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本图书由(panpan0297)为您整理制作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及出版图书,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婚内有染   作者:鎏年   潇湘VIP5.20完结   累计阅读:2502985   收藏会员:5829   ☆、001 冷暖   她,属于夜晚。   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的身世,外婆曾是八大胡同知名的小夜莺,一嗓婉转,啼住多少仕官豪绅,而其母冷秋伶,昔日名伶,多少公子哥儿为求一见,散尽了家财挤破了头。   从代代传承的角度来说,今天的她,的确逊色了不少。   顶级夜店公关,月薪3万,小费另算,陪吃,陪喝,不陪睡,仅此而已。   有人说,我就算活不起了,也不会去卖弄风骚,出卖色相。   然而,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如果可以,相信谁也不会坐在这里,然而自然,也不是谁都有条件坐在这里。   她是一个相当漂亮却冷冰冰的女人。   她很白,一身冰肌玉骨。   她很瘦,却玲珑有致。   至于她的美,百度google,笔者仍是无法准确的搜寻到可以形容她轮廓的词。   她不需要化妆,素面朝天,肌肤看上去就像是牛奶中浸泡的鸡蛋清儿,纤细妩媚的眼眸,小巧精致的鼻梁以及一张红润丰腴的嘴唇。   你永远看不透她的眼睛,又会情不自禁去猜。   你会觉得她很近,却又很远,时常手端高脚杯无声轻酌,却总是偶然的一句话直直插进对谈者的心窝子里。   对了,冷暖,这是她的名字。   **   “冷暖,我怕……”   聒噪的音乐声掩盖住了所有的声音,可冷暖还是一眼就看见了对面的姐妹呼救的口型。   她的眼睛很亮,带着诡异的惊悚。   只见那喝的不知东南西北的老男人钳住女孩儿抖得厉害的身子,粗胖的手指使劲儿的往裙子里面塞,而她短得无法蔽体的裙子显然无法阻止进攻。   垃圾,贱男。   冷暖好看的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干她们这行,虽说磨磨蹭蹭是常有的事儿,可这样放肆的客人,还真的少见。   这丫头真是倒霉,第一天上班就遇到这样的事儿,其实这样的客儿平时并不多见,大多时候,经理都会来制止这样的下三流酒店的低下行为,毕竟谁也不愿做乱自己的场子。   可今儿这遭,不会有任何人来了,毕竟谁也不会跟那个沙发角落里慵懒的玩着打火机的男人过不去。   原因有三,他有钱,他有钱,他真的很有钱。   全球知名财阀la集团二少东,城中二世祖中的霸王,钻石王老五中的翘楚。   这样的豪客花钱如流水,又夜夜都光临的,任谁都会打个金架子供起来。   今儿包厢是他的场,冷暖知道,除了死人,都不会有人进来。   一眼扫过去,在冷暖的角度看,那个男人的轮廓很深,很清晰,可眸子里的无视和残忍,却是那么毫无遮掩。   那是一种森冷里的原始兽性的眼神,冷眼旁观血肉模糊,那是别人的事,与他无关,他关注的只不过是手里那一杯只剩一口的vsop。   啪!   “操!真他妈扫兴,别他妈给我装清高,老子来这儿就是享受的,给我憋回去!”   “叔叔……,我只陪酒,不干别的。”   女孩儿脸上立显一个清晰的巴掌印记,眼泪倏地就转了圈圈。   “冷暖~”   她最终还是哭了出来,放肆的求救着,她们这行近乎冷血,只有抢生意,没有姐妹。   可她不同,她是冷暖的大学同学,是她带她入行的,别人管不管无所谓,她必须要管。   冷暖很想告诉她别哭,因为这样接下来的局面更难收拾,贱男人的脸虽不多,但总是要的。   肥粗老胖的老男人一把扯下裤腰带,裤子瞬间就掉到腰围一下,借着酒气,啪啪反手又是给了女孩儿两个巴掌,凄惨的哭声放肆宣泄。   冷暖要起身,却被身边这个她陪了一晚的陈经理压了下来。   “别过去。”   她并不谢谢他,她知道他的礼貌不是发自肺腑,她相信如果不是他想给那个男人留下好印象,他和对面的老色狼应该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而他制止她,也不过是不想岔子出在他这一方。   陈经理的手停留在她的腰,却不懂对面的狼一般的眼睛里那抹戾色从何而来。   可冷暖却知道,他的前途over了。   视线里,他却只用修长的手指揉搓着下巴,像看着一幕原始的食人戏码,无论少女叫的多惨,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冷暖冰冷的指腹按压在杯沿,推却了陈经理阻拦的手,妖娆起身,走了过去。   “陈董,放了她,我陪你玩。”   这样的红牌,背后总是有些有来头的客,如他们之流其实并不敢明目张胆的轻薄,可今儿不同,有凌小少爷坐镇,这城中任谁都没有办法撼动。   跟身下的小女孩儿比,睡这样的尤物,真是让人小腹蹿火,一波接着一波啊~   不挣扎,不抵抗,冷暖就坐在他的旁边,一个眼神,让哭的不成样子的姐妹撤了下去。   近距离看着姐妹一身的青紫和颤抖,她忽的萌生报复的心。   如灿夜的烟花一般,对着那个淫气肆逸的老头子微笑,缓缓的解开衬衣扣子。   “宝贝儿,你真他妈的给劲儿。”   什么高官身份的都丢到了一边儿,这会儿早就迫不及待的搓手上前。   冷暖很乖,像是待宰的羔羊,被老死头儿按在墙上。   闭上眼睛,感受那恶心的酒气喷在脸上。   她对自己说,没关系,再忍忍。   她已经感受到了后面的那抹光线穿透了这猪一般肥厚的身子。   3,2,1。   嘭!   拳头打碎骨头的声音,清脆悦耳,却没有惨叫,原因无他,因为那个拳头来自于那个象征着绝对权利的少爷。   一秒不差,跟她想的时间差不多。   她就知道,无关爱与不爱,没有男人能受得了这个,就算他没有人性,也终归有个底线。   “我最讨厌别人利用我。”   对,她就是利用他,明目张胆。   踮脚,翘首,附在他的耳边,吐气如兰。   “老公,谢了。”   ------题外话------   亲爱的们,鎏年正式回归,火热新坑求收求评求包养求爱抚……   翠花,上酸菜了……   废话不多说,亲们看文吧,鎏年想讲述一个这样的故事——   点点滴滴,必定能沁入你心的那个角落……   ☆、002 凌犀的残忍,世人皆知   一单生意,损失了也无所谓,可被人耍着他凌犀玩儿,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身份决定地位,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凌犀从小就霸道惯了,从来都是他说一,没人敢说二。   现在让一个娘们儿白白使唤了,更是天方夜谭。   白嫩的手臂被眼前的男人捏的生疼,冷暖却没怎么挣扎,看着眼前同床3个月的男人的那双眸子……   轻谩,残暴,完全找不到一丁点儿人性,说实话,每每直视,她都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被这女的打量的别扭,凌犀的大手插进冷暖散披的蓬松长发,狠狠一揪,薄唇弯成一个极为狂傲的弧度的道。   “别他妈在我面前耍个性,想使唤我?呵呵……你还嫩点。”   头皮被扯的生疼,却不及这心里忽悠一下。   糟了!   正当冷暖意识到也许今晚做的所有事情她一定会后悔的当下,所有的事情已经在进行时了……   乒!乓!   噼!啪!   酒瓶,酒杯,烟灰缸,须臾间就被这男人砸的稀巴烂,霎时,玻璃碎片四处飞溅,像是这个残酷少爷的爪牙一样到处乱飞,整个包厢一片狼藉,却又诡异的安静,所有人都像是在看一场3d的暴力电影,却没有一个人敢出一声。   他凌犀就是杀人,谁又能怎么着?   “啊!~”   一女声惨叫响起,只见刚刚被老男人吓坏的丁欢,惊魂尚未安定,就倒霉的又被飞溅的玻璃割破了侧脸,一道鲜红的伤口,十分触目。   冷暖三两步上前,去看丁欢的伤势,好在只是表皮,无碍。   丁欢吓的眼泪噼里啪啦的乱流着,冷暖握紧她的手,皱眉摇头,示意她别出声。   她太了解这些富家公子的脾性了,越是挑战,越是吃亏,索性看着他的暴力表演,就当是看跳梁小丑了。   须臾间,凌犀抓住了冷暖的表情。   那个女人是在看他的戏?   呵呵,好,那他就做场好戏给她。   凌犀抓起手中的半残的酒瓶,三两步走到冷暖面前,就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头的情况下,长臂一挥,砸了下去。   啪!   “啊~”   一声惨叫,只见丁欢的左侧脸上,多增一道极长的伤口,几乎贯穿整个面部,鲜血历历,十分骇人!   “凌犀,你他妈疯子,够了!”   看着冷暖这会儿气的颤抖的样子,凌犀的怒火全消失了,转而换上一副诡异的类似怜惜的表情,温柔的抚摸着她毫无瑕疵的脸蛋儿。   “你这么漂亮的脸蛋儿,破了就浪费了,哥哥我舍不得毁掉,既然你们姐们情深,那就她来替你。”   变态!魔鬼!禽兽!精神病!   冷暖这会儿真恨不得杀了他,这男人摆明了就是在火上浇油,挑拨关系!   这么明目张胆的伤人,到底有没有王法了!   冷暖很想大声的质问他,可脑子里的理智都替她自问自答了。   这个世界,原本就没有王法,谁有势力,谁就是王法。   越过气急的冷暖,凌犀的大手毫无怜惜的扳起丁欢的下巴,像是看着一件有瑕疵的艺术品。   “真丑。”   就是这不加修饰的两个字,从此改变了丁欢的一生。   “哎呀,我说,这是怎么了,凌少爷,你千万别跟我们的姑娘们一般见识。”   刚进来的公关经理看见着一地狼藉,那习惯被势力懵逼的双眼,都没看见受伤的丁欢,一味的只顾着讨好这闪闪发光的金主。   冷暖恨得牙痒痒的,结果,更恨的还在后头。   “全部的帐,算她头上。”   只丢下一句话,凌犀就转身离开,旋踵间,那双残忍的眸子泛着些许得意。   得罪他?她还嫩点。   他就知道,对这个女人的报复不用多,钱,就足矣。   两人的初次见面的开场白,凌犀一直记得。   “跟我结婚。”   “多少钱?”   ……   100万娶个婊子,皇甫烨都说他疯子。   没错,他本来就是疯子,他娶她,就是因为她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闹剧散场后,冷暖和稍长一些的同事刘姐第一时间把丁欢送到了医院。   ‘创面很深,一定会留疤,除非植皮,但也不能保证毫无瑕疵。’   从医生说完这句话起,丁欢再没有开过口。   “你说说,这些大少爷怎么就干这不是人的事儿,这好好的脸就这么……”   “我们这一天卖着笑伺候着,他们倒好,说打就打,说骂就骂!有没有王法了!”   刘姐一边儿摸着眼泪,一边儿抱不平的发泄着,卸去了每天必须交际的笑脸,这会儿全是社会底层百姓的憋屈。   别过头去,冷暖一直很冷静。   “刘姐,你先照顾丁欢,我先回去。”   看着冷暖的背影,刘姐有点厌恶,这冷暖爱钱,是场子里人人知道的事儿,可这是她朋友,因为她受伤,她这说走就走,也太差劲了!   呸!深呼吸,再呼吸。   风吹着发丝,有点冷,拿着手里的电话,犹豫再三,冷暖还是拨了出去。   “齐哥,上次抬的几万块钱,利息翻一倍,我下月再还。”   ……   “经理,我五分钟后回来,帮我多排几个班。”   ……   拍拍脸上紧绷了一晚的表情,冷暖试着绽放一个舒缓的笑脸儿,没有客人愿意对着一张哭丧的脸。   她知道刘姐肯定不高兴她就这么走了,可丁欢的问题,不是关心能解决的,这个时候,钱才是最治本的法宝。   想到这笔数目不小的钱,冷暖就肉疼!   每多想一次,就更恨一分!   低头看看手上的表,已经是9点整了,糟了,差点忘了……   拨出了每天都会打的号码,冷暖的声音变得柔和起来。   “妈,今天我们公司加班,我一做完工作,竟然都忙到这个点儿了……”   “没事儿,你放心,我会早点回家的,你别担心了,记得早点睡觉,乖一点。”   ……   听着妈妈温暖的声音,冷暖疲倦的身体又像是充满了电,回到D9【夜总会名字】之后,连着陪了3摊,喝了数不清的酒下肚,喝倒了一片人,她却完好无损。   冷暖的酒量,是先天的,可不是所有器官都支持她现在的工作的,就像……   嘶……   胃翻搅着疼,像是拧毛巾一样,挤的一滴水都剩不下。   该死,都跑来欺负她……   才喝了一个钟头,身体就罢工了,双手掐着胃,蹲在D9的门口,吃了胃药之后,冷暖需要呼吸冷静一下,再续下一摊。   也不知道是不是疼过了头,冷暖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那个轻谩的声音。   “起来,跟我回家。”   ☆、003 听话的兔子,狼也照顾   冷暖死掐着胃顺着声源方向抬头望去,这一瞬间,胃又再次痉挛到极致了。   一身驼色休闲,简单的线条就勾勒出来一个富家子的金气神儿,那过人的身高,怎么站都摆脱不了居高临下的死样子,一身清爽的香气四溢,很显然他大少爷在行凶之后,洗了个澡,换了套衣服,   冷暖自认为脾气算是拿捏得当的一个人,可这会儿,她真心想站起来杀杀人,因为眼前这副画面实在匪夷所思的让人想哭。   前一秒还在暴怒释放的这么一个禽兽,这会儿在这风花雪月的嚼着口香糖,眉眼之间的无所谓完全pass掉了刚才所犯下的暴行。   瞪,真心瞪,冷暖这会儿真心的翻着白眼在瞪眼前害她胃疼的始作俑者。   害丁欢的脸破了相,害她不能还高利贷,害她不得不拼命加班!   美目圆瞠,秀眉紧拧,斜上方45度角,眼珠儿每隔5秒翻转一次,这个pose足以表明仇恨之深。   呵,看着小娘们儿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儿,凌犀就通体舒爽,嘴角一扯,笑的轻谩。   “抽筋了?”   我想抽你的筋……   小声的嘟囔,咬牙切齿,冷暖还是憋住了这股气儿,跟一个禽兽撒泼,那是她脑袋有病。   发脾气也得看阶级,这就是差距,他是有钱的主儿,而她是负资产,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道理,她出来混的那天就懂。   嘴里口香糖的柠檬味透过味蕾酸到鼻端,激的凌犀紧了紧鼻子,ok,游戏结束,他耐心有限,没时间陪这女人大眼瞪小眼。   打开皮夹拿了一沓钱,甩给冷暖。   “给。”   鲜红的人民币握在手,冷暖也没继续装清高,钱是个好东西,是人与人之间最公平的交易方式。   他出钱,她做事,结婚那天就是这么个模式。   出席家庭聚会,3000,朋友宴会2000,临时加班,暂定。   唯一不用付费的就是晚上回家睡觉,冷暖还算公道,反正一张大床,楚河汉界,谁也挨不着谁。   不过今天……   修长的水葱手指轻轻一拨,一沓鲜红的人民币像是绽开的花一样,秀气的耳朵一听,30张,不多不少。   那看来,今天是家庭聚会。   冷暖皱了皱眉,她并不喜欢家庭聚会,每每这种情况,这男的都不太正常。   付了钱,上了那男人嚣张的座驾,一路狂飙。   ……   啪!啪!啪!   大手拍着小脸儿,把冷暖从梦中拉回了现实,她居然睡着了。   睡眼迷蒙间,冷暖似是看见一个俊逸的王子,不过王子的语气很不耐烦,下手也不轻。   “把这个穿上。”   揉揉惺忪的睡眼,花了0。1秒定睛,冷暖又回到了现实。   接过递过来的外套,冷暖直接套上了,她几乎不用回头儿,都知道她们这会儿是到了凌家大宅。   他会好心怕她着凉?   nonono,这十有八九是做给别人看的。   整个凌宅这会儿被灯光点缀的就像是一个不夜城。   奢华大气,纸醉金迷,衣香鬓影,冠盖云集。   这样的午夜party,只有这些有钱又没时间的人才会不定期的办一下。   所有的女人都在羡慕嫉妒恨外加鄙夷的看着那个貌似被凌犀宠上天的冷暖,那些眼神儿冷暖已经从反感到现在的习惯了。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冷暖很尽职,亲昵的挽着凌犀,半个身子窝在他的怀里,这两人全方位无死角的饰演着一对恩爱的伉俪。   今天的冷暖,窝的有些深,没办法,她胃实在太痛了,身边这个怀里的温度至少能让她能够舒服一点。   怀里的娇躯乱扭,凌犀不耐烦的道。   “怎么了?长蛆了?”   这男人说话,真就是没一句能听的。   捂着抽筋的胃的冷暖,在心里骂了他祖宗十八代,不过冷暖也挺佩服自己,居然能自动忽略那句难听的,只选择前半句。   “嗯,胃痛。”   胃疼?   凌犀就算再混,不至于虐待个女人,吩咐了一嘴,少顷仆人就送上了温水和药。   这折磨了冷暖许久的胃痛算是告一段落。   所以说,听话的兔子,狼也照顾。   又过了一会儿,俩人就回了卧房,既然的party,总要装装样子,换身儿华服自然是不能避免的。   欧式的卧房,大,奢华,冷暖不知不觉已经在这住了有三个月了,她说真心话,抛去这里淡薄到冰点的人情味儿,这里真是一个舒服的家。   各种人性化设计,一应俱全,就连衣柜里,都塞满了各式新款的奢侈品服饰,而且全都是按照她的size量身定做的。   只可惜,她厌恶这里的衣服。   因为每一件布料都少的可怜,无一例外,好像不穿这么少就无法彰显她公关的身份一般。   冷暖关上了那个一整排华服的大柜子,从她自己日常的小柜子里选了一件还算高雅的长裙。   瞄了一眼那个自顾自换西装的凌犀,冷暖真的感叹上帝是不是瞎了眼,怎么就给这个禽兽这么精致的包装?   身材高大又结实,长的又帅,他长的不是那种韩国偶像的精致凿凿,不过深邃的五官看上去有种玩世不恭的大将之风。   啧啧……   都说相由心生,冷暖真没看出来……   真想脱下脚上的高跟鞋凿穿他的后脑,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   要说这野兽也有野兽的敏锐,这凌犀竟像是后脑长了眼睛,知道有人打量他似的,猛的转过身,却突然火冒三丈的骂道。   “谁他妈让你穿这个的,去换一件露的,越贱越好。”   ——   灯光,音乐,露天舞池,一曲卡门,奔放热浪。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一对灵动旋转的璧人身上。   其实说具体点,这男的跳的真不怎么样,不过只有力量就够了,因为他手里的女人在他的带动下被旋转成了一朵最美的花。   一身金色的露背长裙,前后皆是深v,背部美脊一览无余,胸前傲人直逼人眼,侧开高叉,直至露出两条美腿的顶端,线条毕露,绝色天成。   旋转间,气质迸生,野性释然,仿佛这首曲子就是为她量身定做。   只不过,看到的是一回事,真相又是另一回事……   “你能不能慢点儿,我要吐了。”   冷暖涂满豆蔻的指甲,泄愤的插进那个疯子的手臂肌肉,现在是初秋,室外温度只有几度,逼她穿这样的衣服无疑是招病的,现在她胃疼再次发作,疼的更厉害了,他还在这拉她跳这种舞。   这人就是个疯子!   她就知道在收到那3000块钱的时候,就该拒绝,每一次有这种在家里的聚会,他没有一次正常的。   郎情妾意?做给谁看?   借着音乐节奏,一个技术性的旋转,凌犀把两个人的姿势对调成了他抱着她,亲昵而自然,薄唇轻贴耳畔,用着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喃。   “你可以吐试试,另外的5000,我绝对一分都不会给你。”   一句话,冷暖骤然放弃了抵抗。   谁有钱,谁是主子,这场戏本来就没有公平可谈。   丁欢还在医院躺着等着用钱,他刚刚承诺的再加5000,就绝对不是小数目。   算了,任谁跟钱过不去,她冷暖都不会。   忍着痛,冷暖身子麻木的被这大爷甩来甩去。   忽地——   砰!砰!   几声炮响,只见天空中霎然绽放数朵烟花,灿烂耀眼,浪漫至极。   正当众人都迷醉在这浪漫的特殊安排之下,只见花园的另一端,一个身穿白色礼服西装的高挑男人推着一个装着三层蛋糕的推车缓缓走向人群。   所有的来宾自然的退了几步,给那个女主角让出了位置。   那女人同样的一袭白色典雅长裙,并不算出众,却有一种清新的味道,就像她一贯给冷暖的感觉,很高贵,就是那种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孩儿。   这对男女就是凌犀的哥哥凌奇伟,和他的新婚妻子何韵婷。   这个凌奇伟跟凌犀完全相反,是个教养极好的富家少爷,而那个何韵婷,冷暖总觉得她对自己并不算友善。   不过这对模范小夫妻,总的来说是让人羡慕的,夫唱妇随,鹣鲽情深,从来没见他们吵架,从结婚之后就一直甜腻腻的。   看来今儿的party,是何韵婷的庆生会了,时间选在0点,还真是费劲了心思。   一曲生日歌后,在全场的掌声中,凌奇伟温柔的亲吻了他最心爱的妻子。   多么让人迷醉的一副画卷,所有人都陶醉在这样的浪漫之下,唯独两个人。   一个是冷暖,一个是凌犀。   ——   ☆、004 啧啧,豪门丑闻   “喂,好痛!”   腰间的一股大力让思维出神的冷暖吃痛,下意识的要甩开身后那个突然散发野兽气息的疯子,却不想,让那疯子先动了手。   一个大力,冷暖就整个转了个圈儿,被甩了出去,而那个疯子看都没看,抬腿就走了。   “呃……”   就差那么0。01秒,冷暖就整个人栽到了泳池里,好在一条陌生的手臂及时的捞住了自己。   呼……   深呼吸了几次,冷暖平复了惊吓,向来淡定的性子,全部被这疯子胡闹的毁于一旦,一个泄愤,狠狠的跺脚!   “嘶……”   被极细的高跟鞋猜到脚背的滋味真的不怎么好受,真疼。   “忘恩负义,是不是就是这么回事儿?”   陌生的男声低回沉稳,将冷暖从气急败坏中拉了回来,定睛一看。   一个20几岁的年轻男人,和气的样貌,俊秀的轮廓,外加一个金丝边框的眼镜儿,从上到下都透露着儒雅的气质。   “呃……对不起,抱歉……”   冷暖真反应过来了,这男的就是个路见不平拉她一把的路人甲,却又倒霉的成了她泄愤的摆设。   男人没接话,只是噙着笑看着冷暖,自报了家门。   “归齐。”   “冷暖。”   交换了名字,微笑颔首,而后便擦肩而过……   ——   吃了些药,冷暖觉得自己的胃不在那么痛了,坐在花园的秋千上,远离了人群,总算消停了一会儿。   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多久才能结束。   有时候她真想中一个彩票的头奖,一次性还清那些缠了她半辈子的债,不过这好命,她要是真有,也不至于混在这么个她哪儿都看不顺眼的地儿了。   算了,不想这些,笑着过也是一天儿,哭着也是一天儿,老天欺负自己,自己不能再欺负自己了~   存够钱,还债,再离开这个禽兽,她就能过新的生活了。   拍拍脸精神精神,冷暖起身准备回房睡觉,可才没走几步,她突然觉得听见了两个似曾相识的声音。   哭声,吵闹声,啜泣声,距离不远,冷暖听得很清楚。   “凌犀,我……我心里真的有你。”   “呵,怎么有我?我在国外,就耐不住寂寞转投我大哥?”   “对不起,凌犀,对不起,你要怪就怪我吧……”   “怪你?呵呵……何韵婷,你配么?”   “对不起……对不起凌犀……”   “别叫我名字!滚!”   ……   啧啧,叔嫂旧情,豪门丑闻啊——   怪不得,每每家庭聚会,那禽兽就跟要吃人似的。   怪不得,何韵婷瞅她不顺眼。   怪不得……   “咳咳……”   该死,天气太冷,一股凉气,让冷暖不由自主的咳嗽出来。   这花园安静的要死,鬼走路都能听见,好奇害死猫。   这下暴露了……   “谁他妈躲在那边,给我滚出来!”   这凌犀一嗓子,冷暖浑身一哆嗦,让他抓包,不死也得残废。   正当冷暖做好死定了的准备,忽地一双手拉住了她,再一回头,只见那个归齐就站在她身后,摇头示意她别出去。   美眸圆瞠,真心意外。   呼,看来老天还没诚意想逼死她,要么也不会弄这么个路人甲来救她两次。   顺着归齐的一个眼神儿瞄过去——   一个看上去温敦的中年男人从对面儿的小草从里出来,搞了半天,还有一个。   这人冷暖认识,是家里的老管家何叔,貌似也是何韵婷的……   “爸?”   看见来者,泪眼婆娑的何韵婷明显表情一怔,那一瞬间的瞳孔缩紧,恰好被冷暖捕捉到了,她总觉得……   对,她总觉得何韵婷瞅何叔那眼神里写着惧怕,惊恐,反正有点不对劲。   不过想来也是,约会旧情人被老爸抓包,确实挺尴尬的。   “二少爷。”   何管家毕恭毕敬的弯腰跟凌犀行礼,他却理都没理的掏出烟点上。   啧啧,真是嚣张的没边儿了——   “婷婷,大少爷说了,你身子虚,怕你着凉,让我给你带件儿衣服来。”   这何叔显然也是个老油条,只字不提刚刚的尴尬,把话锋转的很顺,又点醒了一个事实,就是何韵婷是凌犀的大嫂。   至于那件儿外套,从款式到质地,完全就是一个50岁男人的衣服,瞎子都看得出来那根本就是他自己的。   “嗯,爸,知道了,告诉他,待会我就过去。”   待何叔走后,凌犀高壮的身子半倚在树上,丢掉手中只吸了半支的烟卷儿,冷蔑的瞄着何韵婷。   “还不滚?”   对着凌犀的暴脾气,何韵婷眼底一抹痛楚。   “凌犀,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希望你别为了报复我而拿自己开玩笑,冷暖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所有人心知肚明,我今天找你,是希望你在伯父没回来之前,把这个闹剧结束吧,毕竟凌伯父这个人……”   话才说一半,就被凌犀的一声轻哼打断。   “呵呵,下贱?婊子伺候的我乐呵,你管得着么?”   极度轻蔑的瞥了一眼,凌犀转身就走。   “犀……”   一声无力的轻唤,却再也唤不回浪子的心。   何韵婷觉得她的心好痛,好痛……   与此同时——   树后面的冷暖气的狠踢了一下树桩子。   想着那男人说她是婊子那贱样儿,冷暖就想拿把刀在他脸上画个大大的王八。   活该他带绿帽子!   不过看了这出戏后,冷暖多少明白自己的经济价值了,搞了半天这禽兽就是想堵着一口气。   100多万就为出口气,这凌禽兽还是钱多了烧的。   “心里难受?”   冷暖想的出神,以至于身边儿的男人不出声儿她都忘了。   心难受?   呵呵,她相当难受了,不过不是他想的那种难受。   一笔买卖婚姻而已,他凌犀死不死跟她都没有一毛钱关系,不过这些没必要让一个外人知道。   轻抬嘴角,一个微笑,算是越过了这个话题。   此时的月亮似是微醺,洒下朦朦胧胧的光,让归齐近距离的看着眼前微笑的冷暖,云淡风轻杂糅着精致绝美,漂亮女人他见多了,可味道这种东西,真不是谁都有的。   眼前这女人,居然让他有一刻的失神。   “今天谢谢你了,有缘再见。”   一句绝对礼貌的废话,冷暖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   也许是她见多了,她对认识一个陌生男人,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看着她修长的背影,归齐摘下了那金丝镜框,褪去素来儒雅的样子,恢复那极具占有和攻击本色的眸子,扯嘴一笑。   这个冷暖,有点意思……   再说凌犀,其实他刚刚并没有走远,而是靠在一棵树上,一支支的吸着烟。   想着那女的跑来跟自己说那些废话,他就气儿不顺。   如果那个男人不是他亲大哥,他肯定弄死这对儿狗男女。   想着那时候自己真是满肚子气儿没地方撒,要么也不能一头热弄个婊子回来当媳妇儿。   去他妈的,不想了,他饿了。   凌犀有个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毛病,他饿不得,一饿急眼什么事儿都能干出来。   刚从树丛里出来,就那么巧遇上了那个穿着少的可怜布片儿的冷暖。   想都没想,走过去,直接抓住那纤细手腕,绝对天经地义的道。   “我饿了。”   ……   ☆、005 一晚,3000   有怨气,对,这会儿空气中飘的就是怨气~   这一个晚上,冷暖亲眼见证了一个资深躁狂循序渐进的迸发,不过她十分确定以及肯定,这会儿是眼前这个大少爷,一天当中坏脾气的顶峰。   两条刀锋般凌厉的眉毛双双倒插入眉头,原本就凌厉的黑眸此时闪着西伯利亚野狼的精光,尤其是那只攥着冷暖手腕的手,力道之大,痛的冷暖都跟着皱眉。   她说这大少爷至于么?不就是饿了么?   忙了一天了,冷暖真累了,说真的,她真没什么闲情逸致再搭理他,不过看在他还是她金主的面儿上,多少要敷衍一下。   眉目流转间,冷暖微笑对白。   “我也饿了。”   这话给成功的给凌犀小爷脸上画上三条黑线,这女人摆明了就是敷衍他。   不过别人他无法控制,冷暖这个女人不同,只要出钱,他随时差遣。   凌犀侧头,轻蔑嚣张的似笑非笑,伸出一根手指开出了价。   “100。”   ……   别说这招真的是屡试不爽,冷暖的这不算长的人生,跟的老大,就只有个钱字。   虽然又冷又困,胃又不舒服,但是听到钱字,她还是顿挫了。   算了……   她又一次屈服了。   不过她可不是实价店,总是要哄抬一下物价,也当她泄泄愤了。   “200。”   “成交。”   说罢,饿极了的凌犀心满意足的拉着冷暖的手就奔着房间回去了,这次的力道适中,冷暖第一次发现,这个凌犀心是凉的,可手却很暖。   凌犀一路拉着冷暖去宅子的厨房,站在冰箱面前,驾轻熟路的点着餐。   “焗蜗牛,雪蛤盅,再来一块菲力牛排,恩……记得三分熟,外加一个香草牛奶土豆泥就ok。”   事实证明,凌犀想多了,现实通常是比较残酷的。   “不会。”   冷暖很直接的ko个大少爷的黄粱美梦,200块钱路边抓来的师傅,上哪里会做这些高档的东西,虽然从小就会做饭,不过吃的也大多就是平民百姓家的东西,这冰箱里的食材她都认不全,更别说加工它们了。   凌犀的脸色黑了半边,算了,他饿了,退而求其次,有的吃就行了,结果现实就是,接下来的对白,越说越绝望。   “鲍鱼饭?”   “不会。”   “海胆盅?”   “不会。”   “意大利面总会了吧?”   冷暖决定制止他的异想天开,双手摊开,摆出算是服务一流的微笑。   “我会做方便意大利面,要不要试试?”   爱吃不吃,这单生意,肯定是她的,旧情人的生日宴,他吃得下去才怪。   看着眼前的女人那牛奶般泛着光泽的小脸儿,凌犀黑着脸撂下一句话。   “漂亮的女人果然都是废物。”   呦,呵呵,不知道是不是这一晚上相处多了,冷暖觉得被他传染了,这会儿看他气儿不顺,她就觉得浑身通畅无比。   灿烂微笑,真诚回复~   “谢谢你的赞美。”   这一笑,凌犀竟呆住半秒,不过这样的情绪转瞬即逝,有点别扭的换上一张更黑的脸。   “超过15分钟,我不付钱。”   撂下这话,凌犀就转身走了,那两条绝对修长的腿迈了几步,就听到了后面传来的秀气的咳嗽声。   顿了顿步子,皱了一下眉,凌犀就先回了房。   回房就破天荒的肢体麻木的做了一件事儿,凌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去翻他从来没动过的医药箱,乱七八糟的找来找去,找出来两瓶抗病毒口服液。   看在她做饭伺候他的份儿上,这两瓶儿就当他御赐的吧。   手里攥着那俩玻璃小瓶儿,窝在沙发上看着时政频道,心里正冷笑着某王姓倒霉人士的栽倒,这边儿门口香味儿就飘进来了。   食物这个东西,闻着是闻着,看着是看着,凌犀看到那碗所谓的‘方便意大利面’之后,突然暴躁的从沙发上弹起来。   “这是人吃的么?”   200块钱工资,就煮碗方便面外加几个菜叶?   他这么一说,冷暖也怒了,这辛拉面是打从她来到这个城市之后,最常吃的东西,什么叫不是人吃的!   他不吃,她还不伺候了。   冷暖索性冷处理,理都没理那暴怒的疯子,端着碗,坐到沙发上,自己一口口的吃了起来。   秃噜,秃噜……   看着那个女人自己坐那儿一脸享受的吃着面,摆明的嚣张罢工样儿,凌犀的好脾气全没了。   “冷……暖……”   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蹦,咬牙切齿。   冷暖的所谓的好性子本就是为了生活而不得不磨出来的,原本她就是一个骨子里都是傲气的女人,既然今天都这份儿上了,她还真不伺候了。   “凌大少爷,今儿我累了,不做你生意了,ok?”   看那女人变脸像翻书似的,凌犀直接两步迈到她身前,暴怒的钳住她的下颌。   “你是我老婆!我他妈娶你回来,你伺候我是天经地义的!”   呵呵……   冷暖的倔劲儿也上来了,就那么噙着微笑看着那个不定期发作的疯子,讽刺都懒得讽刺。   这房间就他们两个人,怎么个关系,谁不心知肚明?   “老婆,呵,大少爷,你别逗了。”   看着眼前这个女人那一脸散漫样儿,那两片儿小嘴儿像是啐了毒似的,凌犀的暴脾气全出来了!   这小娘们儿还反了呢?   直接伸手掰着冷暖的下颌,另一只手胡乱的插进她的头发大力一抓,在冷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凌犀的整个健硕的身子就砸了过来,低头就咬住了她那张嘴……   凌犀这一下嘴,可真是吻的狠,咬得凶,就像要把她嘴上肉都咬下来似的玩儿命的吸。   他妈的,叫你横!老子咬不死你!   男人征服女人本能的就爱动两种玩意儿,一个是上边那个舌头,一个是下边那根棍子。   此时此刻,被触了逆鳞的凌禽兽就使劲儿的用他那极具侵占性的舌头使劲儿的往冷暖嘴里顶,根本不管身下那女人那四肢全力的抓挠踢踹。   她越是抵抗,越是激发他的征服欲!   给我张嘴!   张嘴!   “啊……”   被凌犀的大手扯得头皮生疼,冷暖倏地吃痛,叫出声儿来。   这一张嘴倒好,让那条舌头顺利成章的钻了空子,灵活的像泥鳅似的,就滑了进去。   一阵翻搅扫荡了冷暖的最后一点儿倔劲儿。   冷暖没力气了,几番推拒下来,像一滩虚软的烂泥,唇齿间的防卫也溃不成军,两条湿滑的舌最终相遇在了那幽香的檀口中,翻搅间,剐蹭的牙齿都无力去咬合这荒蛮的男人。   “嗯……”   一声无意识的呻吟逸出唇畔,让那原本只想要征服的男人身体起了质的变化,舌间的柔软,齿间的芳香,滑腻的触感,曲线的贴合,早就让凌犀幻化为另一种禽兽。   钳锢转为揉搓,啃噬转为吸吮,这个野兽的呼吸变得紊乱,而小腹抵着的那个东西,冷暖真怕了!   不行,绝对不行!   她绝对不能跟他发生这种交集!   拼命吸进点空气,冷暖尽量在慌乱中找到理智。   ……   “……3000一次,先……先给钱再做。”   ------题外话------   简单说明一下,这个故事不是一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小三纠缠不清的那种,也不是小三损到极致坏出水儿了那种,这背后都有因果关系,故事我编的脑袋直疼,反正男女主,处男处女,没什么其它的分支情感。   欢迎慢慢看~   ☆、006 人能成魔,能成疯   呼吸换气间,忽地,凌犀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看着眼前这个脸色酡红的女人,微醺着双眸索要过夜费那样儿,凌犀真是倒进了胃口。   “上你个婊子,除非我疯了。”   烦躁的起身,抓了抓头发,看都不想看冷暖,凌犀直接转身走人。   临走前还大力的踹了一脚门。   操!   他还真是疯了,他刚才真的差一点就想上那女人了!   ……   房间内……   呼……   冷暖虚软的摊在沙发上,深呼吸,再呼吸……   幸好,她猜中了他有洁癖。   幸好,她赌中了他对她的感官。   他嫌弃她是婊子,她还看不上他呢,禽兽!贱男!   被翻搅了许久的口里到处充斥着那个禽兽的津液。   呕……   好恶心……   冷暖几乎飞到了浴室,拿起牙刷,挤上一整排的牙膏,开始全面的清洁口腔。   她刷,再刷,左刷右刷,上刷下刷,反复刷。   刷了不知道多久,直到手都酸麻了,才漱口,然后转手就把牙刷丢到了垃圾桶。   抬头看着镜子里自己红肿的嘴唇,冷暖郁闷了。   不为别的,因为这是冷暖的初吻。   从小深卷现实的她,从没幻想过什么王子,但绝对的她也没想过是一个禽兽。   哎……   算了,别人欺负自己就算了,自己再欺负自己就没必要了。   这么多年的压力生活,如果不是冷暖有着一颗强大到无法无天的心,那完全无法挺过来。   猪走,人睡。   冲个澡,冷暖尽量把刚才那一幕全抛开,把那个男人丢出几丈远去。   “阿嚏……”   才刚告别浴霸,冷暖就觉得全身发冷,有些乏力,看来也许是晚上着凉了。   而就是这么恰好,床头柜上居然放着两瓶抗病毒口服液。   这药,对症。   冷暖没管那么多,全身乏力的拿起来就喝了。   药很苦,很苦……   ……   翌日,临近正午。   冷暖今天起得很晚,很晚,也许是因为吃了药,也许是因为昨夜梦里那个挥之不去的禽兽。   睡过一觉烦恼甩开,这点冷暖倒是想得开,浪费时间在纠结上还不如向前看。   更何况,今天她有件更重要的事儿要去做,她得去医院找主任谈一谈丁欢的脸的治疗方案。   在凌宅里白天几乎都没有人在,外加冷暖基本上是下午去上班的,所以她很少跟他们有交集,不过今天,她刚一出门,很凑巧的遇见了何韵婷。   见她一双哭得通红的眼睛,估摸这也是昨儿那出戏的后遗症。   “大嫂。”   礼貌问候,擦肩而过,一桩露水姻缘,她没想跟任何人有交集。   可这一次却是何韵婷先开了口。   “冷暖,我们幼儿园招接待,不需要什么学历和工作经验,要么你去试试?”   呵……   听这话说的,多好听,介绍工作,呵呵,是嫌她现在的工作丢人吧,还不需要学历。   她一定不知道,以她冷暖的成绩去找个什么白领儿都能成,只不过那个赚钱太少,她没时间拼罢了。   看着这些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人,冷暖真没时间跟她解释,这世界上不是人人都随便晃晃就有饱饭吃的。   冷暖冷笑一声,真心没工夫搭理这个清纯小百合。   “抱歉,我祖上就是这门手艺,除了取悦男人,我什么都不会。”   一句话,妩媚转身。   看着这个把那么无耻的事儿大言不惭的挂在嘴上的女人,何韵婷粉拳紧攥,眼底又再次脆弱的蓄满了泪水。   凌犀,这就是你要的女人么?   ……   出了门,冷暖去银行把卡里的钱都提了出来后,直接打车去了医院,在路上就眼皮一阵猛跳……   果不其然,接了一个电话,真的出事了!   丁欢要跳楼……   网络时代,短距离时代,这会儿所有在跳楼现场的人都在疯狂转发着一条微博。   ‘女大学生坐台接客惨遭破相,敬告:娼门慎入,婊路颠簸。’   “哇!听说这照片就是上面那个女的!”   “真破相了啊,活该!报应!”   “现在的女大学生,都做梦要坐宝马哭呢,这下好了,黄泉路上车便宜,死了什么都有了。”   ……   谈论声,此起彼伏……   “我操你们妈!人都他妈要跳楼了,你们还在这看热闹,你们还他妈有没有人性!”   刚赶过来的刘姐,听见人群里这么说,眼泪倏地就掉了下来,一把就把刚买回来的滚烫的粥砸到人群里!   “啊!你他妈的疯子!我说你是婊子了?”   “婊子,婊子怎么了,我们赚的是辛苦钱!我操你妈!我妹子要是死了,我他妈杀了你!”   平日的悲愤,另类注视的眼光,压抑的够多了,这会儿自己的姐妹要死了,还要受世人的贬损,刘姐带着所有行业的悲哀,疯狂的挠打着无情的路人甲乙丙。   用暴力宣泄那悲哀的源头。   “警官,麻烦你了。”   跟警察们一直研究救援方案的冷暖,示意让他找人拉走失控的刘姐。   嘴上噙着一抹没人能够察觉的苦笑,冷暖抬头看了眼那个飘零的丁欢。   辛苦钱,对,她们赚得是比别人辛苦几倍的钱,可世人的这层有色眼镜,只能自己消化。   她以为丁欢的内心是强大的,她一直以为是。   带她入行,始终是她错了么?   ……   几番撕扯,全身凌乱的刘姐被几个警察带出了人群,她一直疯狂的挣扎,流着泪,对着顶楼大叫!   “丁欢!你个怂包!你他妈今天要死了,全世界都看你的笑话,你就成一个真傻逼了!”   顺着一阵风,刘姐的话带到丁欢的耳朵里。   这个刘姐她认识不超过三天,这么激动干什么?   秀情谊?哪里来的情谊呢?   有情谊的是她跟那个漂亮女人,她们4年的感情呢~   她要跳楼,她不该哭么?   怎么还在那一副淡定的维持她的完美形象呢?   冷暖,我丁欢这辈子就你一个朋友,你会知道我此时此刻在想什么么?   嘘……   丁欢摇曳着身子,她觉得她好累,被一个秘密压的喘不过气来。   年头太多了,念头太深了,她累,她真的很累。   她从来在乎的就不是那些谣言。   冷暖,你知道么,我嫉妒你,从我第一天认识你的时候,我的眼睛就无法从你身上挪开。   从此我开始追随你的脚步,你做什么,我做什么,你有什么,我要什么。   可最后,我还是避免不了做那个笑话。   呵呵……   微风从顶楼拂过,丁欢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见那个女人,她真漂亮,真漂亮,那个凌犀是她老公,那天她听见了……   她真幸运呵,什么都有,什么都有……   ……   几分钟后,一行人上了天台,救援第一步,谈判。   “丁小姐,你要冷静!”   警察的开场白,千篇一律,蠢的让丁欢很想笑。   濒临死亡的时候,说什么道理,都是苍白。   冷暖只想告诉丁欢,她是优秀的,像做报告一般道。   “丁欢,2009—2012年入学间,每年拿全额奖学金,2010年获15联校经济辩论赛金话筒奖,2011年获全校英文演讲第一名,2012年毕业,收到英国3所顶尖学校的邀请书,承诺全额奖学金读完全部课程。”   丁欢忽地发狂似的抓住头发,蹲在地上崩溃的大叫。   “啊!你别说了!别说了!冷暖,我求你,你别说了……”   没人懂,这不是她的荣耀,这不是,她不想回到那个学痴的苍白世界,她要她的世界充满颜色,像冷暖一样,不用有好的成绩,也是人群中的焦点……   嫉妒之心可以燎原。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她累,她好累……   忽地丁欢站起身,瘦瘦的身子歪着脑袋,干枯的五指左右飘摇,空灵的叫着冷暖的名字。   “冷暖。”   她对自己说,冷暖有的,她丁欢来世全都要有。   转身,睁开眼睛,张开双臂,飞了下去……   ☆、007 纨绔子弟   “丁欢!”   丁欢飞身一下之时,冷暖嘶吼着,眼泪肆意的留下,隔空抓着早已飘下的身影,却只剩风……   ……   片刻。   “冷小姐,人摔在了气垫上,没有生命危险,我们马上下去看看。”   没死?   冷暖几乎立时飞身而下。   ……   担架床上,丁欢的身子虚软的摊在其上,脸上的纱布也渗了血,她没有昏迷,而是睁着眼睛看着气喘吁吁的冷暖。   “暖,对不起,吓到你了。”   “傻丫头,你真是……”   冷暖的眼泪顺着精致的脸颊下滑,她真的吓到了,如果丁欢今天死了,她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抬起疲惫的手,丁欢给冷暖擦着泪,十分艰难的扯了下嘴,笑的虚弱却坚定。   “暖,放心,这样都没死的话,那我就好好活着。”   ……   两个小时后,冷暖从医院出来,一路直奔A区。   有一件事,她必须马上做。   那个微博的地址源,竟是来自那个禽兽的律师事务所的客服id!   A区汇精科技大厦,铂金地带,城市之芯,实至名归的精英聚集地。   ‘练习’律师事务所就坐落于这栋大厦的顶层,吸尽了整座城市龙脉的地气,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半年前,这里还只是一个名不经传的私人律所,直到后来两个人的入伙,让这里不声不响在半年之内一跃成为一匹业界绝对的黑马。   会议室内,空气胶着,气氛严肃。   “小孙,待会去会计那里把下月的工资领了,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轻薄的白衬衫搭配灰色的职业长裤使得浑身散发着优雅美,强势之中又带有卓越的女人魅力,练习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年过30,却芳华自现。   “练姐,我……下次不会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以后做事,记得要分轻重,有些人是你碰不得的,有缘再合作。”   练习其实也懒得换人,不过这次她得罪错人了,那晚上砸了那个单子确实让她损失不少。   所以发了那个丁欢的微博,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是泄愤了,可这会儿她在写关于诋毁冷暖的,这就是自寻死路了。   要么说,打狗也得看主人,凌犀这个人她从小认识到大,那就是霸道的不得了,他的东西自己搓圆搓扁是他的事儿,别人要是动了,他那个脾气,能容得下才怪。   辞完了人,练习拿起那摞厚厚的卷宗就进了内室,二话不说,就摊在了那个歪着头,倚在椅子上的嚣张少爷面前。   “坏人我做尽了,人我辞了,我的大少爷,该你表现了。”   这下他大少爷该满意了吧,打从看见小孙搜集的那个冷暖陪酒的照片儿后,就一直在这扮冰雕,她是看出来了,她今儿个不给他个说法,他这死人不知道得装到什么时候。   凌犀歪着头,修长的手指漫无目的的揉着太阳穴,瞧都没瞧那卷宗,一脸的兴趣缺缺。   练习无奈了,只能瞟了个眼神儿给对面儿那一派优雅的饮茶的皇甫烨求助,凌犀这个阴晴不定的性子,打小儿就没人摆弄明白过。   可偏偏她手里这事儿只有这歪瓜搞的明白,从这两个人加入她的律师行以后,她就只负责接业务了,而皇甫烨本就是没事儿来做做顾问,整个律所的大case全部都得靠那个看似不着边儿的凌犀。   这厮性子虽霸道不讲理,但见缝插针的功夫和犀利的言辞,那绝对是业界奇葩。   解开了手腕处精致的袖口,皇甫烨优雅起身翻翻那摞卷宗,似是不经意的道。   “啧啧,这官司……够味儿。”   皇甫烨这话一出口,练习就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这两个人不愧是一个泥坑儿里爬出来的发小儿,一个比一个擅长挖坑儿。   果然,这高院的最年轻的大法官一挑唆,那边儿的冰雕果然碎裂了个角。   侧目,眯眼儿,凌犀的语气极为不耐烦。   “好事儿坏事儿?”   皇甫烨就知道,有门儿。   “总之是欺负人的事儿,反正倍儿缺德。”   皇甫烨这话说的练习都觉得挂不住脸儿,要是让外界的人知道他凌大律师干这一行儿纯粹是为了撒撒暴脾气,无耻的泄泄愤,外加没事儿欺负欺负人,那名声这种东西,就别想要了。   “恩,我接了。”   他现在不爽,他现在极力想让别人跟他一样不爽!   想着自己昨儿晚上居然做春梦,梦里跟那个女人颠鸾倒凤了一晚,他就暴躁。   操,那种女人怎么配?   去他妈的,不想了。   凌犀转手抓起卷宗开始翻看,大致看了一边,就用红笔圈住了几个点,鼻头一紧,有些不屑。   “没有挑战。”   嚣张!   不过没办法,凌犀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嚣张,无论是身家背景,还是自身能力,全部都无法挑剔。   “兄弟,你那张嚣张的脸真讨厌。”   皇甫烨似笑非笑的说着,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找机会也耍耍他,看这家伙吃瘪,应该是个美妙的事儿。   这不说曹操曹操就到,这边儿凌犀刚准备一脚踹到皇甫烨这边来,那边门就嘭的一声给推开了。   看着门口的美女眉眼之间渲染的愠怒,练习猜她肯定是为了那个微博的事儿来的。   “冷暖,进来坐,想喝点什么?”   就算练习家落魄了,她依然是受上流社会教育长大的大小姐,礼貌自是不用说,更何况,她原本就不讨厌冷暖。   “谢谢,不用了,我说句话就走。”   冷暖礼貌的回应一笑,就换上一副冰冻三尺的愤怒看着那个打从她进来,就一直拿着红笔画圈圈的凌犀。   他那直勾勾的盯着她的是什么眼神儿?   只是一眼,冷暖一路聚集的愤怒瞬间泄掉,脑子里转着的全是昨儿晚上那个过度火辣的场面。   非常没有出息的,脸红了。   那女人的嘴怎么肿成那个样子?   红红的嘟起来,像婴儿似的嫩嫩的,凌犀觉得骚扰了他一晚的燥热再度袭来,这让他烦躁的皱起了眉头,样子很凶。   “找我有事?”   嘶哑而低沉,凌犀的声音就像是被情欲渲染过后一般,在这个白日的办公室听上去,暧昧至极。   眨了下眼,冷暖用理智忽略这一切,想着刚才丁欢跳楼的那一幕,她其实很想脱了高跟鞋过去砸他的头,不过她知道自己必须抓紧处理这个问题的源头,冲动不解决问题。   “恩。”   没事她根本不会来见他,结婚3个月,这是她第一次登门到他的办公室。   冷暖那一脸厌恶虽然掩藏的很好,可凌犀这般人物怎能看不出来。   她厌恶他?   她以为是他做的?   这个认知凌犀的脸像山水画似的瞬间全都泼了墨,无情的扫了一眼手上的腕表,严肃的道。   “好,现在是我的工作时间,我的咨询费是一个小时2000,现在11点15分,开始计时。”   ……   ☆、008 二世祖的party   一哭二闹三上吊那是在亲朋好友面前才有的耍的把戏,不过既然他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冷暖也没吵闹,因为对一个根本没人味儿的凌犀来说,这些都是狗屁。   一张办公桌搁在二人之间,四目相对,在空气中交锋,一对犀利,一对无谓。   “我只说一句,凌犀,你要还算个男人,就马上停止这无聊的恶作剧。”   一句话干脆利落,冷暖跟练习点了点头,看都没看凌犀一眼,就旋踵离开。   却在止步门口的时候,耳侧嗖的飞过去一个东西,再一定睛,只见门上挂着的靶盘的红心处,正中一只飞镖,那镖上的羽翼,还未定惊的左右颤抖。   “耗时4分半,按一小时收费,2000整,拿来吧。”   凌犀那不咸不淡的声音让吓了一跳的冷暖在心里冷笑。   呵,收费?   凌禽兽,你还能再无聊点么?   冷暖今儿本就带气儿来的,外加昨天无辜受轻薄那事儿,气儿也不顺。   僵持数秒,冷暖优雅旋踵,微笑。   “昨儿晚上招待你5分钟,你没付账,我们扯平了。”   而后不管一室尴尬,甩门就走。   ……   招待……   莫名其妙的,凌犀对这两个字很厌恶,这让他觉得很恶心。   这个女人,那是什么态度!   谁给她的权利那么嚣张!   攥着手里的钢笔,大手攥成拳头,越发的用力。   啪!   一只钢笔活生生的被掰成了两半儿…… 一旁的皇甫烨边有节奏的敲击着桌子边琢磨着,凌犀这人打小就不可一世又霸道专横,看他热闹的机会可不多,今儿这小妞,不错,霸道。   “兄弟,要不咱看看病去吧?5分钟可不成啊,就5分钟老婆能不生气么?”   “滚!”   暴躁一吼,凌犀一脚踢翻了桌子,狠狠甩门,走人。   ……   “哎,我的意大利进口实木办公桌就这么毁了,记你账上。”   看着那养脚朝天的桌子,练习心疼的要死,这钱是一回事儿,关键这东西太难买,单说跟厂家订设计师周期都要半个月。   “ok。”   敷衍了一下,皇甫烨便习惯性的摸着眼睛边框儿,不言不语。   看着皇甫烨那一脸琢磨劲儿的精光样儿,练习就知道,这小子又要算计谁了。   就说这俩铁兄弟,还真就是穿一样儿裤衩儿长大的海尔兄弟,别管活的多人模狗样儿的,其实没一个好人。   凌犀那也就算了,从上到下一抹黑,里外瞅都不是个好人,相比这皇甫烨就隐形多了,披了个高院年轻法官的外衣,私底下竟干那违背三观和道德的事儿。   就像现在……   “冯少,今晚咱圈儿里聚会,D9最贵的妞儿来几个,一切开销,记我账上……”   “对了,记得点名儿找一个叫冷暖的。”   练习边指挥着清洁收拾着残局,边看着打电话的皇甫烨叹气,她这是看出来了,皇甫烨这是真心要看这冷暖和凌犀的热闹了。   ……   是夜,华灯初上,夜生活time。   高跟鞋,迷你裙,奢侈品装饰,浓妆艳抹,搔首弄姿,d9的小姐,不说内涵,单就皮相儿来说,各个儿的金丝燕子,俩字儿,漂亮。   “呦,一身儿versace,亲爱的,你大投资啊~”   “废话,你不也全套的tiffany么,今儿这聚会,可是咱这城里的有头有脸的钻石少爷的私人聚会,里边儿哪个不是镶了金边儿的,穿寒碜了的是脑子有毛病!”   ……   这所谓的寒碜,说的就是冷暖,一件街货的黑色迷你裙,搭配一双极细的高跟瓢鞋,还有那条她常年不离身的银质到有些发黑的极细的子弹颈链,全身上下加起来,超不过200块。   不过,虽说人靠衣装,却在更多的时候衣装也得靠人,冷暖就是那种人,无论再廉价的衣服,套在她的身上,都自带贵族气质,别有一番格调。   而对于那些人的贬讽,冷暖全当听不见,她知道她们在不满意她的出场费比她们多了几倍。   没办法,360行,行行出状元,冷暖长的好,身价自然高。   不过一万吃一顿饭,这个价格也确实高的离谱。   当然,这个疑问在推开包房的门这一刻,全都有了正解。   当凌犀在那些搔首弄姿的女人里面的看见了那个女人,一把就砸过去手里的打火机。   “操!谁他妈叫你来的,滚回去!。”   火机落地,嘭的一声小爆炸,吓得那一众美女纷纷倒抽气却不敢吱声儿,她们不明白这凌少怎么突然发这么大脾气。   可她们不懂,冷暖懂。   在座的这一圈儿人几乎全部都参加了她们的婚礼,也就是说,现在在这没人不知道她现在是那家伙的老婆。   不过,他要面子没错,可她也要赚钱。   娶她那时候就得准备有这么一天,是吧。   索性冷暖装傻到底,抬腿迈过一地狼藉,就奔着全桌也许唯一敢收留她的男人那儿去了。   “我可以坐这里么?”   “当然,我的荣幸。”   小个子的杜新宇直接起身优雅的给冷暖拉了椅子,双手插袋,眉眼间尽是得意。   话说这个杜新宇的爸爸是外省房地产上投资本市新起来的一批企业家,这几年,他一直是这个富二代圈子的核心人物,一直很有地位,可自打半年前,这个凌犀从国外回来之后,他所有的光环,就像是流星陨落似地,毛儿都不剩。   尤其是自家老爹天天拿他做榜样糟蹋自己,说什么人家凌家的小子嚣张有本钱,人家靠自己一样混的明白,不像他就只会啃老。   操!老的有钱,不啃的才是傻逼。   杜新宇恨凌犀,这谁都知道,可凌犀那种人,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机会挑衅的,可现在不一样,机会来了。   那个男人老婆自己送上门,这下有的玩了。   晕……   皇甫烨还真纳闷儿这人哪儿租借来的蠢货细胞,还真敢挑战自家兄弟,不过他还想多看会儿热闹,可不想好戏就这么散了,索性捏着鼻子,扇扇手。   “呦,哥们儿,您这股子酸味儿真冲~”   酸?   他吃一个婊子的醋?笑话。   ok,他就看看这两个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玩出什么花儿来。   “你,你,过来。”   凌犀倨傲的随便一指,那两个雀屏中选的姑娘立时就哆嗦了。   这凌小少爷是有钱,可她们也不敢享受啊,丁欢那脸被毁了之后,在她们姐妹圈儿里,谁提及这个凌犀不是谈虎色变啊。   她们是爱钱,可她们更爱命啊。   “凌……凌……凌少……好,我……我……我叫……”   那姑娘本着职业道德的开场白,却在近距离瞥见凌犀那不耐烦的狠戾样儿,吓的话都说不明白了。   “结巴就闭嘴。”   他没兴趣知道她们叫什么。   “走菜。”   凌少这一开口,整个包房的紧张气氛才降下来,看他状似正常,其他的二世祖们才稍敢活动的点着小姐们。   要说这d9的姑娘们还真不是白在外面混的,刚刚还剑拔弩张的气氛,这她们一上桌,不一会儿就热络起来了。   美女作陪,软香环绕,推杯换盏间,众人皆饮醉,只有凌犀,滴酒未沾,从头到尾看着对面儿的两个离得很近的男女。   小娘们儿,你行,明目张胆给我戴绿帽子是吧,等着,这笔帐他会跟她慢慢算。   只见杜新宇暧昧的贴在那个女人的耳边,一阵耳语后给了她一沓百元钞,那女的就是笑的像是开了花儿似地频频点头。   妈的,那小娘们儿就那么爱钱?   要钱,他凌犀有得是!   一股子暴躁直窜入脑,凌犀愤怒的甩开了身边正往身上贴的女人,毫不怜香惜玉的大力的甩到地上。   “滚!离我远点。”   看着地上的姐妹吓的哆哆嗦嗦的,冷暖眉头全都皱起来了。   这人究竟是不是男人!对女人总是那么不留余地!   看他现在这火儿,估计也不能放过她。   不过,没事儿,这她倒是不担心,反正她计划……   灿烂一笑,冷暖道。   “凌少,吃了饭,咱们赌一局?”   ☆、009 18点,大   这娘们儿真是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凌犀抬眼轻笑,笑意却丝毫未达眼底。   “呵,跟我赌,你凭什么?”   冷暖真想撕烂这张嚣张到无法无天的脸!   “暖暖,别怕,你来赌,我出钱。”   杜新宇摸着冷暖的手,贴耳暧昧的说。   暖暖……   看着那个杜新宇自以为很帅的英雄救着魔王的美,咸猪手又那么肆无忌惮的贴在冷暖的手上,皇甫烨叹了口气,无奈的喝了一口杯中酒。   哎……   杜新宇,你该买墓地了。   不着边际的抽出被握住的手,冷暖近乎挑衅的看着一脸冷笑的凌犀。   “怎么样,来一局?”   整个室内,从这一刻开始剑拔弩张,所有人看着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凌犀,心里都觉得慎得慌。   不动声色扫了一眼杜新宇的那只手,凌犀从钱包里抽出了3张卡,大手一挥甩在了桌上。   “摇骰子,赌大小,每张10万额度,一共30万现金,一把押注,赢了归你。”   这下所有人都觉得杜新宇疯了,跟凌犀赌,他真疯了!   其实杜新宇真有些犹豫了,他没寻思开局就玩这么大,可冷暖说……   “怎么,玩不起?”   轻摇着酒杯,凌犀斜靠在椅背上,歪着头,极尽张扬之势,眉眼间的狂傲时刻写着天地间为他独尊。   狂,太狂了!   冷暖蹙起眉头,懒得看他,转而在桌底下踢了一脚杜新宇,又微微点了点头。   见冷暖点头,杜新宇心下虽然有些疑虑,不过这面子上的事儿既然推到了位置,装也要装下去。   接着,杜新宇也直接拿出一本支票,开了一张30万的。   “输了,找我老头儿兑现去。”   凌犀眼都没抬,冷笑一声道。   “呵,靠老子,没断奶么?”   “你!……”   杜新宇气的都站了起来,却因为冷暖的一个轻微的摇头,没怎么样。   筹码有了,玩法订了,吃了饭过后,所有人直接挪到旁边的方桌台上。   哗啦啦啦,哗啦啦啦~   只见冷暖两条白皙的手臂拧转的十分流畅,骰盅在她手里像是一只邪恶又妖艳的毒蛇,所有人都在屏住呼吸,等着她这一轮的结果。   30万,不多,可它是凌少的,凌犀虽然有钱,可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从来不赌,而今天……   骰盅哗啦啦啦的半晌,在扣在桌上的一刻,赌局正式开始。   杜新宇为庄家,按照惯例,他先叫,比大小,最公平,输赢比都是百分之50。   杜新宇看着骰盅不语,直至桌下的一只脚踢了他一脚,他才笑着瞄了一眼冷暖,胸有成竹的叫道。   “大。”   反之,凌犀慵懒的半倚在靠椅上,修长的手指一只搓着下巴,犀利的眸子一刻都未离开冷暖,沉思半晌,轻吐两字。   “相反。”   30万的输赢,运气花落谁家?   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冷暖揭开了答案。   665,17点大!   他赢了!   杜新宇兴奋的双手连连鼓掌,表情极贱的挑衅着凌犀。   却发现,凌犀根本没有他预想中的失落,一如既往的摇着他的酒杯,好像那30万是给孩子的压岁钱一般!   气死他了!   接着第二轮,赢过一局的杜新宇对冷暖的手艺心中有了数,嚣张的把上轮赢的本金全都推到桌子中间。   “桌上的支票和卡,60万。”   呵呵……   想看小孩子家家酒般,凌犀的薄唇掀起一抹极尽轻蔑的笑,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串车钥匙,扔到桌子中间。   “保时捷panamera跑,估价260。”   有钱,真是有钱!   那些d9的姑娘们这会儿早就忘了什么凌犀残暴一类的,有胆量的男人,才叫男人,凌犀这一个动作,真是迷翻了一众姑娘!   不过显然,不包括冷暖。   她依旧摇着她的骰盅,冷漠面对。   这一轮,依旧是杜新宇先叫,等了许久,都不见冷暖有动作。   “小。”   这是他们之前耳语商量好的,踢他是大,不动则小,没有这样的保证,他也不会傻到跟凌犀这种人拼财力。   呵呵,赌博,靠天,靠地,不如靠人。   最让他没有想到的就是,冷暖这个小妞儿的技术竟是这般纯熟,这个女人,他很感兴趣。   杜新宇色心一起,就毫无顾忌的把情欲讯息传递到冷暖的眼里,此时凌犀的声音响起,听不出什么情绪。   “相反。”   而事实证明,冷暖的技术真的很好。   再开局。   “112,四点,小!”   连赢两轮,几百万坐收怀里,杜新宇兴奋了!   可让众人跌破眼镜的是紧接着,凌犀竟不动声色的甩出了一套钥匙,他没有说话,解释的是一旁一直低头饮酒的皇甫烨。   “去年购置,半山别墅,市值最少两千万,增值潜力无限。”   啊!   所有人倒抽一口气!这赌注也太大了!   别说那些d9的小姐们惊呆了,就连那些二世祖们也为这种大手笔吓死了!   唯独冷暖,不愠不火,一派云淡风轻,一脸微笑的看着杜新宇。   这会儿杜新宇真慌了,他可没有那么大的赌注,老爸虽然惯着他,却也没有那么多的资本,正当他骑虎难下,琢磨的当下。   凌犀缓缓开口。   “赌注,你不用跟,你赢了,房子归你,你输了的话……我要你那只手。”   缓缓瞄着那个一整晚摸了无数次那个女人的咸猪手,凌犀的眸子看似慵懒可细看之下,内里的狠戾却毫无遮掩。   这样的赌注!   杜新宇有点坐不住凳子,可所有的哥们儿都在这看着,他丢不起这个人,也没人允许他丢这个人!   咽了口唾沫,看看冷暖,身体有些发抖,只能勉强维持镇定。   这一轮的骰子摇了许久,这么高的赌注,所有人都紧张了!   当骰盅扣下的时候,时间僵直在这一刻。   很安静,很安静,室内只听得到挂钟的嘀嗒声。   过了一分钟,又过了一分钟,杜新宇的脚下都没有动静,看了一眼胸有成竹的冷暖,他忽而嚣张的叫道。   “小。”   “相反。”   凌犀的声音不愠不火,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那只被下注的手。   嘀嗒,嘀嗒,嘀嗒……   嘀嗒,嘀嗒,嘀嗒……   啪!   最关键的一局,开局了!   只见三个骰子红彤彤的印着666,杜新宇一下就傻了!   18点,大!   什么,大!   居然是大!   他输了?   等杜新宇反应过来的时候,猛的站起来,极度愤怒的走向冷暖,指着她,气的说不出来话!   “你……你耍我!”   只见被他骚扰了一晚,恶心到想吐的冷暖,不怒反笑,一脸无奈,双手一摊。   “一时失手,抱歉”   看这女人的变脸,杜新宇心里咯噔一下,却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早已一声惨叫。   “啊!”   只见那只手上插着无数的玻璃碎片,深到筋肉外翻,血流如注,好不残忍……   啪!   丢掉手里的半个酒瓶,凌犀看都没看那个男人,一把大力,扯着冷暖,甩头就走……   ☆、010 濒临死亡的快感   “凌少,这是兽跑的钥匙。”   刚输掉几百万的跑车又能怎么样,这大少爷一个电话,马上又送来了一辆新的。   瞧瞧这名字,兽跑,跟这凌禽兽还真是配。   MarussiaB2,出自俄罗斯顶级设计大师之手的野兽级轻量超跑,有着酷似外星怪物的凶悍造型,狰狞而野性。   没见过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嚣张的车型,跟她身边儿的这个家伙一样,野蛮的与城市文明格格不入。   “我说,你能先放开我么……疼。”   打从被他拉出来,这男人就一句话没说,唯独那野蛮的手攥的冷暖的小臂真的很痛。   “呦呵,你还知道疼呢?”   男人一把扯过女人的小身子,狠戾的眸子眯的狭长,薄唇轻扯着冷笑道。   废话,她又不是铁打的,当然知道疼。   再说这男人什么意思?她帮他设局,里子面子都赢了,他还有什么可生气的?   但说输那几百万诱饵,他蹲着金山长大的凌犀会看在眼里么?   他该谢谢她不是么?   “忘恩负义……”   屈服男人的淫威之下,冷暖小声的嘟囔着,可不知道是那野兽天生的敏感还是咋的,反正他是听到了。   男人蹲下,揪住冷暖的头发,扯嘴冷笑,很是瘆人。   “呵呵,那你觉得我应该跟你说谢谢是不是?”   呃……   好疼……   像拎小狗似的,拖拽到b2兽跑,邪佞的剪刀造型,看起来像要吞噬了入座的人一般。   “滚进去。”   一团儿凌乱的给丢进去,嘭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揉着吃痛的头皮,冷暖蜷在车门的一角,看着那个侧脸像是索命的冥王哈迪斯一般的野兽的身子压过来,语气轻谩,眸子却像是一滩黑洞,黑幽幽的。   “先打个巴掌,再赏个甜枣,玩儿我?”   眼前的男人存在感太强,冷暖心里明明应该是气恨的,可却偏偏没出息的说话都有些结巴。   “练……练习下午找过我,我承认我白天冤枉你了,可我刚才帮你赢一次,该平了吧。”   要说微博那事儿也真是她在气头上,其实过后她自己用脚趾头想,也觉得这男人不可能干那么无聊的事儿,可事情已经发生了,能咋办呢?   “呵,平了?谁定的?”   一声冷哼,凌犀斜眼反问。   那几个子儿他根本也不看在眼里,杜新宇那条贱命,他想要随时找人做了,用不着这女的在这掺和。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   啪!啪!轻拍着那个压制着桀骜的女人的脸,不疼,却很阴森。   “我凌犀的面子,还没人这么踩过,一天两次,你挺有种啊!当着这么多兄弟的面儿上,给我带绿帽子,你不错啊!”   冷暖是怕他,可骨子里也是个倔性的人,男人这么一说,她倏地就翻儿了!   死就死吧!   “面子!你的面子是面子!别人的就不是么!就因为你一时泄愤,丁欢被逼的去跳楼!你知道什么是人性么!你有么!你根本没有!你就是个王八蛋!”   “你,再说一遍——”   黑眸眯了眯,随后魔爪般的大手一把握住女人的脖子,那双厉鬼一样的眸子将她害怕之余的勇敢全部收进自己的瞳仁中。   “你……就、是、个……王……”   不服输的骂着,但到后来,喉咙却被越握越紧到最后已经难受的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凌犀向来残忍,尤其对自己征服不了的人。   他的字典里不分男人女人,向来都是他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不听话的就要好好惩罚,现在这个女人公开挑衅他的威严,当然不能放过她。   “那小妞儿活不起死了是她的事儿,你要是觉得她没死成你不满意,可以告诉哥哥,我帮你去弄死她,省的让你这个好姐妹儿在这惹我生气。”   “你……变……态……”   被掐的脑袋迅速缺氧,冷暖扭曲着漂亮的五官,使劲儿的掰着他的大手确是徒劳无功。   呃……   死,是不是就是这么个滋味儿……   “我就是个变态,那又怎么样?这样不是很好玩么?”   就像是真不怕自己杀了面前的女人一样,凌犀有心要给她一个下马威于是也毫不心软的继续用手劲儿凌虐着冷暖那纤细的颈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冷暖的挣扎渐渐的丧失了力气,脸涨得通红,嘴唇发紫。   像是欣赏着一幅画似地慢条斯理,就那么残忍的看着眼前的美景儿。   直至断气儿前一秒,才松开了手。   呼……   大口的呼吸着,咳咳的剧烈咳嗽的苟延残喘的瘫在椅背上,颤抖着感受死里逃生的真实。   凌犀的手再度摸上女人的脸,吓得她一个哆嗦躲到一边儿。   男人的手缓缓的触上那被勒红的五指印子,那勾勒气管的感觉毛骨悚然。   “记住,乖乖的听话,别再惹怒我。”   这男人就是个疯子!冷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离死亡这么近过。   看着刚才鲜活倨傲的女人越躲越远,凌犀发现他没有惩罚之后的兴奋,反而觉得很烦。   “你怕我?”   差点弄死她,能不怕么?   “怕。”   连敷衍都没有,紫红转苍白的嘴唇还有些颤抖,她不想再有激怒这个疯子的意外。   她怕他?   凌犀发现这个原本自己想要达到的目的,这会儿让他很不爽,看着那个惨白的像纸似地脸儿,脖子上那狰狞的指痕,觉得很碍眼。   倏地伸手扯过来女人的身子,大手死死的按住她的后脑,两片薄唇就压了下去。   唔……   侵占有力的舌头伸进去翻搅,逼的小舌根本没有躲藏的余地,一来二去,死死的勾缠,碾磨,先后两种极致的窒息,让冷暖都没有力气在挣扎了,任那个阴晴不定的家伙他吞她入腹。   这个根本不是吻,是野兽的撕扯,算了,算了,死就死吧。   就在冷暖以为自己真的要死掉的时候,男人居然放开了她。   捏着女人的下巴,看着她的脸又有了血色,像个小桃儿似的,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扯嘴一笑。   “这下好看多了。”   疯子,喜怒无常的变态……   前一秒要掐死她,下一秒再给她人工补氧,这是个什么男人啊!   她后悔了,不是后悔去挑战他的威严,她后悔的是嫁给他,在这么一个禽兽的身边,她还有命去期待未来么?   死去活来的冷暖,完全像是一个被摆弄的充气娃娃,想着一片黑暗的前途,一声叹息。   直到这时电话响了~   熟悉的铃声,冷暖倏地精神了,从包包里掏出电话。   凌犀瞄了一眼,看上面儿写个‘妈’,也出奇给面子的没说话,点了根儿烟自顾自的抽上了。   “丫丫啊,睡了么?”   清清嗓子,声音里还是带着些死里逃生的嘶哑,可她得装着没事儿。   “妈,还没呢……呃……有事么?”   妈是什么个动静儿?凌犀很小就没妈了,他纯粹是好奇,碾烬了没抽几口的烟,整个身子就砸了过来。   呃,他干什么……   突然整个人趴在她的胸前,冷暖很慌,又要镇定的不能让妈妈听出破绽。   “丫丫啊,明天你能不能回家一趟啊”   “行,明天我就去跟公司请假。”   冷暖回到很痛快,明儿回家,一是好久没见过妈妈了,二是她真没勇气跟一个差点杀了她的禽兽同床共枕,她得缓几天,想想以后。   听筒声音很大,电话那端的声音,凌犀听到一清二楚。   冷暖不是本市人,老家是本省的一个叫石头城的小镇,她毕业后就在d9做公关,不过现在这么一听,很显然,她妈应该不知道她现在吃的是哪口饭,更不可能知道她把自己卖给了他。   而接下来,电话那端的一句话,证实了他的推敲。   “丫丫啊,明天记得打扮的漂亮点儿,你老婶儿给你介绍了一个对象儿……”   而再接下来,话还没有说完,有一只野蛮的大手,直接抢过电话,丢出了窗外……   ☆、011 天上掉下个凌禽兽   翌日,清晨。   能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感觉真好,冷暖不知道这一夜梦到了多少次窒息的画面,直到醒过来才知道自己还活着。   冷暖不是一个胆小的女人,面对生活在大的压力她都扛的下来,可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真是现在想起来都让她胆战心惊。   那个男人不是人的……   胡乱的抓了抓头,她也算感谢,幸亏昨儿晚上他没回来,不然她绝对睡不着。   不过惹不起,她还躲不起么?   收拾收拾,打包儿回家待几天,也顺便看看妈妈。   起床,收拾东西,打电话请假,又去医院看了一眼丁欢,冷暖就踏上了返乡的路。   石头镇距离市区大约有4个小时的路程,一路的长途汽车的颠簸,冷暖终于到了这个她土生土长的小镇。   泥土的芳香,淳朴的气息,就连一阵携带青草香的微风,都让她全身的毛孔都舒服不已。   每次回到老家,总是能让她卸去那种为了在城市生存,而不得不带起的面具。   不会有人来接她,因为冷暖把到家的时间晚报了一班车,她舍不得妈妈特意出门来这边等她,虽说路不远,可妈妈眼睛看不见,她不放心。   归心似箭的她,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拦了车直奔了老婶儿家。   要说这个二婶儿,是冷暖心里最感激的人,当年冷暖她爸带着二叔俩人卖假种子卷了全村人的钱跑了之后,整个冷家的孤儿寡母那是被全村人逼债逼的差点跳井,那时候冷暖小,她妈又看不见,根本无力偿还那个天价的数字,如果不是二婶儿用刀在手腕上划了几刀,起了誓肯定还债,可能冷暖娘俩都得被逼到跳井。   虽说那笔帐,最后还是冷暖借了高利贷垫上的,可二婶儿那情分,冷暖这辈子都忘不掉。   “二婶~我回来了~”   看见那个憨直的胖女人,冷暖就觉得亲切,可这会儿,那边还拉扯着一个20多岁看上去挺憨直的年轻人。   晕……   看来他就是那个妈妈电话里说的对象。   冷暖的脸沉下了几分,除了在亲人面前,她通常热不起来。   没有准备多余的精力分给这个路人甲,直接忽略,冷暖就先进屋去看妈妈了。   “妈,丫丫回来了~”   人未到,声先至,冷秋伶看不见,可听见女儿的声音,急急的伸出手,想要更早的触碰到冷暖。   “回来就好。”   虽年过40,多了些岁月的痕迹,可冷秋伶的眉眼之间的媚态天成,风华自生,每一处细节,都能够找到冷暖的影子。   至于她的眼睛是怎么瞎的,没有人知道,冷暖小时候问过几次,每次都能让冷秋伶崩溃的颤抖,她想那应该是一段痛苦的回忆,所以她再也没有问过。   话了一会儿家常,就开饭了。   这乡下人请吃饭,上好的无外乎杀鸡杀鱼,今儿老婶儿确实做了一大桌子菜,色香味,样样够味儿~   这饭局过一半儿,就开始变展销会了,冷暖绝的自个儿像刚出栏的种猪,让二婶儿特别认真的推销着。   “丫丫,今儿老婶儿给你做主,你表个态吧~”   随着那个呆子频频点头儿,冷暖还是给逼上道儿了。   正当场面比较尴尬的时候儿,院儿里的铁门吱嘎吱嘎的响了。   莫名的,冷暖觉得一股森寒的气儿散进屋里,熟悉气场的让她心诡异的咯噔一下。   果然,看见院儿里走进来那个一身儿相当有质感的黑衣黑裤的男人,冷暖有点傻了。   心里咯噔一下,他来干什么!   凌犀叼着根儿烟,看着桌子上四个人,还有一脸红扑儿的小伙儿,心下冷笑,冷暖,你成啊,把人小伙儿迷得春心荡漾了啊。   他今儿刚好这边儿有点事儿,刚忙乎完寻思过来看看这小娘们儿。   乖乖——   她还真敢跑回来给他相亲了?   慢慢悠悠儿的像上海滩里那黑社会老大似的,歪歪个脖子叼着烟就进来了,瞅的所有人都一愣一愣的。   男人直接走到靠门口儿的冷暖身边儿,撩起一绺散在外面的发丝,在手指头上绕着圈圈,忽地低下身子贴着她的耳朵。   “行啊你,小娘们儿,挺厉害呀~”   咯噔,这下惨了。   原本以为这点小事儿自己俩眼儿一抹黑儿就过去了,吃了这顿饭,她和那个路人甲谁也不认识谁,再跟亲人小小的团聚一下,就继续回市里该工作工作,该捞钱捞钱。   可她做梦也没想过,这恐怖片儿里的剧情能砸她头上!   他怎么来了?   摆在她面前的抉择其实没有几个,其实要说也是简单的不行。   要么,她这些年的欺上瞒下一股脑儿的被拆穿,自己外面亟欲隐藏那些事儿,全都在家人跟前儿露出来,要么,就拉着这头野兽陪她一起演戏,继续欺瞒家人,或者可以当凌禽兽是失忆脑残外加精神病一类的疯子,自个儿就是打死不承认认识他,这谁也没辙。   当然,冷暖觉得不会蠢到去试最后儿一招,谁听过哪个野兽能逆着毛儿去摸,这几乎意味这自己的脑袋随时都有可能塞到铡刀下边儿赌命……这种事儿,但凡有点智商的都不会去挑战。   将思路通通的理了出来,那唯一的一条路算是清晰可见了。   没错,拉他下水,一块儿装吧。   多个男朋友总好过卖身结婚的事儿露馅儿,家里鸡飞狗跳的。   算了,拼了!   凌犀就弯着身子看着这小娘们儿眼珠子转的滴溜溜的,这是琢磨着怎么对付他呢?   呵呵,凌犀这会儿也真没多大气,像看着被捕兽夹子夹住的猎物要怎么挣扎,那种感觉,挺有意思的。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冷暖倏地起身撒娇似的挽住他,那小动静儿甜的他发麻。   “你怎么来了?”   看这女的一下变成儿这小媳妇儿样儿,凌犀好看的眉头倒插,斜眼儿看这这女的玩的是哪出儿。   “帮我做场戏,以后你有事我都免费。”   当然,冷暖这话是贴着凌犀说的,用着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小声儿。   这话说完,冷暖的手都攥起来了,这凌野兽可怕归可怕的,可他确实是她大部分的经济来源,想着那些好赚的银子长翅膀飞了,她就心疼。   “我不差那两个子儿……不过,再那点儿诚意出来,没准儿我会发发善心也说不定。”   呦呵,小娘们儿下血本儿了,凌犀忽地有种逗逗她的兴趣,叼着她的耳朵漫不经心的说。   看那男人一脸贱样儿,分明就是趁火打劫,冷暖真想有把刀捅死他,可她现在可没任何条件赌,收紧的挽住野兽的手臂,深呼吸,调整情绪。   “帮我这次,以后随你。”   以后随你……   看着简单,就四个字儿,可这就相当于冷暖把自个儿的防线卖了,跟服务最到位的外卖一样,24小时,随叫随到,任君差遣。   这下不只心疼了,而是肉疼。   这边儿的交易还没商量出结果儿呢,那边儿的冷秋伶先出了声儿。   “丫丫,谁啊?”   ……   抓着男人手臂的手指收紧,心里把能祷告的都祷告了,让她过了这个劫吧……   ☆、012 阴晴不定的男人   “妈,他是凌犀,我们……”   “交往多久了?”   冷暖话还没说完,就被冷秋伶断了,那母女其相似的五官瞬间变得严苛起来。   从没见过妈妈这严厉样儿,冷暖也吓了一跳。   “伯母,我们认识三个月了。”   冷不防的一个低沉男声儿,冷暖一下就扭过脖子看着那个善心大发的禽兽。   听听,这语调儿,有礼貌的冷暖都想吐。   不过真得说这大少爷到底是有教养的上流社会熏陶出来的,随便装装,还真能弄的人模狗样儿的。   这二婶儿在一边儿乐的频频点头儿,都乐不得上祖坟上去拜拜,自家儿还能招来这么体面的姑爷儿,可冷秋伶却还是冷着脸,咄咄逼人。   “做什么的?”   妈今儿个怎么了?冷暖觉得她特别不对劲儿。   冷秋伶年轻的时候是哪号儿人物,凌犀多少也知道点儿,这样的出身,招个姑爷儿还挑肥拣瘦的,狭长的眸子一眯,眼神儿有些轻蔑。   “律师。”   听了这俩字儿,冷秋伶的神色没刚才那般紧绷了,摸着桌上的那杯茶,直至那热度传递至掌心,才稍稍舒缓了情绪。   什么师都好,只要不是混黑道的就行。   看着场面尴尬,还是得有人缓缓。   “快来,快来,小子,快坐那儿,大老远的折腾饿了吧,二婶儿给你添副碗筷去。”   趁着凌犀一个没注意,冷暖就铆劲了全身的劲儿给他扯到板凳上坐下来,然后旋即起身,双手扶着凌犀的肩膀头儿,特乖巧的道。   “二婶儿,你吃着,我去拿就成。”   才一转过身,冷暖就恶毒的问候了凌家的祖宗十八代,她现在必须得去找一个新一点的碗筷,要是二婶儿随便拿个掉碴子的碗,那个大少爷说不好就当场给摔了。   那凌野兽的脾气,谁能说的明白?   正值冷暖不在,桌上这会儿就剩四个人了,抛去冷家自家的两个长辈,还有那么一个都快被众人抛到脑后边儿的小伙儿。   看着自己从座上嘉宾的地儿一下给挪到了下边儿,那小伙儿真心憋屈。   凌犀这人,到哪儿都能瞬间变成主儿,骨子里就是那帝王相,其实这相亲吧,他真没看在眼里,他还没有病到跟那么个破玩意儿使劲儿的份上。   不过寻思这人意淫那小娘们儿那个样儿,他真烦,又点了一根儿烟,歪着头儿,眯着眼睛吐着烟圈儿,那嘴上还是损的难听。   “饿就出去吃点儿,哥给你掏钱。”   啥意思!啥意思!   那摆明了瞧不起他的狂放的样儿,一下就激怒了那小子,那种骨子里的荒蛮劲儿全都迸发出来了!   “别以为你是城里人就特么装逼!操你……”   嘭!   这妈字根本都没机会面世,凌犀忽的脸色一变,猛的起身,没留一点余地,抬腿就是狠狠的一踹。   “我操你妈!”   凌犀他妈这辈子最受不了别人提他那死去的妈,更别说在这个操字后面。   小时候因为这事儿不知道打了多少架,脾气本来就大,这会儿更是 装载着不与人知的愤怒,泄愤似的猛踢,直到那小子早已经喷着鲜血,翻着白眼儿,像是烂泥一般的瘫在那儿。   “唉呀妈呀,这闹出人命了。”   这一闹可给冷暖的二婶儿吓坏了,俩手拍着大腿急的直跳。   这是咋回事啊,咋回事啊!   凌犀的脾气来的快,他现在也没心思在这儿演这出儿了,看着眼前吓得哆哆嗦嗦的冷暖她婶儿,出言安慰了几句。   “别害怕,没事儿。”   丢下这话,凌犀就拖着那半死不活的小伙儿就走了。   等冷暖拿着碗出来,看着那一滩血渍,和一脸怒容的妈,又听二婶儿一学,气的直哆嗦。   找他做戏真是她脑子有泡!   清理了一地狼藉,安抚了二婶儿,冷暖和冷秋伶就回了自个儿的家。   搀着冷秋伶,冷暖小女孩似的倚在妈妈的肩膀上,这样的感觉,真好。   刚刚那事儿,冷暖知道妈不开心了,可她也没多问,算是给了她空间。   “妈,我自己的事我能处理好,你放心吧。”   听着什么时候都乐呵呵的女儿动静儿,冷秋伶其实心里挺酸的,这孩子从小就是这样儿,长这么大,从来什么都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哎……你长大了,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妈只希望你能找个疼你的男人,还有……”   “千万别沾黑社会嘛~”   这唠叨了几百遍的话,不用说,冷暖都接的出来。   记得当年出小镇的时候,妈特别正经的还让她发什么誓,一不入欢场,二不沾黑道。   冷暖知道妈不希望她步他后尘,可有得时候命运就是这么作弄人,无论你怎么躲,还是会回到命定的轨迹,谁也逃不掉。   这些是她心甘情愿背的债,她谁也不怨。   ……   冷秋伶眼睛看不见,干活儿都不方便,冷暖每次回来,都会从里到外收拾一遍。   等这些活儿都干完,冷秋伶已经睡了,这忙的冷暖一身的汗味,不洗个澡,真是没法儿睡觉。   这乡下不比城里,都是24小时热水的家,冷暖家洗澡都在院子里一个简易的塑料儿搭的小棚子,热水自备。   水瓢里温热的水淋在头上,好舒服……   拿着肥皂,一点点揉搓着身上的皮肤,轻轻的揉捏着脖颈间的酸痛,冷暖舒服的轻吟。   “嗯……”   呼……   呼……   冷暖觉得脖颈间一阵凉气拂过,倏地起了鸡皮疙瘩。   停下了手上淋水的动作,粗重的喘息声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清晰。   有人!   是谁!   “啊!”   冷暖回头儿一看那自顾自脱衣服的男人,吓得尖叫出声儿。   “再叫,使劲儿叫,叫大点声,你妈就醒了。”   威逼耍狠后,光着屁股的凌犀大喇喇的就挤到了一脸惊吓捂着胸的冷暖旁边儿,抓着她那拿着水瓢的手,特天经地义的说。   “给我洗洗。”   冷暖特想问他怎么进来的,不过那都是废话,这人都光屁股站在这了,还问个屁了!只能用那只手使劲儿捂着胸,窜到了背光的那边儿,尽量少别扭点儿。   别过头去,冷暖不想瞅他那蛮子似的身体,不过鼻端这飘过来的酒味儿,说明这男的喝了。   “那行,你……你洗吧。”   一点点的往出蹭,给他让了位儿,凌犀这人脾气她可见识过了,惹不起,她直接躲。   他要洗就让给她,冷暖回神儿去抓衣服,就要套上走人。   “嘶——穿他妈什么穿,老子还能强奸你啊,快点儿的,我挺冷的。”   跑什么跑,他这迷迷糊糊的,挺累的,刚才一脚踹了那些个地方领导安排的恶心女人,也不知道怎么就跑这儿来了。   大手一伸,就从背后圈住女人的脖子,一把扯了回来。   咳咳——   这一拽让冷暖倏地陷入昨儿晚上那种窒息,猛的呛住一阵猛咳。   这下凌犀也顺着朦胧的月光看见冷暖那白皙脖子上那深紫色的淤痕,眉头皱的紧。   “过来我看看。”   摸着那道淤青,还有些浮肿,特别清晰的手指头印儿在白白的脖子上,看上去很是狰狞。   似是觉得自己的暴行也有些过意不去,凌犀的语气也放柔了几分。   “下次别倔了,你说你跟我个老爷们儿你使劲儿,有什么好处?”   杀人的喊腰疼!   谁跟谁使劲儿了!冷暖真心郁闷,可也没啥胆子再去挑衅这宿醉的禽兽。   心里琢磨着咋办呢~   正值这乡间的小风儿啊,一股吹过去,冷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阿嚏!   兴许是喝了些酒,凌犀倏地打了个喷嚏。   就是这个喷嚏,算是救了冷暖。   “别洗了,天儿冷,待会儿着凉了。”   管她真情,还是假意,反正表情、语气、行为、动作,全套都是挺温柔的。   瞅那小妞儿那冻得哆哆嗦嗦那样儿,凌犀那大男子主义也作祟了一把,直接打横抱起了已经披上衣服的冷暖,挺不耐烦的说。   “你屋儿咋走?”   贴着这野兽身上揪着的一块块的肌肉块子,冷暖又郁结了。   啥意思?   这大哥今晚住这儿?她死都没寻思这个有洁癖的事儿b能跑她家来住!她妈还在屋呢!   “我单人床。”   “凑合挤挤。”   “床不太舒服。”   “对付吧。”   “不行。”   “操,闭嘴。”   ……   ☆、013 乡间小温馨   乡下的阳光就像农民们一样的勤劳,出来的很早。   疲乏的抬开眼皮,冷暖习惯性的想要抻个懒腰,却发现动弹不得。   她这才想起来,凌犀昨晚睡在这里。   健壮的手臂霸道的箍住她的身子,安稳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味道没有一点儿酒气,还有点儿淡淡的薄荷香味儿,也许是宿醉让他看上去毫无戾气睡的特别的沉。   被逼着这么近距离看着这个男人的睡相,头整个紧紧窝在她的脖颈处,像是那种特别小孩子的睡法儿,长长的睫毛微微一颤,瘙的冷暖脖子很痒。   说真的,单就这一会儿,这个男人真没半点儿暴力狂的样子。   揉了揉眼睛,冷暖这才琢磨着,她得马上起床了,不然老妈进屋要是发现这个男人,她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可冷暖刚把身子抽出来,就立马被一股劲儿拽了回去,   “嗯……别乱动……”   沙哑的声音传递着不悦,抓起手上的婀娜软体,自顾自的调整了一个让自己满意的造型,慵懒的贴在她的胸脯上,软软的,舒服的让他又来回蹭了几下。   晕……   这是醒着?还是睡着?   “丫丫啊,该起床了~”   老妈的声儿一到门外,冷暖这心咯噔一下。   糟了……   “哎,妈,我马上就起~”   此时无招胜有招,怎么办?   装吧……   可明显这被窝儿里的凌大少爷不配合,冷暖这一嗓子吆喝,吵得凌犀不满意的哼唧一声儿。   要说这盲人虽然看不见,可这听力却都是格外的好。   这冷秋伶刚拄着盲人棍儿进屋,就捕捉到那异样的声音。   “什么声音?”   晕……   冷暖真想掐死这制造麻烦的男人,未免再有意外,一把拽起被子,把这麻烦捂到里面,一边儿骗着着冷秋伶。   “哦,是吴婶儿家的欢欢,谁知到什么时候跳窗户进来的。”   哦,是欢欢,冷秋伶也没多寻思。   糟了……   当这腰被一条铁臂紧紧箍住的时候,冷暖就知道,完了,他醒了。   手使劲儿的压在被子两边儿,捂死他都不能让他出声儿。   “丫丫啊,饭妈做好了,一会儿直接吃就成了,今儿周末,妈得做礼拜了。”   “恩,妈,知道了,你小心点儿~”   冷秋伶脚前一走,冷暖深呼了一口气。   阿弥陀佛……   顺利过关……   可当冷暖全身放松的时候儿,这被窝里就钻出这么个狼眼,愠怒的瞅着她,瞅的她直毛。   干嘛?要动手打她?   冷暖是这么以为的,可凌犀却是一把抓过她的身子,二话不说给塞到了被窝儿里。   这一喘不过气儿来,冷暖使劲儿的挣扎,结果全都白费,直到她都憋的快窒息了,被一双大手像提兔子似的给揪了出来。   凌犀一手支着头,刚起床的眼神儿看上去特别慵懒,也特贱。   “知道什么滋味儿了?”   呼呼……   连吸了好多口气儿,冷暖才有点导过来。   瞅着那男人的得意样儿,冷暖真心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儿,就没想过他凌犀也玩这样的游戏。   不过想是想,她自是没说什么,她没忘,她得离他远点儿。   “欢欢是谁?”   莫名其妙,凌犀冒出这么句话,冷暖没吱声儿,起身,下床,走了有两米,回了头儿。   笑的特灿烂,两只手支在耳朵两边儿,俏皮的叫了两声儿~   旺旺~   “操!小娘们儿,你他妈说本少爷是狗!”   身后那火冒三丈的男人,让冷暖有种报复的快感~   看他吃瘪,真是爽快~   ……   要说这男人,再有个性,他还是男人,原本凌犀还在气头儿上,可看那女人装小狗儿那俏皮劲儿,让他倏地什么火儿都没有了。   起了床,穿了鞋,他才好好看看这不足十平米的小屋。   单人铁床,掉漆的破木柜子,一组学校用的那种破桌椅,破旧不堪,凌犀这辈子就没住这么破的屋子。   不过这屋子也算整洁,窗台上的不知名的小野花儿,倒也算有点清香。   再看墙上那一堆醒目的奖状~   三好学生,知识竞赛,演讲比赛,歌唱比赛,长跑冠军……   杂七杂八的,没一个有含金量的,不过这也让凌犀对那个女人刮目相看了。   “你还挺上进的,参加过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比赛。”   冷暖刚一进屋,就听见这大少爷在那跟领导视察似的点评着她的过往。   “有钱拿,有奖品,干嘛不去。”   一句话,说的凌犀心里又犯了膈应。   “你真是穷疯了。”   除了钱,她脑子里就没点儿别的么?   听着那凌大少爷站着说话不腰疼,冷暖也不愿意搭理她,不过说到钱,有得赚,就得抓紧。   “喂,早餐30,吃不吃随你。”   妈看不见,做顿饭不容易,说真的,冷暖真不愿意卖他那碗。   一顿饭也做交易,30块钱也要收费!凌犀真特么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女的脑子是不是他妈的掉钱眼儿里了!”   随便你说,钱才是划清关系的最好办法。   “你吃不吃吧?”   看她那贪财样儿,凌犀就不想顺她意。   “诶,昨天不知道谁说的,以后随我,一切免费。”   “呵……”   耸耸肩,冷暖笑的灿烂。   “一出戏你给我演成那样儿……”   凌犀这种脾气哪受得了这种激,大手一个使劲儿,把冷暖那身子捞过来,一鼓劲儿就给她那小身子甩墙上去了。   ……   揉揉酸疼的膀子,冷暖好看的眉头皱成了川字,有些怨怼的看着眼前这个伤了人还大言不惭大快朵颐的男人。   动不动就兽性大发,典型的暴力躁狂综合症侯群。   不过女人大多分蠢货和聪明的,显然,冷暖属于后者。   她可不是什么偶像剧里坚强脾气倔强的反抗恶势力的女主,她现在只想用最快的办法送走这尊‘姓凌的’大神。   怎么办?   再强势的野兽,顺着毛捋,都是服服帖帖的,这是冷暖多年周旋在男人中间深谙的道理。   “不够吃的话,锅里还有。”   这冷不防的一个柔声软语,让喝着稀粥的凌犀一个激灵,粥差点没喷出来。   怎么了?这倔妞儿怎么突然还转了性子?   诧异扫一眼对面,漂亮的长指随意的抓了抓那一头烫的蓬松的波浪长卷发,轻轻松松就绑了一个马尾,几绺俏皮的小碎卷儿就随意的散在两边,衬得那原本就娇嫩的小脸红扑扑的,就那么不设防的看着自己笑的灿烂。   还真别说,这女的这小样儿,凌犀这会儿还觉得心里真舒坦。   早这样儿不就成了,瞅着冷暖那隐约可见的粉嫩的肩膀头子上的红手印子,凌犀觉得无比碍眼。   不过这素蛋粥,他是真喝不下去了。   他是肉食动物,一点儿肉星儿都没有的饭,他吃着更饿。   算了,待会儿饭局再吃吧,看这女的家穷的也不能有什么像样儿的吃食了。   “后备箱里有套衣服,棕色那套,你去给我烫一下。”   看那男人理所应当的嚣张相儿,当他是皇上呢?   不过这会儿她也乐得伺候,早滚蛋早利索,她可不想老妈再撞上他。   “好的,稍后。”   粉嘟嘟的樱桃小嘴儿一扯,标准的客服式笑容,皮笑肉不笑,拿着他车钥匙,就出去了。   常年的自我伺候,冷暖绝对是个集多种功能与一身的家务超人。   漂亮修长的手指利索的缕着那意大利纯手工制品的西服的边角,一边熨烫着,一边感叹着人与人的差距。   明明是一件充满了铜臭味的衣服,可闻起来,确也是清香四溢。   所以别说什么众生平等,那不过是个神安稳人心的笑话。   生活的有一段时间了,冷暖也大致总结了一个规律,凌犀这个男人,在私下时间里,大多穿的是那些贵的要死的休闲,只有在上班的时候,他才会穿上这人模狗样儿的西装,用来掩饰他那先天过重的戾气。   冷暖就知道这个男人来石头镇十有八九是有事情要做,她可没自恋到以为他是奔着她来的。   而她不过是倒霉的刚好被他搅和了生活,这怪谁呢?   活该,自找的,谁让她缺钱。   他干嘛呢?   这冷暖一抬头,就看见那男人一脸嫌恶的在她那小旅行包里东挑西捡的,左瞧瞧,右瞧瞧,半天才提了一件儿浅棕色小洋装出来,像中央领导指派任务似的。   “你穿这件。”   嗯?   皱眉,不懂。   “陪我去。”   “不去。”   想都没多想,直接拒绝,难得回家,她没那闲工夫。   看那女人一会春风一会雨的,凌犀到真没生气,倒是咧开个人畜无害的笑,伸出五个手指,开价。   “500。”   ……   ☆、014 丫头,你的债,被人扛了   换衣服,抓头发,刷睫毛,戴首饰,喷香水儿,一系列看似繁杂的事儿,在冷暖熟练的操作下,不一会儿一个娇俏可人又不失端庄的贵妇形象就搞定了。   女人化妆真是个麻烦的事儿,不过凌犀还真算有耐性的,点了根儿烟,就在那瞅着她收拾,他觉得吧这漂亮女人真是打扮出来的,一根儿烟的时间,换一个赏心悦目,值。   10分钟后,俩人就到了石头镇最大的一家酒楼,这地儿冷暖自是知道,贵的离谱,老百姓消费不起,大都是一帮肥肠子四溢的贪官们小聚的地儿。   冷暖不知道凌犀的身家到底有多大,可男这人真的无论到哪儿都是一副皇上驾到的派头儿,这刚一下车,这镇上这点有头有脸的人都点头哈腰的迎上来。   “进去吧。”   点头应付了几句,一句总结全局的话,拉着冷暖就在万众拥趸中大摇大摆的进了屋。   “豉汁风爪,粉蒸排骨,肉骨茶2份,两碗米饭。”   刚才那点稀粥根本不够塞牙缝的,凌犀饿了,他得吃点荤腥的,扫了一眼旁边儿那种眼神儿看自己的女人。   “要吃什么自己点,看我干什么?”   要不是她现在得尽职扮演一个称职的花瓶儿,冷暖真心想笑。   这男人真是狂妄,摆明了是不屑跟他们吃一个盘儿里的菜,却一点儿都不遮掩,大摇大摆的刺激了那一桌子领导平时那高高在上的脸。   “鲜榨黄瓜汁一份,谢谢。”   狐假虎威也好,狗仗人势也罢,反正冷暖自得其乐。   接下来这整个一顿饭,打从徐书记敬了她一杯酒让凌犀推了之后,她就彻底闲置了,全程尽职的扮演一个精致的花瓶儿,听着这帮人那缺德事儿。   冷暖也听明白了,这个徐书记利用职权批了点地儿,又弄个皮包公司融了资,现在后续压根儿就是不想开,为了就是套的那个现,但现在还不想被起诉诈骗,如果成立了,那钱和人都得完。   圈人家农村老百姓买楼钱,太缺德了,为这些事儿让冷暖听着特恶心,她其实这会儿心里挺看不上凌犀接这种案子的,这种官司难打,打赢了肯定是有名声的,可良心呢?   饭局过半,人也都喝大了,说话也都开始不忌讳的发飘了,那徐书记端着酒杯站起来直晃悠。   “要说,我今儿最该感谢的就是凌少,要是没有他插进来,10年前那冷富贵啥b样儿我就啥b样儿,来凌少,我先干为敬。”   一口闷了,凌犀不过是点了点头儿没咋搭理,不过身边儿那些人接话儿可接的挺快。   “哈,人家冷富贵啥b样儿啊,没准儿现在宝马大奔开着,中西美女的操着呢~”   “就是,10年前的400万可比咱今儿的800实成多了~”   “哈哈,是是,要么我也告诉老婆儿孩儿,打包儿收拾收拾漂外面儿去?”   “你傻吧,带钱跑还不换套新的,哈哈~”   别看这什么当官的,有学问的,说起糙话来,谁都比不过,凌犀真看不上这些社会主义垃圾,一句话都懒得跟他们说。   侧过头儿看看身边那女的,这才发现这女的好像有点不对劲儿,杯子里都没有水了,还捧在手里比划着喝呢。   拇指和食指一圈,弹了女人一个脑瓜崩。   “诶,琢磨啥呢?”   “你慢慢吃,我先出去一下。”   像是逃难似的,低头转身,说走就走了。   出了那个屋子,冷暖还是觉得呼吸不畅快。   冷富贵,冷富贵,单就这个名字,她发现都很让她很烦躁。   她不想听到这些,所以她躲出来了,当她是鸵鸟也好,眼不见不烦,从酒店一路小跑儿出来,脚还不小心崴了一下。   都没感觉出疼来,直接奔着凌犀那没锁的b2兽跑去了,双手插在头发里,就把自己和现实暂时隔绝,她得忘了那些,忘了。   ……   嘭!   听见关车门的声音,冷暖没有抬头,她知道是凌犀,无意识的抓了几下头皮,沉淀着自己的烦躁,她没有曝光脆弱在人前的习惯。   “饭局结束了?”   漂亮的长指把额前的头发拨到了耳后,淡淡的笑对着凌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那个冷富贵是你爸?”   瞅着那个脸色有点苍白的女人,凌犀没转弯,直接问了。   看她刚才那不对劲儿,想想那帮人说的那个人,再加上‘冷’这个姓儿毕竟不多见,他就猜到了事情的始末了。   “呵呵,虽然我很不想,但是他是。”   拨了拨额前被自己弄得凌乱的头发,冷暖有点苦涩,这些破事儿,也没什么好瞒的。   诈骗,抛妻弃女,留了一屁股的债,父债女偿,这陈芝麻烂谷子的狗血剧情,她懒得想,也懒得说。   “就因为这个出来卖?”   400多万,这个数字,他记得。   瞅那女的那历尽辛酸的样儿,凌犀觉得这么他妈烦呢,嘴上那话儿也没好到哪儿去。   “要不然呢?与其被逼死,还不如拼一下。”   把头发别到耳后,冷暖说的轻松。   瞅这女人不肯服软儿那死样儿,凌犀看着来气,却也是另眼看待了这个女人,凌犀其实欣赏骨子里有点儿硬气的女人。   什么都靠自己,不因为长得漂亮就去靠男人,几百万的债务自己背上身,也不让家里知道,这事儿放一般男人身上都不行。   “冷暖,你行,我欣赏你这劲儿。”   这算凌犀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夸冷暖,虽然赞的有点不伦不类的。   侧头儿瞅了一眼那个也在打量她的男人,看他幽黑的眸子里,没有任何同情,冷暖反而真心舒服,那些并不解决实际问题可怜和同情她真是看怕了。   “那我先谢谢你了,要是能不接,就别接这案子了,乡亲们攒点钱不容易。”   那种乡亲们的打砸哭嚎,她真不希望这种事儿再发生了。   深呼一口气,冷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索性转过头去看着窗外,许久,只听得耳畔一句不愉地冷哼。   “我就没输过官司。”   ……   到了冷暖的家门口,凌犀并没有下车,只是皱着眉瞄了一眼冷暖的脚踝。   “过来我看看,脚没事儿吧?”   “放心,我好好儿的。”   看着这个女人唇畔因微笑而深陷的酒窝,凌犀直接一脚油门,离开。   而冷暖也把这一段抛到了脑后,因为进了家门,她就必须是高高兴兴的。   整个下午,冷暖就一直缠着冷秋伶,娘俩儿说了一下午的体己话。   轻车驾熟的扯着早就扯惯的谎,讲述着一个城市小白领的安稳又无聊的小日子,谎话说多了,也就像了现实。   晚上吃过晚饭后,冷秋伶早早睡了,冷暖也回了房间。   拿过一下午没碰过的电话一看,居然有2个未接来电。   看着那个8个8的尾数,冷暖确实很诧异,这个电话她一直存着,可她从没想过他那样的人物会给她打电话。   铃铃铃……   正想着,电话再次响起来了,依然是那组号码。   “四爷,找我有事?”   听着电话那端沉稳的呼吸,冷暖都像是能感受到那股子逼人的气势。   谭四,那个城市道上的绝对龙头,冷暖只与他有过两面之缘,第一次她出了他的台,他杀了叛徒,警察调查,她做了假口供,第二次,高利贷逼债上了d9,他刚好出现,给她做了债务担保人,从此之后,再无交集。   他找她做什么?   “丫头,你的债,被人扛了,一次打款,全额还清。”   电话那端沉稳的中年男声的话一出口,冷暖确实一愣……   有人还了她剩余300多万的债?   ……   是谁呢?   几乎不做他想,冷暖思前想后,只能想到那个暴戾又别扭的大少爷。   可他为什么会替她去还了那笔债呢?那并不是一笔小数目。   冷暖很想给他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却翻开电话本才发现,根本就没有他的号码。   接下来这一整晚的心不在焉,机械的脱衣服准备睡觉,却不料一个转身,塑制的拖鞋不小心踩到了洗东西时候溅出的一滩水,一个打滑——   啊……   自由落体是有了,但是没掉到地上。   就在冷暖完全没反应过神儿来的时候,一股大劲儿给她拽到了床上。   就在她刚看清楚那个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那张俊脸时,那张脸的主人,就皱着眉头的抓起了她那崴伤的脚。   看着那红肿的像馒头似的白皙脚踝,顿时火冒三丈——   “这他妈就叫没事儿?”   ------题外话------   鎏年和姒锦在追一个好友繁花觅的文《黑道第一夫人》,该作者笔锋娴熟,曾多次指导俺跟姒锦,剧情绝对有保障,她简介无力,看下去,不会后悔的,剧情一环扣一环,哈哈,我跟姒锦目前都陷在她的坑里。   俺链接里有,欢迎点击。   ☆、015 原谅她,红尘颠倒   冷暖一直觉得自己算是淡定的人,不过也总有些事儿出乎她的意料。   比如,有人突然扛了她的债。   再比如,有个男人半夜突然出现在她的房间,对了,他手上还拿着一瓶治跌打的红花油。   “嗯?”   一个字,完全压缩了冷暖此时此刻的惊慌与讶异。   他来干什么?   凌犀根本没去管那个女人,只盯着手里红肿的有些粉红色泛青的脚踝,一股火儿窜上来。   “操,真他妈是个蠢货。”   这一骂,冷暖秀气的眉毛拧到了一块。   “你吃炮仗长大的?”   她真就不明白这男的脾气哪儿来的,天天脑门上像是燃着火似的,那温热的大手熨帖着她刺痛的脚踝,让冷暖很不舒服的想要挣脱。   “嘶……别动!”   一个瞪眼低喝,凌犀大手稍一使劲儿,就把那不安分的小脚丫儿又拉了回来。   看着这个凌野兽从身后拿出来那瓶儿红彤彤的玩意儿。   冷暖愣住了。   红花油……不是吧……   冷暖十分确定,她家没有这东西。   诡异的日子年年有,今天特别多,接下来,冷暖就亲眼见证那只凌野兽粗鲁的搓热那红花油,又力道适中的推在她的脚踝上,那动作轻缓的真的让她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那就是说,他凌犀大半夜的特意来给她擦药油?   原谅她,有点儿红尘颠倒……   冷暖脑子有点乱,细长的手指胡乱抓了几下头发,她觉得自己有件事儿真得问问。   ‘为什么帮我还债?’   当然,世上本就没那么凑巧的事儿,今儿他刚知道,晚上就还了债,这个好人,冷暖就没做过他想。   “我凌犀的老婆欠人家高利贷?我他妈真丢不起那个人。”   望着那个狂妄的不可一世的凌野兽一脸轻蔑的解释,冷暖歪头莞尔一笑。   ok,他怎么说,她怎么听。   冷暖当然不会去信这种解释,这男人要是真怕丢人,从头到尾就不该娶她。   至于真正的原因,冷暖其实也琢磨不透。   这算是听了她这悲惨的经历之后的一个同情?   那他凌犀还真算是一个好人,不过冷暖从来就不喜欢欠任何人的。   “以后每个月还你一部分,利息照旧。”   还钱?   ‘本少爷不缺那几个子儿。’   看那女人一副划分的干净的样儿,凌犀的火气莫名其妙的又窜了出来,随之也贯穿到手下的力道,大手一个使劲儿一掰。   咔嚓!   嘶……   “啊!好痛!”   脚踝的阵痛让冷暖一个应激反应,直接把脚从那魔爪下抽出来了,疼的额头直冒冷汗。   “真难得,你还知道疼呢?”   蠢女人,骨头都扭了,自己竟然都没个反应,要不是他小的时候打篮球经常受伤到久病成医,懂得些正骨,等她这脚伤拖一拖,最少也得带上几个月的石膏。   凌犀回手抽着纸巾擦着手上的药油,刚一转身,就看着那女人眼看就要栽下床,一个倾身,手疾眼快,又把她拽了回来。   这一拽回来不要紧,从新定位的二人的位置非常尴尬。   微弱的台灯灯光,顺着凌犀刚好侧身的身后直射过来,就那么清楚照在肥大的睡衣窜到上身的冷暖身上。   而此时的冷暖,内里完全是真空状态,她没穿内衣,当然,她也没穿内裤。   两条修长的腿间的私密就那么赤果果的露在外面,就那么肆无忌惮的呈现在凌野兽的眼前。   冷暖的那里,真的很漂亮。   从白嫩平坦的小腹顺下去,干干净净的,一根毛发都没有,雪白的毫无瑕疵,甚至从他的角度还看的到那一路顺下去的粉红色,嫩嫩的,像是泛着光泽似的。   凌犀是个在男女关系上有严重洁癖的男人,否则他也不会一直忍得住这男人的本性,曾经何韵婷有一次差点要献身给他,可在她解开浴袍的时候,他又再度给她包上了,那时候他对哭的委屈的她说,他是不想伤害她,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看见那黑黑的毛发,他有种恶心的感觉,恶心到不想去碰触她。   他觉得他心里的女人,就应该里里外外都干干净净的,女人应该是粉红色的。   这是他藏得最深的yu望,跟何韵婷在一起的时候,他真的已经以为自己已经压下去这样的yu望,可真的见到这样的身子,他真的有些近乎膜拜的想要占有。   凌犀呼吸有些急促,近乎急迫的伸出手去触摸那一片雪白……   真好……   跟想象中一样的软滑光洁,想上好的缎子似的触感,让凌犀的手更加的放肆,顺着那更为隐秘的地方继续探索……   变态!   看着那野兽似的眸子里闪烁着舔舐猎物的兴奋的去来回反复的摸她那里,冷暖毛骨悚然,以至于全身僵硬到都忘了要闪躲,直到那侵占的大手滑到更深的地方……   “喂!你干什么!”   倏地——   冷暖双腿使劲儿一夹,却还是晚了半步。   那有力的手指就那么肆无忌惮的在她的s密处翻搅,像是一个国王巡视他的领地般的任意妄为,满意的饕餮最美味的猎物。   救命!   那样的敏感让冷暖的呼吸都紊乱了!   阵阵的电流从小腹处往上窜,敏感的让冷暖竟全身无力到无法去抵抗这并不野蛮的侵袭。   “凌犀……住手”   银牙紧咬,从没有与人亲密接触过的身体居然毫不抗拒这个男人的侵袭,双手胡乱的推挡着,可却软绵的毫无力度。   而这时的凌犀,却早已猩红了双眼,他关注的只有手中的一摊柔软,他想要看清楚,再看清楚。   大手用力的掰开那碍事的紧拧的纤细,那粉嫩的美好就那么肆无忌惮的展露在他的面前。   像是最纯美的一幅画,不掺杂任何污浊的油彩,是那么的纯洁,干净。   目不转睛,呼吸紊乱……   那样的露骨的欲望,让冷暖觉得这个夜晚,她真的再也抵抗不住……   可小腹的一阵抽痛,让冷暖悬起来的心,转瞬落了下来……   一股热流从小腹缓缓流下……   那猩红的血色,轻而易举的就浇熄了那凌野兽的yu火……   ……   ------题外话------   时间我这几天抓紧定一下。   ☆、016 迫不及待的接客   尴尬这种东西,总是那么恰如其分的在人前晃悠。   换了卫生巾,又换掉那弄脏的床单之后,冷暖就无奈的睨着那个坐在床沿一直没挪过地方的那尊神。   “你不走?”   “我为什么要走?”   天经地义,理所应当,凌犀长腿儿一伸,踢掉了鞋子,大摇大摆的躺在她那小床上盯着她的脚。   塑质红拖鞋里露出来那一排白嫩晶莹的脚趾,涂着透明的指甲油的指甲,泛着粉嫩的光泽,就这么看着,都想含在嘴里尝尝是个什么滋味儿。   凌犀觉得打从刚才起,脑子里像是对这个女人产生了化学反应,随便怎么瞅,都觉得这女的干净的让他刺挠。   “那行,住宿费500。”   ……   一句市侩的对白,让凌犀从这一晚的无限遐想中跳了出来,他几乎忘了这个女人是个婊子,她并不干净。   这一个晚上,被那一双铁臂钳住的冷暖,几乎没怎么合眼,虽然她还能一如既往的维持表面的冷静,可心里乱如麻的思绪,却让她意识到了一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这个男人,开始对她的身体有兴趣了。   可今后的日子不是依然要同床共枕么?   这次是月事来了,下一次呢?   最要命的是……   哎……   她的身体,并不抗拒这个男人的触碰。   一声叹息,一夜辗转,直到凌晨冷暖才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市医院的一个电话把冷暖吵醒了,摸摸身侧,已经空荡荡了。   想来也是,凌犀这种狂妄的不可一世的人,不会让自己陷入跳窗偷入人家被抓包这种尴尬的境地。   电话里说是丁欢的脸明天就可以开始动刀植皮了,冷暖揉揉眼睛,清醒清醒起床跟冷秋伶说了公司有急事,又扔家里一万块钱,跟妈妈交代了几句,就简单收拾收拾就去了长途车站。   丁欢手术,她得回去。   今儿天气有些阴沉,下着小雨,小凉风一阵儿一阵儿的往骨头缝儿里钻。   石头镇通往市里的汽车,每小时一班,冷暖站在等车的地儿半个多小时了,车还没有到。   搓搓被冰透的手,冷暖又拉高了些领子。   滴!滴!滴!   接二连三的喇叭声传递着车主的无限烦躁。   瞧这女人那脸冻的像是白纸似的,一点血色都没有,凌犀就看着碍眼。   “打车回去能多花几个钱,非得在这冻得像傻逼似的等小客?”   嚣张的兽跑窗户落下来,冷暖看到那张轻谩的脸,别开了头。   这男人真当全国人民都像他似的钱多的没地方花?   冷暖这爱答不理的样儿,让凌犀那点儿原本就不多的好脾气全没了。   “滚过来!”   他以为他是东海龙王,谁看见他都得变成虾兵蟹将?   冷暖眉毛拧在一起,完全当做听不见。   可这凌犀是什么人,哪能受得了这种忤逆,直接下车,抓住冷暖那小身子,俩手一抬,直接给她塞到了副驾驶。   “你有病!”   百般挣扎也没用后,冷暖只能撂下这么一句狠话了。   原本凌犀的火气窜的厉害,可这触及的皮肤冰冰凉凉的,让他这火儿消了半分,恼怒的低喝道。   “你现在经期,不能着凉你不知道么!”   ……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硬是插入这么一句话之后,只剩下无尽的尴尬了。   倏地——   两个人各自别扭的望向东西南北方,尽量避免视线的碰撞。   接下来,这一路,两个人都没说过一句话。   冷暖一直闭着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从介入这男人三尺范围内,她满脑子都是昨儿晚上那个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怎么也挥之不去。   直到那车载视频里接进了那个怒气腾腾的女声。   “凌大少爷!这提前终结的合同是怎么回事?”   “不好玩,我没兴趣了。”   像是没看见练习那难得发作的脾气,凌犀一脸的无所谓。   “你这是在砸你自己的招牌!”   “我高兴。”   ……   这些话就当然也一丝不露的钻进冷暖的耳朵里。   他推了官司?   ……   “谢谢。”   这女人冷不防的一句谢谢让凌犀似是有些别扭,没有转头,特别不自然的讽刺道。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冷暖笑而不答,不管是出自什么原因,这样的结果让冷暖很窝心。   也许,这个凌犀也不算坏到骨子里。   ……   几个小时后,兽跑驶进市区凌家大宅。   从停车场出来,冷暖就被那只强有力的大手一直攥着,任凭她怎么甩也甩不掉。凌家大宅很大,标准的贵族花园别墅,平日里凌家的人大多都在自己的房间活动,但说在花园里遇到谁,也是一件几率很小的事儿。   可就是这么凑巧——   在二人经过人工湖的湖畔的时候,就看见一身白衣的何韵婷蹲在一个角落里,面前放着一个小火盆儿,里面燃着火,似是在烧些什么。   纤瘦的身子一颤一颤的,像是在哭。   蓦地——   冷暖感觉到那握住自己的大手在使劲儿的加力,像是猛的钻出无限的愤怒。   “你他妈在干什么!”   一声咆哮,让何韵婷看向这边,只见她的双眼红肿,像是哭了很久。   那二人交握的手,更加刺痛了她,看着那个曾经属于他的男人……眼泪更像是断了线似地滴落。   “没……没事。”   似是无限委屈,却又故作坚强,何韵婷抹着眼泪,不敢抬头去看暴怒中的凌犀。   “何韵婷,我他妈问你什么意思!”   三两步上前,看着那还未燃烬的一个个信封儿,暴怒瞬间猩红了凌犀的双眼,一脚大力,踢翻了那在燃着的火盆,火星四溅,满地绚烂。   何韵婷抓着自己的头发,死命的摇头,宣泄的怒吼!   “我想忘掉你!我想忘掉你!你满意了!你满意了!”   那何韵婷眉眼之间藏着的深深的爱恋,只有瞎子才看不见。   冷暖看的清楚,那未燃尽的信封上,写的只有两个字,‘犀、婷’。   对于这样一出旧情人上演的余情未了的戏码,冷暖觉得自己很多余。   一把抽出自己被捏的生疼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莫名其妙的,说不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   完全听不见何韵婷的嘶吼,凌犀猩红的眸子里,全是地上那一封封燃烬的信封……   那是他写给妈妈的信,是他跟妈妈唯一的联系……   没了,现在都没了……   前所未有的狂怒抽离了凌犀最后一丝人性,大手张开,一把扼住何韵婷纤细的脖子,用力收紧,再收紧……   “我说过,不要动我妈的东西……”   呃……   何韵婷快不能呼吸了,双手无力的在空中乱抓,看着眼前的爱人被愤怒染红的眸子,她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竟然是这么可怕,她毫不怀疑他会杀了她。   “凌……犀……”   呃……   命悬一线间,何韵婷在那堆信下摸到一个盒子,心下一动,一把抓出盒子里的链子在凌犀眼前晃了一下。   那个钥匙状的钻石项链似是闪了凌犀的眼,分散了他所有的注意力,手下的劲道放缓,转而伸手去捡那条链子……   呼……   终于得以呼吸,何韵婷虚软做一团,脸色惨白的道。   “我……我没动你妈的东西……我……我只是烧了……烧了我给你的信……”   还在,都还在……   不再看她,凌犀安静的低头去整理那些没有被烧的信,又把手上的项链装到了盒子里,小心翼翼的埋在了原地。   起身的时候,看着那个瘫坐在地的何韵婷,冷声对身后那个吓得半死的仆人道。   “扶大少奶奶进去。”   等凌犀转身回过神儿来,才发现,好像少了点什么。   那个女人呢?   拿出电话,直接拨出去,语气疲倦中有些愤怒。   “在哪儿呢?”   “上班。”   清冷的女声,两个字,说完收线。   就那么迫不及待的去接客么!   啪!   一股子怒气让凌犀一把把电话甩在地上。   ……   看着那个男人失控的背影,何韵婷失控的飘零落泪……   凌犀不爱她了……   或者说他终于发现他不爱她了……   今天的试探让她的心好痛,好痛……   她更痛的是,那个女人对他的影响力竟然这么大了么……   ……   ☆、017 深藏不露的君子   是夜,d9,浮华世界,纸醉金迷。   “齐哥,那批货已经到岸转仓了,顺利走私出境。”   “恩,知道了。”   “齐哥,我真心佩服你,迈阿密海关缉私队全部出动,竟都没查出什么纰漏!”   “你话太多了。”   话不冷,却没半点温度。   男人的手很修长,每一个指甲都修剪的整整齐齐,此时此刻,就慢条斯理的反复擦拭那手中的金丝边框眼镜,直至毫无细尘。   带上眼镜,缓缓扶了扶金丝边框,直至再次用儒雅的姿态隐藏掉了锋芒,男人派发下去几张照片。   “去查这条链子。”   ……   她的皮肤很好,完全不需要铺盖一些粉妆,她的五官很立体,并不需要一些调色块来明晰层次,只是稍稍画了一笔极细的眼线,再刷一个卷翘的睫毛,就是一个完美的妆容,原本端庄的波浪卷发,随意的抓了一抓,就更加蓬松而凌乱,这个女人,野性杂糅着纯美,天然附着雕饰,这足以让所有男人而为之惊艳。   对了,再喷一些玫瑰味的淡香水。   这是冷暖的职业操守,也是她人生态度。   命运的风向是不可逆转的,可生活的颜色,却是自己调试的。   摸着那条从小带到大的氧化的发黑的银子弹项链,冷暖压下凌家花园里让自己烦躁的一幕,她很清楚,这里,才是她的本位。   “你的项链真漂亮。”   冷暖没想过眼前这个浓妆艳抹,一身珠光宝气的女孩儿居然会跟自己主动搭讪。   在这儿,没人不认识她,乔滴滴,d9夜总会歌手,只跑场子,不陪客。   而她之所以知名,是因为传说她是一个豪门叛逆千金,自甘堕落的白富美。   “谢谢。”   两个字,简单而礼貌。   冷暖的冷,是冷在骨子里的冷,不太熟悉的人,她的话少的可怜。   这样的对话,自然无法继续——   乔滴滴那黑色烟熏妆和美瞳下的眼珠子一转,双手一摊,将那大大的lv包包甩在肩上,似是故意,又似是不着边际的擦身而过——   第三只手的飞速,冷暖脖子一阵清凉,却无声无息……   ……   连着陪了两摊的冷暖,肚子有些不舒服,她今儿没少喝,这女人该死的总会有这么几天不幸的时候。   可冷暖这样的红牌,生意从来都不会断。   “冷暖,v1和v7都指名点了你,去哪屋,你自己选。”   v1……   凌犀每次来必开的房间,不过今天不会是他,那花园里旧情人痴心绝恋的那幕不会那么快上演完的。   “我去v7。”   下意识的冷暖避开了凌犀常开的v1,不管那里面儿是谁,冷暖都不想见。   ……   v7,几个姐妹鱼贯而入。   在这一屋子人里,冷暖一眼就看见那带着金丝边框眼镜,一身得体西装的儒雅男人。   看着他身侧所有人都自动避忌三尺的沙发,冷暖知道,他就是今天她要陪的主客。   “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冷暖没想过这个年龄不过20几岁的归齐,就是刚刚进门之前经理再三跟自己交代要照顾妥帖的海关副关长。   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她只需要陪好这一摊。   “原来是归关长,失敬了。”   看着眼前礼貌有度,却自动忽略与他叙旧的漂亮女人,归齐知道如果不是工作,她绝对不会甩自己。   “呵呵,坐这吧。”   拍拍身侧的位子,归齐让冷暖坐他身侧,又倒了一杯水,递给了冷暖。   “今儿酒就免了,喝水吧。”   温热的水温透过玻璃杯温暖了冷暖的手心,虽然她的酒量很好,可在这种女人不过是货的地方,一杯水确实足以温暖人心。   “谢谢。”   这个笑,真诚而发自肺腑。   接下来的整场的混乱拼酒,归齐都不参与,自然冷暖也无需参与。   而这个归齐绝对算的上是君子,既不动手动脚,也不会在言语上过多轻浮,大多数的时候,冷暖注意到他不过是独自饮着杯中酒,一举一动,优雅而知性。   可冷暖知道,这男人绝对不是表面这般儒雅,那文质彬彬的表象之下一定有着某种狼性。   否则,她相信不会有几个人在已经知道她是凌犀的老婆的情况下,还能够这么淡然的让她作陪身侧。   凌犀的身家背景和睚眦必报的性子,谁会不忌惮三分?   冷暖轻轻摇了摇头晃走脑子里的那个人,怎么又想到他那儿去了。   “怎么,冷了?”   以为冷暖是因为冷气过大着了凉,归齐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而就在这个时候,包房的门开了——   就是这么凑巧,刚刚才在冷暖脑子里转过一圈儿的那个少爷,就这么从天而降的出现在这个包房。   两个男人,一个表情冷戾的盯着冷暖,一个满眼笑意的看着自家兄弟的热闹。   啧啧啧——   皇甫烨看着那个搭在那女人肩膀儿上的那只手,磨蹭着下巴估摸着,那一男一女惨了……   人人都知道凌犀的脾气暴戾的可怕,可却鲜有人知道,当他极度冷静的时候,那才是真正的愤怒——   “凌少,皇甫法官,真巧。”   同为城中新贵,虽是不熟,却也是点头之交,归齐没有起身,却也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搭在冷暖身上的手。   径直坐在冷暖的身侧空位,侧头抽出一支烟点上,凌犀身上那种混合了优雅高贵和强势霸道的特殊气质瞬间让全场气压偏低,可正主儿却慵懒不屑的嘴角一扬,似笑非笑。   “不介意的话,一起。”   ……   ☆、018 凌犀,我操你祖宗!   混乱的搓了搓额头,冷暖非常郁闷眼前的乱七八糟的场面。   这爷儿不是应该正跟旧爱旧情复炽,翻云覆雨么?   跑这儿来搅和什么?   随便一转头就看见那闷着头不吭声儿的叼着烟卷儿玩打火机的男人。   这算什么?抓奸?   笑话,一张破纸的关系,谁碍的住谁?   “你要干嘛?”   压低了声音,冷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小声说。   凌犀歪着头吸了一口香烟,缭绕的烟雾迷幻了他英俊的脸,精光的眸子盯了冷暖半晌,散漫的托起了她的下巴。   “嫖妓。”   下巴被捏的生疼,却不及心里那股子酸劲儿。   就是,她就是个妓女,她有什么权利多话。   冷暖,位置摆错了,你就得摆回来,他少爷替你还债不过是男人面子作祟,想多了就是你自己找不着北了。   “那祝您玩的尽兴。”   看着眼前这娘们儿一脸职业那皮笑肉不笑的倔样儿,凌犀真他妈想弄死她。   他他妈的因为她一句话,第一次推了案子,让皇甫烨笑话他一个晚上,这小娘们到挺好,刚一到家就迫不及待的跑来陪男人寻欢作乐。   不收拾收拾她,真不知道谁才是主子!   “凌少,来,叫几个小姐,今儿巧遇也算缘分,我来安排。”   一本有d9所有小姐照片儿ipad递过来,归齐不疾不徐扶了扶金丝镜框。   呵,骑士精神?英雄救美?   这娘们儿挺有本事啊,能让归齐这种出了名儿的凡事不沾腥的滑泥鳅来给她圆场。   反手一扳,用力一扯,冷暖那小身子就栽歪到凌犀的身上,扯了扯嘴,一副随便的涓狂样儿。   “不用麻烦,就她了。”   你不是爱接客么,老子今儿就让你接个够。   归齐那藏在金丝眼镜框下的黑瞳一皱,也没再多说,这男人的这股子气儿看来肯定是要散的,他的多言只会让那个女人更倒霉。   自求多福吧,他是觉得那个女人特别,但还不至于到因为她去得罪那个神魔照拂的主儿。   “ok,你玩好,我买单。”   看着自己像个最廉价的货似的就这么被让了,被那粗壮手臂钳制的冷暖心里苦涩极了。   就说不过是个婊子,谁能把你真当回事儿?   要么说女人,还是要靠自己。   “来,凌少,相遇是缘分,这杯我先干为敬。”   起身,倒酒,端杯,仰头干掉,动作一气呵成,涂满豆蔻指甲的漂亮手指展示着空空如也的杯子,笑的职业而不走心。   要么说接客的时候,冷暖算是贪杯的,就算喝不醉,能麻木一阵儿也算一阵儿。   冷暖这么一应付,真是彻底的触怒了凌犀的逆鳞,脑子里全是她平时接客的样儿,他发现自个儿不能琢磨,一琢磨这女的婉转承欢那样儿,那股子无名火儿就像是吞了他似的。   凌犀这个人骨子里本就是个变态的人,他不爽的时候,谁也别想好过。   “呵呵,你这小娘们儿真是懂事儿,爷儿我今儿挺乐呵,来,给爷儿陪高兴了,这些钱都是你的。”   叫小姐么,寻的是欢,作的是乐,金主想怎么玩儿,都得奉陪。   凌犀像甩纸似的扔了一沓子钱在桌上,十足的嫖客儿的贱样儿。   呵,钱——   那一堆红红的人民币就在这腌臜的地儿眼睁睁的瞅着这个畜生撒疯,一脸慈祥,却无动于衷。   翻身农奴把歌唱?   呵呵,那是一个社会主义的笑话。   掩去一抹苦笑,冷暖直接抓起桌上的一整瓶未勾兑的伏特加一抬头咕咚咕咚的灌下去。   钱,她必须要,现在的她更要快点赚钱,她要早点离开这个禽兽,不然早晚死在他手上!   操!   看着那女的比他想象中蠢一万倍的去动那瓶儿度数最高的酒,一干就是一整瓶儿,他非但没有快感,而更是快要气炸了!   她就非得逆着他么!   暴戾的一把扯住冷暖的胳膊,看着那被高纯度酒瞬间染红的漂亮脸蛋儿,双眼喷火。   “不开心?那我讲个笑话给你听。”   酒精是个好东西,冷暖既不疼也不怕,他不是要羞辱她么,那她成全他。   抓起一边儿的话筒,冷暖的声音早已染上了几分醉意。   “来,来,我给大家讲个笑话,助助兴。”   这一个娇柔清丽的女声儿引来了全场儿的关注,大家都玩的兴奋的盼着乐子。咳咳……   清清嗓子,把音乐切了静音,冷暖开始讲——   “大家都知道新疆大盘鸡在全国各地都很有名气,一天一个外地人来新疆出差,想尝尝大盘鸡,但又忘了这道菜的名字,就招呼一女服务员过来问,‘请问,你们这有没有那个什么……鸡?’女服务员听了之后,俯身到他耳边,低声说道……”   讲到这,冷暖忽地看着凌犀,笑的格外的灿烂,收了笑话的尾声。   “小声点,我就是。”   哈哈哈~   全场都被冷暖这自贬的笑话儿逗得笑声连连,可愿意取悦的主儿这会儿却一脚踹到了眼前儿的茶几。   “操,都他妈给我闭嘴!”   这暴戾的低气压瞬间让整个房间安静下来,就当所有人都被这怒气镇住的时候,只见凌犀反手用力的甩下去。   啪!   纤瘦的身子一个寸劲儿被砸到沙发上,清晰的巴掌印儿就浮在那漂亮的脸蛋儿上。   一个巴掌打的原就晕的不行的冷暖一阵反胃。   呕……   她要吐……   捂着嘴,狼狈的起身,没功夫看这一屋子形形色色的眼神儿,冷暖晃晃悠悠的就奔着卫生间去了——   看着那纤瘦飘摇的背影儿,凌犀紧攥那还有施暴的余温的手,狠狠的一拳砸在墙上。   “凌少,我明天有事,先走了,你玩着,记我账上。”   扶了扶金丝边框的眼镜,敛住一抹怒意,这样的戏码,归齐再看不下去了,起身告辞。   转身之前,不愠不火的留下一句。   “女人,是用来疼的。”   “最后一次,离她远点。”   绝傲凌厉的眸子漫不经心的盯着归齐,这句话是警告,也是威胁。   他的女人,用不着别人关心。   ……   归齐一走,在场的那些人谁也不敢在这样的气压下多待一会儿,不出一会儿,散做一空。   ……   随着屋里最后那坐大冷山移驾出去,整个豪华包房就剩皇甫烨一人儿了。   啧啧……   今儿这出戏他看的真勾魂,那凌禽兽是真动心思了,打小一块儿长大,他可是第一次见这暴力狂打完人还追上去看看人死没死的。   那个女人也够给劲儿了,明着暗着挑战凌犀那天王老子都不敢倒着捋的逆鳞。   啧啧……   有种,真有种……   但说这一屋子人儿也都走光了,皇甫烨也不用去扮演他青年大法官那优质青年的样儿了,领带一松,外套一拖,抓起了那个选货的ipad。   正值青年,大半夜的喝点酒,身体燥热,皇甫烨觉得自个儿得找个女人降降火。   他这个人别看外表一副有为青年的样儿,标准的外嫩里骚,一个女人是决计拴不住他的,女人么,就要各式各样,这算他枯燥生活的一点儿额外追求。   看着那一个个搔首弄姿的小姐,真是什么品种都有,不过这些他还看不上眼儿,这些人尽可夫的女人,他嫌脏。   咦,这个不错……   看着那穿着朋克儿,浓妆艳抹,小腰儿纤细的小妞儿下边那排字儿。   驻唱歌手,乔滴滴。   ok,就这个了……   歌手不陪客,干净多了,至于怎么到手,只要他想,没有女人能逃的出他的手掌心……   拿起客服电话,   “v7点,歌手,乔滴滴。”   ……   再说这厢冷暖拖着踉跄的步子,脸上火辣辣的生疼也压不住被酒精翻搅的胃,凭着记忆一路乱撞到隔壁包房的卫生间。   嘭!   呕……   一关上门,冷暖扶着坐便就猛吐,原本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五脏六腑的东西全都吐出来了……   可真是好事不出门,乱事儿堆一堆,这会儿上下都跟着一起捣乱。   感觉这下体因为经期饮酒过度儿汩汩流着的鲜血,冷暖真的是恨的咬牙切齿的。   该死的禽兽……   “凌禽兽,我操你祖宗!你不得好死!”   捂着生疼的脸,冷暖尽情的释放着这一晚的怨怒,泄愤的骂着……   这清晰的一声声儿叫骂,那一个破门板子怎么拦的住……   原本打了人心里多少有点过意不去的凌犀,眉毛全都倒插进眉心,这女的还真是蹬鼻子上脸了。   “我诅咒你,一辈子没儿女送终!出门让车压死!喘气儿憋死!不举!性无能!……”   冷暖这辈子能骂的都骂出来了……   靠着门板子听着这酒鬼撒疯,越听到后边,凌犀这嘴角扬的越高。   他还真是贱的,这么骂他一点儿都不生气,反倒莫名其妙的挺乐呵~   等冷暖骂够了,迷迷糊糊的推着门出来的时候,看着那噙着诡异的笑的男人,摸着火辣辣的脸,倏地打了一个哆嗦。   “你就那么急着当寡妇?”   倚着门框子,看着那女人脸上那清晰的五个手指头印儿,眼神儿闪了一闪。   看见这刚刚施暴的野兽,冷暖自动倒退三步,两只手也自保的掐紧了一下身上那件儿归齐的外套儿。   倏地——   冷暖整个人挺直了身子——   却不是因为面前的男人——   而是因为她确定,她在那个西装兜里摸到了一个绝对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她很确定,是一把枪……   ☆、019shui我?呵呵,你别后悔就行   枪——   冷暖真想拔出那把枪,像电影儿里似地,直接扫射了眼前这打了人还能笑出来的禽兽。   可该死的,她真没醉到那个份儿上,可刚才那羞辱和脸上的疼也让那她直接伸手上去要还他一巴掌。   凌犀也没含糊,一把扯住她胳膊,反手一掰,就把她手按到了墙上。   “操!你还真他妈反了!”   轻而易举的控制住烂醉一滩的女人,凌犀仗着身体的优势把她狠狠的压在一面墙上。   “去死吧!王八蛋!你要是嫌我贱就离我远点啊!你娶的不就是我这么个婊子么!玩什么抓奸那套啊!你用的找这么绕着弯儿特意跑来羞辱我么!”   她都已经躲着他了,他还阴魂不散!   这他妈是她的工作!她得靠这个活!她冷暖得罪谁了啊!她不靠天不靠地,就靠一张脸,她怎么了!   他大爷心情好就让她演婊子给全世界看,心情不好就弄的像她红杏出墙了似的连打带骂!   凭什么啊!   今天在这,她真装不下去了,大不了断了她一个财路,她去卖去抢也不遭这份儿罪了!   膝盖一个使劲顶上去——   “行啊你,跟我耍狠!”   冷暖的腿直接就被凌犀夹住了,冷笑一声儿,回手一个巴掌就冲着她去了。   看那女的吓那哆嗦样儿,凌犀那手劲儿也放缓了,从巴掌变成了使劲儿捏住她的脸,。   “你非得跟我逆着来是吧!”   冷暖被捏的脸上生疼,可脸疼是次要的,心里的疼才是真真儿的,她觉得自己的命中出煞星了,现在开始她再没消停日子过了,她到底是哪儿做错了,怎么让这个野兽就盯上了自己呢!   这男的就是被这身家背景惯坏了,走到哪儿都被人顺着毛摸的落了一身的臭毛病,说不得,碰不得,谁在他面前都得卑躬屈膝的。   她就是再虎了吧唧的,也不可能再跟这男人呛声了。   看着那女人一脸认命的委屈样儿,就连流泪都是无声无息的,凌犀眼神儿闪了闪,张开手臂搂住了她。   “疼么?”   瞅瞅女人脸色红的吓人的手印子,凌犀伸手摸了摸。   “不疼。”   听她这么一说,男人反而笑了。   “怎么会不疼,你是铁做的啊”   “真不疼,习惯就好了。”   看着那女的完全一副自我放弃的样儿,就好像他给她多大的气受了似的,凌犀到挺冷静的说。   “你以后什么事儿都顺着我,我肯定不跟你动手。”   以后?   他跟她谈以后?冷暖真怕了,她真不想为了点破钱,真就跟他纠缠上了。   “凌犀,我欠你的,我一分都不会少还你,咱俩以后桥归桥,路归路,行么?就当我求你了。”   “不行。”   一点余地都没有,凌犀直接驳了她的黄粱美梦,停顿了半天,琢磨琢磨,难得正经的跟冷暖说。   “明儿起,你别干了,你每天的出场费算我的,我一个字儿都不会少给你。”   什么意思?这算包她?   她就是再爱钱也不能去淌这趟浑水,这个男人不是人的,跟他纠缠在一起,绝对没有好下场的。   “我不干。”   冷暖的这句回绝,再凌犀那不太正常的脑子里一过滤,重点就沦落到最后一个‘干’字了。   “操,别做梦了,干我也不干你这埋汰的。”   不睡她,包她干啥?   “那你是钱多烧的,还是脑子有泡?”   “嘶……”   看这女的又蹬鼻子上脸,凌犀又扬起手,再一看冷暖那扁着嘴儿不敢吱声那样儿,也就比划比划就作罢了。   “收拾收拾自己去,一身臭味儿,我出去提车等你。”   凌犀像是心情大好,走的时候都脚步轻快了许多。   于是乎,冷暖也明白,这事儿跟本就没有她说不的权利,可为什么呢?   也许是男人的占有欲作祟,等过了这新鲜劲儿,兴许就好了。   算了,反正她也没损失,反正他嫌她埋汰,不会怎么地她。   ……   这一折腾,冷暖也醒了酒儿,等一进更衣室,像做贼似的左看右看,终于确定四下没有人了,才把自己的柜子打开。   东瞄西瞄,才小心翼翼的把那把枪掏出来。   心下还庆幸,这玩意儿没被那禽兽发现,要不再多这么一个玩意儿,没准儿她小命儿都没了。   看这手上的玩意儿,冷暖心扑通扑通的,她不是没接过警察那种客儿,警备的那个枪她也见过,根本跟她手上现在这银色的小玩意儿风马牛不相及。   想他归齐一个公职人员,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冷暖真想当自己没见过这东西,可……   哎……   等他找上门再说吧……   藏好了枪,换身儿衣服,冷暖照照镜子,看着空空如也的脖子。   链子不见了?   眼皮狂跳,冷暖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   再说那偷链子的小贼——   踩着她的闪亮小高跟鞋,甩着她的lv小包包,乔滴滴这一晚上别提多乐呵了,那种傻×温润贵公子怎么就让她撞上了,小费给的多不说,呵呵,就连那几百万的劳力士被她顺来都半点儿反应都没有~   正美着呢,忽然整个身子被一双大手180度的翻转过来,像筛东西似的上下使劲晃。   “啊!”   “啧啧,这歌手的嗓子是挺亮堂。”   这声儿尖叫,真是刺耳,把手里那女的翻过来摆在一边儿,皇甫烨就去捡她身上掉下来的那些东西。   项链,钻戒,耳环,车钥匙,真是品种齐全,当然,还有他眼睁睁看着她顺走的那只劳力士。   啧啧,真没少偷。   “你这第三只手,活计还真不错。”   像烂泥似堆在地上的乔滴滴看着眼前那个温润的傻×化身的邪灵,拆穿了她的伪装,没收了她一晚的战果,直接蹦起来伸手去抢!   “啊!你还我!”   皇甫烨摇摇手里那一堆金光灿烂的东西,笑的轻狂。   “给你可以,陪我睡一觉。”   这一个晚上这小妞儿可是为了偷他那点儿东西,可是一直在他身上蹭来蹭去,蹭到他那点兽性的欲火真是难耐。   他就说,他想睡谁,总会有办法。   看他那贱样儿,乔滴滴气的直跳脚,那些破东西她都给他都行,可那条银子弹的链子,她必须要!   咬牙切齿,恨呐——   “行!你有种!你别后悔就行!”   呵,后悔?   皇甫烨的字典里还没有这个字,睡一个女人而已,带套又卫生,后什么悔呢?   可事事真是不能说那么满的——   一夜激情过后——   翌日,某星级宾馆。   “黄先生~早啊~”   昨儿忙乎一晚上,皇甫烨才一睁眼睛,就被这个甜甜细细的声音吵醒了。   “文盲吧你,我姓皇甫,不姓黄。”   翻过身接着睡,真是烦,每次找货出来打炮儿,最烦的都是早上这会儿。   这女人,干的时候都是这个清高,那个清纯的,可这干完了,第二天就保准赖上你——   说真的,他现在压根就不知道他昨儿晚上睡得是谁,算了,待会儿再给点钱打发走了得了。   “黄先生,起床了!”   那小动静儿根本不放过自己,还伸手上来摇他,真给皇甫烨晃急眼了,扑棱一下坐起来,暴脾气的喝到。   “我他妈姓皇甫!”   “随便你姓什么,我只是正式通知你,今儿起,你负责养我。”   看着眼前这个卸了妆小鼻子小眼儿的水灵儿的小姑娘儿,在那一脸得意的说着,他倏地就翻儿了。   “凭什么!”   呵呵~   只见,乔滴滴嫩嫩的小手拿着一张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身份证,在皇甫大法官的眼前晃了晃。   一句话,宣判了他的死刑。   “看清楚,我未成年,你要不介意被告强奸未成年少女~随你~”   ——   ☆、020 哥,你手艺真好   所谓包养的日子——   这段儿日子算是冷暖人生中最消停的日子了,像猪一样的早睡早起,除了每天去看看动了手术的丁欢,其余时间都像宠物狗一样的圈在家里。   无聊的看着狗血的韩剧,不走心,脑子一根筋,也能跟着那些骗人的情节哭哭笑笑,偶尔还能流下几滴鳄鱼的眼泪。   打从包了身价还算不便宜的她,这大少爷也没怎么着过家,真是有钱人的一口气儿,随便喘。   有时候晚上回来的早,他也会心血来潮的像稀罕狗似的揉着她的脑袋玩儿,有时候会因为她穿的睡衣衣料太少而嫌恶不已。   “操,你他妈不露能死啊!”   晕,冷暖都懒得跟他辩了,那大少爷可能都忘了那一柜子东西压根儿就是他买的,通常这种情况都是皮笑肉不笑的搞定。   “呵呵,爷儿,别生气,我马上换。”   顺着来,咋地都行,她才不会去激怒一头野兽,来给自己填那个堵。   诸如此类都还算能应付,只是每天一到晚上确实有点不好过。   因为说不好什么时候,凌犀就会像抓兔子似的把她一把拽过去。   “过来,我抱会儿。”   一开始这事儿,还让冷暖毛骨悚然,可掌握好了脱身术,她也就不惧了。   只要随便往他身上一贴,懒懒的蹭两下,那凌大少爷的冷眼儿肯定斜过来。   “几天不接客,想男人了?”   “嗯,是挺想的。”   每每冷暖一说这话儿,那大爷肯定满眼嫌恶的给她甩一边儿,她也就顺利安全了,不过说真的,要不是怕给那男人点着火儿,她真想多抱会儿,那火力旺的禽兽的怀里真是很暖和。   不过就算今儿甩开她,明儿还得抱回来,这一来二去的,冷暖都觉得这大少爷的脑袋有自动清除缓存的功效,昨天的事儿,今儿根本就不记得。   也行,抱就抱吧,这男人习惯挺好的,身上总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被他抱抱,也没那么恶心。   但说他大少爷虽然脾气恶劣又嚣张,不过有一点倒是真的,这男人真挺大方的,每天早上准时给她钱,全部现金,一个子儿都不少她不说,还总多不少。   这都让冷暖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胖猪款的存钱罐儿,每天早上养成习惯定时被投。   闲散的人生格外漫长啊,这冷不防一待冷暖真是彻底领悟废物的真谛了。   这段时间她抽空真认真想过,如果她还了债,从良了,她能干点什么东西呢?   大学学那点东西长时间不用全都还给老师不说,就是现在要让她回头去为那一个月三两千的拼死拼活,她真觉得有点接受不了。   要么说社会是染缸,冷暖觉得她那还算清高的骨子里,也有点染上贪婪了。   “二少奶奶,下楼用餐吧。”   一声准点报时把在沙发上窝着想未来的冷暖拉回现实了,抬头看看时间,晕,又到晚上6点了,说真的,她是真心不愿意吃这顿饭。   冷暖真心不愿意看那场夫妻和睦,鹣鲽情深的戏码。   要说这凌奇伟不管每天多忙,晚上这顿饭都一定会回家陪老婆吃。   哎……   要么说这现实社会,人人都是演员,她就琢磨着,如果这凌奇伟看见她现在这个宠在手心里的老婆情深满满的跟他弟弟示爱,他会不会卸下那高雅的架子掐死那个女人?   哎,时代啊——   什么优秀的人种脑袋上照样儿有绿,可悲,可叹——   一声叹息,冷暖不再看大长餐桌另一端那俩人,低头专注对付眼下的吃食。   要么现在这些女的都拼死拼活的嫁着好人家,就连吃的饭都不一样儿。   上好的腓力牛排,绝对的星级酒店待遇。   不过每每吃这个冷暖脑袋就疼,好吧,她承认,她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她用不明白那洋玩意儿的刀和叉。   切切,割割——   嘶啦——   刀子划上瓷盘儿的那声儿,冷暖麻的身子一哆嗦,直接闹脾气的把那刀扔下了。   “真他妈是蠢到家了。”   看着眼前儿那不知道啥时候过来的那个一脸鄙夷的男人,冷暖更烦了,吃不好饭也就算了,他回来怎么早干什么?   他不是应该嫌对面儿那旧情儿两口子的恩爱碍眼么,怎么还回来找这刺激。   不过看他那风尘仆仆的样儿,好像还真没看着心酸的味道,要么就是太会演戏,要么就是心真大。   大手大脚的一屁股坐冷暖旁边儿,凌犀伸出手指头没深没浅的杵了杵她脑袋。   “瞅个屁瞅,刀给我,哥教教你。”   刀一递,盘子一推,有人给她切,冷暖乐不得的。   啧啧——   先别说这男人平时嘴里没几句干净的,就单看他现在切牛排这样儿,还真是有教养的大少爷,骨头缝里都满溢着人上人的味道。   要说这凌禽兽不发飚的时候吧,真算是个有魅力的男人,要说这男人的魅力吧,也得分三六九等,什么帅气啊,身家好什么的,大不了也就蹭个六等,要说九等那种极品男人,还得看气场。   就这男人没回来的时候吧,冷暖觉得对面那凌奇伟还真不错,看这厮一到,一下就给比下去了,那骨子里带的死不要脸的嚣张,绝对是杀手级别的。   所以对这个男人的态度,冷暖是坚持敬谢不敏。   要是陷在这么个男人身上,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先不管这些,鼻端的香味儿让冷暖受不了了,看着那一块块被分割好的牛排,真有食欲~   “哥,你手艺真好。”   谄媚的敷衍了一下,冷暖就拿着叉子大快朵颐了。   瞅这女的吃的兴奋那样儿,凌犀才反应过劲儿来,斜楞个眼睛一横。   “嘶——小娘们儿,你他妈这是拿我当力工使唤了?”   “哪敢呐,来,来,伺候您先吃。”   叉了最好的一块,冷暖笑的一脸奴才相儿的先孝敬了凌犀。   她今儿还有事求他,可没准备得罪他。   要么说这祖宗顺毛摸,咋地都行——   大爷似的享受着冷暖的伺候,吃的倒也乐呵——   ……   可这幕传到餐桌的另一端却是深深的刺了何韵婷的眼。   凌犀那种洁癖从来都不跟别人共用东西的,可现在那俩人就在那拿着一把叉子吃着东西!   为什么!她接受不了……   桌下面的手使劲儿的揪着裙子,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婷婷,怎么了?”   凌奇伟那关切却并不让她心动的目光,让何韵婷心里更酸。   “没事儿,对了,明儿咱出去玩儿叫上老二两口子一块儿吧,人多热闹。”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一股脑的话就冒了出来,她真想知道,这些都是凌犀赌气,为了气她的……   是的,一定是的……   “老二,半山温泉那边儿试运营了,明天一块儿去玩玩吧。”   这边吃的热闹的凌犀,听大哥这么一说,就撂了刀叉,大手大脚的贼自然的搂着冷暖。   “行,大哥,你安排着,我就负责准备我媳妇儿。”   迷糊……   看着身边儿那个男人不着边儿的笑着,冷暖真心迷糊……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三角恋?吃醋嫉妒风流小暧昧?   晕,她真心不想跟着搅和……   ☆、021 有毒的爷们儿   翌日,清晨。   “起来,收拾收拾走了。”   冷暖迷迷糊糊的被这大少爷从被窝里揪出来,眼睛还没睁开就听着那一番命令。   “别给我跟逃难似地大包小包的带着,那边儿什么都有,去了再买。”   揉揉眼睛,就瞅见那个神清气爽的公子哥儿,冷暖真心好奇,这男的吃什么长大的,精力怎么就那么旺盛呢?   昨儿晚上明明就在电脑跟前儿忙到半夜才睡,这睡了没几个小时,怎么又生龙活虎了呢?   结论,这男人跟正常人绝对不是一种基因的。   起床,洗漱,简单收拾收拾,15分钟后一身儿简单的卫衣牛仔裤的冷暖就出现在了凌家大宅的客厅。   这个速度就能出门儿,还收拾的挺简单,大方,这女人还真让凌犀刮目相看了。   “我说你还真没带多少东西啊。”   相比何韵婷那一个大行李包,只有一个背包的冷暖,还真是利索。   “这些就够用了。”   这还真不是冷暖跟他矫情,出去玩也不是出去得瑟,带那么东西干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讨了男人的欢心,凌犀特别乐呵的就大手一搂自个儿的女人,晃晃荡荡就出发了。   冷暖真心想把那大手拨开,她总觉得身后那个何韵婷的眼神儿像红外线似的早晚给自己照穿了。   等20分钟后,四个人到了机场,冷暖傻了。   在此之前,她以为‘半山别墅’是个近郊的地儿,开车走一会儿就到了,搞了半天是邻省的郊外。   晕……   被这男人搂着一路麻木的过了安检,大摇大摆的进了头等舱。   不知道今儿是这两个大少爷包了头等舱还是生意不怎么好,反正这舱室里里外外就他们四个人儿。   一左一右,各一对儿。   凌犀坐了个靠窗的座儿,一边儿的冷暖越过他的身子,看窗外看到出神。   “喂,想什么呢?”   男人挥手在她眼前晃晃,疑惑她的心不在焉。   “没事儿。”   冷暖摇了摇头,说的轻松,可手却下意识的抓紧了身边的扶手。   “怎么?你恐高?”   尽管冷暖说的晦涩,凌犀还是聪明的察觉出来了。   再说看冷暖难得露出凝重的表情,小脸儿煞白,看样子真是吓坏了,这还没起飞就把手攥的发白了,待会儿还不得昏过去啊。   “嗯……有点。”   沉默了好半天,直到凌犀的眼神儿已经带点逼问的气势,她才点了点头,哼了一声儿。   “那你不早说!”   看这男人老大不愿意的,冷暖也委屈,她哪儿知道要去的是那么远个地儿,再说现在是四个人,她不愿意起那个高调。   看女人吓得小脸儿煞白连话都懒得说那样儿,凌犀脾气也收敛了下来,索性搂过来靠着自己的肩膀,在耳边轻声道。   “没办法了,飞机已经关舱了,马上就要飞了,想下去也不可能了,你忍着点儿吧。”   “我没事,待会儿就好了。”   接受了男人的好意,冷暖却觉得有点别扭。   要说凌犀这个人吧,混起来有时候真就跟个王八蛋似的,甚至比王八蛋还不如。但有时候吧,你却觉得他还真挺绅士,挺温柔……能让人心里觉得软软的,非常的不真实。   这边儿这画面深深刺激了隔壁的那个女人。   “看样子,老二这两口子感情还真挺不错的。”   “呵呵,是呀,不过我觉得能嫁给你,我才更幸福~”   何韵婷口不对心的敷衍着凌奇伟,怕他看出来自己的不对劲儿,索性直接钻到他的怀里装睡。   她后悔了……   她后悔了自己屈服于爸爸的暴力嫁给这个自己根本不爱的男人,她后悔了亲手推开了那个自己爱到骨子缝儿里的凌犀……   她真的后悔了……   她心好酸,好酸,好疼,好疼……   眼泪在眼圈儿里打转,却不敢流出来,她真的不知道,这场戏,她还能昧着良心做多久……   飞机开始起飞了……   冷暖后背紧贴着座椅,额头上的汗一直流个没完。   自从亲眼看着丁欢从20楼跳下去后,她就一直恐惧高处,甚至一般的高层,从地下往上瞅她都抑制不住心深处的恐惧,更别说现在随时自己就要升到高处了。   现在冷暖满脑子都是自己摔得粉身碎骨,血肉模糊的画面,她真的很怕。   “唉……”   凌犀就这么看着飞机起跑给那女的吓的那个样儿,忍不住叹口气,似是觉得好笑,又有点无可奈何。   起飞的那一刻,冷暖的心倏地提到了嗓子眼儿里,就差大叫一声,我不坐了。   但是飞快的,眼前忽然掠过一团黑影儿,接下来她的嘴唇就被一个柔软的东西堵住了。   凌犀按着他的头,一只手按着她的眼睛不让她随便乱看,唇上发狠的在她嘴巴上肆虐。   他的吻凶猛又霸道,又凶又用力,撕扯,啃噬,咬住那两片儿唇变了法的使劲儿折磨。强有力的舌头在她嘴里翻搅,啧啧的直发出口水交换的声音,这样的吻法儿,完全让冷暖缺氧到窒息。   直到几乎俩眼儿快憋的一抹儿黑了,凌犀才放开她。   “现在好点没?”   脑子一片空白,冷暖发现过了那起飞那颠簸的阶段,平稳的飞行了,她好像没有刚才那么怕了。   瞅瞅女人那让他自己亲的红扑扑的小样儿,凌犀发现自个儿挺有成就感,裂开嘴就是一个邪恶的笑。   晕,他是故意的,可冷暖却不得不感谢他这份故意的‘好心’。   “嗯,好多了……”   擦擦满下巴的口水,冷暖闷闷的回了他的下流,尴尬的把头转过去,却好巧不巧的瞄见对面的把手上何韵婷那攥的发白的手……   这才回过神来,想起这几个人之间乱七八糟的关系。   心里一琢磨,原来这男人做这些不过是刺激这边的旧情儿。   不知道怎么的,这么一寻思冷暖让很烦躁,扭过头,换了个视线,看向窗外,可冷不防看着那一朵朵近的不行的云层,她还是吓的一个闪神。   “嘶——还瞅!你又厉害了是不是?”   一股劲儿扯过去,冷暖就被扯进那个讽刺她的男人怀里。   见怀里的女人吓得直哆嗦,凌犀也放缓的语气。   “怕什么,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大英雄似的撂下一句话,直接像抱熊似的抱着冷暖就开始补眠了。   昨儿晚上睡的不多,不一会儿就传来了轻鼾。   偷偷的瞄着他的侧脸,冷暖第一次这么好好的看这个男人,冷暖见过的男人不少,她是觉得帅哥级别的吧要看脸,可妖孽级别的吧,就还得带上气质,凌犀这个男人就像是黄昏5、6点钟的太阳,你说它阳光吧,它确实是暴力阴沉,但说它阴郁吧,还有着最贴近人的热度,这样的男人,真的有毒。   凌犀,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彻底的摆脱这个男人呢……   不知道为什么,冷暖有些迷茫了……   ------题外话------   亲爱的们,现在传文时间,大约就是晚上5、6传,我准备改一改前面生硬的地儿,改好了,时间我就订一下,表急……   ☆、022 人模狗样的情侣装   半山这地儿还真是远,下了飞机后又有专车来接,兜兜转转几个小时才到目的地。   一到地儿冷暖才知道,搞了半天,这儿是凌家自个儿开发的度假村,这次来,除了玩儿顺便也算视察一下工作。   看来真是人上人有人上人的节奏,没什么全然闲下来的时候。   不过这二世祖也分种类,这凌奇伟呢,就像是个耕种的牛,一板一眼的视察着工作,可这凌犀就不同了,整个下午就真像是微服的皇上,大摇大摆的搂着她一下午的东转西转,活脱脱的纨绔子弟的样儿。   可有一点,冷暖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你说吧这凌奇伟现在明明是家族产业的决策人,可她总觉得,他做什么都像是要看着凌犀的脸色,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反正怪怪的。   要说这地儿还真是漂亮,尤其是那薰衣草园,那种大片的低调的紫色,随风一摆,香气四溢,张开双臂,就像是被一片浪漫包围着,让很久没有放松过的冷暖,觉得好轻松。   “土包子,有机会爷儿带你去普罗旺斯晃悠晃悠。”   瞅那女人那兴奋样儿,一小片儿人工的薰衣草也能美那样儿,要是看见普罗旺斯那种,下巴不还得掉下来。   一寻思她那样儿,凌犀就咧着嘴笑的乐呵。   “好叻,爷儿,您可别说说就算了就行。”   好啊,他大少爷安排她去欧洲,反正不拿一毛钱,不去白不去。   “呦呵,小娘们儿,算计我呢?”   从旁边扯着女人小巧的耳朵,凌犀也没真生气,本来是寻思揉搓她一番,可一摸这耳朵,又换了心思。   冷暖的耳朵是那种小小的,白白嫩嫩的泛着粉红色,一层金色的绒毛触上去软软的,来回蹭了蹭,就觉得指腹痒痒的。   像是玩儿上了瘾,凌犀又来回拨了拨耳根子。   “啧啧,还挺硬实,都说这耳根子硬实的女人脾气倔,你算倔的么?”   此时俩人离得很近,男人这话说的莫名其妙又没什么调调,冷暖真有点毛骨悚然,不过对于这个男人,她该敷衍的绝对不得罪。   “在您面前,哪敢倔啊。”   女人那口不对心的奴才话儿,可哄不了凌犀,别看她现在服服帖帖的,可凌犀知道她这都是装的。   这女人吧,该惯着的时候是要惯着,不过该告诉的也得告诉。   “小娘们儿,你记住了,好好的听话,怎么都成,别跟我玩心眼儿,要么再硬的翅膀儿,我也给你掰折了。”   挺认真的说完这番话,男人大手一勾,把女人又箍在怀里。   女人被逼的听着男人强有力的心跳,寻思着自己一片黑暗的前路,就觉得窒息。   哎……   转眼间,就到了晚上。   到了晚上,夜凉如水,不是矫情,是真的很凉。   原本就怕冷的冷暖,只穿了一件儿单衣服,坐着敞篷的观光车,冻得直扯衣服领子。   “别扯了,不知道的以为爷儿我虐待媳妇儿,连件儿衣服都不给穿~”   这身边的男人话虽是糙,手却也倒是挺利索的一捞,就给冷暖塞到那24小时供热的怀里。   被他这么一揽暖和不少,冷暖也不管她现在是不是那个刺激某某某的东西了,只奔着热乎,一个劲儿的往里面儿钻。   这画面刺痛了后一排何韵婷的眼,索性把脸别到另一边。   不一会儿,到了温泉酒店了,凌犀搂着冷暖先下了车。   “大哥,我带我媳妇儿出去一趟,你们先吃,不用等我们。”   等冷暖都被凌犀扯到一辆吉普车上了,她才琢磨过劲儿来。   “咱俩干嘛去啊?”   “买件儿衣服去,温饱温饱,得先温了再饱。”   晕——   冷暖别过头去,翻了个白眼儿,这男人就是活脱脱的痞子读了点书,满嘴的歪理邪说。   她猜他十有八九是懒得陪那一大堆人应酬。   等俩人到了商业区,还真别说,这小地儿虽说没啥奢侈品,但是这运动牌子却是挺多的。   一点都没支持国货的意思,冷暖直接被那个男人拖进kappa那屋儿。   要说这个男人如果生在古代绝对不是个皇上也是个藩王的主儿,霸道的要死,她都还没扫一圈儿呢,那男人就直接提了一套儿黄绿色系的薄棉服丢给她。   “试这套儿。”   被动的进了试衣间换上,还真别说,这男人眼睛像装雷达似的,那size一点儿不差。   冷暖平时很少穿运动休闲的衣服,虽说没有时装那么婀娜,却也因为颜色鲜艳看起来青春逼人,就这套吧,反正是为了保暖,她也懒得选。   噗!   等冷暖一出屋儿,看见眼前那个穿着跟自己同色系男款衣服的男人,她真没憋住,笑喷了。   这男人平时全身上下都是那种贵的要死的有质感的衣服,今儿还真别说,穿上这颜色艳点的,也有点人模狗样的阳光青年的样儿。   “瞅个屁!大冷天儿的,你是肉长的,我就不是?”   被女人笑的有点别扭,凌犀直接骂回去,不过转身又看着店内大镜子里面穿着情侣装的俩人,又诡异的咧着嘴笑着。   冷暖结论着,这个男人就是一个阴晴不定的变态——   刷卡,结账,走人。   回去的时候,凌犀叫了一桌子菜,十之有八全是肉,这男人还真是一个纯种的肉食动物。   要说这男人吃东西,一点儿没有那种贵族比比划划,慢条斯理那样儿,真像是荒蛮没褪尽似的,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反正总有一种旧时大将军的那种气度。   看他吃的香,冷暖还真饿了,闷着头儿,也没少吃。   等一餐饭饱过后,真没想到一个人儿会来找她。   “冷暖,我一个人泡汤好无聊,一起啊?”   何韵婷这一进门儿这屋里气氛就怪了,这实际上咋回事吧,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可这面儿上吧,还确实都装的不错。   凌犀像是没看找何韵婷似的继续大快朵颐,何韵婷那眼神儿也跟那受伤的小兔儿似的。   “行,走吧。”   场面挺僵的,没办法,冷暖只能撂筷子,不是她好心救场,而是她实在不想当成这对旧情儿视线隔山打牛的那个山。   殊不知,这真是她想多了,没啥愤恨,凌犀单纯不愿意搭理何韵婷而已。   她背叛他就恶心他一次了,这会儿跟他大哥在一起,还在那纠缠不清,就更让他恶心了。   等那俩女人一前一后的出屋儿了,凌犀才琢磨着好像忘说点啥,不过转而一想又摇摇头。   那女的一个高级妓女,估摸着平时跟着各色爷儿享受的也不少,不至于连泡个温泉要饭后一小时在下水这点儿小常识都不知道。   可关键吧,这冷暖她就真没泡过温泉,这些常识,她真就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那个女人会……   ☆、023 我抽根儿烟,你继续   温泉,又称泡汤,反正不管怎么说,都得先脱衣服。   那身儿刚买的薄棉服,一进到这热乎的浴室就热的不行,冷暖痛快的就把衣服都脱了,可转过身儿来看看那个何韵婷。   晕——   真是不知道这大小姐是害羞,还是怕她吃了她,一个大浴巾把身子包的严严实实的,下水了都不摘,一股脑儿的泡进去。   等下水了之后,那猛的一股热浪,还真让冷暖有点闷闷的,不过过了一会儿,被温暖包围,热气袅绕,好像全身的汗毛孔都打开呼吸了一般,真的是一种享受。   “新买的衣服挺漂亮的。”   冷暖真心不愿意搭理身边儿的何韵婷,她知道她转着弯儿的要跟她唠那个男人。   “嗯。”   可她真心无感这个话题,敷衍的哼了一声,就把湿毛巾盖在脸上,身子向后一仰,装死人。   “我在跟奇伟结婚之前,也有一个男友,那时候我们小啊,傻傻的,纯纯的,也会像所有的学生一样穿情侣装啊,那个时候我就喜欢kappa这个牌子,总觉得那个logo特别有情侣装的味儿。”   烟雾袅绕中,何韵婷轻声细语的说着,她知道旁边儿的那个女人听得到,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回去编这样一个故事,或者说,这对于她来说也是个遥不可及的美梦。她不知道自己承受刺激的底线在哪里,但今儿看着那套情侣装,她真的心都碎了,凌犀那个人,怎么可能去做这么幼稚的事儿?   像受了刺激的电鳗,她也想反过来去刺激别人。   虽然那个女人像是没事儿人似的,可喉咙咽下的一口唾沫,何韵婷就知道她听进去了。   盖着湿湿的毛巾,听着那些破事儿,琢磨着那男人看着那情侣装那莫名其妙的笑,搞了半天,又是回忆过去。   她说不出自个儿心里什么味儿,反正有点酸,觉得自己就像个货似的,不是别的,觉得自己挺没价值的。   什么那些好啊,温暖什么的,都是浮云。   冷暖啊,你丫就是个货,知道不?   迷迷糊糊的,水温很热,冷暖像是陷进一个黑洞洞的陷阱,她使劲儿叫啊,却使不上劲儿,怎么也动弹不了……   ……   “泡温泉也能泡晕,真他妈是蠢死的!”   看这女的都进来3个多小时了,何韵婷和大哥都回房了,她还没个动静儿,凌犀就琢磨着进来看看,结果还真他妈给他晕了。   弯下身子一把给捞上来,扯掉那脸儿上的毛巾,看那女人眼皮惺忪的似睡非睡,应该是热晕了,没什么大事儿。   他本该给她包一包抱走,可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上来那股子邪劲儿,伸手就去摸上那娇软白嫩。   这女人原本就滑嫩的皮肤被热水这么一泡,涩涩的像是有磁性似的吸着他的手指往下滑,粉嫩的晕圈儿上来回转了两圈儿,软嫩的像是一口就能咬掉似的,两条修长纤细的腿间那纯洁的地带,还沾着水滴,像是勾搭人去采摘的露水。   凌犀真想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儿,心魔催着他伸手去蹭了点儿那水珠儿,放进嘴里,甜甜的,滋味真好——   像是一个有恋尸癖的变态的医师,凌犀从上到下把女人摸了过遍。   是个正常男人他就有性幻想,凌犀打小儿想上的就是这么一种尤物,可他也是理性的那种人,这娘们儿是个婊子,干不干净谁知道?   操,自己真他妈是闲的——   自个儿折磨的自个儿身体像着了火儿似的,凌犀烦躁的把这小妞卷吧卷吧就给抱屋儿去了。   ……   等冷暖醒过来的时候,是被小腹的生理反应给憋醒的,眼前儿一抹黑,头晕晕的,迷迷糊糊的就起来去找厕所。   顺着亮儿摸到了卫生间,坐在马桶上释放着,双手插进头发里,像是失忆了一段儿似的,她还没搞清楚自个儿在哪儿。   啪~   一个又软又结实玩意儿甩到脸上,抽的冷暖有些吃痛。   什么玩意儿!   迷糊间,冷暖烦躁的拨开那东西,直到听见那嗤嗤的笑声儿,她才猛地精神了,瞪大了眼睛一看。   居然是男人那难堪的玩意儿,吓得她一下就醒了,忍不住的失声尖叫。   “鬼吼鬼叫个什么,吵死了。”   不知道是这个晚上第几遍冲冷水澡的凌犀光着身子,斜着眼儿看着马桶上坐着那裸着身子的女人。   要说这凌犀脑子里压根儿就他妈没害羞俩字儿,光着屁股晃晃荡荡的就靠她对面儿站着点着了烟,一边吸着,一边嘲笑着那捂住眼睛的鸵鸟妞儿。   “呦,男人这玩意儿你还见得少啊……在这装什么装~”   想着那狰狞的东西,冷暖使劲儿的摇头,琢磨了半天似是反应过来自己还是裸着身子。   倏地伸手儿抓了一条浴巾,遮住了身子。   “包什么包,也不是没见过。”   凌犀情不自禁的寻思着刚才那手下的触感,下面那玩意儿又狰狞了几分。   “你快出去!”   “我抽根儿烟,你继续。”   完全不当那逐客令是一会儿事儿,男人就抽着烟看着对面儿的女人琢磨着。   太吓人了!   太恐怖了!   她真的要疯了!   冷暖觉的自己原本要尿出来的都被吓憋回去了,想着对面有个禽兽叼着烟卷儿瞅着她上厕所,她就毛骨悚然!   那感觉怎么说,就好像自己像被弄上屠宰场的牛,他抽完那根儿烟,就决定她怎么分割。   起来也不是,走也不是,进退两难,除了捂着眼睛待在那儿,她真不知道还能干点啥。   凌犀这边儿咋想的呢,自己下边这鼓鼓囊囊的火儿,看样儿也消不下去了,一看见这女的冲多少澡儿都是白费。   他就是那种有问题吧就得解决问题的男人。   他也正经八百琢磨了,他想上她,他这下边儿现在直接就想钉进去。   不过他哪知道她有没有病,这心里这洁癖就是过不去。   回去给这女的做个体检是定了,可现在咋办?   咋办,现在下边儿这是真难受,一想她那下边儿白嫩嫩的一片儿,他这心里就像着了火似的。   火儿得泄吧。   “这么的,你先洗个澡儿,出来再说。”   烟头儿一捻,像是领导宣布会议结果似地,撑着那根棍子,男人就出去了。   洗澡?   干嘛?   倏地眼皮开始使劲儿跳,冷暖有种不良的预感……   ☆、024 小醋   凌犀是个处男。   这事儿搁谁听都是个笑话,可他吧,确实是,不过他这个处男跟那种憋的狼哇的到处找货开包那种又不是一码子事儿。   在凌犀看来,女人么,就他妈是一个上面看不上,下面还想上的玩意儿。   记得十几岁那时候儿,正是天天硬邦邦的岁数儿,哥儿几个去开荤,有钱么,一屋子女人随便挑,小萝莉也好风骚娇娃也罢,人民币一甩,各个儿抢着往你身上蹭,可就这么一蹭,原本憋的弹药十足的玩意儿,火儿全没了,那种骨子里往外翻的恶心,真他妈让他想吐。   等后来跟何韵婷在一块儿的时候吧,打小一块儿长大,小时候她还救过他的命,要说感情基础吧,肯定有,可那玩意儿吧,就真没动心,按说倒也奇怪,那时候火力旺,不过就算每天性幻想自个儿撸管儿,都没有一点儿上她的想法儿。   他也看过心理医生,可一个性心理仨字儿,多大个课题,看来看去除了他妈的性洁癖,没看出什么子丑演卯来,索性去他妈的,走走看吧。   可这怪就怪在,打从跟那个女人接触,他这性洁癖也他妈不作了,什么埋不埋汰的,他照样儿硬邦邦。   所以,他琢磨了,他得上她,他稀不稀罕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下边这玩意儿稀罕。   “过来。”   瞅着那冲澡过度把自己泡的发白的女人揪个浴巾在浴室门口杵着,凌犀也不琢磨了,掐了手上的烟卷儿,朝她摆了摆手。   冷暖现在多希望自己能俩眼儿一抹黑儿再昏过去,她都拖着一个多小时才出来了,寻思这男的火儿怎么都该消了,可一出来就看见那个模特似身板子的男人,该狰狞的地儿依旧狰狞。   听这男人有些沙哑的音儿,冷暖不是两岁,她知道下面儿得发生点什么。   说真的,冷暖还真不是那种特别在乎这层膜儿的人,也许有爱,也许随缘,这命运的事儿,谁也不好说。   就像跟他结婚那天,她就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都卖了自己了,还装纯情给谁看?   想着想着吧,就觉得有些八女投江那种悲怆,嘴角也尽是苦笑。   “别愣着,过来。”   男人显然有点不耐烦了,又叫了一遍。   是啊,她过去也得过去,她不过去他也得给她拽过去,他凌犀要真想干的事儿,她躲得了么?   不过他不嫌弃她是个婊子了么?   看那眼神儿里除了炽热,还是炽热,没有啥厌恶,她是不是该感到荣幸?   “你……你饿不饿?我有点饿了。”   脚下的步子移动的无与伦比的慢,冷暖调整了最平常的一个脸色,扯了些他感兴趣的话题,算是垂死挣扎一下。   可这些真是她想多了,刚靠近男人一米范围内,男人一伸手,一股劲儿就给冷暖扯进怀里,扯掉那碍事的浴巾,看着女人大惊失色的靠在他的怀里,半湿的头发披散着垂到腰间,漂染的深棕发色衬得雪白的肌肤格外的妖娆。   冷暖当然无意勾引这个男人,可他显然不是这么想。   “饿……我饿半天了,小骚货,你真他妈会勾引男人。”   兴头儿上的男人话糙的很,臊的冷暖冤枉的开始挣扎,贴上这个充满力量的赤裸雄性身体,说不恐惧全是骗人的!   啊!……   挣扎有个p用,男人直接粗鲁的把女人推到在床上,兽性的身板子马上压了下来。   狭小的空间内,冷暖只能被迫贴着他的各处狰狞,滚烫的触感显示出他的火已经烧的很旺。   身下肌肤相亲的女人妖媚的像一滩水,全身上下毫无瑕疵白皙的皮肤泛着桃色的光泽,凌乱的长发散在四周,绝对的妖精!   “凌犀……别闹了……”   威压下,冷暖无力的推拒着,可现在的男人哪里听得进去这些,一句话都没跟她说,直接就亲了上来。   湿热的唇带着凌犀火一样的热情,她的小嘴儿真软,男人发现他很享受亲吻这个女人的嘴唇,把长长的舌头伸进去,就像是占有了这让他着迷的身子一般。   深吮,浅嘬,怎么玩儿都不想离开那种柔软,啊~那种荷尔蒙充斥全身的感觉,真他妈的爽啊~   唔……   一来二去,冷暖已经被吻的晕晕乎乎的,推搡的手早就像瘫烂泥似地,根本不起作用。   这是什么滋味儿,像头顶在云端飘着似地,她居然有些飘飘然了!   她甚至开始配合着那条舌头的纠缠,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她那颗近乎窒息的心不再跳出来似的。   女人的无意识配合更是让男人的兽性大发,大手更进一步粗鲁的揉捏着她,牙齿也开始肆虐的撕咬她的颈子。   哦~她要死了么?   那样的撕扯她并不觉得痛,全身的麻痒让她恐惧全无,那是一种骨子里的呐喊,想要挣脱什么似的。   这是冷暖从来没有开解的身体禁地,她不知道自己居然能这样的失去控制。   嗯……   无意识的声音逸出唇畔,麻痒了那个在她身上肆虐的男人。   媚眼儿泛着桃色的惺忪,白嫩的皮肤浮着星星点点的汗珠儿,难耐的紧咬着下唇,抓挠着男人的手臂。   “操,你可真他妈浪。”   就差一点,几乎就差一点,凌犀就他妈的失去控制忘了初衷了,可看着小娘们儿这迷幻那样儿,不知道是伺候过多少个男人才他妈练出来的!   操!   只要一想她这个样儿在别人身下婉转承欢那劲儿,凌犀的火气就窜的厉害,一股子狠劲儿上来,原本琢磨的轻缓动作也都没了。   揪住她的头发,跪起身子,就在女人吃痛的惊呼还没出口,一个使劲儿就给她按到下面,没有准备,一个使劲儿。   唔——   冷暖倏地呼吸困难起来,脑子也嗡的像是瞬间清醒似的,可她全然无力挣扎,甚至撑的她的嘴连牙齿的咬合都控制不住,只能任凭那只手抓着自己的头机械的前后。   “骚儿,使点儿劲,给我嘬出来。”   蛮力的手劲儿伴着难听的糙话,让冷暖觉得有种前所未有的屈辱,像是做了场噩梦一般,那个叫尊严的东西,好像被什么狠狠碾过似的……   ……   直至那头猛兽精疲力尽,缓缓从嘴里离去,可那满溢在喉咙深处的东西,让冷暖倏地翻身下床,直奔厕所。   呕!   呕……!   不知道吐了多久,眼眶都因为胃部的翻涌而溢出眼泪,漱口,疯狂的漱口,却还是去不掉那股子味道。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迷蒙的眼神儿还泛着光亮,脸蛋儿还涌着粉色的情潮。   啪!啪!   狠狠扇了自己两个嘴巴,冷暖要打醒自己!   她刚才在干什么!她居然会期待更进一步!   可那个男人只当你是货!一个埋汰的货!   别人怎么看她,她从来就不在乎,可自己要是再不摆正位置,那就是愚蠢!放了慢慢一池子的凉水,冷暖把整个脑袋扎进去,她得清醒清醒!   ——   要说现在的凌犀,真是飘了,他就没想过,单就这女的一张小嘴儿,就能给自己弄的这么刺挠,他是打定主意了,等回去,就给这女的弄个身体检查,要是没什么毛病,他下次可不别扭的用这别扭的法儿泻火儿了。   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二郎腿儿那么一翘,点上一根儿烟,凌犀就在那琢磨着下一次真人pk的美事儿。   心情也嗨了起来,等那个女人从厕所出来的时候,他还有心情调侃她在刚才的运动中的全然被动。   “喂,我说你这口活儿不怎么好啊。”   “好久不做了,不习惯。”   不想说这是她的头一遭,这会儿妓女的外衣能给她尊严,能让她像个人似的站在这。   这话他妈问的,就是自己找抽,听这话凌犀自己他妈闹挺,低着头儿抽烟,也不愿意再搭理她,寻思了半天,又从旁边儿的抽屉里拿出一捆儿钱儿,丢了过去。   “别说我亏待你,喏,这些都给你。”   呵呵,没错的话,那是一万块钱,想她上次出的价儿是干一次3000,他还出手真大方,一个口活儿,给这么多。   就是,冷暖,有钱赚,你还酸个屁?   钱之所在,危可使安,死可使活;钱之所去,贵可使贱,生可使殁。   出来混那天,就得知道,什么都得受着,委屈什么的,要它没用。   这么寻思着,也没多高傲,低着头去抓了那沓儿钱,轻轻咧嘴,笑的特灿烂。   “谢谢爷儿。”   ……   ------题外话------   那个前面我修了一下,今儿18点之前,肯定都能看上,加了很多对话。   别觉得我虐,后面会虐男主的,啊哈哈……   ☆、025 让小浪猫儿挠了   冷暖有时候其实挺佩服自己的,刚刚经历了那么一遭施暴,心里酸的都能滴出水儿来,可面上还能像逛市场买菜似的逍遥自在。   如果说娱乐圈不是潜规则这么多,她估摸着她做一个戏子应该比一个婊子合格。   不知道这凌犀是不是因为释放了兽性而心情大爽,反正今儿个整个人特乐呵,抱着她亲亲舔舔,搓来搓去的,像是两个热恋中的小情侣因为关系更进一步而更加亲密似的,可冷暖心里明镜儿似的,这不过是这大少爷心血来潮,过了这个劲儿,她不过还是那个花钱就能买到的货。   这心里酸,总要找个发泄的地儿,到了后半夜,冷暖就开始发烧,这一烧像是把这些年的压抑都勾出来似的,一下就冲到临近40度。   “二少,刚打过了针,待会儿退烧,再休息一会就成了。”   这大半夜被凌犀一个电话从被窝里挖出来的医生,毕恭毕敬的给这女人开了些退烧的药,临走前,又被稍显烦躁的男人叫住,要了管儿红霉素软膏。   如果不是刚刚居高临下的看着女人,凌犀也没发现她红肿的嘴角两侧红红的渗着血丝。   笨蛋,嘴坏了都不知道吭声!   烦躁的拿着棉签儿沾着药膏涂在女人的嘴角两侧,凌犀也觉得自个儿刚才的行为可能有点儿过激了。   “别乱动,白抹了!”   抓开那个女人迷迷糊糊蹭着嘴角的手,凌犀又难得有耐心的给她涂了一层。   “疼……”   不知道是真是那么疼,还是冷暖心里疼,眼泪就那么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无声,却越来越多。   看着女人那样儿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从来没这么伺候过人的凌犀也挺烦的,这女的简直就是蹬鼻子赛脸!   “憋回去,别他妈哭了!”   冷暖烧的迷迷糊糊的,可心里也是清醒的,身体却虚的无力支撑那面上的伪装,想着那事儿,混着这么多年的苦和委屈,这眼泪就止不住了,这男人一凶,又无力再跟他折腾,索性转过身子,脸直接贴着枕头,放肆的流泪。   瞅着那女的一点动静儿没有,纤瘦的身子却在那一抽一抽的哆嗦,凌犀真是恨的咬牙!   妈的,真他妈是个犟种!   她这么一弄,就好像他是个多恶劣的畜生似的!   瞅她那么个哭法儿早晚给自己憋死,凌犀伸手去拨她,一贴上她那滚烫的身子,心里的火气也所剩无几。   算了,他一个大老爷们儿也不能真跟她一个女人一样儿的。   大手一个使劲儿把那个快要憋死自己的女人捞到怀里,凌犀的语气也放柔了几分。   “行了,行了,别哭了……下次我不这么对你了……嘶……啊……”   女人尖利的指甲沿着他的脖子使劲儿的一抓,凌犀疼的呲牙咧嘴的。   冷暖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她下意识的用暴力释放自己的愤怒,反正迷糊的要死,他要是打自己,大不了也就昏过去了。   不过过了许久,真没啥巴掌砸自己身上,反倒是男人重新调整了二人的位置,把她的身子禁锢在怀里,让她动弹不得。   俩人进被窝之前,就听那男人咬牙切齿的说。   “小娘们儿,不用你得瑟,等你好的,看我不收拾你!”   不过说是说,他还真没下手。   也许是烧糊涂了,她睡的很不踏实,迷迷糊糊的,只觉得好冷,而后就感觉到一个温暖的肉体靠过来和她贴到紧紧的,朦朦胧胧间感觉一双大手一直摸着自己的头发,贴着头皮的指腹像是按摩似的,不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转天醒来的时候,冷暖已经不烧了,这一烧像是新陈代谢似的,身体轻快不说,心里上的酸涩也转晴了。   凌犀不在,空荡荡的房里只剩冷暖一个人。   她记得,昨儿晚上自己冷到极致的时候,那个男人一直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用他滚烫的体温去温暖她,其实这事儿让冷暖挺诧异的,这根本就不像是凌犀会做的事儿。   身子虚软的厉害,冷暖也懒懒的不愿意动,窝在那张大床上,睡了又醒,醒了再睡,直到凌犀回来了。   刚一进屋脱掉了外套就第一时间过来伸手去探她的脑门,似乎觉得刚从外面回来,手有些凉,又低下头用脑门儿去碰了碰,觉得不再那么热了,刚一起身就看见女人已经睁了眼睛。   “好点没?”   “嗯,好多了,谢谢。”   “饿了吧。”   “嗯,有点儿。”   “走,收拾收拾我带你吃饭去。”   三言两语的寒暄着这些琐碎的小事儿,就好像昨儿晚上那事儿没发生过一般,白天的凌犀总是看起来又酷又痞,三五不时的还温柔细心的让冷暖迷迷糊糊的。   刚一起身的时候,两脚还有些发软被男人一下子扶住,凌犀立即皱起眉毛似乎在探究她说自己好多了这句话是真是假。   冷暖可不想被当做病号儿在跟这男人单独带一整天,紧忙儿精神精神站直了去换身儿清爽的衣服。   出门儿前,凌犀还伸手帮她把外套拉好,还不知道在哪儿变条围巾出来,给冷暖围的严严实实的,让这大少爷一伺候,冷暖真心有点毛骨悚然,不过那围巾确实挺暖的。   这度假村其实挺单调的,吃来吃去都是在酒店里,等凌犀搂着冷暖到了酒店,就挺巧的遇上正好也要吃饭的凌奇伟两口子。   “冷暖,昨儿个我这有点事儿就先走了,也不知道你昏倒了,你看我这事弄得……”   冷眼看着何韵婷在这演的这出无心的委屈戏码,冷暖觉得挺恶心的,她巴不得她死里面才对。   “没事儿。”   上流社会的人,一样下流,冷暖懒得搭理她。   “老二,你脖子怎么了?”   凌奇伟这么一说,冷暖这才注意到身边儿的男人脖子上贴了一个大大的创口贴,心里咯噔一下。   呦呵,后悔了?   像是看出来女人害怕了,凌犀大长胳膊一揽,也不嫌臊,咧着嘴吃吃的笑着。   “呵呵,昨儿晚上让小浪猫挠了,没事儿。”   晕——   这男人要不要脸啊,这话说的,就好像昨儿个她怎么地了是的,就是冷暖脸儿冷,也不由自主的红了。   挽着老公的手臂的何韵婷的手,猛的收紧,那眸子里的愤恨,真真儿的是毫无遮掩。   冷暖其实挺纳闷儿的,何韵婷的感情释放的那么明显,那个凌奇伟就真的看不见么?还是根本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   ☆、026 嫉妒婆娑,迷人眼   今儿天冷,四个人吃的火锅。   可因为凌犀说她烧刚退,得吃点清淡的,给她叫了粥和小菜。   闻着那麻辣锅儿里飘出来的香味儿,冷暖觉得饿极了,根本不想瞅眼睛底下的粥,她一直是喜欢吃辣的,她最爱吃的就是麻辣鲜香的川菜,这瞅着看着不让她吃着差点没给她气死。   “诶,你往哪儿伸!”   一筷子敲掉女人刚夹的红油儿涮肉,冷暖真怀疑这男的是不是邪灵附体,他明明儿在那听着凌奇伟说那些她听不懂的股票什么事儿呢,怎么还有时间阻碍她吃东西。   “啊……我要吃这个啊……”   委屈的瞪着自己差点就到嘴里的肉,女人的嘴撅的老高。   “吃什么吃,嘴角不疼了啊,吃这么辣的东西。”   瞅她那小样儿,挺好笑的,凌犀嘴一咧,坏心的拿筷子敲了敲她的头。   “喝你的粥吧。”   看那大少爷一副嚣张的痞样儿,冷暖真是敢怒不敢言。   嘴角,还好意思提嘴角,要不是他大少爷那玩意儿太粗,她至于么,脑子里一浮现出那个画面什么食欲都没了,就连勉强吃进去那口粥都变了味道。   “是不是,还是我那玩意儿好吃~”   男人蹭过来贴耳朵的一句调笑,让冷暖的食欲彻底全无,整顿饭就一直拿筷子调戏那几盘子小菜,最后在凌犀瞪眼睛威逼之下,还是吃了小半碗粥。   不过今儿这一顿饭,她一直东瞄瞄,西看看,不知道是不是第六感作祟,冷暖总觉得凌奇伟好像知道自己老婆跟自己弟弟的旧情,但又故意装作不知道似的。   要说这个凌家,总是有种让她说不出来儿的怪,就说那个凌犀的爸,两个儿子结婚都不露面,说在国外办事,这正常么?   甩甩脑袋,冷暖也不琢磨这些了,正所谓想人间婆娑,全无着落,豪门水深,她早撤早利索。   可过了很久之后,她再回忆自己这时候的想法,简直是太天真了,一个她看不见的巨大漩涡,就这么一点一点把她卷了进去,逼着她走向命定的轨迹……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接下来,在温泉度假村这儿,又小住了几天,凌犀几乎陪她转变了这一带,也会陪她去买些换洗的衣服,也会黄昏的时候开着车带她再去那片她喜欢的薰衣草园,他总会在背后紧紧的抱着偷亲她,也会三五不时的来一记深吻,弄的冷暖迷迷糊糊的。   冷暖心里明白,男人这不过贪鲜她的身体,等这阵子过了,河东河西,谁又会认识谁?   正所谓,欲望在日日说恩情,欲望死又随人去了。   不日,一行人又回到了A市,在精虫上脑的驱动下,凌犀第一时间带着冷暖去抽血体检。   那血抽的不多,但抽的更多的是冷暖的尊严。   可于生存面前,一点点自尊又算什么?   “凌犀,我想求你点儿事儿。”   原本凌犀今儿个心情不错,可冷暖这一求让他有种买东西讨价还价的恶心。   女人么,利欲动物,你要想睡她一觉,她怎么都得让你从其它地方还回来。   “嗯,说。”   点了根儿烟,拇指碾了碾太阳穴,凌犀的黑眸变得深邃的讽刺。   “接丁欢来凌宅住一阵子行么?”   上次去医院丁欢求着她,一看姐妹儿那个因为自己毁掉的脸,冷暖真心是想拒绝又没法儿拒绝。   “不行。”   凌宅有凌宅的秘密,他能护住一个冷暖,别人的死活他没兴趣。   “求你了。”   瞅那小娘们儿为了朋友委曲求全,一副侠肝义胆的样儿,凌犀那向来冷硬的心也软了。   “住一个月,出什么事儿,你自己担着。”   “谢谢。”   其实冷暖也头疼,她自个儿在凌宅就是个别扭的存在,又怎么去照顾朋友?   丁欢就这样住进来了,结果刚接回来的第一天,就出事儿了。   “暖,这些衣服真漂亮。”   看着缠着一脸纱布的好友那文文弱弱的样儿,冷暖的心就挺酸的,这次的打击,丁欢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谦恭有礼的让人心酸。   “来,试试这件。”   从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里拿出一条巧克力色蕾丝边的毛呢的连衣裙,给好友丢过去。   “不要了,我穿不能好看。”   “嘶——别墨迹,快脱!别等着我扒了你。”   跟那个禽兽相处久了,连语气都传染上了,看着好友马骝利索的换衣服,冷暖还真是暗忖,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长相是先天的,可身材是靠保持的,不得不说,丁欢的身材真好,没有一丝的赘肉,尤其穿上这种贵的要死的裙子,还真的是有些大家闺秀的样子。   “哎,羡慕嫉妒恨,这件儿我穿不进去,你拿去穿吧。”   如果不这么说,冷暖知道丁欢的个性是不会要的,可她看的出来,她确实喜欢,一件衣服而已,她无所谓。   “哎,好吧,我勉强接受了~”   微笑着转身,看着镜子里姣好的自己,丁欢的眼神变得复杂,那个女人穿不进去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怎么越看越漂亮呢?   只要有一点点能胜过她的地方,她发现那种感觉比打一阵杜冷叮还要止痛。   那种爽快从骨血里渗到四肢百骸,舒坦的她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呵,东施效颦,不自量力。”   不知道什么时候,凌犀已经站在门口了,看着那个缠着一脸纱布的女人穿着那件儿他昨儿抽疯给那个女人选了半天的衣服,很不痛快。   “欢,你先回房。”   看见丁欢那一抖,冷暖气急了,她就不明白他怎么一天天就阴晴不定的,却又怕他那兽性脾气发作再行凶伤人,毕竟她自己在这就没地位,吵也吵不出什么来。   丁欢落寞的脚前儿一走,冷暖那火儿也憋不住了。   “凌犀,你就不是个爷们儿!”   一手抓过那气的脸儿粉扑扑的女人丢过来的枕头,凌犀的火气也没了。   三两步的走过来,一把抱住女人软软的身子,又是满嘴的痞子味。   “呦~急了哈,我是不是个爷们儿,晚上就知道了。”   寻思着那一切正常的体检报告,凌犀的身子就像着了火似的,可现在是大白天,他今儿有事儿必须他亲自去处理,等晚上回来再说。   睡女人,不在一时,再说一时,时间也短点儿。   “你这人!就不能有点口德么!”   冷暖压根儿都没反应那个,还一门儿心思气他对好友那态度。   “口德?哈,爷儿有很多……”   根本不给女人反应,直接拉过来就是一个法式热吻……   此时,半掩的门外,四只眼睛,两个人——   一双痛,一双恨,擦身而过,两个人没有打招呼,可却心照不宣的在想着一样的事。   嫉妒使人发疯,嫉妒使人下作,嫉妒使人迷了双眼。   凌宅的两个房间里。   一个女人在慢条斯理的剪着一条裙子,而另一个女人砸完了东西过后,拿起了电话。   “杜新宇么?我是韵婷。”   ……   梳了梳凌乱的头发,揉着红肿的嘴唇,看着那个大摇大摆出门儿的凌大少爷,心里酸的要命。   酸的不是别的,而是他丢下的那些钱。   呵,冷暖,你越来越贵了,一个吻都值几千块了。   苦涩的劲儿还没散尽,那边电话就响了。   一个温润的熟悉男声,让冷暖一阵紧张。   “我是归齐。”   ……   ------题外话------   那啥哈,谢字不严重,了的,再谢一遍。   顺便那个追《非典型变态夫妻》容大少的,我今儿去聚会,不喝趴下的前提下,回来我都写。   ☆、027 暴风雨的前奏——   心不在焉的吃了晚饭,翻来覆去的想了又想,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冷暖还是准备去赴那个约。   右眼皮猛跳,心里有些忐忑,左思右想,在走之前她还是去了趟丁欢的房里。   “欢欢,我出去一下,如果两个小时后,我还没有回来……我开了手机定位。”   虽然归齐在电话里,压根儿就没提那把枪的事儿,只是说晚上在d9小聚,可她知道事情不会是这么简单的,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做这行久了,见过的人也不少,冷暖知道归齐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既然自己知道了他的秘密,她不保证自己今晚是安全的。   可这种事情,是早晚躲不掉的,她想过找凌犀,他那个人虽然人凶了一点,可也是个挺爷们儿的人,这种事儿他一定会管,可总觉得这事儿一通过他就未免做大了,到时候也许不好收场,她现在只希望小事化了。   “怎么了,暖?出了什么事?”   倏地从沙发上起来,丁欢当然听的出来她的话里有话,眉眼间满满的都是担心。   “没事,别担心。”   淡然一笑,旋踵离去。   冷暖这个人的冷,源自骨子里,无论什么样的关系,她都会多一分芥蒂,况且这种事儿,少一个人知道她就多一分的安全。   打车到了d9之后,归齐还没有到,冷暖直接跟经理开了那个男人专属象征的v1,还真别说,想着那个暴力的禽兽,还真能给她壮壮胆。   说她不害怕是假的,谁知到待会儿会发生什么,订好了包房,就直接去了储物柜里拿出那把枪偷偷摸摸的塞到包包里,深呼了一口气,祈祷着这事儿快点儿翻篇儿吧……   彼时,d9通道。   “皇先生,那条链子你什么时候还我!”   身材娇小的女人死命的缠住高大的男人手臂,因为跟不上他的长腿速度,女人几乎一路小跑儿。   他已经懒得跟这文盲解释他的姓皇甫不姓皇了。   拖着这个赖子妞儿,皇甫烨觉得自己要疯了,莫名其妙的睡个女人,还莫名其妙的被赖上,这简直是他人生之中最大的污点!   lv,gucci,versace,拿奢侈品店当超市逛,一天之内刷爆他两张黑金卡,这女人就是个疯子!   “偷妹儿,你什么时候不死皮赖脸缠着我,我什么时候给你。”   不知道那破链子对她有什么特殊意义,反正这是他现在唯一能拿乔的玩意儿。   “你……”   瞧着眼前那男人一脸嫌弃她的妖孽样儿,乔滴滴可真气!   不过她是谁啊,几岁就出来混,什么样的憋吃不了啊,比耐力,来日方长~哼,看谁能靠过谁~   反正那条链子也不能自个儿跑了~   小妞儿的小手越缠越紧,啵儿的猛亲了一口男人,笑的是一脸灿烂。   “那破链子我不要了~我有你就够了~”   so,以温润有礼著称的全市十佳青年之一的皇甫大法官发出了生命的哀嚎。   “操!”   使劲儿的摸着脸上的口水,甩也甩不掉那小偷儿,低着头烦躁的往前走,却没想到撞到了一个人。   瞧着眼前这正点的妹儿,除了那凌家大少爷花大价钱买回去那女人还有谁啊?   “冷暖?”   晕,怎么遇到他了——   凌禽兽狼狈为奸的兄弟,她见过就不带忘的,皇甫烨。   怎么办?凉拌——   立正,站好,低头,抓紧包包,擦身而过。   “喂,皇先生,我现在是你的情妇,不准给我瞅别的女人!”   “我愿意看怎么着,人家那叫女人,像你似的,像个发育有障碍的~”   一边儿掘着那个气的脸儿粉扑扑的女人,一边儿琢磨着那个神色匆匆离开的冷暖。   话说他那哥们儿不是把这小娘们儿金屋藏娇了么?刚才散伙的时候那家伙还呲牙咧嘴的笑了一下午,说是晚上回家春宵一度去,可这宵夜在这呢,他爷儿的春谁去?   这哥们儿之间吧,手也欠,嘴也欠,皇甫烨一个电话儿就给凌犀call过去了。   “喂,出来啊,d9的干活儿。”   电话那头儿的凌犀显然没时间搭理他,就甩了俩字儿,不去,瞧着副驾驶那体检报告,他都热一天了,天王老子找他都不好使,他现在必须回家,归心似箭啊~   “你老婆都出来上班了,你回家干嘛去啊。”   皇甫烨刚说完这话,电话那边儿就挂断了。   这冷暖是凌犀的女人这事儿乔滴滴也听说过,不过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是个绯闻。   “皇先生,你可真缺德。”   乔滴滴看出来了,他是故意的。   皇甫烨不愿意搭理她,她懂个屁,就他那哥们儿,一般人还真刺激不了。   他到真好奇,这俩人能发展成什么样儿呢?   ……   v1包房,只开着一个角落的小射灯儿,昏暗的灯光显得女人姣好的妆容更加精致。   是的,冷暖抽空画了一个妆,也许是她习惯了伪装,她并不习惯素颜对人,当然,那个凌大少爷除外,没办法,那个是被逼的。   冷暖算是一个细心的人,就在刚刚她擦掉了枪上的指纹,把它塞在沙发之间的细缝里,在物归原主之前,她并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喝着归齐提前叫好的rum,镇定着神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嘭!   v1的门猛的被推开,声音之大,震的冷暖的杯中酒都跟着微微晃动。   看着眼前一身暴戾气的男人,冷暖的眸子一紧。   他怎么来了?   ……   ☆、028 只能被他——   修长的腿肆意的交叠,轻轻摇晃着刚倒的那杯rum,凌犀安静的有些异常。   “酒不错……嗯……你今儿打扮的也很不错。”   男人的声音如羽,却飘忽的让她害怕。   “冷……暖……我对你不够好么?”   这样安静的凌犀,竟让冷暖真的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背叛了家庭的荡妇,被丈夫捉了小辫子一般,她竟也有些歉疚。   不过她不想让这个事端越演越烈,她发现自己潜意识里并不想让凌犀来沾这身腥。   “凌犀,你先回去,我一会就回……”   “或者换句话说……我就是对你太好了呢?”   轻谩的截断了女人的话,可目光像刀子一样冷冷的切割着她的脸。   这样的凌犀比任何时候更让她害怕!这样的感觉让她心里咯噔一下……   男人缓缓放下的杯子,忽然狠狠的一把揪住她的头发使劲儿的拖到沙发的边缘。   “啊!”   冷暖吃痛却又不敢挣扎的一路被他栽在歪歪的拖着,最后像个狼狈的布娃娃似的栽到一边。   “冷暖,你是不是觉得我像个傻逼似的很好骗!”   “我没……”   见男人转眼间骑到自己身上,双手死死的掐住她稚嫩的脖子,没轻没重的好像真的要把她活活掐死,冷暖眼角溢出泪水,她好想说她不是那个意思,却憋的讲不出完整的话来。   她不懂为什么又会变成这样!   啪!的一声,男人撩了她一个耳刮子。   他已经答应不动手打她了,可这一次他不知道为什么又气的动手了。   “我告诉你,冷暖,别以为你是个什么好货,你他妈就是一个婊子,老子养你就他妈的是让你乖乖张开腿给我干,别他妈一天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冷暖原本心里的委屈,在这一番侮辱下,没了——   解释?解释又能怎么样呢?这个男人就是一个残暴,血腥,不可一世的人渣!   他又怎么会听你的解释?   冷暖,你想多了……   心里的悲凉越发的蹿升,以至于女人放弃了挣扎……   “哼……”   僵持到最后还是凌犀自己把它放开的。   尽管出了气,可男人的脸上还是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快意。他很烦,很郁闷,心口气的快要炸开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火儿。   不就是个没节操的小婊子么,见风使舵,朝秦暮楚有什么好奇怪的?可他他妈的就是不舒服,不爽到了极点!   室内静的只有一急一缓的两个呼吸声,这时,凌犀的电话响了。   只见男人神色一变,凝重的点了点头,声音变得阴沉的吓人。   “别轻举妄动,我赶过去处理。”   斜眼儿瞅见冷暖缩成一团儿,脖子上是触目惊心的手指印,凌犀居然又觉得有点心疼。   受不了自己这副陌生的德行了,攥着拳头本想出去,可又转而一想,又抽了绑窗幔的绳子把女人的手脚分别捆上。   他承认自己现在对这女人有着近乎变态的占有欲,在他待会回来之前,她谁也别想见。   她既然喜欢被干,他就干死她!就是被干,也只能被他干!   “凌犀,你个畜……”   不想听见那些辱骂他的话,索性抓了毛巾给她的嘴巴塞上。   “不是想找爷们儿了?呵呵,乖乖等着,我会让你终生难忘的。”   冰凉的指腹触着她的脸,看着男人诡异的笑,冷暖觉得阴森的头皮发麻,他要干什么!   丢了那个女人在v1又交代了经理那个包房和那个女人都给他留着,叫着皇甫烨就走了。   ……   少顷,d9角落一隅。   一只手被纱布包的严实的小个子的男人抽着短粗的雪茄,也许是不太适应,还咳咳的干咳了几声。   “杜少,经理说那个娘们儿不在。”   不在?呵,不可能,刚才何韵婷说跟着她就到这儿。   凌犀他动不起,那个娘们儿他动的起,如果不是她设局害他,他的手也不会废了。   好不容易赶上她落了单,怎么可能错过这个机会,他说什么都要给她点教训。   “妈的,姓冷的贱货,再去给我找!找到哥儿几个人人有份!”   这淫邪的一幕尽数收录了一个头部缠着纱布的女人眼中。   姓冷?   “你们找冷暖?我知道她在哪儿。”   ……   “她在里面。”   给那几个淫邪的彪形大汉指了路,丁欢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头很痛,很痛。   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明明是担心那个女人,才寻着手机定位来到这儿,她是真的害怕她出什么意外,她不想她死,所以她心急如焚的来了。   可想到那个完美的女人被那几个人糟蹋,她又好兴奋,好兴奋……   她觉得自己的身后像是有一只恶魔的手推着她,指引着她去这样做……   冷暖,你不会怪我吧……   你的人生太顺了,添一点坎坷,活起来更真实,不是么?   ……   冷暖狼狈的栽在沙发的一角,被绑缚的双手双脚费劲的蠕动着想要去抓自己的手机,可却举步维艰。   就在这个时候,啪,门被推开又猛的关上。   只见三个浑身散发着市井臭气的彪形大汉,再看见被绑着的冷暖的时候,淫邪的搓着手就奔着她过来了。   “小娘们儿,别怪哥儿几个,怪就怪你惹我们爷儿生气了……”   唔……   心咯噔一下死命的摇着头,却叫不出声音!   那几只粗糙的大手一沾上她身子的时候,冷暖的眼泪倏地就飙了出来!   凌犀,做这种事,你他妈不是个男人!   刺啦——   其中一个大汉,一把撕开了女人的衣服,一片白花花的嫩肉,瞬间刺激了几个大汉的眼——   不要……不要……   唔……   ……   与此同时,通往v1的路上,踩着高跟鞋的娇小女子因为喝了酒走路都栽楞的。   在她的凯子皇甫烨被那个凶巴巴的男人叫走之后,乔滴滴好无聊啊,刚才她凯子跟她说v1现在有好玩的,她是个好奇宝宝,肯定要过来看看啊~   迷迷糊糊的看着眼前都有些摇晃的v1的门牌号儿,歪着小脑袋,超女王范儿的一推。   “啊!”   一声尖叫,直接抓起脚边儿的垃圾桶就朝那三个正脱裤子的男人砸了过去。   转身就喊——   “救……”   ☆、029 照这捅——   “救……”   话还没出声,就被几步上前的彪型大汉捂住了嘴,拖进了包房。   “小娘们儿,多管闲事!”   啪!啪!啪!   连着几个狠抽,乔滴滴就被打迷糊了,痛的扭捏着娇俏的身子,几个男人顿时动了心思,淫笑着一拖,把疯狂挣扎的乔滴滴像破布娃娃似的跟冷暖丢做一堆。   “啊……救命啊!”   瞬间吓醒了酒,乔滴滴刚一认出冷暖,手疾眼快的一把抓下她嘴里的毛巾。   “咳咳……别叫,我挡着,你装晕!”   因窒息被呛得连连猛咳,冷暖还是把乔滴滴的身子护在身后,不是她圣女,而是这些人是来收拾她的,她不想连累其它人。   就在几个人脱了裤子要压上来的时候,一只小手儿绕过身后递过来一个极为锋利的东西!   她是小偷儿,当然随身有刀片儿!   “你快点,我先撑一会,报警。”   语毕,乔滴滴就像疯了似地抓起桌上的水晶烟灰缸胡乱开砸!   她乔滴滴是没文化,可她从小到大就懂一个‘义’字!   这个时候还能护着她,够义气!   妈的!横竖都是栽了!拼一把吧!   胡乱砍砸,嘭!啪!   鲜血淋漓彻底激怒了大汉!   三个人连拳带脚的一起上,乔滴滴那小身子很快就湮没在三个人的拳脚之下了!   “住手!别打了!别打了!”   看着那小身子像是瘫烂泥似的随着滚,眼泪横流的冷暖开始胡乱割着绳子。   终于割开了——   那被刀片误伤的鲜血淋漓的手直接反应抓住了电话,却被手疾眼快的大汉一把砸了!   反手一个嘴巴,冷暖就狼狈的栽倒在另一边!   怎么办!怎么办!   嗡——   脑子一鸣,冷暖的手塞向了沙发的缝隙……   就在那两个施暴的男人抓起那个大的水晶烟灰缸就要朝着乔滴滴的头砸过去的时候——   “不要!啊!啊!啊!”   砰!砰!砰!   ……   安静了,终于安静了……   那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一抽一抽的,使劲儿冒着血,不一会就不动了,不动了……   被吓坏的女人哆哆嗦嗦蜷缩到沙发的一角儿,一声不吭,牙齿紧紧咬在一起,瞪大的眸子像是充血了一般……   死了……死了……   她杀人了……她杀人了……   ……   等归齐撞门进来的时候,一地狼藉,看着角落里那个衣衫褴褛的冷暖,再看看那几具裸下体的死尸,倏地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该死!”   “冷暖!冷暖!”   女人一声不吭,死攥着枪,一副防备的样子,让归齐向来冷硬的心狠狠的抽了一下。   她吓坏了……   心疼的一把搂住冷暖,一点点的掰下她死抠住的枪。   “乖,没事了,别怕,别怕。”   这样温柔的拥抱却一丝一毫都没有缓解女人僵硬的身子,女人没有哭,只是一直抖。   该死!   归齐这刻怒极的想杀人!   似乎感觉到男人因为愤怒而用力的肌肉,冷暖开口了,反反复复只有两个字。   “救她……救她……”   检查了乔滴滴的伤口,虽然严重,但并不致命——   毫无疑问,归齐是个心思极为缜密的男人,很快他就从愤怒的情绪中冷静下来,把那把抢上的指纹擦干净,又放在一个男人手里握住,而后又刮蹭了他裤袋里的纤维,最后又塞到了冷暖的手里。   “乖,听我说,”   “听着,这几个人进来要强奸你们,然后大力挣扎之后,最后你摸到了他裤袋里的枪,见姐妹要遇害了,所以你逼不得已开枪了。”   抱紧冷暖,归齐的声线沉稳而有力,似是怕她记不住,连着说了三遍。   与此同时他也琢磨了一个问题,这个包房似是特殊处理过,否则开枪那么大的声音,不可能没人听见……   莫非……   算了,先不想那么多,处理眼前这件事最重要。   先报了警,没过多一会儿,呼呼啦啦的警察就涌了进来,随行的120直接把重伤昏迷的乔滴滴抬上担架。   “暖暖,对不起,对不起,我来迟了……我来迟了……”   飙着泪,丁欢哭得近乎狼狈,不顾警察的阻拦一个劲儿的往前冲。   多少人被姐妹情深这一幕感动啊~   可被铐住的冷暖只是瞄了一眼早就被摔得稀巴烂的电话,深深的看了一眼丁欢,便在归齐的要求下,套上了牛皮纸头套被带走了。   ……   半个小时后,市局刑侦支队,队长办公室。   “归关长,咱是朋友,老哥真劝你,这事儿你别管了,你一个高官护住一个坐台小姐,管她误杀还是谋杀,怎么说都是一身腥。”   扶着金丝边儿镜框,慢条斯理的喝着茶,他知道队长对一句不肯说的冷暖毛了,想动些手段,却碍于他的面子,不敢动。   归齐自个儿也琢磨过,其实这事儿他不用担心,凌犀那种护短儿的人是不会让他老婆出事儿的,可他就是不忍心把她丢在这儿,警察对付小姐们的审案道道儿,他怕她受不了。   她已经吓坏了,不能再受惊吓了。   是出于心疼也好,自责也好,如果不是他防备的故意晚到,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我知道上头对命案压的紧,可你相信我,这个女人如果你给动了,一定会后悔……”   归齐话刚过半,队长的办公室电话就响了。   ……   “嗯嗯,是厅长……”   放下电话,刑侦支队队长的神色真的凝重起来。   这人背后什么来头,竟然让公安部直接致电省厅……   ……   深色调的审讯室,通常用来审一些难攻克的疑犯,原因是为了加大疑犯的心理压力,随时突破强攻,崩溃其防线。   可无论用了什么软性手段,警察们都无法从这个女人嘴里套出一句话,因为她根本就不说话。   呆滞的瞄着一点,除了呼吸,近乎僵直,仿佛所有的话她都听不见。   凌犀进来的时候,被这么一个行尸走肉般的女人刺得眼睛生疼生疼的。   “很疼吧……”   男人的声音轻极了,一只手温柔覆上那被打肿的双颊,另一只手却攥的咔咔直响。   你说这多怪。   他的女人他怎么打都行,可别人动一根儿汗毛他都真的心疼死。   牙齿咬的紧,勃颈处的青筋都突突的跳!   他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跟这件事有关系的人!   女人的毫无反应,却让他压住了这股子火气,归齐说的对,她吓坏了。   一个小女人杀了三个男人,怎么可能不被吓坏了?   瞧着这女人手腕上包扎的绷带,那是割破绳子的时候伤的。   该死!那他妈是他混的时候绑的!   他凌犀从小到大就没他妈一件事儿是后悔的,可这回他真悔了,你说他跟她一个女人犯什么浑!   他他妈现在真想抽自己嘴巴。   摸着她的小脸儿,看着她缠着纱布的手腕,凌犀心疼坏了,张开双臂把女人圈在怀里,动作轻柔的像抱着襁褓里的婴儿。   “冷暖,冷暖!你说句话……”   可无论是怎样哄,冷暖都是一副把外界屏蔽在外的样子。   凌犀的眉头越皱越紧。   这样不行,这女人现在完全就是把自己自闭在自己的世界里,这样久了会出事的,她必须发泄出来!   倏地,凌犀拿出随身携带的瑞士军刀,折开之后塞到冷暖手里,扳着她的下巴,指着自个儿的的腹部,语气近乎狠戾。   “恨么?怨么?来,看见没?照这捅!”   女人的无动于衷,让男人的声音越发的暴戾!   “来啊!你不捅我,老子就干死你!”   似是怕极了这样的恐吓,女人终于被激的直接反射性的扎回去。   咕刺!   “呃……你这娘们儿还下手真狠……”   虽然这折叠刀不长,可凌犀还是被她捅的呲牙咧嘴的,不过看着女人开始颤抖的身子,却咧开嘴笑了。   他就知道,就像宿醉的解救办法是再少喝一点酒一样,被什么吓到,就要从什么地方找回来。   血的溢出刺激了冷暖的视觉,这时候儿开始眼泪下飚!   她好恨好恨!   “呃……好,再来,我还受得住!”   咬着牙一挺,凌犀又把自个儿的渗血的肚子送到女人的眼么前。   咕刺!   又是一刀,这次的刀子扎进去,久久没有拔出来,男人鲜红的血顺着刀柄都流到女人的手上。   可怕的记忆一点儿点儿的回流,冷暖近乎崩溃的大叫!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   她做错什么了啊!为什么要给她这么残忍的惩罚!为什么啊!   那样的歇斯底里让凌犀心疼极了,刚要伸手去搂住哄哄她,却见女人突然像疯了似地朝他捅过来!   “凌犀!你去死吧!”   呃……   这下连着咕咕一阵猛捅,就算刀短他也吃不消了,看这小娘们是奔着弄死自己去的,凌犀抓住她的手,抢过了刀。   “够了……一会儿真成寡妇了……”   “啊!啊!”   声嘶力竭的大哭大叫,冷暖死命的捶打着男人,她好恨他,好恨他!她真的想杀了他!   抱着从杀人之后终于释放的女人,凌犀心疼的揉搓着她的身子,极有耐心的拍着她。   看样儿她是误会他了,不过他也没解释,定案之前,这女人还得在看守所里熬一阵子,带着这样的恨,她也许会活的更有生命力一点儿。   而至于做这件事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也许是肚子失血过多,凌犀觉得头很晕,可他那不是正常人的意志力还是撑着,直到她哭得累了,他才亲亲她的额头,轻轻的说。   “你什么都别乱说,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而后又吻了吻女人的唇,凌犀摇摇失血过多的头,捂着流血不止的伤口,栽楞的走了……   ☆、030 火珑+《军婚撩人》要熟了,必看   高干病房,宽敞,人少,住着舒坦,但凡有点财势的死之前都在这儿憋着,当然,死不了的也有。   病床上躺着的气色苍白却霸气横生的男人,此时盯着挂壁电视上播着被他扣下的v1包厢的监控录像,眯起阴测测的黑眸,尖利的牙齿反复碾磨着口中尚未点燃的烟卷儿。   原来那个女人去d9要见的是归齐,而那把枪……   归齐是做哪门子行当的,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把他的女人卷进去,就另当别论。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他现在要琢磨的,是那三个喽啰背后的指使者。   瞅着那女人吓的那样儿,他这心里就一抽一抽的。   妈的,要是查出谁让老子背黑锅,老子非得扒了他的皮。   这时,一个身形劲瘦,却极为冷面的男人进了病房。   “老大,查到了,这三个人是同一个工地的民工,出事前被工头儿借给一个叫杜新宇的人。”   杜新宇……恩,很好……   上次是他懒得惹麻烦只废了他一只手,这次倒是真蹬鼻子上脸了。   “必须敢在警方之前找到他。”   瞅着老大那阴沉的脸,冷面男子自动解读。   “直接做掉?”   “我说风隆,您大兄弟能不能沾点儿人气儿,别动不动就杀杀杀的,这儿是国内,是法治社会,ok?”   瞅着那个脸上冷的摆明了写着‘我是杀手’四个大字的风隆,一旁窝在沙发上打游戏的那个短发的女人真是懒得搭理他。   杀手怎么的,新时代的杀手得学会伪装,像她似的最好,看看漫画,打打游戏,消磨消磨杀气,老大带她们回来是办事儿的,也不是搞血洗的。   “再说你长长脑子好不好,动了咱嫂子的人,一枪闷了不是那个什么sale……对,挥泪大甩卖!”   抱歉,打小儿国外长大,这点儿国语说的有点凌乱,可她真好奇什么样儿的女人能让她这个从来没受过伤的老大,奉献出肚子让人泄愤,让人扎的跟个筛子似的。   美女固然是,可在国外的时候,什么样儿女人没有啊,明星名媛,她这个老大都跟踩屎了似地。   “恩,先关起来……。”   有一搭无一搭的应着,凌犀想的是另一件事,杜新宇是怎么知道那天的那个时段冷暖会出现在d9?   ……   “风隆,挑几个人进看守所陪她。”   到定案还得有一段日子,那地方儿龙蛇混杂,那些明着暗着的招儿,那小娘们儿那菜样儿,肯定吃不消。   “火珑是女人,她去最合适。”   妈的,公报私仇有木有?   嘴角一歪歪拨拨刘海,火珑绝对是个火爆脾气,直接抄起水果刀捅了风隆的肚子,还特别坏心的拧了一圈儿~   丢下刀,慢条斯理的擦擦血,直接拿起电话call了110。   “我自首,我捅人了。”   想进去,就是这么简单——   ……   看守所是个什么地方?   良心建议,和谐社会,尽量消停点儿,这真不是个人待的地儿。   拿着刚被看守折断了柄儿的牙刷儿,冷暖面无表情。   是怕她自杀?   不,不会的,她不会死在这儿的。   进了那扇铁栅栏,狭窄的过道,让冷暖窒息,空气中淫靡着堕落的味道,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也会来这里。   “妹妹~晚上陪哥哥唠嗑打炮~”   “这妞儿真正!妹儿,哪儿上班儿的!”   口哨声儿,嬉闹声儿,频频从两侧的监房里传出来。   “都给我闭嘴!安静点!再吵都关禁闭!”   “男女混监是这样的,不用理他们。”   看守对她很客气,当然,绝对不是因为她漂亮,而是她这样的杀人嫌疑犯一不用带脚镣,二不用关禁闭,那背后儿的门道可想而知。   冷暖的监房里朝阳,算是宽敞的,一张大通铺,里面人不多,有那么5、6个,年纪都不大,有些大烟熏还没卸干净,叼着烟,三五一群的打着斗地主。   咳咳!咳咳!   原本就狭窄的空间,烟雾缭绕,看守刚一走,冷暖就觉得喉咙不适猛的咳起来。   “操,嫌呛滚远点儿!别耽误姐姐们打牌的心情!”   一个染着红头发,假睫毛掉下来半扇儿的女人摔了扑克指着冷暖的鼻子开骂。   这几个人是玩冰儿的小姐,等着钱儿往出捞的,平时都是软性毒品喂着,这冷不防断吸,脾气一个赛一个大,更何况现在是对一个比她们漂亮多的女人。   “对不起,你们继续……”   纤瘦的身子退到屋子濒临卫生间的那个角落,一股子浓浓的尿骚味儿让那些女人也嫌恶的继续打扑克。   环抱着双膝,冷暖把头深深的埋进双腿间,这儿真冷,冷在心里,冷的刺骨……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不敢,也不想去回忆之前的一幕幕,只能强迫自己闭着眼睛睡过去……   可闭上眼睛就会梦见那几个死掉的男人又爬了起来,掐着她的脖子,她不能呼吸了!不能呼吸了!   “冷暖!冷暖!醒醒!”   看守一进来,就看见这个瘦小的女人哆嗦着身子栽倒在旮旯里,叫了半天才给叫醒。   “给,有人给你送过来的,我留了一份,相当好吃了。”   看着被看守瓜分了一半的印着知名餐厅的logo的餐盒,冷暖一点儿食欲都没有。   袋子里还有一张小纸条,漂亮的行楷,6个小字,板板正正。   吃饱,穿暖,归齐。   字不多,却看得冷暖心里挺暖的。   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是怕她说出枪源也好,人道主义也罢,这个时候的一顿热饭,真的是雪中送炭。   “再瞅凉了,不吃我们帮你。”   手里的饭还没捂热,就被那几个女人拿走了。   明目张胆的抢,她能做什么?算了,索性不吃了。   就这么,冷暖一直饿到晚上,这儿的取暖不怎么好,有点冷,再加上没吃饭,真的有点扛不住,以至于晕晕乎乎的一觉睡到晚上看守来送饭,这次不仅送饭,还带来一个人。   “拜拜~帅哥看守~”   从来没见人蹲看守所也蹲的这么开心的,冷暖自然多瞅了几眼新来的这女人。   20多岁,清爽的短发,个子挺高,打眼一瞅,有点像那个桂纶镁。   可这样清纯的人,哪儿瞅都不像个犯事儿的。   这第一次看见嫂子,火珑也真心惊艳。   好家伙,这么狼狈,还这么水灵儿,杀了人也没哭哭唧唧的没完没了,胆儿虽不大却足够冷静,别说,还真有那么几分大嫂的样子。   也不怪她被警察带走之前,老大那几句让她恶心死的嘱咐了。   不准让她哭,不准让她烦,不准让她受欺负,还得负责逗她乐。   晕,这话说的让她都想找块豆腐撞死——   这肉麻的男人谁啊?   对了,还有一个最无厘头的。   不准她吃别人送的东西——   那吃的下肚儿还能跟谁姓儿啊,害她还得破财给那看守,让她拦了那份儿豪豪餐。   “你的饭,哈,我来的匆忙,没准备饭,反正你这儿多,就带我一口儿吧。”   看着那比中午还多的餐盒儿,盆盆儿装的都是肉,冷暖用脚趾头猜,也知道是某位肉食动物的饮食风格。   她真心想有骨气的不吃他的东西,不过现在她饿了,温饱面前,没有人格。   “来,咱俩一起吃吧。”   怕那几个人睡醒了还会再来抢食物,冷暖拉着她去坐了角落,怕吵醒她们。   “hello~我叫火珑,火焰的火,玲珑的珑。”   “我叫冷暖。”   在恐惧的时候,一个笑容足以温暖人心,冷暖不认识这个女孩儿,可她的笑颜,也让这里显得不再那么冷了。   “火珑,你犯了什么事儿啊?”   “我把人捅了,自首外加交了罚款,就在这儿待几天,这环境可比美国的监狱好多了。”   晕——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冷暖,你咋了?”   这样一问,让冷暖一顿,可她也没瞒着,小声的道。   “我杀了三个男人。”   却不料对面的火珑忽然像唱大戏似的,嗷唠一嗓子,以高出正常分贝好几倍的声音大叫。   “哇!冷暖!你杀人了!还杀了三个男人!”   不超过1分钟,当那几个上午还牛逼哄哄的女人低头儿过来的时候,冷暖就明白火珑的用意了。   “暖……暖姐,多有得罪,千万别记姐儿几个仇。”   ……   ------题外话------   公告:本文涉黑——感情纠葛为主——   ☆、031 我做你的奴隶   看守所的日子,大部分时间只有四面墙,说起来也是笑话,晕头转向为了钱拼搏了几年的冷暖,在这儿才学着思索思索人生。   人吧,有时候就是那么回事儿吧,混吃等死和斗志昂扬都逃不脱命运的安排。   所以呢?闷头儿活吧,别瞎寻思,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到头来还不过是折磨自个儿。   “暖姐,早——”   “暖姐,早——”   这样的问安,从一开始的别扭到现在,冷暖已经习惯了,社会就是这样儿,异形才能搏出位,没钱没权没能力怎么办?要想上位,揭竿起义,砍几个人,一样儿出人头地。   有时候冷暖觉得自个儿的想法吧,挺消极的,可她却真是找不着亮儿。   但有一点,她琢磨明白了,无论怎么样儿,她得出去。   人吧,归根结底都是自私的,出事儿之后她没愧疚多久,脑子里都是她妈。   现在是行政拘留期间她还能每天打打电话骗骗冷秋伶,如果真的判刑,她早晚得知道。   她不能出事儿,真的不能。   所以她开始积极面对每天的提审,按照归齐说的那些,滴水不漏的重复。   她知道凌犀一定是在背后打点了,不然审案肯定不是这么好的态度。   最近几天,警察们总是在问她跟杜新宇有过什么过节……   原来这事儿是杜新宇做的。   要说人吧,没那能耐还就真不能活的太得瑟了,就算他杜新宇恨的是凌犀,又能怎么样?   难道说他还能找几个娘们儿去强奸他凌犀?   当然是柿子挑软的,可她一个捏。   要说这事儿,没谁对不对,错在命运,错在天理。   可她确确实实把那个男人捅了,别说是他主动的或怎么样,天下没有白吃的晚餐,这事儿,不会这么就算了的。   “冷暖,别瞎琢磨了,有人来看你了。”   火珑撑着个胳膊肘子,大长腿翘的老高,使劲儿推搡着出神的冷暖,没有一点儿女人样子。   一路上了二楼,进门儿前,那看守一副老道的样子嘱咐她。   “待会儿小点声儿,这屋儿不太隔音。”   本来冷暖还没明白,可推门一进去,就全懂了。   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倚着被卷儿抽烟的男人。   这儿就是传说中人性化管理的产物,夫妻间儿,花钱就能住,说白了,这个世道,只要你有点钱,在哪儿都能吃喝嫖。   要说这凌犀,就算每天火珑都给他消息说这女人过的还成,可他这心里还像长草了似的,好像不自个儿亲自来看看就耐不住似的。   这不,捂着这没拆线儿的肚皮,他还是跑过来了。   “咳咳……”   女人的轻咳让凌犀掐了手上的烟,躺在床上斜撑着脑袋用狭长的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女人,像是要吃人似的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看见那女人那水水灵灵还算精神那样儿,他心里也没那么燥了,不过她真的瘦了,想来也是,在这地儿还能胖起来的人,那也真够没心的了。   他的目光过于赤裸,过于灼热,让冷暖觉得想转身就跑,可又情不自觉的打量他几眼。   远远望去,背光很轻松穿透他薄的可以的衬衫,只见他腹部里三层外三层不知道缠了多少圈儿的纱布,看样子确实伤的不轻。   男人的气色看上去有些苍白,跟任何一个失血的病人一样,上天并没有更优待这个腰缠万贯的二世祖,他受了伤一样的虚弱,一样得需要调养。   “别跟傻狍子似的杵那儿,过来,我抱会儿。”   撑起了身子,凌犀懒洋洋的朝她勾了勾手指。   原本真的没心情奉承他,可冷暖还是在心里叹了口气走了过去。   其实对于她捅他那几刀,她真没过意不去,他绑了她是事实,如果没有他那么一作一闹,也没有后面的事儿。   她其实在心里把凌犀和杜新宇他们都归类为一种人,仗着出身好就任意妄为,把人当不当成人只在一念之间,他们本质又有什么区别?   可她也得向现实蛰伏,她知道能把自个儿捞出去的,只有这个二世祖。   敷衍也好,奉承也罢,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他哄乐呵了。   “啊!”   本来冷暖琢磨着要不要敷衍几句好听的话,却不料人还没坐稳,男人的大手就伸过来,一把勾住她的脖子拉向自个儿的嘴唇贴上就没天没地的狠命的亲了起来。   “唔……”   冷暖好想推开他,却不敢真的去触怒能救她出去的他,但这凌犀显然是已经冒了火,舌头伸进来就是一顿狠缠,像是几天没吃饱饭的野狼。   直到冷暖真的觉得呼吸不过来了,开始伸手去抗拒。   嘶……   被迫放开这让他想的肉疼的女人,凌犀捂着伤口,疼的呲牙咧嘴。   “对不起,弄疼你了?”   看女人那乖巧样儿,凌犀也知道自个猜的没错,她应该知道这事儿的始末了。   “废话,你摸摸,你这小娘们儿真把老子捅成筛子了。”   凌犀抓起女人的手,摸着自个儿的肚子,虽然隔着纱布,可那缝合的浮肿一揪一揪的,摸起来特别明显。   “要么你再捅回来?”   冷暖这会儿确实觉得有点愧疚了,好像她真的下手有点没轻没重了,结果这无意识飘出的一句话,却让那男人自个儿解读了。   “捅是肯定捅的,等捞你出来,老子肯定捅穿你。”   话说的下流不算,凌犀还使劲儿的顶了一下怀里抱住的女人,滚烫的嘴唇又凑了过来。   火热的触感让冷暖恶心的反胃——   冷暖发现她对男人的那种反应,好恶心,好恶心——   也不知道男人是良心发现,还是突然没了兴趣,这次的唇没有贴过来,只是把那个挺沉的脑袋放任的架在女人柔嫩的颈窝,把女人的小身子整个圈在怀里,在耳边吐着暧昧的热气儿,口气很是不悦。   “怎么不多吃一点?”   这么紧紧一抱,凌犀才发现,这女人瘦的厉害,抱着竟然有点咯了。   “还好,可能是不怎么动,也不怎么饿。”   如果不是为了挺下去,冷暖真的一口都吃不下。   冷暖不想继续探讨这种暧昧的两人话题,转了口风。   “对了,乔滴滴怎么样了?”   “她啊,伤的挺重的,但死不了,这你别担心,她死赖着我哥们儿,好的治疗都少不了她。”   没事就好,冷暖还真担心那个仗义的小丫头,但说现在的社会,就说相识多年的朋友又能怎么样?   想到那个人,她不由得心里发寒……   “那把枪……是归齐的?”   身后的男人有一遭,没一遭的撩拨着她,问这话的时候,冷暖根本看不见他的表情。   “不是,怎么可能?”   冷暖知道这个男人在套她的话,可她不想让事情再复杂下去,她也下意识的想要护着归齐,毕竟他没有对她做过任何过分的事儿。   男人忽然的安静,让冷暖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你这伤口都还没拆线儿,回医院吧,这么折腾会感染的。”   “呦呵,小白眼儿狼也学会关心人了?”   挑起女人的一绺发丝,凌犀自顾自的把玩着,话说的轻挑,让人听不出来色调。   “你别闹,我说真的。”   女人再这么一着墨,让凌犀怪腔怪调的冷哼了几声。   “冷暖,你是不是特膈应我啊?特希望我马上还你清净啊?”   “没有,你想多了。”   冷暖其实特怕凌犀这种怪腔怪调儿的动静儿,这时候儿她完全摸不准他的性子,除了声音压低的顺从,她不知道自个儿还能做些什么。   “你是不是现在想着,要是归齐那么温柔的男人抱着你,肯定比我好的多啊?”   想着这个女的在那护着归齐,凌犀的火气就压不住,想他跟个傻逼似的拿半条命给她泄愤,又在这尽全力的捞她,她倒好啊,还在这掂心别的男人,要是她捅死他也就罢了,只可惜老子活着,活的好好的,那他俩也就没完。   “凌犀,你别乱想!”   冷暖真不知道该怎么是好了,反正这男人就是有少爷病,三五不时的发作,顺着逆着,全都不对。   倏地凌犀撑起了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冷暖,瞪着眼睛,拍着她的脸,话说的极狠。   “冷暖,你也别给老子装,你那点心思我都知道,你他妈的是不是当老子是凯子,哄哄就屁颠屁颠儿给你捞了?我告诉你,老子还真不是拜佛吃斋长大的大善人,捞不捞你全凭我愿意,别说我没给你指条明路,要么出去就给老子当奴隶,让老子翻来覆去的睡你,要么你就在里面给我待着!”   操,要么都说婊子无情,他拿她当回事儿,她就飘,那就别怪他贱。   奴隶……   呵呵,这个男人总是有各种办法让她的尊严压的更低。   “行,我做你的奴隶。”   ……   ☆、032 吃豆腐   小的时候,村里人常说,知识改变命运,丁欢从不怀疑,所以她白昼黑夜的努力,甚至她真的成为了人们口中的天才。   可她的命运并没有因此而改变,报考了公务员,笔试成绩第一,面试却莫名的被pass,招考了大公司,因为相貌平平而被拒绝在外,最后她只能是在天桥下举着小广告兼职家教为生。   每个月1000多点的微薄收入,还要寄一半回老家,爹妈说她是废物,读书多年还不如个打工的赚的多。   是啊,冷暖那种漂亮女生,只是陪吃陪喝,每个月可以赚几万块,这世道公平么?   所以,死过一次的她真的相信,堕落才是进步的本质。   这个世界太残酷,没谁有资格说谁是坏人,谁是小人,站在高峰的那天,全都是伟人。   站在凌宅二楼的落地窗边,拆了纱布的丁欢喝着鲜榨的澳芒汁,平庸的眸子闪着野性征服的光芒。   看着楼下每日送丈夫到门口的何韵婷,丁欢揉捏着昨儿被那个宿醉的男人折腾的酸痛的身子骨,冷笑轻哧。   这个世界不是只有她活的虚伪,昨夜睡在她的床上,今儿还能甜蜜如常,那个男人不是更恶心?   ……   今儿是冷暖杀人案终审的日子,因为早已买通了所有媒体,压下了整个消息,所以这个原本轰动的案子,低调的令人发指。   “本案于x年x月x日当庭宣判,被告人冷暖行为属防卫过当,以犯故意伤害罪被判有期徒刑两年,缓期三年执行。”   法槌声儿一响,冷暖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所谓判二缓三,也就是说三年内如果守行为的话,刑期自然终结,不用劳改服刑。   判二缓三,当庭释放,这无疑是这种案子最好的结果,可冷暖也高兴不起来,因为这是她用另一种自由换来的。   她没忘,今儿起,她的新身份是他的奴隶。   虽然从那次看守所闹得不愉快起,他就再也没有来过,可冷暖知道自个儿是躲不掉的。   “嘀嘀——”   刚出了高院的正门,冷暖就被两声故意的汽车喇叭声拦住。   一辆宝红色越野车停在身侧,车窗缓缓降落,一张雅致而端庄的脸露了出来。   “……?”   “暖丫头,上车~”   冷暖真没寻思会是练习来接她,本来她想要拒绝的,可胳膊拧不过大腿,十几分钟后还是到了一家豆腐坊。   练习麻溜利索的点了俩人够吃的菜,基本上都是清爽的菜。   “暖丫头,你要吃什么再加,犀小子有得是钱,咱不花白不花。”   本来练习还有些为难,这丫头经历了这么大的事儿,她该说些什么,结果那股子平静劲儿,好像比她还来的镇定。   也难怪那小子对这丫头另眼相看了,这骨子里都不是寻常人来的。   “不用了,练姐,咱俩口味真的挺像的。”   说起来真挺巧的,她点的,都是冷暖想吃的,结果练习一说,原来不过都是事出有因。   “看来咱俩都是深受犀小子的荼毒啊,以前他不怎么来律所就算了,最近为了忙你的案子,他都快住在那了,我们就跟着倒霉了啊,那家伙是个肉食动物,还霸道的要死,全律所的订餐都跟着他的口味走,吃的我现在看见青菜,都感动的想哭了。”   “哈哈,是挺惨的……”   练习的夸张表情逗乐了冷暖,笑的咯咯的都出了声儿。   “笑什么嘛,咱们吃的都是一样儿的东西,这可都是犀小子每天辛、辛、苦、苦、给咱们选的,我们吃什么,你就吃什么,只会比我们多,不会比我们少。”   听到这儿,冷暖也笑不太出来了,她听得出来练习说这么多,是话里有话,她是在跟自己说,凌犀对她做了多少,可没人知道这是她用尊严去换去的一个他大少爷的赌气。   “连姐,这个豆腐挺好吃的,你尝尝。”   用食物转移话题,冷暖并不想说那个男人。   “凌犀那个臭小子,从小就这样,没办法,都是让社会给惯得,从小儿就坐金山玩权杖的,就是霸道,不过他这小子人挺仗义的,要是有什么做的过分的吧,你也别往心里去。”   “嗯。”   “暖丫头,说真的,我觉得他对你用心了。”   “练习姐,待会儿陪我去修修头发吧,有点长了。”   微笑截断这个话题,冷暖不想继续。   要说这男人爱上她了,打死她都不信,他不过就是爱上她的外在而已,男人么,今儿看上甲妹儿的一条眉毛,明儿看上乙妹儿的一条大腿,哪个他都喜欢,可这些绝对都扯不到爱情。   归根结底,是因为他们还没有真正在一起,得不到的总是好的,没吃到的总是香的。   在她心里,凌犀跟杜新宇都是一种人,他们这些富家子儿,一个女人又能算的了什么?   饭后,这两个女人结伴修了头发,又去美容院做了个spa,练习非拉着冷暖去买衣服,说是凌犀有得是钱,不用给他省着,结果冷暖拧不过她,还是在比较便宜的牌子里随便拿了几件。   果然女人在打扮,这么收拾收拾,冷暖算是一扫晦气,又有了几分出事之前的俏模样儿了。   结果逛了小半天,最后一脚油门,却没有回凌家大宅,而是半山的一处别墅。   这儿比凌宅小很多,可精致的程度一点儿不输它,这样的房子,根本就是用一摞摞的人民币砌出来的。   “练习姐,这是……”   “犀小子让我带你来这儿,给,这是钥匙,门卡。”   练习一股脑的给了冷暖一堆东西,搞得她一愣。   “愣着做什么,下车,咱还得奉旨作法呢~”   奉旨作法?   冷暖真一愣,被练习拉下车,看着脚下那纲点着纸的火盆儿,才知道怎么回事儿。   跨了火盆儿,练习又拿着柚子叶水儿像回事儿似的扫一扫,像极了知识女性扮演的巫婆,手毛脚乱的,冷暖真是没忍住,笑出了声儿。   “好啦好啦,这下霉运都不见了。”   练习搞得好烦躁了,她也就纳闷了,她跟那臭小子都是吃了多年洋墨水的人,他怎么还是没把这些神神叨叨的国粹给忘了呢?讲究的还不少。   因为练习晚上还有事儿,所以没待多一会儿就走了,冷暖很喜欢这个大得离谱的房子,这里打扫的很干净,最重要的是很安静,现在的她,并不是特别想见很多人,尤其是那个她没想好怎么面对的朋友。   暂时的逃避,就当做小憩了吧。   洗了个澡,冷暖就窝在沙发上睡着了,直到迷迷糊糊的被电话吵醒。   “小奴才,你给我弄点饭,我半个小时后到家。”   “嗯,行。”   “给我弄点能吃的,别糊弄我!”   “知道了。”   ……   恩,一直这么听话还成,也不枉他为她那案子陪高院那帮人连喝了好几天。   放下电话,寻思那小娘们儿温顺的那小样儿,凌犀打了一个酒咯,美个滋儿的一脚油门儿踩到了底……   ☆、033 新的身份   凌犀的酒量不算特别好的那种人,就是在酒桌上喝多少都不会掉范儿,可回了家吧,该迷糊也迷糊。   晃晃荡荡的下了车,边找着不熟的家门口儿边骂着,操他妈的,这谁家房子,院子大的跟他妈迷宫似的。   打着酒嗝,一只胳膊拄在墙上,撑着那兽人似的身子,猛按着门铃儿。   “来了,来了……”   虽然知道家里有个人儿,可瞅着眼么前儿这个系着一个碎花围裙,随便的扎着一个马尾,素颜的冷暖,凌犀竟然愣了神儿,脑子里也晃出个词儿——温馨。   “怎么喝这么多还自己开车回来?”   兴许是被这许久没见的男人打量的发寒,极力想摆脱窘境的冷暖也尽了一个奴才的全责,接过了凌犀手里的手包和车钥匙,像小媳妇儿似的扶着他进了屋儿。   “呦,你是担心我,还是怕我撞死人啊?”   男人的大身板子全都压在女人瘦小的肩膀头子上,醉醺醺的说着无理取闹的话,冷暖也没接这个茬儿,费劲的给他架到沙发上,累的呼呼直喘。   “呼……呼……我去给你倒杯水……啊!”   身子都没转呢,就被一把扯倒在沙发上,半拉身子栽歪到那男人怀里,那喷着酒气的脑袋凑过来,醉眸忽闪忽闪的缓慢眨着,那语气像是染了酒气,低沉的可以。   “问你话呢,你是担心我么?”   也许是醉了,男人突然发现他很执着于这个问题,疯狂的想给他这20几天跟个疯狗似的忙乎找个安慰。   虽然做好了这个男人会时常阴晴不定的心理准备,可冷暖还是被那双猩红的眸子盯得结巴。   “当……当然……担心你……”   收到自个儿满意的答案,男人直接拉过女人亲嘴儿,其实也就才20多天没见,搞得像是一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使劲儿的亲,长长的舌头伸进软糯的小嘴儿,乱捅一气,霸道的杵到所有的角落,等女人差一点就断了气,他才好心放开她。   女人被亲的晕晕乎乎的,嘴里都是他霸道的酒气,渗进心里,好像有点儿酸酸的劲儿,以前吧,她真没有过这种感觉,可现在,她觉得自个儿真像个奴隶,情妇神马的,主人想咋地就咋地,她没资格反抗,也没资格叫嚣。   这让她想起朝鲜人民,各个儿都是雄赳赳,但就是气昂昂不起,实力和地位在那儿呢,心再高又能咋地?   “那个……锅里炖着肉呢,我得去看看……”   一说起肉,他真饿了,今儿饭迁就那帮三高的老头儿,吃的素,他压根儿就没下筷儿,在喝点酒儿,这胃真是叫唤半天了。   “肉里别给我放什么菜啥的啊,我看着恶心——”   刚走没几步就听见那大少爷在后面嚷嚷,冷暖就把原本要切的白菜,又放进了冰箱。   反正她一点食欲都没有,她现在就希望能快点把这男人打发了。   顺着,哄着,不起刺儿,不戗碴儿,她只想现在图一个消停。   这屋儿的厨房也装的是敞开式的,凌犀靠在沙发上就能看见女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女的身上有胶,自打女人进厨房后,男人的眼睛就粘他身上了。   女人抽空在那儿擦着橱柜,动作特利索的前后使劲儿,额前的一绺头发耷拉下来,也跟着她的晃动来回的飘。   其实这个动作不优雅,甚至有点儿粗糙的劳动味儿,可现在在凌犀眼里可不是这么想的。   他脑子里开始想着扒光女人的衣服,他狠狠的进去,再从后面绕过去使劲儿的捏她,使劲儿的干她,干的像现在这样来回的晃,干的她哇哇叫,干的她哆嗦,干的她直求饶。   哦~   只是想想,就让男人的身子热到不行,倏地起了反应,裤子的束缚,撑的他难受的抬起屁股向上顶了一下。   可这一个内劲儿的动作却抻到了他肚子上那些刀伤,疼的他呲牙咧嘴的。……   那边儿后院已然着火可欲火尚未蔓延到这边儿,冷暖把周围大致收拾了一下,又起身看看火上的炖肉,打开盖子,香气扑鼻,看样子是行了,可她又怕肉煮的不够烂,索性挑出一块来尝尝。   才咬了一小口,就发现身后杵着的高大身影儿了。   “我也要吃。”   男人看上去有些烦躁,以为他是饿急眼了,冷暖把筷子上的肉塞嘴里,也准备给他找了一块儿。   “我要吃你这块儿。”   刚夹好的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个封嘴儿给吓掉了,男人那大手钳住她的下巴,舌头使劲儿一勾,竟然把她那块儿嚼了一半儿的肉勾了去。   天!   看着那男人特满意的嚼着那块儿二手肉的时候,冷暖都吓傻了。   他干嘛呀!   先不说一个洁癖和事b干这事儿是不是出于酒醉,就说看另一个人吃自己吃过的东西,那种感觉她也不好过!   女人心里琢磨着明儿醒酒了,这男的肯定不记得这事儿。   “挺好吃的,就是有点淡。”   天!   这么理智的评估,他到底醉没醉啊!   “你去坐会儿,马上就能吃了。”   手背蹭了蹭他留下的口水,冷暖自个儿转移了话题。   “不行,我现在就想吃。”   看见她还吃啥肉了,男人俩手一环把女人狠狠扣住,使劲儿顶了两下,用行动说明他的兽欲。   冷暖被那玩意儿一撞,脑子里猛的晃出那仨人儿的下体,像是无意识的陷入一种境界似的,突然不能自控的拼命反抗,大叫!   “啊!不要过来!”   这女人连踢代打的挣扎,凌犀酒也醒了一大半儿,直接翻过冷暖的身子,双手紧紧的环住她,把她塞到温暖的怀里,大手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脑。   “别害怕……别害怕,都过去了,这儿是咱家,没有别人儿,别害怕,啊……丫头,乖。”   男人用前所未有的语气轻声细语的哄着女人,心里却琢磨着得给这妞儿找个大夫看看,怕是上次的事儿吓着了。   从歇斯底里到哆嗦到平静,前前后后,凌犀哄了她十多分钟。   “我没事了,对不起,不疼吧。”   瞅着那被她拍的满是红印子的胳膊,冷暖有点不好意思自己的失控。   “大老爷们儿皮糙肉厚的,怕什么。”   嘴上乐呵儿的咧嘴笑着,心里琢磨着这小妞儿的情绪十有八九是憋起来了,逼着装的跟没事儿人似的,这憋久了,真得憋出病来。   他是想马上干她,但也不至于禽兽到这种程度,明儿先给找个大夫瞧瞧吧。   这么一折腾,火儿也没了,俩人折腾折腾也就准备吃饭了,这碗筷还没摆好呢,门铃儿就响了。   响了好几声,从刚才起就一直愣神儿的女人像是根本听见似地,凌犀索性去开门。   捂着刚才被她再次误伤的伤口,像个打更的老头似的一步一前行,还琢磨着自个儿买那么大房子干什么,开个门儿也要走这么多步儿。   真是钱多烧的——   “大哥?你怎么来了?”   “我跟你嫂子来看看弟妹。”   ……   ☆、034 那啥,冰激旧情儿   虽说是打着看她的旗号过来的,不过冷暖心里明镜儿似的,做做样子的成分居多。   原本冷暖就是个脸儿冷的人,即便何韵婷送她一个挺值钱的水晶手链,她也没热到哪儿去。   虽说两个人是吃过饭过来的,可自家人也没外,索性继续吃饭,顺便唠嗑。   “这串茶晶我找大师开过光了,说是趋吉避凶超灵验。”   “谢谢。”   一句场面上的废话应付过去,冷暖继续低头儿扒拉那碟儿朝鲜辣白菜。   “吃,瞅你都瘪成啥样儿了,还在这挑。”   一筷子颤颤巍巍的肉夹到女人碗里,凌犀瞅她不顺眼半天了,这女人从里面儿出来,都瘦了一圈儿了,看得他忒不自在。   “我不爱吃,你吃吧。”   “以形补形,知道不?干干巴巴的,不知道寻思我虐待你呢。”   看女人好看的眉头一挤,凌犀又大爷似的给她夹了好几块,狭长的眼睛一横,威逼女人把那些肉吃到肚子里。   虽说凌犀看上去凶,可在何韵婷看来这无异于情侣间亲密的打情骂俏,桌下的手攥的死紧死紧的,心里像是被掏空了一个大洞。   “老二,这也没个人伺候,不方便,你俩在这住几天就回家吧。”   “到时候再说。”   凌犀随口应着,微眯的狭长眸子却闪过一抹精光,稍纵即逝。   接下来,几个人就东一句西一句的唠着,大部分都是说一些有的没的,没有一个人提冷暖官司这茬儿,气氛也算轻松。   不一会儿,凌奇伟接了一个电话,说是公司有急事儿,待会儿再回来接何韵婷。   “宝儿,你先别哭,我马上过去。”   神色匆匆的往出走,凌奇伟虽小声的讲着电话,却还是被收拾碗筷的冷暖听见了。   看来人还真是不能貌相,原来凌奇伟这样的好好丈夫,一样有情儿。   这豪门背后的腌臜还真是让人不敢苟同,冷暖低叹了一声儿,继续慢悠悠的洗着碗,她可没兴趣耽误客厅里那俩旧情儿叙旧。   ……   “犀,让我看看你的伤。”   终于能独处了,何韵婷的眼圈儿倏地就湿了,只是听说他被捅了十几刀,她就心疼的不得了了,以至于原本对冷暖那浓浓的愧疚全都消失殆尽,甚至巴不得她就死在里面。   “不用,死不了。”   拨开凑过来坐他边儿上的女人的手,凌犀点了一根儿烟,歪着头儿一口一口的深吸着,不知道在琢磨啥。   “犀,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住这间我们的婚房……”   “住~我干嘛不住,我们的感情有这房子值钱么?”   嘲讽的话直接堵的何韵婷说不出话来,男人掐了刚抽几口的烟,插袋,扭头儿,上2楼。   ……   冷暖其实真不想偷听人家说话,可她确实听到了。   怪不得这屋儿什么摆设都是成对儿的,原来她们的感情深到只差一步。   她知道自个儿没必要怎么样儿,可就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   “站住!”   原本冷暖打算抄小路回卧室,却被何韵婷唤住。   “冷暖!我有话给你说!”   瞅着眼前的小白兔一副气的直哆嗦看情敌的样儿,冷暖好烦了,她真是120个不愿意搅合他俩这点儿烂事儿。   “不好意思,我困了。”   她说她就得听着么?她冷暖是欠凌犀的,不是欠所有人的。   她现在很累,很疲倦,她要休息,她懒得招待,懒得应付,就是这样。   “你……你怎么可以把凌犀伤成那个样子!”   瞅着冷暖那爱理不理的样子,气的何韵婷直跺脚!   “伤都伤了,现在说这个有意思么?”   “你……你……”   看着一点悔意都没有的女人,何韵婷气坏了,从小柔弱的她竟也气的挥起手来,想要去呼她一个巴掌。   ……   却没想到,手还没落下,便被狠狠一脚踹在了地上。   “啊!”   捂着小肚子,何韵婷疼的直叫,她大姨妈来了,哪经得住冷暖这狠狠一脚。   马上感觉一股子血涌出来,湿了薄裙。   冷暖其实也没反应过来,她会去踹她纯粹是条件反射,从那件事后,她对于危险,神经确实太过紧绷了。   “走开!不用你假好心!”   收回想要拉她一把的手,冷暖觉得自个儿真是闲的,她死不死跟她有什么关系,她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索性不再搭理她,结果刚一转身就看见那个刚洗过澡叼着烟卷儿的男人。   “凌犀!凌犀,我好疼!”   何韵婷这一哭,冷暖脑袋就疼,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她会说是她先动的手,毕竟她没打到她。   先别说她是他旧情儿,就说她是他大嫂,也不能让她说打就打不是。   眼睛一闭,来吧,大不了踹回来。   “找干?等晚上的。”   甩了甩头发上的水,敲着那就义妞儿的头,没正型儿的亲了个嘴儿。   凌犀就奔着那大唱窦娥冤的何韵婷过去了。   瞅着那个故意哭得更狼狈的女人,凌犀歪着头儿,抽了一口烟儿。   “老子乐意拿肚子给她捅,给你有关系?”   原本要倒出一堆委屈的女人,只剩下抽噎了,原来他看见她先动手了。   “凌犀,你知道的,我在乎你,你受伤了,我好心疼。”   何韵婷虽是哭得眼圈儿红红的,可任谁都看出来那眸子里的认真。   “呵呵,那我该谢谢你惦记我呗?嫂子?”   一口烟儿喷到她的脸上,男人冷哧,语气轻谩。   何韵婷从来没想过跟这个男人有这么狼狈的一天,就在这个曾经她亲手装修的她们的婚房里,他竟对她不屑一顾……   这样的冲击对她来说是毁灭的,她好想跟他说,她当初是不得已的,她好想告诉他她的苦衷,她好想把一切都说给他听……   可那样之后的不堪,她根本承受不起……   “凌犀!我求求你别对我这么绝情,我爱你,我爱你,我是那么的爱你……呜呜呜……”   爱,爱,爱,去他妈的爱……   一把甩开拉扯他的女人,凌犀居高临下的指骂。   “何韵婷!闹够了没?不想事情变得更难堪,马上给我滚!”   男人的吼声很大,以至于冷暖的耳膜都有点震。   看着那个宽厚的背的起伏,她知道他真生气了。   看着那俩旧情儿在那悲情你我,冷暖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   也许是他刚在这房子里亲过她,她多少也把他归类成自己的男人,这样的戏码,她看着挺烦的。   不想站在这儿碍事,冷暖索性转身回房,可还没走几步儿,那男人就想背后长眼睛似的,大长胳膊一把给她捞回来,严严实实的塞到咯吱窝。   看着凌犀搂着冷暖,何韵婷再也没有勇气留下来了,抽搭着狼狈的爬起来。   却在还没有走出几步——   “站住。”   男人一声唤住了她,她就知道,他看见了地上的那小滩血,她是不会无动于衷的!   “凌犀……”   她就知道,他还是心疼她的。   “把地擦了,我们家没人伺候你。”   轻谩的吐了一口烟,把半拉身子都搭在冷暖的身上,男人的一句轻描淡写,绝望了何韵婷的一切。   凌犀就这么看着何韵婷吧嗒吧嗒混着眼泪擦着那滩已经干涸的血渍,那明明是暗红色的血,在他看起来确是黑的让他恶心。   这女的怎么变成这样儿了?   今儿冷暖这一脚,怎么踢都没错儿,这是她何韵婷欠她的。   她去找杜新宇那事儿,他早就知道,可这事儿他自个儿压下来了,这事儿好说不好听,他们老凌家丢不起那个人。   他也知道她何韵婷不过是想吓唬吓唬冷暖,事儿做的偏是杜新宇的自个儿的事儿,可这动机就让人恶心。   别跟他扯什么爱,听见这词儿,他真恶心。   “行了,气儿也给你出了,陪我睡觉去。”   何韵婷刚一走,男人就伸个大手没轻没重的捏着女人的脸蛋儿,像是天主降福与世人似的,等着女人谄媚的谢主隆恩。   给她出气?   是拿她当做打击劈腿旧情儿的枪使唤吧。   ……   ------题外话------   没传出去,没发现——   sorry——   ☆、035 亲戚小黄儿   半夜,主卧,床。   ……   “操!”   男人被情欲渲染的嗓音低沉的怒吼,因为狰狞的肿胀不得其入而火气暴躁,噗通的起身,一股火儿染红的黑眼珠子瞪着床上那个一直紧咬着牙根浑身哆嗦的妞儿。   女人身上唯一的黑色蕾丝内裤已经被扯开了半边,双腿紧拧在一起扭捏着腰线的妖娆,头发凌乱的散在雪白的肩膀儿上,还有一根儿剐蹭在她粉嫩的晕圈儿上他吮吸的口水上边儿,因为呼吸的错乱而高低起伏。   妈的!他真要爆血管了!   该!他他妈也是有病,明知道她现在有点不对劲儿,还非得让她给他挠刀伤的痒痒,那老二家门口是随便儿晃悠的地儿么,更别说那小手儿软乎乎的。   有那么憋疯的一刻,凌犀真想不是人来着,但说一个他自个儿的奴隶,他在这玩他妈什么狗屁佛心。   可临门一脚,他还是stop了,他他妈的都觉得自个儿道德品质高的能评十佳青年了!   烦躁的点一根儿烟,腮帮子都因为抽烟抽的用力使劲儿的收缩着,眯缝着黑眸瞄着那死尸似的一动不动的呆滞妞儿,烦躁的揉了揉头发,把没抽几口碾在烟缸儿里。   情欲劲儿消了不少,凌犀的人性也有点复苏了,扯过被子给冷暖盖上,大手胡乱的揉揉她的头,声音也软了不老少。   “行了,行了,我不霍霍你了,你自个儿睡吧,我去别的屋儿。”   再跟这女人睡一张床,圣母玛利亚是他妈都不好使……   男人走了很久之后,冷暖才睁开眼睛,解除了备战状态,她觉得自个儿像是经历了场战斗,眼圈儿有种想滴眼泪滴不出来的劲儿。   拉拉被子,抓个枕头抱起来,蜷成一团儿……   有些事儿咋琢磨也参透不出来什么。   算了,睡吧。   ……   翌日,眼睛一闭一睁,很多东西都过去了。   俩人吃口饭,直接就奔着医院去了,二话不说挂了一个精神科,也不知道凌犀拖了什么关系,反正冷暖直接越过了人山人海的队伍,直接进了专家门诊。   这么一诊断,还真生病了,创伤后应激障碍,简称ptsd,这词儿凌犀知道,汶川地震那会儿新闻天天报,其实说白了就是经历过骇人的事儿给吓着了。   最后那个专家推荐了一个什么资深的心理医生的诊所,建议冷暖去做系统的心理治疗。   ……   从门诊一出来,冷暖其实挺郁闷的,觉得自个儿最近就像是招了煞神,特不顺,一个烂事儿接着一个烂事儿的来,这会儿好了,还得了精神病儿。   心里真是骂了老天瞎了眼,要玩儿人也不能都可她一个人霍霍不是?   “喂,我说妹妹,自从得了神经病,我瞅你精神多了。”   男人痞子似的把那耷拉脑袋的妞儿塞到咯吱窝下边儿,没正型儿的开着玩笑。   ……   乌鸦飞过,得心多大的人才能笑得出来。   瞅女人还是耷拉个脑袋半死不活的,凌犀瞅着挺碍眼的,医生刚才嘱咐他说得让冷暖紧绷的情绪轻松一点儿,对治疗帮助更大。   祈祷她快点儿好,他可不知道自个儿的人性还能维持几天。   ……   “对了,皇甫那小丫头在这儿住院呢。”   “几号楼哪科啊?”   “呵呵,给哥哥笑一个,哥哥就带你去。”   敷衍的扯了一个难看弧度,冷暖在心里琢磨着这笑的呲牙咧嘴的男的是不是昨儿个精虫上脑冲断了一根儿弦儿,丫的看上去就像个脑残……   这么一寻思,脑袋里就特意境的浮现起,这个嚣张了一辈子的大少爷栽歪着脖子,左手比六,右手比八,淌着哈喇子傻呵呵的瞅她乐那样儿。   “哈哈!”   这回冷暖一下笑出声儿了,凌犀反而不自在了,狐疑的瞄着腋下这花枝乱颤的妞儿。   “诶,我说你笑什么呢?”   “你让我笑,我就笑呗。”   “真的就这么简单?”   “当然。”   敢告诉他,就真是精神不好了。   ……   要说这乔滴滴,其实一个星期前,大夫就让她出院了,可至于为啥没出去,理由很简单,因为皇甫大法官爱上了在医院做那档子事儿。   “姓皇的!别他妈闹了!大白天的,外面儿全是人!……啊!”   噗呲!   一个骑马的pose顶过来,被架在窗台上的小妞儿叫出了声儿,粉色的护士服下半身儿露着半截儿小白腿儿被骑得直晃荡……   “偷儿……想小黄儿没……”   想想想想个屁!   趁她睡觉给她穿上这么变态的玩意儿,问都不问就直接上!   要不是她答应陪他玩七天变态的,他就还她项链,她肯定用刀片儿割了那弄的她火燎似的小黄儿。   “嗯……嗯……你快点吧,我求你了……”   “好嘞,来了~”   “啊啊啊啊啊!不是这种快……”   “那是哪一种,这样……?这样……?”   坏心的转着圈儿磨蹭这小妞儿,瞅她那35号小白脚儿弓起来那样儿,他就全身哆嗦。   接下来,那啥那啥。   (免费字数有限,故此处省略n个字)   ……   给那累的瘫软的丫头提上内裤丢到床上,皇甫烨提着裤子,板着弄乱的衬衫,刚才还情欲的眼,现在又恢复精明。   都说法官是大公无私的,他也不例外,他分的特清楚,他喜欢这小偷儿的身子,但不耽误他膈应她这个人。   他也想明白了,他也不缺钱,她愿意花就花,反正再过半年这丫头就成年了,到时候再甩,也当他过足了瘾。   “喏,给你。”   接过那失而复得的项链儿,乔滴滴像宝儿似的攥在手里。   就在这时,噗通一声儿门被推开,只见捂着肚子笑抽了的凌犀搂着脸红的不行的冷暖进来了。   “我说哥们儿,小黄儿是你家哪口子亲戚啊,哈哈!”   “啧啧啧,真是哥有情,妹儿有意,小灯儿一闭,哎呀我去~哈哈!”   这凌犀这嘴,张嘴闭嘴都是损,皇甫烨那千年前就不要的脸都给说的不知道放哪儿了,更别说那早就把自个儿埋在被子里的乔滴滴了。   一个玩着,一个看着,脸色都不红不白的,还能开着玩笑。   冷暖觉得这些富家子儿挺不把她们女人当回事儿的,心里有点犯膈应。   索性走到床边儿去看乔滴滴,兴许是一起经历过大风大浪,冷暖觉得跟她特别的亲。   “小丫头,出来,是我。”   “冷暖姐,给你。”   冷暖真没想到从被子里钻出的乔滴滴竟递给她一个东西。   “这链子……?”   “我在d9捡的,我听人家说是你的。”   瞅着那个那天为了救她杀人的冷暖,乔滴滴眼泪儿就在眼圈儿里转,她是个讲义气的人,偷谁不能偷姐们儿,就算这跟她的爸爸的死有关系,她也得先还给她。   “真好,我找了好久了。”   丢的东西失而复得,总是让人有种时来运转的感觉,冷暖真心挺高兴的。   “冷暖姐,这链子真漂亮,谁送给你的啊?”   “具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从小儿就带着了,怎么?”   “没事,嘿嘿。”   其实冷暖知道她不是捡的,这链子是死扣儿的,除了极锋利的东西割开,没别的办法儿,想起那天乔滴滴给她割绳子的刀片儿,也琢磨个大概了。   这丫头根本就是个惯偷儿,不过这并不影响她们做朋友。   这个社会活着很难,什么都不过是为了活着。   跟乔滴滴唠了小半天,几乎聊遍了女生的话题,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冷暖听着小丫头那套比她还世故的拜金哲学,接着就是一顿猛夸凌犀,说他帅,说他酷,还说他有型,还特别臭屁的问她,凌犀那方面是不是超厉害……   ……   ☆、036 我是坐台的   翌日,清晨。   宿醉让冷暖整个人头胀胀的,太阳穴突突的跳,即便用指压,也不能舒缓什么。   昨儿个四个人吃完饭之后,凌犀张罗去夜店,灌了她好多酒,喝到最后她都不记得是怎么一回事儿了,隐隐约约记得好像大哭了一场似的。   起床照照镜子,果然是还有些肿。   兴许她打小儿就不是那种泪腺发达的人,所以最近频繁的落泪,而且每次都是在那个男人面前,这让她很是懊恼,因为她觉得自己很没出息。   她是谁?   她是冷暖。   冷暖的字典里一向没有懦弱,没有一蹶不振,她不是那种出了事就窝在壳子里娇羞的躲着,等着别人来给她遮风挡雨的人,这份安全感从来就只有她自己给得了自己。   生活未必如意,但是她必须向前,她自己得争取走出这份误区,女人么,丢了什么,不能丢了信念。   一番打气之后,她才瞄到床头柜上有一张纸条和几摞百元钞。   “我有事,自己去看医生。”   那龙飞凤舞的大字狂的要死,那划破的纸条都能看见它写的时候多用力,不用署名儿都知道是谁写的。   不过这凌犀会跟她交代行踪这事儿,还确实真挺让她毛骨悚然的。   这样也好,心理医生她一定会去看,由他来支付那昂贵的咨询费,她也没那么心疼。   一个小时后,冷暖出现在dr李的心理工作室。   一套水绿色的juicy休闲,再背一个简单的时尚包包,长长的头发随便一扎,素颜外加一个墨镜,修长的双腿随意的交叠,冷暖就这样躲在候诊区的最角落,摆弄着手机,玩着那些最无聊的养成游戏。   其实她今儿没怎么打扮,可她就是那种女人,无论怎么样儿,都像是身上有光,只是随便的躲在哪儿,都像是一个在全力追求低调的大明星,尽量不让人群发现她,但显然,她是一个根本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兴许是那些护士整日工作枯燥,显得没事儿干,她们也小声儿猜上了冷暖的身份,她听力不错,她都听得见,虽说无聊,她到也有几分好奇。   有说她是白富美的,有说她是二奶小三的,也有说她是那种不算太红的小明星的。   “我是坐台的。”   冷暖倏地开口,让那些背后说人的女人脸都僵掉,都以为那是恶意的打趣,当然,没人认为她说的是真的。   娇俏的起身,袅袅的走向那个亮起她名字的咨询室,兴许是恶趣味鱼肉了那些护士,冷暖笑的格外开心,以至于一回头,前面有人都没发现。   “哎呦!”   揉揉被西装扣子撞得有些痛的头,摘下被撞歪的墨镜,准备跟这个被她连撞踩了皮鞋的人道歉。   “sorry。”   “走路也不看路,如果这儿是马路,多危险。”   低沉的男声儿文邹邹的,像是安全教育课说教的老师,唠唠叨叨的好烦,可冷暖也礼貌的抬头儿瞅人家笑了一笑。   结果一看,这人她认识——   推一推金丝边儿的眼镜儿,归齐皱起眉头看着那个眼眶还有些红肿的冷暖,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刚才她去逗弄那些护士的时候,那狡黠的样子现在一想,他就有些心酸。   人就是这么奇怪,他跟冷暖其实不熟,可他就像是能一眼看穿这个看似漫不经心的女人心里的脆弱。   从那次之后,很少做梦的归齐梦见过几次她吓的颤抖的样子,梦里的他总想去伸手帮她,却像是使不上力,醒来之后,他总是特别懊恼。   “归先生,真巧,你来看朋友?”   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归齐,冷暖觉得世界真的挺小的,兴许是这个男人在最低谷的时候拉过她一把,所以即便他有枪,成分并不干净,可她却一点儿都不怕,吃饱穿暖那四个字的嘱咐,真的暖了她的心。   归齐是一个极重隐私的人,他不想让任何知道他是一个需要靠长期心理治疗找寻那空白10年的记忆的人,莫名的,他更不想让这个女人看见他的脆弱。   只是点了点头,转移了她的话题。   “你不舒服?”   归齐的问题避开了难堪的心里雷区,那一本正经的严肃的表情下的关心,让冷暖觉得很窝心,也不自觉的开起玩笑来。   “哈,我是来给大夫治病的。”   “呵呵,调皮。”   瞅着女人那慧黠的模样儿,归齐有点明白为什么对女人从不感兴趣的凌犀会送个肚子给这女人捅了。   漂亮女人很多,这个时代一抓一大把,能引的人去纠缠不休的,肯定是有更深层次的东西。   归齐突然觉得自个儿想去更深层的了解这个女人,这对他来说是前所未有的。   “冷小姐,到你的时间了。”   护士的催促让冷暖匆匆的跟归齐道别就进了咨询室。   心理治疗的过程,其实不像电视上演的那么舒缓,刚开始的时候是压力很大的,整整2个小时,冷暖一直被那个李医生浅层催眠,引导她一点儿点儿的回忆那段儿她最怕的记忆。   其实心理治疗是什么,就是引导你自己征服另一个你自己。   残忍的自我搏杀了两个小时,冷暖觉得好累,好累,那段可怕的感觉想起来就让她满头大汗。   其实她还有一个疑问,昨儿个她没敢问,那就是她其实只是害怕凌犀的触碰。   李医生用很专业的角度帮她分析了很多,原来这是一种移情作用,即便理性上凌犀在这件事里的恶意并不大,可因为他之前的行为加上现今的束缚,让她自然把所有的怨恨都转嫁到他的身上,所以她会格外的厌恶他。   可医生的讲解就像老师的讲课,他说什么,她都听得懂,但不代表会接受。   她从骨子里反感凌犀,这种如果算是心理隐疾的话,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治的好。   ——   咨询室门口,靠在商务车的椅背上,归齐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起车已经2个小时了,但是他并没有挂档给油。   常年的心理治疗,他当然知道那些心理医生对付病人的手段,让她回忆那一段,她一定会害怕,想到那个在他怀里颤抖的样子,他就不想走,毕竟一切的始终,都源于他的那把枪,从某个角度讲,他总觉得是自己害了她。   兴许是一个男人的雄性因子在作祟,归齐很想再给她一个拥抱,一个能让她身心放松的拥抱。   不过他是一个自律的人,他的今天来之不易,他不是那种从小被宠上天的二世祖,他是豪门养子,他在他的家族有了今天的领袖地位,全是因为他的努力,他的力求上进。   从小到大,他没有走错过一步,他的人生就是一场围棋,没有随机的子儿,每一步都是精心布局的。   如果说唯一的一次意外,就是上次在刑侦大队为那个女人卖了人情,而之后他有几次很想去看守所看看她,不过都被他异于常人的理性抑制了。   别说她是凌犀的女人,就算是她坐台小姐的身份,都离他的人生轨迹太远了。   他的人生不适合有爱情这个东西,他的家庭应该就是一个能够帮助他稳固势力的门当户对的大小姐。   双手攥紧了方向盘,几经挣扎又放松了下来,推一推鼻梁上的镜架,沉淀了浮躁的气息。   算了,走吧……   才走了百余米,就接到一个电话。   “老大,那个链子找到了。”   看着send过来的图片,那条他记忆中的银色子弹项链就带在一个纤细漂亮的脖子上面,而那张娇俏的脸儿——   ……   等冷暖从心理咨询室出来的时候,兴许是吐出了不少不为人知的苦水,身心轻松了不少,不过流汗过多,让她觉得萧瑟的秋风吹得她有点凉~   阿嚏!   “快点上车,待会儿感冒了。”   沿着召唤声儿,看见那黑色商务车里的优雅男人,冷暖一阵错愕……   他是特意在等她?   ……   ☆、037 小娘们儿,胆儿真肥了!   “哈哈,归哥,这回让我抓个正着吧,啧啧,哎呀……漂亮~”   “……”   冷峻的男人没有任何尴尬,推一推镜框,好像懒得开玩笑,又好像完全不排斥这个说法。   从进了海关局之后,这样儿的目光扫射,言语突击就没消停过。   这些海关的人,什么时候见过归关长身边儿有过女人啊!这是传说,也是传奇。   其实冷暖更纳闷儿,不是说吃饭么?带她来单位干什么?   不过这光明正大的地儿,她也不排斥。   归齐的办公室很大,很整洁,是品质里又带点儿小品位的那种,看那五个玻璃瓶子半载的五谷杂粮,即充满哲学味道,又恰如其分的压制了那商神手杖和金色钥匙交叉的海关标致的严肃气氛。   “随便坐。”   看着归齐不疾不徐的脱了外套,穿上那个格子的玩意儿,冷暖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呃……   “怎么,很奇怪?”   废话,堂堂一个海关副关长在办公室里备一个围裙,说不奇怪都对不起党和人民。   冷暖懒得跟他讲场面话,索性直率的点了点头。   瞅着那捣蒜似的小脑袋,归齐推了下眼镜儿,轻声的笑了出来。   “我不喜欢吃外食,我习惯吃自己煮的东西。”   呃……   原来是来这儿吃饭,老百姓的厨房,是为了更节省的生活,而有钱人的厨艺,是为了追求精致的生活。   既然是他招待,她客随主便,他说的算。   “需要帮忙么?”   “不用,我很快就好。”   在冷暖的意识里,男人都是凌犀那种管他君子小人都离庖厨远远的,她也不指望这手指光洁修长的富家少爷能做什么饕餮美味。   可这样的一餐,怎么推拒都是矫情,算了,反正她没什么食欲,随便吧。   打蛋切菜,看上去每一个步骤还算利索,冷暖也没兴趣盯着他接着研究了,无聊的翻阅着他的书架。   这里的藏书很多,不过基本上没见到有人情味儿的东西,军事历史政治,科教理论研究,只是瞅瞅就够了。   由此可见,这个男人的人生似乎只顾着优秀了,私生活还真是闷透了。   往电磁炉锅里下着乌冬面,瞄着那个座椅上因为几本书无聊的眉头都堆到一起的女人,窗子的阳光映射她的侧脸,似是漫不经心,又看着娇慵无比。   这跟他第前几次见她的感觉很不一样,其实第一次见她,真的是被她的美而惊艳,归齐也是一个正常男人,也有需要,如果那个时候她不是凌犀的女人,也许他真的会包养她。   第二次再见,她抵抗凌犀羞辱的那股子傲劲儿,他是有点儿心疼的,不然不会连枪落下都忘了就气愤的走了。   而第三次见面,却让他自责至今,如果他能早一点到……   可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儿之后,虽然她一副也没心没肺似的样子,可那颗心好像藏起来了似的。   他可以看懂很多东西,可他现在是真的看不懂这个女人,甚至连他自己,他也看不懂了。   归齐隐藏的很好,其实他现在是矛盾的,比谁都矛盾。   他不知道自己是为了知道更多关于那条链子的事,还是借着这个原因说服自己终于可以接近她。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折了回去,为什么又会带她来这里。   莫名的,他就是想给她做碗面吃,用他的筷子挑,用他的碗吃,这样的想法像是一瞬间蹦出来似的,却又一发不可收拾,他试图用各种各样的理论来解释自己的奇怪反应,不过貌似并没找到任何的合理途径。   算了,再理智的人都有断片儿的时候。   ……   少顷——   一只大碗,一只小碗,蛋,菜,牛肉,香菇,乌冬面,摆在一起就像是方便面包装袋上的那骗人的画儿似的,看上去特有食欲。   嘶溜~   真别说,归齐的手艺真的是不错,就算她没什么食欲,也吃掉了一整碗。   吃了饭,俩人端着茶杯聊了一会儿。   冷暖话不多,大部分都是归齐起的话题。   一开始的时候,他会迁就着她说,说一些不需要什么知识的百姓话题,可这个女人每每总是能说出更深沉或是歪道道的理论,偶尔也会引经据典。   直到知道这个女人也是大学毕业,说真的,归齐真的楞了一下,心情很复杂,有为她的自甘堕落而愤怒,也有为她满腹才华而窃喜。   思想是让人在最短时间内物以类聚的工具,寥寥几句,让归齐似是看见了这个女人的另一面,这个女人总是有不同的新武器来冲破他坚固的城池。   越发了解下去,他越想要再进一步,那种感觉就像是罂粟,一步步的就引你走到迷幻了。   虽说她经常跟男人聊天,可说真的,这样光天白日,心平气和的说着和暧昧无关的事儿,她还真没有过。   不得不说,归齐是一个让人觉得很有安全感的男人,在他身上,就像是看不到任何邪念似的,跟他相处,没有压力,很舒服。   一杯茶,一个聊得来的朋友,这样的时光,对冷暖来说,真算是happyhour。   可舒服的日子是短暂的,因为她现在不仅是冷暖,还是某个禽兽的奴隶。   “这点儿还不回家,哪儿蹦跶呢?”   电话那边儿的痞里痞气的男声儿听上去挺乐呵的,因为刚跟李医生通过电话,说她的症状再过一个疗程就能治好,凌犀也顺了口气。   “我饿了,就顺便再外面吃一口。”   冷暖当然不能提归齐,那男人是个绿帽妄想症患者,虽然没什么,可她也不会跟自己找不自在。   “呦呵?自己?没顺便搭个男人招待你啊~”   想要快速的调小通话的音量,可还是晚一步,还是被归齐听见了,说真的,冷暖真丢不起那个人。   “没事儿我挂电话了。”   嘟嘟嘟……   “操!”   小娘们儿,胆儿真肥了!也就老实一天,还敢挂他电话了!   反手打过去,忙音——   再拨,还忙音——   凌犀本来今儿个心情不错,寻思待会儿出差,怕她收拾行李麻烦,就再让她陪他买几套,可这会儿,全炸了~   嘭!   一脚踢在垃圾桶上,那倒霉的小铁艺就瘪到旮旯里了,那身板子外加那股气势和霸道劲儿,让保安都吓着了,不去请示上级都不敢上前儿。   最后凌犀眯紧了眸子,阴测测的似是要喷火,这辈子头一次做了一件他一直认为是默默唧唧的娘们儿才干的事儿,发了一条短信——   ……   ‘卓越商场,马上给我滚过来!   读到这条短信的时候,冷暖已经心里咯噔一下了,看见这满篇儿的感叹号,就像是看见了他要掐死她的欲望。   她现在有点儿后悔自个儿的冲动了。   “怎么了?很难搞?”   看见女人直冒冷汗,归齐有点儿担心,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可他希望她好好的。   “没事。”   “我送你去?”   “不用了。”   她哪敢,要是让凌犀看见她们在一起,她就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   那个家伙只懂得奸情,哪知道友情这种东西。   从海关局冲出来,冷暖飞一般的上了出租车,却没有注意到另一台车上一个镜头正对准着她。   ……   ☆、038 撒谎的孩子被狼吃   城市交通,处处压力,堵车的时候,那真是谁也没招儿。   谁也不是铁臂阿童木,脚丫子会喷火是不是?   等冷暖见到凌犀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儿了。   还没到大厅,离老远就看见那个一身儿黑的男人,凌犀这个人辨识度很高,先不说那霸气混调痞子的那个劲儿,就单说那将近190的身高,就算人再多,也一眼就能叨出来。   男人此时背对这她,衬衫袖子随意的卷起来,单手插裤袋,打着电话,听着他笑的乐呵儿的,冷暖那悬起来的心down下了几分。   心情好,好说话,没准儿就能大人有大量的翻过这篇儿——   就像后背长眼睛似的,女人刚一到,男人就倏地转过身子,大长胳膊一扯,就给她圈到胳膊肘子里了,特使劲儿的,那紧绷的肱二头肌像是代替月亮告诉她。   小妞儿,这事儿躲不过去——   这不,才一收线——   “为什么不接电话?”   “信号不太……”   冷暖的话还没说完,男人立马就俯下了头……   “啊!……嘶……”   脖子上火燎似的刺激,疼的冷暖叫出声儿来,本能的挣扎,乱推着男人坚实的肌肉块子。   可男人像是被激发了野兽儿的劲儿,她越是挣扎,那口下越是不留情,猛的缩紧咬合的尺度,充满蛮劲儿的手臂也越圈越紧,女人就像个被狼叼的猎物,怎么扑腾,也是野兽的囊中物。   直到女人精疲力竭,放弃了抵抗,男人才松了口。   舌头轻舔着白皙的脖颈上渗出的点点血渍,灼热的呼吸就喷洒在刺痛的咬痕上,比黑曜石更深邃的眼珠子还盯住女人,似乎很享受这变态凌虐的过程。   这样的举动,简直让冷暖毛骨悚然,强迫自己定下心神,冷暖别过头去不敢看他。   这简直跟刚刚那个慵懒的午后茶time天壤之别,好像一个人间,一个炼狱。   面对这个男人,除了消极,她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大手强制性的扳着她的下巴逼着她重新面对自己,明明阴森森的,但微斜的嘴角却流露出戏谑与不正经,尖利的牙齿还挂着她的血,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一字一句的说。   “撒谎的孩子被狼吃……”   “冷暖,以后少他妈拿那些废话忽悠我,我最讨厌别人耍我,记住没?”   冷暖敢怒而不敢言,只是回望着他,嘴唇抿的死紧。   “说话!”   不爽的加重了手中的力度,凌犀不耐烦的高八度吼了句。   “嗯……”   下颌的吃痛,女人只得应了一声。   “很好。”   满意的亲了她一下,大手再次卷住女人,像是没有刚才的暴力镜头一般,乐呵儿的撂了一句。   “今儿我有时间,咱俩逛逛。”   ……   在凌犀的字典里,没有女人是不喜欢购物的,就像女人先天长个洞,需要东西塞满它一样,女人这种动物就像个无底洞,需要随时填进去各种东西,购物会让她们充实,会让她们更有安全感。   冷暖也喜欢shopping,可今儿她真没有这个热情,只随便选了一条丝巾。   “今儿爷儿给你宰,还不痛快点?”   “这个就够了。”   女人声音很小声儿,买完单第一时间就把那丝巾系在脖子上面,冷不防的触感还刺痛着伤口,嘴角疼的直抽。   凌犀瞅她那骨子憋屈劲儿就不太舒服,本想说些什么,可面子又在那挂着下不来。   猛的想起来刚才火珑给他send的那组让他爆笑的照片,恶趣味的掏出手机,翻了半天,递冷暖眼么前儿了。   “别拉个脸,来,给你看个妞儿~”   被逼一看,那是一张女人的照片儿,不算漂亮,可那前凸后翘的丰满度确实实打实的妖娆。   凌犀边翻着那组图边嗤嗤的笑着,女人完全没有找到笑点,尤其中间那赤裸的胸部和完完整整的逼真女性器官让她想吐……   直到翻到后面近距离的五官的时候,那眉,那眼……   哎,不对!   “是……杜新宇?”   虽然鼻子变小了,嘴唇儿也丰盈了,可冷暖还是认出来了,这让她惊骇的手都无意识的捂住了嘴。   “看来老子的几百万真没白花,这帮棒子整着玩意儿还真是手艺,估计他妈都认不出来他。”   “你……你……?”   冷暖惊得说不出话来……   “至于下一步就留给警察叔叔烦了,走正常法律程序,扔女监,身份不对,扔男监,可他妈的就让他享福了……”   想想杜新宇夜夜被如饥似渴的汉子们轮,凌犀觉得自己真的是风隆口中的手黑。   在凌犀的字典里,死从来就不是最可怕的事儿,有些活法儿,比死要难受的多。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喜欢这个,他就还他这个。   “喂,心情好点没?”   冷暖一点儿都笑不出来,真的笑不出来……   呕……   想着刚刚那逼真的女性器官的照片,冷暖突然觉得好反胃,她其实很矛盾,她做梦都希望杜新宇不得好死,可他现在真的生不如死了,她又爽不起来,只是越发觉得身边的这个男人让她毛骨悚然。   这个男人真的不是那种一般的装b的富家子,这个男人是真的狠,真的残忍,真的敢想就敢去做的,她突然觉得曾经他对她做过的事儿,真是手下留情了。   跟他逆着,不是个性,是真的找死。   “嗯,我好多了……”   瞅着女人脸儿一阵红一阵白的,男人还担心的探探她的体温,确认没啥事儿了,估摸着她是有点给吓着了,揣起了电话,把女人塞到了咯吱窝里,女人的温顺极大的满足了他的大男子情绪,凌犀也是心情大好。   “媳妇儿,陪我买几件衣服吧。”   冷暖也不再犯虎了,服服帖帖的陪着他一路消费。   哪知道不跟着他买东西还不知道,原来别看这凌犀给她花钱凯的很,像不要钱似的说买就买。   等到换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就精明的跟个猴儿似的,选的都是一些性价比比较高的东西,适可而止,选完一款就懒得再逛同类的了,完全不会像个暴发户一样让导购小姐软刀子的一宰一个准儿。   不过还真得说,他也真是那种衣架子,穿什么都很帅气。   买了几件衬衫之后,到了一家f字头的奢侈品店,凌犀提出来一套英式的西装。   “这套怎么样?”   “你穿上我看看吧。”   冷暖对男装不熟,也给不了什么参考的意见,只能靠视觉。   “麻烦——”   不耐烦的咕哝着,可凌犀还是甩头儿进了试衣间,好像她不点头儿他就觉得别扭似的。   逛了2个多小时,出出汗,冷暖也不像刚刚那么燥了,凌犀去试衣服的时候,她也顺便帮他看看别的款式。   “小暖?”   抬头儿瞅着眼前的声音夹杂着浓浓的感情的中年男人,冷暖眉头倏地皱了起来,怎么会遇见他?   眼皮倏地开始狂跳,果然不超过3秒钟,预料中的河东狮吼到了。   “冷小姐!我拜托你!能不能离我老公远点!”   ……   ☆、039 出事儿我给你兜着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有妓女爱上嫖客的,当然也有嫖客苦恋妓女的。   赵厚麟,40几岁,现任市委秘书长,是市里搞拆迁的道上大哥谭四的座上客,因为d9是谭四爷的场儿,他也常在那出入,打从第一次见了冷暖之后,夜夜去捧她的场儿,从不动手动脚,却每天旁敲侧击过要帮她转行。   冷暖对这事儿一直没放在心上,直到有一天他媳妇儿闹到了夜总会,也不管那包房里十来号人,进屋就来了个驴打滚,嚎啕大哭,把冷暖家的祖坟都快掘出来了,赵厚麟是谭四爷的座上客,内保又没法儿动手清人。   最后还是从来没打过老婆的赵厚麟给她一嘴巴,抽回了家,从此以后,冷暖也再没见过这男的,可她这事儿却让夜总会的姐妹们嘲笑了好久。   后来听别人说,那女的是一个也算挺有社会地位的医院主任,只不过,是精神科的。   冷暖真无心惹这疯子,才一瞄上,就扭头儿要走,不过还是晚一步,被堵住了。   “我说你这女的怎么阴魂不散的!”   “别闹了!刚巧遇上了!”   不想再次在自个儿魂牵梦萦的小姑娘前丢脸,赵厚麟一把扯住胡搅蛮缠的老婆。   “巧遇?哼……糊弄谁呢!一个婊子逛高档男装,想干什么谁不清楚?”   婊子为什么不能逛奢侈品?   单就工资讲,她比他们这些人高的多,那些灰色收入谁赚的都没有道德,他们都有脸站在这,她为什么不?   周围人的眼光都跟播种似的仍在冷暖身上,她不愿意自己耍着猴戏让人看着,压根儿也没搭理她,转身就要走,肩膀却被一股大力缠住了,挣了挣,又被男人掰了回来。   “老舅,来逛街啊。”   本来还怕这个暴脾气闹事儿,结果一开口,冷暖倒还愣了,他舅?   其实赵厚麟还真是凌犀他亲舅,只不过他妈自杀以后,两家闹得非常僵,赵老爷子强行领走了他妈的骨灰后,俩家关系越走越远,近几年都不怎么来往了。   “凌犀,这位是?”   赵厚麟还能故作镇定,可赵夫人像是根本没听出来凌犀压根儿就没搭理她,她现在只想拆了这个小妖精的台!   “我媳妇儿,怎么了?”   歪着头儿,搂着她的手紧得很,眯着眼睛,语气慵懒,漫不经心捧起了冷暖。   凌犀这个人,浑是浑,可该有的原则都有,他的人,关起门来怎么打闹都行,可既然出来了,就是他罩着,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受别人半点委屈。   这事儿他多少都知道点儿,可这是他认识他之前的事儿,他没兴趣也没必要参与,可现在在他眼皮子底下,就不成了。   就算是他舅,也不成。   点了一根烟儿,抽了起来,冷暖忽地觉得这男人的形象忽然高大了起来,凌犀这个男人,有的时候真的是能给女人一种别样儿的安全感,因为这个人是活在规矩外面的。   “呦,你还真好意思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玩玩闹闹的就算了,不要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都往自个儿身上揽。”   赵夫人仗着自己是长辈,什么都敢说,可在凌犀那儿,她真什么也不是。   “不想难堪,说话就注意点儿。”   听这话,凌犀脸儿一冷,黑眸眯成一道缝儿,长吐了口烟儿,夹烟的手指邪肆的比着她说。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是暴风雨前的那种,冷暖听得出来,他生气了,想这儿是公共场所,对面儿的又是他舅,不想难堪下去,扯了扯凌犀的小臂,想着息事宁人。   这时,心里有点酸的赵厚麟转了话题。   “你妈过一阵儿做15周年……你有时间就……”   “我没时间。”   “凌犀,这么多年过去了,别恨你妈了……”   “我不会回去的。”   ……   ……   就是这样,这个话题,让大家一拍两撒,赵厚麟走的时候,他也没吱声儿,就一直坐在店里的大沙发上抽着烟,一根儿烟就像是一口气抽完的,歪着头儿,像是陷入什么回忆,以至于烟都抽到了头儿,烫到了手指都浑然不知。   “喂,烟掐了吧。”   原来他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小孩儿。   女人的心最终都是软的,冷暖伸手把他的烟掐了,又把手覆在他的大手之上拍了拍,试图给他传达一点儿温度。   就是这样的一只小手,把凌犀从那个埋得最深的记忆里拉了出来,两只大手把那小手握住,抬头。   对上那黑眸,竟深邃的夹杂着失落,很沉,很沉,不是那种练达世事的沉着,是那种心沉。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这个男人是浮躁的,轻挑的,飞扬跋扈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儿的一个眼神儿,却让她看见了一块石头慢慢的沉入了空荡而死寂的深海。   波澜不惊,却孤独的要命。   孤独的男人对于女人来说是致命的,直到很久以后凌犀问过她几次,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她的脑子里永远都是现在的这个画面。   似乎觉得这样有点矫情,凌犀黑眸慵懒的一转,又是一脸的痞样儿,胡乱的揉揉冷暖的头。   “你跟我那倔劲儿呢,怎么跟别人使不出来了?”   老实说,男人的表情转的太快,以至于让冷暖有点摸不着他的情绪。   “我不想闹事儿……”   她出来卖是求财的,她习惯了不惹事儿,习惯了跟社会擦边儿,习惯了熟视无睹,习惯了置若罔闻。   “记住了,别管是谁,以后人家怎么欺负你,你就怎么给我还回去,出了事儿,我给你兜着,知道么?”   男人的声音很轻,却沉的砸到冷暖的心上,别管这个男人是出于什么心思,可听起来却是说不出来的窝心。   “这衣服你穿挺好看的。”   莞尔一笑,冷暖回到了最原始的话题。   “废话,这还用说么?”   忽然的咧嘴一笑,方才带给人窒息般的阴霾感瞬间消散,像没事儿人似的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拉着她乐呵呵的买了单。   俩人又逛了几家店,买了点儿东西,凌犀虽然一直都是那副痞样儿,冷暖却也发现,他的烟几乎一下午都没离手。   直到晚上俩人吃过饭之后,冷暖才知道原来凌犀是要出差,走多少天也没定,听到这个消息,她特高兴,觉得自己可自由一段日子了。   凌犀只是给冷暖留了一张卡,告诉她有事儿打电话,或者去找练习,倒也没说什么特别矫情的话,不过倒是嘱咐了一句,得坚持看医生。   冷暖知道他关心的是他那点事儿,也没搭茬儿,反正轻松一天是一天。   可这事儿吧,就是一波接着一拨,才刚送走凌犀,这边儿就接了一个电话,只听电话里面儿的女声儿火急火燎的。   “冷暖,你快来d9!四爷要废了欢欢!”   ……   ------题外话------   推荐好友安若隐新文《纵宠——傲世狂妃》,在强推,大家捧场,鞠躬,多谢~   ☆、040 城市的夜晚,阴霾毕露   第一时间赶到了d9,看着夜夜笙歌的金碧辉煌的门口的led上竟滚动着‘停业整顿’四个字,冷暖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今儿事儿大了。   据刘姐说,因为d9的小姐杀了人的事儿传了出去,最近生意少了不少,其实生意和钱都不是问题,重要的是谭四爷这样的人从不允许谁在他眼皮子底下作怪,可谁都没想到,顺着线儿揪,居然揪出了丁欢。   “欢欢怎么可能是出卖你的人呢!肯定是抓错了!”   一路小跑在长廊的冷暖没去回刘姐的慌乱,因为她自己知道,根本没有抓错。   ……   啪!啪!   小舞池的中央,被两个男人架跪在地上的丁欢瘫软着,头发被扯的很乱,被连番猛打的脸红肿不堪,像棵风中败柳一样飘摇,吓得围看的小姐们浑身哆嗦,却没一个敢吱声儿的。   因为,谭四爷在这儿。   “善无主于心者不留,行莫辩于身者不立,既然做了,总要给大家一个解释。”   沙发上的中年男人端起杯子喝了酒,他的声音很沙哑,像是杂糅着酒气,却没有丝毫醉意。   扬起剪裁贴身的唐装袖子,随意的摆一摆手,那几个小子接到指示就弹出卡簧刀,按住丁欢的手,就要切下去!   “啊!……不要!……走开!”   被打成一摊烂泥的丁欢死命挣扎,却徒劳无功,一抬眼居然瞄见了门边儿的冷暖,几乎是下意识的大叫。   “冷暖!救我!”   这时候,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到了刚进来的冷暖身上。   “丫头,你来了,过来坐。”   谭四拍了拍身边儿的位子,一脸的和煦,却又很疏离。   所有见过谭四的人都无法把他和这个城市让人闻风丧胆的黑道大哥联系在一起,不要以为他这般的男人一定是杀气无比,相反的,谭四不但不粗野,反而沉静的就像那杯他从不离手的烈酒。   冷暖觉得,如果说儒商是儒与商的混合体,谭四就是儒黑。   可,儒黑也是黑,不是让百姓予取予求的自选超市。   “四爷,让我动手吧。”   冷暖倏地请求,让丁欢的心咯噔一下瘫在原地。   侧目打量了一些,谭四挥了挥手,示意她过去。   丁欢害的是她,她动手,也合适。   一步步的走到小舞池,接过卡簧刀,半蹲下,看着拆了纱布的丁欢脸又被打的肿起来。   冷暖突然觉得像是不认识这个人,或者说她从来就没有认识过。   如果可以,她真不想再见到她。   拿着卡簧比着丁欢的脸,刀背来回的剐蹭着。   “冷……暖……别……”   这一刻,比她一整晚所遭到的打都要疼,她觉得上天就像是设定了程式一般,每次在光鲜的冷暖面前,她总是狼狈的像一条丧家之犬,却又不得不为了活命去求她的怜悯。   “丁欢,你怕么?你有想过,我也会怕么?”   冷暖的声音很轻,让丁欢完全搞不懂她的意思,脸上的刀已经移到了脖子上,凉凉的紧贴着皮肤,她真的怕了,很怕……   “别……别……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垂死前的狡辩,直到冷暖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儿的说。   “你知道么?在你来之前好久,我的电话就被砸了,除非你早就到了,不然你怎么定位找到我的?”   如果有些事儿非得撕破脸才能认清,那就撕开吧,总比遮遮掩掩的好。   “冷……暖……,对不起……对不起……”   丁欢的眼神迷茫中套着迷茫,特真挚,可冷暖不愿意去信了,也懒得信了。   其实直到丁欢死的那天,冷暖才知道,她是真的觉得对不起她,丁欢短暂的一辈子,几乎都在跟她斗,冷暖能看透很多人,唯独不知道丁欢在琢磨什么,她帮过她,也害过她,这个女人的一生就像是被天使和魔鬼附体了一般,当然,这些是后话——   “丁欢,我能问你一句为什么么?”   是什么能让一个人变成这个样子?   还记得大一的时候她穷的饥一顿饱一顿,素不相识的丁欢把她原本就不多的伙食分她一半,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冷暖出来坐台,那时候的丁欢,是她的天使。   “呵呵,也许等我死那天,我会告诉你的。”   求人无路,丁欢索性放弃,闭着眼睛瘫趴在地上,哼哼冷笑着。   丁欢没有食言,几年后,直到冷暖亲手弄死她那天,她真的给了她答案。   “就当我冷暖没认识过你,你好自为之吧。”   撂下这话,一刀挥下去,冷暖就在丁欢的小臂上划下了一条十几公分长的血痕,吓得四周的小姐们纷纷倒抽一口气。   别人也许看不出来她的目的,可谭四能,看似借他的手报复,实际上她是在救她,如果是他的人动手,那几根手指也许现在就不在了。   20几岁的小姑娘,竟如此胆色。   兴许是有些醉了,他突然觉得这丫头那眉眼间的神色像极了那个他记忆深处的女人。   错愕片刻,没人想到谭四忽地起身,朝着那些打手扬扬手,丢下一句话,一行人洋洋洒洒的走了。   “丫头,我谭四欣赏你。”   ……   谭四一走,d9的小姐们吓得赶紧把丁欢抬下去,各个看见正在擦着手上血的冷暖,都当她是杀人魔王似的绕着道。   她知道她们在觉得她残忍,不过冷暖做事,向来只求心安理得,她心里有一把尺,她自己有一个度,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需要给别人解释。   今天起,她不再欠丁欢的了。   ……   城市的白天,繁花似锦,城市的夜晚,阴霾毕露。   一辆黑色商务车内。   “归哥,照片儿印好了,给。”   推一推金丝镜框儿,看着照片里的纤细的女人正急匆匆从海关局出来,嘴角儿一丝不自觉的笑。   不久的将来,这个女人会是他的。   他难得对一个女人感兴趣,可他不会蠢到去跟凌犀抢,他要逼他自己放手。   归齐的人生哲学里,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是需要手段的,女人,亦然。   而他,从来就是个耍手段的高手。   “继续跟着……”   “是。”   ……   ☆、041 骑驴找马   “嗯……”   抓过枕头,女人把脑袋埋在松软适度的枕头里,眯着眼睛来回磨蹭了几下,身子蜷成个虾子的样子,裹住轻轻柔柔的被子。   懒懒的,不想动。   也许坚持心理治疗的原因,最近冷暖的睡眠很好。   不知不觉凌犀已经走了半个多月了,一个电话都没有打回来,冷暖就像是一个被冷落了的情妇,除了留下钱和房子,这个人像是在她的人生中抽条了一样。   自由的日子,总是特别悠哉,因为皇甫烨跟凌犀一块儿去了北京,这段日子冷暖跟乔滴滴也是走的特别近。   “我从来没瞧不起我自己傍大款,肚子我也饿过,大街我也睡过,我穷怕了,我想过好日子,我小学都没毕业,在这社会,说靠自己起步,太难,我现在只想趁着年轻,我多留点钱,别人怎么看我都是假的,自己活的好不好最重要。”   朝身上比着一件几万块的薄衫,浓浓的妆遮掩了她的实际年龄,被逼着早熟的世故总是让冷暖心里有点酸。   乔滴滴毕竟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孩儿,话总是有些多,最喜欢的就是缠着她苦口婆心的教她些所谓的经验。   “姐,我跟你说,你也别傻,凌犀那么有钱,趁着能宰就多宰,离婚之后有点钱也能傍身,你还真指望着他能跟你过一辈子么?所以有合适的你也多看着,骑驴找马,做女人,亏谁都别亏自己。”   冷暖不排斥乔滴滴的价值观,可对她来说,她还做不到心安理得的去花凌犀的钱,她花过的每一笔钱,她都记得,她一定会还他。   她不想欠任何人的,就是这样。   提到这个骑驴找马,冷暖的脑子真疼了,最近这件事真是困扰了她。   自从那天在心理诊所相遇之后,每天她做完治疗之后,都会准时的看见归齐。   他每天都会以朋友之名,要她陪他买买东西,或者是吃饭什么的。   当然,冷暖不蠢,她知道归齐对她有兴趣,绝对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   冷暖一直认为男人对女人的兴趣是分几个等级的,最低级的就是身体的吸引,他只是想睡你而已,而中级的,就是想和你谈谈恋爱,也想要你的心,最高级的,想娶你,想跟你一辈子在一起,也会付出自己的心。   像凌犀一般,对她就是最低级的兴趣,而归齐,她归类为中级。   他会跟她探讨她对很多事情的看法,会对她很细心,很贴心,很有礼貌,却又在同时,保护的自己很好,不愿意让她窥探到他的内心。   归齐是个有魅力的男人,不过这些都跟她没有关系。   她结婚了,她的生活已经变了轨迹,她不能让生活再乱下去。   所以昨天,她提前结束了就诊,有些问题摊开说总是有些尴尬,冷处理的方式总是好的,过一段时间,一切都会减淡的。   ……   冷暖不知道的是,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已经在她家的门前停了一晚。   车上的男人即使喝了很多的酒,却还是清醒异常,此时他拿着一块鹿皮,记不清是第几次的擦着金丝镜架,归齐没有抽烟的恶习,从小他的自制力就很高,无论喜怒哀乐,都不溢于言表,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每当他开始擦眼镜的时候,就是他最烦心的时候。   他知道那个女人在躲着他。   归齐从小就是一个资优生,在所有大人的眼里他都是一个温文有礼的孩子,其实这一切不过都是他的伪装,因为他是养子,他在家里并没有什么特权,从小他想要的东西,只要他想要,无论蛰伏多久,做多少准备,他都一定会弄到手。   他想要那个女人,她真挚的一笑,万种风情摧毁了他固若金汤的城池。   甚至这些天的相处,让向来手段玩于鼓掌之间的他舍不得让她再经历些痛苦,他甚至想过可以不需要手段也能在她心里安插一些位置。   可他心里清楚,她有名无实的婚姻,不明所以的凌犀,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们之间的阻隔。   这一切的一切,总是让她们之间有一到无形的鸿沟,她真的只能当他是朋友。   所以——   仔细的收起鹿皮眼镜布,带上了金丝镜架,他知道有些事,他真的得做。   ……   叮咚叮咚~   急促门铃声儿把冷暖从床上拉了出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多少还是有些困,结果一拉开门,倏地一下精神了。   “你怎么来……唔……”   话还没说完,女人纤细的身子就被来人强有力的手臂猛的搂住,一股酒精味儿扑过来,接着就被堵住了嘴。   这一大早上的刺激,让冷暖倏地就困意全无,反射性的使出全身力气使劲儿推开男人!   兴许男人是真的喝多了,居然被她一下推开。   啪!   女人气得直哆嗦,一个巴掌打在归齐脸上,男人的镜架被打的有些歪,却还是扯住她的小臂,轻轻的说着。   “跟他离婚吧,冷暖,我保证给你一个更好的生活。”   冷暖真不想听见这些,她不知道怎么去回,她看得见他眼睛里的真挚,她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   “归齐,你醉了!”   就那么注视了冷暖半分钟,甩甩头,似半梦半醒似的掐着太阳穴,落寞的说了句。   “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不是因为他吻了她,而是因为他接下来要做的事。   ……   “你走吧!”   斩钉截铁的说了这句话,冷暖嘭的关上门,心一直突突的跳。   她不愿意去想刚刚那句话背后的意思,这样的感情,先别说她还不起,她也不信。   他们才接触了几天,要说有点意思她信,可涉及生活,怎么可能?   所以,她宁愿相信归齐是酒后胡言乱语。   烦躁……   她都招惹了些什么啊,她只是想要安稳日子,有那么难么?   倏地,眼皮直跳……   ……   “归……归哥,你没事儿吧。”   看见阴沉的男人脸上的五个指印,早就坐在车里的小伙子有点吓着了,没寻思这个他跟了半个多月的女人居然会动手打归哥。   “照片呢?”   “拍……拍好了,这些是只能看清她,看不清你的。”   推着镜架,看着这些照片,眼神早已没有半点迷蒙,脸上的巴掌虽然很痛,可他心里其实有一丝窃喜,如果冷暖回应了他的吻,或者继续下去。   也许他会恶心也说不定。   可她的拒绝,让他更相信她就是他要的。   有一点冷暖想错了,归齐真的是爱上她了,这样的爱来的莫名其妙,来的突然,来的他自己都不明所以。   可确实是来了,以至于他用尽手段迫不及待的想要跟她在一起。   当对一个被受所有人唾骂的女人伸出手的时候,她一定会选择让她这个安全温暖的地方,正所谓物极必反,逼到手里就是他自己的了。   过程虽然痛苦,可他要的是结果。   他想跟她一起。   归齐紧抿了唇,扶了扶镜架,做了一个让他后悔一辈子的决定。   “见报。”   ……   ☆、042 豪门破鞋,钻石绿帽   何韵婷不爱凌奇伟,一点儿都不爱,可遭到了背叛,她心里很难受,这让她更想起了那个她爱在心尖的男人。   这个月不知道是第几次在他身上找到这种发色的头发了,她没有染发,可这根头发是棕色的。   他出差了,以前每次都是带她去,可这回,她估摸着是带那个女人去的吧。   凌奇伟这个男人从小就是一条匍匐在他脚下的狗,招之则来,挥之即去,可他也背叛她了。   何韵婷是骄傲的,她受不了。   “爸,我想离婚。”   啪!   打的多了,就没那么疼了,何韵婷蜷缩着身子,仰视这这个叫爸爸的人,默不作声,只流眼泪。   “离婚?仇不报了?就为了那个小子?你就不管你外公的惨死?你外公那么疼你,真是疼了白眼儿狼了。”   每每说起仇恨,何守正的眼睛都是充血的,他总是说外公对自己多好多好,可是何韵婷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其实已经模糊了,她完全搞不清楚自己当初嫁给凌奇伟是因为他暂代总裁的光环,还是因为这所谓的仇恨。   可这些都像个笑话,凌奇伟不过是个空壳子,他什么都没有,一没前途,二没忠诚,那她这婚结的还有什么意思?   “爸,我决定了,我要离婚。”   什么仇恨不仇恨的,都滚远点吧,她要凌犀,她只要凌犀……   她要去找他,告诉他她的决定,她要亲手挽救她错失的爱情。   ……   北京返A市的航班,头等舱。   “我说你凌爷儿什么时候也矫情到买这恶心玩意儿了?”   皇甫烨真是披着毛毯还打着哆嗦,瞅着那比天皇老子还狂的大老爷们儿摆弄那水滴状的小坠子,真真是一阵恶寒。   “我有钱,我乐意。”   凌犀今儿心情不错,懒得搭理他,美个滋儿的瞅着那一团团儿白白的云彩,就想着家里那两团儿比着更白的肉了,想着这个钻石小坠儿夹在那俩白白的小兔儿中间的画面,像小波浪似的,一起晃晃荡荡的。   妈的,只是想想就快喷血了——   其实这趟来北京,是皇甫家生意上的事儿,别看他们活的光鲜,二世祖有二世祖的苦,一单生意哪儿都得盯着,一不小心一样得饿死。   皇甫烨不是个懂生意的料子,通常出了问题都是求凌犀帮忙,要说他这哥们儿,真就不是一般人儿,天大的事儿在他那都是芝麻绿豆,什么事儿他一坐镇,万事ok。   这厮从小就狂,他想干的事儿,卯足了劲他都得干成,无论是学习还是其它什么的,只要他做了,他都得做到最好。   尤其是这次他从国外回来,虽然言行举止还是小时候的那个调调儿,可就是说不准多了一股子王者之气,不经意的释放特别慑人,虽然他藏得挺深的,可皇甫烨还是知道这厮不会这么简单。   凌犀从来就不是那种吊儿郎当混生活的人,不过哥们儿之间,他不说,他也不会多问。   ……   真正有钱的人,没一个是拿钱出来天女散花的,别看都是大方的一甩,其实那一沓多少张,他们心里都有数儿。   这些二世祖,没一个脑残的。   在北京这些天,每天听着皇甫烨咒骂那当他是凯子的小偷儿的大笔消费记录,再比对着自个儿格外安静的手机银行。   那个女人没刷他的卡,一分都没花。   凌犀其实挺美的,现在这个社会,不爱什么的都有,不爱钱的女人真少。   就连何韵婷那样从小清高的女人,不一样为了虚无的权势嫁了他哥么?   其实仔细琢磨琢磨,这女的除了还债,其他的钱,还真的不怎么花,冷暖是个有性格儿的女人,这点他早就知道。   不过再有性格,他也得压着,她不买,他就给她买,她不想要他的东西,他就逼着她要。   女人么,懂事儿的时候,该宠着也得宠。   还真别说,想想这真是他凌犀第一次给女人买东西,钱倒是小事儿,最重要的是他自个儿还真好好挑了半天,当他拿出来这款的时候,所有人都说他有品位,这个款式高雅又有气质,其实当时肯定没人儿想到他脑子里想的就是这款晃悠起来,更诱人。   “我说凌爷儿,昨儿晚上跟那首都妹妹开心不?”   估摸着皇甫烨是看出来自个儿哥们儿春心荡漾了,搓着下巴一脸不怀好意的笑。   昨儿晚上在天上人间他还真开眼了,这向来和尚的凌小爷儿居然大喇喇的领着一个姑娘就没了影儿,一晚上都没找到人。   呦呵,难道是京城水土好,这厮开了窍儿?   “皇甫烨,我说你絮絮叨叨像个娘们儿似的有完没完?”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凌犀就郁结,要说昨天晚上他喝多了,看见那个小姐,就恍恍惚惚的就给当成那女的接客来了,二话不说就给拽走了。   等出来吹了冷风,才发现自个儿认错人了,也没瞅那女的长成神马样儿给甩了点儿钱,给打发走了。   要说都怪那个什么狗屁心理医生,遵医嘱为了不影响治疗,这段儿日子他都没给那女的打电话,反倒是惦记上家里还有这么一个人儿了。   他一个大老爷们儿,也没什么矫情的,他确实有点想她了,虽然大多数都是那些龌龊的事儿。   就这么美个滋儿的想着,一直想到飞机落地,刚一着地,练习来接这俩人。   “练练,想我不?来,咱姐仨抱抱”   没等去取托运行李的凌犀,先出舱的皇甫烨乐呵的揶揄着练习,伸手作势就要抱她。   “凌犀呢?”   “我伤心了,你就想他啊~”   “别闹了,皇甫烨,出事儿了!”   小声的嘟囔,近距离才看见练习的眉毛一直紧紧的拧着。   “怎么了?”   很少见练习这样慌张,皇甫烨到也正色了起来,结果当练习看到身后那个把报纸团成一团儿,踱步而出的凌犀时,连连摇头。   “这下惨了……”   当皇甫烨不明所以的打开那张因过度攥紧而褶皱至极的报纸的时候,全明白了。   在这张本市发行量最大的‘A城晚报’的娱乐版头条,赫然登着一张男女在家门口拥吻的照片。   那由两种颜色交迭的字眼格外的醒目。   “豪门破鞋精,钻石绿帽王。”   ……   ------题外话------   哈哈,昨天容变态的番外,我把凌犀都给写进去了……   不管你们多不待见凌小渣,我这个亲妈特别爱~   接下来一渣到底,然后就是甜蜜蜜的蜜糖雨了……   那啥,光棍们,光棍节快乐,淘宝今儿打折吧,没事儿都晃悠晃悠吧~   ☆、043 冰火两重天   华灯初上的某club,节奏慵懒,慢摇。   “哥哥,我朋友对你很感兴趣,要不要一起?”   迷你裙儿小妞儿搭着男人比看上去还要结实的肩膀,手不安分的随着节奏来回摩挲着极为诱人的雄性肌理。   如此男人,堪称极品。   “滚!”   毫不留情的甩掉咸猪手,男人阴怒的声音穿透聒噪的音乐。   “嘿,我说你这人怎么说……话……”   丢了面子的小妞儿本来是要耍耍个性的,可在看见男人那极为帅气的脸上那几乎能吃人的阴鸷,结巴了,悻悻的转身,躲鬼似的没影儿了。   女人就那么耐不住寂寞么?   非得勾搭男人么?   嘴角撩起讽刺的弧度,干干的笑了几声儿,男人拿起酒保刚递过来的一杯顶层燃着火的b—52轰炸机,仰头一口闷掉。   先热后冷,涌进喉咙,就是这味儿,冰火两重天。   他凌犀什么时候让人耍着玩儿过?   冷暖,你好样儿的,这顶绿帽带的还真让他惊喜。   凌犀没有回家,不是借酒浇愁,而是他还剩一丝残存的理智把他从想要杀人的冲动中抽了出来。   在看见那报纸的一刻,他真的动了杀人的念头。   他在克制,再克制。   “再来。”   “凌少,别再喝了,你都喝了一晚上了,这酒烈,喝多了不好。”   “少他妈放屁,酒!”   从口袋里抓出一把乱七八糟的百元钞来,拍到吧台上,凌犀那极阴鸷的充血眸子一横,酒保哪还敢在多说话。   凌犀不是酒量特别好的那种,连喝了一下午,身子早就有些栽歪了,只能靠那只大手硬撑住被极怒反冲的眩晕头。   呃……   只觉得头被咯的好痛,迷蒙着猩红的眸子,看着手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刮到的链子,那在夜光灯下闪闪的水滴钻,一闪一闪,像在笑着跟他说。   凌犀,你说你多他妈贱吧。   把婊子当圣女,还当宝儿似的捧在手上,压着这股火儿不去动她,不去吓她。   憋的自己跟个他妈个太监似的,又能怎么样?   结果不过是背着你偷别的男人,还偷到他家门口儿了。   冷暖啊冷暖,你说你一个朝三暮四,人见人操的婊子,凭他妈什么值得我凌犀对你好呢?   凭什么呀!   凭什么让他心里憋屈啊!   凭什么啊!   是啊,她不就是他花钱买来的婊子么?她不就是那个等着让他翻来覆去操的奴隶么?   不是要男人么?   不是喜欢男人么?   那他给她……   ……   “姐,你收拾收拾来我这住几天,先避避风头吧。”   原本悠哉的窝在沙发上看新闻联播的冷暖接到乔滴滴急匆匆的电话,才知道出事了……   心里咯噔一下,瞬间脸色惨白,欲哭无泪。   她就说自个儿最近这是走什么背运气啊,倒霉的事儿都让她摊上了,她这是得罪哪位神仙了啊。   怎么就那么倒霉了呢!   干什么啊!老天能不能不可她一个人玩儿啊!   “凌犀那脾气会杀了你的,来我这儿吧,不行我带你跑几天。”   没见过皇甫烨那么凝重的脸色呢,乔滴滴掂心的不行,小动静儿都急哑了。   “行了,我不过去了,没事儿,你放心吧。”   冷暖这话说的一点儿底都没有,凌犀是什么人她一清二楚,他真有可能杀了她也不好说。   可她不能跑,跑了就等于认了,这事儿她不会躲的,出了这种篓子,她比谁都委屈!   身正不怕影子斜,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咔哒——   正当冷暖徘徊跺脚儿之际,门开了,一回头儿,看见那个那双血红色眸子的男人,她吓的手里的遥控器都掉了。   此时的男人就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僵尸伯爵,骨子里透着那种常埋地下的阴寒之气,冷冽逼人!   凌犀的头发很乱,甚至那高壮的身子都有些打晃,空气里的酒精味道冲的扑面过来。   “你……你回来了。”   冷暖说话都开始有些结巴,看着步步逼过来的男人无意识的后退。   男人不说话,只是抬着眸子看着她,那一层深过一层的冷,让她害怕极了。   有种濒临死亡的窒息甚至让她后悔了刚刚的硬气,她觉得她真的应该躲一躲。   “饿……饿了吧,我给你煮碗面。”   极为蹩脚的理由,让冷暖暂时逃开了那迫人的威压之下,等他清醒清醒,再谈。   像逃饥荒似的,三两步就窜到厨房,尽可能放慢所有步骤的拿着食材。   冷暖的心里现在是打着鼓的,她甚至开始打量着自己与门之间的距离,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她要怎么跑,她要打电话给谁?   “啊!要……要加蛋么?”   身后的无声无息男人吓的冷暖一声惊呼,又用极度蹩脚的理由转移了话题。   “当然要。”   男人开了口,有些撕裂的声音很轻,却阴森森的极为瘆人。   浓浓的酒气扑过来,灼热的呼吸离她越来越近,她毫不怀疑他会用他那尖利的牙齿会刺穿血管把她的血抽干。   女人本能的下意识的一躲,让男人的眸子更殷红的几分。   他几乎忘了呢,她只怕他的触碰,除了他,谁都行,呵呵。   男人像个变态似的,拿着女人手上的鸡蛋,轻轻的在那脸上滚着,滚的冷暖毛骨悚然,滚得不寒而栗。   瞧瞧这脸儿,生的多好,生来就是勾搭男人的媚相儿。   越想越怒,男人的眼睛转而沉淀成了一种绿幽幽的颜色。   忽地大手一个使劲儿,蛋被挤破了,黏腻的蛋液顺着冷暖的脸,一直流到身上。   “凌犀,好脏!你干什么啊?别闹了!”   这男人疯了!真得疯了!   冷暖后悔了,她应该刚刚就夺门而出的!   “脏?呵呵,有你脏么?”   “凌犀,别疯了!事情不是你想象的,你听我解……呃……”   话都没说完,男人从背后伸手掐住女人的脖子,只用一只手就能扼住她整个脖颈。   “闭嘴,我他妈最烦别人骗我。”   冷暖快要窒息了,这让她想起了那次在车里他几乎要掐死他那次。   他掐着她的感觉绝对不是闹着玩,她是真的想要她死。   呃……   女人眼前都一片迷茫了,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真的要死了,凭着本能自救的胡乱的抓,抓到砧板上的一把小料理刀,反射性的朝眼前的男人捅去。   铛啷!   被男人大手一掰,那小刀儿掉在了地上。   捅他?   “操!今天你他妈捅不死我,老子就捅死你。”   ------题外话------   那啥,明天极有可能被反复和谐——   我尽量努力——   ☆、044 一渣到底——   男人最经不起背叛,这除了伤害他们的感情之外,更重要的是他们的自尊。   凌犀这从小狂到大,神佛都得靠边站的性子,这辈子就没他妈让人这么玩儿过!   现在居然还跟他动刀?   跟他妈他玩守身如玉宁死不屈这套,合着都给别的男人守着!   操!   今儿非得让这个女人变成他的女人,牵着骨头,打断筋也得是他的。   想着报纸上那张照片,凌犀第一次感觉到那种打心窝子里冲出来的情绪,不仅有怒,有火,有恼,还有一种他琢磨不出来的滋味儿,让他想发疯,发狂,恨不得拿刀把人给霍霍了事。   他凌犀的绿帽子,有他妈那么好戴吗?   这婊子有种,每次他一碰就他妈犯恶心,可她跟别的男人抱一块,想着浪得那个劲儿,真他妈想直接掐死她。   可弄死真太便宜她了,她不是膈应他么,他就让她膈应到底!   目光下滑,身高优势让他的角度相当刁钻,刚好看到那白嫩凝脂的肌肤挤出来的深深沟壑,美得让他差点儿窒息,但一想到这美景也被别的男人看过,抚过,啃过……   一刹间,他被酒精勾兑盛怒过后的眸子呈现一种极为恐怖的阴森感,猛地松开了被他掐的奄奄一息的女人,他开始冷笑着解裤带。   咳咳咳!   获得呼吸自由的女人被窒息憋闷得连连猛咳,脸都涨成了紫红色,死命地呼吸着空气。   冷暖再次体验到死亡近在咫尺的感觉后,也领悟到了,这个男人要弄死她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是徒劳无功。   但没有人愿意就这么死了,求生的本能让她在意识刚缓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拼命地冲向门口。   “操!”   一丝不挂的男人的长腿迈出几步儿就给已经拉开门的女人拽了回来,狠狠的甩到门上!   “啊!”   “跑!我他妈叫你跑!”   女人的尖叫格外的刺耳,男人撑起女人的两腿,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将她架到他和门板之间,他固执的认为,好像她双脚一离地,就再也没法儿跑了!   啊!……唔……   利索的锁住那一直抓打的双腕往上举,他濡湿的舌头像灵活又蛮横地挤进女人的嘴里。   酒精和浓浓的盛怒借由着舌头惩罚着女人挣扎反抗的唇齿,卷住女人的舌头来回变换着亲嘴儿的角度与姿势。   像惩罚,像占有,像是为了发泄自己心里那股莫名的憋出。   极怒之下的男人力气蛮得瘆人,而凭着本能挣扎的女人只能使劲儿的扭动着,水蛇一样滑腻的扭动着,可对于一个未着寸缕的男人来说无疑是让他擦枪走火的催花剂,撩动起潜藏得最深的兽欲。   她还反抗!还想跑!想去找那个男人么!   盛怒的粗喘着酒气,凌犀如是想着,恼恨之下腰杆往上使劲儿顶弄,狠狠的捅着女人柔软的小腹,饱含情欲的声音开始变得撕裂般的粗噶。   “跑啊!你再给我跑啊!再敢跑去找野汉子,老子打断你的腿。”   “你放手!根本就没有那么一回事!”   没有?当他是傻逼?当他凌犀是傻逼?找男人找到他家来了,还敢撒谎!   “我告诉你,别以为我惯着你你他妈就给我蹬鼻子上脸!你以为你真是我凌犀的老婆啊!你他妈就是我花钱买来操的婊子!一个哄我乐呵的奴隶!懂么?”   听着凌犀这些不拿人当人的话,冷暖原本还在纠结着如何解释的心思彻底空明了,他此时此刻的歇斯底里就好像当头棒喝,把她从不切实际的幻想中狠狠打醒。   她觉得她有毛病,居然要跟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解释。   别说他不会相信,就算他相信了又能怎么样,不还得像是一只狗似的摇着尾巴才能混个消停日子?   得了吧,冷暖,根本连公平都没有,求什么人权。   脸上纠结的肌肉渐渐的放松,最终变成一片木然,竟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任他折腾。   “操!别他妈给我装死人!”   见她闷着不动不挣扎也不再说话,凌犀一点儿威胁到人的快感都没有,胸中的火气居然燃到最旺!   瞧瞧,卸了伪装的她多膈应他,多厌恶他!   她跟别的男人抱得多紧啊,多热情啊!   他现在一定巴不得马上就离开他!   掰过女人的下颌,男人的酒气喷在女人脸上,恶狠狠的道。   “我告诉你,冷暖!我凌犀看上的东西没那么容易腻的,你他妈多膈应我都好,老子就是要你,就是要上你搞你嫖你!就算你脑袋里想着别的男人,也得劈着大腿让我干!我没玩腻那天,就算你他妈长了翅膀我也给你掰折了!操!”   难听的话接连入耳,尊严被践踏到地底的女人索性破罐子破摔,报复似的三缄其口。   她不想解释了,她现在巴不得能真给他戴一顶大大的绿帽子,让所有人的嘲笑替她报复他,活该!他他妈的活该!   瞅着那个冷静的像是在嘲笑他的女人,凌犀就双眼冒火,一把揪住女人的胳膊就往最近的房间拖。   当然谁也没有时间去锁已经拉开的门……   “啊……”   冷暖的手臂吃痛,却根本挣扎不动,任由他将自己像个破布娃娃一样狠狠地甩在了床上。   “不是想要男人么,我给你男人。”   没有给女人丝毫喘息,男人高大的身板子狠狠地压了下来,使劲的扯她原本就松散的家居服。   嘶啦……   嘶啦……   一切包裹,应声而裂。   冷暖真是个漂亮的女人,她的身体真的很漂亮,漂亮的足矣让任何一个男人疯狂!   可是,她越是漂亮,他越是恼怒。   他的脑子里全是她跟另一个男人在这张床上屈意承欢的画面。   不能想,一想,他觉得自己就要爆炸了!   “操!”   怒骂着心里的憋屈,男人手上的力度更没轻没重了,掰开她的大腿整个身子以一个极度屈辱的姿势压下去,再没有任何润泽的情况下……   “啊!”   骤然的刺痛让冷暖眼泪差点出来,可身上的男人却早已因为怒极而浑然无知似地继续。   哦~   第一次被紧致包围,那种难以言喻的美感,让凌犀禁不住直发抖,他想好好跟她体验自己的第一次的,可愤怒最终还是凌驾了一切。   酒醉和盛怒外加毫无经验,让他根本没注意那一瞬间冲破的阻隔,只知道凭着本能的索求,野蛮得像是一头西班牙的斗牛,死命地要让这个女人彻底的臣服,要让她记住她到底是谁的女人,憋着的那股气让他的糙话止不住的往外冒。   “爽么,嗯?爽么?!跟你的野男人比如何?”   他明显带着酸味的话儿,却没有人能够在此时分辩出来,女人只顾紧咬着下唇,被动的飘摇。   她应该要放声大哭的,很痛,真的很痛,   可是她没有哭——   哭又能怎么样?哭给谁看?   紧攥着手下的床单,女人死灰般的闭上了眼睛,不叫不闹,消极的对抗着一波波的侵袭。   “给我睁开眼睛,看看是他妈的谁在操你!”   她的冷处理,让凌犀更怒了,好像在笑话自己在做一件多么恶心的事儿,他他妈要是进了地狱,他也得拉她作陪!   居高临下的压着她,像非得求证什么似的他的速度越来越快,   “给我睁眼睛!”   “看着我!”   “操!”   “看着我!”   她紧蹙的眉,苍白的脸终于让他放缓了速度,唇就那么压上了她的,在极致的快感中无意识的唤出了她的名字。   “冷暖……”   他的舌尖肆意游窜,顶着她的牙关,刺激着她的味蕾,上上下下都是饱满的感觉。   身体在他力的作用上不断往后退,又不断被他捞回,嘴巴被他炽烈的吻堵得死死的,她除了呜呜依依的漏出几个音节什么也说不出。   而她认知道,自己终是丧失了生命中的某一部分……   ……   良久之后。   男人点燃一根儿烟,大口的抽着,过量的酒精终于在这卸去紧绷的神经的时候冲上了大脑,凌犀很晕,很晕,不愿意回头去看床上那个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女人。   不哭,不吵,不闹,安静的擦拭着身体。   干嘛呀,弄的他真跟个畜生似的,明明就是她有错在先。   看着她身上那触目惊心的青紫,凌犀居然又会觉得有点心疼。   “别擦了,洗洗吧。”   瞧瞧这话软的,好像欠人家钱似地,真他妈受不了自己这副陌生的德行。   冷暖理都没有理凌犀,行尸走肉般的撑起酸痛的身子走向浴室。   安静的像是空气里没有这个人一般。   ……   “哎,我说你……”   原本要拉她的手撂在半空中,又觉得拉不下来脸收了回来。   激情过后,那种莫名的空虚感蚕食着他,凌犀那心揪得死紧,无处发泄的恼怒让他一拳头砸在床头柜上。   嘣……   一时间,滚烫的玻璃台灯裂成碎片。   然而一转身,床单上那白浊下附着的殷红血渍,刺痛了他的眼睛。   脑袋嗡的一下……   ------题外话------   那啥,男人喝多外加没有经验确实有发现不了处不处女这件事,so,这事儿不再讨论范围。   关于渣——   那个反复纠结,还是把凌小渣的真实形象还原了,他本就是一个爱恨情仇都比寻常人来的严重的男人,现在有多渣,以后就有多孙子——   老师说做错事的小朋友都会被罚站的,所以鎏年也会在未来的日子里让他把做过的缺德事儿都还回来的。   ☆、045 别上火,开个苞而已   嗡——   脑子一懵,酒醒了一半。   血……   妈的……   凌犀觉得自己活了20多年,第一次懵了,他居然伸手去触了一下那白浊下覆盖的血渍。   鲜红鲜红的,竟已经有些干涸了……   ……   “操!”   断片儿了很久,低咒一声,等凌犀再反应过来,那女的已经没影儿了。   ……   冷暖现在很累,全身像是被拆卸了又重新安装了一遍似地,不过她也没矫情的在这个时候揪着被子谴责那个禽兽,也没绝望的想要来场轰轰烈烈的自我毁灭。   人吧,走到哪步说那步,过到哪天了是哪天。   她不想哭,也不想感叹命运,她的要求不高,她只想回自己房间洗个热水澡。   “啊!”   她还被此时此地突然出现的何韵婷吓着呢,她倒是先叫了出来。   也还真别说,冷暖现在是纯天体,啥也没穿,从脖子到脚,白皙的皮肤无数处的青紫,瞅着就像刚被sm的样子。   就算何韵婷是小清新,也至少是个人妻,刚刚经历过啥事儿,她一眼就看出来了。   绯闻的事儿全城皆知,她肯定知道,心疼凌犀受这女人的无妄之灾,给他打了一天电话都不接,何韵婷很担心,才跑来看看。   看着冷暖脖子上清晰的手指印子,就知道凌犀肯定动气了,老实说,她心里是窃喜的,可她也确实也特气愤想替凌犀抱不平。   没打招呼,没sayhello,上来就是一顿劈头盖脸。   “不是我说你,冷暖,你做事怎么那么没分寸?你这样让凌犀和凌家的脸往哪儿摆?”   “你觉得你这个时间段出现在这里,跟我说这个事儿,有立场么?”   现在至少是晚上9点,她这算是是嫂子?还是前辈?   “你……!”   瞅着女人那一副冷嘲那样儿,何韵婷气死了,却又说不出几分道理,就算这儿是她一手装修的,可毕竟现在是她家。   “借过。”   她现在没心情也没功夫在这儿给她做活生生的人体展览,直接绕过何韵婷,奔着楼上去了。   ……   “你他妈在这干什么!”   刚发现那女人不在浴室追出来的一丝不挂的凌犀,出门竟遇上何韵婷,暴吼一声儿,转身就回房随手抓了件浴袍套上。   他他妈的可不是暴露狂,在谁跟前儿都自由晃荡的。   “我看门没锁……我就进来了……”   何韵婷脸都红了,虽说恋爱很多年,可都是小时候,从来没见过凌犀全裸的身子,那一块块结实的肌肉,还有威武的哪儿话,都让早已经熟知男女情事的她更是倾慕,这会儿,竟也有些小女孩儿的样子。   “滚!怎么来的,怎么给我滚回去!”   凌犀现在满脑子的冷暖是处女的事儿,脑子醒酒没利索也晕乎乎的,根本没时间也没情绪搭理她,裹吧裹吧衣服就绕过她。   “凌犀,我今天来就是担心你,想看看你好不好!我们从小到大那么多年的感情,你就连听我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么?”   何韵婷一把扯住凌犀的衣服,心挺酸的,眼泪也说来就来。   “没有,今儿真没有。”   没工夫跟她闲扯,一把甩开她,凌犀就火急火燎的奔着2楼去了,只剩何韵婷一个人站在原地,望着棚咽着眼泪,迷茫着她的下一步纠结该怎么走……   ……   水龙头里的热水冲到水面上,热气升腾,雾蒙蒙的。   浴室的视界其实特模糊,特不真实,冷暖觉得跟自己心情一样,乱七八糟,既说不清,也不想说清。   她没处女情结,不过还真是特疼。   她现在想想被强奸完就去自杀的人挺刚烈的,她虽然心里酸涩的特别难受,却还真没到想死那份儿上。   以前她出来坐台的时候就想过,如果有一天扛不住了就失了身,咋办?   其实心明镜儿的,凉拌呗。   她就知道跟凌犀早晚有这么一天,不过这一天来了吧,她还是挺烦的。   今天过去了,以后的每一天又怎么办?   她特别迷糊,那种迷糊高于伤心,是一种凌驾于生存之上的,有一种不知道以后该怎么生活的感觉。   心里越想越烦,索性鸵鸟般的把脑子全都扎进水里。   等凌犀一进浴室,就看见那浴缸上那尸漂儿,心里咯噔一下,直接窜过来,一把像拎小鸡儿似的给女人捞了出来。   “谁他妈给你权利寻死去了!”   这声儿暴吼震得冷暖耳朵上沾的水都颤了颤,甩甩像落汤鸡似的头发,睫毛上沾的水滴吧嗒吧嗒直落。   “我没自杀。”   瞅这女的一副看他像看精神病儿的眼神儿,凌犀也觉得自己一惊一乍的挺他妈丢人,给她扔盆里,自个倚着洗手盆儿看着她,长手长脚在那根本没法儿忽视。   “那个……你……”   妈的!什么玩意儿,他凌犀这辈子就他妈没结巴过!可他还真不知道这会儿该从哪儿起头儿了。   尴尬,真尴尬了。   这180度的大转弯儿,冷暖用脚趾头也猜出来了他说的啥事儿,弄那愧疚的样儿给谁看?   杀完人给人扫坟头儿,这算新时代的好人好事儿么?   “别上火,开个苞而已,你要实在觉得过意不去,给我点儿钱也行。”   就当是还自己个清净,不想跟他扯闲,so——谈钱。   诶!蹬鼻子上脸是不是!   咋听这话咋像埋汰他是个畜生似的,在瞅瞅这小妞儿一身的青紫,尤其脖子上那像被鬼掐了的印儿,还别说,他觉得自个儿还真是个畜生。   今天他确实过分了点儿,不过听她亲口承认自个儿是个雏儿,凌犀一晚上的郁结全飞了,倏地美了起来,笑的呲牙咧嘴的。   “我没钱,先欠着。”   其实他想说的是,那你也给我开了苞啊~不过这嗑儿是个老爷们儿都唠不出来。   他没钱?骗鬼呢?   冷暖真心不愿意去揣测这个男人所有的情绪,对一个女人做了这种事,他怎么还能笑出来呢!   谁知道接下来,他大少爷特利索的脱光了自己,粗手粗脚的进了浴缸,特无赖的呲牙笑着。   “我也要洗~”   ------题外话------   木马,多可爱的0小渣~稀罕完了~   ☆、046 我有一头小毛驴,我翻来覆去骑   没想到他突然进来,啪啪的一和弄水,冷暖五官都挤到一起下意识的退到了边角,起身抓起浴巾要迈出去。   “你洗完了?”   看着女人那一脸藏不住的膈应,凌犀也不乐了,眯着狭长的眸子没啥好气儿说。   “恩,洗完了,我先出去了。”   她现在一点儿都不想看见凌犀的裸体,更不想跟他一起洗澡。   可一条腿儿还没捞出来,就被他给拽住了,随即一把扯掉了浴巾,女人一屁股坐回了水里,啪啪的水都蹦到男人那又来脾气的脸上。   “嘶……你他妈急个什么劲儿啊,洗干净了么?”   “不想洗了。”   “我还没洗呢啊,我这么累,不知道给我捏捏肩,搓搓背啊。”   瞧女人的情绪挺低落的,凌犀也不叽歪了,语气也缓了下来。   “我真的挺累的,我想躺会,成么?”   他累!   真不要脸!这话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就没听过哪门哪户做完这种事还张口喊累的!   “我怎么记得上回谁跟我说什么做我的奴隶来着,都说什么吃水不忘打井人,你这使唤完我,就给丢一边儿了?”   男人就是不让她走,栽歪个脑袋眯着狭长的眼儿看着她,提醒她,没得选择。   所以最后,女人还是蹲下身子,围上浴巾,安静的往海绵上打着泡沫。   她知道她喜不喜欢她都得照做,他大少爷的现在出于歉疚跟她乐呵,可不代表真的能惯着她的小脾气,她是不是处女都没什么本质性的改变,她欠他钱,欠他人情,她还是那个没什么选择的奴隶,没什么自由。   唯一不同的是,他大少爷现在还愿意跟她态度好点儿,冷暖也琢磨了,凌犀这种男人能对她有兴趣,无非是她这还算不错的身子配上她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倔脾气,所以她还得顺着他,顺着到他踢开她那天。   男人么,总有图个新鲜玩腻的时候。   钱债肉偿,虽然老套,确实血淋淋的事实。   冷暖琢磨着自己黯淡的未来,搓的也是有一下没一下的,就跟那挠痒痒似的,舒服的凌犀闭着眼睛趴在浴缸边儿上笑的乐呵。   要说这男人没有处女情节的是放屁,他本来就喜欢干净的,现在更乐呵了。   觉得老天还真是没亏他凌犀,给他这么个惊喜,他现在高兴,特别高兴,从来没有的高兴,还得瑟的哼哼上歌儿了。   “我有一头小毛驴,我翻来覆去骑~”   流氓——   这个词儿改的,冷暖一阵恶寒,恨得咬牙切齿的。   她觉得这男的现在特别像过去强抢民女之后那地主大爷,毁了人家姑娘,还能提上裤子美个滋儿的抽着大烟袋。   她刚从生命的边缘挣扎出来,现在全身酸痛的就像要散架子似地,还要像驴拉磨一样的让人折腾。   跟谁讲天理去?   就说这凌犀,天生就有欺负人的本钱,也许是他经常运动的关系,这身子特别结实,哪儿都是硬硬的。   冷暖也不傻,心里明镜儿似地她现在碰哪儿哪儿都能点着火儿,所以就拿着沐浴乳随便糊弄了几下,就给他冲水了。   知道她是累了凌犀也没多折腾她,反正他现在就是想再跟她待会儿。   “你再给我洗洗头。”   有完没完?   冷暖郁结,却还是拿过他那爱马仕洗发水儿。   “你洗发水儿什么味儿的,比我的好闻,我要用你的洗。”   “哎……”   一声叹息,冷暖真服了这个事b的大少爷,他平常就洁癖的要命,看他用那些东西就知道,牌子价钱都无所谓,味道都是挑的要命,以至于她都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身上的味道总是干净好闻的。   可她的就是普通的施华蔻啊,至不至于?   冷暖跪在浴缸里,打着泡沫给他揉着,炽烈的浴霸灯光下,她还能隐约看的见水下他腹部的刀伤,新长出来的肉是象牙色的,也许因为过热的水温,变得泛着淡淡的粉红色。   她就不明白当初自己为什么就没捅死他,这乱遭的看上去至少有6、7刀,换一般人早死了,可他还在这生龙活虎的得瑟。   是不是真是祸害遗千年啊!   “嗯……”   那软软的手指一按,头皮那舒服的,真得劲儿啊,男人舒服的都哼出声儿了。   因为距离过近那呼出的热气就喷在女人的身上,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吹的冷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索性抓着花洒给他冲了泡沫。   可这男人发情来的贼快,突然扯掉女人蔽体的浴巾,直接抓住那啥,像啃馒头似的,一口口的撕了起来。   “诶……!”   冷暖一膈应,一个使劲儿给男人推个老远。   嘭!   “哦……嘶!”   男人脑袋就撞水龙头上了,疼的呲牙咧嘴的。   心里想着你这王八蛋活该,却还是怕他的暴力反应,冷暖抓起浴巾退了挺老远。   你去死吧。   当然,没出声儿,就一口型儿,不过凌犀也还是看着了。   操!   这还骂上他了!   脾气一窜,伸手一拽,本来挥起来的手看那女人闭着眼睛随时就义的样儿,凌犀还真没动手。   要说皮肤白是有好处的,那就是身上的伤痕都藏不住,青一块,紫一块的,就连上次的牙印还在脖子上,再加今天那大大的五指印儿,这会儿被热水一熏,更严重了。   摸摸那脖子,居然还有点肿,他还真他妈的下手太重了,不过道歉这事儿,他可张不开嘴。   “你说你这事儿耍什么个性,说一嘴不就完了么?遭这罪,纯作!”   他要知道她是处女,就不至于这么多烂事儿了么?   嘿!还都怪上她了,冷暖觉得这人把黑的都说成白的了!   就是再能忍,她也没忍住顶了回去。   “说了又能怎么样?这就跟你跟我说你是处男一样,根本就是个天大笑话,说了你会信么?”   说他是笑话?   操!女人就不能惯着,他他妈的拉下来脸儿来哄她,她还真蹬鼻子上脸儿了。   凌犀脸儿白一阵儿,红一阵儿的,把女人丢水里,拉着脸就走了。   ……   阴晴不定,精神病,变态。   冷暖就不知道他大爷那根儿弦儿又不对了,不过他走了之后真心清净。   她使劲儿的洗啊,洗啊,打了好多泡沫,反反复复洗了好几遍,就是要把身上他的味儿都洗没。   不知不觉洗了老半天,等出来的时候儿,卧室灯都闭了,看那男人睡着了,冷暖的心也消停不少。   撩起被子,搭了个边儿躺下,闭上眼睛就都是可怕的画面,蜷起身子,心里很酸,很酸。   想着自己不可预知的将来,特别有种脚不落地的感觉。   也许总归是折腾累了,迷迷糊糊的还是睡了过去。   午夜,一只手指……   ------题外话------   最后一句话,被屡次和谐,自己yy吧~哎~   ☆、047 我这人就这样,打小儿狂惯了   翻翻搅搅的,没完没了。   这种刺激,就算是死人也能给从墓地里折腾醒,当冷暖醒的时候,还没精神利索呢,男人没三两下就给女人扒的干净,根本没理会她的推拒,也不管她痛不痛,特野蛮的就给她办了。   也许他是酒劲儿还没撤利索,他动作都特狠,这家伙是属狼的,就连亲吻的时候都带着扒皮拆骨的野性势头。   除了激情的时候的糙话,就闷头儿发泄,动荡中,冷暖竟也分神的悲催,这也许不是他在欺负她,而根本就是他的方式。   在床上,凌犀绝对就是一个野兽,先天的。   而这个噩梦对她来说,不是这一次的结束,只是无数次的开始。   ……   男人的习惯,事儿后一根儿烟,消弭激情,回味不已。   一口吞吐,台灯的微弱光线映射下,袅绕的烟雾迷幻了凌犀飨足后英俊的脸。   “我没轻重了,疼了吧?”   “不疼。”   “怎么会不疼,你那儿胶皮做的啊~”   听她这么说男人反而笑了,伸手扯过那个清理完自己的女人,别扭的给她按在他大腿上,脸儿对着他。   没有跟着笑的意思,脸色还有些潮红的女人只是一口口的喘着气儿,反射性的从他腿上弹开,又被按了下去。   当他的手触碰到她脖子的时候,凌犀感觉到她明显的一哆嗦了。   仔细观察着女人脸上的神情,见没有赌气的意味反而是受创之后的认命,凌犀难得认真的说了一句。   “冷暖,你怕我么?”   “怕。”   也许是午夜,人心总是偏向对自身诚实,绷紧了一晚弦儿的冷暖还是没有矫情。   “嗯,你怎么想的,说给我听听。”   冷暖仔细看着凌犀的眼睛,确认他是认真的之后才平静的开了口。   “你这个人阴晴不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惹毛你了,就会挨打,甚至杀人,我怕死,所以我也怕你。”   听完她这话,凌犀抽了几口烟,似是陷入了沉思。   冷暖挪回了身子,他也没再拦着,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并排靠在床头,一句话都没说。   “冷暖,你知道当时d9那么多小姐,我怎么选你跟我结婚么?”   最终,还是凌犀先开了口。   “不知道。”   完全摸不着他的调调儿,这事儿远的她完全不记得,不过她是真的好奇过的,要说漂亮,在d9她绝对不是一枝独秀,今天以前,她一直以为这事儿是随机的。   使劲儿抽了一口烟儿,吞云吐雾的时候,男人忽地转过身端着她的下巴道。   “你也许觉得我贱,可我这人就这样,我打小儿就狂惯了,那时候全夜总会的小姐都在瞄我,只有你根本没搭理我,所以我选你,有我跟何韵婷赌气的成分,更多的是我就单纯的想把你那劲儿压住。”   “我也知道你一直都是在这跟我硬憋着脾气,你也别在这苦大仇深的样儿,我今儿就跟你说明白了,你愿意也好,膈应也罢,在我腻歪之前,你没说不的权利。昨儿那事儿,就那么算了,我不追究你了,只要你以后乖乖的,别再惹我,我也绝对不会再打你,我现在就是想要你,想你陪着我,等我玩腻了自然会放你走。”   凌犀说的直白不转弯,正经的态度像是一场谈判,可冷暖自己心里明镜儿似地,这话她只有听的份儿。   “我喜欢有个性的女人,但也不喜欢总顶着我的,这个度你自己把握,咱俩脾气都硬,还得多磨一阵儿。”   碾烬了烟蒂,凌犀就躺下了,一手捞过一直没吱声儿的女人,像蚌包珍珠似的,把她压的死死的,也许是真累了,没多一会儿,就睡着了。   可冷暖这回,却真的失眠了,他没有再问她绯闻的事儿,确实让她喘了一口气。   可他也说的很明白,对她感兴趣,想玩玩她,一直玩到腻了。   人非草木,做不到十分的淡然,冷暖其实心里特别酸,特别疼,有一种自尊深深被踩在脚底下,有一种无奈的蛰伏在现实中的痛。   这晚,冷暖哭了,无声的哭了,眼泪全部都留在心里。   ……   翌日醒来的时候,冷暖全身酸疼,像是被人暴打了一顿似地。   宿醉和拉练让他睡的特别沉,毫无昨儿晚上那吓人戾气,看上去倒是纯净的像个孩子。   费劲的从他两条任性的大腿中间抽出自个儿的腿,冷暖想去洗洗自己黏腻腻的身子。   刚一起身,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在这空荡安静的屋儿里听着声儿特震。   是归齐。   刚要接,听见身后的男人扑棱的翻身动静儿,一个直接反应,冷暖直接把电话调成了静音。   “啊!……唔……”   兴许是做贼心虚,等背后伸出来的有劲儿的胳膊圈住自个儿的时候,冷暖吓了一跳,这小嘴儿一张开,一歪头就被堵住了。   他口中的味儿没有隔夜的味道,依然是那种特别好闻的漱口水儿味儿,舌头特别灵活的在里面翻搅,搅的冷暖有点儿缺氧的挣脱开来。   “……喂……我还没刷牙……”   白天的室内,阳光满溢,冷暖用最近的距离看着头发凌乱的男人,昨儿的那些事儿再脑子里一晃,就算再淡漠她也不过是个告别少女的人,想起那些事儿,脸倏地红了,起身都有点踉跄。   “给我回来,你忙着投胎啊!”   女人被蛮力一把扯回来又坐到床上,没弄明白他要干嘛呢,脖子上突然一凉。   “什么玩意儿?”   冷暖以为他要拿什么勒死自己,下意识的一闪,又被捞了回来。   “什么什么玩意儿,土包子……嗯……还挺好看的。”   这女人跟这钻石水滴坠子还真是挺配的,从上面儿能顺着瞅到那白花花的两团儿,真心的人间美景儿~   第一次买娘们儿的玩意儿,看来还不错。   “不许摘,你要敢弄丢了,我就掐死你。”   男人的命令不可一世,冷暖琢磨,这算是她陪好他的代价吧,其实这些祖宗爷儿们谁都不差钱儿,买点小玩意儿哄个女人,自个儿还有面子,女人还都乐意继续卖力讨好,何乐而不为。   “谢谢爷儿。”   冷暖虽然笑的不咋真,但也挺灿烂的,是钻石呢,这无意义的人生里,这也算个有价收获吧。   男人慵懒的单手撑着头,笑的乐呵儿的看着那小妞儿去洗澡。   还真别说,他自个儿就是个洁癖,这小娘们儿这干净劲儿还真招他得意。   不过等冷暖进屋了,男人的脸完全变了样儿,阴测测的眯起了眸子,抓起那个他看见一直在闪了几次,都是静音的电话……   ------题外话------   河蟹色会,我贼特么快乐~   ☆、048 我凌犀难得会对女人动了心思   尊享台球会馆。   装修精致,灯光迷醉,奢华的地毯踩上去很舒服,这儿很像是一个酒吧。   归齐很少来这种地方,他经常出入的都是茶庄,或是商务会馆一类所谓高级的场所,在他的印象里,台球室都是一些三教九流来的地方,虽然这里的环境看起来消费不低,可他还是没有多高看这里。   这很适合他印象里的凌犀,轻谩狂傲的有钱大少爷,吃喝玩乐五毒俱全的纨绔子弟,早上的电话,是凌犀接的,没有他想象中的咆哮与愤怒,只是约了他在这里见面。   他不愿意得罪凌犀,不代表他骨子里瞧得起他,归齐的生存哲学是隐忍和蛰伏,直接的怒气并不适合他,不过出门之前他还是揣了一把枪,虽然逼的他气急败坏的离婚是他的出发根本,可他还是对凌犀的暴戾稍有忌惮。   “先生,我们这里是会员制的,请出示您的vip卡。”   漂亮的客服小姐拦住了他,可能是他这一身板正的西装是在跟这里太过格格不入。   “我找凌犀。”   “oh,不好意思,请跟我来,这边——”   归齐被带到二楼最里面的包房,进去的时候,只见屋内除了凌犀之外,还有一个穿着超短皮裙儿的短发高个子女人,看样子像是这儿的陪练。   一身儿黑色休闲的凌犀正邪肆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瞄着球儿。   “坐那等会儿。”   有一搭无一搭的撂了句话,凌犀就视他于不存在,继续打他的球儿。   不明白凌犀今天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归齐还是归齐,什么时候都不会乱了步调,走到里面休息区的沙发,品着茶,饮着,等着,看着,琢磨着。   说来笑话,但归齐真的从来没有打过台球,记得小时候,大家放学都会约去打个几杆,再找些漂亮的小妞儿陪练,消磨激动的青春,可那个时候他都在努力的追求上进,玩这个对他来说就是自甘堕落。   小时候他有羡慕过这样的青春,不过羡慕归羡慕,他没那个资格。   归齐并不熟悉台球的玩法儿,可在那个衣服少的可怜的女陪练每每懊恼的脸上,他看的出凌犀的技术是很好的,兴许像他这种纯种的富二代就应该是这样的吧。   吃喝玩乐,样样儿精通。   男人也是有嫉妒的,只不过他们的嫉妒埋藏的更深,归齐真的嫉妒他们的人生,活的那么的自由,自在的让他觉得全身紧绷。   要么说女娲造人,手劲儿有轻有重,什么味儿的人都有。   不同于归齐的优雅,台球桌这边儿,男人眯着眼睛歪着头儿叼着烟卷儿,往手中的杆儿上磨蹭着粉,全神贯注的盯着那最后一个黑8球,琢磨琢磨,最后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俯身,常年运动的臀线看上去十分有劲儿,精准的瞄准在点线之间,架起结实修长的手臂,绷起肌肉,十足的力与美的结合,一记高难度扎杆——   黒8球儿旋转进洞——   bingo,收杆~   “下次我派个小妹儿陪你玩儿,求你了,别折磨我神经了,受不鸟了。”   火珑撑着半天没打的杆儿气的够呛,好说她也算是打小儿打斯诺克长大的高手,可跟老大打球儿,她就没赢过,郁闷——   “那我叫风隆来这儿陪你打。”   “ok,我错了,您是我亲哥。”   真崩溃,风隆那家伙打台球她可见识过,什么叫杀手玩竞技,那真是出手一个狠,球能扎出桌面儿不说,杆儿也受不了啊。   这会馆她还没开多长时间,她可舍不得让他来糟蹋。   “来,哥们儿,来一杆儿~”   开了罐儿啤酒,火珑招呼着归齐,瞅他带个眼镜儿板板整整的,矫情的让她碍眼。   “不会。”   “下次你来找我,我不收你钱,教你玩玩儿。”   原本还准备多调戏一下的,却被凌犀的一个眼神儿给逐出去了。   耸耸肩,双手一摊,火珑出去关了门。   凌犀扭着手腕儿走到沙发这边儿,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豪气的喝着,瞥着全神防备的归齐,嘴角撩起一丝嘲讽,傲慢的不可一世。   此时的两个男人,脸上表情各异,心思却各有不同。   不置可否,凌犀反应确实让归齐意外,对于这个小他3岁的男人,他听说的最多的就是他是全城最最财势的那个二世祖,个性暴虐,手段残忍,至于其他的,他一无所知。   就算平时归齐不在外面玩,可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这些二世祖的手段,也就不外乎那些,他以为凌犀会揍他一顿,或放不下脸面离婚,可今儿一天过去了,除了整个新闻被压的销声匿迹,什么动静儿都没有。   这样的不按排理出牌,归齐反而生平第一次没有办法计划下一步该做些什么了。   “怎么?看上我老婆了?”   一口气干了一罐儿啤酒,恶趣味的捏扁了易拉罐儿,凌犀的口气十分轻谩。   “是,冷暖确实是一个让我动心的女人。”   没想到他会问的这么直接,归齐虽然愣住了片刻,却也没拐弯。   “呵,动心?做这些事儿,你倒是费了不少功儿夫。”   凌犀点了一根儿烟儿,歪着头儿抽了一口,话也多了不少硝烟炮火儿的味儿。   “你究竟想怎么样?”   在社会这么多年,玩惯了阴招,说惯了含沙射影的话,归齐并不适应这样的直接,老实说,他完全看不透这个凌犀,可他却心明镜儿的,他确实小觑这个男人了,他居然比他还要来的深沉。   “呵呵,别害怕,我今儿没准备动你,我只是告诉你一声,如果说你盼着我做点什么,那算你倒霉,我凌犀难得会对女人动了心思,我不会离婚,也不可能离婚。”   抽着烟儿,吞云吐雾,凌犀的瞳孔开始收缩到一种有些瘆人的程度,这样的眼神儿,竟让归齐觉得极为可怕,以至于噤声。   “归齐,你记住了,娘们儿这个东西,喜欢你就光明正大的去找,别在背后动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去糟蹋她,太他妈下作,明白么?这不是一个大老爷们儿能干出来的事儿,这次的事儿算我放过你,记得,别再有下一次。”   凌犀这个人固然顽劣,但他绝对不会对女人动这种阴招儿,跟女人耍这种手段,他瞧不起他。   把烟蒂碾烬在烟缸里,凌犀甩了这句话,转身儿就走了。   凌犀没发脾气,也没动他,甚至连威胁都没有,他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不动手,懒得动手,这是敌人之间最蔑视人的做法。   归齐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小丑跳梁的蠢事,他发现自己错了,简直是大错特错,错就错在他轻视了这个看上去纨绔傲慢的凌犀。   推了推镜架,归齐真的懊恼极了……   ——   “操,小娘们儿,到处让人惦记!”   从包房出来的凌犀拨着头发,自个儿嘟囔着,虽然看得出来那男人是一厢情愿的,可当着他面儿说稀罕他的女人,也够让他蹿火儿的了。   以他的脾气,确实应该动他一个胳膊卸他一条腿儿,就算归齐也是个地下社会的,他也照样儿不放在眼里,不过他还是忍住了。   从小生在大富之家,传媒的力量他门清儿,那可真是好事儿不出门,坏事儿传千里,就算他压下了继续传播,可就这点事儿都够太多人茶余饭后的唠下去了。   如果他现在收拾了归齐,传了出去,更是把那个女人推到风口浪尖儿上了,她这边杀人的事儿本来就还没消停,估摸着经不起折腾了。   他的妞儿,他欺负就够了,别人就别跟着捣乱了。   要么说这坏事儿吧,就琢磨都别琢磨,说一个中一个。   凌犀这边儿还没寻思热乎呢,那边儿皇甫烨就来电话了。   “哥们儿,快过来吧,这边儿闹出花儿了。”   “怎么了?”   “你媳妇儿把人打坏了。”   ……   ☆、049 天儿特黑,夜特媚——   冷暖把人打了,要说这事儿说起来真是现代社会的武侠世界,荒谬的多少有点儿没边儿。   本来今儿一早乔滴滴惦记冷暖昨儿是不是出事儿了,白天就约她出来,俩人看了场电影又一起去吃了个饭。   中国人讲究茶余饭后,吃吃饭吧,总要找点儿什么话题,这刚巧冷暖就成了邻桌儿那6个女人的话题,既然出发点是那个新闻,女人圈儿里认识不认识的都是嫉妒深重,卯足了劲儿的埋汰和糟蹋冷暖。   那1个女人500个鸭子,6个女人就是30000只鸭子,动静儿能小了么?   冷暖到是可以装作听不见,可乔滴滴不成啊,她这丫头本来就野,外加年纪小有点冲动,赶着上厕所回来的功夫,二话没说就给那正糟蹋的乐呵的俩人一人一巴掌。   这下热闹了,她们所在的A市吧,地处北方,民风比较彪悍,根本都没怎么骂,直接动手,几个人就打成一团儿了。   6比1,你的说乔滴滴还真是为了义气不要命,冷暖也是那种护犊子的人,不为什么原因,自个儿妹子受欺负就是不行。   6比2,也是一样儿打不赢,so处于下风之际,冷暖直接抓过服务台的钢化暖瓶就泼了水出去。   一片惨叫,这架也就戛然而止了。   战果呢,冷暖毫发无损,乔滴滴被抓伤了几处,而对方那几个女人,4个轻微烫伤的,一个比较严重的溅到了脸上,还有一个兴许是因为干比划没上手,躲在后面儿没什么事儿。   这闹着闹着,最后还得是去找警察叔叔,对方报警了。   等皇甫烨被乔滴滴一个电话提前催下班到了派出所的时候,乔滴滴还猛着呢,就在派出所的会议室里,还跟会议桌儿对面儿刚验伤回来那六个女的叫骂呢。   骂的那叫一个欢!   估计那些人儿也是托了关系,竟也弄出个2个脑震荡的检查结果来,再加上冷暖现在本来就是缓刑期间,肯定是这警察叔叔们的重点保护对象儿。   其实到真没多大点儿事儿,捞她俩出来对皇甫烨来说,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可他这人向来比较珍惜社会形象,这糟蹋脸面的丢人事儿,他还是决定丢给自个儿哥们儿,反正凌犀这人,从来不在乎这些有的没的。   你也还真别说,办这些面子上的事儿,凌犀这人确实好使,有一种人,天生就有一种让人卑微的光辉。   而,凌犀,绝对就是这么一种人。   刚一到派出所,所长一听他的名字,直接就给请到办公室,一盏茶的功夫,出来就直接把人提了。   “小妞儿,你行啊你,厉害了啊,还动手打人去了!”   派出所门口告别了皇甫烨二人,凌犀直接就拉着冷暖上车了,瞅着那个1对6的女英雄,歪着头儿,没正形儿的敲着女人的脑袋,咧着嘴笑着道。   “打都打了,再说这些也没意思。”   冷暖猜凌犀应该是不太高兴的,可做都做了,她也没什么不能承认的。   “嘶——你他妈还倔上瘾了——老子大老远的捞你出来,就这态度?”   男人阴阳怪气儿的数落着她,手却又贪婪的抚上了她的身体,像是小男孩儿玩布偶似的,一点不温柔,就是一个劲儿的揉搓。   他劲儿太大,冷暖就知道挣扎也是白费功夫儿,不过她也是真的觉得凌犀没有在生气,反倒像是鼓励她这种暴力行径似的。   直到凌犀把她身子扯过去,脸埋在她脖颈处的时候,她也忽然间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儿。   他昨儿晚上说过他喜欢有个性的女人,却又喜欢压制着她,刚才她没受欺负还了手,可最后又还是靠他给她擦的屁股,这就证明她不管怎么扑腾,折腾,到最后还是得仰仗着他,靠着他,她的个性是他的,她的勇气是他的,她的人也是他的,她的一切是他在罩着,他在压着。   这在某种程度上,极大的满足了他的傲慢与虚荣。   “反正这次谢……唔……”   话都没说完,男人的嘴巴直接亲了上来,大手按住女人的后脑,把她整个身子揉到子个人怀里,长舌勾住女人的软香的小舌头使劲儿的翻搅着,拧着脑袋变换着亲嘴儿的姿势,这吻窒息的几乎抽干了女人肺叶里的最后一点气儿,男人才放开她。   “给我憋回去,跟我你说什么谢,矫情了是不是……呼呼……”   完蛋——   男人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黏糊糊的粗噶了,虽然是刚刚过来人的冷暖,也知道这禽兽又发情了——   “我、想、操、你……”   咬着冷暖的耳朵,男人的声音越发的暧昧,一种浓浓的情涩的味道。   天儿特黑,夜特媚——   凌犀的车停在一个小区的道边儿,车里的昏暗的小灯儿照射下的女人,白皙的小脸儿上都泛着那种奶奶的光泽,看的凌犀心里刺挠急了,手也没落后,直接伸手儿就去扯冷暖的衣服下摆。   “喂,别闹了……有人看着呢!”   使劲儿一推开身上行凶的男人,眼神儿瞄着窗外那俩提着大葱站那瞅着他俩的大爷大妈,脸儿一下就红了。   只见那俩生在红旗下的大爷大妈眼睛瞪得挺老大,皱着眉头一个劲儿的摇头儿,就好像是在感叹世风日下似的,本想试试车震是什么滋味的凌犀也没了兴致。   滴滴滴——   他虽然是色情狂,可他没有演小电影给别人看的欲望,烦躁的按着车喇叭,转了弯,走人。   噗!   难得看这个男人吃瘪,冷暖觉得特好笑,竟也没心没肺的嗤嗤的笑了出声儿。   “诶~我说你得瑟了是不是,笑个p啊~”   “对不起,我错了。”   女人这话纯是忽悠,绝对一点儿诚意都没有。   其实凌犀这个人不发火儿的时候,挺好相处的,幽默风趣,还挺大男子主义挺照顾人的,冷暖也不是那种心里没数的人,这个男人只要不是爱上,单就过日子也不至于那么难忍。   反正日子已经这样了,她也不能总陷在那种悲剧里顾影自怜吧,偶尔酸酸也就算了,她可不想没事儿使劲欺负自己。   等他腻了那天,一拍两散,河东河西,再也不联系,这段日子就当做是梦一场吧。   ……   ☆、050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所谓饱暖思淫欲,现在没得思淫欲就得先解决饱暖了。   “我说你这劲儿估摸着也使唤差不多了,咱俩吃口饭再回家吧,你有什么想去的地儿没有?”   “……你决定,我随便。”   这样的迁就,冷暖还真不适应。   “别他妈矫情,快点的。”   “那我想吃米线。”   他要听,她就说,反正她说了也是白说,她可没觉得这大少爷能陪她吃这个。   “那玩意儿都添加剂勾兑的,有什么好吃的,我说你还有没有点追求了?”   虽然损着,可凌犀还是歪着头儿似是琢磨了一下,换了档,一脚油,加了速,造型狰狞的兽跑噌的窜了出去。   15分钟后——   “愣着干什么,下车。”   “?”   不是冷暖想愣着,关键他停这地儿,她没弄明白。   此时此地,A市的王牌重点高中三中的食堂门口。   “在这儿吃饭?”   怎么也不肯相信这大少爷有这么平民化的一面儿,冷暖真是打死不敢相信。   “废话,难不成我带你喝风来了?”   ……   今夜,阳光明媚,今夜,多云转晴——   世道变了,当冷暖跟着凌犀上了食堂的二楼,她就感觉脚下踩的这地儿特别的不真实,软乎乎的,有点儿发飘。   凌犀这种对食物极为挑嘴的祖宗爷儿也会知道这种地儿?   关键,这真不是大学,这是高中,打从她俩进来,那些早熟的眼神儿就一直粘在她俩身上没掉下来过。   尤其是凌犀这种长得帅还先天外带一种痞子劲儿的男人,简直让那些那些青春懵懂的女生们一眼望穿。   可他凌犀可能是被万众瞩目搞的皮了,习惯了,可冷暖别扭,真心别扭。   “瞅什么瞅,不是你要吃那破玩意儿么,这儿是高三食堂,没有添加剂。”   凌犀斜眼儿瞅着那个跟看et似的盯着自个儿的女人,翻了个白眼儿。   冷暖默了,冷暖这回真默了。   当凌犀把一餐盘热乎乎的米线端过来的时候,冷暖都怀疑的想掐掐自个儿的脸。   此情此景,您说多诡异不是?   “你吃过食堂?”   其实她的潜台词是,你这种事儿b也会吃食堂?   “嗨~多新鲜啊,难不成我高中的时候就得活活饿死?”   凌犀眼儿一斜歪,跟瞅精神病似。   “不会吧……你三中毕业的?……”   眼睛瞪得溜圆,瞳孔下意识的放大0。001的直径,冷暖不敢相信凌犀这种败类也上过国家重点。   “废话,不然我上哪儿知道哪儿有这破玩意儿吃。”   东一筷子,西一筷子的挑着,捡了几个菜叶儿,凌犀就是没找到这玩意儿好吃在哪儿。   “我一直以为三中没有议价生呢。”   似是还陷在刚才的话题,琢磨琢磨,冷暖好像明白了。   “诶~我说你欠打吧,老子就不像读重点的么?”   瞅那女人宁信深谙世道黑暗也瞧不上他那样儿,凌犀很不爽啊,眼珠子都快翻出来了。   “不像,哪儿都不像……”   还挺认真的上下打量一番,有些问题上,冷暖绝对诚实。   “滚蛋,老子还他妈是高考状元呢!”   “哦,你真厉害,真威武。”   “知道就好。”   “别逗了,吃饭吧……”   ……   那女人像哄傻子似的一句句对付他,凌犀一直憋着一股儿怪火儿,绿着一张脸吃了整顿饭。   ……   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这话老人说的特押韵,可用时代糙句儿来说,就是如果你吃饱了撑着了,就得溜达。   走走是冷暖提议的,三中既是重点高中,也是保护建筑,这儿本就是这个城市的风景,以前没机会,今儿顺便就当看看了。   校园的夜晚,四下窜风。   瞅着那些急着上晚自习的大多数卡着四饼眼镜儿,有点儿呆滞的少男少女,作为一个过来人的冷暖只能表示同情。   这个城市的初冬的夜真的挺冷的,被男人塞在咯吱窝底下的女人虽然郁闷,却也到底还是图一暖和。   “我说你大冷天的,还真有瘾。”   “就走一会儿,行么?”   看她冻得红红的小耳朵,路灯下能看见那白色的毛毛被风吹的一动一动的,特别漂亮,凌犀都觉得自己有点儿变态,他觉得这个女人要是冻死了成冰雕了,他一定私人收藏。   残忍的想着,手却还是捂上了她的耳朵,小小的,冰冰凉的,软蠕蠕的,揉搓这耳朵,也能让她有几分兽欲。   他是禽兽,这点他自己都毫不怀疑,脑子里现在琢磨的全是一会回家该干的事儿。   虽然各有各的心思,俩人倒也溜达的挺和谐。   在学子苑小树林儿前面有个特别醒目的状元榜,弄的像个灵骨塔似的,一排排的小照片儿,像是这个学校的烈士似地,年年在这儿给这重点争光。   走到这儿,冷暖停了步子。   一排排的仔细的找着,终于看见梳着短头发的清丽的小姑娘。   丁欢,xx届全市文科状元。   对,她之所以想看看这里,是因为这儿是丁欢常说,这儿是她一辈子待过最美的地方。   每次说到这里,丁欢的脸总是洋溢着笑容。   其实在冷暖看来,这儿也没什么不同,丁欢的欣慰是来自于她的骄傲,在这个拿成绩说话的世界里,她是王者。   生存规则在变,生存价值也在变,想想这些,其实挺残忍的。   “走吧,一堆傻b,有啥瞅的,你穿那么点儿,别乱得瑟了!”   凌犀不耐烦的扯着那个一边儿思索人生一边儿叹气的女人,他发现他可膈应她这出儿了,瞅的他心里酸不拉几的。   就跟他昨天欺负她那出儿,一样一样的,苦大仇深的,瞅着真他妈闹挺。   “诶……等等……等等……”   本来都被扯走了,冷暖突然叫停,转着头儿看了一眼凌犀,又回头看一眼那榜上的某个照片儿,再瞅瞅凌犀,再瞅瞅那张照片儿。   下边的一排字儿,xx届全省高考理科状元,凌犀。   “啊!你?”   冷暖差点尖叫。   “快走,别得瑟。”   脸倏地拉了下来,凌犀扯着冷暖就走。   “噗!哈哈~”   一串儿银铃般的笑声儿从女人的嘴里溢出来了,冷暖不行了,笑的肚子都抽了。   “妈的~再笑我揍你了!”   忍无可忍,凌犀一扬手儿,最终却只是来回拧了拧女人的鼻子。   要问冷暖笑啥呢?   只因为那张照片儿里的凌犀,他是个秃子,一根儿头发没有,脑袋铮亮,比现在青涩了好些的样儿再配上他那娘胎里带出来的痞子劲儿,特别像一个念经念疯的和尚。   “哈哈哈哈~”   管不了了,就算这男人今天打死她,她也憋不住笑了。   太2了,真心太2了。   “咋没头发?小时候脑子有毛病?”   “你他妈才脑子有毛病!老子那他妈是为了高考复习麻烦!”   “你还高考复习?”   冷暖无法想象这个祖宗爷儿是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主儿。   “废话,不然你以为老子的状元是捡的啊。”   怀里的女人越觉得匪夷所思,凌犀这火儿窜的越旺。   “不是,关键你老子一句话你什么都有,你又为了什么费劲巴拉的学习?”   冷暖学习纯粹是为了改变命运,原谅她理解不上去他的初衷。   “操,我凌犀怎么可能第二。”   男人说这话时特别牛逼哄哄儿,冷暖霎对他肃然起敬,原来不只人类在进步,禽兽也在飞跃。   “别他妈用那崇拜的眼神儿瞅我,快点回家,我这儿憋的难受。”   ……   ------题外话------   想起一句话,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了流氓,请记得我曾经纯洁过——   O(∩_∩)O哈哈~   ☆、051 凌犀,我想上班   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哪儿来的那么多激情,刚一回家,凌犀就给冷暖按沙发上亲嘴儿,那架势,就真跟那一年一见的牛郎织女似的,虽然这俩儿人刚刚一直都在一起。   使劲儿的搅和,使劲儿的吸,抽的冷暖肺叶都干了。   有那么窒息的一刻,她真觉得这男人是个青面獠牙的及为狰狞怪物,可放开她以后吧,定睛瞅一瞅,就还是那个男人。   老实说,这男人长的真挺帅的,那脸像是上帝亲自操刀削的,有棱有角儿的,一刀不多,一刀不少,就那么刚刚好。   不过,这男人上半身儿的人五人六绝对不耽误下半身儿的杂七杂八。   “骚儿,去,洗洗去。”   凌犀眯起狭长的眸子,使劲儿的抓了两下她的两团儿,粗噶的声音有着浓浓的命令意味儿,咧着嘴,邪肆的笑。   觉得男人俊脸上的笑容格外的刺眼,若不是不敢,冷暖真想一巴掌拍死他。   骚儿?   这昵称儿,叫的冷暖特不舒服,特下作,特贱似的。   不过冷暖已经下定决心,顺着他,安抚她,就像是一个真的妓女一样,希望他腻了之后能还她一个好聚好散。   好在男人没有无聊到底,没有非得跟她一起洗,而是去了另一间客房。   开了浴霸,扭开花洒,还没有调和的有些凉的水,冰冰的激在冷暖的身上,打的她特别清醒。   昨天的这个时候她还在死里逃生,今天又像是被那个男人捧在了手上,别说什么翻身农奴把歌唱,她不是青春少艾的小女孩儿,没有那种梦幻的心灵,她绝对不会做那种凌犀这种二世祖对她有意思的白日梦。   他对她态度好,不过是因为她是个处女,他不需要她的解释,是因为事实说明了一切,她是处女,破鞋的绯闻自然不攻自破。   处女这个东西是好,对于爱你的男人来说,这是个天大的宝儿,可对于一个对你身体有兴趣的男人来说,不过就是一时的欣慰。   在这钱一出马万妞儿莫敌的年代,处女又算得了什么难能可贵的宝贝?   冷暖洗着,揉搓着,琢磨着,沉思着,她放慢了所有的步调,慢慢的洗着,就算她跟现实低了头,可却也想着用消磨时间来拖到男人灭火儿。   不为别的,因为真的很疼,初为女人的那种疼,无论是心灵上还是肉体上,那种疼就像烙在身上似的,一直没法儿消弭。   玫瑰味儿的洗液在手里打成泡沫状,冷暖一条腿撑在浴缸上仔细的清洗着下体,她是一个爱干净的女孩儿,虽然挺幼稚的,可她还是执着的想洗走那个男人来过的证据。   哗啦啦啦,流水拍打着四处的瓷砖儿,声儿挺大的,以至于完全听不到门吱嘎的开了一个缝儿。   浴霸的晕黄又刺眼的光打在女人羊脂玉般的皮肤上,看上去泛着一种近乎神圣的光泽,修长弱葱白的手指往返在那白嫩的身体上,来回的揉搓着那无一处不婀娜的曲线,是那翘着的小屁股上还沾着一团儿俏皮的泡沫儿,随着身体的摆动,一晃一晃的。   热气腾腾,氤氲芳香,这样的情景是极为撩拨人的。   踞通香沉水坐,潦降神百蕴香。   凌犀的脑子里窜上这么首诗,小时候那会儿就听过汉成帝百金贿赂宫女,只为偷窥赵合德一次洗澡的事儿。   直接干了不就利索了,丫的脑子有泡。   那时候埋汰人家的凌犀肯定没想过自个儿也有这么一天儿。   本来想直接进门给这磨磨唧唧的女人直接拎出来的,可刚推开门儿这一会儿,他突然停住了。   他像个色情狂似地倚在门口儿,就透过那一条小小的缝儿瞅着那个女人洗澡儿,揉揉纤细的胳膊,揉揉白嫩的腿儿,那小手软软的,混着泡泡游遍了全身。   这个小娘们儿很白,从上到下都很白,是那种近乎透明的粉嫩,想她昨儿还是个处女,凌犀就固执的觉得她干净的近乎有些神圣了。   这样的画面,让他觉得自个儿随时都要爆血管了……   “啊!”   刚出浴室就撞见眸子都充血的男人,冷暖吓得失声尖叫,抓紧身上的浴巾退了几步。   女人的长卷发还滴着水,就那么散落在还泛着水的香肩两侧,那水盈润泽衬着雪白的肌肤看上去很妖娆。   冷暖绝对无意去勾引她,但是男人自己显然不是这么想。   凌犀的头发是半湿的,打着绺儿分散着,看着很野性,他的身子底下也只围着一条浴巾,鼓鼓囊囊的似乎早有了反应。   像是茹毛饮血的原始人一般,凌犀几乎用扛的带走了冷暖,粗鲁的把她推到在床上,一把扯掉了自己的浴巾。   男人赤裸的雄性身体充满着力量,无处不显示出他身上的火儿已经烧得很旺。   一句话都没有多说,他就亲了上来,气息混合着薄荷水儿与淡淡的烟草味儿,把冷暖吻的熏熏然的不能呼吸。   在床上,凌犀绝对就是一头野兽。   没三两下就给女人扒了个干净,没有任何耐心隐忍……   “啊!疼……”   火辣辣的刺痛让冷暖疼的叫出了声儿,她不知道这男人怎么突然之间就发了狂,有点承受不住的服了软儿。   “别……别这样……”   “那要哪样儿?嗯?”   ……   凌犀像是杀红了眼的战争狂人,一门儿心思想取得至高的战略点,没轻没重的咬她,掐她,没几下就弄的冷暖又是一身的紫印子。   她越是服软儿,他越是变本加厉,这个男人做这事儿根本就像是野兽的宣泄,野兽的征服,只一门儿心思的狠发狠。   一来二去,女人实在是吃痛,索性咬着嘴唇装死顺着他胡来。   飘着,荡着,晃悠着……   好久好久之后,当空气中只剩下疲战之后的喘息。   冷暖整个人几乎瘫在床上,脸都整个压瘪在枕头上,苟延残喘着。   “骚儿,你真招人稀罕。”   叼着烟卷儿的男人抓她过来,拧着她的小屁股,咧着嘴儿,笑的十分飨足。   招人稀罕,呵,那是他的角度,其实在冷暖的立场,她特别酸,想想今后这段日子都是这么过着的话,她突然间有点儿找不到自我了。   “凌犀,我想上班。”   就那么一瞬间,那么一个想法儿窜上脑子,冷暖顺嘴就说了出来。   “操!怎么着,老子没伺候好你是吧!”   凌犀倏地就翻儿了,手没轻没重的就巴拉正冷暖的脑袋,钳住她的下巴逼着她仰角儿的看着他。   “冷暖我告诉你,你他妈在外面儿干什么我都不管,你想背着我找乐子,你想都别想,你要是缺钱我养你,你他妈就给我消停眯着。”   狠抽了几口烟,凌犀真想一撇子抽死她,寻思着她画的跟个花儿似地坐那儿一桌桌儿的陪酒,他就翻儿了。   “别闹,我不回d9,我想找个正经工作。”   冷暖没跟他呛茬儿,知道他是理解歪了。   发生了那种事儿,她怎么也不可能回去上班了,她也做不到那种超脱的坐台陪酒了,反正现在她没有债务,她想工作,一个人长时间不工作,会颓废的,会变成烂泥的。   现在的冷暖十分需要更多的精神支柱,支撑着她熬过这段黑白混杂的日子。   瞄了她的眼睛半天,确定她说的是真的,凌犀才松开手,斟酌了片刻。   “嗯……你想干哪行儿,明天我帮你安排安排。”   虽然他养她是完全无所谓的事儿,不过凌犀不是那种专治到有病的男人,他始终也认为,别管男人女人,闲久了总得闲出病来。   这女人的性子也不是那种能圈住的鸟儿,她要想忙乎点什么,他也不拦着。   “不用,我想先自个儿找找看。”   ……   ☆、052 跟有一种人过日子,肉疼   城市cbd黄金地段,豪华写字楼的某层是一间名为G&Q的贸易公司,真真不愧是业内的翘楚,行业的先锋,后现代设计的办公室风格错落有致,低调奢华却是大气内敛,就是这间公司,几乎垄断整个A市百分之60以上的转口贸易,毫无意外是求职者的黄金饭碗。   接到这种大公司的面试电话,冷暖确实讶异了一阵儿,因为她几乎是在智联,前程无忧等等求职网发了数不清的求职信,可因为她毕业后一年都没有从事本专业的相关职业,工作经验基本为负数,大多数的求职信都是石沉大海。   没办法,她的专业是国际经济贸易,这是一个泛泛的专业,相关的行业本就是有经验更优先,更何况她这种成绩本就一般般的人。   从她找工作以来的一周,基本都没接到什么电话,搞得那个凌大少爷每天都特贱的酸着她。   不行就求哥,费劲巴拉的你丫脑子有泡吧,什么社会了,还玩儿公平竞争呢。   求他?   那她不是疯了么?就算凌犀能给她找个副市长干干,她都不干,好不容易能躲开他喘口气儿,还自己送到嘴边儿去?   不行,这真不行。   她现在真是珍惜跟凌犀分开的每一秒,呼吸也畅快,身心都轻松,跟有一种人过日子,不是心疼,是肉疼。   肉疼,是真的肉疼,昨儿又被拉练了半宿的冷暖,这会儿的腿交叠在一起还在不由自主的抖。   该死……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呢?   撑着头儿,冷暖百无聊赖的翻着那本儿每一个求职者都在看着的纯英文的公司简介,瞄着那些朝气蓬勃的大学毕业生们口中念念有词的同声传译着,冷暖有那么一瞬间想走了。   她是曾经考过英语六级,也过了bec商务英语的中级,可她太久没用过这种东西了,这些单词对她来说基本都是二大爷的干妈家的表妹的老公,除了似曾相识,基本不认识。   她现在借助谷歌翻译还能凑合翻译的水平,这种大公司能用她么?   “冷小姐,这边请。”   晃神儿间,接待的秘书礼貌的叫着冷暖。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冷暖不算特别积极的那种人,但是消极的面对一切,也不失为一种淡定。   优雅的起身,挪着步子,冷暖今儿穿的很简单,一身儿A字群套装,标准的ol风格,穿在她这种美女身上更是别带一番气质。   凡工作必有经验,别说冷暖没有职场经验,可坐了几年的台,她唯一练就的就是举手投足间的气质横生,芳华自现,这不是一般的女人所能媲美的,以至于一进了办公室,那个中年的人力资源女主管直接点了点头。   “冷暖是吧,请坐。”   这么多年周旋在形形色色的人中间,冷暖最懂得看的,就是人的脸色,她看的出来眼前的女主管很满意她。   微笑的颔首,做足了自信的style。   主管问了很多刁钻的问题,冷暖也都是对答如流,言谈之间,她也听出来了,之所以破格面试她,是因为她的英语成绩还不错,更重要的是,她长得好。   这个社会,只要是接洽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外形优势绝对是一个上辈子修来的人际关系证书。   谈着,说着,冷暖琢磨着,都说毕业生求职难,就说这样一个小小的转口贸易专员,月薪好一好也不会超过几千块,还要几十个人强迫了头去争,这一年的薪水,都不够那二世祖们混夜场儿的一摊消费。   不过她还是喜欢这样的职业,清清爽爽的,被人戳着脊梁骨的滋味儿,她不喜欢说而已,不见得好过。   “冷小姐,你有兴趣从事助理职业么?”   “嗯?”   “我觉得以你的工作经验暂时不太适合转口贸易工作,不过我们公司现在需要一位特别助理,我觉得你很合适,我希望你能考虑看看。”   ……   “恩,我想我可以试试。”   “好,那你明早9点,来我这儿报道。”   “好的,谢谢你,主管。”   现在的她只是想要一份正式的工作,做什么都好。   起身出了门,冷暖松了口气,高兴的笑了,真不敢相信,自个儿的第一次面试竟然这么顺利。   可这样的喜悦几乎没有维持3分钟……   “冷小姐,请等一下!”   刚走出公司大厅的冷暖,被刚刚的小秘书唤住。   “对不起,主管让我通知你,明天不用过来了。”   “为什么?”   “主……主管只说希望你以后做……做人能……能诚实!”   冷暖怎么可能注意不到,那个刚刚还对她微笑的小秘书,这会儿吓的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恩,谢谢你。”   莞尔一笑,冷暖一丝苦笑,很无奈,她猜他们是查她的档案了。   她现在是缓刑期,档案是有记录的,如果特意去查,一目了然。   而她的案子不是诈骗,不是偷抢,是杀人,别人怎么可能不害怕?   不是她不想诚实,而是她不想顶着这样的异样光环活着,她有错么?   办公室的嘴总是杂的,世界上传播速度最快的不是光,也不是声音,而是女人,没有多一会儿,冷暖就感觉到周围人三五一群偷瞄着自己,指指点点的窃窃声儿了。   冷暖觉得好吵,耳朵旁边就好像嗡嗡嗡没完没了的苍蝇似的,虽然她站的很直,走的很潇洒,可却还是下意识的加快了步子。   她很讨厌这种被人当成杀人狂魔的感觉!   从大厅到门口的距离很短,却又很长。   呃……   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会塞牙缝,忽然步子一乱,冷暖扭到了脚踝。   嘶——   好痛……   “怎么不小心点儿?”   熟悉的男声儿听上去有些担心,被一个结实修长的手臂搀起来,冷暖没想到在这儿能看见他。   “放手,我没事。”   纵然女人在看见他的一刻就冷脸的开始挣扎,可归齐也是一个骨子里极为倔强的男人,也不顾众目睽睽,直接一个打横儿抱起了冷暖。   “归齐,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别乱动,你扭伤了!”   别看归齐文质彬彬的,可这手劲儿一点儿都不小,只是一箍,冷暖就动弹不得了,十分被动的被他抱到休闲区的沙发上。   “诶!你……啊……”   根本不管周围的女性同胞都倒抽了口气,男人很自然的半蹲在地,大手极其小心的试探着有没有伤到骨头,疼的冷暖不管不顾的叫了出声儿。   “还好没有伤到骨头,揉一揉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看着那原本白皙的脚踝,红肿的像个小寿桃似的,归齐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   “不用你操心了,你的关心,我担不起。”   直接忽略归齐的关心,冷暖脸儿一拉,起身就要走,绯闻那件事几乎不用她太有智慧,也能猜出来是谁做的。   这样的关心,她受不起。   “再忍一会儿,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闪烁着眸子,归齐推着金丝边框的眼镜温和的越过了这个话题,手却异常固执的揽住冷暖,搂的紧紧的,原本打算进办公室交代的事儿,索性打电话叫人过来了。   没过一会儿,被归齐死死压住的冷暖眼看着周围多了好几个人,甚至包括刚刚面试她的那个主管,每一个人都极为尊敬的唤着这个男人。   “大少爷。”   归齐是G&Q的大少爷?   难怪近些年G&Q的转口生意越做越大,以归齐在本市海关的地位,再加上原始的行业实力,怎么可能做不大?   不过他有钱是他家的事,冷暖现在只想离开,她不是看不见所有人的眼睛都分了至少百分之八十给她。   尤其是那个人力资源的主管,那表情恨不得懊恼的戳瞎自个儿的双眼,像是特别后悔没给冷暖好脸色。   男人有条不紊的跟所有的人交代完了公事,也不管所有人绝对异样的眼光,死搂着冷暖就离开了。   女人一直挣扎到电梯间,男人才放开了她。   “归齐,过去的事儿就过去了,你帮过我,我冷暖感谢你,你做过什么我也不想知道,但求以后没个联系,你看成么?”   拨着额前的碎发,冷暖很平静。   “冷暖,如果说我愿意娶你,你会嫁给我么?”   推一推眼镜儿,归齐的眼神很认真,很执着。   “让你失望了,我们没有离婚。”   “别骗我了,我知道你们根本就没有登记。”   这件事是归齐最悔恨的事儿,如果当初他查一查,绝对不至于去做那么荒唐的事儿了,他们根本就是只办了婚礼,没有办手续。   “你……”   “冷暖,对不起。”   话还没说完,归齐就忽然抱住冷暖,紧紧的,特别用力。   就在这时——   叮——   电梯门开了——   来这写字楼看朋友的何韵婷真没寻思能撞上这一幕。   “你们在干什么?”   ------题外话------   鎏年有点事儿,更晚了,抱歉——   对了,过几天我会v,不知道大家习惯几点看文?可以给我留言。   我尽量提前传——   ☆、053 凌渣急了   这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儿,冷暖自认为这A城也算个一线城市,少说也有个几百万人口了,可天杀的倒霉催的,就这么巧偏偏就遇见了她何韵婷。   这女的好像活着就是只为了在人群中多看她一眼,也真他妈够传奇的了!   “呃……齐哥,真巧,来公司开会?”   原本阴阳怪气儿的何韵婷在看清转身的男人的脸时,瞳孔骤然定住,却也只是一闪神便直接自然的翻过了刚刚那一篇儿,莞尔一笑道。   “韵婷,好久不见了,来办事?”   “恩,刚去17楼看个朋友。”   “奇伟最近怎么样?上次我们同学聚会就没看见他。”   “他最近忙一个项目,忙的脚都快不落地了。”   ……   对照这两个老社会交际的行云流水,冷暖脸上挂着囧,她现在没办法做到这两个人这么表面自然,心里暗战的形象工程,也受不了那女人那一直飘忽在她和归齐之间的诡异眼神儿。   “给我们彼此都留点儿脸,别再跟着我。”   电梯直线下到一楼,门刚一开,她就直接甩开归齐从始至终都没有放开她的手,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甩了一句话,一瘸一拐的随着人群涌出去。   她是真的厌恶他了……   从小就被各种光环缠绕的归齐第一次尝到这样被人视如敝屐的滋味,面子两个字还是让他止了步。   看着那义无反顾纤瘦的背影,归齐悬空的手紧攥了拳头,插进了裤带,另一只手习惯性的推了推夹在鼻梁上的金丝镜框,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可那斯文依旧的眼角的落寞却悉数收进了何韵婷的眼底。   她没想过,冷暖的男人会是如此有社会地位的归齐……   她更没想过,凌犀和冷暖办了婚礼之后根本没有领证……   何韵婷拨了拨并不凌乱的头发,这一刻,她如死灰般的心,又乱了……   ——   人吧,你越想活的简单,日子就越不给你消停——   “师傅,麻烦,市中医院。”   出门就拉了taxi的车门子,冷暖一会都不想在这待着。   要说归齐做这件事对她没有伤害,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她是真心把他当成朋友和知己的。   就算他没有恶意,可这件事确实让她受到了伤害,报复她没兴趣,可原谅,她也做不到。   至于那个何韵婷,她倒是真不怕她去嚼舌根子,要说凌犀不知道那个男人是归齐,她肯定不信,那种睚眦必报的祖宗爷儿,怎么可能带了绿就这么算了?   不过她还真琢磨不透他,到现在归齐还真是活得好好的,整件事儿就像是没了动静儿似地。   冷暖此时特别恶俗的想着,她现在还真迫切的希望凌犀挥着一把大砍刀去跟归齐两个人互砍,砍得浑身是血,都死了才好,一了百了。   到时候她也自由了。   可这也就是寻思寻思,她可没自恋到认为这两个有社会地位的大少爷能为了她这种小女子做这么白痴的事儿。   对照着车窗外马路边儿那一张张活的幸福的脸,冷暖自个儿琢磨着,她什么时候能过那样的日子呢。   倏地——   “停车!”   几乎是用吼的,冷暖匆忙的丢了一张50的,都没找零,就飞奔下了车。   “让一让!让一让!”   冷暖像疯了似地的拨开闹市区的人群,追着那个瞬间捕捉的干瘦身影。   左右闪着身形,忍着脚踝处的胀痛,疯了似的找着人群中那个一跛一跛的男人。   她不会看错的!   她绝对不会看错的!   就算过了10年,她也不会认错的!   那个从小背她长大的并不宽厚的肩背,她这辈子都不会认错的!   冷暖没命的跑着,追着人群中渺小的移动的那个点,追着,叫着!   “冷富贵!你站住!”   “冷富贵!你个懦夫,你给我站住!”   周围的人群无一不对这个疯了似奔跑的美女行者注目礼。   冷风刺的她的脸很痛,看着那个她越叫跑的越快的身影,心里痛的几乎难以喘息,眼泪瞬间就飙了出来。   “啊……”   终究是麻肿的脚失去了直觉,冷暖狼狈的摔了个狗趴,看着那早已没了影子的男人,一时之间,委屈,伤痛,还有这十年的压抑全都涌上心尖,眼泪早已决堤,不管不顾的趴在地上双手握拳砸着地,像个孩子似的恣意的大哭。   十年了,十年来她从不愿意去触碰这一块疤,别管别人再怎么叫冷富贵畜生,可那个是她爸,从小对她最好的爸爸,从小背她去翻山上课的爸爸,从小当她是骄傲的爸爸。   她倔强的背起所有的债,就是想给爸爸正个名儿,她就是憋着一股劲儿,觉得爸爸一定会回来给她个解释!   她不懂,她真的不懂!   爸!为什么!   冷暖是个坚强的女人,可再坚强的女人也总是有弱点。   她被所有人戳着脊梁骨去坐台,被那些不认识的男人们毛手毛脚,她不哭!   她失手杀了三个男人就算吓得晚上不敢睡觉,她也没有哭!   她被凌犀那个男人差点弄死之后那样的对待,她也不会哭!   可冷富贵的出现让她败了。   或者他可以一直不出现,至少冷暖还会认为他有什么无可奈何的理由,可他出现了,他躲着她,赤果果的躲着!   这么多年压抑的委屈,在这一刻好像倾泻了一般,冷暖狼狈的起身,无力的坐在道儿边呜呜的抱着双腿哭着,像个放肆的孩子似的。   就这样,一直哭,一直哭,在这寒冬腊月,哭到眼泪都像被冻的凝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泪眼婆娑的抬头望了眼天儿,冷暖抽搭着特别发自肺腑的骂了一句。   我操你大爷——   然而事实证明,上天,你只有看着的份儿,骂它,你得遭报应。   “哎,你干什么!给我……!”   街对面突然冲过来俩小孩儿,就在冷暖还没反应过劲儿的时候,手包儿就被一把抢走了,伸手一拽没抓住不说,还被小偷儿们的刀片儿狠狠的划了下手。   “啊!”   鲜血一下就溢出来了,好痛!   真他妈是人倒霉放屁还冲脚后跟!   这什么社会啊!看她落魄小偷儿都欺负她,满大街的人除了看笑话的,还是看笑话的,没有一个愿意过来帮帮她。   手机,钱包,身份证,要什么没什么,冷暖狼狈极了!   她不是本市长大的,这个区她根本就不太熟,她完全不知道这儿是哪儿。   极为悲催的是,她真的迷路了。   A城的冬天,寒风刺骨,冷暖手也疼,脚也疼,就那么一瘸一拐的边走边抹眼泪儿,就像安徒生童话里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儿似的,只不过现在的城市不至于做路边的冻死骨,不一会,她就进了一家永和豆浆。   坐在角落里,趴在桌上,把脑子鸵鸟的埋在俩胳膊缠成的圈儿里,眼泪没边儿的流着。   冷暖谁也不想找,她就想任性在这没人认识她的地方哭个够本儿,把这么多年的眼泪都流光,流尽……   哭着哭着,就趴在那儿睡着了,她平时很少做梦,可今儿她却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她梦见小的时候骑在爸爸的脖子上去山上打鸟,爸爸把她当成小鸟扬在空中,她飞的好高,好高……   ——   冬季的夜晚来的很早,10个小时后,天色早已黑透。   a城c区一台造型狰狞的跑车前,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一群人中间,指手画脚的有些暴戾。   “就在这片儿呢,再给我找!都给我睁大眼睛,仔细看清楚了!”   凌犀今天从中午给冷暖打电话,她就一直关机,他气的够呛,寻思这娘们儿一出去就得瑟了,还学会关机了!   本来打算晚一点回家再收拾她的,结果他到家的时候都10点了,冷暖还没个动静儿,问了一圈都没她的音讯,这次凌犀真的急了。   气势汹汹的出了家门儿,大半夜的让风隆弄了这么一大群人拿着冷暖的照片儿满城的找,挨个地儿的搜,每个区都没放过,直到刚才有个扫地的大妈说下午好像看见有这么个女人。   一说在这一带,凌犀真急了,现在是春节前,治安差的狠,更何况这个区最近频发抢劫强奸杀人的事儿,想那小娘们那么水灵……   想到这儿,凌犀的眼神阴沉无比,都快把嘴上的烟卷儿的过滤嘴儿磨烂了,脚程也越来越快,一个角落一个角落的瞄着,不肯放过一丝细节。   “凌哥,永和豆浆里面儿有个女的,不知道是不是!”   ……   ------题外话------   宝贝儿们,感恩节快乐!   谢字放心中,谢谢默默支持的各位,你们的支持,年我心中有数。   无以为报,只有字偿——   ☆、054 你别乱动,借我抱一会儿   等凌犀带着一堆人气势汹汹的冲进永和豆浆的时候,吓得服务员以为是流氓械斗,都躲到了收银台后面。   却还是有不怕死的女营业员猫着头儿瞄着领头儿的帅气的不得了的男人,小心肝儿嘭嘭的跳。   只见那个身高极为出众的男人径直走到那个角落,双手插袋,叼着着那个被他一直蹂躏却没有点着的烟卷儿,歪着头儿,眯着眼睛盯着那个窝成一团儿睡的酣畅的女人,直勾勾的。   身后所有的人都看的出来这发了一晚上火的凌哥的脸有多黑,但也许只有这个男人自己知道心里那块悬了一晚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可随之而来,另一股子火气噌的窜了起来。   小娘们儿,你行,老子满城找你,你他妈的在这儿睡的到挺香的!   喷儿~   甩开打火机点着了那根儿烟,可由于过滤嘴儿已经扁了,根本就抽不动了,可凌犀好像也根本就没打算抽,就那么歪着头儿的叼在嘴边儿,任上窜的烟儿熏的眼睛眯起来。   啪!啪!啪!   大手绝对没轻没重的拍着冷暖的小脸儿,其实惦记了一晚上的凌犀本来气的想抽她一个大嘴巴,结果居高临下的看着女人狼狈的样子落到他的眼底,邪肆帅气的脸先是一愣,接着便是阴沉无比。   “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越是仔细看凌犀越是觉得有一把火烧在心头儿,只见女人头发乱蓬蓬的,眼睛肿的像个灯泡儿似的,脸上也浑儿画的,那趴着受伤的手睡觉的地儿还混着血泪,衣服也是脏兮兮的。   刚从噩梦中醒来的冷暖,迷茫的仰视这个男人眼睛里的关心,刚收回去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就这么抬头呆呆的看着高大的凌犀,周围的一切都好像被模糊掉变成了虚幻。   冷暖好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渴望过遇见这个男人,从来没觉得能见到他是一件特别好的事儿。   泪眼模糊的看着他,失落的七零八落的心里涌起一种想要温暖的冲动,一个箭步直接冲过去抱住了他。   “呦!”   男人被她冷不防的扑过来下了一跳,可下一秒感觉到胸前的衬衫已经湿了,感受到这个女人极力克制自己却仍是哭得颤抖,那眼泪像是冲进了凌犀的心里,他觉得心尖有点隐隐作痛,收紧手臂,眼神儿开始变得阴沉,大手却胡乱而不失轻柔的揉着冷暖的头发。   “谁做的?”   看见女人白嫩的手背上那道长长的伤,男人的声音越发的变冷。   “凌犀,你别乱动,借我抱会儿,就一会儿。”   近乎乞讨的哽咽的声音在男人的怀里传出来,那固执的小手越搂越紧,像是临死前抓住求生板似的,小脑袋执着的往他怀里钻着,她的身子好烫,好烫。   凌犀伸手探探,眉头一皱。   该死,她发烧了。   冷暖什么都不想说,感受这怀里的温度,听着这个有力的心跳,她的心终于没那么酸的要溢出来的感觉了,真的挺好的。   “嘶……啊……”   男人手一紧,一箍,女人整个被提了起来,也许是触碰到早就红肿不堪的脚踝,冷暖吃疼的叫了出声儿。   “脚怎么了?扭了?”   男人这才发现女人的膝盖处全是灰,左脚也是一直踮脚站着。   “我没事儿。”   冷暖烧的有些晕乎乎,只能嘟囔着最习惯的台词儿。   “走,咱们回家。”   男人只沉着了片刻,便解开自己的外套将女人整个包裹在里面,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女人,凌犀掐了自个儿嘴里的烟卷儿,丢在地上狠狠碾熄,表情上看上去就像是深夜的海面,看似平静却藏匿着危险的汹涌。   “这一个晚上谢谢你们了。”   “别客气,凌哥,嫂子找到了就行。”   临走前,凌犀也没忘从兜里拿出一张卡递给那哥儿几个的头儿,拍拍人家肩膀儿。   “密码六个0,给大家分了吧,当哥我安排你们吃顿饭。”   “诶,谢谢凌哥。”   小伙儿也没矫情,凌哥这人他们都知道,脾气虽然不好,但从不在事儿上差一分,出手绝对的大方,收了卡心情低头儿嗤嗤的笑了半天,等再抬头儿的时候,男人已经打横抱起女人打车走了,而那辆B2兽跑就被它的主人第一次活生生的丢在了道旁。   回去的路上,凌犀一直抱着那个被他用衣服包的像个受伤的小动物似的女人,他没有开车,因为这个女人一直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服,让他觉得好像他放开了她,她马上就能哭出来似的。   打电话叫了私人医生,等着两个人到家了,医生也到了,给冷暖包扎了手上的伤口,又打了一针退烧针。   “犀小子,她脚是扭伤的,不算严重,这么着,我先帮你固定一下,等明天有时间去中医院揉一揉,淤血化开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当了凌家20年的家庭医生,50多岁的乔森绝对算是看凌犀长大的长辈,一般没什么事儿,这么晚是绝对不会折腾他的,可现在……   看着那个小子一直粗手粗脚的给抱在怀里的女孩儿擦着脸和手,乔森迟疑了片刻还是说了。   “犀小子,听乔伯伯一句劝,闹闹算了,别玩儿大了,你爸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嗯,乔伯,这么晚了,你也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   哎,这小子,跟他那个妈真像,那倔劲儿,一样一样的,根本不听劝,如果当时他妈听劝也不会就那么死了……   哎……   乔森摇摇头儿,跟着凌犀叫来的司机拿着东西走了。   ……   抱着那个像考拉似的抓着自己不放的女人,凌犀的眉越压越低。   这个女人是个什么人,他可没忘,那杀了人都没说主动抱谁一抱的她,现在这是怎么了?   虽然她已经不哭了,可那睡着还委屈的样儿瞅的他心烦透了。   “明天一早就去给我查,下午在c区,这个女人出了什么事!”   抓着女人被包扎成粽子的手,凌犀觉得火气很旺,也没管是不是半夜,直接拨了电话出去。   他不反感他自己的女人跟自己投怀送抱,可他妈的也不是被吓成这个样儿的!   似乎是感到抱着的男人肌肉越来越紧了,女人忽然睁了眼睛,出了动静儿。   “我没事儿,我就是迷路了。”   ……   ------题外话------   hi~大伙儿早上好~都说喜欢早上看文~俺传传试试——   ☆、055 咔嚓!噼里啪啦+入v公告   物以类聚,人以型儿分,女人先天有个洞,所以我们女人总是习惯去包容,被动的接受,而男人有根棍子,虽然更为激进,却也总是能在某些时刻擎起一方天地。   冷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这个屡次要弄死自己的男人的怀里找到安全感,晕晕乎乎的窝在这个男人的怀里,脸就紧贴着他四方块的硬硬的肌肉块子,白天的那股子飘酸劲儿也像是被镇住了似的,到这会儿反到心静了下来。   “迷路?”   这女人骗鬼呢?   男人拿着她那被包扎的手比划着,眯着的黑漆漆的狭长眸子直直盯着她红肿的眼睛,他根本就不相信她的搪塞。   毫无疑问,凌犀不喜欢她玩那套,悲伤藏在心里,有伤口自个儿舔的那套放屁的理论,瞅她现在这情绪,就跟旧社会被地主抢走所有余粮的老农似的,憋憋屈屈的,真他妈膈应人!   就这么,被这个男人原本就犀利的眼神儿这么盯着,冷暖也是异常别扭的。   呵,好吧……   “我看见冷富贵了,呵呵,不过他躲着我,我没追到摔了一跤,还真挺倒霉的,又被小流氓抢了,我不认路,就把自己丢了,呵呵,说起来真的是蠢到家了。”   冷暖说的挺轻松,可眼角儿却不争气了撇了簌,兴许是觉得丢人,女人别扭的把脑袋歪到男人看不见的那边儿,却被男人有力的手给掰了过来。   粗手粗脚的给她抹着越擦越多的眼泪,男人的眉头越皱越紧。   “冷暖,你几岁了?嗯?”   “22。”   冷暖的脸被她给哭的皮肤薄的不行,男人那手劲儿太大,疼的她嘴角直抽,却被这男人罕见的沉寂给沉住了。   “这么大个人做事儿怎么就不知道长脑袋么?嗯?出了事儿不知道找人么?嗯?你他妈的就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么?嗯?”   男人的话说的很闷声音都有些嘶哑似的,被迫直视着他,那黑洞洞的眼底就好像有个深深的漩涡要把她卷进去一般。   这样的凌犀,她好不习惯……   “我怎么记得你电话号码……”   瞅那女人一副不找他理所当然,找他就是脑子有泡的表情,凌犀用最后一点人性压下这股火儿。   “不说了,我困了,睡觉。”   嘁哩喀喳把女人扒了个干净,一把搂过来,蚌包珠的睡法儿,男人死死的骑住女人,熄灯,盖被,以军事化的速度呼呼……   这一个晚上,冷暖睡的很不踏实,断断续续的一直在做梦,就没有一会儿踏实的时候,手一直乱挥乱舞,还时不时的大哭大叫,最后凌犀实在没招了,只能强制性的把他抱在怀里借助自己身体的优势把她压制的完全动弹不得。   转天儿醒来,冷暖这身上疼的真是没了边儿,就像梦魇了似的,胳膊腿儿都不听话,想抬哪个都没有反应。   转过头儿,发现身边儿空牢牢的,莫名其妙的,冷暖还有点失望。   昨天晚上她心情低落至极的时候都是他在一直抱着她,让她多了些踏实感,其实这让她挺感动的,毕竟这些完全都不像是凌犀会做的事儿。   也许这个男人本质还不错,还不至于烂到骨子里。   就这么正给凌犀这个人在她的灰黑色的记忆里洗白白的时候儿。   噗通,床的那边儿一下压,一个挺老沉的大身板子砸了下来。   “啊!变态!”   真受不了!   瞄着那刚洗完澡儿的男人又是一丝不挂的裸奔出来,冷暖要崩溃了,他就不能穿件儿衣服么!   “又不是第一次见,你鬼叫个什么玩意儿!”   “穿件儿衣服就那么难么!”   见过的多了,她还看过艳照门的冠希哥的裸照呢,也不代表她再看见一丝不挂的陈冠希就自然的say哈喽了啊!   暴露狂!死变态!   “我穿什么衣服啊,我麻不麻烦啊,我这玩意儿也去你家好几次了,你还在那装什么紧啊~”   低俗!下流!色情狂!   完全不是一个频道的,冷暖放弃对话儿了,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翻了个身子,闭眼睛,继续装睡。   “哎!”   刚一转过身儿,那男人就一把给她扯过来了,叽里咕噜的就掉男人怀里了。   男的身形结实,女的身体娇媚——   他没穿衣服,她也没穿衣服——   咔嚓!霹雳啪啦!   本来这段儿照理说应该来点儿风驰电掣惊天地泣鬼神的ooxx,不过这会儿貌似不是——   “看见这仨号儿没?现在给我背!”   眼看着男人那大手拿着一张精致的小纸片儿,上面儿大言不惭的三组电话号,女人有点儿没进入状态。   “你干嘛?”   “哪儿那么多废话,让你背你就快点背!今天你背不明白我就都给你纹手上!”   凌犀这人在某些事儿上,就是个小心眼儿,寻思这女的昨儿出事儿没找他,他就烦躁,他俩电话外加一个办公室电话,她一个都记不住,真他妈笨死了!   “你这种身份,怎么不弄一堆8啊,6啊啥的?”   艾玛——   冷暖头好疼,她可信他这大少爷能说到做到,可昨儿烧的脑子混浆浆的不说,这电话号儿也没想象中好记啊,压根儿毫无规则。   “那他妈都是暴发户乱得瑟的,我有毛病啊我……嘶……废话别那么多,快点儿背!”   137xxxxxxxx……   138xxxxxxxx……   秉承着绝对不在小事儿上得罪凌犀的冷暖,只得嘟嘟囔囔的背着这两组近乎乱码的数字……   冷暖边嘟囔着,边在心里拿着小刀一刀刀的戳着这个有毛病的男人,这时候的她绝对想不到,未来的日子里有多少次危机关头都是靠着这个雷打不动记住的电话号码的。   男人就死抱着她,瞪眼儿盯着她,直到冷暖能像小学生背课文儿似的把那仨号儿倒背如流了,男人才像揉宠物狗似的揉揉她的脑袋,递给她一个电话儿。   “你先用我这号儿,待会儿你收拾收拾,咱俩再去补张卡。”   “你今儿不上班?”   拿着那挺老大的手机,看着那善心大发似的男人,不是吧——   “今儿周末,难得我有时间,顺便陪陪你。”   晕——   冷暖看看外面儿原本晴朗的天,瞬间暗淡无比——   好好的周末,谁要他陪?   056 一种饥渴,两处闲愁   虽然是初冬,可今儿的天儿格外的好呐~   阳光灿烂的不行,最后一批抗冻的小鸟儿也扑腾扑腾的扇呼翅膀儿,琢磨着在这城市在玩儿两天,慵懒的不舍得飞走,一阵小风儿一吹,调皮的骚得身上凉飕飕的~   呼~   深呼一口清新的空气,双手呈大字打开,冷暖抻了一个大大的拦腰,闭着眼睛抬头儿感受着冬日暖阳的轻拂。   不过不都说缺陷才是美,所以再好的东西,总得是有那么一点儿瑕疵,才算应景儿。   “大冷天的站那儿喝风,你他妈也不嫌冷!”   长腿儿一迈,车门一砸,刚提车出来的男人叼着烟儿,眯着眼儿皱着眉就奔着女人走过来。   冷暖自然是没吱声儿,白眼儿都翻在心里,不愿意跟他这种脑细胞狂奔在原始社会的智慧解释惬意这种高档货。   “咳咳!咳咳!”   男人一靠近,冷暖冷不防被这烟筒子呛到了,咳咳一阵猛咳,皱皱眉,凌犀把烟踩在脚下碾了,大手没轻没重的拍着她。   “咳咳……行了啊你,不用……麻烦……咳咳……”   这男人手劲儿咋这么大!没轻没重的,还没顺气儿就得让他活活敲死!冷暖使劲儿的往后躲着,避免遭他荼毒。   女人的脸儿被自个儿呛的红扑扑儿的,衬着今儿穿的这件透红儿透红儿的羽绒服,那小脸儿像泛了层光的红苹果,看着特有食欲,特想咬一口。   心动不如行动,在某些问题上,凌犀从来就不是那三思而后行的人——   “啊……好疼!”   脸蛋儿上骤然的刺痛激得女人使劲儿的往后躲,却被那俩特有劲儿的胳膊箍住,一个劲儿的用那尖利的牙齿磨着她的脸,又咬又舔!   真软啊,真滑啊,薄薄的,像是一使劲儿就能咬破似的,一口口的啃着,凌犀残忍的想着,这女人就算这么一口口生吞活剥了,一定也是个人间美味。   冷暖心里这会儿有如秋风刮过的狗尾巴草,随着那秋风摆啊摆啊的,让人心里毛毛的,脸蛋儿上的疼让她直哼唧,又不敢真的失手去推他,生怕他真的在她脸上留个血淋淋的牙印子。   她在心里泄愤的想着,到真希望这凌犀是那种电影儿里的吸血鬼,太阳一晒就化成一股青烟儿~无声无息的滚犊子了~   “以后咱俩在一起,你都别化妆了。”   过了一会儿,男人终于飨足的松开了女人,给她拉了拉衣领,乐呵儿的撂了这么一句话。   不化妆,天天动不动的给他啃?   她又不是啃的鸡,冷暖现在十分后悔刚才自个儿出门儿的时候懒得擦点儿东西了,怎么就让他动了这么个念头儿呢?   手背一蹭,把脸上那恶心的口水都擦掉,冷暖就那么看着那个舔着嘴唇儿的男人,一个激灵,毛骨悚然——   这让她想起了原始人的茹毛饮血还舔齿回味,她真怀疑达芬奇的进化论,要说这男人是猴儿变得,她肯定不信,这厮怎么说也是个上古禽兽的进化。   变态,赤果果的变态——   瞧那女人被咬的直翻白眼儿的小出儿,极大的满足了凌犀乐意欺负她的幼稚心里,对天气向来没啥反应的他竟也觉得今儿天儿真不错。   嫌她这一瘸一拐的走的费劲,凌犀索性一个打横儿把女人抱起来,直接给塞到车里。   “你换车了?”   冷不防从跑车的低地势换成suv的高视线,冷暖还有点儿不习惯。   不过老实说,相比那怪异的要命的b2兽跑,这款日产的英菲尼迪fx就大方多了。   “上次车展看着不错买的,前一阵儿保钓的事儿闹得,一直扔车库里没开。”   要不是昨儿兽跑仍在c区了,估摸着这车就丢那儿了,跟一般的二世祖都爱换来换去的开名车不太一样儿,凌犀对车跟女人的态度一样儿,哪个开顺手儿了,就懒得换。   他也不用非得喜欢什么几百万的名车,管他多少钱,他只开他喜欢的,他第一辆车,是他老子给他的宾利,1200万的市值,他大少爷就俩字评价——俗气,动都没动,就甩给大哥了。   当初他看见这车的时候,就觉得外形很个性,肌肉感很强,冲击力很强,总有种虎视眈眈看向前方的感觉,凭着直觉的就买了。   “就你还保钓呢?”   冷暖真心诧异啊,从哪儿都看不出来他还有这股子人味儿呢,爱国意识?凌犀?完全画不上等号么。   “嘶——我说你什么意思啊,我怎么了?我不是中国人啊!”   男人眼仁儿一翻,眼睛一横,老大个不愿意,懒得跟她说这些。   “那你怎么没把车拉去市政府砸了烧了什么的?”   冷暖没车没钱没日产科技货,爱国只能靠虚无缥缈的精神支持,不过她倒是挺好奇这些有钱人的思维路径的。   “那是疯子干的事儿,在自己家门口耍驴作给谁看,理智爱国,懂不懂?”   “噗,你也有理智?”   男人难得正儿八经的说句话,可话都没说完,这边儿冷暖就笑喷了。   “滚犊子!”   被这女的笑的别扭,凌犀脸儿一黑,给了一脚油,fx就窜了出去。   一道儿上,凌犀脸拉的老长,嘴里就一直叼着烟,薄唇一张一翕,鼓捣着,冷暖倒是挺惬意,闭着眼睛舒服的靠在椅背上,听着fm广播里一首卫兰的《m》,声音干干净净的,听着心情特好,烦心事儿暂时都想不起来似的。   什么抛妻弃女的冷富贵啊,找不到的工作啊,灰呛呛的生存现状啊,一切都感觉挺渺小的。   就像她们坐台那时候,姐妹儿们之间常说的一句玩笑,人生就像强奸,如果你反抗不得,就不如躺下来享受。   冷暖甚至觉得自个儿有点儿被日子糟蹋皮了,脸皮还真的厚了,自我调节能力越发的变强。   这一幕悠哉相儿就都收进旁边儿驾驶座的男人眼底,俊帅的嘴角也不由得挑起个角儿。   他发现这娘们儿真像个胶皮做的,多大的事儿都是弹几下又变成了原样儿,这股子劲儿真不是一般人能练出来的。   他从小就烦哭哭唧唧的女生,跟何韵婷处对象儿那会儿,就是膝盖磕破个皮,她都得哭上半个小时,虽说那时候他嘴上也象征性的哄着两句,可心里其实特犯膈应。   凌犀承认自己有点儿刁钻,他喜欢自己女人在自己跟前儿软,却又不喜欢软趴趴的像个棉花糖,一压就瘪化了,他始终觉得,女人这玩意儿就应该像个海绵,该瘪的时候瘪,可事儿过了得自个儿弹回原样儿来。   这娘们儿,真行。   接着凌犀随便儿找了个粥铺,带她吃了个港式的早茶,冷暖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一点点,就看着他大少爷上演肉食怪兽的逆袭。   冷暖悲催的想着,也难怪这大少爷体力好的不得了,这么个吃肉法儿,那补充多余的劲儿估摸着都使唤到她身上了。   不过今儿到真超出她的预料之外,出来这一会儿,她发现这男人貌似也没那么难忍,回想半年前那个出手就伤人,阴森森的二世祖,现在自个儿面前的简直是随和的令人发指。   其实接触久了就会发现,这个男人没那么讨厌,甚至仔细想想还算挺有魅力的,别的不说,光是这外在的身材和长相,在男人的堆儿里绝对是极品货色,就说她俩这吃会儿饭的功夫,她都收获不少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儿了。   而且她发现这男的貌似不犯浑的时候,性格还挺风趣幽默的,虽然有些小脾气,但都不过是玩玩闹闹,很少真的生气。   就像昨儿晚上的时候,她竟也觉得抱着他特别踏实,特别暖和,可这些都是现下的话儿,是一个女人还在一个男人兴趣的保鲜期的待遇,等过了这个村儿,是不是这个店儿就不一定了。   所以她绝对不会对这个男人动心,明知道危险还往上冲,不是勇敢,是愚蠢。   生活上,冷暖是个很大胆的人,可感情管理上,则相反,她吝啬的不得了,自个儿的心就只有那么一颗,没事儿从来不往出晒。   坐台那会儿,不少人都觉得她是那种从风霜雪雨中走出来的有这饱满的故事的女人,所以才会总是那么淡然的处之与两性之间,故若安然。   可她不是,真不是,除了高中的时候不懂事儿暗恋过一个学长,俩人背着个早恋的臭名昭著谈了一个月的恋爱,拉拉手的上学放学,写过几封狗屁不通的情书,直到他去外地上大学后音讯全无,最后不了了之,所以活了20几年的冷暖的感情几乎就是空白的。   宁缺毋滥,在自己经济个自由都没有独立的情况下,爱情这一个部分,不在她思索范围内。   这年头儿,一个女孩儿自己在外面儿,藏得深点儿不是坏事儿。   “对了,过几天我好像得回趟老家。”   “怎么地?你二婶又给你安排节目了?”   撂下手中的筷子,男人就盯着冷暖看,似乎想起上次那个乌龙的相亲的事儿,那动静儿阴阳怪气儿的。   “你……我身份证儿都丢了,没它什么都补不了啊,我得回去补一张。”   冷暖真他妈想骂他一句你有毛病吧,之类的,可凌犀终归是凌犀,就算任她开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也不代表什么都能听的了,所以她还得顺着他,不然不一定哪句话说错了,就给她吃了。   “多大点儿事儿啊,还得特意跑一趟,麻不麻烦~”   男人一副瞅山炮的眼神儿,轻谩的笑出了声儿。   “我倒是想不麻烦……”   对着空气才敢轻轻说出这句话,歪着头儿,冷暖自个儿嘟囔着,这a市的户口是说落就落的么?   他这摆明了就是人间天堂长大的不识民间饥饱。   “你脚崴那样儿,别瞎他妈折腾了,明儿我找人给你办了。”   一句话的事儿,跑来跑去的不有病么?   “谢谢爷儿。”   假讪的扯了个维持没几秒的笑,心里却感叹着人与人之间的不公平。   不过这样也好,省的折腾了,她这阵儿瘦的太厉害,回家让妈看见又担心了。   “别跟我整这些没有用的,你要真谢谢我,就多吃点儿,晚上好好伺候伺候我~”   瞅她那一屉三个的小破虾饺,就给他吃一个,凌犀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女的平时就这么给她吃饭的?   难怪瘦的要死,男人索性一筷子把剩下那俩都给她夹到盘儿里,又给她夹了一个叉烧包。   “给我吃,吃不完今儿就不走了。”   凌犀摆出一副老子最大的样儿,开始盯着女人,迫于淫威之下,冷暖只得硬塞,她已经很久没吃过这么多东西了,噎的她胃鼓得跟个小皮球儿似的,感觉直往出涌似的。   费劲巴拉的吃了一顿饭,冷暖撑的直想哭,可更想哭的还在后面儿。   他们刚来的时候儿,虽说也是这男人抱她进来的,可那时候人少,没几个人看见也就算了,等他们走的时候儿,也基本上就是中午的用餐高峰了,这人来人往的,没一个人不瞅像抱小孩儿去逛动物园儿似的他俩,冷暖真心不好意思。   再说她就瞅他一直就皱着眉头,也是老大不情愿的,何必呢?   “拉倒吧,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吧。”   心想说,这又不是穿越到了古代,英雄抱美人,恣情江湖间的,这一个将近190的大小伙子抱她一个大姑娘,真真是挺恶心个事儿。   “滚一边去,等你单腿儿蹦到停车场,医院都他妈下班了。”   别以为他就畅快到哪儿去,谁愿意像耍猴似的让人盯着,男人脸色也没好哪儿去,手往上颠了颠,给这瘦的没几两肉的女人找了个舒服的造型,眸子黯了一下,脚下的步子越走越快。   不一会儿,俩人就到了一家骨伤科医院,这医院规模不大,就两层小板房儿,可别看这地儿庙小,里面可蹲着的都是a市骨科的大菩萨,不然这么偏僻的地儿的小医院,不可能这么门庭若市的。   中医这个东西,绝对不能看门脸儿决定能力,这望闻问切会的人不少,可这个城市一半以上是本着吹牛开高价药盈利,真正有本事的,还得熟门熟路靠名声。   本来冷暖还怀疑的瞄了半天,可一进了这小医院,看见那海长的一票人排队挂号,就知道这医院里面儿真的坐了尊大佛了。   也不知道拖了什么关系,凌犀直接穿过人群,抱着女人进了那老中医的办公室。   “夏大爷,这么久没见你,真精神啊。”   “哎呦,是犀小子啊,多少年没见过你了,快过来让我好好瞅瞅。”   进屋就被男人放在病床上的冷暖,就这么看着那坐在办公桌后那长的像神仙似的白胡子老大夫,特高兴的捏着凌犀的身板子,一脸的慈祥和掩饰不住的喜欢。   更让她咋舌的是那个凌犀,我的妈,那还有什么流氓痞子相儿了,整个一个谦恭有礼的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好青年,冷暖迷糊的都想揉揉眼睛了,这人是凌犀么?   “我说你老头儿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自己一天天的出诊,也不差钱儿,拼什么啊,累不累啊,赶紧回家享享儿孙福去吧!”   一边儿说着,一边儿扶着老人家去老板椅上坐着,凌犀这话虽糙,却充满了人情味。   “你知道我闲不住啊,前几天儿休了几天,在家闲的难受,这不这几天又回来了。”   “越老越倔,真愁人!”   ……   冷暖目测这个老中医怎么说也有80岁以上的高龄了,这会儿一见到凌犀马上就乐呵的像个小孩儿似的,几句话就让他哄得乐的合不拢嘴,一看就是特稀罕他稀罕的不得了。   说真的,她一直以为凌犀这种二世祖型的装b份子根本就没有人情味,嘴臭脾气酸,就是少年儿童和老年人最讨厌的那款叛逆的祖宗爷儿,结果貌似还真不是那么回事儿~   “哎,我就说么,你咋地也不能专成来看我一个老头儿,这漂亮姑娘谁啊?谈对象儿了?”   “我媳妇儿昨儿把脚扭伤了,这不顺便儿带过来给你瞧瞧么~”   这俩人貌似终于发现这屋里还有一个第三者在场,冷暖被瞅的有点不好意思,基于礼貌也跟老爷子点了点头儿。   “夏大爷。”   “这闺女长的真好,就是跟了你这么个驴小子可惜了。”   夏大夫摇摇头儿,又撇撇嘴,像个老小孩儿似的,损着凌犀,还真别说,这话真是唠到冷暖心里去了。   老来的大夫是宝儿,这个夏大夫真不愧是a城的骨科名医,就这么瞅几眼,又摸了一摸,就知道她这毛病了。   “丫头啊,我说今儿给你弄弄,你这脚可不能再扭了啊,看你这伤也不是头一回伤了,这习惯性挫伤挺麻烦的。”   对啊,上次在家的时候扭伤的也是这只脚,想来挺滑稽的,上次是听到冷富贵的名字扭伤的,这次是扭伤之后又见到了冷富贵,还真巧。   “说重点,严重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凌犀绕了过来,抓着她的小脚儿,也跟着看着。   “严重倒是不严重,就怕烙下毛病,跟你那腿似的,阴天下雨的疼的受不了,你这大小伙子皮糙肉厚的就那么地了,这一个小姑娘哪受得了。”   “你好好给瞧瞧,好利索得了,别留下后遗症。”   这俗话说的好,伤筋动骨100天,这玩意儿没伤到骨头几天儿就没事儿,不过这要是没养好,一堆毛病都得跟着来。   冷暖其实也皮,根本没当回事儿,年轻人,大多数都是预支身体的。   “这么着,我给你开点儿药油和口服药,回去就坚持每天揉一揉,平时注意点儿,别再伤着,凉着,好好养过这个冬天就成。”   说罢夏老爷子转过身儿开始跟凌犀交代着。   “犀小子,她这脚今儿还有点肿,你给揉揉再走。”   “啊?他揉?”   冷暖都叫出声儿了,她可没忘了上次他给她揉脚她疼的半死,她就估摸着她这脚脖子本来没事儿都得被他给掘折了。   “丫头,你可别小瞧他啊,这小子的手法儿比我们这儿的小大夫都强的多啊,他小时候三天两头儿的跑我这儿来,可真是久病成医的高手了,再说我这儿的大夫今儿没有女的,你先凑合吧。”   ……   什么年代了?谁说男大夫不能给女的推舀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高手,就是国手她也不想要——   可胳膊最终还是拧不过大腿,十多分钟后,治疗室里的女人到底是尖叫一声儿。   “啊!你轻点!”   女人从男人的大手下使劲儿的拽着腿儿,就算人家夸他夸出花儿来,她也信不着他!   疼,真疼!   “嘶——闭嘴,在叫唤我抽你了!”   男人挥起了巴掌,用武力给女人逼的噤了声儿,自个脸色也不太好看,你说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在伺候她个小娘们儿,他都没怎么地呢,她还在那叫唤上了!   要不是看她   这脚丫子实在肿的厉害,他才懒得管她!   冷暖没招儿了,躲也没地儿躲,索性也咬着牙挺过去算了。   原本凌犀是真的没想那么多,寻思就快点儿给她揉利索了,可,揉着揉着,空气中的味道就变了,原本就有点色情狂综合症的男人自个儿就给自个儿点着了火儿……   这女人的小脚儿真好看啊,握在自个儿的大手里,还没他的一只手大,白白嫩嫩的,那一根根儿小脚趾像小水葱似的,小脚趾甲一个个的还涂着透明的指甲油儿,像水晶饺子似的,看着特别调皮,尤其他手稍微重一些的时候,还会因为有点疼而全部拱起来,那模样儿让他脑子里都是那些让人喷血的画面。   想着这女的被他骑着,小脚背儿全都拱起来,那小样儿,太他妈浪了,越想脑子里画面越活色生香,凌犀倏地就热起来了,一股火儿窜上来,他觉得自个儿有点儿热,下手也越发的没轻没重,疼的冷暖直叫唤……   “啊……你轻点……我真疼……嗯唔……”   本想放软了态度,期待能换他一个手下留情,可当冷暖看见这男的那眼睛又着火的时候,她后悔了……   她怎么能不知道,这色情狂又发情了……   晕……   这男人荷尔蒙投胎的吧!   不能看他,不能给他错觉,冷暖也不傻,就是疼死也坚决不叫出声儿,跟给他性暗示似的。   嗯……   这女人这求饶的小动静儿一声儿就给凌犀叫硬了,一下就红了眼了,手根本没有章法的狠捏了两下,看着女人紧咬着下唇疼的直弓起身子的媚样儿,完蛋——   操!根本忍不了!充血了!   什么按摩按摩的,全都丢到一边儿,大身板子直接就压了下来,在女人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直接就亲上她的嘴,长长的舌头直接伸进去胡搅蛮缠,手也没闲着直接从衣服的下摆伸进去扯她的胸罩,三两下就给拽下来了。   一边儿使劲儿的揉着她,一边儿发疯似的吮着她的肌肤,舌头伸出来在她脖颈处使劲的舔。   刚才冷暖那样儿真是刺激死他了!   “你他妈那样儿是想勾搭死我么?嗯?”   被突然的攻势亲的迷迷糊糊的冷暖使劲儿的别着脑子,找个地儿给自己找口气儿喘。   “别别别……你干什么呢?这是医院,全都是人!”   崩溃啊!她又做什么让他误会了啊!这色情狂一天有完没完啊!冷暖被他舔的全身一点儿劲儿都没有。   “不管,忍不了了,你这出儿太他妈浪了,我现在想操你!”   男人固执的压着女人,全身的劲儿都冲到一个点上磨蹭着她。   “让人听见丢死人了!你快起来!别闹了!”   冷暖使劲儿的拧着身子,可就跟着了妖精的道似的,越拧越箍的越紧,那点小劲儿就跟石沉大海似的,白费——   “你忍着点儿,小点儿声叫唤,咱俩快点儿,我不行了!”   一口一口的粗气喘着,手也霸道的往她裤子里塞,去扯她裤子,不行了,他觉得自个儿要着火了。   可惜——   bibubibu——   很快这股火儿就被消防员给灭了——   嘭!   门一推开——   “啊!夏大爷!”   女人的一声尖叫,屋子里的仨人脸全红了。   一室淫靡,三厢尴尬。   “咳咳,我来看看闺女的脚咋样儿了。”   夏老爷子不愧是见过世面的过来人,这么明显又混乱的战局,他还能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平平静静的像个没事儿人似的。   “没事儿了。”   凌犀脸瞬间红转黑,猛的起身,飞一般的速度把冷暖的衣服扯好盖上,欲望不得抒发让他脸色阴沉的吓人。   “夏大爷,没刚才那么疼了,有点消肿了。”   尴尬的拨着皮套儿不知道飞去哪儿的一头凌乱的散发,冷暖尽力粉饰太平。   “不疼就行,记得回去每天都揉一揉,过几天儿就没什么大事儿了。”   “嗯,我知道了。”   每天揉一揉!她得疯!   冷暖尽量让自己坐的很直,不为别的,她被解开的胸罩儿就耷拉在肚皮这边儿,但凡她稍微一动,保证掉出来。   “行了,老夏头儿,你那病号儿都排长队等着你救命呢!”   欲求不满让凌犀那两条好看的眉毛一直顶在一起,口气相当烦躁了。   是谁说过,老人就是老小孩儿,他本来就跟着犀小子是忘年交来着,现在瞅他这吃瘪样儿,吭哧吭哧也憋不住笑,不过看那丫头的脸儿都快红成番茄了,他也收敛了点儿。   “小子啊,别嫌我墨迹,我还得嘱咐嘱咐你,你那腿里还打着两个钢钉儿,这一换季本来就遭罪,那丫头的脚也没什么大事儿,你就别走哪儿抱哪儿了,要不一疼起来又没完了。”   这小子太皮,那小时候跟人家打架,从三楼也敢往下跳,摔断了腿还自个儿打车来他这儿看病,第一句话就说别通知他家里人。   一阵封闭针都没打,咬着牙叼着根儿烟儿就硬是挺过来了,一开始还以为这是哪个准备混社会的血性的小破孩儿呢,结果后来一来二去的一清楚,竟然是城中最有钱人的儿子。   那阵儿也没人管他,他就自个儿在这住着,天天到点儿叫外卖,那时候的医院也根本就没现在这么大,就是一个像中医小诊所似地地方,哪有严重的病人在这住院的,后来他索性就把他拉办公室跟他一起吃饭,一开始这小子压根就不搭理他,叛逆的要命,一直拉着脸到出院,都没说声儿谢谢,弄的那时候都说他老头子帮了个小白眼儿狼。   直到后来他那三姑爷儿犯了事儿被逮了,全家愁的不行的时候,突然间说让人给捞出来了,等被凌犀这小子带他回来的时候,夏老头儿都老泪纵横了。   你帮我,咱们就是朋友,以后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   那时候那小子就10多岁儿,瘦高瘦高的,说着话的时候,特震夏老头儿的心,这辈子就算他老糊涂了,都不会忘的。   “行了,你病人待会儿腿折了接不上,瘸了都是你造孽!”   人老多情啊,看那老友又要回顾从前的感动样儿,凌犀马上制止。   “呸呸呸!死小子,臭嘴!”   夏大夫剜了眼凌犀,走之前亲切的跟冷暖道着别。   “丫头,我先过去了,有时间来找夏大爷玩儿。”   “三姐家的二丫头要是毕业了想进律所,让她去找我。”   出门前,凌犀还是沉着声儿补了一句。   “臭小子。”   莞尔一笑,夏老头儿心暖暖的。   ……   这么一搅和,一室旖旎,转为凌乱。   凌犀这个郁闷啊,好好的一股火儿被压的没地儿伸冤去,看着那以军事化速度,不一会就把自己整理的板板正正的女人,什么想法儿都没了。   把开好的那些药收拾收拾装在袋子里,沉着一张暴风雨堆积的脸,走到女人身边儿,俩手一环把女人抱起来。   “喂!你腿不疼么,我自己能走。”   老实说,刚才知道他一直都忍着疼抱着她,冷暖心里真有点儿过意不去,怪不得刚才抱她的时候表情有点沉黯。   别管他出发点是大男子主义还是什么的,总归是为了她。   “你有几斤重?轻的跟小鸡崽儿似的。”   什么疼不疼的,这么多年他都疼习惯了,根本就没把这当回事儿。   不过还别说,这女人心一软,那眼神也跟着软,声音也难得的温柔,凌犀倒是真挺受用的,不过她说说他就放手的话,他就不是凌犀了。   “搂着我脖子,别再掉下去摔了。”   看出男人的坚持,女人也没在固执,倒是特配合的手环住他的脖子,乖乖的靠在他身上,俩人在众目睽睽下怎么来的,怎么走的。   来时候一片哗然,走的时候也是留下了话题。   所有人都说,这小伙子对媳妇儿太好了——   这小医院毕竟是在小路,门口儿车位不多,刚才凌犀把车就停在了过道儿,小巷子阴风四下窜,特冷。   也许是昨儿个冷暖哭的太多了,外加本来皮肤就薄,这小风儿一吹,脸儿就红了。   “你这质量也太差了,纸糊的啊,什么体质啊?”   刚一上车,凌犀就打着了暖风儿,伸手捂着她那红的厉害的脸。   “我从小就不抗冻。”   那大手特别暖和,捂在脸上挺舒服的,冷暖也没躲,挺自然的享受着待遇。   没办法,从小就是敏感肌肤,风一吹就这样儿。   “怕冷?正好到季了,要不待会儿给你买件儿皮草去吧。”   a市地处北方,每到冬季就是皮草产品的高销售期,尤其现在生活条件好起来了,左一个皮草城,又一个皮草广场的,a市的女人们都脑袋削个尖也要穿个皮草,资金有限的穿1、2万的,6、7万的也成了街边货,一般的奢侈一点的,就买几十万的穿。   皮草确实保暖,不过大多数还是跟男人买车的心里差不多,就是为了臭得瑟,穷显摆。   以前冷暖在d9上班的时候,那儿的小姐几乎人手一件儿,要说冷暖硬是想买,她也不是买不起,毕竟她以前也是高薪职业,不过她真心不喜欢那玩意儿。   “我才不穿,太傻了。”   一个劲儿的猛摇头儿,像防什么洪水猛兽似的,都说穷穿貂儿,富穿棉,大款穿休闲,虽然冷暖不是大款,但她自以为还算是品位挺高的那种。   “呵,傻不傻谁瞅你,不是暖和么。”   “不要。”   瞅这女的那一脸嫌弃那样儿,凌犀歪着头儿笑着,大手宠溺的团着她不再那么红的小脸儿。   自个儿在这琢磨着,他发现这女的有很多观点挺和他胃口的,他其实一向都讨厌这个城市的女人到冬天把自己裹一身毛,弄的跟动物展似的,那种贵妇形象真是让他倒尽了胃口。   这个女人穿衣服很简单,大方,干净,不拖拉,不耍后现代结构主义的到处乱露,也不玩儿潮人那裤裆挪至膝盖之下的fashion,却总有一种别样的味道。   不够这些都不重要,其实凌犀更喜欢她什么都不穿——   ……   “想去哪儿?我陪你转转。”   兴许是女人的特立独行取悦了他,凌犀这种祖宗爷儿也玩了把女士优先。   冷暖到也真仔细琢磨了一番,可她悲催的发现,这些年她似乎一直在忙着赚钱,赚钱,赚钱,好像基本就很少停下来想过什么兴趣爱好之类的。   就连女孩子都喜欢的逛街换装备,她都是为了应付工作准备的,对于这个城市,她其实陌生的可以。   所以最后她还是摇了摇头,说了三个字。   “不知道。”   “走吧,我带你去吃甜品。”   ……   在凌犀的概念里,没有女孩子是不喜欢吃甜食的,据很多研究报告说,女孩儿喜欢吃甜食,是因为她们潜意识渴望性成熟,所以下意识的尽可能多的积聚脂肪,所以多少有点女为悦己者吃甜食的意思。   更主要的,都说吃甜食,人会开心一点儿,这女的昨儿个一夜噩梦,折腾的他都跟着没怎么睡。   被男人驾轻熟路的拉着进了一家装修极为简约奢华的意大利顶级甜品店,这儿冷暖只是听说过,不过因为这儿价格不怎么便宜,所以也不是她习惯消费的地儿。   “你常来?”   冷暖还真有点儿惊奇,这地儿摆明了就是三五不时的闺蜜聚会的地儿,这是小资女的地盘儿啊,他凌犀这种张狂大少爷门儿清是怎么个情况?   “恩,来过几次。”   “这真不像你会吃的东西。”   看着餐单上那外形一款赛一款可爱的甜点,冷暖无法把它们跟凌犀画一个等号,她记得他貌似好像不太爱吃甜食。   “本来我也没吃过。”   这儿刚开的时候,他被何韵婷拉来过,那时候还记得她所有东西一样点一份儿,弄了一桌子的甜品,挨个儿尝,记得当时还因为她硬塞到他嘴里一口提拉米苏而生气了。   他特别烦甜食,几乎就是一口吃不进去,吃在嘴里腻呼呼的感觉真是烦躁透了。   不过这餐单却真的挺对冷暖胃口的,她骨子里还是特   别女人的那种,她特别喜欢吃甜食,琢磨着选了半天,点了块提拉米苏,又叫了个巧克力的帕尼尼。   “一杯咖啡,加奶不加糖。”   看着那小服务生一抬头儿对上凌犀的眼神儿,倏地脸就红了,冷暖再心里翻着白眼儿。   也许是因为在这个奢华的地儿,光线极好,就连天天看见他都膈应的冷暖,都不得不说,这男人不说话的时候,特别有那种北方爷们儿的劲儿,痞,酷,很狂妄却又不是很难相处。   真难以把眼前这个帅哥跟刚才那发情的公狗联系到一起,这个男人每当人模狗样儿的时候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瞅啥呢?跟个花痴似的。”   男人歪着头儿搓着下巴,张嘴就是损人。   嘭~   泡沫破灭,王八就是王八,啥时候都不能变成王子。   “呵呵,我发现你长的真帅。”   心里翻着大白眼儿,嘴上该忽悠的一句不落,虚伪的狗腿儿,冷暖已经做足了。   “废话。”   摆出一副大爷我最大的理所应当的样儿,男人心情大好,扬着头儿得瑟极了。   甜点上来了,看着那比想象中大的多的帕尼尼,冷暖皱眉头了,虽然她也秉承着锄禾日当午的传统美德,不过她实力有限,肯定是要剩的。   “吃不了别硬吃,你少吃点儿,晚上我带你吃饭去。”   刚才收到皇甫的简讯,才想起来之前没回来的时候就约好了。   “我不想去”   低头儿舀叉子玩儿着精致的提拉米苏,冷暖挺闷的,他们那个二世祖的圈子谁不认识她啊,上次她还是出台小姐的身份,这会儿再以这种身份去,什么乱七八糟的,她觉得挺打自己巴掌的。   “你怕什么啊,我在那,谁敢说什么啊?”   这倒是真的,在那个圈子里,他凌犀就是绝对的权威,他说一,真没人敢挑头儿说二,就像她俩之间一样,他凌犀说一,她就没法儿说二。   没得选择,女人索性也不知声儿了。   “你那手还疼不疼?”   折腾了一天,看着女人缠着纱布的左手,眉头都皱了起来。   “这个割挺浅的,早结痂了,没事儿了。”   今儿一天凌犀其实做尽了一个绅士能做的事儿,虽然嘴上糙了些,却也特别暖和,冷暖也不是石头心,也是会感动的。   “你腿怎么回事儿啊?”   打了两个钢钉,挺严重的吧。   “小时候跟人打架,跳3楼摔的。”   凌犀从兜儿里掏出一根儿烟,没点,就夹在手指间,眼神转而变成一种比深海还要深的郁色。   他不愿意回忆他妈刚去世那段儿日子,那是他人生中最荒唐的记忆,颓废,迷乱又不堪一击。   那时候的他特叛逆,几乎天天打架,夜夜不回家。   “摔的挺疼的吧?”   冷暖琢磨着这男人真是打小儿就狠,十多岁的时候就敢从三楼跳下来,多虎啊,摔断腿是命大,这要是头朝下,随时就可能摔傻了。   “咋的,你心疼了?”   没证明应她,反而是一直手敲着桌子,眼神儿直勾勾的瞅着她,瞅的她没地儿躲,瞅的她直发毛,只得低头儿吃那快儿干吃吃不完的提拉米苏。   果然好人不能当,当了就没头儿。   “你过来。”   伸出手指,勾了勾,凌犀的黑幽幽的眸子抹上一层她看不懂的东西,挺深的,盯得冷暖的心跳都有些加速。   她知道自己无形之中触及了这个男人的脆弱点了,不过她并不想过多的走进那个与她无关的世界。   “不去。”   “呃……唔嗯……”   看着男人就这么起身,还没反应过来,嘴就被堵得个严实的不露一丝缝隙,这一次凌犀吻的很投入闭上眼睛动作也变得温柔许多。   这个吻没有以往的那种情欲意味,他只是想吻她,单纯的想吻她。   四片嘴唇磨蹭在一起,彼此的口水通过舌尖来回传递,这样的接吻应该算得上是相濡以沫的那种。   女人下意识的往后退,却被男人有力的双臂拦住纤腰,指得各种角度的配合他的啃噬。   冷暖这辈子所有的吻都是跟这个男人接的,可这个吻跟之前所有的都不同,像是少了一股劲儿,又像是多了什么她不知道的。   他的口中是那种淡淡的咖啡香气,舌头特别灵活的在她口中翻搅,配合着他接吻的动作,冷暖渐渐有些迷醉,开始回应着他的吻,身体上竟然也起了原本这辈子都以为不会对他起的反应。   昏黄的灯光照在两个人身上,似是有些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才放手,看着女人的迷醉的嘟着嘴似是意犹未尽,男人眼底的忧郁早已全部闪走,笑的痞里痞气的,舌尖舔了舔嘴角。   “这玩意儿也没这么难吃。”   接下来,抱着女人的男人居然破天荒的叉了点儿提拉米苏吃了,咂巴咂巴嘴,似是觉得今儿的味道真的不错。   ……   这样的一幕,对一般的人来说,就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在做一些尽可能极尽亲密的事儿。   可店里的一角,坐着的那个女人,早已经泪眼婆娑,麻木的吃着同款的甜食,眼泪一滴滴的流下来,混着甜腻的甜品一起吃进嘴里,直至最后,竟有些泣不成声。   何韵婷觉得,今天绝对是她一生中最灰色的一天,在她看见凌奇伟兜里的那支两条杠的验孕棒之后,她以为她的世界灰了,她麻木的游荡在街上,试图走遍所有和凌犀有着共同记忆的地方,好像这样能给她希望,给她力量……   可老天像是要惩罚她的背叛一般,偏偏让这世界上对她最残忍的一幕就让她撞上,让她亲眼看见他们在这儿缠绵,让她连做梦的机会都没有了,一颗心,碎的七零八落……   那个男人开始吃甜食了,他的口味变了,心呢?   他还记得那个苦苦喜欢他十几年的小女孩儿么?   他的心里是否还有一丁点儿她的位置?   世界上最悲惨的莫过于,她爱的不爱她,爱她的也不再爱她,何韵婷觉得自己的人生像是逃不出一颗棋子的命运似的。   这样彻头彻尾的打击,让一个灵魂逐渐堕落,扭曲……   ……   冷暖被凌犀弄的迷迷糊糊的,直到晚上跟他去了那个二世祖圈子的饭局,在一个生态园儿吃的,大大小小有10多号人,冷暖大多叫不出名字,却都混的脸儿熟,这大抵是这个城市未来20年的权利和财富的代言人们。   不过这一桌儿,一个女人都没有,这让她有点尴尬,好像这貌似是一个大家说好都不带女人的饭局。   其实她真猜对了,一般像他们这种二世祖聚会,大多数都会续摊再去下一个地儿,找些新鲜的小妹儿,换换口味。   如果这换成别人,肯定是要被群起而攻之的,不过没办法,她的男人是凌犀,没人敢说什么的凌犀。   凌犀倒是挺理所当然的,没觉得自己带女人怎么了,他一向也不跟他们掺和那些找女人的烂事儿。   其实原本冷暖觉得上次出了杜新宇那事儿,她的存在特别尴尬,可真像凌犀说的,没一个人有超出正常反应之外的反应,冷暖真的相信他说的了,在这里,这个男人真的就是独一无二,这一个晚上非但没人给她异样的眼神儿,反而大伙儿都在起哄一口一个嫂子嫂子的,也许是耳朵茧子磨厚了,她到后来索性习惯了。   等晚饭过后,有人提议去夜店玩儿,凌犀一直搂着冷暖,今儿晚上他喝的挺高兴的,也就带着冷暖一起去了。   如果是平时,这群人肯定是要去消费顶级的d9的,可今儿大家都尽量避讳着冷暖的身份,反而是去平时不怎么常去的时尚的夜店。   这种夜店倒不是不好,就是没有小姐,想找妹儿,得自己搭,而这些大少爷一般不知根知底儿,都不瞎玩儿,多少都估计些脸面怕闹出些风波来。   等进了场子,经理先热情的给安排到二楼的位置最好的半敞式包厢,地儿大,视野好,能把热闹的一楼尽收眼底。   极有节奏的音乐经过dj的手变得更为立体,夜店的音乐有着极强的感染力,在这里的每一个人几乎都以相同的频率在跳动,大家都不由自主的跟着音乐悸动。   冷暖站在栏杆的位置向下望去,性感的领舞穿着极少的布料儿妖娆的扭动着自个儿的身子,声色犬马,纸醉金迷。   这样的环境,冷暖觉得熟悉的不得了,别说她堕落,她还真有种回家的感觉。   叫了酒,这些祖宗爷儿就开始一个个的舀着电话鼓捣起来了,通过各种渠道,反正得弄个妹儿出来。   所以,正因为如此,半个小时之后,在先后几个妖娆的女人过来之后,冷暖也理所应当的看见乔滴滴了。   “姐,你要不在,我肯定不来。”   乔滴滴穿特妖艳成熟,画着特别浓的烟熏妆,怎么看都不像个未成年。   打从前两天她俩打架从派出所出来之后,还没通过电话。   “伤怎么样了?”   “放心吧,身体杠杠滴,结实着呢~”   她可是每天操练着,每个月除了月经的几天,皇甫烨就跟疯了似的,精力是真他妈旺盛啊。   兴许是冷暖看见自个儿妹子笑的特别灿烂,凌犀倒是给足了她面子,起身给乔滴滴让了地儿,自个则是揉揉她的脑袋,就扎兄弟的堆儿里去了。   “你少喝点儿。”   音乐很大声儿,也听不到人说什么,冷暖索性用口型跟凌犀说着,却不想男人也用口型回了她一句。   “你多喝点儿。”   就知道这男人三句话不离这事儿,冷暖索性压根儿不搭理他了,低头儿跟乔滴滴聊得火热。   她俩其实说的那些话吧,不少都是废话,避开与人生和青春有关的话题,其它的什么都聊,两个人像是约好似的,谁都对现实问题闭口不言,各自有各自的人生观,谁也说服不了谁,就不要去用自己的意识强加彼此,这才是朋友。   夜店跟夜总会不同的是,夜店真的很吵,是你只能被动的听着的那种吵。   冷暖和乔滴滴你来我往的没少喝,冷暖的酒量是真的好,可乔滴滴不一会儿就醉了。   “滴滴啊,什么时候也陪陪哥哥我啊~”   这些祖宗里,没人敢得罪他凌犀,也就没人敢跟冷暖开玩笑,大家都去撩骚比较熟一些的乔滴滴,她开不开的起玩笑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皇甫烨不在乎她,他们也就不用把她当回事儿。   “我可舍不得我老公~”   乔滴滴早就喝仙儿了,除了还上着妆,孩子的本性早就已经暴露无疑,说这肉麻的话的时候像个猴儿似地窜到皇甫烨身上,小胳膊小手儿一搂,吧唧狠狠的亲了一口。   “黄先生,我给你生孩子好不好?”   醉醺醺的看着眼前的皇甫烨,画着烟熏妆像个小熊猫眼儿的乔滴滴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歪着脑袋,孩子的本性显露无疑。   “你生的孩子,我可不敢养。”   这小妞儿都创纪录了,跟他在一起这几个月,花了他几百万,房子,车子,存款保险,短时间内,这些东西她都给自己安排好了。   其实皇甫烨并不是十分讨厌乔滴滴,可她做这些金钱世俗的俗事儿,没办法让他对她有什么超越情人的想法儿。   不过她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哥们儿几个这么开玩笑,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行了,她喝多了,别跟她闹了。”   卷吧卷吧,把乔滴滴搂到怀里,接过冷暖递过来的水喂她喝了几口。   笨死了,不会喝酒喝这么多干什么!   “呕……。”   这水一压,反而是想要吐似的,乔滴滴像火箭似的,捂着嘴就奔着卫生间去了,冷暖马上就跟了上去。   小手捂着嘴巴,再不快点儿,乔滴滴肯定得喷路上,冷暖也起身,一点脚儿一点脚儿的追着,看的凌犀只骂她祖宗。   这娘们儿,就剩一根儿腿儿了,蹦跶的到挺欢!   “凌少,我这儿有个好玩意儿,你要不要试试?”   忽的身边儿的某少凑过来,神神秘秘的贴着他耳边说道。   “什么玩意儿?”   “狼蛛鸡尾酒,在泰国很流行,可以试试,可给劲儿了,在纯的妞儿都能给你点着火儿了,浪着呢~一点儿副作用没有,纯功能性保健酒。”   某少好像有点儿喝多,还特别在性字上加了重音。   “来,我这儿有一小瓶儿,都送你了~”   懒得去应付这个酒鬼,凌犀随手把那一小瓶儿药酒就揣兜儿了。   ……   呕——   呕——   乔滴滴卯足了劲儿的吐着,冷暖使劲儿的给顺这后背的气儿,让她吐得更舒服一些,同时心里也有了教训,下次再也不跟她喝这么多了。   这小丫头的酒量也太差了,赶上中转站了,喝了多少,没多一会儿就得吐出来多少。   “小丫头啊,下次别碰酒杯了。”   给她递过一瓶儿水,冷暖真心劝着。   “姐,你说皇甫烨喜欢我么?”   乔滴滴这突然的一句话,给冷暖问住了,瞅着眼迷离的小丫头,她琢磨着。   难道她爱上皇甫烨了?   铃铃铃铃~   卫生间的空旷的回音,电话声儿挺清楚的。   这铃声冷暖不熟,不过震动是在她兜儿里的凌犀的那个电话。   谁啊?   自然的接起来,只听到那边儿电话里传出来一个绝望的女声儿——   “犀,永别了……”   那声音,冷暖知道。   何韵婷,自杀了?   057 吃不着奶的小婴儿似的   大抵对活着有点兴趣的人都会觉得自杀的人是彻头彻尾的傻逼。   不过说真的,没经历过那种彻头彻尾的绝望,永远都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   其实冷暖不只一次想到过去死,被全村人堵到家门口逼债的时候,被关押在看守所的时候,她都有想过这种彻底的解脱。   只不过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没有那种资格,所以不能死,她就只能选择活。   正因为这样,她几乎立即就听得出来,何韵婷不是在作闹而是真的想死。   因为那声再见里,没有埋怨,没有委屈,有的只是满满不舍的深情。   “咋了,姐?”   打着酒嗝,乔滴滴晃晃悠悠的歪头儿迷迷糊糊的瞅着脸色变的严肃的冷暖。   “何韵婷,你在哪儿?”   嘟嘟嘟嘟——   一阵忙音过后,没有迟疑片刻,冷暖没管脚还胀痛着,就撒腿跑回了二楼的包厢……   酒过三巡,酒量不怎么好的凌犀已经有些晕乎乎的了,修长的身子慵懒的半倚在长沙发的一角儿,叼着烟儿琢磨着。   男人没事儿都琢磨什么呢?   无谓是金钱,权势,女人。   坐在钱堆儿上长大的凌犀从来就没琢磨过这个玩意儿,钱这个东西,有时候多过头儿了,就麻木了,对他来说,钱不过是账户上那一堆他懒得去数的0。   财而生权,权而生势,这社会就是那么回事儿吧,坐在钱堆儿上看世界就是高那么一等,别说他狂,他这是看的清现实,为啥这些都是家里供起来长大的二世祖能死心塌地的服他啊,不过就是因为他凌犀的势最大。   要说女人么,都以找个有钱儿有地位的爷们儿搏脸面,其实男人也一样儿,带个漂亮妞儿走哪儿都有面儿。   这一个晚上,冷暖可真给凌犀赚足的了面子,不比不知道,随便打眼儿一瞅这半包厢的女的,各个儿花枝招展的,可那小娘们儿一坐这,全都逊色了。   冷暖真是那种数一数二的漂亮,而且对极了他的口味儿,他怎么看怎么喜欢,最重要的是,他这下面儿跟她投缘,从生理角度来说,他现在还真离不开她。   想想她下午那咬着嘴唇儿,晃晃荡荡,哼哼唧唧的小浪样儿,男人又觉得身子燥热起来。   男人狠狠的果了两口烟儿,好像恨不得这烟嘴儿是她那软滑的舌头似的,烟儿抽到嘴里,都在舌头上绕了几圈儿才吐出去~   操,不行,待会儿必须得回家。   凌犀想得浑身都热的发疼,裤子越来越紧,眼神儿也变得幽深而性感。   他本来就属于那种长的帅又特有痞味儿的男人,这种男人本来就招人稀罕,再加上他这一身的背景儿,那边儿几个女的眼神儿早就飘过来了,各个翻了着眼睛,媚的发浪。   要说那些也是美女,不过对于凌大少爷来了,除了能浇灭掉他的火儿,完全不过任何电。   被那些眼神儿一瞧,他越发觉得恶心,索性起身儿,仰头儿跟皇甫烨比划了一下,示意先走,然后抓起外套儿,帅气的甩在肩膀头儿上,俩大长腿儿一迈,就走了。   本来打算去卫生间堵住那小妞儿狠狠的蹂躏一番,结果才刚一下楼,一个慌慌张张的纤瘦软身子就撞他身上来了。   乖乖——   羊入虎口——   “啊……唔嗯……”   急匆忽过来的冷暖根本没搞清楚状况呢,就被俩大钳子似的手给捏住,还来不及说话的嘴唇直接就被男人给堵住了,吮了三两下,那舌头就给从那嘴儿里勾了出来。   纠缠啊,纠缠~   荡漾啊,荡漾~   女人舌尖儿的淡淡酒精味儿彻底刺激了男人的肾上腺素,就跟八百辈子没吃过肉的杨白劳似的,他不管不顾地使劲儿啃。   咂摸着那滋味儿,五脏六腑都是火儿,狼嵬子似的眼神儿死死盯着娇喘吁吁的女人……   下一秒……   他那肌肉结实的长腿往前一顶,将女人那软乎乎的小身子完全地抵在了栏杆上,俩大手自然没有一个老实的,使劲儿地在她身上乱窜——   要么说,酒精啊,真是个好玩意儿,怡情,助性,凌犀觉得自己这会儿难受死了,要不是他仅剩的清醒瞄到了瞠目结舌的乔滴滴,高低得在这儿给这女人办了。   “骚儿,咱俩回家吧。”   咬着她的小而圆润的耳垂儿,男人染上酒气的声音格外的性感。   呼呼……   已经有点天旋地转的冷暖大口的喘着气儿,身子已经被他揉得完全瘫软在他身上了……   可惜,她显然没有像他那种随时随地的激情,脑子稍一回神儿便想到了刚才那个催命似的电话。   微微仰着泛红的脸蛋儿,她急促地说:“凌犀,出事儿了……”   “让你这么撩,咋能不出事儿~”   一把将温香软玉紧紧抱着,熏熏然的凌犀满身的痞气儿,还顺势在她小腰儿上捏了一把。   眼看这男人快要关不住火儿,冷暖也不再给绕弯儿了,立马以极快的语速把话给说明白了。   “别闹了,真的出事儿了,何韵婷好像要自杀。”   ……   眉头微蹙,一句煞风景儿的话题让男人的欲望熄了火儿,将怀里的女人稍稍松开了一点儿,视线落在她白瓷儿般的小脸儿上,听她说着。   “她刚才打电话,跟你说永别,我听着动静儿不太对劲儿。”   “操!作!真他妈能作!”   死就死,跟他报备什么?   最他妈烦这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况且凌犀压根儿就不信她何韵婷会真的去死,她现在的身份做这些事儿不他妈是作死么!   “你去找找吧,我觉得真不大对劲儿,万一出点儿啥事儿……”   待见不待见是一回事儿,冷暖是不太喜欢何韵婷,但也没到那种见死不救的程度。   对于失去过太多东西的她来说,生命尤其宝贵。   奈何,凌犀冷哼一声儿:“不去,死不死跟我有啥关系?”   看那男人凉到骨子里的眼神儿,冷暖觉得心惊胆寒,愣了两秒之后,还是叹着说:   “要是真死了,谁都不好看。”   不是她圣母,人命关天,怎么都不是玩笑,什么东西都可以从头来过,而命这玩意儿,没了可就真没了!   “嘶——你还真是大方啊~使劲儿往出推我。”   揉蹭她的脸儿,凌犀笑的痞气,心里觉着这女的心眼儿还真挺好使。   “别闹了,我真的觉得是真事儿,去找找吧。”冷暖绝对相信自个儿的直觉。   挑了挑眉,凌犀那泛着狼光的眼神儿就落在冷暖那清冷的眼睛里。   瞧着这么个小女人,她不嫉,不妒,不恨,不使小性儿,更没有小心眼儿。   可是,他却觉得他妈的哪儿不太对劲儿,可是要让他具体说明白,又说不上来。   将身子斜斜地往栏杆上一靠,顺势就将女人将到怀里圈好。   “冷暖。”   “嗯。”   抬眼望着他看不急不躁的样子,还有那张看着在笑,实则没有半点儿温情的脸,冷暖心里凉飓飓的。   好歹何韵婷还是他喜欢的女人呢……   可是……   他叫了她的名字,却半晌都不再开口接下文,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她。   微蹙起眉,冷暖抬手在自个脸上摸了摸,疑惑地问:“怎么了?”   “啧”了一声,凌犀使劲儿捏了捏她的脸。   “是我糊涂了,还是你糊涂了?”   冷暖沉默了一下,“不明白你说啥。”   说啥?   凌犀也不知道。   反正就是觉着别扭,没由来的别扭,这是他的女人吧?他妈的生生让他去找别的女人?   这难道真没点问题?   遇上个这么脑子发抽的女人,凌犀觉得有些来气儿了,可是他又不知道怎么出这口气。   “别玩矫情啊,真让我去找她?”   不知道这男人怎么回事儿,冷暖只知道救人如救火,不想再和他哆嗦。   伸手将他停留在自己脸上不断磨蹭的魔掌移开了,挺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真,比珍珠还真,赶紧去吧。”   “成。”懒洋洋地直起身望着她,那清冷的眼神儿让凌犀琢磨着这事儿到底有多大的可能性。   这阵子何韵婷没少给他发短信,说那些早就是八百年前的事儿,他觉得特恶心,压根就懒得看。   可他也琢磨着,也许他真应该见一见她,跟她说清楚了,不然要是真的闹出点儿什么花儿来,他以后跟大哥怎么相处?   虽然凌奇伟不是他亲大哥,可确实从小对他够照顾,不能因为个女人,毁了兄弟情义。   沉默着了片刻,吧唧在冷暖脸上亲了一口。   “行了,你在这儿等我吧。”   ……   几个小时以后,兴许是夜店的男男女女也扭得乏了,一个个儿的打着哈欠该散的也都散了。   “姐,我不管,今儿你得跟我走,你这么回家我可不放心。”   已经有点醒酒儿的乔滴滴倔气的缠着冷暖的胳膊,小模样儿特固执。   她姐脚脖子还肿着呢!   连个包儿都没有,一分钱都没带,就给扔这儿了,走几个小时了,别说来接了,就是一个电话都没打,这算咋回事儿啊!   就在刚才看凌少爷恋恋不舍那样儿,她还以为俩人感情好上了呢,结果还不过他妈的是个屁,烟儿都没有!   “小丫头,我真没事儿。”   瞅着小丫头一副气鼓鼓的样儿,冷暖有点哭笑不得,真舀这丫头没招儿,自打刚才凌犀没交代一声儿就走了,她已经用这种心疼的眼神儿看了她一晚上了,看的她好像都觉得,自个儿要是不卖力饰演个被男人丢下的怨妇,都对不起观众似的。   不过想来也是,刚才那些二世祖们还一口一个的叫着她嫂子,在凌犀就那么走了之后,她又成功的变回了一个摆设。   “姐,我算是懂了,咱们千万不能跟这帮人动心,这帮孙子,根本就不懂!”   自然而然的,乔滴滴把所有的这些大少爷归为同类。   “丫头,听姐一句劝,别跟皇甫烨动感情,咱输不起,等你觉得是时候,就分手吧。”   这一个晚上,冷暖一直想说这句话了,乔滴滴就算再世故,她毕竟是个小孩儿,她看皇甫烨那眼神儿,越来越不对劲儿。   这小丫头是在玩火自焚。   这么多年接触了形形色色的男人,冷暖看男人很准,表面上皇甫烨那种男人优雅又有气质,还挺温柔体贴的,又在社会上有着光鲜的职位,好像是个大好青年似的。   其实这种男人,才是败类中的败类,一双桃花眼儿,到处放电却又都不走心。   对女人来说,这种男人很危险,跟凌犀那种是不一样的危险,   凌犀那种男人是狼,因为够狂,喜欢不喜欢,给的了你什么都直说,也不会转弯抹角的欺骗你的感情。   可皇甫烨这种是狐狸,他对感情不认真,这种男人,泛水桃花,露水姻缘。   这种男人对于小丫头这种简单的一眼就能看透的性子,简直是玩火自焚!   “嗯,姐,你放心,我不傻。”   哎……   一般标榜自个儿不傻的丫头,十有八九就是最傻最痴的那种。   冷暖一声叹息,瞄着自个儿这小妹子,心里真是挺担心的,不过有些事儿,点到即止,谁伸手都是管不了的。   “嗯,姐,以后咱姐俩就一条心,花光他们的钱,榨干他们的身体!睡瘫那帮孙子,再夺他们家产,让他们晚景凄凉!哭着叫咱们妈~”   带着残留的酒气,在夜店门口儿,乔滴滴特豪迈的张开双臂,笑闹着自个儿的滑稽的伟大理想,惹得冷暖一阵儿大笑。   然而这一幕看在那个刚取了车出来的皇甫烨眼里,嘴角挑起一抹嘲讽,眼神儿轻蔑至极。   掰掰手指头算一算,还有个2个月,她也就法定成年了,到时候他就不用再忍受这个脑残了。   他是教养好,不是蠢。   ……   最后,乔滴滴还是没扭过冷暖,还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你开机吧,他方便就找你了。”   当冷暖到家的时候,送她回来的皇甫烨撂了这么句话,让冷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难道她看上去很落寞么?   凌犀做什么本来就与她无关,他也没有跟她交代行踪的必要,她其实心里比谁都明白,这大少爷心情好的时候陪她腻着根本就不代表什么。   一个人在家没有什么不好,又清净还不用满足他那随传随到的欲望。   除了一点,冷暖发现好像脚扭了之后,自个儿好像刚着地儿,别说,酸酸涨涨的,还真的有点疼。   因为她手坏了,没法儿洗澡,简单的冲了一下,躺床上就睡了,也不知道今儿怎么了,抱着枕头翻来覆去——   瞧瞧,多奇怪,她居然失眠了——   失眠就算了,脑子里还转的转的都是那些个她本不该琢磨的破事儿,难不成那俩人儿旧情复炽了?   她自杀,他心痛,他去救,她感动,一来二去,搞到一块儿去了?   好吧,这么大的房子就剩她自个儿了,她也不瞒着,骗着了,想想那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的画面,她心里却是不太是滋味儿。   这倒不是爱不爱的,老实说这就像是别人偷穿了你的内裤,虽然不至于要死要活的,可心里怎么都不太对劲儿。   就这么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一夜到天明——   转天,冷暖是被电话铃声给吵醒的,迷迷糊糊的伸手抓了过来,胡乱的一滑,接了起来。   “我。”   男人的声音很沙哑,听上去很疲倦,却也没少了半点儿他那股子特有的狂劲儿。   “哪位?”   其实冷暖听出来是凌犀的动静儿了,不过她刚刚沉入梦乡就被他弄醒,想到这一晚上为他那点儿破事儿受的困扰,她气儿也不算顺。   就一个字儿,我,瞧瞧,多狂啊。   “操!”   来了,又一个字儿,这回冷暖想装着不认识他都不行了,这么糙的话,除了他没别人了。   “嗯?”   翻了个身,她找了个舒服点儿的位置躺着,把整个脸都压到了枕头上,闭着眼睛等着他说话。   不是她想玩矜持,而是她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昨天晚上,我电话没电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冷暖还听见了他打哈欠的声儿,像是特别犯困似的。   没话找话,不说话也不太好,她还是决定问上那么一嘴:“她怎么样了?”   “没事儿。”   像是不太愿意说这个事儿似的,凌犀咕哝一句就直接带过了这个话题,将话头子丢给了她。   “今儿我不回去了,刚才夏大爷给你找了个推舀的,说是不错,待会就过去了吧。”   “嗯,谢谢。”冷暖淡淡地道谢。   推舀师傅好啊~   反正不是他按摩,怎么的都好,至少能不疼是吧?   难不成还真等着他大少爷天天伺候她这个?   “记得帮我谢谢夏大爷。”   “那你凌大爷呢?不用谢啊?”   男人的声音都嘶哑了,还是逃脱不了痞子劲儿。   “呵呵,抬头儿,有灰机——”   一句无厘头的话打发了他,冷暖直接挂了电话,这大好的早晨,风光无限的,哪有时间跟他闲扯~   伸个懒腰,冷暖今儿还有正事儿得做!   这么混日子不是办法,她必须得找份工作,冷暖虽然不是那种越被打压越奋起的革命主义者,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消极抵抗主义者。   既然档案有问题,她就不用档案找工作,总有那种不愿意履行员工合同的单位,大不了薪水不高或者行业晦涩,但总归是一份正经工作。   打开同城的那种招聘网站,上面贴得密密麻麻工作很多,大多数是一些急缺的人,对学历要求不高,记得当时在d9的工作,就是在这种网站上找的。   浏览着网站,翻来翻去也不过就是一些销售之类的工作,说真的,那些工作虽然干好了也挺能赚钱的,但是冷暖还是不想去做,她想找个实实在在能学点儿真本事的,等以后年纪稍大一点儿,终究得靠一些经验才能在社会上立足。   几乎都翻得疲了,她终于看见一则招聘风险评估专员的消息,一看‘四通典当’四个字儿,马上就点了进去。   学历不限,年龄不限,男女不限,面试通过者可即日工作。   什么都不限?世界上还真有这么好的事儿?   冷暖不知道这究竟是对方门槛更高,还是实在低得没了边儿。   可是,她却知道这家绝对不是骗人的皮包公司。   典当这个行业,说来挺隐晦的,并不是那种街知巷闻的大企业,可做了这么多年台的冷暖却知道不少那些看门脸挺一般,可却内里乾坤的地儿。   像这个‘四通典当’,她曾经不只一次听过,这家儿的资金实力很强,私下做的业务种类也很多,不少人急用钱的时候都去哪儿抬,其中不乏大中型企业。   其实说白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放贷。   这是一个挺有“含金量”的职业,冷暖琢磨了一下,觉得还不错,也就没耽误时间,直接就把电话拨了过去,对方也挺爽快,几句话说完便约了下午去面试。   接下来的时间,冷暖也难得有闲情的做了个面膜,试了几件还算大方的衣服,准备面试去穿。   临近中午的时候,那个约好的推舀师傅来了。   果不其然,是个女师傅。   事实上,专业的师傅自然就有专业的技术,不过推舀了三两下就知道那手艺跟乡土代夫的区别,人家揉的根本不像凌犀那么使劲儿不要命地捏,而是力道适中,不会很疼,又特别能梳理筋骨。   总而言之,通体舒畅!   一番推舀下来成效不错,等下午冷暖出去面试的时候,那只受伤的脚基本上已经能正常落地了,虽然走路的时候还是有些酸胀的感觉,但只要忍着点儿,基本已经看不出来了。   ‘四通典当’的地理位置相对来说挺偏僻的,在这个城市不太繁华的b区的一条老街上,而在a城生活年头儿多的人,大多都叫这条街‘黑街’。   之所以叫黑街,大抵是因为这儿的那里摊儿多多少少都有些涉黑,当然,此黑非彼黑,这所谓的黑社会,绝对不是小说或者电影里描述的那种,一个牛逼的老大,带着一堆小弟开坦克抡大炮就能杀人放火什么的。   而这个涉黑,大多数指的更是一种灰色的社会关系,比如这条街集中了市区大部分的小额贷款公司和典当行,虽然大多数都舀着合法的执照,可基本每一家儿,多少都是有点儿社会地位和资金实力,从事着类似银行的融资和借贷业务。   这些词儿说得有点儿偏,往简单的说就三个大家熟悉的字儿——‘高利贷’。   这黑街,就是这个城市里比较集中的放高利贷的地儿。   而‘四通典当’算是这行业里面,资金实力最雄厚的。   以冷暖的学历和谈吐,很轻松就过了第一轮面试,那个经理约她明天再来第二轮。   旗开得胜,让冷暖心情变得很好,走路都轻快了起来,那自信满满的样子,尽数落到了二楼的一间最大的办公室窗子前站着的男人眼底。   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镜架,男人饮着手中的一盏茶,镜片后的黑眸漫无边际的紧缩了一下。   “小齐?”   “小齐?”   “嗯?怎么了?干爹?”   连叫了两声儿,归齐才反应回神儿,回身坐到沙发上,给对面儿的中年男人斟满了茶。   “想什么呢?”   要问这个世界上,谁能让归齐这样藏得深的人敞开心扉不设防,那就只有另一个比他更藏得更深的人,这个人就是谭四。   所以,他没有隐瞒,自嘲地笑笑,“在想一个人。”   漫不经心地品了一口茶,谭四的眼神一如既往的积淀着岁月的历练,垂着眼皮儿老僧入定般淡笑:“呵呵,小子,怎么?想女人了?”   “算吧。”   “对了,最近省委开会,可能要严打一阵儿,你那边儿就暂时缓缓,别顶着风头儿干了。”   “嗯,我知道了,干爹。”   谭四这个人,他很温柔,也很疏离。就像是春天的风一样,明明一直温柔和煦拂着你,可是却看不见、摸不着、无法掌握。   “干爹,我想求你个事儿。”   “什么事儿?”   “明儿帮我留一个人。”   他想帮帮她,也私心的想经常看见她。   ……   今儿冷暖从b区回来的时候,破天荒的坐公交车回的家,具体说,冷暖已经很多年没做过公交车了,以前她下班儿都晚,来回的交通工具,都是taxi。   不一样的交通工具,不一样的风景,老实说,这样的老百姓的生活方式,更让她有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那些大房子啊,豪车啊,上流社会的日子啊,其实都是那个男人的,对她本人来说,绝对是一个飘渺的还是蜃楼,冷暖就是个彻彻底底的无产阶级。   在公交车站下了车之后,冷暖顺便去查查自个儿的账户,说起来笑话,就600多块钱,真真是穷的响叮当。   纠结了再三,冷暖还是取了200,如果下个月她开始有工资了,她决定自给自足,不再花那个男人的钱。   倒不是她有多高尚,她只是不想有一天突然断了这样的生活,她已经完全不懂得生存。   人吧,不能依赖这别人过多。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连走带晃的,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黄昏了,血红的落日染了半边的天儿,也美,也凄,看天色,近期可能要下一场大雪了。   这一下午折腾的真累,冷暖累的直接回了房,连灯都懒得开,人就整个砸到床上。   “啊!”   身下的温热触感,让冷暖吓了一大跳,倏地尖叫起来。   待一转头儿看过去,血红的天色映衬下,只见头发乱的像鸡窝的男人的眼珠子透红,就那么睁着眼儿瞅着她,太他妈吓人了!   “啊!”   “别他妈叫了,待会儿老子成真聋天子了。”   男人的声音嘶哑的一塌糊涂,扯过女人的身子,直接用手死死的捂住她的嘴,物理的制止她继续叫唤。   唔……   见这女的被憋的都快喘不过气儿来了,手脚一顿扑腾可就是舀他没招儿,男人才极度无聊的咧嘴嗤嗤笑着。   像是猎人逮住小兔儿,得拎着耳朵玩会儿再吃似的,特别恶俗——   这男人还能再无聊点儿么!   真贱!   翻了一个大白眼儿,冷暖一点儿都不喜欢这种恶作剧,舀手使劲儿去推他那死沉的大身板子。   可那男人的劲儿就跟他这人一样儿,死不要脸的沉——   不挣扎还好,越挣扎他越兴奋~   这下好了,床上的大少爷索性就整个人死不要脸地趴在她身上,冷暖气急,正要开口,却见那张没有精彩的俊脸上瞬间换了一副吃不着奶的婴儿似的委屈的样儿。   “我饿了。”   058 白天为良,夜晚为娼   凌犀饿不得,一点儿都饿不得,也不知道是不是打小儿应时应晌的饭,顿顿儿供着给惯出来的,反正他基本上胃开始叫唤的时候,也是他精神涣散的边缘了。   昨儿晚上折腾了一宿,本来是困得天旋地转的准备一脑袋栽在床上一睡不起,可这女人一回来,砸跑了他的周公,也砸出了他的饥肠辘辘。   本来就困得精神不起来,再加上胃一缩一缩的抽着,空的发慌似的,可真难受。   “我饿了,胃难受。”   看着男人那向来不可一世的脸都委屈的挤在一起,冷暖狠狠的打了一个寒颤,她完全没有办法接受眼么前儿的这个大少爷一副可怜兮兮的小乞儿的样儿。   乱七八糟的鸡窝头,胡子拉碴的下巴,红通通的兔子眼儿,就现在这大少爷的样儿,要是换上一套儿衣衫褴褛的破衣服,绝对是饥荒年代满大街那种饿的发疯的乞丐形象。   “那你起来,别压着我,我去给你煮碗面。”   一根根儿掰开那跟钳子似的大手,女人身子一哆嗦,真心受不了这么恶寒的画面。   “不行,我不爱吃面条。”   这女的怎么动不动就舀面条儿打发他,阳春白雪的,吃比不吃更空虚,他这无肉不欢的胃哪受得了这个!   “那我先去给你舀个面包吧……哎呀!”   冷暖真是不愿意搭理他,可这箍着腰的大手一使劲儿,疼的她直叫唤。   没办法儿,只能为了自己少遭点儿罪,敷衍着他。   “嘶——你当我要饭的打发呢!”   男人横楞个眼睛,凶神恶煞的跟个门神似的瞪着她,手没轻没重的揪起女人肚皮上最软的那块肉,一拎,使劲儿一拧。   “哎呦……疼!……疼!”   冷暖那皮肤薄,哪经得他这么搓磨,拧了半圈儿,肚皮就红红的了,疼的她眼泪都差点飚出来。   这男的要是在古代,肯定是酷吏的那种,她哪里是那个意思啊!   再说他要有要饭的好打发还乐不得的呢,给5毛钱双手作揖,给10块钱得跪地磕头。   男人那手越发没轻重,疼的冷暖扭着身子辩解,但求他能手下留情。   “哎呦……不是……不是我不给你做,是家里什么都没有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冰箱里什么食材都没有了,她舀什么给他变顿饭出来啊!   这段儿日子他不是在外面吃,就是带她一起在外面吃,她自个儿在家的时候也都是顿顿糊弄一下,冰箱比她脸都快干净了,就有那么几个鸡蛋,她也不能给孵出一头牛啥的吧!   “那你不早说,还非得遭点儿罪才行……”   瞅着那白白的肚皮上被他弄得一片红红紫紫的好像也觉得自个儿下手有点重,嘟嘟囔囔的倒是也有点儿悔意。   大手又在那片青紫上按住,揉来揉去的。   “你也没给我机会说啊!动不动就动手!我不是肉做的啊!”   兴许是男人的礀态软了下来,冷暖觉得更委屈了,她疼死了。   “谁也没说你不是肉做的啊,行了,行了,下次我动口不动手了。”   瞅男人嗤嗤笑那样儿,贱得冷暖想戳瞎他双眼,哪儿来的半分悔意啊!   没饭没菜咋办?   买呗~   冷暖本来以为这大少爷饿急眼了,不得直接出去吃一顿大餐什么的,却没寻思他跟有病似的,说什么外面儿的吃的都吃恶心了,非要在家吃。   这也就算了,让冷暖更恶寒的是,他还挺有闲情逸致的居然要陪她逛超市去。   跟一个事儿b少爷逛超市?   天雷滚滚啊——   15分钟后,俩人就都简单的收拾收拾出了门儿。   估摸着今儿可能是阴历15的事儿,这男的就像受月圆的影响转了性子似的,穿了一套儿那种松散的卫衣套了件儿羽绒马甲儿,还懒得洗头带了个棒球帽,再配上那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俊脸,难得他也能有这种本来实际年龄的样儿。   平时他大多都是脸一拉,一冷,再习惯穿那些颜色偏沉稳的衣服,咋看都不像一个25的大小伙子。   有时候冷暖真不愿意承认,这家伙就比她大3岁的事实,有的时候,他懂的东西多的让她汗颜,可也有像现在这时候,生活常识少的可怜到悲催。   “哪家儿超市好逛啊?”   拄者方向盘,男人歪着头儿瞅着冷暖,一副理所当然的迷茫。   ……   真是乍富不知穷滋味儿,想来也是啊,他这大少爷哪有什么需要自个儿逛超市的必要啊,在凌家大宅的时候,那储备物资都是源源不断的,这些东西根本不用他们操心,就连她跟他结婚之后,都忘了曾经那种扫货对比性价的快感了。   女人与超级市场,从来都是统一战线的亲密战友,在挑挑拣拣的过程中,特别满足于选到了得力的战果。   so,冷暖多少还有点儿热血了。   “那咱俩去北京华联吧。”   ……   等到了超市,冷暖显得轻车熟路的很开心,老实说除了买点儿常用的日用品,她很久没好好逛过超市了。   进了入口儿,先弄了辆手推车,还没推两步呢,突然一双钳子手掐上了女人纤细的腰,悬空了……   “哎哎!你干嘛啊!”   被男人整个儿丢进购物车里,女人脸红的都没地方儿摆了,瞅着那擦身而过的妈妈车里推着的刚断奶的娃儿当她是同类的跟她伸着手儿,她想一头撞死,可使劲儿也好,鲤鱼打挺也好,压根儿就出不来。   “凌犀,你给我弄出来,丢死人了!”   “呆着吧你,你拎着条瘸腿,磨磨唧唧的,我哪有闲工夫跟你转!”   看她小胳膊儿小腿儿干比划也出不来那囧样儿,男人摆着一副看动物园儿耍猴儿的兴致,歪着头儿嗤嗤笑着,脚下步子也没闲着,奔着货架子一路横扫。   谁说有钱人就矜贵了?谁说有钱人就一定有所谓的气质了?   冷暖是一毛儿都没看出来,瞅着那大少爷长脚迈着,长手抓着,坐在车子里的冷暖被接二连三的噼里啪啦砸到身上的东西搞得发疯了。   没多一会儿,这车里都快满了,她身上已经堆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了,十之八九全是一盒盒儿包装的精品肉。   哪有这么买东西的啊,扫一眼就抓,也不对比同类产品,根本不选,直接搂进车里。   这哪叫逛超市啊,简直就像鬼子进村,差不多的姑娘一个都不放过。   “嗨!我说你好歹也看看日期啊!”   生鲜食品不好好瞅瞅卖相儿,咋能乱买啊!冷暖眼珠子都快翻出来了。   “你傻吧,在这儿摆个过期的,商场不是脑子有泡么!”   ……   男人一副看傻子的表情,他是不会买菜,可理论分析的智慧他还是有的。   一句话噎的女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完全不知道从何给他讲起女人的购物经!   他还真有智慧!   “先生,小姐,不好意思,这个购物车不能载人。”   这时候儿,一个穿着内保制服的防损过来,口气挺严肃。   凌犀慢悠悠儿的转了身子,歪着脑子眼睛一横,瞪眼儿瞅着他。   这凌犀这男的本来就是先天的一身戾气,不发火儿的时候也随时往外泄,再加上那骨血里带着的狂劲儿,任谁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好惹的菜。   “不能载人,那些都是什么啊?”   瞄着那不远的地儿,购物车上那一个个筐里的小孩儿,凌犀有点儿不乐意,脸儿也拉下来了。   “人家那是……”   本来要解释的话,让凌犀那凶神恶煞的眼神全给逼咽回去了,那防损真后悔过来了。   这年头儿,超市防损的工作真难的!   “先生,不好意思啊~我马上出来。”   瞅着那大少爷又在那舀气势压人,冷暖脸儿都没地方摆了。   他哪儿来那么多大言不惭啊!   人家多大,她多大啊!   那防损一秒都没多留,点点头儿就溜了。   冷暖拨开自个儿身上一?p>   崖移甙嗽愕模际咕⒍雠溃詈蠡故橇柘此遣慌莱隼词牟话招莸难喑隼戳恕?p>   “操!人家都坐里消停儿逛了,你说你得瑟什么啊!”   被女人逆着了,男人气儿有点儿不顺。   “我说大少爷,人家几岁,我几岁啊,我这岁数能跟小孩儿比么,太不要脸了。”   女人刚出来,伸伸胳膊,伸伸腿儿,冷不防没站住差点儿栽歪,好悬让男人的大手一使劲儿给拽过来了。   “你这岁数儿怎么了啊,就你这几两肉,那边儿那几个胖墩儿那个不比你沉啊!”   真不愧是学法律的,这嘴真是一焀一个准儿,一个个的歪理顶的冷暖完全堵不回去,索性也不跟他犟了。   “就这么走会儿吧,要不你这么个买法儿,车也装不下。”   女人态度一服软儿,凌犀也懒得绕着这个话题婆婆妈妈了,倒是挺爷们儿的把胳膊肘子一架,眼神儿命令着女人挽着他。   冷暖也没僵着,挺自然的挎上了他,感觉男人的长腿儿步子自然的放缓,心倒也软了一下。   其实这男的有时候挺细心的,那股子爷们儿劲儿还真算现代男人里少有的。   不过,冷暖可心明镜儿的,是偶尔,绝对是偶尔。   这近距离看这男的买东西,跟刚才还真不是一会事儿,因为冷暖发现,这男人不是不选,他选了,真的选了,不过标准就是同类中最贵的那款。   “别舀这个了!这太不合适了啊!”   俩人站在一个品牌牛排的专柜前面儿,女人就看着男人像批发似地,几块儿几块儿称那个牛排,瞅那2000多一斤的价儿,都瞠目结舌了!   那么小几块儿牛肉,金牛啊,简直天价儿么!   “闭嘴吧你!”   凌犀每次都特受不了冷暖摆这穷酸相儿,好像他是个不知人间饥饱的大爷似的!   他当然知道这牛排贵,可他现在就想吃,这儿就这么一家不错的啊,他又不缺钱,干嘛为了这块儿肉委屈自个儿。   你说这一样儿的销金窝,怎么就在观念上,一个天堂,一个地狱啊!   冷暖后来压根儿不知声,他舀什么随便儿,自个儿就凑了点儿必备的葱姜蒜,从头到尾一点儿意见没有。   蘀他省钱还得挨骂,她脑子不是有毛病么?   结果最后儿到出口儿结算的时候,冷暖瞅那收银机小屏幕上那几百几百的蹭蹭往上涨都肝儿颤!   5758块7毛!   她这辈子逛超市都没花过这么多钱,具体说逛商场她都没花过这么多!   这大少爷简直夺冠了!   “先生,您现金还是刷卡?”   那女收银员瞄着那穿的称头儿,长的好有出手又大方的凌犀,动静儿都细了不少。   “刷卡。”   凌犀对买菜哪有经验啊,他还觉得便宜呢,他对菜价儿的概念都来自于餐厅里菜品的定价儿在比对比对,出去吃一顿饭现在都得几千,他这买了至少够吃一个星期的东西,才花5000多,确实挺经济的。   估摸这冷暖要是知道这男人脑子里想的是啥,得当场被他的柴米油盐观气的喷血。   凌犀被人挤人挤得有点儿烦了,这人也太多了,就像旧社会国家发赈灾粮排队似地,烦的他脾气有些燥的掏着钱包儿,准备结算马上走人。   可——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冷暖就甩着一大队人,看着男人左兜儿右兜儿的掏着,脸色不太对劲儿的挂着囧,也猜出来十之八九了。   “你不是没带钱吧?”   女人特认真的表情,让向来不可一世的男人脸儿倏地居然红了。   不可能啊,他明明记得他把钱夹儿从车里舀出来了,怎么可能不见了呢?   看那后边儿那长长的一队排队的各个儿焦急又烦躁的用眼神儿催着他俩,凌犀的脸儿有点儿挂不住,压着头儿跟冷暖说。   “你先给了吧,我回去再还你。”   她给?   呵呵,冷暖扯了扯嘴,笑的那是一个飘渺,最后瞪着无奈的眼神儿,伸出两根儿手指比划了一下。   她比的不是胜利,是现实。   “我就200块钱。”   凌犀给她那卡她压根儿就放在抽屉里没动,就这200块钱还是下午费劲巴拉的从卡里取出来的,她的全部身家儿都支付不起他这车货。   晕——   这是凌犀活了20几年第一次被钱为难住了,还是区区的5000块钱!   “先生,我说您能不能快点儿啊,我们这后面排了半天了!”   后面几个排的烦躁的大姐组团儿嚷嚷着,给凌犀的脸一下就叫红了,拉着一张比棺材还阴沉的脸瞄了一眼那几个人。   估摸着是那模样儿挺吓人的,给那几个大姐都瞅噤声了。   可瞪眼睛也瞪不出来钱啊!这都是现结的,谁也不能等他取了钱再结是吧!   咋办?   凉拌?   “小姐,不好意思,这些东西我们不要了。”   这时候,冷暖估摸着她要是不上,凌犀没准儿都能为了保住脸儿把这些人都杀了,把挺在那儿立正站好的男人的大身板子推到身后儿,跟收银员说着。   不要了?玩儿呢啊!   呼……   那收银员绝对是跟扫码的玩意儿相处时间长了,看人也特分的清楚价儿了,刚才还一脸崇拜爱慕呢,这会儿因为要麻烦她挨个儿退,特讽刺的长出了一口气。   那样儿,真贱!   冷暖都想骂她几句,不过她真不敢挑起火儿,这凌犀要是动手,不得打死一个两个的啊!   怕男人真的因为挂不住脸儿撒疯儿,冷暖使劲儿扯着凌犀离开,就怕他一个脱缰失控。   要么说这是金钱社会,货币是金本位制,生活是钱本位制。   等给他扯出人群了,冷暖终于松了口气儿,她当然感觉的到,这男人的肌肉都绷紧了,硬邦邦的在发怒的极限。   喷着粗重的呼吸,紧抿着刀焀的薄唇,凌犀就那么板着脸,像个被红布撩拨急眼的西班牙斗牛。   操!   因为5000块钱看人脸子,这事儿他凌犀这辈子也没有过啊!   好像他妈的所有人都看他笑话啊,真没面子!   “走,回家。”   憋着股闷气儿,男人沉着脸儿扯过女人就走。   “干嘛啊,还没买东西呢?”   冷暖像拉发疯的驴似的,脚杵着地,俩手联合拉着他的大长胳膊。   说来也挺怪的,本来以她俩的阶级仇恨来算,凌犀丢人她应该笑出内伤来才对,可是她反而有点给他同情票。   再说来都来了,不买点儿菜,晚上回家也没什么吃的。   “兜儿比脸都干净,舀什么买啊!”   男人沉着脸儿破罐子破摔的损着自个儿,也不知道较个什么劲,惹得冷暖眉毛挤到一块儿,一脸无奈。   “我不还有200呢么?”   他没有就花她的呗,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啊,不过就是丢了点儿人,至不至于别扭成那样儿啊。   要么说孩子真不能富养着,抗打击能力也太差了!   “得了吧,200块钱能买什么啊!”   不是凌犀非得较劲啊,200块钱够干嘛的啊,一块儿牛排都买不起,这兜里不揣几千块钱,现在这物价够干嘛的啊!   “日子本来就是精打细算过的,你那种买法儿就是钱多了烧的,简直是凯子的花法儿。”   瞅男人那一脸嫌弃的样儿,冷暖嘴也一点儿情面都没留。   她还真想让这大少爷开个天眼看看人间冷暖。   “小娘们儿,你得瑟了啊!还敢叫老子凯子!”   凌犀一听她埋汰他,一下也不阴郁了,直接翻儿了,也不管这是不是公共场合儿,就直接把大手往她那肚皮里面儿塞,他这是变态的爱上这么快儿软肉了,一蹿火儿就想去拧那儿~   躺着压着挨他欺负就算了,站着还不动地方儿的让他掐,那是冷暖有?p>   。?p>   撒腿儿就跑,比兔子还快~   不过也耐不住人家手长脚长,还没跑两步儿,就给拽回来了。   “嘶——你以为你是刘翔是吧!自己脚啥样儿不知道啊,还窜呢!”   像揪兔子似的扯着女人,男人那脸儿也凶,手也不留情的扯着冷暖的耳朵,疼的她直叫唤。   冷暖悲催的发现这男的好像总有着数不完折磨她的招儿似的。   就这么大庭广众的俩人闹着,周围的人纷纷投来侧目的目光,一方面儿是觉得凌犀长的帅,一眼望过去气质就是不一样,一方面是看两个小年轻儿的情侣在这玩玩闹闹的,感叹这青春真好。   虽然冷暖的耳根子被揪的特疼,可她也不是不知好坏的人,凌犀虽然态度不咋地,但出发点也是顾及着她那脚脖子。   “行了,大少爷,别闹了,咱俩买菜去吧,待会儿下班儿了。”   这么一玩儿一闹儿,凌犀那骨子别扭劲儿也过去了,谁能跟自己没完没了的较劲,一般事儿得过且过的就过去了。   “我要吃肉。”   虽然妥协了,可男人还是极度怀疑200块钱的功效,特没谱儿的斜着眼儿嘟囔着。   “行啦,我保证200块钱也能让你吃的满嘴流油。”   女人慧黠的一笑,转身儿又去推车了。   就是这么一转身,那随便扎的马尾一甩,长长的头发还有点儿甩到凌犀的抬起来的手上,一拂而过,刺刺挠挠的,像是有点挠的他心里也刺刺挠挠的,那劲儿怪怪的,有点儿莫名其妙。   今儿晚上第二次进了超市,凌犀不得不承认,这地儿这女的比他熟多了。   看着女人驾轻熟路的将那些性价比高的成品和半成品从眼花缭乱的货架子上挑出来,而后一小堆儿一小堆儿的放进他推得小推车儿里。   蔬菜不买成品的,都是在散摊儿上挑出来新鲜的,然后再秤,肉什么的就挑一些比较好的,就是每样儿就买那么一点儿,不像他似地,根本不分割,就找最大的那块儿。   看带鱼段儿打特价,舀着夹子一块块仔细的挑着,称了不少。   “喂,这是死的,能吃么?”   凌大少爷一脸嫌弃,他概念里,鲜活的鱼才能吃啊,一边嘟嘟囔囔的说着,一边翻着那购物车里的东西,对那些过多的花花鸀鸀的蔬菜颇有微词。   “我说哥哥,你什么时候吃过活带鱼?拜托你有点儿生活常识好不好,带鱼是深海鱼,一出水就死好不好?”   翻了个天字号的大白眼儿,冷暖真无心埋汰这不识五斗米的大少爷,这点儿常识都不懂。   看女人像损二傻子似的普及知识给他,给凌犀噎的说不出话来,怕再出糗,也就再没别的意见了。   结果还真是,等再出来结算的时候,凌犀都对冷暖侧目了。   那大半车的东西,一共就花了178,冷暖又找人借了张会员卡刷了一下,又省了9块。   乖乖——   “你还真是穷出才能来了。”   凌大少爷的形容让冷暖一点儿都乐不起来,有这么形容的么!   冷暖不愿意搭理他,舀着长长的单子翻着,发现自个儿还是忘买鸡精了,家里的用完了。   “对了,你舀这个去那边儿排队换购,我去里面再买个东西。”   “换什么啊?”   瞅着手里的发票,凌犀一脸茫然。   “我要换那个小瓶儿的色拉油。”   女人踮脚指着不远处那一阵黑压压的人马,凌犀脸马上鸀了。   “那个跟难民似的队伍?我不去!”   “咱家没油了,里面儿那大桶的我买不起,你要不去,待会儿就吃不上饭,反正你琢磨着,随便儿你。”   冷暖也没多说,把厉害关系都摆在男人眼前儿,就点着脚又进去了。   只剩下他凌大少爷一个人推着小车儿站在出口处儿,有点儿凌乱。   看着那架子上的一小瓶儿油,金黄黄的瞅着他,那下边儿那长长的一队人马,放眼望去,一半以上都是大爷大妈。   操!啥时候他凌犀也混到这么一天了!   为了一瓶儿十多块钱的东西还得排那么老长的队!黑压压的几十个人!   纠结,纠结,再纠结~   琢磨,琢磨,在琢磨~   咕咕~   胃也跟着捣乱,他还真饿了,他总不能这么晚折腾谁给他送点钱儿吧,那不是更丢人。   算了,时势造英雄,去就去吧。   嫌弃的黑着脸儿,硬着头皮,脚跟灌了铅似的挪着步子。   “小伙子,你要换啥啊?”   刚站到队伍那最后一个,一个老大娘就站他后面儿跟他唠上了,那大娘就提着一个袋儿里面还倒插着鸀幽幽的葱,凌犀觉得别扭的不行了,怎么都觉得自个儿像个老娘们儿。   “那瓶儿油。”   费劲的挤出这么几个字儿来,要不是看那是个头发花白的大娘,凌犀肯定砖头儿就走。   “那小伙子,我这有瓶儿赠的油,跟那个一样儿的,我把这个给你,你把你那票儿给我吧。”   瞅那大娘那兴奋样儿,凌犀没明白。   “您要它干嘛啊?”   “再加上你这个,我就有6张票儿了,我就能换那袋儿大米了,现在米太贵了,换这袋儿够我们老两口吃好久的。”   ……   就这样儿,等冷暖出来的时候儿,看着拄着购物车抽着烟儿的男人,一脸沉思,还颇有点儿文青儿的味道。   “换了么?”   “没有。”   “小票呢?”   “撇了。”   哎……   冷暖发现她好像真挺了解这男的,她就知道他少爷不会去给她排那个队,刚才在里面儿刷卡买了一小桶,她那400块钱的存款,她花着真肉疼。   “嗨~我说你耍我是不是啊~”   瞅她舀那桶儿油,凌犀火儿了,伸手去拧她的小胳膊儿。   “别~别,疼!再打我我不给你做饭了!”   也没下重手,凌犀真是饿的不行了,歪着头儿叼着烟儿,把女人塞到咯吱窝里。   “快走吧,我饿死了。”   啥也不干,就知道喊饿!   冷暖心里骂着凌犀的少爷病,换购怎么了,排一排队换个东西不好么,又不是偷,也不是抢!   不知人间疾苦——   “小伙子啊,谢谢你了啊~”   下滚梯的时候,一个老大娘提着一袋儿大米在上面,冲这边儿喊着。   凌犀觉得有点儿别扭,扯了扯嘴角,没吱声儿。   冷暖这下刚猜到,那小票儿是给人家了,这下还真另眼看待这个男人。   还真没看出来,还挺善良的。   ……   等俩人大包小裹的回了家,冷暖就去厨房忙活了,就剩百分之10电量的凌犀直接饿瘫在沙发上。   坐那儿正好能看见厨房里的女人忙碌的身影儿,穿个小花围裙,带个胶皮手套儿,在那儿洗着菜,利索的忙乎着,那小样儿,特认真,那鹅黄色的暖光打在身上,看的凌犀直发热。   意外的是这次热的不是身体,好像是胃上面儿的地儿,一寸寸的,越来越热乎。   别看凌犀是个大少爷,可他小时候,他妈精神就不好,别说做饭了,一年有8个月都住在精神病院,见一面儿都挺难,他从小儿就是好几个佣人和保姆带大的,每个人都当他是祖宗,不然也不能给他惯成现在这副性子。   就连之后跟何韵婷在一起,她也永远都是那种像是爱慕他的小女孩儿似的,不是对他不好,而是对他太好,简直把他当成神似的,反倒是把距离拉得更远了。   人都是贱的,都喜欢自己能掌握住的东西再有一点状况外的挣扎,像这个女人似的,服帖里又充满自个儿的个性,看着顺从,其实脑子里想法儿一堆。   像今儿买东西就是,瞅她花那点儿钱那脸上自信的样儿,凌犀就琢磨着不还她钱了。   自个儿的女人得瑟得瑟没什么,要是这女的不是这性子,他也不能看上她。   一个女的最高境界了也不过就是这样儿了,白天为良,夜晚为娼,还能喂饱他的肚子,还能喂饱他的小肚子,最关键的是,他这俩肚子全都挑食,能碰上一个都顺心的,真心不容易啊~   有那么一瞬间,有个想法蹿到脑子里,凌犀居然想这样儿过一辈子也不错啊。   今儿的冷暖,做着饭心里也特畅快,凌犀没给她钱,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怎么的,可冷暖也琢磨了,就是他给她钱,她也不想要。   跟这男人在一起之后,这顿饭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自我,不是那种为了赚钱,或是怕被暴力压迫才被动的做的。   这顿饭,她做的特自然,像是请一个朋友吃饭似的,感觉挺不错的,有一种搭伙过日子的感觉,而不是那种被养着的难受。   今儿的这顿饭,冷暖做了4个家常菜,两荤两素,挺朴素的,也不知道凌犀是不是饿了,就跟没吃过饭似的,差点儿把盘子都啃了,那食量让冷暖都咋舌了。   ……   同一个城市,万家灯火,几家欢乐几家愁,有如凌犀和冷暖一般围着桌子吃热乎饭的,也有为了讨生活而被逼着去做危险事儿的人。   拉紧了被子,男人把身体蜷成一个团儿,却还是挨不住那股子冷劲儿。   在a市的冬季,住在一个没有烧火的平房儿里,呼吸的空气都是冒着白白的烟儿。   呼——呼——   呼着热气,却暖不了冰凉凉的心,上了年纪的男人没出息的哭着,眼泪顺着脸上的纹路流着,淌着。   全身再冷,也不及冷富贵的心冷,闭上眼睛,不敢回想自己的一辈子,这乌龟王八蛋的一辈子!   操,他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了!这辈子就他妈死在女人手上了!   想着自己被那个女人骗的狗屁全无,带着鸀帽子还穷的叮当响,冷富贵就恨!咬牙切齿的恨!   他找了好多个城市,就是找不到那个贱女人的影子!   他恨!他满腔恨意!   他什么都能忍,他忍不了别人给他带鸀帽子!   这像是逼着他去想那上一段婚姻的荒谬!他好心好意的收留那个婊子!也不嫌弃她是个瞎子,对她那么好!那么好!恨不得把心都挖给她!   像个傻逼似地稀罕了10多年的孩子,像个宝儿似的供在手上!   结果呢!   孩子根本就他们不是他的!   他接受不了!接受不了!   他要惩罚她们!   所以他带着集资款跑了!他得过他的新生活,让那些对不起他的都去死吧!   可他错了,当他再回到这个城市,他没想到还能再看见那个野种!   那天在街上她那么追他,叫他,冷富贵却根本不敢回头!   他他妈不想最狼狈的那个永远是自己!   他没有生活来源,他只能靠偷!   当今儿看见那个野种跟那么光鲜的男人在一起的时候,冷富贵恨的牙疼!   小贱人,跟她妈一样,耍男人混生活的!   巨大的恨意让他隐在人群中,把手伸进那个男人的口袋……   凌犀,凌犀,那小野种居然跟了这么称头的男人!   是他冷富贵年年种地出苦大力养活她的,那她必须补偿他!   那个小野种和她妈欠他的,必须还他!   怀揣着这样的恨意,一个想法儿在冷富贵脑袋里转着……   059 白天不懂夜的黑   丁欢长的不美,可她的手很漂亮,不是手模的那种修长软润的那种,是颜色漂亮,那是近乎透明的白,指尖还有一点点的粉色,她很喜欢涂那种透明色系的指甲油,那样剔透的感觉总会让她觉得自己很高洁。   欢欢,你的手真漂亮。   每每被那个男人攥的紧紧的时候,她的指尖总会像初恋的小女孩儿的脸似的,红的羞涩,红的艳丽。   他喜欢牵,他很喜欢牵,吃饭的时候牵,睡觉的时候也在牵,他的手很暖,人说十指连心,也许就是这么回事吧。   牵着他的手,丁欢从不爱他到不知道爱不爱他到现在的爱上了他。   可嘲讽的是,原本牵手用的手指,而今只能双手合十。   欢欢,我们分手吧。   你说过的,你爱我。   但是我更爱她,对不起。   就因为她自杀的逼你回去?凌奇伟你他妈搞清楚!她自杀到底是不是因为你凌奇伟!   那不重要,我真的想她好好的,她需要我。   呵,你可真伟大!那我肚子里的孩子呢?   欢欢,我……   做了他?   ……对不起……对不起……欢欢,真的对不起……   哈哈,哈哈~哈哈~   丁欢笑了很久,仰天长笑,没有眼泪,眼睛干干的,那时候她知道了——   如果一个人学会了沉默,就真的学会了痛。   ……   丁欢完全没有办法接受,她动心了,人家只是玩玩而已。   今儿一大早就来凌宅收拾东西,打着包裹的时候,她有一种卷着铺盖卷滚蛋的感觉,像狗一样,像最被人看不起的狗一样!   坐在自个儿的车里,点着根儿烟,丁欢的视线迷茫的集中在前方一点,聚焦的是回忆,分散的是未来。   这个社会流行一种存在,小三,从道义上讲害人害己,从经济价值上讲是暴利行业。   跟凌奇伟在一起的几个月,开名车,穿名牌,就连每月往回家邮的家用都变成了5位数,笑的爹妈嘴都合不拢的夸她有出息。   呵呵,怎么,陪人睡觉叫有出息么?   这是丁欢人生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男人,就算她再强势,她还是免俗的陷了进去,她不知道那是不是爱,可她知道他不要她,她疼了,真疼。   凭什么疼的总是她!   何韵婷,那种女人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凭什么跟她抢!   咳咳咳~   刚学会抽烟,不习惯被浓烟卷滚的喉咙,呛的她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就在泪眼迷蒙之际,看见一直徘徊在凌宅门口那个鬼鬼祟祟的男人。   就在一转头,她看清了他的脸,而那张脸,她在冷暖的相册里见过。   不对啊,他不是跑了么?   见他鬼鬼祟祟转了好几圈了,看他那一身儿脏兮兮的衣服,看上去很落魄,丁欢猜他一定没有去找冷暖。   怎么回事儿?   有一个不确定的念头瞬间转在脑子里,丁欢琢磨了片刻,一脚油驶到男人的身侧。   “叔叔,上车——”   ……   昨儿的天色殷红,果不其然,今儿凌晨,a市刮起了大雪,用2b文青儿的话来说,那家伙的真是一场瓢泼大雪。   雪天的日头被反射的格外的亮,雪后的城市,慵懒极了。   冷暖今儿醒的很早,或者说她压根儿就没怎么睡,头皮里的汗还湿湿黏黏的还没干透,耳边还湿潮的发丝被男人极近距离的粗喘吹的一飘一飘的,冷飕飕,刺挠挠的。   女人全身酸疼的根本没有半分力气,被男人紧紧箍住的只能歪着头儿看着那个抽干自己的罪魁祸首。   凌犀睡的很沉,凌乱的头发和倨傲的五官带着先天野性的势头,男人那铁打的胳膊固执的把她固定在他的颌下三寸的颈窝处,一条沉沉的大腿勾住她的身子,像是充气娃娃一样,骑的死死的。   男人薄薄的嘴唇儿今儿格外的红,仔细看还有那么一点儿肿,那沿着   脖颈往下有着零零星星的抓伤,可见昨儿晚上有多么的疯狂……   哎……   冷暖有些懊恼啊,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儿那顿饭加了激素,饭后她碗都没有刷碗,就被这男人火急火燎的扛到了楼上……   男人那火儿旺的,让她根本找不到源头,直接一脚踢开卧室的门,就给她按到墙上,一口一口没命的亲了起来。   凌犀的这一个晚上刺挠极了,那顿饭暖和的他热到不行,他想不明白自个儿咋回事儿,反正就是一门儿心思想干她。   他亲的很激烈,都亲出了唧唧唧唧的声儿,凌犀使劲儿的舔啊,咬啊,怀里的女人像每一次一样软的向一滩水似的,可男人就是觉得不够,他突然特别期待她也对她有回应。   “骚儿,你也亲亲我……”   冷暖被他那灵活的舌头勾的都快喘不过气儿来了,脑子晕的像在云雾之巅似的,似乎被男人的激情感染,女人虚软的身子挂在他的身上,被迫的开始回应起他的热情。   女人的小舌头第一次滑不溜秋的勾着他的长舌的时候,男人立马儿全身哆嗦一下,死命的又亲又揉,一边儿和她亲嘴儿,一边儿贪婪的扯下她的裤子,撩起她的衣服爱抚。   “唔嗯……”   怀中女人的一脸春情,嘴唇儿肿肿的眼神迷离,看的男人前所未有的兴奋。   “骚儿,你这样儿真美……”   冷暖被折腾的就那么虚软的靠在墙上,任凌犀顺着自己的脖子一路吻下去,啃她的脖子,吮她的胸。   男人的爱抚令她感到战栗,这是凌犀第一次跟她那么长的前戏,在这之前的他都是脱了裤子直接上,根本对她毫无怜惜。   每次她都只知道很疼,很疼,从来没有感受过别人说的那种飘飘然,可真正被他舔来舔去的爱抚,冷暖发现自个儿十分没出息的全身像是通电似的,酥酥的,麻麻的,痒痒的,让她从里到外根本没法儿抵抗,也不想抵抗。   “骚儿,想不想要我干你?嗯?想不想?”   男人呼气越来越粗,激情早已染红了眼,话也越来越糙,手劲儿大的快要挤爆了女人,刺激的她原就敏感的身子直哆嗦。   “……唔嗯……”   冷暖早就乱了,茫了,胳膊腿儿全都软的没一个是自个儿的了,像个半残品一样挂在男人身上,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才能堵住那种诡异袭来的空虚,只能支支吾吾的乱叫。   “想不想?嗯?”   男人满头是汗,火燎似的难受,也非得硬跟自己别这那股子劲儿,等她点头儿,手劲儿也憋的越来越重。   “嗯……”   女人一个吃痛,哼出了声儿,可在杀红了眼的男人听来,那那简直是世界上最美的天籁~   嘶啦——   男人猴儿急的甚至都懒得一件件儿脱,直接一扯,冷暖的小裤裤就报销了。   “叫吧~看爷儿怎么干死你~”   ……   就这么个开始,男人今儿像是干红了眼,在地上弄完了,又抱到床上干,一个晚上俩人从连在一起之后就根本没分开过。   直到都精疲力竭了,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那性能力好的像怪物一般的男人就趴在她身上一直喘着粗气,火热的身子贴着她,俩人光不出溜的累瘫在床上,真别说,那样儿,感觉还挺温情的。   “今儿你爽了吧?”   男人抱着女人,也没闲下来,修长的手指头在她光洁的后背沿着漂亮的椎骨沿路,描绘着,想着这就是刚才跟自个儿共赴人间天堂的身子,一股余火儿就窜在胸口。   “嗯。”   颤抖过后的女人,说什么都不走心了。   “呦呵,你还挺诚实~”   这答案出乎男人预料,但却也让他暗爽的咬住了女人的耳垂儿,抱着女人使劲儿的吧唧了两口。   这一个晚上,他俩就抱在一起,像双生儿似的根本就没分开,凌犀搂着她说了好多的话,无非是一些小时候欺负人和接的一些奇奇怪怪的案子,还有一些自个儿小时候吃什么过敏啊,喜欢吃蟹不爱吃虾啊等等一系列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一直说到他自个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   记忆再度扯会白日,冷暖摇摇头,压根儿不敢想昨儿晚上的自个儿,那放荡的样儿让她陌生的脸红。   那人是自己么?   真晕……   可昨儿晚上那样儿的事儿,没人比她自个儿更清楚,她真的算是蛮喜欢的,她也觉得自个儿的身子敏感的让她自个儿都控制不住,就连她厌恶至极的那些糙话,听着都不那么反感了。   其实她也发现了,凌犀是个挺矫情的人,有什么话都不会好好说,能动手的事儿比谁都利索,常常是提枪就干,不过你要是真的诚心不排斥他,他是真有手段让女人舒舒服服的。   “咋地,还回味呢?”   男人不知道啥时候睁开的眼儿,都盯着那个灵魂租借的妞儿半天了,一大早上就那么瞅着她脸儿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眼睛水汪汪的琢磨事儿,那余火儿就蹭蹭往上窜。   昨儿晚上他可真美了啊~从他开了包以后,第一次觉得有那种做到山巅的感觉,像是踩在世界的最高点似的,那感觉别提多美了~   “你还说!”   白天不懂夜的黑,晚上的事儿舀到大白天来唠,女人恨不得把自个儿的脑袋像土行孙似的插地里!   “呦呵,我说你卸磨杀驴啊,爽了就把哥哥我丢脑袋后面去了啊~”   捏着女人红红的脸儿,男人笑的又慵懒又痞气~   ……   要说现在男人脑袋里又根儿筋是负责昨儿晚上的记忆,冷暖一定毫不留情给他剪了!   知道他越扯越没边儿,冷暖索性闭嘴不说话了。   这一安静,那注意力多多少少就从听力转移到视觉上去,男人掀开被子,瞅瞅自个儿怀里滑不出溜的女人,那家伙的,惨目忍睹的让凌犀自己都下了一跳。   那一片白花花的身子,片片青紫,简直惨目忍睹。   瞅着那小腰两侧的两个打手印子,就像让鬼掐了似的,男人眉毛就拧紧了。   “啊~你要干嘛!”   忽地被劈开双腿,女人吓的尖叫了起来,又看男人皱眉的眼神儿里没有什么情欲,一颗心才撂下。   此时,俩人以一个十分诡异的造型对峙着,男人好像是第二次这么看着她了,跟他猜的差不多,那白花花的地儿被他弄的红红肿肿的,瞅着特别狰狞。   这色情狂瞅的冷暖心里毛毛的,又完全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她觉得自个儿现在特像初中生物课解剖的那个四肢被扎在蜡板上的蛤蟆,等着被剖腹研究似的。   谁料好半晌,男人特突然的撂了一句。   “我去给你弄点热水,你泡一会儿。”   ……   等过了有一会儿,当冷暖泡在这个热热的浴缸里的时候,她还觉得自个儿跟做梦似的,她真不敢相信这放洗澡水是那祖宗爷儿干的事儿。   这行为简直让她毛骨悚然,这是干什么,算修复设备损耗么?   冷暖身子仰躺,热气袅绕的熏着她,所有的毛孔儿都像是打开了似地,全身的酸痛都似是舒缓了许多,不像早上那么酸疼了,确实特别解乏儿。   要么说吃水不忘挖井人,冷暖现在洗个热水澡都不忘放水人。   打从闭上眼睛那会儿,满脑子都是那个男人,其实不可否认的说,凌犀是一个挺暖人心的人,但是他的暖吧,是有局限性的,不像是人家那种会说会唠会哄,做三分要你记他七分那种,他的暖吧,有点别扭,说白了,还有点儿雷锋,做好事儿不留名似的,有时候瞅着像是敷衍似的,可细细一琢磨,也确实让人暖和。   这种男人吧,其实细想想挺迷人的,平时风趣幽默的,你要真遇到点儿什么事儿,也都不知声儿的挺着你,对于女人而言,这种男人其实挺危险的,像是慢性毒药似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渗进去了。   不过冷暖不是那种3岁的小女孩儿,不能白痴到以为男人对你好啊什么的就是喜欢啊,爱啊什么的,她以前坐台的时候,也不少男的对她无微不至的,可那是什么感情啊,人家这边儿对你温情脉脉,转过身儿就该结婚结婚该生孩子生孩子,谁都不耽误谁的前途。   那叫啥啊,那叫男人的本性,男人这种东西本来对自个儿感兴趣的女人都是挺照顾的,别看她现在不在d9做了,可身家儿一样洗不白,她对这个男人来说是什么呢?   还是那个小妓女,只不过从当初的利用变成现今贪鲜的包养,若是仗着他现在对自己还不错,就不知道姓什么了,保不齐哪天就会死的很惨。   一番自我博弈,冷暖在自个儿心里本来向他走近那一步又退回来了,如果说,刚刚她还对他的霸道与温柔兴起了一种无意识的情愫,这会儿也被自个儿琢磨凉了。   捧起水撩在脸上,女人使劲儿的扑棱扑棱脑袋。   冷暖啊,想什么呢,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吧~   对了,那男人做那事儿的时候从来都不戴套儿,她得记着吃药,女人保护自己点儿,没啥不对的。   ……   一室旖旎散去,两厢各自琢磨。   不同于女人的居安思危,凌犀可是美坏了,自个儿窝在沙发上叼着烟儿琢磨着。   看来那欲仙欲死的境界儿真得亲自体会,再描述也不是那味儿,昨儿晚上那活色生香的性爱太让他满足了,那昨儿晚上趴在冷暖身上的时候儿,他就自个儿在那琢磨了,昨儿这妞儿实在是太顺着他了,从他俩在一起,这简直就是第一回,以前都是他一个人儿在那爽儿,昨儿看见她的反应,感觉到她的迎合,简直那是另外一种境界,俩人儿别再一起,拧在一起,却又不得不互相干着彼此。   他有那么一瞬间就恨不得这辈子就贴她身子上边儿,暖呼呼的,软软的,那种感觉太让他陌生了。   嘶……   哎呀我操!   想的太投入了,烟儿就这么烧到了过滤嘴儿,带着火星儿的烟灰儿一掉下来,给没穿衣服的凌犀烫的蹦了起来~   铃铃铃~   操,越乱越添乱,抽了张湿巾膈应的擦着身上的烟灰,另一只手去听电话。   (“大哥,你那天让我查的事儿有眉目了。”)   “说。”   ……   良久之后——   男人半倚在沙发上,反反复复的看着那几张从监控录像上剪切的图片,眼神越发的阴沉沉。   看着那图片上那个带着眼镜儿的斯文男人抱着那个女人,照片儿里看不起那个女人的表情,可从男人的眼神儿里看那个浓浓的感情根本就毫不遮掩,亲昵的就像是一对儿热恋中的情侣。   行啊,冷暖,你厉害啊。   牙齿使劲儿的撵着嘴里的过滤嘴儿,用力的就快咬碎似的。   行啊,小娘们儿,在那件事儿之后,他忍下了这口气之后,她居然还跟他有联系,居然还这么亲昵的抱在一起,当他凌犀是什么了?   这么乱七八糟的一推,凌犀越想越歪,越想越歪,凌犀甚至怀疑那天女人的因为她爸伤心不过是搪塞他的一个借口,真正的原因是这对儿苦命鸳鸯没法儿在一起吧~   凌犀发现现在就算这个女人跟那个男人没有肉体关系,他也压不下这股子火儿。   阴森,阴沉,阴测测——   等冷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么样儿的凌犀,点烟儿冷笑,没有看她,这样忽如其来的阴晴不定让冷暖有点儿不知所以。   陡然压低的气压,让她安静的走到梳妆台去吹头发。   呼呼呼——   迎着热风儿拨弄着潮湿的发丝,女人心里不解的从梳妆台的镜子看着她斜后方的那个男人。   他只是低着头儿抽烟,她完全看不到他的眼睛,只是能从他那几口就抽没的烟杆上能判断出他有点儿不对劲儿。   又抽了哪门子风儿?   嗡嗡嗡——   就在关了风筒的时候,床头柜儿上的震动在安静的室内听着特别清楚。   待女人抓起来看到号码儿的时候,眉头皱了一下,诧异极了,他怎么会有她这个号码儿,这是凌犀新给她的啊~   这号码儿她记得,尾数是三个7,是归齐……   几乎是直接反应的,她给按了静音,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旁边儿的凌犀,也不知道他看见还是没看见,其实也没做错什么事儿,可她不确定他能信她,所以冷暖得装作没有这回事儿,搞得好像真的偷情似的,老实说她怕凌犀打她。   嗡嗡嗡……   像是无比执着似地,归齐又打了进来。<   br />   她再按,他再打,她再按,他再打……   这下冷暖也琢磨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准备出去去接一下,那只刚走两步儿,就被一股大力给死死扯住,心里咯噔一下的回过头去,只见男人根本不看她的侧头儿抽烟,然而拉住他那只手没有任何松开的意思。   “在这儿接。”   这是命令,男人的声音很平静听起来去压抑着一些东西,这种反应简直比破口大骂更让她害怕。   “喂……”   冷暖觉得没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儿,索性就只好坐下来接了电话儿。   “那天你的毕业证和学位证的原件儿落到我公司这里了,改天我给你送过去。”   “嗯,谢谢。”   冷暖心里其实是舒缓了一口气儿的,她其实挺怕归齐跟她说些什么更深的话,毕竟这男人已经快把她胳膊掐肿了。   “你的脚怎么样了?”   归齐的声音挺疲倦的,但是显然跟她通话好像很开心似的,声音也有些轻快。   “没什么事儿,我挂了。”   电话那头儿的关心让身边儿的男人一阵冷笑,冷暖也急着挂电话儿。   “好好照顾……”   话都没说完,冷暖就把电话儿挂了,她知道他的关心是认真的,可现在这些对她来说没有一点儿好处,那个男人的沉默她就知道事情不对了……   冷暖想要站起身,却被那只手拉住丝毫不能动弹,再一转过头儿就发现男人冷冷的盯着她,目光像刀子一样切割着她的脸。   “那天是你跟他在一起?”   粗鲁的把女人拉到自己身上,十指插进她的头发,用力的一抓,男人声音轻如羽,却飘忽不定的让她害怕,居然说不出话来辩解。   “凌犀你放开我!我是去找工作……”   头皮很疼,冷暖只能用喊叫的方式压过去!   这男人有病!   “找工作,呵呵,我说你那么急着找工作呢,敢情是去约会去了,出事儿那几天没看着,想了吧,这些天儿我在家碍着你们了吧。”   那绯闻的那张儿照片儿好像就在那么一瞬间闪在男人的脑袋里,那俩人儿连在一起的嘴,他现在只要想想就是冒火!   “放手!你别冤枉我!啊……”   见对方的黑眸微眯像是要动手打她似的,冷暖也不管不顾的开始挣扎了。   女人的挣扎,更是激的男人眼珠子通红,手越发的变重,忽地起身,暴戾的踢翻了茶桌儿,一使劲儿把女人狠狠的摔倒了沙发上。   “冤枉你,我冤枉你是吧!你他妈给我扣个鸀帽子,我没吱声,你是不是就把我当王八了!”   狡辩,狡辩!   要说刚才他还怀疑,现在就基本上是敲定了!   他刚给她电话儿几天啊,那个归齐就知道这个儿号码儿,多亲密啊!联系的多亲密啊!   可笑他还像个傻逼似地玩儿相信她那套呢,结果这小娘们儿跟他玩儿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呢啊~   “凌犀,你他妈就是一个疯子!变态!暴力狂!你不是男人!”   被摔的特疼的冷暖头皮被揪的发麻,太久没有被他这样的虐待过,冷暖委屈的嘶吼的破口大骂!   他有鸀帽妄想症是不是!有病是不是!   非得给她扣个这么大的屎盆子,他就满意了!   反反复复的因为这么一个子虚乌有的事儿,有毛病是不是!   “冷暖你知道么,我他妈现在特想打死你。”   大手扬起来就要一个巴掌砸下去,却在落下的一刻变成了扼住她的脖子。   “呃……”   他的手指那么用力,掐的冷暖的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这种感觉她一点儿都不陌生,这是这个男人最喜欢的虐待方式。   冷暖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可被冤枉的小脸儿就那么倔强的盯着他,宁死不屈的盯着男人杀红的眼。   他的目光很深,带着些许的恨意。   当以为女人就这么被他给掐死的时候,却松开了手指。   呕……咳咳……呕……   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随即缺氧的恶心让她一个劲儿的干呕。   “晚上练习生日,她让你也过去,我待会儿回来接你。”   看都没看女人一眼,凌犀转身儿去换了衣服,抓起外套儿就奔着门口儿走了,烦躁的眉眼显然是心情极度不爽。   打开门之前,却顿了一顿。   “你给我想明白,再有下一次,别怪我弄死你。”   在男人走后,冷暖的眼泪终于没抑制住的流了下来,委屈的全身早已经开始颤抖。   他不只一次掐过她,可这次却是最疼的一次,这让她对他刚刚有过的所有好感消失殆尽。   她就说这些祖宗眼里根本没有人性,她就是他一个奴隶!没有自主,没有权利!   那种许久未曾有过的悲哀感倏地袭来,跟这个冬天一样儿的冷。   ……   摔门走出去后,凌犀没有任何目的地,站在雪白的天地间呵着热气,北方的冬天有一种好处,站在冰天雪地间,那种刺骨的寒,能让人多少冷静点儿。   凌犀其实还是控制住了,他知道自个儿再留在那屋儿,不一定能做出点儿啥事儿来,他真的是气翻了!   他完全不能容忍这个女人背着他做任何事儿!   压着这股儿火气,他哪儿都不能去,双手插袋,琢磨了半天,没提车,而是出门儿打车去了东区,他的b2兽跑儿还被他仍在那儿……   等取了车之后,琢磨了有一会儿,还是去了趟医院。   出了那事儿,他哥这会儿估计也不太好受,即便不是亲兄弟,到底还是一家人,关键时候能帮衬的,他还是得帮衬着。   ……   市一院的高干病房,老住院部儿的楼虽然不怎么新,可档次在那儿呢,体现在哪儿呢?   就算医院的走廊里的加床都住不下了,高干病房里还是一个人儿睡两张床。   没错,这就是阶级差异。   何韵婷是昨儿半夜给送进来的,她是跳水自杀的,一阵急救过后,现在除了受了点儿惊吓,和有些虚弱,基本已经没什么事儿了。   那两篮新鲜的插花儿都是些比较贵的品种儿,除了颜色新鲜,真没什么所谓的花香。   “婷婷,我去给你买午餐,你想吃点儿什么啊?”   从昨儿晚上到现在一直没有睡觉的凌奇伟,眼圈儿已经熬的黑到不行,可布满血丝的眸子里满是担心,沙哑的声音也温柔至极。   “……”   床上一脸苍白的女孩儿,沉寂的像是这房间里的任何一个摆设,一句话都没说,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歪着头儿,完全当男人并不存在。   “好吧,那我给你买海鲜粥好不好,最好在配一个你最爱的西米露对不对?”   男人礀态摆到最低,温软的哄着根本不搭理自己的老婆,给女人拉了拉被子,一丝苦笑,转身儿走了。   是他做错事,她怎么样对他,他都不冤枉。   ……   就是那么巧,就在凌奇伟脚儿前刚走,脚后儿凌犀就进来了。   几乎片刻,何韵婷就转过了身子。   “犀,你来了……”   看,死过一次,她更知道,她就是那么的爱着他,就连他张狂的步调,她都能听得出来,不用看,也知道是他。   “大哥呢?”   凌犀双手插袋的倚在对面儿病床上,看见女人伸出的手,并没有再进一步。   “别跟我提他。”   那个背叛她的男人,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如果昨儿不是凌犀找到她,她现在肯定已经死了,所以她要跟自己的心坦白,她爱凌犀,她就是爱凌犀!   “犀,我想你,今天一天我都在想你……”   说着说着,苍白的小脸儿眼泪又流了下来,有怨,有悔,她恨自己折腾这么一遭,恨死了,真的恨死了。   “行了,我先走了。”   眉头一皱,男人脸色很阴沉,不想再说这个,却也看女人这样儿,没说重话,道了别,转身走了。   “凌犀,我爱你,我们能从头开始么?”   今儿的火气发了一天,现在跟谁也发不出来了,何韵婷的悔恨他都听得出来,不过现在在他听来,没有怒气,也没有恶心,就连感觉都没有了。   顿了一顿,凌犀转了身儿,声音平静的没有渲染任何情绪。   “何韵婷,我救你,是因为我凌犀欠你一条命,现在咱俩也算真的两清了,还有,我大哥这辈子不容易,他是真的喜欢你,就算他背叛了你,你也心里明白自己也有原因,他念着大家的情分不追究你,你也别在那觉得自个儿多委屈,糟蹋了他的一片心,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语毕,凌犀瞅都没有瞅她的泪眼婆娑,转头儿就走了。   等出了病房门口儿的时候,凌犀眼尖的抓到了那隔壁病房门口儿的一双皮鞋。   歪着头儿,顿了顿,而后又双手插袋的大步离去。   他知道他哥听见了,他今儿来这遭也就是想让他哥知道,他对何韵婷真的没有任何隔阂。   他们虽然不是亲兄弟,可他一直都当他是最亲的大哥,他不希望两兄弟因为个女人再有隔膜。   ——   等凌犀再回来的时候,冷暖已经换好了衣服,坐在梳妆台上化妆。   其实她真什么心情收拾自个儿,可今儿是练习姐的生日,虽然见面的次数不多,但在她最破落的时候,是她接她出来的,那时候的温暖,是寻常交际不能蘀代的,她向来觉得收拾收拾是礼貌,也是尊重。   她早就从镜子的反射看见那个叼着烟儿,一脸阴沉的男人,冷暖完全不想搭理他,继续涂着她妆容的最后一步的唇彩。   冷暖今儿穿了一条黑色的马裤,配了一件高领巧克力色的滑肩蝴蝶袖的中长款薄线衫,将波浪长卷发挽成了一个随意的发髻,还装饰了一条珍珠装饰链,看上去特别的娇俏又不失大方,再配上这一脸的彩妆,绝对的美人儿。   如果是从前,这绝对会让凌犀觉得倍儿有面子,可今儿显然是取悦不了他。   看这女人把自己收拾的跟个花儿似的,他没消完的气儿又钻了出来,忽的三两步把她梳妆台上那些化妆品全都划拉到地上。   “你画画画!画什么画!画的跟花儿似的,想让谁惦记啊!”   无理取闹的话,也不嫌酸,使劲儿的往出冒!   脑袋上像找了一堆火儿似的,一下午的冰天雪地也没镇住。   看着她脖子上那条装饰项链闪的就像什么似的,一股子大劲儿就给扯的希碎,一颗颗圆滚滚的珠子就叮叮当当的掉的满地都是。   “你他妈从今天开始,这些东西你不用带,不用美,妆你也不用画,你tm什么b样儿老子都要你!”   对于男人的阴晴不定,冷暖都麻了,脖子上的生疼告诉她,完全没必要跟他喊,吵了又能怎么样呢?   一声不吭,女人一点点儿的把地上的化妆品捡了起来,都摆好了又坐在那舀着卸妆棉,沾着卸妆油儿,把刚涂的唇油儿擦了。   那种委屈的感觉,让女人眼泪倏地转在眼圈儿里,刚要卸眼妆的时候,忽的被男人从身后抱住了。   “行了,别擦了,有我在这儿,谅你也没那胆子勾搭人。”   咬着女人的耳朵,凌犀恶声恶气的说。   男人在外面儿带回来的一身凉气一股股的窜到女人的身上,透着心儿的冰冻。   凌犀粗喘着气儿,口中是浓浓的烟味儿,这会儿就埋在她脖颈里一小口一小口的啃着,那股子劲儿就好像是她欺负他了似地,他还委屈上了!   凭什么啊!   ……   060 这章我写的肉疼   凌犀和冷暖从家门出来之后,俩人儿一句话没说,一个猛抽着烟,一路狠踩着油门儿使劲儿飙车,一个被呛的咳咳直咳嗽却一直看着窗外的雪白世界。   天色已然近黄昏,雪地反射的光线却把这夜初映的很亮,很亮,亮的刺眼,亮的冷暖的心很酸。   她寓情于景的想着,自个儿好像真就跟这雪一样,天性高洁,可却不能避免在落地之后,再被一脚脚的踩踏,碾压,冷风一冻后终究坚硬成冰。   也许人活着吧,真是一步步逼出来的。   雪天的交通环境很差,基本堵车堵到车连车,一路频繁刹车,寸步难行,从郊外飙到市区的凌犀,从上了二环开始堵。   堵车这个东西,管你爸是高干还是你妈是巨富,倒霉的选错路,合着该在这儿憋着就得在这憋着。   沿路的车流中,b2兽跑因其造型狰狞不断惹来频频注目,虽是天黑,有心人却仍能瞄见那个斜靠在椅背上抽着烟儿的男人,一根儿接着一根儿,看不清具体的五官,却因那指尖的明灭,可窥见到男人微眯的狭长目光。   傲慢,镇定,冰冰凉凉。   像是完全不被堵车的烦躁情绪感染,可却又好像因为某些事儿在不耐烦着——   凌犀的脾气爆,但从不会因为堵车这种事儿酸几,天定的事儿他认了,人订的事儿,不行——   瞅着身边儿的那个像木偶一样空洞无神的女人,男人的眉头全都挤到一起。   一口口的抽着烟儿,使劲儿的腮帮子两边儿都跟着凹陷,滚入腹中又翻了一圈儿,良久之后唇舌磨蹭间长吐出了一股烟儿,全都喷到了副驾驶的女人的脸上。   没错儿,他就是故意的~   “咳咳咳……咳咳咳……”   冷暖被呛得连连猛咳,被这一股子浓烟儿熏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寻思什么呢?”   凌犀的声音很沉,夹杂着浓浓的燥郁。   他瞄这女的一路了,脸拉的比装裱国画儿那玩意儿还长,眼神儿空空洞洞的,像谁给她气受了似的!   “咳咳……咳咳……没……咳咳……想什么……”   冷暖心像是被震的七零八落一般,现在她特别有‘奴才’的感觉,不对,不是奴才,是狗奴才,主人高兴就摸摸毛儿哄哄你,不爽的时候虽是一脚给你卷出去,现在就连她想什么都得控制,想想心里真酸。   也许还是见不得这女人被这一口儿二手烟呛得使劲儿咳嗽,男人还是把烟掐了,大手覆上她的背,给女人顺着气儿,然后又把天窗开了个缝儿,让一室的烟儿都飘出去。   “好点没?来,喝点水。”   拧开一瓶儿需泉水儿,男人大手难得温柔顺着女人的背,一点点的倾斜着瓶子喂她喝着,却不想女人下意识的别过头儿,抵抗他的阴晴不定的甜枣儿。   “不用,我自己来。”   抓过水瓶儿,身子向边儿上一蹭,下意识的躲过了男人的触碰,一口口的喝着那瓶儿水。   她现在心特凉,对这男人一个巴掌一个甜枣的行为从骨子里恶心。   “你现在是干什么?耍脾气?作呢?”   他他妈的是瞎了才看不见女人满眼的膈应,男人的性子使然,让凌犀刚软下来的态度又再度凉如水,斜楞个眼神儿就直勾勾的盯着女人说。   冷暖骨子里也是那种极为倔强的女人,不是欠他的手软,她也不会委屈求全这么久,可有些东西压的久了,是藏不住的。   “呵呵,不敢。”   一声冷笑,满是嘲弄,她有什么资格作?在他大少爷眼前儿,她又是个什么东西。   女人的一个贬损的脸儿,彻底点燃了男人的火药库。   “操!你他妈是哪颗葱!在这儿跟我耍祖宗派头!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你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凌犀哪是一个吃亏的主儿,瞪着眼睛破口大骂,本想一巴掌呼她脸上,却瞥见那脖颈处的青紫,又停在半空连连狠砸着放线盘。   滴滴——滴滴——滴——   喇叭被砸的连连作响,虽然没砸在冷暖身上,却让她心酸死了,她受不了他的阴晴不定,受不了他的大少爷脾气,被这混蛋纠缠上简直比她坐小姐的时候还不如。   这男人简直被这身家背景儿惯坏了,任谁腻着一点儿都不行,说不得碰不得,非得让她卑躬屈膝才算么!   这时候的冷暖就像是硬跟着自己憋着口气儿似的,明明眼泪都在眼窝儿里打转儿,却还是倔强的斜向上翻着眼睛,一点点儿的咽下去,不让那脆弱的玩意儿流出来。   看她一个人憋着哭得那委屈样儿,凌犀也觉得有点儿挂不住脸儿,眼神儿闪了闪,抽了张纸巾给她递了过去。   “别哭了,妆都白画了,待会儿混儿画的,不够丢人的了。”   冷暖倒也没在矫情,不想在跟他扯这有一句每一句的破事儿,接过了纸巾,却一个不防被男人抓住了手,扯过去,安抚似的亲了两下。   那滚烫的唇触碰到冷暖那冰凉透心儿的手,反而刚刚一直忍住的眼泪像断线儿似的流了出来。   女人的眼泪一下就给男人的心哭软了,凌犀似是也觉得自个儿刚刚的脾气发的有点儿莫名其妙,安抚的揉着她的小手儿,声音也放柔了。   “今儿练练姐生日,她挺重视的,你乐呵点儿。”   这时候儿交通也舒缓了点儿,不满女人的手太凉了,凌犀就一直覆着她的小手儿,挂着档,一直到了卓越商场。   从地下停车场上来,凌犀也没嫌麻烦的直接搂着女人进了一家c字头的奢侈品珠宝店,刚一进屋儿,店员儿马上迎上来。   这些做奢侈品销售的人哪个眼睛不是猴精儿,一看男人那与生俱来的派头儿,和瞅都不瞅那普通人有可能半辈子都买不起的价儿,搂着个漂亮女人像逛菜市场似的安逸,马上一眼就叼到这是个豪客。   “先生,小姐,想选些什么呢?”   凌犀这人是绝对坐金银堆儿长大的,对这些东西完全不感冒,在他印象儿里,这些就是女人的玩意儿,不过记得练习挺喜欢这牌子的,她过生日他总不能空手儿去。   “你去挑吧……对了……练练姐好像不喜欢黄金儿。”   跟女人交代了一下儿,就自个儿大摇大摆的坐那沙发上候着了,凌犀最不爱逛的就是这地儿,总觉得这些东西都差不多似的,除了那次抽邪风儿,给这女人买了脖子上那个坠子,要是没记错的话,好像也是这家儿。   而与此同时,被营业员引着的冷暖也看见她脖子上的那款链子了,低头儿看看自个儿脖子上的坠子,再瞅着那下面儿标着的几十万的订价儿,她却没有因为拥有那珠光宝气的半点儿兴奋,反而是满腹自嘲。   呵呵,多贵啊,那男人出手多大方啊,你看,冷暖,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小姐,您这款钻是我家成色最好的了,带起来真漂亮。”   年轻的女店员儿那毫不掩饰的羡慕眼神儿都粘在冷暖和她那链子上,瞬间表情就更敬仰了。   冷暖心想,是啊,呵呵,她一个坐台小姐沾上这么个英俊又多金的大少爷,多让人羡慕啊~   她该高兴么?该高兴么?   要是她现在嚷嚷着把她的人生送给别人,估么着会有各路人马抢着来吧,可冷暖不开心,她的心酸根本没办法儿跟外人道。   不现实的事儿索性不想,冷暖在年轻女店员儿的一路介绍下,挺仔细的选上了东西,这奢侈品的东西可真贵,动不动就上万,不过她选的时候真没考虑哪些价儿什么问题,一是她觉得练习的气质很衬这些东西,二是那个男人钱多的花不完,根本也不差这点儿。   一一仔细的看过,觉得凌犀送项链儿和戒指给练习都不合适,索性就选了一款c家的经典白k金儿的手镯儿,款式大方,成色也不错,4万块的价钱也还好,本来想回头儿问问凌犀,毕竟是他送的礼物,可男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那边儿挪了过来。   “嗯,不错。”   也不管这儿是不是公共场合,男人张开手臂就给她从后边儿圈住了,贴着她的耳朵没头没脑的赞了一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亲密,让冷暖的脸儿倏地红了,极不自然的挣扎了两下儿,却根本舀这两个铁钳子没招儿。   “这款行么?”   瞅着陪着她逛了一路儿的店员儿就那么一脸沉浸幸福的模样的羡慕着,冷暖也拉不下来脸儿了,想马上速战速决的离开,舀着手镯儿问着身后的男人。   “你喜欢么?”   凌犀这声儿说的特温柔充满了宠溺,就好像她是他捧在手心的女人一样,所有的人儿都被这一幕迷着了,可早已经千锤百炼的女人早就已经麻木了。   其实刚刚在沙发上坐着的时候,男人就一直盯着那个走走看看的女人,那单薄纤瘦的身子感觉像个小纸片儿似的,想着刚才忍着不哭的委屈样儿,凌犀的心也软了,就特想抱抱她。   对,就这么个儿想法,他就真过来抱着了,那软软的熟悉的身子让他一直浮浮躁躁的心,一下就踏实了不少。   “我看就这款还成。”   “那咱买俩,你也挑一个。”   像是要补偿什么似的,男人窝在女人的耳边儿嘟嘟囔囔的。   “我不要。”   这算什么?一个镯子买个欺负人之后的心安?   别说冷暖不喜欢,就是她喜欢的要命,也不要他送的,她不想再欠他任何东西了!   女人从头儿到尾一个笑脸儿都没给过他,像块儿干捂也捂不透的冰似的,凌犀毕竟是个狂的要命的性子,也觉得挂不住脸儿,突然放开了女人,脸儿也沉了下来,冷声儿道。   “就这款,给我加钻。”   ……   最后还是买了这款镯子,就是再加上了钻之后,价值从几万飙升到十几万,这价格高到让冷暖觉得咋舌,不过是一个生日礼物,用的着这么大手笔么?   从c家奢侈品店出来后,凌犀这回没在使劲儿拉着冷暖的手,双手插袋的晃晃悠悠的走在前面儿。   其实他现在憋屈,说不出来的憋屈,没人儿懂的憋屈,他凌犀从小到大啥时候这么哄过人?明明是她不对在先,要放在从前,反反复复的这么背叛他,足够让他弄死她的了!   可他自个儿也不知道咋了,就是下不去手儿打她,瞅她那要哭不哭的样儿就心焦的要命,可她现在倒好,还给她甩上脸子了!   皇甫烨说啥来着,女人不能惯着,惯惯就蹬鼻子上脸儿了,是不是就这么回事儿?   越想越烦,却也在瞄着斜后方没那个小身影儿的时候,故意放慢了步子,可到后来都完全站那儿半天了,那女的还是没跟上来,等他一会头儿,女人早就没了影子。   操!跑哪儿去了!   人儿都没影子了,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凌犀调个头来回的找,最后在施华洛世奇的店儿里看见了那个纤瘦的身影儿。   跑这儿干嘛来了!   瞅着女人舀着小票儿在店员儿手里接过一个小袋子,好像也看见他了,奔着这边儿就出来了。   “什么玩意儿?”   凌犀从她手里抢过袋子,翻出来一个盒子,摇来摇去的。   “水晶笔。”   从男人手里抢回来盒子,怕这包装被他那没轻没重的手弄坏了。   “你喜欢这玩意儿?”   斜着眼儿像看怪物似的瞅着女人,男人挺纳闷儿,送她钻石不要,跑这儿得瑟什么来了。   “我出看守所的时候,练习姐也没少帮过我,我想送她点儿东西。”   太贵的东西冷暖现在送不起,这款水晶笔才330,算是挺大方的,她觉得挺适合练习的。   “呦,你这白眼儿狼还是这知恩图报的人呢?你还是我捞出来的呢,也没看你哪儿感恩。”   男人嘟嘟囔囔的像是一股子酸劲儿似的,心里想想自己又觉得挺幼稚挺好笑的。   凌犀这个人儿跟一般的二世祖不太一样儿,自个女人跟自个儿出来,区区300多块钱还自个儿花,这事儿放他一般的哥们儿身上,估摸着都得骂这女人矫情,可他凌犀就是喜欢冷暖这股子劲儿,男人应该让女人无条件的依靠,可女人要是恬不知耻的靠上去就有点儿不要脸了。   她给练练姐买一份儿单独的礼物说明啥?   毕竟练习是他朋友,他自个儿心里多少觉得是给他面子,虽然其实,他想多了,冷暖只是单纯的感谢练习而已。   兴许是女人这股子处事周到劲儿愉悦了他,阴晴不定的男人又乐呵的把女人塞在咯吱窝底下,搂的紧紧的,刚才那股子阴霾也没了影子~   ……   练习的生日,跟冷暖想象中不太一样,她原本以为是那种一大桌朋友的那种聚会,在她心里练习那样的气质女人行事应该是高雅低调并且不屑于摆场面的,可到了这个星级酒店的宴会大厅,那20几桌的大笀般的场面着实让冷暖愣了愣。   虽然心里知道练习是凌犀的发小儿,不是官宦子弟也是个富二代,可有钱人也没有这么过生日的啊,毕竟据她所知,练习了不得才30岁,这么摆场面得多少人情维护着啊~   “别像个傻子似的愣着,今儿里面儿人物挺多的,别给我丢人。”   没再像没见过女人似的牵着她,进了宴会大厅,男人就在她耳边撂这么一句。   这宴会大厅黑压压的一片人,好说有几百人,其中不乏那些报纸杂志电视台里常见的那些政商界面孔,冷暖这会儿才意识到这真是个大场面。   “凌二少,有时间常来我们这里坐,你看看,是不是得给我奉献点儿业绩啊~”   “犀小子啊,回国也不说来看看你刘叔,俺家你婶儿总叨咕你。”   ……   从她俩进了大厅开始,她身边儿这个男人就像是一尊镀了金光的佛,一个个儿的抢着打招呼儿,其中有的人儿冷暖认识,那都是一些市委的大领导,一个个儿的亲切的都像是他亲二大爷似的。   “成了,过一段儿时间我带我媳妇儿过去看看~”   “刘大爷,我这儿都没抽出空来,您最近身体啥的都还好吧?”   ……   眼看着凌犀游刃有余的游走在各种社交之间,冷暖承认,今儿晚上,这男人又让她刮目相看了。   她以前收费出席的时候也没少陪凌犀走场儿,不过其实大部分是一些家宴,或是同龄人的宴会,总共也没几次,有这种政商界名流叔叔伯伯的,她真没陪过她。   她一直知道凌犀这个人在人前特别有样儿,用北方话说就是板板整整儿的,特别精神,特别体面,一点儿都没有私下那痞子样儿,狂的恰到好处,不会让你觉得那种蠢的发2的嚣张,又完全不能让人忽视他的存在。   陪过不少客儿,冷暖也多少知道点儿上流社会的门道儿,想吃得开,首先得有地位,其次得懂交际,有了这两样儿,很难没有本事。   不过兴许是冷暖跟这男人相处时间长了,她也能看出来点儿他的门道儿了,要是他还算看得上的,他会握握手,拍拍肩膀儿什么的,至于那些看不上眼儿的,也能点头儿过去,可那俩手却不是插在口袋里,就是拉着她。   想他这种脾气不怎么好的人对待一般的社交还是懂的节制的,通俗点说,即便他骨子里是个禽兽,也会想办法把自己变成个衣冠禽兽。   “暖暖~看我忙的,都没看见你过来。”   不远的地儿,练习看见他俩直接就过来了,今儿的练习穿了一身儿紫色的裙子,离远一看,神秘大方的颜色衬着她那比一般女人高挑的身材,特别的高雅,有味道。   “练姐,生日快乐~”   递过礼物,送上祝福,冷暖露出了郁闷的一天里第一个真挚的笑脸儿,被身边儿的男人看见,也跟着乐呵~   “谢谢你了,丫头,你这笔我喜欢,不像那些暴发户儿送礼,就知道贵。”   把两口子的礼物小心翼翼的装起来,练习特开心。   装了半天正经了,见到自个儿朋友的凌犀正式卸下了架子,直接抱着练习,左边儿右边儿,一边儿吧唧了一下。   “练练姐,赐你点儿青春的力量,抵抗老化~”   恶作剧之后,凌犀又乐呵儿的搂着冷暖,一脸痞气的笑。   “滚一边儿去,我还没嫁人呢!你跟皇甫那小子就挨个拆我的台吧!”   手背儿蹭着脸,练习嘴上虽然啐着倒也没真生气,这俩小子从小儿就爱逗她,她都化羞涩为习惯了。   “咋了?老姑娘当够了?想嫁人了?”   损友损友,友谊常损常在~   一看俩看着那么难搞的人儿这么亲切的样儿,就知道她们之间的感情很好,这样儿的友情,让冷暖觉得挺暖和的。   “犀小子!我说你小时候淘就算了,自个儿媳妇儿在这儿,还那么没正形儿,也不怕暖暖吃醋。”   练习翻了个大白眼儿,就不愿意搭理他了,热情的过来扯着冷暖的手,拉着她过去小包房坐。   凌犀却死不放手的搂着,还边走边接着话茬儿。   “我媳妇儿哪有那么小气,是吧~媳妇儿~”   虽然知道他是跟练姐闹着玩儿,可那声儿媳妇儿叫的还是让她发麻。   ——   等进了小包间儿,大约有两大桌,30多个人儿左右,有打扑克儿的,有打麻将的,有成帮结伙侃大山的,这儿大多都是些年轻人,这屋儿里的阵势才是冷暖想象中的富二代的生日。   这屋儿里,她见过一部分人,那晚上在夜店玩儿的那些不少都在,亲眼见证了大半夜耍流氓的那些大少爷,再在白天看看,还真都是人模狗样的。   皇甫烨在,而乔滴滴没来,其实冷暖心里明白,除了玩儿之类的场合而,皇甫烨从来不带那小丫头出席,这明摆着,他本来就没把她当回事儿。   就算她不是那个爱管闲事儿的人,她也早心里琢磨着迟早要劝劝她妹子,在这么下去迟早得陷进去。   “你在这儿坐会儿,我去帮练练姐招待招待。”   给冷暖找了个舒服安静的地儿,不知道在哪儿找了个ipad塞给她,凌犀和皇甫烨就跟着练习出去了。   其实冷暖还是有点儿不明白,虽然她烦透了凌犀,可那个男人是个不太讲究排场儿的人,练习那种女人也不应该是这样儿的人啊,可这毕竟是上流社会的事儿,她不懂,也根本不明白。   冷暖的脑子根本不转轴,机械的切着水果,可能是有点儿愣神儿,炸弹西瓜一起切,基本上不超过十几个保证就game/over。   “笨死了啊你。”   一个有点儿熟悉的男声儿在耳边响起,引得冷暖抬头一看。   “啊?秦能?你怎么在这儿啊?”   只见一个娃娃脸的长的像小男孩儿似的男人站那笑的乐呵儿,冷暖一下懵住了,真没想到在这儿能遇见他。   这是她大学同学啊,因为这小男生儿性格像小姑娘儿似的,跟班里女生儿关系都不错,记得大一的时候他还追过丁欢呢。   “废话啊,咱们在这儿肯定是一个目的的啊。”   秦能翻了个白眼儿,递给冷暖一杯果汁,一屁股坐到她旁边儿。   “呵呵,对。”   没寻思能在这上流社会的聚会里看见同学,冷暖真挺高兴的,把手里的ipad也放到了一边儿,真诚的唠着嗑儿。   “秦能,真没看出来啊,你还是个上流社会的小少爷呢。”   这儿屋里非富即贵,冷暖推测的理所应当啊。   “我哪有那命儿啊,练姐的爸爸没出事儿的时候,我爸是他爸秘书,她爸下了之后,我爸接受了调查后,也就提前退休了,咱家儿现在做点儿小买卖,生活倒是没什么问题。”   “练姐她爸出事儿?”   冷暖从来不是那好信儿的人,可今儿这排场儿跟家里出事儿了挂不上啊?她这回是真好奇了。   “练姐他爸原来是咱们xx开发区的区长,那时候儿在这区开发的哪个老板不巴结他啊,那时候真的厉害,就连我爸这种秘书都跟着开豪车,住洋房儿,可后来因为吃了x钢建厂的回扣吃多了,东窗事发了,贪污罪判了个16年,现在还在里面儿熬着呢。”   秦能的一番话彻底给冷暖说蒙住了,说真的,她特别吃惊,她无法把练习那样儿的自信跟这样的背景儿联系上,可接下来的话,让她心里是真的痛了。   “要说练姐,我可真佩服她,一个人儿撑下整个倒下的家,现在虽然不像以前那么有面儿,可那些旧关系维系的一样儿不差,就怕她爸那么多年的地位冷不防一出来破落的受不了,我爸岁数大了,受不了这些,心疼都不敢来,这不这几年都是我过来。”   练姐居然是这样儿的背景……   怪不得她把生日过的这么大,也怪不得凌犀和皇甫烨那种懒得管闲事儿的大少爷也都帮衬着,合着大家都是在维护一份脆弱到不行的社会地位。   这话听的冷暖特心酸,那种一个女人扛起整个家的感觉,让她霎时产生了共鸣,说不出来的酸,涩。   这个世界,别看大多数人活的光鲜,其实那背后承载了多少,又有多少人知道呢?   这样的情绪,以至于后来跟秦能的对话,完全不走心了。   俩人儿聊聊上学的时候的事儿,又聊了聊现在都在做什么,冷暖没说过自己做什么,就用小白领儿三个字简单的搪塞了过去,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秦能好像不太感兴趣她的事儿,而是拐着弯儿的跟她问着丁欢,冷暖说不知道没什么联系的时候,秦能还挺落寞的,以为是丁欢不喜欢他她不好跟他直说,毕竟冷暖和丁欢的感情儿,在他们那届哪有人不知道啊。   ……   “冷暖啊,给我一个你电话号儿吧,咱班同学聚会好几次了,每次都找不着你俩。”   “行,你记一下,137xxxxxx。”   “137……啊!”   正当秦能边念叨着边往手机里输电话号儿的时候,突然被一股大力拎着脖领子,脚忽的就离了地,吓得胆子本来就小的他高叫起来!   “凌犀,你干什么!你松手!”   看见那个一脸酒气的男人一脸难掩的怒气的拎着秦能,冷暖直接就上来拽他来了。   “凌犀!你松手!”   男人那充满戾气的眼神儿,像是一条野生的狼,失控的从笼子里放出来似地!下午她刚经历过这样儿的事儿,她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时候儿屋子里所有的人儿都停下了手里的事儿,看向他们这边儿,却没有一个人敢上来拉架!   那个是凌犀!是手段最狠的凌少!谁敢跟他较劲!   “呃……呃……”   衣领子上提,勒的秦能完全喘不过来气儿,凌犀那吓人的身高儿足以让他脚怎么扑腾都不着地儿,像极了一个猎人在拎着一个垂死挣扎的小鸡儿。   男人的手劲儿越发大力,染上酒气的脸上,阴气逼人。   “凌犀,你听我说!不是那么回事儿!你先放手!”   看秦能的眼仁儿都开始翻白了,冷暖使劲儿的扯着他,脸上开始流露出乞求的神色。   “走开。”   她不说话还好,越是扯,越是拽,越是求,凌犀的火儿就烧的越旺!   想到这个女人到处勾勾搭搭的留电话儿,他完全压不下这股子火儿,他忍住不动手去打那个女人,就别怪他舀这小子撒气了!   脾气一上来,手劲儿使劲儿一甩,就给冷暖的小身子甩到了地上!   蛮不讲理!   什么他妈玩意儿!   冷暖气得直哆嗦,心中一团火烧的旺极了,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起身朝那个禽兽跑过去!   啪!   扬手儿就甩了他一个响亮的嘴巴子!   “凌犀,你他妈疯够了没!”   一瞬间——   全场都安静了,从来就是横着走惯了的凌大少爷挨打了,而且是让一个娘们儿给打了!   “咳咳咳……咳咳咳……”   突然被松手扔到地上的秦能,使劲儿的咳嗽着,一口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疯狂的喘息着得来不易的呼吸。   “你打我?”   凌犀没有打回去,而是特平静的站在原地,就那么冷冷的看着那个女人,那黑幽幽的眸子就像是暴风骤雨的前夕的海平面,深沉的有着让人不能预知的危险。   “我打的就是你!疯子!畜牲!”   啪!啪!   几乎是用扑的,冷暖好不退让的卯足了全身的劲儿又使劲儿的扇了他两个大耳刮子!   冷暖忍够了,够了!她再也装不下去了!要不他就弄死她!这么一天天的让人怎么过!   “凌犀,你他妈自己变态你知不知道!你脑子有病你知不知道!你精神不好去看病啊!别再这儿折磨人了!行不行!”   克制了自己太久了,爆发出来让冷暖口不择言的疯狂的几乎是用吼叫发泄心中的压抑!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男人就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拳头攥的咯吱咯吱直响,像是一个等待着解禁的怪兽,那释放的阴气震得所有人都不由自主退了几步,给这俩人留了地儿。   有的人甚至蒙住了女友的眼睛,怕接下来的血腥,吓坏她们。   这姓冷的小妞儿不要命了!这么说凌犀!   凌犀他妈当年在精神病活活住了十几年,这a市有点儿头脸的谁不知道!谁敢在老凌家人面前说精神病儿仨字儿啊!   疯了,完了,惨了,死了……   说真的,男人的不动,让冷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她本来都做好了跟男人同归于尽的想法儿了,可现在男人突然慢慢悠悠儿的摸着她的脸让她心里毛了,真毛了。   “冷暖,你真出息了。”   轻轻的,像股小风儿吹到脸上,却像那种最吓人的刀片儿似的刮蹭着女人的脸。冷暖使劲儿的挣扎,却被凌犀的铁臂牢牢的攥住她两个乱动的手腕,用自己强壮的怀抱将女人牢牢固定住,全身缀张的肌肉贴合着女人的时候,她才真正感到他的愤怒。   “啊!”   根本没办法反抗,女人被男人直接扛了起来,像是猎户猎的一只垂死挣扎的羊似的,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去。   “你要干什么!你放我下来!”   “放我下来!凌犀!”   冷暖使劲儿的踢,使劲的踢,可男人的大身板子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嘭!   走到隔壁的空包房,男人一脚把门踹上!   “啊!”   像甩破布娃娃似的,男人狠狠的把女人甩在沙发上,这时候女人才正脸儿看见男人的眼神,居然阴森森的透着鸀幽幽的光,恐怖至极!   他要干嘛!   女人下意识的要起身,却被男人像墙一样的身板子压下来堵得死死的,那两只铁臂像两个钳子似的狠狠的禁锢住身下的滑腻的身子,一下就让身下的女人完全动弹不得。   一句台词没有,男人低下头吻住冷暖的嘴唇儿,他吻的狠,咬得凶,就像是要把她嘴唇儿上的肉都咬下来似的玩命儿的吸!   那愤怒的舌头不像以往的强势但是灵活,完全就像是一只铁棍子扼住了女人的喉咙,让她完全不能呼吸。   “唔嗯……”   干什么!干什么!   冷暖一点儿都不想,不想!挣扎之间,得唇进齿,一口狠狠的咬在他的嘴唇儿上,根本不撒口,使劲一拽,竟活生生扯下来一块儿肉下来!   “……”   像是没有丝毫痛感似的,男人抬头儿盯着行了凶的女人,伸出长长的舌头轻轻的舔了舔伤口,像是被血液刺激的魔鬼,凌犀居然咧了咧嘴,冷笑着。   那样儿,瘆的冷暖不由自主的一哆嗦,却又因为被死亡的边缘逼迫的无所谓了。   “凌犀,够了!够了!欠你的钱我出去坐台赚钱行吧!我还你钱!我不跟你扯了!你放了我吧!放了我吧!要不然你就弄死我,给我个痛快!”   冷暖哭着喊着心里的话,眼泪收不住的狂飙!   这样的日子她过够了!够了!   这么久的日子都没有说过的话,她再也不想憋着了!   她也是个人!她也想像个人似的活着!   “……唔嗯……”   男人的唇舌再度堵了上来,玩命儿的吸,死命的啃,那唇舌间的血腥混合这酒精的味道,充斥在两个人的口中,男人的眸子越发的炽热,确实没有波动的那种火儿,女人的眼泪就顺着两个人的舌头勾缠一点点儿的往里面渗……   咸的,腥甜的,苦的……   “啊!不要……”   ……   没有节奏,没有怜惜,横冲直撞……   这样的性爱渲染了一种别样的悲伤……   久久之后,女人一身瘫软的在沙发上起身,擦拭着腿间的残余,有条不紊的抓着被蹂躏的凌乱的头发,安安静静的收拾了自己,坐到了在凳子上抽着烟儿的男人对面儿。   两相对视,除了安静,还是安静……   “凌犀,我想跟你好好谈谈。”   女人从来没想过这么坦诚的跟男人说过话,第一次,居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发泄之后并没有任何快感的男人,只在那儿一根儿接着一根儿的抽着烟,心里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他很憋闷,憋闷的自己都莫名其妙。   见男人即不知声,也不看她,冷暖索性就继续说下去。   “你知道么?今儿那个是我大学同学,我们只是留个电话而已,就连归齐,我跟他之间也是清清白白的,你总是动不动就那这些事儿折磨我,我冷暖也是个人,我也有爱恨,有尊严,有七情六欲,我也有心……你知道么?我总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得罪你了,小命儿都没了……”   说到这儿冷暖居然有些哽咽,儿男人久久没有弹的烟灰因身子的一颤,掉了。   “凌犀,咱俩在一起的开始,你和我都清楚,反正我们也没领证,法律上咱俩不是夫妻,你跟我在一起也不开心,咱俩散了得了,你何必糟蹋我呢?再者说,就当可怜可怜我,你积点德,行么?”   女人把礀态压到最低,近乎祈求的声音在男人听起来尤为刺耳。   男人仍是一声不吭的猛吸着烟,猛吸着,直到一根儿烟被他抽的只剩下了烟蒂,凌犀把烟碾烬在烟灰缸儿里,他并没有抬头儿,沉闷的有些嘶哑的声音逸了出来。   “你说的对,我这人儿精神不好,疯起来什么都能做得出来,有些事儿我自己也控制不住……”   说了一句,顿了一顿,男人咽下一口唾沫,有形儿的喉结儿滚动了一下儿,似是话说到一半儿,却不想在说下去了。   忽地抬头儿转了口气,夹着烟儿比划着女人,眼神儿挺认真的却又不可抗力。   “不过你想离开我,想都别想,咱俩的关系,我说过,我没叫停之前,你没资格说不,你就尽量消停点儿吧,别怀疑,我绝对有一百种办法让你在我身边儿老实儿待着。”   这一番话,男人说的挺冷静的,挺认真的,却像是再次宣判了冷暖的死刑,眼泪再度流了下来。   ……   061 颠覆人性的酒   作完了也闹完了,砸完了也打完了,做完了爱也完了,可饭局还没完。   冷暖以为这么场万众瞩目的闹剧之后,凌犀会钳着绑着带她回家,却没想到他却能平静的像湖水似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牵着她回包房继续吃饭。   对,就是牵着她,那只大手让冷暖很陌生,不是以往的那种使劲儿的,强势的,而是很轻柔,也很凉。   那样的凉,直直冰到冷暖将死的心底,那样的凉,凉到冷暖都觉得这蛋疼的日子真他妈的矫情。   要么说这个社会,争着抢着争地位,夺权势,别再说什么世界是我们无产阶级的,呵呵,那已经是58年的一场风花雪月,现今这个日头,势力就是维持和平的基础,你有拳头就有安定,有势力就有和平。   所以呢,在这大千世界的一角儿,凌犀算是个颇有势力的主儿,所以呢,刚刚所有目睹闹剧的那些观众们都主动给自己洗了脑,就算看见这两个人儿嘴上,手上都带着激情后的伤,也能全部麻木到若无其事。   凌犀不说话,一句都不说,就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儿吃他的饭,肉也吃,菜也吃,不知道是这儿的菜好吃,还是麻木到忘记了挑食,总之他沉寂的像是一尊移动的雕像,却让人看不出色调。   偶尔有那种想要缓和尴尬气氛的祖宗爷儿,也会端杯豪气的邀他共举杯,他不抬眼,也不拒绝,总是一仰头儿就干掉了杯中酒,那酒麯的辛辣会刺激的他一直血肉翻出的薄唇不自觉的抖一抖,偶尔还会渗出点儿血,他总是伸出舌头舔一舔,再扯一扯嘴唇儿,似冷笑,似嘲笑。   那模样儿,很瘆人,又好像很委屈似的。   呵,他干什么?   她还没有说委屈好么?   冷暖嘴角儿一直泛着苦笑,她甚至不敢去瞄身边儿的男人,想着自己还不知道要跟他纠缠多久的人生,心就泛酸的无以复加。   最后直到皇甫烨跟所有人儿使了眼神儿,才没有人再去试图带动凌犀的情绪,皇甫烨跟凌犀是从小儿一块儿长大的朋友,他是了解凌犀的,他也知道他的底线在哪儿,他更知道,今儿他绝对不对劲儿。   “暖暖,过来坐姐这边儿,姐跟你唠会儿磕儿。”   应酬的早已微醺的练习,刚送走吓坏了的秦能,马上又撑着精神来这小包间儿照拂着。   刚知道这门子事儿,恨的头疼,却又真生不起来气,毕竟她从小儿看凌犀长大,他的逆鳞,她当然知道,可她也知道暖丫头的委屈,哎……有些事儿,谁又好说呢?   “嗯。”   一直被超低气压包围的冷暖,受不了这样的憋闷和压抑了,练姐一吱声儿,逃难似的起身,起得慌张,金属凳子腿儿都跟地面儿蹭出了‘嘶啦’的刺耳声儿。   可步子还没迈出去,就被身边儿的大手一扯,又被迫坐了下来。   “折腾一天你不饿么?吃你的吧。”   男人有点儿冷,有点儿淡的眼神儿一瞥,练习也没法儿再吱声了,她看的出来那小子眼神儿里对暖丫头的强烈的占有欲,毕竟人家是两口子,她没办法儿插嘴。   “多吃点儿,别光瞅盘子。”   看着男人夹到碟子里的一块儿干煸牛肉,冷暖怔忡了片刻,一丝苦笑后特乖的吃掉了。   看,一个巴掌过后,总是数之不尽的甜枣儿,这个男人对你好的时候,就像是把你捧在童话世界做公主一样,那些温柔男人能做的事儿,他每一样都能比他们做的还好,甚至让她这种心牢牢设防的女人都能扯开一点点儿的缝儿不再去防他。   可这样的男人也是绝情的啊,他经不得挑战他,一点儿都不能,但凡你逆着他一点儿了,马上你就从童话世界的公主变得比现实世界的狗都不如,想当初她看着凌犀那样的损着何韵婷的时候,她还只是觉得好笑,故作世外高人的觉得那只是一场笑闹,可说不定有一天,她也是这样的结果,甚至比还不如何韵婷。   至少她们的开始是爱情,而他们什么都不是,却又因为不知道别着什么东西,而散不开,揪不掉。   在想这些的时候,也许连冷暖都没注意到,她已经开始一点点掐死对凌犀刚有的那么一丁儿点儿好感,甚至她已经本能的抗拒在凌犀身上投注任何感情了。   “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   凌犀的口气很轻,没什么劲儿,却像是根刺扎在冷暖的心尖儿上。   不知道是不是那个辣椒特辣,呛的冷暖眼泪就转在眼泪窝子里,却没有落下来,好像咽眼泪也是熟练工种,练练也就会了。   ……   虽出了这么个插曲儿,但毕竟也是别人的人生,并不耽误大多数人的吃喝玩乐,这些打小儿一个圈儿长大的二世祖们还是吃的很尽兴,饭后,练习一一送走了外头那些贵客,后来又近地主之谊的把下一摊豪气的安排在d9。   想着秦能说那些话,看着这样永远维持着礀态的练习,冷暖的心挺疼的,也是真心佩服的,一个女人撑起这样的一摊,需要多强大的精神和勇气?   不知道什么时候,凌犀早已经喝的栽楞的了,酒气渲染的脸儿红红的,今儿这男人喝的太多了,2斤多的白酒再搀几瓶儿啤酒,就是她这种常年出入酒场儿的都得倒,更别说酒量本来就不咋地的他。   从出门儿开始就死搂着冷暖,一会儿都不肯撒手,女人的小身子哪经得起他那大身板子,晃晃悠悠的都快站不住了。   “我能不能不去?”   那儿是d9,不是别处,冷暖不想去,这么一闹,一传十十传百,这儿已经没人不知道她冷暖是个坐台小姐,回自个儿的地盘儿装客儿,好像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儿。   “操!怕什么,你是我凌犀……呃……的老婆,我他妈在这儿,谁他妈还敢说你是个小姐?”   指着半空,男人打着酒嗝儿费劲巴拉的才捋直了舌头说了这么句话,声音那个嚣张,声儿特大,就像是特意喊给所有人听的,压根儿没有半点儿避忌,这让冷暖的脸儿倏地就一阵白,除非她瞎,才看不到那瞬间都粘在她身上的眼神儿。   有必要非得把她踩的这么卑微么!   “凌犀,你给我闭嘴!”   刚安排完车的练习刚过来就听见这浑话,马上冲过来往刚开过来的一辆车里扯他。   “小姐怎么了!老子就爱操小姐!老子他妈稀罕!管你们啥事儿!”   这一扯,男人像是被激了反骨,越来越浑,使劲儿的扯着,口不择言的驳着。   “烨子,快把这疯子赶紧拉走!”   练习扯着根本拉不住的大小伙子,回头嚷嚷着赶过来的皇甫烨,气的不行!   “滚犊子!你他妈谁啊!别拽……我!别碰我!滚!”   皇甫烨180的个子,身子也算结实那种,可跟凌疯子拼简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使劲儿一拽,猝不及防,反倒被那酒鬼一脚给卷地上去了。   “操!凌犀,你他妈真疯了吧!我他妈是你哥们儿!”   这一个晚上都没少喝,皇甫烨这人儿虽然脾气不像凌犀那么冲,可也不是谁都能说能打的,这好好的拉个架,让自个儿哥们儿卷一脚,也是一肚子火儿。   再加上他都已经看凌犀不顺眼半天了!   别人儿看不明白他凌犀,他皇甫烨还能看不明白么!   吃一个娘们儿的憋咱就再换,女人还不多的是么!在那憋憋屈屈的自个儿喝一晚上闷酒是他妈什么玩意儿!   他凌犀一挥手,缺女人么!缺女人么!   操!至不至于!   一个鲤鱼打挺,因为也喝多了,没挺明白,身形有点栽歪,皇甫烨一拳头就朝凌犀砸了过去,实实成成的砸在了他的腮帮子上。   “操!”   凌犀这种生物绝对是攻击性的选手,更别说有人先攻击他了,栽楞的一声暴喝,狠狠的一拳头就砸在了皇甫烨脸上,只一下,嘴角儿就出了血。   他这蛮力哪是一般人儿能扛住的。   嘭!   左右扭动这脖子,皇甫烨又一拳搂了回来。   嘭!   和皇甫烨不同,被拳头砸的嘴角儿都有点儿肿的凌犀像个星际丧尸似的,动也不动,就猩红着眸子,全力瞄着对方,一拳拳的砸回去!   这俩大小伙子就在这儿你一拳我一拳的互殴着,拳拳狠戾,毫不留情!   冷暖就那么在哪儿看着这场闹剧,看着那个男人撒疯,她觉得自己挺损的,她现在多希望皇甫烨真得能打死那个男人!   抱着臂膀在这深冬,冷暖冷眼旁观着。   “别打了!别打了!你们两个都给我住手!住手!”   练习急死了,这俩小子怎么打到一起去了!拎着过长的裙子,也不管什么淑女形象,就那么冲上去拉架,却每次都被那两个混小子挡回来,看他俩挂的彩越来越多,她眼泪都逼出来了!   练习这一哭,冷暖就真的看不下去了,想着秦能说的那些话,练习也是那么不容易的女人,就算她再恨凌犀,也不能再无动于衷了。   看皇甫烨明显是已经败了下风了,只有那个怪物一样的男人还在那儿咬住不放,冷暖咬咬牙,抱上凌犀的后背,用全身的劲儿别着不让他再往前冲!   抱住他的一刻,冷暖才彻底感觉到男人缀张的肌肉,炽烈的心跳,她真的纳闷儿,这么冷血的人,怎么会有这么一颗疯狂跳动的心脏!   “你们干什么啊!今天我生日,你俩要作死啊!谁他妈都逼我练习,你俩还这样,算什么朋友啊!算什么啊!都给我滚!我不用你们帮我了!都滚!”   嘶声狂叫,也许是压抑了一晚的练习也憋不住了,蹲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哭得那么动情,那么恣意!   这从来都不哭的女人一哭,两个男人也不闹了,都各自栽楞在原地,有点儿尴尬。   要说男人之间的感情很奇怪,除了同性恋永远都很少有女生那种你侬我侬的,都是有事儿的时候你吱声儿,哥们儿必在,虽然方式各有不同,就像现在这俩人儿的拳头,你要说是真打起来了,那谁也不信~   其实不过是男人间友情的一种方式,一个发泄,一个奉陪。   像现在,俩哥们儿瞅了彼此一眼……   “操!”   “操!”   两句粗话后,俩人儿拳头砸到一块儿,歪着头儿都笑了。   这么闹一圈儿,凌犀的酒都醒了一半儿了,虽然他的头还是很疼,很疼。   “练练姐,你快点儿起来,你这种气质的女人不适合这么泼妇的pose。”   皇甫烨伸手儿就过去拉练习,又跟凌犀换了一个眼神儿,凌犀心照不宣的用那凶残的眼神儿逼走了一众看热闹的人儿,又去哄练习。   “快点儿的,别嚎了,我媳妇儿都给嚎丢了。”   “噗!”   刚起身儿的练习泪眼婆娑的被那个左右儿乱瞅特认真找媳妇儿的犀小子给逗笑了。   “犀小子,我练习再请你喝酒我就不姓练。”   什么酒量啊!暖丫头都抱着他半天了!   这么一反应,凌犀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有一双小手儿一直抱着自个儿,眉毛一拧把身后的女人拽到身前来,胡乱的揉着她的头发。   “笨蛋,以后我打架你站远点儿,没轻没重的,伤着你怎么办?”   男人的声音,混着酒气,就在冬日的夜晚热乎乎的喷在女人的脸上。   冷暖想,他真的是醉了,他也不是没跟她动过手,他会怕伤到她么?   酒,还真是个逆转人性的玩意儿。   ……   出了这么个插曲儿,该干什么还是得干什么,练习今儿做东,不可能不去,这一路上,凌犀都像考拉抱树似的,死死抱着冷暖,没多长个道儿,他居然还睡着了,就那么十几分钟,等到了d9,下车的时候,居然有点儿醒酒儿了。   这男人究竟是什么品种?   冷暖不愿意琢磨,因为她是真的不愿意来d9的,虽然练习体贴的说不用她一直陪着,可钳住她的那双钳子不行,那男人执意的不放开她。   不过今儿晚上还真是挺好,也许是d9的生意好,也许是又换了一批鲜货,冷暖这一路只看见两个熟人,就连那大包房里叫的那13个小姐,她都没一个认识的。   接下来的时间,唱歌,唠嗑,行酒令,摇色子,讲荤段子,夜场的声色犬马她都门儿清儿。   那些新鲜的小姐每每被那些二世祖捏着大腿或是抓下胸,就笑的咯咯的,有的眼睛里还掩饰不住的厌恶着,冷暖就那么看着那个她曾经膈应到骨子里却不得不做的职业,这会儿居然有点儿羡慕起她们来了,其实那时候挺好,陪一摊收一摊,按兴趣做生意,至少自由,可现在呢?她又算什么?   像是终身无期的宣判了死刑似的。   “给皇甫那丫头打个电话,接他回去。”   一直搂着冷暖的腰,窝在她脖颈间睡觉的男人,突然没头儿没脑儿的来了一句。   人喝酒分好几种,有的是喝的时候不醉,稍后再上头再酩酊大醉,有的是喝的时候醉的一塌糊涂,可稍作休息之后,醒酒儿很快,而凌犀属于后者,皇甫烨明显属于前者,这会儿刚才看着还可以的皇甫烨已经瘫在沙发上喝茫了。   这话正说着呢,乔滴滴的电话儿就打过来了,电话儿那头儿说找不着皇甫烨急的不行,原是想让冷暖问问凌犀,却不想根本就在一块儿呢。   听说是练习的生日,电话儿那边儿的乔滴滴顿了顿,明显是落寞了,却还是说一会儿到。   “你琢磨什么呢?”   瞅着撂下电话儿就有点儿不对劲儿的女人,整个抱住她的男人在后面儿含着她的耳珠,扯来扯去,熟练的用舌头儿画着小圈儿。   喷着热气儿,声音都有些嘶哑。   “……没什么。”   顿了顿,冷暖下意识的挪着头躲着男人的吮吸,她感觉的到这个男人的戾气散的差不多儿了,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玩着宠物似的她。   曾几何时这样的温柔也短暂的麻痹过她,可现在看来是多么的笑话,呵呵。   “别操那没用的心,皇甫不会亏待你妹子的,那小子出手大方着呢,就算散了,也肯定让她足够下半辈子生活无虞的。”   呵呵,这也算是一种恩赐?   冷暖懒得跟他说,他们这种群体究竟懂不懂什么是感情?   乔滴滴像是飞过来似的,电话后十多分钟就到了,明眼人一看,这小丫头就是换了睡衣匆匆忙忙套上外套儿就出来的。   这小丫头一点儿妆都没画,那小脸儿干净的简直就像是一个初中生儿,甚至除了少数几个人,都没人儿知道这是乔滴滴,等她一进屋儿看见皇甫烨那嘴角上的伤,眼角倏地就酸了。   “黄先生,怎么弄的啊?”   小丫头费劲的把那烂醉成一摊的男人扶起来,费劲的抱在怀里,小心翼翼的碰着那嘴角儿的伤,心疼的不行了。   “嘶——”   男人吃痛的拧着眉毛,也睁开了睡的迷糊的眼睛。   “我弄疼你了吧?”   小丫头眼泪噼里啪啦就滴下来了,等了他一个晚上知道他是来参加朋友生日都不带她,这一路委屈坏了,可看见他这样儿就全变成心疼了。   “偷儿~偷儿~我的偷儿~”   喝的晕乎乎的皇甫烨看见那干干净净儿的小脸儿,扯着嘴还傻笑上了,他没告诉过别人儿,他其实特喜欢这小丫头卸了妆的样儿,干净的一塌糊涂,纯的他那猥琐的内心蠢蠢欲动。   “啊!”   也不管这多少人儿,喝点酒也绷不住那大法官的优质青年形象了,直接那手就滑刺溜的从乔滴滴的脖领子伸进去了,使劲儿的抓,激的小丫头儿一下叫出了声儿。   “偷儿,你没穿胸罩儿~”   男人醉醺醺的脸笑的轻挑,这个男人很少这样放肆,可乔滴滴就是喜欢他跟她这样放肆,好像她征服了他似地。   她也不是那种被什么道德束缚的丫头,她就知道他喜欢什么,他抓着她,她也伸进去揪住了他。   两个男女就这样抱在了一起,如果是在别处,那他们这样的行为是伤风败俗,可这儿是夜总会,这儿是d9,没一个地儿不黑,没一个地儿不在扯犊子。   “黄先生,你知道么?我早就洗好澡脱光光等着你了,可是你不回家啊……”   乔滴滴觉得自己心里可委屈了,她现在好像每天不被他抱着,都睡不着了一样,虽然她也不想。   “哦……”   小丫头的滑溜溜的小手儿是皇甫烨最受不了的东西,全身倏地紧了起来,眸子像是瞬间恢复了清醒,忽的起身。   “走,咱回家。”   瞅着那男人精神的,小丫头瞠目结舌的。   ……   乔滴滴和皇甫烨走的很匆忙,只是跟冷暖告了别,就没了影子。   刚刚那一幕,冷暖已经完完全全确定那小丫头真的爱上了皇甫烨,死心塌地的,可那个男人,今儿没带她来,也就是说明的态度。   笨蛋,这些祖宗爷的感情怎么能信呢?冷暖真的很担心她这个妹子。   “嫂子,给我们来首歌儿吧~”   不知道是谁带的头儿,见这两口子一晚上都没参与,就大胆的起哄,见凌少爷也没什么异议,就把麦克风儿递过来了。   “好啊。”   出来玩唱个歌儿很正常,冷暖性子虽然冷,但还没那么矫情。   “唱什么歌儿啊,嫂子,我给你点~”   “随便,就下一首就成。”   冷暖瞄见那屏幕滚动着下一曲《如果没有你》,寻思这歌儿正好,反正被身后的男人一直抱着,勒的胃都喘不上气儿来,也唱不得什么比较难的歌儿,等到了,她就舀起麦克风儿就唱上了。   “hei~我真的好想你,现在窗外面又开始下着雨~眼睛干干的,有想哭的心情,不知道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冷暖的歌儿唱的很好,她声线有一点点哑,唱这种歌很有感情,很有味道,可以说是很好听,听得好几个大老爷们儿都跟着叫好儿。   然而歌唱到一半儿,却突然没了动静儿,等大家诧异的一抬头儿,就发现,麦克风儿在凌犀的手里,不知道怎么了,刚才还好好儿的脸色已是十分阴沉。   “给我切了。”   命令似的语气抛到操作版面儿的人哪儿,所有人都不知道这凌少咋了。   “怎么了啊,凌哥,嫂子唱的多好啊~”   不知道是哪个爱听歌儿的一阵惋惜啊,比起这些小姐们一晚上的鬼哭狼嚎,这小歌儿唱的简直太霸道了啊~   “好听?好听个屁!换一首。”   几乎是咬牙切齿蹦出这么几个字,凌犀的眼神儿突然间像是要把冷暖给吃了似的。   这他妈谁写的歌儿,唱的跟怨妇似的不说,摆明了就他妈的是受不了他,想着下一个男人的歌词儿!   她就那么受不了他?就那么受不了他?   腰上的大手又收紧了几分,冷暖都麻木了,看,好不了三分钟保证起叫叫儿。   呵呵,凌犀,你干嘛啊,一首缠绵悱恻的歌儿而已,不知道的以为你真喜欢上我冷暖了呢~   换一首就换一首吧……   今儿一天争执的累了,冷暖也不愿意在触怒他了,索性就点了一首《流年》。   冷暖怕在惹毛了他,索性挣开了他,坐到一边儿,认真的唱了起来,其实这歌儿她也只是爱听,还真没怎么唱过,本来是胡乱点着玩玩儿的,可唱到后来却不知道触动了她的那根儿神经,竟然进入了情绪,唱出了感情儿。   唱着唱着,凌犀竟也安静了,端着杯子,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懂事之前,情动以后,长不过一天。   留不住,算不出,流年……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懂事之前,情动以后,长不过一天。   哪一年,让一生,改变……”   空灵的歌儿,磁性的女声儿,没有一点儿感情的缠绵悱恻,却是用另一种旋律打着人心。   冷暖以前对这歌词从来没有现在这般有感觉,好像是在跟她说,所有的事儿都是命定的纠缠,是狭路相逢,是不能幸免,也是告诉她,所有的事儿也都有个尽头,总有一天会过去,总有一天回头再看,不过只是她的流年。   凌犀是她的流年,是她的宿命,是躲不掉的,也不用躲,可不管什么日子,也总都会过去的。   这首歌儿像是告诉她,冷暖你要信命,这一刻,突然没有那么累了。   而这首歌给凌犀的震撼之大,所有人都不会知道。   这样的一首歌居然唱出了他心底最深最深的恐惧,让他想起了那样方式离开他的他妈,让他想起了那种被抛弃后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黑黑的屋子里的感觉。   这一刻,他居然觉得这个女人虽然坐在他身边,却是离他好远好远,远的根本不受他的束缚,远的随时可能离开。   只是看了她一眼,凌犀居然有了一种深深的恐惧,虽然他把情绪藏得很深很深,却终究是真的怕了,只是这一刻,他不愿意承认。   在她唱完这首歌儿之后,两个人的视线突然对上,彼此又像是闪躲什么似的倏地分离。   莫名的,凌犀的那一眼看的冷暖心里居然一动,那惯常像狼一样的眸子,黑幽幽的泛着光泽,居然闪着满满的不舍。   几乎让那一瞬间,差点儿就抹煞了对他所有的恨。   “小婊子!你给我滚出来!”   突然这一刻,门外闯进来一个中年妇人,看样子就是喝多了,泼妇似的朝着屋儿里叫骂,骂的满室的人一愣,谁也不知道她这是在说谁呢。   要不是看她是个老娘们儿,这些大少爷早一脚给她卷出去了,估摸这厮十有八九是喝多了走错屋儿了。   练习是主人,这事儿当然是她处理,其实大家都没当回事儿,可练习起身的时候,脸确实是白了。   “姐,有话出去说,这儿人多。”   压低了声音,练习试着往出推这个女人,却不想这时候,这中年妇女看清了练习的脸,火儿噌噌的就窜出来了,一杯酒泼她脸上,指鼻子骂道!   “我告诉你!你要是还要点儿脸,就离我老公远点儿!”   所有人都愣了!   “我跟他现在没联系。”   手抹过满脸的酒,练习的脸儿白的发冷,身子也有点哆嗦。   “没联系怎么他还给你打电话啊,没联系怎么他还给你发短信啊,别当谁都是三岁!大家都是有社会地位的人,不怕撕破脸,咱就来!”   泼妇撒疯儿,那女的也不要什么面子了,站那儿就骂!   “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出去。”   练习边比划这门口儿的方向,边拦着赶过来的凌犀,给一同赶过来的冷暖使着眼神儿,让她扯开他。   “我告诉你,练习就是我凌犀的亲姐,有我在这儿,谁也别想欺负她,回去告诉你男人,再纠缠下去,别怪我动他!滚!马上滚!”   凌犀的眼珠子瞪的老大,一身戾气,马上就吓跑了那个女人,要不是怕练练姐难看,他肯定不会这么算了!   拉着男人气急的手,冷暖根本就不明白怎么回事儿,可看练习的样儿,凌犀的反应,这事儿根本就是真的,怎么回事儿啊?   这事儿一闹,整个包厢都安静了,练习脸色惨白,被泼的脸上有点儿狼狈,看着他俩歪着头儿一丝苦笑,奔着卫生间去了。   看她那样儿,冷暖有点儿担心,跟凌犀说了一声儿,也追了出去。   “暖丫头,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盥洗室,练习舀着湿巾,一点点儿的擦着脸上的酒,连带着精致的妆,也没了。   这个晚上,挺倒霉的,练习没寻思最后还是丢了面子。   “没事儿。”   这会儿冷暖居然尴尬的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只能站她旁边儿,从镜子里看着她整理着狼狈的自己。   “暖丫头,你一定很好奇,我这样儿的女人怎么会去做小三吧?”   练习突然转过身的一句话,直接的让冷暖都没办法拐弯儿了。   “嗯。”   哼了一声,练习已经转过身来,右手攥着左手臂,抬头儿瞅了眼棚,那特有气质的脸上,好像还闪着泪。   兴许是今儿一天压力太大,她把自己心里的那些事儿,一点儿不藏私的全都跟冷暖掏了出来。   “那年我留学回来,是我人生中最好的日子,那时候我什么都有,我成绩好,修了双学位回来不说,那时候还有一个很爱我的男朋友,那时候,我就跟那童话故事里的公主似的,把未来畅想的特别美好,我们那个时候,都已经订婚了,可是呢,就那么一天,突然间我爸被双规了……”   看着冷暖的一副了然的样子,也知道她知道这一段儿了,长吁一口气,练习接着讲着。   “那时候儿,我爸那事儿闹的挺轰动的,没人儿敢管,也没人愿意管,我未婚夫他爸也是市委领导,这事儿刚一出,都没在我面前露过面,一次都没有,呵呵,你知道么?我俩处了4年,什么都发生过,我还给他做过一个孩子,我以为我们之间的感情最坚固了,结果都是放屁……”   “可没有爱情我也得救我爸啊,他那事儿要是发了,金额被彻底查出来,估摸着没个30,50年的是出不来的,他哪熬得起啊?呵呵,那时候犀小子,和烨子他们都小,还都在国外,这事儿,我也找不着他们,这时候有个纪委的领导说愿意帮我,能给我爸的事儿动动关系……”   说到这儿,练习脸上已经全是苦笑了。   “是他?”   冷暖已经都听明白了,练习这样的经历让她心都跟着揪起来,那样从高处狠狠的摔下,比什么都要狠!   “呵呵,对,我跟了他整整半年,那人性变态的,我什么都陪着他玩儿,只为了能捞出我爸,那时候我挺堕落的,自己心心念念的爱情有点事儿就变成灰儿了,我还企盼什么啊?后来我爸判了,确实减了不少刑,我肯定不跟他在一起了,那男的居然说爱上我了,呵呵,多好笑……”   “练姐……”   眼泪就这么在眼泪窝子里转,练姐的故事,让冷暖哽咽了……   虽然光鲜,可她比她要活的累多了……   “暖丫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么多么?”   “嗯?”   冷暖不解。   “对于女人来说,有时候,身体是武器,不是你想用,而是你不得不用,反正活在当下,千万别为难自己,如果取悦了他能让你活的暂时舒缓,你就别做那种无所谓的挣扎,等真的能离开了,再翻脸也不迟。”   ……   练习的一番话,让冷暖琢磨了很久,很久,像是给她今后的人生指引了一个方向,让她不再如今夜一般迷茫……   而看着那个真听进去的妞儿,练习也嘴角显出一丝笑意,她不知道这是帮了这两个别扭的孩子还是拆了他们,可她希望他们真的能试一试,不管别人看没看出来,她最清楚,犀小子对这丫头动情了……   这样的闹了一番,练习也不好意思再回去了,跟冷暖说了一声儿,就自个儿先走了。   走在冷风中,那丝丝寒风吹到头发丝里,冰凉凉的让练习特别有一种存在感。   她其实挺累的,她特别想像小时候一样,能在雪地里踩着爸爸的脚印,跟着他,一深一浅的走着。   爸爸犯法了,但是她不怪他,因为作为爸爸和一家之主,他很尽职,他对他们每个家庭成员都很好,所以她心甘情愿的蘀爸爸撑着!   就是在这个雪夜里,一个30多岁的熟女,就这样像小女孩儿似的,一蹦一蹦的踩着自己的脚印,忘情到完全没有注意到后面一直跟着她的一辆车。   那车里的男人,一身棉质唐装,介于中年的年纪和多年的社会历练,让他的眸子很深,是别人看不懂的那种深,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的那个女人的背影,总是让他有着浓浓的探索的欲望。   这样的欲望,谭四很久没有过了——   “上车。”   看着这挺有派头的登徒子的浓浓的命令,被欺负一晚上的练习倏地抓了一把雪朝他一把砸过去——   这个夜晚,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始……   062 匍匐的狗,耐操的鸡   自从那天冷暖乎了凌犀三个巴掌他没还手不说,还抱着她腻了一晚,冷暖一直觉得他是喝的断片儿了,忘了那么回事儿,等醒酒儿之后,怎么说以他的脾气也得双份打回来。   冷暖也没在怕,大不了打的她破相,想他还不至于弄死她,结果就这么心心念念的等着宣判似的早上晚上等了好几天,破罐子破摔的玩着听天由命的那套人生哲学。   可这事儿就像是真翻过去了似的,就这么就没音儿了,日子平静的就连乔滴滴都倒戈的跟她赞凌犀。   “姐,这事儿你还真别说,我还真另眼看他了,凌犀真像样儿的,就他那从小狂大的性子当众让自己女人给打了,这事儿都忍了,多爷们儿啊!”   ……   对,这事儿不只乔滴滴这么觉得,那天在场的所有人都这么觉得,现在她冷暖在那帮人的嘴里,那可真正是扶摇直上,混到了地位之巅,原来不过是明面儿上的嫂子,现在私底下都变成嫂子了。   那帮祖宗爷儿的嘴里,谁不知道他凌犀宠一个女人,都宠到天上去了,甚至像那种狗仔队传明星绯闻似的,传来传去,a市有点层次的年轻人圈子,全都知道有这么个女人让那不可一世的凌二少爷彻底栽了,她们俩的形象现在不知道怎么的就从丑闻一下变成贵族眷侣了。   呵呵,多逗,要么说这时代干点啥都得先做宣传,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冷暖还真就这么鸡犬升天了,就说这几天,她就跟被人肉了似地,也不知道那些白富美和豪门小三们在哪儿弄的她的电话儿,接二连三的约她出去聚聚,当然,她肯定推了。   她们当她是什么不重要,冷暖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处境,跟着凌犀这么个阴晴不定的男人,就算升到九天去,她还是逃不开那个鸡和犬。   对,除了她能安心的白天做只匍匐的狗,晚上做只耐操的鸡,也许凌犀真能对她挺好也说不准,可这种好冷暖一点儿都不想要,偷得浮生大不了闲半日,这么过了今天,那明天呢?过了明天,那后天呢?   那男人说有100种让她不得不留下来的办法儿,冷暖真的相信,因为在隔天晚上的时候,她妈就给她来了电话。   “丫丫,那个凌犀给妈打电话了。”   “……怎么了,妈?”   冷暖其实当时心里咯噔一下,却还是装作镇定的测探着。   “没事儿,他说听你说我最喉咙不太舒服,还给我捎了点儿保健药。”   “吃着效果怎么样啊?”   笑着淡然,心里都翻成一团儿了。   “丫丫,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妈觉得他有点儿像讨好妈似的。”   “没有,妈,我俩都忙,好几天我都没看见他了。”   一丝苦笑,讨好?呵呵,她看是警告吧。   “那行,我看着小子除了脾气不怎么好,对你也算有心,你也不小了,好好考虑考虑。”   “恩,我知道了。”   心里的委屈连自个儿妈都不能吐,冷暖挺憋屈的。   “对了,我跟他说了,过年要是有时间,跟你一块回家来看看。”   ……   挂了电话,冷暖就真的困扰了,除非她傻她才不知道这是凌犀警告她的方式,她的软肋在哪儿他门儿清,一扎一个准儿,想想这个,冷暖就恨的牙痒痒,想一刀扎死了那个男人!   干嘛去搅和她妈!   可这招儿真是压住了冷暖那跟反骨,蔫儿了,消停儿的该做饭做饭,没事儿除了发简历,基本很少出屋儿。   不过,老天也算是怜悯她,不知道派给了那个男人什么工作,反正这段儿日子凌犀好像很忙,很忙,总是一大早上就出去,大半夜才回来,除了黑透了,绝对都看不着他。   不过凌犀这这儿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一忙起来,就真像是一个城市精英的日子了,有时候冷暖早上起来给他做早饭的时候,看见他研究的那厚厚的法律书,密密麻麻的就让人头疼,他却东看看西画画,特别专注。   其实冷暖想着,忙死他最好,省的跟这他犯浑犯抽!   可就算这个男人再忙,永远都不会落下几件事儿,这些似乎都已经成了规律,晚上睡前,洗澡,上床,干她,早上醒后,干她,起床,洗澡。   一开始她就真像那充气娃娃似的,拉过来就提枪上阵,这男人也不知道在哪儿学的那么多招儿数,一会儿把她摆成s,一会儿把她弄成m,几乎把她的小身子扯到各种人体极限,全方位无死角的如狼似虎的各种干她。   凌犀是那种性能力好的可怕的男人,夜夜战夜夜威风,她越抗拒,他越疯狂,每次都是女人败下阵来,有好几次冷暖都被弄出了幻觉,每次刚一飘,马上再被他那越发灵活的舌头一勾缠,女人整个儿人就彻底迷糊了。   一开始的几天,她站着都费劲,腿是并不起来的,会无意识的哆嗦,每天泡热水澡也没用。   那时候她脑子里就窜出来练姐跟她说的那些话,得罪不起的时候,不如就迎合了,自个儿稍遭点儿罪,有什么不好的?   是啊,冷暖,你跟自己别着算什么?谁都欺负你,你不能再欺负自己是不是?   冷暖也不是小孩儿了,被睡了还唧唧歪歪的守着那死鱼挺尸的扛着,为那所谓的尊严在那儿疼死,总得让自己过得去。   那种事儿还真别说,你主动了,就没那么遭罪了,甚至她也得承认,有的时候,自己也不是感觉那么差。   这么一想,也就开了,这些天,有时间冷暖就翻翻《道德经》,合计着老子不愧叫老子,确实能把我国人的惰性思想包装的神仙般的飘飘渺渺的,无为而治么,该做饭做饭,该做艾做艾,哪个都不耽误。   冷暖真的没猜错,乔滴滴爱上皇甫烨了,小女孩儿的爱,不爱则已,一爱就大发了,冷暖尤记得,那天跟她去逛街的时候,这小丫头可是三句不离皇甫烨,就连逛街都改成逛男装了。   “姐,你说他穿这个会好看么?我俩能买一对儿的,可爱吧~”   只见乔滴滴笑的花枝乱颤的比划着这家儿店里陈列的两件儿大粉亮黄拼凑的羽绒马甲儿,后面儿还印着这个品牌的logo的两个矮矮丑丑的小胖子人儿。   “呃……”   没法儿表态,不是不好看,而是没法儿想象皇甫烨那种标板溜直的大好青年套上这个……   “算了,姐,咱不纠结了,反正便宜,买了~”   也不知道咋就急成那样儿,冷暖还没来的及开口,乔滴滴转头儿就去开票儿了,确实,对于她的消费观来说,3000多块买两件儿棉衣服,确实挺便宜。   而且好像有什么活动,还换回了两个特别潮款的男款手套儿,四一开那种,一手金元宝儿,一手儿那个logo上的矮胖子的眼珠子,款式有点智商退化的感觉,不过这叫潮。   “给,姐,你男人一个,我男人一个。”   这种玩意儿,别说她不会给凌犀,就是给了,他准保砸她脸上。   瞅着小丫头儿那沉浸幸福的样儿,冷暖有点着愁了,小丫头最终还是把自个儿掉进去了,这是在玩火啊!   “滴滴,你听姐说,皇甫烨不适合你。”   说这话的时候,俩人儿刚踩上滚梯,乔滴滴倏地一晃神儿,那购物袋咕噜咕噜滚到电梯底下,都没停片刻,直接一路小跑儿追去捡了。   “哎呀,这手真他妈蠢死了,拎个衣服都能笨到家的掉了。”   小丫头儿挺躁的弹着灰儿,表情特懊恼,像是真的心疼了。   “滴滴……”   冷暖觉得她有点儿逃避这个话题,可她做姐姐的必须得说说。   “哎呀,姐,好了么,能爱几天还不知道呢,我就管过一天日子乐呵一天,我都不知道自个儿能激动几天~没准儿过几天就腻了,谁知道呢~”   拨了拨挑染的头发,乔滴滴反而拍拍冷暖的肩膀儿,安抚她别担心她。   哎……   话说到这份儿上,谁还能说什么?冷暖也不是那种老太太碎嘴子,感情的事儿,其实她也不太懂,而且看小丫头这样,根本也拦不住。   “滴滴,你愿不愿意听都好,这话姐必须得说,怎么样都好,你得避孕知道不?”   冷暖虽然也不大,但是总说虚长乔滴滴好几岁,有些东西想的总是远一些。   “呵呵,姐,哪用避啊,他都带我去打避孕针,根本都怀不上,呵呵……”   说到这儿,乔滴滴顿了顿,清纯的小脸儿上露出一个和年纪不符的酸涩的笑。   “姐,其实我心里都明白,他怕我赖上他,我也知道他瞧不起我花他的钱,可一个人一个想法儿,我做了我就不后悔。”   每次乔滴滴卸下架子讲这些现实的话,冷暖都觉得心一窒。   “滴滴,如果在钱跟人之间选择,你选哪个?”   冷暖知道,如果她选了这段感情,总有一天会面对这个问题。   “呵呵,这问题,那天在d9回去后,我跟皇甫烨说我喜欢他,皇甫烨也问过我。”   “……”   “因为我穷怕了,我没钱,所以我爱钱,如果我有钱了,我也不爱钱,我也爱人。”   “……”   除了拍拍小丫头儿的肩膀儿,冷暖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了,她只是知道她真的挺心疼小丫头的,她是一个值得人喜欢的好姑娘,只希望那个人能发现她。   “诶~姐,我才反应过来,听你这话的意思,你合着还得自个儿避孕呢呗?”   话题忽转,小丫头像发现新大陆似的一惊一乍的瞅着冷暖。   “我都吃妈富隆啊,不然呢?”   她都没用过避孕套儿,凌犀从来都不带,她不自己吃药,能怎么样?   “行啊,姐,合着凌犀根本不防你啊,要知道这帮孙子哪个不是怕咱们用子逼婚啊!”   乔滴滴的眼神儿都近乎崇拜了,冷暖在她的眼神儿里好像都觉得凌犀多神圣了,她都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了。   “小丫头,待会儿咱们吃点儿什么啊?姐饿了。”   扯了个笑,冷暖跳过这个话题,对她来说,除了被逼无奈的,她希望凌犀远远滚出她的生活。   这些破事儿,不管出发点都在哪儿,该划下的刀印子,已经划下了,不是很深,却根本磨不掉。   ……   这些日子,其实要说最顺的事儿,就是‘四通典当’居然要用她了,其实前几天的第二次面试的时候,看那些人都在交各种材料的时候,冷暖就觉得自个儿没戏了,因为压根儿就没要她的,只是跟她交代了一句,等通知,就没了。   可今儿居然通知她直接到岗,虽然具体做什么她完全不知道,可工作现在对她来说,绝对不是休闲,在很久之前逛了超市请凌犀吃了顿饭,又给练习买了礼物之后,只剩下几十块钱了,她不想花凌犀的钱,现在这样,她至少还是被逼,如果她花了那钱,那性质就都变了,所以她得自个儿赚。   冷暖其实很多年没过过这样只剩几十块钱的生活了,那时候虽然是要还高利贷,可因为赚的多,手里的活钱儿也没下过几万,可现在债也尝了,工作也不做了,她真的是彻底的无产阶级了,虽然挺不好意思,可她还是在乔滴滴那儿串了1000块钱用来应急。   乔滴滴死活给她塞了2万块钱,说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还,冷暖真是不想要,可小丫头真就舀着打火机,差点儿就点着了一张。   ‘姐,咱姐们儿有今生没来世的,这点儿钱你还跟我外什么!你要不好意思,等你有钱了,你给我双倍,我肯定立马儿不要脸的就收!’   那话说的冷暖心里特暖,都没在撕扯,就舀下了钱,也激发了自个儿要更努力的意念。   那天她穿了一个棉里子的黑色呢子大衣,好的差不多的脚也能踩高跟鞋了,再配上一身儿利落的修身的衣裤,又梳了一个挺利索的发髻,画了一个淡妆,完全是按照一个ol打扮的。   出门儿前,照着镜子,冷暖对自己说了三声儿加油!   新岗上任,要说不紧张绝对是骗人的,冷暖可是活生生的一流大学的二流专业毕业的三流学生,工作经验是几年的坐台小姐,要说长处,唯一剩下的,也差不多就察言观色专业6级,喝酒陪唠嗑儿专业8级。   不过冷暖有一点别人很少有的长处,她真的算是见过世面的,本来性子就冷的她,在加上跟凌犀过日子这阵儿的隐忍,她的城府已经不是一般的同龄人能比的了。   所以等到了四通典当的时候,她站的特直溜儿,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儿,没人儿看得出来她心里是有点儿虚的,那些男同事更是眼睛都瞅直了,美女再配上与生俱来的自信,那简直是幅画儿么~   “冷小姐是吧,跟我过来,我们老板等你半天了。”   接待她的不是前几天那个面试她的人事专员儿,而是是一位秘书样儿的小姐,一直在微笑,却一眼就看得出来是那种泛泛的交际。   冷暖心下想着那些什么职场潜规则,虽然她不喜欢,却还是有点儿摩拳擦掌的期待,毕竟能坐在办公室工作对现在的她来说那就是福分了。   可等到了办公室,看见那个老板桌儿后面坐着的人,她就猛的愣住了。   她真没想过,会在这儿见到这个男人。   “四爷?”   瞅着那专心致志在喂那鱼缸里的乌龟的中年男人,一身儿量身定做的对襟儿中山装简直是这个男人的标志,再瞄这办公室的摆设,处处风水阵,大气又不落俗套,要说这样的气度不是谭四爷,又是谁呢?   冷暖这下豁然开朗,原来这‘四通典当’也是谭四爷的买卖,怪不得总听人家说,就是全市的银行都贷不出来钱,四通儿一定有,当然,也有更多的人说,就是不还银行的钱,也必须还四通的钱。   a城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拆迁都是承包给谭四爷的,这个男人虽然涉黑,手段也不是那么干净,可在黑白两道儿的声誉却极好,拆借资金的能力自然没的说,这典当行的资金链也绝非一般的能比。   要说放贷,谭四爷这道儿上的大哥的钱,有几个活腻歪了敢欠他的钱?   怪不得那天凌犀给她还钱的时候,谭四爷会第一时间给她打了电话,怪不得当年谭四爷一句话,就帮她减了利息,延长了借贷期。   原来从头儿到尾,她借那钱,就是四爷贷给她的,那今天更是不用说了,肯定是四爷留下用她的,怪不得连那些证明都不用她开,就给留这儿了。   “丫头,自个儿找地儿坐。”   谭四没有抬头儿,挥了挥手,示意那个女秘书先出去,自个儿则是抽了张湿巾擦了擦喂食的手。   迈着步子,走到那嶙峋的根雕茶台边儿上,舀起来那电水壶。   “四爷,我来。”   冷暖知道他是要烧水,连忙接过那水壶,刚走到饮水机那边儿,又顿了步子。   “四爷,你不喝这水吧?”   这饮水机明明有加热的功能,还要自己舀电热壶烧,这十有八九就是品茶的人的精致追求了,冷暖觉得自个儿还是先问问好。   “我办公桌那边儿有个塑料桶,用那个里面儿的山泉水。”   谭四就眯着沉着老练的眸子打量着这个丫头,他在社会里摸爬滚打很多年,他一向觉得自己看人很准,他就知道那个丫头是个心细如尘,观察入微的人。   他见过几次这个丫头,就没见过她特别慌张的时候,总是淡然的处事,他其实还纳闷儿,小齐那种闷头闷脑的性子能迷上什么样儿的姑娘的,结果一看档案,才发现是这个丫头。   要说这丫头,跟他还真有缘分,原来在d9是他的小姐,现在又来这儿求职。   其实他并不是十分想用她,因为她是凌国富的儿媳妇,他跟凌国富的夙怨,可不是一天两天了,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儿了……   现在各居一方,谁也动不起谁,谁也不愿意再招惹谁。   本来他已经拒绝了小齐,也找他谈了,毕竟四通典当,是他旗下企业的经济命脉,这儿绝对不能烙下话柄。   可小齐跟他一说,他才知道,这丫头跟凌国富那二小子根本没领证儿,而且凌国富本人就不知道这事儿,这下谭四反而心安了。   因为他太了解凌国富这个人,就这个丫头的这种身份,他不会容下她的。   所以散了是早晚的事儿,既然小齐喜欢,他帮他留个媳妇儿也是他这个干爹该做的。   “四爷,来,您试试我的手艺。”   烧好了水,冷暖熟练的洗着茶,冲泡着,太复杂的茶艺她不会,但这些简单的步骤她也是知道的。   冷暖其实坐台的时候也不是那种特别会伺候人的,她向来懒得讨好人,不过眼前的四爷不同,她很尊重他。   “再好的茶,也得有好水来泡,不然一样儿黯淡。”   谭四的话,永远都是有所指,冷暖听得懂,他是在给她工作的机会。   “四爷,真谢谢您又帮了我一次。”   舀着镊子夹着茶盏,冷暖一边儿用开水烫着,一边儿真心的谢着这个见面不多,却帮她解决了很多难关的长者。   “诶,丫头,先别说谢……”   谭四的话有些欲言又止,让冷暖才意识到一切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这个长者看上去总是很和煦,但她没忘了他在这个城市的身份,绝对不会是虚名。   “四爷,有什么事儿,您直说。”   冷暖盯着那陈年普洱的深红色的茶汤心里也在打着小鼓,心里对他要说的已经猜出了123来。   “好。”   一口饮尽一小盏茶,谭四叼着小烟斗儿,一口口的抽了起来。   “我也不跟你藏着,你现在的经验,整个四通那些面儿上的专业的事儿,你都做不了。”   谭四吐着烟雾,话说的极为坦白。   “四爷,如果您肯给我机会,我会努力学的。”   听他这么说,冷暖也积极的挽留这次机会,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条件,工作特别不好找。   “丫头,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这儿现在门面上不缺人,倒是我手里有不少放钱的线儿,跟面上儿其实是一种生意,不过我想找信得过的人来做。”   谭四有节奏的敲打着桌子,不知道再琢磨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眼前的这个丫头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仔细一想却又想不起来。   “四爷……”   冷暖不傻,她听得懂,这是高利贷,虽然这行很少出事儿,但终归不是个清清白白的行业,她确实犹豫了。   “每笔钱利息,我分你百分之5。”   冷暖没想到谭四爷会给她这么大的利润,着实让她有些吃惊,可她还是在纠结那些事儿。   “丫头,机会摆在这儿,你自己决定,我谭四不会把那些沾腥儿的事儿放你一个女孩儿身上,别管我多黑,我保你清清白白,你要信的过我,就跟着我干,信不过我,咱们当今儿这事儿没说过。”   谭四的话说的很到位,张弛有度,放得出去也收的回来。   虽然冷暖跟他见面次数不多,但是一种莫名的感觉,他绝对不会坑她,思及此,歪头儿一笑。   “四爷,只要您不嫌弃我笨,我会慢慢学的。”   谭四的话她信,而且她真的需要一个工作。   就这样儿,冷暖莫名其妙的第一天的工作变成这样儿,了解之后,她也明白,她的办公地点还是在这儿,也跟所有的同事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就是,她做的单子是单独线儿的,除了谭四,没有任何人知道。   其实高利贷也没有冷暖想象中那么黑,一样儿是友好往来的商户,一个着急用钱,一个马上放贷。   她需要做的也确实不是什么沾黑的事儿,不过就是看熟那些公司和个人的材料,随时关注动向,在放贷的时候给谭四提个醒儿,他再自个儿评估一下到底怎么放,只是这样儿,其实跟一般的文职也没什么区别,不过唯一隐秘的,就是那份名单,当谭四爷把那个小本儿交给她的时候,她都没有想过,他竟然如此相信她一个小女孩儿。   记得离开四通的时候,冷暖还特意注意到了谭四用的那款笔,闪闪的,似曾相识。   “怎么?”   谭四发现冷暖一直盯着,笑着问道。   “只是觉得很漂亮,前几天朋友生日,我送过她一只。”   这款笔,练习用合适,可确实不像四爷会用的东西。   “朋友?”   想着那个一夜激情,趁他洗澡的时候走了不说,还留给他1000块钱的女人,谭四逸出一抹奇怪的笑意……   这下,他能找到她了……   063 逆鳞   对于凌犀来说,生活不能仅仅是吃饱喝足,老婆孩子热炕头儿的,他自个儿知道,他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他是一个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的人。   很多人追求一辈子都追求不到的东西,他在出生的时候都有了,很多同龄人需要拼的东西,拼命存钱买房子,拼命攒钱找老婆,拼命赚钱给父母买保险,诸如此类,对他来说都是弹指神通。   其实他一直觉得这样二世祖的日子过的挺没劲儿的,所以他卯足了劲儿的挑战不可能的事儿。   他就爱接那些难搞的案子,爱搞那个难搞的女人。   凌犀最近很忙,忙的脚打后脑勺,练习生日过后接了一堆的关系case,这些事儿大多数都点名求的他。   其实他刚回国的时候,根本就没什么生意,他什么不明白啊,那帮家伙面上都赞着他年轻有为,可背后哪个不是觉得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啊。   要说他一个大少爷,坐在一堆儿人民币上,投资点儿什么收益都是滚滚来的啊,怎么就去做律师了呢?   其实这事儿当时没少被议论,也有不少叔叔伯伯点过他,说玩儿累了跟叔叔一起投资点儿正事儿。   每次他都乐乐呵呵的谢过去,可心里就不是那么琢磨的了,本来打算玩玩儿的职业,也开始认真起来。   人活着其实就是憋着那么一口气儿,他凌犀要做的事儿就得做成,谁跟你们玩儿了?   律师这个行业的红人无谓有两种,一种是在社会上各个关系都吃得开的,而另一种也就是学院派,专攻某一方面的,对条条框框熟悉的不得了。   凌犀肯定是第一种,关系上吃得开,观点上再精准点儿,什么事儿做不成啊?   拆开刚刚买的旧版诺基亚2g手机,把一张新买的不记名电话卡塞了进去,开机,调试。   现在检察院盯得紧,尤其是标的大,关系复杂的案子,一不留神栽了算谁的,应酬法官必须现金结账,也少打座机,讨论案情就办张新卡,案子一完立马丢。   这个礼拜他电话儿都丢好几个了,其实他知道不少人在背后儿说他凌犀成名靠的是手段多,手黑,靠的都是家里的关系。   每次听这话他都笑的轻谩,废话,上有政策,你不对策行么?家里有关系不靠的不是脑子有泡么?难道非得所有的富二代都揣着100块钱上大街上卖糖葫芦去,那就叫自力更生了?能一句话就解决的事儿,非得麻烦的花几万块钱,不是喝凉水激着了么?   你愿不愿意承认都好,这个世界有钱的是爷爷,没钱的是孙子,其它的,都是幻觉。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   可总有一些状况和规则之外的事儿发生,凌犀自认为摸透了这个社会的门道儿,可关于那个女人的事儿,他都看不明白。   其实他不明白,以他的条件,跟着他该享受的一样儿都不会少了她,要名誉,要社会地位,要钱,他什么没有?   就说他自身,也算是同龄人中优秀的吧?   可那女人从跟个他那天,就一门儿心思离开他,好像他是坨儿多么酸臭的大粪似的!   这阵子在律所加班儿,天天看皇甫烨接着家里的女人的电话儿,他那电话儿响都没响过,他就觉得不是滋味儿。   他这才发现,好像他不找她,她绝对不带找他的,也许以前他觉得这叫懂分寸的女人,可现在他就觉得不爽!   所以每天晚上回家他就像跟自己憋着一口气儿似的,他不好过,谁都别想好过,所以他卯足了劲儿霍霍她,折磨她,翻来覆去的干她。   说他变态也好,什么都成,反正看那女人在自个儿身子底下依依呀呀的,不能自己的直迷糊那样儿,他心里多少舒坦点儿。   那天后来练练姐也骂他了,他也知道他差点弄死那小子真是她高中同学,可事儿发生都发生了,他能咋办?   难不成还让他去跟她道歉?那可真他妈是太惯着她了。   再说她还打他了呢,她也没跟他道歉啊!   再三自我琢磨,凌犀觉得这事儿就这么地吧,谁叫那小娘们每次都往枪口上撞!   让他凌犀先低头儿,不太现实,所以他就等着她先求着。   他知道她那破账户儿就不到50块钱了,她没经济来源,也得活着吧,本来寻思着等到时候她活不起跟他低头儿的时候,他在买点儿什么哄哄她,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女人么,就是那么回事儿吧。   本来一天天悠哉的等着收网呢,可是,操了!这小娘们儿这么多天,根本都不带跟他吱声儿的,今儿下午他才知道,她宁可跟皇甫那小丫头借钱,也不乐意搭理他。   妈的,真他妈是个犟种!   凌犀知道这事儿气的肝儿疼,那些什么主动被动的事儿也都滚犊子了,直接一个电话就给冷暖打过去了,知道她一个人在那小破面馆儿吃面条儿呢,火气噌噌的就窜了起来了!   “给我杵那儿,我马上到!”   就撂这么一句话,男人一脚油门儿就窜了出去。   ……   告别了冷富贵,从小面馆儿出来,冷暖已经再外面儿站半天了,今儿的她脑子乱极了,可是再乱她也知道,绝对不能让她爸知道凌犀的存在,说真的,她丢不起这个人,她下意识不希望她爸知道她无奈的这一步。   凌犀已经一个礼拜都没找过她了,也不知道今天又抽哪门子疯儿。   呵——   冬天真冷啊,站一会儿就被冻的像冰棍儿似的,刚哭过的冷暖被冷风刺的脸好疼,没办法儿,搓搓手,手热了再捂捂脸,虽然没什么大用,也总是舒服一点儿。   吱——   急速的车速骤然刹车,在雪地里划出长长的一道儿车辙。   这偏执又狰狞的车型儿,全市大概也就这么一辆。   冷暖奔着走过去,因为离得有点儿远,听不见那个男人说什么,但看口型也知道是哪仨字儿。   滚过来!   瞧瞧,跟叫狗似的。   冷暖一丝苦笑,倒也没矫情,虽然没滚过去,但也走过去了,反正她过不过去他都得给她弄进去,何必费那洋劲,至少车里还暖和。   等女人刚一关车门儿,带进来的那股凉气儿,让暖和半天的凌犀倏地打了个激灵,转而看见女人那红的不正常的脸儿,一下就翻儿了!   “操!你傻逼吧!不知道现在零下几度啊!那外面儿是人站的么!”   男人上来就怒火朝天的骂骂咧咧的,可手下也没闲着,气急败坏的把女人那件儿大衣脱了,直接给扯怀里来了,一双大手也在那儿没闲着的搓着。   “是你让我杵那儿的。”   虽然冷暖骨子里烦死这个男人,可他这滚烫的身子她貌似已经睡得无比习惯了,就这么抱着,没一点儿的排斥感,因为自个儿实在是太冷了,还自个儿蹭蹭身子,找个最暖和的地方儿汲取着温度。   这女人一个主动投怀送抱的软样儿,轻而易举的就压下了男人的火气,动静儿也就软了下来,不过还是有几分阴阳怪气儿的。   “呦呵,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转性了?”   大手捂着女人的小脸儿,好像真是冻透了,那冰冰凉凉的薄薄的皮肤,好像脆弱的一碰就碎似的,让他都没敢使劲儿搓,小心翼翼的捂着,又转身去又开大了暖风儿。   呵呵,不听话又能怎么样?她现在有什么资格说不呢?   “别动!我看看你!”   男人转过身儿的时候,微弱的灯光也从两个人之间的缝隙挤了进来,这会儿男人才看见女人哄的像兔子似的眼睛,倏地大手扳住她的小脸儿。   这是咋了?咋还哭了呢?   瞅着那肿的跟灯泡儿的眼睛,肯定不是一滴两滴的意思意思,怎么瞅都是嚎啕大哭过啊。   “咋了?谁欺负你了?”   凌犀眼神儿倏地就冷下来了,他欺负是他欺负的,可别人动她就不行!   这男人的眼神儿直接逼的冷暖只得扯了一个谎。   “没事儿,我就是冻哭了。”   听女人这么一说,男人噗嗤笑了。   “冻哭了?噗……我说你有点出息行不行啊?”   女人的眼睛泛着水光似的,那小模样儿特别好看,看的凌犀那原本要端的架子全都滚犊子了,吧唧亲了两口,乐呵儿的收紧了手臂,抱得死死的。   近距离的看着这个男人的俊脸,好像阳光青年似的开着玩笑,让冷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个男人本该就是这样的,甚至以前她在心里也是对这些不反感的。   可经过了那么多事儿之后,她就只觉得这些都不过是心血来潮罢了。   但这些事儿,在冷暖的心里是次要的,她需要时间好好沉淀一下爸爸的事儿。   今儿晚上,她是真的感谢他的出现,不然她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对,说真的消失了10年的人突然在她面前出现,她以为她准备好了,其实根本毫无预警。   她不知道能不能原谅他那样的理由,就算她原谅了,妈呢?   就算爸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可还是没把她和妈考虑在内不是么?   冷暖也不是小孩儿了,这种事儿不是说一句原谅就终了的,爸妈年纪都大了,以后的问题她都要考虑……   “冷暖,你有驾照么?”   男人不着边际的一句话,给女人总思维中拉了出来。   “没有。”   除了他刚给她补回来的身份证儿,她什么都没有。   “蠢死了,几岁了,连个驾照都没有!”   眉毛一拧,男人老大不乐意的嘟囔着,那模样儿好像没有驾照比没有贞操还可耻似的。   “我又没有钱买车,要驾照干什么?”   在男人看不见的方位,冷暖死死翻了个白眼儿,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他大少爷真以为他有什么人家都要有呢?   嘶——   这女人不屑的语气让凌犀刚想骂回去,可兴许是太久没跟她这么消停的说会儿话了,他也没发出来这火儿。   老爷们儿么,让着点儿没什么。   “我明儿找人给你办一个。”   冷暖就算在麻痹,也觉得今儿的男人好像有讨好她的意思,干嘛?   又是巴掌甜枣那套?   说真的,他的甜枣儿,她现在不敢收,经验告诉她,甜枣多大,巴掌就更大。   可她也没情绪跟他拧着。   “谢谢。”   两个字儿,换个消停儿,冷暖只是这么想的,可就在她刚说完这话的时候——   突然被男人大力的扳起脸,嘴就直接堵了过来,使劲儿的拧着,纠缠着,长长的舌头使劲儿的搅和,灵活的别上女人的小舌头,按住女人的脑袋左拧右拧的疯狂的吮着——   冷暖一直知道这个男人是数狼的,亲吻总是带着扒皮的势头,直到女人化作一滩水了任他作为了,男人才放开了她。   凌犀板着她的脸,逼着她看着他,一双狭长的眼睛就像是能看穿人心似的,一下子就把冷暖的小情绪戳破。   “你怎么突然间学乖了,不得瑟了呢?”   指腹没规矩的蹭着她的小脸儿,声音有点儿哑。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挣扎你会放过我么?”   狼狈的喘着气,冷暖被他亲的有点儿呼吸困难。   “不会。”   听她这么说,凌犀却乐了,一把把她搂在怀里,大手就不规矩的开始乱摸,三两下就给她胸罩扯下来了!   “哎……你……”   就算再逆来顺受,这大街上也不能没完没了的干这个啊!   “哈哈,瞅你吓的那怂样儿,咋不劲儿劲儿的了呢?”   跟她那死犟死倔的那出儿相比,凌犀发现他更稀罕她现在这怂样儿,那眼神儿就跟看见大灰狼似的。   “!”   红着脸儿系着胸罩儿,冷暖完全不愿意搭理他。   凌犀好像心情大好似的,也没再烦她,抬胳膊瞅了眼表,看看时间,琢磨着不能再闹了,今儿大哥找他们回凌宅吃饭,得快点儿了。   ……   064 烫伤   “闭嘴!你叫唤什么啊!”   凌犀觉得自个儿善心大发的来给她绑个头发,被这女的这么一叫,反倒是吓了他一跳!   狗咬吕洞宾不是?   “哎,你干嘛啊?”   冷暖瞅那男人手里的橡皮筋儿,再看他那架势,倏地后退三小步儿。   “快点的,别墨迹,把你那头发绑上,要不掉锅里,谁还能吃进去啊!”   凌犀这种男人,就是别扭,他才不带说他是怕油烟子毁了她那头漂亮的头发呢,一个大老爷们儿寻思这个,多没出息。   “你那个不行,疼。”   女人皱着眉,躲着男人。   梳过长头发的都知道,那橡皮筋儿根本就是刮头发的凶器,尤其是冷暖这种烫的蓬松的卷发,扎上再摘下来,不得疼死啊。   “呦~我说哥哥我哪个不行了啊?哪天晚上不都伺候你乐呵儿的啊~”   男人一听这话,嗤嗤的笑了,像个痞子似的直接上手儿去扯女人去了~   此那个非彼那个,不过凌犀这种色情狂就爱往那上沾,总是唠三句磕儿准跑偏~   什么跟什么啊!   冷暖发现这个祖宗爷儿有时候频道不太正常,压根儿不愿意接收正常的调频!   “你快出去吧,这满屋子油烟子,待会儿熏你一身味儿。”   不愿意跟他闲扯,冷暖索性就怀柔政策,挑他软肋,期盼着他能赶紧滚蛋。   “先把你头发绑上的。”   舀着皮套儿的凌犀皱个眉头,挺不耐烦的把女人的身子又拨了过去,又固执的捋顺着那缎子似的长发,那不是使劲儿,而是手劲儿轻的让冷暖毛骨悚然。   “哎……”   女人挣脱了一下儿,却抻到了头皮,疼的呲牙咧嘴的,索性也就放弃了,行了,他愿意折腾就折腾吧,损失几根儿头发换一个消停,也值。   “嘶——别乱动!”   没轻没重的揪了一下头发,又弯曲手指轻巧了一记女人的头,凌犀开始自顾自的玩儿上手了的大把头发~   这个女人的头发就是他喜欢的那款,又柔又顺不说,在他记忆里就从来都没有油腻腻的时候儿,还总是散着淡淡的清香。   真好啊~   男人边把玩着边套着皮套儿,可别看这玩意儿简单,其实这小姑娘儿的把戏真不是一般老爷们儿能干的,凌犀这手可是典型儿的没轻没重,才套了两圈儿,就给女人揪的眼泪都下来了。   “哎呀……疼!”   冷暖觉得自个儿现在就特别像那种坏小孩儿手里的芭比娃娃,玩儿一会儿,胳膊腿儿都得分家,可她头发都在凌犀手里,她怕疼也不敢挣扎。   “行了,行了,完事儿了!”   这女的一叫唤给凌犀也整毛了,越想手劲儿轻点儿,越乱,冷暖是长卷发,最后剐蹭的乱七八糟,不过也是绑上了。   瞅着女人刚一离开自个儿的钳制就马上自个儿又拆了重新再绑上了,本来想骂她来着,可看见那皮套儿上剐蹭的好多根儿头发,也知道她不是矫情是真疼,也没吱声儿,倒是不耐烦的嘟囔了一下。   “你们女人真麻烦!”   “赶明儿个我剪个短的。”   倒不是她矫情的跟他扭着,冷暖还真是这么寻思的,她自个儿对长头发到没什么热爱,只是梳了这个挺好看的,也一直懒得换,最近也挺流行短发的,可以试试。   再说这男的是真爱抓她头发,每天晚上折腾的兴奋的时候总揉她头发,总觉得自个儿早晚得让他揉搓死。   听女人这么一说,男人眼珠子一横,炸了。   “你敢?短毛那还叫女人么?你要是真想臭得瑟,我就直接给你剃了送去当姑子去。”   在凌犀看来,长头发那才叫女人,短头发那是哥们儿,别说他老古板,他就是喜欢长头发。   管的真多,现在她连发型儿都控制不了了么?   冷暖瞅他闹挺,索性不搭理他闷头儿做饭,可这刚一低头儿,就看见两只女款花色拖鞋,再顺着上面儿一看,有点儿尴尬。   眼前的何韵婷好像刚刚剪了短发,那头发就比耳朵长一点儿,有点儿学院范儿那种,瞅她眼神儿里那受伤的样儿,估摸着是刚才让凌犀那短毛儿论调儿给刺激了。   这算不算,躺着也中枪?   也是,女为悦己者容,这个何韵婷瞅凌犀那眼神儿,就没不动情的时候儿,让自个儿喜欢的男人嫌弃,一般人儿也受不了。   想着何韵婷是刚刚死里逃生的人,冷暖难免多看了她几眼。   她好像真的没少瘦,那神色也不像以前那般清纯高洁,反而是惨白的有点儿像纸片人儿那种文青儿,看上去挺让人同情的。   打从一进来,俩眼儿就直勾勾的盯着她身后儿那男的,看的出来她是真的喜欢凌犀的,冷暖其实现在也挺佩服她,喜欢这么一个阴晴不定的男人,还真有品位。   其实她现在多希望俩人儿能旧情复炽,也顺便儿还她一个清净。   琢磨着,想着,做着,冷暖索性就到厨房的最里面儿的灶子上去看着那炖了半天的一锅牛肉,留下一片安静的地儿给这俩旧情儿叙旧。   冷暖的那点儿小心思,轻而易举的就让凌犀戳破了。   斜楞个眼儿没好眼神儿的瞪着那个退位让贤的女人,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   她倒是大方,天天巴不得往外推他,当他是什么啊?   “凌犀,来了怎么不让你哥叫醒我?”   何韵婷的声音很柔,是那种小女孩儿的那种,甜腻腻的,那动静儿里的深情根本就掩饰不住,貌似也没有掩饰。   从那天在医院他走后,他就再没来看过她,她给他打了好多电话,可他就好像把她设置了黑名单似的,石沉大海。   她想他,她真的想他,在他的怀里死里逃生后,她更是没有一刻不想他,每天晚上睡觉都梦见小时候跟他在一起的那些日子,美好的让她悔恨的心疼到不行。   她发现,只要看见他,那飘了好些日子的心,就落了下来。   “能他妈说话你就说,不能说话就啃墙去。”   本来就对何韵婷今儿的所作所为犯膈应,再加上凌犀现在气儿不太顺,脸儿一沉,话不怎么好听,里里外外损的何韵婷的脸儿白一阵儿红一阵儿的。   就算这屋儿吧,再大,它也就不过是一个厨房,里里外外就仨人儿,冷暖也听得清楚儿的,搅和着锅里的牛肉,她还在那儿跟着琢磨着,其实在感情上撞上这种人,也足够的算是倒霉了,不过她也挺服何韵婷的,就这么损着,她还能当做没听见一副正常的样儿。   “呦,看来还真是都饿了,都在这屋儿聚上了。”   凌奇伟一进来就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儿,瞧着自个儿的老婆根本不避讳的看着自个儿弟弟的眼神儿,眸子一窒,掩去唇边一抹苦笑,还是去搂了搂身边儿的自个儿老婆,却被何韵婷直接甩开。   别碰她!他不是有人了么!去找她啊!去找她啊!   不是还给他怀孩子了么!去找她啊!在这儿缠着她干嘛!   其实何韵婷的心里很复杂,她明明知道自己根本不爱凌奇伟,可他的背叛甚至比失去凌犀还让她没有办法接受!   凌犀的心对她来说是抓不住的,够不着的,仰望的,追逐的,所以她愿意为了他去彷徨,去失措,可从她跟凌奇伟在一起那一天,她从没有怀疑过凌奇伟对她的心,她心里其实一度把他当成一直狗,一只永远匍匐在公主脚下的贵宾犬,永远忠诚于她,无条件的呵护她一辈子,可这些最终不过是她自己意淫的童话。   “走,大哥,咱俩去挑瓶儿酒去。”   大哥这憋屈的受气样儿让凌犀实在看不下去了,再想着何韵婷刚才跟他那天差地别的样儿。   操!什么他妈玩意儿!   要不是他这身份没法说话,凌犀真想劝他哥,这日子能过就过,不能过赶紧散!   “喝白的啤的啊?”   被自个儿弟弟这么一搂,也算是有个台阶儿下了,凌奇伟也顺着坡儿就下了道儿了。   “当然喝白的啊,咱老爷们儿就得喝白的。”   摇摇晃晃没正型儿的扯着,擦身而过之际,留给何韵婷一个极冷的眼神儿。   这一个眼神儿瞅的何韵婷特别委屈,她不明白,明明就是凌奇伟不对,为什么凌犀不同情她反而要怪她!   在这段婚姻里,她明明就是受害者!   其实对于一个她这种骨子里自私到底的女人,永远都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两个男人不在了,何韵婷也没有再逗留下去,也跟着落寞的走了。   空旷的厨房,只剩下一个冷暖自己在发呆。   凌奇伟的背叛何韵婷没有办法原谅,那她妈会原谅她爸么?   如果原谅还好,彼此也是个照应,如果没有办法儿原谅,这对于她妈来说就是一个打击,虽然妈从不提爸当年的事儿,可她了解她妈那个人,越是矢口不提的,越是放在心上,妈岁数也大了,身体又不好,真的能接受么?   二婶儿呢?她也不能不考虑,如果把爸弄回去,二叔去世的事儿肯定就藏不住了,那二婶儿这一辈子的希望就全毁了。   或者说最深层次的是,她爸说的那些是真的么?   如果不是真的,是不是又会给家里带来一场灾难呢?   冷暖神情恍惚的,以至于没发现那炖肉的砂锅咔咔的裂了个缝儿。   “啊!”   砂锅啪的一声炸开了,那滚烫的汤汁溅到身上烫的冷暖凄厉的叫了起来,慌乱间,只感觉被百米速度冲过来的男人火速的抱住,才躲开了那些炸开的滚烫的肉。   “操!你他妈傻逼啊!这是发楞的时候么!”   熟悉的像炸药似的叫骂混着唾沫喷在冷暖的脸上,震得她耳朵都有点发麻。   迷迷糊糊的睁开惊魂未定的眼儿,却见男人的俊颜竟滴下了豆大的汗珠……   065 做七天的凌大蛤蟆   “啊!好痛!”   被男人这么一抓,手臂上的钻心的疼让女人疼的哀哀的嚎叫,疼的冷暖脸都扭曲变了形状。   倏地推开男人,手忙脚乱的撸着自个儿的绒衣袖子,却因为一使劲儿,一股子撕心裂肺的疼袭来。   “啊……”   “妈的,怎么烫成这样儿!”   看着女人白皙的胳膊,足足有一个鸡蛋大小的地方已经烫掉了皮,粉红红的肉渗着点点血渍就在那儿哆嗦着,凌犀几乎是立即回头对闻声儿赶来的凌奇伟喊到!   “叫乔伯马上过来!”   紧接着就扯着冷暖的小臂用凉水不断的冲洗她的伤口。   “啊……不要了……好痛……好痛!”   手臂传来的那种灼烧般的刺痛让冷暖使劲儿挣扎着,那种钻心般的感觉疼的她眼泪都掉了下来。   冷暖不是那种特别娇气的女人,可她也不是铁人,烧伤几乎是最疼的一种伤,在这样儿的疼痛面前,她也不过是个软弱的女人。   “别怕,疼你就抱着我。”   把疼的发抖的女人搂在怀里,安慰的亲了亲她的额头,凌犀抓过瓶儿酱油,看了看商标然后倒在了创口上,他处理过烫伤,知道这家用的急救办法。   女人这时候也疼的没工夫矫情了,压根儿也不敢去看自个儿那块儿露在空气中的鲜肉,疼的就真的乖乖的紧紧的抱着男人,手都把他的衣服抓出了褶子,鸵鸟的把剩下的事儿都交给他。   抱着闷不吭声的女人,瞅着她那原本白皙的手臂上的鲜肉疼的一哆嗦一哆嗦的,一向对什么事儿都不含糊的男人竟有些慌乱了。   等凌家的家庭医生乔伯急匆匆赶过来检查之后,给冷暖消了毒,上了烫伤膏,又包扎了起来,一看还是上次那姑娘,心下也觉得这孩子也是够倒霉的了,三天两头受伤,却又因为看着明显比上一次脚扭了还要着急的凌犀,而察觉点儿什么。   “每天换一遍药,有个4天左右创面儿就能长好,不过要是说留不留疤,就得看恢复情况了。”   听乔伯这么一说,瞅着自己女人那白嫩嫩的胳膊多了个鸡蛋大小的疤就闹心,也他妈多少觉得都是自个儿指使她去做饭,要不也不能烫这样儿。   “操!”   越想越烦,凌犀低咒一声儿,自个儿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却倏地像火燎屁股似的蹦了起来,窜了挺老高。   “嘶——啊——”   “啊!凌犀,你怎么了啊?”   一直在旁边儿没出声儿的何韵婷忽的一声儿尖叫,让刚包扎好的冷暖才注意到凌犀那屁股和大腿的地儿裤子都湿透了,那满是油渍的地儿还挂着那锅牛肉的里的酸菜。   他也被烫了!   想着刚才那锅炸开的时候儿,是他护着她来着,看他那湿的明显就是一大片啊!   “哎!你怎么不知声呢!”   冷暖的眉毛都拧一起了,起身儿就过来扯他裤子。   “我这没啥事儿吧,也不疼啊——你轻点儿——嘶——呵——”   这一拽,凌犀才感觉那连着肉皮的疼,疼的呲牙咧嘴的,他知道他自己也被烫了,可刚才一看见那女人的伤那么吓人,也忘了疼啊!原本还以为自个儿是穿着獭兔保暖裤的关系没烫到里面儿呢,殊不知不过就是片刻的肢体麻木罢了。   “我说你这小子真是!太皮了!”   乔伯瞅瞅凌犀,舀着一把剪刀儿过来示意要剪开他里层的裤子,由于他那烫的地儿太别扭,凌犀就把凌奇伟和何韵婷撵了出去,瞅瞅冷暖,看她没动地方儿,咕哝咕哝也没吱声儿,像个待宰的羊似的趴在了床上。   嘶——别说,这会儿真疼上了。   等他那裤子半片儿都被剪下来了,估摸着是场面极其壮观,惹得治了一辈子病的乔伯都瞠目结舌的跟着晃脑袋。   “啧啧……你这小子神经传导阻滞了吧?不疼?”   “哎呀!怎么这样了啊!”   瞅着那触目惊心的烫伤,几乎从屁股一直到大腿根儿都是红红肿肿,大小不一的水疱,比对着自个儿胳膊上这个,他那个恐怕得疼十倍啊!   虽然冷暖曾经一万次的想让床上那个男人去死,可一瞅这给她挡来的伤,也真是着急了,一下眼泪都在眼窝儿里转了。   “你干嘛啊!我又没死!别跟老子在那儿演寡妇啊~”   其实打从正视自个儿这伤,凌犀就真疼的要死了,可他这么要面子人不可能疼就唧唧歪歪的,这会儿看见这女的心疼自个儿抹了眼泪儿,心一下就软了,屁股的伤也像是火燎了似的,更疼。   反正那感觉,贼怪!   瞅那男人都疼的呲牙咧嘴满头大汗了,还在那儿跟痞子似地说着不着边儿的话,冷暖却想气也气不起来,只能帮着给他消毒上药的乔伯打着下手儿。   “这阵儿就别穿裤子了。”   等包扎完了,乔伯如是道。   这小子坏那地儿不比这姑娘的胳膊,挺方便的就缠上了,他那大腿根儿和屁股蛋子的地儿实在是太不规则。   “大爷,您跟我玩闹呢吧?不说现在是法治社会,就是这大冷天儿,你也不能让你大侄儿我裸奔去吧。”   跟个蛤蟆似趴着的凌犀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叫神马医嘱啊,这简直就是奉大夫之命耍流氓么!   “你这伤养几天就能好,你就别出屋了,也别躺着了,等过几天儿这炎消了的,你再蹦跶,行吧?”   乔伯真舀这小子没招儿没招儿的,从小到大,整个凌家上下,数他最淘,他小时候那会儿,他一个月出诊15天,得10天是收拾他的。   “啊!得多长时间啊?”   这会儿凌犀都快炸了庙了,什么玩意儿?还得趴着?   “一周。”   啊?   合着他家伙的,还得当一个礼拜蛤蟆?   ……   接着今儿这饭局就逗了,饭没吃上,酒没喝上不说,还一下伤了俩。   所以呢?这餐没聚上,就各回各人屋儿,反正这是凌宅,本来就有他俩的房间。   要说这凌犀可真是食欲好,吃嘛嘛香,都疼成那样儿了,还在那儿喊饿呢,冷暖也不是那么没良心的人,少说这伤是给她挡的,要没有他那么一抱,现在报废的可能就是她了,所以这一个晚上也是特仔细的照顾了他一个晚上。   “诶~你慢点吃!别噎着!”   瞅着那个光着屁股趴在沙发上的大老爷们儿吃的狼吞虎咽的,就跟没吃过饭似地,冷暖都有点儿被吓到,端着带吸管儿的水杯喂他喝着。   咕噜……   “唔……唔……你那手不也坏了么,端着碗不疼啊!”   嘴里连菜带肉带饭的塞得满满的,像刚从号子里放出来的哥们儿似的,男人边嚼边说那样儿反正特狼狈,可冷暖却心里一软,抽了张纸巾帮他擦擦嘴角。   冷暖虽然性子冷,可她的心也是肉做的啊,凌犀这么护她一下,伤的这么重,却连句重话儿都没说,一门儿心思惦记她那点儿小伤,这让她就算再恨他心也软啊。   冷暖其实也不是跟他在一起一天两天了,这个男人犯浑的时候简直就是一个该千刀万剐的王八蛋,可是他对你好的时候,简直就是往死里好,让你都没话说儿,就跟他犯浑的时候儿一个样儿,都是那么赤果果的不加掩饰,总是直冲冲的就踩你最软的地儿,让她此时此刻完全都恨不起来他!   很快就吃空了一大碗,像打了一场世纪大战似的,男人满足的呼了一口气,摊在沙发上,任凭女人体贴的帮他善后。   “又他妈嚎啥呢?”   等冷暖送了碗进屋儿的时候儿,男人就顺便儿听见那女声儿的哭喊嚎叫,跟他妈哭丧似的,用脚趾头猜都知道是谁!   “你哥他俩吵架呢吧。”   刚才她下楼的时候儿听见何韵婷在那儿骂了,无怪乎是一些什么非得在家里做什么饭啊!不会去外面叫啊!这烫伤了得多久能好啊!之类的,最让人佩服的是,凌奇伟一声儿都没吭声儿,还再那儿好言的哄着自个老婆,就连冷暖都佩服他的忍耐力,可这正经能忍道哪天,谁也不知道。   “操!作吧!迟早作死!”   抽着手里头儿刚点的一根儿烟,凌犀烦的骂骂咧咧的,可却也知道他在这儿这两口子没消停,索性拨了拨冷暖。   “走,咱俩回家。”   “啊!你这不行啊!”女人嘴都张成了o型。   “没事儿,大老爷们儿的,死不了!”   压根儿也不听劝,男人直接站起来去了更衣室。   ……   凌犀说冷暖是个犟种,其实,他才是真正的犟种界代表人物,他说干嘛就得干嘛,谁劝都不好使~   世界上有三种人,一种是对自己好,对别人也好的,第二种是对自己好,对别人狠的,第三种是对自己狠,对别人也狠的,很显然,凌犀就是这第三种。   大冷天儿的,他连个绒裤都没穿,直接套了一条运动裤子,就拉着冷暖上了车。   “要不咱俩打车回去吧。”   拦也拦不住,她又不会开车,瞅那男人都疼的呲牙咧嘴的了,还是一屁股坐下,挂了档,给了油儿,瞅着冷暖都觉得是钻心的疼,她这胳膊这点儿伤到现在还疼呢,别说他那大面积的了!   “打车回去多个毛啊,还不是得坐着~”   嘶——   真他妈疼啊,屁股上就跟那剪刀剪着肉似的,钻心的疼啊。   可虽然疼,凌犀还是没边际的开着玩笑。   “呦~心疼啦,要不你抱着我?”   流氓!   瞅男人那一得空儿就耍流氓的贱样儿,冷暖那点儿热心肠都给浇熄了,管他,疼死拉倒!   可虽然这么说,冷暖也还是把靠枕垫在了他的腰后面儿一个,能让他坐的不那么实成。   这股子贴心劲儿,可是让男人心里暖呼呼的,一想着这女的好像也不是那么膈应自个儿,也挺美的,同时心里也挺不要脸的做着没准儿这小娘们儿挺稀罕自个儿的黄粱美梦。   这一路,屁股疼着,却心情大好,开车都有点儿得瑟,就跟现在广播里放的那歌儿似地~   我爱的姑娘,   有着浑圆的ru房,   我要是摸她大屁股,   他还骂我流氓~   这我爱的姑娘,   总让我心花怒放,   不光性格特别开朗,   打架还挺在行~   虽然她是这样,   但我还是在她身旁,   看她笑时候的酒窝,   我就想和她开房~   ……   ——《流氓》花粥【2b文青儿必听曲目】——   ……   闯红灯儿,甩鸀灯儿,一路得瑟到家,凌犀那屁股早就开了花儿了。   结果又剪了今晚第二条奢侈的裤子,就剩这俩人儿了,一个要是病人,另一个逼着也得是大夫。   冷暖倒也没避嫌,反正她本来跟这男人的身体就比跟他这人儿更熟,倒也没提他省钱,连内裤一起都剪了,果然,这得瑟的不轻,好几个水泡都被坐开了,有得纱布窜开的地儿,那鲜肉都跟内裤沾到了一块。   没办法,只能撕开——   “啊~你他妈跟我有仇啊!啊~轻点啊!”   到家了,男人这会儿完全没有刚才在乔伯手底下那股子关云长下棋刮骨疗伤的英雄气概了,完全变成了个跳脚儿的蛤蟆,疼的直蹦跶。   “你别乱动啊!”   本来冷暖就害怕他那狰狞的伤有点儿手抖,他这一跳她更着急了。   听他在那仇啊仇啊的,到也真有那么点儿残余的恨挤出来似的,心想着,叫你平时耍威风,天天欺负人,这回终于遭报应了吧!   心里想着,手下劲儿也没小,使劲那么一扯——   “啊——嘶——凤凰尾后针,最毒娘们儿心!”   屁股跟被点着了火儿似的,疼的凌犀边蹦边指着冷暖在那儿叫唤着。   “是黄蜂,你上过小学么?”   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女人摇了摇头儿,一副感叹没文化儿真可怕的同情相儿。   “我小学老师也没教过我这个啊……”   知道自个儿貌似记错了,觉得挺没面子的,男人还在那儿挺委屈的嘟嘟囔囔的。   瞅他那委屈样儿,冷暖都无奈了,是谁说过来着,男人貌似都是小孩儿——   ……   这么得瑟一圈儿,那伤势必得重新涂药和包扎了,本来以为他的伤是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可怕,不然也不能这么活泼,可等真的近距离一给他涂药,瞅着他那一片片的水泡,有的都被蹭破了,都鲜红鲜红的,对比自个儿胳膊上那伤的一亩三分地儿,就知道他大概有多痛了。   冷暖舀着镊子夹着棉球儿沾着碘伏给凌犀消毒,一开始他还嘶嘶的叫一叫,后来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发现越叫她手越抖,反正安静的就跟不是伤在他身上似的。   冷暖坐在床边就那么看着他,发现其实这个男人这么趴着看也没那么可怕,甚至看他那一身的伤,跟个普通人一样儿,也没什么神佛附体,一样儿都不过是一条脆弱的生命,就觉得他也没那么可憎了,手下的动作也不自觉的温柔了起来。   这下完蛋了——   原本忍着火燎似的疼痛的男人本来就在转移着注意力,现在更是,全身心的感受着这个女人对自己小心翼翼的呵护,那手劲儿越来越轻,就像他一喊疼她好像比他还疼似地,这软腻腻的温柔都软到他心里去了。   凌犀是什么人啊,从小儿就是个好强的大小蛋子,从小儿都是他罩着这个,护着那个,他又要面子什么时候在人前都不会矮三分,就算别人肯心疼他,他也不给机会啊,他一直都觉得一个大老爷们儿在那娘们儿唧唧的挺没出息的,可现在他自个儿被一个女人给腻的,都快飘了,他还真就觉得这感觉不错~   女人也不可能知道男人自个儿在那琢磨什么皇朝遗梦呢,只知道专心手下的伤,夹着小棉花一点点儿的涂着烫伤膏,压根也没往乱七八糟那寻思,可这毕竟是屁股,就算受了伤他还是屁股,他永远都是一个玩意儿的邻居。   俗话说的好,远亲不如近邻,冷暖的这份热心肠儿到底是那屁股的邻居代为签收了。   等冷暖小心翼翼的给男人重新贴了纱布块儿,又把那些药膏收拾好到药箱之后,刚一回来,忽的被男人的蛮力一把扯过来压倒身子底下。   “哎,你干嘛……唔……”   老套路,绝对的老套路~   男人压根儿玩去不给她说完话的机会啊,俩黑幽幽的眸子闪烁着绝对禽兽的光芒,直接就亲上女人的嘴儿,像1942年能吃上一顿饺子似的,使劲儿的啃啊,吮呐,除了换气儿,根本不让女人闲着。   那大手也老实不到哪儿去,直接就从衣服下摆伸进去,掀起来一顿乱咬,吃痛的女人都叫出声儿来,又不敢太过挣扎,怕碰了他背部的伤。   最近一段时间每天晚上都是这样儿,甚至都比现在强势的多,冷暖早就习惯了,早就不抵抗了,再说一句最实际的,谁也不可能天天都是处女的灵魂,这玩意儿撩拨撩拨就谁都有了反应。   而且最近这段日子,俩人本来就是身合心不合,男人和女人这个玩意儿挺奇怪的,白天不咋熟甚至彼此膈应的俩人儿,如果半夜整的明白,一样儿也不耽误。   可在这方面儿,冷暖多少算是有理智的——   “你这伤,不行吧?”   小口的急促的喘着气儿,女人的小手儿飞机的撑着男人的结实的胸肌。   “都是皮外伤,又没伤到咱家老二~”   男人根本不依她,搂着女人娇软的身子就往怀里带,嘴唇儿贴上冷暖的脖子就要往上亲。   “别了,真别了,不差这一天两天儿的了!”   女人在心里叫苦连天啊,倒不是说真是贞洁烈女抵死不从什么的,可这时候儿能行么?   “等什么等啊,我都快憋死了!没事儿,这点儿破伤爷照样儿伺候的你好好儿的!”   说上就上,绝不二话,凌犀这回直接亲住女人那张一直在那儿拒绝她的嘴儿上。   被男人亲的五迷三道的,冷暖迷迷糊糊的也就搂上男人的脖子,任他为所欲为~   凌犀热啊,真热啊,全身都难受,就跟一个乖乖的小学生儿天天晚上都要做功课似的,最近一段时间做惯了啊,哪能断耕呢是不是啊。   唧唧的亲着那百亲不厌的小嘴儿,使劲儿的勾缠着顶到上牙堂子,又灵活的模渀着某种节奏,来来回回一撩骚儿,敏感的女人就化成一滩水儿了~   受不了了!   跟个大章鱼似的趴着的男人手也特利索的拽下了裤子,都没试水深水浅,直接就上,只七进七出——   “嘶——啊——”   只闻得瞬间一声惨叫的倒抽气,不是来自愉悦的女人,而是来自屁股火燎似的疼的男人~   霎时间,一切运动戛然而止——   “看,不行了吧?就是胡闹么……”   女人的眼睛虽然还闪着迷离,可瞅着男人那豆儿大的汗滴,也知道他是伤口疼了,还没喘匀气儿,就问着。   “……没事儿……继续……”   一声儿怪异咕哝声儿后,男人绷着脸,又再一次,结果腰还没动呢,创口儿一撕裂就疼的他直哆嗦——   “要不我动?”   知道他难受,也许因为他是为了她受的伤,冷暖倒是难得深明大义一次。   “不行!那不成了你操我了!”   凌犀是个大男人,他做这种事从来都得占主动权,他不动,让个娘们儿动算咋回事儿!   没法儿接受,可他也确实疼,疼的甚至都偃旗息鼓了~   这一刻,多丢人!   摆着个女人,自个儿无力去干,这是所有爷们儿都接受不了的悲催,对于凌犀这种从来没有出师不利,百战百胜的老爷们儿来说,完全是一场摧残心灵的灭顶灾难啊~   “我困了!”   尴尬的僵持片刻,男的猛的离开女人的身子,甩了这么一句掩饰仓皇的话,落寞的把自个儿卷到被子里去了,他觉得自个儿的人生简直黑暗的无地自容。   “喂——”   难得好心的拍了拍被卷儿里的男人,却听见里面幼稚的传出来鼾声儿,冷暖无奈的叹了口气儿,提好了家居服的裤子,又铺了铺被蹭乱的床,瞅了一眼表,已经是半夜12点了,寻思着明儿是第一天上班儿,绝对不能迟到,定了闹钟,就准备睡觉。   可这一闭眼睛,就想起来,好像她还没跟凌犀说这个事儿呢,他不能拦着她吧?   虽然这一个晚上他人模狗样儿的,可明儿早上脱了这身儿衣冠,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就变回禽兽了啊~   哎——   算了,不想了,睡觉是天,人得睡够觉才有精神活着。   ……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凌犀估摸着自个儿要是在古代肯定能得去揍一顿这么个敲锣的吆喝的扰民的家伙,这几句词儿就跟失眠的代表似的,那个时代,谁听着这个,谁就失眠了。   他现在也失眠啊,到不是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是他这伤真疼啊,他以前没少受过伤,就是跳楼那次骨头摔断了,都是一沾枕头,立马儿睡着,可这个不一样,关键他是都四仰八叉的睡惯了,刚才都睡着好几回了,可这一自然的翻身,马上就疼醒了,真折磨人啊。   都不知道是点了几根儿烟了,越抽越精神,想着自个儿这一个晚上也太他妈倒霉了,好好的去聚个餐,就把自个儿后半截儿给毁容了,不过他倒是没后悔,这好悬是烫他身上了,这要是烫这女的身上,更完了,他一个大老爷们儿有点疤那叫性格儿,可这女的要是毁了容,别说她心不心疼,他都舍不得。   碰上一个哪儿瞅着都顺眼的女的,还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   凌犀这个人,能吃能睡的,平时每天晚上基本上都是他折腾完了,她去洗澡还没回来的时候儿,他就睡着了,几乎他很少有机会看看这个女人的睡相。他今儿难得有闲情逸致,这么一瞅,就发现这女的居然没枕枕头,而是像抱布娃娃似的抱在怀里,整个儿小脑袋都埋进去,只能隐约看见半张小脸儿,透着光线看,粉嘟嘟儿的,那小嘴儿还一蠕一蠕的,那其中一只小手儿就规规矩矩的垫脸蛋儿下,那长长的波浪卷发任意的散下,那可爱的样儿根本就不像她平时那倔样儿,就连身子也是弓起来像个虾子似的,一瞅那弯度就是那种柔软度特别好的,怪不得能配合他琢磨的各种礀势。   啧啧,真是好看。   就这么看着,像看画儿似的,男人都看上瘾了,索性就碾熄了烟头儿,胳膊拄着脑袋,就盯着她的睡礀在这儿看。   如果这时候儿要是被人看见,肯定不相信这个男人是他视美女如粪土的凌犀。   其实哪有男人不喜欢美女的啊,只不过他的品味独特一点儿,人家都说小瓜子儿脸最好看,可他就是瞅着像狐狸,像寡妇,他就是喜欢小小的鹅蛋脸,就是冷暖这种。   女人吧,不能太媚气,瞅着恶心,也不能太清纯,倒进胃口,别在那儿一天天跟个受气小媳妇儿似的,一天天的好像全家族上下都舀鞭子抽你似的,更别在哪儿一天装有气质目空一切觉得自己最大,所有男人都是傻逼,其实那种觉得别人是傻逼的才是最大的傻逼。   这些毛病,这个女人身上通通都没有,什么都不浓不淡的,刚刚好,除了就是倔,有时候她一犟的时候,他都想掐死她,可人吧,都是,矛盾的,他自个儿也心里清楚,她要是不倔不犟,他也不能舀她当回事儿。   男人吧,都贱,这点他倒是认的。   兴许是看女人睡的太酣畅淋漓了,男人的困劲儿也上来了,为了不让自个儿这一晚上再翻来覆去的躺着压到伤口,他索性就直接把女人的身子摆正了,像抱着冲浪板似的,整个一个大身板子压到她怀里,怕压到她的手,还给摆成了搂着自己的礀势,就像妈妈抱孩子似的,又像考拉抱树似的,反正女人睡眠不错,只是哼唧了几下,就完全任男人摆布了~   等最后确定了最舒服的礀势,男人趴在那软软的身子上,仰头儿亲了一下女人的下巴,就满意的开始下半段儿的睡梦了~   ……   转天醒来,冷暖是被闹钟弄醒的,起床伸了一个十足的懒腰,她觉得自个儿好累,昨儿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就梦见自个儿是颗珍珠,就被包在蚌里,没办法儿喘气儿,十分疲倦似的,果然今儿一起床,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其实这个时候的罪魁祸首早就蹿到一边儿去睡了,冷暖完完全全不知道昨儿给人压了一宿。   早上刚起脑子有点儿迷糊,只记得今儿要上班儿的事儿了,直到瞅着自个儿手上的纱布,才想起来那男人比她重多了的伤。   这才有闲工夫分给男人一点儿关注。   噗!   不瞅也就那么地了,这一瞅,冷暖差点儿笑喷了。   只见此时的男人,根本就没盖被子,光个屁股像个蛤蟆似的就张成个大字型儿在那儿趴着睡的像死猪一样,那结实的屁股蛋子上还一边儿贴俩纱布,离远一看,就好像那屁股蛋子是眼眶子,那俩纱布是眼珠子似的,别提多滑稽。   尤其是那男人向来还算不错的睡颜,这么一大头朝下,也完蛋了,脸都因为趴着的造型儿,压的脸跟偏瘫似的,有一面儿使劲儿往另一面儿挤,那被挤得半张开的嘴,还狼狈的留着口水,看那床单上的一滩,完全就像一个面瘫的患者……   哈哈,这不可一世的男人冷不防这个狼狈相儿,冷暖一下就觉得世界也算美好的~   虽然这伤是为她受的,可她还是无良了,她现在就觉得这个男人特别像是那个小时候儿看的那个新白娘子传奇里面儿,被打回原形儿的蛤蟆精,惨兮兮的,狼狈死了~   想着,笑着,她还无聊的舀着手机给拍下来了……   ……   虽然是嘲笑了他一早上,可冷暖心里还是那种欠不起人情的人,不管怎么说,他确实蘀她挡了灾儿,她也怎么说也得照顾一下他,所以简单的收拾收拾,她就下楼去准备早餐了。   早餐做的很简单,清粥,小菜儿,又因为他爱吃肉又给他弄了点儿鸡胸脯扮青菜,低油,低脂肪,荤素搭配,很健康。   其实冷暖知道自个儿昨儿是感动的,凌犀不是没对她好过,他其实虽然说话不怎么好听,却真的算是挺照顾她的,可他对她好的时候吧,确实比一般男的要爷们儿的多,可他总是一转过头来,一个大爆炸,毛儿都没了。   谁能跟一个阴晴不定的男人谈感情?那纯粹是有毛病。   所以冷暖这回也不奢望他能人五人六的几天,反正日子总的这么凑合过,那就消停儿的眯着,她现在有工作了,生活的重心慢慢儿马上就转移了。   “啊!”   端着碗琢磨着呢,可说曹操曹操就到,冷暖一转身儿,一下被身后儿的男人吓的尖叫。   “咋了,你是惦记现在鸡都不叫了,你蘀它干干?”   男人头发睡的跟个鸡窝似的,相当狼狈,但是一身的痞子味儿完全不掩饰他今儿心情不错的样儿~   唯一不太妥的就是——   “你能不能穿件儿衣服啊!”   瞅着那男的身上连个布丝儿都不挂,合着在这玩摩登原始人呢啊!就算他俩坦诚相见几百次,城市文明的熏陶下长大的人儿也受不了啊!   那大喇喇的玩意儿精神着呢,就跟跟她打招呼似的,真晕——   “哎呀,不成啊,你昨儿没听大夫说啊,我这伤得裸奔,你得抓紧习惯习惯,调整调整精神面貌啥的,我这至少还得奔一星期呢~”   看着那女的脸憋的红的不行那小出儿,男人的恶作剧心态急速上扬啊,心情一下大好~   瞅他那副无赖样儿,根本就是耍她玩儿呢,冷暖索性就不搭理他了,一点儿点儿的端着菜到客厅,谁让这男人屁股有伤,还得趴着吃饭。   “还疼么?”   等像大爷似的趴在那儿,凌犀就抓着她手上的胳膊过来看,   “好多了。”   其实还是有点儿疼,不过不像昨儿晚上那种火烧火燎似的了,而且她这地方碰不着,还算可以。   “那还行,那些碗什么的,你别刷了,用了就丢就行,待会儿我找人给咱们再送点儿,你少沾点水。”   倒是难得这男的一副正经人的样儿。   “没事儿,我有胶皮手套儿。”   晕,多浪费啊,用完就丢,过去皇上还得刷碗的吧。   不过冷暖倒是也知道他是为她好,心一软,也就索性再喂他吃一顿饭了,   他趴着吃饭,自己吃不方便,手要是舀碗就没法儿拄着身子,要是不拄着身子就压着胃,反正两只手是不够一个蛤蟆折腾的,冷暖索性就一小勺儿一小勺儿的喂他。   吃着那热乎乎的粥,一口粥,一口菜,凌犀心里真是暖洋洋的享受这么一份儿亲密的待遇,以前他还觉得他要是腻歪了就放她走,可现在他突然觉得好像根本就不能有腻歪那天似的,反正他有都是手段,他就扣她一辈子,反正他也不缺钱,多养一个没什么——   如果冷暖现在知道凌犀心底的想法是想变态的把她变成他一辈子的女奴,估摸着就得把那碗粥扣他脑袋上。   不过,她现在态度很好,因为她还有别的事儿要说——   “凌犀,我找到工作了。”   琢磨了半天,还是开口了,要不待会儿就去上班了,怎么说啊?   “干嘛的啊?”   男人也没抬眼儿,还是专注在那一碗粥上。   “四通典当,做评估的。”   除了瞒了些东西,到也没什么太假的。   “嗯。”   咽了最后一口粥,男人哼唧了一声儿。   “你不反对?”   对他如此平静的反应冷暖都觉得奇怪,她都做好了手上的碗被打掉的准备了。   “我看起来像那么不讲理的人么!”   歪着头儿,凌犀难得摆出一副那种大义凛然的样儿,到罕见的有几分正人君子的味道!   哎呀,冷暖真心侧目了——   可就是这么被片刻的温暖的包围下,难得那么大气了一次,可在女人出门儿后的几个小时后,被无聊的居家生活憋闷的男人立马就后悔了——   066 那啥那啥   凌犀的屁股虽然被烫的面目全非,但并不耽误脑子的正常转动,待冷暖脚前儿刚走,他就眼神儿沉黯了下来,抽着烟在屋儿里来回的走着,想着,琢磨着。   四通会要冷暖这样儿缓刑期的麻烦人,凌犀就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天上掉馅儿饼的事儿。   在A市社会上混过的,谁都知道谭四爷是什么段位的,这么多年来来回回走马观灯的换届了多少任领导,打黑的打黑,反行业垄断的反垄断,哪次也没沾湿过谭四的鞋边儿,当然不是他真的权势滔天,这个世界,已经均衡到早就没有那种一方霸主的事儿了,而是谭四这个人真的很有道,手段狠又心细如尘,就算驶得万年船,也绝对的小心谨慎。   所以说,冷暖被四通给用了,绝对不是机缘巧合,而是有人活动了关系,几乎不用猜,他也知道那人儿是归齐。   归齐是谭四的干儿子,这社会上儿没人儿不知道。   这事儿要放前几天,他指定不会让那个女的去,可现在不同,他前几天给分管对外贸易的副市长的小舅子做了一个辩护,晚上吃饭喝酒的时候儿他就知道副市长家的小女儿相中了归齐,两家儿已经见了面儿,合计着这阵子就在一起碰碰头儿。   这有正经媳妇儿了,归家不可能让归齐再瞎折腾,而且凌犀也不觉得归齐会为了冷暖这么个女人放弃那么大好的前程,毕竟扯犊子是扯犊子,正经结婚是正经结婚,现在的现实社会,哪儿来的爱情的疯子。   所以他没吱声,瞅那女的上个班儿那充满朝气的那个小样儿,也挺美的,就让她自个儿蹦跶吧,不蹦跶出他给的框框儿,怎么着都成。   冷不防多了7天的假,本来是应该借机舒缓舒缓,可这一上午在家东趴一趴,西晃一晃,忙惯了的凌犀就觉得开始别扭了。   在一楼的家庭影院看了电影,觉得无聊就跑到二楼的卧室玩了会儿游戏,可怎么着都觉得不对劲儿,就是无聊,他甚至无聊到第一次到处观赏了一下自个儿的房子,煞有介事的还拿着笔和纸,画画自个儿不满意的地儿,心里琢磨着重装一下。   其实当年他就是看准这块儿地皮的升值潜力,才投的资,都说他凌犀阔绰,一回国就买了全市最贵的一块地皮,2000多万的别墅,绝对的豪气,可几乎没几个人知道他这个是在开发商批地皮的时候就找关系下手了,其实这房子,他就花了700多万。   本想着他回国就倒手卖一下,那他回来以后的生活费用什么的就不用再跟老爸伸手了,可没想到吧后来这事儿让何韵婷知道了,她就自个儿说给他个惊喜,没回国的时候,就知道她把他的房子装了,还兴奋的说以后就是他们的婚房什么的,因为这事儿,他差点儿没把皇甫烨骂死,记得那时候他还问他。   “诶~我说她是你女朋友,跟我要你家钥匙,我怎么说不给啊?再说了,你俩处了那么多年了,别告诉我不是奔着结婚的路去的。”   当时他还真那么愣了一愣,不寻思也就罢了,一寻思,他还真就没有想娶何韵婷的冲动,只不过一个从小儿一起玩儿到大的女孩儿,一直死心塌地的跟着你,从来也没犯过什么毛病,他一个大老爷们儿,不能说甩就甩是不是?   想他那个时候儿就是那么想的,要是何韵婷愿意嫁,他就娶了,反正娶老婆爱不爱什么的,他没那么高级的追求,不跟他分心,对家里人都不错就行。   可就没想到,回国之后,她何韵婷还真就出息了……   但说前几天还有人儿联系要高价买他这房子呢,出价儿2500万,一次打款,全额付现,皇甫烨都跟着眼睛红了,倒不是因为这钱多,而是这买卖太值了,可他琢磨都没琢磨,直接甩俩字儿,不卖~   别唧唧歪歪的问他为什么,他自己的房子他愿意卖就卖,不愿意卖就不卖。   叼着根儿笔,到处转悠着,才发现自个儿买这房子真是大,平时不在家的时候儿没发现,他都快忘了家里压根儿就没有佣人,可这儿屋居然是一尘不染。   这个冷暖,还真是个爱干净的女人。   在凌犀看来,女人就得爱干净,埋汰的,脏了吧唧的那种简直让人反胃。   嘶——   不知道是多少次没注意就坐那儿了,每次都疼的他要命,关键是每疼一次他自个儿就觉得他这英雄救美救得憋屈,没抱得美人归,磕头感谢的伺候儿自己也就罢了,还落了个美人依然在阵前得瑟,英雄躲家里光屁股裸奔。   寻思寻思还觉得不是那么个滋味儿,那上班儿就那么过瘾?晚两天儿就不行?   凌犀正趴那儿琢磨呢,电话儿嗡嗡的就响了,本来都做好了大爷的样儿,等着人家温温柔柔的关心恩人,结果根本就不是那个女人。   “凌犀啊,猜猜我是谁啊?”   电话那头儿传来个挺悦耳的女声儿,不过语气虽然故作轻挑,却一听就不是太年轻。   “这么久都不联系我,还在那儿逗我~”   凌犀的态度特好,乐呵儿的感觉特亲切,特热情,给电话儿那头儿的女人逗得咯咯直笑。   “你这小子,这么多年见,一点儿都没变,三姐就拿你没招儿。”   其实——   直到听到三姐俩字儿,凌犀才知道这人是谁,之前的那些都一概是打哈哈过去的,敢这么跟他说话的女人也不多,掰掰手指头就那几个对他不错的姐姐,只不过一时间听动静儿,他想不起来就是了。   “呀,三姐啊,最近忙什么呢啊?”   这就是凌犀的说话之道,顺坡下坡衔接的一点儿缝隙都没有,其实到不是他跟这个所谓的三姐多熟,而是他看的是夏老头儿的面子,这个三姐是夏老头儿的小女儿,是他所有孩子里最有出息的一个,自己是A市师大的博导儿,嫁了个老公也是师大的校领导,应该是混的也挺不错的。   “我还能忙什么,天天就对着论文呗,行了,姐知道你忙也不耽误你时间了,咱都不是外人儿,有话我直说了。”   那三姐倒也爽快,其实她不知声儿,凌犀也知道是她家孩子工作的事儿,上次在夏老头儿的医院走的时候,他说了等她家孩子毕业来找他了,所以估摸着,也就是这么个事儿。   “三姐,别跟我客气,有事儿您直说。”   “这不我家你那小侄女儿在A大读了2年法律了,我和她爸寻思给她找个地儿先实习实习,锻炼锻炼,那天我爸跟我说起你,我这想说,这感情儿好啊,交给你刚好帮我锻炼锻炼她。”   “行,姐,等有空儿你让她过来我律所,我给她安排个好位置,你放心吧。”   这事儿都是举手投足之间的小事儿,凌犀无所谓。   “不是,凌犀,你看这,姐想求你给带带,你这现在手里的都是些大案子,跟着你见识也广,也能让这丫头知道知道以后的就业方向,是不是?”   这话一下还真给凌犀堵上了,其实一般上档次的律师都有助理,不过凌犀向来就是独行侠,独来独往惯了,他们这行儿不是什么特干净的行业,做事儿他不喜欢给自己多添一份儿危险,可这上次他带冷暖去揉脚的时候,自个儿答应人家的。   他不是他非得给这个三姐的面子,而是老夏头儿那儿……   操,真他妈懊恼,拧着眉头顿了顿。   “行,你让她有时间过来找我吧。”   想着她一个小破孩儿,糊弄糊弄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挂了电话吧,想想还真闹挺,都说现在这个社会人情淡薄,你就说吧,怎么能不单薄,他这一天电话都不少接,可基本上各个儿都是拐弯抹角求他办事儿的,真正有交情的吧,全都个把月儿不联系。   不过今儿谁不给他打电话儿都那么地了,可瞄一眼墙上的时钟,这明显都快中午12点了,那个女的好坏得给自个儿打个电话问问吧?   合着他这伤都替狗挡了?   抽着烟,越想越不是滋味儿,再加上肚子咕咕的饿着,让凌犀更是烦躁……   ……   ……   今儿是冷暖上班儿的第一天,其实还真没什么太复杂难学的工作,可冷暖却是比第一天出来坐台还要紧张。   那句话叫什么,男人有钱什么都想干,女人没钱什么都敢干,那时候冷暖满眼睛都是钱,那可真叫想钱都想疯了,有这个信念撑着,什么怕不怕的,简直是一副就义的心态。   可现在不同,在正常的办公环境下,其实哪儿哪儿都让她挺不习惯的,就像一举一动,在夜总会,你能故作姿态的各做各的生意,谁都不理,可是在这儿不行,管人家是不是真心喜欢你,面上儿总得带着微笑去应酬一下,其实这对脸儿冷管了的冷暖来说,还真挺难的。   不过让她高兴的是,谭四爷也没有给她什么特别的照顾,要不然她就更拉不下来脸儿了。   冷暖所在的办公室不小,一共有四个人在这儿办公,全都是女人,而且除了她,年纪都不小。   “冷暖,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啊?”   坐她对面儿那大姐趁着办公室经理不在的时候儿,一副标准的三八的样儿小声儿的问着她。   “公共关系。”   其实她不介意直接说坐台,不过怕她接受不了,冷暖索性拐了个弯儿,套上了个光鲜的面儿。   “做pr的啊,厉害啊。”   瞅那大姐一脸表面赞着却压根儿就没到眼底的眼神儿,冷暖压根儿就懒得搭理她。   刚才她去卫生间回来的时候,都听见这三个女人在这儿说她了,什么花瓶儿啊,这么点儿岁数有什么经验啊,肯定是靠什么关系进来的,等等等。   那个《甄嬛传》里面儿的年妃说什么来着,有女人的地方儿就是是非多。   冷暖不搭理她们倒不是说她怕了,而是她心明镜儿自己做的是什么,能少跟别人搀和就少跟别人搀和。   翻了一上午这手里的账本儿,冷暖只觉得谭四这个人儿还真是谨慎,表面上说相信她,可却还是再试验她。   她手上的这分关系账户,虽然说都是私人借贷,可仔细看这些人的身份和背景儿,十有八九都是些社会稳定职业,而且金额都不大,就算冷暖不懂这借贷的行儿,也知道这些人绝对都不是放贷的主要目标儿,就这么点儿钱,根本都没典当行的明面儿生意赚钱,谭四爷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去冒着风险看这些呢?   不过她也没耍那个小聪明,坐台这么多年,她深知道一件事,给人做事,尤其是给聪明人做事,你不需要比他聪明,只需要忠心就够了。   所以冷暖挺认真的看了一上午,至少也看出来了点儿门道,像一些人的借贷用途如果标明的是赌钱应急,那利息就比其它的要高,而且大多是按照小时计息,如果说是做生意急需周转,那相对也就低一些,借贷期也长一些,诸如此类,比较比较,到也不是没有收获。   仔细的研究着,琢磨着的时候儿,冷暖接了一个电话儿,是何韵婷。   上来就问凌犀的伤怎么样儿了,冷暖说没什么大事儿,谁知道何韵婷那边儿一知道冷暖今儿来上班儿,把凌犀自己仍在家里,那边儿直接就炸了庙儿了。   “冷暖!你有没有心啊!凌犀伤的那么重,自己在家能方便么!”   冷暖真是烦了这个女人动不动就在那儿跟凌犀他妈似的,劈头盖脸就骂她,心下不爽,冷淡淡的损了回去。   “要不你来我这儿取钥匙,你去伺候?”   一句话把何韵婷怼的死死的,气的鼓鼓的也张不开嘴,明眼人都知道她要是去了得让凌犀一脚卷出去。   不是都说这死过一回的人多少都有些人生感悟么?   可冷暖就觉得没感悟之前的何韵婷最少还正常点儿,现在就像是精神不怎么好似的,连装样子都懒得装了,哪儿哪儿都透着任性的大小姐样儿。   凌犀是因为她受伤了,可她在家又能怎么样?   他也不是真的生活不能自理了,大不了只有一面儿能着地呗?   该做什么一样儿都不耽误,还能当顺便儿放个假,休息休息,合着她非得跟李莲英儿伺候慈禧似地,洗个脚给足疗儿,吃个饭管漱口,就是不忘他恩情了?   没断奶啊?还是拍韩剧呢?   冷暖琢磨着自个儿真得去重新去办张卡了,一直用凌犀的号儿也不是个长久之计。   瞅瞅手机上的点儿,也快到十一点半了,冷暖不是没心,而是不至于那么热心,她觉得自己能做的就做,做不了的她也没必要。   就算感激涕零,她也就能伺候伺候他生活,至于照顾情绪,她真没那心情。   寻思来寻思去,就还是跟经理多请了一个小时的假,她琢磨着回家去给他做顿饭再回来。   刚一出公司门儿,冷暖就往家打了一个电话儿,却响了多少声儿也没人接,想他可能是在睡觉,也没再打,急急忙忙就奔着公交车站去了。   冷暖公司在的这个区,本身就是个挺乱的地儿,三教九流,龙蛇混杂,居民生活水平儿也不算高,这个城市新修的地铁都不搭理的一块地儿,所以这公交车是大部分人的交通工具,所以不管忙于不忙的时候儿,也不管几班车导来导去,都能塞满一车皮的客儿。   这冬天路滑,人都冻的唧唧歪歪的,脾气一个比一个暴躁,都恨不得先挤上车,多暖和一会儿,什么老弱病残孕,谁管呐?   冷暖本来就做公交车的日头短,不太懂得挤这种车的手段,再加上她这手臂昨儿烫伤了,刚一随着人流儿往上挤的时候儿,就被挤到了伤口,疼的她下意识的动了下手肘儿,这一下就像多米诺骨牌似的倒了仨。   “操你妈!你傻逼啊!瞎啊!看不着这后面儿都是人啊!”   摔雪堆儿里那仨人里垫底儿的那个是个上了岁数的女人,噌的就窜了起来,指鼻子就开始骂冷暖。   笔者插句额外的话,千万别觉得我写的是狗血的重口,但凡在东北挤过公交车的,估摸着十有八九都见过这样无敌火爆的东北老娘们儿,这是一个比原子弹还要可怕的重型武器,全身上下都充斥着核裂变的危险——   我们言归正传,冷暖不是那种会骂街的泼妇,但也不能让人就这么指着鼻子骂了。   “你能不能说话干净点儿?”   这时候儿人都上的差不多了,都在那儿看这热闹,瞅瞅,这人就是这样儿,现在生活压力大,看别人被欺负就顺便儿发泄自个儿的烦闷愁苦。   “我他妈跟你这埋汰的说话,用的着干净么!”   那老娘们儿一看就是个刁钻的泼妇,掐着腰儿,手套儿都摘下来了,在这寒冬腊月发挥这她这辈子最过人的长处。   碰上这么个玩意儿,冷暖真是没招儿了,本来不想搭理她来着,这时候只见一个穿着军大衣的人影儿直接冲了过来,就又给那老娘们儿推雪堆里去了。   “你他妈给我嘴干净点儿!你再吱声信不信我打死你!”   那女的也不傻,一看这过来一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儿,横着眼珠子,根本就是要揍她的样儿,她也是个欺软怕硬儿的主儿,起身儿拍拍身上的雪,嘟嘟囔囔的翻着白眼儿就挤上了车。   而冷暖,则是下来了——   “爸?”   几乎是直接反应,冷暖叫出了声儿。   “诶。”   就这一声儿爸,冷富贵的眼泪居然在眼窝儿里打转了。   看着眼前这个老泪纵横的老人,冷暖的心情五味陈杂,是啊,她好像一直在叫他冷富贵,她好像很排斥去叫他爸,可想着刚刚他一副老鹰护小鸡的样儿,她的心真的是一紧!   记得小时候儿爸爸就常笑着跟她说。   丫丫啊,要是有人欺负你,一定回来找爸,我闺女,谁都不能欺负!   其实那时候,爸爸也就是一个有锄头,有铁锹的农民,可就是这样儿的精神的后盾,冷暖真的什么都不怕,虽然家里穷,可在哪儿都是挺直了腰板儿。   可这些年不同了,从冷富贵跑了以后,从家里被人逼债戳脊梁骨骂的时候,她就是想挺直腰板儿,也是虚的,她自己心里有一个角落是怕的,对于一个没有父亲精神支撑的女孩儿来说,那种虚无,无人能懂。   所以她的性子越来越冷,越来越消极。   066 一日一上,蒸蒸日上   对冷暖来说,今天和每一天都一样,又和每一天都不一样。   一样的是,她还是住在这个半山别墅,不一样的是,今天她的爸爸会在温暖的民宅楼里醒来。   就在昨天,一直委托的那个中介终于找了一套她意向的房源,便宜到是不便宜,40多平米,每月要2000,其实这个城市房价大多数都这样儿,唯一让冷暖立马就敲定的条件是,这个房子可以季打款,因为6000块再加上抵押金1000,再付一些中介费,她手里的钱也还够,而她现在底薪就每个月有3500,她省着点儿花,凑够下一季度的房钱也不是问题。   所以冷暖几乎是立即就要去看房子交订金,只为了爸爸能不再自己烧火取暖这么遭罪。   可让她意外的是,她签完了合同,那个中介竟然告诉他,她爸已经把钱付了。‘丫丫,爸知道你赚点儿钱不容易,生活也不容易,你都给我一万块钱了,不能再让你跟我操心了,要是你看我住这儿不安心的话,爸就搬,可这钱,必须让爸出。’   昨儿中午,冷暖在帮爸爸打包那些简单到不行的行李的时候,他的这一番话,让她心里暖的不行。   其实真的不是钱的问题,而是那种感觉让冷暖觉得,有爸爸,真好,什么那些过去的痛,既然过去了,就都过去了吧,人都是活现在的,何必对那些痛苦的过往恋恋不舍呢?   她甚至想过,等过年的时候,她要带爸爸回家,她能原谅这样的爸爸,妈妈一定也能,只是时间的问题。   而且妈妈的眼睛看不见,她也真的很需要照顾,记得小时候的爸爸就算从地里干完一天农活儿回来,都会兑着热水帮妈妈洗头,那样的夫妻相濡以沫的画面一直都埋在冷暖的心底。   像是心里的乌云散开一般,冷暖真的对这个失而复得的爸爸释怀了一切。   心理学上不是说么,有父亲支持的女儿会变得更勇敢,更坚强,更能坦然的面对生活的挫折。   所以冷暖现在就像是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每天像打了鸡血一样的工作着,生活着。   新的生活开始了,她总要有个新面貌是不是?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虽然冷暖不是那种把高兴都挂在脸上的人,可每天在一块儿过日子,就算不经意的样儿,也总是注意到的。   凌犀这人有个挺怪的毛病,不过他自个儿觉得是个优点,就是无论他怎么睡,就算是喝的蒙圈了倒头儿就睡,每天也就睡个5个小时,等超过这个时间了,就像那定是炸弹似的,嘭!自个儿内部机能的引爆装置就能给他轰醒了。   咱就先拿一般儿来说,一般人儿就算睡眠习惯是每天7个小时,也多少会有某些天想赖床,或者是睡的粘的时候儿,可他从来都不用闹钟什么的,到点儿就醒,只早不晚。   不知道的都以为他当过兵呢,至少也是关过号子被劳改过的,被逼的调整出一套着急忙慌的作息时间,不过不仅不是吧,而且他睡的还好呢,每天起来都精精神神儿的。   他自个儿也觉得他这人不算正常人种范围内的,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昨儿晚上跟高院的应酬再一次喝断片儿的凌犀,回来没力气折腾那女人了,睡的很早,所以以此类推,他今儿早上醒的也格外的早。   他其实醒了半天了,不过就是懒得动,趴在床上看那女人在那儿拿个花瓶儿在这儿摆摆,似乎瞧着不对,摇摇头儿,又放那儿摆摆,来来回回折腾了得有5、6遍。   那花瓶里的香水百合,还是昨儿晚上那个高院领导给情儿买的,没送出去,就扔他后备箱里了,他顺手扔客厅里了,结果没寻思一大早上,就看这女人穿了一个花染色的成套儿的绒布质地的家居服,这一圈圈儿的晃的,就跟个花蝴蝶儿似的飞来飞去。   不就是两根儿破花儿么,至于稀罕成这样儿不?   “你可真不嫌折腾。”   整个脸拍在枕头上,凌犀忽地咕哝了一声儿。   “放这儿好看么?”   鼻端一阵儿阵儿的飘着花瓶儿里香水百合的味儿,那种淡淡的馨香刺激着冷暖一大早上的神经,居然破天荒的还问了问那个基本上被她熟视无睹的男人的意见。   这一个回头儿,一大早上脂粉未施的女人,眼珠子都水汪汪儿的,此时此刻就那么懵懂似的瞅着他~   正所谓是顾盼之际,风光无限呐~   “嗯……你拿这儿来试试,应该更好。”   搓着下巴,像是真的深思熟虑过一般似的,凌犀指着离自个儿最近的床头柜儿上面儿的架子,煞有介事的指了指。   想他一个被钱包围长大的祖宗爷儿,兴许还真有点儿品位也说不定,冷暖还真拿过来比划比划,可放在那儿左瞅右瞅,瘪瘪嘴儿,摇摇头儿。   “算了,我还是放那儿吧……啊!”   那手还没伸过去呢,就被男人一下钳住了腰,成功栽倒在他怀里。   搂着被自个儿忽悠过来的女人,凌犀笑的是一脸奸诈,瞅着那个因为中计而气急败的女人,邪肆的勾着小巧的下巴,一大早上,那死样儿特轻挑。   “一个破瓶儿,别管它,你要是闲着,还不如管管我~”   正所谓一日一上,蒸蒸日上,昨儿晚上他断耕了,今儿早上得补上是不是?   眯着死不要脸的桃花眼儿,唠着大言不惭的嗑儿,那一天之计就始于嘴唇儿了。   唔嗯……   这嘴儿一亲上,剩下的那些交粮的事儿,也没法儿逃掉了~   要不是自个儿舌头被那男人卷在嘴里,她真想咬舌自尽,她真觉得自个儿是大兴安岭里那个野生狍子,给个套儿就傻了吧唧的往里面儿钻……   被干了,该……   结果这么一干就把那墙上的时钟干了一个圈儿,才首战告捷后,冷暖就着急了,愣是拧了一把他那还尚未痊愈的屁股,趁他吃痛的片刻把身上的凌犀推了下去。   火急火燎,为啥?他是老板晚去点儿没什么,可她上班儿要迟到了!   今儿可是她要去放的第一笔贷,谭四爷说今儿先带她一次,她这要是迟到了真不好。   还真是起个大早,摊个晚集!   “晚上回来再补给你,我要迟到了!”   怕这男人用下半身儿想事儿,冷暖边穿衣服边在那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凌犀骨子里是不是个人她不评价,可他也算是个有正事儿的男人,想他到不至于在这儿无理取闹。   其实男人一大早上没女人想的那么有智慧,不过是凭着本能那干劲儿在那盲目使劲儿罢了~   可补回来,这玩意儿有他妈能补回来的么?   被动休战——   凌犀有点儿懊恼,却也没再恋战——   可怜自个儿威武惯了的的小家伙儿,一大早上就没尽兴——   没办法,虽然他是色情狂,但也是有时有晌,待会儿他也有事儿,不能在床上耽误时间。   折腾了一大早上,饭是肯定没人做了,可那个祖宗是不能饿的,冷暖现在活得挺乐呵,不想这点儿破事儿纠缠她。   所以走之前,冷暖从冰箱里抓了一堆方便早餐,拿微波炉加热了一下,装了个小袋子给凌犀扔桌子上了,抓着包儿就去赶最近的一班公交车~   冷风嗖嗖,一路竞走,却也不觉得冷,心里有了依托,她就没那么多悲伤春秋了。   滴滴——   “赶着投胎去啊,走这么快!”   几声儿车喇叭在耳朵后面响的刺耳,一回头儿,就看见那神清气爽的男人放开车窗儿,喷着白烟儿又是一顿吼。   “滚上来!”   ……   四条腿儿比两条腿儿跑的快,四个轱辘比四条腿儿跑的还快,这男人愿意送她,她就真的不担心迟到了。   “谢谢。”   不用去挤公交车,冷暖倒也挺有礼貌,低头儿系着安全带,也没那么着急了。   “你几点上班?”   闲散的拧着方向盘,男人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八点半打卡。”   结果就这么一句话儿,男人倏地火儿了。   “你他妈能不能不给我丢人,天天追那破车当锻炼呐!”   凌犀平时都没她走的早,以为她都是打车来回走呢,结果今儿早上看见那女的在那儿冷风里撵着那挤到不行的车,一下才他妈的反应过来。   瞅那女的脸儿冻的通红,就跟他虐待她似的,打车能花几个钱!   男人这冷不防的一吼,一下吼走了女人这一大早上的好情绪。   “我赚的不多,暂时只能挤公交,等我涨工资的,我再想办法帮你维持面子。”   面子!谁他妈有闲钱在这顾他大少爷的面子。   面子一斤值多少钱?她买不起也不惜得要!   她自个儿勤俭节约,碍着他什么事儿了,眼不见不净,怎么不戳瞎自己眼睛呢!   冷暖这话摆明了就是呛茬儿上的,凌犀一下就翻儿了。   “你他妈真指望用那点儿b子儿养家糊口呢!老子放你出去溜溜,不是让你他妈演励志大片儿去了!”   瞧瞧!   溜溜?   真当她是狗呢!   一大早上,冷暖被这糙话压的直想吐,不识冷暖的二世祖!   他有钱就这么糟蹋别人么!   她就是不愿意花他的钱,这还错了?   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冷暖努力调和着呼吸,生怕自个儿又溜一嘴再吵个没完耽误了工作。   于是乎,她索性吃着她自个儿给自个儿准备的早餐。   是的,她的早餐跟凌犀的不一样,因为她爱吃辣。   她从小就爱吃辣,虽然不抗辣,但还是爱吃,好像吃东西不辣不给劲儿似的。   就连早餐不无意外都得带点儿辣味儿,凌犀的早餐是三文治夹蛋夹金枪鱼,她的早餐是馒头夹蛋夹夫妻肺片儿~   闻着那热腾腾香辣的早餐,冷暖在心里把它直接想成是万恶的资本主义,准备一口咬下去,却被那旁边儿的大手抢先一步抢走。   “谁让你吃这个的!”   黑着脸儿的男人瞄着那馒头里夹着的红油儿红油儿的牛肉,眉毛都拧一起了。   冷暖真烦,吃东西也要管么!她真后悔坐在这儿!   “你那手受伤了你不知道啊!哪能吃辣的!到时候那疤留着,丑死了!”   男人边说着可能又觉得那中式小汉堡做的确实有食欲,这一早上被她气的够呛,直接就低头儿啃了一大口。   “哎——你也受伤了啊!”   冷暖真心疼自个儿的早餐!   “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有点疤不正常么,你一个女的能跟我比么!不知道这社会,男人靠权势,女人靠身体啊!”   看着那中式小汉堡儿就那么一口口的被吞了,冷暖也不犟了。   不愿意听他讲这些歪理,索性安静下来,一声儿都不吭了。   其实冷暖也挺懊恼的,按说平时自个儿也是个冷静的性子,可跟他在一起,这火儿真难压!   一路隐忍可下憋到了单位,冷暖直接拉门儿就要下车,却被那驾驶座上的男的一把拉住。   “嘶——当我拉黄包车的呢!使唤完就跑!”   “谢谢……唔……”   谢个屁!   听她那没诚意的敷衍,凌犀惩罚的咬上她的嘴唇儿,直到她给他老实了。   小娘们儿,欠收拾!   ……   往来的人无一不瞅这造型怪异的跑车儿里的一大早上亲在一起的男女,都在那儿不明所以自我代入的感叹爱情的美好。   可这一幕,同时也刺痛了不远处黑色商务车里的男人的眼。   其实他今早上来就是给干爹送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或者说明明她可以不用来的,可他还是来了,只因为想着等会儿能见她一面,却没想到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看出来她的抗拒了,他也看出来他是硬上的了,天知道他多想过去一把扯开他俩,直挺挺的说一句,别动她!   可现在他……   看着手指上多的这颗钻石戒指,归齐知道从他选择了这个开始,他就不是他一个人的归齐了。   不是他不愿意去争取爱情,而是爱情的实用价值,真的太低了。   况且,他不觉得他对冷暖的感情叫爱情,只是在他一生中少数几个感兴趣的女人中,她是那个他最想得到的。   对,就是这样,一个女人而已。   一遍遍的这么告诉自己,男人慌乱的眼也逐渐沉淀下来,习惯的推一推鼻梁上的眼镜儿,索性挂档,一脚油,走人。   ……   等终于下了车之后,冷暖在心里告诉自己,以后出门儿绝对绕道走,一大早上的,真影响她的好情绪!   在心里诅咒着凌家上上下下的祖宗,冷暖调整调整呼吸才进了公司。   今天,冷暖第一次没有打卡,第一次没有参加员工早会,而是刚到了公司就被谭四爷带走了。   “今儿你第一次,我带着你走一回,混个脸熟,这个月你就先做这个场子。”   其实谭四没想冷暖这么快上手,是因为她想接济一下爸爸的生活才主动提出要多赚一点儿的,毕竟只有抽提成儿才能多赚一点儿,所以先试试小的周转,是她的想法儿。   而今天谭四带她去的,就是一个地下赌场,据说是一个市委领导的小舅子做的外围,一有机会就开局子,这儿的豪客也大部分都是社会上有地位的人。   地下赌场不若其名儿,它不仅不再地下,反而是在一个星级酒店的顶楼,一个双层的总统套。   有钱的,不是好得瑟。   其实一打开门儿冷暖真心是犯恶心,只见那些所谓的高干,社会名流什么的都在那儿三五一帮儿的围着一个个的桌子在那儿耍着,一屋子的烟雾缭绕,有的手边儿还摆着吸食毒品的瓶子,一个个儿的全神贯注的着迷在那赌桌上,这一幕幕实在是堕落!   这就是有钱有势的声色犬马,污糟不堪的生活儿。   这才是早上,这看样儿像是玩了几天几宿了!   谭四爷一到,没人儿不给面子,各个儿都是点头儿哈腰的,输钱的续不上的香火的,更是热情。   为什么呢?   冷暖想着要把钱给这些蛀虫,在这耍,就觉得心里不平衡。   067 扫地出门   市肿瘤医院大厅一隅,一男一女。   “暖暖……你也看见了,我爸真的不行了,我爸这后半辈子就盼着这么一个事儿,你看,就当可怜可怜老爷子,帮帮忙行么?”   赵厚麟的声音很落寞,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无力。   ……   “赵秘书长,你先别这么说……我能做些什么?”   想着刚刚那个肝癌晚期的赵老爷子,泪眼汪汪儿的盯着她那样儿,看见她就跟看见了希望似的,冷暖心里其实挺不舒服的,好好个人摊上个癌症,什么都完了。   可她还是没有搞清楚找她的意图,不过她猜的出来,十之八九跟凌犀有关。   “我们姊妹几个,我爸最疼我二姐,她这都没十多年了,每年忌我爸都得操办一下,可就是家人在怎么折腾,也不如亲儿子,我爸就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见凌犀能回来看看他妈,后天我二姐15周年,哪怕他回来只是上柱香意思意思也行。”   一说这事儿,冷暖想起来上次在商场遇见的时候,他就提过这事儿,当时凌犀拒绝的挺直接的,事后还一脸的郁闷儿样儿,现在想想,这中间肯定是有什么事儿。   “他为什么不回去?”好奇是人之本性,冷暖也不例外。   “老实说,不怕你笑话,凌犀2岁的时候儿,我二姐就得了精神分裂,后来就越来越严重,直到有一次犯病儿了,就自个儿跳了人工湖,就这么死了,我爸怪凌犀他爸没有看好我二姐,一怒之下把骨灰拿回来了,两家儿也越闹越掰,那时候凌犀也再没回来过,我想他也是跟我二姐没什么感情儿吧,毕竟从记事儿起,就很少见。”   ——   侧目,拧眉,冷暖还真愣住了。   凌犀他妈是精神病儿?还是跳湖自杀的?   她还真难以想象,怪不得上次她骂他精神病儿的时候儿,他那么大反应,原来是她真的触到雷点儿上了。   这事儿对那个那么狂的男人,肯定是个禁忌。   天……   也难怪凌犀的性子阴晴不定的,童年缺失对一个孩子影响最大。   “暖暖,明儿带凌犀回来吧,你好好劝劝他。”   “呃……赵秘书长,对不起,我想我帮不上你们什么,凌犀的脾气你们都知道,还是你去找他谈谈吧。”   其实冷暖挺想直接跟他端了,那天她跟凌犀不过就是做做样子,其实他们之间根本就没什么根深蒂固的感情儿,更别说劝这么深层次的问题了,可她也不想说,至少也能挡一下眼前这个男人对她那莫名其妙的情愫。   “算了,暖暖,你的立场我懂,我私心的也不想你为难。”   知道自己侄儿那种脾气,赵厚麟也不想这事儿影响好不容易上岸的冷暖的家庭。   “谢谢……好好照顾老爷子吧,我先走了。”   见赵厚麟终于不再坚持,冷暖也没再多寒暄的告辞了,没什么结果儿,多说无益……   “我送你。”   “别了,我看老爷子情绪挺不稳定的,你上去照看着吧,我打车走。”   拒绝了他,冷暖转身自个儿就走了。   刚一出医院的大门儿,冷风就迎面扑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儿是肿瘤医院的关系,总觉得这儿的风要比别的地儿冷的多。   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冷暖拉高了羽绒服的领子。   想想人这一辈子,真的挺脆弱的,出生的时候就拿着一张往返的船票,不管你乘风破浪的驶出了多远,沿途的风景多美,都容不得你一直逗留,总有那么一天你还得返回来。   离开医院的时候,其实心里有点儿五味陈杂,虽说她第一次见赵老爷子,也没什么深的交情,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想着那个老人失望的离世,多少有点儿不是滋味。   冷暖突然觉得自个儿就不该来这趟,这下心里好像总是有点儿什么事儿似的,怎么都觉得沉甸甸的。   “等等!”   忽的被唤住,一回头儿,只见赵厚麟又气喘吁吁的追了出来。?   看着他递过来的东西,冷暖一愣。   “把这个交给犀小子吧。”   顿了顿,冷暖还是伸手接了那个红布包着的像是镯子形状儿的东西。   给捎个东西而已,她没法儿拒绝,她也不是一个五谷不食的冷血动物,举手投足能做的事儿,能做就做吧。   哎……   回去的路上,冷暖打开那个红布包儿,看着那个镯子,细润光洁,成色极好,一打眼儿就是个上乘货色。   应该是他妈带过的吧?   瞅着这个玩意儿,一阵灵光乍现,冷暖的右眼皮开始突突的跳。   嗡——   脑袋像是一瞬间开了光似的,任督二脉一下就打通了似的。   冷暖开始后悔自个儿揽下这么活儿了,刚才她怎么就脑子短路了呢?   她拿着这个玩意儿给他,不就摆明了说她知道他老凌家那根本就不想让人知道的事儿了么?   冷暖这会儿脑袋里都是那些古代的皇上,总会阶段性的弄死一批知道他太多秘密的人,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惨,她怎么就忘了这个道理了?   那是给还是不给啊?   怎么就脑袋一热就接这了呢?   这下拿个烫手山芋,怎么处理啊?   冷暖有点儿懊恼自个难得的善心大发了,左右一琢磨,还是把那镯子扔包里了,看情况再说吧,大不了她在回去送一趟……   ……   凌犀这人儿很忙,只要是一上班儿,通常都比朝九晚五的冷暖晚回来好几个钟头,就算去了趟医院回来,也才下午三点多。   所以当她拧了门儿进屋看见那男的一丝不挂的坐在沙发上吃一大桶八喜冰淇淋的时候儿,冷暖差点儿揉了揉自个儿的眼睛以为自己看见海市蜃楼了。   不是吧,香草味儿的,没搞错的话,是她买的……   原谅冷暖真的没办法儿把这个男人跟这种冰淇淋联系在一起,瞅着他一大勺儿一大勺儿的挖那可爱的冰淇淋白桶,豪气的往嘴里送着,那嘴角儿还沾着丝丝点点的奶油。   乖乖——   要不是他那神魔靠边站的狂性,她真怀疑他是不是被幼稚鬼附身了。   “今儿回来的挺早啊~”   幼稚鬼一说话就破功了,那眉眼,那动静儿如假包换,绝对就是凌犀。   “今儿不是发暴雪蓝色警报了么,就早下了会儿班儿。”   谎话随手拈来,冷暖总不能说她今儿放了第一笔钱,老板高兴,早给她下班儿了吧,反正确实是有蓝色警报这么个事儿,她也不算撒谎。   “行了,行了,你去洗洗手,快点儿回来。”   再离近点儿,冷暖才发现男人的表情古古怪怪的,像隐忍着什么似的。   洗手?   干嘛?   凭借男人在冷暖心里根深蒂固的色情狂形象,冷暖第一反应就是……   “我不做!”   她才不要给他用手!刚下班儿还没吃饭呢,就玩这个!有病啊!   “操,老子现在哪有那种兴致!我他妈屁股刺挠,你快点儿去洗手,回来给我挠挠!”   ……   男人一吼,这回轮到冷暖脸红了……   ……   等冷暖洗了手回来的时候儿,男人倒是挺乖的趴好了,就是那高壮的身子像个大泥鳅似的不太老实。   操他妈的,那烫伤的地儿就像是被蚂蚁爬过似的,奇痒无比,凌犀要被这抓心挠肝的刺挠烦死了,可他一向没有留指甲的习惯,挠着根本也不解痒儿。   “你使点劲儿啊~”   男人催命似的催着,冷暖看出来他确实是难受了,坐他旁边儿了,刚要下手挠,却发现那烫伤的新生的嫩皮处都红的厉害,跟这个男人挺白的屁股一比,红的挺吓人的。   “呀,怎么这么红?”   兴许真是跟裸体的男人相处惯了,冷暖到真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倒是大大方方儿的在那儿瞅着他那结实的屁股。   “估摸着是早上吃你那破玩意儿辣的过敏了,刺挠死我了。”   他这一天刺挠的一口饭没吃,想着除了喘气儿过敏,肯定就是她那破玩意儿。   “那你得吃药啊!光挠有什么用啊!”   冷暖真是跟他没招儿了,这人怎么到自个儿身上就糊弄呢,铁打的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知道他也还算悲惨的童年,多少有点儿同情他,瞅着也没那么可恶了。   “我录雷他定过敏,吃了没准儿更难受,刚才寻思吃点儿凉快的镇一镇,结果毛儿用没有,光腻嗓子了,太难吃了。”   汗——   这男的不是又是状元,又是精英的么,吃点儿凉的能止痒,这是哪个神医留下的秘方儿啊,他脑子里都装的什么啊,生活白痴一样。   “嘶——我说你倒是动手啊,瞅能瞅好啊。”   凌犀痒的不行,伸手儿就去捏女人的小肚子,像是抓了什么把柄似的,幼稚的威胁着她。   “可这都是新皮,还没怎么长好呢,使点儿劲儿就坏了!”   也许是因为这伤是给她挡的,冷暖到真是挺认真的对待这个屁股刺挠的问题。   “呦,今儿是怎么了,居然关心起我来了,我以为你一直是恨我不死的呢。”   有点儿受不了这种被关心的感觉,凌犀挺有闲情的咯吱了她的痒痒肉儿,惹得冷暖又难受又受不了的笑了起来   “哎,别闹……哈哈!……快别闹!”   本来寻思让她也感受感受刺挠的抓心挠肺的感觉,结果发现根本也不止他的痒,索性闹了一会儿就放手了。   “破了就破了吧,破了再长,我痒死了,你快点儿给我挠挠。”   凌犀烦躁的不行了,他现在宁可让人砍一刀,也不想遭这份洋罪。   “你等我一会儿啊。”   “你事儿怎么他妈这么多呢!”   没管男人的一顿乱叫,冷暖就起身上了楼,不一会儿又下来了,坐在凌犀的旁边儿。   没有预想中的长指甲的用力剐蹭,却感觉屁股上一凉一凉的,那女的在自己屁股上抹什么呢?   “什么玩意儿?”   诧异的一回头儿,就看见冷暖那个小绿管儿,再往出挤那透明的胶体,往他屁股上涂着。   “芦荟胶啊,我平时脸上起痘儿什么的,都抹它,挺管用的。”   对,他想起来了,他说瞅那小绿管儿怎么那么眼熟呢,她晚上总往脸上涂这个。   “你给我抹那玩意儿干什么啊!我又不是娘们儿!”   在凌犀的概念里,大老爷们儿哪能用这种娘们儿玩意儿,这么矫情的东西,他可受不了!   几乎是立即,他就伸手儿去抽纸抽儿了~   “哎,你手怎么那么欠啊!又不是给你画彩妆,擦上就没那么难受了,你装什么啊!”   她用了小半管儿胶呢,哪能让他说擦就擦了,使劲儿的拍了下他的手,冷暖直接把那抽纸挪的挺老远,还瞪大了眼睛像吓唬小孩儿似的恐吓他。   “嘶……你还来劲了哈……”   没想到会被打,凌犀几乎一下子气焰全无,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像被那什么宝塔镇住的河妖似的。   你说说这女的,是不是给点儿好脸色就蹬鼻子上脸?还敢吓唬他了?   她瞪,他也瞪,兴许是感觉不到杀气,她也是占理,冷暖这回还真没怕他,眼珠子瞪的跟蜡笔小新的美芽妈妈似的。   俩人原本谁也不服谁,就这么互瞪着,直到凌犀觉得自个儿的屁股貌似真没有刚才那么痒了,也不得瑟了,咕咕哝哝的老实儿趴下,任由冷暖美化他的屁股。   “涂这儿,又不是让你涂脸上,你紧张什么啊~再说男的现在也有保养品啊,现在多流行花样美男啊!”   这人吧,都是得寸进尺,难得冷暖在他这儿占了一次上风,便给他抹着,还边嘟囔上了。   “操,什么花样儿美男,就他妈是人妖儿和二椅子,好好个老爷们儿不当,楞把自个儿画的跟个娘们儿似的。”   不提还好,一提就恶心,想想上回聚会,一个哥们儿画了条眼线过来的,当场就让他差点儿没把祖坟掘出来。   凌犀是大男人,绝对的大男人的那种大男人,骨子里就受不了这逆天的玩意儿。   “是是是,你最爷们儿,你天生丽质,你不用保养也是帅哥一枚。”   幸亏是背对着,否则要是凌犀看见冷暖现在这十足的翻白眼儿的样儿,肯定得蹦起来收拾她。   可现在他没时间,屁股没那么刺挠了,脑子里也开始荤了,自个儿趴那儿不知道琢磨啥呢,嗤嗤笑了几声儿,转过头儿的时候那明明英俊的脸确实一脸的下流味儿。   “谁说老子不保养,老子靠的是中国数千年的文化传统,没听过采阴补阳啊,你臭美就行,我再操你,我就也顺便保养了,哈哈~”   ……   什么人呢!   耍流氓么!   还能再不正经点儿么!   冷暖被他的粗俗的论调儿弄的暴汗,不愿意应酬这越来越岔道儿的流氓,把芦荟胶的盖子拧上,就要走,结果还是被男人一把抓过来又栽歪在原地了,那手还在捏着她的脸蛋儿,一脸猥琐的笑。   “没觉得最近这小脸儿越来越嫩了啊,你以为是那些保养品的事儿啊,你得谢谢本爷儿我~这是爷儿我在你那一亩三分地儿上面工作干得好~你瞅瞅你现在,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水多多,多嫩~”   ……   越说越扯,凌犀自个儿笑的畅快,可冷暖的脸早就越来越黑了。   还能再不要脸点儿么?   啊啊啊!什么人呢?   哈哈~   看这女的脸又羞又气的俏模样儿,凌犀心情是大好~   以至于屁股没那么痒了之后儿,满屋子天体乱窜的在那儿膈应人。   “水多多,晚上做排骨吃吧~”   “水多多,给我找找遥控器~”   “水多多……”   “水多多……”   啊啊啊啊!   冷暖要爆炸了,这男人还能再恶趣味一点儿么!   谁要叫水多多!   冷暖懒得搭理他,开始收拾屋子,这房子太大,所以冷暖每天要收拾半天,刚才那段儿插曲儿虽然无聊,但是气氛还是挺轻松的,以至于她都忘了自己还带着个烫手山芋回来了。   看着女人在那儿撅着小翘屁股在那儿晃晃悠悠的擦地,凌犀在那儿翘着二郎腿抽着烟儿,实打实的祖宗样儿。   瞅着那女的放在沙发上的黑色手袋,款式挺大方的,但是一看就是那种皮质就不是很好廉价包儿,他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包儿也背了好久了吧,凌犀瞅着有点儿闹眼睛。   他身边儿的女人那个不是隔三差五的换包儿,女人不都是喜欢这个的么?   让她自己花钱买点儿什么太费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凌犀多抠呢,抽了口烟儿,有点不是滋味儿。   “你喜欢什么牌子的包儿?买驴买马?”   汗滴滴——   在那儿擦地的冷暖听这大少爷的代名词一顿暴汗,这lv和爱马仕这俩大牌儿在他嘴里一说怎么就跟什么驴马烂子似的。   “不用了,我这不有么?我背这个挺好的。”   冷暖真心觉得今儿的日子还挺好过的,今儿的凌犀还挺有人味儿的,虽然嚣张了一点儿,却还是挺平易近人的。   可真的就是好事维持不了多一会儿,马上就急转直下。   铛儿~   脆生生儿的一声儿从凌犀提起来的黑色手袋的侧包儿落地——   只一瞬间,整个空间气流儿都变了……   凌犀蹲下捡起来那个镯子,黑幽幽的眸子敛着异常的沉,就那么盯着那个晶莹剔透的东西,很安静,很安静,没有起身,也没有动。   “你让开,去那边儿坐着。”   拿着拖把擦地的冷暖还沉浸在快点儿擦完快点儿利索的劳动中,压根就没发现男人的异样,也没看见他手里拿着的镯子,还嫌他碍事的撵着他,却发现他根本像个山似的不动。   “诶~我说你这人怎么那么惹人讨厌啊~”   兴许是刚才的轻松气氛,冷暖这埋怨说的也极为自然,拧着秀眉,拄着拖布在那儿报怨这拦路虎。   “去哪儿了?”   男人的声线里早就剔除了之前的轻挑,却是很平静,很沉,像是暴风雨之前的那种平静。   冷暖似是终于感觉到这个男人不对劲儿了。   好好的,又怎么了啊!   就在冷暖还愣在原地的时候,凌犀忽然站起来,那接近190的身高就那么居高临下的释放着高压,比黑曜石还要深邃的眼珠子盯在女人在看见那镯子后瞬间变色的脸上。   “我问你呢,去哪儿了?嗯?”   男人的声轻如羽,却极为瘆人。   “你舅来过,说你外公想见、见我。”   强迫自己定下心神,冷暖只能实话实说,却因为那眸子里前所未有的凉气,说的话都跟着结巴。   “呵呵,他要见你,呵呵……”   凝视着女人,男人在笑,可微斜的嘴角儿却流露出戏谑与残忍,看的冷暖心里毛毛的,下意识的拄着拖布刚要往后退,却让男人忽然大力的一脚踹上她手里的拖布杆子。   “操!”   铛——   拖布杆子落地,那扯里大的让冷暖差点踉跄的摔倒,才一站直,男人的修长的手指着她忽的破口大骂!   “你他妈真以为你是我凌犀的媳妇儿啊!你他妈能代表我啊!谁他妈让你搀和这些事儿的!”   过劲儿的斥责,让男人气的薄唇发白,指着女人的手指也抖着,那样儿不像以前任何一次耍狠,简直像一座随时能爆发的活火山!   见男人的眸子竟杂糅了血红色的色调,冷暖知道他是真的气了,那一抽一抽的眉间竟诡异的渲染着深层次的悲伤。   “是你舅说你外公要死了,我才去的。”   闪躲不过,不如不卑不亢,冷暖说的很平静,她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他说的对,她不能代表他什么,可一个垂暮老人的邀约,她不觉得她有什么做错的,跟一个死人耍个性,她还不至于。   如果再有一次,她还是会去,不过她在心里也因为那镯子,骂了自己100次同情心泛滥了,蠢死!   “他他妈找你你就去啊!你她妈腿就那么随便啊!是个恩客就他妈能带走你是不是!”   手指握拳,力气极大的攥的拳头发白,似是极力隐忍,却还是一拳砸在身边儿地灯上。   哐当当——   地灯儿一倒,一连串儿的带倒了一堆东西,接二连三的上演着暴虐交响曲。   “凌犀,你别太过分!”   也许是刚才的太过于轻松,急转直下的情况让冷暖眼眶居然湿了,听着男人刺耳的侮辱,让冷暖身子气的发抖,双手攥拳,眼泪不争气的滴道紧咬的嘴唇儿上。   够了!够了!真的够了!   有完没完!有完没完!   有话不会好好说么!不会么!   “我过分?你呢?冷暖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贱呢?嗯?”   攥着手里的镯子由于过于用力让男人的指关节都一半发红一半发白,就那么比在剑拔弩张的两个人之间,翠绿的泛着光,居然那么的刺眼。   “是,我就贱,我冷暖本来就贱,我不仅拿了镯子,我还听你舅舅给我讲了故事,你想让我知道的,不想让我知道的我都知道了,你满意了?”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句一句戳着他的伤疤,笑的很猖狂,冷暖被逼到极致反而释然了。   好啊,他不就是想听到这些么!那她就说给他听!   开心了?   兴奋了?   看着女人带着胜利似的嘲讽笑容,男人的心疼陡然升腾一股子杀气!   男人结实的身板子全身僵硬,因为未着寸缕,甚至看的清楚没一块肌肉的狰狞,厚实的手掌再也没忍住,举起来就照着她的脸乎下去。   啪的一声把冷暖打的栽歪在沙发上。   “操!”   愤恨的咒骂一声儿,却还是消弭不了胸中的怒火。   此时的男人就像一个被点燃的火山,愤怒像岩浆一般热腾腾的翻涌着,翻涌着!   这么多年堆积的压抑像是突然间找到了宣泄口似地,他开始疯狂的砸!摔!踹!   咣!当!嘭!梆!   耳朵被打的嗡嗡直响,冷暖却只是栽着身子,捂着脸在那儿看着他的作啊,闹啊~   凌犀其实很少打她的脸,以前大不了都是掐她的脖子,就算弄死她也没有现在一般的感觉。   打在身上,疼,打在脸上,殇。   冷暖现在心里像是没有飘着一朵云彩的天空,安静的可怕,她知道这一场莫名的灾难的导火索就是那个镯子,可那毕竟只是导火索,能爆炸只是因为这个男人,这个暴虐的男人,这个拿人不当人的男人!   他苦,他活该,他不值得同情,他根本就不配被人可怜!   就这么一个闹着,一个看着,一个砸着,一个笑着。   许久,许久——   男人终于似是耗尽了体力,因为踹碎了一整个架子,花瓶儿砸下来,那大大的脚掌被那碎片扎的全是血,一个失重,整个人极为狼狈的栽在地上。   被汗濡湿的头发极为凌乱,男人却一直攥着那玉镯,紧紧的,像长在肉上似的。   就那么杀气腾腾的盯着,看着,粗喘着。   似是半天发现了一片狼藉另一端的女人,就那么淡淡的笑着看着他,那神情,眉目之间都像是在说。   呵呵,凌犀,我真瞧不起你。   “你那是什么眼神儿?嗯?什么眼神儿!别他妈那么看我!”   受不了!他受不了!   几乎是吼出来的,凌犀早已青筋暴突,眼珠子也是血红色的!   “凌犀,别以为全世界你最狠,其实你什么都不是,你就是个孬种,连现实都没有勇气面对的孬种,只会那我和这些东西撒火儿算什么能耐?”   女人捂着脸,特别平静的说着,像是报复似的,一刀刀扎进他最软的肋骨。   “呵呵,真的,我冷暖瞧不起你。”   看着那熟悉的小脸儿,嘲笑的像朵花儿,别这么看他!别这么看他!   “滚!”   “滚!给我滚!”   铛!   这一激,凌犀终于载着濒临着死亡的极怒,砸碎了手里握了一晚上的手镯儿!   呵呵……   好,她滚,她巴不得能滚的远,越远越好。   安安静静的穿上了衣服,背着包儿,挺直了腰杆儿,看都没看那个颓坐在地上的男人,傲气的大步的出了门。   嘭!   关上门的一刻,一阵冷风袭来,冷暖再也绷不住了,眼泪顺着被打的通红的脸流了下来,刺得脸,好痛,好痛。   这种日子,真的不是人过的!   ……   ……   “丫丫?你怎么了!”   “爸!”   看见爸爸开门的一刻,冷暖的眼泪终于泄洪了,几乎是嚎啕大哭,从没有过的释放,在爸爸面前,再也遮掩不住。   “丫丫,你别吓爸,你怎么了啊!”   呜呜呜……   “谁欺负你了!告诉爸!爸要他命!”   冷富贵冲进厨房就抓了一把菜刀,怒气冲冲的冲了出来,却被冷暖一把拉住。   “爸,你别……我……我没事儿。”   她怎么可能让爸爸这么大的年纪去做这种事儿!   可冷暖的血是热的,她不再是一个人了,不再是一个受欺负的人了!   她有爸爸了,爸爸就是她的精神力量,她干嘛非得逆来顺受一辈子啊!   她的人生还有无数种可能,为什么要死在他的身上啊!   冷暖,你不能,你真的不能!   爸爸的失而复得给了冷暖对抗生活的勇气!   她不再是一个人了!   一种坚而不催的精神力量促成了冷暖脑中的一个想法。   “爸,我们走吧,离开这个城市,好么?带上妈,带上二婶儿,我们一起走吧,好么?”   ……   ……   今天白天的时候发布了夜间的降雪蓝色警报,A市飘起了10几年都没有过的罕见的大雪。   这场降雪量好大,好大,就那么洋洋洒洒的飘下来,肆无忌惮的随着风四处呼啸,无孔不入。   踩在雪地里的脚印很深,很深,其实今晚很冷,真的很冷。   在这个城市的一条街上,当路人甲乙丙都在匆忙的赶着路渴望早一步进入暖和的屋子的时候,有这么一个女孩儿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因为她竟像是赏雪般的闲庭信步,似是根本感觉不到冷一般。   她很漂亮,白雪的泛光映衬下,女孩儿显得更为出众,不仅仅是因为她长的极美,更是因为她的周身散发着一种让人感觉到希望的光。   这个女孩儿,自然是冷暖。   从爸爸家出来后,冷暖哪儿都没去,她想走走,她想冷静冷静,想好好想想。   丫丫,爸爸的老命都是你的,你上刀山下火海,爸爸都冲在前面。   有了爸爸的这句话,冷暖就再也没有掉过眼泪。   冷暖,你哭什么!哭有什么出息!   你的生活不再是被动的了!你得自己争取新的生活!   压着你,你就反抗啊!   欺负你,你惹不起,你就躲啊!   爸爸的支持让她更坚定了信念,她要离开,她够了,她受够了!   她不知道那个男人什么时候会腻了,也许到了那一天,她已经疯了,或者死了!   革命是被逼出来的!   她欠他钱,她记得,她会一点点存着,还给他,可这个人,她陪不起了,真的陪不起了!   冷暖冷静了,她不在想那些即将跟她没有关联的一切喜怒哀乐了,她只要想想,怎么在短时间内存一些钱,只要能保证2个月的生活,她就有信心在任何一个城市活下去!   前所未有的信念充斥着她,这个晚上,冷暖笑了,笑的极美。   她即将要面对新的生活,而第一步,就是让一切都平静下来,她得降低那个男人的戒心……   ……   墙上的时钟转了几圈儿了,而凌犀就这么没动地方儿的坐在一片狼藉中,颓丧的盯着那个被他砸飞的镯子,满脸的嘲讽。   呵呵,碎了,碎的好啊,碎了就不用惦记了,碎了就像一阵风似的飞了~   那个女人也走了吧~   呵呵,都走了,好啊,都走了,好啊。   又没人要他了,是吧。   呵呵,凌犀,你就他妈是招人膈应的人。   你妈都膈应的想你死,你还指望谁能稀罕你?谁能留恋你?   呵呵,凌犀啊,你其实什么都不是,真的,别一天以为自己是个什么爷们儿,是爷们儿的有动手打女人的么?   她说的对,你真就什么都不是,所以你活该被人抛弃,活该没人管你。   呵呵,凌犀,你真他妈操蛋啊!   ……   就这么自己陷入一种嘲讽境界,男人像一个活死人一样栽到那儿,近乎麻木。   咔哒~   一声儿开门声儿在这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的响,一股子凉气从外面儿钻进来,也带进来了那个火红的身影儿。   “你起来,我收拾收拾,待会儿咱俩吃口饭。”   在没走之前,日子总是要过的,逆来顺受也好,没脸没皮也罢,反正她什么都不会挣扎了。   “啊!”   忽的一个结实有力的身子在背后抱住了冷暖,那么紧,那么紧,灼热的呼吸就喷洒在耳边。   “今儿对不住了,你别往心里去了,行么?”   068 掷地有声   在外面儿不知不觉晃了几个小时,等冷暖到家的时候,都快被这寒冬腊月的冻透了,以至于刚一开门儿的时候,原本想鸟悄儿的安静的进屋儿,却还是被这室内的温暖气流儿冲击了一下,反而一哆嗦,打了个极响的喷嚏。[中文]   阿嚏!   原本准备好了承受男人的余怒,可意外的是,凌犀依旧是栽歪的坐在一片狼藉的地上,手长脚长的撑住颓丧的身子,那眯起的狭长的眸子抬头儿看了她一眼,又低头儿抽着指间的烟,星火的越来越旺,可见他抽的极为用力。   那一地烟蒂,看上去就挺颓的,只开了一盏壁灯儿的昏黄光线洒在男人结实修长的身板子上,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忧郁味道,那形单影只的寂寥,竟让冷暖有种如果不是凌犀,她甚至有想要抱抱他的冲动。   可那不过是想想,就算记性不太好,可脸也还是疼的,冷暖没法儿忘了他刚才刚刚打过她。   打了人然后在这儿独自多愁善感,呵呵,这多矫情,合适么?   索性不想这些,冷暖准备上楼换件儿衣服。   “去哪儿了?”   男人的声线很沉,不是因为被香烟撕扯过度的嘶哑,而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疲累,不知道刚才发生过什么的,会以为是她欺负了他,是她不管不顾的丢下了他。   “出去走了走。”   她还能去哪儿?如果真的有能长留她的地儿,她也不会回来这里了。   “大雪泡的,真他妈能得瑟……”   看着那个眼睛肿的厉害,冻得透红的女人,男人好不容易压下的火又死灰复燃了些,恶声恶气的道。   凌犀这话说的,让冷暖有点儿哭笑不得,明明是他骂走她的,这又好像弄得是她自个儿没病找抽一样。   算了,随他吧,反正这样的日子也不久了,冷暖也真的生不起来气了。   没有再去挑衅他的脾气,冷暖很安静的上了楼。   换做平时,冷暖这么不理她掉头就走了,凌犀肯定二话不说的抓住她说道说道,可今儿他没动地儿,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他自个儿清楚自个儿今的脾气来的邪气,不然刚才她刚出去那会儿,他就拉她回来了,不找她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跟他在一起,更危险。   人吧,都有不能碰触的东西,而今儿,就真算是触到他的点儿上了,他从小到大最最敏感的就是他妈,他不想去想,谁也最好别提。   他承认他今儿确实有些失去理智了……   想想这老赵家人也真他妈够可以的了,还骗到这女的头上了!这么多年了,有意思么?   ……   “你起来去沙发上坐会儿,我收拾收拾。”   凌犀没寻思这原本应该恨他入骨的女的上了楼还能下来,一抬头儿,就发现她的脸部线条儿柔和的不得了,只是看这么一眼,竟让他有点儿愣神儿了。   不知道是不是在这儿住的久了,久而久之也竟有了感情,心里想着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她竟有些不舍得这里的每一个角落,没有离开的想法儿的时候不觉得,她其实真的把这儿当家了。   在这儿一,她就真的把这儿当自个儿的家一,她习惯住的地儿都干干净净,她现在不想想那么多,只想好好收拾收拾这乱的不像话的房子。凌犀虽然脾气爆,却真的很少砸东西,可今儿真是几乎把这半个家都给砸了,看着那些名贵的装饰品被摔的稀碎,就连冷暖真的还替自己感到庆幸,至少她没有支离破碎。   一小堆儿一小堆儿的扫着垃圾,当冷暖捡到那被摔成5段儿的那个玉镯儿的时候,犹豫了再三,她还是把它拿个小红布包儿包上了。   今儿的闹剧,全都源自这个罪魁祸首,按道理来说,这应该是个烫手山芋,可但凡有点儿心思的都懂,无论是大爱还是大恨的感情方式,不过都是源自两个字,在乎。   她看得出来,凌犀是在乎这个东西的,不然也不会一看见它就像个疯狗似的到处咬。   男人就那么斜靠在沙发上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女人熟练的收拾着屋子,狭长的眸子里黑曜石色的瞳孔一紧一紧的,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   冷暖干活挺利索的,没一会儿就整理的差不多儿了,想着刚才收拾花瓶儿碎片的时候,看见上面儿有血渍,才发现男人的脚底儿被扎出了血。   人吧,都挺奇怪的,在一起的时候都恨得牙痒痒,可一想到也相处不了多久了,反而什么仇恨都没有了,反而冷暖这脑子里,都是什么他帮她还钱啊,帮她出气啊,甚至她受惊吓的时候让出肚子来给他捅啊,帮她挡伤啊什么的好处。   其实真的,虽然她没办法儿跟凌犀继续相处下去,但她也没有那么幼稚的否认凌犀对她的帮助。   这么一想,心反而软了下来。   “把脚抬起来,我看看。”   看着女人抱着医药箱儿过来,凌犀还纳闷儿呢,结果她一说话,还真让他一愣。   只见男人的厚实的脚掌底儿被花瓶儿的碎片扎的血肉模糊的,好多碎碴儿还在上面儿嵌着,血渍都干涸了,冷暖的眉头都拧了起来。   想想前几的烫伤也是,明明比她严重那么多,竟还因为她的伤差点儿忘了自个儿受了伤。   这男人不是肉做的么?这么多碎片儿都不疼的么?真是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忍着点儿,可能有点儿疼。”   冷暖拿镊子夹着沾满碘伏儿的棉花,在一点儿一点儿的剐蹭着那些嵌在肉里的碎碴儿,那样儿特别认真,这回轮到凌犀说不出来话了。   就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冷暖,甚至她哪小脸儿上的巴掌印儿还那么清楚的肿在脸上,可见他刚刚打的多大力。   凌犀这人,是个大男人,是个彻彻底底的大男人,就算你迎面砍他几十刀,甚至一刀砍死他,他都不会跟你去软一下儿,可也正是因为他是大男人,像他这种大男人,偏生都受不了软刀子,就像现在,明明就是他刚刚犯了混,可这个女人还在这儿帮他弄伤,这让凌犀的心莫名其妙的很堵。   凌犀不是第一次跟冷暖动手儿,可他也绝对不是那种手都动了,还在那全世界的找后悔药的那种,在他看来,已经发生的事儿,既然都成定局了,再在那儿装模作样的,也够虚伪的了。   可他现在就是有种冲动……   等冷暖把脚底板的碎玻璃碴儿洗出来了,又给他贴上了创可贴后,终于呼了一口气,能离开这高压区了。   老实说,她还是不愿意靠凌犀太近,好像晚上那一幕声嘶力竭的画面就近在眼前,让她随时能想到那种伤身又伤心的痛。   脸还在疼着,看淡了是看淡了,可如果说就此忘了,冷暖的心还没那么大。   刚一起身儿,却猛的被一股大力扯进怀里,女人的身子就背对着男人,被那熟悉的结实臂膀收的越来越紧。   “今儿对不住了……最后一次……”   别扭的把一整句话说的断断续续的,确是这一贯强横的男人这辈子第一次说这种话。   而就这一次,就真的就是承诺了一辈子,以后的几十年里,无论凌犀发了大的脾气,就算他动手儿打了自己,都没有再动过冷暖一根儿头发。   冷暖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她听见凌犀这个男人第一次跟她道歉,像是这么久的委屈都涌出来似的,她居然哭了。   无声的扁着嘴儿,豆儿大的泪珠儿就啪嗒啪嗒的往下掉,不偏不倚的砸在从后面抱着她的男人的手上。   看着女人一直不住的摇头儿,尽管闭着眼睛极力隐忍着眼泪,却还是止不住的落了下来,就像是绵绵针似的,刺着他的心。   “好了,好了,别哭了啊。”   知道今儿是自个儿犯浑,她心里委屈,可刚刚的道歉对凌犀的性子来说已经是极限了,索性只能抱紧她,轻吻着她的脸儿,有些僵硬的哄着她。   “今儿是我犯浑,要不然你给我打回来,哭毛啊?”   这不哄还好,越说女人哭的越厉害,最后竟忍不住呜呜的声儿都逸了出来,哭的凌犀的心都揪紧了,莫名的不舒服。   “诶~你别吓我啊……别哭了……有什么你就说。”   看女人越哭越厉害,男人索性把抽搭的女人的身子掉个个方向对着自个儿,这么面对面的看着冷暖那通红的眼睛还有那沾着泪珠儿的睫毛儿,小脸儿惨白惨白的,衬得那脸蛋儿上那狰狞的巴掌印子清楚的不得了。   这一看,他才觉得自个儿真他么浑!   伸手儿摸摸明显肿了起来的小脸儿,凌犀的眉头都拧的不能再紧了。   这下手怎么这么重!   “……”   “……”   兴许是女人的眼泪流的也差不多尽了,又或许是她不想在这个男人面前矫情成这样,这才抬起一张惨白无比的小脸儿看着他,就看见男人那想说点儿什么,又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的别扭样儿。   “我……我没事儿了,等我收拾收拾,咱俩吃饭吧。”   转移着话题,冷暖不愿意跟他说什么,都已经准备要离开了,还弄什么释怀的那一套啊,合得来合不来,不都免不了一个散字么?   “这谁他妈能吃下去啊!……你别在这面上憋着,心里骂着,憋着憋着又憋出病来了。”   这不想还好,一想着冷暖以前还得过抑郁症儿,凌犀就越来越觉得自个儿浑了。   瞅着怀里的女人眼圈儿又红了,男人轻抚着女人的脸儿道。   “冷暖,我知道你今儿委屈,今儿算我凌犀犯浑,就这一次,以后绝对没有。”   “其实今儿我也不对,你舅找我,我应该先提前给你打个电话儿的。”   冷暖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再说这大少爷的耐性估摸着也毫的差不多了,她也没在那继续拿桥。   确实,今儿的事儿,不管凌犀有多行为过激,可她觉得多少也有责任在她。   “不能怪你,这中间的事儿你不知道……”   看着女人这么懂事儿,通情理,凌犀就心里更不舒服了,同时也在那儿琢磨着是时候应该去赵家一趟了。   “怎么回事儿啊?”   听着跟悬疑片儿似的,冷暖的好奇心就被勾了出来。   “没什么,你别问了。”   这些是凌犀埋的最深的东西,他没有准备让任何人知道。   “你饿么?咱们晚上吃点儿什么啊?”   难得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能变得这么轻松,冷暖也觉得自个儿有点儿饿了,就那么瞪圆了眼睛问着男人的意见,可不曾想此情此景却终究被所见之人人曲解。   “饿,我想吃你。”   069 掐死你,抱着你等死   我们中国人讲求时地利人和,傍晚时分,凌犀想在家里吃掉自个儿媳妇儿,按理说这时地利都全了,可这最后还是没整成,倒不是因为什么内部原因,而是皇甫烨接二连三的夺命连环call,给这两口子到底是准时准点儿的折腾到一家儿老北京涮羊肉的店儿了。||   “你俩在家玩儿的挺好啊,腿儿都玩儿的画了圈儿了。”   离老远就看见那一道儿搂着冷暖的凌大少爷那腿走道儿有点儿不太利索,这十年难得一见他吃瘪,皇甫烨直接上嘴开贫~   “操!你他妈玩儿一个给我看看!”   被这脚底板钻心的疼刺得难受的凌犀本来就他妈闹心,再说他这脾气怎么可能再让这厮糟蹋,也没管这什么高级餐厅什么的,直接把车钥匙砸了过去。   “哎呦喂,哥们儿,我说你不是夫妻生活儿不和谐吧~脾气这么大~”   挺灵巧儿的一躲,那钥匙没砸到面门上,可是却也挺实称的砸到了膀子上,疼的皇甫烨直哼哼,边伸手儿比划着停战,嘴上也没闲着损着。   损友损友,常损着才叫真朋友。   “操,你萎了老子都直挺挺的,当我这玩意儿是你那破鸟儿小黄儿呢啊~”   拉了下里面儿的椅子,让冷暖进去坐,凌犀也没闲着一脸贱样儿的埋汰着皇甫烨。   凌犀这人儿本来说话就稳准狠,果不其然,这小黄儿这词儿一冒出来,在场的两个大老爷们儿到没什么,倒是两个跟着来的女人脸全红了,脑子里霎时间想起那时候儿在医院,皇甫烨和乔滴滴在里面儿做,凌犀拉着冷暖在外面看热闹那事儿了。   可不是,做这事儿被看也好,看人家做这事儿也罢,哪个不别扭啊,毕竟这世间的女人没几个干露露和干毛毛那种恨不得母女3p与百兽群交面世的那种破烂到极致的奔放。   受不了那大少爷那说下三路儿的磕儿还雄赳赳那样儿,冷暖都扯了扯他。   “臭流氓,前几怎么就没烫死你呢?”   瞅着身边儿一向脸皮厚的小丫头那脸儿都快埋到餐盘儿里了,皇甫烨倒也不着边际的转了话题,他可不是第一认识凌犀,这家伙这人可真是活脱脱的上流社会的下流流氓,多么上流的事儿都搞的明白,可多么下流的话儿也都说的出来,真真是全身上下都是致命武器,谁也得罪不起。   “老子这是人品好,你嫉妒不来,忍忍吧。”   要不是看身边儿女人的那个挂了一脸囧的样儿,凌犀说什么也得把这欲求不满的火儿给泄了。   凌犀打小儿就跟皇甫烨住一个院儿,活了小半辈子除了小时候儿大脑太小不记事儿的时候,基本上全都是玩儿在一块儿的,所以他基本上撅个屁股,他就知道他拉什么颜色的屎。   要说这小子,从小儿就是面上孔融让梨,卧冰求鲤的三好少年,可当哥们儿的知道,这厮背后儿就是一个人面兽心,两面三刀的玩意儿,除了跟那么少数几个自个儿认定的自己人不分心,其它的全都是揣着三十六计和孙子兵法去交着的那种复杂的时代青年儿。   就说他在高院混这几年,那些年轻人儿哪个家里没点儿背景儿,偏生就他皇甫烨混的明白,为啥?当然不是因为他真诚,而是因为他假,有时候凌犀这种习惯把自个儿藏得很深的人都侧目他的假,因为这个男人他假起来实在是太真了。   就像今儿,从打电话儿到见面儿吃饭的当下儿,他一直都是乐呵儿的一副幸福小青年儿的样儿,可凌犀看的出来,他今儿心情不太好,而且十有八九是因为他身边儿那小丫头,不然他也不用在那儿装了。   “哎呀!姐,你怎么眼睛这么肿呢!”   羞怯翻篇儿的乔滴滴一抬头儿才看到冷暖你那红肿的眼睛,到底是岁数小,说话没有什么遮拦,再加上惦记着她姐也没深寻思就喊了出来,惹得皇甫烨没招儿的赶紧给她倒了一杯鲜榨的果汁。   岂止是眼睛肿,那脸还肿着呢,明眼人儿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儿,可这是人家两口子事儿,拿桌面儿上来说多难堪,瞅凌犀现在那有点儿发黑的脸,皇甫烨都觉得场面有点儿尴尬。   好在这小丫头眼睛有点儿散光,估摸着是没看清脸上那巴掌呢。   “今儿下班儿早,在家看《离婚前规则》了,离婚那几集看的我心里不得劲儿,就哭了一会儿。”   不愿意把隐私暴在人前,冷暖自然的撒了个小谎,打了个哈哈儿,混了过去,搞得乔滴滴都懊恼了,歪着个儿小脑袋看着冷暖,眉毛都挤成了个‘八’字。..   “哎呦我的亲姐,我怎么说你好呢,一个电视剧,你还那么认真,有什么哭的啊,不就是个离婚么,男男女女,合则聚,不合就散呗,谁没谁不是活一辈子啊~”   也不知道小丫头是顺着嗑儿唠的,还是故意的在这儿点着谁谁谁,反正唠的是神采扬的。   “也是,纠纠缠缠真挺烦的,吵还不如早就离了,谁也不耽误谁,多好。”   想到那蛋疼的电视剧,冷暖还真是一肚子话要说,可她这说话的神女无意,听话儿的襄王还真有心了。   “我饿了,点菜。”   身边儿的男人忽的砸过来一本儿菜牌,冷暖用余光儿瞄了一下,不明白这刚才还好好的男人怎么又拉长了脸儿。   还真是阴晴不定。   “我要吃肉。”   看着女人在那儿认真的翻着菜牌一眼都没看自己,凌犀不知道怎么着,突然间觉得自个儿挺委屈似的,寻思着她刚才那话,怎么那么像说给他听的呢,还什么纠纠缠缠的挺烦的,离了谁也不耽误谁,她想干嘛啊!   他还没烦呢,谁准她烦了啊!   越寻思越烦,人又太多,凌犀也不好撂脸子,索性点了一大桌儿的肉,闷着头儿使劲儿的吃,也不说话,搞得另外三个人儿都不明所以的。   不过这饭桌只要有乔滴滴这种年轻小女孩儿在,怎么着都不会太冷,几个人不一会儿就从说爱吃什么样儿的涮肉唠到了时下年轻人都在唠的话题。   “要是2012真是世界末日,从现在开始一个小时以后地球儿就毁灭了,你们都准备干什么?”   小丫头的小脸儿被火锅熏得红彤彤的,叼着筷子还挺兴奋的瞥了一眼着皇甫烨。   “姐,你先说。”   “我啊……”   冷暖到真挺认真的琢磨了……   “出去站着亲眼看着地球毁灭,应该挺壮观的吧。”   晕——   听着冷暖的答案,皇甫烨真觉得有点儿瘆的慌,怪不得这女人跟自个儿哥们儿能缠到一起去,合着精神世界都挺狂的。   “黄先生,你呢~”   乔滴滴哪给他愣神儿的时间儿,缠着他的胳膊似是玩笑又似是很认真的面对这个问题。   “我嘛,呵呵,要不我就娶了你?也省的光棍儿的到下面儿也没个伴儿。”   皇甫烨勾着乔滴滴的下巴开着玩笑,话说的也挺没正形儿的,可乔滴滴却突然特别正经的直勾勾的看着他的眼睛,有些迫切的说道。   “我愿意。”   除非皇甫烨瞎,才看不见那小偷儿眼神儿里的认真,他似是有些逃避似的挪开了视线,有点儿尴尬的喝了一大口啤酒。   冷暖当然看见了乔滴滴眼神儿里的失落,不想在这个儿时候尴尬下去,又故意转身儿颇大声儿的问了一遍凌犀。   “你呢?准备干嘛?”   还真别说,冷暖还真的有点儿好奇,她好像还真就不知道这男人的脑子里整想着什么。   这时候的凌犀已经是吃饱了之后又自个儿闷头儿喝了两瓶儿啤酒了,不胜酒力的他脸儿也有点儿红了,那双狭长的鹰隼似的黑眸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冷暖,无比认真的说到。   “掐死你,然后抱着你等死。”   凌犀这话说的极为用力,咬牙切齿的,吓的冷暖一身冷汗,以至于她丝毫都不怀疑他绝对会这么做。   呕——   正当冷暖被吓的愣住的时候儿,忽的乔滴滴呕了几下儿,似是要吐出来似的奔了卫生间,冷暖马上也跟着去了。   ……   “到底怎么回事儿!你跟姐说实话行不行!”   看着干呕了半在那儿吃着苏打饼干的小丫头,冷暖心里就咯噔一下。   她以前在女人圈子里混过,她多少知道点儿这些孕妇止吐的方子,她不想往那儿想的,可小丫头刚才的那个样儿让她不得不想!   “姐,我怀孕了。”   嗡——   一听这话儿,冷暖脑子嗡的一下就懵了,单手捂着脑门儿,来回的走了好几圈儿,瞅着那个还一脸幸福模样儿的小丫头,真跟着急了。   “哎呀……你!你呀!你不是打避孕针了么!”   她跟她说过多少次了,怎么样都好千万别怀孕,千万别怀孕!可……   冷暖真想马上问清楚,最好这一切不是真的才好。   “我给护士塞钱了啊,他能带我去,又不能跟我进去,我只领了药,没打——”   其实一开始乔滴滴只是因为那些避孕针的副作用大,她觉得皇甫烨糟蹋她,她才不想打的,可谁知道就真的那么巧就怀孕了,其实这孩子都快俩月了,就是她刚知道而已。   “你呀!哎……”   冷暖真替她上火,她现在这时候儿怎么能怀孕呢啊,她才虚岁18啊!她还是个小孩儿啊!最最关键的是那个男人是皇甫烨啊!这简直不是胡闹么!   “你打算怎么办?告不告诉皇甫烨啊?”   拉着自个儿妹子的手,冷暖真是又气又心疼,你说这么点儿小丫头怎么就遇到这事儿了呢!   “哎呦,姐,你可千万别告诉他,他肯定得叫我给打了。”   乔滴滴孩子气的竖着跟手指头在嘴上比着嘘,左右的瞄着,像是真怕谁谁谁听见似的。   “难不成你还真要留着?”   她现在这个样儿怎么生孩子啊!就算从生理角度说生孩子也不是问题,可现在关键就是现实角度啊,小丫头和皇甫烨的关系根本就是不清不楚,他就没想过给她一个说法,这孩子生出来怎么办啊!   现实社会不是小宠文和偶像剧,有什么奉子成婚嫁入豪门什么的,就说那梁洛施都给李嘉诚生了多少个孙子了,该进不去豪门不还是进不去么!   现在这帮富二代除了自己老子能受谁的威胁啊,要是这孩子让皇甫烨知道,就算是逼着她也得给她打下来,怎么说都不会让她留的。   “姐,我知道一个星期了,我没告诉你,就是因为我想好好想想,你骂我没出息也成,什么都好,我就是喜欢上皇甫烨了,特喜欢,特喜欢,我不是心理没数儿,眼瞅着过了年我就真的成年了,我就真的没有什么威胁他的东西了,我跟你说实话,我特怕他就从此就不理我了,可如果我要是怀了这个孩子就不一样了,怎么说都有个联系,没准儿,还真的有以后也说不准呢!”   “不行,滴滴,你这辈子这么走就完了!姐不能看着你走这一步!”   瞧着自个儿妹子奋不顾身的样儿,冷暖真惦记了!可真想着这事儿要是放自己身上,又能怎么样呢!   怀了自己爱的男人的骨血,有几个女人能舍得打掉啊!   “姐,我真想跟他在一起,我怕到时候……能多努力点儿我就想多努力点儿。”   “小丫头啊……哎……!”   乔滴滴那眼神儿固执的根本一句劝都听不进去,满心满眼的都是她想努力的那些事儿,愁死冷暖了!   ……   两个女人在盥洗室里说着女人间的私密,两个男人也在得闲的时候,才进入今饭局的正题。   “憋着了吧,有什么事儿,说吧。”   女人刚一走,点了根儿烟儿,凌犀靠在椅背上瞅着自个儿哥们儿,一副了然的样儿。   “你大姨今儿找我妈了,跟我妈说什么赵老爷子……”   皇甫烨扇了扇呛得慌的烟,倒是进入了正题。   “这事儿我知道了,说别的事儿。”   抽了一口烟儿,眯起了狭长的眸子,大拇指象征性的揉了揉有些烦躁的太阳穴,凌犀皱起了眉头。   这老赵家人也真不嫌累,到处搭个,不过皇甫烨跟凌犀多少年兄弟,这事儿里里外外他都知情,找他劝,算是真找错人儿了。   他本来就跟凌犀穿一条裤子,那么无理取闹的事儿,他怎么都不可能帮着那些不知情的老一辈儿胡闹。   可这事儿吧,凌犀明白,皇甫烨还真得走走过场儿,他那个大姨跟皇甫家的关系不太一般,所以没法儿拒绝。   没错儿,他大姨刚好儿是皇甫烨那订了好几年亲的女人的干妈,算来算去算是亲家关系。   要说那女的,凌犀前几年也见过一次,不过想想就他妈的倒胃。   “你还真要跟那东方美结婚呐,长的多他妈磕碜,脸一板跟那个变形金刚似的。”   ‘东方美’是那女人的外号儿,他们这富二代圈子里都这么叫她,挺老高个个子,穿的倒是挺时髦儿的,就是那脸,人家都说叫国际范儿,长的跟那国际名模儿似的的,不过那洋长相,凌犀是一点儿都欣赏不上去。   “这眼瞅着她就要回国了,我们两家人儿都张罗的挺欢的,那合伙买卖你又不是不知道,都弄上了,我这儿怎么说不结啊!”   皇甫烨在很多问题上不是凌犀,他从小儿在家就没叛逆过,不像凌犀什么都那么有主意,他的很多事儿其实挺顺从长辈的,况且长辈也确实是为他考虑了不少。   越说越烦,皇甫烨索性把凌犀手里的烟儿拿过来抽上了。   “就这破事儿给你愁这样儿?我说你以前不是不在乎这些事儿么?”   妈的,要说以前这个问题,皇甫烨还真就不怎么烦,结婚而已么,跟谁不一样啊,大不了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儿彩旗找飘呗,可现在——   “谁在乎娶一个什么玩意儿啊,关键是不能束缚我自由吧,你知道我爸今儿多过分,跟我说什么让我结了婚之后怎么着也得消停个5年10年的,说什么不仅得结婚,还的忠于家庭,妈的……”   仰头儿干了一杯啤酒,皇甫烨那向来自信的脸上竟也苦笑连篇。   “她你打算怎么办?”   想着那小丫头跟冷暖的关系,凌犀就问了一嘴。   “到时候给她点儿钱吧,也算她不白陪我一场,反正她爱的也是我的钱。”   这小丫头是皇甫烨这辈子睡过最贵的女人,前前后后把他那点儿私房钱都快睡空了,可他合着就是这么没出息,他就是没睡够,他又不傻,这阵子她对他这么好,无非就是想在散伙的时候,他能多给她点儿,他心里什么不明白啊。   寻思玩了一辈子女人,好像又像是被女人给玩了似的,皇甫烨就有点儿闹心,接过凌犀递过来的酒杯碰了一下,俩人儿又干了一杯。   “算了,早晚得断,你以为她们跟我们用心呢啊,别傻了,要说就咱们这帮儿祖宗爷儿没钱没势的,谁能看上咱们啊~”   一个圈儿有一个圈儿的悲凉,他们有钱,他们有女人,可他们又有多少把他们放在心上的女人?   “你就说你,凌大少爷,女人们都爱你什么啊,是,你长得帅,可就你这破脾气,要是没那富二代的影子照着,谁理你是谁啊!”   也不是道皇甫烨是不是喝多了,反正今儿的话特别多,凌犀也看出来他是挺闹心的,他也知道他劝什么也没用,他也就是想倾诉倾诉,大不了他陪他一杯杯的喝着。   得空儿的时候,他也在那儿琢磨,冷暖不爱他的钱,可她能跟他用心么?   听了皇甫烨的这个词儿,他突然间不想仅仅只是占有她,控制她,他突然间想知道她跟他用心了会是什么样儿。   想着他说放手那,那个女人会像推翻了暴政一般的放着炮庆祝,凌犀心里就挺不是滋味儿的。   ……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儿都心事太重了,还是根本这两个男人也没准备避忌这两个女人,反正以上的那些话,从盥洗室回来的俩个女人听的是一清二楚。   冷暖甚至气得想直接推门进去告诉皇甫烨,她妹子没他说的那么不堪!她是真的喜欢他!   可这不过是想想,说话是世界上最灿烂也最苍白的东西,你信就有,不信,就是白说。   “姐,你要真当我是妹子,这事儿就给我埋起来,装不知道,成么?我想赌一把。”   “输了呢?”   “我认。”   看着小丫头那特别坚定的眼神儿,冷暖忽然觉得她甚至比自己都成熟,至少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她没有任何理由去拦着她,只是她真的为她捏了一把汗。   等两个人回去了,皇甫烨已经有点儿喝多了,乔滴滴也没多留,跟冷暖和凌犀说了再见,就架着自个儿的男人回家了。   “我不要你,你也不能跟别人儿,知不知道……”   听着这个喝多的男人自言自语的小声儿的嘟囔,乔滴滴真的有他在乎她的错觉……   ……   “走吧,咱们也回家吧。”   就剩他们俩人儿了,冷暖本来还感叹今儿凌犀的酒量挺出息的,整个人端坐在那儿精神的跟什么似的,那边儿,他就喊着服务员又开了瓶儿白的。   “等会儿,再陪我喝点儿,我有话跟你说。”   ……   070 脑热的固执   喝点儿,陪他?   “我喝不动。”连连摆摆,冷暖本能的第一时间拒绝了。   还想说男人今儿出息了,面前摆了4个啤酒瓶子还没晃悠呢,难得清醒,她肯定不能干这雪上加霜的事儿,再说,唠什么呢?   “白的?啤的?”   别在这儿跟他玩儿什么不胜酒力那套矫情的,这女的酒量不比他好多了?   自动屏蔽不想听见的,男人颇认真的拧着五粮液的瓶盖儿,抬眼儿象征性的问问她,这不抬眼儿也就那么地了,一抬头儿就看见女人坐了个大老远,一下就不乐意了。   “嘶——你他妈跟我吃最后的晚餐呐!上这边儿坐着来!”   最后的晚餐——   男人这个形容距离的比喻还真让冷暖暴汗,他还真有学问,这都能联想到达芬奇那有着一张大长桌子的画儿。   还真别说,如果可以,她倒是真想跟他吃最后的晚餐。   “来,给我吧。”   知道怎么也拧不过他,冷暖也没再矫情,倒是起身坐到凌犀身边儿,拿过他手里那瓶五粮液,就倒了两杯。   她吃的挺饱的,啤酒是真没地方儿放了,白的就白的吧。   见女人挺乖得,凌犀倒是挺舒畅的,叫服务员点了几个下酒的小菜儿,俩人还真就挺像回事儿似的在这儿喝上了。   本以为凌犀接着刚才在那儿挺正经的说要唠唠,是就着俩人儿闹的那事儿说说什么的,结果还是星蹦儿没提,竟说那没边儿的话了。   一会儿说说A市在建的几座楼盘,一会儿品评品评哪个城市旅游好玩儿,话题多的,冷暖只能叫苦连天的干点头。   老实说,刚过半杯她就后悔了,本以为凌犀这种人也是个挺利索的人,该喝什么,该说什么,麻溜儿的就过去了,结果这男人还真是跌了她的眼镜儿,他的酒品真的不怎么样儿,也不知道他这是喝多了胡言乱语还是谈话性质上来了,话变得格外的多,没完没了的让人完全找不到重心。   瞅着桌上儿那刚被男人叫开的第二瓶儿五粮液,女人都郁结了,她是酒量好,能喝,但都是逼的没招儿才喝的,现在坐这儿干干巴巴的你一口,我半杯的,她完全找不到点。   “白的你能喝多少啊?”   刚放下酒杯,男人被辣的紧着鼻子,一边儿没头没脑的问着,一边儿抓起手边儿的纯净水就喝了下去。   “喝不了多少。”看着男人的眼神儿越发的熏熏然,冷暖只能当他是酒鬼的一边应付,一边郁结着。   “骗谁呢啊,一般你们女的在外面儿,说自个儿能喝的,都是一杯倒的货,说不能喝的,都挺黑马的,我都在酒桌上被你们这样儿人坑好多次了。”   男人煞有介事的说着自个儿的酒桌儿昏暗史,边说还边端着酒杯指着她,好像是被她坑过似得,弄得冷暖哭笑不得的。   “白我是真喝不了多少。”   她哪有那个闲情逸致骗他,冷暖以前是在夜店上班儿,喝的也都是些勾兑过饮料之后的洋酒,喝多少她也不算太难受,可这呛辣的白酒,她也跟一般人儿没什么不同,一样儿喝多了,该迷糊也迷糊。   就现在,她都开始觉得身上热乎乎的了,头也开始发沉了,凭她对自己的了解,十有八九到量了。   “跟我你还装什么装啊,能喝那是本事。”   像是根本没听见冷暖的话似的,男人一边扯着没边儿的话,一边儿自顾自的给女人倒着酒。   “不不,我真喝不动了,就这些吧。”   看着男人又拿着一大瓶儿酒,女人吓得连忙摆摆手,伸手去挡杯子。   “难得咱俩能喝点儿酒,喝的挺高兴的,你说什么扫兴的话呢,再说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啊,这不是浪费么~”   男人醉茫茫的黑眸显得有点儿锲而不舍,像是醉了似的扯开冷暖的手,又给她倒上了。   “那说的是稻子吧……”   冷暖滑下三道黑线——   没喝多少啊,怎么就喝成这样儿了呢~“你笨啊,酒是粮食酿的啊,一个道理么~”   二话不说,男人竟端起酒杯把冷暖强搂进怀里就灌了下去。   “哎……咳……咳咳……”   一口气没吸上来,被辛辣的白酒味儿呛了个满嘴,冷暖眼泪差点儿流下来,她深知得罪谁都不能得罪酒鬼的道理,没招儿了,只能求饶似的说着。   “行行行,我自己喝行么,你别再灌我了。”   “行,来,走一口。”   见女人终于妥协,凌犀把刚喝的一大口白酒吐进身边儿的纯净水瓶里,咧开嘴角儿笑的很奸诈。   ……   于是乎,一瓶儿,再来一瓶,再来一瓶儿,一斤半酒下肚,俩人儿都飘飘然了,尤其是冷暖,还是第一次脑袋喝的如此懵,就连坐在椅子上都觉得头顶的水晶灯像开花儿似的转来转去。   “冷暖……”   “冷暖……”   把椅子上摊的七扭八歪的女人拉过来,还保留着七分清醒的男人轻轻的把她抱在怀里。   “嗯?”   酒精让冷暖的脑袋变的有点儿迟钝,就那么任由男人抱着,自个儿只能迷迷糊糊的摊在那结实的怀里哼哼。   “过来,我看看你……”   声音变的越来越轻柔,越来越蛊惑,凌犀托着女人的脸,将自己的俊颜越凑越近。   “呦,还真醉了哈……”   含着酒气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而女人却醉的只能闭着眼睛,似是难受的得仰仗他的依靠来维持平衡。   看着那小嘴儿因为酒精的刺激,红艳艳的像是开着的一朵儿小花儿,即便凌犀吐掉了大部分的酒,却还是受不得诱惑的亲了上去,舌尖儿一沾上那软滑温热的口腔,手也饥渴的扯开女人的衣领儿,一边儿亲着女人的脖颈,一边儿来回的揉捏着。   “嗯……”   迷醉的冷暖只能够承受这一切,似是被男人伺候的挺舒服的还不隐藏的哼唧了出来,弄得凌犀全身发烫,手也不老实的滑了下去。   “凌犀……你别闹……”   被滚烫的搅和的女人不适的扭着,眯着眼儿,挣扎的哼哼着。   “还成,没认错人儿。”   听着迷迷糊糊的女人还知道叫着自个儿的名字,凌犀咧着嘴儿笑的挺坏的。   抱着怀里的女人,看着那自己已经熟悉了的漂亮五官,男人就用那手指在柔嫩的脸蛋儿上画着圈儿,男人的声音轻的近乎魅惑。   说了一晚上的废话,其实不过都是前奏,他只是想想灌多她,这是凌犀这辈子第一次喝酒耍无赖,因为有些话,她不迷糊,他问不出口,她不迷糊,她也不会说什么真话。   其实没人知道,今儿晚上的凌犀其实惆怅了,他们三个说了一晚上话,他虽然都在那低头儿吃着,可没人儿知道他其实是在那琢磨事儿呢。   如果说真的有世界末日,想想他凌犀这辈子,其实也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要是真的英年早逝,也比庸庸碌碌活一辈子那些人强多了,可看着那个小丫头眼睛冒着光儿的跟烨子说着死之前也愿意嫁给他的时候儿,他突然就觉得自己挺可怜的。   你说要是真要死了,有谁能愿意跟他一起么?   就像烨子说的,他们不过就是比别人多了点儿钱,多了点儿势力,多了点儿权,谁能真跟他们用心。   听他那么说着,他突然特想知道这个每天和他躺在一起的枕边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其实他现在读不懂冷暖,就像在他那么打了她之后,她还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回了家,一如既往的做着每天都会做的事儿,简直平静的像一潭深水,他竟完全不知道她心里在琢磨什么。   “冷暖,跟我凌犀一起生活你痛苦么?嗯?”   男人问的很认真,拍着昏昏欲睡的女人的小脸儿逼着她在迷蒙之间消化他的问题,仿佛戏弄在手里的一个玩物非得痴缠出一个答案。“嗯……”   女人脑袋晕的马上就要睡过去了,凭着本能回着的哼哼,看着女人一副不假思索的回答,就算凌犀本来也知道这个答案,可从她嘴里说出来,他也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喂,别睡,别睡,怎么想的,你跟我说说。”   男人有些急迫,以至于声音都抬高了八度。   如果女人不是现在这般闭着眼睛,一定觉得眼前这个狂傲的不可一世的男人的吃瘪的表情是个幻觉。   深呼了一口气,女人没有睁开眼,轻飘飘的声音却夹杂着酒气飘了出来……   “凌犀,你太让人累心了……”   说到这儿男人的眉头一紧,似是要辩驳什么又忍住没说出口,只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其实我也是个挺要脸儿的人,可跟你在一起吧,你动不动隔三差五的不是打就是骂,真的,有时候,我觉得我冷暖就活得连条狗都不如……咯……”   看着女人打了个酒嗝儿,凌犀又抱紧了她一些,拧着的眉头一直就没打开过。   “其实你的条件多好啊,找什么样儿的不是大手一挥来一堆啊,你何必自讨苦吃,把咱们两个人儿强拴在一块儿呢……是吧……”   是吧,是吧,是个屁!   听着女人即便是醉话里都满满的退意,凌犀就觉得自己的心揪在一起,他其实也看不透自己,他就是不想放手!   如果说现在冷暖是清醒的睁着眼睛,他一定有无数句狠话撂给他,可现在他觉得这些都挺苍白的,他到底还是问了一句清醒的时候绝对不会问的话。   “冷暖,你跟我用过心么?”   其实这一个晚上,他就想知道这一个问题,从烨子说了之后他就想知道,无聊的固执着。   可——   “呕——”   迷醉的女人忽然猛地从男人身上起来,一个没忍住,吐了一地——   “操!我他妈就问问,你他妈至于吐么!”   看着地下那一滩酸臭的秽物,凌犀的好脾气到底是用尽了!   脸黑的跟什么似的,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着,最后什么兴致都没有了,像拎小鸡儿似的拎着喝的像一滩烂泥似的女人,直接给扛到左肩膀儿上。   本来想抱着,却心有余力不足,他右脚受伤了,走道儿费劲,所以只能扛着。   结果这么一晚上,到底是以闹剧散场。   可——   冷暖醉了么?她醉了……   她醉的真的是把心里的话都不设防的掏了出来,可她也没醉倒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凌犀问她什么?   问她用不用心?   冷暖不是一个傻子,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如果只是占有欲,你能说他是短暂的迷恋,或是身体,或是什么其他的别的,可他居然跟她谈‘心’!如果不是动了什么心思,很难继续往下解释——   不是吧,冷暖几乎不敢往下寻思那个让她惊悚的答案——   算了,醉了,就醉了吧,醉了,就真的醉了……   冷暖的头很晕很晕,机械的被男人扛着走着,甚至还能感觉到他忿张的肌肉,像是憋着股气儿似的……   凌犀觉得这一晚上自个儿太他妈荒唐了,脑子像是一头热似的不想事儿,刚一出大门儿,刚要把肩膀儿上的女人放下来塞到怀里,却莫名其妙的冲出来一个背着双肩包儿的小女孩儿猛的挽住他的手。   “怎么样,我男朋友,帅吧?”   071 送房子   原本凌犀扛着冷暖刚要出门儿走人,不成想半路杀出这么个小姑娘来,一上来还就拉着他在那儿昭告下,说他是他的男朋友。||   这小姑娘一眼看去就是18、9岁的模样儿,长的粉红似白的,大冬的也不嫌冷,就穿了个嫩绿色的小棉袄,一条低裆的小牛仔裤下面儿一双mini唐卡的小瓢鞋,一身儿打扮就挺潮的,再配上那头染的一半黑,一半红的摇滚范儿发型儿,打眼儿一看就是个条件不错的叛逆的90后。   水灵儿的眼珠子一转一转的,一笑的时候还没脱稚气的脸上还有个小窝儿,气质跟一般的同龄小姑娘比,多上那么一点儿不羁,要说这姑娘放着搭上一般男人,可能十之有八就将错就错了,可她今儿也偏生倒霉,碰上这么个厮。   “谁是你男朋友啊,去!去!滚一边儿玩儿去。”   本来要把肩膀儿上扛下来的女人放下来,就因为这小姑娘这一抓,差点儿就给冷暖弄摔了,好在凌犀手劲儿大,顺势一拉又给拖拽到怀里了。   凌犀本来也不是那种善心辐照世人的道德好青年,他这头重脚轻的忙乎自个儿女人还不够呢,别说这么一个小屁孩儿了,不耐烦的甩甩胳膊,没时间搭理她。   却不料那女孩儿就跟练过太极似的,软细劲道儿的就再次缠了他的胳膊,跟做贼似的小声儿求救。   “帅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借着使会儿,就一会儿,咱跟姐妹儿打赌呢。”   拉着凌犀粗壮的胳膊,女孩儿整个身子都使劲儿才将把拖住他,眨着忽闪忽闪的眨着大眼睛,撒着半熟的娇,放着幼稚的电。   才刚跟姐妹们吃饭的时候打赌说下楼就抓个男的,管他老中青,凭她一笑立马钓上,结果一跑出来就看见这么个极品,一身低调的名牌再配一那种脸,那种身材,真给力啊,除了还带着一个女人挺扫兴的,不过只是打赌的话,够了~   女孩儿似是都习惯拿着青春当武器到处横行了,可那眉眼间的战无不胜的自信瞬间就被她眼中的所谓极品泼了凉水。   “诶~我说你一个小屁孩儿,大半夜不回家,成帮结伙跟这儿打赌找爷们儿,怕死不了是不是!”   根本不吃她那套,男人眼珠子挺凶地横着她,不耐烦的一顿数落,一边儿甩开她,一边儿把怀里的女人的脑袋又调整了位子,这冬夜的风太凉,这么酒醉,激一下受不了。   这下好了,凌犀这话嗓门儿又大,口气又凶,那些藏在暗处看热闹的同学都听着了,笑声儿都遮掩不住。   女孩儿什么时候这么没面子过啊,谁还在这儿有心情跟他装清纯小萝莉,早就恢复本色,嚼着口香糖,歪歪着头儿呛回去。   “切!看你长的挺称头的,在这儿装什40年代红大叔啊,不帮拉倒!”   看凌犀人高马大的气场太强,眼睛一横就挺吓人,女孩儿骂完了撒腿就跑,跑了几步看没追上来,还回头儿特幼稚的做了个鬼脸儿。   怀里的女人有点儿冷的哆嗦了,也没时间搭理这插曲儿,搂着冷暖凌犀又快走了两步。“现在这孩子都真他妈不学好,大半夜的不着家,要是咱家孩子,我他妈非得打断她的狗腿!”   等上了车,打着了暖风,男人还在那儿煞有介事的嘟囔,等话都出口了,才意识到自己说什么,下意识的一转头儿,就发现女人也在迷蒙蒙的瞅着他。   咱家孩子……   一冷一暖的一折腾,就算冷暖头疼欲裂也还是精神了不少,这四个字儿让她脸居然莫名其妙的红了……   就那么一瞬间,俩人像约好了似得对上了眼儿,俩人像是心有灵犀的用眼睛瞄着对方的轮廓,脑子里都在那儿想着所谓的‘咱家孩子’长成什么样儿。   只不过,他知他,她知她,他不知她,她也不知他。   还真别说,冷暖到摸着良心琢磨了,要是跟他生的孩子,真能长的不错,这男人从外形儿上讲挑不出一点儿毛病来,那眉那眼都是身为一个男人的绝对极致,件件儿都跟精心定做的似的。   “醒酒了?感觉怎么样?胃还难受么?”   看女人睁了眼睛,凌犀轻轻的把女人抱在怀里,直勾勾的盯着女人一脸关心的问道。   “怎么不说话?哪儿不舒服?”   男人的声音是那么魅惑,动作是那么轻柔,就好像冷暖真的是他最宝贝的东西一样,那么认真的关心着。   凌犀,求你了,别这样了!   不想再看这个男人满眼的关心,女人借着宿醉的由子假寐,咬牙切齿的在心里反复的说着这么一句话。   凌犀,你干嘛啊!   她受不了总是刚在心里把他定义成魔鬼,他就转眼间又变回了使的模样,反反复复的,干嘛呀!   要不然就一直虐她,虐到她心灰意冷,虐到她身心俱疲,虐到她彻底下了决心,开始新的生活!   这个男人简直就像是一个使与魔鬼的混合体,他浑起来的时候真的就是无法无,让你恨不得咬牙切齿的捅死他,可他宠你的时候,就真的让你没话说,就真他俩是真的因为爱情结婚了似的,好像心里眼里就你一个人儿,时冷时热,弄得她简直迷迷糊糊的,神神叨叨,反反复复的,精神总是徘徊在两种极端,那种感觉让她觉得心里特别不舒服。   ……   两个人都没少喝,到家折腾折腾,这一个晚上,睡的都很沉,转醒来,兴许是两个人都年轻的关系,也都没怎么宿醉,收拾收拾也都是挺精神的出了门儿。   就像昨那场闹剧都没发生过似得,依旧是凌犀吃着冷暖做的早餐送她上班儿,也依旧是一个让人看得脸红心跳的吻别。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只有你知我知,看在旁观者的眼里,永远都是幅画儿。   “原来暖丫头在你这儿上班儿。”   不远处的另一辆车里的练习看着这一幕,觉得挺替这两个孩子高兴的,犀小子这种性子能主动送暖丫头上班儿,也就说明他开始用心了。   “嗯。”   看着身边儿的女人,谭四抿唇一笑,其实没有冷暖的一句话,他也找不到她。   “那你多照顾照顾她吧,那丫头不容易。”   纤长的手指自然的拨弄着头发,练习的身上处处都散发着知性的味道,淡淡的,却芳香馥郁,这样的女人就像一杯茶,只有经过生活得历练,才会越发品出她的美。   这是一个让人心疼的女人。   “我想照顾你。”   刚做了这个决定,谭四也没再多绕圈子,直接切入,像是在谈一件生意,又像是再说一个话题,可那神色之间的坚定,让你知道这绝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这个男人的骨子里的性子跟儒雅的外形完全是两种人,从来就是坚定的让你完全找不到拒绝他的理由。   那意外的一夜对练习来说,谭四不过只是一个男人,一个在她最失意的时候给了她安慰的男人,那晚他什么都没做,就那么整晚的抱着她,听着男人夯实的心跳,兴许是因为真的陌生,那么多年的苦,那么多年的累,练习竟像是倒豆儿似的统统都倾诉了出来,那样的释放对她来说是陌生的,男人一整晚除了温柔的顺着她的头发之外,没有对她的人生品评一点儿,他就像是海一样,包容着她的一切。   其实练习很多年没有像那晚一样那么释放过了,她就那么抱着那个男人,不问他的名字,也不告诉她的名字,就那么相拥到亮。   不问他的名字是因为凭这个男人的衣着气度打扮,以及年纪,十有八九是有家庭的,如果知道了彼此的名字,那么联系就不会断,练习对感情不是那种高洁的圣女,却也发过誓绝对不再破坏别人的家庭,所以第二一早她还是给他扔下了1000块钱离开了,这样有偿的朋友,最适合处理萍水相逢的关系。   本以为这事儿就是一段生命中的插曲,却因为昨再见到他的时候,全变了。   原来他是谭四爷,是这个城市人人闻风丧胆的黑道大哥,可当练习听到他的名字的时候,笑了,笑的特傻,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很多人都知道谭四是没有家庭的。   这么绕了一个弯子,还真没劲。   “行,我回去收拾收拾,晚上你来帮我搬。”   微微一笑,练习答的也痛快。   她不小了,她从来就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她已经很多年没遇到过一个有如谭四一般能捂热她死灰一般的心的男人了。   ……   练习很少没有准时的上班,在家收拾了在家一直收拾到中午,身为老板的她挺愧疚的还买了几盒pizza带到了律所。   “今儿辛苦了,来,来,加餐。”把几盒子pizza递给秘书,练习拿了一小盒进了办公室。   一进门儿只见每穿梭高院与这里之间的皇甫烨愁容满面的倚在她的老板椅上,双手一摊,看着她连连摇头,一副没救了的惨相。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了?”放下pizza,以为出什么事儿了,练习正色了起来。   “完了,完了,这家伙疯了。”除了摇头儿还是摇头儿。   “疯了?谁啊?”什么跟什么啊,练习被他弄得晕头转向的。   “来,你自己看看吧~”   接过皇甫烨递过来的几张纸,练习的眼睛也越瞪越大,确实有点儿惊着了,好半才说了一句话。   “这小子真认真了。”   看着手里初拟的《房屋赠与协议》,练习真不敢相信,凌犀居然要把房子过户给暖丫头。   也难怪皇甫烨吓的够呛,凌犀这小子她们都从小认识到大,虽然跟烨子他们比,他最不缺钱,可是他精,从小就精,从来不会花那些大头钱,冤枉钱,也从来不胡乱投资,尤其是跟女人,他也从来就不是一个惯着女人的人,谁当凯子,他凌犀也不会,花花小钱儿可以,几万,甚至十几万都成,可这是活生生的几千万的房子,这说明什么啊,答案简直不言而喻么。   “他人呢?”   练习真就好奇怎么就突然就送房子了呢?   “来个朋友吧,在楼下安排人家吃饭呢,就那他说要来咱这儿实习的那个。”   皇甫烨还是一脸不愿意相信事实的样儿,送房子是他皇甫烨干的事儿啊,什么时候轮到他这哥们儿了啊?   072 我手刺挠,就想花钱   谢谢舅舅,初次见面,这个送你。”   到了商场,刚一停车,史小米就从gucci小背包里掏出来个公仔塞到凌犀手里。   “什么玩意儿?”   一个脸又大又扁的猪,穿一军大衣,后背还长俩翅膀儿,这小孩儿玩的玩意儿凌犀完全不感冒,却也随嘴问了一下。   “翔的阿扁猪啊~我必须得通知你,从前你可以不认识它,但从今开始它的伟大形象你就准备根深蒂固吧!”   一说这个,女孩儿就双眼放光,煞有介事的跟个传教的似的,听得凌犀哭笑不得的。   “告诉你个秘密,这就是我们乐队的lo,你大侄女儿,也就是我就那么巧刚好是主唱。”   年轻女孩儿仰着头儿,那表情别提多骄傲了,边说边比划,全身都跟着乱动,跟在她妈面前那个一模不一样。   “摇滚是种生活态度,千万别对我羡慕嫉妒恨,要不然你会受伤的~”   在语文好的人面前比数学,在数学好的人面前比体育,反正这一代的孩子习惯了不服输,反正得随时麻醉自己,自己就是最特别的那个。   史小米长这么大,还没在人前掉过范儿,可眼前这男的昨让她吃了回瘪,今儿又在她万众瞩目的情况下赤果果的忽视她。   不过还真别说,这年轻一代的想法儿还真就是特别,越是不正眼儿瞧她的,她越注意人家,更别说是凌犀这么一个比自己大几岁却事业成功的男人。   在史小米这种挺个性的小女生儿看来,白马王子太out了,跟在女人后面儿温顺的跟狗似的,她真就喜欢凌犀这种什么都是钻石级别又不拿女人当回事儿的黑马王子。   她也没想怎么样,反正就是受不了任何人对她一丁点儿忽视和敷衍。   “我们乐队今年要开全市校园巡演了,到时候我请你看头排,不用花钱~你也趁机重返一下青春~哈哈~”   90后小姑娘,仗的就是这份自信,不停的哇啦哇啦,说到点儿上神采扬的,也不管有没有应和。   摇滚,艺术,凌犀对这些完全不感冒,他就是一俗人,他也不怕人说,虽然他懂这些,但也不过是为了跟人说话的时候多一些谈资,或者送礼的时候衡量一下价值,至于什么陶冶情操,升华人性,在他看来,至少得是吃饱了撑着之后才能干的事儿。   笑话,真正做艺术的,有几个过的溜光水滑的,就说现在一线的这些,全都未必说是最好的,不过都是钱和权包装出来的。   凌犀听这些就像小孩儿讲故事一样儿,一看这女孩儿就是从小生活条件优渥,不知道什么是竞争和价值的小孩儿,不过小时候单纯点儿也没什么不好的。   滴滴滴——   车停的地儿挡了道儿,一连串儿的车喇叭声儿吵得很烦,却也救了凌犀。   “快走吧,一会儿你同学着急了。”   凌犀被她说的头疼,却因为她一个小辈儿的小屁孩儿,也谈不上什么讨厌。   “好吧,明儿见,帅哥舅舅~”   史小米这小姑娘虽然面儿上大喇喇的,可心思却细腻着呢,来日方长,她可不想招人膈应,下车之前,还臭屁的把阿扁摆在车中间,靠在香水儿的旁边儿,然后双手一拍,跟干了多大的工程似地,扯了一个大大的阳光的笑告了别,甩了车门子,还一步三回头儿的拜拜了好几次。   无奈的摇摇头儿笑了笑,重新打着了火儿,车子就缓缓的驶出了这一带。   这个商圈儿是个消费中等水平的地儿,东西卖的挺杂的,所以大多都是一些学生们积聚,所以这带人很多,加上雪后路滑交通路况不好,再加上是下班的时段,整个地儿被堵得死死的。   等上了正路,前后左右的滴滴声儿,特吵,交通不好的时候,人总是特别燥。要说凌犀这暴脾气在这儿时候不得烦躁的骂啊,可你还真别说,他还真就不是这么一种人。   记住该记住的,忘记该忘记的,改变能改变的,接受不能改变的,凌犀这人儿还真就很少在这种他使不上劲儿的事上急。   “喷儿”的一声儿撩开金属打火机的盖儿,胳膊肘子倚在车门儿上给自己点了根儿烟,一脚油门儿一脚刹车的慢慢的往前出溜着,前后这么瞄一瞄路况,却在看到身边儿那cs商场的一个首饰门面儿里的一个红色的身影儿,好看的眉头就拧了个疙瘩。   大冷儿的,这小娘们儿跑这儿得瑟什么来了?   ……   年关到了,这个城市的大小商场都在搞活动,以什么店庆啊,周年庆之名,在这儿大肆兜售存货,冷暖今儿中午在单位看报纸,知道这商场今是小家电专场,刚一下班就赶过来给爸爸买了个电动剃须刀,虽说款式旧了一些,不过利浦的一个充电式的才花了300多,确实挺便宜的。   最近都是跟小丫头在逛街,逛来逛去都是卓越那种奢侈品云集的地儿,她其实也都是随便看看,没什么买东西的想法儿,今儿来这种自己消费的起的中档的商场,她也随便逛了逛,她倒是没什么想买的,主要是这年关将至,她总不好空手儿回老家,怎么说也得给妈妈买点儿什么。   “你好,这条项链能给我看一下么?”她妈那个人怕她乱花钱,东西一买贵了总是替她心疼,便宜的她又不想委屈妈妈,所以冷暖琢磨着看一看金饰,又好看又保值,她妈的说辞也不会那么大。   “喂,小姐。”   见导购好像没听见似地低着头儿锁着柜子,冷暖又叫了一声儿。   这店里的疯狂活动,她们这卖金的买的没多少,看的一箩筐,正赶上这导购的心情不爽,再一瞅冷暖这一身儿满大街的羽绒服帽子围脖手套素面朝的样儿,就当她是只看不买的穷学生,冷哼了一声,有点不耐烦却也甩嗒甩嗒过来了。   “这款6600。”   连给冷暖拿的意思都没有,就直接给了个价儿。   “啊,这不是才4克多么。”   这导购那讽刺样儿,冷暖到不放在心上,倒是这链子,就算现在金价儿是430多,4克多撑死也就2000多,怎么差那么多。   “我说小姐,这一系列加工费都贵,款式在那摆着呢。”   “不好意思,那我不看了……   遗憾的抿抿嘴,冷暖还是放弃了,6000多买一个4克多的链子,就算款式好看,也确实贵了点儿,她是打算给妈和二婶一人弄一条,要是两条上万了,她买着挺吃力的。”应付你们这种人真烦,没钱瞎看什么金,哼!“   脚前刚走,脚后那导购还不依不饶的甩这么句话,就算不是面对面,这女的嗓子挺尖的,所有人也都知道在埋汰谁,搞得冷暖尴尬的不得了。”呦,我们是哪种人呐——“   外面儿寒地冻堵车堵得要死,凌犀绕了半才找到个停车位,本来就他妈烦够呛,结果刚进来准备找冷暖,刚一进店,就把这风凉话一字不落的听进耳朵里,俊脸马上就变了色。”怎……“   那导购气儿不顺本来还想损回去,可凌犀这人儿人高马大的气压太低,气场太强,只是那鹰隼似的黑眸眯成柳叶的形状那么一瞄,都让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怎么来了?   冷暖还为在这看见凌犀愣着呢,男人反而长手阔步的走到那个导购前面儿,胳膊肘子拄到柜台上,拿着车钥匙戳着擦得跟镜面儿似的玻璃。”怎么着,说话啊,我媳妇儿是哪种人?“   怒到极致,凌犀反而是笑了。   晕……   别人不知道他凌犀,冷暖可是知道的啊,这男人笑里藏刀的样儿,她可是太熟悉了,这人什么都干的出来,怕他在这儿惹事儿打人,冷暖三两步窜过来,就扯住了凌犀的胳膊,眼神儿示意着别了,算了。   不过冷暖确实小看他凌犀了,他浑是浑,不过打一个陌生女人,这么没意思的事儿他还不至于做出来。   安抚性的搂搂冷暖,又跟店里另外的导购比划比划。”你过来。“   瞄了一眼被呛住的同事,这个导购也被男人弄的毛毛的,却还是得硬着头皮上来。”先生,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呦呵,你这问题问的好,我还真就不知道我需要什么,我这种人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这话说的漫不经心,男人抓着车钥匙挠了挠头皮,那股子狂劲儿给那导购弄的忐忑的不知所以,挺慌的,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我在你们这儿买东西,你们都是算提成儿的吧。“”嗯,对、对。“   不知道男人要做什么,这个导购小姐是刚来店里了,根本也不会处理什么问题,只能硬着头皮,结巴的点着头。”成了,哥哥我今儿看你挺顺眼的,赶上我今儿手刺挠,就想花钱,就当你帮帮我了,把你家柜台上面儿和橱窗里的东西都给我算算价儿,都给我开个票。“”啊?“那小导购怎么可能信啊,她家这个店虽然不大,可所有的盘点到一起好说也有千八百万的,全买了,那不是开玩笑么!   怎么想都是因为得罪了人家,人家来整她们的啊,她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恰好这个时候店长回来了。”先生,是我们家导购不懂事儿,我给您赔不是,您也别闹了。“   店长显然看起来老练一点儿,也第一时间职业性的从上到下扫了一遍男人,就知道这下惹上不该惹的人了。”你看我像闹么?开票吧。“   斜眼儿瞄着狗眼看人低的那个导购,见他脸色都发青了又催了一句。”快点啊!“   那店长一开始还有点儿发愣,可是突然那么一琢磨又像是捡了大的便宜似的真的抓个计算器一件一件的算着开着票儿。   就知道他不是闹着玩儿的,冷暖囧的要命,拉着凌犀就要往外拽。”急什么啊,咱买东西还没拿呢~“   凌犀站的真是稳如泰山,冷暖压根儿就推不动,他这脾气一上来火也不是那么好消的。”我求求你了,咱别置这气了,走吧。“   不是不知道他是为了给她出气,也不是不感动,可这么多钱花出去买这一堆东西,他不心疼,她都心疼。”凌犀,你要是真买了,我……!“   不愿意他为了她当这冤大头,冷暖都急的不知道怎么说了,想威胁来着,又不知道说什么管用,拉也拉不动他,急的都快哭了。”哼……“   男人本来真打算跟这儿杠上了,可一看冷暖脸憋的通红那样儿,便拿了那已经开完的那些票儿付了钱领东西走人。   虽然没有真的买下一个店面所有的东西,可就手里那些,也花了有70多万,这也足够让店长一路陪着笑,小心翼翼的一直送到店门口儿。”操!等她妈你真是个人物了再出来瞧不起人,别他妈装逼。“   临出店门儿的时候,他还是气不过,不过这糙话一出让那个早就被吓坏了的导购,哇的一声儿哭了出来,给冷暖弄的哭笑不得,拉着他就灰溜溜的走了。   等远离了这片儿,冷暖还是忍不住嗔了凌犀一下。”你说你一个男人,怎么一点儿风度都没有啊。“   虽然嘴上是骂着,可冷暖这心里却真是暖的。”我怎么没风度了啊,对付不要脸的人,你就得比她还不要脸。“   这种人就他妈是自己狗屁不是,还一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的,这种人最他妈傻逼。   凌犀还是火很大,牙齿都咬得咯咯直响。”可是你花了这么多钱,买这些没有用的东西多冤枉啊!“   提着那兜儿都能用秤量的金饰,70几万,就为了出口气,她替他心疼死了。”有什么没用的,拿回去你留着戴。“   晕——   这么多金饰全都带上,不得比埃及艳后的行头还复杂啊,哪能戴的了这么多啊!”等到金价再涨涨的时候,卖了吧,也能少赔点儿。“”随便吧,你处理。“   知道女人是真心心疼自己,凌犀也没在那儿僵着,反正这些都准备给她了,她怎么处理随她的便。   气儿也出了,钱也花了,凌犀才想起来问她。”你跑这儿来干嘛来了?“   呃……   不想说有关爸爸的事儿,也不愿意撒谎,冷暖就索性就拿着那购物袋随便晃了晃打算蒙混了事,却没寻思男人还倒是真有闲情过来翻来了。”呦呵,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啊,你居然还知道给我买东西了~“   嘴上说的不怎么好听,可男人拿着那剃须刀,眼睛里一直是笑么呵的,显示他心情很不错。”呃……款式是不是太旧了点?“   冷暖有一种哑巴吃黄莲的感觉,却又不忍心砸了这个男人的面儿,只盼望他瞧不上这个打折的东西,丢还给她。   不是她非得存心瞒着她爸的存在,主要是前一阵儿他拿她妈威胁她,妈毕竟住得远也就算了,要是连爸都一起的话,那她觉得生活就被搅和的一塌糊涂了。   所以,她不能说。”能用,我没那么多事儿。“   男人还真就没客气,真就爱不释手的给收了,脸上那表情还跟那很少收礼物小孩儿冷不防收到圣诞老公公的礼物似的,美个滋儿的。   他没那么多事儿?净扯蛋……   这男人的毛发属于那种隐私部分很重,可脸上还真的就是那种几才会长点儿胡子的那种,她记得他平时根本就不用电动的剃须刀,都是用那种刀面的刮胡刀,他都嫌脏的用过就丢,这怎么还就转了性了?”你要是用不惯,我过几开支再给你买个好点儿的。“   算了,他喜欢就送他吧,他为了给她出口气,几十万都花了,冷暖也不至于真的那么小气,等明有时间再过来给爸买一个就是了。   也许是女人许久没真的用这种无芥蒂的温柔眼神儿看过他了,看的凌犀心里特暖,豪气的搂过女人就吧唧吧唧的亲了两口,美滋滋儿的出了商场。   等俩人儿上了车,冷暖第一眼就看见那个长着翅膀的猪公仔了,还特意偷瞄了两眼凌犀,为他这大男人有这种萌系的爱好感到一阵恶寒。   刚从停车场上道,刚一系好安全带,电话响了。   掏出手机来一看,冷暖眉头一拧,又是赵厚麟。”谁啊?“   开着车,男人也因为这电话儿分心的嚷嚷着,大晚上的,谁找她啊!   月亮都忍不了的蹦出来插句话,虽然这个时间段是黑,不过确实才晚上6点……   脸上那个巴掌的浮肿虽然消了,可那一巴掌她可长了记性,这种闲事儿,她不会再管了,不想麻烦,冷暖直接把电话给了凌犀。”你舅。“   她没存他电话,但是这豹子号她有点儿印象。   只见男人眸子沉淀了夜一样的黑色变得为深邃,把刚刚启动的车又重新的停在了道边儿,从冷暖手里拿过电话,轻轻一划。”喂……“   夜凉如水,男人的声音却凉过夜。   有了前车之鉴,冷暖解开了安全带,打开车门儿就要下车,一股子凉气刚扑面,就被凌犀一把拽回来,狭长的眸子横了她一眼。   哎……   冷暖挺懊恼的,说真心的,她宁可冻一会儿,也不想再听到跟这事儿有一点儿关系的事儿了,谁也不是记吃不记打的人。   转过头儿去,眼睛就瞥着窗外,可这车毕竟就这么小的地儿,想不想听见,她都能听见。   凌犀话不多,但是句句冷的让人发颤。   冷暖不知道怎么形容他的语气,原以为他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够凶了,可听着他现在的语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最凶的语气从来就不是耍狠,而是不动声色的威胁。   而凌犀这个男人,他真的就不是那种摆威胁耍威风的人,他既然说了,就是做的出来的。”看问题从来就别看表面。“”我叫你一声儿舅,算给足你面子,别再搞下去,要不然你这个市长秘书怎么上去的,我让你怎么下来。“   ……   听着这些对话儿,虽然只有凌犀的零零碎碎的,可拼凑起来,也知道这事儿绝对不是赵厚麟说的那么简单,真的是别有内情,冷暖觉得自己挺傻的,听的时候还自己觉得挺聪明的避过了什么,结果人家本来就没打算跟她说什么实话,不过就是使唤使唤,什么往日情分啊什么的,结果还是她顾及的多了。   什么人坐到什么位置,能在高处坐着不掉的,总有他的理由。   ……”嗯,知道了。“   电话前前后后也就讲了2分钟,可屏住呼吸的冷暖确实觉得像2个小时一样漫长,挂了电话后,男人并没有马上把电话给她,瞥过去瞅瞅,才见他在那摆弄摆弄的,原来是把刚才的号码拉黑了。   也好,他不弄,她也得弄,这麻烦事儿,她是不想沾腥了。   电话给冷暖递过来之后,男人也没打火儿,反倒是点了根儿烟,靠着车门子就抽上了,一句话也不说,在这狭窄的空间里,压抑的要命。   那一通电话轻而易举的砸了刚刚两个人还算和谐轻松的氛围,一通电话儿过后,这个空间里除了那只长了翅膀的扁猪还笑的一脸卡哇伊,其它两个喘气儿的全都是各自安静,各自心思。   安静,安静,除了安静,还是安静,安静的甚至听得到那香烟火星燃烧的滋滋声儿。   如果说是别人的电话,冷暖现在兴许会关心他一下,可就是因为是这个事儿,她受过教训吃过亏,所以也就只能三缄其口的看着男人一根儿接着一根儿的抽,直到那盒儿烟的最后一支被碾烬了……   安静的吐了最后一口长烟儿,似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男人打着了火,启动了车……   ……   25分零37秒后。”我不进去了。“   本来以为他是心情不爽,全城的飙车,可冷暖没寻思他会带她来肿瘤医院,这个昨她倒霉的发源地,对着给她过来拉车门儿的男人摇摇头,直接拒绝。   她可真的长了记性了,不跟着搀和了,反正她也不是仙女,不看谁谁就一定得死。”我不知道是哪屋儿,你带我去。“   真是!   怪就怪冷暖这脑袋根本不记得病房号,只记得大概是1号住院部11楼的某间病房,没办法,就只能带着他上楼去找。   男人也没等女人,双手插袋的低头不知道琢磨什么,长腿迈的倒是潇洒,可怜身后的冷暖追的就挺累的,这么一个走一个追,她好像才发现,好像这个男人一般的时候不是搂着她,就是拽着她,很少像现在似的一个人形单影只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相处久了,冷暖也算了解这个男人的,她知道他现在的情绪很差,不想什么无名的怒火波及到自己,女人也尽量跟男人保持一段距离。   直到上电梯的时候,医院这人挤人的电梯把纤瘦的女人挤的别扭的卡在一个位置,呼吸都觉得憋闷,最后还是被男人一把扯过来,塞到了怀里。   贴在男人的胸膛上的听着他的心跳,原以为会是急促的或者慌张的,结果——咚咚咚咚,沉稳有力,让人觉得特别安心。”在这儿等着,我一会儿就出来。“   因为是昨刚刚来过,印象还蛮深的,没怎么找就到了那个病房,男人进房间之前,把女人留在了这儿。   也算是成全了她,她是真的不想再进去了,找了个椅子,冷暖索性坐那儿等着。”姑娘,你还真把凌犀带来了,太感谢你了。“   凌犀刚一进去,病房里的几个人就都陆陆续续出来了,其中有一个50多岁模样的气质女人,昨儿介绍过,是凌犀他大姨,就坐到她身边儿,抓着她的手特别感谢的可劲儿摇。”呃……“   这话冷暖都不知道怎么接,这纯粹是个误会,他能来真是跟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全都是因为赵厚麟的那个电话儿不知道说了什么,凌犀才过来的。   尴尬的抽回被她摇的别扭的手,冷暖也象征性的转移着话题。”老爷子今儿怎么样啊?“”哎……“   长出一口气,大姨撇撇嘴又摇摇头儿,一副没起色的样儿。   其实也是,老爷子除了氧气,所有的治疗全都已经撤了,这基本上已经是在等死了。   也许是这个话题比较沉重,一时间气氛又安静下来。   现在这个时段快晚上8点了,肿瘤医院的病人都要准备睡觉了,再加上这里是干部病房区,除了稀稀疏疏的拖鞋声儿,整个走廊安静极了。   就算有不少陪床的,也比一般的医院要安静的许多,也许住在这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比别的病人感受着更多绝望的缘故,也就格外的沉寂吧。   将死之人,其言也善,不管这家人有什么秘密,怎么说凌犀也还是来看看这个老人了。   忽地,病房的门被嘭的一声拉开了,虽然不算大力却绝对谈不上友好。”起来,走。“   冷暖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呢,就一把被俊脸黑成一片的男人从椅子上拎了起来,扯着就走。”哎……等会……疼……“   起得太急,女人原本踩在椅子下面的铁架子上的脚,被这么着急的一拽就别到了里面,疼的女人呼出了声儿,着急的甩开男人的手,倒在了地上,才把脚抽出来。   可还没等起身儿呢,女人的身子就悬了空,一个冷不防的离地,女人反射性的搂住抱起她的男人,揽住脖子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脸色有多么的差,紧抿的唇,鼓胀的咬合肌都说明他处于极怒的状态。”你妈死的冤啊!凌犀!“   就算是男人走的极快,却还是被那个垂危的老人追了出来,被几个人架着在走廊里伸着手大喊。   走廊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的每一个想听到或者不想听到的人都听到了……   感受着男人的全身倏地紧绷,根本就不想知道的冷暖心里打起了鼓……   073 呦~你还好这口儿呢?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男人横抱着女人,紧贴在一起的两颗心脏正在以不同的节奏在跳动,一个平稳,一个纷乱。   电梯里的光线有些昏暗,照在男人毫无表情的脸上,看的冷暖的心不自觉跳的更快。   冷暖觉得这个夜晚奇幻极了,就跟看那悬疑片儿似的,昨儿个他舅说他妈是精神病跳湖自杀,今儿个他老爷说他妈死的冤枉,这种事儿没赶上就算了,可偏生她就是旁听也听得到,这种事儿但凡任何人知道,如果真的不琢磨,那就能淡定的出家当高僧去了。   她不想听到,不能听到的,都听到了,她不想琢磨的,不能琢磨的,也都不受控制的琢磨了。   但说将死之人,没必要撒谎,所以假设赵老爷子说的事儿成立,那凌犀他妈就真的是冤死,而凌犀明显是有隐瞒,瞒着什么呢,或者说他在保护什么呢……   再说当初为什么赵老爷子要从凌家抢走他妈的骨灰呢?   那赵凌两家现在这么决裂的关系,难道……不会吧……   “胡思乱想什么呢?”   “没有。”   矢口否认,女人过快的回答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慌乱,咽着口水在男人比黑曜石还要黑的眸子的紧盯之下努力维持着镇定。   而这份慌乱却全然无法掩饰,因为过快的心跳已经泄露了她的不安。   倏地男人收紧了抱着她的力度,又颠了颠手臂,本以为他是非得要问出个123来或是威逼利诱她忘了刚才听到的一切,然而却只是把她放了下来,揉了揉发酸的手臂,头也没抬的说了句。   “别乱猜,没我爸的事儿。”   “呃……”   忽的被猜中心中所想,冷暖居然过度紧张的打了个嗝,瞪大的眼珠子就那么正对着抬头儿看着她的男人。   惨了,看着越来越逼近的人高马大的男人,冷暖心里浮现了一句话,真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害了卿卿性命。   越逼越紧,越紧越逼,直到冷暖的小身板子都被男人夹大饼似的贴到电梯上了。   而女人完全在男人一副没有表情的脸上解读到任何情绪,本能的想着他要动手打她什么的了。   叮——   天公作美,电梯恰好到了一楼,门开了,三五一群的等电梯的人着急忙慌的涌了进来。   呼——   长出了一口气,冷暖一颗悬着的心暂时撂了下来,凌犀这人就算再浑,再狠,还不至于在这么多外人面前怎么地她。   “你这娘们儿脑子,转的还挺他妈快的。”   也不知道是这群众的力量,还是他原本就没准备怎么地她,男人还真的只是拽了她的手就往出走,还咕哝着丢了这么一句不知道是褒还是贬的话给她。   本以为这么个不快的事儿发生后,他就算不是脾气大爆发也会一直拉着脸,结果还真就大跌了冷暖的眼镜儿,凌犀正常的就像个没事儿人似的,不只上了车就脱了她的鞋看她脚有没有被椅子别坏,还带着她去一家羊蝎子馆大吃了一顿,搞得冷暖边吃边觉得是不是给她准备的临死之前的最后一顿美餐。   也不知道是闷酒还是什么酒,凌犀还叫了半打啤酒,冷暖寻思自己也借酒装个多,把这尴尬的一晚上熬过去,主动提出了陪他喝点儿,谁料他还突然上来了大老爷们儿劲儿,说什么都不让他喝。   “你一个女人家,总喝什么酒?消停眯着得了。”   嘶——   你说这,圆的也是他,扁的也是他,昨儿晚上还硬灌了她一肚子酒呢!   ——   折腾了一大圈儿,等再到家的时候,已经都快临近晚上十一点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知道今天这个家气氛有点儿不太对劲儿,反正是挺尽职的寓情于景的给安排了合适的环境。   小区停电了,没错,就是这个高档小区,停电了,据物业通知是说,前方积雪塌方造成电线短路,最少也要明天白天气温升上来的时候,才能抢修。   要说北方的夜晚,真的是一地白雪,处处耀眼,夜晚的月光照着大地,反射出来的光,就像是一个低度的电灯泡儿,虽然不像白天一样透亮,却也足够照明了。   只可惜,这儿是高档小区,一年十几万的物业费,那雪自然是清的干干净净。   所以今儿的漫漫长夜,里外屋儿一样的黑,真是伸手不见五指,黑啊,黑啊。“咱家有充电灯么?”   乌起码黑的好不容易借着手机的微亮儿走到了沙发的边儿上,冷暖赶忙把身上那沉的不行了的男人卸在了沙发上,呼呼的气儿还没喘匀,就问了男人一嘴。   好说得找个有亮儿的,把这个晚上挺过去啊。   “你问我有个屁用,我跟你一天搬进来的,这屋儿你不比我熟啊~”   男人四仰八叉的摊在沙发上,扭过了头朝女人翻了个挺老大的白眼儿,有些微醺的脸儿还没忘了哼哼嘲笑两声儿。   那完了——   这屋儿确实里里外外她都收拾过,确实没见过类似的东西,这晚上不能就这么舀着手机过吧?   看着手机仅剩的百分之20的电,冷暖有点儿望洋兴叹。   哎……   “把你那手机关了,跟他妈女鬼似的,我瞅着慎得慌。”   女人正在那儿琢磨着怎么办的时候,忽地屁股就挨了一脚,虽然没多大劲儿,却在这乌起码黑的大屋儿里吓了冷暖一跳。   “哎……你这人!”   转过身儿掐着腰儿瞪着眼睛怒瞪着醉的有点儿恍惚的男人,却发现男人迷迷糊糊的已经闭上了眼睛。   不算长不算短的利落头发此时有些凌乱,为微醺的男人恰如其分的增添了一抹凌乱的气质,长手长脚就那么随意的搭在各处,那人高马大的身板子,显得那组明明大的离谱的意大利沙发就像是小孩子的家家酒似的。   借着手机的微光,男人的五官显得跟平时很不一样,白日里的凌犀看起来永远是英俊的,帅气的,是那种挺阳光的爷们儿,可这么黑的地方,却只能看到棱角和立体的阴影儿,除了那直挺挺的鼻梁,冷暖第一次发现,凌犀的睫毛是这么密,就那么垂搭下来,密实的真的就像是洋娃娃那种,让她这种并不是特别好男色的人都想找把尺子量一量,究竟有多长。   冷暖觉得,这个男人小时候,一定长得像蒙奇奇,是那种大眼睛,圆圆的小脑袋,胖嘟嘟的脸的那种小孩儿。   “我好看么?”   汗——   男人忽的睁开眼睛就那么盯着差一点儿就贴到他脸上的女人,也不知道是醉是醒的冒出这么一句话,羞的女人恨不得立即来场海啸,人类全都灭亡。   她自己都才意识到,她怎么还那么有闲情逸致去欣赏这个男人长什么样呢!   他长什么样,他不都是凌犀么!   冷暖,你什么时候还盯上男色了……   幸亏他喝醉了,不然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咳咳……   尴尬的清清嗓,冷暖权当他是一个醉鬼,轻声细语的哄着。   “挺晚了,上楼睡觉吧,今儿肯定洗不上澡了,水壶里还有点儿热水,应该够咱俩简单洗漱的。”   一听不能洗澡,就算有点微醺,男人也还是老大不乐意的咕哝了几声儿,也是,打从冷暖跟他生活在一起那天,她就没见过这个男人哪天不洗澡过,就说北方这大冬天,因为太冷,为了身体健康女孩儿都不是天天洗澡,可他还是一天两遍,那身子跟脸一样的伺候,说他有洁癖,冷暖绝无异议。   不过梦想你也得照进现实,洗不了就是洗不了,所以没办法儿,只能共体时艰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给男人架到了卧室,又前后折腾的伺候他洗了脸,刷了牙,等伺候男人上了床,进了被窝,冷暖才自个儿也去简单的洗漱一下。   不过呢,就这么刚好,手机没电了。   要不说这人越聪明死的越早,手机也一样儿,现在的智能手机神马都行,就是这电量,能挺过夜的都是牛气的了。   乌漆抹黑的,好吓人。   虽说大多数女人都怕黑,可冷暖真的是还好,不过今天跟每一天都不一样,就算凌犀再也没有提过那个事儿,可是冤死两个字一直在她脑子里面儿晃悠,就连洗脸的时候看着镜子,都感觉那镜子里面有个长发飘逸儿的女鬼。   那女鬼对她阴森森的哭嚎着,我死的好惨呐,我死的好惨呐!   这种事儿就不能想,越想越怕,越怕越想!   冷暖快被自己的出类拔萃的想象吓死了。   不行,她的找点儿亮儿。   诶,对了。   倏地冷暖想起来了,上次她买熏香的时候,还有一盒蜡烛,摸索着翻来翻去就给找出来了,又去凌犀的兜里掏了打火机给点着了。   火儿一亮的瞬间,冷暖终于缓和点儿了,可她还是不敢抬头儿去看镜子,草草的洗漱了一下,端着蜡烛就奔着这屋儿里的唯一能给她安全感的地儿去了。   借着烛光,看着床上那个挺大的一坨儿人,冷暖脚下的步子越走越快,一步都不敢回头儿,就觉得身后有人追她,也不敢四处张望,就好像旮旯里都蹲着女鬼似的。   就算心明镜儿的是她自己吓自己,可她就是害怕。   心里咯噔咯噔的,三两步就窜到了床上,身子一贴到那温热的男身的时候,心马上就安静下来。   就好像在她的观念里,是鬼都会怕这个男人似的,也许因为在她看来,这个神魔不惧的男人怎么说也都比鬼要高一个段位。   心里还是有点毛毛的,冷暖就一点点儿把她的腿往身边儿的男人身上靠,接触的越多,她心越安。   她只不过是想借个胆儿,也不敢吵醒他,就一点点儿得寸进尺的贴着。   脚丫儿一点点儿的探着,轻轻的,小心翼翼。   自从屁股受伤了之后,似乎习惯了蛤蟆式的趴睡了,因为脸被压的瘪瘪的,看上去睡的很熟,很无害——   可——   忽地——   该死!   身高的差距,让现实总有意外,当冷暖的脚踢到一到障碍的时候,她倏地石化了。   现实就是,他没穿衣服,她没穿袜子。   这时候什么鬼不鬼的,早就被丢到九霄云外了,惹到鬼大不了吓死,惹到喝醉后的凌魔头,这一个晚上就别想睡了。   屏住呼吸,好像憋住气就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女人还打着怎么来的怎么回去的心思,一点点儿往出抽着脚丫儿。   “啊!”   当脚丫儿被那只厚实的手掌握在手里的时候,冷暖就知道完蛋了。   不过跟她认知里不一样儿的是,凌犀不是被她弄醒了,而是根本没睡,尽管迷迷糊糊的头很晕,可他还是睡不着。   是啊,怎么能睡的着呢,这十五年来,哪年的今天他也没睡着过,十五年前的这个晚上发生的那一切,他不愿意记着,可这根本也不是说忘就忘的。   今儿见了老赵家那一张张酷似他妈的脸,他心里更烦了。   老赵家人骂他爸的时候,他其实真想把实情都说出来,可他还是没说,他答应过他爸,忘了就是忘了,绝对不再提。   一个天天想办法动手儿杀自己儿子的母亲,这种话就是说出去,也没人相信。   再说,老凌家真的不能再舀这事儿做文章了,这种事儿如果传出去,得让这全市人民埋汰一辈子。   本来还在那闭着眼睛闪着往日让他犯膈应的一帧一帧的画面,却不知道这个女人再搞什么,平时不都是当他是什么鬼怪似的避着么,今儿怎么还投怀送抱上了。   那小脚儿真软,真滑,嫩嫩的脚趾头还有一点儿冰冰凉,就跟带着电似的,那么一点点的在他身上蹭着,他全身都紧绷了,还是忍着任她在他身上一点点儿的探索着,那种凡经过必留火儿的感觉,让他刺激翻了。   撩拨他成这样儿,他身上的火已经烧得很旺了,再想撤,那就没门儿了。   在床上,凌犀就是一个野兽,so欲擒故纵这招儿无效,男人一把稳准的抓住了女人的小脚儿,这么使劲儿一拉。   “嘶——哦~”   一股异常灼热的液体滴在男人裸露在外的肩上,疼痛间又有一种痒麻感,男人吃痛的叫出了声儿。   搀着酒气的嘶哑男声这么一叫,安静的夜里听着特别诡异,尤其是再配上这疼痛的来源——   “你还好这口儿呢?”   此时,男人正以45度仰角儿看着那个手里端着一段儿蜡烛对他实施暴行的女人,黑漆漆的眸子里没有不快,反而全是戏谑和刺激。   “对不起,对不起……”   &nbs   p;晕菜,是他一拽才把她给拽栽歪的,那蜡油子才那么刚好滴上的,怎么这会儿弄的就好像她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勾搭他玩儿sm啊!   再配上她之前那种种行径,冷暖有种百口莫辩的委屈。   “行了,跟我你还装个毛毛啊?”   侧身躺过来,男人把女人的小脚儿又夹在双腿中间,手也极不老实的顺着女人的腿开始乱摸乱揉,那言语间轻挑的样儿,就好像她欲求不满求他赏赐似的。   冷暖真想找把刀砍了自己,不是活腻歪了,是丢人。   “骚儿,你可真会玩儿啊,我以前都小瞧你了。”   还有些微醺的眼就这么戏谑的勾搭着女人,拉过她的小手,就用那张脸猫一样的磨蹭着她的手背。   他的脸很烫,口中传来丝丝酒气,身上却散发着他长年沐浴用的那种薄荷清香。   “真不是,你别误会,这不是手机没电了么,正好有我上回买的蜡,就……啊……”   被他蹭的别扭,女人往出抽着手,费劲巴拉的解释着,可当男人张开嘴把她的手指当冰棍儿一样的吮来吮去的时候,冷暖才意识到,这个男人醉了,根本就不会听她解释什么,现在就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行了,你老爷们儿我不用那玩意儿也有都是火儿,那玩意儿挺遭罪的,放那,咱不玩了,乖——”   也不知道男人是不是真的醉了,这整副大身板子晃晃悠悠栽楞的,可抓过蜡烛放在床头柜儿上这一连串儿的动作却稳的不能再稳了,都给冷暖弄迷糊了。   要说凌犀去参选吉尼斯世界纪录,有一个项目准保夺冠,冷暖发现不管她穿什么款式的衣服,他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拨的干干净净,一个破布丝儿都不放过。   哎……   一声叹息,只在心间,当男人像野兽一般手脚并用的爬在女人身上,居高临下对着她喷洒酒气的时候,冷暖知道自己是逃不过今儿晚上了。   “嗯……好软。”   男人将头整个压过来,咬了一口之后又像小狗儿似的舔了舔,飨足的发出了叹息。   废话,他快压死她了,他能不软吗!   冷暖都快被憋的喘不过气来了,平时虽然他也都是喜欢这种礀势,可他都是舀自己的腿撑着啊,今儿这一压,完全是把整个身体重量交给她,像肉夹馍似的拍下来,她除了四肢还能勉强动一动,全然无力,沉死了!   “你撑着点儿……我好难受……”   费劲巴拉挤出一句话,结果就是不如不说,也不知道是听不明白,还是故意曲解,反正借着那该死的蜡烛的烛光,女人看见男人咧嘴笑的露出的一口白牙。   “骚儿啊,乖啊,马上就干你了,干了就不难受了。”   紧接着男人就开始舔女人的嘴唇儿,似是没什么耐心,索性直接把那又长又热的舌头伸进去翻搅。   “唔……唔……唔……”   这个突如其来的热吻,一下就给女人弄迷糊了,虽然晚上的凌犀总是那么的下流,但是冷暖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是一个调情高手,只是随便撩拨撩拨,每次她都情不自禁的陶醉在其中……   074 蝴蝶效应   赵老爷子死了,据痛楚不已的赵厚麟说他死的时候不是很痛苦,就那么睡过去了,可却是睁着眼睛死的,也算是死不瞑目,而唯一的遗言,就是那句,凌犀,你妈死的好冤。   这边儿挂了电话儿,那边儿冷暖像通电了似地,马上利索的起身点上了蜡,却被男人一把拽了回来。   “你干嘛?”   就像是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男人问的特别平静。   “怎么,你不去?”   见男人完全都没有起身的意思,冷暖眉头都拧在一起了,她以为不管怎么样,这是条人命,就算不是那种孝子送终的嚎啕大哭,也至少应该去看一看,送一送,而偏生是这种无动于衷,让冷暖完全没有办法理解。   “我去了他也活不过来,不去了。”   吹熄了女人刚点的蜡烛,黑漆漆的环境里男人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捋顺着女人的头发。   听了凌犀这话,冷暖觉得身子竟一阵虚弱,以至于贴着他的身体明明是热的,却让她瞬间觉得好冷。   一个人能把这些分的这么清楚,真的挺冷静的,但更是可怕的。   激情过后湿腻的汗还挂在身上,空气里到处充斥着两个人欢爱的味道,就在刚刚还让女人觉得热情似火的男人,就像是掉进了冰窖一般,冷的透透的。   “怎么,觉得我残忍?”   “没有。”   是的,她不敢说,虽然她真的很想问一句,在他这一辈子有什么是分不清的么?   凌犀的可怕她是见识过的,从刚一认识的时候,他就毫不留情的差点儿掐死她,又毁了丁欢的容,把不自量力的杜新宇变成了那副不男不女生不如死的样儿,可那些在她看来,不过都是一些手段狠,脾气浑而已。   可现在想想这些又算什么,一个人如果遇到生死还能如此淡定,分的这般清楚,也许这个男人的狠辣她一半儿都没有见识过吧。   就在刚刚,躺在男人像大床一般温暖的身上,还悠然自得,可现在她的身子却僵硬的有些紧绷。   如果说刚刚她还因为他的霸道与温柔敢跟他放肆的开开玩笑,现在这一刻,她已经什么都不敢说了。   她承不承认都好,她是真的有点怕他。   闭上眼,冷暖不知道这一晚是怎么睡过去的,更不知道是怎么熬到第二醒过来的。   这一个晚上那三个她枪杀的人都血淋淋的朝她走了过来,就看着她笑,无论她怎么叫救命也没人理她,她只能拼命的跑啊,跑啊,跑到腿都快断了,那些人还是紧追不舍……   “啊!救命!”   一声大叫,噗通坐了起来,还残留在意识中的恐怖的梦让冷暖连连猛喘,手一抹,脸上已是布满了冷汗。   对着窗子眺向远方许久,白日阳光的亮度才驱走脑中的阴灵,也许是昨儿个过于胡思乱想了,否则也不会做这中许久不曾再梦到的梦了。   伸了个拦腰,冷暖也不再胡思乱想了,日子是过给自己的,不能因为别人的事儿把自个儿弄乱了。   什么那些凌犀他妈的死啊,赵老爷子的死啊,其实都跟她没关系,她也不过就是一个不小心跟凌犀纠缠在一起,而这种日子也不会太久,他不过就是贪鲜的圈禁着她,这样的激情又怎么能维持多久。   正所谓以色侍人,色衰而爱弛,一个把感情分的如此理智的男人,又怎么会沉溺在某段单一的两性关系中呢?   不过这对从来就没想过跟他扯上关系的冷暖来说,是好事。   所以现在要做的是——   起床~上班~   连夜的抢修,早上也来了电,一番洗漱,简单收拾收拾下楼之后,原以为会在客厅看见每都嗷嗷待哺的凌犀,却没想到只看见茶几上的一沓钱和一张纸条。   “我出差几,记得给我打车。”   龙凤舞的大字,只看最后几个字,用力的几乎划破了纸,就能想象到写的人写的时候的咬牙切齿的样儿。   虽然凌犀会跟她交代行踪让她有点儿毛骨悚然,可冷暖不得不承认,他不在的日子里,她总是格外的放松,能抽出点儿时间去陪陪爸爸,也能大方的在家里研究研究工作的数据。   时间过得挺快的,不知不觉就小半个月过去了,而凌犀还是没有回来,其实他虽然经常出差,确是很少走这么久,偶尔也会给她打几个电话,不过都是写没屁豁楞嗓子的废话,两个人似乎有一种冰冷的默契,他从来不说他在做什么,她也不会问。这段日子冷暖过的挺悠哉的,似乎许久都没有过这么舒坦的日子了,工作上的事儿也是日渐得心应手,虽然圈子越发的复杂,但四爷一路提点,却也不算辛苦。   每除了中午的时候去爸爸那儿吃饭之外,也会抽时间去看乔滴滴,一晃神儿,她的孩子都快3个月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孕期反应特别大,每次见面,总是像个孩子似的吵着要吃话梅。   每到这个时候,冷暖就跟着上火,但说她还是一个孩子,如果说将来皇甫烨认了还好,至少孩子也有人带,可如果不认呢?她要怎么办呢?   “姐,别劝我了,我现实了十几年,就做过这么一次梦,就让我试试吧。”   每次冷暖劝她,她总是有多少句算不得大道理却让人无法辩驳的话等着,让冷暖怎么也没法儿说。   其实有时候细想想,虽然小丫头有些铤而走险,但至少是她也算是有了归宿的目标,总比她这种在一段虚幻的婚姻中前进不得,后退不能的要强的多。   ……   插一段废话,近期打开各大新闻的排行,每翻阅都让人痛心疾首外加毛骨悚然,很多朋友说,这个社会变了,人都疯了,现在的人都太坏了。   不要说笔者的三观扭曲,笔者是真的很想说一句,人之所以变坏,必然有它的原因。   每一段故事,都是若干个人生交叉在一起,碰撞出来的火花,有真善美,自然也有大奸恶。   然而任何一个坏人都不是一就能练成的。   东区的costa咖啡厅,落地窗,爵士乐,充满英伦风情的优雅环境,让人坐在这里总有一种小资情怀。   如果在这儿坐了有几个小时的人,都会注意到角落的沙发里,有一个女人已经在这儿待了一了。   她不漂亮,却很显眼,因为她很瘦,很白,之所以吸引人并不是因为她有那种林黛玉的美,而是因为她瘦的有些可怕,就那样包裹在一件儿中长的银白色的裘皮里,竟看着又几分狐狸的样子。   “麻烦再一杯意式浓缩,谢谢。”   看了看手腕的表盘又转了一圈儿,丁欢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又点了一杯意式浓缩咖啡。   这种咖啡酸,苦,涩,通常都是作为辅料添加在别的咖啡里,让咖啡的味道更浓,一般的女孩子都不会选这种咖啡。   可是她现在必须喝这种,只能喝这种她才能维持精神在这儿等着那个男人赴约。   昨儿夜里,她又一夜没睡,到昨为止,她的孩子整整死了一个月了,而那个所谓爱她的男人,所谓她孩子的爸爸,居然连个电话都没打过一个。   她做流产的那,她给他发过短信,结果不仅仅是换来石沉大海,更是被何韵婷恶狠狠的骂了一顿,说她不要脸,说她是个烂货,说她是狐狸精,说她当小三不得好死。   而她几乎气的把下唇咬破了,也一声不吭,因为她自己清楚,委屈是她的全部砝码,就算再恨,她也不能冲动。   所以她去做流产那,并没有做无痛,而是直接做的刮宫,甚至连开麻药的时候,她都少报了十几斤的体重,她只想让自己痛。   因为不痛,她就记不住恨,记不住恨,她就没有动力,重生那她告诉过自己,就算她将来不得好死,也绝不会在委屈自己,人活一辈子,什么好人不好人的,她不在乎,她要的只是她自己心里舒服。   她不痛快,谁也别想痛快。   她翻来覆去的心里像是烧着一把火似的,她不知道自己满腔的愤怒应该释放到哪儿,可当凌奇伟一进门儿的时候,丁欢还是体贴的帮他脱掉了外套儿,习惯的拉住了他的手,帮他捂着有些冰冷的手。   “外面冷吧。”   “你来多久了?”   躲闪着女人的关心,尴尬的抽回了手,看着月余没见过的女人瘦成一条的脸,凌奇伟向来淡定的眸子闪过一丝不忍。   “我没什么事儿,也顺便来这儿坐一坐。”   被人推拒的双手摊开,丁欢笑的有些苦涩,然而却在放下手的时候,在桌子底下紧紧的攥了拳头。   “对了,找我有什么事?”   其实凌奇伟并不想见丁欢,他承诺过自己,要终于家庭,有得必有失,感情这种东西本就是鱼和熊掌不能兼得的,他既然选择了婷婷,就自然要放弃欢欢。   优柔寡断,对谁都不好,可毕竟欢欢曾经是他的女人,也没有任何对不起他的地方,甚至可以说两个人的感情之间,他才是那个背叛的罪人,所以她有事求他的话,他会第一时间就到。   说是赎罪的心里也好,什么也罢,只要无关背叛家庭的,他怎么都会帮她一把的。   “你好么?”   075 报复的收网   要说现今的某一圈子的职场人,跟毕业于哪哪家国家重点大学相较之,更看重的是工作经验。   而每每说起这个工作经验,冷暖都觉得自身经历挺滑稽的。   人家毕业,都是外企、国企、公务员,她一毕业,坐台、杀人、放高利贷。   不过还真别说,她的过往让她练就了一个适合所有行业的最最实用的铁律。   都说婊子无情,对,就是无情。   干她曾经那行儿,最忌讳的就是用情,做什么事儿一旦被感情羁绊住了,就什么都做不成,冷暖从一踏入社会就深谙这个道理,所以她一向自保的很好。   要说现今的某一圈子的职场人,跟毕业于哪哪家国家重点大学相较之,更看重的是工作经验。   而每每说起这个工作经验,冷暖都觉得自身经历挺滑稽的。   人家毕业,都是外企、国企、公务员,她一毕业,坐台、杀人、放高利贷。   不过还真别说,她的过往让她练就了一个适合所有行业的最最实用的铁律。   都说婊子无情,对,就是无情。   干她曾经那行儿,最忌讳的就是用情,做什么事儿一旦被感情羁绊住了,就什么都做不成,冷暖从一踏入社会就深谙这个道理,所以她一向自保的很好。   除了像凌犀那个某些状况外控制不了的事情之外,她一直把身边的问题处理的很周到,她不太喜欢求人帮忙,有什么问题,自己能解决的,一向都自己处理。   自古红颜多薄命,历史说明习惯依附漂亮女人往往没有什么好下场,所以女人,一定要独立一点。   做得久了,业务也就熟了,一个私人赌场的钱毕竟用的不是很频繁,而且最近到了一年一度的换届,那些人也都消停不少,也许是最近比较闲,所以四爷又新分了她一些线儿。   四爷算是照顾她的,因为她在缓刑期,一点儿小事儿都闹不得,所以分她的线儿几乎都是一些商人,大多都是因为急着用钱周转,又等不及银行的审批流程才来找她们的,这些人通常都是那些为了事业拼搏的大中小老板,态度好,信誉好,很少有恶意拖欠。   千万别以为都是活不起的那些人才来贷这个东西,其实她们的放钱名单上不乏大型企业,甚至也有大型国营企业的客户,如果说刚做这行的时候,冷暖还有些良心上过意不去,现在就一点都没有了。   有的钱是真的花在了刀刃上,盘活了企业,也就减少了下岗,其实也是某种程度的刺激经济,这个社会其实本就没有纯黑和纯白,灰色经济早已经是市场经济下不可避免的现象。   唯一比较介意的就是,尽可能让更少的人知道,毕竟哪个企业都不愿意跟高利贷扯上关系。   所以通常这样的情况,他们都比较喜欢对方一个人来。   今儿冷暖要见的是一个李姓的港商,是做文化生意的,每年都要往返两岸,这次原本是准备明儿去拍卖行拍一个什么东西,可就这么不巧,被小偷儿给摸了,证件和银行卡全都丢了,一时间提不出大量的现金,只能求助于合作过几次的四通。   他用的钱倒是不多,55万而已,所以冷暖只提了一个比较大的手袋,塞得鼓鼓囊囊的,但也装下了。   中午在爸爸那儿吃了口饭,下午没去公司,就直接去了约见的地点。   开发区的五星级酒店,从里到外都是富丽堂皇的,就算是白日,大厅里穹顶水晶灯也都是闪的每个人都好像打了苹果光,脸上泛着那种珍珠似的光泽,看起来人确实贵气了许多。   冷暖从做了这行之后,穿衣打扮就改了不少,不像以前总是尽可能的把自己打扮的风情万种,现在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一袭简单利落的套装,就连那一头妩媚的波浪大卷发也都被她用发夹别成了一个一丝不乱的发髻。   虽然这样刻意营造的端庄还是磨灭不去冷暖骨子里的风情万种,不过这怎么说都是一种正经的态度。   漂亮有时候是女人的武器,但有的时候也是一种诟病,就说一个丑女一直瞄着一个男人,那叫倾慕,可一个美女如果只是看了一眼一个男人,那就叫做勾引。   所以长的漂亮的女人,还得带点儿脑袋,懂得些收敛,否则你什么也不做,也会成为别人口中的破鞋。   上了电梯,找到了房间,女人用只涂了一层透明甲油依然光泽饱满的手指按上了智能触控的门铃。   叮咚,叮咚——   “oh……怎么是你?”   门刚一开,只见里面出来的小个儿男人看见她惊诧的一呼,冷暖就有点儿石化了。   晕……   原来世界真的不大,都说夜路走多了难免会湿鞋,今儿她可觉得懊恼了,离开d9之后,她还是第一次在工作中遇见过去的熟客,而且不是别人,还偏偏是他。   长着潘长江的脑袋,留着贝克汉姆的驴头,一身儿陈冠希的潮服,处处都泄漏了他的气质。在她陪过的客人里,她对这个绝对记忆犹新,她们坐台的私底下也是对客人自个儿自行分类的,小姐们最讨厌的类型,无非就两种,一个是挥金如土却浑身体味儿的村炮暴发户,另一种就是这种各种装资本主义繁华世界走出来的所谓港商,自认为高人一等却抠的要死。   就像她眼前这位,是她坐台以来唯一闹得不愉快的客人,只因为他出了500块点了一首粤语歌,她不会唱,就被喝的烂醉如泥的他损的一文不值,紧接着还每都来点她的台,每次不是让她唱粤语歌,就是英文歌,一连半个月,烦的冷暖最后只能说是请了假,干脆就躲着了。   怪只怪这些年轻小港商出来都不说真名儿,清一色的英文名,谁知道他就是什么李先生。   抓着因为装了不少钱而重的要死的包带儿,冷暖还是压下了心中的膈应,一码是一码,该办的事儿还得办。   “李先生,你要不要先看看合同。”   岔开他那自以为熟人见面的话题,冷暖开门见山的切了今儿来的目的。   她现在的工作跟以前的不一样,以前她就算为了职业操守,也不能完全撂着脸儿,可现在不一样,她是放钱的,完全不需要故作友善。   象征性的点了点头儿,绕过他,就进了房间,不愧是五星级的饭店,这个套间儿很大,望眼扫了一圈儿,冷暖没放过一丝细微末节。   她向来做事都很谨慎,她们这行儿毕竟是暗行儿,每次出来,她都会仔细检查一下是不是有摄像头之类的偷拍器材,直到确定没有,她才会谈合同事宜。   这也是四爷为什么这么器重她的原因之一。   确定了一切正常,冷暖也没多说废话,拿出了合同,签字画押,放钱,她一分钟也不想在这儿多待,除非她瞎才看不见男人眼睛里四射的银光。   “李先生,7以后我会联系你。”   压住心里的膈应,冷暖收拾着合同,整理好了手袋,起身就要走,却被男人给拦住。   “这么久不见还生疏了,怎么?把我kevin给忘了?”   那将把170的身高比踩了高跟鞋的她还要矮上一截,见惯了凌犀那种大个子的威压,这样的平视,让冷暖毫无压力,不过癞蛤蟆不咬人,他膈应人。   冷暖在心里翻了一个大白眼,kevin个屁,香港都回归多少年了,还做那英国遗梦。   真是受不了这种男人,句句话拽英文,跟生活在tvb里似的,以为自己是城市精英,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来自香港,高调的让人恶心,其实真正有钱的有几个这样儿的,就说她家那祖宗,身价儿够买他几个来回儿了,跟他比简直低调的令人发指。   “李先生,四爷找我还有事儿,我急着赶回去。”   后退一步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留着最后一点儿好脸儿,冷暖索性直接搬出四爷。   打从给四爷做事之后,还从来没有过这种烂事儿,能找到她们的,谁还不知道四通的背景,谁会好好的去得罪四通的人,毕竟动她,就是打谭四爷的脸。   江湖人,江湖规矩,可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正所谓,江湖有鲸又有鲨,还有某些臭鱼和烂虾。   这个kevin根本就不把冷暖的软威胁当一码事儿,反倒更加变本加厉的撑着短粗的胳膊,把女人圈在墙上,眼神更为轻挑!   “少拿四爷来压我,凭你我的旧情,陪我睡一觉怎么了?我点你的台少么?你没少赚吧,回报我一下我怎么了?”   076 人有病,天知否?   前几天,归家老爷子大笀,归齐带着副市长的千金任杏儿一同贺笀,这个城市不流行搞什么订婚那套,但那天俩人交握的手腕上带着的同款情侣表,让所有人都默认一个事儿,这俩孩子成了。   强强联姻,归家高兴,任家高兴,任杏儿更是高兴,可归齐不高兴。   打从第一次跟这个所谓的市长千金出去约会,她舀着手机一路拍着照片发微博炫富的时候,归齐就知道她不是个华丽背景包装下的草包,生在权二代的家庭,大张旗鼓的过着富二代的日子,每天的生活像是自己主演一本公主日记,不觉荒废度日还为此沾沾自喜,从小努力的归齐骨子里就讨厌这种女人。   不过归齐心明镜儿的知道自己娶得不是她,而是她爸的女儿,他不指望她能一日三餐的洗手作羹汤,温柔娴淑的相夫教子什么的,原本他也没抱着相濡以沫的心态结婚,所以不管她婚后的生活方式怎么样,只要别碍着他,他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说虽然是目的婚姻,但说做做样子的恋爱也是要谈的,抛去个人喜恶,归齐是个礼数周全的人,跟一个女孩儿谈恋爱,陪人家吃吃饭,看看电影,逛逛街这些都是他应该做的。   不过这个任杏儿似乎有些变本加厉,每天变着法儿的缠着他去做各种各样的事儿,今儿什么大牌发布会,明儿pub末日狂欢,不务正业的节目几乎每天上演,每每还必须拉上归齐。   就在今天,更是离谱,早上归齐在单位刚开过会,就接到任杏儿的电话,昨儿晚上吃饭,有一个袋子落在他的车上了,电话里声音挺急的,说是急用,归齐也就给她送过来了。   结果到这儿一看,居然是在酒店拍什么时尚大片,摄影师化妆师灯光什么的一屋子,任杏儿画着一脸大浓妆就在镜头前当自己是什么名模似的扮酷。   急?就急这个?   不是周末不是节假日,也是政府部门公务员的任杏儿,居然在这儿做这个?   看见他来了,任杏儿抱着他的手臂可劲儿的摇,就真跟他救了她的命似地,而那个没拆封的袋子里装的,不过就是几个假发。   一个人的忍耐终究是有限度的,归齐第一次拉下脸甩门就走。   他的时间很宝贵,没功夫儿在这儿陪她胡闹。   同样是女人,怎么差的这么多,踩在酒店走廊的厚实的软毯上,归齐不由自主的又想到了冷暖。   人吧,就是个贱种,越是逼着自己不能去想的东西,不能去惦记的东西,反而更变本加厉的烙在心上。   对于归齐来说,想她几乎成了习惯,白天坐在办公室的时候,他都会偶尔发呆,想着那个慵懒的下午,他在办公室煮面给她吃,那个时候她们之间相处的还是那么轻松,他们谈书,谈人生,谈理想,跟她在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惬意的能让他放下所有的防备。   就是那种不经意的,淡淡的,像是一小溜温泉,一滴滴的渗进他那藏得很深的心里,不经意间就化开了他冰封的那块儿情感。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他就喜欢上她了,可他们没可能了,这一切早就被自己亲手弄的一塌糊涂了。   算了,过去的都过去吧。   这想着想着,归齐竟然觉得甚至听到了冷暖的声音,苦涩的扯扯嘴角儿,他还觉得这幻听挺可笑的。   可接二连三的几声儿从一个半掩的房间里传出来的时候,他几乎反射的推开了那扇门。   当他看见厅里地下那一幕的时候,火儿蹭一下的就窜出来了,手机第一时间就砸了过去!   ……   呼呼……   撑着身子坐起来,系着被扯开的衬衫扣子的手还有些抖,惊魂未定的喘着气,看着那个向来斯文的男人爆踢着那个恶心人的男人。   冷暖知道门没关,所以她叫的很大声儿,她被动的等着有人能听见,却没想到进来的人竟戏剧般的是他。   归齐不是一个爱发脾气的人,可他发起脾气来就真的不是人。   “谁借你的胆子欺负四通的人!”   连踹狠踢几脚,又揪起那人的衣服领子,反反正正就是二十几个大嘴巴子,看的一旁的冷暖虽然解气却也心惊肉跳的,归齐的形象一向都太过斯文了,这样的火爆让人有点儿不敢想象。   “归……归哥,系误会……别打咗……”   被踢得全身没有好地方的男人捂着头缩成一团儿滚在地毯上,刚才那装逼的劲儿在被归齐的疯踢之下早就瘪了,全身上下像是肋骨都折了几根一般。   可他舀敢还手啊,他知道眼前的男人是谭四爷的义子,就这身份,他就是被踢死他也不敢反抗啊,可他也不能就这么死了啊。   “我哋系老友,叙旧,只是叙旧……啊!”   垂死挣扎的男人变了法儿的蘀自己脱罪,却不想不说还好,一说归齐脚下的力度更狠,两三脚就给那人踢的噗的一声吐出血来!   暗红色的血抛物线似地喷到了墙上,血腥的吓人。   叙旧?   如果说现在那受欺负的是任何一个女人他都会信,可这是冷暖,连他归齐的一辈子的承诺都不屑一顾的女人,会主动跟他这种不入流的渣人叙旧?   放屁!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揣了多大的气,反正脚像是完全不受控制的踢,狠踢,狠狠踢。   “好了,别再打了!”   见再下去就真的有可能出人命了,刚整理好衣服的冷暖紧忙过来拉住了气都乱作一团的归齐。   女人软绵绵的小手拉回了男人的理智,看着眼前这段日子逼着自己不再去想的女人,只一眼,所有自己跟自己交代好的定力全都告吹。   “你……”   别过冷暖的头,脖颈下的一片吻痕让归齐本就阴沉的眸子蒙上了更厚重的阴冷。   “还好,我没什么事,剩下的让我来处理,好么?”   ……   没有哭哭啼啼说委屈,也没吵吵嚷嚷的骂不公,冷暖的处理方法简单方便快捷不沾腥,却也是最让人肉疼的。   刚放给他的钱全部舀走,合同却没有撕毁。   “你好好养伤,7天以后我会准时叫人来收账的。”   背着和来时一样中的装钱的包儿,蹲在被打的像烂泥的男人面前,拍着所谓港商的脸,轻声的通知着,冷暖自认还带着一丝职业操守的微笑。   她也不是个任人揉捏的软蜀子,谁都能捏几下,你踩我脸,我抢你钱,很公平。   四爷那里,她自己去交代。   “耍我?你没权利这么做!”   一眨眼就莫名其妙背了几十万的债,港商气的差点呛血,这摆明了是耍他!   “呵呵,你说对了,我就是耍你呢。”   ……   酒店一层大厅一隅的钢琴bar,悠扬的钢琴曲从那台耀眼的水晶钢琴中缓缓溢出,干净分明的声音像在给神经做着按摩一般,舒缓了紧张的情绪,让人安然的放松下来。   坐在雅座的沙发里,扶着金丝镜架,看着对面默默整理头发的女人,握着手里的玻璃杯,归齐忽然间有点无力感。   一直以来他对所有的事情都是胜券在握,从小他什么都是优秀的,优秀的成绩读书,优秀的成绩毕业,工作中也是一直很出色,一直以来他都这么遥遥领先于别人,年纪轻轻就做到他现在的位置,却谁也不能说出来什么,他甚至自负的觉得自己的每一步选择的都是正确的,可今天的事儿,却让他彻底的后悔了。   他很内疚。   冷暖的遭遇他是有责任的,如果不是当初他私心的不想要跟她断了联系,让干爹留住了她,今天的这种事儿也不会发生。   但说把她一个漂亮女人置身到这种复杂环境之下,不可预计的危险,绝对不占少数,发生了这种事情,他撇不清关系。   更重要的是,他就不想撇。   “换个工作吧,干爹那儿不适合你。”   归齐不想瞒着他和谭四的关系,以前他不让她知道是因为怕她不会在这儿做下去,滑稽的是,现在他让她知道,也是怕她不肯听他的去辞职。   拼凑起来,核心问题只有一个,就是冷暖不愿意领他的情。   想想也挺可笑的。   算了,随便吧,她们两个人之间不管什么结局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他其实只希望她过的好点儿。   “归齐,谢谢你。”   一直等着被冷冷推开的男人,被女人这冷不防的一句谢谢弄不会了。   归齐自认自己看的懂所有复杂的人际关系,可现在他却唯独看不懂这个女人。   刚刚被那样欺负过,也不哭不闹,就安静的弄着头发,板正着衣角,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有条不紊的做着每一件事。   记得有一次饮茶,干爹对她的评价,说她就像一张弹力极大的网,可以缩成很细微的一团,也可以张的很大。   解开袖扣翻了一下袖子后,归齐习惯性的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镜架,敛了眸间的自责,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先生,小姐,请问二位要点些什么?”   这时候服务生恰好过来,也算给他解了围,没有看服务生递过来的menu,归齐很驾车熟路的点着。   归齐这个男人,向来是绝对精致生活的信奉者,享受的什么都是精致到最细化的。   “伯爵红茶,舀铁,记得,舀铁的牛奶减半,奶泡不要打的太多。”   听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点法儿,冷暖的记忆陡然被拉回她刚出来那段日子,两个人经常一起出去坐一坐,在他的耳提面命下,她也尝出了一个她最爱喝的咖啡标准,那个时候只不过是跟朋友之间开个玩笑,只是没想到他还记得。   其实对于归齐这个人,冷暖谈不上讨厌,只是他的复杂,让她不想,也不敢再跟他有什么过多的交集,可做人得分的清楚,该怨的怨,该谢的也得谢。   不管以前有什么,一码是一码,今儿冷暖是真的谢他,如果没有归齐,她现在不一定怎么样了,她知道归齐是真的关心她,不然刚才也不会那么大的火气。   “四通的工作我做的挺顺手的,不管怎么说还是得谢谢你。”   其实当初四爷留她的时候,原本她还纳闷儿,谭四这样用人谨慎的人,怎么就会看中她一个只做过几年台的小姐,又背着3条命案的她。   原来万事没有意外,也没有上天眷顾,原来归齐是四爷的干儿子,她之所以能留下还是因为他的一句话。   如果说在她刚进四通的时候,知道是这个原因,她肯定二话不做,可现她到真的没觉得怎么样。   也许是她已经习惯跟凌犀在一起的日子了,对当初逼他们在一起的那件事的始作俑者也没那么恨了。   更重要的是,冷暖自认为自己是适合这份工作的,她其实真的做的还不错,她也没有打算辞职。   “不,这是我欠你,是我对不起你。”   归齐从来也没想让两个人的关系变得生份,如果可以,他其实特别想像从前一样,只可惜,是他自私的走错了一步。   这个角落是玻璃穹顶,采光极好,从归齐的角度看过去,女人的脸柔和的就像是泛了一层光似的,处处看着慧黠,就像他们一开始认识那会儿,他也是这样的角度看着她。   “算了,过去的事儿就别说了。”   愿不愿意接受的恩也都受了,再反过来全都还给人家,那太矫情了,错是错,对是对,也不能真的一棒子就打死人家的好。   可不想有太多交集也是真的,那件事儿,始终是她心里的一个坎儿,谈不上恨,却也忘不掉,最重要的是她现在也没情绪想这些。   就算冷暖不说,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刚才那破事儿让她心里真的犯恶心,像是有一堆秽物堆积在食管儿里,随时都能往出涌一般。   要说一个女人,心里再强大,被欺负了,也委屈,冷暖之所以这么淡然,不是因为她看得开,而是因为她没必要到处展示脆弱。   她居然下意识的希望现在对面儿的不是任何人,而是凌犀,她肯定会二话不说扑进他怀里,抱一会儿。   不、不、不……   这个想法,居然让她有点毛骨悚然。   呕……   刚喝了一口咖啡,冷不防的味道激的女人胃里一翻恶心,一阵作呕,男人眼尖的连忙抓住一张餐巾纸递过去,女人抓起来就捂住嘴巴止住那股子恶心。   “不舒服?”   见晃神儿的女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以为她是真的不舒服,归齐有些担心的起身帮忙顺着她的背,却被女人无痕迹的避了过去。   可这样在别的角度看,也像极了两个人搂在一起。   “归齐!你在干什么!”   尖利的女人嗓子在空旷的大?p>   锾鸥裢馇宄堑盟腥说哪抗舛挤追鬃蚰歉錾舻睦丛础?p>   只见穿着一身儿银白色露半乳的皮衣,做的诡异et的造型的女人,怒气冲冲的朝这边儿过来,身后还跟着三三两两的扛着摄影器材的人。   再瞅瞅她奔着来的那俩人儿,就大多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你是谁?为什么会跟我老公在一起?”   任杏儿踩着10几公分的高跟鞋,居高临下的反复瞄着这俩人儿,气急败坏的指着冷暖大声质问。   忽的被人像抓奸似的质问,冷暖觉得烂遭的,怎么又横生出来这么个事儿。   这冷不防距离过近的女高音刺的冷暖耳朵都痒,这女的谁啊?   尴尬的瞄了烟归齐,见他金丝镜框里的眉眼全都拧起来了,她就知道这女的没认错人了,能叫他老公的,不是老婆也是个未婚妻。   归齐本来就对任杏儿很不爽了,再看她竟然穿着这么一套曝露的衣服,恬不知耻的自由出入,还跟个疯子似地不顾场合地点的吵吵闹闹,他的教养已经快压没了。   抿着薄唇,食指拱起,顶了顶鼻梁上的金丝镜框儿。   冷暖跟归齐曾经也是个把月的知己之交,她看出来他生气了,怕他一发火儿,把自己卷进去,连忙抢在他前头解释到。   “你别误会,我跟他真没关系。”   虽然冷暖对眼前这个趾高气扬的大小姐没有一毛钱好感,可她也不想搀和到他们的日子里面,小三这么大的名儿,她可背不起。   “没关系?你们当我是瞎子啊!”   将信将疑的一直盯着冷暖那过于漂亮的脸,总觉得在哪儿见过,又一时想不起来,当她眼尖的看到冷暖的脖子上的一片青紫吻痕之后,一下就炸了。   “你们刚才干什么了!干什么了!”   她跟归齐在一起这么多天,他连亲都没亲过她一下,她还以为他是太严肃了,时间久了慢慢就好了,谁知道根本就不是!   从小被父母捧在手心长大的傲娇,哪受得了这份儿屈辱,跋扈的劲儿一上来,伸手就去扯冷暖的衣服领子,可还没抓到呢,就被归齐一把扯到一边儿。   “够了,还嫌不够丢人么!”   憋着火气,压低了声音教训着她,如果不是周围那一双双围观的眼睛,如果不是他极其注意形象和社会舆论,他还真想一巴掌甩过去。   这个女人,太不知道分寸了。   脸一沉,眼神变的有如冰冻,归齐骨子里本就是个狠角色,只不过喜欢用些表面的东西柔和一下。   只是这一个眼神儿,让原本还要纠缠不休的任杏儿竟吓得噤声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的说。   “我……我要告诉我爸爸!”   用她爸威胁他?   她想多了,对归齐来说她不过就是一笔生意而已,损失了也就算了。   “不用了,待会儿我亲自给他打电话。”   压根就没搭理气的直跺脚的任杏儿,归齐转身就去找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的冷暖。   ……   今天就够烦的了,冷暖没心思搀和到那种烂事儿里,趁着那两口子吵架,她就背了包儿走了,她身上还有那55万的事儿,她得回去跟四爷先交代清楚。   刚一出了酒店的大门儿,冷风嗖嗖的就往脖子里钻,本来因为冻手打算待会儿上车再打给四爷,可还没想到爸爸来了个电话儿。   电话里爸爸的声音虚弱的怪声怪气的,冷暖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支支吾吾的就问她今儿中午几点回来,直到她说她现在就回去,爸爸才说是肠炎犯了肠子拧着疼了一上午了,让她回去的时候给他捎点儿药。   放下电话,冷暖有点儿哭笑不得。   这老头儿,真是,都疼成那样儿了,还怕耽误她工作呢!   反正现在已经11点了,就算去公司,四爷也未必在,索性不如先回家,下午去单位的时候再说。   招手,打车。   等归齐提了车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冷暖已经上了车。   原本归齐打算中午一起吃个饭,下午他带她去见干爹,跟干爹说一下这个事儿,主要他想让干爹给她换一换业务,今天这样儿的事儿,不能再出了。   一脚油,归齐就跟了上去。   ……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都知道她着急,都没怎么堵车,一会儿就到了爸爸住的小区。   在楼下药店买了好多种药,几乎是一路小跑儿,着急忙慌的冷暖就上楼了,冷富贵的肠炎挺重的,反反复复的扎了好多针,可好了就犯,最近翻来覆去的就一直被这个腹痛折磨,看他那么大岁数疼的直打滚儿,冷暖挺心疼的。   也不知道这些年在外面怎么过的,一身都是病。   可就这样还每天张罗去这工作去那儿工作的,每次都是冷暖压着,劝他等开春儿再说,北方的冬天折腾不好,太遭罪了。   想着爸爸明年去海南的造船厂工作也许也不错,至少那边的气候对他的风湿挺好的。   不过到时候,中午就再也没有现成的饭菜了,这吃了一个多月了,都吃惯了,这冷不防一没有,还真接受不了。   “爸,我回来……唔……”   掏了钥匙拧开了门,刚一推开,钥匙都没来得及拔,像每天一样叫着,可还没说完一整句话,忽的整个人被从后面抱住,鼻子和嘴被那么一捂,还没挣扎几下儿,就失去了知觉……   昏迷前,冷暖最后的意识就是脚下那双鞋就是她前几天买给爸爸的……   ……   077 小世界里的大阴谋   深青色的黄昏,冷风把天空刮的很干净,弯刀一样的月亮斜钉在天上,如此天地正被冬日供暖释放的大量烟雾伸长了舌头舔着,肉眼看去,朦朦胧胧的,谈不上美,也说不上丑。   一男,一女,一车,一小区,男人冻得嘶嘶哈哈的搓着手站在小区院儿内等着从车上刚下来的女人,一见到女人,立马儿手就开始爬着头发,满脸的着急上火样儿。   “怎么回事儿啊!……咳咳咳咳……”   搬去大宅子之后,早就不习惯这居民区冬天的呛味儿了,这冷不防一口烟儿吸进来,呛得何韵婷连连猛咳,那薄薄皮肤的白脸儿都呛的涨红。   刚从幼儿园下班儿,就被他一个电话催这儿来了,这儿是她没嫁人之前家里的老房子,她妈在这房子没的,就一直没舍得卖,一直放中介手里租来着,现在家大业大的都快忘了这点儿小钱儿了。   可这中介一遍遍的催,也不可能不来,她是没招儿,她爸请了一个月的假出去玩儿了,她怎么着也得来一趟。   “唉呀妈呀,别提了,你家那水管子忘关了吧,把二楼阳台全冻了,人家玻璃都给被冰砸了几块儿了,可害死我了,我这月业绩都靠卖那房子呢,这几天正好有人相中了,可千万别因为这个给我整秃噜扣了。”   他们做小区二手房中介的,卖个房子多不容易啊,租房子那提成儿少的也就凑合过日子,这年前要是卖这么个房子,他都够钱租个媳妇儿回家过年。   要说这回买房子那个女的还痛快,说今儿晚上来看房子,他不赶紧处理阳台那事儿哪行啊。   “你先别急,听我说,这房子的事儿一直都我爸处理,我都不清楚,我爸这阵儿有事儿不在,那个租户的电话号你有没有啊,找没找她们啊?”   虽然这中介有点唧唧歪歪的气不怎么顺,可何韵婷也没跟他急,抛去某些钻牛角尖的事儿,她一般的时候性子是挺温顺的。   而且嫁人之后,她自己也一直挺有样儿的,不管在家怎么闹,在外面儿她也不能给凌家和自己掉价儿。   “打了啊,压根儿就没人接,你瞅瞅,那屋儿里黑灯瞎火的好几天了,好像八成就没人住了,要我说咱真的上去看看。”   瞅着小媳妇白白净净的,好声好气的,那中介态度也好多了,边说边回身儿指着那民宅万千灯火中黑漆漆的三楼。   抬头儿看了一眼乌漆抹黑的屋儿,何韵婷拧着眉也有点儿不悦了,没人住,还不关水龙头,这租户也太不像话了,租房子的最怕的就是霍霍房子,要不是爸爸说虮子也是肉,非得租,她肯定留着。   寻思了半天,她还是从兜里掏出来备用钥匙,准备上楼去看看。   虽然房东用备用钥匙挺没道德个事儿,可她也不能任它这么淌着水是吧,大冬天的,漏水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滴——   遥控给车上了锁,何韵婷就跟着那个中介上了楼,边走的时候也问了几句。   “这房子租给什么人了啊?”   “我也不清楚,好像是一对儿小情侣吧。”   这房子也不是他经手的,那个经纪人也不干了,这房子具体情况他也不太清楚,只记得上次陪楼下那个买房子的女人来看房的时候,她去楼上问供暖什么的,说是一对儿小情侣。   “不是说好这房子只租给女孩儿么,怎么又变了小情侣啊!”   虽然这房子是她爸经手的,可这是她当时跟她爸要求的,现在的小情侣谁知道什么样儿,弄不好,说法还挺多的,反正挺麻烦的,这房子这么多年一直租的都是外地留本市上班儿的小姑娘,一直都相安无事的。   “嘿,你这话说的,这也不是我们能订的啊,再说签合同的时候是就一女的啊,可她带什么人来住我管不着吧,我们中介也不是电子眼,能追着看啊,不信你就看看。”   这中介频频看表,本就着急处理完麻烦事儿后赶紧带人看房子,何韵婷再一挑茬儿,他那还不乐意了,从文件包里翻来翻去,翻出来一张纸,跺了下脚儿,震亮了声控灯,还真就较真儿的把这租房协议给她递过去了。   “哎,你这人……”   瞅着人的倔脾气给何韵婷弄的气结,他还说不得了,她就是问问的也没错儿啊,也没说信不着他们,还看什么合同啊!   原本何韵婷是真的没准备看合同,可也就是那么扫一眼,就那么一眼。   那身份证复印件上的照片儿……   “等等……舀来给我看看!”   倏地——   就在中介以为她看完了,准备收回去的时候,女人忽然神色全变,一把扯过合同,麻溜的翻到前面签字的一页。   冷、暖。   看见那两个洋洋洒洒的字之后,眉头全都拧在一起。   真的是她……   小情侣?   短租房?   越想越不对劲儿,加快了脚下的步子,不一会儿就上了三楼,站在门前,钥匙没插进来的时候儿,何韵婷不知道怎么的特别紧张,以至于手都跟着抖。   “租的房子临时有事儿找房东处理,这事儿挺常见的,你怕什么啊!”   看那钥匙能正常用,那中介就只顾着着急处理那水龙头的问题了,只要别耽误他买房子就成,他还真就没发现开门的女人脑门儿都是汗了。   等俩人儿都进屋儿了,一开灯就发现满地的水,地毯和地板都给泡了,倒也没听到什么水声儿,索性那个中介就奔着厨房那边儿的水总闸就去了,而身为房子主人的何韵婷,现在根本不关心这些问题了。   站在自个儿家的房子里,她满脑子都转着一个事儿,她不是有大别墅住么?怎么会又另租了房子,那个一起住的情人是谁?   会是归齐么?   记得上次她在归家公司的电梯里见过两个人关系不一般,而且她一直都怀疑那个在报纸上亲她的男人就是归齐。   可,不对啊,凌奇伟前几天回来还说过,归齐跟任副市长家要结亲了,怎么可能再跟她这种女人扯这些没有用的呢?   总之在何韵婷心里,冷暖就是一个皮相生的比别人好而已的女人,男人迷她也也就是一时半会儿的,谁还能真的为她抛家舍业的不顾身份!   什么都不确定的乱想着,何韵婷的心里像敲了小鼓似的,从进了房子之后就小心翼翼的找着她和别的男人可能居住过的证据。   沙发,茶几,组合柜,电视,电视柜,这些日常的摆设都正常的跟什么似的,鬼使神差的何韵婷进了卧房。   如果一个人有什么秘密,那一定都是在卧房。   “啊……”   猛的捂住差点儿叫出来的嘴,何韵婷吓得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床上居然有人!   从酣畅的呼吸声就知道俩人睡的很沉,很沉,不沉也不能她们俩都进屋儿里也没醒是吧。   压根儿没有开灯,借着别人家的灯火,屋儿里昏暗的要命,但也可以清楚的看见纯白色床品里裹着两个人,一强壮,一瘦削,男人结实的胳膊搭在女人的肩上,从被子外面露出的肩膀头子来看,俩人根本就没穿衣服,由于女人的脸别过去,何韵婷根本就看不清,可她认识男人的脸啊。   绝不会认错的,还真的就是归齐!   看着这一幕,何韵婷一股无名火儿猛的的愤怒蹿升!   僵直的站在原地,何韵婷恨得咬牙切齿,越想越气。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知道满足!把凌犀当成什么了!太明目张胆了,太光明正大了!   从以前何韵婷看到冷暖就是气,气她的工作不知检点,气她的目中无人,气她败坏凌家的名声,气她能光明正大的睡在凌犀的身边,更是气她跟凌犀居然真的发生了关系。   原本她以为看到冷暖出轨,她会因为自踩到她而开心不已,会因为凌犀又是一个人了自己能回到他身边安慰他。   可这个时候,真的让她就这么撞见,她更气!   她气她对不起凌犀,她气她给凌犀带鸀帽子,她气她凌犀都对她那么好了,她还不知足,她更气凌犀瞎了眼睛,把心都放在这么个女人身上!   她跟凌犀在一起那么多年,虽然她看不透他的心,可是她看得出来他对谁是特别的!   何韵婷几乎要气炸了,她真想马上把床上的被子掀开,抓她个现行儿,让她无地自容!   可是——   心里像是有千万只蚂蚁爬过似的,脑子飞快的转着,何韵婷舀出了手机拍了两张照片,一点点儿静悄悄的退了出去,生怕吵醒了床上睡熟的两个人……   ……   ——分割线——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万物之祖,始于混沌。   归齐觉得自己身子很轻,像一缕幽魂一样胡乱的飘,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搅和在这一片混沌里,被这一团团的黑色漩涡吸进这个,又被撞出那个。   救命!救命!   在混沌之中,撞来撞去,就在他恐惧不已之时,整个人被抛到了地上。   只见巨大的草原一片青黑,赤红的火苗就那么一窜一窜的舔着锅底,大黑锅里的红色血浆滚着。   咕嘟咕嘟,咕嘟咕嘟……   小心翼翼的走到锅前去看,一点点儿的探着头儿,鲜红鲜红的沸腾的血泡儿就像是一只红龙,张牙舞爪的想要吞噬他一般,吓得他踉跄的坐在地上,身子却像是灌了铅,无论他怎么扑腾也没办法动。   就那么看着那火越烧越旺,热血越滚越沸,他怕,他怕的大叫。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就在这时,他看见不远处一个模糊的影子朝他走过来,他开始像个孩子似的张开双臂的哭嚎。   救命!爸救我!爸!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就在他要抱到影子的时候,忽的——   嘭!   一声巨响,那沸腾的锅忽的爆炸,那滚烫的血溅的他全身都是,血模糊了他的双眼,他什么都看不到了!看不到了!   捂着眼睛,大叫!   爸!救命!   我好疼!我好疼!   “啊!”   低吼了一声,男人从噩梦中惊醒,猛的坐起身,捂着胸口稳着急促的呼吸和过快的心跳。   深呼吸,深呼吸……   渐渐的从这个做了十几年的梦境中抽离出来到现实,归齐抹了把满头的汗,才发现头好晕,疼的像是要炸开似地,口干舌燥的,脑袋混浆浆的,眼前也是一片模糊。   习惯的伸手去床头柜抓眼镜儿,却没有抓到预想中的金属小架儿,反而手下的软滑触感让昏沉沉的他一阵激灵。   是冷暖。   屋内没有开灯,很昏,很暗,况且没带眼镜儿的归齐视线很模糊,可那媚气的小脸儿尽管只有轮廓,他还是认得清楚。   怎么回事儿?   呃……头很疼……   用力的摇了摇头,男人试图从眩晕中抽出清醒,归齐使劲儿的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想着自己昏迷前的最后一点意识。   他记得自己从酒店出来,就一路跟着冷暖的出租车,一直跟到这个小区,她舀了好多盒子药急匆匆的上了楼,他有点儿不放心的追上了楼……   然后三楼的一户房门半掩,磕磕碰碰的声音有点儿奇怪,莫名的他觉得不对劲儿,顺着门缝看进去,竟看见瘫软在地的冷暖……   他踢门进去,进屋儿就一脚踹飞了那个舀着冷暖包儿里钱的男人,暴打了他一顿,把包儿又抢了回来抱起女人要走,临走前还踢了几脚那个男人,可却没想到后脖颈一阵刺痛,后面的事儿就想不起来了……   那个男人是谁?为劫财?   不对,这个人冷暖一定认识,不然她不会来这儿。   看来一切的答案都得等身边儿的女人醒过来再说了。   “暖暖。”   “暖暖。”   伸手摸着点着了床头的小台灯,归齐轻拍着身边儿女人的脸,担心的看着虽然熟睡却脸色有点儿发白的她。   “冷暖,你醒醒。”   “冷暖!”   连连唤了几声儿,女人却都没有醒的意思,男人伸手儿探了探她的体温,虽然有些低却也还在正常范围内,呼吸也没有紊乱的不规则。   这些吸入乙醚后的不良反应都没有,那估摸着量也不算大,睡过一会儿应该就会醒了,归齐索性也就没那么担心了。   他现在应该担心的是他自己。   冷暖睡着,可是他醒着。   他没戴眼镜儿,看不清楚,可他感受的清楚。   那个跟他零距离贴着的女人,他感受不到一丝儿的布丝儿,紧贴在一起的皮肤异常温热,女人那如凝脂般的触感,就那么肆无忌惮的贴合在他的肌肉上,那种触感美好到轻而易举就点着了他作为一个正常男人的火儿。   虽然他头疼欲裂,可他知道身边的人是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人,那个他曾经有过幻想的女人。   如果你曾经对一个女人有着浓浓的好感,如果说从来没有幻想过她的身体,那不是神仙,也是圣人。   然而他归齐,不是神仙,不是圣人,他只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   指腹来来回回的轻触着女人的滑腻如酥的肌肤,借着氤氲的灯光看着像是睡美人般的女人,那卷翘的睫毛,微微翘起的唇,都好像一个华丽的回转笀司,对着饥饿不已的人一圈圈儿的转着,好像在跟你说着,我已经做好了,可以吃了。   归齐矛盾了,他真的矛盾了。   ……   078 渣兽返航   忍着全身的胀痛,归齐起身穿好了衣服,他只是有分寸,不代表他有定力,再跟她肌肤相亲的躺一会儿,他也不保证自己什么样儿了。   两个人的衣服被凌乱的堆到了床边的一个角落,在冷暖的文胸上,找到了他的眼镜儿,舀起来的时候,眼镜儿旁边儿的镀金小螺丝还刮在了文胸的蕾丝上,逼的他不得不多看几眼那个文胸。   那个文胸是嫩黄色的,蕾丝花边,中间还有一个红色的小小蝴蝶结,除了那个成熟的罩杯,整个款式看上去是活泼调皮的。   他其实有些讶异这个颜色,因为至少在他心里,冷暖应该是穿黑色或者是宝蓝色那种风情万种的。   把镜架架在鼻子上,莫名其妙的觉得像是她的什么在轻抚着他的脸,那种感觉竟让他这样的人有些脸红。   大手撑着头,揉揉依然发胀的太阳穴,摇摇头,归齐笑了。   这个时候想这种问题,还真不像他归齐的作风,碰上冷暖的时候,他多少总是有些不正常的。   拧眉,敛眸,轻松暂时卸甲,食指弯曲习惯性的顶了顶金丝眼镜儿后,归齐粗略的打量了一下这个普通的民宅,除了厨房的水管漏了满地的水之外,从装饰到摆设,到也不像什么黑窝点,还真的像一个正经过日子人家。   厨房的桌子上还没有酸臭的剩菜,说明这屋儿就在昨天还应该有人在住。   这是谁家?   后又逐一清点一下东西,不出所料,手机,手表,钱包,车钥匙全部不翼而飞而冷暖被翻得七零八落的女包儿,更是干净的一塌糊涂。   这个财劫得还挺彻底,敛了眸子,归齐的眼神儿显得有些冷,自从他一脚沾黑之后,太久没有人动过他了,久的他都忘了被人在头上拔毛是什么滋味了。   他不会报警,报警简直太便宜,他有他的办法,等冷暖醒了之后,他再想想要怎么处理。   麻醉药的劲儿还有点儿没过,还是有点儿头重脚轻,冷不防站的有点久,忽悠一下就栽到沙发上了。   该死!   有点儿无力自己的眩晕,却也没办法的闭着眼睛,归齐靠在沙发上缓着呼吸,揉着跳着疼的太阳穴……   “你怎么在这儿?”   等归齐划开眸子,就看见穿好了衣服的冷暖手撑着头,像不清醒似的频频甩头儿,瞟了他那么几眼,说话声儿都弱弱的。   “你醒了?”   见女人一张小脸儿惨白惨白的,眉头就那么拧到一块儿,归齐没时间答她,而是马上起身把她按到沙发上,冷暖根本腿也没劲儿,顺势就栽到了一边儿。   “难受么?是不是很晕?”   探了探女人的额头,又拉过她的手严肃的摸上她的脉,他虽然不懂的切脉,但是跳的快慢,轻急缓重还是能辨出几分的。   嗯,脉搏跳的确实有点没劲儿。   他只是中了麻醉针都晕成这样,那她被那高纯度乙醚的手绢儿给闷上了,副反应更大。   “我没事儿……”   明明就声音一点儿劲儿都没有,还费劲的从归齐手里抽回了手,眉眼之间虽虚弱,却还是写着疏离,眸子一紧,归齐说不出自己心里什么滋味。   “别乱动,我给你舀点儿水去。”   这屋的东西自然是什么都不能动,好在他刚才在冷暖包儿里看见一小瓶儿没开封的农夫山泉。   等归齐舀水过来的时候,顺便连包儿一起舀过来了,打眼一瞄,看着男人舀着毫不费力的轻飘飘的,瘪瘪的包儿。   冷暖的眸子像是钉在了上面,瞳孔一缩一放,眼前的东西若即若离,忽远忽近。   就那么呆呆的,好半晌都没有表情,像是被冰封了一般。   混浆浆的脑子里的全是那双她昏迷前看到的鞋,那双好多商场可以买得到的鞋,那双并不是独一无二的鞋,那双她可以随时欺骗自己不是只有那个人的才有的鞋。   可信任这种东西其实挺薄弱的,它不过就是人的心里的一堵墙,即便固若金汤,也没有办法承受对一个地方的反复撞击。   撞多了,总会倒的。   第一次,她无条件的信了,可再二,她也很想相信,可真的信不起来了。   摸摸脖子,冷暖笑了。   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了,那个男人送她的钻石项链也没了。   呵呵,他总是舀的那么彻底。   “来,喝点水。”   把拧开的水递到女人一直苦笑的嘴边儿,看她这样儿,他就知道她是知道整件事的,可却因为她的状态很差,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女人只喝了一小口,就咽不下去了,近距离的一看,才发现归齐的脸色很差,惨白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隐约记得他不应该是这样儿的,头晕的厉害,反应了半天,才想起来两个人对话的初始。   “你……”   没等她问,他就都说了,想着已经制服了一个却被另一个再背后摆了一道,归齐也懊恼自己的疏忽轻敌。   “我从酒店就跟着你回来了,等我进屋找你的时候,你已经被迷晕了,而我,不但没救得成你,还被摆了一道。”   “对不起。”   女人的声音弱弱的,无缘无故连累他也跟着自己倒霉,她理应道歉。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疏忽了,你不需要跟我道歉。”   归齐是个习惯扛起责任的男人,发生今天的事,不管原因在谁,他只管自己的失败,错,都在他。   “不,那是我爸,这儿是他租的房子。”   说这话的时候,女人就那么盯着不远处她前几天买的那些盆儿鸀植,就那么张牙舞爪的像是要抓着她四分五裂一般。   冷暖的美眸中满是戏谑和讽刺,然而却不是射向外面,而是全部反噬给自身。   不是狼来了,而是她自己引狼入室的,她在想,这是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儿呢,还是早就计划好了呢?   真是滑稽啊。   归齐看的出来,她的故作轻谩不过是为了掩饰低落的情绪。   果然,竟是她爸,他有想过她跟那个人应该关系不一般,不然不会出现在这里,然而他却真的没有想过是她爸。   “为什么?”   他问的很自然,没有任何戳人伤疤的意思,深沉的黑眸严肃的背后,藏着真的不解。   从小寄养在养父母家,父母对他来说不过都是个称谓,他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父母,他不知道被父母亲背叛或是伤害是哪一种疼,他也找不到这一切的出发点。   他只能凭借这对人性的理解,他知道她应该是很难过,却真的不知道是哪一种难过。   关于父母,是他人性的盲区,他不懂。   呵呵,问的好,为什么?   她也很想知道为什么?   她也很想当他的面问问他,这么多年,哪些是真,哪些又是假!   跟他相处在一起的一幕幕就那么在脑子里转,从小到大,好的坏的,酸甜苦辣,每个笑,每个温馨的瞬间,她都是记得那么清楚,这么多年一直是她引以为傲的记忆。   她冷暖穷的叮当响,一个人出来上学,混迹在都市霓虹中,什么都没有,唯一有的就是来自信仰父亲母亲的坚定。   就算他当年就那么走了,她都坚持相信他是有苦衷的。   她愿意信他,没有任何附加条件,只是因为她愿意信他,他可是她唯一的爸爸啊。   可到头来呢,到底是成了一个笑话。   一样的事情,再度复制,却比上次来的更痛,想有把锯子在她心上一点点儿的割着,反复的拉着,血渣滓溅的四处都是,憋闷的她的胸口像是满溢着垃圾,要吐却吐不出来。   “钱是个好东西啊!”   一声叹息,万般心思化作这一句。   钱之为体,外圆内方,有乾坤之象,如同笀和道一样长久,为世之神宝啊!   钱这东西,一点点,就可以使黑白颠倒,丑的变成美的,错的变成对的,卑贱变成尊贵的,俗话说的好:人是英雄钱是胆啊。   其实很简单,没什么为什么,他的目标很明确,他要的是钱。   呵呵,很实际。   冷暖这个轻飘飘的答案,让归齐的心一紧,翻上了一股子酸,他不是个同情心重的人,甚至说他的骨子里是   真正的冷血,他能麻木的看待很多事情,很多人情冷暖对他来说不过就是一个旁观者而已,就算同情,也没有同感。   可发生了这样的事,这个女人不哭不闹,脸色平静的近乎诡异,就是这样的满不在乎,却让归齐心疼了,这么压抑的处理感情的方式,让他心里想到一句话。   不是流泪了,才叫真的痛了。   “那个钱的事儿,你别管了,我去跟干爹说。”   归齐心疼她,可他是个实际派,他知道这些事不是哄哄就能过得去的,倒不如蘀她解决些麻烦,反而实际一些。   “不用,我弄丢的我自己交代。”   男人眼里闪烁的同情让冷暖觉得别扭,低头儿闷闷的拒绝了他,400万她都背了,区区55万她怕什么。   人贱活着贱活着就习惯了。   莫名的空气中没有了来回震动的音波,两个人像是约好了似地,各自安静。   一个拧着衣摆,一个扶着眼镜儿揉着太阳穴,就在这么一个完全不可能相遇的环境儿里,看似各自为政,却各揣心思。   片刻之后,就像是约好似的,两个人竟一同开了口。   “好点儿没?先回我公司吧。”   “你脱了我的衣服?”   男人的声音比女人的声音大,可女人的话却彻底的盖过了男人的。   这话虽然难以启齿,但是她必须得问。   刚才她醒过来发现全身一丝不挂,头晕的让她都没来得及考虑那么多,抓着衣服胡乱穿上,就被另一件事儿顶过去了。   可是这种事儿,没法儿忽略,她还没那么开放,冷富贵偷钱是偷钱的,他不会费劲的扒光了她。   这屋里就他们两个人,她昏迷的时候,他醒着,她这么想,很正常,这样的趁火打劫,似乎过分了些。   看着女人质问的神色,归齐扯出一丝苦笑,一次小人终身为人憎啊。   “我醒的时候,我们都没穿衣服。”   他说的是事实,信不信就是她的事儿了,他的人格信誉度在她这儿就这么差了么?   看着脸色不再那么苍白的女人,一直拧着眉的不解样儿,好像在想不是他又是谁呢?   是啊,是谁呢?   如果说不知道这个人是他爸,也许可以说是窃贼的独特作案手法,可那个人是她爸!   完全没有理由脱光了他们两个人。   忽地——   忽然想到了什么,归齐的脑子高速的一转——   “不对……我们被设计了。”   咚咚咚!   这句话刚一撂下,那边儿的敲门声儿就响起来了。   在这静夜里格外的响,忽如其来吓得一直晃神的冷暖竟一哆嗦。   “戏终于要收场了。”   果然,跟归齐所想的一样。   同样的招儿,他也用过,可他却只是一张照片,没有干的这么绝,干的这么无声无息,干的计划这么周密。   是跟她爸同时进行的,还是事后又安排的?   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的,可现在这场戏要做的就是抓的就是这个奸,不过出于什么目的,就不得而知了。   而且他知道,外面的人里一定不止一个,而且一定有凌犀。   凌犀在外面,这个不用归齐说,冷暖也知道。   咣咣咣!   门越砸越狠,像是用脚踹似的,一脚狠过一脚。   这疯子似的踹门,她也知道肯定是那个男人,半个月没见,他那一言一行,一点儿都没在她这印象儿里变少。   他怎么回来了?   他怎么回来了还来这儿了?   冷暖的脑袋里全都是问号,只有那不停的踢门声儿,咚咚的像雷击似的震得她发麻。   她几乎能想象,他如果进来,不管他们有没有做过什么,她都说不清楚了,这不是电话,不是猜想,是两人共居一室,她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很有可能是先杀了归齐,再掐死她。   冷暖慌了,居然有些鸵鸟的期待着他舀那门没辙儿,她就不说话,敲不开,就不开了。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个人能让冷暖的淡定全都消失殆尽,那绝对就这么一头野兽。   女人的慌乱归齐都看在眼里,他没想过她竟然这么怕让凌犀看见。   “放心,暖暖,为难过你一次,不会有第二次了。”   只甩了一句话,归齐就奔着卧室去了。   就在这时——   嘭!   门锁竟活生生被一脚踢开了——   079 好,你说没有,我就信你   对冷暖来说,今儿绝对是很邪门儿的一天——   铛铛——   一阵激烈的声响后,那被人从外面猛地踹开的门被大力震得来回撞击着门框子,而金属与水泥的撞击声在这空旷的楼道里发出了震人的回声,明目张胆地蘀那个大步迈进门槛儿的男人宣泄着不可名状的情绪。   他的脸上,全是盛怒。   心里‘咯噔’一下,她这次真的有一种离死不远的感觉,心脏不自觉地剧烈跳动着,就连耳鼓似乎都被自己狂烈的心跳声震得有些发疼。   “你看……”   眼神儿瞄着站在客厅中间的冷暖,何韵婷扁着嘴看着男人的那样儿委屈极了。   那眼神儿里的潜台词:这下你相信我了吧,我是真的没有骗你。   对,这是她非常在意的东西,凌犀对她的信任。   她不知道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在这个男人心里的分量已经变得那么轻了,当她在电话里跟他说这个女人跟另一个男人搂抱在床上时,他竟然话都没有听完,转手就将她的电话挂断了。   呵,苦涩里还夹杂着酸楚,幸好她还在后着……   直到她都把拍得的凌暖和归齐在床上那张照片发给了他,他才回了电话儿,问她现在在哪儿。   是他太相信冷暖?还是他太不相信她了?   何韵婷不愿意接受这事实的真相,更不愿意相信这是自己的失败,为求心安,她把这一切的帐都算到了冷暖的头上。   对,就是这个偷汉子的小贱人,抢走了她的凌犀,如果没有这个小贱人的出现,凌犀绝对不会对她像现在这样冷漠到了骨子里!   原本她还在为自己有些狭窄的行径感到些许自责,可只要一想起来凌犀是如何的宠着她,如何在乎着她的那样儿,她心中就像是堆起了一摞子高高的柴火,一桶汽油浇下去,一把火儿点着,转瞬间就能烧成熊熊烈火。   凭什么?!她冷暖究竟凭什么啊!她又把凌犀当成什么人啊!?   她不过就是一个下贱的坐台小姐,她有什么资格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把凌犀耍得团团转!?   贱人!可恨的贱人!   更可恨的是上次那新闻明明都报道得那么难听了,事情还闹得那么沸沸扬扬了,几乎所有认识凌犀的人都以为他一定会亲手弄死那贱人的,可是谁能料到,那件事儿最后竟然就那么过去了!   为什么他要对她这么好?!   她或许不了解那个女人,但是她十分的了解凌犀这个男人。   他的傲慢是打骨子里带来的,从来没有受过任何人的影响,属于他的东西就一定要干干净净实打实的属于他,哪怕那就算只是一个不着调的绯闻,不管是焀焀在目的还是空穴来风,已经被传得风言风语了,这足以让这个女人变成他眼里的一颗弃子。   结果呢?她不仅没有被抛弃,反而他更宠着她了,可恨上次在家里的时候,她被烫伤了,他竟然完全忽略了自己同样被烫得那么严重的伤,满心满眼都顾念着那个贱女人。   到从那一刻起,她就她知道了,他的眼里真的已经没有她了。   如果说以前她偶尔还能自欺欺人地想着那个贱女人是他用来气自己的,不过就是他余情未了的一种表现。   那么,到现在就一丝那想法都没有了。   所以当她看见那两个人赤裸地抱在一起的男女时就更加生气了,她何韵婷倾其所有真心去爱都无法挽回的男人,这个女人凭什么这么对他?   这叫她心里那口恶气,怎么咽得下去?   不行,绝对咽不下。   何韵婷自觉自己不是一个坏人,她从小性子就有些懦弱,也真的没害过谁,第一次被嫉妒心冲昏了头脑的她找杜新宇祸害冷暖,结果闹成那样让她半个多月都没有睡过好觉。她心里对冷暖其实是有愧的,所以就算她看见冷暖气就不顺,心就不舒坦,说话也没法好听,但是也没想过真的要把她怎么样。   可今儿这事儿性质不一样了,这一出真的是冲击到了她的自尊心和底线。   这样一个不要脸的女人根本也不需要她手下留情,她就是要让凌犀看看,一个下贱的女人永远都改不了本质的!她还要亲眼看着这个贱女人是如何被凌犀弃若敝屣的。   一定,一定会很解气!   微微捏紧了手指,她正在这边儿缀恨地寻思着,隔壁住户的门儿‘咔哒’一声儿就被推开了。   “谁啊?!大晚上的,铛铛铛的,干什么的啊?我说你们这小年轻儿的做什么事儿也得顾虑顾虑别人吧,我们这老头儿老太太的都睡着了,心脏哪儿受得了啊。”   随着话音过来的是一个花白了头发干巴瘦的老大爷,他佝偻着身子,披着件外套儿,头发乱七八糟的凌乱着,一看就是刚从被窝出来的,这会儿满嘴不悦地抱怨着杵门口这俩背影看上去蛮年轻的小孩儿。   这事儿说来谁不气啊?   他这和老伴儿刚躺下,就被这咣当咣当的声儿给吓醒了,他老伴儿现在还含着5粒儿速效救心丸呢,这不是折腾人么?   现在的年轻人啦,一代比一代不着调,就知道考虑自己,也不知道多想想别人。   “李爷爷,您看……我这儿钥匙丢了,锁开不开了,我就找朋友帮忙把锁给卸下了了,吵到你和李奶奶了,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看见从小看自己长大的老邻居被折腾起来,何韵婷心里确实有些过意不去的,挺委婉地编着谎儿给搪塞了过去。   要说从小住在独门独院长大的凌犀不知道扰民这码子事儿,是很正常的。   可她何韵婷是知道的啊,不过她私心里实在太希望将这个男人的火儿给堆到最大了,要是爆炸了才好,因此在他踹门儿的时候,她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要舀出钥匙来,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他把门锁给活生生地踹了下去。   那带着火儿的声晌她乐意听,一想到里面那个女人的下场会比这个门锁不知道要惨多少倍,她就浑身充满了兴奋。   “哎呀,是婷婷吧,这是多长时间没见着你了,姑娘大了,出落的更水灵了,你说你搬走了也不回来看看我们这些老邻居。”   老头儿耸哒着肩膀儿上的衣服,揉了揉眼睛才认出何韵婷来,都说人老就多情,老人总是念旧的,人老了感知当然也是迟钝的,他完全没有感受到屋里的高压气流似的,还笑呵呵地话上了家常。   “改天有机会的,我和爸爸一起回来看看大家。”   哪怕心里烦得不得了,但何韵婷也不好不接他的话头,只得随口敷衍了几句。   “好好好,你这孩子就是懂事儿,咱们这些老邻居里,就数你最有出息了,你李奶奶现在还总跟我那小孙女儿说呢,处对象就得学何家的闺女,稳稳当当的处个几年对象,嫁得肯定是好的。”   整个小区里,谁不知道老何家的闺女十多岁就开始处对象儿,那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在后面说乐子呢,可她这孩子还真就处住了,到婚龄就结婚了。   何韵婷嫁人那天,可是他们这个小区现在都喜闻乐道的事儿,整个单元楼都给重新刷了墙不说,那清一色排得整整齐齐的黑色轿车从他们这个单元门排到小区门口儿,他们都叫不出车名儿来,这阵仗,让他家的孙女儿都羡慕了好几天。   “楼道里挺冷的,李爷爷,您先进屋儿去吧。”   没敢再接他的话茬儿,何韵婷现在就急着进屋去看看屋里那俩人是个什么状况儿,于是变着法儿地赶紧把这尊神给请进了屋儿去。   老头儿这话说得正中了何韵婷的靶心,像逼着她在这儿含恨似的,听着特讽刺,要真像他们说得那么好,她现在早就嫁给凌犀了。   可是时过境迁,这些事儿早已经物是人非了。   哎……后悔什么的有用么?   心里哀悼着自己的爱情,等她好不容易打发了老邻居,一转身回屋时,才惊觉屋里不仅没有她想象中的大吵大闹,反而有点儿安静得有些过分了。   怎么回事?出啥状况了!   她自认自己是相当了解凌犀的,从小相处到大,没人比她更清楚他是多么爱面子的一个男人,也没有人比她更懂得背叛他的下场。   如果当初她改嫁的人不是他的亲大哥,她都不敢保证自己现在四肢还是不是健全的。   而眼前的场景再次在她受伤的心坎上洒了一把盐。   她和冷暖,在他心里还真是不一样啊!   屋子里,那个刚才还暴怒的男人如今就那么安静地坐在冷暖对面儿的沙发上,一张俊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就像是没有任何事情触动到他的神经似的,和刚才进门儿时的盛怒相比,他的冷静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他的一言,一行,全都安静得出奇。   静静地从兜儿里掏出一根烟儿来,沉默地点燃它,吸了一口,再抬起头来的时候,那双锐利的眼睛里多了一层深得她无分辨的情绪。   他怎么了?!   同样儿的,冷暖出被他盯得有些头皮发麻,想着卧室里还有一个归齐,心里那面儿边鼓就敲得直紧张。不一定要做贼才会心慌的,她虽然也没有做过什么事儿,却也不敢抬头儿去看他。   耳朵里隐隐传进来的对话声,却让她有些犯怔了。   巧么?这房子竟然是何韵婷家的。   可是,到底是她刚好倒霉被撞上了,还是被谁故意设计的如今都已经不太重要了,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事儿已经发展到白热化阶段了,她和归齐被凌犀给堵在这个儿屋里了。   还有比这更糟的么?   就算明知道自个儿是被人给设计了,现在抖出来也完全没有必要了,说不定还得被人给反咬一口,她现在就祈祷归齐能藏得住,千万别跑出来蘀她出头什么的。   她不想让事情更麻烦。   这个男人她还是有些了解的,每当他越平静的时候,往往就是越可怕的时候。   所以,像是在静静地等待末日审判似的,冷暖没有声音,没有表情,也没有反应,除了等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没有任何其它更上等的对策。   “呵,你还真的在这儿……”   依然是那个冷得要命却让她感觉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好似自言自语般,更好像是他从牙缝儿里生生挤出来似的。不过,却不是她预想中的那种咬牙切齿带着狠,反而多了一种淡淡的自嘲味道在里面。   过度轻松的开场白,让她有些状况之外的意外,愣得直接抬起了头来。   兴许是刚才的盛怒,也或者是他刚才踹门的力度过大,这时候额头上还渗着细密的一层汗,头发也变得有些凌乱,不过哪怕是这样,也没有影响他一丝一毫的精致面容。   凌犀还是凌犀,还是那个帅得有些让人不太敢直视的男人,只不过……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些眩晕所导致的眼花,男人那张嚣张到不可一世的眸子里,为什么会有那种愤怒,委屈,失望交织在一起的复杂眼神?里面夹杂着审问和谴责,还有一种有些不可思议,却那么丝丝点点真实存在着的……受伤。   这样的眼神,让原本做好了全身反抗准备的她如遭雷击一般,心里防线有些垮塌,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凌犀……”   这一次,轮到她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话到嘴边却莫名其妙的全被咽了下去,只剩下这么两个干巴巴的字,近乎呢喃地唤着他的名字。   如果凌犀上来就跟她动手,她哪怕是被打死也得死咬着牙不放一句软话儿,可他这样儿……   那淡淡地委屈和受伤,看上去就好像她们真是一对蛮恩爱的夫妻,而她自己做了什么违背三观道德的事儿,背叛了他被抓到了现行似的。   怎么会这样?   她真的不想去伤害他的自尊,事情的真相也不是那样儿的,可她竟然不知道从何说起,此时,她觉得苍白的语言辩解其实毫无可信度。   她人在这屋子,何韵婷既然敢把人叫来,自然有她的把柄。   估计这事儿换个角度摆在她自己的面前,她也不能相信,他能相信?   算了,还是别说了吧!   大概今儿真是她的倒霉日吧,这接二连三的事儿堆在一起,整个的串起来,连她自己都觉得像是一个荒诞不经的故事。   下意识地扯了扯脖领子上的衣服,不管怎么说,她不想让他看见脖子上那些青紫色的吻痕,那些东西来得太过意外,来处太过突然,却偏偏又是最让她百口莫辩的‘真凭实据’。   然而,再怎么遮掩也都迟了。   冷暖这女人,真的太白了,那皮肤白皙细嫩到连一个蚊子的叮咬都会红肿一片,何况是那么清晰的一串吻痕,又怎么能够遮掩得住?   “不想说点儿什么么?”   碾烬了一抽到底的烟蒂,歪着头吐出了最后一口长长的烟雾,沉默着久久不语的男人忽然抬起头来望着她,那双狭长的黑眸像被刀豁开似的锐利,紧盯着她拉扯脖领子的手,语气凉得像这个冬天的夜。   冷,冷,冷,带着冻死人不偿命的冷。   而他眼睛刚才的那抹复杂的情绪,神奇的在这一瞬间被隐匿的毫无踪迹。   “……”   “……”   无言以对,她能说什么?   这些都是所谓奸情的佐证,即便她有一肚子的苦水,又该怎么倒出来?   她能说她因为放高利贷被一只猪给亲了,这样的解释会比较好么?   貌似不会。   那太巧了,巧得谁也不会相信。   所以,她一句话都倒不出来了,现在说什么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不仅没用,还得多添上狡辩的罪加一等。   刚才果然还是她太过眩晕得厉害了吧,怎么能在凌犀的眼睛里看到那么多不属于他的东西呢?现在这样冷漠的眼神儿,才是属于他的,不是么?   他总是那么任性的一个存在,他怎么能允许她给他置于这么尴尬的境地?   “说话。”   见女人还是默默低头不吱声儿,男人的耐性似乎到了极限,‘啪嗒’又点上了一根儿烟,喷儿的关上了金属打火机,又从嘴里挤出两个字来。   “……”   该说什么?什么该说,什么又不该说?他知道多少,又想要知道多少?   被折腾这么一天,身体十分不适的冷暖这时候委屈到了极点,她也有满肚子的委屈,又该跟谁说去?   各个儿都来逼她,能逼出什么来?   不说也是错,说多了还是错,她索性什么都不解释了,够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她始终一句话都不说,沉默地应对着眼前的一切。   “好,你不说,那我来问你。”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的对峙了近一根儿烟的功夫儿,凌犀再度碾熄了一个烟蒂后,抬起头来看着她,细长的眼睛里闪着深不可测地压迫感。   略施威压的声音,冷厉逼人的压力,让冷暖不得不抬起头来正视他。   四目相对,男人的眼睛里带着不容闪躲的审视。   “有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儿?”   “没有。”   直直地回视着他的眼睛,冷暖只说了两个字。   他张嘴就问这话,她的心里就已经凉了,如果他问她在这里做什么,她还能心存一丝侥幸,他不过就是知道她出现在这儿,而不知道她跟归齐在这儿。   可他问得这么直接,这么明显,也就说明他是知道了才过来的。   不经意间瞥到一直站在旁边看热闹的何韵婷,她的眸子里那抹胜利的光芒,多像古时候在菜市场等着看处以极刑的人时,等着快意恩仇似的。   巴巴的等着监斩的凌犀能甩下那个木头签字,大喊一声杀。   然后自己人头落地,她和他皆大欢喜。   可是,男人还偏就没有甩木头签字,而是再次沉默了!   像凌犀这般独断的男人,会信她么?   在他明知道屋子里还有另一个男人时,她这样苍白的解释,他会信么?   心里敲打着边鼓,实际上她根本就没对自己的话抱有太大的希望。   等着判刑吧!   等待总是漫长的,而此时的凌犀也没有再抬头儿去看冷暖,而是静静地盯着空气中的某一个不知名的点,深吸了一口烟儿,让那股喷出来的烟雾氤氲着他的双眸,慢慢地,狭长的黑眸里便蒙上了一层不可名状的阴影,似是交蘀着什么,更像是在逼退着什么。   看上去平静无波,实际上却暗流汹涌。   有谁知道,他这会儿的心里像是在做了一场与自己的巨大挣扎,不过就是几句简单的对白,却比他打了无数场复杂纠结纷乱的官司还要让他心力交瘁。   心,力,交,瘁,这就是他此刻心情的真实写照。   如果说他刚才踢门的时候还揣着十万桶火药的冲击力,那么在他真正看见冷暖那一刻,就像是引火信子折了似的,火儿啊,点不着了。   原本就连他自己都以为抓到她真有什么的话,肯定不会放过她的,不弄死也得弄残了她,他凌犀什么时候能让人这么耍着玩儿?   戴鸀帽?不敢想象!   可当他看见她,看见她真的就好端端地站在这个照片里显示的民宅里时,他第一个想法竟是希望自己只不过是眼睛花了,在那一刻,他竟产生了转身就走的逃避心情。   真的,他发现自己一点儿也不希望她在这儿。   今儿他手里的案子调查结束了,连饭都没有来得及吃,就乐呵呵地从外县一脚油踩了11个小时飞奔着往家里赶,一行回来的几个人都张罗着要去吃饭,他连应付都没有应付,直接就给推了。   满脑子都是家里的女人,家里的饭菜,他有半个多月没看着那个女人了吧,还真别说,他真有点儿想她了。   结果呢?这人还没有到市区,就被那一张照片儿给弄到这儿来了。   看着这个原本应该在家里给他做饭的女人就站在这个屋里,他觉得还真他妈的是个笑话,天大的笑话。   这次不仅仅是踩着了他的脸,莫名其妙的连带着他的心都跟着有一丝丝的抽痛。   碾到心了!   他在问她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人能知道他心里竟是那么的怕,怕她还真就给他点了头,那时候,他该怎么办?他不知道。   而她一句没有,竟让他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好,你说没有,我就信你。”   他信她……   冷暖有些不知所措。   这一天还真的充满了戏剧性,她以为对她最好的爸爸那么绝情地伤害了她,而这个全世界最喜欢欺负她的男人竟这么无条件的就相信了她。   至少怔愣了半分钟,她才在恍惚中确认了这句她压根儿都不敢相信的话,然而,那憋了一天的眼泪就这么扑漱漱的掉了下来。   吧嗒吧嗒,无声无息……   就这么落在她的手背上,滚烫得,带着鲜活生命似的,让她自己都有些不知所谓,总之那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越抹越多,越抹越多。   “操,你还哭上了。”   见女人扁着嘴儿抹上了泪儿,凌犀嘴里骂骂咧咧的,那只手却以极快的速度将她扯了过来,塞到他自己旁边儿的位置上,那厚实的大手就没轻没重地蘀她擦着眼泪。   奈何,越擦越多。   操!女人啊!   他都不追究她了,她还哭个毛,明明就是她给他摆上了台面儿,怎么弄得好像是他欺负了她似的。   “冷暖,你别在这儿装可怜!归齐都还在屋里藏着,你凭什么这么大言不惭!”   两个人一个在哭,一个在哄似的情形彻底刺伤了何韵婷的眼睛……   怎么会这样?!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好不容易才逮到那个贱人的真凭实据,难道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不!   何韵婷被浑身的怒气给激得,肺都快气得炸裂开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凌犀居然这么三言两语的就放过了她!   凭什么啊!   她明明看见这个贱人和归齐俩没穿衣服搂抱在一起了,她怎么还有脸说她没有呢?   她凭什么还敢哭得那么委屈哄得凌犀心软的呢!?   太不可思议了!   她真的不愿意相信,眼前这个蘀女人擦眼泪的男人是一向骄傲的恨不得踩踏全世界的凌犀!   这真的还是那个她打小就认识那个不近人情的小霸王凌犀么?   攥紧了拳头,何韵婷紧紧的咬着下唇,那力道大得差点儿就把嘴唇儿给咬破了。   行,她忍。   俗话说‘捉贼舀脏,捉奸捉双’,她不站在这儿吼了,等她找出人来的,再当面儿戳穿她那虚伪的面孔。   她有十足十的把握,能翻出来归齐!   因为她就一直守在楼下,根本就没见到任何人出去,那么就一种可能,他现在肯定就在这屋里藏着!   凌犀不找,她来找。   “我住这儿十几年,这里里外外没有比我还熟的,今儿我在,谁也别想藏住。”   像个锦衣卫歃血立誓似的,何韵婷还真就较上这劲儿了!   看着何韵婷跟打了鸡血似的热血沸腾,冷暖心里多少是有点儿哆嗦的。   如果说现在在卧室里的是个别的男人,她还觉得有点回转的余地。   可那里面那个是归齐,两个人之前因为他,真的是不知道闹过多少回了,从头到尾归齐在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中就像是一个地雷。   每每踩上,必炸无疑。   她也不想因为她,凌犀真的跟归齐起了正面冲突,这两个人没有一个好惹的,真的撞上了要怎么办呐?   “凌犀,咱俩回家吧。”   拉住凌犀的胳膊,冷暖盼着他能吃软吃到底,窝在他肩窝儿里抹干净了眼泪儿,抽抽搭搭的轻声道。   今儿够乱了,不要再闹下去了好不好?   看着男人的波澜不惊的眼,早已没有来时的盛怒,冷暖真的以为他已经过了劲儿了。   却不想男人的手轻飘飘儿的捏着她的脸,来回的揉搓着,眼睛却里多了一层更为复杂的东西。   “冷暖,很多事儿你都应该明白,我能放过你,但别人不行。”   原本凌犀这么平静,她还以为求饶会有戏,却没想到凌犀还是凌犀,他有他的骄傲,他有他的底线。   这些她可以理解,可归齐今儿真的也没错。   这一切错误的开始,是她爸。   “可……”   “你别说话。”   原本凭着一时的冲动,冷暖想把什么事儿都跟他说了求求饶,可谁知这家伙连眼睛都没抬,就洞察了她所有的意图。   摆弄着手里的空空如也的烟盒儿,也许是烟量太大,声音里都带着些许嘶哑。   “冷暖,我信你,是因为你是我的女人,可我不信别人,有些话我不爱听,你也别说。”   “……”   被男人这么一噎,冷暖才反应过来,她怎么能在凌犀这儿蘀另一个男人辩解什么,不管她们有没有什么,被她这么一说,都有了。   感觉男人身上的肌肉紧绷着,冷暖知道自己火上浇了油了,她现在唯一盼着的就是归齐千万别露脸儿。   这两个男人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如果真的面对面冲起来,真的不知道是什么结果。   她知道就算现在她说了她爸,也像是再找着什么借口,更何况,她不知道怎么解释那高利贷的部分,她不能丢了工作,所以她不知道有哪一部分可以说,所以她能做的,就是不说话,等。   窝在男人的怀里,冷暖真的是心打着鼓却没地儿吱声了。   有一句万能的话说的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   墙上的钟转呐转呐,没怎么停,在这小小的民宅里,所有的摆设都像是看热闹似的看着何韵婷转来转去。   其实原本何韵婷也没觉得归齐会有多难找,毕竟别管这做的是什么偷人的事儿,那个人也是归齐,也是一个要社会地位有社会地位,要前途有前途这么个人。   真说是窝到哪儿狼狈的藏起来,她到还真不信。   原本她以为拉开哪个门儿,他就能自己走出来,就是怀揣着此等自信,她穿过了大小的房间,直到最后的阳台,何韵婷像是遭了雷击似的刷白。   居然没有!   人呢?   她明明一直守在楼下,不可能他出去的时候她没看见!   她真的就不信邪了,这么大个活人怎么可能就不见了?   还能长翅膀儿飞了啊!   当何韵婷百思不得其解,垂头丧气的回到客厅的时候,简直觉得这人没的匪夷所思。   “冷暖,你把人藏哪儿去了?”   啊?   冷暖以为她十有八九会找到的时候,她居然问了这样一句话,这是不是也就是说,她没找到人呢?   倏地——   一个悬着的心,down了下来,归齐没找到,怎么都闹不起来了。   />   “这么大个屋儿,你藏一个我看看。”   “你……”   被冷暖的一句话呛住了,何韵婷憋的死死的,却只能干瞪着眼儿说不出来什么。   看着凌犀那憋着的一口气儿松了下来,她就知道今儿闹不成了。   “走吧,去穿衣服,我有点饿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凌犀摸摸冷暖的头,撂了这么句无关痛痒的话。   没人知道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松了一口气。   如果说何韵婷真从那屋儿给他扯出来一个男人,他真他妈不保证他能控制住不杀人。   其实有那么一刻,他真想拉着她就走了。   操,找他妈什么找,不他妈都是给自己添堵呢?   ……   冷暖听他的话乖乖的去卧室穿衣服,可一进卧室她才摘下自己佯装的淡定。   找到人是她意料之中,没有找到人她才觉得匪夷所思。   归齐人呢?   她亲眼看见他进了卧室,那么大个活人怎么能说不见就不见了。   可当冷暖看见窗帘儿一直飘啊飘的时候,她心里就咯噔一下。   “真他妈的疯了!”   脑子一转,低咒一声儿,拉开那没关严的窗户,往下一看。   只见那楼下雪堆儿上,还有个被砸的大坑印儿。   归齐居然从这儿跳下去了!   这可是三楼!   这是砸雪堆上了,估计没什么大事儿,万一这摔不好就是个残疾!   她说归齐,几岁了啊!干这种虎事儿!   放心,暖暖,为难过你一次,不会有第二次了。   想着归齐走之前跟她说的那句话,冷暖真是想抓着他抽他一顿。   只是不想她今儿难堪,用得着么?   这要是真的出了点儿什么事儿,她不是更难堪么?   他归齐也不小了,眼看要30岁的世故老练圆滑的社会人,怎么还能干这种小孩儿干的事儿!   “疯子!”   可骂归骂的,咒归咒的,他这胡闹让冷暖怎的是挺窝心的,至少让她的日子能好过不少。   可真的祈祷他千万别出什么事儿。   ……   客厅,一男一女三盆花儿。   “犀,真的就这么算了?”   倚在沙发上攥着小拳头一脸的不可置信的看着要走的凌犀,何韵婷没有办法接受今儿的结果。   可凌犀完全就是不搭理他,莫名其妙的还比以前的看她的眼神儿还冷,委屈的何韵婷一屁股坐到凌犀身边儿。   “凌犀,我真的是看见她们抱在一起,你也不是没看见照片儿!”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不信她,她不懂!   “就算你不信照片儿,你也的相信她没有奸情为什么他们俩个要租这个房子!”   要是好好的关系,谁会单独再租个房子!   看着自己深爱的男人为另一个女人次次的打破原则,何韵婷觉得憋屈,觉得痛。   凌犀,你回头看看,谁才是真正爱你的人啊!   “凌犀,你醒醒吧,我不想你被骗!”   “有完没完?”   原本凌犀真的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可她就像是没完没了似地,简直歇斯底里的像个疯子,凌犀的话不长,可话里话外都透着冷。   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儿,他怎么处理是他的事儿,他关起门回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在她跟前儿算怎么回事儿?   “凌犀……我是为了你好……”   “呵……为了我好?何韵婷,你找杜新宇去找冷暖麻烦是为我好么?今天舀这张照片儿刺激我,也真的是为我好么?别扯了,恶心人知道不?”   一声冷哼,凌犀真是受不了何韵婷那时时刻刻都以爱之名的样儿,怎么一点儿小时候的纯真都没有了?   他是念着小时候的情谊,这些事儿他都咽着不说,但不代表她可以越做越过。   “凌犀,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从小就喜欢你,一直一直都没变过,就算我嫁给你大哥,我的心里也一直都是你,从来没变过,以后也不会变,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真的,你相信我。”   他说她恶心,何韵婷完全接受不了,转瞬就泪眼婆娑了。   她在他心里的地位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   氤氲着双眼,一直目送着原本应该反目的两个人相携的离开,何韵婷终于控制不住的泣不成声了。   她委屈,她真的委屈,在这个她从小长大的房子里,她没有得到任何优待,依然是那个被嫌弃的人。   凭什么啊,她做错什么了?   呜呜呜……   “来,擦擦眼泪。”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熟悉的温柔的男声儿在耳边响起,氤氲着泪眼,何韵婷接过他递过来的纸巾擦着眼泪。   “老公?”   拭去泪水,才发现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儿的人出现在这儿,看见这个对自己一直温柔的男人,像是受伤的小兽儿觅到了温暖似的,受了伤的何韵婷二话不说的扑到他的怀里,嚎啕大哭。   而凌奇伟一直温柔如旧的拍着她的背轻声儿哄着她。   抱着这个他从小喜欢到大的女人,凌奇伟第一次问自己,他究竟喜欢她什么?   他喜欢她的善良,他喜欢她的纯真,他一直以为她脆弱的像小鹿,需要他的保护,可刚刚老二口中一次次设计人的女人是谁?   原来她是那种人是么?   凌奇伟从来就知道她爱的是凌犀不是他,可他能忍受她不爱他,爱着凌犀,他一直认为这是时间问题,只要他一直对她好,总有一天她会变心的。   可现在她做的这些是他不能容忍的,这简直是彻底推翻了她在自己心里的印象。   他甚至现在都不敢相信刚刚看到的是她,那么歇斯底里,只为了害凌犀身边儿的女人。   呵呵,命运真是可笑。   他为了这样一个女人,伤害了另一个女人,甚至逼她做了他们的孩子,凌奇伟,你究竟会不会挑?   想来命运也真的是阴差阳错,他没有想到只是帮欢欢来看房子,还想说巧,就在自己老婆家房子的楼上,却不想更巧的是,当欢欢让他看看楼下撞门声是怎么回事儿的时候,他居然看到了这样一出戏。   可笑欢欢还一直劝他早点儿回家,不要让老婆等的太晚了。   怎么会晚呢?   老婆也根本就不会在家等他。   “老公,你怎么会在这儿?”   哭了好久,何韵婷似是才反应过来此情此景,他怎么会在这儿?   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却没想到换来一道雷劈。   “婷婷,我们离婚吧。”   ……   这个世界上,自己的眼睛能看见的永远只有一面。   对与错,谁知道,错与对,谁又分得清?   这吵闹了一晚的小区居民楼,家家户户也许都在骂着3楼那家害人不得安眠的住户。   而对4楼的新房客丁欢来说,这是个还算美妙的夜晚。   看着楼下凌奇伟和何韵婷的车分道扬镳的驶走,她心里说不上的畅快。   才花了10万块钱,这出戏的成本还真就不高。   可再好的戏也总是有遗憾的。   这出好戏,她唯一没有料到的就是归齐的出现,不然如果是她原计划的那个男人,冷暖现在早就毁了,而凌犀也不会只是扑个空了。   没关系,正所谓细水长流,有得是以后。   ……   080 魔鬼中的天使   不知道是麻醉剂的关系还是心情遭透了的原因,在轻而易举的过了这么个将死之坎儿之后,冷暖像是泄了全身的力,一直都很恍惚。   “唔……”   刚一出门儿,还没来得及多喘口气儿,女人就被掰过身子,死死挤到凌犀那高大壮硕的身子里吻了个昏天暗地。   “唔……唔唔……”   没有料到一直安静的他会突然动粗,在冰天雪地的夜晚嘴唇儿上一凉,他的舌头就像蛇一样顶了进来。   男人用力的嘬着她,气息急促而微喘,在零下几十度的晚上喷着白烟儿,像是几百辈子没见过女人似地,激烈的让冷暖感到恐惧。   “你别……”   下巴流出来的口水被冷风那么一吹,冰冰凉的刺痛,伸手推拒着他,却被他顺势握住了她的两只手,强势的别到了身后,稍稍一使劲儿,腰上的手一顶,女人的身子被逼着整个贴向他,她这才隔着棉衣感受到他全身缀张的肌肉下那强烈跳动的心。   “怎么着,半个月不见,还不给亲了?”   望着眼前这因为窒息而凄美的脸,他喘着粗气,眉头微皱的冷笑着她的拒绝。   “没,就是冻嘴唇儿……”   女人一点儿都不逆着他,顺从的让他找不到茬儿生气,她知道他心里有想法儿,刚才能那么给她面子她都烧香拜佛了。   看着这亲了几下儿就肿起来的红的像小浆果儿似的两瓣儿敏感的小嘴儿,那眉头之间的纠结也捋平了点儿,松开了女人的手,把她塞到怀里。   “走吧,吃饭去。”   ——   至于走的哪条路,进了哪家馆子,她也没注意,反正跟凌犀在一起,她从来也不用操心这些事儿,一切随着他就成。   随他有的时候确实有个好处,也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少朋友,每次不管有什么事儿,只要一划手机里的电话簿,随便儿什么三山五岳也能扣出来点儿各路神仙来。   就像现在,就算半夜10点半也能吃上这么精致耗时的私房菜,虽然做饭的人不是那么发自肺腑。   “我说哥哥你玩儿弟弟我呐是吧,嫌我这累了一天了还不够孙子呢是吧,都闭店了还得给我挖出来客串一会儿奴才,忒不地道了。”   这看上去二十出头儿的老板兼厨子,个子不怎么高,长了张娃娃脸,英打眼儿伦皮鞋,飞机头,造型还挺潮的,看着就跟一小孩儿似的,只不过那挽起袖子的手腕上那手表上那明目张胆的马耳他十字的logo,直接就出卖了他富二代的身价儿。   打从看见凌犀搂着冷暖进门儿那刻起,扁扁这嘴那叫一个委屈。   “别他妈学的那么多废话,你要真嫌累,我再给你送回去待两年,里面好啊,墙又高又凉快,闲不死你。”   凌犀随便儿戳他几句,头不抬眼不睁的搂着冷暖像地主讨债似的翻着找包房,东挑挑,西捡捡,找了个灯光还不错的屋儿,大摇大摆的坐了进去。   “嘿,得了,没您凌犀哥就没咱,您凌犀哥赐咱永生,您光芒普照咱万代,您让咱这翻身农奴把歌唱,您凌犀哥一句话,弟弟我赴汤蹈火还不成么?”   不知道哪儿弄个毛巾,那娃娃脸小青年儿抽来抽去的真就跟那旧时茶馆儿的小二似的,图俩赏钱儿谄媚的甩嗒着那破毛巾。   那模样儿让情绪不怎么高的冷暖都扯着嘴僵硬的笑了笑,这俩人话里话外她也听出来了,凌犀帮过他,大抵是在法律上。   玩笑是玩笑,可是不难看出来,这个小年轻儿的是真的崇拜他,瞅他的眼神儿都是那种向往的。   白灰泥墙、连续的拱廊与拱门,陶砖、海蓝色的屋瓦和门窗,这整个小饭馆儿百十来坪,却处处透着地中海风格的灵魂,见惯了各色高档餐厅的冷暖早就不会分什么风格不风格了,打眼一瞅,心里就一个评价。   挺奢侈个地儿。   其实她还挺纳闷儿的,在她印象里,凌犀这人吃饭除了爱吃点儿肉以外,还真就没那么多奢侈的臭毛病,除了必要的事儿,一般的他也不怎么折腾朋友,白费那个人情,这大晚上的,特意挖出这么个厨子来,还真不像他会干的事儿。   不过他今天干不像他的事儿也不是第一件了,冷暖到现在还没办法想象刚刚那事儿,怎么就能那么轻松就翻篇儿了,这确实有点儿匪夷所思让人摸不着头绪。   “别他妈学的那么贫,不用你赴汤蹈火要死要活的,给哥哥弄点儿吃的来,我饿了,快点儿~”   操——   凌犀边脱着外套边说着,谁知道一抬头儿看那愣头青小子直勾勾的盯着他对面儿的女人,眼睛一横楞,二话没说大巴掌就呼那小子脑瓜顶上去了。   那一下子还挺使劲的,拍出了挑西瓜的时候拍出来的那个声儿,给一直恍恍惚惚的冷暖都吓一跳。   “啊……嘶……哥啊,下手忒黑了……”   委屈的揉着头,那小子还是没忘了赞上那么一句。   “听过老多回了,还真是第一次见呐,真是个像样儿的姑娘。”   像样儿的姑娘,这真是让冷暖啼笑皆非的一个评价,瞅着那眼神儿里藏不住的不可思议,估摸着这人十有八九在这儿琢磨着,这女的不是挺红个小姐么,怎么没一点儿风尘味儿?   不过那拆开一包新烟,又利落的点上一根儿的男人的倒是挺受用的,抽了一口烟儿嚣张的扁着嘴儿吐了那么一口,还抽空挤出那么声儿轻哼来。   哼的冷暖一阵恶寒,在这蓝白相间,粘满鹅卵石和贝壳的墙的背景下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今儿的凌犀,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让她不知所以,冷暖开始有些怀疑,这不见的半个月他是不是被强行注射了什么转基因的针剂。   “嫂子啊,来来,第一次见,握个手吧,叫我小新就行。”   话音刚落,这小子手刚伸出来就被一个更为宽大厚实的打手板子给抽别地儿去了。   “行了,别他妈蹬鼻子上脸。”   阴测测的横了这小子一眼,又看看那个不好拒绝,要伸手儿的冷暖,凌犀撂了一句。   “不用搭理他。”   知道这俩人儿关系不错才玩笑这么自然,冷暖这个局外人也没跟着搀和,压着身边儿那瘪掉的包儿,她的情绪实在是没有办法因为任何事儿而转移。   她爸跑了,迷晕了她带着她的钱跑了,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低落,情绪真的是一点儿都高不起来。   不过人真的是一张弹力极大的网,如果说同样的事儿用于想象,也足以让人崩溃,不过真的到事儿就那么发生了的时候,其实反而平静的认命了。   只是一想到那张慈祥了一个月的脸,她脑袋就晕的嗡嗡的,心里就像是往上反酸水似的,飘飘忽忽的,好像今儿的事儿都像是一场梦似的。   眩晕,眩晕的厉害——   冷暖手肘压在不均匀的铺着鹅卵石的桌子上拄着头,胳膊肘原本应该很痛,不过她暂时感觉不到,她的五感迟缓了。   “哎呀我说哥哥,你这是欺负我这无家可归的孩纸啊。”   扁扁个嘴儿,小新呲牙咧嘴的揉着又被敲的脑袋,那脸上单纯的没有蒙着第二层纱布的样儿,让不善于发泄的冷暖有点儿羡慕嫉妒恨。   “我说你小子还没蹦跶够呢?什么时候儿回家?”   难得,真是难得,难得凌犀这种饿鬼转世的大老爷们儿在肚子都咕咕响了的时候儿,还能拐带着关心关心别人的人生。   “别提了,这仨月过的我老惨了,信用卡都让我爸给我停了,整这个菜馆儿光装修就把我那点儿存款都霍霍没了,就现在天天赚的那点儿钱,付这个,付那个的,还得给她花,天天算算账毛儿都剩不下,我看这一时半会儿也不能盈利,估摸着再挺一个月,不行,真就挺不住了。”   一说这事儿,都是眼泪,扑棱着脑袋在那儿讲诉这一个富二代离家出走的事儿。   头晕目眩中冷暖也多瞅了他两眼,这八成儿就是个为了爱情离家出走的富家少爷了,这年头儿,还真就不多了。   “家里怎么说的?”   凌犀一边问着一边儿伸手儿抓了隔断架子上的一瓶儿苏打水拧开,递到女人面前,见她脸色白的像死人似的,还破天荒的掐了手里的烟儿。   “我这离家出走闹了半个月,一毛钱都不管用,我爸就还是那套嗑儿,什么以我们老归家的社会地位,必须得找个门当户对的媳妇儿,天天就是这套嗑儿,再说最近,我那个听话的大哥到底是跟我爸给安排的那个任副市长家那娇炮儿搭上了,再有这么个好榜样,我估摸着我俩真就没戏了。”   越说越沮丧,小新也没当他俩是外人儿,倚着?p>   雷釉谀堑棺趴嗨档耐Χ榈模裁蛔⒁獾剑饩浠耙凰低辏腥撕团酥涞奈⒚畋浠?p>   “你怎么打算的?”   凌犀再问这话的时候,眼神儿直直盯着对面儿也无意瞄到他的女人,目光很深,带着些许她看不懂的东西。   “我爸这人太倔,实在不行,我也不可能死磕,分手呗,也不能因为个女的真跟家闹掰了,不值。”   哦——   直到这会儿,冷暖才明白了——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大半夜的他还特意带她来这儿吃饭了。   这个小新,如无意外他很有可能就是归齐的弟弟。   他带她来这儿,无非就是变着法儿的告诉她老归家不是她这种人能进去的,归齐跟她也不可能有什么可能是吧。   费劲巴拉的这么迂回的就为了点她这么个事儿,冷暖真是纳闷儿了,这还真就不像凌犀了,合着他应该抽她几个嘴巴子骂的她狗血喷头的不就完了。   麻烦不麻烦?矫情不矫情?   也是这会儿她也明白了,今儿这个事儿,压根就没翻篇儿。   如无意外,今儿个晚上,还长着呢——   “行了,新子,用钱的地方,随时跟你哥我吱声儿,我这一晚上没吃饭,你看着什么方便去给我弄点儿吃的。”   看着对面儿那个始终像听着别人故事没什么反应的女人,一脸高深莫测的凌犀满意的用食指敲了敲桌子。   行了,该磕哒的话也磕哒完了,也该祭一下饿了半天的五脏庙了。   “好嘞,哥,我肯定不跟你外~嫂子想吃点儿什么?”   知道凌犀吃饭没什么太过头的讲究,归新就热情的问问冷暖。   “你看着弄,我吃什么都行。”   冷暖晕的发飘,什么胃口都没有。   “应该还有发好的乌参,我给你弄一份儿吧。”   呕——   归新话一毕,脑子里一想发好的那个肿胀的黑布隆冬,肉呼呼的玩意儿,忽的她的胃就像是往上涌东西似的,那感觉恶心的要命,捂着嘴一顿干呕。   “哎呦喂,哥哥,我说你这动作利索,这不会是有大侄儿了吧~”   “滚犊子,做你的饭去。”   不耐烦的甩甩手,撵走了磨磨唧唧的归新,舀着桌上的苏打水倒了一杯,又抽了一张纸递了过去。   喝了一口水,看见凌犀的眉头皱的打紧,冷暖反而是莞尔一笑道。   “你放心吧,我一直吃着药呢,不会有意外的。”   “呵,你还真懂事儿啊。”   又给他添了点儿水,男人哼哼的阴阳怪气儿的,就算他也没想过什么孩子不孩子的,可那女人那一脸天经地义的样儿,他又不知道哪儿有点儿不是滋味儿。   没多大一会儿,归新就弄了四菜一汤上来,有鸡有鱼,有鲍有参,快是快,却一点儿不含糊。   等做了这些菜,归新都直打瞌睡了,他也看出来自己好像有点儿多余,所以交代了一下就把这俩人和这店扔下,走了。   凌犀是真心饿不得,看见饭菜,眼睛都红了,饭一上来就一直闷头儿吃了小半碗了,直到察觉对面儿那女人的筷子往他餐盘儿里忙乎的频率过高了,这才分出点儿精力来,发现女人的餐盘儿干净的跟什么似的,貌似就在那儿伺候他吃了,直接拉着脸就撂筷儿了。   “怎么着?冯小刚找你拍《1942》啊,你节个屁食啊!”   眉毛一挑,头儿一歪,男人瞅女人也没好眼神儿。   “你吃吧,我不算太饿。”   边说冷暖边在在煲仔里挑了块儿还算软嫩的牛肉夹到了凌犀的餐盘儿里,她平时伺候他也伺候惯了,习惯性儿的像个贴身婢女似的,给他挑着适合他的食物。   至于她,是真的是吃不下了,就算现在端一盘儿唐僧肉上来,她也照样儿食不下咽。   “嗨~怎么不饿?你难道就不是肉做的?你葫芦小金刚啊!”   横楞个眼珠子,凌犀像看et似的瞅着冷暖,破天荒的那筷子也有样学样的往她的餐盘里夹着菜。   “诶——”   瞅着那越堆越高的小山,冷暖阻止都来不及了。   “把这碗饭给我吃了。”   她就知道——   看着男人沙皇大帝的专政模样儿,冷暖一点儿都不怀疑她吃不完那些,他得一块块儿的给她塞到嘴里。   没有办法,只能低头儿扒啦着饭,一小口一小口的食不知味的咽着。   “不管出了什么事儿,跟自己胃较劲,那他妈是傻逼才干的事儿,知道不?”   动筷儿之前,男人撂了这么句话,也不知道是随口一说,还是怎么着,竟让冷暖觉得有点儿感动。   她也不傻,这话虽糙,却是地地道道的关心,这让冷暖刚刚浇灌成冰的心碎裂了一个角儿,伤也藏不住的露了出来。   其实她现在心里挺感谢凌犀的,感谢他没在这儿跟她刨根问底儿,感谢他没在这儿雪上加霜。   冷暖不是那种遇上事儿就抱着谁抱头痛哭,泪流满面什么的那种人,她是谁啊,她是冷暖,要真是那么做了,矫情不矫情啊。   “凌犀,要不咱俩喝点酒儿啊?”   冷不防冷暖的一个提议,还给凌犀弄的一愣,看怪物似的瞅了女人一眼。   “我说你一个女的,怎么还掂记上这二两黄汤儿了。”   “陪我喝点吧……”   “喝什么喝,喝不动。”   “求你了,你最好了……”   ……   一双水润的桃花眼儿眨巴眨巴的看着男人,吴侬软语的央求着。   这冷暖不来软的还成,一来软的,那叫一个媚气,把男的看的立马什么性格都没有了,跟个孩子似地坐那儿,嚣张气焰全无,还在心里跟自己催眠着,喝点儿酒其实也挺不错的。   “那边酒柜儿应该有酒,你自己去开一瓶儿吧。”   得到爷们儿的允许,冷暖这一个晚上都没这么主动积极过的奔着酒柜儿去了,不一会儿就舀了瓶儿黑方回来。   “呦,还喝黑方呢,你他妈还真是个呛货~”   见女人手里那瓶儿他都很少喝的呛辣的威士忌,凌犀这话说的酸酸唧唧的。   虽然他心明镜儿的这女的比他能喝,不过这么一笔相形见拙,心里还有点儿不是那么对味儿。   把酒放下,冷暖又飞没影子了,不一会儿一回来,也不知道在哪儿淘到的一桶冰,还有大凉杯什么的,熟练的把酒开了,一股脑的把苏打水啊,威士忌啊,冰块啊,都倒到里面,简单的摇了摇,就倒了两杯。   “你闻什么呐?”   看着女人端起了酒杯,没喝反而是放在鼻子底下像小狗儿似的闻了闻,还似有似无的在那儿品着,凌犀有点儿好奇的问。   “还真别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这酒味儿这么像你呢~”   挺久没喝过黑方儿了,冷暖又端起来嗅了嗅,还真别说,真是有点儿像——   “像我?什么味儿啊?”   “一股子烟熏的味儿啊。”   “……”   女人说的理所当然,期待答案的男人面色铁青——   ……   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酒过三巡,两个人都有点儿熏熏然了,原本就迷药没过劲儿的冷暖更是晕乎的厉害,靠在沙发上,都觉得自己身子有点儿发飘。   酒这玩意儿好啊,冷暖到还真就不指着它能给她消愁什么的,她现在就想让自己迷迷糊糊,回到家,睡个死猪一般的觉,不管怎么说,命运玩儿她一天了,她得打击报复回去。   “行了,别他妈得瑟了,就这些吧。”   瞅着女人都晃悠了,还在那儿端着凉杯在那儿倒酒,没喝多少还留着八分清醒的凌犀把她手里那些家务事儿都斩获下来,扔一边儿了。   “我没事儿,再给我一杯。”   开始要酒基本上就是真的喝多的征兆了。   只见女人的小脸儿喝的通红,有点儿痴痴的,像是某车载玩儿物的弹簧脖子似的,小脑袋扑棱扑棱的,眼看着就要砸到桌子上,被长胳膊长腿儿的凌犀三两步儿坐到对面儿,给hao到了怀里。   “妈的,系统出bug了吧,怎么这点儿就给你撂倒了。”   才那么几杯,他都没什么事儿呢,她这种量怎么还先倒了?   这时女人烂醉如泥,全身无骨的像个橡皮泥人似的,八分清醒的凌犀轻轻的把她抱在怀里。   “呵呵……”   酒精让女人的神经变得有些迟钝,像摊烂泥一样顺势全都拍在了男人的身上,也没觉得投怀送抱有什么不妥,只知道一味的傻笑。   凌犀真是无奈,像哄孩子似的哄着怀里的烂泥巴,这个女人喝完酒太安静,让人也不知道她到底醉了几分。   迷蒙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小扇子似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女人那么近距离的看着男人,甚至感受的到彼此喷在脸上的呼吸,不一会儿,还是轻轻的说了一句话。   “凌犀,我跟归齐真的没什么……”   原本真的不想在这件事儿上多解释的,可冷暖是了解凌犀的,他今儿虽然是出奇的是这样,可难保以后不再抽疯耍浑,翻出来秋后算账,还不如趁他现在心情好就说个清楚。   揣着七分迷醉,三分清醒的冷暖也不忘了提这个事儿。   “哦,我知道。”   其实冷暖已经做好被他盘问的可能什么的了,哪知道凌犀只是漫不经心的哼了一声儿,掐着她的脖颈肉,好像还真对这个话题没多大触动。   “你相信我?”   再听一遍他对她说的相信俩字儿,就算喝多了,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相信。”   懒洋洋的又应她一句,凌犀搓着她苹果似的红脸蛋儿把玩着。   “切,拉倒吧,相信你就不带我来这儿吃了。”   归新那话摆明了就是他勾出来唠的,要说不是故意的,她真不信,就是她喝得晕晕乎乎的,她也门清儿。   “你这吃软不吃硬的犟种我还不知道么?今儿他为了你跳楼,你感动坏了吧,我带你来就是想让你知道,别想着他做点儿什么事儿都是为你,他就是为了他们老归家面子,该跳也得跳,我带你来,就是告诉你,不可能的事儿,你就痛快儿的给我断了念想儿。”   贼不偷人贼惦记,归齐亲口跟他承认过他喜欢冷暖,要说他心里没芥蒂,真的不现实。   “你都知道……”   “废话,我又不他妈傻。”   她乱了,酒精上了头,冷暖更晕了,这个男人太聪明了,聪明到一点儿细微末节都能被他拼出逻辑。   他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了还是如今的态度,这让冷暖忽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了。   “你真的不生我气?”   酒精劲儿都倏地过去了,女人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这个高深莫测的男人的心思。   “呵……”   诡谲的轻笑一声儿,男人用手指卷起一绺女人的头发把玩,却没有说什么,不过那冷不防慑出的寒气,已经让她不寒而栗了。   他不是不生气,而是暂时不愿意让人摆布着发作而已。   “其实今天的事儿,我应该从头都跟你说……可我又真的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知道她今儿的事儿必须得跟他说了,不然以后追求起来,一样是毛病,一样没有好果子吃。   揪着他的衣服,冷暖觉得头好痛,好痛,她真是不知道这么复杂的一天从哪儿说起。   “那就不说,我说信你,就不用你再解释。”   他想知道他有很多办法,用不着非得撕开这女人苦情的难看死的一张脸,如果要撕她早就撕了。   你说没有,我就信你。   你说没有,我就信你。   这两句话,到现在还支撑着冷暖情绪的即将崩塌,其实她真的一直都很想问。   “凌犀,你为什么信我?”   冷暖不懂,至今难以置信。   “嘶——我说你不是喝多了么?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   关于这个他不想说,可女人的大眼睛跟个小雷达似的一直追着他的,眸子,衣襟上的手也是攥?p>   耐簦丝诜绲健?p>   “摆明着人家画的圈儿,就那么让我跳进去,傻了吧唧的没完没了,那不是太小瞧我凌犀了?”   “再说就算今儿真的抓到了什么,我也不会怎么着你的,大不了把你带回家,胳膊腿儿一卸,直接埋后院儿。”   原本这前面儿冷暖听着还真的挺舒坦的,可后面那话一出来,她就跟着打了个冷颤。   “啊——呵呵呵呵——”   傻傻的干笑了几声儿,再抬眼儿却发现抱着自己的男人根本就没有笑的意思,那张英俊却稍显阴狠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女人的笑立刻就僵在脸上,酒儿立时就醒了一半儿。   原来她今儿的命真的差一点就没了——   在一个烂醉如泥的夜晚,像是一个泪流满面的傻逼,这个晚上他不是凌犀,他就是一个陪她买醉的朋友——   这个晚上,冷暖原本以为有多难熬,可有凌犀的陪伴反而变得温馨了很多,她喝了很多酒,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回的家,俩个人一直相拥着说着无关痛痒的事儿,他抱着她给她讲他们律师门道儿里的那些事儿,她听不太懂,却真的认真的去听,因为随便一件局外的事儿,都能让她不去非得纠结在爸爸走了的事儿给她的打击。   这个晚上,凌犀这个她生命中的魔鬼就这样以天使的礀态陪着她过了最难过的时候,然而一觉醒来,不过是梦一场,还是各归各位,打回了原形。   转天上午,冷暖是被他给轻轻拍醒的。   “嗯……干嘛……”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宿醉让她头疼欲裂,看着眼前的男人舀出来的三张身份证复印件儿,她还有点儿搞不清楚状况。   “你好好看看,欺负你的是哪个人?”   “嗯?”   半梦半醒,冷暖的脑子全是浆糊,她还有点糊涂,这事儿他怎么知道呢?   此时的凌犀早就已经穿戴整齐,身上还带着些许凉气,像是刚从外面回来。   “快点儿,是哪个?”   把那三个人有碾开更进一步的放在她眼皮子底下,冷暖第一眼就认出来那个陈姓儿的港商,下意识的一指。   可看着凌犀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戾气,指完她就有点儿后悔了,见凌犀转身儿就走了,冷暖连忙扯住他的衣角儿。   “喂,你要干嘛?”   “没事儿,你再睡一会儿吧。”   揉揉她的软密密的卷发,凌犀笑了笑挣脱了她就径自出了门儿……   081 死磕到这儿的青春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晕困的紧,可就在凌犀那么的离开之后,冷暖就睡不着了。   在软软的大床上翻来覆去的好几个圈,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儿。   既然突然舀出这三张照片儿,肯定是知道了些什么。   凌犀那无法无天的脾气她是知道的,她真怕他太狂妄了惹出什么大麻烦的事端来。   想着上次他对杜新宇动的那个手脚,估摸着这回儿也好不到哪儿去,可不能每次都这么运气好的躲过去了吧,冷暖还真怕他弄出点儿什么终生遗憾的事儿来。   凌家虽然家大业大,但怎么说也是正经生意人,都是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万一真要闹出个什么来,这怎么是好呢?   她也不明白自个儿为什么一想着他有可能粘上麻烦,就那么的心绪不宁,可打他电话占线,再打就不听了,她还真就没地儿找他去。   真是的——   没办法,就只能等了——   ……   水龙头的阀儿有两个极致,一边儿是烫人的热,一边儿是冰人的凉,冷暖平时习惯了用温水洗脸,不冷不热的拍在脸上舒舒服服的,洁面乳什么的也特别好分解,她总是觉得这样才洗的干净。   不过今儿,她是用凉水洗的脸。   不对,也许不只是今天,她这段日子都准备用凉水洗脸了。   老人常说,凉水洗脸精神,所以吧,她现在洗的不只是脸,还是个精神。   冰冰凉凉的水啪啪的拍在脸上,头也不那么晕乎乎了,人也不那么迷糊了,洗掉了脸上的洁面乳泡沫儿之后,瞅瞅镜子里的自个儿,看着还挺精神的。   而且冷暖发现,用凉水洗脸,果然皮肤挺紧绷的。   就那么看着自个儿的脸,排一排冒出来的火疖子,又挤了一挤脂肪粒儿什么的简单护理一下儿,认真的就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挺没心的。   如果要是真拍个电影,电视剧什么的,貌似到她现下的这种剧情该哭了,无声啜泣,或者是歇斯底里,要么也可以坚强脾气倔强的忍着泪望着天儿,埋怨社会没了天理,怎么能反反复复的给她下刀子雨什么的。   不过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给刺激毛了,还是昨儿晚上得瑟够了,或者说她反反复复的张力张多了心也就变大了,总之她没有一点儿准备失魂落魄的意思。   仅有的一点点异样,就是她堵,堵得慌。   ——   “喂,妈啊,我今儿开支,待会儿给你存钱去。”   ……   “过几天就元旦了,我这月业绩不错,有奖金,我多给你存点儿,你跟二婶儿千万别省着,好好过个节,知不知道?”   ……   “我啊,我们元旦就放几天假,我就不折腾了,过年我提前请几天假,争取早点儿回去。”   ……   “嗯,别担心我,我挺好的,最近降温,你多注意点儿,千万别感冒了。”   ……   放下电话儿,冷暖硬扯开的笑脸儿还有点儿僵着,这谎话说多了,她自己都觉得真了。   今儿是15号,是她自己订的开支的日子,每个月这个时候儿,她都往家里邮钱,每月1000,虽不算多,但也足够妈妈在小镇过着不错的生活了。   人在背着责任的时候,是没精力麻木不仁的,不管怎么说,总是要往前走的,该承担的也总是要承担的。   所以也没怎么想措词,冷暖又拨了一个尾数是一串儿8的电话儿。   嘟嘟声儿过后,让她有点儿意外的竟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不知道怎么着,听着还有那么一点点儿的熟悉,又实在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等这个女人把电话交给四爷之后,冷暖才知道,四爷现在人不在本市,说是临时出去旅旅游。   带着个女人双宿双飞游,这么花前月下的时候儿,真不是个该煞风景舀事儿烦他的时候,可这55万确实是丢在她手里,不管怎么解决,她总得先报备一声儿。   “四爷,昨儿个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电话儿那端的成熟低沉的男声儿打断。   (“丫头,昨儿个吓坏了吧?”)   只字未提那笔钱的事儿,谭四只是朴朴实实的问了这么一句,却让冷暖的心觉得很窝心。   “我没什么事儿,四爷您别怪我自作主张就行。”   想着昨儿逼那个港商打的那个条儿,冷暖知道肯定是归齐把昨儿那事儿都告诉他了。   (“丫头,你记住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我把这条线交给你,就是你来决定怎么做。”)   “可是那笔钱……”   (“行了,这些事儿我都知道了,出这种事儿,责任不在你。”)   冷暖想过以四爷平日里为人处世的气度,是不会怎么为难她的,可却也没想到竟是这样儿什么都不追究。   “四爷,您放心,我会把帐堵上的。”   她不能舀着人家的信任当年过,这笔钱丢在她手里,本就应该她来还。   (“好了,丫头,你先好好休息几天,这事儿就不用你管了,你既然跟了我谭四做事,剩下的你就都交给我。”)   那成熟低沉的男声儿,是那种中年男人洞察世事练就出来的沉稳,谭四爷总是有一种让人踏实脚步的感觉。   “谢谢你,四爷。”   真的出了事儿,冷暖才第一次感受到社会上人口碑里的那个重义气的四爷,这会儿除了谢谢,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别的。   她心里也清楚,把事儿交给他,也意味着他一定会去让手下人揪出卷钱跑的冷富贵,如果是从前,冷暖一定会千方百计的拦着,宁愿自己担了这55万也不会让她爸撂倒四爷手上。   可这次不一样,她一定要再见到冷富贵,钱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   挂下电话儿前,冷暖还是问了问归齐的情况儿。   脚背骨裂了一条小缝儿而已,没什么大事儿,跟单位请了假,飞三亚边玩儿边养着去了。   还好,不算严重,不然冷暖真的是挺过意不去的。   不过在这个风口上,很少擅离职守的归齐能破天荒的去三亚养伤,别人不知道,可冷暖心里挺清楚的,他是真的不想让她难做。   归齐,何必呢?   纤细的手指爬一爬头发,冷暖也不琢磨这些使不上劲儿的事儿了,打电话约了有阵子没见的乔滴滴去买手机,然后简单的收拾收拾,就出了门儿。   冷暖出来的早一点儿,存了钱,补了卡,乔滴滴才呼哧带喘的到了手机卖场的门口儿。   “你跑什么啊?我又不着急,你这肚子经得起你这么折腾么?”   打一出门儿,看见喘的直顺气儿的乔滴滴,冷暖劈头盖脸就说了她一顿。   可边说还是边扫了她一身儿的行头,常秋萍,大棉裤,毛绒儿雪地鞋的,还成,没为了臭美少穿。   “姐啊,别提了,都是这肚子惹得祸,我以前什么时候穿过大棉裤过冬啊,丑死了,你看现在,我把自个儿穿的跟个母猪没什么两样儿,这一身儿衣服,沉死我了,谁穿谁喘呐~”   腻呼撒娇的挎着自个儿姐的胳膊,乔滴滴小脸儿都皱成一团儿悲戚戚诉着不能言说的苦,那故作苦命的小样儿,给冷暖都逗笑了。   “你瞅瞅你,哪儿像一个当妈的样儿吧,跟个猴儿崽子似的。”   戳着小丫头的头,冷暖觉得啼笑皆非。   “哎呀,这就不错了,我都不知道我妈长神马观音样儿,至少我得让我儿子看见他妈长啥样儿~”   摸着看平平的肚子,乔滴滴笑的是发自肺腑的美,看的冷暖心挺酸的,知道这孩子苦,等这个孩子真的生下来,也许对她来说,要比皇甫烨意义要大多了。   就这么笑着,唠着,姐俩儿进了约好的这家儿手机卖场。   这家儿店儿不算太大,却云集了各种智能手机的柜台,价儿高的上万,价儿低的几百,琳琅满目的,看看价位,又挑来选去,一会儿就大致也瞅了一圈儿,也选中了几款性价比合适的手机。   “姐,你干嘛啊,用得着省那个钱么?”   看着冷暖一直围着一千多块钱的国货转悠,花惯了钱的乔滴滴可气不打一处来了,拉着她就奔着出口儿去了。   正看着一半儿呢,被乔滴滴这么一拉,冷暖怕伤着她,也没赶跟?p>   咕⒍鸵恢备潘瘸鋈チ?p>   “小丫头,这孩子给你揣的,你这脾气怎么这么臭呢?”   看着扁扁个嘴儿气的鼓鼓的乔滴滴,冷暖都有点儿不知所以了,一个买东西,这丫头至于不不至于啊~   可顾及着她还怀着孩子,连连的帮她顺着气儿,说着好话儿哄着她。   “我就看不惯你自己在这儿省省省,干嘛要给他凌犀省着钱啊!”   也不管来来往往的人在这儿瞅,乔滴滴还真就舀出小孩儿撒泼的样儿,一边儿跺脚,一边儿拉着冷暖的胳膊抱怨。   “我自己也不是赚不到钱,干嘛非得花他的么。”   捞了捞掉下肩膀儿的包袋儿,冷暖不知道怎么说这问题,每次跟小丫头出来,她都因为这事儿生气,可她又真的跟她没法儿解释清楚,这是价值观的差异,没什么对错,怎么都不好说。   “可我就不明白的是,你又不爱他,又不图他的钱,那你跟他在一起,为了啥吧?钱和爱情,你总的图一样儿吧,你这命就不是妈给的?你这青春就死磕在这儿不老了?”   082 江户川柯南与血腥   半个小时后,a区汇精科技大厦,午饭时间,人头攒动,别管什么年代,到了吃饭的时候儿,那人都跟逃饥荒似的,如狼似虎的成群结队的去觅食。   so,那家伙的叫一个挤呦~   只见电梯间儿门口逆着往出翻涌的人民群众,有俩纤瘦的人儿在这儿边避让,边闪躲,还得找个巧劲儿往里挤。   “哎哎,让让,别挤!别挤!都是菜汤,洒谁身上我可不负责啊!”   两女孩儿分之一的乔滴滴提着袋子的俩手举过头顶,举着那兜子饭菜,就真跟举一尚方宝剑似得,嗷唠一嗓子还真就给人都震住了,各个儿得都跟避瘟神似得躲着这俩人儿。   “行了,装装得了,赶紧把你那手撂下吧。”   连着挤了三班的俩人,终于在一个直通高层的电梯里稳住了阵脚,人皆避至三尺之外,刚一扎根儿,冷暖就趴乔滴滴耳根子旁边儿压着声儿说着。   那一兜子的叉烧包,上哪儿也变不出汤儿来啊。   “嘿嘿。”   俩手一放,小丫头调皮的一笑,吐了吐舌头,也不知道琢磨什么呢,美个滋儿的靠着那电梯墙在那儿笑。   “我说你至于不至于啊?一天见180遍,还得跑这儿来瞅这一眼,那么大个活人,还能一阵风儿给你吹走了啊。”   冷暖真心实意的翻了个大白眼儿给乔滴滴,原来以为她真是陪她过来找凌犀的,结果当她带着她去买了这几袋子吃的,就知道这丫头又是奔着她那黄先生来的。   “他每天中午都来这儿混饭吃,听说练习姐出去渡假这阵儿,伙食也不怎么好,他都抱怨好几天了,刚好今儿我有时间,给他送点儿呗。”   就算知道他那种大少爷肯定不会亏了自己的,可是乔滴滴还是觉得给他送点儿,心里踏实。   “送了能领你情啊,乔滴滴,你是不是揣崽子揣傻了,脑子还有泡了!”   瞅那嘿嘿笑那傻样儿,冷暖真难把她跟那个宿醉后对天狂吼花光他皇甫烨最后一分家财那势力妞儿搭上,要不是她怀了孕,她到真想敲醒她。   爱情这玩意儿还真是,爱上了,也疯上了,好好个清明脑子,就这么着,混浆了半数以上。   送吃的就送了呗,还非得让她说是她要去看凌犀,她只是顺路跟着过来,说什么怕他生气,这话说的冷暖怎么听着怎么别扭。   至不至于,送饭给他吃,有得吃就美了,还怕他生什么气啊!   “没着儿,怎么贱怎么来吧,谁他妈的叫先栽的是我呢?”   ……   这话一出,冷暖也没法儿接,爱情这个课题太大,往这上面唠,她又能劝什么?   再说她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说谁谁谁不值得托付终身之类的,冷暖被冷富贵这一骗,骗的骨头缝儿里都渗着凉气,再想想背后捅她刀子的丁欢,阴她一次的归齐,这种种背叛让冷暖简直觉得自己就是一瞎子。   自己看人都看的雾里看虾的,还劝谁啊?   “嘿嘿,姐,你最好了,记得咱俩才说好的事儿,别忘了哈~”   ……   “哎——”   一声叹息,冷暖秀气的眉头中间硬是挤出一条小沟壑来。   ……   “不好意思请留步,请问二位有预约么?”   老宅子的门槛儿是木头,现代化写字楼的门槛儿是人,越高档的地儿门槛而越高,这不,这俩人压根儿还没进律所的时候儿,就直接被一前台给拦住了。   “我们找人,不办事儿。”   乔滴滴这时候手腕子提的都有些酸了,也没觉得怎么样,说了一声儿就往屋子里面走,却还没迈几步,又被拦了。   “抱歉,我们办公区内禁止陌生人出入,请问找哪位,我给你联系一下。”   “我找凌犀。”   看着那个前台小姐强硬不失礼貌的态度,冷暖也知道这是制度,接过乔滴滴手里的餐盒,倒也是有耐心的等着。   这是冷暖第二次来这儿,第一次是硬闯进去的,这次也算是走程序了。   “抱歉,凌律师不在,您可以自行联系一下,或者您可以等一会儿,他下午会回来。”   不在?   “他上午来了没?”   “没有。”   这么一听,冷暖咯噔一下,不详的预感蹭蹭上脑。   “皇甫烨呢?”   “请稍等。”   不知道自个姐姐为什么就变了脸的乔滴滴问道,前台小姐特别有职业素养的打着电话儿确认着,过了有一会儿微笑着说。   “抱歉,内线说皇甫先生在午休,吩咐了不让任何人打扰。”   ……   睡得还真是时候……   “算了,咱就别在这儿麻烦的绕弯子了,自家人走什么外路,这位姐姐,我姐是你们凌律师的老婆,今儿这特意买了这么多吃的上来看看,买了不少,大家都有份儿~”   乔滴滴怕饭菜凉了,寻思着先进去再说,也就没再玩儿什么微服私访,索性直接说了利索,在这儿磨磨唧唧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原本脚都迈出去了,却还是被那个穿着制服的纤细手臂给挡回来了。   “麻烦你们坐那边儿等等。”   嘿,好家伙,油盐不进啊!   这底儿都掀了,还在这儿拦着,这好家伙是练习姐在哪儿找的啊,也太忠了吧。   这路上难得没堵车,反倒是这门儿让人家堵了。   “至于不至于啊,比咱夜总会的保安还严密,反恐啊!”   乔滴滴碰了一鼻子灰老大不乐意,却也知道分寸,贴着冷暖的耳朵小声儿的说着。   “得了,别跟这儿使劲了,丢不丢人呐。”   这罕有的自报家门一次,直接被忽视了,冷暖自个儿脸上也好看不到哪儿去,不过她也知道这肯定是规定,那前台也没什么恶意。   “这样,这些吃的留下,我们就不等了。”   顾虑这大厅凳子冰凉的,小丫头的身子受不了,冷暖也没多矫情,把那些个袋子都放到前台,给乔滴滴一个眼神儿,示意着走。   反正一个送饭,饭送到了就那么地了,又不是非得看着他吃了。   谁知道偏生就是这么巧,才刚一转身儿要走,就看见那个所谓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凌大律师提着个小型儿购物袋子,跟个痞子似的歪着头儿单手搓着下巴在那儿杵着,瞅那有点挑高的眉毛,心情挺飞跃的。   “怎么着,想我了?”   瞧他着一开口那样儿,冷暖就知道他肯定是在那儿看了半天热闹了,几岁了,有意思没有啊?   “凌犀,你可真没劲。”   鼓起脸颊,又轻吹了一口气,瞅着这个奔着自个儿大摇大摆过来的凌犀,冷暖真是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了,看她下不来台,他就多美是不是?   “老子没劲儿?还是你丫欠操了?”   刚一走近,凌犀那大长胳膊就从女人的背后圈住她,使劲儿那么一勒,又极具雄性野蛮的那么一顶,咬牙切齿的耍着狠,摆明了十分不喜欢这个没劲儿的说辞。   晕——   冷暖为这男人这一段儿诡异的解释暴汗,他似乎总是有智慧把各种日常言辞和他那下半身儿尊严结合到一起,身子后面儿愤张的肌肉告诉她,要不是这四面八方全是人,他肯定当场给她身体力行。   这厮脑袋什么做的?   “吃饭吧,待会儿凉了。”   其实冷暖是真想马上问问他去干嘛了,甚至有没有受伤什么的,可这大庭广众的,谁也不可能在这演什么现场秀,凌犀这人虽然是从不遵什么章法,可也知道分寸,自己地盘儿门口也没胡来,从钳着变成搂着,就大大方方的往办公室里走。   “记得点儿,这我亲媳妇儿。”   路过前台的时候,甩给那个中南海前台一句话,也不知道是什么笑点,一张俊脸难掩的哈哈笑了出声儿。   “嫂子,对不起了,你看这事儿弄的……你可别往心里去啊,我这也事被弄怕了,你是不知道啊,现在寒假,都是大学生实习的季,多少个奔着凌律师来的,都想着能挂个徒弟的名儿,这帮小孩儿为了见凌律师一面儿送礼,说是他谁的都有,我这耳朵都起茧子了……”   “没事儿,我不会往心里去的。”   原来是这么个事儿,怪不得,合着自个儿刚才那是直接就让人当成骗子了。   反正不管怎么说,该见的也见到了,也可下能进去屋儿了,等冷暖找乔滴滴的时候,发现她早就提着吃的没了影儿了。   哎,重色轻友啊……   “啧啧……你还挺招风的。”   并行走在办公室得路上,感受着身边儿频频射过来的研究般的目光,冷暖从牙缝儿溜出这么句话来,也算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   “别他妈提了,烦都烦死了。”   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凌犀最近为这都快烦死了,现在这社会太小,东一个伯伯的侄女,西一个姑姑的弟弟,没完没了的找他,就要一个他们律所的实习机会。   要真是那快料子也行,他出差之前试着留了几个,结果一个个的全都是烂泥扶不上墙,什么都做不了,还各顶各的大爷,谁有时间伺候他们。   现在这一个个的鸡肋摆在这儿,就等着练练姐回来把他们处理了。   083 咱俩好好过吧【补完   太血腥了!   真是惨剧啊!   只见血淋淋的一只手,就那么随意的装在塑料口袋里,青黑发胀的手指还套着一个闪着钻的指环,断口的血还在流着,鲜红鲜红的扎眼极了,可见十分新鲜啊!   冷暖哪里见过如此赤裸的血腥,一时之间,就感觉一股子血腥之味儿扑鼻,胃里立刻就恶心到不行的翻搅起来。   脸色霎时变得惨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忍不住的奔着离脚边儿最近的垃圾桶吐了起来。   呕——   咳咳——咳咳——呕——   弓着身子,手指k着缩骨,一都没吃东西的冷暖,胆汁儿都快吐出来了。   “都说叫你别看了,不听话了吧。”   凌犀若无其事的给冷暖顺着背,难得洁癖的他没嫌弃她弄得他办公室这么污秽不说,还好心的给她抽了一张纸巾递过去擦擦嘴。   “呵,怂样儿吧,瞅瞅你那点儿出息。”   厚实的手掌揉揉女人的脑袋,笑着摇摇头儿,凌犀转过身儿又把那残肢一脸嫌恶的提起来,又装回了纸袋子里。   而冷暖吐到真的没得吐了,起身的时候,褪去了憋涨的红色,脸色竟是惨白一片。   “咳咳……他……人呢?”   虽然那残肢被收拾了起来,可鼻端的血腥之气还是,没办法散去,压着难以抑制的恶心感,捂着胸口,冷暖小声儿的询问着。   “哼。”   提起那个人,凌犀的脸上浮现轻蔑之色,一声冷哼。   凌犀这一哼,哼的冷暖全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立即是脸色大变,抓着男人的袖子,心怀忐忑的接着问。   “你怎么他了?”   “操,一个扶不上墙的土坷垃,也他妈敢照量你。”   岔开了她的话题,男人点烟冷笑,一脸的轻蔑。   跟着谭四的冷暖他也敢动,他还以为是个什么阵仗的,结果他还没收拾他呢,知道冷暖是他的女人,自个儿就吓得屁滚尿流的断手求个自保。   废物一个。   “他……死了?”   不可置信的看着男人,女人的声音很轻,她都不敢去想自己的猜测。   “不知道,扔偷渡船上了,挺的过去到港就算他命大,挺不过去,弟兄几个半路也就只能丢海里去喂鱼,死不死看他自己造化吧。”   呕——   听完凌犀这话,冷暖俩眼一翻,一阵虚弱,再也受不住的开始吐了起来。   以前有人说,当一个人极度紧张和害怕的时候胃就会痉挛,她以前还都不信,可现在真是觉得没错。   凌犀的狠辣她是见过的,刚认识的时候他就差点掐死她,她从来不怀疑他敢杀人,可这么点儿小事儿,就断他的手,任他自生自灭,这样的狠辣让她觉得好冷。   那个港渣只是亲了她,并没有怎么样她啊,不说死不死,就说那断了一只手,这辈子也就完了吧。   就算凌犀是给她出气,可她还是想问问他,人命在他眼里算什么啊?   她也背过人命,就算是罪不可赦的人死在自己手里,那种良心的谴责都能把活人逼疯,可他居然还能在这个时候,这么闲情逸致的跟她做那些风花雪月的事儿。   这个男人太狠辣了,真的太狠辣了……   “太过了……真的太过了……”   狠砸着一直反着酸水儿的心口窝,冷暖怔怔的看着那个若无其事的抽着烟儿的男人,摇着头儿喃喃自语。   虽然女人的低着头,可男人却还是捕捉到了她嘴唇儿的翕动。   忽地,男人的眸子变了颜色,变得比黑曜石还要深沉,脸上的线条也僵硬的绷紧了,弹了弹指尖的烟灰,声音都凉了下来。   “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如果冷暖是看着男人的表情,她就知道他听见了,不只听见了,还听得很清楚。   可她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断了手的男人躺在甲板上等死的画面,想着他像死鱼似的死了,变得僵硬,然后被好几个人一起丢到海里,被鱼虾分吃。   那一幕幕的每个细节拆借开来都让她有窒息的感觉,这甚至让她回想起她失手杀人之后的若干个日日夜夜,那三个影子冤魂索命般的,不停的在脑子里追着她。   而现在,这样的噩梦变成了四个人。   “吓唬吓唬得了啊,这么做……这么做真的过分了。”   “呵呵,怎么着,觉得我过分了?”   倏地男人结实的身体变得很僵硬,然而抽着烟微斜的嘴角却流露着戏谑与不正经的喃喃着,而那轻笑却止步眼底,反而在这时候是像射出了两个钉儿似的,就那么直直的钉在了女人的脸上。   “冷暖,你是不是觉得谁都对你特好,就我是一禽兽,一魔鬼啊!”   “诶,你……”   这人怎么这么歪啊!   被男人这么高声调的一挑,一下给一直怔怔的冷暖弄个精神。   “我不是那意思,可那毕竟是条人命,怎么你也不能……!”   “别他妈跟我扯善男信女那套,我凌犀不受用!我他妈从来也没说过我是好人。”   连话都没让她说完,男人忽地猛起身使劲儿的拍着桌子没头没尾的怒吼着。   瞧瞧,蹬了鼻子,就他妈上脸,那是什么眼神儿啊!   这就是他费尽心思哄着的女人,这就是他压着绿火儿也护着的女人,这就是他送了几千万房子的女人,这就是他一大早上不吃不喝就去替她出气的女人!   到头来,就这么嫌恶他。   好好,真是好样儿的啊。   “你……你讲讲道理,行不行?”   莫名其妙的又发这么大火,谴责的话简直就是三不沾,冷暖气的胃更是一阵痉挛,讲话都有点儿结巴了。   “道理?老子今儿就教给你什么叫道理,今儿他欺负我的人,我收拾他,明儿你要是背叛我,我他妈也照样儿收拾你,这他妈就是道理!”   越说越大声,说完还咣!咣!咣!猛捶了三下写字台,敲得男人手都麻了,拼命的克制着要去掐死她的欲望。   说他不讲道理?   他凌犀就是她的道理,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   其实就连怒火中烧的男人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女人眼里的怀疑让他这么不爽,好像只有用暴力发泄出来,才能灭掉心头陡燃的熊熊之火。   “凌犀,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你是给我出气,我没说你别的……”   莫名其妙的被这么一吼,冷暖知道这脾气不好的男人又上来那劲儿了,她也不知道导火索究竟在哪个点上,只能用呕吐过度的眼泪汪汪的眼睛看着男人解释到。   “冷暖,你别高抬自个儿,老子就是养条狗,也不能随便就让人欺负了。”   听了女人哄孩子似的话,凌犀阴狠的眯了眯眼,薄利的唇抿成邪恶的一条线发出一声声的冷笑。   “真是不可理喻……”   好好的话非得被他说得稀碎,凌犀没有说够,冷暖却已经听够了,她好累,她没有心情在这个时候在这儿跟他打嘴仗。   如果能沟通,就沟通,如果不能,那就不说。   “行啊,冷暖,多长时间没见,你长脾气了啊!”   凌犀原本脾气就暴,就算这无名火儿窜的离奇它也一样是火儿。如果说一个人叫嚣,另一个人一点儿反应都没有,那就真像是铁锤砸在了棉花上,那心里窝的实在是没法儿痛快!   “我不可理喻是吧,我不可理喻是吧!那我就让你看看这可理喻的!”   忽地,只见男人从写字台上的文件盒里拿出来一个文件夹,三两步迈过来,甩在女人面前的茶几上。   男人摔的很大力,连文件都从文件夹里甩了出来,原本冷暖到真没准备再陪他疯,可是那文件里一张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的行头的男人倏地抓了她的眼球儿。   手有些发抖的打开文件夹一页页的看着冷富贵这十几年所谓‘凄惨’的日子,冷暖的身子都僵了。   “这他妈是好人,好的不得了的人!好的你他妈的都不敢跟我说一声的人!不是保护他么,好啊,你保护好了,人家美了,跑了,留一堆烂屁股给你塞。”   不翻这个还好,一翻凌犀早上刚看到这份传真时候的暴怒更甚,他怒冷暖就那么信着这个人渣,又被他骗了第二次,更怒,从始至终冷暖一点儿都没信过他凌犀,这么多事儿,一件都没告诉他。   就算他心里明白她没有必要告诉他,可他就是过不去那个气结。   “瞧瞧人家这日子,过的多好,房子车子女人,一样儿都不落……操!”   本想说几句讽刺话了,可随着那晶莹的指甲翻动着那份报告的时候,看着上面的那些香车美女,凌犀真他妈有想杀人的冲动。   想着那个女人对父亲的满心期盼,他就怒火中烧。   “分不清里外,你被骗也是活该!”   凌犀这脾气大,就算是无名火儿,也是没那么好消的。   骂了一会儿,男人这才发现女人的样子已经十分不对。   他站着,她坐着,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见她肩膀头子开始哆嗦,而那文件的最后一页,已经被吧嗒吧嗒的眼泪给荫湿了。   都过去了,冷暖,不要想也不要哭——   掐着那一道道被虚构的过去的证据,冷暖在心里反反复复的告诉自己,然而自己的劝说终将是不顶用的,看着那视线可及的纸上,印着衣着光鲜的爸爸搂着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眼睛一下又忍不住泪流成河。   原来什么都是假的,原来真的什么都是假的。   看看他这些年,她们母女被债逼的吃咸菜的时候他在钻馆子。   她和妈妈为了省区区几十块钱,年年剥苞米的时候都舍不得租借机器,就自己用手剥,妈妈那双原本白如玉的手,现在都粗糙的找不到一点儿当年的影子了,而他还在那儿给那个女人买钻石戒指。   这就是她心里最伟大的爸爸,这就是她寄存了这么多年的希望!   “我这是办公室,又不是坟场,哭哭哭哭,哭他妈什么哭!”   让女人哭的有点毛,凌犀那股无名火儿也没差不多了,口气虽然不善,可早就蹲下胡乱的给女人抹着眼泪。   但是冷暖却是真高兴不起来,他一句接着一句的恶话砸在她身上,像是让她的绝望燃烧到了一个点。   “啊!”   愤怒的吼叫了一声儿,冷暖抓着那本子文件就朝凌犀丢了过去,心底里的憋闷似是终于找到一个释放的出口儿,兴许是从出事到现在她一直压抑着,这一时之间竟有些歇斯底里。   “为什么要告诉我!为什么要告诉我!你怎么这么坏!怎么这么坏!”   冷暖一边儿大声嚎叫一边儿用力的砸他,粉拳像雨点儿似的砸在他的脸上,头上,肩膀上,胸膛上,哭道最后声音竟像是哀嚎一般。   本以为气头儿上的凌犀会跟她对骂,甚至对打,把她打他的用更残忍的方式还回来,冷暖这举动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有点儿故意求死的心态。   然而凌犀却反常的皱着眉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她胡闹,而后强制性的把她抱在怀里,借助自己的身体上的优势把她压制的动弹不得。   “啊……谁让你查他的!谁让你查他的!我不想知道!我根本就不想知道!呜呜呜!”   神经病一样的挣扎不休,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尖叫,冷暖又哭又闹的再凌犀怀里发着疯儿,明知道他查不查,给不给她看,事实都是那样的,不会有任何改变的,跟凌犀可以说是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可不知道为什么,受伤的她却只能这样来慰藉自己。   “你疯够了没,冷暖,操,劲儿还他妈不小!”   被女人这一顿狂揍之后,饶是凌犀这种寸寸是肌肉块儿的身体,还是会痛的要命,一时之间,男人脸上的表情十分诡异,咬着牙床子,硬是忍着脾气没发。   “哭个屁哭,为了这么个人,你至于么!”   忽的,男人一抬头儿,发现办公室门口堆了俩人影儿在那扒着窗子扒着门,几乎不用猜他就知道是皇甫烨和乔滴滴,否则借他们办公室的人几个胆子,也没人敢趴凌犀的门。   “滚犊子!”   脸一黑,手一挥,嗷唠一嗓子,门口儿的俩人影儿做鸟兽散了。   这时候,冷暖也看见了,意识到自己在这儿出洋相了,嚎叫也转为抽搭了。   见怀里的女人逐渐变得安静下来,凌犀就给她扶到沙发上,瞅着她,眼泪鼻涕横流的就恶心,抽了张纸巾就给他胡乱抹了几把。   “认清了,心里没了幻想,以后也不用惦记了,想开点儿吧。”   虽然他是一气之下甩给她看的,可这并不是置气的举动,就算他没发那无名火儿,他也准备待会儿给她看,他太了解这个女人了,就算是第二次,她肯定还会在心里给他找着借口,帮他开脱,如果再有第三次,编个借口,她还是会信。   有时候这个女人的那虎劲儿上来,真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你管我!一条狗的喜怒哀乐不劳你操心!”   大概是瞅凌犀跟刚才不一样了,冷暖的声音一收却还是有些沙哑哀怨,陡然被收回的情绪却还是有一些残余。   当然,只能全都用在凌犀身上。   “嘶——不是没听着么,记性还挺好!”   ……   一个小时后,咖啡厅的下午茶。   “把这块儿蛋糕吃了,胃都吐没了。”   咖啡厅的一隅沙发处,男人的大手把面前的乳酪蛋糕推到对面儿的女人面前。   看着女人吐的惨白的脸又哭过一通之后,变得蜡黄蜡黄的,男人觉得很碍眼。“我吃不下,你吃吧。”   从刚刚到现在,冷暖一直觉得很恍惚,她现在真的只想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一辈子都别出来,刚才是看小丫头担心自己,强打起精神哄哄她给哄走了。   现在送走了小丫头,她在凌犀面前也没什么好装的了,她已经习惯和他的相处模式了,无论是大战前夕或是后期,她们之间的海平面总是平静的。   不吵架的时候,她跟凌犀的相处其实挺和谐的。   老实说,她消化不了刚才看见的那些。   麻木的搅着咖啡,也不喝,只拿着铁勺一圈圈儿的搅着。   放一袋糖,再放一袋糖,再放一袋糖——   “你要甜死啊。”   看着女人像行尸一样,机械的重复着相同的动作,男人拿手里的钢勺儿敲了敲女人撕糖袋的手,力气一点儿都不小,都敲出了闷声儿了。   “哦……”   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女人允了一声,恍惚的拿起了杯子喝了一口,过甜的味道让她微微的皱了皱眉。   甜过了头,就是苦,苦过后,就只剩下酸,这味道多像她现在的心境。   “记得咱大宅子后院儿那个人工湖么?”   “嗯?”   忽地,凌犀来了这么一句眉头没尾的话,给冷暖弄一愣,瞪着哭过有些红肿的眼睛就那么愣愣的看着他。   “我妈当年就是在那儿跳的。”   “……”   这事儿她知道,可她不明白男人为什么又莫名其妙的提起来,而且是诡异的心平气和的在说。   冷暖不知道怎么去接话,只能是这么怔怔的看着继续说着的男人。   “当年她就带着那个镯子跳的,就是赵厚麟给你那个……后来她在验尸的时候,我爸托关系找人把这镯子的证物报告在小范围内给瞒下了。”   “……为什么?”   咬着一次性的搅拌棒儿,冷暖不懂,但她记得凌犀看见那个镯子的反应大的离谱。   “因为报告上写的很清楚,那个镯子上的镶金处,刮蹭着第二个人的血渍,疑似死前纠缠所致,理论上说,这个人也很有可能是凶手。”   男人顿了顿喝了口咖啡,舔了舔舌头,像是给她讲着柯南的漫画剧情似的,悬的都失了真了。   可在这个时候,却真的让心里发堵的冷暖转移了注意力。   “谁的?”   盯着女人好奇的眼,男人嘴角一抹转瞬即逝的苦笑,顿了顿。   “我。”   ……   ……   “别逗我了,凌犀,我没事儿了。”   虚弱的扯扯嘴一笑,冷暖只当他哄她,凌犀这个人再混,也不可能去动他妈的。   “呵,逗你,逗你有奖啊!”   歪个头儿,整个大身板子像沙发靠下去,翘起个二郎腿儿,一身的痞子相儿,凌犀从兜里掏出来盒儿烟,还没等掏火儿呢,就看见店员儿指了指无烟的警示牌儿,他也就收了打火机,干叼着一根儿烟,还有模有样的像烟熏了似的眯着眼睛。   好半晌,才把那没有火儿的烟用手指夹下来,忽的整个身子趴过来,矮小的桌子,让他修长的身子几乎快贴在了冷暖的身上。   “我妈死之前,是掐着我的脖子,抓着我一起跳的。”   “……”   倒抽一口气,近距离的看着男人的眸子,冷暖在那玩世不恭的表情背后竟看到了丝丝点点的受伤,那么,那么……   这是真的?   冷暖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真的让她没办法消化。   “我有记忆以来,我妈就有精神病儿,每次犯病儿,什么都跟好人一样儿,除了见到我就跟见到魔鬼似地,逮着机会就要掐死我,只要我妈在家,我至少一年得差点儿死几次,我那小时候脖子特逗,没事儿就跟那套了项圈儿的哪吒似的,常年的淤青,相当霸道了。”   像讲笑话儿似的,男人说的神采扬的,然而他的眼神是泛着的另一种更深的东西。   冷暖听着,不语。   想着他笑话里的那个人工项圈儿,他也赏过她好几个,可她并不觉得好笑,心像是扎了什么似的有点儿抽痛,就像是有一只尖利的手在掐她的脖子,让她不能呼吸似的。   “后来那次,我没死,我妈死了。”   听到这句,她沉默了。   “然后我就变不良少年了,流氓能干的除了找妹儿,我都干了,一就是乱得瑟,那日子过的跟似的,那时候全市随便叫上班大班儿的小孩儿,没一个打架能打过我的。”   男人豪气的拍拍自个儿的胸脯儿,自己给自己竖起了大拇指又接着说。   “后来直到有一,我姥爷拿着那个镯子来家里闹,说一定是我爸推我妈进水的,所有的内容都在那份报告里,咬死了就说那报告里的血是我爸的,我当时冲出来要跟他们说,却被我爸一巴掌打跑了。”   “那巴掌,忒狠,我这辈子挨的最狠的一巴掌。”   说到这个巴掌的时候,男人还张开手搓着下巴,那歪着脸的样儿像是回忆着那一幕似的。   “事后我爸跟我说,他不怕别人误会他,但是绝对不能让人一辈子笑话我,我当时就想,怎么着我也得活个样儿给他看看,后来我就从良了,瞧瞧,爷儿现在活得多么优秀。”   潇洒的比量比量自个儿,像是往日里一样的帅气狂妄。   “你爸真好。”   好半,冷暖挤出了这么一句话,一下就给男人弄翻儿了。   “操!你听明白我跟你说什么了么?”   翻着白眼儿,真是不知道这女的脑子是不是炮仗做的,平时脑子里挺有料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炸了。   “好啦,好啦,我懂了,放心吧,我不会轻生的,我还有我妈呢。”   沉闷了一下午,冷暖终于扯了第一个真心的笑,虽然弧度不大,确实发自肺腑的充满了正能量。   她不是同情凌犀的可怜,而是为了他能挖出这种事儿来哄她而感动。   他是谁?   他可是凌犀啊,面子大于的一个男人,这样的隐私就这么摊开在她面前,她冰凉的心都暖了。   其实他这个人,越多相处一分钟,就越觉得跟自己想象中不是一个样子。   “哈哈,真信了啊?说你是傻子你可别推脱,还真是好骗~”   爽朗的笑了笑,拍拍大腿,凌犀摇着头儿,顺势吃了一大口乳酪蛋糕,眉毛都没皱一下。   “凌犀,你有劲没劲呐!”   拍打着男人的肩膀,女人恍然大悟的娇嗔着,像是真的被吓了一跳似的。   然而,冷暖知道他是在给自己的面子找台阶,她并没有拆穿他拙劣的演技。   他不吃乳酪蛋糕的,一口都不吃——   “骗子,我饿了,你得请我吃饭。”   向前倾着身子,女人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在室内的灯光下衬得特别娇媚。   “呦呵,你还有胃呢啊~”   凌犀式的尖酸,一如既往。   你说说这人,多别扭,人家消沉,他哄着,人家乐呵,他还偏偏得欺负着。   这厮——   “要不然咱俩去江北吃蒙古烤肉去啊!”   冷暖像个饿的俩眼睛放光的黄鼠狼似的提议着,那儿是凌犀走的这段日子新开的,她猜他这样的肉食动物肯定爱吃。   “走吧!”   这江北路挺远的,这么一来一回的折腾了个遍,回来的时候都是晚上了,这蒙古烤羊还真的是好吃,凌犀吃了一肚子,冷暖却因为羊肉太膻,只吃了点儿意思意思。   等到回了家的时候,凌犀连澡都没让她洗,就搂着她睡下了。   刚躺下的时候屋子漆黑一片,女人就趴在男人身上听着他的心跳声,咚咚咚咚的,特别有力。   “冷暖?”   “嗯?”   “以后安心跟着我,咱俩好好过。”   “嗯……”   ……   这个晚上,冷暖什么都没想,她睡的很沉,很安心……   ——   都说人在缺了一块的时候,随便补点什么进来,泥巴也好,稻草也罢,都是那么瓷实的一种关系,人生的加法减法也许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这段时间,冷暖真的放松的像一个女人一样跟凌犀在一起了。   兴许是自己开始踏实的跟他过日子了,也发现他对她真的是挺好,一个男人的宠爱,他都能给她,久的甚至让她都忘了怎么疼了。   世上的事情从来就不是按照我们设计的轨道一点点按部就班进行的,老总会出其不意的摧毁我们一些东西,再硬塞给我们一些东西,像是一个四十几厘米的超长夜用卫生巾,刚用的时候觉得睡觉的时候多出的一块很不舒服,可久而久之,心里的安全感偏偏都来自于那一块儿。   084 爱字   年前的商场,活动太多,什么店庆啊,周年庆啊,双旦啊,反正就是变着法儿的促销抢市场。   要说买200返100,那价钱都猴精猴精的了,不是东一个98,就是西一个198,反正你就凑吧,凑来凑去都不是198,就是398,让你正正好好占5折便宜的,那真得看造化。   价钱便宜是便宜了,就是搞得到处都挤,尤其是周末,简直就像旧时的赶集一样,一股脑儿的蜂拥般的挤。   费劲巴拉的穿梭在内衣的楼层里大致逛了一圈儿,冷暖就发现那些买成套儿内衣的还真就都是那些送父母什么的,年轻人都是来趁着打折抢羊绒裤啊,驼绒裤什么的。   虽说凌犀这人没有那些暴发户的臭毛病,只要材质舒服,他什么倒是都能穿,可她倒是没什么舍不得的,凌犀送过她不少东西,她还真的没给他买过什么。   转了一圈儿之后,冷暖锁定了一套儿折完之后700多的木代尔儿的内衣裤,款式是订了,就是这个尺码,一家儿有一家儿的比例,她心里还真就有点儿不靠谱。   凌犀那大长腿不是一般的长,她还真就怕买短了。   “先生,不好意思,麻烦借我比量一下尺码。”   刚巧看见身边儿有条长腿,对男装尺码没什么把握的冷暖头儿都没抬就从导购手里拿起裤子放开,借着男人的侧身儿比量着。   只见女人边比量还边认真的琢磨着,长长的波浪卷发垂下来,又被她随意的拨到耳后。   恩,目测差不多,刚好比这位先生的腿长出一块儿来,凌犀穿应该够合适。   “谢谢你先生,麻烦你了。”   礼貌的道着谢,结果一抬头儿,就没想到还真就这么巧,竟然是归齐。   “呀,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冷暖瞪大了眼睛看着,还真就没想到世界居然这么小。   半个多月没见归齐,感觉他好像比之前胖点儿了,除了一成不变的金丝眼镜儿,从上到下的一身儿从没见他穿过的休闲style,真真是没有一点儿旧时刻板的影子,说句矫情的,这样的归齐,更帅了。   就看周围那些忙着攀性价比的女人们那些频频粘在他身上的眼珠子,就可见他的魅力所在了。   原本就文雅俊秀的脸,接着商场颇为不错的灯光看上去,泛着光泽似的,可见这段日子,他过的不错。   “刚从机场过来。”   相比女人的自然,英俊的男人脸上一愣,反而变得不自在起来。   “真难得,你怎么来这儿了啊?”   “下午出差,我来买几双换洗的袜子。”   见女人那吃惊样儿,好像他就应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似的,归齐觉得好笑,露出了雪白的牙齿嗤嗤的笑了几声儿,又推了推眼镜儿道。   不是他有闲情逸致,而是归齐的袜子从来都是自己买,没事儿的时候他也很少脱,他不喜欢别人看他那个少了一根的脚趾。   他怎么也没想过会这么巧,原本他真想找她吃口饭来着,结果临时通知他下午要出差,他没时间回家折腾,就自个儿来这儿顺道买两双。   可就这么好巧不巧的,居然还真叫他给撞上了。   “是这么回事儿啊,我还以为你这催份子的都追到这儿来了呢?”   自然的开起了玩笑,冷暖缓和着有些尴尬的气氛。   刚才归齐扶眼镜儿的时候,冷暖一眼就看见他无名指上那个大大的钻戒了。   特闪,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呵呵,跑不了你那份儿大的。”   女人那一副故作吓到的娇俏样儿,逗乐了归齐,就像回到过去一样儿,他也宠溺的回应着她的玩笑。   归齐近乎有些贪婪的看着不再挂着冻人三尺的冰冷的女人,可当他看见她眼睛里对他的不掺杂质的真心祝福的时候,极好的心情又被逼退了。   “呦呦呦,别吓唬我啊,要么你结婚前我可玩儿消失了啊~”   自然的开着玩笑,冷暖摆出了一副要是破产,就得跑路的玄乎样儿,好像真的煞有介事似的。   其实她是故意的,敏感如冷暖,当然感觉的到归齐的小心翼翼,她不想那样,既然已经冰释前嫌,过去的事儿就翻过去吧。   他有他的生活,她有她的生活,他们还是朋友,这样挺好的,抛去那一件糊涂事儿,归齐真的是为她做过不少的事儿。   做人不能太自我,该记得的好得记得,而且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要结婚了,所以她们已经注定了是两条平行线了。   没必要她自己还端着什么绝世美女的架子,人与人的交往,从来就没有谁欠谁的,朋友之间的关系都是相互的。   凌犀像是一剂上好的良药,冷暖最近每心情都不错,什么事儿也都不愿意往心里揣,不求什么锦上添花,但求万事顺意,心境也是平和了不少。   “呵呵,你啊……你啊……”   伸着手指头比划着点着,归齐无奈的笑着。   对,是她——   这个就是他刚认识的时候的那个冷暖。   就是那种淡甜的感觉,不甜,却让人成瘾,戒不掉——   可是这个女人注定不属于他了,归齐眼尖的瞄了一下刚刚借着他比量的裤子,看看那比他还长的裤长儿,是送给谁的,他了然于胸。   “丫头,你变了不少。”   这段时间他也习惯了电话儿里偶尔跟着干爹的叫法儿打趣她,叫着叫着,他就觉得亲切,不愿意改口了。   这注定是他心里的一个梦了。   “你也是,胖了不少,都不像个教书的样儿了。”   知道他说的此变非彼变,不过冷暖还是打哈哈的把话头儿绕过去了。   “对了,归齐,你等我一会儿。”   交代了一声儿,冷暖就灵巧儿的钻到人群堆儿里了,趁着排队开票儿顺便还选好了两款大红纯色的内裤,还转着眸子想着凌犀那下半身儿的尺码,琢磨了半让导购又给开了两条尺寸大一些的平角裤。   开票儿,付款,打包装,所有的动作利索的一气呵成。   等冷暖从店里钻出来的时候,手上就多了两个袋子,一大一小。   “给你。”   一直单手插袋站在店门口等着的归齐有些错愕的接过女人递过来的小袋子,打开一看,是袜子。   一组,七双,都是白色的。   “谢谢。”   矫情都没矫情,归齐直接收下了,管他什么的,觉得跟那给凌犀的一大袋子比,至少算个安慰奖。   虽然他明知道她是过意不去他跳楼的事儿。   “石膏拆这么早,能行么?”   看,想着什么,就说什么,跟他想的一样儿,不然这个女人向来拎的那么清楚,不会随便买东西给谁的。   “你看我这不是站这儿好好的么。”   双手一摊,用实例形容着他很好,虽然他并不好,但他也不愿意让冷暖过意不去。   其实他是因为有事儿破例先拆开的,脚背现在虽然消肿了,可却也还是大片青紫的,走路的时候也都会隐隐作痛。   “对了你的小媳妇儿呢?怎么没跟你一块儿?”   一边朝着电梯方向走着,一边问着归齐。   任杏儿不是应该跟他在一块儿么?   “她还有点事儿,暂时先不回来。”   避重就轻的说着,归齐下意识的扶了扶金丝镜框,那金属的边框虽然很细,却也足够遮挡他眉心的一道厌恶了。   原本在三亚的时候,她照顾他虽然不算无微不至,但也是照顾了,既然已经订了回来就结婚,归齐也做足了一个男人该做的,在三亚订了套十几万的婚纱照,原本是打算今儿拍的。   可是早上归齐接到这边儿的电话儿,说是有一批货过境出了问题,这是年底,万一出事儿了,就是大事,所以他第一时间要往回赶。   原本好说好商量等过几他办完事儿回来再拍,可任杏儿那公主病却犯了,说什么什么事儿都没有她们结婚大,胡搅蛮缠的怎么都不让他走,最后还是他一气之下甩门回来的。   那一肚子气更是没地方说去,而命运就是愿意跟他开玩笑,非得让他在这个时候遇到这个女人,这个会帮着男人买东西的女人,好像非得对照着他必须选择的是多么的荒唐的女人。   “没有男人会愿意穿大红色的吧。”   上了扶梯,归齐绅士的接过冷暖手里的袋子,瞄了一眼里面清一色的大红,以为是他叫她帮着买的,觉得凌犀的脾气不太好,怕她回家再受欺负,就那么说了一句。   “他本命年,我寻思送他套红色的,不是镇太岁么。”   边不走脑的回应着,边琢磨着,凌犀那种人哪里会犯什么太岁,太岁不被他就不错了。   不知道怎么着,想着他穿这一身儿大红,她就觉得那画面特好笑,接着她就特没心没肺的还真就哼哼了几声儿。   “冷暖,你爱上凌犀了?”   此话一出,俩人都愣住了——   一方面是没经过任何思维过滤的脱口而出的归齐,另一方面是对冷暖而言,她居然不能张口反驳。   “看来是真的了,你居然会爱上凌犀?”   男人的一直随和的神色居然变得严肃起来,在滚梯到了头儿的时候,归齐把冷暖拉到了一边儿问了句。   而女人的怔愣在归齐的眼中就是等于默认。   “说这个干什么?”   真的不是冷暖到这个时候还不希望归齐误会自己什么,而是‘爱凌犀’这三个字她自己没办法消化,她从来没走过这方面的脑子……   085 能一棵树上吊死么?   !“冷暖,你爱上凌犀了?”   此话一出,俩人儿都愣住了——   一方面是没经过任何思维过来的脱口而出的归齐,而另一方面是对冷暖而言,她居然不能张口反驳。   “看来是真的了,你居然真的会爱上凌犀?”   下了电梯,归齐眼尖的扶了一把差点栽倒的魂不守舍的忘了迈步儿的女人,拉到了一边儿,居高临下的单手钳着他的肩膀,一直随和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的问着。   皱着眉,女人没吱声儿。   然而她的怔愣看在归齐的眼中就等于是默认了。   “嘶——疼——”   疼痛唤醒了陷入了意识流的冷暖,拨开肩膀儿上那个掐的她有点疼的手,女人拧着眉揉着酸痛的肩膀儿,到也没真的生气什么的。   “真是的,说这个干什么?”   冷暖小声儿的嘟囔着,别扭的眼神儿瞥着脚下雪地鞋的飞飞的毛边边,感觉就像搔着自个儿的心似的,刺刺挠挠,糊糊涂涂的。   真的不是冷暖到这个时候还不希望归齐误会自己什么,而是‘爱凌犀’这三个字惊悚到连她自己都没有办法消化,她从来就没有走过这方面的脑子……   “你傻吧?你这脑子都想什么呢?”   手也没客气的敲上了女人的脑袋口不留德的嗔道,沉稳如归齐,鲜少做出这么毛躁的反应,心里酸是一方面儿,更关键的那就真是恨铁不成钢了。   “嘛呀,人身攻击有意思没啊?”   望着归齐那严肃的像阎王似的眼神儿,还有那口气里的缀缀,冷暖扁扁嘴驳了一句就转身儿奔着门儿走。   惹不起她躲还不行么?   其实连她自己都没发现,怎么说她都没有反驳她是否爱凌犀这个事实。   躲,躲好使么?   归齐是个执着的人,从小的成长经历让他只要是抓着什么问题,就肯定不说明白不会放的。   归齐那长腿几步就追上她,一把扯住她的胳膊,把她拽到侧门儿的放着自动提款机暖厅里,根本就不转弯的问了这么一句。   “你自己问问你自己,他能跟你结婚么?”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归齐,你这是冲着什么了?”   这小屋儿人不多,也有那么几个杵在那儿取钱,打他俩进来,这眼神儿也就没少飘,身后靠着的墙壁有些凉,冰的冷暖的脸儿也有点儿拉下来了。   是不是这大冬天取暖取的太好了,人都燥啊,怎么归齐这种人也在这儿胡搅蛮缠啊。   什么结婚不结婚的啊,真是的……   话虽然说得挺随意,可不知道怎么着,冷暖觉得喘气儿费劲似的,堵的慌,像做了场梦醒过来了似的。   梦里她跟凌犀是真的结了婚,过着小两口儿的日子,然而现实却是,一个房子里,并没有什么关系的男女过着日子。   “结了婚才叫过日子,不结婚那就是混日子,你跟他这样的关系,不走心也就算了,混几年就到头儿了,河东河西的散,你这一走心,那还是那么回事儿么?你这不是给你自己找罪受么?他凌犀才几岁啊,年纪轻轻的,能就绑你一棵树上吊死么?再说……”   从小在这个所谓上流社会长大,归齐不吃耗子也看过耗子跑,从小在这个圈子里混着,他太明白作为一个金光闪闪的二世祖,诱惑比平常人多太多了。   再说最关键的是干爹曾经侧面跟他说过凌犀他爸凌国仁……就冷暖这样的出身……   然而这话太伤人根本,他没法儿说,也不能说,推了推眼镜儿,他还是噤声了。   “别太走心,我就是不想你吃亏。”   看着女人就盯着地,对他说的话基本就是屏蔽,归齐也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膀儿说了这么句话。   千言万语汇成这么一句话,听得进去一句就够,听不进去一百万句也不够。   “行了啊,别跟这儿唐僧了啊~”   拍拍归齐的胳膊,冷暖笑的虽说有点儿没心没肺的,可天下还真就没有密不透风的心墙,该渗进去的话,也都渗进去了。   知道他是好心,要说的无非就是什么男人天性爱玩儿,不可靠那一套,说真的,这些话要是让她说,比他知道的还多,可格言要是都有座右铭的效果,那就是预言了。   冷暖也不是不明白归齐说的大道理,不过真心的,她听着心里不太舒服,她本能的不想听,一句也不想听。   “你明白这话我没必要说,我是为你好。”   “我明白~”   “凡事儿得给自己留点儿底牌,别引火自焚。”   “我知道~”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对着,就是女人的轻松显得男人的认真特别矫情,矫情的归齐自己都觉得自己是铁锤儿砸棉花上了,不痛不痒的。   归齐希望她好,虽说他心里真的是不舒服,然而一颗成熟的心也让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心里是酸的。   有时候不是正面回答就叫答案,排除法儿出来的结果,往往更精确,看着眼前的女人灵活的闪过一句又一句,他其实心下已经有了分寸,镜架后的眼神儿也变得黯然,适时的收了这个话题。   “算了,冷暖,你自己琢磨吧。”   “行了,你老人家就负责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吧,至于我,我自己心里有数儿。”   有数儿?   那绝对是随便说说的,有个屁数儿,其实她心里的鼓点儿打的比谁都狠。   她愿不愿意承认都好,他说的没一句不在点儿上。   她喜欢凌犀么?   她不知道,她也不想去想,   ……   真朋友说狠话,伪朋友说捧话,那些掏心窝子的话不是大马路上随便揪出一个人来就能跟你说的。   不管说的好听与否,至少能说明,朋友是好的。   虽然冷暖心里明镜儿似的,他对她并没有完全撇掉那种异样的感情,可是他的分寸她也都看在眼里,而归齐这样自我约束力强的男人,一旦他明白一切都没有可能,他们终将变得简单,不过就是时间的问题。   “走吧,一起吃个饭吧?”   刚出了大门,归齐扶着眼镜儿挺自然的提议着,本来他也想找冷暖吃饭了,谁知道这还正好碰上了。   “走吧,我请你吃,当我给你接风。”   爽利的答应了,冷暖倒也真没跟他矫情,这顿饭本来也该她请,他的好意她心里都知道,归齐这样的从小按部就班的人,随便是不会跟单位请假那么久,甩下摊子就走的。   他这么做,无非是想让风口浪尖上的她的日子消停一点儿,她心里都有数。   反正今儿凌犀一大早上就出去了,他如果没特意说要回家吃饭,应该十有八九都是在外面吃,她也不用惦记他没得吃。   让司机开着车先回家去了,冷暖坐着归齐的车俩人就去了一家湘菜馆。   为什么找了这家儿湘菜馆呢?   一是因为冷暖知道归齐不是凌犀,随便什么是肉就行,他吃东西比较讲究精致和做工,不太地道的东西他是决计一口不沾的。   而第二个原因,很重要——   仅仅是因为冷暖实实在在是太想吃点儿辣的东西了。   冷暖的胃坐台的时候喝酒烙下的毛病了,平时不怎么疼,可沾到辣的有的时候晚上就疼的死去活来的,可她从小就爱吃辣的,也管不住自己的嘴。   可这阵子凌犀还偏偏就挎上红袖标,当起了管闲事儿的了,根本就是一口都不让她吃,在外面儿吃的时候,总是没等夹呢,就被一筷子打掉,外加一横楞眼睛的威胁,在家吃的时候就更过了,那真是从源头抓起,别说菜里了,就连冰箱里连个辣椒的影儿都没有。   搞得冷暖一说吃饭,真的是脑子里都是红红鸀鸀的辣椒。   结果到了吃饭的地儿,归齐说他随便,让她点的时候,她还真就是嘁哩喀喳的点了四个菜。   剁椒鱼头,湘辣豆腐,麻辣藕,麻辣野兔,一口气四道菜,没一个不沾辣的。“你是有多想吃辣啊?”   “特想,十分想。”   光听名字,归齐都觉得有点儿不自知的分泌口水,其实他对辣没什么特别的癖好,可是看着冷暖那瞅着菜谱儿都食欲大振的样儿,归齐也觉得这菜还挺值得期待的。   这家儿饭店门脸儿不大,名字也不过后缀是个“馆”字,不过这里面一进来,还真就是别用洞天,地方宽敞,装修也简单大气,等再翻开菜牌的时候,看看那不算低定价儿,才知道还是个披着文化内敛外衣的精致店儿。   至于坐的地儿根本也不用选,散客儿4人以下的座位就只剩那么一个,就在大厅靠窗里挺显眼的地儿。   等餐的时候,谁也没再提刚才的那个都不愿意提的事儿,反而就这冷暖说她喜欢吃辣,归齐给她讲了会儿各大菜系的辣的种类,就这么消耗这时间一直到走菜。   直到菜上来了,冷暖挨个儿偿了偿,觉得没有想象中辣,但也是她难得能吃到的东西,这刚是要了两碗米饭,准备大快朵颐的当下儿,一嗓子东北爷们儿那动静儿嗷唠出来了。   “呀,归哥,嫂子!这么巧呢?”   冷暖被这声儿唤的从美食里抬了头儿,只见一个有点儿眼熟的小伙儿站她们桌儿前面儿特乐呵儿的打着招呼,身上还有着淡淡的酒气。   看他身上也没穿外套儿,撸着袖子,就知道他这是喝了,但是还没多。   瞅了半天,冷暖只觉得熟悉,但真就怎么都没想起来是谁,直到听他和归齐说了半天单位的事儿,才想起来,她在海关局见过。   那个跟她开玩笑的小职员儿。   还真别说,那天穿着制服,跟今天还真就一点儿都不像,今儿这一身儿,怎么看着都是富二代的装扮。   果然,说了半天,原来这小子还真就是家里办进来的,跟归齐也打了招呼,看上去两家关系也不错,归齐也挺照顾他的,不过好像话里话外的意思说是要掉工作了,这不,今儿赶上周末,里面儿就安排吃饭呢。   结果吧,这人还真就没有白碰上的——   弄了半天,怎么也说不过他,被他给架到了屋儿里。   “起开,那边儿点儿,我哥和我嫂子来了,加个座儿。”   谄媚的冷暖都要躲了,让人那么热情的架了进去。   等到瞅着包间儿里那一屋子人,她脑子嗡的一下就懵了,瞅着包间儿里那一大桌子人,她只想求一道雷劈死自己。   只见一屋子人看见她就是神色各异,半数以上的人看看她又看看桌子主位的那位,脸上全是尴尬。   而所谓的主位上坐着的那个也盯着她看的凌犀身边儿,此时正坐着全桌儿唯一的一个陌生的小姑娘,小脸儿喝的红扑扑的给凌犀点着烟……   086 上妹儿了   在数学的领域里,有那么一个还算知名的小世界理论,那话是那么说的,人和任何一个陌生人之间所间隔的人最多不会超过六个,也就是说,最多通过六个人你就你那个够认识一个陌生人。   很早以前冷暖不知道在哪本儿杂志上见过这个,当时没当回事儿,不过今儿,她就亲身实践,以身试法的在这套猜想里面儿了。   等过了很久以后,时过境迁,冷暖再琢磨今儿这个饭局子,还觉得真真就是人生无处不狗血,这个世界还真就是小的有那么点儿无聊。   先不说这乱七八糟的一桌儿几乎有一半儿是她熟悉的脸,就但说这狭路相逢,怎么就那么巧呢,每次跟归齐一起,总是能以各种方式碰上凌犀,这缘分简直比月老那红绳儿还给力,就好像这命就非得硬要吧她跟什么婊子破鞋不正经绑在一块儿似的。   今儿就更糟了,一出闹剧也不知道是不是观众多了,还加设了演员,这下逗了,主角变四个了。   站在这屋里,冷暖现在的心情,就是那个不太懂中国审美观的外国人取的媳妇儿唱的那首阿弟带个刀,里里外外的特忐忑。   “来来,给大家介绍介绍,这我哥……”   东家那小子那边儿殷勤的介绍着,剩下桌上那四五个海关局的那几个小子则是又拉椅子又挪凳子的伺候着,原本这些人冷暖是见都没见过,结果那一个个的眼睛里面儿各个揣着的都是谄媚,那架势,就真跟那皇上和第一夫人出巡似的。   妈的——   要是有把刀,冷暖真想砍了这几个小子,瞎折腾什么呢,有点儿眼力件儿没有,就没看见这其他人的脸色都不对劲儿么?   不过她也不能疯了似的去骂人家不认识的,除了瞪地,真就不知道瞪哪儿了,说说吧,她这是得罪谁了,吃个饭也能吃出个花儿来,碰着谁不好,偏生就是这么一屋子的人。   那些个一半儿以上叫过她嫂子的小子们,左右瞄一瞄,一个个儿的都挺鸡贼的闷头儿吃上了,弄的冷暖就更尴尬了。原本还真就没什么事儿,就愣是被那请客的小子一口一个嫂子叫的,硬生生就给弄磕碜了。   这顿饭她要是这么不清不楚的这么一吃,那背后儿嚼舌根子的,哪个说出去也不带好听的,不只是磕碜着自个儿,也丢着他凌犀的人。   原本冷暖怕凌犀火儿上来,想着直接坐他那边儿私下说,结果——   “归哥啊,我说你怎么动不动就请假了,都说你是带着未来嫂子度假去了,原来还真就是真的啊。”   众人拾柴火焰高,那几个海关局的兴许是在这些祖宗爷儿堆里憋的半没话说了,这下自家哥哥一到,可下是找到话题了。   把这气氛越弄越尴尬,冷暖想张嘴也没地方儿了。   “乱说话别闪了舌头,这我妹子,我今儿找她研究研究我结婚的事儿。”   故意用带着婚戒的那只手推了推眼镜儿,挡住看到对面儿唯一带着女伴儿的凌犀的不悦,归齐还是开门见山的撇清了他和冷暖的关系。   不光是说给这帮人听的,更是说给对面儿那凌犀听的,归齐心里不满从头到尾连声儿都没吱的男人。   “哎呦喂,误会了,妹子,对不起啊。”   “呦,戒指都戴上了哈,日子快了吧!”   “归哥,真要结婚了啊,有用我帮忙的,您就随时吩咐。”   ……   一听说归齐要结婚,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到他身上去了,只有冷暖,扫了一眼凌犀。   出乎意料的,他没暴怒,也没发火儿,只是看了她那么一眼便不再抬头儿,就真跟不认识她似的,抿着嘴儿安安静静的吃着盘子里的东西,而旁边的小姑娘,一直挺贴心的给他夹着菜。   看凌犀身边儿那个小姑娘,看着可真小啊,瞅着也就是个十八九岁的样儿,一点儿妆都不带,水灵灵的那叫一个灵气,大冬的,还穿着一个白色的半截袖,胸前是亮片堆着的一个特醒目的团,那还攥着凌犀打火机的手上戴着一个白色的腕表,一身儿干干净净的,还沾点儿潮范儿,带了那么一股子傲劲儿,却还挺内敛的,气质就挺独特的,一看就是一个有想法儿的小姑娘。   再那么仔细一看那小姑娘胸前的图案,一只卡通猪,旁边儿带着翅膀似的两片毛儿,这图案冷暖见过——   曾经,在凌犀的车上——   ……   哦,难怪——   怪不得这误会都撇清了,他也还是没有想请她过去坐的意思。   弄了半,什么吃醋撒泼大作闹都是她自己yy的,根本就不是那个事儿。   那是为什么呢?   其实挺好猜的,顾虑身边儿那小姑娘感受呗~呵呵,还真滑稽,扯了个笑,脸上有点儿僵,半没收回来。   “妹妹,你倒是坐啊,偷着笑什么呢,中彩票儿了啊~”   不知道那个没有眼力件儿的倒是挺能管闲事儿的,这么一说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从归齐身上挪她这儿来了,那几个不明就里的,脸儿生的,就都在那儿说她一笑更漂亮了什么的。   “呵呵,算吧。”   也真够丢人的了,那脸真就跟打了肉毒似的,麻痹的笑都收不回来了,索性她也不收了,最少还剩点儿脸。   冷暖也没闹,更没甩头儿走人,本来就够丢人的了,她再劲儿劲儿的不情不愿的有劲没劲呐,况且现在她一半儿是尴尬,另一半儿是归齐的朋友,她这起点儿幺蛾子,不是给谁都丢磕碜么?   找了一堆借口,冷暖稳稳当当的就坐那让出来的地儿了,也和那些主动跟她打招呼的那些人大方的寒暄着,看上去大大方方的,特别有范儿,有架子。   可实际上怎么回事儿,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实冷暖的两条腿真就跟灌了铅似的,根本就挪不动步了。   呵呵——   可真讽刺,弄了半,就她自己在那怕这个,怕那个的,一门心思顾虑着凌犀的感受要解释什么,结果呢?   人家大少爷,吃饭喝酒有姑娘,有说有笑的,又把她的感受放在哪儿了?   更讽刺的是,就在刚刚归齐跟她说那些什么凌犀还年轻啊什么的,她都还觉得跟自己没关系,当笑话听呢,结果你看看,现世报多快,这么快就直接套她身上了。   甚至更悲催的是,她发现她其实连问句她是谁的资格都没有,她自己最清楚她是谁,她说的好听是凌犀名义的媳妇儿,说的不好听的俩人就是搭伙过着,没有法律束缚,更没有承诺约束,谁碍的着谁啊?   就算昨儿晚上还温存了一晚,就算早上走之前他还拉着她亲了好几分钟,亲的她差点儿就喘不上来气儿了,又能怎么样呢?   他和她还是除了肉体关系,就没有关系。   说句难听的,这是她以前巴不得的事儿呢,可今儿这么个局子就撞见,她心里堵的慌,说真的……她接受不了。   不过她也不知道面部肌肉神经是不是抽条了,她就只会笑了。   “来来来,今儿因为我,咱们哥儿几个有缘聚到了一起,这杯我得提……诶,对了,妹妹,啤酒能喝点儿不?”   是饭局儿,就不能少了酒,归齐撇清了关系之后,那个请客的小子也没再闹冷暖,倒是也看在归齐的面子上照顾的挺周到的,这会儿,就提着刚起开的一棒子啤酒不知道是给全桌儿唯一空杯的冷暖倒还是不倒。   “没事儿,倒吧。”   这桌上除了海关局这几个生面孔,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冷暖过去就是个陪酒的,她也没什么好装的。   “好嘞,爽快~来,咱共同举杯,过个电,走着~”   嗷唠一嗓子一张罗,气氛还挺好的,全桌儿就铛铛铛铛都是撞身边儿的玻璃转桌儿,美其名曰过个电,就一个个的仰头儿的喝着了。   “今儿咱这两妹妹,合着都是女战将啊,连底儿都不剩~”   一杯酒干了,撂杯的时候还有不明就里的跟着起哄的鼓上了掌,一说冷暖也瞅了一眼正对面儿那也干了杯的小女孩儿,撂了酒杯,马上就端了饮料杯,一看就是不常喝酒的小孩儿,连啤酒的味儿都还不太习惯。   她刚学喝酒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不过现在什么酒精的味儿到她嘴里都麻了,虽说立场不太对,不过冷暖对这小姑娘印象挺好的,一眼看着就不是他们二世祖圈子里的那些小野模啊,烂妹儿什么的,是个好人家的小姑娘儿,还真挺拿的出手的。   是啊,他凌犀的品位又能差到哪儿去。   觉得对面儿女孩儿给凌犀知冷知热的夹着菜的画面特刺眼,冷暖低头儿随便夹了一筷子,放到嘴里嚼了半,直到嘴里的辣味儿直窜鼻子,才发现倒霉的吃了个剁椒,懊恼的紧紧鼻子,接过了归齐递过来的啤酒压了一压,笑着说声儿谢谢,不愿意让他看见自己那一脸六月雪,又低头接着吃饭。   “来来,再提第二杯,就得敬归哥了,就当提前预祝你栽到围城,哈哈。”   吃了有一会儿,就有人张罗第二杯酒了,归齐就是虚长他们几岁,虽然不常一起吃饭,但是都是一个市的,也都是沾着关系,带着亲的,最少也是个点头儿交,大家也都挺尊敬他的,所有人都站起来了敬的这杯酒。   唯独凌犀没起来。   但他却是提着酒杯敲了下桌面儿意思意思,也没什么笑脸,但也甩了句话出来。   “好好过日子。”   ……   087 装犊子范儿   饭吃了一半——   “行了,别吃了。”   归齐伸筷子别住了冷暖的筷子,他终于看不下去了。   酒早已过三巡,归齐已经默默的盯着冷暖半了,从刚才凌犀敬他酒的时候,他回他一句你也是,凌犀没吱声儿干了那杯酒起,她就一直没撂过酒杯,也没停过筷子。   “我早晨没怎么吃东西,又逛了一上午的街,饿死了。”   一个寸劲儿,冷暖抽出了筷子,吃了半这么一停下空档跟归齐说话,才觉得这舌尖麻的厉害。   她听着呢,那个女孩儿特俏皮的叫他小舅儿,那稚嫩的声儿里的那撒娇劲儿,要说现在的小姑娘还真都挺知道男人们骨子里喜欢什么,总是一口一个大叔啊,哥哥啊,听的冷暖都觉得骨头酥酥的。   “它家的剁椒可真给劲儿。”   伸手儿扇了扇,喝了几口啤酒,才强压下来那停止咀嚼后那满嘴的辣的发麻的劲儿。   “你吃那么多,能不给劲儿么?啤酒也别喝了,你喝了不少了。”   归齐真是不愿意说她,要不是看她一筷子辣椒一筷子辣椒的往嘴里塞,他也不愿意拦着她的变相发泄。   她现在情绪不好,也许她隐藏的很好,不过归齐离她实在是太近了,那些细节直接就能出卖了她。   推了推眼镜儿,招呼服务员过来给她加了一杯热的椰奶,又给她的盘子里挑了些鱼头里的面。   “饿了吃这个,胃不是不好么,少吃点儿辣的。”   温和的眉眼对着她美丽依旧的脸,看她这样,归齐心里一直憋着一股子火气,不过是不想她在人前难堪,一直也藏着。   “谢谢。”   冷暖是真的挺感激归齐对她的照顾的,如果没有他在这儿,她觉得自己简直落魄的一塌糊涂。   想想也挺笑话的,以前都是归齐的出现害的她一塌糊涂,现在反而是相反的作用了。   “归哥,来来来,弟弟敬你一杯……”   没说多一会儿话,又有人过来敬归齐的酒了,这一个场合,本来是给那个小子送行的场儿,结果现在就跟变成了凌犀和归齐的专场似的,所有人都在这么两个最有势力的营阵里窜来窜去的敬酒。   这边热闹,那边儿也没闲着。   酒杯的余光儿还看得到那正对面儿连番主动替着男人挡酒的女孩儿,挺大方的,一点儿都不怯场,跟那些平日里她都没怎么说过话的少爷们也都其乐融融的打成了一片,好像那边的世界跟这边儿不是一个似的。   无意中瞄了凌犀一眼,却发现他正好也在往这边儿看,只不过他的眼神儿很飘忽,刷的一下就过去了,并没有在她身上多做停留。   “凌哥,诶~对了,哪儿淘一这么水灵的大侄女儿?”   喝了半,还是有好奇的,问出了声儿。   “呵呵……”   从桌儿上的烟盒里拿出一支烟,显然凌犀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倒是旁边儿的小姑娘自个儿转了话题,一边儿体贴的给男人点着烟儿,一边儿嗔闹着。   “去去去,少占我便宜~谁是你大侄女儿~你不知道,按道理说,我大你两辈儿呢啊~”   像真有那么回事儿似的,史小米那眼珠子灵气的转了一圈儿,笑的像朵花儿似的,边说着也没忘了给凌犀擦了擦弹在烟灰缸儿外面的烟灰。   “哪儿来的歪理,你说说~”   小姑娘这话说的勾了大家的好奇心,都在那挤着脑子想也没想出个头绪来,都在那儿等着她的答案。   “笨呐,柴米油盐酱醋茶啊~哈哈~”   刚一说完,小姑娘自己先哈哈的笑上了,好半,反应过劲儿来,大家都跟着笑了出声儿。   “什么跟什么啊?”   就剩个当事者还不明所以,俩手一摊用眼神儿四处取经呢。“说你笨还真没说错你,柴米油盐,你姓严,人家小米可不大你两辈儿么,哈哈~”   “得,小姑奶奶,说不过你,这教授家的教出来的丫头,满肠子的歪理,我有错,我自罚三杯成吧~”   还是有坏心的解说着,到底是给那个挑头儿撩骚儿的弄了个憋屈,又惹起来了第二波的笑声儿,这一屋子人被她的小孩儿似的不讲理给逗的笑做一团儿。   就连冷暖都有些忍俊不禁,笑过之后觉得这个女孩儿还真是可爱,确实挺招人稀罕的,家世好,也不轻狂,确实挺适合谈恋爱结婚的。要是作为朋友,她也会劝凌犀找个这样儿的对象儿。   来回拨着那盘子里的光泽筋道的面,冷暖觉得自己挺他妈矫情的,明明就心里难受,还在那儿故作客观的评价什么,还真挺没趣儿,烦躁的拨来拨去,最后,还是撂了筷子,能吃的下,她就真有心了。   “你要是不舒服,咱俩就先走。”   又被几个人缠着喝了一圈的归齐刚坐下,就瞅着冷暖一个人在那儿扯嘴苦笑,拍拍冷暖的肩膀儿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   “没事儿,其实这样不也挺好的么,这样我也能早点儿解脱。”   嘴上说的轻松,可女人发现自己心里确实是不太舒服,但她就觉得这不仅仅是因为看见凌犀有别的女人而产生的,而是有一种更为复杂的理由。   “呦呦呦~哥啊,你们俩就挨个儿刺激我们这些轱辘棒子吧,一个结婚了的,有个这么水灵的大侄女儿,无微不至的伺候着,一个要结婚的,还带个这么漂亮的妹妹在这儿卿卿我我的,简直让我们无地自容啊。”   原本真就没什么,但让这位喝的舌头都捋不直了的哥们儿这么一说,就怎么还真就说不清了。   这么一说倒好,还有几个喝大了的,根本就不明就里的哥儿几个,连归齐那沉下来的脸色都看不着了,还吹上口哨儿,唱上歌儿了~   “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为何每个妹妹都那样憔悴~”   这么一闹先别说冷暖觉得特尴尬无聊,就连那些还保留着清醒状态的知道内情的人都恨不得马上散局子,可别再让这几个二百五弄出点儿什么事儿来了。   虽然不清楚这具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可是大伙儿也都没人不知道凌犀原来多惯着冷暖,不管怎么回事儿也是跟过他的女人,那也是个男人都受不了当面儿闹什么茬儿,更别说这从小霸道的凌犀了,所以明白事儿的人都偷摸儿的瞟着着他了。   “晕,你筷子怎么还折了?”   最奇怪的就是,今儿的凌犀出奇的安静,都以为按他的脾气,这么明目张胆的绿帽子,早就急了,就算巴掌没呼过去,桌子也早早的就给掀了。   结果今儿他真就是抿着嘴儿不声不响的吃着菜,旁边的人时不时的跟他说几句话,他也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就好像别人的热闹都跟他没有关系似的。   要不是他弄断了筷子,大家还真都以为是风平浪静了呢。   “哦,不小心,再给我来一双吧。”   将手中四分五裂的筷子丢到一边儿,凌犀回头儿跟服务员又要了一双。   谁都心里明镜儿的,那筷子哪是一般的结实啊,不攫怎么也不带折的啊。   从这时候起,但凡懂点儿事儿的人,都知道凌犀不太对劲儿了。   他这举动让冷暖一声儿冷笑,这是干什么?   觉得脸上没光了?   那他呢?   在做出各种不顾别人感受的事儿的时候,有没有把别人的心情放在眼里?   他就自己知道看到她和别人在一起不爽,他有没有考虑过她也有脸,她也会不爽,他怎么就能那么泰然自若的处着,一点儿都不知道避讳。   就算是养条狗,也得摸摸毛安抚一下吧,而她呢?   完全就给丢到这儿,连条狗都不如。   既然他都不在意她会不会为此伤心,那么她又何必犯贱的顾影自怜的去自作多情呢!   整个饭局的后半场儿,表面上大家都是吃的开开心心的,不过再怎么开心,那也都是别人的热闹,像看电视似的,她跟他们看得根本不是一个台。   整顿饭,对她来说简直就是酷刑,冷暖真的是不知道怎么挨过去的,也不知道周围人都嘟嘟囔囔的说了什么,就记得那个史小米都喝多了还逞强的要给凌犀挡酒的时候说了句,怕他的旧烫伤再像上次似的过敏起酒疹子。   这桌上除了冷暖自己,谁也听不懂这样的话代表的意义是什么。   说真的,冷暖那时候真想站起来把酒泼他脸上了。那烫伤在他妈的屁股上!   想象这这两个人有过的亲密接触很有可能就跟这半个多月他们每晚上要做的事儿交叉着,轮流来,这简直让冷暖想吐。   同时有着两个或者更多的女人,这件事儿在当今社会很普通,在当今社会如凌犀一样有身份的人里更普通,可一点儿也不能减少冷暖的恶心,只是想想,就让她心寒,越想越凉。   “去他妈的,什么玩意儿!”   饭局一散,奔着停车场的道儿上,从散局儿后一直沉着脸的归齐,摘下眼镜边走边擦,甚至极其不符合形象暴躁的骂了出声儿。   “嗨,干嘛啊,你这文明人,骂起人来太不伦不类了~”   故作轻松的哈哈两声儿,冷暖挽着耳边的碎发裹紧了外套儿,倒是显得云淡风轻。   对,她不能生气。   就算生气也就是让人看了自己的笑话,谁也不能因为给她投什么同情票。   “别在这儿待着了,下午跟我一起去吧,当散散心了。”   饭局散了之后,归齐提出带她一起揍,虽然他那些事儿从来就避忌让任何外人接触过,不过如果是她,他是真的放心,反过来说,他更不放心的是她。   如果说没有之前在商场的那些逼问,就她现在这个云淡风轻的样儿,他都看不出来她的情绪。   “拉倒吧,又没什么闹心的,我散什么散呐~”   就是,她不闹心,她闹什么心呢,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你个傻丫头,别一跟没事儿人似的,好好琢磨琢磨,离开他得了。”   归齐那眼镜儿一直就放在手里擦啊,擦啊,那失去了遮挡的脸上也再也掩饰不住什么情绪了,看得出来气的不轻。   “我傻什么啊,我俩又没真结婚,他跟谁在一起不都正常么?再说,这不更好了,他有新欢才好啊,我这不是离自由又进了一步么,现在这样儿,我也不难过啊,住好的,吃好的,用好的,哪儿捡这便宜去啊~”   脸都丢够了,她不愿意再丢了,输人不输阵。   她愿不愿意承认都好,她跟凌犀没有情,原本这样的日子过的就是个边际递减的效应。   “哎……好吧,回哪儿,我先送你回去。”   知道她就是硬逞强,可这是她的事儿,朋友就算再气愤能做的也就是点到即止,无奈,归齐只能开了车锁,又把擦的过亮的眼镜儿推到了鼻梁儿上,这才看到眼前那个不知道站了多久,把他们的话听了多少进去的男人。   “冷暖,跟我回家。”   熟悉的声音压到极低,像是从牙缝儿里挤出来的,顺着声音一回头儿,只见男人扶着那个醉的摊成一滩烂泥似的小姑娘,脸色阴沉的紧……_   088 我是处女,物美价廉   尽管归齐被凌犀这种如往常无异的对冷暖的呼来喝去的架子气的不轻,可在冷暖的恳求的眼神儿下,他还是交代了一声儿有事儿随时给他打电话儿之后,没多说什么就先走了。   现在这儿,就只剩他们两个人了,不对,是三个人。   此时男人的肩膀儿上还扛着一个早已烂醉如泥的女孩儿,那个女孩儿穿着的还是他巧克力色拼皮薄棉的外套儿,那烫绒的领子是早上出门前,她看着有褶儿现赶着烫的,现在早已经没了模样儿,又起了褶儿。   只见凌犀舀着车钥匙,一动没动儿的站在原地,点了一根儿烟,一副意味深长的轻谩的样儿。   那样儿,特别就像是信奉男尊女卑古代的帝王,跟哪个女人在一起是他的自由,别的妃子嫔妾还不能怨妒,任你高兴还是不高兴,都得天经地义的接受。   他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么?他就不觉得这样做很过分么?   呵呵,好吧,既然他都不觉得怎么样,那她应该从容点儿是吧。   冷暖边向凌犀走着,边朝着空中呼了一口气,白色的雾立刻扩散开来,一阵冷风扫过来,又把那白色的雾气在吹散在耳边儿,连影儿都不剩。   年前的天儿可真冷啊——   “你送她回去吧,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不然待会儿醒了,你也麻烦。”   还是冷暖先开了口,还是那么懂事儿,得体,知进退。   冷暖现在明白自个儿的身份了,二奶也好,情人也罢,左不过要的就都是一个正室的范儿,那她做了便是了。   至于委屈这个东西,做了没用,没人捧场还徒留笑话。   “哼……”   眯着眼儿,歪着头儿,叼着烟儿,烟雾弥漫中扫了一眼冷暖那见怪不怪的样儿,嘴角扯个弧度,阴阳怪气儿的哼了一声儿,连搭理都没搭理她,开了车锁,扭头儿就扛着史小米走了。   “等一下——”   冷暖这么一嗓子,让原本刚拉开车门儿的凌犀,又砰的一声儿关上了。   “什么事儿?”   扭过身儿来望着那个奔着自己小跑儿过来的女人,男人叼着烟儿的嘴角不自觉的微微颤了颤。   “给你钥匙和门卡,我怕晚上你回来的太晚,我睡了听不见门铃儿。”   把从钥匙包儿上刚拆下来的备用钥匙和电子门卡递给男人,凌犀从来就没有带钥匙的习惯,以往每天都是她比他回来的早,就算他带着钥匙,也习惯了他按门铃儿她开门儿,可是今儿,她不想像傻子似的等这门儿。   “不用了,我晚上不回去了。”   只见男人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沉着脸甩了一句话,把嘴上的烟丢在地上来回狠狠的碾了几脚,拉开车门儿,把烂醉如泥的小姑娘塞进去,狠砸上车门儿,一脚油,兴许是踩的过急,一起一顿,就连轮胎跟地面都蹭出了吱的一声儿。   那摩擦的刺儿动静儿,激的冷暖一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看着那个飞速驶出去的车,冷暖也绷不住那一直无所谓的样儿了,低头儿看着鞋尖儿上的吹雪,那雪就像是吹进了心里似的,一颗心,凉的透透的。   ——后妈分割线——   凌犀开车送史小米回家,这一路,他心情很不好。   就算是多少有点儿醒酒的史小米不一会儿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了,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堆,他也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刚刚的那些个他放在心上的画面。   “喂,喂,喂——凌大公子——凌大帅哥——凌大律师——”   一会快,一会急刹车的,来来回回的弄那么几圈儿,像坐过山车似的,早就给史小米吓的酒醒了一半儿,从刚刚起就连着叫了凌犀好几声儿,见他像被摄了魂似的,全无反应,实在没招儿,这才扯着一副天生的亮堂嗓子,嗷唠嗷唠的把能引起他注意的名儿都叫了一遍。   “嗯?怎么了?”   小姑娘实在是太吵,这么个叫法儿,聋子都被叫穿了耳朵,这么吱吱咋咋的,想不听见倒是挺难的。   “我最亲爱的小舅,你走错路了。”   晕乎乎的醉眼看这那个终于理自己的英俊男人,史小米时分无奈的揉着太阳穴摇了摇头,要不是她这晕死都不吐的喝酒习惯跟一般人儿不太一样,没准儿她早就交待在这飞车路上了。   不是送她回家么,压根儿也不是这条路啊。   “那条路都修桥封道好几天了,现在就只能从这边儿绕了。”   凌犀心烦,倒也瞅她那样儿挺逗的,勾唇笑了笑,耐着性子还跟她解释两句。   “哎呦喂~我说大冬天的修桥,肯定是哪儿又豆腐渣工程了吧~”   别说摇滚小青年儿不关心政治,正面儿的建议没有,拆台的话,一箩筐的在这儿等着。   只见女孩儿夸张的故作痛心疾首的连连拍着大腿,跟那儿就耍上宝了。   “我这才走了多久啊,还不到一个月呢,这么大的事儿,你说说,怎么就没人告诉本宫呢?”   史小米本身不算是个活泼的性子,不过这都是分人的,跟同龄男生儿一起,她就是女神一般的存在,女神肯定是不能多说话的,可跟凌犀在一起不一样,他越是不愿意搭理她,她越是说起来个没完。   人吧,归根结底都是有点儿贱的,不分男女,也不分大小。   更何况这都快一个月没见面儿了~   年轻小女孩这酒量上的也快,是撤的也快,刚才还跟个死人似的呢,就这么得瑟了一会儿,除了脸上还是红的跟个苹果似的,还真就精神了不少。   也许是刚醒酒儿,多少觉得有点儿冷,来回抿了抿对于她来说大过头儿的外套儿,裹的紧紧的之后,还像小狗儿似的闻了闻,不但不觉得那身烟味儿刺鼻,反而像是很满足似地,又把自个儿窝在卷的衣服里了。   她觉得自个儿今儿下飞机的时候把自己新买的羽绒服‘故意’落到飞机上特值得,她是没机会抱到他了,被他的衣服抱会儿,倒也是个安慰奖。   吱——   “啊——”   到了一岗红鸀灯的地儿,过快的车速,一个急刹车,要是没有安全带,人非得射出去不可,吓得史小米儿又是嗷唠一嗓子。   得了,今儿这酒,是彻底醒了,就算她成心装醉都装不消停了。   “ok,你要想我这种美艳不可方物的文艺女青年发愤图强一回吐你车上,您就尽管踩到底。”   笑呵呵的开着国际玩笑,就连方向盘都看出来凌犀的情绪完全不对劲儿,史小米还是装着看不见。   她不傻,就是想装傻那么一会儿而已——   她不是没见过冷暖,那么漂亮的女人就算是烂醉如泥也足矣让人记忆犹新,她也不是不知道那个是他媳妇儿,只是她不知道他俩之间怎么了,更不明白怎么凌犀今天就都反常的由着她的性子胡闹了,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得瑟的恶心了他都不吱声儿,散了局子过后,还跟疯了似的在这儿一路拉着脸狂飙了。   不过这些她就算看出来了,也还是想当做看不见,史小米伸手儿去椅子背面儿抓了两瓶纯净水,拧开一瓶儿,自己没喝,就先递给了凌犀,不过他没接,反而是从手抠儿里舀了两沓儿百元钞出来丢给她了。   “你这回这案子跟的不错,喏,这些给你,是你应的报酬,眼看要过年了,你也快开学了,明儿开始你就别折腾了。”   年轻女孩儿的爱玩爱闹也没勾兑了凌犀那拉长的脸儿,变灯儿了,起了车,也没怎么说话,男人还是专注的开着车。   不过这到是说真的了,原本是上次出差,这丫头自己说想在上海玩儿几天的,回来之前他说让她有时间搜集着点儿这个案子的材料,原本就是意思意思,真就没指望她这种小孩儿能干什么活儿,可这小丫头今儿回来带回来的这些做的漂亮的材料,确实有点跌了他的眼镜儿。   “干嘛啊,想炒我啊!这么优秀的法律人才你就这么舍得给雪藏了?不是就因为我要睡你那点儿小破事儿吧~”   摆弄那两沓儿钱,史小米还煞有介事的在那儿把钱都碾开潇洒的当着扇子扇,眼睛放着光,把自个儿弄的真的跟那嫖客儿似的,倒是一点儿也不藏着掖着凌犀还没回来之前,喝醉的她披着浴巾闯到正在洗澡的他的房间,推门儿就说了句她要睡他的事儿。   这种事儿叫小破事儿么?   “嘶——我说你挺大个姑娘,也不嫌个磕碜,做人要低调,你妈小时候没教过你?”   史小米的那眼珠子喝的通红,在那蹩脚的弄那出儿,给凌犀弄的哭笑不得的,勾唇埋汰着她。   对,就是这劲儿——   这小姑娘就是有这个劲儿,让人膈应不起来她。   史小米儿这小姑娘儿,她看着挺有心眼儿的却真的就是大喇喇的,乍开始看的时候,你就真以为她是个娇生惯养的,爱计较的当代难伺候的傲娇儿脾气的大小姐,但真的相处久了,你就会发现,就这小丫头还真就不是那种烦人的女孩人,带在外面办事儿的时候,话不多,却能明白关键的,私下里的时候就更给力了,对她来说,别管什么话,能说的不能说的都给你掏出来,一点儿也不带掖着藏着的,好的坏的都是明刀明抢的,你说她虎,更不如说她真。   就说这事儿,他都为了给她留面子不提,她自个儿提着倒还是那么大言不惭的。   “你傻吧,我妈小时候儿被我姥教着呢,她教不着我~”   大笑了几声儿,女孩儿跟他耍上了文字游戏,也别管刺激到别人没有,自己到是把自己逗的挺开心。   “元芳,我还是想睡你,这事儿你怎么看?”   见凌犀就算她开玩笑他都没反应的心事重重的样儿,倒是过了好半天又到了一个长时的红鸀灯儿的时候,史小米半认真半玩笑的撑着有点儿发胀的头看着男人说着。   “小屁孩儿,别得瑟,消停的得了。”   伸手儿没轻没重的敲了女孩儿的脑袋,管她是有意无意,凌犀只当她是小孩子说疯话,他烦的很,没有多余的心情琢磨她。   “我认真的。”   这回换史小米抬头儿无比认真的看着凌犀,眼神儿都紧张了几分,直勾勾的看着男人英俊的脸上听到了这话是什么反应,见男人根本也不搭理她,女孩儿突然伸出手儿扯过男人的手放在自个儿的柔软上。   “我是处女,你要不要试试?白给你睡,不用负责的,不生儿育女,不拆散家庭,方便实用,快捷便利,这便宜你占不占?”   ……   089 不互粉儿,就赔本儿   史小米抬头儿无比认真的看着凌犀,眼神儿都紧张了几分,直勾勾的看着男人英俊的脸上听到了这话是什么反应,见男人根本也不搭理她,女孩儿突然伸出手儿扯过男人的手放在自个儿的柔软上。   “我是处女,你要不要试试?白给你睡,不用负责的,不生儿育女,不拆散家庭,方便实用,快捷便利,这便宜你占不占?”   ……   小姑娘儿的胸没有用那种厚厚垫子的内衣硬挤出来的傲人,她的胸是那种发育的很好的,圆滚滚的,软软的,虽没有熟女的那种性感妖艳,却绝对的充满少女的味道,青涩加之一点点儿的放荡,这样的吸引力对男人来说应该是致命的吧。   这个尺度她把握的很好,没有一丁点儿的矫情,史小米对自己的身材还是有自信的,平时男生们背后对她的评价多多少少都能传到她的耳朵里点儿。   而人都是有欲望的,现在她就这么送上门儿了,谁能不要啊?   想着待会儿极有可能的干柴烈火,小姑娘儿那因羞涩染红的白嫩嫩的脖子,更是显得女孩儿真的是娇艳欲滴。   扑通——扑通——扑通——   史小米儿的心跳的很快,就算隔着衣服也还是能清楚的感觉到她的紧张和激动。   不过显然这份悸动,最终还是无处安放。   因为这些对凌犀来说,也不过就是这样,他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从他的下半身儿的取向看来,他的分类一直就是那么单调,冷暖和非冷暖。   “别胡闹,你一个小毛丫头片子,毛儿还没长齐呢,别在这儿犯虎劲儿。”   稍微使点儿劲儿,别开小姑娘儿的一只手,男人抽回了手,甩一个看二百五的眼神儿,又回手敲了一记女孩儿的脑门儿,手挺重,都敲出闷声儿来了。   滴——滴——滴——   变灯儿了,后面儿的车聒噪的跟催命似的催着,凌犀也没继续搭理她,继续开他的车。   “什么啊,别瞧不起人,就差没演习了,经我可没少取,苍井空能干的,我都能干。”   只剩一张侧脸能看了。一张清纯的小脸儿全都堆挤到一块儿,委屈的揉着脑门儿,凌犀一点儿性趣都没有的撤了阵,让她有点儿激愤的脸憋的通红。   什么嘛,男人不是下半身儿的思考动物么?   从小是男生儿堆儿里的宠儿混到大的史小米什么时候受过这等的忽视,她可接受不了。   如此这般,该打退堂鼓了吧?   no——   那不是她史小米。   她们这代的小姑娘儿靠的就是一颗无法无天的心,那全身的倔劲儿让她根本就不愿服输。   见凌犀完全都不搭她的话茬儿,看都不看她的心事重重的样子,史小米儿突然像猴子似的从车座儿上窜起来,倏地双手十指交叉的狠狠扣住他的脖子,强制的挂在他的脖子上汲取着这个极有魅力的男人才能带给她的感觉。   “嘶——操!”   滴——滴——   猛的挂上来一个人儿,猝不及防的就撞偏了正打舵的手,车子奔着旁道就栽了过去,幸亏凌犀反应快,猛的打了几圈儿,一个急刹车,把车甩到路边儿,不然差点儿就在车流里被刮的乱七八糟。   “你他妈是不是真虎?”   这一个不分轻重的任性举动,真就让凌犀急眼了,瞪个眼珠子喷着怒气儿破口大骂,手也没有轻重的直接扯挂在身上的女孩儿。   就算他当她是小辈儿对她态度一直都凑合,可他还是凌犀,他的忍受程度从来就有个限度。   “小舅,我喜欢你。”   怕被男人甩开,一双小手越缠越紧,搂着凌犀的脖子,从战略上逼着他跟她对视,既不害羞,也不害怕,女孩儿的话大胆的,态度是大方的,虽然纷乱的呼吸出卖了她的紧张,然而因为这样面对面的表白,史小米儿还是吃吃咧嘴兴奋的笑着。   她不过就是个孩子,一个无所畏惧的孩子,一个想什么就一定要说的孩子,一个从来都知道自己要什么的孩子。   她想说的说完了。   一句话,虽不长,却很认真,答非所问,却尴尬了现场。   如果说这件事儿发生在今天以前,凌犀的性子肯定不惯着她是谁,破口大骂她的任性。   要她妈说他凌犀能顾及谁,还真就是天方夜谭,她喜欢是她家的事儿,他没责任和义务给你哄着。   可现在,他破天荒的还矫情的婉转了一回,若有所思的重重的呼了口气,厚实的手掌安抚的拍拍女孩儿的头。   “走吧,我送你回家。”   一颗真心被人满不在乎浇的倍儿凉的滋味儿不好受,算了。   史小米是没正经八百谈过恋爱,可是敏感的她也懂他的意思了,像触电似的收回了手,闪电般的速度靠回了副驾驶,也没再瞅凌犀,而是沉默的玩儿着吹着不咋长的刘海儿。   那看上去有点儿幼稚的头帘儿被她吹的一飞一飞的,虽是单调的一起一落,却不难看见女孩儿眼神里闪着的赤裸裸的失望与受伤。   这样的表情在一向自信的史小米脸上看上去挺狼狈的,可这些看在凌犀眼睛里,却想的都是另外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从来没有因为他的不睬露出过这样失望的表情,多少个女人转他身边儿,她总是压根儿就无所谓,悠哉的每次都像是置身事外似的。   她还是该吃吃,该喝喝,该唠唠,该笑笑,甚至还大方的蘀他想的周全。   那个女人非常可恶,总是三番五次的跟那个对她有意思的归齐出现在一起,就算他知道他们没什么又能怎么样?照样也恨的他牙痒痒。   他就是不愿意看见她跟别的任何男的在一起,看见他就不想讲理,他就想发脾气,怎么着?   今儿看见他俩一起出现的时候儿,他他妈也不知道自己受什么刺激了,明知道她们都误会了,他也一句都不想解释,什么都不因为,就他妈因为他好奇。   每次看见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总是压不住火儿,跟头疯狗似的乱咬,他突然就窜出个纳闷儿来,想看看她也疯一回,别每次都好像他多他妈掉价儿似的。   结果原本本着看笑话儿的心,到底是看了自己的笑话儿。   那个女人不仅他妈的谈笑风生了整顿饭,还一直跟那个归齐热络的交头接耳,别她妈说什么他琢磨的撒疯儿了,简直比平时跟他在一起显得还要轻松!   我俩又没真结婚,他跟谁在一起不都正常么?再说,这不更好了,他有新欢才好啊,我这不是离自由又进了一步么,现在这样儿,我也不难过啊,住好的,吃好的,用好的,哪儿捡这便宜去啊~   对,她是这么说的,她要的压根儿从来就是她妈的狗屁自由。   凌犀觉得自己像一个傻逼,一个彻头彻尾狼狈不已的傻逼。   “史小米儿,到家了。”   到了史小米的公寓,停了车,凌犀拍了拍那个一直吹了一路头发丝儿的小姑娘的脑袋。   “真不上去坐坐啊~可别说我没提醒你哈,过了这村,可真就没这店儿了~”   没羞愤的拉车门儿就跑,史小米反倒是转了过来,摆出个像那个导购兜售什么似的样儿,煞有介事的还威胁着~   “别闹了,上楼吧。”   男人的话灭了少女的最后一股希望之火儿。   深呼吸——深呼吸——   微笑,特好看的微笑)   游戏到这儿,够了——   “那好吧,既然咱俩不能互粉儿,我也不做这赔本买卖了,现在开始,我决定不喜欢你了。”   洒脱的比划比划自个儿,再指指凌犀,当说给他听的,也当说给自己听的。   感情不能建立在掉范儿的基础之上,她也不可能死缠烂打的,她史小米才不当那烂苍蝇,见人就扑,丢不丢人啊。   她这人,没什么规矩,要的就是摇滚范儿,是她的就是她的,不是她的就拉倒。   “呵,就你贼。”   小米儿的话听的男人哑然失笑,别说小屁孩儿说不出道理。   不能互粉儿,就是赔本儿,你细细一琢磨,还真就是这么回事儿。   “对了,我不喜欢你了,可没说跟你断交哈,你可别借由子就不来我们乐队的liveshow,我那后半场慈善义卖阿扁猪等着你撑场面呢~”   现在相比之下,对史小米来说,这个几百年前谈好的事儿更重要,仁义不成买卖得在啊,这大头儿的赞助可不能缺了。   她们小乐队,门票收入就不多,更别说义卖了,这要是有个赞助就不一样了~   “我去,到时候再给你带几个大头给你宰。”   就算知道史小米是个洒脱的小屁孩儿,可她这多云转晴真是让凌犀哭笑不得。   “到时候你最少跟我买1000个阿扁猪,要不然……你托我稍的东西我就不给你~”   女孩儿下车,关上车门儿的前一秒,笑咪咪的伸出一根儿手指头比划着低消,怕他反口,追加了个大筹码,趁着男人没抓到她之前,灵巧儿的撒腿就跑,等进了电子门儿了才掐着一个反着光模样儿小玩意儿吐着舌头,得意的比划着~   这时候凌犀才从兜儿里掏出史小米下飞机就给他的小盒儿,一打开,是空的——   打开,合上,再丢到兜儿里。   空就空吧,随便吧,想着今儿自己起个大早得瑟的去接史小米儿,就为了第一时间看看这么个订制了大半个月的破玩意儿,凌犀就他妈想笑。   白捡的便宜谁不要?   那个女人的话是这么说的吧。   去他妈的,傻逼才送。   ——后妈分割线——   从史小米家小区出来,凌犀觉得心里堵得慌,不知道怎么就开车转到了江边儿。   冬天的江边儿没有水,江上早就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再被漫天的大雪一覆盖,也临时的变成了一块儿大陆,能走人,也能走车。   常年的开车,脚已经太久没有接过冬天的地气儿了。   难得矫情这么一回,凌犀到也挺彻底,把车扔在坝上,也不嫌冷,自个儿一个人在冰面儿上开溜达。   刺骨的寒风谁面子也不给的瞎他妈刮,空旷的江面上,每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冷风都会扑面的迎回来,然而凌犀却不觉得冷,反而是烦躁消弭,清明了不少。   看来天气冷的时候总让人格外的清醒,也让人对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窥探得更加真实明了。   因为个女人在这儿矫情,还真就不他妈像他凌犀。   想想跟冷暖拧在一起本来是个意外,不过就是恰好碰上那么一个感兴趣的女人,从以前的吵吵吵到最近的还算幸福的日子,他从来没有认真想过更深层的东西,其实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早晚得腻,结果当那种新鲜的感觉一点点流逝的时候,无尽的无聊和空虚让他觉得在她身上得到的远远还不够。   当他发现在他们之间这样的渴求完完全全不对等的时候,他心里是着着火的。   甚至当别的男人对她的护着,他不再觉得暴怒,反而是一种藏得更深的恐慌。   深的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   至于他究竟想要什么,这一点,凌犀没有想清楚。   就这么一圈圈的走着,溜达着,抽着烟儿,乱七八糟的想着,不知不觉,竟溜达了3个多小时。   直到黑色的天幕已经拉开,江边儿开始上演这个城市百姓们的习惯,的一对对儿的小情侣放着烟火。   就是那种一根儿小棍儿,一块钱一根儿,燃个几秒就灰飞烟灭的无聊玩意儿,却看着那些女孩儿和男朋友在冰天雪地里兴奋的叫着,追着,闹着。   大冬天的也不嫌冷,呲牙咧嘴的冰雪里追赶。   其实这些人也就是跟他差不多的大小,跟他们约会还这么寒酸相比,金钱,权利,社会地位,甚至暗处的刺激,作为一个男人,其实他这什么都有了,可他怎么就没像他这么乐呵过呢?   凌犀真认真琢磨了,不过他没琢磨明白。   咕咕——   因为他饿了。   ——后妈分割线——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有情死得早。   买了一大堆的小食品,弄了套盗版dvd电视剧,从进了家门儿开始,冷暖就忙乎的根本没让自己闹心过。   嘴没闲着,嚼着东西总高频率的往下咽,一会儿路过心一趟,一会儿又路过心一趟,忙叨忙叨,折腾折腾,心里就麻痹的没什么好想的了。   不回来就不回来呗,腿长在他自己腿上,心揣在他自己怀里,他琢磨什么,干什么,去哪儿,跟谁,她都管不着,也不想管。   吃着小食品,看着电视剧,看着别人的纠结人生,自己也跟着使使劲,猜剧情。   看着别人演别人的故事,偶尔也流下那么点儿鳄鱼的眼泪,就是像刹不住闸似的,流着流着越流越多,人家剧情都跳喜剧了,她那眼泪还多流了那么一会儿。   哭着哭着也就睡着了。   她心里怎么想的不说谁也不清楚,可单就这么一副美食美饮美剧的场景,看上去委实挺悠哉的。   等男人晃晃荡荡开了门儿进屋儿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像极了他不在家就庆祝一下的场景,被冷空气浇熄的火儿又窜上来。   “别他妈睡了,起来!”   一点儿也不温柔的去扯女人的衣服,也不管她睡不睡使劲儿的摇。   “呃……啊!”   被从睡梦中陡然弄醒,由于客厅也没开灯,昏暗的电视光晃出个人影儿倏地让冷暖心里咯噔一下,第一反应以为是什么入室抢劫什么的,一声尖叫,伸手就抡巴掌反射性的打过去,伸腿儿就是一蹬,结果男人没什么心里准备,还真就被踹摔了,一个寸劲儿倒沙发上了。   “我操你大爷!”   直到突然遭暴打的男人嗷唠吼了一嗓子,才把刚跑了挺老远要舀手机打110的冷暖给喊住了。   一转头儿,仔细一看,还有点儿楞,似乎完全没有想过他会这个时间段出现在这里。   “你怎么回来了?”   捂着胸口惊魂未定的拍了拍,冷暖勉强消化。   不是带小姑娘走了,晚上不回来了么?   “这他妈是我家,我想回来就回来。”   操,瞧瞧她说的,什么玩意儿,好像他回来她多失望似的,要不是凌犀现在头晕的厉害,他真他妈想掐死她。   最近的日子过得太舒心了,太久凌犀没跟她发过脾气了,可今儿闹了那么一出戏之后,又回来跟她这样儿。   这嗷唠嗷唠的几嗓子吼的她眼眶都发酸。   她觉得自己特别委屈。   他在外面怎么了,找她撒什么气啊,她做的还不够么?   还想让她怎么样啊!   她凭什么还要给他在别处招惹乱七八糟的情绪擦屁股啊!   凌犀,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么!   这句是冷暖内心的os,不过她没说,今儿饭局那一幕幕晃过脑袋,她绝的除非她脑残了,才跟他去讲理,说这些哪有一句是有意义的?   “我去做饭。”   对视了好半天,看了眼墙上的表是傍晚六点,冷暖还是心平气和的撂了这么一句话就转身儿去厨房了。   和每一天一样的俩菜一汤,冷暖也没无聊的罢工什么的,反而今儿因为她想多耗点儿时间在厨房,做的反而更精致。   等最后一个炖肉做好了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原本还纳闷儿饿死鬼托生的他怎么没过来催饭。   结果当冷暖去叫他的时候,才发现凌犀一直以刚才那一个造型一直靠在沙发上,皱着眉头闭着眼睛,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看上去有点儿不对劲儿。   等冷暖过去伸手一探,才发现——   好烫——   090 一颗定时炸弹   小时候老人家常对我们说,人呐,千万就别干那缺德事儿,干了缺德事儿它就得遭报应,还别说,这睡的迷迷糊糊的老天偶尔还真有开开眼的时候儿。   身体壮的像头牛似的凌犀破天荒的发烧了,而且还真是一发就不可收拾,连续三四个小时的40度左右的高烧,物理降温、退烧药,三十八般武器都不好用之后,冷暖实在是心理一点儿谱都没有,还是把乔伯给找来了。   “啧,一个破发烧,我她妈挺大一老爷们儿睡一觉就挺过去了,你折腾乔大爷干什么?”   等门铃儿响的时候,这一晚上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的凌犀,就算烧的热火朝天,还不忘火力十足的冲要去开门的冷暖唧唧歪歪。   瞅都没瞅他,冷暖压根儿就没稀得搭理他。   大老爷们儿多个毛线啊?   从来也没听过大老爷们儿抗病毒这一说儿,要不是看他烧的厉害,冷暖今儿真是100个不想伺候他,他自己在外面儿风流快活了一小天儿,不知道哪个步骤不顺利了,还回来跟她东挑一筷子,西找一碴儿的,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不过有一点冷暖还是分得很清楚的,膈应是一回事儿,照顾他是另一回事儿,两个人一起生活的久了,有没有爱情,多少都会有一种乱七八糟不可名状的情,他有病,她还是真的惦记。   “我们乔主任临时有个手术过不来,让我过来看看。”   一开门儿,不是那个熟悉的端庄的老大夫,反而是一个看上去35岁左右的胖子,白白净净儿挺有气质的,长一漂亮的狐狸眼儿,怎么瞅都是笑咪咪的,从看见冷暖就像x射线似的,从上到下打量着,给冷暖瞅的直毛。   “我叫陈小生,叫我小生好了。”   这名儿冷暖觉得最近好像不知道在哪儿听过似的,不过仔细想想又想不起来。   “麻烦你了陈先生,请进。”   来者是客,大冬天的,没让人多候着,冷暖就礼貌周道的把人请进来了,至于他姓张姓李,就跟她没什么关系了。   虽然乔伯没打电话通知她临时换人了,不过看他身上背着个医药箱,倒也没怀疑什么。   不过有一点,她可以肯定,这个陈小生十有八九是认识凌犀的,因为他简直这一路走的就像是观光客似的,瞅瞅这儿,摸摸那儿的,惬意到不行。   “啧啧啧,你小子玩儿什么了,咋把自己玩儿成这个逼样了呢~”   刚一进门儿,看见床上那大老爷们儿的脸红的跟乡下媒婆涂了红脸儿似的烧法儿,陈小生边摆弄着手里的医药箱儿,边幸灾乐祸的嘲笑着~   “操,你他妈玩一个我看看……咳咳咳咳!”   就算烧的胸腔直疼,快冒烟儿的喉咙说句话就刺挠的连连猛咳,凌犀那嘴上也不带让人占便宜的。   还别说,真就叫冷暖给猜对了,他们还真就是挺熟的,此时的冷暖绝对没有办法想想,这个嘴贱的胖子日后居然跟她的太多的生活交叉在一起,如果没有他,她和凌犀之间的曲折注定会是一场悲剧。   “庸医,你来干什么?”   接过冷暖舀过来的水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好半天才顺下这口气儿,这时候,凌犀才反应过来个事儿。   “废话么,我一个大夫难不成还能给你做大保健来啊~”   舀着根儿温度计,一团儿圆脸儿的陈小生笑咪咪的走过来。   “乖,把腿劈开~”   “滚犊子!”   嗷唠一嗓子,凌犀抓过需泉水瓶儿就朝陈小生那脸砸过去,还真别说那胖子还真挺灵巧儿,一闪身,还真就给躲过去了。   就是那水洒了一地毯,给冷暖懊恼的够呛,这俩人加起来快60了几岁,还在这儿闹这些小孩子的玩意儿,无聊不无聊啊!   搞了半天,这个陈小生是妇科大夫,还是全市最知名的妇科大夫,怪不得冷暖觉得这人名儿熟,之前跟乔滴滴做产检去,排了多少次,都没挂上过,后来皇甫烨知道了,直接一句话,就给她安排到那个医院去安胎了。   对,好像他是皇甫烨的舅舅,不过看样子,这个所谓的辈分不过就是摆设,他们之间完全是哥们儿的相处方式。   难怪一说他看病,凌犀反应那么大,不过闹了一会儿之后,陈小生还是认认真真的给凌犀查了一下。   看凌犀那个虽然撇着嘴却也老老实实的让他摸这儿摸那儿的,也看的出来他对陈小生的医术还是信得过的。   等检查了一溜十三招,凌犀去了厕所,陈小生是这么对冷暖说的。   “你也别害怕,这小子屁事儿没有,就是着凉了,有点儿小感冒。”   “只是感冒?怎么会烧这么久?”   着凉?这凌犀出门就开车,脚都不着地,上哪儿着凉去!   不是冷暖怀疑他的医术,而是按说平常感冒自己在家吃点儿退烧药就都退了啊,她这可是活生生的给他退了3、4个小时的烧也没退掉,她还真以为他烧出什么肺炎之类的了。   “这小子缺德事儿干多了,烧死也是活该。”   “呃……”   这个解释,让冷暖都不知道该接什么了。   上上下下又打量冷暖一番,说真的,陈小生还真就没寻思她是这么个脸儿冷的人,她们结婚那天他也去了,不过知道他是结着玩的,他也没多重视,给了份子就回单位了。   一直以为她这样儿的红坐台小姐,应该是那种摧残舌花,能说会道的那种女人,结果今儿一见,完全不是想象中的样子,这穿着一身儿随便的家居装的漂亮女孩儿,也不多说话,就跟前跟后的伺候着凌犀那小子,整个就是一个居家好太太。   怪不得烨子总说犀小子栽了,这妹子,不错,陈小生对冷暖第一印象特好。   “大侄女儿,今晚上我就不给他用药了,他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物理降温,你给他手心脚心还有胸口搓搓酒,然后看看情况,要是俩小时之后还烧,就给他吃一个这个。”   从药箱里舀出了个像古代装药似的锦盒递给冷暖,打开一看那一层金箔的丸药,再一看盒子的内侧写着安宫牛黄丸,冷暖又给递了回去。   “这个家里还有。”   她在收拾医药箱的时候见过,因为这药镀了层金,加上这死贵的药价儿,她特别记得。   “留着吧,我这个是纯野生犀牛角的,好多年前的了,应该比你那个更有效果儿。”   听他这么一说,冷暖也没再矫情,也就收下了。   “饮食起居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么?”   知道他没什么实质性的事儿,冷暖那悬着的心也就撂下了,小病的话养好了就利索了。   “这屋子这么大,通风是没问题了,你要是敢做,最好是把他烟偷摸儿都撇了,最好存货儿都别留~”   要是,最好,单听陈小生用这两个词儿,就知道,谁都知道这凌犀这么多年都是烟不离手,让他戒一天烟?   “呃……好吧。”   冷暖几乎能想象到那个男人找不到烟的时候暴跳如雷的样儿,不过凌犀那么个抽油烟机的抽法儿,确实容易拉长战线。   “真是不错个姑娘。”   瞧冷暖连啵儿都不打就接了这么坚拒的任务,陈小生都快舀她当偶像崇拜了。   “陈小生,你要是活腻歪了,就直接说。”   只见凌犀不知道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卫生间出来的,拉着一张阴阳怪气儿的脸,过来就楼住比他矮一大截儿的陈小生拍着,这一拍表面儿是哥俩儿好,实际上用了好几分力,拍的陈小生那厚肉底下的骨头都嘎嘎的响,差点儿没喷出点儿血什么来。   “哎呦喂,我这个当小舅儿的夸我侄女儿漂亮,你酸什么啊~”   虽然凌犀病了,不过这一点儿都不耽误他满世界行凶,不过这陈小生也真算是敢摸老虎屁股的,这会儿半条命都掐在这出名儿手黑的小子手上了,还在那誓要将嘴贱进行到底~   “再她妈瞅,我戳瞎你眼珠子!”   于是乎,这俩个极度无聊的两个人儿又掐到一块儿去了,肉搏了一会儿,使不上力,接着,他丢一本书,他丢一个枕头,他再丢一个拖鞋,他再扔一个抱枕。   总之,鸡飞狗跳的,幼稚,无比幼稚。   这厢玩的痛快,那厢的冷暖却五味陈杂。   她酸,酸的是别人都以为她跟凌犀有多好了,其实她自己知道,不过就是不清不楚的关系。   她甜,甜的是看他那吃味的幼稚样子,冷暖不但不觉得他在胡闹,反而心里莫名的觉得很甜~   她苦,苦的是陈小生无意识的小舅两个字,像是时刻提醒着她那些苦涩的事实。   她辣,辣的是看他们把她辛辛苦苦收拾的屋子弄的乱的一塌糊涂,冷暖恨得咬牙切齿的想要掐死他们俩。   她咸,咸的是晚上压根儿就没吃上饭她的胃隐隐约约的有点儿饿了,舌尖有一种咸咸的感觉。   “你干什么去?”   就算凌犀闹得热火朝天的,也还是像在冷暖身上装了雷达,眼尖的瞄着旋踵的冷暖,嗷唠一嗓子就给叫住了。   “我给你弄点儿粥去,吃完了,好给你搓酒。”   好像听老人说,空腹搓酒会不舒服,刚好也顺便离开这儿一会儿,眼不见为净,冷暖懒得想那么多复杂的事儿。   还真别说,他还真的饿了。   “那我要吃那个——”   “知道了,皮蛋瘦肉粥。”   凌犀还没说完,冷暖就知道是什么了。   日子过的久了,最大的默契就是,我还没说什么,你已经知道了。   ……   卧室,少顷,恍如天人。   一个医生,一个病患,俩大老爷们儿跟3岁小孩儿似地,把屋里闹的乱七八糟的,双双瘫在床上了,陈小生是太胖累的,而凌犀是发烧烧的。   “你这日子玩儿的不错啊,可怜烨子是玩儿到头儿了。”   旁观者清,原本陈小生以为这冷暖充其量不过就是这小子的一个暖床的,充其量也就是和谐在床上,结果他这一看还真就是完全相反。   “我可没玩儿。”   这话下意识的就嘟囔出来了,一出口,别说吓了陈小生一大跳,就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是玩儿那是什么呢?   这个事儿他已经在江边儿想了一下午都没想出结果来了,他现在不想再想这个让他头疼的问题,索性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转了话题。   “东方美那边儿有没有什么动静儿?”   眼眶子烧的都疼,每次一眨眼眼皮都觉得烫,提起自己最好的哥们儿的婚期将至,计划都还没有什么进展,凌犀的眼皮跳的就更厉害了。   东方美是皇甫烨的未婚妻,准确的说,不出意外,7天以后,就正式变成合法妻子了。   凌犀和陈小生是跟皇甫烨走的最近的两个人,别人都看着这段婚姻背后给皇甫家带来的巨大利益,不过他们哥俩儿都清楚,烨子本人有多讨厌这个破事儿。   无关爱与不爱,只是谁也不愿意被家里摆弄了,兔子逼急了都会咬人,更别说一向外善内滑的皇甫烨了。   “别提了,那女的太狠,就算烨子这几天高调的带那姓乔的小丫头出国,又把她怀孕的事儿放风出去,她明摆着知道,都不动声色,该怎么准备就怎么准备,看他这婚,是结定了。”   真的就是一山还比一山高,烨子这人绝对算是生活中做戏的高手,这回遇到了处变不惊的东方美,绝对算是棋逢敌手了。   “那个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   皇甫烨的计划即便没跟凌犀说过,可凭他们从小儿的光腚娃娃的感情,基本上皇甫烨撅一下屁股,他都知道拉什么颜色的屎。   从他知道有这个孩子的时候开始,他就知道无论如何,皇甫烨是不会要这个孩子的,他这个人喜欢玩,也偶尔动感情,但绝对不能建立在对自己有不良记录的基础之上。   他不会让自己人生记录上有可能有个所谓的私生子的污点的,如果说他没动手亲自带乔滴滴去打孩子,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孩子,本来就保不住。   “凌犀啊凌犀,你这小子的脑子是什么做的,什么都倍儿明白呢~”   闹归闹的,陈小生真是打心眼儿里欣赏凌犀的聪明,从小就是,什么事儿一琢磨都能琢磨透。   可也就是这份明白,也真的是在今后的凌犀和冷暖之间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   “那小姑娘儿岁数太小,再加上之前打的避孕针太多,本来孩子就带不住,有点儿流产迹象,等过几天她要是知道这里里外外的事儿,再刺激一下,十有八九是肯定保不住的,老实说,要不是那小姑娘本身就是个贪慕虚荣的,我都觉得烨子这事儿干的挺缺德的。”   这两个小蛋子是他从小儿带到大的,不过凭良心说,他更喜欢凌犀这个跟他没血缘关系的侄儿。   有时候烨子的那份滑头他是真的理解不上去,不像凌犀这个人,虽然是狠了点儿,却也是习惯了光明磊落。   “……”   这话凌犀没接,他的价值观从来就不是那种真善美的小世界,他从来就不把他的交际圈儿锁定在好人的圈子,他自己遵循一套自己的价值观。   他这个人向来分的很清楚,就像他爸,他也知道不算什么好人,可只要作为一个爸爸,对他这个儿子做到了一切,那管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那就是他爸,他必须尽孝的老爸。   做兄弟的,别管皇甫烨这个人怎么奸猾,可只要跟他够义气,那他就是他的哥们儿。   而至于他们做了什么,在做什么,他能给的只是建议,而至于他们决定到底怎么去做,他就没办法干涉。   见凌犀好半晌不说话,陈小生还是补了这么句话。   “小子,听我一句劝,怎么玩儿都好,千万别弄出人命来,不然的话,留不留都是作孽。”   嘴角轻轻一咧,凌犀扯出个特讽刺自嘲的笑。   这个根本不用他想着。   “对了,小生,你帮我办点儿事儿把?”   忽的,凌犀的眼睛眯成一条狭长的缝儿,像是琢磨一件丰功伟业的事儿似的。   “呦,难得啊,你凌大爷还能求着我呢?说吧,不是缺德事儿都ok~”   陈小生倒是答应的利索,只见躺在床上的凌犀趴着伸着那大长胳膊,拉开另一边儿的床头柜儿,舀出来一板儿药来。   “你给我弄点儿长的跟这个一样的营养药。”   看着那蓝底儿板上的21片儿小白药片儿,陈小生一下就愣了。   “难道你要……”   ☆、092 此香非彼香   凌犀终于吃上了一顿有模有样的饭,不过是在他混混噩噩的烧了一晚之后。   昨儿庸医陈小生没给他吃药也没给他打针,任由他自生自灭还外加无耻的吃光他没有胃口下咽的皮蛋瘦粥后,潇洒的挂着根儿牙线外加打包剩下的没人吃得晚餐,大摇大摆的走了~   而一大堆的烂摊子当然还是全都归冷暖,不仅有依然病入膏肓的凌犀,还新增了被俩人闹得乱七八糟的房子。   哎……   哎……   一声叹息,除了叹气还是叹气,冷暖觉得自己好像拨打了119似的,火没救怎么样,说到破坏房子的设施倒是各顶个的厉害。   说真的,凌犀已经记忆里好多年没有发过烧了,这下可好了,就像是一个憋了n多年没喷发的活火山了,这一烧就是一整夜,一开始倒还烧的激陪陈小生闹了一会儿,可等到他走了,整个人就蔫儿了下来,好像这辈子都没这么累过,眼皮沉的跟铅似的,无论怎么努力都好像睁不太开。   迷迷糊糊中,他只知道一双小手一直在搓自己的口,手心,脚心,搓的他很舒服,很舒服,像是做了一场梦似的,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觉得就这么昏死过去也不错。   于是乎,美梦成真了,他还真就昏过去了,只不过不是死了,是睡着了。   凌犀睡着了之后,又搓了很久,直到温度计掉到37度,冷暖才用手背擦擦脸上的汗,揉揉酸痛的手,空气里到处都是烧酒的味道,混合着汗液,酸酸臭臭的,特不好闻。   就跟她的心似的,酸臭酸臭的,冷暖发现越是接近这个男人,她满心越是今天凌犀和那小姑娘儿的影子,只是她特有催眠自己的本事,着自己不肯承认自己这是一种妒忌与女人对自己男人本能的占有,而是不过是因为男人不给他留面子,她才那么不忿的。   不过想是想,还是体和眼睛比较真实,借着给他搓酒的当下,趁着月黑风高,这男人的昏昏沉沉,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从小腹膛到四肢,冷暖不受控制的像个验尸官似的里里外外得扫描了一下凌犀,直到确定他的体除了她昨儿个留下的那两道指痕,完全没有新的欢痕迹,心里的憋屈多少好了那么一点点。   就这么坐在边看着他,她发现男人不动的时候好像也没有平时那么的可怕,他跟所有的正常人一样,发烧了一样迷糊,一样的面红耳赤,退烧了一样脱水,一样的脸色青白,上天也并没有因为他是有钱有社会地位的二世祖而给他什么特别的优待。   只不过让她仍心有余悸的是,昨儿夜里他烧的厉害的时候,居然会反反复复叫着她的名字。   虽然每次叫不是咬牙切齿,就还是咬牙切齿,可这样无意识的时候会这样叫她,不管她在他心里是什么样的地位,总算是有那么一席的吧,或者更多的也许是因为习惯成自然,冷暖不知道怎么去想这种种的可能,而她想凌犀恐怕自己都没有想过,因为他从睡醒了之后,跟她还像每一天一样自然。   至于昨儿的那些什么史小米啊,什么无所谓的反应啊,等等一系列悬而未决的问题,两个人就各揣心思的颇有默契的没有再提起。   经过一翻得瑟矫又自找虐的烧了一晚,排出了一的垃圾汗之外,凌犀其实并没有因此而大彻大悟什么个因为所以然来。   唯一和昨天不同的是,他突然不太愿意破坏眼前安定而平静的生活,所以就算他还是揣着那些赌气,也不想掏出来砸坏了现在的一团和谐。   捧着冷暖刚做出来的这碗皮蛋瘦粥,凌犀像是200年没吃过饭的饿死鬼托生似的,也不用勺儿,呼噜呼噜的往嘴里倒,狗大少爷的仪态都没有。   这一晚烧得他全乏力,空了一晚的肚子就好像能装进一头大象,他绝对是要饿扁了,就这么一碗小破粥,像是连牙缝儿都不够塞的,呼噜呼噜的居然连着喝了五碗,简直是比旧社会灾区赈灾的灾民还要可怕。   “别吃了,再吃待会儿就吐了。”   在这和平年代,人人都有剩余价值的时代,冷暖就没见过谁像他这样吃东西不要命的,说实话,她还真就有点儿吓着了,一边儿惊魂未定,一边儿抽着纸巾帮他擦着嘴角儿。   “嗯……嗯嗯……最后一碗,最后一碗,呃……。”   把手上这碗又倒进嘴里,打了一个毫无形象的大饱嗝儿,男人满足的呼出一口气任凭女人收拾残局。   “你吃了么?”   刚收好了碗碟杯盘儿要端出去,却意外的被饱足的男人拉住了,稍稍瞪大了瞳孔,冷暖有点儿意外,向来自己吃饱全家不饿的他,也会管她的胃腹。   “昨儿半夜我吃了点儿,不怎么饿。”   昨天晚上本来暴饮暴食了一下午的她什么都不想吃的,都是那个陈小生,原本压根儿就不熟,还非得拉着她大讲狗营养经,说什么女人不食五谷老的快,死的早一类大夫们常说的危言耸听的话,后来听的她有点儿毛骨悚然的,也才吃了点儿饭。   这也就罢了,更让她不太适应的是,吃完了东西,他居然还系上了围裙帮她把碗刷了,完全不像个客人,自然的像在自己家一样一样的。   不是小舅么?这什么长辈……   “去帮我拿盒烟。”   习惯的伸手去抓烟,却只摸到空空如也的烟盒儿,就指使冷暖去冰箱里拿。   “呃……没了……”   知道这事儿早晚得面对,不过想着嗜烟如命的他,冷暖还是打了个结巴。   “什么玩意儿没了?”   “陈小生把你的烟昨儿都带走了。”   本来冷暖昨儿还真就打算自己想办法的,不过陈小生走的时候非得说什么感谢她的一餐,他也得做点儿好事儿,真就像本人洗劫我大中华似的,那冰箱底层的十几条儿烟,真就一条没留的给拿走了。   说真的,冷暖真就不确定他们关系好到那种程度,她猜来猜去也没猜到他怎么善后。   “!”   果然,冷暖才说完,凌犀就炸了庙了,抓起头的电话儿,回手就给陈小生打过去了,一句废话没有,直接开骂——   “陈小生,我你大爷……”   就说吧,她坐台的时候都听n个戒严的说过尼古丁瘾是这个世上最难戒除的瘾,抽惯烟的别说一天没有,一会儿没有都心燥的要死。   等凌犀挂电话儿之后,就在冷暖都寻思他得折腾她去附近仓买买点儿回来应急的时候,她发现他居然别别扭扭的没有再提这事儿。   就算手上都抓着打火机玩着了,他还是没提这茬儿。   乖乖——   别说,这陈小生虽然长得点儿,不过还真有办法的。   而实际上事是这个样子的——   “眼圈儿怎么这么黑,一宿没睡?”   看着照顾了自己一个晚上的女人有点儿浮肿的脸满是疲态,凌犀什么怪腔调儿都没有了,把打火机丢一边儿,拽过女人的手,扯着她的小脸儿,声音都是轻轻软软的。   你媳妇儿估计一晚上没休息,再让你这病毒外加大烟鬼这么一熏,估么着你站起来了,她也就倒下了,你要是还想抽,我现在就给你送回去。   没错儿,陈小生是这么说的——   其实凌犀还真就不是什么一点儿破事儿就感动的要死的人,如果是别人照顾他一宿,他就算不觉得天经地义,也是觉得那也不是什么感人肺腑的事儿,可要是说这个女人么,那另当别论~   他肯定她是因为担心他才会这样儿的,对,就是担心他。   这么自我麻痹一翻,他还美滋滋儿的扯出一个不伦不类的笑来。   “睡了一上午了~现在都下午了啊~是你睡的昏天暗地的吧~”   冷暖都已经习惯了猫一天儿,狗一天儿的男人了,虽然心里对他这种泻火儿之后的温柔都习惯了,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在那双宠溺的黑眸里陷进去,说话的语气也软了下来,甚至还掺着点儿无意识的撒。   刚烧过后的脑子好像慢了半拍儿似的,男人煞有介事的掰着手指头算着1234个小时,再抬头儿看看转到12点的挂钟,帅气的眉头就拧起来了。   “过来,爷儿我抱着你,再睡会儿~”   就睡那么一会儿,哪够睡啊。   扯了一下冷暖,兴许是刚退烧的子还有点儿软,没怎么扯动纤瘦的女人,还拽了一个踉跄,顺势跌在他的上。   “别了,晚上该睡不着了,生物钟一颠倒,不好调整~”   冷暖没有白天睡觉的习惯,再说明儿要上班儿了,那被这俩人打闹的战局还没收拾呢。   ……   周末是每个上班族的天堂,可对一向奔波劳碌闲不住的凌犀来说,周末在家睡大觉也绝对是罪过,然而今儿,他意外的却没有觉得无聊,反而倒是惬意的。   吃了饭他也没像平时一样抱着新闻台看新闻,而是靠在沙发上,敲着二郎腿儿像大爷一样拄着头看着冷暖熟练的收拾着昨儿被他和小生闹乱的屋子,就那么看着,他发现原来擅长做家务和会做家务真的是两回事。   从前他觉得这些事,只有人不愿意做,而绝对不是不能做,不过就是把所有的东西分类收纳,这原本应该是数学的归类问题,并不算难吧。   结果真的据他没事儿观察这个女人做家务的过程下来,他发现,这也是门儿艺术,因为每本书,甚至每个纸抽盒儿都有它本来的位置,昨天放哪儿,打乱了还是知道放那儿。   不得不说,这是需要绝对的细心和耐心才能付诸的一项零活作的劳动,有一点很少做家务的凌犀是不会懂的,女人做家事的动力,最根本的是她要这个家,她才会愿意心甘愿去维系一切,不过这事儿暂时不只凌犀不懂,那个叫冷暖的貌似也不太懂。   看着三下五除二就收拾好的冷暖而后将碗筷端去厨房洗,这样儿每天都见到的事儿,不知道是不是今儿观察的过度仔细的缘故,他竟然觉得很温馨,那样的感觉就一直蔓延到心底,就好像他们现在就是一个完整而幸福的家,她和他就是两个彼此承诺,相偕一生的两口子。   至于那些什么猜忌啊,怀疑啊,理所当然的在这一份温馨的感觉中退了二线,凌犀现在其实有点而后悔自己昨儿个非得要试她,如果不是他自己有毛病的乱起想法儿,他现在就不用在这儿如坐针毡了。   去去去,去她妈的,让那些扫兴的事儿都暂时滚犊子吧。   凌犀心里乎乎的享受着这份自觉的亲密,兴许越是温馨越是让他觉得杞人忧天,反正不管怎么样,他绝对肯定他一定得把她栓好了。   想着自己以前还装犊子的说过等他腻歪了就放她离开,可是现在他却知道自己也许永远都不会有腻味她的那天。   反正他在那儿她就得在哪儿,栓着绑着都行——   她要是敢跑去找什么狗自由,他捆着都得捆她一辈子,活着说就直接给她弄个大笼子,把她关里面。   反正想离开他,做梦——   刷了碗端着水杯和药过来给他吃的冷暖,看着男人那瞅着她忽而狠忽而残忍的眼神,吓得一个激灵。   现在是她不知道男人的这份隐匿的心思,如果要是她知道这家伙此时此刻正想着把她当死刑犯一样的永远绑在边,她一定得吓死。   喂凌犀喝抗病毒口服液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都没看她,可冷暖总有种他是咬着她的脖子喝她的血似的,呲着染血的牙还一脸的兴奋。   这么一想想,莫名的觉得空气里蔓延着极为恐怖的气氛,冷暖觉得怎么着都不舒坦,索借着他有病了需要吃点儿新鲜蔬菜的由子,穿上衣服出了门儿。   凌犀不让她走的太远,冷暖就去小区的小市场转了一圈儿,回来的时候,手上也多了些新鲜的青菜和水果。   冷暖对住宅的要求说不高也不高,可说高也是很高,她不介意房子的地段,地理位置和家具是否名贵,可她对住房的空气质量要求很高,城里不像是她小时候在镇上,空气馥郁,处处清香的,所以她只能每天把窗户开条儿小缝儿放放风儿,偶尔也会摆一些新鲜的花儿平衡一下死板的空气。   不过作为一个资深的家庭主妇来说,只摆花儿绝对是初级入门选手才做的事儿,有的时候,譬如冬天,既不经济又显得矫了些,反倒不如一些更为实际的方便的。   就像今儿,冷暖把买来的菠萝一分为二,能吃的部分,切开了泡了盐水,而剩下的樱子则是找了一个玻璃的小碗儿坐了上去,那天然果香散出来的清甜味道,绝对不亚于任何一种鲜花儿。   而凌犀此时就躺在卧室的上,静静的看着她,看着她又开始了翘着脚儿到处找地儿摆东西的游戏,只见那让他觉得基本上跟垃圾画等号的菠萝樱子,被女人摆在一个极为适当的地儿,打着小面积的灯光,还显得特别的有调。   也许对于很多上流社会长大的孩子来看,这些所谓的生活小妙招,不过是经济有限的人们想要追求矫生活的一种自我催眠,他们非但不会欣赏所谓的美德,反而觉得很寒酸。   可凌犀偏偏不是这么看的,是的,他不缺钱,他从来就不知道缺钱的滋味,他也有得是本钱挥霍,虽然他有的时候嘴里经常说这个女人省着花钱寒酸什么的,可他心里其实特喜欢她的这些品质。   如果说刚认识的时候,她抠的就是兜里五毛钱揣长毛儿了都不带往出掏的,他绝对有理由相信那是穷的,可现在他随便她花了,她生活无虞了,她还是这样儿,虽然不至于一分钱掰开两半儿花,却还是处处都精打细算。   他觉得一个男人背后的女人就应该是这样的,那些什么对金钱没概念的善良妹子,满大街撒钱给诈骗集团的萌女,在他看来都是脑子缺根弦儿,也许这世上不少男人就喜欢缺根儿弦儿的,不过那绝对不是他凌犀。   搓着自个儿的下巴,凌犀发现撇去精明,这个女人的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一种女的恬静与柔美,想着想着那蠢蠢动的就有了反应。   “好闻吧~”   深嗅了一下刚摆好的菠萝,冷暖实在满意这个味儿,原本习惯的跟男人的分享脱口而出,结果一回头却看见凌犀一脸渴望的看着自己,脊梁骨倏地就有点儿发毛。   “嗯……真香……”   此香非彼香……   男人咽了口唾沫,嗓子也有点儿哑,动作也特迅速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蹦起来就给女人按到上。   “唔……”   真是一分钟多余的时间都没给,凌犀开战,从来不搞那虚的,他耍流氓从来都是大张旗鼓的,抓住女人就直接上嘴开亲。   伸手搂住女人的腰,凌犀觉得就算每天一天不睡她,他都觉得自己憋的慌,昨儿因病没睡,所以今儿得抓紧补更。   不过,今儿有点儿不对劲儿——   “怎么不伸舌头?”   又不是没过,装什么紧,凌犀真实万分不满意下意识一直阻止他舌头往里塞的嘴唇儿,喘着粗气,绝对是一脸正经的投诉着。   “呃……要听实话么?”   “说。”   “你没刷牙,呃……有点儿味儿……”   ……   ☆、092 别告诉我 你是处男?   天空飞过四个大字。   无地自容……   如果听到这样的话,凌犀还能扯下裤子继续做下去,那他的脸皮也太厚了……   原本自己就是一个有点儿洁癖的人,从来都是他嫌弃别人脏兮兮的,什么时候轮到自己也被犀利哥的一天了……   丢人,真她妈的丢人……   都没用冷暖自己再躲,直接男人就一个激灵推开女人,倏的,以军事化的速度翻过,把自己百分之百的埋在被子里。   在谁也发现不了的况下,手扣上了嘴巴,呼气,再吸气……   呃……   果然,那不太清新的味道,让凌犀觉得他20多年的人生居然前所未有的昏暗,他也第一次设处地的理解那些因为羞愤而想要去死的人们。   “喂,你至于么……没刷牙都是这样的啊……”   同样有洁癖的冷暖深知自己这一句实话让这个面子比天大的男人整个天都黑了,说实话,她的脸也有点儿僵,不知道该怎么办,也只能隔着被子,安慰安慰他。   不过好像这话说的,还不如不说,看着那个大男人把自己卷在被子里越卷越紧,还真就怕他把自己憋死了,索冷暖也就好心的离开了。   果然,等下楼转了一圈儿再回来,上早已是只剩一个被子,而浴室传来的哗啦啦的水声儿让冷暖实在再也憋不住了,捂着肚子笑的无良。   哈哈哈……   冷暖从来就没想过自己有生之年居然有幸看到这个男人脸红,实在是太好笑了。   刚才他还在的时候可给她憋坏了,她就是再想笑,也不敢当着他的面儿取笑他,要不然万一他怒了,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现在,可是真心忍不了了,不过不知道怎么的,想想那无地自容的小样儿,还可怜的……   ——后妈飘过——   浴室,有点儿大,8个明晃晃的霸气侧漏的浴霸坏一个,亮7个。   空旷的屋儿,好大一面镜子,里面儿清晰可见一个五官精致却略显扭曲的帅哥在那……   挤牙膏,挤一整条牙膏……   刷……   再挤牙膏,再挤一整条牙膏……   再刷……   倒漱口水,一口喝下去,咕嘟咕嘟咕嘟……   吐……   再倒漱口水,再一口喝下去,再咕嘟咕嘟咕嘟……   再吐……   呲牙儿,捂嘴,呵气,闻闻,再闻闻……   直到确定整个口腔的每一个角落全是薄荷味儿,男人才停止蹂躏这从小跟他到大的两排大白牙。   脸上挂着窘,越想越觉得丢脸,想着刚才那么丢人的还在那霸王硬上弓,凌犀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英俊的脸都跟着烧的慌。   妈的,他凌犀什么时候丢过这种人……   像是魔障了似的,凌犀神经兮兮的抬着胳膊闻着这儿,闻着那儿,其实也就是一晚上没洗澡而已,可他就是莫名的觉得自己全都是味儿。   一股汗味儿,恶心死了。   懊恼的放着水,只图着快点儿洗掉这难堪的味儿,把水阀儿开到最大,甚至连水温都忘了试探。   着急忙慌的像扒烂白菜似的把自己那几件儿衣服脱光光,像赶着冲浪似的,大脚丫子就朝那飘着白烟儿的的浴缸迈进去了。   “嘶——”   健壮的小腿儿被突如其来的刺痛烫的,倏的捞了出来,刚要反的抱着脚丫子跳两下,结果倒霉的是,脚下一打滑——   刺溜——   摔了——   “啊……”   一声惨叫,噼里啪啦,乒乒乓乓……   这一倒,不知道剐蹭了多少瓶瓶罐罐儿,复杂的在他耳朵边儿上唱着交响曲。   凌犀这将近190的板子一摔,可不是就那么单纯的一摔,他这大板子一倒,腰不知道磕到哪儿了,碰的贼疼的不说,还撞到了什么架子,全被乱七八糟的东西砸了也就算了,最倒霉的是,脑袋顶上不知道砸下来个什么玩意儿,里面儿的东西全洒了——   倏的迷住了眼睛,刺痛的他都睁不开眼睛。   妈的,人倒霉,真的是喝了凉水都塞牙缝儿。   “你干嘛呢啊……诶,别动!别揉……”   被这拆房子似的洗法儿给吵进来的冷暖,一推门儿就看见倒在地上的那个男正要去揉那洒的从头倒脚的洗衣粉,连忙儿喝住,三步并做两步的迈到凌犀跟前儿。   晕……   这人玩什么特技呢,洗澡呢还是洗礼呢啊!咋这么惨了……   “你忍着点儿啊!”   撸起袖子费尽扒拉的把那死沉的男人扶坐到浴室的小凳儿上,利索的用毛巾扑弄扑弄掉头和脸上的洗衣粉,嘱咐着他别乱动,然后颠颠儿的去拿了七八瓶儿纯净水,气儿还没喘匀,就开始拧开瓶盖儿,扒着他的眼睛反复给他冲洗。   浴室的光线被浴霸打的甚至都有些刺眼,冷暖低头儿小心翼翼的给他弄着眼睛,那些洗衣粉和泡沫都没了,可那眼睛里面儿还是被烧的红血丝都出来了,就只看那比女孩儿还卷而翘的长睫毛儿上挂着水都颤颤巍巍的,她就知道,虽然也许是因为怕丢脸,他好半天不吱声,可他应该是很痛。   不然的话,搂着她的腰的那双手也不至于一会儿比一会儿紧了。   “你说说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呢?”   被她扒着眼睛冲洗,凌犀只能乖乖的抬头儿看着他,兴许是那眼泪一直止不住的往出涌,看上去,那小模样儿别提多可怜了。   看着他这副像闯了祸后的小孩儿模样,原本还想谴责他弄乱了浴室的想法儿一点儿都没有了,冷暖眉头紧皱了眉头,嘴上虽然有点儿谴责,可心理却是点儿心疼。   这好好的人,昨儿刚退了烧从兔子变成人,这会儿,却又变回了红眼儿兔子。   “疼不疼啊……”   拿着浸着氯霉素眼药水儿的纱布块儿一点点儿的从眼周按压着小心擦着,女人的水润的嘴唇儿一边儿轻轻的吹着小凉风儿,一边儿细细碎碎的叹着。   那一小声儿几乎听不见的小动静儿,软软的,轻轻的,却直接钻进凌犀的心坎儿。   此时此刻,他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原本只是被动的被处理着的倒霉的他,却费劲巴拉的睁着眼睛,就那么仰着头儿看着她一遍遍的不厌其烦的认真帮他弄着眼睛,一时间,某种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未知愫竟挤满了他的腔儿,就憋在那儿,也没地方儿发泄,那种感觉,竟让他这个向来以大男人自居的凌犀有种想哭的冲动。   真的,记忆里,小的时候,别说那些怕他怕的要死的别的女人,就连他妈都没跟他这么说过话,一句都没有。   其实别人暖和他,他也得给机会才行,其实以凌犀的子,就算他遇到什么事儿,也都是躲起来自己处理,依赖别人那该多丢脸,可今儿,要说是一个巧合也罢,意外也好,他竟然是一点儿都没有被窥探狼狈的愤怒,反而是找到小时候那种时常特别渴望依赖的那种感觉。   “这点儿事儿算什么啊,哥哥我大风大浪混过来的~什么没经历过啊~”   看着女人那水汪汪的眼神儿里满是担心,凌犀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了,他更不想真的哭出来给自己丢人,于是还一如既往的嘻嘻哈哈的磕着,可搂着她纤细的腰的粗壮的胳膊却越收越紧。   他现在其实有个特别犯的想法儿,他希望她多摆弄他一会儿的,不过他心里这些大风大浪,显然是完全没有刮到冷暖的心门口儿。   不毕竟是反应的快,处理的也仔细,反反复复又滴了几遍眼药水儿,虽然眼睛还有点儿红,但也不像刚才那么吓人了。   “你洗澡的时候小心点儿,有什么找不到的叫我就行,防滑垫儿我给你铺上了,别再摔了。”   把室内的一团狼藉麻溜利索的都收拾好,冷暖重新给他的过的浴缸里加放了点儿凉水,又体贴的伸手试试水温,像照顾小孩子似的,逐一的嘱咐好,冷暖才擦擦这过的室温弄的她一头的汗,转儿要走。   “别走,咱俩一起洗。”   步儿还没迈的,衣服的后摆就被扯住,等冷暖一回头儿,只见向来不可一世的男人,此时居然用两手揪着她的衣服,那眉眼间的过分执着,就像是那个找不到妈妈的小鸭子似的,在现下看来,竟觉得十分滑稽。   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花眼了,冷暖那眉眼都挤到一块儿了,柔美的小脸儿有点儿错愕。   “呃……我就一天没洗澡,不咋埋汰……”   以为女人是嫌弃自己脏,男人黑着一张脸,却又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好半晌才嘟嘟囔囔的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丢脸就丢脸,反正不管咋的,他现在就是要跟她一起洗。   ……   “别动,我给你洗。”   跪坐在浴缸里,被男人一条修长的腿死死的勾住的不怎么能动的冷暖,真的有点儿毛骨悚然了。   这男的这是怎么了啊,孙猴子72变之前最起码还得hao猴子毛儿,再吹猴子毛儿呢,可这男人多少在变态之前,给她个准备吧。   怎么就莫名其妙就变这样儿了啊~   着自己给他洗,也就算了,反正她都习惯了,可让他这大少爷亲手伺候她,这简直让人肝儿颤么……   不过也许冷暖也变态了,只要想着,这个男人也许只在她面前才这么怪异,还居然让她的心底渗出汩汩甜丝丝的东西。   “嗯……女的就得梳长头发……”   那一把浸湿了的柔顺的长发沾了泡沫揉在手心里,跟他的头发那硬掘掘的触感完全不一样儿,软软的,滑滑的,搔的手心刺刺挠挠的。   第一次给女人洗头发,毫无疑问,凌犀是不知道打哪儿下手的,不过像来做事儿细心的他也倒是特有耐心的,一点点儿从头皮开始揉,一直揉到发尾。   那洗发水儿是他俩现在共用的,香香的,十分宜人。   “我跟你说,你以后可不许玩儿什么另类,把头发剪了~你要是敢剪短头发,我就亲手给你剃光了,直接送你当姑子去~”   “……”   男人这咬牙切齿的话跟手上轻柔的力道完全不对路儿,冷暖也不想接话儿,她下意识的不想破坏这么个氛围……   这虚幻的一切吧,就这么从头开始——   洗了头发,就一路向南的向下抚去,别说冷暖没觉得男人会玩儿多久这个游戏,就连忽的心血来潮凌犀自己都没寻思自己竟然这么有耐心去摆弄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摆弄了有一段子的女人。   冷暖很白,被气一熏,全更是一点儿瑕疵都没有,在亮眼的灯光下,几乎是泛着透明的粉白,不知道为什么,今儿的女人在他的眼里看来,居然是那么的神圣。  男人那厚实的手掌撩着水和泡沫,一开始轻轻柔柔的揉蹭,甚至舒服的冷暖都放下了戒心,真的闭上了眼睛开始享受了。   虽然一切平静,可对于冷暖来说,兴许只有她自家直到,她早就不反感他的碰触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竟还有那么一丢丢的渴望……   可凌犀毕竟是凌犀,要说他是个变态还稍稍合格,可作为一个搓澡工来说,那他绝对是个二八肯子,他没有守,也没有定力,随着手的越发向下,那手劲儿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是揉掐了……   “嗯……好疼……你轻点儿……”   这手劲儿的突然变大,让早就舒服的大劲儿了的冷暖闭着眼睛靠着浴缸,慵懒的哼唧着。   这一幕美人出浴的媚样儿,原本就一直兴致高涨的男人哪儿能受得了啊~   看着视线所及的范围内,那女人的每一个凸起凹陷的地儿,全都遍布着绵密芬芳的泡沫儿,那因呼吸而颤颤巍巍的泡沫儿,没一次颤动,对原本就色狂转世的凌犀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刺激——   而那双红红的兔子眼儿,越发变红了——   如果现在是刚刚,也许他都会扯过女人直接坐自己腿上,可现在不知道怎么了,他居然不怎么敢动了,今儿的冷暖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他来说不仅仅是一个女人,而是像是一个不能触及女神一般,虽然近在眼前,却让他不想数好123直接就上的去亵渎。   就那么一大一小直的在那儿愣着,也许男人这辈子也没这么呆过。   摆着这么一个光不出溜的女人,他居然不知道从哪儿下手了……   “你等什么呢啊……”   而沉寂了好半晌之后,挑开惺忪柔媚的双眼,竟是女人的脚背撩着水去碰触了滚烫火的凌犀。   “……你……”   看着女人那跟他一样饱胀渴望的媚眼儿。   一时之间,香艳四,竟把凌犀照的有些恍惚,一颗心‘咚咚咚’的跳着,居然诡异的越来越快。   “你别动,我来……”   从水里捞起自己的子一点点儿的蹭过来,这一次,冷暖十分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   “啊……”   忘的叫了一声儿,这一回,凌犀是真爽了。   ……   当然,老搭档,旧设备,一样的pose,一样的节奏,这并不是两个人第一次在浴缸里搅和水和泡沫儿,这种事几乎在两个人每次一起洗澡的时候儿都会反复上演。   然而这一次,却是冷暖第一次跟他主动,那双柔媚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不是抗拒,也不是敷衍,而是跟他一样的那种赤裸裸的对对方的渴望,这对凌犀来说,这是相当受宠若惊的,这一切来的有点儿怪异。   这是一件大事儿,一个转折点,他第一次在冷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他完全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间就变成这样儿,就在昨儿个他还懊恼的陷在在她对他的毫不在乎的死结儿里出不来呢,怎么突然她就……   温的,体贴的,主动的,缠绵的,今儿的女人几乎让他疯了,如果他以前觉得占有一个女人是至高无上的快乐,那么现在这一切的一切他全都推翻重建了……   原来那种溺死人的温柔,才是让人彻底沦陷的沼泽。   而这些,却原来正是他内心一直渴望的……   ……   从浴缸蹲里到地毯站上,从地毯站上到上缠着,这一次,对两个人来说都是不一样的一次体验。   随着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的啊啊的叫了几声儿,男人放松了自己却没有放开女人,而冷暖却早就累瘫在凌犀满是汗水的结实的怀里。   一时之间,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是抱在一起舒缓的喘气儿,享受着这双双释放过后的快慰。   而凌犀似乎更为满足,有好半天竟闭着眼睛一动都没有再动。   过了好半晌,冷暖抬开疲乏的双眼,琢磨了好半天,才支支吾吾的打破了寂静。   “凌犀……”   “嗯?”   坚的鼻子刮蹭着女人的小脸儿,飨足过后的男人,声音都变得十分的慵懒。   “算了……没什么……”   原本冷暖特想问他跟那个史小米是怎么回事儿,然而一种莫名的恐慌袭来,她特别不想破坏这和谐的气氛,所以算了……   小说里常说灵合一,灵合一,也许多少是有些根据的,就算冷暖支支吾吾的什么都不说,然而紧贴着的肌肤却像是把她的心里的问题传了过来似的。   大手把着女人的头,往自己的脖颈间又近密了几分,好半晌,冷暖觉得自己的耳鼓被稀稀疏疏的声音,震的刺刺挠挠的。   不过这样的刺挠,远不及那话本的刺激——   “除了你,我还没睡过别人……”   ……   “啊!别告诉我,你是处男?”   ……   ☆、093 短暂的和谐(鎏年)   “不会吧……你别逗了……”   震惊都没维持三分之一秒钟,冷暖就自己把自己驳了。   处男?   是被处理过的男人吧。   要让她相信凌犀是处男,她宁愿相信有生之年能跟仨et打上一桌麻将。   以她亲试验来看,他这上功夫怎么说也有练过童子功外加实战演习过多少次吧。   “……”   原本以为男人是今天心不错,随便开开玩笑缓和缓和气氛耍着她玩儿,可近距离就这么瞅着因为她的反复质疑,而越发变得沉的男人。   冷暖都不确定了……   不会吧……   “真的啊?”   “闭嘴!”   看着怀里的女人那小手捂着嘴那无比奇怪的表,凌犀真他妈后悔自己善心发作非得受不了她那憋憋屈屈的死样子,赏她句实话实说。   结果这下好了,这一个处男这下还成珍惜动物展了,这回换他憋屈了。   从打认识这个女人以来,男人就没在她的脸上同时看过这么多表。   怎么着啊,处男犯法啊!   “噗……”   冷暖真不想笑,她真想闭嘴,可她真忍不住,当她敲定这是个事实的时候,再看凌犀那乌云盖顶下略显羞涩的脸,她脑子里就控制不住的浮现出一幕,他光着膀子,围着被子,委屈的看着叼着烟的她。   她再用手背而轻佻的拍拍他的他的赤裸的白肉,嚣张吐口白烟儿,呲个牙儿说着。   放心吧,姐会对你负责的。   “……哈哈……哈哈哈……”   冷暖的手攥被子攥的都发青了,她还是没憋住,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就算男人的脸都黑的快像南美洲的土著了,到底也还是没震住她。   “冷暖,我你八倍祖宗!”   ……   凌犀发誓,他他妈再没记他就不行凌的,这娘们儿就真他妈不能惯着,越惯越蛋,还他妈笑话上他了。   “好好好,祖宗,爷儿,我错了,我错了,我不笑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胃都笑抽了的女人双手作揖,要不是被男人死死的钳着,就差跪下来求他原谅了。   不为那被掐青的股蛋子着想,也得为了男人那恻恻一直横楞的快要吃人的眼神儿压下那happy的三叉神经。   莫名的,冷暖心里原本还有的那一小点点霾轻而易举的就散了,也不知道是那股子怪劲儿涌上来。   女人特主动的双手还住男人的脖子,特本能朝男人的脸上一口亲上去。   原本还真想要杀人分尸的男人,被女人的主动一下再也无暇顾及甚么面子是天。   唔……   当然,羊入虎口,自然不会只是亲个脸这么简单,随随便便的脑袋一挪,那送上来的嘟嘟的粉唇直接被男人的两片吸住。   一个没准备,那长长的舌头直接直捣黄龙,一阵儿惩罚的和弄,冷暖觉得都快顶的她封喉了。   这报复的惩罚让她呼吸都困难了,可即便这样,心里却觉得特别的通透,这两天的那种诡异的压抑消散的干干净净的……   她还真没到那种不要脸的认为凌犀把她当作唯一的女人,可就只是这体的唯一,也足够让她不用那么厌恶自弃了。   几番缠绵,两个人也都折腾饿了,今儿晚上,冷暖特别不嫌麻烦的弄了四菜一汤,像是庆祝什么似的,有鱼有鸡的。   “大鱼大的,做这么多,你当老子很有钱是不是~”   挪了尊臀,四仰八叉的敲着二郎腿儿坐在餐桌上,还没吃呢,凌犀就阳怪气儿的拿着筷子挨个儿菜点着。   自从处男这个话题开始,凌犀那脸就是一直沾点儿绿外加带点儿黑,他现在还真是特别无聊外加幼稚的想要扳回一局,跟个挑碴儿的小流氓似的,斜着眼儿像盯贼似的,不放过一点点细微末节。   不过冷暖今儿心好,那平时觉得可气的无理取闹,看着也像那大孩子在那儿耍小子呢,幼稚里还沾点儿可,看着还好玩儿的。   “来,你不是吃三杯鸡么,我第一次做,你尝尝好不好吃,来,尝尝……啊……”   压根儿视他的胡闹于不见,解了围裙,洗了手就过来,拿着筷子夹了块儿鸡,满面风和煦的像哄小孩儿似的喂着凌犀,见他虽然翻着白眼儿,却还是嚼的香甜满嘴油滋滋的,冷暖自己也笑的极为满足。   “好吃么?”   见男人把那鸡骨头唆了的连狗都不会再低头看一眼,女人笑的特开心。   “你会不会做饭啊,难吃死了……”   俩眼儿一翻,就算还着嘴唇儿上的汤汁儿,凌犀也依然做了个不屑的表。   “不好吃那我倒了哈~”   原本冷暖还有点儿怀疑自己第一次做这菜也许没掌握好火候儿,结果一扫凌犀那因为咕噜咕噜下咽唾沫而滚动的喉结儿,就知道这男人还是在那人耍小子呢。   凌犀这个男人,心思藏得很深,要说问她他在想什么,她不敢说她保证清楚,可对他的胃思,贴伺候了一段子的冷暖却真真是摸到了命门。   这家伙对他想吃的东西,那绝对是怀揣着锄禾当午的崇高精神。   “哎哎哎……败家呢,我有多少钱也不够你这么糟蹋的啊!”   果不其然,一听冷暖要倒了,他一下就急了,绝对护食的从桌子上搂过那碗三杯鸡,用俩大长胳膊圈住,霎时间脸儿旁边儿晃出两个门神像来。   那模样儿的潜台词就是,谁动我的吃的我跟谁急!   “哎,三岁吧……”   叹了口气,摇摇头儿,冷暖扯着笑极小声儿的嘟囔着……   接下来的这顿饭,闻到了饭味儿,为大食怪的凌犀也把他那乱七八糟的挑茬儿丢到脑袋后面儿去了,抱着饭碗胡赤胡赤的吃,就差把碗了。   都是冷暖怕他病刚好就暴饮暴食对体不好,才硬把筷子抢下来的。   冷暖今儿像往常的每一天一样,并没有吃很多,可不知道是不是心鼓胀挤到了胃,她觉得特别的饱。   而因为冷暖一直温柔贴心的伺候着,外加这顿饭吃的满足,凌犀也不纠结着去找回那失去的面子了,也不那么阳怪气儿了。   可这个夜晚心是好的,同时也是难熬的,平时每天最少一盒半烟的男人冷不防一天一宿没抽烟,别说那心刺挠,就连习惯夹烟的两个手指头都跟着刺挠。   这长夜漫漫,更是没法儿睡了,他不睡,冷暖也别想睡。   夜半三更,乌漆抹黑~   星星在天上把自己当眼睛的眨啊眨,凌犀在地上把冷暖当烟儿似的果啊果。   “求求你了,再一晚上就行,放过我吧,好么……”   冷暖觉得自己再不制止,就真得被男人果出烟儿来了,她脖子都快被吸麻了,那原本精疲力竭衍生的睡意,这么一折腾全都没了影儿了。   “不行,我憋得难受……”   烦躁不已的嘟囔着,凌犀在心里一边儿骂着把他烟全都带走的陈小生祖宗十八代,一边儿努力的想着还有没有哪儿还趁点儿存货儿。   结果挤进了脑汁儿,也没想出条活路来,真他妈憋屈。   越想越烦,俩人一被窝,他一个人难受可不行,使劲儿的像揉面团儿似的把冷暖的小子揉吧揉吧使劲儿往怀里塞,随便擦擦枪,就走了火儿。   男人那大手贼没轻没重的上手就去掰被他扒的光不出溜的女人的股蛋子。   “祖宗,你饶了我吧,我明儿还上班儿呢。”   像躲贼似的,冷暖向上窜了几厘米,离开那折腾的她腰膝酸软的凶器,她是今儿跟凌犀做的有感觉,就多做了几次,可也不能没完没了啊。   从躺下到现在她就被出溜好几圈儿了,到现在腿全是麻的。   早知道她自己是这烟瘾的替代品,她绝对不让陈小生带走那些烟。   “不行,我睡不着。”   女人窜上去,男人就给拽下来,接着掰她大腿,自己闷头儿鼓秋着。   其实她这不不愿的养死不拉活的他也做不进去,可他没烟抽,烦躁,他自己是那么琢磨的。   要是累了,他也许就困了。   不过他那旺盛的精力,冷暖这小板子根本就陪不起。   “要不咱俩唠会磕儿吧。”   实在没招儿了,冷暖那声儿都快成央求的了。   “唠什么啊!”   费劲巴拉的也别不开女人那缠的比麻花还紧的两条腿儿,凌犀也真就没什么兴致。   唠嗑,那就唠吧……   “呃——那我给你猜个谜语吧。”   好不容易逃出虎口,原本都困的稀里糊涂的冷暖也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随口就邹出来句全国人民都知道的谜语~   “你说,把大象放进冰箱里总共需要几步儿?”   “嘶——你他妈哄傻子呢啊!”   男人照她股蛋子就掐过去。   “诶,别打人啊,问你就说么~”   “把冰箱打开,再把大象放里,再关上冰箱门儿。”   失眠的夜,实在是百无聊赖……   “那动物园里召开动物大会,谁没去呢?”   “……大象……”   太幼稚了……   “嗯……那现在开始,要把长颈鹿放冰箱里,总共分几步儿呢?”   “打开门儿,把大象拿出来,再把长颈鹿掘吧掘吧塞里,然后再关上门儿。”   男人脸都黑了,这话题简直比数羊还没有挑战。   “我说你能不能说点儿有技术含量的啊!”   没烟抽的烟鬼,脾气总是臭的,凌犀马上就要为女人这敷衍他而发飙了。   “听好了啊,那我重给你猜一个。”   “一个人要过一条遍布鳄鱼的河,河上没桥,他要怎么过去?”   “踩着头过去?”   这回男人还颇为认真的想了想,少顷才给出了一个他自己也不怎么确定的大案。   “你当拍武侠片呢啊!再猜~”   见男人猜不出来,冷暖颇为得意了~   “……”   “……”   “怎么过去的啊?”   费劲巴拉的想了半天,男人还真就没想出来,好奇心作祟的问着女人,心里还是觉得没招儿。   “游过去的呗~   ”放,河里都是鳄鱼,那不死个了的么~“   ”你忘了啊,今儿森林召开动物大会,鳄鱼都去开会了啊~哈哈~“   成功的耍了凌犀,冷暖笑的咯咯的。   ”……“   脸上三道黑线,凌犀一点儿也不觉得这是个高级的恶作剧。   ”傻……“   捏了一把女人的大腿,损是损着她,不过听着女人这银铃儿似的笑,男人的嘴角也扯了扯。   ”嗨~你还真别瞧不起这个老的笑话儿,我以前刚坐台的时候,一紧张我就不知道说什么,那时候全都指着这笑话撑场面呢~“   笑舒缓绪,女人也不怎么设防,说话也不经大脑了,想什么说什么。   想想那种每天硬陪着笑的子,好像离自己很远了是的,曾经每天过着那样的子的时候,麻醉着自己不过就是金钱交易而已,凭本事吃饭,也没什么啊,其实站在现在想想,那些子是真的难熬的,有时候想想,真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哎……“   ”你有劲没劲呐,唠点儿实际的不行啊~“   女人的叹息声儿很小,却还是轻而易举被男人捕捉到了,想着这女人以前遭的那份洋罪,以前从来不觉得怎么样的他心里竟觉得憋闷的堵得慌。   ”实际行,我要唠了你不带生气的啊~“   恃宠而骄,这事今夜的冷暖学会的四个字,她总算靠着吃喝作陪混了几年子,揣摩什么叫做风和丽的环境儿,她还是有那么点儿嗅觉的。   虽然她以前也不是没跟凌犀唠过嗑儿,但通常都是她小心翼翼的,真的很少像现在似的,她自己都觉得可以畅所言。   ”嗯哼……“   牙缝里挤出大点儿动静儿,算是默许了。   ”你跟何韵婷那时候不都谈婚论嫁了么,怎么都没在一起啊?“   当然,这个在一起,是指睡在一起,冷暖好奇,她真的好奇……   其实说真的,她更想问他为什么不跟那个史小米儿在一起,不过她还是避开了,她不太想听到那些也许是出于珍惜之类的答案,所以她问何韵婷,这个她心明镜儿已经在凌犀心里过气的女友。   ”嘶——你太平洋警察啊还是街道办主任啊,管的还不少~“   抱着冷暖,凌犀并不太愿意去想以前的事儿,他也不想说。   ”老实说,凌犀,你喜欢什么样儿的女人啊~“   见男人虽然没答,但气氛还是满轻松的,冷暖还是变个法儿的问了出口。   她也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呢,她也不知道自己具体想知道些什么~   ”干净的。“   ”切~废话么,现在谁埋汰啊——“   不知道男人心里对于干净一词的变态理解,冷暖只觉得男人在敷衍她,遂敲了敲男人的结实的脯儿~   ”嘶——整的跟我答记者问似的,别光说我,也跟我说说你~“   捞了捞女人的子又换了个更舒服的造型儿,凌犀这嗑儿到时唠的顺其自然的。   ”我啊,就高一的时候喜欢过一个男生儿,也忘了喜欢他什么了,反正当时还着魔的,天天俩小孩儿一起手拉手上学什么的,后来让老师发现了,还差点儿私奔了,再后来那男生儿转学了,就不了了之了,再后来上大学之后你知道的,家里出事儿了,我得多有心啊,那还有那份儿心思了~“   舒服的造型,到不是冷暖不防着,真的是她这过往的经历干净的就像一张白纸一样,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想想也许家里不出事儿的话,她也会在大学谈一个纯纯的校园恋,人人都说校园里的恋比进社会以后的简单多了,不过她没机会试,也试不上了~   ”呦,小妞儿,你以前潮啊,还早恋私奔呢啊~“   凌犀是小心眼儿,不过还不至于小心眼儿到这份儿上,这200年前的小毛孩子的事儿,他还真就当个笑话听一听。   不过说真的,想想这个女人也曾经那么纯纯的羞涩的笑过,他心里觉得听不得劲儿的。   他以前觉得谁的命都是天定的,给你什么子你就得忍着,可今儿不知道怎么了,总有种替这个女人抱屈儿的感觉。   ”拜托,别跟我装三好学生行不行啊,咱俩是差三岁,可时代差不多吧,高中满大街都是懵懂的吧,我们镇上算纯的了,拉个手儿都紧张~“   也不管男人看不看得见,女人认真的翻了个白眼儿。   ”不过说真的,那时候真小,什么都不懂还瞎惆怅,我跟你说你都不信,我好像都忘了他长什么样儿了~“”   不说到这个茬儿,冷暖都想不起来,一说到这儿,冷暖努力的回想,真想不出来那五官是怎么个组合了。   “那你喜欢什么样儿的小伙儿啊?”   俩人唠的火的,凌犀又把刚才冷暖问他那话儿给反问了回来,问的时候不觉得什么,可问完了,觉得自己还想知道的。   “个子要高,不能太瘦,结实点儿,别太白,不要青痘儿,不要留长发,长的帅点儿最好不过了……”   冷暖还尊重这个问题的,颇为认真的想着,把她以前的想法儿都一股脑儿给倒出来了,而本来就是随便问问的男人,听见样样儿都符合自己的,心里还美的。   “格儿温柔点儿,生活上知点儿的,遇事儿成熟点儿的……嗯……”   说完外形儿,说格儿,冷暖还真是一直被这轻松的气氛弄的没那么设防,结果这话还是说跑偏了——   “这他妈整个一装犯,没有品味!”   到底,装了一晚上人的男人还是翻儿了——   ……   ☆、094 得瑟啊~得瑟   翌的翌,也就是昨天的后天。   “不去不行啊,缺了你公司还能倒闭啊!”   一大早上起,眼睛都还没睁开,男人就跟看贼似得钳住了同样迷迷糊糊着内裤的女人,大肆的耍着无赖。   “别闹了么……昨天都请假了,今儿怎么我也不好意思了,好么……”   向来嗜睡的冷暖窝在男人结识温暖的怀里其实更不愿意起,不过她真得上班儿了,公司也不是她家开的,四爷信她,她不能这么随便,再说年前这些天她确实不少结算的工作要做。   “那我都病这样儿了你都不管我……你这女人的心怎么那么狠呐……”   无赖的抱着女人,厚实的大手就霸道无耻的塞到女人两腿之间,反正就是不让她把内裤上。   这元旦前,律所除了些他插不上手的结算,也没什么案子,他去或者不去都不过是个摆设。   “诶……你个没良心的,这两天是谁里里外外的伺候你啊……”   就算知道男人这是不想自己一个人在家才在那儿找茬儿的,冷暖还是拿手指头杵着他硬邦邦的黝黑的肌。   昨儿她就是以同样的理由被男人死皮赖脸的扣在家,冷暖也是担心他万一没好利索,自己在家没吃没喝的再病的严重了,也就请假陪了他一天。   结果到底还是低估了这个男人怪物一样的复原能力,这一天她过的跟前一天一模一样儿,主打专职无条件提供各种服务。   主要有两个项目,吃饭和吃她。   她算是看明白了,说的好听点儿,是她好车好房的被养着,可实际上,她简直就是这位凌姓大少爷放在宅子的包衣奴才兼容家。   “伺候什么了啊,你看看我这病人都让你霍霍成什么样儿了啊~”   倏的掀开被子,光天化之下明目张胆的陈列着自己的一青青紫紫,摆了一个卧佛儿的造型儿,狭长的眸子甩着大言不惭点着对他行凶的女人。   “嗨~你这人……真是……”   真是,冷暖就不明白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怎么就忽然间变这样儿了,要不是认识他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活生生的就是个小痞子。   毕竟是脸儿小,看这被自己弄得一青紫,冷暖脸儿多少有点儿挂不住了,倏的红的跟上海台logo似的,反手儿就啪啪打了两下笑的呲呲的男人,飞一般的坐起来,提上内裤就闪到浴室了。   洗脸的时候都掰到凉水的那边儿了,脸上还是觉得烧的慌。   拿着凉水拍着脸,对着镜子瞅瞅自己那还挂在脸上的唇线的弧度,她也记颇好的想起半年前在邻省半山温泉,她被他暴虐的抓着头做那事儿的那晚,事后她也是这样把脸扎到凉水里,打了自己两个巴掌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跟他弄到一块儿去。   现在想想,还真是造化弄人,经历了这么多事儿,她还是被迫的跟他缠到一块儿。   而事到如今,冷暖不得不承认,其实她也分不清缠到一起的是人还是心了。   她是个人,不是个神,就算她再怎么分得请,她也不过就是个女人而已,她一样有心。   这段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其实也足以另一个人敞开心扉去了解另一个人了。   她自己心里明镜儿似的知道凌犀变了,就算他的脾气永远也不可能像一般人似的那么好相处,但是比着刚认识的时候的那些暴躁与乖戾,动不动就动手打她的那个无法无天的禽兽来说,他变得简直太多了。   凌犀也是人,他也会有七六,他也有天使和魔鬼的不同面,也许他混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千刀万剐的王八蛋,可如果他宠着你,简直是好的让你没话说。   也许这都源于他天生大少爷的狂傲,你跟了他就是他的人,他的人他就得罩着,他怎么捏圆捏扁是他的事儿,可别人欺负你一点儿都像是在打他的脸,他绝对护犊子到令人恐惧。   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是凌犀,他太耀眼,他对你好的时候绝对是极大的满足了你的自尊心,真得会让你觉得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你一个人。   然而这些优点,却让冷暖觉得害怕……   她不愿意让自己往更深一层去想,因为她心里知道她只不过是这个男人生活的一部分,而至于其它的,她竟蜗牛的一点儿也不想知道……   ……   “这什么啊~”   等冷暖洗也洗完了,画也画完了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只见光不出溜的男人从地下的纸袋子里扯出那透红的内衣裤,在那儿拿自己比划着长短研究着。   “今年你不是本命年么,给你买的。”   他不拿出来她都忘了,看这他在那儿比着裤子,长短还合适的,冷暖还有胜利感的。   “这他妈什么歪理,本命年扮二踢脚,子就红火了啊~”(一种点了咣咣响儿两声儿的爆竹。)   一根儿手指头挑起那比内衣裤还红的平角裤瞅一瞅,凌犀那皱在一块的狭长的眉眼间绝对是各种嫌弃。   冷暖暴汗……   二踢脚……   他还会形容的……   “这不是中国人的传统么~”   “你傻吧,这都是被商家炒作的,就专门儿糊弄你们这些无知妇孺的,一个大老爷们儿穿一儿红,跟个炮仗似的,恶不恶心人啊~”   看他那各种嫌弃的样儿,冷暖就知道他这是绝对不会给她穿的了,心里还有那么点儿不是滋味儿,这东西买的还真是有点儿上杆子,费力不讨好。   算了,本来买的时候也就知道他不一定会给她穿。   他不穿,她也不上去,算了吧……——i'm分割线——   办公室的椅子,就算再舒服也还是不如家里的,就埋头儿弄了一上午帐,坐了这么一上午,冷暖就觉得自己脖子不是脖子,腿不是腿的。   以前刚上班儿的时候,她就盼着周一,因为她不愿意回到那个家,可现在她越发觉得自己也慢慢变成了盼着周五那批人了。   千万别以为办公室的白领ol们像电视里演的,都24小时精英状态备战似的,实际况是这样的,刨去一年当中敢死队的那么几天,有很大一部分人,大部分时间都是,吃吃早饭,看看小说,再顺手干点儿活,一上午就那么混过去了。   而她们之中绝大多数人最关心的,绝对不是什么公司利益啊,国家大事什么的,其实大家都是很实际的,邻近中午,全办公室上下的姐妹最关注的就是——   “喂~今儿食堂什么菜啊?”   当去楼上小食堂试探敌的大姐刚一进门儿的时候,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太崩溃了,又是炖豆角儿和地三鲜,就这俩菜都吃好几天了,这老板不在家,厨房采购也懒得折腾了,真愁人~”   “再吃豆角儿我眼睛就绿了……”   “谁不是啊……”   没有期待的午餐,让冷暖所在的办公室的大姐们一片报怨声儿那是此起彼伏,不过活人不能让尿憋死,中国人的智慧全都体现在常小生活的变通上了。   好半晌,冷暖对面儿办公桌的大姐就提议到。   “对了,对面儿街口儿新开了一家儿麻辣烫,是一四川小姑娘开的,都说味儿正,咱今儿去试试吧~”   “还等什么啊,快走吧~”   “小暖,走啊,一起啊~”   “我收拾收拾,马上哈~”   把做好的私帐都锁到了办公桌下面的保险箱里,冷暖也利索的穿着衣服。   其实冷暖昨儿没来,也没那么憎恶所谓的豆角儿,她也一向不怎么挑食,不过好不容易这段儿子跟办公室这帮大姐打成一片,她绝对什么都服从集体。   冷暖所在的办公室都是一些比她大10几岁的老大姐,气势以前她觉得她们嘴碎的,真是不太愿意跟她们接触,可这阵子她开始不跑外了,都在办公室做事儿之后,由于相处的机会多了,她觉得这些人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差。   不过就是说三道四了一些,其实人都实惠的,一旦你打进她们的圈子,气势也不过就是一些傻大姐,也不吝啬帮什么忙,办公室也没什么竞争气氛,虽然谈不上掏心掏肺的,但真的是和谐的。   办公室里前前后后算冷暖就4个人,个个儿见面儿都跟姑表亲似唠个没完,当然,去吃饭的道儿上也不能闲着。   “哎,元旦咱们5天假呢,都去哪儿过啊~”   “我上个月就报了香港的超值狂欢购物团啊,这回去,我高低给我姑娘搬回来一年的粉回来~”   “你就潇洒了,老婆婆和妈都在跟前儿,能给你看孩子,什么都轻巧儿,我这就不行了,还得抱我儿子去我老公的老家展览几天~我跟你说,我最不愿意回去,一会去就整一帮叫不出来名儿的亲戚逗我儿子,一天天的跟耍猴似的,烦死了~”   “那也行么,顺便儿去就当玩玩儿了啊,一年到头儿就这几天假,在家窝着多傻啊……”   “小暖,你呢,你这小年轻儿的,更不能闲着了啊~”   三个大姐唠嗑到底是没把冷暖忘了,不一会儿就拐她上来了。   “就是啊,小暖,你这一天天的藏得严实的啊,有男朋友没呢啊~”   其实她和凌犀的婚礼也出名儿的,不过这毕竟不是明星结婚,还登报上电视什么的,其实不过就一般的所谓上流社会知道,像她们办公室这些大姐,大家宁愿去关注哪哪儿的商场打折,也没工夫搜集这些八卦去。   “呃……”   冷暖正不知道怎么说她跟凌犀得关系呢,谁知道后得大马路边儿上,就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吆喝伴随着吵死人的车喇叭声。   “冷暖~”   滴滴滴……   万万没有想到凌犀会大中午的跑过来,冷暖先是一愣,紧接着就脸上发烧的看着那个全市独一无二的张扬的跑车正逆向行驶的奔着她这边儿出溜,而那位大少爷还跟没事儿人似的完全漠视那些被他的变了道的车的滴滴声儿。   真受不了他这嚣张和丢人的劲儿,在三个大姐的好奇的目光下,冷暖真的是想找个地缝儿钻下去。   “你怎么来了啊?”   看着停好车晃晃悠悠过来的穿了一儿特有质感的衣服休闲的衣架子男人,跟几个大姐说来朋友了让她们先别等她,冷暖小碎步的就迎了上去,顺嘴就问了一句。   “出来买盒儿烟,顺便找你吃个饭~”   理所当然的大长胳膊揽过女人,像半不遂似的半拉子都架在冷暖那小肩膀头子上,麻溜儿的拿出来根儿烟儿点上,眯着眼睛使劲儿的果了两口~   那股子烟儿熟练的从口腔和鼻腔转了一圈儿,又被变成一股子长烟儿吐了出来。   “你买的什么牌子啊,跑这么远~”   顺便……   跨了两个区叫顺便么,买烟哪儿不能买啊,倒不是他请她吃饭她不高兴,而是这个理由也太扯了吧。   “嘶——废话那么多呢,怎么着,嫌我给你丢人啊!”   以为女人这话赶话的是不欢迎自己呢,凌犀眯缝个眼儿就不乐意了,坏心眼儿的把刚冻凉的手塞到她脖子里,激的冷暖跳的远远儿的。   听不着俩人的对话,离远看,就是俩小侣打骂俏,男的出挑,女的漂亮别提多风景儿了。   “小暖,啧啧啧……藏得严实啊~”   冷暖也没寻思那仨大姐那么有闲逸致,压根儿都没走,现在全都一脸暧昧的在那儿从上到下瞄着凌犀瞅她笑。   那3个人六只眼睛里全都对她刮目相看似的,没办法,凌犀这个人就是这样,就算他是个禽兽,可不太熟的人看着永远都是一副衣冠禽兽的样儿。   再者说,有一点她也得服,凌犀这个人,就算穿10块钱的汗衫,都能给你穿出好多人民币的味儿。   往哪儿一站,不用说话,谁都知道他是个款子,再加上人模狗样儿的气质,也就是摇变成传说中的钻石王老五了。   “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凌……”   被三个大姐笑的发毛,冷暖真怕一直像买猪似的被打量着的凌犀那一向不太给人面子的嘴里说出点儿什么不好听的来,她还是先张嘴介绍了。   “凌犀,她老公。”   结果冷暖这话还没说完,刚熄了烟的男人自己就伸出了手儿介绍上了。   虽然还是那嚣张的死样子,可他居然还真就伸了手儿人模狗样的挨个姐姐握了握手,不太了解他这个人的人看上去,那绝对是有礼貌有加的年轻人,不过说真的,这可给冷暖吓着了。   虽然不只一次见过凌犀在社交场合儿里装出来的那进退得体的样儿,可那些都是那些需要维持的社会关系,私底下他什么时候给过她面子啊,就算是跟她要好的小丫头,每次他也都是带搭不稀理的,话都不带多说半句的。   可现在这是什么况……   “呀,都结婚了啊~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多好个小伙子啊,真配……”   “小暖真有福气啊……”   见这明眼看上去就是大少爷的凌犀竟然这么没架子,三个大姐也都乐呵的挑着好听的说着。   也不知道哪句话就敲男人的心坎儿上了,这时候凌犀忽然钻出一句话,让冷暖顿时有种想死的感觉。   “不是要吃饭去么?正好我也没吃,一起吧~”   ……   “就吃这个?这叫饭么……”   其实凌犀对吃饭真的没那么多讲究,是个能吃的饭就行,可跟着几个兴冲冲的女人来到这个一堆人排队抓菜的地儿,可是结结实实的给他雷到了。   而且被雷的也不只是他一个,凌犀一进屋儿,好几十双大眼睛就跟聚光灯似的刷刷的瞄着将近190高的他,怎么瞅他都不像光临这个店儿的样儿。   “怎么个况……”   人吧,反过来调过去都逃不出一个虚荣,一开始受到这种瞩目凌犀还多少有点儿纳闷儿,可直到后来发现大部分人都是飘着羡慕的眼神儿,这下他心里头就不自的飘了起来~   俊脸扯了一个贼的笑不说,还得了吧瑟拨了拨头发,做尽了耍帅的style~   “嘶——你说这帮人怎么就都盯着我看呐~”   结实的胳膊一圈,搂住了女人,凌犀明知故问的问着她,期待着那个令他得意的答案~   “……”   翻了个白眼儿,冷暖压根儿都没搭理他这两天就反常的死样儿,直接去拿捡菜的筐了…。   挑挑拣拣的选了半天,排队秤完了之后,好半天才吃上。   冷暖也是女人,她也有女人的小虚荣,按理说有个条件这么好的男朋友带出来见人,那应该是一件想当夺目光彩的事儿。   可真当包括凌犀在内的五个人坐在这家儿人潮拥挤的麻辣烫小店儿里的时候,冷暖不得不承认,她的一颗心是悬着的。   就算凌犀对她最近算是不错的,可那是较之之前被虐的子,常生活里,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祖宗爷儿,习惯了被她伺候,说真的,她一点儿也不想让自己平时在家那小奴才样儿展示在这些同事面前,她觉得那实在是太丢脸了。   ------题外话------   还差一段,我补字~   ☆、095 男女关系   30号飞昆明,2张单程机票。   原来凌犀还真的不是随口就邹的,他一早就把票给订了,当冷暖诧异的问他怎么没说一声的时候,他只是囫囵的啃着奥尔良烤翅,一副天下老子最大的模样儿。   “说不说怎么的啊,你还能不去啊?”   于是,冷暖无语。   就说是,知会与否她都得去,这个祖宗想干的事儿,就是硬绑着也得带她去。   不过这遭一如既往的强硬没有惹来向来讨厌被他控制的冷暖的反感,她承认自己心里窃喜着,那另一张机票上写的是她冷暖,而不是任何其它女孩儿的名字。   “咱们再补订张返程的吧,要不这阵儿也是高峰期,咱俩再回不来,怪麻烦了。”   虽然沉浸在高兴中,冷暖还是想的很周到。   “有多麻烦啊?”   听着女人在这儿还没去就想着回来,凌犀怎么的都觉得不是滋味儿,鸡也不吃了,脸也拉下来了。   “我们单位就5天假,我怕来不及,赶不回来,那我年终全勤奖就泡汤了。”   她一年有限的假期就在昨儿个被他死皮赖脸的留在家的时候耗完了,全勤奖虽然不多就几千块钱,但是那也是钱,是冷暖辛辛苦苦赚回来的钱。   “,瞅他妈你那寒酸那样儿,真给老子丢人!”   男人用那还沾着烤鸡的油的手指杵了杵女人的头骂骂咧咧的说完了台词,出乎了冷暖的预料,男人没有接着说什么多少钱,他给之类的祖宗语录,反而是伸着油油的手指头放她面前。   “给我擦擦。”   不知道男人脸儿一会一会儿晴的又琢磨什么呢,冷暖倒是听话的掏出湿巾,一根一根的仔细的都给他擦了个干净。   等擦好了之后,凌犀拨了电话儿订票的时候儿,冷暖心里觉得特别的暖和。   说真的,她很高兴这一次他没用钱来砸她,这多少让她觉得两个人的关系是对等的。   对她来说,这很重要。   “就你她妈那破活儿,年前少干点儿活儿也多积点儿德。”   订都订完了,可是撂下电话儿,凌犀还是嘴的过了过嘴瘾。   没错,这他倒是说的很对,就冷暖年前干这活儿,她每算出一笔帐,一个负数,都随时决定着另一个家庭是不是能过个好年。   她们毕竟是借贷行业,年终结算有盈利的,就避免不了亏损的,而那些烂账烂到银行里,不过就是各种百分比频繁的叠加,叠来叠去不过就是几组数字和一些绝对按程序办事而的法律手段。   可这些在她们这儿行不通,欠了它们的钱,就算死你也得还,虽然不像电影儿里的那些动不动就拆胳膊卸腿儿的讨命式讨债,但也绝对少不了挨拳头见血。   四爷是做拆迁起家的,他手下的做事儿的那些小子都是一队人马,换汤儿不换药,初生牛犊仗着树大好乘凉,一个个儿的虎着呢。   要说谭四这个人,别说他能管好这群豺狼虎豹,他这个人用黑话说,十分有道行,他不像别的混社会的,弄几匹头马,办事儿的时候一甩手,出事儿的时候也沾一,他这个人很仔细,诸如动人之类的事儿,他但凡能自己控制,很少交与旁人。   可这回兄弟们真是不知道谭四爷究竟遇上了个什么女人,竟能让他一甩手就去渡假了月余子,而这一大摊子买卖就搁浅到这儿了,群龙无首,自生自灭。   结果这些手底下的平时就张狂惯了的小的们,到底还是出了事儿。   谭四给冷暖打电话,说让她整理整理好这儿的借贷手续,陪归齐去看看的时候,她一听就知道了事的严重。   三个20出头的小孩儿,去个岩金矿上追债,让矿上找人给围了,结果一动气,那原本拿过去吓唬人的气狗,直接扣了扳机就给人喷了。   所谓气狗,这是行话,也就是一般人知道的气儿枪。   这气狗本来没有那么大的杀伤力,可也经不起距离太近,当时慌张的一枪,对方直接喷的头破血流,人当场就玩完了。   因为两方面儿底儿都不太干净,倒是都讲江湖规矩,谁也没报警,这事儿就暂时埋着。   当然,剩下的问题,就是谈价钱了。   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归齐,脚儿都没歇着就来冷暖这儿拿东西来了,他看上去有点儿累,就算戴着眼镜儿也挡不住那浓浓的黑眼圈儿。   “你把帐给我,我自己去吧,你就别去了。”   虽然明知道这已经是事儿后,没有什么危险和麻烦,可归齐还是不太愿意让冷暖参与进来这些事儿。   “走吧,四爷都交代了,我跟你去看看吧。”   其实冷暖真的是不太喜欢参与这些事儿,不过四爷既然找她,就是信得过她,除了她,这些账目什么的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归齐毕竟不过是帮忙出马去谈这个事儿,想必四爷也是顾虑到他对这些了解不多,才让她跟着的。   那被冷富贵弄丢的55万,四爷从头到尾一个字没有提过,只是说,我的债,我来追,你就做好你的就行。   这种信任对任何一个做事儿的人来说,心里要是没个数儿,那就真没心了。   所以四爷的事儿,她能管的,肯定是责无旁贷,不过这要是让凌犀知道还得炸毛儿。   想着晚上下班儿之后,两个人就要飞昆明了,要是让他知道她去做文书以外的事儿,他那子肯定得开骂。   也许是这几天得子过得太过余和谐和悠哉了,冷暖真是不愿意破坏这难得得消停好子。   所以冷暖还是准备跟他报备一声儿,没什么大事儿,先交底的总是有糖吃。   “喂……”   拨通电话儿,那边儿的女声儿让冷暖有点儿错愕,以为拨错了电话儿,还把手机拿下来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瞄了一遍,结果那个曾经他着她背了无数遍的号码儿活生生的闪在那儿。   是这号儿,没错。   “你是……。”   电话儿那边儿传来的是清脆的餐具的碰撞声儿,听的出来,是餐厅,冷暖不该问,可脱口而出,她还是问了。   “何韵婷……凌犀去拿吃的了,你找他有事儿么?”   女人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得意之色,然而在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冷暖的心却撂底了。   她从来不觉得何韵婷对凌犀来说,有什么发小儿以外的感儿。   以前她可能有反感,但是当凌犀给她讲过他妈抱着他跳河之后,是小时候得何韵婷救了他,她就明白为什么就算她做了什么,凌犀永远都会对她手下留了。   “嗯,不用了,也没什么事儿。”   算了,反正他有饭吃了也不会来单位找她,她只是过去一趟,一下午怎么都回来了。   想着上回抓在的戏码,冷暖就多一句话都不想跟何韵婷说。   “等等……”   然而挂电话前,何韵婷却有话要说。   “冷暖,我虽然膈应你,但是我必须得跟你说,那天我没设计你,就是我刚巧赶上的,你怨谁都行,你怨不着我!”   何韵婷的声儿显得有点儿急促,尖利的像个锥子似的扎着冷暖的耳膜,这个女人怎么总是这副让她受不了的歇斯底里。   “还有别的事儿么?”   这事儿不用她说,谁都知道她没有这种智商,做事儿的是冷富贵,她大不了是煽风点火儿,着急让凌犀看见那捉在的戏而已。   唯一倒霉的是,所有的事儿都太巧了,巧的冷暖也怀疑过,但是时过境迁,这事儿她不太愿意琢磨。   “你……。你什么态度……冷暖,你也别太得意,我告诉你,我何韵婷出了凌家的门儿,你冷暖也别想进去……”   ……。   食指撵了撵被震的刺痒的耳朵,直接挂了电话儿的冷暖觉得世界一片安静,她真是纳闷儿这个她以前觉得远观清灵的像天使一样的女孩儿,怎么就是这么的歇斯底里。   虽然不知道她以什么理由又约了凌犀,不过她心里一点儿没有别扭的感觉不说,反而事同得忍受她盛的凌犀。   而何韵婷呜呜渣渣的那两句话,她只是听见了,完全没听进去,也没听懂,直到下午,她懂了第一句,而倒了晚上,她懂了第二句。   冷暖没有想到,那件事之后,凌奇伟跟何韵婷离婚了,冷暖更没有想到,就在离婚第二天,凌奇伟就再次登记结婚了,冷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结婚的女人,居然是几乎淡出她的世界的丁欢。   出事儿的矿区在郊外,离市区倒是不愿,高速跑一个半小时也就到了。   连轴儿折腾的归齐实在是太疲倦了,开车开到一半都已经困的点头儿了,不过冷暖只是有驾照不会开车,所以能做的只是不停的陪他唠嗑,让他千万别睡着了。   “结婚的事儿张罗的怎么样了?子订了没?”   冷暖把暖风儿调的小一点儿,不那么,人还能精神精神。   “订的1月4号,上午登记,晚上婚礼。”   好好个子1314,却让归齐说的,就像是开个什么代表大会似的,麻木极了。   想着上次凌犀带她去归新那儿吃饭听见的,他的这次结婚不过是个利益联姻,原本她觉得传言不那么靠谱儿,一男一女,不易滋生,但感是特容易的,不过看他这事不关己的样儿,她就知道真的是没一点儿上心。   “要结婚了,你开心点儿。”   归齐为什么结婚她没什么能过问的,都是成年人,谁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朋友的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我尽量。”   没滋没味儿的仨字后打着舵,踩了刹车,转了个急弯。   这种炫技的飘移,要是凌犀开,那就为了包的臭得瑟,可同移在向来稳重的归齐上,那不过就是一种低调的发泄。   结婚而已,跟谁都一样。   “别说我了,你呢?假期怎么安排的?回老家么?”   别过头来,男人的眼镜框有点儿反光。   “不,订了机票,晚上飞昆明,去那边儿转转。”   冷暖感激归齐绝口不提上次吃饭的那尴尬的事儿,而她也自动掠过了凌犀的名字,没刻意去提是跟他一起去玩儿。   到不是怕归齐误会什么,只是她单方面的觉得那样的不堪之后,她这么快像没事儿人似的,又沉到两个人的世界里,她自己也觉得自己的。   东一句,西一句的扯着,很快也就到了矿区。   冷暖没到过矿区,原本她还以为会是一个山挖一半儿什么之类壮观个地儿,结果她们到的地儿只不过是矿区的一个选料场,就是一个大院,若干流水线机械,还有一堆堆干着不知道什么活儿的工人,轰隆隆的,特吵。   进了院儿一下车,一阵黑风,满脸灰,贼埋汰。   噗!噗!   吐着随风进嘴的沙子,扑弄着满脑袋的灰,向来干净的冷暖有点儿懊恼。   “给,拿这个擦擦吧。”   等被一行人领进了屋儿,一直低头扑弄的冷暖接过不知道谁递过来的湿毛巾扑弄着。   “谢……。”   看着眼前的这双女款带毛儿的雪地鞋,知道也是个女人,一抬头儿刚要道谢,却在看到来人之后,谢字都噎回了嘴边儿。   一男,一女,她全认识,此时此刻,跟她一样错愕,显然她们也没想过回在这儿看见冷暖。   社会上,这种事儿通常两方谈着,都要有个第三方调节,这很正常,这个第三方是同样很有社会地位的凌奇伟也很正常,可他边,也就是那个递给她毛巾的女人是丁欢,这就不太正常了。   在两个人的手腕上只瞄了一眼,看见那对儿名贵的侣表,她就明白了何韵婷的第一句话,我出了凌家的门儿……   他们还是离婚了,而丁欢……   从以前,在何韵婷自杀的时候,她就知道凌奇伟出轨了,只不过那个时候,谁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而现在,显而易见。   说到底,还是她引狼入室了,害了自己,也破坏了别人。   “大哥。”   这是来谈事儿,不是来谈家长里短,冷暖也没夹着,自然的打了招呼,却还是略过了丁欢。   就算她今天穿的高雅又大方,可以说漂亮的,可冷暖多一眼都不想看她。   这个她昔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今天看来,居然让她恶心。   “诶,小暖,这巧了,居然是你跟归齐一块儿来的,既然是自家人,一切都好说了。”   凌奇伟熟络的跟冷暖打着招呼,以东家的份招呼着大家坐下,然而却有那么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没有人发现,当然,绝对不包括观察入微的归齐。   刚刚握手的时候,他就发现他的手心居然出了汗,凌奇伟是归齐的同学,关系就算不是称兄道弟,这么多年在社会上交际也都不少,都是个见惯场面的人,今天这种事儿他不会紧张成这样。   而接下来谈出来的结果,更让他相信,凌奇伟绝对不对劲儿。   原本以为对方要死咬着这条命不放,出个天价儿,来回拉锯个几次才行,结果,对方竟没有任何为难,唯一的条件就是欠四通的这几百万,不带息的加期一年,明年年底再打款。   一条命抵了利息,缓了一年,其实这相当余,那条人命就是白死了。   其实他们完全可以提出更过分的赔偿,为了平麻烦,干爹也会让他消停儿了事儿的,可……   “奇伟,你这个朋友仗义个人啊。”   谈好了条件,归齐明着说着客磕儿夸着没有到场儿的矿主,实际上他心里反复的在琢磨着bug在哪儿。   “哎,现在世道不好,不容易啊,我朋友这个矿,现在是一环欠一环,他欠了一股贷款,外面儿人又欠他钱,这三角债头都快大了,年关了,还出这么个事儿,他也是不想麻烦。”   喝着茶水,溜着牙缝儿说着,完事儿了凌奇伟跟丁欢又交换了一个眼神儿。   只这一个眼神儿,归齐全明白了。   却是是矿主不想麻烦,只是不想麻烦的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不想冷暖知道的更多,这个矿,应该就是凌奇伟自己的。   凌奇伟啊凌奇伟,归齐就知道凌国仁让他来管企业,他不会不在外面儿做手脚的,他心明镜儿的,大家都是养子,没人比他更清楚那种随时被排在外,如坐针毡的感觉。   不过看来他做的这事儿不是太成功,弄不好就是给整个凌家捅了个大篓子。   “这样儿,奇伟,你这仗义,我们也不能太过分了,不管怎么说,是我们兄弟失手,这儿有20万块钱,不算多,也我干爹算点儿心意,就麻烦你转交给那小孩儿的家属。”   推了推眼镜儿,归齐让冷暖从公事包里把带来的钱里拿出来20万现金放在桌上。   凌奇伟怕冷暖知道的过多而草草了了这事儿,心里肯定是有些憋屈的,趁着乎,归齐把这原本准备的20万贴上去,虽然不多,但确实买他个人,以后用到的地方都很多,不能就这么亏了他。   不过这些,归齐不会告诉冷暖,有些事儿,她知道没有好处,而且凌奇伟倒了,对他也没什么好处,这种舌根子,聪明如他,是绝对不会嚼的。   就这样,原本冷暖带的那些复杂的票据都没用上,三言两语,就用20万处理了一条人命,冷暖听着大家谈得冷静,觉得社会可怕的,然而再瞄着一脸冷静的丁欢利落的拿着张纸算着免息之后的余款的时候,她才觉得社会不可怕,而是人心更可怕。   她一个从农村出来的小姑娘,原本单纯的像一张白纸一样,怎么就变成了这般麻木?   “这里有20万,密码是你生,算是你给我垫付的医药费,现在还给你,谢谢你。”   等到送他们出来的时候,丁欢把冷暖拉到了一边儿递给她一张银行卡,勉着上的貂皮大衣,拨弄着风中有些凌乱的头发。   “……”   冷暖接过了卡,一句话没说就转走了,她现在也不想知道她这幅还念着旧的样儿是不是做给凌奇伟看的,反正在她这儿看来,丁欢死了。   处理一段乱七八糟的感,最好的办法就是用钱。   她买个心安,她收个理得,看她现在的行头,肯定不差这点儿。   “这是我电话儿,有事儿随时找我。”   没走几步,冷暖的电话儿就响了,等接起来了,还是丁欢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落寞。   呵呵,她这是在做什么,提醒她,她们曾经是那么好的朋友?   她没忘了她的生,也还记得她的电话,瞧瞧,多感人肺腑。   “小暖,别怪欢欢,错在我。”   当凌奇伟心疼的搂着丁欢跟冷暖说这句话的时候,冷暖一声儿冷笑一言不发的上了车。   丁欢,你的戏演的真是一如既往的好。   ……   这一下午尘一般土一般的折腾,等两个人再返回四通的时候,都是狼狈极了,归齐累的不行了,直接就回家补眠去了,而冷暖也在下班儿的时候,一扫所有霾,归心似箭的给司机打了电话儿,一心飞奔家里。   三个小时以后的航班,她还没收拾好东西呢,马不停蹄的赶往家里,路上的时候,还接了二婶儿的一个电话儿。   “丫丫啊,小心点儿,包儿什么的别被偷了……外面儿乱,多注意点儿……。…你就放心你妈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都是写老人的嘱咐,虽然唠叨,但冷暖一句一句不敷衍的回着,二婶儿没有孩子,她疼她就跟疼自己的孩子一样一样的,她这是怕她惦记她妈。   “丫丫啊,这次出去玩儿,你好好考察考察这个小子,要是行的话,过年你也就别回来了,去他家看看,也见见家长,处对象儿千万别拖,拖时间长了新鲜感就没了。”   “哎呦喂,我的亲二婶啊……。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家里到现在都以为她和凌犀在这儿自由恋呢,满满的祝福给她,其实哪儿知道实啊,关于这些,冷暖真是有口难言。   等到了家,发现凌犀还没回来,冷暖也没打电话催他,而是着急忙慌的简单收拾着东西。   凌犀的出行习惯跟自己差不多,讨厌大包小包的搬家,准备点必备的,其它的到了当地再买就行。   他们是去城市,也不是郊区。   机票,份证儿,相机,背包儿,两的换洗衣服,简单收拾了点儿洗漱用品,一个小背包就搞定了。   10多分钟,就收拾好了,看还有足够的时间,索脱了下午折腾的一灰的衣服,利索的冲了个澡儿,洗完还特别心血来潮的把头发吹的蓬松,画了个装,又去衣帽间试了半天衣服,最后选了一儿连裤短裙儿搭橘红色的针织蝙蝠衫儿,衬的她的脸色特别的艳。   照照镜子,满意的给自己扯了个笑脸儿,冷暖就下楼了,还有2个小时,应该去机场了,可凌犀还是没回来,冷暖给他拨了两个电话儿,结果都是不接。   都已经打了第4遍了,电话儿才接起来。   “喂~怎么才接电话儿啊~”   兴许是最近两个人太和谐,以至于冷暖都敢声讨凌犀了。   “刚才没听见。”   “真是……”   听着男人的声儿有些深沉,冷暖寻思他也许是在走之前处理点儿事儿,也就没埋怨下去。   “你直接去机场就行,我去那儿等你,东西我都收拾好了,你人到就ok。”   算了,她也习惯伺候他了,歪着脖儿夹着电话儿,冷暖出门儿前最后一次检查证件什么的。   结果——   “嗯……我这几天可能有点事儿,顾及去不成了,那个你机票也别浪费了,你自己去玩玩吧。”   ……。   临时有事,凌犀去不了了。   不得不说冷暖有点儿失望,原本她还真没多想去,是这几天凌犀天天在她耳朵边儿上说带她去这儿,去那儿的,也给她说出那么几分兴致来,结果这会儿他不去了,她也没有那么高的兴致了,不过她也理解,凌犀这人平时也忙的没头没尾的,临时有事儿谁也没有办法。   不过这元旦还有忙不完的事儿,也真是够累的了,谁说二世祖清闲,二世祖不干活儿一样没饭吃。   早知道就不那么早告诉老妈了,还能赶明天的车回趟家,可现在是回不去了,她要是回去,妈和二婶肯定多心是她们吵架了,她不愿意老人担心自己,索哪儿都不去了。   算了,他不去,她也懒的折腾了,她在家,最少也会让他有口饭吃。   原本冷暖顺其自然的接收这个现实了,结果当一个小时后,丁欢打来电话儿说约她去买礼物给明天要回来过节的凌老爷子的时候,冷暖的心跌到了谷底。   她说是什么事儿,原来是他爸回来了。   元旦了,一家人聚一聚,儿子,儿媳妇儿都到齐了。   这一次凌犀没为难她,没强硬的着她陪他出席家庭聚会,这一次,凌犀给了她自由。   然而冷暖却自己觉得像是有个什么榔头打醒自己似的,这个时候她明白了何韵婷的那句话,绝对不是解气。   其实距离一直都在,只不过是她被自己蒙了双眼,她们之间再和谐,充其量不过只是男女关系。   呵呵……。   苦笑一声,冷暖第一次摆正了自己的位置,看了眼墙上的钟。   还有50分钟,来得及……   穿衣服,抓了机票,出门儿……。   ☆、096 凌犀的担心(鎏年)   冷暖不记得曾经在哪儿看过这样一句话,如果一个人喜欢旅游,也许并不是因为远方的风景多美,而仅仅是因为想暂时逃避眼前。   像大多数漫无目的的背包客一样,在启程的时候,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去干什么,只不过脚后跟一直有一个声音催促着她,快走,快走,躲开这个暂时不欢迎你的地方。   如果不出来玩儿,冷暖几乎忘了自己还是一个服刑人员,几乎忘了自己还杀过人。   在机场过安检查证件的时候,那个工作人员给她的一个介于怀疑和不可置信的眼神儿后又低头不知道跟边儿的同事说了什么,于是她又接着收到了第二个这样的眼神儿。   想必是自己的外出审批和刑事记录吓坏了这几位工作人员,对于这些判刑之后就鲜少收到的眼神儿,冷暖一笑置之,但之后也会细琢磨琢磨,其实那个男人一直把她保护的很好。   甚至连每个月的报到她都一次没有去过,用脚趾头猜,也是那个大少爷做了手脚。   当初因为这件事,两个人卷在了一起,他答应救她,她做了他的奴隶,其实细想想看,在条件的双方,他是合格的,而她其实并没有尽到什么义务。   人民生活水平提高了,所以飞机场也不再是什么高阶场所了,每逢节假,就像火车站一样,一样是黏糕贴大饼的人挤人。   起飞之前,看周遭的旅人都人手一部电话儿,跟家人或者朋友嬉笑颜开的告着别,冷暖也不想让自己像个异类,暗忖片刻,还是打给了远在巴黎的乔滴滴,   “凌犀太过分了,大过节的怎么能把你一个人丢下呢……黄先生,你那是什么缺德朋友啊!”   电话儿的那边,得知她临时被放鸽子,小丫头很气愤,替她报着她都不知道不平在哪儿的不平,连带着还数落着皇甫烨交友不慎。   而电话这边儿的冷暖还听得见皇甫烨低声下气的劝她消气儿,消气儿,千万别动了胎气,听上去他很惯着小丫头。   连冷暖都觉得也许是她太偏激了,觉得太猾的人不会去为感专一,也许皇甫烨真的不像她想的那么差。   只言片语,撂了电话,也许所有人都觉得是凌犀过分,可冷暖清楚这一次,他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她开始贪婪了,她想要的更多。   飞机上,冷暖的脑子里一直转着一个极其狗血的桥段,小说里常会有一个铁面的父亲或者严厉的母亲拿着一沓沓的钱砸在女主角的上,威严中略带嫌恶的说。   “xx小姐,你的份和地位根本配不上我儿子,这些钱,够让你离开我儿子的了吧!”   每每这种桥段,总是让人觉得女人挨了欺负,不过冷暖不这么想,她觉得其实这xx小姐其实也有道行的,能闹到父母能用钱砸她的步骤,至少前提是他们的儿子对她死心塌地。   而更多的xx小姐,是连父母都没资格见的。   ……   来到丽江,必去的地方自然是酒吧一条街,这里有着艳遇之都的美名,大多数人都是慕名而来,敢玩儿的约个炮儿,来个香艳四的ons,不敢得瑟或者得瑟不起的,就手比着2拍几张照片传到微博上,证明我曾经来过。   而来了两天的冷暖则是个异类,她既不搭讪,也没拍照,原因很简单,不搭讪是因为没心,不拍照,是因为忘带相机了。   走的匆忙,她没带的东西很多,没带手机充电器,也没带自己的心。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有事儿没事儿的患得患失不是她的个,冷暖也不愿意浪费那不算便宜的机票,和开着麻烦的出入证明,既然来了,就好好的玩玩儿。   所以一扫前尘霾,冷暖到是真的认真的把古城转了一转,也像大多数第一次来的外地人一样,买了儿极具民族特色的布衫儿和首饰,游走在文化气息浓郁的小镇。   偶尔矫矫,还会伸个懒腰状似拥抱每一寸风景,多换几口新鲜空气,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像是脱胎换骨一般。   兜兜转转一小天儿,冷暖倦怠的躺在上,想着来的时候的那种绪,觉得自己有毛病的。   这个世界没有谁都行,但是绝对不能没有自己,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就算她是个路旁的野草,也自是独一无二。   跨年夜,某酒吧,喧嚣,闹。   “找你赶上寻宝了,你可真金贵,累死我了……”   一男一女相偕朝着角落里的一张卡台走过来,见着穿着随意,清汤挂面的冷暖,女的边拨着做的精致造型的头发,边连连扫着白眼儿抱怨,直到瞄到男人推着眼镜儿脸色沉,有点儿不高兴了,才收敛点儿。   “抱歉,它没撑住……”   忽略女人的抱怨,冷暖拿着完全没电关机的手机晃了晃,不是她在约好了之后玩儿失踪,是她的电池不太给力。   其实说真的,她真是宁愿一个人对影清风明月的跨年,也不想跟这两个人一起,不过在得知她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归齐坚持不让她自己跨年,她再矫下去,反而是觉得有什么了。   至于为什么会遇上这两个人,当然,冷暖从来不觉得什么他乡遇故知的巧事儿会这么刚好砸在她上。   ‘他啊,可能折腾人了,原本我俩要准备婚礼的事儿,结果他非要带我来丽江跨什么年,哎……真是的……’   昨儿在酒店遇上,一起出来吃饭的时候,任杏儿亲密过度的搀着归齐的胳膊,晒著幸福的说着,当时冷暖只是莞尔一笑,什么都没说。   她是故意做给她看的,毕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大家不太友好,她心生敌意也是正常,不过她这么做是多此一举,她们还有3天就要结婚了,不管归齐是不是因为她随嘴那么一说而来到这个城市,既然他都带着她了,那也就是说他认定她了。   “不是吧,就坐这儿啊!”   任杏儿有点儿不满冷暖选的有点儿靠边儿上的地儿,也没遮拦的抱怨着。   “那边儿还有两张台订出去了,估计这点儿不来也就够呛能到了,现在调一下应该也成。”   指着比较靠中间的地儿比划着,对冷暖来说,坐哪儿都一样,只不过刚来的时候,只剩这么个地儿了。   “就这儿吧,这儿安静。”   刚点了酒的归齐收敛了对边儿挑剔的女人厌恶的眸子,挽了整齐的袖子,没有要走的意思。   “找安静来什么酒吧啊~矫不矫啊,半夜去雪山多好~”   泄愤的摇着筛子,任杏儿不留面的反讽着,透过她深棕色的美瞳里,冷暖看到了怨怼。   她不喜欢她,不过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冷暖到不算太讨厌她。   对于一个不识民间疾苦长大的女孩儿来说,任妄为是大人给她们灌输的,从小被赋予这样的权利,她们都习惯了自信高人一等的在外面晃悠,你要是真让她突然变得谦卑,也是没有道理的。   一个内心骄傲的人,才会随口就会说出自己想说的,随时做自己想做的。   她上的这种劲儿,凌犀上也有,乍一认识你觉得扎人,其实认识久了,倒也还觉得真实。   摇摇头,冷暖自己咬了咬自己的舌头。   有毛病,怎么又想起他来了,直到她手机关机前,他都没打过一个电话儿给她,想来是在家忙的够呛吧,他说过他跟他爸感很好。   原以为离的远了,也就忘了,结果他就像是一个病毒似的,霸占在她的脑子里,怎么挤都挤不走。   真是个赖皮缠,撵都撵不走。   不愿意想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自己弄迷糊了。   归齐点了不少酒,原本这儿就吵闹,再加上这三个不怎么成的人在一块儿,话就自然不怎么多,话不怎么多,酒自然下的也就快了。   任杏儿也是个能喝酒的主儿,虽然不像冷暖那样是真的有量,可颇有北方女子的范儿,不管量如何,喝酒绝对不含糊。   酒过三巡,兴许是任杏儿实在觉得无聊,也抛弃前嫌的拉起了冷暖玩起了骰子。   冷暖是骰子高手,如果她想放水,她几乎是不会怎么输的,可她今儿基本没怎么赢过,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直到一天没吃东西的她胃开始不舒服。   她的胃在凌犀勒令她不准在吃辣的之后,已经很久没有疼过了。   “怎么了,不舒服?”   虽然灯光过于昏暗,看不清楚女人的脸,可归齐还是觉得冷暖有点儿不对劲儿。   “……”   摆了摆手儿,又指了指卫生间方向,冷暖就离开了座位,也没给归齐那关心过渡的眼神儿一个落脚的地儿,只剩下任杏儿,占有的搂着归齐的胳膊,借着酒劲儿把自己整个塞进去。   此时已经是23点50多了,喝了一晚上就等着数那10个数儿的人们都越发的激,音乐也越发的激愤,根本除了口型儿已经听不见说话了。   等从卫生间吐过了之后,冷暖更是觉得胃疼难忍,捂着拧劲儿疼的胃,她没有再从人群里挤回那个角落里去,而是顺着安全通道出了门口儿。   本想躲过那个她不太想听到的声音,却还是在出门前钻进来了那一整条街都在叫嚣的迎接新年的倒数。   “10……9……8……”   把这浓浓的节气氛的倒数甩在耳后,冷暖出门儿就抓了台出租车,报了酒店的名字,逃荒似的不告而别。   她承认,她只是不想看到两两一对儿的新年祝福,那会让她觉得自己太过余狼狈。   一个人坐在出租车的后面,冷暖有一种被世界遗忘的错觉,就好想她自己一个人站在孤岛上,独自一个人看着渐渐飘过来的汪洋,却怎么也看不到岸,当听着出租车司机的女朋友打电话给他说新年快乐的时候,她竟然觉得舌尖的苦涩四处蔓延。   满城都是新年的气氛,然而对于冷暖来说,一路的烟花都过于绚烂,太过于刺眼,那样的一切都跟自己无关。   新的一年,竟是这样矫的开始。   “5117的冷小姐是吧?”   “是啊,怎么了?”   刚一回宾馆,冷暖就被脸色不怎么好看的前台小姐的给截住了。   “你可回来了,有个电话儿,找了你一个晚上了,待会儿再来,我直接转到您房里。”   “谢谢。”   看那原本礼貌有加的前台小姐没有一个好眼神儿瞅她,看得出来,被烦的不清,几乎用脚趾头想都猜得到会是谁。   几乎是飞一般的上了楼,刚进了房间,电话儿还没响一声儿,倏的就抓起了电话儿,就听到了那个好几天没听到的声音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你她妈电话摆设啊……关她妈什么机啊……大半夜的瞎她妈跑什么啊……就她妈你长腿了是不是……”   听着那骂骂咧咧的嘈话,冷暖把听筒紧紧的贴住自己的脸,甚至自己都没发现眼睛已经潮湿了,兴许是听见她没有说话,也迟疑了一会儿。   “不是我骂你,你说你能不能让人省点儿心,大过节的你一个人在外面,连个电话儿都不通,出事儿了上哪儿找人去,死了都不知道死哪儿了……冷暖,说话……你她妈哑巴了啊……说话……冷暖,你怎么了,你哭了?你哭毛啊?谁欺负你了?你先说话,别哭了……”   男人的声音开始变得烦躁里夹着着急,冷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反正眼泪就不听话的一直流,嘤嘤的啜泣着,任由眼泪沾湿了听筒,憋了半天,开口只说的出一句话。   “凌犀……”   “到底出什么事儿了!别哭了,快说,怎么了!”   被女人哭得烦躁,男人的声音整个软了下来。   “我没事儿……我真没事儿……”   其实冷暖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在听到凌犀满满的关心之后,会这样没出息的哭了,他能在这样的时候想到她,她应该觉得满足了是么?   ……   听着女人夹杂着浓浓的哭腔儿的说自己没事儿,男人一直没有说话,好半晌,才冷笑两声儿,咬牙切齿的甩了一句话,就挂了电话。   “冷暖,你行,你她妈可带种了,什么时候都她妈没事儿!”   嘟嘟都……   听着那无比熟悉的占线声,冷暖放下了电话没有回拨,带着这次来的所有委屈,趴在上大哭了一场。   ……   第二天,冷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10点多了。   胃已经疼大了劲儿,不像昨天晚上那么难受了,不过眼睛却肿的不能见人。   不过有得时候哭一哭也好,冷暖觉得这一觉醒来,没有昨儿那么多怪怪的堵的慌的劲儿了,想想昨天的自己,还真是矫。   起洗了把脸,冷暖准备出去转转,可正刷牙的时候,门口就传来了铛铛铛的敲门声儿。   特别像电影儿里歹徒的那种敲门法儿,震的冷暖牙刷都从嘴里掉了出去,要不是这儿是星级饭店,她真怀疑是入室抢劫,漱了漱口,冷暖还是的奔向门口儿。   结果她一开门儿,就看见胡子拉碴风尘仆仆的凌犀,看见她红肿的眼,皱着眉,第一句话就是。   “昨天晚上哭什么呢?”   ……   ☆、097 炸心 必看   “啊……你怎么来了?”   看着门口的那个狼狈中不失顽劣的男人,冷暖一耸肩,吓的后退了一步儿,显然她对于他突然出现在这儿表示很吃惊。   “怎么的啊,我来不行啊?”   受不了女人一脸见鬼了的表,男人瞄了她一眼儿,没用她请,大摇大摆的进了屋儿,才一坐到沙发上,车钥匙往茶几上一撇,就一把扯住了紧随其后的冷暖安放到自己腿上,用雷达般的眼神儿死盯着她,又重复了来时候儿的问题。   “你昨天哭什么呢?”   这时候俩人儿离的近,女人略显红肿的眼泡儿也是一览无余了,男人扁着嘴,皱着眉,俊帅的脸比来的时候还要看起来还要沉。   “呃……没……没事儿……我就是胃疼……”   虽然因为凌犀的出现,冷暖的心跳都在加快,然而她还是不习惯剖白自己那丢人的矫,又被男人非得要个所以然的眼神儿盯的发毛,所有只好随便扯了个无所谓的理由,但是莫名的,在男人直勾勾的好看的眸子的注视下,她居然结巴了。   ……   ……   男人用像盯贼似的眼神儿,眼睛像小雷达似的从上到下扫了一圈儿女人,又像挑选什么新鲜的货物似的里里外外翻了翻女人的衣服检查一圈儿,见真的没什么异样,脸也没那么难看了,好半晌哼哼的扯嘴一笑,食指弯曲敲了敲女人的头。   “瞅他妈你那点儿出息,胃疼你哭个毛?”   虽然总是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但总算一颗悬着一宿的心撂了下来,厚实的大手抹了一把极度疲倦的脸,直到自己的胡茬子扎了手,凌犀才觉得自己这好像折腾的有点儿玄乎。   “昨天白天溜达累了,也没吃饭回来就睡了,晚上去酒吧跨年,又喝多了,后来又吐了,胃就特别疼……。”   细数着自己昨儿一天的行程,抽掉了矫压抑的部分,只留下多姿多彩的地儿,也不是装犊子,不过冷暖就是不想让凌犀觉得没有他,她就死去活来似的,那样丢人的。   “呦呵,你这小子过的不错么,还自己去喝酒了?没弄个艳遇什么的玩玩儿啊~”   明明希望她自己能玩儿的好好的,却在听到她没有他也一样儿自得其乐的时候,男人的心有点儿酸,嘴上也开始阳怪气儿的损着。   “别闹了……什么艳遇啊……就你脑子歪歪……”   那话里浓浓的酸劲儿弄的冷暖哭笑不得,然而却又觉得十分甜蜜,一边儿调笑着一边儿用纤细修长的手指撒似的杵了杵男人斜棱着眼儿的脑袋。   结果她真没用多大劲儿,那大块头却像豆腐渣儿工程似的晃晃悠悠的就栽在沙发上了。   “哎……怎么了啊?”   习惯了他的飞扬跋扈,这么冷不防的软塔塔给冷暖吓坏了,连忙从他腿上跳下来,跪到地上去看倒下的他。   “可能是饿的,这道儿差点儿没他妈折腾死我”   一张俊脸拍在沙发上被挤的有点儿畸形儿,男人那比女人还长的睫毛儿一缓一缓的呼扇呼扇,看着女人的一脸害怕,佯死不拉活的说着。   “你不是飞来的么?怎么累这样儿啊?”   从a市飞过来也不过就几个小时,就他这体不至于吧。   “2妞儿,你做梦呢吧,你给我变个a市飞昆明的早上的航班啊,老子昨儿开了一宿车到了北京,早上到了机场费劲吧啦弄一张票才飞过来的,差点儿没折腾死我,能活着见到老子,你美吧你……”   “真是……你着急折腾什么啊……”   听着男人轻佻依旧却又须软无力的话,冷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拨着这个向来清爽干净的男人额前有些油腻的发丝,一颗心被塞的满满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儿。   “嘶……你有没有良心啊,还问我,你大半夜哭的就跟寡妇哭丧似的,我他妈不过来看看能行么?”   看着男人满脸胡子拉碴的疲态尽显,瞪着眼睛理所应当的关心和指责,冷暖的眼眶儿又开始没出息的发酸。   她何尝听不出来他话里话外的掂心,她知道凌犀对自己好的,但没想过他这样儿的人会为了这么个微不足道的理由费劲吧啦的这么过来,要说自己不感动,那绝对是骗人的。   “别在这儿窝着了……去上躺会儿吧。”   努力维持着平静,不让自己没出息的哭出来,然而她自己知道,什么好不容易狗堡垒和设防,全塌了。   在女人费劲吧啦的搀扶下,男人像摊烂泥似的四仰八叉的砸在轩软的大上,脱掉了男人因为开长途车着急而挝的有道痕迹的鞋,冷暖轻声细语的问道。   “你想吃点儿什么啊,我先给你叫点儿,你睡一觉儿,咱俩在出去吃顿好的。”   摆弄着枕头,冷暖尽量给她调整一个舒服的造型。   听着女人的轻声软语的,像哄小孩子似的弄得人昏昏懒懒的,其实凌犀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她的温柔,这个女人的温柔总是像温水一样能瞬间抚平他那那毛躁的灵魂。   他发现才几天没见,他居然想她了。   忽的扯住女人的手,稍一使劲儿,女人就栽到他怀里了——   “先不吃,过来让我抱会儿。”   男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粗嘎,跟这白的阳光满室比起来有点儿显得格格不入,刚巧女人砸下来,手就放在他鼓胀的裤门儿的地儿,以为这激无限的男人又要做什么,冷暖像触电了似的抽回手,脸红嗔的打在他结识的肌上。   “行不行啊,你不累么……”   老实说,冷暖也是女人,在感觉对的时候来一场感觉对的交欢,绝对是一种凌驾于蠢蠢动之上的盛宴,不过紧接着,男人就痞里痞气的搂着一脸动的她一顿哧哧的笑。   “呵呵,你倒是想的美,它翘的是厉害,不过我没劲儿了……要么……你要是实在想,脱了我裤子,你自己来?”   男人不只说说,还真就伸手儿作势去解那小帐篷之上的裤腰带,不过那满脸的调笑让冷暖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该死,耍她……   “去死……”   拍掉他的手,冷暖把一张比猴子股还红的脸全都埋到他怀里了。   “真不要了啊,再不要真倒了……”   难得看这女人一脸鸵鸟样儿,男人觉得特别好玩,的玩着她的发丝,一脸促狭。   “你还说……”   丢人……   真心丢死个人……   ……   受不了自己这么丢人的尴尬,更受不了男人那剐蹭着她发疼的胡子茬儿,抱了一会儿,冷暖就起去浴室翻来翻去,不一会儿出来的时候手上就多个刮胡刀儿。   “为什么这儿还有这个?”   眼睛一横棱,看见这不属于女人用的玩意儿,男人动静儿又不对了。   “别歪歪了,是你的……我收拾好了咱俩的行李,你临时不去,我也没来得及掏出来,直接就过来了。”   晃悠晃悠手上那款她曾经买给冷富贵的,又被他死皮赖脸霸占的电动剃须刀,直到男人那僵直的脖子又拍在软软的枕头上,压出了一个坑,她才打开了电开关儿,嗡嗡的小心的刮着他那过硬儿的胡子茬儿。   凌犀这胡子都跟正常人长得不一样儿,他这胡子平时刮的干净看不出来,可这没长出来的时候,仔细一看,居然还又两个漩儿,跟他那头发上的漩儿一样,都是俩。   要么老人常说,一个漩儿的人好,两个漩儿的人坏,还别说,真是有它的道理。   “嘶……你轻点儿,谋杀亲夫啊。”   冷暖反复的刮着一块儿不太好刮的地儿,用大了劲儿,男人吃痛的呲牙咧嘴,手也不老实的捏掐着一直握在手里把玩的女人光的小脚儿。   “哎……你真是……别乱动……”   故作凶悍的瞪着男人,本来也就是比划比划,结果他还真就乖乖的老实的躺在她的腿上,一动不动,像个听话的小孩儿似的乖乖让她摆弄。   嗡嗡嗡……嗡嗡嗡……   那并不算好用的打折儿旧款剃须刀就那么聒噪的响着,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女人认真的给自己刮着胡子,凌犀第一次觉得这也是个好玩意儿。   他十分享受这种被照顾的感觉的同时,当然也能借着阳光一览无余的看清楚女人的依然红肿的眼。   “你以后少哭,拿的出手个妹儿,这眼睛哭的跟傻似的,等出去见人,可别说跟我是一家儿的,我可真丢不起那人。”   大手轻而易举的就掌握了女人的整个头,像摸小狗似的摸着,话不怎么好听,却是轻轻软软的。   他知道这个女人不会因为一个胃疼就哭成那样儿,不过她不说,他也没地儿猜去,既然他来了,她也就没地儿哭了。   “……”   也许这个世上,只有这个男人会把关心人的话包装成这个鸟样儿,冷暖脸上哭笑不得,心里却是暖的。   于是乎,一米阳光,半室温馨,女人专心的整理着男人,男人不释手的摆弄着女人。   “你这耳洞怎么这么黑呢?”   摆弄着她的耳垂儿,凌犀觉得那水晶般粉嫩的耳珠儿上面的些许黑色十分的碍眼。   “哦,我昨儿出去玩儿,买的地摊货民族风耳环,估计是褪色了吧。”   冷暖的耳洞不算敏感,什么都能戴,她也没特别的去矫到非得去买什么纯银的一类的,反正装饰耳环,也就图个新鲜。   “你还有调,真一个人儿跑来了。”   听着女人说着潇洒的旅程,不知道怎么的,凌犀就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儿的,虽然是他有事儿让她自己过来玩儿的,可她真自己过来玩儿的乐呵,他就是觉得不得劲儿。   “机票贵的,别浪费了么~”   冷暖尽量让自己说的轻松点儿,她不想搬出来那些潜在的问题出来砸坏了现在两个人温馨的气氛,自私来讲,她舍不得破坏现在的感觉。   “……”   又是钱,真烦,听女人这么一说,凌犀一句话都不想说了,悻悻的,忽的绪变的很低落。   “ok~刮完了。”   看着又干净又利索的凌犀,冷暖觉得自己第一次弄,手艺还利索的,沾沾自喜的瞅了一遍,就把刮胡刀拿到浴室去冲洗完了又给晾上了。   等她一回来,就看见男人整个子佝偻成个大虾型儿,也不吱声,以为他是累极了睡着了,她还轻手轻脚的给他盖上了被子。   ……   铃铃铃,铃铃铃……   24度标准室温的房间由于楼层不算低,很安静,所以当电话儿响的时候,特别清楚。   怕吵醒凌犀,在浴室接着洗漱的冷暖小碎步儿的小跑过来接起了电话儿。   “暖暖,昨晚上看你睡着了没吵醒你,我找服务员把胃药给你放头柜儿了,你吃了么?”   一阵温润儒雅的磁男声儿传过来,轻声轻语下难掩那滴出水儿的温柔,当然没别人,是归齐。   “嗯,吃了,谢谢了,我好多了。”   早上吃胃药的时候,就知道是归齐送过来的,本来冷暖要打电话过去谢谢他的,结果凌犀一来,她就给忘了。   “跟我你还客气什么,昨儿晚上怎么不告而别了?”   归齐说的轻松,不过冷暖不知道的是昨儿晚上归齐真的担心的找了半个古城,后来直到给饭店前台打电话儿,知道她没事儿,才停止了折腾,给任杏儿气的都快跳脚了,一大早上就甩门走了。   “没什么,喝的难受,顺便也识趣儿的不给你们当电灯泡儿了呗~”   轻松的岔过去了,关于昨儿晚上自己的不正常行为,她自己也不愿意追溯。   “对了,她去看同学了,就剩我自己了,你想吃点儿什么?我请你。”   其实事实是任杏儿不知道任的跑到哪儿去了,也许期待着归齐也能大张旗鼓的去找她,不过归齐这方面儿暂时没有这份儿心,任杏儿不是冷暖,这个古城她来的次数比他都多,比他都熟,再说现在是白天,他心里有谱儿她不会丢,就是在这儿耍呢,所以他也懒得去惯着她的臭脾气。   “真不好意思,他过来了……我就不去了。”   冷暖也不好意思拒绝他的,本来凌犀来了,按理说应该她张罗大家一起吃个饭,不过凌犀不待见归齐,她也不想找这麻烦给自己,所以不如直接拒绝了。   收了线,冷暖轻轻的挂着电话儿,怕吵醒了凌犀,结果抬头儿那么一看他,却发现那原本应该熟睡的男人此时此刻正瞪着眼睛直勾勾的瞅着她。   “哎呀……你干嘛啊……吓死我了……”   像诈尸似的,给冷暖吓的上下一个冷飕飕的寒颤,过了电似的凉意袭来。   “哼,我说呢……”   “什么啊……”   男人早已经坐起来,阳怪气儿的冷哼着,脸上已经是明显的不太好看,眯缝着眼睛看女人似乎要解释些什么,他连听都没听,就一把把女人扯过来,扯的劲儿太大,以至于女人狼狈的砸到了上。   “你干嘛啊……”   摔倒软软的上虽然不疼,可让他这么问都不问就没轻没重的一拽,冷暖心里觉得特憋屈,等再起来的时候,早已经是两眼氤氲,委屈极了。   “冷暖,我怎么就忘了你那么呢,离了男人你活不了是吧!人家要结婚了,你她妈还在这儿跟人家扯犊子,你他妈要脸不要脸啊!”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见凌犀问都不问,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损,冷暖憋屈死了,憋着无数委屈的泪花儿,她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什么了就落得个犯的罪名儿。   “我胡说,我胡说还是你胡来!嗯?怪不得自己蹦高高要出来玩儿,合着这儿还有个男的等着你呐是吧!嗯?我她妈是有事儿,不是死了!欠你说话啊,我她妈不死你,还是你非得跟他搭各你才美啊!”   当凌犀听到归齐的声音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想,就觉得自己要爆炸了,他妈的,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他啊!   怪不得有他没他都行,合着这儿是有人陪着她跨年呢是吧!   盛怒的头儿上,根本看都不看女人那委屈样儿,凌犀一拳头一拳头的砸着,满嘴喷针。   “你讲点儿道理好不好!我们清清白白,我怎么跟他搭各了!”   虽然这次凌犀没有动她一根儿手指头,可那一拳头一拳头的,都比以前打在她上还让她疼。   好好的,又作什么啊!   “怎么搭各了!别把我凌犀当傻子!你还脸说呢!你自己多她妈浪你自己心里清楚!”   凌犀从刚刚就一直没有睡着的无明火儿直到这个电话儿之后,已经完全压不住了,只能靠更加无理取闹,更加刻薄的话去发泄那心里熊熊的嫉妒之火儿。   是的,他就是嫉妒了,怎么了?这次他承认,所以他比平时都更为恼火!   一方面是从刚刚寻思这女的没有他也在这儿玩儿的尽兴原就让他很不爽,另一方面他是恨陪这个女人跨年的,照顾她生病的一切的种种都跟他一毛钱关系没有,再一方面他更是没有办法明白自己为什么一碰到这个问题就像个疯狗似的乱咬。   其实明明他心里什么都清楚,可就像是有个什么东西一点点的挤压,然后慢慢翻涌,最后蚕食的他又痒又痛。   所以他有多疼,他就得十倍给她扎回去。   “你……你……他跟她媳妇儿来的,我们怎么扯!你别在那儿血口喷人!”   被男人的无理取闹气到不行,冷暖伸着手指头指着他,气的直哆嗦。   “哦,怪不得,怪不得你昨天哭成那样儿,怎么着,看人家结婚了,你闹心了是吧,想偷着没机会了是吧,你知道你这叫什么,你她妈这叫破鞋!破鞋!”   听着这男人像疯了似的,阳怪气儿的把风马牛不相干的事儿往一块儿装,大有不损死她不罢休的劲儿,冷暖知道他又上来那个劲儿了,压根儿也不跟他解释了。   说什么啊,说什么有用啊!   “我来了还碍你事儿了是吧,要不然他白天那屋儿,晚上这屋儿,你俩背着人家媳妇儿偷着干爽是吧?”   见女人不吱声,越发显得自己像个疯狗,男人越说越难听,一出口明知道那不是真的的话听的自己都跟真事儿似的闹心,拳头砸在轩软的上压根儿就没用了,瞪个充血的眼珠子,手刚要往冷暖脸上扇,却刚一贴上,就像触电似的甩开,反手抄起头的烟灰缸,就狠狠的摔到地上。   当然,有地毯,所以没碎。   “你这又是干什么啊,刚才还像个人似的……现在又是干嘛啊……”   莫名其妙的在和谐中划出这么到痕迹来,冷暖心里憋屈的难受,软下了声音,几乎是带着哭腔。   “是啊,我凌犀从来就是个畜生么,我来了你膈应坏了是吧,耽误你光股往那屋儿跑了是吧!”   听了女人的话,凌犀眯了眯眼儿,冷笑的扯了扯唇,往出挤着更刻薄的话。   “你!你简直就不可理喻……”   如果她还在这儿想着怎么跟他解释,那她就是真的有毛病了。   够了,算了,说也说了,辩也辩了,她没心了,行么?   明明就是好好的,可怎么忽然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说来说去,他还是不相信她是吧。   冷暖的脑袋被他吼的嗡嗡的,她不想吵了,翻个下踩着拖鞋就奔着浴室走,她惹不起,她躲,行么?   “滚回来!我她妈让你走了么!”   斜眼儿看着那女人又是那副根本不搭理疯狗咬人的样儿,凌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刚走两步儿,就让他给hao了回来。   再次被蛮力弄回来,冷暖心里的委屈已然升级了,就算奴隶被压迫久了也会起义的,只见她忽然猛的回头,冷笑一声儿,愤然张口。   “你要是还没骂够,我帮你骂,我,我是破鞋,我是公共汽车,谁都可以上,行么?我到处放浪,我四处劈腿,我错了,行么?你要非得糟蹋我,你才高兴,我就说给你听,这样我能走了么?”   “,还反了你了!”   原本是拉她回来供他发泄余怒的,结果女人这么语带针尖儿的损着自己反倒是像打了一巴掌在他脸上,像是比对着他有多像一头胡乱咬人的疯狗。   可是就偏偏这么一自贬,他的十分火气竟被压没了八分,冷静下来,他也知道自己就是在无理取闹,可占惯了上风的他让他拉下脸来,也绝对不可能。   “……我累了,给我弄点儿洗脚水。”   反正不管怎么的,他就是受不了每次吵架,都是他一个人像疯子似得,她就在那儿冷冷净净的,他固执的认为这两分余火儿就必须撒在她上,他幼稚的想着,他得让她服他。   “怎么着,几天不见还嫌弃我了啊!脚都不能洗了啊~”   好半晌,当女人用一个一次儿合成纸盆儿端着一盆儿水放下来又起的时候,男人连脚丫子带袜子都插到水里,像大爷似的往后一仰,就像是存心要把她发火儿了似的,跟自己叫着劲。   “……”   原本冷暖是真的不想搭理他的无理取闹,可看着他那因为折腾了一晚上空的有点儿虚肿的脚,她又没吱声,蹲下来,给他脱着袜子,一点点儿的撩着水洗着。   可凌犀就是凌犀,他上来那祖宗劲儿,哪路神仙都降伏不了,见女人一声不吭的还能好脾气的伺候着自己,他抓心挠肝儿的觉得不对劲儿。   “洗的什么玩意儿,除了他妈陪人睡觉,你还会什么?”   一只脚pia几一下使劲儿的踏在水里,与此同时那眼睛里竟有那种残忍的笑意,好像就是非要显摆他有多会耍狠一样儿。   “你……”   反手用手背蹭着满脸的水,看着凌犀趿拉趿拉拖鞋,边走边牛哄哄的接着裤腰带,就奔着厕所去了。   看着那晃晃的男人背影,冷暖心里拼命压着的小火苗还是窜了起来。   他还真是好不了一会儿就全刺挠!   “还不倒在那儿瞅什么啊!还要喝了啊~”   等凌犀小解之后正洗手的时候儿,瞅着端着那盆儿洗脚水的冷暖还在那儿继续喷着,声音就像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听的让人牙痒痒。   是可忍,孰不可忍。   倏的——   哗——   当凌犀意识到发生什么事儿的时候,那一盆洗脚水已经尽数泼在自己脸上了。   更倒霉的是,他呆若木鸡的站在那儿似乎不敢相信她居然敢这么做的时候,脚稍稍一挪动,被满地的水一滑,pia几就幕天席地的倒了下去,这儿不像家里的浴室够大,大不了砸点儿瓶瓶罐罐,在这儿二三米见方儿的小屋儿,凌犀这板子一摔,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四处的磕碰到棱棱角角,全上下没有一处不疼。   一时之间,从来就是牛至极,只有他欺负人,没有人欺负他的份儿的祖宗爷儿,就栽到了这儿,头撞在马桶上磕的嗡嗡响,半天都没有起来,就连凌犀自己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像只落水狗一样的狼狈。   “我……你他妈是真想我死……”   手撑着磕的嗡嗡的脑袋,连连甩头,却还是有点儿懵。   “没……没事儿吧……”   冷暖原本只是想还击一下他的连连羞辱,谁知道他自己这么一个寸劲儿又摔了,看他半天不动,心里就只剩下担心了,连忙把打滑儿的拖鞋脱了,光着脚丫子去扶他起来。   “你也真是下的去手啊……”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冷暖把落汤鸡似的男人架了起来,只见男人一双鹰隼一般的眼神儿盯着自己,满眼没有刚才的嚣张,尽是那种说不出来的哀怨。   如果放在以前,他肯定一巴掌把她打那边儿去,现在这是什么况?他惯得她都敢这么放肆了是吧,就连说两句都不行了是吧!   “我又不是故意的,是你自己……”   原本冷暖真想跟他讲讲道理来着,可看他疼得呲压咧嘴得,她也倒是真后悔耍这回疯儿了。   “你还有理了是吧!这我是在浴室,这我这要是站窗户边儿上,一个打滑儿摔下去了,是不是你得放炮庆祝了?”   明明她心里都心疼着,可听着男人还是一口一口的歪曲着她,这一瞬,冷暖悲从中来,徒生一种悲凉。   “弄死我就没人这么耽误你了,你想找谁就找谁是吧?”   等男人被女人撂在沙发上之后,也没发现女人的缓缓眨动的眼神儿里多了些许哀伤,男人觉得自己是被弄得跟落水狗似的十分没面子,嘴更是不留面的损了起来。   “说话啊!你刚才不厉害的么!现在装什么哑巴啊!”   捂着晕呼呼的头,理直气壮的骂了一会儿,男人才发现女人有点儿不对劲儿了,从刚刚到现在她一直蹲坐在他对面儿的地毯上一动不动,那纤瘦的肩膀儿还在一耸一耸。   “冷暖……冷暖……干什么呢……说话?”   起儿把着冷暖的肩膀儿晃了晃,她也不抬头儿,还是在那一抽搭一抽搭,直到凌犀坐直了看见女人面前那晕湿的零零星星的水渍,才知道她哭了。   “哎……你这是干嘛啊……你哭什么啊……”   端起女人的下巴,才看见女人脸上的泪像断了线似的无声无息的砸下去,砸到了地上,也刺痛了他的心。   他这是干嘛呢,他就是怕她哭赶过来了,怎么到现在又弄哭她了,忽然间,凌犀居然有点儿慌了,伸手将不断抽泣的女人搂进怀里,粗手笨脚的给她擦着眼泪,顿时气焰全无。   “有话就说话呗……你哭毛啊?”   “凌……凌犀,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窝在男人的怀里许久,压下了那实在憋不住的眼泪,冷暖也不想矫的哭哭唧唧的,费劲吧啦的从凌犀有点儿潮湿的怀里起来,红肿的眼就那么直直的盯着男人,抽噎的说着。   她就是不懂,明明好好的,他非要这样是干什么?   没等男人说什么,冷暖接着说。   “你说陪我出来玩,我兴致冲冲的准备了好几天,像傻子似的盼着,结果你说有事,让我一个人来,我来了,我一个人魂不守舍的逛了一天,晚上跨年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外地孤孤单单的,我心里难受也只能自己哭一哭,今天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明明好好的,可你又在这儿闹什么啊,你每次都是这样,有事儿没事儿就会反复无常的发火儿,我解释什么都没有用,你要我怎么样?我真的怕了你了,凌犀,你太让我累心了……”   说到这儿,冷暖长出一口气,把所有的委屈都说了出来,她看见男人的眉头一紧,嘴唇儿一抿似是想说点儿什么,冷暖却没给他机会,接着说道。   “你要真的不放心我,又何必自找罪受,反正我们本来就没什么关系,也不是一种人,这么硬绑在一起有什么意思,你说呢?倒不如就痛快点儿,散了得了,凌犀,这么折腾,你不累么?”   “你问我有什么意思,呵呵,我他妈还不知道问谁呢?谁他妈不想散啊,能散得了么!我要能放手我早他妈也不带留你在边儿的了!”   听见女人近乎平静的话里慢慢的退意,凌犀的心都揪紧了,说不出的难受,然而他却只能用更暴躁的反吼去炸开自己的心。   “我她妈的忙的一天一宿没睡觉,听着你哭我就害怕了,没有航班,我他妈连夜开夜车到北京,求爷爷告祖宗的弄张票赶着飞过来,我他妈两天两宿就在飞机上睡那么两个小时!就他妈怕你一个人瞎想,结果来了就碰上还有别的男人杵在这儿,你知道我什么滋味儿么!”   一句比一句声音更大的吼出来后,那压抑的委屈不仅震了冷暖,更是吓到了凌犀自己,其实就连他自己也没有这么剖析过自己。   可听这个女人把自己说的冷血无,他满心都飘着六月雪,觉得委屈极了。   “你明明知道我跟他不可能,什么关系都没有,你每次都拿他作什么啊!凌犀,你自己摸着良心问问你自己,我冷暖什么时候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儿?”   男人的一番炸心的话让冷暖在死灰复燃中,更迫切的想要表达什么,抓着男人因为大声剖白而略微颤抖的胳膊,冷暖直视着他的眼睛,非要在这个反复了多少变的问题上弄出来个所以然。   “可他喜欢你啊,他对你有意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忌讳归齐从来也不是因为冷暖怎么样儿,从来就是因为归齐对冷暖上心的程度让他觉得一种莫名的惶恐。   “可我不喜欢他啊……真的……一点儿也没喜欢过……”   “那我呢?冷暖……你喜欢我么?”   原本听到这句话凌犀应该高兴的,可是他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只觉得说的在多都没有用,即使排除了归齐也还是那么苍白。   “嗯?”   其实冷暖不是傻子,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占有倒了近乎变态的地步,如果不是有,那绝对是骗人的,但凌犀这话说的太突然,竟让冷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种晴天霹雳的感觉,让她如鲠在喉。   “冷暖……你我吧,行么,你把你的心都交给我我就不闹你了,我也不知道我在这儿作什么呢,我就是想让你有点反应,只对我凌犀一个人有反应……”   “凌犀……”   忽的被这不可一世的男人近乎低声下气的哀求的话弄得不会了,冷暖竟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呆呆的看着凌犀。   “我也受不了我自己动不动就跟疯狗似的,我本来就是想看看你,我也知道你们没什么,可我就是忍不了,受不了,我受不了你跟所有人在一起,因为我心里没有底……你明白么?”   也许是把脑子撞坏了,也许是撞开窍儿了,凌犀把埋在心里深到自己都无法窥探的那些东西全都一股脑的掏了出来,其实他也累,甚至比她还累,他一个原本在任何况下都能完好的做他的精明少爷的他,被一个女人弄得魂不守舍的,时而癫狂,时而暴躁的,这样陌生的自己,连他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原以为说了这番自己都听不下去的丢人的矫话会惹来什么轻视,然儿这样的胡言乱语却让原本死灰一般的女人恢复了生机,就那么瞪着闪着光芒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那瞳孔中盈盈闪动的波影儿将凌犀的心望成了一江水。   “瞅毛啊!傻啊!”   剑拔弩张的气愤都撤了下来之后,凌犀才这矫的自己觉得有点儿挂不住脸儿,绷着脸,语气又变的凶恶起来。   “噗……”   看着这样死要面子的凌犀,冷暖忽然觉得逗趣,极不合时宜的笑了。   “闭嘴……笑个……冷暖……你感觉不到么?我拿你当回事儿的,我希望你也能回应回应我,行么?”   被女人笑的他特别没面子,索眼不见为净,直接把女人拉进怀里,也不用看着她的眼睛,别扭的说着没说完的话,当然从头到尾都不会说一个字儿,他毕竟是凌犀,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对他来说已经是极致了。   “凌犀……你是认真的么?”   觉得自己这一天像是坐云霄飞车一般起起落落,冷暖还是有些不确定的抬起头看着男人有些微红的脸,轻声问了一遍。   结果凌犀还真的是凌犀,他的回答方式特别的让冷暖真的是……   “废话,你看。”   忽的,男人从自己的脖领子里扯出来一块儿透儿红的内衣领子,微红的脸看上去十分窘。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她不在家,他心里觉得空牢牢的,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把这儿爆竹装给上了。   好吧,虽然她蛮感动的,可是……   “真丑……”   她还是实话实说了。   “,你买的,还嫌,耍我是不是……”   那女人一脸的嫌弃怎么那么碍眼呢!   “要听实话么?”   “废话。”   “嗯,我确实是耍你的……”   一本正经的答他,然后又俏的一笑,只听得男人熟悉的暴吼。   “!”   拍了拍女人的股,凌犀似乎从未看过冷暖跟他笑的这么纯粹,忽的心中一动,喉咙开始咽唾沫,咕噜咕噜的俩眼睛闪着色狂的神色。   “喂……你不是不行了么……”   “你她妈才不行了呢……快点儿的……我给你脱……”   呼哧呼哧……   “哎,别……你全都是洗脚水……脏……”   “我等不及了,我现在特有感觉,我现在就想你,别嫌呼了行不行……”   嘶拉……   “哎……能脱……你干嘛撕啊……”   “我受不了了……”   “啊……你轻点儿……”   唔……   ☆、098 201314   “土不土啊,来这儿玩儿还住什么狗宾馆。”   四个人的饭桌儿上,当冷暖意思意思的说着诸如能在一个城市住在一个酒店什么的真是巧之类的面儿上的话的时候,凌犀一点儿面子都没给她留的打断了她酸唧唧的连消带打的损着。   在晚上任杏儿作闹了一圈儿还是自己回来之后,眼瞅着要结婚的当下,两个人还是闹不起来,为了提前准备4号儿的婚礼,两个人订了当晚就走。   而在归齐打电话儿告诉冷暖的当晚,冷暖到是真的很意外,凌犀居然会提出主动他们吃饭。   “他们照顾你,谢谢他们应该的~”   冷暖记得,当时凌犀是说了一句这样人模狗样的话,她还感天动地的以为他终于在两个人大闹一场之后开窍儿了,人附体了。   结果当吃饭的时候,他一直没完没了的指使冷暖一会儿给他扒虾,一会儿给他擦嘴,就像故意臭显摆似的,一边儿牛哄哄的带搭不希理一边儿又到处乱得瑟他们两个是一对儿。   当归齐一顿饭频繁的扶了n多次眼镜儿之后,就连冷暖都觉得他简直幼稚的让她的脸没地方儿摆了。   同时,她也确定了就算在两个人把话都说开之后,这个祖宗对归齐这个结儿还是怎么都没有办法解开了。   “你要是真有心跟他在一起,就把那些心结儿都解开。”   那天晚上,在卫生间门口遇到归齐的时候,他颇为认真的跟她说的。   “其实这样也好的,走一步儿说一步儿吧。”   冷暖何尝不知道他说的是那天吃饭的时候的那个小姑娘啊,不带她回家过年啊什么的,其实冷暖这人活的明白的,她很少欺骗自己,可这一次,她蜗牛儿了。   她承认,她不想问,也不会问,一方面是她真的不确定在她心里凌犀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她更怕问了之后这样的和谐的关系就像是泡沫一般的就灰飞烟灭。   她不是傻子,但在现在她愿意一踏糊涂,什么份啊,地位啊,关系啊,阶级啊,她什么都不想去想,她听不见他的心是怎么跳的,但她知道自己的心是怎样颤抖的。   她很享受现在的子,人么,年轻的时候没必要活的太明白了。   不得不说,凌犀说的话也不全是夹枪带棒,当第二天,凌犀不知道在哪儿弄来的一辆车拉着她和行李到了古城的一家儿纳西族民宅的客栈的时候,那古色古香,浓烈的民族气息的房间,让冷暖真的觉得花更多的钱去住宾馆真的是个愚蠢又俗的决定。   接下来的几天,有了凌犀的作陪,冷暖才觉得她之前的走马观花式旅游真的都是白玩儿。   说到出来玩儿,冷暖到真的再一次对凌犀刮目相看了,甚至这几天过的让她有些恍惚,其实作为一个从小受家境原因受限,就没怎么出来玩过的人来说,冷暖一直觉得跟天之骄子一般长大的凌犀一块儿玩儿,就算他带她到处晃,也绝对是那种各种不屑与不耐烦。   结果事实与想像刚好相反,凌犀不仅没一口一个山货得埋汰着她,反而是极有耐心得带她游走了周围得景点儿,一人一双运动鞋,一人一儿随处可买得到得登山装,卸下了在那个有着他的根的城市的一切,他们手拉着手,就真的像是一个普两个年轻的小侣,游走在这个陌生的城市。   拉市海的静谧,茶马古道的颠簸,文峰寺的异域庄严,处处都留有他们的印迹。   茶马古道的马背上,马夫认真的跟他们讲解着,马儿是纳西人最忠实的伙伴,很多人家里都养马,他们很多活动都离不开骑马,冷暖一脸认真的听着,然而凌犀却偷偷摸摸抱着她,某处莫名其妙亢奋的抵着她,极其没正形儿的在她耳朵边儿上说着。   “我也得养你,因为它很多时候也离不开骑你……”   听的冷暖脸红的跟个番茄似的,却也只能翻着白眼儿,哑口无言。   直到骑着马一颠儿一颠儿的颠簸在古道的时候,只颠儿了一半儿,就被神色不太对劲儿的凌犀临时拉了回去。   “你干嘛啊……又怎么了啊?”   虽然骑马多少有点儿无聊,可对很少出来玩儿过的冷暖也是有点儿新鲜,还没尽兴呢就被拉了出来,她多少有点儿燥郁。   “快走吧,我快不行了。”   莫名其妙甩了一句话,一路小跑儿拉着冷暖就上车,呼吸急促,脸色煞白,可吓坏了冷暖。   “怎么了啊你?”   “还问我怎么了,你要勾搭死我么?嗯?”   把车开到没人看得见的隐秘角落,凌犀二话不说着急忙慌的就放下车座儿,把女人扯过来放自己腿上,手相当利索的扒开一层层儿的衣服往里伸,连揉带搓的都没给冷暖说话机会,嘴就亲了上去。   “哎……唔……”   他像发了疯似的着她的肌肤,咬着她露在外面的每一寸,想着刚才在马背上那一颠儿一颠儿的女人,凌犀就浑冒火。   “哎……回去再说啊……不是骑马么……”   “骑他妈什么马,先把我骑明白了再说~”   ……   他这么一说,冷暖简直哭笑不得。   人人都在茶马古道骑马,而她到底还是骑了他凌犀……   ……   在拉市海上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小船儿上,凌犀叼着野草躺在冷暖的腿上,两个人看着那纯净湛蓝的天空,那朵朵随遇而安的白云。   “嗯……等老了咱俩就找个荒岛,盖个房子,我负责划船钓鱼,你做饭洗衣服生孩子。”   “你倒是想的美,凭什么你潇洒着,我就得当奴才啊。”   “切……白天你伺候我,晚上我伺候好你不就得了。”   “你要不要脸啊~谁用你伺候……”   “嘶……你别在那儿装啊,天在做人在看,昨儿晚上也不知道谁求爷爷告的受不了非得求着我……”   “你闭嘴……那全是人……敢不敢小点儿声!”   “笨呢,那你过来,堵住我的嘴不就完了……”   唔……   于是乎,一寸阳光,三寸天堂,两个年轻男女就这样的唇舌纠缠在一起,用吞咽彼此的口水去祭奠着绚烂的一刻。   然而拥有太过绚烂的东西终将会被刺伤,这样的画面定格在着水天一线,很久以后,这段平静的回忆简直成了她的梦魇,冷暖始终怀疑,是否自己曾经就不该拥有这样的美好。   这几天的子过的简直就是浮生若梦,快的一瞬而过。   这样的子里,对于丁欢的那个电话儿,冷暖只字未提,不过在她早上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听他给远在南非考察的爸爸打着电话,说什么何韵婷的配合下事处理好了,过一阵子能回来了等等一些她听不太懂的事儿之外。   她确定一件事儿,就是他爸从来也没回来过,想想自己因为丁欢一句话就这样的患得患失,冷暖也只能自己苦笑。   她也听到了何韵婷的电话里不断哭着说谢谢,谢谢他守承诺放过她爸什么的,这些冷暖都听不明白,当然,凌犀既不会让她问也不会告诉她。   凌犀惯着她,但是仅限于两个人之间,其它的之外,他还是那个凌犀。   他的玩世不恭一点儿也不影响他的精明,没有一个成功男人会把女人当成他的全部,当然,更别说她这个连全部的女人都算不上的冷暖。   有人说,如果一个人可以分为左岸和右岸,那左岸代表理,右岸代表感,那冷暖现在就心明镜儿似的知道自己暂时溺进他给她的一片清澈干净的右岸里,而他的左岸,他封的紧,她既看不见,也摸不着。   快乐的子总是过的特别短暂,一翻异域的折腾后,两个人回来的时候,刚好是4号。   从机场出来,虽然时值中午,然而南北方的十几度温差儿还是让两个人不习惯的打了个哆嗦。   随便找了个地方吃了一顿简餐后,就疲倦中略带回味的回了家,其实如果可以的话,冷暖真想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不过今儿不行,她还有事儿。   “晚上的婚礼,你跟我一起去么?”   看着手机里刚传过来归齐和任杏儿的结婚请帖的彩信,冷暖疲倦的躺在上问着同样摊在一边儿的凌犀。   “你自己去吧,我不去了,晚上我有个哥们儿有点儿事儿。”   虽然闭着眼睛,还是能看出来男人有些发黑的眼圈儿,看上去真的是这几天折腾累了,以为他还是找个借口不愿意去凑这闹,冷暖也没继续缠下去。   “算了,我找滴滴一起吧……”   昨儿还在古城的时候,刚从欧洲回来的小丫头就兴冲冲的给她打电话儿说想她了,着急见她,还说给她买了好多礼物什么的,想着真的有段子没见她了,不如就约她一起,顺便去吃席。   反正归齐和任杏儿订的是这个城市包席最好的酒店,吃得一定不会差的。   “呃……待会儿上抽屉里去拿2万块钱,别随太少了,不好看。”   冷暖也没去特别在意男人听完她这番话的片刻错愕,反而把重心都放在了后半句上,没矫的非得说什么泾渭分明的财政政策,非得随什么几千块钱,标榜自己经济独立,现在的她俩跟那个时候不一样,以前她就是冷暖一个人,而现在在他们以一对儿的份跟归齐两口子吃过饭以后,她随礼的信封儿上,肯定是要写他们两个的名字。   她冷暖出手,1000也没人笑话,不过他凌犀出手,10000也不好看。   冷暖也没推搡他的好意,但也没准备去抽屉里拿,丁欢还了她的钱,她手里也有些活钱儿,这种钱,她依然是万分不想花凌犀的。   冷暖下午走的时候,凌犀还睡的很熟,给他盖了盖被子,伸出手指抚了抚他那因为疲倦而拧在一起的眉头,她就出屋儿了。   “姐,真的,我决定了,等生完孩子,我要上学。”   当下午两个人在约见的咖啡厅见面的时候,肚子又大了一圈儿的乔滴滴在兴致勃勃的把礼物给了她之后,就耷拉着脑袋懊恼的拿吸管儿和弄着那起了沫儿的牛,好半天才特义正严词的说着这番话,这几乎吓坏了冷暖,直直瞄着眼前这个人还是不是那个觉得知识是白饭的小丫头。   “你没毛病吧?受刺激了?”   就算过了这个元旦,小丫头的法定年龄已经满了18岁了,可对于连高中都一天没上过的她来说,从头上起来,大个工程吧。   “哎呀……别提了……别看我电话儿里跟你说的旅行多愉快什么的,其实我都快憋死了,我跟你说我相中好几个东西我都没买……你知道为啥?因为我一顿比划,人家也听不明白……你说说,我看再蠢的人也会说个数字吧……我跟你说,我连12345都说不全……好不容易觉得碰上了华人售货的,我还卖弄的问人家买那个东西要几刀,结果人家告诉我,这儿花欧元的……我简直无地自容了……我在欧洲这段子,天天眼睁睁的看着皇甫烨跟那些老外流利的对话儿……我心里老不是滋味儿了……有时候我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下去……真的……在国内觉得我俩不过是差在家世上……出这么一圈儿国,我发现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越说越惆怅,说到后来,小丫头手拄着头,扁扁着嘴儿,满眼的落寞。   “有没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啊……我也大学毕业,不过你把我丢国外,要饭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看她比比画画的说着那些事儿,都给冷暖逗笑了。   “姐啊,别笑话我了,真的,我跟你说实话,跨年那天我真是股像坐在钉子上,真怕他皇甫烨就这么把我给甩了……结果他什么都没说,我这心里非但不高兴,反倒更没底……是不是我太喜欢他了,就变得小心翼翼了啊……我自己有时候都寻思,乔滴滴,你真她妈没出息……”   其实皇甫烨真的对她好的,可乔滴滴不明白,为什么在今早上他出家门儿跟她吻别的时候,她的心里是那么的惶恐和不安。   “好了,别乱想了,你肚子已经快5个月了,还有几个月就要做妈妈了……他既然接受了你的孩子,你也一样儿就母凭子贵了~”   拍拍小丫头的手,冷暖只能这样儿说着,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皇甫烨会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没有半句说辞就接受了,可这既然是接受了,应该就不会有太大的变动了。   “但愿吧……对了,姐……你什么时候要孩子啊……趁现在凌犀这么哈着你,你抓紧吧……男人的保鲜期很快就会过去的……”   听冷暖大致给她学了两个人在丽江发生得事儿,听得乔滴滴都陶醉其中,她还真没法儿想像凌犀那种可怕得男人也会有那种小孩子得一面儿,真是人不可貌相。   “得,别鼓吹我……我可没你那勇气……”   生孩子……   开玩笑呢吧,就算她真的跟凌犀有可能结婚,她都未必会动这个念头儿,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梦想着做母亲的,对冷暖来说,如果在没有确保能给孩子一个安静和谐的环境成长的时候,她是不会要的,这个不是生活趣,而是责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那个突然终将会强硬的降临她的生活……   两个姐妹的下午茶,时间像指缝的流沙一般过的很快。   到了下午4点多的时候,姐俩儿有说有笑的来到了萨博尔酒店。   北方人骨子里本就豪气,在婚丧嫁娶这些事儿上相对的也都是很讲排场儿,越是有地位的人越是要彰显自己的特殊于权利,所以归齐和任杏儿的婚礼办在全市最顶级的能包席的酒店,刚一上电梯,就听见酒店的服务员大肆的唠着。   “今儿晚上这两伙儿结婚的都真牛啊,都订的6666的席,就这一桌儿都他妈够我传俩月菜的了~”   那满菜味儿的穿着服务员衣服的小伙儿瞪大了眼珠子,夸张的伸着大小拇指,使劲儿的比划着六,那喷出来的气儿感叹着贫富差距的不公。   听到这个,冷暖和乔滴滴一对视在彼此的眼睛里都看到了惊诧,没办法,穷苦出的她们就算是见过了些世面,还是没有办法完全接受这些阶级的撒钱方式。   等到了3楼在一团鲜花儿簇起来的花门门口儿随份子的登记的地儿,当看着那接二连三的丢到箱子里的钱,几乎都没有瘪小红包儿全是鼓鼓的牛皮纸信封儿的时候,冷暖才真的明白凌犀口中的多随点儿钱,别丢人是什么意思。   结果看在冷暖那2沓百元钞的份儿上,两个人还排到了婆家的5号桌儿,进去的时候接待的人冷暖还真认识,正是那个凌犀有一次带她去吃饭的那个小老板归新。   “嫂子,你俩还真分配得当,我正准备待会儿上楼找你家我哥去呢~”   归新忙忙呼呼的看着是直几歪,可看见冷暖也是尊敬有加,他这么一说,冷暖才知道原来凌犀还真没骗他,他还真就来参加婚礼了,估摸着就是那个传菜的嘴里另一桌儿牛的客儿。   “呵,这么着,你忙着,不用特意招待我。”   为自家儿弟弟肯定是忙的晕头转向的,冷暖也没扰那嫌,让归新给送到地儿了,就让他去招待别人了。   “二婚呐,还大半夜结,真是逗~”   百无聊赖的坐在那儿,乔滴滴摸着自己滚滚圆的肚子,小声儿跟冷暖嚼着碎嘴子。   “噗!”   知道小丫头是因为归齐设计她那事儿,对他这个人没什么好感在这儿故意损他,那小出儿逗坏了冷暖。   以前这个城市确实有这个习俗,二婚要晚上吃席,不过随着时代的进步,人都变的人化了,晚上吃席不过就是因为能吃得比较尽兴而已。   “等我跟皇甫烨结婚的时候,我绝对早上结,光明正大的,大半夜乌漆抹黑的像偷似的~”   小丫头揪着每个椅子背面儿的粉色彩带上绑着的白玫瑰花瓣儿,特像小三八的说着。   “呦,怎么着,着急嫁了啊~”   冷暖调笑她道。   “没听过啊,不以结婚为前提的恋都是耍流氓~”   小丫头这话说的是理所当然,把自己从前的那抓着男人就吸金的理论全都撇到脑袋后面去了。   今儿这席好说歹说也有个150桌儿,打开的两个大厅全都坐的满满的,有一些人,冷暖也觉得似曾相识,她也真庆幸自己是找乔滴滴过来,这要是真的跟凌犀来,估摸着就没有这种躲在旮旯里闲聊的好命了,怎么说也得配合着他去做那些场面上的事儿。   她一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归齐了,不过知道他今天很忙,冷暖也只是点点头,就自生自灭了。   归齐今天穿的很精神,是那种他没怎么穿过的白色西装,其实按理说归齐文邹邹的气质很适合穿白色的西装,可真的到他的上了吧,真就没有一点儿白马王子的感觉,反而是显得更冷了,或者可以这样说,一个人穿什么是否好看,重要的不是衣服的样式来决定,而是穿的人是什么心。   就算乔滴滴跟归齐不算熟,她也看得出来,他这婚结的是无感,而这在半年之后离婚的他又再度跟冷暖办了婚礼的时候,虽然规模远不如现在这般大,宾客远不如现在这般多,甚至新娘并没有丝毫喜气,可他的笑,却从头到尾都是那么真挚。   今儿的婚礼复杂,像是一个盛大的演出似的,灯光,音乐,烛光,花童,复杂的过程像是演出似的一步步儿的进行,不得不说相对于不怎么入戏的归齐,任杏儿是个很好的演员。   整个婚礼的高潮,就是在一儿唐装的谭四爷为这两个人证婚并送出两个龙凤镯的时候,任杏儿的那声儿干爹,那假的厉害的声儿别提叫哆嗦了多少人,而冷暖也不过只是看看,因为她的视线被另一个人吸引了。   “姐,那人怎么那么眼熟啊?”   看着离她们不远处的一号儿桌凌奇伟边儿那个穿的雍容华贵的年轻女人,乔滴滴就是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认识。”   冷脸挤出三个字,冷暖真的想自己就从来不认识她。   然而你越是不想遇到的越是狭路相逢,等饭局过半,很多人都离开的时候。   在一楼的大厅里,她们还是那么巧的遇上了。   “这个季节的丽江好玩儿么?”   踩着7寸高根鞋的丁欢明显比冷暖要高出半个头,那不算太出众的五官因为那不知道那儿来的自信显得还有气质的。   冷暖不知道她这话说的是褒是贬,但当着凌奇伟的面儿,就算她心里对丁欢反感至极,面儿上也不会那么掉价儿的显露出来。   “还不错。”   表面功夫,她冷暖一样儿很拿手,她真是觉得自己小觑了丁欢,她居然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让凌奇伟这种注重声誉的人带着她出入公开场合儿。   “哦,我想起来了……是她!”   近距离的看着丁欢,乔滴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当时在d9谭四爷处理她的时候,她虽然不在场儿,可这事儿她知道。   想起来那事儿,乔滴滴这样的小孩儿子肯定是不会藏着膈应,瞅她那眼神儿立马儿就变成刀了。   “这年头儿没天理了,狗蹬上高撬都能装了~”   她本来就粗野,根本也不管什么凌奇伟不凌奇伟的,膈应就直接说~就算冷暖拉着她走,她还是嘴没闲着的嘟囔~   “傻……”   乔滴滴这话说的凌奇伟有些不悦,刚要说什么,就被丁欢拦住了,像没事儿人似的,云淡风轻的瞄了眼乔滴滴的肚子,笑的温婉的说着。   “呵,我们先上楼了,今儿是你家凌犀最好的朋友的婚礼,待会儿迟到了就不好了。”   ……。   ☆、099 凋零的童话(鎏年)   大酒店之所以叫大酒店,估摸着就是因为它大,大的可以容下上千人的婚丧嫁娶,不过它也很小,小的竟然可以让人这么狗血的狭路相逢。   在一路系满鲜花的旋转楼梯尽头,是一个鲜花扎满的秋千,那秋千上坐者两个漂亮的粘着水晶的小熊,她们的手拉着手,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个鲜花儿插的小花球儿,一只斜带着俏皮的小礼帽儿,一只缝着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两个小家伙儿的嘴都特意用线缝了一个几乎开至脸尽头的大大的弧度,看得出来,她们笑的很开心,很幸福,卡哇伊的向所有来宾大方的晒著幸福。   插满鲜花儿的花门儿看上去跟楼下的归齐的那出于一家儿礼仪公司,都是那些单调却又昂贵的花儿,无论是扎法儿还是型号,都是一模一样儿的,不同的是,楼下是粉色丝带,楼上是绿色丝带。   活了20几年冷暖第一次觉得,粉色并不代表幸福,而绿色并不能代言生机。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永远像现在这般美丽,因为我生而为痴迷,如果你有,这世界可以不需要在有四季,我的心早已经色彩分明……   “姐,这歌真好听,叫什么名儿啊?”   “呃……我……我和天有个约会,我们小时候一个特出名儿的电视剧的主题曲吧~”   冷暖掏空自己20多年的定力和淡然尽量的让自己轻松,可是她还是没控制住的结巴了。   “嗯,天是快到了。”   摸着自己的肚子,说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小丫头扯了一个比这一下午所有的笑都更灿烂的笑。   可看着那宴会厅门上边儿那醒目的黑底儿红色发光的led转动字,冷暖错愕了,果然过于灿烂的笑,都太假了。   就连她都不明所以的扯开了唇角儿。   欢迎各位亲朋好友莅临皇甫烨先生和柴清小姐的婚礼。   果然丁欢的略显得意,是有利器在手的,可利器它之所以利不是因为它是从谁的嘴里说出来的,伤人的不过因为这就是一个无力擦掉的事实。   然而事实都不如想象中的悲伤和煽,当一切来临的时候其实一切都不过是淡淡的。   “呀,这衣服穿上还真好看,我俩在米兰的时候我选的,有眼光儿吧~”   一比一高的新娘新郎长挂图儿前,男人穿着一精致的白西装,不同于归齐的那件儿随便选的,他上的这件儿精工细作,就连口袋的边缘还镶嵌着贵族王子似的金边儿。   “嗯,好看的。”   冷暖没有理由说假话,皇甫烨确实长得很好,他有一张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精致完美的脸,如果说凌犀更有一种北方汉子的荒蛮的帅,那他真的是这片土地之上的奇葩,他更像是雕像里的那种天使拉斐尔一类的你挑不出毛病的美。   他长得很好,可真的只是长得很好。   “滴滴,陪我出去走走?”   冷暖试探儿的问着那个右脚尖俨然已经朝向那喧闹的宴会厅的小丫头,她并不敢大声说话,也不敢伸手去拉扯她。   因为这一切平静的太过让人意外了,超出预料的反应,通常不是不在乎,就是刺激过度的懵了。   当然,那个挂象上的人是她那个圆滚滚的肚子里孩子的爸爸,所以没有所谓的不在乎。   “姐,我就看一眼,就一眼。”   伸着因为怀孕而发肿的嘟嘟的手指,为了baby健康没化妆的乔滴滴看着更像是一个小孩儿,即便是无理取闹,也让人无法拒绝。   其实冷暖可以拒绝,她可以强硬的拉着小丫头就拽下楼梯,告诉她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别往心里去。   可这些糊弄小孩子都够呛的磕儿,谁也唠不出来。   多少正甜蜜,多少童话在凋零,然而我始终相信,我将得到永恒的幸运,再也不必为所苦,真不用再分离,只要能用心经营,就会幸福到底……   大厅里的音乐声儿更立体,那首背景音乐还在反复的播着,不知道是不是婚礼策划师想让自己的idea更与众不同,选了一个这么经典又沉淀的老歌儿,可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没认真听过歌词,这样一首歌似乎不适合婚礼,在祝福的同时也在祭奠着幻灭。   大厅里的人一点儿都不比楼下的那个少,可这回,没有两万块钱的礼份子,婚礼进行一半儿,她们只能随便坐到没人招待,自生自灭的门口桌儿。   婚礼,有心的人衣香鬓影,盖冠云集,无心的人,吵吵闹闹,盯盯咣咣。   在归齐的婚礼,乔滴滴百无聊赖的玩儿着椅背上粉色丝带和鲜花儿,而在这个大厅,才一落座她还是首先手欠的解下了椅背上的绿色丝带,不过这回的花儿,也许是尾桌儿,玫瑰花瓣儿有点儿黄,好像是烂心儿了。   “这礼仪公司,真不要脸,趁着人家忙,就在这儿烂花儿充数~”   “滴滴,咱们走吧。”   说是要看一眼,可小丫头却从进来到现在一直没有抬过头,可冷暖看见了,有些事实不是解奥林匹克几何题,费劲吧啦的解出来不见得就很兴奋。   虽然堆积了一肚子怒火的冷暖特别想冲上台去啪啪扇那个在那儿被司仪调侃的皇甫烨两个大嘴巴,可这样做难看的不只是他,她现在唯一想的,就是希望小丫头好过一点儿。   “201314结婚的真多啊,真是,这帮人都忒俗,结个婚还都凑这种闹。”   “滴滴……”   看着小丫头也不抬头儿在那儿与平常无异的碎嘴子,冷暖心里堵的慌。   可她知道,她的堵,不如小丫头的冰山一角儿。   人结婚了,新娘不是我,多俗,多狗血的剧啊。   这样的梦,她也做过,她也梦见过凌犀跟另外一个女人结婚,新娘不是她,那个时候她跟他的感还远不如现在,可那样的梦都足以让她满大汗的从梦中吓醒。   那准备给那个男人生儿育女,缱绻一生的乔滴滴呢?   那样的痛,冷暖想像不出来。   这样的残忍让冷暖心生退意,而乔滴滴固执的股沾上了椅子,就没有离开的意思。   其实没有人知道,她不是不想走,而是有生之年第一次感觉到了腿被灌了铅,动也不能动是什么滋味儿。   “姐,那是你家凌犀吧,啧啧……站一堆人里瞅着真精神~”   好半晌,当那朵儿烂花儿被撕的连花骨朵儿都找不到残尸了之后,乔滴滴抬头儿了,她的视线触及那全厅灯光最充足的那一堆人里,可不知道是不是那高挑的女人一镶钻的婚纱把那白色西装显的太刺眼了,她还是退而求其次的把视线落到了一旁的黑色团队。   “精神个……”   冷暖当然早就看见那个在司仪的调侃下,笑的一脸灿烂的该死的男人,别跟他提凌犀,她现在真想先把他掐死,再自己上吊吊死。   她恨死了他对这事儿竟然只字不提,她更恨下午来参加婚礼的时候没跟他交待一下地点!   一把刀直接插入心脏和喝慢毒药是两种死法儿,现在这般,太惨烈了。   不知道是不是冷暖的怨气太过于强大,穿越层层人群,那个刚刚还跟一干兄弟们笑闹着皇甫烨从那儿开始睡跟他差不多高的东方美的时候儿,体倏的哆嗦了一下,鸡皮疙瘩起了一。   “人家洞房,你哆嗦个啊!”   难得脱了白大褂也能穿个人样儿的陈小生见凌犀那样儿,大手一拍,各种嘲笑,结果凌犀一点儿都没感染他的幽默,凭借着野兽一般的敏锐和跟那个女人的wifi连接。   霎那间,四目相对。   “,麻烦了……”   胳膊肘撞了撞陈小生,两个人瞬间卸掉了一脸的笑闹,都掏出了插兜儿的手。   “她怎么来了?”   “别他妈看我,我也不知道……”   离老远,就算看不请冷暖,可用脚趾头猜,他也能想到冷暖现在八成儿在那儿憋着气儿呢。   他这个女人的子他了解,蔫儿茄子结刺儿秧儿,她一般不闹,可这闷劲儿一憋起来,更让人烦。   “哎呦喂,我的天,可别闹,今儿这场闹了,以后皇甫家兜抬不起头儿来~”   向来嬉笑怒骂的陈小生就瞅了那边儿一眼,紧接着就掐起了嘟嘟的一张脸上没有多少的鼻梁儿,上火的做起了眼保健第二节,挤按睛明。   在场唯一知道乔滴滴肚子里揣着皇甫烨的种的两个人,比谁都知道事的严重儿,烨子这个人花名儿在外,要是真就是一个女人在这儿闹,还真就没什么大事儿,可要是说那肚子里还有一个皇甫家的种,那这个玩笑就大了。   虽然凌犀一直就不太赞同烨子这个处理方式,但是哥们儿之间谁他妈娘们唧唧的去管那些私事儿。   修长的手指端着手中的高脚杯,凌犀一口饮尽了杯中酒,看着还没发现况儿的自家兄弟,心里琢磨着怎么控制可能的局面。   可恨的是练练姐去送那个喝的跟烂柿子的史小米儿回家了,不然的话,想必她现在比他们这些男人说话都好使的多。   不过有准备的仗将军都能安排一下,可对于突袭,神仙也没招儿。   “晕菜,完了,过来了……”   看着那两个已经上了红毯t台奔着这边儿礼台走过来的两个女人,陈小生的乎乎的手全都撑到整张脸唯一还算好看的眼睛上了。   这下凌犀也没什么能做的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手肘撞撞那个当着活玩偶一直跟络绎不绝的宾客合影儿的皇甫烨。   “烨子……说话别太过分……看样儿她不像闹的……”   凌犀不太熟乔滴滴,可是他知道冷暖,她不是一个让局面在状况之外的疯狂女人,她这个人,对人对己都有谱儿。   其实乔滴滴死不死都跟他没关系,别说他冷血,是真的没关系,不过他私心的不想让那个女人因为这点儿无足轻重的事儿跟他闹矛盾。   “黄先生,你傻吧,二婚呐,还晚上结~”   当着个小肚子的乔滴滴傻嘻嘻的说了这么一个开场白之后,包括皇甫烨,所有的人都有种状况外的感觉。   谁也没想过她会笑着来,是真的笑着,没有藏刀的那种笑着。   然而只有刚刚听过同样对白的冷暖知道,这句话说的有多么艰难,她非要过来,她拉不住,她真的拉不住。   “你来干什么?”   皱了眉,皇甫烨这个人着实不太喜欢状况外的况,紧攥的拳头揣到兜儿里,没人知道他现在有多么生气,心里像是翻涌起千层岩浆,滚滚向上涌,随后炸裂开来,溅的四处都是。   乔滴滴,你她妈刚几岁啊,学他妈谁呢,装大方,扮伟大,知不知道你的演技烂透了!   笑他妈什么,怎么着,让所有人都觉得我皇甫烨欠你的啊!做梦!   我他妈不欠你的,本少爷能给的都给你了,够了!滚吧!   “你生什么气啊,我还没气呢,结婚连张帖子都不给,怕我抠惯了随的礼份子少怎么着啊~”   不去看他眼底的火苗儿,转着小孩子似的眼珠子,乔滴滴一手撑着腰,一手摸着肚子,真是谁也看不不出什么异样。   可那几个男人的表,全都因为她的过于正常而变得不正常了,而一旁招呼有加的‘东方美’柴清,自然也是察觉到了什么,不过这一个晚上这样儿敌意的女人来了好几波儿了,这个丫头的眼神儿最不同。   这小姑娘看着她的眼神里没有别人的那种嫉妒和恨,有的只是满满的羡慕,那种因不得的痛,她也有,那种强忍的笑,她现在就是。   看着那个女孩儿的肚子,聪明的她一眼就懂了,看着边儿所谓老公的满眼烦躁,她真的为了那个丫头不值。   “烨子,这位是……”   微微一笑,柴青很有那种贵气的范儿。   “凌犀家嫂子的妹妹。”   冷着脸答着,皇甫烨真她妈是烦死了现在的这一幕,虽然原本他曾经想过用这一幕去刺激她掉下那个不该来的孩子,可临近了子,他反悔了,他他妈也不知道自己琢磨什么呢,向来万事有计划的他居然在这件事儿上拖延了下去。   他不懂,可他知道他现在的心里就像有千百只蚂蚁爬来爬去,一种名为愧疚的东西化作另一种张牙舞爪的东西,着他更邪恶下去。   皇甫烨的一句话,让很少失态的冷暖的嘴里都骂出了一句!   然而却被一直盯着她的凌犀更早一步发现,挡在了她前面儿,宣布所有权的把她搂在了怀里,这一抱,凌犀才发现,这个女人全都僵硬的在抖,她是真的生气了。   最伤人的话往往出自最美丽的嘴,直到刚才,乔滴滴还一直固执的觉得他那好看的薄唇上的晶莹光泽还沾着他们早上吻别的口水。   结果,原来她不过就是凌犀家嫂子的妹妹……   不是故意的捻了脚下的撒的满地的红玫瑰花瓣儿,那鲜红的汁浆儿被碾出来,鲜红鲜红的,像血一般的颜色,真吓人啊~   “小丫头,来上来照张像儿吧。”   柴青真的看不下去了,她知道这里所有的人演的戏都是避忌她的存在,然而她也是有她的责任和义务,就算这场戏很烂,她也不能戳穿。   “嗯~好啊~”   看着眼前得女人如天鹅一般修长得脖子,全不用修饰也足够优雅得线条儿,乔滴滴得手在攥着衣服,拧了好几个结儿。   她仰视得看着柴青,这一刻她真的懂了,原来最最耀眼的女人不是五官堆积出来的,原来自信能让一个人那般闪耀。   乔滴滴啊,你认了吧,你根本就是一个不化妆连屋儿都不敢出的小偷儿。   “我累了,不想照。”   看着那小丫头真往台上迈步儿,皇甫烨真是要被口这深水炸弹炸开花儿了,连装都不愿意装的直接拉下了脸。   “呦呵,真当你是刘德华呐,本姑娘还不想跟你照呢。”   “呵呵,你这丫头真可。”   “嫂子,你手腕上的百合花儿也特漂亮。”   扯出整场最滴血的一个笑,乔滴滴在这场戏里,终究是没有ng,她完胜了。   记忆对习惯主动去忘记的认来说,总是稍显刻薄的,很多东西你想去记,记不住,然而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偏偏凿刻在骨头上。   巴黎的风太浪漫了,浪漫的就算是踩到了随处可见的狗屎,也都一样闻得到它独特的芳香。   “黄先生,你说要是生儿子就叫黄乔生,女儿就叫黄百合,好不好?”   “这是什么俗气的名字~”   男人好看的脸一脸嫌恶。   “拉倒吧,你懂不动行啊,大俗大雅……黄乔生呢,就是黄先生和我乔小姐生的臭小子……黄百合就更喜气了,百合百合,百年好合……”   他永远不动,没文化儿的孩子总是格外的迷恋传统。   “可关键是,要我说多少遍啊,我姓皇甫不姓黄……”   ……   那样的昨天历历在目,回忆像是巴黎的风一样浪漫,而她只不过是那满街的狗屎。   百合花很漂亮,狗屎却真的很臭,很臭。   明明是悲剧却从始至终都是用喜剧的表演方式演下去,演员什么心没人懂,可看客儿的心是抽疼的。   当戏落幕的时候,凌犀和陈小生送冷暖和乔滴滴出来,乔滴滴趴着陈小生耳朵边儿上轻声的说了一句话的时候,四个人的脸全都变了色。   “庸医,我好像来事儿了。”   ……   张玲说过,普通人一生,再好些也不过是桃花扇,撞破了头,血溅到扇子。聪明之人,就在扇子上面略加点染成为一枝桃花;愚拙之人,就守着看一辈子的污血扇子。   而对于乔滴滴来说,即使她想画,也全然没有下笔的地方儿,因为这把捅在心尖儿上的刀,已经让她支离破碎,血模糊。   如果说长大真的要付出代价的话,那她的代价未免太大了。   一路的大出血,所有人都懂,乔滴滴的孩子保不住了。   “庸医,嘿嘿,你够义气,多给我打点儿麻药行么?我困了……我想多睡会儿……”   看着那个脸上毫无血色的小女孩儿笑着,虚弱的跟自己提这么一个不算无理的要求,刀无数,每天都周游在手术台的陈小生手抖了。   有生以来,见惯了生死的他此生第一次觉得这手术台好凉,那些器械好冰冷,看着女孩儿细细的两条腿之间的血模糊,他就想给她灌一瓶儿水暖暖。   他真的这么做了,也没管那些护士们的怪异眼光,他一个主刀儿,在手术准备前,真的去拿了几个暖宝宝,贴在了她露在外的冰凉肌肤上。   其实他懂,这些什么也暖不了,可他就是想这么做。   “谢了,庸医,你人真好!”   女孩儿苍白的脸微笑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陈小生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是当年草船借箭的那嗖船,被扎的体无完肤。   那种早已知的无法言说的愧疚,像是个巨大的章鱼在海上掘折了他赖以支撑的道德桅杆,掀翻了他心里的那艘从未怀疑过的良心的船。   “别……别用手指……不要手指……”   当静脉注昏迷前,小丫头喃喃自语着这些拼凑不全的话,没有人能听得懂。   一点儿眼泪都没挂着的干涩的睫毛无力的闪着,晕过去前最后一刻,乔滴滴想着,昏迷了好。   昏迷了就不痛了,她的心好疼,好疼,疼的让她想起那个11岁生的下午,被孤儿院的4个大哥哥脱下裤子,用手指使劲儿戳她的刺痛。   那尖利的指甲刺进去,它翻呐翻呐,翻呐翻呐,好疼……   滴滴好疼……滴滴真的好疼……   那个下午,阳光斜着挂在孤儿院的破墙上,刺眼的,可小女孩儿的眼圈儿还是跟今天一样,干涩的除了疼的睫毛颤抖,没有一滴眼泪。   老师说,爸爸妈妈都讨厌哭鼻子的小朋友,所以她一定不哭,她等着有一天爸爸妈妈踩着七彩祥云来接自己……   妈妈,爸爸,滴滴好疼……好疼……   你们听得见么……你们在哪儿……   ……   妇产医院的环境大都很好,到处都是粉色的,绿色的,使劲儿的用视觉麻痹这里除了是生孩子的地方,还是一个新生命的乱葬岗,未成型胎的填埋场。   今儿的气氛不太好,从乔滴滴被推进去之后,就连向来不太关心别人的凌犀,也觉得很压抑。   “你吃饭了么?”   抱着全瘫软的脸色发白的冷暖,坐在手术室门口儿冰凉的粉色椅子上的凌犀终于打破了这长达半个小时的寂静。   “当然吃了啊,还吃了两顿呢……呵呵……那么多有头有脸的人,你不用作陪么?在这儿待着不浪费时间么?”   冷暖不是一个尖酸刻薄的人,可在这一刻,她的嘴真的没办法不宣泄一下那心里的憋闷。   “……我知道你现在不爽,可你跟我在这儿使劲儿也没用。”   凌犀没多说什么,事闹到这份儿上,他也十分反感,一条人命说没就没了,即便是没有成型儿,也不是这么个玩法儿,他心里终归是有些不落忍。   可事实就是事实,就算你哭天抢地也换不回来老天的垂怜,在这些既定的问题上,男人总是比女人来得冷静。   抓着凌犀火厚实的大手,好半晌,冷暖胡乱抓了把早已经散开来的凌乱的头发,闷头儿的说着。   “对不起……我心不太好……”   冷暖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女人,其实她何尝不明白,这件事儿,凌犀并没有做错什么,他们立场不同,对朋友,他们两个的态度出奇的一致。   只要朋友这一块做的好,私生活如何与她们无关。   就像当时她明知道乔滴滴是在吊凯子一样诈着皇甫烨的大头钱,她也不觉得乔滴滴有多丑陋,同理,这样儿的事儿在凌犀上,亦然。   可原谅冷暖毕竟还是个女人,她做不到完全的理,她没有办法站在皇甫烨的立场上去想事。   “跟我你扯这虚的有劲没劲……”   像摸小狗儿似的顺着女人的软密的头发摸着,似是没想到冷暖会突然道歉,凌犀的嗓子一紧,声音又轻柔了几分。   “他怎么打算的?”   冷暖的嗓子有些哑,就算她现在很想皇甫烨就这么彻底的滚出乔滴滴的伤痕累累的世界,可她知道在这个事儿里,她们就算在怎么样也不过就是局外人。   不管小丫头说不说,她一定是想要个皇甫烨的态度。   “你放心,烨子不会差了她的,她想要什么只要不太离谱儿,他都能给她,他那个人滑是滑了点儿,不过不怎么差事儿……”   见她会问这些,男人如实的回答。   “呵,还真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出手还真是阔绰……呵呵……不差事儿,不差事儿……算来算去也就他妈将把算个事儿……那是它儿子啊……就这么没了都不用掉一滴眼泪么……”   听到他这么说,虽然早就猜到了个大概,可冷暖的心里却还是墓地凉了半截儿。   “……”   听这女的一竿子打死一船人的在这儿歪歪,凌犀本来想跟她辩辩这错儿也不是皇甫烨一个人的,那小丫头本来也没安什么好心,可看她绪低落的,也就破天荒的没吱声,只是抱着她,像安慰小狗儿一样儿顺着她的头发。   然而当手术室的灯熄了之后,一向嬉皮笑脸的陈小生僵硬着出来盖棺定论之后,空气在这一刻胶着了。   陈小生的愧疚终究没有让现实戏剧化的逆转,现实就是现实,它总是为了彰显份的残酷一些,因为孩子太大,因气血逆转引产手术失血过多,导致毛细血管儿壁破裂,这基本上就是说——   “比我们之前预料的还要差,她应该以后都不能生了。”   不能生了?   对于一个刚满18岁的小女孩儿来说,这样的玩法儿会不会太残酷了?   冷暖低头把脑袋埋在散乱的头发中,一遍遍的用手去抹头发,她很明白,作为一个顶级妇科医生,陈小生的话没什么可以质疑的,可她没办法消化。   然而事实就是事实,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上天给的,从来就没你说不的份儿。   可消化了一切之后,一个新的问题又清晰了起来……   “凌犀,我能问问你,什么叫比你们之前预料的还要差么?”   ……   ------题外话------   那个…。我最近文艺小说看多了…原谅我有点轻松不起来…。还有没有冷暖怀着孩子嫁给归齐这段儿…~再猜~   ☆、100 他是他,我是我   “凌犀,我能问问你,什么叫做比你们预料的么?”   “……”   凌犀其实很想说,对于一个拿未成年威胁自己榨干全部钱的小丫头来说,烨子做的够了,如果换作是他,连威胁的机会都不会给她,可看着女人惨白如纸的脸,他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别说他心狠,可道理就是这样,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她想要钱就要钱,她想要就要的便宜事儿。   至于那个孩子和她的遭遇他也不落忍,可这不是他的事儿,他无能为力。   就这么仰头儿来回巡视着薄唇紧抿,皱眉敛眸的凌犀,双手插进头发里看不见脸的陈小生,冷暖觉得有点儿好笑。   原来雨一直都在下,只是没人准备伞。   想着那个下午还在咖啡厅里跟自己说着要为了她的努力改变自己的傻丫头,一点儿不想哭的冷暖眼圈儿红了。   “你们……你们都是些什么人啊……你们的心是什么做的啊……她才18啊……才18啊……才开始人生的就毁了一半儿啊……”   即便深呼了一口气,冷暖还是没有办法控制有些激动的绪,她没有吵,没有嚷,颤抖着声音,很轻很轻,却像是一把铁刷子,刷的每个人的心都起了倒刺。   他妈的社会,这是什么世道,人心都装狗肚子里去了么?   冷暖的眼泪终究没有掉出来,她只是一动没动的看着没有只言片语的凌犀,突然有那么一瞬间,这个让她心颤抖的男人五官像是具化成了魔鬼,虽然她们只有一步之遥,可是她突然觉得好远,好陌生。   也许从好久好久之前,她就受够了这帮无法无天的祖宗们的太多委屈,也许是因为她刚刚想要投进心的去试着跟一个这种人在一起,所以她真的没有办法容忍他像以前一样把别人的死活就这么冷静的置之度外吧。   可她也清楚的知道,他凌犀没有错,只是她们不是一种人。   冷暖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课本上学得亘古不变的阶级矛盾,她忽然觉得跟这个叫凌犀的男人抱怨再多也不过只是徒劳。   这不是他的错,也不是陈小生的错,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东西,太过于善良的人做不了大事,他们都是精英,他们的心她不懂,同样,她的他们也不懂。   现实总是残忍的,这差距过大的价值观的总是令人失望的。   ……   人嘴两张皮,怎么说怎么有理。   今天是201314,说的好听点儿叫你一生一世,其实你要是心里灰暗点儿,也可以音译成你要生要死。   现在是晚上8点多,医院里排的手术很多,在乔滴滴被推出来之后,那个无的手术室的门又来来回回开了好几次。   兴许是不想沾染丧婴和死胎的晦气,这家儿医院的产房和手术室分的是楚河汉界,一东一西,那边欢声笑语,这边气沉沉。   无痛人流,几十分钟一个,一会儿死一个,一会儿又死一个,这一会儿来来回回来了不少人,不过没有一个人哭的。   乔滴滴被推出来的时候,睡的很沉,陈小生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别管之前经历什么,至少今晚她能睡个好觉。   由于病房紧,已经没有独立单间儿了,到最后陈小生给她安排到自己的医生休息室,而一直到楼上楼下忙忙呼呼的补办完住院手续之后,冷暖都一句话没有跟凌犀说过。   不是因为什么生气闹脾气之类的不说话,而是仅仅因为没什么话说。   “小生今儿值夜,交给他你就别掂心了,咱俩先回去,明早上我再送你过来。”   知道她绪不怎么好,可她留这儿确实没什么用,瞅她一点儿血色都没有的小脸,凌犀有点儿心疼了。   住院部温度不算低,可凌犀还是把自己上不算厚的那件儿西装外儿脱下来披在她上了,可冷暖却冷不防像触电了般的一耸肩,西装就掉在了地上。   “不用……我怕她半夜起渴……你自己回去吧。”   把那精致的西装外儿捡起来,弹了弹灰,冷暖又还给了凌犀,她一点儿不想碰这件儿还带着皇甫烨婚礼印迹的西服。   小丫头是孤儿,没有亲人,没有人,没有孩子,最少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有她这个朋友。   “小生那小屋就一张,加都没地儿放,你今儿晚上还能睡地上啊?”   看出她满眼膈应了,凌犀没跟她一样儿的,接过衣服凌犀也没传,攥在手里只是皱了皱眉头。   “没事儿,加个垫儿一样睡……”   就算小丫头不需要她,她也不想回去,只要想到同共枕这么久,他的血居然是这么冷,冷暖就觉得周发寒。   “……你这犟劲儿真他妈招人膈应。”   瞅那女的魂不守舍,一脸毫无血色好像随时玩完儿还在那拉着脸的艮样儿,真是给凌犀恨的是咬牙切齿的。   “那你就膈应吧。”   眼神儿有些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冷暖转过就要离开。   “冷暖……有话说话,别拐着弯儿作,你知道我不吃这的。”   凌犀最腻味人家有话不讲出来闷在心里,更受不了她在这儿莫名其妙给连从犯都算不上的他一直在这儿劲儿劲儿的冷暴力,钳子手直接一把抓住了她必须问个究竟。   “……凌犀……这事儿……你真的瞅着不管?”   见凌犀一副不问出个所以然誓不罢休的样儿,冷暖低着头沉默了半晌才抬头儿轻声的问道。   “那你的意思呢?烨子是我从小到大的哥们儿,他今儿结婚,新房就在柴家,他不想来我还得撕破脸硬拉他来?”   他知道她说的是这个意思,这件事从头到尾他也只能做这么一个事儿,可皇甫烨今天结婚是事实,他新房没有装完暂时在柴家也是事实,他不会出来落人话柄更是事实,皇甫烨那个人想什么凌犀都太了解了,他那个人绝对不会因为这些事儿砸了皇甫家的面子。   “算了……”   无力的扯了一个笑,冷暖第一次甩掉他的钳制的手,头也没回的走了。   她是甲方,他是乙方,她是红军,他是蓝军,说不到一块儿去,又废什么话呢?   “!你他妈是不是跟我来劲了!”   兴许是她第一次在人前跟他使子他挂不住脸儿,兴许是她那双看着他满是失望的眼睛,凌犀这原本就不多的好脾气还是到头儿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因为别人的事儿闹矛盾,他心疼她,却也不是让她这么磕碜的。   这冤枉气,他咽不下,骂骂咧咧的跟一直看在眼里的陈小生说了几句心里顿觉无比烦躁,狠狠的揣了一脚脚边儿凳子,也没再去哄冷暖,头也没回的走了。   见他愤然离开,冷暖心里酸溜溜的说不出来的失望,却只能咕噜噜的吞咽下口水。   她不喜欢这样,一点也不喜欢,可她喜不喜欢又有什么用呢,从来也没有她说话的余地,以前是,现在也是……   凌犀终究还是那个凌犀……   ……   “你也别怪凌犀发脾气,这事儿从头到尾也就我跟烨子知道,他就根本就是局外人……真正做损的是我……如果我早早让她拿掉这个本来就保不住的孩子,就没有今天了……”   主任的办公室,把自己头发抓的乱七八糟的陈小生一根儿接一根儿的抽着烟跟冷暖说着,似乎这一晚上,只有在这个大夫的眼睛里看到了浓浓的悔意。   可后悔不当饭吃,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人吧,认不认命他都得认命。   咳咳……咳咳……   被满室的烟味儿呛的直咳嗽,冷暖不想再讨论这件事儿的从始至终了,不管室设计,知和参与,这些都不耽误人的心变凉。   既然不能后悔,那就暂时的救赎吧。   “陈小生,我求你个事儿行么?”   “嗯?”   “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和检查结果,暂时这些都别告诉滴滴了,她还只是个孩子……”   “我懂……”   ……   午夜医院熄了灯,乌漆抹黑一大片。   这样的夜晚,她根本半点儿睡意都没有。   在这个不算大的医生休息室里,陈小生在柜子上养了一缸鱼,这一个晚上,冷暖唯一做的就是跟鱼缸里的鱼大眼儿瞪小眼儿。   矫的想着,那些鱼,他们真幸福,他们睡觉的时候也从来不闭眼睛,它们什么都不需要,它们也不需要哭泣。   可滴滴以后怎么办?她还这么小,一觉醒来发现世界都变了,她受的住么?   侦探小说常说,朝着上开一枪,中枪得时候是个寸劲儿,疼那么一下,然而取出子弹后得子,才是伤口最疼得时候。   一觉醒了什么都没有了,怎么面对?   是,就连她都承认,这件事里滴滴有错,可那些的错,要用这样大的代价来还么?   法律尚且不追究企业原罪,人又何故比法律来得还要冷?   一个人没有错,错的只是她的那个人,他们太骄傲了,站惯了云端的灵魂终究是习惯了堂而皇之的践踏尘土。   想着这些,冷暖不免想到自己……   哎……   一声叹息后,一切假设也都回归平静,怎么想该来的还是会来。   冷暖起,借着微弱昏黄的led小充电灯儿,第三次用医用棉签儿沾着温水点在了小丫头苍白干涩的嘴唇儿上,她漂亮,她不想让她明早上起的时候嘴唇儿爆皮什么的。   可就当冷暖做回椅子的时候,忽的门口晃出来个人影儿,一个被月光拉的诡异的长度的脑袋映在窗子上,冷不防冒出来变,吓得她差点儿叫出了声儿。   这片儿是工作区,外面儿早都熄灯了,这大半夜的谁啊……   “陈小生?”   小心翼翼的窜到门口儿,冷暖用猫一样儿的动静儿探着,叫着唯一有可能此时此刻出现在这儿的人名儿,黑影儿没走,却也没回应。   “谁啊……”   门拧开了一个小缝儿,原本冷暖只是打算看看,却突然在一瞬间被大力的扯了出屋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个满烟味儿的黑影儿从后死死的抱住。   “救……”   救命还没叫出口,冷暖就被强硬捂住了嘴,吓坏了的她直接条件反的狠狠一脚踩下去……   这一脚,就给黑影儿踩叫唤了。   “……你还厉害……嘶……我算看出来了……你就他妈欺负我有能耐……”   熟悉的声音耳边骂骂咧咧的,就算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冷暖一颗吓的悬起来的心,也开始放松下来嘭嘭跳了。   “哎……你……”   女人的声音都已经吓出哭腔儿了,这大半夜的,是人是鬼也扛不住这么吓啊,这么一吓,本来刚刚就不欢而散的气叠加了现在的恼,冷暖使劲儿的去挣脱那抓惯了她的铜墙铁壁。   可先天的体力悬殊,根本,那两条铁臂就真的像是枷锁一样,不依不饶的把女人的小子缠的死紧的。   “凌犀……你闹够了没……”   “别跟我生气了,行不行……”   原本女人一炸毛儿的怒气,在男人这句声如细蚊的喃喃声儿种,全就像是被拔了气米芯儿的自行车胎,所有的气儿,全撒光了。   听着男人像小孩儿似的声儿满是祈求的声儿,冷暖的心全软了。   她没想过凌犀这样要脸儿的人会这么快跟她服软儿,看着一地乱七八糟的烟头儿,还有几个亮着火星儿,冷暖知道他来半天了。   “烨子不肯出来,我也没办法……”   感觉到怀里自己的女人整个人软下来任由自己搓磨着,凌犀那烦躁了一晚上的劲儿全没了。   想着晚上去找烨子让他一顿臭损,他也烦的,他他妈的这辈子的手就没伸过这么长,还管上哥们儿的这种私事儿了,而且还管的莫名其妙,不欢而散……   柴家的停车场的凌犀车里,打从看见皇甫烨那皮笑不笑的样儿,凌犀就知道他这小子根本没大家想象中那么淡定。   “去医院看看吧,那小孩儿看着也闹不出来什么。”   “我说哥们儿,你什么时候也当上太平洋警察,管上闲事儿了……哎呦喂,要哄老婆自己凭本事,别他妈那我交人儿……孩子死了好啊,多她妈好啊,这回我省心了……”   “去你妈的装犯,早晚得判。”   本来这一晚上凌犀就憋了一肚子冤枉气,再看他这个样儿,破脾气特冲的就旋了他两脚,开了车门儿,一脚就给他踹下了车,眼不见心不烦。   结果,什么都没办成,还惹了半肚子气,他不愿意回家,寻思这个女的在这儿没吃没住的,还是呲呲的跑过来了。   此时的凌犀,虽然做着她要是再给他脸子他指定不带搭理她的准备,可那心里吧,是自己都没察觉的忐忑着呢~   好好个子,就算魔王也乐意过消停的,也许是这阵子俩人黏在一块儿跟抹了蜜似的,这冷不防的一隔阂,他有点儿受不了。   “饿了吧……我陪你下楼吃点儿饭去吧……”   乌漆抹黑的,听着男人那能吃掉半头大象的肚子咕咕开嚎,再摸着他那儿根本扛不住冬夜的西装还没换下去,冷暖的心也软了。   其实他都做到这一步了,冷暖哪还生的出来气了,她何尝不知道,这个男人是凌犀,能这么拉下来脸来哄她,对他来说,简直是一个挑战。   “这还差不多……”   见女人态度好了,男人也得瑟上了,头一扬,狂劲儿又上来了~   ……   怕临时有什么事儿,两个人也没有走的太远,医院附近别管好不好吃,就是昼夜的非常多,这现在是一天24小时,它们就开24小时,这要是哪天一天改48小时了,凌犀估计他们就真的得照一天48小时开。   医院附近的饭店由于来往人员都是临时,所以黑店偏多,不知名的小饭店儿根本你就甭想钻,所以就算俩人没一个想吃炸鸡的,却还是被国产黑店的油嘻嘻硬是给到了那买炸鸡的美国老头儿门下。   “你慢点儿,待会儿睡觉该胃疼了……”   看着男人每次吃东西都像饿狼扑犬似的,一个鸡翅狼吞虎咽的塞进去,一会儿就吐了骨头,冷暖真是哭笑不得,这简直像逃荒出来的,哪儿能看出来个祖宗影子吧,一边儿给他递着可乐,一边儿给他擦着嘴。   “别他妈提了,最后一口饭还是咱俩从机场出来吃那口,早知道会……”   说了一半儿,凌犀又停住了,好不容易两个人的气氛好点儿,他不想又陷进这个事儿。   “你也吃点儿……瞅你脸白的,跟这团儿餐巾纸似的……”   把一个奥尔良烤鸡翅一分为二,撕下一块二最好咬的地儿就自然的往冷暖嘴边儿送。   “吃啊……瞅我能饱啊……”   瞅女人那楞的呵那样儿,凌犀虽然皱着眉到还有耐心的再哪儿举着那快儿鸡,他哪里知道冷暖现在的震撼。   “嗯……”   张嘴吃了那一小条儿,冷暖感动的心里软的像一滩水,她没想过有一天这个习惯了她伺候的男人也有一天会伺候她,虽然这事儿不大,但对凌犀来说,很难。   嚼着这块儿鸡,冷暖也是在嚼着自己的心,老实说,她今天的心是有槛儿的,如果她说都不说就直接给凌犀划了一个分类,其实这样对他也是不公平的。   也许是因为气氛很轻松,再喝了一口凌犀递过来的可乐,擦了擦嘴之后,冷暖还是问了那句盘踞在她心里一晚上的话。   “凌犀,如果……”   “行了,你别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话还没说半句,就被截断了,放下手中的炸鸡,拿着一张纸巾慢条斯理的擦着手,半晌,正经的看着冷暖说。   “没有什么如果,他是他,我是我,你也不是那个小丫头,你是冷暖。”   他就知道她心里憋着这个破事儿,说出来也好,他也省得白添一堵。   “再者说,我说句你不听的,今天的事儿谁也不想闹到这一步,可你能只说烨子不留面,不说那丫头自作主张就要了那个根本不该出生的孩子么?”   就算他是来哄她的,可凌犀这人儿想一他绝对不说二,他就是这么想的,他也实话实说,他是个做法律的,他看问题向来都比较客观。   “你吃到鼻子上了……”   看着男人正色的等着她接下来话的样儿,冷暖还是莞尔一笑,说了句废话。   不得不说,凌犀的话让她心里暖和的,可关于谁对谁错这个问题,冷暖一句都不想跟这个强势的男人再辩下去了,辩来辩去辩什么,不过就是九年义务教育那,一个填空题,只有一个答案,就是课本告诉你的那个。   也许是他太理智了,理智到忽略了一个事实,道理是唯物的,可人都是唯心的。   就算皇甫烨没有错,可站在她的立场,她没法儿去洗白他。   吃了一顿还算和谐的饭后,冷暖没直接回医院,而是让凌犀载她回家取了点儿两个人换洗的东西,看样儿她得在医院多住几天。   而凌犀老大不愿意得把自己暖被窝得女人送回了医院,又把在医生办公室临时弄到一张位得陈小生吧啦起来,着他把给冷暖睡,安顿好了一切之后,他就去了律所,反正她不在家,他回去也没什么意思,上班而还干折腾。   ……   翌,阳光擦干了一切昨的昏暗。   当乔滴滴在冷暖和陈小生得小心翼翼得关注下醒过来得时候,她比所有人想得都还要平静。   “姐,我能求你件事儿么?”   这是睡醒了之后,乔滴滴说的第一句话。   “什么事儿啊?”   “求你别安慰我……嘿嘿,那实在是太别扭了……”   摸着干瘪的肚子,小丫头从醒了什么绪都没有,以前的乔滴滴是乖张的,可现在的张力全无,她变的很乖,很乖。   她每天都乖乖的打针,乖乖的吃药,乖乖的物理治疗,乖乖的吃饭,乖乖的看着电视,看到2得呵得谢娜也会笑,看到步步惊心的大结局也不会哭。   三天了,皇甫烨没有来看过一眼,而这个名字也像消失在水平面一般,这个男人,没了。   ……   ☆、101 没有目的的爱了   “老妹儿,你用苹果不?”   “呃……”   刚从人挤人的卖早餐那儿拎回来还窜着气儿的清粥卤蛋和咸菜的冷暖,路过病房区,顺便儿去推每天吃饭都要借用的每个病房一个的病移动餐桌的时候,就碰上一个还算脸儿熟的大姐,这么一问,冷不防还给她问楞了,结果看看她手里晃悠着的iphone,才明白。   “我用三星,怎么了?”   “哦,算了……真是的……撞鬼了……”   也没功夫听那大姐多说什么,微笑着点点头儿,冷暖提着小薄方面袋装着的早餐,用脚踢着带轱辘的桌子走了。   那4个轱辘有一个好像不太好使,踢两步儿就栽歪一下,费劲吧啦的到了比较靠里面的医生休息室门口的时候,冷暖还没时间洗的脸都出汗了,贴着头发潮呼呼的,特别不舒服。   也不知道为什么,是不是因为晚上折腾的太厉害的原因,早上起早这么费劲。   冷暖平时9点多上班儿,一般都7点起,连做早饭带吃饭,什么都来得及,而现在小丫头起的早,她必须保障她在打针之前吃上饭,因而5点多就得起,这可真给一向睡觉的她折腾坏了。   就在昨天,早餐的事儿还不用她管,这医院离凌犀的律所近的,虽然他这人儿平时起的就早,可没想到他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祖宗竟也破天荒不嫌折腾的给她们送上了饭。   可就在昨儿晚上他提着好几盒儿饭菜来医院来吃的时候,冷暖发现乔滴滴会用一种近乎痴呆的样儿去看凌犀,冷暖就心里有了数儿。   毕竟是一个圈儿里的人,她知道小丫头在他这儿看到了谁。   不想让她触景生,冷暖就求着凌犀别过来了,为此,那个男人当然十分的不满,蹦高高的不同意这一天天又分居又隔离的。   “够了啊,别蹬鼻子上脸,我这一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你,还想怎么的?”   “我不是那意思……你明白的……求你了……你懂点事儿不行啊……”   “……行了行了……别他妈给我整那出儿……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最后在冷暖的软磨硬泡下,他就这么破天荒的服软儿了,为此,冷暖也总结了,对于凌犀这个一百颗子弹也未必打得死的霸道男人,也许一句软话儿就搞定了。   凌犀虽然霸道,但他有得时候真的像是一个孩子,越认识越像,一个人童年的缺失,不会这么凭空消失的,即便他长大了掩饰的很好,可该有的,全都还在。   ……   “小丫头,快点儿,帮忙,没有手了~”   踢开了门儿,在鱼缸那儿喂鱼的乔滴滴听见冷暖的求救,连忙上柜子里那了几个小盆儿,小碎步跑过去把那些塑料袋儿装到盆儿里。   “我的亲姐啊,你买这么老多喂猪啊~”   看着5个盆儿都没装完的吃的,乔滴滴都跟着上火的抓了抓脑袋。   “你还知道自己是猪的啊~”   翻了个白眼儿,冷暖真是不想埋汰她,从她在这儿住院开始,那饭量基本上就是她的三倍,在陈小生的独门调养下,她的气色恢复的也特别快,住了几天院,她的脸色越发红润,反而是冷暖折腾的瘦了一圈儿。   不知道的好多人都以为这屋儿的病人是冷暖,乔滴滴是陪护的。   “别糟经我啊,我可知道你家地址,放火烧你房子,杀你男人啊~”   像小猪儿似的津津鼻子挨个盆儿闻闻吃的,乔滴滴有些深棕色的眼珠儿转了两圈儿耍着狠。   “女侠,你是我亲姐,男人杀了我谢谢你,可房子要手下留啊~”   一边儿脱着厚厚的衣服,冷暖一边儿回头笑着玩儿闹。   “好勒,等姐出院,这事儿我就抓紧给你办了~”   “行了,别得瑟了,待会儿凉了,你去拿筷子,我洗个手。”   看着那个笑的灿烂了过了头儿的妹子,冷暖心里不是滋味儿的,她真的如她所愿没有安慰过她一句,也没有把她当病人来看,就真的像是姐俩儿来这医院玩儿来了,她跟四爷请了假,每天就这样陪她笑着,唠着。   虽然一切看起来正常极了,然而谁心里都明白,能正常才怪。   冷暖想过,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她的上,也许她也会是这个样儿,通常活着要脸儿的人,受了伤往往都习惯自愈,作为朋友能做的,最多也只是陪着。   看着小丫头拿着那个陈小生不知道在哪儿弄回来的粉色hellokitty塑料勺儿在那儿连玩儿带吹的吃着那盆儿粥,冷暖的心是酸的。   她就那样吃的不紧不慢,目不斜视,脸都快掉进盆儿里,也不着急,就好像知道反正吃碗这顿饭一样没什么人等她,她也没什么人需要等的,只是这一盆儿粥,就像是能吃到天荒地老似的。   每每到这个时候儿,冷暖都特别恨皇甫烨,恨他的不闻不问,更恨自己当初没有拦着小丫头走到了这一步。   放开水闸,用凉水扑在脸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凉水洗脸都已经成冷暖的习惯了,收缩毛孔之外,最重要是活的精神。   医生办公室有一点好处,小房间里有洗手盆儿,不用折腾到那个乱糟糟的水房,冷暖干净,让她每天都在那儿反着厕所味道的地儿洗脸刷碗洗衣服的,她其实也有点儿受不了。   不过这医生办公室还有一个更让人受不了的,听见那门口儿略显敦实的走道声儿,冷暖就知道……哎……又来了。   “前方传来捷报,昨夜街口儿超级市场大减价,超级大优惠~”   看着那个笑的傻乎乎的高个儿胖子,冷暖都没招儿的翻了白眼儿,擦了擦手,接过了他手上那两大袋子超市购物袋,打开一瞄,脸一僵,皮笑不笑的道了谢。   “陈太太,今儿这么早,真是辛苦你了~”   “凌太太,客气了~”   陈小生一句话,顿时冷暖无语了,她顿时觉得自己这句玩笑的昵称起的太配了。   暖宝宝,卫生巾,女用内裤,洗衣液,洗衣皂,甚至连配的皂盒儿都有。   没错,她和小丫头垫着的女卫生用品全部来自于这个男人的采购,甚至连小丫头现在穿的内衣都是他买的,原因是她忽略了小丫头之前怀孕胀,码儿都买小了,而所谓的陈太太则贴心的想到了这一点。   要说之前她不太熟陈小生这个人,只觉得他虽然不算招人膈应,但确实墨迹,但也因为没什么交集,没有评价,可自从乔滴滴出事儿之后,她心里其实也是对这个知不报的皇甫烨的二叔有那么一丝怨恨的,然而这一切在小丫头跟前儿又不能表现,只能一切随他。   陈小生这个人对小丫头简直是无微不至,从每天的用药到洗脚的水温度,他基本上就是扮演着一个医生外加护工的角色。   要问他这个人,冷暖的评价就是,一个比好老娘们儿还要贤惠的男人,这个男人几乎是集外公外婆好媳妇好司机好厨子与一的多功能家用型儿的男人。   ……   “来来,喝完那碗粥,来试试陈小生秘制的还我漂漂汤~”   “谢谢你啊,陈阿姨。”   看着小丫头喝着陈小生倒出来那腾腾的猪肝汤,开玩笑的谢着的时候,冷暖不得不说,这个陈小生在这段子是真的帮了她很多忙儿。   每天看他比她还有耐心的插那些破花儿的时候,冷暖知道他是被浓浓的愧疚笼罩的,可恰恰也是愧疚,也说明他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这件事的知人很多,但唯一有愧疚感的也就只有他一个,而对于凌犀来说,这事儿只不过只是一件冷眼旁观的事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住在妇科的关系,见多了女人要承受的疼,一个女人不容易,一个生下孩子的女人也不容易,这很平凡,但很伟大,每天有很多这样的伟大,只是愿意发现与否。   于是冷暖很想妈妈,几乎每天都会抽空给她打个电话,而冷秋伶也总是那么几句话,女儿大了,妈妈翻来覆去不过是担心她一个人很多事儿把握不好。   “妈知道那个凌犀家里条件好,可你自己得把握好了,结婚过子不是跟钱过呢,关键是合适不合适。”   “妈啊,什么结婚不结婚的,还没到那一步儿呢……”   这话每每一说,冷暖就不知道怎么往下接了,她跟凌犀从来也不是她们想的那么好,到现在这一步儿简直已经是太难得了,哪有什么合适不合适,她根本就是一个钢钉儿被一个锋利的螺丝扣给硬拧了一配的螺纹。   ……   时间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走着,直到第七天,皇甫烨来了。   看着一向讲究穿着的他毛衣里面的衬衫领子还有着明显的褶子,休闲裤子股后面还有乱七八糟的大鞋印子,再看旁边儿那比他高出半个头的凌犀拉着一张黑脸儿的样儿,冷暖就知道,他不是自愿来的,到底还是凌犀给揪来的。   而理由很简单,不是任何人良心发现了,只不过就是因为凌犀想自己女人了,他知道自己空手来多少次都不比带烨子来有实际意义,这跟过去的奴隶市场的交易一样儿,你想要几匹布得用一匹马去换。   可当他去高院找他的时候儿,他还在那儿摆那出儿死不死都跟我没关系的样儿,终于让凌犀也受不了了,破脾气一上来在高院门口儿就给他一顿踹,也没管那些高院的叔叔大爷们的怪眼神儿,一路给hao过来了。   在凌犀看来,作为一个老爷们儿,他也觉得这女人可以不要,但是事儿不能差,烨子这么不闻不问确实蛋。   “你他妈要是个爷们儿,就给老子自己滚进去!”   歪着头眯眼儿抽了一口手里得烟,大长胳膊往陈小生那屋门口儿一甩,那狠戾得眉眼儿一横,吓得过路得人儿不少都绕着走了。   凌犀这人儿子硬,本来就是他们这帮哥们儿的核心人物,从小光股的时候,就都当他是老大,不过他这人也算随和,很少跟他们摆架子,不过真有事儿的时候,他嗷唠一嗓子,对谁都是有一定威吓力的。   这倒是说真的,太久没看过他发脾气,连冷暖都有点儿骨子里发怵,目送皇甫烨在凌犀的威之下进了屋儿,一声儿没吱。   解铃还需系铃人,谁都没道理拦着的。   ……   千万别高抬男人,男人也是普通人,一样会因为上厕所没带卫生纸而着急,也一样会因为歉疚灰溜溜的躲起来自欺欺人。   都说人如其名,这话用在皇甫烨上确实有那么几分道理,皇甫这个姓儿听着总有那么几分皇亲国戚的感觉。   也确实,他这个家儿,不算皇亲国戚,算个纨绔子弟绝对是绰绰有余了,他的家世跟自小一块长大的凌犀不一样,要说凌犀他家是钱生权,那皇甫烨的家就是权生钱,他有一个主管工程的副市长的妈妈,还有一个下海承包工程的爸爸,而至于个中原由,在当今的大环境下,也好理解他们家的原始资本是怎么积累的了,虽然不像凌犀他家那种恨不得上厕所都用人民币的款子法儿,但说数钱数到手软也是绰绰有余。   也许是家里尝到了权利的甜头儿,所以皇甫烨从小儿也比别的孩子更懂的自己的路要怎么走。   说俗点儿,念书就是为了考大学,考大学就是为了找个好单位,找个好单位混出来点儿社会地位,那么在他妈退休之后,皇甫家还是红红火火。   所以从小到大,他都是以资有生的姿态,一路骄傲的活着,他家世好,成绩好,业余活动更是擅长一堆,就连他周围的朋友都是各个家世显赫,因为这些都是他有目的交的。   他从小就懂什么样儿的朋友以后对他有帮助,所以也可以说除了那个心思沉的一眼戳穿他的凌犀,也没有一个走进他心里的朋友。   跟自己的哥们儿凌犀那种耍个玩神秘不同,他习惯了跟边的人谈笑风生,无论什么人他样样应对自如,他会刻意的细心设计自己的没一个动作,把自己精心雕琢成人群中的焦点,他清楚的知道这些是他的资本。   他天生有一双不笑尚且含的眼睛,就是这双眼睛让他长大以后成功俘虏了手指加脚趾都数不过来的女人,在女人这块儿,他绝对有资本大放厥词,只要他想,没人能逃的出他的手掌心儿。   然而第一次,当那个他都记不清长相儿的女人拿着个未成年的份证威胁他的时候,他的那股火儿就再也没压下去过。   从那时候开始他就被的跟她缠在一起,这个女孩儿举止粗俗,挥金如土,贪得无厌又很缠人,她全上下几乎出了那张卸了妆小女孩儿一般纯净的脸和那个少女独有的紧窒的体之外,到处是让他厌恶的缺点。   他养着她,供她挥霍的同时,同时心里也一点点观察着这个女孩儿,他发现她会救一个陌生女人而拚了半条命,也会在仰天立誓要花光他的钱之后偷偷的往他钱包儿里塞钱。   其实他知道,她也不是那么差劲,所以他对她一直狠不下心来,甚至他想过跟她分手的时候给她更多的东西以保她后半生过的无虞。   然而当这一切都准备好的时候,他没想过她会突然摸着肚子告诉他她怀孕了,他当时没有说话,却让她以为是接受了,当她兴奋感动的抱着他的时候,他心里明镜儿的,这个孩子不可能留。   他妈还能在这个位置上干这一届,今年市里有一个开发区的大工程,以皇甫家的资金实力是绝对是拿下来也干不下来的,而跟柴家的合伙注资就不一样了,这次的项目几乎动用了皇甫家所有的资金,他知道爸爸是准备在他妈下去之前做一把大的,准备一劳永逸。   所以他和柴清的婚,势必要结,没有什么谁愿不愿意,结成了亲家,两家儿才能放开手去做。   所以他的那个儿子绝对不能要,乔滴滴也必须只是过去,然而当他二叔跟他说这个孩子留不住的时候,他心里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想亲口告诉她让她去做掉孩子。   接着这件事儿,就一直拖着,虽然他跟所有人都说他不动这个孩子,是因为图一个消停,其实不是,如果只是为了图一个消停,他就不会在家里张罗婚事儿的时候带她去欧洲过他们的最后一段子。   在巴黎的大街上,看着那个自己还是个孩子的女人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变得小心翼翼,甚至怕胎教不好,试着戒掉所有的脏话,有那么一瞬间,皇甫烨竟想着如果这个孩子这么出生,他们三个人就这么在一起也不错。   然而他心里清楚,这些不过就是一瞬间的感觉,一时新鲜而已,乔滴滴这肚子里没半点儿墨的草包姑娘是不会绑住他一辈子的。   所以该来的,还都会来,回国之后,他几次三番想跟她坦白自己的婚期,结果每次看她在那从小到大的摆着他们买回来的名牌婴儿用品,皇甫烨忽然间觉得自己被封喉了。   所以他没说,心里侥幸着慢慢处理,可老天其实就是那么狗血。   他没说,但是她来了,带着他的儿子给了他整个婚礼一个最狗血的祝福。   没人知道,那一刻,玩世不恭半辈子的皇甫烨想砸了后那个布置精良的舞台,每个人都觉得他荒唐,他去觉得谁荒唐?   她来医院的时候,其实二叔第一时间就告诉他了。   “烨子,她以后都不能生了。”   “不能生好啊,省得以后再出去骗人~”   “小兔崽子,你他妈良心让狗吃了啊!”   “得了,别说废话了……待会儿闹洞房你来不来?”   “去你妈的!”   ……   二叔骂的他狗血喷头,甚至从来不管闲事儿的凌犀都来踹了他两脚,可是他那天结婚,他心好,一样儿睡了新媳妇儿,来来回回睡了好几遍,折腾的厉害的自己都觉得威风。   当他跟哥们儿们解答睡东方美那种大长腿总共分几步儿的时候,他笑的照样儿灿烂。   所以他自己都觉得他还是那个皇甫烨,有房有车有工作,对,现在还有个媳妇儿。   过往种种,譬如昨,他照样儿是他的纨绔子弟,走在大街上一样儿有美女把眼光儿粘他上,他一样很潇洒,晚上睡不着好说,大不了二两白酒,一样倒头就睡。   他把关于乔滴滴这个女人的一切全都丢到脑子后面儿去了,可当他哥们儿对他拳打脚踢之后带到这儿来的时候。   真的站在这个门前,他发现自己远没有自己想象中潇洒,他脸上依然扯的出笑,可是他的腿竟像是灌了铅,不敢迈步了。   皇甫烨的人生中,有两次逃避,一次是他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因为没写作业,没脸上学,而第二次,就是现在。   今天天气还算不错,风和丽的。   “喂多了就得撑死~”   近了这间儿不能算病房的休息室,看见那个悠哉的晃悠着小腿儿喂鱼的乔滴滴,皇甫烨不知道怎么就说出了这么一句特别恶毒的话。   结果,小手儿一抖,一小袋儿鱼食,像撒方便面料似得都掉进去了。   “哎呀你可真他妈烦人……这下完了……”   跳脚儿的抱怨一下,小女孩儿连头都没回,拿着小漏子着急忙慌的在鱼缸里捞着那些足够能撑死那些鱼好几个来回儿的鱼食。   “一个小姑娘,满嘴脏话,也不嫌磕碜。”   兴许是看她这像没事儿人似的生气,又或者是听她这好久不说的脏话又冒回来了,双手插袋在她后站着,皇甫烨的脸也不好看,嘴也不好听。   他来得路上想过无数次见面儿可能会发生的形,却没想过是这么……自然,如果不是在这间病房里,他会觉得像是在他们两个的家里。   “磕碜值几毛钱呐,这回我也没儿子教了……诶……要不你给我当儿子,我就骂人了,当教你学好了……”   费劲吧啦的捞出来那些鱼食,走到头抽了张湿巾擦擦手又回病上卧着了,乔滴滴还有待客之道的比划了比划储物柜儿那边儿。   “那有水和水果,你姐我这病着呢,恕不招待,自生自灭啊……当然,你要是给我削个苹果,我也安慰的~”   “……好。”   原本皇甫烨真想反唇相讥她不要脸了,可在他瞄见乔滴滴掀开被子时候,那一次褥子上的点点血渍的时候,他轻轻了一声儿,找了把水果刀拣了个不大不小的苹果削了起来。   当然,削苹果这种事儿,皇甫烨这辈子都没做过,看他水晶葱白儿似的修长手指就知道了,这是一双没有做过什么活计的贵的手。   不过这种活儿你要是不追求一皮儿连到底,他也不是那么难,认认真真的削着,居然还真让他学得一皮到底,递给乔滴滴的时候,他还把苹果一分为二,抠出了里面儿的核。   这是一个做事细心的人的习惯,毫无疑问,皇甫烨是一个遇事周到的人。   “真没天理,不只鸟儿语说的好,就连苹果你也削的这么好,谁要当你媳妇儿肯定得让你疯。”   接过苹果,乔滴滴像小流氓似的歪着头儿一边啃着,一边儿颇认真的抱怨着。   “呵……这都什么跟什么……”   被她这驴唇不对马嘴的话逗得一笑,唇角一咧开又收了回来,似乎这屋儿的一股子药味儿提醒着他个笑有些不合时宜。   “……你……还好么?”   沉默了许久,唯一能说的,还是这句,皇甫烨不是一个温柔的人,可也许是他装惯了,久而久之,他已经很难说出重话了。   “当然好~如你所见,减肥成功了~”   是啊,那个时候她每天最多的抱怨就是她水肿的才,扁着嘴儿叫着闹着浮肿了就不漂亮了,其实那时候他心眼儿好的,没直接掘她本来也不是漂亮的那种女人。   而现在,看着她扁平的小肚子……想着她根本不知道一辈子都会扁平的小肚子,皇甫烨有种被封喉的窒息感。   他不想待在这儿了,他想走。   “我手里没什么钱了……还有这点儿,你先留着吧……等年底结息的,我在给你窜点儿。”   从兜里掏出来那张准备了好久的银行卡,皇甫烨放到了柜子上,没看乔滴滴,脚已经旋向门口的方向了。   “……钱省着点儿花,别再指望男人了……没有哪个男人能养你一辈子的……”   停顿了好半天,皇甫烨还是丢下这么一句嘱咐。   “我说皇甫先生,你别学的跟个娘们儿似的,当做一场买卖,咱们都轻松。”   乔滴滴笑的特轻松的拿起了桌子上的那张盘踞着一条龙的建行银行卡,晃了晃,当着他的面儿揣到了兜儿里。   是的,她叫的是皇甫先生,不是黄先生,他心里也明镜儿似的,就算她小也不是傻子,叫黄先生那是侣间的亲昵玩笑。   而现在,对于她,他只不过就是皇甫先生,就此陌路。   不想待在这儿,虽然皇甫烨依然潇洒的双手插袋,但脚下的步子确是越走越快,这没有几米的距离像是千山万水那么难以翻越。   就在他走到门口儿的时候,后却还是响起了清亮的女声儿,   “皇甫烨,其实……其实我你,没有什么目的……只是我你……”   乔滴滴是歌手,她的声音很独特,很好听,然而此刻却像是一把最锋利的蒙古剔刀扎在皇甫烨的心尖儿上,把他隐藏在心里最深的愧疚扎出了个大洞。   “……对不起……对不起……”   即便是道歉,皇甫烨也觉得很苍白,他何尝不知道自己毁的是她的一生。   “其实你也没什么不对的,只是如果你没有准备给我什么,就不应该让我做这场梦……”   谁都没有错,怪她把一切想的太简单,明知道天要下雨,为什么没有打把伞?   “……”   皇甫烨再没有什么能够说的了,在出门儿之前他还是没受控制的看了一眼乔滴滴,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女孩儿,面对她比他都要镇定的样儿,他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抽走了什么。   然而一眼万年,如果是迎面那是缘分,如果是回头,那终究只能是遗憾。   当皇甫烨走后,乔滴滴掏出了那张盘踞着一条龙的银行卡要掰折的时候,冷暖试图拦着她了。   “钱留着也好。”   冷暖不是一个钱的人,但她比更多人知道钱的重要,对于无亲无故的小丫头来说,每一笔钱都是她以后的救命钱。   “算了,我偷了太多不属于我的东西,我遭报应了,真的,姐,人在做,天在看,作了坏事儿你跑不掉的。”   ……   最终那条龙还是在一声儿清脆过后,一分为二。   如果你改变不了沙漠,就只能想办法让自己变成仙人掌。   那一瞬间,冷暖觉得小丫头真的长大了。   可完全能的自愈的,毕竟只有神,当小丫头下了地,掀开那被褥,冷暖看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一堆电话儿充电器的线的时候,她呆住了……   “姐,我控制不了我自己的手,我好像生病了……”   ------题外话------   那个我有点头晕…好像有点文艺,明天我再改改   ☆、102 底线(鎏年)   地球吧,圆,太阳吧,,所以吧,就算一边儿北极熊啥的冻的的呵的在那冰漂儿呢,另一边儿企鹅在那儿噶有噶有的你追我赶呢,也绝对不耽误那澳大利亚的袋鼠儿蹦的欢实。   这话啥意思呢,基本上的意思就是这个世界就算下雪,也毕竟就那么几个地方儿,于此关系不太大的地儿还是该刮风刮风,该下大雨下大雨。   就像是大夏天你硬要着他关冰箱,谁也受不了。   对,凌犀受不了了,他真受不了了,在被那件事儿之后的周围所有人的压抑气氛的,他终于受不了了。   这片乌云就这么遮他家瓦上,这还赖着不走了怎么着?   确实,发生这种事儿谁也不想,可他就是觉得这事儿未免对他生活影响太大了吧!   他不算是个不讲理的人,可冷暖为了朋友,一直有家不回的而且归期遥遥无望这么个事儿,他真受不了。   他已经把烨子给她提过去了,那马都给出去了,那几匹破布还是没换回来。   冷暖这一不在家,他才发现她的重要儿,自从搬来这儿,他就没找过佣人,这下好了,像瘸子丢了枴杖似的,子那过的叫一个狼啊。   吃饭吃饭没人儿做,屋子屋子没人儿收拾,的没人暖和,就连那袜子裤衩子都堆成小山了。   原本搬去单位住了几天,可一看大半夜加班儿不回家的不是老光棍子就是大龄小伙子,睡那对影儿看明月的小单人,凌犀那心里也心生一种耻辱感,他那骄傲告诉他得在人前活出个样儿来,不能在这儿窝着。   所以他就装犊子的回家了,可这来来回回的折腾几天,他就发现这犊子真是装大发了。   没怎么过过单生活的凌犀这时候才发现,他基本上就是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人。   不知道是第几次早上饿醒,迷迷糊糊的去微波炉里找吃的,结果家里真就跟遭了黄鼠狼似的,吃吃没有,喝喝没有。   泄愤的拿着破塑料叉子搅和着那桶小鸡儿炖蘑菇……方便面,他觉得自己要爆炸了。   “,没有鸡你在图上画个鸡毛啊!”   结果……   没有鸡他还是得吃,因为他饿,他特别饿,最近他半夜也饿,早上也饿。   要问他为什么这么饿,说起来那是绝对的丢人……   因为独守空闺,他凌大祖宗也悲催的沦为了夜间运动好者的撸管儿一族。   其实也没什么磕碜的,这不知不觉半个月就过去了,除了远观,他连自己女人的影儿都见不着,更别说摸摸嗖嗖了。   半个月的生活对于他这种火力旺的年轻男人来说,那就跟上刑没什么区别,更别说他凌犀从来就不是那种清教徒似的人物,他这靠不着别人的不靠自己怎么办?   可靠自己的那种空虚,哎……   去他妈的,老子要疯了……   看着那一点儿腥儿都没有就靠一层油撑场面的破桶面,凌犀的底线终于被冲破了。   终于在这个早上,他愤怒的丢掉了那个塑料叉子……   ……   不过当然,他还没疯到出去绑人,在给陈小生打了个电话儿得知那个乔滴滴不知道为什么转了精神科之后,他到还有几分理智的装了犊子的跟冷暖说。   “好好看病,缺钱吱声。”   其实他心里有一部分的潜台词就是,祖宗啊,快点儿好吧,要不你没死把老子折腾死了。   撂了电话儿,看着像垃圾填埋场的家,那茶几上好几天前漂了一层白毛儿的桶面,凌犀嫌恶的手指掐着鼻子,回手就打了个电话儿。   “起,马上来我家。”   ……   一个小时后,当一材高挑的女人风风火火的出现在半山别墅的大宅,并被委派一系列任务之后,女人在万分惊噩重接过了那肩负重任的鸡毛掸子的时候,极其诧异的道。   “老大,你被甩了?”   没错,这女的是集凶杀暴力以及居家好手于一的火珑。   除了火珑,凌犀也想不出收拾战场的更好人选了,练练姐最近也不知道忙什么呢,一切私人时间全部不外约,而找钟点工他还得自己看着,他哪有那闲工夫儿。   所以唯一的选择,就剩这个自己从国外带回来的大学同学兼私人雇佣兵了。   “你活腻歪了是吧?”   眼睛一横,凌犀那凶狠样儿确实比外面儿的三尺冰溜子还凿人,不过火珑不太害怕,因为她知道凌犀这人虽凶,但对她跟风隆一向就好的。   “失恋了你也不用跟我发脾气吧……冷暖终于不要你了?”   外面儿带进来的一寒气还没散呢,闻着满屋子的怪味儿,火珑一边儿嫌弃一边儿嘟囔着。   想着她以前在看守所里跟冷暖相处的子,其实那个时候她就觉得那个女人虽然外表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可那子是内犟那种,她从始至终就觉得她那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子跟老大着唯我独尊全世界我最牛的样儿凑一块儿,不是腥风血雨也是人间惨案。   能成,才怪……   “少他妈废话,快点干,弄完滚!”   于是乎,最后一点儿好脾气在无力辩驳之后,彻底没了。   因为他也觉得自己就真跟被抛弃了似的……   ……   左三圈,右三圈,抹布柔柔,拖布擦擦,丢垃圾收纳火珑在做家务。   抖抖手啊,抖抖脚啊,再做一顿饭,给老大伺候完了她就能滚蛋……   一个半小时之后,火珑到真是没辜负了她从小独到大练就的一本领,老实说她收拾屋子比冷暖还要快。   不过瞅她干活就跟看钟点工干活儿没什么区别,毫无调,不像那个女人干活儿是边干边玩儿。   拿个破花盆儿也能来来回回找好几个地方摆,明明其实放哪儿都一样,她还是不嫌折腾。   哎……   冲了个战斗澡儿,再下楼的时候,餐桌儿上已经有一碗浓汤和米饭了。   平心而论,火珑这菜做的绝对是厨子级别的手艺,可不知道为什么,凌犀就是觉得少了那么股子味道。   不过有得吃他也没的挑。   “谢谢了啊。”   就算她现在是受雇用于他,凌犀也还是道了谢,毕竟这些活儿纯属私人领域,她完全可以拒绝。   “呦,你这是噶哈啊,别说谢啊,俺这儿眼泪哗哗地……”   不知不觉在中国的北方城市a城住了半年了,火珑这口音都变的差不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她那儿打台球儿来回晃悠的混子太多,那股子屯子味儿比不少本地人都正宗。   “学什么不好,学村炮……”   这纯种的美国长大的华人嘴里冒出这么个味儿,给喝汤吃饭的凌犀听的这个别扭。   当然,一大早上就折腾出来饭也没吃一口的火珑自是做饭也带着自己那份儿,径自拿着碗吃着,凌犀也没撵她,正好他也有事儿问她。   “对了,何守正那儿怎么样儿了?”   想想这事儿距离元旦也过去有段子了,凌犀好像好久没有问过这事儿了。   “风隆在加拿大那边儿盯着她们办移民的事儿,房子也给他们找好了,生活也都安排利索了,现在就算他不甘心想回来也难,不过你那前女友到真是像样儿的,她爸知道那天是她把事儿露出去了之后,动不动就打她,她到也真像样儿,还能一如既往的照顾他呢~”   提起何韵婷,对她没什么好感的她通过这回这事儿到真也改观了不少,一个女人没了人没了家庭,还出卖了自己的爸爸,这子也难过的。   “让风隆帮她把生活支吧起来再回来吧……”   关于何韵婷,凌犀也没什么好说的,不管怎么说小时候谊都还在,而且她这回能帮他揪出她爸,他心里也不是没数儿,所以他破例答应了她没按他爸的意思把她爸至于死地,私了了。   要不然就何守正对他爸做过的那些事儿来讲,单就送官都能判好几个来回儿。   原本他带风隆和火珑回来就是查这事儿,现在这事儿了了,他心里也放下块儿石头了。   “一说这个我就想说,你大哥什么人啊,把人甩了转头儿就结婚不说,还就给人家20万,根本就是打发狗呢。”   火珑是个自由社会下长大的女权主义者,对这种事儿肯定是路见不平一声吼。   “行了,吃还堵不住你的嘴么?”   眼睛一眯,话一凉,摆明了凌犀不想谈这个问题。   凌奇伟好与不好是他大哥,他的家事怎么处理是他自己的事儿,不过这个丁欢……   想着这个女人,凌犀嚼饭的频率也缓了缓……   他知道这个女人有点儿小心思,绝对不是那么单纯的人物儿,可大哥就此提醒过他,明摆着要护着她。   一个女人,他也不能因为她跟大哥怎么样……   “行,不说这事儿,咱说另外一个事儿,在何守正那扣的炸药怎么处理?你让我天天在炸药包里玩儿台球,我心慌。”   火珑也不敢多问到底这凌老爷子得罪何守正什么了,元旦前几天放出了他回国的消息,结果当天,就在大宅子里埋了炸药,看样儿都有同归于尽的架势。   要不是何韵婷提前露了出来,那些量的炸药要是真爆了……   不敢想像……   “找人联系,不走手续价钱低点儿买矿山。”   这个凌犀早就想好了,走黑市出事儿容易粘腥儿,不如走矿山,更消停。   “嗯,国内真麻烦,干点儿什么都拐弯抹脚的……”   “行了,别老搞国外那,这边儿风声紧……你跟风隆就多盯着点儿,再扫扫那些有小动作的,记得低调处理。”   凌犀也想赶紧把这事儿处理了,好让老爸赶着年前回来,总在外面儿也不是那么个事儿。   要说这个事儿的开始,还得从他要回国那阵儿说起,那时候他爸就动不动总遭埋伏,但都是像剪刹车线一类的小动作,那时候老爸跟他提过,后来爷俩儿一商量,不如就为了安全起见,凌老爷子暂时去南非那边儿的供电工程的开发,而他就带几个人回来查这个事儿。   当时他有问过爸爸为什么不报警,老爷子只是说让他别多问,这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一向都尊重他爸,所以也就没多问。   后来这事儿查到了何韵婷的爸爸何守正上,然后他就静观其变等着他露出马脚,结果最后竟然是何韵婷说要卖他个人,不过唯一的要求是放她爸一马。   所以他就放出了假消息,说元旦的时候老爷子回来过节,最后何守正按耐不住还是有了动作,结果被抓个正着。   对这件事儿,凌犀一直存有疑虑,因为何守正也对为什么动他爸这事儿闭口不答,这事儿年头又过的太久,他也查不到。   不过既然老爸不想说,他也不会再查下去,这是对他爸的尊重。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绑住凌犀的,那唯一的一个人也就是他爸,凌国仁,这个从小到大对他倾注了全部心血的老人。   ……   活儿也干了,饭也吃了,磕也唠了,碗都刷了,火珑也准备滚蛋了。   “你家这地儿太远,打不着车,赏我把车钥匙,我开你台车走~”   就这样,火珑开走了凌犀那台就没怎么开过快烂到库里的fx,而且是以一个美国疯子的style一脚踩到底的方式冲出去的。   因为速度过快,飞之际,她也没注意那个呈相遇运动出现的小minicooper,然而那车副驾驶的人却看见了她。   但还是因为车速过快,她只看见了是一个女人,而并没有看清她的脸。   所以刚回来的冷暖所看见的,仅仅只是一个短发女人开着凌犀的车从她们的家里出来。   ……   冷暖很累,体折腾的累,心更累。   原以为小丫头已经渐渐好转了,然而在见了皇甫烨一面之后,她才开始真的面对她自己。   那天当她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一大堆电话充电器的线儿摆她面前的时候,她才真正的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儿。   原来这些个子,医院那层楼莫名其妙丢的那些充电器的线儿都是小丫头晚上偷回来的。   而当然,这绝对不是手瘾的问题,这是心瘾的问题。   冷暖第一时间找了陈小生,而陈小生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儿,直接联系了一个在精神科权威的大学同学,也就是那么恰好,就是那个冷暖曾经去就诊过的dr李。   经过一系列的诊治之后,李博士说,乔滴滴这是神经症中的一种强迫现象,是压力过大焦虑过度导致的。   而当李博士说她偷电话线的原因,让冷暖和陈小生心里都是一紧。   “别人都在接电话,没有人给我打电话……我不想听见她们接电话……”   想起小丫头那喏喏的样儿,冷暖心里特别不是滋味,说来说去,也不过就是个孤独,小丫头是孤儿院长大的,那种被遗弃感就算她心疼也是真得感觉不上去。   而在dr李那儿住了2天院之后,况并没什么好转,小丫头还是在强迫中偷着电话儿线……   所以在今天上午,经过几个人商量,最终李博士还是建议乔滴滴转到北京的安定医院去做系统的森田治疗,那是治疗强迫症儿的一种有力疗法儿。   而陈小生在安定医院也有同学,所以刚才他就联系好了,订了会诊时间,自己也跟医院请了假,就准备送小丫头马上过去。   然而,就在刚刚,在收拾东西的冷暖很意外一直乖乖的乔滴滴会跟她提出那样一个要求。   “姐,我……”   “怎么吃东西噎着了?还学矫了。”   “把那个子弹项链借我带几天,行么?”   “嗯……我能问问为什么么?”   “我当年被丢到孤儿院的时候,只有一个小筒子还有我,筒子里有两张设计图,其中有一个就是这条链子……院长跟我说,我外公是个设计师,这是他设计的……我第一次偷的时候,觉得特别亲切……其实你也不用非得给我……”   “傻丫头,姐是那么小气的人么……”   怪不得小丫头会打她那条并不值几个钱的链子的主意,原来还有这么个原由。   要是说这条链子是订做设计的,也许比她想像中意义来的更大,她想这也许是跟妈妈有关的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吧,虽然她从小带到大她很宝贝,但是小丫头现在也许更需要。   那条链子自从凌犀强硬的把那水滴钻的项链挂她脖子上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带过了,一直就放在大宅的首饰盒里。   所以她就在走之前回来取项链,顺便也得求凌犀帮她去公安局签一个出入证明。   其实这些打电话也都能找,可冷暖觉得自己还是得回来一趟,因为她知道凌犀自己在家住了十多天了,她几乎不敢想像家里都生了什么怪物,所以她也寻思走之前回来收拾收拾屋子,再备点儿吃的。   结果当她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一幕……   插钥匙,旋转,开锁,推门。   当冷暖看见这明显就是刚整理过的房间,就连花叶儿上的水珠儿还尚未滴净,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   半个月没回家了,按说家里干干净净的不染尘,她应该是高兴啊,可她现在真得高兴不起来。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到不是说到处乱吃飞醋,而是就好像其实有你没你都一样儿似的,特没存在感。   “呦,你还知道你有个家呢啊~”   明明看见冷暖回来楞了一下,却还是四仰八叉的靠在沙发上喝着火珑走时候给他冲的乎大麦茶,牛哄哄的脸上写着安逸俩字儿。   以为她这是准备回归家庭了,心里一下就美了,脑子里全想着今儿一天怎么安排呢~   “那个我取点儿东西就走……凌犀,小丫头准备转到安定医院了,我得去趟北京,你帮我去派出所办个手续行么……”   连外儿都没脱,冷暖就坐那儿态度好得跟凌犀说着,看着他喝得那个冒烟儿的茶,心里恶毒的咒着烫死他才好。   想想她不在家,他也能随时就找个女人回来伺候他,冷暖这段儿时间忽略他的那种歉疚感全都飞到外太空了。   是啊,他本来就是个大少爷,要是想找女人不是一挥手一堆堆得啊,她也不是第一次看见了,心里多少也有些准备了。   其实这次北京她也不是非得去的,可她现在想去,很想去。   “什么?还走……嘶……”   也不知道是不是冷暖那怨念过于给力,刚仙儿了没一会儿的大少爷,果然就在听见她的话之后猛一抬头,到底是把嘴烫了。   只见这凌祖宗嘶嘶哈哈的着嘴唇儿,眼神儿哪有刚才的半分闲适,直接就唧头白脸的酸唧了。   “这回又去几天啊?”   大板子一起儿,眼睛一横,目露凶光,整的就跟要吃人似的。   这隔离就够呛了,还两地分居,有完没完啊!   “她得去住森田小屋儿,大约一个疗程是40天。”   冷暖如实说到,可这话一出口,对面儿得男人立即炸了庙儿,把这些天堆积得怨气全都撒了个气儿。   “,又40天?你玩闹呢啊,不许去!”   啪,那杯象征安逸得茶也随着男人的使劲儿一撂完犊子了,晃动过大,一下子就洒了半杯,那杯都放了有一会儿了,水面儿还在那儿晃悠呢。   “凌犀,你别闹好不好,我妹生病了……”   好几天没见,瞅这男人那一脸不讲理的样儿,冷暖就想撕了他那张脸。   她都折腾这么累了,他就一点儿都不知道体谅她么?   “不就是精神不好么,你有没有常识啊!精神病儿治疗最好远离家属,你知不知道啊!”   “你会说话你就说,不会说话你就不说。”   虽然心里知道男人说的是事实,可他那口气,让冷暖听着特别不爽,就跟她就是这个家的二等公民似的,连带她的朋友也都是没有任何地位的庶民。   话就说在那儿,打狗也得看主人,她都没地位,她朋友又何来的地位。   “冷暖,你他妈什么意思?”   见女人那脸儿一拉,态度极为不好,男人的坏脾气也上来了,不再几歪,脸儿沉的像乌云盖顶。   她那是干什么,半个多月不回家一回家就给他甩脸子是吧,是不是他太惯着她了。   “呵……我能有什么意思啊……我敢有什么意思啊……”   冷暖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自己说话都带刺儿的,反正看着那擦得反光的地板,她就觉得越发的刺眼。   “你也别跟我在那儿作,反正这趟北京你不许去,手续,我不会给你办,待会儿我给小生打电话让他先走。”   看着那女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凌犀的眸子沉了一种更为深层的东西,这话他说的稳,道的沉。   他觉得他越给她好脸子,她越蹬鼻子上脸,他也不想跟她吵,有些问题他能迁就她,有些事儿他不能迁就。   有些关系位置,他也确实应该让她明白明白了。   “知道了,爷儿。”   都没多瞅他一眼,冷暖心凉得透透的转上了楼。   ……   ☆、103 振夫纲   莫名其妙的吵的不欢而散了之后,两个人就像是象棋盘上两个挨着的马,一前一后的瞪眼儿看着,却谁也吃不掉谁。   凌犀给陈小生打电话让他带着乔滴滴走了,而冷暖则如他所愿该做饭做饭,该看刷碗刷碗。   一下午两个人就像是叫着劲儿似的,谁也不先妥协,就像是一个大房子有两个平行空间,各做各的,互不相扰。   晚饭过后,冷暖也不吱声,安安静静的拣了碗就一个个耐心的刷着,好像那每一个碗都是精致的古玩一般,不释手。   知道她又在那儿蔫儿茄子起秧子刺儿,瞅她那个倔样儿凌犀就来气,这回不像以前,他根本就没搭理她,旨在让她也尝尝冷暴力的滋味儿。   砰!   大力的关上了卧房的门,凌大少爷闭了灯,倒头就栽在轩软的大上。   深呼吸,反复倒腾倒腾气儿,还是没倒腾下这口气儿……   真他妈受不了她那出儿,以前她啥样儿啊,别管是不是装的,什么时候不是蔫儿的跟兔子似的,一口一个爷儿的哄着,跟前跟后的伺候着啊。   现在他对她好了,惯着她了,她脾气还上来了,还敢跟他耍了,什么事儿都得他迁就她,凭什么啊?   这一点儿破事儿不高兴了,就直接把他当那葫芦娃的老六,俩眼儿一抹黑,权当看不见。   他凌犀的威风呢?他凌犀的面子呢?他凌犀的地位呢?   他一个大老爷们儿还得天天低声下气去哄她一个小娘们儿去?   妈的,越想越他妈来气。   这一来气,就失眠了,躺在上的翻来覆去的滚着单儿就说什么也睡不着了,不一会儿索就坐起来一根儿烟接着一根儿烟的抽着,抽的他自己都舌头发麻。   此时此刻,明月,窗纱,香烟。   这三大法宝曾经帮助无数诗人找到天,哲人觅得良路,而今,借着朦胧的月光,凌犀也难以避免的带着点儿绪的沉思了。   这其实是头一次冷暖跟他生闷气,这气甚至生的他有点儿莫名其妙。   他觉得特别憋闷,就为了一个别人这么跟他这么生闷气,有劲没劲?   他就不明白了,难道他还非得就像救苦救难的地藏王菩萨来个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崇高怀?   她有必要因为不让她去就跟他杀人放火了似的那么不开心么?   她叫什么劲他都没弄明白,关键是这点儿破j8事儿至于不至于啊!   也许有得时候是他犯浑,脑子一冲说了不该说的做了不该做的,不过今儿就凭他20多年的人生经验判断,他没一丁点儿做错的。   对,他没错,所以他得等着她服软儿,他也不准备为难她,就算是撒个说句软化他也原谅她。   冷暖,你自己琢磨去吧,我凌犀对你够意思了,你自己也对着月亮想想你今儿是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呢!   揣着必胜的心态,凌犀睁眼儿等着宽恕。   结果等等等等,俩眼儿一抬,只见头那破表都他妈蔫呼呼的转了他妈大半圈儿了,那小细针儿眼瞅就要一起聚堆儿冲到12点那光明顶了,这卧室门儿还安静的像个深山老庙呢。   她大爷的,这娘们儿磨磨唧唧的鼓捣着什么呢?   挠了半天痒痒又够不着的后背,凌犀终于是不耐烦了,咒骂了一声儿还是老和尚自己出了庙。   结果……   这不出去倒也还好,这一出去男人那鼻子差点儿就没气歪歪了……   搞了半天,合着这屋儿里屋儿外的就他这么一个诗人,而冷暖老早就收拾完了,连澡儿都洗完了,自己悠哉的去客房美美的睡大觉去了。   哎/呀/我/!   这下凌犀正式气爆炸了。   合着就他一个人在这儿当二傻子,等着她来呢,可人家就压根儿没有把他当回事儿的意思。   什么时候丫的这么牛了?   大房子有大房子的好处,它就是大,可它也有它的臭毛病,就是房间多。   整个宅子上上下下单就客房来说,就有4间,可因为凌犀没有招待外人住自己家的习惯,这儿房间虽多,可有品的地儿不多。   算来算去,就这么一个主卧,和那么一个次卧。   咣!咣!咣!   “开门!”   咣!咣!咣!   “冷!暖!你她妈给我开门!”   带着冲着月亮憋了一晚上的能量,凌犀咣咣凿着卧房的门,连踢带踹的来势汹汹,那劲儿大的就连只穿单皮拖鞋的脚都踹的生疼。   结果不一会儿……   这屋的门没应声而裂,反倒是离的有个几米远的书房的门却开了……   这时只见女人长长的头发披散下来,再陪衬个长睡裙儿,像个女鬼似的打着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就那么斜眼儿瞅着他,那眼神儿绝对是瞅精神病儿的眼神儿。   “你这是干嘛啊,大半夜的……咣咣的敲什么啊……让不让人睡觉了啊……”   “……”   希望似火,失望似烟,正所谓人生总是七处失火,八处冒烟。   见女人这睡眼惺忪,慵懒朦胧的仿若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的瞅着自个儿,凌犀觉得自己脑血管都要气爆了。   合着满宅子就他一个疯狗是吧!   “轻点儿折腾啊……早点儿睡吧……明儿咱俩都得上班儿呢……”   半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得又撂了句介于半梦半醒之间的话,冷暖就准备闭门谢客了,结果那门儿刚掩上还没严实呢,就被以博尔特的速度窜过来的黑面凌犀一脚给踹开了。   “……”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没有说话,唯有两种异动,一个是攥拳头声儿,一个是咬牙声儿,看着完全跟自己拍的不是一出戏的女人,凌犀脸儿一沉直接手去扯女人的胳膊就往回拖。   原本他那手劲儿就大,盛怒之下,肯定更是野蛮,只一扯就扯痛了冷暖,女人一耸肩,挣脱开来。   根本就没寻思女人敢反抗的凌犀一回头儿,那眼神儿里恨不得撇出几个钉子来。   “诶……好像谁说……说过再也不打人了……”   这么一闹,睡意全无,女人下意识的退到门后儿,揉着吃痛的手臂,像是过马路偶遇疯狗似的一脸防备。   “……谁他妈说要打你了!”   绝对拒绝承认自己体内的蠢蠢动的暴力因子,瞅女那他盼了一晚上怕他那出儿,他又一点儿都乐呵不起来,反而是烦躁不已。   “给我滚回去!谁他妈让你睡这儿的!”   一脚旋开脚下碍事的被踢门踢的半残的拖鞋,掉着嗓子吼了一声儿,凌犀是真急眼了。   “你把门关的死死的,我不睡这儿我睡哪儿啊……”   “嘿你……”   阳调和就是这么的神奇,就在女人轻轻淡淡的一句抱怨的话后,刚才还熊熊燃烧的气焰一下子灭了大半儿。   嗯,这句还算中听,至少不是在这儿连作带闹的搞分居。   “你说说你,就是作,你跟我道个歉不就完了么?在这儿挤什么破沙发?好像谁给你气受似的。”   看这半拉月都没看着的家居样儿的女人,小脸真是折腾瘦了,凌犀的火气也小了不少,拉着冷暖的手,声儿虽别扭却也是软了下来。   “……凌犀,我没跟你生气,但我也不觉得我有什么该道歉的……”   也许是男人握着她的手是炙的,虽是喏喏的,冷暖却还是说了出自己的感受。   而这话在男人耳里听着别有一翻滋味。   “呵……你他妈是不是有点儿给脸不要脸了……”   依然拉着她的小手,放在大手里挨个而把玩那水晶似的葱指,一声冷笑,凌犀的脸儿沉了。   他发现他态度越好她越没完没了,她现在牛了,台阶儿给她她都不下了。   冷暖这不卑不亢的态度,彻底燎了凌犀这一晚上都憋着气的原了。   “冷暖,你要是好子过腻歪了你就跟我直说……别在这儿跟我耍个,我凌犀不吃这……别我惯你几天儿你就不知道你姓什么了……我凌犀对你够意思了,你别不知好歹,给脸不要脸……”   牛了小半辈子的凌犀,少的可怜的好态度正式over。   “……”   “你她妈说话,别一他妈有气就吭哧瘪肚的不吱声!”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一句承诺,凌犀真想撕开女人那紧抿的嘴唇儿,这他妈就像跳大神儿似的,从头到尾就他自己在这儿蹦达的欢实!   “……”   “!你她妈到底要干啥!”   “晚了,睡吧。”   终于在凌犀就快一山高过一山的被女人的憋着不说话给气炸了之后,淡淡了撂了这么一句话,甩开了他的手,冷暖砰的一声儿关上了门,将这个她以前甚至现在依然怕的要命的祖宗毫不留的给关在了门外。   背贴着门板,冷暖闭着眼睛感受着接踵而至的咣咣的继续凿门声儿,用脚趾头猜,她也知道外面儿那祖宗会是什么表,但如果再来一次,她还是会关上门儿。   也许吧,她冷暖长脾气了……   如果没有小丫头出这把这事儿,也许冷暖已经溺毙在凌犀给她的宠之中了,她有想过什么都不想,就这么跟他在一起混子,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开心一天是一天,破坏绪的就当看不见也触碰不到。   然而乔滴滴血淋淋的例子摆在那儿,一段单方面强势的感结果好与怀,都是一个人订的。   就像今儿白天的事儿,她承认自己又气又恨,她气她为什么连自己的事儿自己一件都控制不了,她觉得她就像是一条宠物狗似的,他心好放她去玩玩儿,可不管跑到哪儿,只要他一拉手里那铁链子,她就得被勒着脖子拽回来,一丁儿点辩驳的余地都没有。   其实这些以前冷暖根本都不会想,大不了就归咎与这祖宗的坏脾气,可现在不一样,现在的冷暖自己知道自己的心里正一点一点的接受这个男人,于是乎这种不对等让她自己心里很无力。   他们差的太多了,也许这在很多人看来,她冷暖简直是发了,让这么一个钻石少爷给瞄上了,帮着还了债,又给房子又送车的,对她还宠有加。   就真像是灰姑娘让王子一眼相中了,就从此飞黄腾达了似的,可谁又知道灰姑娘心里的憋屈,她只能卑微的等着他赐予他荣耀,小心翼翼的穿着他为他准备的每一双水晶鞋,却从来没有人问过她受着一份不对等的感心里要承受多大的压力。   凌犀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王子,而她必须做好她灰姑娘的本分,她是欠他人的冷暖,欠他钱的冷暖,她必须忍气吞声的哄着他,捧着他,让着他,不然就还是说骂就骂。   她也是个女人,没有一个女人不想在自己的男人面前要点尊严的。   到底是她变的贪婪了么?   ……   门外的狂躁夺命连环敲已经没了动静儿,冷暖估计他也是倦了乏了,漆黑的夜色中,暗自苦笑一声儿,耳后重新躺回了沙发上,把脑袋埋到枕头底下,任凭自己陷入那被包裹的凌乱之中。   ……   而门外……   “小娘们儿,你行……等着……”   再度吃了一个闭门羹,凌犀这次真是在灰头土脸中强忍着拣回了七零八落碎了一地的面子,恻恻的盯着这到她亲手隔开的门,这股火气无论如何都灭不下来了。   他觉得这个他势必要做点儿什么振一振夫纲了。   ……   少顷,书房。   咔嗒,门锁开了。   “啊!你怎么进来的啊!”   “这是我家,我有钥匙很奇怪的事儿么?”   看着那个一脸诡异的笑着不着急不着慌的奔着她的小沙发走过来的高壮男人,刚从枕头里钻出来的女人的心真是忽悠一下。   是啊,她怎么忘了还有备用钥匙这个事儿呢!   此时的冷暖早就没有刚才那种了,夜色透过窗纱给男人染上一种诡异的邪恶样儿,冷暖那腔开始咚咚咚咚的打起了小鼓儿,直到男人绕过了她的头一手抓住她光的脚踝,有那么一瞬间,冷暖甚至觉得这条腿要不保了。   “啊!~~~”   在男人不知道在那儿变出来的一副脚镣似的脚铐咔嗒的铐在冷暖的两个脚脖子的时候,那冰凉凉的触感彻底吓坏了冷暖,使得她在挣扎无望的之后只能失声尖叫。   “省省力气吧……待会儿爷儿给你机会,使劲儿叫!”   邪恶的扯了嘴儿笑了笑,男人只用一条壮实的腿一别,别在她挣扎的双腿间,轻而易举就固定了她那乍吧的腿,再用两只手抓住双腕。   咔嗒……   再一副手铐,手腕和脚腕传来的冰凉,外加凌犀那恻恻的样儿,让冷暖那心一下凉了。   这下完了,冷暖连说话都将吧说利索……   “喂……你要干嘛啊……”   ……   最终,连挣扎带奋力扑腾之下,冷暖还是被男人的蛮力轻松的扛到了卧室。   本以为惹怒了他最惨不过就是被他那一非人的蛮力折腾个几个来回儿的,可当男人不知道在哪儿找出来几根儿软皮绳儿,把她的手铐脚铐绑在沿的时候,冷暖有点儿毛了。   “凌犀,你够了……别闹了……”   就算她知道这男人一向在这方面儿有近乎变态的征服嗜好,可这样儿的完全被动的待宰羔羊,真的是头一次!   “乖,你别乱动,我这儿可不是玩具手铐,一挣扎你的小嫩胳膊儿会疼的~”   伸出手来轻佻的拨弄着冷暖披散的有些凌乱的头发,凌犀那话说的漫不经心又饱含森。   跟刚才那火气爆炸的男人比,眼前这个凌犀简直就像是一个精神分裂的家伙。   “你这个疯子……”   就算眼前这个男人是一个荷尔蒙疯子,可凭良心讲真得没有什么太离谱的发泄方式。   可这样完全被束缚住四肢真得是头一次,那种控制不了自己的恐惧感让冷暖恨的咬牙切齿,却又真得因为挣扎很痛不敢乱动。   “乖……头吵架尾合……”   这什么跟什么啊!   明明是句正常的话,可在凌犀嘴里那么云淡风轻的说出来就特别让人毛骨悚然,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认真做着一场手术的一个大夫,专心致志的主在他手底下那由他掌管死活的人体。   那模样儿,很变态,很变态……   冷暖被绑的抬头都很费力,可她清楚的感觉的到有一个冰凉的金属的东西在自己上来回的游移,所经之处,体就有种幕天席地,窜进来一股子凉气的感觉。   晕,竟是把剪刀……   他在哪儿弄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你……你变态……啊……别碰我!”   不是冷暖矫,而是这样的况下,她觉得犯膈应,特犯膈应,她可没什么小受心理,这样的玩儿法,她实在是hi不起来。   看着那个被他剥的跟水葱白儿似的女人在那拧啊拧的,凌犀都后悔今天耽误一白天了,也许早就应该在她一回来的时候就给她绑这儿。   说那么多干什么啊,他没吃过猪还没看过猪跑么,对付女人么,各种姿势,各种招,各种小药儿,各种飘~   谁再讲理谁脑子有泡,经过实践他懂了,跟女人讲理纯就是吃饱了撑的。   “,金贵上了啊,还他妈不让碰了……你她妈是老子的,老子愿意碰就碰~”   上去就使劲儿捏了一把,一拉一碾一提,倏的那种麻酥酥的疼,让冷暖子像过电似的弓起背来。   “啊……凌犀,我你大爷……”   女人连骂带尖叫的声音这会儿在凌犀听起来特别的悦耳,听得他那些要撒的气儿都没了影子,只剩下半个月没粘过荤腥儿的子过电似的一哆嗦。   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冷暖骂人的小嘴儿像是立马要冲上来咬他似的狠巴巴的不断蠕动,凌犀就觉得有一种强大的希里在将他的体往漩涡里面儿拽,引他扑过去将那柔软的片含在嘴里好好的嘬上几口。   而当然,他必须这么干。   叼住了半个月都没贴到的小嘴儿,凌犀插着冷暖张嘴儿的空儿,长而有力的舌头伸进去,灵巧儿的勾出那粉红色的带着津液的小舌头,死不休的缠在一起,使劲儿的嘬着,来回不知道碾了多少圈儿,等喘着粗气离开的时候,冷暖的小嘴儿被亲的红肿的微张着,口水一直流到下巴,话也说不出来的只顾着吞咽呼吸和口水了。   那模样儿,别提多给劲儿了。   什么他妈狗气啊什么的,毛儿都没了。   “小儿,你真乖,现在开始,我带你玩儿点儿过瘾的啊……”   就这么自己空空滚了半个月的大上,今儿就裎着这妞儿的从上到下晶莹剔透的玉体,凌犀那年轻的血腾地一下就着了。   尤其是头一回看着她被绑起来地这么个样儿,凌犀真是兴奋极了。   冷暖说他变态,这他一点儿都不否认,他就是变态,变态到喜欢把这女的各种搓圆搓扁,她每一个不同地样儿都能轻易地让他兴奋。   扒光了她,他开始解自己地上衣扣子,火急火燎的解了两个觉得太慢索从头脱下去了,露出了大片地男肌。   冷暖闭着眼睛导刚才地那口气儿,听着安静了半天,再一转头,他都扒地溜光了。   半个月没见凌犀了,冷暖不得不客观地说,这男人地这副板子确实有让女人垂涎地本钱,该有地肌都有,滑溜溜地黝黑地肌肤,那几个纠结到一起地块儿不大不小,特给劲儿,而下面……   “啊……凌犀,求你了……我错了……我不该跟你发脾气……都是我不对……”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冷暖多一秒钟地犊子都没装,如果说她眼再看不出来他是带着多大气来了,她就是瞎了。   那么个大家伙,在加上他这一气,不得玩儿死她啊!   她可不能用豆腐去撞石头,装到此结束,不知道怎么地,她心里有种特别不好地预感……   然而这一切到了这步儿不过就是废话了,当凌犀从那头不知道哪儿抓出来个小瓶儿自己咕咚咕咚喝了一口,晃晃悠悠地爬到冷暖上,又在冷暖惊诧中嘴儿对着嘴儿把东西哺到她嘴里地时候。   唔……咳咳……   那冷不防地烈酒地呛辣,让冷暖咳咳地猛咳了起来,那酒十分烈,一路顺着喉咙下去火烧似地不说,就连脸都马上觉得滚烫。   冷暖是什么酒量,一般地酒怎么可能这样儿呢?   “你给我喝的什么啊……”   “给你喝的,当然是好东西,这狼蛛可不是好得得玩意儿,前一阵儿一哥们儿给的,真是个好东西啊,你摸摸我,硬的像个铁棍子……”   本就酒量不好的凌犀被这特调烈酒烧的全就像是核反应堆似的。   残存的一丝理智还想着,这玩意儿太厉害了,他觉得全敏感的随便碰哪儿都像是过电似的……   “什么……你太胡闹了啊……”   混迹风月场的冷暖怎么能不知道这酒是什么呢……   天雷滚滚啊~~~   这个晚上怎么不死也得剩半条命……   ……   翌,一室凌乱。   正所谓好火儿费碳,好女费汗。   这一宿的折腾,当冷暖在潮湿的褶皱的单儿上醒的时候,全就像是被车裂一般,疼的要死要活的,揉揉太阳,使劲想着昨天发生的那些事儿,简直是昏昏噩噩的像做梦似的。   等费劲的双脚着地了之后,看看自己手腕脚腕上的红红的勒痕,和全大大小小的青紫,冷暖真有吃了凌犀的心了。   这家伙太能胡闹了,这好在不是夏天,要不然让她怎么见人啊!   抬头儿看看时间,好在上班还来得及。   冲了个赶集澡儿,简单的收拾了收拾,拖着像不是自己的腿出了卧室,冷暖觉得自己必须马上抓点儿吃的,她有一种要虚脱的感觉。   然而当下了楼,就听见特别不堪入耳的男女欢好声儿。   离老远就看见男人在那儿叫着面包,看着电视,在一看那画面里白花花的两团,冷暖眉毛全皱起来了。   “你有毛病啊……一大早上看这玩意儿……”   折腾一晚上还没够啊,冷暖心里掘着他的祖坟,然而当他下一句话钻出来的时候,她恨不得立刻找块儿豆腐撞死。   “诶~真别说~你果然比我上镜多了~”   ……   ------题外话------   最近有点清教徒…本来安排场不错的,不过让我写萎了。~sorry   ☆、104 鸡飞狗跳   这个早上,某宅,唔嗷嚎叫,鸡飞狗跳。   “哎~你手那么欠呢,我没看完呢~给我~”   只见沙发上方才还得瑟的观影的大小伙子倏的从沙发上窜起来,蹦高高去抢女人刚拔下来的卡状u盘,结果……   咔嚓……   “看什么看啊,你恶心不恶心啊!”   冷暖要崩溃了,她可从来也不觉得这玩艺儿是多有调的东西,再说正常点儿也就算了,她瞄了几眼,那在药物作用下,俩人简直都穿越原始社会了,别说万一别人看见是什么感觉了,就是她自己都不敢相信那个嗷嗷叫唤的女人是自己。   毁掉,必须毁掉。   “有什么恶心的啊,你恶心还是我恶心啊~你这女的心咋那么脏呢~演的多好啊,真枪实弹的……真是,白瞎了……”   手里抢过去那个毫不留掘折的u盘,凌犀那还没干透的还滴着水的头发来回甩甩,一脸可惜了的表。   哎,可惜了u盘啊,他早上辛辛苦苦拽的啊~   不过当然,可惜的只有u盘……   “凌犀,你可真行……我说你什么好呢!”   又下药又录片儿的,这什么人啊,死变态……   原本特想吃点儿东西的冷暖,什么食都没有了,全气不打一处来,各种起鸡皮疙瘩。   “呦~吃水不忘打井人不知道啊,现在又在这儿装什么装啊~美完了就把我撇一边儿了啊~”   “你还好意思说……你看看……这让我怎么见人啊!”   瞅那样儿,冷暖巴不得掐死他,愤恨的撸起袖子比划比划胳膊,比划比划腿儿,大青圈儿小紫圈儿的,全没一个好地方……   “过来,我瞅瞅……”   早上凌犀起来的早,全的疲软也拦不住他兴致冲冲的去看实战纪录片,也没开灯就亲了亲女人的嘴儿就走了,结果这光天百的一看见那白皙的肌肤上面儿的青紫,还有点儿……   呵呵,不是愧疚,是兴奋……   没错,他就是有点儿变态,这几个圈儿让他有种浓浓的征服的快感,好像看这写印子,脑子里就都是昨儿晚上的激烈战斗。   想着想着吧,他就有点儿回味了……   “诶……你干嘛啊……放手……”   原本冷暖想赖几一下心里的小气儿,结果却没想到男人的大手抓住她那小胳膊,就手开始放嘴边儿连吮带嘬的,那眼睛一闭状似万分享受的样儿,让冷暖毛骨悚然……   “别动……小时候没听过口水治伤口啊……”   也难为这时候男人还能不知道在哪儿拽来此等歪理邪说,可那越发粗嘎的嗓子,冷暖让他继续这么治才怪。   “好……好了……我没……没事儿了……”   听着女人断断续续的那动静儿,再看那一脸赧色,再联想这一早上看得一脑子二合一画面,他体里的那个东西又开始叫嚣了~   “你没事儿,我有事儿啊……你看你都把老子霍霍什么样儿了啊……”   越靠越近,声儿越来越哑……   光说说不算,索还直接把那全上下唯一围的一条浴巾一扯。   那家伙的……   只见那昨儿印象里的结实平滑的肌块子上,纵横交错着大大小小的吮痕,牙印儿,甚至在那抬高的大腿根儿处还有诡异的抓痕……   惨,相当之惨……   如果说冷暖这儿是观战一次世界大战,那他这就是差点在二战阵亡……   “呃……对……对不起……”   看着这些血淋淋的惨案,冷暖脸倏的红了,就算是万分不愿意承认是她自己做得,可这些实在没法嫁祸给鬼一类得,所以就算是有气,也确实也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嗯……你还知道呢啊……算你还有点儿良心……我可告诉你啊,老爷们儿没有这么使唤的,这回霍霍一把,下次不用了啊……”   见女人那脸又红又俏的小样儿,凌犀更得寸进尺了,就算那小胳膊嫩的跟什么似的,也满足不了他现在呼之出的绪啊,见女人也卸了三分气儿,本着痞子做到底的原则,他还得瑟上了,居然还不要脸的抓着冷暖的手去摸他那啥……   “诶~你这人儿还真是……”   翻了一个大白眼儿,冷暖真受不了他,寻思昨儿晚上被动的挨那些欺负,再看他这一脸闭着眼一顿哼哼的样儿,手下一点儿都没留,一掰一捏……   “啊!嘶…………断老子后啊!”   倏的一阵气球爆炸般的痛感,把男人的煽风点火儿毁掉一半儿,唧唧歪歪的手去抓那个笑着闪掉的女人,却让她闪开了,没抓着又因为被捏的蛋疼,只能憋憋屈屈的暂任捂裆掌门。   这女的太狠了,差点儿捏爆了……   “嘶……太狠了……”   自个儿栽歪在沙发上自愈着,翘着那大长腿,嘶嘶哈哈的挤眉弄眼好半天,忽的不知道寻思到什么笑的一脸的样儿……   “嘿嘿……”   他自己在这儿想着,要是这个女的知道卧室一直就装着全方位的针孔摄像头,会不会给他跪下求他毁尸灭迹……   ……   这出两口子头吵架,尾合的戏码正式闭幕,在这场内战中,凌犀也破天荒的发挥了他职业律师的习惯,总结了那么一条制胜守则。   就是老大搞不定的事儿,一定要找老二。   ……   一翻家庭闹剧结束后,冷暖不知道怎么重新配置自己腰膝无一不酸软的零件儿,乱七八糟的拼吧拼吧凑吧凑吧,了件儿高领衫儿,夹着小包儿,就上班儿了。   半个月没到岗,凭良心说,她真是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年前本来就忙,而她手里的那些活儿又不经第二个人手,肯定就是闲置在那儿,最重要的是,她也没说请假理由,四爷竟也一句没问,任由她缺席了半个月,这让她委实有点儿歉疚。   等一到了办公室,那几个大姐全都围过来了,七嘴八舌的跟她笑着唠着,像天文气象台一般,本地的外地的昨天今天明天的天气预报一个都不能少的唠着~   “小暖啊,你两口子这玩儿的也太乐呵了~”   “你就过瘾了,我要是有你那么多假,我美死了~”   “小凌不错啊,那么忙还陪你玩儿了这么多天~”   “咱四爷交女朋友了……那女的前几天过来了……长得倍儿气质不说,跟咱老板感瞅着特好啊……我跟你说,那天下班儿我老公开车来接我,在停车场还看见人家俩拉手,那叫一个紧呐~”   “呃……那女的谁啊?”   没错,这句话是向来不太好三八,也不太鸡婆的冷暖问的,关于大姐们对凌犀的哪种盲目中意她已经懒得去辩解了,不过这关于她们老板的爆炸儿消息,真是就连她都颇为好奇。   脱了衣服,放好包包,倒了杯水,还没开始开抽屉干活儿,冷暖也破天荒的合群儿的参与了一次办公室的人代会。   而这次会议的议案就是——老大的神秘女友。   这绝绝对对是一个话题儿新闻,为什么这么说呢,用搞新闻入门的一句话说,狗咬人那算不得新闻,人咬狗才叫新闻。   “要说咱这a市,哪个社会大哥不是大的搂着,小的睡着,隔三差五着啊~可咱老板……我的妈……媳妇儿媳妇儿没有,犊子犊子不扯……不知道的真寻思他诚心里佛了呢~”   对,这就是所有人对谭四的看法。   所以他有了女人,这绝绝对对是个爆炸儿的消息。   “那女的看着30多岁,长像个小媳妇儿似的,个儿高,不算顶漂亮有气质的,跟咱老大瞅着差十多岁,不过那劲儿配的~”   “……”   她们唠着,冷暖琢磨着,不知道是不是她多虑了,老觉得她们形容的这个人她有点儿熟悉,想着四爷手不离的那管水晶原子笔,冷暖觉得吧……   不会吧……   那世界也未免太小了点儿吧。   喝口水暖和暖和,还没开始干活儿,冷暖先把那个子弹链子掏出来放在桌儿上了,昨儿没给小丫头,寻思今儿中午ems邮走,怕忘了,索就挂在了隔断上。   完事儿后冷暖又偷摸拽拽不算太长的袖子,拼命的挡住那受虐的痕迹,到后来索带上袖,打开电脑,进了一个独立的系统,整理着她不在的这段子的出入帐。   看着那些她走之前还准备列到坏账科目的有几笔钱,完完整整的偿还数据在那儿摆着,想着这些钱不知道是怎么要回来的呢,她真是不由得有点儿毛骨悚然。   “冷暖,四爷来了,叫你过去一下。”   “哎~”   噼里啪啦的入账半天,四爷的私人助理来办公室找她,收拾收拾,她就去了二楼谭四的办公室。   其实按理说冷暖也应该过来谢谢四爷的,不过他毕竟主要都在拆迁的那边儿坐镇,这边儿他并不是经常来,这上班第一天就遇上了,一切刚好。   ……   咚!咚!咚!   “进来吧。”   礼貌的敲了敲门,听见应,冷暖拧门儿就进去了。   “四爷。”   “哎,坐,丫头。”   进了办公室,只见四爷破天荒的没穿那象征儿的唐装,而是一手肘处拼棕色皮的卡其色薄绒衫,说真的这衣服穿的,还让冷暖楞了楞。   谭四是何等精明,一个眼神儿,他也能看出来蛛丝马迹,叼着并没有点的小烟斗儿,倒是温和的笑了笑。   “怎么,觉得这衣服我穿不合适?”   “没……没……很好看,嗯……精神的。”   被四爷戳破这无聊的心思,冷暖也有点儿不好意思了,赧色的笑了笑,倒是真诚的夸了夸。   “呵呵,你觉得我应该穿唐装是吧。”   “呃……确实。”   没寻思刚一坐这儿,四爷竟破天荒的跟她唠上了家常,冷暖有点儿不会了,但是倒也是诚实。   说真得,她给四爷干活这么久,四爷态度虽然特别的好,但是说这种家常话儿的况几乎是从来没有。   “呵呵,我跟你说句实话,我也穿不管,别扭着呢,不过这男人吧,有时候也得配合女人,什么样儿的女人都得从细节上哄啊。”   拿下手中的烟斗儿,谭四抓起一块儿鹿皮布,边擦着边笑着摇头,一脸甜蜜的无奈。   “呵……恭喜你了,四爷。”   想着也许真得是碰上有缘的了,冷暖都觉得四爷那向来冷静的样儿蒙上了一层浓浓的温馨。   看来这两个人感还真是好,这个女人也真不一般的,竟让谭四这样见惯世事的人也能化为绕指柔。   “对了,丫头,矿山那事儿你做的很好,年底我会让会计给你提几个点。”   擦得锃亮的烟斗儿,谭四又不释手的叼进嘴里,刚想找火儿点着,想起那个女人那无奈瞪眼儿的样儿,索就放弃了。   “别,四爷,这事儿我真没帮上什么忙,都是归齐谈得,我就是跟着去了一趟,您给我提业绩我真不好意。”   本来请了半个月的假冷暖就不好意思了,再因为那事儿给她提成儿,她哪好意思收。   其实,那天归齐跟谭四简单学了一下,谭四明白那点儿钱就把事儿压下来了,全是因为凌奇伟芥蒂这丫头的存在,她起了多大的作用,她不懂,他们知道。   不过这事儿,小齐不会说,当然,他也不会说。   “行了,这事儿就这么订了……不说这个了,其实我今儿找你有别的事儿求你。”   “有什么事儿您吩咐就行了,这求字儿,我哪担得起啊……”   其实冷暖本以为是年底忙不开,四爷准备去让她去放什么比较不方便得钱,可当他开口得时候,冷暖还真有点儿猛住了……   ……   哎呀,在说说这边儿的凌犀。   天下之大,工种各不唯一,工作方法也都是五花八门。   要说这年前,大家都忙,忙着什么呢?   忙着搞关系,忙着送礼,忙着建立感儿。   最近凌大律师干的最多的活计,既不是啃卷宗,也不是找法条儿,年前没什么好的案源,凌犀倒也消停儿的发挥他另一大优势。   别看凌犀这个人平时在同龄人圈子里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满的纨绔子弟的张狂样儿,可在维护长辈关系这一块,在这a市,真没几个同龄人能跟他媲美的。   那些叔叔大爷什么的,看见凌犀哪个不是稀罕3分忌惮7分的。   他做的这行儿就是这样,什么叫好律师,离了社会关系的律师那就算你嘴能说出花儿来,也是个二流的状师,没有强大的社会关系网撑着,想接烫手的案源,那想都别想。   而凌犀就是一点厉害,他就是能把钱揣你兜儿里,还不让你觉得你有多么的不要脸,面子里子都给的你足足的,让你办事儿的时候都不好意思不给他亮绿灯儿。   今儿呢,凌犀一大早上的行程就是,拽着皇甫烨和律所一上进的小哥们儿,接了中院的孙法官,吃了顿半万左右的包子后,就找了一会馆,小茶一沏,开了张台子。   干嘛呢?   对,打麻将。   他们这个麻将可不是一般的麻将,行话叫做业务麻将,就是那种有牌不能胡,有听不能上,搂个宝中宝也得送出去给人家走张儿。   反正就是旨在给那一脸褶子的孙大爷,把钱都揣兜儿里去,没办法,全中国的律师都深谙的潜规则,搞定法官,万事ok。   “都是自家人,乐呵乐呵,别玩儿那么大了,一三五百的吧~”   肚皮里刚噎了几千块包子的孙法官嘴里叼着凌犀刚递过去黄鹤楼1916,摆了一个自家叔伯的慈祥样儿,可这张嘴确实不要脸的价儿。   “小点儿吧,孙叔~这不真成磨手指头了~”   凌犀皮笑不笑的掉着烟儿试探着,心里暗自腹诽,他要敢张这嘴再继续加价儿,他以后肯定减少求他办事儿的机会。   为什么呢?   在凌犀看来,现在这灰色世道,真是揣兜儿里点儿没啥,但要是不懂得收敛,这人早晚得完犊子,他的关系网从来绑的是什么鱼他心里都有数儿。   渔夫出行,别光看网,这船也必须得挑好了,要不然怎么翻的都不知道。   “孙叔这牌打的不好,就这样儿吧~”   其实这中院的这个法官何尝不知道他凌犀是什么人物,这小子能找他,对他礼遇三分也是他的面子。   而且找船上,谁都会找一嗖稳的,这个小子执业时间不长,官司真没少赢,要说手干净,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但他还真就一件事儿都没粘过腥儿。   天下哪有这么巧合和幸运的事儿,所以只能归咎他这小子心思埋的太深。   “呦,孙叔,可别跟我们这小辈谦虚啊~”   还成,见这老头儿还算张弛有度,凌犀倒也把兜里那准备输光的5万块钱塞抽屉里了,多少就这些,他可没那份儿真闲在这儿跟他来场大的。   哗啦哗啦一上午,烟雾缭绕的外加侃侃谈谈。   到最后的战果儿就是,那孙法官赢了4万多块钱,就适可而止的叫了停,而凌犀这边儿的钱还剩了一大半儿,等散伙了之后,他把那凑局儿的小律师的钱给补上了。   不过至于输了1一万块的皇甫烨吧,就算他嚎破了嗓子,凌犀也绝对不会鸟他。   要不是他瞎他妈得瑟,他们家至于后院儿起火不~   “我说哥们儿,你忒狠点儿吧,一分不给我报销啊~明知道我最近闹经济危机,还拉我来喂狼。”   副驾驶座儿上的皇甫烨就差把手伸凌犀兜儿里去了,只可惜他坐副驾驶,凌犀把钱揣在了左兜儿里。   “少他妈跟我哭穷儿,别跟我说你不知道,你那全部家当人家根本就没要吧~”   那小姑娘把卡直接掰了,压根儿就没打算要,这事儿过后陈小生磨叨了好几遍,凌犀以前没咋瞧得起那小姑娘,不过这事儿到让他觉得还真像样儿。   “那是我给她的,花不花也是她的,给出去的钱,泼出去的洗脚水。”   不想说这个,提到这个完全淡出他生活的小女孩儿,皇甫烨总觉得心里像少了什么似的,那种感觉,说不出来,白天很麻木,晚上很疼。   “这还像个爷们儿,乖~”   不愿意看见烨子这个跟死了人似得蔫儿样儿,凌犀挂了个挡,抬手儿像哄孙子似得摸摸他头发,这下给皇甫烨听别扭了,脑子一扑棱,俩大小伙子就在车里无视交警儿和电子眼的闹上了~   噼里啪啦的你揪我根儿头发,我掏下你小鸟儿的。   结果最后在车架势的四平八稳的前提之下,皇甫烨的命根子命悬一线在凌大公子的手里的时候儿,他先举了白旗~   “得了得了~服你了~边儿去,我饿了,请我吃饭!”   皇甫烨寻思吧,狼我也给你喂了,局子我也给你出了,安排顿饭不是毛病吧,结果当凌犀给他扔一麦当劳门口儿,又从兜儿里抽出来2张红钱钱的时候,皇甫烨差点儿气炸了。   “今儿爷儿没时间陪你,给你200块钱,自己吃吧~对了,别忘了要发票,没准儿还能中点儿奖呢~”   潇洒的拨了拨额前凌乱的头发,啪的关上了车门儿,都没多瞅那脸绿的哥们儿,一脚油门儿,凌犀就走了~   就连他都意外,冷暖居然破天荒的说要请他吃饭~   这可真是天下红雨了……   ☆、105 凌犀飙了!!!!(鎏年)   虽是冬,但头早以过了三九天儿,头不算烈,但也晒到了某某人一颗得瑟得心。   为啥得瑟?   因为有人约,毫无预警得约,貌似在凌犀得记忆里,这女的还真就一次都没约过他。   半拉子靠着椅背,哼着小曲儿,甩掉皇甫烨后,凌犀开着包得那跑车儿一路飙到了微信指定地点。   等停好了车,凌大少爷大摇大摆的进了那不大不小的炭火羊蝎子馆儿,一进屋儿闻着那满鼻子的香味儿,紧着鼻子闻了闻,觉得倍儿满足,到不是因为这羊蝎子味儿多香,而是这地儿一看就是对大不太感冒的冷暖迁就他找的。   呦呵,开窍了哈,越寻思越觉得是自己振了把夫纲的后遗症,心里别提得瑟了。   “先生你好,请问几位,有预定的位置么?”   兴许是凌犀上有那种青年才俊所有的范儿,那年轻的小女服务员特别的迎了上来。   “我找人,一个女的,长得漂亮的。”   凌犀个儿高,视线毫无障碍的越过那个刷刷放电的小姑娘儿,有一搭无一搭儿的问着,眼睛也没闲着,四处瞄着。   无意识的也说出了冷暖在他心里的形象,确实他从来没否认过,他女人是漂亮,在哪儿都担的起这俩字儿。   “……在二楼包房,请跟我来。”   心里哀叹一口气,小服务员仰视了帅哥一眼,虽然对他的无视觉得小小的失落,但要是说二楼的那位小姐,她也没话说。   确实男俊女俏,真没天理……   当然这路人甲姑娘的心思凌犀完全没搭理,从听见包房俩字儿,他就更得瑟了,心里自己在那儿想着美事儿。   脚步轻快的上了二楼,进了那能装6个人左右的时尚小包房,看见冷暖因为穿那领儿过高的毛衣,小脸儿的跟朵花儿似的,他心也特美。   装人的一刻只简短的维持到那小服务员点完菜走人,凌犀马上就变了,根本就没楚河汉界的坐着,直接起儿,挤到冷暖一边儿的长椅上,一把扯过那有点儿没反映过来的女的,舌头直接就不老实的钻到女人的耳蜗来回打转的吐着气儿,夹杂着淡淡的烟草味儿的声音说不出来的醉意。   “咱俩吃饭还找包房,咋了……药劲儿没散呢……”   既然是包房,他也没啥装的,大手没一只老实的,张开魔抓直接塞到衣服里面儿,灵活的逗弄逗弄,心里还特放的想着包房好啊,包房就俩人儿啊~   想干嘛干嘛啊~   “喂……别这样儿……好痒……”   吃痛又酥麻的冷暖真是拿他没招儿,却也碍于子被他逗的太软,只能回过头儿丢给他一个大白眼儿,那声音确实软轻轻的嗔。   “咋想起来找我吃饭了呢~想我了啊……”   像一个最温暖的大一样,任凭女人软软的搭在他的颈窝,凌犀用下巴蹭着她的脑袋瓜儿也不嫌丢人的腻歪着。   其实凌犀很享受那种两个人腻歪在一起的感觉,尤其是在她不呛碴儿,乖乖的时候。   昨儿虽然是温存了一晚上,但因为药劲儿太大俩人都太疲倦了,怎么睡的和怎么醒的完全都是被动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也没有那么多劲儿劲儿的,气氛特别好。   就连他自己也没发觉,这个女人主动的一小步儿竟能让他心里翻卷起最柔软的地儿。   “呃……”   其实凌犀不骂人的时候声音很好听,是那种很爷们儿的声音又有一丝纯净的那种,不过不太习惯他这么矫的冷暖,还是觉得有点儿头皮发麻,实在是没寻思他一来就这么温柔的说话,一个没控制,她还真就哆嗦了一下。   “,你她妈至于么!”   冷暖这一下哆嗦,可给凌犀臊的够呛,就跟他得瑟的给人献花,人家给插牛粪上了似的,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哪装的下这脸儿,丢死人了,泄愤的手也捏,嘴也咬上了冷暖的耳珠儿,连咬带扯的,疼的冷暖就地叛国。   “诶诶……想……我想死你了……”   拧着吃痛的子和耳朵,冷暖一边儿讨饶,一边儿去抓他那没轻没重的大手。   “去,用你哄我啊……”   “没……没哄……真想……”   虽然被他咬的发疼,但冷暖一瞄他那不也红的俊脸,又觉得拿他那孩子气的劲儿特没招儿,她没告诉过凌犀,她其实特别喜欢他这个样儿。   也许体的贴近确实容易让人心柔软。   在自己衣服里面儿拉着他的手,靠着他破天荒的仰头儿亲了他一下,由于凌犀板子特高,冷暖只亲到他的下巴,可就这一下儿,却让凌犀的眼里闪着某种奇异的光亮。   看着女人那软软的俏样儿,男人心一动,怀里的大手一抬女人的下巴,以一个天鹅交颈的姿势刷了一下儿女人的唇,随即激烈的舌吻起来。   唇齿相缠总是让人心醉,吞咽着彼此的口水,啃噬着彼此的唇舌,你纠缠我,我追逐你,兴许是玻璃隔离的寒冬只进来冬的暖阳,沉浸在美好的温存之中两个人破天荒的谁也没矫的叫停。   两个人一直亲,一直亲,两条舌头像辩辫子似的越缠越紧,使劲儿的嘬着对方,好像对方的口水就是世上最好的花蜜一般,只吸吮便甜腻到心。   “呃……打扰一下,现……现在要加碳么?”   两个吻的如痴如醉的人被这一个陌生的外来声音一打扰……   忽的冷暖整个人像触电似的弹了起来,离那个还吸着她嘴儿不放的凌犀远远儿的,擦着嘴边儿的口水,根本没好意思抬头儿看那个端着锅比她脸还红的小服务员。   呃……她这是着了什么魔障啊……太丢人了……   “下次进来敲门……加碳,走菜吧……”   看小服务员那样儿也是观战了有一会儿,让人这么偷窥,凌犀的脸也没好看到哪儿去,不过他毕竟还是那个大老爷儿,亲自己女人在哪儿都没啥臊的,大长胳膊捞过冷暖,沉着脸儿撂了句话儿。   “丢死人了……”   等那小服务员羞的快捂脸出去了之后,冷暖的粉拳也没什么劲儿的砸在男人的肩窝儿处。   “切……又不是搞破鞋,有啥丢人的~”   大手宠溺得揉了揉冷暖的脸蛋儿又用手指轻刮了下她俏的小鼻梁儿,男人轻嗤了一声,挑眉笑笑。   “行了,别闹了,吃饭吧,我饿了。”   绕过男人的手,冷暖起儿去弄蘸料,给凌犀的碗里倒了少些的辣椒油和醋,和碗里调好的麻酱和了和,又尝了尝才把碗儿递给凌犀。   “这家儿是蒙古人开的,好像都是满洲里的羊,都说好吃的……你尝尝~”   挑出了锅里一块儿早就煮透的羊蝎子,颤颤巍巍的夹道凌犀的碗里,那气腾腾的骨头飘着那种羊独有的香,特别给劲儿。   这羊好吃不好吃闻味儿就知道,那种独有的腥膻味儿在吃大的凌犀鼻子里闻起来那绝对是勾起口腹食的人间美味。   可凌犀并没马上就吃,为啥?   不为啥,因为半个多月的自生自灭让他有点儿不习惯冷暖对他的照顾有加了,尤其是今早上貌似是不欢而散的吧……   丫的这会儿温柔的让他有点儿找不着北了。   “冷暖,你不是做啥对不起我的事儿了吧……”   抿个嘴儿,斜眼挑着那个拿着筷子涮着他特吃的牛骨髓的女人,凌犀有点儿受宠若惊似的……   “里面儿我给你下十丧命散了,你敢不敢吃?”   翻了个大白眼,冷暖把那牛骨髓捞出来夹到凌犀碗里,拿着筷子哭笑不得的瞄着凌犀。   她对他不好也不是,好也不是,这祖宗还真难伺候。   确实,她是找他有事儿,可她可不是因为找他办事儿就献慇勤的,她对他殷勤是因为刚来得时候靠他上让他那么一抱,她才觉得他好像瘦了。   但说养条狗几天没喂心里都过意不去呢,别提这大活人了。   就算他找人照顾来照顾去,不过看他瞅着那亲切样儿,这伺候的也估计不那么达标儿。   “你还仗义,还让老子多活十天,呵呵~”   一上午那破麻将打的也累的,凌犀早就饿了,随嘴那么一闹,那羊味儿就飘出来勾搭他了,也没继续纠结在这破事儿上,锅都开了,他也挽了袖子开始准备大快朵颐。   刚一抬手儿,他还破天荒的没下筷儿自己碗里的,反而是挑了几根儿茼蒿放到锅子里涮了涮,煮了煮,又捞出来夹到冷暖的碗里。   “瞅什么瞅,怕你下毒毒死老子,你先吃!快点儿的……”   看女人半天也不吃,瞪个受宠若惊的眼儿的看着他,凌犀有点儿不好意思了,随嘴把那好意非得别扭成歪歪嗑儿。   “谢谢……”   知道这祖宗在这儿别扭劲儿呢,冷暖低下头儿挑起那菜叶儿放嘴边儿吹了吹,一点点儿的吃着。   对于凌犀在到嘴儿的面前还能想着她的肚子这事儿,冷暖的心里感动的。   这小馆子的羊蝎子味儿确实不错,给冷暖夹完菜,凌犀也啃上了他那大块儿,这羊蝎子煮的极为软烂,一挑起来几乎就是脱骨状态,对于凌犀这食动物儿,三下五除二,一块儿就吃的干干净净儿了。   原本打算再夹下一块儿呢,却看着那女的那牙还来回磨他夹那几根儿破菜页儿呢,受不了的眉往中间一堆。   “吃根儿菜你啃萝卜呢,一吃吃上半年……就你这样儿的要送工地吃大锅饭得活活饿死……”   边说着凌犀边给她挑了一块儿不算太多的地儿,他知道冷暖口轻,不太吃太腥膻的玩意儿。   “呵……”   “傻啊,吃你的得了,笑个啊!”   没寻思女的抬头儿眉眼弯弯得傻呵呵的瞅他那么一笑,给凌犀笑的直毛。   “没什么——”   低头儿用筷子戳了戳那个她膻味儿大的根本吃不下去的的羊块子,好半晌抬头儿倏的来了一句。   “凌犀,我发现你人也多优点的——”   “噗……”   这原本凌犀正喝一口水,冷不防一听这女的的话,特丢人的水都喷了出来,喷到那炭火儿的铜锅的筒子上,迸出了嘶嘶拉拉的动静儿。   “你慢点儿啊……真是……”   抽了张纸,冷暖连忙儿转过儿,给他擦着嘴角边儿和溅到衣服上的水,心里还想着好在这是白开水,要是饮料儿,肯定就白瞎一件衣服了。   擦来擦去,就觉得那喷子好半天都没个动静儿,抬头儿一瞅,才发现凌犀用那种她形容不上来的眼神儿瞅着她,好半天冒出来一句尤为不着边际的话。   “比如呢?”   “呃……”   这一问还给冷暖问楞了,就跟那小学生考100分儿不算还非得找老师贴个小红花儿似的,她就那么一说,但她还真没具体想到那小红花儿是啥。   结果冷暖就说了一句发自肺腑的但是不太好听的废话。   “以前我膈应你的,现在我发现你也没那么招人膈应……”   “……吃你的吧……”   原本凌犀真要炸庙儿的,但自己猛个劲儿的一寻思,就擅自把她化作了口是心非那一栏儿,全当她在这儿跟他示好呢~   虽说有点儿自作多,可他作的乐呵~   至此,便更加殷勤的给冷暖夹这个夹那个得了,这一顿羊蝎子锅儿,俩人吃的乎乎得,脸儿都红扑扑的,冷暖胃小,吃一会儿就饱了,而凌犀心好,倒是真没少吃,那一锅羊蝎子,一会儿还真就大半都变骨头了。   等差不多都吃完,也买了单的时候——   “凌犀,我跟你说个事儿……”   “啥事儿,说吧,别支支吾吾的~”   接过冷暖递过来的湿巾擦着嘴,拿了个薄荷牙签儿剔着牙,心好的他也没多寻思。   “你先看看这个……”   凌犀一抬头,才看见女人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儿,那样儿有点儿别扭似的,一挑眉拿过来歪着头儿的翻着,扫了一眼。   越看脸色越不好,越看眼神儿越冷……   “呵……怎么,忽悠我半天就为了这个?冷暖你现在有道啊~”   都没细翻,啪就合上了那文件夹儿,修长的手指头哒哒的敲在上面儿,冷哼一声儿,眼睛就跟箭似的戳着女人,那气儿瞬间从丹田向上翻涌。   “诶……你这人怎么这么歪呢……”   冷暖到没法儿不承认她是找他有事儿才找他的,不过她照顾他跟这有一毛钱关系,但是把仔细一寻思,自己咋解释又都好像废话,脸儿憋的透红又没耍什么个。   “吃饱了么?”   把那文件又扔冷暖手里,凌犀咕咚咕咚的灌了一大口水,不想多说一句话,他怕他又发飙。   妈的,弄了半天是为了别人的事儿求他,他就说今儿怎么天就下红雨了呢~   “诶……你这人……”   看出来他闹脾气了,其实冷暖也不愿意求他啊,可四爷张嘴,她办不办的成,她也得提一嘴,又没说非得让他答应,他愿不愿意是他得事儿,她就说一声儿,这是得罪谁了。   “穿衣服,走,我下午还有事儿。”   再也没有刚才那幼稚劲儿了,凌犀一张俊脸就跟涂了黑面神牌儿保护漆似得,黑得厉害,叼着牙签儿起穿着衣服。   “坐下!听我说完!”   忽的,被倏的拉住他的女人一个不大不小却是绝对具有威慑里得一喝,还真就让刚穿好外儿的凌犀一楞,眉毛一挑,看那气呼呼的女人,还真就听话的一股坐那儿了。   “第一,我请你吃饭不是忽悠你,而是刚刚好赶上中午了,第二,这案子我就是答应四爷递给你,你接不接,赚多少钱跟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你别弄得好像我那你卖钱了似得!”   冷暖也憋屈的,她没法儿在四爷面前说在凌犀面前说不上话,说的好听不好听他也都是他名义上的老公,她说自己没用就跟躲事儿似的,可她又真不愿意因为这些事儿找凌犀,就知道他就得在这儿跟她好像利用了她什么似的,要不然也不能留到最后才说,左右为难,那感觉她真憋屈。   “哼……拿我赚钱?你要有那智慧,老子还真就欣慰~”   凌犀鼻端冷哼一声儿,大手揉着她那小脸儿,瞅她那样儿,就气不打一处来却又看出来她也是什么都不明白不过就是个传话儿的又拿她没招儿。   “不接就不接,别损着我说话行不行啊……”   兴许是之前吃饭的时候气氛太好了,男人这么一阳怪气儿的,冷暖还觉得酸的。   “你个小傻……”   瞅她那样儿,凌犀也生不起来气了,坐下来跟揉小狗儿似的揉着她的脑袋放轻了声儿嘟囔着。   “诶,你……”   落这么个称呼儿,谁也不带乐得,冷暖扁着嘴儿也不吱声。   “你老板还跟你说什么了?”   好半晌,还是凌犀吐了口儿,若有所思的问了一句。   “四爷什么也没说,就说让我一定亲手把这个给你。”   赌气的说着,冷暖的语气有点儿蔫儿,她觉得自己这事儿管的真为难,如果不是她欠了四爷太多的人,她一定不会给他传这个的。   那些材料她也扫了一眼,不过她不是什么专业人士,她并不懂这些。   “你老大还真是费心思了。”   好半天,凌犀冷笑一声儿,冒出这么一句冷暖并不懂的话。   “怎么了?这有什么问题么?”   冷暖不懂,但她不傻,不过显然凌犀没有准备让她知道的太多。   “走吧,别拉个脸了,老子卖你个人,回去看看,至于接不接再说~”   “那谢谢你了……你先去取车吧,我去下洗手间。”   就算他答应了,冷暖还是闷闷的,其实她还真私心的不想他答应,她愿意欠全世界人,也不愿意欠他的,那种感觉忒别扭,呼了一口气,冷暖从包包里拿出纸巾就往屋外面走。   ……   “呦,老妹儿,咱俩是不是认识啊,我瞅你咋长得这么像我一个小学同学呢~”   洗手间在二楼包房的尽头,来回走要路过大厅,她们这d区本来就是全市最乱的一个区,龙蛇混杂的什么都有,兜儿里揣点儿破钱儿流氓也是爷的都是到处吃吃喝喝,这冷暖一丛卫生间出来,就碰上这么一个喝的直晃悠的小子,边在这儿轻佻的聊儿,后面那桌儿有男有女的十多个人儿在那儿跟这哈哈笑。   “认错人了。”   知道是那群小地痞在这儿拿她开涮,冷暖满心厌恶,却也不想惹事儿,撂了一句话,夹着包儿绕道儿走了。   “不对,哥……哥记错了,你是我那网友小石头是吧,我是你哥啊,活儿特好那哥,咱俩还在那qq旅店儿睡过一宿呢~这就把我忘了?”   不知道是不是后面那桌儿跟着起哄笑的哈哈的,这一酒气的流氓儿越来越没个正形儿还过来拉冷暖的胳膊了。   “有毛病吧你!”   就算冷暖不想惹麻烦,可这没闹也受不了,一甩胳膊,骂了一句。   “啧啧,这老妹儿这脾气,咋还这样儿呢,过来,跟哥儿几个喝一杯,哥就让你走,你看咋样?”   这冷暖吧,长得好看是好看,可她穿的吧普通的,所以这价儿一下就拉低了不少,再说她还就一个人儿,让人也没啥不敢动的,而这些姑娘小子平时在这片儿就瞎得瑟,刚才冷暖路过上卫生间的时候,就让这几个小子瞄上了,而这个挑茬儿的小子让哥儿几个一架弄,他就在这儿耍上流氓了。   “我是四通的人,最好别动我。”   躲着那小子动手动脚儿的,冷暖搬出了后台,她们四通好人知道的不多,可这d区的地癞子却没有不知道的,结果不说还好,说了那小子还恶心的笑上了。   这帮小地癞子不务正业,不服天朝管惯了,脾气也都毛躁,让冷暖这么个妞儿给吓唬了,肯定要装,   “哈哈,四爷还是我干爹呢……你他妈吓唬谁呢!,别哥们儿给你脸你不要,过来陪哥儿几个喝点儿啥说没有,要不然……!”   这见冷暖吃软不吃硬,还抓上她头发了,结果没抓着呢,就让冷暖一脚给踹了,这原本就喝的栽楞的,一下还摔了,而冷暖趁这由子赶紧撒腿就跑。   “b,谁他妈让你动我哥的!”   冷暖是个女的,那些小子肯定不能上手,可那桌儿上冲出俩红黄毛儿大烟熏的小姑娘儿,蹭蹭就追过来了,嘴里骂的那是无比难听。   结果冷暖踉跄的还没跑几步儿,就迎面撞上了一堵坚实的墙。   “跑什么呢?咋了?”   凌犀在车里都半天了,也不见这女的下来,本来寻思上来看看,却看见她在这儿着急忙慌的跟火箭似的往出窜。   “没事儿……走吧……”   怕凌犀这脾气上来在这儿闹事儿,冷暖图一消停的拉凌犀就走,结果那俩小姑娘就追过来,绕前面儿来了,抱着膀子一顿猛晃。   “呦,我他妈说你这么敢装呢~你就这么把我哥打了,你说走就走啊,不得给看看病啊~”   上下扫着凌犀,兴许是他这上午是去办正事儿去了,穿的特板正,盖住了不少戾气,或者是这俩小姑娘带的美瞳太厚了有点儿瞎,反正非但没害怕凌犀,还跟他玩儿上了那流氓无赖那。   “这俩傻谁啊?”   皱皱眉,凌犀瞅瞅冷暖也没啥,他脾气再不好,也不至于跟俩女鬼在这丢人。   “!你骂谁傻呢!”   结果这时候好像是一个小姑娘儿跟后面儿比划了,那帮是多个喝的五米三道的小子全冲过来了,跟拍无间道海报似的,哗啦啦歪瓜劣枣儿的站了一排。   本来这人多寻思能镇一下,结果这刚冒出来的男的,脚都没挪一挪,反倒还特轻佻的一笑。   “呵,你这都认了,就你吧。”   “操你妈,找事儿是吧!”   这小流氓就是混这片儿的,啥原因不用,就是这么一呛也绝对受不了,北方的癞子就这样,脑子没半两香油,张嘴一妈,那就是你死我活。   “,吃屎了,嘴他妈干净点儿。”   按理说凌犀最受不了人家骂妈,要照他的脾气,惯对面儿几个人早上去干了,可他压了那股火儿愣是没先动手。   为啥?   就是看那帮人里还有仨女的,瞅着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他要干架肯定顾不倒冷暖。   “操你妈!哥儿几个,上,干他!”   结果凌犀这难得的退一步,还让这些小崽子觉得他是怕了,更是装犊子的就冲上来装来了。   可凌犀怎么可能是善茬儿,被推了一把后退了几步儿,把冷暖甩到后,挥手论起一个椅子就砸在冲过来那人脑袋上,这一下儿,就见了血。   这可把人都震住了,常年打架的都能看出来,这是个手没轻重的,敢要命的,平时他们打架都是动手轮,再惨也惨不到哪儿去,主要是打架打钱,他们没钱。   可凌犀有,打死他们几个来回儿的,也就是个正当防卫,他又都是办法一分钱不花弄死他们——   可这箭都在弦上了,不可能不发,不打在这片儿以后都混不下去,撑着头皮上吧!   “唉,别打了~”   冷暖知道凌犀这口气是保证咽不下去,可她真是怕他闹出点儿什么事儿来,尤其是看对方人多,怕男人受伤,一个劲儿的拦着,可男人们那蛮劲儿上来谁有着儿啊!   只见男人东撂倒一个,西砸一个的,可毕竟对方人多,谁也不是四面八方长眼睛的。   当冷暖看见一个小子狠摔了一帮子啤酒瓶子,那着就朝凌犀看不见的后脑就扎过来的时候。   她心里一急,猛地一伸手——   “啊……”   麻木的刺痛传来,透过衣服那血也渗了出来……   当凌犀一回头儿看见冷暖染血胳膊,暴怒的大骂了一声儿。   “冷暖,我操你妈!”   ☆、106 我他妈是你大爷座的!   “都他妈给我停,不打了!我赔钱!”   见冷暖居然就这么螳臂挡驹的被啤酒瓶子这么一扎,看着那胳膊上还扎着啤酒茬子,凌犀一下就懵了。   眼睛倏的像染血似的,吼了一声,震住了一票小子,一个个谁也没敢动,只见凌犀从兜儿里把剩下那一万多块钱掏出来,伸手一扬,撒的满哪儿都是。   原本就没想打什么结果的那帮小子,肯定是见好就收,再说看冷暖那样儿,谁也不敢再闹下去了,生怕真的反过来找麻烦,因为那啤酒瓶子的碎片还在上面插着,虽是隔着两件衣服,可那血却一直一直往出涌。   这常在外面儿打架的心里都害怕,这一个寸劲儿真扎坏了,谁也不好说啊。   “行,今儿看哥们儿你还上道儿,哥儿几个也给你这面子,下次小心点儿,别让我们撞见!”   甩搭着那一沓儿钱,为首的聊冷暖的那个小子拿钱砸着将吧够到的凌犀的肩膀儿,牛哄哄的装着他此生最后的一次。   “哥儿几个,走,这兄弟安排咱,咱们接着换地方喝~”   那小子耀武扬威的带着一票人晃晃的走了,再留这儿万一他报警了,进去了是小事儿,赔钱是大事儿,肯定不会多留。   于是乎一行小地癞子一个个儿的走了,边走还n多个不忘了指头指着凌犀牛哄哄的装。   “,下次注意点儿~”   “傻—”   ……   从小打架到大从没认过输的凌犀真就像没听见似的,任由所有根本不入流的小痞子对他指指点点,这些面子第一次在他面前隐了。   沉着一张脸,他几乎是拉着冷暖就走了,一路狠踩油门儿就直奔医院。   ……   “先生,我们处理伤口,请您去外面儿等着。”   “我在这儿耽误你缝针么!”   就近的医院里,从到了这里就一直拉着一张要账的脸,看着即使打了麻药却还是吓的不敢看伤口的女人,在那儿把玻璃碴子都取出来又一针一针的缝上,大夫护士好说歹说都劝不走他,索就认他在旁边儿陪着。   冷暖着胳膊被扎伤了好几处,由于寸劲儿过大,女人的小胳膊儿又太细,这一扎就扎到骨头上了,等取出了玻璃碎片,再看那伤口,雪白的手臂皮开绽,有深有浅,深得都见骨了,皮就在那儿外翻着,看着特别恐怖。   到最后,缝了6针,东一条,西一条的,就算是美容针儿也都是一道道儿的特别丑陋。   这是外伤,当然不至于住院,但是包扎完了也要打些消炎针,而凌犀就算一直铁青着一张脸,却还是给女人开了一间独立病房暂时休息。   “护士,我觉得这儿有点儿疼。”   当护士大姐在那个小伙子的高压下给这漂亮小姑娘扎了针收拾收拾要走之后,被冷暖唤住了,举着胳膊比划着有个痛的过厉害的地儿。   当然,装过后,冷暖也是害怕,看着镊子在自己的皮里一块一块的夹出玻璃碴子来,从来没受过伤的冷暖不害怕才怪了。   这会儿胳膊一疼,她就老神经质的觉得是玻璃碴子没取干净什么的。   “你那伤口那么深,麻药劲儿过了,疼是正常的。”   护士大姐专业的答着,脚下那步子却一点留意都没有,这病房里的气压低的让她觉得凉飕飕的,等嘱咐了换药提前叫她什么的之后,一点儿都没耽搁的走了。   自她走后,这小病房里的气氛立时陷入尴尬。   “哼……你还怕疼呢?”   一直靠在门口儿的男人走过来,阳怪气儿的冷笑一声儿,像是从鼻端喷出一股子凉气儿不知道是什么味儿的说着,让原本想说他废话的冷暖,就那么眨着眼睛看着他点了点头。   废话,她也是肉体凡胎当然怕疼……   咣当!   原本冷暖有点儿渴了想让做过来的凌犀帮她拧开一瓶儿纯净水,却不想男人忽然像疯了似的用拳头砸着头的铁柜儿,一砸就是一个坑。   “你她妈不是牛么!你怕他妈什么疼啊!”   一直憋着的一肚子的莫名绪到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全都只剩下气了,是的,凌犀这回气疯了!   “你他妈瞎吧你!啊!你妈你当排电影儿呢!看不着那是真扎啊!这他妈是扎胳膊上了,要他妈扎歪了扎脖子上了你那小命儿就没了你,你他妈知不知道!”   要他妈不是他承诺过不再打她,高低给她两撇子,凌犀全一手咣咣砸在铁桌子上,一下比一下使劲儿,看着那个因为失血过多,脸惨白的厉害的女人,他气的全上下没一块儿不哆嗦的。   “老子打架显摆着你啊,用你他妈一个娘们儿得瑟啊!谁他妈让你挡了!啊?你傻吧!!”   “……”   被男人的暴吼振的耳膜直刺挠,那边儿的柜子被敲的直振,连带着冷暖的病都被震的一晃一晃的,那挂在架子上的挂水袋也跟着来回摇晃。   虽然见过凌犀发过无数次的大小脾气,但冷暖不得不说这次是最吓人的一回,然而冷暖却一点儿都不害怕,一点儿也不生气,抬眼望去,只见凌犀那俊脸上纠结的是比愤怒,暴躁更深层的东西。   这啤酒瓶子扎的冷暖是疼的厉害,却没扎到冷暖的脑袋,冷暖不傻,凌犀之所以这么暴躁,是心疼。   不只是被迫欠了一个女人人的气愤,而是凌犀是心疼她了。   “老子就他妈是伤了!也用不着你得瑟啊!你那胳膊几两啊,瞎他妈比划啥啊,这次算你他妈走运,我告诉你,冷暖,你别他妈以为我吓唬你,再有一次这事儿,不用你得瑟,我他妈直接给你掘折了!”   冷暖也不说话,就随他骂,不管骂的多难听她也就是像那个刚入学的小学生似的,眨着俩大眼睛就是乖乖的听着。   也许是她,反正他骂的越凶,她心里越舒服,胳膊上的疼越不疼。   而凌犀也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原本就没门神的嘴,一句比一句难听,什么爹妈大爷妹都跟着凑闹来了,其实骂来骂去也没什么实质的东西,可他还是仰着脑袋,甩着头红着脸的骂着。   “你他妈当兵你自己是超人呢!你妈你是傻么,那些人都是虎,你看不出来啊!老子脑袋硬着呢,怕扎啊!再说就他妈是我被扎死了也显摆不着你啊!”   “渴了吧,喝点儿水吧……”   瞅他这个样儿,就真跟马上要爆炸似的,冷暖还是开了口拦了拦他,其实冷暖一点儿也不觉得有被骂的感觉,因为她知道他这是生气了。   想也是,她这样面子不算放在第一位的人都不愿意欠别人人,更别说这么一个把面子顶在头顶的凌犀,让一个女人帮他挡伤,他肯定是气急败坏的。   反正怎么样都好,至少他还在这儿生龙活虎的骂人,虽然她手臂疼,但一寻思这力度要是真扎到凌犀的脑袋,那就没有现在这炸毛鸡了。   “你……”   骂的口干舌燥的凌犀气的脸直发白,看着女人笑呵呵递过来的一瓶儿水,端着受了伤有打了点滴的那只手挪动了一下儿位置,坐的直流儿的,凌犀简直有那么一瞬间的短路。   这女的是被扎傻了么!他的话她听没听进去啊!   “别气了,下回我不得了,行吧~你骂的也是对,我也真是笨的,没有经验,直接拉你一把不就完了~”   冷暖就那么看着凌犀,扯了一个温柔的笑,一下子就化开了男人上的荒蛮戾气。   “你……我说你什么好呢!”   一听女人这话儿,男人顿时气结,再想骂也找不到词儿了,就跟那鼓胀的气球被吹到顶点,倏的连洩气儿的过程都不需要,直接灰飞烟灭了,眼珠子瞪了半天,凌犀的心还是软了下来。   “我有点儿渴了……帮帮我,你最好了~”   冷暖还契而不舍的举着那瓶子水,像小奴才似的低三下四的软哒哒的跟凌犀撒着,连带口口声声的忽悠着。   没办法,一只手能干的事儿太有限了。   见她这样,凌犀什么气也没有了,心一软下来,就只剩心疼了,可嘴上还是好听不到哪儿去。   “知道残废的麻烦了吧,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得瑟……”   嘴虽这么说,手却早先一步接过了水,拧开了,又摸摸水的温度,才递给冷暖。   “我错了,好不好……你真不喝啊,你都骂半天了,不渴啊……”   喝了几口水,冷暖觉得舒坦多了,看着那个坐到她病边儿的男人,她把水递了过去给他,真成的邀请她一起。   “嘶……你这女什么做的……这脑瓜子让人消放了吧……”   满心的心疼,却瞅这女的这没心这样儿,给凌犀是恨的咬牙切齿的,不过揉她脑袋那手在触到那软绵绵的头发的时候,不由自主的还是温柔了几分。   “我是水瓶座的啊……真是,没想到你这种人还对星座有研究……那你呢?”   此座非彼做,中国文字博大精深就在这儿了,随便总是能碰撞点儿歧义出来,冷暖这口水刚噎下去,还真就听歪了,还心想难不成这厮微博也会关注星座小王子……   不会吧……   本想着他很有可能是什么白羊啊,狮子啊,一类的火向星座,结果……   “我他妈是你大爷座的。”   凌犀眼睛这一秒钟真是不知道翻了几圈儿,他怎么说这女的好呢,有时候精起来比猴儿都精,有时候傻起来,真想让人一把掐死。   都他妈啥样了,还星座呢……   “噗……”   凌犀这么赌气一说,一下给冷暖逗笑了,再配他那一脸青黑,她真就觉得他这气质绝对更符合你大爷座。   “别笑了……疼了吧……”   见女人一脸惨白却眼儿笑着开心,凌犀非但跟着笑不出来,心里还特别不得劲儿,股往她那边儿挪挪把女人紧紧搂在怀里,把着她的脑袋就放在他的颈窝儿处,端起女人包扎的像个粽子似的手臂,小心翼翼的触碰着。   说真的,他现在心里恨不得这就是扎在他凌犀上。   看着她这伤口,凌犀真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儿,从小到大他打架无数,挂彩的时候也是有过,上大学的时候,也经常跟风隆火珑俩人一起跟美国黑鬼干架,什么混乱的场合他都经历过,可这让人挡伤,却真是头一回。   从来就是他罩着别人,什么时候也没让别人照顾过,更别说是女人这么细嫩的一根儿小胳膊,那上下加起来,他的大手都能圈一圈还多,居然就那么什么准备没有的硬生生的去挡那下子。   看她那虎劲儿,就算不是那啤酒瓶子,是把刀,她也一样儿敢上。   多虎!多虎啊!   看她手上扎着玻璃汩汩流血的时候,他都吓死了,那一瞬间比他这辈子经历过的斗殴儿风浪都更令人心惊胆颤。   那一瞬间,他几乎没短路过的脑袋都停了。   凌犀真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滋味,反正刚才看着这女的缝伤口的时候,他觉得每一针每一线都像是扎在他的里,而且是根本没打麻药的那种,特别的疼。   “嗯……我说实话你别骂人啊……”   这闹劲儿过去了,靠在凌犀的肩膀上,听着他咚咚咚独属于男人的那种坚实的心跳,冷暖的声儿又软了几分,这会儿那动静儿听着就更像那穿着小花儿裙子卡摔了的小女孩儿了,软蠕蠕中多了几分委屈。   “你当我是什么人啊……我是那么骂人的人么……”   好像刚才那个疯子似的人不是他似的,凌犀这话说的大言不惭。   大手顺着她软软的头发一缕缕的梳着,凌犀本就受不得冷暖这软劲儿,这么一腻歪,他的声儿也跟中了邪似的水一样的温柔。   “疼……真的可疼了……”   越是靠在男人的怀里闻着那股子熟悉的淡淡烟草味儿,冷暖越是把脸埋的更深,那越来越小的声儿,无一个字不软。   她也不过就是个女人,这么被扎一下缝了好几针,肯定害怕又疼的厉害,尤其是在自己男人面前,这样的感觉会阔大好几倍的。   “活该,疼死你得了……”   凌犀的话说的咬牙切齿,修长的手指却温柔的反复的刷着她包扎的伤口,除了这样,他不知道还能做点儿什么。   这女的要是嘴硬他还好点儿,可这一服软儿的跟他来软的喊疼,以至于凌犀都觉得他这全的汗毛孔诡异的疼着。   “没良心……”   她好歹也是替他挡的,真是的,就算知道他们这种你大爷座的表达感动方式不太一样,可这一句谢谢都没有还在这儿咒,冷暖嘴上也还是有点儿小绪。   然而凌犀真的非但没抱着她大唱感天动地的戏码儿,反而是扳过她的子,着她看着自己,特别正经的说着。   “冷暖,别当我跟你开玩笑,我这话给你放这儿,这事儿干一回就这么地了,下回再有一次,他不扎死你我也打死你。”   “哦……”   看着他这真像新闻联播主持人那义正严词的样儿,冷暖也就只能嗯了一声,老实说,真心疼,有了这么一次教训,下次她真就不一定敢干这虎事儿了。   “冷暖,你以后别气我了,行不行?”   “嗯……”   瞅她着难得小绵羊儿的样儿,凌犀真是拿她没招儿,粗手粗脚的拨了拨她那有点儿凌乱的头发,又任由她靠在自己大一般宽厚的肩膀儿上。   “凌犀……我求你个事儿行么……”   冷暖用脸蹭了蹭凌犀乎乎的颈窝儿,想着之前被凌犀收拾的那些断手断脚什么的觉得心有余悸,好半天支支吾吾了这么一句,虽然她觉得这些又拿钱又伤人又掘了凌犀面子的人估计十有八九没什么好下场,可冷暖还是希望事儿别闹大了,好人坏人它也是个人,她是真怕凌犀下死手去报复。   然而还没等她问呢,男人已然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嗯……放心吧……我不会去找那几个小子的。”   刚才在她缝针的时候,原本他真的恨不得弄残他们几个,然而当那护士和大夫说着这社会的小年轻儿的都太虎的时候,凌犀就破天荒的决定了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他到无所谓,但毕竟他不能24小时跟着冷暖,那些小年轻儿的上来那虎劲,万一要去找她算账……   算了吧……   听着男人嘴里的话,冷暖都不敢相信她靠着那人是凌犀了,眼睛向上一斜歪,就真跟看怪物似的瞄着他。   “呃……难不成你信佛了?”   “滚犊子!”   ……   结果这莫名其妙的一个午餐插曲儿,坏了一根儿胳膊,而这么一根儿胳膊,却破天荒的成就了另外一个事儿。   下午俩人没直接回家,冷暖中午出来的匆忙,东西都没带,这回她又倒霉的受伤了,可是因为只不过是伤在手,她纵然脸皮再厚,她也真没脸请假了。   而更为诡异的是,凌犀竟破天荒的跟她一起回公司了。   “冷暖,你是不是觉得你欠谭四的人?”   “是啊,四爷他真的照顾我的。”   “那行了……”   ……   本来凌犀真不愿意管这种事儿,可他心里的那种愧疚感,让他非得做点儿什么才能平复。   所以谭四让冷暖递过来的那个案子,他就这么决定接了,其实这个案子他之前在律所看见过,只不过他的观点从来都是,他一不缺钱,二不缺社会地位,他从业以来他宁可捞贪也从来不碰捞命的案子。   在他们法律界没人不知道最难的就是死刑改死缓,这必须要犯人有过重大立功才行,而这立功又谈和容易,而在业界大部分的做法也就是律师做手脚,买通关系外加做假,其实大律师手就没几个干净的,可这作假也分给哪种人做,有得弄不明白的就像是溅了一泥巴,在一辈子的职业生涯中都抹不去。   而谭四的这个案子,恰恰就是捞命里的最下等的,那估摸着是谭四的一个社会上的兄弟,因为地下赌场被一锅端了,整个团伙都被弄进去了,现在那个主犯已经判了死刑,凌犀几乎一看,就明白他们是想再上诉改判死缓。   这种给黑社会捞命的案子,就算出钱很多,但估摸着正经的大律师都不敢去试,想试的那些小辈儿的,又没那个实力。   就连凌犀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这种案子在a市,他不接,也没人敢接。   “我去找谭四谈事儿,你别跟我进来了。”   到了四通,凌犀摸摸冷暖的脑袋说着。   “嗯……凌犀,真的不用你为难,能接就接,不能接不用硬接……”   冷暖不想让他因为她帮他挡伤什么的就觉得欠她的,那些法律上的东西不懂,但是她感觉得到凌犀反感这事儿的。   “得了,别墨迹了,去你办公室待会儿,我一会儿完事儿给你打电话~”   拍拍女人的脑袋,凌犀就在秘书的带领下上了二楼总经理办公室,虽然确实麻烦,不过他心里有数。   咚咚咚!   “四爷,凌律师要见您。”   “四爷……”   “四爷?”   看着自己老板拿着个什么长得像子弹似的链子在那儿发呆,谭四的私人助理又多叫了两声儿,好半天四爷才听着。   “……嗯?……哦……请他进来。”   一个激灵谭四竟吓了一跳,接着神色不安的把那链子收了起来,又抹了把额头,竟都是冷汗……   为什么这个他丢了20多年的链子会在那个丫头那儿……   “四叔,好久不见,看上去精神不错~”   当凌犀进屋儿的时候,那虚以萎蛇的举止下那个颇为熟络的称呼,让那个被这个男人的气度震慑了半天的私人助理都侧目了。   原来居然他们认识。   “呵呵,不行了,要老了,来来……犀小子,随便坐……”   ------题外话------   那个有时候写飘了…脏话多点儿啊…。忍忍…。   ☆、107 天水讼   天黑路滑,社会复杂。   冷暖没想过这是一件复杂的事儿,当她用鼠标滑着百度目不转睛的转了几个地儿之后,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处那个叫李庄的专门儿捞黑的大律师的惨淡落马,她才知道她做了件多么无理取闹的事儿。   原来涉黑的捞命是个这么危险的事儿,她原来以为大不了是那些繁杂的关系网运筹帷幄一下儿,然而这确是一个比她想像中要麻烦的多的事儿,这案子不干净,即便是几十年后都有可能捞出来重审,钱是拿到了,但真像是给执业生涯埋下一个不可预知的风险。   兴许是她把凌犀看得太无所不能了,她老觉得没什么事儿是他办不成的,大不了是他不想办,其实她忽略了,他再牛也是一届公民,一样得尽量避忌各种社会规范。   “别接了……安全第一……”   想都没想,冷暖就用没有受伤的左手费劲吧啦的给他发了条儿短信,着急忙慌的自己都觉得自己有毛病。   当凌犀打断了四爷的话,掏出手机看到了短信的时候儿,轻笑出了声儿。   “……怎么?”   一直再说这件事来龙去脉的谭四,看着那从进来就一脸客的小子这么一笑给他笑的一楞。   “没事……一个朋友的玩笑,四叔,你继续。”   收起手机,喝了一口他不太习惯的生普洱茶,凌犀拧了拧鼻子,拿着卷宗接着听他说。   “四叔知道你不愿意碰这事儿,可你既然来了,就肯定不是来讨杯茶喝,我也跟你交个实底儿,这个是一直跟着我的一个兄弟,家里有老有小的,我不能让他就这么折里面儿,多麻烦我也得捞……”   拿着鹿皮小布儿擦着烟斗儿,今儿的谭四显得有些魂不守舍,当然,他此时心里揣着一件大事儿,一件让他没法儿镇静的大事儿。   点上一根儿烟,凌犀抽了两口道,“四叔,既然都这么说了,咱们就摊开说,这案子练习之前递给过我,我既然当时决定不接,我就绝对不会接。”   他能给面子的叫他一声儿四叔,已经算是给足了他面子,其实从他7岁那年他动手打过他爸之后,十几年无数的场合碰上过,他就真的没跟他说过一句话。   其实在他小时候的相册里就知道,他爸年轻的时候应该跟谭四的关系是不错的,在他的印象里,他小时候的生活里也是经常有四叔这么位人物,但是不知道因为什么跟老爸闹掰了,僵的如同陌路,甚至有那么几年,见面就打,视同水火,久而久之,在凌犀的心里也就固执的在这个他小时候并不算讨厌的四叔之间,划上了楚河汉界。   凌犀跟他爸感很深,比一般的父子感还要多一份相依为命的感,别看他从小就又叛逆又有主意的,但在他爸这块儿,他真就是卧冰求鲤的24孝儿子。   至于他今天能坐在这儿,真的是全看冷暖的面子。   “唉……你这小子,从小就犟,都这么大了还是这个臭脾气……真不知道怎么跟暖丫头那闷子弄一块儿去的。”   叼着擦好的烟斗儿,谭四并没有往的谈事儿的犀利,而是像个老人似的轻谈着小辈儿。   谈及冷暖,谭四开始努力想着那张让他一生最纠结女人的脸,渐渐的,两张跨了三分之一甲子的两张脸重叠在一起,他才惊觉,原来竟如此相像。   她居然真的还活着……那暖丫头……   凌犀当然看的出来谭四今天的心不在焉,然而他想些什么事儿跟他一毛钱关系没有,但他在这个时候跟他提冷暖,委实让他很反感,脸色直接沉了下来,连刚来的时候的虚伪都省了。   “四叔,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既然过来了,也肯定不是来看闹的,还是那句话,这案子我不会接,不过……我可以私人给你点儿意见,至于怎么诉讼你再委托别人。”   一句废话没有,弹着烟灰,凌犀单刀直入,直接说明了来意,做到这步是他的极限。   对于凌犀能所谓的给意见也是有点儿出乎意料,因为他们需要的就是指点,律师团他也请了,可这种案子一个环节都经不起差错,从拖延判决到伪作证据,没有个熟悉各流程和环节的人,弄不好就真砸了。   然而对于他的应,谭四并没有太大的兴奋,毕竟社会地位这么多年的中正,杯他这么一说让他也有点儿拉不下来脸儿。   “你别多想,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谭四还不至于利用一个小姑娘儿的心。”   谭四是何等精明,凌犀的绪他怎么能看不出来,其实起先他并没想过找冷暖,找她这是练习说的。   ‘这事儿要成,你就得找暖丫头,她要是不成,那谁都没办法。’   其实他也有点儿怀疑过,据他所知,暖丫头跟他的感并不算好,但没想到人真的这么快就来了。   “四叔,这些都不重要,大家时间都宝贵,咱们还是说说案子吧。”   凌犀不想说太多没用的,冷暖的手还伤着,他想快点儿说完走人,不想在这儿毫着。   “那好……”   ……   这边的凌犀跟四爷谈得有段儿时间了,冷暖的短信也石沉大海了,不知道怎么的,她坐这儿copy电子账本儿打算回家加班儿这一会儿,她的眼皮一直再跳,跳的特别厉害。   “姐,眼皮跳怎么回事儿来着?”   跳了半天跳的她心都跟着忙叨,跟着就随嘴问了边儿办公桌的大姐。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呗,咋了妹子,你哪个眼睛跳啊~”   “俩眼都跳。”   忽然的心慌意乱让冷暖烦的不行,这两个眼皮跳的,就算闭眼睛都不放过她,真令人烦躁。   “哈,都跳好啊,姐给你解一下~你这胳膊受伤就是你今儿的灾,至于那左眼跳么,就是因祸得福了,你看你家小凌多紧张你啊~”   “姐,你真有才,还真有个仙儿样儿的,在这儿小池子窝着你这种人才,真是龙游潜水了~”   不过是随嘴一唠,可看着那大姐一副泄露天机的故作神秘样儿,给冷暖逗的忍俊不。   “妹子,算你还算有眼光儿,姐这道行出山够够儿的了……咋的……咦~别不信,来来,姐免费给你占一挂~”   瞧着冷暖那一脸好笑的样儿,这大姐还上来劲儿了,学着河南豫剧那掉儿咦了一声儿,转儿就麻溜的从桌上儿找了六个金黄色的五毛钱硬币。   “来~你手坏了,你想着,我给你摇~”   “呃……”   冷暖还真就没寻思有那么一出儿,这边儿眼皮跳都忽略了,愕然这办公室还真就是人才济济……   “好勒~”   就在那六个硬币顺着排一个个的从手心儿摇出来之后,冷暖也没明白这占的是那个门路的挂,不过那大姐显然是兴奋的在纸上画着她看不懂的横条条,有得一条线,有得中间有豁口。   “这哪个门派的啊?姐……”   好奇心上来,冷暖还觉得好玩儿的,尤其跟办公室姐们儿的关系处的好了之后,她也偶尔加入她们的博大精深的妇女知识体系中。   “这不知道了吧,前年信星座,去年兴五行,今年流行64卦~”   一边儿跟冷暖说着,那大姐还是得上网百度,看来这道行也仅限于有网络……   于是乎,冷暖这辈子第一次知道原来那个一条条得玩意儿就是传说中的易经64卦,而她的这一卦,是六十四卦中的第六卦,名为‘天水讼’。   卦象曰是“心中有事事难做,恰是二人争路走,雨下俱是要占先,谁肯让谁走一步。”   这卦象都不知道是多作古的人说的了,当然还有那个大姐在旁边儿用各种现代话解释翻译,好多专业的乾啊,坎的,冷暖都听不明白,但她记住了八个字。   彼此反对,定生争讼。   “我说师傅啊,来,这儿有2块钱,不算多,也算我意思,您辛苦了~”   那大姐说的天花乱坠的,费劲吧啦的就着百度在那儿说了半天,冷暖却根本没往心里去,她虽然有点儿闹心,还不至于什么玩笑都信,笑呵呵儿的在桌儿上抓了两块钱硬币,仍在那大姐手里,笑逐颜开的开着玩笑。   不久之后当冷暖陷入人生最纠结的选择的时候,她曾经想起过这一笑置之的一卦,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天意的征兆,其实上天提醒过她有可能要发生的事,只不过她只不过是用2块钱让这个事儿一笑而过,她更不知道,在她无意之间搭上的这么一个桥梁,却成了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儿,它像多米诺骨牌的倒塌一样,从人力开始,直至不受控制的毁了一个人,砸了一个家,亡了一段至深的。   ……   “法院这边儿,按我说的的办法应该能拖个一年半载的,我会想一个最合适的办法儿,到时候再告诉你。”   谭四办公室这边儿,就案子的前因后果乃至地下赌场的隐秘,毫无保留的清盘脱出,凌犀就认真的听着,偶尔插句话,在他的专业领域,他向来都只是一个蛰伏的听众,在不可能中找出漏洞是他擅长的,谈到最后,凌犀捻息了手中的烟,给了谭四一个结论。   低头看下手表,不知不觉已经快俩小时了,时间还过的真快。   “凌犀,你帮四叔这么大的忙,四叔也不能就这么白使唤你,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多少钱,你开个价儿?”   谭四也是个爽快人,听了凌犀的各种钻空子和点兵各种关系的分析,他对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子更是另眼相看,也难怪练练会说,他不接这个案子,也没有人能接。   想着凌国仁那个人能有这种儿子,还真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我既然说我只是私人意见,钱我就一分也不会拿,我只有一个条件。”   虽然这种捞命的案子市面上都是百万起价儿的,但凌犀一分都不会拿,到不是因为他有钱清高装之类的,而是在这种事儿里,他自己不会让自己沾到一点儿腥儿,这是他自保的底线。   “什么条件?你说。”   “你做你的那些事儿,把冷暖摘得干净点儿,我不想她有什么麻烦。”   要不是知道那女人的死犟的子,凌犀肯定拉她回家,不让她在这儿干,可有时候晚上看她看那些金融类的书睡着了吧,他就真破天荒的没说出口。   他这个人虽然不太讲理,但有一点他清楚,在工作这种事儿上,谁付出的心血都不愿意付之东流,如果现在有人他不让他做法律行业,他也会很不爽。   凌犀这辈子难得的一次将心比心,就是在冷暖浑然不觉的况下从萌芽到掐死。   没想到这个小子张嘴就提了这么一个事儿,还真让谭四有点儿惊诧,低头儿烫了烫杯,到了一小杯茶,抿嘴儿入喉,好半晌颇有深意的道,“这点你可以放心,你都查过了,没什么不是么?”   听谭四这么一说,凌犀也是眸子一沉,原来他知道他查过他,上次冷暖在放贷的时候出事儿之后,凌犀就找人查过,在证实那些所有的表面票据一切都跟冷暖无关之后,他才没有再次过问她在这儿工作的事儿,只不过他没想到,这些事儿,谭四会知道。   看着谭四那个喝着茶一副大儒的样儿,凌犀其实也在心里琢磨着,不怪爸爸也总说谭四这个人藏的太深……   和来时一样,凌犀并不走心的礼貌的说着再见,谭四也颇为重视的起相送,原本可以营造的一份还算和谐的气愤,因为凌犀出门前的最后一句话,谭四的太阳开始跳了起来。   “还有……对练练姐好点儿,我不知道你们怎么在一起的,但她这么多年一个女人不容易,如果只是玩玩儿,那我劝你找别人。”   其实这不难猜,明知道凌犀不会接这种案子,练练姐还把这个递过来的时候他心里就有数了,再加上她最近的面色红润有光泽,私人时间完全没有,他怎么也能够猜个大概,直到因为这个案子见到谭四,他更吃定了这个事实。   别说男人和女人之间没有真朋友,他凌犀从来不信那,从小一块儿长大的练姐对他来说跟自己姐姐没什么不一样儿,她这个人这辈子吃过的苦太多,他希望她过的幸福。   一句俗话说的好,生活真她妈好玩,因为生活老他妈玩我。   在凌犀走之后,谭四再次打开了抽屉,拿出来了两样儿东西,出了左手一直握着的那条链子,右手还多了一个精致的戒指盒儿。   对得起练习……他何尝不想把自己的后半生都给这个温润如玉,慧黠美好的女人,可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看着那条他心心念念找了20多年的子弹项链,他竟第一次希望这只是个玩笑……   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的两手中的东西真的是重如万金。   在社会上呼风唤雨了近20几年的谭四这一次真的茫然了,难道他谭四这辈子注定要欠一个女人的么……   ……   刚出来的凌犀电话儿都没打一个,就直接在四爷的助理带领下莅临了她们那个小小的办公室,冷暖的办公桌背对着门口儿,要不是姐儿几个先跟凌犀的打着招呼,她都没注意,等她听见动静儿的时候,他都在后摸她脑袋了。   “呀……怎么这么久……谈得怎么样了啊?”   冷暖老担心这事儿,她不想因为她这受伤的苦计就着凌犀去接个烫手山芋。   “嗯哼~别担心,人你爷儿我帮你还了~”   凌犀就栽着子倚在冷暖办公桌的小隔断那儿,他这原本就过高的板子显得更拔高儿,以至于冷暖坐椅子上仰视他都费劲,被他这么不着调的话一说,冷暖一下就急了,着急的站起了儿,都忘了胳膊还受伤了,一个急促的碰撞,疼的她呲压咧嘴的却还不忘了辩解。   “哎……你……嘶……真是!我不是那意思!”   “嘶……你当你是四肢健全的好人儿呢是吧,呜呜渣渣的这跟谁学的~”   嘴上是不太好听,手虽笨拙却极为温柔的端了冷暖受伤的胳膊,挤眉弄眼的老大不愿意的。   “我给你发的短信你看着没?”   冷暖现在就关心他这个事儿是不是真接了,就连她都觉得自己矛盾的,她还想凌犀卖她面子,她又不希望他真趟进这躺浑水。   “废话,我又不瞎。”   有一搭儿没一搭儿的说着,凌犀还有闲瞅瞅冷暖平时工作的一亩三分地儿。   说真的,冷暖不过也就20多岁,充其量也就是个小女孩儿,平时他律所里那些小姑娘的办公桌哪个不是摆的跟卖年货儿似的,尤其是那个史小米儿,到处摆那个什么阿扁猪,好好个地儿弄的就跟那卡通猪圈似的。   这么一比,这女的生活真是低调的令人发指,看这儿小地盘儿,竟让他想起来好久之前在石头镇他住过一宿的她的房间,简简单单,干干净净,出了几本的办公用品,多出来的只有一盆儿仙人球,一个小闹钟,一沓儿便签儿,一个笔筒。   说简单吧,还复杂的,比如那仙人球花盆儿里放着乱七八糟的彩色小石头,小闹钟上系着像是蛋糕上绑的那种彩带绳儿,笔筒上也卡着心形儿的木头卡子。   别说,这还真就是这女的的风格,想着她在家的时候也就是这样用那些特别无聊的东西摆弄来摆弄去的。   难得他凌大少爷居然破天荒有那闲逸致的挨个拿着玩玩儿,可刚拿个心形儿卡子玩玩儿就被女人一把抢了过来。   “哎,别玩儿了……你都看见了,怎么还答应了啊!你傻吧!”   冷暖拿这事儿当事儿的,多多少少也源于刚才那个所谓的‘天水讼’的卦,女人的心总是偏向感的,冷暖也不例外,她越来越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儿。   犯‘讼’字,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吧。   瞅她这难得激动的样儿,凌犀歪着嘴儿痞气的掐着她的脸,一寻思刚才那傻了吧唧的短信他就想笑……   “还安全第一,得儿不得儿啊你,防火啊,还是避孕啊,还安全第一……二傻……”   “够了啊,别老损我……我这不是掂心你么……没良心……”   虽然他压低了声儿,可这怎么说也是她办公室啊,要是被听着,真心丢人的。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冷暖正觉得丢人的当下,却不想凌犀居然不管不顾的当着全人类的面儿弯下子嘬了一下她的嘴,等恶行结束后,她满脸通红,他却好整以暇的瞅着。   “喂……你干什么啊……”   就算习惯了他大爷不惯着天不惯着地的各种行为,可这在她的地盘儿,她脸皮再厚也让周围姐姐们的小声儿嗤笑给弄红了啊,结果这凌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不要脸惯了,居然还用口型儿冒出俩字儿来。   干你……   哦了,冷暖当机立断觉得得回家了,他要再干出点儿什么流氓事儿来,她这脸真得陈列到赤面人博物馆了。   当凌犀像接小朋友放学似的,乱七八糟的帮行动不便得冷暖把那些要带回家的东西逐一收拾好,又受到了广大的办公室大姐们的赞誉之后,他还包至极的甩了甩他那头发,活活给冷暖恶心的够呛。   “掘个嘴啊,跟蛤蟆似的,真他妈磕碜……”   “……”   从出门上车,冷暖就一直不说话嘟着嘴,看上去绪不良,这主要原因有二,首先她有点儿替凌犀担心,懊恼自己的不明所以的多管闲事儿,二是因为她找便了所有的地方,也没见到那个她挂在粘钩儿上的子弹项链,而那是办公室,她又没法儿说她东西丢了,那就跟明说有家贼是一个道理,没凭没据的太得罪人。   “行了,别整那死出儿,我没接这个案子,就答应帮帮忙,放心吧,我摘的干净,出事儿也找不到我头上。”   好半天了,凌犀实在没招了,揉着她那脑袋才把实说出来。   其实他多不想说啊,看她难得掂心他,多美妙个事儿啊~   凌犀今儿的心其实是多云转晴,难得的好,虽然她的手受伤让他气的够呛,可在这之后的回味,全是那种让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觉得现在就像是他俩特别不一样的一个阶段,因为在他心里其实从来没想过冷暖也能多少在乎他,甚至好像比他想象的要多的多。   别人不了解冷暖这个人,凌犀觉得他看得明白的,她这个人虽人吵吵闹闹,哭哭笑笑的,偶尔也矫一下的温柔,也会状似服帖的牵就,其实这女的子特别凉,心也特别的死,什么事儿都闷头儿寻思,并不是那种好捂乎的类型儿,这点看她朋友并不多就知道了。   凌犀不是一个自作多的人,他觉得冷暖对他开始越来越乎了,这个发现是他现在心飞扬的根本。   等这一天,俩人儿什么都没多想,一路折腾回家了之后,当凌犀帮冷暖费劲吧啦的换了睡衣俩人下楼之后,才双双发现,他们开始面临了一个事关柴米油盐的大事儿。   “我把锅里的饭加点儿鸡丝儿炒炒,今儿晚上就这么凑合吃吧,行么?”   因为行动不方便,连围裙都没系,冷暖就拎着一个残胳膊打开冰箱准备翻一翻,结果她正翻着呢,下一秒就被凌犀扯开了,直接就给她甩一边儿了,冰箱门儿碰的关上了。   “滚犊子,不行!”   “今晚上先对付一下,咱家附近也没有什么叫餐的地儿,明儿咱俩赶早儿咱俩买回来点儿现成儿的,好不好?”   看凌犀那气急败坏的样儿,以为他是不满事物的简单,冷暖也好脾气的哄着,没办法,谁让他们这算半个郊区,几本都订不到什么像样儿的餐。   “好个,你手都什么样儿了啊,怎么做饭啊!”   瞅那女的没良心那样儿,凌犀大眼儿一瞪使劲翻楞,他是那么残酷无的人么……   “没事儿,不掂勺,就扒拉扒拉,要不然咋办……咱家一点儿现成儿的都没有,咱俩也不能饿一宿啊。”   听见男人这理所当然的机头白脸的话,冷暖心里一暖和,却不想更吓人的在后头……   “得了,今儿我做吧,你手都那样儿了……”   尽管冷暖努力维持不错的形象,却仍被这飞来的意外拉长了下巴,没人比她这个跟他生活了半年多的资深旁观者更清楚,凌犀他确实是都市精英,但他同事也是个生活废物,别说做饭,这大爷很有可能有生之年,袜子都没洗过一双。   “呃……你会做饭么?”   “不会。”   凌犀倒是大方的耸了耸肩,颇为理直气壮。   “那咱俩定pizza吧,给加点儿路费应该能过来。”   他的好意冷暖心领了,她饿了,真是不想瞎折腾……   “你那胳膊那样能吃那么腻的么!”   “那咋办……”   这个道理她也懂,不过她不觉得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办法了。   “那你教我吧,来点儿简单的,我学东西快的。”   说到这儿,凌犀还当真就把她平时穿那小碎花儿的围裙有模有样儿的系上了,以示诚意,看他那居高临下看那些厨具的样儿,似乎根本不把这个事儿当成多么复杂的事儿。   “呃……”   说真得,冷暖真不愿意打击他积极,看着眼前这个也许生抽老抽都分不清的男人,她真是不知道他哪儿来的自信……   哎……   ……   “冷暖……冷……暖……嗯……”   妈呀,自己的舌头卷着自己的发丝,冷暖真心是叫苦连天啊,本来还听高兴凌犀的这顿饭破天荒的做的还能吃,可这饭一吃完了,这男人就疯了,甚至比昨儿晚上吃了药之后还疯狂,从拉她上,就再也没完,一晚上跟疯了似的一直叫着她的名字。   对,不是什么妞儿啊,儿啊什么的,是她冷暖的大名儿,而且这比女人还包的粗嘎的迷乱叫声儿,竟让受伤并不方便的冷暖觉得今儿特别敏感。   “叫我,叫我……”   “凌犀……犀……啊……”   卧室的灯只开了两盏小灯儿,昏黄的只能看见彼此的光洁的脸上渗着的汗滴,再干劲儿十足几番周折过后,当最后一刻呼喊彼此的名字由最初的呻吟变成嘶哑的破音之后,双双懈怠。   “今儿真棒~”   拍着冷暖的小股,凌犀并没像每次完事儿一样把子整个儿压在她的上,而是把一直举在头顶的双臂找了个特别舒服的位置,自己则侧儿摆弄着那个呼吸不顺的闭目养神的女人。   “呼……呼……你要总这么折腾,我真得死了……”   昨儿那样儿,今儿这样儿,半个多月没回家,冷暖都有点儿不适应他这折腾人得劲儿了,她就纳闷儿了,他哪儿来得这么多激呢……   反正也是,别说他,她也很没出息,这一个晚上似乎次数比他还多……   “咋的,你要是伺候不好我,我可找别人儿去了啊~外面儿的姑娘排队等着爷儿呢~”   光洁的手指轻拂着冷暖头额头的汗珠儿,嘴上呲呲的开着玩笑,心里却还因为今儿着带着莫名其妙的绪做完的二合一运动而暗爽。   “凌犀,你不用试探我,我从来没想过干涉你什么。”   这句玩笑在冷暖的心里像是一个深水炸弹一般潜到一个她不愿意碰触的东西,那种激退去过后的失落,就这么浮了出来。   有些事儿有过就是有过,发生过就是发生过,想着在那个不知道怎么吃饭的一顿饭的饭桌上,她边而这个的男人的那双冷漠的眼,冷暖的心和此时的子一样儿,倍儿凉。   “呦呵,你也会吃醋了啊~”   看她这个一脸平静的样儿,凌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喜不自胜,因为那天的事儿,同样也是他的一个结儿,当他发现,一切也许不是他想的那样,反而一下子提起了精神,扭着冷暖的下巴,着她的脸对着他,他想看得更清楚。   “没有,凌犀,咱俩男未婚,女未嫁,说句不好听的,不过就是个搭伙,我不会干涉你的选择,我只希望你别像皇甫烨一样,选好之前,记得告诉我一声儿,我会退出。”   瞅着那张激退去依然帅气的脸,冷暖肃清了一切迷乱绪,很冷静的说着,在昏暗的灯光下,她的眸子像是嵌了宝石,很亮很亮。   “呵呵,你还真懂事儿,我比烨子享福多了哈……”   大手在下巴上使劲儿的拧了拧,眼睛一横,凌犀忽的冷笑了一声儿,随即翻过一抬手把灯关上了。   “妈的,睡觉。”   眼前瞬间的变黑,从呼吸声儿,冷暖也知道凌犀根本没睡着而是生气了,可这又是干什么呢?   其实她希望他能转过来跟她解释那些不过都是她的错觉,然而这一个晚上,知道天快亮了她闭上眼的时候,除了安静,还是安静。   昏睡前最后一刻,冷暖觉得手臂疼的直麻,她也在问自己。   她和凌犀算什么呢?   就这样,子过的很快,7天以后她的手臂也拆线儿了,而同一天一直对她不冷不的突然变得更忙的凌犀出差了,知道他是去北京,冷暖还托他给乔滴滴带了点儿东西,他也没拒绝,只是走得时候没有打电话说再见,老实说,冷暖是失落的。   然而这一切失落都不如另一个消息冲击的她感到震撼。   结婚不到一个月的归齐,离婚了。   ☆、108 剪了短发(鎏年)   自从201314这个镌刻着痕迹的数字有幸和公历交叠在一起,全国各地有无数的侣为了凑这象征而走进了婚姻的堂,好像大家都认为在这一天手拉着手在一张纸下写下彼此的名字就会像童话中的魔咒一般,彼此一生一世。   然而童话一般的梦毕竟是不存在的,从第二天起,各大新闻开始频繁关注这一天登记的离婚数据,怎么说呢,现实就是现实,一样每天都有拆家的,散伙的。   有基础的尚且会激退去,没可谈的婚姻更加脆弱。   归齐离婚了,而冷暖的消息来源竟是那个她并不太熟悉的任杏儿。   电话里那个原本骄纵任的女孩儿的声儿变得消沉落寞,原本冷暖以为是因为感或者格问题,却不想竟是比这更要实际的问题。   冷暖不清楚为什么没有交集的她会想要见她,原本她不应该参与其中的,可也许同为女人,这种事总归不忍,所以她还是推了原本准备一起吃午饭的同事们,匆匆忙忙的打车到了约定的地点。   地点约在这个城市新兴的开发区c区的一家慢生活简餐,这而是一家室内装点着大量的水生大棵绿植和零星而设的书柜的颇有设计感的店儿,虽然人不少,却大多数都是一个人抱着书慢慢的翻着,冷暖很少来这样太过文艺范儿的地方,这就像是大学的时候的图书馆,自由的说几句话,就会马上遭来白眼儿,感觉不是正常人待的,任杏儿会选这么个地方她也是很意外。   上了二楼,冷暖找了半天,在窗口的一个比较远离中心的沙发坐儿那看见了她。   “不好意思,有点儿堵车。”   脱了厚重的外儿,冷暖坐在了她的对面,一坐下来清楚的看见她明显浮肿的眼泡儿和瘦削了许多的脸颊,她试着尽量让语气轻松。   “跟我见面儿你又不打卡,怕什么……先叫东西吃吧。”任杏儿的声音虽然充满郁闷但依然不算友好,可见她对冷暖的成见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知道她就是骄纵了些也没什么恶意,冷暖也没吱声儿,自然的挥挥手叫来了服务生,接过递过来的菜牌认真的翻着,不过老实说,这儿真没什么正经吃的。   “这儿的慕斯蛋糕还不错。”看冷暖翻来翻去的好几遍,任杏儿有点儿不耐烦的推荐着。   不过冷暖只是抬头看了看任杏儿面前的蛋糕就抬头儿对服务员说,“嗯……给我来份大垃圾筒pizza,多加一份芝士,和一杯黄瓜水。”   “俗不可耐!”鼻端轻哼一声儿,任杏儿对冷暖点的那个大家伙十分鄙视。   “我饿了。”原本有点儿同她的冷暖,被她这一句句的夹枪带棒弄的也没什么特别好的态度了,也没再理她,而是叠整了下自己的外,细小的动作间,刚拆线儿的手臂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疼。   冷暖本来也不觉得自己脱俗,饿了就得吃,这是王道,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富贵小姐出,有那么多的精力去研磨一块儿蛋糕。   这儿上餐还快的,没多一会儿冷暖的大垃圾筒披萨就上来了,这段子凌犀不在家,她也懒得给自己做早饭,所以中餐承载着两顿饭的责任,重要的。   切开气腾腾的披萨,冷暖也懒得用那用不明白的刀叉,直接用手拿起了一块儿就大快朵颐起来,看着这个长得这么漂亮的女人的这么个吃像儿,一只没心说话的任杏儿鼻端轻哼一声儿似是自嘲的道。   “呵……我真不明白,你有什么值得他喜欢的……”   “……”吃着披萨的冷暖一皱眉,这样的话让她有点儿接不下去,她知道他说的他是哪个他,也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可在这个时候她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他们离婚了,不会是因为……不会吧……冷暖在心里否决这个想法,她不觉得归齐是这么没计划的一个人,就在冷暖思忖之间,任杏儿自嘲的戳破了她的尴尬。   “呵呵,千万别误会,你可别高抬自己,我们会离婚绝对不是因为你。”任杏儿挑眉说道。   看着这个让冷暖熟悉的张扬中略带嫉恨的表,连吃了两块儿pizza的冷暖也垫了胃,她也不想再这么僵持下去了,不紧不慢的拿湿巾擦了擦手,又喝了口黄瓜水,清爽的味道巡回口腔,说出来的话都清爽多了。   “好了,明人不说暗话,咱们也别在这儿拐弯儿了,大家都心知肚明,你我没熟悉到互诉衷肠的份儿伤,坦白点说,你今儿找我干什么?”   她说的字字清晰,从始至终显得从容而冷静,自觉自己掌握高压主动权的任杏儿的脸,在她的这句话后终于难以支撑的变了脸,这就是那个男人每每宿醉后唤着的那个女人,虽然让她嫉妒的牙痒痒,但她不得不承认她比她的气场来的大的多。   “我想求你一件事儿……”   ……   从慢生活简餐出来后,时间还来得及,冷暖并没有马上打车回公司,而是一个人沿着马路沿儿小步的走着,她需要消化一下任杏儿跟她说的这些事儿。   她来的时候并不是没想过他们离婚的原因,她有想过最大的可能就是归齐受不了任杏儿的任,然而事实比她这个更要狗血,他们离婚的原因竟然是任杏儿怀孕了。   当然,孩子不是归齐的,当任杏儿委屈的跟她抱怨归齐从来都不碰她的时候,冷暖没有吱声,因为这个她应该是了解归齐的,归齐的子虽然什么都像是中规中矩,但他其实是一个很执拗的人,接受这样一段婚姻,原本他也需要时间去适应。   然而还没适应的况下,任杏儿怀孕了,即便归齐能接受很多,但依然有他的底线,受不了的事儿,他不会坚持,所以他义无反顾的提出了离婚。   原本冷暖以为任杏儿是找她劝他们复合的,这个当然冷暖决不会答应她也没那个实力,大家都是成年人,每个人有自己的思维方式,她没什么权利干涉谁。   然而任杏儿的请求却出乎她的意料,并不是什么复婚之类的,而仅仅是不想让外人知道这个离婚原因。   ‘归齐这个人,我不说,你也懂,他太有目的了,曾经我也迷恋过他的成熟,但是真的相处久了,我发现,成熟的同义词就是冷血,我知道他跟我结婚很大原因是因为我的家里,所以离婚他也一定会以受害者的样儿让我父母觉得欠他的,可如果这事儿真的就这么传出去了,我在这个城市就真得没有立足之地了。’   ‘早知这样,你又何必当初?对不起,这是你们的事,我帮不上忙,也不会帮。’   ‘呵……冷暖,这事儿你推不掉的,这是你欠我的,如果不是在丽江那天你的不告而别,归齐像疯了似的抓了上百号儿人在半个古城的大街上找你,我也就不会嫉妒的想要试探他的第二天玩儿失踪,如果不是那天……我也不会被……算了,都过去了,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这些……他知道么……’   ‘呵,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就算他同我可怜我又能怎么样……我曾经以为一切真能像什么言小说里写的那些婚后恋,痴缠冤家的,所以我也不知天高地厚的照量照量,结果呢……没用,他没有心的,我做什么都没用……这样的婚结的没意思,我玩够了……’   ‘你还他么?’   ‘笑话,他不我,我为什么要他?我刚几岁,好子在后头呢,这么在这儿毫着,不值……’   ……   想着任杏儿那个卸下任之后的样儿,不过也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从小家世好,长得又不错,以为只要努力,什么都是她的,所以摔了一把,疼的够呛又只能忍着。   好在她也并不是很归齐,她要得只是她的面子,拾到拾到自己照样儿整装待发的做她自己。   他不我,我为什么要她?   老实说,她羡慕她这种把当快餐的女孩儿,如果都拿的起放得下,滴滴也不会一个人在安定医院里关着那个完全一个人自生自灭40天的森田小屋去戒掉那个深过的后遗症了,如果拿的起放得下,她就不会因为凌犀的不告而别而一直郁郁寡欢了。   凌犀走一个星期了,他一个电话都没打回来过,一个都没有,好像那天她受伤之后的心疼都像是电影的一出微电影儿,煽片刻之后就再无续集,他就像是忘了她冷暖这个人似的,真得如她很久之前的所愿,还她一个清净。   这样儿好的是么,总算也是给她一个时间冷却一下烧得过旺的火苗儿。   呼……   冬季的寒冷渐入了尾声,虽然呼出的气儿飘在天上仍是一阵儿白烟儿,但是脸蛋儿,耳朵已经没有那么冷了,这样的冷静却不刺骨的温度正适合难得的矫,不过冷暖还没到那种望雪做诗的境界,看了眼表,她得回单位了。   紧张繁忙的工作最容易把人拉到现实中来了,这个星期就连冷暖都很佩服自己的效率,凌犀不在家,她也省了很多时间,而且她又受伤了,好多太复杂的家务也不能做,所以在这段儿子,她上班也弄帐,下班儿还带回家去做。   那些无聊的利率啊,评估啊,复杂的数字一组一组单调的重复冲击着她所有的时间,倒是冲淡了她的空虚。   可就在今儿下午,反反复复已经把所有的做了三遍而无误差之后,冷暖真得觉得是一阵空虚袭来,虽然办公桌上的仙人球还是绿色的,阳光也还是金黄的,可冷暖却总觉得心里像是盖上了一层影,一种她自己都说不出来的憋闷一直堵着她。   为什么凌犀忽然间对她这么冷淡?   为什么他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来?以前他即便出差,也从来没这样儿过……   盯着办公桌上的手机,想着那两组她做梦都记得下来的号码,冷暖反复几次把电话儿握在手里,反复的按键,却不敢点击呼叫两个字。   记忆里她几乎没给凌犀打过什么电话,以前是不愿意打,现在是不敢。   她怕听到她并不想听到的东西……   冷暖你承认吧,你就是个胆小鬼……   低头看看自己行动自如的胳膊,冷暖坏心的想着,如果现在她的手臂的伤口又严重了,会不会就有人找他了呢……   想着想着,冷暖自己都觉得好笑的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幼稚的好像有病,看看桌上的闹钟,已经4点多了,收拾收拾,一天又过去了。   “小暖,有帅哥找~”   门外一大堂男同事的一嗓子,冷暖手里的东西突然就掉了,东西还没捡起来,脚尖儿都转向了门口儿,也不知道心里兴奋什么呢,一路小跑儿到了大厅,结果看见那个高挑俊帅的男人,心里说不出来的失落。   “你怎么来了?”冷暖有些微红的脸上有着明显的失落。   归齐起儿笑到,“我能理解成你这是不太想见到我么?”   “真是,你这公子爷在自个儿地盘儿,怎么不自己进去,还得找人通传,麻烦不麻烦……”翻了个白眼儿,冷暖一路小跑还有些小喘。   “呵,我这不是怕你有绯闻么,我这毫无原因的新鲜出炉的破碎家庭,怎么着也得有个破坏者吧?”双手插带,归齐笑的一脸温和。   “真是士别三当刮目相看,你归齐居然也会开玩笑了。”   不过显然,这个笑话儿并不好笑,刚离婚而已,用不用得着这么轻松,不过冷暖得说虽然自从他结婚之后,她还一次都没见过他,可再见面她却觉得他们之间的更轻松。   其实冷暖这个人一旦接受了某个人,是好相处的那种人,她防备心并不重,虽然事故但骨子里却很真,可这份真不知道为什么在凌犀面前就望而却步了。   “看你这一点儿都不大惊小怪的样儿,你是早就知道了,是她找过你吧。”   扶着眼镜框儿,什么时候说什么话题,归齐大多都是这副波澜不惊的样儿。   “嗯,中午一起吃饭来着。”坦诚的点点头儿,原本冷暖还在犹豫要不要去找归齐说这个事儿,今儿刚好他过来了,不惯她能否左右他的决定,她都想知道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哎……那你看,我这失落人,你是不是准备请我吃炖饭什么的?”故作一受伤的表,归齐手指推了推镜框儿,压低着嗓子郁闷的道。   “归齐……别学这……不适合你……好冷……”瞅归齐这种一本正经的人耍贫还真是个折磨,双手抱臂,冷的冷暖直哆嗦了一下。   真是不知道他是真受刺激了,还是挣脱枷锁的兴奋,不过冷暖觉得,后者几率比较大一些。   归齐摇了摇头儿又笑了笑,看了眼表之后道,“呵呵,到点儿了,下班了,去收拾收拾东西吧,我去提车等你。”   “好吧,先声明,我月薪有限,别敲太贵的,我安排不起~”   开个玩笑后,冷暖就回去收拾东西了,反正她回家也是一个人,去哪儿吃饭都无所谓。   ……   黑色的奥迪穿梭在城市之中,虽然是下班的交通高峰期,却因为归齐熟悉几条小路,两个人抄近路跨了两个区后就停了车。   “喂,不是吧,我是想让你帮我省钱,但真不用省成这样儿。”   看着那个大冬天依然坐在板凳上的麦当劳小丑儿,冷暖还真有点儿无奈。   “放心,不能那么便宜你,先陪我去修一下头发,明天我有个会要出席。”   瞅着20多天没见绪依然不错的冷暖,归齐摇头儿笑了笑。   “选美啊?”冷暖直接反嘴埋汰了他一句。   明明那头发长短就适中的,真不知道臭美什么。   “没错儿~”   ……   归齐这一个轻松的对白,让冷暖再次冷了,一次是意外,两次就是事故了,他这离婚离的至不至于这么愉悦啊,想着中午见到的那个只顾着面子不要任何东西的任杏儿,冷暖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段短暂的婚姻。   “等我一会儿就行,我就修一下,很快。”   进了极具后现代简装艺术的造型工作室,归齐直接找了一个熟悉的发型师后跟休息区的冷暖说了一声儿,看样子他是经常在这个市区一直口碑不错的造型室剪头发,颇有熟客儿的架势。   想来也是,归齐的私人生活一向过的精致,吃的用的穿的全都追求个质感,完全就是个精英的活儿法。   原本冷暖找了好几本杂质翻来翻去,百无聊赖的看看文字看看图儿,结果有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发型师过来攀谈。   “小姐,你梳长发真漂亮,这么长质量还这么好。”   边说着,他还上手撩起了冷暖的发丝放在指尖揉搓着,当然,这完全无恶意,冷暖知道,这不过是一个发型师对头发的客观评价,就跟医生解剖尸体就只是为了看看而已。   可他的这句无意的话,竟让冷暖想起了那个男人破天荒的帮她洗头的时候说过的那句话。   ‘你这长头发真好……你要是敢剪头!我就直接给你剃成秃子送去当姑子!’   凌犀不只一次说过,他喜欢她的长发,现在想想,好像每一次修头发,她都尽量让发型师别剪短了,管她愿不愿意承认,她确实在也喜欢短发的况下为了他一句话,诡异的留着长头发。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儿,冷暖就觉得自己特没出息,特……   也不知道冲到什么了,在那个造型师离开之前,冷暖指着杂质上的小s照片儿冲口而出。   “老师,我想剪这个样儿”   ……   约一个小时后,当两个人再度回到车里,归齐那两条眉毛还是像看见她坐在满地都是她头发的椅子上剪头的时候一样的倒插着。   “呃……”   “怎么样?精神不?”   后脖颈的清凉,让冷暖还是有些不适应,然而整个脑袋的轻松却是让人新鲜,冷暖这会儿明白怪不得心不太好的人都去剪头发,果然是轻松不少。   要不说人换个头型就换个气质,其实这个头发冷暖看着还喜欢的,不过就是多少看着小了点儿。   “还精神,我看你是神经……我真是不知道受刺激的是我还是你。”   归齐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看着活活把头发剪成个清爽的短发的冷暖,看着就像个未成年的女学生似的,他真是特别无奈的踩了油门儿。   “你受刺激了?啧啧……看不出来……我以为不不在乎。”   绕过自己的问题,冷暖不愿意说,看着车窗外渐黑的天气,冷暖的心越来越难受,她承认,到了晚上越来越难熬,那种胡思乱想快要吞了她了。   “嗯,你没说错,我确实不在乎。”   眼睛盯着前方,归齐这话说的极为自然,看的冷暖十分寒颤。   “归齐,我说没说过,你也真是够冷血的了。”   男人的心真是硬的,这样冷静的抽离,无的让人都找不到曾经用的丁点儿细缝,即便没有也足够打击一个女人的自信心了。   “你知道她找我什么事儿么?”   调大了暖风,冷暖还是直接切入了正题,她觉得这个事儿无论他怎么决定她得说。   归齐推了下眼镜儿道,“猜的出来。”   “那你怎么打算的?”冷暖看着他问道。   “如实跟双方父母说,不然你知道得我也难做,至于能否传出去,就不是我得责任了。”   男人的心都是硬的,只有对待特定的人才会柔软。   “……这样是不是太残忍了,你明知道她……”沉吟片刻,冷暖叹道。   也许任杏儿的话凿在她的上,她确实多多少少有些愧疚,可朋友的选择就是朋友的选择,她不习惯左右,也左右不了。   车行驶到一个交通岗,在漫长的2分钟的红灯儿前站了下来,捏了捏方向盘,归齐转过来看着冷暖,冷笑一声儿道。   “哼……看你得样儿就是你不知道了,那个人不是路人甲,而是结婚前一直藕断丝连的前男友。”   确实,任杏儿确实说的吞吞吐吐的,冷暖也怀疑过真实,却真没想过,归齐知道的这么清楚。   “你一直都知道?”   “有些事我不想说,但是我的忍耐也是有底线的。”   话一说完,也变灯儿了,转弯的时候,冷暖想着,这个看似交友广阔,平易近人,实则新高气傲,鲜少与人深交的归齐虽然表现的很平静,但他确实是受刺激了。   虽然无关,但是貌似受伤的是尊严。   ……   晚上,冷暖为了安慰他,请他大吃特吃了一顿川菜,点了满桌子的麻辣鲜香,结果两个人都是眼睛大肚子小,每个菜吃了几口就撂了筷子。   两个人说着很多不着边儿的话,归齐还大跌冷暖眼镜儿的跟她聊着四爷有可能在家藏了个神秘女人什么的,天南海北的说着,特别有知己话天下的怀~   到最后吃了饭过后,知道凌犀反正也没在家,她难得自由,归齐还张罗去酒吧坐会儿,原本不太想去的冷暖,见归齐今儿确实有点而hi的不对劲儿,就陪他去坐会儿。   然而……   ☆、109 凌犀...别走   人年轻的时候总要疯个几次,所以才有了pub这么个怎么得瑟都有那乌漆抹黑的灯儿给你遮掩的地儿。   “到底是老人家,心跳节奏跟我们年轻人就是不太一样儿。”   刚进了市区一家儿不大不小的bar,找了长卡台一坐,听着比一般夜店要慵懒许多的蓝调音乐,冷暖摇摇头,笑着损道。   想想坐台那会儿是真膈应这闹吵吵的地儿,不过时间久没来了,却也没那么烦感,不过老实说,酒吧跟夜店,她还是更喜欢后者,虽然疯张,却多了。   这玩笑开的,让归齐莞尔一笑,“抱歉啊,委屈你了……我们喝什么?”   “你定吧,我是来者不拒~”   冷暖没什么特别喜欢的酒,却也没什么特烦的,只要不是假的,什么下肚儿都是求一迷糊,老实说,她今儿想喝酒的。   “伏特加纯饮?”看着酒牌,好半天归齐冒出一句,给酒保都吓一跳。   “归齐,你要是真受刺激了,咱俩弄两瓶儿牛栏山二锅头坐这儿搂多好?”翻了个白眼儿,冷暖觉得他这笑话一点儿都不好笑,找刺激干脆来两瓶儿一点就着的乙醇不是更利索?   “呵呵……18年芝华士,4瓶儿冰红茶。”难得开个玩笑,归齐闷哼的笑了一会儿,也没看酒牌跟酒保点了常备餐。   “再加一份芒果绵绵冰。”伸了一根手指比划了一下,冷暖又追加了份儿甜食,又瞅了即便笑过眼眉角仍是搭下来的归齐,又唤住了酒保。   “两份。”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吃甜食。”对她追加了一份儿也没异议,不过归齐应该也不会吃,从小他就不吃那玩意儿。   “吃甜食让人高兴,不懂么?你受刺激了,吃点儿没坏处。”冷暖一点儿都不觉得这是什么科普知识,应该上至市场拐角出买菜的大婶儿下至街口小学生补习班的小明都知道的常识吧。   室温有点儿高,归齐不疾不徐的解开板正衬衫的两颗扣子,露出年轻血气方刚的喉线后,好半晌看着一直跟着哼哼歌儿的冷暖,推推镜框儿道。   “诶~话说我受刺激我吃甜食,可你吃是怎么回事儿?”   “因为我想吃。”   ……   看冷暖那守防得当儿的样儿,归齐真是哭笑不得,估计她以为自己伪装的明白的,其实她那不对劲儿比他严重多了,换句话说,要是一个女人能把好好的长头发都剪的这么彻底,应该不是剪着玩儿这么单纯吧。   音乐慵懒,节奏适中,一个东南亚籍的泥巴色的黑妞儿在那儿卖力的模仿着adele,虽不至于入木三分,听着却也觉得舒适。   酒上来半天了,软饮兑的不多,借着音乐,你一杯我一杯的,一大瓶儿酒见底儿也不是难事儿,而至于那两份儿绵绵冰,到最后到底是都葬了冷暖的肚儿。   “借酒消愁啊你……我说归齐,你至不至于啊……你又不喜欢人家,给你带了绿又能怎么地啊……要不你今儿也随便儿抓一个,睡它一宿,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就你这样儿的,来个ons很轻松……你看这前前后后瞄你的妹儿,都快出箭扎死我了……”   半瓶儿威士忌下肚儿的冷暖虽不至于天旋地转,却也多少有点儿晕了,见归齐挥手又点了一瓶儿,她手撑着头支在卡台上,晃晃悠悠的也开始唠酒磕儿了,也许真当他是朋友,嘴也就根本没把门儿的。   “那些我没兴趣,是你我还可以考虑考虑……怎么样,有兴趣没?”拨了拨被汗滴侵透的头发,归齐这种一本正经的人难得轻佻一次。   “呵,你逗我是不是,归齐,别闹了,你心里怎么想的我都知道。”莞尔一笑,冷暖无奈的摇摇头,她要真是连这点儿底儿都没有,怎么可能大半夜的自动送上门儿的陪他借酒浇愁呢?   “哦?说来听听看~”   “归齐,你明白咱们俩为什么这么聊的来么?”买了个关子,冷暖吃了个冰块儿,咯吱咯吱的嚼着冰。   “为什么?”   “因为咱俩是一种人,咱们都太自保了,咱们有的不多,所以都怕失去,咱都习惯了精打细算的琢磨着自个儿的得失,就咱们这种人,根本就没有为痴狂的虎劲儿……所以就算你对我有好感,可你明知道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你,你根本也不会浪费时间在我上浪费感,而且我想你懂,咱俩的关系从重新回到朋友那天,就真是一辈子。”   虽然相处时间有限,可冷暖真得是了解归齐的,她知道归齐的背景,归齐的世,她也明白这些之余他的压力,不是稳胜券的东西,他的骄傲是不会许他去怎么样的。   “暖暖,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女人太过聪明不是什么好事儿。”眯眼儿摇头儿一笑,归齐也有样儿学样儿的夹了块儿冰嚼了嚼,一句话默认了她说的这些。   “呵呵,怎么着,还嫌弃我这小命儿不够苦?”   正所谓物极必反,慧极必伤,她要不是怕这个怕那个的,她也不至于憋屈成这样儿了。   撑着晕乎乎的头,冷暖看着酒保七里咔嚓的兑着酒,她觉得这几扎再下肚,她基本上也就交待了。   可她还是想喝,没什么原因,她想醉。   “不过你没听过么?你在玫瑰花上耗费的时间会使你的玫瑰花变得如此重要。”她说的对,其实归齐也分不清他对冷暖是因为过度的求而不得才有的感还是真的是单纯的喜欢。   听归齐这么引经据典的,冷暖倏的坐直了,眉眼儿之间真是强打精神的肃然起敬。“你居然也能看小王子,我的妈,归齐你真转了。”   “也许这样的子我过着无聊了吧,来来来,喝酒。”   觉得她这特像小学生儿的短头发正襟危坐的样儿好笑,归齐摇摇头儿,端着刚斟好的酒杯张罗着。   一杯又一杯,再一杯,直到冷暖撑住灌铅似的脑袋的手已经变成俩了。   “不行了……再喝真完了……”这话说的明显舌头有点儿发直了。   “怎么的啊……你冷暖也怕喝酒?我要没记错,第一次在d9见你,你可是喝了整整一瓶儿的伏特加纯饮~”同样也是晕晕乎乎的归齐,却闪着比冷暖清明多的眸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提着某个场景,某个人。   “咋样,是不是觉得当时我特勇……”   一根儿手指对着当空使劲儿点了两下儿,想着凌犀当众拿钱砸到她脸上的她当众喝了一整瓶儿的高度白酒后,又给了她一个大嘴巴,摸摸自己的脸,当时那恨不得杀了他全家的疼和憋屈,现在却一点儿感觉都想不起来了……   这像是太久之前的事儿了,久的她都有点儿想不起来了……   “你要非得把悲惨说成勇敢,我也没话说。”直接戳破她的强颜欢笑,归齐一点儿都没帮她遮掩。   “有劲没劲啊你,你自己心境悲凉就非得连累我一块儿遭经呗~”   烦躁的摇着手边儿的骰子,女人这一晚上一直向上扬的脸也搭了下来,她不愿意去看归齐那反着光有点儿刺眼的眼镜儿。   她觉得她现在就是只有薄薄的一层壳儿的鸡蛋,看似坚硬却稍经碰撞就的蛋液横流。   “要不要来一支?”   不知道什么时候归齐叫了一盒儿烟,溜的叼在嘴边儿,还没点着就把烟盒儿递给了对面儿的冷暖。   “你什么时候抽上烟?我还以为你麻木的只吃止痛药……”   “呵呵……”   “火儿给我,我自己来。”   接过归齐仍过来的打火机,冷暖自己点上了一支,她不是第一次抽烟,却也实在没抽过几次,一口香烟吸进去,当这股子类似的味道触及舌尖,她好半都不舍得吐出来。   一晚上的酒冷暖没有彻底的醉,可这支烟却让她彻底醉了。   接下来就是一支接着一支,直至呛的连连咳嗽。   “够了吧……冷暖,说吧,你到底怎么了?”   截获她还要继续下手的那包香烟,归齐终于看不下去了。   “没事。”   “你觉得就这么憋着就没事儿了?……暖暖,我们是朋友。”温实的大手附上冷暖瘦削的肩,归齐金丝镜框下儿的眼睛很真诚,到底是让冷暖玻了壳。   “让你说中了,我自己把我自己掉进火坑了。”端起杯子,一饮而尽,舌边的干涩却告诉她,这是个空杯,唇,却只剩苦涩。   “上他了?”不用猜,归齐也知道是凌犀的关系,她这个魂不守舍的样儿,他已经见过一次了。   “也许吧。”苦笑,算是默认。   “暖暖,知道自己要什么不是件坏事儿。”揉揉她的肩,归齐温柔的安抚着她。   老实说,这个他早就明白的事儿听起来还是觉得刺耳的,不过他希望冷暖开心。   “说真的,我这话说出去,别人都得觉得我不要脸,凭良心说凌犀给了我很多东西,可以说几本是普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可那些什么车子房子金卡银卡,我说真得,这些也都不过是浮云,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我虽然不是大富大贵的出,但那些太物质的东西我也真看不上,我真得一点儿都不贪恋他拿这些东西有一天儿没一天儿的宠我……其实我知道,我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东西……”   “你觉得他对你不认真?”吸了一口烟,归齐点出了她的困扰,然而冷暖却只是停顿了一下,单手费劲的撑着头接着说。   “其实他对我怎么样都应该应分的,没错,我欠他的,他给我什么生活我都应该的,也许一开始缠在一起的关系就太乱了,有得时候我真得不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他这个人总是这么一阵儿一阵儿的,有时候上来那劲儿我真觉得他特别喜欢我,可过了那个劲儿,冷静的时间太长了,再自己骗自己就有点儿蠢了,记得那次吃饭的时候么?到现在他也没提过一句,其实好几次我都差点儿忘了,可总是有时候就莫名其妙往出钻……”   第一次对人说出这些心里一直以来的想法儿,然而却一点儿如释重负的感觉也没有,倾诉不过就是个指标不治本的办法儿。   “暖暖,你跟他在一起快乐么?”捻息了烟,归齐摘下了有些模糊的眼镜儿,   深呼一口气,冷暖看着杯中旋转的冰块儿接着说,“呼……摸着良心说,我跟他在一起有快乐也有不快乐,不快乐的时候就一心盼着散伙,快乐的时候却总是把不快乐的时候的事儿反复拎出来想,我真得是怕他这劲儿过去,我冷暖什么都不是……我很累,我真得很累……”   “既然这么累,算了吧。”似试探似奉劝,归齐的声音很轻很轻。   “呵……晚了……”   一只脚早就陷进去了,已经拔不出来了……   她现在满脑子想的全部都是凌犀,她甚至期盼着能这一刻马上就能见到他,像每一次跟归齐在一起的时候一样,他也会那么气冲冲的毫无预警的出现在她面前,对着她大吼大叫,暴跳如雷……   可是没有,连个衣服角儿都没有……   在这还算纷乱喧嚣的夜里,冷暖觉得前所未有的孤独,只能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喝到最后终究是喝成了一滩烂泥。   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经伏在同样烂醉的归齐肩膀上,从呜咽到不知不觉间已经捂着口鼻哭得泣不成声,好像这心里一直以来的脆弱都涌出来了。   “我心难受……特难受……”   “哭吧……哭出来就好点儿了……”   虽然喝的同样烂醉,然而归齐却还是抱着她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现在她所需要能够被称之为安慰的东西,归齐毫无保留的都给了她。   ……   而喝到最后,两个醉的一塌糊涂的人,在酒吧的经理给叫了车之后,随着那个还算能清醒的报出地址的归齐回到了归齐位于海关职工小区的家里。   在因为冷暖吐到人家车上了,下车的时候那个出租车司机还一直嘟嘟囔囔的没完没了的熟络,而归齐虽然喝的很难受,可他还是拉了一张黑脸,给司机甩了3张大票儿,打着横儿把冷暖抱进了电梯。   这个世界上,有他归齐在,永远论不到一般二般的人数落这个女人。   就在两个人都双双晃悠的况下,费劲吧啦的上了电梯,天旋地转的都不知道怎么进的屋儿,凭着本能,归齐把烂醉如泥的女人抱到了卧室。   啪唧,一样醉的一塌糊涂的归齐的力气到此用完,这俩人就像自由落体似的双双砸了下去。   呼呼……   归齐觉得自己这辈子就好像没喝过这么多酒,加之原本头疼的宿疾,他觉得自己已经快炸了,他知道他应该起来去找药吃,然而边的女躯体却让他贪恋的不想起……   此时,一灯如豆儿,比昏黄更氤氲的稀疏灯光越过他打在女人姣好的脸上,泛着一种近乎惑的光泽,俏的鼻子,颤抖的还沾者泪珠而的睫毛儿,这些都提醒着他,这是冷暖,是那个他想得到,没有得到的女人。   想当初这个女人也是这样趴在他的办公桌上睡着了,悄无声息的走进了他的心,她的慧黠,她的聪明,她独特的消极的顽强,她的练达世事,她就那样撩拨了他归齐一颗沉如土的心。   他知道曾经不是他自作多,如果他愿意沉下去,她们是有机会的,然而从来就稳步前行他还是乱了步子,亲手把她推进了别人的怀里,至此就再也拉不出来了。   回忆这个东西,是多么可贵,其实他舍不得丢。   曾经夜阑人静的时候,他也曾躺在这张上,想过和她在这里发生些什么……   甩甩晕乎乎的头,归齐像是受到某种蛊惑一般,喉咙一紧,心开始突突的跳着,一时之间思绪旖旎,色无边的画面在脑子里像是盘旋的飓风似的转着。   修长的手指反复磨搓着女人的嫩唇,想着他也曾经强吻过这张唇,触感是那么的好,那么的软,他还感受的到她的的呼吸就喷洒在他的指尖,那么的敏感……   他也是个男人,一个正常的男人,一个触摸自己喜欢的女人体也会有反应的男人……   而与此同时,醉的彻底的女人忽然伸出了手紧紧抱住了边抓的住的温的男人,整个头埋进温的口,像个受伤的小兽般的呜咽着……   “凌犀,别走……”   ------题外话------   一家女眷备年货,外加回老家过节路上折腾…我尽量不请假,字数少点都别怒。   ☆、110 瞅你那头发砍的跟白菜帮子似的   嗯,可以这么说,冷暖是了解归齐的,她之所以会大半夜的心不好也敢喝的五迷三倒的也真是吃准了归齐的这个要脸要尊严的子。   有一句话她说的非常没错,他的尊严决不许他去做任何人的替。   所以呢,惑当前,旖旎梦帐中,一句跟他名字完全不同的两个字像一盆凉水一般从脑袋毫不留的浇下来,哗啦啦,透心儿的凉。   几乎像是触电一般似的,归齐一点儿点儿的掰着了紧紧抱着自己的女人的手,看着她那即便宿醉依然失落的眉眼,归齐也只能皱皱眉。   这样的落寞不是你能抚平的,归齐,精神精神,该醒酒儿了。   这种没有什么结果的事儿,他是不会走错的,因为他是归齐。   扶了扶正眼镜儿,归齐伸手触了头的壁灯开关儿,撑起疲倦的子,抱着那个轻的跟什么似的女人摆正了位置,看了她满是酒嗖味儿的衣服,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去解扣子,而是拉起了被子盖上了。   这个时候,也许埋汰点儿她醒了更舒服。   见女人头挨到了枕头,就转为伸手儿去抓着枕头抱的死死的,看着那个跟自己疗伤效果差不多的枕头,归齐推了推眼镜儿,扯了一个不知道是苦笑还是什么的弧度。   揉压着酸胀阵疼的太阳,在头柜儿里拿了两粒头疼药吃上了,然后又看了一眼上的女人。   轻轻熄灯,缓缓关门。   兴许是止疼药让一个人清醒,归齐酒劲儿一过,睡意全无,在次卧洗了个澡换了儿干净清爽的家居服,没有去睡觉,而是去了书房。   摊开宣纸,押上镇纸,滴了些墨,毛笔晕水,沾墨,推一推眼睛儿,挽一挽袖子,归齐下了笔。   对他来说,一直以来写书法都是一个让他心静的方法,大方得体又能放肆挥毫,小的时候,同龄人都在玩儿f1方程式赛车模型儿的时候,他在写书法,小朋友们在校外打架斗殴释放青血的时候,他还是在写书法。   老人说书法可以沉淀一个人的子,所以归齐去学,从被倒习惯,久而久之,这也成了他压抑的人生的一个纾解的方式。   有道是见字如见人,他的字跟他的人一样,看似温和平实,实则险峻凌厉。   洋洋洒洒挥毫二字,最后一那顿笔极重,两个柳体大字跃然纸上。   冷暖。   近乎痴态的盯着这两个无意识下笔的字,反复的瞅瞅,最终又挪了挪长宣纸,在下摆又补了两个字——自知。   推推眼镜儿,归齐觉得,也许他应该做点儿什么……   翌,不知道是几点,熟悉的阳光穿透陌生的窗帘儿,不太习惯的花色印在女人宿醉的脸上,懒洋洋的翻了个,迷迷糊糊的伸手去摸,触及那一片坦眉眼鼻子都皱到了一起。   呕……   当冷暖醒的时候,胃里涌上一阵儿抑制不住的排山倒海,以至于她都没有多余的功夫儿去分析这儿是谁的房,谁的,就直接瞄着卫生间去抱马桶吐了。   呕……呕……咳咳……咳咳咳……   一翻狼吐,火辣辣的喉咙和抽搐的胃让她难受的不行,不过这吐完之后,却到真是神志清明了一些,半蹲在马桶边儿上,一手插进还没适应过来的头发,一手伸出去冲水。   哗啦啦水涡旋转的同时,冷暖还是晕晕胀胀的脑袋虽然转速不太快,倒也串吧串吧把事儿都穿一起去了。   哦,十有八九这儿是归齐的家。   “这些都你自己干啊?”   冷暖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归齐穿着一儿灰色的家居服在那儿带着胶皮手儿拿着块儿抹布,在那儿反复的擦着架子,说真的,那活儿干的有模有样儿的,利索急了。   这下给冷暖惊骇的够呛,连步儿都迈不动的杵方厅了,她还真就没见过这些祖宗们居然也有这种异类的。   “我信不着家政,找过一次,把我地板划了,再也没找过,再说这房子也不大,没必要雇人收拾……怎么了?吐了?”   反复的抬脚儿擦了最顶上那层儿,归齐就转过儿来,结果一看刚起的冷暖的眼珠子有点儿充血,脸煞白,一下子哭笑不得的。   “嗯……胃都快吐出来了……这昨天的酒喝的,喝的我都断片儿了,怎么来的你家我都不知道……”手捂着胃,冷暖有点儿不好意思自己的丢人。   “怎么来了?呵呵,死人什么样儿你什么样儿,昨儿还吐了出租车一车都是~”归齐一大早上还坏心的学着。   “行了,你可以不用说了,再说我该无颜面对社会了……我的妈迟到了!”原本还玩笑着的冷暖看见那个墙上的设计型闹钟都快指向12点的指针儿,挠挠乱七八糟的短发,冷暖有点儿懊恼。   “呵呵,行了,着急也晚了……刚才我给干爹打过电话儿了,假也给你请了。”说真的,冷暖这刚睡醒的毛躁样儿再加上这短头发更像小女孩儿了。   “呃……谢谢……对了,你今儿不用上班儿?”吐了口气,知道有假之后,冷暖轻松多了,不过……   鼻子像小狗儿似的嗅嗅,再看着上貌似呕吐物的零星污渍,冷暖觉得太别扭了。   “我婚假还没放完,待会儿去趟任家。”摘了胶皮手儿,归齐给冷暖倒了一杯温开水递了过去。   “那行,借用下浴室,给我20分钟,我马上洗完~”   “诶~暖暖,一会儿……”   得到了主任的行程,冷暖一溜烟儿的回了归齐的卧室,她太着急洗掉上的别扭劲儿了,以至于归齐下半截儿的话都没给他机会说完。   一会儿,一会儿凌犀过来接你。   归齐一大早上想来想去还是给凌犀打了一个电话儿,顺便还说了点儿原本他不该说的事儿……   ……   归齐的浴室,简单干净的就像是一个快捷酒店的浴室,瓶瓶罐罐不多,却摆放的很整齐,完全不像凌犀那个样儿的,什么用完都是乱堆,乱七八糟的像个杂物房。   同样是洁癖,归齐就是个主动型儿的,而凌犀那厮,基本就是个被动祖宗型儿的,干净不干净全靠伺候。   把那一酒气的衣服都脱掉,温的水淋在上,让冷暖觉得好舒服。   然而当她洗着洗着洗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浴室的门被拉开,一股凉气钻进来,激的女人是一的鸡皮疙瘩,然而当她看到门口儿那门神似的大板子,简直就像见了鬼似的,吓了一跳的她简直就是叫破了喉咙。   啊~~~~~   “,叫个啊,大上午的,你精神还好,帮鸡打鸣儿呢啊~”   大板子的主人一边儿损着,一边儿丢进来一堆衣服,接着连二次瞻仰的机会都没给冷暖,啪的一声儿关上了门儿。   他怎么会在这儿?   惊魂未定的冷暖完全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儿的当下,自然也捡起来他递过来的袋子翻了翻。   从外儿到内衣,件件儿都全,上面儿还都挂着的吊牌儿说明,这都是刚买的?   换洗衣服?什么况?   他凌犀为什么会带着换洗衣服出现在归齐的家里?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而且他反应不对啊,一般来说,这也好歹算抓了,他的脾气就是不咬人,也得叫半天啊~   蹲在地上,任后的水流着,冷暖尽可能让自己借来一颗福尔摩斯的脑袋,不过貌似没用,就在她还没琢磨明白的时候,门儿倏的又被拉开了——   “滚过来我瞅瞅你!”   这回这声儿可不似刚才的玩笑了,而是带着生气的吼声儿了,结果他这么一叫,冷暖的心就没那么悬疑了。   嗯,对,这反应就对了……这才是凌犀……   “……”冷暖没说话,就是蹲在地上摇摇头儿,除非她傻,在他这么酸几的况下她要是还往上冲,不过当她看着他雷达眼儿嗖嗖的直瞄她的头发,冷暖倒是颇不自然的默默脑袋。   有没有人前一天剪头发,第二天就后悔的?   有,她冷暖就是一个,自己摸着不习惯就算了,最关键的是让他这么咬牙切齿的一盯,她还觉得自己破坏公共财产了似的。   “冷暖,你美,你潮啊~”   凌犀要气死了,本来郁闷的跟吃枪子儿了似的他接到了个归齐的电话儿,别提多美了,自己得得瑟瑟的去给这女的一件件儿的挑了儿衣服乐呵呵的来了,原本寻思看着她得多激动呢,结果脑瓜子像是没转过来轴儿似得,第一眼瞅着这短毛儿鸡,愣是没敢认,过后再一回味她那造型儿,凌犀爆炸得心都有了。   什么他妈玩意儿,都他妈说臭美臭美得,这还有奔着磕碜使劲儿的?啥b玩意儿啊!   “还行吧……”蹲在地上,有点儿冷的女人抱着腿哆嗦的说着。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她这闷劲儿一上来,给凌犀顿时气冒烟儿了,俊廷的鼻梁儿下面儿的鼻孔儿都微微长大了喷发着怒气儿。   “冷的……先让我洗完再说行么……”   再男人抨的一声再度关上了门之后,冷暖哪里还洗的下去,不知道是太久没见了,还是吓的,她老觉得看见凌犀她心就开始突突,也许这个男人给她的影太大了吧……   她满脑子都是刚刚那些问题,不知道为什么尽管她心里对一周没信儿的凌犀非常不满,然而她也非常不愿意让男人再误会些什么,胡思乱想的洗了个战斗澡儿,冷暖心里非常忐忑的逐一穿好了凌犀给她买的衣服。   还真别说,件件儿合,像订做的是的,冷暖还真有点儿惊诧了,一般女人买衣服就算自己买不试穿都未必能买到合儿的,想来这男的还真不愧是长了个雷达的眼儿,其实殊不知,凌犀去买这些东西的时候,根本就是用手指头跟导购一点点儿比划的……   不一定是看多了才熟,摸多了,也熟……   反正不惯怎么说,这确实让冷暖心一暖,至少这不用让她再去穿那些满酒气的衣服。   “呃……”   怎知等她换好了衣服心忐忑的去了客厅的时候,却看见归齐一个人拆卸着刮胡刀用棉签儿沾者酒精一点儿一点儿的擦着,而凌犀就坐在对面儿牛哄哄的翘着二郎腿抽烟,反正,两个大男人自己干自己的,谁也没搭理谁,然而……那气氛说不出来的诡异……   居然不是冷暖所想象的肃杀,而是诡异的和谐……   “你……你……你怎么来了……”   冷暖说出这话的时候恨不得咬了自己舌头,这话说的太虎,这不就跟把他排在外面儿是一个道理么%   凌犀也没发脾气,眼睛意味深长的瞪了她一眼,然后掐息了手中的烟,大手极为占有的揽着她的腰,还算态度好的跟归齐挥了挥手~   “谢谢了,打扰你了啊,我俩先走了,改天都有时间的咱们再聚一聚。”   “嗯,好。”   目送着这俩人儿,归齐的眼神儿很稳,就像是老僧入定似的,送着前来求宝物开光的施主,然而当门儿关上的时候,他还是扯了个苦笑,摇了摇头儿。   绅士的品格,他归齐做足了百分,他都觉得自己像个神父,其实他可以留下她,吃顿饭啊,说说话什么,看看也好,她心不好,瞅着脆弱的,说不定他可以安慰出什么。   可他还是退缩了,给凌犀打了电话儿。   其实没有为什么,这辈子难得伟大这么一次,他想她好好的,她昨天哭的他心里真得很难受……   ……   “你要气死我么!干啥把脑袋砍的跟个白菜帮子似的!真他妈磕碜,这什么啊!这都什么啊!”   公寓的电梯里,也不管不顾边儿还有一个领着孩子的大姐,一迈出归齐家门儿,凌犀近距离的看着这女的的三好学生头,咋瞅咋爆炸。   “要你管……”想着一个星期也每个动静儿,一句话没说也就算了,还刚见着就在这儿各种遭经她,冷暖心里怎么想都不得劲儿。   “明知道我不喜欢短头发,你还给我剪这样儿!”   “我不用你喜欢……”女人这倔劲儿还真就上来了,原是抱着必死的心,结果不成想,她这一噘嘴,那祖宗还变态似的,哧哧乐了,一脸儿痞子似的钳着女人别扭的下巴轻轻的说着……   “不用我喜欢用谁喜欢?也不知道是谁昨儿半夜哭着找老子……”   “你怎么知道!”   ……   ☆、111 凌犀,我好想你(鎏年)   “你那么紧张干什么,老子猜的不行啊~”   打从在归齐家看见凌犀那会儿,冷暖就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而现在她终于知道不对劲儿在哪儿了。   可以肯定的是,归齐除了主动找凌犀来接她之外一定还说了什么其它的,因为如果不是这样,就凭凌犀这个脾气,完全不可能对她在这儿住一晚上这件事儿不闻不问,但是至于说了什么,说了多少,凌犀一个字儿不肯说,而她就更不得而知了,因为昨儿她醉的就连她自己说了多少她根本就是一概不知,她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确实在迷迷糊糊的时候因为这个男人没出息的哭了好半天。   看着那个几天不见的男人那个依旧神气扒拉的样儿,冷暖没再接着这个让她尴尬的话题说下去,只低头儿瞅瞅自己脚上的雪地鞋的毛毛儿边,一声不吭。   最要面子的人往往最懂得什么叫没面子,原本刚刚的那种习惯的自然伪装也都无从遮掩,冷暖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一颗上一秒还到处都是刺的榴莲,然而下一秒被个赶集卖货的给硬生生的掰开,里面不过是软软的而且臭臭的,不堪一击的。   叮——   “走啊,瞅什么瞅啊,再瞅我真把你那几撮儿毛儿给你剃了!”   电梯门儿开了,一直眉眼飞扬的凌犀一把hao过那个脑袋都要贴到上的女人,十指紧扣的抓着钳着她的手,野蛮的一直拉到了停在小区里的跑车儿上。   刚一上车,二话没说,借着体的绝对优势,直接压了下去,把女人的小子到车内的一角儿,大手蛮力的揉搓着她的脑袋就开始嘬着她的嘴儿。   闻着那许久未曾沾染的子带着一股子刚沐浴过后的清香,简直就是赤果果的冲击着他的荷尔蒙,什么碾磨啊什么的都省了,直接就伸舌头进去钩缠,钩的蛮力,缠的凶,让冷暖一点儿抵抗都没有,三下五除二,一张小脸儿就被缺氧的白和激的红给渲染的特带劲儿,看得凌犀心一动,刚打着火儿的车都不管了就伸手进了,结果那大手说什么卡在半路儿,就使不上劲儿了。   “……什么他妈玩意儿,铁布衫啊!”   “噗……不是你买的么……”   其实在两个人还有嫌隙的当下,她应该是笑不出来的,可看他那一脸因为那个前开扣子的衣打了败仗懊恼的样儿,冷暖真得是觉得又气又无奈,到最后又因为男人占领高地未遂的大手转而搔她的痒,她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个……老子让你笑……让你笑……”   见女人敢嘲笑他,凌犀那大手越发没了轻重的搔着她的痒痒儿,她全上下每个敏感的地儿他都门儿清,想折磨她还不容易了~   “哈哈……哈哈……我错了……我错了……祖宗……祖宗……我再也不笑了……”   原本冷暖就怕痒,这么一折腾,她都快笑出汗了,双手双脚使劲儿的扑腾也是一毛钱招儿都没有,只能连声求饶。   可这求饶词儿没说对路子,还让男人拣了话把儿,黑眼儿一眯,越发的邪肆——   “那能行么,不会笑的是寡妇~爷就看你笑,多笑点儿好,省得死气沉沉的跟我上辈子欠你似的~”   “哈哈……哈哈……不行了……受不了了……别闹了……哈哈……”   结果,求饶,讨饶一律没有用,再挣扎也不过是扑腾的小脸儿越发红扑扑的让男人看着稀罕,故而下手更甚,直到冷暖使劲儿的挣扎的时候,小手臂吃痛的倒抽了口气,男人才皱眉停下了玩闹。   “嘶……”   “拿过来,我看看。”   男人的劲儿轻而易举的就拉回了被他到死角儿的女人,一个反手就让她的子栽到了他的上,大手蛮横却不失轻柔的抓起了她受伤的小臂,撸起了袖子,就盯着开瞅。   此时嬉闹过后的两个人全都是气喘吁吁,离的过近很轻易就感觉到彼此,凌犀看着她受伤的手,而与此同时冷暖也在看着他的脸。   这个男人总是玩闹的很认真,此时他被汗水有点而沾湿的些许头发就那么贴在棱角分明的轮廓上,不管多久不见,凌犀总是那么的英俊,其实她也不懂,为什么无论她自己努力画下多少个隔断,当见到他的时候,当他用那种无微不至的关心的眼神而去看她的时候,她所有的设防一律无效,她对他这个本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完全就疏离不起来。   “冷暖,你几岁了?”   “嗯?”   不是冷暖楞住了,而是她没太听明白此时此刻凌犀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而且她觉得她的手腕被攥的很疼。   “22啊,过年23……”   看着男人又沉下来的脸和越发用力的手,冷暖也只能呲压咧嘴的回着。   “呦呵?你还知道你20多岁呢?”   “……”   习惯了他这冷嘲讽有话不带直接说的态度了,冷暖也没吱声,等着他自己把话说完。   “20多岁女的有带着这么恶心的玩意儿,还把自己喝的跟三孙子似的么?你有心儿啊?”   看着自己的手攥着的那白嫩纤细的胳膊儿上面的纠结盘错的有些泛红的长疤,凌犀那心里特不爽的同时更是不是滋味儿。   都拆线儿了,怎么还这么红?   “我没事儿……不怎么疼……”   其实疼,只不过是一天没有一天疼,久而久之,就习惯了。   “没事儿,不疼,你一天天除了这个没话说,你以为你谁啊?铁皮小金刚?无敌大黄蜂?”   斜楞个眼儿瞄着一脸无所谓的女人,凌犀气的够呛,就在此时,别说冷暖,估摸着就连凌犀他自己都没寻思过有生以来还能做这么个幼稚的事儿,他居然端起冷暖的手放在嘴边儿,一口气儿一口气儿的呵着,就好像小孩儿那样儿,摔到了,爸爸妈妈吹吹气儿就不疼了似的,而这一行为非但没感动的冷暖眼泪鼻涕横流的非君不嫁,反而是起了一的鸡皮疙瘩。   “诶……不用了……真的没啥事儿,大不了我以后不喝酒了,不行么?”   别扭的抽出手,男人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这行为有点儿犯二,不过倒也难得的没发什么脾气,反而是去驾驶座侧面儿的一个背包儿里拿出来一管儿百多邦大小的药膏儿递了过去。   “我差点儿忘了,来~试试这药,小生在北京找熟人拿的,说是除疤特好使……你看看这两条儿蜈蚣似的,多他妈磕碜……一个女的好好的,可别留疤~”   看着那个特制的没有商标的白条儿药膏儿,冷暖心里一暖,其实这个男人也没完全忘了她……   不过她也没看说明儿什么的,因为她后反应过劲儿来,才想起来另一回事儿……   “你见过陈小生了?”   从封闭治疗开始,她就一直没有过小丫头的消息,说不惦记那肯定都是假的。   “你也别拐着弯儿说话了,要问你那妹是吧,就知道你会问这事儿,反正谁都比我招你稀罕,你这伟大啊,惦记全国人民就是不惦记我……”   瞅那女的那兴奋样儿,凌犀心里又不是滋味了,他这也一个星期没回来,怎么没见她这么找过他啊,真是……   不过他今儿心不错,反手从那个名牌包儿里又拿出了一个信封儿递给了冷暖。   “喏,给你……”   “什么啊?”   不明所以的冷暖拆开信封儿,一看竟是一沓儿照片儿,只见那照片儿上竟是许久不见的小丫头,那蓝白条儿的病服外面儿就穿着一个像地主婆娘似的红色绸子料儿的棉马甲儿,带着一个绣着金蛇的小红帽儿,双手作揖,做着拜年的样儿,笑的是一脸灿烂,瞅着特喜庆。   虽然背景儿的过于干净还看的出来是在医院里面儿,然而却是一点儿没有冷暖想象中病殃殃的样子,反而是一脸红扑扑的,看上去比走得时候圆润的许多。   这一沓儿照片儿,全都是小丫头活灵活现的各种各样儿的造型儿,全都像是拜早年的,偶尔穿插几张还有陈小生凑闹的在乔滴滴脑袋上竖着手指比兔子,或者是扯着小丫头耳朵什么的各种鬼马照儿,反正看了这沓儿照片儿,冷暖都笑的乐呵呵儿的。   “你就放心吧,那个什么鬼治疗她提前结束了,有小生这天塌了都笑着死的品种照看着她,什么心病不心病的,早晚都能好利索。”   看着她反反复复看着这几张照片儿依依不舍的样儿,凌犀揉着她的头发说着。   “陈小生不用回来上班么?”   其实对于这件事儿冷暖是有愧疚的,她不是没有想过,一个博的男人和一个失恋的女孩儿在一起会无意中产生什么化学反应,但说如果是好得,她替小丫头高兴,但说如果是不好的,那就是二次伤害。虽说这个陈小生论家世论自条件都是没话说的单汉,可毕竟这现在小丫头是这个时候,她需要,但也太容易彼此盲目,如果这个陈小生再趁火打劫……   摸来摸去凌犀掏了根儿烟点上了,深熄了一口,好半晌才歪着嘴儿轻笑了一声儿道。   “呵呵,你以为这普天下没女的了啊……千万别多想,他也不是社会福利暑免费派发的好人,他是奔着自己心里舒坦去的,不会朝你那妹子开枪的~烨子的女人要不要,也是烨子的女人,小生是他二叔,这点他还分得轻。”   她那点儿小心思他还能听不出来么?   不过这事儿,显然她就是想多了,他陈小生不过就是去借由子偿还自己的心里的罪罢了,刚巧出现个乔滴滴而已,没错,就是这么刚好。   妈的,她真希望皇甫烨就此不举……   听着什么烨子的女人前,烨子的女人后的,冷暖真是恨的牙痒痒,都闹到这儿了还得背着他女人的名头,真是阶级决定上层建筑,可恨。   “诶~我说你这小脑袋瓜儿一天都在想什么呢?”   看着女人一声不吭的咬牙切齿的咯吱咯吱的磨牙,凌犀觉得哭笑不得,揉着她的脑袋,真是没招儿。   车都打着火儿半天了,说也说过了,唠也唠过了,系好了两个人的安全带,一脚油门儿,也就踩回家了。   一路飞驰,转瞬也就到了半山别墅。   “瞅它有神儿能飞啊,下车啊~”   凌犀都熄火儿收拾好东西下了车了,才发现那女的还一动没动的窝在那儿僵着,等他一回头儿就看见那女的眼神瞄着脚尖儿,他这一顿步儿,嘴就损上了。   他可没那什么好习惯什么女士优先给女的开车门儿什么的,不是惯不惯谁的臭毛病,而是在凌犀看来,那些都是酒店门童干的事儿,一般稍微有点儿血气的大老爷们儿用不着这么得瑟。   衣服甩在肩膀儿,袖子还撸了一半儿,凌犀那过人的高就算掐着腰儿,也看着特别拔,他就那么站那儿瞅她好半天,她才推开车门儿,人没下来,就是跟蚊子大小似的说着。   “你先进去把,我待会儿……”   这回凌犀才看见冷暖那白的过头的脸色有点儿不对劲儿,他知道这女的不是那矫的人,脚下的步子也快了起来,在她没关上门儿的时候,就撑住了车门儿,雷达似的眼儿扫着她。   “咋了?不得劲儿?”   “……我有点儿胃疼……不用管我,你知道的……待会儿就好了。”   冷暖也没矫,她确实是胃一阵绞痛,不过这是老毛病,据她以往的经验,这样儿的绞痛通常一会儿就过去了,这是她喝多的副反应,尤其是她还吐了好几气儿,更是早晚的事儿。   这破毛病凌犀也是知道的,然而当眼前的那个大个子看她一眼之后,转过去在她面前半蹲了下来还是吓了她一跳。   “干嘛?”   “别墨迹了,上来吧,我背你。”   ……   凌犀的背真得很厚,很宽,趴在上面,虽然离地高,冷暖却觉得异常的温暖,不是初见,心却跳的很快,甚至连胃绞痛都减轻了似的。   然而对于凌犀来说,则没有那么多说法儿,他想的不过是冷暖在家里更暖一些,止痛也更快一点儿,不过虽然女人并不重,然而这辈子第一次背人的凌犀还是有点儿不太习惯的颠了一路的胳膊,给她稳着一个舒服的位置。   从车库到宅子没有多远,然而对冷暖来说,确实一个漫长的过程,一个从被动的上他的背,到两手紧紧的圈着他脖子,脑袋窝在他乎乎的颈窝里的过程。   凌犀把冷暖背进了屋儿,没在一楼停留,而是换了拖鞋,直接回了卧室,轻轻的想把她放上。   “下来吧……把电毯打开,我去给你找药……”   稍微蹲下了子,男人用后背凑近沿,示意着背上的冷暖。   “……”   “喂,不是睡着了吧?”   叫了好半天,背后也没个声儿,此时背上的女人造型滑稽的,胳膊也紧紧的抱着他,两条小细腿儿还颇有功夫的盘缠着他的腰,那一股股的气儿就一呼一息的喷在颈窝儿,那样儿虽然看不见,但就真像是背了个澳大利亚的纯种考拉似的,弄得凌犀有点儿哭笑不得。   然而下一秒,颈窝儿处的女人轻轻的一句话,却让凌犀这种大男人整个背都硬了起来。   “凌犀……我好想你……”   把脸深深的埋到了还能感觉到男人脉搏的颈窝儿,冷暖没有办法想什么,在这个儿屋子里,趴在这个宽厚的背上,她就是想说句真心话。   这短短的几天不见对她来说,长的就像是半辈子,尤其是在这个屋子里,那种诺大的空虚似乎只有这个男人才能填补。   这会儿,她不想骗自己,她是真得想他。   尤其他一如既往的温柔,让她的心没有办法不软绵绵,所以不管她在他心里究竟什么位置,她就是想让他知道。   她想他……   “想我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这么煽的话,让凌犀的子倏的一激灵,可不可否认的是,他那原本毛躁的心全都软了下来,什么个啊,逆鳞啊,全都无影无踪。   一颗心砰砰的跳着,说不出的反常,说话的声儿也轻软的前所未有。   “我一直等着你给我打……每天等……每天都等……真的……”   像是小孩子说话似的,反复的重复,就只是为了强调它的真实儿,冷暖抱紧了凌犀的脖子,说这话的时候儿,她心里其实特委屈,想着这些天神叨叨等电话儿没事儿就胡思乱想的子,她居然眼圈儿都有点儿泛酸。   “……”   凌犀不知道自己该苦笑还是苦笑,其实他在北京这一个月干的不也是这么同样一件无聊的事儿么?   不拿电话儿,等着她主动打给自己,从等不到到各种等不到,他才想过一个事儿,好像他不给她打电话,她从来都不给自己打,这么久,这个习惯就从来都没改过,就像是跟自己别哪股子劲儿似的,硬是压着劲儿不给她打,结果竟然只不过是习惯问题……   不要问这些子他抽哪股子疯儿,其实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从上次这女的提过不干涉他生活的时候,他心里就不得劲儿。   凌犀不是一个有病没病找事儿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跟冷暖在一起,他就平白无故多了好多的忌和毛病,很多的喜欢与不喜欢,太多的听和不听,敏感的要命,别扭的要死,犯起病儿来把人整的一楞一楞的,他自己还浑然不知半点儿反省。   “你就差那点儿电话费啊!打过来能心疼死你啊!”   当然他拉不下来脸说那些别扭的事儿,可虽然他嘴上这么说,心里的霾却早已经灰飞烟灭,心正以一种诡异的节奏跳着,如果冷暖现在不是在他的背上,也许还万分有幸的能看见他俊脸上的红晕……   不过冷暖是耍赖到底了,趴在凌犀的背上是不准备下来了,嗯哼嗯哼的应着他的口是心非,她就是想抱着他,不想放手。   凌犀也难得的没有强把她放下来,而是背着她在卧室乱转,时不时还扭过头儿来跟她耳鬓厮磨一会儿,蹭蹭头,吻吻脸,素过于凌厉的线条全都软了下来。   “你啊,就是不听话,不让你剪头发就把头发剪成这样儿是吧,故意气我呢是吧……让我怎么说你好呢……”   叹了口气儿,凌犀也琢磨过味儿来了。   “我重新开始留不行么……”   冷暖没反驳也没解释,倒是乖乖的顺着毛儿的说,服帖软棉的不像话,让凌犀根本也硬不起来心,只能是叹了口气儿。   “冷暖啊,你知不知道这骨子倔劲儿真恨人……”   一句简单得无力得话包含了所有得愫,他说不出什么太软得话,然而这话摆明了已经是妥协了,不能否认他得一颗心现在没办法儿平静了,冷暖甚至看得到他侧脸的线条儿,是那么的柔和,眉角儿舒展开来,唇线也扯出了一个舒缓的弧度。   “你别跟我一样儿的呗……好不好……”   嫩嫩的小脸儿揉蹭着男人的颈窝儿,冷暖肆无忌惮的撒着,其实就算凌犀没跟她解释什么,这些实际的表现也让她觉得够了。   不管凌犀是不是一个好男人,可撇去那些乱七八糟的毛病,他确实是一个好人。   冷暖不得不承认,她心里又一部分的缺口是除了这个男人谁也填不满的。   转了半天——   “下来吧,胃不疼了啊?”   “好多了……”   其实冷暖还有一点点儿疼,不过这不重要,她就是要赖着他……   又转了半天——   “下来吧,老子腿酸了……”   斜眼儿。   “不下……”耍赖。   “你他妈还过瘾了啊……”动作轻,声音却机头白脸了~   “嗯……有点儿吧……”继续耍赖~   “……”   浓蜜意,腻腻呼呼,凌犀当然不能只满足背着她乱转这么一个文艺电影儿的画面了,他是血男人,他要得从来就实际,当然是……   [农民家过年,没……]   在冷暖对凌犀表了所谓的白之后,两人平添了许多感,两个人就这么腻腻呼呼的过了两天,之前的不快像是一扫而过一般。   这天早上,一如既往被凌犀扒的光不出溜的冷暖迷迷糊糊的时候被一通电话儿打醒了,那边儿的二婶儿一说话,这边儿的冷暖倏的精神了……   “丫丫啊,过年带凌犀回来吧,你妈说找人儿给你俩偷摸儿算算~看你俩配不配~”   ……   结婚?   这哪可能?   原本冷暖在愁这话怎么跟凌犀开口,或者说跟凌犀开口遭到拒绝后怎么跟妈解释,结果没寻思还有另一件事儿在她醒来之后等着她……   ☆、112 世上只有妈妈好   被二婶儿的一个电话儿打的,冷暖再也睡不着了,翻来覆去的在上滚来滚去,就是没想好怎么说,这要是平时也就算了,他怎么都能跟她折腾一趟,可这大过年的,谁家都有谁家的喜气儿,谁家都有谁家的家人,她怎么开口啊……   就这么来回的折腾,直到极度不小心的碰触到那个今天有假的精力旺盛的祖宗爷,天雷勾地火,炸了……   “诶,你干嘛啊……”当冷暖的脚丫儿被粗壮有力的大腿别住的时候,她使劲了浑解数愣是没拔出来,压根儿就没有触怒山神准备的她看着那个眼睛都没睁开就动手动脚儿的家伙,全都累的哆嗦。   “晨练,脱,别墨迹……”   根本不睁眼睛,半睡半醒的凌犀闭着那看上去无害的眼儿,就真是什么痞味儿都没有,就是雷厉风行,动手就行。   “我自己拽,你别那么使劲儿,勒的疼……”费劲吧啦的解着,冷暖懊恼的想着,有时候她真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哺期的妈,每天早上负责喂这位大阿哥进餐。   “快点儿,快点儿……”催啊,催啊,手嘴儿也都没闲着,借机找别的地方蛮横的使劲儿去了。   终于,坦诚相见……   “喂~你别直接就来啊……啊……”   伴随一声儿闷哼的吃痛,一切都晚了……   说实话,每当这个时候,冷暖总是想d9的时候某位过来人的炮儿神姐的至理名言。   找男人,真得不要找处男,他真是当你是各种风味的餐厅,各种尝试……   一张,一个人,酸甜苦辣她就没有没试过的,而像现在这种怎么说呢?   嗯……想一想……   湖南菜,对,就是湖南菜。   刚进嘴而辣的够呛,最后剩下的就全是麻了,舌头麻,嘴也麻,最后心也麻了。   也许冷暖有点儿自虐,她吃东西就吃辣的,十分享受那种舌尖儿的酥麻感,而被他吃呢……她好像也不仅仅是习惯……   这样带有绝对男人攻势和男孩儿贪吃的劲儿的晨练,老实说,要不是怕人说她犯,说她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她真想说……她最喜欢他这样的强势……   呃……当然,是在上。   不过……   一鼓作气,再而不衰,三也不竭。   “我不行了……真不行了……你快点儿吧……”   冷暖真不知道这小子上辈子投胎转的时候在哪儿承袭这么一本事,反正她被折腾的受不了了,她真不觉得是自己体力的问题。   “凌犀,我觉得你不去当兵真白瞎了……”   当女人直接就像一滩烂泥似的栽歪到那儿了,连擦汗都没有劲儿的时候,任凭男人每天运动完了都像趴趴熊似的压着自己,她也就能来这么一句弥留前的夸赞。   乌呼唉哉!这什么训练强度啊!   腰被他强行搂过来的胳膊咯的受不了,子莫名其妙的被垫了起来,不舒服的,也不知道这几天男人抽什么疯儿了,非得喜欢这么个善后姿势,她不是没抱怨过,不过他总是一句老子愿意就死死的堵住了她的嘴。   “别跟我提当兵,我高三那时候,要不是我托福儿成绩考的高,我爸真是让我考0表儿军校了。”   就这么一说,凌犀还真就来神儿了,趴在冷暖上习惯的去摸她原本应该散落四方的头发的地儿,却因为触及的是光不出溜的子而更懊恼。   “怎么没去呢?”   看出来他又开始奔着头发使劲儿了,冷暖英明的狗腿儿的把手指头送过去跟他十指交握,算是暂时镇压他手底下触碰不到的空虚。   “托福儿成绩高么,老师什么的各种劝总算劝住了,要不别说你现在能看见我了,没准儿脸上就在某部队铺上打扑克儿等着升衔儿呢~”   低头儿瞅瞅手表上的时间,看看时间差不多够了,凌犀也良心发现似的从女人上撑开了子,仰卧到了一边儿,伸手儿开始去抓烟,等打火机火儿都点着了的时候,又瞄了眼儿女人光洁的还有着汗珠儿的小肚子,眼睛一眯,把火儿又放到了头,就歪着头儿干叼着烟。   “男孩儿当兵多好,锻炼意志……”   受不了他这玩物丧志的磕儿,冷暖在那儿嘟囔着。   “我说你看士兵突击看多了吧,那都是给奇葩拍的,一般人儿和部队那都上不了题材,你看陈小生儿那样儿的,为追一女的,考了军医大学,当时还蹦蹦达大的追去新疆服役了,结果呢,对象儿对象儿兵变了,年轻时候也是个白的精神的小伙儿,这得瑟一圈儿,一下停了训练胖了一圈儿不说,那脸色儿还就彻底黑成那样儿了,到最后鸡飞蛋打了不还是心灰意冷的回来给妹儿接生了。”   叼着烟儿,把冷暖凑过来的脑袋挪到腿上,大手也难得的轻手轻脚的捋顺着女人的头发,本来凌犀也就是闲聊,谁知道冷暖还真八婆上了。   扑腾的翻过儿,冷暖朝凌犀卡着水亮的眼睛,满眼泛滥的都是好奇。   “啊?他那么执着过呢啊!给我讲讲呗……”   陈太太当兵……不敢想象……   “得了~那么好信儿呢……学啥不好,学当八婆……”   掐上她的小鼻子,来回拧了一圈儿,凌犀倒也舍不得下死手。   “喂……”女人嘟嘴,委屈。   “得了得了……别装了……丑死了……诶,对了,我差点儿给忘了,陈小生和你妹子待会儿到机场,5点多的航班。”   “啊?真得假的?”   冷暖根本没信,她还猜小丫头过年不会回来呢,就算回来也得提前给她打个电话儿啊。   “我骗你中奖啊?是陈小生跟我说的。”男人翻了个白眼儿,这点儿小事儿用骗她么……   “咱俩一起去机场接啊?”   看凌犀那样,冷暖想他也没那么闲拿这事儿骗她,一寻思这么快就能见到小丫头了,她还高兴得,理所应当得就约凌犀跟自己去接,她以为因为陈小生,他不会拒绝她,结果——   “你去吧,我去不了,我今天有个朋友有点儿事儿,我得去一趟。”   听了他的话,女人不疑研究里却明显的流露出失望。   “你听话,我今天的事儿重要的,要不我就推了跟你去了,我就忙一会儿,你先去接,晚上咱们一起吃饭。”   虽然从他起到收拾完自己之后,女人一直都是一如继往的帮他找衣服什么的没说什么,然而等他收拾的精神板正儿的要出门儿的时候,就老觉得还是一儿家居服的女人有种被冷落的样儿,出门儿之前不像以往的那种低头儿吻别,而是紧紧抱住了女人,亲了个让人脸红心跳的嘴儿。   “少喝点儿酒啊……”   其实原本冷暖有那么一点点失落的心里,就被男人吻的全都没了踪影儿,只剩下小媳妇儿似的无力抱着他伸着小舌头了他唇上的晶莹口水,动静儿也软棉的不像话。   “嗯,那我走了啊,你别自己开车,打车去就行,估计小生走得时候把车扔机场了。”   被这一条小舌头的柔软贴心的舐弄得男人都晕头转向了,不自觉的唇回味着女人的方向,一下眼神儿都软了下来。   “嗯……”   “算了,机场高速太背,年前太乱,别打车了,还是找司机来接你吧,折腾就折腾了……”   “行……我知道了……”   “有钱么?别带太多出去,揣点儿就行,年前太乱,知不知道?”   “好啦,快走吧……眼瞅着都快2点了……”   小眼神儿飘着斜上方的闹钟,冷暖真是让凌犀的偶然磨叨弄得哭笑不得,好像让他说的,国无宁了似的。   “咋的?嫌我墨迹?”斜眼儿,鼓气,吹头发。   “哪敢……知道你最好了……”   冷暖勾起唇角儿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而后又踮脚儿绷着他的俊脸又猛亲了几口。   “我真走了啊……”   就差死皮赖脸的脚钩缠住门框子了,天知道被这美人计一搭,他真是哪儿也不想去了。   “好了啊……诶~凌犀,你不是做什么亏心事儿了吧~”   冷暖真懊恼着漫长的送别,什么时候凌犀也玩儿上这摸摸叨叨的玩意儿了~没招儿,为了去机场之前,她也收拾收拾自己,她就只能换一种方式送了。   “……我走了~”   抨!   一声低咒呲呲的家居好男人的脸儿就变回了凌犀,果然不出冷暖所料这种质疑成功的让他甩上门,走人了~   ……   而走是走了,不过凌犀还是把司机给找来了。   “嫂子,凌哥给我打电话儿了,让我送你去机场。”   “哦,谢谢,麻烦你了。”   像是知道她肯定懒得麻烦司机似的,当冷暖,洗澡,梳洗,简单打扮打扮,换了儿新鲜的衣服,一出门儿,就看见那他送她的小车儿和那好几天没看见的司机了。   说真的,有时候凌犀这男人一上来体贴入微的那个劲儿,还真是像死狗咬人似的,死不松口……   好吧,虽然她承认这让她暗爽……   ……   运高峰期,又仨地儿不适合叙旧访友,一,火车站,二,客车站,三,飞机场。   真得,如果你不来试试,永远不知道什么叫挤。   a市偏靠北方,中转经停的不多,机场规模也是一般般,所以游客没什么,可在这样儿全国人民都被释放的节前夕,仅仅只是老乡儿也够把这儿挤得像曾经周天王来开演唱会那回儿,照爆了挤。   真是,明明都雾霾之后晚点了几个小时,怎就还有那么多老乡源源不断得从北京发配过来呢?   冷暖觉得她都快被挤飘摇了,就她那小板子,她觉得再真跟着挤,真完犊子了,索还冷静得给在凌犀那儿要回来的陈小生的电话儿发了短信,她觉得但凡他正常,都不能不开机。   她就万变不离其中的等吧。   而此时,当一个一红色鲜艳衣服的小姑娘儿和一个高拔的男人一起去取托运的行李的时候,就算人来人往,却依然吸了很多人的眼球儿。   为什么呢?   因为那女孩儿长得喜庆儿,穿的喜庆儿,笑的更是喜庆儿,那小样儿,真就跟年画儿上抱大鱼那小孩儿长大了似的。   快过年了,瞅着特乐呵。   “陈阿姨啊,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老人家火眼金睛,慧眼如矩~”插着熟悉的行李没滚过来的时候儿,小姑娘儿扑隆扑隆来自四面八方的眼神儿给她瞅出来的一鸡皮疙瘩,双手抱拳,颇有侠义风范的朝边儿的高个儿胖子来了个江湖礼。   而那胖子显然脸皮也足够厚,大言不惭的接受了这一谬赞,而且自己还欣赏艺术作品似的,扯了个老少咸宜的灿烂笑容,伸手比划着女孩儿的一儿柿子红,沾沾自喜的吹着。   “那你看看,我陈小生出马买衣服,无论高尺寸,形儿气质,那样儿都轻松把你打造成一个时代美少女~”   “呵呵……时代美少女……80年代的吧……”   一点儿没自喜起来,僵硬的笑了几声儿,乔滴滴费劲的够到了陈小生儿的肩膀儿,摇摇头儿,安慰的拍了拍他的out,就找了两个人托运的一大堆行李去提了,刚在传送带上提下来,就被陈小生儿那黝黑厚实的大手给抢了过去。   “诶~这那是你们女孩儿家干的活儿,松手!”   “小生啊……求你了~在这么下去我真成废物了~”   抓着行李袋儿的一根儿袋子不肯放手,眼神儿里各种渴求啊~   说真得啊……乔滴滴有那么一丁点儿崩溃,从她被接出院这几天,陈小生陪着她在诺大得北京乱转,上至国贸啊,新光天地啊,下至动批啊,秀水啊,乔滴滴这种自诩为购物女王的人彻底败给了这位异大婶儿。   她发现他懂得多的,简直让她吐血,他甚至看一眼就知道衣穿着舒服不舒服,这些如果不试,乔滴滴都不敢完全肯定,而且这样也就算了,而且他同时艰巨着最佳力工儿,乔滴滴觉得自己的手指头好像除了他偶尔买给她的糖葫芦冰淇淋什么的,基本就没负过重。   反正,男人女人都让他做足了,乔滴滴有了一种森森的无力啊……   “行了行了,你提这个~乖了乖了,那个太重~女孩儿家的手不干这么粗糙的活儿~”   被固执的小丫头弄的无奈了,陈小生倒也利索,像拎小鸡儿似的把小丫头整个儿提起来堆到一边儿,把自个儿上背着的那个原本应该属于乔滴滴的女款包斜挎在了她的上,还贴心的给她调了调尺寸,又不忘给她板正板正剐蹭褶皱的衣服。   “我跟你说,要不是主任说我这病好利索了,我肯定控制不了自己偷你一样儿东西。”   耸一耸原本就不重硬被这阿姨摘下去的她的包儿,乔滴滴这话说的特认真。   “惦记我什么了,直说不就得了,老偷什么偷啊~这都实在亲戚~”   听见这个偷儿字儿,陈小生儿眼神儿一闪而过了什么,又被笑意替代。   “呵呵,我想偷你裤腰带……”   瞄了眼陈小生儿的腰带扣儿,乔滴滴笑的一脸邪邪的,一下就给陈小生的死不要的脸皮笑红了。   “呃……小女孩儿家的,学什么不好,还学上耍流氓了呢~”   “哈哈~陈小生,你思呐!”   看着提着手袋有点儿害羞走掉的陈小生,乔滴滴捂着肚子要笑死了。   老实说,她不过是想偷他裤腰带,趁他睡着了扒他裤子,她不过是好奇这陈小生是不是个男人~   因为她跟他结伴的子,看着陈小生,她总是特别想唱一首她从小就没机会唱的一首歌。   世上只有妈妈好……   ……   取了行李陈小生就开机了,看见冷暖的短信,跟乔滴滴一说,小丫头知道她姐来接她,那俩眼儿一下闪的就跟俩小灯泡儿似的,飞奔~   “姐——”   “呦~这怎么穿的跟炮竹似的啊~”   猛的被小丫头活泼的一扑,冷暖的小板子也被撞了个开怀,见到小丫头这个真是从里到外都喜庆儿的样儿,冷暖先前还有些惦记的眉眼儿都舒展开了,也对乔滴滴这儿衣服轻松的来了个综合批评~   “哈哈,姐,我市人民群众还是有雪亮的眼啊~”   看着乔滴滴那频频回头嘲笑陈小生的俏皮样儿,冷暖猜这衣服是陈小生儿买的。   姐俩许久不见,当乔滴滴把礼物给她之后,俩人拉着手说了很多,冷暖不是个话多的人,大多数时间都是小丫头说着她听着,除了医院里的片段避而不谈,乔滴滴说了很多好玩儿的事儿,看着她那并不是伪装的笑,和出了机场后明显攥着她发紧的手,冷暖知道她多少还有些紧张,只不过她在尽力克服。   受伤不可怕,只要人还有治愈的勇气,就早晚会好,冷暖相信小丫头能做到,可做姐姐的还是希望能帮她尽量避免痛苦。   乔滴滴在这个城市没有自己的房子,原本跟皇甫烨之前,她都一直跟几个人租位,而后来就一直住在那个所谓的家里,虽然皇甫烨一早就把房子过给她了,可那毕竟是她苦痛记忆的来源,谁也不想大过年的让她一个人去从回忆里抽取二次痛苦。   冷暖不想,陈小生也不想。   “滴滴,去我那儿住一阵儿吧,房子大,我给你收拾间房间,住一阵儿,过年就跟我回老家,就当陪姐了,行不?”   “不行,那犀小子生活习惯那么不好,奔来去的,她一个女孩儿不方便,去我那儿吧,100多坪,我自己,还能照顾照顾你。”   当因为她和陈小生争执不下是把她的行李拉到她家还是他家的时候,这两个人都没想过关于这个,小丫头自己心里早就有了数儿。   “你们俩干嘛啊~我自己那么大的房子,我去你们那儿挤什么啊~”   ……   此时,小小的车里一片安静,冷暖和陈小生的话都被噎了回去,因为他们想过千百种怎么避免谈及此的办法,却没有想过任何她自己主动提及的可能。   结果一句都没消化完呢,小丫头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抛出了第二句来。   “不过我钥匙包折腾丢了,皇甫烨车里有一份备用钥匙,我藏的,先去找他要吧。”   “滴滴……”   拉着乔滴滴的手,冷暖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和陈小生的眼神儿交换了一下,掩饰不住的担心在两人之间来回传送,结果居然是小丫头释怀的一笑。   “你俩放心吧,我没在这儿勉强坚强,要说不难受那是不可能的,可我也想明白了,不是我的,我再使劲儿也没有用,再说躲着也不是办法,谁也不是洪水猛兽,也根本就没什么好躲的,是吧?”   ……   冷暖似乎这一刻才觉得,小丫头的成熟是她远远没有发现的,甚至很多时候有些简单的处理方式要比她习惯的所谓复杂要来的轻松的多。   于是在陈小生的联系下,原本要去吃饭的三个人都暂时决定先去皇甫烨所在的地儿先去取钥匙。   结果也不知道是真得巧合还是什么滑稽之类的,原本冷暖心里还为小丫头在见到皇甫烨而有所触动,却不想真的到了目的地的时候,她自己的处境却比之更为尴尬……   也许不愿意记得的画面,通常在记忆里是呈模糊状态的,直到狂奔出来的前一刻,冷暖只记得。   炫目的扫灯光,聒噪的摇滚乐,密密麻麻的人群呼喝着,只为了那台上摔了吉他抱着那个劲帅男人亲吻的主唱女孩儿……   ------题外话------   嘿嘿~放心,后面不虐~明天三十儿~俺不更了~   祝大家新年快乐~乐乐呵呵过年~给所有的老人都带个好儿~   新的一年大家都红红火火的~木马,你们~   ☆、113 姓冷的,咱俩结婚!   “——你个小b崽子——他妈疯了啊!滚!”   !   一直被安排在整个live里理舞台最近的地儿的凌犀,完全没准备扑过来这么个玩意儿,一经接触,立马就跟吃屎了似的嫌恶的擦了嘴上的口水,咬牙暗咒,也不管台下那些尖叫成疯的乐摇迷们,一点儿不给面子,伸手儿就推。   然而却被小丫头死缠烂打的勾住脖子,那史小米儿早就唱嗨了,那寸劲儿竟也大的推不开,在万众欢呼声中,她就搂着凌犀的脖子,一边儿在极有金属质感的重金属音乐中挥洒着汗,贴着凌犀的耳朵大喊!   “都——是——人——给——我——点儿——面子!”   让凌犀那么一推,史小米儿心里也不得劲儿的,像跟自己较劲似的使劲儿拧着凌犀的脖子叫着。   都说这音乐如酒,沉醉其中,人就发蒙,已经唱完了今儿排好的15首歌儿,刚刚那个唱到史小米儿自己新写的一首歌儿《如果郭襄不要脸》的时候,她人就被写歌儿时候那股子劲儿点着了,全心的掉到了当时的心里。   这歌儿歌词儿简单到爆,反反复复的那几句词儿,用摇滚的方式一直再说那个了杨过一辈子守了一辈子孤独心的小东邪郭襄,深深着杨过却没有想过去破坏,去争取,那是上次史小米儿跟凌犀表白过后,回家连夜边哭边写的。   摇滚歌手通常都是简单的问题从另类的方向看,这首儿随的小歌儿,虽然是新歌,却因为那股子劲儿,让大家很喜欢,史小米儿那炫技的电吉他弹的更是眼花缭乱的,可大家喜欢归喜欢,却谁也没有想到唱完了一首歌儿,在一翻炫技过后,那个被大家喜欢的阿扁猪主唱,居然疯狂的砸了吉他,原本这是摇滚乐live上常有的撒欢儿招儿,然而更让人疯狂的是,她居然拉起了那个不打光也让人盯了一晚上的两个帅哥儿的其中一个,上来就是爆亲~   现场沸了!爆了!   “别他妈得瑟,松手!”   面子,面子个毛线,莫名遭强吻的凌犀能给她面子才怪,他其实他他妈以为自己这洁癖好多了,其实压根儿就没好,让画个大烟熏的史小米这么一亲,他恶心的想吐不说,更诡异的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咋了,脊梁骨有点儿发凉似的,再外加这一晚上让这一屋子呜嗷叫唤的人烦的那个点终于爆炸到临界值了。   装?   别他妈提装,这儿他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你敢松手,我……我不给你戒指!”史小米儿手搂的死紧死紧的,就算她心里因为凌犀那满脸的膈应凉飕飕的,可疯都疯了,她能咋办?   那下面得一票人是她这么多年奋斗得成绩,她可不想有一点儿差错砸了自己的场儿。   对,郭襄可以没有杨过,但她必须有峨眉!   结果,这一威胁还真就好使了……凌犀还真就暗咒着没动地方儿,等着史小米儿自己又开唱下一首儿歌自然的圆了场子把那他今儿来这儿的目的顺到他兜儿里之后,他才悻悻的下了台,边走还边反胃。   “烨子,车里有漱口水没?”   烦躁的捋顺着头发,刚走到被他硬拉来赞助的皇甫烨前,凌犀就难得的有点儿迫不及待的要处理一下自个儿,说来笑话,他居然有那么丁点儿不知道哪儿钻过来的愧疚。   不过——   兴许是场子内的灯光太暗了,以至于都走到皇甫烨跟前儿的时候,才发现那个刚才还有说有笑的家伙一言不发,脸板成一张白板似的,鸷的看着不远处那越来越小的两个背影。   目测,一男一女,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乔滴滴,一陈小生……   扑通……   扑通……   ……咯噔……   !   “陈小生——”   扒拉开好几个好信儿刚才台上和主唱吻的他的乐迷,凌犀大长腿嗖嗖嗖三两步儿就追上了那俩背影儿,这时候儿那俩人儿也听着召唤转过来看见凌犀了,此时被轮转的霓虹灯打得上红的诡异的乔滴滴正以一种怨怼的眼神儿瞅着他,那眼神儿,忒锐,忒尖。   “她人呢?”   都这样儿了,除非他凌犀是傻才猜不出来发生了点儿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什么都没做过,却一寻思这么巧合的烂事儿,他就烦躁的不行的背着头发。   “如果你说的是我姐,那她没跟我们进来。”   现在台上史小米儿唱的这首儿歌儿是慢歌,乔滴滴不需要多用力说话,他也听得清楚,不过这话骗一般人行,骗他凌犀那就是想不开。   “她是这么说的?”   凌犀不笑皱眉的样儿,不知道为啥,特别瘆人,当然这话他直接略过一心向冷暖的乔滴滴,而是转而瞅着她后的那个陈小生,那一双一如既往狭长的黑眸里除了一如既往的强势,竟隐约看得到伤心,委屈,失望。   呵呵……她就这么不相信他?   “那你还想让她说什么?她能说什么?给你鼓掌要不要?”   原本乔滴滴放的很开,尽量去沉淀的一颗平常心,却因为皇甫烨居然是陪凌犀来这种小孩儿来的地儿泡妞儿,有那么一瞬间,她真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去接受,去理解,她心里的那种愤慨,有来自替自家姐姐抱不平,更有因为那种她也尝试过的触不到的阶级顽劣而反感,所以在皇甫烨问她好不好的时候,她选择了用最大的微笑去对付他,像是执拗般的,带着狂奔出去的冷暖姐一块儿把那种憋屈劲儿一起顶回去。   所以她这会儿态度很差,跟她那一儿喜庆的红极不搭轧的忿忿,这让一直被烨子瞄的全不自在的陈小生二次不自在了。   就算他眼睛也看见了那个确实没什么剪切的画面,可他其实心里是有点儿偏向凌犀的,毕竟他跟他说过那么一点点儿他跟冷暖只见的事儿,他做的那些种种破格儿的事儿,也都在他眼睛里看着呢,所以他最后还是在乔滴滴的脑袋上面儿,蔫巴登的伸出一根儿手指比划比划小剧场的后门儿方向。   ……   人有的时候一乱,就会忘记看路,小剧场的后门儿是条死胡同儿,等冷暖狂奔到尽头的一堵垒着一层儿台阶儿的墙上的时候儿,她终于被迫静止了。   微蒙蒙的月光,斑驳的路灯,好几种光无条件的打在她的上,把她照了个赤裸却冰冰凉。   她承认,她吃醋了,她酸了,看不了了,也装不下去了。   看着那个夜夜都陪在自己边儿的男人,就在刚才还跟自己依依不舍,你侬我侬的男人就那么跟那个小女孩儿抱在一起吻。   想是想,看见是看见,那真的是两码事儿。   就那么站在台阶前吹着冷风,那初的风吹的头发顺风儿飘啊飘啊,一向好利索的女人竟懒得去拨弄一下,脑中一片空白。   “怎么?冷风吹着精神?”   一直的安静最终被男人很轻却分辨不出味道的声儿给划破。   “还行吧……诶?你怎么出来了?”   无意识的应着话儿,等冷暖反应的一回头儿,看见那个连外儿都没穿的男人,脑中一片空白的她嘴就溜出这么一句话来。   是啊,这个时候他怎么能出来呢?   那么万众瞩目的大晒恩,不该有更多的继续么?   思及此,冷暖心里的那股子难受劲儿又上来了,一颗心像是要迸出来似的,不敢去看眼前的男人一眼。   “呵呵,怎么?我不应该出来么?”   一声儿不合时宜的轻笑后,男人从裤带的烟盒儿里抽出一根儿烟点上,深熄一口,迷茫窜升的烟儿让人根本看不请他狭长的眼睛里闪着什么。   “没……没有,我是觉得你这个时候在里面儿也许比较好……”   把凌乱的头发丝儿拨到耳后,冷暖的声音很轻松,还非常合乎理的伴随着一个微笑。   呵……   一声儿冷哼后,跟冷暖并排站着的凌犀就吸着那烟,好半晌,用手指掐息了那快要燃尽的烟蒂,明明手指头就搓在火星儿上,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   “好……好……冷暖,你真是好……”   话说到这儿,凌犀还真不知道该解释什么,该说些什么了。   “行了,那个小丫头和陈小生还等我呢,我去找找他们……还有那个晚上你要是没时间就别跟我们吃了,没事儿的……”   越说声儿越轻,每当这个男人熟悉的味儿多飘过来一点儿,冷暖越觉得待不下去,她有点儿懵了,她觉得她自己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她得走,她必须离他远点……必须……   “站住。”   逃命似得迈出了几步儿,就只听男人叫住了她,然而也许是声音不算大,已经隔了有段距离得冷暖鸵鸟的装作听不见,就是低着头儿,越走越快。   “姓冷的!你她妈给我杵那儿,不许动!”   怒气冲天的一声儿暴吼,凌犀有限的火气终于爆了!   然而冷暖非但没有像被往常一般被威慑的腿儿都软掉了,反而是步子越来越快,好像她真就是个聋子,她一心只想离这儿远点儿,越走越快,到最后几乎变成了小跑儿。   就算再大的事儿,冷暖也很少反抗过他,见她根本当他说话是放,凌犀干脆叫都不叫了,火气一上来,直接迈腿儿去抓。   她跑,行!那他就逮!   大冬天根本没穿外儿的凌犀甚至不觉得一丁点儿冷,大长腿儿一迈,就算女人越跑越快,三下五除二,她还是被男人从后面紧紧的箍住。   “跑!我她妈叫你跑!你长腿了是吧!把老子话当耳旁风了是吧!”   抱着她越是大叫,凌犀越是觉得无力,他真是不想每每总是发脾气,可她总是有一千种一万种办法让他的气憋到忍无可忍。   “……”   冷暖不语,像待宰的羔羊一般一言不发。   “说话啊!你她妈哑巴了啊!刚才不是说的好的么!说啊!说!”   怀里的女人越是不说话,凌犀就越是生气,大手没轻没重的去钳着女人的下巴,也不知道自己在发泄着什么!   “……”心酸无比,冷暖不明白他要听她说什么,难不成他这样还得要求她表现个吃醋的小女人给他看?证明她冷暖他的死心塌地的?   呵呵,这太滑稽了不是么?   一声不吭,任其搓圆搓扁。   “憋!我叫你憋!我他妈叫你憋!叫你大方!叫你大方!”   她越是不说话,凌犀就越是疯狂,扳过冷暖的子,开始使劲儿的摇晃,看着女人一副认他踩踏云淡风轻的样儿,他觉得自己有种杀人的欲望!   “姓冷的,你她妈是不是人呐!你什么时候能有个正常人的反应!啊?啊?啊?我她妈问你话呢!”   啪!   最终……   一声儿脆生生的巴掌声儿,横隔在一直撕扯的二人之间——终于安静了。   “满意了?”   如果这是他要的反应,那她给他,火辣辣的手掌抚过被风吹乱的短发,冷暖也不躲了,而是就那么看着凌犀。   随便吧,作为一条丧家之犬,她现在唯一能留住的就是不决堤的眼泪。   “你真厉害,从小到大,我老子都没打过的脸,就被你打过,好像还不只一次……呵呵……”   一只大手的手掌都已经张开了虎口,甚至已经比划上了女人的脖子,却在碰到女人冰凉的肌肤之时,收回了手。   只那么狠叨叨的盯着女人那各种绪都有却唯一找不到一丁点儿信任的脸上,凌犀忽然觉得脸上这下儿疼的,疼到心尖儿上,竟让他有种微酸的绪下意识的去抬头儿望天儿,好像他觉得不这样做,没准儿他一隔大老爷们儿也得没出息的流点儿什么。   “……对不起,也许是我太冲动了,再怎么说我不该动手……”   冷暖自觉没用太大的力,然而见凌犀不仅没还手,而且眼眶竟有点儿发红,她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儿。   她从来没见过这个天之骄子的脸上有现在这种近乎挫败的神色,如果不是她眼神儿好好的看见了刚才的一切,如果那个唱歌儿的女孩儿换成任何另一个她没有记得在心的人,她几乎以为受伤的是他,挨欺负的是他。   他的样子完完全全就像是刚刚被人糟践过自己的真心似的,一举一动无比的可怜,无比的委屈。   这一刻,被冷暖强行捡回来碎片拼凑的心,乱了。   “冷暖,一直以来,我凌犀在你心里究竟是个什么?”   没有解释一句,没有问过一句相信他与否,凌犀也没有再用体力行的去钳制冷暖任何行动,他只是那样儿站在那儿,没有暴躁,没有责骂,有的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声音有点儿哑,听上去有种哭腔儿般的波折。   “凌犀,我想这话应该由我来说,我冷暖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   也许是憋的太久了,她也终究是凡人,憋不住了。   在凌犀这么彻底的撕开了两个人关系的本质之后,她知道她终究是要去面对那些内心深处一直不敢面对的东西。   好像其实说开了也轻松的,不知道是不是被冷风吹的精神了,她现在觉得那些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她要得只是一个透彻,一个决定二人的将来是聚是散的透彻。   这么长时间的纠缠纠结,也许也够了。   “姓冷的……你这话问的不讲理……你自己没有心么?你不会用心品么?这么长的时间,我凌犀的真心都喂狗吃了?”   杵着自己的口心脏位置,凌犀的话一句比一句苦,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想笑,他着辈子第一次为一个女人付出了这么多,到最后竟然换来了这么一句一丁点儿都不确定的问句儿。   “真心……你跟我讲真心?一直以来,你在外面儿怎么样我从来都没有办法去过问,我一直就只能听话的乖乖在家等你,等你回来,有的时候在咱们两个人的好多时候,我真得觉得自己跟你之间没有任何障碍,我其实多希望我看不到外面的你的生活,可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倒霉……呵……总是撞个正着……”   冷暖说的很冷静,很冷静,就这么当着凌犀的面儿,把所有心里的话都毫无保留的掏了出来。   “你要是拿这事儿说事儿,那你不讲理,我凌犀从跟你在一起那天,边儿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别说没睡过女人,手我都没拉过一个!你呢?你问都不问就冤枉我……你有一点儿相信过我么?”   从来没有过的委屈和无助涌上来,凌犀都觉得好笑,是不是自己作恶太多,最后怎么都让自己尝尝这种不被人相信的滋味儿。   想想那个一次次被自己误会的冷暖,或者哭,或者伤心,凌犀第一次真真儿的觉得这滋味儿不好受……   想着被自己无数次因为这事儿欺负的女人,凌犀双手张开,正面儿的紧紧的抱着那个像是一阵风儿就能吹走的女人,原本还有一肚子委屈的他,突然觉得自己没什么立场儿了,只能把脑袋窝在女人的颈窝儿间烦躁的嘟囔着。   “今天这事儿,不管你信不信……但真是她史小米疯了自己扑上来的,我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不是一次了……凌犀……不是一次了……”   被他过凉的温度激的有点儿哆嗦,冷暖躲着他的触碰,淡淡的摇着头儿,深呼一口气儿,瞄着远方的某个点。   “上回吃饭那次,你跟她一起,完全像不认识我似的,你也不避忌所有人误会你们,这你别跟我说那是玩儿呢。”   “真的是玩儿呢……”   女人的声儿即便软绵绵的却也是证据确凿的事儿,凌犀几乎忘了那个好久之前的事儿,这么一说,还真是给他噎着了,蔫蔫儿的接了一句,他居然不知道怎么去组织当时复杂的绪的语言了,如果是以前他这么要面子的爷们儿肯定不会去剖析这个,可他就是有一种感觉,如果今天不说,就真的不用再说了。   “我……我其实就是想看你吃醋,那天我本来史小米是给我稍东西的,我就是好奇,想我看见你跟别人在一起时候似的那样儿,可你怎么就不在乎,什么都不管!所以后来我就……那个史小米儿就是夏大爷的外孙女儿,在我那儿实习,她岁数小胡闹,我不能跟着闹,你要是因为这个误会我,那她妈我得多憋屈!”   “呵呵,凌犀,试我?你觉得这有意思么?”   只要他说她就信,可他这个解释却让她一点儿都笑不出来,高兴不起来,冷笑一声儿,她不知道自己心里这个被他因为试探捅上去的刀口疼了这么久,憋屈这么久,要去哪儿讲理?   凌犀就是这么个男人,自己霸道的去缠着她要得到她的全部,而同样的规则用到他上的时候,就如数作废。   凭什么?   就因为她欠他的?   也许话匣子一旦打开了,冷暖也有些不管不顾了,什么也都敢说了。   “凌犀,咱俩什么关系啊?你有什么好试的呢,你总让我去喜欢你,把心都给你,可是你讲讲理好不好?不对我不冷不的时候,我心里都想什么你知道么?我是姓冷,可我心不是冷的,你试探我,我心里多难受的时候我又跟谁说去?咱俩之间对我而言,有过公平么?”   听着这些这些自己曾经苦苦要挖掘的心底话,他倏的沉默了,一言不发,像是把冷暖这一番话当成法式大餐一样儿,一点儿一点儿的品尝。   抱紧着女人,反应向来很快的凌犀竟像是一个小学生做阅读理解似的,逐字逐句的拆开来理解,好半晌,他突然心头一,把怀里的女人环的更紧了,那劲儿大的,就像是要活活把人勒死似的。   “媳妇儿……”   口中喷着气儿,他深唤了一个他很少叫的词儿。   “干嘛啊你……别乱叫……”   不明白这后态度360度大转弯儿的凌犀是要干嘛,冷暖只觉得自己要被他勒折了,有点儿不舒服。   “你别说话,听我说。”   没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切断了她的话,凌犀的声音显得很沉稳,弄的冷暖都好奇的想要听听他要说什么,无法拒绝。   “姓冷的,你听着,这话我就说一遍……”   尽管是做好了心里建设,可凌犀这辈子头一次说这么矫的话,话到了嘴边儿,不免还是有些犹豫,但吻了一下女人的耳珠,他还是一字一句认真的说了出来。   “我是真的喜欢你……就是你冷暖,我说了你别笑话我,我长这么大就这么喜欢过一个女人,喜欢到你的什么我都想管,我都想插手,我就想你是我的,你要是不喜欢我我也受不了……我这人儿不是什么浪漫的人,可我也想过跟你一起慢慢变老,每天开开心心的过子什么的,生一窝孩子,男孩儿长得像我,女孩儿长得你,咱们一家人就永永远远的在一起,我说这些也许有点儿混乱……反正可能……可能……冷暖,我想我是上你了。”   尽管说的自然,说道关键处,还是因为脸上有点儿烧有点儿结巴了,凌犀几乎要把脸埋在冷暖的颈窝儿了,他觉得这是他自己这辈子说过最麻的话,但他不后悔。   “……”   原本以为能感天动地的让这女的潸然泪下,然而当凌犀的大手试探着去摸女人的小脸儿,却一丁点儿多余的水珠儿都没有。   冷暖不说话,左等右等她就是不说话,这下凌犀原本因为表白而悸动的心开始不是好跳了,脸而也挂不住的拉下来了。   “姓冷的,你要敢说你不喜欢我,我怕我控制不住掐死你……”   没天理呀!   想他凌犀从小到大一路优秀,多少女人盼自己盼成啥样儿了啊,她冷暖这是什么意思?   他这辈子第一次对一个女人有这种想法儿,她敢不敢给点儿反应?   到最后,凌犀还是受不了了,扳过女人的子,像雷达似的瞄着她脸上的每一个细节。   不相信……   不相信?   不相信!   看着女人脸上,眼神儿里,各种闪烁着不相信仨字儿,凌犀觉得有种冲血管儿的冲动。   忽的,上来股冲劲儿,死攥着女人的手,伸手儿在裤兜儿里掏出来费劲周折在史小米儿手里拿回来的早就订好的那个戒指,单手掰开那盒儿,根本不像电影儿里那种还下跪求婚展示展示戒指什么的,而是迫不及待的,着急忙慌的扯过她的手在无名指上死死的上那他亲自设计的两个手铐铐在一起的戒指。   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扯了一道晴天霹雳,劈在冷暖的脑袋上。   “咱俩结婚。”   ……   ------题外话------   过大年~继续拜年~新大吉~   ☆、114 钻石钻石亮晶晶(鎏年)   钻石钻石亮晶晶,好像天上摘下的星。   看着两个精致的小手铐中镶嵌的一颗精致的大小适中的粉钻,冷暖楞了,即使天色尽黑,却还是借着光放肆的反着光。   钻石好大,钻石好闪,可她没怎么看,在凌犀给她上之后,眉目一挑直接反应就伸手去撸戒指。   “冷暖,你她妈今天要敢摘下来,我……我她妈马上就整死你!”   凌犀那高高在上十几年的面子彻底因为冷暖这迫不及待第一时间就摘戒指的举动垮没影儿了,强势的口气满是威胁,眼神儿里更深层的却是失望,害怕,受伤。   她要不要拒绝的这么快?   “对不起……可是……”   被他从后背抱着,两个人彼此谁也看不到谁的表,凌犀的角度只看的到,冷暖就低着头儿一股脑儿的摊着手,要摘手上的戒指样儿,嘴里断断续续的往出挤着话,这反应让凌犀气的直接上手儿去抓着她带戒指的手。   那么带着气愤和委屈的一抓,特使劲儿,特使劲儿。   “别她妈跟我说什么这个废话那个废话的,什么都她妈是放!我说结婚就结婚!你没有说不的权利!”   就这么抱着她吼着,凌犀嘴角儿却有一丝不能察觉的苦笑,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这死不要脸的行为的,他居然那么怕她的嘴里说出什么反对的话。   他完全没有办法接受,自己一颗真心交出来,被人踩的稀碎的结果!   所以他只能用强,他只会用强!   “嘶……好疼……凌犀,你轻点儿……你轻点儿!”   “你敢拒绝我试试看!你试试!你试试!”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用力过大,怀里的女人开始挣扎着大叫,凌犀就用比她更凶更狠的声儿吼回去,那攥着她手的大手,攥的青筋都快爆了。   他觉得如果在他这样之后,冷暖再拒绝他,他只想杀了她,目的只为了让她永远都说不出伤他的话。   “凌犀!你干嘛啊!我手指好像流血了……好疼……”   忽的,暗夜静谧,女人一声儿像猫儿似的夹着哭腔儿的声儿从男人那令人窒息的怀抱里逸出来的时候,俩人儿的僵持才画了句号。   “!怎么不早说?”   倏的,像是触电般的,凌犀松开被自己攥的死紧死紧的小手儿,这么一直紧握的手被冷风这么一吹,凌犀才觉得自己的手掌一凉,那被风吹的发凉的液体肯定不是汗。   再翻开女人的小手接着手机光仔细一看,原来那戒指上面带着带着设计师logo的金属质感的小链牌儿,而那个玩意儿,净因为他的强制,就那么活生生的一路剐蹭进去,把女人姣好葱白儿似的手指硬生生的剐蹭出来一道儿5厘米长的血痕,虽然只是掉了一层皮儿,却因为自己那用力的一握,硬是弄的血淋淋的。   知道她所谓的疼是真的疼,凌犀懊恼极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伸手儿就去摘那罪魁祸首的戒指,可却被冷暖看出来他的意图了,小手儿像触电的似的一躲,疼的呲压咧嘴的抬头儿像防贼似的瞅着凌犀脱口而出。   “别摘……不是给我了么……”   看着女人这护犊子的样儿,这回轮到凌犀哭笑不得了。   可这月下浪漫也就到此结束了,但说再浪漫也不能死吹冷风,有饮水也不会饱,喝风也不会饱,冷了还得进屋儿,受伤了还得包扎。   凌犀搂着冷暖二话不说,就穿过小剧场儿的小路去停车的地儿,把冷暖塞进车里,他就颠颠儿的去附近的药店去买了创可贴回来。   冷暖坚持不肯摘戒指的况下,凌犀只能给她贴上两条儿创可贴,好在伤口不深,用不着太复杂的包扎,这堆从小儿干架长大的凌犀来说,对创可贴这种治疗武器运用自然得当,板板整整的给她缠好了两条儿透明儿的款式,还巧妙的避开了关节儿,既活动自如又还美观的。   在小心翼翼的摘掉那个害人不浅的金属logo之后,冷暖疼的龇牙咧嘴的唉声叹气的道。   “你说咱俩是不是八字不合啊,怎么在一起就老受伤呢?又是烫伤又是扎伤的,现在还多了个剐伤,我感觉我从小到大都没今年这么背过。”   “你信的还全,你不跟我合跟谁合?”   听女人这么说,凌犀死死的翻了个大白眼儿,他最不信那些怪力乱神的玩意儿了,再说今儿这伤本来也不是什么天灾,这是人祸。   翻着手里那设计师的小logo,凌犀一边儿心里损着这设计师太她妈能得瑟,一边儿懊恼自己的粗鲁行为。   刚开了车窗把手里那logo和创可贴的垃圾都丢到跟前儿的垃圾筒里,等再一关了车窗儿,凌犀就感觉两个暖暖呼呼,的小手儿捂住了自己的两个耳朵。   “你说咱俩是不是有病……你连外儿都没穿……大冷天儿的……冻坏了吧……”   如果不是刚才他的指尖的太过冰凉,冷暖都几乎忘了室外那零下20几度的冷风里,这个男人根本就没穿外儿杵了那么半天,看他耳朵冻的透红,她有点儿心疼了。   他的冰凉和她的温,竟让他对冲的一哆嗦,当他意识到她是心疼他给他捂耳朵的时候,凌犀竟觉得自己的心嘭嘭嘭直跳。   这个女人不是第一次对他好,其实可以说自从他俩关系转变以来,她一直对他很温柔很温柔,可以前的每一个瞬间都跟现在不一样。   在他交出自己的一颗心后,得到这样温柔的对待,竟让他心里像是从来没吃过糖的小孩儿得到了完整的一串儿糖葫芦那样的高兴。   甜!甜到心里!   这让他感动的直接反捧着冷暖的脸,看着她那被冷风冻的红嘟嘟的小嘴儿,他只想要更暖,更暖。   可正当凌犀揣着满腔的悸动吻下去的时候,面前的女人竟嗖的把脸别过去,再转过来的时候,竟满眼嫌恶。   “你什么意思?”   大手扳住女人的后脑,确认他没看错之后,到底还是不高兴了。   又不是没亲过,装什么蛋!   “呃……”   “你说啊,你什么意思!”男人气急败坏。   “那个……我……”女人吞吞吐吐。   “别吞吞吐吐的,说!”   “对不起……实话,我有点儿恶心……”   “恶心?恶心什么啊?”挤眉,瞪眼儿,不解。   “你刚才……恩……我……我有种吃别人剩饭的感觉……说实话,我有点儿下不去口……”   其实在凌犀那样一翻表白之后,她的心是超好的,他说的那些她也都信,可是她没办法,她也不过就是个俗人,她心里犯膈应么……   女人尽量找了一个唯美的形容,想着尽量不伤害到男人自尊心,结果这剩饭俩字儿却还是让男人受到了天大的打击,他凌犀她妈的这辈子还有机会让人这么嫌呼呢!   “,让她妈人亲了,我还恶心呢,我找谁说去啊!你摸着良心问问你自己,你也被亲过,我嫌呼你了么?我怎么没当你是剩饭呐!你这什么意思啊!”   瞧他那伤自尊别过头儿使劲儿抽闷头烟儿那样儿,冷暖又觉得又好气又心疼。   也懒得辩解曾几何时,她有多期盼他真能当她是碗剩饭的历史真相儿,不过那些都是58年的风花雪月了,当时的感觉都被她封存了。   “好了好了,对不起嘛……”   子往他这边儿蹭蹭,抓着他的袖子撒似的摇着,轻声儿的哄着。   “哼!”   男人拉不下来脸,牛哄哄的甩着胳膊,然而力量贼小,让人一看就是不是发自肺腑而是再耍小脾气。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别气了……好不好……你大人有大量……”   好话儿都说了一遍,他还是不搭理,冷暖索换个方式。   “你还真就不搭理我了啊,那你这钻石不是白瞎了么……这么大一颗,还是粉钻,贵吧~我估摸着我要是带着这个嫁人,那一般人儿肯定高兴~”   像贵妇试珠宝似的,冷暖伸手反正的看着自己手里的戒指,嘴上冷嘲讽的,眼神儿有意无意的瞄着那个耍小子的男人。   “钻石就比我好那么多是吧……”   掐了烟的男人声音闷闷的,转过来的时候,竟也待着那么不确定的表。   “钻石确实是好东西啊,是女人都喜欢吧……”   看着男人比钻石还要闪耀的黑眸,女人语义深长的说了句话后,接着叹了口气,竟格外认真的说了许多。   “钻石好,房子好,车好,钱也好,我冷暖不是什么世外高人,这些纸醉金迷我都喜欢,可真说让我用一辈子去交换,说真得,我还真舍不得,我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家庭长大的孩子,可我也知道我这一辈子过的是个什么,我其实真得不贪恋那种坐豪车,住豪宅却如坐针毡的一辈子,其实说白了,我不过就是个普通女人,到最后,我不过也就是想找个好人,踏踏实实的跟我过一辈子,俩人儿能彼此照顾一辈子。”   原本不过以为是闹脾气的玩笑话,凌犀却没想到女人居然会一本正经的说了这么多,而且这话里有话的,竟让他听不出来她是怎么个意思。   “凌犀,其实今天你说的话,我听着听感动的,有些话,我觉得我应该跟你说说……”   握着男人的手,冷暖像是特别有感触似的,她其实明白他现在心里想着什么,她知道他这样的反反复复的闹脾气,是因为心里不撂底,如果他真的那么想要,那她就给他一个底。   “……”   看着这个每天都睡到自己边儿的俏女人一本正经的样儿,这会儿的凌犀只觉得自己心是扑通扑通的跳的快的吓人,就像是等着宣判什么刑法的囚犯似的,是秋后斩杀还是当庭释放,都是她一句话的事儿似的。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安安静静的听着她说什么。   “凌犀……说真的,其实一直以来,就算咱俩好好的处着,可我其实心里特别排斥你,你家庭条件好,自条件也好,你真就是个地道的钻石王老五,我冷暖从小虽然穷,可我真的不向往什么灰姑娘白马王子的故事,老实说,我怎么说也许你都不会懂,这对我来说,那种压力和患得患失的感觉简直压的我喘不过气来,所以看见别的女人,我不紧紧是单纯的受不了,而是总像是能看见自己惨谈的未来似的……呵呵,没办法……你的机会太多了……我有时候总会想,现在你对我感兴趣,我冷暖就什么都是,但我心里明白,一旦你腻了,我就什么都不是……就算今天你跟我求婚,我高兴过后马上就会想着可能悲催的以后,其实你和我都是明白人,这一辈子什么样儿谁也说不好……”   “别说了,我不想听……”   出口打断她的长篇大论,这些杞人忧天的事儿,凌犀一句不想听,因为这每一句都萌生着一点儿道理都没有的退意。   “你听我说完……”   柔顺的摸着男人的手,女人莞尔一笑,声音很温柔,娓娓道来。   “咱俩在一起的这些子,虽然时间不长,但我真觉得经历了好多,快乐的时候很多,不快乐的也不少,有的时候想想真就跟坐过山车儿似的,累的……其实想想咱们的生活儿,大多数时间都是猜忌,猜疑,妒忌,闹脾气,咱俩的子经不起一丁点儿的变动,其实理智点儿来说,咱俩格儿并不合适,其实我们真的不应该跟你在一起……”   “闭嘴!”   听到这儿男人已经完全听不下去了,这她妈什么话!伸出手儿,凌犀直接要捂住冷暖的嘴,却被她的小手抓了下来,眼神儿无比坚定的似乎必须要说完要说的话。   轻柔却有力的攥着两人交握的手,冷暖比划着那个戒指在两个人的眼前。   “可……你把这个我手上的时候……我却真不想摘……凌犀……也许一辈子很长,我过的未必那么好,可我现在舍不得放手……你问我刚才在想什么,我在想,冷暖,你别琢磨了,结局好与坏都好,试一次吧,谁让我的早就掉你那儿了……”   说完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冷暖瞬间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轻松了……   她是理的,可面对凌犀这个人,她理不起来……   谁让他是凌犀,一个让她又又恨的男人,一个让她曾经恨不得杀了他,到现在却没头没尾的陷进去的男人。   “冷暖——”   错愕片刻,悸动的唤着面前的女人,男人的脸上洋溢着难言的喜悦!   然而这一次先吻上的人,是冷暖。   一遍遍的刷着他的唇,渐渐的两个人都像是急于把所有的不快洗刷掉,把属于别人的味道全都排挤在外,只有他们两个人的。   那么快乐,那么悸动,那么那么的满足……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似乎从未有过这样的填充感,好像与生俱来的缺失被完完整整的填满了。   “凌犀……”   两颗年轻的心悸动在一起,以同一种节奏再跳动,这样美好的夜色,尽管在那样彼此分离的岁月里,想起来仍是那么的美好,让人狠不下心去忘掉。   ……   ☆、115 再叫一声,老公!   对一个向来不矫的凌犀来说,没有什么于不的,他的观很简单,就是他这辈子要这个叫冷暖的女人,而这个叫冷暖的女人也永远不能离开他。   至于结婚呢,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一个在一起的一个程序,到真谈不上什么特别正式啊,庄重什么的,在他看来,他要的女人也要他,有了这些就够了。   但如此的没心没肺,换句好听点儿的叫超脱的境界,他凌犀有,冷暖却没有。   “凌犀……你说咱俩怎么办呢……”   律所的凌犀办公室里,冷暖坐在男人结实的大腿上,在一翻激吻之后抽空了全的劲儿搂着他的脖子软软的说着,边说好看的眉头凑在了一起,就那么瞅着办公室桌面儿上刚被他摆上的她的照片儿。   照片里的她还穿着校服,好像是大学运动会时候拍的,蓝田白云运动场的,笑的是一脸灿烂,老实说,刚才凌犀刚打印出来的时候,冷暖都服了他了,这么古老的照片儿都翻的出来,还美其名曰说这时候看着傻,他上班瞅着消遣,就图一乐呵儿。   可现在这会儿,她真是乐呵儿不起来……   “什么怎么办?”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的,给摊在老板椅上品味刚吃进肚儿的口水的凌犀整的一楞,厚实的大手掰过她的脸儿,瞄贼似的瞄着,不明白这浓蜜意的当下儿她又起什么秧子了。   “你不是忘了吧……咱俩都结过婚了……”   闷闷的说着,冷暖的嘴儿也扁起来了,都说乐不思蜀,就在昨儿晚上做梦她还梦见俩人儿的婚礼的歌儿特别好听呢,梦醒的时候还使劲儿琢磨呢,压根儿就忘了某些相当实际的问题。   要不是,今儿她去卫生间的时候,听见律所的小孩儿在那儿私底下切切私语凌大律师带老婆来了之类的,她都快忘了她俩原本就结过婚了,也是,那婚礼,从头到尾她就是个摆设,自己也没走心,不记得很正常。   “瞅瞅你那脸揪吧的那磕碜,结过婚怎么了啊,那不更省事儿了啊,咱俩就取俩本儿一登记,找一大师一算,民政局门一踢,就补齐手续了么~这多省事儿,这好事儿啊,你上哪门子火呢?”   修长的手指轻轻杵着女人的脑门儿,薄唇一咧,凌犀轻笑一声儿,她至于不?   “……”   冷暖也没吱声儿,不得不说,就算作为一个事儿不算太多的女人,她心底还是失落的,哪个女人不想有个婚礼什么的呢?   可这事儿,她也不是小孩儿,她心里也懂,她俩在a市办过婚礼,别管内里原因是为啥,外面人看着就是结婚,这就没法儿再办了。再怎么说这也不是拍电视剧,演偶像剧大结局什么的,路人甲乙丙都无条件的为男女主角儿每一场婚礼欢呼呐喊,要是现实生活中同样俩人儿一年来两回,背后还不让人骂死才怪,这可不叫鉴证幸福,这叫抢钱。   说难听点儿,那就是不要脸。   然而最关键得不是这个,而是……   “可这要是让我妈知道这前后左右的事儿肯定得气死……再说我也没见过你爸呢……而且你忘了么……我以前在d9做的,这事儿瞒不住的……先别说门当户对什么的了,就这事儿你爸也怎么都不会同意的……咱俩的麻烦多了……凌犀,要不然咱俩先缓缓,别登记了,再做做双方工作再说,缓一缓。”   既然想好好在一起,不求四方安静团结,这些也都是必须面对的事儿,冷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她面前还是有一个凌驾天王老子的这么个祖宗。   “不行,扯呢?”   眼珠子一瞪,凌犀倏的不再慵懒。   “缓一缓,这些事儿就没了?”   他是办事儿利索的人,有什么事儿很少躲,他处理事儿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说这些破事儿,躲能躲出花儿来么?当然不能。   “那怎么办啊……”冷暖声音很无力。   谈恋怎么说都行,可这真要是结婚,万一一个说不好,这些年的这些事儿,坐台,杀人,这些事儿一露馅儿,她妈不被她气死才怪,老实说,她真没想过这么深层儿的。   “多大点儿事儿啊,至不至于愁成这样儿?要说我爸,他那人我了解,我选的东西他是不会拦着的,至于你妈那儿,你要不想说的事儿咱就想办法瞒着,至于我,她肯定也无条件接受,就我这么优秀一姑爷儿,你妈肯定乐都来不及呢……咋的,瞧不起我?”   嚣张的一翻说辞后,凌犀痞里痞气的歪头儿一瞄,瞅着女人那带笑眼儿的瞅着他憋不住乐,伸手指头敲着她的头。   “呵呵……不敢,你是谁啊~你最好~你最棒~你最优秀了~”   俩小手儿捧着凌犀的脸,冷暖尽量颇为真挚的夸着男人,看着他越来越黑的脸儿,她终于憋不住笑了~   有时候想想逗的,其实以前冷暖最烦凌犀这么说话,好像天地之间他最大似的,狂的要死,可真是相处时间长了,她现在反而怎么看怎么可,有时候瞅他那劲儿,还觉得逗的。   “诶,冷暖,你牛了啊,我还成你乐呵了呢~笑,老子让你笑!”   上下其手,钻衣服里开挠,女人的小子马上扭的跟麻花儿似的,自打上回凌犀用过一次发现冷暖万分怕痒之后,这招儿就屡试不爽,不让他打人行,不让他动手儿他得疯!   “哈哈……别的……别的……我错了……老公,我错了!我真错了!”   冷暖使劲儿的挣扎着,全痒的难受,到底是使出了杀手锏……   在前天晚上哪个彼此告白的夜晚,这男人几乎把全的荷尔蒙都化成了一根儿金箍棒儿,就差把冷暖弄死了却还是屹立不倒,最后儿实在没招儿,她东试试,西试试,还是这俩字儿,让他这么一个激动,结束了战斗……   “嗯……再叫一声儿我听听……”   瞅怀里的女人脸儿红扑扑的哼着,凌犀老觉得自己骨头有点儿酥,老实说,这俩大俗字儿,他也不是没听别的老娘们儿叫过别人儿,他听着除了无感还是无感,有时候要是公共场合,还多少粘那么点儿膈应。   不过呢,这要是她冷暖叫,他就是乐意听,他自己女人上来那股子媚劲儿,真是让人爆炸。   “老公。”笑疲在男人怀里喘着粗气,冷暖倒是真听话。   “嗯……再来~”   “行了,别闹了……”   男人扯嘴儿笑,女人翻白眼儿,当她90年代的恒源祥广告呢,还得照三遍重复,恶心不恶心人啊……   对于这个男人时而不时的幼稚,她可真没招儿……   “凌犀,我说真的,我在d9上班儿的事儿和缓刑的事儿绝对不能让我妈知道,我妈这人儿气大,要是知道我背债的事儿,她肯定受不了……”   说来说去,其实冷暖最掂心这个事儿,虽然妈看不见,可她心亮着呢,这离的远,还能骗一骗,这要真是结婚,这么一折腾,一个不小心就真得露馅儿了。   老爸跑没影子这事儿就够伤人的了,她再这样儿,老妈一时之间肯定接受不了,有些事儿,冷暖始终认为,该骗它就得骗。   “你她妈还知道人家受不了呢?你不是猛么?几岁个毛丫头,就学什么揽债!这她妈叫仗义么?这叫虎!我跟你说,你既然跟我在一起,那以后这些不走脑子的事儿,都少她妈给我干,咱家天塌下来我扛着,用不着你得瑟。”   抱着冷暖,着她看着他,他一字一句的说的特真亮儿,就跟咒语似的灌她耳朵里,虽然有点儿严厉,却听得冷暖心里特别窝心,她知道他是心疼她,这是他凌犀说话的方式。   “嗯……”   像小猫儿似的环着凌犀的腰,冷暖哼唧着,乖的不行的样儿让凌犀除了心疼她之外,一点儿气儿也找不着,手捋着女人怎么也没法儿适应的短发,轻轻的说着。   “等过几天过年,我跟你回去看看你妈……”   “过年跟我走了,那你爸呢?”   倏的抬头儿瞅他,冷暖没记错的话,她好像听见过什么他爸过年回来什么一类的电话儿。   “我先跟你去,反正离的也不远,要是我爸决定回来了,那咱俩再折腾回来,行吧?”   “嗯……”哼唧一声儿,冷暖看起来有点儿闷。   “这都没事儿了,你怎么还拉个脸啊,过来亲一个~”   扳过女人的脑袋,男人就要上嘴儿,不过被女人一闪给避开了。   “得了吧,你快忙吧,你瞅瞅这堆东西,早弄完早利索,咱俩去逛会儿街什么的,明儿小年儿,你大哥找咱俩吃饭,咱俩不能空手儿去吧~”   “别转移话题,亲!”   愁死……   看男人这欲望熏心的样儿,冷暖就觉得自己像那狐媚乱主的妖精,那一堆活计就是无心去批的奏折儿,好像没正事儿的。   无奈之下,只能轻轻一吻打算敷衍了事,不过凌犀是谁啊,收拾她收拾惯了,还不知道他那小心思,大手一掰,什么狗轻轻一吻,全都被舌头勾进肚子里了。   深吻~法式那种~舌头钩缠舌头~左拧又拧,穿越内衣上下其手那种……   ……   “呃……我说你俩可真是……”   当穿着一儿白色的练习进来的当下儿,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全方位的现场激狂欢。   凌犀可不怕瞅,他觉得跟自己媳妇儿亲密在哪儿都是天经地义的,倒是冷暖脸红的要命像触电似的,从他腿上一窜站了老远。   “我说练练姐~我说你这故意不敲门,是不是想看免费电影儿啊~”   这俩人腻歪一早上也够了,凌犀也没抓冷暖回来,反而是点了一根儿烟抽上了,靠着椅背瞅着脸红的跟猴子股似的冷暖笑的乐呵,心里还琢磨着,她还真倒霉,练练姐很少不敲门的,这还让她赶上了。   “嗯,对呗,还是3d的呢,小伙子,说你呢~演的不错~”   眼神儿一闪而过的低落,练习顺着凌犀的话边开着玩笑,边把手里拿过来的卷宗仍在了凌犀桌儿上。   “喏。再给你堆一个这个,加油弄吧,弄完这些你就放假,省得你扯家带口的上班儿,折腾人家暖丫头~”   “我没事儿……不给你们捣乱不错了~”   瞅着那什么时候都温润好相处的练习,冷暖也没那么羞了,瞅着她嘿儿嘿儿的笑着。   “诶,练练姐,别怪我没福利啊,我人来都来了,这些东西我和烨子带着他们都整理完咱就放假,你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你都在这儿熬两天了,再熬熬死了。”   弹着烟灰,凌犀没头没脑的说着,他猜练练姐的脑子应该知道他在说什么,他也没点破,她跟谭四的事儿,他不表态。   “别,我可信不着你,外面那些小的哪个敢跟你这阎王爷干活儿啊,快过年了,可让人多活几天儿吧~”   笑眯眯的推拒了凌犀的好意,练习转儿出去了。   不是这律所非她不可,而是她想在这儿待几天,离开那个让她舍不得的家,有些事儿,才能想的更清楚。   “得,你就损我吧……嘶……你还跟着笑,傻吧你!”   看着冷暖跟那儿笑,凌犀作势挥手就要抽她大嘴巴,而她却速度相当快的一溜烟儿的跟着练习就出去了。   ……   “练姐~等等我~”   三两步儿追上了练习,冷暖没说话先扯了个笑,说真得,这姐姐见得次数不多,她印象却极好,这个女人上有一种能看透人却又不锋利的劲儿,她说不出来,反正她在那儿困扰了半天的事儿,她相信她能帮她。   “丫头,准备什么时候登记啊~”   “呃……他嘴还真快~”   原本冷暖还打算从头儿说,结果练习笑呵呵的一个开场白,她也不用说了,冷暖心里还琢磨呢,这凌犀的嘴还快的,结果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什么啊,你那戒指太闪了~我想不知道也没招儿啊……”   练习歪着头儿,比冷暖高出半个头的高儿修长却让人一点儿压力都没有。   “嗯,我俩商量了,准备结婚。”   拨弄了一下头发,冷暖莞尔一笑,也没矫的认了。   “其实我一点儿都不意外,早我就说过犀小子这回栽了,这天儿是早晚的,不过,还是恭喜你。”   “谢谢练姐。”   回握着练习白皙修长的手,冷暖觉得指尖儿有点儿凉。   “怎么样,有什么需要练姐帮忙儿的?”   “……”   冷暖苦笑一声儿,是跟聪明人打交道还真是方便,她还没求,她就明白了……   ……   接下来的整整一上午,冷暖也没去凌犀办公室,而是拿了他几本儿柯南漫画儿,自己找了一个旮旯一点点儿的看着,一直等到午休,等四个人一起吃了一顿饭后,两个女人甩了两个男人自生自灭,练习说了声儿下午不去了就跟冷暖两个人没了影子。   女人跟女人最去的地儿是哪?   答,逛街,逛街,还是逛街。   “练姐,这真得你救我,我说真的,我长这么大都没因为一件事儿这么纠结过……你说买什么好点儿呢?”   转圈儿在a市最大的综合商场里,摆脱了凌犀,冷暖一点儿都不遮掩自己的满面愁容了。   其实她上火的事儿,说来很小,但对每个人来说又都很大,丑媳妇见公婆,应该不算小事儿吧。   想着凌犀说等老爷子回来带她回家,冷暖就有点儿紧张了,她不想第一次见面儿就失礼,但也不想让买一个一看就是凌犀准备的东西,而早在好久之前,凌犀就生气的时候买了一大堆的金首饰送老妈,这更让冷暖有压力了。   “至于不至于啊你~不就是一个见老爷子么,最难搞定的小的都搞定了,还差老的了?不像我认识的暖丫头呢?”   打趣着冷暖,练习有点儿哭笑不得似的。   她印象里暖丫头什么都是处变不惊的,再大的绪都隐藏在冷静下,就跟那个人是一样一样的,今儿这冷不防一急躁,她还有点儿不适应。   “练姐,我也不拿你当外人儿,我现在什么样儿,你也不是不知道,过去的那些名声也就算了,就说我现在还背着一个缓刑,正常家庭都没办法接受,更别说凌家这种了……说真的,练姐,凌犀他爸这人儿什么样儿啊?”   看着这丫头一脸的懊恼,练习明白,她不过是想让犀小子他爸能待见她点儿,为女人的她都理解,轻拍着她的肩膀儿,练习说着。   “凌老爷子啊,嗯……我说实话,外面儿人都说他不太好相处。”   “我想到了……唉……”   白手起家的商界强人能是良人的,那大多数都是偶像剧里的玩意儿,现实生活里,没点儿脑袋上哪儿拣钱?   其实冷暖都做好了不被他爸接受的打算了,看着这丫头的越发低落,练习莞尔一笑,接着道。   “不过你也不用上火,虽然凌老爷子这人儿不是什么好相处的老人,不过他疼凌犀疼的不行,我还没见过哪个当爹的这么疼儿子的,跟妈一样一样儿的,凌犀都上高中大学了,自己每天都忙疯了,还每个礼拜去三次学校,给凌犀送东西,可是我们校出名儿的二十四孝老爸,从小凌犀要什么他肯定不拦着,我跟你说别看犀小子嘻嘻哈哈的,这些他心里都有数,他跟你假结婚的时候也算好他爸的心思了,这步儿更错不了。”   “但愿吧……”   就算练姐说的有理有据的,可冷暖也就只能是那么听着了。   她改变不了什么,就只能尽量做到,其它的她没办法了,俩人一层层的逛着,从衣服到小电器再到保养品,逛的腿儿都软了,俩人儿也东一句西一句的唠着。   “家里知道你俩这些事儿么?”   俩人儿在顶楼带着眼罩儿试按摩椅的时候儿,练习倏的问了这么一句,冷暖也没往心里去,掏心窝子的跟她唠着。   “当然不知道,我妈这辈子不容易,她现在一个人生活,眼睛还看不见,心里都够苦的了,我不想让我的事儿烦着她一丁点儿。”   报喜不报忧,冷暖觉得这话,不同环境儿下长大却经历着相似的练姐特懂。   可这时候儿突然练习摘了眼罩儿,关了按摩椅,胳膊撑着半个子坐了起来。   “你妈眼睛看不见了?怎么弄的?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怎么了?练姐?”   听着她陡然抬高的声儿,冷暖还吓了一跳,不明白她怎么反应这么大,让冷暖这么一瞅,练习多少有点儿不自在,整个子又靠在了椅背上,断断续续的嘟囔着。   “没事儿……我妈走的早……可能……呵呵……你懂的。”   就算她是笑着说的,冷暖也总是觉得她脸上闪着凄苦似的,但冷不防一看,却又一直在笑,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只能回着她问的事儿。   “我妈嫁我爸的时候,就看不见了,她一个女人这么多年苦的。”   “是啊……”   练习有些呆滞,一瞬而过的绪闪烁过去,没有被看见……   这紧紧不过是一段插曲,到后来溜达来,溜达去,最后冷暖还是给买了点儿冬虫夏草的含片,练姐的朋友开的,打了折扣,几千块,俩人心想着保养品总不会错。   就这么一个商场,俩人儿竟溜达了一下午,等到晚上下班儿的时候,凌犀打电话儿过来,说接她去吃饭,什么哥儿几个给小生接风,全都得到,冷暖撂下电话儿回手儿给乔滴滴打了一个电话儿,知道她在家睡觉不去之后,她也不太想去,可凌犀那脾气,最近缠她紧,也不可能放了她,   冷暖原本打算拉练习一起去的,结果她说有事儿先走了。   “呦~做梦呢吧,练练姐哪有时间陪咱吃饭。”   等冷暖上了凌犀得车,脱掉儿外儿之后,一说这事儿,凌犀就别有深意得说了这么一番话。   “怎么着?练姐咋了?”冷暖有点儿好奇,那话听着明显就是又暧昧么~要说练习姐得事儿,她肯定是好奇啊。   “她这时候儿得准点儿陪你老板。”   结果——   凌犀一句话,冷暖都有点儿楞了。   “啊?练姐跟四爷?真的假的?”   “……我逗你有劲么?”   “……”   不会吧,这世界要不要这么小,冷暖这会儿突然想起来最近不对劲儿得四爷,和那支刚巧一样儿得水晶笔,再加上凌犀那痞气却到不假得眼儿,不会吧……   说真的,有点儿不能消化……   然而今晚让她更不能消化的是,就在凌犀按常规抓她过来一顿见面kiss之后,在放开她之前,忽然甩过来一捧香气四溢的花儿。   香槟玫瑰?   “瞅什么瞅啊,拿着。”   “你买的?”   看着女人的那惊吓样儿,凌犀都没好脸儿了,尤其是女人明明抱着花儿闻着心大好的样儿后,竟然还伸手儿探上他的脑门儿,凌犀相当不爽了。   “这不废话么,这也不便宜,上哪儿拣去?”   脾气一上来,不对劲儿的,都是烨子,跟自己说什么是女人都得这么哄,他才抽了邪风儿弄这么个玩意儿。   要说他凌犀,什么时候也没这么取悦过一个女人,多少有点儿不习惯,原本他还在那儿各种别扭的不对劲儿,然而女人却在这时候仰头儿亲了他的侧脸一下。   “谢谢,我很喜欢……”   只消这一句,前面的别扭全都一笔勾销,看着这个自个儿的妞儿眼睛跟水儿似的泛着动的波澜,凌犀也扯了帅气的一笑。   “老实说,这些我都不感冒,不过你要是喜欢,咱俩就弄,我这人儿不太懂这些有的没的,不过你要是喜欢,我也一点点儿学着。”   感动……   ☆、116 不行,重拍!   冷暖很久没有回过凌家大宅了,现在幸福的被凌犀厚实的大手握着,她竟也忘不小的忘了在这里的那些是是非非,再次回来,心竟是无比的轻松。   然而对这个宅子来说,早已经一带新人换旧人。   旧人自是指的何韵婷,新人则是今晚小年夜饭主厨儿的丁欢。   看着房子里熟精致到每一个细微末节的熟悉摆设,显然何韵婷的离开对这个房子没有任何影响,唯一的不同,竟只是那楼梯旁的墙壁上她和凌犀的照片旁侧的凌奇伟和何韵婷的那张被摘了下来,重新空出了一个位置。   此时此刻的冷暖和凌犀,正穿着两件儿刚买的红色薄绒线衫的新年侣装,好心在这儿看着俩人曾几何时的所谓结婚照儿。   “诶~我怎么就觉得你这笑的这么假呢?”   指着照片儿上穿着漂亮婚纱侧靠在自己上扯着笑的女人,凌犀挤眉弄眼的觉得不太对劲儿。   要说这破照片儿,他纯粹是照几张出口气的,别说看了,拍的时候都是拍了三张马上走人,谁有那闲工夫给它一儿换衣服去?所以吧,他根本也没怎么看过,今儿回来可能是旁边儿那大哥的那组没了,瞅着这个特醒目,趁着大哥他们做饭的时候儿,他拉着冷暖过来瞅瞅,这就怎么瞅都不对劲儿了。   “废话么……那时候要不是你倒给我5000陪你拍照儿,我可一丁点儿都没想跟你照这玩意儿,看我那黑眼圈儿,那天不知道扑了多少粉,我那时候上夜班儿,根本就没睡够呢,就被你这大爷拉了起来,能笑出来不错了,凑合看吧……”   站在高出男人两阶的台阶上,女人刚好搂着高儿修长的男人的脖子,趴在他耳边儿笑盈盈的回忆着过去,站在如今看过去,一点儿都没有曾经的厌恶感,有时候想想还有意思的。   “不行……”   歪着头儿瞅来瞅去,凌犀俩眉毛挤一块堆儿,哼唧出来俩字儿。   “不行能怎么办,修图都修不了这笑的假的问题吧……”   “那咱俩重照。”未经思考,凌犀就钻出这么个话儿来,这可给冷暖说的脑袋直疼。   那天拍那组婚纱照儿,是跟何韵婷两口子一块儿的,是a市一个出名儿的地儿的红个摄影师,她到现在都记得那天,他凌犀大爷被那些复杂的换装化妆环节搞烦了,拍了3张意思意思就走人了,可她可是拍了全,换了整整10婚纱,拍了500张样片儿,可是活脱脱的给她折腾个够呛。   “算了吧,多折腾啊~”想过去那时候儿,冷暖真是头疼,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把自己拍的像个娃娃似的摆在框框里,至少冷暖就不是,不过……   “我都不嫌折腾,轮的着你得瑟么?”转过头儿,一瞪眼儿,就算俩人儿惺惺相惜了,凌犀还是凌犀,那天王老子第二,他第一的本改不了。   他说一的事儿,冷暖说二还是不好使的。   冷暖正深呼吸的想着再来婚纱照一战,这时候儿楼梯口的另一个人出现在二人的视线里。   “凌犀,暖暖,洗洗手,吃饭了。”   平心而论,她越来越认不出来面前的女人了,材纤细,衣着精致,腰背直,一丁点儿都没有原来那种从山沟儿里走出来的土气味儿,全上下都透着贵气的味儿,就算她和凌犀都明显的冷落她,她依然能像真得长嫂一样儿表面做的面面俱到,而凌奇伟眼睛里的心疼,就是她这一出戏的收获。   不知道今天这样的妯娌关系,是讽刺还是荒唐,这个她曾经觉得是她最好的朋友的一个人,现在在她的视线里竟是如此模糊的一个形象。   今天小年儿夜,6菜两汤,样样儿精致,跟何韵婷的十指不沾阳水自然不同,丁欢的菜做的很不错,冷暖想一个善于做函数的人把脑子用在每一个细节里,应该都是分毫不差的。   以前凌宅吃饭都是那种像达芬奇笔下《最后的晚餐》似的,老长个长条桌儿,大家都恨不得离的远远儿的,而今儿吃饭的确是一个小圆桌儿,凌犀问的时候,凌奇伟只笑着说,这是欢欢的主意,说圆桌儿过年,一家人围成一圈儿才闹。   看得出来,凌奇伟很满意丁欢这细心又温的小心思。   “今儿是小年儿,咱一家人凑一块儿闹闹,借这个机会,哥也有个事儿要宣布。”   刚一开桌儿,坐在主位的凌奇伟就端起杯子说了句话后,又看了眼边儿脸红微笑的丁欢,握住了她的手,两个人那名牌侣表被精致的杯子反光反的亮的。   “我跟欢欢昨天登记了,她现在是我正式的妻子了,也是你们的嫂子了。”   “恭喜你,大哥。”   瞅都没瞅丁欢,凌犀直接顺手把手里的杯子撞到凌奇伟的杯上,就直接喝掉了杯中酒,而这时候那个原本顺着凌奇伟的介绍等着被叫嫂子的丁欢举在半空中的杯酒十分尴尬了,这凌犀的态度,谁都看得出来他不待见这新嫂子。   凌犀这人什么子谁不知道,他能不吱声就已经是给了凌奇伟最大的面子了,看得出来凌奇伟有点而心疼丁欢又脸红的尴尬的样儿,冷暖把杯子撞到了丁欢的杯沿上。   “现在有家了,什么也都不一样了,我这个做朋友的有句话得说,有心思多在家庭上使使劲儿,子会越来越好的,来,我祝你们幸福。”   看着丁欢,冷暖说的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儿的,却也是笑脸儿盈盈,这话说着没毛病,确是句句有意指……   这顿饭不知道是不是从这时候两次冷清的碰杯开始,一直吃的安静的,没有一个人欢迎这个所谓的新家庭成员,但丁欢却还能真的一直的备着菜。   吃饭的时候,凌奇伟也跟凌犀唠了唠这二婚的事儿。   原来他俩根本也不准备再办婚礼,今天的四个人吃顿饭就算是庆祝了,凌奇伟一直夸丁欢懂事儿,什么都牵就他,而丁欢就只是笑。   插着抬头儿的空儿,冷暖瞅了几眼丁欢,她的唇角的苦笑蛮得了别人,蛮不了她,看来她所谓的幸福生活,也是用很多伪装换回来的,至于累不累,也许只有她自己知道。   饭后,凌犀和凌奇伟两个男人去书房唠嗑了,而冷暖也礼貌的跟丁欢去收拾碗筷了,背着凌奇伟,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的了。   然而丁欢收纳完剩饭菜之后,却走到刷碗的冷暖跟前儿,瞄了眼她那闪闪的戒指,问道。   “要结婚了?”   “……”   像当她不存在一般,冷暖根本就没搭理她,如果说以前她对她做的每一件不入流事儿,也许都不至于如此,但因为她的一句使坏,才让小丫头固执的去了那婚礼现场,冷暖心里总是没办法让她和小丫头终不育的事儿脱了干系。   她现在看见丁欢,不是曾经的那种伤心了,而是真的恶心。   “知道我怎么和凌奇伟在一起的么?”   看着冷暖还是不说话的刷碗,丁欢倒也自在,轻笑儿一声儿,子靠在她边儿的橱柜上,自问自答着。   “你在看守所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凌奇伟喝多了,走错了屋儿……那天开始我才明白,男人的力气真的大……呵……”   说到这儿,当丁欢看着冷暖刷碗的手停顿了一下,忽的苦笑一声儿,仰头儿深呼一口气,接着说着,那语气就好像朋友间的倾诉。   “其实我也想有点儿出息,报警,告他,要什么所谓的尊严,可到后来我还是败给现实了,我没工作,家里生活费催的紧,我甚至在这个城市里没有个落脚的地儿,他心里愧疚,愿意养我,接着就那么顺其自然了。”   当丁欢说了这些之后,冷暖放下了手里的碗,关了有些吵的水龙头,依然没有说话,而是转过来,用一种陌生儿眼神儿看着丁欢。   迎着她的眼神儿,丁欢也不闪躲,只是垂首将一缕发丝拢至耳后,仍是笑脸儿不改。“你用不着防着我,我跟你说这些,没想博取什么你的同,只不过是我丁欢可悲,这辈子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而已。”   听到这儿,冷暖终于说话了。   “丁欢,你懂么?贫穷从来就不是我们走歪路的借口。”   “歪路?你以为你都知道什么?你以为凌奇伟为什么娶我?你以为我这凌家的门进的容易么?”说到这儿,丁欢冷笑了几声儿又直视着冷暖的眼睛甚至有些激动的说着:“收起你那些所谓破坏家庭的想象,他凌奇伟娶我是因为为了成全他的幸福家庭,他亲口我杀了我自己都快成形儿的孩子,我有的不是他的,而是他的愧疚!”   冷暖不知道她这么是急于跟她证明什么,可如果她真要跟她辩白她扭曲的人生观,她也不怕撕开她。   “丁欢,你也会说愧疚?如果你知道我在看守所那夜夜有多为你而伤心,如果你知道因为你的一句话让乔滴滴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你会不会感到愧疚?不要总是把这个世界都想象成对不起你!谁也不欠你什么!就算你的孩子的死,他凌奇伟是亲口,而你是亲手,就算是杀人也是你们两个的事儿,不要总是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别人,你不要再装可怜了,这只会让所有人都恶心!”   什么都不是她的借口,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骨子里改不掉的劣根。   “呵,还是那么严词凿凿……暖暖,你从来就是运气好,就算到今天这个地步,你还能轻轻松松迷迷糊糊混进了凌家的门儿,你不知道那种求而不得的滋味儿,你没资格儿教训我,先别管我用了什么手段,至少我丁欢跟你站在同一起跑线上,我们的没什么不一样的。”   这番话的言语之间处处露着骄傲,丁欢的眼里闪着前所未有的光芒,她终于跟她站在了同一个水平线上,她一直等的不就是今天么?   然而冷暖摇头儿,“丁欢,你错了,我们永远都不是一样的,我们站在同样的高度,我是一群人,而你,永远都只能是一个人。”   冷暖说的字字清晰,从始至终的从容冷静,只消这一句话,让原本觉得自己在云端高处的丁欢的脸难以支撑的变了颜色后,冷暖转儿就离开了厨房。   在她走后,丁欢被气的直哆嗦,一直顺着冰凉的橱柜滑蹲在地,直至抱着双腿蹲坐在原地。   就是这个她唯一的朋友,冷暖说的很对,她是一个人,她怕一个人,她讨厌一个人,可她还是一个人,所以她很想把没有婚礼,委曲求全的那些满肚子的话要跟她倾诉,她很想让她像以前一样安慰可怜同自己的处境,却每每见到她笑的是那么灿烂,过的是那么幸福,又总是克制不了自己去打压她的嚣张气焰,她不想活的低她一等。   就是这样矛盾着,有的时候就连丁欢自己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   ------题外话------   呃…今儿家里请吃饭…没写完…sorry   ☆、117 你不信我信谁?(鎏年)   在凌宅的这一个晚上,到最后还是闹得不愉快,冷暖从厨房出来,脸色不怎么好,跟大哥聊天儿的凌犀不知道这俩人儿说了什么,但也看出来她不太想在这儿待着,索就借口说困了跟大哥说了再见,带着冷暖走了。   “得了,人这辈子谁没瞎过眼睛,别因为她不乐呵了,别给我拉拉个脸,给爷儿笑一个,爷儿晚上轻点儿霍霍你。”   等俩人儿都上了车,凌犀揉着那出了门儿就没笑脸儿的女人的脑袋说着,冷暖这人儿有一点跟凌犀像,她俩都不是那种讲究别人的人,别管是与非,嘴上怎么喷都伤不着人,那些都没必要。   “没,我就是觉得人变的快的。”看着凌犀,冷暖感慨的说着。   听及此,以为冷暖还心软俩人儿的那所谓的友呢,凌犀的眼睛气的一横楞,手也没怎么留劲儿的敲了下冷暖的脑袋,“!你啊……脑子都用我上了,得,今天你爷儿我就免费给你上一课……知道我为什么一开始就膈应这女的么?”   “有什么高见,说来听听。”揉揉吃痛的脑袋,冷暖也没生气,反而是扯着凌犀的胳膊靠了上去,乖乖的听他给她上所谓的课,冷暖不是不识好歹的人,知道他不过是心疼她,其实她没什么伤心不伤心的,也只不过是有那么点儿感慨罢了。   “当时在d9,她被客人玩儿,你去帮她,可反过来你陷入同样儿的僵局,她就在一边儿声儿都不吱,要不是你吃准了我的心思,谁又知道我能出手制止,那你不就让她卖了?别她妈说什么可怜不可怜的,这样儿的人本质就是太自私了,大多数就想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儿,你死不死其实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这种人最他妈次。像你周围那三个半人儿,就说那小丫头崽子,能有事儿的时候那么救你,那这就是值得交的朋友,还有那个归齐,我虽然膈应他,恨不得你跟她没什么关系,不过这人至少也懂得尊重,这就是值得交的朋友。你这人其实脑子猴精儿,就是太相信边儿的人,有的时候这叫讲究,有的时候这就她妈是虎,知道么?”   说完这番话,凌犀转过来侧头挑眉瞅着冷暖,看她乖乖的听着,也就揉揉她的脸,而此时冷暖也像是品着他的话似的抬头儿看着他的眼睛,轻轻的问。   “那你呢?我能相信你么?”   这话刚一出口,紧接着凌犀揉着她脸那手就稍一使劲儿啪啪拍了她两下儿,眼珠子一瞪,就激了。   “,老子她妈给你讲道理还讲反了你了,我是你爷们儿,你不信我你信谁?”   “开玩笑么,别生气啊……”看他激了,冷暖连忙儿好声儿的哄着,与此同时,心里也因为他这一点儿不隔心的话觉得特窝心。   打从冷暖自己出来之后,什么道理都是靠自己撞一个包才长一个经验的,这样有人儿帮着她分析边儿的人与事儿的经验她一点儿都没有,靠在凌犀的上,她突然觉得特别踏实。   “诶~我才想起来个事儿~你别告诉我你是故意划她脸的……”反应了半天,冷暖恍惚的想起来这么个事儿,原来她以为凌犀不过就是太狂了,随手伤人不过就是习惯,可现在认识时间长了,她到也觉得凌犀狂是狂,真不是那种什么不分轻重的随便儿乱来的人,现在他再这么一说,原来当时一边儿喝闲酒的他还分析了这么一通,她才想起这事儿来。   “那到没有,就那时候就瞅你特傻,都让人卖了,还给人数钱,看着恶心,顺手就划了~”   凌犀说的轻松,可这话说完,冷暖倏的从他上起来了,忽的笑着调侃着。   “诶……凌犀,你不是那时候就喜欢我了吧?”   伸手儿掰正女人的脸儿,男人笑的是一脸的痞样。   “过来我看看你……脸呢?脸呢?脸咋没了?”   “你才没脸呢!”伸手拍了男人的肩膀儿,女人嗔着,侧靠回了副驾驶座儿。   凌犀也抬了手刹,起车要走之前,还斜歪个眼儿瞅她笑么呵的说着。   “我没脸你手机桌面那帅哥儿谁啊?”   “诶~你这人真是……有没有品啊,还偷看我电话儿……”倏的冷暖脸红了,急了。   然而对待所谓隐私的这个问题,凌犀倒是本着公平的原则,大方的从兜儿里把自己俩电话全掏出来扔冷暖上了。   “给你我的,让你看回来不就完了~我看你一个,你查我俩,多公平~”   “诶!你这人儿真是……”   ……   一双小儿女,四处泛,这段儿子,两个彼此确定心意的两个人连架都不吵,两个人每天都黏在一块儿,有时候就连冷暖自己都怀疑自己对俩人之间格其实不合的看法了。   在两个人惺惺相惜的子里,诸如时间等等就好像摆设,两个人就像是认识了许久许久,好子过的多了,有的时候睁眼睛在彼此怀里醒来的时候都恨不得一夜之间白头,幸福的谁也不没想到那个正在悄无声息接近她们未知变故。   而这一连串变故的开端,要从今年回家过年开始说起。   ……   “……这也好,省得我惦记你,上他那过年也闹……”   大年28,回家的高速公路上,凌犀瞇着烟儿叼着烟儿开着车,时而不时斜眼儿瞄着这打从上车就开始打电话儿的女人,直到唠了好半天挂了电话儿,他才开始嘟囔着。   “你掂心明白我就得了,真是老妈子,到处惦记……”   听这男人这酸不溜丢的话,冷暖真是哭笑不得,知道他这还因为她昨儿晚上陪小丫头收拾房子太晚就没回家在这儿不高兴呢,这事儿她也理亏,所以也就笑笑,一门儿心思哄着他,给他拧开她早上冲好的咖啡吹一吹给他递过去。   “来,喝点儿,精神精神……省的犯困~”这大运的俩人开回去,虽然不远也是几个小时,冷暖还心疼凌犀的。   凌犀现在这气焰现在是越来越嚣张不起来,火儿还没着呢,就被冷暖的救火队扑了,掐了烟,端着咖啡喝了一口,从里到外全都收买了。   “你睡会儿吧,我认识路,待会儿快到了我叫你。”凌犀跟冷暖说着,反正他开车,她也使不上劲儿。   “唉……我哪睡的着啊……”拧好了装咖啡的保温杯,冷暖眉眼儿都堆到了一起,其实原本带男友回家是个正常的事儿,可她这毕竟是连懵带骗的,怎么说都有点儿紧张,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她这心跳都觉得加速了。   瞅她那样儿凌犀就觉得好笑,“你紧张什么啊,领回去我这么优秀一小伙儿,你妈还不得给祖坟上香,还还神什么的~”   在兜儿里翻出了一根儿皮筋儿,冷暖把短发的上边儿扎了一个小揪儿,瞅着特俏,转过头儿来瞅凌犀一笑。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你还真是不要脸……”   “诶~怎么说话呢?我发现你让我惯的不像话了啊~老子弄不死你我!”凌犀最近脾气好的很,原本就不咋生气,再一看冷暖这特纯的小辫儿,还跟几岁小孩儿似的坏心的上手儿去揪了,揪的冷暖疼的吱哇乱叫的。   “哎,疼~……别闹!别闹!好好开车……好好开车……”   闹了好半天,这才着消停,凌犀嘿儿嘿儿的笑着开着车,冷暖翻了个白眼儿把皮筋儿收起来了,任头发自己乱着,她可不想让他发现一个新的好玩儿的。   运的高速公路上车连车,刚下过一场雪的公路上被压成了冰,结成了镜面儿路面儿,车跑起来也吃力的,这些天也每少出事儿。   俩人也没再闹下去,也都安全第一的一个专心的开着车,一个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风景儿。   眼瞅着从高速下了岔路的小道儿之后,车也没那么多,路面虽然难行,却也平缓,冷暖才转过来想跟凌犀说点儿什么,其实这话她不太想说,但是她知道她必须得说。   凌犀虽然是个处事周到得人,但是那是在他熟悉得那些经济社会地位都不错的环境里,而跟她回家,有很多东西是他想不到的。   “凌犀,有些话我觉得我还是得说,你别不愿意听,等回家的时候,那些脾气什么的收敛收敛……我不是说你不好,咱俩毕竟家里环境不一样,有很多时候有些东西你也注意不到,我妈这人子特刚强,我不想弄点儿什么别的误会……还有,还有,当我妈面儿对我好点儿,千万别跟我急……就装这么几天……等回去,你就是我主人,任你蹂躏,好不好?”一只手端着脸杵在腿儿上,冷暖说话声儿都放的软软的,不过还是给凌犀说几歪了。   “!老子平时对你不好么?你她妈这话没良心!”挤着眉,凌犀有点儿不高兴的嘟哝着。   瞅他这三句不离骂骂咧咧着样儿,冷暖真是有点儿无奈的摇摇头儿,这她是现在熟悉凌犀习惯了,要是她妈看见肯定不待这么想的,冷暖十分庆幸自己先打了预防针儿。   “呃……对,最好说话的时候儿,省略点儿什么,那些老子之类的……最好,也别上台面了……凌犀,你最好了……”轻声软语的说完,冷暖还搂着凌犀的脖子亲了一下,轻而易举的就化解了他脸上那僵硬的线条儿。   “滚犊子!少他妈忽悠。”嘴上虽然骂着,却还是扯开了一个自然的弧度。   ……   高速转小岔路,一路上两侧都是覆着雪的群山和半边蓝天,如此风景虽然单调却也美好,就着美景两个人这一路也是有说有笑,等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临近黄昏。   到家的时候,二婶儿就在门口儿等着,见到车来了,就打开大门儿,的给他在院儿里收拾出来个停车位,这是他第二次见凌犀,跟第一次不同,对于这回以准姑爷儿份到来的凌犀,冷暖二婶儿的态度简直是把他奉若上宾。   而对凌犀来说,这一次的心境也都有所不通,第一次的时候只是借住一晚,当时他只记得清简中很干净,而这次来,他眼见的每一处清贫,他都不由自主想到这是冷暖小时候生活的环境,莫名的,他会想起那个刚认识时候的冷暖,为了每一分钱而据理力争的样儿,曾几何时,他也埋汰过她是穷怕了,可到了今天,他就是有点儿说不出的心疼,说不出来了,路上的那种特别开心的劲儿也被什么压抑住了。   “哎呀,你俩可下到了,我就说这俩孩子都有福,肯定没事儿……丫丫啊,你是不知道你妈啊,这新闻说运车多,雪大路滑,她这就不行了,在这儿屋儿来回转悠啊,可下给你俩转回来了~”   刚一进那个简陋的小屋儿,就看见穿的简单干净却洗的发旧的毛衣的冷秋伶站在门口儿,而这仨人儿打头的二婶儿就拉上话儿了。   “别听你二婶儿邪乎,我刚做完饭就转转,回来了就好,你跟凌犀一起回来妈有什么不放心的。”这话说的稳重,可冷秋伶还是伸手儿去够自个儿女儿,抓到冷暖的手那眉头之间的一点点堆紧才放松。   “妈,你可真是……”知道老妈是担心自己,冷暖直接给了老妈一个拥抱,好几个月没见,她也是真想她了。   “对了,凌犀,欢迎你来家里玩儿”抱完了,冷秋伶也没舍得放开闺女,冷暖搀着她,娘俩儿手握在一起,冷秋伶笑着招待着凌犀,态度完全不如第一次见面那般冷硬。   “阿姨,这儿冷,咱先进屋儿说吧。”   看这母女深的画面,凌犀脸上的线条儿也软下来了,其实他之前对这个冷秋伶的印象并不怎么好,一个交际花破落了,城里无门嫁下乡随便儿对付了,他对她这个人谈不上什么好感,可这回儿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不管怎么说她至少是一个好妈妈。   等四个人进屋儿洗了洗手就开始吃饭,冷暖她二婶儿的饭菜做的味儿确实好吃,饿了一路的俩人儿也没客气,就开始吃上了,席间凌犀还不时给冷暖夹菜,冷秋伶虽然看不着,可这二婶儿的嘴快,东一句西一句的夸她们家丫丫眼睛雪亮,一口一个赞着凌犀疼她,听得冷秋伶也是一直笑的开心。   冷秋伶这个人话本就不多,却一直还算的招待着凌犀,这让原本还怕凌犀扯出点儿什么意外的冷暖对他今儿的表现满意的不行,可生活差距就是生活差距,不是什么三言两语能装住的,饭吃到了快尾声,还是出了那么点儿小插曲儿。   事是这样儿的,一碗饭吃到尾声的时候,凌犀就看着那碗底儿有那么一团黑点儿,离远看就像灰什么似的,埋汰的,等凌犀礼貌的说自己吃饱了,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却让冷暖的二婶儿眼尖的发现了。   “凌犀啊,那不是埋汰东西,那是碗带的,碗就那样儿,没事儿~”   这时候冷暖才看见那碗底的白瓷上面儿突起的黑点儿,确实看着埋汰的,她当然知道凌犀这人儿吃东西是不怎么挑食,可他这人儿就是粘那么点儿洁癖,心里一犯膈应,怎么也吃不下去了。   这样儿的碗冷暖自是小时候也见惯了,这家里的餐具肯定不能像平时用的那种上千一的精致盘碗,她是理解凌犀的,可看二婶儿和妈那不好意思的样儿,冷暖觉得尴尬的。   “丫丫,再给凌犀找个碗去。”冷秋伶那依旧看得见美艳影子的脸上有点儿赧色,却也冷静的让冷暖去再找一个。   然而冷暖都已经尴尬的起了,却被凌犀压下,“啊,不用,没事儿,我就用这个吃就行。”   凌犀爽朗的说完,就端起碗接着吃了,当然,这在不明所以的二婶儿眼里看着,这凌犀这孩子也是个事儿不多的孩子,然而这一切冷暖心里明镜儿的。   那平时吃饭气吞如虎的男人在那礼数周到的吃着,冷暖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是心里犯膈应却在那硬嚼,老实说她心里感动他对这事儿的处理的同时还有点儿不得劲儿,看来有些差距真是不是一句话就搞定的。   能做到这步,冷暖心里已经很感动了,当然她绝对不能奢望吃完饭凌犀会去帮着拣碗之类的,她心里懂,这不是他狂不狂的事儿,而是在他的成长环境里就没这么一项,他根本也看不着这活儿。   所以饭后,冷暖打圆场说主动让凌犀陪妈妈聊聊天儿,她去跟二婶儿善后去了。   冷秋伶还是坐在家里那张面上儿还缝着布丁的竹藤椅上,凌犀找了一个板凳儿就坐在她的对面儿,在他的角度刚好看见的是一面颜色都不一致的墙。   “凌犀,这屋儿里简陋了点儿,你不习惯吧?”喝了口茶水,冷秋伶温和的说着。   “没有,阿姨,好的。”轻声儿回着,凌犀并没有去动那杯不知道是什么茶的水。   “丫丫在外面,也对亏你照顾了,阿姨得跟你说声儿谢谢。”即便冷秋伶在这个小乡镇窝了20余年,然而她举手投足得那个劲儿,还是很有范儿,人世故虽然走动少了,可她还是懂的,第一次见准姑爷儿,手自然不能空着,伸手儿摸兜儿里的红包儿,然而就在没掏出来的时候儿,却让凌犀先了一步,当一张银行卡塞到她手儿里的时候,她还一楞。   “阿姨,别跟我客气,我喜欢冷暖,我不对她好我对谁好,这大过年的,我也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所以我也不弄那些虚的,这儿有5万块钱,你拿着,算我孝敬您的。”   冷秋伶一听,直接伸手儿推拒。   “孩子,别,这不行,阿姨知道你是好心,但这阿姨肯定不能拿……”   一来二去,到底是塞回了凌犀的手里,而冷秋伶兜儿里那二百红包儿也再没掏出来。   哎呀……   等冷暖看见这幕的时候,真是懊恼极了,她知道凌犀是没跟家里外,是好意,看凌犀手上什么都没有,她更懊恼,她听二婶儿说老妈准备了200块钱给凌犀,肯定是这么一比,心里不得劲儿了,就没掏。   虽然这一个晚上,四个人乐呵呵的有的没的说着,说着晚,说着运,说着赵本山的退出,说着郭德刚的加入,满满的废话,却始终有种怪怪的气氛。   等夜幕上来的时候,困扰又来了。   这夏天能用水在院子里洗澡,大冬天的就没这待遇了,这镇上除了那么几家儿有太阳能的,都得去一个公众的浴池去洗澡,东北的冬天大多数都是一个礼拜才洗一次,可这凌犀不行。   他这上的每一个地儿就跟他那脸是一样儿的,早晚一次,这是习惯,可习惯也得牵就现实。   说真的,他很不畅快,可更让他不畅快的是,俩屋儿,他被冷秋伶安排到冷暖的小屋儿,但是冷暖却被安排到冷秋伶的大屋儿。   这让凌犀翻来覆去的真得是怎么都不舒服,躺在这张硬板儿上,凌犀开着窗户放着风儿的抽着烟,难以入睡。   换个角度想想,这是冷暖从小到大长大的地方儿,清贫的子里竟有这样儿的子也真是难得,看这墙上那些模糊的奖状儿,凌犀开始闲出的想着那个女人小时候土里土气的拚了命的为了奖品跑在乡村学校用石灰撒出来的粗糙跑道上,小辫儿一得瑟一得瑟的晃悠,想着这些,竟觉得这晚上也没那么难熬,也许是躺惯了,竟也觉得这硬板儿很亲密。   关上窗子,躺在被窝儿里,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之前,凌犀到也不觉得没洗澡的自己有多么难受。   正迷迷糊糊的都快睡着了,却被一阵儿细碎的声音弄醒了,原本他还以为是什么邻居的猫狗一类的玩意儿,结果儿一睁开眼睛,借着月光一看,确实是个玩意儿,不过是他的。   “我还怕你睡不着呢……弄了半天是我自作多了啊……唉……”   ☆、118 四爷   “你……”凌犀一声儿惊喜的低哼,还没说完,就被趴在床沿儿的冷暖做贼似的掩住了嘴。   “嘘!”修长白洁的手指竖在嘴边儿,冷暖眼神儿瞄着她刚钻出来的那个房间的方向,示意他轻点儿声。   知道是怕吵醒她妈,凌犀也压低了声音,“过来,我抱会儿。”大半夜的既然来了,冷暖也没矫情,脱了鞋灵巧儿的就钻进了男人早就掀开被子的被窝儿。   黑暗之中的单人床上,凌犀紧紧的拥着冷暖,闻着自己熟悉的淡淡香味儿,就这么觉得抱着她也是种享受,尤其她又是背着她妈偷跑出来的,他心里就是有一种陌生的激情和甜蜜交织的感觉。   “怎么了,想我了啊?”声音压低到只剩下吹气儿,让窝在男人颈窝儿里的冷暖觉得麻酥酥的好痒痒,等用小臂隔在他的胸口上,在二人之间隔开一段距离之后,借着微弱的星光,看着那泛着熟悉光泽的眼睛,冷暖就知道他这气儿根本就是故意吹的。   “好好说话,别闹。”粉拳砸在男人的肩膀儿上,女人嘿儿嘿儿的笑着,看她这娇俏样儿,男人反而变本加厉的用鼻子蹭着女人的侧脸儿,更是拉长了说话的节奏,“我……怎……么……不……好……好……说……话……了……”   一口口的热气儿就喷在俩人之间,抱着彼此的手越来越近,俩人儿贴的越来越紧,紧的都听得到彼此的心跳。   想着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一晚上的压着抑自己,只为了配合她哄着家人开心,冷暖的一颗心是感动的,尽管他做的并不能说完美,但对他凌犀来说,这一个晚上能像一个普通的年轻人儿似的牵就所有,其实并不是容易的事儿,他能做到这步儿,真的够了。   就像她们睡的这张床,就连睡了半年上好儿床垫儿的她,都觉得有点儿硬,更别说从小根本没睡过木板床的他。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身上,冷暖的手探到他结实的腰上小劲儿的揉压着,轻柔的道,   “是不是睡着有点儿硬啊……”   “你不就是爱睡硬的么~想我了还是想它了?嗯?”男人没正经的轻笑,还不时剐蹭顶撞着女人柔软的小肚子。   “诶……你个大流氓……什么时候都没正形儿……”坏心的拧了下男人的腰,看他那得瑟的流氓脸有点儿扭曲的迹象,冷暖哧哧的笑着。   原本冷暖是打算119灭火一次的,无奈吃了痛男人却更变本加厉了,一双大手更是怎么也不肯老实,一会儿捏捏抓抓,一会儿揉揉掐掐,   鼻子,嘴唇儿就是周游在她的上三路,却怎么也不像平时似的那么激烈的吻她,反而就像是小狗儿似的,喘着粗气的蹭着,由于他那手劲儿实在是大,冷暖也实在无力挣脱,而且更没出息的是让他这么一撩拨,她也全身发软。   “诶……别闹了……待会儿我妈醒了,就不好了……”这磨蹭的额头都出汗了,身子软的全身没劲儿,女人真是费劲吧啦的才把俩手臂撑在俩人之间,可还没阻拦多大一会儿呢,就被男人一把攥起来反剪到背后,结实的大腿一顶,把女人的身子顶到墙与他之间,脑门儿顶着脑门儿,男人压根儿也没有放了她的想法儿。   “操,什么好不好的,来都来了你还想跑啊?”   “别的啊~这屋儿不隔音~”冷暖实在是崩溃这个姿势,跟个待宰的羔羊似的不说,关键他那膝盖就正好儿顶在那儿,顶的她真的是也不舒服的咬着下嘴唇儿。   这还有好儿么?   俩人儿也不是初偿禁果的小青年儿,冷暖到什么份儿上什么样儿,他凌犀熟悉死了,看她咬嘴唇儿拧身子那样儿,他是怎么都得炒一盘儿了。   “你忍着点别叫……我更兴奋~”这个提议十分让他兴奋,扯嘴儿一个邪笑,热情的亲吮着女人的脖子,就开始上手了。   “哎……别……别扯……坏了没有换得了……我自己脱……”冷暖边躲着被他舔的麻痒,边伸手儿去解救自己又要被扯坏的小裤裤。   哎……什么贞洁烈女放他面前也白扯,凌犀上来那劲儿,无论是从前来墙上的,还是现在来软磨的,她都从来就防不住,更重要的是,她其实也不忍心他这为了她委屈的不能洗澡还得挤在这个小木板儿床上,还得受身体上的憋屈,她其实挺心疼的。   等脚尖儿踢下小蕾丝,这一等毫无阻碍,她就感觉那大腿一别,手指头就开始捣乱了。   “啊!”这一个突然,女人就甩着脑袋叫了出声儿,这一难受的媚浪的叫简直让凌犀感到自己浑身的性激素全都活跃起来了,他恨不得干死跟前儿的这女的。   舔了舔湿乎乎的手指头,凌犀三下五除二脱光了自己,俩人儿就激烈的缠在了一起……   闷声儿,闷哼儿,吱吱嘎嘎,挥汗如土,带着一种偷情般的刺激,两个人格外的敏感和兴奋,然而,半巡之后,冷暖却扫兴的中场叫停。   “喂……不行……不行……停……停一下……”仰着头儿女人的两条小腿儿全都踩上男人的小肚子,喘着粗气儿,物理的阻止他的运动。   “干她妈啥啊!操!”冷不防嗨到一半儿被迫终止,男人的火儿全都变成了火气,眼珠子都瞪大了好几圈儿,好在说话还是习惯的压着声儿。   “这床响的太厉害,不行啊,我妈一会儿肯定得醒……要不忍忍得了……”讨好的抓着男人结实的肌肉忿张的手臂来回磨蹭着。   她也不想停啊,可这男人这从来就是冲劲大又撞的猛,她这小破床哪受得了这么折腾啊,吱嘎吱嘎的,她都快觉得要坏了,这动静儿确实挺大的,但说要是凌犀是那种10多分钟的选手也就算了,就按他平时的那个体力,不把她妈晃悠醒才怪。   “操!能忍得了么?玩儿呐!”烦躁的抓了把头发,暗咒一声儿,凌犀恨的牙直痒痒,瞅她那两条儿蹬他肚子上那小细腿儿更来气,也没搭理她,直接上手儿掰开她那俩腿儿,挂他肩膀儿两头儿了,再瞅刚才还撕咬着下唇晃晃悠悠的女人在那竖着手指头比划着‘嘘’,他一来气就使劲儿一拧她的屁股蛋子,看她疼的呲压咧嘴的,他反倒是扯了一个邪笑。   坏他好事儿,疼死活该!   瞅他那气的样儿,冷暖真有点儿哭笑不得,知道让他忍是不可能了,她只能唐三藏似反复墨迹的耳提面命。   “轻点儿……慢点儿……”   “放屁,这玩意儿是轻慢的玩意儿么!”这战时作战的不方便真是让凌犀恨的咬牙切齿的。   “要不你躺下,我来吧……”冷暖幽幽的说。   “哪能行么!老子是她妈操你的,不是给你操的!”   ……   在某些方面,可以充分的体现凌犀的大男子主义,诸如在上还是在下的问题,他一直有着很偏执的想法儿,他固执的认为女人是给男人征服的,所以男人当然应该在上,他从以前就一直很排斥这个pose。   然而就在刚刚,当在颠簸中涌着身上的女人到峰值之际,释放过后的他竟有种不一样的满足,摸着身上被累摊的女人的脑袋,凌犀倏的发现,也许他并不排斥被女人征服,当然,也只能是这个女人。   动作换了上下,床是不那么响了,可他这主动都稍过瘆人的体力变成被动更是吓人的可以,冷暖真的觉得自己快被颠散了,如果再继续下去,她真怕自己有种晕车吐出来的冲动。   拧着男人身上结实的块子,几乎快虚脱的全身是汗的女人弱弱的哼唧着,“累死了……你什么人啊……”   “你男人。”捏了吧轩软的两团儿,激情退去的凌犀还有了闲情逸致把脑袋地下的枕头折了两折,垫高了脑袋,一手点了根儿烟,一手揽过娇小的女人,给她在自己怀里找了各舒服的造型儿。   抽了几口烟儿后,揉着她的头发,凌犀倏的开口问道,“我拿那5万块钱,你妈是不是不高兴了?”   凌犀这个人本就精明,就算这一个晚上什么都很正常,但是他还是能发现从那之后,冷秋伶在跟他说话的时候总是有半刻的迟疑,而且一个晚上话越来越少,要说她没什么想法儿,绝对不可能。   顺着他喉结的曲线轻抚着,冷暖的小脸儿贴着他的心口说“没有,你别多想,我妈不是那么不明事理的人,她不太爱说话,有时候看着还挺严肃的,其实她这个人挺好的。”   “不过……”刚一转折,冷暖还是顿了顿,似是有些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别吞吞吐吐的,有话说话。”战斗般的速度抽完了一根儿烟,凌犀俩手抱着女人,又往上提了提,方便耳鬓厮磨的唠着磕儿。   其实冷暖知道凌犀一定猜不透为什么妈不太高兴,他一定觉得自己的好意被撞豆腐上了,其实一切说起来,不过都是阶级差距的本质,她理解他的不理解,他是如此骄傲的存在,他的字典里就从来没有过自卑两个字,他不会懂那种在贫穷的生活里也要维持脆弱尊严的艰辛。   思虑在三,冷暖清清嗓子,还是说了,“凌犀,我知道你这钱是好意,不过对我们这种家庭来说,这样儿的好意是压力,其实原本我妈还给你准备了200块钱的见面礼,不过估计她是怕你看不上眼儿,就没拿出来。”   小辈儿一出手就是5万,作为长辈儿200块钱又怎么拿的出手儿,如果是别的人也许可以,但对她妈来说,绝对是一把反手剑。从小冷暖就知道自己的妈妈跟村子里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样,她有见识,有气质,更有数不尽的心事和一触即痛的敏感。   如果可以,她其实一点儿也不希望让自己的女儿在男友面前矮一块儿,刚才娘俩儿在睡觉之前唠嗑的时候,她俩说了很多,当然最多的话题,就是关于凌犀。   “嗯,这次是我想的不周到。”捋顺这她还带着汗的发丝儿,凌犀到一点儿都没有辩什么,而是轻声儿说着,又揉了揉她的小脸儿。   “你妈怎么说的咱俩的事儿?”   “还能说什么……门不当,户不对,怕我过日子吃力,受气什么的……你别瞎想,她对你没什么恶意,就是心疼我而已。”脸蹭在男人的大手里,冷暖简单的并没润色的说了说她和妈妈漫长的3个小时谈话。   听她这么说,凌犀也没什么不高兴的,这都是一个母亲正常的想法儿,但是从来没想过门当户对这个问题的他倒也想听听冷暖怎么看的,“那你觉得呢?”   “说没压力是假的,不过现在我也放不开你,那就走下去呗。”冷暖虽是说的挺云淡风轻的,但她的说辞还是让凌犀有点儿不高兴了,他有点儿接受不了因为这种本质条件在俩人儿之间造成问题的歪曲想法儿。   “我她妈真弄不明白你们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我有钱怎么了,有钱我就非得欺负你?我有钱让你过好日子不好么,有钱还成罪过了!”   凌犀从来不觉得有钱人是多么可恶的存在,他这辈子有钱是他的福气,这福气能让他也给身边的人带来福气,有什么不好?   看着凌犀鼓气不吱声儿了,冷暖也不想因为这点儿事吵架,倒是相当柔顺的在他颈窝儿里像小狗儿似的蹭蹭脑袋,故作嗔态。   “你瞅瞅~这还没结婚呢,就给我气受了啊~”然而男人却没让她这么就哄了,反而是特别正儿八经的一字一句的说着。   “冷暖,我跟你说,我凌犀要你不是要来玩儿的,既然你跟了我,我就肯定得让你过得舒坦,我凌犀她妈要是真有让你受气那天,你想怎么都成,我都不带拦着你的。”   就是这句话,最终是在二人之间起了一个质的变动。   ……   就这样儿,俩人窃窃私语了许久,当然开心的还是多过不开心的,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似的,一直耳鬓厮磨,直到后半夜的时候,怕冷秋伶醒了看不见冷暖,俩人才依依不舍得分开了。   第二天一早农历腊月29,今年没有三十儿,29就算是过年了。   也许是昨儿折腾的晚,冷暖起得晚,当起来得时候,二婶儿都已经来了,然而前后找了一圈儿,才发现凌犀已经不在了,二婶儿说他一早上就出去了,说是去买点儿东西,一会儿就回来。   见他没带手机,冷暖连电话儿也就没打,直到等冷暖把对联儿都贴好,二婶儿的饺子都包完了他才开车回来。   ------题外话------   没写完…。再补一点字   ☆、118 他是你亲生爸爸   在自己房间里的,冷暖坐在那张从小学起就伴随着她的四条腿儿不是一个颜色的木头椅子上,单手杵着下巴,撑在那同样掉漆的书桌上。   此时此刻,她已经从刚才那一刻在自己家院子里见到谭四的无限惊诧沉淀了下来,想着那隔壁正关起门说了1个多小时话的妈妈和四爷,冷暖实在没有办法不胡思乱想。   如果单说是四爷那对妈妈那亲昵的称呼,她可以猜想是二人年轻的时候有过什么情份,其实虽然是在农村,但以妈妈年轻的时候在a市的名望,他们认识甚至有一段情也不足为奇。   而偏偏让冷暖胡思乱想的是,如果只是旧识叙旧,妈妈完全没有必要让二婶儿先回家,更没有必要让凌犀一个人先回家,让她必须留下来。   于是乎,现在的她家,关起门,就只有她们三个人。   冷暖不是一个爱做梦的人,她不会轻易就把肥皂剧的剧情安插到自己身上,但是从来行为谨慎的她妈如果这样做了,那事情就应该是跟她有关系。   也许是自行参透了许久,所以当戏剧的一幕来临的时候,冷暖显得很淡然。   “丫丫,他才是你的亲生爸爸。”   当面红耳赤的冷秋伶和一脸歉疚的谭四双双推门而入坐在冷暖面前的时候,冷秋伶开门见山的把话说了个透底儿。   一般20多岁的人听到这样的话应该是什么样儿的反应?   电视剧里的一般都是猛摇头儿,捂耳朵大叫我不相信,我不想听,然后撒腿就跑,不过也许冷暖是真没有那么多的演艺细胞儿,要是按照之前的那个标准,她这戏演的简直太收了。   听到这话,她不过是挤了下眉,扯了一个荒诞不经的笑,这一刻她只觉得也许是这个年炮仗放的多了,到底是把她的生活蹦了个天翻地覆,瞧瞧这日子,这还没出年儿,居然还来了这种戏码儿。   冷暖自己都不知道她该是什么态度,是应该为了这么多年的荒唐而悲愤呢?还是因为天降了一个如此有气度有社会地位的亲爹而喜极而泣呢?   没有,都没有,这都不是冷暖能演明白的戏码儿,而更重要是以她为顶角的三角形的另外两个角的那对儿理智镇定的所谓亲生父母也没给她这种歇斯底里的氛围。   不知道是不是凌犀耗尽了她的激动细胞儿,冷暖自己都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多淡定,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起身儿到了三杯白开水,摆在二人面前各一杯,自己双手端着一杯又坐回了自己那四个腿儿不一样颜色的椅子上说道。   “嗯……谁能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热水气袅袅,三角形儿的一端,最先开口的还是脸上泛青紫的潮红刚刚退却的冷秋伶。   “丫丫,这么多年是妈一直瞒着你,如果你要是怨妈骗了你,那妈只能跟你说句对不起。”   “妈,你别误会,我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既然你们说了,我至少应该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莞尔一笑,即便冷秋伶看不着,却也能从冷暖依旧温软的声音里听出她并没有什么激动的情绪。   当然,不是不激动,而是他们的话死的没有任何让她激动的缝隙,除了知道的更多,她没有什么可以做的。   也许冷暖是问到冷秋伶并不想回忆的点儿上,只见她簇着眉似是极为不愿回忆那一段儿过去,最后还是那一直喝着手里的白开水的谭四爷看了眼她说道。   “小秋,让我来说……20多年前,我跟你妈在一起,后来我们发生了点儿误会气走了你妈,原谅我,那时候并不知道你的存在……”   “呵呵,谭四,你说的还真轻松……”冷笑一声儿,冷秋伶打断了谭四的话,接着说。   “丫丫,那些陈年旧事都不重要了,过去了就是过去了,现在既然他找上了门,妈觉得有必要告诉你,谭四确实是你的亲生父亲。”   听得出来冷秋伶很不想提那一段过去,甚至从那一直冷笑的嘴角儿可见,她是恨谭四入骨的,冷暖想当然的会想,这样的恨是由爱而生的么?   这一刻,她忽然像是醍醐灌顶似的,知道为什么她从小叫到大的爸爸为什么会突然间六亲不认的做那些事儿,其实一切不是不认,而不过就是根本不是。   突然间,有很多患得患失的事情豁然开朗。   “丫丫,你不小了,妈没有权利干涉你的选择,这个爸爸认不认,都是你的自由,你们谈谈吧。”   在交待了该交待的之后,冷秋伶就准备给两个人一个单独相处的环境儿,当起身的时候她习惯的去摸身边儿的柜子当参照物儿的时候,谭四还起身想去抚看不见的冷一下,却被她一点儿情面都不留的甩开。   “我是瞎了,不过有些事我从来就看得很清楚。”   暗藏冷刃的一句话撂下,冷秋伶就出了门儿,也许在谭四的眼里看来她都是那样儿的镇定无比,但是从小跟着妈妈长大的冷暖,只消看着她插在口袋里的手,冷暖就知道她并不是潇洒大方的留下两个人单独谈话环境儿。   记忆里,冷秋伶从不把手插进口袋,唯独仅有的两次,一次是冷富贵骗钱跑的时候儿,另一次就是今天。   “你妈的性子变了好多。”她们并不陌生,谭四说话也并不需要什么特别煽情的开场白。   “那年轻儿的时候什么样儿的呢?”你随意,我轻松,谭四是她亲生父亲这个消息其实并没有劈到她,对她来说她真得找不到什么让她心跳的成分。   “你妈年轻那会儿跟你的性子相反,她可是除了名儿的热情,开朗,爱笑,那时候她的一个笑,真是迷倒了一众。”   “那真难想象,至少我很少见她笑,不过当然,也很久没见过像今天这样儿……”说着说着,冷暖还学着冷秋伶扯了个冷笑,这弄的谭四也有点儿哭笑不得。   “这些年,你妈从来没提过我么?”   冷暖先是缓缓摇摇头儿,忽而又似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轻轻点点头儿,“嗯……她常跟我说,绝对不要跟黑社会扯上关系。”   看着面前这个在a市叱咤风云的黑道大哥,冷暖这会儿才豁然开朗她这从小被耳提面命的要求,她想,这个恨的源头也许就在这儿吧。   “呵呵,她还真是恨我入骨。”   20多年了,他原以为那件事儿过去那么多年了已经淡化了,然而她却非但没有忘,而且竟是日渐清晰,但好在,她还是当年的小秋,她的爱憎永远是分明的,即使她恨他入骨,却还是把认他与否的选择留给女儿。   他的女儿,他谭四居然有个女儿。   对于谭四来说,现在这一刻之所以能镇定如常,是好几个夜晚的失眠辗转沉淀下来的,现在的他甚至没有办法去想象那个对他来说颠覆般的摧毁的一刻,当他手底下的人抓回冷富贵,他从被打的狼狈的他嘴里亲口听到他跑了两次不过是为了报复欺骗自己感情的这对母女,从那一刻,谭四没有办法不去怀疑冷暖真的是他的孩子了。   所以即使他千百般的想去忽略那条链子背后的一切他谭四的污点,他只想跟那个温润的女人没有任何历史障碍的去拥有幸福,然而这一刻,他却不得不来这里了。   因为他谭四有了女儿,一个20多年他从来没有尽过责任的女儿,所以他必须站在这儿。   对她,他有着无条件的一切责任,有时候血缘是很神奇的,看着这个跟自己一脉相成的女儿,谭四知道自己会尽力给她想要的一切。   甚至是一个完整的家。   他很庆幸他有一个全世界最体贴他的女人,支持他勇敢的面对这一切他曾经犯过的错误。   然而这般心思,他却做不到煽情的表达,也只能说说那些家常儿。   “年过的怎么样啊?”   “挺热闹的,今年凌犀跟我一块儿回来了,刚才你也看见了。”   “你们感情挺好的,那小子对你真不错,年后儿早点儿把婚结了吧。”   “你怎么……”原本冷暖想问他怎么知道她和凌犀是假结婚的事儿,然而话说了一半儿,想起来他和练姐的关系,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想想那天练姐拐弯儿抹脚的问着她家里的事儿,知道她妈眼睛看不见那么大反应,冷暖现在才明白,这各中关系。   “呃……我妈不知道这些,我希望你能提我保密。”冷暖这话说的一点儿都不牵强,其实她都没有发现,打从第一次见四爷起,她就是对他有种无条件的信任。   也许,这就叫血缘?   其实对于冷暖来说,如果这件事儿发生在一年前,冷富贵还没有在她心里死掉的时候,她也许会接受不了,而现在对她来说,这个也许突然,但并不让她觉得多么难以接受。   兴许是太多难以接受的都被动接受了,接受这样并不算太难以接受的反而没那么困难了。   “孩子啊,这么多年,苦了你了。”   想想女儿经历的那些,从前作为一个旁观者他可以看着她从跌倒到爬起来,为她的坚强鼓掌,但现在位置不同,视线不同,他心疼自己的女儿经历了这么多不该经历的波折,更恨自己一直以来只不过是一个旁观者。   “什么苦不苦的,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短短一句话,不知道为什么,让冷暖的心里觉得酸酸的,那种感觉是在凌犀身上都找不到的一种击溃坚强的委屈。   “丫头,怎么打算的?”谭四还是问到了正题上。   “对不起……”在四爷慈父一般的眼神里陷了进去,然而顿了半天,冷暖却还是深呼一口气道“我想我不能认你。”   “恨我吧,20多年竟然不知道你的存在。”   “哪有什么恨不恨的,我到现在还觉得有点儿懵呢,呵呵,况且你也说了,你也不知道我的存在,我有什么好怪的。”   “只是我妈年纪大了,我不想让她失落心寒,除非你们有结果,不然我不会认你。”   “暖丫头,好孩子,不愧是我谭四的女儿,好,四爷永远都是你的四爷,什么都可以来找四爷,我永远都不会拒绝你的任何要求。”   “嗯,谢谢四爷。”   走得时候银子弹项链儿塞到她手里,冷暖心里热乎乎的,看他的背影都高大,冷暖的心其实跳的很快。   ……   跟冷秋伶告别后,谭四就真得离开了,对于冷暖没有认爸爸这件事儿,冷秋伶虽然没有说,然而眼角儿的泪花儿却说明了一切。   冷暖试着问了问过去的事儿,冷秋伶却还是像以前一样,所有的事儿闭口不答,然而当冷暖问归宿的时候,冷秋伶总是恨恨的说,永远都不会跟他在一起。   恨的极深吧,什么事儿呢?   当然,这么一段儿插曲,担心的还有已经千里之外快要到家的凌犀。   冷暖一点儿也没瞒着的把这些都跟他说了,说了好几声儿抱歉,凌犀却安慰的说,在家多陪陪她妈也行,过几天再回来也不迟,反正早晚也是见。   然而实际情况其实一点儿都没那么乐观,因为冷暖的失约,凌国仁在凌家的那张长长的饭桌儿上撂了碗筷儿,说不喜欢这样没有信誉的儿媳妇儿。   到后来还是因为凌犀拉下来脸,凌国仁不想跟儿子闹得太掰才说那下次再见。   冷暖见到凌国仁的时候,那已经是4天以后的事儿了。   初见凌国仁,跟之前和乔滴滴在一起幻想的那个高人一等,犀利精明的商人形象完全不同,冷暖没想过,他会是如此憨厚儿的一个中年人。   跟凌犀的身形颀长,五官俊帅完全不一样,凌国仁身高中等,体型中等,一直笑呵呵儿的圆脸和那几绺发白但并没有挑染的头发,让整个人显得人特别随和。   记得设计喜羊羊和灰太郎形象的主创人员说过,动画片儿里的形象之所以看上去无害,可爱,是秉承着尽量让它们的形象圆起来,冷暖想,也许正是这个原因,凌国仁整个人看起来就很没有攻击性儿。   只第一眼,冷暖紧张的出汗的手心就放松了一半儿,更出乎意料的是,凌国仁竟随和的让冷暖简直觉得之前那么把他想成那般,简直是对眼前这个疼儿子的温和老人的羞辱。   冷暖相信他绝对知道有关她的一切,然而他却真的一句都没提,而是只说了一句,“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只要你跟凌犀好好过日子,这个家就欢迎你。”   这个时候,冷暖想起练习的那一番话,真得不得不说她的判断准确,凌国仁真的很疼凌犀,冷暖没自恋到自己会真得让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老人一见欣赏的能力,他的支持与不阻拦,不过是因为他疼他儿子。   但这对凌犀和冷暖来说也就够了,算上凌奇伟和丁欢,一家人的这顿迟来的年夜饭吃的很开心,其乐融融的让冷暖觉得桌子地下握着自己的凌犀的手是那么实成儿。   得到了双方家人祝福的婚姻,才是真正幸福的婚姻,这个春节,双方家人的态度,让两个人更是越发如胶似漆。   更让冷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凌国仁居然提议出了正月儿再举行一次婚礼,选个教堂,家人和最亲密的好友一起,儿子的婚礼,他要做见证。   在提这事儿的时候,凌国仁却矢口不提同样刚刚新婚的凌奇伟夫妇,冷暖也留意到丁欢眼底闪过的一丝忿恨。   年假过完了,人人也都开始归位了。   凌国仁回来之后,凌犀和冷暖都暂时搬回了凌家大宅,由于这儿离市区挺近的,冷暖上班儿也不用起的那么早了,原本她打算坐公交车几站就到了,然而凌国仁却还是坚持让家里的老司机送她去上班儿了,弄的冷暖特别窝心。   就算他只是爱屋及乌,对于她来说,这也够了。   年后第一天上班儿,冷暖4点半就准时的下班儿了,原本是约好了凌犀去试婚纱,然而却因为凌犀手里有个急事儿要加班开会,要晚一点才能出来,冷暖就自己先去婚纱店里转转,顺便儿等着凌犀下班儿。   第一次穿的婚纱是什么样儿,她都忘了,看着橱窗里那精致的一件件白纱,觉得特漂亮。   不知道是不是人太开心的时候总会有什么砸掉你……~   ------题外话------   后面是细纲…。我再添点儿肉…。明天早上看吧   ☆、119 想死的尴尬   “凌叔叔?您怎么在这儿啊?”   在这种时段,这种地点,在灯光熠熠的婚纱馆里见到身着一身儿白色礼服的凌国仁的时候,冷暖只觉一阵错愕。   早出晚归的见面,还能在这儿碰着,这还真是巧。   “哈哈,我唯一的儿子结婚,我怎么也得弄身儿像样儿的衣服啊~”板正着衣襟,笑呵呵儿的比划着自个儿那一身白格外高兴的问着冷暖的意见。   “小暖,你来的正巧,帮叔叔看看这套儿衣服怎么样儿?”   弄了半天,原来跟她是为了同一件事儿来的,似乎感染了他的喜气,冷暖微微一笑竖起大拇指。   “很帅!”   被冷暖夸的高兴的凌国仁又在镜子面前欣赏了下自个儿,只听这时候却有一桶凉水浇了下来。   “老凌,你这儿媳妇儿真是王婆了,自家的瓜,自己夸,呵呵,要我说你这该建减肥才是正理儿,瞧瞧我这儿的样品,你就能套进来这么一件儿。”   只见这时候儿从婚纱里走出来一个气质高雅,年纪丰腴的女人,一脸笑意的打趣,看就知道她们很熟。   “我这是福气,羡慕不来的~”豪气的笑了两声,凌国仁摆手儿招呼着冷暖。   “来来,小暖,给你介绍介绍,这老太太姓沈,是个还不错的裁缝。”   “哦~原来您就是沈老师?我很喜欢您的设计!”   这些天研究婚纱,这本市的知名设计师她也研究过不少,眼前这个凌叔叔口中的裁缝确实是本市首屈一指的婚纱设计师,甚至在全国的圈子里都是大有名气的,原本她就打算找她设计,可她的排期一直到今年9月份都排满了,却没想到这么巧,竟刚好是凌叔叔的朋友。   “瞧瞧你家这丫头,比你有眼光儿多了。”气质女人笑的一脸灿烂,打趣着凌国仁。   “怎么样儿,沈老太太,难得我这闺女抬举你,排期什么的,是不是就免了?”   凌国仁的这一声儿闺女,叫的冷暖特别受宠若惊,一时间还有点儿楞住了。   “凌大老板,我说您这算盘打的还真是响呐~”沈青那岁月并没留下一道印迹的社交脸儿故意嗔着,后又扶着冷暖肩膀儿格外亲切的说道。   “不过这丫头生的漂亮,我喜欢,ok,看在咱闺女的面上儿,这婚纱我这个当阿姨的包了。”   “呃……那真是麻烦你了,沈老师。”   “诶~什么老师不老师的,你跟犀小子叫,叫我沈姨。”   “谢谢沈姨。”   尽管冷暖知道这个所谓的沈姨的亲切全部来自于凌国仁对她的态度,然而冷暖还是发自肺腑扯了一个最真诚的笑。   这个笑,更多的来自凌国仁对她的肯定,这让她觉得很多一直让她忐忑的问题根本就不存在。   三个人又闲聊了一阵儿后,她就招手儿叫来两个助理,让她们带着冷暖去量量尺寸,选选喜欢的样子,说是初步敲定一下意向。   ……   婚纱会馆并没有独立的更衣室,而是整个里间儿,被一排排的婚纱样品自然而然的隔出一个隔断来,由于出入都是女人,也就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而这时候,橱窗里每天都在做活人展示的两个小野模,这时候也是刚轮班下来,脱了繁琐的婚纱,穿着轻薄的三点,倚着化妆台抽着烟骂着。   “操他妈的,累傻逼了,这胳膊腿儿快她妈错节儿了,这破j8活再她妈干两天,老娘就得死那橱窗儿里。”   另一个女孩儿没有她那般的燥郁,“行了,这搔首弄姿一小时就500块,哪儿找这么好赚的钱去,咱连个经纪人都没有,能忽然拣这么个活儿你就烧高香吧。”   “操,烧她妈什么高香,有人请咱姐们儿,是咱姐们儿长的带劲,要身形儿有身形儿,要模样儿有模样儿,能请到咱,是他们有眼光儿!”暴躁的女孩骂骂咧咧的,脸上的粉厚重的直往下掉妆,却被另一个女孩儿戳破了自恋的骂道。   “得了吧,还能再她妈不要脸点儿不?你实际点儿,别一天老做梦,累点儿就累点儿,懂不懂?能转行儿是咱姐妹儿的机会,难不成还一辈子抽那玩意儿陪客儿?今儿发飘,明天进去的,这日子我他妈算是过够了。”   她的说法她可不认同,“当小姐有什么不好,咱第一次投胎没托生个像样儿人家,那就得靠二次投胎找个像样儿的爷们儿,我她妈不信我这个辈子就不如别人儿了!”   “有钱人瞎啊,找你!”   “呵,你说对了,就他妈是有瞎的。”   如果没见过鸡窝飞出凤凰也就那么地了,关键是她听说过,还跟那个人关在一个号子里面过。   诶~说曹操曹操就到,也不知道这社会是不是真得小到如此地步,这小野模儿真就没想过居然在找火儿的这么个当下,就真让她看见那个同样从鸡窝里飞出去的凤凰了。   这下ok了,原本就燥郁的一颗心,在见到那个两个工作人员殷勤的介绍着料子的那个女人,她脸色更不好了。   操!一样是鸡,凭什么!   重新点了根儿烟,野模扬起下巴大步朝冷暖迈了过去,这时候儿那个性稍微收敛一些的也看见了。   “暖……暖姐?”   当然,这张脸,实在漂亮的让人过目不忘,更何况当时在看守所里,她们都知道冷暖是有着三条命案在手的重犯,谁对她不是尊敬有加?   现在想想她还有些怕……   “还真以为她是什么牛逼姐,不过跟咱们一样,不过她有命儿,碰上个瞎子。”   稍嫌暴躁的这个野模不以为意,如果不是日后根几个在d9做的姐妹儿提起这么个人儿,她们都不知道,弄了半天,这个整天不吱声儿的自扮清高的不过也是个坐台妹儿。   “料子不错啊,挺漂亮的。”   粘着满片累赘塑料假钻的光疗指甲的手指夹着烟,站在冷暖身边儿摸着她看着的那块料子,声音讨厌的听起来就让人恶心。   记忆还真是个犯贱的东西,往往都是你越想记得的东西越是忘的没谱儿,而不想记得的东西反而记得无比清楚。   就像是这个声音,这么无聊的一个声音,冷暖不知道为什么却让她记得这么清楚,甚至抬起头来看着那个满脸大浓妆的女人,她都一丁点儿印象儿没有。   偏偏就是这个声音,却把她的记忆倏的带回那个她这辈子都不愿意回想的那个小小的处处恶臭的空间。   “麻烦你把烟掐了。”捏着鼻子,冷暖觉得记忆的味道参杂着这劣质烟的味道刺鼻极了。   “呦呦呦~在号子里的时候儿,屁大点儿的地方儿,姐儿几个天天抽,也没见你嫌弃过啊?”   冷暖不知道这样的狭路相逢,对方是闲谈还是有目的,这些她都没兴趣,她从前也好,现在也罢,从来不觉得她们是熟人,更谈不上朋友,更何况是在如此情况下,她一点儿也不觉得需要叙那些她根本都不愿意想起来的旧。   话也没多说一句,放下衣料,冷暖绕道儿就走,却还是被叼烟的女人给缠上了。   “怎么着,牛逼了,就不认识咱姐妹儿了?”   这女的死缠烂打有种让冷暖想骂她的冲动,然而现在不行,她不是没看见跟她过来的那两个助理交换的匪夷所思的眼神儿。   她今儿个不只是冷暖,她还是外面儿的凌国仁的儿媳妇儿,该要的面子她必须要。   “我想你认错人了。”冷暖冷着脸儿道。   “呦呦呦,暖姐~你长这么漂亮,姐妹儿怎么也忘不了你啊。”   不管冷暖满脸不悦的表情,那个小野模自顾自的搭上了冷暖的肩膀儿,满脸的俗气样儿。   “暖姐啊,我问你个事儿啊,杀三个人都能出来啊?现在的钱原来真的这么好使啊~怎么样儿,姐妹儿一场,给咱也介绍一个改变改变命运。”   说不出是羡慕嫉妒还是恨,小野模说话是句句都带刺儿,听的冷暖极不舒服,耸耸肩甩开那八爪鱼似的手,沉声儿严厉的道。   “让开。”   冷暖这个举动,让那个小野模特别的没面子,也彻底惹怒了她,掐着腰儿扯着嗓子开始来了招儿泼妇骂街在冷暖身后儿扯嗓子狂彪。   “操!有钱牛逼啊!装你妈逼清高啊!别以为你攀上高枝儿就比我们好多烧,你再j8牛逼,也她妈还是个小姐出身!”   听着这些嘈耳的话,冷暖越走越快,她不知道为什么今儿这么倒霉,居然遇到了从来没有遇到过的这些人,白拣了满脑子的数落。   然而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当冷暖拨开眼前一排用来隔断的婚纱是,沈老师和凌国仁就那么双双站在她的面前,脸色各异,却都不自然。   只消一眼,冷暖低下了头。   即使因为她在d9做事这样的过去,她很多次都陷入这样的尴尬,然而这一次,对冷暖来说,确实是前所未有,因为她丢的不是自己的面子,更是刚才以闺女称她的凌国仁的面子。   如果说是她的面子,哪怕是反复的被丢多少次,她也许都能淡然处置,然而这一次,前所未有的愧疚,吞噬着她,竟让她觉得抬头是那么艰难的一个动作。   她不知道抬起头来这些人都会以一个什么样儿的眼神儿去看她。   “沈青,你这儿今天这儿挺热闹啊。”   冷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谭四爷的声音,她也没有去想为什么谭四会出现在这里,甚至当她用眼神儿的余光瞄着脚底下多出来的那双让她并不陌生的皮鞋,她都觉得这也许是幻觉,可就算是幻觉,她也是觉得这是她现在唯一可以依靠的。   他的出现让冷暖终于有了勇气抬头儿,却发现一切并不如她想想的那么糟糕,然而刚才还对她热情不已的所谓沈姨,却恰如其分的避开了她的眼神儿,而凌叔叔则是满脸的不自然,这样的发现,让冷暖苦笑。   原来知道准备和发生在眼前始终是有差距的。   “哎呦,这不是老四么,这来的可巧了,我这儿人都全了。”   “呵呵,是啊,还真巧,就连暖丫头都在。”一身棕色系唐装棉服的谭四笑的如沐春风的朝着冷暖的方向点点头,像是在示意着她放心,而她确实因为这一个眼神儿安心了。   “你们认识?”对于形同陌路的谭四会认识凌国仁的准儿媳,沈青显得很意外,然而谭四却是很自然而然的说着。   “当然了,这丫头给我做事儿的,以前在d9,后来让人传的风言风语的,我这也不能让好好个丫头,名声就这么完了,我就给她换了个地儿,现在在四通给我管账。”   谭四这一番话,倏的缓和了现场的尴尬气氛,那个因为刚刚那一句没有错听的话而僵持了许久的尴尬,终于破冰了。   就像是高危险全程戒严,一切终于解除了警报。   “呦,凌大老板,你这闺女行啊,谭四爷能看上的人都不一般啊。”轻松过后,沈青似是觉得对不住被误会的冷暖,又更亲密的搂上了她,一点儿余地都不留的夸赞着。   “哈哈,那是必须的,我们凌家的儿媳妇儿么。”似是面子回来了,凌国仁也爽朗得笑了起来。   “瞧瞧,说你胖,你这就喘上了。”   气氛终于轻松下来,心里松了一口气得冷暖,微笑着朝四爷点儿了头儿,这种被一个是她爸爸的人照顾和保护的感觉,这让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儿。   “行了,别羡慕了,沈青,我要的东西出来了么?”谭四轻声儿打断沈青的笑闹,说着此行目的。   “你谭四爷开口要的东西,我要不赶工还不弄的我断胳膊断腿儿的啊~不过你这神秘情人没一起过来,要不然试一下更好。”   对于搞设计的沈青来说,她设计的婚纱卖给谁不重要,她更喜欢看她的婚纱穿在每一个客户身上的立体亲和感,没有模特试,总是让她有种无从修改的迷茫。   然而这时候,沉吟片刻的谭四却突然抬头看了看冷暖,“这样儿,暖丫头,帮四爷试试。”   于是乎,在冷暖跟沈青两个女人进了试衣间之后,大厅的会客角落里,就只剩凌国仁和谭四。   此时此刻,茶几两端的沙发上,只见二人脸上表层浮着的笑尽数退却,每个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各自手中的茶盏里,谁也没有抬头儿看谁,各自揣着心思。   气氛莫名其妙的很僵持。   过了片刻,直至谭四小酌了最后一口,饮尽了一杯茶之后,谭四才挑眉抬眼看去,眼神间尽是犀利,之后的一字一句,不够狠戾确实字字藏锋。   “凌国仁,我只说一句,她是我女儿……亲生的。”   最后三个字的补充,凌国仁的手抖了一下。   ……   等冷暖换好婚纱出来之后,除了沈青对自己冷暖演绎自己作品的绝对满意,所有人都觉得这婚纱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都毫不吝啬的赞着她的漂亮。   然而对于冷暖来说,这一晚上的这一切夸赞什么都不重要,她满足的仅仅是刚才像是坐过山车一般的暗藏汹涌,最终还是安全的着路了。   最后,大家谈的都很进行,沈青力荐自己要在为冷暖设计一件婚纱,凌国仁跟冷暖告别后被司机接走了,而凌犀还要一会儿才能过来。   要问冷暖呢?   她现在正在这条街的街尾站在两个跪在地上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女人面前,不知所措。   “暖姐,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我们错了,我求求你放了我们吧,别再打了……求求你啊……”   两个女孩儿被后面粗壮有力的打手儿揪着头发,疼的哀嚎。   天黑路滑,社会复杂,一张破嘴,让她恨透了自己,为了不被暴打,那个刚刚还嚣张的女人一直自己打着自己的嘴巴子,啪啪的几下儿就越来越肿。   “算了,四爷”最终冷暖还是制止了,虽然她让她很难堪,但如现在这般也就够了。   “滚!”一向以儒黑自居的四爷,冷暖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生气。   她知道他是为了她。   “我谭四的女儿,谁也不能欺负。”说着话得时候,谭四得眼格外得激动。   “今天真得谢谢你,如果不是这么巧合,我想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原本冷暖只是想平和一下有些过于煽情得气氛,然而,谭四意味深长得一句话,直到过了些日子,一切都迟了得时候,她才明白个中意味。   “孩子,这个社会从来没有那么多的巧合。”   错愕间,谭四已经把婚纱的袋子递了过来。   “送给你。”   “你穿上跟我想象中一样漂亮,我知道你不会一时半会儿认我,不过我也想能为你做点事儿,怎么样?给四爷一个机会,穿着她嫁人,好么?”   接了过来,明明感觉都对,冷暖不懂,为什么那个爸字如鲠在喉,卡着却说不出来。   ……   ------题外话------   赶火车啊~赶火车~   ☆、120 周而复始,毒发身亡   限制级霸宠-正文 120 周而复始,毒发身亡   ☆、121 呼吸微信   啪!   当冷暖都觉得那抽在脸上的巴掌发出了脆生生的动静儿,她才意识到这个四个人的房间,原来竟是那么的安静。   冷秋伶的声音不大,然而声音里的凉薄却像是瞬间给冷暖的脑子开了光,看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乔滴滴旁那低头儿抹着眼泪儿的二婶儿,迟疑片刻,冷暖还是老老实实的走到冷秋伶面前跪下了。   扑通!   近乎自由落体的一跪,身体发软,轻飘飘的,膝盖却委实磕碰的很痛,甚至都让她片刻忽略了脸上的痛。   低头儿看着地下,冷暖真得觉得自己挺有心情儿的,此时此刻居然还能暗自嘲讽自己的倒霉,那么大一块儿地毯,她却刚好跪在了边缘的地板。   像所有做错事儿的孩子一样,冷暖一丁点儿抬头的勇气都没有,尽管冷秋伶的声音有着诡异的不合时宜的平和。   “冷暖,你长大了。”   还是盯着地板的一个细小的划痕,冷暖一声儿不吭。   “你不说话?那我来说,如果你现在是在琢磨着妈知道了多少,那你别猜了,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   冷暖的脸顿时煞白,她下意识的摇着头儿,想最后赌一把本出戏的最后一幕真伪的辩证,然而在抬起头瞥见牙齿紧紧咬合的妈妈,才恍然想起,她根本看不见。   “妈……”从小懂事儿品学兼优的从来没惹父母生过气的冷暖,从来就没有处理过这样的僵局,一时间,她竟除了低声儿的唤着妈,不知道做什么。   “别叫我妈!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妈么?你在外面坐台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你还有我这么个妈!你出事儿在看守所里遭罪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这个妈!你被那个小子欺负的时候,有没有想起还有我这么个妈!是不是真得等有一天你死在外面没人收尸的时候,才会有人通知我这个所谓的妈!”冷秋伶气的直发抖,说到激动处连连搥胸,不知道什么时候却早已泪流满面。   瞎子不会哭,从小冷暖一直这么认为,因为她从来没见过冷秋伶掉过一滴的眼泪,然而今天这一滴滴的眼泪,就像是源源不断的强酸冲击着她的心口窝,不费吹灰之力就穿出一个血淋淋的大洞。   “妈……”膝盖当脚的前蹭,冷暖抓着冷秋伶猛捶打自己的手,头脑一片混乱。   “妈!求求你……别这样……我错了,都怪我,是我错了,你要不高兴,你打我!你打我,行不行!”   “别叫我妈!我没资格做你妈!我是个什么妈啊!从你出生一天好日子没让你过过!还让你惹了这身罗烂!欠债得靠出卖自己来还,还得笑着跟我这个妈装没事儿!我是个什么妈啊,我哪儿配做个妈啊!滚呐,离我远点儿!要是没有我这么个妈,你哪用受这些罪啊!”冷秋伶早已泪如泉涌,在她这命途多舛一辈子,噩耗也罢,生离死别也有,但什么都没有那个凌家派来接她的凌犀的大嫂跟她说的那些所谓的冷暖和凌犀的相知相交史更让她心痛,那是她的孩子啊,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她是真得瞎啊!那块儿肉在被人拿着小刀儿一刀刀戳的时候,她都在干什么啊!   坐台还债,杀人收监,强婚霸娶,这些剜着她的心的过往,让她恨不得20多年前就死在那场爆炸里,那这个世界就没有她女儿来受罪了。   她的女儿那么乖,那么乖,乖的让她死心塌地的放弃所有,心甘情愿的为了她做一个最最平凡的瞎子,然而到头来,突然有人告诉她,这些都是她的梦,她的女儿早就已经在一步步的走着她当年的老路。   “妈啊,都过去了,都过去了,真的都过去了!我好好的,求求你,别这样儿了!别这样儿了啊!没事了……没事了……真得没事了……”冷暖懵了,看着这个她从来没见过的激动的妈妈,她害怕的抱着她的腿,一遍遍的安抚着,许久的许久之后,冷秋伶不再激动。   “过去?别天真了,现在才是开始!”冷秋伶自嘲的一笑,一字一顿的说着。   “妈……都过去了,他现在真的对我很好……”尽管这话说的不合时宜,冷暖却很想替凌犀辩解点儿什么。   “他对你好?打你三天好一天,这样的日子,能新鲜几天?这种霸道不讲理的男人,你指望他能给你一生幸福?我是瞎,你也瞎了么?”   冷暖早就没有那种精神去分析她在那里知道了这么多这么多细节的东西,她在乎的只是这越来越乱的局势,她想过妈在知道这一切之后所有心痛垂首的反应,却唯独没想过她会在这个事儿上死抓着不放。   “妈,凌犀真的没有你想的那么差……”想要说点儿什么,可才一开口就被冷秋伶过度忿恨的切断了,“狗改不了吃屎,他们那种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人!”   如果‘他’是凌犀,那那个‘们’又是谁?   当此后的几年,每每站在刻着妈妈名字的墓碑前,吹着夹杂烧纸灰的小风,冷暖都不由得想起这一刻,如果当初追根究底在这个细微的字眼上,那也许很多悲剧都不用发生了。   但是有很多东西就是正着走的,它们经不起后悔。   冷暖不知道凌犀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更不记得是怎么打到一起去的,她只记得凌犀那除了她从来都没人打过的脸被她妈狠狠的砸着,每一下都让他的脸歪向一边儿,他最在乎的面子尊严通通都消失殆尽,虽双拳紧握咬牙切齿却声儿都没吭的忍受着这匪夷所思的辱骂。   “妈!别打了!别打了!凌犀,你先走,先走啊!”   劝也不是,说又不行,冷秋伶像疯了似的,狠狠的抽着她根本看不见的凌犀,而凌犀竟也一动不动的让她打,最后冷暖让乔滴滴死命的拖开了凌犀,而她则心疼的挡住了完全收不住情绪疯狂的冷秋伶。   啪!啪!啪!啪!   直到二婶儿哭着抱紧了冷秋伶,冷暖的脸上才少了一切火辣疼痛的来源。   也许是耳朵遭到重击,冷秋伶那撕心裂肺的哭泣声仿佛跟她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只有一些声音似远似近地透过来。   “够了!别打了!你不心疼我心疼!”   冷暖像听入了神儿,看着凌犀那终于绷不住气愤不已的拉着她,叫她跟他走,她握着他那手心沾染着汗液的手,轻声细语。   “放开我,凌犀。”   ……   毕竟年纪大了,那天的情绪激动的大闹,到最后是在冷秋伶气的心脏病发后划上句号,等被120车送到了就近的医院一翻急救,那个带着眼镜儿的大夫说,虽不严重,却受不得刺激。   冷暖已经三天没见过凌犀了,关于那过旺种种,冷秋伶释怀了一切,偏偏在和凌犀有关的问题上却毫不退步,关于这个事儿,她有着一种冷暖从没见过的执着,甚至可以说是偏执。   乔滴滴哄,她笑而不答,二婶儿劝,她闭目养神,冷暖则是什么都不敢说,生怕她再一个犯病儿,气了过去。   而这些天她跟凌犀之间也仅限于电话儿联系,每天晚上的时候冷秋伶都看着她,要求跟她一起睡,而每当躺在一起的时候,毕竟冷秋伶的眼睛是看不见的,冷暖简直觉得自己就像是小时候看得北条司的漫画《猫眼三姐妹》里的那三个动作轻如狐蝠的神偷儿美少女了。   她的动作很轻很轻,轻的即便冷秋伶竖着耳朵听着,都察觉不倒任何蛛丝马迹。   因为她做的事儿很无聊,她只是发着自己的呼吸声儿微信给凌犀,而她耳朵里塞的耳机里面的音量也一早被她调到最小。   “你不在,我睡不着。”   矫情的多了,人也就习惯了,对于凌犀这一天比一天干哑的声音,冷暖很气愤。   吸烟有害健康,想这个烟囱,他怎么就不懂呢?   “……”   然而尽管气忿,她却仍是只能呼吸着近乎空白的一段儿录音传了过去。   “你再不回来,老子真她妈快抽死了……咳咳……咳咳……”   听着新发过来的微信,冷暖甚至莫名其妙的让喘气儿给呛了一口,要不要这么心有灵息?   “……”又是呼吸,她只能是用呼吸证明她听见了。   “我跟你说,我可真忍不了,没准儿我明天就冲你哪儿去抢人了!”   听他这么一说,冷暖皱眉的连发了两条儿短的,表示呼吸急促,以凌犀的智慧够理解了。   结果过了许久,他才回过来,果不其然,是句长的。   “行了,我还没疯到那份儿上,我爸也说这事儿得牵就你妈的心脏病,说等好一点儿的时候,他过去谈,不过我说,你妈也精神不好吧,实在不行送去看看吧,这么折腾,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回应他这句话的,当然也是一条儿漫长的呼吸微信。   一声叹息,她想,他会懂的。   睡前的地下工作者般的沟通之后,冷暖屏住呼吸看了眼身侧的闭目养神的妈妈后,抱着枕头翻了个身,莫名的,她有种在高压犯错误的刺激。   心理学上有一种情结,叫罗密欧与朱丽叶情结,说的就是,一门婚事,父母越反对,子女越坚持。   在这并没有见面的日夜,不知道为什么,冷暖反而觉得跟他的心贴的很近很近。   原以为时间是解决一切纠纷的致命武器,然而当墙上的表盘不知道转了若干个圈儿之后,冷秋伶却还是拒绝跟冷暖说有关于凌犀的任何事儿。   她的态度坚持的可怕,就是那句,不同意。   而这件事儿纠结到第七天的时候,事情发生了致命的逆转,这要从谭四的到来提起。   冷暖也曾经给谭四放过钱,所以当她看见他手里的两个金属小箱儿的时候,一眼就能认出来。   每个箱子装满就是200万,乘以二,就是400万。   “小秋,钱我带来了。”   “麻烦你了。”冷秋伶的客套之下是浓浓的疏离,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她有那么一丝不自然。   的确,如果不是冷秋伶想把凌犀给冷暖还的那些债都堵上,她也许永远都不会跟谭四开这个口的。   “钱我可以给你……不过……我有个条件。”眼神闪烁间,谭四睿智精明的眼又怎能不察她的冷讽。   “谭四,你果然还是谭四。”   “小秋,我知道你心里恨我,但是我希望你好好想想,没有谁是复制另外一个人的,别把我们的过去强加到孩子身上,给孩子个机会吧,好么?”   ……   这段儿对话,两个人是背着冷暖说的,在冷秋伶的并不欢迎下,谭四爷很快就走了,人走了,钱留下了。   她不知道这对儿旧情人在做着什么样儿的交易,但在此后的2个小时后,当凌犀被自打四爷走后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妈的一个电话叫来,并且给了他那两个箱子后。   她什么也没说的进了房,关门之前并没跟冷暖呼喝任何一句大声的话,也没有提任何一个撵凌犀走的字儿。   当凌犀和冷暖对视一眼之后,俩人都明白。   危机解除了。   ……   在次之后冷暖上班的时候,曾经找过四爷,她不是傻子,妈的态度改变,和那笔凌犀收的不情不愿的400万,一切都来自这个流着跟她一样血液的四爷。   “四爷,谢谢。”   “幸福靠自己抓的,抓住就是你的,抓不住咱们也并不强求。”   四爷的一笑,温暖到冷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再一次,她竟是那么的想叫他爸爸。   至此,冷秋伶不再对她的感情发表任何意见,她和凌犀的婚礼流程在这么一翻折腾之后,又开始上了正轨。   可一切也并不像从前,破镜不会重圆,有了裂痕,就永远没办法修补。   冷暖感觉的到,凌犀对冷秋伶的态度越发冷淡。   ☆、22 死了,都死了   武侠里的江湖就是主角到处晃荡,现实里的过日子也是处处充满了插曲儿。   对于冷暖来说,明明早上还因为凌犀一大早上大老远的跑到乔滴滴这儿接她上班小小的幸福了一上午,紧接着吃了两荤一素的不算好吃的盒饭之后,干劲儿十足的忙了一下午之后,就倒霉催得来了场不大不小的车祸。   看着那驾驶座后椅背的口袋里戳出来的那一把锋利的刀,冷暖揉着自己撞到副驾驶椅背的脑门儿,真是抹了一把冷汗,十分庆幸自己还算轻飘的体重,在急刹车的当下,被那么违反常规物理规则的甩到了另一端。   否则,她想那把刀一定会从她的眼珠子一带捅进去,她想象这那个画面,带血的窟窿,或是刀尖儿直接扎出她的眼珠子。   那画面,只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二少奶奶,对不起,对不起,我随手就放这儿了,没当回事儿啊!”   被指派过来接送她原本是凌国仁的司机老王,下了车后一直弓着身子,手都吓哆嗦了,频频抹着冷汗。   如果当时冷暖不是忙于跟刚好来电的凌犀避重就轻的说着她今天的幸运,以她的观察力一定会发现司机老王在掏出那把干净的刀后深呼一口气后的放松。   所以说,幸福总会让人间歇性瞎了眼睛。   ……   “我说凌犀,你有完没完,用不用天天这么恶心人?”   此时冷暖电话儿的彼端,皇甫烨已经因为同一张饭桌的凌犀讲了二十多分钟的电话而全身不爽。   天知道,地知道,是个哥们儿都知道,凌犀从小就她妈膈应磨磨唧唧捐款给移动联通小灵通,上学的时候,因为他泡小妞儿挂电话勾搭,他不知道是摔了他多少手机,好在那时候他妈单位各种通讯公司赠手机赠卡,他有着源源不断的货源,所以根本不怎么当回事儿。   可这现在呢?瞧瞧,他一天天的单位也大,出来喝酒还打,磨磨唧唧的还净说那些没有营养的话。   恶不恶心人呐?   皇甫烨翻了个白眼儿跟一旁一直笑眯眯的练练姐交换了个眼神儿,俩人儿非常心有灵息的无奈的摇了摇头。   “操,老子打电话碍着你什么事儿啊?”收线,凌犀就抓着唠的发热的手机就挥手朝皇甫烨砸过去,皇甫烨虽然长得像个精致的摆设,可他到底是从小跟凌犀闹到大的光腚伴儿,他这手也利索的抄起桌儿上的蒜头就飞了过去。   于是乎,像从小到大的每一次胡闹,这俩人前都特像个人似的俩大小伙子就完全把练习当摆设儿的你砸我撇的闹上了。   “我求你俩了,瞅瞅别人那眼神儿,就跟我刚从精神病院把你俩硬接出来似的。”练习回手儿跟服务员比划着再来三双筷子,那表情,无奈极了。   “啧啧啧,你这精神还有资本说我俩精神不好呢?”   “我无条件表示同意。”   帅气的撂着头发,刚下战场,皇甫烨立即调转墙头举双手双脚迎合着凌犀的讽刺。   没错,在他俩看来,练习疯了。   30岁的女人,端庄惠秀,事业有成,以练习的条件完全可以像捞火锅似的拿双筷子在这个城市的青年才俊里挨个儿扒拉。   可她居然在任何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这么跟了谭四,当这哥俩儿知道的时候,她居然已经搬过去同居了月余。   皇甫烨知道的比凌犀晚了几天,难得躁动的他甚至连凌犀的所谓观察阶段都没有,向来现实的他直接拍桌子奋起否定。   你傻吧!你缺爹啊!   每每说起,练习总是笑眯眯一脸温和的不说话,这闷倔的劲儿,真是让这俩人拿她一点儿着儿都没有,甚至久而久之,他们也被动的接受了这个其实他们并不看好的所谓归宿。   然而因为一系列的蝴蝶效应,很多事情变了,对于凌犀来说,在谭四和冷秋伶之间的事情浮出水面之后,他除了陪着冷暖震惊之余,也开始担心这个从小当作亲姐姐看待的练习。   老实说,对于谭四并没有为了那个从小带着女儿长大的冷秋伶重逢而放弃练习这件事儿,凌犀和皇甫烨达成了高度一致的意见。   “练练姐,我也是男人,我太懂男人了,他能抛弃一个女人,就能抛弃第二个,冷暖他妈吃了那么多年苦,他连在一起的心都没有,可见这男的在感情方面有多么喜新厌旧,这样儿的人能托付终生么?你是不是疯了?”手指头当当的敲着桌面儿,皇甫烨对待这个问题有点儿严肃。   “呵呵,傻样儿吧你,要是全天下的男人都跟你一样儿,还让不让我们女人活了。”会心一笑,练习打趣到,似乎对他俩火烧屁股似的远瞻全然不以为然。   堵着口气儿,皇甫烨没好气儿的损着,“行,你就乐不得当这小子的丈母娘是吧,凌犀,趁着能叫姐就赶紧叫,过几天就成你妈了,你再叫不明白。”   “滚j8犊子!”凌犀一扬手,一颗蒜头精准的砸到烨子嘴里,这下有挑头儿的俩人又要闹第二轮了,不过到底还是被练习制止了。   “好了好了,我自己心里有数。”一字一顿认真的说着,莞尔一笑,这是练习这个人独有的笑。   不算美,不算弧度很大,却像是午后慵懒的阳光,不灿烂却很安稳人心。   练习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人,她决定要走的路,谁都拦不住,这点从小一块长大的他俩都知道,但他们的担心却也都是真的。   朋友在一起,笑闹之外,更多的就是对彼此的关心。   “烨子,跟柴青怎么样儿了?”饭过半时,练习随口问道。   端着酒杯,皇甫烨一脸的玩世不恭,“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儿呗,我们全家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前几天还让我爸叫去公司做事了,她爸和我爸一商量,就把核心产业园那块的开发全交给她了,要说她也算个人才,我爸天天晚上回家照三餐夸她,现在我们家,她是亲的,我是娶回来的小媳妇儿。”   “这样儿也挺好,柴青是个好女人,你也别玩儿了,不管以前走过哪步儿,现在已经结婚了,你就好好过日子吧。”   “停,小丈母娘,别墨迹了,我一天天在家听这出经,脑袋跟套一紧箍咒似的,要爆炸了,我就纳闷儿了,我这一天天的守身如玉的,还不踏实么?”   “烨子,要个孩子吧。”冷不防听这话是从那个姓凌名犀的家伙嘴里说出来,别说皇甫烨了,练习都是一个闪神。   “凌犀,你自己慢慢玩儿你浪漫满屋的事儿,别拐带我,我还想正常两天儿。”   皇甫烨真是不太适应这短短一段儿时间,这哥们儿从半兽人变成好好男人的死样儿,他觉得自己还是适合潇洒的孤独。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三个臭皮匠能凑一块,那共同的一点就是谁也不听劝,每个人的主意都正的另人发指,所以那些奉劝之类的,大多都是石头子儿投海,结果就是一没。   后来索性都开始唠闲磕儿了,自然而然就都提到了史小米儿明年实习的事儿。   其实她那小崽子就是一根儿直肠子,小心眼儿一堆,坏心眼儿到真是一个都没有,唯一活该倒霉的是,她喜欢上凌犀了,自打上次演唱会之后,她玩儿嗨了情不自禁吻了之后,整个人都没影子了。   兴许是觉得丢人,她连道歉都省了,直接消失。   要不是她妈年前给律所送来一组她爸画的‘品竹’系列的国画的时候,说了有明年还送她过来实习的意向,他们谁也不愿意再提这个茬儿了。   “你们谁愿意带谁带,反正离我远点儿就行。”一说这小崽子,凌犀满脸膈应。   再一再二再来三,他就是真有病了。   饭至尾声,原本还准备去打会儿台球的凌犀,却因为接到了家里佣人的电话儿,说是家里冲进来一个人跟老爷吵起来了,很凶很凶,像要杀人似的,大少爷也还没回去,家里也没人,这么一听凌犀风风火火的就一脚油门儿杀回了家。   “再有一次,我不弄死你我不叫谭四!”   噼里啪啦,乒乒乓乓,在吓得脸色发白的佣人的哆哆嗦嗦的指着的那个书房门儿里,只听一耍狠叫嚣的男人声儿并非他爸,凌犀暴戾的一脚踹进去。   推开门,只见谭四揪着凌国仁的衣服把比他矮一头的他,死死的压在墙上,就在这两个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凌犀三两步儿就窜过来,大手一拽,就给谭四甩了一个踉跄。   “滚,马上滚!”   掺起须软的凌国仁,凌犀用力挥手指着门,此时的他早已经气的青筋四起,如果面前这个人不是跟冷暖流着同样的血,他一定不会只是这样。   这个是他爸,从小又当爹又当妈,最疼他的爸!   原本四目对视的时候,谭四像是要说什么似的欲言又止,然而看着凌犀这驴性的样儿,他也只是凌厉的盯着凌国仁的眼片刻,转身就走了。   “爸,怎么回事儿?他来干什么?”   “过去的老事儿,算了,别问了。”   事儿后,当一切都回归正轨的时候,凌犀问了谭四今儿来的目的,然而凌国仁却只字不提,一句老事儿盖过一切,显然他并不想说。   这一个晚上,像小时候似的,凌犀也陪他凌国仁彻夜长谈了一翻,没说什么正事儿,大部分都是说小时候凌犀犯浑的那些破事儿,每每说起这些,凌国仁好像记得每一个细节似的,巨细巨细的把每一个片段都能细化到他当天穿的什么衣服。   昏黄的灯光,氤氲的烟儿,这是父子两个人自打凌国仁这次回来之后,第一次这样的贴近的唠嗑儿。   不知道说到哪儿了,凌国仁到底是把心里一直想说的事儿问了出来。   “儿子,漂亮的女人有都是,一定要是她么?”   “爸,我知道你不是很满意,但我想要她,我只要她。”   唉……   看着儿子那坚定的眼,凌国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正所谓但看世间巨奸,亦然舐犊情深。   ……   翌日下午,残阳如血。   在经历了一些明风暗涌之后,原本在冷秋伶来的第二天就该见上一面的双方父母,直到今天才在凌国仁的主动邀请下,下午约在一个郊外的度假村见面。   这里的风俗是婚前老人商量事儿的时候,是忌讳小辈儿也在的,原本冷暖怕妈妈眼睛看不见还打算送过去,结果凌国仁倒是想的周到,平时接她的那个老王早早的就在楼下等着了。   “妈,你穿这件儿红色的吧,肯定好看~”   “你这傻丫头,什么颜色对我来说不都一样儿么,我又看不见。”   “那能一样儿么,我妈长得这么好,打扮打扮肯定秒杀一群熟男~”   “去,你这丫头,净胡闹,我这是见亲家谈你的婚事儿去,也不是自己相亲去!”   女儿大多喜欢打扮妈妈。   冷暖在乔滴滴送她妈的那些衣服里,找出一件儿通红通红的羊毛衫来,在冷秋伶身上比划着,然而她看不见,冷暖只能独自欣赏着。   她妈长得真得很美,就连乔滴滴那种眼高于顶的小姑娘初见她妈的时候都偷偷跟她说过。   姐,我原来以为你长得漂亮,结果现在瞅瞅你妈,很明显是你爸拉低了你的质量。   确实,冷秋伶长得很美,就算岁月和贫穷在她的脸上破坏了几许美感,但却磨灭不了她近乎完美的五官的基调。   也许小的时候,冷暖曾经一度骄傲过自己有个漂亮妈妈,然而在今时今日看着这样的妈妈,她却有一种心疼的感觉。   她想,是不是如果她妈没有这样一张脸,她的命运也许不会破落至此?   现在冷暖懂了,为什么从小在她印象里的妈妈就是郁郁寡欢的,她想她这样一个女子是决计跟冷富贵过一生的,而她之所以那样做,一定是为了养大她。   虽然妈妈话不多,但是冷暖从来都知道,她真得很疼她。   当冷暖把那件鲜红鲜红的羊毛衫套在冷秋伶身上的时候,冷暖才惊觉,几年就反复的穿那几件旧衣服的妈,有多少年没有穿过如此鲜艳的颜色了?   “丫丫,我给谭四打电话了,不管我们之前有过什么,那是我们的事儿,不管怎么说,他终究是你爸爸。”   当冷暖扶着冷秋伶上了车的时候儿,冷秋伶跟她说了这么一句话,当时冷暖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跟司机老王交待了一声儿慢点儿之后,跟一身儿鲜红色的冷秋伶说了一声儿拜拜。   冷暖其实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声拜拜,竟是永远。   ……   红色是喜气,也是血气。   那年的春天比冬天来的都要冷,即便以后冷暖抱着一双儿女每每忆苦思甜的时候,她也会极力抹去这一个天空刮着刀的春天。   冷暖忘了是怎么接到公安局的电话,怎么飞奔到那个他们原本约定相约见面的度假村后的人工湖的湖畔的。   当冷暖冲破警戒线,在围观的人群堆儿里挤出来的时候,她好像失聪了般地,完全听不到周围那全然不认识的路人甲乙丙的叽叽喳喳。   就算到处是人,她也几乎一眼看见了那个谭四冻的瑟缩抱着那个红的刺眼的一团儿。   东北真冷啊,农历春节都已经过去了,沾了水的衣服仍是冻的锋利,从里到外的僵硬,连一丁点儿热气都感觉不到。   那红色的衣服,像是血一般烂漫了冷暖的眼。   跪地前蹭的从全身湿透衣服都结冰的四爷手里抱过来那僵硬的尸体,周围的喧嚣都跟她无关,她只是那么静静的看着这个下午还觉得是极美的一张脸。   她不懂,明明她脸色红润,却不知道怎么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她更不懂,为什么耳朵最好使的妈妈,现在这么吵却丝毫听不见。   冷暖这辈子唯一的一次脑筋短路儿,她的心像被瞬间电击了一般,不痛,不痒,麻木不仁。   以至于她过一会儿看到那喝饱了水,捞上来还冒着白烟儿的凌国仁,以及发疯的凌犀无比癫狂拉起同样呆滞的谭四连连挥拳,她却依然麻木的毫无表情。   死了,都死了。   在这个但凡活人喘气儿都能呼出白烟儿的冬天,她知道什么象征着死亡。   没有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这两个人曾经说过什么,随着两个人的死亡,这一段将永远成为一个谜。   尸检报告说凌国仁面部多处刮伤,冷秋伶手指间的皮屑组织属于凌国仁,可以猜想,他们生前有过还算激烈的争斗。   事后,警方也曾把唯一在场的谭四列入嫌疑行列,却因为没有直接证据支持,不得不放。   当然警方也不会错过任何可能,基于因结婚受阻,起了杀心为矛盾点,事后也曾经传讯过冷暖,然而最终却因为在凌国仁身上搜到的传统的雕凤镂空的手镯上,冷暖和冷秋伶合谋杀人的说法没有杀人动机。   结果到最后,仍是不了了之,只能定性为意外事故。   在次之后,不知道是谁把这件事传到了贴吧,论坛上,一时间,原本被封锁消息的事儿变成了这个城市人最爱的茶余饭后话题,随之,也自然谣言四起,完全不需要证据,倒也传的沸沸扬扬,有声有色。   一则说,冷秋伶曾和凌国仁也许曾经有过一段情,后来因为谈不拢,大打出手,意外落水。   还有的人居然还有理有据的挖出了,20多年前冷秋伶曾是谭四的女人,斩钉截铁的用出生时间和谭四对冷暖的一路提携来证明冷暖是谭四的女儿,20年前一对拜把子兄弟的谭四和凌国仁闹掰的事儿也抄了出来,绘声绘色的说着凌国仁当天一定是知道了冷暖是谭四的女儿,所以极力反对,最终还是被冷秋伶厮打之后,和谭四两个人合力弄死了这个碍事儿的凌国仁。   而让人毫不怀疑这是有心人在放消息打击新接手倾注凌国仁一生心血的la集团的凌犀的一则消息是,因为凌国仁死的第二天,他生前所委托的律师行就把他名下所有的产业,除了凌家大宅留给凌奇伟,其余全部如数留给二子凌犀,有所谓的知情人士透露,是因凌国仁有修改遗嘱的打算,所以冷秋伶这一推,是为了成全女儿和女婿的以后。   法律没有制裁任何人,然而很多东西却挡不住四个字。   人言可畏。   于是乎,明明是刚刚丧父丧母的一对小儿女,就被这样不知不觉的魔鬼化了。   冷暖成了狐媚惑主的妖精,凌犀做了把贪恋女色的不孝儿子。   死的人是安逸的,活着的人才是躁动的,此时此刻,所有的猜测都已经变得不再重要。   因为此时的凌犀个人对那些谣言充耳不闻,因为他完全无法消弭的仇恨矛头,早已经直指那个曾经扬言说要弄死他爸的谭四身上。   ☆、123 迁怒彼此?   你说,夜幕来临的时候,是天先黑,还是地先黑?   冷暖不是诗人,她不会时刻关注天与地,她只记得,把妈妈的尸体推进炼人炉的时候,她的天黑了。   火,熊熊,化成灰儿,片刻的事儿。   手拿着筷子一点点而的挑着那一捧掺着骨头渣子的骨灰,冷暖就像在一个黄豆碗里挑绿豆似的,安静,认真,按部就班。   妈妈告诉她,丫丫,做事不能浮躁,要有耐心。   小时候的冷暖并不是像现在一般持重的性子,她很淘气,也像所有的聪明小孩儿一样,做事儿避重就轻,常常作业没写完就想着去跟爸爸下地里去玩儿,也会学着洗袜子的时候,洗了一支儿就懒得洗了,一颗心,浮躁的很。   丫丫,听好了,天黑之前,把碗里的绿豆都给我挑出来,不挑完不许吃饭。   冷暖淘气,但冷暖从不忤逆父母。   就这样,还没有桌子高的小小的冷暖就用她那小手一颗颗的挑着绿色的小豆,小小年纪的她不懂妈妈为什么会让她做这么没有道理的事儿,尽管心中暗自腹诽,她却还是照做了。   而这一做,就是一年。   小小的冷暖仍是不懂为什么家里明明很少吃绿豆粥,她为什么妈妈每天还要看着她挑绿豆,然而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冷暖已经驾轻就熟了。   她不知道,黄豆里挑绿豆算不算一种手艺,她想如果是,她至少是专业八级。   她挑过的黄豆碗,里面绝对没有一颗绿豆。   小的时候,冷暖其实对这项活动没有任何兴趣,然而长大以后的冷暖直到,如果她有孩子,也会让他们拣绿豆。   也许她冷暖从小到大算不得多优秀,但她的耐心和忍耐却像是与生自来的一般,让她在这并不顺遂的人生初途上很少会有浮躁。   就像她现在在挑的骨灰,她认真的把那些完好成形儿的骨头拣在准备好的小袋子里,就好像小时候妈妈良苦用心的拣绿豆一样。   冷暖想,如果她声嘶力竭的哭天喊地,一定不是妈妈想见到的。   “走吧,干爹那边儿安排好了,咱们过去吧。”   安抚的拍拍冷暖瘦削的肩,归齐堆皱的眉头就一直未曾纾解,他归齐无父无母,他兴许永远不能感同身受她的境遇,但他觉得,至少她应该哭。   然而,从他陪着她从公安局取了尸体到现在的一把火烧了,她却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她安静的就像是在做一件在自然不过的事儿,登记,签字,买骨灰盒,一件件事情都是那么按部就班,就连骨灰盒底铺着的那七个摆七星镇的古钱的这种细节,她都没有疏忽。   她完整而有序的一个人办完了一切,利索的几乎让归齐快要为她鼓掌,他恨不得能把她站直的腰掘折,让她也能像正常的女人一样软成一摊泥的依靠一下别人。   “归齐,谢谢你。”抱着那个装着冷秋伶小照片的骨灰盒儿,冷暖对归齐强撑起一个还算友善的笑。   “走吧。”叹了一口气,归齐并没多说什么。   然而这一句谢谢背后的疏离和见外,却让陪她奔波了半个月的归齐心里很酸涩。   他毕竟不是那个男人,即便那个男人在这件事半个月前立案调查后,就没有见过冷暖,也没有插手冷秋伶死后的各种事儿,然而归齐知道他在冷暖心里的位置确实任何人都不能动摇的。   他丧父,她丧母,自顾尚且不暇,又何来分心?   谭四在这个城市的郊区被炒的最热的一块所谓的风水宝地给冷秋伶择了一个墓地,因为钱给的到位,只消一天,刻字,刷红油漆,激光遗像,所有的一切都在那风水宝地按部就班的等着化成灰的冷秋伶迁居。   冷秋伶生前信主,并不讲究地方的一些丧仪。   但当冷暖下葬了妈妈之后,还是在小盆儿里烧了些纸钱和金元宝,其实以前她并不相信所谓的迷信,但她现在身临其境才知道,这一把小火儿,竟是她此时此刻纾解情绪的全部慰藉。   妈,走好。   吹着高处刺骨的冷风,婉拒了归齐要披在她身上的外套儿,冷暖把吹的凌乱的头发板正的别在了耳后,看着那墓碑的遗像上那个五官绝美的妈妈,在心里送着她最最至亲的人。   其实死亡从来就不可怕,天人五衰,人之所命,躁动的来,安静的走。   “丫头,你妈这辈子也累了,睡睡也好。”为这件事一直奔走的谭四,在这即将划上句号的时候,搂着自己明显瘦削的女儿,声音听上去沧桑而深沉。   “嗯……”顺其自然的靠在谭四的肩膀上,冷暖突然觉得自己很累。   “谢谢你,爸……”冷暖的声音幽幽的,却像是电击一般,让谭四倏的身子有些僵直,像是怀疑自己的听力似的,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斜睨着肩膀上半倚的女儿。   “你知道么?我妈走之前,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无论你们曾经有过什么不愉快,你永远都是我的爸爸,其实想想人这一辈子不长,亲人,朋友,爱人随时都有可能接二连三的失去,失去的滋味并不好受,所以我也不想再错过……爸,其实这一声儿我想叫很久了,我很庆幸在发生了这样的事儿的时候,还有你一直在我身边。”   “小暖……”一声儿轻唤,谭四的向来沉稳的声音有些颤抖,然而毕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谭四并不是一个过于煽情的人。   即便他为这声爸而激动不已,然而片刻之后,即便他搂着女儿肩膀的手越发的紧,他却也只是清清嗓子,一字一顿的道。   “爸的话你记住了,无论什么时候,你还有我。”   在这个起风的悲凉夜,谭四这一辈子血雨腥风的心中充满了激动,想着刚才落棺的时候他放进去的那两个成色极好的夜明珠时在心里默念的那些话,他真得开始相信什么叫做业报。   小秋,这双眼睛,是四哥欠你的,现在送你一对儿,希望你来世看的清明一些。   谭四想,小秋还是那个善良的女人,他只还她一双假眼,她遍还她一个女儿。   看着那墓碑上的曾经和自己有着万千纠结的女人,谭四的眼无比坚定。   小秋,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保护好女儿,我会负责让她幸福。   ……   “两个人在一起不容易,别因为这些意外迁怒彼此,他最近很烦,去看看他吧。”   一切安顿好之后,谭四并没有因为凌犀那天给他的几拳而迁怒,反而是劝冷暖第一时间去看看他,一个人过了大半辈子,就算他谭四是诸人信赖的社会大哥,但在如何做一个好父亲上,他不过也只是一个新人。   太过矫情的他不懂,他唯一懂的就是,隐藏起那些不开心的,让女儿尽量少些障碍的去追求属于自己幸福。   ……   迁怒彼此?   冷暖迁怒凌犀了么?   没有。   即便是出事之后,凌犀半点儿音讯都没有告诉过她,她也没有过对彼此感情的彷徨,也没有对凌犀本人的失望,更没有患得患失的落寞。   冷暖懂,冷暖都懂,冷暖知道对凌犀来说凌国仁的存在意味着什么,就算再强的男人也有自己心中的一座山,一旦轻颓,任谁都接受不了。   不像冷秋伶的草草了事,即便公安局因为立案调查并没有第一时间让领取尸体,然而凌家那颇有排场的灵堂却在当天就搭建了起来,直到今天领回了在冷柜里冷藏了半月的尸体,一切原本应该在回魂夜做的那些仪式,今天才有了施礼的本位。   挽联,花圈,纸牛,纸马,纸汽车,红脸儿的纸扎人。   一近那大的让人发瘆的灵堂,冷暖第一眼就看见那个被黄白鲜花簇拥的凌国仁的黑白照片儿下,披麻戴孝的守着小盆儿烧纸的男人。   即便他不抬头,冷暖也知道他是凌犀,因为他是她近了这个灵堂之后,唯一一个没有抬头分心看着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她的人。   凌犀跟凌国仁的感情很深,他不会在祭奠他的时候分神。   而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几乎都以一种奇怪的眼光审视着她,好像她会出现在这里是一件极为不要脸的事儿,好像大家已经把是她间接害死凌国仁这种猜想坐实了一般,她感受到了自己的不受欢迎。   冷暖不是一个在乎路人甲乙丙想什么的人,可今天的眼神儿却让她觉得极为不舒服。   为什么所有的猜测都是冷秋伶推了凌国仁,而没有人来猜想实凌国仁推冷秋伶呢?   她理解世人的利益天平都倾向于那个颇具财势的一方,但她却委实也替妈妈感到委屈。   虽然她也没有亲眼见过现场,她甚至也不敢否认是妈妈推不会游泳的凌国仁下水,但无论如何,她绝对相信妈妈不是那个他们口中的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女人。   忽略所有人眼里对她的那种谴责和厌恶,冷暖直线朝凌犀走过去,却不想途中被同样披麻戴孝的丁欢拦住。   “傻啊你,这外面儿都把这事儿传成这样了,你怎么还来了?”   “我问心无愧,我为什么不能来?”   就算丁欢的眼底没有闪着任何胜利的光芒,甚至说还像是一个朋友的关心似的满是同情,冷暖也并没有一丝一毫想去相信她的冲动,因为有些事儿,她可以放下,有些事儿绝对放不下。   啪!啪!啪!   忽的冷暖没管此情此景,倏的扬手狠抽了丁欢三个巴掌。   “但愿这疼能让你记住了,管好你的嘴。”   在这样原本低调的场合里,冷暖还是冲动了,她原本以为她的冷静可以维持到最后一刻,然而看见这个曾经在她妈面前嚼舌根子的丁欢,她还是没忍住。   只要想着妈走之前是带着对她满满的惦记离开的,她的满腔悲愤就没有办法镇压。   但她最终的冲动却还是造成了不大不小的骚动,丁欢捂着红肿的脸拦住了有些生气的凌奇伟,却没拦住那些冷暖几乎叫不上名儿的凌家的不知哪房的亲戚。   谣言的力量就是大,从他们每个人忿恨全力的驱赶下,冷暖想大家一定是把她妖魔化成了害死凌叔叔的始作俑者,就算不是她,也至少是她妈。   “滚!你还有什么脸来这里!”   “这儿是你撒泼打滚儿的地方么?滚!”   “你还有没有点儿良心啊,人都死了,一个丧礼你还让他多不安心呐!”   冷暖真得不知道这些远的她从来没听说过的亲戚们跟凌国仁有多么深的感情儿,但他们的声嘶力竭却真像是卖力的演了这出戏,就能得到进大观园赏玩的好处似的。   不知道被哪个激进的中年妇女一把推搡的有些踉跄,冷暖想如果没有那只把她拉近怀里的大手,她应该会非常狼狈的摔倒。   “够了!他是我媳妇儿,你们谁也没资格赶走她!”   眼见,密密麻麻的胡渣子……   耳听,一声儿暴吼……   鼻嗅,浓呛的烟味儿……   身陷,熟悉而结实的怀抱……   ☆、125 最熟悉的陌生人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毫无疑问,在那个躺在冷柜的凌国仁把几乎全部的遗产都留给凌犀之后,他自然成了凌家最有话语权的人。   所以一出闹剧之后,即便所有人都不欢迎冷暖这个不速之客,却因为凌犀的一声呼喝,如数安静。   灵堂之上,死者为大。   不管生前什么纠结恩怨,一旦他躺那儿了你还站着,就没必要去想的过多。   目不斜视的走到遗体前,冷暖就像没有看见那些仇视和敌意的眼光,就那么安静的看着玻璃冰棺里躺着的那个老人,兴许是被冰冻的天数过多,凌国仁原本就有些圆润的脸此时浮肿的泛着恐怖的青紫色,就在那脖颈处还隐约可见那一道道深深的血痕,就算上面涂了一层厚厚的粉底都没法遮盖那早已外翻的干冻皮肤。   验尸报告说,那是她妈挠的。   这一点,冷暖不怀疑,也无从怀疑,然而至于为什么,她其实比任何人都更想知道。   然而不管凌国仁是奸是滑,是真还是伪,在他停止呼吸的那一刻,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冷暖想要给他上柱香,不为别的,只为了那个死前他带去准备送她的龙凤镯。   “抱歉,我想我爸不想见到你。”   即便冷暖身后站着略显颓丧的凌犀,也没有震慑住拦住冷暖取香的凌奇伟。   第一次,冷暖在这个一直给人感觉和善不与人欺的大哥眼里看到了忿恨,怨怼,好像隐隐约约还有那么一丝她读不懂的嫉恨,莞尔轻笑,她知道自己还是那个不受欢迎的存在。   这一次凌奇伟的阻拦,凌犀并没有再次出声制止,关于这些,冷暖都懂,就算凌犀再不可一世,也还是要顾虑很多大局。   不想让他为难,冷暖也没有执着什么,只是按照礼仪,鞠了三个躬后,便离开了这个并不欢迎她,她也没有想多待一会儿的灵堂。   “等等,去车里坐会儿。”   在被凌犀追出来拉住后,不一会儿,在出事后第一次单独见面的两个人,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各自呼吸。   沉默许久,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手穿过头发,从前到后的一背,冷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那个从上车后,就靠着车门儿,一根儿接着一根儿抽着烟的满脸胡子拉碴的男人。   凌犀瘦了,即便下巴满都是乱草似的胡渣子,冷暖也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明显塌陷的双颊,此时因为抽的过猛,连续抽腮的深吸,而看上去瘦削的另人害怕。   就这么默默注视了良久,终于冷暖还是抽走了他指尖刚点着的一根儿烟,任性的杵到烟灰缸里碾灭,碾灭再碾灭。   她十分使劲儿的杵着,指尖泛红,关节泛白的把那根儿烟碾的稀巴烂,好像此时这烟头儿的火星就像是他俩之间燃烧的这把莫名火儿,只要她这么使劲的来回碾,就能消失不见似的。   等一根儿烟被她弄得烟丝儿四散的时候,冷暖如同舒缓的抬起头,正正对上了凌犀黑曜石般深邃的眼。   看了看他指尖又重新夹上了另一根儿烟,拿起了打火机,冷暖又替他点上了。   然而没等烟雾袅绕,凌犀自己掐了烟,也学着冷暖的样子,死死的碾着那根儿与谁都无过的烟,像是用尽了全力似的,过滤嘴儿和烟丝儿都分了家,拆了伙他还没有收手,直至那过滤嘴儿上的棉花都被碾成一丝丝儿的。   一翻肆虐之后,凌犀双手使劲儿的来回蹭了几把脸后,就那么捂着脸压在方向盘上,低声儿闷哼……   “对不起……”   这三个这男人鲜少说的字,此时此刻沉重的就像是一个毫无预计的陨石般砸在冷暖的胸口上,没死了却闷闷的让她呼吸困难,说不出来任何话。   忽的脑子里就那么晃出一句熟悉到不行的歌词。   为何后来我们用沉默取代依赖,曾经朗朗星空,渐渐阴霾……   就这么两厢安静,直至良久之后——   “凌犀……”   “冷暖……”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两个人倏的转过头同时开口。   然而却在彼此瘦削的身影镌刻在对方纠结的眼神里的时候,就这么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两个都尚算能言善辩的人,却在这一刻谁也没有办法组织自己的语言。   因为对于已经发生的不可逆转的事实,他们根本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的很,想发生的,不想发生的都发生了,现在,他们唯一能仰仗的不过只有时间。   僵持相视,冷暖把头发别过耳后,莞尔一笑。   “你先说……”   “搬回来吧。”   ……   冷暖和凌犀都搬回了半山别墅,这里是属于他们自己的一瓦遮头。   然而所有的都一样,所有的又都不一样。   一样的是,凌犀依旧每天早起,凌犀依旧每天很忙,冷暖依然每天做早饭,冷暖依然每天做家务,甚至两个人依然每天洗完澡后精疲力竭的做着某件事,两个人也依然在精疲力竭的做完某件事后一起洗澡。   凌犀出门的时候,冷暖仍会像个小媳妇似的送到门口,而凌犀也像是过去的每一天一样,会来个舌头入侵的goodbyekiss。   每晚睡觉的时候,他们抱的甚至比以往的每一天都更要紧,彼此相侵的更为疯狂。   然而,两个人却都没有办法忽视,那在二人之间笼罩着的那种难以名状的一张压抑的网,就那么像蜘蛛一样四面八方的裹住你的身子,让你无处可逃。   两个人都不是没有感觉,他们之间的对话越来越少。   从他们再回来之后的还有些生活上的交集对白到现在,几乎都已经相对无言了。   在这个曾经是两个人欢声笑闹的房子里,他是行尸,她是走肉。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在凌国仁三七那天下葬之后,凌犀也按照法律程序一一接手了凌国仁生前最最在意的白手起家的事业,由于凌国仁的意外死亡让整个集团股价跌了好几个百分点,所以凌犀绝对有责任不让爸爸一声的心血付之东流。   然而并不想通常的小说里写的那些男主无敌万能,不管身处何职,都是游刃有余,游戏江湖。   就算从小的耳渎目染让凌犀对企业管理并不陌生,但是毕竟他近些年来一直都是做着律所的这一块,对于自家生意的一切都十分生涩,更惹人忿恨的是大哥凌奇伟的临阵倒戈,盘踞公司高层多年的他样样带头否决凌犀的决策,让他几乎就是攥着空拳挥不出去,举步维艰。   凌犀理解只得到一幢房子的大哥心里难免有许多不忿,他从小得到的不公待遇他都懂,所以很多事情他在尽量看在情面上忍着。   凌犀很累,真得很累。   曾经有那么一个晚上,凌犀也是去应酬的喝的一塌糊涂的回来,冷暖就那么抱着他,居然在他的浓密的头发里找到了一丝白发。   愁一愁,少白头……   而这头儿在说冷暖,谭四心疼女儿,给了她足够自由的假期让她休息,然而她却一天都没有休息,就算没有什么事做的周末,她也经常去办公室坐一天,那些她替来值班儿的同事常常各种感谢热心的冷暖。   然而却没有人知道,她只是不知道没有了朝九晚五的时间度量,她应该做些什么。   下班,做饭,吃饭,周而复始。   这些日子,冷暖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晚上,她都经常会看着一杯热水发呆,看着那滚烫的刚到进来的白烟儿直到冷却彻底的清明,等冷了,再去换热的。   渐渐的,冷暖发现,她换水的次数越发变多,然而那热气尽退就像是象征着一个信号一般,让人没办法忽视。   凌犀回来的越来越晚了,而且经常不是酩酊大醉,也是烂醉如泥,一开始的时候,冷暖还每晚等门,把烂醉的他扶到楼上,伺候好了再睡。   然而当前几天冷暖半夜醒来发现他一个人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当冷暖打算叫醒他去楼上再睡的时候,她清楚的闻到他的身上清爽的没有一丝酒气。   那一天,冷暖才明白,他不只是累,而是本就不想根她一起睡。   所以渐渐的,两个人越来越远。   冷暖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想通的方式,她是静一静,他是忙起来。   没有什么过不去的结儿,什么都终究会被时间消化的吧。   然而就当冷暖在时间的缓缓流淌中修复彼此伤痕的当下,有那么一天,她才知道,有些仇恨在某些人的心里,是历久弥新的。   事情的开始,是从练习来找她说起。   某一天的下班儿之后,冷暖仍像是行尸走肉般的等车回家,然而倏的停车在她面前的练习,脸上确实满满的正色。   她告诉冷暖一个消息,凌犀搜集了谭四行贿的证据,正准备实名举报到了检察院。   而更戏剧化的是,这证据的来源,却恰好是几个月以前,冷暖费劲浑身解数给他们搭桥的那个案子。   那就是说,如果她爸进去了,那个罪魁祸首就是她。   ------题外话------   我这几天陪我妈看病,字少,忍着点吧…。   老有事,很无奈,sorry   ☆、126 你飘我渺+鎏年诈尸了   似是女娲终于不忍再看她一手捏出来的泥人儿们终日纠缠在爱恨之间直至支离破碎,血肉横飞,终于噙着眼泪亲手一块一块剥落着那块她曾经一手擎起补天的那块五色石。   于是,天漏了。   连日来,整个城市就这样被动的被这场大雨极其狼狈的洗刷着,不知疲倦,一片狼藉。   在冷暖所在的城市里,凡上下班交通高峰期必堵的水泄不通的二环桥,在这种坑爹的天儿里,更是堪比老姑娘的便秘,往死里的憋。   被车河堵的郁闷不已的出租车司机踩离合踩的脚发麻,索性熄了火,撇过了脸唠上了磕儿。   “这他妈破b天,还下个没完了,等着瞧吧,咱东北的地今年指定又泡了,肯定又是一灾年。”   话落了半天后座也没个动静儿,不甘心自言自语,司机又接了一句,“咱这东北,农民就是爹,他们要是活不起,咱老百姓也别想好了!”   然而半晌,依然安静,安静的就像这车里本来就是他一人儿似的。   斜眼儿瞥了一眼后视镜,只见那个相当漂亮的女人就那么盯着窗外,不管额前的发丝被车窗细缝吹进来的风如何的吹来扫去,依然像个深水古井般,纹丝不动。   司机想着,如果不是天还没黑透,他真是毫不怀疑自己拉乘到了一个女鬼。   这个女的几本上具有一切女鬼的质素。   精致的五官,漂亮的脸蛋儿,惨白的肤色,呆滞的眼神,总之,凉飕飕的没有一点儿活人的味儿。   ……   命,冷暖从来不信。   但信与不信又能怎样?终究是命运安排人,而人唯一能做的不过是渺小卑贱的承受无数个被赐予的运数。   就像在这一刻,她能做的不过也就是盯着车窗外,被动的看着那些任性的雨,就好像这些碎刀般的急雨一刀一刀的把原本就如履薄冰的两个人之间仅剩的维系切的稀巴烂。   冷暖真不知道命运究竟给她安排了多么荒唐的一场戏,比肩叠踵的狗血情节像是颗洋葱般,扒完了一层还有一层,而每一层都势必要呛下些血泪来。   “那小子打小就是条疯狗,他认定跟四爷有关,就一定不会放过他……其实你结婚之前,四爷去警告过凌国仁,动手儿的时候赶巧儿让那小子给堵屋儿了,确实不欢而散……你别把凌国仁想的太好,要不是他对你动了太多的手脚,四爷也不会忍不下去……他怕你为难,根本就不想让你知道这些,但是……真得对不起,原谅我,可能女人都是自私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出事儿,而且我想,现在唯一能阻止凌犀的,也就只有你了……凌犀这个人,我太了解了他了,以他的手段,没有让四爷以命抵命的唯一原因就是,他真得真得很在乎你。”   练姐的话犹然在耳,有那么一刻,冷暖只希望自己听错了。   原来豪门真的没有童话,安排好人在试婚纱的时候当众羞辱,刻意让对她不爽的丁欢两口子去接她妈,甚至安排好车祸想要毁她的容,这一切的一切不过就是凌国仁想阻止她嫁给凌犀罢了,而她还忘乎所以的以为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那个人,其实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谭四在背后默默的给她擦着屁股,到头来还给凌犀个理由坐实了对谭四的怀疑。   也对,谁又会真得举双手欢迎一个婊子一辈子睡在自己儿子的枕头边儿呢?   想着那个曾经让她很窝心的凌国仁,到现在却只剩下翻江倒海的恶心。   然而现在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现在的她已经没有那个多余的力气去跟一个死人较劲,她要在乎的是那个因为一直默默保护她而因此陷入困境的谭四。   社会其实很现实,其实没有人会真的不计得失免费为你做什么,如果说真的有人不索求回报,不渴望回应为你做了许多,那不外乎唯一答案,就是亲人。   凌国仁的死真得会是谭四做的么?   谭四有这个手段,更有这个胆量,说实在的,冷暖真的不敢百分之百肯定跟他无关,因为从出事之后他就几乎对整件事三缄其口,但从他有些闪烁的眼神里她看得出来他确实刻意隐瞒了很多事。   然而,就算是又怎么样呢?   其实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人是她爸,打折骨头连着筋的爸。   ……   见到凌犀远比冷暖想象中麻烦,在堵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到了位于这个城市黄金地带的la集团之后,才一进大厅,就被谦恭得体的前台小姐拦在了一楼。   “对不起,小姐,我们董事长在开会,没有董事长办公室的批准,我真的不能让你进去……或者,我可以给您一杯咖啡,您可以坐那边等一会儿。”   “好吧,谢谢。”   也好,至少确定凌犀人在这里。   la的休闲区不像一般的冷暖见过的那般俗气奢华,反而是处处充满了设计感,后现代金属造型的摆设物配上有些复杂的灯光,再加上手上那杯飘着别致香味的研磨咖啡,不得不说,最好的私人会所也不过如此了。   细节,雅致,这是真正的大集团才会有的姿态。   坐在沙发的一端,冷暖将这一切尽收于眼底,好像此时此刻在这里,她才真正意识到,凌犀已经不再是单纯的什么二世祖了,他现在代表的是全省龙头企业的权利顶峰,他代表着几百亿的资产,毫不夸张的说,现在的他跺一跺脚,这个城市真的会摇三分。   过了一会儿,休闲区又来了两个背着个大包儿的人,一坐下来就是一阵抱怨。   “我说这凌犀也太难访了吧,约了就说没时间,来堵就说人不在,我真是郁闷,这简直比我调来财经版之前那社会线儿还难跑!”   一听是记者,冷暖立时防备的把头低了下来随手拣了张报纸,像特务一样的故作样子。   没办法,刚出事那阵子,她已经被这些记者搞怕了,家里也好,单位也罢,这些‘精英’简直就像苍蝇一般无孔不入的逮着你不问掉你三层皮都不罢休。   “小子,别抱怨,抱怨没用,再难访咱们也得弄点东西回去,la接近四分之一高层集体离职这么大的新闻,要是咱们今儿教不出去点儿东西,老大明儿就得逼咱们集体上吊!”   听到这儿,冷暖得眉毛几乎都挤在了一起,是她听错了么?   四分之一高层集体离职?   怎么可能?   “说实在的,这凌小少爷也真她妈够倒霉的了,他爸倒是利索,摇身一变就成河漂儿潇洒走一回了,剩这一大堆摊子给他,他一个小子,才25,压根儿就是毛儿都没长齐的岁数儿,但说谁能服他啊。”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啊,给谁打工本质上不是一样的啊,这年头谁能跟钱过不去啊?得多膈应才能集体撇饭碗呐,我怎么就想不明白呢?”年轻点得记者摘下帽子,抓了几下头发还是满脑子的问号。   “要不说你年轻呢,这么大事儿能是个人喜好得事儿么?肯定是有人背后捅咕的,我有内幕消息……”说到这儿,有些油条的老记压低了声音,四处张望了一下,见周遭只有一个有着美腿的女人看着报纸,觉得无妨才继续说到。   “我听la内部的朋友跟我说,这次罢工的都是那些跟凌国仁创业的老臣,不知道谁传的说这个凌国仁的暴毙就是凌犀让他老丈母娘搞的事儿。”   “啊?不能吧,他爸的财产反正早晚都是他的,不至于吧?”   “怎么不能啊,凌家怎么说也是俩儿子呢,凌奇伟这几年在la成绩不少,改遗嘱也不是不可能啊,再说要真跟他没关系,为啥事儿都闹到这份儿上了,也没见他离婚?你没看社会版呐,俩人涛声依旧,关系好着呢。”   “听你这么说的,我脊梁骨都发凉了,钱多了,人还真就不是人了。”   操!放屁!   要不是怕事情越搞越麻烦,冷暖真想把手里的咖啡都泼那人身上,再大声告诉他不管凌国仁活到多大岁数,他也是一样会把东西都给凌犀,因为一个是亲生的!一个他妈的不是!   冷暖气的攥着报纸的手因为紧拧关节都有些发白了,然而咬牙切齿之后,更多的是深深的无力。   原来,他从来就比自己承受的要多,她从没想过维系一段感情除了时间和彼此之外,还有那么多的压得人窒息的附加代价。   “怎么?难道报纸倒着看是张藏宝图?”   带着笑意的揶揄声儿把冷暖埋在报纸里的脑袋拉了出来,尴尬的放下手里确实拿反的报纸,看着来人,冷暖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   此时此刻见到面前这个跟自己谈笑的有着模特身材的高挑女人,对冷暖来说,确实有点儿意外,原因是她跟她基本不能称之为认识,大不了是曾经在那个她本不愿意参加的婚礼上有过一面之缘罢了。   “呵呵,我猜你现在心里肯定在想,这个女的叫什么来着?”   被说中了心事,冷暖有点尴尬的从沙发上起来,然而下一秒,就只见一只带着大小合宜的钻戒的纤长手伸了过来。   “柴青,过年满26,刁钻的b型血,冷血的天蝎座。”   这一个大方不失幽默的举动,逗笑了心情不佳的冷暖,回手握住了她的手,也自报了家门。   “冷暖。”   原来这位皇甫烨的新媳妇儿不是什么刚巧路过,凌犀在开会,在董事长办公室等了半天的皇甫烨听了秘书在电话里的形容,一猜就是冷暖。   因为上顶楼必须得刷董事长办公室得电子门卡,柴青就直接带着卡下楼来接她了。   但这会她似乎并不着急上楼,招手要了杯咖啡之后,倒是自然的坐下了,对着冷暖笑的自然。   “坐会儿,不急,上去也是等,我们来的时候,他们会刚开始,再者说,楼上可没这么香的咖啡可以喝。”   看着柴青那笑起来有着弯月弧度的细长的单眼皮,冷暖也笑着抿了口咖啡,并没有反对。   也许,她在这儿静一静也好。   老实说,来的时候她觉得有一肚子的话要对凌犀说一般,而在听到刚刚的种种之后,却莫名的望而却步了。   原来这件事带给他们的伤从来就不是一刀捅下去,流好多好多的血后等着时间慢慢舔伤,而是在钝痛过后还有着无数小刀削肉的凌迟。   似乎柴青也察觉了她的异样,“你看起来有点而不对劲儿。”   冷暖苦笑,“有那么明显么?”   十分中肯的点了点头,柴青看着冷暖的黯然失色的眸子说。   “怎么?怕他应付不来罢工的事儿?”   “嗯。”点了点头,一个字带过,显然冷暖并没打算跟面前这个称不上熟的女人剖心,但事实上她确实也很关心这个让凌犀焦头烂额的事儿。   身体略微前倾,冷暖问道“这事儿你知道?”   “皇甫烨讲电话的时候听着过点儿。”   “很麻烦么?”   柴青优雅的放下了手中搅拌了有一会儿的咖啡匙,中肯的道。   “嗯,确实麻烦,本来这么大的集团刚上手就手生,下面再这么一作,就像一条胳膊腿儿什么的截肢似的,确实挺头疼的。”   似乎见不得冷暖漂亮的眼睛之间的褶皱越堆越多,柴青又转了话锋。   “好了,你也别太愁了,我到觉得这也是个好机会,一个企业换了新的管理者,在管理阶层肯定是要大换血的,那些闹事儿的大多数都是那些不安于室的,就会玩办公室政治不干实事儿的,诸如此类人才,留不住那是福气,大不了高薪养人,找猎头也行,从底层提也成,反正说到最后不过是钱的问题,现阶段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   “也许吧。”冷暖平静了不少,但心里却是明镜儿一般。   怎么可能只是钱的问题?   今天只是罢工,那明天的?有心人拿这个话题作祟,那就不会轻易收手,麻烦不会是一件的,这不过只是一个开始。   想着现在的凌犀,冷暖想再难也不比凌奇伟的临阵倒戈让他难过吧,在一起这么久,冷暖知道凌犀这个人虽然吊儿郎当的,但他真得是一个把兄弟感情看得很重的人,而现在不过是因为钱,向来温敦的凌奇伟竟翻脸成这样。   想来钱果然真得是最容易计算得失的单位。   “在想什么?”手背优雅的向后扬了下像原油般黑亮的长发,柴青一只保持着淡淡的笑脸。   毕竟跟她没有很熟,太隐私的东西她不想说,于是冷暖随便搪塞了一句。   “我在想,钱真是个好东西。”   “嗯哼,money/makes/the/mare/to/go。money/is/the/root/of/evil。all/things/are/obedient/to/money。”   柴青这一串儿money飙的冷暖一脑袋雾水,冷暖那早就被老师收回一半一上的英语水平根本不支持同声传译的功能,但她还是听懂了最后一句。   所有的一切终将服从金钱。   这么灰白阴郁的话,到真得不像出自一个从小不缺钱的富二代大小姐的口中。   尽管柴青现在看上去很自然,冷暖却还是眼尖的捕捉到了她细长眼睛里的黯然失神,想必也是掩藏了一个悲伤的故事吧。   柴青显得有些失神,好半晌反应过来才道,“sorry,在美国待了十几年,都说习惯了,老改不掉。”   冷暖莞尔,“没关系,总是需要时间的。”   “ye,time/cures/all/things。”话刚说出来,柴青就一脸懊恼,“噢,sorry,又来了。”   冷暖笑意加深,“没关系,因为这句我听懂了。”   时间能治愈一切。   可以么?   那要多少时间呢?   她们真的都等的下去么?   “柴青,你信命么?”冷暖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随时能被一阵风吹走一般。   “曾经不信。”   柴青半认真半戏谑的说。“我现在的人生观就是,命运让你在哪儿摔了就抓紧就地撂倒,千万别逞强的硬要爬起来,谁难受谁自己知道,摔坏的是自己,别人永远不明白你有多疼。”   兴许是眼底那抹相同的清冷,这两个只见过一面,认识不到一个小时的女人居然聊的如此投机,等到到了25楼的时候,竟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儿了。   ……   底层百姓大多好奇,一个市值几百亿的上市公司老板老板的生活究竟是咋个样子的?   是人见人点头,花见花谄媚的牛逼呢,还是一三五潜主播二四六睡明星的潇洒倜傥呢?   如果这话你问皇甫烨,那他一定会用最讽刺的笑撕碎这些杜撰的美梦,然后非常理智而清醒的告诉你。   该商品不含潇洒,不添加牛逼,充其量不过就是一头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精致的驴,一个死爸见人也得笑三分的孙子。   不错,驴和孙子,就是现在凌犀生活的真实写照。   新皇登基,诸多变动,小人孙子你方唱罢我方登场的,无论是为了最大利益搏一方天地,或是为了旧主打抱不平,这些前朝余孽通通和凌奇伟拧成了一个绳子上的蚂蚱,明里阳奉阴违,背地里却都别着一股子劲儿跟凌犀耗着,而除了这一票利益线上的人,大多数的人还是搬着板凳而磕着瓜子而等着看这场好戏究竟能否以一场黑色幽默收尾。   虽然被这些人接二连三的挑唆弄的凌犀像踩屎一般粘脚,但这些到也充其量不过是一些3级半的小地震,还不至于逼的他非得上梁山,再怎么说凌奇伟也是他认定的大哥,他有情绪他理解,任他随便消弭,只要别触到他的底线,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让他太过难堪。   这次人事变动,虽然看上去十分困扰,其实在凌犀看来,这也不失为一个明目张胆大换血的好机会,至少ceo这个位子,他怎么说也安插个嫡系太子兵来稳住他的掌控权。   结束会议回到办公室之后,凌犀都没多余的经历去搭理那个每天把他这儿当成城门儿走的皇甫烨,几乎累摊的他就任由自个儿那大身板子放纵的砸在那张进口奢华的老板椅上,这会儿的他,就连点一根儿烟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只能闭着眼睛翕张着嘴唇儿扮着将死之人。   累,真的累,活了20多年的凌犀从来没这么累过,现在的他每天的行程满的连只蚂蚁爬过的缝隙都挤不出来,新的人事关系,各种业务的协调,层出不穷的麻烦逼着他每天必须保证高度紧张,神经和体力都像一条被拉到最大极限的橡皮筋儿,说不准什么时候就都断了。   但无论如何,再难他一定会坐稳这个位子,不仅仅是因为他要给他爸做出个样子来,更因为他是凌犀,从小到大只要他想,就没有什么做不到,这样的自信不是源自他优人一等的出身,而是那份与生俱来的狼性。   无止境的去寻觅猎物,毫不留情的撕咬每一个障眼的路障,不要命的穿过狂风暴雨,逆境中,粗暴的对待每一个难关,决不服输。   凌犀闭着眼睛,疲惫的声音却依然有着掩藏不住的威慑,“王达,去把刚才会议上拟定任命的那些人的详细档案都整理出来一份给我……诶,对了,还有那个陈欧,猎头那边怎么说?”   提起这个像驴皮一样扯不碎的陈欧,助理小王就头疼不已,“董事长,待职的ceo这么多,咱别冲他使劲儿了,换人吧。”   “要么你能干的话,你来?”凌犀口气不善,呛的王达下意识的退了一步,说话都开始结巴了,“董事长,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就放那个闲屁,我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得了。”   “真的不是我说,这个陈欧真的是太艮了,真的跟业界的口碑是一样的,牛脾气外加老顽固,雷打不动似的,咱们开出的条件已经比他现在的小公司好太多了,结果那个猎头给他寄了一封又一封的email,全都石沉大海了,现在就连猎头公司都send给我们好几个业内知名的ceo的档案了,董事长,你要不要现在看看?”   凌犀闭着眼睛,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椅把,“你懂个屁!给我订一张明早飞上海的机票,我去会会他。”   “知……知道了。”   显然新老板的暴脾气,助理小王还是不太适应,灰呛呛的加紧离开了办公室后,都没敢再瞄那个即便闭着眼却还让人觉得凌厉过头的男人。   对于陈欧这个人,凌犀是志在必得,他不是正常人,他看人的眼光本来就特别,也许陈欧在这个臭屁气在这满地海龟,处处华尔街精英的华人企管市场里没有什么一席之地,但他偏偏相中的就是他那臭屁气,一个能给一个半死不活的残余国企为奴为婢十年硬是给原本飘摇的壳子公司拖上市,单就这份韧劲儿和忠诚就是他要的东西,因为他有得不是万里寂静的大草原,他不需要日行千里的赤兔马。   他现在是开荒,他要的不过是头忠诚的牛。   躺靠在一圈而一圈而旋转的老板椅上上的凌犀,凌犀自顾想着明儿要怎么去对付这个陈欧,这时候,却被一股烟丝香气打断了思路,抬起眸子,只见皇甫烨倚在他的办公桌前,递过来一根儿点好的烟。   “我说哥们儿,我要是不说话,你是不是就准备把我当那葫芦娃的老六了?”   接过烟叼在嘴上,凌犀显得颇不以为然,“不然呢?看不见我忙着呢么?”   “是,你忙,你一天可忙了,你比金三胖子都忙。”   “滚犊子,少他妈埋汰我,别拿那傻逼跟我照量。”   皇甫烨冷笑了一声儿,双手插兜,语气不善,不知褒贬,“别瞧不起棒子了,至少人家瞅着比你精神,我说哥们儿,你多长时间没照镜子了?你瞅瞅你,胡子拉查也不刮,眼镜抠搂的跟个毒贩似的,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看起来就是一头穿西服打领带的驴,哼哼的就知道拉你那磨盘。”   “别他妈给我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不折腾,他陈欧还能自己给我飞过来怎么的?”   见凌犀像八百辈子没抽过烟似的,三五口就把那一个小杆儿抽到过滤嘴儿了,那眼珠子红的就像刚上完战场杀人杀红了眼似的,才一个月不到,这小子把自己造的像是个打圣战的雇佣军似的,随时提枪上阵,尿尿儿的功夫都得高度紧张,这哪是正常人的活法儿啊?   凌犀这种忙法儿,皇甫烨真的有点儿看不下去了。   “去他妈的狗屁陈欧,他一个陈欧还成仙丹了不成,你明知道整件事情他跟根本就是个治标不治本的招儿,明明就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捻息了烟蒂,凌犀显得有些不耐烦,“别放屁了好么?闭嘴吧你,你说的那破b招儿,我想都没想过。”   那个所谓的办法不过就是跟冷暖离婚去平息空穴来风的谣言罢了,就算不只一个人劝过他,他也全当狗屁。   他凌犀再挫也他妈没堕落到用女人去解决问题,至于他跟冷暖之间……   就算在一起是彼此折磨,他也从没想过要放手。   “我说凌犀,一个女人罢了,没了一个还有另一个,不是我说你,发生了这种事儿,你当你俩还真能都跟没事儿人似的郎情妾意?别告诉我你俩现在还跟以前一样儿有说有笑的?别傻了,这根本不现实,听哥们儿一句劝,早散也是散,晚散也是散,莫不如趁现在就断了,你也不用再被这帮胡搅搅死咬这个残屁不放了。”   凌犀的办公室很大,大的也藏不住什么动静儿,而没有意外的,刚推门儿进来的冷暖非常完整的收录了这句话。   桌子底下铆劲儿踹了话多的皇甫烨一脚,凌犀看着脸色过于苍白的女人。   “你怎么过来了?”   冷暖似是有些精神恍惚,停顿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哦,本来想找你一起吃饭来着,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没接,就过来看看。”   拿过电话解锁看了一眼那未接来电x4,怕她不信似的,凌犀扬手比划比划,“刚才开会来着,电话没带。”   冷暖笑笑,“嗯,我知道。”   抬手看了眼表,凌犀道,“那你等我一会儿,我手上还有点儿活,我整完了咱俩就走。”   “我不急,你先做事。”说罢,冷暖找了沙发坐下,从书架上抽了两本杂志出来翻看,至于杂志上画的是谁,写的是什么她通通不知道,心里有事儿,过眼而已。   王达不一会就把那些人事档案都拿了过来,凌犀认真的翻着,偶尔会瞥一眼过于安静的女人后,眉头紧皱。   气氛就一直这么胶着着,说不出来的压抑就像是被一张庞大的蜘蛛网网络着,剑拔弩张,让人完全透不过气来。   好半晌,直到去卫生间的柴青回来之后,凌犀才抬头儿跟她礼貌而疏离的点了点头儿后冲着那个拿张湿巾一直擦鞋的皇甫烨毫不留情的道,“还不滚?我可没打算供你饭。”   “你真仗义。”皇甫烨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么几个字儿来,而凌犀根本像是根本没看见一般,在再度埋首工作之前,轻飘飘的甩了一句。   “不送。”   行,你就自己在这儿开水烫死猪,什么时候烫死你什么时候算!   从来现实主义至上的皇甫烨受不了这样没有判断的凌犀,气儿也不太顺的甩门就走,柴青踩着高根鞋一阵儿小碎步,好一段距离才跟上。   “柴青,等一下!”刚要上电梯柴青就被叫住,回头一看,是冷暖。   “你掉了东西在沙发上。”把手里的小罐子递到柴青手里后,冷暖笑道,“忘了说,恭喜你。”   握着手上的‘妈咪酸梅’,柴青僵住了片刻后,极不自然的笑了笑。   “谢谢。”   跟柴青告别后,冷暖还在想,就算她掩饰的很好,但她看得出来,柴青似乎并不欢迎这个孩子,也对,她和皇甫烨之间的貌合神离是那么的显而易见,不瞎的人似乎都看得出来。想来命运还真的是可笑,小丫头那么想嫁皇甫烨,那么想给他生孩子,结果落得终生无子的下场,而恰恰滑稽的是,柴青对皇甫烨根本没有兴趣,结果却那么荒诞的不得不孕育两个人的孩子。   果然,命,从来都不是人选的,每一个人不管怎么对抗命运,说来说去,不过都只是局中人罢了。   想到自己身上,冷暖不禁黯然,她呢?   ……   凌犀似乎做事做的有些忘乎所以,等他忙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因为早就过了吃饭的时间,两个人早已经是饥肠辘辘了,所以也没怎么浪费时间,就只就近找了家24小时营业的火锅店。   从来就饿不得的凌犀,似乎都饿红眼了,菜牌都没怎么翻,就大爷选妾似的点了一堆,那过长的单子,让年轻的女服务生都有点儿目瞪口呆。   “先生,如果您是二位用餐,我建议您这些就差不多了。”服务生好心的建议道,却不想这气度不凡的男客人根本不买她帐。   “我吃你吃?”不是好眼神的瞥了一眼,凌犀气儿有些不顺。   他他妈最近听得最多的就是建议,这个也跟他指手,那个也跟他画脚的,吃个饭还不让他消停怎么着?   “锅底我要个菌汤的,给她来个红油汤底,记得加麻加辣,走菜吧。”甩了菜牌给脸青一阵白一阵的服务生,凌犀随手点了一根儿烟歪脖抽了起来。   “等会儿,把辣的那份儿也换成菌汤的。”一直没吱声的冷暖补充道。   等服务生走了之后,凌犀抽了一口烟儿吐了出来,瞇着眼睛道,“不是就爱吃辣的么,怎么又不吃了,瞅我欺负人家不顺眼,跟我别劲儿呢是吧?”   这话说的,冷暖都不知道怎么笑好了,他那气儿不顺就跟全国人民发的脾气她也不是不知道,她跟他使什么劲儿啊,摇摇头,冷暖扯了一个颇为无力的笑道。   “没有,最近胃不舒服,都好一阵儿不吃辣了。”   其实,这是再平实不过的一句话了,然而此时此刻之于二人之间,却像是一记惊雷,像是提醒他们,究竟有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的在一起了?   这段时间,他们就像是两个陌生的房客生活在一个屋檐下,除了喘着一样的气儿,其它的几乎对彼此一无所知。   凌犀的视线在冷暖的脸上凝滞了好一阵子,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许久之后,又安静的端着冷暖的蘸料碗,粗手粗脚的往自己的碗里拨着蒜沫和泰椒圈。   “胃不得劲儿就别吃这些了。”凌犀的声音很轻,看着冷暖的眼神儿也染上了些许柔和。   “嗯……”   “找个时间去小生那做个胃镜儿去吧,你这破胃有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看看妥当。”   “不用了,没那么严重,怪麻烦的。”   “得了,我算看出来了,等着你自己去看病,太阳得从咱家出来,我明天有事儿去趟上海,我两三天以后就能回来,等回来我带你去。”习惯了冷暖这勤快别人懒自己得样儿,凌犀咧嘴一笑。   “对了,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带回来给你。”   冷暖低着头沉默,用轻的像蚊子般的声音嘟囔着。   “不用了,我不缺什么。”   不得不说,冷暖心里是感动的,凌犀这样的男人固然体贴,但却很少亲手做如现在这般细微末节的小事儿,如果是从前,她兴许会感动到哽咽,然而现在凌犀越是这般温柔,冷暖就觉得心里越凉。   因为,如果他在乎她,他就一定在做事之前把她考虑在内,那就说明,谭四这件事上,真的像练姐说的那般,已经是手下留情的结果了。   换句话说,也许真的没得商量了。   一顿饭,冷暖几乎都没怎么吱声。   低头吃着凌犀不时夹过来的东西,整顿饭吃的有些精神涣散,等桌上被东西摆的满满的时候,一直低头吃东西的冷暖才抽了张纸巾擦擦嘴,抬头道。   “凌犀……”   两人之间尽是火锅滚滚的汤散的热气,其实从凌犀的角度根本看不清冷暖的眼神,然而……   “你别说话,听我说……”   似是根本就知道她想要说什么,凌犀先一步堵住了她的嘴,放下手里的筷子,从怀里掏出一根烟儿,沉默的点上,再抬头那像黑曜石般的眸子里已经多了更深层的东西。   “我知道你想跟我说什么,我也知道你今天一定会来找我,其实下午练练姐从我这走的时候,我就知道她一准儿得去找你,没错,我是准备动谭四,这事儿既然我做了,我也就没打算瞒着你,其实很多事儿你我心里都明白,这事儿他谭四根本就撇不清,我说心里话,我真的弄死他都不解恨,但我也想过,他毕竟是你爸,所以我凌犀不伤他这个人,但我想你应该明白,我必须给我爸一个交待。”   抽了一口烟儿,又谈了谈烟灰,凌犀又补充道。   “无论发生什么事儿,我希望你跟我,就只是你跟我,你明白么?冷暖?”   像是把番话像是咒语般灌铅到冷暖的眼底一般,凌犀死死的盯着一直低头的冷暖。   然而原以为的那些本来会有的反应都没有,片刻,冷暖只是抬头笑了笑。   “吃吧,煮时间长了就不好吃了。”   ……   ------题外话------   咳咳……那个……坑王更了……   嗨……[某人我就打个招呼,偷偷溜走。]   ☆、127 杨贵妃她二姨的送子观音   时间过的很快,一晃儿,谭四已经被带走七天了。   没有意外,凌犀还是对他动了手。   乔滴滴问冷暖:“姐,你怨么?”   怨,她怨这不讲理的天,也怨这不着边儿的命,但她,不怨凌犀。   也许这个世上,再没有人比更理解现在的凌犀了,在她知道凌国仁对付他的那些不入流的手段之后,有时候只要想想他很有可能是杀害她妈的凶手,她就恨不得把他从坟地里拽出来鞭尸。   失亲之痛到底有多痛,只有切身经历的人才会懂,所以凌犀做的事情,她都懂。   可也就是因为她懂,所以她累。   有时候想想命运好像无时无刻不在耍她一样,在她像没根儿也野草一样在底层社会为了生存挣扎的时候,它那么大张旗鼓不容拒绝的一手把她捧上天,然而在她扒皮三层适应了之后,又恍然坠地。   一段感情罢了,处进去一个,谈死了俩,要不要这么轰烈?   在被那种不可名状的压力压的喘不过气的时候,冷暖也想过不如分开算了,然而每每看见凌犀瞅她那种情绪复杂的眼神,就让她的嘴巴像是灌满了玻璃胶,屁都放不出来。   冷暖和凌犀,狠不下心别离,在一起却是煎熬。   她们俩人就像是身上被各缝了一块磁铁,面对面的时候磁极正正相斥,如果一个人转身了,又偏偏挡不住的正负相吸。   谭四带走之后,一个屋檐下的两个人都极有默契的绝口不提有关这件事的一切,但从此相处更是像脚尖点地的走在钢丝绳儿上。   她们都想要找回曾经,却又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也许总要有一个途径宣泄这样的压力,渐渐的,两个人竟有了一种诡异的默契。   冷暖不懂法律,却每天疯了似的翻着大量的相关案例,一心只想捞出谭四,而凌犀也是连日跟相关公检法人员斡旋,只想他尽快定罪。   好像两个人都在麻痹自己,等谭四的事儿告一段落了,一切就都会恢复原样。   ……   说到谭四这个案子,一切都要从前一阵子闹的满城风雨的赵老三地下钱庄案说起。   那是市公安局部署了将近一年之后的打黑行动,因为当时消息准确,加之行动迅速,赵老三等一干主犯在用黑社会手段逼债的时候当场被捕,后来加上在赵老三情妇家里搜到了金额巨大的账本和收条,由于证据确凿,赵老三当场就撂了。当时这个案子因为涉案金额巨大,犯罪情节恶劣,加之又涉及赵老三领导黑社会性质的组织,在一审的时候,赵老三当庭就被判了死刑。   但说这个赵老三正是谭四的拜把子哥哥,作为兄弟的他当然不可能眼睁睁瞅着他就这么废了,所以当时谭四就通过冷暖找上了凌犀,后来在凌犀的授意下,谭四就给当时负责这个案子的市局刑侦队长冯锐和审理该案的检察官乔鞍山上了炮儿打通了关系,再后来经过一系列的司法程序运作,最后从取证模糊和涉案金额不明确两点上,在终审的时候,硬是把死刑打到了20年。   原本是场漂亮的官司,却不想有一天,凌犀会用他咬上了谭四。   凌犀是军师,毫无意外他知道各中所有的事儿,那份匿名递交上去的举报材料,清楚的记录着整个案子的各个环节如何操作,打通了何人,以及具体的行贿金额,甚至是详细到了何时何地何人以什么样的的方法去行贿,字字精准,巨细靡遗。   在公安机关实地调查之后,市局立即批捕了谭四以及助手李旭。   在检察院追诉之前,目前所有的证据都是对谭四不利的。   但有幸的是,整件事虽是麻烦,在司法界却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儿,就像事后练习说的。   “凌犀那小子也算是手下留情了,只是行贿罪而已,咱们国家的法律对行贿的量刑从来就不太重,如果数目不多,而且在追诉期内承认行贿的话,量刑从轻,打脱也是容易的事,不过……”   练习的这个不过事有绝对原因的,因为但凡了解谭四的人都知道,他是绝对不会自首的,因为一旦他自首,赵老三的案子势必会重审,向来重兄弟情谊的谭四绝不可能这么做,所以现今唯一的办法就是重新寻找办法。   于是,有着各种法律文书和案例的练习的律所理所当然就成了几个人作战的大本营。   “才刚儿堵车,我没走太远买饭,所以今儿咱还得吃排骨便当。”   风风火火的一进门儿,冷暖熟门熟路的把便当放在门口的桌上,就奔着办公桌这边埋首一堆文件的练习走过来。   “昨儿晚上是不是又熬夜了?”冷暖用手指比划着眼圈儿,语气里满是担心。   这段时间的练习疯了似的拼命冷暖都看在眼里,打从四爷进去,她就一直没日没夜的坐在这张桌子上熬骨油,原本身体就不太好的她,愣是拖着个小感冒半个月都没好。   “练姐,我知道你着急我爸,但你也不是铁打的,你需要休息。”   练习像是没听着冷暖的话似的,就在那桌上的一大堆乱遭的纸里翻来翻去,好半晌,翻出了那么一张被红笔标记了多处的a4纸递撂在桌上,半弯食指兴奋的敲击着。   “先别说那些了,你看,终于让我找到可以打的点了!”   冷暖眼睛一亮,“真得?快说来听听。”   练习胸有成竹的说着,“现在检察院手上有明确证据的,不过就是李旭当面交给冯锐的那10万,而反倒是我们一直纠结李旭过户给冯锐和乔鞍山那价值300多万的两台路虎揽胜,那个目击证人对李旭的描述并不准确,那也就是说,如果咬死这里证据不足来打的话,赢面很大。”   “对!”冷暖会意的很快,“就是说,如果那两台车打掉的话,那10万块钱也不重要了,只要冯锐不撂,可以随它怎么说,对吧?”   这段时间案例看多了,冷暖当然知道,行贿这种案子,300万跟10万绝对是天差地别的一个段位。   练习打了一个响指,“对,就是这个意思。”   “牛气。”冷暖朝练习竖起了大拇指,“练姐,你绝对是我爸的福星。”这句话,冷暖绝对发自肺腑。   ……   事情告一段落,练习终于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放松的靠在了椅背上,这时候才有多余的注意力发现冷暖的不对劲儿。   “诶?你昨儿晚上没回家?”   练习眼神儿跟雷达似的一瞄这丫头那跟昨天一模一样的碎花裙子,就知道她昨晚上肯定没回家。   这丫头跟那小子一个毛病,爱干净的要命,通常不地震发洪水的情况下,衣服像来就是从里到外,一天一换。   “昨晚上工地拆迁那边儿出了点儿事儿,折腾的太晚了,我就没回家,在公司睡的。”冷暖边整理着练习乱七八糟的桌面,边说着。   “没事儿吧?”练习有点儿担心。   “没啥事,有几个小子跟人家打起来让人带局子里了,不过那几个小孩儿倒是挺硬气的,没把公司供出来,后来按寻衅滋事处理的,交了点治安管理费,又给人赔了点儿药费,就那么地了。”冷暖说的云淡风轻,却连连打了个哈欠,有着掩饰不住疲态。   “也真是难为你了,不过我也算服你了,这些事儿要是交给我,我还真摆弄不明白。”练习这话倒是真的,瞅着眼么前儿这漂漂亮亮小丫头,谁又能信她扛的起这么龙蛇混杂的一大摊子事儿,虽然做的不算有声有色没,却真也没出过什么大篓子,这份心劲儿,真不一般。   “不然现阶段确实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双手一摊,冷暖也有点无力,本来她爸的事儿,她就是罪魁祸首,事情弄到现在这步,她做什么都是应该应分的。   “小暖,你管归管,可别手伸得太长,这几次我去看你爸,他说他惦记最多的就是你,你现在自己还在缓刑期,做什么都小心点儿,别什么都大包大揽的,你现在出不起错儿。”练习说的是最实际的话,冷暖知道她也是担心自己,笑着安慰道,“别担心了,我现在想出错也没有地方出啊,那些业务我都不懂,我爸的人际关系我也都不熟,除了四通和拆迁这块儿的业务,现在都是归齐在帮忙。”   归齐本就是个介于白与黑之间的狠角色,那些地下世界的关系,手段,他做起来也绝对远比冷暖得心应手。   冷暖本就是个敏感的人,她知道归齐这段时间的大包大揽不仅仅是因为他跟谭四的关系,他对她的那种超出寻常关系照顾,不是她瞎了,而是她假装自己看不见。   她也不过是个正常的女人,她也会感动一个男人对他无微不至的好,但感动也仅仅是感动,她的心被另一个人塞的太满,已经没有多余的地方再去装什么了。   “诶,你不说我倒忘了,归齐人呢?”她这一提,练习这才想起来。   “他约了市检察院的一个检察官,去商量我爸取保候审的事儿了。”话音才一落,门儿就被推开了。   “你看,这人真不扛叨咕,正说着呢,人就来了。”   俩人的视线齐刷刷的瞄着刚进门儿的归齐,却发现他神色凝重,冷暖直觉的站了起来。   “怎么了?”   “取保候审不可能批了,检察院那边来信儿,冯锐和乔鞍山撂了。”归齐话音一过,才刚放松没有多久的两个女人脸色全都沉了下来。   “撂了?”   说起这个,归齐也是头疼的揉着鼻梁,“嗯,就在昨天,乔鞍山的情妇主动检举的,他一撂,冯锐也没抗住,一破了口,他俩就把这些年收受的贿赂全撂了,上面儿现在准备严肃处理她们了。”   练习气的纂紧了拳头照办公桌忿恨的砸了下去,“shit!这小子,防都防不住!招儿太多了。”   归齐没吱声,只是瞄了一直面无表情的冷暖一眼,显然,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这事儿是凌犀动的手脚,因为除了他,也没有谁能做出这么手眼通天的事儿了。   刚有希望不过一天,就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打回了原型。   想着这个凌犀,还真是个狠主儿。   归齐现在真是恨不得找人做了他,但他知道如果那么做了,冷暖一定会恨他。   算了。   推了推眼镜儿,归齐还是主动转了话题。   “算了,已经撂了,上火也改变不了事实,现在多了两个有力的人证,我想我们现在最好是找一个有实战经验的辩护律师,现在案情变得严重了,就凭我们三个人肯定是吃力的。”   冷暖一直沉默着,短发的碎影遮住了她的眼睛,谁也不知道她这会儿在想着什么,但归齐还是眼尖的看见了她一直在往肉里抠的手指。   不忍心看着她继续自残,归齐先一步把注意力放在了最实际的问题上。   “练习,那你看现在谁来辩护对咱们最有利?”   像是没听着归齐的话似的,双手杵着桌子的练习一直低头像是陷入什么思绪里一直没缓过来,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嗯……哦……”之类的话来。   归齐推推鼻梁上的金丝镜框,看着鲜少失去淡定的练习,总觉得有点说不出来的不对劲儿。   “对了,咱们也许可以找他。”说罢练习从抽屉里翻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归齐。   “这人是我大学同学,现在在北京专捞贪的,这家伙是个人物儿,咱们还有几天时间,你俩带着材料去找他一趟吧,要是他来做我们的辩护,赢面儿应该会很大。”   归齐看着名片背面一串儿浮夸的吹嘘的名头,皱了皱眉,但是他绝对不怀疑练习的专业,“要不要你先打个电话给他?”   “不用,他这人出名儿的认钱不认人,熟人找他办事儿,他退的更远。”   ……   于是,归齐和冷暖两个人急匆匆的连夜就开车奔着北京去的,果然向练习所说的,这个叫布峥的律师眼里只有钱,在几番杀价之后,两个人到底是花了个绝对的好价钱把这尊神请回了a市。   等冷暖和归齐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了。   凌晨起床几个人就捋着高速的一道儿往回奔,这一折腾弄的这几天折腾的原本就不太舒服的冷暖脑子痛了一路,但这些都远远没有这个叫布峥的律师让他头疼。   打从到了a市,就按照他的意见吃了一顿腻的发慌的鲍参翅肚的饭,又按照他的点名要求,把他安排在了全市最好的星级酒店,才招待一天而已,就花了6000多的预算,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到不是冷暖心疼这点儿钱,而是她犯愁的是,这个满脑子酒池肉林的律师,到底靠不靠谱啊?   “你就放心吧,我找人打听过了,这个布峥确实有点名头儿。”   折腾了一天的归齐终于显了疲色,摘下卡了一天的眼镜儿,按揉了几下鼻梁,拿着眼镜儿布擦起了眼镜儿。   “这两天折腾坏了,回家睡一觉吧,我送你回去。”   冷暖自顾的放下了副驾驶的椅背闭着眼镜靠了下去,好半晌幽幽的说。   “我不想回家。”   她一早就接到电话了,凌犀今天从上海回来。   “妹子,这月上柳梢头的,你这么唠嗑,我会误会的。”   如此油头的话出自向来正经八百的归齐嘴里,还真是让冷暖打了个哆嗦。   见冷暖一副见鬼的样子,归齐扑哧一笑。   “放松点就对了,做了能做的,穷紧张也没用。”   知道他是故意逗自己开心,冷暖象征性的笑了笑,却高兴不起来,一声叹息,又靠在了椅背上。   “怎么可能不紧张,如果不是我,爸他也不会有今天,如果他的案子真的……”   “又来了,我就知道你满脑子都是这些,你现在想这些有用么?现在就这么一条路摆在你面前,你怎么走都得走,何况我相信不管什么结果,干爹都从来没怪过你。”归齐最见不得她这幅自我折磨得样子,却也心明镜儿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废话。   “嗯。”   应了一声儿,冷暖又闭上眼睛静默。   谁也不会懂,不是谁原谅谁的问题,重要的是她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   一整个晚上,归齐就这么一言不发的载着整晚沉默的冷暖在大街小巷里乱转,直到油箱快没油了,这城市夜景转圈圈的游戏才gameover。   等冷暖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家门口那盏灯,虽然昏黄,却一直亮着。   这盏灯是她住进这里后,找人装上去的,冷暖一直觉得,家就是那个无论几点钟回去,都永远为你亮着一盏灯的地方。   而如今,灯依然亮着,她却不想回家。   冷暖踩着灯光的影子,每一步都走的很慢很慢,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产生了幻觉。   她像是看见了一个掺着醉醺醺的高大男人进家门的满是无奈却一脸幸福的女人。   那人是谁?   是她么?   冷暖忽然觉得那些都像是好久好久之前的事儿了,久的让她几乎快忘了那个一脸幸福的女人是她自己。   ……   进了屋之后就手开了灯,冷暖就先瞄了一眼门口的地垫儿,看见没有44号的男鞋,才长舒了口气,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但转而又觉得十分讽刺。   既然要躲,为什么还回来?   冷暖也没那么多时间悲伤春秋,因为换了鞋还没来得及上楼,小肚子猛的一阵抽痛就让她就地窝在了沙发上。   该死……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情绪压力大,这个月大姨妈都来第二次也就算了,偏偏还多了个毛病,每次都得疼得她死去活来的。   冷暖从小不是个常经痛的人,冷不防这么一疼,还真受不了。   捂着小肚子,咬着下嘴唇儿,冷暖疼的直冒冷汗,她心想着,等过了这段真得去医院瞧瞧了,最近这破体格子老跟自己作对,一会胃疼,一会头疼,一会肚子疼的,好像全身零件儿都过保修了似的。   就这么像卷毛狐狸的似的,冷暖把自己打成个卷儿窝着。   过了好半天,觉得好像没有刚才那么痛了,冷暖才打算起来去厨房到杯热水喝,却不想刚一站起来,还没迈出三步,就不知道被什么玩意儿的绊摔了。   客厅里乌漆抹黑的没开灯冷暖是看不着什么绊着她了,但身子地下那有温度还会动的玩意儿,冷暖清楚明了的知道。   是一个人!   一瞬间,冷暖的毛儿都吓立了!   这大半夜的这么大宅子就一个女人在家,冷暖瞬间把脑子里能想到的什么入室抢劫强奸杀人案全都闪了一遍,越想越害怕,根本忍不住,直接叫出了声儿。   啊!~   “叫鸡毛啊~”   这入室强奸杀人犯和着浓浓酒气的满嘴糙话的一张嘴,冷暖一颗悬在嗓子眼儿的小心脏瞬间归了位。   竟是凌犀。   而且有一点冷暖根本不用目测,只听声儿就十分笃定。   这大爷今儿喝了,多了,大了,断片儿了。   冷暖伸手开了沙发旁边儿的落地灯,看清了男人脑子的位置,把那滚烫的脸朝自己掰了过来轻拍了两下。   “怎么睡这儿了?”   她甚至连一般的常规对白诸如‘你怎么喝成这样儿?’都没有问。   因为凌犀的酒量,喝到这个程度一点儿都不难,一般酒桌上入门级别的人人都能做到。   “这是我家,我他妈睡这儿怎么的!”男人眼睛都不睁,迷的糊的像吃了呛药似的叫嚣着,那贼有劲儿的大手还扒拉着冷暖,很明显根本不知道眼么前的人是谁,看来真喝大了。   地板这么凉,就这么睡这儿肯定得着凉。   “你先起来。”冷暖卯足了全身的劲儿去拽他,却根本是九牛一毛,男人那大身板子就跟摊烂泥似的晃悠晃悠又躺下了。   冷暖觉得头又开始疼了,换了个姿势,低头把他一条胳膊绕在脖子上,冷暖随手抓了他全身最好使劲儿的裤腰带卡子,使劲儿那么一提。   “别他妈拽我裤子,老子有媳妇儿!”凌犀嗷唠一嗓子坐了起来,大手一挥,满脸膈应的拍掉了裤腰带卡子上女人的手,整个人又换个姿势栽到了沙发上,半瞇着眼儿像是恢复那么点儿清醒。   脖子像装了弹簧似的,脑袋晃晃悠悠的盯着瞅了冷暖半天,“你回来了……呃……”打了个酒嗝,一股子烟酒混合过度的味儿直接喷到冷暖脸上,熏的冷暖眼眶都有点儿湿润,男人却支撑不住醉意的头又砸到一边儿,又丧失了意志。   “嗯。”握着被他那下大力拍的红肿的手,冷暖只觉得热乎乎的,却一点不觉得痛。   冷暖起身扶着凌犀,在他身后垫了几个沙发垫儿撑着他,又去投了个湿毛巾,轻轻的的给他擦着脸。   看着怀里粗犷的五官,冷暖想着,上天真是爱戴这个男人,就算瘦了好多,却没有一点儿病殃殃的样儿,反而是五官更加深邃,好看的不得了。   不知不觉,冷暖的眼神越发的温柔,像抑制不住心魔似的,竟开始用指尖一点点描绘着凌犀五官,轻轻的,一路向下。   这是一跟她发火就挤在一起的凶神恶煞的眉头,这是那总是像要吃了她似的极具侵占的眼睛,这个没事儿就拿来像噌狗似的噌她的鼻梁,还有这个没说过有一句正经话总是刻薄却也说出不少感动她的话的薄唇。   冷暖蓦地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凌犀的一切对于她竟像是银针暗器潜入血脉,没有解药乱七八糟的扩散至五脏六腑。   “如果一直这么醉着,多好。”冷暖自己跟自己说着。   她知道,一觉醒来,明天她们又会是路人甲乙。   想想多讽刺,两个人醉的时候是夫妻,醒着的时候却是路人。   晃神间,倏的冷暖的手被钳住,手腕一凉,不知道这男人套了什么在自己手上。   “带着。”凌犀仍是醉的连睁眼睛都费劲,可嘴里吐出那话却像清醒的时候一样,不容拒绝。   什么玩意儿?   扬起手腕借着灯光一看,只见一根儿红绳穿了一个不知是翡还是翠的球儿上,球儿上还的雕刻着一个不算太精致的像,但到也能看得清楚。   是一个观音,一手拿瓶儿,一手抱个小孩儿。   冷暖真怀疑是不是凌犀喝醉了送错东西了,这做工粗糙的玩意儿里外看都不像这个男人的品味。   结果她才一跟凌犀对眼儿,凌犀就眼睛都睁不开的痞笑着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   “放心吧,杨贵妃她二姨用过……贼灵……”说完了这句,凌犀就正式靠在沙发上,打起了呼噜。   什么跟什么呀?   杨贵妃她二姨就带这么丑的东西?   就这样,凌犀睡了过去,睡得像死猪一样,冷暖抬不动他,索性也不抬了,就直接去客房拽了个毯子给他盖上了,原本冷暖想上楼睡觉,却不想凌犀死死拽着她的手,没办法,她也陪他在沙发上将就了一宿。   一夜天明之后,两个人又变成了礼貌世界的路人甲和乙,关于杨贵妃她二姨的送子观音,凌犀没提,冷暖也没问。   一周后,案子的取证工作基本结束,不日,在市c区中院正式庭审。   开庭的那天早上,阴了月余的天,意外的大晴起来,天清爽极了,干净的一点儿云彩丝儿都看不见。   冷暖出门的时候,一丝风还俏皮的撩着她的头发,莫名的,在这本该紧张压抑的日子里,心情竟格外的爽落。   庭审这天,来的人很多,练习,归齐,乔滴滴,陈小生,都分坐在一二排,而观审席上更多的人是谭四的一帮社会上的兄弟,这帮人从一进来就好像劫法场的架势一般,凶神恶煞的不爽着所有穿着制服的人。由于涉贪,案子虽不大却比较轰动,加之谭四又是城中红人,大大小小的记者,记得中型法庭上满满登登的,大有直播的架势。   冷暖一进来坐在练习和归齐的中间,又转头扫了一圈儿,证实了心中的想法儿。   果然,凌犀没来。   今天的冷暖破天荒的穿了一条从没穿过的红裤子,她迷信的希望红色真的可以给她们带来好运。   经历了一个月的拘留,谭四看起来虽然气色不好却并不显得颓丧,笔挺的站在被告席上,一身气度丝毫没有被身后的两个庭警抹杀,站在法庭的最焦点处,仍是一个眼神就压制住了那些观审的凶神恶煞。   谭四扫了一眼后,朝着冷暖她们这个方向笑了笑,示意他们他很好。   冷暖也点头朝他微笑,嘴角却是一抹晦涩。   怎么可能好?   拘留所她也不是没待过,直到现在午夜梦回,那个充满尿臊味儿和下流空气的地方还会让她恶心的想吐。   她现在只能寄希望在那个今天还严肃的像个人似的布峥身上。   之前的一切烦琐按部就班的程序就向走马关灯一般,审判长宣布合议庭组成人缘以及书记员,公诉人,辩护人,鉴定人名单和各方权利,控辩双方陈述后,公诉人开始揪住细节逐一发问。   “被告谭四,请问,2013年2月2日下午三点,你是否曾给原市侦查大队副队长冯锐通过电话?”   “是。”谭四言简意赅。   “那么又请问你,电话内容是不是,路虎开着手感怎么样?”   “是。”   “那你是承认这台路虎是你前一天过户给冯锐的了?”   公诉人的声色俱厉的语言陷阱丝毫没有影响到谭四的冷静,在观审席上频频传来的窃窃私语被法锤儿敲息后,谭四淡定的道。   “我从来没那么说过。”   这时候布峥站起来,审判长问,“辩护人是否有疑义?”   “是。”布峥转过身,一眼就精准把抓到最有权威的传媒的镜头,绷直了身板,开始反击。   “我认为公诉人的问题有扰乱视听的嫌疑,我当事人问的是,路虎开着手感怎么样?这句话单就字面上的意义来看,当然可以解释为公诉方认为的是我当事人送了这台车给冯锐,事后询问他,但是这句话同时也可以解释成我当事人仅仅是想讨论一下这台车而已,众所周知,我们中国话语义本就因环境不同,语气不同有很多的变化,单凭这一句这样可以曲解的话,又能代表什么呢?”   “他还真行!”不是怕扰乱法庭,冷暖真都想站起来鼓掌了。   归齐也露出满意的表情。   “审判长,我认为辩护人是在故意曲解事实,混淆视听。”公诉人也坚守职责的辩论观点。   布峥干笑了两声儿,“那我现在问你,你爱人现在好么?按照你的意思,是不是就一定代表我跟你爱人有不正当关系呢?”   这句不着调的又损人的话让原本严肃的法庭上此起彼伏的笑声不断,冷暖和归齐也是相视一笑,两个人分分想着。   这个布峥,不愧是贵,确实巧言善变,是个难缠的家伙。   法锤儿的严肃声儿再次敲静了整个审判庭,‘肃静,请辩护人注意言辞。’   接下来,不负所托,布峥的巧言令色的从各种语言语义漏洞里灵活运用,在第一轮把这两台路虎跟谭四的关系摘得干干净净的。   这一切都按照先前说好的先打掉两台路虎,再逐一击破冯锐和乔鞍山的口供的套路走着。   第一轮的胜利让冷暖信心大增,“练姐,你这个同学看着虽然有点不靠谱,这官司打的还真是漂亮。”   “嗯,是啊。”练习扯了个自己都觉得有些僵硬的笑,但有幸,冷暖的注意力已经被刚传上庭的第二被告李旭拉了过去。   “第二被告李旭,请问,2013年2月1日上午,你是不是去圣茂4s店提了一台红色路虎揽胜,又过户给原侦查大队的副队长李锐?”   “……”看了一眼谭四,李旭低头沉默。   “我在问你是不是?李旭,请回答。”公诉人又问道。   冷暖等一众人等屏住呼吸。   “是。”   李旭一答,不只布峥,谭四,冷暖一干人等都楞了!   为什么他说的不是出庭之前对好的不知道!   见有破口,公诉人连连追击。   “那我再问你,2013年2月3号下午三点,你是不是又再圣茂4s店提了一台红色路虎揽胜,过户给原市检察院检察官乔鞍山?”   “是。”李旭也没有否认。   “怎么回事儿?”冷暖急的一头一脸的汗。   冷暖几乎立刻立刻就要站起来,身边的归齐眼尖的压住了她。   “我想有人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找过他了。”   “该死!”冷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心想着那个人的不二人选,恨的直敲自己的腿。   “那你过户的这两台车,是不是你的老大谭四指使的?”公诉人问。   冷暖紧张的手都攥到了一起,如果李旭反口了,那案子就更复杂了。   然而,事出总有峰回路转,就在所有人都认为他会撂出谭四之后,李旭却突然抬头坚定而清楚的道。   “不是,所有的事都是我的个人行为,跟别人无关。”   这样的结局脱了所有人的眼眶,李旭替四爷扛下了所有罪名,因为他自述在跟谭四之前也跟过赵老三一段时间,因为念旧情想帮赵老三脱罪,所以才行贿,从口述上来讲,是没有什么弊端的,但所有局内人都不瞎,他一个资产不过50万的年轻人,哪有能力运作这一系列关系网,但是法律就是法律,法律是严明的,只要严丝合缝,就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最终,一审判处李旭有期徒刑5年零6各月,谭四也因有目击证人行贿的10万元人民币,被判处有期徒刑1年。   当然,谭四不服判决,继续上诉,等待二审,同时赵三一案因为鉴于有了重要证据,检察机关要重新立案开审。   事情最终以极具戏剧化的方式告一段落,局内人都明白,谭四这10万块行贿金额,只要运作运作,二审很容易脱罪。   从输赢角度说,这场官司,谭四算是赢了。   庭审结束后,归齐张罗了所有人去吃了一顿所谓的庆功宴,乔滴滴下午还有课,跟陈小生两个人就先走了。   归齐点完了餐,被单位一个电话给叫走了,一张旋转台十人桌,就只剩下冷暖三人,饭桌上,布峥当场跟练习甩了脸子。   “李旭当庭翻供,是怎么一回事儿?”   李旭会翻供,不出意外肯定是有人找过他,而这个人现在看,肯定不会是冷暖心里想的那个凌犀。   “对不起,事出突然,我只是说给他考虑时间,我也不知道他最后的决定。”这里都是自己人,练习没打算隐瞒什么。   没错,她是找过李旭。   其实再李旭扛下罪名那一刻,归齐和冷暖相视一眼,她们就都知道是练习了。   “还真是你!我说练习啊,你也是混司法界的,怎么能干这么糊涂的事儿?”布峥敲的玻璃转台当当的响。   “对不起,我这次是真得心里没谱儿,不然也不会两手准备。”   “你有什么没谱儿的!我早就跟你说了,这案子我就算没有绝对的胜算,也有八分的把握,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我只是不想冒险。”练习垂首,声音无力。   “不想冒险?哈哈……”布峥被气的都笑出了声,手爬了几下脑袋,一张脸气的涨的通红,“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练习,你三岁还是脑残啊!打官司有不冒险的么!”   “有话坐下来好好说。”冷暖见不得布峥跟练习口出不善,却又碍于主人身份不好翻脸,只能打着圆场,可是这布峥却绝对是个气性大的,根本没搭理冷暖,一门儿心思冲着练习火着。   “好好说?怎么好好说?她能听明白话么?我记得我清楚的跟你说过这案子我有绝对的把握打到一年左右,你应该知道判一年的概念,动动关系随时那就是几个月!你不是没见过事儿的,几个月那叫牢么?”布峥的咄咄逼人把原本气短的练习的火气硬是勾了起来。“你做过牢么?没做过就别说的那么硬气!”   “是,你硬气,你重情谊!你他妈硬气别拉着我一起下水啊,你找我布峥做辩护律师,又自己在证人上动手脚,这种事儿要是东窗事发,我这么多年混出来的名声就都他妈毁了!”   练习知道自己确实对布峥有失妥当,也收敛了气性,“放心吧,李旭跟过四爷很多年,不会反口的,案子没有什么新证据指正什么了,这案子二审应该就结束了,不会沾你一身腥的。”   “放心?我敢么?下一场你爱找谁辩找谁辩,我可不敢趟你这水了,祝你好运!”抓起公文包,布峥气冲冲的走了,根本没给冷暖拦的机会。   原本的庆功宴,不欢而散,只剩下眼泪在眼圈儿里打转的练习和不知道说什么好的冷暖。   “我一天都不想让他在里面待,我不想我在乎的人都在那个地方受罪……”练习靠在冷暖肩膀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她的眼泪像是断了线似的,噼里啪啦的一会就湿了冷暖的肩头。   “我知道,我知道,练姐,你先别哭……”冷暖赶忙去扯纸巾去给练习擦眼泪,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从来都不哭的女人哭起来是根本止不住的。   冷暖当然知道练习说的他们指的是现在在三监里面关着的爸爸,更知道练习曾经为了捞他,不惜委身性变态的市领导,而今天为了谭四,她又一次做了傻事。   练习好像要一次把眼泪都哭干净似的,不知道哭了多久,哭的冷暖肩膀都酸麻了才渐渐止住了眼泪,抽噎了有一会儿,才恢复了平静。   “小暖,你觉不觉的我特损?”擦着红肿的眼睛,练习满是苦笑。   “当然不,我觉得女人都是自私的,说实话,这件事换成我,我也伟大不起来,如果我知道这样能帮我爸,我也会试试。”   谁说理智的女人不会做傻事?当然会,而且做起来远比其他人更决绝。   冷暖明白练习,因为某种程度上她们是一种人,她们都不是那种太过博爱的人,保护全人类是超人的事儿,她们只在乎自己在乎的人。   “你爸要是知道是我教李旭反口,他也一定会埋怨我的。”说到这,练习一阵苦笑。   “不会的……”冷暖劝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练习截断了,“没关系,怪不怪无所谓,他没事就行,剩下的错儿,都是我的事儿。”   她的事儿?   不,谁都没错,错的人从来就只有她冷暖。   ……   布峥说到做到,尽管归齐又出了多几倍的价钱,他却还是坚持不给此案继续上诉做辩护,而且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在归齐去退房的时候,一沓钱就板板整整的放在宾馆的床上,点算一下,刚好是这些天他个人的消费和已经付给他的一审酬金。   这是冷暖完全没有想到的,想来她是真的错看了这个满脑子钻钱眼儿的男人,原来除了爱出风头之外,他竟是个如此有原则的人。   布峥不做也没关系,因为在李旭承认了一切之后,继续申诉变的并不是很困难,于是练习这次也没选择相信别人,这次,她决定自己做谭四的辩护人。   很快,在上诉之后,二审的日子就订了下来,事无不巧,二审的前一天,正是凌国仁和冷秋伶去世百天的日子。   在本地的丧葬习俗里,逝者的百天是个绝对的大日子。   这一天,天尚算晴,但风很大。   在全市风水最好的地界儿里,凌家修葺的极为讲究的家族墓前,黑压压的站了一片各式高档黑色礼服的凌家人。   在当地的习俗里,百天的祭奠程序很复杂,当地人都会迷信的找一个所谓法师的行里人,领着里里外外的折腾,就好像这么一折腾,就真的能替泉下的死者开了天路一般。   凌犀从不信这些,在他看来,死了就是死了,就算这些让这些神棍跳出花来,人也还是把灰儿在那盒儿里散着,谁也改变不了他爸死的事实。   虽然凌犀对这些很反感,但他还是找了一个全市最出名最贵的神棍来堵住所谓的那些凌家人的碎嘴。   浩浩荡荡一行人,带着墨镜头发被风吹的凌乱的凌犀和凌奇伟站在前排,每人手持三根儿香,朝着刻着凌国仁和赵桂琴名字的墓碑拜了三拜。   接下来,摆供果,上香,上梁,神棍领着凌家人尽职的操作了一套莫须有的把式之后,颇有模样的抓了个土坷垃递给了凌奇伟。   “把这个压坟头纸上。”   所谓坟头纸,是北方的祭祀讲究,坟头压上坟头纸上,代表坟里的人有后嗣,不会被人当作无主孤坟。   而至于他给凌奇伟也是有道理的,不管凌奇伟是不是收养的,外人并不知道,所以在神棍的眼里,他是凌国仁的长子,这些尽孝的事儿,理应他担大头儿。   凌奇伟接过了石头,在手里轻佻的颠了颠,看了眼凌犀,随便就压在了神棍摆好的黄纸上面。   “凌老爷子,你就好好安息吧。”神棍叫的像唱戏一般哀戚,那着一堆纸钱儿,围着整个墓的周围撒了起来。   墓碑前,只剩下凌奇伟和凌犀站在所有人之前,凌奇伟用着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满是讽刺。   “安息?呵呵,你能安息么?”   似是见凌犀没有立刻反驳,凌奇伟更是不像样儿的双手插兜儿,像是挑衅似的冲着墓碑说着。   “对了,忘了告诉你,谭四的官司打赢了。”   凌奇伟这副对凌国仁一点尊敬都没有的样子,到底还是触怒了凌犀。   “对爸尊重点儿。”   “爸?你搞错了吧,这个是你爸,不是我爸,你这个凌姓是胎带的,而我的,是你们赏的。”不说这个还行,已说到这个话题,凌奇伟满肚子窝不住的怨气就往出钻。   这样的怨言,让凌犀本来窜起来的火瞬间就消弭了,从小因为凌国仁对他的偏心眼子,他就觉得对凌奇伟很歉疚,所以从小到大,只要凌奇伟喜欢的东西,他绝对不抢,就像何韵婷,他喜欢,那就给他。   一起长大20多年的感情,不是说忘就能忘的,想想这些,原本想要说些什么呛话也都咽了回去,闷闷的点了一根儿烟抽了起来。   “这阵子你作成这样,还不够解气么?”   “解气?呵呵,怎么解气?换成你试试?从小我不管喜欢什么,到头来都是爸一句话的事,他让我学商业,我就读商学院,他让我去公司,我就一毕业就进公司做牛作马,我就这么一路辛苦的看着你这个弟弟,自由自在的谈恋爱,打架,斗殴,那个时候我告诉自己,因为我是你哥,我承担的东西多是应该的,现在想想,这想法还真是可笑,我在公司做的再漂亮又怎么样?现在这一切不都还是你的么?原来这老头子从来让我做的不过就是你的马前卒。”对着这个自己叫了半辈子爸的墓碑,凌奇伟的满肚子委屈像倒豆一样越倒越多,越说越激动,声音大的身后的凌家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无所谓,他不在乎,反正凌家人哪个不知道他凌奇伟是个一分钱遗产都没拿到的可怜虫?   越说心里越委屈,凌奇伟嘴上更是越发口不则言。   “对,现在想想,我知道了,我不过就是老头子怕你早晚让咱们那精神病的妈掐死领养回来的代替品!”   “你他妈够了!”   此话一出,凌犀气急的砸了手里的烟头,揪起凌奇伟的脖领子轻而易举就把矮他大半个头的他提了起来,目露凶光。   “够了?做久了高位,你也听不了实话了么?现在想想我命也算大的,谁让妈只恨你,只掐你,只讨厌你……”   墨镜遮住了凌犀的眼神,却遮不住他绷紧的脖子上的青筋,凌犀往前使劲一揪凌奇伟,抬起拳头就要挥下去。   “要打我么?你还让所有的家里人看你笑话么?这里每个人都知道,只是不愿意说,你要是不非得跟那个姓冷的结婚,老头子也不会躺在这儿。你要是对那个姓谭的下不了手,跟你哥我说一声就行。”   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凌奇伟怎么可能不知道凌犀的死穴在哪儿,现在的他觉得好像越是这样使劲儿的戳下去,越能让他变态的心里得到平衡一般。   然而,凌犀的拳头最终还没有挥下去,就被一众所谓的凌家人拉了开来。   “奇伟啊,怎么跟你弟弟说话呢!这孩子,越活越回旋了。”   “这孩子,你想不想让你爸消停了啊!”   “凌犀啊,你哥他不懂事儿,别跟他一样的。”   所有人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却都枪口出奇一致的数落着凌奇伟,这个画面简直让凌犀恶心的想笑。   这就是世界的游戏规则,没有什么是与非,谁有钱谁就有权。   也许神棍是被这场面吓着了,也不知道跑哪儿撒大钱儿去了,老半天才出现。   “孝子,该给你爸烧纸送钱了。”这次,神棍越过凌奇伟,是对凌犀说的。   人间的黄纸,阴间的钱,易燃,一点就着。   很快,火光熊熊,烟灰被风刮的四处乱飘。   挑起了最后一沓儿镀金纸的烧纸后,凌犀丢掉了手里的烧火棍儿,走到了从刚才起到现在一直在冷笑的凌奇伟身边儿,压低了声音道。   “我告诉你,你今天能站在凌家人的头排,是因为我凌犀当你是我大哥,如果我不认你,你什么也不是,我再说一遍,谭四的事我有分寸,你怎么作随你,但你记住了,别再给我拿那个女人说事儿!”   撂下这番话后,凌犀转身就走了。   而至于所谓的凌家人,他根本连看都懒得看,因为这些人除了姓凌之外,不过就是一些吃白食的蛆。   在凌犀心里,这些与他没有关系的人怎么想他都是假的,他也不会听任何人的指手画脚,有些事关键是他自己是怎么想的。   出了坟场,凌犀第一时间拨了皇甫烨的电话。   “在哪儿呢?我找你有事。”   ------题外话------   咳咳,昨日传文,瞄了眼开文时间……居然是12年的9月25号……   一本书写一年,我觉得我有理由去死了……   ☆、128 黑白无常的回光返照   冷秋伶的百天,跟凌国仁的比起来,清冷了许多。   谭四在拘留所里待着,二婶在乡下折腾一趟太远,剩下家里也没什么走的进的亲戚,所以冷暖也没必要整那个景儿,就只有乔滴滴跟着来了,外加一个冠了乔姓的英式管家,陈小生。   山顶的陵园,风一直在狂甩,那些拉着拉锁的衣服都被吹的像是得了肝腹水的大鼓包,每个人的头发也跟倒霉的落入土匪窝的大姑娘似的,被各种风轮的胡乱飘摇。   不过也是,没风的地儿又怎能称之为风水宝地。   乔滴滴是个岁数不大却有心思的人,知道冷暖一直忙着二审的事儿无暇顾及太多,自己蔫吧登的大包大拦了所有需要用的祭祀用品,等昨儿冷暖着急忙慌约她出去买的时候,她一句‘放心,我早就给咱妈准备好了。’,简直让冷暖感激涕零。   这真是焦头烂额的时候才知道,有朋友的感觉,真不是一般的好。   最近冷暖家里事儿多的也没时间去关心小丫头,都是等她都在语言学校上了快一个月课了,冷暖才知道她真去学了法语。   乔滴滴一直都想读书,其实当时陈小生也给她选过一条上护校当护士的前途很是光明的大道,听上去是不错,不过作为死党的冷暖知道,乔滴滴死都不可能去陈小生的妇科去当护士。   原因有三。   一,她坚持认为,当妇科护士就是每天与各种裤裆为伍,带上口罩也挡不住臊味儿的悲惨工作。   二,她总是幻想,有朝一日她有幸成了每天上手术台的护士,万一连续跟了几台儿大手术,那她就得过着每天忍尿忍屎忍饿忍饥还得被逼看着大夫从俩腿中间往出抠肉块子的血腥画面。   三,最重要的一条理由,护士不能画烟熏妆。   乔滴滴最爱烟熏妆,她不管什么清爽裸装当道,人各有志,她就是喜欢把自己画成看不出自己长什么样儿的视觉系。   从冷暖的审美角度,其实她也欣赏不上去小丫头的浓妆从来不淡抹,但每次看见她顶着烟熏妆,心情也是不错的。   至少这代表她已经恢复了元气。   不过,万千社会,总是有嘴欠的。   “哪有个正经上学的把自己画成这样儿的?”就这个问题,陈小生同志屡次挨损,屡次也憋不住,就是屎堵门口,不吐不快。   “我就是不正经了,我就是为了勾引同学离婚,迷惑老师破产,怎么着?你砍我?”乔滴滴气死人不长命的晃悠着脑袋朝陈小生吐着吊死鬼的舌头。   死陈小生,损我?也不看看本姑娘是谁。   她乔滴滴能从小在龙蛇混杂的社会摸爬滚打,讲究的就是两个基本要素。   脸,基本不要,心,1x无限大。   果不其然,陈小生被她一句自毁人格的话呛的灰头土脸,连连摇头连带感叹世风日下的90后,于是乎,他老僧入定的接着拿扫帚扫着冷秋伶墓地2米见方的小院儿。   但似乎乔式魔音似乎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我说陈婶儿,你扫地还是排黑头呢?用不用一块砖一块砖的抠?”乔滴滴真是看不下去了,她真是受不了这陈小生干什么都慢条斯理的样,平时没事儿就在她家拿块儿抹布瞅哪儿都不顺眼的东擦擦西蹭蹭的她也就忍了,可是这今儿要是在这墓地把每一块儿砖缝儿都抠了,她们今晚就得在这儿过夜了。   “你懂什么,天道酬勤。”陈婶儿头不抬眼不睁的接着抠砖缝,过了一会儿,只见某块砖缝格外耀眼,陈小生低头一看,转过身儿对着乔滴滴呲牙笑着,“嘿嘿,果然,老天有眼。”   “诶,还真是一块钱。”一块钱的诱惑,乔滴滴顿时化敌为友,哥俩好的踮脚搂着陈小生比她高一个头的肩膀头子拍着,眼神好像领导视察工作是的闪着‘同志,辛苦了’的光,就低头迫不及待的去拣钱了。   乔滴滴还是乔滴滴,见着钱就走不动道儿,没办法,本性如此,意外之财,不拣是傻b。   结果光闻着钱味儿了,还没拣呢,就让陈小生儿一脚踢一边儿去了。   “什么你都拣,看不着是背面儿啊?”   关于硬币,老百姓自我释义,字面,走字儿,背面,走背儿。   “陈小生,我算发现了,老娘们儿信的你都信。”乔滴滴这话绝对是发自肺腑,翻了个白眼儿到底把踢飞那钱拣了起来,拿起来就在陈小生眼前比划。   “你看好了,什么字背的都是人说的,要那么说,这一块钱正面一根棍儿,反面一朵大菊花的,它还是一屁股不成?”   受不了这小姑娘越说越糙的话,陈小生无奈的翻一白眼,中肯的拍了拍乔滴滴的肩膀儿。   “你赢了,一块钱都不肯放过的财迷同志。”   开玩笑可以,这话乔滴滴就听不了了。   一块钱怎么了?   一块钱不是钱么?   一块钱关键时候能买两个馒头救命,凭什么瞧不起一块钱?   “是,财神是你爹,你生出来就满嘴巴塞满银行卡坐一屁股金条上,你视钱财如粪土,你最牛逼,好伐?”   “你瞅瞅,冷暖,这丫头话说的多不讲理。”这话太呛,陈小生只能跟擦墓碑的冷暖伸冤。   无奈冷暖没什么心情,只能据实回答。   “该。”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乔滴滴天天损,也损不走有事儿没事儿围着他转的陈小生。   这种画面,作为旁观者,冷暖已经熟练了,接下来的剧情走向无外是陈小生服软,乔滴滴宽恕。   果不其然——   “行了,祖宗,财神不是我爹,你是我爹,行了吧。”   “乖了,儿子。”   在乔滴滴和陈小生的欢声笑闹中,三人清理了墓地后,铺上了黄纸,摆上了供间儿。   小丫头买的还真是全,鸡鱼肘子,点心,水果,啤酒,白酒样样不落,而冷暖也摆上了她买的那盆儿花。   敬先人通常用鲜花,而冷暖却买了假花。   真花会烂,假花却一直灿烂,跟人一样,活人早晚死,死人反倒长眠。   有时候冷暖想妈妈的时候,她总是这么麻醉着自己,人死成仙,也许更自在,解脱不了的人从来也是活在俗世的这帮人。   冷暖点香,乔滴滴烧纸,盆儿里的火极旺。   老人都说,火旺是收钱收的顺利,冷暖却觉得,不过是今儿风大而已。   “姐,你爸的案子明天就开审了,你跟你妈叨咕叨咕,让她佑着点儿。”   冷暖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那些都是活人操的心,人死了就是找消停的。   一阵风吹过,看着着大理石上镌刻的慈母冷秋伶,冷暖在心里默念着。   妈,你安心的去吧,过自己的日子去吧,谁也不用惦记。   ……   由于风太大,三人也没有多待,收拾了烧纸的火盆儿之后,就出了坟场。   坟场的大门做北朝南,卅人出来的时候正赶上一阵北风迎面刮过,冷不防抽了一股风,冷暖一个反胃,差点儿没吐出来。   “你这胃肯定有毛病,那天凌犀还给我打电话,说让你去我那儿做个胃镜,我都去消化内给你打好招呼了,你也不过来。”陈小生一边儿扯衣服给乔滴滴挡风,一边跟冷暖说。   “哪有那么多时间,等忙完这阵儿的,我肯定找你做个全身的体检……呕……”   话都没说完,冷暖就连连干呕,没几下脸色就煞白。   冷暖的呕法儿让陈小生心生疑窦,他一直都知道冷暖胃不太好,但好像也没严重成现在这样儿,难不成……   他可是没忘,自己亲手给凌犀准备的那些跟避孕药长的一模一样的维生素片儿。   “姐,你不是怀孕了吧?”乔滴滴问出了陈小生心里所想。   冷暖笑着摇摇头,“没有,就是胃的老毛病,最近天气不好,风也大,闹闹肠胃都正常。”   “不像啊,你现在跟我怀孕那会儿多像啊,你验没验过啊?哎,对了,庸医在这儿呢。”乔滴滴越瞅越觉得像,索性抓着冷暖的手腕儿给陈小生递了过去。   “陈小生,你给号号脉,是不是喜脉?”   呃……   “我是西医。”乌鸦飞过,陈小生脑子立马儿三条黑线。   冷暖抽回那个还带着杨贵妃她二姨的宝贝的手,浇熄了她的好奇心。   “别瞎猜了,经期刚过,我根本不可能怀孕。”   这个陵园很大,各个等级的墓地有16个分区,冷秋伶所在的这个区刚好跟停车场是两个岔道,等三人走到行车道的时候,冷暖跟乔滴滴说。   “挺远的,别多搭两条腿儿了,你俩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提车。”   “嗯。”   看着冷暖瑟缩的抱着越发瘦削的身子逆风走着的背影儿,乔滴滴心里说不出来的不得劲儿。   她总觉得,冷暖这样的人不该有这么波折的命。   操他妈得人生,你就作吧。   乔滴滴晃神间,不知道从哪儿横漂出一辆高速行驶的车来,倏的,陈小生手疾眼快的一把扯住乔滴滴。   吱呀——   一声刺儿的擦地声儿过后,车停了。   看着怀里的丫头片子吓的小脸煞白,向来好好先生的陈小生一下就翻儿了。   “操,你丫傻逼吧!你他妈瞎了啊!不知道瞅着点儿么!”   “这他妈是你漂移的地儿么!撞着人你他妈担的起么!”见车主差点撞到人,却连车都没下,陈小生气的松开小丫头,就奔这台黑色道奇过来。   “操你妈,给我下车!”气势汹汹的拉开车门儿,在看见驾驶座上那个刚摘掉墨镜的熟悉面孔,那原本要准备好的‘给我道歉’四字台词就全都噎了回去。   “陈小生,你活拧歪了是不是?”   凌犀保证,如果面前这人儿不是他尚算关系比较铁的兄弟的话,他肯定一脚踹废他。   他长这么大,也没免费让人骂过操你妈。   “怎么是你小子?”陈小生也是一怔。   这小子什么时候又换车了?   “陈小生,我头回发现,你丫脾气也挺他妈暴啊。”凌犀把车熄了火,点了根儿烟,边抽边斜歪个眼睛上下瞄着这反应过度的陈小生。   凌犀对自己车技绝对有信心,他敢飙车,他就知道深浅,刚才就算陈小生不拉走那丫头,他也不过是擦个边儿。   又他妈撞不着,至不至于?   “不是我说你,下次开车小心点儿。”就算知道凌犀向来开车都是速度vs激情,陈小生还是忍不住嘟囔几句。   气儿一消,看着凌犀这身儿从头黑到脚的打扮,陈小生这才想起来冷秋伶和凌国仁的日子是同一天。   “来拜你爸?”   “顺便拜你。”吐了口烟圈儿,凌犀就是那个痞里痞气的死样儿。   “滚犊子,什么时候都没个正形。”   眼神儿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乔滴滴,凌犀把抽差不多的烟屁弹到陈小生的脚边儿。   “别杵这儿了,跟他妈门神似的,叫上那女的,上车吧。”   “不是就我俩,还有一人儿呢。”陈小生不觉得这小子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儿。   “走吧,咱们也挺长时间没在一起聚了,一起吃吧。”扫了一眼倒车镜,凌犀到底把半推半就的陈小生整到了车上。   是想跟他一起聚么?   他根本就是想跟后面那小mini里面儿的冷暖聚吧。   坐在凌犀车的副驾驶坐上,陈小生基本没有勇气回头瞅后面那刚上小mini车的乔滴滴。   现在这么敏感的当口儿,夹在这两口子中间,无论怎么算,他都是里外不是人。   ……   于是道奇在前,mini在后,两台车一前一后驶进了一个胡同里的一个小院。   里面儿有个不大不小的土房儿,说白了根本就是砖房外面儿包层土,门口挂了点儿辣椒苞米大蒜,院儿左边是,一直咯咯吵个没完的鸡笼子,服务员也都穿的跟村口儿的大姑娘似的,红红绿绿的,好不新鲜。   就这地儿,美其名曰‘乡村农家院’,倒也算是一种东北style。   就这家儿,在本市也算是走在时尚尖端的人吃饭的地儿,陈小生听过但是没来过,原本都已经悉心接受了凌犀的利用,正是四处瞅着新鲜。   但当他跟凌犀脚前脚后的进了订好的包房之后。   他才彻底觉得,今儿的局到底有多乱。   “小生?你俩啥时候整一起去了呢?”   “你怎么在这儿?”看见皇甫烨的一瞬间,陈小生一下就头疼了。   “问他,火急火燎的把我给叫出来,也不知道有啥事儿。”皇甫烨被凌犀的一个电话儿叫来已经半个点儿了。   “对了,小生,你来了,省得我找你了,那个我媳妇儿那产检你给我排到周末,我这周末有时间,我陪她一起去。”皇甫烨话音刚落,看见来人,瞬间石化。   “你要做爸爸了?”眉头紧皱的冷暖身后的女声儿声如蚊吟。   “……嗯。”皇甫烨的喉咙紧的不知道多艰难才挤出了个动静儿。   整个包房里气氛一瞬间降至冰点。   乔滴滴像是一尊没有情绪的大理石般僵在那里,周遭所有人都哑口无言不知道究竟要说什么,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一般,生怕一个不小心触及了乔滴滴心里那个永远无法癒合的伤口。   好半晌,还是那个极为好听的女声儿打破了僵局。   “那真是恭喜你了。”乔滴滴莞尔一笑,一如既往,笑的娇俏。   皇甫烨像是被这个笑瞬间封喉,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就算再现实,也没办法做到平静的接受一个因为他再也不能生育的女人对他即将要做爸爸的恭喜。   “我恭喜你,你还不高兴,要不然我诅咒你?”乔滴滴玩笑似的打趣着,浓浓的烟熏妆遮盖下谁也看不清她此时的真实表情。   但陈小生知道,她现在心里绝对不像表面般平静。   陈小生给乔滴滴拉开了椅子。“先坐吧。”   乔滴滴大剌剌的坐了下去后,又笑着问站着一直僵硬的皇甫烨。   “你不坐么?”   最终,还是凌犀嗷唠一嗓子打了圆场。   “我饿了,服务员,点菜!”   果然,这一嗓子,所有人都落了坐。   “你点吧。”从服务员手里接过菜牌,凌犀就一屁股坐冷暖旁边了。   而冷暖直接把菜牌推了回去,往死里瞪了凌犀一眼。   “你是白痴么?安排这种局!”冷暖用只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的咬牙切齿。   凌犀也不生气,瞇着眼睛,似笑非笑。   “难得在一起吃顿饭,别气了。”   原本冷暖还要说些什么,然而才一抬头,居然发现他深邃的眉目之间竟然多了几许……   感伤。   对,就是感伤,这是她从来没在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脸上见过的表情,它像是一个重锤砸进了冷暖的胸口,轻而易举就砸了一个大洞。   只是为了一起吃顿饭么?   冷暖低下头,沉默了。   凌犀也没再说什么,从桌上拿起菜牌,随便翻了翻,行云流水的就点了一堆,合上菜牌后,顿了顿,又转身跟服务生说。   “再来碗小米粥。”   ……   一张大圆桌,5个人,却是冰火两重天。   东边三个魑魅魍魉,西边两个黑白无常,气氛异常阴冷。   整顿饭,冷暖就只低头喝着那碗小米粥,明明很稀滑,却是那么的难以入喉。   冷暖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一个奇门遁甲的阵法里,无奈却是处处死门,无处喘息。   然而索性,再难吃的饭也总有吃完的时候,一顿漫长的宴席总算是结束了。   买了单,凌犀就先拉了皇甫烨出去不知道说些什么去了。   局子散了,自然得走。   陈小生自然而然的拎着乔滴滴的背包。“走,我送你回去。”   “送我?你背我跑回去啊?”乔滴滴笑的无比做作。   其实整顿饭,她都一直在笑。   “我车借你。”冷暖从包里掏出车钥匙丢给了陈小生。   “那你怎么走?”陈小生问道。   “她跟我走。”凌犀一进来,就以极度占有的姿势把冷暖塞到咯吱窝底下,理所当然的跟在场的人宣誓着他的主权。   “那行,我俩先走了,有事儿再给我打电话吧。”   分道扬镳之后,冷暖上了凌犀的车,二人缓缓驶出了胡同上了正道之后,冷暖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2点了。   “送我去练姐那儿吧。”   “不送。”像是根本听不见她说话似的,凌犀换了挡位,一脚油踩下去,车一下窜了出去。   加速的惯性让冷暖整个人往后一仰,好半晌才坐稳。   “凌犀,你别闹了。”   “谁跟你闹了?”   凌犀也不着急不着慌的,一手握方向盘,一手从兜儿里摸出来个烟盒儿叼出一根儿烟来点上,一张俊脸面无表情,根本看不出什么情绪。   “我真得过去,我跟练姐都约好了。”   “打个电话说你有重要的事儿,去不了。”   “明天就开庭了,我真得去看看。”   “你屁也不懂,去也没用。”   凌犀也不停车,也不瞅她,一路上就这么一句接着一句不着调的呛她,呛的冷暖到底是拉了脸子。   “凌犀,你到底要干啥?”   凌犀猛一脚刹车,惯性又让冷暖倏的往前一张。   车一停,凌犀半个身子转过来,一只手拄在方向盘上,一只手夹着飘着烟儿的烟,深吸了一口吐出长长的烟。   “你这女的就他妈是矫情,你把车借陈小生不就是想要多跟我多待一会儿么?还他妈没待上10分钟,你就在这儿张罗什么去这儿去那儿的,你有劲没劲?”凌犀的墨色眸子闪着诡谲的光,这一刻,就好像是能洞悉一切般把冷暖赤果果的看穿。   呵呵,原来他都明白。   “没劲,我也觉得我特没劲。”冷暖的笑苦的让她舌尖都传遍了苦味。   她要怎么办?   她那么想跟他像一前一样的欢声笑闹,可每当他们毫无芥蒂的在一起,哪怕是会心一笑都让她的负罪感压的喘不过气来。   每个人都被他们折腾的死的死,伤得伤,他们凭什么能活的自在?   “你知不知道,你这副苦瓜脸多磕碜?”   凌犀用手指刮了下她俏挺的鼻梁,男人的黑眸里是不加掩饰的心疼。   冷暖也不知道是他刮的太用力了还是怎么着,鼻子一下就酸了,心里的五味陈杂如数打翻,眼泪不听话的一串串的流了出来。   这眼泪一下就砸乱了凌犀的心。   男人见不得她这样儿,一把把她搂到怀里,大手像揉小狗似的揉着女人的短发哄了起来。   “你说说你,哭什么啊……好了……好了啊……别哭了……”   凌犀越是温柔,冷暖哭的越凶,好像就像一次性是把这么长时间的压力都宣泄出来似的,眼泪像泄洪似的,怎么止都止不住。   “别哭了……”   “行了,行了,鼻涕都哭出来了,恶心死了……”   “好了……好了……再哭脸就烂了……”   “脸烂了,老子可不要你了……诶,怎么还越哭越厉害了……”   “别哭了!你再哭我也哭了啊?我可丑话说前面啊,我20多年没哭过了,到时候可别吓着你。”   这最后一句,成功的让冷暖破涕为笑。   “你哭……哭一个我……我看看。”从凌犀怀里钻出来,冷暖抽搭的完全没有办法把话说完整了。   其实冷暖也就是话赶话的说说,她哪成想这大爷还真为了逗她动了真把式,嘴往下一瞥,一张俊脸抽的比纸团儿还皱,就来了个干打雷不下雨。   “好丑,像面瘫。”   “操你大爷!老子逗你,你还埋汰我!”男人作势挥拳揍她。   当然,绝对不可能真砸。   看着女人的一双核桃眼儿还水汪汪的,凌犀在纸抽里抽了张纸,难得温柔的给冷暖擦着。   “得了,我看你哪儿也别去了,明天就庭审了,今天下午咱俩就当是上吊前喘口气儿吧。”   对着凌犀干净的一塌糊涂的眸子,冷暖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最重要的是,她也根本不想拒绝。   “咱俩去哪儿?”   拎起被冷暖哭湿的半身儿的衣服,凌犀满脸嫌恶,“我可不想带一身大鼻涕满街跑,咱俩先去买件儿衣服吧。”   ……   下午2点的商业区,太阳压下来,时间犹如被压扁的柿饼儿,一晃就到了大夏天。   街上的男女穿的花红柳绿,随处可见橘色的肩膀头子和粉红色的屁股,一片色彩,好不新鲜。   站在卓越商场门口儿,冷暖扫了一眼自己的一身儿纯白和身边儿清一色黑的凌犀,顿觉鹤立鸡群。   “凌犀,你觉不觉得咱俩像黑白无常?”   “那他妈不是俩老爷们儿么?关咱俩啥事儿?”   冷暖无语,顿觉眼前飞过一片乌鸦……   ……   商场里,某男装试衣间里一隅,某型男脸黑黢黢的看着自己和身边一大肚男试穿着的同一款的t恤,只见镜子里,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好不滑稽。   “我他妈试件儿衣服,你笑个屁啊!”   “我在想没准你老了也这样儿,谢顶,驼背,再托个肚子。”   “这你放心,老子每天热衷运动,肯定没这天儿。”   “别放屁了好么?咱俩天天一屋儿住着,我怎么没看见你每天热衷那项运动呢?”   “呵呵……当然有……”男人笑的又邪又痞,咬着女人的耳垂儿吹着气儿,“是活塞运动。”   ……   俩人都买了一身儿衣服焕然一新后,提着大包小裹挨个楼层绕滚梯的时候,途径孕婴专柜,凌犀鬼使神差的死拽着冷暖进了一家儿,进屋儿就是一阵嗷唠。   “那个,那个……你过来,我媳妇儿怀孕了,给她找几件儿能穿的衣服。”   “先生,你是要现在穿的,还是过几个月穿的?”   “从现在一直到生之前的,你都给我找几件儿。”   “先生,这几款现在卖得不错,你看看要哪一款?”   “都给我包起来。”   冷暖脑袋直迷糊,无奈却又根本拽不动他。   最终,在这个专柜的门口,所有的店员都站出来跟提着大包小裹的她俩点头saygoodbye,像是列队欢送一个凯子,当时的情形,十分壮观。   直到走远,冷暖才甩着那些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发飙。   “你有病啊,买这些东西回去给鬼穿呐?”   “先备着,等你怀上了咱俩再来买,到时候,咱买5000件儿,穿一件儿丢一件儿。”   “呵……龙种啊。”   “那是必须的,咱俩要是生个孩子,长得像你,个性像我,那肯定是人中之龙啊~”   “长的像我……个性像你……人中之龙?是人面兽心吧……”   “嘶!姓冷的,我说你欠揍是吧!”   “哈哈~”   一个下午,欢声笑闹,鸡飞狗跳,一切都美好的像是真空下的世界,好像这个世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似的,感觉是那么的真实,又是那么的飘渺。   一个人的力气再大,也不可能拎的起自己的头发,把自己拽离地面。   冷暖不想承认,也必须承认,她跟凌犀在一起的那种满足感,是任何人都不能带给她的,是不可抗力的。   逛了一下午街后,又应了冷暖的肚子里的谗虫去街口的大排档吃了烧烤,一人喝了两杯扎啤。   晚上回家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浓墨把夜晚然黑,任意涂抹在月光的周围。   也不知道是烧烤上撒了春药还是扎啤太过助性,两个人才一进门,迫不及待的甩脱了鞋就缠成了一团儿。   凌犀用力的嘬着冷暖,气息急促,受到他的感染,冷暖缠紧他的脖子来热烈的回应着他的索吻。   男人一边和她接吻,一边极为贪婪的去揉搓女人,像是恨不得就把她这么揉进骨血一般。   男人野蛮的撕扯掉了女人的衣服,女人迫不及待的去解男人的裤带,一路撕扯,在楼梯上激烈的做了起来。   男人发狠的进攻,一次一次的攀升到最高点,又一次一次的从头再来,就好像过了今晚他们就再不会有机会如这般纠缠一样,凌犀这一次比任何一次都疯狂。   冷暖几乎有些麻了,却很快再度他极端猛烈之中沦陷,汹涌的欲望如同潮水一般将两个人席卷而后抛向一片未知的天空,潮退之后——   一片荒芜。   “冷暖,你给我生个孩子吧。”   男人懒懒的躺在女人的小肚子上,拿着她的手指描绘着她平整的小腹轮廓。   冷暖面朝着天花板,静静的躺在地毯上,身上一层汗水还没有消退,她并没有正面回答男人,小手揉着男人浸满汗水却柔软的发丝,声音轻柔的像是叶子上的晨露。   “那咱们生俩吧,男孩儿跟你姓儿,女孩儿跟我姓儿。”   “那不如你冠夫姓吧,这样你们娘仨都是我的。”   “好啊,凌冷暖,也挺好听的。”   “等过一阵子咱俩出去溜达溜达吧,我找人给你办手续,咱俩去欧洲。”   “欧洲……一定很浪漫……凌犀,你去过那么多地方,你觉得哪儿最美啊?”   “希腊吧。”   “为什么?”   “不知道,就是感觉喜欢,待着浑身舒服。”   “听你一形容,真是一点儿兴趣都没了,一点儿诗意都没有。”   “诶,大老爷们儿作诗跟尿床一样恶心好不好?”凌犀不爽的挤眉弄眼儿后又道,“不过你要是想要一个婚礼,咱俩可以去那儿,那儿我记得有个什么里尼岛的,我在美国上学那会儿不少同学都说那是一个适合山盟海誓的地方。”   山盟海誓……   “凌犀,明天庭审之后,你能答应我,不管是输是赢,都别再恨我爸么?”   “……嗯。”承诺过后,凌犀像是喃喃自语。   “如果官司输了呢,冷暖,你会恨我么?”   ……   冷暖没有回答,而是紧紧抱住了凌犀。   夜,男人和女人,紧紧相依,相互取暖。   如果现在有个神仙愿意许给她们一个愿望,那么,她们一定会说,请把时间定格在这一刻。   ……   ------题外话------   两更?……   咳咳……孰我无能……   ☆、129 医院是世界上最恶心的地方   翌日清晨,多云。   黑压压的云层成群结队的从南边儿赶过来,整个城市的上空酝酿着一种格外压抑的气氛。   天气预报说,今天会有大暴雨。   冷暖今天起的很早,或者说昨晚基本没睡。   化妆的时候,她还特意在眼周多擦了两层眼霜,再画一条紧贴睫毛的眼线,涂上根根清晰的睫毛,又在两颊打了些渐变色的腮红,对着镜子左右照照——   嗯,还真是精神了不老少。   她想,运气大抵总是特别眷顾有精气神的人。   在衣柜里挑来挑去,冷暖最终还是选了一条红色的连衣裙。   这是她昨天特意买的,只希望今天能为她带来好运。   冷暖平时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但她今天她的右眼皮跳了好几下,为了消除心魔,她居然鬼使神差的上网查了老黄历。   黄历说,诸事宜,冲猴,煞南。   还好,谭四属鸡,高院在北,这么看,应该算是吉兆吧?   冷暖出门儿之前,凌犀还没有醒,看他一条大腿骑着枕头睡的酣畅,冷暖也极尽放轻了动作怕吵醒他。   今天的他,应该也不会去听审吧?   想着今天是周一,作为la的董事长的他应该会在一个漫长的例行会议里渡过一上午,看了看表,时间还算宽裕,冷暖遍在凌犀那大的可以的衣帽间里,精心的帮他选起了衣服。   她已经很久没有给他准备过行头了,以前这几乎是她每天都要做的事儿。   一件一件的翻着,冷暖端起下巴认真的权衡着利弊。   嗯,深沉一点儿的颜色应该能压制一下他的暴脾气,板一点的样式不至于显得他年轻气盛,暗斜条纹的领带能让他看上去气势更凌厉,再配一双尖头的棕色意大利皮鞋,呃——这个是为了——   ok,好吧,纯粹是因为她很喜欢。   随心所欲打扮自己爱的男人,这是女人至高无上的权利。   熨烫好了这套衣服,冷暖把它挂在了显眼的位置后,想象一下这个男人穿上它帅气的样子,才满意的出了家门。   ——   冷暖的早饭是在练习家楼下的包子铺吃的,铺子挺简陋,但包子的味道确实不错。   要说唯一碍眼的,应该就是那个从坐在这儿就开始拿着一沓儿文件夹不停翻阅,嘴的一直不停的嘟嘟囔囔的练习。   “练姐,我希望你别告诉我你现在很紧张,一会儿就开审了,咱们可没时间换人辩护了。”咬了口刚出笼的包子,冷暖被热气儿熏的一直吹着气儿。   嗯,西葫芦鸡蛋馅儿的,清淡,爽口,她喜欢。   “好了,我不吓唬你了,吃饭,行吧?”知道这丫头是拐着弯儿想让自己吃东西,练习笑着把那些早就记穿的材料收好,放到了公事包里。   “试试这个西葫芦馅儿的,味儿不错。”她已经连着吃了两个了,冷暖倾情推荐跟自己口味差不多的练习。   “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了,别吃的太饱,他家最特别的是黄瓜馅儿的。”   晚了,她已经吃饱了。   看着练习连着吃了三个拳头大小的黄瓜馅儿包子,冷暖心里格外的踏实。   这个节骨眼儿上能吃的进去饭,就说明练习对今天的庭审很有信心,而作为今天的辩护人,她的信心,就是所有人最有效的定心丸。   想着所有人,冷暖才发现好像少了一个很关键的人。   “归齐打电话约我过来的,他人呢?”归齐现在几乎等于她半个家人,半个臂膀,他在的时候不觉得什么,他不在的时候,冷暖就觉得好像少了很多似的。   “我让他去农贸市场那边儿去买柚子叶去了,这季节市区里面儿买不到,待会儿等你爸没事儿了,好好给他去去霉运。”   “我怎么忘了你还是大法师了呢?”冷暖笑着打趣她,脑子里面都是她刚从拘留所里出来的时候,练习那似模似样的给她驱邪的画面。   虽然当时是凌犀让她去做的,但确实在那个冷暖这辈子最灰暗的当下,暖和了她的心,也就是那时候,冷暖把她放在了她为数不多的朋友的位置上。   “呵,可别说了,过了今儿这遭,我一定去庙里拜拜,这辈子我可不想再给人干这事儿了。”   练习真是这辈子都想离这监狱俩字儿离的远远的,最好永不相见。   从包子铺出来,冷暖接了一个归齐的电话,他说已经买到了新鲜的柚子叶,现在要去四爷家一趟,给他取一套干净的换洗衣服,好让他出来马上就换掉一身晦气。   不得不承认,归齐确实是个心细如尘的人,这点,连身为女人的冷暖都自愧不如。   因为昨儿把车借了陈小生,所以冷暖今儿坐的练习的车,今儿她开的是一台白色的雷克萨斯的570,记忆里练习好像总是喜欢这种大排量的越野车。   凌犀跟她说过,大马力的车就该是老爷们儿开的,女人开这种车不是装逼,就是壮胆。   装逼?已经算是事业又成的练习肯定不用。   壮胆?   瞥了一眼远比粗犷的驾驶座小了一圈的练习紧攥方向盘的手,冷暖有点不敢肯定了。   难不成她的淡定不过只是做个样子?   “我听归齐说,前儿李旭的媳妇儿去公司闹了吧?”练习这几天只专心的准备案子了,竟然把这事儿都忘到脑子后面去了,要不是寻思路上找着话题唠嗑,她还想不起来。   确实,那天冷暖刚从四通出去放钱,李旭的媳妇儿就连哭带嚎的闹上了门,当时那个场面叫一个狗血,公司里面保安室的四个大男人全上拉也拉不住她,硬是要死要活的作了半个多小时,那样子就好像李旭进去了她就活不下去了似的,结果等到冷暖回来给她请到办公室,关起门来,那女的完全就换了另外一张嘴脸。   现在想想,冷暖还提李旭心寒。   “别提那女的了,要死要活的作,就是为了跟咱们要点儿补偿,是,李旭在里面受罪,补偿她点儿是应该的,不过这女的还真是敢狮子大开口,一张嘴,你猜要多少?”冷暖伸出了两根儿手指头比划着。   “20万?”练习按常情猜着,冷暖撇着嘴摇摇头。“200万。”   “啊?”胃口太大了吧?一想她闹一回就没下次了,练习才反映过劲儿来,“你不是答应了她吧?”   “嗯。”确实,当时的情况冷暖没办法不答应,那女的威胁要是不给钱,她就把李旭顶罪的内幕到处说,虽然冷暖清楚的知道她再说也是空口白话,但二审还没结束的节骨眼儿上,她不想把这事儿闹得满城风雨。   信息时代,幽幽众口绝对是个可怕的力量。   不过冷暖也不是能让人踩在头上拉屎的傻子,“我说我只能按分期付款给她,李旭没出来之前,每年10万,剩下钱等5年以后李旭放出来了,再一次性付清。”   “你怕她带钱跟人跑了啊?”   这不是她怕不怕的问题,而是她敢肯定如果一次性把钱都给那女人,那女人肯定不可能给李旭守着5年的活寡,她俩本来就刚结婚不久,又没孩子,哪来的感情基础等他好几年?   是,200万不是个小数目,但李旭给他爸顶这五年,绝对也不算多。   “我寻思这么的,这女的看在那剩下的150多万的份儿上,也能等等李旭,要不然等李旭出来都30多岁了,媳妇儿要是再跟人跑了,肯定挺打击人的。”李旭是个仗义的人,冷暖确实想为她做点儿什么。   听着这小丫头对整件事儿的妥妥帖帖的处理,练习好像在她身上看见了另一个人的影子似的。   低调,果断,冷静,还有,一样的重情重谊。   她们的身上都有一种让内心空虚的她瞬间安心的魔力。   也许血缘关系就是这么神奇的东西,就算谭四从没参与过冷暖的任何成长,但她们却有着如此契合的相似。   ……   二审定在位于a区的高院,今天的法庭比一审的时候要大出几倍,但观审席上还是座无虚席,除了上次观审的那些人,好像来了更多的媒体。   多部摄像机架在了面朝被告席的位置,一个个的镜头就像是一坐坐炮台,让本来就严肃的审判现场更是平添一丝紧张。   开庭之前,谭四被两个庭警带了进来,在一堆相机闪闪拍拍中,走进了被告席,在现场所有人的聚焦中站的笔挺。   咚咚——   严肃的国徽下,法锤儿声敲开了庭审的帷幕。   “怎么了?”归齐明显感到法锤儿冷暖身体一震,从他刚才起她就觉得冷暖整个人都不对劲儿,却又说不上是哪儿不对。   “没事。”冷暖示以归齐一个安心的笑,而腿上交握在一起的手,却用尖利的指甲却死死抠着没有人能看见的手心。   多讽刺,同一个法庭,同一个法官,同一个被告席。   这里没有人知道,她也曾经在那里站过,接受着全场的瞩目,等待着未知的审判。   冷暖仿佛看见了那个曾经的自己,恐惧,彷徨,焦虑不安却又无处可逃。   看来命运真得很喜欢跟她开玩笑。   从前那里站的是她。   现在是她的爸爸。   那个位子的滋味,除了切身体会,无人能懂。   陷在回忆的深渊,冷暖只觉得小腹一紧,下体的一暖,让冷暖在烦琐的程序中暂时离开了观审席到卫生间里换上了卫生棉。   冷暖的月经又来了,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次了。   看来她真的是精神太紧张了。   打开水龙头,用凉水拍了拍脸,对着镜子,冷暖跟自己说。   不用害怕,过去的已经过去了,现在就是现在。   等冷暖再回到坐席,公诉人已经开始盘问四爷,显然一系列开始的繁杂程序已经过去了,案件已经到了双方辩护环节。   “谭四,你是否在2013年2月4日,亲手在c区卓越商场一楼的星巴克3号台把一个装有10万的牛皮纸袋交给了冯锐?”   “是。”   “在这份口供里,冯锐亲口承认这10万块是你主动送给他的,请你回答,是不是?”   “不是。”谭四言简意赅,据不承认。   “那请你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给他?”   “我是四通典当行的法人,我开门做生意,有人借,我就贷。”   “那也就是说,这10万快是冯锐是去你公司借的,那你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呢?比方说借据,又或者是担保的第三方?”   “没有。”   “那没有证据,是不是就代表你是在撒谎呢?或者说这10万块根本就是你用来贿赂冯锐,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在赵三案里帮你做些手脚呢!”   今天的公诉人跟上一场的比起来,显然更具攻击性,在他的连连逼问下,观审席的观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然而就在众人的瞩目下,谭四绷直了身板,显得异常冷静。   “我否认。”   这时候,练习站了起来。   审判长问:“辩护人是否有疑问?”   “是。”   练习今天穿了一套黑色套装,黑色的中长发简单的束成一个马尾,整个人,简洁而干练。   “我反对公诉人对我当事人的指控,据我当事人交待,给冯锐的这10万块钱完全是因为我当事人所从事的行业关系的正常借贷,而完全不像冯锐所说的行贿用途,没错,我当事人手上并没有这一份借据,但是没有借据,也根本不能代表这笔钱就不是借的。”语毕,练习从桌面上拿起了厚厚的一本文件夹。   “我这里是一份已经审批过的证据,这是我当事人四通典当的3年来的会计结算账本,这里清清楚楚的记录了我当事人的每一笔交易,而这其中的1300多笔小额贷款中,有多达175件是借款人并未到场,四通的工作人员代为办理的,那么试想一下,如果说只因为我当事人没有冯锐的借据就说他这是行贿,那这其它的175笔是不是都可以被解释成行贿呢?所以,审判长,我认为仅凭冯锐的片面之词证据很模糊,所以我请求审判长判我当事人无罪。”   语毕,练习的言辞犀利,字字珠玑。   第一轮辩护,当场获得了满堂喝彩。   第二轮辩护中,当庭传问了冯锐,而只说了三句五句,就被练习找到了突破口,寻着路子犀利跟公诉人激辩,最终,所有对谭四不利的疑点,一一被推翻。   这一轮,势如破竹,可谓大获全胜。   坐在观审席上,眼见胜利在望,竟让冷暖激动的一时忘了所有的不快,一心只想站起来为练习鼓掌叫好。   然而就在他们都做好准备再过一会儿就听审判长宣判被告当场无罪释放的时候——   “审判长,我要求提审本案新加入的重要证人。”公诉人的话让练习都当场愣住。   重要证人?   还有什么重要证人?   这就是我国的司法弊端,案件加入了新证人,却经常不提前通知另一方,总是在对方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打个措手不急。   坐在观审席里,冷暖和归齐也都是一怔,相视一眼,都是满脸的疑窦。   重要证人?   是谁?   倏的,小腹一阵紧缩,痛的冷暖几乎呜咽出声儿来,莫名的,她有一种越来越不好的预感……   “提审证人凌犀。”   谁?是她听错了么?   这一刻,冷暖根本不想相信自己的耳朵,然而当那个熟悉到不行的身影一步一步走进来的时候,冷暖的最后一丝悬着的游魂终于被抽走了。   呵——   那套衣服穿在他身上真的跟她想象中一样好看,这个男人无论在那里都出众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一瞬间,诺大的法庭,一切的人和道具都如同照片里被虚化的背景,只有当中一个是带着血染般的鲜红的鲜活——凌犀。   这一刻,冷暖忽然无比可笑的想起了曾几何时,也是在这个房间,也是这个男人和现在一样在万众瞩目中走向法庭,向她伸出一双温暖的大手,把她从最无助的寒潭里解救出来。   而今天,这双手,将亲手把她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凌犀,请问这段录音,是被告当着你本人面说的么?”   “是。”   “你能明确肯定当时被告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么?”   “能。”   “当事人,请问你与被告谭四是什么关系?”公诉人声音越来越洪亮。   凌犀顿了顿,敛住了瞥向观审席的眸子,只是看了一眼被告席里的谭四。   再转过来时,棱角分明的脸上已经再没有任何表情——   “他是我爱人的父亲。”   轰——   满堂细碎的议论声响起,所有人的脑袋和那些大炮似的镜头都转向了观审席里的这抹红色的身影。   而这抹红色的存在却只望向那个方向。   但他却没有看她,一眼都没有——   莫名的,冷暖笑了——   到底还是她天真了么?   凌犀真的就是凌犀,他想做的事,从来就没有半途而废……   原来前半场所有的胜利不过是螳螂的沾沾自喜,当黄雀居高临下的走过来的时候,一切都不过是个笑话。   后来的一切,在冷暖听来,就像是空旷山谷里的呐喊,每一句话都被来来回回反弹成循环不觉的回音……   “审判长,我请求当庭播放录音存证!”   ……   “根据该段录音里面清楚的记录了被告谭四如何指使李旭过户两台路虎去行贿冯锐和乔鞍山,我有合理的理由怀疑本案第二被告李旭一审时作假正供,所以我请求法庭推翻一审判决!”   ……   再后来的后来……   “谭四,这段录音里的话,是否是你本人所说?”   “是。”   “那你怎么解释第二被告人李旭在一审时说一切都是他个人所为?是否是你授意他人去让他替你扛罪?”   在所有人的瞩目中,谭抬起头,掷地有声。   “与别人无关,我认罪。”   谭四认罪的一刻,练习的脑子轰的一声,后面是什么她全然听不清了。   旁边儿的一个认识练习很多年的的陪审员满是担心的问着“练律师,练律师,你没事儿吧?”   “我有什么事儿?”练习这才发现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   咚咚——   法锤声向是敲在每个人的心上,钝痛不已——   “本庭宣判,上诉人谭四涉嫌教唆他人做出虚假供述,引诱,指使证人作伪证,指使他人贿买警察作伪证,其行为严重妨害了司法机关正常的诉讼秩序,已构成辩护人伪造证据,妨害作证罪,行贿罪。合议庭考虑,推翻一审判决,依法判处被告谭四有期徒刑7年,剥夺政治权利3年,即日生效。”   依法判处有期徒刑7年……   有期徒刑7年……   7年……   7年……   7年……   这个声音空洞而清晰的回荡在法庭的各个角落。   一切都结束了……   那个男人终于看向了她的方向,眸子深邃的像烙铁一般烫的她全身都痛。   疼——   她真的挺疼——   冷暖从以前就很羡慕电视剧里那种一经历打击就眼前一抹黑的女主,而这一次,她想她如愿以偿了。   晕倒之前,她看着他笑了。   原来命运也不是那么总薄待她……   ……   bibubibubibu,急救车的聒噪声音不绝于耳,一辆120从市高院冲出来后一路狂奔到市一院。   车上的急救护士动作迅速的把患者抬到担架床上,一路脚程急快的推到急症室,随性的家属也一直紧攥着那个女人的手。   “患者现在什么情况?”急症室医生面无表情,手上动作却极为迅速。   “血压65,50,脉搏细速130,阴到出血,疑似宫外孕破裂出血。”   “快,马上准备妊娠检查和腹腔穿刺。”   宫外孕……   死死的攥着女人越来越冰凉的手,身材高大的男人背一紧,瞬间石化。   “家属让开!”   “家属让开!”   男人像失聪了一般,毫无反映,只是紧紧攥着女人的手不肯松开。   “我告诉你,病人现在随时有生命危险,你要是在这么干涉我们急救,病人要是有什么意外,你自己负责!”   医生的嘴巴声色俱厉的一张一合,男人只听懂了一个词,生命危险!   男人的脑子轰的一下,松开了女人的手,双腿像是失去了知觉,踉跄几步,颓然坐地,手不受控制的一直在抖。   生命危险?   这一刻,男人像是被人灌了全身的水泥,全然无法动弹的看着眼前好像做梦般的一切。   护士拿着剪刀剪开患者红的乍眼的衣服,露出一片白肉,不一会就被接满了各种线。   冷暖像是一个破布娃娃似的被这些陌生人摆弄来摆弄去,却一点儿醒的意思都没有。   “患者妊娠反应成阳性,妊娠异位,左侧输卵管破裂。”医生漠然的把手从女人的下体抽出来,手套上沾满了血,腥臭的刺鼻。   那血腥味儿混着消毒水儿,那是世界上最恶心的一股味儿。   “马上准备腹腔穿刺。”急症室的医生接过护士递过来的一次性针头,在冷暖的肚皮上东按按,西按按,最终找到了一个点扎了下去。   锋利的针头扎进白花花的肚皮,缓缓一抽,就是一针管子血,拔针的时候,那小眼儿还呲呲的喷血。   那血,红的刺眼。   任凭怎么晃,针管里的血都没有凝固的意思,医生立马严肃起来,“马上验血,准备输血,转icu,准备剖腹探查。”   icu是什么意思凌犀知道。   重症监护室,象征着随时可能会死的地儿。   这个时候,他必须冷静,双手撑着墙沿,凌犀站了起来。   “病人是你什么人?”见惯生死的大夫声音漠然。   “她是我媳妇儿。”   “现在我简单跟你说一下情况,你爱人是宫外孕3个月破裂出血性休克,患者现在腹腔大量内出血,随时有生命危险,必须马上手术,如果你同意在我们这儿做的话,马上去办手续。”   “好,你做术前准备吧,我马上去办。”凌犀眸色一敛,恢复了冷静。   ……   ------题外话------   呃……我一写医院脑子就懵了……有点乱,凑合看……   ☆、130 就这样吧,放过你,也放过我   辛夷坞说,命运行经时如巨大的车轮碾过,一地残碎,从来就没有给过选择的机会,当然,除了混沌和清醒的选择。而这两者之间的区别也只不过是哪一种比较痛楚而已,对结果来说,都一样的无能为力。   也许冷暖真的觉得自己无能为力了,所以她选择了混沌的躺下,至少这样,感觉不到痛。   凌犀脚前儿出去办住院手续,脚后那跟这救护车后面过来的那一班人都风风火火的进了急症室。   “我姐这是怎么了啊?”乔滴滴一进屋儿看见满身接线儿的冷暖,眼泪一下就飙出来了。   不是就昏过去了么?这怎么这样了啊!   “李主任,病人现在什么情况了?”身为医生的陈小生一进来,看见那肚子上的出血点就大致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不太好,刚才做完腹部穿刺,出血量应该不小。”   该死!腹痛,干呕,不规则流血,冷暖的症状多明显!   他怎么就没往宫外孕想呢!   “对了,陈主任,你认识这患者就更好办了,她的情况应该挺麻烦的,你去准备准备,待会儿你上楼跟我一起上台儿吧。”   “行。”   ……   急症室里,一干人等,各种慌乱。   而唯一安静的就是那个从进了急症室就一声没出的归齐。   拨了拨冷暖毫无血色的脸上的凌乱的头发,他脱下了外套盖在冷暖被剪的残破的几乎全裸的身子上。   他当宝贝的东西,不想被别人这么随便的对待。   ……   由于情况危险,冷暖被火速转到icu病房,准备做术前准备。   原本术前准备是不许家属进病房的,但是因为陈小生的关系,那些医生护士也不好说什么,就让唯一的女家属陪在了身边儿。   病房门口,倚墙站着归齐依然是个最安静的存在,他就那么拿着块眼镜儿布反复的擦着,像是随时可能要擦穿了这两片儿薄薄的镜片儿。   凌犀这边办了住院手续,等不起那迟迟不从20几层下来的电梯,一口气儿从地下一层跑楼梯上到这15层,到了病房门口刚要推门,手臂却忽然被一只手用力的钳住。   “你就是这么对她的?”归齐的声音很冷,冷的像是这个医院走廊不觉贯穿的阴风,凉的入骨。   凌犀淡淡的看着归齐,一根根的徐徐掰开他的手指,口气极淡。   “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儿,跟你没有一点儿关系,真的。”   凌犀这漠然的样子,让归齐怒气勃然,他伸手想去揪凌犀的脖领子,却刚伸手就被他拨了回去,归齐气的握拳变指,指着凌犀,字字用力。   “如果冷暖今天有什么事儿,凌犀,我告诉你,我归齐就算身败名裂也一定让你不得好死!”   “你可以试试。”   轻飘飘的撂下一句话,凌犀拨开了归齐的手,进了病房。   病床上,冷暖被脱的一丝不挂,一动不动,好几个护士拿着各种管子上下忙乎着。   这是凌犀有生以来第一次见过插胃管儿,一米长的管子就那样从那么小的鼻孔塞到胃里去,每插一寸,都好像是扎到他的肉里。   “你们轻点儿啊!都出血了!”乔滴滴一直抓着冷暖昏迷的手,看着那没插进去的尿管拔出来的时候还带着血,悬在眼圈儿里的眼泪又掉出来了。   “这是正常的。”见惯的护士早已经麻木了,擦了擦那根管子上的血,又粗鲁的掰开了冷暖的腿,再次插了进去。   你们他妈是不是人啊!   要不是怕惹怒了她们会更麻木的对待冷暖,乔滴滴真想一巴掌呼碎那一张张铁石心肠的脸。   红着眼儿死死的瞪了一眼,手背抹了抹眼泪儿,乔滴滴拿了块儿纱布,轻轻的给冷暖擦着大腿两边儿残留的血。   掰开腿,小心翼翼的擦着……   她擦啊,擦啊……   却擦着怎么也擦不完……   小丫头眼泪又吧嗒吧嗒掉下来了……   一个人怎么能出这么多的血啊……   姐,你别吓我啊,你动一动好不好?   “不好了!病人的脉压差不到10了!快把氧气调大!赶紧去找主任!”一个护士看着生命体征仪上的数字,忽然大叫起来。   “姐!姐!”乔滴滴慌乱的叫着,眼泪像断了线似的,混着鼻涕,哭的一塌糊涂。   “不行,必须让患者赶紧恢复意识!”有经验的护士边说着,边手劲儿并不轻的拍着冷暖的脸。   “冷暖!冷暖!冷暖!醒醒!醒醒!”   冷暖还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吓坏了乔滴滴。   她开始嚎啕大哭,使劲儿的晃着她,用尽全身力气的叫着她。   “姐!姐!”   “姐!”   冷暖就像是被施了咒了一般的沉睡,好像这所有的一切都根她无关一般,依然无动于衷……   就在这个时候,谁也不知道凌犀什么时候站在她们身后的,根本还没人看清楚他是怎么下手的,那大嘴巴子就抡了下来。   “姓冷的,别他妈睡了!”   男人那蛮劲儿一点都没保留,好像真要打死她似的,使劲儿往下抡。   啪!啪!   冷暖惨白的像纸的脸,硬是打出两个血印儿来。   然而她,却还是一动不动……   啪!啪!   “你他妈给老子起来!”   男人像杀红眼了似的打法儿,给这一屋子的人都打懵了,每个人都吓的僵住了,没有人赶去真拉他。   啪!啪!   凌犀的手都抽的麻了,骂人的声儿里竟有了哭腔。   “冷暖!你要是敢给我死这儿,你做鬼我他妈都不放过你!”   不知道冷暖是不是被他打的太疼了,深度昏迷的她竟然歪歪头,哼出了声儿……   “嗯……”   看见这个女人终于动了,一瞬间,凌犀竟觉得眼眶涌出什么酸东西来……   ……   最终,决定冷暖命运的还是交给了这个一直亮着灯的手术室。   剖腹探查术,是专业名词,老百姓的话说就是,开膛破肚,就是拿着一把刀,从心口窝往下一划,再把肚子扒开,把血放出来。   冷暖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她们每个人都听见了,医生让护士准备3000cc的血。   3000cc,一个人的全身的血才不过4000cc,冷暖那么柔弱的身子,就那么流干了四分之三的血。   人原来是那么脆弱的东西,   手术室外的椅子上,凌犀就坐在那儿,咬着自己的食指关节,像是一座被冰封上千年的泥塑,一动不动。   皇甫烨匆匆的出现在手术室的走廊上,来了就看见这一幕和那个手术室门口蹲着的一直抽搭的乔滴滴,小小的身子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凌犀抬头看了一眼手术室那盏亮了不知多久的灯,在兜儿里掏出了盒烟,放在嘴上叼了一根儿。   “有火儿么?”   皇甫烨掏出了火儿给他点上,他抽的使劲儿,才不过两口,一根烟就少了半截。   “没事儿吧?”认识他20多年,从来没见过凌犀这般颓丧,皇甫烨不无担心。   “他当然没事儿了,他能有什么事儿呢?你不知道么?他今儿出尽了风头,赢了官司,报了大仇,他就算有事儿,也都是值得庆祝的好事儿。”乔滴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哭的红肿的眼睛瞅着凌犀,声音木然。   凌犀一声不吱,把几口就抽没的烟头丢在地上,用脚碾烬后又点上了一根儿。   “别装了,你应该开心才对,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么?”   “别说了,他也不好过!”皇甫烨制止乔滴滴继续说下去。   “他不好过?他哪里不好过?他做了那么缺德的事儿,还能在这儿什么事儿都没有的喘着气儿,他有什么不好过?不好过的那个是我姐!她做错什么了啊,她那么好的一个人,说躺下就躺下了,现在就在里面不知道是死是活……她得罪谁了啊……”   满天神佛都瞎了吗,她那么好的一个人,凭什么得到这么不公平的待遇!   “是你!是你!都是你!我姐本来好好的,都是你!认识了你,她就再没过过一天消停日子!我告诉你,今天我姐要是死里面了,凌犀!你就是杀人凶手!”乔滴滴不顾一切的痛哭,却也哭不灭那盏急救中的灯。   杀人凶手……   凌犀心里有一块镜子,被人重重一击,震耳欲聋的巨响之后,无数细碎的破裂碎片,扎的他体无完肤。   如果他没有换了她的避孕药,是不是她就不会怀上这个本就不该存在的孩子?   如果他没有固执的整谭四,是不是她也会在身体不对劲儿的时候来医院查查身体?   如果……   如果……   没有如果,她已经躺在里面了。   时间就像是倒了满满的胶水在了表盘上,这一个小时,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手术室里的灯终于灭了,白大褂上沾满血的陈小生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凌犀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被动,铆劲浑身解数,也只能等待别人的审判。   “放心吧,手术很成功,左侧输卵管虽然切除了,但不影响她以后生育,就是她现在失血过多,身体很虚,看来得养好一阵子了,别担心了。”   凌犀好像听到自己喉咙里有过一声呜咽,紧紧缠住的手指终于一根根的松开。   还好,她没事。   ……   老人都说,开膛破肚是很伤元气的事儿。   被推回病房时,冷暖是半昏迷的,她的身上接了远比之前更复杂的东西,那两根儿小指粗得引流管儿就那么直接插在肚子里,像个狰狞的吸血鬼,随着每一次呼吸,那管子里的脓血都会跟着抽动。   静点的架子上,大大小小的袋子,像商店廉价甩货一般,血浆,消炎药,止疼泵,营养药,点完一组又一组,怎么打都打不完。   换纱布的时候,凌犀看到了冷暖那20公分的疤痕,像是一条巨大的蜈蚣趴在了她的身上,丑陋的纠结在一起,没长和的肉皮像是随时能挣脱鱼线似的翻开。   那是条一辈子都不可能消除的疤。   而这条疤,是他亲手划上去的。   陈小生说:不用担心,等明天她醒过来就会没事儿的。   是么?醒过来会真的就会没事儿了么?   这个晚上,凌犀一夜没睡,坐在走廊冰凉的椅子上一根儿接着一根儿抽烟,在那升腾的烟雾里,他好像看见了那个总是对着他笑的慈祥的爸爸,那一刻,他剥离了自己一切强势的画皮,好像一个迷路的孩子。   爸,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做错了?   第二天,为了方便照顾,陈小生把冷暖从icu调到了自己科里,病房安排在上次乔滴滴流产的时候住过的那间,跟他的办公室一墙之隔。   就在昨晚,乔滴滴还跟陈小生在办公室里大吵了一架,因为他帮凌犀偷偷换了冷暖的避孕药的事儿,乔滴滴几乎砸光了他办公室里所有能喝水的杯子。   一墙之隔,她应该也听见了吧?   听见就听见了吧,本来凌犀也从来也没准备瞒她什么,逃避责任从来就不是他的风格。   也在医院熬了一夜的归齐早上接了一个电话,跟乔滴滴交待了一声就匆匆离去。   他应该是去探监了吧。   烨子说了,昨天下午谭四已经被押卸到了市郊的第三监狱。   今天一早凌犀接了好多凌家人的电话,电话里好像每一个人都为他亲手指正谭四这件事儿大快人心,唯独他自己,一点儿没有想象中的快慰。   下午的时候,冷暖醒了。   看着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儿,虽然没有血色,但是却不在那么僵白,这多少都让他感到安心。   也许他们都无力承担太过戏剧化的情节,在经历了这些生生死死之后,两个人都平静的失去了常理。   凌犀走过去把病床摇起了一点儿,冷暖没有说话,只是缓慢的眨着眼睛看着前方,那眼神中历经过生死的通透让凌犀下意识的转过了身儿。   “瞅你那嘴干的,真磕碜。”拿了根儿棉花棒,凌犀拿着纯净水瓶儿笨拙的倒着水,如同昨晚的无数次。   “你瞅你现在多牛逼,都轮到老子伺候你了,长这么大我伺候过谁啊?”   “凌犀。”   手一震,水洒了一身,“别他妈说话了,你嗓子不干啊。”   “我们分手吧。”   矿泉水瓶捏皱的刺耳掩盖了什么碎裂的声音,凌犀转过身看着她,一如既往的痞。   “行啊,姓冷的,你真牛b了,居然把老子条件这么好的男人甩了,真不一般,喏,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啊~”   冷暖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不后悔?……真不后悔?”   如果说第一句是走投无路的蛮横,第二句就只剩下了彻底的哀求。   时间仿佛是过去一个世纪之久,而现实的表盘上,却只有那么微不足道的一格。   冷暖长舒一口气“就这样吧,放过你,也放过我。”   ……   昨儿一夜的暴风骤雨把这个城市洗的干干净净。   走出医院的时候,天气大好,一丝风没有,凌犀却迷了眼。   使劲儿揉掉了眼里的不爽。   真是,这该死的风。   昨天来的时候没有开车,凌犀走啊走啊,走啊走啊,他感觉自己走了好久,那个住院部的大门儿却还是在前面模模糊糊。   真是,他以前怎么没觉的这院儿这么大呢。   终于走到了门口,凌犀觉得胃空唠唠的,他是饿了吧?   对,一定是饿了。   看着刚下车的女人朝自己走过来,凌犀呲牙笑了。   “练练姐,你请我吃顿饭吧。”   库兹——   冰凉的东西穿过自己的身体,一阵钝痛。   “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过他?不肯放过我?”   库兹——   库兹——   “我自首,我捅伤了人,在中心医院西门口。”   ……   凌犀对后来的一切事都不感兴趣了,躺在地上,看着太阳变成了两个。   他没有捂着伤口,而捂住了心。   ------题外话------   ……起来晚了……传晚了……   ☆、131 是她让你来补刀的?   先来一道选择题,答案不定向。   q:你失恋的时候都干嘛呢?   a,一哭二闹三上吊   b,酗酒抽烟搞破鞋   c,剪发减肥洗心革面   d,发奋图强冲在革命第一线   e,去死   别人会选什么俺不知道,但俺知道,如果是把这选择题给某位祖宗爷儿,他一定会立马把纸团吧团吧在撇你脸上,然后破口大骂。   “操!就他妈这几条,老子选个鸡毛!”   没错,综上所述,根本没一条儿他能选的,失恋当下他什么都做不了,因为——   他再次成为了一个筛子。   呃——   说起凌筛子这个事儿,俺不得不给乃们细细到来,因为至今——   那都是市医院急诊室的一个足以流传千古的神话。   尤记得当初半死不活的男人被送进手术室的时候,当剪开那红彤彤的衣服的一瞬,立时擎天一霹雷!   咔嚓——   主治医生和他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丫的生命线是铁丝儿做的吧,这都没死了?   遥想当时盛况,只记得该男子肚皮左边一堆大蜈蚣,右边一撮儿小窟窿,乱七八糟,这风景比银河星星都多!   一瞬间,白衣天使们都懵b了——   敢情好这厮是个万人恨吧。   虽然在同一间医院,但知名妇科医师陈小生收到风的时候已经是事发第二天的半夜了。   话说那一天的夜晚,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天上亮,地上黑,各种变态杀人夜……   呃……好吧,我承认我说多了。   陈小生晚上根本没来。   翌日,am7:00,太阳在谁谁家炕头睡了一宿,又从谁谁家房头钻出来,煎鸡蛋似的往天上一拍,再打上一排字幕——今儿晴天。   一大早,晨便之后,早饭之前。   知名妇女之友陈小生同志在历时连续长达4个小时的急救手术后,终于想起3楼外科病房还有一个貌似他非常熟悉的人,于是乎,狠下决心决定吃早饭之前顺便儿过来看看。   对,就是顺便儿,别说他没良心不懂友情不讲兄弟道义,而是他确实不太着急,因为他一早就知道凌犀屁事儿没有。   他只是被捅了很多刀,但刀,却并不长。   “陈主任,早上好。”外科病房的小护士笑的比烟花还灿烂。   哎,没办法,作为常年蝉联市医院黄金单身汉排行榜第一名的陈小生,绝对有着一颗地藏菩萨的心肠。   他怎么能让这些迷恋他的护士粉们失望呢?   于是乎,他拨撩拨着额前的头发,眨眼间迸出一股电流,语气无比慵懒。   “早上好,你今天的妆画的很漂亮。”   小护士脸颊飞上两朵红云,羞答答的低下头抠起了手指头。   “陈主任,那个……那个……”   要表白了么?   唉,陈小生觉得自己有罪啊,实在没有办法以一人之绵薄抱以万千红粉的痴恋啊~   “那个……那个……陈主任……我想……我想……”小护士娇羞的呦,那真叫一颗少女心。   拜托,爱他就放在心里得了,别说出来,他不忍拒绝啊……   “我想要你那个朋友的电话,你能帮忙么?”   咔嚓——雷击的声音——   陈小生的面子瞬间被劈焦了,从王子变熏猪了。   “哪……哪个?”   “就是那个啊,长得贼帅,瞅着特忧郁那个啊!”   帅?忧郁?   哪位啊?没印象。   陈小生满面懵懂。   “就是前天送进来那个啊!”   “你说被捅成筛子那个?”瞧着那小护士眼睛里闪那少女的心,陈小生脑门子黑线了。   长得贼帅,尚可说见仁见智,可忧郁?那小子?   原谅陈小生想象力不够丰富,无论怎么建模他都没有办法在这两者之间画上等号。   外科病房历来都是人满为患,病房加人,走廊加床,而就是这么紧张的情况下,那个所为的忧郁的帅哥——凌犀,仅凭一张脸直接迷倒一票白衣天使,直接刷进了高干病房。   高干病房,一室一卫一张床,坐北朝南,阳光普照。   陈小生一进屋,就看见那被卷儿上靠着一个只缠了肚皮的木乃伊,叼着烟卷儿,望向远方,那眼神儿孤独的绝对就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   让凄厉的北风给吹了……   果然爱情会让每个人都心碎么?   “你也别太难受了,事情总有一天都会过去的,爱情是人必上的一堂课,失恋是人长大最好的老师,小子,我希望你能想开点儿。”   陈小生语重心长的拍拍凌犀的肩膀,一副‘兄弟,我都懂’的表情。   多让人感动的画面啊,不过——   “你丫不装逼能死啊?”   丫的,还作诗,恶不恶心,有章程写个七言绝句儿得了呗,哪壶不开提哪壶,竟他妈说废话。   光着膀子缠纱布的凌犀把抽差不多的烟头儿直接弹陈小生的大褂上了,一毛钱好眼神儿都没给他。   陈小生手忙脚乱的扑弄了灰,瞧着那烟头烫出来的窟窿,满腹憋屈。   果然——忧郁跟这小子绝对画不上等号。   待陈小生把屁股刚安顿在病床上,就被某小子踹了一脚。   “东西呢?”凌犀用脚丫子扒拉扒拉陈小生,左右瞄他的后方。   “什么啊?”陈小生有点懵b。   几番扒拉之后,凌犀翻儿了。   “不是,陈小生我说你也太j8抠了,看病人连个果篮儿都不带啊!”   没带东西而已,至不至于?   大夫的本能,望闻问切——   据认识多年,对该患者生活习性掌握的极其全面的前提下,陈小生迅速对其作出了诊断。   “你饿了啊?”   只见该男子咕哝一声儿后,甚至有点儿委屈。   “废话,老子快三天没吃饭了。”   ……   am7:30,也就是一个小时之后,陈小生带着他为自己精心准备的早餐又返回了该高干病房。   打开餐盒,菠菜蛋羹,小黄鱼儿,辣白菜煎饼,熏猪蹄儿,色香味美,香气四溢。   就在陈小生匹开了方便筷子,准备与兄弟共享之际,只见那厮如狼似虎,风卷残云,就在陈小生连味儿都没闻明白之前,一份早餐,毛儿都不剩。   震惊麻木之际,某厮已经长舒一口气,打了个饱嗝儿,满嘴是油,一脸的满足。   “你丫的,咋饿这b样儿?”   “你城管啊,管的到不少,我减肥不行啊?……嗝……”似是好几天没进过食儿,吃了点儿油星的东西,凌犀恶心的连打了几个嗝儿,好像扯疼了伤口,捂着木乃伊的纱布各种挤眉弄眼。   减肥?   除了肚子被捅成了筛子之外,这小子根本就是太阳神阿波罗的身裁,全身上下各种肌肉,一块不多,一块不少。   他减肥?   屁——   丫的,就编吧。   地球人都知道,凌犀这厮饿不得,往常是一日三餐,少一顿都能几歪好几天,记得这小子高中那会儿有一次学校组织夏令营去十里外的东郊野炊,班主任同志迷糊的把所有的食材都忘装上了车,全班同学集体撂片儿,三餐不计,当时那情形叫一个惨烈啊,绝对不亚于孙悟空大闹天宫,要不是后来有个暗恋他的小姑娘给了他一条儿士力架充充饥,他打死老师也不是不无可能的。   所以,综上所述,凌犀还是个死鸭子犟嘴。   失恋了难受就说难受呗,装个p潇洒。   “我说你小子到底得罪哪个姑娘了,给你这么一顿捅?”来了一个点儿了,陈小生终于唠到了正题上。   “不知道,没看清。”凌犀边随嘴敷衍着边扯着被自己睡觉滚的有点凌乱的纱布,自己乱缠着。   “我说你眼睛没毛病啊,大白天的,迎面儿让人给捅了十多刀,人长啥样儿你一点儿都没看见?”此等屁话陈小生要是信,他就是脑子有泡。   “怎么的,老子个高不行么?”   ——   瞧那厮一脸没心没肺的样儿,陈小生立马明白了。   凌犀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说。   他们医院门口,有人让人捅了十多刀的事儿现在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了,不少目击证人都看见是一女的捅的,而且据悉那个女人当时就报案自首了,但是事后,当警察来医院找凌犀录口供的时候,他一问三不知,什么都一概回答,没看见。   而且奇怪的是,如此热点社会话题,居然连个报纸的中缝儿都没上去。   个中玄机,地球人都在猜,却没人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凌犀这小子,就是这样,看着五大三粗的,却是绝对的粗中有细,他想让你知道的,绝对光明正大毫无保留,他不想让你知道的,就算你是催眠大师,也在他嘴里挖不出来一句。   这小子啊,心思深着呢啊。   其实有时候陈小生想想,他其实挺佩服他的,虽然他从小生在金条墙下,长在人民币堆儿里,但是他那命,绝对不像别人瞅着那么顺风顺水,可不管经历多少事儿,他就能是这种没心没肺,雷劈不死的样子。   说他乐观吧,也不是,说他阳光吧,也不对。   反正怎么说呢,看他现在的样子,作为哥们儿的陈小生算是挺安心的,至少他没被这么多一般人没法承受的现实中倒下。   想想他这种经历多少风雨照样像见着彩虹的样儿,陈小生倏的想起了另外一个让人看不清的女人。   嗯,不愧是冤家,两人该死的相似。   “她这几天恢复的挺好的,拆了尿管儿之后已经能下地溜达了,待会儿撤了胃管儿,今儿也能吃点稀的东西了,小丫头和那个归关长天天守这儿,照顾的也挺好的。”   “哦。”   凌犀头不抬眼不睁的继续跟纱布作战,就好像陈小生在说一个跟他从来就没关系的人一样。   ……   ——俺is分割线——   7楼特护病房门口,归齐提着好多个袋子,一如每天一样,来的很早。   这一天,是冷暖死里逃生的第五天。   死里逃生是一种什么感觉?   说实话,冷暖并没有很多人说的被一到白光照过后那种大彻大悟的看透生死的悟性,一觉醒来,其实她想的很简单。   活不了,死,死不了的话,就好好活着。   这些天她总是在想柴青说的那句话,命运让你在哪儿摔了,就抓紧就地撂倒,千万别逞强的硬要爬起来,谁难受谁自己知道,摔坏的是自己,别人永远不明白你有多疼。   是吧,人这辈子,跟谁作对,也别跟自己作对,那些太戏剧化的情节她已经演过了,哭也哭过了,笑也笑过了,崩也崩过了,死也死过了。   嗯,都说制止死地而后生,她也不该继续恋战是不是?   好,冷暖跟自己说,忘了那些吧。   “今天感觉怎么样?”归齐把手里那些袋子放到柜子上,伸手触着冷暖的额头,觉得没有很烫,才觉得安心。   “你是不知道,那根儿胃管儿拔了之后,我每天都觉得这个世界真美好~”冷暖惨白着一张脸淡淡一笑。   这些天,她是真的感谢归齐的,如果没有他,她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在这儿躺的这么安稳的。   现在公司那边所有的事儿都是他一个人在撑着,每天他还要跟乔滴滴换班来照顾她,她跟他说过不用这么折腾,但是归齐这个人,虽然总是闷着不爱吱声,犟确是一个谁也拉不动的牛。   冷暖刚醒过来的那天,凌犀走后没多久就开始发高烧,虽说陈小生给她打了一针退烧针,可一个小时后,她还是不依不饶的烧着,那个晚上,冷暖烧的迷迷糊糊的,她只知道有个人一直在不停给她的全身动脉的地方擦着酒精,凉凉的,很舒服,那双手很轻,很温柔。   昏迷的时候,她一度以为这双手的主人是小丫头,但是第二天退烧之后醒过来,坐在她床边累的睡着的确是满脸憔悴的归齐。   归齐对她的好,冷暖一直都知道,也许曾经这份好,对她来说,是承担不起的一份情。   然而在这个时候,冷暖确做不到一手推开这让她莫名安心的温暖。   也许人总是自私的,毕竟是凡物,终究做不到神那般的伟大。   “猜猜今天我给你带了什么吃的?”见冷暖虽有气无力,确还能开着玩笑,归齐淡淡一笑,露出一颗冷暖从来没注意过的虎牙,转身把袋子里的保温壶拿出来,抽了几张面纸垫在了桌子上,才拧开了盖子。   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冷暖皱皱鼻子,一脸的排斥,“如果还是小米粥的话,你就别告诉我了。”   瞅着女人这小孩子的样儿,归齐觉得好笑,“来,听话,再吃几天,身体好点儿,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真的?骗人的是小狗?”冷暖看上去颇为认真。   归齐笑着点头,“嗯,是小狗。”   日子就是这么平凡无奇的过着,波澜不惊,但确又有种说不出来的安心,也许只有在大浪里逆过水的人才会渴望浅滩。   谭四被收在市三监,其实除了没有自由,他的监狱生活过的并不是很苦,刚进去的第二天,谭四就被分到了第三大队做了‘四犯’,监狱里总会找些又能力的犯人来担任一些职务,而这些犯人就被统称为四犯,四犯分四种,管纪律的,管生产的,管生活的,管学习的,谭四管的就是纪律,其实他也不用做什么,毕竟做了那么多年的社会大哥,到了那个世界里,不管是干警还是犯人都会卖他三分薄面。   谭四并不知道冷暖发生了什么,然而最近的几次探监冷暖都没有去,睿智如他也不是不无感觉,他问过归齐几次,归齐都说冷暖只是小产,不无大碍。   这两个人,归齐都很了解,他们都是容易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的人,父女两个人在不一样的地方一样的自责。   但,说起自责,也许这件事里自责最深的人莫过于练习。   练习失踪了,那场官司后,归齐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她没有来医院看过冷暖,也没有去属于她的任何地方。   每每谭四问起,归齐都是哑口无言,他不是圣人,他没有那么多面的手,他能做到的,也许只有守住冷暖。   并不是他想乘人之危,而是她现在真的需要照顾。   看着冷暖把那碗小米粥喝到了碗底,归齐满意的点点头,收了碗筷后,又从那袋子里拿出来两本小说,放在了冷暖的枕头边儿上。   “无聊的时候看看吧,这小说现在卖得挺好的。”   冷暖拿过来看了看,哦,是姒锦的《史上第一宠婚》。   “归齐,看不出来你挺有品位的啊,我以前看过她的《强占》和《军婚撩人》,小说写的挺好,就是作者有点不正经。”   “嗯,好像听说过,她为人确实不太正常。”归齐颇为诚恳的说着。   确实,英雄一般的所见都是略同的。   吃过了饭,冷暖也在归齐的搀扶下下地试着溜达溜达,冷暖的刀口很长,身上还要一直带着引流管,其实她每动一下都很疼,但是陈小生说这样溜达溜达对她的肠胃是有好处的,所以冷暖每天都忍着疼,在病房里走一走。   毕竟,她是最想快点好起来的人。   “你慢点走,不用着急。”有时候归齐真的是拿冷暖没招儿,诸如现在,才疼的呲压咧嘴的起了床,一下地,就忘了疼了。   “你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啊,天知道,我多想现在就能健步如飞。”冷暖一手拎着那个连着引流管的引流袋,腿软的像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似的,那种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感觉真讨厌。   冷暖犯了犟劲儿,自己跟自己使着劲儿,像正常人似的挺直了身板儿,一步步迈着,而归齐无奈,只能用劲儿架着她半个身子,防止她摔倒。   叩叩叩——   就在这时候,响起了敲门声儿。   “门没锁,自己进来吧。”冷暖喊了一声儿。   原本她还以为是打针的护士什么的,结果那人一进来,给冷暖和归齐都整一楞。   瞅着眼么前儿这小男孩儿十七八岁的样儿,一米七十多的个头儿,长得挺白净儿的,一脸稚嫩的娃娃脸,眉宇之间有这那种少年才有的叛逆。   “你走错了病房了吧?”冷暖在记忆里饶了好几个圈圈,她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人儿。   “我没走错,我今儿是特意来找你的,冷姐,我想跟你。”   ……   这话一说,给冷暖和归齐都整楞了。   跟她?   她又不是社会大哥,跟哪门子跟。   “小老弟,你弄错了吧?”冷暖确实有点懵,但看那小孩儿还真是各种认真。   “没有,四爷进去了,道上人都知道你现在是四通的老大,冷姐,你给我个机会,我肯定能帮你干大事儿。”那小兄弟说的特诚恳。   不过没法动容冷暖,冷暖是帮她爸做事儿,可混社会那套,她不懂,也没想懂过。   “小老弟,你正是好时候,干点儿什么不好,混什么社会呢?回去上学吧。”冷暖真是诚心劝他,瞅他那身行头,也是个家里条件不错的。   好好个小孩儿,混什么社会呢?   “冷姐,你别当我是小孩儿,我知道道上的规矩,你们是不会随便收小弟的。”   道上规矩?   什么道上规矩?这小孩东北往事看多了吧?   什么跟什么玩意儿?这小孩儿那煞有介事的样儿给归齐都说笑了。   冷暖跟他说不了,索性都不说了,满脸写了两个字,逐客。   “行,冷姐,我不打扰你养病了,你放心,我会证明给你看我有能力给你办事儿的。”   这小兄弟也说一不二,说完就转身走了,出门口之前,又转头补了一句。   “对了,我叫陈昊楠。”   陈昊楠?   在拍古惑仔么?   冷暖跟归齐相视三秒,俩人都扑哧笑了出声儿。   ……   ——俺也is分割线——   不知不觉,凌犀已经在医院住了七天,在这七天的时间里,他所在的高干病房可谓是门庭若市。   原本只有那么几个护士天天找借口各种进来换药,后来住的久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传出去了他凌犀的身份。   这下好了,知道有个富二代就在他们这儿,不只整个楼层的未婚女护士,就连未婚女医生都争相来此地‘查房’。   看来钱的魅力远比人的魅力大。   但这些都远不如这个有魅力的有钱人的脾气大。   凌犀这几天是不太爱吱声,但不代表就不是他了。   就在今早上,一票多达13个妇女组成的医疗队再进来查房的时候,凌犀的底线——没了。   “你们是不是都他妈没事儿吃饱撑的,没见过男的还是没见过钱?都j8赶紧给我滚犊子!”   于是乎,一个个的也都算是中产阶级知识分子的女同志,纷纷夺门而出,挥泪撇簌~   皇甫烨来的时候,碰上的就是这么个壮观的场面。   啧啧……   凌犀果然就是凌犀,失恋也一点儿都没改变他不尊重女性的天性。   “我说,你这也太直接了,你让这帮人在科室里脸往哪儿放啊?”皇甫烨穿一身儿休闲,双手插兜,一脸看戏的样儿。   “我他妈管她放哪儿呢,塞回她妈b跟我也没一毛钱关系。”凌犀一脸气儿不顺的样儿,从桌上拿起烟盒儿叼了根儿烟,点上火儿就叭叭的抽起来。   “火气这么大呢?咋了?早上上7楼了?”皇甫烨往凌犀那小病床边上一坐,就开始哪壶不开提哪壶。   结果这话刚说完,皇甫烨就接收到了那个来自那个火山源头的喷发信息——   凌犀歪脖儿抽着烟就不动了,楞眼儿瞪着皇甫烨。   “行了,当我没说过。”皇甫烨不想在这当下当炮灰儿,立时英明的反口,扯了正事儿分散了就快弥漫的硝烟。   “你找我啥事儿啊?”   抽了口烟儿吐出来,凌犀把剩不少的烟蒂直接掐了,神色也正色起来。   “走,咱俩去趟拘留所。”   ……   原本皇甫烨以为凌犀是心情不好去拘留所找捅他那人报仇,结果一路上,凌犀把事情经过从头到尾泛泛的说了一遍之后,皇甫烨真的意外了。   他真的没想过捅凌犀的人会是练练姐。   他也没想过凌犀会瞒的这么严实。   他更没想过在凌犀完全不承认练习捅她想要捞她出来之后,练练姐会坚持不改口供。   ……   谭四的案子判了之后,他也给练习打过电话,但每次都是关机,他没想那么多,以为她只是心情不好去溜达溜达,而现在——   皇甫烨真的没想过,练习这次会做的这么偏激。   是,谭四这件事儿上,凌犀是做的绝了点。   但,练练姐在那个时候捅了凌犀,对那小子来说,更绝……   ……   拘留所就在市南郊一带,从市医院一路开过去,大约一个小时后,两个人就到了。   凌犀来之前已经提前跟所长打好了招呼,所以见面的时候是在铁栏之外的会客室里,因为凌犀的满肚子刀口还没有拆线,坐下的时候会碰到伤口,索性他就靠着墙边儿站着,从打进这屋开始,就一直抽烟,一根儿接一根儿,都没断过火儿。   凌犀这个人,可能没人比他更了解了,嘴上再糙,脾气再爆,却绝对是个重情谊的朋友。   皇甫烨想,这小子心里也是不好受的吧。   ……   练习被带进来的时候,皇甫烨的心里一下就不得劲儿了。   蓬头垢面——   皇甫烨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这个词会用来形容那个从来都把自己的什么都打理的得体大方的女人。   练习还穿着一个礼拜之前上庭的那套衣服,而那上面的零零星星的血渍,是那小子的吧?   给看管塞了几张红钞后,那看管就喜笑颜开的出去了。   一个屋儿里,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从小到大的朋友。   命运真是多变,想当年三个人嬉笑怒骂的一起说着将来,而那个时候谁又能想过将来的有一天,他们三个会聚在这个地方?   练习从进来起,就一直低着头,像要看穿了脚上那双刮花的高根鞋似的,一声不吱。   皇甫烨走过去拍拍她好像好久没有洗过的头发上粘着的灰渣儿,心里发酸。   “练练姐……”   才开口,却又像是被人用力扼住了喉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整个屋子里,安静的诡异,许久——   “你解恨了么?”抽了口烟儿,凌犀的声音闷闷的。   然而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一般,练习一声不吱——   “你要是觉得不解恨,我就在这儿,你随时可以过来再给我几刀,真的,就算你真给我凌犀整死,我也不带动一下的。”用手爬了下头发,凌犀一步步的走到练习跟前儿。   练习还是一声不吱,然而却多了滴滴答答什么坠在鞋尖儿的声音——   “练练姐,咱俩认识了20多年了,我一直当你是我亲姐,真的,你要心难受拿我出气,怎么弄我我都不怨你,可你不能拿自己的将来开玩笑,你自己混到今天吃了多少苦,我跟烨子都看的真亮儿的,你那些年的憋屈就这么都白受了么,就为了一个男人,你就非得他妈自毁前程在里面儿陪着么?值么?”   练习仍是一声不吱,肩膀儿却开始颤抖……   “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但我凌犀话也撂这了,我跟烨子亲眼看着你一步步走到今天,绝对不可能让你就这么毁了,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你不翻供我也一样儿能把你捞出来,你要是想求个心理舒坦,等从这儿出去了,想怎么做随便你,你愿意怎么恨我是你的事儿,我怎么做也是我的事儿,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这句,凌犀绕过早期泣不成声的练习,甩门出去。   ……   从看守所回来的路上,凌犀一道也没咋说话,皇甫烨知道这家伙最近心里事儿太多了,怕他把自己憋死,就拉着他直接去吃了顿烧烤,结果凌犀吃了一大堆的串儿不说,还死不听劝的喝了三瓶啤酒,等皇甫烨再把他送回医院的时候,这丫的已经喝大了……   皇甫烨费了老大劲儿才把比他高半个头的凌犀整到病房,等给他撇床上了,他都累喘了。   连身都没给凌犀翻,被一泡尿憋的皇甫烨连灯都没开就冲厕所里赶紧放水,等洗完手出来的时候,不知道啥时候屋里竟多了一个人,就站在凌犀床边儿,而那手里他要是没看错的是一把刀!   这厮都得罪谁了啊!咋人人都要捅他?   只见那人叫了一句,“这一刀,是替冷姐捅的!”说着就抬手往下狠狠扎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皇甫烨虽然不常打架,但动作还是挺快的,三步并做两步一窜,就窜到跟前儿,结果——   还没等他抓住,就有另一只手抢在了他的前面。   “是她让你来补刀的?”   ------题外话------   有点着急,后边有点草——剧情就这样,有时间我再改改——   注:那个小孩不是炮灰。   ☆、132 失恋33天   血肉横飞只是开始,魂飞魄散才是真正的好戏。——郭敬明。   世界上最好笑的事,莫过于舍不得梦境,却又总是定时清醒。   第三次闭上眼睛,几番辗转后,凌犀放弃的起了床。   睡醒了,就是睡醒了,梦里的那些过去再美好,不过也是一场梦。   冲凉,洗脸,刮胡子,每天的每天都是按部就班,这是凌犀新的每一天的开始。   挤一条2cm长的牙膏,反复刷着抽烟过度苦麻不堪的舌苔,兴许是刷的过深了,一阵恶心反胃,吃了满嘴的泡沫。   咳咳……咳咳……   扶着盥洗台,凌犀敲着胸腔猛的咳嗽,像嗓子装了音像一般,不绝于耳的咳嗽声来回反弹,空旷而寂静。   凌犀陡然发现,原来就像曾经那个女人说的,这个房子真的很大。   有一种东西,每天都在成长,却从来没有长大过,那就是时间,无论它走了表盘上的多少个圈,永远只有那区区24小时。   不知不觉,日子就这么过着,凌犀已经出院20多天了,掰掰手指头,如果从那天算起来,今儿应该是,1,2,3,4,……   对,33,今儿是他失恋的第33天。   刮了越发爱长的胡茬子后,凌犀看着镜子里的有些狼狈的自己,越瞅越膈应。   “操,矫情。”   低咒了一声儿后,不想再看他现在最瞧不起的那个人。   从柜子里拿了几张干纱布粗鲁的沾着小腹上的那些虽然拆线却还是有些红肿的刀疤上的水,疼的凌犀自己嘶嘶哈哈的直咧嘴。   陈小生说,“你这伤死不了人,但你要不正经养着,也够你受的,这几个月,你就别让他沾水了。”   几个月不沾水?   放屁,几个月不洗澡不如让他死了。   瞅着自己肚皮上的疤,左边鲜红,右边绯红,各一堆,虽然凌乱,却巧妙的避开了以肚脐儿为中心的中轴线。   一瞬间,凌犀突然有那么个想法儿,如果那天冷暖找人补那一刀扎进来,是不是这副画就圆满了?   “操!”   抬起头,凌犀又在镜子里看见那个让他恶心的人。   凌犀,你真j8矫情。   ……   凌犀出院那天,皇甫烨中午去接他,拉着陈小生一起,三个人吃了一顿‘洗尘饭’后,哥仨喝的满面通红的说要去凌犀家坐坐。   这个时候凌犀才想起来——   家?   回家?   回哪个家?   他把房子早就过户给了冷暖,老爷子也把大宅子留给了他哥。   他已经没有家了,他根本就无处可去。   最后,在在市里转了3圈之后,凌犀还是让烨子送他回了市郊的别墅,进门儿的那天,他跟自己说,只是暂时借住。   而这一住,就是20多天,至今都没有搬过的意思。   凌犀就这样明目张胆的鸠占雀巢,但麻雀却从来没回来过。   ……   世界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举手无措的时候有事可做。   作为一个企业的主席,凌犀的每一天都很忙,开会,考察,出差,做调研,偶尔在媒体前露露脸,堆砌假笑满面春风。   他的行程表,早在1个月前就已经被排到了6个月以后。   要说凌犀每天都在做什么,就不得不说说这个la集团。   早期的la集团是做塑料加工起家的,20多年前,正值青年热血的凌国仁不顾亲朋劝阻,变卖的祖产又借遍了亲戚好友,带着一笔为数并不多的细化到分毛的钱,一个人背井离乡孤注一掷的立誓要在a市这块土地上生根发芽。凭借超出常人的野心和勤劳,在那个反对投机倒把的年代,凌国仁靠偷偷摸摸的走街串巷的收破烂胼手胝足的捞到了第一桶金。还了饥荒,买了房子,接了爸妈,绝对算是乡亲们口中的出人头地了,可这日进十几块八毛儿的收入绝对满足不了凌国仁当时爆棚的野心,但资金有限又苦于在当地扎根未深也委实难有一番大作为。   有幸的是,接下来的日子天降红雨,月老怜才,机缘巧合下凌国仁认识了本地老资本望族赵家的二小姐赵桂琴,随即对其展开疯狂的攻势,于是乎,郎有目的妾有心,一来二去,两个人很快就私订了终身。婚后不久,凭借凌国仁擅长游说的三寸不烂之舌,很快赵家老爷子就拿出祖产,投资了凌国仁一早就盯准的电视开关,冰箱把手等新型配件加工,成立了‘国仁塑料加工厂’,当时200个员工的厂子在整个a市算是相当具有规模的,而在凌国仁兢兢业业跟工友们奋斗了无数个日日夜夜之后,厂子的营业额竟在两年之内翻了12翻,赵家老爷子乐的合不上嘴,直夸自己找了个乘龙快婿。   然而凌国仁绝对是个野心家,作为当时知名实业家的他也开始广交朋友,听得多了,看的远了,也站的高了,渐渐的,仅仅是做这么一个没有技术核心,靠几种单一模具吃人下眼食的小厂已经满足不了他了,然而资本投入还是苦求无路。   野心一直就这样一直盘踞在他的心尖儿上,但世事讲究因缘际会,峰回路转,就在他的独子凌犀三岁生日的时候,凌国仁跟全家人宣布要正式建厂成立‘la精密仪器加工厂’,当时全家没有一个人知道那巨额注资来自何处,然而就算好奇的时间都还来不及,就有一件更大的事儿冲刷了一切。   赵桂琴疯了。   当全家人看着连大声说话都没有过的她死瞪着眼珠子死掐着手脚乱蹬的凌犀大叫‘掐死你!掐死你!掐死你个吃人的魔鬼!’的时候,所有人都懵了。   最终,医院断证她是精神分裂,原本凌国仁执意要把这个有伤害孩子倾向的老婆送到精神病院,但在赵家老爷子的百般歉意软语之后,便不了了之。   独子如惜,为了爱子凌犀,凌国仁又去孤儿院领养了一个男孩给赵桂琴抚养,以防在病发的时候可以替代伤害,然而很邪的是,赵桂琴的暴力精分似乎只是在面对凌犀的时候才有,而面对继子凌奇伟的时候,虽谈不上母爱浇灌,却也是礼待有加。再后来,随着赵桂琴的频繁袭击凌犀,就连赵家人也不拦着赵桂琴开始精神病院和家里两点一线的生活,可即便经过了各种系统的治疗,赵桂琴袭击亲自的行为只是有增无减,直到她坠湖的那一刻,这一切的荒唐才正式终结。   话说回来,再说凌国仁的新厂,当他开始正式把野心转向模具技术更核心的精密仪器加工之后,凭借成熟的模具技术,迅速占领市场,来自五湖四海的订单很快就让凌国仁正式跻身了亿元企业家的俱乐部,此后数年,有了一定资本积累的凌国仁正式成立的la集团,正式开始施展拳脚,把集团的业务拓向多种经营,先后涉猎了创投,矿产新能源,旅游观光,制药等行业,就这么一步一步爬上了省企龙头的第一把交椅。   后来的几年,无论是亚洲金融风暴还是欧洲金融危机,一切都没有撼动过la集团营业额逐年翻番的铁律,如果说经营一个企业是驾驭一艘船的话,凌国仁无疑是一个上好的舵手,他这辈子乘风破浪,四处探险却从不回头看自己堆积的越发满溢的货仓,一刻都不满足的心让他的事业王国越做越大,就在长子凌奇伟留美回来从基层一步步爬到了管理核心层之后,得到帮手的凌国仁更是放心的把国内的企业运转交给他,自己又联合省政府去投资了非洲4国的光缆工程,垄断行业从来就收益可观,so就在年底凌国仁回国之前,美国证监会已经批准‘la国际’正式在纳斯达克挂牌上市。   然而世界上的事就是那么戏剧化,就在盘踞国内商界待腾飞多时的凌国仁正式冲出亚洲之时,他老人家意外的变了河漂儿。   所以,la集团未来的这一切重任,都落在了凌犀的肩膀上,责任究竟有多大,不言而喻。   当然,凌犀就算再有实力和拼劲儿,也绝对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把这么一大摊儿摆弄的顺风顺水,有幸的是凌奇伟兴风作浪的和弄了那么一系列的事儿之后,凌犀被逼求得一千里马。   作为一个集团最最重要的ceo,陈欧的加入,无疑让原本野心就如狼似虎的凌犀更是如虎添翼。   要说起当初凌犀请陈欧这尊神入庙的过程,还真有点儿刘备求诸葛亮三顾茅庐的意思。   当初委托猎头公司百般发函,各种email,无一例外,所有的都是石沉大海,这个陈欧根本就是置若罔闻,所以后期凌犀准备自己去会会这个已到知天命岁数儿的半小老头。   凌犀先后三次去上海,前两次的时候这个人的架子居然比他凌犀还大,凌犀几次约他,他连来都不来,当时如果换成别的人,肯定气的拂袖而去了,但凌犀不是一般人,他的韧性和犟劲儿不是一般人有的,于是他第三次去找他,而这一次陈欧竟主动敲了凌犀所在的宾馆的门——   “我从来没见过比我更犟的,小子,我跟你走,但有个前提,我未来的工作的常住地只能在a市。”   留在a市?   凌犀不知道陈欧为什么有种要求,但当时凌犀想这是他的私事,于他无关,欣然答应后,两个人正式签了一份聘用合同。   然而就说事事不要说的太死,后来的凌犀绝对没有想过,这所有的一切竟像是连环炸药般引爆,而他们每一个人,都是被炸的体无完肤的局中人。   凌犀委任陈欧之后,本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信任,凌犀把集团执行权全部甩手给他。   陈欧也确实不负所托,上任以后大刀阔斧的实行了几项新政,一时间确实帮凌犀解决了很多头疼的问题。   果断,犀利,正直,忠诚,陈欧有着一切凌犀喜欢的个性,唯独——   他太过执拗,有些事,他凌犀默许的事儿,他希望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但——   “董事长,要么你就裁了我,要么你就别再拦着我裁凌奇伟。”   今儿是陈欧第12次说这个问题,而在凌犀无数次不了了之之后,这个问题正式进展到你死我亡的地步。   “陈叔,你先别激动,坐下来慢慢说,多大点儿事儿啊,给你气这样儿?”凌犀一脸嬉皮笑脸,一句陈叔让陈欧满肚子气立时泄了一半。   对,这就是凌犀,懂得欺负人,也懂得哄人,用人么,小人你得压着,高人你得捧着。   凌犀起身儿走到茶台上冲了一杯茶,端过来放陈欧面前儿的桌上。   “来,陈叔,尝尝,大红袍,6月份的新茶,朋友刚给拿过来的。”拍拍陈欧气的直哆嗦的肩膀,一副孝敬自家长辈人的样子。   见凌犀如此,陈欧彻底没脾气了,他陈欧就是再不识抬举,也不可能伸手再去打现在眼么前儿的笑脸人了。   凌犀这小子,忒有城府,忒贼。   算了,冷静下来,喝茶。   “味儿不错吧,你要爱喝把我那些都拿走,我这年轻的嘴也品不出来你们老头儿那味儿。”第12次消了陈欧的火,凌犀也舒了口气的坐到了自个儿的位子。   但虽然冷静下来,可陈欧并没有打道回府的意思,他‘开荒牛’的外号并非浪得虚名,喝了口茶,苦口婆心的开始说,“董事长,今儿既然你敬我陈欧是你叔,那我就必须得说我作为一个长辈该说的话,凌奇伟这个人现在真的不动不行,我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在集团,这原因我知道,你也知道,如果不是凌奇伟的兴风作浪,集团在人力上有那么多损失,你也不会找我回来。”   喝了一口茶,陈欧接着说,“是,我知道他是你大哥,无论他做什么,你总想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考虑过没有,你这么默许下去,早晚有一天会出事儿,前几天我找会计部吴主任重新核算出来的集团3年以来的帐款,你知道么?那上边单就凌奇伟借考察的名义挪用的款项就高达2000万!”说完陈欧又伸出两个手指比划着,“是2000万,不是20万,不是200万!”   听到这个数儿,凌犀眸色一敛,停止了一直敲击桌子的手指,陈欧继续分析着。   “先不管他个人把这笔钱挪到什么用途,但一个人2000万的差旅费这么大的漏洞,我能查出来,别人一样能,现在我发现我只是裁了他,如果有朝一日,他得罪谁了被捅出来,那就挪用公款罪。”陈欧又正色了几分,字字凿地,“董事长,这是商业罪,到时候就不只是你们哥俩儿的事儿了。”   凌犀半天没吱声,半晌之后——   “陈叔,你先回去,我来处理。”   送走陈欧之后,凌犀在办公室转着椅子抽着烟想了很久,几经纠结,终于拨了自从他爸没了以后就再没打过的那个电话号码。   “下午3点,市羽毛球场老地方,我等你。”   ……   设备老旧,杂草四散,水泥地成蛛网状破裂,墙体斑驳,在这些年各色商业性球场四处林立之后,显然这个全市最老牌的羽毛球场已经被时代淘汰了,现在虽然还在营业中,却显然已经是门可罗雀。   小时候,每次赵桂琴犯病到处找凌犀的时候,每次大几岁的凌奇伟总是带着他跑到这儿来,不管几点,不管多晚,后来渐渐的,没事儿的时候他俩也往这儿跑,也不玩儿球,就俩人满操场溜达,说起来特无聊,想起来又特有回忆。   凌犀上小学的时候成绩可没后来这么牛逼,二年级的时候有一次期末考试,最主科的语文竟活生生就给考了25分,拿着这卷子他哪敢回家,凌国仁管他管的严,不打死他才怪,后来他跟凌奇伟说了,凌奇伟当时也就刚五年级,一向听话的他也没什么主意,他俩就来这儿商量,左思右想的,最后凌奇伟居然带着他自己的全部积蓄1253块5毛去找了凌犀的班主任老师,说什么都要让人收下钱给他弟改考卷儿,最后呢……   最后老师当然是不可能收,就算她手再刺挠,也不可能拿一个小孩这么荒唐的钱,这事儿闹到最后,不但凌犀考25分的事儿暴露了,凌奇伟5年级就会随礼的事儿更是作为好多人嘲笑凌国仁虎父无犬子的谈资,最后的最后呢……   这哥俩儿就被雷霆大怒的凌老爷子罚站了整整一天,最后的最后的最后呢……   罚完站之后,腿儿都软的他俩又跑这儿来溜达了,边打边闹……   想到这些2事儿,凌犀总是忍不住喷出来……   小时候,多傻逼,多真。   而如今站在这里,凌犀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滋味,果然什么都是会变的。   但他也总是相信,总有一些东西是不会变的。   很多人不理解,凌犀这样的性子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迁就凌奇伟,但各中一切,凌犀心里是明镜儿般的透亮。   亲情,友情,爱情,在所有人看起来不过都是两个字,而那背后代表了多重的感情,只有亲身经历过的那个人才知道。   凌犀今儿没穿运动装,没带鸭舌帽,也没带球拍,本来,他今天也不是来打球的。   站在球场旁边看台的台阶下,凌犀一手插兜儿,一手拿着烟卷儿,鞋底儿一下一下的剐蹭着台阶,直到看见越来越近的影子。   “凌董事长,你能在百忙之中约见我,我还真是荣幸。”一身白的凌奇伟走过来坐到面对凌犀的台阶上,满是讥诮。   凌犀低着头,也没说话,使劲儿抽了一口,在扁嘴儿吐出一口长烟儿之后,抬头看着他,眸色深沉。   “你非得这样么?哥。”   “哥?我哪配让你叫我哥。”凌奇伟脸上的所有表情退去,只剩下自嘲,“别浪费你时间了,你要说什么就说吧。”   “你觉得在你做了这些事儿之后,我想说什么,我应该说什么?我还能说什么?”凌犀瞅着他,目光很深,看的凌奇伟不自在的撇过了头,“这里就咱俩,你用不着这么拐着弯儿唠嗑。”   凌犀也不说话,就一味的抽烟。   “怎么?终于扛不住陈欧的劝了?要炒了我?要炒我直接说,你现在是我哥,什么都你说的算。”   “操!”   凌犀被他这死出气的,又掏出来一根儿烟,点上抽着。   他最近的烟,一天3包,越来越勤,陈小生说了:古龙就是你的前浪,人家是喝酒喝死,早晚你得抽烟抽死。   凌犀俩手指头夹着冒火星的烟儿指着凌奇伟“你知道么?我每次都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忍你。”   妈的,他要炸了。   “谁让你忍了?你可以不……”   嘭——   凌奇伟话都没说完就让凌犀一拳搂过去了……   ------题外话------   呃……   转折章节,仔细看吧,没有无聊信息。   明儿早点发……   ☆、133 蝴蝶效应   “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煽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这是美国气象学家爱德华。罗伦兹1963年在一篇提交纽约科学院的论文中分析的一个效应,一经提出,就被引用到多个领域,而从哲学范畴来解释,就是任何事物的发展均存在定数与变数,初始条件下微小的变化,能带动整个系统的长期的巨大的连锁反应。   用我们国人的哲学来说也许更简单——   牵一发而动全身。   矫情翻篇儿,下面我们言归正传,回到故事里。   男人之间的感情很奇怪,兴许是雄性天性争强好胜的作祟,男人总是在暴力征服之后才能平心静气的坐下来好好说话。   凌奇伟在挨了不知道是来自凌犀的第几拳后,终于叫了停。   然而却不是因为他全身被凌犀一点儿不给面子的拳头打的快散架子了,而是因为凌犀那还没癒合的伤口被他的还手砸的已经开始渗血了,看着那血渍点点的肚子,凌奇伟还是在最后关头停了手。   没错,他是羡慕嫉妒恨他,但他从来没想过真的弄死他。   “别打了!你是真嫌命太短么!”   看着凌奇伟捂着胸口气喘吁吁气急败坏却不无担心的样儿,喘气儿都疼的凌犀却呲牙笑了。   没错,他要的就是这个。   ……   在车里简单的处理了下伤口,换了件儿备用的衬衫儿,半个小时后,哥俩儿出现在归新的私房菜馆。   凌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来这儿吃,但一脚油,来了就是来了。   找了个地方儿停好了车,瞅着这几个月前两个人一起来的地方,凌犀顿住了片刻,摇摇头清醒清醒脑子,下车进了屋儿。   一进门儿,只见诺大个饭馆儿,装修依旧精致,然而时值饭口,却半个客人的影子都没有,唯独一个小老板归新正掘着屁股擦着那装饰的瓷瓶儿。   “你小子是不是得罪财神了,这买卖咋整这样儿?”凌犀双手插兜儿,嘴上叼根儿烟,跟大爷巡城似的四下瞄着,嘴上损着。   “呀,凌犀哥?啥风儿把你给吹过来了啊?”归新一瞅来人,立马把抹布扔桌子上,热情的不行的迎了过来,才要说啥,看见后边儿进门儿的男人,“呦,奇伟大哥,真是稀客,小弟的馆子今儿真是蓬毕生辉啊~”   “是他妈棚上有灰吧。”扫了一眼过度冷清店,凌犀那刀子嘴根本也憋不住的实话实说。   归新一张娃娃脸儿一红,肉手来回抹抹脑子,“哎呦,哥,你就别损我了,我也是没招儿啊,明儿就关门儿了,今儿我再收拾也没用了。”   “怎么了?挺不住了?缺钱吱声。”这小子当初为了爱情大张旗鼓的离家出走,就一点儿钱都压这小店儿上了,凌犀猜他十有八九是没钱了。   他现在别的不多,就是钱多,钱能解决的事儿都不是事儿。   “哎,不是钱的事儿,是我妈勒令我马上回家。”说起这事儿,小归新就是满面愁容的嘟囔,“你不知道,也不知道我那一向孝顺的大哥最近咋了,上个星期回家跟我爸大吵一架,给我爸气的住院了,这不么,我妈让我回家安抚安抚老爷子,你说我就是再浑,也不能拿我爸身体开玩笑是吧?”   “这也挺好,你小子早就该回家了,得了,别pp了,饿了,给整点儿吃的。”归齐的事,凌犀没兴趣听,也不想听。   “哥,还坐上回那包房呗?我给你收拾收拾。”归新说着就引着俩人自然而然的往上回他跟冷暖吃饭那屋儿引着。   凌犀瞄了一眼那屋儿,眸色一敛,顿了顿。   “不用,随便儿找一屋儿就行。”   ……   最后归新给他俩安排在他这饭馆唯一一个封闭式包房里面儿。   凌犀跟凌奇伟面对面坐着,凌奇伟慢条斯理的喝着归新刚冲泡的一壶白茶,而凌犀这个烟囱则是从坐下来一直抽着烟儿。   刚从一场格斗中打的你死我活的俩人儿就坐这儿谁也没先说话,气氛多少有些诡异的尴尬。   许久——   “来一根儿,试试,好玩意儿。”   看着凌犀歪着脖递过来的烟,从来烟酒不沾的凌奇伟竟破天荒的接过来叼了上嘴,凌犀给点上之后,就抽了起来。   不过不是自己能整明白的东西就是整不明白,凌奇伟才抽了两口,就让凌犀这烟的冲劲儿给呛的连连咳嗽,然而他像是跟自己过不去似的,咳嗽完了,接着抽。   凌犀斜着眼瞅他,“嘶——呛你就别抽了呗,跟自己别着劲儿,过瘾呐。”   像是没听见似的,凌奇伟接着抽了一口,呛的咳嗽的吐了口烟儿之后,眼神儿显得有些落寞。   “我习惯了,逼着自己往前走的事儿,我做半辈子了。”   僵持了一个多月的势如水火的哥俩儿,就在这一刻凌奇伟先放低的态度下,正式崩盘——   压抑太久的人一旦崩盘,感情的处理方式总是极端的,不管别人怎么理解凌奇伟发疯的行为,凌犀都明白,其实他不过是太想让自己的努力得到注意了。   从小到大20多年的感情,凌奇伟是个什么人,没人比他更清楚。   与其说他是在乎那些家产,到不如说他更在乎的是一辈子努力都没有得到的老爷子的肯定。   他心里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而对于从小不管怎么兴风作浪都被凌国仁捧在手心儿上的凌犀,他知道很多的内伤是他给的。   ……   “别动不动就说半辈子,你今年才28,往后的日子长着呢,现在咱爸走了,也没人逼着你干啥了,以后的日子是你自己的,想怎么过,怎么活都是你自己定的,没谁能替你决定什么。”弹弹烟灰,凌犀又抽了一口。   听着凌犀这算是掏心窝子的话,凌奇伟沉默了许久,最终捻息了那根并不适合他的烟——   “明天去公司我打封辞职信给你,不用你为难,我自动离职。”   算了,什么总归有个头儿。   陈欧查他,他知道,与其自取其辱,不如主动放手。   “哥……”   “别叫我哥,我也不配当你哥。”凌奇伟这一刻觉得自己像是最最丑陋的跳梁小丑,被自己弟弟的坦然照的体无完肤。   他真的好奇,为什么到了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回不了头的地步,他还是愿意给自己机会?   “凌犀,你真的不恨我么?”   恨?   呵,当然恨。   但家人就是这么回事儿,不管做了多少缺德事儿,只要有一天悬崖勒马,那过去的事儿就是过去了。   他妈没了,他爸也没了,就剩这么一个哥,他不能也让他没了吧?   受不了这么矫情的氛围,凌犀一张俊脸显得很不耐烦,“诶,不是我说,这篇儿你就真不能翻过去么?从小你就墨迹,长大也一个b样儿,咱哥俩儿用这么唠嗑儿么?”   呵,这个就是他弟,他从小最羡慕的弟,也是在这个原本不属于他的家给他最多温暖的弟。   “呵,也许人都是有劣根性的吧,我就是不能接受现实……呵,可接不接受这都是现实。”一番喃喃自语后,凌奇伟深呼一口气,从那个自己给自己搭建的伪装堡垒上一跃而下。   “算了,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以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   一口闷气以如此方式谢幕,凌奇伟有些自嘲。   “丧气什么个劲儿,以后的路还长着,离开集团以后你自己起灶儿做点儿什么吧,资金方面,我支持你。”凌犀不是个会唠墨迹嗑儿的人,一句话,穿破凌奇伟弄的越来越矫情的气氛,说到了点儿上。   可凌奇伟就像是非得说出个什么所以然,不肯绕开这个话题,“凌犀,你是真不知道,还是一直装傻?我跟婷婷结婚的时候,你也这样儿,你明知道我根本就知道她是女朋友,你也不吱声儿,现在还是这样!”   “过去的事儿都过去了,老提没劲。”凌犀对这话题真是一点儿不来电。   也许当时他是心里别扭了一阵儿,可现在想想,就跟拍死一个不痛不痒的蚊子似的。   何韵婷?   从来不是重点,他从来没真的喜欢过她。   “有时候我都觉得我才是咱爸的亲儿子,我们都是一样的表里不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看凌犀一脸明明了然于心却满不在乎的样儿,凌奇伟满脸讽刺。   凌犀骨子里流着凌国仁的血,却没有遗传他的阴险狡诈,反观他……   “你错了,你以为咱爸那么精明的人会不知道你这些年一直在抽调资金出去自己炒矿么?他这么多年都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的是什么?”   看着自己弟弟一副拐着弯的安慰自己的样儿,凌奇伟笑的苦涩。   “呵,你还是太年轻……”   也许有些秘密憋的久了,总是压抑,凌奇伟觉得自己有必要说点儿什么。   “老头子不管这事儿不是因为他把我凌奇伟当儿子,而是他知道那矿主根本就是何守正。”   何守正?   听到这个名儿,毫无疑问,凌犀确实是一怔。   当初何守正要用炸药炸死他爸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俩过去有过什么仇,但在何韵婷主动跟他坦白让这一切都泡汤之后,因为他爸制止他在查下去,他也一直没有查。   当初他只是觉得这是他爸的隐私,他没有必要知道的太多。   而今天凌奇伟忽然提起这件事……   “你以为我不知道当初婷婷为什么嫁给我么?她不过就是何守正安插到咱们家的一个棋子,我不过是他找老爷子报仇的一个踏板。”凌奇伟满面讥诮。   何韵婷的事一直是他们兄弟之间的一个硬伤,凌犀不愿意多说。“这些事儿已经过去了,你们已经离婚了。”   “过去?不,我想你还不知道吧,何守正是何建国的儿子,你是个学法律的,不用我跟你解释何建国是谁吧,别把老爷子想的太简单了,你以为何守正千方百计要整死老爷子是因为什么?你以为他20年前那笔巨额风投是哪儿来的?你以为他当年和谭四是因为什么掰的?你以为就因为你跟冷暖的这点事儿就能让老爷子和谭四反目到如今这个地步么?”   轰——   有那么一瞬间,凌犀觉得自己脑子像炸开了似的。   23年前那场爆炸案,当时全市最轰动的新闻,作为市商业银行行长的何建国利用职权亏空巨额国家资产,就在准备出逃的前一夜,被大量土炸药炸死在家里,而事后警察多方搜证,那笔巨额资金去向不明……   而也是同一年,凌国仁拿着一笔所为风投资金成立了‘la精密仪器制造’,也是同一年,赵桂琴疯了,更是同一年,冷秋伶炸瞎了眼睛……   而冷暖今年刚好23。   这一切的一切……   “凌犀,这个社会太复杂,站在高处谁敢拍拍胸脯告诉所有人,我从来没走错过路?……没有,真的没有。”   ……   凌奇伟是什么是什么时候走的,凌犀不知道,他整个一个人现在就像是陷在一个巨大的噩梦里,那许久不曾出现在他脑子里的画面一幕幕像电影似的在他眼前晃荡。   他妈掐着他的脖子,发疯了似的叫着魔鬼……   叫的是他?还是他爸?   乱了……   全都乱了……   ------题外话------   完了……越着急越着急……   内容如此,表达有点草……   今儿俺最好的朋友结婚,晚上回来俺会改……   呃……我承认我更不稳定……没办法……你们现在看的文真的是一个史上第一慢的作者写的……   情绪好就多,没情绪就少,米有办法,俺也控制不了……   故事有点复杂,可以往前面翻。   归新呢——参见80章——   至于何守正和凌国仁——呃——参见102——   (不瞒你们说,我也找了n遍才翻着)   此致,敬礼,拜拜……不过俺答应你们,每天都会有新进展……   ☆、134 请你离我远一点   黑夜刺激,充满危险,阳光平淡,却很安心。   人活的简单一些,那样反而容易放过自己,也许这才是快乐的根源。   冷暖出院以后没有在乔滴滴的盛情邀请之下去她家,而是住在了谭四位于市区xx高层的家里,也许现在只有住在这里,才能让她真正安心下来。   养伤期间,她每天的生活很简单,一杯牛奶,一张cd,一条每天等着她喂的地图,还有一个她不知道怎么解释的存在——归齐。   冷暖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只觉得全身的各个部位像是临时租来一般,酸痛不已。   哎,都是伤口惹得祸,尽管已经拆线10几天了,但因为伤口太大,又加上引流管的伤口没有缝合,每次翻身对她来说都是煎熬,所以现在的她睡觉基本上都不翻身。   一个pose,从头到尾,僵尸也不外如是。   冷暖躺在一个人住明显过大的床上揉着酸疼的脖子,厨房里传来熟悉的叮叮当当的声音,一股香味儿从门缝儿里挤了进来,拧拧鼻子一嗅。   嗯,好闻,是猪蹄汤。   半掩的宝蓝色窗帘的细缝中,夕阳四散,溅的她一身金黄。   看看墙上的表盘上的时针指向的正南方,冷暖不免有些懊恼。   午觉睡了6个小时,不是成猪了么?   一手扶着床沿,一手捂着伤口,屏住呼吸绷住劲儿,冷暖吃力的坐了起来。   呼……嘶……   尽管小心,却还是被一阵牵拉弄的有些吃痛,借着手撑着,冷暖慢慢挪了挪身子,从旁边抓了一个抱枕塞在了自己和床头之间,等冷暖摆好了造型安稳的靠在床头之后,她简直觉得像过了一个世纪之久。   哎……   真是不知道这样废人的日子还要过多久。   在冷暖养伤这段时间里,她每天都觉得时间过的简直可以被称作度日如年,绝对慢的可以,然而万物讲求相对论,有慢的,自然有快的。   就像冷暖的头发,之前一冲动剪的齐耳短发现在已经触到了肩头,一捋已经能扎成一个麻雀尾巴大小的啾啾。   睡了一觉头发乱的可以,并不清爽的粘腻感让爱干净的冷暖很不舒服,伸手在枕头底下摸来摸去,摸到了皮套儿,抬手要把头发绑起来。   “哎,你先别动,等我洗个手,扯到伤口待会儿又没地儿哭了。”穿了一个兰格子围裙的归齐一推开门儿看见冷暖那吃力的样儿,一边儿伸手制止,一边儿进了房间的卫生间着急忙慌的洗手。   “我又不是纸糊的,哪有那么脆……”冷暖咕哝着继续手上的动作,结果还真是,俩手都抬高张力太大,到底是抻到了伤口。   嘶……   归齐从卫生间出来就看见冷暖疼的呲压咧嘴的样儿,甩甩手上来不及擦干的水,又在围裙上蹭蹭,就三步并做两步的走了过来,一脸无奈。   “你看看,就是犟,来,皮套儿给我。”   瞅瞅归齐,冷暖最终还是无奈的把皮套儿给了归齐,一声叹息之后,只能任这个每天都给他梳头的归齐,继续摆弄。   男人修长的手指缓缓的穿过她的头皮,一缕缕的爬着她有些细碎的头发,刚洗过的指腹冰冰凉凉的,触到头皮上有一种类似触电的紧张感。   老实说,尽管这段日子都是归齐在照顾她,但冷暖还是有些不太适应这过于亲密的接触。   她知道两个人中间有张纸,但在他没说什么之前,她并不想做那个戳破的人,不戳破,还是朋友,戳破了,就会变的无比尴尬。   收起心思,冷暖故作轻松,“有人伺候就是不一样,慈禧太后的日子不过如此了吧。”   归齐弯着食指敲了一下冷暖的头,嗔道,“你这没良心的小妮子,这么伺候你没句谢谢算了,还给拐着弯儿损我是太监,哎,这世道人心啊……”   “我说你现在真是唠叨,一点儿没我当初认识你时候那成熟稳重的正经样儿了,哎……真是,世风日下啊……”冷暖煞有介事的抱怨着,归齐却笑着不答,棕褐色的眸子深了几许。   他变了么?他变了。   这段日子,他真的变了,变的爱笑了,变的幽默了,更变的经常患得患失了。   这段偷来的日子里,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拿着风月宝鉴的呆子,毫无抵抗的痴迷在幻境正面的顾盼中,尽管随时反过镜面都是白骨粼粼的现实,他却毫不在乎。   就算这是一场美梦吧,他根本不想醒过来。   扎好了冷暖的小辫儿,怕太紧她头皮会痒,他又给她松了一松,看着自己怎么扎都有点乱的头发,归齐也是满面无奈,“我手艺也真是有限,改天去剪头发吧。”   你是要气死我么!干啥把脑袋砍的跟个白菜帮子似的!真他妈磕碜,这什么啊!这都什么啊……   明知道我不喜欢短头发,你还给我剪这样儿……   冷暖,你要是敢再给我剪头发,我就给你剃成秃子送你当姑子去……   脑子里那从久远传来的声音就像是魔音入耳般挥之不去,冷暖像是魂儿被借调了一般一动不动。   “诶~”   “诶~暖暖?”归齐一声声叫着,无奈她像老僧入定般的没有反应,无奈只得推搡推搡她,“诶,这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儿?”   冷暖终于是有了反应,偏过了脸儿应了一声儿,“……嗯?”   “我说你好好的,怎么还愣神儿了呢?”   像是还没回过神儿来,冷暖表情有些木然,答非所问——   “不剪了,扎起来好打理。”   ……   收拾好,冷暖简单的洗了把脸,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归齐的晚饭出炉,顺便百无聊赖的喂着那条有着布满不规则红色,橙黄色斑纹的野生地图鱼。   这条鱼是练习养在这里的,听归齐说,这个一平米的水族箱里曾经有13条,而在他爸被拘留的日子里,因为疏于照顾,有一天他回来代喂的时候,已经被他咬死了12条。   只剩下现在这一条,优哉游哉的游逛在大它身体几百倍的水里。   都说野生地图鱼十分凶残,但冷暖却并不那么觉得,至少在她喂了它半个多月之后的现在,每当她到鱼缸跟前的时候,它会像现在这样游过来,瞪大了眼睛,跟她摇摇尾巴。   自然界再凶残的东西,也是有感情的。   “猪蹄汤熬好了,等鱼蒸好了,再拌个凉菜,就能吃饭了。”敞开式厨房那边儿的归齐探着头叫着,瞅着鱼缸上面那个攥着满满的小拳头,又无奈的走到冷暖跟前儿,“诶,你别喂那么多,再喂那鱼就撑死了。”   “不能,你看它吃的多尽兴。”瞅着都快要跳出水面吃食的鱼,冷暖也大方的撒着食儿。   “这种鱼就是贪吃,你喂多少吃多少……诶,对了……”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归齐转身去沙发上他的公事包里翻出个ipad,回来递给了冷暖。   “你要是无聊,就打这个,里面儿有一个游戏,挺有意思的。”   冷暖拿着ipad解锁,一看还真是惊讶。   “呀,植物大战僵尸2,归齐,看不出来啊,你也挺潮啊。”这游戏冷暖知道出了2代,却一直忘了下。   “什么啊,别说玩儿了,我听都没听过,就是我们单位那几个年轻的天天抱着手机玩儿,我觉得可能你也能爱玩儿,就找小吴给我下的。”   归齐说完这话,冷暖就真意外了,像看外星人似的上下瞄着归齐,一脸的不可置信,“归齐,你不知道植物大战僵尸?”   “我应该知道么?”   归齐理所当然的反问让冷暖是彻底石化了。   归齐就算长她几岁,不过才27,作为一个80后的知识青年,可以没玩过植物大战僵尸,但说不知道……   “归齐,我真好奇,你小时候是玩什么长大的。”   归齐很认真的想了想,“……看书……嗯,还有做奥数题……嗯,对了,还有写毛笔字。”自顾自的说完,看着冷暖那像看外星人似的表情,尴尬的笑了笑,“很无聊,是不是?”   这就是他从小到大的生活,枯燥一板一眼的没有任何惊喜。   看着归齐严肃的脸上一抹苦笑,冷暖好像看见了那个小时候看着别的孩子玩的开心,自己却只能被逼钻在无止尽的学习中努力着的归齐。   蓦地,她觉得他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小孩儿……   “你手机呢?给我。”看着冷暖伸着手,归齐怔了怔,从裤带里把手机掏出来递了过去。   一头雾水的看着冷暖在那一刷一刷的摆弄着,好半天——   “喏,史上最难游戏2,这个游戏不错,适合初玩游戏的,今天开始你就玩这个吧,就当找回童年了。”   归齐看着那充满了各种应用程序却唯独没有任何娱乐程序的手机屏幕上多了一个写着hardest2的挤眉弄眼的小人儿,表情非常怪异。   游戏?   他玩?   “好吧,为了支持你情商升级,通关了,有奖励,你想要什么,尽管吱声,我决定下血本儿了。”冷暖大方的许着。   归齐的棕褐色眸子像是闪过什么似的,“奖励?什么都行么?”   冷暖一笑,“只要我能给起的,都行。”   ……   一番玩笑过后,归齐又回厨房忙去了,而冷暖则放弃了撑死那条鱼的行为,转而打开电视,听着动静儿顺便给新游戏开包。   正在过瘾的用那新款的蔬菜打着那些换了造型的僵尸们的时候,一则新闻的播出,让她暂停了手里的游戏……   半晌,归齐把饭菜都在餐桌上摆好之后,叫了冷暖过来吃饭,把刚蒸好的鱼端上了桌,摆在了刚坐下的冷暖面前。   “你最爱的多宝,闻闻,香不香。”   然而,冷暖却没有他预想中满意的表情,而是一脸严肃。   “d9被查封的事,你怎么没告诉我?”   归齐先是一怔,又用余光扫了眼还亮着光的电视,待把盘子摆好了之后,坐到冷暖的对面,眸色一敛,正色起来。   “告诉你也是于事无补,也就是多一个人跟着着急。”   “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天晚上10点多,市局治安大队带人突然抄了d9,当时正在包房里陪客的53个小姐全都被带到了局里,等我知道的时候,d9大门已经被贴上了封条。”   听归齐这么说,冷暖扯了扯嘴角,讽刺的冷笑着。   瞧瞧,这就是社会,这就是现实,四爷没进去的时候,哪次打黑扫黄不是绕着他的场子,瞅瞅现在,她爸前脚进去,这后脚这边儿就开始正义执法上了。   果然,墙倒众人推。   “那现在上面怎么说的?停业整顿到什么时候?那几个小姐什么时候能放出来?”想着刚才新闻里曝光的那些什么内幕,冷暖确实心焦了。   归齐给了冷暖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你先别着急,当时出事的时候,我就第一时间找了市局的李局,他也答应我这拨儿扫黄把咱带过去,停业整顿几天意思意思就算了,不过……”   “不过什么?”听这归齐的转折,冷暖前倾着身子。   “不过不知道是谁把消息放给了传媒,传媒现在闹得有点疯,就算李局答应了我,也得缓一缓,等这股风过去再说。”   冷暖正反复嚼着归齐的话,在想着究竟是传媒神通广大,或者是有人针对d9大幅做文章的时候,门铃响了。   归齐也没来得及摘围裙,就一路小跑的去开了门。   一开门,一张脸骤然变了色——   “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这儿,能去哪儿找你?”上下扫了一眼归齐,中年贵妇的一张涂抹的合宜的脸更冷了。   归齐的背影很高,挡住了冷暖看向门口的视线,看他站那半天,想着许是有事,冷暖也扯脖子问了一句,“归齐,谁啊?”   “没事,找我的。”回头交待了一声儿,归齐又转过来,声音稍嫌落寞,“妈,你先进来坐,等我一会儿。”   找了一双拖鞋,中年贵妇进了屋子,一直看着归齐走过去的那个方向的冷暖,目不转睛,似考量,似憎恨。   当然,她既然看了,冷暖自然看的见。   “暖暖,你先进屋,我跟我妈有点事儿说。”   冷暖没有准备让归齐为难,自动忽略了那个来自另一个方向的忿恨眼神,起身进了卧室。   冷暖进了卧室后,客厅里就剩了他们两个人,归齐并没有马上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上,而是去厨房冲了一杯菊花茶,端到了中年贵妇面前。   “妈,尝尝,你最喜欢喝的,好久没给你泡了。”归齐的声音很温柔,很有磁性。   看着那淡黄色的茶水里,菊花一瓣瓣的绽开着,中年贵妇脸上的怒气像是一瞬间被敲碎的瓷瓶儿,瞬间消失殆尽,只有着不符合年纪的淡淡细纹的眼眶儿居然倏的红了。   看着归齐,心里百感交集。   这孩子,就是会哄人儿,从小只要她一生气,这孩子马上就会给她冲一杯这样的菊花茶,让她消消火。   比她那个亲生儿子都懂得哄她开心,看着这虽然不是她亲生的,确是她一路照看长大的孩子,她怎么能硬的下心呢?   “哎……”长叹了口气,中年贵妇口气放软,“小齐,算妈求你了,回去看看你爸吧,他年纪大了,经不起这么气了。”   听她这么一说,归齐的脸上不无担心,但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镜框,顿了顿。“算了,爸他气性大,与其我回去惹他生气,不如不回去了。”   “那你就不能随着他么?”中年贵妇动容的拉着归齐的手,“小齐,你从小就懂事儿,从来都不跟我和你爸拧着来,你一直都是那么听话,这次却为了个女人跟你爸翻脸,你也别怪你爸他打你,他真是气坏了。”   归齐淡淡一笑,安慰的拍拍她的手,“我做儿子的,爸打我是天经地义的,妈,我没往心里去过。”   听归齐这么一说,中年贵妇继而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到,“小齐,你要是没往心里去,你就跟妈回去吧,就当妈求你了,再让你爸这一次吧,就这一次,好不好?咱家真得不能没有你,你爸需要你。”   需要他?归齐嘴角尽是苦涩。   呵呵,是生意需要他吧。   从他到归家的那天,他就为了能被每一个人而需要不停的努力,上进,他不想让自己在这个家里只是默默无闻的一粒尘土,而如今,当他真的站在自己梦寐以求的位子的时候,他发现,原来一切真的不是那么重要。   他要的东西很简单,只是一份真正的没有目的的关心,一份没有利用成分的感情。   就像那个女人心血来潮给他下的那个他从来没有玩过的游戏。   她只是想他开心,如此而已。   这样,够了。   端端金丝镜框,归齐前所未有的坚定,“我想,她现在更需要我。”   “小齐,你精明了一辈子,怎么也犯浑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在自毁前程!”中年贵妇像是恨铁不成钢般的压低了声音,正色的警告着。   “妈,我跟任杏儿离婚的时候,您说过今后不会再干涉我的私人生活。”归齐试着心平气和的跟妇人说话,就算不是他生母,但这么多年至少对他礼待有加,他不愿意把关系弄的太僵。   “是,我确实说过这样的话,因为任家那姑娘做的的磕碜事儿,我当时觉得对不起你,我是答应过你,不再干涉你找什么样的女人,她可以不用再是谁谁家的闺女,也不用有钱,甚至她没有文化都行,无论你找什么样的我们都不会干涉你的私生活,可这也不代表我就会赞同你去找一个结过婚,背着三条命案,小姐出身的女人啊!她根本就配不上你!更何况你现在把整个公司的业务撇到一边儿,别说是管了,去都不去,每天就只知道给这个女人和她那个吃牢饭的爸擦屁股,小齐,你爸这辈子都不讲理,但这次,我站在他这边,你现在这么做就是在挑战我们的底线!”   “妈,我不想就这个问题跟你吵,谭四他不是别人,他是我干爹,从小到大,我和咱家都受过多少他的帮助,不用我说,我想你心理绝对有数,现在他出事了,我帮他绝对是天经地义!而且,妈,如果在你不了解一个人之前,我想你别把人说的那么表面,是,她是有很多过去,但那不代表她就有多不堪!”似是觉得自己有些激动,归齐敛眸,冷静了几分。   “妈,我知道你是为我想,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无论将来怎样,至少现在我很满足。”   中年贵妇扫了一眼餐厅的餐桌,又上下瞄着归齐那蓝色格子的围裙,笑的无力。   “这就是你所谓的满足么?你抛下家里的一摊生意,就是每天为了穿这么一件可笑的围裙,做那么一桌子饭菜,围着一个女人团团转,给她作牛作马?”妇人越说越激动,伸着手指指着他,声色俱厉,“归齐,是归家一手养大你的,是我跟你爸怕你冻死把你捡回来供你饭吃,供你书读的!你要知道,不是他谭四!如果没有我们,别说你今天站这儿气我,你恐怕早在20多年前就没命了!”   听着这些穿破薄的像纸一般的所谓亲情背后的讨价还价,归齐紧攥的拳头,一字一句。   “妈,你跟爸养了我这么多年,你们的恩情我一天都没有忘记过,所以不管这些年我为归家做了多少,我都是心甘情愿的,但我也是个人,我也有我想要的东西,现在我只是想要做一些我想要做的事,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错!”说了这番话,归齐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20多年了,他终于开了口。   “我知道您找二新回家了,归新现在也不小了,归家的这些东西本来也应该还给他了,如果您担心他处理不好什么事情,可以让他随时来找我,归家的事,永远都是我的事。”   归齐的话让中年贵妇气的完全哆嗦了,指着归齐的鼻子,口不则言,“你!……你!我这么多年的饭都喂到狗肚子里了么?小狗给口白饭还能舔舔手,你……你……”   “对不起。”再抬眼,归齐的眸色已经蒙上了一层心如死灰的麻木。   呵呵,不管他为归家做了多少,到头来,他不过也是一条主人豢养的狗。   “就当我白养你了!”   “妈,我送你。”   “不用,我担不起!”   ……   一室闹剧落幕,两厢尴尬。   “洗洗手,马上就能吃饭了。”看着从卧室里出来的冷暖,归齐试图掩饰刚才的激动,故作自然的转身去了餐桌,接着做他没有做完的事儿。   但虽是按部就班的盛着饭,他握着饭铲的手却一直不受控制的哆嗦。   看着归齐的背影,冷暖觉得有些话虽然残忍,但她还是要说,她不想骗他。   “归齐,其实你不用这样,你不用为我做那么多,我真的不想骗你,现在的我,真的什么都给不了你。”   归齐的背变的僵直,许久之后,他再转身,已是无比的温柔。   “暖暖,我对你好,只是我想对你好,没有条件。”   ……   吃过了饭,又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之后,归齐走了。   归齐走后,冷暖一个人放纵的躺在沙发上,脑子塞满了各种画面的胡思乱想着。   她天马行空的想着,自己会不会是什么天煞孤星转世呢?   为什么所有跟她有关系的人无一善终?   她妈死了,她爸进去了,凌犀现在也算得上是家破人亡,练习不知所踪,小丫头这辈子再也不能生了,归齐也是跟家里断绝了关系,就连与她毫无缘分的孩子……   也根本从成卵那一刻,就注定死亡的结局……   冷暖想着想着,越想越觉得这样的可能性真的很大,她甚至想着,这样的她,如果在古代,是不是应该被什么国师一类的绑在柴火堆的木头上,一把火烧了,防止她继续祸害人间?   她就这么想着,想着,越想越空洞……   咚咚咚——   咚咚咚——   震耳的稍显暴躁敲门声儿传来,对,是敲门声儿,而不是门铃。   几乎是一瞬间,冷暖就猜到门外站着的是哪位。   她没有动。   然而,   咚咚咚——   咚咚咚——   门外的人似乎抱着砸穿这扇门的信念,越砸声音越大,最终,冷暖不得不顾及这一层楼的十几户邻居,起来开了门。   当然,她钩上了门与锁中间的那条链子,只留一条足可以看清脸的门缝。   一股浓浓的烟味扑鼻而来,不用看,冷暖也知道她没有猜错。   “有事么?”   走廊的灯前些日子坏了,而室内也没有开灯,就这样,一切都是黑的,两个人谁也看不到谁。   门外很久都没有声音,许久,男人才说了一句话——   “你好点没?”有些暗哑,有些落寞,这些形容都不应该是属于这个男人的。   但她却知道,是他。   “如你所见,还不错,你还有别的事么?”冷暖的声音是木然的。   “也没什么事儿。”   “没事的话,再见。”冷暖丝毫没有,回手就要推门,然而就在她已经快落锁的时候,男人却用那有劲儿的一只手扳住了门。   借着微弱的月光,冷暖甚至看的见,那张放的血管。   “先别关门,我真有个事儿,那个你还记得咱俩之前说去旅游的事儿么?你那签证我找一朋友说好了,我找他给排的一个月后再去签,我寻思,一个月以后欧洲那边气候不错,而且你这伤也好差不多了,到时候咱俩就能好好逛逛了,我都想了,之前咱们还得花时间准备准备,你这土包子还没出过国……”男人自顾自的说着,好像之前计划的时候一样兴奋。   “如果你说的是这个事,那我忘了。”冷暖再次推上门。   但男人就像知道她要做什么一般,把手伸到了门缝中间,声音变的压抑而消沉。   “老实说,跟你分手,我受不了。”   门的那一面,很安静,兴许是走廊里足够黑暗,男人卸去了平日里的一身骄傲,竟变得前所未有的卑微。   “判死刑还有死缓的机会,冷暖,你不能这么就一竿子把我打死,给我个机会补偿你,让我凌犀做什么都行……”   门那一边依然安静,男人的语气开始变得有些急促。   “大不了我答应以后再也不跟你发脾气,你愿意跟什么朋友在一起就跟什么朋友在一起,我肯定不干涉你,你愿意做什么工作就做什么工作,我都不会过问,你讨厌我抽烟我就戒严,你膈应我发酒疯我就再也不喝酒了,孩子……如果你不想要,咱俩一辈子不要都行……反正……我什么都能答应你,你给我个机会,行么?”   门这一边仍是安静,许久之后——   “凌犀,你真的什么都能答应我么?”冷暖的口气是淡淡的。   却像是瞬间燃起了男人的希望,凌犀的声音甚至都像是变了调儿。   “真的,什么都行!”   ……   “那我请你离我远一点。”   嘭——   冷暖靠在冰凉的门上,一点点下滑。   他不明白么?   他们死的从来就不是孩子,而是缘分。   ------题外话------   呃……写的动情了,好晚……   俺不知道你们心不心疼凌小渣,反正俺是心疼了……   ☆、135 一分心疼抵过九分心硬   眼睛一闭,一睁,一天就过去了,眼睛再一闭,连眨30次,一个月就过去了。   时值盛夏,烈日无比炎炎,太阳就像憋的够呛的千年寡妇似的,脱的光不出溜的,各种在天上卖弄风骚。   此时,a市d区在建的市工业园区一期工地的塔吊上,上演着一段儿近些年老百姓早就屡见不鲜的窦娥冤。   只见那几十米高的塔吊上此时正站着个人,因为距离地面太远,其实看不太清楚,但他甩下来的那个像是用血书的条幅,确是迎风飘荡,看着很是显眼。   ‘政府,机关,谁能替我伸冤,血控暴力强迁,泪呼还我家园!’   瞧瞧,多可怜,又是一个暴力强迁的受害者。   底下围观的百姓人很多,有拿着手机拍的,有跟着起哄的,话的内容大抵都差不多,总共不过是分三派,一派是翘首企盼那人跳下来的唯恐天下不乱派,一派是跟着骂天骂地骂政府的义愤天鹰派,而剩下的另一派则是有着较高的建筑结构审美和逻辑思维,他们在想——   这么高的地方他到底是怎么爬上去的呢?   当然,这么与世无争没心没肺的毕竟还是小众。   “对,就得这么干,这些拆迁的最缺德,不吓唬吓唬,不知道咱老百姓得厉害。”某大妈掐着腰,就好像上面那个是她亲生儿子似的,唾沫星子乱溅的解说着现场。   而那个所谓的最缺德的拆迁的呢?   此时——   瘫坐在柴青的保姆车的驾驶座里,冷暖揉着越发酸胀的太阳穴,听着那外面搭台唱的那场大戏,脑袋越来越疼。   活了20多年,她今儿的思想彻底被推翻了。   都说窦娥冤,可至少还有个流传千百年的曲儿给她正名儿,她呢?   她的冤跟谁说去,这一刻,冷暖想,如果天上现在真能飘场六月雪,那雪花儿绝对是朝她砸。   暴力强迁?   先不说她强迁与否,单说暴力,她一个重伤未癒的小女子怎么跟那目测都有170斤的大老爷们儿玩暴力?   这不是扯呢么?   冷暖越想越憋屈,她不过就是带着几个人去那个男人家去谈拆迁条件,走的时候不小心摔到绊摔了他,谁知道那个男的当时就倒在地上,乌呼唉哉的拍着大腿大唱冤枉。   放屁!是她有一身内力还是他是纸糊的?   至不至于这么脆!   冷暖真是被这个贼喊捉贼的男人气住了,想着自己也真是倒霉,单位组织去厦门学习的归齐刚走没几天,就让她摊上这么个头疼的事儿。   “真是愁人,现在该怎么办?”接过身边的柴青递过来的水,冷暖咕嘟咕嘟喝了一口,也没消多少火气。   “怎么办?别问我,我这剩下的几期拆迁已经承包给你了,这出状况了本来你就得自己负责。”   看着永远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的柴青,冷暖脑子里又开始像雾像雨又像风了。   现在她跟柴青到底算不算朋友?   算吧,如果不算朋友,她也不会在这个谭四出事,全市的大小拆迁都绕着她们公司走的时候,把她在建的市工业园区剩下的几期工程的拆迁全都包给她。   但要说她们算朋友,又觉得不太对劲儿,想着柴青当初精于算计的把价位压到全市最低的样子,冷暖又觉得她多少有点趁火打劫的意思。   也许吧,人各有性格,而柴青这个人,褒义上讲,就是精明,要是非得贬着说,你也可以说她势力。   记得当初,在冷暖苦于没有出口打开新局面的时候,柴青主动找她要把她现在的工程的全部拆迁包给她的时候,冷暖真有一种遭到雪中送炭,默默无雨两眼泪的激动。   但转而这把感动的小火苗就被她的一句最实际的分析浇的拔拔凉。   “你用不着谢我,我找你做,主要有两个原因,首先,纯粹是因为你现在接不着工程,价位在同行里压的比较低,其次也是最重要的,我整个2期的工业园的业主是la精工的精密仪器,也就是说如果因为拆迁的问题不能准时动工的话,如果我推给你,至少凌犀不会跟我使劲。”   对,柴青这个人就是这样,精于算计,却光明磊落。   就像现在看着冷暖愁的满脑子冒泡泡,见多识广的柴青还是给予了忠告。   “你具体怎么解决跟我没有关系,不过我的经验告诉你,他肯定是不会跳的。”   冷暖当然知道他不会跳了,但凡有脑子的都知道,她又没真动过他什么,他要是这么就跳了,那就是精神有问题,不过就是借着狂作造势,想多要点儿东西罢了。   是,跟一般常年拆迁的社会人比,初出茅庐的冷暖绝对比他们要心软。   但心软有什么用,关键不是每个观音端着的瓶儿里都有多余的水。   她是养活一大家人的头儿,她不是开善堂的,柴青的费用已经压的很低了,根本没有让她慈善的空间了。   “冷姐,现在咋办?”某小弟着急忙慌的问道。   怎么办——   凉拌。   “别管他了,待会儿晒的慌他自己就下来了。”冷暖有点不耐烦。   不是她想做黄世仁,而是地主家真的也没有余粮了。   ……   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冷暖索性也不再这待着了,20分钟后,跟着柴青的保姆车,俩人就到了她所在的拆迁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冷暖刚跟柴青面对面的坐下,柴青就从手袋里掏出来了一盒包装看上去很精致的东西放在了冷暖面前。   “这给你,我一中药制药朋友家祖传的,去疤很有效。”   “你这个朋友家还有没有好用的扯火药?我现在最严重的问题真不是这个疤。”指着自个儿的肚子,冷暖满面懊恼。   见冷暖的样子,柴青笑了出声儿,细细的眉毛搭着细长的单眼皮一弯,像一个最精明的狐狸。   “怪不得我公司那些个女人一个个的天天上班看穿越,迷的颠三倒四的,现在看来还真是,跟古代那些生个孩子就能坐吃等死的妃子比,咱们这些现代女人的日子还真是不好过,该生孩子还得生不说,这些无休无止的工作躲都躲不过去。”   摆弄着那盒去疤膏,冷暖不敢苟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好像你老公早就不让你做了吧?”   柴青的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现在在皇甫家绝对是名副其实的no。1,原本个性独立又有主见的柴青在皇甫家地位就不低,这下再一朝得子,更是堪比人上人。   就连原本跟她貌合神离的皇甫烨都把她像神仙似的捧着,一丁点儿都没有冷暖记忆中那个心硬如铁,现实有如夯土的那个样儿了。   看情形,若是他朝一索得男,整个皇甫家给她三跪九扣也是不无可能的事儿。   不过就算如此,柴青却还是一手拦下这个倾皇甫家和柴家两家所有的实力共同在建的工业园区的一切大权。   要问她是怎么想的——   当然,冷暖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她根本不可能知道,但经常的相处,最善于察言观色的她至少看的出来一点。   这个孩子,柴青本人并不是很想要。   “没办法,我还真是舍不得大权旁落,我是官迷,也是财迷,东西自己管着踏实,钱握在自己手里安生,一百是一百,一千就是一千,每一张都表里如一,每一张都那么可爱。”柴青再次似玩笑似认真的说到她的势力社会论,冷暖不置可否——   “你这么说话太势力了,我听着哆嗦。”抱着膀子佯装哆嗦,冷暖还很有心情的开着玩笑。   “哆嗦什么,我说的这就是现实,有道是凉风有性,现实无情,你有钱你什么都是,你没钱你什么都不是,你就说如果我柴青如果日后没有钱能付给你拆迁款,你还能像现在似的当我是朋友,跟我开着玩笑么?”柴青修长的手指优雅的拨了拨额前的头发,虽然怀孕了却丝毫不丰腴的身子,从冷暖的角度还看得见有棱有角的锁骨。   冷暖承认她说的是事实,但——   “你这嗑儿唠的,太直,伤人。”皱皱眉,冷暖佯装受伤。   柴青一笑,“伤伤也好,强人都是被伤出来的。”   冷暖把那盒儿去疤膏随手放到了抽屉里,开着玩笑,“照你这么个说法儿,你这位大女强人是怎么伤出来的?”   老实说,她是真的好奇——   颇为认真的盯着柴青看着,却只看到了一只一如往常画皮的狐狸。   “呵呵,自残,我是自废武功,而后强大。”   自动忽略狐狸唇角的那抹刻意掩饰的苦涩,冷暖顺着话儿玩笑着,“这么神奇?难不成是练过葵花宝典?”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呵,这么焦头烂额的当下,真难为你还能开出来玩笑。”   ——分割线来晃悠——   柴青形容现在的冷暖用了一个极为精准的词——焦头烂额。   没错,一点儿都没错,冷暖现在绝对是焦头烂额,所谓墙倒众人推,在谭四进去后,他旗下所有的生意,除了那些上了轨道的正当生意之外,都没有以前那么红火了。   拆迁,没人愿意找,讨债,没人敢用。   就连前一阵子被查封的d9夜总会,在经历了一个月的停业整顿后的现在,生意冷清的小姐们每天都快能在上班儿时间打八圈儿。   这哪里是曾经冷暖自己也待过的那个夜生活的天堂,各种交际的天上人间?   根本不用抢车位的停好了车,看着昔日红火的d9每日门可罗雀,她自己又是一阵头疼。   前几天她去三监看她爸的时候,还信誓旦旦的说生意一切都很上轨道让他放心。   放心?   这副不死不活的样子,如何放心?   冷暖知道,如果她再不想想办法,d9迟早会关门大吉。   关键是什么办法呢?   从这种地方出来的冷暖自己清楚的明白,这种夜总会的生意本就是不走常理,说旺就旺,说冷就冷,根本没有什么缓冲的时间。   夜场本就是个集聚人气的地儿,除了让客人觉得尊享之外,最大的问题就是安全和隐私问题,从前d9生意多少年都屹立不倒,很大一部分取决与屡次扫黄的绕路。   而经历了停业整顿后,对于现在的d9,更多人是持观望的状态的,绝对不是说她现在让小姐们都脱光了站在门口跳钢管儿就能拉回来客人的。   其实,现在对于d9的门庭冷清,更重要的一点是——   多了竞争对手。   在全市新一轮的扫黄打非之后,在d9所在的a区的后一条街主干道上,平地起了一个新的夜总会,黄金宫。   不知道是这个黄金宫是幸运还是如何,就在全市多家同档次的夜总会被查封的第二天,它开始了试营业。   因为是新店,装修等硬件设施自然是不会差过任何已有的夜总会,但夜总会不比夜店,不是说一个新鲜的装修,一个热情似火的dj,几个漂亮的小姐就能客似云来的。   夜总会是大多数这个城市里的高端人士谈生意,搞关系,做龌龊交易的地儿,店里的安全性和隐秘性,以及老板的实力和社会地位绝对占客人选择很大的比重,或者更重要的,也许——它们有胆子在玩儿一些更大胆的花招儿。   从上个星期,冷暖就大胆的猜着,而此时李旭的调查结果则是证实了冷暖的猜测。   “冷姐,你猜的没错,黄金宫应该是有问题,虽然现在没有什么证据直接表明这次扫黄打非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但我派人去那儿玩了一个星期,根据他说的客人飘忽的样儿,他家应该是私底下兜售提供软性药物之类的。”诺大的办公室里,李旭的声音听着很空旷。   谭四认了罪之后,李旭判了一年有期徒刑,因为罪不大,影响也不是很大,就在上个月,冷暖和归齐花了点钱给办了减刑,前几天出来后,就一直主动帮冷暖做事儿。   而且——   他明着比冷暖大好几岁,却坚持叫冷暖冷姐以示敬重。   这点冷暖也很接受不了,但是李旭虽然没什么文化,但确实是个极重社会道义的人,这样的人就是固执,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劝住的,所以久而久之,冷暖也就认了。   “知不知道黄金宫的后台是什么人?”听到软性赌品几个字,冷暖敛了极为好看的眸子,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正色。   这份处变不惊也是李旭认可冷暖的另一个原因,“不知道,但现在在看场子的人,咱们认识。”   “是谁?”   “赵二驴子。”   听李旭这么一说,冷暖确实一怔。   赵二驴子?   “对,就是赵老三家的老二。”李旭再次证实了冷暖的猜想。   果然是赵老三的儿子。   在谭四被判刑之后,赵老三的案子自然是翻过来重查,在结合各种没有办法撼动的铁证面前,赵老三到底是被判了死刑。   要说他被判死刑,也是倒霉的事儿,但这个赵二驴子,就硬是把所有的一切都赖到谭四认罪的头上。   现在道上人都知道,他赵二驴子,绝对是把她们父女当成杀父仇人。   有节奏的敲击着桌子,冷暖皱着眉,很是头疼……   她们d9现在要是想抢回之前的客源,找出这个黄金宫的猫腻是必须的事儿,但因为这个赵二驴子,她们肯定不能明目张胆的去查了。   冷暖谨慎的斟酌着,“必须得在市局找人应和,直接报警肯定不行,全市这么大范围的查都没粘腥儿,这背后的后台来头肯定不小,现在归齐不在家,我跟李局也说不上话……”   截断了冷暖的话,李旭主动请缨,“冷姐,市局治安大队我有熟人,我可以先打好招呼,给他上点炮儿,到时候里应外合,肯定跑不了它。”   听李旭这么一说,冷暖也觉得合理,又在脑子里穿了穿,嘱咐到,“这样,李旭,你去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去探探他的底,想办法找到散货的方式,我们得要证据,记得,要新面孔。”   “这个你放心,冷姐,我找去探底的那个人,是外地人,刚来a市半年,之前绝对没在道儿上混过。”李旭消了冷暖的不安后,回头叫了一句,“进来吧,阿南。”   只见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后,一个看着绝对眼熟的人走了进来。   是他?   看着眼前换了身儿衣服的长相依然干净的少年,冷暖又是一怔。   拉着少年,李旭介绍着,“冷姐,前儿日子我收的,这小子算是信得过,他叫……”   “陈昊楠。”冷暖截了李旭的话。   “冷姐,你认识他?”李旭也挺讶异。   当然认识,那是前几天住院的时候的插曲儿,这小子绝对有能力让人印象深刻。   太过莽撞。   这是冷暖两次见他对他一样的评价。   看着面前得大姐一脸得怀疑和不确定,从进门儿就紧张的陈昊楠主动承认了自己上次的失误。   “冷姐,上次的事儿确实是我办事不利,这次肯定不会了。”   “上次?”   这回真轮到冷暖楞了。   几番盘问,陈昊楠如实回答之后,冷暖越听眉毛皱的越紧。   到现在,她才第一次知道,就在那天,凌犀居然被练习捅了十几刀的事。   他受伤了?   ☆、136 给自己一个理由   翌日,晴。   一大早的工地是最热火朝天的地方,叮叮当当的各种糙音不绝于耳,来来往往的工人们扛着厚重的钢筋水泥,交头接耳戏笑着昨儿的那出大戏滑稽的收场。   跟冷暖想的一样,还不到下午,他就自己爬下来了,好笑的是,他下来的原因并不是冷暖所谓的受不了烈日当头,而仅仅是因为,他饿了。   据说,他不小心掉下来的背包里,有着一瓶二锅头和一只摔烂的烧鸡。   缓稳的把车停在拆迁办公室门口,拉了手刹之后,冷暖并没有第一时间进去。   昨儿一夜辗转,基本上没怎么睡,到了早上,才觉得格外疲倦。   放下椅背,打开广播,调频到音乐台,冷暖习惯的捂着伤口,缓缓的靠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电台里好听的女声婉转悠扬,干净磁性的声音充斥着整个车厢,难得这样的早上,还能听着这样安静的声音……   “难免与时间擦肩而过,却不想与我深爱的人擦肩而过,你说过,不会问我们的承诺,而爱情却在瞬间变成了碎片,我们的爱凝结在我们的蓝天,幸福的眼泪是最最温暖的珍贵,一句不爱了,将梦全都打破,一句分手吧,我泪都忘流了,曾经的爱,是那么纯洁的表白,难过的眼泪是一种心疼的坦白,一句不爱了,你怎么舍得……”   呵……   摸着湿湿的脸,冷暖都觉得自己很滑稽。   劫后余生都没有流下的眼泪,居然被一首歌给催了下来。   才要去抽一张面纸,电话响了,是归齐。   (到公司了么?)   “嗯。”听着每天都会准时打来的电话里的温柔男声,又觉得眼眶湿润。   真逗,她今儿是怎么了,真脆。   (声音怎么不对劲儿,不舒服么?)   抽了下鼻涕,冷暖呼了口气,定了定才说,“没事……昨儿晚上忘了关空调,可能有点感冒。”   (你啊,照顾别人能耐,照顾自己能把自己照顾死,你车手抠里还有感冒药,要是难受的厉害就吃上,记得待会儿多喝点开水。)   “好了,我知道了,妈。”冷暖玩笑着,抽了张纸擦着鼻涕。   (你啊……)男人的声音满满的宠溺。   不习惯这样的氛围,冷暖转了话题,“在那边儿学习的怎么样了?”   (你是没话跟我说么,这么场面的话都抬出来了?)   “不然呢?难不成问你游戏玩到第几关了?”   电话那边安静了许久,归齐很少欲言又止。   (那个……你上回说过的话还算数么?)   她有说过什么么?   “嗯……我先声明,除了欠钱的不算,都算。”   (那就行了,我今晚的航班,晚点回去,等我,我有话跟你说。)   “归齐,别整这么严肃,我会以为我欠你半条命似的。”   (差不多,不过不是半条,是一条。)   “别卖关子了,什么啊?”冷暖一头雾水。   (你猜?)男人似乎心情飞扬。   “归齐,这口气不适合你,很恶心。”   (好了,不闹了,我去开会了,你记得多喝水,喝开水,别总喝成瓶的矿泉水,对身体没什么好处,好了,说多了你又嫌我墨迹了,我挂了。)   ……   挂了电话之后,冷暖又靠回了椅背,想着昨儿晚上重复拨了一晚都没有打出去的那个电话,她突然觉得讽刺。   为什么她喜欢的不是他?   至少,她就不会像现在这般累了。   原谅别人很容易,但原谅自己真的很难。   ……   闭着眼睛,冷暖并没有睡着。   算了,她索性也不跟自己使劲儿了,锁了车,她进了办公室。   拆迁办公室是那种最最简单的快捷建筑,兰皮儿白里儿,一搭就成,因为也没什么具体办公,冷暖也没添什么东西,整个办公室很简单。   一张办公桌,一台电脑,一张沙发,一张茶几,一个茶盘。   还有一盆花。   冷暖进屋的时候,李旭和陈昊南正一边一个靠在沙发上抽着烟唠嗑儿,也许是没开窗的事儿,冷暖被一屋儿的烟雾缭绕呛的一阵咳嗽。   见状,李旭赶紧把烟掐了,又踢了一脚明显没看出来听的继续抽烟的陈昊南,陈昊南年轻稚气的脸一红,一脸歉疚的要掐烟的时候,却被不再咳嗽冷暖制止。   “没事儿,你俩抽吧,我习惯了。”闻着无比熟悉的味道,冷暖释怀的笑了笑。   跟个烟囱一起生活了半年,这点烟又算的了什么?   “姐,你人真好,人漂亮不说,又这么随和。”陈昊南小脸一扬,很是发自肺腑。   在他看来,冷暖这个漂亮的不像常人的女人,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好的老大,他什么都还没做成,只是知道他还没地方住,她就给了他一笔足以在这个城市不用再流浪的一笔钱。   1万块钱,其实不算什么,但对于他这个离家出走后一顿饱饭都没吃过的孩子来讲,就是天底下最好的礼物。   拿着那一万块钱的时候,陈昊南眼睛通红的说:冷姐,我阿南以后就认你是我亲姐。   亲姐?她如何配当他的亲姐。   孩子就是孩子,就算他再叛逆,也总归还是孩子,你给他一块糖,他就会把你当成天底下最真挚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阿南的笑太过干净,阳光一反,竟让冷暖觉得自己丑陋的无处藏身。   这个孩子这么信任她,她却让他去做那么危险的事。   “姐,你是不是没睡好觉啊,眼圈儿怎么这么黑?”阿南一张脸上写着担心。   “没事儿,昨儿看书看的晚了点儿。”冷暖随口自编着蹩脚的借口,却不想这个话题让阿南的脸全沉下来了,稚气的脸根本掩饰不住的反感。   “看什么书呢,书最没用了,读的再多,也抵不上拳头……”   忽略了阿南的自言自语,刚把窗子都打开的李旭转过身儿来把话题转到正事儿上了。   “冷姐,据阿南的描述,黄金宫的问题很可能就出现在包房赠的果盘儿上,我估计他们就是这么散货的。”   果盘儿?   “这么明目张胆么?”冷暖敛眸,正色了几分。   “到也没那么明目张胆,阿南这小子眼睛也算尖的,他发现有问题的那些包房的果盘上都会插着一些别的包房没有的棒棒糖。”   棒棒糖?   冷暖反复的琢磨着,好半晌终于想明白了。   “糖没有问题,是下面插着的吸管有问题。”   少量软性药物通常都会被压在塑封的吸管儿里,这是常识。   冷暖想过很多可能,却唯独没想到这个。   想着这个黄金宫背后,一定有一个心思极为缜密的人。   此时的冷暖,绝对想不到,那背后的人,竟是一个她熟悉到骨头缝儿里的人。   “嗯,对,我也怀疑是吸管儿的问题,昨儿晚上我见了治安大队的那个朋友,我们说好了,今儿晚上他们会在黄金宫门口蹲点儿,等阿南找到证据一报警,他们就进去,到时候人脏并获,就算他们的后台再硬,也绝对没有反弹的机会。”李旭看上去对自己今晚的部署信心满满。   这个部署里,冷暖也找不出来什么漏洞,但不知道为什么,冷暖总是觉得心里慌。   看着一脸稚气未脱的阿南,冷暖不无担心的嘱咐到。   “阿南,你小心点儿。”   阿南扯了一个信心最最灿烂的笑。   “你就别惦记了姐,你就等着擎好吧~”   ……   惶惶乱乱的又折腾了一天,上午冷暖又去谈了一圈拆迁的问题,中午回来的时候困的眼睛睁不开,但靠在椅子上,却还是怎么样也睡不着。   那昨儿晚上在脑子里转了一晚上的事儿,就像是梦魇一般挥之不去。   也许是她太困了,以至于后来她居然忘了自己是怎么鬼使神差的拿起了电话,拨了那个几乎烙在她脑子里的电话。   “喂,你好,凌犀。”电话里的男声沙哑而低沉,这是她没有听过的严肃。   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电话,冷暖笑了。   怪不得,是办公室的座机,他不可能知道是她。   “喂,你好,凌犀。”电话那边的男声又机械化的重复了一边。   ……   拿着电话,冷暖觉得自己像个傻子,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嘟嘟嘟嘟……   那边挂了电话。   也是,他的脾气,绝对不会给谁留白三秒钟以上。   冷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像是身体完全不听自己使唤了一般,居然再次鬼使神差的拿起了电话。   她也不怕麻烦,没有按最方便的一键重播,而是又按了11个数字。   就在昨晚,这11个数字,她已经反复拨到手指发酸了。   “喂,你好,凌犀。”男人的声音虽然依然有礼,却已经是明显的不耐烦。   “……”   冷暖觉得自己像是误食了有毒的果子,一听见他的声音,就像是见血封喉了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嘟嘟嘟……   这回甚至没有第二次机会,对面果断的挂了电话。   像魔障了般,冷暖像是一个恶作剧的孩子,第三次拿起了电话。   “操!玩电话你他妈过瘾阿!”男人的好脾气终于没影儿了,暴躁的骂出了声儿。   冷暖觉得自己好像有些犯贱,听着这样的语气,她竟然觉得自己好像就是在等这一刻。   好像这样,才是她认识的那个男人。   “你妈你是傻逼吧!”男人越骂越凶,冷暖似乎都能听见那边儿类似敲桌子的声音。   “操你妈……”   ……   ……   不知道不重样的骂了多久之后,冷暖从像是被人用力勒住的嗓子眼儿里,挤出了那个从昨夜就想要说的那句话。   “陈昊南去医院找你补刀的事,我不知道。”   冷暖的声音并不好听,一夜的疲倦让她的嗓子听上去很哑。   然而就是这么一句话,却像是一座冰山般砸向电话的那端,死死的堵住了那个正在喷发的火山口。   ……   “……冷……暖?”男人的声音明显怔住了。   “凌犀,我就是想告诉你,我没有叫人去补刀。”冷暖又冷静的复述了一边,那使劲儿握着电话的手出卖了她极力装作的镇定。   当然,电话的那一边,看不见,也并不知道。   ……   “喂?喂?喂?你说什么?我没听清!重说。”像是真的信号不好一般,男人一句一句的自问自答。   ……   “喂?喂?信号真他妈差啊!”   ……   “喂?喂?真的听不清,你大点儿声说!”   ……   “信号真是不好,这样吧,晚上一起吃饭说吧,晚上7点,简约西餐。”   嘟嘟嘟……   像是怕下一秒就遭到拒绝一般,在冷暖一句话都没说之前,电话就挂上了。   拿着电话怔着,冷暖笑了。   他的糊涂装的真假。   不过,这样的糊涂,她现在也想装。   拉开抽屉,冷暖拿出来了柴青昨儿给她的特效去疤膏,在手里反复的把玩着。   想要装糊涂,总要给自己找个借口。   对,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给他送药膏而已。   ……   ——分割线——   放下电话,凌犀发现自己的手心居然紧张的出了汗。   愣坐在办公桌前,呆了很久,不知道过了多久,又忽然笑了。   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傻逼,只是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机会,心跳加速。   她说什么?   她说她没有叫人捅他。   她说什么来着?   她说她没有叫人补刀。   ……   呲牙一笑,凌犀骤然觉得满室阳光,今儿的天,真他妈是该死好。   ------题外话------   呃、时间太紧、实在有事、他朝我在血债血尝、   ☆、137 擦肩一次,就此路人   24。   不对,是25。   瞥着会议室桌子前那个手摸着下巴眉目俱展的凌犀,助理小王十分精确的统计着,这样的没有原由傻笑,已经是今天的第25次了。   打从上午接了那个电话儿之后,他整个一个人简直就是180度大拐弯儿,平日里那些阴晴不定的暴脾气无影无踪就算了,今儿一整天的他居然好相处的像一个60岁的国企老领导。   该怎么形容呢?   简直如沐春风的让人慎的慌。   就像现在,一个原本应该是极有争议吵的面红耳赤的会,现在这会儿因为某某人的心情大好,整个会议和谐的像是党代会,民敬领导,领导亲民。   “王达,麻烦你给我加点儿热水。”某领导笑的春风和煦。   王达扶着马上要跌下来的眼镜儿,拖住了失聪的脑袋,这下儿确实给他吓的不轻。   瞧瞧!   麻烦?   董事长居然跟他说麻烦?   做了他几个月的助理,他如此随和的跟他说话,简直就是大姑娘上花轿——   绝对是头一遭啊!   宛如遭雷击的王达起身儿去倒水,这一道走的是那个飘飘忽忽的,结果到底是端杯回来的时候这么一晃悠——   水洒了。   “嘶——”被热水冷不防这么一烫的的凌犀,立时窜了起来,掸着衬衫上的水,抻着裤子跟肉皮抖开。   吓傻逼的王达跟旁边就近的一个人手忙脚乱的给凌犀擦着,“对……对不起,对不起,真对不起……董事长,没烫着吧?”   寻思那水温的高度,王达早就准备好遭顿损了,结果你说怎么着?   “没事儿,再换件儿衣服就行了。”某领导安慰的一笑。   王达这下儿真傻了——   心下在脑子挂上一轮大大的问号。   这人儿究竟是谁啊?   ……   结束了会议之后,凌犀跟陈欧交待了一声儿之后,准备去商场拣套换洗的衣服穿。   正午的阳光好啊,打开车窗匀速前行,一阵阵小风儿吹进来,小鸟儿都叫的格外欢。   听着节奏欢快的音乐,嘟着嘴吹着口哨儿,想着今儿晚上的见面,凌犀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   ‘你得瑟什么玩意儿,万一她不去呢?’   心里有个声音钻出来煞着风景,像一盆儿带冰碴儿的凉水从头浇到脚,把他那一脸美不胜抽都冻僵在脸上。   紧攥了一下方向盘,凌犀扯嘴苦笑,从兜儿里掏出来烟盒儿叼出来一根儿点上,抽起了烟儿。   凌犀觉得现在的自己像是一个患得患失的精神分裂患者,只是一个各占百分之五十的可能,就让他一会儿高兴的上了天,一会儿低落的恨不得能钻到地底。   他有时候想,如果把一年前的自己放在他的面前,他估摸着那个曾经的凌犀肯定会呼他几十个大嘴巴,外加大言不惭的损不死他。   ‘瞅他妈你那点儿出息,就他妈一个女的,用不用的着这个b样儿?’   ‘操,你懂个p,别j8在这儿站着说话不腰疼!’   是啊,你懂个p。   你懂什么是害怕么?   害怕,这么懦弱的字眼,从前的凌犀肯定不会明白,而现在,他是真的害怕,跟冷暖分手之后,他开始害怕回家,害怕一个人睡觉,害怕所有跟她有关的消息,更害怕跟她永远都没有交集。   每到晚上,躺在那曾经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的床上,那种追心的想念在全身的每个毛孔里钻出来跟他叫嚣,宛如跗骨之蛆。   他有没有告诉过别人,他曾经假装模仿她的口气,自己跟自己一句句的唠嗑儿?   他有没有告诉过别人,他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要自我催眠几十遍她还在只是暂时不回来才能睡觉?   没有,当然没有,因为就连他自己,都不愿意相信这些。   ……   到了商场,凌犀一反常态的没有草草拎一套就走,而是按着平时冷暖给他搭配的风格一件件儿的选着,试着,直到试到一件儿穿上特板正儿的卡其色休闲,一票女营业员都偷着瞄他,一个个脸也不是好红的当下儿,凌犀才在一票花痴的眼神儿里刷卡结算。   出商场门儿的时候,凌犀还臭屁的照照镜子,拨弄拨弄头发之后,似是觉得自己卖相儿不错,还满意的呲牙一笑,但笑过之后转而就觉得自己矫情。   可不,他凌犀居然也有出卖色相这一天。   买了衣服,陈欧一个电话把凌犀叫到了工厂去视察工作。   比照着表盘上偏向西南的一格,一下午的时间过的简直比龟兔赛跑的龟爬的还要慢。   作为公司的形象工程一把手,凌犀自然是得从头微笑到尾,然而才走了一个多小时,凌犀就真后悔跟着陈欧来了。   从车间流水线到成品展览,从底层工人到中层领导,凌犀,陈欧一行人视察了几个小时,逢人就握手,见人就笑,有好几次他都觉得下巴假笑的快抽筋儿了。   这些就算了,最关键的是时间……   人老精马老猾的陈欧当然看见凌犀那每隔几十分钟就频繁的看表,用全身上下哪一只眼睛都看得出来,他恨不得现在马上就走。   但——   “董事长,待会儿晚上员工中心的表彰大会,我给你准备好了演讲稿,你就照着念就行了。”显然陈欧把他逼到一个十分被动的境地,让他没法儿说走。   其实本来鼓舞员工士气的事儿本就是他做最合适,而且虽然虚,但对一个企业的精神尤为重要。   这点凌犀清楚,但——   “陈叔,今儿晚上看来真得麻烦你替我了,我今天真有事儿,很重要的事儿。”   是,他今儿晚上的约会远比这些什么都更重要。   最后在陈欧的力劝下,凌犀还是没留下,一脚油,往市里狂奔。   ……   你说人吧,总是越着急的时候越有事儿。   就在凌犀奔着餐厅的方向走,眼看就差两条街就到了的时候,一个电话儿就叫他到另一个地方。   凌犀发誓,如果这个电话换成另外任何一个人,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拒绝。   “凌犀,你嫂子收到风,市局治安大队今儿有人要扫黄金宫,我琢磨着可能是下边的动作上面不知道,你现在跟我去沈厅家一下,把这事儿先摁了。”电话里的凌奇伟声音听上去很是着急。   也是,怎么可能不急?   在凌奇伟主动辞职后,他的全部精力都扑到了这个全市最大的娱乐王国里面,可以说黄金宫是他现在唯一的事业和支柱。   当初黄金宫装修的时候,凌犀几次说要给凌奇伟出资,最后却都被他婉拒了,当时他说:“这钱如果我拿了,咱俩就真得做不成兄弟了。”   那一刻,凌犀知道,摘去了那些偏激的情绪,凌奇伟还是他那个有坚持有担当的大哥。   至此,他就不再坚持出钱的事儿,但不出钱,力他也是要出的,知道娱乐场所最应该打通的脉络就是官口,凌奇伟这么多年都在商界,跟公检法的联系自然机会很少,但凌犀不一样,凌犀毕竟在法律届混的风声水起的,人脉方面自然比较广,所以黄金宫试营业的时候,凌犀主动帮他找了省公安厅沈副厅长通了关系。   凌奇伟只剩下这么一个黄金宫,凌犀肯定不能看着他出事。   顿了几秒后,凌犀转了舵。   “等我吧。”   ——分割线——   黄昏十分,简约西餐。   坐在角落的一张餐桌前,冷暖喝着咖啡,环视着整个厅。   这个简餐大多都是一米见方的桌子,大多都是两个人落座。   灯光昏黄,气氛浪漫,adele的磁性嗓音贯穿整个不算大的大厅,十分的相得益彰。   这样的气氛,是属于情侣之间的氛围。   既然坐在这里,冷暖也不想再去想自己为什么坐在这里。   既来之,则安之。   拿着手里的去疤膏,冷暖笑的讽刺。   只是送药膏?   这个借口她都觉得像小孩子的自欺欺人。   担心他罢了,要拐这么多的弯儿么?   可叹……   抬头看了下架子上的艺术时钟,pm6:30。   看来是她来的早了。   冷暖就这样等着,一个穿着吉普赛风格的女人走过来,坐在她的对面。   “小姐,在等男朋友?”   “不是,一个普通朋友。”冷暖不知道这句费劲的解释究竟是跟她说的,还是跟自己说的。   “要不要算算塔罗?很准的。”那个女人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副牌,又四下瞄着过往的服务生,看着小心翼翼。   如果是平时,冷暖其实很反感这样四窜的江湖术士。   但是在现在这个她什么都不想想的时候,她的出现,刚好填补她时间的空白。   “好。”   尽管吉普赛装的女人仍是故作神秘,但冷暖还是看的出来那表情下的招揽到生意的兴奋。   见冷暖许诺,她煞有介事的在桌子上扑了张黑布,在反复的不合逻辑的正反面切牌后,把一摞纸牌摊开摆在了冷暖的面前。   “现在你自己静下心来,想想最让你困扰的问题,然后抽出来三张牌摆在这里。”   她最困扰的问题?   呵,除了他,还有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餐厅的灯光十分昏暗,这样的布局显得确实有着几分哲学的意味。   冷暖竟然也难得的认真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抽了三张牌,摆在了女人说的位置。   “这三张牌代表着你的现在,过去,和将来。”   在吉普赛女人一番引神似的祷告之后,她掀开了三张牌。   当然——   这些图案,冷暖不可能明白,但那上面的字,她认识。   恋人,命运之轮,死神。   在冷暖上大学的时候,正是塔罗牌流行的时候,就算她不像很多人一样煞有介事,但她也是知道一些皮毛的。   至少她明白,塔罗牌的反与正,是有着天差地别的区别的。   “小姐,如果困扰你的是爱情的问题,那我劝你别在执着了。”   她的困扰在脸上写的这么清楚么?   冷暖笑笑,没有说话,现在的她竟也很想听上一番这样空穴来风的释义。   “这张恋人是正牌,说明着过去你们两个人的感情很深,甚至现在依然有爱,但代表现在的这张牌,却是倒置的命运之轮,这张牌说明你们经历了一系列的不可逆转的变动,而最后这张代表未来的正置死神……跟它的字面意思一样,你们之间是不会有结果的……”   不会有结果么?   冷暖不知道自己陷入一个什么样的思维空间,在把100块钱交给这个神婆之后,她似是觉得满意,走之前又赠了冷暖一句。   “小姐,你长得这么漂亮,条件这么好,一定有更好的姻缘等着你的,别在纠结了。”   她看着很纠结么?   冷暖笑着跟她说了再见,她不想去相信这种三张牌就能解释的命运。   然而——   命运有时候就是在冥冥之中有着诡异的相似规律。   电话响了,是李旭。   “冷姐,刚收到消息,治安大队的部署临时取消了。”   “取消了……那阿南呢?”   “阿南……阿南可能出事了。”   “等我。”   ……   艺术时钟还在转,时值pm7:00。   凌犀一路小跑儿进了餐厅,兴冲冲的找遍了整个大厅之后……   “先生找人么?”   “嗯,但她没来。”   ……   编者按——   很多事情,都是冥冥中注定的,一系列看似毫无关系的事就这样把彼此越推越远。   而错过一次,那人从此与你无关,是过往,也是过客。   ------题外话------   哎,好好个酸情节,写不酸,我去墙角蹲着去,剧情就是这些了,等有感觉的时候我再改改吧。   ☆、138 放爱一条生路   pm8:00,入夜,浓墨泼瞎了老天的双眼,天已大黑。   黄金宫,外壁墙体镀金皮软包,镭射灯四处乱晃,金碧辉煌,装璜很是奢华。   挂倒档,冷暖见缝插针的停了车。   “真的不用再叫人了么?赵二驴子是个狠货,我们就这么进去……”李旭心乱如麻。   “李旭……”冷暖熄火,顿了顿,“阿南在他们手上。”再顿了顿,“李旭,我自己进去,你留下。”   “冷姐,你当我李旭是什么人?就算今儿死里面,我也不可能让你自己进去!”   瞧着李旭的满腔愤慨,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冷暖沉沉的点了点头。   灭了车灯的夜色下,冷暖的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抬头看着黄金宫设计的如幻境般的入口,此时就像是一张血盆大口,青面獠牙的等着撕碎她。   但这里,她进也得进,不进也得进。   冷暖在前,李旭再后,黄金宫的太空长廊的灯光尽头,一个女人抱臂倚墙。   走进一看,冷暖释然。   “原来是你。”   “怎么,没想到?”女人惬意的撩拨着额前刘海,一条整过形也遮挡不住的疤趴在那张再平凡不过的脸上,丑陋而扭曲。   她就说么,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谁能恨她恨的毫无原由,那也许只有面前的她了。   “丁欢,你还是没变。”睨着她,冷暖神情恬淡。   ……   时值黄金时段,黄金宫客似云来,大厅自不是一个谈事儿的好地儿,十分钟后,某包房。   夜总会的包房大抵都是一个样儿,抛去装璜繁杂各异,皆是四面围墙,不通风,压抑。   冷暖斜坐一角儿,正面赵二驴子一票人的凶神恶煞,李旭斜身儿挡在冷暖前面,表情严肃而防备。   “兄弟,别紧张,我跟冷暖是最好的朋友,来这儿就当自己家。”拍拍李旭僵直的肩膀儿,丁欢笑得无比自然。   七寸的高跟鞋踩在地砖儿上,哒哒的声音在安静的包房里听上去很脆,丁欢自顾走到房间另一端的吧台,拿起高脚杯,倒了几种酒,动作优雅,缓慢。   那是胜利者的姿态。   “朗姆特调,你的最爱,尝尝?”斜身儿落座冷暖身边儿,丁欢递过手中的高脚杯。   冷暖接过来,抿了一口,笑的恬淡。   “你调的酒跟你的人一样。”顿了顿,依然在笑,“一样那么让我恶心。”   呵呵……   丁欢笑的惬意,像是根本没听到一般,满面云淡风轻,扯过身边的名牌包儿,掏出一个1cm厚的白色的信封,动作缓慢,极尽优雅。   “喏,早就准备好了,没机会给你,伯母的白包,我的心意,节哀。”丁欢笑着,反手朝下,一张张鲜红的钞票,从冷暖的头上砸下。   红艳艳,轻飘飘,很是漂亮。   冷暖没动,笑眼看着她的发泄。   对有些扭曲的人来说,笑脸以对,就是最好的反击。   白包有口,钞票有限,在最后一张砸在脚底的时候,一个巴掌呼了过来。   啪!   冰凉,刺痛,充满忿恨,毫不留情。   “这也是我的心意。”丁欢正正手上被打歪的戒指,爬着撒疯后凌乱的碎发。   “操你……”见不得冷暖被打,李旭冲上来要动手,却被一只纤纤细手挡在了身前。   冷暖拨过了红肿的脸上覆盖的碎发,笑的淡然,那比星子还亮的眸子,此时就像看着一只跳梁小丑,上下乱窜。   这样的熟悉的眼神,终于让丁欢东施效颦的淡定毁于一旦,居高临下的抓起冷暖的头发,从头皮处,连根抓起。   手一掰,冷暖漂亮的脸正对着她,那比什么都清澈的眸子里对照的是依然丑陋的她。   丁欢恨,恨的牙痒痒。   “冷暖,有时候我真想划了你这张脸,让你也尝尝自卑的滋味儿。”   冷暖故作不经心的笑,唇角满是嘲讽,她没有说话,但那表情分明在说。   丁欢,自卑不是在与皮相的美丑,而是一颗扭曲的心。   啪!啪!啪!啪!   丁欢发疯的扇着这张永远明艳的脸,那张脸上有着她最最厌恶的理所当然,像是要彻底打碎那所有对照着她的丑陋的自信,丁欢下手越来越狠。   看着那张她最最嫉妒的脸在她的巴掌下飘摇,丁欢笑变得越发扭曲。   “操你妈,住手!”看着冷暖的嘴角都被打出了血,李旭再也做不到无动于衷,然而冲上来制止之前却被赵二驴子和几个兄弟拖了下去,拳头加脚,狠狠伺候。   一室压抑,变得躁动。   许久,兴许是丁欢打的累了,她终于停了手。   “找人查我?你以为动的了我丁欢么?冷暖,风水轮流转,什么都永远不会是你冷暖的天下。”丁欢有些气喘,平凡的眉眼间压制不住的忿恨。   果然,人能成疯能成魔,丁欢就是最好的例子。   “你解气了么?”冷暖正正早已麻木的下巴,云淡风轻。   扫了一眼被打的趴在地上反复挣扎都没有起来的李旭,声音越来越冷。   “阿南在哪儿?”   丁欢松开冷暖的头发,揉揉木而麻的手,“呵,原来那小子叫阿南,冷暖,有一点我丁欢是真的服你,原来不只是你那么高不可攀,就连你养的狗都那么傲气。”   “丁欢,你恨我就冲我来,这跟其它人无关。”冷暖眸色一敛,看不出情绪。   “呵,你放心,我这儿不是收容所,养不下那么多的蛇虫鼠蚁。”丁欢再次落座在冷暖的身侧,拿起了桌上冷暖没有再动过的那杯酒,喝了一口向那边拳打脚踢的方向道,“赵二,别打了,给留口气儿,打死了人,脏了地方。”   操——   狠狠的补了最后一脚,赵二啐了口唾沫在只能抽搐却起步来的李旭身上。   “去把那小子抬出来。”丁欢咂了咂嘴,像是在品尝人间绝酿。   几分钟后,赵二驴子几个人再进来的时候,那纹着盘龙的手臂上拖着一个宛如败絮的身体。   血从头帘儿上顺着黑发淌下,滴答滴答砸在早已无法站稳的脚上那双只有少年会穿的vans帆布鞋上。   那双鞋原是白色的,现在却像是绽开了一朵朵最最腥臭的红花。   阿南吃力的抬头,冷暖却在那早已红肿的眼眶里找不到那原本稚气的双眼。   这是那个早上笑着叫她姐的孩子么?   紧攥着双拳,冷暖敛住了所有的神色。   这一刻,她不能慌。   “丁欢,今儿的事儿你该消气了,人我带走,如果他死在你这儿对你没有好处。”   丁欢双手一摊,不置可否。   “不行,不能就这么带走,你当我们黄金宫是你谭四父女的地盘儿?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这小子来我们的场儿捣乱,怎么也要给个说法儿!”赵二驴子一张写满社会的脸怒气蓬勃,拖过早已带死不活的陈昊南,把他甩在石台的地下,“他他妈b的偷我货,我留他一根手指,没脾气吧?”说罢拽起阿南的一只手,用脚踩在了石台上,又从腰间抽出一把蒙古剔刀,扎在阿南的指缝,就要扎下。   “住手。”冷暖喝到,声音不大,却极有威慑,看着一身匪气的赵二驴子,冷暖把一只纤手放在了石台上,淡定如常。   “手指而已,我替他还。”   看着冷暖的水晶葱般的手,赵二驴子一脸嗜血的兴奋,把像破布条子的阿南甩在地上,赵二一刀精准的扎在了冷暖的指缝间。   带着血库的刀锋,反着精光。   冷暖毫不怀疑这恨死了他的癞子能切下去。   然而——   “赵二,别动她。”放下干涸的酒杯,丁欢一个眼神制止了赵二驴子的疯狂。   “操!”赵二驴子啐了口唾沫,低咒着,却在丁欢那坚持的神色下,摔了手中的刀。   他现在靠她吃饭,怎么都得卖她三分薄面。   冷暖一怔,看向丁欢。   “你别想歪了,只是我丁欢不喜欢欠别人的,更不喜欢欠你的,你曾经在d9替我扛那刀,现在就算我还你了,以后两清,大家自在。”丁欢向后一仰,那张扭曲而平凡的脸上读不出喜悲。   对视三秒,冷暖并没有说谢谢。   抬起了像是灌铅一般的腿,冷暖扛起了宛若丧尸的阿南,那完全放松的死沉的体重压的冷暖肚子上的伤口阵阵作痛,几乎站不起来,但——   她还是站起来了,她必须站起来,带着他们从这里走出去。   “李旭,站起来,我们走。”冷暖清冷的命令般的声音像是给瘫软的李旭注入了一针强心剂,几番挣扎,踉跄起身,擦擦嘴角的血,染血的眸子带着玩命的忿恨扫过房间里的每一个人后,铆劲了全身的力气帮冷暖擎住了败絮般的阿南。   一行三人,狼狈至极。   这笔债,她们都记住了。   就在出门前,丁欢那似玩味似的声音响起,须臾间,打碎了冷暖最后一块垒筑的设防。   “冷暖,你也别恨我,如果要恨的话你恨凌犀,要不是他,我们也拿那些警察没有办法。”   ……   冷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迈出的黄金宫,把阿南安置在副驾驶后,没有插车钥匙,两眼呆直的看着前方。   有些事,原来只有鲜血能够擦亮双眼,才能看的透彻。   敛住眸子,冷暖抽调了全身最后一丝冷静,抽了张湿巾,擦了阿南稚气的脸上布满的血,而那额头上像是利器所致的小指长的伤口,血肉外翻,却是永远都擦不干净的一道疤。   “阿南,你挺住,马上就到医院了。”冷暖声音冷静,却控制不住手的哆嗦。   阿南肿的只剩下一条缝儿的双眼怎么也睁不开,微弱的晃晃头,用仅剩的意识,像是喃喃自语。   “姐,我勇敢么……”   “嗯,你很勇敢。”   钥匙插进插口,冷暖的手不再颤抖。   ……   医院的大厅里,李旭包扎的几乎能见之处都是绷带,白色的底儿,还渗着血。   “冷姐,你先回去吧,阿南我照看着。”   “好。”   冷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医院的,她知道她不该走,但是如果她不走,她真怕自己下一刻就倒在这里。   她真的已经无力负荷太多的戏剧化情节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那张对自己无比信任的脸。   阿南破相了。   那张白净儿的稚气的脸上,就那么硬生生的多了碗大的疤。   而那到疤,是她给的。   ……   冷暖没有开车,沿着路灯一路走,脑子里的每一幕纷至沓来,一点点砸碎她最后一丝奢望。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家,甚至不知道哪里是她的家。   她想,如果没有看见那路灯底下那个抽着烟儿的男人,她一定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   “为什么没来?”男人粗嘎着嗓子,把手里的烟头扔到地上早已一片的同类之中。   冷暖没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一阵冷风吹过,在心里早已穿透的空洞中来回穿梭。   昏黄的灯光下,男人看不清冷暖早已红肿不堪的脸,只觉的那随风乱飞的发丝,根根像是最最无情的利刃扎在他的心上。   “你知道么?我像个傻逼似的兴奋了一天,呵呵……”   “我还特意去买了套衣服,喏,就是这套儿,想着你能喜欢……”   “结果……你他妈还真没给我去……”   “姓冷的,你真不愧是姓冷的……”   “你知道么,我现在真想掐死你……”   冷暖像是没听见一般,行尸走肉般的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没有风吹,身子却冷的哆嗦。   凌犀真恨自己狠不下心……   操,真j8犯贱。   一声低咒,凌犀还是把外套脱下来,想要披到她的肩上。   “不用了。”冷暖的声音清冷,比这个夜里任何的风都来的凉飕飕。   凌犀拿着衣服的手,紧攥成拳,那质感极好的衣服被他攥的褶皱不堪,苦笑一声,声音无比嘲讽。   “我在想,我他妈是不是非得像个傻逼似的站在这儿让你掘我。”   冷暖不语,垂着头,眼神空洞。   “操!”凌犀像疯了似的把手里的外套摔在地下,在抬头,眸子已然血红。   “我凌犀就他妈是大傻逼,我他妈以为你惦记我,我他妈以为你跟我一样难受,我他妈以为……结果原来什么他妈都是我以为……”   满腔热血也遮盖不了着夜的冰凉,冷风中的两个人,谁夜暖不了谁。   “凌犀,你走吧。”冷暖依然木然。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像是最最残忍的刽子手,一块一块的凌迟着凌犀原本伤痕累累的心。   “姓冷的,用我把心挖出来给你,你摸摸它是不是热的么?”用力敲着胸口,凌犀声音满是疲累。   呵……   “谁的心挖出来不是热的呢?凌犀,这些都沒有用的。”冷暖掠了掠凌乱的头发,唇角皆是苦笑。   终于受不了她这不冷不热无动于衷的样子了,凌犀抓着冷暖越发瘦削的双肩,疯了似的晃着。   “那怎么样才他妈行阿!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冷暖……怎么才能让你不再恨我?”话到尾音,早已颤抖。   低头看着自己下摆飘摇的衣角,冷暖声音很轻,似呢喃,似轻吟……   “凌犀,我从来没恨过你,甚至可以说,我到现在都还喜欢你……”凌犀的手僵住了,像最最饥渴的流浪者想要从她的话里得到一块儿微不足道的馒头。   他就那么呆呆的听着……   “可喜欢又怎么样?是不是如果我喜欢你,你就不会动我爸?是不是我喜欢你就能改变很多东西?凌犀,你知道么?今天我去了,我还在心里催眠自己,是不是咱俩见了面,很多事情就迎刃而解了呢?是不是真的时间久了就什么都好了呢?”   “不会……真的不会……现在阿南还在医院躺着,全身是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冷暖再抬头看着凌犀满是疑问的眸子,笑了。   “凌犀,你一定不知道这有多么好笑,你在帮你哥平事儿的时候,一定不知道我的人因为警察没到,而被赵老二差点打死,阿南他还不过个孩子……”冷暖早就不知道自己什么腔调了。   怔住了许久,凌犀像是才反应过来,怔怔的道,“对……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用说对不起,你又没有做错什么,凌奇伟是你哥,你可能瞅着他出事儿么?”冷暖这一刻前所未有的清醒,没有做梦,满眼现实。   “错的是我们,我们原本就是两条道上的平行线,硬要交在一起,呵……多么不自量力,凌犀,你知道么,我最恨的人从来就不是你,是我,是我自己,我恨我自己为什么那么喜欢你……”   “不是……不是这样的……冷……冷……”凌犀抓着冷暖的肩膀,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没有办法消化这一系列暗处不争的现实。   “真的,我们算了吧,别这么纠缠了,我怕了,我真的怕了,我真的不想每天再这么揪心的过日子了。”冷暖的声音似哀求,似啜泣,可抬起头,轻灵的小脸儿上却没有半滴眼泪,满是认命的木然。   “凌犀,我们真的没缘分,认了吧,别挣扎了,我们愿赌服输吧。”   愿赌服输?   他能么?   如果能的话,他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如果能的话,他还会这么痛苦么?   “冷暖,你知道么?我从来不知道我凌犀会有一天这么喜欢过一个女人,喜欢到我自己都觉得我自己贼他妈窝囊,喜欢到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在干什么,就算你现在要我的命,我都能毫不犹豫的给你,冷暖……”凌犀的语言早已混乱不堪,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要用多么炙热的话才能温暖眼前的一潭死水……   “凌犀,你真的爱我么?”冷暖就那么看着眼前的男人,目不转睛。   “真的,真的,很爱……很爱……”凌犀现在恨不得把一颗心挖出来捧给她,还嫌不够热乎。   “那你放过我吧,从此你过你的,我过我的,就当我求你了,好么……”她是那么卑微,卑微的就像是跟凌犀祈求最后一丝活命的氧气……   “……”   凌犀张着嘴,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说啊,凌犀,说你离不开她。   说啊,凌犀,说你不想分开。   说啊,凌犀,你说啊……   “这个还你。”   紧攥着冷暖塞在他手里的东西,站在风中,凌犀不知道什么时候只剩下麻木不堪的自己。   许久,拿起手里粉色的钻戒,心碎成了一片片。   果然,钻石,切割的开世界上最坚硬的东西。   ……   冷暖宛若行尸走肉的到了单元门口,看着她的是神色了然的归齐。   冷暖站在原地不动,归齐走过来给她披上了衣服。   “呵呵,又让你看笑话了。”   “暖暖,这一点都不好笑。”归齐满目心疼。   “那你说个笑话我听听,我现在确实心情不太好。”冷暖莞尔,却笑不出来。   “我游戏通关了。”   “呵呵,这还真的很好笑。”   归齐掏出手机,划着那满是‘s’的游戏,那是他日打夜打通关的象征。   “归齐,我说你什么好呢……你还真是……有追求……”冷暖早已经拼凑不出来完整的逻辑,只觉得阵阵风贯穿着心里的空洞。   “我记得你的奖励。”归齐的金丝镜框下,眸色深沉。   “呵呵,对,你不说我都忘了,那你想要什么呢?”   “嫁给我,暖暖。”   ……   “好。”   ……   编者按——   一段感情,当初有多感天动地,最后就有多万劫不复,在一颗心伤痕累累的之后,激情已然不是能够继续负荷的债,而选择一份安然,那是给自己的唯一生路。   ------题外话------   留言区的狗吠是我私人恩怨,大家请刻意忽略……   ☆、139 回想那一天,喧闹的喜宴   转眼半个月,秋天来了,满地黄叶,煞了风景。   这一天,是凌奇伟大的黄金宫试营业的最后一天,为了明天的正式营业,自是又一番装饰和准备。   原本按照a市一般的社会风气,像这样的日子是应该去酒店里包个几十桌,红红火火热闹一下的。但凌奇伟固执地认为,黄金宫本来就是一个娱乐场所,好不容易打这么一回活招牌不在自己店里搞,浪费了宣传资源。   几番衡量到最后,凌奇伟还是请了某知名酒店的厨师团队来黄金宫,外包了整场的宴席。   私家厨房,何等体面。   开餐的时间订在晚上6点。这一天,作为老板娘的丁欢,一张嘴从早到晚就没有合拢过,穿了一身儿红色长裙坐在礼帐台前笑得像一朵快开败的花儿似的,时不时摆弄着那准备好的5个礼帐本儿。   黄金宫,是她丁欢的新起点。这是属于她的地方,她的未来,她的幸福,她要踩在云端的一切都将从这里开始。此时的丁欢,一颗雄心拔高到了万丈之颠。   “呦,二叔,咋来这么早~”看见门口刚进来的凌犀时,丁欢更是殷勤的迎了上来。她跟凌奇伟不同,丁欢这人相当的‘识时务’,她非常清楚自己要什么,也知道谁才是他们真正的靠山。所以对凌犀,她总是在小心翼翼之余,做得格外的殷勤。   双手插在裤兜儿里,凌犀没用正眼儿瞅她,四下里张望了圈,才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我哥呢?”   丁欢脸上的笑容扩大了,捋一下头发,“他啊,怕今儿客儿多,停车位会不够,跟旁边儿的酒店去商量借地儿去了。”   一听凌奇伟不在,凌犀抿紧了唇,直接忽略她。绕过,左转,迈着两条长腿儿直奔着里面儿去了。   看着这个总让她说不出来惧怕的男人那狂鸷的背影,丁欢的假笑也散在了嘴角的尽头。   无所谓,凌犀不喜欢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面上过的去,大家互不相扰,他还能时时照拂到凌奇伟就行。   摸着脸上永远都不可能摘掉的疤,丁欢攥了攥拳头。转而见到门口又有客人进来时,她瞬间又换上一张标准的社交脸——笑容灿烂,笑意却永远不达眼底。   “呦,许队长,来这么早呢~快快,这边儿坐~”   来人的目光掠过她的脸上的疤,不动声色的笑着褒扬:“老板娘,我说这人生意红火,气色也好啊。”   丁欢眼睛亮了,唇角咧得很开,“瞧瞧您这话说的,没有你们捧场儿,我们黄金宫再怎么好也就是个壳子。”   “呵呵,奇伟有你这么个能说会唠的媳妇儿,真是有福气。”   “您啊,太客气了。”   诸如此类接二连三的客人陆续进来了。不过,甭管他许队长,王处长,还是张经理,吴董事,甭管他姓甚名谁,丁欢都同样一副脸,虚伪不做作,假讪不高调,周旋在客似云来中,如鱼得水,好不自在。   这,就是她的地盘儿。   过了很久,丁欢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含笑的眸色一敛,赶紧退到了内厅的办公室里,脚步匆匆,走得很急。   办公室里没有开大灯,只留一盏小射灯,黑漆漆的一点光线足以照得人心惶惶。放眼望去,只见赵二驴子那壮硕的身子正趴在她的办公桌上。   见状,丁欢的火气一下就窜起来了,全然不见了刚才见人就笑的谦恭样子,叉着腰怒叱着,就差上去拧他衣领了。   “赵二!不看看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儿睡觉,我交待你的事儿呢,你办了么?”   赵二没有反应,只是身子一高一低的耸动着,像喘息,像呼噜?   “赵二!别他妈睡了,待会你伟哥就回来了!”见他不搭理,丁欢更加气急败坏了,径直走过去,直接拨弄赵二着脑袋,压着的嗓子在这个空间里听着有些飘:“喂,别睡了!我交待你的货藏没藏好呢?”   结果——   就只是这么一下并不算重的扒拉,赵二驴子健硕的身体就在她手上力道的作用下,呈自由落体一般的全然砸在了地上。   这一摔在地上,赵二刚好面朝天,这一下丁欢才看见他那满是红肿还混着血的狰狞面孔。   啊!   这冷不防的吓一跳,丁欢猛地后退一步。   转瞬,她又镇定了一下自己,拿脚尖儿去碰着早已被打萎了的赵二,神色显然有些慌乱,“赵二!赵二!你醒醒,谁把你打成这样儿的!”   赵二没有回应她。   丁欢心里惊了又惊,怎么回事儿?   心里惶惶,她正猜测着,冷不丁耳朵里就传来了‘咔’的一声响。一转瞬,她愣住了。只见卫生间的门被人推了开来,一抹光线射进的黑暗里,映照出一个无比修长悍戾的影子来。   凌犀?怎么会是他?   想出口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丁欢心里慌乱得数不出整齐的节拍来了。   “怎么着?人是老子打的。”凌犀目光锁定了她,来回掰着的拳头卡卡作响。除了发丝的凌乱,他的身上显然没有过任何打过架的影子,一如既往,无比嚣张,狷狂得像是要将她吞噬入腹。   就他妈是这样的凌犀,是丁欢最痛恨的模样。曾经的他也是这样毫无顾虑的画花了她的脸,一个女人最为注重的脸。   他凭什么天经地义的伤人?   他凭什么心安理得的觉得自己可以把世人都踩在脚底下?   “赵二怎么得罪你了,你过来跟我说,怎么都是黄金宫的人,你也不能这样说动手就动手啊!”丁欢气得身体直哆嗦,却又不得不压着脾气跟他好说好商量。   不过凌犀显然不这么想,“呵,你哪位啊?我跟你说得着么?老子就看他不顺眼,就想揍他,怎么着呢?”   “凌犀!你别太过分!你就不怕你哥知道么?”一挺腰板儿,丁欢终于忍不住地嚷嚷了起来。   “呵呵,弄这些东西,你就不怕我哥知道?”凌犀样子很是闲适,一步步走了过来,从兜儿里拿出来一个奶粉大小的袋子,拿在手里轻轻的摆弄。   看着凌犀手上那袋原本是她亲手交给赵二的货,丁欢原本仗义的脸,瞬间变了颜色。   后退一步,她暗自镇定,肆口否认。   “这什么东西,我不知道。”   眸底的精光利刃般刺向她的眼睛,凌犀显然没有什么好脾气,语气又加重了几分,“再给老子说一遍,你不知道?”   “不,我真的,真的不知道。”声音低了,说出来的话也结巴了,丁欢的身体正在违抗她自己的命令,不由自主地僵硬。   “呵,丁欢,你当我是我哥那么好说话的么?你别把谁都当傻逼,我哥那么信你,你就是这么干的?”凌犀上前一步,以几乎高出了丁欢三个头的身高,呈居高临下之势俯视着睥睨她,一双如同鹰隼的眸子犀利地扫着越发不安的丁欢。   “不是我,我真的不知道。”丁欢不自在的把脸撇到了一边,不敢直视凌犀太过凌厉的视线。   丁欢是怕凌犀的。   若说以前的凌犀是只是一只有着利爪的野狼,那么现在的凌犀就是一个已经修炼得心思缜密的猎鹰。不过,以前的凌犀敢划她脸是因为她啥也不是,而现在的她是凌奇伟的媳妇儿,又怎么能和当日相比?   不料——   “操!”见她还在死鸭子嘴硬做垂死挣扎,凌犀猛地抬起腿来,一脚踹到了丁欢的肚子上。   他的脚力极重,下脚又极狠,扎扎实实的一声闷响后,丁欢的身体竟被他踹到了两米开外的沙发上。   唔……   倒吸了一口凉气儿,丁欢额头上的虚汗细密的渗了出来。她完全没有想到凌犀会真的敢动她,还会这么狠的说踹就踹她。   妈的!   呼呼喘一口气,她狠狠眯了眯眼睛,咬着牙齿捂着绞痛的肚子微微地抬起头来,一张平凡的脸写满了不可置信和愤怒。   “凌犀,你干什么?我是你哥的媳妇儿,我就是你嫂子!我做什么事轮不到你来教训!”   一语即出,丁欢就知道错了。   她本以为能用凌奇伟来压一压他的嚣张气焰,结果却没有想到,她的话却让凌犀更加的气愤了。   轻谩的冷笑一声,只见他三步并着两步飞快地窜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猛拎着她的头发,动作一如丁欢招待冷暖。   “我不打你脸,是给我哥面子。不过我告诉你,我凌犀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你要敢在我背后玩心眼儿你就继续,我能划花你的左脸,也能毁了你的右脸。”   丁欢头皮吃痛,面部在急剧的变化,一张脸因恐惧而狰狞着。看着桀骜得宛如地狱来使般的凌犀,感受着他肆意挥发出来那不可触怒的气场,她动了动嘴皮儿,试了好几下,竟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贱人,你给老子记住了。别再碰冷暖,再有下一次,你可以试试看,今天我给我哥面子,地上那货我还给你。但是……”   说到这里他停顿住,看着她时的眼睛有着比任何时候都要阴森的光芒:“再有下一次,别怪我手黑。甚至不要脸的事儿了,老子会要了你的命!”   牙齿咯咯敲响,丁欢不想这么不争气,可是在这样强势的凌犀面前,她连挣扎的勇气都没有了。   咔嚓……   门开的细微敲动,惊了室内的两个手。   凌犀放开了拧着她的手,警告的瞥了她一眼。   进来的人,正是凌奇伟。   看到面前的架势,他稍稍愣了愣,狐疑地蹙起了眉头,“你俩在这儿唠什么呢?还不赶紧过去吃饭?”   凌犀唇角一扬,状似不经意地斜睨过去,目光钉子般钉住了丁欢,正待说话,那女人便懂事儿地强扯出来一个笑容,“奇伟,没事儿,就是跟二叔唠唠家常儿。”   这样的气氛,这样的谎言,换了任何人都会考量一下她话里的真实性。可是在心理完全相信丁欢的凌奇伟除外。   松了一口气,他走过去揽住了凌犀的肩膀,兄长般亲热地说:“呵,有时间再唠吧,走,出去吃饭了。”   凌犀没有动弹,拍了拍他哥的肩膀。   “哥,我约了烨子,你们去吃吧。”   ……   ……   皇甫烨把地方定在了一个偏远旮旯口碑不错的烧烤店,一整个晚上,哥俩儿串没撸多少,却喝了很多的酒。   奇怪的是,从来灌酒就趴的凌犀,像被酒神附体了一般,很多瓶下肚,依然清醒。   “我说凌犀,你最近成啊,这都快一打儿了,脸还没变色儿呢。”打了个酒嗝儿,向来算酒量不低的烨子都扛不住这么个喝法儿了。   “操,别他妈废话,就说你陪是不陪吧?”凌犀栽歪个脖子,叼着小烟儿,手上也没闲着的,又起了两瓶儿哈啤,摆在桌上,一人一瓶儿。   “成,成,陪,陪,哥们儿死这儿都陪,成不?”烨子揉揉圆滚滚的胃,打了个嗝儿,又拿起了酒瓶把杯倒满。   “操,你他妈是娘们儿吧,喝个酒这么多话,来,干杯。”连推带搡,凌犀跟烨子撞了杯,都没瞅他,端杯就干。   “干杯!”   “再来!”   眼见着凌犀一次次端杯,又一瓶哈啤眼瞅着又见底儿了,随着干了最后的一杯,还算清醒的皇甫烨终究是从凌犀手里抢走了那两瓶儿要杯起开的啤酒。   “凌犀,今儿这酒真不是我不陪,关键这么个借酒浇愁法儿有劲没劲呐?”作为从小一条裤子分两腿儿穿的哥们儿,皇甫烨自然知道,这小子这段日子情绪都不怎么高。   可这么个喝法除了把自己喝摊,没有一点儿好处。   看着老大不乐意又转过身儿叫酒的凌犀,皇甫烨敛住眸色,“哥们儿,就算你今儿醉了,明儿还不是得照样儿清醒么?”   凌犀扯嘴,尽是苦笑,拿起了两个空烟盒儿上摞着的刚开封儿的一盒烟,手熟练的一晃,弹出来一根儿,叼在嘴上,点了火儿,狠抽了一口吐出来,烟雾弥漫。   呵,醉?   他倒是想醉。   就算能醉一晚也是好事。   想这酒真是个糊涂东西,他想清醒,它让他醉的一塌糊涂,现在他想糊涂,它却让他清醒的宛若明灯。   扁嘴儿吐出一口长烟儿,朦胧了他一脸的失落。   瞅他这样儿,从小哥们儿的皇甫烨心里也不怎么得劲儿,“凌犀,你要觉得憋的慌,今儿就咱哥俩儿,你也别嫌磕碜,唠出来,权当发泄,我这儿今儿听过,明儿指定就忘了。”   “操,别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儿似的,俩大老爷们儿的,唠什么唠。”歪脖儿抽着烟儿,大半根儿很快就燃尽成了烟蒂,捻息了烟,凌犀吐了吐发麻的舌尖儿,又点了一根儿。   “诶,你这么唠嗑儿我爱听,你还知道自己是个老爷们儿就成。”似是说的口干,皇甫烨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颇为认真的掰着手指头跟凌犀数着,“来来,我跟你掰扯掰扯,你就知道你现在这个b样儿多不值了。”   一根根儿的掰着手指头,皇甫烨似玩笑似认真的说着。   “第一,你凌犀现在什么身价儿?那是几百亿的身价儿,多少人做梦都梦不着这么大一摊儿买卖,用现在小姑娘儿的话叫啥,那就是钻石王老五,不对,钻石王老大。”喝了口水,皇甫烨接着掰扯。   “第二,你凌犀今年几岁?25的岁数儿是啥岁数,那是花儿一样的年纪,你瞅瞅咱身边儿的都忙啥呢?哪个不是今儿睡一姑娘,明儿搂一妹妹,当然,除了你哥们儿我倒霉结了婚的没法儿扯犊子,哪个不是玩儿的不亦乐乎的,25岁,你要是不扯犊子,52岁,你就扯不动了,是吧?”   凌犀瞅皇甫烨跟瞅猴儿似的,切断了他的话,“b叨b叨的说j8啥呢?”   “嘶——不尊重演讲的呢,听我说完~”剜了个白眼儿,皇甫烨好看的眸色似是染上了些许醉意。   “最后的最后……呃……哥们儿,我得说句没说过得肺腑之言,我觉得吧……就咱这a市里,我皇甫烨觉得就你这长相儿能跟我比对比对,别人?呵……那根本不行。”伸出那掰剩的手指头,烨子举俩人中间,来回晃悠了晃悠。   “真j8不要个b脸。”凌犀都不是好眼神儿瞅他了。   说真的,他还真没见过烨子喝多什么样儿,因为他很少像连日来这么清醒。   “我说你喷子啊,不说脏字你闹心是吧!这么多年的高等教育你小子都白受了啊!”皇甫烨边倒着水,边跟不远处又拎啤酒过来的服务员摆摆手儿,让她原地返回。   俩胳膊有点儿晃悠的拄在桌子上,他接着竖着手指头掰扯。   “哥们儿,我跟你说这些啥意思呢?哥们儿我就是告诉你个道理,这女人吧有得是,你小子这条件更是一把把的往上扑……”打了个酒嗝儿,烨子缓慢的翻了翻眼睛,“凌犀,以后路还长着呢,这为个女人闹这么长时间的心,等过几年你搂着新姑娘回头儿瞅自己的时候,绝对觉得现在的自己就是个傻逼……”   皇甫烨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满面愁容的兄弟,原以为自己这一番话被听进某某的耳朵里,却不想——   费劲的反应了半天,凌犀翻儿了,抓着桌上的空烟盒儿就朝皇甫烨的脸毫不留情的砸过去。   “操!合着你这bb叨就他妈是拐着弯儿骂我是傻逼!”   好伸手的抓着烟盒儿,皇甫烨给丢到了一边儿,再瞅瞅完全都没听进去的凌犀,发自肺腑的道,   “真她妈不是白说你,你丫就是个大傻逼。”   ……   烧烤吃到串儿都干巴的不能再热了,小店儿也快打烊了,就剩一老板一年轻女服务员,好像着急干点儿啥事儿似的一直反复在这俩酒鬼跟前儿晃悠。   就算他俩脸在大,也不能在这儿再墨迹了。   酒没喝够,咋办?   简单,续摊。   皇甫烨今儿绝对是喝高了,出门儿搂着凌犀的脖子就张罗着要去ktv。   十多分钟后,酒驾,超速,闯红灯,俩人儿就飙到了时下还不错的‘好声音’ktv。   烨子也没喝到站不稳,但就是一直搂着凌犀没撒手,一进门儿,嗷唠一嗓子。   “我要唱大包!”   十分钟后,超豪华大包,3打科罗娜,一个大果盘,一桶爆米花,4瓶矿泉水儿,桌上一摆,男服务儿那眼神儿就没离开过沙发上俩一直搂着唠嗑儿的男人。   其实吧……   也不能怪他往歪了想,凌犀是长得特爷们儿那种,这皇甫烨又是一个五官标致的没话说的人,看着这俩人儿,不腐一下,天理何在呢……   “操你大爷的,松手。”让那小子抽的懵b的凌犀甩掉肩膀头子的烨子,掏出电话儿,一脸儿没好脾气,“我给陈小生个打电话,就他妈咱俩在这儿,待会儿都让人当他妈b的操p眼儿的了。”   没管凌犀打电话,被甩到一边儿的皇甫烨起身儿,瞅瞅那桌子都摆完还站那儿不动的小服务生,瞅他笑的吓人,“瞅他妈啥,再瞅爷爷操你!”   瞅那小服务生让烨子的一句话掘的飞腿卷出屋儿,凌犀扑哧笑了。   看来这烨子,真喝多了……   他凌犀从小就是满嘴脏字儿,可这向来装b犯的烨子这么说话,他还真是头回听着。   果不其然,他今儿的酒真是白喝了,竟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来,我先来首。”   皇甫烨是个不折不扣的麦霸,除了唱歌不咋好听之外,勇气倒是绝佳。   “今儿练姐不在,我自己唱!”凌犀起了啤酒,看着皇甫烨抓着麦克风跟傻逼似的自己报着幕。   大屏幕上一排字幕一出,是《当爱已成往事》,练习最喜欢的歌儿。   曾几何时,她们姐仨儿在律所忙乎了一天之后,总跑出来发泄一下,唱一下k,而如今——   最无情倒是再回首,物是人非。   想着这儿,凌犀仰头儿喝光了手里一整瓶儿科罗娜。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纵然记忆抹不去,爱与恨都还在心底,真的要断了过去,让明天好好继续,你就不要再苦苦追问我的消息……”烨子明明不在调儿的声一飙,凌犀却听出了调儿。   觉得喉咙发紧,舌尖发涩,凌犀又起了瓶儿科罗娜,仰头喝着。   “嘶——别光喝酒啊,唱这么好,不给鼓掌啊!”皇甫烨说的像真有那么回事儿似的。   “去你妈b吧,鼓j毛,一句都他妈不在调上儿。”拿着手里的瓶盖儿砸到前面晃悠的烨子身上,前一秒还在笑,后一秒凌犀就说什么都笑不出来了。   莫名的,就是压抑。   皇甫烨的好心情完全不受影响,握着麦克风儿还闭上了眼睛,陶醉的唱着,“你不曾真的离去,让始终在我心里,我对你仍有爱意,我对自己无能为力……”   凌犀目不转睛的看着墙上的屏幕,就着那份跟自己此时心情完全贴合的歌词,又干了一瓶儿。   因为我,还有梦,我依然把你放在我心中,总是容易被往事打动,总是为了你心痛……   别留恋岁月中,我无意的柔情万种,不要问我是否在相逢,不要问我是否言不由衷,为何你不懂……   别说我不懂……   有一天你会知道,人生没有我并不会不同,人生已经太匆匆,我好害怕总是泪眼朦胧,忘了你也沒有用……   让往事留在风中……   “咋样儿,牛b不?”一曲已毕,烨子一屁股坐凌犀旁边儿,把他手里已经是起开的第5瓶儿科罗娜拿过来喝了一口,兴致冲冲的等着评级。   手里没酒,凌犀又点了根儿烟,认真的道,   “真j8难听,强奸麦克糟蹋歌儿。”   ……   不接受凌犀的批评,皇甫烨像是被什么歌神附体了似的,一首接着一首唱着,没完没了的魔音灌耳,开始唱那些爷们儿歌他也就忍了,唱道后来不知道为啥都变成了娘们儿歌,具体说都是小姑娘儿的歌。   “操你大爷的,你能不能换点人能听的?”凌犀原本低落的心情,都被摧残个够呛。   皇甫烨就像是没听着似的,闭着眼睛跟着原声儿咿咿呀呀,完全不在调儿上。   唱着这些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歌儿,皇甫烨的眼前,隐隐约约像是看见那么个被他埋在最深最深处的一个小小的影子,他好像看见她在娇俏的笑着跟他说,‘黄先生,你可千万别在歌坛发展,我说实话,真心难听。’   人醉的时候最大的好处莫过于把自己交到未知的手里,想什么,做什么,全都不由自主,却又是那么的向往。   皇甫烨陷入自己的那片梦境的沼泽里,像是爬不出来,又像是不想爬出来。   也许每个人的记忆深处,总是有那么一片不愿触及的沼泽,清醒的时候总会本能的绕过它,然而醉的时候,一旦一脚踏进去,就再也出不来。   就在他被那片沼泽越卷越深的时候,音乐全停。   恍然大悟的从梦境走出来的皇甫烨睁开眼睛,就只看见现实世界里的哥们儿凌犀坐在点歌儿台那,一脸恶心。   是凌犀切了他的歌。   “求你了,你消停会儿吧,滚过去喝口水……这咋就喝这个b样儿呢?”凌犀烦躁的胡乱点了首歌儿。   说真的,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不喜欢唱歌,但如果让烨子这么唱下去,他未来三年的心情都好不起来。   鬼使神差的点了首信的《再见》,最近车里只循环播放这首歌,越听越难受,越难受越听。   凌犀本不想把自己弄的这么矫情,然而点歌的手指却是不由自主。   漫长的悲伤前奏飘着,凌犀点了根儿烟,抽了一口,拿着麦克风儿唱了起来,跟烨子不同,凌犀唱歌属于真的好听那种,带着一点东北口音的男声儿很磁性,很有故事……   “一小滴泪水划过的脸,安静,疲惫……   一小滴泪水能否安慰,绝望,凋谢……   我们笑声停在昨天……”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心情遭到了底儿,凌犀才一开口,就觉得唱不下去了。   怔怔的有些出神,凌犀抽了口烟,怔楞了很久,才试着闭上眼睛,幽幽的唱出自己的心声。   多少黑夜一个人崩溃……   我们的不顾一切紧紧依偎……   已没有感觉,渐渐陌生,渐渐不见……   听着凌犀沙哑绝望的唱着这首歌,竟像是把一旁仰躺着的皇甫烨从他的泥沼中拉到了他的泥沼。   很多年以后,皇甫烨仍然记得唱着这一首歌的凌犀,在唱到那句‘渐渐陌生,渐渐不见’的时候近乎呜咽的声音。   那样的凌犀,这一辈子,他只见过这么一次。   一室气氛,尽是压抑。   直到,陈小生带着秋夜的凉气风风火火的闯进包厢。   气儿还没喘匀,陈小生就坐下拿了牙签儿扎了块儿西瓜吃着,边吃边跟凌犀竖起了大拇指。   “你小子去好声音啊,今年的就不用这么难看了,这家伙的,整个一悲情歌王啊~”   “小生,你真他妈会唠嗑儿。”被凌犀唱的有点儿醒酒的皇甫烨都不是好眼神儿瞅自家小舅。   “本来么~”   他说错什么了么?陈小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也没停了手上那牙签扎水果的动作。   “赶紧的,别b叨b了,来这么晚,自己先罚仨。”凌犀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的东西从麦克风变成三瓶科罗娜,咣当,砸在陈小生面前,挨个儿给他起开。   “当我水灌呐,这一下仨,能喝进去算呢。”陈小生连连摆手,胖胖的脸一晃,还嘟嘟的得瑟着点儿婴儿肥似的肉。   “你那肥粗老胖的肚子都他妈是装屎的啊,这点儿b玩意儿喝不进去?”烨子今儿量不行,凌犀苦无对手灌倒他,自是不会放过陈小生。   “今儿真不敢喝多,明儿婚礼我还得给开路呢,这要是明儿早上起不来,那小丫头崽子不得作死我啊。”陈小生接着晃脑袋,手上牙签儿一撇,改拿起爆米花,抓了一把吃了,又转过去问皇甫烨,“对了,烨子,明儿冷暖结婚你去不去?我知道她给你媳妇儿发帖子了。”   “陈小生,我发现你今天特别会唠嗑儿。”皇甫烨一张脸都黑了。   这丫是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怎么了?这p大点儿的城市,难道我今天不说,凌犀明天就不知道?”陈小生也觉得自己并没有说错什么。   陈小生带来的消息没有让凌犀有任何异动,没有人能看出来凌犀此时心里想的是什么,只是沉默了三秒,道,   “没事儿,不喝就不喝吧。”凌犀把陈小生面前的酒都摆在了自己面前,一口就干了一个。   放下酒瓶儿,凌犀又道,“烨子,你去吧,你媳妇儿怀孕了,自己折腾不是那么回事儿。”   “我不去,哥们儿女人跟了别人,这戏我不凑热闹。”皇甫烨说着话的时候瞄着陈小生,根本不是好眼神儿。   最终,给为了女人背叛哥们儿的陈小生瞅厕所里尿遁去了。   两个人也没有点歌儿,凌犀一瓶一瓶的喝着酒,两瓶儿都干利索后,皇甫烨搂着他的肩膀用力晃悠晃悠。   “凌犀,你要是想去,明儿我陪你去。”皇甫烨自己心里其实并不接受他继续跟冷暖缠在一起,但他也知道他现在心里的滋味,不会好受的。   凌犀沉默,没有搭话。   ……   然而第二天的一早,他们两个人还是出现在了冷暖结婚办酒席的酒店,皇甫烨把车停在了对面。   今儿天气不错,万里晴空。   阳光散落在车窗前,斑驳了一地树影,一夜未眠的凌犀,满身都是烟味儿。   “我说你小子昨儿梦游去烟厂了啊,这味儿!”根本不抽烟的皇甫烨,完全受不了凌犀身上那股子刺鼻的味儿,捏着鼻子,嫌恶的扇着还在继续冒着的烟儿。   凌犀也不吱声,还是一口接着一口的抽烟,靠在椅背上,眼睛就直直的看着对面儿,那一天,看着这样的凌犀,皇甫烨只能想起一个词——‘望眼欲穿’。   他知道冷暖结婚他心里不好受,也不再吱声了。   可这时间久了,满室都是烟,呛的眼睛都快看不见东西了。   “凌犀,我说你烟囱啊。”烨子终于受不了的去开了窗。   “别开。”   “出息!”   怕人看见,你就别来……   皇甫烨这一刻真的不能明白凌犀当时的心情,他不知道他是想见到还是不想见到冷暖,凌犀这个人,他想让他懂他就懂,他不想,谁也弄不懂他。   一阵鞭炮过后,车队来了,只见颇为豪气的8台花车的第二台里,一身深灰西装的归齐把穿着婚纱的冷暖从车上抱了下来,今天的冷暖,很漂亮,漂亮的晃的人睁不开眼。   “喂,手指头不要了啊。”见凌犀的烟烧到了手指头还浑然不觉,皇甫烨无奈的抢过来给他掐了。   他真不知道凌犀今儿究竟来干嘛?看着自己爱的女人就在自己眼么前儿嫁给别人,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么?   “咱走吧,看着闹眼睛。”皇甫烨劝着,凌犀的眼睛却始终看着那个绝美的背影的方向。   就在这时候,已经走到酒店台阶的冷暖,忽然回过头,穿过车河,眼睛直直盯着他们的方向。   她看得见他么?   不,她看不见,烨子的车玻璃都贴着反光贴纸。   冷暖就看着那个方向,怔怔的停住步子,一旁的乔滴滴不无担心的拉了拉冷暖的胳膊。   “姐,咋了?”   “没事。”   莞尔一笑,冷暖掺着一旁一直对她微笑的归齐,提起婚纱,缓缓走进去,再也没有回头。   冷暖的背影就这么消失在酒店的门口,只是片刻,空无一人。   “走吧,凌犀。”   “再等会儿。”凌犀不想动,他只想再看一会儿。   “干什么?你要想进去捣乱,我可不陪你疯。”皇甫烨寻思了好半天,只能想到这个了。   “操,别放屁了。”   “你不进去闹,你在这儿不动是干啥?”皇甫烨心里明白,他多在这儿一会就多难受一点儿。   “就看看就走。”   临走前,凌犀从二楼的led大屏幕里看见了滚动播放的她和那个男人挽手的婚纱照,照片里的她笑的很简单,很轻松。   据后来的柴青形容,冷暖在上台讲话的时候忍不住落泪,当时的客人都说,这新娘幸福的,竟哭成这样儿。   从那天起,凌犀再也没参加过婚礼,但逢结婚,都是提前送礼,或是找人代为转送,没人知道为什么,如果有人问起,他也只会笑笑说,‘反正我不是新郎,去不去都一样儿。’   许多年后,当凌犀和冷暖再走到一起的时候凌犀才知道,原来那一天冷暖是真的看见他了。   “我还以为你能下来抢我。”   “我抢你跟我走么?”   “我不想跟你走,但我不知道我管不管的住自己的心,我那天脑子是懵的。”   “操,早知道,我就不他妈装逼了,我差点儿没死那儿,我当时就想着你那难受的出儿,我就忍着了,你知不知道我那车门把儿差点没让我掰了。”   “很多时候就是那么回事儿吧,咱俩没经历那么多事儿,也不可能有现在的日子。”   “别放屁了,你他妈在里面良辰美景,老子在外面儿跟个大傻吊似的,心跟让他妈一帮狼狗疯抢了似的。”他很委屈。   “老公……你别生气了……其实……其实……我心里也不得劲儿,真的,不比你好受多少……当时就觉得安安稳稳就这么一辈子得了。”   “p,我说就你瞎折腾,我这么长时间奸夫的日子容易么?通奸的感觉好啊!”   “凌犀,你别遭经我!我什么时候跟你通奸了!那时候我跟你清清白白行不行!”   “别他妈狡辩,精神通奸也是通奸,你敢说你曾经真把老子忘了?”   “强词夺理,你流氓!”   “老子不流氓,你肚子里的崽子谁给你揣的~”   ……   当然,这都是后话,就在这一刻,凌犀和冷暖,已然陌路。   编者按——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象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道一声珍重,道一声珍重,   那一声珍重里有蜜甜的忧愁——   沙扬娜拉!   ------题外话------   呃……明儿晴天~   ☆、140 全新的一天   你们有没有跟踪过什么人,偷偷摸摸地,小心翼翼地,跟在那个人的身后,想知道她不在你身边的时候是在干嘛,这个时候你是在捉贼呢,还是你自己就是个贼呢?——《男人帮》顾小白   新一任的太阳,新买的方向盘皮套儿,新找到的一条通往公司的捷径,新上岗的生面孔的扫大姐的大妈,新的……呃……我想想。   好吧,不啰嗦了,总之,冷暖现在的一切都是新的。   打舵,挂挡,踩油,冷暖熟练的驾着车自由的穿梭在这个城市里,早已不复曾经停车都哆嗦的青涩手法。   也许就是这个样子,只要你想,没什么是学不好的,也没什么是改变不了的。   滴滴——   一声车鸣,冷暖那扎着一个半寸长小辫儿的头探出窗外,透过墨镜瞅着身后那系着彩带的白色雷克萨斯570的司机朝她摆着手,嘴里喊着什么玩意儿。   ok,她明白了。   是让她变道。   娴熟的打着舵,冷暖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切断了人家结婚车队的位子里窜了出来。   从倒镜里看过去,4个大马力车开路,后面是一排清一色的黑色轿车,一眼望不到头儿。   果然,这个城市的有钱人似乎越来越多了,但要论婚礼,可能都没有一个月之前她的那场来的轰动。   没错,不知不觉她已经结婚一个多月了。   那天阿南还满脸探讨的问她,“姐,结婚是什么感觉?”   感觉?   冷暖不知道别的新娘是什么感觉,但在她看来,结婚不过就是,搬个家,换张床,换个钻戒,多个证件,呃……外加多了组爸妈。   日子就这么平淡如水般流淌,很多东西没有变,很多东西在变。   就像她这个曾经有着另一颗更漂亮的粉钻束缚的无名指,现在已然被另一颗钻石替代了。   而至于曾经的那个男人,已然在她心里扎了一根刺,时而不时的出来为非作歹。   好在,她还算乐观,最起码冷暖知道,人总是还要往前看。   那些命运的作弄也好,折腾也罢,现在看来那些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因为事实就是——   她已经结婚了。   电话响了,是归齐,扯过耳机,冷暖接了起来。   “老婆,到哪儿了?”这声儿老婆,冷暖听着矫情,但归齐却还真不嫌麻,没事儿唠嗑儿就冠上这个开头,自打结婚,他每天都叫上个几十遍,有时候冷暖都怀疑这肉麻的人是不是她曾经认识的那个成熟稳重满肚子墨水的精明男人。   “还有几条街就到工地了。”   “小心点儿,瞅着点儿车,慢点开,到工地了告诉我一声儿。”归齐的声儿温柔的满是宠溺,不用见人,只听声儿,都知道他在电话那边的表情是扬起嘴角的。   “好……知道了……妈。”收了线,冷暖不禁莞尔。   都说男人结婚之后都会改变,可这归齐——   是不是变的太多了?   啰嗦,墨迹,不厌其烦的唠叨,从不间断的嘘寒问暖,冷暖曾经戏笑过他,“如果你第一段婚姻也这么个态度的话,估计你现在娃儿都抱俩了。”   然而归齐当时却特别认真的跟她说,“我的好,只是对你冷暖。”   冷暖还记得当时她被他酸的不自在的直倒牙,但是转而她就对自己说。   你看,此等优秀的老公,夫妇何求?   冷暖,你该知足。   对,她该知足不是么?   莞尔一笑,冷暖换了档,加速驶向工地。   ……   比对如人饮水的婚姻生活,这一个月来,冷暖的事业则绝对可以称得上是风声水起。   在近几个月里,a市地产界几乎无人不知晓冷暖,当初柴青把市工业园区2345期拆迁全都交给拆迁界最青涩的冷暖的时候,谁也没想过这么个年轻女人能在2个月内把工程的2期拆迁动了百分之八十,现在二期工程的la精工的精密仪器已经开始动工了,这不可谓是一个业界奇迹,当天la精工动工的时候,柴青曾经戏称,“冷暖,你真是我柴青的一名福将。”   福将?   她当她是福将,但她却完全不觉得她身在福中。   没错,已经完成的百分之80的拆迁却是让她名利双收,然而,现在剩下的百分之20,却着实让她头疼。   因为剩下的地儿完全不若之前的那些居民区,而是位于南郊乔庄的口粮地。   何为口粮地?顾名思义,也就是耕地,是国家明文规定要保护的地,当初柴青给的标准是参照地方标准,2万一亩,按理说是合理的。   但乔庄不比市区百姓,村子里都流行‘拆迁拆迁,一步登天’的口号的当下,乡亲们对这迁地的期望值是无比之高的,冷暖前后去谈过了好几次,都被乡亲们一开口就是8万一亩的高价给弄的完全没有办法继续谈下去。   那些黑社会的手段在乡亲们面前也通通不好使,无论恐吓还是威慑,无论什么办法,都是一块牛皮扯不碎的糖。   在冷暖去了无数遍之后,在一次乡亲们拿着各种铁锹,镐把把她撵到村口的那天,冷暖真是在柴青办公室抱怨了一下午:“柴青,我现在才知道,我真是让你摆了一道,就这地儿人的脾气,我就是弄死一个,他也未必搬呐!”   “拆迁要是那么好做的工作,你当我们开发商都有钱没地方撒么?”柴青笑的绝对是一脸的精光。   “你真是只让人恨的牙痒痒的母狐狸。”冷暖几乎咬牙切齿。   柴青云淡风轻,单眼皮弯成了一条弯月的弧度,“为什么非得是母狐狸呢?狐狸精行不行?”   ……   冷暖无语。   柴青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儿,“没事儿,不着急,一年之内你能给我动了就行,现在二期的厂房的地方暂时够建了,按照规划,那片耕地本来也是用作厂区的,施工周期短。”   “我要是一年没搞定呢?”有点儿憋气的冷暖故意抬着。   柴青莞尔一笑,“没谈成我也没什么,反正到时候交工的是la精工,晚了我就推给你,凌犀肯定不回咬着我不放,烂尾也是你们之间的事儿。”   ……   几番咬牙,冷暖从牙缝儿里挤出来几个字儿。   “柴青,我真后悔认识你。”   ……   然而,拌嘴归拌嘴,玩笑归玩笑,冷暖跟柴青的朋友感情不会变,拆迁的合同也不会变,所以冷暖还是得咬牙啃着这块难啃得骨头。   好在乔庄的事虽然困扰,但在跟黄金宫起了冲突之后,揣着一肚子忿恨的李旭却把d9经营的有声有色,在归齐安排好上风的前提下,李旭在本地大学城里找了很多兼职坐台的,小姐素质和条件一提高,很快d9的生意就恢复了很多,虽然不像曾经那样一枝独秀,却也是红红火火。   就这样,冷暖一个只有23岁的瘦削肩膀,就被迫扛起了谭四名下所有的产业。   人生中很多时候,我们都会毫无防备的担负起另外一个角色。   这样的角色以前没有经验,也没有课本,却只能一步步向前走。   每每想起这些,冷暖总是一声惋叹。   哎,做女人真不容易。   ……   有句俗话说的好,女人可以没有一个爱自己的老公,却必须有一个无话不谈的闺蜜。   作为冷暖可以说是唯一的闺蜜,乔滴滴来说,这短短的一个月里,她的人生绝对算是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世事就是这么的神奇,一个月前还不过是个语言文化学校的学生的乔滴滴,摇身一变,就变成了网络红人。   要说这事儿,还得追诉到一个月前陈小生过生日的时候,乔滴滴心血来潮录了一首歌放在网上当送他的里屋,结果谁不想,第二天一觉醒来,居然上了该视频网站的首页,点击破千万。   就这么神奇,乔滴滴红了~   微博的粉儿一夜就过了十万,一周之后,百万,而一个月的现在,已经接近千万了,就连唱片公司都来好几拨找她谈过出片的事儿了。   所以说,现在冷暖跟乔滴滴这么个小红人见面,还真算不容易的。   这天下午,在拆迁工地憋了一肚子气的冷暖约了许久不见的小丫头来四通附近的咖啡厅坐一会儿,先到的冷暖叫了杯拿铁坐这儿翻着都是画的时尚杂志,一抬头就看见那个人群中装扮很‘特殊’的娇小身影。   “你带个墨镜干什么?跟做贼似的。”冷暖对小丫头今儿的打扮绝对不予置评。   明明那么小个脸,却带个几乎遮住二分之一的大蛤蟆镜,怎么看怎么怪。   乔滴滴风风火火的坐到对面儿,跟服务生点了杯芒果汁后摘了墨镜,一张画的浓妆艳抹小脸儿才见了光,“我这不是寻思过把名人的瘾,也装把犊子么?”   噗……   瞅乔滴滴那煞有介事的样儿,冷暖一个没忍住,差点儿喷出来。   “别逗了,你这眼镜儿跟买不起东西了跟别人儿借的似的,哪个名人这么落魄啊?”   呲牙一乐,乔滴滴着急忙慌的窜到冷暖的那边儿,一屁股坐下来,掏出手机摆弄摆弄,跟冷暖脑子一贴,手机一举。   “来,姐,拍个照~”见身边人全瞅,冷暖觉得有点丢人,拿起手中的杂志,举着把脸全挡上了。   还没放一会儿呢,就让乔滴滴扯下来撇到一边儿了,“快点儿的,今儿才发一条微博~”一边儿催着冷暖,一边儿自己对着前镜头拨弄拨弄头发,找了个45度,扬起了小脸儿,嘟着嘴儿。   咔嚓,咔嚓,咔嚓……   真不愧陈小生叫她‘乔百张’,这小丫头还真是逢场真往死了照。   一会儿歪头,一会儿仰脸儿,一会儿嘟嘴,一会儿皱眉……   直到一直面无表情跟背景墙似的冷暖受不了的再也不配合了——   咔嚓,over。   “这么没营养的玩意儿也有人看?”瞅着乔滴滴在那儿熟练的修片,冷暖真是觉得自己out了。   “我以前拿牙签儿剔牙那叫塞牙了,现在剔牙叫自然不做作,可爱不打折,身份不一样儿了么~哈哈~”乔滴滴摆弄着手机头也不抬的炫耀着,小模样儿挺兴奋。   ……   冷暖真怕助长了她的骄傲气焰,完全没打算接这么臭屁的话。   反而在看着乔滴滴摆弄的微博里,有那么一条名为‘我最亲爱的婶儿’的博文,附带一张一脸儿憨厚的男人照片儿的时候,冷暖很是关心。   “我说你跟陈小生现在到底咋回事儿?”   “啥咋回事儿啊?”小丫头也不抬头,那理所当然随意的态度让冷暖都跟她上火。   “我说人家好歹也30多了,你这么也不表态也不说什么拖着人家也不好啊。”陈小生对乔滴滴那是什么心思,瞎子都能看出来。   “那我就是没想好么……”乔滴滴嘟着嘴儿咕哝,一脸困扰。   哎……   就知道这丫头崽子心里想什么才跟她上火。   冷暖摇摇头,劝着,“我说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也现实点吧,皇甫烨几个月孩子都快有了,他这都当爹了,你再想也没可能了,妹子,拿自己青春浇灌别人的男人,多虎,现实点吧,说真的,陈小生条件不错,又会照顾人,当老公绝对一流。”   冷暖其实心里想的最多的一点是,陈小生是最清楚小丫头再也不能生的事儿的,但他对小丫头还是这样,就凭这点,他陈小生已经把很多人都打败了,就说小丫头以后再找别人,这个事儿很明显都是最大的问题。   “其实我也不是不喜欢陈小生……”烟熏妆下的小丫头,满面愁容。   “那你还拖什么啊,好男人过这村儿没这店儿了……”冷暖真是跟着着急。   “不过跟以前那就不是一种喜欢,反正不知道怎么说……”烦躁的甩了甩手,乔滴滴把自己烦的够呛。   “别做梦了,还嫌自己伤的不够深么,快点忘了吧。”冷暖又打了一剂摧心针,她可不想这小丫头自己把自己埋在过去。   “哎,能忘就好了,没听过这被子谁要是脱你一回裤子,你一辈子都记得他么?”   乔滴滴煞有介事的说完她乔式大道理,冷暖立马额头掉下三条黑线……   本来要说什么,却被小丫头抢了白,“那你能说你现在能把凌犀彻底忘了?”   ……   莫名的,冷暖怔住了。   凌犀?   你有没有一个时候,因为突然想起一个人,愣神的时候?   你有没有想要去想一个人,却怎么努力想也想不起来他的样子的时候?   都说越是记忆深处的人,你越是记不起来他长什么样子,而现在的冷暖,真的怎么也想不起来凌犀长什么样子了。   “诶~姐!”乔滴滴唤着冷暖的魂归来兮,伸手儿拍着她的肩膀儿。   好半晌,冷暖才回过神儿。   “……嗯?”此时的她全然没有刚才数落乔滴滴那般淡然,一张精致的小脸儿像画一般,平面而呆滞。   瞅她这样儿,乔滴滴翻了个白眼儿,无奈的摇摇头,“真是的,你这出要让大齐哥看见,准保伤心死,他肯定得指着你得鼻子说……”边说,小丫头还掐着腰儿,装上了大茶壶,“哎,你这没良心的女人,我对你挖心掏肺的,你却还在这儿给我惦记以前那畜生!”   乔滴滴那夸张的小样儿,逗得冷暖莞尔一笑,漂亮得眸子灵动的一转,白了她一眼道,“归齐要是像你这么说话,真得死,让自己恶心死。”   “哈,我这是提醒你,抱着个好男人就消停过日子吧。”撸撸袖子,乔滴滴笑的灿烂,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儿,摆明就是在学冷暖刚才说她的样儿。   “嘶……你个小丫头片子,你姐我什么时候不消停过日子了,说的跟我马上就去浸猪笼似的。”冷暖伸手去戳乔滴滴的脑袋。   蹦儿~   小脑袋被戳后边儿去,又弹了回来,乔滴滴死不悔改的接着闹。   “还有骑木驴。”   “你这脑子一天都是下流东西。”冷暖真拿她没招,一个不到20的小孩儿,天天唠这嗑儿。   乔滴滴哪舍得放弃现在的好奇宝宝访问时间呐,身子往前一倾,整个一个特工接头的小样儿,眉毛一挑,小声儿问着,   “诶~姐~你跟归齐那个没呢~那个~就那个~”   “哪个啊?瞅你那淫荡样儿。”冷暖哭笑不得。   “那个啊~你家大齐哥瞅着虽然不像你以前那蛮子那么厉害,不过活儿应该不错吧~温柔不?”乔滴滴那眼珠子都快飞出来了。   啪……   杯打的声音从背靠她们的后方传来,转移了一个屋子人的视线。   冷暖瞄着那杯子打的方向几乎在大厅中间了,摆明了不是不小心掉的,而是故意摔的。   下意识的一回头,却被前来收拾的服务生慌乱的身影挡住了,什么都看不见。   冷暖怔了怔,许久,又摇摇头笑了。   也许,真的是她多想了。   ☆、141婚姻的博弈   农历7月15,中元节,又称鬼节。   道口的火堆儿熊熊燃着,风一卷,空气里尽是飞灰。   夜黑风高,阴风阵阵。   ……   是她多心么?   从工地回来之后,冷暖一直觉得有一辆黑色道奇跟着她,不远不近,她拐,他也拐,她快,他也加速,她慢他也跟着减速。   冷暖试着从倒镜里去看身后的车的牌照,却被一个刺眼的反光挡住了视线。   该死,车牌上插了一个光盘。   想着那些新闻上的深夜尾随女人变态强奸杀人什么的,冷暖攥着档的手心开始冒了冷汗。   她是混社会的,但她自己并没有一身武功,万一——   想象这个东西,越想越玄幻,为了托底,冷暖拿起电话给归齐打了过去。   “老婆,到哪儿了?”电话里炒勺和锅摩擦的声音很清晰。   “归齐,你下楼到停车场来接我一下吧。”冷暖把电话夹在脸和肩膀中间,防备的从倒镜里,想要看清楚后面司机的样子。   无奈,更深露重,除了能从身高上判断是个男人,其它一概模糊。   冷暖的心,开始打鼓。   “怎么了?”一切杂音停止,归齐的声音严肃起来。   “今儿不是7月15么,我害怕。”掩去了真实的情况,冷暖不想让归齐太着急。   “呵呵,笨蛋。”归齐满是宠溺。   “等我吧,马上下楼。”   ……   到了小区门口,那辆车依然紧紧跟着她。   到了要刷卡才能过的门卫岗,冷暖的胆子也壮了几分。   吱——   狠踩一脚刹车,她想要近距离看清这辆车的车主。   然而,就在冷暖拉手刹的空档,那辆黑色道奇却灵活的绕过她,驾驶座伸出了一只格外修长结实的手臂刷了卡,径直的窜进了小区。   ……   乌龙飞过,冷暖莞尔一笑,立时心安。   原来不过是她太过疑神疑鬼了。   刷了卡,冷暖也缓缓进了小区。   这个小区并不是很大,高层不过4栋,绿化占整个园区面积的不过四分之一,每户百坪左右,原本她们结婚之前,按照归齐的意思是在市郊买一栋大一些的别墅,但被冷暖拒绝了,所以两个人现在就住在归齐之前的公寓里。   当时冷暖想的是,房子而已,心若浮萍,住那儿都一样。   然而,抬眼一看,只见万家灯火,各自灿烂,然而却不再像曾经那一盏孤灯,指引她回家的方向。   但这里,现在的确是她的家。   ……   停车场自家车位前,归齐双手插袋好整以暇的站在那,抿着嘴儿笑着,看着冷暖的车缓缓驶过来,薄唇上下掀动像是说着什么。   因为字不多,冷暖读懂了。   他在笑话她是胆小鬼。   笑着摇摇头,冷暖并不准备跟他形容刚刚疑神疑鬼的插曲。   娴熟的把车倒到车位上,冷暖简单收拾了下东西,才一下车,归齐就先一步过来拎过她的包。   “要让你那一票弟兄知道他们大姐的这点儿小胆儿,估摸都得转投别人门下。”归齐边揶揄她,边从她手里拿过车钥匙锁了车,又把钥匙放进了包里。   冷暖只是笑笑,“我不说,你不说,还有谁知道?”   很明显,这句玩笑话里仅有的‘我’和‘你’愉悦了归齐,看着女人那晶莹泛光的娇俏小脸儿,归齐的笑意更深了。   “有没有这么好笑?”轻锤了一下归齐,冷暖也不禁莞尔,原来笑真的是可以传染的。   “没办法,我这人天生乐观。”归齐自然的拦过冷暖的肩膀儿,奔着回家的方向。   “归齐,我真的发现你越来越恶心人了。”   是的,他叫她老婆,但她叫他归齐。   并不是冷暖矫情,而是‘老公’那两个字沉在她心底最深的湖底,沉甸甸的让她无力抬起。   ……   停车场距离她们所在的单元并不算远,沿路灯光照的通明,归齐搂着冷暖一路唠嗑儿,很快就走到了家。   刚一到楼下,冷暖就眼尖的抓见了那台每天都停在她们楼下的那台粉色小奥拓。   其实停个车到不是多特别的事儿,让冷暖特别留意的原因是,那辆车似乎从来没少过人。   别人也许没有这种敏感度,但被狗仔不只一次盯过的冷暖,则有着雷达般的警醒。   “诶,归齐,你说咱们这栋楼里住了什么人物儿啊,这天天有人盯着?”冷暖小声嘘着。   瞧着自己老婆一脸三八的样儿,归齐笑道,“你不知道欧阳晓住咱边儿上那户么?”   “我应该知道么?”冷暖问的十分理所当然。   “ok,当我没说过。”归齐十分无奈。   “诶,这欧阳晓谁啊?”冷暖这么认真的一问,给归齐又问笑了,扶了扶眼镜儿道,“你没看过市台新闻联播么?”   新闻联播?   “别说市台的了,中央台的我也没看过几期。”嗯,冷暖觉得自己回答的没毛病,不爱看新闻联播她觉得自己是个无比正常的女人。   “那算了,我相信如果我跟你说这个欧阳晓是全市最受欢迎的新闻主播,我想你也不会有什么好奇的。”归齐不知道如何扶正冷暖的政治意识,不过显然,他也没这打算。   果不其然——   一般人都会觉得新鲜的事儿,到了冷暖这儿——   “哦,原来是主播啊。”一副了然的样儿,却毫无波澜。   ……   电梯降降升升,几分钟的事儿,每一会儿,俩人就到了家。   这个百十来坪的公寓里,房间的装饰和摆设处处透漏着单身男人的味道,因为原本这房子装修时间也就是不到一年,说是因为个结婚再重新拆了再装,那真莫不如再换个新房子。   所以既然住进来了,冷暖也力劝归齐别在脱裤子费二遍事,归齐抵不过她劝就放弃了重装的心思,不过最终,归齐还是坚持把浴室拆了重新装修了一下,因为原来的架子都不适用冷暖的身高。   简单来说,归齐的第二段婚姻里,无非是在他原本的生活里,多了三样东西。   一个女人,一件行李,呃……还有一条鱼。   没错,搬家的时候,冷暖带上了谭四的那条鱼。   什么养久了,总会有感情。   “老婆啊,菜我都做好了,还差一个凉菜没拌呢,你去洗个手等我一会儿,或者你要太闲,也可以去喂猪。”   何为归齐口中的猪?   没错,猪是冷暖给那条地图鱼起的名字,原因很简单,因为它真的很能吃。   “饿它一会儿吧,天天吃,早晚撑死自己都不知道。”换了一身儿家居服,冷暖开了电视,拿着遥控器来回的换着台,很闲适。   你说,人是不是适应能力最强的动物?   原本冷暖特别不适应每天下班回来归齐都准备好一桌子的饭这件事儿,然而不自在久了,竟诡异的适应了。   现在在这个家里,她一没有饭做,二没有家务做,三么——   她还没有想好。   总之简单的一句话,归齐几乎什么都不用她去做,真的是把她宠上了天。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日子,也灌不满她那有了缺口的心。   也许人的骨头逢里都是贱的,在这么如此和谐美满的婚姻生活里,她依然时常会怀念那个贴身奴才的岁月。   总之,说不清。   莫名的,这样的日子,让她有一种局外人的幻觉。   ……   洗了手,冷暖帮着归齐拣了碗筷,落座,两个人准备大快朵颐。   三菜一汤,餐餐如此。   归齐拿起筷子,没有端碗,习惯的给冷暖先夹了点儿。   “你自己吃吧,我又不是小孩儿。”面对着这样的归齐,冷暖还是有些不适应。   归齐也没说什么,宠溺的看着她,只是笑笑。   冷暖下意识的回避着他这样的眼神,低头吃着自己碗里的饭。   不得不承认,归齐的手艺很好,已经吃了几个月的冷暖的嘴都有点儿被他养叼了。   忽略这让她不适应的亲密气氛,冷暖转而认真的脏着她的五脏庙。   “诶,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归齐忽然抬头道。   夹了口菜,冷暖随口问着,“什么好消息啊?”   “咱爸他在的一大队的集体立功上头批了,说是能减刑1年。”   “真的啊?”冷暖眼睛顿时一亮,满脸挡不住的高兴。   可能最近没有什么消息,比这个来的更让她兴奋了,最近她和归齐也每少找人给谭四办减刑的事儿,但要说成了的,这个是头一分儿。   7年减1年就是6年,少一年是一年,说真的,就算谭四在里面并不需要过那种劳改的苦日子,冷暖也不想他在那多待一天。   “这周六你工地那边要没什么事儿,咱俩下午去三监看咱爸吧。”归齐提议到。   “行。”冷暖答应的倒是爽快,但转而一想,又唉声叹气起来,“哎……”   “这是好事儿,你叹什么气啊?”   “我就是上火,这咱俩要去了,咱爸肯定还得问练姐的事儿,你说咱俩也不能直接告诉他练姐失踪了是吧,我这骗来骗去的几个月,我感觉理由都用光了,他要是再问,我是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冷暖就是上火这事儿,这几个月她一只都在找练习,然而除了知道她从看守所里被放出来了之外,对她的行程没有一点消息。   家,不回,律所,不去。   她好好一个人,就像在这个城市人间蒸发了一样。   “以爸的心思,你也瞒不住他,你以为咱们说的他会信么?”归齐扶了扶镜框。   “哎……”冷暖接着叹气,想到这事儿,也吃不进去什么了。   “你先别上火,我估摸着这回咱爸也不能再问咱俩了。”   “为什么啊?”冷暖没明白。   “你不记得咱爸最近都看什么书了么,他现在没事儿就研究那本起名学,说什么要给咱俩的孩子起好了名儿,我估摸着咱爸肯定得墨迹咱俩要个孩子。”归齐玩笑得说着,镜框下精光的眸子却像是想在冷暖的脸上得到什么回应。   然而,冷暖却吹下头,端起了碗,注意力似是重新挪到了饭菜上。   “呵呵,咱爸真有瘾。”   ……   家庭的日子就是那么简单,吃过饭之后,看了一会儿电视,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冷暖也准备睡觉了。   洗过脸之后,冷暖像每一天的习惯一样,坐在梳妆台前逐步擦着步骤繁杂的护肤品。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冷暖也不例外。   擦完了精华,又涂了层晚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冷暖满意的拍拍自己的脸。   不知道什么时候,归齐过来从后面抱住了她。   “让我闻闻,嗯……老婆好香。”归齐的声音像是染上了卧室的昏黄,很慵懒,很暧昧。   人与人之间的气氛是个很奇妙的关系,也许上一秒还相谈甚欢,下一秒就变得僵持。   冷暖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现在全身紧绷,汗毛直立的感觉,她只知道,她真的很排斥。   “那个……我想喝杯牛奶。”   归齐顿了顿,只是笑笑,“想喝热的还是常温的?”   “热的吧,谢谢。”冷暖自己都觉得自己笑的很僵。   ……   等几分中后,归齐在回来,手上已然多了一杯热牛奶。   冷暖的这一杯牛奶几乎喝了一个世纪之久,热气都已经被她吹的一点都没有了,她却还是作势在吹。   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那距离她一臂之外的对面床上坐着的男人是用多么灼热的眼神看她。   她知道自己在逃避着什么,但她还是本能的逃避了。   这并不是说她在为上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守身如玉,而是在她一个脑热嫁给归齐之后,她觉得自己真的有必要在缓冲一下。   说真的,在她曾经认识归齐的时候,也曾经对这个男人有过遐想,甚至在凌犀欺负她最凶的时候,她也曾想过眼前这个男人的好,但这些,真的都与性无关。   也许现在让她跟一个陌生男人睡个一宿,都比跟他发生关系来的自在。   冷暖心里清楚,婚姻不只是生活,也包括性生活,她跟归齐在一起是早晚的事,但对现在的她来说,真的是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   好在,现在她有伤在身。   更好在,归齐一直都很顾虑她的感觉。   就像现在,感觉到身前的一摊阴影散去,冷暖忽的深吸一口气——   ……   牛奶终究是剩了半杯,归齐笑着说她眼睛大肚子小的时候,气氛又这么诡异的恢复了和谐。   睡觉之前,归齐去洗澡,冷暖习惯拿书看一会儿,用别人的故事,冲淡自己的紧张。   归齐准备了好多的书放在了她的床头架子上,冷暖随手拿了一本儿。   随便翻翻,就被一段儿对白给逗住了。   男人:他是第一个征服你的男人,就好像是这第一个爬上一座山,然后插上旗子那个人。   所以后边上山的人,那儿老插一旗子,我对于他来说就是一观光客。   你看啊,你,你是一闪,然后他之后还有第二拨上山的,那我肯定不是第二拨。   你看我之前还有那一拨一拨的,有观光的,有拍照的,乱扔瓜皮纸屑的然后还有搞地质勘察的。   女人:你不就是觉得我不纯洁吗,你不就是觉得我破坏了你的想象,不是你脑子勾勒了成千上百次的白雪公主吗?   首先第一,我不是山,我是个人,我是个有感情的女人。   我不知道我会遇见你,在遇到你之前,那些上了山的也好,下了山的也好。   总之,我不是山。   那些人,就是因为那些人,我才会慢慢变成现在的我,然后遇到了现在的你,和你在一起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我连认识都不会认识你。   反正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你没有办法改变,我也没有。   哪个女人希望自己是座山,专门供别人旅游用,哪一次我不希望有人能占领这个山头,可是她们来了又走,走了又来。   我不是山,你才是山,你们全家都是山!   噗嗤——   冷暖承认她有点没心,但她真是憋不住的想笑。   她笑什么呢?   她看这段的时候就在想,如果她的心也是一座山的话,她几乎可以见到一个画面——   烈日当下,微风乱吹。   只见一个叼着烟儿翘着腿儿的男人扛着把大旗,那旗上面就写着四个大字‘老子的山’。   噗——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归齐已然洗完了澡,待着一身清新的皂香栽到了冷暖的身侧。   “没什么,这书挺有意思的。”冷暖脸上的笑意引退,回到了现实。   现实就是,就算山上插着大旗,也已然来了第二拨人。   “你还有功夫在这儿看书,是不是又忘擦药了?”归齐自然的拨弄着冷暖垂下的碎发丝到她的耳后。   冷暖觉得全身别扭,却又得装作自然,“不急,我在看一会儿。”   “你啊,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归齐笑了笑,伸手把冷暖手里得书抢下来放到了床头柜,“这么没营养得东西,少看一会儿吧。”   抢了冷暖的书,归齐又在床上的架子上拿下来了一个小盒儿,然后好整以暇的看着冷暖。   没错,这个小盒儿,就是柴青给她的那瓶去疤膏,在她伤口癒合之后,她每天都在擦,算上这盒儿,已经是第三盒儿了。   其实,去疤本该说是一个很积极的事儿,毕竟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喜欢那么丑的疤,但冷暖是真的很排斥每天擦药的这个当下。   因为——   “我自己来吧。”冷暖第若干次争取着。   “你低头不方便,还是我来吧。”归齐却第若干加一次的拒绝了她。   昏黄的卧室射灯下,冷暖还是掀开了衣服,露出了整个白皙的肚皮,只见一个纤细的腰身上就竖着那么一道明晃晃的疤痕,那刚癒合的疤痕是粉色的,嫩嫩的,好像一碰就能活过来似的。   “这疤真难看,肚皮像是麻袋的口,缝的乱七八糟的。”冷暖自找着话题转移着这样赤裸相对的尴尬。   “还不赖,挺另类的,当纹身看也不错。”归齐瞇着眼睛,笑意很深。   他的手指是轻柔的,他就那么打着圈儿把冰凉的药膏一点点的涂到她的伤疤上,冷暖觉得自己屏住了呼吸,却还在开着玩笑缓和着自己的尴尬。   “我能说你是乐观呢,还是阿q呢?”   归齐没有回答,只是在她刀口最深的地方,那跟耻骨垂直的地方,反复的打着圈儿。   “还疼么?”他的声音很温柔,温柔的就像是能滴出水来。   轰——   冷暖觉得自己被这样的比亲密更让人遐想的暧昧弄的全身都不自在,她最终下意识的挪挪身子,点了点头。   “嗯。”   最终,漫长的擦药过程结束了。   但夜才刚刚开始,冷暖不是未经人世的小女孩,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归齐的眼睛里看见了什么。   也许,也许……   那引信已经引燃许久的炮仗,终就是要有爆炸的一天。   等归齐洗了手回来的时候,冷暖已经把灯熄了。   她想,就算要发生什么,至少她是闭了灯的。   一切都如冷暖想象般一样自然而然的尽兴着。   才一上床的归齐从背后搂着她,在她刚反映过来的时候,他就早已扳过她的腰,唇就覆了过来。   然而这个吻并不若冷暖想象般浅尝辄止,而是极具侵略性,带着一种让她陌生的香皂味道,侵入了她最后一道围墙。   在今天以前,归齐从未这样对待过她。   他就这样埋在她的脖颈间激吻摸索。   有那么一瞬间,冷暖想一把推开他,却停住了手——   他们结婚了,她这样很矫情是不是?   不过是一个身体的填充,谁又不一样呢?   闭眼,默默接受。   最终,像是感觉到了她绝望般的放松,归齐放开她了。   “怎么了?”冷暖喘息着。   “你看我,你伤口还没好利索呢,急什么呢~”归齐笑。   身子分开,凉气进来。   “喂……”冷暖去拉归齐的手。   这只手,是她现在唯一能给他的东西。   但也是这只手,让归齐在梦里不在喂叹,只要她肯把手放在他的手上,他就相信自己一定会握暖她。   气氛就这么僵在一瞬间。   就是这么刚好,阿南打电话,冷暖翻身起来,接了电话。   放下电话,面色凝重   “怎么了?”归齐问。   “这帮小子下手没轻重,把村长儿媳妇儿给打了。”   ……   ------题外话------   呃,我没写完,后面的是纲——如果订阅的话,明儿上午刷新,我一会儿把字加上。   米有办法,写冷暖和归齐之间……我比较不适应……却又遵从了现实……   觉得不爽可以给我意见,但别骂我……   ☆、142 是缘?不,屎缘。   这日子吧,就是有一件接着一件头疼得事儿追着你跑,你遭罪,它过瘾,如是而已。   阿南的一个电话,让冷暖精神了起来,简单换了身儿衣服,跟要去提前阻揽一下传媒的归齐兵分两路,一先一后从小区一路疾驰。   乔庄位于市郊,这个晚上9点多的时间里,路上车很少,冷暖的油门几乎踩到底,脉表也飙到了130,快的让她不适应的觉得视线都有些模糊。   一条每天都跑的道,就这样缩短了2/3的时间。   到了乔庄门口的一堵贴满性病男科什么的疑难杂症的电线杆子旁,冷暖停了车,先到一步的李旭一脸焦急的迎了上来。   “哎呦,冷姐,你可来了。”   “怎么回事儿?你慢慢说,别着急。”冷暖没多浪费功夫,把车锁上,下车跟着李旭边往里面走,边问着事情的详细过程。   “操,这家人真他妈是胡搅蛮缠……”李旭还没讲,就满腹愤慨,看的出来他也受了一肚子窝囊气。   带着不爽情绪的李旭讲的复杂,但冷暖也听明白了个中原因。   事情的起源不过就是连日冷暖三番四次去谈却一直没有啃下来的那几晌口粮地,那些地单是村长家就占了3/4之多,其它的那些也都是零零星星的散户,她们的拆迁目标一直定在主攻这个村长乔万三家,但这乔万三家还真是难啃的鞋底子,无论冷暖是好说歹说,人家就是拿着桥,口一点儿都不吐,柴青一亩出2万,他要8万,可能么?   要说拆迁钉子户不动些手段是不现实的,但因为是市政工程,柴青千盯万嘱绝对不要弄出什么负面新闻来,冷暖也一直没让阿南他们动什么真格的,无谓是一些口头上的不痛不痒的威胁,小打小闹的溜着,可就是今儿晚上,村长媳妇儿故意把一盆洗脚水都泼阿南身上了,原本就年轻气盛的他这憋了一肚子火儿,就是没忍住,跟那娘们儿吵吵几句就打起来了。   这一打到好,阿南也就杵了她一拳,村长媳妇儿就顺势装了纸片儿倒地下不起来了,等阿南反映过来她这是要讹他,转身要跑的时候,乔万三他儿子栓子又领了几个小子给阿南他们几个堵住了,就像之前有预谋似的,根本没跟阿南他们动手,就叫嚣着要讨一个说法儿。   啥意思呢?   冷暖明白了,她们被人反咬了,说来说去,不过是想在那块地的价钱上让她们妥协。   村长那媳妇儿冷暖是见过的,一想着那胡搅蛮缠的样儿,冷暖脑袋都疼。   可脑袋疼也死不了人,该往里走还得往里走。   冷暖和李旭,一前一后,顺着这个不过百十来户的乔庄唯一的一条带路灯的水泥道,奔着那完全可以听得到的叽叽喳喳的风暴中心腿儿着。   一到那个冷暖每天基本上都来的铁闸门口,就看见左右门儿各栓两头老黄牛哞哞的叫着,20多只鸡鸭鹅就晃晃哒哒的在门口溜达,那些家禽脚上都栓着一个红布条儿。   不用瞅,冷暖也知道那红布条儿上写的是个‘乔’字,这说明啥?   说明这个村长在这个庄里,是个土豪级别的人物,绝对不好惹。   院子里被两口大照灯照的灯火通明的,看热闹的里三层外三层的,有磕瓜子儿的,有吃花生的,不知道是谁先看见冷暖过来的,总之她一进了院子,人群自动豁口儿,就给她和李旭拥进了风暴圈儿。   冷暖一进去,不管是认识她与否的乡亲,单就看这穿的溜光水华的女人这一身架势和气场,就知道这管事儿的人可下是来了。   一进去,冷暖只是扫了一眼那个在门口台阶上摊着佯死的村长媳妇儿,就把视线都转到那个被几个村儿里的壮小伙儿围住的阿南那里。   只见阿南一脸灰呛呛的,头发也乱七八糟的,隐约露出了那额头上碗大的疤,破坏了他一脸好孩子的形象,见阿南好像不像李旭说的没挨打,冷暖心下颇怒。   自从那件事之后,她承认她对阿南过于纵容。   “姐……”阿南叫着冷暖的同时,忿恨的瞪着那几个比他高一个多头的村长儿子,乔栓子。   “阿南,过来。”冷暖的声音是带着怒意的清冷。   可那人高马大的栓子却也是个驴性子,根本没意思放人,他之前没见过冷暖,他并不知道冷暖是谁。   “我说你谁(sei)啊?说把人带走就带走?”栓子那两个像甲亢似鼓出来的眼珠子瞪的很凶,用那指甲缝里都是泥的手指头一点面子不给得戳着冷暖。   还没碰着冷暖,李旭就先翻儿了冲过来大力的推开了他。   “我说你说话就说话,别他妈给我指指点点,动手动脚的!”李旭那混久了社会的他耍狠得眼神儿自然不是栓子这一届莽夫能比对的。   但这满院子都是自个儿村里人,栓子也没怕他,越发牛逼起来。   “哎呀我操,你吓唬我啊!你他妈给我弄清楚,这村子姓乔,跟你爷爷我一个姓儿,这他妈是我们家地盘儿,怎么的?不服?”乔栓子说着一把揪住阿南的领子,轻易就给他拽过来了,一只手放肆得拍着阿南原本白净的脸,嚣张得道,“这小子他妈的敢在我们村儿打我妈,我没整死他,就算他有命!”   “我操你妈——”被衣领勒的脸红脖子粗的阿南张口骂着,抬腿就要踹倒这个装逼的栓子。   结果就在情势一片大乱之际,披着一个劳动布兰外套儿,叼着无过滤嘴儿手工烟卷儿的村长乔万三一把拽过了驴性的儿子。   “栓子,起开,照看着点你妈去,别跟着添乱。”   乔万三慢悠悠的奔着冷暖这边儿走了几步儿,抽了口烟儿,颇有基层老干部的深沉,操着那口平卷舌不分的口音,只跟冷暖对话。   “咱们吧,这样儿,姑娘,咱俩也打过几次交道,你也知(zi)道我乔万三是(si)个什么人,咱在这个乔庄也是有身份有地位,咱也不是那找事(si)儿的人,要是那别人家,早就报110了,不过也不是你大爷我说,你说你们是不是太欺负人了,天天来我们村儿动这个动那个的,我们也没说不配合你们工作是不?这一个谈不拢还把我婆娘给打了,这下我跟你们要个说法儿,姑娘你说,这没毛病吧?”   乔万三这几句话,说的有情有理,围观的村民都跟着频频点头,表面上听,这绝对是个明白事理的人。   如果冷暖曾经没有跟他打过交道,她也没准信他八分,然而——   已经跟这个乔万三周旋个把月的冷暖清楚的知道这乔万三可没这么好对付。   有一点冷暖已经不只一次感叹,这个世界吧,谁也不比谁傻,就算是受教育不多的农民,亦然。   农民有农民得智慧,农民有农民得情理,农民更有农民的一套逻辑,就像现在这个乔万三。   有道是,胡搅蛮缠那是瞎咋呼,心平气和才是真茬子,这个村长摆明了就是逼着她在拆迁的问题上吐口儿,否则就他家那泼妇媳妇儿,冲动儿子,哪个也弄不出现在这个让她骑虎难下的阵势。   但冷暖也真不是好惹的,打架斗殴她不在行,说话艺术是她出处社会坐台长红的根本。   乔万三和和气气的,冷暖也笑的实惠,一声乔大爷,就轻而易举先奠定了友好的基础,   “乔大爷,你说咱现在说这些,我都觉得不是时候,我看你家大娘伤得挺重的,这么僵持下去,万一有个好歹儿的,咱别给耽误了,我这下面这小的脾气不好,是我这当姐教育的不对,事后我肯定给乔大爷和大娘登门赔罪,可现在,你看这大娘……”冷暖饶了好几个圈子,还是绕到了那个佯死的村长媳妇儿身上。   她这话听着平实,却说的极有艺术,如果现在乔万三还继续跟她讨论赔偿的事儿,就是不顾他媳妇儿死活。   如果现在马上抬到医院,那所有事儿又都变成了事后,那所有事情味道都变淡了。   冷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把问题推太极似的推给了乔万三。   乔万三也不吱声,就在那儿抽烟,很多村民都没明白弄的一头雾水,难得乔栓子听明白了,他最起码知道现在问题不是朝着他爸之前说的方向唠着。   “你啥意思?我妈这揍就白挨了呗!”乔栓子直接窜到冷暖跟前儿大声吵吵,而这回,乔万三没揽着。   眼看栓子那手指头就杵到冷暖了,阿南在那几个看热闹放松围他的小子堆儿里窜了出来。   “操你妈,你丫个大傻逼!”阿南蹦起来打,一拳就搂倒了壮硕的乔栓子,只一拳,就见了血。   见乔栓子见了血,那几个他村儿里得哥们儿肯定不能瞅着,冲过来就过来打阿南。   见阿南挨打,原本的弟兄,和随后跟着李旭来的一帮人,甚至李旭,全都一个个的冲上去扭打成一团儿。   终究——   这场闹剧,还是用暴力收尾了。   乔万三心里有气,根本没拦着,冷暖也知道拦不住那些憋气的小子,也没吱声。   反正这种不带家伙的势均力敌的拳脚群架,很少打坏人。   她曾经也想过,用什么方式镇一镇这个乔万三,而今儿无疑算个好机会。   输赢,都是告诉他,她冷暖是真的敢动手的,并不是仅止于威胁。   然而——   尽管机关算尽,冷暖最终还是忽略了一个最最胡搅蛮缠的存在。   就在那边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冷暖被一个尖亮的嗓门子给转了注意力,只见刚才还倒地的村长媳妇生龙活虎的快步走来,还没等冷暖反应过来,迎面一桶全泼出去,顿时臭气熏天——   “小婊子!吃屎吧你!”   鼻端刺鼻的味道,让冷暖反应过来她泼的是什么了,然而冷暖却只能听见声音,看不到一切。   当然,不是因为她被那些秽物蒙了眼,而是她现在被一个熟悉到不行的身体紧紧抱着。   ……   ——分割线——   直到匆匆的离开乔庄,冷暖的脑子依然是懵的,她不知道如何解释这个时间段儿里,凌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然而这些问号在时下的这个时候,似乎都显得不太重要……   因为空气的中的密度成分已经明显改变……   “操他妈b的死老娘们儿,这他妈都是啥啊!”凌犀一脸嫌恶,各种暴跳如雷,一如既往,生龙活虎。   “是屎。”冷暖沉浸在自己的恍惚中,回答的相对很直接。   “操,你他妈就站那儿说风凉话挺爽是吧,老子要她妈不是给你挡着,这些屎都得泼你身上!”凌犀一边儿走一遍脱着一身黄汤儿的面目全非的衣服,那一张俊脸拧在一起,非一般的炸毛。   她该如何解释现在的场景?   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结婚以后跟凌犀的第一次见面,或是巧遇如故友般自然攀谈,或是相逢如陌生人般擦肩而过,凡此种种,她想过很多,但绝对不包括现在这戏剧般的场景——   她很想酸,却真的酸不出来。   ------题外话------   我对不起你们,米写完,我今儿宵夜有约……要炫饭去了……   明儿是二人戏。   昨天的文被我重写了,6000字的是旧版,8000字的是新版,没看的去看吧,这是一章我写的极为肉疼,像真实照进的段落……纠结死了我都。   ☆、143 最最丑陋的小丑   夜,很黑,黑的足以看不清自己。   夜,很静,静的终是让人提起了紧绷的神经。   pm9:00,乔庄通往工地的水泥路上,每隔3米一盏孤灯,昏黄如豆。   凌犀和冷暖,一前一后,距离三尺,她走的越慢,他走的越快。   看着前面路灯从那个宽厚的背影里扯出来的格外修长的影子似是带着怒气,冷暖有些自嘲。   她这么故意保持的距离,是不是很明显的掩耳盗铃?   凌犀是个洁癖,沾了一身的晦气,自是死活不肯开车回来,所以无奈,两个人也只能徒步走回拆迁办。   其实路程很近,但冷暖,却真的觉得很远,她现在每走一步都觉得宛如油烹般难熬。   她其实很想开口说点什么,诸如——   为什么你会在这儿?   又诸如——   喂,你还好吧?   再诸如——   凌犀,今天真的谢谢你。   她知道即便自己说了这些也不代表什么,但也许是做贼心虚吧,她终是如鲠在喉,什么都没说出来。   凌犀,放过你,也放过我。   这是她说的,既然是她一手推开他,那就推到底吧。   错的时间,对的人,虽近在咫尺,却已然是万水千山。   ……   再尴尬尴尬不过一身臭气,虽然两个人沿路一言不语,却都有默契的来到距离乔庄最近的拆迁办公室,处理这身污秽。   即便很晚,工地已然灯火通明,工地搭建的临时房门口,阿南光着排骨似的膀子,弯腰撩拨着盆儿里的水利索的洗着,头和脸都是肥皂沫子。   冷暖四下找着早就该回来了的李旭等人的身影,见四下没人儿,才拍拍阿南的膀子。   “阿南,其他人呢?”   “呦……”冷不防让人一拍,刚结束一场群殴的阿南一下反应过度,倏的跳开挺老远,手一糊弄把脸上的沫一蹭,见是冷暖,才卸掉一身防备。   “姐?找你半天了,你去哪儿了阿?”阿南边说边瞄着冷暖身后面儿那个根本让人不能忽视的存在。   这个男人的突然出现挡住了原本要泼在他们冷姐身上的一桶屎,这事儿早就在他们这些小的嘴里炸开了庙,这八卦甚至掩盖了本来最应该讨论的群殴总结。   都知道凌犀是冷暖前夫,全都碎嘴的猜着各种可能,什么旧情复燃,藕断丝连,那些娘们儿最爱嚼的碎嘴子都给嚼了出来,要不是后来让旭哥给骂散了,指不定还得说出点什么子午卯酉。   阿南不是那种特别碎嘴子的人,但他是个记仇的人。   虽然凌犀曾经在医院放过他一马,但却也没改变阿南对他的印象儿。   这跟什么都没关系,他单纯就只是看不惯他那牛b哄哄的样儿。   受不了阿南用那种审视怀疑的眼神儿瞄着她和凌犀,冷暖转了话题,“李旭呢?”   “旭哥带着几个受伤的哥们儿去医院包扎了,让我在这儿等你。”阿南说完还捏捏鼻子,一脸嫌弃的表情,不知道是嫌弃这股味儿还是膈应凌犀。   “都没事儿吧?”听他这么一说,冷暖有点惦记。   “没什么大事儿,都是皮外伤,就老六挨了一砖头儿,可能得缝几针,不过咱也没吃亏,那傻逼乔万三他儿子让我们几个给踩地下轮踢了,整不死他丫的。”说起乔栓子,阿南一张稚气的脸又涨的通红,一脸倔犟,不服输。   冷暖伸个手指戳着他的头,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有脸说呢!”瞅着阿南那红肿的嘴角,冷暖正色的说,“不是姐说你,阿南,你现在也不小了,下次做事儿能不能考虑后果?我不是说你今儿打的不对,是,乔万三那家儿咱们早晚得动,可你好歹下手之前看看情况再打吧?人家满村儿的人,你就卅人,你就敢动手?这回幸好是是他们有目的要讹咱们,没怎么地你,你想没想过,万一人家要真跟你干呢?就算你有十个脑袋都不够人家分的!”   冷暖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这个暴脾气,多少次都因为冲动把自己放在不知名的困境,这么下去,总会有一天收不了场。   “哦……我下回不得了不行么……姐,你别跟我置气了么。”阿南谄媚的晃悠冷暖的胳膊,一脸的天然呆的萌样儿。   冷暖真是拿他这样儿一点儿招儿都没有,尤其是他那额头上碗大得疤晃的她眼睛生疼,让她永远对阿南硬不下来心。   如今的冷暖尚未可知,就是这样的溺爱,终究酿成了一系列不可逆转得祸端,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现在更重要的是,有一个一直一言不发的男人终于受不了的拦在她们中间,用那特有劲儿的大手,一把扯掉黏糊在冷暖身上阿南的手。   一股臭气,夹杂着另一股怒气。   “我说你俩是失散多年还是怎么着,等会儿再唠行不行?”一身儿狼狈的凌犀濒临暴怒的边缘。   “哎,我说……”不爽被甩的阿南还要说什么,冷暖连忙截断了他的话,挡在了眉眼都挑起,随时可能一拳搂阿南脸上的凌犀前面儿。   凌犀那脾气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他想动手他就真敢动手,冷暖怎么可能不知道?   “阿南,先别说了,去帮姐干点儿事儿。”阿南就算不知死活也很听冷暖的话,剜了凌犀一眼垂头咕哝道,“啥事儿啊?”   冷暖从兜里掏出钱包,拿出一张卡递给了阿南,“密码123456,去给他买套儿衣服,里外全都要,不用考虑价儿,舒服就成。”   “这都几点了,上哪儿买啊?”阿南摆弄着卡强词夺理,摆明不乐意跑这躺腿儿。   “卓越营业到10点30,现在快点去还赶趟儿,去吧。”   卓越?都是国际土豪品牌那地方?   “多贵啊……值么?”平日花销并不大的阿南拿着冷暖那金卡颠了颠,觉得有点替冷暖心疼。   “操!”   终于,凌犀最后一丝难得维持的好脾气没了,一下就让阿南那句不值给整几歪了。   啥他妈叫不值?   见凌犀几乎要抬腿儿踹阿南身上了,冷暖赶紧一把推了阿南。   “快走吧。”   阿南不情不愿的才走了几步儿,冷暖又叫住了他,“对了,等会儿。”   说完冷暖就回头跟凌犀说,“你车钥匙给我。”   车钥匙?   干嘛?   凌犀一眼就看出来冷暖那意思了,满脸膈应,没动弹。   “反正那帮村民现在恨不得我死,你要是不尽快把车取回来,明儿早上它还能不能叫车都难说。”冷暖就事论事。   尽管她无比了解凌犀这个人,他这个人虽然难搞,但真的不算事儿b,当然,除了在两样儿东西面前,他一直很独,一个是车,另一个就是女人。   但什么个性也得迁就现实。   终于,寻思了半天,凌犀倒地还是一脸膈应的从兜儿里掏出来钥匙,撇给了冷暖,冷暖拿着钥匙丢给了阿南。   “村口,黑色道奇,先取回来。”   没错,就是黑色道奇,车牌也插着光盘的黑色道奇,在村口看见那一刻,冷暖几乎可以马上肯定,这真的就是那辆一直跟着她的车。   敛眸,就连冷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当然,这些心情什么的暂时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凌犀今晚帮了她,他现在很狼狈。   拆迁办公室不过就是几个简易搭起来的临时房子,隔断都没有,更别提沐浴设备,冷暖本来说是要给凌犀烧点热水兑一点儿温水,但凌犀那天生洁癖根本受不了自己身上这堆玩意儿在多留一秒钟。   让冷暖上工地顺了一根儿水管子拿跟儿铁丝儿拧在房后儿一个铁皮围栏里,也不管那水凉成儿什么样儿,就哗啦啦的脱光光从上倒下彻底的洗上了。   冷暖没有想过两个人第一次见面会演变成这样的场景儿。   围栏的死角里,水声拍击着男人的身体,那一米多高的围栏根本遮不住男人那高壮的身子,只见凌犀利索的洗着,边洗边甩,月光映着他的棱角分明的脸,让冷暖看的入神。   那眉,那眼,那唇,都跟她记忆最深处的那张脸不谋而合,这个男人无论多么狼狈,总是那么耀眼,那么出众。   冷暖拿着手里的毛巾,就那么一动不动的怔着,陷入一种记忆的深渊,似是努力想要挖出点儿什么东西来。   凌犀,你爱我么?   很爱……很爱……真的。   那让她曾经伤心绝望的祈求还宛在耳旁,她不知道怎么形容心里被万只蚂蚁分吃的感觉。   如他一般骄傲的凌犀一直跟着她?   如他一般洁癖的凌犀会毫不犹豫的替她挡了那盆秽物?   这样重的感情,她该那什么来还?   冷暖很无力,但至少明白,如此这般,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什么都不做。   既然已经选择擦身,那就她们陌生到底吧。   再一次深度催眠了自己,冷暖才鼓起勇气走过去。   “给你,只能找到这个了。”冷暖把手里的毛巾递过去给凌犀。   扑弄扑弄脸上的水,凌犀随手一抓,似是觉得触感不对,眉头一皱,粗鲁的扯开冷暖所谓的‘毛巾’,只见这浴巾大小的绿了吧唧的两层珊瑚绒,越瞅越熟悉……   好半天反映过来之后,翻儿了~   “操,擦车抹布?”边说还一脸嫌恶的又扔给冷暖了。   “新的,还没用过,你投一下,凑合用吧。”冷暖又递过去一次,顺便颇无奈的解释。   有什么办法?   他不用这浴巾擦身子也就算了,最关键是他现在身上连个布丝儿都没有,这么光屁股出来晃悠,好么?   冷暖寻思的也是凌犀寻思的,这又不是在家,怎么都行,凌犀可不是在哪儿都能耍流氓的人,所以嫌恶了半天,他还是把那擦车抹布扯了过来。   东西给了他,冷暖也转身儿走了,没走儿几步,凌犀就在后边儿吆喝着。   “过来帮我洗洗后背,我够不着。”   冷暖怔了怔,没有马上转身,许久,“你用那毛巾扯着擦擦吧,应该够的着。”   这一句无比生分的话瞬间破冰了两人见面以来的所有伪装的自然。   关了水龙头,凌犀就那么看着冷暖,瞳孔时不时的放大一下,又紧接着发出一声声冷笑,“得,得,你清纯,你玉女,你良家妇女,成吧?”   没有看他,冷暖一言不发,转身儿走了。   ……   洗完那无比之凉的地下水澡后,凌犀到底是用那绿色珊瑚绒的擦车抹布围住下半身,敲个二郎腿儿坐在冷暖办公室的沙发上,修长的手指头夹了一根儿烟儿,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   他好像是在生气,又好像不是,冷冰冰的一张脸,轻漫而挑剔的审度姿态,直直的盯着那个从他进来就摆弄着电脑噼里啪啦打字的女人。   冷暖在忙什么?   她什么都没忙。   随便开了一个word文档,打从凌犀进来的时候,她开始胡乱的敲击着键盘作势很忙。   看着那个白底儿文档上完全乱码儿的一排排字,冷暖在心里不断的嘲笑着自己。   什么新生活,什么从新开始。   原来只要他一出现,竟能如此轻而易举的敲碎自己亲手垒砌的一堵自防墙壁,她仿佛听见了自己脑子里那轰的一声——   各种夯土稀碎倒塌。   好闷,好闷,冷暖说不出来那种闷的感觉在哪里,她觉得这样并不算狭窄的空间里只有她们两个人竟让她觉得喘不过气来。   此时电话音乐响起,宛如天籁。   是归齐。   老婆,我正在赶过去,你没事儿吧?   归齐的每一句焦急像是把利剑插入冷暖正在分离的意识,提醒着她现在身在何处,心又该归属何处。   “嗯,我等你。”   在冷暖温柔而坚定的ending里收了线,好像那些漫长的叮嘱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她是在提醒自己,也是在告诉凌犀。   她要等的人,是归齐。   把那外星人的word文档存了盘再删除,冷暖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终于起身,决定去把门开开。   她跟凌犀毕竟是外人眼中的前任夫妻,这样衣冠不整的在一个房间里,好说不好听,冷暖不想让谁误会,或者更简单的说,她是不想让自己误会。   推开门,一股秋夜的凉气吹进来,让冷暖觉得一阵精神。   嘭——   面前的门儿猛然一关,让冷暖措手不及的跌进身后关门的男人结实的身板子上,他的身上很凉,凉的冷暖像触电似的跳了三尺远。   他要干什么?   看着居高临下的男人,冷暖不知道自己的心在已什么节奏跳着。   “别想多了,老子就是冷。”凌犀似笑非笑,唇角一抹讽刺,叼着烟卷儿又回沙发上继续坐着。   这一档插曲过后,冷暖很想笑。   是不是她的神经真的过于紧张了?   是不是她现在应该说点什么?毕竟他是帮了她。   可说什么?说什么呢?   你为什么在这儿?   你最近怎么样儿?   你现在还好么?   冷暖又陷入了刚才在路上的博弈,她发现她竟然找不到一句可以跟他开始的对白,这是一个恶性的循环。   “你要没什么说的,就不用在那儿硬挤,有劲没劲?”不耐烦的捻息了烟头儿,凌犀皱着眉又从盒儿里弹出来一根儿点上。   被戳中心里的冷暖有那么一丝恼怒。   不经意间,视线转移到男人绿色珊瑚绒裹住的小腹上,隐约露着那几乎遍布的星罗棋布的刀疤,冷暖这才发现,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的见到。   真狼狈啊……   “你那疤……”冷暖终于开了口转了话题,然而话还说完整就被凌犀截断,“都是过去了,说着没意思。”   瞅男人那有一搭没一搭的样儿,冷暖觉得气更是往上涌……   “反正,那个,今儿谢谢你。”她再次转移了话题。   “谢个p,不是我就纳闷儿了,这就是你絮叨絮叨的好日子?领一帮小b崽子各种装逼?装逼也就算了,装不明白还成傻逼了,这他妈今天是泼大粪,赶明儿上要是农药了,你他妈咋死的都不知道,你这女的,脑子就是有泡!都结婚了,这事儿不会推给男人?自己装什么犊子!”   让这男的没头没脑的一顿数落,冷暖终于是忍不住了。   “凌犀,我发现让人记你点儿好真难。”   “谁让你记了?”凌犀那雷达眼儿有意无意的扫了眼冷暖脖颈侧那成片的红印儿,似笑非笑,“关键你记了算呐……”   “你……”此时的冷暖已经完全无法去深究遇见她心里的各种五位陈杂的滋味,她只是知道,对着这个男人,她永远有着自己都没见过的模样儿。   或状似精分,或歇斯底里,或酸几矫情,或大喜大悲,这都不是她冷暖,却又都是她冷暖。   诡异的僵持中,门被推开了,归齐身后跟着的是提着口袋的阿南。   “老婆,没事儿吧。”归齐直奔着冷暖过来,从上倒下的瞄着想要确认她很好。   冷暖莞尔一笑,示意他别担心。   安心之后,归齐转过身去,真诚的跟凌犀道谢。   “那个,凌犀,今天真的谢谢你。”   根本没搭理归齐,凌犀直接气儿不是很爽的从阿南手中拿过自己的车钥匙,那些衣服一件儿没提的走了。   嘭——   凌犀走了,一如他的出现,毫无预警。   “老婆?”   “老婆?”归齐连着叫了好几声儿怔住的冷暖,若干次后,终于有了反应。   “……嗯?怎么了?”冷暖有些木然。   归齐顿了顿,端端镜架,掩住一抹晦色,而后微微一笑,“很晚了,咱们回家吧……”   ……   一场闹剧,终究是荒谬收场,两边都受了伤,但说出去,总归她们不讲理,原本冷暖还想着乔万三不会轻易放过这件事,跟归齐两个人四处找人平息这件事后可能的影响,然而奇迹的是,乔万三竟主动放弃追究,自从打完提都没提过这件事,冷暖自是纳闷儿,但她总不可能去问乔万三是怎么想的,所以整件事就不了了之。   当然,冷暖可能永远不知道乔万三的深谋远虑,他之所以不想追究这件事,当然是因为他的婆娘失手泼的那个人是凌犀,la精工的市工业园区的新场址,就坐落在乔庄旁,日后他们村子一定会有很多工人靠他吃饭,他不想去追究,不是因为服了冷暖,而完全是因为不想得罪凌犀。   而那天之后,尽管凌犀的工厂工地和冷暖的拆迁办公室近的不过咫尺,冷暖却再也没有见过凌犀。   然而,每天晚上回家的时候,冷暖则是不只一次见过那辆如影随形的黑色的道奇,一次模糊,两次怀疑,但第三次,她真的不会再自欺欺人了,她知道那台车里的人,真的是他凌犀。   “你说凌犀一直跟着你?”乔滴滴的五官瞬间向四面八方散开,瞪圆的眼珠儿全是惊讶。   是的,冷暖终于被这无形的压力憋闷的要炸了,她真的需要倾诉。   而关于这种隐私,她能说的,也只有一心向她的乔滴滴。   咬着吸管儿喝了口奶茶,冷暖的懊恼毫不掩饰,“我也不知道,之前就是这么一种感觉,可这几天我几乎能够肯定,那个车里的人,一定是他。”   乔滴滴磨搓着下巴似是思考中的一休哥儿,好半天特别正式的说,“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要说他现在也去工地,你俩从一个地方出来就算了,可一直跟到你家那就肯定不是巧合啊!”小丫头像做贼似的四下喵瞄,然后小声儿神神叨叨的说,“你想没想过那天他扑过去救你的事儿,那能是巧合么?那又不是他家门口,那是大老远的农村村长家,那得多大的巧合能碰上啊?诶……对了,我说你到底问没问过他那天为啥出现在那儿啊?”   “没有。”冷暖很没精神。   “啊?你咋想的啊,你不好奇啊?”乔滴滴像看外星人似的看着自己姐。   “好奇,可问了又怎么样呢?万一他说舍不得我才跟着我,我能怎么办?我是能以身相许还是能离婚呢?丫头,这些都太不理智了。”   对,这不理智,冷暖数落着她,顺带劝着自己。   “哎……”乔滴滴一声长叹。   这就是倾听的弊端,你出不了什么好的主意,也帮不上什么实在得忙,管她怎么说,最后的结果都是一个人得闹心,变成两个人的烦扰了。   “姐,你说凌犀这个人吧,你说我说他什么好呢?我虽然不怎么得意他,可这男人还真是念旧情啊,要是一般像他这条件的男人,早就以旧换新了,谁还守着别人家地盘傻叉似的护着啊……真是……”乔滴滴连连摇头,小脸儿全是惋惜。   见冷暖好半天也不吱声,脑子不知道怎么着一乱转,瞬间恍然大悟。   “诶?姐~你今儿特意找我,跟我说这些,你不是告诉我你动摇了吧?我说你不是看他凌犀又为你做这个做那个的,一下心又刺挠了吧?这可真不行,我跟你说,真的,大齐哥绝对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男人,你可别心长草!”乔滴滴都急了。   “什么跟什么啊,别闹了,什么都听你说。”冷暖笑笑。   “其实,我也就是跟你说说,我自己已经结婚了,我当然知道我在干什么,我既然当初下决心跟他分开,我也不会自己去找那不自在,过去得事儿就过去了,这些我自己都知道。”缕了缕头发,冷暖说的似很有条理。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啊?你这表情摆明了告诉我你心疼他了!”乔滴滴越发一头雾水。   冷暖接着说,“是啊,我心疼他,人的感情又不像自来水闸,说开就开,说关就关,我和他在那种情况下硬生生切断了关系,说我不惦记他,纯是扯淡。”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是,我承认,作为一个女人,我知道凌犀还没把我忘了,我心理特别虚荣的满足,可真的……我知道我现在说这话特别恶心……我很矛盾……”冷暖笑的发苦。   “什么恶心不恶心的,跟我你还藏什么啊,你到是说啊?”乔滴滴急了。   “我想他也能忘了我,重新开始。”冷暖终于说了出来,心理畅快了很多,“如果他现在能不在纠缠在过去,也能开始新生活,谈个恋爱,换个心情,我也许心里会好受很多。”   “姐,我发现你真跟我不是一个境界的,我跟你说实话,皇甫烨不要我了之后,我嘴上虽然说祝他幸福,其实我心里巴不得他一辈子忘不了我,烂在他心里才好,我要不要是我的事儿,但我就是希望他永远记得我。”乔滴滴也被拐带惆怅了。   “你别说我了,这个皇甫烨你什么时候能忘了?我跟没跟你说,皇甫烨天天上班下班接送柴青,风雨不误?”冷暖说着事实,只想她别再傻了。   “不用你说,陈小生也一天跟我说80遍,那又怎么样呢?人要是都能管的住自己的心,那就不是人了,那是神。”乔滴滴难得有模有样的说着。   是啊,人要是都能管住自己的心,那就不是人了,那是神。   冷暖扪心自问,她是神么?   不,她是人。   在这天,告别乔滴滴后,冷暖终究是做了一个决定。   就是这天晚上下班之后,冷暖终究是没有再绕过那个黑色道奇,而是跟进了停车场,一路紧咬。   停车的时候,那辆道奇闪着转向车灯,像是等着她。   深呼一口气,冷暖定了定神,终是选择了面对面。   凌犀穿了一身卡其绿色休闲,一如既往,高挑英挺,痞里痞气,他走过来的时候,冷暖仍是有种时空尚未交叉的错觉。   “怎么?从进来就一直跟着我,有事儿跟我说?”把一直叼在嘴儿里的烟点着,凌犀瞇着眼睛抽了口烟儿,坐在冷暖的车头,两条儿长腿儿一伸一曲,好整以暇的听着。   “对,我有事儿跟你说。”这么傻的重复让冷暖有那么一瞬间想咬了自己的舌头。   凌犀也没啥异样,瞇着眼儿抽了口烟儿,扬了扬头,示意她有话说话。   “凌犀,我觉得你这么做真的没必要,每天这么跟着我有意思么?我已经结婚了,再怎么样我们都没有可能了,我现在的日子很好,我的生活也不用你照顾,你应该有你自己的生活。”冷暖终是说了,一股脑的把这些都说了。   然而——   凌犀使劲抽了一口烟儿,用力的两侧的腮都塌了下去,随手弹了手里的烟头儿,飞到冷暖身后很远的角落,随后一口长长的烟儿从鼻腔儿出来后,凌犀笑了,比黑曜石还要黑的眸子里藏着更深层的东西,“呵呵,你真的想多了,姓冷的,我说你自作多情也要有个限度,怎么着,你以为我凌犀忘不了你天天跟着你玩儿?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有瘾么?”   顿了顿,凌犀接着说,“我之所以每天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我新交的女朋友住在这里,而不是因为你,如果说我曾经让你误会了什么,那我只能说我很抱歉。”   如果说冷暖没有见到那个现在下车的身材高条,气质出众的女人,她一定会怀疑凌犀的话是为了自敛面子。   可他说的不是假话,因为这个走过来挽着凌犀胳膊的女人,她也认识。   她的真人比电视上来的还要鲜活,灵动。   甚至挑剔如归齐都赞过的男人心目中的女神,欧阳晓。   男的英挺,女的风华。   真的很配。   “对不起,是我误会了。”冷暖笑笑,却没有弧度。   “没事儿,要不要一起走?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们应该住同一层。”欧阳晓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礼貌的跟冷暖点点头。   “不用了,我还要拿点儿东西。”冷暖知道她也应该还礼欧阳晓,最少要笑一笑,点个头。   但此时,她又掉了链子,她能做到的仅止于木然。   “那先走了,拜~”擦身而过,凌犀都没回头,甩甩叼着烟儿的手,一路潇洒。   站在原地,冷暖终究是自嘲的笑了。   白天她还跟小丫头说,如果凌犀有了新的生活,交了新的女朋友,她会真心的高兴。   可冷暖,你现在高兴么?   嘴角的笑怎么用力也没扯出来。   冷暖恍然觉得自己像是马戏团里,那个最最丑陋的那个小丑。   ------题外话------   中秋快乐,乃们都别骂我……   飘走……   ☆、144 凌犀,我欠你的?   老人常说,男人三大喜事儿,莫过于升官发财死媳妇儿。   话糙理不糙,也就是说,换女人对男人来说,那是喜事儿。   为什么杨过痴痴苦等小龙女20多年的故事叫《神雕侠侣》,而不叫那雕and侠侣?   其实也许没什么文学逻辑,冠一个神字,不过是金老爷子好心的提醒咱们,那不过是一个‘神话’。   是的,现实就是,凌犀有了女朋友。   在停车场那一幕自取其辱的戏落幕之后的那个晚上,冷暖失眠了,躺在大床的半边,翻过来覆过去十几次,却找不到一个可以入睡的姿势。   如果不是终于把睡的很沉的归齐第三次弄醒了,冷暖想,她也许会坐起来推开窗子朝天大叫几声儿也未尝可知。   她觉得自己要被胸口那团闷燥的火弄炸了。   在这么一个晚上,冷暖彻底推翻了自己对自己一直很理智的定义了。   她发现自己一点也不理智,在看见凌犀跟欧阳晓出双入对的背影之后,她就变成了一个她最瞧不起的那种最最俗气的女人。   羡,慕,嫉,妒,恨。   她终是五毒俱全了。   分手的时候,她就想过终究会有这么一天,但她没想过这一天来的时候,她的内心居然会近乎于歇斯底里,她不知道这样的自己究竟本来就是潜在的,还是只是针对于他?   冷暖,你真恶心,你自己不要人家跑过来跟别人结婚,还不让人有新生活了?难不成非得给你苦守寒窑等着你什么时候想开了回头不成?   心里的另一个自己不屑的说着事实,鞭笞着冷暖收敛不住的疯狂。   最终,在宛如油烹之势的心里对战后,理智终是战胜了混乱。   冷暖,这是他的自由,与你无关了。   一声长叹,冷暖自嘲的笑了。   看看天上,月半弯,终是有个残缺。   ……   笑话的是,欧阳晓跟她不只一个小区,一栋搂,甚至传奇的是中间连一个门户都没有,就那么紧紧挨着。   在冷暖跟乔滴滴学了整件事后,乔滴滴的第一反应就是:“是不是凌犀要故意气你什么的啊?用激将法逼你承认你还想着他?没准儿那女人的房子是凌犀故意买在你隔壁的呢?”   故意买在隔壁?   不,这不现实,冷暖听归齐说过,欧阳晓跟他是同一批的住户,早在她们结婚之前的半年就已经入住了,甚至比归齐更早在这里。   而至于故意气她……   也不,因为在乔滴滴那样韩剧套路般的假设之后,熟知内情的陈小生的一盆凉水直接浇醒了她的童话梦。   “你别乱猜了,是那天晚上我们几个喝完酒后,那小子说他要走出阴霾重新开始,就是那么刚巧,在夜店碰着欧阳晓了,她是烨子小时候念钢琴班的同学,当天晚上一起喝了一会儿,她和犀小子就甩开我们走了,一晚上都没回来,估摸着那天就成了吧,根本一切都是随机的,谁知道那个什么欧阳晓家住哪儿……再说当时那小子早就喝摊了,哪有那脑子琢磨那么多……”   当天就在一起了?   冷暖的最后一丝侥幸也没有了。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凌犀在这方面是个洁癖,不会跟谁轻易在一起的,就算喝多也不会那么随便,而既然他跟欧阳晓已然有了关系,那就绝对不会是她们想的置气。   不管他跟欧阳晓的感情到什么程度,至少冷暖知道,他是认真的。   果不其然,人活着终究都是看着前方的,每个人终究都是有自救的能力。   凌犀也是人,自救自然是他的权利。   ……   索性冷暖庆幸的是,那个所谓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尴尬并没有经常性发生,除了下班的时候在停车场偶尔擦身而过,她并没有经常看见凌犀,看来他和欧阳晓现在还仅止于男女朋友关系,并没有如这个社会的其他男女关系一样飞速的发展为同居密友。   然而事情终究不会如此平淡,无论你想于不想,有些事终究是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这一天,在冷暖第n次在乔万三家碰了一鼻子灰,憋了一肚子气提前下班之后,乔滴滴的一个电话打来,冷暖才恍然大悟。   瞧瞧,她这臭记性。   一个星期之前她答应的死死的,陪小丫头去市台录一档名人夜话节目,这才不过7天,就让她忘到脑子后面了。   连着头皮抓了抓头发,冷暖有点懊恼。   冷暖,你这一天天的脑子里都装什么东西了?   ……   在晚上9点的时候,冷暖跟乔滴滴到了市台,看见那些抢着过来跟小丫头合影的人那一个个合不拢的嘴儿,冷暖才彻底明白,为什么这年头儿有那么多人大挤破了脑袋选秀,花钱各种炒作。   原来人红了,还真的是有那么点儿人上人的劲儿。   小丫头成红人也不算是一个偶然,宏观来说,那是这个传播光速年代的一个时代产物,而微观来说,她的歌真的唱的不错,红的也算是货真价实。   也别说上帝不地道,有得时候也算挺仗义的。   就说这小丫头,在给她关了一道门后,还真就给她开了一扇窗。   不,不仅是窗,对女人来说,好的事业可以算是一大扇落地窗了。   这点冷暖最清楚,事业能给自己的那份自信是任何男人都给不了的。   此时瞧着那个朝自己走来,笑的满面春风的小丫头,她知道她现在的心里最弱的那堵残墙正一点点的垒了起来。   “你看看,那个死陈小生还说电视台的人肯定是见怪不怪了,还好我没听他的,这我要是带他来了,一个大老爷们儿往那儿一杵,我俩这关系还不得让人传飞了啊。”乔滴滴小声儿抱怨着,那小眼神儿,好像要是陈小生真站她对面儿,真能让他给瞪穿了。   “你俩啥关系啊?怕传?”瞅她那煞有介事的样儿,冷暖就觉得好笑。   “就是没关系啊,你想啊,别人就算了,那可是陈小生,陈小生是谁啊~那是咱们市里数一数二的妇科大夫,这我要是跟别人传传绯闻也就那么地了,这要是跟陈小生传绯闻,那不得让那些狗喷子喷成我乔滴滴有什么妇科隐疾才认识了陈小生啊。”   噗——   冷暖忍俊不禁,“狗屁,你才几岁,上哪儿搞什么妇科隐疾?我说你红了几天,人没咋地别先妄想综合症了,好伐?”   这小孩儿一天脑子都想什么呢,有一点,冷暖就一直不明白了,那陈小生好坏也是个一表人才的富二代,那好坏也是一堆良家妇女追着赶着的好男人,怎么着到这小丫头嘴里,就真跟个菲律宾籍的郎中了呢?   冷暖可没忘,这小丫头以前每天挂在嘴边儿的就是钱钱钱,说的就好像只要把她跟男人之间用无数人民币连接起来,都能过电。   可瞧瞧现在……   看来这丫头充其量不过是个伪拜金罢了。   不过电,就是不过电。   “哎,姐,你不懂,做人难,做女人难,做个名小女人更难啊……”乔滴滴摇头叹息,誓要将装逼进行到底……   ……   冷暖咬着吸管儿喝着台里提供的水,坐在棚外看着摄影棚内的乔滴滴眉飞色舞的跟那个主持人白话着,念书不多的乔滴滴说话一点儿不做作,直接又尖锐,什么简单的话到她嘴里都像说段子似的,惹得棚内外的人平均3分钟一笑,10分钟一阵大笑。   这个娱乐时代里,摇头晃脑的念文邹邹的经或是装逼的来个五言七言的已经out了,反而俗气的东西越发让人觉得贴近生活,真实不做作,所谓大俗大雅,如是而已。   整个录影除了主持人被逗得捧腹大笑没法儿继续说话了那段儿ng了10分钟外,一档节目一个半小时,行云流水,节奏非常轻松,乔滴滴用她的天然俗征服了一屋子的所谓大雅。   散场的时候,那个年轻开朗的男主持人还热情的送她们到棚外,跟乔滴滴交换了电话之后,说什么都要晚上请她们一起吃宵夜,边说还边有一搭无一搭的瞄着一直壁纸般存在的冷暖。   “我说你别瞄了,眼珠子都快冒出来了,我劝你别寻思了,我姐早结婚了~”乔滴滴万分直接。   她可不是他们这些文邹邹的人,会拐着弯儿说话,她向来有什么说什么,如果太直接掘人面子了,那她只能sorry。   告别了那个面红耳赤的男主持人后,乔滴滴踩着7寸高跟鞋,挽着冷暖大摇大摆的走了。   “诶,我说姐,你这张脸真没招儿,那儿都能甩到活儿,诶~要不我说,哪天你要是真相中谁了,也接两个玩玩儿?”一进电梯,乔滴滴见没有人,就明目张胆的开着玩笑。   “滚犊子!”冷暖直接上手去掐了乔滴滴的屁股。   姐妹俩闹根本没啥分寸可言,乔滴滴越闹越欢儿,趴冷暖肩膀头儿上,挑着小眼眉,暧昧的小声儿在冷暖耳朵边儿上嘀咕着,“嘿,你看,真不愧我夸你,你一抓就知道我敏感点在哪儿~啧啧,姐……活计真心不错啊……改天我在有男人了,也教我几招?哈。”   “成啊,你要想学姐现在就教教你~”冷暖难得心情大好的闹上了,俩手一抬就朝乔滴滴那两团儿上抓过去了,一脸猥琐,“hi不~”   “哦~好hi~继续~雅买爹~哦~”这小丫头本来就能闹,这心情好一闹,越闹越没下限。   姐俩闹的欢实着呢,结果尴尬的一幕出现了——   叮儿——   电梯门开了。   看见来人,抓着乔滴滴的冷暖的笑全都僵在了脸上,她现在恨不得一刀扎进来人的眼睛,再一刀捅死如此自己。   市台很大,职工很多,但为什么偏偏会是欧阳晓。   在前男友的现女友面前,女人总是想表现的气质俱佳。   不是比什么,而是不想输了什么。   没有办法,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这就是所有女人的劣根性。   冷暖就一俗人,自然不能免俗,脸只僵了半秒,松开了玩闹的手,施展了一个绝对完美大方合宜的微笑朝欧阳晓点了点头。   欧阳晓也是大方的颔首回应了冷暖的微笑。   “认识?”没反应过劲儿的乔滴滴上下打量了下欧阳晓。   先不说那一脸比她还浓的妆,就说下身儿棉质休闲裤,脚上一双唐卡小平底儿瓢儿,上身儿却是正式的不行的有型有款的西装。   这什么穿法?   瞧这算是很有气质的女人这不伦不类的穿法儿,乔滴滴又瞄了眼冷暖,满脑子问号。   这女的谁啊?   精明的接收到了来自乔滴滴的问号,欧阳晓纤长的手爬过了吹的蓬松的中长发,笑着道,“呵,我们这行儿都习惯这么穿,做了一天节目,要是穿一套的那种套装,实在板的很累。”   不愧是全市最知名的主播,欧阳晓说话的节奏让人听着很舒服,又不至于过分犀利,再配上那好像习惯的知性的笑,其实给人的印象很好,连一点点让人妖魔化的价值都没有。   不过这样好的评价仅限于尚算理智客观的冷暖,年轻的乔滴滴则不然。   在恍然大悟她是那个凌犀的新货之后,眼神儿立马换成了各种鄙视,就好像亲眼看见了她抱富二代大腿的丑陋一幕一般,自然而然的把她化为‘不要脸的女人’那一派。   “姐,晚上想吃什么?我饿了。”完全忽略欧阳晓,乔滴滴搀着冷暖的胳膊各种假装热络。   冷暖尴尬的朝欧阳晓笑了笑,又跟乔滴滴说,“随便吧,你负责想吃什么,我负责埋单。”   “那我要吃小笼包子,就a区胡同里那家儿。”乔滴滴认真的想着,话语间电梯已经降到了一楼大厅。   叮一声开门后,冷暖总觉得这样的无视对那个主动示好的欧阳晓很尴尬。   “吃饭了么?要不要一起?”冷暖还是转过头问了一嘴。   凭良心说,她就是咬定她们这样的关系,她一定不会去,才随嘴装装样子。   但——   “好啊,刚好有点饿。”   ……   就这样,非常狗血以及尴尬的一幕来了。   你有没有跟你前男友的现女友在一起吃过饭?   如果有,我想你一定跟此时的冷暖在困扰一个问题。   要说什么才会让场面变得不至于太尴尬?   要说什么才会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小气的让自己恶心?   也许你会问,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看上去很大方,也可以根本不搭理她想怎么掘就怎么掘着唠啊?   嗯,也许面对那种连连臭显摆你前男友现在对她多么多么好的女人,你就算恶心的把一壶开水都倒她脸上都行得通,但对于欧阳晓这样凡事分寸,落落大方的女人,反常的举动只会让你看上去更滑稽。   冷暖今天才知道,原来欧阳晓今年29了,比凌犀大3岁,比冷暖大5岁。   在欧阳晓没有矫情的说了自己的年龄之后,冷暖其实是不无错愕的。   都说‘女大三,抱金砖’,现在的社会很流行这样的男小女熟的组合,但这件事情落在那个叫凌犀的脑子上,她是意外的。   因为欧阳晓身上的那些超然,不是骨子里天然自带的,阅人无数的冷暖可以看得出来,那份心境是在她想象不到的社会里一天一天涤炼出来的。   凌犀不喜欢太过复杂的女人,冷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但她认为又会怎么样呢?   人的口味终是会变的。   “你的皮肤真好,有光泽又不会看着很油,你平时都怎么保养啊?”欧阳晓拿面纸优雅的擦着嘴,问着冷暖。   “就是那些基础的步骤,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你看,我吃东西都不忌口。”从满盘子的辣椒红油里夹了一块儿夫妻肺片儿,冷暖食不知味。   她只想尽快结束这本来就不该有的一个局儿。   “真羡慕你,我从来不敢吃太辣的太油的,皮肤也没见得多好,充其量还得靠特别复杂的保养。”   一旁的直肠子的乔滴滴受不了这么怪异的别扭,说话一点不留情。   “我们年轻,不用保养。”   笑着说完,好心情的又吃了一个包子,心下想着。   老女人,别来你那套宫心计,我姐不好意思掘你,我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本姑娘就是没文化,没素质。   乔滴滴就受不了她那明明有话要说,还拐着弯就唠表面嗑儿铺垫的恶心吧啦的样儿。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不行?   场面变得越发尴尬,觉得透不过气的冷暖索性尿遁了。   在厕所出来,冷暖打开水龙头准备洗手,却在起身儿按洗手液的时候,在镜子里看见了欧阳晓就站在她的身后。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虚伪?”欧阳晓突然问道。   冷暖没说话,而是洗干净了手上的泡沫,又抽了几张纸擦了擦手之后,才转过来,深吸一口气。   “好,既然你要我说,我就说,我觉得你不会只是因为饿了跟我来吃这顿饭,你应该是有什么要问我吧?拐着弯儿说话没意思,不如直接点儿。”   她欧阳晓聪明,她冷暖更不傻,这跟年纪无关,有些敏锐本来就是与生俱来的。   “介意我问,你们为什么会离婚么?”欧阳晓笑笑,这一次,她问的很直接。   冷暖觉得她这句介意问的很荒谬。   介意不介意又怎么样,她不还是问出口了么?   不过她问了,并不代表她一定要说。   冷暖敛眸,脸儿冷了几分,“不是他的错。”   她最想知道的不过也就是关于凌犀的,回答至此,够了。   绕过对她一脸品琢的欧阳晓,冷暖停在她的身侧,并没有看她。   “别想了,也不是我的错。”   谁说只有对错才能分手?   冷暖苦笑,她们谁也没做错什么,不一样分手了?   “冷暖。”欧阳晓叫住了她。   冷暖没有转身,只是顿住,留给她一个纤细的背影。   “我只希望你别误会,我没有想要窥探你的什么隐私,也没有任何示威的意思,只是凌犀他突然说要搬到我家,在我下决心之前,我想多了解一点,替自己衡量一下,毕竟这对我来说,不是儿戏。”   他们要同居了?   呵……   冷暖怔了怔,许久,转过身,“如果你想从我这儿了解有关凌犀这个人,好,那我告诉你。”   “他是一个生活习惯不错的男人,除了有点洁癖之外,都还不错,你别看他每天呼来喝去的,但其实他脾气很好,当然,这些要在你喂饱他的前提下,他是一个一顿饭都饿不得的男人,他穿东西事儿也不算多,只要干净简单,你配什么他穿什么,家里的活儿如果你干不动的,你指使他,他虽然老大不愿意,但是到最后他还是会帮你……”似是陷入了回忆,冷暖对那个曾经朝夕相处的男人如数家珍,然而欧阳晓的一脸认真终是给她待会了现实。   冷暖摇头笑着,“呵,当然……这些对你的决定来说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虽然他看上去是那么不着边儿的人,但他却从不夜不归宿,他真的是一个私生活很干净的男人。”   好吧,冷暖,既然推开,就推的彻底吧。   “欧阳,真的,凌犀是一个好男人,错过了你一定会后悔的。”   说完这些想说的,冷暖潇洒的转身,没有留白给欧阳晓。   她没有说错,凌犀真的是一个好男人,错过的人终究是会后悔的。   冷暖,你后悔了么?   如果此时她能剖开自己的心,她一定看见了那个名为后悔的tips,但后悔又怎么样?   如果再来一次,冷暖觉得自己仍然会选择跟他岔路而过。   ……   凌犀真的跟欧阳晓同居了,在之后的第三天早上,冷暖第一次坐实了这个事实。   这一天早上,在一如既往的吃了归齐做的美味螺片粥后,着急去工地的冷暖提着包儿先出了门,一路小跑儿,赶去按电梯。   而就是这么巧,电梯间儿只站了一个人。   尴——尬——   冷暖怔在原地,终是凌犀先说了话。   “我现在才知道,你做的饭真他妈好吃,就欧阳做那玩意儿,顿顿狗不理,真没法儿吃。”叼着个牙签儿,轻漫的眼神儿乱飘,凌犀看上去绝对神清气爽。   “习惯了,就好了。”冷暖绝对是敷衍着,眼神儿都没瞅他,一直瞄着电梯的灯儿,巴不得现在电梯这儿是个通往楼下的窟窿,她肯定毫不犹豫的直接跳下去。   她跟凌犀各自为家,住在同一层,还是邻居?   这叫什么事儿呢?   最重要的是,就算住了邻居,她俩不是应该各自避着么?   那他现在这一脸跟她熟的像从幼儿园一起光屁股长大的样儿又是怎么回事儿?   “你说,咱俩现在住邻居,要不以后你再做饭,趁你老公没在家的时候,你给我打电话,我去你家解解馋?”凌犀像是完全看不着俩人之间原本贴着的尴尬俩字儿,各种大言不惭的跟冷暖说着。   瞅女人的脸变了色儿,又状似收敛的咕哝,“放心,老子肯定不白吃,你要多少,开个价儿。”   “我家的饭,现在都是归齐在做,我很久不做饭了。”冷暖说的不冷不热的,手上使劲儿的摁着她们15这一层的灯,很明显,她急于马上结束这可笑的对白。   然而男人好像真不是这么想的,贱呲呲的吹了个口哨,“哎呦喂,嫁一菲佣,你挺美啊~”   那模样儿,要是不认识的,真信他是发自肺腑的祝福冷暖嫁了个好人。   但是这可能么?他是凌犀。   心眼儿只有针别儿大的凌犀。   “凌犀,你要能说话你就说,不能说你就别说。”冷暖的好脾气显然已经在了底线。   “ok,损他你要不爱听,那我闭嘴,行吧~”男人一脸痞样儿的咕哝,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妈的,电梯怎么还不来?   冷暖觉得现在这场面简直就是荒唐,他越自在,她越不自在,谁要跟他在这儿扯这些没有意义的东西。   “诶,我俩电话都没换,你没忘吧,现在咱俩住的这么近,以后有什么事儿你就给我打电话。”男人像是完全看不出来听似的,总能扯出点儿什么话题。   “我觉得我没什么事儿能给你打电话。”冷暖瞅都不瞅他,就楞眼儿盯着电梯上面的只差一层就到了的数字。   快点吧……快点吧……让这一切都快点过去吧……   “别介啊,万一偶尔你也空虚寂寞冷呢~你也知道,这事儿老子干的明白,而且我没记错的话,你一直都很喜欢~”男人笑的那是牛逼哄哄。   “凌犀……”冷暖翻着白眼儿死瞪着他,恨不得把他那贱样儿挫骨扬灰。   “嘶——当真事儿了啊?逗你呢,就算你能当出墙红杏儿,也得问老子嫌不嫌呼啊,切……”男人歪嘴儿一笑,似嘲弄似冷。   在冷暖气的都想要用高跟鞋根儿踩他一脚的时候,电梯却终于开了。   早上上班的时间,电梯里人很多,两个人被人群左右一分,一边一个。   凌犀188的身高儿,在那儿都让人忽视不了,即便被挤到了角落,冷暖仍然能看到那个嚼着口香糖的男人的闲适表情,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   这么个瞬间,她突然把连续几个月对凌犀的不舍什么的全推翻了。   好像一切都回到了她刚认识他的那个时候。   狂的让她恶心。   瞅瞅!   出了电梯门,冷暖看着走在前面的凌犀还伸个大长胳膊摇着手里的手机,摇头晃脑的走的没影儿后,狠狠的跺了下脚,低咒一声。   “贱人!”   一天有如此不爽的开始,接下来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一整天,冷暖脾气都不怎么顺当,一股子无名火四处窜,波及无数。   已经怀孕5个月的柴青掐着腰,揉摸着已经显怀的肚子来到拆迁办的时候,正看见冷暖严厉的训斥着阿南和一帮小的,柴青眯眼儿笑着,“我还是走吧,小孩子见不得血腥的。”   嘴上说着走,人却很闲适的找了个最舒服的地方儿坐下了,好整以暇的一脸看戏的表情。   柴青一坐那儿,冷暖也掐着腰,顺着气儿,不骂了。   “都出去吧,以后干什么事儿都长点儿脑袋!”被骂的狗血喷头的阿南一干人赶紧鱼贯而出。   柴青从包里拿出来一个玻璃瓶儿自备的水拧开,喝了一口,笑着道,“怎么了啊,脾气这么大?跟吃了枪药似的呢?”   “没事儿。”冷暖咕哝着,余怒未消。   其实真没多大事儿,她自己也知道她今儿就是心情不好,从早上那一出戏之后,她就是爽不起来。   “有什么事儿你就打个电话得了呗,你都这样了还折腾什么?”   她那肚子按理应该进入保护期了,真不知道她一天天这么折腾个什么劲儿。   柴青淡淡一笑,眼睛眯成一条缝,“多运动运动好生么~我正好过来看看工地,寻思顺便看看你就直接告诉你了。”   “什么事儿啊?”冷暖问。   “过几天省委要组个考察团来视察工业园区,这阵子你把人都撤干净了,也先别去找乔万三了,要是这段时间闹出点儿什么事儿来,你和我,都收不了场。”   “竟特么整这形式主义……”冷暖不爽,处处挑茬儿,见柴青一直瞅着她笑,也觉得自己好像也有点儿过激了,这才问到,“什么时候啊?”   “3天以后来,就考察两天,如你所说,也就是走走形式。”   ……   这一天,冷暖的火气一直很大,直到晚上回到家,归齐那一如既往一桌的三菜一汤,让她满腹的火气像是洩气的皮球,全然无踪。   “老婆,洗洗手,吃饭吧。”   这个男人的一个微笑就让冷暖浮躁一天的心安了下来。   恍然间,她觉得自己今儿一天莫名的火气有点无聊。   就是,何必呢?   这儿才是她的生活,她的家。   翌日,周六,归齐和冷暖一早就约好了,今儿是谭四的探监日。   秋风很是残酷,无情的吹掉了这个城市的一切绿色,徒留一地金黄,虽然耀眼,却更显荒凉。   老实说,就算她爸进去的事已经被包括他自己在内的很多人接受了,但这些很多人真的不包括她。   每每到了监狱这个地方,看见那几尺高墙,总是提醒着她,是她亲手把他送到里面的事实。   市三监位于市北郊,因为前几年的监狱整改,三监成了市里重点改造的地儿,所以不管从硬件儿条件上,还是软件的人事管理上,这里远没有一般人想的那么黑暗。   当然,除却没有自由。   在干警审查了冷暖和归齐的一系列证件之后,在过了金属门安检后,带了她们到会见室。   按照三监的规矩,一般的会见,要采取隔离会见,就是一个回字型儿的房间,探视者和服刑人员要隔着一块钢化玻璃。   但由于谭四的罪行很轻,归齐又提前跟上面打好了招呼,所以她们的会面总是人性的很多。   面对面,出了谭四身后必须跟着的一个干警。   这间屋子,冷暖来过不只一次了,四面高墙,只留一扇窗,一进来,只觉压抑,外面风景再好,也跟这里无关。   毫无疑问,她不喜欢这里,也没有人会喜欢这里。   等了有一会儿,干警带着谭四进来了,只见进来的时候那个年轻干警还伸手请让了他一下,由此可见,他在这里过的依然很有派。   可有派又怎么样,他始终是穿着那个带有编号的囚衣,剔着并不适合他的过短的寸头。   在谭四进来的时候,再看见来人只有她们两个的时候,深沉的眸子是敛过一抹失望的,不过很快被他掩饰过去。   可冷暖和归齐偏偏都眼尖的抓到了,她们都知道他的失望是因为没有练姐,但真的,关于练姐,她们全都无能为力。   谭四首规矩的坐在冷暖和归齐的对面儿,只见他手里那两个核桃,早已被他转的油亮。   那个核桃是谭四进来之后,唯一主动要求要的东西,而且他坚持不要古物,只要生的。   记得那时候,冷暖伤还没怎么好,她跟归齐去坚果市场,找了很久,找到两个卖相最好的,给他找人捎了进来。   而现在再见那两个核桃,却早已面目全非。   那样的光泽和深沉的色泽,绝不是一朝一夕转出来的。   “爸。”冷暖笑着唤着,一个月只能见两次,她不想让自己的脸上看上去那么不高兴。   “怎么总是不长肉的样儿,小齐,你不是说把我宝贝女儿照顾的很好么?”谭四转向归齐,笑着嗔着。   推推眼睛儿,归齐笑了笑,“爸,你要这么说,我可真冤枉,你不知道她一天要吃多少东西,我这陪吃的都长了5斤了,她硬是不长肉,真没招儿啊,我有时候都寻思,这索性是养个人,这要是养头猪,我不得赔死啊。”   “去一边儿去!”冷暖手握拳头砸了损着她的归齐一下,转而跟谭四嗔道,“你瞧瞧他啊,爸,一天天的越来越没样儿,我有时候就寻思,这男的谁啊~”   “后悔了?呵,晚了。”归齐抓着冷暖的手,攥的紧紧的。   看着谭四瞅着她们两口子那欣慰满足的样儿,冷暖心里多少宽慰了很多。   她知道她跟归齐结婚,最高兴的那个人就是谭四。   看见她俩感情不错,最高兴的那个人也是谭四。   “你俩都不小了,都有点儿正事儿,要个孩子吧。”谭四一开口,冷暖和归齐都怔住了。   果不其然,真让归齐说中了——   谭四真的会提这个话题。   她该怎么回答呢?冷暖不知道。   归齐抢先一步缓解了冷暖的尴尬。   “这阵儿我俩都忙的无暇分身,过一阵儿年底再说吧。”   忙?   似是品嚼这这个字,谭四沉默好久,在跟狱警儿借了火后点了一根儿烟后,意有所指的跟归齐说。   “小齐,你现在结婚了,常在河边走,总会湿了鞋,你觉得呢?”   端了端眼镜儿,归齐没有说话。   谭四在说什么,他自然懂,他希望的是什么,他更懂。   可那码头一摊子是他十年来一步一吃亏爬出来的奋斗成果,在现在俨然颇具规模之后,他真的舍得放手么?   “爸,我答应你,我会考虑。”   谭四沉淀了眸色里一闪而过的一抹愧色,又道,“嗯,小齐,爸知道你是个有心的孩子,爸还想再劝你一句,很多东西如果找不到就不要再找了,找了没用,毕竟现在最重要的是你有了家庭,你还有未来。”   “你们能当我存在么?”一旁听得完全一头雾水的冷暖终是插了话。   什么河边走,湿鞋,什么过去,未来,他俩故意说的隐晦,她简直一句都听不明白。   就算谭四是冷暖的血缘父亲,但归齐和谭四十多年的父子关系显然要比才相认不到一年的冷暖了解的更多。   关于他们再说什么,冷暖也没有再问。   因为她知道,如果他们这么说话是为了不让别人知道的话,这个别人也只有她。   就算再亲的人,也总是保有秘密的。   今儿的探监,像每一次一样,爷仨儿总是互相嘘寒问暖一大堆,直至耗尽最后一秒探监的时间。   而不同于每一次回来的归齐安慰情绪不算好的冷暖,今儿从三监回来,归齐一路都是默默无语的开着车,从他在每个转弯处不符合常理的漂移,冷暖看得出来。   他像是在挣扎着什么。   她猜,他的挣扎一定是跟她爸的话有关系。   他究竟在挣扎什么呢?   当归齐陷入沉默的一瞬,冷暖蓦然发现,她好像从来就不了解他。   “你怎么了?”冷暖还是问了。   “没事。”显然归齐是在敷衍。   “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告诉我的,归齐,你好像不太擅长撒谎。”冷暖侧过身子,有点担心。   “呵呵,别担心,看见你,我真的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归齐捏捏冷暖柔嫩嫩的脸,终于不再绷着脸,笑了。   是啊,归齐,你还犹豫什么,这个女人的体温是热的。   干爹说的对,你现在有了家庭,有了未来。   这些东西你总要拿什么去换的。   看着冷暖,归齐目不转睛。   似乎只有那么一秒,他轻易就做了一个对他来说万分重大的取舍。   许久,归齐释怀的笑了,他只对冷暖说。   “老婆,我也许要出趟差,估计得走一段日子。”   她只需要享受结果,而过程,是他的事儿。   ……   就这样,在冷暖一头雾水的情况下,归齐次日就收拾包袱去了隔壁市,冷暖也问了他几次去做什么,但他总是笑笑说回来再告诉她。   她又还能问什么呢?   在冷暖和归齐结婚了这么久以来,归齐第一次出这么长时间的差,这对冷暖来说,既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事在于冷暖到了晚上终于不用再纠结于两个人的关系,自在了许多。   而对于这个坏事来说,明显要比好事多得多。   诸如,d9,四通,这些原本归齐替她照看的场子,现在都要她自己一手接过来,每天三个地方的徘徊,冷暖都恨不得自己长个三头六臂。   再诸如,归齐走后,她终于意识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是多么闲适的生活了。   自从归齐走后,冷暖的三餐又开始乱的一塌糊涂。   泡面,肯德基,pizza,各种外带食品,凌乱在家里的各个角落。   其实她也想过给自己做顿像样得饭,可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就是懒的各种不想动。   米虫,不外如是。   而这些对于冷暖来说,当然都不是最大的问题。   归齐走后,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呢?   咚咚咚——   就在门第三次被大力敲开之后,冷暖真的要飙了。   咣当一声儿,大力的把门全都敞开,在今晚第三次见到这个所谓的邻居之后,冷暖终于不复前两次的教养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冷暖觉得自己就差喷火了。   可男人显然完全忽略她的各种情绪,一如既往的无比自然随和,一张俊脸呲牙笑的那叫一个灿烂,   “那个女的就按照你刚才教的做的,结果把吃的都弄糊了,你去帮忙看看。”   糊了?   弄糊了关她屁事儿?   他一会敲门问她借盐,一半会儿问她牛排怎么做,这会儿又来让她去帮着做不成?   冷暖笑都找不着调儿了,“凌犀,我欠你的?”   “我饿了。”凌犀有点可怜的如是说。   ……   ------题外话------   呃……估计接下来会轻松些……   ☆、145 给前夫和她的她女人做保姆的日子   咔嚓嚓——   晴天一声雷,在某三观不正的笔者脑部癫痫抽筋,脑残片又各大柜台销售一空之际,一场原本六亲不忍看六畜膈应死的戏码出现了。   呃——   为了直观的表达中心思想,这场戏暂时定名儿《给前夫和她的女人做保姆的日子》。   ——扯犊子完毕,下面是正文——   在某死不要脸男三番四次的砸门之后,冷暖最终是穿着一身儿算是得体的家居服出现在了隔壁。   当然,绝对不是因为凌犀饿了她又心生不忍一类的苦情戏码,她之所以会脚踩隔家一堵墙的脚下方寸,而是因为欧阳晓终于受不了凌犀的来回折腾,亲自过来请冷暖上门指导了。   当那个穿着围裙,满身油烟糊味儿的全无气质的欧阳晓万分诚意的请她过去看看之后。   冷暖真是僵了3秒,想着一切有可能拒绝她的借口。   我现在有点急事……   屁,从她一身儿闲适的家居服外加刚刚洗过澡的松散的头发,很明显——骗人。   呃……不好意思,我有点儿不舒服……   屁,就在前一分钟她还刚照过镜子,拍了拍她自己都觉得格外好的气色,更明显——撒谎!   真的,我很久不做饭了,可能都忘了。   呃……这倒是真的,不过……   屁,身为最常吃她做饭的凌犀已经来回折腾了3,4趟了,所以,十分明确的是——谁信?   在冷暖觉得自己的鼻子都开始要像皮诺曹般无限延长之际,她最终还是放弃了挣扎。   谁让她想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矫情呢?   于是乎,她几乎抱着独闯龙潭深入虎穴的心,一步步小碎步艰难的把自己挪到了隔壁。   换过鞋进了屋,在简单的环视了一下这个屋子后,冷暖哗然。   如果不是她问过归齐,知道她家的房子是按照归齐自己的喜好设计的,她几乎怀疑整栋公寓的装修是统一的标配。   主色调黑色,地砖灰色,组合柜黑色,电视墙灰色。   这黑灰黑灰的主旋律,跟她们家的简直就是如出一辙,简洁的酷,干练的冷。   ok,她们家的她暂时理解,毕竟归齐是一个算是深沉的男人,可欧阳晓就算年长她几岁,也不过是个不满三十的女人。   要不要冷静的这么彻底?   原本都做好了被两个人的温馨小家狠狠刺激再回家独自舔伤的冷暖,现在一点儿都没有预期的难受。   “冷暖,你先自个儿坐一下,等我先把厨房简单收拾收拾,马上就好啊~”欧阳晓给冷暖找过了拖鞋,就小步窜到满是糊味儿飘过来的厨房方向了。   那手忙脚乱的背影,显然与气质二字不太搭边儿。   那样慌乱的形象,真的让人无法与客厅摆放的极为显眼的那台精致钢琴联系到一起。   果不其然,人无完人,是老话儿,也是哲理,人生来就是一个有缺陷的个体。   就像她冷暖,外在算是盘儿亮,条儿顺,内在却没什么过分崇高的思想境界,万事讲究无为而治,随便的很。   也像他凌犀,那硬件儿来说,绝对多金有地位,英俊有型不打折,但其实呢?他绝对是个事儿b加茬子。   “杵那傻站着干什么啊,谁找你逛园子来了啊?”   瞧瞧——   冷暖觉得自己一点都没想错他,只见那卸磨杀驴的凌犀全然不复刚才低三下四求人的模样儿,靠着沙发翘着那大长腿可劲儿晃悠,那口气,那眼神儿——   啧啧——   俨然,从冷暖踏入这门起,就顺利从天外救星变成了外聘保姆。   死性不改。   冷暖觉得凌犀这个人真的有一种魔力,他总是能让人能瞬间能推翻他的过往种种一切的好,瞬间膈应死他。   死翻了他一眼,冷暖都没搭理他。   她也不是奔着他来的,饿死不饿死跟她一毛钱关系没有。   绕道,直奔厨房。   “有什么能帮忙的么?”话起音落,冷暖就明白为什么欧阳晓没有第一时间让她进厨房了。   她想,没有一个女人愿意让一个不算熟悉的人看见自己如此邋遢的一幕。   只见——   四处溅迸的油渍,翻到地下的锅盖,菜板上显然是从另外一堆奇形怪状的胡萝卜里面挑出来还算大小差不多的几块儿……   再看垃圾筒里那块‘黑焦牛排’……   冷暖真的明白凌犀所谓的‘狗不理’了。   “呵呵,真尴尬……很狼狈是不是?”欧阳晓捡起了地上的锅盖,脸色绯红,看上去很是不好意思。   “没什么,做饭本来也是熟练工种,熟能生巧,练练就好了。”   冷暖又能怎么说呢?不过是些场面话罢了。   顺手刷着地下捡起来的锅盖,欧阳的动作很笨拙,“但愿吧,不过我这几天有种深深的感觉,我觉得我好像真不是这块料子。”   “你不是这几天才现学的做饭吧?”冷暖听着好像真是这么个意思。   “是啊。”欧阳晓如是说,接着又伸手比划比划了眼么前的崭新的那些锅碗瓢盆,“就这些,还是他搬过来前一天我去买的,本来我这房子装的时候,这个厨房就是摆设,根本我也没打算用,不过是你跟我说他饿不得,我才赶鸭子上架的支了这么一摊儿。”   “不用这么惯着他臭脾气,男人越惯越完蛋。”冷暖自在笑闹,却不识滋味。   欧阳晓嗔道,“他这些毛病,还不是你给惯出来的。”   呵……   冷暖笑笑,有些木然。   “对了,你想做什么菜?”冷暖只想尽快装完犊子,赶紧走。   无奈欧阳晓竟尴尬一笑,“我也不知道。”   呃……   “本来今儿去超市,有几个大婶儿都说那腌好的牛排,好吃又好做,我就买了几块,结果……”欧阳晓瞄了眼垃圾筒的黑焦牛排,脸又红了。   “然后呢?”冷暖有点状况外,没有食材,她指导什么?   “哦,冰箱里我买了不少东西,就是一时不知道能做什么,这不找你过来看看,都能做什么现成儿的比较快的。”   听欧阳晓说完,冷暖也没矫情,利索的翻着冰箱,最终是找出了3条冻黄鱼,拿出来后,又找了个盆儿利索的泡水缓上了。   洗了手,冷暖甩甩手上的水,“好了,鱼都缓上了,正好等你收拾完了,也差不多能做了。”   很明显,冷暖没准备帮欧阳晓收拾什么。   冷暖虽然尚算勤劳,但也仅限于自己家,而别人家的活,那自然留给别人家主人操心。   “你去等我一会儿吧,我加快速度。”欧阳晓笑了笑,推了冷暖出厨房。   等冷暖坐沙发上后,看着沙发的另一端大爷似的躺靠着看电视的凌犀,她第101次想咬断了自己的舌头,试试这是不是一场最尴尬的噩梦。   然而最终,阵阵魔音终是提醒着她,这是血淋淋的现实。   而且不只是尴尬,还有膈应。   “你这睡衣咋这么磕碜?”   第一次,魔音响起,冷暖瞄了一眼自己蓝白条小清新的睡衣,咽了第一口气儿……   “你看,我说实话你还不爱听,真的,真磕碜,像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第二次,魔音入耳,冷暖咬着牙根儿,咽了第二口气儿……   “嘶——我说你紧张什么啊,自然点儿,来这儿就当自己家,别拘束~”   第三次,魔音再袭,冷暖压抑着翻搅的丹田,咽了第三口气……   “诶,真的,我说你老公是不是外面有人了,我看他都好几天没回来了。”   最后一次,冷暖终是忍不了了,抬眼儿,眼白儿成45度往上各种翻,就要脱口骂他之际——   欧阳晓从厨房里探出了头热情的喊着,“凌犀,你给冷暖拿饮料,客厅冰箱里有我昨天买的杏仁露。”   “不用~她不爱喝那味儿的。”凌犀嗷唠一嗓子,那模样儿好像跟冷暖是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的同桌4代似的,各种了解。   “我现在爱喝了,特别爱喝。”冷暖说的简直就是咬牙切齿,像是要拼命甩清跟凌犀的关系似的,此地无银。   凌犀也没咋地,难得他大爷能欠欠身子起来真就给她拿了一瓶儿,还十分殷勤的给她擦了擦瓶口,又拉开了易拉环儿递给了她。   接下来就好整以暇的继续四仰八叉的靠沙发上点了根儿烟儿,瞇着雷达眼儿瞄着她。   冷暖喝了一口,差点儿没吐出来。   她最膈应杏仁这股子味儿,生的嚎的,苦梭梭……   “呦~你不是爱喝么,爱喝你倒是都喝了啊?”各种风凉话乱飘~   受不了他那贱样儿,冷暖一赌气把一小瓶儿仰脖子全干了。   唔——   结果,冷暖这一反胃冲到卫生间,到底身后留下了一路贱呲呲的放肆笑声。   呕……   呕……呕……   呕……呕……呕……   在三番两次翻搅出胃里最后一点残食儿之后,冷暖冲了马桶,抽了张纸擦擦嘴,起身儿照照镜子,只见——   俩眼儿通红,脸色也是涨红。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很蠢,她明明知道凌犀在哪儿故意挑茬儿,干嘛还跟他在这儿置气?   冷暖想,凌犀心里对她是有怨的吧。   毕竟她们才分手不到半个月,她就闪电结婚了,以他的骄傲,是接受不了的吧。   以前冷暖也许不明白,但在她知道凌犀有了新女朋友后,她格外明白这种感觉。   现在的她,莫名的,看见凌犀就是有压不住的气。   即便她自己都觉得这样的气很恶心,但真的,她也控制不住。   打开水龙头,把水温掰到最凉的那端,放了一会儿水,待温度冰凉后,冷暖扬起水,使劲的往脸上拍着。   冷暖,你要冷静,要冷静。   那些都是过去,都是过去。   在各种自我催眠后,冷暖对自己笑了笑,擦了手,正开了门准备出去,欧阳晓进来了。   “我都收拾完了,等我洗个手,马上就能做饭了。”   冷暖侧身儿过去,给欧阳晓让出了盥洗台,“嗯,我去厨房看看鱼缓怎么样儿了。”   才走了几步儿,欧阳晓忽然叫住她,“这个是你买给他的?”   只见欧阳晓手中晃着的那个剃须刀,冷暖怔住,敛了眸色,转而笑笑,   “不是。”   “哦。”欧阳晓轻松的笑笑,接着地头儿洗手。   对话至此,冷暖转过身,心却是一紧。   因为她没有想过,凌犀居然还在用这个她赶着打折的时候买的只有100多块钱的并不好用的小牌剃须刀。   没错,这是她买的。   但她没有跟欧阳晓撒谎,因为这是她买给冷富贵还没送的时候,被凌犀又抢走的。   呼……   冷暖深呼了一口气,平复着心里的波澜。   记忆真可怕,只是一个微小的物件儿,竟能让那些与之相关的回忆都排山倒海的袭来。   就在半年前的云南,那个男人还躺在她的腿上,她就用那个剃须刀亲昵的给他刮着胡子,那时候——   她还幻想过也许真的就那样一辈子也说不准,而到头来呢……   他是他,她也是她,他们却不再是他们。   莫名的,那种压抑感又呈雪崩之势袭过来,她觉得自己真的多一分钟都不想在这儿待着。   一路碎步到厨房,冷暖一扫刚才不主动的心里,从盆儿里捞出冰凉的黄鱼,也没等欧阳晓,带上手套儿,就自己找了剪刀儿利索的收拾着鱼。   就算全都是她来做也好,她只想快点完工离开。   她就那么认真的按部就班的准备着,以至于门口什么时候靠着一个修长的身影都无暇顾及。   冷暖收拾了鱼之后,又在冰箱里找出来葱姜蒜,扒完了之后,利落的改着刀儿。   似是大葱太过新鲜,一股子气窜上来,呛的冷暖眼眶儿有点辣,眼泪要留出来了。   习惯性的抬着胳膊想要揉揉,却还没等抬呢,就被打下来了。   “嘶……傻b吧,那手套多j8埋汰啊!”那熟悉的参杂了关心的气急败坏混着唾沫星子一起喷到了冷暖的脸上。   挤着一双呛的不舒服的眼睛再抬头,朦胧种冷暖只看见了那个男人拿着一张纸笨手笨脚却很温柔的给她擦着,“真是……笨死了。”   触电似的退后了一步,冷暖僵了一下,   “不用,我自己来。”   她告诉自己,那些是幻觉。   凌犀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半晌——   隐去了原本就不易察觉的自嘲,再扬起头儿,又是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一张痞子脸,就跟那旧时微服私访的皇上一样牛逼。   “我饿死了,别墨迹了,你快点儿!”   这一次,冷暖没跟她劲儿劲儿的,而是蔫巴登的从冰箱里把刚才看见的一袋吐司拿出来塞他怀里了。   “先凑合吃吧。”她只想让他快点离开这儿。   她受不了这么近距离跟他跟没事儿人似的相处,那种荒唐感让她恨不得马上夺门而出。   “操!又拿干巴面包糊弄老子。”凌犀愤慨的甩搭着那袋儿,塑料声哗啦哗啦的特别闹心。   冷暖直接一把又把袋子拿了回来,脸儿一冷,“你吃不吃吧?”说罢作势要再放回冰箱。   结果……   凌犀又母鸡护食般的抢了回来,就真跟全家都没有余粮就剩这么一袋儿面包似的,拿出了一片儿,三两口就吃没了。   边吃边嚼还咕哝咕哝的嘟囔,老大不乐意,“这也太j8干巴了,跟纸似的……”   “哎呦喂,那个吐司都风干了,哪儿能吃啊。”欧阳晓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看着凌犀费劲的啃着那吐司,哭笑不得。   “快点给我,我再给你找找我昨天新买的那个。”说罢,欧阳晓把他那面包劫下来,在左面的某个储物柜里又翻出来了一袋给了他,然后就笑着把他推了出去,“你快出去吧,别跟我们捣乱了,待会儿吃不上饭了。”   凌犀最终还是被推到了客厅,拿着手里面包颠了颠,嗯,软多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不想吃了。   ……   厨房里,小学课堂。   “冷暖啊,这个姜片什么时候放啊?”   “在鱼下锅之前放。”   “哦……那油要烧到多热再把鱼下锅啊?”   “7,8成吧。”   “呃……那7,8成热是什么时候……”   “嗯……欧阳,还是我来做吧。”   最终,冷暖终于耐心用尽了,接过了锅子和铲子,她还是亲自上了阵。   她相信,如果这么教下去,这三条鱼只能是继续黑焦。   看来厨艺真的不是一天两天就能速成的玩意儿,至少中餐绝对不现实。   她想快点离开这里,她不想在浪费时间了,她现在只有一种度秒如年的感觉。   兴许欧阳晓也看出来冷暖被她搞的有点不耐烦了,倒也没烦人的坚持什么,而只是一直因为麻烦她而连连抱歉。   可能,欧阳晓是有礼知分寸的,但她可能不知道她的歉意让冷暖觉得更是讽刺。   因为这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冷暖只是个外人。   在他们2人的小世界里,她就是一个无比荒唐的存在。   无比飞速潦草的炖了鱼后,根本不在意是否会丢了手艺,在开锅调好了文火儿后,冷暖交待了一下欧阳晓收汁儿后就可以成盘儿了后,摘了围裙,就着急告辞了。   “别啊,别走啊,你这跟着忙乎了半天了,怎么能就这么饿着肚子直接走了呢?”   冷暖笑笑,客气的回绝了欧阳晓的盛情,“真不用了,欧阳,我刚才吃过了,你俩吃吧。”   别留她了,她真是一分钟都不想在这屋儿待着。   “你看你,别这么外道么,反正你家归关长也没在家,今儿你也别嫌弃薄酒素菜,就留这儿吃吧。”欧阳晓真是各种大方,好像她再推脱就矫情了似的。   最终——   冷暖还是撒了谎,推出了归齐做挡箭牌,“别……别……你真别留我了,我实话跟你说吧,我这儿待会儿都约好了跟归齐视频唠会儿嗑儿了,他都走了三天了,今儿刚有点儿时间。”   欧阳心领神会的笑了笑,“哎……真是……你跟我忙乎这么半天,我可不好意思了。”   “不用留她,人家现在是贤妻良母,回家晚了还得了了?”凌犀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了门口儿,叼着小烟儿,似笑非笑的讽刺着。   “我先走了,欧阳。”冷暖都没多瞅他一眼,跟有点尴尬的欧阳告了别,绕过满是烟味儿的凌犀,离开。   擦身之际,只听男人漫不经心的说道,“呦,挺潮啊,还视频呢,是不是人家就知道你这女的不正经信不着你,查你啊?”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心眼儿只有针别儿大小呢?   冷暖真是受不了凌犀这么口不择言,细眉拧在一起,粉拳紧攥,扬起气的红扑儿的小脸儿,正当她要骂回去得时候——   电话儿响了,不是别人的,就是她的。   是李旭打来的,电话里他声音很急,说是有人在d9闹事儿,而且极有可能是丁欢的人。   一听丁欢,冷暖敛眸,一脸正色。   “等我,先别轻举妄动,我马上过去。”   收了线,冷暖跟欧阳点了点头,就一路小碎步奔着门口换鞋去了,结果还没等穿,一转身儿就被一堵墙似的男人撞的差点栽个跟头。   “谁啊?出什么事儿了?”不复刚才的玩笑,凌犀也严肃了起来,眉眼间的担心即便掩饰的很好,却还是被冷暖眼尖的抓到。   但——   “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冷暖的手攥的很紧,声音却很淡。   沉淀了眸色里的部分深沉,凌犀笑了,“呵,我也就是问问,你以为我还能像以前那么帮你怎么着?”   “那我谢谢你。”冷暖看上去笑容可掬。   歪嘴儿冷笑着,男人挑着茬儿,“不用,我凌犀缺你一谢怎么着?”   “嗯,不缺就好,那我正式拜托你,以后有事没事都不要再来麻烦我,大家桥归桥,路归路,这样很好。”今儿一晚上一场荒唐的闹剧就够了,冷暖觉得她有必要划清界限。   这话是说给凌犀听的,也是说给他们身后那个闭不作声的欧阳晓听的。   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很好,她冷暖今儿既然已经矫情了,也不怕矫情到底。   凌犀的眸子染上了一层薄怒,“呵,姓冷的,你现在真牛逼啊,还桥归桥,路归路……呵呵,你威胁谁呢?谁离开谁活不了啊?老子这条件什么样儿女人找不到?有必要就吊死你一棵树上么?”   “找吧,你好好找吧,找到了你就抓紧好好过你自己的日子,种地骑马,塞外天涯,咋的都行,离我远点就成。”无比烦躁了撂下一句话,冷暖转身开门要走。   她不想跟他纠缠在这个话题,那边儿还有事儿等她处理。   “我烦你?老子用的着烦你么?”这句话终是刺到了凌犀的什么,他当即发作,一脚就踹开了冷暖才开锁的门。   咣当——   走廊里的声控灯如数全亮。   “冷暖,从过去到现在,你他妈就是一大傻逼!”凌犀厉声对着她的背影咆哮着,像从前的无数次。   冷暖转过身来看着他,慢慢的道,一字一句皆是淡然,   “凌犀,你不用跟我这样儿,我觉得吧,既然你已经有了新生活,那就别老拿过去说事儿,那都没意思,真没意思,欧阳人挺好的,你们现在也挺好的,你别一天吊儿郎当的……”   “别他妈bb,老子用不着你教,滚!”   嘭——   一声斥骂后,门终是被大力的关上了。   这一次,冷暖没有去分析凌犀这神神叨叨的举动背后的意义,因为就像她跟他说的。   那些过去,提着没意思,真没意思。   ……   一场荒唐戏落幕,女主角逃戏后,却有人不得不打扫后台,清理现场。   而这个人,自然只有一个。   那就是真正的局外人,欧阳晓。   “你还好吧。”把刚沏好的热茶放到了凌犀面前,欧阳晓让自己看上去尽量自然。   没有喝茶,凌犀伸手拿了烟盒儿弹出一根烟儿,叼在嘴里,点着了火儿,连着猛吸了几口,似是胸口的起伏没有刚才那么大之后,才简洁的道,   “没事。”   呵……   欧阳晓知性的脸上尽是苦笑。   瞧瞧,冷暖才走,他又变成了她认识的那个凌犀。   如果不是刚才她亲眼看见他和那个女人的相处模式,她几乎不敢相信那个表情丰富的男人会是她认识的这个凌犀。   原来他也会笑,也会损人,也会因为饿肚子而委屈,也会因为生气而怒火忿张。   她今天才知道,原来凌犀是这样一个人。   原来他并不是那个她认识的话很少,城府很深,每天都阴沉冷淡,时不时流露着某种忧郁,从来跟她的对白没有超过10句的那个小子。   现在她终于明白冷暖说的那对她来说从来没又兑现过一句的那句话了……   ‘他是一个生活习惯不错的男人,除了有点洁癖之外,都还不错,你别看他每天呼来喝去的,但其实他脾气很好,当然,这些要在你喂饱他的前提下,他是一个一顿饭都饿不得的男人,他穿东西事儿也不算多,只要干净简单,你配什么他穿什么,家里的活儿如果你干不动的,你指使他,他虽然老大不愿意,但是到最后他还是会帮你……’   是吧,也许他真是这样一个好男人,但真的,不是真对她。   想到此,作为一个习惯享受成功的女人来讲,欧阳晓不得不说是有些挫败的。   想起来从他们认识的那天开始,一切都真的像是一出荒唐的喜剧——   那一天,是欧阳晓人生中最失落的一天,那天台长的老婆在录影棚里掴着她巴掌叫骂的那些狐狸精之类的话,轻而易举就决堤了她这么多年经营的完美清高的形象。   整理了凌乱的头发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每一个人都比以往更热情的对她笑,但她自己心里清楚,再转身之后,那些微笑的嘴转眼间就会变成n多各异的形状吐着各色锋利的刀子。   她听见了,她们说她原来她也不过如此。   什么叫做原来不过如此?   是,她是爬了台长的床,她是靠关系一步步走到今天。   是,她是贱,她是下作。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只是想要成功,这个社会带着实力又怎么样,在她们电视台这样的单位里,不拼爹,不拼干爹就算你貌若天仙,才高八斗,不过是那些各种二代,小三的垫脚石。   她只是主动迈出一步,换取一个机会而已,她错了么?   她欧阳晓自从有了出镜机会,她自信她比台里任何的主播都更有上进心,她坚持进修,5年来从没有请过一天的假,终于熬到了今天的地位。   她们说什么?   不过如此而已?   欧阳晓恨,为什么她距离成功的阶梯足有泰山十八盘那么长的阶梯,她们却因为一块垫脚石而否定了她的一切?   谁说她没有付出?   那她的逝去的青春又算什么?   都说她破坏家庭,又有没有人问过她恶不恶心?   她的青春全部赔给了一个快60的老头子。   60,是60,一个足以做她爷爷的年纪。   够了,真的都够了……   那一天欧阳晓没有回家,第一次去了自己竟从来没有去过的夜店,她只想不顾一切,只想放肆,就是那一天,就是那么巧,她都快忘的干净的钢琴班同学认出了她。   而那一天,她认识了凌犀。   在那样灯红酒绿的灯光下,带着醉意朦胧,欧阳晓的眼神再也离不开凌犀。   他是那么年轻,那么帅,那么结实,那么性感……   欧阳晓承认自己躁动了,像是全身压抑许多年的各种骚动因子要爆炸了一般,在他不停的喝,不停的喝,终于喝多了之后,趁着另外两个男的去厕所的当下。   她终是扛了醉成一摊的他离开了。   宾馆开房,刷卡开门,她几乎马上脱光了冲到了浴室,即便水温很凉都没有浇熄她这一身想要犯错的火。   她赤脚跑出来,解着他的衬衣扣子,拍着他的脸,想让他精神精神,她不觉得以她的条件会有任何男人拒绝她。   然而当她以为接下来的一切疯狂都应该自然的进行的当下——   “滚!”当男人毫不留情的一脚踹到她身上的时候,欧阳晓几乎以为他是喝的完全没有意识了,然而捂着肚子看着那皱着眉的朦胧半张着的眼睛。   他就那么鄙视的看着她,这样的眼神像是一把刀插在欧阳晓的心尖儿上。   只是那么几眼,她清醒了。   从潜规则中一步步爬出来的她几乎认为全世界的男人都是一个样儿的,但眼前的男人真的不是。   他的那种股子里的排斥让欧阳晓找到了那种白天在办公室享尽的耻辱感。   欧阳晓,你不可以再这么贱。   起身穿上衣服,她把房卡扔在床头,说了句,“对不起。”就转身离开。   “为什么?”男人突然说话了,声音带着沙哑的深沉。   “呵……我只是想自救,但可能用错了方式。”欧阳晓笑的发苦。   “那什么是对的方式?”他问的很认真,就像是再问一个同样困扰他很久的问题一样。   然而,欧阳晓真的无能为力,“呵,我也不知道。”   看着那个男人的五官完全都紧拧到一起,欧阳晓试图让他轻松点,“不过我想,我的第一步应该是找一个正常的男朋友,呵呵,以旧换新,每个人都有让自己幸福的义务。”   沉默了许久之后,男人一脸带着酒气的困惑,道,   “我行么?”   他行么?   他当然行。   如果他这样的条件不行,那谁都不行了。   那晚凌犀说了那句之后,欧阳晓就走了,原本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她还为昨儿的插曲嘲笑自己,然而到了晚上下班的时候,市台门口那辆黑色道奇朝她一直摁喇叭,她上车真的看见凌犀后。   才惊觉,原来昨儿的话,他真的不是开玩笑。   虽然凌犀再也没有提过昨儿那茬儿,甚至从来不给她打电话,也不会多跟她说几句话,更没有其他男人喜欢的身体接触,但这样每天接她下班算什么呢?   欧阳晓很聪明,她从来没有挑破过引火线。   当然,这里有她虚荣的成分,也有她幻想的成分,更有她现实的成分。   凌犀绝对是一个好男友,无论从自身条件,身份地位,或是经济实力,那些都是迷惑任何一个女人的利器。   说真的,欧阳晓都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一种关系,直到那天再停车场遇到了他的前妻,他亲口对她说她是她的女朋友。   那一天,欧阳晓才鼓起勇气把手第一次胯在他结实的手臂上。   那一刻,她几乎以为她和他真的要开始了。   然而这样的泡沫,转瞬即逝,才出了停车场,他就甩开了她的手,跟她说他不喜欢别人碰他。   好,欧阳晓迁就他。   他不喜欢碰,她就不碰他。   他们两个的关系就像他每天的脸色一样,平淡阴沉的找不到一点波澜。   然而当他突然有一天说他要搬进她家,那一天,欧阳晓终是理智的考虑了这个问题。   如果说像现在一般,至少她也不会陷进多深,但如果搬到了一起,欧阳晓觉得她的理智并不足以支撑这么一场很有可能是游戏的游戏。   她年纪不小了,同居多年不结婚的事儿,她真的玩不起。   但就是那天,她遇到了他的前妻,那个女孩真漂亮,她也许可以理解他对美女无动于衷的原因。   欧阳晓知道自己想要问的是极不礼貌的,但她没想过那个女孩儿真的会冷静的认真回答她的困扰。   只是听着她带着感情的讲着那样一个男人,欧阳晓就心动了,谁不想那样的男人也属于自己呢?   第二天,他就搬进了她的家。   但——同居的日子,真的跟想象中不一样——   没有更亲密,没有更多的交流,更没有什么交集,从前如果欧阳晓都一股脑的归咎为他个性就是如此的话。   那么今天,她彻底明白了,看来全都不是。   如果凌犀的条件和优秀让她一时迷惘的话,那现在的她似乎该清醒了。   原来他跟那晚的她一样,不过只是想自救,却真的用错了方法。   欧阳晓释怀的摇摇头,终于在心里把凌犀划到了计划外的那一隔。   长呼一口气,欧阳晓觉得神清气爽。   “鱼好了,你要吃么?”释怀之后,她反而更自然。   “为什么不吃?”撤了火气的凌犀,很压抑,看上去闷闷不乐。   是,为什么不吃么?   欧阳晓觉得自己问的很奇怪,他今儿不受控制费劲吧啦的把冷暖叫过来各种几歪的做了这顿饭,不就是为了能吃到她做的东西么?   所以,为什么不吃呢?   欧阳晓好像一瞬间突然看明白了这个她一直都没明白的男人,其实左不过他也是失去了方向,太过彷徨罢了。   吃饭的时候,欧阳笑了笑,了然的把一盘子鱼都推到他的面前,“我不饿,你吃吧。”   看着凌犀端着饭,缓慢的一点点的吃着那三条鱼,那速度就真的好像这是他的最后一餐一样,每一口都要品咂数次,才肯继续。   这样的凌犀是她没有见过的,有这么一瞬间,欧阳晓似乎明白冷暖那句,凌犀真的是一个不容错过的好男人……   是啊,一个女人一辈子能遇到一个把你做的饭当作神圣的一餐来细嚼慢咽的男人,那是万分宝贵的,可遇不可求的……   只可惜,这注定不会是她的。   “待会我把那个房间给你收拾出来,今儿别睡沙发了。”欧阳晓莞尔一笑。   “嗯,谢谢。”凌犀依然没有抬头的吃着。   而那盘儿鱼,其实忘记放盐了。   ☆、146 甩不掉的烫手山芋   冷暖赶到d9的时候,天已经大黑。   她离开家的时候很匆忙,甚至没有来得及吹干头发,只是匆匆换下那满是油烟味儿的睡衣,拿了手袋和车钥匙甩门而去。   着急的事情总是能够冲淡一切过于纷乱的情绪,开车飙在路上,冷暖已经忘了刚才那让她心翻搅的一幕。   放下车窗,甩甩潮湿的头发,秋夜的凉气钻过头发进入头皮,混合了那附在表面的水分,而后蒸发。   嗯,凉飕飕,却真的无比冷静。   在一个剩余3分钟的红灯的路口,冷暖想了想,给归齐打了电话。   她本想说些诸如他在忙什么,晚上吃的什么,什么时候会回来之类的寒暄,表达一下一个做老婆应该有的关心。   结果好像移动没给她机会,归齐关机了。   她想,也许是手机没有电了。   想想人真的很奇怪,归齐在的时候她并不觉得怎样,但他不在的时候,反而她会经常想起来他。   就像现在,如果他在家的话,肯定会安心一笑,让她先睡,再说一句亘古不变的台词,等我回来。   其实这些都是她的事,他却承担的天经地义。   不得不说,归齐真的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但她冷暖也并不是什么都习惯退到男人身后的女人。   她这个人虽然闲散,却也记仇。   当日在黄金宫的和丁欢结下的仇,她没有告诉归齐,当然,一则是不想他惦记,二则是不想他卷进她和丁欢之间。   关于丁欢,她一定要亲手收拾了。   黄金宫的侮辱,她一天也没忘过,她之所以没有动她,不过是想先让d9的生意走入正轨,现在d9俨然已经上了轨道。   也是她该算一算帐的时候了。   今儿正好,她丁欢先动了手,这是她丁欢的挑衅,也是她冷暖杀鸡儆猴的机会。   攥着方向盘,冷暖吁了口气,当红灯转绿,她的眼神已经刻上了狠字。   丁欢,你真的让人忍无可忍了。   d9的夜晚,是低调神秘的。   整顿的那段日子,冷暖重新装修的d9的门脸儿,卸去了原来的豪装,全部换成黑色实木,除了加了整条的led长廊格外闪亮外,从外在看上去,较之先前金碧辉煌的夜总会,这里更像是一个低调奢华的私人会所。   当时装完之后,李旭还层万分后悔的拍着脑袋说,“这下更完了,哪有夜总会装的跟千年古刹似的,这一瞅就是和尚来的地儿,哪有人愿意钻这儿来啊。”   冷暖笑笑,“不然怎么办,要拼奢华,除非咱们现在换房子,不然都不可能拼的过黄金宫,所以咱们现在只能逆其道而行之,她高调,咱们就低调,夜总会拼的本来也不是土豪地方鳖,只要咱们抓住那些高端客户,就够了。”   其实当时冷暖也只不过是有一个概念,具体市场什么反应,她也没有把握,但既然决定改革了,冷暖到真是有胆量的大刀阔斧了一下。   她甚至遣散了所有的本地坐台小姐,不论质素,一概不留,一番清理之后,现在的d9就只剩下了那些外地人或是学生妹,之后她又换掉了原来那些社会混混的那些鸡头,外聘了10个小姐领班,把这些小姐分成10组,每组都有人得当的管理。   冷暖这样的做法当时在d9是掀起了波浪的,很多混了社会多年的人,诸如李旭是完全没有办法理解冷暖的做法的,毕竟夜总会不是其它正行,用那些什么国际化的管理模式套在这行,也许根本就是个笑话。   但李旭不懂冷暖的做法,归齐却懂,他曾了然的笑道,“现在世道不一样了。”   却是,现在世道确实不是曾经了,冷暖并不是什么学过企业管理的高手,但从客人的心里这个角度,他们都没有坐过台的她更了解。   和谐社会,谁不想低调?   今儿小三曝照,名儿情妇反盆,随便带几只名表得瑟得瑟都能被人肉后活生生喷死。   除了明目张胆发家致富的土豪们,那些灰色收入的大哥大爷们,哪个不想挖地三尺玩儿的安全。   所以,她要做的就是他们的心理。   所幸,跟她所想的一样,在d9整顿过后,生意逐渐越来越好,虽不至于做到曾经的一家独大,却也做出了任何人都动摇不了的名气和地位。   现在的a市百姓的口碑都是这么说的,黄金宫那是土豪玩儿的地儿,一般要说有身份上档次的,那还得d9。   看着如今的d9更胜似从前,冷暖笑笑。   也许,她应该感谢丁欢这一番折腾也说不定。   绕过一路各色名车的对外停车场,冷暖把车停在了后巷,下车就从后门直接进了办公室。   才一推开门,就迎上来一个慌张着急的女人,一见冷暖就拉住她的手,   “暖暖啊,我说你可来了,急死我了。”   说话的是刘姐,以前跟冷暖在d9是同一批过来做的小姐,后来因为冷暖辞退了全部本地的小姐,她少了赖以为生的收入,冷暖就看在这些年的感情上,留她做了领班。   “怎么回事儿?”冷暖攥着刘姐湿汗的手心儿,话却是问的相对冷静的李旭。   “冷姐,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李旭走到监控器的屏幕前,把画面切到某个房间。   只见那个小姐一丝不挂的窝在沙发的一端哆嗦,而旁边的三个男人则是拿着啤酒喝的开心。   如果说单就画面,绝对没有大问题,夜总会里玩儿小姐,你请我愿,很多客人都喜欢这样儿,但这个房间不一样,很明显那个小姐并不是很愿意。   而且……   “这三个人把那女的放冷气底下2小时了,而且隔一段时间还会逼她吃冰块儿,摆明了是来找茬儿的。”李旭补充的说着。   “哪有这么霍霍人的啊,小姐怎么了啊,小姐不是人啊!你看给这孩子吓得,都哆嗦了,暖暖,咱们冲进去吧!”刘姐急的晃着冷暖的手,眼泪窝子都红了。   哎……   冷暖摇摇头,皱着眉,没有动。   刘姐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纯良了,难道她看不出来这根本不是单纯的糟蹋小姐么?   如果是糟蹋,他大可以更过分,为什么拐弯儿用这么迂回的办法?   再说,如果真的是单纯的糟蹋,为什么那个小姐根本没有被绑,却害怕的一动不动?   所以很明显那个小姐是认识他们的,甚至是害怕他们的,如果冷暖没有记错,这个小姐就是曾经在黄金宫做过1个月的那个。   如果她们现在就这么冲动闯进去能怎么样?   他们的虐待根本就是软性虐待,一旦小姐穿上衣服,就相当于什么都没发生过,就算验伤也一毛钱都验不出来。   再或者就算耸动那个小姐报案,声嘶力竭的控诉自己遭受的非人对待,可这又能怎么样?   倒时候他们三人反口说那小姐血口喷人,简直易如反掌。   难道她以为她们还真的能把这个监控器的带子交出去?   呵,这绝对不可能。   身为一个娱乐会所,绝对不可能让外人知道这里的每一个房间都装着监控器。   这才是死穴。   这很明显是有人过来给她们d9的下马威,这样的事避免不了两种结局,要么不管那个小姐失了刚凝聚好的内部向心力,要么就是为了保护小姐或是跟官方交了带子或是冲进去直接抢出人来,那最终都逃不过是殴打客人和监事客人两种恶名。   呵,好周折的心思。   “这几个人什么来头?”冷暖问李旭。   “有一个是赵二驴子的拜把子小弟四狗,另外两个应该是两个小啰啰。”   赵二驴子的拜把子?   呵,果然是丁欢……   冷暖双手捏拳拄着桌面,咬着下唇琢磨着。   一旁的听不明白她们说什么的刘姐急的直转,李旭也挫败的攥拳砸着手掌,跟了谭四几年,李旭做事是绝对沉着的,冷暖想那些,他都想到了,所以他也是真的没想起来什么好的办法。   就算过了今天能找个时间弄死他,也收不回今儿的人心了。   “现在怎么办,冷姐?难不成就这么咽了?”李旭真的不甘心。   “不,打,必须打,但是绝对不能在场子里打。”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冷暖诡谲的笑了。   10分钟后,声色犬马的d9瞬间音乐声全停,灯光全灭,在各个包房都出来人四处探头之后,所有人都明白,停电了。   夜总会是没有窗子的地方,一旦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打开手机,每个人的亮度足够撑住三尺之内的视线。   就在客人们纷纷抱怨扫兴的时候,很快每个包房都有服务小姐陆续的端过来赠送的冰上果品和蜡烛,顺便各种礼貌的告知线路问题,稍候就会来电。   在如此客气的态度下,哪个房间的客人也没在继续纠缠这个并非店家主观的意外,而是在少了聒噪的音乐环境下,大家反而回归原始的交际,纷纷热络的攀谈起来。   每个人聊着每个人的话题,各异,各彩,时间在交流中过的很快。   不一会儿,10分钟后,来电了,灯光,音乐一切恢复如常,没有人再去沉浸那短暂的黑暗时光。   当然,更没有人会注意那其中一个包房里,只剩下满桌满地凌乱的酒瓶,还有那大敞四开的门。   ……   d9后巷,阴暗,潮湿,反着一股下水道的霉味儿。   从黑暗中被大力捂住嘴一路扯过来的四狗使尽全身的蛮力使劲儿挣扎着,脑子使劲儿往后撞着缚住他的人的头,然而身后人却无动于衷,忽的,只觉得膀子被他用力一掰。   咔嚓……   一声儿清脆的声音,四狗的胳膊脱臼了。   “唔……嗯……”终于被甩到了一边儿的四狗,倒也是条汉子,栽在地上捂着膀子疼的直冒冷汗也只是咬牙闷哼,血红着眸子瞪着掰他的李旭,恨不得吃了他。   “李旭,我操你妈!”   唔……   第二句还没骂出来就被李旭死命的连踢给踢的嘴角见了血,四狗用那唯一好的那只手捂着胸腔,恶狠狠的瞪着李旭,还想再骂,却一张嘴,已经满嘴是粘腥的血。   李旭原本还想踢下去,结果被冷暖一摆手制止了,啐了口唾沫,李旭道,   “四狗子,你小子是不是活拧歪了?就他妈你这小b,也敢来我们d9捣乱?”   四狗没有瞅李旭,而是瞅着他身后半米的一身黑衣长相绝美的年轻女人,看那云淡风轻的气度,再看李旭对她言听计从的劲儿,就算他只是听说过没见过他也知道了。   这女的就是冷暖。   而且他想,他应该是栽在她的手上了,如果掐电带走他的主意是李旭出的,就不会让他在里面得瑟了2个躲小时。   操……   四狗子自己骂了自己一句,想他他妈一个快40的大老爷们儿砸一小妞儿手上,真j8憋屈。   “撂你们手上我没话说,想怎么着随便你们。”四狗也是带着道上人的硬气,也没拐着弯儿说话,反而是直接耍狠的威胁着,“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如果今天你动了我四狗,那二驴子和丁老板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看着没次张嘴都拉着血丝的四狗,冷暖摇摇头,笑的不咸不淡。   不放过?   如何不放过?   就算她没有惹他们,他们不是依然不放过么?   既然退不能守,那就只能攻。   枪杆子出政权,某伟人教的。   以前她也懂,只是没有人逼她到这一步罢了。   就在四狗都以为这样的威胁足以呼住那个根本还算黄毛丫头的冷暖时候,却不想,轻飘飘的一句话,改写了他的一辈子。   “李旭,挑了他手脚筋。”   心狠是逼出来的,既然决定杀鸡儆猴,冷暖就没准备心软。   没有再理会四狗子那杀猪般的叫声,她只觉得那被挑开外翻的肉筋里流出来的鲜血好红。   那血汩汩的流着,和污水混为一滩,乌黑乌黑的坠进了下水道。   那一刻,冷暖敛眸,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怎么办?冷姐。”手上还粘着血的李旭问着一直风云未变的冷暖。   “找个没牌照的车,丢到黄金宫门口。”在交待了李旭之后,冷暖走上前踢了踢四狗的脑袋。   “回去告诉丁欢,人是我冷暖打的,不服欢迎她来找我。”   说罢,转身。   此时,早已痛的四肢抽搐的四狗子半眯缝着眼儿,看着那个黄毛丫头纤细的背影,只觉得四肢百骸惊惧的毛孔张开。   这一次,血的教训告诉他,真的不要小看女人。   ……   30分钟后,一辆没有牌照的微型面包停在黄金宫正门口,扔下半死的四狗,呼啸而去。   40分钟后,赵二驴子把四狗抬到车上送到医院,而丁欢则是连连的狠踢着身边儿的一台车的轮胎,咬牙切齿。   冷暖,你好样的!   当然,黑社会的场面对于寻常百姓来说总是过于血腥残忍,但对于冷暖来说,则不然。   矫情的讲,她现在特别明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八个字,这现在完全可以诠释她的心情。   谁活着不想端着观音的瓷瓶儿,拿着柳叶四处洒圣水,享受万民的敬仰与爱戴?   她冷暖也想,可她没有位列仙班,也没那个法力。   她要做的只是守住谭四留下的一摊,而暴力和残忍,不过是一种必用的手段。   果不其然,在她如此强硬的挑断了四狗的手脚筋之后,一夜秋风传出去,至此一战成名。   于内,d9的小姐都感叹自家有着如此护着自家人的大姐。   于外,不少等着看冷暖热闹的社会人也都敬她7分。   就这样,冷暖成了人们口中的雷厉风行的狠角儿。   可什么是狠角呢?   可能大多数人都过于关注她果断的手段,却没有人知道在那个血腥的晚上回家之后,冷暖自己在冷水里泡了多久才镇住她发抖的手。   卸去了人前必须伪装的坚强,她只不过是一个内心对血有着不可抹去阴影的女人。   那一夜,她甚至没敢开灯,她总是觉得她眼前的地上就躺着那三个曾经被她亲手枪杀的男人,如果她一旦开灯,他们就都会从地上站起来,带着满身的血一步步的朝她走过来。   他们疯狂的叫着报仇,叫着还我命来。   那一晚,冷暖不记得她是怎么入睡的,梦里的鲜血成排山倒海之势朝她扑过来,堵住她的鼻孔,嗓子,她觉得她就要无法呼吸了。   谁来救救她!   谁来救救她!   “凌犀!”   “凌犀!”   “凌犀!”   从梦中醒过来的冷暖,一遍遍的叫着那个总是能救她的人,她想抱着他温暖的身体,她想要那种谁也给不了的踏实……   可……   天色微亮,窗帘被虚掩的窗子里吹进的秋风肆意翻动,一室寂静……   恍然惊醒。   没有别人,只有她自己。   抱着双腿把自己弯成虾子,冷暖终是放肆的大哭。   ……   一夜天明,什么都是新的。   摸着泪湿的枕头,冷暖只剩下自嘲。   做都做了,害怕算不算矫情?   有那么一瞬间,冷暖的记忆跨了大半个年头,她想到了那个曾经被凌犀斩断的那只血淋淋的手,那个时候的她,还在心里控诉着他是个凶残的魔鬼。   而现在的她又是什么呢?   原来人想变得残忍,竟这么容易。   ……   自己的拜把子兄弟被挑了手脚筋,好战的赵二驴子并没有第一时间找上d9,这是李旭等人都觉得诧异的,唯独冷暖只是笑笑,了然的说。   “放心,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事儿的。”   是的,她很笃定,不是因为她了解赵二,而是因为她懂丁欢。   冷暖相信,她这次的闷亏也就只能吃了,虽然跟凌奇伟相处的机会不多,但她相信,丁欢的所作所为,绝对是要绕着凌奇伟走的。   就是因为凌奇伟,冷暖笃定丁欢不敢明着跟她斗。   这点到真让冷暖猜中了,接连的几天,d9就像根本没有发生过那天晚上的事,各种消停。   而这样的消停,也是冷暖这几天的写照。   四通一直很上轨道,她只需要每个月查账,别的并不需要做什么,而工地那一块因为准备省委考察,她们全部公司人员都在享受长假。   这些天冷暖就像一个正常的上班族,每天随便逛逛,就下班回家,从沿途的风景到回家后升降的电梯,什么都是一成不变,平淡的像杯水。   就连那个前几天会经常巧遇的邻居——   凌犀……   她也没再遇到。   她想,这样也好,至少消停。   可是她没想的是,被月老系着红线的二人,即便有心避着,也总会有交集。   ……   隔日一早,冷暖还睡的迷糊,柴青就打过来电话。   “今儿晚上我家办酒会给省领导接风,你早点过来,我介绍点儿要开盘的老板给你认识。”   酒会?接风?要开盘的老板?   撂下电话半天,冷暖才睁开惺忪的睡眼,反应过来。   哦,她得去,前两个她没兴趣,但后一个她有。   要开盘的楼,总是需要拆迁的。   酒会的时间定在晚上6点,市大酒店顶楼,自助餐。   这么大的一个酒会,冷暖觉得自己来没意思,但唯一能想到的乔滴滴却好像不太适合出现在皇甫家,没办法,下班之前,冷暖临时抓了阿南陪她过来。   为了避免失礼,冷暖还带着他去卓越逛了一圈儿,改头换面。   半个小时以后从商场再出来,已经俨然是优雅和高贵的代言人了。   一袭简单呢子修身a字裙的冷暖发现,换上了一身儿西装的阿南,白白净净的,丝毫不别扭,看上去还真有那么点儿富二代的意思。   果不其然,跟冷暖想的一样,整个宴会的绝对是衣香鬓影,盖冠云集,n多人比比划划,谈笑风生。   她和阿南进门的时候,没有直奔那个早已经被围城圈儿的主人柴青,而是怡然自得的找了个角落坐下了。   冷暖扭着被过高鞋跟弄的不舒服的脚脖子,阿南伸手叫来了服务生,要了两杯酒,递给了冷暖一杯,自己抿了一口道,   “呦,还是xo,柴姐家手笔真大。”阿南一脸惊诧,接着又细细品了一口,又晃了晃酒杯,不免有些失落的说,“只可惜月份好像不对,这3月份的,不太值钱,这要是11月份的就牛了,年份再好点儿的话,价儿都炒的好高。”   作为资深酒鬼的冷暖,也品了一口,果不其然——   “你小子嘴真刁。”   “那你看看,我可没少偷喝我爸的酒柜……”话说到一半儿,阿南原本轻松的脸在对上冷暖了然的眸子之后,卡了。   “阿南,你为什么从家里出来?”冷暖没有转弯,直接问了。   如果在阿南来到这个她都觉得规模不小的酒会还能如此怡然自得,随便一口就能品出最少2000块一瓶儿的轩尼诗xo的质感之后,她再猜不出来他是一个从家跑出来的富二代的话,那她冷暖绝对脑子有问题。   “哎……能有什么~”阿南甩甩手,别扭的笑笑,“不愿意待呗~”   不愿意待?   这说的过去,可他今年不过18,离家出走他有很多可以做,可为什么非要出来混社会不可呢?   想起阿南第一次去医院找她,那么奇怪的执着,冷暖一头雾水。   如果说一开始阿南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个与她无关的小子的话,那么在阿南因为她的失误而差点死掉之后,她已经把他当成自己人了。   即便不能矫情的说像亲弟弟一样,至少她是希望他好的。   “阿南……”冷暖还要说什么,没说出口,就被阿南截断了,“诶,姐,柴姐看见我们了,她过来了~”   “你小子……”冷暖真跟他急,柴青根本就还有很远才过来,结果话还是没说,又被第二次截断了。   “诶,姐,我听说柴姐她老公以前也跟过滴滴姐,哎我说,这男的咋瞅跟滴滴姐也不是一种人啊,这男的一看就眼高于顶的事儿b那种,咋跟滴滴姐一块儿了呢,你给我讲讲呗?”   瞧着阿南那稚气的脸上写满了好奇,冷暖一手指头杵他脑门儿上,嗔道,“三八……”   想问的话终是没有机会再问,柴青已经过来了,只见她一头波浪长卷发下穿着一身儿银色镶钻露肩长礼服,就算腹部有些隆起,也毫不影响她那高挑的衣架子身裁撑起整个气场。   冷暖一直认为,柴青这样模特身裁的女人,穿礼服的时候最好看。   而尾随她而来的一身简单白色套装出众依然的皇甫烨明显更为细心,整场不间断的拖着她稍嫌吃力的腰。   看着柴青和皇甫烨妇唱夫随的样儿,冷暖想,果然结婚是最好的相处机会。   就像柴青跟皇甫烨刚结婚的时候其实没有一点感情,但现在看来,似乎一个孩子,就解决了全部的问题。   她想,如果有一天她也怀了归齐的孩子,那么那些什么烦躁的乱七八糟,也许就会慢慢忘了。   “oh~my/beauty/girl~”   大方的赞着今儿漂亮的冷暖,柴青很洋派的抱着冷暖贴脸儿来了个西洋式的见面礼。   礼毕,欠身坐下,回身儿跟皇甫烨说,“你去陪爸妈张罗吧,我坐这儿歇会儿。”   “嗯,也成。”皇甫烨点点头又跟冷暖说,“冷暖,你照看着点儿她,别让她喝酒。”   冷暖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也许她有私心,她就真的看不惯皇甫烨如此照顾这个孩子的样儿,那总会让她想起滴滴那个无疾而终的可怜孩子。   皇甫烨走后,显然冷暖放松了很多。   柴青喝着服务生递过来的水,嗔着,“你说我这儿忙,也没看见你过来,怎么不过去打个招呼?”   “拜托,这里从上到下我只认识你……关键是,你不用招待别人么?”冷暖觉得理所当然。   “招待什么啊,没看见我婆婆今儿跟个蝴蝶似的满场转么?哪有我捣乱的地儿~”   顺着柴青眼神儿甩的方向,冷暖还真就看见一个气质绝佳的中年女人正笑的灿烂的跟人握手。   “就跟那没头发那老头儿握手那个?”冷暖有点不确定。   噗……   柴青差点一口把水都喷出来,擦了擦嘴,她还没憋住笑,   “哈,我婆婆要知道你把她最引以为傲的朋友说成没头发老头,我估计她脸得绿成黄瓜。”   “那那没头发老头谁啊?”冷暖觉得自己形容很精准。   “我服你了,你这眼界能撑起这么大一摊儿真是不容易。”柴青表情很是懊恼,“那人咱省省委副书记啊,到任2年了,以前跟我婆婆在中央党校是一届的同学,到现在关系一直不错,尤其在他调任到咱省之后。”   “哦。”听完柴青一系列的介绍,冷暖也觉得不过如此而已。   那没头发老头是谁,跟她真的没什么关系。   别说他是省委副书记,就是中央书记,对她来说,不过就是在电视上混个脸熟,她觉得她这辈子也做不上什么走出本省,飞出我国,再冲出亚洲那么大生意。   不过说来,这还真的是冷暖第一次看见a市唯一的女副市长的本尊。   嗯,果然气质绝佳,一看就是个强势的女人。   冷暖现在明白皇甫烨身上那一种自带的高傲承袭自谁了。   柴青能在这样的家庭混到今天这个地位,自可说绝对不一般。   “不过我说,柴总,你今儿是不是手笔太大了?”晃悠着手里的高脚杯里昂贵的酒水,冷暖似贬似讽的损着她。   “哎呦喂,甭提了,这些都是我婆婆安排的,然后钱还得从我公司出,一顿饭,几十万,我心疼死了,好在今儿来的就是省级领导,这要是来个部级的,我这还不得破产啊?”说起流水般的钱,柴青就郁闷的肉疼。   “话说,你的省级领导今儿晚上有安排没?用不用去我那儿弄几个小姐招待招待?我算你便宜点儿,友情价儿,75折~”   哈,冷暖心情不错的开着柴青的玩笑。   “我看行,就来个双飞塞外骑外加冰火九重天,一晚上就给这帮人玩儿卸任了~”柴青也恶趣味的配合着。   “什么啊,这叫因公殉职……不不,是战死沙场~”   冷暖一说完,俩人哈哈的笑了半天。   在两个人格外有心情的挨个儿领导损了一圈儿,眼看人来的差不多了,柴青终于拉着冷暖起了身。   “咱俩别在这儿说风凉话了,快点吧,别浪费我几十万给你铺的路,抓紧的,走走,我给你介绍介绍去~”柴青边走边用眼神儿给冷暖挨个先介绍一遍她们的目标人群。   “那个秃头,那个肥贼,还有那个矮子,这几年都有开盘的打算,趁着今儿都得给我拿主管城建的婆婆面子,你抓紧上,别浪费机会。”   呃……听着柴青一路的形容,冷暖很难得才在柴青一一介绍给她的时候忍住笑。   当然,那个恶言重伤人的柴青变的更是快,几乎瞬间就变身为她起初认识的那个优雅大方得体的女强人。   这人前人后如此之大的转变,至少让冷暖知道一点,不管柴青如何精明,但至少应该是真的把她当作朋友的。   一一寒暄,各种社交,终究是柴青怀了孕的身子折腾不起了,瞧着她累得直扶着腰,冷暖赶忙搀着她去一边儿坐下。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忙什么呢,还差那边儿的李总,就差不多了。”柴青扇着风儿,似乎不太习惯这么自己这么娇气。   “好了,大小姐,我谢谢你了,我现在还有几个小买卖,差一个两个拆迁工程还饿不死。”冷暖哭笑不得,她现在有点知道柴青的事业是怎么做出来的了。   她那种不服输的拼劲儿,一般男人可能都没有。   “冷老板,我说你要真领我情儿,等我2期工程要是真不能顺利交工了,就都指望你了~”柴青开玩笑的说着,跟真有那么回事儿似的。   冷暖笑笑,还没说什么,就只听柴青说~   “瞧瞧,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只见那原本各自攀谈的场面如同水坝开了豁口决堤之势,很多人的眼神都涌到了同一个方向,而那个源头,都来自于大厅里正在走进来的男人。   呵呵,冷暖想,果然,他出现在哪里永远都是让人瞩目的。   他走的不紧不慢,边走边正了正似是刚带上的领口的领结,表情有些烦躁。   记忆里,他是不喜欢带这种束缚的东西的。   果然,不耐烦的扭了几下,他索性一把拽了下来,甩给紧随其后的两个人的其中一个,那个冷暖见过,是他的助理王达,但另一个年长些的,她没见过。   如同她记忆里那个社交好手的他一样,凌犀总是能在重要的时候从一个禽兽变成衣冠禽兽。   就像现在,他直奔着柴青的婆婆过去,一张俊脸上带着绝对牲畜无害的笑和煞有介事的歉意。   “亲姨,真抱歉,我这儿工厂临时有点事儿,今儿真是来晚了。”   “你小子,买卖大了,也不认人儿了,快把你姨我都忘脑袋外面去了吧~”皇甫妈妈熟络的嗔着。   “呦,哪儿敢呐,阿姨,咱这跟烨子一块儿长大的,一直当您就是我亲妈,不对,是亲姐,您这倍儿精神的,叫妈糟蹋你了。”凌犀搂着皇甫妈妈,那嘴儿绝对抹了蜜。   “你小子这张嘴啊,死人都能让你忽悠活了!”皇甫妈妈笑的那叫一个灿烂,凌犀接着忽悠。   “哪儿有的事儿,我不过是实话实说么,这要早几年您要不干这破工作,去选美,现在哪有她刘晓庆蹦达的份儿啊~”   “哎呦,你小子可别扯了~”皇甫妈妈瞬间红光满面,笑的花枝乱颤。   显然,什么年纪的什么身份的女人都是不抗忽悠的。   “快点儿,跟妈走,x书记说了半天了,就要认识认识你这个年轻有为的青年企业家。”   “什么年轻有为,你儿子我就本地一大土豪~”   “去边儿去!”   ……   显然,凌犀认识很多人,就算他不认识的人也都认识他,跟印象里的那个擅长社交的他一样,他总是很有分寸的给予人回应适当的点头或是笑笑。   就像现在跟柴青的笑,点到即止,大方而不失礼节。   但,视线到此而已,他自动略过柴青身边的冷暖,只当她是空气,一眼不看。   “这么僵了?”柴青对凌犀的态度很意外,在她的观念看来,虽然无缘做夫妻,但至少可以做朋友。   冷暖淡淡笑了笑,难得有心情还能开着玩笑,“看来你的如意算盘碎了,你的工程没准儿找我加入就是个错误决定。”   柴青看出来她似乎有点心情不好,也没接着说下去,“我先不陪你了,你自己玩儿会,我得去陪我婆婆应酬一会儿,要么待会儿急了。”   “去吧。”   柴青走后,冷暖才恍然想起,自己还带来了一个阿南。   然而这小子却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四下找了一圈儿,并没有看见他人影儿。   冷暖想他那么大人了,也不可能走丢,也没再找他,索性去餐台自己拿了点儿吃的。   坐在角落里,冷暖就那么吃着东西,欣赏着很多人的长袖善舞。   其实并不是她玩另类喜欢坐在角落装个性,而是她有着无法言说的理由。   就算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台了,但她总是害怕在这样人多的场合遇到曾经的可能认出她的客人。   那样的话,她会很尴尬。   到不如这样,至少安静。   皇甫家的酒会办的并不算很繁杂,总体还是挺时尚是,如果非要算上形式主义的,也不过是那个没有头发的副书记挥毫给市工业园区的题字环节。   振兴东北。   那个领导和皇甫家人一左一右的扯着那四个打字的一副卷轴,在一堆记者卡卡神拍之下,笑的各种灿烂。   老实说,那几个字无论从形体上还是气度上,冷暖觉得不如归齐书房的任何一副字。   不过谁让他是没有头发的副书记呢?   随着众人一波波热烈鼓掌的叫好声儿,冷暖也虚伪的拍了几下儿。   只可惜,一个人的角落,就连鼓掌都显得寂寥,清冷。   “小姐,你好,我是陈欧,现在在la集团任职ceo。”   顺着这突然发声儿抬头,只见一个板着一张脸的中年男人坐在了她的对面。   她记得他,是跟在凌犀身后的另一个人。   “有什么事么?”她很错愕。   “我想问一下,刚才那个小男孩儿跟你是什么关系?”陈欧问的很直接,那眼神是毫不遮掩的凌厉和审视。   他的眼神看得冷暖很不舒服。   “他是我的员工。”冷暖的声音也很冷。   “你是做什么的?他跟着你都做些什么?”陈欧越来越厉声厉色,冷暖终是受不了他这审犯人似的态度。   “陈先生,我想这些都跟你没关系。”   “当然有关系,他是我儿子!”   ……   果然,冷暖终是没有猜错,阿南果然是个富家子,但她没有想过世界会这么小,他的爸爸居然会是la集团的ceo。   现在她知道阿南为什么在凌犀进来之后就没了影子,原来他不过是躲着陈欧。   在跟陈欧告别之前,冷暖并没有多说什么,她想这些事应该让阿南自己来说,她不应该多言,但她还是把阿南的住址和电话都给了他。   毕竟他是他的爸爸,她也希望他们之间如果有什么误会可以解释清楚。   一场插曲过后,酒会推杯换盏之间,很快到了尾声。   柴青作为主人一直在送客,被围的里外三圈儿,见状,冷暖也没坚持非得跟她告别。   索性自己蔫儿蔫儿的走了。   从停车场提出来车,才经过酒店的门口,就只见柴青跟她招手,一脚刹车,她停了。   天已经黑了,她只看得到柴青朝她走过来,原本以为她是来斥她的不告而别,然而——   当皇甫烨把他肩膀上扛着的那个摊成一坨儿的男人利索的塞到她车后座的时候,冷暖真懵懂了,瞪着眼睛瞅着柴青。   这是什么意思?   皇甫烨好像也喝高了,眼神儿带着醉意,“冷暖,他让我妈他们给灌多了,王达早就走了,陈欧人我也没找到,本来应该我送他回去的,可柴青现在肚子不太舒服,我得陪她回家,今儿就辛苦你了,你帮我送这小子回去吧,反正你俩现在住一块儿。”   什么叫他们住一块儿?   冷暖觉得邻居和住一块儿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给欧阳打个电话过来接她吧。”一句话,她不想送。   她不想跟他扯上任何关系。   “欧阳现在有档10点晚间新闻,得11点多能下节目,等她出来不得12点啊。”皇甫烨皱着眉,颇为坚持。   柴青没喝酒,她能看出来冷暖的排斥,“算了,烨子,别为难冷暖了,咱俩去送一趟吧。”   只见她费劲的撑着腰,冷暖瞄见柴青的高跟鞋都换成了拖鞋。   “算了,算了,算了,我送吧。”孕妇是天,她认了。   冷暖无比烦躁的送走了柴青两口子,上了车,就回头看着那烂醉如泥的男人,那过于修长的身子窝在那儿,显得她的后座无比之小。   仔细一听,竟然都有了鼾声。   “不能喝你喝个p!”冷暖小声嘟囔着,眉毛都皱成了一坨儿。   像是急于甩脱这个麻烦似的,冷暖一路飙车,开出了前所未有的超高速度。   然而——   越是烫手山芋,越是撇不掉……   当到了小区楼下正要刷卡进屋的时候,扛着死沉死沉的凌犀的冷暖蓦然发现。   她的装有钥匙的手包在阿南那儿,而至于凌犀——   翻遍了他的全身,冷暖只找到一把钥匙。   而那把钥匙,并不是这个小区的,但是她认识。   这是他们住过的市郊别墅的钥匙。   ……   ☆、147 是不是什么都会成为过去?   曾经的神伤,曾经的惆怅,曾经的痴迷,曾经的狂放,那每一个鲜活的画面仿佛还在眼前,每一句痴哝暖语还游荡在耳旁,她曾经庆幸,她曾拥有的一切,而如今她只剩悲伤,因为她又失去了这一切。   推开一扇门,排山倒海的回忆向她袭来,浮光掠影。   如今站在这里,冷暖骤然觉得一颗心,五味陈杂。   门口的那盏灯依然亮着,开门的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好像从前的每一天一样,放下了一天的疲惫,归心似箭,然而在推开门后那空气中那淡淡的灰味儿钻进鼻腔……   冷暖笑了。   笨蛋,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儿了。   半个小时前,在一番自我博弈后,冷暖还是把醉的一塌糊涂的凌犀带回了这个她们两个当时手里唯一的一把钥匙能够开启的地方。   其实就在刚刚,她还残忍的把他丢在了小区的门口,心想不想在这样糟糕的情况下再跟他纠缠在一起。   但只是转过身,看着他那么大的身板子就那么栽歪在地上可怜兮兮的把自己蜷成一个卷儿,卸去了一身戾气,紧皱着眉头,睫毛颤的像是一个找不到家的流浪孩子。   算了,冷暖觉得自己终究是做不了大事儿的人。   心终究是硬的不够彻底。   撑好了门,冷暖回头去车后座第二次去扛那个对她来说极为吃力的精壮男人。   紧咬着下唇,冷暖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把那个几乎成自由落体状态的凌犀架倒了肩膀上,站起来的一瞬间冷暖几乎差点失衡摔了,有幸只是差点。   呼……   鼻端尽是烟酒混合在一起的那种熏人的味道,距离不过5厘米,男人自由落体的脑袋终是栽到了冷暖的头上,他的脸紧贴着她的额头,即便隔着刘海,冷暖依然感觉的到那专属于他的滚烫温度。   那样的热度像是炼丹炉下的一把柴火,反复试炼着她带着金钟罩的一颗心。   在内心深处,冷暖从不否认这个男人对自己宛如有着魔力的吸引力。   就向现在,只是这样被动的亲密接触,就会让她身体发烫,全身的毛孔悉数张开,像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儿,心里跑着若干只装了发条的小鹿。   当然,这样的悸动对于懵懂少女来讲,是一种至高无上的美好,但对已经嫁为人妇的她来讲,却是罪恶。   关上门前,最后一丝秋风强硬的挤进了门缝儿,顺着她的耳道刁钻的吹进了她的脑子,瞬间——   冰凉了她的滚烫,清醒了她的意识,它在她的耳畔对她说。   冷暖,悬崖勒马。   女人绝对是一个奇怪的动物,她可以在前一秒还歇斯底里,下一秒就会变得理智豁达。   曾经大学时候,寝室的老6总是拿着一张心理学图片娱乐大家,画面上是一个男人的半张脸,用艺术的方式处理成可是正面,也可是侧面,谜题的答案是这样,如果你第一眼看到的是正面,那说明你是一个理智的人,反之侧面,则代表着感性。   而当时的冷暖则是同时看到了两面。   理智与感性,冷暖承认自己就是这么一个复杂体。   就像现在,前一秒的悸动轻而易举的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有无限循环警醒的理智。   ……   呼……   用尽了全身最后一点儿劲儿,冷暖终于把那个山一样重的男人扛到了2楼卧室,丢到了床上。   揉揉僵硬发麻的肩膀儿头,骨头逢儿酸疼的冷暖挤眉弄眼的。   再看看那个依然不省人事的男人,一声叹息,摇了摇头。   看来他今儿是真的喝傻逼了。   熟悉的开了床头壁灯儿,冷暖如以前他无数个断片儿的夜晚一样,习惯的给他脱着鞋,但只脱了一只,她就顿住了。   她怎么又忘了,这些伺候他的事儿,现在与她无关。   人已经安顿好了,她该走了。   临走之前,她想要洗洗手,却在进了卧室卫生间的刹那,如鲠在喉。   情侣毛巾,情侣牙缸,情侣牙刷,这些都是她曾经的小心思。   而如今,粉色的毛巾板正的挂在架上,蓝色的却褶皱不堪,粉色的牙刷是新的,蓝色的却早已经卷毛翻边儿。   原来他,一直住在这里。   ……   果然,在冷暖下楼开灯转了一圈之后,更是肯定了这个事实。   沙发上,不只一双的袜子,领带,衬衫,纱布,绷带,布洛芬头疼片儿,乱七八糟。   茶几上,堆的早已经看不出桌面的材质,若干分财经报纸,n张文件,2支笔,4个捏瘪的啤酒易拉罐,东倒西歪,三桶泡面残渣,两桶已经长了毛,   地毯上,目测最少5处的烟烫的洞,若干空矿泉水瓶儿四周尽是稀碎的烟灰。   垃圾筒里,就快满溢,一眼望去,全是烟头儿。   看到一幕惨象,冷暖觉得自己想哭的心都有了。   他这几个月过的是什么日子?   他那么一个洁癖的男人,从前只是给他吃一次方便面都能酸几一天的男人,怎么能把日子过的如此狼狈……   如果说这些足以让冷暖想哭,那另一个滑稽的场面足以让她哭笑不得。   楼梯侧面的墙上,那个曾经被她亲手挂上去的他俩的婚纱照早已面目全非。   那镶在表面的玻璃显然被人用蛮力敲碎了,只剩下下半部分的薄薄的玻璃呈放射状裂开,那些中间翻开的碎片,仔细看还看得到干涸的血渍。   而这些都不过是小儿科,滑稽的是——   那张笑的有点假的婚纱照上,她的脸上此时正扎着一个飞镖,而旁边的那张男人的脸,却早已经满是小洞,面目全非。   噗……   冷暖站在这标靶前,噗嗤一声,笑了。   “幼稚。”   ……   离开这里之前,就算看着万分的不顺眼,冷暖也并没有像曾经一样熟练的收拾这过于凌乱的屋子,不为别的什么,而是那无名指的戒指像是被下了孙悟空的紧箍咒。   在她想为凌犀做点什么的时候,总会绕紧三匝。   时时提醒着她分寸二字如何下笔。   临走之前,冷暖从凌犀的手机里找到了欧阳的电话,然而却没有拨通,占线。   您拨的用户已关机,请在嘟一声后留言,您的留言将转至语音信箱……   “凌犀喝多了,在市郊帝堡别墅,002栋。”   ……   眼睛一闭,一睁,一晚上就过去了。   欧阳晓来接凌犀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在眼珠子通红,一身儿凌乱的明显宿醉的凌犀起来开门的时候,看见来人他狐疑的皱着眉头。   “你怎么来了?”他没有问我怎么在这儿,是因为他一早上给烨子打了电话,大致明白了昨儿什么情况。   “昨天晚上看你没回来以为你有什么事儿,谁知道今儿早上看见冷暖给我的语音留言,才知道你在这儿。”   顿了顿,凌犀道,   “哦。”   不知道是不是昨夜过于疲态,欧阳晓觉得凌犀的眸色似乎渲染了一层阴沉。   简单冲了个澡,换了套衣服,凌犀吃着欧阳晓带来的小笼包,味同嚼蜡,只吃了几口就丢到了一边儿。   “不用收拾,走吧。”制止了客厅里正懊恼从哪儿下手收拾的欧阳晓,凌犀头儿都没回的出了屋子。   最终,欧阳小还是没过得了自己心里那关,至少丢掉了那些长毛的食物。   回去的路上,欧阳晓开车,凌犀撑着宿醉的头,皱着眉,反复的揉捏。   “手抠儿里有脑清片儿。”欧阳晓伸手从后面拿了瓶儿水递给了凌犀。   接过了水,凌犀咕嘟咕嘟喝了两口,栽歪在椅背上,没有拿药。   “真是看不出来,原来你酒量这么差。”欧阳晓笑笑,颇为意外。   因为凌犀看上去绝对是标准的东北爷们儿,她觉得自己的怀疑,足够合理。   凌犀没有搭腔儿,欧阳晓也没有觉得很尴尬。   毕竟她多少已经习惯了。   “对了,你去公司?”快到转角处,欧阳晓问道。   凌犀像一个沉思者,仍然在揉着太阳穴,却俨然失神。   “诶,凌犀?”   “凌犀?”   问了三次没反应,欧阳晓索性去推搡了他一下儿。   “……嗯?”凌犀终是有了反应。   哎……欧阳晓无奈。   “我是问你现在是不是要去你公司。”   “嗯。”凌犀点点头,在欧阳晓第n次无奈他的装酷扮冷之后,   “欧阳,你今儿晚上有时间么?”   欧阳晓瞳孔放大,表示很意外他居然甩了这么多字给她。   “今儿周末,晚上还真没有节目,怎么了?”审视了一遍他过于疲倦的俊脸,欧阳晓没懂他。   “那好吧,今儿晚上咱俩约会。”   ……   今儿对冷暖来说,日子可能又恢复了正轨,在省委考察团逛了一圈儿,又用几个丑字儿骗了一顿几十万的饭之后,他们可下是走了,终于所有的一切也算是恢复了正常。   冷暖的拆迁又可以正常运作了。   一大早上,她起得很早,第一个到了办公室开了门,拿着铅笔在乔庄她们要占口粮地的那几户乡亲们的关系图中,来回划着,试图找到一个突破口。   这是在她终于武力宣布并没有效果之后,费劲心思从村口长舌妇家长里短中总结出来的一份材料。   兴许是多日未曾接触让她烦扰的这团乱麻,就在今儿早上,她还真是灵光乍现了,居然被她发现了,原来乔万三跟其中第二大户何守财的媳妇儿曾经年轻的时候搞破鞋被抓着过,但是为了面子,两家一直对这事儿闭口不谈没,这些年倒也相干无事。   相干无事?   不可能,别的事儿也就算了,爬自家炕头睡自己媳妇儿这种事儿,绝对任何一个男人都咽不下这口气儿。   所以冷暖敲定,这个何守财跟乔万三一定是面和心不和,她想,如果挑拨离间……   呵……   如是,冷暖真是心情不错。   过了一会儿,其它人也都陆续到了公司,大家都带着放假之后独有的闲散,唯独那个从来了就跟冷暖要求要去办事的阿南例外。   “你们先去乔庄何守财家探探底,阿南你留下。”简单的开了一个会后,冷暖遣散了其它人。   整个办公室,独独剩下冷暖和阿南两个人。   “阿南,你跟你爸是怎么回事儿?”昨儿陈欧的事儿她没忘,冷暖觉得她有必要问问。   “姐,你放心,那些不重要,绝对不会影响我工作。”阿南稚气的脸满是倔犟。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   阿南不再说话,低下头,只盯着白色帆布鞋的鞋尖儿,摆明了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但冷暖却觉得有些话,她真的得跟这个孩子说一说。   “阿南,虽然姐不知道你跟你爸之间因为什么闹的这么僵,但是真的,姐是过来人,有句话我真的得跟你说,不管你爸做什么伤着你了,他永远都是你爸,他做什么肯定都是为了你着想,父子哪有什么隔夜仇呢?”   呵……为他着想?   阿南笑了,唇角是不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苦,“如果一切都能从来一次,我真希望他能不那么为我着想。”   这时的冷暖并不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但是从他攥紧的拳头和额头暴怒的青筋里可以看出,他和陈欧之间的隔阂不是几句劝慰能够谈拢的。   不出冷暖所料,下午的时候,陈欧果然是来了她们公司。   然而就在陈欧正严肃的要跟冷暖说些什么的时候,阿南却闯进来,满是怒火的拉走了他。   他们应该是在不远处吵了起来。   坐在办公室里,冷暖并不能听清他们在吵什么,只是从节奏和越来越大的声音里,她知道他们应该吵得很凶。   作为外人的她,她知道这个时候出现并不合适。   然而当外面终于安静的时候,冷暖还是出去了。   但是阿南和陈欧却都不见了人影儿。   只剩下地上稀碎的纸片,零星的碎片上有着残缺不全的字。   南同学,清华,录取。   ……   a市的黄昏,华灯初上,处处霓虹,很是浪漫。   今儿是周末,大多人都放假,单身的人群聚,恋人单约。   简约西餐,浪漫依旧。   一餐过后,欧阳晓满足的揉了揉隆起的胃,瞄了一眼身边儿的凌犀,仰头看着天,觉得今儿的星星格外明亮。   直到现在,她还不太适应今儿晚上性情大变的凌犀。   他不但主动约了她,甚至还在刚刚的一整顿饭中跟她相谈甚欢。   虽然更多的话题都是由她挑起来的,但他如同今儿一样的配合,显然已经让她觉得不可思议了。   甚至在埋单之前,她只是礼貌的赞了赞这家餐厅的东西真好吃。   他却笑着跟她说,“好吃我以后常带你来。”   像所有的情侣应该做的事一样,饭后他们还一起去看了电影,看了3d版的《侏罗纪公园》。   看到恐怖的地方的时候,欧阳晓吓的下意识的去抓凌犀的胳膊,然而在她明显感觉到他想甩开她的时候,他却只是顿了顿,任由她寻找安全。   这样的天差地别,让欧阳晓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这是要认真跟她开始的意思么?   欧阳晓不是年轻小女孩,她有她的成熟她的思维,她不喜欢那些周转的猜测,更不喜欢玩那些所谓的暧昧。   在晚上回家后,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射灯儿,欧阳晓给凌犀点了根儿烟后,坐在了距他零距离的身边。   “凌犀,我想知道你怎么想的。”欧阳晓问凌犀。   凌犀不答反问,“欧阳,你喜欢我么?”   “嗯。”欧阳晓没矫情。   凌犀笑笑,“因为我有几个臭钱儿?”   “也不全是,很重要的一点是因为冷暖曾经跟我说,你是一个不容错过的好男人,哪个女人一辈子不想找个好男人呢?”   “呵……不容错过不还是错过了么?……算了,不说这些过去的事儿了,没意思。”抽了口烟儿,自嘲的笑了笑,凌犀的眸子变得深邃。   顿了许久,看着欧阳晓,凌犀道,   “欧阳,咱俩真试试吧。”   兴许是昏黄的灯光格外暧昧,欧阳晓竟无比动容,带着成熟女人性感的撩拨,她s线的半跪着,抓着凌犀的领带,把他慢慢揪到了零距离。   终于看着眼前这张俊脸,覆下了红唇……   ……   这是一个让冷暖莫名其妙的夜晚。   12点,已经熟睡的冷暖再次被敲门声惊醒,没有意外,还是他。   今儿晚上凌犀的头发宛若雷劈,凌乱的可以,他仍是用他那过人的身高堵在门口儿,壮实的胳膊轻而易举就撑住了她的门框。   “是不是什么都会成为过去?”他就那么看着她,问的很认真。   冷暖笑笑,“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好,老子就等那一天,晚安。”   嘭——   这一次,关门的是凌犀。   ……   ------题外话------   请观影人群淡定,这周看完再炸不迟……   ☆、148 狼心计之一,披上羊皮   是不是什么都会成为过去?   凌犀是这样说的。   那晚之后,已经是第三天了,在撂下了那样的狠话之后,冷暖真的没有再见过凌犀。   她想,这次他是真的决定放弃了。   想想也对,这个社会的人都太忙了,眼前的事儿尚且无暇分身,又有谁会真的有时间每天浪费在过去?   乒乒乓乓——   一墙之隔的噪音吵的冷暖心焦,如果不是她待会儿着急上班,她是真的想去砸那扇门。   真的吵死了。   凌犀和欧阳晓在装修,已经两天了,像是急着赶工般,从早上到晚上,电钻滋滋的响,锤子乒乒乓乓的砸,吵得冷暖头很疼。   她就不明白了,这么吵别的邻居都没有意见么?   她们都听不见么?   还是只有她觉得特别刺耳?   冷暖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在偶遇那几个装修工人把那张大的离谱的床抬进隔壁房子的时候,她的心是翻搅的。   也许是她有心逃避,依然是独守空宅的冷暖选择今天晚上住在乔滴滴家。   所谓换个环境换个心情,离开了那一墙之外那源源不断侵袭过来的压抑,冷暖今儿的心情格外通透。   两个人总好过一个人,总会有一些来自她人的话题会冲散自己心里的纠结,至少暂时,也会忘了心里揣着什么烦扰。   “陈小生居然带我去见他妈!真不知道是他疯了,还是我要疯了。”   从两个人在外面吃过饭回家之后,小丫头就一直来回掐腰转悠,百无聊赖的冷暖统计过了,这已经是这个话题重复的第11遍了。   要说这个事儿,具体还要追诉在昨儿晚上。   据乔滴滴说,就在昨儿晚上她刚去唱片公司试音之后,陈小生如同往常的无数个日子一样,来接她吃饭。   见面之后,乔滴滴还嘲笑了他算是难得正式的打扮,当时陈小生也就是笑笑,不咸不淡的跟她说,晚上的饭局还有几个朋友,还象征性的问她介意不介意。   “我有病啊,几个朋友介意个屁,谁还能吃了我不成?”乔滴滴当时是这么大气凛然说的。   然而20分钟后,当她站在酒店包房被满屋子n多只眼睛各种从上倒下扫描之后。   她瞬间遭了雷击了。   这特么一屋子男女老少的也能叫朋友?   事后,乔滴滴咬牙切齿的跟冷暖说,“你知道么,那一瞬间,我恨不得阉了陈小生,让他这辈子断子绝孙。”   冷暖笑着问,“为啥?”   “因为皇甫烨和她媳妇儿也在席上!”   噗……   昔日情侣,他朝同局儿,她却成了他的小舅妈。   这确实尴尬,冷暖只能同情的点点头。   “你知道么,最可恨的是陈小生这个贱人,竟瞎他妈唠嗑,他妈问他最近忙啥呢,你猜他咋说的?”乔滴滴有种随时要把自己气炸的冲动。   “怎么说的啊?”冷暖笑的灿烂,摆明了看热闹。   “你说他那贱人平时话那么多,昨儿到装上犊子了,挤半天就特么扯出俩字儿来,‘忙她’,呵呵,逗不逗?你说他这么唠嗑是不是脑子有泡?”   “他说的也没错啊,他是天天围着你转悠啊。”冷暖不以为然。   “是,我承认他陈小生是天天跟我一块儿,可他就说这俩字儿多特么让人误会啊?你都不知道,当时他们那一大家子老老少少的,瞅着我都跟瞅着陈小生他儿子了似的,尤其他妈,那家伙的拉着我手可劲儿摇,那家伙笑的,我全身直麻。”像是想起了当时的感觉,乔滴滴都不自主的哆嗦。   “挺不错的啊,至少按照陈小生家里的条件来说,没有个刁蛮的妈,也算是一个好的条件了,你要知道,这都独根儿独苗儿的,婆婆能喜欢你那是很难得的。”冷暖如是说。   “什么喜欢我,那是他妈受不了他快40了还不结婚,这时候随便来个姑娘她都高兴,你当人家盼什么呢?人家盼的不是儿媳妇,人家盼的是孙子,要是我当时告诉她我乔滴滴一辈子都不能生了,你看她还不瞬间把我手撇一边儿去~”说道此,乔滴滴笑笑,唇盼是不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自嘲。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小生对你是认真的,你没想过么,他带你见家长是什么意思?小丫头,总是一味付出,时间久了,谁也扛不住,你想没想过,如果有一天他陈小生真的乏了,不再垦你这块儿不开花的盐碱地,转过去找新生活了,你一个人可怜兮兮的站大街上,看着另外一个女人取代你享受着本来属于你的宠溺娇惯,如果真到了那天,你受得了么?”冷暖说着说着,好像看到了那个停车场里手腕手的一男一女。   很多东西,拥有的时候并未觉得甜腻,可一旦彻底失去了,反噬的疼是自己都无法想象的。   她和他是被命运一步步逼到了今天,她疼死也是她自己选的路,可同样的痛苦,她并不希望小丫头也要承受。   “我……我不知道。”小丫头皱着眉,表情很烦躁。   “不,你知道,你肯定受不了。”冷暖如是道。   旁观者总是清醒的,冷暖完全可以预见,如果有一天陈小生有了别的女人,不再对小丫头好,也许这样的打击远比皇甫烨甩手结婚对她的伤害来的更大。   因为对乔滴滴来说,皇甫烨是她的一场美梦,而陈小生是她的床。   人可以一辈子都不再做美梦,却不能没有一张早已睡习惯的床。   “总有一天,什么都会成为过去,你不能总想着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别到时候丢了最重要的东西,你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拍拍此时陷入纠结的乔滴滴的肩膀儿,冷暖语重心长的道,   “小丫头,珍惜眼前吧,谁也不是谁人生的赠品。”   ……   人的成长和所经历的其实是成正比的,你经历的越多,越惨痛,就会成长的越早,越快,而在被命运蹂躏一翻过后的冷暖,她的成长显然是带着拔苗助长的惨痛。   但这些都只不过是过程,结果是,她变得更为成熟了。   而就在这个晚上,她的成熟终究是影响了一直左右飘摇的乔滴滴,就在之后的第三天,在乔滴滴的主动下,她跟陈小生正式确立了男女朋友的关系。   据后来乔滴滴跟冷暖讲述,那一天,当她跟陈小生说可以在一起试试的时候,陈小生居然没出息的哭了。   “你说他一30多岁的大老爷们儿,也不要点儿面子了,跟个娘们儿似的说哭就哭,你是不知道,当时他们医院大夫都瞅着呢,你说丢人不丢人?”关于这个问题,乔滴滴显然懊恼的不行。   当时冷暖也跟着笑了,她也觉得陈小生有些过了。   然而当若干个日子后,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流下最最滚烫的泪掉落在她的手心的时候,她才恍然明白。   一个男人的眼泪,有多么珍贵。   ……   日子,眨眼过去。   当陈小生和乔滴滴宣布情侣关系之后,两个人几乎是以火箭一般的速度进展着,什么拉手接吻上床,先后距离不超过半个小时,而就在第二天,陈小生就提着两个皮箱正式搬到了乔滴滴家。   就在那一天,他正式完成了从英式管家向菲律宾男佣的成功转型。   新鲜情侣,新鲜出炉,感情自然是像是一份美味的肉夹馍,肉密浸着馍,馍紧夹着肉,腻呼的不得了。   所以,当然,冷暖自是不能再没眼里件儿的叨扰下去了。   就在陈小生搬来的当天晚上,冷暖还是回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儿。   这天,她有些不舒服,下午交待了一些事后,就提前回了家。   百无聊赖的倚在沙发上看着芒果台60多集还没结局的墨迹戏,她竟觉得空虚的要命。   好在,隔壁已然没有了让她头疼的声音。   她想,应该是已经装完了,他和她现在可以每天相拥感受着属于她们的新家。   使劲儿的甩甩头,冷暖极力甩掉脑子里那甜蜜的一幕幕,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索性,电话响了。   不是归齐,不是乔滴滴,不是李旭,不是阿南,不是冷暖认识的任何一个人。   “你好,这里是doctor李心理工作室,请问归齐先生在么?”标准的客气女声儿,明显是客服。   冷暖错愕,皱起了眉,“他不在,我是他爱人,有什么事么?”   “哦,归太太,是这样,归先生在我们这儿连续两周的预约都没有来,我是想确认一下,这周他还要继续预约么?”   冷暖怔了很久,才张口问道,   “我能问一下,他去你们工作室,是什么方面的原因么?”   “抱歉,为经本人允许,我们是不能透露有关病人的资料的。”   ……   放下电话,冷暖错愕很久。   有那么一瞬间,她发现自己几乎完全不了解归齐。   她猛然想起来,在她失手杀人心理崩溃的那会儿,自己曾经和他在doctor李的诊所碰过面,而当时他只是笑着跟她说是来看一个朋友,她也没有怀疑什么。   而现在看来,显然当日他是骗了她。   归齐怎么了?   为什么他要看这么久的心理医生?   为什么他从来没对她说过这一切?   这一刻,冷暖觉得,作为一个妻子来讲,她是真的太失职了。   那天晚上,冷暖破天荒的跟归齐打了1个小时的长途电话,而中间她曾无数次往这个问题上引着,但归齐总是笑着用着另外的话题岔过去。   很显然,他是完全不想她知道这些。   而冷暖,也只剩下了无尽的猜想。   ……   很多时候,命运也算公平,就算它连呼你几个大巴掌之后,也总会赏你几个甜枣儿。   这天,陷在乔庄的口粮地里,连日不得志的拆迁问题,终于是旗开得胜,赢了漂亮的一仗。   在冷暖花钱收买了几个村儿里的长舌妇,让她们四处传播连卖地都听话的何守财一辈子都对乔万三服服帖帖的谣言后,几番拜访,何守财终是咽不下埋藏数年的这口恶气,秉承着跟乔万三对着干的态度,以自己家和他弟家的口粮地跟冷暖签了拆迁合同。   见合同到手远比想象中顺利,一班小的无不佩服冷暖的脑子,明面儿也好,私底下也罢,各个儿都对这个年轻的大姐心服口服。   拿到合同的这个晚上,高兴的冷暖也豪气的安排了一帮小的出去庆功。   吃饭的地儿是李旭订的,定在一个火锅城,档次虽不算顶级,却旨在热闹。   “来~咱们先敬冷姐一杯~为了咱们今儿的旗开得胜,哥们儿们~干杯~”刚一开席,李旭就显得格外兴奋,一张罗,半杯白酒就下肚儿了。   冷暖也真没矫情,跟着李旭就是半杯,一放下酒杯,兄弟们都跟着起哄,   “好样的~冷姐~咱们今儿晚上不醉不归~”   擦了擦嘴,冷暖笑笑,夹了口菜淡了淡嘴里的酒味儿。   “姐,不用听他们起哄,你要不能喝,别逞能,待会儿剩下的我替你喝。”一旁的阿南,不无担心,显然他并不知道冷暖的千杯不醉。   冷暖笑笑摆手说不用,也不知道让谁先看着了,笑闹着咋呼起来,   “诶诶~阿南,你小子也太会讨人欢心了吧,合着缺德的事儿都让我们干了,你这儿成大好人了~”   这兄弟一嗓子,马上有人接茬起哄,   “我说你羡慕怎么着啊,讨人欢心那也得有条件啊,咱阿南啥皮相儿啊,你忘了何守财他闺女那个什么莲花儿的,瞅他一眼全身发酥那骚性样儿啦~”   “就是,谁保不是那莲花儿在她爹耳朵边儿上吹什么风儿了,瞅瞅今儿签合同的时候,那姑娘拉着她爸手可劲儿摇那个样儿吧~”   这俩哥们儿一起哄,另外一哥们儿恍然大悟似的,那是相当认真了。   “操,整了半天,冷姐,你这出戏唱的是美男计啊~”   哈,兄弟们闹的阿南稚气的一张脸通红,冷暖看着好玩儿,也跟着搅和起来,   “来,来,咱都敬阿南一杯吧,怎么说呢,阿南,这次委屈你了。”冷暖故作凝重,笑翻了一票兄弟。   大家纷纷站起来各种举杯,仰头干下,快意江湖。   社会上的兄弟大多没什么文化儿,但都重一个义字,自家兄弟关一屋,那是绝对的不矫情。   相对那些假惺惺的交际,冷暖是真的喜欢这些兄弟。   大家喝的高兴,气氛很好,张罗一杯干一杯,喝了白酒换啤酒。   酒过三巡,显然一半人儿都大了。   就连酒量还算可以的李旭,都吐了两回摊在桌子上,任由其它兄弟怎么扒拉也起不来了。   当然,冷暖只是微醺而已,断片从来与她无缘。   吃火锅喝大酒,就算开着冷气,也一样是越喝越热,酒精上脑,很多兄弟都不把冷暖当外人了,一个个的卡卡一拖,一屋儿大老爷们儿都光着膀子。   而,阿南也脱了。   “什么时候纹的?”显然在冷暖看见前些日子身体还白净的什么都没有的阿南身上的纹的那只东北虎,吓了一跳。   那只老虎像是活灵活现的趴在阿南的肩膀上,占了他的半个身子,青面獠牙,张牙舞爪,他纹的是彩色的,盯着看一会儿,就真的好像随时都能跳出来吃了谁一样。   “前天晚上缠着旭哥带我找他一朋友给纹的。”阿南抽着烟,随口一吐带着几分社会的味道。   这样的阿南,冷暖看着别扭,她还记得,阿南曾经是不抽烟的。   “你一次性纹的?”这么大的纹身,是要分几次纹的,这点常识,冷暖还是知道的。   “反正也是疼,疼一把利索。”深吸了一口烟儿,阿南像是被呛到了,连咳了很久,那原本被酒精染红的稚气的脸胀成了猪肝色。   冷暖帮他敲着,顺着气儿,看着这样的阿南,她心理很不得劲儿。   记得曾经有部叫《刺青》的电影说过,女人刺青是为了标记爱情,男人刺青是因为需要力量。   混社会,打架,拼命,刺青,阿南在执着的学习着一切社会青年的行为。   冷暖是真的想不通,这个有着清华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高材生,究竟经历了什么,让他如此需要所谓的力量来证明自己。   当然,那是他自己都不愿触碰的疼,作为外人她更无权揭他伤疤。   然而,有些事,站在局外自然看得通透,而某些局内人则永远卸不下那份执着。   就在饭局将至尾声的时候,包房的门被人大力的推开。   一整个包间儿的兄弟还没反映过来的时候儿,那个不速之客直接上脚踹翻了正在仰头干杯的阿南,那一脚极为用力,阿南直接就被踹到了椅子底下,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又站了起来。   然而,就在他站起来之后,迎接的又是铺天盖地的巴掌。   “畜生!我叫你混!我叫你混!我叫你不学好!我叫你不学好!”陈欧像疯了一样大巴掌毫不留情的使劲儿抽着,一张脸气的像是随时爆了血管儿。   阿南一张脸,没一会儿就肿了起来。   这样的场面,让一屋子人都震住了,但阿南没有还手,一屋子的人也都看出了矛头,没动。   似是陈欧终于打累了,或是被阿南那忿恨的眼神儿瞪的无处藏身,他终于是停了手。   “你要么打死我,要么你就走。”阿南说的很冷,一张稚气的脸满是倔犟。   “要我走,不可能,就算为了你死去的妈,我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就这么毁了!”陈欧愤怒的表情下,是一个父亲深深的无奈。   阿南笑了,“呵,不想毁了我,就毁了别人?”   那眼神,讽刺的恨不得凿穿了陈欧。   陈欧终究是强势的父亲,受不了被儿子那样瞧不起的看着,抬起手一巴掌想要打散那让他接受不了的鄙视。   然而,冷暖终究是看不下去了。   “叔叔,有话好好说吧,阿南还小,不懂事儿,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说着场面话,冷暖试图缓和尴尬的气氛,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什么矛盾,但这么动手打下去,总不是事儿。   但是,陈欧摆明了不吃这套,或者具体的说,他从来就没给过冷暖好态度。   “我教儿子,跟你有什么关系!”都没正眼瞧冷暖,陈欧转身就接着数落阿南。   “你小子现在长大了,出息了,也有老大了,我知道你现在觉得我说什么都是废话,她说的什么都是圣旨,但我告诉你,她罩你,是因为你能帮他卖命!你清醒清醒吧,这个世界上只有你爸我会无条件的帮你!”陈欧一字一顿,说的冷暖无可辩驳,她不否认,她收阿南的初衷,的确如此。   “呵呵,帮我?不要把你的自私冠上这么伟大的前缀,你做的那些事儿,真的不配。”阿南笑的嘲讽,摧毁了陈欧最引以为傲的父亲的强势。   接下来的拳打脚踢,显然比刚才更狠,更杂乱无章。   如果这么打下去,阿南真的会被打死也说不准。   缕劝无用的冷暖终是上手去拉了,但陈欧的拳脚显然已经不长眼了,眼看就要一脚卷到冷暖的时候,被一双更有力的大手拉的退后了三尺。   “陈叔,孩子不是这么教的。”凌犀的眉眼里有着隐藏的很好的薄怒。   显然,在看到拉住自己的人是自己的boss之后,陈欧显然为自己的失态颇为尴尬,他是一个爱面子的人,显然并不想自己的家事被熟人得知。   故此,那高达三丈的火焰终是被凌犀灭了。   冷暖没有讶异凌犀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从他和陈欧微醺的状态下完全能够看出来,他们应该是刚从同一个饭局撤下来,他和他的主雇关系,完全没有值得推敲的必要。   “董事长,你先下去等我,我处理点家事,马上下去。”陈欧固执的想要今儿做个什么了断,然而他没想到。   一向从来聪明,不会过多参与别人的事儿的凌犀,今儿居然像是管定了这摊事儿般,从头到尾没有放开陈欧的手。   “陈叔,今儿都喝了,就先算了,你要不放心你儿子,我凌犀用人格跟你保证,冷暖不是你想的那种人,阿南现在跟着她,你暂时可以放心。”凌犀的一番话说的字字实成儿。   最终,陈欧终是信了凌犀,跟着他走了。   好好的一场聚会,又是闹剧收场。   在冷暖送了看上去情绪很失落的阿南回家之后,再回到家的时候,居然那么巧,在电梯间遇到了凌犀。   昏黄的灯下,他本就过高的身子拉的更长,只是一转身,轻而易举的覆住了冷暖的影子。   今天他说,我凌犀用人格跟你保证,冷暖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今儿谢谢你,不然又是一团乱,不知道怎么收场了。”折腾了一晚上的冷暖疲惫的笑了笑,却很真挚。   在那一刻,她想,被人无条件相信,感觉真好。   “我也没帮什么,不过就是说点儿实话,管咱俩现在闹成什么样儿,你什么样儿人我还是心里有数的。”凌犀难得说话谦虚。   冷暖莞尔一笑,“反正不管怎么样,真的谢谢你。”   凌犀别扭的斜眼儿一飘不是好眼神儿瞅她,“干什么玩意儿,还没完了啊?矫情。”   呵,这才是凌犀。   冷暖笑笑,不再说话,电梯转而就到了。   两个人进去,各站一边,晚上的电梯没人,升升降降几秒中的事儿。   到了14楼,分道扬镳之前,凌犀叫住冷暖。   冷暖肩膀僵了一下,却也转过身来,“干嘛?”   恶习难改,凌犀速度的叼上了一根儿烟,抽了一口,模样儿一如既往的轻谩,   “你那天不是说什么都会过去的么,我这几天琢磨了,确实,老纠结在过去那点儿破事儿也是有毛病,所以我想……”   凌犀顿了顿,朝冷暖走了过去,把烟儿叼在了嘴里,伸出了那只右手。   “冷暖,我想咱俩至少算是朋友。”   朋友?   可能么?   冷暖觉得她很难做到。   但他表现出这样一翻姿态,冷暖再说什么总是矫情。   最终,冷暖莞尔一笑,握上了他的手。   他的手一如既往的很热,热的真挚。   ……   这时候的冷暖还没有意识到,古今最知名的狼,永远披着的都是一张羊皮。   ☆、149 狼心计之二,人造天时地利   入秋了,天亮的晚。   老人家常说,春困,秋乏。   闹钟响了第三次之后,头发乱的像鸡窝一般的冷暖终是丧尸从被窝里爬了出来关掉了催命的魔咒。   好困呐……   揉揉惺忪的张不开的睡眼,一鼓作气愣是没坐起来之后,她放弃了。   重新把原定的7点又拨后半个小时,扯上被子,骑上枕头,冷暖心安理得的又接着睡了起来。   于是乎,在如此反复的延后两次半个小时后,当冷暖终于无可奈何的起床洗脸刷牙准备出屋之际,她已经完全失去了填饱肚子的时间。   没错,时间,就是这么蹉跎的。   冷暖本不算一个特别懒散的人,但最近兴许是工作实在太多,压力过大,加之每天晚上睡眠实在不好,所以第二天早上总是格外怠惰。   这让冷暖自己都觉得自己最近简直好像供了一尊名为‘拖神’的主位。   如同无数个上班的日子一样,冷暖从门口挂架上扯了风衣匆匆下楼之后,取车出了停车场。   她们所在的小区,市里人都戏称这里为公务员小区,顾名思义,这里的住户大多都是事业单位的上班族。   so,每到早上上班时间,风景总是格外壮观,因为小区门设计比较窄,所以每天只是出小区门,前面的车流都慢的好像前方有人肇事一般缓慢。   拿过手机看看时间,7:30。   还好,时间还来得及。   冷暖还算有心情的打开了广播,脚搭上油门,有一脚没一脚的跟着前车往前蹭着。   咚咚咚——   一阵敲车窗的闷声拉过了冷暖的注意力,一看来人,诧异。   竟是凌犀。   按下车窗,冷暖问,“有事么?”   “你是不是去工地?”来人不答反问。   冷暖点点头,“嗯,是,怎么了?”   “那正好,你捎我一道儿吧,我着急赶去工地开会,现在这点儿,肯定不好打车。”凌犀呲牙一笑,倒也仗义,拉门儿就上车了。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等冷暖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大爷安全带都系上了。   “你车咋了?”闻着熟悉的薄荷味儿,冷暖表情显然有点僵硬。   虽然前儿晚上大家握手言和,但她觉得了不得也就是面上,他不用真这么自然吧。   “操,别提了,昨儿晚上酒驾,驾照让一傻逼给扣了。”   他凌犀还能让人把驾照扣了?   冷暖各种上下打量他,那眼神儿摆明就是各种不相信。   “咋地?不信呐?真的,昨儿太晚了,也没法儿找人,我寻思等会儿忙完再说吧。”凌犀颇为认真的说着,见冷暖还是一副打量的样儿,索性伸手去解安全带,状似无奈的笑笑,“你要不方便就吱声,我这就下去。”   “没事儿,反正顺路,走吧。”   冷暖觉得如果她这时候再拒绝,未免太过矫情,只是送一路,专心开车的话,很快。   可,天公不作美,冷暖越是想减少独处时间,时间就莫名其妙的变得越多。   费劲的冲出了小区,重新堵在了二环桥上。   没办法,这就是人民生活水平提高的象征,上班时间,哪儿条道上,都是车。   “操,就这逼道,什么路虎猎豹的,可能都没骑驴快。”凌犀那嘴,死不悔改,到那儿都喷。   虽然冷暖承认他说这话,极有道理。   一脚一脚的往前蹭着,冷暖也没搭茬儿,只是胃一抽一抽的,让她眉头又揪在了一块儿。   真是,这破胃,一顿早饭没吃都得跟她起义。   一旁的凌犀习惯的从烟盒儿里弹了根烟儿出来,叼在嘴上,点了就歪脖抽了起来,可才一吞一吐,冷暖呕的一声儿——   “这才抽一口,咋还吐了?”凌犀把纸抽递给冷暖后自嘲的笑了笑,歪脖把烟头捻息了,“这人生活习惯变得都挺快的哈,以前我天天跟烟囱似的也没见你这样儿过。”   拿着抽纸捂着嘴,冷暖又干呕了两下儿,眼圈晶亮,一张小脸儿也胀的绯红,“别歪歪了,胃不得劲儿。”   “破j8胃,早上又没吃饭吧?”翻弄着白眼儿,男人摆明一副了然的样儿。   冷暖没吱声就算默认。   “要我说你这女的,胃疼死都活该,老爷们儿不在家,就不知道伺候伺候自己啊,我记得你以前挺勤勤的啊,现在咋懒这样儿?”凌犀大言不惭那样儿,让冷暖真想骂他一句。   我以前天天做饭,那是因为你是一个事儿b……   心里叨咕着,面儿上还很自然,冷暖可不想在这儿跟他掰扯过去。   “没招儿,现在不一样了么,归齐总抢着做饭,时间一长就给我惯坏了。”冷暖有些故意的说着归齐。   像是在提醒他什么,也是在提醒自己。   顿一顿,凌犀笑了笑,“你瞅瞅你唠这嗑儿,就好像跟我一起那时候,老子多虐待你似的。”   说罢,伸着长胳膊在他一上车就甩到后座儿的公事包里拿出来了个带包装的什么,扬冷暖面前儿。   “喏,老子的早饭,赏你了。”   瞅着这还算不错的面包房的三文治,冷暖没接。   “瞅什么啊,现在堵车不吃,待会儿吃不了了。”瞅她木讷,凌犀索性塞她手里了。   “谢谢。”冷暖终是拆开吃了。   她想,这一定是欧阳准备的,凭她对凌犀的了解,是绝不会那么勤快的去给自己准备所谓的早饭。   三文治味道很好,她却味同嚼蜡,一颗心五味陈杂。   终究是有一个女人代替了她曾经的位子。   不过也好,至少有人照顾他。   ……   接下来的一路,因为冷暖格外认真的开车,两个人话题并不多,只是偶尔凌犀会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或是关于陈欧,或是关于陈小生和乔滴滴。   总之,翻来覆去都没有以往针尖儿麦芒的气氛,一切氛围都自然的好像他们真的是两个熟络的朋友。   这让冷暖不无怀疑他的那句,‘至少我们是朋友’的诚意。   无论关心还是什么,凌犀都表现的恰到好处,极有分寸。   他的自然让冷暖在心里嘲笑着自己,弄了半天,矫情的反而变成她了。   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过小气,冷暖也撤掉了些许防备,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   从家里到工地,算上堵车大抵走了一个小时,这段时间里,冷暖无聊的查着。   凌犀至少接了4通电话。   从他条理分明的吩咐着一些事儿的时候,明显较之刚接手公司时候的万分吃力,变得游刃有余。   果然,有些东西总是没有变,这个男人强大的掌控欲,总是让他很快的适应任何环境。   然而,有些东西也总是会变的。   就像在他刚才撑着胳膊接电话,侧过脖颈的时候,冷暖用余光眼尖的抓到了一个以前从来不会出现在这个男人身上的东西。   那是一条不粗不细的白金链子,像是3股缠到了一起,做工极好。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条跟欧阳晓戴的那条极为相似。   她想,大抵一场热恋总会改变一个人。   ……   出了市区,路况极好,一脚油踩到底,很快就到了工地。   下车的时候,凌犀颇显关心的问她,“你那破胃好点儿没?”   “还行,吃了东西好多了。”冷暖话虽说着,但面部表情很明显胃还是有那么点儿小疼。   “嘶——你这女的就是矫情,疼就说疼呗,跟我还怕丢人怎么着啊。”翻了个白眼儿,凌犀歪嘴儿嘲笑着,转而又问,“你单位有胃药么?”   “没事儿,待会我去买。”知道他这人嘴是不好,但也是出于关心,冷暖道也笑笑。   “我操,你当这荒郊野外的多繁华呢,你不知道这附近就没啥正经药店啊~”男人那表情就好像这片儿真是鸟不拉屎似的,“得了,我那儿有,等会儿我给你送过来。”   “别逗了你,我怎么不记得你这铁胃还需要吃胃药呢~”冷暖莞尔。   “没招儿,此一时彼一时。”凌犀耸了耸肩,撇撇嘴,“那时候没人伺候,三餐不继的,胃有点儿毛病那不是正常么~”   凌犀如此自然的扯出过去,反而让冷暖完全接不下去。   好在,凌犀也没像以前似的非要听个所以然的,看了看手表,似是有点着急,“行了,不b叨b了,我着急开会,先走了,待会儿给你送药来。”   转身之前,他跟冷暖挥挥手,呲牙笑着。   “谢了啊~走了~”   看着那小步跑开的高大背影儿,冷暖莞尔。   这个男人的笑,永远不逊色最灿烂的阳光。   ……   凌犀没有食言,就在冷暖才给大家开过会之后,果然是送过来了三盒吃过一半的胃药。   不过来人不是他,而是一个他的一个员工。   想也是,他那么忙,要真有时间给她送药,那肯定是别有目的。   看着说明儿,冷暖就着温水吃了药,大约过了一刻钟,果然是没有了不适的感觉。   原本冷暖觉得按照礼貌,她应该给凌犀打个电话说声谢谢的。   但是拿起了电话,僵了半天,觉得这样绝对朋友的相处方式似乎还是有些别扭。   索性,放下了电话。   原本冷暖还在想着下一步要怎么搞定乔万三,然而10点多的时候,到底又出了岔子。   等李旭一行人回来的时候,看着脸上又是带着伤回来的阿南,冷暖又是一股火气窜了上来。   “谁让他跟着去的!”在那天晚上陈欧闹过之后,冷暖曾明令禁止谁也不能让阿南再去参与乔庄的事儿。   如果真的出事儿,她真不知道怎么跟陈欧交待。   或者说,不知道怎么跟那个凌犀替她做的保交待。   冷暖一发脾气,下边人个顶个不敢吱声,全都耷拉着脑袋,最后还是李旭硬着头皮道,   “冷姐,你先别生气,你听我给你解释,这事儿你也不能怪我们,也不能怪阿南,关键事情是这样的……”   李旭从头讲起,原来事情的起源是因为一大早上那个何守财的闺女打电话到拆迁办找阿南,说是能有办法帮他们搞定除了她们家之外的另外两户的地,当时冷暖还没到单位,李旭他们又怕事儿不准,想着也不是去找事儿,也没什么危险,于是就跟着阿南一起,打算去看看,结果这一去,还真别说,这个莲花在村子里人缘儿还真好,没一会儿到真给一个奶奶说服了,本来大家都挺高兴想回来跟冷暖说说,结果不成想,这时候乔栓子带着一帮人带着家伙过来了,一进门儿就给了吃里扒外的何莲花一个嘴巴子,就这一下,原本就看不惯跋扈的乔栓子,这帮小子到底是打一起去了。   打到最后,乔栓子他们寡不敌众也都跑了,可都消停了之后那个怕事儿的奶奶死活就是把门锁上了,愣是没敢让这帮人再进来。   地到底没谈成,冲在最前面的阿南也是受了伤。   听了整段事儿,冷暖到底是没有点再生气了,就像李旭说得,这事儿真就谁也不怪。   心想这乔栓子还真是作,一个村书记二代竟跋扈到这个地步,就他那个脾气,总有一天是要闹出事儿的。   安慰了弟兄们,又数到了几句冲动的阿南,这件事儿又是不了了之。   中午的时候,冷暖给李旭拿了点儿钱,让他拿着带憋一肚子气的兄弟出去吃个饭,也都消消气。   当然,这种小的们的饭局,她去,总是拘束。   所以,关于午饭,她只能自找安排。   有幸,她现在有个绝佳的私房菜馆可以去。   一个电话,在乔滴滴各种热情的呼吁下,冷暖瘾颇大的一脚油踩到了她家。   呃……具体说,是乔滴滴和陈小生的家。   有人说,当一个单身男人的房子开始从简单变得复杂起来的时候,那是因为屋儿里多了一个女人。   但同样的套路,部分的时候,反过来也一样成立。   就好比,当乔滴滴的房子里多了一个陈小生起,一切都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比如,冷暖此时赏玩的这几盆儿花儿。   再比如,客厅里那两条品相极好的罗汉鱼。   又比如,整间屋子处处可见的成双成对的饰品,公母玩偶熊,情侣杯,沙发靠垫,诸如此类,很多……   更有甚的比如,此时在冷暖眼么前晃悠的一男一女,只见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完全不搭调的两个人却穿着完全一样款式,颜色不一样的印着小熊的睡衣,呃……   还有同一款大小不一的情侣拖鞋。   这些生活情趣,在乔滴滴极尽崇尚物质的世界里,原本是不可能存在的。   而现在,却如此自然的融合到了她的生活里。   冷暖想,陈小生一定是老天在那么伤害了小丫头之后,馈赠给她的宝贝。   陈小生对乔滴滴真的是各种无条件的好,有时候好的冷暖看着都酸的倒牙。   就像刚才,原本今儿没班的陈小生废了2个多小时准备好了一锅瑞士奶油火锅,却只因为小丫头一皱眉头说了句‘好难吃,还不如普通火锅’,他居然把锅子放到了一边儿,又重新开始准备一桌国产火锅。   半个小时后,当陈小生把重新弄好的漂亮的鸳鸯锅和一系列超级全的涮品端上桌儿的时候,一直聊的火热的乔滴滴和冷暖都惊呆了。   要不要这么快?   “妈,你简直就是我心目中的超人!过来,赏你一个嘴儿~”见乔滴滴嘟嘟着嘴儿,陈小生屁颠屁颠的就过来噘嘴儿就亲了一个。   看着这一幕,冷暖的额头立时划下三条黑线。   她得承认,流行史再度被乔滴滴改写了。   在满大街叫哥,叫大叔的当下,叫自己男友妈的乔滴滴绝对算是一号儿人物。   更恶心的是,陈小生身为一个大老爷们儿居然跟本完全不在乎。   果然啊,最是要命温柔乡。   然而这亲密的一幕只是开篇,当冷暖真正吃上这顿饭的时候,她才真的后悔跑这儿吃饭来了。   因为眼前的两个人简直腻呼的让她恶心。   “陈小生,我要吃这个……”   “诶诶,那个别煮老了,快捞起来……”   “妈,我要吃虾,你给我扒……”   乔滴滴像是一个娇惯的公主,各种使唤陈小生,最关键的是,陈小生还一脸奴才相儿的甘始如饴。   瞅瞅,扒了n个虾喂到嘴里也就算了,还要每隔一会儿给擦擦嘴?   晕……   要不是冷暖原本就认识陈小生,知道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富二代外加优秀青年,她真怀疑他是不是在荒岛当了10年兵从来没见过女人的那种。   小丫头真是拿的他死死的。   冷暖今儿彻底明白,什么叫一物降一物了。   就像现在,当陈小生从厨房里把那锅瑞士奶油火锅端出来,才要吃的时候——   啪!   小丫头把筷子拍到了桌上,板着一张小脸儿,“陈小生,你不要给我吃了,你的验尸报告都说你血脂高了!”   “就吃一个,没事儿。”陈小生白胖胖的脸挤在一起,笑的是各种讨好,飞速的夹了一块儿沾满奶油的面包要往嘴里塞。   乔滴滴死瞪着他,“你敢吃!”   陈小生还笑,天性爱美食的他舍不得放下那筷子。   “陈小生,我可不想以后牵着一头猪上街!”   最终,他还是放下了那筷子面包,见他一脸掩不住的失落,乔滴滴像摸小狗似的顺着他圆滚滚的脑袋。   “你乖了,我是为了你好,你都长这么胖一张脸了,万一再大个两圈儿,那么磕碜,以后该没自信了,是吧?”   噗……   瞅着这一幕,冷暖再一次笑喷了。   小丫头这是劝么?这跟本就是打击吧……   当然,千万不要以为陈小生是一味的奴才,偶尔的时候,他也是个爷们儿。   当吃完饭,身为客人的冷暖不太好意思吃干抹净,所以也象征性的帮着陈小生拣碗,而也许是因为家里有客人,乔滴滴也难得的装上了犊子。   可没干过活儿的她就是笨死鬼托生。   当她去收拾电磁炉的时候,不小心把水杯碰洒了,就是那么倒霉,水洒到分接电源上,没有生活常识的她就直接去擦。   啪……   分接电源沾水一个漏电,乔滴滴手被突然一打,人一哆嗦,整个滚烫的锅子就拨到了地上。   有幸,冷暖手疾眼快的拉了她一把,人倒是没事儿。   可当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完之后,陈小生却是满屋子转悠,一张脸黑的彻底,任谁都能看出来他气的不轻。   “乔滴滴,你知不知道电源沾了水,用手直接去碰是很危险的事儿?”   “嗯。”乔滴滴眨巴着小眼珠儿,模样儿各种听话。   “幸好你现在没事,你要是烫了一身烂瓜瓜的,一个大姑娘可咋办?”   “嗯,妈,我错了。”乔滴滴连连点头儿,那小模样儿像是犯了多大错误似的。   “别皮!说正经事儿呢!以后能不能长点记性了?”   “嗯,小生哥,消消气,你就别生气了,我小孩儿不懂事儿,你别跟我一样儿的。”乔滴滴娇俏的摇晃着陈小生的手,各种撒娇无赖。   最终,陈小生还是没绷住,瞪了这小妮子好半天,好半晌说了一个驴唇不对马嘴的话。   “还有,我是不是真的长的很磕碜?”   噗……   乔滴滴瞬间笑喷了,陈小生的脸更黑了,到底是自己丢脸收场。   “行了,你别说了,我知道你还得说嗯。”   ……   嬉笑怒骂,这就是日子。   看着这样幸福的乔滴滴,冷暖是替她开心的。   一个女人找到一个全心全意对自己的男人真的不容易,她是真的希望如水般细腻的陈小生能日渐抚平她心里的缺口。   离开小丫头家之后,冷暖没有去工地,而是先去了一趟四通。   虽然四通已经明显上了轨道,但隔三差五她也是要去看一看的。   坐在办公室里,冷暖认真的看着那一本本的帐,认真的一一核算着。   然而一通电话却来的很突然。   居然是凌犀。   (我有个重要的文件可能落你车里了,你去帮我找找看成么?)   冷暖没关电话,直接下楼。   果然,车后座的地下有一个蓝色的档案袋。   “有,在我这儿。”   (你在哪儿呢?我过去取一下。)   “四通。”   (啊?跑那么远?……)似是犹豫片刻。   (我这儿赶着用,可能来不及了,你能过来给我送一下么?)   ……   顿了顿,冷暖道,“行。”   ……   冷暖也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她确实没什么重要的事儿,他又听上去很着急,这时候矫情,好像有病。   这个时候的她其实还没有想过,好心对某些人是决计不能有的,因为你好心一次,第二次你就更没法拒绝。   当15分钟后,冷暖到了la集团的时候,凌犀确实有些着急的在那儿等她了。   只不过……   “给你。”冷暖摁下车窗,递了文件过去。   结果凌犀接了过来却又回手丢进了车里,“这先不急……”   不急?   不急让她送什么玩意儿?   就在冷暖还没反应过劲儿来的时候,凌犀已经如同早晨一样儿,拉门儿就上了车,行云流水。   “主要是我现在有更着急的事儿。”   瞅着他自然的系着安全带,冷暖完全没懂的瞅着他。   “看来还得麻烦你了,载我到市郊一趟吧,我们最老那塑料厂闹罢工,陈叔来电话说都工人和保卫科的都打一块儿去了!我现在真急!”   ……   深呼了一口气,冷暖道,   “好吧。”   此时的冷暖只是觉得这男人脸上的焦急并不是假的,外加上也就1个小时的路程,她也真没想那么多。   既然凌犀把朋友关系摆的这么正,她在这个时候矫情,实在不至于。   然而,此时的她居然没有动脑去想到,就算凌犀没有驾照,他这么大企业的一个董事长,会沦落到跟外人借车么?   她更是完全没想过,这一去,竟然就是两天一宿。   ------题外话------   呃……稍微暖和一点就卡文……虐的从来不会……   晚点,见谅……   ☆、150 狼心计之三,不可思议的任务   高速公路,顾名思义,可以高速度的跑在公路上。   so,很快。   短短一个小时,冷暖和凌犀就到了隔壁的b市,进了市区后,直奔位于b市市郊的‘国仁塑料厂’。   话说这个以凌国仁名字命名的国仁塑料厂,是凌国仁捞第一桶金起家的地方,也正是因为如此,就算时至今日这个连年并没有扩大规模的厂子的盈利仅仅能和支出成正比,凌家也从来没有动过闭厂的念头。   因为国仁塑料厂对凌家来说,早已经不是用来盈利的,而是一种精神的象征。   象征着凌国仁白手起家的起点,也象征着la集团开拓史的奠基。   直到建厂30年后的今天,这个厂子里的员工,几乎都是跟随凌国仁创业的那批老人儿或是他们的后代,也许因为凌国仁的恻隐之心,这里多年都跟其它la集团的产业旗下的优胜劣汰,物竞天择的员工政策完全不同。   换句话说,这里的人更像是助凌国仁入关的八旗子弟。   何为八旗子弟?   顾名思义,入关前的栋梁,入关后的鸡肋。   这里的员工,大多有着功臣的优越感,对于后来而上的管理人员,甚至凌犀本人,都带着一种长辈的优渥。   当初陈欧接手的时候,曾不只一次建议过把这个老厂从制度上改进,破旧翻新,但凌犀碍于想要遵从父亲的遗愿,坚持让这个厂子沿用旧路,也曾面谈这个他新认命的厂长,要尽量在收支平衡的条件下,让这个厂的老员工都尽量享受到好的待遇。   然而,就是这个对好字的理解不一,最终让原本出发点很好的福利政策演变成了今天的罢工。   事情的起源是因为新厂长考虑到厂里工人的老龄化,所以废除了通宵排班制度,又同一时间把产假的补贴长了几个百分点,这原本应该算是人性化的好事儿,却偏生没有对上群众的胃口。   就在改革一个月后发薪水的第三天的今天,工会就联名上书要求厂房弥补因为减少排班而导致工资下降的损失,其实这原本也没有多大的事儿,不过是一些矛盾问题。   但今儿也是工会那些八旗子弟口气太狂,跟保卫科的几个小子拉了脸儿,到底是引起了争执,不知道是谁先动了手,双方就打到了一块儿。   最终,导致一个卷入斗殴的怀孕三个月的女工流产。   这下,矛盾一经激化就彻底上升了一个阶段。   等凌犀和冷暖赶到工厂的时候,那些工人和保卫科早已经打成了一团儿,光膀子赤胳膊,骂着最糙的话。   比凌犀早到一个小时的陈欧看见他就赶忙迎了上来,手频频擦着一脑门子的汗,“董事长,你怎么来了?”说罢,陈欧又瞄了一眼他身后的冷暖,颇为诧异。   “闹成这样儿,我能不来么?”凌犀皱着眉,瞅着那边儿叫嚣的厉害的风暴圈儿,一脸正色。   “哎呦喂,你先离开这儿,我想办法先处理着,快走吧,待会儿让这帮人看着你,准没好儿!”陈欧边说边往外推搡着凌犀,汗都成溜的往下淌,愁的都没边儿了。   你说说这,他电话里面儿都说了好几遍,别让他过来,别让他过来的,他怎么还是来了?   这嫡系的兵犯了错,仗的是谁的势谁招人恨。   现在这帮老工人把这些矛盾都堆到新换的主子凌犀身上了,一个个儿的全都觉得他老子死了他小子就忘本了,这情绪都堆了一小天儿了,他这时候来,不是找不自在呢么?   “你要是能处理,那边儿还用那样儿么?这些人不好摆弄,还是我来吧。”   “董事长……”就算明白凌犀说的是事实,但他觉得确实不妥。   这时,一旁的冷暖突然吱了声,   “去给他找个喇叭来吧。”   是的,以她对凌犀这个人的了解,他是绝对不可能走的,在她的印象里,这个男人的字典里,就没有‘躲事儿’这个词儿。   哎……   最终,陈欧终是给凌犀找来一个喇叭,随着他拥进了风暴圈儿。   然而群众的愤怒是毫无理智的,在凌犀拿着喇叭喊着住手,有什么不满跟他说的时候,一个年轻工人竟偏激的从生产线上拔下水枪,二话不说的朝凌犀他们所在的方向呲过来。   由于水势过大,就算凌犀手疾眼快的拉扯了身后的冷暖,却也来不及了,一行三人,瞬间都被里外呲透了,很狼狈。   但那个工人却没打算放过凌犀,拿着水枪一路跑过来,索性那管子不够长,那工人到底是气急败坏的把它撇到一边儿了,三两步窜上来,居然揪住了远远高他20几公分的凌犀的衬衣领子。   “你他妈个缺大德的,你可下露面儿了!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怪不得他这么激进,原来他就是那个女工的老公。   凌犀的眸子敛过一丝厌恶,力道不重的扼住了他的手腕,终是表现了解决问题该有的沉稳冷静,“你冷静点,我理解你的心情,你媳妇儿出事儿,谁也不想,但你在这儿这么闹,能解决什么问题?”   “解决?咋解决?啥能弥补我没个儿子!你一天天吃香喝辣的,你知道我们普通工人盼个儿子多不容易!你懂啥!你懂啥!”那个工人无奈敌不过凌犀的得大劲儿,就只能眼珠子通红像疯狗似的乱骂,歇斯底里的大有鱼死网破之势   “你懂个p,你啥也不懂!你们这些吸血鬼,就会压榨我们工人!我告诉你,我媳妇儿现在还在医院不知道是死是活,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他妈就从你厂子楼上跳下去,让他妈全国人民都知道你们逼死工人,谁的日子都别他妈好过!”   不知道是哪句,正式触碰了凌犀的痛楚,他眼神蒙上了一层阴影儿,脸儿一变,一点儿情面没留的把那工人甩出去,力道很大,那工人直接就摔在地上。   “死?你他妈就这点章程?你他妈也算个爷们儿!你媳妇儿躺医院不知到是死是活,你他妈就在这儿作?”凌犀爬了一下湿哒哒的头发,用力一甩,甩出一流水珠儿来,顺了口气儿,接着道,   “小子,我告诉你,别他妈出点事儿就以为普天之下你最惨,我也因为意外没过儿子,我他妈比谁都知道多难受,但老子比你有章程,我他妈敢承认这事儿都怪我,你小子自己拍拍胸脯问问自己,要是一开始不带着媳妇儿跟着乱作,孩子能他妈没么!”一番抽筋扒骨的话说的那个工人居然没出息的哭了起来,凌犀没有再瞅他,极具威慑的视线越过身边儿眼神异样的冷暖,转身儿朝着风暴圈儿那边儿早已停手的工人厉声喝道,“还有你们!都他妈给我消停点吧!是不是今儿一定要再整死几个才算完事儿?”   一片工人,似怒非怒都被这男人骨子里的那个霸气劲儿给震住了,整个车间瞬间鸦雀无声。   凌犀掐着腰儿,放缓了口气,“是,你们里面有不少人都是跟着我爸闯过来的,可以说是从小看着我凌犀长大的,我到现在也得尊称你们一声儿叔叔伯伯,我自问我们凌家待你们不薄,多少次其它厂子换效率工资,我都没算上过你们,就是寻思让你们能好好的养个老,你们自己摸摸自己良心问问你们自己,你们当中有多少都是混着不干活的?有多少人都是来混工时的?不要以为我们山高皇帝远,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我们什么都知道,之所以不闻不问,就是还惦记着这点儿旧情,可现在你们是什么意思?就这么点儿小事儿,就闹这么大怨气?自己人打自己人,狗咬狗,呵呵,说出去也不他妈怕人笑话!”   逐字逐句道出了跟本,凌犀习惯的掏了根儿烟,刚要点,瞄见车间上面那防火标志,又把火机揣回了兜儿里,夹着着光杆儿烟,歪着脖子,指着那些工人严肃的道,   “行,你们这么作闹,不过就是想要个说法儿,好,今儿说法我就给你们,你们要公平,我就如你们所愿,从今天起,取消国仁塑料厂一切固有原始福利待遇,一切员工标准从此按照la集团工厂员工福利标准执行,如果有不满意的,可以提出辞职,一切费用我凌犀一分都不会少给你们。”   ……   自古,官逼民反,而今,民终究也逼了官反。   这场罢工,最终是在凌犀的铁腕政策下被硬生生的压灭了火,终究是赖以为生的工作,每个人就算心有不甘却谁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做这个随时挨枪子儿的出头鸟。   果然,一切老旧制度,终将革新以顺应时代。   ……   一番折腾,从车间出来之后,天已然大黑。   秋夜的凉气顺着毛孔往早已湿透的凌犀冷暖三人骨缝儿里钻,因为实在太冷,索性厂长的建议下,三个人都换上了工厂现成的工装。   深蓝色劳动布衣服裤子,因为尺码不全,以凌犀的身高,最大码的裤子也只能当九分裤穿,而只能穿仅有的男装最小号的身裁纤细的冷暖,衣服也是肥大的四下钻风。   不无意外,在几个人吃了饭之后,冷暖就终是着了凉,一张小脸通红。   发起了高烧。   在凌犀的各种坚持下,冷暖也放弃了非要连夜开车赶回a市的念头。   原因很简单,因为在她烧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凌犀说:“你别瞎寻思,一人一间房,我能吃了你怎么着?”   对,一人一间房,真的没什么。   冷暖是个很奇怪的体质,她从小几乎没生过一场大病,反而类似着凉,感冒,发烧的事儿就是家常便饭,而且她只要发烧,就好像必须高烧,才能烧的痛快。   如果是不太了解她的人,一定会以为她生了什么大病,记得刚跟凌犀一起的时候,他也曾兴师动众的半夜找来大夫,但显然在那么久的共同生活之后,他比谁都要了解,她不过就是体质如此。   凌犀找了一间上好的酒店,他甚至没有开一门儿俩屋的套房,而是麻烦的开了两间挨着的房,这让冷暖确实自在了很多。   当然,无论从各种角度,烧的全身没力的冷暖更没有必要拒绝他送过来的退烧药和退热贴。   “今儿真他妈晦气,诶,你说咱俩是不是真是招着点啥?咋一在一起,就这么倒霉?”粗手粗脚的喂冷暖吃过药又帮她贴上了退热贴后,凌犀挤着一张俊脸,掩饰不住的烦躁。   冷暖通红着一张小脸,笑笑,“你这人方性大呗。”[方性,类似刑克人。]   凌犀翻了个白眼儿,咕哝咕哝,“操,你这女的真有心,都烧这逼样了,还能开玩笑呢。”   也许是烧傻逼了,冷暖没心的呵呵笑着,晕头转向的眼睛似闭非闭。   “咋样?你伤口不疼吧。”凌犀不无担心的问道。   也真难为冷暖,在如此迷糊的境况之下,居然还能想到刚才凌犀跟工人说起孩子没了之后内疚的那个样儿。   不管两个人时至今日是什么关系,至少在冷暖心里沉淀下的,都是他的好,她知道她的宫外孕流产的事儿一定是这个男人心里的痛。   不想让他太过自责,冷暖笑着开着玩笑,“早就没事儿了,现在肚皮上就剩一装饰了。”   “操,谁家能把老娘们儿装修成这个逼样儿,那的心多大啊?”凌犀一张俊脸还是挤在一起,很是别扭。   “好了,再磕碜你也转手了,怕啥?”冷暖不走心的安慰着颇为自责的他。   当然,越说男人一张脸越黑。   “我看你今儿真烧傻逼了。”凌犀黑色的眼睛蒙上一层更深的阴影。   冷暖烧的迷糊,也每心思琢磨那些更复杂的情感,她只是本能的记得,眼前的这个男人,现在已经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那个,我想睡会儿,你也早点儿回去休息吧,这都折腾一天了。”   怔了一怔,凌犀也没死皮赖脸多留,起身儿给冷暖拉了拉被子,给冷暖倒了杯水放在了床头,又把她的手机放在了枕头边儿上,难得轻声儿的嘱咐道,   “那行,我把电话给你放这儿了,你要是难受,给我打电话儿,别硬挺,知道不?”   “嗯。”虚弱的点点头,冷暖的声如蚊吟,目送凌犀走到了门口儿。   随手关了灯,刚要开门儿的时候,凌犀又不放心的转过来,略带威胁的语气道,   “记住没?几点都成,别装逼矫情,明儿一早万一再挺死了,我可不想带个活人来,再带个死人回去。”   呵呵……   冷暖没说话,只是笑笑。   再凌犀轻轻的关上门之后,她的笑意还没有退去。   昏睡之前,她想,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这个男人的关心永远都不会好好说出来。   ……   冷暖发烧是总是那种一次烧个痛快的类型儿,所以吃了退烧药后,她总是一觉天明,全身舒爽。   然而,今夜,插曲颇为丰富。   当半夜,已经有些退烧的她被双腿间的濡湿扰梦清醒之后,开了灯,看着一床雪白的床品,和自己身穿的那条工装裤被染的猩红的一片之时。   冷暖的脸是真的绿了,瞬间各种懊恼。   真是,该死的大姨妈,居然来得这么不合时宜。   人在他乡,都没件儿蔽体的衣服,唯一一条裤子都被搞得一片血染的风采,更倒霉的说她所入住的酒店居然不提供卫生用品,那现在她该怎么办?   难不成还真的赤逼出去买卫生用品?   她现在真是尴尬的想跳楼。   随便儿一伸手,冷暖碰到了手机,脑子里稀里糊涂的回响着刚才那个男人说的什么——   有事儿给我打电话,不管几点……   懵b之际,冷暖真想给现在唯一能帮她江湖救急的人打电话儿了,可还没等拨号儿呢,一寻思这事儿,就觉得太过尴尬。   算了,索性,冷暖就打算碰碰运气了,想着会不会碰到什么推车打扫的阿姨,求着帮个忙儿。   就这么抱着侥幸的心里,推门之前,冷暖甚至都没看早已经指向半夜两点的时钟。   所以,走廊里是真的没有夜半阿姨,但——   却显然有个门神一般的存在杵在她的门口儿抽着烟儿,一身的烟味儿,三尺外都呛人。   “千万别自作多情,我可没守这儿。”对视着女人狐疑的眼神儿,凌门神开了口,嗓子有点干哑,见女人各种打量,他索性晃悠晃悠攥了半宿的手机,一脸的轻谩,   “屋儿里信号儿不好,我出来打个电话。”   冷暖觉得自己脑子有毛病,凌犀现在有女朋友,半夜打电话,不是很正常的么。   于是,装作各种不在意的应了一声儿,“哦。”   “咋样?退烧了没?”男人迈向她,伸手试着探探温度。   结果冷暖下意识的一躲,一下让凌犀的注意力转移到她一直各种往后躲的下半身儿。   叼着烟儿,凌犀瞇着雷达眼儿各种扫着脸儿瞬间红的厉害的女人。   “嘎哈呀,捂裆派啊?咋的了?”   见女人越是支支吾吾,凌犀越是好奇,索性他到也利索,直接绕着冷暖,进屋儿了。   啪,一开灯——   只见雪白的床单儿各种烂漫,凌犀各种惊诧,   “我操,你尿血了啊?”   “你以为我想啊?”冷暖翻着白眼儿,对眼前这个跟本不知道羞涩俩字儿咋写的男人各种几歪。   死凌犀,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她留……   凌犀大剌剌的扯开了冷暖的手,也不避讳的瞅着她那也染红的裤子,完了就是各种嫌呼的死样儿,   “咋这么多啊?”   “你以为我愿意啊,我切了输卵管以后,每个月都这么血流成河!”冷暖赌气的说着事实。   确实,凌犀一张脸开始变得风云莫测,好半晌——   “你先去洗洗吧,我一会儿就回来。”说罢,就长腿儿一迈往门口走。   “诶……”冷暖叫着,表情颇为尴尬,红的像个柿子。   男人一斜眼儿,“瞅啥啊,我不去买你自己还能去咋地?”   呼……   深呼一口气,冷暖终是说了出口。   “没有,我要棉面儿的……”   ……   于是乎,凌大爷在今夜开启了他人生第一次最为讽刺的shopping。   当然,背着那个女人,他可完全没有刚才大义凛然的样儿了。   打车到了一个24小时营业的超市,进门儿之后,他就正式瘪犊子了。   来到计生用品的一排货架儿,跟个贼似的绕了三四圈儿之后,终于让那个盯着监控器老半天的大婶儿坐不住了。   “别挑了,我们这儿这个最好用,来人儿都买,这个现在还有活动,买两盒儿还赠一盒震动环儿,合适,这赠品原价40多呢。”指着货架的某处,那大婶儿一脸各种了然的介绍。   瞅着她指那避孕套,凌犀一张俊脸倏的全黑了,那张嘴损的一点儿不留情,   “合适你留着自己用吧,我不买这玩意儿。”   这小子怎么说话呢?   那大婶儿让他损的脸通红,却又因为大半夜的怕得罪这么个人高马大的小子,憋住没吱声,到最后用剩下仅有的一点儿好气儿顾客至上的又问,   “那你要买点儿啥?”   从货架上抽出一包卫生巾,凌犀顶着一张大红脸,装作不在意的问,“这玩意儿,啥叫棉面儿的。”   ……   最终,在那个大婶儿各种憋不住笑的表情之下,凌犀倒是带回了他想要买的东西。   因为不想再来,他索性一次丢人丢到底,各种包装的,买了个遍儿,又买了一包儿纸内裤后,拎着个大黑方便袋儿,打车又回来了。   当那些东西都一股脑的仍在冷暖面前的时候,冷暖都压下各种尴尬憋不住笑了。   “你抢的啊?这么多?”   “操!你用不用?”凌犀撇过脑子,喷儿喷儿的抽烟。   冷暖发誓,她是真的看见了,凌犀居然也脸红了。   去厕所换上了卫生巾之后,冷暖又好习惯的用凉水泡上了自己染了血的内裤。   等折腾完了一翻之后,她的感冒药劲儿又冲上来了,困的不行。   可这会儿凌犀不知道在厕所鼓捣什么的,都进去半个多小时了,还没出来。   等冷暖真是忍不住了,刚要去敲门下个逐客令之类的,凌犀倒是自己出来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跟谁欠他多少钱似的,一张脸各种不自然。   当然,冷暖没管那么多,凌犀走了之后,药劲儿一上来,倒头就睡了。   等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长长的一觉让冷暖觉得神清气爽,起床伸了个懒腰又掰了掰酸疼的脖子之后,懒洋洋慢塔塔的去了厕所。   然而,当她处理完自己所有个人卫生问题,又洗了手之后,看见架子上挂着的那个干净干爽的白色蕾丝小内裤。   咔嚓——   宛如雷击。   “那个……”当再次见到给她送衣服的凌犀时,冷暖一张脸红到耳后,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   但她真的是宁可相信有神仙突然出现给她洗了内裤,也不愿意相信会是那个十指没粘过肥皂的祖宗爷儿给她洗的。   可——   “得了,闭嘴吧你。”凌犀双手插袋,俩眼睛儿也不太自然的四处瞎瞄。   咔嚓——   沉默=事实,他认了。   “老子这点儿第一次,都给你了。”凌犀低着头,自顾咕哝着。   这下宛如雷击的冷暖,真的是瞬间惊雷了。   “你别乱猜,我就寻思,折腾你一趟,我挺不好意思的。”   冷暖想,就算他再解释,就算他出发点再自然,也解决不了她的尴尬。   此时此刻,她唯一后悔的就是自己为什么要嘴欠的挑起了这个话题……   “你也别太感动,实在不行,你请我吃点啥吧~”   凌犀一定不知道,此时他转的话锋,简直就是救冷暖于水火,她几乎是立即抬头儿答应。   “成,你随便点……”语出一半儿,转而又接了一句,“太贵不请。”   “操,我说你现在不有钱了么,咋还这么抠?”凌犀瞪个眼珠子,翻儿了。   “有也得省着花啊。”出身决定生活方式,什么时候,冷暖都觉得,节俭是一种美德。   “我看你也没省到哪儿去啊,你请别人吃饭都挺大方的啊,就特么跟我抠。”凌犀不满意的嘟囔。   “那你吃不吃?”冷暖瞅着他,面无表情。   最终——   “走吧。”凌犀败下阵来。   ……   对于无肉不欢的凌犀来说,再怎么便宜的饭,也得让他吃到肉。   所以最后,俩人儿钻到了一家儿骨头馆儿,点了一锅儿猪骨头锅。   一顿饭,凌犀那是真拉开架势的铆劲儿吃,颇有古代酒肉大将军的风范。   许久没跟这个男人一起吃过饭的冷暖,都觉得有点儿不适应他这野蛮人的吃法儿。   不过,也许就是这样不矫情的自然,她反而没有那么多束缚。   冷暖从头到尾的啃这那一块儿凌犀给她挑的全是瘦肉的骨头,也吃不下去什么东西。   席间的时候,她们倒也唠的自然,当然,无非就是绕着昨儿他们工厂罢工的那些事儿。   “那个女工最后咋样了?”因为相似经历,冷暖一直在心里搁着这事儿。   “啥事儿没有,不过孩子保不住了。”说起孩子的事儿,两个人都有片刻的出神,但很快,又被各自自然的掩饰了过去。   “那你咋打算的?赔钱?”   “不可能,这钱我不可能赔,不是因为我心狠,而是这钱,我要是赔了,那说出去,就等于我认了这是我们厂子的责任,这是原则问题。”   “嗯,也只能这样儿了。”冷暖点点头,一副了然。   凌犀颇为意外,嘲弄的笑笑,“呦呵,你这一当老板不一样了啊,这要搁以前,你不得跟我几歪骂我冷血无情不是人呐?”   “此一时,彼一时。”   冷暖这话倒是真的,自从她自己也开始管理一摊儿之后,她承认以前很多对凌犀的看法都过于片面,一个人总是站什么位置说什么话。   但说如果没有一颗能够理智考虑大局的心,也不可能撑起太大的事儿。   只可惜,她明白了这些的时候,她们已经分道扬镳了。   不过这样真的也好,至少还可以做朋友。   吃了饭,下午冷暖又陪凌犀去开了个会之后,两个人就准备往回返了。   回去的路上,凌犀坚持不让身体多重不适的冷暖开车,只是快到a市收费站的时候,两个人再作势换回来。   一路说说笑笑的,很快也就到了a市,进了市区之后,凌犀还开玩笑的说,   “我看你还是把我扔大道边儿上吧,这家伙的,你一夜未归,这要让熟人看着了,不得寻思咱俩干点儿啥去了啊?”   “我看是你害怕吧?”冷暖也笑着调侃。   “那必须的啊,我这一黄金土豪级别的老爷们儿的,老跟你这有妇之夫混一起,容易没市场。”   瞅他那不要脸的样儿,冷暖无奈的翻着白眼儿,   “得了吧,守着你一个市场好好过日子的了。”   冷暖觉得,欧阳人真的不错,至少凌犀跟她在一起之后,那旧伤真的痊愈了。   虽然她承认自己心里因为他为另一个女人的改变有那么一丢丢酸,但她更多的觉得。   凌犀还是比较适合多笑笑。   这一路,她们很自然的谈着天,谈着地,谈着广播里李天一一审被判了十年,也谈着彼此的工作,冷暖发现,抛去那些无谓的矫情。   并不爱说话的她真的是只有跟这个男人在一起,才有这么多的话题可以聊。   广播里面播着,隔壁市海关缴获了一批大量走私的古玩,冷暖有一搭无一搭的听着。   凌犀却突然问道,“归齐忙啥呢?咋就给你撇家了?”   “不知道。”冷暖如实回答。   确实,她是真的不知道,不知不觉,归齐已经走了快半个月了,这半个月,她们每天都会打电话。   但他却总是巧妙的把话题转到其它方面。   久而久之,冷暖已经从好奇变为了习惯。   她想,归齐是个成年人,如果他想要藏起自己的隐私,她就没必要刨根问底儿。   这是夫妻之间,该有的尊重。   然而,一直恪守人妻本分的冷暖,终是跟归齐撒了谎。   再她从b市返回家的这一天晚上,归齐来了电话。   电话里一如既往的家长里短的唠着诸如今儿干嘛了,吃什么了,过的怎么样了之类的。   然而冷暖却完全省略了她跟凌犀误留b市的一切信息。   当然,并不是她做贼心虚,而是她不想他在外面做事不安心,也不想让本就敏感的归齐多想。   她想,有些谎言,总是出于善意的。   归齐电话里说,过几天中秋节,他会赶回来过。   明明是高兴的事儿,可冷暖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在他的声音里听出来有那么一丝不安。   ……   151 冷暖,我乐意等,那是我的   兴许是凌犀表现的太过自然大方,渐渐的,冷暖已经习惯了跟他这种似朋似友的关系。   据凌犀说,他们la在市工业园区的亚洲电子市场因为已经进入招商阶段,所以他必须经常往返于工地。   而在凌犀的驾照取回来之前的这些日子里,他已经从开始的巧遇变成了大大方方的约冷暖一起上班。   有的时候,他在工地待到很晚的时候,还会约冷暖一起回家。   他们总是一路说说笑笑的,避重就轻的谈着各种话题,时间总是很快过去。   上楼之后,道声再见,她向左转,他向右转。   冷暖想,这样也好,关系止于朋友,总好过从此路人。   ……   农历八月十五,中秋,家团圆。   昨儿归齐说,今天中午赶回来。   清晨,天色微朦,冷暖从一场噩梦中惊醒。   梦里她梦见自己好像很久没有跟她妈联系了,于是拿出电话开始拨,可打啊打啊,怎么拨都是关机,关机,再关机。   她慌了般的给老家的所有亲人打电话,可无论怎么拨也都是关机,关机,再关机。   就在她急的直转圈圈的时候,她手里紧攥的电话响了,是凌犀。   老公,我找不着我妈了。   你妈不是早死了?   轰然间,梦中的冷暖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黑洞,如巨浪般汹涌的记忆涌了出来,狠狠的把她从梦境拍打出了现实。   现实残忍,物是人非。   她妈已经死了很久了,她跟凌犀也不再有关系。   噩梦醒来后,即便冷暖用冰凉的水洗了三遍脸,心里却仍然堵的慌。   看下表,凌晨5点,时间还早,冷暖索性抓了风衣出门,一脚油踩到了公墓。   然而揣了满肚子想要说的话,到了冷秋伶的方寸小院儿前,冷暖却放弃了。   拿着抹布仔细的擦了擦墓碑之后,冷暖看着那个自己绝美的妈妈,只是笑笑,   “妈,你别惦记我了,我过的很好。”   是啊,人都已经死了,就不要再跟活人操心了。   ……   从墓地回来之后,冷暖没有回家,而是去了c区的全市最大的一个市场。   昨儿她已经许诺归齐今儿晚上要弄出一桌儿饕餮大餐来庆祝她们结婚之后的第一个节日。   尽管归齐屡次嘱咐着她买好菜等着他回来做就行,然而冷暖却格外的坚持。   就算归齐从来就跟她报喜不报忧,但不代表她对他轻松话语下隐藏的疲倦熟视无睹。   一个常年需要看心理医生的男人,心事隐藏的一定比什么都要来得深。   毫无疑问,冷暖是敏感的,她知道,归齐的心里一定很苦。   不管冷暖心理对归齐是怎么样一种感情,她也永远不会忘,在她人生最低谷屡次要跌进谷底时,归齐永远无条件用一双温暖的手托住她。   而她,也总是想要为他做点什么。   也许她给不了他炽烈的爱,但她能给他一个温馨的家。   节日的市场总是人很多,冷暖费劲的转了好几圈儿,终是在一个不太干净的旮旯里找到了停车位。   嗯,早晨的食材,果然新鲜。   才一进市场的门儿,冷暖的嗅觉就被各色生涩却新鲜的味道侵袭,抬头儿瞅瞅各种食材的分区后,冷暖觉得颇为懊恼。   她突然发现,自己跟归齐吃了几个月的饭,她居然不知道他爱吃什么。   想想也是,从来归齐都是按照她的口味准备饭菜,她却忽略了他的口味。   冷暖,你真是个失职的媳妇儿。   因为时间尚早,冷暖怕打电话吵醒归齐睡觉,所以她挤了挤眉头之后,索性一头奔着人群最热闹的大闸蟹去了。   她想,中秋节后的大闸蟹的鲜味儿,谁也不会拒绝吧?   在织密的人堆儿里费劲的穿了过去,冷暖在最新鲜的蟹子里,挑了2只公的2只母的。   ……   半个小时后,当娇小的身板子的冷暖从市场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装着各类食材的n多个各种颜色方便袋儿。   呃……好重。   冷暖觉得她的两只手都快要被勒折了,心下感叹,家庭妇女果然不易做。   从前她跟凌犀一起的时候,从来购物,都是她选,他提着,她只记得不管多少东西他都是提着轻飘飘的像拎着塑料玩具一样儿。   真是,果然蛮子就是一身蛮力。   冷暖恶俗的把凌犀的形象幻想成他的脑袋安在金刚猩猩身上,然后豪气的举起双臂卡卡搥胸,哈喇子直流,仰天怒吼。   “老子力大无穷~”   噗……   在n多路人甲乙丙的瞥视下,只见一个漂亮姑娘自个儿笑的灿烂,ladies/and乡亲们,无一不觉她有病。   然而,乐在其中的冷暖,笑过之后,倒是突然想到,也不知道那个蛮子今儿怎么过节。   嗯……   她猜,如果在欧阳晓的厨艺没有遭雷击的突飞猛进的情况下,这俩厨房白痴应该是出去吃才能混顿饱饭吧。   要说有时候还真是巧,想什么来什么。   就在冷暖把那些方便袋儿都放到后备箱里,一转身之际,居然就是那么巧——   “呀,欧阳,真巧,你也来买菜?”虽然欧阳晓用墨镜和丝巾把自己包裹的很严实,但冷暖还是眼尖的叨上了那个她脚上的那双红色唐卡瓢儿鞋。   也是,她这样全市人民每天在电视里都能见到的名人要是大张旗鼓的扎堆儿到老百姓中间,肯定什么私人行为都没了。   冷暖觉得,今天的欧阳远跟她上一次见面不同了,整个人很明显轻松起来。   欧阳走过来,依旧大方的笑笑,“是啊,真巧,今儿还是我第一次来这个市场,就碰上你了。”   第一次……   是为了他吧……   冷暖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但总归是有些堵的慌。   敛住了异样的眸色,看着她手上提的品种跟她差不多齐全的食材,冷暖自然的玩笑道,   “你进步还真快,都能做这么多样儿菜了。”   欧阳莞尔一笑,“什么啊,我买的多,撇的也多,我就寻思学着做呗,不然以后结婚我老公和孩子还不得饿死啊。”   结婚,老公,孩子……   这些词都像刺刀似的往她心尖儿上扎着,看着神清气爽的欧阳,冷暖终是无力扯开嘴角。   “找你做老婆真幸福。”礼貌的恭维着,冷暖知道自己笑的很难看。   欧阳晓笑笑,“嗯,我也这么觉得。”   不想再唠有关她们幸福的问题,冷暖萌生退意,转了话锋道,   “你没开车?”冷暖记得她刚才走的方向是出租车停车的方向。   “嗯,我打车来的。”   “那一起走吧,反正顺路。”   冷暖自然的邀请,欧阳一脸错愕。   “嗯?你知道我住哪儿?”   “别逗了,一墙之隔的邻居。”冷暖一点儿都不觉得这是个好笑的笑话。   然而——   欧阳晓接下来的话,却真的让她变成了一个更大的笑话。   “冷暖,难道你不知道,我早就把房子卖给凌犀了么?”   ……   ……   冷暖不记得是怎么跟一番长谈之后的欧阳晓告别,也不记得自己是在同一个转盘道绕了几圈儿之后才找到回家的路,一整个上午,她的脑子就像是被真空塑封了一般,所有已知的一切都被抽了出来,硬是灌进了另一批陌生的信息。   而那些事实,像是一团儿黑色的大蚂蚁,钻到她的脑子里,分食着她的脑浆。   她只觉得,她的头要炸了。   一整个上午,她就麻木的摆弄着那些食材,终是因为晃神过久,6个菜,过火了两道。   等归齐回来的时候,能上桌的也只有此时的三菜一汤。   一路小碎步,穿着碎花围裙的冷暖给刚进门还带着一身凉气归齐拿着拖鞋。   然而她才拉开鞋柜,归齐就从身后紧紧的抱住了她。   “老婆,我好想你。”干哑的嗓音,尘土的味道,还有那揉蹭在她颈间的下巴上刺痛她的胡渣儿,无一不说明,归齐很疲倦。   “别闹,先换鞋进屋儿。”冷暖扭了两下,试图挣脱给他拿鞋,然而归齐却没有放开她的意思,竟完全不像是他的作风一般的无赖的扳过了冷暖的身子。   深棕色染着弄弄倦意的眸子,就那么认真的看着她。   “那你想没想我?”   “嗯,想。”冷暖点点头,倒也不算敷衍。   在一起生活久了,忽然走那么久,总是会想念的。   就那么盯着冷暖,归齐的眼神变得动容,忽的,笑了,露出了那颗大笑才会见光的虎牙。   “老婆……”   深情的唤了一声儿,大手忽的擎住了冷暖的腰,归齐就那么毫无预警的吻了下来。   冷暖不是第一次跟归齐接吻,但这一次却远不如从前的温柔中略带攻势的吻,深入的卷动着舌根,丝毫不厌烦的纠缠到每个角落。   被吻的缺氧之前,冷暖总觉得这个吻,似是带着紧张,带着证明,甚至带着一种末日诀别的味道。   这是不属于归齐的疯狂。   那样的激情,让冷暖都觉得他会马上抱着她上床迫不及待的继续。   然而,不知道吻了多久,归齐终是主动放开了她,不舍的蹭蹭她软嫩的鼻头,轻哼道,   “嗯,好香。”   “贫嘴。”冷暖用轻松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呵,我说饭呢,没说你。”归齐笑笑,弯着手指剐蹭着她的鼻头。   冷暖脸一红,嗔道,“男人果然不能放出去,这走了没几天,你都学坏了。”   ……   小别的两个人小叙之后,冷暖推着归齐去洗了手,换了家居服后,两个人就准备吃这冷暖第一顿做给归齐的饭。   然而——   当冷暖王婆卖瓜的把她认为今儿唯一做成功的蒸蟹子夹了一个放在了归齐的盘子里之后——   “还不错,你尝尝。”冷暖大力推荐着。   归齐却只是笑笑,没有动筷儿“呵呵,我吃虾蟹过敏。”   “那你以前还总买?”冷暖不解。   “我想着你爱吃么。”   最终,那只上好的蟹子被归齐放到了冷暖的餐盘里。   这让冷暖极为懊恼,一种愧疚感从心底往上钻。   看着归齐满足的吃着那些她做的颇为失败的小菜。   有那么一瞬间,冷暖只想站起来狠抽自己几个大嘴巴。   她不懂,为什么稀里糊涂的到了现在,竟演变成她冷暖欠了所有人的。   欠钱再多她都不怕,可情债却让她觉得宛若跗骨之蛆,一口一口蚕食着她仅能维持跳动的心。   一顿饭,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唠着嗑儿,说着这段儿时间发生的大小事儿,归齐总是问着所有冷暖的一切,然而对他的行踪,却只用一句‘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儿’来代替。   饭后,冷暖的坚持下,归齐终是放弃了刷碗的念头,被冷暖推到了客厅。   然而,可能是他太累了。   冷暖出来的时候,归齐已经整个人拿着遥控器窝在沙发的一个角里,睡着了。   他就那么紧皱着眉头,像是堆积着数之不尽的烦恼,一阵阵的轻鼾声儿,传达着他浓浓的疲惫。   冷暖没有叫醒他,轻手轻脚的从他手里抽出了遥控器,然而他却在梦中也死抓着不放。   最终,冷暖放弃了,只是给他盖上了毯子,关上了电视,让他好好的睡一觉。   这个中秋节,除了团圆,家里没有一丝喜气的味道。   归齐这一觉就睡到了天黑,直到做好晚饭的冷暖推了推他,他才从自己的噩梦中醒来。   因为准备时间比较长,又颇为用心,冷暖的晚餐做的显然比中午那顿要成功的许多。   从归齐破天荒的吃了三碗饭就能够看出来,中午的那顿果然难吃。   饭后,两个人给谭四打了个电话,大抵也都是那些嘘寒问暖的话,却聊了很久。   而第一年没有回归家过节的归齐思来想去很久,终是往归家打电话的时候,那边却无情的切断了。   “对不起,让你有家不能回了。”冷暖很尴尬,也很歉疚。   归齐敛过一丝受伤,很认真的道,“别胡说,你才是我真正的家。”   家?   真正的家?   冷暖心里苦笑,一个一整天都在想着另外一个男人的她何德何能给他一个真正的家?   带着满满的自责,和无尽的愧疚,冷暖总是想要给归齐更多。   晚饭过后,当冷暖端着一盆泡着药包儿的热气腾腾的洗脚水放在归齐面前的时候,归齐无疑是错愕的。   “泡泡脚吧,解乏儿。”冷暖笑笑,然后蹲下身子抬起归齐的小腿给他脱着袜子。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归齐极不自然的耸着身子,下意识的抽着左脚。   然而就在他抽出来之前,冷暖已经脱了他左脚的袜子。   只一眼,冷暖真的楞了,怔了好半晌,才不知道从那里挤出了几个字。   “怎么弄的?”   只见那只修长光洁的脚上,竟只有四只脚趾,而那小趾的地方竟像是整根儿被切掉,光滑的没有一点分支的迹象。   归齐的左脚是残疾,可笑她却从未注意。   “冻的吧,我也不知道,我妈和我爸把我从雪地里拣回去的时候,就已经冻掉了。”归齐苦笑,伪装着自然,然而却下意识的往回抽着自己丑陋的脚。   他不想让冷暖看到这么狼狈的自己……   冷暖就那么看着他,目光盈动,归齐在她清澈的眸子里,看见了曾经卑贱的自己,自嘲的笑了笑,   “没事儿,都是小时后的事儿了,而且我被拣回去之前的日子可能过的太惨了,我竟然什么都不记得……其实我也挺幸福的了,至少捡到我的是归家这么有名望的……”   “疼么?”冷暖烦躁的打断他语序混乱的话。   那些扒他血肉的过去,她不想听,她只是想知道,一个9岁的男孩儿在大雪天里活生生冻掉了脚趾,他会不会疼?   “疼,很疼。”活了20年的归齐,终是道出了他深藏了20多年的痛楚。   不为别的,只为眼前这个自己生命中最在乎的女人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心疼。   最终,在冷暖的执意下,归齐没有再抽回自己的脚,而任这个女人用着一双最为温柔的小手给他洗着从没有碰触过的脚。   她是那么认真,认真的撩拨着温水,认真的揉搓着趾缝儿,认真的洗着他的残缺。   那沾者温水的柔软的手指像是一道最为神奇的良药,轻而易举的在这个归齐极为失落的夜晚,抚平了他心里藏的最深的缺口。   这一刻,他只觉得。   有她,真好。   ……   今年的中秋,终究没有人月两团圆。   就在稍晚一些的时间,一通来电之后让归齐神色匆忙的出了门儿,走之前,冷暖问他去哪儿,他也只是笑笑,说单位临时有事儿。   他的工作性质让当时的冷暖并没有过多的怀疑,只是嘱咐了他一句‘小心’,笑着送他出了门。   然而在关上门的一刻,冷暖终是卸下了一身疲乏,却全身无力的顺着门划坐在了地上。   她就那么抱着自己的双膝,她就那么看着落地窗外清晰可见的月亮。   她想,十五的月亮,终是有着缺口的。   就像她现在的一颗心,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残的。   她就那么看着干净的连光晕都没有的月亮,出神的想着……   许久之后,她终是敲了隔壁的门。   他敲过很多次她的门,而她敲他的,确是第一次。   她发现,敲门的感觉真不好,那种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有人的感觉,更不好。   片刻,如她所想,真的有人开了门。   “呦喂,走错屋儿了吧你。”浓浓的烟酒味儿扑鼻而来,男人带着一如既往的痞。   “我能进去坐坐么?”冷暖平静的道,一张小脸儿看不出任何表情。   “咋了,你两口子吵架了?他欺负你了?”凌犀一脸关心,然而那大身板子却反常的堵在门口儿,没有任何让她进去的意思。   “凌犀,我今儿见过欧阳晓了。”   看着他的此地无银,冷暖终是挑破了他费劲心思糊在二人之间的这层纸。   在凌犀怔了许久之后,终是褪去所有表面的轻佻,留了缝隙放了冷暖进屋儿。   呼……   果然,一切都如她所想。   不,比她所想更甚。   一进门儿那处处熟悉到骨子里的摆设和装饰,只一眼,就让冷暖的眼眶湿了。   这个疯子,居然把她们曾经的卧室原封不动的搬到了这个公寓。   而那张曾让她疯狂的妒忌的大床,此时这么大小刚好的摆在了这间屋子里,她才认出来。   这就是他和她无数次温存的那张大床么?   冷暖,你就是个瞎子。   “房子我给你了,但里面儿东西我可没说过给你。”凌犀忽然漫不经心的道。   却让冷暖的心紧抽了一下。   他是怕她搬走这些东西么?   傻瓜……   笨蛋……   冷暖像是遭了雷击一般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那些欧阳晓的话,一句句的徘徊在她的脑子里……   她说,凌犀推开了她……   她说,凌犀还是接受不了她……   她说,凌犀用3倍的价格跟她买了房子……   她说,冷暖,他是真的忘不了你……   “你是傻逼么?凌犀。”冷暖就那么看着他,眼眶晶莹。   似是逃避,似是什么,凌犀没有说话,而是烦躁的坐到了沙发上,点了根儿烟,抽了起来。   冷暖的视线终是随着他转到了那张无比狼狈的茶几上。   呵呵,跟她在大宅看见的多像啊……   一包月饼2块儿啃的掉渣儿,一打儿啤酒喝了仨,散乱的烟盒儿,满溢的烟灰缸,凌乱的烟灰……   这就是他的中秋节么?   一个人狼狈的窝在这个满是曾经的回忆的屋儿里,孤独到死?   “你该回去了,你家真没人儿啊,大过节的就咱俩在这儿屋,你不怕别人讲究你了又?”凌犀不耐烦的说着,烦躁的解开了一个衬衫扣子。   而一个粉色晶莹的东西顺着男人脖颈上的链子,就那么恰如其分的坠了出来。   那样的光泽,几乎晃瞎了冷暖的眼。   竟是她们曾经的婚戒。   恍然间,一切记忆倒带……   那晚,他问她。   是不是什么都会成为过去?   她说,是。   他说,那好,老子就等这一天。   原来他等的,从来就不是忘了过去……   他只是在等一个她回头的机会。   那么骄傲的他,竟这般低下了头。   “你就是个大傻逼……”冷暖的声音早已哽咽。   抽了口烟儿,男人的眸子里沉淀了一抹更深层的东西,他抬头直视着冷暖,一字一顿。   “冷暖,我乐意等,这是我的事。”   ……   ☆、152 服务员,给我来碗大米饭   我问佛:世间为何有那么多遗憾?   佛曰:这是一个婆娑世界,婆娑即遗憾,没有遗憾,给你再多幸福,也不会体会快乐。   人生在世,总有心结,有些人穷尽一生去破解,苦无出路,而有些人却在蓦然回首中,恍然顿悟。   走出暂住月余的古刹那刻,练习觉得天气真好。   眼望翠绿,钟声在耳。   放松的长吸一口气,顿觉百纳天地精华,屏住呼吸,而后悠长吐出……   此后,贪嗔痴秽不在。   如练习一般通透的女子,终是淬炼了一颗七窍玲珑心。   一张7折的机票,她终是一身轻松的回到了那个曾经让她痛不欲生的城市。   ……   拆迁办公室。   练习的突然出现,是真的让冷暖怔楞的好久。   “怎么,暖丫头,是不是想着一辈子都见不到我了?”清瘦了一大圈儿的练习锁骨凸现,一串扎眼的佛珠映衬着那张不再充满郁结的脸。   她就那么通透的笑着,朝着眼珠儿瞪的大大的冷暖走过来。   片刻,冷暖终是释怀一笑起身抱住了她。   “练姐,欢迎回家。”   抱住练习瘦的都胳的荒却俨然放松的身子,连日来被压的几乎窒息的冷暖终是舒了一口气。   练姐想通了,真好。   练习的自愈对现在的冷暖来说,不仅仅是见到了一个失踪很久的朋友,更是给此时心陷泥沼的她一剂无比安慰的针剂。   在她觉得自己背了一身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的情债的时候,终是卸下了其中一个包袱。   之后跟练习的一番长谈后,冷暖终于知道为什么她们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她的行踪。   原来被凌犀千方百计从拘留所捞出来之后,一心囚困自己的她只身一人去了千里之外的一间古刹。   借住的僧房,徒有四壁,孤灯,练习终日敲敲木鱼,修习佛偈,终是给一颗迷茫的心找到了归属。   现在的练习,俨然已经脱胎换骨,她跟冷暖说,“那时候,有个老和尚告诉我,世间之劫苦,万般都在心,当时我还不理解,其实想想也真就是那么回事儿,什么劫数都是命定的,纠结那些真的挺没劲的。”   看着练习眉眼间的舒缓,冷暖真心替她高兴。   然而高兴之于,她更是羡慕如她现在一般的通透。   不再纠结?   谈何容易。   那晚的一切,像是在冷暖的心上扎了无数根刺,随着每一次的跳动,都宛如剜心凌迟之痛。   他说,冷暖,我乐意等,这是我的事。   在眼泪掉下来之前,冷暖终是夺门而出。   就当她在逃避,就当她没有勇气……   她甚至没有再看他,一眼都没有。   她不敢面对他那双坚定的眼,更不敢窥探里面承载的浓浓的执着。   因为她知道,哪怕一眼……   哪怕只有一眼……   她一定会不受控制的推开横在俩人之间的一切,不顾一切的奔向他,抱着他,再也不放手。   但偏生理智告诉她。   冷暖,你不能。   你不能在把另外一个人卷近你的生活之后,再残忍的推翻了一切。   那晚,冷暖不记得自己漫无目的的跟归齐唠了多久,她只知道自己一直在笑,一直在笑,笑的下巴直僵,笑的嘴角发麻,笑的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而在归齐熟睡之后,她却把自己关在了浴室,把没有插热水器的莲蓬头的水流开到最大,她脱光了所有,一丝不挂的抓着头发蹲在角落里放肆的呜咽着,却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那晚她第一次明白那句话。   大悟无言,大笑无声,大悲无泪。   当冷暖全身如落汤鸡一般狼狈的站在镜子前,她自嘲的笑了。   她对自己说,冷暖,你凭什么?   那晚的她,一夜无梦。   可笑是第二天,清晨5点,冷暖就出了门。   她像一个贼般四下偷窥,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小区后,费劲的绕了三条路从另一个方向去上班,却还是在工地的附近碰到了一样出门很早的他。   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漫不经心的朝她呲牙笑笑。   而她,却落荒而逃。   那样的灿烂是她承受不起的刺眼。   可悲,可笑。   她居然连面儿上的敷衍都毫无勇气。   ……   陷入那个让人窒息的黑洞,冷暖的心终是抽痛。   摇摇头,她不想让自己的注意力都陷在那个她全然理不清头绪的混乱里,揉着连日里发胀的太阳穴,冷暖转了话锋。   “练姐,其实最想你的人始终是我爸。”   是啊,每次她和归齐去探监的时候,她爸总是会看着她们空洞的身后很久,那久经历练早已能掩饰一切情绪的眸子里却偏生遮不住那抹失望。   她知道,她爸沉稳的性子背后,是如山海一般深沉的感情。   两个成熟的男女之间的感情,总是不比年轻人的不顾一切的轻狂放纵,然而就是这份如涓涓细流般细腻的情感,却在日后,终是让谭四和练习两个人,为这个城市的悲情画上了最为浓重的一笔。   当然,这都是后话。   冷暖和练习聊了很久,聊着她不在的日子发生的一切,聊着她爸的一次次减刑,也聊着她最近工作的各种顺利,冷暖的话题范围很广,却唯独避开了一个人。   一个她不想谈起的人。   当然,如练习般有着一颗玲珑心的人也随着她巧妙的绕开有关那小子的一切。   虽然,她很清楚,提与不提,心劫依然都在。   午饭的时候,练习拒绝了冷暖的邀约,而是跟她要了四爷家的钥匙之后,一个人先走了。   冷暖知道,她下午一定会去见她爸,原本她想说陪她一起,但转而一想,算了。   这么久没见,他们两个人一定有很多话要说,她去反而尴尬。   ……   有人醒着,就有人醉着。   清醒如练习,迷醉如冷暖,冷暖觉得迷迷糊糊的过日子,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那些想不通的,她就暂时不要想。   然而,一连串的命定的劫数,终是会把她从混沌中逼向现实。   ……   今夜,兴许是阴天的关系,十五后的圆月变成了诡异的血红色。   接到练习的电话后,下了班的凌犀直接奔着约好的湘菜馆儿去了。   刚剪过头发的练习,看上去极为清爽,那始终没有摘掉的佛珠儿,取代了曾经她最爱的精致饰品,恰如其分的挂在她的脖子上。   此时的她坐在包房里,好整以暇的转着手上的两个核桃。   那两个核桃,油光锃亮,品相极好,只是握在手上,练习就觉得手心温热。   下午的她去探监的时候,四爷跟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呵呵,这两个核桃终于没用了。   想着如他一般沉稳的男人那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练习知道,她让他担心了。   而那两个被日夜磨蹭的油光锃亮的核桃,是他对她的内敛的想念。   那个男人总是这样,就算发生了天大的事儿,他也总是波澜不惊的去撑住一切。   再见他,如她想象一般,没有任何激动的场面。   然而就是这份安心,是所有人都不曾给过她的。   所以,她原意满怀幸福的等着,等自己嫁给他的那天。   过往种种,并不重要。   一个女人,终其一生能够遇到一个命定相属的男人,真的是一件幸福的事。   凌犀进屋儿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练习一个人失神傻笑的样儿。   “你拿脑袋撞钟去了啊?这人咋还撞傻了?”歪着脖叼着根儿小烟儿,凌犀咧嘴笑着,没心没肺的调侃着。   “呵,你小子真是……”看见对自己跟曾经全无区别的凌犀,这么一瞬间,练习觉得自己鼻头发酸。   她就那么看着朝自己晃荡晃荡走过来的凌犀,眼泪到底是没出息的掉了下来。   “哭屁啊,回来就得了呗。”凌犀走过去,揽着练习早已颤抖的半个身子,粗手粗脚的揉着她的头发,不着调的哄着,   “行了啊,别哭唧尿嚎的,一点儿都没个在庙里混过的样儿了~”   “你看……还哭!不是说你看开了么,这咋还没完没了了呢~”   知道这小子这损嘴是变了法的哄她,练习的眼泪更像是断了线似的。   许久,才抬起头,红着一双眼睛装载的是满满的歉意。   “犀小子,姐对不……”   “别磨磨唧唧的,你要还认我是你弟,就别唠这生分嗑儿。”凌犀打断了她,敛住眸子里的深沉,四仰八叉的坐她一边儿的椅子上,翘个二郎腿儿,各种得瑟。   “犀小子,我知道你没往心里去,可我心里真过意不去……”   “狗屁过意不去的。”凌犀拍拍自个儿被肚皮,痞气的调侃道,“没事儿,我这大老爷们儿皮糙肉厚的,就你那几下,跟挠痒痒一样儿。”   “可……”练习想要说什么,却被那小子堵的死死的。   “有完没完了啊,你啥时候这么墨迹了啊,这篇儿翻过去成不成?”眯缝儿着眼儿,叼着小烟儿,凌犀一张脸是各种不耐烦。   可看在练习的眼里,她又怎么能不懂?   “死小子……”练习终是抽了抽鼻涕,破涕为笑,如过去一般,伸着手指杵了下凌犀的脑袋。   虽然这小子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儿,总是那个不着调的样儿,可练习觉得。   他真的长大了。   在经历了这么多,揣着这么多的心事儿之下,他还能这么没心没肺的笑出来。   这小子真是……她该怎么说他好呢?   练习笑着摇了摇头,拿面巾纸擦了擦眼泪,瞅了腕上的表,问道,   “烨子呢,我3小时之前就给他打电话了,这点儿早就下班儿了,咋还没到?”   一说皇甫烨,凌犀一下来劲儿了,那眼神儿各种鄙视蔑视,“我操,你就美吧,就那小子,现在我估摸着也就你能约他出来吧,我都想找他喝多少回了,搭理都不搭理我,那b现在他妈恨不得都钻他媳妇儿肚子里,跟他儿子唠嗑儿去。”   一寻思皇甫烨那当爹最大的装逼样儿,凌犀气儿就不顺。   噗——   瞅凌犀那吹胡子瞪眼睛那样儿,练习刚喝的一口水差点儿没喷出来。   “有没有这么夸张?”   抽了口烟儿,凌犀煞有介事的点点头,“真的,现在他媳妇儿就是他奶奶,他儿子就是他爷爷。”   “我说你小子埋汰人多少也小点儿声儿吧?”皇甫烨这一进门儿,就听着凌犀在那儿损他,他也不生气,笑的如沐春风的坐到练习边儿上,把外套脱了下来,极为讲究的掸了掸褶子,板正的挂在了椅背上。   “瞅他妈你那操性吧,这么埋汰你都是轻的。”咕哝咕哝嘴儿,凌犀粗手粗脚的掸着不小心掉在身上的烟灰。   皇甫烨没功夫搭理他,转身儿就给了练习一个满满的拥抱。   “回来就好。”皇甫烨不是凌犀,他的表达很直接,话也说的极为动容,一时间三个人都觉得好像回到了从前,三个臭皮匠的日子。   “操,矫情。”一旁的凌犀自顾嘟囔着,嘴角却斜向上挑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铁瓷就是铁瓷,管他过去什么乱七八糟的,随便一个拥抱,一切不愉快的过去,都翻篇儿了。   是啊,亲情之间的纽带是血缘,爱情的纽带是付出,而友情之间的纽带,只需要一颗对待彼此真诚的心。   这样无所求的感情,有时候真的来得比什么都珍贵。   一番小叙之后,皇甫烨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从包里掏出来一个精致的小盒儿。   “喏,柴青让我给你的,本来她也要来看看你,就是最近胎动的厉害,我没让她折腾。”   练习接过礼物,拆开盒子,是一条漂亮的围巾,只看花色上的logo,就知道价值不菲。   “真漂亮,我很喜欢,别忘了帮我谢谢她。”   虽然,她现在对奢侈品已经完全没有曾经的那种狂热了,但礼物是心情,无论什么,她都喜欢。   练习想,柴青这姑娘真是个有心思的人,面面俱到,从不差事儿,家里外面都铺陈的明明白白的。   就说自个儿这挑剔的弟弟吧,虽说凌犀是那种一眼瞅上去就脾气暴躁的不行的人,可在对女人上,他还真没烨子这个清高到骨缝儿里的男人那么绝情。   从小就高人一等的烨子虽说瞅着人有教养又有礼貌,可其实他真就有一颗眼高于顶的心,一般的女人,他真是瞧不起。   可瞅瞅现在,这小子完全就是变了个人儿。   练习跟刚进门儿的服务员挥挥手,示意走菜后,转过身儿跟皇甫烨说,“烨子,我说你当初结婚的时候还这不愿意,那不愿意的,现在好了,让人家给整的服服帖帖的。”   “日子么,凑合过呗,儿子都有了,还能离咋的?”皇甫烨说着说着像是想到什么,眼睛似有弱无的扫了一眼那个现在动不动就装深沉的自家哥们儿,又嘲弄的笑了笑道。   “谁像某些傻逼,非得一棵树上吊死,人家树都干巴了,还在那儿死皮赖脸的吊着脖子不下来。”   “操你大爷!”知道他埋汰他呢,凌犀一下就翻儿了,把手里那快抽完的烟头儿嗖的就弹皇甫烨身上,就炸毛了。   “你他妈才傻逼呢!”   皇甫烨躲过烟头儿炸弹,故作恍然大悟,“哎呦喂,你还知道我说你呢啊!”   就凌犀这暴脾气,随手又撇了一根儿筷子顺过去,要不是练习一脸笑意的挡着他,估摸着皇甫烨高低也得毁容。   不过就算凌犀再炸毛,皇甫烨还是憋不住每次见他都得说的那些话,不过这练练姐回来了,他也换人墨迹了。   皇甫烨跟练习说,“练练姐,就这小子,我都不愿意跟你学,真的,我都不惜的说他,你说冷暖都结婚多长时间了,他小子还死赖不松手,你说他要舍不得也行,你倒是追啊?他到好,追也不追,抢也不抢,就在那自己干憋,最近更花花,还搬人家旁边儿去了,我说他天天瞅着人家两口子晃晃悠悠的,他也不嫌膈应?我有时候都寻思,这么窝囊个人儿,还是那我咱打小儿认识那小霸王么?”   一番相当上火的抱怨后,皇甫烨到底是又问了一遍他已经问过凌犀n多次的问题。   “我说凌犀,你到底咋想的?”   凌犀也没瞅皇甫烨,而是烦躁的跟走菜进来的服务员比划着。   “服务员,给我来碗大米饭。”   ……   终是,皇甫烨的问题再一次石沉大海了。   练习和皇甫烨都明白,这小子是一个字儿都不打算说了。   动筷儿之前,凌犀去了趟卫生间,一番畅快的放水之后,提上裤子出来洗手。   洗手的时候,他抬头瞅瞅那镜子里的自己,有那么一瞬间,好像在问他。   凌犀,你他妈是傻逼么?   “操,老子傻逼老子乐意。”烦躁的骂了一句,也没管旁边儿那俩路人甲乙那看精神病儿似的眼神儿,他甩着长胳膊长腿儿,转身儿就走了。   边走边点了根儿烟,凌犀一手插兜儿,一手拿着烟儿抽着,途经的一个半掩着门的包房,一打眼儿似是看见几个熟悉的人,而其中一个竟是归齐……   驻足片刻,模模糊糊的听着里面儿的对话。   凌犀的眸子染上一层阴影儿……   ……   等在回到包房的时候,凌犀仍是一脸阴沉的琢磨着,以至于皇甫烨跟他说了好几句话,都成了耳旁风。   直到饭都吃上半天了,他才魂归来兮。   “练姐,咱得说个正事儿,你这都回来了,律所还干不干啊?”皇甫烨边问边优雅的用筷子一点点儿的挑着鱼刺儿。   练习叹了口气,颇为惆怅,“我也没想好呢。”   当初她一个冲动把三个人的心血就这么关了,现在想想她也确实挺心疼的。   皇甫烨劝着,“别想了,咱仨创个名声也不容易,接着整起来得了。”   “什么名声啊,也都是凌犀那时候撑着,他没时间做了之后,咱们基本上都没什么大案子。”练习颇为懊恼。   这时凌犀提议,“再找个出名儿的律师坐阵吧。”   “说的容易,这么匆忙,找谁啊?”皇甫烨不以为然。   “练练姐,不行你把布峥找回来吧,他这几年名气挺大,也挺有路子的。”想来想去,凌犀都觉得布峥比较靠谱。   皇甫烨诧异,“我说他一北京人能过来么?”   “操,什么北京人,他是咱a市人,你忘了啊,小时候咱俩还揍过他一回呢?就咱初衷食堂帮着打饭那个练练姐她班同学,就挺埋汰那个,你嫌呼人家手插你汤里去了跟人吵吵起来了,完了咱俩把他给揍了那个。”   根据凌犀的各种描述,皇甫烨使劲儿搜集自己脑子里的各种信息,好半天反应过来了。   各种惊诧。   “他呀!我去,这小子出息大了,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听着这俩小子回顾过去的那些欺负人的日子……   练习拨了拨头发,摇摇头笑的一脸无奈,“这下更完了,我上回找他打官司我俩就闹的不欢而散,在加上你俩小时候欺负过人家,这新仇旧恨的,他要能给咱们干活儿,那可真是没天理了。”   皇甫烨不以为然,“也不一定,是人都有短儿,那个布峥出名的爱钱,咱出的起价儿,他就能来,再说那小时候都事儿都800年前的了,谁记得。”   “那到是,不过他出的价儿肯定不低。”练习如是道。   “怕啥,你弟我现在啥都没有,就钱多。”   瞅凌犀那牛逼哄哄的土豪样儿,皇甫烨脑门儿划过三条黑线。   不过他到真不否认,他小子确实有那装逼的资本。   敲定了布峥这个事儿之后,几个人又开始古今中外,天南海北的唠着,这顿饭,大家都吃的格外开心。   然而,开心在某个缺德的小说里总是短暂的。   就在饭局接近尾声的时候,皇甫烨接到了一个电话后,那向来处变不惊的脸瞬间变色。   “出大事儿了。”   “怎么了?”练习很担心。   “陈昊南把乔万三他儿子打死了,柴青刚刚让刑侦大队带去询问了。”皇甫烨只说了一句后,匆忙的拿起电话儿打给他妈。   凌犀几乎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就连忙打电话给冷暖。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移动标准的女声儿一遍遍的重复着让人抓狂的噪音。   凌犀脸一沉,外套都没拿,抓着车钥匙嗖的就跑了出去。   ……   ------题外话------   呜呜……太特么压抑了……写完我就精分了……   ☆、153 一米阳光   被人盘问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从被3个刑侦大队的干警从家里带出来之后,冷暖就一直坐在这间四下遮光,仅有一盏昏黄的小灯儿的问讯室。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间四下不见光的问讯室里究竟坐了多久,但仅干警先后给她3次的盒饭,她想,时间总有20个小时了。   揉揉疲乏的快抬不开的眼,随着第三波警察进来坐到她的对面,冷暖又一次被逼高度紧张起来。   李旭说,冷姐,出事儿了,阿南拿斧头砍死了乔栓子。   在警察到家带走她之前,她才刚放下了李旭的电话。   所以,至于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真的一无所知。   再次进来,那个已经来过3次的女警显然早已经不耐烦了,才坐到冷暖的对面,就把手里的笔录本子啪的砸到了桌面,像是想用紧张的氛围震慑的她交待一切。   然而,在看见那个她们折腾了一宿,满面倦色缺仍掩不住美貌的女人只是漫不经心的淡淡一笑,瞬间觉得无比讽刺。   女干警气的只能紧攥着手中的笔,咬着下唇。   冷暖忽略过那个只是配角的女干警,眼神对上了另一个没有见过的中年警察。   表面看上去很客气,可眉眼间的锋芒凌厉却遮挡不住。   看得出来,这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警察。   她想,这又是一场硬仗了。   冷暖在心里呼了一口气,打起精神,准备应付过新一轮的那些早已经重复n变的问题。   “你是冷暖,四达拆迁公司的法人,对吧?”中年警察问道。   点点头,冷暖不置可否。   “你们公司承接市工业园区2期工程的拆迁业务中包括乔庄书记乔万三的几亩口粮地,对么?”   冷暖点头。   “那拆迁工作中,是不是多次跟乔万三闹的不愉快,有过矛盾,从而结了梁子?”循序渐进的问着,跟前面的几拨问题繁杂的警察比起来,这个只问重点的中年警察显然更为老道。   冷暖默了一会儿,看着他,目光澄清。   “拆迁跟动迁本来就是对立的,意见不合闹矛盾也是正常的,但这都只是交易价格的问题,要说个人矛盾,我觉得有点过。”   一句话被合理的反驳回来,中年警察凝重了几分,心想,果然这个女人如其他同事说的一样,很不好对付。   “好,那我问你,陈昊南是你手底下的人,是吧?”   冷暖只是笑笑,避而不答。   “警官,我觉得你说的话我没办法回答,首先,我们是公司,不是什么非法组织,从来就没有手下一词之说,其次如果你问我跟陈昊南的关系,那我只能说,陈昊南是我的公司的员工,我们是有签劳动合同的。”   很显然,冷暖的牙尖嘴利让颇有经验的中年警察吃了憋,脸色更为凝重,眼神也开始变得锐利,口气严肃。   “昨天下午5点到7点,你在什么地方做什么。”   “家里,做饭,等我老公回家吃饭。”早已疲惫的冷暖几乎懒得在多说一个字。   “有谁能证明么?”   “没有。”   “那在昨天下午4点的时候,你是不是跟陈昊南通过一通电话?”   “是。”   “电话内容是什么。”   “聊家常。”   “说的详细点。”   知道对方又再一次要往那个方向上引导她,冷暖疲乏的抬起头,语气稍嫌不耐烦。   “他说他晚上吃的土豆炖豆角,我说我做的鲶鱼炖茄子,我们只是闲聊,警官,这有什么问题么?”冷暖再一次隐去了她给阿南打电话,电话通了却没有人接的事实。   她知道在她什么事实都不确定之前,她只知道自己不能乱说话,因为现在乔栓子的死,不仅仅毁掉的是阿南,和她们整个四达,更有可能牵连市工业园区的工程,乃至柴家和皇甫家两家的政界的地位。   冷暖知道,这一次,绝对不是小事。   因为,如果事情不是那么大的话,以归齐,柴青等人的社会地位,早就保她出去了,而现在她已经在这儿被轮番轰炸20个小时了,外界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陈昊南打死人了,你知道么?”   “不知道。”冷暖摆明的假话让中年警察一声冷哼。   “你不知道?据我们了解你曾经带人去乔万三家跟乔栓子发生了正面冲突,村民反应当时乔栓子她妈还曾经泼了你一盆大粪,当时你们的矛盾已经激化到一定程度了,后来你又多次去谈拆迁,都被拒之门外,是不是因此,你就打算用一些社会手段威逼乔万三把口粮地卖给你!说!是不是你电话里指使陈昊南去动乔栓子!”   警察的一番轰炸让冷暖觉得头很疼,很疼。   她知道无论她解释多少遍她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人会相信她。   无论她是否做过格的事儿,她在她们眼里都是黑社会。   黑社会拆迁,打死人那是常事,更何况,她现在是三条人命在手的缓刑期。   所以她被合理的妖魔化了。   呼……   深呼一口气,眉角间遮挡不住的疲累,一天一宿的折腾让冷暖真的很想睡觉。   索性,她就真的闭上了眼睛,不语。   啪!——   中年警察拿着手中的笔用力的敲了下桌子,厉声历色。   “冷暖,保持缄默没用,交待事实!”   刺耳的声音钻进耳朵里,震的耳鼓嗡嗡作响,有那么一刻,冷暖觉得自己的头要炸开了。   那样的刺耳让她想起曾经她手握三条人命的时候,也是被这样暗无天日的日日询问的精神崩溃乃至绝望。   那样的绝望,像是站在万丈深渊前,仰身躺下,那种无边无际的恐惧和压抑,随时都能挤迫五脏六腑,让人窒息。   这一刻,冷暖闭上眼睛,她只想当这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就在这一刻,门被推开了,慑人的气压攫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我当事人有权不回答你的任何问题,警官,你说话最好给我客气点儿。”随着男人的进屋儿,一股子浓浓的烟味儿钻进了冷暖的鼻子。   她终是张开了眼睛,看见来人,怔楞。   “请问你是哪位?”看着来人的一番气度,察人无数的中年警察说话也客气了几分。   然而来人并没搭理他,而是迈着两条长腿径直走到了冷暖的面前,拿出了一张纸甩在她面前,又甩一根儿笔,外加甩俩字儿。   “签了。”   麻木的接过笔在那张律师委托书上签字的时候,冷暖竟有一种此情此景似曾相识的感觉。   好像这个男人会站在这里,这一点都不让她诧异。   他在她的世界里总是无孔不入,尽管她千方百计的躲着他,他也总是会这么天降奇兵。   虽然这一刻,冷暖承认,看见他,心安。   ……   于是乎,在那两个警官一头雾水的情况下,凌犀从冷暖那儿拿过了委托书扔那俩警察桌上,一脸轻狂。   “我现在要询问我的当事人相关事宜,麻烦二位到此结束。”   于是乎,在凌犀的忽然介入下,一切审讯环节变了方向,在第三拨干警离开之后,问讯室里终于只剩下了冷暖和凌犀。   “折腾这一宿,吓傻逼了吧?”人一走光,凌犀就又是凌犀了。   冷暖想,可能就是天塌下来,这个男人也就是这副不着调的样儿了。   然而在凌犀走近她的时候,借着灯光,冷暖才发现,他并没有听上去那么轻松。   眼窝深陷,胡子拉碴,那头上凌乱的发线,显然被手大力的爬过了一次又一次,一条上好的领带早已经被扯到了胸口,褶皱不堪。   好狼狈……   他应该折腾了一夜吧……   冷暖知道她似乎应该说一句类似谢谢或是慰问的话,但是她却像是被扼住了脖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直到凌犀拽过了她的手,“这手,咋这么凉?”   “这屋儿里凉。”冷暖实话实说,然而并没有抽出他们原本不应该再握在一起的手。   就当她自私吧!   这里的环境,这里的冰凉让她不能也不想放开此时唯一能掌控到的热源。   “放心吧,我肯定不会让你在这儿待到明天。”看着折腾得一脸憔悴的女人,凌犀漫不经心的说着,手上搓揉的力道变成了蛮力,像是试图搓散她的凉气。   十指连心。   二十根指头,连接的就是两个人的心脏。   屋里的气氛,稍稍有些变味儿。   冷暖想了想,一脸担心的问,“阿南呢?”“阿南怎么样了?”冷暖正色。   “在隔壁,也被问了一天一宿了,刚才我找人打听了,说那小子可能是吓傻了,一句话都不说。”提起那小子,凌犀的眸色又深沉了几分。   如果不是陈昊南什么都不肯说,这些警察也不会把所有的突破口都放在冷暖的身上。   “这小子太冲动了!”冷暖懊恼的低声斥着,心口一缩一缩的揪着。   她知道,无论这事儿平到什么程度,阿南的这辈子,是真的毁了。   而她,又是那个责无旁贷的罪魁祸首。   “你先别啥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我觉得这事儿肯定不像面儿上瞅着这样儿,我琢磨这事儿肯定有猫腻。”   冷暖抬头,怔楞。   凌犀瞇着眼儿像是琢磨着什么,“按理说自己儿子被打死,乔万三那样儿的人肯定得往死里作闹,但现在奇怪的事,他们一家人连个动静儿都没有,他们家肯定有问题。”   冷暖摇摇头,不懂。   “傻逼。”翻了个白眼儿损她一句,凌犀单手从兜儿里掏出烟盒儿弹出根儿烟儿来,刚叼在嘴儿上,嘶——的一声儿,嘴角儿一抽,烟掉地上了。   这时候儿,冷暖才发现凌犀那嘴角儿有点儿不自然的红肿。   “你脸咋了?”   “没事儿。”无所谓的咕哝咕哝,凌犀又叼上了一根儿烟,点上火儿一抽,烟儿一冒,就挡住了嘴角儿那抽一口儿疼一下的伤。   嘶——   这陈叔下手还真重。   从昨儿晚上出事儿起,凌犀一赶过来,就被陈欧揪住脖领子迎面揍了几拳,歇斯底里的喊着‘你不是答应过我儿子在四达会没事儿么!啊!你不是答应过我么!’   凌犀气短,并没有还手,就站在那儿当着人肉沙包。   当时那场面已经乱做一团儿了,如果不是被烨子他们拉开,陈欧真有打死凌犀的意思。   摇摇头,凌犀不想去想刚才那个过于歇斯底里的场面。   对他来说,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些谁对谁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能让冷暖出事儿。   交谈的时间总是有限的,这里毕竟不是叙旧的地儿,瞅了一眼她没什么事儿,他也就放心去查事儿了。   凌犀走之前,他撂下话,“你就记住,什么都别说。”   “凌犀……”出门之前,冷暖叫住他。   凌犀转头,挑眉,“嗯?”   顿了顿,冷暖道,“没事。”   ……   ……   “她怎么样了?”审讯室门外靠着墙一直反复擦着眼镜儿的眼睛通红眼圈深黑的归齐,在看到凌犀出来之后,迎上来问着。   “没事儿,挺好。”凌犀淡淡说着,并没有多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然而才走了几步,倏的又转过身,   “她让我告诉你,不用惦记她。”   归齐一怔,颔首,“谢谢。”   再转身之际,凌犀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操!凌犀,你真j8能装逼。   虽然那个女人没说,但他知道她就这意思。   ……   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在这儿待到明天的。   没错,凌犀是这么跟冷暖说的。   然而事实上,这个事儿并没有说起来那么轻松,市工业园区是a市未来10年计划里最大的项目,现在因为黑社会拆迁闹出了命案,影响很是恶劣。   就在陈昊南打死人之后,当天市领导就召开了个紧急会议之后,市工业园区所有的建设都被勒令停工,而公安机关也许了一周之内破案。   昨儿个事儿刚出的时候,凌犀就知道事儿不好,直接奔着沈厅家就去了。   “不是我不放人,而是现在的问题很严重,你也是在法律界待过的,你应该知道拆黑社会迁闹出命案性质有多么严重,如果我今天给你放人,万一舆论炒起来,随时连我都有可能摘了这顶帽子!”   从来都对凌犀客客气气的沈厅这一次态度却格外强硬。   换句话说,冷暖这次要出来,并不容易。   ------题外话------   呃……没写完……   如果您喜欢,请把《限制级霸宠153》,方便以后阅读限制级霸宠153 一米阳光后的更新连载!   如果你对限制级霸宠153并对限制级霸宠153 一米阳光章节有什么建议请后台发信息给管理修复限制级霸宠153。   ☆、15老5 老婆,我信你   不是所有的清晨揉揉眼睛,都会跟昨夜的噩梦说再见,有的时候即便你揉瞎了双眼,噩梦也不过才刚刚开始。   冷暖被撤销了嫌疑放出来之后,重获自由的小喜只是片刻,接踵而至的就是数之不尽的摞烂。   除了律师,警方不让任何人见阿南,冷暖有心无力,只能另做打算。   揉揉30多个小时只假寐片刻的疲乏双眼,在被归齐硬逼着去粥铺吃了一碗粥之后,冷暖还是坚持没有回去睡觉先去了公司。   阿南杀人,工程停工,冷暖又被带走,可以想象公司的那些的弟兄或为未卜的前途,或为后台可能轻颓倒塌,一个个都早已是热锅上的蚂蚁,乱成一团散沙。   索性归齐回来了,他一早就有条不紊的把所有闲置的弟兄都安插到了d9,象征性的分给每个人一些活计,又给大家大致开了会舒了个心。   所以在冷暖巡视了一圈儿之后,看见的是并没有什么预想中的乱成一团儿之后,提到嗓子眼儿的一颗心到底是沉下那么几分。   当冷暖跟李旭谈了半天,确定一切都还在轨道上之后,到底是疲倦的半倚在了办公室的沙发上,揉着跳着疼的太阳穴。   归齐拆开刚买回来的布洛芬缓释片的包装,拿出了一粒,又接了杯热水,反复的吹吹之后过来递给了冷暖。   “来,先吃了药。”   接过了杯子,蒸汽熏的冷暖更觉得晕眩,就着刚好的水温服了药,不舒服的甩甩头,又跟归齐说,“再给我一粒儿吧。”   “这种止疼的顶药吃多了没好处。”瞅着冷暖那拧成一团儿的小脸儿,归齐眉头也挤到了一起,没有给药的意思。   “就吃这一回……顶一会儿也成……”揉着太阳穴,冷暖朝归齐无力的笑笑,一抹吃力的弧度扰到了他的心尖儿上。   归齐到底是又抠出了一片儿药递给了冷暖,难得有表情的一张脸也有些不快,“你说说你,头疼成这样,还非得折腾自己,真是不知道你这是不相信自己呢,还是不信我呢?”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冷暖有点不太适应这样说话声调过高的归齐。   端着水杯,拿着药,冷暖没吃,而是怔怔看着有些反常的他。   许久,似是归齐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弯起手指擎了擎镜架儿,烦躁的眼神儿转瞬又蒙上了那层镀着温柔的沉着。   “对不起,我说话有点儿冲了。”   冷暖摇摇头,似是急于辩解,“归齐,咱俩之间没有什么信与不信,只是你知道咱爸的这摊儿对我来说意义……”   她还没有说完,归齐已经明白的截断了她再说这些更显得见外的话,“别说了,我都知道,其实,暖暖,这跟你没关系,我是懊恼自己没能早点儿捞你出来,让你在里面遭这份罪。”   听他这么一说,冷暖才放松的翻了个白眼儿,笑笑道,“遭什么罪啊,这次就待了30多个小时而已,这跟我以前在看守所待那3月绝对没法比,别当我纸糊的好伐?”   就知道归齐这个人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的毛病,冷暖忍着头晕愣是装出了几分精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没有办法把自己真实的情绪盛摆在归齐面前,或者说她把真正的自己藏了起来。   不想别人看到,也不想自己看到。   原本冷暖是准备去拜访一下陈欧和见见柴青,但因为归齐的各种不快,她到底是服了软,答应了他万事先回家睡一觉儿再说。   而这一觉儿,冷暖就睡到了晚上。   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肩膀酸的好像身上背着一个人一般,压的她每动一下都觉得吃力。   房间里的遮光窗帘拉的严严实实,整个屋子黑的只能大致看看各类物件儿的轮廓,躺在床上,冷暖并不想动。   人的内心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大白天你能藏的严严实实的,而过于黑漆的环境儿,却让你无比真实的面对自己的心声。   她想见凌犀。   从她被带出来之前,那个警察的口里,她知道她能出来是因为那个傻子在乔万三家门口儿蹲了一晚上的成果。   傻逼……   死冷寒天的干什么自己去蹲点儿?   没人了么?   那么精明的脑子都借谁了?   冷暖承认她的心被这消息坠的沉甸甸的,甚至出门的前一刻,她还步履匆匆的想着拉开门见到他,自己会忿恨的骂他一句傻逼……   然而……   迎面而来的归齐担心的拥抱却让她敛住了一切的真实情绪。   多可笑,她几乎忘了,她跟他之间早已经不是一道门隔住的关系。   门的这边站的不只有他凌犀,更有那个对她情深不输与任何人的归齐。   也许是因为自己的一颗心被那个蛮子插上了大旗,不再属于自己,无心有力的冷暖对归齐总是愧疚的。   以至于她总想给他的更多,她宁可伤害自己,也不想伤他。   烦躁的把头埋在枕头里,直到几乎窒息的前一刻,她才有那么片刻停放了脑子里那个蹲在墙根儿冻的瑟瑟发抖狼狈不堪的人高马大的男人形象。   呼……   用凉水洗了把脸,精神精神纷乱的自己,冷暖才出了卧室。   然而跟她想象中的归齐在厨房忙活,餐饭飘香的画面完全不同,此时此刻,家里客厅的沙发上3人对谈,茶香四溢。   让冷暖意外的是,除了练习和归齐之外的第三个人,居然是曾经因为她爸的案子跟练姐闹得不欢而散的那个布峥。   不过显然,看着三个人相谈甚欢的样儿,那过去的种种显然是譬如昨日死了。   冷暖想,这个时候布峥会出现在这里,除了阿南的案子,也应该没有别的什么事儿了。   尚且不论人品,布峥是个犀利的狠角儿,这点冷暖是真的见识过。   看着那个拿着资料跟布峥介绍的归齐,冷暖的眼神温柔,她就知道,他会帮她更好的解决这个目前最让她头疼的问题。   归齐一抬头看见了她,眸色变的一软,放下了手中的资料,看了眼手表,又宠溺的笑了笑,“懒猪,还说不困,你这一觉儿就睡了10个小时。”   莞尔一笑,冷暖走过去坐在归齐身边儿,歉意的看看貌似坐了有一会儿的练姐,表情懊恼的对归齐说,“怎么不叫醒我?”   “别说归齐了,我看你睡的香,没让他吵你,怎么样,头还疼么?”练习就近拉着冷暖的手,眉眼间也是带着疲态。   想她这几天也是担心的没休息好,冷暖安抚的拍拍练习的手背儿,莞尔一笑,“我没事儿,别担心了。”   归齐倒了杯热水,放在嘴边儿吹了吹,觉得不太烫手后递给了冷暖,“对了,滴滴跟陈小生还有李旭刚才下午的时候都来过了,见你睡的香,也没吵醒你,待会儿你给他们打个电话。”   “嗯……”冷暖颇为懊恼,自己竟然睡的这么死,家里都走城门儿了,她竟浑然不知。   不过好在,那些人都是朋友,并不会有什么不客之道,至少唯一不算熟的客,她还暂时没有怠慢。   再次见到布峥,冷暖显然自然的剔除了那一身儿从头到脚的略显浮夸的行头,曾经归类为酒池肉林的不良印象也随着那次犀利的辩护全部抹杀。   也许吧,一个人有一个人的价值观,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物质论,那些都是他自己私人的事,与他的实力没有关系。   而且关于这个布峥,让冷暖另眼看他的却是上次练姐在官司上动手脚他甩身离去那次,即便当时迎面很大,他也坚持不会为了钱破坏自己的原则。   冷暖想,势力不过是他的一种生存表象,以她见人察人之多,她猜他是一个绝对有着自己坚持的人。   似是发现了冷暖的打量,布峥大方的朝她笑笑,客气的点点头。   “还没恭喜你们结婚了。”   看着他那笑起来眯起来狭长的眼儿,让冷暖瞬间觉得跟另一个女人像极了。   他们都有着一双狐狸眼儿,一双看着虚伪却又精明到不行的样子。   真的,真的很像。   布峥自然的跨过那些中间不快的话题,冷暖自是没必要豁开去唠,也是客气的笑笑道,“谢谢。”   一旁的练习这会儿适时的介绍到,“对了,小暖,忘了跟你说,布峥今儿正式加入我律所了,以后大家都是自己人了。”   练习的一番话让冷暖不无错愕,凭她上次请布峥回来打官司的价位,她可以想象他能入主事务所背后应该是一笔数目不小的先决条件。   不过转而一想,律所背后的老板怎么都有个财大气粗的凌犀,钱应该绝对不是问题。   冷暖笑笑,觉得自己有点儿杞人忧天的意思,摇摇头,向大方的朝布峥伸出了手。   “欢迎来到a市。”   “不对,应该说是欢迎回到a市,我没跟你说过么?布峥他可是土生土长的a市人。”练习的补充,让冷暖确实有些意外,但不影响她的示好,加深了笑意,第二次向布峥伸出了手。   “都一样,欢迎回家。”   布峥社交而礼貌的跟冷暖握了手,在抽回手之前,冷暖眼尖的抓到了一个跟他完全不搭轧的东西。   那是一块表,一块磨损的可以,有了年头的雷达。   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从那四个并不闪的镶钻,冷暖十分确定。   那是一块假表。   一块很旧却被擦的锃亮的假表。   似是发现冷暖的狐疑,布峥不着边际落下了袖口,藏住了那打量的源头。   看得出来那是他的私隐,冷暖也并没有更深的窥探的意思。   几个人象征性的寒暄了几句后,冷暖提出四个人一起出去吃口饭,然而练习推脱了。   她笑着说,“今儿晚上我张罗了几个同学,给布峥接风,顺便聚聚,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待会儿得赶过去。”   “那好吧,我还真省了一顿饭钱了。”冷暖开着玩笑,送了客。   两人临走的时候,冷暖尾随着归齐,还她还跟笑着布峥寒暄,“好,那阿南的事儿,你就多费心了。”   嗯?   “阿南是谁?”布峥问的理所当然,原本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归齐一记警告的眼神给封了口。   在冷暖满目狐疑的神色下,练习抢过了话儿,“阿南的事儿你就别惦记了,陈欧已经给他找了一个打这种官司非常有名气的律师。”   ……   在关门送客之后,冷暖仍是一头雾水。   既然布峥不是为了阿南的案子出现在她的家里,那他在跟归齐讨论着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她想的太多,她总觉得练姐和归齐的眼神里隐瞒着她什么。   “你就是一天想的太多,不过就是我一个朋友出点小事儿,听练姐说布峥来她这儿做了,我就帮着搭个桥。”没有等冷暖问什么,归齐自己笑着跟冷暖解释。   他朋友的事,确实严丝合缝。   冷暖摇摇头,觉得自己最近神经似乎过于敏感。   就像她在家里坐着给乔滴滴打了个电话而已,却总是觉得一堵墙之后的隔壁有个人那样委屈的看着自己。   那样的眼神,清晰的穿透了她的身体,灼乱了她的一颗心。   以至于她后来跟小丫头说了些什么,她自己都不得而知。   一如既往,归齐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准备好了晚饭,当他把一盘热腾腾的清蒸多宝鱼从锅里端出来的时候,那还飘着热气的烟熏了冷暖的眼睛。   归齐做的鱼很仔细,每一根葱姜丝都像是用尺子量过一般纤细规整。   味道鲜美,从无意外。   冷暖怎么不懂,那不是手艺,是心意。   有那么一瞬,冷暖很讨厌自己,她觉得自己很恶心。   默不作声的享受着另一个男人对自己的付出,又能理所应当的享受着这个男人对她的好。   冷暖,你真不要脸。   冷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吃光的这一条鱼,她其实并没有食欲,但就像是非要表现什么似的,她觉得她的每一口,都像是再赎罪。   “你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归齐笑着给她擦着嘴。   冷暖笑笑,“你蒸的鱼,好吃么。”   “有多好吃呢?”归齐无聊的问着。   冷暖忽悠着,“好吃到天天都不腻歪。”   女人是骗子,这话没错。   冷暖从没想过居然有一天她自己会撒谎撒的这么得心应手。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之间要靠谎言维系了呢?   看着归齐幸福的笑,她心理的愧疚感确实少了很多。   当然,冷暖终究是年轻,她的拙劣的演技在见惯事故的归齐看来一目了然。   敛住了眸间所有的失落,坐在沙发上的归齐看看腕上的手表后,背着冷暖的方向掏出手机后拨了号。   片刻——   客厅的座机响了起来。   归齐就近随手接了电话,讲了几个好之后,跟坚持收拾碗筷的冷暖说。   “这几天我都没回单位,临时有点儿事,我得去一趟。”   “成,那你早点回来。”   冷暖摘了胶皮手套,帮着归齐摘了外套儿,像个最最殷勤的小媳妇儿,送他到了家门口儿。   帮他拿出来皮鞋,擦了几下儿。   归齐摸摸她的头发,金丝镜框遮住了所有的眸色,就在出门儿前,他倏的提到,   “对了,你待会儿有时间去看看凌犀吧,他这几天为了咱家的事儿也没少折腾。”   归齐的口气极为自然,自然的就好像凌犀是一个与他们谁都不相关的路人甲乙丙,他用了一个词——‘咱家’,轻而易举的就把整句足以让冷暖怔楞许久的话,变的云淡风轻,理所应当。   然而——   “等你回来的,咱俩一起去。”冷暖笑笑,有些僵直。   尽管她现在全部的心思早已飘到了隔壁,可她的理智告诉自己,她不能。   “算了,他不待见我,我去反倒没诚意。”归齐端着眼镜儿,自嘲的笑笑。   “可……”   完全知道冷暖要说什么,归齐先用三个字堵住了她的嘴。   “老婆,我信你。”   ------题外话------   呃……我回来了,晚上还得出趟差……真是折腾的要死……明儿就能稳定稳定了……   欢迎乃们猜剧情,我准备开始下手了。   假期为啥眨眼就过?为啥?为啥?   多希望睁开眼,明儿还是3号……   顺便还得说一句,偷我手机的不得好死。   154 委屈的凌小渣   风平浪静,暗潮汹涌。   用这八个字来形容陈昊南恶性杀人案或许再合适不过了,案发距离现在已经24个小时,因为市领导第一时间的消息封锁,并没有让这件大案如风卷之势刮进老百姓的茶余饭后。   然而所有相关利益链条上的人却早已宛若油烹,每个人都为案件将来可能的种种后果,而为自己未知的前途和利益而备发煎熬。   虽然现在陈昊南本人和冷暖的责任在明,但如果事情一但闹大,身为市工业园区开发商的皇甫家和柴家,无论如何也是拖不了干系的。   毫无疑问,皇甫家很敏感。   一脚在政界,一脚在商界,原本这样模棱两可的身份,就算不出事儿都是让人诟病的话柄儿,这一旦出事儿,就算站的再直端的再正,也敌不过人言可畏。   从来以身家清白,政绩斐然引以为傲的皇甫烨的母亲,因为这件事儿大受打击。   从昨天柴青被带去问话之后,就召集了两家儿人在皇甫烨家,商量这件事儿的解决办法。   当然,过程显然是不尽愉快的。   “你糊涂啊!”皇甫母烦躁转来转去,同样的台词数落着柴青,早已经不知道是第几遍了。   “妈,您别生气,事儿既然已经发生了,咱们慢慢商量。”看着眼前一夕变脸的婆婆,柴青依然态度极为恭顺,然而唇角的一丝自嘲被她很好的隐藏起来。   呵……   瞧瞧,这就是揽下责任的后果,成者千秋万代,败者千古罪人,大到一个国,小到一个家,无一例外。   昨儿个她还是这个家里最大的功臣,今儿就变成了最大的罪人。   公公婆婆都气急败坏的说她错用冷暖,没有远瞻。   可笑的是,当初她用全市最低价跟冷暖签了拆迁合同的时候,没有一个人不为她拍手叫好。   “亲家母,万事好商量,你这么发脾气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柴母终是看不下去了,面色不快的给自己女儿站着台。   明着暗着一呛,惯于让人顺着的皇甫母声音明显抬高,“呵,好商量?怎么商量?你有办法让我们工程动工么?你算过我们这样停工一天费用有多少么?如果这个案子拖个一年两年的,你想过我们损失有多大么?”   啪——   柴父把手里的杯子重重的拍到桌上,翻儿了,“亲家,你什么意思?难道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们柴家高兴?我们柴家拍手称快?”   “亲家,你这威风好大啊!”向来话不多的皇甫父终是冷下了脸儿。   一时之间,气氛剑拔弩张。   “够了!都还嫌不够乱么!”一直安静的皇甫烨一嗓子低吼,所有人都消停了。   看着自己从小乖顺的儿子竟这么跟自己大小声儿说话,皇甫母的脸色十分难看。   知道自己语气有点儿过,皇甫烨又压下那股子燥怒,心平气和的道,“爸,妈,咱们现在在这儿吵也是于事无补,这都折腾一天一宿了,都回去睡吧。”   末了,又补了一句,“柴青现在这身子,也真是熬不起。”   真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   看着自己儿子从小到大第一次跟自己顶嘴竟是为了媳妇儿,皇甫母心里很不是滋味。   走的时候,她甚至都没再瞅柴青一眼,抓起外套儿步子几乎气急败坏。   终于,在皇甫烨下了逐客令的半个小时之后,这个属于两个人的小家终于安静了。   “累了吧?”轻轻揽过柴青的身子,皇甫烨柔和的声音中有着浓浓的疲惫。   柴青没有说话,而是慵懒的蹭了蹭窝在男人肩颈窝的脑袋,嗅着这个男人身上那股子清爽的皂味儿,柴青竟也觉得习惯了。   她想,如果她能一辈子如现在这般,也许也不错。   “你这么跟妈说话,妈回去心里肯定不得劲儿。”柴青的声音懒懒的,撩拨着皇甫烨一颗石心化水。   柔捏着柴青软糯糯的耳垂儿,皇甫烨笑笑,“我是你老公,我不替你说话,谁替你说话?”   男人的理所应当让柴青的心一动。   瞅瞅男人那比自己还要精致的五官,笑的狡黠,“你这是逼我欠你人情呢么?”   “那你打算怎么还呢?”捏捏女人俏挺的鼻尖儿,皇甫烨好整以暇的笑着。   女人扁着嘴儿,似是认真思考了许久——   终是,莞尔一笑,似真似假的问着,   “你说说,想要什么,我能做的都满足你。”   皇甫烨笑笑,手轻轻的覆上她的肚子,“你就别操心那些事儿,好好的把儿子给我生出来,你就功德圆满了。”   功德圆满……   “呵呵……”   柴青笑的发苦,弯起的眉眼像是一弯新月。   ……   浓墨把夜晚染黑,任意涂抹在月光周围。   凌犀从刑侦大队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开始黑了。   时值深秋,晚上的温度低的只有个位数了。   风一吹,凉气刺骨。   取车的路上,外套落再饭店的凌犀抱着只穿着单薄衬衫儿的膀子来回搓着,嘶嘶哈哈的一路小跑儿。   等上了车,打着了火儿,凌犀立马儿开了暖风。   冷不防冷热空气一交替,激的他一个激灵。   呼……   操他妈的,真冷啊。   缓了一小会儿,凌犀又起了罐儿红牛,仰头咕咚咕咚就了干了一瓶儿。   大手使劲儿连根儿抓了几下头发,撑了几下儿一天一宿都没合过的疲乏的眼睛,觉得精神了好多,凌犀一脚油,开往今儿晚上的目的地——   乔万三家。   是的,在凌犀串了一遍整件事儿后,他的直觉告诉他乔万三家一定有问题。   可至于什么问题,或者说能不能为冷暖开罪,凌犀也不知道。   但在这个任何突破都没有的时候儿,他也只能抓住这条线。   ……   月黑风高,操他妈逼。   凌犀发誓,等他折腾完这些事儿,他他妈要不打死这条狗,他都不叫凌犀!   瞅着眼前在自己跟前儿转悠了一圈儿又一圈儿,抬腿儿在他裤腿儿呲了四泡尿的小黄狗儿,凌犀真他妈想马上掐死它!   操!   无声的低咒,凌犀瞪圆了眼珠子使劲儿瞪着它。   然而——   在小黄狗又饶了一圈儿,不太重视的瞅了凌犀两眼,再一次闲庭信步的走了。   是的,这狗就这么潇洒的走了n回,凌犀却只能干瞪眼儿。   为啥呢?   为啥呢?   因为凌犀此时在乔万三家门口主演着一场名为蹲坑儿的戏码。   so,他不能弄出动静儿来,也不能让牲口弄出动静儿来。   没错,他怕开车进来打探太明显,所以来的时候就把车扔在了村口儿,一个人趁着夜色窜了进村儿。   果然,在看到乔万三家明明有人,却反常的大门紧闭之后,凌犀就蹲在了门口儿一摞砖头旁边儿,心想等等看看。   可这一个等等看看,就变成了无数个再等等。   这一等,就等到了此时此刻的半夜2点。   操他妈的,这东北太他妈冷了。   蹲得早已经腿发麻的凌犀抱着膀子哆嗦着,骂着家乡骂着天。   可骂来骂去他还是没动地方儿,这一个晚上,凌犀不只一次跟自己说,别傻逼了,走吧。   然而每当他手里攥着的那个粉钻戒儿胳手的时候,他终是没动地方儿。   算了,就这么一点儿线索,再等等吧。   于是乎,就在这更深露重的晚上,怕让人发现,连烟都没抽过一颗的凌犀,就这么干巴的在一堆砖头儿旁边儿蹲了8个小时。   然而,也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凌犀觉得饥寒交迫,烟瘾难耐的半夜3点多当下儿。   啪——   乔万三家屋里的灯亮了。   揉揉眼睛,敛了一丝精光,凌犀一下就精神了,起身儿躲到了更黑的地儿……   当乔万三蹑手蹑脚的出门儿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等到了这个点儿还有人会跟在他的后面。   ……   10分钟后,乔庄何守财家,半夜三点,却没有人睡。   具体说,在发生了这样的事儿后,跟本没有人能睡得着。   整个小屋儿里显然被砸的面目全非,一张炕上,全是酒瓶儿。   乔万三才一进门儿就扑通一声儿跪在那个喝的满脸透红的何守财面前,哭嚎起来。   “老弟啊!千错万错都是哥哥错啊!哥对不住你啊!”   “我操你妈!操你妈啊!”何守财怒瞪着一双牛眼骂着,像疯了似的抽打着乔万三的脸。   啪啪啪啪,那手上的劲儿一点儿不留,三两下儿给乔万三那无短的身子打摔了后,又接着上脚连连狠踢。   乔万三被踢的颤悠也不躲,像不想活了似的,赖在地上哭嚎的声儿更惨。   “你干啥啊!你干啥啊!是不是还得弄死一个啊!”何守财她媳妇儿哭的泪流满面的使劲儿推着自己男人。   推了几下儿,何守财一双血红的牛眼死瞪着自己女人,手指头哆嗦的指着她,   “你他妈比的不要脸的娘们儿,做出这么磕碜埋汰的事儿……”越说话越窝囊,何守财啪啪砸着自己大腿,砸完像是不泄愤似的又开始拿着酒瓶子砸这已经没有什么能砸的屋儿了。   啪啪啪!   “行啊!你就站出去喊,让全村的人都知道,你何守财带绿帽子,让全村人都知道你他妈不行,是个不下蛋的公鸡!你去啊!你去啊!你去啊!”女人也豁出去了,崩溃的大骂。   这一句句难听的话,让何守财到底消停下来,蹲在地上抓着头发哭嚎,“我窝囊啊,我窝囊啊,我何守财这辈子他妈窝囊啊我!”   一屋儿三人,哭嚎的越发惨。   乔万三不知道啥时候从地上起来,跪着双腿蹭到何守财跟前儿,又开始啪啪抽自己嘴巴。   “老弟啊,都是哥哥糊涂,哥哥糊涂啊,老哥我对不起你啊。”   “乔万三,你别他妈在这儿跟我装孙子,你他妈的睡我媳妇儿,我他妈给你养闺女,现在遭报应了!你儿子强奸你闺女!说出去多花花!多花花啊!你他妈的缺大德的,你姑娘让你儿子霍霍傻逼了,你儿子让人打死了!你他妈逼的就是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   一场闹剧,后续怎么样跟凌犀都没有关系了。   听到何守财的这句话,凌犀终是松了口气。   原来阿南打死乔栓子,是因为他强奸了何莲花。   也就是说,如果这才是这个案子最关键的杀人动机,那这就完全是个人刑事问题了。   换句话说,这跟冷暖和其它人都没有关系。   ……   就这样,在第二天一早,凌犀把这段儿录音交给刑侦大队之后,经过长达一个小时的内部会议之后,冷暖终是取消了嫌疑,上级同意立即放人。   此时,已经30多个小时没有合过眼,全身早已经凉到脚尖儿的凌犀可下是松了一口气。   然而当他办了手续出来一路疾步的到了那个审讯室的门口儿的时候。   看见的却是紧紧相拥的冷暖和归齐。   他们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笑的灿烂。   距离三尺,没人看见他。   有那么一瞬间,他居然眼眶红了,翻眼儿看看天花板,他自嘲的笑笑,   操,凌犀,你真他妈没用,你委屈个鸡毛啊!   算了,那女的没事儿就成。   没多瞅一眼,凌犀终是一手叼着根儿烟,一手插着兜儿晃晃悠悠的走了。   形单影只。   155 老婆,我信你   不是所有的清晨揉揉眼睛,都会跟昨夜的噩梦说再见,有的时候即便你揉瞎了双眼,噩梦也不过才刚刚开始。   冷暖被撤销了嫌疑放出来之后,重获自由的小喜只是片刻,接踵而至的就是数之不尽的摞烂。   除了律师,警方不让任何人见阿南,冷暖有心无力,只能另做打算。   揉揉30多个小时只假寐片刻的疲乏双眼,在被归齐硬逼着去粥铺吃了一碗粥之后,冷暖还是坚持没有回去睡觉先去了公司。   阿南杀人,工程停工,冷暖又被带走,可以想象公司的那些的弟兄或为未卜的前途,或为后台可能轻颓倒塌,一个个都早已是热锅上的蚂蚁,乱成一团散沙。   索性归齐回来了,他一早就有条不紊的把所有闲置的弟兄都安插到了d9,象征性的分给每个人一些活计,又给大家大致开了会舒了个心。   所以在冷暖巡视了一圈儿之后,看见的是并没有什么预想中的乱成一团儿之后,提到嗓子眼儿的一颗心到底是沉下那么几分。   当冷暖跟李旭谈了半天,确定一切都还在轨道上之后,到底是疲倦的半倚在了办公室的沙发上,揉着跳着疼的太阳穴。   归齐拆开刚买回来的布洛芬缓释片的包装,拿出了一粒,又接了杯热水,反复的吹吹之后过来递给了冷暖。   “来,先吃了药。”   接过了杯子,蒸汽熏的冷暖更觉得晕眩,就着刚好的水温服了药,不舒服的甩甩头,又跟归齐说,“再给我一粒儿吧。”   “这种止疼的顶药吃多了没好处。”瞅着冷暖那拧成一团儿的小脸儿,归齐眉头也挤到了一起,没有给药的意思。   “就吃这一回……顶一会儿也成……”揉着太阳穴,冷暖朝归齐无力的笑笑,一抹吃力的弧度扰到了他的心尖儿上。   归齐到底是又抠出了一片儿药递给了冷暖,难得有表情的一张脸也有些不快,“你说说你,头疼成这样,还非得折腾自己,真是不知道你这是不相信自己呢,还是不信我呢?”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冷暖有点不太适应这样说话声调过高的归齐。   端着水杯,拿着药,冷暖没吃,而是怔怔看着有些反常的他。   许久,似是归齐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弯起手指擎了擎镜架儿,烦躁的眼神儿转瞬又蒙上了那层镀着温柔的沉着。   “对不起,我说话有点儿冲了。”   冷暖摇摇头,似是急于辩解,“归齐,咱俩之间没有什么信与不信,只是你知道咱爸的这摊儿对我来说意义……”   她还没有说完,归齐已经明白的截断了她再说这些更显得见外的话,“别说了,我都知道,其实,暖暖,这跟你没关系,我是懊恼自己没能早点儿捞你出来,让你在里面遭这份罪。”   听他这么一说,冷暖才放松的翻了个白眼儿,笑笑道,“遭什么罪啊,这次就待了30多个小时而已,这跟我以前在看守所待那3月绝对没法比,别当我纸糊的好伐?”   就知道归齐这个人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的毛病,冷暖忍着头晕愣是装出了几分精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没有办法把自己真实的情绪盛摆在归齐面前,或者说她把真正的自己藏了起来。   不想别人看到,也不想自己看到。   原本冷暖是准备去拜访一下陈欧和见见柴青,但因为归齐的各种不快,她到底是服了软,答应了他万事先回家睡一觉儿再说。   而这一觉儿,冷暖就睡到了晚上。   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肩膀酸的好像身上背着一个人一般,压的她每动一下都觉得吃力。   房间里的遮光窗帘拉的严严实实,整个屋子黑的只能大致看看各类物件儿的轮廓,躺在床上,冷暖并不想动。   人的内心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大白天你能藏的严严实实的,而过于黑漆的环境儿,却让你无比真实的面对自己的心声。   她想见凌犀。   从她被带出来之前,那个警察的口里,她知道她能出来是因为那个傻子在乔万三家门口儿蹲了一晚上的成果。   傻逼……   死冷寒天的干什么自己去蹲点儿?   没人了么?   那么精明的脑子都借谁了?   冷暖承认她的心被这消息坠的沉甸甸的,甚至出门的前一刻,她还步履匆匆的想着拉开门见到他,自己会忿恨的骂他一句傻逼……   然而……   迎面而来的归齐担心的拥抱却让她敛住了一切的真实情绪。   多可笑,她几乎忘了,她跟他之间早已经不是一道门隔住的关系。   门的这边站的不只有他凌犀,更有那个对她情深不输与任何人的归齐。   也许是因为自己的一颗心被那个蛮子插上了大旗,不再属于自己,无心有力的冷暖对归齐总是愧疚的。   以至于她总想给他的更多,她宁可伤害自己,也不想伤他。   烦躁的把头埋在枕头里,直到几乎窒息的前一刻,她才有那么片刻停放了脑子里那个蹲在墙根儿冻的瑟瑟发抖狼狈不堪的人高马大的男人形象。   呼……   用凉水洗了把脸,精神精神纷乱的自己,冷暖才出了卧室。   然而跟她想象中的归齐在厨房忙活,餐饭飘香的画面完全不同,此时此刻,家里客厅的沙发上3人对谈,茶香四溢。   让冷暖意外的是,除了练习和归齐之外的第三个人,居然是曾经因为她爸的案子跟练姐闹得不欢而散的那个布峥。   不过显然,看着三个人相谈甚欢的样儿,那过去的种种显然是譬如昨日死了。   冷暖想,这个时候布峥会出现在这里,除了阿南的案子,也应该没有别的什么事儿了。   尚且不论人品,布峥是个犀利的狠角儿,这点冷暖是真的见识过。   看着那个拿着资料跟布峥介绍的归齐,冷暖的眼神温柔,她就知道,他会帮她更好的解决这个目前最让她头疼的问题。   归齐一抬头看见了她,眸色变的一软,放下了手中的资料,看了眼手表,又宠溺的笑了笑,“懒猪,还说不困,你这一觉儿就睡了10个小时。”   莞尔一笑,冷暖走过去坐在归齐身边儿,歉意的看看貌似坐了有一会儿的练姐,表情懊恼的对归齐说,“怎么不叫醒我?”   “别说归齐了,我看你睡的香,没让他吵你,怎么样,头还疼么?”练习就近拉着冷暖的手,眉眼间也是带着疲态。   想她这几天也是担心的没休息好,冷暖安抚的拍拍练习的手背儿,莞尔一笑,“我没事儿,别担心了。”   归齐倒了杯热水,放在嘴边儿吹了吹,觉得不太烫手后递给了冷暖,“对了,滴滴跟陈小生还有李旭刚才下午的时候都来过了,见你睡的香,也没吵醒你,待会儿你给他们打个电话。”   “嗯……”冷暖颇为懊恼,自己竟然睡的这么死,家里都走城门儿了,她竟浑然不知。   不过好在,那些人都是朋友,并不会有什么不客之道,至少唯一不算熟的客,她还暂时没有怠慢。   再次见到布峥,冷暖显然自然的剔除了那一身儿从头到脚的略显浮夸的行头,曾经归类为酒池肉林的不良印象也随着那次犀利的辩护全部抹杀。   也许吧,一个人有一个人的价值观,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物质论,那些都是他自己私人的事,与他的实力没有关系。   而且关于这个布峥,让冷暖另眼看他的却是上次练姐在官司上动手脚他甩身离去那次,即便当时迎面很大,他也坚持不会为了钱破坏自己的原则。   冷暖想,势力不过是他的一种生存表象,以她见人察人之多,她猜他是一个绝对有着自己坚持的人。   似是发现了冷暖的打量,布峥大方的朝她笑笑,客气的点点头。   “还没恭喜你们结婚了。”   看着他那笑起来眯起来狭长的眼儿,让冷暖瞬间觉得跟另一个女人像极了。   他们都有着一双狐狸眼儿,一双看着虚伪却又精明到不行的样子。   真的,真的很像。   布峥自然的跨过那些中间不快的话题,冷暖自是没必要豁开去唠,也是客气的笑笑道,“谢谢。”   一旁的练习这会儿适时的介绍到,“对了,小暖,忘了跟你说,布峥今儿正式加入我律所了,以后大家都是自己人了。”   练习的一番话让冷暖不无错愕,凭她上次请布峥回来打官司的价位,她可以想象他能入主事务所背后应该是一笔数目不小的先决条件。   不过转而一想,律所背后的老板怎么都有个财大气粗的凌犀,钱应该绝对不是问题。   冷暖笑笑,觉得自己有点儿杞人忧天的意思,摇摇头,向大方的朝布峥伸出了手。   “欢迎来到a市。”   “不对,应该说是欢迎回到a市,我没跟你说过么?布峥他可是土生土长的a市人。”练习的补充,让冷暖确实有些意外,但不影响她的示好,加深了笑意,第二次向布峥伸出了手。   “都一样,欢迎回家。”   布峥社交而礼貌的跟冷暖握了手,在抽回手之前,冷暖眼尖的抓到了一个跟他完全不搭轧的东西。   那是一块表,一块磨损的可以,有了年头的雷达。   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从那四个并不闪的镶钻,冷暖十分确定。   那是一块假表。   一块很旧却被擦的锃亮的假表。   似是发现冷暖的狐疑,布峥不着边际落下了袖口,藏住了那打量的源头。   看得出来那是他的私隐,冷暖也并没有更深的窥探的意思。   几个人象征性的寒暄了几句后,冷暖提出四个人一起出去吃口饭,然而练习推脱了。   她笑着说,“今儿晚上我张罗了几个同学,给布峥接风,顺便聚聚,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待会儿得赶过去。”   “那好吧,我还真省了一顿饭钱了。”冷暖开着玩笑,送了客。   两人临走的时候,冷暖尾随着归齐,还她还跟笑着布峥寒暄,“好,那阿南的事儿,你就多费心了。”   嗯?   “阿南是谁?”布峥问的理所当然,原本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归齐一记警告的眼神给封了口。   在冷暖满目狐疑的神色下,练习抢过了话儿,“阿南的事儿你就别惦记了,陈欧已经给他找了一个打这种官司非常有名气的律师。”   ……   在关门送客之后,冷暖仍是一头雾水。   既然布峥不是为了阿南的案子出现在她的家里,那他在跟归齐讨论着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她想的太多,她总觉得练姐和归齐的眼神里隐瞒着她什么。   “你就是一天想的太多,不过就是我一个朋友出点小事儿,听练姐说布峥来她这儿做了,我就帮着搭个桥。”没有等冷暖问什么,归齐自己笑着跟冷暖解释。   他朋友的事,确实严丝合缝。   冷暖摇摇头,觉得自己最近神经似乎过于敏感。   就像她在家里坐着给乔滴滴打了个电话而已,却总是觉得一堵墙之后的隔壁有个人那样委屈的看着自己。   那样的眼神,清晰的穿透了她的身体,灼乱了她的一颗心。   以至于她后来跟小丫头说了些什么,她自己都不得而知。   一如既往,归齐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准备好了晚饭,当他把一盘热腾腾的清蒸多宝鱼从锅里端出来的时候,那还飘着热气的烟熏了冷暖的眼睛。   归齐做的鱼很仔细,每一根葱姜丝都像是用尺子量过一般纤细规整。   味道鲜美,从无意外。   冷暖怎么不懂,那不是手艺,是心意。   有那么一瞬,冷暖很讨厌自己,她觉得自己很恶心。   默不作声的享受着另一个男人对自己的付出,又能理所应当的享受着这个男人对她的好。   冷暖,你真不要脸。   冷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吃光的这一条鱼,她其实并没有食欲,但就像是非要表现什么似的,她觉得她的每一口,都像是再赎罪。   “你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归齐笑着给她擦着嘴。   冷暖笑笑,“你蒸的鱼,好吃么。”   “有多好吃呢?”归齐无聊的问着。   冷暖忽悠着,“好吃到天天都不腻歪。”   女人是骗子,这话没错。   冷暖从没想过居然有一天她自己会撒谎撒的这么得心应手。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之间要靠谎言维系了呢?   看着归齐幸福的笑,她心理的愧疚感确实少了很多。   当然,冷暖终究是年轻,她的拙劣的演技在见惯事故的归齐看来一目了然。   敛住了眸间所有的失落,坐在沙发上的归齐看看腕上的手表后,背着冷暖的方向掏出手机后拨了号。   片刻——   客厅的座机响了起来。   归齐就近随手接了电话,讲了几个好之后,跟坚持收拾碗筷的冷暖说。   “这几天我都没回单位,临时有点儿事,我得去一趟。”   “成,那你早点回来。”   冷暖摘了胶皮手套,帮着归齐摘了外套儿,像个最最殷勤的小媳妇儿,送他到了家门口儿。   帮他拿出来皮鞋,擦了几下儿。   归齐摸摸她的头发,金丝镜框遮住了所有的眸色,就在出门儿前,他倏的提到,   “对了,你待会儿有时间去看看凌犀吧,他这几天为了咱家的事儿也没少折腾。”   归齐的口气极为自然,自然的就好像凌犀是一个与他们谁都不相关的路人甲乙丙,他用了一个词——‘咱家’,轻而易举的就把整句足以让冷暖怔楞许久的话,变的云淡风轻,理所应当。   然而——   “等你回来的,咱俩一起去。”冷暖笑笑,有些僵直。   尽管她现在全部的心思早已飘到了隔壁,可她的理智告诉自己,她不能。   “算了,他不待见我,我去反倒没诚意。”归齐端着眼镜儿,自嘲的笑笑。   “可……”   完全知道冷暖要说什么,归齐先用三个字堵住了她的嘴。   “老婆,我信你。”   156 我不想当好人   我信你。   只需三个字,便让满腔躁动的冷暖画地为牢。   归齐走后的天色已然大黑,墙上的时针由南往北的各种挤,眼瞅就要过了21点。   冷暖很忙,具体说是她让自己变得很忙。   刷了碗擦地,擦了地换床单,换了床单收拾沙发,收拾了沙发熨衣服,熨了衣服……   烫变了色,烫出了洞。   布料烧焦的味道刺鼻,在冷暖把毁掉的衣服丢到了垃圾筒之后,她终是放弃了手中所有心不在焉的活计,躺靠在了沙发上。   闭上眼睛,冷暖关了所有的灯,黑暗让她再次面对了最赤裸的自己。   她骂自己,冷暖,你个没良心的,你是瞎子么!   她求自己,冷暖,去看看他吧,我很担心他。   她劝自己,冷暖,别去了,去又能怎么样呢?你是能承诺他什么,还是给他什么?除了那些勿忘的牵念,你又能拿出来什么?   她问自己,冷暖,你可以站在朋友的角度去看看他啊?自然的寒暄慰问一下啊?   她答自己,不可能,我做不到。   她知道,如果要做到真正的不伤害他人,就不要让他人对你抱有期待。   可道理人人都懂很多,但做到又谈何容易?   在这样的晚上,冷暖像是一个精分的疯子,自我分裂,自我博弈。   直到电话响起,撕破了她一手织就的结界。   “冷暖,麻烦你个事儿……”电话里的陈小生有点着急却欲言又止。   “说吧。”   “你帮我去敲敲隔壁的门儿,我们哥儿几个找那小子一天了,他也没个动静儿,这都半夜了,有点儿惦记。”   “嗯。”   放下电话,冷暖甚至忘了换下拖鞋就冲出了门口,不过三秒,便站在了一墙之隔的另一扇门前。   咣咣咣!   咣咣咣!   手握成拳,冷暖越发用力的砸着这扇厚重的门,可里面却无动于衷。   咣咣咣!   咣咣咣!   冷暖顽固的砸着,力道越来越大,带着渲泄与莫名的愤怒砸着。   这样的执着的砸了10分钟之久后,在冷暖的拳头震的发麻,邻居也被吵烦了超过3家之后,门终是有了动静儿。   当凌犀那修长的身子像一团黑云压顶般的擎在冷暖的面前的门口之际,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浓浓的烟味刺着冷暖的鼻子,满头凌乱的他就那么半眯着黑曜石般深沉的眸子看着她,目不转睛。   “那个……陈小生找了你一个下午,说给你打电话你没接,让我帮忙过来看看……”冷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好好的一句话说的如此结巴。   可只消这个男人的一个直勾勾的灼热眼神,她甚至没有勇气再看他,撇过了头,气氛尴尬。   “那个……你还是给他回个电话吧……”   说罢,她又补充道,“凌犀,他挺担心你的。”   “那你呢?”男人终于开了口,声音暗哑的像撕裂牛皮的裂帛声。   冷暖皱眉,不悦,“你少抽点儿烟不行么?”   “你担心我么?”男人盯着她,目不转睛。   冷暖答非所问,“你吃饭了么?”   “我是问你担不担心我?”加重了语气,凌犀黑潭般的眸色涂满了执着。   他看不出来她在躲着这个话题么?   非得逼她说点什么么?   “凌犀,你纠结在这个问题上有劲没劲?你也说过我们最少是朋友,作为朋友,我担心你,不是很自然么?”   看着女人晕染了怒气的眸子,凌犀把头倚在门框上,自嘲的笑笑道。   “姓冷的,你才没劲。”   也许吧,她真挺没劲的。   明明就是担心的要死,却非得带着个假的离谱的借口,站在这儿,说这些表里不一的话,生硬拉扯着两个人的关系。   还幼稚的冠上‘朋友’这虚伪的可以的词。   冷暖的心里荒唐的生出了一种可笑的感觉,而她自己就是那个充满bug的笑话。   “你没事儿就好,反正今儿的事儿,谢谢你。”冷暖笑笑,一假到底。   “你跟我用不着说谢谢。”   不用说谢谢?凭什么不用?她冷暖是他的谁?他凭什么说的那么理所当然?   冷暖竟异样的觉得愤怒,她觉得他好像一个无赖,霸占着她的一颗心,逼着她欠他更多,再更多,她却只能被动的受着。   冷暖不想在这儿多待,她所谓的伪装在这个过于了解她的男人面前其实统统无效。   落荒而逃之前,她说,“其实你不用为我做那么多,我还不起。”   “什么时候用你还了?”   男人夹杂着浓浓失落的声音,终究是僵住了她才刚转过的背影。   一转过头,没有想象中的深情对望什么的,凌犀就在那儿歪个脖儿,呲牙笑着,一脸的痞气各种不着调。   “我说姓冷的,你要实在非得还我一人情,那你伺候我一会儿吧,我这一天没吃饭了,确实饿狼了。”   冷暖笑笑,“那你出去吃吧,楼下这点儿能吃的挺多。”   “那我今儿过生日。”男人一脸无赖。   噗——   这男的也真能扯。   生日?谁信。   如此拙劣的扯谎,让冷暖真的动不起恻隐之心,“凌犀,你能再撒个真一点儿的谎么?”   凌犀最终是垂头丧气,却还带着别扭的劲儿,好半晌闷闷的道,   “那我发烧了,走不动道儿了,行不行?”   ……   狼子野心也好,别有目的也罢,那些都不重要了,半晌后,冷暖还是进了那个她极力避着的充满了两个人回忆的房子。   因为,凌犀这一次没有扯谎,他真的发烧了。   在开灯一室明亮之后,冷暖才发现,凌犀的一张脸竟红成这个样子。   在冷暖坚持要量他发烫的体温的3分钟后,温度计显示39度2。   “呦呵,出息了,除了小时候,我好像n多年没烧过这么高了!”凌犀拿着温度计一脸的没心没肺。   冷暖翻着白眼儿看着这个明明冷的直哆嗦却仍然生龙活虎的男人,两条好看的眉毛立马呈倒插状。   记忆里这个男的真的就是怪兽体质,常年都不感冒发烧,可这回竟硬生生的冻感冒了,她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烧多久了啊?”冷暖懊恼至极,四下望去整个房间,一片狼藉,猪窝不过如此。   多大个人了,怎么就总是能把自己经管成这个样儿?   “不知道,我从回来就一直睡觉了,硬让你这女的给我敲醒的。”凌犀各种理所当然,兴许是觉得冷,哆嗦一下抓过沙发上全是烟味儿的靠垫儿抱着缩成了一团儿,模样儿各种狼狈,瞅的冷暖心里不是滋味儿。   “家里有药么?”   “不知道。”   “那有退热贴么?”   “不知道。”   凌犀一脸事不关己的一问三不知,终于让冷暖怒了,一张脸憋的透红,音调拔高三尺,   “那你知道什么?”   抱着抱枕,缩缩着脖子,凌犀一张俊脸烧得绯红,呲牙笑着,“我就知道反正你现在不能不管我。”   ……   是啊,他说的对,她不可能不管他。   无论出自理性还是感性,她都不可能把这样的他一个人撇在这儿。   对于现在的冷暖来说,理性是枷锁,但感性未免不是毒药。   就算她心明镜儿的自己现在的身份应该给陈小生打个电话,为了避嫌,让身为大夫的他过来接手现在的凌犀。   但在给陈小生打报平安电话的长达5分钟的通话时间里,她却只字未提。   因为她知道,尽管凌犀一如既往的大剌剌的痞气,可那满地的烟头还是这躺不住他的失落。   她私心的不想让他在这个时候,自己再用惯常的冷漠狠狠的捅他一刀。   扪心自问,她心疼。   她不是没有心,只是藏的深。   烧了壶水给凌犀倒上一杯之后,冷暖简单给他收拾收拾了乱的无处下脚儿的沙发周边,嘱咐了几句让他像个病人的样子好好躺着之后,才准备回家拿点儿退烧药。   然而到了家门口儿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出门儿太急,竟忘了带钥匙。   冷暖下意识的抬起手准备敲敲门,然而手还没沾到门的时候,又收了回来。   自嘲的笑笑,冷暖觉得自己挺傻逼的,敲什么门呢?   家里没人也就算了,如果归齐回来了,她要怎么说呢?   说凌犀生病了,她去取点儿药照顾他?   这画面简直诡异的别扭极了。   算了,就当她自欺欺人,就当他不在吧。   如此,冷暖第一次背叛了她的理智,转头下楼去买了药。   15分钟后,冷暖用口袋里仅有的85块钱,从楼下药局带上来了各种相关感冒发烧消炎的药上来。   再开门,那沙发上刚才蓄好的窝,却只剩下了一个翻张的毯子。   安静的房间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儿昭示着,那个男人此时人在何处。   脱光光的站在浴室里,凌犀把花洒开到最大,那完全没插热水器的凉水从头到脚淋下来,激的原本全身就红的像虾子的他哆嗦的更厉害了。   操他妈的,真j8凉啊。   看着没有任何雾气的镜子里傻逼呵呵的自己,凌犀觉得自己真她妈的是魔怔了。   他都不敢相信他自己居然会这么没出息,不过是为了多跟一个女人相处一会儿,居然在这儿泼凉水自残。   在那个女人眼神儿里情不自禁的心疼的瞅他的时候,他居然为了他几乎烧傻逼的身体各种雀跃。   他特别没出息的想着,如果他生病她就能留下,那高烧不退也没有关系。   呲牙笑笑,凌犀把冰凉四溅的花洒拿下来胡乱的呲着全身滚烫结实的肌肉。   一脸兴奋的胡乱搓着。   ……   当然,浴室的门锁着,冷暖是感受不到水温的,最多只是感叹这个男人雷打不动的洁癖。   凌犀爱干净,这冷暖已经不是一天知道了。   想着洗热水澡蒸一蒸对发烧也没什么大的影响,冷暖也不过就是摇摇头莞尔一笑,放下了药,去了厨房,准备弄点儿吃的。   进了厨房,环视一圈儿,冷暖心一紧,眼眶发酸。   这个男人用不用复制的这么彻底?   眼前熟悉的餐台,熟悉的餐具,都是原封不动的从大宅搬过来的,甚至连那把切菜的刀……   冷暖笑笑,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还曾经恨他恨的牙痒痒到想用那把刀捅过他。   结果最后她非但没捅到,还被他怒意勃发的强奸了。   想想那个久远到她几乎忘了的时候,冷暖撩拨撩拨头发,笑的深邃。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多奇妙,她居然跟曾经那么反感的人纠缠到如今弥足身陷的地步。   什么是因?什么是果?什么是幻?什么又是真?   月老在她们之间系了一根红线,确恶作剧的打了太多的结,终是她不堪负荷,主动放弃了那根线。   摇摇头,冷暖不愿意再想这些过去的种种,翻了翻柜子,庆幸好在这个男人无聊的把米箱什么的都搬了回来,至少在她不愿意回家的当下,能给他煮一碗粥。   等冷暖把米洗好,粥煮上之后,出了厨房见浴室的男人还没有出来的意思。   看看表,显然他已经洗了20分钟以上了。   纳闷儿着向来酷爱战斗澡的他今儿怎么这么墨迹,冷暖还是没忍住多管闲事儿的去敲了敲门。   “喂,没晕吧?”冷暖问着,声音清透。   在里面儿的烧得更厉害的凌犀听起来简直是宛如天籁。   在这么相似的环境下,一切都好像回到了从前。   “没……”才要说没事儿,凌犀确一个激灵又住了嘴。   多无聊,他居然不过是想再听听她在门口儿叫他。   “喂……”以为他是没听见,冷暖敲着门,又叫了一声儿。   屋儿里却出了水声儿,没有任何反应。   “喂……”加力的敲敲门,冷暖又叫了一声儿。   却仍是没有回应……   “凌犀?”以为被她说着了,真昏到里面儿了,冷暖的动静儿变的越发着急,开始搬弄门锁。   “凌犀!”   “凌犀!”   咚咚咚!   冷暖着急的使劲儿敲着门之际,屋儿里的水声儿却突然停了。   好半晌,门开了,凌犀那带着刚沐浴过后的清爽的一塌糊涂的俊脸一脸玩世不恭,眼角儿却憋不住笑。   “叫个屁啊,老子没那么容易昏。”   “听见你不吱一声?”冷暖不忿自己白白的担心。   凌犀瞅瞅棚,睁眼儿撒谎,“我吱声了,是你没听见。”   打死他都不带承认,自己那么没出息的心思。   只是站的靠近,冷暖都感觉的到他的全身滚烫,没有跟他辩白这个关于听力的问题,冷暖担心的用手背探了探他的额头。   触着比刚才还要烫几分的温度,眉头都蹙了起来。   “赶紧的,出来把药吃了。”   “哦。”凌犀倒是听话,晃晃荡荡的就跟着冷暖出来了。   然而在冷暖在仔细的看了说明把药都抠出来之后,看着身后儿那个光不出溜伸着手可怜兮兮等着接药的男人,脸色瞬间变成了一个番茄。   这男的什么时候能有洗完澡穿衣服的习惯呢?   冷暖觉得又好气,又尴尬,眼珠儿四下乱转,尽可能的躲着那些晃人眼的玩意儿。   “我说你就不能披个浴巾么?”冷暖有点儿气急败坏。   “全都埋汰了,没人洗。”凌犀中肯的回答。   这点他倒是说的事实,他再饥渴也没逼到裸奔的份儿上。   没办法,浴巾太大,他懒得洗,他已经用毛巾糊弄的擦擦很久了,已经由开始的各种不习惯到现在的完全适应了。   “活祖宗。”冷暖无奈的甩了三个字的评价给他。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好笑的在想,凌犀之所以对她念念不忘,是不是就因为她伺候的太过到位了?   给他吃了药,贴上了退热贴之后。   在凌犀坚持光不出溜的钻到插电热毯的被窝之后,冷暖去厨房里端了刚煮好的粥出来。   热气腾腾的白粥,配上一袋儿冰箱里仅有的榨菜。   说简单过于简单,但说味道,也着实清爽。   “你喂我吧。”在冷暖把碗放在床头柜上之后,凌犀眨着浓密的睫毛无辜的提着无理的要求。   冷暖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儿,“你……”   凌犀一脸天地良心的表情,“我手真的烧的一点儿劲儿都没有。”   委屈,虚弱,憔悴,可怜。   冷暖真就纳闷儿了,是她今儿眼睛有毛病了么,她怎么总能在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的脸上看到各种不属于他的表情呢?   当然,最后她还是服了软。   从她来敲他的门开始,她的防守就越来越弱了。   端起了碗,她一勺一勺的舀着,极有耐心的吹着热气,一口口的喂他吃着。   凌犀极度配合的张嘴乖乖吃着,眼神从头到尾没有离开过冷暖片刻,灼热的像他的体温一般,让冷暖屡次想撒腿就逃。   兴许凌犀真的是难受,一天没吃东西的他居然只吃了半碗粥就吃不下去了。   冷暖把碗放到柜儿上,又给他量了次体温,38度5,退下来了些,却依然在高烧。   烧了许久,凌犀远没有刚才那么精神了,尽管他天性要强,极力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病歪歪的,但他也是看上去极为虚弱的。   这样卸去了强势画皮的凌犀,轻而易举的触到了冷暖心尖儿上最软的那块儿。   给他盖了盖被子,冷暖道,“你睡会儿吧。”说罢起身儿准备关了大灯。   然而凌犀可能是以为她要走,倏的从被窝里挺尸般的坐了起来,瞪了瞪眼珠儿,证明什么似的说着“我不咋困。”   心一紧,冷暖笑笑,“睡吧,我不走。”   看着冷暖只是过去关灯,凌犀放松了几分,靠在了床头,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咕哝着,“算你还有点儿良心……”   “嗯?”坐到床头的凳儿上,没听清的冷暖一头雾水。   此时二人之间只有一盏台灯,借着昏黄的灯光,凌犀就那么目不转睛的瞅着眼前白皙如瓷儿的女人,清晰的连那脸上细小的金色绒毛都根根儿分明。   僵持了好半晌,没好气儿的嘟囔了一句。   “傻逼。”   对,在凌犀心里,冷暖就是傻逼,放着他这么优秀又对她一条心到底的男人,瞅都不瞅,不是傻逼是啥?   莫名其妙的被骂傻逼,冷暖的气儿也不顺,牙尖嘴利的驳了回去,“说我呢,还是说你自己呢?”   也没给凌犀继续炸毛的机会,冷暖摆弄摆弄手指头,接着道,“凌犀,我拜托你下次做事儿之前能不能也考虑考虑自己?死冷寒天的你去那儿蹲什么点儿?找别人去不行么?或者说你回家之后照顾好自己不行么?如果今天陈小生没给我打电话,如果今天我没过来,是不是你就烧死到屋儿里,等着明儿我闻到臭味儿来给你收尸么?”   越说冷暖越觉得心里有气,口气也越发不快,“凌犀,你不小了,不是三岁,不是没人照顾就死活不计的岁数儿了,身体是你自己的,你不在乎让谁替你在乎?”   瞅着冷暖一脸正色,凌犀却呲牙笑了。   笑出了声儿。   他没烧糊涂,他听得出她只言片语里的字字担心。   他目光如炬,嘴里喃喃的说着,“姓冷的,承认吧,你担心我。”   是,昏暗让人更清醒的面对自己的内心,这一次,冷暖没再矫情,她抬起头,迎上他盯着她的黑眸,声音发抖,   “是,我担心你,可我担心你又能怎么样?”纤细的手指爬过头发,冷暖低声喃喃,“凌犀,你要知道,我结婚了。”   终是脾气不好,凌犀翻儿了,倏的坐直起来,烦躁的骂着,“操!别他妈再拿结婚跟我说事儿!”   手挥的用力过大,竟把床头的粥碗全都扒拉到了地上,冷不防的叮叮当当的碎片吓的冷暖一个惊颤,在她下意识的躲开的时候,凌犀却用力的一拽她的胳膊,冷暖顺势跌坐在床上,就在她完全反射谈起来之前,凌犀终是仗着自己的一身儿浑劲儿压在了她的身上。   啊!   冷暖细细的惊叫了一声儿,倒抽着气,零距离的感受着男人蓬勃的怒气喷在她的脸上。   意识到男人强烈的冲破两个人之间警戒线的意图,冷暖开始挣扎,可她的力道怎么敌的过一身蛮力的凌犀?   男人发狠的攥着她得手腕,一双结实的双臂膨胀着肌肉撑在她的身体两侧,禁锢着她,任她如何挣扎也逃不出他夯实的牢。   “别他妈折腾了!”低吼一声后,凌犀喉咙紧了紧,梦呓一般的喃喃,“你就当我烧糊涂了,赏我个梦不行么?我就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像是着了心魔,凌犀埋首在冷暖的脸侧,从轻轻的碰触到蛮力的蹭着,那柔软的触感和梦里的才有的熟悉温度,让他沉迷,让他沦陷。   这黑暗,混乱,暧昧的气息包围两个撕扯的过度的男女。   冷暖的脸被蹭的生疼,却不及心里痛楚的半分。   梦?   她又何尝不希望这是一场梦,一场永远不会醒过来的梦?   可梦就是梦。   梦终究是会醒的。   醒来之后她们又要如何收拾这摊残局?   归齐的那句我信你还飘在她的耳侧,像一盏最强最强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几乎刺瞎了她的眼,刺聋了她的耳。   凌犀越发疯狂,他揽着她的腰,嘴唇儿疯狂的吮着她的寸寸,这样梦魇一般的触感,像罂粟一样,只是尝上一口,就再无理智可言,他钩缠着舌头贪婪的舔咬着他能触及的所有的她,像一头饥渴了半个世纪的野兽,发疯的向它此生唯一认定的伴侣索欢。   那些什么朋友,什么假装友好的面具,他通通扯开,他凌犀不想装,也装不下去了,他就是要她,他只是要她。   “凌犀,你行行好……别这样,别这样……你行行好……”冷暖的声音开始变得无助,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经布满了泪。   “我不想当好人!”凌犀赌气的说着,唇齿越发大力的咬在冷暖的脖颈之上。   去他妈的好人,他他妈从来也不是好人,好人就不j8是人当的!   天知道他想这样天天抱着她多久了!   够了!他忍够了!他受够了!   如果在今天之前,他能忍,可在他确定这个女人跟本跟自己一样完全走不出过去之后,你让他怎么甘心接受一切?   “冷暖,你承认吧,你跟本就忘不了我!”像野兽的哀鸣,凌犀的声音宛如困兽。、   冷暖泣不成声。   吻着她的眼泪,凌犀的声音粗嘎的带着祈求……   “我们别在这么折腾了行么?那些什么狗屁的过去就都过去不行么!别告诉我天天痛苦的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当初为了成全你,我放你走,你说分手,我就分手,可事到如今,你能告诉我,你快乐么?你幸福么?”   凌犀埋在她的胸前,太多的情绪找不到出口,他咬着牙呢喃,“冷暖,我们别在自欺欺人了,好么……再这么下去,我真的要疯了……”   抱着怀里的女人,凌犀竟觉得是那么的真实,只有这样的肌肤相亲,才让他觉得他是真的存在着。   他卑微的吻着她,舔着她,渴望着得到她的回应。   然而在他准备唇齿相勾的时候,却身体僵住,宛如被施了定身咒。   冷暖就那么泣不成声的咬着舌头,呜咽的只言片语拼凑着一句尚算清晰的话。   “你要是想让我死,你就继续。”   ……   ☆、157 我不会起名了   从激烈到沉寂,只需一刻。   她说,如果你想我死,就继续。   像是被一块万年寒冰当头砸下,凌犀整个人垮了下来,宛若丧尸的摊在冷暖胸口起伏的身上。   动也不动,像是死了一般。   这一刻,冷暖也没有动,只是泪流满面,却无声无息。   两个人粗喘着气,长时间维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久得像被风化的两块石头。   皲裂的表皮儿,凉透了心儿。   许久,凌犀翻过了身,仰躺在她的身侧,离开贴身的热源,只觉得一阵凉气袭来。   他似乎想要笑,却只从喉间挤出一声沙哑的单音节,“呵……”   粗嘎,干裂,带着没有遮掩的狼狈。   “冷暖,我有时候真恨你恨的牙痒痒。”凌犀对着空气中的某个点愣愣的说着。   原以为她并不会应和他,却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冷暖怔怔的道,“我也是。”   她又何尝不是恨自己恨的牙痒痒?   冷暖悲哀的发现,没人比她更讨厌自己,处于今日的夹缝,是她自己造孽。   她圆满不了任何一段感情,圆满不了任何一个家庭,更圆满不了自己。   她爱的她给不起任何,爱她的她也给不起什么,甚至就连她自己,除了较之曾经更沉重的压力她都不知道究竟得到了什么。   她像是在修炼武侠小说里的七伤拳,欲伤人,先伤己。   修炼到如现在般心如铁石的拒绝他的段位,早已经溃烂了五脏。   如果现在有售奈何桥的一杯忘情水,冷暖真想马上冲出去抢一杯仰头喝下。   不妄念,便不会疼。   如被剪断泪腺般的泪,像是此时唯一能够渲泄她满腔憋闷的途经,久不断线。   被他啃噬的麻痹的脖颈混杂着泪水,湿粘的让她窒息。   终是哭大了,她开始抽搭,胸部起伏的厉害。   一边儿的凌犀到底是僵不下去了,一个烦躁的翻身,他一手捧起了冷暖的脸,一手粗手粗脚的抹着她的眼泪,口气有些气急败坏。   “别特么哭了,不知道的还寻思我真欺负你了。”   他不哄还好,越哄冷暖哭的越厉害,凌犀的温柔,凌犀的温热,这对冷暖来说都像是禁区的地雷,凡经碰触,她都是血肉模糊。   冷暖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却怎么也止不住眼泪,在此之前,凌犀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能有那么多眼泪。   眼泪儿越擦越多,越多凌犀越烦躁。   “操!你特么再哭,我就把这事儿坐实了啊?”   ——   终是威胁有用,见冷暖下意识的一躲,凌犀自嘲的笑了笑,地痞流氓似的拍了拍冷暖不再哭泣的小脸儿,颇为用力,啪啪直响。   “放心吧,我还没饥渴到这份儿上,你要是不乐意,我肯定不逼你,要不万一你再给我来个咬舌自尽,老子以后不得奸尸去?”   和着哽咽,冷暖终是说话了,她看着起身点烟儿的他,眼珠子通红,“为什么你就是不懂,咱俩没有以后了。”   叼着刚点的一根儿烟,凌犀狠抽一口,吐出来一口烟儿又卷进了鼻子,许久又从嘴唇儿吐出来,雾腾腾了一双顽固的黑眸,   “你是神仙还是上帝?以后的事儿都你安排的?”   “我不是神仙,我也不是上帝,以后的事我也安排不起,但我看得清现实。”冷暖斜睨着他,想要瞪穿他的自欺欺人,然而她却始终是低估了这个男人的固执。   这个男人的蛮横不只是对别人,更是对自己。   凌犀说:“那些用眼睛去看事儿的,都是瞎b,你试过用心看过么?管他多磕碜,多丢人,多他妈没出息都好,但只有那些才是真的。”   “真假又能怎么样?”冷暖无声的笑了,“现实就是现实,跟很多东西比起来,什么爱不爱的,那些都不那么重要了。”   “得,我也不跟你犟,跟你犟这些没意思,咱俩就等着看看,什么才是现实!”凌犀夹着烟儿的手比划着冷暖,“冷暖,你随便折腾,反正我这体格子,离死远着呢,我有时间,我等的起。”   “等?呵呵……”瞅着这大老爷们儿这近乎孩子气的赌气,冷暖笑了,“等多久呢?你又等什么呢?是等个一年半载的看着我依旧是挽着别人的胳膊晃悠,还是三年五载的我儿女成群了跟让她们叫你叔叔?再或者说你等了一辈子,到我们都死了那天,甚至连名字都刻不到一块碑上,等一胚黄土埋到地下,才发现这一切不过是个笑话。”冷暖用最残忍的话想要撕裂凌犀的自欺欺人,毫不留情。   “凌犀,现实点儿吧,你所谓的等,除了浪费时间,意义再哪里?”   “挺晚了,快12点了,你收拾收拾回家吧。”抽着距离过滤嘴儿只有一丁点儿距离的烟屁,凌犀单方面终止了这个话题。   他不想去假设这些无意义的将来,现在的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唯心主义者,他做不到客观,他就不逼着自己客观。   就这么简单,如是而已。   冷暖走的时候,没有勇气再看凌犀一眼,她甚至没有整理那足以让人各种误会的形象,就那么直挺挺的站起来,行尸走肉的迈出了那间她发誓再也不会进来的屋子。   就是那么刚巧,出门那一秒,分针和时针终是挤到了顶点。   午夜12点整,已经退烧的凌犀靠在床头一根儿接着一根儿的制造着烟头儿。   彼时,手机响了,是一条短信,发信人是凌奇伟。   凌犀打开信息,只有寥寥4字。   生日快乐。   放下手机,凌犀对着黑洞洞的房间里空洞的角落笑笑。   这个生日,还真的是‘快乐’。   ……   一墙之隔的隔壁,在一阵敲门之后,归齐迎了神情恍惚的冷暖进门儿。   “你说说你,真糊涂,怎么穿着拖鞋就跑出去了?来,换一双再进屋儿,要不你的地都白擦……”   冷暖打断了归齐。   “你为什么不问我?”   “问什么?”归齐从鞋柜里挑了一双粉蓝色的拖鞋。   “别装成没事儿一样行么?太假了。”冷暖难以克制她濒临崩溃的燥郁,她说谎说够了,她装也装够了。   她现在眼睛哭的通红,头发乱的一窝蜂,身上都是青紫,随便从那个角度都完全有理由怀疑刚刚她发生过什么。   而此时归齐像没事儿人一样的迎着她,这让她讽刺的无地自容,“归齐,你知道我刚从隔壁回来。”   “我知道。”归齐端了端眼镜儿笑笑,“可我说过,我信你。”   “信我?你凭什么信我?我有什么值得你信的?”她都不信自己,他凭什么这么信誓旦旦的说信她?   “说什么傻话,你是我老婆,我不信你,我信谁?”归齐笑笑,露出一颗虎牙儿,笑的温柔,笑的真挚。   “快点,先换拖鞋,进屋儿再说。”冷暖不动,归齐索性蹲下身儿帮她换上。   他的手温热着她冰凉的脚,动作轻而缓的帮她换上了鞋,那双鞋很暖,跟他的手一样的暖,暖进了冷暖的心,熨平了她的焦躁。   冷暖觉得,她的拒绝是对的。   她有什么理由去伤害这么一个对她全心全意的男人?   冷暖太现实,从小的经历让她什么都遵从与现实,她为钱跟凌犀在一起,她为了承受不住压力跟凌犀分手,她为了很多改变了很多,她跟很多人都一样,选择什么总要得到些什么。   而归齐不一样,他甚至跟凌犀不一样,凌犀对她就算再执着,也并没有因为她而放弃那些坚持,他依然是略过她们的情份动了她爸。   可归齐就是这样的默默无闻的照顾着她,迁就着她,他波澜不惊,却像一股淡淡的暖流,擎起了最最脆弱的她,而且全然不求回报。   归齐起身后,宠溺的掐了掐冷暖的脸,“别傻站着了,进屋儿洗洗小花脸儿,睡……”   话都没有说完,就被忽然扑到他怀里的柔软身体打断,被吻住嘴的归齐还没有反应过来,猛的扑过来的女人让归齐失去重心,踉跄一步,就后仰的摔在了地上。   然而冷暖跟本没有因为摔到而停止动作,趴在归齐壮实的身上,带着死缠烂打的意味,冷暖执着的钩缠住了他的舌头,唇齿纠缠。   “我的小色女,你是有多饥渴?”归齐狼狈的强用一条胳膊撑起了身体,躲过了冷暖的攻势。   冷暖看着他,红肿的眼神渲染着迷离和坚持。   “你不想么?”她问。   归齐笑笑,表情却不再那么自然,“想,但不是今天。”   “为什么?”冷暖苍白着一张脸,她不懂为什么在她下了决心的时候他又拒绝的如此彻底。   “傻瓜,那有那么多为什么,就当我今天不行吧。”宠溺的揉揉她的头发,归齐把冷暖抱进怀里,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了细细密密的吻。   而后仰头望棚,眼神里是没有人读的懂的隐忍和痛楚。   “归齐,我们搬家好不好?”冷暖倏的问。   “好。”   ……   就是这样不问原由的爱,让冷暖横下一条心此生就此渡过,如果说她现在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建立在伤害别人的基础之上,那她宁愿选择伤害自己。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断了他的希望,也断了自己的念想。   凌晨,在归齐怀里辗转反复不能入睡的冷暖,终是拿起了手机发了一条短信。   “从现在开始,我会彻底忘了你。”   ……   翌日,晴,天色大好。   哭了半宿的冷暖,睡醒的时候只觉得精疲力竭,起床的时候,归齐已经出门儿上班了。   客厅的桌子上放着热腾腾的早餐和一张便签儿,上面是归齐龙章凤姿的一排楷体。   今天哪都别去了,好好休息。   哪儿都不去?   呵呵,冷暖倒是真想,她现在整个人就像是被凌迟没死了一般,全身的胳膊腿儿都好像不是自己的,可她还是得出去。   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儿等着她。   阿南杀人了,即便排除了因拆迁而产生的矛盾,把公司摘得一干二净,但冷暖也不可能就此跟他划清界限。   关于这件事,她始终是心里有愧的。   如果不是从一开始她让阿南去做拆迁,或是她后期多注意一下他,他都不可能犯了这个无法回头的错误。   当然,现在说这些谁对谁错都没有任何意义,冷暖现在只能尽力做她能做的一切。   ——姓分的割线——   陈欧的气色很差,原本不到50的他竟两鬓染霜,布满白发。   一夜白发,不过如是。   冷暖没想到她一个电话就真的把陈欧约了出来,因为在此之前,她想陈欧是恨她的。   然而此时此刻,在这个茶馆里面对面的坐着,她没有在这个在她印象里暴躁易怒的中年人身上找到一丝攻击的意味。   现在的他,有的只不过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满满担心,和与之相较更浓的自责。   “陈叔,事情已经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你想开点儿。”冷暖知道现在的一切安慰不过都是些废话,可即便是废话也是她必须说的。   她当阿南是弟弟,陈欧是他父亲,她该做些什么。   “现在案子只是立案侦查阶段,阿南年纪小,加上乔栓子强奸在先,如果打成见义勇为误杀也不是不无可能。”来得时候,冷暖想过,防卫过当和正当防卫本来就是不好界定的一个盲区,如果说非要钻法律的空子,打出个偏门,也不是不无可能。   “防卫过当?呵呵。”陈欧无力的扯扯嘴角,“我想你一定不知道,那小子是怎么打死乔栓子的。”   没错,冷暖确实不知道,对于这件事她的了解仅限于那些盘问的警察的只言片语。   “乔栓子死的时候,脑浆都被斧头掀了出来,警察到的时候,他半个脑袋都已经被砍下来了,这样的现场打成防卫过当,可能性几乎是零。”   听着这样的事实从陈欧的嘴里如此平淡的说出来,冷暖不知道要如何缓冲自己的大脑。   她知道阿南冲动,却没想过他这么暴躁……或者说,残忍。   阿南不过也才18岁的年纪,也许像他一般长大的孩子,也许连一条鱼都没有杀过,怎么可能在面对一条人命的时候,下如此重手?   冷暖不相信那个是她认识的阿南,却又被摆在面前的事实逼着她不得不去相信。   茶香四溢,两个人却都舌不知味。   沉默许久,直到陈欧再度开口。   “其实到今天我才知道,错不在他,都在我,如果一年前不是我……”欲言又止,深吸了一口气,陈欧又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   “阿南这个犟种,到底是赢了。”   此时的冷暖,完全不明白陈欧没有逻辑的只言片语里的各种意思,直到一年半后案子终审的那天,她才真的明白这句话里包含的重量。   那是一个偏执父亲的忏悔,更是重如山的父爱。   ……   接连的一个星期,在市领导的高度关注下,市刑侦大队以极其迅速的姿态破了案。   一周后,案件正式移交市c区中院,公诉方以故意杀人罪起诉陈昊南,案件由此进入了检控程序。   而此时,对于一直为此案奔走的冷暖等人来说,也正式有了活动关系的余地。   司法总有空子,重点看你怎么钻。   练姐说的没错,陈欧给阿南在北京找的那个律师,确实是一个打少年犯罪案的高手,在种种对阿南不利的疑点下,极其迅速的揪出了几个可以运作的角度。   比如利用舆论大肆抹黑乔栓子的禽兽不如,外带炒作阿南的替天行道。   一传十,十传百。   不过寥寥数天,就已经从全城热议的话题炒到了全国街知巷闻茶余饭后的话题。   因我国人对强奸犯的格外厌弃,陈昊南的形象一夕之间被从灰色地带推上升到了带着光环的勇士。   更有激进人士发帖《谁动了我们的‘南侠’》,全文来耸动司法轻判陈昊南。   至此,阿南变成了网友口中的南侠。   舆论的力量是可怕的,它可以轻易捧一个人上天,也轻易可以送一家人下地狱。   诸如,明明悲恸丧子的乔万三一家,却因为所有事情的曝光,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他睡人的老婆,他儿子睡他自己姑娘,这样的足可以伤的人再也抬不起来头的屎盆子扣在了他的脸上。   乔万三就此无法抬头,上头也受舆论压力,经由开会之后,卸去了他村书记的职位。   从此,乔万三在乔庄的日不落的地位,毁了。   这一天,冷暖再来到他门前的时候,看着那被涂满红漆大字的破落木门儿,恍然间,物是人非。   其实如果可以,冷暖也不愿意站在这儿,更不愿意跟他交涉。   但为了柴青,为了四达,更是为了不再欠凌犀的,她也必须来这趟。   就在昨天,市里开会恢复了市工业园区的所有在建工程,今儿早起一切施工都恢复正常。   而就在昨晚,柴家和皇甫两家就是否继续用四达公司开了个会,就在所有人都一致决定宁可毁约也要跟四达解约之后,柴青却力排众议,坚持继续用四达。   理由仍旧有三,   1,陈昊南的事毕竟事出个人,跟拆迁公司关联并不大。   2,四达的分成低廉,而且一直很有效率。   3,如果换掉四达,那么凌犀亲口应允的因为工地停工原因导致la精工的工程延误费用的勾销则绝对变卦。   皇甫烨也说,“凌犀保冷暖是保定了,你们要非得换掉,那到时候我说话也不好使。”   就这样,在柴青的力保之下,冷暖才在此时的风口浪尖又捞了四达一把。   不管于公于私,冷暖都知道,她必须做好该做的。   而乔万三那块地,她是必须动的。   原本李旭是要跟她一起来的,然而在冷暖思虑三番后,还是决定自己先过来看看,毕竟这样的敏感时期,她不能再招惹上任何黑社会强迁的嫌疑。   推开那扇残破的木门,冷暖走进了院儿。   杂乱无章,鸡犬乱吠,秋收的那些苞米动也没动的散在一边儿,那些绑着红布条儿的鸡争先的叨啄着那些辛辛苦苦种的粮食。   而那个板凳儿上佝偻着抽旱烟的老头儿,则是抬头儿瞅着冷暖,先前的那些精明全数不见,纹路过深的面部早已分辨不出表情。   “乔书记。”即便尴尬,冷暖还是先开了口。   乔万三抽了口旱烟,那拿着烟的手指指甲缝隙里黑的像灌满了铅,他扯扯嘴,一口黄牙,“别磕碜我了,早就让人给撸了。”   即便曾经她对乔万三有多么膈应,现在对她来说,他也不过是个送终无人的可悲老人。   风光半辈子,临了了成了笑话,换作他人,也许没有他这份儿还能坐在阳光底下抽烟的宽心。   这让冷暖不由得想起《活着》里面的那个儿女死光依然能赶着牛往前走的老农,不是没心,而是看透了。   “乔大爷。”冷暖换了个称呼。   “别,咱攀不起,有啥事儿说吧。”冷暖的同情乔万三并不接受,翻着舌头舔着手指头沾着螺纹纸,乔万三别无旁骛的卷着他的旱烟。   “发生了这么多事儿,谁也不想,可事到如今……”冷暖在心里组织着极有可能马上就被轰出院子的语言,在说正事之前还是象征性的寒暄了一下,然而她话都没说完,就被乔万三给截断了。   “你是要跟我买地吧?”一听这话,冷暖反倒有点楞了,她没想到乔万三会主动提这个话题。   怔了一会儿,她才点点头。   “你出多少钱?”乔万三问。   “均价儿,一亩2万。”   “2万5。”   “2万真的是均价,你们村其它地的价儿也不用我说,你肯定都知道,都是一万8动的。”冷暖实说。   “他们一万八动的,他们死儿子了么?”乔万三叼着卷烟,像唠别人家事儿似的语气。   “乔大爷,栓子的死……”冷暖想说什么,又被乔万三摆摆手,一脸不想听的表情制止了。   “人都死了,提他没用。”   呵……扑!   卡了一口痰,乔万三使劲儿吐的老远,滚到土里,卷成了个球儿。   “咱有那时间不如说说活人,我现在这样儿,我也没心思跟你讨价还价,栓子她妈疯了,搁那屋儿锁着呢,我也是等着拿钱去带她瞅瞅,能治也治治,你要是能这个价儿给我动,咱今儿就能签合同。”   他老婆疯了?   冷暖也真是同情乔万三一家,但同情归同情,乔万三出的高于最高价的价钱,她还不能立马拍板,她没有马上答应,而是说了句考虑考虑离开了他的小院子。   同情心跟生意绝对不能混为一谈,这是她现在的位子必须该有的原则。   临走之前,冷暖以私人名义给乔万三扔了5000块钱。   ……   从乔庄离开之后的一整天,其实冷暖的心情都不是很好,尽管所有的事情都是事出有因,可这一串事情的潜移默化的发展,却让她萌生了一种不安。   一种无法言喻的不安,仿佛这一系列的事儿到如今完全不是终点。   思及此,冷暖的右眼开始狂跳。   烦躁之际,冷暖想起了土法儿,撕了块儿小纸片儿贴在了右眼皮上,归齐进她办公室的时候,冷暖就是那么滑稽的粘着白白的眼皮。   “干嘛把自己弄成这样儿?”   “烦死了,眼皮跳个没完,偏偏还是右眼。”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冷暖是个女人,总会信点儿迷信,越是暗示自己,越是烦躁。   “你得这么想,没准儿男左女右呢?”   归齐配合的见招拆招,让冷暖躁不起来了,随手扯掉眼皮上那确实不太舒服的眼皮贴儿,靠在老板椅上酸着玩儿,   “你归大关长今儿不忙了?不用帮你那什么朋友陪你的布律师了?”   冷暖这话说的绝对有出处,归齐这段日子忙的让她觉得意外,白日里天天不见人影就算了,就连晚饭都没回家吃过几顿,而每每她打电话,他都是跟这个布峥一起。   两个大男人,要不要天天走这么近?   瞅着女人一脸娇气,归齐笑着摇摇头,“昨儿晚上在这儿吃的,味道不错,今天中午我下班儿路过就给你送点儿过来尝尝。”   归齐把手里的袋子放到桌上,把里面的餐盒一一摆到桌面儿。   3菜一汤,很精致的外卖。   逐一打开,香气四溢。   冷暖鼻子像小狗似的嗅嗅,伸手去抓了块儿软炸,吃在嘴里一脸的满足,她瞅着归齐开着玩笑,   “说吧,糖衣炮弹攻击我军是为了什么目的啊?”   “讨好你,然后夺你家财。”   冷暖灵动的转转眸子,各种大方的拍拍胸脯,“咱俩这关系,说什么夺啊,相中我什么了,说,通通赏你。”   “我要四通。”   “拿去,赏你了~”她随口开着玩笑,然而喝了口汤再抬头,归齐却是意外的一脸严肃。   “暖暖,我没开玩笑,你把四通过户给我。”   这回轮到冷暖懵了,拿着盛汤的勺子还僵在半空,她眉头拧到一起,“我不懂。”   她的目光,让归齐有些不自然,“当然,四通是你的,决定权在你。”   “归齐,咱俩是两口子,我的就是你的,我从来也没跟你分过这些,你要四通,我随时可以过户给你,但我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突然会跟我要四通?”此时的冷暖已经没什么食欲了,满脑子的问号让她吃不下去什么了。   他要四通干什么?   冷暖当然不信归齐是要夺她家财,莫不成归齐出什么金钱赏的漏子了需要过河儿?   她就那么盯着归齐,却没有在他身上看出任何蛛丝马迹。   归齐说,“如果我说我就是不想你太累,你信么?”   她信么?   她当然不信。   但她信归齐,绝对不会拿四通开玩笑。   “好,咱俩下午去办过户。”   ☆、158 笑话   企业法人变更是个远比冷暖想象中要麻烦的很多的事儿,来来回回的在工商局折腾了好些个日子,那执照上的名字才由冷暖变做归齐。   正因为是如此麻烦,冷暖更疑心归齐的所图。   当然,她不会问,一来这样的怀疑伤感情,二来归齐总会有事情来搪塞他。   而冷暖能在段时间内把四通过户给他,一个决定性的原因,取决于两个人前天去市三监的一次探监。   谭四说,“丫头,给小齐也好,他怎么都比你熟悉四通。”   她爸都如此说,她又能说些什么?   当然,冷暖不是什么都被圈在温室里的小花,在写变更申请之前,她还是颇有心思的打探了一下关于归齐的事儿。   然而,真的像他说的,除了在帮朋友忙乎一些事儿之外,他在海关确实顺风顺水,据那些海关的人说,归齐是上头意属的下一届的正局。   事业得意,家庭美满,他又有什么事儿呢?   冷暖想破了脑子,也找不到什么蛛丝马迹。   所以当然,她也只能不了了之。   要说人吧,给自己个方向,活的有时候也算明白。   那天晚上之后,冷暖再也没见过凌犀,即便是住的一墙之隔,只要有心避让,也一样见不到。   在繁忙的各种事情之后挤出来的闲暇时间,冷暖几乎每天都在看房,新盘,二手的她都看,她的目的很简单,她只想尽快搬家。   孟母三迁,为教好儿子,她搬家,也为躲一孙子。   无视,无心,无念,无妄。   她只是个平凡人,她负担不起太轰烈的感情。   要说现在的房价,那真是娶10个媳妇也换不来一栋房子,好一点儿的价儿都是绑着火箭往上窜的,冷暖先后看中的几个楼盘,价格都过了百万。   而也就是因为这个价儿,她一时半会也搬不上家。   因为归齐会说,“老婆,咱们年底再说吧,你也知道我现在要提干,得低调。”   “我这儿有钱,先买了吧。”每每冷暖总是不以为然,然而归齐总有下一句话等着她。   “那怎么行,那我不成了倒插门儿了?我是男人。”   “是,无聊的男人。”   到最后,除了翻翻白眼儿或是一声叹息,冷暖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出路了。   就这样,这件事就这么无疾而终了。   有幸,无论心境如何,生活仍在继续。   比如,乔滴滴出了新专辑,再比如专辑大卖,一时间小丫头成了真正有了倚重的城中名人,各种通告和宣传也搞的她是马不停蹄的飞来飞去。   人人都说娱乐圈复杂水深,婚姻难维系,然而乔滴滴则是个中特例,她没有像很多人一样因为忙碌而丢失其它的一切,也没有因为一堆事儿砸在脸上而焦头烂额。   归纳一切原因,只因为她有一个灯神,而别人没有。   她的灯神,就是陈小生,24小时报备,不用磨擦油灯,随叫随到。   公司给乔滴滴定下了1个半月的全国宣传期内,我市著名妇科专家陈小生同志第一次跟单位以毫无理由作为理由请了长达两个月的假期。   背上了他的汤壶,风扇,按摩器,暖宝等融合了n多种伺候人武器集于一身的背包,一路随着他的小丫头南下。   陈小生就像是乔滴滴的多拉a梦,但凡乔滴滴有什么需要,他都会随机变出来许多供她选择。   这一程,很多人在背后议论过陈小生,有人说他娘们儿,有人说他婆妈,可每每陈小生也不过是笑笑。   他心里想的是,女人都照顾不好,就不算老爷们儿。   冷暖每每跟乔滴滴通电话的时候,她都是忍不住赞叹小丫头的苦尽甘来。   “嫁人就嫁陈小生啊,小丫头,折腾一圈儿回来结婚吧。”   “结婚?别逗了,这只是处对象我觉得我都快成他兜里那小袋鼠了,你知道么?陈小生就一妈,一亲妈!我有时候都怀疑,是不是老天看我没妈可怜,赏我这么一个活妈。”   “别一天天的身在福中不知福了,陈小生对你也就不差啥了,他岁数也不小了,你俩拖什么呢?”   “我知道他对我好,不过要说结婚,我暂时真没那个打算,过一阵儿再说吧。”乔滴滴对这个话题总是画混儿,摆明了逃避,她总是有各种路子转到下一个话题,就像现在——   “等我回去的时候皇甫烨儿子就出生了吧,你说我送他什么呢?”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冷暖口气不悦,乔滴滴却依然说着,带着不自然的兴奋。   “陈小生是他小舅啊,这么论他也是我外甥,那他儿子也算我外孙了~”   “乔滴滴!你脑子有泡吧!”冷暖到底是没忍住发了火。   虽然乔滴滴把所有借口都包装的天衣无缝,可那些就是借口,除非冷暖傻,冷暖听不出来她那自己都不自觉的执着。   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乔滴滴非要揪在皇甫烨这个问题上,不愿意放手?   从前也就算了,她现在都跟陈小生在一起这么久了,还这样,不是脑子有泡是什么!   “你看看你,咋又生气了,我说姐啊,你最近这脾气咋这么大?”乔滴滴哄着。   “真不愿意搭理你。”冷暖气着。   “行啦,行啦,我不说了还不行么?你就当我没说过,忘了,忘了,都忘了~啦啦啦啦~”乔滴滴无赖的唱上了大神调儿,冷暖也真就拿她没招。   她也明白,她生气,有什么用?   心长在她自己身上,管她冷暖怎么说,也耽误不了乔滴滴的心跳。   感情的事儿,自控尚且很难,又哪来的神来之手去干预别人?   她们都经历过属于她们各自的不幸,一场风浪过后,谁能不剩些创伤?   也许,每个人外在都活的光鲜,而内里的溃烂无人可知,也无人可懂。   ——老分家的割线——   柴青的肚子不知不觉就8个多月了,之前当陈小生检查过后告知全家,这胎是个儿子的时候,皇甫烨的嘴基本上就合不拢了。   而皇甫家则是一扫前尘工程停工时闹得各种不爽,全家携手打个金板儿把柴青又供了起来,慈禧太后也就不外如此了。   当然,这个时候,柴青已经把手里的工程上的事儿都转手了出去,挺着一个大肚子,她已经折腾不动这么多的事儿了。   冷暖上一次见柴青的时候,还是她交接工作的最后一天,原本想着这几天跟归齐带点东西去她家看看,却真没成想,这天她自己上门儿来了。   不得不说,当柴青一手撑着腰,一手拎着几个知名超市的袋子出现在她快下班的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冷暖确实时怔了怔。   “美女,今儿晚上有约没?”柴青笑着问道。   冷暖莞尔,实话实说“当然没人约,已婚妇女,哪有那个市场。”   “ok~”难得俏皮的眨了下眼,柴青大腹便便的走到沙发坐下,手里的袋子放到桌上。   晚饭时段,她又这么问,很明显可见是来约她吃饭的,冷暖笑着打趣,“怎么着,亡国了?你柴老佛爷怎么还沦落到出来蹭饭的地步了?”   “约了一个人,结果人家没给面子,我这儿怕吃的浪费,就顺你这儿来了。”柴青说的云淡风轻,素颜的眼角弯成一条,纤细的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啤酒,花生米,鸭锁骨,若干坚果以及膨化食品。   在柴青把这些完全可以简称下酒菜的小菜摆阵似的摆在冷暖办公室的茶几上的时候,冷暖是满头雾水。   “陪我喝点儿?”柴青笑着邀约,无比自然。   她这怀孕8个月的孕妇,现在约她喝酒?   什么情况?   从冷暖的角度看过去,她没有任何超出平时的异常,可她又说不出来,哪里感觉就是不对。   “你在开玩笑?”冷暖摊着双手比划着,一脸匪夷所思。   柴青笑笑,“我是说你陪我喝点儿,不过这酒你喝,我得喝水。”   说罢从包儿里拿出来个水瓶儿,煞有介事的在冷暖面前晃悠。   冷暖摇摇头,还是不懂,不是因为喝不喝酒的问题,而是她挺着一个8个月的肚子,自备粮食跟她吃,这就足够玄幻了。   “你跟你婆婆吵架了?”冷暖问。   柴青摇摇头。   “那跟你老公吵架了?”   柴青又摇摇头。   刨出了所有的可能,冷暖大胆猜测,“你不是得了产前抑郁症吧。”   柴青噗嗤一笑,哭笑不得“你不用害怕,我真不是离家出走。”说罢喝口水又接着道,“明儿我就得搬医院待产了,比坐牢还惨,你就当同情同情我,陪我庆祝庆祝这最后一个自由的日子,ok?”   闻言只消片刻,冷暖白了柴青一眼,“我能说你买的这些下酒菜太次了么?”   柴青莞尔,“too/late。”   ……   于是乎,在所有人都下班之后,两个女人诡异的就着这不咋地的菜儿一个端酒,一个端水喝上了。   对酒当歌,青春年少,这狼狈又充实的一餐让冷暖有种回到青涩的学生时代的感觉。   大学的时候,也是这样,每逢假日或是什么节日,大家就偷着用暖壶去打上满满的扎啤,再上食堂去刷几个小菜儿,五米三道,天南海北的就是一顿乱侃。   那个时候,冷暖就爱喝酒,每每想作一把,她都一定拉上丁欢,因为那个时候她就觉得丁欢那明明不会喝酒还死陪到底的样儿,简直是太讲究了。   想想那个把丁欢当成最好的朋友的那个时候的自己,冷暖至今都觉得极为讽刺。   果然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动物。   有人说,人没有绝对的朋友,你之所以会跟另一个人产生交集,那不过是那个人身上有你所需要的东西。   冷暖不排斥这样的理论,但她不太愿意去想,如果人都用理性把所有关系都扒的太干净了,那剩下的孤零零的自己,会不会太可怜了?   就像是她跟柴青之间,固然有彼此利用的关系存在,但冷暖从不否认也有惺惺相惜的因素。   柴青靠在沙发上拿着袋儿坚果,嚼的咔嚓咔嚓直响,看着冷暖起啤酒,一张个性的脸上各种懊恼,“真是自作孽,瞅你喝酒,我口水直流。”   “可别,姐,这话误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瞅我流口水呢?”冷暖好心情的调笑着,仰头喝了半罐儿。   呃——   不太雅观的打了个酒嗝,又顺顺肚子,那蒙古爷们儿似的模样弄的柴青咯咯直笑。   “我以为我喝酒就够汉子了,没寻思你比我更狠。”   冷暖自己也觉得好笑,摇头失笑,拿张纸巾擦擦嘴,继而又问,“你也爱喝酒?”   因为以柴青的大方气质和体面的家世,冷暖觉得自己的质疑相当合理。   “嗯哼。”柴青点点头,继而道,“不过我不是爱喝酒,而是更享受醉的感觉,什么都迷迷糊糊的,世界都天旋地转的,那种感觉真的很爽。”   眨眨眼,柴青语毕端着盛着水的被子跟冷暖碰杯,铛儿的一声声音清脆,柴青仰头干下了一杯水。   那样利落的动作,让冷暖觉得。   她喝酒,她清醒,柴青喝水,她却要醉了。   其实冷暖想喝酒很久了,她的满腹憋闷也苦无途经渲泄,可这也不代表她会跟柴青说过多的心事,四处露底不是冷暖的习惯。   她们一如她们曾经的交际,比表面更深层,比深层更表面。   唠的问题也不过都是那些无关痛痒的,诸如此时,柴青莫名其妙的问她,“冷暖,你这辈子觉得最难忘的地方是哪儿?”   最难忘的地方……   冷暖摇摇头,挥掉了脑子里那个欢声笑闹,历历在目的大宅,莞尔一笑,“没有,都记不太清了。”   怎么难忘都好,她必须忘了。   “你这话题真无聊。”冷暖喝了口啤酒,睨着柴青,“那你呢?”   “学校食堂。”柴青答的很干脆,几乎没有停顿半秒。   冷暖白着她,“柴总,你这笑话一点儿也不好笑。”   “不,这个笑话,很滑稽,很滑稽。”柴青重复了两次滑稽的字眼。   见她眼带笑意却混杂着无名的忧伤,冷暖才敏感的觉着,她今儿是真的带着情绪来的。   “什么笑话,说来听听。”冷暖又起了一个啤酒。   柴青笑笑又给自己倒上半杯水,跟冷暖碰了一杯,“先喝酒,待会儿再说。”   干下一杯,话题已然转移。   接下来的两个人唠了很多无聊的问题,除了心事,几乎无上限至冷暖损了a市的整个警队,无下限至柴青讲她一次撞见公公婆婆那个那个。   兴许是柴青和冷暖平日里都过于在乎分寸二字,所以扯起皮来,远比别人说更觉得好笑。   推杯换盏,酒过三巡,天已然黑透了。   伸手抓了个花生米,冷暖嚼了嚼,仰头儿干下柴青带来的两打儿啤酒的最后一个,当她捏瘪了易拉罐放在桌儿上的时候,看着那各种清醒的脸儿,柴青摇头苦笑。   “看来我今儿真找错人了。”   冷暖看她,没懂。   “哎……”一声长叹后,柴青似笑非笑,“我就琢磨着把你灌多了,我说点什么的,可你现在这么精神,真让人绝望。”   弄明白这个中意思了,冷暖弯眸笑笑,“你忘问了,我也忘说了,我很少醉。”   柴青撑着腰换了个舒服的造型,坐直了正对着冷暖,修长的手指敲击着杯壁,声音恬淡,   “我跟你说个秘密,想不想听?”   “不想。”冷暖拒绝的干脆,继而笑道,“听了我万一不能守住呢?”   “可是我没朋友。”柴青自嘲的笑笑,颇为尴尬的耸耸肩。   “我就是那种学生时代把时间都浪费在谈恋爱上,亲情友情爱情都给了一个人,结果等到一分手才发现,毛儿都不剩了,等后来剩我自己了,又交不到朋友了,人人都觉得我柴青太精明,太算计,身边的人都不喜欢跟我交心,可我一直认为这都无所谓,交不交心都不影响我赚钱,可铛我翻遍电话簿都找不到能让我倾诉的人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这么失败。”柴青喝了一口水,看着冷暖笑的无力,   “冷暖,我只能当你是朋友。”   冷暖不语,她似乎从来没在这个精明自信的女人身上看过如此颓丧的表情。   这样的颓丧,不应该属于光芒耀眼的柴青。   冷暖想去拉拉她的手,抚去她些许失落,却那么适时的,手机响了。   电话里的李旭说,d9出事儿了。   (冷姐,咱d9所有的小姐都让一个人叫到一个包房去了,就算钟钱都付了,可咱也没法儿做生意了啊。)   “是丁欢的人么?”冷暖第一反映就是丁欢不死心的又来闹事儿,然而李旭却说,   (不是,要是闹事儿的我早就动手了,关键这人儿是归哥朋友,我没法儿动手啊。)   归齐的朋友?   “谁啊?”   (那个姓布的律师啊,都快喝瘫到这儿了,我给归哥打电话了,他关机了,真没招儿了。)   ……   挂下电话,即便冷暖知道现在走不太好,但她确实也得过去看看。   “我d9有点事儿,我得过去一趟,要不你跟我一起去?或者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也行,我估计40分钟我就回来了。”知道柴青是想要倾诉,冷暖没提送她回家。   说送她回家,等于直接拒绝,此情此景,未免太不近人情。   “成,我这肚子挺着折腾也不方便,我等你。”   冷暖着急的穿着衣服,抓着车钥匙,走之前嘱咐着,“我桌上电脑里有电视剧,抽屉里还有几本小说,你无聊就看看。”   “不会,我组织组织语言,等会儿给你讲个笑话。”柴青笑笑,眉弯成了一牙新月,一如冷暖初见她时。   临别匆匆一眼,却不想,已然万年。   ……   d9的夜晚,总是喧嚣。   夜生活有别如白日,带着偷偷摸摸的兴奋,也藏着憋闷的压抑。   冷暖一路飙到d9,所用时间远比她想象的短。   路过的三个路口再抓酒驾,却没有一个交警拦她的车。   冷暖想,今天的她应该算是幸运的吧。   尽管在电话里被李旭那样形容,但在冷暖的印象里,布峥这个酒池肉林的人至少尚算理智。   可当她们一行人推开包房的门的时候,看见被被一众小姐围住的那个领带扯倒肚皮上,衬衫扣子全部解开,裤子脱的只剩内裤的布峥拿着整瓶儿的酒往嘴里灌的时候。   冷暖还是怔住了。   这哪里还有一点点青年才俊的模样?简直落魄的比乞丐高级不到哪里去。   然而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这样,跟冷暖一点关系没有,她要做的只不过是处理处理现场。   她挥挥手示意一帮小姐往出退,然而这时候刚喝完酒的布峥却一把把干净的酒瓶儿摔到地上。   啪!玻璃变玻璃碴子。   “谁让你们走了!都他妈给我站住!”布峥从旁边儿抓了一把钱,疯了似的撒了出去,闭着眼睛朝天大叫着,“老子有钱!”   “老子有钱了!”   “老子现在自己有钱了……”   一样的话,重复到了最后,竟有了哭腔。   抓着最后一把钱,布峥把脸埋在了里面,那紧抓的手都爆出了青筋。   片刻,他的肩膀开始颤抖。   冷暖试着去碰碰他,然而刚走上前去,却被他一把扯住了手,把脸埋在了她的手心。   原本李旭上前试图制止,冷暖却只是摇摇头。   不为别的,只为她早已被濡湿的手心。   也许是冷暖也喝了些许酒,她的理性也抽条了许多。   柴青的那句话,那么适时的钻到她的脑子里。   她说,冷暖,我只能当你是朋友。   人在最脆弱的时候攥住的一根救命稻草,冷暖也狠不下心来抽离。   布峥就这样安静的哭着,没有声音,只有颤抖。   冷暖想,事情应该过去了。   他叫这么多小姐,也不过就是发泄。   挥挥手,她让一帮小姐都退了下去。   她想这么要面子的男人一如现在般崩溃,应该是不想任何人见到的。   了然与心的冷暖,给了李旭一个眼神儿,撤走了剩下的7瓶酒。   就这么僵持了许久,在布峥哭累了之后,冷暖抽出了她的手。   他攥的很紧,以至于她抽的很费劲,然而再怎么说一个烂醉如泥的人也不敌清醒如冷暖。   冷暖终是拔出了手,抽离的那一刻,她听见了布峥痛苦的喃喃。   “别恨我……”   ……   过后,冷暖给练习打了个电话,练习看见布峥的时候,手忙脚乱。   再过后的事儿,跟冷暖也没关系了。   因为她的局还没散,还有人在等着给她讲笑话。   看看表,时间已然过去了快2个小时,冷暖懊恼,她似乎折腾的太久了。   她想,柴青也真是一个沉的住气的人,都过去这么久了,居然连个电话儿都没打过来。   走之前,冷暖找人在她后备箱里放了2打啤酒后,又去了厨房,想着带点儿什么下酒菜走,随手给柴青拨了过去。   原本打算问问她还想吃点儿什么东西,却不想打通了半天,她也不接。   再打,还是不接。   那一声声有规律的声响,让冷暖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倏的,冷暖右眼皮开始一阵猛跳,冷暖的心更是一阵上提。   她一遍一遍的拨着,打着。   索性,在她一颗心就要跳出来的时候,电话被接了起来。   果然,是她自己神经敏感了。   “喂,柴总,不满我,你也不用不接电话吧?”抬手擦擦汗,冷暖都嘲笑自己,居然被第六感下出了冷汗。   然而——   有时候女人的第六感堪比观音庙里最灵验的那支签。   在电话那边颤颤巍巍的女声相当吃力的说完了那句话后,冷暖撒腿狂奔。   如果她的第六感是支签。   那她抽中的,是下下签。   ……   柴青死了。   在冷暖狂奔到现场的时候,她只看见刚刚还在沙发上跟她谈天说地的柴青,此时竟睁着眼躺在沙发上,全身是血,肚子上插着一根钢筋,那一个个的血窟窿里还往出涌血。   血是她的,肉块是她儿子的。   那红色染瞎了冷暖的眼,她用这辈子最快的反应打了120110,甚至慌乱下还错拨了119。   可不管11几,一切都已经成定局了。   在紧随着110之后的120到的时候,人已经硬了。   她和她的孩子,无一幸免,都死了。   临死之前,柴青甚至没有闭上眼睛。   冷暖就那么怔怔的看着所有人忙来忙去,她觉得自己应该哭,却没有眼泪。   一切来得突然的就像她喝多了做的一场梦。   “我是xx分局的干警,是你报的案么?”   冷暖机械的点点头。   “你叫什么,跟死者是什么关系?”   死者两个字让冷暖如鲠在喉,她说,“我是冷暖,她的朋友。”   片刻,又补充道,“好朋友。”   再后来的一切程序,冷暖都近乎麻木的配合,她总有一种做梦的感觉,她试图闭上眼,再睁开,一切人仰马翻都消失不见。   可她试过很多遍,一切都还在。   兴许是经历了太多的打击,冷暖冷静的让所有围观的为现场的惨状而感叹不已的人侧目。   尽管冷暖不喜欢刑警,但她承认刑警在警队里确实是做事雷厉风行的一支队伍,只是在周边搜了一搜,又问了一问,现场封锁之后不消半个钟头。   他们就在案发现场20米开外抓住了凶手。   冷暖在看见凶手的一刻,她都笑了,甚至都笑出了声儿。   是不是命运非得开这么大的玩笑?   凶手竟是疯癫的乔栓子她娘。   在逮捕她的时候,她还大叫着要替她儿子报仇,那疯癫的程度要3个男干警才制服她。   冷暖真的欲哭无泪,这是多么大的恶作剧?这是多么狗血的剧情?好像这些都应该出现在警匪片里的情节,为什么会上演的这么彻底?   她们不过都是一群在这个城市挣扎的普通人,她们不过是也会为了爱情为了友情为了家庭而纠结困扰的平凡女人,为什么偏偏这种事会发生在她的身边,发生在她的身上?   柴青就要生了,她的儿子都已经成形了!   一尸两命,老天,你何其残忍!   冷暖想要骂天,却无力抬头。   皇甫烨赶到现场的时候,几乎是一路狂奔,这个端着气质了活了20多年的男人第一次撒开了腿,毫无形象的冲到了警戒线里。   在看见法医在那具尸体上摆弄着,腿儿软的几乎支撑不住,心一瞬间凉的透心儿。   “这谁放进来的,出去!这是案发现场!别影响我们搜证!”女法证人员的嗓子犀利而尖锐。   “警官,他是死者的爱人。”跟着进来的冷暖漠然说道,看着脸色惨白,满目惊痛的皇甫烨。   冷暖知道,这一次,他真的懵了。   曾经小丫头流产的那天,她曾以为他没有心,可事实证明,他也不过就是一个平凡的男人,为了他在乎的人而崩溃。   看着全身颤抖的皇甫烨,冷暖突然明白柴青的那句话了。   她说,这个笑话很滑稽,很滑稽。   真的,真的是很滑稽。   “她临死之前说什么了么?”皇甫烨的手一直再抖,他的眼神一直停留在那个被扎的千疮百孔的肚子上。   “说了。”冷暖顿了顿,“但不会是你想听的。”   冷暖终是转身出去了,她始终是没那么残忍。   即便她曾经那么恨皇甫烨,但这个时候,她不过也同情他是个可悲的男人。   一个一头热使劲儿,却其实什么都没有得到过的男人。   她想,如果柴青活着,也一定对他满怀歉意。   欠一个人情债的感觉,她太懂了,没有人比她更懂。   被带去警局录口供的路上,冷暖想了很久,终是拿出了手机,在许久不联系的人里,找到了布峥。   一条短信,她反复打了3遍,发出去的时候,她觉得她竟是那么残忍。   可这是柴青的遗言,是柴青用尽生命最后一丝力气,托她转述的话。   柴青死了,她让我告诉你,你们的孩子她还会叫他布悔。   ……   一切都是结束,一切又都是开始。   一切都像是多米诺骨牌一般,触碰了一块,就会以崩裂之势迅速前倾倒塌。   翌日,上午,阵雨。   a市高院的门口,一夜未免面色疲惫的归齐屡屡看表。   身边儿的另一名男子攥着拳头,满面急色,“马上就开庭了,这布峥来不来了!太不靠谱了!我们这要命的事儿,他怎么就不着急不着慌的!一个辩护律师,电话还关机!”   归齐扶了扶镜架,抬头看看天,阴沉,乌黑的云彩四处乱挤,看上去是那般的琢磨不定。   这一刻,他一直等着的电话响了。   接了起来,他一直听着对方说着,他却一言不发。   放下电话,归齐长出了一口气,带着认命般的超然,淡淡的说。   “走吧,他今天来不了了。”   彼时,新闻台循环播放一则警讯。   今晨,我市xx酒店1207房,一男子因酗酒过度,突发恶性心律失常猝死。   ☆、159 成熟,必须疼痛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桥上看着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卞之琳   很多时候,你以为自己是自己世界的老子,其实你早已经在别人世界里做了孙子。   因为第一时间抓到了凶手,人证物证俱全,轰动全城的柴青被杀案,在立案24个小时之内,就宣布告破。   此后的第三天,皇甫烨也接到了公安局的通知,来领回遗物和尸体。   那天的天,很蓝,蓝的一如皇甫烨到高院上班的第一天。   云淡,风清。   那一天,他穿着一身高院订制的黑色西装,挺直腰板,步调优雅的迈上了高院的台阶儿。   那一天,几乎全院的女同事都在讨论,她们院里来了个史上最年轻,帅的一塌糊涂的年轻法官。   她们说,他和煦的像春风般的气质让人挪不开眼。   她们说,他有一双不笑尚且含情的眼睛。   她们说,他的家世让人羡慕嫉妒恨。   就在那一天,皇甫烨又以高调的姿态,走进了所有同事的眼里。   是的,皇甫烨是高调的,从小到大,权重财雄的家世和资优生的身份,让他在什么场合里都是高调的,举手时明月照,谈笑间微风生,你很难在人群中不注意到这么耀眼的男人。   很多认识他的人都觉得,皇甫烨有着绝对完美的人生,从小到大,几乎没走过一步弯路的他,一路耀眼到如今。   在政界母亲的熏陶下,皇甫烨从小就带着政治家的思想,有着权衡利弊的谨慎。   他远比同龄小朋友来得市侩,来得势力,比如在凌犀还拳打三四五班,脚踢各个年级称王称霸的小学年代,皇甫烨就已经会系着全校最板正的红领巾阳奉阴违的跟每个老师点头微笑。   如果说小时候的凌犀是吹胡子瞪眼睛的霸王张飞,那他就像是羽扇纶巾的诸葛亮,风流倜傥摇扇,一番算计自在心。   小学五年级,他已经把小平同志的那句‘同什么人都可以打交道,在打交道的过程中要趋利避害’作为了座右铭。   他深知道他要什么,他清楚的明白他应该走哪一步,他有着让自己引以为傲的自控能力,也有着麻痹自己的特异功能。   就像那个曾经强硬闯进他世界的野丫头,即便他自己承认自己的悸动,他也依然能在理智的分析各种不可能后毅然舍去。   就算那样的理智让结果是血淋淋的缺德,他也义无反顾。   曾几何时,他也觉得自己残忍。   可谁也不是生来为了普渡众生的,他不是佛,撒不起那样的福音。   他要修炼的不过是自己头上的光环,他要的是属于他自己的完美人生。   一份光鲜的事业,一个优秀的妻子,一个可爱的孩子,全家安康,顺风顺水。   柴青从来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但却是实现他人生完美蓝图的重要一笔。   他只为了一个目的,从被动接受一段突入起来的婚姻,一个从天而降的女人到专心的经营属于他的家庭。   如此而已,过分么?   皇甫烨从不觉得自己活的多么天理难容,可为什么老天要这么耍他?   当他美滋滋的收拾着明儿去妇产医院的行李,按照陈小生给的孕妇必备的单子逐一检查的时候,警察告诉他,“皇甫烨,你来认尸。”   对,认尸。   认他的老婆,认他的儿子。   认他被扎的血流不止的老婆,认他被捅的血肉模糊的儿子。   他的世界,塌了,他的完美,毁了。   甚至都没有来得及跟他说一声再见,就此阴阳两隔。   也许别人不信,可他真的在她的一直睁着的空洞的眼神里看到了不舍,看到了遗憾。   甚至,还有一点点痛楚。   那有别与每天在他面前大方得体,谈笑风生的女人,那一瞬间,他很好奇。   所以他近乎痴呆的问着最后见到她的冷暖,“她临死前有没有说什么?”   可冷暖说,“有,但那不会是你想要知道的。”   那会是什么呢?   皇甫烨并没有过多的时间困惑,接踵而至的压力让他无法喘息,他的岳父岳母相继哭的休克入院,他的父母郁郁寡欢,甚至连举家重视的工程,都甩手不理。   一时间来自舆论,来自社会,来自家庭的巨大压力,让皇甫烨第一次真的认识到。   从前以为骄傲的什么都信手拈来的自己,不过是个被保护的很好的孩子。   其实他从来没有扛起过过什么责任。   在事出的第二天,他不只一次想过买一张机票,去哪儿都好,躲过这些,他需要散心,他需要时间接受。   可看到爹妈耷拉的眼角,看到家里的一摊死灰,他的那只脚终是没有迈出去。   凌犀跟他说,逃避不是一个老爷们儿该干的事儿。   可皇甫烨跟自己说,他真的想只当一个孩子,一个没有压力的孩子。   有幸,他还有个哥们儿,一个真的拿的住事儿的哥们儿。   从前他总以为凌犀比他幼稚,比他鲁莽,遇事比他冲动,比他不切实际,可当那些所谓的不幸砸到他身上的时候,他才明白。   其实凌犀,远比他成熟。   xx公安分局门口,一身儿黑的凌犀锁了车,走过来拍拍烨子的肩膀儿,用力捏了两下儿,声音深沉。   “走吧,别寻思了,事儿都到这份儿上了,办完利索。”   “恩。”   是,办完利索。   凌犀提前找人打好了招呼,所有的程序都稍显着着快点儿,一直跟着忙乎的警察也热情的许多。   “这是遗物,你先清点一下,有没有什么丢的。”打开一个个的塑料带子,干警把那些不再有用的证据都摆在了皇甫烨面前。   有情人节他送她的名牌包,怀孕3个月的时候他送她的保温杯,还有那款她买的和他一样的钱包,还有那个他嘲笑她土豪金的崭新手机……   种种,许多。   清点着这些遗物,皇甫烨才发现,这个叫柴青的女人,跟他的交集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的这么多。   看出来他陷入了低迷,一旁的凌犀揽住了他的肩膀儿,给他输送着力量,“都是些身外物,不能丢什么,简单看看得了。”   “恩。”他点点头,把那些东西有秩序的装到了干警给他准备的袋子里。   领了遗物,还要领尸体,在开了证明手续之后,两个人又到柴青的户籍所在地的a区某派出所开了死亡证明和火化证明,之后再派出所干警的指引下,办了销户。   至此,柴青这个人在这个世界正式消失。   皇甫烨,丧偶。   拿着一堆所谓的证明,忙乎了一小天儿的皇甫烨走出了派出所,迎面一阵风吹过来,激的他精神了许多。   管他前方是风是沙,人还得往前看。   “你回公司吧,别陪我了,你自己还一堆烂摊子呢。”陈欧丧子,无心上班儿,公司群龙无首的情况下,凌犀已经每日没夜陪了他3天了,皇甫烨也是看在眼里的。   凌犀拿车钥匙敲了下皇甫烨的头,“说啥呢?咱俩谁跟谁啊?用唠这么外道的话么?等忙完明儿追悼会再说。”   皇甫烨了然的淡淡一笑,他就知道这小子会这样儿,一陪到底。   “现在咱俩干啥去?你想去哪儿?”凌犀问。   “走,请你撸串儿去。”   ……   人是肉做的,就算经历天大的事儿,他也得吃饭。   撸串儿是次要,重点是哥俩儿得喝点儿。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又来到了上次冷暖结婚前一天,凌犀上演千杯不醉的传奇那个小胡同里的小串儿店。   当然,凌犀选择这里不是为了怀旧,他考虑的是,躲避着点儿媒体。   烨子家里在这个城市也是有头头脸的,现在摊上这么大的案子,被盯上也是在所难免的。   低调一点,总没有错。   胡乱点了一堆后,皇甫烨跟凌犀说,“给练练姐打个电话吧。”   “她来不了。”凌犀摇摇头,歪嘴儿抽了口刚点上的烟儿,“布峥今儿火化,练姐去领他尸体了。”   皇甫烨叹了口气,“这人也真够倒霉的了。”   可不,大好的前途,突然喝酒喝死了,多倒霉?   丧妻丧子的皇甫烨无暇分身去把过多的注意力放在这个不算熟悉的人身上,对于这件事,他能有的只是一点点同情。   凌犀歪脖捻息了烟头儿,“你不知道,他刚死警察联系了他周边农村那几个姑舅才有才,派出所让他们去领尸体办手续,这帮人一个没来,你猜为啥?”   皇甫烨摇头。   凌犀冷笑一声儿,“我他妈长这么大,头一回知道还有这事儿,就因为一听还要交几百块钱的尸体存放费和火化费,那帮亲戚一个都没来。”摇摇头,凌犀嘲弄的轻嗤,“操,我他妈头回儿知道,啥叫人死如灯灭,就他妈几百块钱,这要没个练姐,这人就得搁那儿。”   长叹一声,皇甫烨也无限同情,“一个人混到这份儿上,也真够不容易啊。”   想布峥无亲无故,孑然一身,相逢无数,却孤独终老。   可悲,可叹。   这个时候的皇甫烨,其实远没有想过,其实真正可悲可叹的孤独人,其实是他。   这个晚上,他和凌犀话很少,感叹很多,喝大的时候,他们也曾回忆青春年少,然而对于时至今日的他们,却已然是久远的美好。   他们很少笑,却也没有哭,两个大男孩推杯换盏的说着无关痛痒的话题,而那些命运刻在他们身上的创伤却没有人主动掀开来重拨。   青春有限,岁月无常。   曾几何时,他们都没有想过,有一天,天之骄子的他们也会被动的需要时间来为自己舔伤。   他们拥有许多普通人没有的光环,却也经历过太多平凡人没有经历过的惨痛。   不过好在,他们至少还有时间。   有人说,时间是黑板擦,一切粉笔涂抹的命运,终将会化为飞灰。   ……   不无意外,凌犀喝大了,大的因为老板12点的时候就说要闭店,他喝的蛮子似的抓凳子就要砸店。   有幸,皇甫烨今儿怎么都喝不醉,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到底是把凌犀给折腾到车上了。   皇甫烨没有送凌犀回家,他想,既然醉一回,那就不要在那个爱恨纠结的房子醒来了。   午夜,1点半。   听着凌犀混着酒气的鼾声,辗转了n圈的皇甫烨怎么都睡不着。   他从不失眠,可现在却已经3天没怎么合眼了。   只要一闭眼,他的脑子里都是他曾经幻想过的一家三口天伦之乐的画面,尽管夜安静的可怕,他的耳边却充盈着那他曾经最爱听的胎心音跳动的节奏。   他睡不着,他真的睡不着。   一夜之间,他从天堂坠入地狱,那温香软玉的媳妇儿,即将面世的儿子,全都没了。   他觉得自己像是躺在一片浮云上,一切都现实都像是梦境。   有那么一瞬间,他像是魔怔一般,翻身起来,拼命想要证明她们是否真的存在过。   他鸵鸟的想着,他多么希望没有,可握在他手上的柴青的手机告诉他。   皇甫烨,这些都是真的。   按着home键,手机陡然一亮,刺了皇甫烨红透的眼。   待机3天,还有百分之10的电,看着手里强大的5s土豪金,想起她俩去买这款手机的画面。   “能不能不买这款?”以品味著称的他在柴青选中这手机的当时,立马各种嫌恶。   女人笑笑,“不的,就这个。”   “小姐,这土豪金,土豪才使的款。”他接受不了。   “我管它什么土豪不土豪的,我就知道这款到时候不用了卖2手能卖上价儿,那我就少赔点儿,划算。”   “p二手,咱家不用算计这点钱儿吧?”   “不懂了吧,尊重钱的唯一办法就是不停算计它~”   想想柴青那个精明的像狐狸的样儿,皇甫烨笑了。   笑着笑着,眼眶湿了。   原来人死了之后,能被记得的都是好。   尽管他曾经再厌恶她的攻于心计,精明算计,可现在人死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柴青的手机没有密码。   皇甫烨从没有翻人手机的习惯,可他现在是真的想从更多的地方抓住这个消逝的人。   然而,在他翻看了没有一个游戏娱乐应用的柴青的极为单调的手机里唯一一个写的满满的备忘录后,他是真的笑了。   他笑的肩膀都几乎颤抖了。   9月10日,我知道你会是一个好爸爸,可我不是一个好妈妈……   9月13日,我无心骗你,可如鲠在喉……   9月16日,对不起,皇甫烨……   9月21日,别对我太好,累……   9月27日,夜,睡不着,想你……   10月1日,你回来了,我该找你么?   10月2日,同学会,你醉了,我累了……   10月3日,布峥,我恨你……   10月4日,我恨我自己……   10月9日,我想给我们个机会,也给我们的儿子一个机会,就让我再糊涂一次吧,布峥,布峥,布峥……   ……   这一字字只言片语,像是一个个最好笑的巴掌,掌掌狠戾的拍在了皇甫烨的脸上。   但他不疼,他只想笑,只想笑……   原来人真的是有报应的。   ……   这一夜,皇甫烨不知道自己笑了多久,笑累了就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满满交织的是柴青那个被扎的血肉模糊的肚子,还有那个野丫头染血的下体。   翌日,清晨,晴,天气预报说,a市降温。   今天是柴青的追悼会。   一夜未眠的皇甫烨一早就接了他妈的一个电话。   “烨子,昨儿睡的怎么样?”他妈的声音苍老了许多,精气神很差却仍有着一个母亲满满的担心。   “昨儿晚上9点多就睡了,还成。”皇甫烨撒了谎,他不想让他妈惦记。   就算曾经因为工程的事儿闹的很掰,可皇甫母的心毕竟也是肉做的,“待会儿,你去你丈人家劝一下她俩别去了,今儿的场面我跟你爸怕他俩承受不了,你好好说说,今儿的事儿我们皇甫家做的也不会差什么,怎么说柴青都是我们皇甫家的媳妇儿,我就是看在我孙子……”电话那边儿响起了抽搭声儿。   丈人……   孙子……   皇甫烨觉得自己如鲠在喉,然而片刻,他还是冷静的说,“恩,我知道了,妈,你也别太难过了。”   尽管皇甫烨知道他说出了事情的真相,他妈就不会这么难过了,可他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这是皇甫烨埋在心里一辈子的秘密,他上了死锁,没有给自己留钥匙。   ……   编者按——   他们每个人都伤痕累累,却每个人都在不完美中长大。   经历了许多,看淡了生死之后,其实他们都变了。   阵痛之后是麻木,而麻木之后,则是淡然的成熟。   长大,只需要时间。   而成熟,必须疼痛。   ☆、161 规定时间,规定地点   现实总会有时候打的你措手不及,比如,上厕所没有带纸,再比如,男朋友睡在女朋友的床上。   或者如此时的冷暖,莫名其妙的收到了一纸法院的离婚传票。   当然,第一反应,是理所当然的错愕。   而转而,第二反应,就是失声哑笑。   冷暖觉得是不是她自己最近太过紧张了?   起诉离婚?   怎么可能。   在百思不得其解的第二时间,冷暖否认了手上的这张所谓的传票。   她想,百分之一百二,是阴错阳差的巧合。   先不说她们两口子连正经的架都没吵过,完全没有离婚矛盾,就说真的要离婚,她和归齐每天都见面儿,甚至就在早上出门前还道再见,用不用折腾到法院起诉这么迂回可笑的招儿?   是,她最近经历过太多的不幸与突然,可这并不代表冷暖丧失了基本的判断。   拨了拨额前的碎发,冷暖倚坐在沙发上,拿着那张传票仔细的瞅了瞅,却没有瞅出任何矛头。   至少从面儿上看那些姓名地址,确实都是属于她的信息。   冷暖不只一次上过法庭,然而传票确是真的第一次收到,至于是真是假,她完全没有判断的依据。   不过当然,她没有必要自己纠结在这儿,冷暖回手一个电话给归齐拨了过去。   然而,移动不给力。   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内,请稍候再拨……   真是天时地利人都不和,冷暖懊恼的挂了电话,又回手给练习拨了过去。   电话那端的阵阵风声让练习的声音显得很小,听她说她们在船上刚刚把布峥的骨灰撒到了江中心,冷暖百感交集。   终是老天垂怜,让她们一家三口死后在这条江里团聚。   “归齐电话怎么打不通?”冷暖问。   (“不知道啊,他没跟我们上船,说是有事,先走了。”)   ……   挂上电话,冷暖的一颗心悬了起来,却也没一惊一乍的炸毛。   她想,反正不管怎么样,晚上归齐回来,就什么都不用再猜了。   莞尔笑笑,冷暖决定放松一下自己。   放上一张诺拉琼斯的cd,慵懒的蓝调女声儿从音响里逸出来,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揉揉脖子,冷暖舒缓了下情绪。   片刻,她再睁开眼睛,一鼓作气的接着仔细的做她的家务。   她擦的前所未有的仔细,甚至连棚上的灯,她都不嫌麻烦不怕危险的登高逐一擦了个遍。   只消一个下午,屋子的各个角落都像是被打了蜡一般,一尘不染。   在冷暖忙完一切,她习惯性的拿了鱼食去喂那条怎么吃都吃不饱的地图鱼。   看它咬着尾巴都快跳出来抢食那兴奋的样儿,冷暖觉得它那没心的样儿特碍眼。   “死猪,撑死你。”   面对冷暖恶狠狠的诅咒,想必这条名为‘猪’的地图也很委屈。   如果它也能跟人类交流的话,它一定会反驳一下。   我是一只鱼,别太难为我。   ……   终于擦到无处可擦,冷暖洗了个手,累摊在沙发上休息片刻,又给归齐打了一个电话。   然而,移动终于给力,可貌似电池不给力。   归齐,关机。   兴许是体力疲乏到极限,人就没那么敏感了,冷暖没有一惊一乍的想太多,反而是简单收拾收拾出了屋儿。   她想,如果周末下午时段,归齐还在忙,那他最有可能的就是在四通。   想着反正自己去市场买菜再回来做饭时间肯定来不及了,冷暖索性准备去堵归齐,两个人出去吃一顿也还不错。   结果在路上烦躁的堵了半个小时车后,到了四通,归齐却还真没在。   “归哥上午还来了,说有急事儿紧接着又走了。”四通的小助理如是说。   也没在四通,人去哪儿了?   冷暖真懊恼,可她也只能懊恼。   归齐是成年人,个性向来稳重,他肯定不会无聊的玩什么失踪,所以除了手机没电,冷暖想不通别的解释。   所以不管她现在心里再多问号,能剩下的不过也只剩一个等。   在四通跟以前的同事们寒暄了一会儿,冷暖也只能回家。   临走之前,冷暖在总经理办公室的桌儿上,看见了一本书。   归齐爱读书,有书放在他的任何地方,冷暖都并不意外。   然而扫了一眼,但因为封面色调显眼,一美女柳腰纤细,前凸后翘,冷暖才又定睛仔细看了看,一看书名,心顿时暖暖的。   是姒锦的新书《军品权色》。   自从上次在医院冷暖看过归齐带过来的《史上第一宠婚》,她至今都感动不已,记得那时候看到大结局她泪眼朦胧的时候,归齐还嘲弄她。   “你说说你,天大的事儿都弄不哭你,看个小说还给你看哭了。”   “你不懂,写的真好,特有爱特感动。”冷暖还急着为偶像辩解,“她本本我都看过,都特别感动,而且一本比一本好。”   归齐不以为然拿着镜子笑着在冷暖脸跟前儿比划,冷暖没整明白,一脑子雾水。   归齐笑道,“我是让你好好瞅瞅你自己那脑残粉儿的样儿。”   冷暖别过头,故作闹脾气,也不吱声。   她的小样儿归齐觉得好笑,“好,好,好,姒锦最好。”见冷暖没接受他的敷衍,他又举了白旗,“以后她出新书了我都帮你盯着不行么?”   ……   拿着桌上的那本崭新的书放在怀里,冷暖的心暖暖的。   归齐,真的从没有对她说过一句戏言。   但凡她曾经提过,哪怕是非常不经意说的一句话,他都记得这般清楚。   至此,冷暖更觉得那张所谓的法院传票来的绝对的无厘头。   冷暖的晚饭是和乔滴滴一起吃的。   见到乔滴滴的时候,她的眼睛显然已经更胜上午葬礼的时候,已经肿成了一个小包子。   “你这至于么?”冷暖这么说,并不是说她为柴青流泪是不对,而是凭这小丫头和柴青的交情,这样是不是太不对劲儿了?   小丫头一脸低落的苦笑,指着肿的像金鱼的眼泡儿,“姐,你不知道,我这充其量就是个配唱。”   “主唱谁啊?”冷暖一头雾水。   “陈小生他妈呗。”乔滴滴一副理所当然,“真心的,皇甫烨这姥可真是亲姥,这家伙的拉我手哭一下午了,那家伙的,哭天抢地的,这不,陈小生怕她哭背过气儿去,硬是给我整出来了。”   冷暖说,“你婆婆人不错,心软。”   “岂止是她妈,陈小生一家人绝对都是属‘妈’的!”乔滴滴喝了口水,接着道,“你还没见过陈小生他爸,真心的,那才是他妈的亲‘妈’,这下午陈小生他妈哭的厉害,他爸就一直在旁边给擦着哄着,说真的,我头一回看见60多岁的两口子,这么个宠法儿的。”   从小没有父母的乔滴滴说起这个事儿,那个表情真像是海南的孩子见到了雪人儿一样诧异。   冷暖想,她毕竟还是个孩子,她都没发现自己捞到海底金了么?   “滴滴,陈小生真的是个值得嫁的,他这样儿的幸福家庭长大的孩子,以后对媳妇儿一定好,等你们到了60多,你得比她妈现在还享福。”冷暖见缝插针的劝着,“疼媳妇儿这事儿,真的遗传。”   瞅了冷暖一眼,乔滴滴低头咕哝,“那皇甫烨还是她们外孙呢……”   “诶!”呵斥了一声儿,冷暖用手里的筷子敲了乔滴滴的头,力道不轻,疼的小丫头挤眉弄眼的直揉。   “乔滴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冷暖蹙眉喝了口水,瞅着那个闷头也不吱声的小丫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儿,咬牙切齿,“乔滴滴,你现在咋想的?”   “我没咋想……”乔滴滴闷头儿嘟囔,手里那筷子快把盘子里那薄薄的肉片儿玩五马分尸了。   瞅她那滚刀肉样儿,冷暖也拿出了当姐的架子,“你别跟我在那装,你当我认识你第一天啊,是,柴青没了,皇甫烨现在又是单身了,可单身又能怎么样?别说他是被动丧偶,就是他离婚再回头主动找你,你也不应该再刺挠了,乔滴滴,你自己是傻么?你是吃100个豆不知道腥么?你非得在一个泥坑儿里摔个满身臭汤儿洗不掉你才认输是么?”   如果骂她能醒,冷暖是真想替她骂走盘在她脑子上挥之不去的执念。   乔滴滴继续分隔盘子里那块儿早已面目全飞的肉,好半天,才闷闷的说,“其实……我没想那么多……”抬头看看冷暖,小丫头小包子眼儿很认真,“以前吧,他甩我那时候,说真的,与其说我心里特别恨他,不如说我更恨我自己,我恨我自己屁都不是,当时我想开了之后,我就想我自己过的好,不靠任何人也能混的特牛逼的那种,我就想让他后悔当初没选我乔滴滴,可……”   说到这儿,乔滴滴忽的哽咽了,“可你说我,现在也算混的人模狗样了,他却……”话没说完,小丫头的眼泪就那么没预警的滴下来了,小肉手背儿胡乱的抹了泪儿,“姐……真的,瞅他那失落的样儿,我什么恨都没有了,我就心疼他,你说我是不是没出息?”   “小丫头……”   此时此刻,冷暖词穷了。   纵有再多的话,她也如鲠在喉。   她几乎忘了,她不过也是个孩子,孩子的一颗心固然不定性,可她们的善良,却是如她一般能够趋利避害的成人所无法企及的。   如果说皇甫烨曾经对乔滴滴的伤害放在冷暖身上,那依她的性子就算不恨他一辈子,也绝对离的他远远的,老死不相往来,就算日后有机会看见他的惨象,她也不过是冷笑一声,权当因果报应。   过来人没资格说孩子的不定性,如果每个孩子都定性,那她们就不是孩子了。   冷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用过来人的资历去训斥小丫头,可有些话,她必须说。   “你要知道,你的心软对陈小生来说,就是一把刀。”   ……   这顿饭,姐俩说了很多,冷暖不知道乔滴滴听没听下去,但她还是不放心的一遍一遍说,因为她只有知道内情的她心里清楚,现在也许不仅仅是乔滴滴对皇甫烨的这份心疼。   即便她什么都没有跟皇甫烨说,可她想,皇甫烨不是傻子,他终究有一天会发现矛头的。   而当他知道柴青的孩子不是他亲生的时候,他一定会对当时一心为他生子的小丫头愧疚的。   如果,皇甫烨真的回头了呢?   如现在般的乔滴滴真的能抵住么?   如果小丫头真的再和皇甫烨扯到一起,那陈小生又要如何自处?   当然,即便冷暖的关心在多,那最终的选择权也还在他们三个人自己手里。   可她真的发自肺腑的希望,乔滴滴不要放手陈小生。   如陈小生一般的男人,真的不可多得。   ……   晚饭散局儿之前,全职灯神陈小生提前到了给她俩买了单,又送冷暖回了家。   晚21点,归齐仍然不在。   冷暖给他打了几遍电话,依然关机。   您拨的电话已关机……   您拨的电话已关机……   移动的女声儿格式的冷暖心很烦,这好好个人怎么还失踪了?   冷暖翻开手机通讯录,想要找别人问问。   却再上下扒拉了两遍之后,悲催的发现,她居然不认识他身边的任何人。   别着急,冷暖告诉自己。   不过是小半天儿联系不上,也许他真的临时有什么事儿呢。   于是乎,冷暖换了睡衣之后,也没回卧室,就半躺在沙发上,准备等他回来。   一颗心莫名的像长了草,为了不让自己神神叨叨的,冷暖从包儿里拿出那本儿《军品权色》啃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柴青的事许多天没有休息好,过于疲倦的冷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这个晚上,她做了个梦。   她梦见狂风大作,海浪四起,归齐抱着一条浮木飘在海平面上,坐在大船上的她不停的向他抛去矛,却一次都丢不重,一阵阵的浪狂掀,抱着浮木的归齐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她大叫着“归齐!归齐!”   却一阵巨浪袭来,海平面杳无人迹。   翌日,冷暖从噩梦中醒来时,头上全是冷汗。   天色大亮的阳光刺了下冷暖的眼,捡起掉在地上的那本书,冷暖看看墙上的时钟。   正午10点。   再起身去看门口的地垫儿,显然没有人回来过的迹象。   被噩梦扰的心神不宁的冷暖近乎慌张的相要去给归齐打电话,然而她才拿起电话摁了3个数字,一阵有力的敲门声儿响起……   开门,只见3个面生的男人,一脸严肃。   “你是冷暖么?”   冷暖点点头,不好的预感让她心里一阵打鼓。   “我们是省纪委的,你爱人归齐整在接受我们的调查。”   一句话,冷暖的脸色刷白,“他在哪儿?”   “审查期间,不便透露。”   “那我能问问因为什么么?”   “对不起,不方便透露。”   简短的对话,却让冷暖宛如雷击。   此时的她,脑子里终于意识到归齐在哪儿了。   他,被双规了。   “冷暖,你现在也收拾收拾,跟我们走一趟。”   162 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遇见你   a市市郊某军区酒店,5楼某房间。   窗外,一角天空,看上去灰雾蒙蒙,像是落上了一层尘埃。   五天五夜的车轮战式询问,终于在隔壁的a市徐关长自杀未遂后,暂时告一段落。   “归齐,你要想清楚!我们没有一定证据也不可能带你来这儿!现在你把自己的问题都讲清楚才是正道!”   一脸倦怠的纪委的同志厉声厉色的呵斥着窗口吹着冷风的早已疲乏不堪的男人后,摇摇头,换了新一班的看守同事。   等出来后,这多达50余人纪委同志就开了个小会,这些天被折腾的,也是各个神色倦怠,半数以上靠着一口烟儿吊着精神头,为首的工作组组长喝了口茶水,一脸严肃。   “现在上头很重视这个案子,我们也要加大力度把调查工作做好,同志们这几天都辛苦了。”小组长先来一句套话,接着再说问题,“现在看来,咱们带回来a市海关这13个人,虽然口风都很紧,不过就已经招的几个人的口供,可以肯定确实有某种上下级联系,但照目前自杀未遂的前关长徐克达目前的状态来看,不像能撑起整条线的人,所以我分析,这些人中一定有一条真正的大鳄!在背后操控这一切!”   所有人都点点头表示同意,组长喝了一口水,又问道,“你们怎么看这个归齐?”   一说归齐,马上就有人来劲儿了,“我干了这么多年纪检,制了这么多贪,就没见过这么难啃的骨头!折腾了五天五夜,精神也不倒,逻辑都不混乱,每句话都严丝合缝,除了承认帮瑞丰工贸走这批出事儿的元青花,其它关于利用职权设公共保护仓库帮住偷税走私什么的一概说不知道!”   一人补充道,“对,而且这些个人里,只有他的资产是透明的,怎么查也查不出来问题,可就是一点问题没有,才叫有问题!”   “呵呵,就是难啃的骨头才有嚼头!”组长一脸精光,“凭我这么多年的工作经验,这个归齐绝不简单!”   “对,不然李瑞峰的这批货出事儿之后,也不可能是这个归齐一直替他张罗,据我们调查,那个原本应该给李瑞峰辩护的律师布峥,就是归齐安排的,我猜他们俩之间肯定有不可告人的潜在关系。”   组长敲敲桌子,“我们办事不能凭空猜测!要讲究证据,我要的不是猜测,是证据!”调查这种海关这种一抓一大片,影响恶劣的案子,纪委的压力也很大。   有个年级稍长的说,“这些天,我们搜了归齐的四通典当倒是发现,瑞丰工贸和四通这10多年一直有借贷往来,但目前从账面上看,确实没什么不对劲儿。”   “这个四通什么来头?”组长蹙眉问。   “原来是这a市地头蛇谭四从黑洗白的一个转行生意,不过谭四半年前判了之后,就把这个四通转给他女儿冷暖,前一阵儿才转到这个归齐手里。”   “冷暖……冷暖……”   组长喝了口茶,品着这个女人的名儿,片刻,问道,“这个冷暖查的怎么样儿了?”   他们纪检工作调查的时候,爱人和情妇是最最重要的一个突破口,往往都是这些‘贤内助’协助他们销赃。   “市纪委那边也配合审了几天了。”   “口风很紧?”   “不是,从口供上和态度上看,这个冷暖好像真的是一点儿都不知情,而且我们查过她的户头也搜过她的家,她跟归齐真的没什么经济纠葛,最重要的是,据我们调查,这两个人感情似乎不太稳定,在我们带归齐回来之前,他还曾起诉离婚。”   “起诉离婚?”组长错愕,沉吟片刻,“这会不会是障眼法?”   “我看不像,因为他老婆的前夫也是个大腕儿,就是那la精工的凌犀,以他的身价儿,完全有条件住在各种豪宅,不过据我们调查,他偏生就住归齐她们家隔壁,而且跟他老婆确实交集颇多,听他们邻居说,确实有曾经看见冷暖半夜衣冠不整的从隔壁凌犀那屋儿出来的。”说完,这个同志又确定的跟领导申请,“组长,我觉得我们的工作重心不应该在浪费在这个冷暖身上,还得回到这个李瑞峰身上。”   思虑半晌,组长点头,“嗯,你分析的确实有道理。”   ……   有道理么?   确实有道理。   可是障眼法么?   确实是障眼法。   从布峥死的那天,没有去给出事儿的李瑞峰辩护,导致李瑞峰落马的时候,归齐就有了心里准备。   他猜,这一天,或早或晚,总是会来。   一墙之隔的房间里,在3个纪委同志的监事下,几乎被连问了五天五夜的归齐,终于有机会身体粘到床上。   双手擎起,垫在脑后,归齐闭着眼睛,却完全睡不着。   室外只有个位数的温度,冷风从大敞四开的窗子毫无顾忌的吹进来,渗进归齐早已凉透心儿的毛孔。   他们给了他床,却没给他被子。   当然,这算不上刑讯逼供,充其量不过只是些询问‘手段’。   而百姓被动手段,尚有地方说理,至于他们这些万人恨的‘贪官’,估摸着就是弄死到这里,也只会让人拍手称快。   也难怪他们当官的人人都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纪委找谈话。   现在的归齐是真的明白这句话的力度了。   真心的,并不是危言耸听。   从他被告知被双规到这间酒店时后那一刻,只是省纪委那几个人厉声厉色好不尊重的样儿,就让他知道大势已去。   都说费尽千心爬到高处的人,都怕摔到地上,可说实话,真的坠到了地上,却没有想象中的可怕。   也许,当他走到这条道上的那天,就想过也许有一天会是这种结局。   但他不后悔。   如果再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想,他还是会选择走上这条路。   从小在归家夹缝中生存的他,远比别人更渴望权利和地位给他赢得的尊敬,也更懂金钱和物质给他带来的强势武装。   就连他自己都不否认,这些年或许过的太过顺风顺水了一点。   他从不否认,他是一个执着而且贪婪的人,这些年,他走在悬崖俩端栓着的钢索上,却乐此不疲。   他从没有想过刹车,或是收手。   而命运终究是有转折,他从没想过他枯燥的孤独的生命中,会迎来那个对他来说是梦的冷暖。   他承认,他的心乱了,他的轨迹,变了。   那天探监,干爹说,“小齐,你现在结婚了,常在河边走,总会湿了鞋。”   冷暖听不懂,可他知道干爹的意思。   他是想让他收手,走到正轨,过正常的日子。   原以为放弃一切他会心疼,他会不舍,然而在只是看见那个女人的一个真挚的笑脸。   他竟愿意心甘情愿斩断从前让他骄傲的一切,他甘愿平凡,只为了给她一个安定的家。   于是,再翌日,他就赶到了临市的码头,处理掉他手上所有堆积的单子。   可就是那么巧合,偏生处理最后一批货的时候,却出了问题。   终是,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没有任何舵手能一辈子顺风顺水的行驶在海上。   他归齐也不例外。   当李瑞峰被捕之后,他就知道自己终是把自己折腾到风浪尖儿上了。   那天他回a市的路上,他一直在问自己,归齐,为了一个女人而已,值得么?   而那天回家之后,当那个小手撩拨着温水温柔的洗着他从没有任何人碰过的残缺的脚的时候,归齐跟自己说。   就算万劫不复,他也心甘情愿。   第二天,他和徐关长等几个绑在一条船上的几个人跟李瑞峰的爱人在一块吃饭,他亲口保证要尽全力捞出李瑞峰,让她放心。   他在做放手一搏的同时,也在把毫不知情的冷暖想办法摘得干干净净。   他跟她要了四通,他起诉她离婚,甚至他为了逼真,还在明知道凌犀对她无法忘记的时候,设计她去他家。   就算李瑞峰的案子找到了最擅长捞人的布峥来打,可谨慎了一辈子的他,却还是坚持把冷暖摘的干干净净。   果然,老天没辜负了他的谨慎。   世事难料,没有人想到,出庭的那天早上,布峥死了。   没有辩护律师的案子,自然必输无疑,李瑞峰当庭被判,而不出意外。   三天之后,他就被带到了这里。   一切爆发都有片刻的宁静,一切死亡都有冗长的回声。   此时躺在冷风中的归齐,闭上眼睛,都是那对他来说短暂却恒久的相拥。   天儿真冷啊,跟模糊的儿时记忆里那冰寒的雪地一样的冷。   而不同的是,现在的他,已经有了一颗被温热的心。   ——阿分——   对于冷暖来说,这些天过的昏昏噩噩,整个人像是脚踩在海绵上,不着地的感觉。   从第一天被告知归齐被双规到现在,已经是第四天了,这四天里,冷暖不知道自己被带到市纪检多少次,疲劳轰炸的问过多少话。   可不管问多少,她都是不知道。   她甚至都想问问他们,归齐到底犯了什么事儿?   前些天还说要提干,为什么这就被双规了?   冷暖是真的很想问问,可她不是傻逼,在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她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多说。   她是真的怕一句不经意的话害了归齐。   四通被查了个底儿掉,家里也被翻的一塌糊涂,所有的纪检人员的不客气的态度,足以让冷暖知道这次的事端有多大。   双规,不是问询,能被省纪委带走的,必是有一定证据在手的。   冷暖告诉自己,不能乱,不要乱。   这天晚上,她就被同样被另一个a市海关副关长的媳妇儿的车拦住了。   听知道些情况的她大致一说,冷暖才知道,这次居然双规了多达13个人!   而且居然起源是那件走私的事儿,就在她跟凌犀从国仁塑料厂回来的那天,路上听到的那则走私被抓的新闻。   当时她跟本没当回事儿,却不想,这一连串的事儿居然那么早就悄无声息的开始了。   听她一直讲着,一直讲到布峥的死对整件事轮回般的颠倒,冷暖表面平静,心里却早就炸开了锅。   从阿南杀了栓子开始,厄运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般,跟本就没有停止。   现在轮到的,竟是归齐。   这一刻,冷暖终于明白,为什么会觉得归齐惶惶不安,为什么会总觉得归齐不太对劲,为什么归齐会起诉离婚……   徐关长的老婆火急火燎的说着,“咱们一起想想办法吧。”   咽下心里往外涌的什么东西,冷暖一脸冷淡,“对不起,他的事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管。”   从徐关长的老婆的车上下来的之后,冷暖都能听见她咒骂她的动静儿。   可她愿意怎么骂是她的事儿,冷暖是说什么都不可能回头的。   她虽然没在政界翻滚过,但她也知道赤壁之战毁在铁锁连环计的道理。   不是所有时候都是人多力量大,现在归齐究竟在整件事儿里处于什么位置,她无从得知,她不可能在什么事实都不确定之前,胡乱上了什么贼船。   可,她虽还剩冷静,却真的手足无措。   省纪委办案,她真的不知道从何下手捞人。   电话本翻了一遍又一遍,她能找来商量的人,只有练习。   在见到练姐的那个晚上,冷暖语言早已混乱,在她不知道用多么啰嗦的语言说完这一切后,练习也是秀眉紧皱。   因为捞了她自己也被双规的爸爸1年多的她,最明白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一旦被规上,官路肯定是断了,就算能捞出来,也逃不过牢狱之灾,从前途上讲,这人就废定了。   “咱现在该咋办啊?”攥着练习的手,冷暖急的嗓子立马就哑了。   哎……   练习一声叹息,她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办,毕竟当初她爸不过是被市纪委办的,而省纪委亲自规的人,她们该找更上一级,可谁认识人呢?   看着一团慌的冷暖,练习终是没狠下心说实话,而是安抚的拍拍她的手,“咱们去找找看吧。”   当晚,两个人连饭都没有吃,就马不停蹄的开始找关系。   周全的考虑下,冷暖觉得无论如何应该先去躺归家,先不说他们怎么说都是归齐的家人,绝对有权利知道归齐出事儿了,单就归家的影响,也总会在这件事儿上帮上忙。   然而,在被归家无情的婉拒出门之后,冷暖才懂,为什么归齐这被子都要活的那么努力。   他是宝的时候,归家当他是儿子,他是草的时候,归家竟划分的如此泾渭分明。   世态炎凉,人情居然如此冷淡。   冷暖心里真的为归齐感到不值。   当晚,她跟练习接二连三走了很多领导家,甚至连刚出事儿的皇甫烨家都没有错过,可所有人的态度几乎都一样,除了建议去中纪委活动,没有一个人愿意伸手这件事。   政治人物都敏感,该躲的时候,谁都不含糊,每个人,都怕沾到腥。   天色太晚了,万家灯火已经熄灭过半,就算再着急,也不可能去扰人清梦。   从皇甫烨家出来的时候,练习看了看表,叹了口气,“已经10点多了,这时间也没法儿找了,我这儿还有几个关系不错的,可能用的上的人,明儿咱们接着再找。”   冷暖点点头,挫败,不语。   练习心里不落忍,“你也别太着急了,事儿出都出了,咱也只能认,况且现在只不过是双规阶段,还没移交到法院就是有无尽的可能。”   “行了,练姐,你别哄我了,这事儿什么样儿我心里有数。”冷暖费尽的扯了个难看的笑,拍了拍练姐的胳膊,“你说你这跟我折腾一晚上,我连顿饭都没安排你。”   “说什么呢,咱俩是一家人,跟我你外什么?”练习一脸担心的拉着冷暖的手,“暖暖,你姐我是过来人,出了这种事儿,我知道那种心里懵的感觉,我也知道我怎么劝你你都会往最坏了想,可你得这么想,事儿既然都出了,既然谁也不能改变,那咱们就做最坏的打算,往最好了去做。”   冷暖撩了撩碎发,笑笑,“好了,别担心了,我抗的住。”   这么短的时间经历了这么多,她还有什么扛不住的?   练习说,“今儿去我那儿住吧。”   冷暖笑笑,“不了,我还得回家,今儿还没喂鱼。”   ……   ——阿割——   鱼不会闭眼睛,永远面无表情。   鱼不会伤心,永远不会流泪。   冷暖麻木的抓着一把鱼食喂着‘猪’,看着它一如往日欢脱的跃出水面抢食,她总算欣慰。   她的身边,总是有活的好的。   就算它只是一只鱼,也至少会让她不至于自我厌弃到底。   今夜,冷暖注定无眠。   想着不知道在何地遭受着什么的归齐,冷暖一颗心像放在了洗衣机里甩干,翻搅着紧拧。   连续几天没着家,她的家里,已经乱做一团。   那天她不辞辛苦的上擦下擦的光鲜,早已经被纪检的人来家里的几次搜查,踩的满地鞋印,四处脏乱,抽屉柜子大敞四开,甚至连稍微活动的地板都没有被放过的撬了开来。   这哪里还像是一个家?   归齐那么整洁一个人,也许从他这个房子装修好,从来没这么乱过吧?   看着眼前的落败,冷暖心里酸涩的要命,只消片刻,便打定了注意。   今儿晚上,她要大扫除。   冷暖知道现在并不是她悲伤春秋,对月甩泪的时候,家里出了这种事,她要冷静,她必须冷静,她也只能冷静。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冷暖撸起袖子,准备开干。   一个小时后,当冷暖把出了归齐书房外所有翻出来的东西都各归各位的时候,她累的掐腰直喘。   想这些纪委的办案,真的地毯式扫荡,她还从来没有整理过这么多的东西。   喝了口水,没有歇息片刻,冷暖便一鼓作气的接着整理可以称得上是被翻的面目全非的归齐的书房。   几乎书架上的每一本书都被逐一翻过凌乱的堆积在沙发床上,每一幅字画都被摘了下来,冷暖记得,当初他们来的时候,甚至这后面的墙都没有放过,逐一敲过确定有没有空心的地儿。   冷暖拿了根儿皮筋儿把已经及肩的头发扎了个小辫儿,不厌其烦的把那些书逐一归类,又仔细的擦了擦书架,才把书摆上去。   她想,归齐是个爱书的人,他喜欢整洁。   在把所有的书摆好,字画都挂上去之后,也只剩个凌乱的书桌了。   冷暖坐在椅子上,仔细的清理桌上的东西,逐一往若干抽屉里摆着。   归齐的东西一如她认识他那时候一般,很单调,很单一,出了被拿走的电脑和记忆卡等现代办公用品,大多数都是一些专业的文件,或是一些记事本,会议纲要,学习精神等等一系列枯燥又乏味的东西。   除了,一个素描本。   不,具体说,是日记。   当冷暖在那堆机器般僵硬的纸堆里,看见那么一个人性化的本子的时候,她好奇的打开翻了翻。   扉页的白纸已然泛黄,从落款的日期,能够看出来,这本子至少有15年的历史。   翻开看了几页,冷暖错愕。   她从没有看过这样的日记本。   几乎从第一页开始,就写满了,诸如x年x月x号,星期x,天气,晴之类的天气大况。   而下面的一整篇,都是空白。   有的时候,在天气的隔行会点上几个点儿,却不无意外,什么都没有。   看着那还是孩子时代青涩的字体。   冷暖心里发酸,他的童年是过的有多苍白和压抑?   甚至连日记的内容,都如此隐忍。   在翻到后面,冷暖终于看到了不一样的地方。   那是一副铅笔画的素描的图,寥寥几笔勾勒的虽然简单,但冷暖却还是能辨认出来。   那几乎跟那条她爸送给她妈,她妈又送给她,她从小带到大的那条项链一模一样。   归齐见过这条项链,冷暖并不意外,可让冷暖错愕的是,这副素描的落款是2003年。   也就是说,是10年前。   10年前,她还在石头镇上学,归齐从未见过她,为什么会画的就连细节都如此相像呢?   当然,冷暖也并没有过多的推敲。   她想,那条子弹项链也并不是什么真贵的东西。   世上巧合很多,她没有那么执拗。   很快,翻过了这一页,她就被后面的画吸震慑的心猛的一窒。   那天,看见他没有小指的左脚,她问他,怎么弄的?   他说,冻的吧,我也不知道,我妈和我爸把我从雪地里拣回去的时候,就已经冻掉了。   归齐曾说的那么轻松自然,而这副话却彻底出卖了他。   那是一个孩子蜷缩在雪地里,几笔勾勒的冷风,让整副图看上去好像那个孩子在颤抖。   左下角还配着一行小字,我是谁?   这一刻,冷暖觉得自己像是魂穿到了十年前,看着那个持重的男孩儿一笔笔认真画下这每一笔的心酸的线条。   她想,如果她能触碰到他,她一定会抱住他,用最温柔的声音告诉他。   归齐,别怕。   接下来的几篇儿,也大多是图,或是奖杯,或是海关的logo,每一张都配着些励志的小字,从循序渐进的落款日期开始,就像在看这个男孩儿一路优秀的成长史。   冷暖觉得自己好像第一次真正走入这个男人的内心,她像个傻子似的如饥似渴的看着,跟着那日记的每一页或高兴或伤心。   而直到最后一页,她终是落了泪。   那是一副她的素描,不同于前面所有的粗糙的勾勒,这副画的每一处细节都处理的极为精细,甚至连她耳廓上那个小的不能再小的痣的位置都没有错落分毫。   这副画的侧面配着板正的行楷写着。   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你爱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遇到你。   冷暖的泪,砸在纸上,晕开了铅印。   那个晚上,冷暖没有把那本日记收回抽屉,而是抱着那本日记沉沉睡过去。   一夜无梦。   翌日,清晨,天蓝的清透。   洗了把脸,冷暖匆匆出门,原是准备去找练姐。   然而出门之前,在门口的架子上看见那个她曾以为是恶作剧的传票,日期就在今天上午10点。   当然,在这么折腾一番过后,冷暖就是再傻,也明白这传票是真的。   所以,不管怎么样,她还是得去。   ——阿线——   同一天早上,同样天蓝的a市的某董事长办公室,却烟雾缭绕。   从前有坐山,山里有坐庙,庙里有个烟囱,在不停的烦躁。   两条大长腿交叠在办公桌儿上晃悠了一早上,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变换造型了,凌犀捻息手里的今天的第27根儿烟。   终是起身,烦躁的用拳头狠狠砸了一下桌面儿。   “操!”   烦躁的骂了一声儿,吓坏了刚进屋儿准备送报告的王达,每走一步,腿儿都不自主的哆嗦。   董事长这几天,脸黑的可怕,那样儿就好像随时他都能小命不保一般。   “董……董事长,这文件x经理刚才送过来的,你看一下。”王达结结巴巴的说完话,撂下文件转身就走,没走几步,却被自个儿老板给交叫了回来。   “操,我他妈能吃了你啊!等会!”凌犀一脸掩饰不住的烦躁,那脑门儿上挤出来的几个褶儿,明明白白的写着。   他很不爽。   “董……董事长,还有什么事儿……事儿么?”王达都不敢抬眼儿看他。   “帮我张罗各部门经理,我待会儿要开个临时小会。”   一听老板这没在计划内的话儿,王达还有点儿楞,他问,“关于什么内容的?我都需要准备什么材料?”   “啥也不用准备。”顿了顿,凌犀又颇为烦躁的咕哝,“我可能要出去一阵儿,走之前,有些事儿我得交待交待。”   ……   王达出去之后,凌犀那大手跟虐待似的使劲儿的搓了搓自己下巴几圈儿,也不嫌呼疼。   操,做了这么个决定,他现在真恨不得抽自己个大嘴巴。   可……   就算他有100个不愿意,他还是心软了。   说真的,归齐死不死真的跟他一毛钱关系没有。   就算他曾经在看到归齐他们在谈这件事儿的时候就知道他可能会有这么一天,就算他曾经确实私心的想过,归齐如果真的完犊子了,那他跟那个女人就更有可能复合了。   就算在刚知道归齐被双规的时候他还爽的可以,可现在瞅那女的那全世界都塌了还在那像无头苍蝇似的乱撞那样儿,他那些心思都没了。   烦躁的点了第28根儿烟,凌犀拿起电话拨了个010开头的座机号。   电话一接起来,凌犀的动静儿一下变得各种热情,“王叔,忙啥呢啊?”   电话那头似是挺高兴,呵呵两声儿,“我这工作,一天还能忙什么,拆家散口呗。”   “这磕儿唠的,真硬实,哪啥,用不用你大侄儿我帮帮你去啊?”   “哈哈,可别,我们中纪委要是有你这号子混世魔王,那得逼死多少人?”   “你看,你这摆明了不欢迎我么~”凌犀拿出晚辈儿的那套,接着热络,“叔,好几年没见,我都想你了,就想着去看看你呢,你也不知道惦记我。”   电话儿那边儿被逗的呵呵直笑,似是很吃凌犀这套,“拉到吧,你小子这买卖越做越大,还能想起来你王叔我呢?有事儿找我吧。”   凌犀还是没个正经样儿,“王叔,你这脑子真是,我爸就总说多精的人做多大官儿。”   “少给我带高帽儿,有啥话直说。”   “没,小事儿,有个哥们儿摔了个小坑儿。”   “怎么回事儿?”   “电话里不方便说,我过去找你。”   ……   ——啊,我是一根分割线——   从法庭出来,冷暖揉揉跳疼的太阳穴,一阵胃痉挛让她疼的站在原地死死的按住了两顿没吃饭就伸冤的破胃。   归齐是真的起诉离婚了,起诉原因,是她跟前夫牵扯不清的婚外恋,当然,从那个完全不知名的代辩律师准备的毫不健全的材料可知。   整场庭辩,不过就是为了走个过场。   冷暖明白,归齐不过是想把她摘得干净。   他越是为她想的周全,她越是心难受。   她甚至感受的到那个辩护律师看她的眼神,好像再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世各自飞。   当然,外人怎么看,她不在乎,她自己知道,她要尽全力为归齐奔走。   然而捂着抽痛的胃,她觉得自己这第一步,确实不怎么好。   刚出了法院,过于刺眼的光一打眼,冷暖就是一阵眩晕。   身子一软,就是这么刚好,倒在了刚才庭上辩词里那个所谓的‘奸夫’身上。   “几天没好好睡觉了?”凌犀的口气不善,拦住她的腰的手上力道却难得的很轻。   看清来人,冷暖像触电似的倏的起身,倒退三尺,“你在这儿干什么?”   “玩儿。”   瞅这女的躲他这出儿,凌犀就跟自己赌气。   你说说,他撇下自己那么一大摊子事儿,跑这儿来吃力不讨好,不是有病是什么。   “那你好好玩儿。”冷暖说了句不走脑的话,捂着胃,绕过他就走。   可才走几步,身子却倏的被拦腰抱起——   “你干什么啊!凌犀!放我下来!”冷暖一脸的怒意,男人却像没看着似的抱着轻飘飘的她奔着自己车大步流星的走过去。   看得出他脸色铁青,一脸坚持,冷暖冷脸儿,“凌犀,你到底要干什么,你应该知道我家出了什么事儿,我真没时间陪你玩儿。”   凌犀一张俊脸,似笑非笑,“呵,我有时间陪你玩儿。”   不想跟这疯子继续对白,冷暖继续挣扎。   “反正我也不太诚心捞他,你要是再折腾,我就反悔了。”   ……   就是凌犀这么一句话,让冷暖竟真的一动没动的任他把她抱到他车的副驾驶。   安顿好冷暖,凌犀也走到另一边儿,拉开车门儿坐了进去,系好安全带,凌犀从后面那个颇为精致的面包和一杯还热着的奶茶给冷暖丢了过去。   “吃了这个,你睡会儿。”   冷暖怔怔的看着凌犀。   “瞅啥?”男人有点烦躁。   冷暖不语,还是看着他,他不明白他现在要做什么,可因为刚才的那句话,她不想下车。   凌犀问,“带身份证了么?”   “嗯?”冷暖错愕。   “咱俩现在去北京,我爸中纪委有朋友。”凌犀倒是说的直接。   他的话让冷暖简直不知道应该是什么表情了……   她知道凌犀路子多,但她真的没想过他会愿意帮她捞归齐。   “凌犀……”冷暖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却被凌犀的话截住了。   “别墨迹了,再墨迹我不管你了。”   ……   163 one night in 北京   晚10点,黑咕隆咚,皇城根儿下,灯火通明。   连续12个小时的高速驾车,进了北京市区的时候,凌犀那脖子已经随便一扭,就功夫高手那种咔嚓咔嚓的动静儿。   “累坏了吧,用不用我给你捏两下?”从椅子上坐直,脸色发白的冷暖问着。   凌犀摇摇头,各种撇嘴,“拉到吧,消停的躺你的吧,你他妈再吐我身上。”   冷暖笑笑,虽然男人嘴上糙,但她知道他是不想自己折腾。   要说自己这破体格子,冷暖真想返厂重作一下系统,这一道儿,她吃也吃了,睡也睡了,就连她要替个手开会儿车他都不让,可以说跟那个全程小厮的凌犀比,她这是完全的svip待遇。   可她,晕车+胃疼+吐了不下6次。   是不是越有事儿,这破身子就越跟她较劲?   凌犀熟练的打着舵转着路,看得出来,这天子脚下,他各种熟门熟路。   “咋样了?好点儿没?”   “没啥事儿了。”冷暖说着,见男人各种怀疑的上下瞄她,她又坐直几分,补充到,“我真好多了。”   目测女人虽然那张脸还是苍白,不过确实比刚才精神多了,凌犀心里也着了消停,同时也憋的够呛的,一手从兜儿里掏出烟盒儿,叼出根儿烟来点上。   连着狠抽了几口,那全身的刺挠劲儿才解了几分。   也他妈难怪人家都说尼古丁成瘾是最大的瘾,他这一道儿看她难受,寻思给她个空气清新的环境儿,十多个小时一口烟儿没抽,这骨头缝儿里都刺挠的像他妈上万只蚂蚁各种爬似的。   现在抽着烟儿,美啊~   浓呛的烟味儿充满尚算宽敞的车厢,冷暖一阵恶心,差点儿吐出来。   呕——   “至不至于?”凌犀皱着眉,却也一口没多抽的捻息了烟头儿,开了天窗放了一会儿,差不多没味儿了又关上了。   “你现在咋这b样儿了。”   他从来就不否认自己是个烟囱,可从前他跟她一起的时候,都是可劲儿抽,也没见过她咳嗽几声儿,这才一根儿不到,咋还给他吐了。   “归齐又不抽烟。”冷暖如实说。   有些习惯,就是不经意间改的。   就像有些关系,变了它就是变了。   起初她跟着他糊糊涂涂来北京的时候,她承认自己是走投无路抓了凌犀这根儿最有能力帮她的浮木,这一路,冷暖虽然大多闭着眼睛,可她想了很多。   诸如凌犀是以什么身份帮她,再诸如,她真的能大言不惭的享受凌犀对她一次次的帮忙么?   她想了很多,但没有答案,就算她了解凌犀,却也并不是他。   他心里究竟打着什么算盘,她无从得知,但那些想来真的不重要了。   无论如何,她得尽全力捞出归齐,就算有可能……她也必须去做。   就算,她是真的不愿意欠凌犀的。   来的路上她给练姐打电话,知道那个徐关长已经被逼的自杀未遂,想想归齐的处境,冷暖真的是时刻在心里捏着一把汗。   相比冷暖的焦急,凌犀显然闲的各种闲适,他像一个标准的游人,随着车内的音乐节奏敲击着方向盘,偶尔瞥着京都不一样的文化。   忽然想起什么,凌犀转过头儿问,“诶,对了,你是不是第一次来北京啊?”   冷暖点点头。   她就是那种标准的有时间的时候没钱,有了钱的时候又没时间的人。   她从小穷,工作了也是一屁股债,也就是这2年缓和了下尴尬的财政状况,可她又经历了太多的事儿,她上哪儿有功夫跑这儿玩来?   “屯子人儿,我看你这道儿也睡的差不多了,要不我带你转悠转悠?”凌犀一副大爷巡视的样儿,好像再说什么天大的赏赐似的。   冷暖现在可没那份兴致,“咱们现在不是去你叔家么?”   “去个屁,这都熄灯睡别人媳妇儿的点儿,上哪儿找人办事儿去?”   “可这事儿着急啊!”受不了凌犀的吊儿郎当,冷暖是真急。   “你现在就是急死也没用,你家那急上吊的事儿在人家眼里,那就是芝麻绿豆的小事儿。”   话糙理不糙,凌犀这话说的不好听却也实在是很客观。   冷暖也是个明白事儿的人,她再着急也辩不出来什么。   “今儿太晚了,明儿早上再说吧。”说完,见女人耷拉着脑袋一脸失落,凌犀又上了大手揉揉冷暖的脑袋。   “行了,你愁也没用,我说了帮你办,就肯定帮你办,办啥样儿我现在也不敢说,但肯定尽全力。”   ……   凌犀说他一定会尽全力,这话才刚给冷暖建立了信心不超过一个小时,就被此时此刻她们所在的非酒店非饭店的地儿给摧毁了。   工体,mix。   冷暖是没来过北京,可瞎子都认识她面前这灯光四射的地儿,是夜店。   就在刚才凌犀似是给几个朋友打了几个电话儿之后,他就一脚油带自己来了这儿。   “我现在真没心情玩儿。”冷暖真心颓丧,脸色一暗,心情沉重。   “我也不太得意这地方儿,不过那几个哥们儿非得招待,我也不能推了吧?”双手插在裤带里,凌犀瞅着她那一脸别扭没继续往里面儿挪步子。   “那你去吧,车钥匙给我,我在车里等你。”   冷暖退了一步,虽然她很想转身儿就走,可她现在是求凌犀办事儿,再说出事儿的是归齐,她也没道理要求凌犀跟她一样心情低落,郁郁寡欢。   他约朋友,天经地义。   “你以为我多大瘾?”凌犀拿车钥匙砸了下冷暖的头,闷闷的笑笑,“里面儿那几个哥们儿都是太子党,都是能办这事儿的人,我这不是寻思多做几手准备么?”   太子党,顾名思义,天子脚下的官二代。   冷暖确实没心情玩儿,可她不得不承认,现在的社会玩儿也是交际的一个必要手段。   于是乎,她终究是跟凌犀进去了。   mix,声色犬马,dj用节奏躁动人心。   冷暖不得不承认,只要是跟凌犀在一起,不管在哪儿,都能享受非一般人的待遇。   不管是他们所在的a市,或是这皇城根儿下,凌犀那张不可一世的脸上,就是写着凯子俩字儿。   嚣张,不,不需要。   凌犀那身气度用不着嚣张一样让人不能轻视。   就算在这一堆儿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祖宗相的爷爷堆儿里,他也是那最爷爷的爷爷。   一个大卡台里男男女女目测就有10余人,凭冷暖察人多年,一眼就看得出来那几个得瑟的欢的小子脑子上罩着大大的红太阳,那种骨子里的高人一等,一眼忘穿,而那几个女的,也都打扮的入时,很正。   其中有那么一个窝在沙发角上不吱声的跟着音乐节奏摇摆的傲娇范儿的美女,冷暖还瞅着有那么几分眼熟。   等那些人一口一个哥的把凌犀给迎坐下了之后一介绍,冷暖才知道那美女原来是时下广告量很大的广告明星。   确实,那女的确实很漂亮。   不过,当然,跟冷暖绝对不是一个档次的。   等各种寒暄画了句号之后,马上就有人盯上冷暖了,一个被那些人称为白少的直接坐近过来跟冷暖伸出了手。   “美女,咋称呼?”   当然,在夜生活这种地方装逼的很多,但矫情的确实不咋多,冷暖虽然没有心情,但既然来了总归是要客套一下。   原本冷暖是准备礼貌的回握一下来着,可她手还没抬起来呢,就被一只大手颇为用力的揽住了腰,   “叫嫂子。”凌犀瞇着眼而叼着烟儿说着,轻描淡写的介绍了冷暖的归属。   冷暖笑着,礼貌的朝那个白少点点头,并没有挣脱凌犀的那只手的束缚。   当然,她心理清楚,与其麻烦的应付别人调戏,到不如就让他们认为她是凌犀的女人,也省的麻烦。   可凌犀却不那么想,虽然她没反对他揽在腰间的手,他颇欣慰,但凌犀还是一脸阴沉,一张嘴就是一口刺儿。   “你真是个风骚的料子,到那儿都不让人省心。”   “你要不喜欢,要不我先出去等着?”冷暖素淡着一张脸,心平气和的说着。   她其实只是想什么都顺着凌犀,好脾气的哄着,却不知道触到了哪根儿弦儿,腰间的大手一紧,她就一个失重掉男人身上了。   “用不着,我在这儿坐着,谁也惦记不着你。”咬着她的耳朵,凌犀在她耳边恶声恶气的说。   耳垂儿的濡湿让冷暖觉得他似乎有点得寸进尺,可听着他的动静儿有点哑,痞气中透露着疲惫。   她的那颗心,还是软了。   即便她知道现在有点暧昧,即便她也知道现在跟他有点过分的近,可她,还是没有反抗。   私心的讲,首先,她是求凌犀办事,不想得罪他,其次,她不愿意承认的是,她是真不想在这些跟本不认识的人面前扫了凌犀引以为傲的面子。   一样是经营夜生活的,冷暖承认,这里的dj的音乐做的确实够劲儿。   可再好的节奏对于现在的她来说,都只是吵。   这里真的很吵,吵的就算近距离唠嗑儿也要喊才有效。   这些人一直在唠嗑儿,冷暖却只能听的断断续续的,当然,跟那些什么正事儿一点儿关系没有,通通不过都是一些睡妹儿,约炮儿类的龌龊事儿。   那些人问凌犀来北京办啥事儿的时候,凌犀也没把归齐的事儿露出来。   当然,冷暖懂,这种事儿不能到处乱说,说是做一手准备,可也要等那边儿彻底没戏了再说。   现在的聚会,管你是孙子圈儿,还是祖宗圈儿,鲜少就有不喝酒的。   没说多一会儿,这些个祖宗就摇上了骰子,开始喝酒。   mix主营芝华士,这酒就算掺了软饮对凌犀来说,那一样是几杯倒儿,可对冷暖来说,那真就是千杯不醉了。   她陪酒的那会儿,基本每天3摊,摊摊芝华士。   为了不让凌犀喝的明儿彻底起不来,冷暖主动的担了凌犀大部分的酒。   因为知道冷暖的海量,凌犀也没拦着,相反,还觉得她今儿这处处护着他,他心里特美。   凌犀本来跟一般男的不一样,他霸道,但不是那种动不动就恨不得把女人揣裤裆里藏起来谁也看不着的人,他一直就觉得女人在他护着的范围内得瑟,那是他的能耐。   到后来,待的有些烦躁的冷暖想快点儿把这些人都灌倒了,她还接过了骰盅。   这玩意儿对他们来说靠天意,但对冷暖来说,就是玩具。   三摇五摇的,那几个太子党就都给摇迷糊了,接二连三的端杯喝着,从一开始的高兴到后来都有点儿吃不消了。   有幸,他们谢天谢地,在他们没吐之前,冷暖去了卫生间。   这家夜店很大,转了一圈儿冷暖才找到卫生间,小解了一下洗了个手,出来之后,冷暖没有先进去。   而是出了门口,站在门外透透气。   一股子冷风儿吹过来,冷暖爬了几下儿头发。   抬头瞅了那么一眼月亮,她心里想,归齐现在是不是跟她在看着同样的月亮。   只要想起归齐有可能被各种手段收拾,她现在的一颗心就跟里面那音乐,一样的躁动。   她现在什么心思没有,只是一心想要把归齐捞出来。   哪怕是让她知道他现在发生了什么,也成。   现在的她,满脑子茫然。   就在这个时候,她只听得身后一个男人拿着手机用地道的京片子说着。   “这点儿事儿都办不成,我多跌分儿!你丫就一棒槌,别说你们那破市委双规了,就是xx省委前一阵儿规那副书记,我三舅都给捞了出来了……快别说那个了,赶紧带钱过来,这事儿哪能拖,拖久了人都给逼死了……”   之后哇啦哇啦的一堆废话都跟冷暖没有关系了,只是听见双规俩字儿,冷暖眼睛一下就亮了。   她是真想立马问问他,可就算她没进京求人办过事儿,可她也不是傻逼,她陪酒的时候接触过很多官员。   关于皇城根儿下这点人和事儿也没少听说。   罗大佑也说,罗大佑也说,北京好像每个人都有个亲戚在中南海做事情一样。   确实,满地的托儿,是不是骗子谁知道?   就是冷暖正琢磨这个当下,那个人转过了身儿,也发现这个美女有意无意的瞄着他了。   这个男的大约40岁左右年级,长得文邹邹的,带个眼镜儿,在看见冷暖的一刹那,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艳。   “呦,我这儿今儿个出门儿真看黄历了,这仙女儿还真让我给碰上了。”   这开场白是搭讪的节奏,冷暖都懂。   换做平时,她一定不会搭理这搭讪的,可今儿不同,就是因为那么一句话,她做不到马上转身儿。   “美女,一个人?”   “没有,里面还有些朋友。”冷暖礼貌疏离的说着。   可所谓搭讪么,只要有机会搭上,一般都乘胜追击,该男子确实极力掩饰一脸的兴奋,表面很和气大方。   “呦喂,听您这口音不是我们北京人呀~”   “我确实不是本地人。”   “家哪儿的啊?”   “a市。”   “呦!东北的啊,就喜欢你们这东北女孩儿,豪气啊。”   这男的说出这些土鳖的搭讪套路,冷暖已经各种膈应了,可她还是想再看看,试试水。   “我上个星期刚从东北回来不久,你们a市我也有几个哥们儿。”攀谈铁律,各种搭话茬。   冷暖没说话,只是淡淡笑笑,这一笑,那人都瞅眼儿直了,片刻,接着说,   “d9知道吧,我跟你们a市那谭四爷关系特瓷,上个星期去,还抢着安排我好几天,弄的我都不好意思了,要不怎么说你们东北人实在呢。”   ok,到此为止。   听到这里,冷暖已经完全确定这厮是个吹牛逼的货了,她失望的叹口气,多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儿就走了。   可没走几步,那男的还凑过来了,特自在的搂上了她的肩膀儿,往屋里走。   “走,哥安排你喝点儿啥。”   喝点啥?   要不要点儿脸?   冷暖原本不爽的刚要耸掉肩膀上的咸猪手,可另一条腿却比她速度更快。   “操!”   一嗓门子,外加一狠腿,那男的被凌犀这一脚卷了好几米。   此时的凌犀,早就眼珠子通红了,可见远比冷暖刚才看见的时候,喝的更高了。   “你丫哪位啊?你丫疯狗认错人了吧!”捂着被揣的疼的直拧紧的肚子,那中南海有三舅的男的也倒也是英雄,在凌犀这么各种释放血腥气息的高危人物面前,还能持续装逼。   冷暖发现她真的变了,从前凌犀当她面儿打人,她都是各种看不惯的拦着。   可现在,她现在也确实期待他狠踹那装逼男几脚。   果不其然——   “操你妈!消的就是你。”   都没给那人机会站起来,凌犀两步窜过去,就是一顿狠踢。   每一脚都狠,每一脚都像能直接勾出肠子!   忒残忍,忒暴力……   原本保安要过来拉架,可他那几个常在京城圈儿混的哥们儿,只是几个眼神儿,就给那些保安逼下去了。   没了城管,凌犀更是踢的厉害。   都不用别人帮忙,他一个人就把那个好好的一个中南海同志的亲戚给踢的面目全非了。   最终……   冷暖是真怕他借点儿酒劲儿把人真给踢死了,到底是伸手拉住了他。   164 完全掌握不了的节奏   onenightin北京,我留下许多精,不管你爱与不爱,都是历史地欢爱~   恶搞一句,先调解调解情操。   带着别人媳妇儿,出差到皇城根儿,共入一间房,同宿一张床,酒精麻痹,香烟伴侣,曼妙纤躯,妖娆香艳,此情此景,不来一场风花雪月,岂非天理难容?   可……天容不容,也都那么地了。   当然,这对旧情未泯的男女,在那样的赤果果的对白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翌日清晨,天色不知。   凌犀这人的身体像是打小装了个定时器,不管多晚入睡,每到早上7点多,必醒。   酒店的窗帘遮光效果真是好,在凌犀醒过来的时候,视线里各种昏暗,然而怀里的触感却让他只用闻的,也知道不是自己每天都抱着那大枕头。   没错,梁山伯和祝英台那套一左一右中间在放杯水的君子协定那纯属故事,现实中果然一被窝的俩人终将稀里糊涂的合体。   完全不知道从昨夜何时起搂一块儿的,凌犀只知道现在,这俩人完全是蚌包珠,拧麻花那么个pose缠在一块儿。   冷暖嗜睡,跟凌犀相反,没有什么强制的外部因素,她一般不太容易自然醒。   此时的女人虽然衣着完整,却也不免匀速而细细的呼吸从鼻端逸到完全零距离的男人身上,而男人光着膀子,也光着屁股。   倏地,1擎天——   就是这么简单,大好青年的身体起了反应。   操,真他妈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撤去迷醉的凌犀十分懊恼昨儿没另开一间房。   是,他是做梦都想这么抱着她睡,可他也没高抬自己的定性,这真他妈是爆血管的节奏。   光线很暗,冷暖睡的很香,因为此时冷暖像曾经一样把整个脑袋都埋在男人的怀里,所以他并看不见她。   就这么抱着,可以让凌犀有上千种强上的幻想,诸如脱了她的裤子直接就干,再诸如翻身先压过她来个不错的前奏,用身体说话,再诸如……   凌犀摸着那滑腻腻,软糯糯,滑溜筋道儿的让人各种想咬一口的小脸儿,下流的想着。   可只是想了有那么一会儿,昨儿那差一根儿弦儿就断片儿的脑子里就钻出来那么一句煞风景的话。   如果你能帮我捞归齐,你想怎么的都成。   “操!”低咒一声儿,凌犀那下盘积聚的火药全都冲挤到了上三路,胸口闷闷的,随时可能要炸毛。   就算现在清醒如他也知道昨儿喝多了确实他是精虫上脑,那边归齐火烧屁股,这边他俩扯王八犊子确实说不过去,可她打他踹他甚至给他一刀他都没意见,可那话说的啥意思?   当他凌犀是啥玩意儿了?   兴许是薄怒的男人全身肌肉紧绷导致胳膊腿儿全都夹的过紧,冷暖到底是被这榨汁儿机的挤压力给弄醒了。   嗯……   一声儿嘤咛,冷暖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正是男人像端了烧红的烙铁似的倏的抽开身子,挪到离她八百仗远的床边儿翻身盖被。   “我可没占你便宜,是你自己半夜扑过来的。”某男非常幼稚的此地无银的嘟囔着。   显然,在知道大致情况后,冷暖远比凌犀淡定。   “带会儿我再开间房。”心平静气的说完这句后冷暖没赖床,被压麻的胳膊撑着身子起来,平整平整衣服进了卫生间洗脸。   并不方便洗澡,冷暖只是洗了把脸,凉水扑棱扑棱的拍在脸上,再糊涂的人都精神了许多。   镜子里,冷暖的嘴唇是红肿的,脖颈,耳际的红印让她特别瞧不起自己。   用那样的激将变相推开凌犀的一刻,她是理智的么?   当然,答案,只有她自己知道。   在过了昨儿晚上那出插曲过后,谁也没有再提那事儿,一切都好像跟来时候一样,但一切又都不一样。   至少现在,冷暖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凌犀可以的疏离,像是跟她别扭,又像是跟自己闹别扭。   就像在他没有穿衣服的前提下,居然也知道缠条床单儿在身上,黑这一张脸跟刚从浴室出来的她擦身而过,瞅都没多瞅她一眼。   冷暖想,这样也好,省得不必要的暧昧刹不住闸。   酒店的自助早餐是不能错过的美味,因为凌犀洗了个稍微久一点的澡,等两个人下来的时候,也差不多接近尾声了。   出来的匆忙,也没多待什么衣服,而凌犀这个人,虽然不那么挑剔穿什么奢侈品大牌之类的,但是一天一换衣服对他来说,就是必须的了。   尤其是隔夜的烟酒,就算多穿一会儿,他都全身难受,所以只是告知了冷暖一声儿,俩人就暂时分道扬镳,她去餐厅,他去了一楼的店里临时抓几件衣服。   水煮蛋,三文治,橙,咖啡,一式两份,冷暖按他的口味选了两份早餐。   等凌犀换了一身儿板板整整的回来的时候,冷暖喝着咖啡等着他。   “给。”凌犀爱理不理的把几个纸袋扔在冷暖旁边儿的椅子上。   打开一看,都是些女人的衣服,从里到外,很全,冷暖皱眉道,   “凌犀……”   “不愿意穿你就撇了。”凌犀冷着脸儿截了冷暖还没出口的话。   “我不是那个意思。”冷暖拿着咖啡匙,叹了口气,一脸无奈。   “我是想说,咱们这趟费用不小,总让你花,我也过意不去,现在我手里也宽敞,还是我来担吧。”   冷暖说这话是真没错,以前她花他的,管她花多少,她是他的女人,她天经地义,可现在……   先不说过往两地的费用,只是说今儿他给她随手买这些衣服,也都是动辄几千,冷暖知道办这事儿,动辄就是十天半个月的,这么看就是零揪,都得不少钱。   凌犀这么忙能给她办事儿的人情她都不知道哪辈子还了,这再加上这搭人又搭钱的,她真是过意不去。   “用不着,老子当凯子当惯了,这点钱儿就算给自己买个教训。”   男人含沙射影的说着,头不抬眼不睁的吃着他的煮蛋。   这话一出口,让冷暖也哑口无言,叹了口气,她也闷头吃她的早饭。   一顿原本味道非常不错的美式早餐,却被这两个各怀心事的人吃的食不滋味。   一个狼吞虎咽,一个味同嚼蜡。   心里有事儿搁着,冷暖也吃不下去,只是吃了几口三文治,她就不吃了,看看时间不早了,她给练姐打了电话。   电话里的练习知道凌犀主动带她来北京,确实错愕了老半天,惊诧过后,就像是如释重负似的,跟冷暖说。   那小子要是愿意管这事儿,最好不过了。   冷暖听得出来练姐那口气里的不可思议。   是的,别说她不可思议,就连她自己都不可思议,凌犀这人从来就不是管闲事儿的人,这回他肯帮归齐收拾这烂摊子,冷暖想,他也是纠结了好久的吧。   不得不说,在凌犀答应她这事儿之后,她像是有了方向,即便担心也不想之前的那种心没底儿,脚不着地的迷茫感了。   而她也抽出了一丝理智,分给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在她一次次无情的推开他之后,他还这样的无条件的帮她……   静谧的早晨,悠扬的就餐气氛,冷暖混着咖啡吞咽着只有自己才明白的滋味。   一如她手中这杯磨卡,苦涩中,又带点甜。   男人吃东西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儒雅的样子,完全工地饭的吃法而,大口的吃着煮蛋,大口的喝着咖啡,也不管别人怎么瞅他,他就是他。   等报复性的消灭了所有属于他的餐点之后,嘴角儿还沾者鸡蛋黄和面包渣儿。   冷暖抽出面纸纸递过去,凌犀擦完嘴后,冷哼一声道,   “你用不着来献殷勤这套,就算你没陪我睡觉,我凌犀说过的事儿也不能黄。”   ……   ——一条分割线——   他们来的时间巧,也不巧,   不巧的是,今儿周末,他们不能直接去单位,巧的也是因为,今儿周末,凌犀能选一个更合适谈事儿的地儿。   饭后冷暖回房间把凌犀随手买给她那身儿合身到不行的衣服换上,就一路跟着凌犀到了位于郊镇的马术俱乐部。   冷暖当然不明白她们来这儿做什么,可她也没有问,因为她知道凌犀还得拉着脸重复那句话。   “信不着我,就别跟来。”   凌犀这个人嘴不好,但他做事儿确实靠谱,这点冷暖心里有数儿。   她们所在的马术俱乐部,占地面积很大,玩儿的人并不多,从迎上来的会籍管理人员落落大方,谈吐得体的质素就能看出来这儿是个高消费的地儿。   而从她认识凌犀起,她就知道一个铁律,凡是用钱来衡量人的尊贵等级的地儿,凌犀,通常都是上上宾。   在熟知无数财经界信息的会籍经理认出她眼前这出众的男女里的男人是何等级别行走的人民币后,那热情的劲儿,都找不到词汇来形容。   冷暖想,凌犀的牛逼十有是让这些人给惯出来的,从小人家就仰视他,久而久之,他也就习惯了俯视别人。   在加之他有个金钱高筑的背景,即便装逼,也是真牛逼。   像个上帝微服似的,凌犀牛逼哄哄的翘着二郎腿儿坐在沙发上,问着,“有没有什么不错的马?”   一听他这是有领养的意思,顾问一下来精神头儿了,“凌总,您这来的真是时候,我们这儿上个月刚进了30匹马,现在还剩3匹墨藏,2匹拓拔,状态都很不错。”   绕开她的推销式介绍,凌犀单刀直入,“英国纯血现在有没有?”   “嗯,有一匹,但是我们老板是准备下个月拍卖的。”经理说完这话,见凌犀起身儿要走,又赶紧揽住了他和冷暖去路,温和有理的道,“凌总,您稍等,我可以帮你问问。”   是的,北京有很多马场,并不只有她们一家儿,可像凌犀这种人,却不多,绝对是俱乐部极力拉拢的名单,所以经理临时灵活的改变了主意。   一匹马跟一个有无限可能的人脉客户网来比较,就是微不足道。   所以,不出意外,在一个电话之后,经理热情的带着她们去了马房看马,当训马师从马坊牵出来这匹身子比冷暖还要高的马出来的时候,就算不懂马的冷暖也知道这马的价值不菲。   不说别的,单就那被人工刷的亮光光的毛儿和那身儿目测质感就很高档的套件儿,就可以见得它是个多贵的玩意儿。   最后,凌犀到底师以150万的拍卖底价儿领养了这匹英国纯血马。   冷暖完全不知道凌犀大上午的花这么多钱买这匹马的作用是什么,直到他打了个电话儿。   “王叔啊,昨儿半夜到的,太晚也没找你……那个,我今儿想买一马,你说我这也没玩儿过这个,也不懂行,真就是瞎子摸象啊,要不您过来帮我瞅瞅?”   至此,冷暖才明白,深谙送礼的道理的凌犀,是为了先上一贡。   给领导送礼不一样儿,不是天女散花的撒钱人家就吃那套的,送礼得送到点儿上,这是人际艺术。   果然,冷暖还是涉世未深。   可,这和早上那同样的问题又来了,这150万又是凌犀花的钱。   坐在俱乐部的休闲区等着人,凌犀倒是安静的翻看着马术相关的杂志,而思虑了半天,冷暖到底是从钱包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欠欠身子,从沙发的这端挪到了凌犀的旁边儿。   “诶……”冷暖拿着卡轻触他。   凌犀没过头来瞅瞅卡,又瞅瞅她,板着脸儿没动。   冷暖索性把卡直接揣他口袋里了,“密码678551。”嘟囔了这句,不自然的红着脸儿就动作很快的又窜到了沙发距离他最远的一端。   678551?   凌犀掏出卡,看看那金面儿金底儿,也是怔住,用那种眼神儿瞅着冷暖,卡他没兴趣,可她用他手机号做密码,确实让他一怔。   “这卡挺长时间没用了,我懒得改密码。”冷暖此地无银的补了这句后,故作淡定的继续翻着她手上完全看不懂的英文杂志。   一句话,凌犀的脸儿又从晴转了多云,从兜儿里拿着卡比划着,他鼻子不是鼻子,眼儿不是眼儿的嘲弄着,“你以为给我张破卡就得了?你现在的账户多少人盯着,你知道么?你能动大笔的帐么?今儿这点小钱儿不过就是趟路,真花钱儿的地方多了。”说罢凌犀把卡撇给冷暖,哼了一声儿道,“没招儿,你再不愿意也好,你现在也得欠我的。”   冷暖被他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说的对,她现在就是欠他的,无论是钱,还是人情。   所幸,尴尬的相处时间并不长,这个中纪委的王叔来的很快。   从他来的时候,只开一台价位中肯的帕萨特,冷暖就确定了一件事儿。   很明显,这是个官途谨慎的领导。   但再谨慎的人,难免有爱好,而凌犀这马就是绝对的对症下药。   看着那个中年干部爱不释手的摸着那毛光锃亮的马,频频点头说好的时候儿,冷暖打从心眼儿里跟凌犀竖大拇手指头。   这男的,岁数不大,但道行真深。   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在那个被凌犀一口一个王叔叫着的领导,自己也知道他得那什么去换这马的人情。   “王叔,这就我那哥们儿的媳妇儿,这些天可真给她愁坏了。”凌犀边介绍冷暖,边开门见山的点到了题上。   王叔礼貌的回握了冷暖的手后,就问凌犀,“怎么回事儿,说吧。”   吧啦吧啦,凌犀充分发挥了他一个律师的表达能力,短短几句,就把已知的关于归齐的事儿,都讲了出来,当然,他自动屏蔽了自己对归齐涉黑的那些了解。   而只是讲完,那王叔的手,就离开那匹爱不释手的马身上,把马交给了训马师,面色凝重的走到了旁边儿的休息区,喝了一口水,也没吱声。   只是看他的面色,冷暖的心就咯噔一紧,觉得可能没她想象中那么顺利。   确实,在这个王叔听到a市海关这几个词儿,他就没有来时候的轻松了,这事儿他当然知道,省纪委一次规了13个人,上头怎么可能不知道风?   沉吟许久,他搓着下巴,又摇摇头,“海关的问题,棘手。”   冷暖的手都在桌子地下紧张的拧劲儿了,凌犀却还是处变不惊的笑着,“不棘手我也不能折腾您呐~”   “就你小子会溜须,甭给我带高帽儿,给我带高帽儿没用。”王叔笑吟吟的,眉间却一直紧锁。   “王叔,我这哥们儿真不容易,您看着给办一下,需要疏通的用钱的地儿您就直说,多少都行,您安排。”凌犀又适时的追上了一句。   冷暖也只能再一旁跟着点头儿。   半晌,王叔笑了两声儿,“这马真不错,我帮你试一圈儿。”说罢就奔着那马房去了。   冷暖和凌犀相视一眼,都明白。   这画外音就是,他得先衡量衡量轻重再说。   ……   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她家漏水,不能耽误别人家好眠,冷暖再着急都没用,也得等人家自己想通了。   那出了好价儿的一匹马,确实让这个王叔玩儿的挺hi的,骑了一圈儿又一圈儿,爱不释手。   当然,凌犀确实深谙国人的处事之道,他也不提这个事儿,就是陪着王叔玩儿,边玩儿边唠,不过都是些他们公司这几年发展的计划。   听上去没什么,可冷暖也懂,他是在垒高自己的墙角,让别人攀附。   你站的高,别人也高看你,亲戚也好,朋友也罢,这是硬道理。   就这么玩儿马玩儿到了中午,到了吃饭时间,凌犀自然要拉这个王叔一起吃顿饭。   而就在马术俱乐部的停车场,却发生了尤为尴尬的一幕。   就在一行三人取车的路上,面对面碰上一熟人,竟是昨儿晚上一块儿玩的白少,因为他塞给他那几个尴尬的玩意儿,冷暖对他印象格外的深。   “呦喂,凌哥,来这儿咋不知会兄弟一声儿?”   这儿是败家子儿的聚会宝地,他出现在这儿,到没什么意外的,可那下一句,却让冷暖瞬间觉得无地自容。   “诶,我说嫂子,可真难得呀,今儿还能这么精神~”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傻子都能听明白,冷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笑的了,脸都僵了。   后面凌犀跟白少的磕屁都不重要了,冷暖只知道,在跟白少说拜拜之后,那个王叔就一直用一种了然于心的眼神儿穿梭在她和凌犀之间。   以至于一整顿饭,冷暖都没怎么好意思吱声。   无奈,她真的百口莫辩。   吃饭也是订在一家老北京的私房菜馆儿,吃的东西不无意外,材料贵,做工复杂。   一整顿饭,这个王叔都在聊马,而凌犀也是几次绕道往归齐的事儿上唠,可这个王叔就是不往上拐,像是绕着这个话题。   凌犀知道他这是心里有小九九,故吃饭的当间儿,桌子地下踢了一脚,又给冷暖个眼神儿,于是乎,冷暖以去卫生间为名,先出去了。   当房间只剩俩人的时候,凌犀倒也问的直接。   “王叔,咋的,这事儿真这么难办?”   王叔的面色也凝重了几分,没答他而是反问到,“你小子跟我交个实底儿,你到底是跟这归齐有交情,还是跟他那媳妇儿有关系?”   “那都不是重要的事儿。”凌犀也没正面回答,代表他没否认王叔对他跟冷暖关系的猜想。   “怎么就不重要!”王叔气愤的用筷子敲敲桌子,用长辈的口气跟凌犀说着,“你小子心里没数么?这海关的事儿,一般能动手,那上头都是下了决心的,就你说这事儿,现在是涉案金额没敲定呢,就这么爬着线儿往上揪,早晚也得揪到副省级以上的干部,这事儿闹到上边儿是早晚的事儿,这真不是个小事儿,要是你这关系不硬实,这事儿你真不应该插手!白白往里撇钱先不说,要是沾上点儿什么腥儿,那也是麻烦的!”   其实他说这些,凌犀都明白,不过……   凌犀敛眸,颇为认真,“王叔,事在人为,真麻烦你了。”   话外音的意思,就是尽管知道麻烦,他也得办。   站在门口,冷暖自然把这些话都收录耳中,至于心里掀起何种波浪,那只有她自己知道。   ……   饭后,凌犀也给了王叔一张卡。   而收了这张卡的意思就是说,他答应了给办。   现在的钱,花出去了,剩下的也只能等消息。   冷暖用脚趾头猜,那张卡里也最少是个八位数,这个数目真的太大了。   可就在她又再度萌生想要取钱出来给他的时候,却又二次被他扎人的话给损了回来。   “多少只眼睛盯着你的账户呢,想找死,你就动。”   是的,就是这样,自从那晚之后,凌犀每天都这样跟她别扭着,就像是冷暖欠了他一条命似的,没有一天给她好脸儿。   其实明明他真的给她办了很多事儿,可就他那一天天的冷嘲热讽,却硬生生的给冷暖挤出了一些些委屈。   北京的白日不短,北京的夜也很长,星日交替,日子就这么在不知不觉中过了一周。   冷暖在隔壁开了一间房,每天晚上,不用面对冷脸的凌犀,也委实让她不用那么纠结。   她每天都会跟练习保持联系,就在昨儿个练姐还去三监看她爸了,当然,在归齐没有结果之前,谁也不会把这个消息告诉他让他担心。   而归齐那边,出了徐关长第二次自杀未遂的消息之外,还是没有消息。   冷暖想,没有消息,也许就是好消息。   柴青的骨灰虽然撒在了江中心,可她的头七,皇甫烨还是张罗的很体面,那天冷暖还拖乔滴滴帮她上了一柱香。   而在远方的她,也双手合十默念,朋友,安好。   a市的所有朋友,来电话的时候,无一不问是关心归齐的事儿办的怎么样,而只有乔滴滴问过冷暖。   “姐,你跟凌犀没什么吧?”   没什么,当然没什么,能有什么?   先别说她现在要顶着一个远比从前更大的贞洁牌坊,就说凌犀,也是一天天完全的不理她,就那么别扭着。   两个人的关系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互动,那是冷暖完全掌握不了的一种节奏。   然而,一切都有转折。   就在这一天,王叔说,要打通一个非常必要的关系,而那个领导的级别已经不是钱能走动的关系了。   但有内幕称,那个中央领导喜凶猛犬种,更是独爱藏獒。   而收到风后,凌犀也多方打听,最终让他收到消息,在市郊某镇,有一只纯种雪獒,看过的懂獒的人都说,品相好,又是黄金年纪的2岁。   原本养它的老主人刚刚癌症去世,现在他的儿子想要出手。   电话里初步谈好了之后,剩下的就是面谈了,因为纯种獒可遇不可求,冷暖和凌犀也是抱着合适就直接买走的想法去的。   因为藏獒品种太凶,市区本就不让养,所以为了避免路检什么的麻烦,两个人索性就选择半夜去取。   而这一男,一女,一狗,终究是上演了一出意料之外的戏……   165 狗神之箭   夜阑更深,更深露重。   时值pm11点过半,一男一女一悍马h3向一条狗所在的方向前行。   来之前,为了能装下一只大狗的笼子,凌犀还特意在朋友那儿借了台后备箱格外宽敞的h3。   为此,冷暖这一路被这美国大车与之霸气齐名的噪音吵的头格外的疼。   今儿的黄历说,冲南,忌出行/嫁娶,诸事不宜。   可说归说,关键的是,谁也没看。   路上,一如连日的每一天,除了些必要的交流,两个人的话少的可怜。   “陈欧回公司了?”沉寂了许久之后,冷暖想起来问这事儿了,白天的时候李旭打电话跟她说的时候,她也是诧异的。   毕竟,这个时候能继续上岗是需要强大的精神支撑的。   “嗯。”男人也不瞅她,只是点头哼了一声儿,抓着方向盘装冷扮酷。   至于男人这个死样儿,在这些天,冷暖也习惯了,“他能想开也是好的,阿南这事儿是个漫长的战线,拖个一年半载的也是在所难免的,他有个寄托,总比掉进这个事儿好。”   “这不是想开想不开的事儿。”凌犀第一时间切断她美好的臆想,“陈昊南的案子一要用钱,二要用关系,而我答应陈叔,只要他回来,那些桥我都会帮他搭,所以说……”顿了顿,凌犀冷嘲,   “你们女人想问题就是太简单。”   对,就是这样,不管冷暖说什么,他都会三句顶回来,任何话题都没有办法继续下去。   索性,冷暖也不吱声了,闭上眼睛,假寐。   路程再长,总有尽头。   俩人驶到一个小院子门口儿的时候,才熄火,冷暖就听到一阵嗷嗷的叫声儿。   不同于常见的狗吠,这动静儿很雄浑,更像野兽。   嗷嗷~~   那兽又叫了几声儿,每走一步儿,冷暖都觉得全身哆嗦。   没办法,因为小时候被邻居家的狗咬过那么一次以后,她从小怕狗。   即便是那种不大的八哥犬都能给她吓的够呛,更别说狗中之神的藏獒了。   想想那些各种关于藏獒凶猛的传说,冷暖自己就把自己吓的心突突,以至于推门之前,她自然而然的退到了凌犀的身后。   但让她意外的是,男人居然抓住了她的手。   “瞅他妈你那点儿出息。”不无意外,凌犀还是损了她一句,可手,却攥的很紧。   铛铛铛!   铛铛铛!   凌犀敲门声儿越大,那狗叫的越凶,而且从越来越近的动静儿和不规则的撞门可以见得,那獒这会儿是各种自由。   “先把狗栓上!”听见屋儿里有出来人的动静儿,凌犀吆喝着。   不一会儿,听着院儿里扑棱扑棱的折腾了半天,直到那狗叫声儿都从一个定点嗷出来的时候,院子里的人才开了门。   买狗这人儿叫张耀中,40多岁,从那一脸不符合年纪的各种褶子就能看出来,这人儿日子过的是真不咋地。   “这狗,太野性,劲儿大的要命,拴就得拴半天。”迎了俩人进门儿,阿中就呲压咧嘴的摇着酸疼的膀子。   再看那笼子里虎视眈眈瞅着她们的那条大狗,冷暖吓得就差整个身子都贴凌犀身上了。   目测就跟个成年人蜷成一团儿差不多大小,狮子大方头,通体雪白,爪子粗壮极了,此时正眼冒绿光,呲着牙,哼哼的瞅着他们各种不善。   只凭本能,就感受的到这狗的各种敌意。   当然,冷暖吓死了,不过凌犀反倒是挺高兴,他不懂獒,但他最起码知道这狗不是喂穿肠外加炒高价儿的猪獒。   在他看来,獒之所以为獒,最少也得有点儿野兽的样子。   第一眼品相不错,凌犀接着问,“这狗没训过?”   “没在基地训过,但这狗以前可不这样儿,这狗以前可听话了……”这叫阿中的还挺健谈,就这凌犀这么一个问题居然磨磨唧唧的讲了一个故事。   故事的内容大致就是,他爸生前的时候是个自由撰稿人,稿子也没什么太红火的,也就将吧够维持个活路,十多年前因为迷恋藏传佛教直接一个人奔着去了,而这一住,就是十多年。   一直到两年前,阿中她妈检查出胃癌晚期,他才回来,而回来的时候,就抱着这么一个小雪獒。   老人回来没多久,阿中他妈就不敌病魔折腾撂了,而阿中他爸也因为年纪太大折腾不动没再离开北京,但此后,他的全部经历基本上就交给这么一条獒了。   “我爸跟它感情很好,俩人天天形影不离的,后来今年5月份的时候,我爸也查出来肝癌晚期了,可就是因为舍不得这狗,他连医院都没住,就在家一直到死。”说着这段儿,阿中还抹了泪儿,“后来我爸死了以后,这狗就全变了,像疯了似的,总往外跑,还把我们邻居的腿儿给咬折了,我这真是实在养不起它,但凡有点儿招,我都舍不得卖它。”   安静的听完了这么长的故事,冷暖也从凌犀身后儿站了过来,瞅瞅那一身儿雪白长毛的大狗,好像也没那么怕了。   “它叫什么啊?”冷暖问。   也许,女人的心总是软的,总是会被一些故事感动。   “多吉。”阿中说。   冷暖又问,“是藏族名儿么?”   “对,我爸说是藏语金刚的意思。”   兴许是阿中讲故事的这会儿,多吉难得的安静,硬是给冷暖挤出那么点儿胆儿来,她大胆的向前走了两步儿,跟笼子里那大狗亲善的挥着手。   “多吉~多吉~”   “别叫了,我爸死了以后谁叫它,它都不理。”   阿中的提醒刚一撂话儿,那多吉就突然的发狂吼着,吼的笼子都跟着它往前动,给冷暖吓的,一下就嗖的窜凌犀身后儿去了。   嗷~嗷嗷~   那獒发狂似的叫着,冒着绿光的眼睛就那么盯着冷暖。   所幸,凌犀不怕它,反倒是它叫的越欢实,他越美。   这足以说明,他没买错东西。   天色已晚,凌犀也没多墨迹,按照约定好的价格又压了压价儿,一手交钱,一手交狗。   在两个大老爷们儿费劲儿的把装着多吉的大笼子塞到后备箱之后,交易结束。   然而,平静是一切革命的前奏,这个夜晚,才刚刚开始。   山路颇窄,可见度很低。   回去的路上远比来时候的噪音更甚,除了那美国大车的工业噪音外,还多了一个沿路基本一直在叫的狗。   嗷~嗷嗷~   多吉的那近乎野兽的荒蛮叫法儿从后方频频传来,冷暖委实做不到像来时一样的假寐。   抱着膀子往门把方向一缩,每次它嗷嗷一叫,冷暖肯定是吓的一哆嗦。   “一条狗给你吓这b样儿,至于不?”凌犀一如这些天的态度,各种嘲讽。   站着说话不腰疼!   冷暖知道他又开始挑刺儿,索性跟本不接茬儿,可凌犀像是埋汰出精华来了,他自个儿在那儿瞇着眼儿叼着小烟儿抽着抽着,弹弹烟灰,又接着嘟囔。   “这人有时候还不如狗呢,狗还知道惦记这给食的。”   知道他这是又开始了,这摆明了就是借狗讽她。   兴许是后面的多吉叫的冷暖是真心惶意乱的,压了这么多天的冷暖到底是反驳了。   “你到底还要别扭几天?”冷暖眉毛拧到一块儿,瞅着他,压下这口气儿后,是深深的无奈,“凌犀……好人你都做了,又何必这样儿?”   在一起那么久,冷暖太知道这人儿嘴贱心却不贱的本性了,她也知道他别扭什么呢,可这些别扭又能让她怎么办?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凌犀冷嘲着,也不看冷暖。   死鸭子犟嘴!   冷暖觉得自己真是给他逼的没招儿了,“你说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不会说就不说。”   这活祖宗这轴劲儿,硬是给冷暖挤出一股子无明火儿来,声音活生生的抬高了三分,“我说你轴什么呢,有劲没劲!”   冷暖这一喊,到底是划破了俩人儿僵持了数日的伪装平静!   “诶,我没劲,我真没劲,我凌犀就是没劲!”男人也是一声儿比高,说到后来,都攥着拳头砸上方向盘了,咣咣几下儿弄得车也跟着极了拐弯的晃悠。   冷暖一个失去重心,脑袋就撞车门儿玻璃上了,这一撞,更是给她压着这么多天的憋屈都弄出来了。   “对,你作,你就可劲儿作!反正从我认识你第一天,你就能作!你不是恨我么!那你就再作,撞死我,咱俩两清!你放心,我冷暖就是做鬼都不带找你报复的,我还清了欠你的,我这辈子都离你远远的,成吧!成吧!”也不知道自己都喊的什么,反正冷暖一股脑的都渲泄了出来!   瞅着女人那恨不得马上死也想离他远远儿的那样儿,凌犀真她妈想如她所愿掐死她,那拳头都攥的咯咯直响了,方向盘的皮套儿都快让他拧烂了。   “姓冷的,你可真他妈委屈啊!你要新生活,老子跟你分手,你他妈结婚,老子等你,你进去了,老子玩儿命的捞你,这下你男人进去了,老子还他妈撇家舍业的给你跑,你委屈,我他妈还委屈呢!我跟谁说去!”凌犀这把闷气撒出来那声儿大的,把后面儿那狗叫的动静儿都盖了过去。   听他一说完这些,冷暖气的直哆嗦,那些她心里压了多长时间的委屈也都翻了出来。   “凌犀,有些话就别说的太硬气!什么叫我要新生活!那是我要新生活么!当初你爸和我妈刚出事儿的时候,谁心里没个忌讳,没个猜想儿,外面那谣言传啥的没有,可我冷暖就因为爱你凌犀,我屁都不信,我能去给你爸上柱香,可你呢!你到我妈坟头儿看过一眼么!到后来还是告诉都没告诉我一声儿就动了我爸,我爸到现在还在里面待着!你自己摸摸良心问问自己!咱俩走到今天,你告诉我!谁他妈不委屈!”   冷暖钻骨挖髓的话,给凌犀说的一动不动,但她却没有结束的意思,从失神的分手那天到现在她有太多话想说了。   “是,我逃避压力,我逃避现实,我乱七八糟的答应归齐的求婚,我以为我能有个新生活……呵呵,结果,狗屁!我跟归齐中间永远隔着一个你!我因为你一次次的伤害归齐,凌犀,你就是个祸害,你就是阴魂不散!你就是我冷暖上辈子欠的饥荒!”说到后来,冷暖都抡起了拳头力道并不轻的砸在凌犀的肩膀头子上。   那砸在他身上的每一下,都是冷暖的憋屈!   到现在谁都欠的地步,她愿意么!她没有守护爱情么!她没有一次次妥协么!她没有挣扎么!   小宇宙爆发的冷暖,震撼到了凌犀,好像一切都回到了那个压抑非人的过去,那个时候每天都默默无言的彼此。   她说的对,他就是把话说的太硬气。   俩人闹到今天,怪谁!能他妈怪谁!   怪就怪人无完人,怪就怪他们都是普通人,怪就怪她们都非得经历过失去才知道要挽回!   而当挽回的时候,却早已经物是人非。   “冷暖……”凌犀眼神复杂,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骨子里天性野兽般的直觉,让凌犀几乎是猛的侧身抱住了冷暖,整个身板子几乎是以90度的弯曲把冷暖牢牢的压在车座上。   被压得几乎窒息的冷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而就在这一秒,那吵了一晚的狗吠声儿近在耳侧,冷暖脑子立时反应过来了!   多吉从笼子里跑出来了!   嗷嗷~嗷嗷~   身上那陡增的压力更让冷暖知道,它现在就在她们的身上!   “呃……”   后背被利爪爬过,凌犀疼的低哼出了声儿,但却牢牢的压住了身下欲要起身的女人。   无人驾驶的车体像失去了重心四处乱转,雪獒四处乱吠,整个车体空间乱做一团。   “凌犀……你放开我!”那鼻端的血腥味儿,让冷暖的声音近乎尖叫。   而凌犀却无动于衷。   此时此刻,他的脑子再高速的运转着,也就是片刻的事儿——   他猛地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手朝那狗头迎头就是一拳!   就在那狗被砸翻的一瞬,冷暖还在惊噩中,身后的车门儿就被打开,猛的被一阵力道一推,只听凌犀一声大喊。   “快跑!”   车速太快,冷暖随着惯性翻滚了不知道多少圈儿之后,全身完全像是被拆散了一般,脸上都是土,身上多处都磨破了出了血。   可冷暖什么都感觉不到,踉跄的爬起来,像疯了似的朝着前方那跑着s形儿的悍马追去。   “凌犀!”   她大叫着,用她这辈子最大的嗓门儿!   可……   吱——一声儿车胎磨擦地面儿的动静儿划破夜空。   当她亲眼看到那辆大车冲出护栏,消失在路面的时候,一阵风灌入了她的耳朵。   在那之后,悄然无声,夜,安静的可怕。   那一刹,冷暖只觉得,脑子被抽空了,侧身看下去,黑压压一片,深不可测。   一瞬间,万念俱灰。   冷暖喊不出来,也没有眼泪,受伤的胳膊的血顺着一直保持下垂姿势的僵硬手臂往下滴答,她也不知道。   她感觉不到疼,也感觉不到任何东西,她完全不知道自己以什么样的速度在狂奔,风声呼啸耳边,全然不觉。   冷暖从没想过他会以这样戏剧的方式淡出她的视线,轻狂的他,暴力的他,嘴贱的他,什么样的他都好……   冷暖从没像此时一般,万念俱灰。   不,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冷暖不相信凌犀就这么没了!   终于跑到那被冲撞的围栏处,冷暖甚至都没有想过下面是什么,有多深,脚一粘地儿,就顺着那过抖的碎石坡儿一路蹭了下去。   从没有人到过的茂密植被区,树枝多的剐蹭的冷暖全身露在外面的肉一道道的血痕,薄薄一层的瓢鞋底儿也被碎石蹭的几乎漏了底儿,可她什么都感觉不到。   “凌犀!”   “凌犀!”   她一声声儿的大叫着,想要知道他的方位,可除了阵阵狼嚎声儿,没有任何回音。   无边的黑暗和恐慌,让冷暖惊出了满身的汗,可这些都没有找不到凌犀更让她恐慌。   没动静儿,真的没动静儿,真的没有一点儿动静。   悄然无声才是最深度的绝望,如果今儿凌犀真的遭到什么意外,那么她留给他最后的话,就只有无尽的谩骂,思及此,冷暖不由得悲从心来。   她猛摇着头,自己跟自己说。   “不是的……不是的……”   她不是这么想的……真的不是……   冷暖被自己的想象崩溃的万念俱灰,腿一软,她竟一屁股摊坐到了地上,顺着斜坡失重的向下滑。   一阵窸窣的声响,无数小石块儿,碎泥土和残枝各种剐蹭着她,直到她踹到了一个阻碍物。   就在她停下的一刻,那几声儿极低的呻吟,让冷暖的眼泪就那么毫无预警的掉下来了。   她几乎是连跪带爬的蹭过来,寻着那声音的源头摸着了那脸。   湿粘,滑腻的触感,是血。   可好在,他还是热的。   冷暖的眼泪像断了线似的,越哭越厉害,哽咽的她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一句。   而那滚烫的眼泪到底是砸醒了半昏迷的凌犀。   “傻逼,你咋又下来了……”男人的气息微弱,说话有气无力却还是一如既往的痞。   如今听来,像是天籁,冷暖又哭又笑,什么都说不出来。   “别哭了,我还没死呢……”最受不了她这哭哭唧唧的样儿,凌犀用着全身仅剩的劲儿哄着她。   可他越是哄,冷暖哭的越肆无忌惮,到后来竟嚎啕大哭。   刚才那些压抑都让她全数发泄出来。   凌犀啥时候见过她这样儿啊,还给他整懵了,费尽的抬手去给她胡拢眼泪,但就当冷暖反射的抓着他小臂的时候。   凌犀却啊!的叫出了动静儿。   那动静儿,忒疼!   这时候冷暖才察觉凌犀的小臂早已血肉模糊。   “操,花他妈几十万买个狗咬自己玩儿……”疼痛反而让凌犀远比刚才精神多了,至少还有闲情评价狗。   这会儿冷暖也清醒多了,自己抹抹眼泪儿也不哭了,边利索的上下摸着凌犀检查他的情况,边抽搭的问着。   “车不是冲下来了么,你咋在这儿啊?多吉呢?”   “切,那小子,不是个儿,老子抢在它咬死我之前,跳车了……”凌犀的声音有气无力。   真难为这男人,这种情况下还能装逼,冷暖大致摸了一下,这男的还真是命大,这么好莱坞大片儿的情节都没霍霍死他。   除了手臂那块儿肉的撕扯,从那么高的地方骨碌下来,居然没有一处骨折,除了头。   冷暖想,他是滚下来的时候,头是撞到树了。   “凌犀,你现在感觉咋样儿?”冷暖问着。   “疼。”凌犀倒是诚实。   他现在觉得全身就是没一块儿好地方,酸疼不说,那零零星星的剐蹭估摸着得n多处,他想,他最应该感谢他那百年灵的大腕表,要不是它挡一下,估摸着他这胳膊真就得被那狗给扯成光杆司令。   “你打122了么?”凌犀问。   “我拿啥打?你啥也不说就把我推下车,我拿啥打!拿啥打!”   想起刚刚那个他推她出来的画面,冷暖越说越激动,眼泪又不值钱的掉了出来。   “嘶——你说你又哭,不是膈应死我了么,这回我死了你就消停了……”   只听此时,两声儿清脆的声响,两记并不轻的巴掌招呼在凌犀的脸上。   这是冷暖确认凌犀没有生命危险后做的第一件事儿。   他怔楞了片刻,几乎炸了,“操,你恨我不死啊!”   凌犀他这辈子最恨别人打他脸,他老子都没打过,唯一打过的就这女的,还不只是一次!   “我操,你还打!”紧接着又招呼到脸上的一个巴掌把凌犀的脸都别到一边儿,他几乎都快立刻坐起身来再打回去。   可冷暖说,“你要再敢说个死字儿,我还打!”   “……”   凌犀的嚣张气焰都没了,因为他确实感受到这个女人全身颤抖,那是惊惧,也是恐慌。   她惊惧着他的气话成真,恐慌着他的死会是事实。   ……   接下来,并没有什么互相摇晃劫后余生互述真情的抛羊头洒狗血的环节。   而是在冷暖掏出凌犀裤带里的手机拨了122,报了案。   不超过1个小时,122和120就先后的来了。   在交警的搜寻下,在她们所在地方往下的很远,才找到肇事车辆,当然,完全报废,但倒是没像电影里常演的那种来个爆炸什么的。   而至于那只藏獒多吉,却也没在车里,只留一只狗笼子,算是这场肇事元凶唯一留下的证据。   冷暖没受什么大伤,但全身多处的刮伤,足以让她在包扎后看上去格外狼狈。   而在120的那个随行医生知道了两个人刚经历过什么之后,再给凌犀检查的时候。   简直是对眼前的这个男人五体投地的膜拜。   这哥们儿真是个硬骨头,这么个折腾法儿,全身竟一根儿骨头碴儿都没掉,除了那被狗扯掉的小臂的一块儿肉,全身多处不过都是些皮外伤。   可这算什么?跟藏獒搏斗又出车祸就落这么点儿皮外伤,这小子是医学史上奇迹吧?   当然,这个大夫不知道,这个哥们儿确实曾经被无数医疗界的同胞称之为医学史上的奇迹。   哦,对了,凌犀的头也受伤了。   冷暖没想错,他确实是撞到树了,脑子撞了个口子,流了一脸血,缝了8针,至于是否脑震荡还得等着回医院详细检查才行。   不过那都是一会儿的事儿了。   凌犀,冷暖,俩人儿挤一个120上,bibubibu的奔着市区走了。   “哥们儿,有烟么,给来根儿。”被纱布包了个西瓜皮顶在脑子上的凌犀跟坐他对面儿那随行大夫说着。   “呃……我们这车上不让抽烟。”大夫都迷茫了。   凌犀这举动给冷暖丢人丢的恨不得把脑袋插到脖领子里。   结果下一秒,这男人的话一出,一车人瞬间被秒杀了。   “那你停一下车,我抽根儿烟,咱们再走。”   ……   这些120的大夫接了数之不尽的人,有哭的,有嚎的,所有人都无一不是想让车快点到医院。   而此时……   当所有大夫都在车里等着车下那伤者抽烟的时候,所有人都有了各种懵b以及错觉。   这一刻,如果冷暖还能在这车里坐的住,她就不是常人了。   万分尴尬的跟大夫们笑了笑,她也下了车。   奔着那个狼狈的扣着纱布瓜皮帽儿的烟囱走过去,冷暖的口气都近乎哀求了,   “求你了,祖宗,别丢人现眼了……”   凌犀到真是挺听话的使劲儿抽了最后一口,潇洒的把烟头儿弹了出去。   然而,在他转过来的时候,却好似漫不经心却又一本正经的跟冷暖说,   “诶,我说,咱俩这么折腾真没劲,等我把归齐捞出来,咱俩和好吧。”   ……   ------题外话------   呃……   此条多吉,是我给我另一个文《女军阀》女主设计的穿越宠物……就这么穿的……   嗯……更完这个就写那个了。   166 谎言   一场超热血外加撒狗血的好莱坞大片儿的场景儿,悲怆开篇,凄厉润色,却被某xx神来一笔云淡风轻的画过。   没错,男女主要是骨头不硬都死了,这戏也没法儿看了。   不过,虽然是有惊无险,但在历经这么一遭由狗衍生的意外之后。   从来唯物主义的某凌姓祖宗,终于开始怀疑一种只有命理才能解释的可能。   是不是他跟这女的真的八字不和,不然为啥一在一起,但凡感情好点儿,必然受伤?   如果现在把的她和光不出溜的他面对面的摆着,一人手里发一根儿红笔,针对彼此身上的伤口玩儿一个大家来找茬的游戏的话。   凌犀想,估计他俩全都得满身红圈儿。   为啥?到底为啥?   凌犀满脑子的问号,可估摸着天知,地也知,可他不知道。   于是乎,在他俩这身小伤恢复的差不多的第7天的当下儿,他找人约了一个易学大师。   时间就定在5天以后的下午。   嗯,但愿有哪路神仙能给破解一下。   不过,那都是过几天的事儿了,眼下要过的日子,还是今儿。   今儿,车祸后的第七天,某医院,干部病房。   在120把他们送到医院,系统检查后,除了那些遍体的外伤,凌犀只是轻微脑震荡,再打了个疼的他呲压咧嘴的肌肉针儿后,他和同样全身包扎n多处的冷暖就住在了医院。   当然,除了拣回一条命之外,上天并没有因为他二世祖的身份给他过多的优待,他凌犀受伤了,还得打点滴,还得调养。   凌犀的手臂上的伤口很大,活生生的少了一块肉,看上去是很可怕的一件事儿,拆线的这天,看着那不规则的纠结的线儿,冷暖都替他觉得疼。   可冷暖不知道该说他是天性心大还是怎么着,从打车祸后,他没说一声儿疼,反倒一反常态的天天笑呵呵的,那模样儿就好像他中了什么奖一样。   有幸的是,凌犀的狐朋狗友很多,在安顿在医院之后的几通电话,他俩就没再去交警大队折腾一圈儿,同时也有了一屋两张床的干部病房。   这些天来看病的人不少,走马关灯送来的那些花啊,果篮什么的,早已经把这并不算太大的病房堆的挤察察的。   而,此时的大难不死的男人,正舒舒服服的靠在病床的被卷儿上,顶着纱布瓜皮帽,翘着二郎腿儿,手里拿一大红苹果,咔嚓咔嚓啃的欢实。   “咋的了,又拉个脸。”见接完电话儿的女人那白瓷儿的小脸儿又是一副苦瓜样儿,凌犀好看的眉毛又拧成一团儿。   真是,这电话最特么扫兴。   原本俩人这些天相处的气氛轻松自在的跟坐热气球似的美上了天,可每每接到老家来的电话儿,这女的保准就是这苦瓜脸。   上一次是徐关长第三次自杀终于死翘翘的消息,那让这女的纯是几个小时都没吱声,这次又是咋了?   哎……   叹了口气儿,冷暖一脸郁闷的坐在了属于她的那张病床上,也不吱声儿,干晃悠着悬空的腿儿。   “嗯哼哎嗨个什么劲儿,你倒是说话啊?”凌犀最受不了她这闷葫芦样儿。   有事儿说事儿,光惆怅顶鸡毛用啊?   “也没啥事儿。”冷暖也不抬头,自个儿嘟囔。   凌犀受不了的刨根问底儿,“没啥事儿是啥事儿?”   “没有,就是我爸……”话说一半儿冷暖又是叹气,这给凌犀愁的鼻孔都快喷气儿了。   “你爸咋了?”   到底,冷暖抬头瞅瞅凌犀,一股脑的说了,   “今儿是探监日,练姐上午过去了,完了,我爸就问为啥最近我跟归齐都没去看她,其实上次练姐去的时候他就问了,那时候练姐说我俩有事儿,可这回练姐还是那么搪塞的,不过我爸没信,估摸着他也是太了解练姐了,三套两套的就把实情都套了过去。”说到这儿,冷暖又叹了口气,满面愁容。“我是真不愿意他在里面儿跟我们干着急。”   据练姐说,在她爸知道所有的事儿后,只是嗯了一声儿,遍没再提过一句。   冷暖想,他肯定是上火了。   是啊,像她爸那么呼风唤雨惯了性子,现在自己家人出事儿了,他连手儿都伸不上,肯定会觉得压抑。   “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已经到这份儿上了,你愁也没用,现在咱们只能被动的等人家信儿。”凌犀实话实说。   看出对面儿床的男人的眼神里好不遮掩的担心,冷暖也朝他微笑着点点头。   对呗,只能等消息。   不出那个王叔所料,这件事儿调查到现在果然是揪出了2个副省级的干部,而自然,中纪委也伸了手。   是的,事情越闹越大,然而王叔却说,这事儿闹到中纪委,是变动,也是转机。   转机的是他们原本打通的那个关系的领导,正是直线的负责整件案子。   而凌犀后来找人在花高价拍下来的两只藏獒,再空运回来之后第一时间送到了该位领导的府邸。   该领导,甚喜。   这事儿,绝对有门儿。   自车祸过后,凌犀更是尽了自己全力的去帮她捞人,而各中原因,他知,她也知。   只不过,谁也没再煞风景的提过。   因为现在,确实不是表什么衷肠的好时候。   老人说的好,上吊也得喘口气儿,就算现在冷暖确实压力很大,但凌犀也不乐意看她副模样儿。   灵活的翻起身,大长胳膊往冷暖面前那么一伸,“苹果嘎嘎脆,给你啃一口。”   瞅着眼么前儿那被啃成iphone/logo的苹果,冷暖一脸嫌恶的别过了头。   谁要吃他吃过的?   可不容拒绝,下一步,凌犀直接塞她嘴里了。   “真的,可甜了。”男人呲牙笑着,各种大方。   万分被动的咬了一口,瞅着眼么前的男人各种自来熟的样儿,冷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她俩的关系什么时候就变成这样儿了?   这也完全不是她能掌握的节奏!   “好吃吧,再来一口。”   冷暖半推半拒的又啃了一口,瞅着那懊恼不已的小模样儿,凌犀笑的眼睛都眯成了条缝儿。   那天,他说的那话是发自肺腑,也是试探,虽然冷暖什么都没有说,但就是那一瞬间,他抓住了她眸间的闪烁。   so,她答应不答应都好,但他十分笃定,冷暖心里是摇摆不定的。   而,事情到这份儿上,足矣。   不管冷暖承认不承认也好,一切事情都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轨道。   所有自我催眠的坚持终将照进那藏在心地的呐喊,就像此时的她,也像彼端的她。   这个晚上,在冷暖刚吃过晚饭准备跟凌犀去王叔家拜访的时候,她接到了一个来自乔滴滴的电话。   接起电话半天,那边儿也没个动静儿,以为是掉线儿了,冷暖试着提高了点儿动静。   “喂?”   “喂?小丫头,能听见么?”   反复叫了几遍,那边儿也没什么反应,就在冷暖准备挂电话儿的时候,那边儿才响起一声儿颇为无力的动静儿。   “姐……”   乔滴滴鲜少这样支支吾吾的,冷暖不无担心,“小丫头,咋了?”   电话那头没动静儿,冷暖有些着急,“说话啊,到底咋了?是不是出啥事儿了?”   冷暖本以为乔滴滴是跟陈小生闹别扭了什么的,却不想电话那头一句话,顿时她就怔楞了。   “柴青的孩子是不是不是皇甫烨的?”   咔嚓,冷暖脑子有那么片刻的短路,她本能的反问着,   “谁说的?”   “那没事儿了。”   没有回答冷暖,说完这句话,乔滴滴就挂上了电话。   因为她没有必要再问下去,她姐的反问,已经让她确定了答案。   那就是刚刚电话里喝的五迷三倒的皇甫烨那不成串儿的话,是真的。   他说,他窝囊。   他说,这是报应。   他还说,乔滴滴,我对不起你。   a市的夜晚,很冷。   此时只穿着单薄风衣的乔滴滴刚从广播台录完采访出来,一阵冷风吹过来,她抱着膀子凉的哆嗦。   可她没有像每一天一样等着准时来接她的陈小生,而是漫无目的的沿着街沿走着,再挂了冷暖的电话之后,她满脑子的理智仅够支持她麻木的带上口罩。   因为她现在是名人,她不能让人撞见如此颓废的她。   穿过了一条街又一条街,麻木的跟着每一个行人过着红绿灯,乔滴滴不知道用什么去清除她脑子里如原子弹爆炸一般的膨胀。   她不知道她此时想要怎么样,也不知道她下一步要迈向哪里。   她只知道在听到那句她曾经梦寐以求的对不起之后,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满足。   包包里的手机铃声不知道响到第几遍,如失聪一般的她才听到。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快宝,投进妈妈的怀抱,幸福……)   这是她恶搞陈小生的铃声,也是陈小生的专用铃声。   “丫头,出来吧,我到了,车就停在正门口儿。”陈小生那浓浓的宠溺从来就毫不掩饰。   从来乔滴滴都会风一般的飞上车,再给他那胖嘟嘟的脸来个奖励kiss。   可今儿——   “今儿我们公司几个人说要出去聚聚,也没提前告诉我一声儿,就给我接走了。”乔滴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可说了,也收不回来了。   “那成,你玩儿的开心点儿,少喝点儿酒。”听着陈小生多一句都没问就笑呵呵的答应了,乔滴滴心里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   “那个,你晚上记得吃饭……”   “不用管我了,我饿不着自己,关键是你,等你们散伙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陈小生的无微不至像是一个巴掌般恨砸在乔滴滴的脸上。   “晚上不用等我了,这帮人不知道疯到几点呢,你先睡吧。”   匆匆忙忙的讲完这句,乔滴滴就飞速的挂了电话。   攥着电话,她迷茫的全身瘫软,腿儿一弯,抱腿儿蹲在不知名的小路边儿,盯着那人来人往,自己心如陀螺。   这是第一次,她跟陈小生撒谎了。   而原因——   过了许久之后,在乔滴滴腿都蹲麻了起身之后,她到底是拨了那个电话,去面对她最不愿意面对自己的内心。   ……   20分钟后,d9。   重新装修过后,她只在开业的时候来过一次,店内装修风格的大肆变脸,几乎让乔滴滴忘了她曾经在这里跑过场子。   然而就算变过的再多,也总有一些没有变。   就像她第一次见他的那个包房,即便色调大幅度改变,可格局却还是那个格局。   在李旭跟她说皇甫烨一个人在那间房喝了3个多小时的时候,乔滴滴简直说不出来什么滋味儿,她下意识的问着,   “为什么是这间房?”   “他一个人,我们也不想给他大包,可这是他点名要的,你说说,就一个人儿,也不叫小姐,点了一堆酒,这一喝就喝了3点儿……”对于丧妻丧子的皇甫烨,李旭也是同情,他想,但凡是个人,都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   可他不知道的是,皇甫烨的惆怅远比他想的深。   在乔滴滴进房间的时候,一如曾经初见,她一个人走进来,他坐在沙发最中间的那个位子瞅着她。   而不同的是,今时今日的乔滴滴站的更直,而那个昔日那个儒雅男子却早已经满面颓废,举着酒瓶儿,烂醉如泥。   “出去!出去!出去!我没叫小姐!”皇甫烨不耐烦的使劲儿的甩着手背儿,很明显他已经醉的一塌糊涂了。   关上了门,乔滴滴却没有出去,她一步步的走到他跟前儿,一如从前般坐在他的左侧的身边儿,目不转睛的瞅着这个男人,这个曾经在她眼里是那么金贵的存在的男人。   此时,颓废,萎靡,已经完全没有了人样儿。   “别喝了……”乔滴滴去抢他手里的酒瓶儿,却没抢下来。   溢出的酒甩了皇甫烨自己一脸。   威士忌顺着头发一滴一滴的滴到脸上,像是终于让这个买醉的男人看清了眼前的来人。   可那个形象,却是那么模糊,忽远忽近,他抓不到,也碰不着。   “偷儿……”他近乎迷糊的叫着,粗嘎的嗓子像是一把钝刀砍在了乔滴滴的心尖儿上。   那是他曾经叫她的小名儿,曾几何时,她也曾为此心跳加速,为此窃喜……   而今……   “皇甫,你别喝了。”乔滴滴站起来以清醒人的优势强势的抢了皇甫烨手里的酒瓶儿。   那从前听话的小丫头此时站的倍儿直的小身子,让皇甫烨竟晃神了。   “你叫我皇甫?我不是姓黄么……呵呵……”皇甫烨笑着,那比星子还好看的眸子在酒精渲染的背后是满满的情绪。   有迷茫,有悔恨,有无措,有不安,有一切的一切,但这不应该是属于皇甫烨的。   多笑话,他后悔了,在这么血淋淋的教训之后,他才后悔了,非得到自己伤痕累累了,才愿意回头发现,还有她乔滴滴这么一个人。   乔滴滴想,她该恨他的,她该起来把酒瓶子砸在他的头上,跟他说一句‘活该’之后无情的甩头就走。   皇甫烨太现实了,现实的狠绝了。   她曾经在做梦的时候恨皇甫烨恨的牙都痒痒,在她断绝了一生做妈妈的希望之后,他却满心欢喜的期待着他的儿子。   乔滴滴恨,乔滴滴真的恨!   可……   就连她自己都诧异,此时此刻在这儿,看着一败涂地的他,却只剩下心疼。   “皇甫烨,也许我从来都没有恨过你。”也不管皇甫烨的理智残存几分,乔滴滴没头没脑的说着。   而下一秒,皇甫烨却一把抱住了她。   像是小孩子抱妈妈的那种姿势,死死的抱住,不一会儿,身体开始颤抖。   而过了一会儿她胸口潮湿,让乔滴滴一直僵硬的垂在身侧的手,轻轻的抚上了皇甫烨的头。   男人呜咽出了声儿,闷闷的,那温热的眼泪就像是透过她的身体砸到她的心上。   她跟自己说,乔滴滴,你真的没出息。   兴许是皇甫烨有太多的压抑要释放,两人就那么一句话没说,一直维持着这个造型。   直到乔滴滴的电话响了。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   歌才唱了一句,乔滴滴竟反射的摁了静音。   看着电话亮了又灭,她像个鸵鸟一样的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   她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对,可对于此时来说,她真的做不到狠心的把皇甫烨推开唯一温暖的怀抱。   就一次,她告诉自己,她就骗陈小生这么一次。   ……   然而谎言跟心软一样,撒谎一次,就要用第二个谎来圆,而心软第一次,就会软第二次。   当在李旭的帮助下,乔滴滴把皇甫烨抬到他的车上的时候,皇甫烨抱着她喃喃自语……   “偷儿,我不想回家。”   ……   翌日,清晨。   打电话不接,又找遍了所有的同事都说没有跟乔滴滴在一起。   在和乔滴滴失去联系的13个小时后,惦记的一晚没睡的陈小生一片空白的脑子终于想起了还有手机的定位。   在查了手机所在地理位置后,陈小生连外套都忘了抓,就疾步出门儿,奔着目的地飞车而去。   根据定位显示,他把车停在了xx宾馆门口。   宾馆?   看着方圆百米,只有这么一幢宾馆的楼后,陈小生还错愕了。   就在他还在怀疑是不是手机被偷了,或者是定位有误的时候。   他却在门前的停车场看见了一台白色的宝马,而那车牌,他认识。   那是烨子的。   167 拉勾,上吊,100 年不许变   正午阳光,越挂越高,着身体暴晒着痴人。   陈小生没有走,一直靠着车站在宾馆的门口,眼睛执着的盯着12点钟方向,如风化的石头般动也不动。   直到酒店门来往去的人影中,出现了他所熟悉的那一抹娇小。   虽然她带着口罩,但他知道是她。   那个围巾还是昨儿早上他亲手给她围上去的。   对于乔滴滴来说,此时此地此光景和陈小生对视,是她一辈子最尴尬的事。   那个瞬间,她很想像妖精一般,转个圈儿,变股烟儿,移形换影。   然而,她终究不是神,她是人,神可以逃避,人必须要面对。   陈小生的脸色是他少有的苍白,那常常被她嘲笑的面包脸竟也塌陷了几分,看上去精神不佳却也难得的帅了很多。   让陈小生减肥,是乔滴滴日夜追求的目标,她曾经扬言,如果陈小生减到140,她就大挂炮仗放个三天三夜庆祝。   而现在他看上去一夜之间棱角分明许多,她却高兴不起来。   跟他相隔两个车位之外的那辆白色宝马,很醒目,她知道,她看得到的,他也看得到。   “小生……”乔滴滴觉得自己的开场白特别苍白,自从她跟陈小生在一起之后,那步调似乎都过于轻松,她几乎从来没有跟陈小生处于如此僵直的境界。   然而,出乎她意外的是,陈小生如以往每次接她一样,迎出几步,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的肩上。   那还留着他的体温的外套,真暖。   “怎么不接电话?”小生的语气里没有置疑,只有满满的担心。   乔滴滴笑笑,“那个,我手机没电了。”   她说的是实话,今儿早上她才发现,她的手机确实没电了。   “小……”   乔滴滴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而陈小生却抢在了她的前面,截住了她的话。   他呲牙笑着,一如每日般憨实,“丫头,饿不饿?还没吃饭吧?”   乔滴滴看着嘴角过于僵硬的陈小生,拧眉。   “走,去喝粥,正好站了一早上,我也饿了。”陈小生像是着急带她离开这里一般,连搂带哄的把乔滴滴塞到了车上。   用他从来不屑的飙车一般的速度,离开了这个宾馆的范围。   一路上,他都一直自己噼里啪啦的在说着,诸如每天一般八卦八卦她们圈儿内的,再说说家里的什么什么事儿,家长里短包罗万象,然而话里话外几乎不成逻辑。   平日话最多的乔滴滴今儿一句话没有,一路上她都在看着陈小生。   也许她是年纪小,可她没白痴成这样。   她知道,陈小生失控了。   她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伤到了陈小生,可昨儿跟皇甫烨相处的一晚,她不后悔,她做过的事,她谁也不想瞒。   在陈小生狠踩了油门停在粥铺门口要下车的时候,乔滴滴拉住了陈小生的胳膊,一脸认真,   “小生……”   然而这次,陈小生又硬生生截断了乔滴滴的话,用着急促而坚决的语气,   “乔滴滴,我们结婚吧。”   倏的,宽敞的车厢里安静了,乔滴滴没有想过这句话来的这么不合时宜,这么突然,突然到她除了傻呆呆的看着一脸认真的陈小生之外,动也动弹不得。   “我陈小生虽然不帅,也不年轻,可我保证结婚以后绝对不沾花惹草,这辈子我的眼里只有你,一辈子我都只听你一个人的指挥,一辈子只对你一个女人好,我让你欺负一辈子绝对不还手……”   “嫁给我,小丫头,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陈小生用前所未有的认真眼神看着乔滴滴,那语序混乱的话里满是忐忑,他等待着她回音,却见她仍是一脸呆滞的无动于衷,终究是按耐不住宛若油烹的心焦,用力的攥住了乔滴滴的手,那肉肉的手心是湿的。   “真的,我很靠得住的,我很专一的,五十年不变……”   终是,乔滴滴滴下了豆儿大的泪珠儿,她低下头,连连摇头。   “对不起,小生,对不起……”   乔滴滴的眼泪,是陈小生从来扛不住的,即便她的回答让他心里没底的发凉,但什么都不重要了,他抽出纸巾去帮她擦。   “不结婚就不结婚,别哭了,当我没说过……别哭了……”   陈小生的没天理的宠,让乔滴滴的眼泪越来越多。   不知道哭了多久,乔滴滴才抽搭着,“陈小生,你是不是瞎了眼!”   “我乔滴滴没上过几天学,我长得也不漂亮,我讲粗话,我打架偷东西,我爱钱,我势力,我不懂事,我不讲理,我无理取闹,甚至我连孩子都不能生一个,陈小生,你是脑子有泡么,你干嘛对我这么个一无是处的人这么好!”   发泄似的一股脑的喊出心里的话,乔滴滴抽搭的脖子都一抽一抽的,她想镇定一点儿,可是她的眼泪太不中用。   “那些都不重要。”陈小生抱住了乔滴滴,轻拍着她泣不成声的背,“傻丫头,我要的就是这样的你。”   喜欢一个人没有理由,都说他陈小生执着,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执着是有意义的,这个小身体里潜藏的热量,没有亲身触及的人,没有资格说话。   陈小生从来不吝啬表白,甚至从前比这句话更肉麻的比比皆是,然而这么一句质朴到什么形容词都没有的一句话,却让乔滴滴被震撼的难以言喻。   我要的就是这样的你。   这看似简单的话,蕴藏了多少包容,蕴藏了多少宠溺,又蕴藏了多少委屈?   这么好的陈小生,乔滴滴舍不得骗他。   “陈小生,我骗了你,我昨天晚上……”   然而,陈小生今儿似乎就没给她说话的余地,话没说出口,又再一次的被截断了。   “那些都过去了,现在已经是早上了。”   “陈小生……”乔滴滴喃喃的叫着他的名字,她不知道他此时想的是什么,然而她就在她从他怀里起身想要看清他的表情的时候。   他吻了她。   浅浅一吻,吻在她的眼睛上,无关,像是捧着心爱的至宝,小心轻放。   这一刻,乔滴滴突然不想解释了。   因为解释不解释已经没意义了,她不知道从那一刻开始,他相信了她。   可他就是相信了他,也许昨儿晚上在跟皇甫烨彻夜长谈的时候,她还曾经不确定自己的心究竟安放在哪里,她不是没动过心思去重走那条让自己刻骨铭心的爱情,她也曾觉得跟陈小生的感情不过是她的一个的避风港,然而在这一刻,她好像觉得自己有着前所未有的成熟。   她第一次真正明白冷暖的那句话,错过陈小生,她是真的会后悔一辈子的。   一个男人能包容你至此,其他的那些还重要么?   不,不重要,这一刻,乔滴滴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她终于愿意走出自己的纠结,主动给自己的人生但选题做出了选择。   朝着陈小生深处小指,乔滴滴流着眼泪微笑,“你说要一辈子给我欺负的,说话要算话,咱俩拉勾。”   喜出望外的陈小生像被点穴了一般,怔楞了好半天才不可置信的伸出了小指,紧紧钩缠住了女人的。   摇晃着钩缠在一起的小指,乔滴滴幼稚的说着口诀。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没听过这个套路的陈小生一头雾水。   “拉勾就拉勾,为啥要上吊?上吊什么意思?”   乔滴滴笑了起来,“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要是欺负我,就得上吊。”   ……   很多人年青的时候都曾经拼劲浑身解数谈过轰轰烈烈的恋爱,幸运的修成正果,不幸的横尸街头,从此像丢了什么般,心残带伤,以后每谈一段恋爱,都染着过去的阴影,抽刀斩不断,举杯不消愁,不幸者一辈子陷入心劫的恶性轮回,而有幸者,则被温暖的阳光捂热心房。   而,乔滴滴,她是幸福的,因为有一种男人,叫陈小生。   也许乔滴滴如大多数女人一样,她终是没有嫁给让自己刻骨铭心的那个人,但如陈小生一般温泉般的恒暖式的爱,终是如他承诺一般,五十年不变。   陈小生终究是懂爱的人,他深知懂爱的人才会在感情路上更为迷茫,他从来就明白乔滴滴的心结在哪里,但他更明白,有些问题是逃避不得的,不扫清心障,就不可能有纯净的未来。   然而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在乔滴滴和陈小生携手相伴这几十年的风风雨雨里,他们的主旋律,除了幸福,还是幸福。   虽然磕磕绊绊也总是有,可都无关痛痒,他们的一生夫妻感情好的几乎是羡煞旁人。   至于她跟皇甫烨曾经在宾馆一晚的这件事,此后余生,陈小生都如今天一般,从未提过。   直到在几十年后,她们的金婚宴中,酒后的皇甫烨兴致勃勃的说起当年,那晚,他说了有关那个晚上他和她漫长的对话。   过程无非是一些前尘旧事的谁是谁非,有乔滴滴的委屈,也有皇甫烨的歉意,然而这些都不重要,重点在结束的时候,乔滴滴说,我得走了,小生会担心我。   皇甫烨说,“小舅,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这个小姑娘是中了你陈小生牌儿的慢性毒药了。”   那天,在一众亲朋好友,三代儿孙的感动的掌声中,年至耄耋的陈小生跟白发银丝的乔滴滴互相搀扶着,走着红毯的那几步。   乔滴滴迁就着腿脚不好的陈小生,陈小生紧攥着她的手,给早已花眼的乔滴滴带路。   她们走的很慢,很慢,慢的好像每一刻都能定格在天荒地老。   那一幕,让每个人都想到一句话。   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那天,乔滴滴的讲话感动了很多人,质朴,却字字真情,而最后一句话,则让很多人都落了泪。   “陈小生,谢谢你,因为有你,这辈子,我很幸福。”   ……   当然,这都是后话,时间还要回到现在。   在谁都没有准备的前提下,乔滴滴跟陈小生闪婚了,在当天她答应了他的求婚之后,两个人甚至连饭都没有吃,就直接回家取户口去民政局领了证。   事后,她们才去商场补了一个钻戒,鉴于家里最近闹白事儿,两个人一致认为婚礼延后。   在北京的冷暖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无疑是吓了一跳,可错愕之后,却只是满满的祝福。   再听乔滴滴跟她讲了所有的事儿后,她满心感动的跟她说,   “小生是你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   那天,在冷暖跟自己对面儿病床的凌犀学完了这个事儿的当下,他竟忽的翻身,从脖子中间的项链中摘下了那枚粉钻,不容分说的套在了她左手的无名指上。   在冷暖手指被他套的生疼,错愕的当下。   他居然格外认真的说,“我凌犀也是你冷暖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   黄昏过暗的光线掩盖了冷暖的无措,她想要试图去摘掉那个晶莹的粉钻,她在心里不停说着。   凌犀,别说出来,凌犀,别说出来……   可不遂她愿,凌犀到底是再一次划破了两个人中间的的那层纸。   “你说别人的时候,也想想自己,咱俩心里都什么感觉,你知,我知,我不逼你,但我希望你认真考虑一下。”   凌犀真的是没有逼她,说完这话甚至借着尿遁去了厕所,只留她一个人原地静止。   但,冷暖犹豫了,她最终没有摘掉那个戒指。   入夜前的光深沉而敦厚,冷暖举起自己的两只手,看着双手无名指的那两只同样闪耀的钻石。   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劝别人容易,可轮到自己,她什么时候也能明明白白?   乔滴滴和陈小生的喜讯确实冲淡了连日的压抑,然而,这样的喜是短暂的。   就在3天以后,凌犀的脑袋拆线儿了之后,两个人从医院搬回宾馆之后,上边儿却来了噩耗。   那天早上,电话里的王叔万分愤怒,尽管电话是打给凌犀的,可一旁的冷暖都听得一清二楚的。   “小子!你糊涂啊!这事儿你怎么能伸手呢!办事儿之前你没打听明白么!”   听了这话,凌犀的心咯噔一下,“王叔,消消气儿,有话好说。”   “你知不知道!这个归齐不仅是政治问题!他其实旧时瑞丰工贸幕后的老板!他的事儿可不仅仅是滥用私权,他这是走私!那些涉案金额,死几个来回儿都够了!”   “王叔,不能想想办法么?”看着宛如雷击的冷暖,凌犀依然冷静,然而眉目却拧到一起。   “你现在就是找谁他也轻判不了,他现在是这次一条线的最大利益者,怎么运作?”   ……   是的,凌犀当然明白,不是王叔推他,而是他所担心的问题真的闹大了。   他一早知道归齐的手并不干净,但他也知道归齐做事小心,他多多少少抱着一丝希望,然而,纪委的调查组真的也不是吃白饭的,居然真的让他们挖到了这一层。   如此这么说,归齐的问题马上就要移交司法机关了。   果然,在凌犀和冷暖又四处跑了一圈儿之后,下午接到了练习的电话。   “暖暖,你俩回来吧,归齐被转到拘留所了。”   ------题外话------   我说过我是好人,只是你们都不相信。   168 结局(上)彼岸荆棘,轮回   很多故事喜欢用神来一笔作为转折,尽管笔者也很想让故事朝着美好的梦想化继续发展,诸如在凌犀用巨额金钱与物质塞满了众狮子口后一切当作从未发生过,再诸如天降神迹归齐自己做为唯一的幸运儿逃出升天,之后一家团聚,一笑而过。   这样的故事无疑满足了很多人的求和心里,然而,万事有道,超出了游戏规则的东西总不会在某某舞台上活的长久。   而归齐所在的游戏,有着一套完整的规则,风华正茂时,他是众人拥趸的命脉,昭彰世人时,他是万人唾弃的罪恶。   很多事,冷暖不知道,但凌犀知道,这个城市很多的高层人士都知道。   归齐和瑞丰工贸的关系,在这个城市里那些让人仰望的圈子里,并不是秘密,然而被调查出来,也绝非神探狄某转世。   而是一个涉及了多个干部脉络,沿线往上揪,终是揪到了某个大山,当然,大山是不可撼动的,那就必然要倒一些小的土堆儿。   而归齐,无疑就是这个土堆儿。   是,归齐确实犯法了,归齐确实有错,但你要说做的大错特错的,这个城市比他行为恶劣的,绝对不在少数。   但为什么归齐要被死咬住不放,甚至用老百姓的话说,非要往死了弄他,那背后的个中原因,那是不为人道的。   而那些终于曝光的东西,不是偶然的,是必然的。   这个城市的新闻终于曝光了整件事,市电视台里循环播放的新闻里,很多领导以极其严肃的态度要狠狠办这个案子,那些昔日称兄道弟的一张张脸而今变得各个铁面无私。   群众的眼睛是血亮的,纵然很多人在骂他贪,但更多的人再骂道上人出事儿就弃子收场的翻脸无情。   当然,很多熟知道上行情的人则不以为然,这是每个道上人都应该给自己做好心里准备的结局。   是的,既然选择行走在轨道上,就要面对脱轨的风险。   以上肺腑皆为废话,重点的是,归齐这回是真的栽了。   不管之前凌犀和冷暖在帝都运作到何种程度,花了多少钱,那些钱也都是打了水漂。   宗旨就是,我国只要有d在,神仙都无门,威胁了d的利益,就是跟人民作对,万恶都不赦。   果然不出凌犀预料,很快,宣传口径遍不再如之前般秘密。   万众瞩目之下,总得推出点儿什么来搪塞眼球,而归齐,无疑成了整件大案里罪大恶极的首犯。   就在练习给他们打过电话告知归齐的消息之后他跟冷暖连夜赶回a市的路上,广播都在播着这个足矣撼动a市乃至全国的贪污和利用职权之便大肆揽财的青年干部。   新闻稿的措辞是,纪委雷厉风行治贪,作风强硬,手段狠。   通篇大赞纪委同志的辛苦,同时痛批归齐等一干落马干部的所谓恶行,更是高声宣称天道人道呼吁重判归齐等人,大唱红色风采。   终于在第三次听到这个新闻的时候,冷暖关了调频换了车载cd。   cd里的曲子是金属硬核摇滚,本就十分聒噪,冷暖还把声音调到了非常的大,闭上眼睛,皱着眉头,不发一言。   这一路,除了接了几个电话,她都如现在这般安静。   那感觉很奇怪,如果在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的人看来,冷暖就像是听着别人的故事一般,不着急不着慌,只是跟着上上火而已。   然而在凌犀看来则不然,冷暖这女的心思有几两重,他一清二楚,她如现在这般不是大难来时面不改色的放松,而是水深火热无力反抗的放挺儿。   一旁高速驾车的凌犀,在不知道第几次瞥这样子的冷暖之后,他到底是关了那吵个没完的唱片。   车内空间一时间安静的可怕。   “不是我危言耸听,你真的要做好心理准备。”   他其实不乐意说这话去打击此时此刻的冷暖,但他也知道,现在只不过是一种高压的氛围,在到了a市真的面对一切的时候,事实远比现在残忍,他现在的提醒就像是给她打一针强心针,凡事做了最坏的打算,总好过做梦。   冷暖依然安静,半手撑着头,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再放空,好半晌,她才抬起头问他。   “那凌犀,你跟我交个实底儿,如果是你来辩护,最好的结果是什么?”   “死缓。”凌犀如是说。   他话音刚落,冷暖又再次陷入了沉默。   凌犀也没再劝什么说什么,他明白,有些太过突然的现实总得靠自己去沉淀。   似乎天气总是格外眷顾冷暖的情绪,时常跟她同步,就像今儿这样一个暗无天日的天气。   没错儿,连日的东北,多了一个热词儿,雾霾。   这是继沙尘暴之后,更让东北人人心惶惶的一个词儿,当然,它不同于沙尘暴的是,沙尘暴不过是脏,而雾霾的气体是有毒的。   一路从北京过来,能见度一直很低,尤其是进入了东北地界儿之后,尤为严重,夜晚的能见度几乎不足5米,尽管凌犀十分想快点儿到a市,也完全因为安全不敢开快车。   那种四周被浓雾笼罩的感觉,完全没有仙境的感觉,那种压抑和窒息感对这个城市来说,是前所未见的,那绝对是好莱坞灾难大片儿的前奏的感觉。   曾经冷暖一度以为这是北京特产,却没有想到有一天也会来她们所在的城市转悠,而且摇身一变就变成了有东北特色的雾霾。   没错,现在已经开始供暖的a市全城都是压着排不出去的燃烧过后的有毒气体。   so,这霾来的,跟东北人的天性一样的呛烈。   在以龟兔赛跑的速度赶回来的两个人过a市收费站的时候,已经是早上5点多了。   尽管两个人一路没有开车窗,但两个人也同样被呛的格外不舒服。   等进了市区后,凌犀小心驾驶的把车停在路边儿,翻出了一瓶儿眼药水儿往呛的发辣的眼睛里滴了几滴,然后靠在椅背上,仰头缓一缓。   揉着疼的厉害的头,冷暖低头看了眼腕表,这才惊觉,凌犀竟在这种天连续开了十几个小时的长途车。   “喂,没事儿吧?”一开口,冷暖都没想过自己嗓子竟像撕裂般干哑。   可这干哑对被安静晾晒了一路的凌某某来说,那真真儿是天籁。   撇过脑袋,凌犀睁着那被眼药水杀的通红的眼珠儿瞅着她,“呦喂,我没听错吧,这儿终于接了地气儿了,我还以为你真就准备神游到底了。”   “呵呵,用不用这么离谱?”冷暖惬意的笑着,声音却透着一股子浓浓的疲惫,听到凌犀的耳朵里特别别扭。   对,就是别扭。   她可以哭,甚至可以闹,但如现在这般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的自然,反而是太过不自然。   凌犀才要说点儿什么,然而还没开口却被空气里那股子挥之不去的味儿给呛的连连咳嗽。   咳咳咳……   要说这人就经不起念叨,原本凌犀没有太难受,这让冷暖问了几句,还偏生矫情上了,一股歪气儿上涌,还没完没了的咳嗽上了。   这一咳嗽就好像嗓子都震出来了似的,冷暖紧忙儿拍着凌犀的背,好半天倒了口气儿,这劲儿才过去。   凌犀一张脸憋的通红,接过冷暖递过来的矿泉水喝了两口,又敲敲胸口,“没事儿,死不了。”   “啥你都死不了,要不是你烟抽太多,这肺和气管儿能这么脆么?”冷暖白了他一眼,不加掩饰的数落里有明显的担心成份。   而这关心让凌犀很受用,他解开袖扣,一边儿搔着刚拆线的小手臂上痒的伤口,一边斜歪着脖子,挑着痞气的眉眼儿,呲牙一笑,   “要不我敢明儿个戒烟试试?”   当然,这话绝对是玩笑,冷暖要是能信,她就是智商有问题,烟之于凌犀可能比喘气儿还来的重要。   “你要能戒烟,我就能戒饭。”冷暖绝对面无表情但是极为认真的说道。   凌犀笑笑,“那算了,我可不想饿死你。”   原本的玩笑让他还笑了片刻,然而在瞥见冷暖左手无名指上被自己套上去的那颗粉钻,他也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心里各种清楚,从他们踏进这个a市开始,不管昨天怎样,从现在这一刻起,一切都变了。   北京的一行,确实让他了然了很多事儿,可人是用脑明辨是非的,而不是用心,他们的心是靠近了,但这不表示他们就能走到一起。   摆在他们面前的现实问题太多,多的让谁都无暇去顾及感情纠葛。   不过好在,冷暖并没有摘下那枚戒指。   休息了片刻之后,能见度依然很低,但这外面的空气指数,确实不适合再多待,凌犀把车打着了火儿,先奔着家的方向缓缓行驶着。   拨开层层浓雾,好不容易才龟速的爬到了家。   原以为家里能好一些,然而雾霾真是无处不在,就连停车场都密布着那埋汰的雾,以至于凌犀跟冷暖下车提行李的时候,都被呛的各种不舒服。   最后,还是凌犀抽了两张湿巾给冷暖捂着鼻子,拉着冷暖一路小跑到电梯。   好在,家里是高层,等电梯上了十几层之后,空气明显好了很多。   但凌犀却并不觉得呼吸顺畅,因为回到了这里,又代表着他们又要一个向左走,一个向右走。   好像什么都又回到了从前。   在分道扬镳之前,冷暖跟凌犀说。   “凌犀,开了一宿车了,你也折腾坏了,今儿天儿不好,你也别去公司了,先回家睡一觉再说吧。”   “那你呢?”凌犀反问。   冷暖摊摊手,点点头,“待会让李旭来接我,去办点事儿。”   办点事儿……   就知道她会第一时间去见他,尽管凌犀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儿,但他却还是妥协了。   “别折腾了,南郊看守所那我有熟人。”   ……   练习说,归齐被压在市南郊看守所。   半个小时之后,在冲了澡,换了身衣服后,就匆匆出了门,因为时间尚早,凌犀先是带冷暖去吃了顿饭。   一顿小笼包,点了两屉,被雾霾呛的恶心的凌犀只吃了俩,同样也被呛的恶心的冷暖却破天荒的吃了12个。   不对,不叫吃,今儿这女人的吃法应该叫塞。   冷暖一个接着一个的把一张不大的嘴塞的满满的,好像每多吃一口就能多一份压住她不安的心一般的能量。   直到凌犀终于看不下去了,抢过了剩下的屉。   “别塞了,待会儿从嘴里掉出包子来了。”凌犀一张脸儿拉的挺长,一皱眉头很严肃。   “白瞎了,就剩两个了。”冷暖有点儿求的意思,伸长的筷子也奔着那仅剩的两个包子去了。   “不用你会过,咱不差这俩包子。”凌犀非常直接的把那俩包子残忍的丢到了他喝了一半的粥碗里,绝了这女人即将吃吐的路。   去南郊看守所的路上,凌犀的心情尤为复杂。   他发现自己并没有为归齐的机选淘汰而窃喜,反而让自己陷入了绝对旁观者的博弈。   有一个问题,他看得很清楚,如果归齐死了,即便冷暖伤心欲绝,那也都是死人一个,可如果归齐真的死缓改判无期,以冷暖的性子,她也许真的会等他一辈子也说不准。   那他到底要不要尽最大努力把归齐辩护到死缓?   看着窗外四周尽是的雾霾,如他一般,一团乱。   ……   市南郊看守所,绝对的破j8地方。   就像今儿的天,不见天日。   即便远在郊区,雾霾明显没有市区严重,然而对于冷暖来说,这里的空气里充斥的浊臭和,却远远超过其他一切。   狭窄潮湿的监室,龙蛇混杂的室友,前路彷徨的绝望,从来无法入睡的夜晚,没有在里面待过的人,永远体会不到那种等待宣判的绝望和忐忑。   在她从这里走出去的时候,她对自己说,有生之年绝对不会再回到这里。   而如今,重新站在这里,那过往的种种全部像泥巴一样呼在脸上,堵住了她所有赖以呼吸的孔,那种天翻地覆的绝望扑面而来,让冷暖即使走在平地上,却也不免腿软的踉跄。   如果不是凌犀及时托着她,冷暖也许会摔到也说不准。   原本凌犀准备让人安排一下,在上次见练习的那间办公室见面,然而因为归齐是要案的重犯,办事那个人也是实在为难。   最后折中一下,安排到了提审的房间。   归齐进来的时候,看见冷暖身边的凌犀,似乎并未觉得诧异。   他瘦了,却远没有冷暖想象中狼狈。   白衬衫还是他离家之前的那件儿,虽然领口袖口有些脏,却看上去没什么大碍,那剃的过短的板儿寸头,反而瞅着他年青了许多。   归齐被带进来的时候,冷暖的眼神儿就没离开过他没有任何遮挡物的眼睛。   从前冷暖很少这样直接的看到他的眼睛,归齐的瞳孔是那种茶色的,泛着那种温暖的光泽,而今天看起来,虽然温暖犹在,却蒙上了一层消极的霾。   冷暖绕过凌犀,迎到了被监管带进来的归齐跟前儿,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声音有些颤抖,“怎么没带眼镜儿?”   “呵呵,带着没用。”一如别前,归齐笑笑,露出一颗虎牙。   而下一秒,习惯性的手指撑鼻梁的动作却出卖了他。   别人也许不明白这些,可在这里待过的冷暖,却恍然大悟,不是他不带眼镜儿,而是这里的人怕他自杀,没收了可以做为凶器的眼镜儿。   当然,她不会戳破这些。   冷暖用祈求的眼神看了看凌犀,凌犀明白了她的意思,递了根儿烟给那个押着归齐进来的他的哥们儿递了根儿烟,搂着他的脖子,半架半抬的给忽悠了出去。   留了一个二人空间给他们。   出门之前,凌犀跟归齐擦身而过,兴许是因为同为好强的男人更明白尊严的位置,凌犀并没有给明显落魄的归齐任何同情的眼神。   反而是一如既往的该不瞅不瞅,该膈应膈应,反正就是没有好眼神儿。   如归齐一般聪明的人自然是读得懂凌犀另类的示好,他笑笑,在凌犀出门前,他叫住了他。   “给我也来根儿烟吧。”   归齐的话让凌犀顿了顿,但也不过只是片刻,他把剩下的大半盒烟都放在了桌上,转身儿走了几步,又回头把打火机递给了他。   当审讯室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之后,冷暖和归齐都瞄见了房间头那个开着红灯儿的监控器,他们谁都明白,除了废话,她们什么都不能说。   坐在冷暖对面的归齐略显笨拙的点燃了这辈子他的第一根儿烟,凭着直觉深深抽了一口,却没有潇洒的吐出来,反而是被呛的咳嗽了两声儿。   涨红了一张脸,归齐自嘲的笑笑,“看来这玩意儿果然不适合我。”   然而他说着不适合,却没有掐了那各他生命中的第一根儿烟。   在归齐被双规的这段日子里,冷暖总以为如果有机会见到他,一定有一肚子说不完的话,然而真的近在咫尺,冷暖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归齐,一切都只是暂时的。”冷暖空口白话的说着自己都没底的话。   归齐却只是笑笑,“呵呵,我这累了十多年了,就这阵儿是能消停休息下了,还真别说,这要出去了,没准儿我还舍不得呢。”   这撑场面的话,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又能说服的了谁?   可冷暖还是买帐了,十分给面子的笑笑,两个人共同营造一种一切都是暂时的假象。   冷暖也曾经在这里深深的绝望过,她清楚一点,在这里,无幻想,无梦,无可喘息,无可活。   归齐跟冷暖说着他的监室原本好几个人,后来因为他是绝对孤立的存在,被调了监室,到了现在的这个。   他笑着说,这儿的制度跟外面儿完全相反,外面儿一听当官儿的,都高看你几眼,里面儿一听当官儿的,恨不得都踩死你,不过用归齐自己的话说,“这样正好,我自己一个人吃的好,睡的香。”   吃的好,睡的香么?   如果吃的好,那突起的颧骨算什么,如果睡的香,那眼珠儿里的红血丝又算什么?   可冷暖没有拆穿他,敛住了眸中的心疼,笑着嘲讽他,“你这人品不行,想当初我手攥着三条人命待在这儿的时候,人人都当我英雄。”   “小样儿吧。”   归齐眼中的一如既往的宠溺足矣让冷暖胸口憋闷的窒息。   就是这样的归齐,让冷暖完全无法做到真正的淡定如常。   再说了无数的废话之后,冷暖到底是先起身儿靠在归齐面前的桌子上,握住了归齐的大手,温暖依旧,却变得粗砺,拉起来一看,向来养尊处优的那双曾给她做过无数精致食物的手,关节处居然有了红色的皲裂。   冷暖不瞎,那是冻的。   “别动,我看看。”强硬的拉住归齐往回抽的手,冷暖满眼的心疼,眸子染上一层薄怒,“他们对你严刑逼供了?”   归齐反拉过她的手揉了揉,“没有,充其量不过都是些小手段,都不是什么大事儿,再说这些都过去了。”   归齐没有说错,不关窗吹冷风这真的不过就是小手段,真正折磨人的是几天几夜不让睡觉轮番轰炸的精神折磨,然而就像他说的,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真的已经过去了。   现在的他……   看着前方的一堵没有窗的墙,归齐好像看见了自己的未来。   归齐愣神了,直到鼻端的香气和手上温柔晕开的凉意,把他从意识深渊里拉了出来。   冷暖拿着护手霜涂在归齐的皴裂的手上,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像是恨不得能一次性修复那原本高贵的手上所有的瑕疵。   直到归齐一脸苦笑,“得了,这手弄这么香,待会儿回去让人笑话。”   是啊,他说的对,就算她现在把他的手涂的又软又滑又能怎么样呢?他待会还是得回去。   他还是得回去那个没有任何多余设备的小屋儿,度日如年的过着邋遢粗糙的每一天。   她能解决什么实际问题么?   不能。   她什么都做不了。   除了在这儿故作心安,她一无是处。   像是读透了她的心,归齐反拉过她的手,摸着她柔嫩的小脸儿,“折腾了一天,还没休息吧,眼圈儿黑成这样儿。”   归齐这么问,冷暖并不意外,昨儿练姐来过,她也知道她跟他说了她跟凌犀去北京的事儿。   冷暖挤出了一个最难看的笑,“还成,没事儿。”   “别去北京了,没用了,纯瞎折腾。”归齐连弯儿都没有拐,说的很直接。   没人比他自己更清楚自己现在涉嫌什么问题,他的前路也没人比他自己看的更清楚。   从他被带到这里的时候,他就清楚的看见了自己的结局。   在归齐看到冷暖原本光秃的左手无名指那远比他们婚戒还要大的钻石的一瞬间,冷暖一怔,想要摘却早已经来不及。   “归齐,你……”冷暖急促的想要解释些什么,却被归齐的话截住了。   “他对你还真有恒心。”   “你别误会,我跟他什么事儿都没有。”冷暖连连摇头,急于撇清她跟凌犀的关系,她是真的不想让此时的归齐误会任何事儿。   “傻瓜。”归齐拍拍她的手,他先是笑了笑,又做了个如释重负的表情,“暖暖,我是说真的,他真的对你挺好的,凭良心说,凌犀这人脾气是坏,但他对你真的是一条心,万一……”省略了万一之后的若干字,归齐顿了顿,又接着语重心长的说,“你跟他在一起,我很放心。”   在人生终结之前,给媳妇安排好以后的生活,这样的男人无疑是伟大的。   然而,就是这样伟大的行为,非但没有让冷暖感动到落泪,反而是那好像自己死定了般的消极交待,让冷暖忍无可忍。   啪!   冷暖一拳头砸在身后的桌子上,一张脸气的煞白。   “归齐,你这是干什么?你觉得你这样做很伟大么?什么都没结束,你别这么消极行不行?只要一天没判,你就都有希望!”   然而,她的情绪完全没有波动到归齐,他没有说什么,而是又从那烟盒儿里拿出一根儿烟,点着了,抽了一口。   这一次,他抽的自然,并没有再被呛到。   吐出一口还算顺畅的烟儿,归齐依然是淡淡一笑,“离婚的事儿,你就签个字吧。”   离婚!   听归齐提起那个莫须有的起诉,冷暖的一股子无名火更是窜了上来!   他归齐究竟当她冷暖是什么?   他在这边水深火热,她在另一边冠冕堂皇的享受一切他为她铺垫的美好人生,这就是喜剧结局么?   她气他抱着大大的好人卡,更气她自己什么都只能被动的接受。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跟你离婚的。”冷暖说的斩钉截铁,断了所有归齐的后话。   而后别过头,两个人的严肃气氛僵持很久。   直到归齐说了一句驴唇不对马嘴的话,划破了僵局,“姒锦的新书好看么?”   “我没看完。”他是生是死不知,她又怎么有心情去看?   “那书的结局很好看。”话一说完,归齐又拍了拍冷暖的手又补充了一句,“真的很好看,你有机会一定要看。”   也许当时冷暖还沉浸在生气的那种氛围里,以至于她没有敏感的发现归齐这话出现的是如此怪异。   他明明没有翻过的新书,他又怎么会知道结局好看?   然而当冷暖真的发现的时候,那已经是很多天以后的事儿了。   而冷暖沉淀了各种情绪来跟归齐相处这短短不到一个小时的会面里,真的可以说是不欢而散。   临走之前,冷暖只留一个挺直的背影跟归齐说,“不管希望多渺茫,我们都别轻易说放弃。”   那天,说完这句话,冷暖就开门出去了,其实如果她回头,她兴许会看见,一个晶莹的什么从那个一辈子都没有哭过的男人的眼眶里掉了出来。   那一刻,归齐在那纤瘦的背影的周身,竟看见了光晕。   那一刻,她就是他的太阳。   归齐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在他未来漫长的牢狱生涯里,正因为记忆里有这么一米阳光,才让他不至于在此后多年那样无边的黑暗里自我毁灭。   他哭,不是因为可能失去,而是因为曾经拥有。   对于凌犀来说,原本抉择是否为归齐辩护是一个选择,然而也是在那一天,却成为了必然。   那天当冷暖没有按照他的想象,泣不成声的从那个小屋出来,反而比之前更为英挺的杵在他面前的时候,凌犀绝对是有那么一瞬间诧异的,而在这之后,更为诧异的是,归齐竟主动叫住他,跟他说了如下对话。   “我想,这一次看来我是躲不过了,替我好好照顾她。”归齐开门见山的拖孤,凌犀却并不十分受用。   “凭什么?我凭什么替你?”   “总之,拜托你了。”   “别在这儿说废话,你要是真死了,再托梦嘱咐我,现在说这些,没劲。”在冷嘲热讽的甩下这么一句话之后,凌犀也走了。   当他凌犀是什么怂货?   他是要冷暖,但他要的不是代替,更不是施舍。   于是乎,冲动也好,什么也罢,那天没有等冷暖开口,凌犀便主动要求接下了这个烫手山芋。   至此,凌犀正式成为归齐一案的辩护律师。   此后的1个多月里,由冷暖,凌犀,练习,以及被硬拉过来的皇甫烨,几个人像是组成了一个小团体,集体主攻归齐的这件案子。   白日里大多集中在三个人的律所里,而有时候晚上熬的太晚,也都会在凌犀的家里,折腾一宿,只为找到一个可以重大立功或是推翻证据之类的辩护的点。   在舆论和上头的双重压力下,归齐的案子,已经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儿,从性质和涉案金额来说,死刑几乎是无可避免的,可对凌犀,练习,皇甫烨这些在法律圈摸爬滚打很多年的几个人来说,就没有绝对的死人一说。   更多的时候,外行人的冷暖能做的只是后勤补给,诸如给大家准备准备饭,或是做一些辅助的工作,为了方便,凌犀甚至索性把家里的钥匙给了冷暖一份。   天大地大,人命最大。   在这样的日子里,凌犀和冷暖原本的尴尬仿佛全数不见了,每个人都在为归齐的案子尽心尽力,或是为了归齐挽留一条命,或仅仅只是为了挑战棘手的案子,总之,不管为了什么样的理由,他们每个人都在等待,等待一个奇迹。   然而奇迹真的来了,带来希望的同时却夹着等同价值的毁灭。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又是一个月。   冷暖一辈子都记得清楚,那一天的清晨,早已入冬的东北飘起了大雪,那是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那天上午,冷暖起的很早,一大早便独自驾车去了南郊看守所给归齐送了很多必需品和烟。   没错,自那一天之后,归齐染上了烟瘾。   俗话说,牢狱之下无贵族,再高贵的人被关押个半个月,都总要堕落几分,如果不找个寄托,这样的度日如年委实难熬,关于这些,冷暖都懂。   由于案子的越来越热,做为家属的冷暖如此前一般单独见归齐早已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了,所以除了跟监管们打听一些关于归齐的事儿之外,冷暖很少见到他本人。   “他精神状态还可以,就是不怎么爱说话。”   “最近这段时间还成,提审的没有那么频繁了,折腾的也没有前一阵儿狠了。”   “饭么,吃的不是很多,但也还可以。”   “有时候会望着窗口抽烟,一看就是一小天儿。”   零零星星的拼凑着这些消息,一墙之外的冷暖除了倾听和心疼,什么都做不了。   踩着飘落在地上还没有被压实的雪,冷暖每走一步都觉得很慢,看着早已光秃秃的枝头,扫扫肩头的晶莹雪花,一阵寒风吹过,却早已感觉不出凉意。   这一年,冷暖24岁,身上的担子却是42岁都承担不起的重中之重。   在四通被查封之后,四达明显也受到了影响,果不其然,人死如灯灭,在柴青百天过后,也没有人会再去护着冷暖,皇甫烨的妈妈为了避免再因为归齐的官非惹上麻烦,也高调的跟四达解了约。   原本凌犀说要去帮她说说情,然而却被冷暖制止了,人家没做错什么,现在她所有的心思都铺在了归齐的事儿上,完全无瑕估计拆迁工作,换掉四达,确实是一个合情合理的明智选择。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冷暖宣布四达暂时放假的消息之后3天的今天,现今她手上唯一盈利的d9,又是起了妖蛾子。   李旭是个重情谊的兄弟,但他不是一个精明的生意人,在冷暖把d9甩手给他之后,生意确实一直只能维持个平平,当然,这是在没人闹事的前提下。   因为知道冷暖家里的事儿,李旭大多事儿都是自己处理,尽量不去麻烦冷暖,但有些事儿,真不是他自己一个人拿的了主意的。   有形的捣乱,他可以用社会那套折腾回去,可无形的这种有技术含量的捣乱,他却是真的束手无策。   当今社会网络的发达,口碑相传成了最容易的事儿,那一个个的载体都成了种种谣言的温床。   近日,坊间谣传d9所在位置风水差,来这儿玩的人运气都会背,接着又拿归齐和谭四说事儿,说他们之所以有今天,都是d9地处煞位的原因。   当然,谣言的力量就是,不管源头在哪儿,不管是否真实,总是有人相信。   至此,d9的生意确实受到了影响。   临近黄昏,在冷暖接到李旭的电话之后,她没有去d9,而是跟练习说了一声儿后,只身一人去了黄金宫。   是的,发生了这种事儿,冷暖唯一能想到的始作俑者,就是丁欢。   老实说,在归齐出事儿的这几个月,可以说是踩她冷暖的绝佳好时机,丁欢竟没来捣过一次乱,这都让冷暖着实意外了。   然而让冷暖更为意外的是,就在她匆匆忙忙赶到黄金宫的时候,一切都跟她想的不一样。   黄金宫,豪华依旧,在某神机5s土豪金大放异彩的同时,土豪黄金宫也多了几分时代的意味。   只是从门口停着的一排排车看过去,这儿的生意明显比d9要好的多。   然而不同的是,这儿没有她准备好要面对的凶神恶煞的赵二驴子,也没有高傲扭曲的丁欢。   招待她的,竟是许久不见的凌奇伟。   冷暖最后一次见凌奇伟,还是在凌国仁的灵堂上,那个时候的他,扭曲的让人无法直视,而现在冷暖面前的这个单手插兜,如沐春风总是淡笑的男人,又恢复了冷暖初见他时的优雅。   凌奇伟把冷暖请进了办公室,又让人泡了茶进来,礼貌的请冷暖坐下,“今儿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这样的开门见山,让冷暖也没拐弯儿,直言直语的简单的把事情点了一下,凌奇伟就知道她的来意了。   “不是我做的。”他说的斩钉截铁,喝了口茶,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也不会是丁欢。”   凌奇伟是个护短的人,从以前,不管丁欢做什么,他都一直护着她,但他今儿的话,虽然面上也是依然护着她,可也许是天性敏感的原因,冷暖硬生生的在他提到丁欢时那下意识的敛住的眼神儿里,抓到一丝厌恶。   兴许是看出了冷暖的考量,凌奇伟把话锋转走,“我收到风,最近隔壁市有人要来我们a市进军夜场生意,这样的谣言也许是他散播出来的也不好说。”   这话说的完全合情合理,就算冷暖心里对丁欢的怀疑不能消弭,但凌奇伟的话也让她说不出来什么。   冷暖也只能点点头,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茶水,想着先不管谣言的事儿,如果他说的再开新店是事实,那d9近期还会面临新一轮的商战。   想到这些,冷暖就觉得头疼。   “不管怎么说,你曾经也叫我一声儿大哥,如果你信我,这事儿就交给我处理,你最近家里事儿也不少,就当我这个大哥,帮帮你。”   凌奇伟这话说的,是冷暖完全没有想到的,就算曾经跟他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但冷暖从来不觉得跟他有多深的交情,而如现在这般这确实让她受宠若惊的感觉。   拨了拨头发,冷暖愕然,“这怎么好意思?”   冷暖这话反向的听,也就是没有拒绝他好意的意思。   凌奇伟在a市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他随随便便的一句话,绝对也是说到做到,当然,如果是从前,冷暖不会欠这么大的人情,可如今情势不同,如冷暖现在一般的焦头烂额,她真的没有过多精力分给更多的事儿。   然而,人情果然没有免费的,在冷暖离开黄金宫之前,凌奇伟还是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这个弟弟现在是不管不顾,对你是一根筋,我看的出来,你俩还是彼此之间感情很深,我这个做哥哥的,就希望你们都能好,至于咱们两家的过往,那些问题都不是问题,什么都有原因,没有绝对的谁对谁错,也没有什么过不去。”   当时的冷暖,只是觉得凌奇伟在替凌犀说话,因为主观的逃避,她并没有过分斟酌这句话的后半段在影射着什么。   他说,过往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什么都有原因,没有绝对的谁对谁错,也没有什么过不去。   那时候的冷暖还不明白,可就在几天之后,她却是彻底的懂了。   ——分割线——   不安是一种第六感,无影无踪,无色无味,往往一点点在别人看来无所谓的细节的风吹草动,就让人有一种心慌的感觉,比如一阵不合时宜的风,比如一场突如其来的雨。   再比如,一个生命的逝去。   就在这天清晨,地图死了。   在冷暖如同无数个清晨起床抓起鱼食给它喂食的时候,它并没有像以往的任何一天般跃出水面嗷嗷待哺,而是十分冷然惬意的横躺着,各种无动于衷。   她想,果然她的命是硬的,终于,这个家里除了她之外的唯一生物,死了。   冷暖把鱼的尸体捞了出来,扔到了一个塑料袋里后,她并没有扒掉氧气的插头。   那样有些吵的声音,至少让她能够麻痹自己,好像这个家里不是只剩她一个。   接下来的一天,冷暖都是心不在焉,在律所的时候几次晃神,差点把滚烫的咖啡洒到身上。   那天晚上9店多,凌犀过来敲了她的门,看着他呼出的凉气,就知道他刚从楼下上来,他手里提着啤酒,呲牙笑着在她跟前儿扬了扬。   “走,去我家轻松轻松。”   是的,即便归齐并不在家,凌犀却从没有迈进过她家超过门槛的多一步,当然,他不是好人,乘人之危绝对就是凌犀的作风,可而今如他这般保持分寸,不过是不想让她超负荷的心里再承载过多的压力。   他没有再用任何感情给她施压,就像是个最好的朋友一般,自然的陪伴着早已空城的她。   然而,冷暖都明白,所以她压力更大。   这天晚上,在凌犀家的沙发上,就这两袋酒鬼花生米和一桶薯片儿,两个人喝了2打啤酒。   当然,冷暖知道凌犀的本意是让她放松放松,可酒精对她来说,麻醉效果确实不太明显,跟大多时候一样,哄到最后,反而是凌犀像一滩烂泥似的栽在了沙发上。   喝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凌犀喃喃,“如果我也快要死了,你会不会跟我在一起……”   那晚,凌犀绝对不知道这一句话,几乎给自己带来了杀身之祸,他完全不知道他这关于死的话才一出口,冷暖就像疯了似的连掴了他十数个巴掌。   像是越用力就能把那些秽气打回去似的,冷暖的人生已经承受不了死字了,只是这样一个假设,就让她不能喘息。   直到第二天凌犀醒了,看着自己有点肿的脸,还觉得各种的莫名其妙。   而这一天,彻夜未眠的冷暖更是一大早就鬼使神差的开车去了郊外的观音庙,像暴发户一般,花了几千块,买了很多开光保平安的首饰。   她长跪在观音大世面前,双手合十,虔心祈祷。   她在心里反复念着,不求富贵,只求平安。   那天,这郊外的小庙的僧人都因为冷暖的出现而难掩雀跃,因为在这她长跪之后,真的是捐了大手笔的香火钱。   曾经冷暖很爱钱,她曾为钱拼死拼活,而今如果如果真的能用钱买来所有人的平安,那她宁愿倾家荡产回到那个背债的日子。   临走的之前,庙里的老僧人说可以给冷暖解一只签。   冷暖再次跪在蒲团上,闭着眼睛,摇晃着手里的签筒。   或许临时抱佛脚没用,或许观音就是膈应她。   在老僧人拿出相应签文的同时,那拧紧眉头欲言又止的样儿,让冷暖没再难为他,索性自己拿过了签文。   果不其然,冷暖抽中的,那是一只下下签。   欲理新丝乱,明愁惹是非。   只因罗网里,相见与人悲。   ——分割线——   兴许对神来说,玩儿人是一项上瘾的运动。   而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冷暖身边的人,被玩儿了个遍。   冷暖从观音庙里回来后,天上就下起了瓢泼大雪,整个城市的形形色色,很快就被万里无垠的白色包裹起来,阳光一照,闪着一种刺眼的白光。   东北的冬天,但逢大雪,路况必然很差,从观音庙到练习的律所,平日里只要20分钟的车程,今儿的冷暖居然跑了1个多小时,才到。   到了律所,冷暖就把她‘批发’的那一堆开光饰品中的两串檀木的手链给了练习。   知道今儿练习下午要去三监看她爸,冷暖把给他们求的一对儿都给了练习。   当练习站在窗子旁边,看着窗外越来越厚的积雪,还拿着谭四的那串檀木佛珠笑着说,“看来今儿这路况是完蛋了,估摸着我得明儿再去了。”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今儿的一场大雪,让练习从此之后,一辈子再也没有见过谭四。   而那串无缘谭四的佛珠,终是没有机会保住他的平安。   翌日,皇甫烨从法院待回消息,归齐的案子终于出现了转机。   而原因是,因为狱中的谭四,自首了,在他长达十几页自我交待的材料里,清楚详细的写着跟瑞丰工贸的所有账目往来,他亲口承认,自己才是瑞丰工贸幕后的真正老板。   据说,那份自我交待的材料里,除了交待这件事之外,更是交待了跟他有关的三条命案,以及几起市公安局一直没有证据的暴力事件,收到材料的那天,法院人人叹谓。   这明摆着就是一份自杀材料,这里面的每一件事儿,都足矣要他命几个来回。   交待这份材料之前,他没有跟任何人说,就算任何人有心阻止,也全然无用。   在冷暖完全慌乱的时候,凌犀把话说的很死,“啥也没用,他这跟本就没给自己留活路。”   换句话说,就算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谭四这横空杀出来,是给归齐命,可那又如何呢?   毫无疑问,谭四是精明的,他似乎早一步算准了所有人的心思,他看准了大家,也看准了小家,他明白,但凡这件闹得全国轰动的案子由他这样的社会负面形象的人物承担,都不愿意闹出一个党内干部体系的丑恶,那是大家的颜面,而至于小家内,他明知道所有人都不会愿意让他来替罪,所以他附加了几条他手上的命案,直接推自己上死路,不给他们纠结的机会。   在如此缜密的心思之下,所有的一切,果然都按照谭四的方向走。   当天下午,在省委开了一个紧急会议之后,还在三监服刑的谭四,就被加上了手铐和脚镣,由一名普通的囚犯,变成了杀人重犯。   据说,当天在谭四爷被加上脚镣的时候,他一个大队的那些囚犯居然集体闹上了罢工,有痛哭流涕的,有骂国骂d的,有骂天骂地的,无一不为谭四这般铮铮爷们儿抱屈。   而谭四则是全程笑颜已对,那临危不惧的气度,直到很多年后,仍被a市的人津津乐道,传来传去,竟传成了传奇般的故事。   有人说,那天给四爷上镣铐的人,手抖的铐了好几遍才铐上。   有人说,那天四爷只是瞪了一下眼睛,那前来提审的警察竟无一敢上前。   还有人说,其实四爷出事儿前一天,就偷偷给了监狱里他一个哥们儿一个信封儿,而那个信封儿里,肯定是一笔巨款的所在。   传奇就是传着传着就越发神奇的故事,然而就算再过传奇,也总归是有一个基本的蓝本。   那些威慑警察之类的故事,都是人们臆造的,但说到那封信,却有此事,然而那真的不是一笔巨款的所在,那真的只是一封信。   一封他写给他女儿的信。   在冷暖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已经是事出的第三天了。   当李旭把这封牢里的兄弟托着转出来的信交到冷暖的手里的时候,三天没吃饭也没怎么睡觉的她,几乎有点拿不动这有些重量的信封。   拆开一看,那厚厚一叠的信纸上那流畅刚劲的字体,她认识,那是她爸的。   吾女小暖,见字如吾……   只是开头的八个字,便让冷暖的眼圈儿泛红……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当她看完那长达20几页的内容之后,冷暖的手不自主的颤抖着,眼泪终于抑制不住的滴了下来。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凌奇伟的那句话的意思,什么都有原因,没有绝对的谁对谁错。   那封信,不是一个父亲的嘱咐,而是一个男人的忏悔,从那封信中的字的多处顿笔可知,谭四亲手写出这些的艰难。   那每一笔,都是在亲手摧毁他这辈子树立的所有形象。   那是一个要追溯到30多年前的故事。   90年代的东北,是动荡的年代,也是变迁巨大的一代,很多人在那个时代里拼出了头儿,而谭四正是其中之一。   谭四小的时候家里很穷,条件真就跟那个小品《昨天今天明天》里那黑土哦爸家里差不多,他爹死的早,老妈体弱多病的拖在炕上靠手工零活赚点家用,只能铐他家里唯一的家用电器还是n年前的那一只手电筒。   因为家里穷,谭四辍学的很早,也游手好闲的混过一段,那时候因为他家实在太穷,穷的真的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因为脾气爆,朋友也不多,从小到大也就是那一个朋友,那个大他3岁的汪语录。   那个年代,叫语录,绝对说明这个家庭的政治觉悟高,以此类推,这个汪语录的家里确实条件算不错,父母都是市一中的教师,正经算是个知识分子家庭。   小的时候,汪语录跟谭四是邻居,后来汪语录跟随父母搬去了学校分的房子去住了,两个人就离的远了,可要说感情,却比从前还好。   汪语录这人很善良,长得也精神,尤其是一双棕色的眸子特别有一种混血儿的劲儿,但就一个毛病,用现在的话说,就一娘炮,是不是就被各种小伙伴们拳脚相向,而每当这个时候,不管距离多老远,谭四也总是一个人拿块板儿砖,马拉松的腿儿着干过来,拳打345,脚踢678,那真是干到一片,长此以往,都知道汪语录有这么个驴小子朋友,谁都不敢再动他。   十多岁的时候,汪语录就家就给他买了一台新的大二八自行车,那时候对十多岁小p孩来说,就这车,就是不算宝马四轮儿,也绝对算个哈雷大赛了,可汪语录从小乖顺,就不是那装逼的人,他那辆自行车的最大功效,就莫过于从家偷吃的然后猛蹬着给谭四送去。   这哥俩那时候感情是真的好,谭四16那年,一只拖在病床上的老妈终于撒手人寰的那天,汪语录不仅哭得稀里哗啦的来奔丧,在俩人合力把他妈埋了之后,他甚至把原本属于他的全市最后一个征兵的名额让给了谭四。   至此,谭四稀里糊涂的上了南下的列车,踏上了部队的旅程。   人们形容岁月变迁,大多喜欢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来形容,然而对于某些人来说,三年,就能分出河东河西。   用这话来形容退伍后的谭四和汪语录都不为过。   历经5年的部队生活后,再回老家的谭四,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驴头小子了,站惯了军姿的身板子笔挺英气,站在人堆儿里,那是绝对的出类拔萃,退伍以后,谭四被分到了林业局做了会计,在那个靠消耗资源换取利润,随便滥砍滥伐的时代,林业局那是绝对的肥的流油的口,从此,谭四彻底甩脱了那个贫穷小子的标签,开始了新的人生。   而对他来说,人生转折中最大的恩人,汪语录呢?   在谭四几经打听,原来他出去念了几年中专后,也跟他父母一样在一中教书,白转周折的到了一户小平房的时候,看见一个2,3岁的模样精致的小男孩儿,他还跟他打听了一下。   “喂,小子,汪语录住这儿不?”   “你找我爸嘎哈呀?”小男孩儿那奶声奶气的动静儿一出,谭四立马大笑着抱起了他进了院儿,看见那个在自家小院子里翻土的汪语录,满面春风。   “好你个小子,生产建设搞的很积极嘛,居然都娶了媳妇儿!”   然而——   汪语录却没被这笑话逗笑,而是一如多年前那娘炮样儿,见到了兄弟,眼泪先掉下来了。   原来汪语录确实中专毕业回来就跟一同学结婚了,婚后生活也挺幸福,没有1个多月,这姑娘就怀上了,全家都高兴的不行,可就在生这小子的时候,却因为大出血过多,生完孩子没多久,人就硬了。   原本幸福的家庭,现在也就剩汪语录和他这儿子汪念七了。   那天晚上,哥俩儿炒了几个小菜儿,推杯换盏的喝到了半夜,这些年的酸甜苦辣,哇哇的像倒豆儿似的说个没完,那架势,就像这5年没分开过的似的,跟小时候一样的亲。   然而,其实很多人没有意识到,分离朋友的从来就不是时间,而是阶级。   汪语录一辈子都是中规中矩的小民,而雄心勃勃的谭四,注定不是鸟巢中能窝住的凤凰。   从80年代后期开始,谭四就开始从爱打扑克发展到耍钱,继而的开局抽成儿,甚至到了后期,跟社会上几个朋友,合伙经营了当时以赌博为主的游戏厅。   在那个还树立全国奔小康,万元户都算的上土豪的年纪,年纪轻轻的他,已经有几十万的资本了。   因为谭四为人重义气,而且胆子大,不服软儿,在跟a市混子的几场干架中,逐渐也混到了风口浪尖上的人物。   人在高处朋友多,谭四22岁那一年,生意越做越大的谭四想要经营一家夜总会,找人帮忙贷款的时候,他认识了当时市商业银行的行长何建国。   当时的谭四并不算喜欢这么个一瞅就是贪官的肥肠满贯的何建国,但因为有求于人,他也是甘于屈就自己,一口一个忽悠的,就在喝多的时候,认了何建国当了干爹。   当然,这贷款,批的很利索。   上半年准备,下半年夜总会就开业了,22岁出头的谭四,从一个穷小子转型成了a市第一家夜总会的老板,那风头绝对穷极一时。   开业的当天,来了很多朋友,包括最近关系不错的同样也叫何建国干爹的国仁塑料厂厂长凌国仁等等,然而做为谭四最重要的朋友,汪语录,却没有到场。   以为他是不善交际,谭四并没有多心,然而真正让两兄弟有了磨擦的事儿,却是之后,谭四买了第一辆车去一中门口接汪语录吃饭的时候,他亲耳听见的一段对话。   “这种人就是社会的人渣,开夜总会养小姐,破坏别人家庭,破坏社会风气。”一个老教师瞄着他的车,各种愤慨,见汪语录脸上绯红,她又问,“咋的?汪老师,你认识谭四?”   “不,不认识,我怎么可能认识那种人。”   当时汪语录极力撇清的样儿,真是伤了谭四的心,就算他心里清楚他们知识分子总是有些酸性的矫情,可这件事儿,在谭四心里也却是划下了不可磨灭的一道印记。   从此,两个人来往从之前的甚密,变成了节假日才会聚聚的朋友。   第二年,谭四夜总会的营业额逐年递增,这一年,他辞去了林业局的工作,专心的经营他的社会地位和事业,也是同一年,歌手冷秋伶进场。   这个冷秋伶是谭四的兄弟从广州高薪挖回来的一个欢场歌姬,在广州的时候,就有不少高官富豪迷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而到了东北,那绝美的模样儿,和举手投足间的媚气和不经意的傲气,更是在只出场3场之后,就红遍了a市的欢场圈儿。   但这样的绚烂只是维持了一周不到,冷秋伶就正式被当时的社会大哥谭四相中后直接金屋藏娇了。   谭四虽然事业成功,但他的身边儿却没有一个女人,而此时的冷秋伶对他来说,绝非是包养一个女人而已,他是用尽了心,放了很多感情进去,他带她去很多地方玩,也给她介绍自己的所有朋友,也曾经在教师节的那天,带着她去给汪语录过节,然而就是这样,日子过了3年,虽然冷秋伶对他也是百依百顺,但他总觉得找不到一种共鸣的感觉。   而且冷秋伶像是疏远他一般,对他越来越冷漠,他始终找不到原因,直到有一天,当时还经营一个沙场的谭四从沙场巡视回来,途经江边儿,在浅滩上看见两个背对而坐的男女。   男人拿着书给女人念,而女人则是笑看着蓝天,那一瞬间的画面像是电影般,然而,对于那对男女来说,是青春偶像剧,而对于此时的谭四来说,就是一出悲剧。   他从没有想过,冷秋伶会跟汪语录扯在一起,更可笑的是,冷秋伶居然不喜欢他谭四,而是去喜欢一个什么都不是的男人!   彼时的谭四的心里燃起了一把熊熊的妒火,可那时的他,俨然已经不是当年的愣头青了,他已经是一个完全喜怒不行于色的社会大哥了。   那天之后,一切照常,就像是跟本没看着这一幕,谭四从未提起,也许因为那段时间他有大事要忙,这件家事就被暂时搁浅了。   一切都要从两条项链说起,这些年,谭四虽然不喜欢何建国,但因为相互利用的社会关系,一直也算保持着不错的联系,也是因为他的关系,这些年,反而跟他的另一个干儿子,凌国仁的关系处的不错。   那段时间,有一次何建国过生日,谭四和凌国仁都带着各自的女人去给他庆生,席间,何建国状似喝的高兴,从保险柜里拿出了两条项链,一条子弹项链送给了冷秋伶,另一条玻璃钻的项链,送给了凌国仁的老婆赵桂琴,原本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谁也没有当回事儿。   然而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在很多人都知道何建国送了两条项链给他的两个干儿媳妇后,他才跟谭四和凌国仁提了要求。   他让谭四和凌国仁想办法把他和他的钱转到国外。   这下二人才知道,何建国真的是胆大包天!他做了件天大的事儿,他居然挪用了国家的巨额资产,变现存到了家里!   而至于那个密码箱的密码,竟然就分别刻在那两条送出去的项链上,而那两条特殊订制的项链,是工大的一个乔姓博士亲手打造的,独一无二。   也就是说,如果何建国和他的钱出问题了,如果咬出来他二人,项链那就成了同流合污的罪证,他这是摆明了要拉他二人下水!进而不得不给他办事儿!   谭四和凌国仁都是那种霸道的性子,谁能受得了这憋屈,但同样两个人也都是经验老道的社会人儿,他们也都面儿上态度好好,答应的满满的。   然而私底下,却各有各的动作,据谭四社会上的朋友透露,凌国仁透过黑市去买了不少,谭四猜,他这是想动手的。   动了何建国就是他的心思,既然凌国仁有准备先动手,那对他来说最好不过了,不用费吹灰之力,那个碍眼的人便能除掉,他需要做的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谭四不动,却牢牢掌握着凌国仁的行踪,他甚至通过几个准备去何建国家装的社会小子嘴里知道,凌国仁究竟是哪天何时动手。   然而就在那天的前一天,家里终究是按耐不住了。   当冷秋伶梨花带雨的给他跪下,汪语录一直在哭着扇自己嘴巴子说对不起他,最后两个人一起求他让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谭四那压着很久的火终于压不住了。   他不明白自己给了他们一次次的机会,为什么都不珍惜呢?看着自己最敬重的兄弟,再看看自己这辈子最喜欢的女人,谭四的一颗心被他们合伙儿划的稀巴烂,那天,一个狠绝的想法在他脑子里生成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超出汪语录的想象,脾气从小就不好的谭四居然没有跟他急,甚至二话不说的答应了她们,甚至当天晚上,还安排她们吃了一顿饭后,就直接让冷秋伶跟汪语录回家了。   之前汪语录最多牵过冷秋伶的手,从没有过分的肢体语言,这不仅仅是尊重冷秋伶,更是尊重他兄弟,其实爱上冷秋伶后,汪语录一直都觉得是罪过,可天大地大大不过惺惺相惜的爱情。   那个晚上,是冷秋伶跟汪语录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在一起的晚上,他们甚至没有睡一张床,汪语录坚持给冷秋伶一个名分之后再同房,当汪语录依依不舍的给冷秋伶的房间闭灯出去之后,冷秋伶哭了。   欢场多年,她不缺吃穿,见得,玩儿的,穿的,带的,都是一般女人远远不能比的,可冷秋伶,再多的金钱物质,都没有这个最平凡的男人能给她的多,她要得从来只是平凡的安稳。   那个晚上,冷秋伶做了很多梦,她梦见了跟汪语录结婚,她们笑的一脸幸福,可就在她们要共同咬那根儿绳子掉起来的苹果的时候,突然出现的谭四却凶神恶煞的摔烂了那只苹果。   被噩梦惊醒的时候,冷秋伶吓出了一身冷汗,她大声叫着“语录!语录!”却没人应她。   跟汪语录不一样,冷秋伶对谭四的印象永远停留在亲眼看他挑舍一个非礼她的人的手筋,见多识广的她知道谭四绝对不是表面那般的温文儒雅,如果没有一颗狠心,是坐不到今天的位子的。   昨儿汪语录好不费力的把她带出来的时候,她就有一些怀疑,但后来看他对汪语录一口一个哥的尊敬,她以为一切都已经雨过天晴了。   然而,事实证明,没有。   当冷秋伶出门儿的时候,看见汪语录给他留下的那张纸条的时候,一种直觉涌上脑子,冷秋伶几乎是撒腿就跑,跑的太急了,都没注意到身后跟出来的小汪念七。   是的,一起生活那么多念,冷秋伶的生物钟,谭四太了解了,他就是故意早些时间给汪语录打电话,求他帮忙去何建国家一趟取点儿东西。   当然,这一去,就不再复返了。   那一天a市的上空,巨大的爆炸声掀翻了何建国的住宅。   那爆炸物的威力,就算狂叫这汪语录名字的冷秋伶只是刚刚进了院子,都被残片扎进了眼睛。   从此,她的世界一片漆黑。   翌日,全市都传开了,前市商业银行行长家里爆炸,查清其所贪污的巨额资金不翼而飞。   同一年,汪语录失踪,同一年,冷秋伶失踪,同一年,汪语录之子汪念七失踪,同一年,乔博士在家中被刺多刀,不治身亡,也是同一年,凌国仁拿着一笔所为风投资金成立了‘la精密仪器制造’,同一年,赵桂琴疯了,也是同一年,在乔博士被刺多刀不幸身亡之后,谭四和凌国仁从此形同陌路。   从此,谭四信佛。   此后4年,机缘巧合,谭四认识了十岁的归齐,在看到那个一模一样棕色眸子的时候,他认了他做干儿子。   而此后的18年后,在第一次会亲家的时候,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然而谭四赶到的时候,冷秋伶已经抱着凌国仁跳下了湖。   少顷,全成了河漂。   ……   那些年的故事很多,多的让旁观者的冷暖读起来无力承载。   在这封信的结尾,谭四说,这是我种的因,我就要受我现在的果,我欠小齐的太多,就算我用命来还,也是一辈子还不完的债。   暖暖,别恨爸。   在读到这写字的时候,冷暖的眼泪早已啪嗒啪嗒的晕湿了这个誊写着故事的纸上。   这一瞬间,冷暖说不清自己心里的五味陈杂,一切她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她都知道了。   知道了又怎么样,她能说谁对,谁错?   每个人都对的偏激,每个人都错的情有可原,她又能有资格批评谁?   拿着那些信纸怔了许久之后,冷暖起身打开了燃起炉,毫不犹豫的点燃了这些张信纸。   她想,就让这些永远成为秘密吧。   ……   曾任职某市高官的文某某死前曾经说过一句话,‘我已经想清楚了,我参与过和知道的事情太多,我要是不死很多人就永远睡不着觉,不杀我后患无穷,我死对他们更有力。’   是的,丑闻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合理的得以掩盖,是可谓快杀快埋。   谭四的案子的审讯流程可以说是a市有史以来最快的司法流程,从侦查到一审宣判,所毫时间,不过只有短短的一个多月。   结果没有意外,死刑立即执行,注射死亡。   在谭四宣判的那天,观审的群众都对谭四久久竖起了大拇指。   不为他的威严,不为他的传奇经历,只为他的铮铮铁骨,只为他无私的护子护女。   有这么一种说法,人这一辈子是否成功就要看他的追悼会了。   如果按照送终的规模来说,那谭四这辈子,活的绝对够本了。   他执行死刑的那天,a市三监真的是有史以来最为壮观的一天,几乎附近三个区里大部分的警力都集中在三监的门口,那天一早开始,墙里墙外便哭声一片。   而门前,自动自发的送终人们不仅仅是社会上那些曾经交过帮过的朋友,或是仰慕谭四大哥地位的混混,甚至包括大学生团体,甚至是很多社区的百姓都自发的站在大门口,无声的朝里面竖起大拇指。   那天很多人拍下这一幕,不过与这一幕相关的视频,贴出几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就已经被河蟹了。   然而对于那天在现场的人来说,这一幕是让人永远无法忘记的。   在执行死刑前,按照规定,谭四可以见见家人,那天,冷暖和李旭都去了,练习却没有。   她跟冷暖说,我不想见,也不敢见,其实不见也好,至少总有个念想儿。   见面的时间很短,按照规定只有短短10分钟,行刑前的谭四,状态很好,淡定的就好像这是一场戏一样,导演一喊卡,一切都不过是镜头。   然而不是,十多分钟后他就不在是这个世界上的人了。   见面的房间里有很多人,这些人里不乏执行过很多次死刑的领导,但像谭四和冷暖这般淡定的犯人和家属,却是他们前所未见的。   如果不是他们之前知道,他们一定会以为那个哭的泣不成声的跪在地上一直给谭四磕头的李旭是他的儿子,因为这个叫冷暖的姑娘实在是太冷静了。   冷静的超出了常人思索的范围。   对,当然,他们不会理解,可谭四知道,看着个性跟自己如此相像的女儿,谭四微笑的点点头。   对他来说,面对的不是死亡,而是解脱,也是救赎。   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在谭四被带走之前,一直没说话的冷暖终于跟领导们提出要求。   “我可以抱抱我爸么?”   当然,在一个女干警严格搜了冷暖的身之后,冷暖被获批抱抱谭四。   这一个拥抱长达一分钟之久,被迫分开之前,谭四说。   “好好跟小齐过日子,你妈说的对,平淡是福。”   冷暖点点头,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她出门之前跟自己说好的,她爸不喜欢她哭,那她就不要哭。   可哽咽让她也完全没有办法说出话来,她只能看着被带走的那个身影心里默念一句。   爸,走好。   注射死刑很快,人在几分钟之内,就基本脑死亡,只是过了一个多小时,再见谭四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坛骨灰。   后来据说,那一天的归齐从早上起就跪在三监所在的北方,闭着眼睛,长跪不起,那天看守所的很多人都看着落泪了。   那一天的天气很奇怪,上午明明大晴,下午却刮起了暴风雪。   未来的很多日子,坊间都在传这件事儿,很多人说谭四就是不该杀,这样的人不至于死。   可至不至于又能如何?   他还是死了。   在那个埋着a市无数有钱人的公墓里,那无字碑上又新誊刻了一个名字,谭四。   生前震耳欲聋又怎么样?死后还是这一亩三分地儿。   陪着冷暖一起来的乔滴滴一直建议冷暖把谭四和冷秋伶合葬,然而冷暖却只是笑笑说她配错了对儿。   是的,没有人知道她曾经在她爸的骨灰里扔了一枚戒指。   那是他爸临死前抱着她的时候,求她办的最后一件事。   而当冷暖把那另外一个一模一样的戒指递给练习的时候,她是带着幸福笑着带上的,那天她扬起手问冷暖。   “好看么?”   冷暖点点头,眼泪终于终于决堤。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爸死后,她并没有哭,但是看见笑的一脸幸福的练姐,她的眼泪却再也止不住。   ……   三个月后。   在凌犀的全力辩护下,归齐因为贪污罪被判处有期徒刑5年。   归齐被判的那天下午,冷暖回到家收拾了一整个下午的屋子。   当她看见那本她在归齐双规之前拿回来的那本书的时候,像是想起了什么。   归齐说,这本书的结局很好看。   当冷暖终于摸到那书的后封皮和外皮儿之间那不正常的突起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自己现在才发现是一见很傻逼的事儿。   拆开来看,竟是一张银行卡和一张纸条。   那张纸条上漂亮的楷体,是归齐的笔迹。   ‘这些钱你留好,记得买个自己喜欢的房子,我不想对你食言,卡的密码是你生日。’   ……   10分钟后,冷暖敲了凌犀的门。   她摘掉了左手无名指的粉钻,递给了他,“我会等他。”   怔了片刻,凌犀接过了戒指,一脸正色,“我也会等你。”   ……   柏拉图说,如果,不幸福,如果,不快乐,那就放手吧,如果,舍不得,放不下,那就痛苦吧。   ——未完,待续——   ------题外话------   呃——留白很多,看不懂的也只能靠猜了……   还剩更多的一部分,七天以后传……继续潜水……   ☆、169 结局(下)绝望开花,蓝鬼   记得学生时代的时候,同学们之间都流行一句戏言,不在沉默中恋爱,就在沉默中变丨态,跟大多数稚嫩的同窗一样,那时候还跟三猴子乱蹦的笔者也曾经数次拿这贬义的话挤兑过半天放不出来一个屁的小伙伴们,直到损的人家脸红脖子粗,自己乐的白牙乱呲。时间走啊走,跑啊跑,在笔者这吃的馒头日渐多了,在吹了快30年的东南西北风后的如今,有一天又在某论坛看见这句话,猛然惊觉,我操,果然是年少眼拙,可叹当年跟本就一文盲,合着这话本来压根儿就不是贬义,而不过是阐述一个真谛,它想告诉我们的是,一般低调的人通常能干出比一般人牛逼许多的事儿。   诸如废话从不多言的柴青,再诸如蕙心兰质的练习?   ok,废话到此哦了,我们言归正传。   谭四过世周年的那天,冷暖拒绝了李旭要带一帮兄弟吹吹打打做事儿的提议,所谓厚养薄葬,她从来不信人死之后还周旋于这些个俗世之事,所以整个祭祀也办得简单到极致,她也并没有通知太多的人。   可她到底是忽略了谭四这名号在这个城市道上的地位,就像是武王伐纣时的那些个大丨将,在战场上不过是一些热血匹夫,可战死疆场之后,再经由数代稗官野史这么一传播,各个都变成了封神榜上神仙般的人物。现在的谭四,正如这种封神榜效应,入土之后再经画油添彩的口口相传,也被抹上了几许传奇的色彩,在a市一代,竟俨然成了关公般的‘义’字代言人。   冷暖压根儿没想过,这一天,居然有这么多慕名而来拜祭谭四的人,这当中的很多人,就连跟着四爷多年的李旭都叫不出名字,只是他们大多数人敬畏的表情下都能够找出些许江湖气。   就这样,原本计划简单的祭祀,再如此被动的情况下,又是把并不算宽敞的墓地前通道挤了个水泄不通。   可纵使人再多,站在角落里的练习仍是最最不能让人忽视的一抹存在,那天的她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对襟儿唐装,包裹着她那纤瘦修长的身子,这样的她让人有种错觉,明明是个凡人,却沾染着那么些个仙气儿,冷暖知道,那是谭四生前最喜欢的款式。   脱了所有人的眼眶,练习始终没能忘了谭四。   记得刚出事那会儿,很多人也都心疼练习的傻气,背地里无外乎说着,‘这人一死心眼儿,真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多傻,连个婚都没结,一大姑娘在这儿傻等什么,死人还能从坟里迸出来不成?’就连她在三监服刑的老父听说后都几次老泪纵横的叹着,‘你从小就是那么聪明的孩子,怎么还犯这种傻呢?’   是的,没人知道练习在这儿犯哪门子抽,可她就是自个儿憋着一股劲儿,相亲,不去,追求者,不理,除了每隔一段时间自己来这坟地看看之外,私生活几乎没有。   对于她的痴,大多数人都觉得,‘没事儿,人刚走的事儿,过一阵缓缓就好了’‘就没听过谁能给谁守一辈子的,碰上下一个就好了。’   可冷暖想,说这些话的人一定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可不,世间太多寻常的人,连什么是爱情都不知道,连个像样的恋爱都没谈过,这庸碌从众的一生就过了,她们一定无法理解爱情这把双面刀,一旦朝你捅过来,那就必是血染双眼,深沉刻骨。   那些个什么诸如‘时间可以治愈一切’的理论,就如同告诉你老中医能治疗花柳病一样,都是吹牛逼,在真正的爱情面前,时间什么的都是狗屁。   几何理论说,两点之间直线最短,这就好比真正的爱情,两人用一条直线选择把彼此拉的最近,可也就是这条直线,让人这一生再也学不会转弯。   冷暖不知道她爸跟练习之间究竟经历了怎样的爱情,可她想,一定是有一条直线紧紧拴住了她们,竟让她这样一个女人,眼里看不到任何其他。   跟所有人的沉痛不同,从头到尾练习只是痴痴的看着那冰冷的墓碑,淡淡的笑着,一如这一年多来,一脸的幸福。   这样的幸福,让冷暖没来由的发酸。   冷暖曾想过,如果当年她爸年青的时候遇见的不是她妈,而是练姐,那她们一定会珍惜彼此,之后的一切悲剧也都不会存在了。   可惜命运大多是场恶作剧,而时间做了它的帮凶,就像那首诗写的——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我生君已老。   化碟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   拜祭返城后的车上,练习问冷暖,“如果一条路走到了头,接下来该怎么办?”冷暖想想,说,“可以选择拐弯,向左走,或是向右走。”沉默许久后,练习却笑笑说,“我走到这里,够了。”   第二天,练习在临市的‘净土庵’,办了手续,剃了头发,她有了一个法号,了然。   在那之后的第三天的下午,当一身素色僧袍的练习出现在大家面前,凌犀一脚踢翻了院子里的香炉,拎着老尼姑的脖领子,挥拳就要揍她,向来冷静的皇甫烨非但没拦着,还先他一脚踹在老尼身上,两人把暴怒都发泄在她的身上,直到院子里的尼姑拉开她们,练习都始终没有动,冷暖也一直安静的站着看她,听着佛塔上风铃被吹的当当声,那一刻,她陡然觉得,这样的练习,重情的让她敬畏,也无情的让她羡慕。   后来,就算凌犀威胁要放火烧庙,练习却执意了却红尘,后来的后来就像这净土庵门口日夜聚集了以泪洗面的老父老母一样,即便所有的朋友都觉得堵的慌,却也无力拉回心如铁砣的练习。   再后来的后来,冷暖养成了一个习惯,每隔几个月,她总要来这个小庵转转,起初,是为了看看练习,而渐渐的,却只是因为想听那佛塔上的风铃声。那一声声重复的清脆,像一句句循环播放的咒语,压制住她心里所有的痴念。   回去之后,她通常会顺路去三监看看归齐,带一些吃的用的给他。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毕竟那么多年的江湖社会背景,他在里面的日子不算难过,再加上冷暖里外打通的关系,挂着大队丨长虚名的他也不用参与什么劳动,多数的时间都只用来熬时间。   俩人见面的时候,大多都是她在说话,有时候他也会适时的笑笑,却很少搭腔。   刑期的缩短并没有让归齐有一丝丝得见自由的喜悦,他变的话越来越少,少的让那些个‘被嘱咐’过的狱警不只一次暗示过冷暖,他有可能患了抑郁。每每冷暖只能拜托的说麻烦多加留意,心里却只有一声叹息。   抑郁是心里脆弱的人受伤后的退路,坚强的人生来不具备这种功能,一旦受伤就没有退路,除了挺着,别无他法。?分割线?有些日子,像是冥冥中注定一般,巧合的很,谭四过世两周年的那天,阿南的案子在高院终审。   那天的冷暖起得很早,带着李旭几个兄弟简单的拜祭了她爸后,一行人便赶来听审。   到了才知道,那天的审判长,竟是皇甫烨。   他仍一如从前般风度翩翩,随便在哪里都自然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她知道他刚刚新婚不久,在他那位连任市丨长的高精尖母亲的撺掇下,娶了一个与他家素来交好的世伯家的女儿,一个漂亮的女医生,听说只见过三次,就领了证。   事业顺遂,家庭美满,他这个天之骄子又再度成为众人艳羡的对象,一切美好的就好像曾经的不幸从没有摧毁他一分一毫般。   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只是为了生活的好而好好生活。   对他这种把真心与现实分的太过清楚的人,冷暖曾经嗤之以鼻,可讽刺的是,现在的她跟他又何尝不是一种人。   就像那个曾经重锤过他的女人说的那句话,‘我这人的人生观就是,命运让你在哪儿摔了就抓紧就地撂倒,千万别逞强的硬要爬起来,谁难受谁自己知道,摔坏的是自己,别人永远不明白你有多疼。’   可不,不倒又能如何?   生活就是生活,管你摔了,磕了,碰了,但凡有口气儿,就还得生活。   曾经年轻的时候以为的那些爱恨嗔痴简直堪比生命的真谛,可随着米饭吃的多了,人也就慢慢懂了,生活中的柴米油盐,其实远比爱恨情仇的比重要大的多。   审判席上,皇甫烨也看见了冷暖,四目相对,他微微皱眉,好像她就是一个蛀虫般惹人厌弃。   冷暖莞尔,无所谓,她已经习惯了,因为那个人,这些年他就没看她顺眼过。   记得去年乔滴滴和陈小生结婚那天晚上,醉的一塌糊涂的他还在卫生间门口巧遇的时候指着鼻子大骂了她,因为舌头喝的有点乱,他的话从头到尾没一句是成句的,可只从那些零星的只言片语中也能提出几个清晰的词儿,无外乎‘祸水’‘坑人’之类的。后来她没有理他的绕开,事后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她心里清楚,站在他身为朋友的立场,他也没说错什么。只是从那天之后,原本还跟她有只言片语的皇甫烨,再也没有主动跟她说过话。   因为这个案子纠结在见义勇为过当这个人性与法律博弈的敏丨感话题上,这些年一直被各大媒体关注,所以当天观审席上也是座无虚席,来的人很杂,却唯独没有死者乔栓子的父亲乔万三。   人们都在背地里议论,这农村老头儿的麻木阿q,却鲜少有人看透,麻木才是最大的超脱。   今儿的辩护律师是凌犀找来的朋友,算是个犀利的角色,在二审中,把刑期打到了10年。开庭前,挨着冷暖的陈欧说,如果今儿发挥的好,7年以下至少应该不是问题。   官司缠身这2年,饶是陈欧再强的性子也已经折磨疲了,对他来说,7年以下已经是喜讯了。   因为在日本参加一个精密仪器的什么会议,凌犀今天赶不回来,可在不在都一样,善于运筹帷幄的将军未必都要亲自上战场,冷暖从不相信,皇甫烨坐在那个位子会是巧合。   皇甫烨一脸严肃的宣布着开庭,当他接连敲了几次法锤后,冷暖从满脸担忧的李旭手里接过一张纸巾,她自嘲的笑笑,擦了擦布满手心的汗。想她还真是没出息,过了这么久,每每听到法锤声,还是不由自主的紧张。   没办法,这里带走了她的太多东西,她从不否认,她害怕这个瞬间可以毁人一生的地方。   经历了两年多的官司周折,阿南瘦的厉害,下巴也钻出了稀稀碎碎的胡茬儿,此时他垂头的站在被告席上,很安静,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大家都只当他怕了,可冷暖却觉得,这一刻的阿南身上,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宁静。   之前的一切繁琐的程序像是走马灯一般,那个辩护律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言辞犀利,节节胜利,在场听审的人无不相信这个孩子是太过愤慨乔栓子奸妹的恶行,出手重了一些,一切都如想象中一般顺利,然而最后,一直沉默的阿南却突然提出了当庭自辩的申请。   这突入起来的流程,让皇甫烨也皱了皱眉,可出于规定,他有这个权利。   “她叫海蓝,大海的那个海,蓝天的那个蓝?”当阿南笑着道出这与案件毫无关联的一句话的时候,所有听审的人都是一头雾水,然而一直淡定的陈欧却整个人崩溃的瘫在了座椅上,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阿南没有为自己做任何辩解,而是当庭讲了一个与案子毫无关联,却足矣将所有人为捞他做的准备付之一炬的故事,那是一段交织着青春的悸动与无尽悔恨的过往?分割线?那年,他16岁,以第一的成绩考进了市重点高中,开学第一天的学校大会上,他作为新生代表上台讲话,台下为他鼓掌的同学老师很多,他却只看见了那个角落里一脸不耐烦,拿着指甲戳磨着指甲的女孩儿。   她叫海蓝,老师叫身为学习委员的他统计名册,轮到她时,他问她是哪两个字,她扬起比同龄少女都要明艳的脸,嗤笑了一声,“不是天才么,这么简单的两个字都不会写,大海的那个海,蓝天的那个蓝。”   他没有说话,低头匆匆写了两个字后,安静离开。   他自小与书本为伍,不善与人交流,而他却有一个习惯,如果每晚不写日记,他都睡不着觉,可那天晚上,他写了日记,却失眠了。   就连他自己也不懂,日记上为什么会只写着两个字——海蓝。   班级里的座位,虽然明着说是按身高排的,可其实老师心里的那杆秤的秤砣永远都是成绩,所以只到他肩膀的海蓝,坐在他那一组的最后一排,离他最远的地方。   他们原本没有交集,可作为全校男生私下里的话题中心,他无法避免会听到她的消息。   “听说了没有,这回体检,咱班海蓝那三围,83,58,87,我去,绝对女神!”   “别扯了,岂止是女神,简直是女优么!”   男生们肆无忌惮的笑着,吵的在做物理题的他心烦意乱,那天晚上,他在百度百科搜索栏上,打了‘女优’两个字。   第二天,当他看见那个穿着改的比别人短的校服裙子的明艳女生,从一众男生的肆无忌惮的注视下,摇摇摆摆的走进教室的时候,他莫名其妙的折断了手中的笔。   那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她未着寸缕的对他微笑,美好的少女身躯泛着水一般的光泽,他像是在沙漠里饥丨渴了数日的旅人,如饥似渴的朝她扑过去,醒来的时候,他的四角裤湿了。   隔天期中考,成绩出来后,他跌破了所有老师的眼镜,拿了班级第18名,拿了成绩单的时候,他手抖了,并不是因为受到了打击,而是因为家里一定有个拿着藤条等着他的爸爸。   他有个极为强势的父亲,尤其在13岁那年他妈去世后,他爸更是对他奉行‘不打不成材’的极端教育方式,都说打的多了也就皮了,可他却是被打怕了。   晚上,当他又被一顿暴揍之后,罚跪在书房的时候,他暗暗在心里拿把刀,一点点划去那个女孩儿的影子。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他鼎着有着他爸的手印的脸,低头走进校门口时,却看见了那条过短的校服裙子下白丨皙的双丨腿。   “我们天才,挨揍了?”她的口气是那样的散漫,就好像他跟她是以揭彼此短为乐的极为要好的朋友。   他扬起头,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那晚出现在他梦里的女孩一脸笑意的打趣着他,突然间觉得一阵莫名的恼怒,竟脱口而出,“都怪你。”   说完这话,反应过来的他白丨皙的脸上潮丨红一片,甚至都没敢再看她一眼,就落荒而逃。   那天以后,他又变回了那个学习机器,甚至连学习委员的职务都辞掉了,只是专心的埋在书堆里钻攻,接连的两年大大小小的考试里,他始终稳坐他第一的宝座。   而她则是从老师嘴里的‘不丨良少女’一路晋升到全校同学口中的‘公共汽车’,她的名声很大,甚至连任职校家长会主席的他爸都略有耳闻,一次家长会就早恋问题开会探讨之后,他爸还问他,“听说你们班有个叫海蓝的女生,你觉得她怎么样?”他猜出他爸试探的意味,平静的说道,“我不喜欢,她太野了。”   见他如此回答,他爸才一口气舒缓下来道,“这就好,爸不排斥你早恋,可人一定要选对,家世模样都不重要,人品才是第一。”   那天晚上他爸难得露出慈父的一面,跟他聊了很久,可当他躺在g上的时候,他突然重重抽了自己一个嘴巴,他瞧不起连一句真话都不敢说的自己。   高三的上学期,因为时下流行成人礼,他们学校也在礼堂里举办了化妆舞会。临近高考,大战前夕,平日里压力过大的同学们都像疯了似的打扮的风格各异,在音乐和灯光下群魔乱舞。   这种活动他从来没有兴趣,只是在会场里待了一会儿,就出来到操场透透气,现在是晚自习时间,操场上没有什么人,他双手插袋,漫无目的的走着。   “hi,天才!这边~”陌生又熟悉的女声唤他过去,走到树林的角落的长椅上,他没想到会看到如此画面。   那个本该在舞会里炙手可热的女生,此时却光着脚丫儿在这儿喝着啤酒。   “来,陪我喝点儿。”她笑着看他,月光下那明艳的脸已是泛着红晕,她似是已经醉了,可她那双黑眸却是映着异样的冷清,比这夜还要让他寒凉。   他知道他不应该跟这不丨良少女混在一起,可下意识终究是快了一步,等他想要自制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长椅的另一边,接过了她递过来的啤酒,仰头喝了一口。   他不是第一次喝酒,他爸的酒柜里有很多种酒,也会经常带他品一品,他的酒量遗传他爸,还算不错,可只是这么一口酒,他却觉得自己醉了,头也飘飘然的。   垂手的当下,当他意识到自己触碰到了冰凉滑丨腻的脚丫的时候,他像是触电般的挪开了手,惹的她咯咯轻笑,“你这人哪儿都不错,可惜胆子太小。”   他不服气的说道,“凭什么说我胆小?”   “你不胆小为什么喜欢我却不敢承认呢?”海蓝喝了一口酒,月光的映衬下,她的脸上有着充满魅惑的光泽。   他很想矢口否认,她却用另一句更大胆的话,瞬间封禁了他全身所有穴道,“我玩累了,你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就是那样的一个夜晚,一句随随便便的话,却改变了两人的关系,如她所愿,他做了他的男朋友,他们就像是数学中的莫比乌斯环一样,明明属于两个完全相悖的空间,却诡异的交集在了一起。   有了她的存在,他一直小心翼翼的标本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会因为上课的时候回头看她一眼而错过一道习题的精解,也会因为睡前电话里她一个轻声晚安而甩掉从小伴他的日记本,甚至有一次他爸带他去看摄影展,只是站在一副海的照片前,他都会低头窃笑。   他好像只身一人漂浮在一片波澜壮阔的大海上,那陌生的浮力托着他,不知道要将他带去何方。   可海,却是深不见底的。   他从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甚至连她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他都没有勇气问,她在人前几乎从不跟他说话,只有发微信的时候态度亲昵,偶尔私下约出去的时候也会牵牵手,为此他有些不快,可她却总是笑笑说,‘我无所谓,反正我名声都烂的一塌糊涂了,可是你敢么?’   他没有回答,也没有再问,她没有说错,他不敢,他想,再大一些就好了,再大一些他就不会再怕他爸的那根藤条了。   他知道只要他爸在一天,他跟海蓝的前路太远了,可他也固执的做了他们也会有将来的美梦,为此他也努力过,而这么多年,他唯一懂得的讨好爸爸的努力方式,就是学习,只有在征服一道道难解的题的过程中,他才能找到自信,找到勇气。   最后,不负众望,他在次年的高考中,以全市理科最高分的成绩报考了x华大学,那段时间,逢人见他便是一顿夸赞,他从小到大的优秀成绩成了下届老师教育学生的说辞,他爸的嘴更是没有合拢过,那条多年使用频繁的藤条甚至蒙上了一层灰。   那个夏天,是他从小到大过的最轻松的假期。   海蓝没有参加高考,他是最晚知道的一个,高考前,她说要回到自己户口所在地的南方某市去考试,他还准备了好多简单易速懂的习题集给她,跟她约定一起考到北京,当时她还笑着说她尽量,可他却从同学那听说,她跟本就没参加考试。   海蓝再回来时,他去车站接了她,他第一次跟她生气,赌气不跟她说话,她却仍是笑笑,一脸的散漫,“你当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是天才呐,模拟我连一次300都没打过,哪家大学能给我开门呐,我就不是那块读书的料。”   他虽然生气,却也知道她说的有理,憋了半天,才问了一句,“那你有什么打算?”   她拉着他的手,笑道,“这么多年的一代女优也不能被白叫,你看我去演戏怎么样?没准儿来个一脱成名什么的,名气大过女神呢?”   她笑的轻松,可他却笑不出来。   他对她的家庭知之甚少,可因为一张偶然看见的旧照片,他才知道,那个时下如日中天的国民女神海洋,居然是她的亲姐姐,他曾兴奋的拿着照片问过她,她却只是轻笑一声,把照片撕的稀巴烂,他永远忘不了她当时的眼神,那里面满满是自嘲与忿恨。   他以为她是厌恶海洋的,可她却选择了和她一样的职业。   海蓝和她姐姐一样,有这一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很快,她就接到了试镜的通知。   那个导演的名字也算如雷贯耳,早年成名,执导的几部商业电影,各个都是票房战士,只是这些年,忽的销声匿迹,八卦杂志都说他是得罪什么业界大佬,被业内封杀,有点名气的演员都不敢赌上前途去演他的戏,这次他筹拍的小投资电影,也是落魄到在社交软件上四下找人,而海蓝,正是其中之一。   翌日,他陪她一起到了约定好的市郊民宅。   那个下午,残阳如血,天色透着诡异的暗红。   他这一生,永远都不会忘了那个钉在天边的太阳,它像是一个怪兽张着血盆大口,无情残忍的撕咬了他和她的青春。   他甚至没来得及看清那几人的模样,就被接连的几棒子重重的砸倒,腥粘的血模糊了他的视线,海蓝的哭喊声也渐渐消失在他的意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昏了多久,只知道在醒来的时候,看见那三个一丝不挂的男丨人拿着摄像机淫笑的360度拍着那地上如残花般零落的少女。   眼前的一切他像是他在梦里梦见的无数次,少女一丝不挂的娇躯上布满青红印,汗滴顺着那完美的曲线划下,而那两条修长的腿间的一抹红,像把利剑一样,扎瞎了他的眼。   他全身颤抖的想要起来打死那几个笑的刺耳的男丨人,可当一个人提着还沾者他的血的棒子过来的时候,他竟抱头脱口而出,“别打我?别打我?”   那些人的嘲笑像是刀雨般的扎在他的身上,他就那么抱着头,像无数次躲着他爸的藤条一样颤抖着,不知多久之后,才松开了双手。   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正对上了她的眸子,清亮的没有一丝浑浊,她就那么漫不经心的看着他,像他第一次见她一样,带着血痕的唇角扯了一抹轻笑,然后径直起身,捡起了衣服,一件件的穿上,双丨腿微颤的朝他走过来。   她回头朝三个男丨人笑笑,“满意了么?我们可以走了吧。”   在那几个人播着那实录片子的无声警告中,他在她的搀扶下狼狈的离开。   她带他去了附近的小诊所,他的头皮缝了3针,甚至连麻药都没打他竟也没感觉疼,他只是用尽全力的攥着她的手,指尖都已被他攥的发紫,却也暖不了那透骨的冰凉。   “疼么?”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他甚至不敢看她,只能从影子看到她在摇头,那缓慢的晃动像是在嘲讽着还在全身颤抖的他。   他自嘲的笑笑,“你失望透顶了吧。”   “从没希望过的,失望什么。”她的声音淡淡的,好像刚刚只是发生了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儿,可却让他眼窝一热,眼泪毫无预警的流了出来。   他把头埋在双膝间,嚎啕大哭,肆无忌惮的渲泄着心中的恐惧与压抑。   直到哭累了,他紧攥着她的手说,“海蓝,我们告他。”   他给他爸打了电话。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求助他那个强势又威严的爸爸,也是最后一次。   他爸听完他哭着断断续续的讲述的全部过程后,脸色铁青,额头都是青筋,可这一次,他没有打他。后来,他没有带他们直接去派出所,而是先带他们回了家。才一进家门,他就被他爸一把推进了书房,反锁了门。   他死命的砸着,门那边却没有放他的迹象,门外的对谈丝毫没有被他影响。   “孩子,你发生了这样的事儿,陈叔是真的心疼你?”   “陈叔叔,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你们还小,总觉得别人捅你一刀,你就捅回去这是正常的,可现在社会可不是你们想象中那么简单,直来直往的报复只会伤了自己,海蓝,陈叔也不怕挑明了跟你说,强丨奸官司本就盲区很多,更何况你是在这种情况下发生,难度就更大了,拖个两三年那都是少说的,更何况现在网络这么发达,说话伤人都不用负责人,就算运气好点打赢了,你也逃脱不了那些舆论在背后骂你做明星梦,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如果输了,那身败名裂更是在所难免,这些你想过没有?你一个女孩儿,还这么年青,大好的人生都在后面,何必这么早就给自己推到悬崖上?”   “呵呵,陈叔叔,你是怕我连累了阿南吧。”   “孩子,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儿,既然这样,我也直说了,你阿姨去的早,叔叔只有阿南这一个儿子,我绝对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卷进这么一个丑闻,一辈子都会被人贴上懦弱的标签,指指点点,海蓝,你放过他,就当叔叔求你。”   “我到今天才明白,阿南为什么这么胆小,陈叔叔,你真是一个好爸爸。”   嘭——   防盗门关门声响起,门那一边的客厅恢复了安静,阿南颓然的坐在了地上,敲的流血的手垂在身侧,眼泪毫无征兆的滚落。   他被关了三天三夜,直到三天后,国内最高学府的通知书寄到了家里,他爸才放他出来。   他连看都没看那张他为之拼搏的通知书,像疯了似的推倒了他爸,就冲出了家门。   可他终究是晚了一步,他同学说,海蓝跳楼了,就在三天前的夜里。   至此,他再也没有回家,而是去了a市选择了一条跟自己完全格格不入的路,加入帮派,好勇斗狠,只有用这样的方式活着,他才不至于被午夜梦回那一抹轻嘲憋闷的爆炸。   直到他再度亲眼见到乔栓子强丨奸何莲花,好像一切都重演了一般?   而这一次,他选择用一把铁锹铲下了施暴者的脑袋。   “我终于不再懦弱了,可海蓝却再也回不来了?”被告席上的阿南长舒了一口气,故事讲到这儿,听者,无不为之惋叹。   而一直坐在观审席的冷暖,终是懂了,为什么那个倔犟的少年要用那样极端的方式来证明了自己的勇敢,竟是那个叫海蓝的女孩儿用生命诅咒了那个曾经懦弱的他。   而当庭的所有人也终于明白,这个男孩的残忍的杀人手段,并那不是他们认为的见义勇为过当,而不过是他的一次自我救赎。   直到很久之后,在场的人依然十分安静,他们无法分辨眼前这个稚气未脱的男孩儿把一段隐秘昭彰世人的自我毁灭行为究竟是对,是错,可法律终究是法律,它没有人心的软绵,阿南推翻了二审判决,因故意杀人罪判了25年。   双鬓斑白的陈欧当庭老泪纵横,可却没有人能分辨出那究竟是绝望,还是悔恨当初。   阿南没有哭,那张稚气的脸上有着前所未有的放松,这不由得让冷暖想起那个曾差点被人打死的男孩,那么认真的问她,‘我勇不勇敢?’   在他被押走时,冷暖大声唤了他一声,阿南看着她竖起的大拇指,害羞的笑了。   冷暖想,海蓝一定在天上某一个角落,跟她一样,朝这个男孩竖起大拇指。   当晚,急火攻心的陈欧脑溢血进了医院,可老天没给他撒手人寰的机会,而是让他瘫在了床上,冷暖给他安排了全市住院条件最好的病房,一行人陪他折丨腾到半夜。   那晚,冷暖一个人守在医院,看着那个倔犟的老人孤零零在病床上,一夜白了头。   她想,人最痛苦的,莫过于清醒的审视自己的错误,悔不当初却又无力扳回。   在那之后的几个月后,‘国民女神’海洋起诉了那个曾经欺负过海蓝的导演,然而却因为年头太久,搜证困难,最后不了了之,可巧的是,就在结案的同一天,那三个禽丨兽却死于一场车祸。   听同在娱乐圈的乔滴滴说,“切,哪有那么多巧合,圈子里谁不知道海洋是付氏兄弟的女人,得罪他们哪有可能有好下场。”   说起这个,冷暖倒是觉得靠谱,关于这个影业大亨付氏兄弟,她虽然不了解,可她知道凌犀跟大哥付天生交情非浅,也听说过他的一些海外黑社会背景。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善恶到头终有报,谁报的并不重要。   ?分割线?今年春晚,一首歌又红烂了大街,那伤感的曲调唱着,时间都去哪儿了?   笔者想,如果时间有张嘴,它肯定想砸把吉他怒吼,都他妈问我,我他妈问谁?   可不,一切遗憾都推给时间,时间何其无辜?   春去冬来,寒暑三载,三年,转瞬即逝。   唐时李白曾用‘百年三万六千日,一日须倾三百杯’两句来戏言自己的每日嗜酒,而现如今,如果他在天有灵,定会发现这两句在一个叫冷暖的27岁女人身上,得到了完美的传承。   如今冷暖的理想境界是,日日忙碌,从不偷闲,夜夜饮酒,能醉最好。   此刻,她正坐在d9大厅的吧台上,格外专注的攻陷着杯里的最后一点烈酒,满意的用舌尖钩回溢出唇边的一滴,咂咂嘴后,吧台上又推过来了新的一杯。   “冷姐,就没见过像你这么个喝酒法,皮肤还这么好的,前段时间我一哥们儿来找我,愣是缠着问我你是那个学校的学生。”调酒小妹cici年青直爽,崇拜的语气不含杂质。   冷暖呵呵的笑笑,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还真别说,她能这么多年还能保持如今这零瑕疵的皮肤,还真的拜这酒所赐,都说好皮肤是睡出来的,事实就是,不喝这酒她跟本酒睡不着。   其实冷暖真就不是那种借酒浇愁,愁死到头的人,可偏生她染上了失眠的毛病,想那天天抱着枕头在床上翻滚n圈儿迎接太阳的日子真是煎熬,陈小生不只一次带她看过这个城市里的精神科权威,可那些个处方安眠药她来来回回吃了好几种,后来再不断加量下被医嘱勒令停止,没办法,她只好采取迂回战术改用土法来对抗失眠这一世界性难题,那就是一个字——喝。   老人常说偏方治大病,土法能救命,还真就别说,这酒还真就是个好东西,至少她现在天天睡觉不用再数星星了。   只是她量大,比一般患者更费一些酒,再次解决了杯中酒,冷暖拿着空杯朝cici摇一摇,却还没有等她倒上,面前已经推过来一杯。   “美女,一个人?”   只听声辩位,就知道又是一个荷尔蒙乱飘的搭讪男,冷暖斜睨了一眼,笑笑,漫不经心的道,“没,和我妈来等朋友,我妈去厕所了。”   看着这人讪讪离开的背影,冷暖笑笑,果然这世上最万能的法宝,左不过一个‘骗’字,骗人得偿所愿,骗己,得以超生。   “来。”冷暖敲击着台面,跟cici叫着酒,结果酒才推过来,cici就一惊一乍的嘟囔着,“呦喂,叫你说中了,你妈真回了。”   果不其然,冷暖还没等端杯,身后伸过来的一只手,就先她一步抢过了杯子,滑到了另一处。   “你咋回来了,不是说今晚上有事儿么?”冷暖把眉头堆一块,瞅见这较之三年前更古板的兄弟就上火。   看着李旭,她就特别明白为啥顺治膈应多尔衮,康熙非得弄死敖拜,这真跟鸟尽弓藏没关系,合着他们也实在是受不了这些个顾命大臣的捶胸顿足,指手画脚。   打从她爸死以后,李旭就跟变了性似的,好好个葫芦娃愣是变成了老爷爷,动不动就语重心长的开始墨迹,有好几次逼的冷暖都想掰开他的嘴给他灌点哑药。   “冷姐,我不是管你,只是你最近这酒实在喝的太甚了,伤身呐,如果在天有灵,四爷要看见你这样,肯定会心疼?”   “得,我不喝了还不成么?”崩溃之前,冷暖果断推开酒杯,及时打断了他。   李旭满意的笑笑,这才坐下,招手要了两杯苏打水,一杯给了冷暖。   冷暖嫌弃的摆在一边,指指脑袋一脸正经的道,“我说李旭,你该相亲了,岁数大了不结婚对这儿不好。”   吧台里的cici‘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笑的原本面部神经就不是很发达的李旭更不自然了,抓起桌上的苏打水,一口干了下去,好半天才缓过来,窘的直接翻过了这篇儿,“对了,冷姐,凌哥今儿晚上找我过去是跟我说叫咱们准备一下,过一阵儿又要严打了,说是这股风儿可能得刮个小半年。”   李旭嘴里的凌哥不是凌犀,而是黄金宫的当家凌奇伟,说来也是奇事儿,都说同行出冤家,可自打谭四死了之后,这些年d9之所以能撑着门面不倒,还真得益于凌奇伟的照顾,至于他为什么偏偏照顾d9,大家都心照不宣,却也没谁扯出来嚼舌根子。   “这今儿小组,明儿整疯的,咱们这口饭越来越不好吃了啊。”冷暖叹着,琢磨了半晌又说,“过几天他家凌蛋生日,你看着准备点儿东西送过去,我就不去了。”   凌蛋是前年丁欢给凌奇伟生的儿子,说来道也奇怪,按说这凌犀和凌奇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可偏生他这个儿子特别像他二叔,跟凌犀也格外亲近,连这小名也是他给起的。冷暖也特稀罕这虎头虎脑的小子,只不过他妈到底是丁欢,碰上了难免麻烦。   “要我说,你这担心都多余,谁不知道打从去年那个贱人跟赵二驴子私底下倒腾粉儿的事儿让凌哥知道了,俩人闹着分居到现在,要我说,就算他俩不离婚,凌哥肯定也容不下丁欢那种人教育他儿子。”   李旭嘴里的‘那个贱人’自是丁欢,前些年的来回折丨腾,确实让弟兄们都膈应死了这个没事儿找事儿死咬不放她的女人,而作为‘摧残目标’的她反倒成了现在唯一对她麻木的人。   一个人的精神有限,她已经懒得分出些精力去膈应她了,小丑在舞台上蹦达的结局通常都是黑色幽默的悲剧收场的,丁欢也不例外。   生了儿子后才不过志得意满半年,便因为过度自大在阴沟里翻了船,最滑稽的是,当凌奇伟不让她再见儿子之后,她居然喝的醉醺醺跑来跟她说,‘冷暖,这下你满意了吧。’   这话说的滑稽,她有什么满意的?她记得她说的是,‘你死不死都跟我没关系,我没那么多时间关注你。’   见冷暖又是不说话,李旭自顾又说,“我去倒是没啥,关键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哪能买明白孩子喜欢的玩意儿。”   冷暖瞟了一眼吧台里稚气未脱的身影,随口道,“你带cici去,这丫头就是个没长大的,肯定知道小孩喜欢什么。”   其实在这个当下她也不过是顺口一句,她哪曾想到,三日后的生日宴结束后,这个醉的娇憨的小姑娘会稀里糊涂上了他凌奇伟的车,两个人醉的一塌糊涂的人就那么稀里糊涂的发生了关系。   怪不得都说纯净的少女是复杂男丨人的杀手,这有了开场舞,接下来的组曲就接踵而至。   据李旭说,凌蛋生日第二天的时候,从来守时的cici没有上班,同事小五给她打过电话后,曾经跟李旭有过如下的对话。   “我说旭哥,昨儿这丫头到底喝了多少假酒啊,这太阳都下班半天了,她还赖在床上掘屁股呢?”   “这岁数小喝酒就是虎实,昨儿个酒好,她还真就没少喝,对了,咱厨房里有吃的,你下班顺路给她送点儿过去吧。”   “呦喂,哪用得着吃咱们这伙饭,那丫头说晚上有人请她吃大餐。”   “谁啊?没听说她有对象啊。”   “我哪知道,我也头一回听说啊。”   “得了,都是人家私事儿,别八卦了,要上客了,做事儿吧。”   当时李旭压根儿没当回事儿,于是这星星之火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燃烧了起来。   等两个人的热恋晒在地球人眼么前儿时,那真是一场火星撞地球。   当然,这是后话,先拐回弯儿来说现在。   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在自己外加全家人出出入入那四堵高墙之后,冷暖到底是看透了。   管他现在社会法制的彻底不彻底,中南海没亲戚的她都是如履薄冰的,只要上面一喊杀,她就是瓮中那王八,挣扎都没有多余的地方。   于是乎,在她前些年缓刑期满那天,她曾端着酒杯跟兄弟们豪言壮语,今天起,我要洗白!   当然,这个洗白不是拿着浴棉搓浴液那个洗白白,而是道上常说那金盆洗手。   原本弟兄们都当笑话听,毕竟他们中不少人20年前就跟着四爷吃了这碗饭,早就黑到骨头缝里了,哪有说白就白的,可他们真就小瞧了这个岁数不大的当家大姐的决心。   翌日,冷暖就解散了暂时无case在手的四达拆迁部门,在弟兄们压根儿就没反应过来的一周后,就已经把整个四达转手。接着更是大刀阔斧的把四通所有的放出的高利贷以‘限时无息’的优惠收回,之后果断的把整项业务全部砍掉,转型成现在的四通小额借贷的中小企业。   白是白了,可先人的经验告诉我们,革命道路多艰险。   由于营业额急转直下,收入几乎达不到曾经的十分之一,不少指着这些吃了多年饭的弟兄们都是怨声载道,有更多的人则是不满朝九晚五的生活作息,纷纷抱怨,“让咱们这些纹龙刺虎的混子们套上西服天天五讲四美三热爱,谁他妈受得了啊!”甚至有些吃黑饭年头久了的叔伯辈份的还打着‘虎父生犬女’的旗号,组团反对兄弟们继续跟着冷暖。   ok,这正中冷暖下怀,她本来也不想后半辈子天天打打杀杀的混着,于是她拿了他爸留下的巨额遗产中的一半出来,补偿给所有想离开她自谋生路的弟兄,至于愿意留下的,冷暖跟大家拍着胸脯保证,有她的一口饭,就有弟兄们的一口。   跟内阁重组没啥区别,钱烧到位了,秀也做到位了,革命到底是胜利了。   现下除了带几个小姐的d9,她名下产业算是彻底干净了,终于洗白白的那天,她去了两个地方,见了三个人,说了三句肺腑之言。   冷秋伶的墓碑前,她说,“妈,这下你满意了吧。”   谭四的墓碑前,她说,“爸,对不起了。”   最后是郊外三监的归齐,她说,“这下看见公安终于不用再哆嗦了。”   至此,她彻底是变成了一个逢人随便抬头的中小型企业家了。   那句歌词唱的好,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现在的她,还真就得从头再来。   企业家毕竟不同她往日只善于察言观色,人际关系的社会活动家,换到正轨经营,她要学的东西远比那些光膀子套西服的弟兄们多得多。   刨去日以继夜的研究金融业务,她还参在闲暇时间参加了几个打着企业家培训旗号的奢华旅行团。   记得一次所谓‘心灵讲师’的某企业高管曾让她们与会的每一个人写下自己死后的墓志铭,看着身边那x总洋洋洒洒写下‘无愧于心’四个字,冷暖琢磨了一会写了八个字。   ‘笑忘今生,来世行云’。   待讲师看了她这句,大赞她有米兰昆德拉的境界。   冷暖汗颜,她得说,在此之前,她跟这个人名只限于图书馆的擦肩而过,后来回家百度了一下,才知道他写过这么一本《笑忘书》。   信手点击,只见那页写着——   人们高声疾呼   说要打造一个更美好的未来   其实是骗人的   未来不过是一片无足轻重的空白   任谁都不会有兴趣   但是,过去却充满了活力   它的脸孔激怒我们,反抗我们,伤害我们   其为祸之深   直教人动念将它摧毁   或者至少重绘它的面貌   阅读之后,冷暖只觉得冷汗直流,心叹这大半个世纪之前的人留下的文字,竟如此具象化的剖析了她的内心。   是的,她恐惧回忆,那句‘我也等你’像是魔音入耳般无数次侵蚀她失眠的夜晚,她害怕想起那些个痴缠的场景,她害怕去琢磨那个对她近乎偏执的男丨人。   好在她有一项强大的功能,那便是自欺欺人,她自我封印,逼着自己那些理不清的历史疑案化作浆糊。   乔滴滴说的好,“剪不断的咱就不剪,理还乱的咱就不理。”   于是这么稀里糊涂的,1000多个日子也就混过去了。   这天,监狱那头来了好消息,下月七号,归齐提前放出来。   盼了这么久,终于盼到了这一天,冷暖有些激动的提早下班,约了乔滴滴就直奔商场男装区,里里外外买了好几套新款新样。   后来由于近年来乔滴滴实在是大红大紫,被人认出来后排队缠着要签名合影,她们的扫货之行也就不了了之。   当晚,陈小生招待她们吃饭,地点订在近年来风靡a市顶级饕客的私房菜,乔滴滴对该饭馆有如下评价,‘我们家吃货挑的地方,味儿都差不了’。   这话当真所言非虚,只一道两栖豆腐,便轻松俘虏了冷暖的舌尖,那滑丨腻清爽的口感让她直问是怎么做的,后来陈小生一介绍,她便彻底放弃了偷师学艺,“这道菜看似简单,实为复杂,首先这豆腐必须选用当日用卤水所点,才能保证豆腐软嫩不失嚼劲的口感,其次便是最最重要的芡汁儿,老母鸡上文火熬制8个小时后留汤,浇在鲍鱼蟹子上屉再蒸半个小时后收汤汁,最后用这汤汁再蒸豆腐15分钟,就是咱们吃这两栖豆腐。”   “狗屁两栖豆腐,我看倒不如叫败家豆腐。”乔滴滴一针见血,脱口就说出了真谛。   冷暖被逗的哈哈大笑,连一直闷头吃饭的恩恩,都被感染了,呲着一口换牙期的豁牙子笑的跟花儿一样。   对了,似乎忘了介绍,这恩恩是何许人也。   恩恩,全名陈乔恩,当然,她不是演过东方不败的那个台湾女星,她的真实身份是现在陈小生和乔滴滴户口本上的长女。   不同于一般的养女,恩恩的身份很特别,记得从前冷暖就听凌犀说过,说这陈小生当年为了追一丨女的,死命学习跟她考了统一所军医大学,后来大学四年更是疯狂的不顾一票亲戚的哭嚎死劝,蹦蹦哒哒的就追去塔克拉玛干沙漠那带服役了,愣是把一个白花花的大好青年给霍霍成了包公转世,结果,他这一个近乎癫狂的10年单恋,还是结束在了另一个男丨人手里,就在陈小生回a市的一年后,那女的已经跟了那个当地的维族特警结婚了。   要说重情重义,他陈小生真的是当之无愧的好男丨人,陈小生这辈子可以说就谈过两次恋爱,两次都是单恋,而且每一个都是人家不跟他下诛杀令就死不放手,好在,他跟小丫头修成了正果。   可就在去年的7月,x镇又发生了一起性质恶劣的暴恐袭击,据说这些疯子不只袭击了x镇办,还用土炸弹炸毁了数量警车,而就在新闻轮轴播报那些反抗的英雄名单里,陈小生看见了那个他熟悉到不行的两个名字。   听乔滴滴说,那天的陈小生看了新闻后楞了好久后竟傻笑的问她,‘你说,汉族的名字重名的多,维族名也能有重名的吧?’   当时的乔滴滴当然不懂,可后来那天晚上,陈小生却抱着她哭了一晚上,也说了一晚上,于是第二天,乔滴滴雷厉风行的定了两张去乌鲁木齐的机票,当天就拎着半死不活的陈小生杀过去了,然而事实就是——   那个维族的名字没有重名,那个汉族的,也没有。   那里有的,只有一个一样有着很长维族名字的6岁小女孩儿。   那天,在看见这个和那个女人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儿后,就在陈小生都还没反应过来的当下,乔滴滴特仗义的说,‘陈小生,我要养她。’   于是,在办了她父母后事,和一些收养的手续后,小女孩儿跟着她们回到了a市。   那时候的她还只有一个维族的名字,据说后来落户口的时候,恩恩这个名字是她自己取的,取意非常简单,就是字面上说的,陈小生和乔滴滴对她有恩。   乔滴滴极度疼这个孩子,不是为了什么帮陈小生圆梦,而是发自肺腑的溺爱恩恩。   但凡有时间,保证亲力亲为的接送上下学,每天静心搭配恩恩的每一套行头,更加跌破众人眼镜的是,她居然为了激发女儿的学习兴趣,每天陪她被最让她头疼的唐诗三百首,搞得现在小丫头吃个炖大鹅,都能脱口而出,‘鹅鹅鹅,曲项被油泼,白毛被拔尽,红掌被下锅’,为此,陈小生都快放炮庆祝,直言幸福来的太突然,自家的文盲老婆居然就这么摇身变成了出口成章的文艺女青年。   而关于她不能生养的事儿,在陈小生的娇惯下,她也渐渐走出了阴霾,用她现在的话说,“鸡不生蛋,咱就养蛋,蛋咋的也得生鸡,鸡再生蛋,自然就有了一窝鸡。”   这话倒是所言非虚,谁也没想到,20多年后还真就一语成畿,在乔滴滴从小的过度美学理论打造之下,这恩恩长大后还真就出挑成这a市的头一号美女,上门求亲的人差点就踏破了陈公馆的门坎子,而恩恩也没辜负了媚行乱世的这一张脸,不到30岁便来回经历了三段婚姻,生下了包括头一胎是双胞胎在内的4个儿女,而且在她继续祸害a市大好青年的势头正劲的当下,这些孩子全部寄养在陈小生和乔滴滴门下,让这两个原本准备好无子送终的两口子,被这一窝小鸡仔承丨欢膝下,终日乐不思蜀。   当然,这都是后话。   当下的恩恩,不过还是一个内向文静,胆小怕生的小女孩。   会因为在电视里看见自己老妈而兴奋,也会因为动画片《尸兄》里的血腥场面吓的嗷嗷直叫,而此时,更是因为即将要见到的大姨父而紧张不安。   毕竟在一个7岁女孩心里,劳改犯都是凶神恶煞的代表,跟半夜跑来吃小孩心脏的老虎妈子不分轩轾。   “爸爸,是凌哥哥吓人还是这个大姨父吓人?”   恩恩的童言无忌笑坏了陈小生,想那小子老是凶神恶煞的样子,到底是在自个儿家闺女心里留下阴影,竟然把他标杆成黑暗势力的典型。   当然,造成如今的局面还真就得归功于他那个外甥皇甫烨,谁让他第一次跟恩恩介绍的是‘这是我最好一哥们儿’,于是,自家闺女论资排辈开口就叫了声‘凌哥哥’,可想而知,被动的做了他陈小生的小辈的凌犀脸有多么黑了。   “当然是你凌哥哥吓人,全世界他最吓人。”埋汰完人,陈小生笑的比烟花还灿烂。   当即,乔滴滴难得同意的点点头,的确,凌犀这人真是吓人。   问:究竟有多吓人?   答: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天天出现在各种财经杂志上,并且兼容110,120,119,物业,保安公司等各种强大功能的青年企业家?你有没有听说过哪一个青年才俊的钻石王老五,混到30岁仍然脸上贴着生人勿近,女人勿扰?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被某女人当了1000多个日夜的路人甲,仍然乐在其中的蠢货?so,综上所述,此人不是同性恋,就是精神病。   是的,知名妇科大夫陈小生曾断症过,那小子八成有精神病,因为他具有精神病人的典型特征,燥狂,偏执,幻听。   由以下几件事可以看出,此言非虚。   前年,她姐家卫生间漏水,楼下来一刁蛮的老娘们来闹,连喊带骂的吵吵了半天,结果正主家门还没敲开,隔壁就出来一人高马大的顽主儿,二话没说,抬腿两脚就给该邻居卷回了电梯,并且恶狠狠的扬言,再他妈上来一次,我踹你一次!后来等她姐接到物业通知下楼道歉的时候,那老娘们冒着冷汗连连陪笑,只说,“没事儿,大家都邻居住着,都是小事儿,都是小事儿?”   去年,初冬大雪的时候他更狠,大半夜拉了一组防滑胎回来,在停车场里瞄准一丨女用小车鼓捣了半宿,直到小区保安赶过来喝止他停止破坏他人车辆,这才从油污里钻出来拿着扳子威胁他,“闭嘴,别他妈吵吵,就差一个了。”   更有甚者在今年,一年到头不生一回病的荒蛮体格子,因为喝了一瓶冰箱里放过期的牛奶,得了急性肠炎半夜致电120进了医院,陈小生那天没班,第二天早上听说赶去病房的时候,那人正美个滋儿的瞅窗户乐呢,他问他,“乐他妈啥呢?”他笑嘻嘻的答,“我昨儿睡着之前好像看见她了。”陈小生当即伸手探探他的头,“我说你拉虚脱了吧,都拉出幻觉来了。”可不,前一天晚上,他们跟冷暖喝到半夜才回家,哪有可能又跑到这儿来?   由此两口子断定,他真疯了。   因为带了孩子出来,几个人也没喝太多,散伙后,酒瘾颇大的冷暖又跑到d9喝了一摊,因为归齐要出来了,大家高兴,李旭不只没拦着,还破天荒陪着她喝了不少。   酒后,他又开始语重心长,“冷姐,这么多年了,都知道你不容易,这一年年折丨腾的,好日子错过太多了,等大齐哥出来,抓紧要个孩子吧,你俩必须得幸福,也不枉四爷的成全。”   冷暖不语,只笑着跟他撞杯。   必须幸福?   不,打从她烧了那封信,决定掩埋了那个秘密起,她这辈子都注定不会幸福。   ?   当醉驾达人冷暖又一次在交警们的眼皮子底下成功回到自家小区时,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   今儿的月亮格外的圆,像一个银白色的反光镜扣在了夜幕的斜上方,洒下来的银丝儿像一把把冰刀,刺的这个初春的夜显得格外的凉飕飕。   才从后备箱里大包小裹的提出了一堆衣服,冷暖就被空旷的停车场里过堂风扫了一身鸡皮疙瘩,忽的一个哆嗦,右眼皮跳了一下。   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思及此时已是月黑风高,正是打家劫舍的黄金时间,冷暖心下一忽悠,四下瞥视了一圈,脚下的步子快了起来,几乎是一阵小跑才赶上了差点就要上去的电梯。   呼?好险。   ‘叮咚’一声,电梯门打开,冷暖抬头一看,脑子里立马窜出来一句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电梯里一男一丨女,此时女的正万般委屈的嘤嘤哭着,冷暖与那个一脸不耐烦的男的相视了一眼,便低下头,提着东西硬着头皮进了电梯。   还真倒霉,午夜场竟让她赶上这么一幕苦情戏。   看见键盘上已经按了她想按了楼层,冷暖只安静的靠在了旮旯里,实在是哭得声太大,她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只见那女主角真是有着琼瑶妹子的feel,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真是我见犹怜,那被刷的长长的睫毛就那么啪嗒啪嗒的流着自来水,流量如此之多却无一丝晕染,羡慕的冷暖特别想喊声暂停问她一句,亲,睫毛膏哪儿买的?   大概是眼泪也流差不多了,女主开始抽搭质问,话语间满是怨气,“我就不明白,我xxx哪里配不上你!”   “我也不太明白,你哪儿就配得上我了?”   轻谩的语气,自恋的口吻,不用抬头,冷暖也能想象那副老子最帅的贱样儿。   可怜这白富美女主自尊受到伤害,被气的直哆嗦,几乎是银牙咬碎的大吼,“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丨人!”   这个问题在狗血言情剧里出现的频率次数相当的大,通常有两种剧情,喜剧里通常男主会嬉皮笑脸的说,‘我是不是男丨人,你试试不就得了’,悲剧里男主通常都会心中沸腾却故作无情的来句‘忘了我吧,不值得’,无论那种,大体都可以推出高丨潮的一场戏,可眼前这场剧最终在男主角漫不经心的一句话里变的非常失控。   “你问她。”   一句话,冷暖差点没把眼珠子翻出来。   感受到两股冷热交替的视线立马朝自己射过来,她就是语文学得再不好,也还能分清三个人空间里,你,我,她,分别代表谁。   到底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冷暖抬头,万般正经的跟那女的说,“你看不见么,他有喉丨结。”   噗嗤?   男的忍俊不禁,越笑越大声,直到电梯已经到了目的地的,他才随口跟那女主说,“滚吧,不送。”   “凌犀,你他妈就一精神病!”   冷暖提着大包小包的下了电梯,关上门之际,咒怨的骂声传了出来。   不爽被骂,男的脾气一上来,直接长腿一伸踹了一脚电梯铁门,咣当一声巨响吓的电梯里的女主嗷嗷直叫唤。   有幸电梯下的快点儿,否则冷暖绝对不怀疑这女的得被这男的的暴脾气吓哭。   “操,给脸不要脸,一个送货上门的,装他妈比清高!”男的不留口德的嘟囔着。   “得了,人家好歹也是一姑娘。”   冷暖到底是嘴欠了,没办法,她实在是觉得要是不出口阻拦,待会儿没准儿邻居保安什么的都出来了,那今儿晚上,谁也别想消停。   冷风过境,男丨人的口气恢复了一如既往的轻谩,“呦,还真大方,要不我追回来哄哄再留一宿?就是到时候你可别哭啊~”说罢转身,还配以一串贱呲呲的口哨。   待听清旋律后,冷暖脸顿时全黑。   他吹的是一句歌——‘爱情不是你想卖,想卖就能卖’。   很多时候,她真想掐死他。   他凌犀就是有一种功能,无论她冷静到什么地界儿,总是随随便便一句话,便轻而易举逼疯她。   看着那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背影,冷暖真想来招‘天外飞仙’把天捅个窟窿,再揪女娲下来问问,这人当时你怎么捏的?   小说里不都爱写什么三年后,xxx褪去了青涩,变的各种成熟稳重么?   怎么他就非得当一悖论,变的越来越狂,越来越贱?   “诶,咋的,想开了?今儿回咱家住?”居高临下的热气儿吹过来,冷暖这一抬头,差点没懊恼死。   自己竟然下意识的跟着他就走他家门口来了。   “呵,走错了。”冷暖只能硬着头皮故作淡定,然后偷mo转身,然而下一秒,男丨人却猿臂一伸,突然从朝她手里的购物袋一抓。   冷暖反应过来,只见他手里多了件水绿色的t恤,“呦喂,人家刚出来,你给人弄一雪碧瓶子的色儿,这不是摆明着告诉人家咱俩有事儿么。”男丨人歪嘴一笑,笑的那叫一个贱。   “凌犀?”冷暖翻着白眼死瞪着他,恨不得把他那贱样儿挫骨扬灰。   “得,不逗你了,老装正经,没意思。”男丨人悻悻的把衣服塞回袋子,俩大手一扣女人瘦削的肩膀头子,特别好心的给她送到了家门口,然后才回了自个家,关门前还特别热情的来了个飞吻道晚安,惹得冷暖关门的时候几乎使了吃奶的劲儿,直震的耳朵嗡嗡直响。   甩飞了鞋,进屋冷暖就瘫在沙发上闭眼睛调息。   吸气?呼气?再吸气?再呼气?   世界需要和平,人类需要淡定?   ?   翌日清晨,阳光大好。   “爱情不是你想卖,想卖就能卖~”边刷牙边哼哼歌儿,牙膏沫子流的一下巴都是,好不恶心,but无妨,他大爷今儿心情好。   想想昨儿晚上那女人恨不得吃了自己的样儿,他美的不行。   如果现在他旁边有人,肯定得问他一句,我说哥们儿你犯贱吧?   操,你懂个屁,除了本大爷,那女的现在跟谁不是挂一张死人脸?   旁白又道,那有啥用?人家老公要回来了。   切,我啥时候也不怕他回来,怕的就是他不回来,变则通,不变永远都是个堵。   堵与赌,只有一偏旁之差,介于两者,他凌犀肯定是认准后者。   这时,电话响了,男的不紧不慢的漱漱口,全方位的擦干净了,才回卧室按了免提,自个儿万般自在的倚着床头靠背点了根儿烟。   “诶,哥们儿,三监减刑那事儿板上钉钉了,昨儿就放通知了,你看我二大爷那边?”   “放心吧,早就准备好孝敬咱二大爷的了,待会儿我让人送你办公室去。”   “我就跟我二大爷说,给你小子办事儿就是痛快。”   “操,这么多年哥们儿了,哪来那么多废话。”   “嘿嘿,这么多年你还真是一点也没变,改天叫上烨子,咱哥儿几个聚聚,哥儿几个都说了,见你们俩这大忙人比见神仙还难。”   “成,不过这月我没时间,下月吧。”   收线,凌犀使劲儿抽了两口直接把火星子抽到烟蒂,随手捻息了烟,看看表,见时间还来得及,颇有心情的给自己配了一套正装。   30分钟后,一精尖商务男士形象的凌犀走进了la精工集团写字楼,在一票女职员的爱慕眼神和窃窃私语中迈进了专属电梯,直升到顶楼。   就像他此刻透过玻璃窗俯视整个集团一般,在这里,他凌犀就是绝对权利的代表。   当然,这不仅仅因为他是整个集团的主席,更多的原因是因为他在这个位子的这些年,不只把la精工彻底推上了同行的绝对龙头,更是大刀阔斧的进丨入了3c产品的贸易行业。   知名财经杂志曾用‘虎狼之侧,岂容酣睡’来形容有他凌犀存在的电子市场,外媒更是频频分析有关他的每一步决策再冠以阴谋论。   他的成功让几乎所有人都快忘了,4年前,他只是一个对业务完全陌生的律师。没人否认他的成功有运气的成分,可更多的原因源自他骨子里的狼性,天性不服输的人,赢的总要比别人多一些。或者可以有另一种没天理的解释——有些人,生来就是让人嫉妒的。   顶楼董事长办公室,秘书王达做着例行公事的简报,不时抬头瞥着那四仰八叉的靠在椅子上,两条大长腿搭在桌子上悠哉的晃悠的boss,莫名的紧张。   王达心谙,怎么说自己也给他做了四年助理了,可每次跟他这boss相处,还是沾点紧张,倒不是因为他那阴晴不定的暴脾气,而是实在是他这人城府太深,凡事看得太明白,就说光屁股杵这给人看,搁谁谁不紧张?   “?您出差这段时间,大致就这么多事儿。”合上文件夹,王达说的口干舌燥。   凌犀瞥了他一眼,“渴了喝水,别整的跟谁他妈虐待你似的。”说罢点着了一根烟儿,跟拿着杯子灌水的王达道,“喝完跟我详细说说,h市新街的计划进行的怎么样了。”   话一说完,王达竟不雅的打了个嗝儿,差点喷出水来,惹的凌犀直几歪,“我他妈能吃了你啊!吓那b样!”   能,真能,等他说完这事儿他真没准儿得吃了他,“董事长?”   毕竟是跟着他四年的助理,他王达只要一撅屁股,他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这会瞅他支支吾吾这样儿,凌犀也就猜出了八分,他挑眉问道,“还没人主动申请呢?”   王达艰难的点点头,“?嗯,计划书和投资分析虽然做的完善,可公司里都传h市投资的大环境不好,弄不好就阴沟里翻船,弄得现在谁也不愿意主动出来挑这个大梁,一个个都生怕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越说声越小,到最后,就差点被自家boss那双阴沉的眼冻结了。   王达心明丨镜儿这h市的电子新街是他家boss近几年的战略重心,关于这个计划的每一个细节的跑偏都能轻易让他炸毛。   凌犀捻息了烟,眯起了眸子冷笑,“这帮老奸巨猾的东西,都他妈在这儿跟我玩大智若愚,就这帮人,我看我那新街要交给他们去开荒,十有八九得是烧钱玩儿,这做点事儿,找个靠谱的人真他妈难。”   如果不是因为他在位年头还尚短,不适宜人员大幅度变动,他早就把那些个老土渣儿踹下管理层了,占着茅坑不拉屎,鸡肋的让人恶心。可偏生这开荒的事儿他还不放心不知根底儿的人去做,毕竟h市的大环境确实不好,但凡跟当地官丶员搞不好关系,一个处丶长都能搞死你。   凌犀从来就不是毛头小子,他向来深谙这权钱之间的潜规则。   “要不叫陈总回来?前儿我还去看过他,这半年他恢复的挺好的。”瞧凌犀那两条眉毛又倒插到眉心,王达建议。   凌犀搓着眉心摇摇头,“算了,他岁数也不小了,让他消停几年吧。”   他缺人用是事实,可他凌犀也不是什么旧社会的周扒皮,还不至于让如此状态的陈鸥给他做牛做马。   “那现在怎么办?”王达全身泄气的瞧着手指一直匀速敲打着桌面的boss。   当、当、当——   凌犀没有说话,只是眯起了眸子,眼神聚焦在桌面电子日历的一个点上,脑子里闪过了一个想法。——分割线——在上朝没颁布朝500个人喷口水有罪的时候,记得口水圣地的某浪微博曾谣传一则消息。   说是某盛产煤豪的大省的一因贪污受贿入狱的某干部出狱的当天,当地官丶员和煤豪板及名流富商们,争相迎接阿贪的‘荣归故里’,或列队欢迎,或鲜花簇拥,甚至欲以礼炮迎接,回家后更是门庭若市,其受到的礼遇简直犹如英雄凯旋。   那场面,绝对是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当然,紧接着第二天,相关部门就表示了,此新闻纯属子虚乌有。   很多百姓纷纷表示怀疑,各种臆断政府在隐瞒社会丑恶阴暗面儿,大家都更愿意相信,在现在这个“笑廉不笑贪”的社会,阿贪们是吃地开的。   可笔者更愿意相信,此消息乃屁,只是一阵浊气。   当然,这跟盲目的红色崇拜没有一毛钱关系,只不过从剩余价值理论上分析,个人觉得说不过去。   古人云的好,因利而聚,利尽而散。   你身在其位时,人人谄你,当你剩余价值所剩无几时,人人铲你。   阿贪出狱比高官退休好不到哪里去,剩余价值没了,就得滚粗舞台。   列队欢迎,鲜花簇拥?   也许会有吧,可对归齐这样一脉全部阵亡的干部来说,那绝对是梦一场。   冷暖这一生都不会忘了,那个头发短的只比头皮多一层的瘦削男丨人,穿着一件白衬衣,提着一个包儿,从那扇铁门迈出时,冷不防被阳光晃的瞇着眼睛的样子。   冷暖很多年没掉过眼泪了,但这一刻,她却没忍住湿了眼眶。   这一天,归齐出狱了,这时的他33岁,远离自由4年有余。   大狱归来的场景,远没有于大妈惯用的镜头里那种玩命拥抱,激动泪奔的戏份,现实中的这一幕都显得那么平常,平常的就好像不过是去机场接机,火车站接站,冷暖接过归齐手中的包,只是笑着说了那么一句,‘走,咱们回家。’   回家,再平淡不过的一句话,可这从铁门走出来的人听来,却宛如天籁。   家,是一盏明灯,家,是一瓦遮头,家,是每晚睡觉前,监室里的狱友们做梦都想回来的地方,可如今就站在门前,离他的家只有一步之隔,他却有些望而却步。   此刻的归齐觉得自己像脚踩在棉花上,一切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   “愣着干什么,进来啊。”冷暖轻唤着他,回身儿给他拿了一双拖鞋,棕皮面儿黑皮底儿,竟还是他四年前的那双鞋。   踩上这熟悉的旧物,他才适应了几分。   “知道你唯物主义,不信那些,我就没准备那些个迷信的东西。”顿了顿,冷暖朝他笑笑,“我一想,我这要是在门口摆个火盆儿,你这洁癖不得当场崩溃啊。”   归齐扯了一个十分僵硬的笑。   洁癖?   这个词距离自己真的太遥远了,想当初那个曾经事事讲究,物物精致的形象,如今已经太模糊了。   有句话说的好,世界上最不适合人类居住的环境莫过于两个,一个是男生宿舍,另一个就是男监。   臭脚丫子混搭着各种不爱洗澡的裤裆的臊味儿遍布各个角落,‘你妈’,‘你妹’,‘你大爷’,‘你祖宗’每天被n多人粗旷的挂在嘴边儿,挨个操180遍仍是操的乐此不疲,每天晚上都有各色咬牙放屁打呼噜的动静儿,外加啪啪撸来撸去的撞肉声儿和自我攀登ding峰的倒抽气,而事后,空气里又是一股子酸不拉唧,更剩从前的臊味儿。   牢房里很臭,臭的不可理解,牢饭很难吃,难吃的匪夷所思。   这样的环境下他一过就是四年,如何讲究的起来?   他多想说,只是嗅着现在这无杂味儿的空气,都让他觉得奢侈,可这样的话,在眼前这个明艳一如从前的女人面前,竟是那么难以启齿。   “都没怎么变。”归齐进屋,环视一圈儿发现,四年过去,这屋子里的陈设竟还都是他离家时候的模样。   “恩,就换了两个电视,客厅一个,卧室一个。”刚从厨房出来的冷暖端着一杯热茶放在了茶几上,又补充到,“还是小丫头代言的时候,厂家送的,说送的太多,她家放不下,硬让小生给我送来安上的。”   “挺好的。”归齐笑笑,坐在了沙发上,那突如其来的松软,让他有些不适应的挺直了腰杆。   他习惯性的掏出了烟点上,这才发现家里跟本没有烟灰缸,冷暖回身儿找了一个装茶叶的小铁盖子,往里面倒了点水,摆他跟前,“先凑合用吧,等晚上咱俩去超市买一个。”   她竟然忘了,现在的归齐早已经是个烟不离手的人了。   连吸了几口,归齐弹弹烟灰,手指扶了扶眼镜儿,他一转头,这才发现鱼缸里空空如也。   “诶,鱼呢?”他还记得,那两只冷暖最喜欢的地图。   “爸走那天,就死了。”冷暖轻声的说。   “哦?”归齐有点哽咽,眼眶有点发红,冷暖知道谭四的死是他最深的殇。   从前去探监的时候,她不只听一个狱警说过,每逢清明,祭日,他总会朝一个方向默默跪着,一跪就是一天。   每每这时,冷暖都觉得自己真的残忍,她竟然能将事实的真相埋的那样深。   “不说这些了,今儿刚回来,我给你露两手,让你找找米其林大厨的感觉。”冷暖眨眨眼,笑着转移了话题,她的轻松也感染了归齐。   归齐笑着指指天上,“轻点儿吹,我怎么觉得牛在天上飘呢?”   冷暖嗔道,“切,拆人家台犯法,知道不?”   “真凶,我这刚出来,屁股还做热,就要回去不成?”归齐调笑着,冷暖却跟本笑不出来。   呸!呸!呸!   连啐了三口,冷暖朝归齐身上锤了一拳,“不许胡说!今儿出来了,那破地方从此以后都跟咱们没关系!”   ?   到底是冷暖这牛吹大发了,尽管她撸胳膊,挽袖子,无比耐心的做了一顿饭,结果还是6道菜砸了5道,唯有一道完全没有技术含量的蒸鱼味道尚算合格。对此,冷暖极为懊恼,她怎么也想不通,不过是四年没下厨而已,这手艺用不用蜕化的这么厉害?好在归齐十分买她的帐,不仅拒绝了她外卖的提议,还吃的津津有味,一顿饭下来,竟也有几道菜见了盘底。   饭后,冷暖在刷碗的时候,听见归齐打了一个电话,这通电话很短,只有短短几十秒,就结束了。   即使冷暖没有问,也他是打给归家,归齐是个不忘本的人,就算这些年归家对他做出了再多寒心的事儿,他心里也仍然敬重那一双养父母。   冷暖很多时候都想不通,那一对儿老两口怎么能现实到如此境界,归齐风声水起时,她们真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对他比亲生儿子归新还要好上几倍,甚至还曾经因为他执意娶她这个出身风尘的女人而泪眼相向,想那一幕是多么真挚,可当归齐出事儿时候,怕沾腥的他们躲的远远的也就罢了,谁能想到竟狠心四年来对这个儿子不闻不问。   她没有告诉归齐,其实就在昨天,她还曾经压制住心里翻涌的膈应,给他们去过电话,想问他们有没有时间跟她一起去接归齐,可她却才自报家门,对方就挂了电话,跟本没有听下去的意思,最后,她还是发了短信,告诉了他们时间地点。   可今天,他们还是没有出现。   冷暖不知道他们刚刚在电话里跟归齐说了什么,可从那短的堪比客服的通话时长可以猜到,不会有什么好话,她摘了手套围裙,续了杯茶进了客厅,刻意忽略归齐镜片后眼底的落寞。   “今儿天不错,咱俩出去溜达溜达?”她提议。   归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我想去看看咱爸。”   ?   从墓地回来之后,归齐一直很沉默,晚饭也没吃几口,就这么一言不发的看着窗子。   窗子,是一个滑稽的东西,你站在明窗几净的窗前俯瞰着整个世界,那一瞬间好像这漫天星辉万家灯火都像是为你而明,然而当你满心欢喜的想要去触碰它们,却总是失望的发现,那些仿若触手可及的东西,其实没有一个是真正属于你的。   当初归齐买这个房子的时候,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整片墙的落地窗可以完整的收录这大半个城市的繁华,还记得当时装修完入住的第一个晚上,他还曾因为这俯瞰苍生的感觉而心潮澎湃,那时候的他20多岁,年轻有为,前途无量,站在人前,永远是成功的标杆,那时候的他,豪气万丈,总是觉得没有什么是自己做不到的。   可时间终究是最不可估测的变量。   明明不过4年,那些个信念却像是很久之前的事儿了。   归齐一口气干了杯中的威士忌,那呛辣却微甜的味道让他的舌尖发麻,他向后一仰,完全躺靠在沙发上,看着那窗子上斜钉的月亮发呆。   他想,他是被体质化了。   从前,他习惯每晚他却仍是习惯看这窗外的月亮,然而那不再有铁窗分割的月亮却让他没来由的失落。   监狱里一度很流行一本书——《肖申克的救赎》,其实这书在他没进去的时候,就已经读过,这里面有一个十分滑稽的人物——老布,这个老头个子矮小,面容和善,在监狱里生活了50年,临老了老了被放出来了,最后因为完全无法适应已经脱节的社会,上吊死了,最滑稽的是,临死之前,他用刀在墙上刻了几个字——‘老布到此一游’。   此时此刻,归齐想不到还有比这四个字更适合他心情的词了。   是啊,明明是他的家,他却像是一个来短暂旅游的游人,好像他只是来小坐几天,还要回去。   可不,他离开的太久了,已经跟现在的世界脱轨了。   可他毕竟不是老布,纵使焦虑他也不会一把抹了脖子,他的命是干爹用自己的命换来的,由不得他自甘堕丨落。   下午在坟地的时候他就在想,如果当初干爹没有扛下一切,而是任由他服刑一生,会不会比现在来的轻松?   答案,无解。   因为人已经变做一胚黄土,一切假设都是虚妄。   “在看什么,这么入神?”温柔的声音由远及近,待归齐别过头,冷暖已经坐在他的身侧,带着一身沐浴后的清香,她无比随意的擦着湿发,在看见他手上的空酒杯后,噤了噤鼻子,轻哼,“存这点儿好酒都让你给我糟蹋了,我真肉疼。”   归齐低低的笑着,起身又倒了两杯酒,一杯放在了冷暖面前,自己又端杯喝了一口。   “我在看月亮。”他回答了她更早的问题。   冷暖挑眉,“看见嫦娥了?”   “嗯,她追着兔子跑呢。”归齐一脸严肃。   冷暖笑着捶他,“臭贫。”说罢把毛巾就那么散铺在头上,端起了酒杯,一喝就是大半杯。   如此牛饮让归齐皱了皱眉,“我倒的是酒,不是水。”   冷暖嘿嘿一笑,“都一样,我渴了。”   如她所料,归齐收走了她手里的杯子,端了端眼镜儿,皱了皱眉,“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胃那么不好,以后少喝。”   知道他是担心她,冷暖倒也顺从的点点头,可此时的归齐跟本不知道,早在刚才她洗澡的时候,就已经在浴室喝了半瓶威士忌了。   今晚,她是真的想醉,因为这个不再是她一个人的夜晚,她很紧张。   这无关于矫情与否,也无关于爱与不爱。   只是对于一个四年孤枕的女人来说,无论此时她的枕畔躺的是谁,都足矣让她紧张不已。   可她不能拒绝,只因为这个人是归齐,是一个她不能再用任何理由去伤害的人。   归齐洗澡的时候,冷暖躺在大床的一边把身子弓成了一个虾子,房间只留两盏床头昏暗的壁灯,她闭着眼睛,数着自己的心跳。   这一刻她觉得,这不过短短几十分钟,竟比这过去的四年还要煎熬。   伴随着一股清爽的味道,冷暖感受到身侧的大床沉了一块,兴许是太过紧张,她没有睁开眼睛,却也转过了身体面向他,默许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可一秒过去了,他没动。   两秒过去了,他还是没动。   直至,长达一分钟过去了,他仍是没动。   冷暖睁开眼睛看着他,却见归齐摘了眼镜坐靠在床头,嘴上叼着根烟,手上拿着火机,有些尴尬的朝她笑笑,“我抽几根儿烟,你不呛吧。”还没等冷暖开口,他又道,“算了,我这瘾大,抽起来就没完,还是出去抽吧。”   当归齐有些瘦削的身影消失在卧室门口的时候,冷暖才猛然惊觉。   原来觉得不适应的,不只是她一个人。   ?   曾经被称为中国证券教父之称的管老出狱后跟旧部讲话的时候曾经引用了一句诗形容自己的心情——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掉寒江雪。   冷暖每每看着现在的归齐,也总会想起这几句诗来,那种孤独感是从骨子里散出来了,好像谁也融入不进他的世界。   出狱的这一个多星期,他除了去了趟谭四的墓地,就再也没出过屋,每天就是烟不离手,酒不离口,每晚都要喝的酩酊大醉之后再入睡,很多个晚上,他甚至倒在沙发上就长睡不起。   她知道,终归是四年铁窗,总是要时间来适应的。   关于这些年的牢狱生涯,冷暖从来没问过他,他也从未主动开口提及,便是无意中说话带出几句,他也总是不经意的拿话带过去。   冷暖明白,他不愿意说,是跟本不期待有人会懂,这就好像一个四肢健全的人去问一个瘸子,你瘸了这么些年,感觉怎么样?说了又能怎样?就像一个四肢健全的人,永远不会懂复建的辛苦。   所以冷暖能做的,仅止于小心翼翼。   他出狱这段日子,除了公司一些必要的事儿,她都会在家陪他。看看电视,或是放放音乐,她总是想尽办法尽量让这个家显得不是那么安静冷清。   可有些凉意源自心底,无人能扰。   这天,她出去卖菜的时候,乔滴滴来了电话。   “在哪儿呢,姐?”乔滴滴声音很轻。   “楼下超市呢。”   “自己?”   “嗯。”冷暖哼了一声,电话那头的乔滴滴长出了一口气,抬高了声音。   “可下说话方便了,我这惦记你好几天了,还怕我这口无遮拦的说深说浅了都不好,大齐哥咋样了?习不习惯啊?”   “不太好。”冷暖如实道。   “咋个不好法啊?”   “不爱说话,也不出屋,对什么都像是没兴趣似的,每天不是端着酒杯就是叼着烟,总盯着窗户,一瞅就是几个点儿,也不知道他想什么呢。”   “我说他这不是抑郁了吧?”   “我也有点儿担心。”   “我听陈小生说现在他们医院心理科有不少刚出狱的做心理辅导,不行你也领大齐哥去看看?你要实在觉得不好,要不我让陈小生给你介绍个大夫私下去你家出诊看看,你看咋样?”   “再缓缓看看吧,他现在这时候正是敏丨感的时候,突然提这个,我怕他心里不舒服。”   “也是,要不这样,晚上咱们出来聚聚吧,这总在屋儿里憋着不见人,好人也都憋疯了,正好这阵儿我也有空档,咱们凑一块热闹热闹吧。”   “恩,也好,我回去跟他说一声儿。”冷暖在心里盘算着,乔滴滴突然问道,“对了,你最近跟没跟你那邻居联系啊?”   “没有。”事实上归齐出来这段日子,她确实刻意的躲着他。   说她心虚也好,有心逃避也好,可归齐现在这样的状态,她不想再雪上加霜。   “姐,我知道你最近心情肯定不好,可你忽然一下撇这么干净,再强势的人也得闪一下,我觉得怎么着,你也得跟他知会一声儿。”这些年凌犀对冷暖的死磕到底,已经让原本不喜欢他的乔滴滴对他彻底改观,有好几次,她居然也劝冷暖,等归齐出来后,真的重新考虑一下吧。   可说这话的时候,她也觉得不现实,至少在现阶段完全不现实,毕竟大齐哥对冷暖的感情完全不输凌犀,这个当下,是个人都干不出来这事儿。   像是逃避似的,冷暖转移了话题,“好了,不说这个了,我回家跟他说一声儿,安排好了给你打电话。”   “成。”乔滴滴应的爽快。   ……   “出去聚聚吧,你还没见过恩恩呢。”冷暖回家后跟归齐简单说了说,尽量轻松的想劝他出去。   冷暖原以为他会推拒再三,却不想,在归齐一口深吸抽尽了手里的烟,反复捻息后,竟说道,“这样吧,咱请她们吃吧,再叫上凌犀和皇甫烨,这些年我的事儿他们也都没少跟着跑,现在我出来了,于请于理都应该请请他们。”   这话说完后,冷暖怔楞了许久才吃力的点点头。   他这话说的没错,要说这些年捞他,出力最大的莫过于那个人。   可是这个组合,委实尴尬。   ?   春夜微凉,天色却比冬夜来的长。   不知道是不是连老天都知道今儿晚上地球上有这么尴尬的一出戏,竟还刮上了那么点儿雨夹雪助助兴。   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尽管冷暖历来节俭,可在归齐服刑期间她每次探监捎去的细软,无一件不是贵的离谱的名牌,她偏执的想着,细节的高人一等总是会减少他的心里落差。   然而显然收效微之甚微,里面就是里面,站的再高也高不过那四堵围墙。   可冷暖仍是坚持,就如同今儿去之前,她硬是拉着归齐去了趟商场,一进门直接就钻了以败家&剪裁一流著称的男装品牌杰尼亚,跟本没看价签,雷厉风行的从头到脚给他换了一身极为标致的行头。   出了商场,冷暖随手撕了6位数的账单,挎着显然精神许多的归齐离开。   冷暖和归齐刚进饭店的门,乔滴滴和陈小生已经到了。   仝家菜,移民到这个城市不过两年的私家菜馆,因为精致的宫廷菜系而短时间内一跃称为城中顶级饕客的新宠,只是因为为保证菜色精致,一日只招待一桌的祖训,价格也被炒翻了天。   位子是冷暖找乔滴滴定的,明星有明星的好处,只是允许店内拍摄一张她来此就餐的照片,当天就抢在了所有预约客人的前面。   多年的明星生涯,乔滴滴显然已经从暗自兴奋晋级到习以为常了。   此时,在一票员工的偷偷张望下,她未施脂粉的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从容在刚刚打印出来的照片上签着名字。   直到经理送她们几人进了包房,才刚‘颇有气质’的名人乔滴滴就万般没有形象的朝归齐扑了上来,“大齐哥!想死你了。”   冷不防被撞个趔趄,归齐哑然失笑,“这都当妈的人了,还没个样儿。”   呲牙一笑,乔滴滴一记粉拳杵在归齐肩头,嗔道,“切,还好意思说我,你这当哥的都把我这妹子忘了吧,出来这么多天才想起我。”她话说的轻松,那难得素颜的眼睛却早已是泪花儿在打转。   乔滴滴不是冷暖,这些年她过的太幸福,眼泪窝子让陈小生给惯的越来越浅,只是看着眼前这个这个记忆里精致不输任何人的男丨人,梳着一个难掩落魄的平头,她眼泪就这么没出息的掉了出来。   “你有病啊!”冷暖抽了她后脑勺一记,乔滴滴才觉得不妥,傻呵呵的笑笑,“嘿嘿,今儿出门儿忘吃药了。”转而拍着归齐的肩膀,豪气云天的道,“那啥,大齐哥,我等这一天好几年了哈,今儿谁不喝趴下,都不准走!”   归齐笑着点头,瘦削的脸上也泛起了丝丝暖意。   陈小生迎了过来,客套的握了握归齐的手。   “大齐哥,这是我妈,妇科大夫陈小生。”乔滴滴颇有形式的介绍着,搞的陈小生一楞,笑笑,“又不是没见过,介绍什么啊?”   乔滴滴眼白一番,没好气的道,“见过有用么?你从前是猪人,现在是猪精,跟本俩物种好伐?”   瞅瞅陈小生瞬间黑掉的大胖脸,一旁的冷暖和归齐都忍俊不禁,毕竟跟归齐不算太熟,陈小生觉得脸有点儿挂不住,小声的在自个儿老婆耳边小声讨饶,“好老婆,今儿给我留点儿面子?”   “得,那我不把你坑了,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脸吧,你脸实在太多了。”   陈小生无奈的向冷暖抛出了求救的眼神,谁料冷暖也是哈哈一笑,落井下石道,“真谛。”   无奈,陈小生只得在自家老婆的打压下,来了个娱乐大众的开场白,不过自家老婆天天上房揭瓦,也是他一手惯的,说白了,挨欺负,他乐意。   抛去乔滴滴的私人玩丨偶这一项功能之外,陈小生毕竟也是个礼数周到的成年人,一手搂过自家小媳妇儿,在归齐的招待下,他落座后笑道,“呵呵,我这媳妇儿让我惯的没样儿了,让你看笑话了。”   “陈小生,别老说的我跟拿不出手似的!”乔滴滴白了他一眼,嘴角噙着甜蜜笑。   归齐笑笑,不语,自顾在多年前的记忆里搜寻,完毕,他勾起了自嘲的弧度。   和他结婚之后的冷暖,竟从没有这样笑过。   是的,一次都没有。   刚从洗手间出来的冷暖在周遭打量了一圈儿,才发现少了个重要的人物。   “恩恩呢?”坐定后,冷暖问道。   “正好她兴趣班跟犀小子公司顺路,下午说好让他去接了。”陈小生道。   乔滴滴懊恼的扯着餐巾,咕哝着,“别提这个,提了我就郁闷。”   “怎么了?”冷暖问。   “你以为好不容易放个假,我不想自己去接啊,可是哪敢呐,现在这些个记者,各个军统特务转世,叼上你就不放手,我倒是不怕我乔滴滴有孩子的事儿传出去,就是怕有些个闲人没完没了的强调恩恩的身世,恩恩那么小,现在开始就受着这个,心里肯定不好受。”越说乔滴滴越闹心,一旁的陈小生缕着她的肩哄着,转移了话题,跟刚点了烟的归齐道,“对了,烨子丈人今儿生日,他实在过不来,刚才打电话过来,让我跟你说声抱歉,说等以后有机会,大家再聚。”   归齐抽着烟,笑着说没事儿,一旁低头倒水的冷暖心如明丨镜。   别扯了,哪有那么巧,说生日就生日,下午她委托陈小生叫皇甫烨的时候,就知道他跟本不会来。   不来也好,对着乔滴滴和陈小生的如胶似漆,他本就不自在,再加上她这个他心里的‘祸水’的存在,喝点酒,难保他说出什么收不了场的话。   陈小生两口子有强大的活跃气氛的功能,只是就着清茶,东扯一句,西扯一句,轻轻松松就把场面炒的很热。   欢声笑闹一直延续到门再度被推开的一刻,来人正是归齐三年多没见过的凌犀。   一如他记忆里那个轻谩狂傲的纨绔子弟,三年多时间的打磨,全然没有磨去他与生俱来的锋芒,反而沉淀成一杯好茶,越发沉稳,今天的他,一身随随便便的休闲万般合体的罩在那过人的身裁上,只是往那一站,就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威压,只是这会儿的他,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提着卡通图案的书包,各种恰如其分的遮掩了骨子里透出来的涓狂。   “小胖妞儿,到站了,再赖着不下来,你凌叔我胳膊就折了。”人高马大的帅哥斜睨着搂着他脖子不愿意撒手的小女孩儿。   说起这个,陈小生两口子就不明白了,按说他凌犀也不是什么爱心泛滥的好男丨人,甚至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按着烨子的辈份跟他叫哥还被他威胁吓唬过,可怎么自家这有些内向的闺女偏偏就不怕他,偏偏就乐意跟他亲近呢?   有一种可能,用烨子的话说,野兽也是动物,小孩子天性跟动物总是比较亲近。   恩恩眨着一双维族女孩儿特有的大眼,甜甜的笑着,“没事儿,我爸是大夫,医术可好了。”   凌犀翻了个白眼,放恩恩下来后,揉揉她的脑袋道,“别太瞧得起你爸,你爸只会接生,不会接骨。”   “别在我姑娘面前杀我威风。”从凌犀手里接过恩恩的书包挂起来,陈小生恶狠狠的剜了凌犀一眼,咬牙切齿的道。   凌犀轻谩的损道,“操,胖成这个逼样儿,威风个屁。”   陈小生发誓,如果今儿不是他有‘缓和尴尬气氛’的皇命在身,他肯定跟他杵这儿互损三百回合。   也没搭理他,陈小生抱着自家闺女指着归齐叫她唤人,原本恩恩还忐忑着一颗即将要面临‘劳改犯’的小心脏,可当她瞧着在场唯一陌生的那个男丨人的精致又不失书卷气的模样时,立马安心的扯嘴笑了,在甜甜的叫了一声“姨夫”之后,特别肯定的乔滴滴说,“妈妈,这个姨夫一定学习很好。”   乔滴滴吧唧一口亲自己闺女的小嫩脸儿上,“呦,我闺女真神,这都看出来了。”   得到妈妈的赞赏,恩恩有些志得意满,接着下一句,全场都被她这童言童语弄的哈哈大笑。   “嘻嘻,羊村知识最渊博的就是村长了,他也带了眼镜的。”   归齐忍俊不禁的端端眼镜,这才起身大方不失礼仪的跟坐在离他最远的位子的凌犀说,“早就该请你吃顿饭了,实在时出来这些天,有点不适应,来,坐,今儿薄酒素菜都是配角,主要是想大家在一起聚一聚。”   凌犀倒也自然,轻轻摆摆手,“不用起来,也不是外人,客套什么。”说罢他瞥了一眼从他进门起就一直没说话的冷暖,一双黑眸沉淀了更深层的东西。   可只是这一眼,整顿饭,他便再没看过冷暖,当凌犀落落大方的座在归齐身边,无比自然的递过去一根儿烟的时候,陈小生两口子的眼睛都脱了窗。   接下来的整顿饭,就真的像是为一个多年的朋友接风洗尘,气氛轻松而自然,再加之恩恩偶尔冒出一句童言童语,整个包房竟也的笑声连连。   凌犀没有喝酒,在其他人一杯杯的撞着酒杯的时候,他用装着跟恩恩同款的果汁的杯子代替酒来陪着,怕不胜酒力的他沾酒变性的几人都没劝他酒,倒是恩恩年纪小,问的单纯,“凌叔,为什么你不喝酒?”   “谁像他们那么不着调,你叔我这是有正事儿,待会儿走记得坐叔的车,他爸你妈酒驾不安全。”凌犀道貌岸然的如是道。   酒过三巡,人皆微醺。   一个大家都想知道却都刻意绕过的问题,就这么没有征兆的从凌犀嘴里钻出来,“你接下来怎么打算的?”   归齐点上了烟,抽了一口,以显醉态的脸上扯了一个无力的笑,“还没想好,但总不能这么待下去。”   “其实找人活动活动,再回机关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儿。”陈小生插话道。   归齐摇摇头,“算了,那种环境我确实烦了,我没想过再回去。”   这话说的没错,仕途这个金饭碗,捧起来太烫手,他已经烫的满手是泡,怎么可能再端一次。   已经喝高的乔滴滴打了个酒嗝,不雅的扬手指着某点道,“我看哪,大齐哥,你就什么都不用想,赶紧把我姐那摊儿接过去,从以此后,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这话一出,一直安静的冷暖也觉得有些尴尬。   也许在乔滴滴看来,这样的选择最直接也最合理,可她了解归齐,她一直没有提,是因为她明白,就像在场的其他两个男丨人也明白,对于一个骄傲的男丨人来说,这样的行为跟吃软饭没什么区别,如果不是无路可走,谁也不愿意去吃这口现成的饭。   气氛有些尴尬之下,凌犀捻息了手中的烟蒂,吐了一口长长的烟后,若有所思的跟归齐说,“如果你暂时没有什么做的,我到有个不情之请。”   归齐看着他,所有人也都看着他。   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凌犀颇为认真的道,“我想在h市开条电子交易街,就缺个对当地政府关系和市场都能把握丨住的人,你来帮我怎么样?没有年薪,我给你让百分之20的股份,坐享红利。”   话一出,陈小生刚喝下去的饮料差点没喷出来,他就没想过凌犀会突然来这么一出,他太了解他了,他这人固然顽劣,可他从来不是一个会拿生意开玩笑的人,归齐固然有他需要的能力,可也不能说是全行就非他不可,更何况他简直提了一个天上掉金子的条件。   想来想去,这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想帮他。   凌犀会主动帮归齐?   这就跟白骨精帮孙悟空没啥区别,明明都是争一个唐僧的俩人,咋可能连成一条直线?   这简直不能让他相信,他发现他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小他几岁的男丨人了,他这一天天的到底在想些什么?   陈小生觉得自己有点暂时不太适应这个地球,他揉着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结果接下来归齐的一句话,让他彻底决定,明早一定去医院做个精神鉴定,他觉得自己有点精神恍惚了。   那个同样一身傲骨的男丨人非但没有拒绝,反而连琢磨都没有,只说了一个字,“好。”   陈小生宁愿相信,他是喝多了。   事实到也是,归齐真的喝多了。   虽然他曾经酒量不错,可他毕竟四年没沾过酒了,最近这段时间确实是逢喝必醉,当然,他肯定不能像乔滴滴似的连叫带闹的抱着陈小生不撒手,他只是稍显安静的闭着眼趴在了桌上。   饭后,冷暖去买单。   经理拿着不算太长的单子递过来,“一共是一万三千五百七,我们老板说给打个八折,折后是一万八百五十六,请问您刷卡还是现金?”   一听这价儿,向来节省的冷暖肉疼了,一顿饭竟吃掉她一个月的花销,她懊恼的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递了过去,输密码,签字等一系列的支付结束后,她拿着单子边走边认真的核算起来,连续加了几遍无误后,她耷拉着脑袋,摁了电梯。   冷暖就不明白了,这仝家馆不过一个二楼,为什么还非得弄出一个电梯来,那么大的键盘上,只有1,2两个数字,滑稽的是,这电梯还偏生大的离谱。   ‘叮咚’一声,电梯门打开,冷暖抬头,发现正对面就站着一个人。   是凌犀。   此时他修长的身形散漫的倚在那,一手插着口袋,一手夹着一根儿跟本没点的烟儿,一双比黑曜石还要深沉的眸子漫不经心的盯着她。   这样的眼神,瞅得她发毛。   冷暖的怔忡只有那么一秒,便转瞬即逝,她笑笑,故作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怎么着,怕单太贵了我跑了不成?”   她的话像砸进了一滩深泉,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仍是那么直直的盯着她,眼神儿直gougou的跟着她进了电梯。   她下意识的站在他对角线的另一端,这是整个空间距离最远的两个点,可四周充斥的镜面,到底把两个人的影子缠到一起,小小的空间里,无处不在。   她不是傻子,她知道,这不是巧合,他是故意在这儿等着她的。   都说难得糊涂,糊涂真的如此难得么?   三年了,他太过于纵容她,让她几乎忘了,这个男丨人的威压是如此强大,只是这么看着你,便足以让所有平静为之炸裂。   她不说话,低头盯着脚面,只盼望这短短的几秒快点过去。   电梯门突然打开的一刻,她像是逃难似的迈了出去,却不想身后一只长而有力的胳膊一捞,她就轻而易举的被扣到了一个结实而灼丨热的怀里。   当电梯门再次关上,她已经被他从后面双手交叉的死死锁在怀里,耳后喷洒着近乎粗喘的呼吸,从门上的镜面里,她清楚的能够看到身后的男丨人紧抿的薄唇,和额头上因为隐忍而怒起的青筋。   她知道,他生气了。   “何必呢?”空而旷的空间里,冷暖听到了自己近乎悠远的叹息。   “何必?”他冷笑,笑的咬牙切齿,她甚至都听到了他磨牙的声音,“这话说的有意思,姓冷的,是不是我这个奸夫太懂事儿了,你觉得特轻松?是不是我不捅开这层窗户纸,你就真当咱俩是朋友呢?”   电梯明明没有动,冷暖却觉得自己的心往下坠,她想开口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只剩下苍白至极的字眼。   “不然呢?嘶……”话才说一半,耳朵传来的吃痛让她倒抽了一口气。   “操,老子惯着你好几年,就他妈惯出你这么一个白眼狼。”他低咒着,那声音里压抑着无法言喻的憋屈。   这样的委屈,像一坛强酸泼在了冷暖的心上,轻而易举焚烬了她多年来垒筑的坚实壁垒。   她幽幽的长叹,“你今天就不该来。”   “呵,我不来,我倒是想不来,可我不来你还能主动跑来见我么?我不来,你是不是快忘了还有我这么个人了?我不来,谁来帮你家那位重新站起来,我不来,我他妈干嘛不来?”他一句说的比一句更加吃劲,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交叉在冷暖身前的手臂狠狠的缩紧了几秒,压得冷暖生生停了几秒的呼吸,直到他放松,她才大口的喘了几口气。   她低喃,“没人让你非得那么做……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你疯了……”   “你说的对,我是疯了,我凌犀疯了才这么多年一条脖子吊你这棵黑心树上了,是,他归齐死不死跟我一毛钱关系没有,可我就是太了解你,除了就欺负我能耐之外,你他妈就一菩萨,他归齐一天翻不了身,你能放手么?”   冷暖不说话了,事实上她也没有再说话的必要,因为他了解她,就像她了解他一样,她们看着彼此,就跟眼前的镜面一样,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么多年的雾里看花,不过是因为谁也不愿意捅破那张纸,而现在那张纸被他碎的一塌糊涂,一切伪装都是那么枉然。   “凌……”冷暖试图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身后渐渐调息平静的男丨人截住,“你不用说,我不想听废话,你听我说就行。”   “三年前,他归齐出事,你心疼他也好,同情他也罢,你等他三年我没话说,现在他归齐出来了,如果你俩真是情比金坚,我也没话说,我凌犀就当这么多年的坚持是个屁了,我憋屈也认了,可我不瞎,你也不瞎,他归齐更不瞎,你当咱俩不说话,他就看不出来咱俩心里都咋想的么,他不说,不提,为啥不说不提?你想过么?他在里面待了四年,四年呐,那里面的日子熬的就是个琢磨,一人天天看着四堵墙,什么事儿都能想的明明白白的,四年前他就明白咱俩分开就他妈是个瞎折丨腾,四年后的现在,他还可能糊涂么?你觉得你自己不想在他最难的时候推开他,可你想过没有,你的这种好心对一个大男丨人来说,压根儿就他妈是折磨!更何况,你爸还送了半条命给他,他对着你,跟本就是歉疚和自责大于一切,不然他为什么会想也不想就接收了我凌犀的施舍?”   在放开她,迈出电梯前,他说,“姓冷的,想不明白的,是你。”   冷暖如泥塑般的站在原地,身后却一片寂然。   他说的她又何尝不知道,可他不知道,归齐越是自责,她越是歉疚。   她欠凌犀的不过是一些情债,可她欠归齐的,却是放松他一生的真相。   如果两个债只能还一个,不是要还欠的更多的那个么?   “是我错了么?”她的话如同梦呓。——分割线——接下来的这段日子,归齐受凌犀之邀,加入了他们la集团进攻h市的电子街的plan。   复制一个已经成熟的市场模式到另外一个城市,团队里自然不乏精英。   开始,在得知在得知空降的这个组长是与世隔绝四年的两劳人员的时候,董事会多数人持反对意见,然而在凌犀的强势独丨裁威压下,没有人敢再逆他的越发坚丨硬的龙麟。   当然,归齐的表现也比他想象中还要好,只是初步接洽h市的一些相关政要,那多年的仕途阅历和从小擅长的社交手腕便让他跟他们打成一片。   在他第三次从h市考察回来之后,那些小组成员里已经对他的臣服有如高山仰止,董事会的那些墙头草也都背地里再一次赞叹,凌犀的眼光稳准狠。   关于归齐去凌犀那做事的事儿,冷暖从头到尾没发表过任何意见,只是在他出门的那个早上,把曾经贴在书后面那张卡给了他。   她说,“你在外面折丨腾,总要有点儿钱傍身的,这钱我一直没动,一直给你存着,现在还你。”   他莞尔拒绝,“哪用得着这么多,再说这钱本来就是给你的,说什么还不还的。”   “你拿着吧,我又不缺钱花,这钱放我这儿就是一张卡,放你那没准儿还能升升舱。”   几番推拒,见冷暖坚持,归齐最终收下了卡。   归齐忙了起来,频繁折丨腾在a市与h市之间,大半个月里,竟只约她吃过一顿饭。   那顿饭订在一家星级酒店内的西餐厅,装修奢华精致,食材珍稀刁钻,那天的归齐一袭正装,从机场风尘仆仆的赶来的时候,冷暖正拿着那天价菜牌纠结,究竟是点尚算经济的套餐,还是今日特价的牛排,直到归齐抽走了她手中的菜牌,跟服务员叫了预先订好的两份菜牌上最顶级的黑松露套餐,笑着调侃她,‘别心疼了,我请你’,那一刻冷暖有点怔楞,因为她在归齐的脸上看见了久违的真心的笑。   凌犀说的是对的,他真的压抑的太久了。   那天之后,冷暖再也没有单独跟凌犀打过照面,最多不过是归齐和他一块碰头的时候,微笑寒暄的带过,他又恢复了一派自然,一如这些年的那个朋友一般随意,就好像那天那个电梯里短暂的歇斯底里是她的梦境一般,跟本不曾发生过,然而,有那么几次下班途经停车场的时候,她却总是能看见那野性敦实的车子里面的男丨人,叼着烟嘴儿发呆的画面。   那些个晚上,即便夜夜酗酒,冷暖也难以入眠,像是着了魔道般,只要闭上眼睛,就是那些她极力压制在记忆深处的和他相处的往昔,那些个回忆就像是镇压在巴士底狱的人民,吹响着起义的号角,叫嚣着想要冲出牢笼。   她承认,她快压制不住了。   所以这些天,她只能想办法让自己变的更忙,开始频繁的出入各大会所,参与所谓‘精英培训’,原本是只是想打发一下时间,却偏生也学到了不少东西,也许是她过于专注的参与,在一个‘佛学与企业管理’的讲座之后,那位信奉密宗多年的老法师还友好的带她参观了他的收藏室,从唐卡上的莲花生大师一路给她讲到那小心翼翼供在架子上那个镶金的骨喇叭,提起这个,冷暖只觉得后脊梁骨冒冷汗,因为那个喇叭竟是真的人小腿骨制成的,一整根儿摆在那,吹着一头还能发出呜呜的声响,想想就瘆的慌。   最后,临走的时候,大师还送了她一件金刚降魔杵,当然,肯定是复制品,可却也复刻的很精致。一端为金刚杵,另一端为铁质三棱杵,中段有佛像,一作笑状,一作怒状,一作骂状,品相栩栩如生,逼真至极,老法师告诉她,‘这法器在红教里,通常为修降伏法所用,用来降伏魔怨。’   拿上礼物跟大师道谢着告别的时候,冷暖笑的客套而僵硬。   降伏魔怨?   心魔呢?可以么?   当然,冷暖从不信神佛能助谁真的渡过什么劫难,人之苦劫,终究靠的是自渡,当晚,去d9找酒喝的时候,冷暖随手把法器给了李旭,跟她不同,也许是随着四爷拜了多年的关二爷,李旭对这些个跟神佛沾边儿的东西格外敬重,第二天竟不嫌麻烦的在办公室打了一个镀金的架子,专门供上了这件降魔的‘复制品’。   对此,冷暖只能表示冷眼旁观,任他做着这些在她看来极为可笑的‘逢神便敬’的行为。   很多时候,面对前路绝望,人们总是会说,‘我已经做好心里准备了’,事实上,真的到了那一步,一切心理准备都脆的跟玻璃一样,不防潮,易碎。   接到归齐的电话后,冷暖如约到了约定的餐厅,就餐的人并不多,气氛雅致。   当餐桌另一边的才落座的归齐把几张写着的h市房地产的宣传图册推过来时,冷暖手一抖,被杯中泛着热气的滚茶烫到了嘴角。   “我这阵子看了不少房子,也找当地人打听了,觉得这几个盘还不错,都拿来给你看看,你挑一个,咱就买了。”归齐摘下眼镜儿,泛黑的眼圈有着不加掩饰的疲倦,自顾的揉着眼睛,他并没有察觉到冷暖的异样。   舔了舔有些刺痛的嘴唇,冷暖递了温湿的毛巾给归齐,笑的发干,“干嘛啊,炒房啊,开了一宿车才到,气儿都没喘匀就给我看这个,急什么啊,弄得跟明儿就得搬过去似的。”   归齐笑着擦了手,耳后从兜儿里掏出眼镜布,并没有抬头的擦着眼镜儿,“那边的进程挺快的,街道的拆迁的也差不多了,眼看就上正轨了,怎么说我也得在那边待上个几年,与其把钱捐给宾馆,不如买个房子。”   尽管冷暖知道自己的晃神有些不合时宜,可她还是怔楞了许久,直到归齐抬头,瞇着眼睛看她的时候,她才僵硬的点点头,干干的笑笑,“道也是。”   事实上,归齐的近视度数不小,即便这么近的距离,不带眼镜儿也并看不清她的表情,可她却偏生有种被他看穿的尴尬,以至于冷暖居然像小学生被发现没写作业一般紧张,随手抓起那些张楼盘图册状似‘认真’的看了起来,而除了那些个高大上的小区的名头前冠以的‘h市’二字,她的眼睛里再看不到其它。   “怎么,都不喜欢?”归齐问到,带上眼镜儿后看到的就是冷暖那两条微微挤着的眉头。   冷暖仍没有从这出乎意料的一幕里抽回神来,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的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没,就是买房又不是买菜,怎么说也得仔细看看啊。”冷暖随口应着,眼神却怎么也无法聚焦在那些张精致的楼盘图上,最后,也只草草在里面随便拿出一张敷衍了一下,“这个,这个还不错。”   归齐接过来,瞧着那张也许是不小心混在里面的房地产公司自身的广告,也并没有戳破,只是笑的温润,“嗯,那就这个了。”   这天的饭并没有吃完,因为凌犀的一个电话,说是公司那边有庆功宴,自然少不得他这个拓荒的功臣,于是归齐先走了一步,等当天晚上,他人被人高马大的凌犀甩到床上时,已经是烂醉如泥了。   待冷暖脱了归齐的鞋袜,又费力的给他整理整理枕头后,才跟一直倚在门边儿叼烟儿抽的凌犀皱皱眉,“他怎么喝成这样儿?”   “别跟我整这护犊子的这出儿,我凌犀还没闲到去灌多他这份儿,今儿是电子新街的庆功日,他这个大功臣没让人灌死已经不错了。”凌犀口气不太爽,喷了口烟儿在两个人之间,昏黄氤氲之中,他和她谁也看不清彼此。   自从上一次电梯之后,这是她和他第一次面对面的碰头,却因为这简短的对话,显得并不愉快。   冷暖原想说,‘你别在这儿歪,我压根儿就不是那意思。’可在她思及上次他在她耳边咬牙切齿的那番话后,一切解释就仅止与嘴边。   她没办法忽略,归齐还躺在那里,这里是她和归齐的家,家是一个宝盖下的几个人,能为许多人遮风挡雨,也让许多人画地为牢。   “今儿谢谢你送他回来了,时候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冷暖到底是委婉的下了逐客令,然而凌犀却意外的没有生气,而是因为这女的此地无银的反应嗤的笑出声儿来,斜眼儿瞄着她,“瞅他妈你那耸样,我能吃了你怎么着?”   他本没有多留的意思,到因为冷暖的窘迫的红着一张脸萌生出逗她的想法儿,掐息了烟头儿眯缝着眼儿忽的俯身往前一倾,近的俩人鼻尖儿贴着鼻尖儿,倏的冷暖脸一红,像是触电般的弹开,如果不是凌犀手疾眼快的揪她一把,她差点一个踉跄就仰头摔倒。   噗嗤——   凌犀唇角朝一边儿扯开一个大大的弧度,笑出了声儿,附在她耳朵边上低低的说着,“你这点心思,鬼都一眼能看出来,你真当他傻呢?”   ?   真的有那么明显么?   可是如此这般,已经是她抽调全身的力气来维持了。   凌犀走后许久,冷暖都始终如泥塑般保持着一个pose仰躺在沙发上,出神的看向棚顶一个不知名的方向,好像睡着了,又好像醒着,听着归齐有节奏的鼾声,脑子里空白一片,不知道该去想什么,也不知道该去做什么,她觉得自己好像置身一个巨丨大的蛛网之上,数不尽的蜘蛛丝缠绕着她,让她窒息,眩晕,而后万劫不复,她看不见前路,也触摸不到未来。   不知过了多久,竟渐渐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似乎有什么盖在身上,冷暖醒了,却不愿意睁开眼睛,只任凭那温热的大手摸着她的脸,那未散尽的酒气绕在鼻端,久久未曾离开,就这么静默许久,她听到一声叹息悠扬在午夜,沉重而压抑。   ?   昼与夜的关系从来相斥,夜间的烦扰从来躲避着太阳,白日里人们只被快节奏的生存催促着麻木的向前。   向前,向前,向前,每个人都在无时无刻完成着很多事,每个人也有很多事未完成,诸如归齐,亦然奔波在h市和a市之间,又诸如冷暖,马不停蹄的忙着那些需要她抉择的事情。   自那天之后,归齐再也没有提过h市买房的问题,冷暖也三缄其口的从不过问,他们依然像过去的许多年一样,关心彼此,嘘寒问暖,然而更多的时间里,他们仍像是平行轨道上的两个火车,尽管依旧平行而驱,却各自装载着心事,没有碰撞,也不会相交,看似朝着同一个方向驶去,实际上谁也不知道等待他们的终点是什么。   好在,庸庸碌碌,也是日子。   农历七月,有两个特别的日子,初七,情丨人节,十四,鬼节。   但逢阴间大日子,这个城市讲求烧纸祭奠,打从七月初,街边儿道旁的夜晚就被一堆堆火堆儿点亮。   其实冷暖从来不信这些个黄纸在付之一炬后能变成另一个世界流通的货币,然而习俗通常就是这么牛逼,无论你如何考证不出它的依据,也总是潜意识觉得它是不得不去做的。   初六这天的晚上,冷暖一如既往从d9求醉归来,才到了道口,就被星星点点的‘合法纵火’拦截下了车。   夏末的夜晚,总有些凉飕飕,抿了抿衣服,冷暖小跑到路口一个买冥纸的摊子。   “老板,五份儿黄纸,一个打火机,完了笔借我使一下。”   老人们说,没有地址的钱,是送不到亲人手里的。   冷暖铺开了五张黄纸,龙飞凤舞的写下了几个地址,在写完‘阴曹地府汪语录收’这最后几个字后,把笔还给了老板。   把有些长的外套薄毛衣在腰上系了个结,又在路边找一烧火棍儿,冷暖抱着这远比其它人厚重多了的黄纸栽栽楞楞的在十字路口挑了个地方。   她用小棍儿比比画画的画了五个圈儿,熟练的每个圈都留了一个朝西的活口,据说,没有这个活口,钱也是送不出去的。   谭四,冷秋伶,柴青,布峥,汪语录,下面的亲朋已经凑桌麻将还多一个了。   在按部就班的把写着这五个人名字的黄纸堆儿分好之后,冷暖就开始一堆堆儿的烧了起来。   周遭的人大多都在嘟囔着,‘爸‘妈’啊,给你送钱来了,想吃点啥就吃点啥,别省着,家里这头不用惦记?’烧得旺旺的火暖和了冷暖,站在全部点完的五堆儿火前,她拿着小棍儿安静的挨个扒拉,她不说话,只专注那火堆儿是否烧的透彻。   只有燃尽的火星才是能送走的钱,冷暖烧的非常彻底,直到火星儿都零零星星开始灭了,她才丢掉烧火棍儿,小跑奔回了车里。   副驾驶的座位上,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李旭,未接来电4’,抽了张湿巾简单擦了擦手后,冷暖才给李旭回拨了过去,随着李旭着急忙慌的一句‘冷姐,出事儿了’,拉开了这整个晚上都不着消停的序幕。   黄xx出柜,李xx吸毒,文xx出丨轨,黄xx嫖娼,这个社会每天都有脱人眼眶的爆事儿,多的已经让人见怪不怪了,以至于在冷暖得知接下来的荒唐之后,仅止于错愕片刻。   就在刚才,丁欢带着赵二驴子几人堵在d9下班毕竟的路口,见到cici就是一顿暴打,10分钟后,李旭带人赶到,cici痉挛的趴在地上,手捂着肚子,小丨腹汩汩的渗血,待送到医院后,医生从她裤子里拣出了那未成形的肉块。   据说,那‘肉块’的另外1/2来自凌奇伟。   冷暖是跟凌奇伟脚前脚后赶到医院的,等她到了病房门口的时候,一声脆生生的巴掌声让她暂时止了步。   丁欢捂着脸,眼神复杂的看着这个曾经许她一生幸福的男丨人。   “丁欢,我们离婚。”像是从巨丨大的愤怒中挤出最后一点冷静,凌奇伟的语气平淡无情,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那个原本他应该‘歉疚’的‘老婆’,就直奔病房。   丁欢笑了,算这辈子最难看的笑,笑的吃力,笑的干涩。   有些命由不得她不认,早在半年前她们分居之后,那张红彤彤的结婚证,就已经变成了一张甲乙双方的合同,除了法律效力,没有任何温度。它既束缚不住一个男丨人的心,也麻痹不了她被捅了一刀的钝痛。   她不是‘婚姻不易,且行且珍惜’的伊利,丁欢的眼里容不得沙子,如果沙子揉不掉,那就把整个眼珠子挖出来,丢掉。   “我要儿子。”在凌奇伟半只脚踏入病房时,她说。   嘭——   回答她的是重重摔门的声音。   凌奇伟绝对不会把儿子给她,丁欢知道,她身后的冷暖也知道。   同时,她们更都知道,不管凌奇伟是不是婚姻的过错方,只要他想,就有无数的手段让他成为凌蛋的唯一监护人。   别过头去,丁欢睨了一眼冷暖,轻嗤,“我这辈子最丢人的这几回,算是让你看全了,想笑就笑,机会难得。”   ?   事实上,冷暖真的笑了,半个小时后,当她从病房里出来,被丁欢拉进楼梯间后的一句话逗的,她噗嗤的笑出了声儿。   当然,不是嘲笑,而是听见一个远比嘲笑更好笑的笑话。   “给我拿点钱,我要打官司。”几秒种前,丁欢如是说。   除了笑,冷暖真是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她匪夷所思的看着丁欢,想着她是不是被冷不防的刺激刺激疯了,竟在此跟她无比自然的唠着亲朋好友的嗑儿。   她跟她什么关系?   比路人甲乙还要疏远的关系。   “cici说算了,她不准备告你,你可以走了。”冷暖转身就走,对于眼前的丁欢,她甚至连多余的一句话都不想说。   男丨人劈腿,小3有孕,这些事对任何一个有家庭的女人来说都绝对是致命的重锤,冷暖并非没有同情心,如果说现在她的面前站着的是一个陌生女人,她也许都会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几句,可这人不是别人,她是丁欢。   她对她的同情早已终结在因为她刻意的转告下,小丫头再也不能生育的那个夏天。   “你说如果归齐知道了有汪语录这个人,会有什么反应?”   汪语录。   在这个被深埋地下27年的名字从丁欢的口中钻出来的时候,冷暖上一秒还在迈步的腿突然像是浇铸了水银,只能死死的保持一个造型,一动不动。   冷暖的心咚咚的打着鼓,没有节奏,只有越来越织密的鼓点儿。   她从不怀疑自己绝不是当年那些事的唯一知情者,现在事实证明,既然丁欢知道,那来源一定不外乎凌奇伟,也许,凌犀,也早就知道。   冷暖突然觉得滑稽,这种感觉就好像你一心护住前胸防止走光,殊不知身后的裤衩儿早就刮了一个大洞,许多人都看见了,只是他们没说。   三年了,或者比这时间还要久,他们都守口如瓶,和她一样。   “你想怎么样?”冷暖吞咽了口水,尽量问的平静。   ?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其实很奇怪,你总以为最了解你的人一定不是至亲就是挚友,可滑稽的是,其实往往最了解你的人,却是你的敌人,可不是,警惕的多了,分析的多了,久而久之,怎么可能不熟?   冷暖了解丁欢,不说是到她一撅屁股她都能猜出来她拉什么颜色的屎这种程度,也至少大抵猜的出这屎的味道。   “如果你不想归齐知道,他敬重一生的干爹不过是他的杀父仇人,他歉疚半辈子的女人不过是为了她和另一个男丨人的父辈赎罪,你就帮帮我。”   帮?   尽管冷暖无法控制此时的全身僵硬,却也没忽略丁欢的这一个帮字,能让她对她这个厌烦至骨子里的人张嘴借钱,她猜,她也是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才会用这个埋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来威胁她。   说出这件事,其实对她没有任何好处,就算她再疯狂,也不可能用毁掉整个凌家来报复凌奇伟,因为不管怎么说,她儿子姓凌,她不可能失手毁掉他儿子的前途,所以她只能用汪念七来威胁冷暖,或者说,她赌的不过是冷暖对归齐的一份心虚。   “要多少?”冷暖妥协了,没有任何讨价还价,事实是,这件事上,她讨不起,也没有余地。   她担不起这件事公诸于世的后果,更担不起归齐知道一切后可能的崩溃。   “500。”竖着五根手指,丁欢省略了那数字后面的‘万’字。   冷暖用沉默来代替应允,离开前,她只说,“丁欢,缺德事儿做多了是要遭报应的。”?   一语成畿,冷暖发誓,她这辈子活到现在的祈祷只有这一次梦想成真,而且立竿见影,快的有些不可思议。   就在冷暖心乱打鼓的连夜赶去公司查看账面上的现金流量的两个小时后,她接到了一通来自警方的电话,电话里的警察客客气气,说是有案子需要她配合一下,就在冷暖脑子高速转着究竟犯了什么事儿的当下,电话那边换了一个她熟悉的男声,“过来吧,没事儿,只是走个程序,我在这儿。”   出了什么事儿?   凌犀为什么会在那儿?   电话里的李旭一问三不知的情况下,带着满脑子问号,20分钟后,冷暖到了某区一派出所门口,待下车抬头一看才发现,这儿跟刚才她去的医院只隔了一条街。   一种假设在脑子里开始形成,待到警察几番例行盘问围绕刚刚在医院里跟丁欢见面的细节转时,她已经知道事情大致出在丁欢身上了,只是,她没有想到,居然巧合的像是希区柯克电影的情节,镜头切换的如此诡谲。   “丁欢怎么了?”从问询室出来后,冷暖才一把扯过一直杵在外面儿抽烟的修长男丨人,急急问道。   “从楼梯上摔下来,瘫了。”凌犀言简意赅。   像是打翻了调料盒,冷暖心里五味陈杂,辨别不出来舌尖的麻来自何处,说话间不自觉变的轻而缓慢,“?严重么?”   凌犀抽了口烟儿,点点头,“扫地的看着的时候,她已经躺那台阶上,尿了裤子,那时候护士去抬人的时候,就都摇头了,后来检查说是伤到了腰上的什么神经,转到小生他们医院做了手术,不过也白扯,大夫说这辈子腰以下估摸都没啥知觉了。操,也她妈不知道是缺德缺的,还是他妈咋的,就20多个台阶,摔成这样。”   尽管从来像膈应癞蛤蟆一样膈应丁欢,可发生这事儿,凌犀也极为不爽,因为,丁欢这样死不死活不活的对他哥和小凌蛋来说,那绝对是一辈子的累赘。   事实证明,凌犀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三个月后,在丁欢坐着轮椅出院后的三天,凌奇伟还是跟丁欢离了婚,并在年末把一颗钻戒套在了年青的cici无名指上,而为了凌蛋,也为了凌家的声誉,凌奇伟并没彻底放手丁欢,而是继续让她住在凌家大宅,终日混吃作死,变丨态磨人。   这样畸形的家庭,到底是对小凌蛋的成长影响过大,以至于凌蛋从小脾气暴躁,阴晴不定,终日打架逃学,除了学习成绩不如他二叔之外,活脱脱的‘凌犀二代’。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现下让这个城市津津乐道的,不过是丁欢的这倒霉的一摔,尽管她坚持说是有人推她,尽管监控器确实有死角,可从连日的调查之后表明,更大的可能是她的一种情绪转嫁的臆测。   而对于监控器上显示的她跟冷暖长达10分钟的那段对话,丁欢只说三个字——‘不是她’,在之后警察的立案调查下,冷暖也同样对那段对话的内容闭口不谈。   “她到底跟你说什么了?”从派出所出来上车后,凌犀盯着她,表情严肃。   系上了安全带,拨了拨额前的碎发,这一个动作漫长的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之久,片刻,冷暖只说,“没事儿,就是大哥和cici的事儿让她不太爽,损了我几句,过过嘴瘾。”全数忽略了凌犀瞇成缝儿的眼睛里所有的琢磨,她终是三缄其口。   他知道那些往事也好,不知道也好,都无所谓了,既然这么多年大家都闭口不提,那就继续这样吧,那过于血淋淋的过去再翻开来也不过是在原本就伤痕累累的大家中间掀翻伤口,很多时候,装傻充愣是最好的磨合。   “操,卡死也活j8该。”不爽的嘟囔着,很明显,凌犀相信了冷暖恰如其分的说辞。   冷暖扭头看着不问因由就替她不忿的男丨人,不觉好笑,“得了,都到这份儿上了,也没必要跟她一样的了。”   呼?   想着当下大哥面临的乱七八糟的摞烂事儿,凌犀也不由得大手使劲儿抹了一把脸,深出一口气,侧头看着冷暖,声音有点疲惫,“这都快亮天了,也折丨腾够呛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你呢?”冷暖问。   “大哥还在医院,我得去瞅瞅。”   “捎上我吧,我跟你一道去瞧瞧。”   ?虽然丁欢摔在了cici住的那个医院的楼梯上,但因为这个在d9附近的医院规模只是一般,所以在大夫对丁欢的情况纷纷摇头之后,凌奇伟连夜把她转到了市第一医院,在一众专家的再次确认没有手术价值后,在陈小生的安排下,在这个病患挤爆走廊的时节还是住上了特需病房。   凌犀和冷暖到医院的时候,只有凌奇伟一人单手杵着下巴静坐在病房门口角落的一排椅子上,一丨夜之间的接连的变故让他下巴的胡子显得像是许久没刮了一般憔悴,见两个原本不该一起出现的人一起也并没觉得奇怪,只是烦躁的朝自己弟丨弟伸出两个手指比划着急着要支烟抽。   凌犀掏出一包烟来,抽出两根儿一根儿给凌奇伟,一根儿叼在自个儿嘴上,又分别点着抽起来后,才问到,“她怎么样儿了?作的厉害不?”   凌奇伟捏着鼻子摇摇头,“不知道,警察走了以后哭的厉害,主任给打了镇定剂,一直睡着。”   咳咳咳?   从来到现在一直闷不作声的冷暖忽然猛咳起来,弄的凌犀丢了自己的烟头后手忙脚乱的拍上了她的背,见她脸被顿的通红,皱起了眉,“至于不,几口二手烟就呛成这样儿?”   见自己弟丨弟心疼的样儿,尽管凌奇伟此时非常需要尼古丁来思考一些未来的打算,也不得不把烟掐了,进屋拿了一瓶儿纯净水出来递给冷暖,“来,暖暖,坐,别站着。”   缓了半天顺过来气儿的冷暖在被凌犀强硬的按到椅子上后,跟凌奇伟抱歉的笑笑,“我没事儿,大哥,你想抽就抽吧。”   其实她很想告诉他们,她敏丨感的不是烟,而是凌奇伟的那句话。   ‘一直睡着’四个字,对于冷暖来说像是一颗不定时炸弹,没有人知道丁欢醒来会是什么状态,也许会因为失意而疯癫大作,也许会因为心理畸形而彻底变丨态,总之,事情并没有变的更好。   冷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等待宣判的‘准犯人’,有罪无罪,都要等‘一直睡着’的丁欢醒来后的宣判。   只消她一句话,她的世界就会倾塌的一塌糊涂,从此她和归齐也好,她和凌犀也罢,就会被划上重重的一刀,那会是这辈子都无法抚平的沟壑。   “再捏就不过血了。”凌犀的一句话把一直离魂的冷暖拉回了现实,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被她自己绞的通红的手已经到了一双温热的大掌里,冷暖试着抽出来,却被那修长而有力的十指紧紧扣住,不给她机会。   “想什么呢?”凌犀问,冷暖摇头不发一言,只觉得热气从手心源源不断像上翻腾,冲的眼底像是要涌出什么似的。   这双手真暖,跟记忆里一样,一点没变。   “咋了?又圣母玛丨利丨亚了?”凌犀变着法儿损她,冷暖顺势应付,“毕竟曾经是朋友。”   ?   朋友,尽管可能性几乎为零,冷暖却仍在心底乞求,丁欢会有那么一点点当她是朋友。   这个凌晨,在被凌犀一直紧紧握着手的情况下,冷暖陪凌家兄弟以‘朋友’的名义一直守在特需病房门口,没有烟,没有交谈,只是默默等着各自的宣判。   镇定剂的药量不小,已经日上三竿了,病房内的人还没有一点苏醒的迹象,然而病房外,却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   凌奇伟在这个城市的身份毕竟不一般,更何况还有凌犀这个摇钱树在这儿挂着,事发翌日,闻讯而来的探望者就已经比肩叠踵,每个人都有着千篇一律的台词,花篮,果篮很快就堆满了不算太小的病房,依然昏迷的丁欢床头那些装着的礼金信封也都堆成了小山,整个病房堆叠的一切都代表着权势和社会地位,这曾是丁欢拼劲手腕追求的东西,然而如今躺在这些当中,她真的如愿了么?   “人太多了,这么也不是法儿,大哥一宿没睡了,这么下去得折丨腾死,我去找小生说说,再挪个地儿吧。”凌犀如是道。   冷暖抽回被握的指尖麻痒的手,表明了她不想同去。   “要是她醒了,你就离她远点儿,她现在精神正常不了,别碰着你。”   ?   碰着,她从来不怕,如果她的几句酸言讽语就能消烟灭火她也忍了,怕只怕?   丁欢醒了。   就像几年前她从楼上那纵身一跳一样,醒来之后,远比其它人平静,而那平静之后的扭曲,是谁也无法辨识的。   护士当着冷暖的面处理了那些褥子上丁欢无法控制的腥臭之后,病房内,只剩下她们两个。   “随便坐,别拘束。”摆摆那行动自然的手,丁欢远比冷暖自然,态度亲切的就像一个关系亲密的朋友前来探望,而她,只是小住。   “感觉怎么样?”冷暖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干,伸手去拧了一瓶矿泉水,仰头灌下。   “不错啊,什么都有人伺候。”摊开双手,耸耸肩,丁欢笑着,“吃饭有人喂,拉屎都不用自己使劲儿,这种感觉还真好。”   ?   冷暖抿抿嘴,吞咽了一下口水,她找不到任何话再顺下去了,她也不再紧张的等她宣判了,事实就在眼前,她看得清楚。   丁欢,已经完全是部扭曲的机器了。   “好好休息。”冷暖转身就走,拉开门之际,身后响起声音,“我想知道,是不是cici推我。”   顿步,踌躇,旋踵。   “然后呢?”冷暖问。   要她去查,可以,她也需要一个承诺。   丁欢只笑笑,“如果什么都提前预知了,人活着就没什么意思了。”   ?   面对刚调完房间的凌犀的上下打量检查,冷暖被弄的哭笑不得,她一个手脚健全的人还能让丁欢一个瘫痪怎么着?   “别整的跟警犬似的,她真没咬我。”   “嘶——老子又惯着你了是吧!”凌犀攥拳头作势砸她,冷暖也作势躲着,事实她们都知道,不过都是个比划,他跟本不会打她。   他只是有些错愕,这样的玩笑,她已经很多年没主动跟他开过了,这些年不管他如何万般自然的在她周遭晃悠,她永远是不疏不亲的态度,苦行僧似的把持着清规戒律,从不肯跟他走进一分,而现如今,眼前笑的娇俏的女人,不是她又是谁?   “我操,是我困懵了还是你被雷劈了?”凌犀跟看怪物似的瞅她。   捶他一拳,冷暖莞尔,“别扯没用的了,我可听着你那胃吆喝了。”   对于凌犀来说,幸福来的太突然,幸福来的太匪夷所思,冷暖会主动关心他的胃,已经是几年前的事儿了,一千多个日子的生活自理,他都快忘了被人照顾究竟是什么滋味,以至于在‘赛百味’的柜台前,看着那个帮他决定该如何组合一份三明治的女人的背影的时候,他居然跟个初恋的毛头小子似的,咧着嘴傻乐了半天。   点了两份简单不失胃口的套餐,两人准备找个位子,然而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跟店庆似的,连角落平时没人乐意坐的破地儿都塞满了人,最后没招,俩人只能在外面的露天咖啡店硬找了俩位子,还被动消费了两杯跟本喝不完的昂贵咖啡,这才混了个就餐的地儿。   这要放平时,凌犀也许早就随手把那三文治丢垃圾筒里换地方重吃了,他对干巴面包夹乱七八糟东西这种食物并不来电,可今儿他却像宝贝似的死攥着手里的三文治。   这是冷暖给他搭配的,这样的味道,已经远离他四年有余了。   凌犀的吃相有些丢人,跟他的高精尖形象完全不符,狼吞虎咽不说,最后连沾在手上的酱他都没有送给纸巾,而是一点点的舔个干干净净。   “没吃饱啊?”惊吓于他的饿狼传说,冷暖把自己刚咬了几口味同嚼蜡的三文治递了过去,“不嫌弃你也吃了吧。”   他当然不嫌弃,凌犀想都不想大长胳膊一伸一抓,那刚才还在她唇齿下研磨的食物就进了他的胃,混着彼此口水的这份亲密,让他像是没吃过饭似的飞速又搂掉一个三文治,那速度快的就像生怕别人跟他抢似的,如果不是冷暖手疾眼快的递上去可乐,她还真怕他噎死。   “你几天没吃饭了?咋饿这样?”冷暖侧目。   凌犀大口喝着可乐往下边噎着食物,边翻白眼咕哝,“你要天天陪我吃,我至于么我。”   低头抿了口咖啡,冷暖偏头看向另一边,不语。   “哥哥,买束花吧。”稚嫩的小女孩声打破了沉默,两个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这个看似只有7/8岁提着一筐包装好的玫瑰花的小姑娘身上。   a市的这条街,因为曾经苏联的援建,从来都是充满欧式风情的步行街,卖花的姑娘从来就多不胜举,年纪这么小的虽不多却也不算少见,可虽然明知道她们赚得就是这份让人拉不下来脸的钱,可真要是冷脸驱赶,还真没多少人好意思的。   更何况,她接下来的一句话,还敲到了点儿上,“今天七夕,没有玫瑰花,漂亮姐姐会伤心的。”   原来七夕。   怪不得今天的这条街上人这么多。   冷暖从来对节日不敏丨感,可凌犀却来了兴致,他瞟着冷暖,顺着嗑儿逗着小女孩儿,“万一我买了你这些花,漂亮姐姐也不高兴咋办?”   眼看叼上豪客,小姑娘闪着一脸商业的精丨光,小嘴儿越发甜的没边儿,“不会的,哥哥长这么帅,要是再拿束漂亮的玫瑰花,就是马上求婚都准能成。”   “你说的啊,我可跟你说,要是求不成,我可不给钱。”说罢,凌犀真就把筐里那一大堆散包的花一抓,揽成了一束,抱在胸前,在冷暖完全没预料的情况下,扑通一声,单膝跪地。   立时,周遭围满了人,无数的叫好声和口哨声从四面传来,许多街头拍客举起了手机准备见证这个浪漫的日子的浪漫求婚。   没有人知道,眼前这个帅气男丨人跪求的,是别人的媳妇儿。   “别闹了,赶紧起来!”冷暖咬牙切齿的低吼,拉高了衣领尽量遮住涨的通红的脸,气急败坏的伸手去拉矮她半截的凌犀。   “嘶?我凌犀这辈子第一回跪人,你好歹给个面子。”凌犀也没管被她拉皱的衣服,只抱着那束花,呲着一口白牙仰头朝她笑笑。   是,冷暖何尝不知道,除了他爸妈,这个人的膝盖这辈子都不会弯。   “求你了,别闹了?”她的声音有了低求的意味,现在的她,无力承受更多戏剧化的情节,更不想去看穿他那戏谑的眸子下近乎偏执的认真。   只当没听见,凌犀认真的咳咳两声,清清嗓,然后有模有样的举起花,有点儿不着边儿的说了句,“你就别难为自己了,嫁我得了。”   这轻谩的独白让周围的笑声阵阵,只有冷暖没来由的鼻头发酸,手捂着嘴,眼泪莫名其妙在眼眶里打转,这看在无数围观人的眼里,是再自然不过的感动,然而只有她自己和跪在地上的那个男丨人明白。   这画面有多荒唐,荒唐的让她就连哭都找不着调,荒唐的不管她们此时做什么想什么,都只能是玩笑。   嫁给他!嫁给他!   同意!嫁给他!   同意!嫁给他!   人群里,从开始有人挑头喊口号一直到后来的同一和声,直到圈儿里的凌犀伸手示意周围的哥们儿们雅静。   举着花,凌犀还是一副不着调的样儿,他歪着脖儿说着,“你要是不干,我就终身不娶,你要舍得我打一辈子光棍儿,到老了一个人喝稀粥,噎死了都没人给打个120,硬好几天才让人发现死家了,你就拒绝我。”   话音才一落,人群里就阵阵掌声,如此帅气的男丨人外加如此幽默堪称教科书级别的无赖+浪漫的对白,让人毫不怀疑这跪在中间这哥们儿是个泡妞的个中好手。   没人知道这看似玩世不恭的男丨人是个从不说大话,从不轻易许诺,许了就是一辈子的偏执狂。   凌犀疯了。   真的疯了。   疯在一段让他无法拔出来的回忆里,疯在一个有着叫冷暖的女人的世界里。   窒息,憋闷,呼吸困难,像是头上套着一个完全不透气的方面袋般,冷暖觉得自己哪怕再多留在这里一秒,都会缺氧而死。   她颤抖着手哆哆嗦嗦从兜里不知道抓出了多少张她最在乎的大红票,拍在那卖花小女孩面前的桌面上,在所有围观者的不可思议的注视下,逃命般的挤出人群。   只留下受尽无尽同情眼光洗礼的凌犀,冷暖走后许久,他都维持着此前的造型,一动不动。   “没事儿,哥们儿,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呢,你这条件这么好,愁啥啊!”有一哥们儿上前拍拍着凌犀的肩膀安慰道。   “滚。”凌犀只平静的说了一字,那瞬间换上的冷脸足以冰冻三尺,那骨子里天生的戾气吓的周围围观的人很快散去。   他安静的起身,拍拍膝盖上的尘土,把那一大束花放在桌上,喝了冷暖杯里的最后一口咖啡,走人。   ?病床旁的桌子上的花瓶里,插着一束品相极好的白玫瑰。   cici发现,打从自家老板进来,就一直有意无意的盯着那花。   “冷姐,你也喜欢玫瑰花?”cici问她。   冷暖笑着点点头,又摇摇头,cici那因为失血过多的惨白的脸上满是懵懂与不解,好半天又自己干干的笑笑说,“其实我也不是多喜欢,只不过因为它象征爱情,可能我喜欢爱情,顺带着也喜欢花了。   冷暖只笑,不语。   笑cici的纯挚,不语自己的千疮百孔的现实,然而一切看在还年青的cici眼里,却是另外一种解释,稚嫩的眼泪总是能轻而易举砸到牛顿,尽管已经蒙着被哭了半宿,cici的眼泪还是说掉就掉,”明知道他有家庭还?是不是我特别不要脸?可我是真的喜欢他?我也想过不好,想过放弃?可我真的控制不了自己?“   抽出面纸,冷暖坐到床边给cici擦着眼泪,轻声哄着,”别哭了,事情已经过去了,没人会怪你的。“   世人大多把婚姻问题一股脑推给第三者,其实这对她们当中的有些人来说,是不公平的,就像梁静茹的那首歌唱的,‘她只是无意识闯入的第三者,我们之间的问题在她出现之前就有了,责怪她又凭什么呢’。   丁欢跟凌奇伟之间的婚姻墙体已经出现了无法磨合的裂痕,这是管它来的是cici或是aa,bb,结局又能有什么改变?   冷暖耐心的哄着cici,一直到她睡着了,她给她盖盖辈子,才悄声的离开了房间。   ?   不会是她推的丁欢。   只凭cici那完全无法掩饰的自责,冷暖就可以肯定。   更何况,护士说,她昨儿就没出过病房。   cici推她,只是丁欢一厢情愿的想法,也是她希望的真相。   如果她告诉她,不是,丁欢也许无法接受,也许会做出更偏激的事儿。   一丨夜未眠的折丨腾让她头隐隐作痛,冷暖坐在排椅上,双手撑着头,插丨进头发里,烦躁的抓着发根脱离头皮,用最荒蛮的手段对抗着头疼,她忽然有种就这样揪死自己也好的冲动。   当携着d9慰问团队提着花篮果篮前来医院的李旭到病房门口,认出那个把自己头发抓的像鸡窝一般的女人时,明显意料之外的楞了一下,”呦,冷姐,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没什么事儿,就过来看看。“冷暖有些狼狈的拨弄着乱七八糟的头发,尽可能挽救着失态。   李旭打量着状态明显不对的冷暖,”你俩吵架了?“   李旭并不知道昨儿晚上后来发生的事儿,冷暖以为他说的是昨儿晚上一直冷嘲热讽的丁欢,继而失笑,翻了个白眼儿,”别说的我跟茬子似的,好好的我老跟谁吵啊。“   ”诶,不对啊。“李旭一头雾水,挠挠脑袋问道,”那归哥呢?他不是说订好了临市的温泉,要带你去给你个情丨人节惊喜么?咋的,没去上啊?“   笑容僵在脸上,冷暖倏的起身,正色问道,”啥时候的事儿?“   ”昨儿晚上啊,他去d9找你不在,又听说cici的事儿又来的医院,碰着我时候跟我说的啊。“   ”他昨晚上来过医院?你确定。“   ”我又没喝酒,我俩唠那么半天,咋能记错呀。“李旭不明所以,冷暖却已经冰冻三尺。   她不知道自己以多缓慢的速度掏出了手机,拨出1号快捷键的时候,她的手心冰凉如尸。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礼貌而温柔的女声,像是法锤一般,宣判了她的死刑。   归齐来了,又走了,连个招呼没打就走了,她想不出第二个解释。   她和丁欢在楼梯间的对话,他听见了。   听到了多少已经不重要了,最重要的他一定没有错过。   至于丁欢是谁推的,跟她没有一点关系了,唯一的威胁解除了,不管有什么雷区,都跟她无关了。   冷暖离开医院的时候,护士站的护士们唠的火丨热。   她们说,昨儿有个护士拣了一束很漂亮的白玫瑰,觉得丢了可惜,后来因为患者喜欢也不介意,摆在了屋里。   她们还说,有人见到,是一个带眼镜儿的斯文男丨人丢的。   ?   也许这个世界很多东西可以从头再来,花谢了明年春天可以再开,电视剧看了一半可以倒带重放,可是,人死了不会复活,过去的日子也不会重来一遍,谭四不会再有重新选择的机会,汪语录也不会再活过来,20多年前的悲剧已经造成了,后人唯一能作的就只有承受,和等待着审判。   吃了睡,睡了吃,吃了再睡,睡了再吃。   冷暖不知道在家里里昏天暗地的过了多少天,她像是突然怕了光似的,拉上全部窗帘,不开灯,也不开电视,只凭借几盏再昏黄不过的地灯熬过了一天又一天。   她每天捧着手机发呆,却没有给归齐打过一通。   她跟所有认识的人说,她在外面散心。   她像是旧时背着块板子的等待处斩的罪人,只等着那签子丢在地上,决定着她‘狗头铡’的结局。   她没去找他,哪儿也没去,她知道无论如何,他会回到这里,这是她和他的家,有着再血腥的事实也无法抹去的温暖。   子夜的风雨,像是被吵醒的孩子,死命的哭嚎着,扰的人心乱。   是夜,冷暖终于等来了这节奏依然缓而沉稳的敲门声。   站在门外的归齐,从头到脚被雨打透,雨滴顺着发丝往脸上淌,路过尖瘦的下颚上的胡茬儿,还不干寂寥的停顿片刻,才往下砸。   他看着憔悴亦然的冷暖,那满是雾气的镜片之后,看不清一切表情。   冷暖找着拖鞋,像是他每次回家一般的帮他拖鞋换上,”把湿衣服换下来,去洗个澡吧,我煮点粥,待会出来喝,暖暖身子。“   归齐没有说话,只点点头,从喉咙里挤出一声闷闷的‘嗯’,拖着满是水渍的步子,进了浴室。   看着那曾经打击再大也直挺亦然背脊,而今弯的像臭烂的虾子一般,冷暖脸上划下了再安静不过的泪水,划进了紧抿的唇里,留在舌尖的是酸苦的味道。   归齐很冷,冷的发抖。   她看在眼里,却只能站在原地旁观,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冷都能被捂热,两块冰沾在一块,不过还是两块冰。   麻木的用袖子擦着眼泪,鼻端酸酸的味道让冷暖注意到了脏污的袖口,她都忘了,这件衣服她究竟穿了多少天没有脱了。   换了一套干净的家居服,冷暖的精力全部都集中到手里翻搅的粥锅里,她小心翼翼的绕着锅的周边一圈圈的翻搅,她搅的极为认真,好像一生的事业都在这锅粥上。   精工出细活,关火之后,她舀了一勺尝尝,味道适中,口感绵软,这几乎是她一生中熬的最好吃的一锅粥了。   盛了一小碗,她笑着跟再度清爽却眼神迷丨离的归齐说,”吃完还有,管够。“   她看见他使尽浑身解数的扯出了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后,端起了碗,只是才一口,他就吐了。   不可遏制的吐了。   他呕的很凶,连带着剧烈的咳嗽,细碎的米糊喷的到处都是,饭桌上,地上,墙上,他的拖鞋上,她的脚上,无一避免。   因为吐的厉害,他的眼睛布满血丝,鼻涕垂在鼻子外面,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全身都在排斥着这一碗打着她冷暖印记的粥。   尽管她们都想用平静来伪装一些事从发生过,可现实就是现实,那血淋淋的伤口狰狞的摆在两个人之间,忽略不掉,也无法忽略。   冷暖默默的整理好一切,再过来时,归齐已经倒上了两杯酒。   他端了端眼镜,平静的眼神里看不出波澜,可冷暖没有错过,他端杯的手微微在抖。   是的,只有手在抖,他们都是‘曾经沧海’的人,早已在性格里卸下了‘过激’的部分。   ”去看过你爸了?“先开口的是冷暖,她甚至没有多说一句废话,直接切入了主题。   当然,这个爸,是汪语录。   归齐‘嗯’了一声,喝了一口酒后,又点上了一根儿烟。   抽了一口后,又递给了冷暖,冷暖也没推拒,用食指和中指夹了过来,就深吸了几口,沉默中,一根烟很快变成了一片雾。   雾里,她看不清归齐的眼神,只是自顾伸手拿过桌面的烟盒,自己又给自己点了一根儿,”如果你愿意,我不反对汪叔叔跟我妈和坟。“   归齐没回答,而是沿着酒杯的边缘反复的抹了两圈,又拿起酒杯似问她似自问,”我叫汪什么来着?“   ”汪念七。“冷暖第一次念出这个名字。   ”对,念七,念妻?“归齐反复的念了即便,而后缓慢的摇摇头,”谁又知道他临死之前念的是哪个妻,我跟他不熟,我猜不出来。“   没有控诉,没有抱怨,他这话说的再平静不过,汪语录这个横空出世的亲爹,并没有让他有过多的情绪。   从小他无数次想过得知自己的亲人之后,会有多么激动,然而真的到了这天,说来不过就是一个名字。   它没有慈爱的怀抱,也没有宠溺的笑容,更没有他从小梦寐以求的父爱。   归齐苦笑,”我想不起来,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我甚至连他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都想不起来,看见旧照片的时候,我看着他陌生极了,我想他跟我是一个感觉。其实想想,我还真是个不孝子,我知道我该恨干爹,恨凌国仁,可事实上除了荒唐之外,我跟本没有任何感觉。“   玻璃杯撞在一起的声音很好听,冷暖仰头干尽了这一杯,再倒酒的时候,发现他的手背上的表盘上还粘着刚才喷出来的粥渍,抽了几张纸,她轻轻帮他擦去。   ”恨死我了吧。“她说的平静。   他不恨凌国仁,因为他做的那些坏事都是他跟本记不住的东西,他也不恨谭四,不管怎么说他送了一条命给他,在他的记忆里,都只是他的抚养和谆谆教导,唯有她,在知道他被巨丨大的愧疚压得喘不过气的当下,以一个最伪善的存在,三缄其口,冷眼旁观。   所以他谁都不恨,排斥的只是她的一碗粥。   ”嗯,恨。“归齐诚实的点点头,许久又补上一句,”也是解脱。“   是啊,解脱。   他终于不用再逼着自己往前跑,再往前跑,肩膀上也再没有无法拆卸的压力和责任,再也不用在一段她从来没有爱过他的婚姻里死皮赖脸的挣扎了,再也不用听见她那梦中的哭泣和午夜的叹息了。   曾经谁对谁的所有好与不好都没意义了,她等他的三年时间里有多大的真情,多大的救赎比重也不重要了,他还爱她爱到骨子里也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和她的缘分,尽了。   ”原来谁都不欠的感觉,还真的不错。“归齐说。归齐走的很潇洒,只收拾了一个简单的包裹,比他出狱时的那个,还要小。   他说,他在h市买了现房,装修还不错,拎包即住。   他说,h市的工程上了轨道,他得去把电子街办起来。   他说,他在民政局有个同学,不用他们人到,随时能办离婚。   他说,他将来不是大款也是个中款,那张卡里的钱他用不着,如果她不要,随便找个厕所冲了就行。   他说,”暖暖,我不想跟你做朋友,我这辈子都不想看见你。“   ?   墙上的秒针滴答滴答的绕着圈子不知疲倦的跑了50多圈,冷暖拿起茶几上的酒瓶倒着,没有酒进丨入杯子的哗哗声,只有玻璃碰撞玻璃的清脆声。   她掐住瓶子最细的瓶口,像是捏住一个小人的脖子,贪婪的仰头灌下,却只有星星点点的滴在唇上,任凭她怎么张口往里吮,那酒精也沾不到心上。   忽然她神经兮兮的起身,摔门出去,像个失态的酒鬼似的疯砸着一墙之隔的那扇门,直到那人一脸担心的看她。   冷暖笑笑,”有酒么?我渴了。“   ——全剧终——   ------题外话------   字数有限,只说一句,雷子和十三那本由于题材关系,不能写。   本图书由(panpan0297)为您整理制作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及出版图书,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