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花心首席掠爱记 作者:穿长靴的猫 作品相关 写在前面   这是一个酝酿多年后才成形的作品,约莫十二年前,我加入了某个台湾网文站,当时书友们举办[十二生肖]的故事接龙活动,我抽到[马],于是有了这部作品的前传[情系蓝釉马],字数仅有一万出头的短篇。里头以马洛琳的祖先马琪和麦肯为主要角色,和他们的冒险。   当时的结尾,就有凯文和马洛琳的登场,拍卖会上的争夺战,第一次见面就触发的化学作用等等。   不过,在当时,我内心的凯文和马洛琳,影象不够清晰,没法下笔为他们写篇故事。   虽然当时心里有点小小遗憾,总觉得这两人可以发展点神马东东之类的......   时间就这么一晃眼,匆匆十二年过去了,我没有忘掉他们,只是在等待一个更好的时间点。   终于,趁着这次联赛的机会,我试着将在心目中已然成形的凯文和马洛琳,写出属于他们的故事来。   下笔时,几乎是非常顺利地进行,没有太多阵痛。   我想,或许是,我等待他们已经很久很久了......   我等着他们对我说:来吧,写出来,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相信爱情会发生在合情合理的情况下,相信爱情不互相虐待也能绽放夺目的光芒,相信爱情动人之处在于主角们内心的转变,化学作用的改变,才是让一切不可能变成可能。   我相信这样的爱情故事,爱情最凄苦的地方,不是把对方虐到极惨的境地,而是自己把自己困在心墙里出不来,别人也进不去,这种[虐心],我可以认同也能够体会。   毕竟,当爱情来临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下一步会有什麼风景,它可能是一片坦途,也可能是满地荆棘。而真正让我们害怕的是,那不可掌控的未来,于是,我们迟疑了,停下脚步,等着、观望着、期待着......   这是爱情,会发生在你我之间的爱情。 猫猫的联赛奇幻旅程(感言)   2013年年初,有只猫儿想写文发表于大众,不过碍于猫猫所居住的宝岛,没有合适的地方让猫猫发表文章,于是,这只猫决定求助于谷歌大神。   猫儿说:“谷歌大神,哪里适合发表网文?”   谷歌大神说:“去中国看看吧,那里人多市场大,网络产业蓬勃发展,说不定会有适合妳的地方。”   于是,猫儿满心欢喜的问了谷歌大神最重要也是最关键的一个问题,那个问题是:   “中国网文的站那么多,哪个站比较火啊?”   “去17K瞧瞧吧~2012年成长急速飙升,所有资料显示这是个适合新人起步的网站。”   所以,猫猫来了,在17K注册毕生第一个简体中文的笔名:“穿长靴的猫”   接着,猫猫加入青训营,然后乖乖交完4堂课的作业,拿到可以毕业的分数后,也开始了第一个西方奇幻的书。   书写到7月,联赛的消息越发火热,于是,某天,猫猫的网编说:“开个女频文参赛吧,女频文比较容易拿到好成绩。”   猫猫听话的在2013年8月19日,开了第一篇参赛文:“花心首席掠爱记”,启动参赛开关。   从来,猫猫比赛的心态就不是来打酱油的,认真的写文希望能挤进前百的行列。   于是,猫猫真的进入前百了。   然后,第一个挫折来了,猫猫并没有被选入女生赛区里的队伍,看着当时的朋友被选入,心里也是很失落的。   但是,猫猫没有放弃,在难过一夜后,决定从校园赛区出发,目标是拿下校园冠军,挤进季后赛,战斗到最后。   显然,长达十二周的常规赛,磨练出不少旺盛的斗志,也磨练出文笔来。每一次的质量分,其实是猫猫最在乎的事,那表示自己的文到底进步了多少?还有哪些不足的地方?   每一次,大家都说后面不打质量分的部分就水文吧,可是,猫猫没有这么做,一来是猫猫写文的习惯问题,二者是猫猫没法子水文(这个技能没点,一直学不会)   每一次上场,猫猫都期待着质量分早早出现,但,奇怪的是,这个希望老是落空。   幸运加上努力,猫猫拿下第5轮当日的MVP和当周的MVP,换来农历年2周的首页宣传,首次尝到努力所换来的甜美果实。   猫猫这一路,庆幸进入一个态度积极向上,行事低调的9号队,也庆幸的结交了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点心、右右、小雨、花生、小曲、玫瑰等,我们有个迷你的小群,每天谈的重点就是如何写文?还有拼字拼字、发“粪”涂墙(对,没看错,是这4个字......)   然后,又认识了另一些朋友:空空儿、紫夜、生命(3个大男生,希望我没弄错他们的名字。)   战斗的好队友:   香雪教官、萌萌、小乐、帝世界、太子、老赵、梅梅、楠木、无限、天珠......等等,18位队友就不一一列名了。   还有许多一路来帮助过猫猫和9号队的网友们,下次再度发表感言时,再一一表列铭谢了。   写到这儿,猫猫的联赛奇幻旅程尚未结束,面对随后而来的季后赛,猫猫还是会继续努力,拼到最后一天。   之后的《花心首席掠爱记》,会再度进入改文调整期,然后顺利在联赛结束后完结它。   最后,特别要感谢一下:   《鸿荒榜》作者:吾爱桐   《桃运特工俏佳人》作者:菠萝哥哥   《底线》作者:江南强子   《哈利波特:炼狱和天堂》作者:蛇妖小青   《死生契阔之夕颜》作者:纯情的小猫   《大明风云录之傻蛋传奇》作者:丰郎   《外星男友很霸气》作者:馨雪吟   《美女博士闯情关》作者:醉风琴   《惹火烧身》作者:醉眠时   (可能还是有漏掉的热情作者,实在多到列不完了~~猫猫一并谢了~~) 第一卷 命运的相逢 第001章 不该来的小腹疼   美国 纽约   四季饭店宴会厅   光洁华丽的宴会厅内,舞台中央的高台上正展示着本次拍卖会的物件,展示台后方的左右两侧,则高挂着投影布幕,好让那些参与竞标活动,此刻正排排坐在舞台下方,时而交头接耳、时而低头看着手册的宾客们能看清楚拍品的资料。   “各位女士,各位先生,现在轮到这件中国唐三彩作品进行拍卖,拍卖的底价从美金三十万开始,感兴趣的人,请举起您手中的加码牌。”拍卖会的拍卖官拿着麦克风说着,在拍品介绍后,提醒有意竞标的买家准备这一轮的竞标。   终于轮到它了。   马洛琳挺直了背脊端坐好,右手握着号码牌,聚精会神的盯着眼前的拍卖物件,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得打败几个对手才能将它标下来。   老天,希望不要有太多竞争者才好。   她微微蹙着眉,冷眼的环顾四周,看看有哪些竞争者和她一样对这匹蓝釉马感兴趣。   “咕噜噜-咕噜噜-”   作怪的是她正在闹脾气的腹部,她的手悄悄地轻抚着。   估计是早餐喝的那杯精力汤所搞得鬼,害她肠胃此刻正在隐隐绞痛着。   如果她只喝一两口而不要喝光它就好了。听管家太太说什么能养颜美容啦、清除肠道坏菌,结果呢,还没见到效果,她的肠胃便在第一时间就爆冲抗议啦。   喔,真疼!   马洛琳冒着冷汗,紧咬住唇忍耐着。   只要再忍一会儿就好,她安慰自己这场竞标应该能很快结束的。   “现在是三十五万美金,三十五万美金有人要加价吗?”拍卖官扬起声调的问道,眼光往厅内四周扫一遍。   马洛琳立刻举起手中的号码牌,强打起精神喊道:“四十万!”   然后,不知从哪边来的声音,将价码提高至四十五万美金。   “四十五万,现在是四十五万,还有人要加价吗?”拍卖官再次喊道。   “五十万!”她说。   来到五十万美金,她很清楚,再跟价的人应该是不多了。因为这匹蓝釉马在拍卖前的预估价格,最高约莫就是五十万美金。   再多,就是超出市场行情的溢价了。   依照马洛琳进场前的预测,应该只有她一个人对蓝釉马感兴趣才对,顶多,只会再出现一个软弱不堪的对手,让她不费吹灰之力的就能踢走对方,轻轻松松的把蓝釉马带回去。   眼下,竞标似乎还没有结束,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呢。   不论如何,她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马洛琳偷偷地环顾一下周遭那些仅存的竞争对手,只剩下两个家伙继续纠缠着她的蓝釉马;一位是肚子微秃顶上没几根毛的银行家,另一个家伙她并不认识,是个黑发蓝眼的男子,但她却不敢忽略他脸上所流露出来的坚毅。   该死,希望那男人可别像自己一样,对这匹蓝釉马有着特殊的理由;一个非得到手不可的理由。   当蓝釉马的拍卖价喊破五十万美金时,戴凯文也发觉到这项拍品的竞标,出现前所未有的竞争压力。倒不是追着蓝釉马的人很多,而是追着它不放的人很有实力,更有毅力。这让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那位的黑发小妞。   原本,他预算上限为五十五万,说真的,超过这个金额都算是超过市场行情太多了。他承认,他是很喜欢这匹蓝釉马,特别是中国唐三彩的代表作品之一。但,若要他付超出五十五万美金,实则溢价许多。   他是喜欢它,却没有为它疯狂。   不过,就在戴凯文看了那黑发小妞脸上所流露出倔强、不服输的神情后,他突然兴起想和她角力一番的念头,看她愿意为这匹蓝釉马付出多高的代价。   那一定很有趣,他想。   凯文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不疾不徐的举起他手中的号码牌,喊道:“六十万。”   从五十万美金一口气提升到六十万美金,这价差之离谱,顿时点燃了拍卖场上的战火。   旁观者莫不彼此窃窃私语着,纳闷这匹蓝釉马为何突然身价飞涨?   她当然不能屈居下风,六十万美金算什么?!   马洛琳打算一口气甩掉两位竞争者。   “七十万。”   果然如她所料,那个胖银行家马上摇头叹气放下号码牌,得意的微笑浮现在她唇边。   只剩下一位竞争者了,就在她为自己庆幸的两三秒间,一个低沉磁性的男性嗓音突然凌空杀出:“七十五万。”   天杀的!那个黑发的家伙,居然还咬着“她的”蓝釉马不放手?!   马洛琳在心里咒骂了平常她绝不会讲出来的粗话。   哼,这男人,有两下子。   她的战斗意识瞬间被熊熊燃起,也让她暂时忘记隐隐作痛的腹部。   “八十万。”   马洛琳想拉开彼此的距离,但是又不希望一下子就让对方弃权,她要继续玩这场竞争游戏。   接招吧!管你是什么人,竟敢挑战她的决心,那就别怪她下重手。   “八十五万。”那家伙面不改色的继续加注金额,好像他说的是区区的八十五元,而不是八十五万元。   看来,男人似乎也玩上瘾了,并不打算立刻撤手。   喔,这可恶的家伙!   他跟进,摆明了就是和她过不去。   马洛琳再也不敢低估男子的实力,忍不住将目光往那男人的方向射去,她倒要看清楚,究竟是何方神圣胆敢挡在她和蓝釉马之间!   仅仅是望去的那一眼瞬间,发现对方也正好望过来盯着她瞧。   就在那片刻间,马洛琳发现他是个长相好看的男人,或许好看这词还不足以完全形容他给人的感觉,那种浑身的自信和不由自主所散发出来的霸气,让人很难忽视而且有点儿令她感到......压迫。   是那种她不习惯的压迫感,使得马洛琳不禁倒吸口气,赶紧调回视线,试着稳定心绪。   就在马洛琳平抚心思准备下一轮的出价时,忽然间,她感觉一阵没由来的剧疼。   不会吧?   偏巧在这个最、最、最关键的时刻?!   马洛琳急欲忽略下腹部快速袭来的疼痛,继续加码喊价。   可惜,天不从人愿,那股疼痛来得又急又猛,害她脸色倏地发白,太阳穴青筋直跳,冷汗直流。   该死!偏偏她今天是独自一人前来,没有代理人陪同参与竞标。   在马洛琳感觉到更可怕的“灾难”即将到来时,逼使她不得不放弃竞标,神色仓惶地朝宴会厅外奔去。   她的大动作引起了和她同座一排的其他宾客的异样眼光,也让她更加不敢抬头地逃离会场。   真是有够丢人的!她从来就没有这么丢脸过,这叫她待会如何有脸回去拍卖会场内呢?下次看谁敢再拿那什么鬼精力汤到她面前试试!   坐在马桶上的马洛琳捂着脸,羞愧得双耳发热,无地自容。   终于,在疏解内需之后,腹部的疼痛总算减缓,不再令人难耐。   “呼。”她吐口气,让整个人放松下来,双手轻拍自己的脸颊,企图让双颊的热度降低些,此时,脑子里却突然杀进一个令她更手足无措的念头;蓝釉马!   我的老天,蓝釉马!它与她擦身而过了!   马洛琳十分懊恼的垂下头,把脸埋在双手掌心内,沮丧的唉出声。   搞什么啊!   她追踪它那么久,好不容易才等到它被端上拍卖会场来,结果竟然让该死的腹痛给搞砸了!   不知道是谁带走了她的蓝釉马? 第002章 害我像个冤大头   办完例常手续,凯文手提起他的战利品,和几位熟识的朋友寒暄几句后离开拍卖会场。就在通往大厅的走廊上,他意外的被一个娇小的人影给挡了下来。   是她。   刚才和他抢夺蓝釉马的小妞,就在他们互相竞价让整个拍卖会场引起一阵哗然之时,突然起身离开会场不见人影,害他不得不以超过预算足足三十万美金之多,来标下这匹该死的马儿。   它,绝对不值这个身价!   而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就是眼前这位身形娇小的黑发妞儿。   都是她害的!   凯文甚至觉得自己像是被愚弄的冤大头,真的好蠢。   “是妳,怎么了?刚才不战而逃,现在妳又想做什么?”他像个泰坦巨人般,耸立在她的面前,脸色不悦、语气冷淡。   从他讽刺的话语里,再度提醒她刚才在拍卖会场上所发生的糗事。   那实在不能完全错怪于她,超出市场溢价许多并非是她单方面所促成的。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不是吗?   话虽如此,马洛琳并不想树敌,增加从他的手上买回蓝釉马的难度。   “抱歉。事出突然,我也不乐见那种情况发生。”她和缓了语气解释着,然后诚恳的说,“听着,我真的很抱歉害你用过高的价钱标下蓝釉马,如果你愿意割爱的话,我希望能买下它来。”   戴凯文蹙起了他的浓眉,疑惑的问道:“为何妳要这么做?这匹马对妳来说有那么重要吗?”   “恕难奉告。何况,那不是你该关心的重点,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割爱?”   嗯,有意思。她尽其可能的躲避他的问题,但是她的表情却泄露了她的心思。   她渴望拿回那匹“不小心”落到他手里的马儿,却不愿意让人理解背后真正的原因。   那匹马肯定有什么古怪的地方,否则,一匹身价仅有五十万不到的唐三采作品,如何能让人愿意用超过八十五万美金的价格买下它呢?   思及至此,戴凯文决定用自己擅长的方式来融化眼前这座冰山,并且挖掘出冰山底下埋藏的秘密。   充满自信的微笑在戴凯文的嘴角划出弧线,通常,他的微笑可以令女性的膝盖发软,一分钟内报上自己的姓名,然后跳上他的车后随他爱怎样就怎样。   “我是戴凯文,”他俯下头略为靠近她,湛蓝如海的眼眸直直望入她的,“妳呢?”   那双放肆的眼睛,眼底下有抹摄人的蓝,使得马洛琳无法否认这男人确实很有魅力,没去当电影明星还真是可惜了。   钱对她来说不是问题,只怕对方有着和她一样特殊的理由而不愿放弃蓝釉马,那才真是大麻烦。看样子,他不是个容易应付的家伙,若不照着他的游戏规则做,恐怕很难谈下去。   马洛琳重新整理一下思绪,打量着对手,端起最擅长的社交笑容,说道:“你好,我是马洛琳。”   马洛琳,这名字很适合她。   戴凯文感兴趣的挑了挑眉,继续往冰山底层探测下去。“妳是哪里人?住在哪?我可不想和身份不明的人做交易。”   他的话让马洛琳警觉的眯起了双眼,盘算着得要释放多少她的个人资讯,才能开始和他谈买卖。   或者,对方根本就是在逗弄她,丝毫没有和她交易的意思也说不定。   这男人,简直就像只抓到老鼠却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坏猫,而她对坏猫向来没什么耐心可言。   “一句话,你要不要卖蓝釉马?”马洛琳被他混沌不明的态度给惹恼,语气变得烦躁。   戴凯文眼眸闪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挑衅的对她说:“若我拒绝呢?”   “你--”她气得一时语塞说不话来,心想着该痛骂他是个人渣然后转身离去,还是继续交涉与他周旋到底。   马洛琳思绪翻腾,在不愿意透露太多个人资讯和不顾一切将拿回蓝釉马之间,摆荡拉扯着。   她渴望带回蓝釉马的心意是如此强烈,强烈到她几乎愿意放弃她向来紧守的原则。   此刻,戴凯文注意到她那双蕴含怒意的黑眸正冒着火,竟然美得令他觉得很有个性。   仔细端详后才发现,眼前的女孩不是他向来偏好追求的美艳类型,却别有一番东方韵味。她的双眸大而漆黑,像是两潭深不见底的湖水,心型小巧的粉嫩脸蛋,皮肤白皙细致光滑,看不出那是出于人工美还是自然美,不过戴凯文直觉的认为应该是后者。长而卷的黑色大波浪披散在她白皙的肩背,增添几分女性的柔媚。   看似柔媚,却很有个性。   总的来说,她是位美女,还是个脾气火爆的美女。   “怎样?光明正大的要求买家的资讯应该是很天经地义的事吧?现在大家不都在说要注意交易安全什么的,妳得表明妳的个人资讯才能让我放心。”   交易安全性?!这种烂理由亏他也说得出口。   这男人根本是个无赖,苏富比的会员入会审查应该要再严谨一点才是,这年头怎么连无赖都能成为会员了呢?!   虽然心里冒火,顾虑到蓝釉马还在那家伙手上,说什么她也得压下满腔的怒火来配合他。   “你到底想知道些什么?”她倨傲的问。   “这个嘛......妳先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他双手插在裤子两侧口袋,神态轻松,仿佛他聊的是天气这种不痛不痒的话题。   马洛琳忍住想骂人的冲动,语调平板的说:“曼哈顿上西区,我在第三大道与东八十七街口处有间画廊。”   “喔,原来是艺术收藏家,失敬失敬。”他皮笑肉不笑,言不由衷的态度令她作呕。   “现在,你可以答应将蓝釉马卖给我了吧?”   见她随着时间流逝而渐升的不耐,凯文发觉她真的很想得到这匹蓝釉马,而且没有时间能容许他再绕圈子了。   或许他早该看出,从一开始她企图用高价甩掉其他竞标者,足见对这匹马儿的态度非常明确:她要它,不计任何代价!   有意思。   戴凯文突然想到更有趣的点子。   “还不行。我有条件......除非妳答应我的条件,否则我不会和妳谈交易。”戴凯文刻意拖着语调咬文嚼字,表现他的满不在乎。   这就像在牌桌打牌,他拿了一手好牌,而且不急着将王牌打出去。   “你--做人不要得寸进尺了,戴凯文先生!”马洛琳愤愤的低声嚷道,从未想过要引人侧目的她,被这家伙逼得忍不住只想骂人。   “很好,”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至少,妳记住了我的名字,我们总算有点进展。”   哼,他根本就在玩她!   从一开始他那不怀好意的眼光流连在她身上时,她就该彻底明白戴凯文是在戏耍她。他根本无意和她谈交易,还借故套问出她的个人资讯来。   她真傻。这个可恶早该下地狱的臭男人,她怎么会傻得中了他的计呢?!   马洛琳气得手握拳头紧贴在身侧,努力地压抑自己的脾气。   等着瞧,我就偏不让你得逞。   片刻,她放松了紧握拳头的手,恢复先前从容优雅的微笑,对他说:“看来,戴先生必然和我一样对这匹蓝釉马非常珍爱。既然同是对唐三彩的爱好者,我就不再勉强戴先生割爱了,再见。”   说完,马洛琳头也不回地踩着鞋跟旋过身,伴着清脆悦耳的脚步声翩然离去。   三分钟后,呆呆站在走廊上罚站的戴凯文,才恍然明白到他是“真的”被拒绝了,不是女人常对他玩的那套“欲擒故纵”,而是货真价实的拒绝。   他;向来被女人追捧,征服女性同胞无往不利的戴凯文,居然被那小妞反将一军。   这是戴凯文生平第一次尝到被女人拒绝的滋味,原本占尽上风的他,一下子优势被逆转过来。   该死,他居然被她给耍了!   或许那黑发小妞根本就没有那么想要这匹蓝釉马,害他还自鸣得意的想要借由马儿,套出更多关于她的私人资讯。   这下可有意思了,他当然可以查出更多关于这位冰山小妞的资料,在纽约只要有钱有人脉,什么东西都能得到。   马洛琳,绝对是他个人不想错过的劲敌。 第003章 该下地狱的无赖   手机响起,马洛琳看一眼来电显示,是她的好友莫马克。   “嗨,马克,什么事?”   “嘿,亲爱的,刚刚戴凯文已经打电话给我,他说只要妳肯去见他,关于那匹蓝釉马,一切都好谈。”   “马克,事情没那么简单。我是因为出了点意外才错失了蓝釉马,否则,我根本不屑跟那家伙再碰面。”   “听起来,你们之间确实发生了某些“意外”?”马克的语气听来有些不寻常的兴奋,可能是戴凯文不知道和他说了些什么,她猜八成和刚才的事有关。   “我们之间没有‘意外’。事情不是......唉,说来复杂,改天碰面再跟你细说。”   “所以,妳要过去见他吗?”马克期待的问道。   “我不--等等,为什么是我要去见他?为什么不是他来见我呢?那家伙就这么自大了不起吗?”说着说着马洛琳的火气就冒上来,尤其是她想到刚才他们两人的对峙。   “亲爱的,妳听我说,”马克耐着性子对她解释道,“他不是普通人,我知道妳不熟悉政治圈,但他是那个最近要寻求连任的纽约州戴参议员的独生子--”后面的话,她已经懒得再听下去。   闷闷地挂断电话,再度陷入沉思。   唉,烦哪,又是一个含着金汤匙出身的世家公子哥,天之骄子。   该怎么办呢?   她当然想要买回蓝釉马,却不愿意再和那家伙碰面。   马洛琳蹙着眉,陷入天人交战的挣扎里。   就在车子要转入位于纽约曼哈顿上西区的高级公寓的街口时,马洛琳忽然开口跟司机说:“不回去了,送我去第七大道的黄金海岸。”   蓝釉马获胜。   她决定再度武装自己,深入虎穴去把它带回来。   虽然不愿和那自大轻浮的家伙二度碰面,不过,显然戴凯文认定她会亲自去找他,才敢对马克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   好,既然他敢下战帖,自己又岂能让对方失望呢。   司机掉头转往第七大道的方向驶去,马洛琳则是若有所思的看着车窗外的街景。   约莫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一栋非常气派的豪华公寓前,若她没猜错的话,那家伙肯定住在要价最贵,视野最好的阁楼顶层。   当马洛琳来到一楼警卫柜台指名要找戴凯文时,警卫们立刻露出笑容,非常有效率地带着她走到大厅旁边的阁楼专用电梯。   看情况,戴凯文早已先知会大楼警卫了。   他就这么笃定自己一定会来?被猜中心思的马洛琳略感不悦的暗自想着。   “电梯上去顶楼就是阁楼大门,请慢走。”警卫帮她按下顶楼的电梯按钮后,随即礼貌的离开。   瞪着电梯内不断跳升的楼层数字,马洛琳在心里盘算着,等下要花多大的代价才能把蓝釉马带回家,希望那家伙不会太过于无知的挑战她的底限。   转眼间,电梯来到阁楼,“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她跨出去时,却被吓得收住了步伐。   是戴凯文,他正倚靠在敞开的大门上等候着她。   他怎么知道她来了?   瞧他那模样仿佛已经等候她许久似的。   马洛琳微微蹙起眉,冷静迅速的打量着戴凯文,发现他的衣服已经换过,先前那套英式猎装西服换成居家的白色棉质圆领衫,下半身是一件样式简单的深蓝色李维(LEVIS)牛仔裤。   从圆领衫胸部紧绷的线条和稍稍隆起的肩线,看得出衣服底下包裹着一副强健有力的身躯,那是一个经常运动的男人,才会有的倒三角形状修长结实的身材。   哇!   要说身为女性同胞的她不为眼前的“美景”影响,实在是骗人的。   虽然厌恶轻浮自大的男人,却不等于她认不出帅哥和宅男的差异。   啧、啧,这男人没去当电影明星还真是可惜了,凭他出色的外表和那过于自信的厚脸皮,肯定能成为好莱坞影坛的明日之星--特别是当戴凯文倚在门框,眼睛肆无忌惮的盯着她,嘴角还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像极了从卡文克莱走出来的模特儿时。   “嗨,妳来了,动作很快嘛。”他的微笑似乎在嘲笑自己不敢踏入他的地盘内,而她的骄傲又怎能允许对方如此得意。   马洛琳立刻升起她的武装铠甲,维持如常的冷静自持,不让自己的表情泄露出内心的一丝丝想法来。   戴凯文,你准备接招吧!   跟着主人进门后,马洛琳对于室内的装饰悄悄的打量起来,她发现室内的装潢摆设还挺有格调,毫无匠气也没有豪宅常见的浮华奢靡。内部的空间运用巧妙,客厅和饭厅相连,当中只用了吧台做隔间。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咖啡香气,看来,戴凯文是真的早已准备好要再见她一面。   凯文随着她进入室内,他像黑豹般优雅无声的移动着,没一会儿,他已经在吧台上倒了两杯咖啡。   “妳习惯怎么喝?”他没问她要不要喝,而是直接问她的口味。   “纯的就好。”马洛琳来到吧台前的高脚椅坐定,既来之则安之,看来这场交易很有得谈了。   咖啡很香,喝起来非常顺口,是她很熟悉的品种。   “这是印尼爪哇产的黄金麝香猫?”她问道。   他点点头,透过杯缘看她的神情,像是在赞许她是个识货人。   她立即又低头喝了一口,舒缓一下自己的心绪,打量着如何说服他卖出蓝釉马。   马洛琳放下咖啡杯,端坐在高脚椅上缓缓的开口说:“戴先生--”她的话立即被他打断。   “请叫我凯文。”他义正严辞的更正。   马洛琳不再坚持,由着他改口说道:“凯文,谢谢你的咖啡。我想,我们应该谈谈正事了,关于蓝釉马,你预计出价多少?”   “我不卖。”戴凯文说道,结实的双臂交叉在厚实的胸前。   闻言,她楞住了。   他不卖?!   那他干嘛叫她专程过来和他碰面咧?!   这个可恶该下地狱十八的无赖,居然骗了她。 第004章 为何非要我不可?   凯文向来对女人非常有自信,除非对方是蕾丝边,否则,从十岁的小女孩至八十岁的老太太,很少有人能对他的魅力免疫,更别说能逃过他的追求。   但是,眼前的这位小妞,却是极力避免让自己受到他的影响,从踏入他的房子后,就尽可能对他的魅力视而不见。   本来,他是想和她谈蓝釉马的交易价码,他并没有心理准备要标下一只超乎市场身价的唐三彩作品;即使这匹蓝釉马是当代少见的极致工艺品。   不过,看在马洛琳几乎不受他的魅力影响,让他忍不住想逗弄她,而蓝釉马绝对是再好不过的诱饵了。   果然不出所料,在他故作姿态说出”我不卖”这三个字后,她眼中所冒出的火焰,差点没把他的房子给烧了!   他就是无法放她走,无法忽视她眼里的坚决,还有那股骄傲的气质,这是诱使他不断地去挑战她的底限的原因;若能征服她,那滋味肯定将令他蚀骨难忘。   “你到底想怎样?!戴凯文先生--”她的话被他粗鲁的挥挥手打断。   “我说过,叫我凯文。”他放下手臂倾身向前,双手抵在吧台的边缘,“我认为,妳还没有满足我的交易条件。”他将与她的距离拉近了些,而她完全没有退缩的念头,大胆的迎视他。   马洛琳怒瞪着他,无视于他刻意逼进所带来的威胁感:“你到底想要怎样才愿意和我谈交易?你要我来见你,我已经来了。现在,你又想玩什么把戏?!”   “唉,何必说得这么难听?我只不过是有个小小的请求罢了。”他的蓝眸始终带着笑意,或许别人会认为那是和善,但她知道,那故作温暖的笑意其实充满了算计。   这狡猾的狐狸,不,狐狸不足以形容他的野蛮自大,他像一匹狼;大自然的掠夺者,不捉到盯上的猎物前决不罢休。   “你,真是够了!”她很想擦去他脸上那抹嘲弄的笑意,“说吧,到底是什么要求?”   “对妳来说应该没什么......当我的女伴陪我出席个晚宴,就这样。”   当他的女伴陪他出席宴会?这还叫没什么?!   这男人懂不懂“可耻”两个字怎么写啊?!   她面无表情,内心却是翻腾挣扎着。   马洛琳不喜欢这种受人要挟的感觉,从小到大没有人胆敢如此对她。但是,带回蓝釉马的渴望是如此强烈,几乎要她当下折服于凯文所提出的不合理要求。   她眯起眼盯着他瞧,企图找出任何一丝属于凯文开玩笑的蛛丝马迹:没有,完全没有!   “不会吧?你是认真的?你真的要我当你的女伴?”她反问,语调忍不住的扬起。   “嗯哼,我当然是认真的。”   “我不懂,为何是我?你一定有很多女人排队等着陪你出席宴会吧?为何非挑上我不可?”   戴凯文向她靠得更近些,他的气息吹拂过她的鼻尖,引起一阵轻轻的颤动。   “妳不同,”他伸出手指轻拂过她细嫩的脸颊,“或许,我已经为妳着迷了,亲爱的。”   据他多年的经验,通常在他的引诱下,走到这一步还不瘫软在他怀里的人实属不存在。   而她,却仿佛触电般,睁圆双眼后退拉开彼此的距离。   “哇!若要我说,戴先生,你这招一定能让许多女人开始化成一滩春泥了吧?”她眼中带着若干的笑意,性感的嘴角微微上扬,却是狠狠的嘲笑他。   可恶,这小妞!   她嘲笑他,完全不吃他这套。   凯文神色自若,不以为意的说道:“显然,那滩春泥不包括妳。”他逼问她,“妳考虑得如何?同意我的条件吗?”   这男人,不仅无耻,根本就是个无赖。   清早,她习惯边用早餐边看报纸,自从新的Mini iPad购入后,她会从Mini iPad上收取各大拍卖会的信息,以掌握最新的古董艺品行情。   向来,她不关心娱乐圈的八卦,也不留意政治圈的消息。但,今天不知怎么地,她却特别翻起纽约时报的副版,随后才气馁的发现,这份以报道严谨且立场中立著称的纽约时报(The New York Times),并没有所谓的“劲爆八卦”可看。   马洛琳叹口气,貌似错过什么精彩的电视剧般,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想翻阅那种向来入不了她的眼的八卦消息。撇开哪个好莱坞明星和谁睡觉,谁又和谁闹不合,谁又动手术垫胸隆乳,谁又劈腿或离了第N次的婚(也可能是结了N次的婚),她完全不懂自己企图在八卦版上要找什么。   直到,一则非常轻描淡写的娱乐新闻提及:“纽约著名的花花公子戴凯文,新欢是最近话题不断的名模,据可靠消息指出他们在最新开幕的酒吧卿卿我我,打得火热......”她不自觉的阅读那短短几行的描述,心里对凯文的鄙视真是越来越深。标准的花花公子一枚,她摇摇头,对于凯文那不知节制的魅力感到不屑。   手机震动起来,感谢老天,它及时将她从那段报导拉出来。   马洛琳滑开通话钮,便听到马克轻松开朗的声音传来:“嗨,宝贝,早上还好吗?”   “还不错。你不会在早上九点打来只为了跟我说声早安吧?”   “唉啊,别这么说嘛,讲得好像我不关心妳似的。说真的,我有件事情很重要,中午我们碰个面聊聊,如何?”   “今天中午?我得看看行程表。”她翻看本周行程表,不巧的是今天中午,有个两周前已经预约参观的客人要来画廊。   “不行呢,我有个预约的客人中午要来。”   “拜托,事关重大,而且紧急,拜托啦,琳,为我挪一下时间。”   好吧。她在心里叹口气,谁教她就只有这几个知心的闺密好友呢。   在马克说完一连串最爱她之类甜死人不偿命的话语后,她结束通话。马洛琳拨通电话给她的私人秘书,请秘书安排一位画廊经理代替她。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中午,她来到和马克约好的地方,直接进入餐厅找人。   马克一眼就见到她,对她挥着手。马洛琳一坐下后,立刻就有服务生上前倒水点餐,她熟门熟路的对服务生说:“我的照旧。”   “你呢?”她问马克,后者邹着眉头,似乎在菜单上寻找什么。不久后他放弃寻找,随便点了个意大利面。   点餐后,她问道:“好了,你能告诉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约我中午出来不可?” 第005章 我们之间不来电   莫马克清清喉咙,神情像是准备开始一场重要的演说般慎重:“妳知道,我最近接到一个新的任务,纽约市立美术馆的扩建计划。我被拉进计划小组内,负责公关和募款活动。”   美术馆的扩建计划,那可是媒体喧腾已久,市民期待着纽约市政改善项目之一呢。她语带佩服,惊讶地说道:“哇,听来很了不起。”   “了不起?妳若知道我需要负责募款的金额就不会这么说了。”他的语气带着些许抱怨,害她原本想说出口的恭贺之词马上吞回去。   当她听到马克说的金额,立刻掩口摇头直呼不可能。   “正是。所以,我打算积极参与一些政商名流圈的聚会,寻求支持。首先,从这周末戴参议员(注1)所举办的晚宴上着手,借机游说参议员赞助美术馆的扩建计划。”   “所以,我能帮上什么忙?”她关切的问道。   “当我的女伴陪我出席晚会,我问过塔娜,那天轮到她去医院照顾她母亲抽不开身,我不得已只好找妳。在那种场合,总不能要我带我真正的男朋友吧?虽然已经分手许久,不过--妳懂我的意思,对吧?”   “对,我懂。但是我--”她尚未说完的话,被上菜的服务生给打断。在服务生离开后,马克等待着她拾起刚才被服务员中断的话。   她不自觉的感到口渴,端起水杯喝了口冰凉的柠檬水后,颇不自在的开口说:“抱歉,马克,我不能当你的女伴。我......我已经答应别人的邀约了......”   马洛琳的不自在引起了他的好奇心,这反常的态度告诉他,她正隐瞒着一个天大的秘密。若他不闻不问,岂非太不够关心朋友了?   “是谁?妳答应了谁?妳干嘛这么别别扭扭的?”   是戴凯文。她说。   马克没有忽略她在提起戴凯文的名字时,脸上那一闪而过的绯红。   阿哈,这表示在那次他负责帮双方传话后,她和戴凯文之间有进一步的发展啰?   “听着,要嘛妳就从实招来,妳和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要嘛,就是等我找来塔娜一起到妳家客厅集合听妳说个明白。”他眨着眼,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我们之间没什么,不过就是......就是......唉啊,我要他卖我那匹蓝釉马,而他非要我满足他的条件才肯跟我谈交易。这根本没什么好说,就是一个无赖耍心机手段,非要我屈服于他不可。”   “喔?但是这个无赖不是普通人,他是纽约最出名的花花公子戴凯文。妳最好要小心一点,免得妳的贞洁不保唷。”   “马克,闭嘴!”她横了他一眼,明白他的警告并非没有道理。“拜托,不是任何女人都会拜倒在他的魅力之下,OK?”她想起了那天在他寓所内,吧台上的交谈,他那无赖的态度至今让她想来还是很气恼。   “呵呵,我是不是闻到了一丝火药味啊?亲爱的。”   “看着吧,我只答应陪他出席晚宴,其余免谈。”她似乎在对自己强调着,也对马克宣誓她绝不会昏头去臣服在凯文的魅力之下。尽管,那可能得费去她不小的意志力。   马克大啖他的意大利面,伸出一只手越过桌面来拍拍她的,像是在无声的安慰她。   她则优雅的吃着凯撒沙拉,却意外的发现它索然无味。   与马克在餐厅门外道别后,马洛琳回到画廊,中午预约参观的客人已经离开了,画廊只有一对常来赏画的老夫妇。马洛琳向他们简单地打个招呼,便转往自己位在后方的独立办公室,进门前她向秘书询问中午的情况。   “结果,那位唐先生似乎有点失望没能见到妳本人呢。”秘书说。   “是吗?他有看上那幅作品呢?”   “没有耶。”她的秘书摇了摇头,一边将早上到现在为止所记录下来的联络事项,全部写在一页笔记纸上,递给马洛琳。   她拿着纸张,注意力却没有集中在纸上。她忽然想起上回送洗的那套礼服,或许适合穿去参加参议员的晚宴。她对秘书说道:“帮我跑一趟洗衣店,上次送洗的白色礼服应该可以去拿了。”   秘书点点头,随即离去前往两个街口外的洗衣店去拿礼服。   马洛琳走进办公室,看看手上那张纸,决定先从最上面的留言开始答覆。   约莫一个小时后,回覆完所有客人的留言,她决定犒赏自己一小段下午茶时间。马洛琳拨了通电话给人在外头的秘书,请对方回来时经过星巴克外带两杯咖啡和乳酪蛋糕。   马洛琳挂断手机后,看到有个简讯传来,是佳士得(Christie’s)负责艺术品拍卖业务的经理传来的。讯息上说有个私人拍卖会将在香港举行,拍品清单上有件她一直在盯追的画作。她的兴趣完全被挑起,毫不耽搁的找出联络人清单,回电给对方。   那是高尔曼的作品,其中田园乡间的系列作之一,她会特别留意那幅画,原因不外乎画里的景色和她幼年所居住过的乡间,几乎一模一样。   过一会,她的秘书带着咖啡和糕点从外头进来,而马洛琳也敲定她的香港行。她的好心情持续地发酵,她让秘书不用待到画廊关门,请她先下班,自己留下来处理善后。   难得的是,从喝完星巴克的咖啡后数个小时,她并没有再想起戴凯文,和即将到来的参议员的晚宴。   时间很快的来到周末,还有一小时就到了和戴凯文约好的时间,她发现自己还呆立在换衣间的大衣橱前,无法决定该穿什么礼服参加晚宴。   如果可以,她希望参议员突然宣布晚宴取消,但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幻想。她企图说服自己,只是当个女伴出席宴会而已,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何况,在她的社交圈内,出席晚宴的频率多到连她自己都数不清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她在害怕什么呢?害怕?哈,好好笑,她为何要怕呢?她轻蔑的笑出声,一边驱赶内心那个胆怯的马洛琳,一边换上她前一秒才决定的礼服。   如果,戴凯文敢再对她玩什么花招的话,就别怪她不给他台阶下了。   ====我是标注线====   (注1)美国参议员,每个州只有两位参议员。在政治势力和权力上,具有相当的影响力。 第006章 他的评价差到爆   当马洛琳来到公寓的大门外时,一辆黑色宾利房车(Bentley)早已等在门口。车门打开,迎接她的是坐在车内,看起来衣饰相当考究的戴凯文。   他轻松的姿态和神情简直就像个掠夺者版,浑身的过度自信,简直就像浴缸内快要满出来的水。他伸长一只手臂,蛮横的摆放在后座椅背上,凝视着她低头进入车内,貌似坐进他的怀里。   其实,戴凯文连碰都没有碰着她。这种幼稚的把戏,她自然是不放在眼里,既然他不懂得保持适当的社交距离,想来她也没有什么好避讳。   即便如此,她却无法忽视他的穿着,暗自承认他懂得穿出品味。   一身正式的罗夫劳伦 (Ralph Lauren) 顶级紫标法式西装,袖口别着做工精致的袖扣,黑色的西装搭配白色衬衫与正式的黑色领结,服装与他的黑发相辉映,也衬得他那双蓝眼无比耀眼。   “我们走吧,晚宴快开始了。”他催促着司机开车,眼神则放肆的从头到脚将她打量一遍。   自从马洛琳走出公寓大楼门外时,就令他眼睛一亮,舍不得将眼光从她身上移开。   她今晚的装扮高雅脱俗,珍珠白的礼服,合身的剪裁让她的曲线完美呈现,裙摆的设计无疑是个亮点,令她显得飘逸动人,像是落入凡间的精灵般。   她那黑色大波浪的长发,优雅的盘在脑后没有太多赘饰,粉色蔷薇恰到好处的点缀着,两鬓只落下几丝顽皮的秀发,令他非常想碰触看看,是否如他所想像的那般光滑柔细。   嗯,还有那张天生为接吻而生的红唇,娇艳欲滴,唇角很自然的形成一抹微微上扬的弧度,让他很想浅尝一下她的滋味。   身体不由自主的传来一股躁热,他调整一下坐姿,不希望被身旁的马洛琳给看穿。   “妳今晚很美,这身打扮很适合妳。”他转向她,凝视了一会才说道:“有没有人跟妳说过,妳很像年轻时的奥黛莉.赫本(注1)?尤其是妳今晚的穿着,真的很美。”   他的话仿佛令她颇感意外,她顿时神色诧异的转过头来。   “谢谢,”她眨着眼,并非调情,表情比较像是在确定她有没有听错他的话,或是会错他的意。那副略感吃惊的表情令他感到好笑,她到底把他想成什么人啦?!   “怎么?听到我的赞美倒令妳惊讶了?我的表现有那么不绅士吗?”   “你是不是绅士还很难说......或许有人会觉得你很绅士,但有些人则不。”   “喔?那妳觉得我是怎样的人?”他的蓝眸闪动挑衅,嘴角又浮起那抹熟悉的坏。   她转头不想理他,刻意忽略他硬将话题引导别处去的拙劣戏码。无奈,后座空间里就他们两人,她想躲也躲不掉。   他欺身靠近她,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硬是将她转过来面对他。“妳说,妳觉得我是哪种人?”   她抬手挥掉他的钳制,愠怒地说道:“你最好到此为止了,戴凯文先生。”她扭头望向窗外,沉默了一会后才说:“或许,你在别人面前可能是个绅士,但是,你在我心里是个不折不扣的无赖。”   原来,他在她的心目中,评价竟然那么差。无赖?这辈子他长这么大,还没被女性唤作无赖呢。   凯文邹起眉头,识趣的坐离她远些,收回他恣意摆放在后座椅背上的手臂,顺了顺西装外套,然后学她同样转向窗外,不再逗弄她免得自讨没趣。   一路上,两人不再交谈。   戴参议员的周六晚宴设在四季酒店(注2)的宴会厅,政经界的名流几乎都盛装出席。原因不外乎,戴参议员是共和党(注3)下届角逐总统候选人的热门人选之一,也是纽约政治圈内重要的要角。   当然,这场餐会也吸引了多数媒体前来采访。   在稍嫌冗长的致词后,晚宴正式开始。宴会厅内舍弃过往传统的圆桌方式用餐,改采自助餐式的形态让宾客自行取用餐点,马洛琳暗自庆幸他们或许能低调的进入宴会厅内,而不至于引起旁人注目。   事实上,她错了。   从戴凯文领着她踏入宴会厅开始,她就感觉到周围逐渐聚拢的目光。在场的大多数贵宾都认得戴凯文,甚至有好几位宾客还主动颔首对他打招呼,但肯定没有人认识她,不免会对她感到投射好奇的眼光。   就在马洛琳堆着适宜的社交笑容,被戴凯文拖到参议员面前时,她才惊觉今晚的考验正要开始,而且绝对是很漫长的一夜。   凯文热切的介绍着马洛琳给戴韩克参议员认识,参议员礼貌的打声招呼,随即又被其他宾客给转移了注意力。   “别紧张,这里不会有人特别注意妳的。”凯文笑着对她说,扶着她的手肘的手指轻抚着她手臂内侧的肌肤。他在试图安抚她,却没料到引来她的轻颤。   “冷吗?我看妳在发抖。”   她故作轻松的说:“不,我没事。等会走动一下就好了。”   他低头看着她,无法分辨她的话有几分真假。   或许,她一直都希望和他保持距离,不让他过于接近她,以至于他很难理解她的想法。相较于那些瞬间拜倒在他的魅力之下的女人,她是如此的不同,也由于这份不同,使得他费尽心思想要留住她,不断和她周旋。   此时,马洛琳的目光似乎受到什么的吸引,往宴会厅旁侧的吧台望去。   “我要过去吧台那边,我看到我的朋友在那儿。”她匆匆的对他交代一句便掉头离去,毫不迟疑。   吧台上供应着各式各样的饮料和酒类,莫马克正伫立在吧台前等着服务员递给他一杯马丁尼。   “嗨,你来了。”马洛琳一见到他,便热切的和他招呼。   “嗨,亲爱的,妳今天很美唷。”马克神情夸张的从头到脚将她瞄一遍,惹得她直想笑。   “够了喔,你这个异性恋男的角色演得还不错。”她笑道,顺手接过马克递给她的饮料。   “怎么样?那家伙有继续刁难妳吗?”马克朝凯文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问道。   她缓缓的摇摇头,喝着手中的饮料没答腔。   事实上,从进入宴会厅后,她觉得凯文倒是收敛了许多,不再老是用无聊的问题骚扰她,也时时保持在她身侧,确保她不被这种充满政治话题,无趣到了极点的场合给击退。   平心而论,她觉得稍早在车内称呼凯文为“无赖”,可能有点严苛。   但,他也还称不上是个“绅士”,门都没有。   ====我是标注线====   (注1)奥黛莉.赫本,美国好莱坞著名电影女明星,具有贵族血统,以气质高雅著称。   (注2)四季饭店(FOUR SEASON),全球著名的高档连锁饭店。 第007章 不折不扣的无赖   无视于马洛琳的沉默,马克转往戴凯文的方向望去,他忍不住低声的吹了口哨:“哇,看看他!凯文这身装扮完全把他的身材衬托得无懈可击,若非我知道他是个道地的异性恋男,肯定立刻上把他打包带走,独自享用。”   马克的话,使得马洛琳差点被嘴巴里的马丁尼给呛到。   “为什么我总觉得你把戴凯文比喻得像道甜点似的?”她不以为然的说道。   拜托,无赖就是无赖,不论包装得多么精美,骨子里都是一样的。   “他的确很秀色可餐啊,妳不觉得吗?”   她对马克翻了翻白眼,说:“拜托~马克,你帮帮忙行行好,别再提起那家伙有多可口美味了,好吗?”   马洛琳闷闷不乐的沉默着,她觉得整晚要面对凯文已经够让她心烦了,不需要马克再加油添醋的提醒她,凯文有多么“可口诱人”。   她决定远离关于那无赖的话题,说:“对了,你找到机会跟参议员说上话了没?”   “还没,我才刚到啊,妳没看参议员已经被人团团围住了吗?”马克望着不远处的参议员兴叹。   “也是,今晚他是主人,要找他聊天的人铁定多到满出来。”   马洛琳忽然有种感觉,仿佛背后有道热辣的雷射光直直的刺在她的背上,当她转头看去,果然见到戴凯文谜样的目光牢牢地盯着她身上。   他的表情一时间很难辨认,与其说在看她,倒不如说像是在监视着她。   “好吧,先这样,我看参议员似乎要往吧台这里走来了,我得把握机会和他攀谈。”马克匆忙的说道,旋即将空酒杯放回吧台上,迎向参议员而去。   “回头见,祝你好运。”她说,然后跟吧台的调酒员又要了杯马丁尼。   她不想那么快回到戴凯文的身边,正当她举杯要喝时,一只霸道的手突然横空出现夺走了她的酒杯。   是他!   戴凯文无礼的夺去她的酒,然后一口仰尽。接着,他沉默不语的盯着她,仿佛在打量着什么。   马洛琳不喜欢他那种肆无忌惮的目光黏在她身上,更想逃离那双蓝得不像话的眼睛,凯文在他们之间所引发的热度,高到让她不禁怀疑五星级酒店的空调故障了。   “我想,你的朋友恐怕没空陪妳。”他看马克的方向一眼后说道。   马洛琳转头看去,果然,马克和参议员似乎谈得很融洽,他们在酒吧旁一边喝着香槟一边谈话,看样子他们短短的几分钟内是不太可能会结束,而现在绝对不是走过去打断他们谈话的好时机。   唉,她在内心叹口气。这表示她失去一个大好的借口,远离眼前这恼人的家伙。   此时,上天似乎无意帮她,灾难持续扩大。   舞池旁的弦乐团已经开始演奏出舞曲,这是晚宴的后半段余兴节目,通常会安排现场演奏的乐团,演奏慢板的古典舞曲,像是华尔滋之类的曲目,让宾客们自由的在舞池内随着悠扬的弦乐翩然起舞。   无巧不巧,他们所站的位置离舞池很近。   他似乎不打算放她离开,反而握起她的手,手指轻轻的在她的手背上摩梭着:“陪我跳舞,就一支舞。”   她怔住,屏气凝神地看着从她被握住的指尖,某种莫名升高的热度,一路从手指末梢直窜到耳根来。   马洛琳企图维持冰冷的表情,脑袋里不断地盘算该如何拒绝他的邀舞。   时间滴答滴答一分一秒过去,旁边的宾客们早已陆续进入舞池,这样反而突显他们这一对异常的醒目。   大家都知道,在社交场合中,最不想引人侧目的做法,就是跟着大家一起做相同的事。通常,她会选择成为那个不引人注目的人。更何况,凯文这家伙还握着她的手不放,是要她如何拒绝呢。   从小受过良好教养的她,当然不会在社交场合上给对方难堪,同时又让自己陷入某种困境内。   可是,这人不是一般人,他是戴凯文;纽约最出名的花花公子。   一个来自于纽约政治世家,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男人。   一个常常登上各大报纸杂志八卦版面的男人。   一个常常和各类漂亮名模女星名字纠缠不清的男人。   一个......会用那双湛蓝双眼和高大的身材,让她感觉到具有威胁性的男人。   马洛琳发现自己仿佛像只被困在牢笼里的动物,动弹不得、进退维谷,某种陌生的恐惧感油然而生,攫住她的神经,对她叫嚣着。   “就一支舞而已,妳该不会......是怕了吧?”他嘲弄她,根本不打算掩饰他脸上那个罪大恶极的得意笑容。   哼,这家伙,太无耻、太自大了!别以为和你跳支舞就会改变我对你的观感,想的美,无赖就是无赖!   “好,就一支舞,跳完离我远一点。”她愤愤的低声说道,那双黑夜般的眼眸冒出令他熟悉的火焰,就像那天在拍卖会上那样。   凯文愉悦的鞠躬:“是,遵命。”旋即,他愉快地带她滑入舞池,成为当中的一对。 第008章 你,下地狱去吧!   随着音乐的摆动,她承认他是个很会带舞的舞伴,他们的脚步踏着拍子,未曾因为交谈而被中断或是踩到彼此的脚尖。他是她所遇过最会跳舞的男人,他们的身子看似贴近,其实维持着礼貌上的距离。   虽说如此,她还是感受到从他身上所传来的阵阵热度,那只贴在她的腰间的大手,还有另外那只与她交握的手。他并没有逾越礼仪,也没有借机吃她豆腐,相反地,他很正经的和她跳舞。   她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什么,也不想弄明白,反正跳完这首曲子彼此就能分道扬镳了。   悠扬的乐曲在宴会厅里回荡着,他们跟着音乐流畅地滑着舞步,凯文发现她的舞跳得很好,看得出是经常在社交圈历练过。   能够说服她进入舞池陪他共舞,这件事给他莫名的兴奋。看吧,就说女性很少(几乎是没有)能抗拒他的;就连眼前这位冷若冰霜的马洛琳也不例外。   既然如此,凯文决定探测看看这位冰山小姐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为什么妳那么执着那匹蓝釉马呢?”他想起上次竞争激烈的交手,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你非知道不可呢?我说过那是私人理由,无可奉告。”   “妳应该知道,它绝对不值八十五万美金。”   喔?现在他倒想谈交易了?   她还以为今夜未离开宴会厅前,都不会听他提起交易蓝釉马的事了。   “对我来说,它的价值不是那区区几十万美金所能衡量的。”她的态度坚决,口气不容置疑。   他猜得没错,为了那匹蓝釉马,她是不惜一切代价的。   这真的令他好奇,那匹马到底有着什么魅力能让她如此疯狂?这里头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妳出个价吧,看妳愿意付出多少代价将它要回去。”   咦?太阳打西边出来啦?他居然开口要她开价?   那表示她今晚已经满足他的要求了,是吗?   “你确定要和我谈交易了?”   “嗯,妳开价吧,我可是花了八十五万美金才得到它,远远超过我的预期。”   不知为何,他的抱怨竟然引来她的轻笑,她的笑颜瞬时点亮她的容貌,令他一时感到炫惑。   她星眸含笑的对他说:“我不是故意要中途离开的,真的,很抱歉害你超出预算。”   凯文利用一个回旋转的机会,让马洛琳转圈后搂住她的腰,并且顺势拉近与他的距离,然后贴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所以,我该期待妳会有个令我满意的补偿啰?”   他的微笑煽动着她敏感的神经,他的气息轻轻吹拂着她,不知怎地,她竟然会觉得此刻的凯文危险得令她的双膝虚弱,呼吸紊乱。   “你最好不要有太大的期待,戴先生。”她刻意强调”戴先生”这三个字,借此拉开两人的距离。   “我说过,叫我凯文。”他却是贴近她的耳鬓,低不可闻的说:“妳真是不听话。”他的男性气息从她耳边吹拂过去,身上的古龙水香气侵入她的鼻间,引起她的阵阵轻颤。   他的唇并没有碰触到她,却让她不由自主的躁热起来。她的耳朵肯定红了起来,就算她的耳朵没红,她的脸蛋也一定是红的。   从方才她怀疑五星级酒店的空调故障到此刻,她更加确定她所感受到的异常高温,绝对是空调问题,与戴凯文无关。   她的心跳逐渐加快,对于凯文有意无意的靠近,她竟然不再排斥,反而有种晕眩感在作祟。   她的蓝釉马还在他的手上,而他正在等她出价呢。   振作点,马洛琳,要晕倒也等回家再晕了去,绝对不能是现在。   “既然如此,为了补偿你的损失,我愿意出价一百万美金将它买回。”   一百万美金!她疯了不成?!都说那匹马不值八十五万美金了,她居然要出一百万美金来买回它?   “妳晕啦,它不值那一百万美金。”   “对我来说它值得,那才是重要的。”   见鬼了,那匹马肯定有什么秘密,不然为何她如此坚决地要出高价将它买回呢?   “我不卖。” 他改变主意,断然的说道。   她闻言,不禁撑圆了双眼,仿佛自己听错什么。   “你说什么?!”   我、不、卖。他说。   这下她可听清楚了,他居然敢出尔反尔!一再的欺骗她!   真的是孰可忍孰不可忍,马洛琳不假思索的抬起高跟鞋的尖锐鞋跟,狠狠的朝戴凯文的脚踩下去,报复地旋转一下她的鞋跟。   下地狱去吧!你这个该死的无赖!踩你这一脚算是便宜你了!   那一脚肯定踩得他极痛,只见他啊的一声惨叫,立刻松手放开她,弯下腰去低低**咒骂着。她见机不可失,立即转身往大厅外的门口走去,快速地消失在会场,留下一群惊讶的观众围绕着戴凯文。 第009章 他,究竟要什么?   那应该很痛,她想。   她重重的踩了戴凯文那一脚后,心里的愧疚感便不断的冒出来。换作平时,她绝对不是个诉诸暴力的人,但,不知为何,一碰上戴凯文后,她的修养就全部消失无影。   马洛琳沉思着,一方面责备自己不该如此暴力,另一方面又担心起她所造成的伤害。   就在她的思绪乱飞之际,她收到一则手机简讯。   「若想要那匹马,妳最好先跟我道歉--凯文」   果然,他还是牢牢掌握住她的软肋;蓝釉马。她不能失去它,她必须将它带回来,这对她的意义非凡。   唉,主动伤人毕竟是错的,就算她被逼急了,就算对方是个十足十的无赖骗子,都不该伤人。她揉揉发疼的额头,想着该如何收拾残局。   「已经连任两届的纽约市长史乔治,目前积极找寻下个政治舞台,他会直接挑战下届总统大选吗?还是--」电视政治评论节目的主持人,正在为这一集节目作开场。史乔治对着电视按下静音键,他完全失去兴趣听这些政论节目在鬼扯。   他的幕僚,霍文森此刻正好踏入书房。他是个斯文,穿着保守的年轻人。沙金色的头发永远梳得整整齐齐,形色从容不迫,让人感到安心和信赖。   安心和信赖是从事幕僚工作的人,非常重要的基本特质。尤其是担任纽约市长的幕僚,意谓着随时都有可能要御风而上,顺势而为,往下一阶段前进做足准备。   “事情安排得如何了?”史乔治市长问著文森。   “进行中。”文森在书桌前的椅子,恭敬地坐下。   据文森的观察和了解,市长大人目前处于一种情绪的低气压,他也清楚低气压的来源是什么。如果他够聪明的话,绝不会主动去提戴韩克参议员在上个周末办的那场晚宴。   纽约政治圈的重量级人物,除了市长大人之外,就属来自政治世家的戴家。   当文森选择加入史乔治市长的阵营时,意味着他必须确保市长大人是最后那位拿到总统候选人门票的幸运儿。   “关于上周末的那场餐会,你怎么看?”史乔治从桌面上的雪茄盒拿出一根雪茄,点燃它。虽然他很不高兴,纽约媒体给予那场餐会过多的关注,但,他还是想听听幕僚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这是一个相当成功的选前晚会,那天应该所有纽约政治名流都出席了。” 文森首先诚实的说,“我想,对于后续话题的酝酿和造势也有一定程度的帮助。”   这话没错。史乔治认同文森的看法,那也是他欣赏文森的地方;中立的评论,不因身处于哪个阵营内而偏颇自己立场。   “我不得不说这是戴韩克那家伙政治手腕厉害的地方,尽管多年前那宗军火商回扣案疑云重重,戴韩克还是能全身而退。”史乔治重重吐出一口浓烟,不屑地说道:“他妈的,真厉害!在当时民意沸腾的情况下,他还能逼承办检察官撤回控诉案。”   他稍微倾身向前,脸色凝重的问道:“你看这情势我们该怎么办?难不成也来弄个晚会?哼,我可不想跟在戴韩克那家伙屁股后面。”说完,他摆摆手表示他的不屑。   文森气定神闲的看着他的老板,缓缓地说道:“不,我们不跟风,只要让对手失去优势就行。”   “失去优势?想必要有爆炸性且影响层面深远的事件才行。”市长大人眯起精明的灰眸,在心里盘算着。   他靠向前,胸有成竹地说起他的计划,史乔治听完后点头认同,随即问道:“你有合适的人选吗?”   “有,人选不难找。在纽约,有钱能使鬼推磨。”   史乔治靠向椅背,放松的大笑。   没错,有钱能使鬼推磨。他越来越欣赏眼前这个年轻人了。   马洛琳捧着一束由蔷薇和玫瑰所组成的花束,缓缓踏进戴凯文的顶楼公寓内。她赫然见到戴凯文吃力的拖着脚步,一跳一跳从门口移动到客厅的沙发上。就在那刻,她的愧疚感涌上心头,她是真的踩伤他。   她捧着花束,不知所措的伫立在靠近门口处。   凯文没理她,迳自坐下来,将受伤包裹起来的那只脚抬起放在脚凳上。然后,他才望了她一眼,眼光停留在她手上的花束几秒,叹口气摇摇头,伸出手指朝厨房的吧台比了比:“那里应该可以找到空瓶来插花,妳自己动手找吧,我现在不方便移动。”   她歉疚的看了他一眼,语气诚恳的说:“我很抱歉,我没想到它会那么严重。”   凯文默不作声,从他的表情读不出他是否接受她的道歉。   她决定避开这沉闷的气氛,先去处理手上的花束,再来思考要如何哄诱他,买回他手上的蓝釉马。她在流理台上方的橱柜里找到一个空瓶,倒入干净的水,撕开花束的包装纸,将花束插入空瓶内。结束后,她发现吧台上有瓶瓶盖已经打开的威士忌。   “你刚刚准备喝酒?”她转头看向戴凯文。   “是啊,我才刚打开瓶盖,妳便出现在我家门口了。”   或许,他想利用酒精纾缓一下不适。她默默的拿起酒杯帮他倒了一杯威士忌,接着问他:“你习惯怎么喝?加冰?还是加水?”   他望着她,貌似一时不知该如何应付她的友善态度,随即他耸耸肩的说:“都不加。”   喝下马洛琳端来的威士忌,他再度打量着她。   他原以为她会对那则简讯无动于衷,想不到她居然亲自登上门来。那匹马,真的是她的软肋。到底是什么秘密,让她非得到它不可?   “只要妳肯跟我说,为何妳非要那匹马不可,我或许就能原谅妳,说不定还愿意考虑将它卖给妳。”   看来,她非得和他交代清楚不可,否则,她就别想他会将蓝釉马卖给她。   整件事,坏就坏在戴凯文并不缺钱,他不需要见钱办事。即使她愿意砸大钱买回蓝釉马,却也弄不明白他究竟要的是什么? 第010章 他称不上是朋友   “许久前,我从奶奶那里得知蓝釉马的故事,它是我曾曾祖母那边的先祖,当初奉中国唐朝皇帝之命所特制的。后来,这匹马送给美国驻中国上海的公使馆,当作贺礼。”马洛琳坐在凯文身边的沙发上,对他娓娓道来关于蓝釉马的故事。   她不喝酒,所以她帮自己弄了杯咖啡,她将咖啡捧在手心里,感觉踏实些。“然后,我的曾曾祖父和曾曾祖母因为这匹蓝釉马而发展了恋情,最后在庞大的社会舆论压力下,他们相偕离开中国,回到美国。”   “那么,这匹马为何会流落到拍卖会上来?”凯文问道,看样子他很认真的在听故事,而不是随便说说。   “细节我并不清楚,只知道这匹马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经离开中国,辗转来到美国某个富商的手中。我追踪了它许久,终于等到这次的拍卖会才亲眼见到它。”   “所以,妳才会对这匹马如此疯狂。说真的,我第一次见识到何谓「契而不舍」的精神。”他失笑,摇摇头,仿佛对她之前的种种作为感到好笑。但,他并非在恶意嘲笑她,若要她说,她会说那感觉就像他们是老朋友般,分享着某件有趣的事。   然而,他们连「朋友」都称不上。   “那......”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咖啡杯,斟酌着她即将说出口的话。她缓缓的抬起视线凝望着他,朱唇轻启的说道:“你到底......要不要将蓝釉马卖给我?”   她是认真的。他想道。那晚他的脚指头已经彻底领教过,她隐藏在内心那股烈火性子。千万不能小看她,别被她娇小柔弱的身形给骗去,其实她的内心里仿佛住了个骄傲的巨人。   惹恼她的下场--他看了眼包裹着纱布,乌青肿起的脚趾--吞了口口水。他不想再利用蓝釉马吊住她,但是又万分舍不得放下这个诱饵,让她就此离去。   他们没有交集的社交圈,除了那次拍卖会场上的巧遇,说实话,放掉她之后,可以想见,从此他们分道扬镳,像两条永不交集的平行线。   他舍不得放开她,尽管他并不清楚他到底想要从她那里获得什么。   也许当初吸引他的理由已经不复存在,她不是那种随便玩玩就能抛下的女孩--那种有求于他、对他百般讨好、彼此互取所需的女孩。相反的,她富有,容貌出众,家世背景好,简言之,马洛琳没有任何需要他的地方。   这也是令他挣扎的地方,一旦他放弃蓝釉马,他就没有任何能使她周旋在他身边的筹码了。   而他,才刚开始觉得一切变得有趣起来。   啧,偏偏他问出蓝釉马的故事,结果那非但没有解决他的问题,反而让他对于她和蓝釉马之间的关系了解更深入后,他很难凭藉着那匹马儿继续刁难她。   唉,他干嘛那么好奇呢?若是他不要听她说起那个故事,不要知道那么多就好了。   回想起一个月前,她从他的公寓带走那匹蓝釉马,他在第二天收到一笔巨额的银行汇款后,他们就失去联系了。   他得承认,他想念她,那双漆黑如夜的眼眸,被他惹恼时乱窜的火爆脾气,还有她动人的微笑。即使当他和莉思在一起时,难免也会想起她。   若说他为何会对马洛琳如此念念不忘,应该是他的自尊心作祟。   毕竟,他可是魅力无人可挡的戴凯文,不想让他的罗曼史留下一个「未达成」的大叉叉。   既然,开车经过她的画廊附近,那么顺道过去拜访参观也不致于太过突兀。   他心想着,仿佛给了自己十足充分的借口去接近马洛琳。   她正在审视刚送来的几幅新的画作,就被画廊里一股莫名的骚动给吸引了去。   当她转头望向画廊门口时,吃惊的看着大步跨入她的地盘的男人。   戴凯文,他来做什么?!   他该不会来向她要回那匹蓝釉马的吧?   没道理,他们已经银货两讫,从此互不相关。不,是蓝釉马与他互不相干。   那他来这里做啥呢?   戴凯文穿着深色的休闲款西装外套,里面搭配一件浅米色的V领针织衫,和咖啡色灯芯绒长裤,显得帅气迷人,让她不禁怀疑这家伙平时穿衣打扮,是否都有个专属的造型设计师在身边伺候着。   他是她很少见到穿得有品味却又不呆板的男人。   好吧,她承认,彷若男模特的骨架身材替他增色不少,有这种衣架子般的身材,随便怎么穿衣都会很好看。   即使男色当前,马洛琳丝毫没让她的想法透露在脸上。   毕竟无赖就是无赖,他不可能没事好心路过附近而只为来跟她打声招呼的。   她警觉的眯起眼,神色淡定的说:“难得贵客临门,请问有什么可以为你服务的吗?”   这小妞,真是不可爱!和他想像的情节不太相同,不过确实马洛琳冷淡得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妳这里是画廊,我当然是来看画的啰。难不成这里不欢迎我吗?”   “唉啊,我还真不知道你也有这番闲情雅致呢,失礼了。”她用手捂着口低声浅笑,随后转头唤了秘书过来,说道:“妳陪这位戴先生随意看看,没有什么重要的事请别吵我。”   没办法,谁叫他要踏上她的地盘呢?看来他也只能遵循她的游戏规则了,真遗憾,若非她还有正经事要忙,否则她真想多戏弄他一会儿呢。让他明白不是含金汤匙出身的贵公子,对女人就能予取予求的。   谁让他脑子没想清楚就送上门,吃个软绵绵的闭门羹也怨不得旁人。   “那好,我就随意看看,不打扰妳了。”他慵懒随意的回答着,貌似不在乎她给他碰了个软钉子。   他到底在想什么?   难不成他会期待马洛琳以「迫不及待」的热情扑向他的怀抱?某种难以言喻的羞辱感渐渐从心底升起。   出师不利啊!这使得他的男性自尊有点受伤,仿佛已经预见那个「未达成」的大叉叉像是个霓虹灯招牌似的闪烁着,刺眼又扎心。 第011章 名流的时尚派对   时间来到疯狂的周五夜,凯文应邀来到好友杰克在曼哈顿第五大道上所开的酒吧《名流的时尚派对》。本来他有些意兴阑珊不想出门,想不到杰克竟然说:“少了名流的你,我这里还算什么名流的时尚派对?”   拗不过杰克的邀请,他只好在晚上九点出门去参加所谓的曼哈顿名流派对。   到了酒吧门口,杰克已经在外面的人行道上等他。当他从红色的阿斯顿马汀走下来时,杰克忍不住对他的车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哇噻,这台宝贝真是漂亮。”   凯文笑了笑,把钥匙仍给他。“拿去,不要撞坏它。”   杰克咧咧嘴,兴奋的一屁股坐进驾驶座内,准备将跑车开去停车场。   周五夜晚,酒吧的人多到不像话,凯文在酒吧服务生的带领下,来到二楼一处僻静的包厢。   《名流的时尚派对》是杰克第一次完全主导的创业代表作,过去大学时代他曾在学区内的酒吧打工,毕业后杰克只身前往好莱坞闯荡一阵子,拓展他的人脉也累积一笔不小的财富。前几年,他终于回到纽约来奋斗,先是经营一间以年轻人为主要消费客群的酒吧,慢慢积累经验和名气后,他产生了打造一间专为名流与社会精英的高级酒吧,于是《名流的时尚派对》诞生。   这间酒吧内部装璜时尚,杰克甚至请来纽约知名的商业室内设计师亲自操刀,从地板的用材到洗手间,没有一处偷工减料,每个细节杰克都力求完美。   杰克已经停好车,进入包厢坐定后问道:“嘿,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那位金发小妞呢?”   “莉思去好莱坞参加一部电影的试镜。”凯文随手拿来酒单,漫不经心的说着。   “哪一部电影?”杰克好奇地问。   “她说是商业机密。”凯文耸耸肩,他对服务生随意点了一杯威士忌。   “喂,一开始就喝威士忌不会太猛吗?”杰克对著有点失常的凯文提醒的说道。   凯文不以为然的瞪着杰克:“难道你有更好的建议?何况,在酒吧里不喝醉还算什么派对?”他挑挑眉,丝毫不把好友的提醒当回事。杰克从大学时代认识凯文到现在,他太清楚对方的表情与语气了。   显而易见的,凯文的心情不好。   他好奇的是凯文为数不多的坏心情,这次为了什么。   很快的,他们的酒送上来了。   出于对朋友的关心,杰克还是忍不住的问他:“嘿,发生什么事了?我很少见你这样喝酒。”   “没什么。”看来凯文并不想谈,至少现在不想。   “你和金发小妞吵架了?”杰克又问。   凯文喝下一大口酒之后,转过头面对杰克,看着他的表情,有一刻像是要说出什么却又突然地放弃。“算了,没你的事。今晚只管陪我喝酒就是,别再多问。”   杰克识趣的玩笑地说:“好,你若喝醉,我就能光明正大的用那辆阿斯顿马汀载你回去。”   “去你的!想都别想。”   “喂,这不是朋友应该做的事吗?!”杰克端起他的啤酒瓶,碰了碰凯文的酒杯。   在他们两尽情喝酒的期间,有两位衣着清凉的年轻女孩一直在他们包厢外走来走去。   由于包厢只是用薄纱布幕遮起,并非完全密闭的空间,包厢外的人还是能过隐约从布幕看到包厢内的动静。   凯文安静地喝着他的威士忌,不打算理会那两个女孩爱慕的眼光。   若是从前,他应该会直接邀请女孩们进来包厢,问完名字打过招呼,再喝上两三轮酒后,带出场外找张床继续狂欢。   可是今天,他真的一点兴致也没有。完全没有。   通常,她不会出现在曼哈顿第五大道上的酒吧。首先,她不爱喝酒,其次,她讨厌人多的地方。   今晚例外,回纽泽西扮演了一星期照顾母亲的小护士;塔娜,终于回到曼哈顿,立刻要马洛琳陪她来刚开幕不久的《名流的时尚派对》,好好解放一下紧绷的神经。   基于闺蜜情谊,马洛琳就算再怎么不喜欢人挤人的场所,也会陪好友来放松一下。   “妳想,这么多人在排队,我们进得去吗?”马洛琳望向前方从酒吧门口一路排出来的长队伍。   “只要有我们打扮的够漂亮,肯定没问题。”塔娜信心十足的说道。   说真的,今晚的塔娜很美,她栗色俏丽的短发,将她细致的五官衬托得恰到好处。眼睛的烟熏妆,性感而不过火。紫色平肩上衣搭配黑色牛仔紧身短裤,露出修长的双腿。塔娜虽然身高中等,但是她的身材比例很好,而她向来很懂得展现出完美的一面。   和塔娜比较起来,马洛琳的装扮显得朴素简单许多,完全不像派对女孩。   白色V领露肩的及膝短洋装,简单款的王薇薇(Simple Vera VERA WANG)风格的剪裁,时尚高雅又不过份性感,配上同位设计师所设计的高跟凉鞋,就能衬托出马洛琳苗条玲珑的身型。   果然,正如塔娜所说,只要打扮的够漂亮就有机会进场,特别是遇上淑女之夜的酒吧活动。她们幸运地被酒吧的工作人员从长龙中挑出来,直接送入酒吧内。   之后,完全得凭她们的好运能不能持续下去;在客满的场内找到座位,并且喝到今晚的第一口酒。   杰克靠在二楼包厢外的栏杆,思索着要如何治疗凯文的闷闷不乐。他漫无目的扫视一楼挤满人群,忽然发现在酒吧前方两个刚进入酒吧的小妞,太好了,他找到“解药”。   “嘿,老兄,要不要看看下面那两位刚进来的小妞?很辣喔。”   凯文没回答,他完全提不劲来把妹,要不然他就会邀请刚刚在外面晃来晃去,大概有十分钟之久的两位女孩,一起喝酒解闷找乐子。   “真的很辣喔,尤其是那位黑发的小妞,长得好像年轻的奥黛莉.赫本,很正耶!”   奥黛莉.赫本?!他敏感的神经被挑动起来。 第012章 最毒妇人心   「有没有人跟妳说过,妳很像年轻时的奥黛莉.赫本?」他曾经这么形容过一个女孩,可惜对方无视于他。   真是如此,他倒要亲眼瞧瞧,这位貌似奥黛莉.赫本的女孩,究竟是何方神圣。   当他朝向杰克手指的方向看去,要命,那熟悉的身影令他无法错认。   见鬼了,真的是她。   马洛琳,她来这里干嘛?   他的奥黛莉.赫本正和一位女性友人,站在吧台前企图引起调酒员的注意力。   杰克看凯文专注的神情,以为他酒吧内满场的女孩,总算有位能吸引他这位名流好友的目光了,他笑着说:“看吧,我就说她很正点,是不是很像奥黛莉.赫本?”   这是凯文进入酒吧以来第一次露出真正的笑容,他对杰克说:“很不巧呢,我刚好认识这位奥黛莉.赫本。来吧,老兄,我需要你帮个忙。”   塔娜觉得自己的手举得无数次,还是得不到吧台后方忙碌不已的调酒员的注意力,正当她沮丧的放下手臂时,听到从身后有个男性的嗓音传来。   “晚安,两位小姐,” 杰克礼貌的自我介绍着:“我是这里的店经理薛杰克,妳们叫我杰克就行。”   马洛琳和塔娜互相对看一眼,对这位突然出现的西装男感到好奇。   “我发现两位已经等待许久,还没能点杯酒来喝,为了弥补本店招待不周的瑕疵,我已经在楼上包厢备好座位,请两位跟我来吧。”   哇,包厢耶!塔娜忍不住低嚷了起来,她开心地看着马洛琳,并随着店经理杰克前往位在二楼的包厢。   这感觉就像原本只买经济舱的座位,突然在起飞前被免费升等成头等舱,令人兴奋不已。   来到二楼包厢的座位,当她们一入座时,服务生立刻递上酒单。   “想喝什么酒请尽量点,不用客气,今晚两位的帐单已经有人关照了。”   马洛琳诧异的和塔娜互看一眼,纳闷她们的运气未免也太好了吧。   “听起来很棒,不知道是谁买单了?”   杰克还没回答,就听到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低沉又慵懒的嗓音响起:“有没有人说妳的问题太多了,奥黛莉.赫本?”   怎么会是他?!   马洛琳诧异的看着凯文往包厢走来,今晚的他穿着一身银灰色西装,领口敞开的深蓝色衬衫,没有打领带的他,英俊性感得不可思议。   今晚意外的再见到他,摄人的男性魅力依旧,只是和她记忆中的模样又有些微妙的不同。   她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只发觉戴凯文对她所造成的影响,超过她的预期。她的胃一沈,决定隐藏自己的不安,不能让他发现他的影响力。若不想惹上这位花花公子,远远的避开他才是上上策。   “你怎么会在这?”她沈着脸,故作镇定的问道。   “这间酒吧老板很不巧是我的朋友,”凯文微笑,为在场的各位作介绍:“杰克,这是马洛琳,另外这位美女是......”他等着塔娜自行报上姓名。   “蓝塔娜,叫我塔娜就行。”塔娜笑吟吟的自我介绍。   杰克对塔娜友善的微笑,然后满脸好奇的转向马洛琳,问道:“为什么凯文要叫妳奥黛莉.赫本?你们先前在哪里认识的?”   这个问题她打算留给凯文去回答,毕竟她这个绰号是他给的,理应由他自己来满足他朋友的好奇心。   于是她对凯文说:“这是你取的外号,你自己来解释吧。”   出乎意料之外,他居然没有被碰个软钉子,马洛琳友善的态度,反而让他受宠若惊。他的蓝眸立刻温暖起来,而那湛蓝的颜色也越发深邃,他随即在她身边坐下。   塔娜此时已经在和杰克热烈地讨论起酒单,顾不上自己,马洛琳又感觉到那种两人世界的亲密感,周围的声音仿佛消逝无踪,安静到她只听见自己怦怦的心跳声,还有凯文低沉醇厚的嗓音。   或许她错了?她实在不该和他如此接近的。   看在他解救她和塔娜免于站在一楼酒吧前罚站整晚的份上,她不希望她的友善被错误解读才好。   他挑起眉看她,好奇的问:“怎么妳今天突然对我友善了?”   “你说,我哪次对你不友善了?”她摆摆手无辜的问道。   “踩伤我的脚的那次,”他佯装无辜委屈的说,“别说那叫「友善」的表现,这种程度的友善没人受得了啊。”   他逗笑了她,既然提起他的脚,她不免关切的问:“你的脚好了吗?”   “好了。医生说我没断骨,去淤消肿休息一阵子就行了。”他瞥了她一眼,故作委屈的说:“我可是彻底领教了何谓「最毒妇人心」哪。”   她噗嗤笑出声来,随即瞥一眼身旁正在研究酒单的塔娜和杰克,担心她引起他们的注意。   “嘿,若不是你表现得像个无赖,我不会那样对付一个真正无辜的人。”   “现在,这个无辜的人要请求精神赔偿。”他盯着她说。   他又想玩什么花样了?她偏头,疑惑的看着戴凯文。她那次确实真的伤了他,对他来说肯定是个难忘的经验。她无法否认自己也有错,错在她不该主动伤人。   “你要什么精神赔偿?”   凯文靠近她,低不可闻的对她说:“陪我跳舞。”他温暖的气息混合著酒气,吹拂在她的耳边,害她顿时燥热了起来。   他起身伸出手来邀请她,而她瞪大眼睛望进他的蓝眸,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任何拒绝他的话语。陪他跳舞并不难,难就难在她没太大的把握能在如此近距离内,抗拒他的魅力。   似乎没给她太多时间犹豫和考虑,他一把顺势拉起她来,在她还没来得及抗议前,凯文已经牵着她下楼来到酒吧中央的舞池。   现在刚好是蓝调爵士乐的时段,舞池里的人儿两两一对轻松慵懒的互拥,脚步缓缓移动着。   这是个完全属于情人的时刻,舞池里满布着浪漫的氛围。   突然间,她对于这种亲密的时刻,感到一股不自在的压力和恐惧。   和她一起跳舞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应该极力远离的戴凯文;男性魅力满点的花花公子。她若不想成为他那长到看不见尽头的猎艳名单当中的一个名字,就必须非常小心的应付他。 第013章 酒吧闹事   “妳怎么了?”他低头望入她的眼睛,一手轻扶在她的腰间,另一手握住她的手。他的姿势维持着礼貌的社交空间,并没有吃她豆腐的打算。   他的体贴让她有点儿意外,说不上来。也许是她之前想得太多,毕竟,从那些八卦媒体里所描述的戴凯文,是名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啊。花花公子哪个不爱贴近女色?   胡思乱想的她,身体变得有点僵硬,手脚不协调,以致于舞步有些凌乱跟不上他的。   “别跟我说妳怕了,”他低声的笑她,用一种挑战的眼神看她,“那个狠狠踩伤我脆弱的脚趾头的马洛琳躲去哪里了?”   闻言,她的嘴角立刻浮起一朵微笑。   他敏锐的察觉出她紧张的肢体,已经影响到她跳舞的兴致,这样不太好,他必须得让她放松些。   凯文很纳闷为何她一接近他,整个人就会显得紧绷起来。他没这么惹人厌吧?在他的经验里,马洛琳的反应是很少见的。大多数的女人,没有一个不是主动投入他的怀抱,更别提想和他保持距离,这反而令他受挫。   所以,当她再次问话时,他飘离的思绪未能及时拉回而没听清楚她说了些什么。   “抱歉,妳刚刚说什么?”   “我说,既然你已经知道我和蓝釉马的故事,那么你呢?为什么要跟进那匹蓝釉马不放?”她抬起头望着他问道。   凯文当然可以用玩笑的语气或是嘲讽的口吻回答她的问题,但是,今晚也许是他们第一次毫无敌意,完全友善的相处。   他不想破坏那份和谐,也不想再玩那些无聊的把戏。   于是,他老实的对她承认:“因为我想知道,为了蓝釉马,妳愿意付出多大的代价?”   他的话勾起了那天的回忆,她当时确实抱着不计任何代价的心态,要将蓝釉马带回。无奈,上帝和她开了个玩笑,才使得她错失良机。   认真说来,凯文应该算是那场争夺的受害者,因为他付出超过预期的代价,被迫接收那匹蓝釉马。   想到这儿,她轻声笑了出来。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星眸含笑的凝望他,“你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该追的。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等在后头。”   他咧嘴一笑,“至少,我这次遇到的结果还算不错,除了她的脾气比较坏以外。”   凯文的话令她张大了眼睛,她当然明白他说的那个「她」是指谁,他是在暗示什么吗?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啊?他不是才刚交往个知名的模特儿吗?   他毫无闪躲却隐含暗示的回答,反而害她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她赶紧躲开凯文炙热的眼光,偏头不看他。   这时,不知从哪儿冒出的男子,一把拽住马洛琳的手臂把她扯离凯文的怀里。她啊的一声尖叫出来,完全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一股浓厚的酒味伴随着粗哑嘟哝不清的声音直冲着她来。   “小妞,妳跑去哪了?我一直在等妳耶。”然后,说话的男子才从他醉到快睁不开的眼睛看见凯文。“喂,你是谁啊?你霸占着我的女人干嘛!”   凯文冷冷的将马洛琳拉回来,护在身后,对着男子警告:“醉鬼,趁我没把你的鼻子打断前快滚吧!”   这话没想到引起反效果,喝醉的男子非但没有被凯文吓阻,相反的,他怒吼一声挥拳往凯文脸上招呼过去。凯文一闪身躲过拳头,却不小心被男子手指上的金属戒指划破下巴,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痕。   凯文原本想息事宁人,不料,这头喝醉的公牛已经引爆他的怒气。   他将马洛琳往后一推,立刻握拳往醉鬼腹部挥去。男子吃痛弯身抱着肚子,单膝跪在地上哀嚎着。没一会,灾难貌似扩大,男子起身就往凯文扑去。   “别打了!凯文,”马洛琳发现情况变得有些难以收拾,大喊:“别打啦!杰克,快来!”扭打的两人砸坏周边的桌子和椅子,酒杯酒瓶哐啷碎的满地,更多的脚步声和人声从四面八方纷沓而来。   杰克见状赶紧和酒吧店副理分头将纠缠在一起的两人架开,此时,一位个头娇小的西班牙裔的黑发女子用力挤开围观的人,往核心里走。见状,她大声惊呼,快走趋向酒醉男,审视他身上和脸上的伤。   “我的老天,这是怎么回事?!我才去抽根烟而已,你就惹事生非啦!”她不高兴的皱起眉头,扭头过去看肇事者,打算好好教训一番。不料,她一见到戴凯文,眼睛一亮,神色立刻放松,原本要责备的话也冻结在嘴边。   她就像只发现猎物的柴郡猫,妩媚诱人的勾起嘴角:“呦,帅哥,还好那蠢蛋没打坏你这张俊脸,要不然多可惜啊,我看--”女子后面的话尚未说完,就被马洛琳粗声粗气的匆匆打断。   “不论妳对他的脸有什么意见,我想,妳都该带着妳的朋友离开了。”她狠狠的瞪着眼前这位正对着戴凯文卖弄风情的女子说道,她的眼神必然很严厉,因为她发现那女人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却把话硬生生吞下去。   女子看看她又看看凯文,然后语气暧昧的对她说:“说真的,我挺羡慕妳的。他那话儿肯定很大,哪天妳不要他了,记得把他让给我。”然后,她对着凯文眨眨眼,转头走向醉酒男,扶起他离去。   见鬼了,这是招谁惹谁啦,她不确定凯文是否听见方才那位女子的话,她不想承认那番话立刻害她脸红心跳起来。   她怎么会知道戴凯文那里到底如何?不管他的尺寸大或小,都与她无关!   那......她到底在脸红个什么劲啊。   马洛琳横向闹事者离开的方向,确定自己脸上的温度恢复正常了些,她才转身回头去检视戴凯文的伤势。   除了他脸上靠近太阳穴的地方有些红肿,下巴被割伤,暂时还看不出有其他的外伤,至于内伤嘛,她太不确定了。   “你还好吧?他有伤到你哪里吗?”她关切的问道,毕竟他是为了她而受伤的。   戴凯文抬起手指抹去嘴角的血迹,“没事,都是小伤。”   “你确定?需不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内伤看不见的。”   “我没事。”他的肋骨虽然隐隐作痛但是应该没断。他妈的,那醉鬼下手真重。他估计明天他的脸和嘴角应该会肿起来。   马洛琳担忧的望着他,但是凯文已经表明他没事,所以她若是再过度关心,恐怕就沦为小题大作了。   “我去找塔娜,我想回去了。”说完,她往通往二楼包厢的楼梯走去。正好遇上闻声下楼察看的塔娜。“我听到砸烂东西的声音,怎么啦?”   她看来有点醉意,然后,她从马洛琳瞥见在身后的凯文,吓了一大跳。“我的老天啊,他没事吧?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啊?”   “没什么,一跎鸟事。”她现在不想对塔娜多作解释,只想快点离开酒吧。“我们走吧,我让司机送妳回去。” 第014章 这女人真是冷血!   她和带着醉意摇摇晃晃的塔娜来到酒吧门口,马洛琳的私人司机已经在路边等候着。塔娜见状,醉意使她略为口齿不清的说:“妳让司机送我回去,那妳怎么办?”   问得好。她回头望了一眼在她身后,正在交谈的的凯文和杰克。尤其是凯文,狼狈的模样看来并不好过,那个酒醉男的块头高大魁梧,凯文必定吃了不少苦头。   “我先处理一下凯文的事,妳不用担心我。”   塔娜点点头,乖乖的上车离去。   凯文显得有点惊讶,大概是因为她没有跟着塔娜离开,反而留下来。   “我跟你一起走,我不太放心......”她比了比额头的地方,“你的样子看来很糟。”她看向杰克离开的背影,“杰克呢?”   “他要回去收拾残局,我把里头搞得一团乱。”他语带歉意的说。   接着,他的蓝眸停驻在她脸上,仿佛要确认什么似的。随后他满不在乎的耸耸肩,往停车场方向比了比:“如果妳不会强押我去医院检查的话,就一起来吧。”   没多久,凯文开着他的阿斯顿马汀过来,马洛琳一眼就认出它曾经出现在画廊外。   “上车。”他弯身打开车门,探过头来说道。   马洛琳默默地滑入车座内,内装全是真皮手工打造的座椅,坐起来非常舒适,让人忍不住叹息。   “你真的没事吗?我看你的额头似乎肿起来。”   “死不了,顶多就是明天下不了床。”   “下不了床?你别吓我,你到底还有哪边受伤了?”   “我说过,没事的。”他瞥了一眼马洛琳,她的脸色发白,好看秀气的眉纠结起来,一脸担忧。“好吧,我的肋骨是有些疼,因为那个混帐酒鬼朝我那里挥了几拳。但是,我不认为我的肋骨断掉,顶多就是挫伤瘀青,我猜啦。”   闻言,她苍白的脸色变得惨绿。太好了,原本只是想告知她实情,好让她不要太担忧的,这会儿变成反效果。   “我真的没事,那家伙应该比我更惨,衣服上的血迹是他的不是我的。我可能把他的下巴给打断了也说不定,因为我听见喀啦的断骨声。”他越说越带劲,描述得越来越清楚。   “你真以为这么做就是英雄?”她突然扬起声调斥责道,“你难道没有想过这样会害自己受伤吗?万一那家伙身上带了刀械武器什么的,那你该怎么办?!”   “嘿,我会这样做都是为了妳,好吗?!拜托,是那家伙先对妳动手,我才出手的!我这是正当防御,妳到底懂不懂啊?妳有没有一点同情心哪?!”   “我只知道你这是逞英雄的鲁莽表现,或许,我们再多劝诱他一会儿,这一切就不会搞成这样--”她突然的闭口不再说话,因为她发现他们的语调越来越激烈,而试图缓下气氛。   刚巧,车子在路口停下等红灯,凯文总算逮到机会转头面对马洛琳,他的蓝眸喷着蓝色火焰,口气烦躁的说:“妳说啊,为什么不说完它?这一切就不会搞成怎样?”   她瞪着他,斟酌着用词。“就不会......就不会......至少你就不会受伤,也不会把杰克的酒吧给砸了。”   他张口结舌,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这女人真是冷血!他为她挨了好几拳,她非但没有安慰他,对他感激涕零,反而说起他的不是。   “我砸店又如何?我受伤也不关妳什么事。我这是正当防卫,当然会有受伤的风险。再说,我又没有要妳负责,刚刚发生的这一切,个人造业个人担!”她的心抽了一下,半眯起眼睛,突然发觉戴凯文变得很不可理喻。   于是,她决定不理他,将视线调回车窗外。“绿灯了,走吧。”她语气冷淡的提醒他。   一路上,两人在车内沉默不语。   他倒是想划清界线了?什么「个人造业个人担」?什么叫做不关她的事?她越想越气,觉得今晚原本的好心情,在刚刚斗殴后全数消失殆尽。   这一切都是凯文的错!他还大言不惭的对她说不关她的事?去他的「不关她的事」。好啊,既然这样,那天为何他会出现在她的画廊呢?他到底想干嘛?   “为什么你那天会出现在我的画廊?别说你是要来欣赏画作这种骗三岁小孩的鬼话。”她打破两人间的沉默,问出内心的疑惑。   “因为,我经过附近临时兴起去找妳的念头。”他闷声的回答。   去找她的念头?为什么?   马洛琳讶异他如此说道,她扬起一道眉毛,惊讶地看着戴凯文,等他说明。   “我只是想找妳聊聊,顺便看自己会在几秒内被妳赶出去。”他没有看她,专心盯着路面,仿佛他在叙述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她可以故意嘲笑戴凯文,但是不知怎么的,她竟然没有这么做。可能是今晚发生了太多事,她已经失去防备他的心力。   马洛琳望向车窗外,轻声的对他说:“那天我正在忙着处理新来的画作,没心思陪你多玩会儿。不然,我想你应该能再多待个几秒才会被我赶出去。”接着,她悄悄的看了凯文一眼,却发现凯文正好也看向她,害她的心跳没由来的漏了一拍。   “我没那么惹人讨厌吧,至少女性向来是很欢迎我的,除了妳例外。”这话听他说的自信,看来那些媒体关于他的绯闻报导,并没有夸大不实。   只可惜,她对花花公子是「敬谢不敏」啊。   她当然很清楚,她对于戴凯文来说,只是猎艳清单上的一个「待处理」的名字,而非真心真意。   不久后,车子来到她位于纽约曼哈顿上西区哈德逊河畔的住所。她刻意让凯文停在距离公寓大门约几公尺外的地方,而非正门口。她不想被大楼守卫们看见,更不想落人话柄,成为茶余饭后闲聊的新话题,尤其是今晚已经够累人的了。   “到了。”他的手横过她的座位,帮她打开车门。他的手臂不小心擦过她的胸前,不料,引起她一阵敏感的轻颤。   “谢谢。”她礼貌的道谢,试图借由说话来转移注意力,好让自己被挑起的急促心跳慢下来。 她刻意压下内心的骚动,维持冷淡的表情,不想让戴凯文发觉到她的异状。   凯文转过身来面向她,他的手臂跨在她座位的椅背上,恢复他过往掠夺者的神情姿态。他的蓝眸凝视着她,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他的嘴角裂了一道口子,嘴唇看来有些红肿,下巴有道细细的血痕。这景象让她有点于心不忍,方才两人的不愉快宛若在这一瞬间消逝无踪。   毕竟,他是为了自己而受伤的。不论他刚刚说过什么混话,事实却不容争辩。   他保护她。   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指,轻轻将他下巴的血痕抹去。“无论如何,都是我害你受伤的,这件事情我也有责任。”   他的蓝眼色泽变得更深,犹如海面上暴风雨来临前的灰蓝,他的声音暗哑低沉,说:“我给妳三秒,立刻消失在我眼前。不然,我要把妳带上床,直到妳下不了床为止。” 第015章 未知的秘密   强烈的电流在彼此间流动着,兹兹作响,表面张力无限扩大,令她感到窒息晕眩。   下一刻,他伸出手来,修长的手指轻拂着她的脸颊,声音低沉沙哑的问她:“妳到底有没有男朋友?”   “这很重要吗?”她在抵抗那股流动在彼此之间的电流。   他的手指滑到她的唇角,停留在那里,“对我来说很重要。”   她垂着眼帘,试着理解他话里头的含意,但是他的手指所带来的电流,却干扰着她的思路。   “我是否有男朋友,应该与你无关吧?”   “是无关,但与我即将要做的事情有关。”她纳闷的蹙起秀眉,在理解到他接下来的动作时,他的嘴已经压在她的唇上。   凯文扶着她的后颈,忘我的吻着。他的气势逼人,攻势猛烈的吻,几乎要让她招架不住,膝盖发软,害她只能往后弓起身体却反而更贴合他的身躯。   她完全使不上力气来,她的双手抵在他的胸前。他坚硬厚实的胸膛丝毫不为所动,她的双手发烫,手心底下感受到是他强烈的心跳。   这仅仅只是个亲吻,却已经让她呼吸混乱,失去正常的心跳节奏。   最后,凯文万分不舍地离开她的唇。   他的双手捧着她的脸,额头与她互抵着,气息紊乱的说道:“老天,我不能再这样吻妳了,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   凯文胯下的坚硬已经非常明显,贴合在她双腿间,激起热流使她不由自主的阵阵颤抖。然后,他的手爬上她浑圆柔软的双峰......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穿过情.欲的迷雾,她试着忽略,不料它一直嚣叫着不肯停歇。   这时,马洛琳才整个人清醒过来,是梦。老天,原来那是一场梦。   铃声持续响着,提醒她「它」可不是梦。   她连忙从床头柜上抓起手机,滑开通话按钮:“喂,我是马洛琳。”   来电是她的秘书,告诉她新进画家的作品刚运到画廊,询问她该怎么处理。   末了,秘书问她:“那妳今天会办公室吗?”   “会,我晚点到。怎么了?”   “没什么,我以为妳是不是人不舒服,妳通常不会那么晚来。”   “我没事。”她故作轻快的说,匆匆地结束通话。   她呼出一口气,手捂在心口上。老天,她居然梦见戴凯文吻她!若不是手机响起来打断她的梦,她相信在梦里,戴凯文肯定不仅仅是吻她而已。   她竟然做了春梦,对方是戴凯文!马洛琳沮丧的将脸捂在双手的掌心里呻.吟,完全不了解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都是他害的。那天他送她回家时,在车上说的那句「我要把妳带上床,直到妳下不了床为止。」她真后悔当时没有赏给他一巴掌,事实上,她被那句话给吓着,尔后她就像屁股着火般的逃离他的车子。   可恶的无赖,现在她终于明白这个无赖究竟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了。   他想诱拐她上床。   说到底,他依旧不脱花花公子的原貌,她一时竟然被他的英雄举动给冲昏理智,误以为他变了。   充其量,他就是个包装精美的无赖,说穿了本质不变。   脑窝发疼,嘴角肿了三四天后,凯文总算恢复正常。如他所料,肋骨没断但瘀伤一片,外观看来吓人。所幸,最近莉思在忙着接拍新一季服饰的广告,无暇理他,而他也乐得自在。   忆及那天在杰克的酒吧所发生的意外,他纳闷自己干嘛淌浑水,人家冰山马洛琳小姐可一点都不感激他呢。   他说不上来,在他看到那个酒醉男动手抓住马洛琳时,他已经失去理智,只想动手痛欧那个家伙,结果他真的那么做了,但,忘恩负义的她居然还指控他过于鲁莽,行事不经思考。   他从没见过这么冷血的女人,后来他气得对她说「那不关她的事」,他发誓,她的脸色瞬间发白,当她半眯起眼睛时,仿佛他打中她的弱点。   凯文有个奇特的感觉,不知为何,有件事他想不透,却又烦着他。   马洛琳来到画廊,画廊里只有一对常来赏画的老夫妇。马洛琳向他们简单地打个招呼,便转往自己位在后方的独立办公室走去,进入办公室前她向秘书询问新作的情况。发现秘书已经将新来的画作挂上。她转而走向作品细细观察着,豪迈的线条和绚丽大胆的用色,她微微一笑,果然充满了吉姆的风格。   “妳和吉姆联络过,他打算订价多少吗?”她转头问秘书,后者对她比了个「嘘」的手势。喔,对方正在讲电话,她要马洛琳等她通完电话。   在画廊中央的空间,放有三座独立的展示台。通常比较特殊的物件,马洛琳会放在独立展示台上,供人欣赏。马洛琳中央的那座展示台,在防弹玻璃内摆着的就是那匹她好不容易弄到手的蓝釉马。   它的神态骏逸昂首阔步,完全符合她所期望的展示方式,在独立展台上静静地绽放它耀眼的光芒。   菁菁幽亮的蓝彩中散落白色釉斑,如珠落玉盘,又若雨滴碧荷,素雅宜人,而且华贵耀目。它是唐代唐三彩作品中的极品,在她的心目中则有更深层的象征意义。   “好了,妳刚刚说什么?”秘书结束电话转过来问她。   “没什么,我是问妳吉姆的订价决定了吗?”   “喔,还没。我打了几通电话给他,都进语音信箱。”   “那妳刚才是在和谁讲电话?”   “唐先生,”见马洛琳一脸空白,秘书补充说,“就是上次和妳预约,结果妳临时无法接待他的那位唐先生啊。”   噢,她想起来,是有这回事。那次,她记得唐先生没看上任何作品。   “因为上次他没有看上眼的作品,所以,我请他最近再来一趟,看看吉姆的新作。”   “也对,或许他会喜欢吉姆的新作。对了,说到吉姆,”她看看时间,应该还早,跑一趟苏活区去找吉姆谈谈可能会比用手机联络他来得有效。“我直接去苏活区找他,搞不好,他又把自己泡在酒精里出不来了。”她无奈的摇头,艺术创作者酗酒的不在少数,真的能控制自己保持清醒创作的人,实属不多。 第016章 心神不宁的CEO   时间又来到一周的开始,星期一通常是公司内的会议日,所有各单位的主管汇报都集中在这一天。   凯文在市值十亿美金的防毒软体资讯公司担任执行长(CEO)一职,虽然是哈佛商学系毕业,并非资讯工程相关背景,但是凭着他优秀的商业嗅觉,带领着公司度过一次又一次的美国经济衰退冲击,在公司内为他自己树立良好的威信。不再让员工们认为,他只是靠着父亲的裙带关系进入公司担任高位要职的无能贵公子。   从早上十点开始,在凯文喝下第一杯咖啡后,马拉松式的会议就此展开。   首先登场的是产品会议,由负责产品制造的部门经理开始报告。   “......所以,新版的防毒软体已经进入BETA测试阶段,预计在两星期后提出测试报告。我这边的报告到此告一段落,执行长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负责简报的产品制造的部门经理神情不自在的又看了一眼凯文,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将眼光瞄到;那个心神不在会议上、老把目光往窗外飘的执行长身上。而产品部经理基于礼貌又不得不尽量掩饰着他的好奇。   坐在凯文身旁的营运长注意到异状了,其他几位与会主管也是,他们纷纷皱眉传达异议。营运长环顾了四周人后,轻咳数声当作暗号,提醒凯文将目光移回到面前的投影幕上。   凯文突然惊醒似的将视线挪回自己面前的投影幕,他像个做坏事被抓到的小男孩,有点不好意思地面对会议室内十几双盯着他瞧的眼睛。   凯文连忙遮掩的说道:“我没什么问题,请继续。”   然后,他悄悄把罪魁祸首的她从脑海里赶出去。   当凯文理解到马洛琳对他的影响力时,他发觉情况非常不妙。他还来不及细想自己为何会失神的缘由,某通电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那是凯文大学时代的室友;狄亚伦,来自德州当地具有影响力的石油开发商。   “嘿,兄弟,最近好吗?”亚伦带着德州腔的口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听起来他还是老样子。   “还不错。你呢?凯瑟琳她还好吗?”   “她还好,只是差点没让新生儿给累垮。她坚持要喂母乳,搞得自己好几天都没睡好。现在,她和宝宝正在补眠。”   “啊,新手父母的烦恼,呵呵。”   他从电话那头听得出亚伦满足又幸福的模样,他这位大学室友经历一段非常刻骨铭心的爱情长跑后,才让他老婆点头嫁给他。现在他们第一个宝宝出生,全家正沉浸在新生命到来的喜悦中。   “我打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你还记得我们隔壁寝室那个念资讯工程的书呆子吗?”亚伦问。   坦白说,他的印象已经有点模糊,毕竟大家都毕业那么多年,说不定走在街上遇见对方还不一定认得出来。   “那家伙最近拿一份募资计划书给我,我看了以后觉得他的商业模式还不错,算是很创新的,现金流和成本预估看来也很合理,我想推荐给你瞧瞧。”   “喔?他打算作什么项目?”   “一种集合性质的开放平台。你可以和他约见面再详谈细节,如何?”   “好,那你请对方联络我。”   “没问题,就这么说定。还有,容我提醒你,我儿子的满月派对就快到了,记得要来看他。你是他的教父,好歹尽点教父的义务。”   “我以为,教父接手的时间是满十三岁后,从如何把到美眉开始教起。”   “谢了。把妹那部分我自己来教就行,不劳驾你飞来德州。”   “嘿,这不就是教父该做的事吗?带着迈入青少年的教子认识前所未见的「花花世界」,并且提醒他做好安全防护,别把女生的肚子搞大。”凯文和亚伦玩笑几句后结束电话,感谢亚伦拯救了他,没有继续沦陷在「凯文的异想世界」中。   一定不能再去想马洛琳,不管他有多好奇她的衣柜里是否只有白色礼服,或是她穿起「维多利亚的秘密」会是什么模样。   等等,那种好女孩会有性感到足以诱人犯罪的「维多利亚的秘密」吗?   停止。他对自己说,不能再去想她,或是她穿上那些该死的性感内衣的模样。   此时,他的手机响起,没有来电显示;对方可能是不认识的陌生人。凯文有些犹豫要不要接听电话,随即却又想到可能是亚伦推荐的那家伙打来的。   他接起电话,果然是那个书呆子。很快的,五分钟后他们约好隔天碰面的地点和时间。   结束上一通电话不久,手机再度响起,这回总算是莉思。凯文有预感她可能会延后双方原定要碰面的时间。   他接通电话后说道:“嘿,宝贝,一切都好吗?”并且试图让自己的语气注入些许热情。   “不好。我这边暂时无法结束,都怪他们试装的速度实在太慢了。他们找来的摄影师好像刚入行的菜鸟,连灯光都不太会掌握。真的很抱歉,或许我晚点再找去你?”她的语气在凯文耳里听来倒是抱怨多于歉意,有趣的是,他并不介意。   好吧。凯文明白这或许有点诡异,但他真的不介意今晚能否见到莉思--那位他正在交往中的正牌女友。   凯文伸长双腿,身体后躺靠向椅背,慢条斯理的说:“也好,我们稍晚再联络。”   他担心自己的语气是否多少透露了不在乎的心情而惹恼莉思,但她似乎在电话那头好像被什么事情给打断,只听到她说了句「那件衣服颜色不适合我--」之类的话,显然她没听见他前一刻说些什么,于是又问了一遍:“亲爱的,你说什么?”   “没事,我们再联络。”   看来,果然是他想太多。   他发现,多出来的时间竟然不知如何打发。   好吧,凯文决定再去「名流的时尚派对」找杰克喝两杯。看样子,杰克的酒吧已经成为他排遣无聊时光的默认系统了。 第017章 蓝釉马的传说   “嘿,兄弟,今天怎么有空来?你的金发小妞咧?你们该不会分手了吧?”杰克玩笑地说着,倒也不怕凯文生气。   “老样子。她忙她的,我忙我的。”凯文看看酒单,似乎没什么心思找新的调酒来尝试。杰克看看他的模样,知道有事困扰着他,便说:“我刚进了一款新的德国啤酒,要不要试试?”凯文不置可否,杰克立刻找人先送两瓶过来。   杰克喝下一口啤酒,用酒瓶指指凯文后说道:“那天,你送奥黛莉.赫本回去,然后有什么进展吗?”   原本,杰克只是闲聊,并不预期凯文会吐出一字半语的。没想到听见他的问话后,凯文脸上居然浮起一抹神秘的微笑。   杰克像是一个逮到学生在课堂上考试作弊的老师,眼睛闪着非常感兴趣的光芒:“呵呵,抓到了喔,她真有那么好?你该不会已经和她睡了?”   意外的,凯文赏给他一个超大的白眼。“拜托,你想太远。”   “那是怎样?”杰克感兴趣的倾身向前,等着洗耳恭听。   “我说不上来,那天的情况你也清楚,事后她居然指责我太冲动,行事不经大脑,才会砸了场子也害得自己受伤。”   “她没说错。”   凯文白了杰克一眼,“拜托,我是为了她才动手。”   “你何时会为女人如此冲动了?从我大学认识你以来,向来只有女人为你争风吃醋,我可没见过你会为了哪个女人而动手伤人。那家伙伤得不轻,我花了不少医疗费才安抚了他。”   “你可以把帐单寄给我,这是我的责任。” 凯文喝了一口啤酒后说道。   “钱财事小,重点是你的脑子在想什么。”   “什么意思?”   “我看得出来,她不是那种能随便玩玩的女孩,”杰克的眼光牢牢盯住凯文,“你到底有什么打算?她不是你能吃的菜。”   他明白杰克的意思,马洛琳是属于他们这一挂向来不碰的「好女孩」--那种不适用于短暂的男欢女爱关系,不适合没负担、没承诺、没束缚的情爱关系;他们向来极力避免碰触的女孩。   他当然清楚,他早就知道她属于哪种女孩了。短暂的沉默过后,服务生送上新的一轮啤酒,杰克拿一瓶给凯文,他用酒瓶和好友的碰了碰。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凯文转了转手中的啤酒瓶,缓缓的说道,“我当然知道她是那种女孩,该死,我就是没法忽视她。老实说,我也不懂自己怎么了,我只知道我想带她上.床,我想把她累得下不了床。”   “可是你却无法随心所欲的扑倒她,坦白说,兄弟,我觉得你这次麻烦大了。”杰克仰头喝了口啤酒后笑道,“我不懂,你已经有莉思帮你暖床,还有什么好欲求不满的。”   “我不知道,一开始我确实只想征服她,但是后来我发现,情况并非如此。”   “那是怎样?”   “我不知道,”凯文烦躁的用手指爬梳过头发,郁闷的说,“老天,我要知道就好了。”   嗯,情况确实不妙。但他不是凯文,无法帮凯文决定他该怎么做。   杰克决定祭出能有效解除男性郁闷的仙丹灵药;他能约凯文周末晚上去麦迪逊花园广场(Madison Square Garden)观看纽约尼克队的篮球赛,他的一位啤酒供应商送的门票,在球场前排位置视野非常棒的贵宾席。   果然,他们顺利地转移话题焦点,开始讨论纽约尼克队在补进新的前锋之后,要如何提振本球季的得分水平,然后想办法打进季后赛夺下总冠军。   马洛琳终于见到那位唐先生了。   就在秘书电访后的隔天,一位衣着讲究的中年华裔男子踏入画廊。他的个头不高,身材中等,五官端正,两鬓掺着些许灰白发丝。   “您好,唐先生,我是马洛琳。”   “您好。”唐先生热切和她握了握手。   “最近我们有批新的画作送到,您有兴趣先从这批画作欣赏起吗?”她礼貌的推荐,这次由她负责接待他,她当然得大力的推荐一下新的作品,特别是吉姆的画作。   “事实上,”唐先生的眼光落在马洛琳身后的位置,“我想先欣赏那匹蓝釉马,方便吗?”   “当然,请跟我来。”   她领着唐先生来到蓝釉马的展台前,虽然展台上已经标示了「非卖品」,不过她还是提醒着:“我得先声明,这匹马儿是非卖品。”   唐先生点点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视线又落到蓝釉马身上。“当然,我若是妳,根本不会把它拿出来做公众展示。”   他的话引起了她的疑惑,“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转头看着她,半响才恍然大悟的说:“原来如此,看来妳并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么?”   他沉吟了一会,然后缓缓的说:“若是方便,我们找个隐密处谈。”   于是,马洛琳带他到她的办公室谈。唐先生在靠近门口的椅子上坐下,喝了一口马洛琳让人送来的咖啡,像是走入回忆似的说道:“我是从事历史研究工作的,特别专攻中国历史考证。我会对这匹蓝釉马感兴趣要从大约十五年前说起......”   “那年,我受邀前往中国进行学术交流。席间,我认识了一位当地的历史教授,他本身也是从事历史考证,还参加过几次考古挖掘工程。某次他告诉我,开元朝的皇帝曾经命令某位工匠制作了个唐三彩作品;蓝釉马。皇帝命令工匠在马儿里头放入某件秘密物品,有传说那是唐朝皇帝未被后人所挖掘的宝藏图,也有传说那是制作唐三彩的秘密配方。”   “为了不让后人轻易的得到那玩意,皇帝要求工匠做了两匹一模一样的蓝釉马,只有其中一匹马儿里头有放宝藏图,另一匹则是空的。时代更迭,经过千年后的改朝换代,其中一匹蓝釉马已经失去踪迹,另一匹蓝釉马则听说由清朝皇帝献给当时的美国公使馆作为外交礼物。”   唐先生听了下来,喝口稍微变冷的咖啡,然后等着马洛琳消化这些资讯。   “我猜想,您会专程来看它,您认为它就是从美国公使馆的那匹马?”   唐先生再次点点头,“所以我才说,若我是妳,我不会把它公开示众。谁也料不准会发生什么事......” 第018章 令人不安的秘密   时间来到周三,凯文和那个书呆子约在餐厅吃午餐,只见一个穿着白衬衫深色牛仔裤,神情略带紧张,脸上挂着彷若他的正字标记的黑框眼镜,那模样完全唤起凯文的印象。   郝大卫;哈佛大学资讯工程研究所,专拿奖学金的资优高材生。   没错,这家伙还是老样子。当年手里总是捧着一堆电脑软体资讯研究书籍,如今换成一个挂在身后的后背式背包。   凯文友善的微笑,对他挥了挥手。对方终于看见他,带着一丝腼腆的笑容走来。   “嗨,许久不见,你还是老样子没变。”凯文坦言,他觉得时光似乎停留在大卫的身上没有离去。   他们先是轻松地用餐,天南地北的聊起离开哈佛校门后的际遇。大卫先是去加州矽谷的某家资讯软体公司服务,后来进入苹果电脑(Apple)总部,担任应用程序服务平台计划的召集人。   “你知道吗?当年苹果的App Store整个建置规划就是我主导的,包含底层的架构。”   哇!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凯文刮目相看了。   “在苹果待了八年的时间,我想,该是自己出来创业的时候。”大卫坦诚的目光从他那厚厚的镜片透出来,而凯文相信大卫有绝对的能力和专长经验。   “那么,谈谈你的计划吧。”凯文说道,伸手接过大卫递来的募资计划书。   听完大卫的计划,凯文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很新的创业模式,正如亚伦所说的,大卫在现金流和成本预估上的规划很合理。   大卫听了凯文的称赞,反而不好意思的搔搔后脑袋说:“其实,我自己并不擅长财务面的规划和管理,这也是我为何要找合伙人的原因之一,除了资金需求外,部分原因也是希望借由不同领域的专家合作,降低新创公司的风险。”   凯文很佩服大卫的坦白和谦逊,他说的没错,若能结合不同领域的专业,确实能降低新创事业的风险。   他很有兴趣和大卫合作,更有兴趣参与这个案子。凯文对大卫伸出手来,爽快地说:“伙伴,算我一份。”   大卫高兴地双手握着凯文,频频道谢,他对于这个结果简直喜出望外。   凯文决定回去仔细研究大卫的提案,并且约定下次碰面时,交换彼此的意见。   「该是自己出来创业的时候。」大卫的话,不断地在凯文脑中回响着。   在父亲的公司里,就算自己表现得再优秀,终究只有一个人能占在顶峰,然而那个位置已经被占据了。自己出来创业,就是一个全新的开始,那将不同于他现在的情况,也是全新的挑战。虽然他手上有笔的资金,若是依照大卫的事业规划,供应初期两年的资金应是不成问题。   但,事情没有绝对完美,他必须未雨绸缪。   那表示,他需要动用自己的人脉,再找一些创投基金(Venture Capital)加入。这部分是他最擅长的部分,未来就看他如何大展身手游说这些创投基金的加入。   嗯,凯文对于即将展开的创业计划,感到前所未有的兴奋。   这一天,他感觉到事业之轮开始转动。虽然不知前途如何,但他愿意奋力一搏,他想证明自己离开父亲的光环,依旧能创造属于自己的一片天。   周末夜晚餐时段的「法乐琪」法式餐厅非常难订到位置,若不是为了帮马克庆祝生日,马洛琳绝对不想在这种人挤人的时段来用餐。   还好,寿星马克似乎颇能享受法国菜。塔娜不用说,法国菜几乎可以说是她的最爱,更何况他们是来米其林三星等级的「法乐琪」用餐。塔娜为了这个聚餐而精心装扮,让人差点误以为寿星是她而非马克呢。   “别笑我,谁叫妳选了一个这么高档的餐厅,难不成妳要我蓬头垢面而来?拜托,我可做不来这么丢脸的事。”塔娜嘴巴上虽是这么说,却也不忘瞥向穿着紫色缎面Simply Vera VERA WANG新款洋装的马洛琳,见她轻描淡写的画个淡妆,放下黑色波浪般的长发,就足以衬托那身高雅兼具时尚感的春装。   马克则是笑着举起他的水晶高脚酒杯,向女孩们致意。   “对了,妳上次说月底要去香港一趟?”马克像是突然想起来问道。   “是啊。怎么了?”   “是上次妳跟我提的那个物件吗?”   “没错。”她的唇边带着笑意,举杯喝了一小口高脚杯里的玫瑰香槟(Champagne Barons de Rothschild Brut Rose)后说道:“我追踪它已经好一阵子了,没想到居然会在私人的拍卖会出现。”   她一直对十九世纪的写实主义的画作特别感兴趣,尤其是「在贝希特斯加登的高山之石(Der hohe Steinberg bei Berchtesgaden)」,那是奥地利写实主义画家高尔曼(Friedrich Gauermann)的作品之一,也是她先前对马克提过那个追踪许久的物件。   “祝妳好运,我想竞争者应该不多。”马克和她碰了碰酒杯。   毕竟,高尔曼的画作并非拍卖市场中最热门的品项,而他也没问她为何独独钟情于高尔曼的这幅画,尤其它是较冷门的作品。   “对了,我最近倒是听到一个传言,关于妳那匹蓝釉马,我听说香港有个富商一直在追踪它的下落。”马克在苏富比担任经理人,所以他的消息来源总是特别多。   事实上,从上回和唐先生谈过后,她并没有对好友们提及蓝釉马的秘密。坦白说,那故事令她着迷,不过,她无法确认自己手上的这匹马儿里头是否有某个秘密玩意。   她知道这匹马儿的前几任收藏者,但,在中国的那段经历,她却无从查证起。   听马克说有人在追它,反倒令她隐约的感到不安。   “琳,妳怎么了?”马克关切的问道,她陷入沉思的模样,仿佛有心事。 第019章 她竟然会关心他?   她想,或许负责拍卖蓝釉马的苏富比会有更详细的资料档案。于是,她对马克说:“马克,我问你,苏富比内部有蓝釉马来美国前的历史记录吗?”   “这我不清楚,可能得进入资料库查询。妳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好奇,想知道蓝釉马到底是从哪里来到美国的。”   马克点点头,“好,给我点时间,我再帮妳查看看。”她点点头,拿起酒杯正要喝口香槟时,坐在她身旁的塔娜,突然用手肘顶了顶她,害她的酒差点洒出来。   “琳,妳看,是戴凯文,他也来了。”   真是见鬼了,戴凯文那家伙怎么也来这里啊。纽约多的是高档餐厅,他们怎么会偏偏选到同一家餐厅呢?   凯文身穿银灰色细纹的法式西装,内搭黑色衬衫,领口前两颗钮扣未扣起,显得他的衣着在帅气的西装外表下,包裹着一个性感的躯体。他的手臂挽着最近火红的名模布莉思,两人正在交头接耳的说话。   “别看他,我不希望被他发现。”她压低声音说道。   坐在马洛琳身边的塔娜,她的反应和马洛琳完全不同,她忍不住低声的惊呼:“哇塞,我说真的,他帅翻了。妳若是不要就留给我吧,我非常乐意接下这份大礼。”   妳、妳在说些什么鬼话啊?妳还算是朋友吗?她立刻面向塔娜,毫不迟疑的翻了个白眼。拜托,蓝塔娜,收起妳的口水。   不要再看他,千万别引起他的注意。   千万不要。   但,事与愿违。她还是不幸地被戴凯文发现了。   糟糕,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他。特别是那天她做了那场梦之后,她几乎不认为她能够面对戴凯文,万一被他发现的话......噢,还不如直接对她开枪算了。   “嗨,真巧,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妳。”   她像是被椅子电到,立刻正襟危坐的回答: “是啊,真巧,没想到会被你遇上。”   不出所料,她立马端出冷若冰霜的表情,巴不得和他拉开距离。   这一点都不像在那一夜,担心他受伤的那个女孩。   他脑子对于她的多变还是充满疑惑,却仍想不透那个疑惑的症结是什么。   凯文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却看见与马洛琳同桌的塔娜与马克,张大著眼睛用一种好奇又评估的眼神直盯着他瞧。这下反而让他什么俏皮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微笑的向大家致歉,然后潇洒地转身立刻回到莉思那一桌。   没多久,她的手机响起一声简讯提醒的鸣声,她有则新的简讯。当她随手拿起来看时,她的手差点没打滑而将手机掉到地上去。   那是戴凯文发的讯息。   「妳今晚很美。」   短短的五个字,又开始让她的心跳加速。难道,这家伙都是用这些老掉牙的招数追妹不成?   她故作冷静自持,镇定的瞥向凯文那边,本想送他一眼「请勿骚扰」的警告,却意外发现那双湛蓝的眼睛正炙热地盯着自己。半晌,她赶忙收回视线,拿起酒杯打算喝口玫瑰香槟缓一缓脸上忽然升高的温度。   不料,塔娜的声音带着藏不住的笑意飘来:“亲爱的,妳的酒杯是空的。”   她连忙瞥向塔娜一眼,原本热烘烘的脸蛋却更加放肆地发烫。她强作镇定的拿起摆在桌边冰镇的香槟,帮自己的空酒杯填满酒。   都怪他,可恶的凯文又害她出糗了!   他身旁已经有美女相伴,何必来招惹她呢。   她再次偷偷望去凯文那一桌,意外发现他正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吻莉思,他们热吻着,无视旁人的眼光和餐厅礼仪。   马洛琳惊觉自己的脸蛋热起来,耳朵恐怕也是红的,明明知道他吻的不是自己,却仿佛能感受到那个吻的魔力。这一定是那个梦的影响,它干扰了她的脑子的正常功能,才会使她见到凯文后,动不动就脸红。   “告诉我,她的表情如何?”凯文离开莉思的唇,轻声的问她。   “你真是坏蛋,”莉思错开些位置,偷偷望向马洛琳。“她看来......要我说,她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蕃茄。好像你吻的不是我,而是她。”   凯文听到莉思这句话突然震了一下。   「好像你吻的不是我,而是她。」这话撬开他的疑惑点,他倏地明白马洛琳那一夜在车上为何会和他吵起来的原因:她关心他。   因为她关心,所以在他说出那句「不关妳的事」后,她的脸色才会那么难看。   有没有搞错,她居然会关心他?   #   自从马洛琳从唐先生那里得知蓝釉马的秘密后,她有点寝食难安。一方面她担心自己的保全系统不够力保护不了它,二方面让她忐忑不安的是,她无法确定哪匹马才是藏有秘密的那个。   马克帮她查询了苏富比的资料库,发现完整的记录是从美国这段开始,没有更早先的记录。那表示在苏富比的档案柜里,这匹马等于是在美国重生的。   若唐先生所言属实,表示要追查更早期的记录或史料,就必须从中国境内开始着手。她不是没想过这件事,说来容易做来难,光靠金钱恐怕是不行的。中国对她来说是陌生的国度,她连中文都不会,要从中国境内开始调查,宛如大海捞针。   再者,她没有十足的理由去追查那段遗落的历史。至少,目前看来她只要能保护好蓝釉马就行了。   因此,她迅速的做了一个决定,就是更换保全系统。倘若真有人盯上她的蓝釉马,至少新的保全系统可以让它更安全。   她得去查查哪家保全系统是全美最有名的,先前她采用的是德国欧规的系统,既然这次要换,就近换间美国的公司试试。   #   艾瑞资讯科技是马克推荐她的保全系统公司,据说是间市值超过十亿美金的大公司。她事先和联络窗口预约碰面的时间,他们约好在艾瑞资讯科技内部碰面。   时间一到,马洛琳便准时出现在柜台,在她表明来意后,柜台小姐便礼貌的领着她来到一间接待室等候负责的专案经理出现。   她走到窗户边眺望着远处的天际线,今天的天气不错,蓝天无云,每栋高楼大厦在阳光的照拂下闪闪发亮,她忘神的欣赏眼前美景。   门开了,她尚未来得及转身,便听见熟悉的声音传来:“见鬼了,马洛琳,妳在我的公司里做什么?!” 第020章 更换保全系统   她的胃一沈,不可思议的望着开门进来的戴凯文,顿时感觉接待室的空间变得拥挤。   “怎么会是你?和我约好的那个专案经理呢?”她问道。   “那才是我该问的,妳怎么会在我的公司?”   “你的公司?艾瑞资讯科技是你的公司?”她眨着眼非常讶异在这里见到他似的,惊呼道:“我的老天。”   “好吧,它是不小,但没有像上帝那么伟大啦。”凯文对她眨眨眼,然后比了比接待室的座椅,“坐吧,别站着说话,免得让人以为我不懂待客之礼就糟了。”   马洛琳依言坐在离他最远,离角落最近的椅子上。“我不知道这是你的地盘,其实,我根本不了解你。除了报上说的那些八卦绯闻之外,我从来都没问过你的职业。”   凯文耸耸肩,双手一摊:“这不能怪我,谁叫我们能相互了解的时间不多,大部分的时候都用来吵嘴而非聊天。”   果然,马洛琳爽快的瞪了他一眼。   “妳瞧,就是这样才使得我们彼此不熟悉。”他装模作样的用手指尖敲了敲桌面。   “若你可以省省你的嘴皮,或许我们就能快点切入主题。”她耐着性子对他说。   这时,接待室的门叩叩响起,然后前台小姐端了两杯热咖啡进来。还贴心的附上糖包与奶精。   “喝吧,虽然比不上我家的黄金麝香猫,但是口感还算过得去。”   她没有立刻喝咖啡,只是用双手轻握着咖啡杯。“所以,除了研发防毒软体之外,你们也有替客户设计保全系统的服务?”   “是的。我们与很多大型企业都有合作,其中,纽约部份珠宝店和银行金库也是采用我们的保全系统。”   “那么,你们应该也能替画廊规划保全系统啰?”   凯文闻言忍不住倾身向前,问道:“妳遇上什么麻烦了吗?不然,妳为何要找人设计保全系统?”   她叹口气,早该想到这一层的。若她要请凯文的公司设计保全系统,那她就必须要告诉凯文她所发生的事。而她不认为,现在是谈起蓝釉马的故事的时候。   马洛琳挣扎犹豫着,到底该透露多少细节才好呢,她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蓝釉马的秘密,但她又需要戴凯文的协助。   她需要顶尖的团队帮她打造一流的保全系统,那才是她出现在这儿的理由。   “我没有遇上麻烦,只是需要更换保全系统罢了。”   “妳的话听来有语病,若是没有问题,又何必需要更换保全系统?这可不像换妳家大门的锁那样简单。”   “我知道,所以我才来贵公司。”   她很务实,尽管误闯到凯文的公司并非她所愿,但若它代表着一流保全系统,为了她的蓝釉马着想,她必须暂时把对戴凯文的好恶先放在一旁。   凯文眯起眼睛审视着她,明白她故作镇静的面具下,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他敢打赌,那绝对和那匹马儿脱不了关系。   随即,他耸耸肩,换个较为轻松的姿势将双腿伸直,两手的手指在腹部上方拱成尖塔状,问道:“说吧,需要我提供什么样的服务?”   呃,别想歪,马洛琳。她提醒自己要留神他最擅长的暧昧把戏。他的问题让她颇困扰,按照字面解释来思考,她对保全系统那玩意儿没什么概念。   于是她说:“何不这样,改天你派个人到我的画廊里去实地勘察后,再提案给我,这会比较实际。”   “嗯,当然,”他对她笑了笑,“妳果然是业主,完全没有任何令人遐想的空间。”   “我不明白是哪里让你有遐想的空间了?”她端起咖啡,优雅的啜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子打算起身离开。   “所以,妳还是不准备告诉我为何要更换保全系统的原因?”   “为何你非要知道不可?”   “就当作是朋友的关心,如何?”   “喔?”她略作惊讶状的抬起一边的秀眉,“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啥时变成朋友了?”   “妳敢说我们不是吗?”   不知何时,凯文已大步来到她面前,一屁股坐在她面前的桌面上。“拜托,就凭我上次在酒吧里为妳卖命出头,我们难道还不能算是朋友吗?”   她感到心跳加速,不确定是因为凯文突然的靠近,或是他的话勾起了那天的回忆--包括那句该死的话!她吞了口口水,试着维持表面上的冷静。   “喔?那这么说,只要是你见义勇为出手相助的女人,都该自动成为你的朋友啰?不论对方是否愿意?”她抬起下巴强悍的凝视着他,“你真的不懂女人的拒绝词汇,是吧?”   他并没有被她吓退,相反的,他用手指掐住她那弧线优美的下巴,“我不懂的是妳,马洛琳小姐。”他故意将「马洛琳小姐」咬字咬得很重。   “为什么你非要懂我不可?”她不能理解他的一言一行,“你到底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才肯放手?”   他的蓝眸炙热地锁住她,手指在她的唇边轻轻滑过,神情迷惑不已的呢喃:“我不知道,老天,我真的不知道我要什么。”   接着,他放开她,起身走向接待室门口,不再说话。   他礼貌的送她离开,没有再跟她多聊。看样子,他已经放弃追问更换保全的缘由。很好,这才是她所希望的,他们之间只会有商业上的合作,而不会有个人情感的牵扯。   两天后,马洛琳正在电话上说服她的大学同学吉姆,将更多的创作收集起来,参加她预定要举办的联展。吉姆是个很有天份的艺术创作者,但,他清醒的时间实在不够多。   “那么,就这样说定了,你一定能成为这次联展的焦点之一。”她对吉姆哄诱着。   在她尚未看清是谁那么大咧咧的踏入她的办公室时,她已经敏感的察觉到他了。   匆匆的,她结束电话,然后瞪着不请自来的戴凯文,身后是她那神情紧张又无奈的秘书。“老板,这位先生非常坚持要直接进来办公室找妳,我拦也拦不住他。”这话若是用来形容别人,她会嗤之以鼻,觉得说者过于夸大。但,用在戴凯文身上显然太含蓄了点。   他不是那种会乖乖在会客区等待的人,从来就不是。 第021章 他真的搞不懂她!   “妳先下去吧,这里我来处理。”她打发秘书离开。“坐吧,”她比了比离门口最近的椅子说道。   “不了,我今天是来进行实地勘察的评估作业,有位女士说希望我方先就实际情况提案后,再作选择。”   她交叉起双臂抱在胸前,歪着头说:“我以为实地勘察这种小事,应该是负责专案的员工来处理就行了,居然还要劳驾你这位CEO?”   “这是我的案子,”他特别强调「我的」这两个字。“由我来进行勘察合情合理。”   她撇撇嘴不想再继续和他抬杠下去,“走吧,我带你到处看看。”   借口来画廊做实地勘察是真的,希望能弄清楚她所隐瞒的秘密也是真的,对于马洛琳问他那句「你到底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他却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了。   自从那天找莉思一起表演那场戏,无意中得知马洛琳对他的关心,虽然像是解开迷雾中的谜团,但却又让他自觉掉入另一个谜团里。   他真的弄不懂她。   他们一边逛着画廊,只见凯文煞有其事的拿出iPad来作些重点摘要,部份重要的地点他会特别拍照下来补充摘要。   瞧他认真的态度,她几乎以为他只为勘景而来,没有其他企图。   “怎么了?”他瞥见她在偷偷观察他时问道。   “没什么,看你真的很熟悉这些事前作业。你在大学是学资讯工程的吗?”   “不,我是哈佛商学系的。”他再次对内部较重要的动线拍下来作为系统规划的参考。   “妳呢?哪个学校毕业的?”   “纽约大学的艺术学院。”   他低低的吹了声口哨,仿佛看不出来她是学艺术出身的样子。这男人,真不讨喜。   “当个画廊老板不容易,需要有很好的艺术涵养,和敏锐的嗅觉,才能挖掘出下一代的毕卡索(Picasso)。”这话乍听之下像是恭维,但由他说来,总是不脱那么几分嘲弄的意味。   他,简直就是她背上的一根芒刺啊。   “嗨,马洛琳,我今天有个好消息--”此时,马克兴冲冲的一头闯进画廊,根本没有留意到凯文。   然后,他才像是发现新大陆般的神情诧异,盯着凯文,接着又看看马洛琳。   他在马洛琳的脸上发现熟悉的求救表情,欧喔,他认得它,立刻理解到他该扮演的角色。于是,马克走到马洛琳的身边,一手拥住她的肩,关心的说:“怎么啦?宝贝,谁惹妳不开心啦?”   “没事。来,我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戴凯文先生。”接着,她对凯文介绍马克。   “这是莫马克,苏富比的经理人。”   戴凯文的神色晦涩,冷漠的眼光不客气的从头到尾打量着马克,随即他便伸出手握了握马克的,礼貌但不失软弱。   其实是有点用力了,可恶,那家伙握他的手握到略为发疼。马克心里吃痛的暗骂。   凯文离开后,马克才整个人放松下来。   “他到底是来干嘛?你们刚才怎么了?”   “没什么。你介绍的那间艾瑞资讯科技公司,正是凯文的公司。”   “那么巧,我居然不知道。”这话听来说的心虚,她想。   “是啊,这么巧,你说谎的技巧退步了,莫马克。”   马克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袋,“唉,我其实也不算没帮上忙吧。艾瑞资讯科技是全美顶尖的系统保全设计公司是事实,至于他们的CEO是谁,就不那么重要了,对吧?”   他说的务实,她不能怪马克多管闲事,尽管近距离和戴凯文相处并非她所愿,但是她确实需要专业的协助。   “妳......我总觉得,自从遇上戴凯文之后,妳有点不一样了。”   “你在瞎说什么啊?”   “不知道,也许是我的第六感。妳在意他,但是妳刻意表现出不在乎的模样,这点真的很不寻常。那天晚上在法乐琪餐厅,我就发觉到你们之间那种不寻常的火花。”   “火花?天啊,马克,你的肥皂剧看太多了,是吧?”   “妳可以尽管否认,或是欺骗自己。我太了解妳了,要不然,刚刚那一幕我是怎么演出来的?”马克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她不会说那是某种嘲笑,反而更像某个秘密被挖掘出来时的胜利微笑。   马克没说错,他够了解她,从大学二年级她遇上他的那一刻起,马克懂她,有时候甚至比塔娜更明白她的心。   曼哈顿   布鲁克林区   布鲁克林是文森从来没想过要涉足的贫民区,治安差与低于国民平均所得的穷困,多数居民为社会蓝领劳动阶级,这也使得布鲁克林区成为整个纽约州藏污纳垢的所在。   为了这次的会面,他还刻意换身装扮才开辆租来而毫不起眼的小货车。下车后,文森刻意压低鸭舌帽,将牛仔外套往身上拉紧些,他小心的查看四周,也留意无所不在随时会突然冒出的媒体狗仔。   若是被媒体拍到他出没在这一带,那他可真有的解释了。   眼前是间连招牌字母都布满灰尘而看不清楚,外面霓虹灯管灯泡坏去一半的小酒吧。文森硬着头皮,忍不住伸手往外套内侧口袋摸一摸那把小手枪。他必须这么做,要保护自己,以防万一需要防身时而准备。   推门走进酒吧内,客人三三两两交谈着,吧台的老旧电视正在重播美式足球赛。吧台的黑人老板带着谨慎的眼神评估著文森,他则是轻易地就看到那男人坐在靠近角落的桌子前,独自喝着廉价啤酒。他对老板比个找人的手势,迳自走向那人的座位。   “嘿,你到多久了?”   “刚到不久。东西呢?带来没?”对方问道。他是个非常不爱闲话家常的人,更别说有任务在身时,他的话少得可怜。   文森入座后,从背后的背包里拿出一只牛皮纸袋,交给他。   “按照约定的一半先付,另一半等事情完全结束再付。”   “没问题。所以,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   文森靠近他的身旁,用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耳语声交代着。   对方点点头,表示了解。文森又多叮咛了一句:“一定要干净不留痕迹。” 第022章 他,怎么可能会杀人?!   布莉思电影试镜的结果,让她拿到那部电影女主角的演出机会。这年头,即使是电影里的花瓶角色,也得打败好莱坞众位美女明星才行。这使得她很兴奋,整个晚上不停谈论即将展开的好莱坞追梦之旅。   “导演说我很有演戏的天份,他有预感我一定能成为下一位梅根·福克斯(Megan Denise Fox,在好莱坞以荧幕形象性感美艳著称。)”莉思开心地说道,整顿晚餐她说了不下十次电影导演有多欣赏她,绝对会帮她打造成新一代的性感女神。   凯文配合著莉思的好心情,举起高脚杯向她致意。“恭喜妳了,敬未来的大明星。我等不及要欣赏妳在电影上精彩的演出。”   莉思也娇媚的举起她的酒杯,在喝下一口红酒之后,她略为迟疑地放下酒杯,蓝眸忧虑的盯着凯文,她的表情像是要提起某件令她难以启齿的事情,而显得很不寻常。   “凯文,我想......之后我可能没有太多的时间能够陪你了。”她垂下眼帘,仿佛在宣告一件令人万分遗憾的恶耗。   “嗯......你知道的,拍电影很忙碌,拍摄工作又远在加州的片厂......这是我的第一部电影,我不想搞砸它......这个机会很难得......所以我......凯文,我很抱歉。”莉思开始展现她的演技,表现出一副「亲爱的,我真的非常遗憾」的模样。   啊哈,他懂了。她要和他分手。   凯文维持着表面和善的微笑,不知为何,他的内心居然雀跃起来。   她的演技或许有待提升,不过,真正让凯文开心的是她说的话。   是的,我也很遗憾,真的。他在内心想着,试图让自己感受到一丝丝失恋的心痛。   十秒过去。   没有。他什么失恋的感觉都没有。   连一滴逢场作戏的伤心泪水他都挤不出来。   基于道义,他这位男主角必须说点什么,好让这场分手戏码顺利地落幕。于是,他貌似深情又不失体贴的低声对女主角说:“亲爱的,我明白。”为求逼真,他甚至伸手越过桌面轻轻抚着她的手。   他的深明大义让莉思舒展眉心,转而妩媚的笑了。   凯文也对她展现出今晚首次--打从他内心透出--真正的笑容。他不明白为何对于莉思的提议,自己非但没有觉得男性自尊受损,反而是松了一口气。   “那么,上次的约定还算数吧?”莉思问道。   “当然,我记得。”   “你和那女孩后来有什么进展吗?”   “真遗憾,我们始终在原地踏步转圈圈,一点进展也没有。”   “你确定她真的不是蕾丝边?”莉思歪着头,取笑他。   凯文呵呵低声笑了出来,“老天,莉思,妳的想像力太丰富了吧。”   马洛琳怎么可能是蕾丝边?说她是演技派女演员或许还比较有说服力。他笑出泪来,然后对莉思说,“我不会忘记要给妳个完美的退场,让我安排一下。”凯文端起酒杯和莉思碰了碰。   今晚发生的一切「意外」,并不在他精心安排的内容里,美味的餐点、高级的红酒、优美的用餐气氛,他甚至还安排桌边演奏的提琴乐手。这些加总起来的效果,远远不及莉思主动提出分手要来得让他万分惊喜。   好吧,他坦承,今晚是他这阵子以来最不郁闷的一晚。   美好的一晚。   当凯文在饭店床上醒来时,差点认不出来自己身在何处。他捂着昏沈的头,慢慢回想起昨夜里后半段加码的戏;他和莉思到饭店继续喝酒,然后度过彼此最后的缠绵。他不明白为何她不选择去他的住所,而要求来饭店过夜,更不明白自己怎么会醉得那么厉害,脑袋又昏又沈。   算了,这都无所谓啦,从今天起他和莉思就只是「可能会疏于联络」的朋友关系。   他转头看向莉思躺的位置,她还在沉睡,而他打算唤醒她。   见她趴卧在床上,头朝向落地窗的那一面。他轻拍她的背,戏谑道:“嘿,宝贝,妳该起床了,太阳晒屁股啦。”   当他的手一碰触到她背上的肌肤,那冰冷的感觉马上刺激着他的手指。那种不正常的冰冷低温,让凯文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   他索性将莉思整个翻过身来,却发现她的胸部到腹部整片暗褐色的血迹,在她俯卧的位置上,原本雪白的床单也被鲜.血染出一大片褐色血渍。   她的眼睛空洞地睁开,原本鲜亮的蓝眸失去光泽而黯淡。   她死了!   莉思死了!这骇人的发现刷地直接杀入他的脑中,原本昏沈的脑袋顿时清醒过来。   天杀的!凯文吓得离开莉思的尸体远些,却警觉到自己恐怕已经踩入地狱之中。   侧边的床单上整片令人触目惊心,发干的血涸,地毯也沾染一大片血渍。   要命,我的老天!他的血液在血管中急速地奔流,耳朵嗡嗡的大声鸣叫,心脏无比强烈地撞击着他的胸腔。   叩-叩-叩,粗重的敲门声响起,电铃也刺耳的一直响。尽管他希望这一切是场恶梦,但那敲门声和电铃,闯进他的耳膜里,不让他逃避忽略。   仓惶中,他套上饭店的浴袍后赶去开门。房门一开,便看见门外站着三个纽约市警局的探员,其中之一对他秀出警徽,严肃地说道:“先生,有人报警说这里发生命案,我们需要进入房内查看。”   该死!他完蛋了!   这下他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布莉思死了,而他是最明显的嫌疑犯。   他只能退开房门口,让那三位警探进入房间,他们迅速看过房内的情况后,立刻二话不说的拿出手铐来,铐住凯文的双手,将他带回警局。   半小时后,各大电视新闻频道以头条播出:震惊各界!戴韩克参议员之子涉嫌杀害名模!   马洛琳不可置信的看着电视新闻不断地重复播映着,凯文涉嫌杀害名模布莉思的新闻,这则新闻立刻席卷所有的频道焦点不说,就连推特(Twitter)、脸书(Facebook)、噗浪(Plurk)等各大社群平台也跟着喧哗沸腾起来。   胡说,她不相信!   她不信凯文是杀人犯!这里头一定有什么误会!   她索性关掉烦人的电视,拒绝再听见任何关于这则新闻的不实内容。 第023章 她,居然敢来探望他?!   手机响了,是塔娜:“琳,妳看新闻了吗?他们说凯文杀死那天晚上我们见到的那位金发名模布莉思,我的老天哪,戴凯文怎么会杀人呢--”够了,她不想听好友叨叨絮絮的重述新闻内容,立刻匆匆地打断塔娜的话:“塔娜,我不相信!新闻说的一字一句我都不相信!”   “我不相信他会做那种事。”她斩钉截铁的对塔娜说道。   塔娜从马洛琳的语气得知她此刻不想谈起戴凯文的新闻,便识趣的挂断电话。   几分钟后,塔娜或许已经和马克聊过,而他则传了一封简讯过来:「亲爱的,凯文的事我很遗憾。去做妳内心真正想做的事吧,我支持妳。」   马克善解人意的简讯,好像一把巨锤,真正地敲开她内心的某一块城墙砖瓦,让它应声崩落。或许,她早该倾听自己内心的声音,顺应自己的心。   当凯文听到狱卒说他有访客时,他忍不住纳闷现在除了家人和律师之外,还有谁敢来探望他。   事发后的第一时间,律师团的代表已经来看过他,初步讨论一下后续的辩护程序。事情发展可能会随着警方在饭店房间内的搜证而有变化,总之,在案情未明朗前,凯文都必须暂时被羁押在临时监护所,等候案件进一步的发展。   “无论如何,参议员已经下令要我们律师团使出浑身解数把你弄出这里。”律师代表压低嗓音说道。   凯文并不担心律师团能否顺利将他弄出去这个鬼地方,他只是有点遗憾父亲在选前敏感时刻,受到他的拖累。不晓得外面那些政治宿敌,又要如何放大检视这起案件,他由衷的希望不要影响到他父亲的政治前途。   由于凯文被检察官以谋杀罪被起诉,暂时无法交保,这表示他得穿着丑陋的橘色连身囚服,在监牢里待上一阵子。   律师团代表离开后不久,杰克也赶来看他。凯文不希望自己的丑闻影响杰克刚上轨道的酒吧生意,他要求杰克这阵子少和他联络,别再来探望他。所以,当狱卒说他有人要求面会时,凯文实在想不出来这种节骨眼上,还会有谁那么不怕死。   他们走到会客室门前,一直保持沉默走在凯文身旁的胖狱卒,终于开口对他说道:   “我刚刚一直在想那个黑发妞儿非常面熟,啊,总算被我想起来,她长得很像奥黛莉.赫本。她很正,小子你有福了。”胖狱卒拍拍凯文的肩头,暧昧地眨眨眼。   「她长得很像奥黛莉.赫本」这话除了形容马洛琳之外还会有谁。凯文的心跳随着会客室的门推开而跟着狂跳。   见鬼了,不可能!   真的是她?!   凯文禁不住眨眨眼,怀疑是自己被拘留超过二十四小时所产生的幻觉。   他居然瞧见马洛琳身穿一袭水蓝色的洋装,双手圈起放在膝盖上,静静的端坐在靠窗的一张小方桌前。   竟然是她?!   在这种大家唯恐避之不及的锋头上,她居然敢来监护所探望他?!   马洛琳上车后,曾经想请司机掉头把车开回去,但终究她没能将话给说出口。自从电视上提起凯文被羁押的监护所后,她就想来探望他。   她想见凯文,她很担心他。   不知道监护所是个怎样的地方,肯定是龙蛇杂处,就算她没亲眼见识过,好歹也看过电影。若电影所描述的监狱场景够详实,那绝对会是个令人坐立不安、夜不成眠的地方。想到这,她的忧虑又加深了些。   在会客前,她必须将所有身上的杂物全部交给管理员,直到面会结束后才能领回。马洛琳尽可能的配合行政程序,垂眼低眉一点儿也不愿引人们注意,完全忽视四周若有似无投射过来的异样眼光。   她知道像她这样的女孩,是不该出现在监护所,那是人们好奇的缘由。她全身的气质和仪态,与监护所有着极大的违和感。这不是她的错,但她默默忍受下来。   “好了,妳可以进去了,找张桌子坐下来,我们会有人去通知他。”   马洛琳依照守卫警员的指示,推开会客室的门,进入一间充满自然光线的大厅。那里初看很明亮,但周围部署的员警数量,让人不自觉的神经紧张起来。   她挑了一张靠窗的小方桌,坐下来,双手交叠在膝头上,静静地等待。   没多久,她看到神情憔悴挂着一双黑眼圈,略显清瘦的凯文在狱卒的戒护下向她走来。那双异常湛蓝闪亮的双眼,依旧如常。   “嗨。”凯文压抑住内心的狂喜,来到她的对面坐下。她美丽的双眸充满关怀,凝望着他。   胖狱卒粗声的提醒:“你们只有十分钟。”然后他就往旁边走去,稍微给他们两人一点点隐私。   “老天,我没想到是妳。”他看来憔悴许多,下巴冒着未刮的青色胡髭,神情看来有些晦涩,若不是那双蓝眼,她会以为是她认错了人。   她试着要对他微笑,给他鼓励,不过心里的忧虑却使她笑不出来。她自以为镇定,开口却发现声音颤抖着:“你瘦了,在这里还好吗?”   马洛琳的表情正写着「她担忧他」,他不确定是否为自己的幻想,如果是幻觉,他得承认这幻觉感觉非常甜美,而且真实。   不过,那是可能的吗?她有可能会替他担心吗?   “任谁遇上这种事都胖不起来的,相信我。”凯文试着用玩笑话来舒解她揪在一起的眉心,他不愿意也不忍心看到她为他担忧。   “我相信你。”她认真的对他说。   凯文原以为她是在回应他前一句的玩笑话,后来看见她那种坚定的神情,才恍然大悟她指的是「谋杀名模」这整件事情。   轮到凯文认真的盯着那双深色眼眸,他低声的问道:“真的?为什么?”   “我......我觉得你不是那种人,你没有理由那样做。”她真诚的回答。   “那妳觉得我是哪种人?”他似乎有点想打破砂锅问到底。 第024章 妳和他是什么关系?   “等你离开这里后,我们再来讨论这个话题。”马洛琳干脆避开他的质问,直接代入她来探望他的主要任务。   “我来是要告诉你,我已经联络那个人,不过对方似乎手机没开,所以我只能先留言在语音信箱内,等待对方的回覆。”她刻意避开了令人不安的问题,选择一个更正大光明的理由。   马洛琳还无法厘清自己对凯文的态度到底该如何是好,就单纯的朋友立场,来传达讯息应该是目前她与他最安全的互动方式。   她没有办法回答他的问题,但,她也无法忽略自己内心的声音,而不来探望他。   凯文没有再逼她。   因为,他自己也同样的紊乱。   他真的已经准备好,要接受一段非短暂的男女关系了吗?   他真的清楚他所想要的是什么了吗?他明白当初促使他追逐马洛琳,企图征服她的欲.望已经变质,他还是想要带她上床,但似乎又不是那么单纯。   而他,还不准备再次踏入认真的男女关系里。   他们互相凝视着,彼此想着各自的心事,各自的挣扎。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胖狱卒走过来粗声粗气的说道:“会客时间到了。”   马洛琳眼看着凯文被带走,仓惶间她突然想起什么,稍微提高音量的对他说:“凯文......”   他停下脚步,转身回头神情略为诧异的盯着她,这是第一次她主动开口喊他的名字。   “我一有消息会通知你。”她说。   凯文对她微笑,表示理解的点点头,然后整个人就消失在会客室的门外。   直至此刻,她才惊觉到自己内心有某一个部分已经随他而去。   任谁都无法忽视费山姆身上所散发出来巨大的威胁感,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眼神冷硬,是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当他走在街上时,绝对是令人忍不住自动让路的那种硬汉。   当山姆找上马洛琳时,她彷若看到一位不属于这间画廊,不,应说是不属于这世界的人踏入她的地盘。他就像从警匪电影走出来的角色,虽然她并没有看见他的外套里是否带着任何的武器。   高大黝黑的硬汉粗声地问:“我找马洛琳,请问她在吗?”   马洛琳迟疑地看着他,心里挣扎着要不要举手答「有」时,他已经认出她来。   “妳就是马洛琳?”虽然听起来是疑问句,不过他的口气却是非常笃定,害她想否认也来不及。   “是的。”   “凯文要妳找我?”   她点点头,随即神色紧张的向四周张望,发现画廊还有些客人在,或许在这里并不适合谈论凯文的事情,于是他们离开画廊来到街口转角的一间星巴克。   他们找了个较为隐蔽的位置坐下来,她开始烦恼整件事情该从何说起。   她不想泄露太多私人面的部分,例如:她和凯文之间所发生的点点滴滴,她想隐藏的情节太多了。说到底,她根本不懂凯文为何会向她求救,弄不懂为何她会在第一时间就接受凯文的委托,完全不去顾虑后果。   马洛琳决定从她接到凯文的电话开始说,然后是他留下联络山姆的方式,以及后来所发生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请妳联络我,那他有没有告诉妳我是什么人?”山姆发现马洛琳从进入咖啡馆那刻起,整个人就一直保持着某种警戒的状态。凭着多年在联邦调查局办案的经验,他当然清楚她的话有所隐瞒。他感到有意思地摸摸下巴深色的短疵,眼睛直盯着她说道。   “没有。当时他很匆忙地挂断电话,听起来像是有人在按门铃而他赶过去开门。”她回忆起当时的情况说道,同时满脸狐疑地盯着山姆,怀疑自己是不是漏掉什么细节没搞清楚,而找错人了?   “妳和凯文是什么关系?”山姆又提问了,而且是非常没礼貌的问题。马洛琳不愿意回答这问题,但,山姆的神情很清楚地告诉她,他不是那种会接受人说「不」的家伙。   所以,她只好斟酌地回答他们两人的关系。   “我们只是朋友,如此而已。”她尽量放淡语气地说道。   他扬起一道眉毛,显然并不相信她的话,不过,这是她所能给予最接近事实的答案了。纵使面前这位硬汉先生不相信,她也没办法。   山姆不自在地换了一下坐姿,看来个子高大魁梧的他,不适合挤在咖啡馆内的小圆桌前。   他调整一个较舒服些的姿势后,缓缓地说:“我和凯文是大学室友,哈佛法学院毕业后我就进入联邦调查局(FBI)服务。我想,凯文要妳找我,主要是他相信我能帮得上忙。”   她不认识任何一个联邦调查局的朋友,但,电影或电视剧常把这类的探员,描述的跟大神一样厉害。山姆像是读出她的心思,对她摇着头笑道:“不-不-不,这不是拍戏,别把电影里头那套胡搞瞎搞的东西套到我身上来。”   当他说道「电影里头那套东西」时,马洛琳才猛然发觉他其实长得很像某个知名的电影明星。   她对山姆说:“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电影明星麦特.戴蒙?”   “有,无数个。但是我拒绝承认它,即使是从妳这样的美女口中说出来也不行。”   他拿起咖啡喝下一口后,从他的外套內里口袋中掏出一小本的笔记本,倾身向前严肃地对她说:“为了帮助凯文,协助我进行相关调查,我需要妳配合回答几个问题,或许部分问题可能会牵涉到个人隐私,好吗?”   起先,马洛琳咬着下唇犹豫了一会,随后,她便点头同意。   山姆拿出标准的联邦探员的神情,低声问道:“时间回到案发当天的现场,妳还记得是几点接到凯文的电话吗?”   “大约早上十一点左右,因为前一晚过于晚睡的缘故,所以当我接起电话时,一度还以为凯文在开玩笑。”   “他对妳说些什么?”   “他说:「我惹上大麻烦了。」当时他的语气听来非常紧张,而我问他有多严重,能否弥补?他表示非常严重,无法弥补。我只好问他,我能做些什么,于是他给我,你的联络方式,要我联络你。” 第025章 妳配合询问就对了!   她见杰克的浓眉越邹越紧,浅棕色的双眼像是在沉思般地闭起。他用手指捏捏鼻梁处,仿佛试着要从谜团里找出答案。   “等等,妳说妳听见房门外似乎有人敲门的声音?”   她点点头,怕是自己疏忽了什么细节。   “从他发现尸体到他打电话给妳,再到门外似乎有人敲门......我只能说这时间未免也紧凑得太巧合。几乎可以说凯文一打电话给妳后,就被上门来的警察给抓了。问题是,纽约警察怎么知道饭店房间里有命案发生?”   她不解地摇摇头,山姆所说的话似乎已经超出她的理解范围。   难道是有人搞鬼?   必须有人报案通知警察,警方才会派人来现场查看,会联络警方的人必然是在房间里目睹了凶杀案,才会联络警方处理。然而,房间内只有凯文和莉思两人,这太奇怪了吧。   她谨慎的压低音量反问山姆:“你的意思是说......凯文可能是遭人设计陷害的?”   山姆没有回答她,他沉默了几秒后,说:“我问妳,妳会相信他杀了那个叫布莉思的女孩吗?”他讥诮的反问。   她回忆起先前莉思和凯文出现在法乐琪餐厅的模样,她的装扮时髦亮眼,神情完全像个处于热恋中的女人,完全不像是会遭到枕边人杀害的样子。他们的互动良好,何况,凯文没有理由杀她。   回想凯文和莉思相处时的情景,让她的内心不明所以地泛起一股酸涩,她没有精神去仔细分析这些怪异的感觉是从哪里冒出来。   它们像胃酸一样不断地泛起,却被她死命地往下压。   她凝视着山姆,表情坚定不移的回答:“不,我不相信。”   “很好,”山姆的嘴角微微地上扬,“因为我也不信。”   他们谈话至此,他冷硬的浅棕色眸子总算露出些许暖意。山姆迳自将笔记本收起来,他慎重地说:“我们今天的会面不能让第三人知道,明白吗?我会尽量帮助凯文,找出对他有力的事证。”   她点点头,表示她明白事情的轻重。她看着山姆起身,然后潇洒地对她挥个手,从大门离去。   承办检察官向法庭申请调阅戴凯文在案发前后的通联纪录,意外地发现他在案发后所拨出的第一通关键性电话。警方循线追查得知这通电话的受话者是马洛琳,于是,整个案情出现了最新的进展让八卦媒体再度喧闹起来。   凯文被警方再度拘提到市警局里,从他离开监护所来到侦讯室门前,他始终保持着沉默。他并不清楚为何又被警方拘提侦讯,只是再次看见眼熟的侦讯室,让他想起第一次被抓进来时,那长达十二小时马拉松式的侦讯过程,坦白说,他非常不爽。   他并没有被屈打成招,只是,他没做的事情,他绝对不认罪。   或许,他是个风流的花花公子,但他绝对不是个冷血的杀人魔。他承认自己并不爱莉思,但,他决不会动手杀了她。   尽管,侦讯的警探们个个态度凶恶、出言不逊,仿佛要从他没做的事情,硬是找出任何一点蛛丝马迹能让他认罪。   不,绝不可能,他不认罪!   他没有杀布莉思,他不是那个真正该死而目前还潜逃在外的杀人犯!   所以,当戴凯文再次被拘提到市警局时,不难想像他有多愤怒。他暗自决定,除非警方找出能让他百口莫辩的证物,证明他确实杀害了莉思,否则,别想再从他的嘴里问出任何一个字来。   两位警探分别挟着他两只手臂,将他带入一间侦讯室。即使他已经双手被铐上手铐,警探们仍然没有掉以轻心。   侦讯室本身空间不大,和隔壁侦讯室相邻的那面墙上,有扇很大面的镜面玻璃。   这种特殊玻璃可以使位在侦讯室的人,透过玻璃清楚地看见隔壁侦讯室内的情况。他们有隐藏的收音设备,可以一清二楚的听见隔壁侦讯交谈的内容。   凯文看着隔壁空荡荡的侦讯室,正纳闷警方在搞什么鬼时,隔壁侦讯室的门开了,一位警探先进入,后面跟着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娇小身影和另一名警探。   马洛琳?!   他们抓她来做什么?   “搞什么?为何要找她来?她和这件事情一点关系也没有!”凯文愤怒地说。   “这是我们要弄清楚的疑点,看她是否真的和这整件事情一点关系也没有。”身旁的警探冷冷地说道。   可恶。他愤愤地在内心咒骂着。   他看见马洛琳脸色略显苍白,按照警探的指示在侦讯室内唯一的一张方型长桌前坐下,两位警探一个坐在她的身旁,另一位负责发问的警探则坐在她的对面。   当两位警探来到她的画廊,对她出示证件,并且要求她到纽约警局协助厘清案情时,坦白说,她着实被吓了一跳。她面色凝重,试着保持冷静的神情,耐着性子听完警探们的要求。   她不知道警探为何找上她,也不明白她若跟着去警局,还有没有机会出得来。情况看来有点急迫,仿佛不容许她多加思考似的,警探们便「请」她走一趟纽约市警局。   他们带着她,一左一右的,步伐维持在她的两侧,来到位于警局二楼后方的侦讯室。这是她第一次进入所谓的侦讯室,里头空间不大却是空荡荡的,只摆了一张方型长桌和四把铁制椅子。小小的四方空间,却有股令人沉闷的压迫感。   他们安排她在靠方桌内侧的椅子坐下,那个位置非常巧妙的离门口最远。   她有些紧张手心开始冒汗,她暗自深呼吸,告诉自己稳住不要怕。她没有做什么坏事,这些警探不能对她如何。她从容的坐下来,看着两位警探分别在她的旁边和对面坐下。   “我想我们不会耽误妳太多的时间,只要妳配合我们。”坐在她对面的警探首先开口问话,他的声音低沉冷酷,令她的不安感加重。她交握着双手,试着让自己镇定下来。   “请告诉我们妳的姓名、出生年月日,还有出生地。”   她照实回答,看着另一名警探写下记录。   “请说明一下妳和戴凯文的关系?”   这个尖锐的问题令她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不是她不能据实回答,而是她担心回答后会发生什么结果。   她咬着下唇,思索着该如何技巧的回答这种私人问题。 第026章 我,不想冒险出卖他!   “我看不出,我和戴凯文先生的关系,与这件案子有何关连吗?”她沉稳的反问对方。   “当然有关连。这样妳才能对我们解释,为何戴凯文会在案发后的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妳?”提问的警探口气粗鲁的,像只猎狗紧盯猎物般地追问着。   她默默的看那两位警探脸色阴沈,一副难搞的模样,就算她什么都不说,恐怕也走不出这间侦讯室。   她选了一个接近事实的答案,不疾不徐地回答:“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显然她的答案不是警探们想听的,负责问话的警探倾身向前,无礼的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他,口气加重的啐道:“普通朋友?!马洛琳小姐,妳以为我们大老远找妳来,就是为了听这种鬼话吗?!”侦讯室内的紧张气氛一下子飙升起来,形成一股无形的巨大压力涌向她。   她的心跳急速加快,下巴被对方紧捏住,她感受到那喷在她脸上厚重的气息,那双眼就像钉子牢牢的盯住她,不许她逃避。她拒绝被吓倒,也不准自己示弱,不论是谁来侦讯她,他们所能从她这里得到的资讯也就这么多了。   “请你立刻放开你的手,先生。”她的语气坚硬不容置疑,她的态度毫不退缩。   警探闻言甩开了她,从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讯问才刚开始,谅他们也不敢对她太过份。但是,坏警员非法拷问嫌犯的例子时有所闻,难保他们被逼急了不会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来。   她必须小心的应答,同时不能透露出一丝丝内心的恐惧。   “信不信由你,我不可能受你们的胁迫而去承认莫须有的事情。”说完,她双手交叉放着胸前。   “妳......!”警探竟然一时语塞拿她没辙。   承办的警探们决定换个角度继续进行询问,至此马洛琳不愠不火的态度,十足十的让他们碰了一身钉子。   “撇开妳和戴凯文的关系,我们从他的手机通联记录上,知道案发后他打了一通电话给妳,这妳可没话说了吧?”   啊,是那通电话,她想,这个问题才是警探们真正想要查问的重点。她当然可以照实说出凯文当时所说的一字一句,但是,这会牵涉到山姆身份的曝光。   然而,她完全没概念警方若是得知这些内容,是否会对凯文和山姆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她相信凯文的清白,但是警方却不然。   不行,她不能说,她不能冒险让山姆曝光。   发问的警探催促着她回答:“戴凯文在那通电话里究竟和妳说了什么?快说!”   “他没说什么,只说他惹上大麻烦了,我问他有没有的补救,他说恐怕没办法,就这样。”她决定只透露部分内容,保留关于山姆的那段。   问话的警探狐疑的扬起一边的眉毛:“就这样?”   她直直盯着对方,不,应该说是「瞪」视对方,表情坚决语气冷静的说:“是,就这样。”   但是,她的回答却没有满足他们。   另一个保持沉默的警探,在和原来发问的警探交换了一个眼神后,打破沉默地说:“通常一个人在最惊慌的时刻,所求助的对象会是在那人心目中有着相当份量的人。我相信,那绝不会是彼此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所会发生的情况。对于妳的说法,我们只能采保留态度。”   他靠向马洛琳,语气冷冽地说:“我再给妳最后一次机会,那通电话戴凯文究竟和妳说些什么?是否和谋杀案有关系?”对方一手扶在方型长桌上,一手握住马洛琳的椅背,牢牢圈住她,不让她有所闪避。   马洛琳被惹恼了。   她的深色眼眸发出火焰般的怒气,转头面向对方的脸,牢牢射入对方的视线中,斩钉截铁的说:“我已经说过,你们不相信我也没办法。还有,若你们对于我说的内容还有任何质疑的话,请你们直接找我的律师谈,我相信他会很乐意协助你们。毕竟,我没犯罪,不需要接受警方正式的侦讯。”   两位警探被她这么一说,气焰稍稍被浇熄了些。   她说的没错,他们确实没有权利过度要求她。   如果他们对于她的话有任何的疑虑,他们就得找检察官向法庭申请传票来请她配合。那样一来,原本打算低调处理的询问,会走向正式的行政程序,那将会耗去许多时间,而让他们可能无法在凯文羁押期满前,准备足够充分的证据,将凯文判罪关进监牢里。   “你们要我配合调查,我已经做到。请问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我想先离开了。”马洛琳来回地轮流看着刚才耍狠的两位警探,不等他们的反应,她便站起身来,走到侦讯室门前,回头盯着他们,扬起一道眉毛:“现在,我可以离开了吧。”   其中之一的警探离座,默默的走到她身边为她开门,然后送她离开侦讯室。   凯文在心里为她松了口气,看得出来她为了保护他和山姆所作的努力。他的心口紧紧地揪了起来,动容的凝望着坐在玻璃另外那边的马洛琳。   她在保护他。   她大可不需要这么作,真的,她和他、还有这个他妈的混蛋杀人案一点关系都没有。   而她选择保护他。   她相信他,毫不犹豫的信了他。   她真的很勇敢,面对这些尖锐的问话,她还能镇定自若,没有被吓倒。若是一般女人早就被那些混帐警探凶神恶煞的模样给吓哭,但她没有。她反过来训斥他们,要求走正式的行政程序,这招很聪明,她让他们踢到铁板,也顺利让自己脱身。   至此,凯文整颗悬在空中的心才放了下来,他真的很为马洛琳感到骄傲。   她刚刚说那番话的神态,真像个女王似的,高贵又有尊严。凯文很心疼她受到自己的牵累,却也佩服她无所畏惧的态度。   终于,他清楚的明白自己为何会受到马洛琳的吸引,不只是因为她甜美的外表,还有她坚强的内在,那冷静果敢的处事态度,那才是真正吸引他的地方。就是这种与众不同的特质吸引着他,让他无法放手,也不能对她随心所欲的放肆。 第027章 她只是,当他是朋友。   在凯文身边的警探,从进入侦讯室到此刻默默观察凯文的所有反应,他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这家伙喜欢刚刚那女孩。   警探看凯文的表现,完全就像一个男人见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受到欺负时会有的反应,恨不得撞破墙板冲到隔壁狠狠痛殴他的同事们。   这可有意思了。   “你和马洛琳小姐是什么关系?”警探低头边问边做记录。   又来了。怎么大家老爱这个问题呢?凯文翻了个白眼,根本懒得回答这个问题。   “你们刚刚都听见她说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他故作不在乎,耸耸肩地说。   “所以,这个普通朋友会让你在案发的第一时间,就打手机给她说你惹上大麻烦?”   凯文没有被这个问题给套中,他在方才见识过马洛琳的英勇表现后,就学她摆出一副「老子不怕,尽管放马过来」的冷傲态度。   “其实你想问的是,马洛琳是否为谋杀案的共犯?很遗憾,我的答案是「否」。而且,我没有杀死布莉思,”凯文瞪着眼前的警探,继续面不改色地嘲弄说:“我认为,你们收集证据的速度要再加快些,否则等我的羁押时限一到,恐怕你们也只能眼睁睁的让我离开,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曼哈顿   上西区 马洛琳寓所   马洛琳不安的动动身子,看着端坐在她的客厅里的塔娜和马克。   他们眼神一致的盯着她,等她开口解释,为何他们两人都不知道她被警方找去侦讯这种天大的事情。   噢,她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刻的。她当然清楚她的好友们会有多担心,一旦被他们发现戴凯文的案子牵扯到她的话。   事实上,她确实没料到塔娜会这么快的在报纸八卦头版上看到消息,只能暗叹那些狗仔队太神奇了。当塔娜稍早带着惊慌的口吻打电话给她时,她甚至还不知道八卦版面今天的头条用粗体字蛮横地印着:   「最新发展!戴凯文谋杀案传出一名可能的女性共犯,警方正秘密侦讯中。」   于是,塔娜和马克决定到马洛琳的住处集合,弄清楚他们还遗漏些什么。   “呃,他们只是问我一些关于凯文的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马洛琳有点难说明为何她会被警方找去,因为她显然是隐瞒了塔娜他们一些细节。某些重要的细节。   “亲爱的,我们都知道妳被抓去问话了,我要问的是「为什么」?为何是妳?”塔娜喝了口手中的啤酒,尽可能耐住性子问她,而不去摇晃好友的脑袋大声问她到底在搞什么鬼,把自己卷进这种无端的是非中。   “嗯......就是......凯文曾经在饭店打了一通电话给我,被警方从通联记录查出来。”马洛琳一说完,立刻听见他们两人非常有默契地倒吸一口气,同时吐出:“我的天啊!”   马克紧张地连忙说道:“我的老天,这很危险耶,那家伙难道不知道他这么做会把妳拖下水吗?他会害妳和谋杀案脱不了关系。”他望着天花板翻翻白眼,摇头叹气着,仿佛他从没见过如此愚蠢的事情。   “我相信他不是故意的,谁也料不到会发生这种意外。”她急忙地为凯文辩解,她的话一说出口,坐在对面的两人立刻神情古怪的彼此对望一眼:有意思,马洛琳居然在为戴凯文那家伙辩护。   只要提及戴凯文,马洛琳的反应是他们两人从大学时期认识她以来至今,从未见过的。   这只代表一件事情;她在乎他,而她抵死否认受到他的吸引。   她在抗拒,死命的抵抗。   “妳不妨从头告诉我们吧,妳和戴凯文到底是什么关系?那天他从酒吧送妳回家后,你们进展到哪里了?”塔娜的眼睛像是车头灯一样,闪亮亮的直视着她,令她无法逃避。   这要她怎么说呢?他们进展到哪里了?她想不出有什么话语能形容此刻她和凯文那种微妙的关系。   她不安的清清喉咙,偷偷瞥了马克一眼希望他能救她,谁知马克这家伙竟然对她的暗号不为所动,简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她叹口气,认命的说:“其实也没有什么进展,我和他......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我也不知道他为何要在案发后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或许在那个当下他自己也慌了吧。”   塔娜一脸狐疑的表情,马克则是把眼光投向别处。她的说词显然没有通过好友内建的测谎机。   马克说:“妳知道,这情况就跟那些异性恋男人有个情境测试,来说明谁才是真正的患难兄弟......就是如果他们在床上醒来发现身边有个死去的妓女,他们第一个会想打电话给谁,那个人就是真正的好友。换作是我的话,应该会先打给马洛琳。”   噢,闭嘴啦,马克。她紧张到差点想伸手过去捂住他的嘴巴,她完全不想让话题延续着「她和凯文的进展」的那个方向去。   塔娜笑着挥手对马克打趣地说:“才怪!你会先尖叫,然后再打911。”   马克耸耸肩双手一摊:“只是打个比喻,我要说的是,妳对戴凯文而言是重要的,那家伙是认真的。”他伸出手指比比马洛琳;别有用意的,然后拿起所剩不多的啤酒一口气喝掉。   塔娜唯恐天下不乱的附和:“没错。”   她几乎快招架不住的呻.吟.出声音来了;拜托,你们有完没完啊。东一句「妳对他是重要的」西一句「他是认真的」,她和凯文真的只能是普通朋友,不,应该说她「必须」把凯文当成普通朋友。   她不能喜欢上凯文,绝对不能。   喜欢一个人是一场赌博,喜欢上一个花花公子更是一场豪赌。   她输不起她的心;尤其「他」是戴凯文。   爱是毁灭,在她很小的时候,就体认到这个真理。   “也许......不是所有的人际关系都是如此,妳看,我们还不是相处的好好的,妳要对外人有信心。”塔娜似乎看穿她的心事,收起玩笑态度,诚恳的对她说道。 第028章 他只是,有点喜欢她。   随后,塔娜看看时间,和大伙相约改日再碰面,便离开公寓。茶几上摆着她留下来而没带走的报纸,最外层那张八卦版面,正是印着凯文谋杀案最新的进度和照片。   马洛琳拿起报纸细瞧,照片是从纽约市警局对街拍摄的;两位警探和一位身形娇小的黑发女子的背影。   幸好,她没有正面曝光。她明白,这次只是运气好,下次可就难说了。媒体狗仔的厉害,她很清楚。   “妳知道,塔娜或许是对的。并非所有的男女关系都会是一场毁灭,妳看,塔娜和我对妳来说就不是毁灭啊。还有--”马克未说完的话,被她急忙打断,她不敢再听下去了。   “马克,别再说了,你明白那是不同的。你不懂失去挚爱的人有多么痛苦,而我真的没有勇气去承受那一切。”她带着求饶的口吻对马克说,沈痛的神情摇着头。   “所以,妳宁可选择逃避?这太不像妳的个性,琳,我说真的。” 马克叹息地说道,他伸出手臂揽着她的肩,轻轻拍着安慰她。   她的过去像是一道永远都无法真正愈合的伤口,只要稍微回想起失去家人的那一刻,就让她感到伤口被撕裂般地疼痛,胸口窒闷难熬。   她清楚的知道,自已无法是爱人的。在她亲眼看着家人被埋入坟墓后,同时也丧失了爱人的能力。那使得她没法爱人,也惧怕去爱。   她转向马克,真诚地说道:“所以你该明白,你和塔娜对我而言有多重要。你们就像我的家人,新的家人。”   马克点点头,友爱地亲吻她的前额,叹息的说道:“我知道啊,亲爱的,我只是希望妳能得到幸福。”   费山姆不太满意他所观察到的景象,原本进去马洛琳住处的一男一女,只有栗色短发的女孩离开,另一个男的待了超过三个小时还不见他离开。   说不定她可能留他下来过夜了。   马洛琳和那家伙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栋高级公寓有完善的警备,意思是他不能用对付一般住宅的方式来监视马洛琳的住所。更可恶的是,这类高级寓所的警卫都很尽责,定时巡逻不偷懒,还没有人躲在柜台后方看报纸杂志,他们的敬业态度,让山姆必须对公寓保持一段距离才不会惹人起疑。   好吧,他得趁纽约警方的人马到来前赶紧离开,免得他被发现利用职务之便,涉入不属于联邦调查局干员该管辖的范围。   地方当局通常对于联邦探员越界跨区办案相当感冒,除非事前协调,否则山姆明白自己得越低调越好。他的调查动作得做到不留痕迹才行。   某个程度而言,他喜欢马洛琳这个女孩。从她那双近乎黑色的眼眸中,所透露出来的坚毅,他明白这个女孩并非寻常所见的那种富家千金小姐,她有气质但非娇贵,若能得到她的芳心,就是凯文的幸运了。   不过,他没把握幸运女神是否站在凯文那一边。   看那个男的三天两头地往马洛琳的地方跑,他也只能为凯文多多祷告。   “嘿,兄弟,还好吧?”山姆出现在监护所的会客室内,凯文发觉他的外貌似乎稍加改变过。他的发色变成黑的与原来深褐色不同,眼珠的颜色改成浅蓝色。   “你来看我就好,真的,不必委屈自己把外貌搞得和我一样。”他忍不住亏山姆,原先阴郁的表情也在见到好友后和缓许多。   山姆对凯文翻了翻白眼:“去你的。听着,我不能在这里待太久,免得引起警方的注意。只是来告诉你,我和马洛琳见过面了。大概的情况我已经了解,只是有些细节还是得问你。”   “像是什么?”   “据我所知,纽约警局并没有在饭店房间内发现任何沾上你的指纹的凶器。”山姆刻意将音量降低到只有他们两人听见的范围。   “那表示......?”   “表示他们即使以谋杀罪将你起诉,也缺少绝对有力的铁证可以把你定罪。这场官司对他们来说并不好打。”   “我没杀人,哪来的凶器?”   “即便你是被栽赃的,显然要栽赃你的人不是太粗心忘记留下凶器,要不就是太小心,小心得过头。”   凯文难得咧嘴一笑:“我听你的话很酸喔,专家。”   山姆不以为然地扬起一道眉:“哼,是谁被关在这种鸟地方还出不去啊?”   接着,他脸色严肃地问凯文:“你和那个布莉思是什么关系?”   “我在杰克的酒吧开幕宴上透过朋友认识的,你知道的,就那么一回事,况且我当时醉到连怎么带她回家都想不起来。”凯文回忆起,莉思那娇俏貌美的容颜,带着最后死去时那双空洞的眼睛,心中一阵唏嘘。她不该落得如此下场,不论那该死又残忍的凶手是谁,莉思都不该成为这件事情的受害者。   “她虽然有些爱慕虚荣,但基本上人不坏。”   “你没有动机杀她,她需要你。”   凯文丢给山姆一个表情「看吧,我就说。」尔后愤慨地说道:“警方那群猪头却不相信我,让真正该死的凶手逍遥法外!”他的音调不住地扬起,却招来狱卒关怀的目光。凯文赶紧低头,尽量提醒自己别太激动,免得被狱卒踢回牢房可就惨了。   山姆先是低头在他的笔记本写下一些东西,然后抬头看着凯文,非常严肃的问:“你和马洛琳到底是什么关系?”   凯文用手指捏捏鼻梁处,状似求饶哀嚎的说道:“不会吧,怎么每个人都对这个问题感兴趣?”   他收敛神色,正经八百的对山姆说:“听着,兄弟,以下谈话内容不准列入记录。我和她真的只是朋友关系。或许吧,我承认我是有点喜欢她,但我很清楚她对我没有相同的想法,我们真的只是普通朋友。”   他有点喜欢她?他们只是普通朋友?   山姆不以为然的扬起眉摇着头,他们在骗谁啊。 第029章 他是招谁惹谁啦!   戴家所聘任的律师团很快地对检警双方做出反击,他们在戴凯文被羁押的时限前提出解除羁押的请求,律师团认为警方截至目前为止缺乏有力的证据,能直接证明戴凯文杀害布莉思。因此请求法庭解除戴凯文的羁押令,暂时交保候传。   法庭斟酌戴凯文在监护所内的表现,还有各项事证决定凯文羁押期满后可以交保候传,但须限制出入境不得离开纽约州。这个裁决让本案的承办检察官气炸了,也让纽约警方气红脸,检察官甚至扬言绝不罢手调查行动。   这个消息让凯文振奋起来,他终于可以离开监护所这个鬼地方!   在他从监护所被释放的那天,一早各大媒体和SNG转播车将监护所门口围得水泄不通。当戴凯文一走出监护所大门时,他先是被守在门外的媒体闪光灯闪花了双眼,不得不举起一只手臂遮挡着刺眼的光线,接着又被上百支麦克风攻击,仿佛全世界的麦克风都堵在他面前。   CNN记者抢先半秒问道:“说一下你现在的感受?你被释放的感觉如何?”   另一个NBC记者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冒出问题:“布莉思是你杀的吗?”   凯文依然保持沉默,在司机和保镖的保护下继续快步前进。不知从哪里飞出来的一个问题钻进他耳里:“戴凯文,报导说的那个黑发女孩是谁?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他闻言一愣,随即转头想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记者问出这么大胆的问题。保镖在一旁低声嚷着:“戴先生,请您继续往前走,人实在太多了,场面有点难控制。”凯文见状放弃寻找那个不要命的记者,在保镖奋力阻挡媒体记者靠近的保护下,迅速闪入座车内扬长而去。   车子往纽约市外的威彻斯特郡驶去,并非开往他在曼哈顿的顶层公寓。凯文同意在他的事件未能完全落幕时,接受家人的安排让他离开纽约市一阵子会是较好的决定。   纽约   威彻斯特郡 戴氏庄园   戴氏家族的祖屋位在威彻斯特郡,那里和著名的富人区长岛有着相似的地理环境。会居住在那里的人,皆是各界的名流权贵,也有少部分的欧洲贵族在此购屋。那里几乎是整片的绿地庄园,非常隐密也非常安全。自然也是躲避媒体追逐的好地方。   戴氏庄园占地约有十公顷,紧邻哈德逊河岸。除了主屋大宅外,还有一个具有完整功能的独立主屋,和旁侧的猎人小屋。庭园以主屋大宅为中心环绕着,侧边还有个标准游泳池和室内外网球场,另外备有数个休息用的花园凉亭和懒人躺椅。外侧是整片绿林包围,腹地一直延伸到哈德逊河岸边。   每年圣诞节,所有戴氏家族成员都会回到威彻斯特来相聚,因此主屋大宅一直维持着基本的管家和佣人数,以保持戴氏庄园的运作。   沉思中的戴凯文被一通电话给惊醒:“嘿,是我。你人在哪里?”山姆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   “威彻斯特,怎么了?”   “好,我们碰面谈,晚点见。”   山姆的语气似乎对于要谈论的内容不适合用手机讲,他不禁猜测山姆是否有新的进展。   稍晚,他们在庄园内碰面。一人拎着一瓶啤酒,走到主屋外花园旁的懒人躺椅坐下。山姆喝口啤酒后,淡淡地说道:“你知道庄园外有警方的人在监视吗?”   凯文惊讶的看他一眼,随即领悟到为何山姆要和他约在庄园内,在这里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难怪山姆要改变外貌,原来是为了避免被监视人员注意到。   他玩笑地拍拍凯文的肩膀说道:“你知道,乐观的人懂得换个角度来思考,想想看,二十四小时都有人保护你的安全也挺不错的。”   好吧,这算是山姆的冷笑话之一,坦白说,真的很难笑。   凯文按照惯例对他翻了翻白眼,完全忽略他那句废话。“你该不会是特地跑来跟我说,我被监视?就这样?”   当然不是。山姆说。   他问:“你清楚参议员有什么政治上的敌人吗?”   “不,我不清楚,”凯文摇摇头,又喝了一口啤酒,“我对政治并不热衷,怎么了?”   “你再仔细想想看,任何可能的对象都好。我在布鲁克林区找些朋友打听,据他们说,是有个刚从大都会惩戒中心出来不久的家伙,似乎接下一个有趣的案子。”   “大都会惩戒中心?从芝加哥来的?”   “嗯哼,不错嘛,进去监护所一趟有长些知识。”凯文不理他的讽刺,继续问道:“有趣的案子......你知道那家伙是谁吗?”   山姆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据说那家伙很神秘,放心,我会继续追查,你自己也要小心。”   “你刚刚问参议员的政敌,你怀疑是他们杀人然后嫁祸给我?”   “只是推测而已,通常利益相冲突时才会发生事情。最近,你父亲不是宣布要竞选连任?媒体都在说他甚至可能以下届总统候选人提名为参选目标。”   凯文耸耸肩,他向来都不过问他父亲那个政治圈的事,他讨厌搞政治,更讨厌当一名政客。   “说真的,你对那夜的情况还记得多少?有没有任何不寻常的地方?”山姆严肃的问道。   他闻言,沉思了一会才缓缓地说:“其实,那晚去饭店过夜完全是临时起意的,莉思对我说反正今后就各奔东西,来个难忘的狂欢夜做个纪念也无妨。于是,我们就从餐厅带了瓶酒到附近的饭店去住宿,只是向来我们会回去我家,那晚却是就近住了饭店......”   “布莉思有没有特别不寻常的地方?比如说她做了什么平时不会做的举动?”   “你是指她有没有特别热情吗?”   “嗯哼,任何类似的。”   “她......我不知道,我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但是清早我醒来的时候,却发觉自己似乎喝了太多酒,宿醉的严重。”   “你喝了多少?”   “我不知道,我认为自己没喝那么多才是,拜托,它只是一瓶红酒能让我醉到哪里去?”说完,凯文自己也察觉出些微的不对劲了,他的酒量很好,就算整瓶红酒下肚也不致于让他那么茫。 第030章 她不是那男人的?   看来,那瓶红酒是个关键物证。   山姆皱了皱眉,对凯文说道:“我会去追看看那瓶酒的下落。”   “嗯,听你这么说来或许整个案子是那些政客们搞的鬼。但是,栽赃我杀人这样也玩太大了吧?难道不怕人发现?”   “有句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越是明显的标地,越不会有人怀疑。还有,就算是闹剧一场,还是能让参议员的民调指数和声望下滑,而处于不利选举的地位。这是个稳赢不输的算盘,只要真正的凶手不要被逮捕。”   山姆一口气喝光手中酒瓶内的啤酒,突然冷不防的说:“我听说那女孩也被找去侦讯了?”   凯文的心忽然地抽紧了一下。   “嗯,”他想起当时那个勇敢的马洛琳,“那些人渣质问她那通电话的事,关于你的部分她什么都没说。”凯文顿了顿,想起那时马洛琳被他所累而受委屈的情景,他还是于心不忍。“她......她真的很坚强。”   “你要好好把握她,我去她那里一两次,总是固定看到有个男人和她过从甚密。”山姆刻意淡淡的提起,并暗自观察凯文的表情变化。   他紧绷着下巴,表情晦涩阴沈,仿佛若有所思。   呵呵,太值得了。向来对女人充满自信,风流倜傥的凯文居然会为了那个男人在吃醋。山姆决定先按兵不动,看看他们两人后续发展如何。   反观凯文则是闷闷地一语不发,低头盯着包在双手掌心内的啤酒瓶,沉浸在他的心事里。   她和马克真的不是男女朋友吗?   凯文的心不由得泛起一股苦涩和酸意,他摇摇头,企图把上次所撞见他们的亲密景象给甩掉。   凭他和马洛琳的关系,他实在没有权利生气,不是吗?   现在的他,根本没脸去找马洛琳。他害她无故被警方抓去侦讯,接受那些混蛋探员的羞辱。   凯文无法原谅自己一时冲动拨出那通电话,而造成这些一连串不该发生在她身上的鸟事。这也是自从他离开监护所后,即便内心很想打电话给她,却还是逼自己苦苦忍住,没去联络她的原因。   他叹气沮丧的想,哪个心智正常的女孩会愿意和一个杀人嫌犯来往呢?   由于他的案件,突然打翻了众人的计划。凯文不愿意见到父亲为难,被押入监护所时就已经主动辞去公司执行长的职务,免得大家难堪,也能及时挽救公司的企业形象。   而马洛琳的案子,他也委托公司内的专案经理代为处理。   他决定,趁着在威彻斯特休息的时刻,好好想想如何进行和大卫的创业计划。毕竟,他现在背负着杀人罪嫌的阴影,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人人会逢迎巴结的贵公子。   霍文森现在回想起当时交代那句「一定要干净不留痕迹。」,恐怕是太彻底了,他处理得「太」干净,干净到连凶器都忘记留在现场。   这下可好了,缺少一个有力的证据,就像一出好戏演到最终时,男主角突然忘词而差点毁掉整出戏般,令人遗憾。   凶器不可能会自己突然跑回现场,照这样看来,检方还是会因为缺乏有力证物而无法将戴凯文送入监狱,顶多就是媒体喧闹一阵子,然后不了了之。   可恶,这真是整个计划中最大的污点。   就连当时说服那个女孩时,也没料到之后会漏了这么个重要的细节。   第一次遇见那女孩时,是在某个慈善晚宴上。他趁市长大人和某位重要人物谈话的空档,来到酒吧前想拿点香槟,发现那女孩在吧台前独自喝着酒,四周张望着,仿佛在搜寻什么。   文森当然知道她是谁,正在和某位好莱坞电影明星交往,而幸运的是,她看来正符合他的需求。   于是,他上前友善的攀谈:“嗨,第一次来吗?我好像没见过妳。”   “是啊,这是我第一次参加这种社交场合。”那女孩看似随意地回答,眼睛却很放肆的打量着自己,好像在评估他有多少斤两似的。那是种投机者的眼神,他不会认错,也是他所需要的。   “真巧,我也是。平时在政府单位做事,也没什么机会出来开开眼界。”   他的话引起她的注意,于是她问:“喔,你是做什么的?”   “我是市长大人的幕僚,负责打杂。”文森谦虚的笑着,那无害的神情,很容易让人失去防备。而那女孩,从一开始就未曾想要防备他。   “幕僚?”   “算是某种私人顾问吧。”他笑笑,并不想让她再问出更多的细节,她知道的越少越好。他决定一口气把鱼儿钓起来:“嘿,与其在这独自喝酒,要不要跟我去晃晃,顺便和市长打声招呼?”   “喔,这听来很不错。”她挑起一道眉,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大家都知道寡居许久的市长大人,也算是社交圈内的黄金单身汉一枚。论知名度和财富声望,绝对是她搏版面的好题材。布莉思露出招牌的灿烂笑容,伸出手臂挽著文森,随他而去。   文森暗自回想着,一切都该是很顺利才对,怎么唯独最关键的地方就缺了临门一脚。他当然得想办法弥补,就算无法把凯文送进监牢,也必须搞得戴韩克参议员灰头土脸才行。他得确保市长大人得是最后拿到总统候选人的门票才行。   否则,这一切的安排都会付诸东流。   在戴凯文被保释的两周后,法院开庭审理戴凯文的谋杀案。果然,如戴凯文的辩护律师团事前所沙盘推演的情况一样,由于检警单位无法提出最关键有利的证物,来直接证明戴凯文杀害布莉思,因而戴凯文获判无罪,法官宣告本案仍可上诉。   当法官的木锤重重的敲在桌面上时,表示本案终结,凯文重新获得自由。凯文高兴的起身,紧紧地拥抱他的母亲,随后纷纷向他的三位律师握手致意。   检方与警方代表出庭的探员,则是铁青着脸色,瞪着凯文。 第031章 给我离她远一点!   检察官阴沉着脸色走过来对凯文说:“我们不会放弃这个案件,你最好祈祷,别再让我们抓到你的小辫子。”   凯文正色的回视,蓝眸收起平时戏谑的光彩,严肃的说道:“我劝你们,赶紧把真正的凶手找出来吧,别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就在检察官愤怒地转身打算离去时,凯文叫住对方:“还有,离马洛琳远一点。否则,就等我的律师团给你们颜色瞧。”   接着,检察官一行人陆续鱼贯的走向法庭外,在外头等候的媒体纷纷涌向前来。   “可否说明检方对本案的判决有何想法?”   “无可奉告。”即使检察官对这个案子的判决不满到了极点,聪明人都知道再如何不满,也绝不能在媒体前耍嘴皮,免得惹来无妄之灾。   尔后,轮到凯文一行人迈向庭外。就在他转身走向法庭门口时,他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法庭内末排的座位起身迅速离去。   那背影,化成灰他都认得。   他蹙着眉,若有所思的盯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   凯文明白,现在不是去追上那背影的好时机。   马洛琳巡视完最后一次画廊内的门窗后,便走出画廊门外,来到门边的保全密码锁按下按键,启动保全系统。   然后她转身,停住脚步,诧异的望着眼前的人。   “妳对艾瑞科技的保全系统还满意吗?”   凯文正伫立在他的阿斯顿马汀跑车旁,他的姿态看似轻松,双手随性的插在口袋里,深邃的蓝眸凝望着她。他恢复了过往的掠夺者神态,黑发被晚风吹得乱翘,显得他更加潇洒不羁。这是她从监护所探望他之后,第一次与他面对面。   她没想过他会出现在这里,等她。理解到这情况,使得她的心跳突然的乱了拍子。   不知道他在哪里等多久了,她略略不安地想,移动着脚步走向前。   “你来找我做什么?该不会是来做客户满意度调查吧?”   “若我都亲自来做实地勘察作业,为何不能来做客户满意度调查?”   他的话让她笑了,心里原本七上八下的忐忑,现下反而放松不少。看样子,这家伙进了监狱一趟,还是老样子嘛。她宁可他还是原来的模样,也不愿看他像变了个人似的。   “上车,我有话要跟妳说。”他说,语气里还是惯常的霸气。她盯着他没说话,心里反覆的翻腾,她有预感这次会是个特殊的谈话。毕竟,他们刚共同经历过一些特殊情况,不是任何人都有机会和杀人嫌疑犯案扯在一起。   “等一下,我跟司机说一声。”   她向司机交代后,回到他的面前。   “走吧。”凯文帮她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让她先入座。   车子很快的驶向往东河的快速道路上,这一路上,他们两谁也没先开口说话。   为何要跟他走呢?   她纷乱地想着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或许她不该上他的车,但又很想知道他打算对她说什么。   无可避免的,她还是受到他的影响。她感觉胃里的蝴蝶不理性的翩然飞舞着,害她有点兴奋的想探索,跟他走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混合著期待又害怕的情绪,想不到比酒精更容易让她晕晕然。   说不定,那只是她的幻想,其实他们之间什么都不会发生。   是吗?她怎么不太肯定了呢。   她偷偷地瞥向凯文专注开车的侧脸,看不出他有什么表情,也不知道他到底要跟她说些什么。她调回视线望向车窗外,放弃累人的揣测。   不久后,凯文将车子开到东河旁一个著名的河堤公园。   他们停在河堤边,凯文下车对她伸出手来,马洛琳略微迟疑了一下,随即将自己的手交给他,她第一次发现在他的手掌里,她的手显得好小。   凯文牵着她,往河堤上坡走去,来到一处较高的防波堤岸上,随性地坐下来。   眼前所及,是东河美丽的夜景,还有对岸闪亮耀眼的街景灯火。在曼哈顿那么久,她从来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能将东河美丽的夜景尽收眼底。马洛琳整个人放松下来,迎面吹着晚风,静静的欣赏眼前的美景。   “有时候,我想单独静一静,就会来这里吹吹风,看看东河的夜景。”凯文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传来,让这个夜色有了不一样的氛围。   “嗯,它很美。我住在曼哈顿那么久,都不知道有这样一个美丽的地方。”   夜晚的凉风徐徐吹来,微风吹动着她的发丝,凯文着迷似的盯着她的侧脸。   沐浴在夜色月光下的她,真的很美。   她的美并非散发着艳丽的光彩,却十分动人。粉嫩白肌趁着长而卷翘的睫毛,娇小俏皮的鼻头略略上扬,她的眼底反映着河面上的粼粼波光。脸上并没有太多的人工粉饰,微风吹抚着她身上甜美芬芳的香气,足以令他心猿意马。   夜晚的凉风带着薄薄的寒意,她微微搓着自己的双臂,试图让抵挡些冷意。凯文见状立刻将外套脱下让她披上。那外套留着他身体的余热,还有他那淡淡的古龙水香味。   对于他的体贴和这般有点亲密的时刻,她很庆幸在夜色的包围下,发红的耳根应该不至于被他瞧见。   “你有话要跟我说?”她转向他,问道。   “离开法庭时,我看见妳的背影,妳去旁听判决,对吧?”   啊,原来被他知道了。   她别过脸,脸庞微微一红,轻轻地点头。他抬起她的下巴,目光深深地锁住她,轻声的问:“为什么?妳为什么要来?”   为什么?她自己也不明白啊。她不愿探究那背后的动机,就是那么去做了。   说她是冲动嘛,或许有一点。更多的是她自己也无法解释清楚,而她就是无法漠视他的案子和他的近况。   她为自己掩饰略略惊慌的神色,尽量摆出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说:“就当成是朋友的关心吧,何况,我也是这个案子的共犯呢。”   “别闹了,妳明知道那是警方的胡乱猜测。”   她别开脸,避过他摄人的眼光,轻声的说:“既然你都明白,就别再问我。不论你想逼我承认什么,都没用的。” 第032章 妳心虚是因为我?!   凯文伸出双手握住她的肩,将她整个人转过来面对他:“我并不打算逼妳承认什么,只是觉得我欠妳一个道歉,很抱歉害妳被牵累。”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当时我完全慌了,手机拿起来第一个念头就是打给妳......我......我没想到会连累妳。”   她始终带着信任的眼神看他,若他不逼自己对她说出这些道歉的话,恐怕他会愧疚到死。   她静默,与他四目交锁,诱人的红唇轻启着,欲语还休。   该死!不要再这样盯着我看。他在心里哀嚎着,面对他越来越薄弱的意志力,他想跟她尽快把话谈完,火速送她回家。否则,他很难不碰她。   “我没事的,”终于,她缓缓地说,仿佛在安慰着他。或许在他们目光交锁的那片刻,她早已清楚他内心真正想说的事。“那些警探没有吓倒我,真的。”   凯文回忆起她被侦讯的那一刻情景,闷声的说:“妳不用逞强,我都看到了,当时我被关在隔壁的侦讯室内。”   什么?当时他在隔壁?她惊讶的睁大眼睛。   他都看到了,那全程侦讯的过程。所以,他也一定知道,为了保护他和山姆,她甚至不惜说谎保留部份事实。   全是为了他。   不知何时,她所依赖的武装面具,竟然产生了裂缝。她惊慌的在脑袋里思索着,到底凯文还知道些什么?   “那时,我差点没撞破那块隔在我们之间的玻璃,把妳弄出那个鬼地方。尤其是当那家伙碰妳的时候,我简直--”凯文气愤地忍住即将飙出的粗话,他深吸口气,稍稍和缓情绪,紧绷地说道:“我已经警告那些人渣离妳远一点。”   此时此刻,要说自己不受感动,那她可真是不折不扣的骗子。   过往以来她所高筑的心墙,仿佛从某个角落开始产生裂缝。某种她一直苦苦压抑的情愫,突然地迸出,赤.裸.裸的背叛自己。就在那一瞬间,她故作镇定的面具裂开细缝,渗出她急欲隐藏的脆弱和不安。   而凯文把那些细微的变化,全部看在眼里。   她的故作坚强使他心疼,也让他的自制力顷刻间崩溃。   原本,他只打算和她说完话就送她回家,但是此刻的她,令他不由自主地想吻去她的不安和脆弱。   凯文靠近她,在她未能来得及有所反应时,他的唇已经轻轻地落在她的唇上。   这是他第一次吻她,而她,却连丝毫推开他的念头都没有。   他的唇柔软中带着些许凉意,印在她的唇上。他的吻起初温柔,而后开始慢慢加重力道,技巧的迫使她张开小口接纳他。他的唇与舌与她的交缠着,他不断的逗弄着她,挑起她一波波的感官浪潮。   她完全沈溺在凯文所带来的感官震撼里,双手不知何时攀上他的脖子支撑着自己,若不如此,她怕自己会立刻瘫软在他的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凯文终于不舍的放开她。他们喘息着互相凝视,彼此的心跳如雷鸣般响着。   她用力的眨眨双眼,企图让自己恢复清醒。她的耳朵充满血液奔流的轰鸣声,她的神经既迟钝却又敏感地只能感觉到凯文,他的气息和他的体热。   他,戴凯文,纽约社交圈最著名的花花公子。   她曾暗中发誓绝不让自己成为他猎艳清单中的一个名字。   如今,她却臣服在他的吻下。   不!不该是这样的,他不该吻她的,她更不该接受他的吻。令她气恼的是,她没有阻止他,没有反抗他,相反的,她享受他所带来的美好的感觉。   沮丧的情绪立刻爬上心头,她不能喜欢凯文,有点理性的女孩都知道绝不能喜欢上花花公子。   她低下头,双手捂着脸,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戴凯文。   老天,马洛琳,妳的节操掉去哪儿啦?!她摇着头,不断的在心里咒骂自己。   “不会吧,我的吻有这么糟吗?妳是第一个被我吻过后,会羞愧的捂着脸不敢看我的女人。”   他到底在说什么啊?等等,什么叫做她是第一个被他吻过后,会捂着脸羞于见人的女人啊?难不成被他吻的女人都该感激涕零吗?   她从手心里抬起头,牢牢的盯着他,愤愤的低嚷着:“不是每个女人都如你所想,自以为是先生。”   “我没说妳是「那些女人」,我知道妳不同。”他急急的辩白。   “所以,你才一直借故纠缠我?”她扬起一道眉,决定跟他把话摊开来讲清楚。   “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妳可以说我是借故纠缠妳,但后面不是。我只是碰巧在酒吧遇见妳,在公司的那次也是巧合,别忘了,那次是妳自己跑到我的地盘。”他刻意加重「我的」这两个字的时候,还伸出手指比了比自己的胸口。   “你--”见她想反驳,他抢先一步说:“还有,布莉思这件事不是故意,我刚才已经向妳道歉了,我是无心之过。”   “既然如此,你现在又为何要来找我?你到底想要怎样才肯离我远一点?”   “天啊,妳真的看不出来吗?好,妳问我为何一直来找妳,很好,那妳说说看,为何妳要去法庭旁听判决?若想知道我的情况,报纸和电视绝对可以满足妳,再不然社群网路也能让妳第一时间就得知我的判决结果。妳为何要去法庭?”她被他说得张口无言。   他说着说着便伸出手指扣住她的下巴,不让她躲开他的目光:“妳到底要何时才肯愿意对我承认,妳是关心我的,妳在意我的程度远超过妳的预期,所以妳才会这么烦恼,不是吗?”   凯文的话,一字一句的打在她的心上,害她想否认也不是,不否认也不是,进退维谷的两难着。她张大双眼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因为他该死的都说对了!   她的心跳不自觉的加快,某种惊慌像潮水般涌上心头,她最害怕的事,终究还是被敏锐的他给发觉了。   “怎么不说话?妳不说话是因为我都说对了,是吧?”他用拇指轻抚着她的下唇,喃喃的说:“难道妳看不出来,我对妳是真心的吗?我喜欢--”她匆匆地打断他的告白。   “闭嘴,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我们不该来这里的,我该回家而不是在站在这里听你胡说八道!”她嚷着,再也不给他机会辩驳。   “马洛琳,妳这是--”凯文没料到她会是如此激烈的反应,令他始料未及。 第033章 躲不掉的飞来横祸   马洛琳挣脱他的钳制,拉开与他的距离,深吸口气冷冷的说:“不论如何,我们只能是朋友。”   凯文无声地问:为什么?   因为爱是毁灭。   因为我不能喜欢上你。我不能爱上一个注定会让人伤心的男人。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也无法回答他。她站起身,拉紧披在身上的外套,迳自往他停车的地方走去。   而凯文,这次没有拦她。   他明白他们之间有道无法跨越的鸿沟,他并不理解那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但马洛琳不寻常的反应,已经让他清楚地接收到她的讯息;离她远一点。   否则,他们就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凯文的案子虽然已经暂时告一段落,不过,山姆还是联络一位在纽约市警局任职于鉴识组的朋友,弄一份鉴定报告给他。   “你会害我丢掉工作的,山姆!”对方嘶声的嚷道。   “你只要安静一点,保证没人会知道。”   在无数次阻挡这位高大壮汉无效后,他只好被迫弄一份副本给山姆。   山姆翻动着卷宗,特别是来到鉴识报告内文的部分,在那里报告中写道:   「......背后有块无指纹的区块,疑似手套触碰下所留的痕迹。确认为他杀,致命伤口在胸部靠近心脏处,深度约有十公分,一刀毙命。另外,死者口部也有手套残留痕迹,目前尚无法做进一步的判定。死者阴.部留有极少数男性的精.液,死前曾有过性.行为,阴.部无撕裂外伤,排除性侵的可能......」   山姆看着鉴定报告和照片,特别是「一刀毙命,伤口深度达十公分」、「手套碰触的区块」引起他的注意。据他所知,凯文通常都会戴保险套以策安全,但这家伙绝没有戴手套上床办事的癖好。那指向一种可能性;真正的凶手,专业的、不留痕迹的杀人手法。   那不会是凯文。   “这份报告检察官和警方都看过了吧?”山姆问。   “当然,报告一出炉时,检察官在第一时间就派人来拿。”   “他们没有任何疑问吗?”   对方耸耸肩,表示不清楚。   山姆用手捏捏紧绷的眉头,这些该死的检察官,若是因为「有钱人就该死」的论调,大打正义旗帜而滥杀无辜,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你想,什么武器可以刺入深达十公分,又能使人一刀毙命?”   “我认为是蓝波刀(RAMBO),刀刃够长,刀锋有锯齿状,下刀力道够劲的话,能让人一刀毙命,尤其受害者是女性的话。”   山姆点点头,这跟他推测的不谋而合。   案子越发让他觉得蹊跷,这些明显的重点,怎么被忽视地如此严重?   或者,该说是刻意人为忽略?   他从现场搜证的物品清单内没有发现凯文说的那瓶红酒,表示鉴识组的人在搜证的时候,现场没有那瓶酒,它若在现场就会被列入搜证鉴识的物品列表项目内。   清单上没列出,表示它不存在,要不就是证据被销毁,他不认为鉴识组会忽略这么明显的线索。   可恶,这个案子人为干预的情况越来越明显,显示案情不单纯,幕后肯定有只黑手在操弄一切。   山姆苦恼着,身为FBI干员在非自己地盘所能进行的调查很有限,尤其是他不能让承办此案的纽约警局发现他在私下查案。   他苦恼的思索着,得找出一个好办法来才行。   马洛琳不是很喜欢自己开车上路,尤其是周末的时间,上高速公路的闸道前路段,最是拥塞的地方。她得付出许多倍的耐心才不致于尖叫。没办法,这几天司机患了急性流感,她让他居家隔离休养,直到身体康复。   这些天,她都是开着迷你奥斯汀(MINI COOPER)往返住家和工作的地方,所以当她决定回长岛时,她老早就忘了周末开车上高速公路是多可怕的一件事。   何况,她向来都是让司机载,这下轮到她自己上阵,反而一时间弄不清该往哪个出口下去。这下好了,遇上塞车长龙,她被夹在车阵中动弹不得。   突如其来的静谧,反而让她回忆起那晚和凯文在东河河畔所发生的一切。   他吻了她,而她居然接受他的吻。   都是先前她做的那个春梦害的,害她没有在第一时间将凯文推开,而是沦陷在他的温柔中不可自拔。原来在梦里,他的吻已经让她心跳飞快,没想到在现实里,她是直接失了心、掉了魂的。   难怪,他一直不缺女人。他只是吻她,就能带给她如此大的影响力,更别提若他们上了床,又会是怎样的令人遐想。   停止,别再想啦。她警告着自己,都说了不能喜欢上戴凯文的,还一直想着那些风花雪月做什么呢。   好不容易前面原本停滞的车阵开始松动,慢慢的她也跟着大家前进,看到右侧车道的车辆前行速度似乎比自己这个车道更快些,她决定将车子靠右线开去,管他前面出口是哪里,能越早摆脱车阵长龙越好。   当她终于顺利地切换车道后,快速地向前驶去。下交流道后,路况很好、很顺畅,几乎没什么车辆。这情况通常代表着她走错路,或是她即将前往的方向是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对她来说,能够摆脱拥塞的车阵是最重要的,其他就交给卫星导航来搞定。   马洛琳总算松了口气,将车内广播转到她喜爱的音乐电台,并且伸出一只手往旁边副驾驶座的皮包内,拿出她的手机来。她打算从手机里找出卫星导航的软体,查看一下往长岛祖屋的最短路线。   她愉快的哼着歌儿,完全没留意到前方的路面上横躺着一团东西,直到她发现它时,才赫然惊觉的用力猛踩刹车。   “叽--”车子发出轮胎摩擦路面的尖锐刺耳声,在千钧一发之际,她的车终于在撞上那团东西前停下来。   呼,好险。她双手紧握着方向盘,指关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她垂着头抵在方向盘上,喘着气等待过快的心跳速度恢复正常。   马洛琳呼出一口气,决定下车查看车头前的玩意儿;不论它是什么,都已经害她吓出浑身冷汗。   她来到那团东西旁,看样子是只脚部受伤的小鹿,牠可怜兮兮的趴在路面上一动也不动。看来,会挡在公路车道上非牠所愿。就在她正要伸手碰触牠时,突然轰的一声巨响,震穿她的耳膜,某种高热和气流直接袭向她。   突然,车子又发出爆裂声,某个不明的物体击中她的头部,鲜血瞬间流下滴在脸上和地上,她感到凉飕飕的,看着血.液在地面上逐渐形成一滩血河,她竟然不觉得疼痛。在她还弄不清楚究竟发生什么事,一片无尽的黑暗直接吞没她。 第034章 她命大,死里逃生!   当公路交通巡佐赶到事故现场时,熊熊的火焰燃烧着,嚣张的火舌直伸向天空。他的心里一沈,担心车内的驾驶在这种爆炸威力下,早已罹难。   无线电内频道忙碌着,控制中心正在调集所有附近的警车和消防车,还有救护车急速赶到现场。远远的,消防车的鸣声和救护车的警笛声接近中。   巡佐来到车头的位置,因为车子本身还在燃烧,他无法靠得太近,却也足以让他看到更多的细节;驾驶不在车内,她正趴在离车头前方不远处。   救护人员抬着担架赶达,其中一位救护人员试着要接近驾驶,无奈,车子燃烧的情况尚未被控制住,不时乱窜的火舌和零散的爆裂声,让救护人员难以冒险接近驾驶。   终于,消防队来了。   救火人员开始拉管喷洒大量的灭火物质,让燃烧中的车体急速降温。火势一旦控制住,救护人员立即冲向驾驶,驾驶的脸上和身上全是血,一时很难辨识是否还活着,救护人员立即为她测量脉搏。   “她还活着!”救护人员高声的宣布,立刻为她戴上氧气面罩,送往最近的医院。   「快报!长岛公路发生严重车祸,一名黑发的年轻女子在一辆自燃的车外获救。据了解,该名女子获救时已经陷入昏迷,警方紧急送往临近的布什威克医院急救中。」   当凯文正在厨房从冰箱拿出矿泉水来喝时,起初他并未留意这新闻,只是让电视无意义的开着,直到新闻提及「黑发女子」时,他尖锐的直觉地使他转过头去看电视荧幕。   在那六十吋的大荧幕上,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见,媒体的卫星转播车清楚的拍到了那名黑发女子的模样。   那是马洛琳!天啊,竟然是她!   她出事了,怎么会?!   短暂的脑袋空白后,凯文立刻抓起钥匙冲出门外。他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跳进他的阿斯顿马汀跑车冲出寓所,也不在乎他到底闯过几个路口,超过几个红灯未停。他只知道要尽快赶到医院去,越快越好。   他的心脏疯狂地跳动着,几乎无法正常的呼吸,也无法清楚的思考。   他希望,再也没有比这一刻更真心真意的希望上帝能听见他的祈求;老天,救救她啊,不能让她死。   当凯文随便将车子丢在停车格,冲进医院的急诊室时,已经不见马洛琳的踪影。询问柜台后才知道,她已经送入加护病房。凯文气喘吁吁的来到病房前,他调整气息,轻轻推开门,看到主治医师站在病床旁,一边叮咛护士一边在病历表上写下一些记录。   他轻轻叩门,主治医师闻声转头狐疑地看着他,问道:“请问你是这位小姐的家属吗?”   “不,我是她的男朋友。你好,我是戴凯文,叫我凯文就行。”他想也不想的便顺口说了出来。   主治医师貌似松了口气,走出病房外对他说道:“你好,”医生友善的伸出手来,“我是布朗医生,刚才我还在问护士说怎么没见到她的亲友。”   凯文从加护病房外的玻璃往内瞧,躺在病床上的她显得比平时还要娇小,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她的头部已经做过包扎,两只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臂也用纱布包起来。   看样子,她似乎因为药物关系而昏睡中。   “她的伤势如何?”他问,直到听见脱口而出的干哑的声音,他才明白自己有多紧张。   “多数是皮肉外伤和部分轻度的烧烫伤,我们已经做了处理。头部外伤已经缝合,所幸颅内没有出血,体内也没有断骨。不过,她有脑震荡的情况,需要留院观察至少七十二小时,我们才能确认脑震荡的严重程度,以及进行后续疗程的评估。”   凯文听到医生说的话,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至此,他整个人才完全从紧绷的状态放松下来。“呼,那就好。听起来不是太糟糕。”   布朗医生点点头:“没错。大致上来说,她算是脱离险境。我得说,她真的很幸运,那么严重的爆炸,还能够死里逃生,几乎是奇迹了。”   爆炸?那不是单纯的车祸吗?凯文的喉咙发紧干涩,他所看到的新闻画面,已经是救火车和救护车赶到现场处理后的画面。都怪当时他太震惊,根本没留意车祸细节。   马洛琳的车子怎么会爆炸呢?   他的心绪烦乱,毫无头绪,只希望她能尽快甦醒过来。   时间像是沙漏般慢慢的滑动,不知道过了多久,马洛琳从一阵昏天暗地中慢慢甦醒过来。   她的眼皮好沉重,重到她都快睁不开,后来她才理解到,不是因为眼皮重,而是那上方似乎黏着什么东西。她困难地想抬起手臂,却发现那是同样的吃力。她的手臂像是千斤重的水泥,举都举不起来。   应该说,她太虚弱了,根本没力气举起来。   她的头好痛,应该说全身都痛,手臂和背部感觉有什么东西黏在上头,一整个令她感到不舒服。她在哪儿?现在躺着的地方不像是她的房间。她试着转动头部,努力睁开眼皮企图看清楚四周。   她闻到药水味,而非她房内寻常飘散的花香,没错,这里的确不是她家,那么浓的药水味,难道她在医院吗?她缓缓的看看四周,素雅蓝白色为主的陌生房间,让她倏忽地明白她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但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躺在这里,还痛得要命。   病房门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凯文戴着一顶半透明的帽罩,上身套着一件浅蓝色的袍子,他的长腿显得袍子太短不合身而且可笑。   “嗨,妳醒了。”他微笑着,眼睛泛着红丝,眼周布满疲惫,仿佛他一直守在她身旁从没离开过。   “嗨,”她对他浅浅一笑,打趣的说道:“这身新衣挺适合你的。”   “不错嘛,还能开我玩笑。看来妳应该没事了,这是个好现象。”他失笑,笑容擦亮他的脸,让他的疲惫相形失色。 第035章 我怎会失去记忆?!   “我怎么会在这里?”她问,她的声音沙哑,口干舌燥。   “妳不记得了吗?”他有点诧异,心想这或许是脑震荡搞的鬼,“妳在长岛公路发生了车祸,被送来医院。”   原来如此。难怪她觉得自己浑身都在痛,而且是要命的痛。   那他呢?又怎么会知道她在这儿?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电视上看到车祸的消息,认出是妳,就立刻赶过来。”   不会吧,从曼哈顿到长岛要花两个小时以上的车程,他就这么一路冲过来?   她略带惊讶地说:“噢,老天,希望你不会收到太多超速罚单。”   他耸耸肩表示不在意这问题,接着,他倾身向前,蓝眸充满关怀轻声的说:“妳感觉如何?头会不会晕?医生说妳有脑震荡,必须住院观察七十二小时。”   “我感觉糟透了,像是有人拿着木槌在脑袋里敲着。我的头很晕很沈,我......我昏睡多久?”   “我看看,”凯文停顿一下,看看手表,“刚好十二个小时又十五分钟。”   所以,他守在这里已经超过十二小时?   然而他的口气却故作轻松,貌似她只睡了两个小时而非十二个小时。她对这一切的变化感得令人不可思议,不久前她和凯文在东河河滨闹得不欢而散。如今,一得知她受伤的消息,他立刻抛下一切,开了数个钟头的车程距离,只为了来医院陪她。   “凯文,谢谢你。”她轻声的对他说。   他守着她,这感觉既陌生又奇特,令她万分感动,值得她真心的感谢。   “别谢我,这没什么。”他淡淡的说道。   她知道自己心头上压着一件重要的事,可恶,她却完全想不起来是什么。她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这一团浆糊似的脑袋,害她无法思考。   可恶!马洛琳不由得邹起眉,讨厌自己被绑在病床上,凯文见状以为她哪里不舒服,神色紧张的问:“马洛琳,妳还好吗?需不需要找护士过来?”   她摇摇头,只表示口渴想喝点水。   凯文伸手拿起病床旁的小桌上的棉花棒,沾湿后轻轻的涂在她干燥的唇上。   “忍耐一下,医生说妳暂时不能喝水。感到口渴时,像刚刚那样帮妳把嘴唇沾湿。”他解释道,她则是点点头表示理解。   “妳还记得自己发生什么事吗?”凯文关切的问。   “嗯......我......开车往长岛的高速公路上,车很多,然后......”她停顿了一下,邹着眉,好像逼自己想起些什么。才一下下,她的头已经昏沈迟钝得有若泡在酒缸里,什么也想不起来。“我......我想不起来......头很昏又很重......”   “妳开车去长岛做什么?”   “我......我不知道......好像有件事很重要......但是我却想不起来......”这个发现让马洛琳万分沮丧,受伤困在医院里已经很惨了,更糟的是她的记忆仿佛有个片段凭空消失掉。   凯文点点头,安慰的对她说:“没关系,或许等妳的伤势好些妳就能想起来。”随后,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对了,妳可能暂时还不能吃东西,医生交代说等妳醒来要联络他,请他再过来诊视情况。”   他按下病床旁的电铃,和她一起等待医生的到来。   天杀的,他失手了。   看到不断重播的新闻画面时,他才理解到自己的失误。那个爆炸的时间不够完美,因此才没能炸死她,而让她逃过一劫活了下来。   可恶,看样子,他们得想出另一个办法来除掉那个黑发小妞。   否则,他们迟早会被联邦调查局(FBI)揪出来。   情报没有问题,部署时机也很恰当,炸弹安置工作进行顺利,她几乎是在毫无所知的情况下,开着她的小车上路。   在他们确实掌握她的私人司机近况后,才决定发动攻击。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她应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被炸死在某段荒僻的公路上才对。怎料,半路蹦出一只小动物,占据车道不说,还诱使她下车察看,害他不得不临时应变,提早引爆绑在车底下的炸弹。   算她命大,爆炸只让她受了些外伤,除了车头的保险杆被炸飞,而撞上她的头部,其他外伤几乎都是小意思。这次她的运气好,下次她绝不会如此幸运了。   为了那匹蓝釉马,她非死不可。   布朗医生终于来了,他先在病历上写下一些记录,接着从白袍外套的口袋内,拿出一根迷你手电筒,他一手撑开马洛琳的眼皮,一手用手电筒照着她的瞳孔。   观察一会后,医生说:“我想应该没什么大碍,晚点就能帮妳转进普通病房,过不了几天妳就能出院回家休养了。”   “至于妳的失忆,由于是脑震荡所引起的短暂性失忆,伴随着头晕、呕吐、嗜睡等等情况,这些种种症状都会随着时间慢慢的逐渐恢复正常。”   “那她要多久才能恢复记忆?”   “很难说,多半过一阵子就能自动复原,也有的恢复时间会长达数个月。”   “我听说也有那种永远恢复不了的吧?”凯文忍不住插嘴问道。   “是有这个可能性,医学的事没人能说的准。”   布朗医生向凯文继续交代着:“现在开始直到明天出院后的四十八小时内,请密切观察她的变化。你可以用些简单的问题来做测试,让她回答,确保她的脑部复原运作正常。若是期间有强烈的头疼、晕眩及呕吐等症状发生,请务必尽快回到医院来,明白吗?”   凯文点点头,好像他已经完全记下了刚才医生一连串的叮咛。   “好了,那我不打扰妳休息了。”布朗医生和善的说道,走到门口,他转头向马洛琳说:“妳很幸运,能从严重的车祸死里逃生,还有个非常体贴妳的男朋友。”语毕,医生带着笑容离开。   她目光蕴含杀气的横向凯文;男朋友!什么时候他变成她的男朋友啦?! 第036章 她居然失忆了   听完凯文的解释后,她还是觉得自己平白无故被占去便宜,决定好好利用这个机会,把凯文当成贴身助理来尽情使唤。   谁教他未经她的同意,擅自对外编了这么个天大的谎言。活该!既然要当她的「男朋友」,就得乖乖遵照她的规矩来。   自从她转进普通病房后,负责她这一间病房的护理人员和医生,全都以为凯文是她的男朋友。即使名草有主,似乎也无法阻止年轻护士们有些频繁的探视和巡房次数。   天知道,她们都是冲着凯文而来的。   难得沉闷的病房出现令人赏心悦目的帅哥,每个当值的护士理所当然的要好好把握机会,来个近距离的接触。   唉,不管了,花花公子就是花花公子,看他来者不拒的友善态度,难怪走到哪里都有女人黏着他。   渐渐的,她感到浓厚的睡意来临,再也不管那是第几位借着巡房的理由,而在病房内对着凯文抛媚眼献殷勤的热血小护士。   她做了梦。   在梦里,她回到小时候所居住的地方,那是一座位在欧陆境内某国的庄园。她和平常一样穿着缀有玫瑰花朵的白色洋装,脚踏着手工皮制软鞋,一蹦一跳的怀抱着双胞胎哥哥亚历克帮她摘的薰衣草花束。   亚历克有双与她不同的深蓝色眼睛,总是晶亮的闪耀着。两兄妹总是在家教课后的午休时间,跑到树林内的池塘边,玩水捉青蛙,闹着蝴蝶追着蜻蜓,好不惬意。   她最常问她哥哥的问题是:“我们什么时候才会长大?”   “妳这么想赶快长大,那妳长大后要做什么?”亚历克坐在池塘边,裤管卷至膝上,双足踏着水,上下摇晃着。   她偏着头想了想,答道:“我想当个画家。你呢?”   “我还没想好,或许我会去当飞行员也说不定。”   “飞行员?听起来很棒,那你要开飞机载我到处去玩吗?”   “好啊。”   我们一言未定喔。她盯着亚历克与她勾勾手的小指头,场景忽然从户外变到她的房间内,又是那一幕在她梦里重复出现无数次的场景。   这次,亚历克依然和她打勾勾,对她说:“就这么说定了,我会帮妳把全部巧克力通通带回来。”   然后,他再也没有回来过。   她不懂,为何全部的家人只留下她独自一人。   她怎么会被抛下了呢?   马洛琳感觉有人在轻声呼唤着她,她紧锁着眉心,希望能挣脱这个梦。好不容易,她张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忧虑的蓝色眼眸。   凯文用拇指温柔的拂去她眼角的泪,他无意间发现她在梦中流着泪,于是轻轻的将她唤醒。他坐到她的床边,很自然用一只手臂从背后撑起她,将她拥在怀里。   他的怀抱很温暖扎实,听着他低声的安慰着:“妳做恶梦了,是吗?”   她垂着头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的依偎在凯文厚实的胸膛,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享受着他所带来的安全感。他的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头,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子,一只手轻抚着她的背,给她安慰。   很快的,她的情绪平复下来,觉得自己好多了。他的体热透着上衣传递给她,她闻着属于他的男性气息,使得她忍不住纵容自己,赖在凯文的怀里多停留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他的怀抱。   “谢谢你,”她感到她的脸略略发烫着,“我觉得好多了。”当她试着要再拉开一点与凯文的距离,熟料,他却拢紧手臂不让她离开。   “别走--”   闻言,她心慌意乱的抬起头,发现自己迷失在一双海洋般的深情眼眸里。   接着发生的一切就像电影的慢动作一样;他略低下头,轻轻的将唇印在她的唇上。   瞬间,她的心翻了跟斗。   凯文无法控制自己不去碰触她,他知道现在的马洛琳是脆弱的、无助的,可是他就是没法忽视那双深色的美眸中所盛满的哀愁。平时躲在铠甲下的柔弱与悲愁,此刻正从铠甲的裂缝钻出来,赤.裸.裸的背叛着她。   这一刻,他只想带给她一点安慰,使她感到安全,让她不再哭泣。   这一刻,她感觉到某些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那些改变,让她很难与凯文拉开距离,她办不到。   她曾对他说,他们只能当普通朋友。可是现在,她很怀疑这句话能否成立。   时间静默的流过,他们彼此凝视着,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和隐约在空气中窜流的电流,能够证明他们的存在。若是他们之间的电流可以用来发电,那股强大的电流用来供应一座篮球场绝对不成问题。   咳-咳-突如其来尴尬的咳嗽声,吓得他们突然的分开。   那是两张陌生的脸孔,穿着警察制服,不知站在病房门前多久了。其中个子较矮胖,年纪看来稍长的警员走向前来自我介绍:“妳好,马洛琳小姐。我是长岛郡警局的汤姆警官,这是我的伙伴约翰。”   汤姆将一个牛皮纸袋递给马洛琳,凯文立刻伸手帮她接下纸袋。随后,汤姆说道:“这里头是散落在车祸现场的一些私人物品,另外,我们想询问妳几个问题,做一下笔录。”   凯文连忙的说:“你们不能占用太多时间,她才刚甦醒。”   汤姆点点头,他从外套口袋拿出一个笔记本,带着例行公事的口吻问道:“妳能说明一下车子是如何起火燃烧的吗?”   马洛琳试着回想关于车祸的片段,发现脑袋昏沈的情况比她所认为的还严重。她面露遗憾的摇摇头,痛苦的说:“很抱歉,警官。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嗯,想当然。那么严重的爆炸,她能活下来都已经是个奇迹了,他们又怎么能期待她会记得些什么呢。汤姆不放弃的又问:“马洛琳小姐,妳的车子都有定期送厂保养吗?”   “是的,通常关于这类车子的琐事都是由我的司机负责。”   “他人呢?方便给我们他的姓名和联络方式吗?”   马洛琳配合著,提供司机的个人资讯,但她很纳闷,这和车祸有何关联?   “警官,请问有什么问题吗?为何你们要找我的司机?”   汤姆巡佐神情古怪的看了一眼他的伙伴,后者挑起眉对着马洛琳做了个「告诉她吧」的表情。   “我们从车子底部的残骸,发现可疑的火药痕迹。我们怀疑有人在妳的车底安置炸弹,企图谋杀妳。” 第037章 是谁要杀她?   谋杀?爆炸?炸弹?   她不懂,情况急转直下,不论对方是谁、有何居心,除非她自己能想起些什么细节,否则,警方也只能逐一清查可疑的嫌犯,他们首先要约谈的就是她的司机。   “这样吧,”汤姆警官从他的制服上衣口袋拿出他的名片,递给马洛琳。“那是我的名片,若妳想起任何关于车祸的事情,欢迎随时联络我。我们先告辞了。”   警官们离去后,马洛琳蹙着眉,仿佛在试着让自己想起些关于车祸的细节,哪怕是一点点细碎的片段都好。没办法,她除了让自己的脑袋更疼以外,什么也想不起来。   凯文拍拍她的手,柔声说道:“别勉强自己了,妳先休息一会吧。”   不一会,马洛琳忍不住陷入沉睡中。凯文看着她熟睡的脸,他的思绪却是翻腾不已。   有人企图谋杀马洛琳。   这件事让他的后颈汗毛直直竖起,他没办法想像万一歹徒得逞,马洛琳被炸死在车内的情景。该死,他不能让她暴露在危险之中,他得设法保护马洛琳才行。   到底是谁要杀她?为何要杀她呢?   难熬的七十二小时终于过去,马洛琳获准可以离开医院回家休养。临走前,布朗医生又再次嘱咐:“外伤的部分,定期换药就行,避免碰水小心伤口感染就没事。主要还是得继续观察脑震荡的情况,尤其是后续的几天,情况若有恶化则务必尽快回到医院来。”   凯文点点头,表示他都记下了医生所有的医嘱。他真的把「男朋友」这角色扮演得惟妙惟肖,连她都不得不佩服他。   果真如他所说,凯文亲自开车将她安全送回家,护送她上楼。此时,她才发现这是第一次除了马克以外的男性进入她的寓所。   她感到某种亲密度急速提升,不论她如何抗拒,这一回恐怕很难全身而退。   这是他第一次参观马洛琳的家,她的公寓位在曼哈顿上西区哈德逊河畔的林荫大道旁。空间宽阔,首先映入眼帘的客厅,设计风格简约,双面的落地玻璃,东向那面玻璃眺望出去还能将哈德逊河的绚丽夜景一览眼底。   客厅旁边是个开放式厨房,同样也是设计简单,没有过多华丽复杂的装饰。中央岛型料理台面收拾的一尘不染,台面上还有束新鲜的粉色蔷薇插在一只玻璃花瓶内。   “妳的管家呢?怎么不见人影?”他环顾四周,却没见到曾经和他通过电话的女管家。   是很奇怪,通常贾太太会在她进门前就在门口等她,可是她都进来快五分钟却还不见人影。   莫非,贾太太发生了什么意外?会不会是那帮企图谋害她的歹徒,把脑筋动到贾太太的身上呢?   天啊,她开始感到紧张,往贾太太最常待的厨房走去。然后,她在中央岛型台面上,看到一个短签压在花瓶底下:   「小姐,您的手机不通,我没法留言给您。很抱歉,我的孙子突然发烧生病,我必须赶回去照顾他,我会在后天早上回来。   P.S.戴先生交代我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就放在急救箱内。」   呼,她放下心来。   换句话说,贾太太不在,她得一个人想办法撑过今明两天啰。   当然,她可以打电话给马克,或许他能来照顾她。要不,也可以打给塔娜,如果她刚好在曼哈顿的话。   若她还想全身而退的话,这些选项看来都比让凯文留下来照顾她要「安全」得多。   安全?她到底在想些什么?或是在害怕什么?   她担心自己不小心跌入那双湛蓝如海洋般的眼里,然后又「迷失」了。   不论如何,她都得先试试其他的选项。   “真不巧,妳的管家休假了呦。”凯文也看了那张短签,恼人的是,她发现他的嘴角居然带着笑意。   “我可以打电话给马克,看看他能否来照顾我。”   凯文没理她,走到厨房的另一头,打开咖啡机上方的柜子到处搜寻着。   “你在找什么?”   “我想煮个咖啡,妳的咖啡粉放哪?”   她伸出手指向右边第一格的橱柜,一边拨打着电话给马克。   没一会,凯文听到她近似哀嚎的声音低嚷着:“什么?你不在纽约?那你人在哪里?”电话那头的马克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后,只见马洛琳死心的说:“好吧,我知道了。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后面的声音渐弱,凯文已经没仔细听。   可恶,偏偏在她最脆弱的时刻马克居然跑去西岸。不行,她还有塔娜可以求援,不能那么早就放弃。   她不死心,接着打电话给塔娜,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般的希望塔娜在曼哈顿。电话响后,塔娜充满困意的声音传来:“嗨,怎么了?”   “妳在哪?听起来像在睡觉?”   塔娜的声音忽然清醒过来,她紧张地问道:“噢,老天!现在几点了?!”   她看看墙上的时钟:“刚过五点。”接着,她听见塔娜的咒骂声,外加一阵混乱的收拾声响,“亲爱的,我得挂电话了,我答应我哥要跟他换班照顾我妈,时间来不及了--”然后塔娜跟她道歉,说会再和她联络后便匆匆地挂断电话。   忽然间,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附赠一个她不想要的选项;凯文。   搞什么啊,不会吧?!   老天太爱捉弄她了,她最需要朋友的时候,身心都需要休养的时刻,怎么好友全部缺席咧?   这、这、这是天意?全世界难道只有戴凯文可以依靠了吗?   她斜睨着他,心里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只见凯文双臂交叉,两条长腿在脚踝处交叠,悠哉的倚在橱柜旁的冰箱,嘴角微微上扬,忍着笑意对她说:“我可以照顾妳,真的,和我在一起没有那么糟。”   唉,用不着多说了。   她的头又疼了起来,脑震荡的威力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虽然医生说她颅内没有出血,但是那伴随着脑震荡而来的头晕目眩和昏沈的无力感,着实令她吃不消。   正当她感觉脚下的地板仿佛地震般在滑动摇晃时,凯文已经快一步来到她的身旁接住她,并将她整个人横抱起来。   不管她愿不愿意,此刻,她正牢牢的在凯文的怀里,哪儿也逃不了。 第038章 妳别不知好歹了!   凯文低头看着怀里的马洛琳,她的脸色发白,额头冒着冷汗,双眉微蹙,似乎在忍耐着身体的不适。   “房间在哪?我抱妳进去。” 他知道自己抱着她,肯定有压迫到她的后背烧伤的部位,他得立刻送她上床休息才行。   她伸手指向客厅另一边的走廊,凯文立刻大步走去。他的手臂肌肉结实有力,抵着厚实的胸膛让她很有安全感,竟然有那么一刻,她希望这条走廊长到永远走不完。   医生骗人,她一定是伤到脑子了,才会这样胡思乱想。   走廊的尽头是她的套房,左侧是书房,书房的隔壁是一间客房。来到她的套房门前,凯文用肩膀顶着门,一手转开门把推门而入。   这是一个非常女性化的套房,由淡雅的粉色和白色所构成的主色调,中央的四柱黑檀木大床上挂着白色蕾丝纱罩,床垫和枕头毯子都是纯白色的高级埃及棉制品。床的旁边则是一座具有古典欧式风格的梳妆台和设计精巧的座椅。   凯文让她躺下,用枕头支撑她的腰背处,支撑她侧躺而不会因为仰躺的姿势,而压迫到她背部的烧伤处。   “医生说每隔四小时要叫醒妳一次,确保妳没有陷入昏迷。妳先睡吧,时间到了我会来叫妳。”   他仔细的为她拉起毯子盖好:“妳还需要些什么吗?”   “嗯......”她还缺些什么吗?她昏沉沉的想着,脑袋却在空转。   她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强烈的疲倦感像海浪般袭来,使她毫无招架能力。她用了自己也听不清楚的语调说:“我想要马卡龙配上热呼呼的拿铁咖啡,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留下来陪我一起吃......”说完,她便阖上眼昏睡了去。   好吧,现在情况很特别,虽然不在他的预料之中,但是,像是被老天刻意安排似的,她和他在同一个屋檐下独处。   从天上掉下来的四十八小时,对他来说是礼物也是折磨。   凯文在客厅踱步着,想着该怎么利用这四十八小时。   他想要留下来照顾马洛琳,他也明白若是在这种情况下,屈服于欲.望而对她做了什么,肯定都是不明智的。她脑震荡头脑不清醒,可能连她自己说了什么都记不得,而他绝对不想占她便宜。   即使从他第一次见到她之后,便起了征服她的念头。尔后每一次接触马洛琳时,都必须耗上他全部的意志力,才能控制自己不要扑倒她。   某种从未对其他任何女人有过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清楚记得,在他第一时间得知马洛琳车祸的消息时,那种惊恐和害怕,还有在他冲进病房听完医生说明后的安心与放松,他很明白自己对马洛琳的感情是如何。   他想珍惜她,爱护她,保护她不受威胁。他要努力的追求她,用尽他全副的魅力和手段来打动她的心。不管她要不要接受,总得要有一方先发动攻势,这场追爱战争才能开打。   四小时能够张罗东西的时间不太多,他不确定依照马洛琳目前的情况,她能吃些什么而不会让她想吐的食物。   所以,他打电话给杰克,当他的好友得知他目前的窘境,果然毫不留情的损他一顿。   “哈-哈-哈-我还能说什么呢?这真是甜蜜的折磨啊,感谢老天,这招实在有够狠。”   在凯文对他说了无数次「闭嘴」无效后,他也懒得再恐吓杰克。   “给点正经的意见,像她这个情况能吃些什么?等她醒来,我必须喂她一点食物,否则她就太久没进食了。”   “来个日本料理如何,那玩意儿应该比较清爽些。你有三井寿司店的电话吧?我上次带你去过的那间。”凯文想起来,那间格调幽雅的日本料理店,食物新鲜味美,应该符合马洛琳的需求。   “喂,你该不会是对她认真了?”杰克难得撇开玩笑的口吻,严肃的问道。   凯文原本想承认他对马洛琳的感情,但是不知怎么回事,他忽然想到万一马洛琳并不接受他时,在朋友面前岂不脸面尽失。   这将会使他引以为傲的罗曼史留下一个不光彩的「大叉叉」。   因此,他决定语带保留的说:“呃,这个嘛,我正试着做些其他不同的事情。”   “拜托!我从大学时代认识你到现在,那么多年来,相信我,除了上床开房间,你从来不对女人做「其他不同」的事情。”杰克哈哈大笑后结束和凯文的通话。   可恶,他不得不承认被杰克说对了。   三井寿司店果然是曼哈顿地区的高级日本料理名店之一,在凯文动用自身的知名度和主动外加百分之二十的外送费用后,才使得原本不提供外送的店家,同意帮他外送到马洛琳的公寓住所来。   当新鲜直送的料理盒来到餐桌没多久后,他看看时间也该去叫醒马洛琳了。   一开始,她并没有立刻认出来是她的房间,因为当她睁开双眼时,她看到一张不该在她家出现的脸孔;凯文。   随后,马洛琳才想起是凯文送她回来,而管家和其他能照顾她的人,都凑巧在此时分身乏术。她凝视着面前这张脸孔,足足花了五秒才确定这不是梦。   没错,是凯文,他在她家,在她的房间里。   “嘿,妳还好吗?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凯文担忧地问道。   瞧马洛琳的毫无反应,让凯文开始惊慌了起来,他不确定这是否为脑震荡的后遗症,或是,她的脑子其实有受伤,只是糊涂医生没检查出来?   此时,她的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她才发觉已经许久未曾进食,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   凯文笑着揉揉她的头,温柔的说:“餐厅有来日本料理,妳先吃一点填填肚子吧。”   他伸手扶着她下床,然后横抱着她走向餐厅。   “你--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她不习惯被人抱着走,低嚷着要自己走。可惜凯文充耳不闻,不为所动。转眼间,他们便已来到餐厅了。他将她放下,伺候她就座。   餐桌上的寿司看来新鲜美味,马洛琳试着要从餐盒里拿出一块尝尝,不料却倍感吃力。她的手臂颤抖着,可以说完全不听使唤,伤口拉扯的疼痛让她格外小心翼翼。   “让我来帮妳吧,”他拿起寿司,小心地喂她。她张口吃着,即便不愿被当成无用的病猫,也只能暂时依赖凯文了。 第039章 日本料理   很快的,他们解决了那一盒日本料理。伤后的强烈倦怠感影响了她的食欲,她在凯文的喂食下,勉强填了些肚子。   片刻后,她在凯文的搀扶下来到客厅的沙发坐着休息。   当凯文收拾好一切来到客厅时,马洛琳已经倒在沙发上昏睡过去。他叹口气摇摇头,只好先让她睡在沙发上。他从客厅前方的视听柜里找出电视遥控器,然后转到NBA篮球转播频道。现在是重播昨天的赛事,纽约尼克队出战多伦多暴龙队。他将电视音量转弱,安静地享受此刻的独处。   某种奇特的安定感在这个空间里蔓延开来,几周前,他根本无法想像会和马洛琳独处在一个屋檐下。两个钟头后,节目结束。马洛琳还在沉睡,就算是高级的手工订制沙发,也不比躺在床上来得舒适。   几经考虑,他还是决定将她抱回床上。   凯文将她横抱起来,几乎没让他费什么力气,不过,这样的移动不免还是将她吵醒。   她感觉一阵晃动后便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熟悉的厚实怀抱里,被一股烙印在脑海里的熟悉气味包围;凯文。   脑震荡的后劲显然比烈酒还强,她有头重脚轻的飘浮感,除此之外,从她眼睛看出去的影像似乎笼罩在一片柔焦镜片下,带着朦胧和强烈的不真实感。   应该不是她的视觉有问题吧?或许真的连脑袋也短路了?若非如此,要如何解释在她看到凯文颈上微微乱翘的发尾,她居然认为那性感得不得了,而忍不住想伸手去碰触呢?   管他呢,碰一下又不会怎样。   她眯起眼睛,试图要让自己的视线更聚焦,却发现他更多以前未曾留意到的性感部位。例如,他那方正下巴,有着因为没刮胡子而冒出青色短髭。   嗯,这个性感点数可以加十分。她微笑的想着,不确定耳边听到的咯咯轻笑声是自己的还是谁的。   还有啊,她发现他的左侧脸颊旁,有个令能对异性产生致命吸引力的酒窝。   嗯,这个绝对可以加二十分。她满意的伸出手指往那酒窝滑过。   还有哪,他抱着她仿佛她没什么重量似的,这个强壮的体格也可以再加二十分。   噢,某种愉快的兴奋感像是压不住的汽水泡泡直冒出来,变成她压抑不住的咯咯笑声。没错,她,受过良好教养的、从来不会咯咯傻笑的马洛琳,现在也咯咯笑出声来。   “奇怪,我以前怎么没注意到你有酒窝呢?”   这句话,直接窜烧他的敏感神经,使他的大脑拉起警报。   凯文发觉她的神情不太对劲,就算看不出她的神情不太对,听到她发出像小女孩般的咯咯笑,也能让他认出怀里这个马洛琳很「不一样」。   之前,她几乎是能对他保持多远的距离就离得有多远,她几乎不曾主动像其他女人一般对他调情。或许,她关心他,但,他很怀疑她懂得「调情」这两个字怎么写。   更别提,她还主动伸手抚摸了他的脸颊,害他的口内因为她的「善举」而引发一阵水灾。   医生是曾说过,脑震荡会使人短期性格大变。但医生没有说,她会变成什么样折磨人的小妖精。   好样的,看来,他的麻烦大了,他抑制不住的吞了吞口水。   可恶!她正凑上来用她那十恶不赦的小舌头舔弄着他的颈部。   这、实、在、太、超、过、了!   “喂,妳在干嘛?”他自认有义务提醒她,她正在让一场名为「欲望」的灾难扩大中。   凯文努力的控制自己,避免还没走到房间内时就先自爆了。他无法腾出手来应付她的偷袭,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灾难。   “我在亲吻你啊,你没感觉吗?”她状似无辜的问道。   妈的,怎么可能的没感觉!他敢说就连没体温的吸血鬼也会被她撩拨出鼻血来,该死的马洛琳。   他呻.吟着,暗求老天帮忙。   果然,凯文的下身迅速地有了反应,老二站起来,拒绝再当低头族。而他所能想到自救的办法便是加快脚步,好将马洛琳丢回她的床上,然后火速逃离她的房间。   当他好不容易气息紊乱的将马洛琳放到床上时,岂料,她竟然扯住他的衣领将他往下拉向自己,凑上她的唇打算吻他。   灾难扩大的速度已经让他感到不可控制,以火烧燎原之姿迅速地点燃在这个空间里。原本舒适的空调现在显得不够冷,无法冷却他迅速爬升的体热。   保持清醒啊,快点离开她,快啊!他的内心不断的呼救着。   发觉凯文似乎不断向后退开,还企图将她的双手从他的衬衫衣领拉开,她不开心地嘟起小嘴,对他说:“你还在等什么,难道你不想吻我吗?”   他当然想。老天明鉴,他想碰触她想得快疯了!   凯文感觉自己就像一架失速坠落的飞机,直直地跌落在她的漆黑双眸里,再也感觉不到其他,只能感觉到她和她无所不在的双手。   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他的嘴火热地覆盖上去,深深地吻着她。   马洛琳热情的双手爬上他的胸膛,火上加油般地拉扯着他的衬衫,打算脱去那碍事的衬衫,她的手忙碌地解开衬衫的钮扣,但似乎进行得很不顺利。   凯文勉强自己离开她的唇,自己动手扯掉衬衫,脱掉里头的白色圆领衫,他结实的胸膛霎时出现在她的面前。   那是一副经常运动的男人才有的结实胸肌,和线条分明的腹肌。小麦色的肌肤,在胸前有片薄薄的黑色胸毛,从胸部一路延伸到牛仔裤头里。宽肩窄腰让凯文性感得宛如从画里走出来的罗马战神。   他的双手捧着马洛琳绯红的粉脸,他吻着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每一处他都仔细地以他的唇膜拜着,这是他向往已久的时刻。他和她不知何时已经倒在床上,而躺在身下的她妩媚的看着他,那双黑色眼眸里倒映着他的五官。绯红的脸庞,红嫩的双唇,迷离的眼神,还有呢喃轻唤着他的名字的温软嗓音。   “凯文,抱我。”她的这句邀请,直接将他仅存的理智给覆没了。 第040章 专业的护士   早晨和煦的阳光洒进室内。   日光的温度慢慢透过眼皮将马洛琳唤醒,她似乎好久没这么熟睡过,也可能她真的受到脑震荡的影响,身体刻意让意识陷入沉睡中,好获得充分休息。她的精神好了些,头昏的情况似乎消退不少。   她躺在自己的床铺上,独自的享受静谧的一刻。   然后,就在她慢慢回想起前一日的情景时,突然有个人名闯进脑海里,害她顾不得身上的伤,一骨碌的坐起身。   戴凯文。   啊,她居然忘了,戴凯文在她家里!   她整个人立刻紧张起来,一面试着回想昨晚任何残存的印象。没有,她什么都想不起来,除了片断又零碎,如梦境般不真实,却又破碎得难以兜拢在一起的画面。她想起自己似乎吃过寿司,然后睡得很饱。   其他的,全然没有印象了。   她和戴凯文独处在她的屋檐下,而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如何躺在这张床上的。   他们......不,应该说,他有没有对她做了什么呢?   她纳闷的低头看自己,身上还是穿着车祸前的旧衣服,闻起来股混合脏污和血.液凝固的噁心气味,还有病房残留的淡淡药水味。她邹起眉,打算走到浴室替自己换上一身清爽干净的衣物。   她知道伤口还不能碰水,淋浴是不可能的,但弄点水将自己擦拭干净倒是可行。   无奈,她的手臂缠着绷带,伤口拉扯的疼痛让她不好使力,不也敢使劲,这下怕是要帮自己更换衣物也变得困难重重。稍微移动一下手臂伤口就发疼,着实令她苦恼不已。尤其是自幼照顾她的管家太太不在身边,她仿佛少了重要的左膀右臂。   当她好不容易将领扣解开,把左手臂得衣袖试着往外拉时,因为伤口扯动上肩背烧烫伤处,马上一阵刺痛火辣辣的袭向她的神经,害她忍不住发出「嘶-」的哀鸣。   可恶,痛死人啦。她心里咒骂着,一边屏着呼吸咬着下唇,打算一口气将袖口扯离手臂,干脆来个长痛不如短痛。   “妳在干嘛?”凯文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害她吓了一跳。只见他从浴室门外大步踏入,完全没考虑到她当前的窘境。   他高大的身材瞬间让浴室变得拥挤,而凯文盯着她的神情,仿佛逮到恶作剧的小孩,眼神中透露着趣味,眉宇间却又隐隐透露出些许担忧。   “不好好的躺在床上休息,妳到底要做什么?”他上下打量着她,完全没概念她把自己弄进浴室里,露出半个肩背和手臂要做啥。   “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打算换下这身脏得要命的衣物,来个简单的梳洗吗?”她挑眉,眼神不逊的撇向他。对他如此贸然的闯入质问,弄得她心里有些冒火。   话虽如此,她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姿势,试着压下内心因为他的靠近,阵阵浮起的躁动。   是浮躁,也是某种不安。他影响着她,而她急于掩饰,说什么也不想被他看穿。   “喔,原来如此。”他说,接着便顺手拉起她已经脱下一半的衣袖,一口气将它脱去。在她还没来得及出声抗议时,凯文已经把她另一只手臂上的衣袖也除去。这样一来,她的上身几乎赤.裸的呈现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上半身的肌肤因为接触冷空气而产生鸡皮疙瘩,她的呼吸因为凯文的靠近而急促起来。她的手牢牢抓住上衣挡在胸前,试着语气平稳的说:“好啦,你已经帮了我大忙,现在可以离开了吧?”   凯文耸耸肩,毫不在意的说:“别紧张。反正,昨晚我该看的都看了,也没什么稀奇的。”   “你说什么?!什么叫做你该看的都看了?我......我、我们发生了什么事吗?”她惊骇的喘息问他,然后双眼睁大怒瞪着凯文,指着他的鼻子问道:“你说,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   “我有没有对妳做过什么,妳自己难道都不记得了吗?”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邪恶的笑意,缓缓的欺近她身边:“亲爱的,昨晚的一切,妳都不记得了吗?”   只见她的粉脸涨红着,双眸满布惊慌的神色定定的看着自己,凯文心里不免浮起一丝丝作弄人的得意。谁叫她因为脑震荡失了心性,性格大变,害他昨晚折腾了一夜,这下非让他逮着机会好好整整她不可。   他转身走到她的衣柜前,问道:“妳想换哪一件衣服?还是我随便抓一套给妳换?”   “不,不要!我自己会处理。”   他回头看看倔强的她:“我帮妳会快些。还有,我已经准备好早餐了,妳再这样拖拖拉拉的,就别怪我把早餐全部吃光,不剩一丁点儿给妳。”   凯文说着话的同时,便拉开衣柜,看看了排列整齐的衣物,很快的相中一套水蓝色家居服。他的动作之迅速,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击前,瞬间将它拎到浴室里。   “脱掉它。”凯文站在她的身后对着她的背说道,他从口中呼出来的气息,呵得她的颈背竟然痒呼呼的。   哼!无赖!他是不折不扣的大无赖。   “我不要,我可以自己动手。”说完,她便转身躲开他,也借机躲开那扰人的气息。   “最好是,妳伤成这样还如此的倔强。放心,我不会偷看妳的。”   “你不是说你昨晚什么都看过了?那你会不会偷看我,又有什么差别呢?!”   他不理她,迳自将家居服套换在她身上。   “你!你真的是--”她几乎快被他气得说不上话来。   “我知道,我是无赖,妳早就说过啦。”他轻轻拥着她,将她半推半送的往浴室外头走。“来吧,早餐快冷掉了。”   她在心里叹口气,完全拿他没辙。   她有种感觉,昨晚凯文根本没碰她。在他们认识的这段时间以来,她多少也了解他的个性,虽然他是纽约出名的花花公子,诚如他自己曾经说过,他从来不勉强女人,他不做违背旁人意愿的事。   而他之所以会那样暧昧的对她说,就足以让她明白他们昨晚根本什么事都没发生。   他是故意逗她的,至于为什么他要那样做,看来只有上帝知道答案了。 第041章 清新的早晨   当马洛琳接近厨房时,早已经在走廊上闻到浓浓的咖啡香,还有烤吐司的面包香。她看见凯文已经摆好餐具,餐桌中央放着一篮刚烤好的吐司和可颂面包,篮子旁则摆出各式果酱和奶油。另一个盘子上,则是铺满冷盘火腿片和法式鹅肝酱。   哇!不知道他从哪里变出这么多的食物,瞧他所准备的早餐份量多到说不定能喂饱一支篮球队呢。   早餐很丰富,很难以想像全部都是眼前这位贵公子一手张罗出来的。她不得不承认,他把她照顾得很好,而且是超乎预期的好。   “坐吧。过了一晚妳的感觉如何?”他微笑着,蓝眼四周在日光的照射下,眼窝下方泛着疲惫的黑眼圈,似乎说明他为了照顾她所损失的睡眠而造成的黑影。   瞬间,她心里感到过意不去,清楚自己绝对给他添了不少麻烦。   而他,几乎没有任何抱怨。因为他毫无怨言,反而让她很难跟他保持距离,无法忘记他为她所做的一切。   她语带歉意地说道:“嗯,我觉得好多了。不过,你看来有些累,是不是我给你制造了很多麻烦?”   凯文耸耸肩,表示不在意。“还好,只是有些疯狂而已,小意思。”   疯狂?那是什么意思?她眯起眼,试着回想脑海里任何与「疯狂」扯上边的印象。   凯文见马洛琳邹起眉头,仿佛她对于昨日种种完全没印象似的。他小心谨慎地问道:“妳真的不记得昨晚的事吗?”   他在说什么?难道昨晚他们发生了什么事吗?看着凯文有别于方才的谨慎态度,马洛琳心里突然冒出不好的预感。她她开始浑身冒出冷汗,揪着衣领惊慌的盯着凯文。   喔,天啊,难道他们真的发生了什么......?   要不然,他为何会这样怪异地看着她?   她的心一沉。   噢,天啊,我们真的发生什么了!   马洛琳顾不得什么地将内心话给说了出来:“噢,老天,难不成你对我做了什么?要不然你为何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她慌张失措了。她,向来冷若冰山的马洛琳,竟然也有如此惊慌失措的时候。   马洛琳的反应惹得他笑出声来,摇摇头说:“不,我们没有发生什么事。难道妳真的以为,我会趁妳不舒服的时候对妳乱来吗?妳认为我是那种人吗?”   看到她听见他如此义正严辞的反驳,立刻羞愧的红了耳朵,那模样真是可爱,害他也不忍心继续折磨她。   于是,他对她解释道:“我们真的没有发生什么事。昨晚,妳吃了点寿司后,就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后来,我把妳抱进房间里,让妳好好休息。如果妳要问的是我们有没有接吻?是的,我们有接吻,不过,是妳先吻我的!”   是她先吻他?!她怎么会主动去吻凯文呢?   他仿佛看穿了她混乱的思绪,一边拿着吐司,边抹着奶油说道:“若是平常,妳离我远远的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会主动吻我?昨天,显然妳是受了脑震荡的影响,性格异变,才会在我身上发生这种好事。啧、啧,真是太可惜啦,如果我懂得把握机会的话,昨晚应该会很火辣。”他对她眨眨眼,得意的笑容几乎藏不住。   哼,这个可恶自大的家伙。与其说她是气凯文,还不如说她是气自己,怎么会像恶虎扑羊般的扑向凯文咧。就算是她受了脑震荡的影响,昨晚发生的事,依然让她难以释怀。   “喏,给妳,多少吃一点。”他将手上抹好奶油的吐司递给她,她接过手,闷闷的咬下一口。   “我不勉强女人,这是我的原则。在我得到妳的心之前,放心,我不会碰妳的。”   等等,什么叫做「得到她的心」之前?   他的话使她想起先前他们在东河河畔的那个夜晚,当时,她直接拒绝了凯文的告白。如今,在她还来不及有所反应时,他已经表明了他的企图。   他要她。非常明确,不容置疑的。   她不要他。可怜的意志力却一点一滴在流失,她明白内心原先对于异性所筑起的高墙,已经开始摇摇欲坠。   “快吃吧,妳在发呆了。”他催促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她在心里叹气,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很难想出什么办法来远离他。她需要他,这场车祸害得她瞬间变成纸糊般的脆弱,貌似一戳就破。她明白,若没有凯文的协助,她很难熬过复原的初期阶段,尤其是管家太太不在她的身边。   即使,近距离与凯文的接触,代价极可能是失去她的心。她试着不要受到他的影响,以免自己掉进无法自拔的感情漩涡里。   但是,它真的好困难喔。面对一位拥有强大男性魅力的男人,还有几乎占满整张桌子的爱心早餐,任谁都很难不被这样的情景给打动吧。   她明白她的意志力早已动摇,原本的心墙对凯文来说根本不管用。一旦内心的高墙垮了,她非常怀疑自己还有力量能再重建它。   尽管内心感到害怕,表面上她却不得不强作镇定,不能让凯文发现他对她的影响力。   绝对不能。   “妳是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吗?”他坐在她对面,喝了口咖啡问道:“妳的父母呢?有兄弟姐妹吗?”面对如此多的私人问题,害她无处躲避却又不得不正视他。   “目前是一个人住,还有管家贾太太。她通常是周末休息,休假时她会回纽泽西去找她女儿和孙子。”她端起眼前的咖啡,缓缓的喝了一口后说道:“我的父母和我哥哥已经过世,小时候的一场空难带走了他们。”   “妳那时多小?”   “八岁。”   “事故如何发生的?”或许他不该问,但是他管不住自己的舌头和心,他就是想多了解她的故事。   她似乎不介意他的询问,眼帘下垂淡淡的说:“原本是全家要一起前往维也纳的金色大厅去欣赏年终音乐会,不巧那时我突然患了重感冒,得在家休息。那场空难无人生还,我不是唯一的受难家属。”   她垂下的眼帘在眼窝下方形成淡淡的扇状阴影,她的表情木然完全遮掩她的情绪。   “我很遗憾。”他诚恳的说,没想到真相如此伤感。凯文立即伸出他的手,想要给于她一点安慰,而她却只是对他摇摇头。   或许,她已经很习惯独自面对悲伤,一时半刻也很难接受旁人的安慰。   “别担心我,这事已经过去很久了。”   他凝视着她片刻,然后点点头,起身往咖啡机去添满手里已经空了的咖啡杯。 第042章 黄雀在后   凯文站在流理台旁,转身问她:“还要再来一杯咖啡吗?”   “好的,谢谢。”他走过来,将她手里的空杯接走。   这是个很贴心的动作,他完全不让她站起身,或是做任何可能会扯动到她的伤口的事情。   凯文将倒好的咖啡放在她面前,然后环顾一下四周的空间后说道:“这间公寓还不错,空间够大。不过,对于一个单身女性来说,不会稍嫌太大了吗?”   “你看过有人嫌自己的屋子大吗?”   “有啊,像我就是。”   她轻声笑了笑:“喔?所以那是谁的问题?”   “没办法。当时房屋仲介给我的有限选择内,我看上现在住的那间顶楼公寓。其他的我都不满意,不是离市中心太远就是在第五大道上。”他走回座位,坐下后喝口咖啡,说:“妳知道,我向来不喜欢观光客很多的地方,尤其是随手拿着手机乱拍的那种。”   “即使如此,你也没有躲过带着专业相机,专把人丑怪表情瞬间拍下,附赠自由想像下产出耸动标题的狗仔队啊。”她轻松地靠向椅背,对他玩笑道。   凯文耸耸肩,不在乎地说:“我向来是很随遇而安的,媒体喜欢追逐名人的私生活,已经是纽约社会娱乐中不可缺少的一环。与其抱怨,还不如坦然面对。”   “还好我够低调。”   “是啊,低调。若不是因为我,妳也不会被曝光上报。”话锋一转,凯文声音里的愧疚让她忍不住倾身向前,伸手越过桌面,轻轻碰了碰他放在桌面上的手。   “嘿,那不是你的错。”她语气诚恳的说,对于凯文的懊恼和那件谋杀案,她始终相信他的清白。“真的,我没怪你。我们谁也没料到会这样。”   他微微一笑,将手反转过来,轻握一下她的后随即放开:“谢谢妳。”   她有点意外凯文就这样放开她的手,却也忍不住去揣测,若是他继续握住她的手将会如何。但不论那会是什么,都令她突然地意识到,原本在他们之间,她所刻意保持的安全距离早已彻底消失,彷若它根来就不存在。   “你怎么会问起公寓的事?”   “我观察过这间公寓,虽然只有一个出入口,楼下又有严密的警卫看守着,但是,我还是认为妳应该加装保全系统,那会更安全些。”   她试着去思考凯文说这话的意思,无奈,她的脑袋昏沈疼痛,完全停摆。   “为何你要这么说?”   “那天在医院里,那两位长岛郡警局的警探来做了些简单的笔录后,我就想过他们所说的那些事。坦白说,那令我不安,我不希望妳冒险,更不希望妳的安全有漏洞,而让歹徒有可趁之机。”   确实,过去她因为这栋高级公寓的管理严谨,从未想过要加装保全系统。但是,如今似乎她真的遇上心怀不轨的歹徒--如果真的有所谓的歹徒的话。虽然,她不是很确定那两个警探所说的是否属实。   她扶着开始发疼的额头,企图将阵阵浮起的抽痛压下去。凯文见她发疼的模样,立刻紧张的问她:“怎么了?头又疼起来了是吗?”   他扶着她到客厅的沙发休息,然后找出从医院带回来的药袋,按照药嘱喂她吃下止痛药和一些抗发炎的药锭。他仔细的看着她,喝下大杯的开水,直到她松了紧皱的双眉,他才真正放心。   “我需要回去一趟,冲个澡换件衣服。这段时间,能找谁来照顾妳一下?”   “嗯......或许可以找我的秘书来。只是短时间的话,画廊那边有画廊经理一人顾着应该还行。”   马克和塔娜此时都不在曼哈顿,她的秘书俨然变成第一选择。   “她可靠吗?”凯文谨慎的问道。她知道他的意思,现在是敏感的时刻,他们不得不谨慎。   “没问题。”她说。然后她告诉凯文画廊的电话,让他拨个电话过去。很快的,电话交代完毕,秘书答应火速赶来。   凯文盯着她,貌似放心不下:“我想,我还是别回去了。要不,我在妳这里借个浴室用一下。”   “但是,我没有你能换穿的衣服,也没有适合你的盥洗用品。去吧,不用担心我,你需要休息一下,毕竟你已经很久没有好好阖眼休息了。”   “我想,我应该值得领取一个小奖励。”说完,他来到她面前,将手指插入她后脑勺浓密的发丝内扶着她的头,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低头从她的唇上偷走一个吻。突然,楼下警卫通知她的秘书已经到了,使凯文不得不匆匆的结束这一吻。   他可惜的咋咋舌,离开她的唇。   那女人失去记忆了。   这消息无疑对他来说太过珍贵,虽然可能只是短暂的失忆,说不准何时她会想起来。   不,他们不能冒这个险,只要那小妞一天没死,他们便不能高枕无忧。即使,蓝釉马已经落在他的手上,他还是无法心安。   不论如何,她必须得死。他必须把任何的风险降到最低,这件事,他们没有出错的空间。   根据最新的情报,她已经出院回家休养。原本打算在医院解决她,偏偏病房内意外的多出个黑发男子,这使得他们变更原来的计划,重新等待更好的机会。   她住的那间高级公寓只有一个出入口,靠近防火梯那侧的出口,设有逃生门。若是要避开大楼警卫二十四小时的监控,看来只能从正门进入。那表示,得派人正大光明进去公寓里杀了那个黑发小妞。   否则,他们就得动手杀了那些轮值的警卫,而把事情闹大。这样会很冒险,而且事情变得复杂不说,除掉那些警卫也得费上一番功夫。万一惹来警察,将变得难以收拾,也会惊动到她。   看来,进入公寓动手杀了她,虽然冒险,却是权衡下比较好的方案。不过,他们得等那个一直陪在她身边的黑发男子离开公寓。   现在,那男子终于离开公寓,表示他们下手的机会到来。   他发出一则经过暗码保护,无法追踪的简讯通知手下,让对方伺机而动。 第043章 与死神擦身而过   秘书琳达进门后,看到马洛琳的模样大吃一惊,赶忙快步走来,扶着从沙发站起身来的她。   “我的老天,妳在电话里还跟我说没什么大碍,见鬼了,这样子还叫没事,那怎样才叫有事啊?”听琳达说话的口气,已经完全没把她当成老板,反倒像是斥责胡闹的青少年似的,可见她的伤在琳达的眼里看来有多严重。   她试着要安抚琳达的紧张,至少,最糟糕的情势已经熬过去了,没有必要让她担心。   “我没事,真的。除了妳看到的这些外伤,还有暂时失去的片段记忆,大致无碍,我想,我很快的就能回去画廊了。”   “不,妳别想。就算妳是老板,我也不能让妳这么乱来。在妳的伤势痊愈前,放心,我们会把画廊照顾好的,联展的前置作业也照常运作,不会有所耽误。妳只管好好养伤就是了。”琳达说的「我们」,指的是她和画廊经理,另一个专业能力和工作态度同样令人佩服的家伙。   她当然很放心暂时把画廊交给他们照顾,只是,她不习惯闲置太久没事做,所以才会想要早点回到画廊。还有那个一年一度的联展,今年画廊的重头戏之一,也是每年耗去她许多心思的大型展览。   联展堪称纽约艺术界的交流派对,今年她特别扩大举办,预计邀请参展的画家比去年多了一倍,自然,更多的执行细节需要仔细规划和落实。   这些琐事随着她发生车祸,全都乱了套。现下,她除了好好照顾自己,安心养伤以外,其他事,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看样子,我也只能先当个乖乖的病人了。”她叹口气,无奈的对琳达说道。晕眩感随即而来,虽然她方才已经吃了药,不过还是很难抵抗突然袭来的晕眩和强烈的疲倦感,或许是药物作用,强迫她得躺下来好好休息。   “我想回房躺一下,晚点凯文就会回来了。”   “来吧,我扶妳进去。”   琳达搀扶着她,慢慢走进房间。   她躺下来,很快的,她的头一碰上枕头便陷入昏睡。   琳达退出房间,悄悄的半掩房门,并没有真正关上它。她走到客厅环视四周,确认寓所内的每个房间没有其他人。她估计戴凯文还要一段时间才会回来,时间很充裕足够她下手,然后从容的离开。   当然,等到戴凯文回来发现马洛琳的尸体时,也是两三个小时后的事情。到那时,她早已离开纽约前往庇护所,甩去这个身份而换上另一个新的身份。   追查她将会是徒劳无功、浪费时间的事,因为琳达这个身份,从头到脚都是假的。   她再度来到马洛琳的房门前,悄悄的推开些许,从她的后腰处拿出早已预藏好的手枪,接着,她从皮包里拿出灭音管,准备装上手枪的枪口。   凯文迅速的进入浴室,将他已经穿了许久未换的衣服脱下,扔到一旁的洗衣篮内,接着走入淋浴间里,打开花洒,快速的淋浴。   他没想到那场车祸居然是人为造成的,可恶,到底是谁想置马洛琳于死地,竟然在车底安装炸弹。这摆明了根本不让她活,若不是她命大,恐怕此刻早已见不到她。   虽然不知道马洛琳为何能逃过这一劫,他很庆幸她是逃过了,从来没有那么一刻,他是如此感激上帝的眷顾。   从他十七岁发生那件事情后,他就再也不相信上帝了。但是这次,他得真心感谢上帝,听到他的祈求,让马洛琳活下来。   凯文关掉花洒的水,匆匆的抓了一条浴巾擦拭身体。他不敢耽误太多时间,不知为何,心里隐约浮着不安,或许是马洛琳的处境让他放心不下,也可能是他不想在这个时刻离开她太久。   他从衣橱里随意抓了替换的衣物,扔进旅行袋里。然后,他决定拨个电话给马洛琳,看看她的情况如何。他拿起手机拨出那个熟到不能熟的号码,但是,电话那端响了许久却没人接听。   这很不寻常,就算马洛琳没接电话,那么,她的秘书也应该会帮她接听电话才是,而非让电话一直响着无人接听。   除非,她出事了!   凯文的心一沈,赶紧抓了提袋冲出门。   电话已经被她转成静音模式,就算有人打来也不会吵醒马洛琳。这是一个专业杀手必须留意的小细节,这次的行动很冒险,所幸,马洛琳没有加装保全系统,也没有架设录影机,所以,不会有人知道这里即将发生命案。   灭音器已经装好在手枪的枪管上,她只需要瞄准马洛琳,就可以结束这次的行动,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去。   突然,客厅外传出匆促的脚步声,琳达赶忙将手枪塞进随身的皮包里。她转身看去,对方已经来到她的身后了。她的心一惊,没想到是他。   “马洛琳,妳怎么样?妳--”马克气喘吁吁的来到马洛琳的房间门口,却意外的发现她的秘书琳达站在房门内。   “嗨,妳怎么会在这?”他随意的对琳达打个招呼,然后眼神忍不住飘向她身后的人儿。   “喔,我和你一样刚到。马洛琳打电话要我来一趟,照顾她的戴先生临时有事离开,她请我来看顾一下,等戴先生回来接手。”   “所以,她还好吗?”马克经过琳达身旁,直接走向躺在床上的马洛琳。他走近她的床边,看着苍白的她,内心感到不舍。   他在加州的公务一结束,马上搭最近的航班回纽约,刚下飞机就奔过来看她。想不到,马洛琳的伤看来比她说得还要严重,她肯定还隐瞒了他许多内幕。   “要不,妳先回画廊吧,我来等凯文。你们最近不是在忙联展的事吗?快回去吧,别耽误了妳。”   “这......”琳达似乎犹豫了一下,看在马克丝毫没有离去的打算,她只好说道:“好吧,就麻烦你了,莫先生。”马克对她微微一笑,视线再度回到马洛琳的脸上。 第044章 让开,给专业的来!   他睡着了。   凯文斜靠在她床边的梳妆椅上熟睡着,他高大的体型显得那张椅子过小,并不适合他坐,但他还是勉强坐在椅子上,两条长腿往前伸长在脚踝处交叉。他蹙着眉,似乎睡得很不舒服。   不知为何,看到凯文在她床边守着她并没有让她惊慌,相反的,她觉得安心许多。   这样不太妙,表示她越来越习惯他待在她身边,事事依赖着他的感觉很好,但,这只会使得他们的关系变得复杂,而她最不想要的就是和凯文建立复杂的关系,她没有把握能从花花公子身边全身而退。   不论如何,保持适当的距离对她来说会较安全,问题是,那真是她所想要的吗?   没有答案,她现在无法思考那么困难的事情,她的脑袋依旧像是填入一团浆糊似的闷塞迟钝,思考对她来说是费力的,更遑论是去深思她和凯文之间的未来要如何走下去。   她决定唤起他,若他还是想睡,就让他睡在客房也好过屈就在这张小椅子里头。   马洛琳动手推推凯文的肩头,熟料,凯文一翻手就握住她的手腕,惹得她发疼。   “怎么会是妳?!”他立刻松开她的手腕,轻声的问她:“我没伤到妳吧?”她收回手,忍着泪摇摇头。她已经为他制造太多麻烦了,不忍再添一桩。   “我居然睡着了,”他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原本只是想阖个眼休息一下,没想到竟然睡着。”他站起身,伸个懒腰活动一下发酸的肩膀。   “妳饿了没?我找到一些汤面罐头,简单热一下就能吃了。”   她点点头,没有多说。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他看着她的神情有异,关切的问道。   “没有,我只是觉得自己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别说这些,我是自愿的。”他微微笑着,伸手将她落在脸旁的发丝拨到耳后。片刻,他只是凝视着她的眼睛,然后放手便转身往外走。“我先去弄晚餐,厨房见。”   晚餐,在一种静默中流过。他们没什么交谈,仿佛彼此心里都揣着沈甸甸的心事。   终于,凯文先打破沉默,说:“等妳吃完,若妳不反对的话,我想妳的伤口该换药了。”   他让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然后从她说的柜子里拿出管家贾太太早已准备好的急救箱。里头新增了一些凯文事前请贾太太添购的物品;纱布、美容胶带、消毒棉花等等。   坦白说,凯文这一切贴心的安排,让她忍不住想起早逝的亚历克。那个比她早三分钟出生,总是护着她,爱笑爱闹的双胞胎哥哥。   她依照凯文的指示,乖乖坐好垂下眼睑,屏着呼吸不敢乱动。   额头上和肩背的贴布早就让她的伤口处四周皮肤发痒,只是她一直忽略不去理会它。现在,凯文将旧贴布撕去,反倒让伤口周围的皮肤得以重新呼吸。她好想伸手去抓痒,但,凯文正忙着将贴布胶痕用酒精清除干净。   他轻巧熟练的动作使她怀疑他是否具有护理师的执照,太专业了。   “你好像对外伤的伤口处理很有一套。”她忍不住的说。   “哈,如果妳像我一样从小大小外伤不断,相信我,妳也会变成专家的。”   “怎么说?啊--好痛--”凯文用消毒棉花沾上碘酒帮她消毒伤口,无预警的侵蚀刺痛让她忍不住惊呼一声。他立刻对着伤口轻轻吹气,试着减缓她的疼痛。   这亲密的举动,舒缓了些许疼痛,却立刻让她的耳根发烫起来。她呼吸变得浅促,心跳不自觉的加快。她垂着眼,看都不敢看凯文一眼,怕被他发现她的异状。   “我从小就对户外运动非常热衷,只要能让我感到有挑战性的都不放过。”他神色自若的说道,双手也没停止换药的动作。“像是攀岩、高空弹跳、玩飞行伞等等,大伤小伤不断是唯一的代价,而我认为那一切体验非常值得。”   “伤得最严重是怎样的?”她抬起眼看他,好奇的问道。她很想知道更多关于他的事情,他的过去,他的一切。   凯文用碘酒帮她清洁伤口后,敷上医生开立的处方药膏后,再撕下美容胶带轻轻的贴上。他的动作很轻巧,即使他们不断地交谈着,也没打乱他的节奏。   “嗯,我记得那次我去攀岩,从三十公尺高的岩壁上失手滑落,下方刚好有块突起的岩石,我很幸运抓住旁边一颗树的树枝,让身体坠落的重力加速度减缓,人没摔伤,不过腰侧还是被岩石粗糙的表面划出一道裂口。伤口并不深,但它所制造出来的效果很惊人。”   噢,那一定很痛。她忍不住邹起眉头。   “还好,我没事。”凯文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用轻松的口吻试图安抚她。“好了,换好了。”他的手指轻轻按压最后一条美容胶带的边角,让它黏紧。随后,灵巧的手指顺着她的眉角滑到脸庞,停住。他的眼光再次与她相融。   短暂的静默,她听到的是拍子混乱的心跳声,和自己浅浅的呼吸。   “转过去,”他轻握住她的双肩,转过去将背部面对他。“这可能比较难处理些,我得把妳的上衣脱去。”   她深吸一口气,想到早上凯文是如何蛮横的帮她穿上衣服,忽然觉得反抗他是很愚蠢又多余的举动。   她只好点点头,让凯文动手除去她的上衣。她屏气闭着眼睛,敏锐的感觉到他的手先是解开上衣的前扣,然后将右手的衣袖拉开,露出右边的肩背。由于她没有穿胸罩,只好紧抓衣服挡在胸前。   她的肌肤柔细白嫩,因此那些外伤的伤口在肌肤上显得刺眼醒目。他忍着不断上升的欲.望,快速的帮她除去上衣的衣袖,露出需要换药的伤口处,尽量让自己专注在伤口上,而不去看她那高耸浑圆,一接触冷空气就立刻尖挺敏感的双.峰。   天知道,那得要耗去他多少意志力和控制力,才能让自己别兴奋出声。他真的不是圣人,从来也没打算当圣人。自从遇上马洛琳后,他开始觉得自己已经朝向圣人之路迈进,那真不是正常的男人所能忍受的煎熬。   果然,他的老二还是不听话的产生反应。   他得快点帮她换好药,然后躲在离她最远的角落,免得自爆。 第045章 她不懂,他在别扭啥?!   “对了,下午莫马克来过。”凯文在帮她扣上衣服的扣子时淡淡的说道。   咦?马克来过,怎么没见他人呢。   “妳那时正熟睡,估计他也没打算叫醒妳。”见她一脸疑惑,凯文补充的说。“看样子,琳达和他碰过面了,我回来的时候琳达已经离开,只剩下马克坐在客厅等着。”   原来如此,看来,马克已经回到曼哈顿了。她想拨个电话给他,问问他的近况。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凯文的语气中有股说不出来的酸意,说不准是她自己想太多。   她被车祸所遗留下来的脑震荡给害惨啦,什么怪事都可能发生。可不,她居然会性格大变,主动去亲吻凯文,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可怕啊。   “妳的秘书在忙什么?为何不等到我回来接手,而让马克留下来?”凯文起身走到房门时,忍不住抱怨。   “画廊在忙联展的事,我想她--”她突然住口,敏锐的察觉到他方才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丝的不满。   “等等,你在不开心什么?”她反问。   “算了,没什么。”他嘟囔着,随即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马洛琳对着凯文的背影邹起眉头,她不懂,他在别扭啥。   她应该没错认,他确实不高兴在她的屋子里见到马克。想起许久前,他们从杰克的酒吧离开时,当时凯文还以为马克是她的男友。虽然她略略解释过,她和马克之间的情况并非凯文他所认为的那样。不过,她很怀疑凯文相信她的说词。   他不相信她。   她也不想多作解释。   他们本来就不应该再继续有所进展,目前的情况完全是权宜之计,等到她痊愈后,相信她就能和凯文重新保持距离。   那对她的心来说才是安全的。   况且,凯文和她过于接近也未必是好事,有人打算谋杀她,不是吗?就像长岛警方所提到的,她的车祸全是人为安排所造成的。那说明她确实有个看不见的敌人躲在暗处,伺机而动,她又怎么能让凯文待在她的身边呢。   沮丧感没由来的升起,她好恨自己现在虚弱的模样,还有那一团浆糊似的脑袋,她多么渴望能早日想起她去长岛的原因,她好像找出企图谋害她的人,为何要杀她?   马洛琳转头望向床头边的小柜上,散落着几样小东西,那是长岛警方特地交给她,说是她遗留在车祸现场。   她的目光不自觉的停留在其中有个金属做成的钥匙圈吊饰,表面泛着脏污和烧焦的黄斑,那是朋友送她的纪念品,吊饰是美国知名卡通角色(My Little Pony),小马的头部和尾巴镶了宝蓝色的水晶,闪闪发亮又俏皮。   忽然间,她的脑袋像是一个被硬生生撬开的盒子,许多画面从里头迸出来。一股脑儿,白花花的影像就彷若电影特效般在脑海中一幕幕的刷过。   好痛!她觉得头倏地疼起来,画面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无情的硬塞进她的脑袋里。她有点受不住那疼痛,双手捂住太阳穴曲起了身子。   她闷声咬牙低吟着,希望那股突如其来的剧痛感能赶快减缓,同时又不希望惊扰到凯文。她不想麻烦他,却被疼痛折腾得全身颤抖不已。   在脑海里,扭曲的影像上演着她去长岛前的片段;她和秘书琳达的对话。   「小蓝?这是妳帮那匹马取的名字?」   「是啊,妳不觉得这匹马长得很像My Little Pony的那只小蓝吗?」琳达得意的说道,她的声音听来像坏掉的卡带,糊糊黏黏的。   「琳达,帮我把蓝釉马收起来,换上别的物件。」   小蓝。蓝釉马。   被她所遗忘某些的片段回来了,她想起来,她为什么要去长岛。   是因为她的蓝釉马!   纽约   长岛郡警局   距离车祸发生已经超过七十二小时了,严格说来,他们已经错过黄金破案时间。除了车祸现场所搜集到的照片和鉴识报告,他们手上的线索并不多,能提供的资讯非常有限。   年纪较长,身材略为发福的汤姆,已经在警界服务二十年了,再过两年他就要退休。而他的伙伴,刚进警局不到两年的菜鸟约翰,才正要展开他的警察生涯。约翰虽然办案经验不足,却很有斗志,从他们拿到鉴识报告至今,他几乎没有阖眼,不断的找出更多的线索,希望能突破僵局。   “好吧,我们再来复习一遍手上所有的资讯。”汤姆不忍心约翰一个人闷头苦思,陷入死胡同,于是提议再度集思广益来重新思索一遍这个不寻常的案子。   “可是我们已经复习三遍了,还是一无所获。”约翰忍不住摇摇头。   “就算是迁就一下我这个老人家吧,我们再复习一边。”汤姆哄道。   “好,从受害者开始。”约翰叹口气,无奈的从第一页报告开始念起。“受害者马洛琳.道尔,年二十五岁,出生于欧陆的法属法兰德斯边境,拥有一间画廊,在长岛有座庄园。手上拥有部分上市公司的股票和部分基金投资,基本上她的财务状况良好,没有负债和欠款。”   “唔,要我会说她很有钱,就算这辈子不工作也饿不死她。那么关于她的交友圈呢?”   约翰翻开下一页报告,用手指轻轻划过上头的字:“她往来最密切的朋友,其中一位是莫马克,年二十六岁,担任富比士拍卖专案经理,目前也接手一个纽约市政府的案子。来自单亲家庭,没有不良嗜好。另一位是蓝塔娜,在软体资讯公司担任行销专员,有个母亲和一位哥哥,因为母亲住院她常往返曼哈顿和纽泽西。”   “嗯,再来就是出现在医院病房里的戴凯文了。”汤姆看了一眼约翰,表情陷入沉思。约翰不敢打扰前辈,但心里莫不轻轻的叹气。   他心里明白的很,除非是财务纠纷,否则刚刚提及的这三个人都没有嫌疑。   他们没有动机,只有几张照片,和一份不完整的鉴识报告。对了,还有停在证物间里的那辆烧得焦黑的车。   汤姆捏捏鼻梁,睁开眼盯着面前的菜鸟说道:“我们手边有画廊的员工访谈记录吗?” 第046章 我的天,凶手会是谁?   员工访谈记录?   约翰翻动着另一本记录,它是昨天才送到的,而他忙得没有时间去仔细读它。现在前辈提起画廊员工的访谈记录,他才想起来。   “啊,有了,在这里。”他兴奋的比着记录上的文字,念出声来:“沈琳达,二十四岁,刚到画廊上班未满三个月,家住康乃狄克,哥伦比亚大学商学院毕业。还有一位是画廊经理,哈乔夫,和马洛琳是同一所大学,晚她一届毕业,担任画廊经理。”   “这两个人目前看来没什么嫌疑,报告里还有其他的记录吗?”汤姆问道。   约翰摇摇头,“没了。我们还是没有办法得知歹徒的动机,缺乏歹徒的样貌轮廓。”   原本他以为可能会有点进展,谁知又和前几次同样的,陷入某种走不出的泥沼。约翰沮丧的抓抓头发,本来已经有点乱掉的发型,此刻被他揉得一团乱。   “我想,我们可能得找联邦调查局来协助了。”   “联邦调查局?他们能帮什么忙?”约翰头一次听说可以找联邦调查局协助办案,不免满腹疑惑。   “有时候,像我们这种资源较缺乏的小分局,遇上某些难题时,可以请求联邦调查局的协助。不过,这件事得先知会局长。”   事情开始有了较大的转变,约翰趁着汤姆报告分局长进度和状况,寻求外援。   当费山姆被组长叫去办公室时,他心想如果不是他被发现暗中在调查凯文的案子,就是组长有更棘手的案子要丢给他。否则,组长绝不会在一大早就把他找去办公室。通常,这两种情况所带来的后果都不会太好。他只希望不要是前者。   他来到组长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隐约感觉里面不只有组长,还有其他人在。   “进来。”组长粗声粗气的说道。   他走进办公室内,看到组长的办公桌前坐了两个陌生人。他们一见到他进来,立刻站起身来,礼貌的和他握手招呼。   “山姆,这两位是长岛郡警局的探员,汤姆和约翰。两位,这是我最得力的属下之一,费山姆。”   “他们最近有个棘手的案件,希望我们特案组能给予协助。”   年纪较长的汤姆,递给他一个纸袋。山姆狐疑的接过纸袋,里头是两份访谈记录和几张鉴识组在车祸现场所拍下的照片,还有一份鉴识报告。   “我们在三天前接获报案,长岛公路有车辆发生爆炸,驾驶当时离开驾驶座,所以奇迹似的逃过一劫,虽然受了些伤,失去部分记忆,但大致上说来并无大碍。”约翰开口解释缘由,“这是被害者的资料。”说着,他把另一份关于被害者的书面资料交给山姆。   山姆一看到纸张上的人名,差点没拿稳手上的报告。   马洛琳?!怎么会是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他面无表情的迅速读过手边的资料,然后拿出纸袋里的照片来瞧。照片是车祸由鉴识人员拍下的,焦黑的车体显示爆炸的威力惊人,若马洛琳当时待在驾驶座上的话,她肯定难逃此劫。   “当时你们发现到被害者的时候情况如何?”   “是交通巡佐先到现场,据他说,当时被害者马洛琳是趴在距离车子约一公尺外的地方。因为她不在驾驶座上,才只是受了伤,没被活活炸死。在她身边还有一只公鹿的尸体,估计应该是牠的缘故,让马洛琳离开驾驶座。”   “公鹿?那个路段常见牠们出没吗?”山姆蹙眉问道。   “发生事故的路段,其实是长岛公路的分支,向来人车稀少,附近有大片树林,野生动物出没时有所闻。”汤姆解释道,他不清楚山姆对于这个路段为何特别感兴趣。   “照你这么说,那路段也没有交通录影设备吧?”   “没有。长岛公路只有连结洲际公路的主干道才有交通录影机,其他分支没有设置。”汤姆狐疑的挑起一道掺着灰白的浓眉,然后若有所悟的惊道:“唉啊,我真是老糊涂啦,我怎么没想到转进分支路段的路口会有监视录影呢?约翰,你赶快联络交通队调阅那个路口的录影,我们要看看是否有车辆尾随在马洛琳的车后。”   “不只如此,我认为那辆烧得焦黑的车子,也该重新再检视一遍。敢选在荒僻路段下手的人,绝对不会轻易的让目标躲过。这次算被害者运气好,下次就不见得了。”山姆故意不称被害者的名字,担心被他的组长发现异状。至少在此刻,他希望尽量维持第三方的超然立场,否则,他会担心因为个人因素而使得判断力受到影响。   “这绝对是一级谋杀,此刻,我比较担心的是被害者的安危。”一直在旁听的组长说道,他的面色凝重了起来。“山姆,你跟着去一趟长岛,务必尽全力协助汤姆他们,这个案子就交给你了。”   她想起来了。   想起她为何要回长岛去。   因为有人告诉她,那匹蓝釉马很可能就是被古代中国皇帝下令放入宝藏图的那匹马。而她打算把蓝釉马带回长岛,希望能从奶奶那里挖掘出更多关于它的故事。   所以,就算司机罹患急性流感不能来载她,她还是决定在周六自行开车回长岛。那天她是在长岛公路上遇上大塞车,动弹不得的情况下,决定提前改道换走一条陌生的分支道。   那头受伤挡在马路中央的小鹿诱使她下车察看,因此她才没有被炸死在车里。   换言之,是那头小鹿救了她。   究竟是谁要杀她呢?那残忍的凶手肯定想不到,是无辜的小鹿救了她一命。她没死,只是受了些外伤,被外物撞击的地方,也渐渐复原中。   她没死,却很难过害死了一只动物。沮丧又悲愤的情绪袭上心头,她好冷,似乎全身都在发颤,她感觉凉意从脚底阵阵卷上来,她忍不住拉紧身上的毯子。   凯文这时端着一杯水走了进来,他发现马洛琳的脸色异常,便将杯子放在床边小柜上,坐在她的床缘关切的问:“马洛琳,妳怎么了?脸色为何如此苍白?”   他看她发抖的模样,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凉凉的并没有发烧的现象。但,她却直哆嗦,揪着毯子的模样活像她在冰库里似的。   “来吧,我先喂妳吃药。” 第047章 省省吧,妳不可能甩了我!   凯文扶着她的头,动作轻柔娴熟的喂她吃药,然后叠高枕头让她舒服的靠着。他的蓝眸充满关切之情的浏览着她,低声的问道:“妳还好吗?是不是头又痛了起来?还是哪里不舒服?”   “不,不是的。凯文,我想来了,我去长岛的原因。”她苍白着脸,紧盯着凯文的蓝眸,双手捂着胸口,语音颤抖地说:“我的蓝釉马不见了。”   “妳说什么?妳......妳想起所有的事情了吗?”凯文紧张的问,他心里对车祸的原因不是没有疑惑,只是因为他一直忙于照顾受伤的马洛琳,使得他没花什么心思在上头。他也曾经想找山姆帮忙,但,想到山姆已经在忙着帮他查他的案子,便暂时打消求助山姆的念头。   而今,马洛琳的记忆恢复了,他当然很想知道是谁下的毒手。   “那天,我带着蓝釉马回长岛,在长岛警方交给我的东西里,却没有蓝釉马。可能是在我昏迷的时候,歹徒拿走它了。”   她的话令他警觉的眯起眼睛,凯文一脸严肃的问道:“妳想,有谁知道妳周末要回长岛呢?”   “马克和塔娜,还有我的秘书琳达。”他直接将马克和塔娜从嫌疑人名单剔出,至于琳达,他则是蹙起眉困难的消化这个陌生名字。   “跟我说说这个琳达。”凯文希望能多得到一些资讯。   “她是我的新任秘书,才刚来不到三个月。之前的秘书怀孕待产去了,不得已我得找个新秘书替代她。人是不错,有工作热忱,做事也很负责任。我不认为她--”马洛琳的语音突然隐没,现在说这些有何意义呢?即使她有多么不愿意去想琳达与车祸的关联性,但事实依旧摆在眼前。   她的车底被安置炸弹,而琳达是唯一知道她的车上有蓝釉马的人。寒意不断袭上心头,琳达,真的是她吗?   但是......唉,说什么她都无法相信琳达会和车祸有关。她是那么积极认真的员工,身为老板的她,喜欢琳达工作时的敏锐和圆滑的处事技巧,她实在很难将琳达与杀害她的歹徒划上等号。   那将意谓着她至始至终都错看人了。   天啊!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真的是琳达吗?不行,她得拨个电话给哈乔夫问问。   “我要打电话给乔夫,看看琳达现在正在哪里?”她对凯文说道。   她迅速拿起床头小柜上的室内电话,拨了给画廊经理哈乔夫,对方说琳达今天没有上班,他有打过几次手机给她,对方却没有开机。   “我猜想她会不会是生病了才没有来上班?不然晚点我再试着联络看看她好了--”   “没关系,不用了。”她打断乔夫,匆匆的结束通话。   琳达今天没有上班。她心里的疑惑像湖面的涟漪越来越大,愤怒的情绪慢慢笼罩心头。   若非做贼心虚,琳达怎么会那么凑巧今天就没来上班?   看样子,对方也很担心她的记忆万一恢复了该怎么办?如果车祸真的和琳达有关系的话,此刻恐怕她早已逃之夭夭。   为何会是她呢?她真的是嫌疑犯吗?   她摇摇头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老天,若不是凯文在此,恐怕她早已愤怒的尖叫。她好生气,气自己看错琳达的为人,让琳达有可趁之机。   她不明白,琳达为何要带走蓝釉马,蓝釉马的秘密应该只有她知道才对。   天知道,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一颗清醒的脑袋,或是一杯冰镇的柠檬水,好让她混沌的脑袋可以回想起更多遗失的片段,厘清这纠结成团的混乱。   凯文深知蓝釉马对马洛琳的意义,此时此刻,他更担心的是她的安危。   “我想,我们应该不会再见到琳达了。令我好奇的是,那匹蓝釉马究竟有什么秘密?为何会有人不惜杀害妳拿走它呢?若是让歹徒知道妳恢复记忆的事,我担心会对妳更加不利。”   他说得没错。   她没死,表示歹徒失手了。要嘛,就是琳达已经带着蓝釉马远走高飞。要嘛,就是他们在计划下一轮的暗杀计划。   而凯文不能待在她身边。她被不明原因的歹徒给盯上,不表示他必须陪着她冒着莫须有的危险。   “蓝釉马是个价值几十万美金的古董,本身就足以让人起歹念。”   他一脸不信,仿佛她说的话只能骗骗无知的小孩。“少来了。它或许对某人来说极具意义,但是,相信我,没有人会为了区区几十万美金就引发杀机,更别提是个布置细密的局,省省吧。”   凯文坐在床缘离她很近,他拾起她的手轻轻的握住:“马洛琳,别瞒我了。我知道妳在想什么,妳不想要我待在妳身边,妳不希望我受到牵连,对吧?”   她惊讶的看着他,怎么他都知道她心里的盘算。   可恶,她竟然什么都瞒不住他,这让她有些恼怒又有点意外。看样子,凯文比她所知道的还要了解她,这使得她在他面前几乎是透明,而她不喜欢变成透明的。   “既然你都知道,我也不打算瞒你了。是,我确实不希望你受到牵连,这一切都和你无关,你真的没有必要为了犯上不必要的风险,你不需要--”她的语音瞬间被吞没,凯文低头以吻封住她其他没说出的话。   他的另一只打手牢牢固定住她的后脑袋,不让她有丝毫的机会挣脱他的吻,他不给她任何可以躲避的空间。这个吻来得又快又急,火热温暖的气息从他身上阵阵传送过来,他湿热的舌探入她的口中,与她交缠着。   凯文的吻令她短暂的失去理智,也获得短暂的安慰,至少她内心相当明白,无论如何他绝不会丢下她,让她独自去面对躲在暗处的疯狂歹徒。   无论她要不要接受他的感情,他都不会走的。   他不愿抛下她,他那坚定的吻就是在告诉她;他不会离开的!   就在她开始感到呼吸急促,好像快要呼吸不到空气时,凯文终于放开她。   “要嘛,妳就乖乖的告诉我关于蓝釉马的事,我们一起来想办法。要嘛,妳就继续和我保持距离,不过,妳应该很清楚,那是没有用的。所以,妳还是省省力气吧。” 第048章 你做梦,我不会让你留下!   他是个无赖!   从她一开始就知道他是不折不扣的无赖,到现在依然还是。只是这个无赖在她心里产生变质,她变得虚弱难以拒绝他的接近,甚至需要事事依赖他。   有没有搞错啊?事情怎么会变成如此的地步呢?   她到底是何时开始接受凯文待在身边的?   都是这场该死的车祸害的!什么性格大变、什么记忆丧失、那些折磨人的外伤,加上两只裹了一层层纱布而不听使唤的手臂,可恶,这一切的一切真的可恶透了!   马洛琳感觉被某种沉重的压力压得无法呼吸,某种软弱让她气馁,某种身不由己的无奈害她情绪低落。不论背后的原因;是那个预先被人策划好的杀人车祸,或是黏在她身边不肯离去的凯文。   “我说过了,它不关你的事,即便我告诉你关于蓝釉马的故事,也不能改变我的想法。我们之间只能是朋友,不论如何,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我也说过了,不论如何我都不会丢下妳不管的。就凭外面还有伺机而动的歹徒,我不能抛下妳不管。我不会漠视我所喜欢的女人身陷危险之中,而坐视不管。”   他露骨的说词,引起她内心更大的反弹。   “你--你真是一头顽固的驴子!”   “很好,我能确定妳现在恢复许多了,至少妳可以反击我。”看到那熟悉的火焰从那双美丽的黑眸冒出时,使他安心不少。   马洛琳正在康复中,情况一日比一日还要好。   凯文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身从床边小柜上拿起一个纸盒,将它递给马洛琳。   “送妳的,我想,妳会需要它。”   “这是什么?”她好奇的问,盒子并不重,里头不知放了什么东西。看凯文神秘兮兮的模样,更加令她感兴趣。   她拿起盒子在耳边摇一摇,没有什么特别的声音能辨识出盒内的物品。   凯文对于她的反应感到好笑,她的动作真的很孩子气,他微微一笑顺手拿回盒子,帮她拆封。盒内有个纸衬,他把纸衬稍微拉出来些,然后再递回给她,让她自己拿出礼物来。   是只手机。和她在车祸现场损坏的那只手机品牌一模一样,差别在于手上的这款手机是最新上市的机型,造型更美效能更好。   “凯文,你--”她有点说不出话来,惊喜混合某些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的情绪,变成一杯美妙的鸡尾酒,温暖诱人。   “手机打开电源就能用了,我帮妳重新申请一张晶片,号码是妳原来的那个没变。有了手机,妳会方便许多。”   听着凯文缓缓的解释,他其实不必对她解释那么多,真的,他为她所做的已经太多太多了。   她真心诚意的向凯文道谢,“谢谢你,凯文。这样已经够好了,真的。”   他的举动更加让她下定决心,她不能害凯文为她涉险,在歹徒尚未被逮捕前,他不能待在她的身边。   她的沉默引起凯文的关切,她借口倦了想休息,他扶着她躺下替她盖好毯子,便轻轻关上房门离开。   马洛琳望着天花板叹口气,才理解到她的心,原来,并不是铁铸的。   她不肯说。   关于那匹蓝釉马,她不愿对他透露更多的细节。   凯文认为那匹马肯定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否则,为何马洛琳会视它如生命般重要,还引起第三者的杀机。既然她不愿意说,逼她也没用,搞不好逼急了还会促使她逃得更远。   这阵子相处下来,他太了解马洛琳,她绝对会想尽办法远离他;她关心他,必然会与他拉开距离。他要如何让她明白,唯有两个人携手合作才有可能追缉到歹徒呢?   房间外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貌似有人闯入寓所内。他警觉的起身,侧身轻轻拉开房门,透过细细的门缝向外看,没有,他什么都没有看到。或许是从这个角度刚巧看不清楚外边的情况。凯文躲进房间内,环顾着四周有无任何可以当武器的东西。   可恶,连可以当武器的家用菜刀都远在厨房里才能拿到。他没有找到任何能当武器的东西,看样子,他得试着采取近身肉搏战了。现在,脚步声更明确的在客厅那一带移动着。这个人胆子还真大,闯空门不说,还大摇大摆的逛起街来了。凯文打定主意,他再次轻轻拉开门,贴在走廊的墙壁上无声的移动。   就在他靠近客厅时,有盏立灯靠近他所站的位置,平时那盏立灯是放在沙发边用来阅读的,今天,说什么他也不能让马洛琳有丝毫的危险。凯文动作迅速的抓起立灯,冲向鬼鬼祟祟的那个人。   贾太太的确被身后的情景吓了一跳,从未有人闯进这间公寓,还敢拿着一盏灯面对她,仿佛她是个闯空门的小偷。眼前这位帅得有如电影明星的年轻人,诧异的望着她,放下手中的立灯,貌似一时间无法理解她为何出现在这里。   但,不管他有多帅多可爱,她必须得报警处理。   贾太太二话不说立刻从包包里拿出手机,马上拨打911。   很快的,电话接通了,“喂,911吗?我要报警,我这里是--”她的手机被年轻的男子一把抢去,按下结束通话的按钮。   “妳在干嘛?妳是谁?”   “你又是谁?怎么会闯进我们家?”   妳们家?凯文一愣,随即想起她就是曾经和她通过电话的管家贾太太。   “我是戴凯文,”他很快的报上自己的姓名,免得贾太太又要作出不在他的预期内的事情。   “喔,原来你就是戴凯文。哎唷,害我以为是小偷呢。”贾太太说完,想到刚刚自己的举动,忍不住捂着嘴巴笑了起来。   她是个很爽朗的西班牙裔妇人,花白的头发在后脑勺挽成一个整齐的发髻。   “小姐她还好吗?她人呢?”想到马洛琳的情况,贾太太收敛笑容正色的问道。   “她很好,人已经在房里睡了。”   “那就好。你知道,我那时接到你从医院打来的电话,膝盖都要吓软啦。还好,小姐熬了过来,感谢上帝。”   “她没事。只是一些外伤,定时换药就行。既然已经妳回来,那么我就先离开了。”   尽管不舍,但,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也没有借口再赖在这里不走。 第049章 忘恩负义的女人!   离开马洛琳已经过了两周,果然,她不曾和他主动联系过。对于这情况他不应该感到意外才是,内心却依旧期待着奇迹出现。   凯文甩甩头,试着将思绪重新整理。他和大卫已经开始分工处理创办网路公司的事情。先前因为他被囚禁在监护所,进度上有些停滞,如今,他暂时获得自由,赶紧和大卫将进度补上。   他们需要先找个办公地点,由于是草创初期,一切简单为要。所以,他们舍弃一些黄金的高价地段找办公室,改为寻求次一级的地段和办公点。算他们好运,找到一间为在格兰威治大道上的办公楼,坪数大小刚好符合他们所需。   凯文找来与前东家合作的室内设计师合作,他们看了好几组配合和样材,最后选定采用白色和大地色为主色调,整体风格走向简约和实用。   大卫则是飞往加州矽谷和西雅图等地,他约了几个面谈要进行,希望这趟行程能为他们找到合适的资深工程师。他们迫切需要两三名程式高手和一个高阶主管加入团队。凯文对大卫说,薪资不是问题,重点是人选要合用。   在与室内设计师巡视完空荡荡的办公室后,他们决定三天后看设计草图。此时,凯文的手机响起,设计师和他的助理则识趣的挥手告别。   来电的是大卫:“嘿,兄弟,你那边进行的如何?”   “还不错。不过,西雅图那边的仁兄,已经另有选择了。我打算再跑一趟加州洛杉矶,约了人碰面,看看运气会不会好些。”   大卫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疲倦,却难掩他语气里的兴奋,看样子,他在加州矽谷面试的人选已经搞定,就剩下一个高阶主管的职缺待补。   “你还好吗?”大卫关心的问道。   “还不错,我们进行得很顺利,三天后可以看初版的设计草图。”凯文忽然意识到,大卫想问的应该不是工作方面。“你为何这样问?”   “嗯......就是一种感觉吧。那天我看你的模样,好像世界末日来临,从没见过你那副模样。”连书呆子大卫都看出来他的失魂落魄,那他还想骗谁啊。   “拜托,我从来不相信世界末日那套理论。我只是精神差,多休息几天就好。”   才怪!有看过睡觉可以治疗失魂落魄的吗?!他心虚地说着连自己也不太相信的鬼话。   他和大卫简单聊了几句后,便草草的结束通话。   凯文突然有种饥渴的感觉,他需要大量酒精帮他提振一下萎靡的精神,和逐渐萎缩的意志。   来到「名流的时尚派对」,废话不多说,杰克马上送来威士忌给他。   “兄弟,还是你了解我。”凯文抬头一口仰尽杯中的威士忌,马上又要杰克帮他添上。   “看来,你真的很需要酒精。你们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当杰克说「你们」的时候,凯文很自然地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凯文沮丧的叹口气说道:“若我说,天下就有这样忘恩负义的女人,三番两次设法拒绝我,尽可能和我保持距离,你信吗?”   “如果你说的是马洛琳,我完全不意外。”   凯文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泄了气似的闭紧嘴巴后,杰克连忙再为他添满威士忌。“喝吧,我想你真的很需要多喝两杯。”   “她并不容易相信别人,特别对象是你。”杰克分析着。   “我不懂。”   “你花名在外,风流成性,猎艳情史的名单长到数不清。虽然,我们向来对于追求漂亮美眉乐此不疲,不过,对于马洛琳来说,那可能是追求她最大的障碍。”杰克直视着凯文的眼睛,严肃地说道:“对于一个不容易相信感情的人而言,还有什么比喜欢上一名花花公子更令人恐惧的呢?更何况对象是你,纽约最出名的花花公子,八卦狗仔的最爱。”   杰克的话击中他的要害,让他毫无招架能力。   尽管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对马洛琳的感情,并非游戏。但是,她并不这么认为,或者该说,他从来没有好好梳理过她的不安。   凯文总算搞懂,原来那道跨不过的鸿沟是「恐惧」。   休息了一周,马洛琳回到画廊工作。   她不在的这段期间,都是画廊经理哈乔夫帮忙打点一切。琳达突然无预警的辞职,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这使得马洛琳的心里更加怀疑,琳达与蓝釉马失窃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连。   马洛琳原定的香港行,因为这次的车祸意外,使得她的行程受到耽误。所幸,她已经先打电话请她的家族资产经理人,在最后一刻替她飞趟香港,将那幅高尔曼的画作标下来。   现在,就等资产经理人将它从香港带回来,加入这次她所策划的联展。   马克突然像阵风似的来到画廊,他的脸色阴沈,她很少见到他这般闷闷不乐的模样。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她关心的问,放下手边正在校阅的画展邀请函样稿。   “他回头来找我了,现在八成在我家楼下等我。”马克来到她的办公室内,随手关起门说道。马洛琳关心地看着他,立即明白他口中说的那个人是谁。   “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鲜少探问马克感情方面的事,但他现在的模样,让她担心的不得不问。   “唉,还不就是老样子,不停地重复循环。他劈腿,我们分手,他回头求我,我心软,然后我们复合。之后,又是新的一轮循环。只是这次......这次我是真的倦了,我已经厌倦去等待他离开后猜想哪一天他会回心转意。”   她完全理解。   这种在绝望中拥抱一丝丝微小的希望的等待,正是她非常害怕陷入感情的原因之一。   爱情绝不适合发生在她受诅咒的生命里,失去挚爱的痛彻心扉,经历过一次就已足够,万万不能再来第二次,她担心自己承受不起。   马克和他的情人交往两年多来,不断重复着分手-和好-分手-和好的戏码。她曾经问过马克为何要一再地原谅对方,他说到后来原谅对方已经变成一种习惯。   “看来,你真的需要喝两杯。如果你不想和他碰面的话,晚上可以到我那里过夜。”   “嗯,暂时也只能先这样了。自从他离开后,我就把门锁给换过,所以他进不了公寓,只能在楼下等。我若回公寓,肯定得碰上他。”马克闷闷的说道。   马克离开后,他们约好晚上在马洛琳的寓所碰头,并且准备喝个烂醉庆祝这倒楣的一天。 第050章 凯文的告白   就在马洛琳重拾画展邀请函的样稿,进行校对时,办公室的门传来叩叩的敲门声。她抬头一看,一双熟悉的湛蓝色眼睛立即出现在眼前。   是凯文。她纳闷着,他又来做什么?   他们先前已经把话都挑明了说,她相信她想到表达的意思,应该到位了。   她和他,只能是朋友,不能再有更深一层的牵扯。   马洛琳放下样稿,抬头冷冷的看着他。   “刚刚走出去的那两个警探来干嘛?”凯文朝着门外比了比问道,与他擦身而过的汤姆和约翰。   “我记得我说过,车祸与你无关。”   “喔,所以他们是为了车祸的事情来的?有什么最新的进展吗?”凯文关心的问,他斜靠在门板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他的出现顿时让她感觉办公室的空间变得拥挤。   该死,她说错话,无意间泄露谜底,而她的表情又透露更多内心的想法。   “妳知道,山姆在联邦调查局工作的好处是什么吧?就算妳不说,我也有办法得到更多的细节。所以,何不干脆由妳来告诉我?”   这番话简短有力的打中她的软肋,凯文没说错,若他真想知道是没有什么可瞒住他的。她眯起了眼,犹豫着是该把这家伙推出门外,还是该老实的回答他的问题。   但,不可否认的,她很高兴能见到他。从他离开后,不只一次,而是无数次,想起当凯文在她家细心照顾她的点点滴滴。   在她体认到凯文的影响,还有她也不过是凡人肉身做的凡夫俗子,推开凯文的挣扎显得越来越薄弱。   唉,她到底把自己陷在一种什么情况了呢?   “他们来问我一些问题,与画廊员工有关的,然后拿出一张照片要求我指认照片中的人。”   凯文闻言脸色一变,立刻大步走向她。   “怎么样,妳认出是谁了吗?”   她咬咬唇,半响才缓缓点点头。   “是谁?妳认出谁来?”   “是琳达。她真正的名字并非是沈琳达,而是谢珍妮。据说是某个古物窃盗集团的成员之一,这个案子在联邦调查局手上。”   他双手撑在她的办公桌上,身体向前倾,眼睛盯住马洛琳,不容她有任何的隐瞒:“古物窃盗集团?他们为何非要至妳于死地不可?在画廊里动手偷窃蓝釉马,远比在外头偏远的公路上炸掉妳的车来得简单。除非,妳的蓝釉马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凯文摄人的蓝眼布满阴郁,深蓝的光泽像是风暴来临前的海面,令人心生寒意。   她若是够聪明,就不该再想要隐瞒他关于蓝釉马的故事,但,她的理智一直在内心纠结;不该让凯文为她涉险。   “拜托,情况没有那么糟,好吗?虽然我不确定,那场车祸是否因为蓝釉马的缘故而设计的,但,我已经没事了。蓝釉马被夺走,我完全没有利用价值了。”   “妳的意思是说,歹徒不会再来找妳麻烦。我不这么觉得,若它只是一个单纯的古董物件,动手来画廊偷窃就行了,何必设计车祸?”他不以为然的挥挥手。   “到画廊来偷窃?说得倒简单,我可是安装了最先进的保全系统呢。”她不以为然地说道,这保全系统还是凯文帮她处理的。   “我认为,他们不会如此轻易的放过妳。”   “就算如此,问题是,我连蓝釉马和车祸之间是否有绝对的关系都不能确定,你不觉得你的说词缺乏说服力吗?”   “我缺乏说服力?”他眨眨眼,感到不可思议般地嚷道:“我缺乏说服力?老天,是谁差点连小命都丢了?!”她的冥顽不灵,让他很想动手摇醒她的脑袋,还有她那该死的理智和高傲的自尊。   他们之间的氛围,突然间变得微妙起来。   更加激烈、美妙的火花在他们之间爆跳着,那感觉很像她小时候吃的水果跳跳糖,细微颗粒状带着果汁香味的糖,倒进嘴里后无预警的在舌尖上弹跳爆裂,产生意想不到的美妙滋味。   马洛琳试图要让凯文远离她所遭遇的麻烦事,而凯文却拼命地想搅和进来,不肯退开。他那顽固的态度,彻底惹恼了她。   她忍不住冲动从座位上站起来,双手揪住凯文法兰绒衬衫的衣领,眼睛直盯着他认真地说:“听着,我真的不需要你帮忙,看在老天的份上,离我远一点!”   “亲爱的,如果妳要叫男人离妳远一点,拉住他的衣领绝不是个好示范。”他的蓝眼绽放出顽皮捉狭的光芒,让她不由自主的红了脸,迅速地放开他的衣领。   但,还不够快。   他的头一低,吻上她的唇。   凯文的手扶着她的后脑袋,不让她闪开,他的嘴霸道地占有着她的,一股热流顺着她的呼吸,熨烫着她的心,慢慢地将她的武装一点一滴地融化掉。   她还是无法抗拒他的吻;他温柔的武器。   马洛琳越是想推开他,越是发现自己迅速地向欲望臣服。在她还没来得及反抗前,她的感性早已背叛了她的理性。   这根本不该发生,她却无力阻止自己的沉沦。   好半响,他终于放开了她。   她试着让紊乱的呼吸稳定下来,心脏猛烈的撞击让她的胸部起伏着。   她竟然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盯着凯文瞧。他伸出手来,用手指轻抚着方才被他吻着,略显红肿的唇,低声沙哑地说道:“接受我,不要再拒绝我了。”   她彷若被他的话给震住,好一会才清醒过来。她终于找回她的声音:“不,我不能。”   “为什么?”他的神色略显受伤,“为什么妳不能接受我?妳害怕喜欢上我,难道是因为我的过去吗?”   “是的,”与其要胡乱编个理由搪塞他,她还不如诚实面对。“因为你的过去,你的本身就是问题,而我不认为我能承受得住。”   凯文绕过办公桌来到她的面前,拉起她的双手握在他的胸前,目光牢牢地锁着她。   “听着,我对妳是认真的,有一度,我以为此生我不会再喜欢上任何女人,但是自从遇见妳后,我才发现我错了。”   对于凯文的这一番告白,将她震懵,万万没想到他会对她说这些话。   这个总是被女人追捧,从来不缺女人排队讨好的名流贵公子,居然站在她面前,对她告白。   他将她拉进怀里,用双手圈在她的背后,深情的凝视着她,诚恳的说:“相信我,给我一次机会。” 第051章 马克的八卦   马洛琳慌了,她没想到凯文的认真超过她的预料之外,她没法回答他。   不,爱是毁灭。她没有把握能在被他伤害后,还能全身而退。   不能、不能、不能!   她试着推开凯文厚实的胸膛,无奈他像是一座屹立不依的坚固堡垒,她被他的霸道态度给惹得恼怒,受困在他怀里害她无路可逃,只能更加使劲去推他。   “噢,可恶,可恶的你!”他不让,完全没打算让开。马洛琳气得忍不住抡起她粉嫩的小拳头,拼命地往他的胸膛捶打着。   “离我远一点,可恶,你太自大了!”   凯文忍住不断冒起的笑意,见她又气又急的用着完全无害的小拳头攻击他。   他禁不住的笑意,而使得胸膛因为强忍笑意而放肆地抖动着,她一见到他嘲笑她的模样,更加生气地捶他。   “好啦,别再捶我了,真的不痛。”   “你可恶透了!”凯文顺势抓住她疯狂挥舞的小拳头,制住她,不让她乱动。   “别动,再动我就要吻妳了。”这句话立刻有效的让她安静下来,乖乖待在他的怀里。   凯文发现,眼前这座冰山已经开始融化,见机不可失,他对她提议道:“陪我去一趟德州,参加一个朋友的宝宝满月派对,顺便避避风头。之后,若妳依然决定不接受我,我不会再来烦妳。”   他暗地里发誓,一定要使出浑身解数来留下她的心。   马克逮住马洛琳带着一朵神秘的微笑进门时,几乎快要压抑不住他的好奇。他真的不是故意这么八卦,但是当在他向来借住的客房衣柜里,发现一件不属于他的外套时,哇,当下那一刻他的心情简直和中乐透没两样。   马洛琳有天大的秘密瞒着他。   而且,他敢说,绝对和凯文那家伙脱离不了关系。   好样的,够低调,连他和塔娜居然都被马洛琳矇在鼓里。若不是他临时来借住她的家,恐怕不知道还要被瞒住多久。   “嗨,”马克坐在厨房中央岛型料理台上,一边享用着管家贾太太为他准备的爱心晚餐。   “要不要来点意大利面?”他招呼着,比了比前方一大盆蕃茄肉酱意大利面。   “好啊,我有点饿了。”马洛琳绕过他的背后,走到橱柜拿出盘子和叉子,然后回到马克对面的座位坐下。   趁着马洛琳正在盛面,马克从冰箱拎了一瓶啤酒给她。   “谢啦。”她点点头,看得出来心情大好。   “客房里的外套是为我准备的吗?哎啊,其实我可能只待几天,妳真的无须破费帮我准备的。”马克故意眨着眼对着她说,害得她一口面卡在嘴里,瞪大著双眼惊讶得瞪着他。   她的反应让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报复快感,像汽水泡泡般不断冒出来。   好不容易,马洛琳吞下那口面,当她要反驳马克时,管家贾太太正好抱着杂货从门外进来。她一看到马克便提醒道:“小子,记得把客房里的外套带回去,我已经帮你送洗过了。”   噢,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她几乎瞬间红了耳朵,还没想到什么好借口时,马克却说:“贾太太,恐怕妳弄错了,那件外套不是我的。”   闭嘴,马克,你不说话没人会当你是哑巴啦!这下,她心里着急,又担心他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来。   “喔,那是我弄错了,真是不好意思。” 贾太太面不改色的瞥了一眼马洛琳后,随即改口说:“你知道,上了年纪的人都这样。不吵你们了,我先去忙。”貌似轻松的四两拨千斤的将话题转开。   等到贾太太远离听力范围后,马克的眼光饶富兴味地盯着她:“呵呵,吓出一身汗了吧,谁叫妳要瞒我那么久。说,妳和凯文进展到哪里了啊?为何他的外套会在妳这里?”   唉,该来的躲不掉。确定自己今晚是逃不过马克的审问,她叹口气后说:“吃完我们再聊,免得消化不良。”   餐后,他们每人各拎着一瓶啤酒,来到客厅外的露台区坐下。那里向来是马洛琳的心灵花园,静谧的空间,布置着若干的蔷薇和香草植物,一张橡木小方桌,两张懒人椅就是最佳的观景空间。   “外套是上次他留下来的,我们去东河看夜景,借我保暖用的。”   “喔?听来挺浪漫的。结果,妳到底和他在一起了没?”马克关心地问道。   她摇摇头,瞥了一眼马克后说:“没有。我告诉他,我和他只能当普通朋友。”马克闻言,发出惋惜的咋咋声。   “妳知道,他在妳这里不眠不休的待了两天。两天耶,老天,连我都不见得会这么卖力。”   马克的手捂在心口上叹息的说:“他真的好体贴喔,”然后他又说:“即使他对妳如此好,还是没法打动妳的心吗?”   好问题。凯文真的没有打动她吗?   她深思了一会,仿佛在思索该如何回答马克的问题。她喝下一口啤酒后说道:“我不知道,或许,我的心有一部份已经不属于我了。”这句话已经是从他认识马洛琳以来,听过她所讲的最接近「我喜欢他」的意思。   “凯文今天到画廊来找我,他跟我表白,希望我能接受他......”   马克诧异的望着她,棕色眼睛晶亮的闪着,期待的说:“然后呢?妳怎么说?快点从实招来。”   “我没答应他。他提议要我陪他去一趟德州,参加朋友的派对。之后,若我还是不接受他,他将不会再来找我。”她坦白的娓娓道来,对于像马克这类的闺密好友,她没什么好隐瞒的。   “喔,老天,妳真的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妳才好了。他对妳是认真的,连我都看得出来,而妳还是不愿意打开心胸去接受他吗?我明白,他过去的风流情史多得吓人,但是,妳知道,就算浪子也有回头的时候。”   “我知道。但是,你如何要求一个失去爱人的能力的人,打开心扉呢?我最大的痛楚是明明看见爱情的来临却无法伸出手去抓住它,我是「不能」,并非「不愿」......”   那场意外发生后,她曾经在疗养院待了整整十个月,当时所有照顾她的人,都认为她可能永远无法从创伤后压力症候群走出来。她无法去爱人,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像是被下了诅咒似的,凡是她深爱的人,最终都会离开她。 第052章 德州之旅   马洛琳用力眨眨眼,硬把眼眶里的泪水逼回去。她吞下一抹苦涩后,喉咙发紧涩声的说:“所以......我很羡慕你,真的。即使爱情可能使你遍体鳞伤,而你还是勇敢去爱了,不是吗?”   马克震惊极了,他没想到背负在好友身后竟是如此深刻的苦痛,天啊,还有什么比失去爱人的能力和勇气更可怕的事呢。想到当时年仅八岁的小小马洛琳,独自面对痛失亲人的哀恸,他几乎说不出话来安慰她。   他来自单亲家庭,虽然父亲在某次工安事故中发生意外身亡。但是,至少在他成长的过程中,还有母亲的爱。而马洛琳,却什么都没有。   马克用掌心抹去眼角迅速泛起的泪,吸口气,挪到马洛琳的身边,伸出手搂住她的肩,低语着:“不,我不勇敢。我没有勇气斩断烂桃花,一直拖到现在。亲爱的,我不知道原来妳的情况是如此。我......我以为妳只是单纯地害怕谈恋爱......”   他停下来,缓和一下呼吸,然后诚恳的说:“我真心希望妳能得到幸福,别老是拿我当挡箭牌。看来,我还是得乖乖当好一阵子的挡箭牌,对吧?”   最后一句话,果然达到他预期的效果;她轻声的笑了出来。   她用啤酒瓶和他干杯,彼此继续谈心直到深夜。   时间来到和凯文约好前往德州的当天,他在电话里告诉她碰面的地方。她来到机场的私人停机坪,看见一架湾流私人喷射机正在暖机,进行起飞前的预备作业。   凯文戴着墨镜,看来帅气耀眼。他来到她的车子旁,帮她拉开车门。   “嗨,妳来了。”他比了比后方的喷射机说道:“我们上机吧,飞行员准备得差不多了。”凯文帮她拎着小型行李箱,而她则跟在其后踏上飞机的阶梯进入机舱。   这是一架中型的私人喷射机,内部以米白色搭配核桃木做为主色调的设计,简单高雅的设计,没有过多的华丽装饰。舱内有八张米色高级牛皮机舱座椅,侧边还安置了一组三人座的长沙发,两个抱枕散落在上方。后方则有一座以核桃实木打造成的迷你酒吧台,摆放美酒和零食。   凯文带着她在其中一张机舱座椅坐下,另外将她的个人行李安放在行李箱内。   “怎么样?还可以吧?想先喝点什么吗?”   “好,来杯马丁尼好了。”   凯文点点头,走到后方的酒吧台,没一会,便端了两杯法式马丁尼过来。   “先喝点,等下就要起飞了。”她接下酒杯,静静的啜饮着。   凯文坐在她对面的座椅,拿起法式马丁尼喝下一口后,说道:“我原本还有点担心妳不会来了。”他的蓝眼望着她,眼中布满着暖意。   “我会来,只要是我答应过的事我会做到。”   事实上,她在「赴约」和「不要赴约」这两个选项摇摆许久后才决定前来。在和马克深刻的谈话后,她真希望自己能够勇敢地去面对凯文,至少,能找回她早已失去的勇气。   “何不告诉我,我们即将要去的地方,你有什么计划吗?”   凯文笑了,他神态放松的靠向椅背,两条长腿向前伸展悠闲地在脚踝处交叉。他就知道眼前这位小妞,绝对不可能乖乖任由他摆布。   果然,马洛琳就是马洛琳。   “我不能说,说出来就会失去惊喜。对了,妳以前去过德州吗?”他反问。   “没有,其实我很少来到南方。少数几次到南方是去佛罗里达的海湾度假,我很喜欢那里的沙滩。”   凯文的蓝眸显得更为湛蓝,他兴奋地说道:“太好了,我保证妳一定会爱上我安排的地方。”   他的好心情感染了她,使得她忍不住好奇的问:“听起来,你似乎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没错。不过,亲爱的,有没有人告诉过妳,妳的问题太多了呢?”   凯文没回答她,决定保密到底。   很快的,时间在他们边喝酒边聊天的情况下消逝,转眼间他们已经抵达德州的机场。停机坪上已经有辆黑色高级座车等着他们,司机训练有素的站立在车门边。   “来吧,看样子亚伦他们已经等不及了。”   二十分钟后,车子来到一栋颇具南方风格的大宅院,进入私人车道,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由花草布满四周的圆形喷水池。车道沿着圆形的喷水池向前进,随后停在有着挑高粗大的白色廊柱大门前,在那里已经站着一位高大的黑发男人,在他身边则是一位个头相当娇小,手里怀抱着宝宝的华裔女性。   那男人和凯文热情的拥抱后,换凯文上前拥抱他的太太。   凯文向马洛琳介绍他们:“这是亚伦,我大学的室友兼损友,另外这是他的太太凯瑟琳和宝宝,也是我的教子。两位,这是马洛琳。”   亚伦的身高和凯文接近,不过看来颇有德州牛仔那种天生魁梧的体态。凯瑟琳站在他的身边,小鸟依人般,让人很容易就感觉到他们是一对幸福的夫妻。   “马洛琳,欢迎妳来。我准备了冰甜茶,来吧,站在外面太热了,我们进屋里去。”凯瑟琳热切地招呼着,亚伦则眯起眼睛对凯文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就在凯瑟琳领着马洛琳往厨房去参观,顺便喝点冰甜茶时,亚伦逮到机会问道:“那是怎么回事?”他比了比厨房的方向,压低着声音说:“怎么没听你提起这个女孩?她看起来不像过去会和你一起出现在八卦杂志的那一型。”   “她是我正在追求的女孩,不是以前的那种。”凯文向厨房歪了歪头说道。   “喔?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怎么不知道你的品口提升了?”   拜托,他无声的说。对于亚伦的嘲弄,凯文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该不会......你是认真的?你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   凯文在内心里哀号着,怎么花花公子要洗心革面就这么困难咧?   “听好,我就说那么一次,我和她目前只是朋友关系。我正在追求她,而她还没打算接受我。不管你想怎么讽刺我都行,反正我就当作身为花花公子要改过向善的代价。但是,不准给我插手或多管闲事,她非常敏感,我不希望吓着她。”   亚伦的嘴角泛起一丝微笑,他盯着凯文,神情认真地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兄弟,你也到了该定下来的时候。加油,我支持你。” 第053章 她还是不相信他!   凯文预计在亚伦的大宅待一个晚上,然后前往第二个目的地。至于到达第二个目的地前的任何计划细节,他则完全保密到家。马洛琳除了跟他走之外,显然也别无法子能让凯文泄露更多计划内容。   她感到有意思,不论他打算如何安排,她都将准备见招拆招。她有预感,这将会是一趟令人难忘的旅程。   “嗨,原来妳在这。”凯瑟琳亲切地招呼她,打断了她的沉思。“怎么样?冰甜茶还喝得习惯吗?很多北方人都不太习惯这种甜的饮料呢。”凯瑟琳微笑地说道。   “我觉得还不错。”即使那甜茶甜得让她的舌头卷了起来,她还是不忍辜负主人家的好意。   “那就好。对了,我已经将妳的行李放进二楼西翼的客房内,如果妳有任何需要,请尽管跟我说喔,不要客气。”   “嗯,好,谢谢妳。”   “还有,我把凯文的房间就安排在妳的隔壁,我想你们这样彼此有个照应。”凯瑟琳对她露出大大的笑容,她愉快地说:“好啦,我先去看看院子里的烤肉派对准备得如何了?虽然名义上是宝宝的满月派对,不过亚伦还是希望大家都能尽情地享受。凯文对我们家很熟悉,或许,妳可以请他带妳到处晃晃。”   对于凯瑟琳提及凯文住在她的隔壁,不知为何这件事,却让她耳根发热了起来。   “谢谢妳,凯瑟琳,我很乐意带她到处逛逛。”是凯文,不知道他何时来的。他无预警的出现,突然让她的心跳猛地跳了几拍。   凯瑟琳对他露出灿烂的笑容,“那好,我把她交给你啦。”然后她对凯文眨眨眼,转身往后院的方向大步走去。   “他们夫妻俩很亲切,非常好客。”马洛琳望着凯瑟琳的背影说道。   “别忘了,这里是南方,南方人的热情有时候连太阳都自叹不如。”凯文打趣地说道,他往门外比了比,对她说:“来吧,我带妳到处走走,这宅邸很大,他们有座非常棒的温室花园,我想妳会喜欢那里的。”   位在主屋后花园内,在阴郁的大树环绕下的草地上,有座常年温度控制在20度上下的温室花园。花园里头种满除了鸢尾花、蔷薇、玫瑰、山茶花、紫藤花、铃兰等,还有其他许多马洛琳叫不出名字的奇花异草,种类繁多令她开了眼界。   在这里,彷若遗世独立般,花花草草各自以自身的姿态绽放着,色彩缤纷灿烂,怡人的花香扑鼻,从进入温室花园的那一刻起,马洛琳就被这个庞大的人造花海深深地打动着,震撼着。   “果真很美,这里应该是我见过最棒的温室花园了,看得出他们花很多心思在这儿。”   “对于园艺狂热的两夫妻,再加上勤奋专业的园丁,就构成了我们现在所看到的美景。”   “我开始对于你的眼光感到有信心了,”马洛琳边说着边来到离她最近的蔷薇,她用手指轻轻碰触花茎,低头嗅着那淡淡扑鼻的高雅香气。   “看,这是法国南部特有的蔷薇品种,我最爱它的香味,恰到好处的甜美夹着一丝优雅的后韵。”凯文没搭腔,只是静静地待在一旁欣赏着眼前全然放松的马洛琳;他没猜错,她喜欢这里。   “我们过去那里瞧瞧,”她望向更深处的山茶花,像是经典故事「爱丽丝梦游仙境」里头的那个小女孩,兴奋地向前快步走去。“哇!我很少见到开得这么美的山茶花,真的好美。”   她回头开心地看着凯文,眼睛闪着星光:“你怎么知道我会喜欢这里?喜欢这些花花草草?”   他耸耸肩,用着没什么大不了的口吻说道:“上回我在妳家发现客厅外面的露台,种了些花草,厨房里也有加西亚太太帮妳准备的新鲜蔷薇。我猜想,妳应该会喜欢这里。”   马洛琳有点讶异地张大眼睛,她没料到凯文的观察力竟然如此细微。仿佛她对他来说是重要的,是他愿意花心思去讨好的人。   真的是这样吗?   毕竟,他可是对于男女关系相当有经验的花花公子,稍微留心一下女生的喜好似乎也不是挺难的。或许,他对于所有感兴趣的女人,都给予相同程度的关注,这样想来,她也就不觉得自己有何特别了。   她好傻,她怎么会认为自己对他而言是特别的呢。   似乎凯文只要花点心思就能摸透她的想法和喜好,这感觉,让她的心无预警地泛起一股凉意,隐隐地抽痛。   它提醒着她彷若是个初识男女情事的天真女孩,而他却是个老练的情场高手。   “看来是我太大惊小怪,我想,你的资料库里应该存放了许多女人的喜好档案吧......”她重拾起自认是理性的冷漠态度说道,好像自己若不这样说,就会沦为凯文猎艳名单中的一个名字;一个随时都可能被他用过即丢的名字,那使她感到可悲。   面对她莫名的情绪变化和指控,凯文闻言神色一沈,表情不悦的邹起眉头,语气转冷的说:“为什么妳要这么说?!”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略带怒气地用手指爬梳过头发后说道:“要命,我确实交往过很多的女人,但是,我没有收集女人喜好的习惯。”   “而且,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像妳这般令我牵挂。” 凯文的手指比了比自己的胸口。他的语气因为马洛琳突然一百八十度转变的态度,而显得有些激动了起来,对于她的言词作出强烈的反击。   她在怀疑他,到头来,她还是不相信他!   他气她不愿相信他,他气她不肯给他机会,他气她的顽冥不灵。   凯文大步向前,在距离马洛琳剩下不到半步的地方止步,几乎是对她低喊着:“我不懂,给我一个机会有这么难吗?!难道,妳就真的无法接受我,或是我的过去?!”   马洛琳愣住了,她不明白为何凯文会突然地发脾气,她也莫名地跟着恼火。   这男人!这疯狂该死又固执的男人,又有什么资格教训她呢!   她受够了。 第054章 他依然不愿放手!   “不论是你本身,或是你的风流过去,我说过了我承受不起!是你从来就没把我的话当真!”她被惹恼了,对于凯文一而再、再而三地闯入她的心墙内,对于他总是一再地用攻城锤硬是将她辛苦筑起的高墙,狠狠地敲出个的大窟窿,害她必须面对那个躲在墙角内脆弱的马洛琳,而气得浑身发抖。   她抬起头,双手紧握成拳垂着身侧。她几乎是瞪着凯文的眼睛。   这个可恶又顽冥不灵,总是绽放着百万瓦特魅力的男人;她气自己的不争气,气他的紧追不舍,最气自己竟然是喜欢他的。   她眯起眼,内心燃烧的愤怒开始让她口不择言:“我从来就没有要你,我不要你这个人,不要你的追求,不要你接近我,不要你一直对我好,我不要--”剩下的话还没有机会说出口,就已经被他的吻粗鲁的没收。   凯文气愤地堵上她的唇,再也不准她说出任何一句违心之论。   他的怒气、他的挫折,与那股想爱她却总是被她挡在心墙外无处可去的郁闷,充分地、完全地灌注在他的吻里,重重地惩罚着她,不准她逃避。他的手牢牢地扶在她的脑后,不给她任何空间闪躲,另一只手则是握住她纤细的腰,猛力的将她拉进怀里。   他的舌极具侵略性地闯入她的口中,像个北欧的维京海盗似的四处掠夺。夺去她的心跳,夺去她的呼吸,夺去她脑袋里仅存的一丝理性。她只能无助地攀附着他,双手圈在他的颈后,支撑着软弱无力的自己。   这是一个非常火辣,又带着些许怒意的吻。   渐渐地,他们的动作缓和了下来。   他们彼此之间擦枪走火的愤怒,很快地被心底深处的渴望给取代。   一种对彼此渴望的疼痛感,正从内心深处蔓延开来,又烫又热地烧得她发疼,烧得她丧失理智,烧得她觉得凯文的吻无法浇熄她的干渴,而想要更多、更多的他。   马洛琳的手滑下凯文的后颈,落在他的背后怀抱着他。她开始回吻他,用她自己的方式,温柔地模仿着凯文的动作,描绘着他的唇,尔后顽皮地溜进他的口中,和他的舌嬉戏着。   凯文的胯下早已勃.起发疼,他的坚硬完全与她的柔软贴合著,她的芬芳,简直就要他的命。即使百般不情愿,他还是将彼此的距离稍微拉开一点。   “马洛琳,妳这个小骗子,”他微微喘息,蓝色双眼炙热的锁住她:“我知道......妳对我不是没有感觉的,我看得出来。最后这回是妳吻了我,妳还想要继续欺骗我或是妳自己吗?”   凯文没说错,是她回吻了他。   她真是得了失心疯不成,她竟然不可原谅的回吻他;就在她头昏脑胀,神志不清之际。   一股油然而生的挫败和恐惧再次浮现心头,那使得她本能的想逃避。   凯文从她的眼睛看出端倪,他很快的伸出双手握住她,不准她再躲回内心的那座高塔内。   “马洛琳,相信我。不论妳要我做什么,只要我能办到,我都会为妳去做。”   他的蓝眸布满深情却又盛着苦痛,紧紧地缠绕着她,嗓音低哑恳切的说:“我只求妳,相信我,给我机会。”   她望进那双湛蓝如海的眼眸,彷若想望穿他的灵魂,找出那最终的答案。她的脑海里,像播映电影般,不断的刷过一幕幕和凯文有关的情景。   他们初次的相遇,竞标着那匹蓝釉马。   他们首次的共舞,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四处飞窜的火花。   他们第一次在酒吧里喝酒,毫不设防的谈心。   他们第一次的接吻,令人目眩神迷。   在凯文发生谋杀案后,她去监护所里探望他。   她到法庭旁听判决,因为凯文的无罪释放,而真正放下悬在半空的心。   他们第一次去东河的河堤边,欣赏曼哈顿的夜景。   还有在她出车祸时,凯文不眠不休照顾着她。   「他对妳是认真的,连我都看得出来,而妳还是不愿意打开心胸去接受他吗?」马克的话在她的脑海中响起。然后是塔娜曾说过的「妳知道的,并非所有的男女关系都是一场毁灭。」   他们都看出凯文是真心的,难道,她自己真的感觉不出来吗?   他可以不用到医院来照顾她,但是,他立刻赶来了。   他可以不用等她甦醒,但是,他陪在病床旁不曾离去。   他可以不用送她回家并且四十八小时未曾阖眼的照顾她,但是,他为她这么做了。   当她明白,她是真的陷入凯文的情网时,突然觉得自己很傻,若是连凯文都瞒不住,那她到底还想骗谁啊?   她仿佛听见剥的一声,心里有根名为「自尊」又名「骄傲」的弦,应声断裂。   这回,她没有挣扎,她不再挣扎了。   她的眼眶迅速泛起一片薄雾,晶莹的泪珠不自觉的从眼角滑落。这是为了挥别过去的阴霾伤痛,也为了凯文契而不舍的真心诚意所感动。   她想要跨出那座高塔,她必须跨出那一步,尽管那令她恐惧万分。   很早之前,她就明白她的心,原来围着它的高墙堡垒,早已坍塌。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的,只是不愿意对自己承认罢了。   直到马洛琳投入他的怀里,凯文第一次才真正感觉到拥有了她的心。   他抱紧了她,再也不放手。   “你想,我们做对了吗?”看着温室花园内紧紧相拥的俩人,凯瑟琳悄悄地问着亚伦。   “对极了,我亲爱的老婆大人。所以,妳才会单独把他们两人排在二楼西翼的客房?”亚伦搂住妻子的肩,眼神带着宠溺的爱意。   “嗯哼,希望我没搞砸。”她仰望着丈夫,眼眸带着温暖的笑意。   “走吧,别让他们发现了。”亚伦牵着她,悄悄的快速离开现场。 第055章 我的女人你别碰!   马洛琳独自回到二楼西翼的客房内,换下身上的套装,改穿较为舒服的白色短袖衬衫和卡其色休闲短裤。当她来到客厅时,男主人刚巧宣布后院的宝宝满月派对正式开始。宾客们三三两两的往后院走去,她环顾四周都没看到凯文的身影,正感到纳闷时,凯瑟琳已经来到她的身边。   “走吧,大家都到后院了。”   “请问妳有看到凯文吗?”   “喔,他啊,说要借用一下亚伦的电脑,人在书房忙着呢。妳需要我带妳过去找他吗?”   她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毕竟方才在温室花园里,她的情绪有些起伏。   回想起当时的片刻,尤其是她倒在凯文的怀里哭泣时,那个软弱的马洛琳是她自己也前所未见的。或许,正如马克曾经说过,她一直将自己的情感封闭得太久、太深沉,以致于当凯文敲碎她内心的高墙后,情感如洪水溃堤般一发不可收拾。   她收拾起方才混乱的心绪,淡淡的对凯瑟琳微笑。   “没关系,我去后院等他。”   凯瑟琳关心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然后说道:“嗯,也好。反正大家都会在那里集合的。”她没再多问,倒让马洛琳松了口气。   她随着凯瑟琳来到后院,那里是一大片维护得宜的草地,还有一个室外游泳池,里头有几个小孩在那里玩水。   游泳池旁边不远处,有个巨型的深蓝色帐篷,里头摆了两张长桌,上面满满的佳肴和饮料,巨型帐篷旁还有一个较小的帐篷,里头则有戴着白色高帽的厨师,和一座BBQ烤肉台。厨师正忙碌地提供现烤的牛肉和猪肋排,滋滋作响的声音搭配香气扑鼻的肉香,令她不自觉的感到饥饿。   “嗨,凯瑟琳,我赶上派对了喔。”一个温暖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她和凯瑟琳双双转过身去。只见凯瑟琳一脸惊讶,旋即开心的和对方拥抱。   “喔,提姆,我真高兴你赶来了。”她对着马洛琳介绍眼前这位男子,“马洛琳,这位是著名美食节目「帅哥厨师到我家」的主持人,提姆。提姆,这是我的朋友马洛琳。”   提姆友善的和她握手,正要说些什么话时,被凯瑟琳挂在腰间的无线电给打断。   「凯瑟琳,妳最好来一下,宝宝醒来大哭,我哄不住,他可能是饿了。」无线电传出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她猜想那可能是宝宝的保姆。   「好,我马上去。」   凯瑟琳感到抱歉的对他们说:“抱歉,宝宝醒了,我得过去看看。”临走前,她又交代着提姆说:“帮我好好招待她喔,我马上回来。”   提姆点点头,顺手从长桌摆满鸡尾酒的桌面上,拿了一杯给马洛琳。   “来吧,喝一点试试,他们家的鸡尾酒调得很不错。”   她浅尝一口,果然,用的基底酒是很好的琴酒,而非一般的廉价品。顺口,带着果香,微甜的滋味非常适合派对饮用。   “我听凯瑟琳说你是美食节目的主持人?”   提姆闻言,带着夸张的表情和手势,说道:“不会吧?别跟我说妳没看过我的节目,这样会伤了我的心,美女。”   她被逗笑了,轻轻的笑出声来,这让她感觉先前负面的情绪被有效的转移。这家伙很风趣,也很有表演细胞,轻易地就能抓住她的注意力。   她扬起一道眉问他:“所以......你该不会也是个厨师?”   提姆得意的对她眨眨眼:“如假包换。不信,要不要我表演个两招给妳瞧瞧?”   她的笑容更加灿烂了,那使得提姆的表演欲立刻直达顶点。   “来吧,我们去跟旁边那位大厨借一下BBQ烤肉台,我让妳见识一下什么叫做道地起司汉堡。(Cheese Burger)”   当凯文跨进后院寻找着马洛琳的身影时,他在小帐篷那里看到令他非常不舒服的情景。在遇上马洛琳之前,他并不是个多妒猜忌的情人,因为她的不同,连带使得他对于别的男人接近她产生了有别于以往的化学变化。   一个有着褐金色短发的男人,竟然站在马洛琳的身后,一手握着她的手,不知道在干嘛。两人状似亲密的交谈,只见那男人拿块食物用手送到马洛琳的嘴边,她则是开心的看了那人一眼后,完全不避讳的吃下。她愉快的笑着,丝毫没有和那男人保持距离的意思。   突然,凯文觉得自己好像灌下一整瓶酸醋,强烈的醋意直冲心底,火烧似的燃着胃部。   天杀的家伙!还不离她远一点!   他手握成拳,铁青着脸快速走过去,考虑要先打碎那男人的下巴,还是要打断那人的鼻梁。   凯文走近浑然不觉的那两人,听到陌生男子说道:“对了,就是这样,妳切得很好。记得诀窍就是趁着刀面还是冷的时候,赶快下刀,这样妳就不会被洋葱的气味薰到掉泪。”那不知死活的男人一直在她的身旁唠叨着。   “如果你再不放开她,我保证马上让你掉泪!”一个语带威胁,口气冷硬的低沉嗓音杀了进来,硬是将他们两人和乐的气氛破坏掉。   下一秒,凯文怒气冲冲的一把抓起提姆的衣领,使劲地将他离地揪起,瞪视着提姆的眼光,活像是要将对方生吞活剥掉。   “凯文,怎么是你?!”马洛琳见状惊呼道,“你在干嘛?!快点放开提姆!”她拉扯着凯文的手臂,企图要他松手。   “怎么?是我打断了什么该死的好事吗?”他咬牙地对她喷着气说道,活像一只暴怒中的喷火龙。   只见凯文的蓝眸盛满怒意,神情冰冷,口气粗暴,她不明白是谁招惹他了,对于他这种不礼貌的行为感到恼怒。   凯文的举动惊动了周遭的人,大家纷纷对他们投以询问的眼光。   他真以为他是谁啊?!这里可不是纽约,不是他想发少爷脾气就能为所欲为的地方!   “凯文,你快放手,大家都在看了!”管不得礼貌什么的,她忍不住低嚷了起来。 第056章 遭受背叛   “哼!”他用力甩开钳制住提姆衣领的手,提姆则回瞪着他,好整以暇的整理被弄邹的上衣。他可是公众人物,不方便在公开场合惹事生非。尽管他很想回敬凯文一拳,碍于他的艺人身份敏感,只得强压住满腔怒气。   “提姆,我真的很抱歉。”马洛琳虽然心里被凯文这么一闹而非常不高兴,但她还是真心诚意的向提姆道歉。   “没事的,妳别放在心上。有空劝劝妳的男人,别总是像吃了火药般横冲直撞。”提姆嘴上虽然说不介意,对于凯文还是不忘口头修理他一番。   提姆饶富兴味的盯着凯文,却偏头向马洛琳说道:“那么,我们要继续把起司汉堡完成吗?亲爱的。”   「亲爱的」这三个字,可以说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凯文紧绷着下颌,眼神像是要杀了提姆似的往前跨步,貌似要直接对提姆动手之际,马洛琳立刻挡在他的身前,双手抵在凯文的胸膛,低喝:“够了。”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蓝眼布满阴郁,恶声恶气的说道:“我们走!”   她很不高兴就这样任由他摆布,叫她离开她就得跟着走,那她又算什么呢?!   只是,她完全不懂凯文为何生气?又为何要迁怒于她和提姆身上呢?特别是针对提姆,那简直是失礼到家了。   考虑到濒临失控的凯文,可能会搞砸原本快乐的派对气氛,恐怕会和提姆打起来也说不定,她决定和凯文速速离开现场,找个隐密的地方好好谈谈。   于是,她压下满腔的不满和愤怒,用极其温和有礼的口气对提姆说:“提姆,很抱歉,恐怕我们不能完成这个汉堡了,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和你学习其他的菜式。”   提姆点点头,看着凯文和马洛琳一前一后的离开现场。   他们两人之间,紧绷着一股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谁也没有先说话,马洛琳默默地跟着凯文回到二楼的西翼客房;她的房间。   进房后,凯文满脸怒容的转向她,他的脸仿佛布着一层寒霜,原本温暖的双眼此刻像是冻结的海冰,牢牢地盯着她。   她从没见过他这种神情,怒意中还带着一股令人打从心底害怕的寒意。   “我不准妳再发生像刚刚那样的事情,在我面前和别的男人搞暧昧!”   搞暧昧?!他在说什么啊?!她和提姆根本没有做什么啊。他凭什么这样指控她?!   “什么搞暧昧?我和他根本没什么!你是怎么啦?我不懂你为何会大发雷霆?”   他几乎快气疯了,而她还说那样的话,这个可恶的女人。她是真的不懂吗?还是故意想要气死他!   凯文愤怒地转过身背对她,极力控制自己的怒气,拒绝让当年惨痛的那一幕,浮上心头狠狠地撕裂着他。   十一年前   北格雷尼克中学(Great Neck North High School)   戴凯文当时已经高中三年级,具有身高优势的他,被选入游泳校队。而当时他和同班的谭伊莉,郎才女貌,是全校人尽皆知的班对。   双方的家长是世交,皆来自政治世家,财富地位相当,甚至还有传言高中毕业后两小无猜就要先订婚,再一同前往大学继续深造。这个传言,虽然遭到男女双方当事人的否认,却无损彼此心目中的重要性。   真的,凯文曾经以为他的真命天女就是伊莉。   那是他的初恋,非常认真的一段感情。直到那天,世界才以残酷的真貌颠覆了他的天真。   他清楚记得那天的所有细节,即使在多年后,他或许选择淡忘,却没发现它已经成了心中的一道刻痕,永远无法抹灭。   那天,在物理课结束后,距离和伊莉约定一起回家的时间还有两小时。他提早来到图书馆,打算为学期末的历史报告找参考资料。历史是他最弱的科目,而想要申请进入哈佛大学,每科的分数都不能太差。即使拿不到A+,也必须是A,这代表他的历史期末报告,绝不能含糊了事。   放置古代西方历史的参考书籍位在顶楼图书馆最后两排书架,以理科见长的北格雷尼克中学,把文史科的书籍放在图书馆的最末段,看来也是合情合理的安排。   通常午后二点到四点的时间,来图书馆的学生不多,而大部分的学生多半去社团参加活动。一直走到快接近后排的书架,凯文才听见有人低声的呻.吟。   他识趣的没有出声,心里偷笑着是哪对情侣如此大胆,竟敢躲在图书馆后面卿卿我我。   随后,更夸张的事情发生了。   啪-啪-啪-啪-啪,非常规律有节奏的拍打声伴着喘息声出现,使得凯文立刻领悟到书架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哇!不会吧,直接来十八禁的桥段喔!   凯文知道自己应该识相的转身离开,不过,他真的抵不住好奇心,想偷看一下到底是谁在书架后面做那档事。   俗谚说:「好奇心足以杀死一只猫」,这句话一点都不假。   当他看到映入眼帘的竟是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正尽情地呻.吟享受着貪欢的快感;忘情地骑在她后面的那个家伙,居然是他们游泳校队的队长!   当下的他,脑袋刷地一片空白。   几秒后,凯文终于回过神来。   操你妈的!你们这对狗男女!他怒吼。   他双目赤红扑向那对神色惊慌的男女,拳头如雨下的落在队长的头上和身上,差点把队长打到不省人事。   凯文这个失控的举动,震惊了全校,也替他带来一记大过。   他纯真的少年情怀,在那天之后宣告死去。   殴打同侪的代价,则是害他差点进不了哈佛大学就读。后来他才知道,原来他父亲动用了人脉关系和学校捐款来摆平这事。   从那天起,他明白到,女人绝不是可以认真托付感情的动物,即使她们长得再美再可爱。   回忆让凯文不安的躁动,他很想相信马洛琳与那个贱人不同,可是此刻内心曾经被撕裂的伤口却在隐隐作痛。 第057章 我和他没有调情!   凯文的语调又硬又冷,不带任何一丝温度:“我没有办法,亲眼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和别的男人调情的模样。如果妳真的以为我是圣人,我只能说声抱歉。”他的指控像一把利刃切割着她,在她的心口刷地划下一道无形的伤痕。   这个可恶的男人!他到底在说些什么鬼话,貌似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到处招惹异性!   她会是那种人吗?!她不敢相信他居然会说出那种侮辱她的话来。   “我和他没有调情!”她对着他极力的澄清:“老天,我是要和他学习如何做菜,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她的声音微微发抖,气得双手握紧,手指甲陷入掌心内。   “我的眼睛不会说谎,更何况,他确实站在妳的身后亲昵地握着妳的手,妳敢否认吗?”凯文转过身来,沈痛的指责她,平时温暖的双眼此刻布满着寒冰。   仿佛有一团棉花硬塞在胸口,明知情况并非如此,但她与提姆过于亲近的举动,却让她说不出任何一句反驳的话来。   要她如何向凯文说,她对提姆并无其他想法,却没有对他保持适当的社交距离。她开始觉得或许凯文这顿脾气发得不是没有道理,任何男人看到那个情景,恐怕都会火冒三丈。   她心里发疼的望着凯文,从他眼中所看见的痛苦和悲伤,让她警觉到情况不太对,因为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凯文;像一匹受伤的孤狼,躲在角落舔着伤口,怀着愤恨悲痛的眼神看着那个伤害牠的人。   而她仿佛就是那个伤害他的敌人。   天啊,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突然明了,凯文的反应不单纯只是因为她和提姆的互动,还有别的原因,某个埋在内心里更深层的东西。   不,他们之间不该是如此!她永远都不会伤害他,永远不会!她必须让凯文相信这点,相信她的心。   于是,她走向前,毫无畏惧的靠近凯文,不管他是否会将她推开。   来到凯文面前,她伸出手轻轻地抚上他的脸,双眼紧盯着他,低低的说:“凯文,我很抱歉,我不是有意要让你误会的。”她紧张的吞了口口水,声音干涩地说:“要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凯文抬起手拨开她的,后退一步别开脸,沉默不语。   果然如她所料,他拒绝她。   稳住,马洛琳,不要退缩。她在心里对自己打气,她必须得知道是什么事情,困扰着凯文。如果他们打算继续往下发展,她得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困住他。   马洛琳再次靠向他,并且将凯文的脸转过来拉向她。下一秒,她垫起脚尖,迅速地吻上他的唇。   他不动,完全不肯回应她的吻。   她感到好痛心,几乎快要不认识这个陌生人,他不是凯文,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男人。   凯文的唇和外表一样冰冷的,完全没有以往的半点热情,她决定要融化他的冰殻,更加卖力的吻他,把从他那里学到的技巧,通通一股脑地回敬给他。   她不肯放弃,不愿让他躲开她,一如过去他契而不舍地打破她的心墙,那般固执和坚定。   她要把她所认识的那个凯文唤回来。   渐渐的,她感觉到他的软化,终于,他伸出双手环抱着她,回吻着她,他的唇不再冰冷,而他的吻逐渐回暖加温。   然后,他放开她,喘息的看着她,那双湛蓝的双眼已不再像结冰的海水那般冷酷。   她仰起头深深地望入他的眼睛:“凯文,听着,我不会伤害你,一如你决不会伤害我那般。”她试着放软她的身段,口吻温和却不失坚决的说:“如果我们打算继续往下发展,彼此的坦诚是很重要的。你必须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事情困扰着你?是什么害你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凯文叹息的低下头,将他的额头抵着她的,声音嘶哑沈痛地说:“亲爱的,我很抱歉。不是我不愿对妳坦诚,而是我现在没有办法去谈它。我真的很抱歉,或许,将来有一天我会告诉妳。”   说完,他松开了他的手,随即转身离开她的房间。   而她,默默地看着那扇门轻轻被关上,和听见凯文渐渐离去的脚步声。   她明白,他们之间还是存有一道隐形的鸿沟,即使在她跨出心墙外,也并不意味着从此以后他们的进展就能一帆风顺。   她感到很泄气,因为她不知道,明天会是如何。他们又将如何。   突然,她好想和马克聊聊,或许他能从旁观者的立场给她一些建议。   看到凯文伫立在书房窗前,手里端着一杯波本(Bourbon Whiskey),亚伦走上前关心地问道:“怎么了?一个人躲在这里喝酒。”   凯文转过身,苦笑着:“没事,被你逮到了。要来一杯吗?”   “当然,免得我的好酒被你一个人独占喝光。”亚伦给自己倒了一杯,面向书房窗边,眺望着远处的草地。在那里,派对持续进行中,充足的美食佳肴让人忘却时间。   “你们怎么了?我听说刚刚有点小意外。”   “没什么,”凯文又喝了一口酒,“只是一场一小闹剧。”   “想要聊聊吗?要是我不能给些建议,起码也算是个及格的听众。”亚伦盯着凯文,诚挚的说。   这确实是个很诱人的提议,也许,他是需要有个了解他的听众。   凯文缓缓地说道:“你还记得我曾说过高三那年发生的那件事吗?”   “我记得。惨痛的经验,不是吗?”   “可不是。它让我方才差点在众人面前失控,险些酿成灾祸。”   亚伦眯起眼睛,严肃地问道:“怎么回事?”   凯文苦涩的说:“我看到马洛琳和一个名叫提姆的男人有说有笑时,差点没出手打断他的鼻梁。事后,我们私下谈话,她问我是什么事情困住了我,我却没法告诉她。”说完,他一口仰尽手中的波本。   “听起来真糟糕。你还要被「那件事」绑架多久?你一定是对马洛琳很认真,否则你不会让她影响到你,而这一切又起源于那件事。” 第058章 我决不会伤害你   亚伦帮他添满一杯波本后,又说:“过去的就该让它过去,如果你的后半辈子都受到那件事的影响,那可真是不值。”   凯文凝视着窗外没搭腔,仿佛在思考着亚伦的话。   “还有,关于那个提姆,你大可不必担心,他是男同志。”   亚伦的话让凯文吃惊的差点被酒呛到,只见亚伦耸耸肩满不在乎的说:“如假包换。要不,你以为我怎会放心地让我老婆继续和他往来?”   第二天午后,他们便离开亚伦的大宅,前往预定的下一个目的地。   凯文借了亚伦的奥迪(Audi)A7轿跑车,载着马洛琳离开。   一路上,除了车上的广播电台音乐孤单的放送外,车内几乎是一片寂静,他们彼此上车后就没有交谈。   马洛琳不断地偷偷瞥向凯文,从他沉默的晦涩表情中,企图找出她曾经熟识、无话不谈的那个男人。   昨天,在凯文离开后,她就没见过他了。   派对持续进行到夜晚,她没有胃口去后院晃晃找东西吃,也没有去找凯文。总之,暂时不和他见面对她来说,反而比较好。她需要一些空间和时间独处,或许,凯文也是如此认为,所以他才没来找她。   现在,坐在无从逃避的车内空间,让满怀怀着心事的两人,必须得面对彼此间的缝隙。该如何打破沉默呢?她忐忑不安的偷偷瞧了凯文一眼,从他的扑克脸上看不出他的心情如何。   她咬咬下唇,思索着此刻适不适合再提及昨天的事?唉,好烦哪。虽然昨晚和马克通了电话聊了许多,但,她的内心还是很混乱啊。   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凯文开启对话,也不确定他愿不愿意再谈它,但不去谈它,她的心就悬在半空中,晃啊晃的好不踏实。   她不希望再惹事端,也不希望再和凯文闹得不愉快,或许暂时放下,对两人来说可能也是个避免争吵的选项。   马克昨天在电话里曾对她说:「或许,是你们之间的信任还不够,也或许,这是每一对情侣必经的过程。事情无关对错,你们得放下某些过去,才有可能往前走下去。」   所以,当凯文继续带她前往下一个原定的目的地时,她着实在心里偷偷地松了口气。那表示他并没有继续生她的气了,不是吗?   只是,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车内沉闷的静默,和他们之间的裂缝。   她决定先打破僵局,佯装轻快的语气对着凯文说:“我们要......”   “马洛琳,我......”凯文几乎和她同时开口说话。   他们相互对看一眼,随即,凯文调开眼光回到前方的路面:“妳先说吧。”   “抱歉。我只是要问你,我们要去什么地方,之前,你一直保密不肯透露。”她转头看着他帅气好看的侧脸,问道:“你要对我说什么?”   凯文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面,“没什么,”他转向她迅速地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眼,“妳今天穿的洋装很好看,颜色很适合妳。”   马洛琳淡淡的一笑:“谢谢。不过,我想你刚刚应该不只是要告诉我,我的洋装很好看吧?”   凯文的嘴角浮起一抹嘲弄的笑,然后收起笑容说道:“没错。”他顿了顿,随后说:“我想......不论昨天发生什么事,我都很抱歉,真的。我以后会尽量控制自己的脾气,不过,就像我说的,我无法看着妳和其他男人太靠近,即使那并没有任何意义。”   他深吸一口气,缓和一下他的呼吸,仿佛他即将要说出的话有多么慎重,或,有多么令他恐惧。   凯文将车子切向外车道,然后暂停在路肩,他转过来面对她,蓝眸布满着和昨晚相同的伤痛。“我曾经在很年轻的时候,遭受初恋女友的背叛。所以,当我昨天见到妳和提姆的时候,我忍不住......我......那使我想起当时难堪的画面,还有那股被狠狠羞辱的感觉。”   他的声音越发的紧绷,他闭了闭眼然后再睁开:“我知道,妳和她不同,我也明白,妳和提姆根本没有什么,但是我不能......我就是不能--”他的语音隐没,痛苦让他无法继续说下去。   她懂了,倏然地明白,为何他如此失常。而她替他感到心痛,那肯定是非常痛苦不堪的一段往事,而她却还误以为他在无理取闹,在耍小孩子脾气。   她错了,可错得离谱啊。   那不是她种下的因,但她也和凯文一样开始痛恨起那个女人对他所造成的伤害。   在她发觉自己做了什么时,她已经抬起双臂圈起凯文的颈子,将他的头往下拉,让她能望穿他的灵魂之窗,她语气温柔呢喃地乞求说:“凯文,吻我。”   他照做了。   当他落下他的唇时,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张开双唇接纳了他,她想给他安慰,想给他信任她的力量,她不知道还能怎么做才能弥补他所受的伤痛,她只能投入全部的情感在这个吻上。   片刻后,她离开他的唇,低语对他承诺着:“凯文,相信我,我决不会伤害你的。”   她的神情诚恳,语气坚定,就像当时她相信他的清白那般,令人不容置疑。凯文闻言激动的拥紧了她,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亲爱的,希望如此。”   他吻了吻她的秀发,无限柔情地说道:“所以,我们和好了?”她依偎在他的怀里,无言的点头。   是的,他们和好了。   她希望他们可以就这样一路平稳的走下去,别再闹出什么事端。她很明白,自己对凯文的感情,恐怕投入的比预期还要深。   她也清楚,他们的感情却是出乎意料之外的脆弱。   突如其来的叩叩声打断了他们的拥抱,是个交通员警,敲着驾驶座的车窗。   马洛琳害臊的坐正,凯文则是转过去将车窗降下来。   “这里不能临时停车,快开走。”员警说完便直起身子,双手插着腰,准备目送他们离开。   凯文点点头,正打算将车窗升起时,旁边呼啸而过一辆跑车,车上几个年轻人对着他们暧昧地发出怪声,其中的一个家伙,还对凯文比起大拇指,叫嚷着:“去开房间扑倒她啦,老兄!”   显然,他们刚才在车上相拥的一幕,已经成了旁人的茶余饭后的八卦题材。   员警不耐烦地看了那车年轻人,摇摇头,走回他停在后方的警车。 第059章 加尔维斯敦海边   德州   休斯顿 加尔维斯敦   沿着滨海公路行驶,加尔维斯敦的海岸风景尽收眼底。这里濒临墨西哥湾,圆扁型的湾岸特色,大片一望无际的白色沙滩,沙滩上的彩色休憩阳伞,点缀着沙滩,远处还可看到冲浪客三五成群的竞技冲浪。   凯文将车子驶进一间建筑在沙滩旁的度假饭店,每个面海的房间,打开落地窗走出去就是细白的沙滩,一直延伸到墨西哥湾里。   饭店的服务人员熟练有礼将他们的座车开去停车场,服务员则友善的提着行李。他们来到靠近东侧的一间套房式的房间,里头空间宽广,备有客厅和吧台,另外配有两间独立房,中间相隔着一道门。此外,客厅和房间都有观景的大片落地窗,当然,还有窗外诱人的白色沙滩,与远处海天相连的景色。   打发服务员离去后,马洛琳开心的拉开落地窗,走出室内,当她一脚踩进白沙时,忍不住赞叹地出声。   “噢,天啊,这里的白沙好细好软,真的很舒服。”她索性拖到脚上的高跟凉鞋,让整个细嫩的双足浸入被阳光晒得暖烘烘的白沙里。   “凯文,快来,我们到前面看看。”她迳自冲向前,迈力奔跑着,还不忘回头看看凯文是否有跟上。   果然,他很快的卷起裤管立刻追了上来,当然,凭他的脚程三两下追上她不成问题。突然间,他赶上她并且拦腰将她抱起,不顾她的高声尖叫,带着她直接冲进湛蓝清澈的海水里。   “啊--好冰,”海水出乎意料之外的冰凉,害她全身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你太过分啦!”她干脆弯身掬起脚下的海水泼向他,“可恶的你。”   凯文也不是省油的灯,这种时候绝对要「投桃报李」一番。他泼起更大的水花反击她,惹得马洛琳惊呼连连。   不一会,他们的衣服全数湿透贴黏在身上,凯文索性将上衣脱去,丢到沙滩上,露出他健美的上半身。果然,在他小麦色的腰侧旁,她看见有道淡色的长条疤痕,足足有十公分。那是他曾经提到的从攀岩高处跌落下来所割伤的,疤痕虽已淡去,却不难想像当时的痛楚。   当她意识到自己正盯着他的疤痕看时,仿佛敏锐地碰触到了什么禁忌似的,她的双颊顿时绯红,急忙的从那好看的男性躯体转开视线。   真糟糕,她怎么会一直盯着他的身体看呢。也许,她该去泡泡冰冷的海水,醒醒发热发晕的脑袋啦。   他忍着饥渴,眼光牢牢盯着全身湿透,洋装紧贴在身体的马洛琳。湿漉漉的洋装完全将她美好的曲线展露出来,那浑圆高挺的胸部,纤细的腰肢,半透明的洋装贴合在她那完全女性的部位上,双腿间的凹线几乎要夺去他的呼吸。   要不是她如此特别,并非过去他所交往的那些玩物,他早就动手剥除那一身碍事的衣服。   不行再看她!他得泡泡冰凉的海水降温灭火才行。   就在马洛琳打算往更深处的海水里走去时,凯文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跟我来。”他拉着她,往海水深处走去,直到水深接近她的腰部才停下来。   “这里的深度泡水刚好,再往下走就危险了。”他又问:“妳会游泳吗?”   她老实的回答:“一点点,我的游泳没学好。”   “你呢?”她反问,却惹得他低沉的呵呵轻笑,只见他得意的扬起眉毛:“我?亲爱的,我可是高中游泳校队耶。”   他发现到她有点发抖,虽然天气炎热,但海水却很冷。“会冷吗?”她摇摇头,却牙齿打颤的说:“不知道,也许是水深让我有点紧张,也可能是海水有点凉。”   “妳想上岸了吗?”凯文关心的问她。   “不要。”她再度摇摇头,难得有机会泡在海水里,还有眼前这海天一色的美景,她不想马上躲回饭店房间里去。   凯文看看她,嘴角浮起一抹令人熟悉的,坏坏的笑容:“我有办法让妳不冷。”二话不说,他拉起她的双臂环直接绕在他的颈上,她的身体因为这个姿势便顺势的贴向他。   他的一只大手扶在她曲线优美的臀部,另一手则是搂着她纤细的腰,凯文微微低下头准确的吻上她。   果然,她很快地感到一股热流从脚底窜上来,直达全身四肢百骸。她的心跳加速地扑通扑通的撞击着胸腔,她身体的每一寸贴合著他的,很快的她从凯文身上获取充沛的热能。   随着他的吻渐渐加重力道,越来越炙热,越来越火烫,他的唇与舌完全与她的交融热舞着,热能、电流、欲.望,那些四处乱窜的欲.望,混合成美妙的化学反应,打乱她的呼吸和心跳,冲刷着她每一条敏感的神经。   很快的,她已经感觉不到海水所带来的冰冷,取而代之的是张狂的欲.望,和直线爬升的体温。   讨厌哪,她好热喔,浑身发烫着。或许她的性经验不足,但不表示她认不出欲.望的模样,她认得出它,也感受到它所带来的强大影响。她相信,它也一定影响了凯文,她很明确地感觉到他坚硬的亢奋贴在她双腿间。   终于,凯文放开她,他的呼吸紊乱,蓝眸晶亮的闪着笑意:“宝贝,这下妳不冷了吧?”   只见她绯红着双颊、朱唇轻启,水滴在她美丽的脸上晶莹的闪耀着。   他必须勉强自己放开她,若他没有错认,唉,这极可能是只有他才发觉到的秘密;马洛琳应该还是个处女。从他几次吻她的经验看来,她的反应很明确地给他答案;她不懂该如何处理那生猛的欲.望。   不管怎样,凯文很清楚自己并没有处女情结。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应付一个处女可能会比应付一个有经验的女人还要复杂。这让他足以放缓诱惑她上床的脚步,他必须得付出加倍的耐心,步步为营。即使,那总会使他的胯下处于紧绷不舒服的状态。   凯文伸出手指轻拂着她那被他热吻后略为红肿的唇,低声的说:“晚上饭店有举办化妆舞会,我想妳应该会感兴趣。现在呢,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捡美丽的贝殻,要不要去看看?” 第060章 海边的复古舞会   夜幕低垂,晚霞在海天交界处抹上橘金色的色彩,衬着深蓝的渐层,形成一幅美不胜收的背景。   当他们回到房间后,各自在自己房间内附设的卫浴设备梳洗一番。接着,他们来到舞会旁的小侧厅,那里分成两列人龙,等待挑选舞会的复古妆扮的衣物。   “我听说今晚的主题是以十九世纪维多利亚时代为主,光是穿上舞会的复古衣着,就要花去不少时间。”凯文似笑非笑的解释着。   “十九世纪维多利亚时代?哇,意思是我们要被一堆蕾丝蓬裙给包围了吗?”她笑着,想像凯文穿起古典的绅士西服,绑上花俏的蕾丝大领巾的模样。   嗯,那应该很精彩,她等不及想瞧。   “所以,你决定好要打扮成什么模样了吗?”   “我不知道,看我能接受的底限在哪里。我想,这类的舞会焦点应该在女士们的身上才对。”他趁旁人不注意时,低头偷了一个香吻。   轮到他们两人了,为了符合今晚的复古主题,他们不仅要装扮成十九世纪的绅士和淑女,还要遵循当时的礼节,让男女宾客分开从两个入口进入舞厅。   “等会见。”凯文对她眨眨眼,随着服务人员进入男士更衣室。   望着一大排的复古淑女舞会衣裙,着实让她傻眼,那些繁复的裙摆,缀满蕾丝和缎带,令她不禁怀疑十九世纪的仕女们如何把自己塞进这些复杂的衣服里。   喔,别忘了,那时的女孩还要穿紧身褡呢。老天,想来就让她头皮发麻。   最后,她选了一件较不复杂的礼服,这是一件以白色缎面制成的圆领蓬裙,在腰线上,裹着一圈深紫色的缎带,一朵美丽的缎带蝴蝶结自然的在侧边垂坠。   圆型的大领口开的又深又低,几乎要露出她的半个酥胸,一个缀着紫色水晶的山茶花别针在正面领口处,显得它既纯真又性感高雅。   当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时,仿佛看见家族图画中的那个祖先马琪,画里的她穿着当时的衣裙。现在,她穿上和马琪同年代的衣服时,想不到,她们竟然如此的相似。她的头发盘起,留下左右两侧的发丝落在耳边,发上则别着一朵白色蔷薇。   服务人员为她最后整理,然后递给她一张紫色绒面的面具,要她戴上。   “道尔小姐,妳看起来真的很像奥黛莉.赫本在电影「罗马假期」所扮演的公主耶。去吧,快进场去电晕妳那个英俊男友。”她微笑着道谢,拎起裙?,旋即走向传来阵阵乐声的舞池。   从饭店餐厅外延伸出去的沙滩上,已经搭起一块巨型的木板平台,作为今晚的舞池。舞池和四周上方,则搭起铁制支架,一道一道绿色人工藤蔓卷在上方的横架上,另外,鹅黄色迷你的小灯泡像星儿般点缀其中。   围绕在舞池旁边的方型餐桌,铺上整洁的白色餐巾,银质餐具按照规矩摆放,桌面中央点着小蜡烛。柔和的光线,悠扬的音乐,构成舞会浪漫的氛围。   人群分成男女两列,从两侧的入口进入舞池。   她缓缓的进入舞池,人人都带着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看不见完整的五官。   不知道凯文在哪里?当每个人都戴着各种花俏的面具时,一时间确实很难辨认身份。她不确定当他站在面前时,她是否能认得出来。同样的,她也不确定凯文是否能认得出她来。或者,看见她的装扮时,会有什么反应呢?   躲在面具后的自己,仿佛多了些神秘,和想要捣蛋作弄人的欲.望。   进入舞池的宾客越来越多,她左右张望着,就是没看到疑似凯文的身影。就在她打算朝向吧台移动拿杯饮料解解渴时,敏感的发觉背后有股视线直盯着她。   马洛琳缓缓地转过身去,她看见一个身型高大的黑发男子,穿着十九世纪的绅士晚宴服慢慢的向她接近。白色亚麻衬衫外罩深灰色背心,背心正面缀着一排金扣,黑色燕尾长外套搭配黑色长裤,复古的花式领巾上别着一个雅致的领针。   啊,她感到一阵呼吸困难,男子浑身充满着危险,却又性感得不可思议。面罩外露的湛蓝色的双眼,抿成一条线的唇,直到他站立在她的面前时,才露出似笑非笑的笑容。   他低下头,握住她的右手举到唇边,轻轻的吻了一下:“这位美丽动人的淑女,可否愿意与我共舞呢?”   她点点头,由他带领着来到舞池内,乐队适时的演奏起华尔滋。他的右手拉起她左手,然后将她的右手放在他的腰间,而他的左手也顺势扶在她的腰背后。   他带着她跟着旋律转圈,穿梭在舞池中,跟着其他一对对俪人共舞着。   他们的舞步踏着旋律,她的裙子因为转圈而形成一朵朵白色的花儿,她真的很开心,感觉比他们第一次共舞时,有着更多不同的感受。   “亲爱的,妳喜欢这个舞会吗?”   “很喜欢。尤其是你刚刚扮演的绅士角色,真是惟妙惟肖呢。”   凯文将她搂近了些,几乎是贴在她的耳朵旁低语着:“嗯,妳开心就好。我猜想妳应该会喜欢这个舞会的点子,也算是弥补我们第一次共舞的不欢而散。”   原来,他有这层心思,他想要重新创造一次他们共舞的记忆。想到这,她的内心不禁暗地里感动着。她抬头望向他,他的眼里闪着捉狭的笑意。   “怎么了?”   “妳今晚选的这件礼服,貌似电影「罗马假期」里的奥黛莉.赫本穿过,一定有人这么跟妳说过吧?”   又来了。她企图忍住笑意,但有点失败,“是啊,帮我整理衣服的工作人员是这么说。然后,他们叫我赶快出来电晕你。”   她从低垂的眼帘往上望着他,故意煽情的调笑道:“那我有电晕你吗?”   “呃,我差点倒地不起。”他玩笑的说道。“妳今晚真的很美,美得几乎要夺走我的呼吸。”   “这又是哪部电影的台词了?”   “不,”他收起玩笑的神情,认真的回答:“这是戴凯文的台词。”   他忽而认真的态度再次击中她,真糟糕,她的双膝发软,心跳加速,还要跟上舞曲的节拍。果不其然,她突然乱了脚步,踉伧的跌进他的怀里。   凯文扶住她,低声的笑道:“哇,看来,妳也被我电晕啰。”   “你真的是很自大耶。”她娇嗔着。   他呵呵的笑着,毫不掩饰他的得意。没一会,他盯着她问:“饿了吗?” 第061章 关乎她的自尊   马洛琳点点头,肚子早在这天充沛的运动量消耗下,咕噜噜的低声鸣叫。   “有点饿了,今天我的运动量算是最多的一天。”   “那好,我带妳去找点吃的。”他低头匆匆地在她的发侧印下一吻。“我好饿。趁我还能控制自己不把妳吃掉前,赶快转移我的注意力吧。”   他的话,让她的双颊迅速飞红。「吃掉她」这意思很明白了,不是吗?   但,为何他要如此压抑呢?她不懂。   是因为她的经验不足,无法满足他,所以他始终忍住不碰她?   她默默的垂下眼帘跟着凯文走,感觉自尊心有点受伤,但,这种事要她怎么开口求助呢?   而且,缺乏性经验让她觉得很糗,和她同龄的朋友们,对于男女关系之事都能侃侃而谈,就唯独她不能,因为她没什么经验可谈。好吧,诚实的说,是没有经验。这会让人很匪夷所思,还以为芳龄二十五岁的她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问题呢。   “怎么啦?在想什么这么出神?我正在问妳的前菜要点什么?”   “嗯,没事。我都可以,你决定好了。”   凯文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没多说什么,随即对着站在一旁的服务生点餐。他甚至开了一瓶马洛琳上次在法国餐厅所开的玫瑰香槟。   “你还记得我当时喝的酒?”   “嗯,关于妳的一切,我很难忘记。”他们相视而笑的碰了碰酒杯,对饮着。   这个晚上,他们处于一种浪漫甜美的氛围里。除了「那件事」在她的脑海里盘旋不去之外。   凯文看得出来她有心事,但,她不主动说,他也不好追问。他在心里仔细的回想今晚是否在那个细节上出了错,没有,他想不出来。他肯定她是喜欢这个舞会的,她不是那种爱做表面工夫,会口是心非的女孩。   那,是哪里错了?   他没有在大庭广众的注目下吻她,她很注重隐私而且行事低调,所以他忍住想吻她的冲动,只好在她的发上轻轻一啄。   晚餐后,他们没有回到舞池,反而走向沙滩,沿着沙滩慢慢的散步。   海浪在一旁拍打着,海风吹来,散步的感觉别有一番韵味。渐渐的,他们离舞会现场越来越远,人声和音乐声逐渐淡去,只剩下规律的海涛声与他们为伍。   她挽着凯文结实的手臂,安静的慢慢逛着,享受这难得的海滩假期。   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问道:“亲爱的,愿不愿意告诉我,妳刚才出神的在想什么?”   啊,他发现了什么吗?她有点紧张的转头看着他,无奈夜色昏暗,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见湛蓝色的眼睛像是深蓝色的宝石般,隐隐的散发着光芒。   这让她怎么好说出口呢?她犹豫不前,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者,她根本不想说出来。总不能要她反问他,为何他不肯碰她吧?   那关乎她的自尊,而且她很担心凯文会嘲笑她,若是这样,她还不如马上在沙滩上挖个沙坑把自己埋起来算了!   “没什么。”她的语气听来有点烦躁,他不太敢追问下去,却又万分好奇。   “那和我有关吗?亲爱的,妳说过若我们要继续走下去,彼此坦诚相对是很重要的,不是吗?”他的冲动,几乎是帮他在眼前挖了大坑。哈,他打算把自己埋在坑里面不见天日吗?!   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正面看着他,她的语调被海浪拍击岸边的声响打断,她自己却没发现她正拔高音调对他说:“坦诚相对?”浪涛这时候戏剧化拍打出怒吼。“是啊,我们是该坦诚相对,那你是否愿意告诉我,为什么你--”她突然意识到她即将脱口而出的话,瞬间让她吞进肚子里。   “妳说,我怎么了?”   “为什么你不......不......”这下可好,她连完整说出它的勇气都忽然消失了。   凯文疑惑的向前贴近她,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要她直视着他说话。“我不......怎样?妳为何不说完它?”   她的耳根发热,脸颊发烫,自尊心像被沸腾的油淋下,灼烧着。   “你为何不碰我?”她说出口了,深吸一口气,“难道是因为我的经验不足而怕不能满足你的缘故吗?”她终于说了,但是脸颊滚烫得吓人。   凯文震惊极了。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件事,让她闹别扭。   他该怎么回答她,这个小傻瓜,她怎么会以为自己没经验而无法吸引他或满足他?   他要如何说明,每次为了忍住冲动,有多么折腾他的意志力和老二。   凯文闭了闭眼睛,思索着如何解释她那荒谬的推论。   瞧,他无话可说了吧。看他的表情貌似他正在思考,如何打发她的问题的答案呢。但,她不要被打发,拜托不要,她要真实的答案,她必须得知道真正的理由。   凯文张开眼睛,牢牢的盯着她的双眼,扣住她的下巴说道:“我没有因为妳的经验不足而不碰妳,相反的,在我和妳接近的每一刻,都是我最难控制自己的时候,我没有碰妳的原因,只是因为我不知道妳是否准备好要成为我的女人了?”   他放开她,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唇,嗓音混浊低语着:“如果妳准备好,请让我知道。”   说完,他转身离开她,朝向舞会大厅走去。   她没有追上去,也无须追过去,凯文故意留下她,让她静下心来思考清楚自己的决定。她好傻,总是猜错他的心思。   或许,她还没有真正的了解他,也或许,她对自己没有信心,才会胡乱猜想。   马洛琳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她因为思绪烦乱而睡不着。稍早,她曾经贴在他们相连的那道门上,仔细倾听隔壁房间的声音,她彷若听见凯文走出房间外,至今还未回来。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她睡不着,而凯文则不知所踪。   她爬起床,决定带件房间内的毯子到沙滩上去看星星。   当她正要拉开落地窗时,听见隔壁房门打开后又关起的声响。   是凯文,他回房了。   她松口气,至少他安全的回到房间来。 第063章 无法容许第三者   不知道他们坠入梦乡多久,凯文轻抚着她的背部的动作将她唤醒。她眨了眨迷濛的双眼,顿时想起昨夜和他所经历过的一切,而感到脸红心跳。   噢,真的羞死人了啦。   她连自己为何趴在凯文厚实的胸膛上,还有一条腿放肆的与他的纠缠交叠着,都迷迷糊糊。   “嗨,妳醒了。”他的嘴角带着笑意,蓝眸绽放着性感的讯息。   “你醒来多久了?”   “不太久,”他吻了吻她的额头。“我看妳睡得很甜。”   凯文凝视着她,一手轻轻抚着她的肩,温柔的问道:“经过了昨晚,妳还好吗?”   被他这么一问,马洛琳立刻感觉自己的脸蛋热烘烘,她没回答,只是将她的头紧贴在他的肩窝里,轻轻的点点头。   然后,她听见凯文那种忍住笑意的颤动。他,竟然敢取笑她。   “不准偷笑,”她抬头,晶亮的双眸盯着他,“没礼貌的家伙。”   “嘿,我又不是故意的,”凯文赖着脸皮,对她绽放出性感迷人的笑容,他低头偷了一个香吻:“我想,我真的是个幸运儿。”   “是关于我的初夜,还是关于所有的一切?”   “关于我们的一切。”他叹息着拥紧她,低头找到她的唇,再次爱怜的深吻着。   她微笑,全心全意,享受着被他拥在怀里宠爱的感觉。   稍后,等待客房送早餐进来的时间,马洛琳趁空回她的房间去梳洗。   她翻出单件式的无袖粉红色雪纺洋装,深V字型的衣领直到胸口,无意中显露出她的性感。   打扮完毕,她刚好听见隔壁房间,客房服务的人送早餐进来。马洛琳打开相隔的房门,走进凯文的房间。   他也已经梳洗完毕,穿着深蓝色POLO衫,搭配一条有点褪色的牛仔裤,活像是从凯文克莱广告看板走出来的男模。他那双湛蓝的双眼,直盯着她,嘴角带着一抹坏坏的微笑。   凯文走向她,伸手轻抚着她的下唇:“我可以要求妳以后别穿的那么性感吗?这会让我想把妳藏起来,不让别的男人看见妳。”   “噢,不可以。”她顽皮的笑道,一手抚上他的胸膛。“我可以要求你以后别那么霸道吗?收起你的占有欲如何?”   “不可以,亲爱的,”他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子,“是妳引发了我人性黑暗的一面,嫉妒、霸道、占有欲......老天,我真的为妳疯狂了,妳是我的克星啊。”   疯狂。他说了“疯狂”这个字眼,是不?就和她的感觉一样,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所有的情侣必经的过程?   万一,她失去他该怎么办?   万一,她受那诅咒的命运之手,刻意夺走凯文,她又该如何是好?   “喔欧,我认得这个表情,”他的眼神跟着严肃起来,搜寻着她。“怎么了?妳看来好像在烦恼什么事情?”   她摇摇头,紧抱着他,却说不出内心深处的恐惧。   结束了愉快的德州之旅,马洛琳和凯文回到纽约曼哈顿的寓所。她出发前,绝对没想到回家时,会顺道收获了一个「男朋友」。   因此,当她开门看见马克裸着上半身,边用毛巾擦拭着看来是刚洗好的湿漉漉的头发时,边从房间走出来时,整个人当场呆立冻结,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马克住在这里!   该死,她完全忘了马克还住在他家,她深吸一口气,扭头过去看紧跟在她后方,提着行李进门的凯文。   噢,惨了。只见凯文铁青着脸,紧绷着下颔,他闷声的说:“行李放在这里,看来已经没我的事。”   随即,意味深长的看了马克一眼,不发一语的转身离开。   “凯文,等等。”马洛琳见状,立刻追了上去,留下错愕的马克。   来到大门外通往电梯的走廊上,凯文往前走了几步后被她拉住,害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她来到他的面前,抬头直视着他:“等等,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喔?那好,”他挑起一道浓眉,愤愤地说道:“妳倒是该死的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马洛琳深吸一口气,努力咽下她的恐惧。经过提姆风波,她完全清楚凯文会往哪个方向想。她不能让他们之间再有误会。   “马克和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她紧张地舔了舔干燥的下唇,“总之,他现在遇上一些困难,所以我才让他暂时住在我家。”她仔细的看着凯文的表情变化,并且揣测他会不会相信她,或是,愿意相信她几分。   静默了一会,凯文的怒气看来稍微平复了些,她又说:“还有,在他来我家住的时候,我们还没交往,所以,你完全不能怪我或他。拜托,凯文,他是我的好友,你总不能要我见死不救吧。”   她的手轻轻碰触他的手臂,希望他能理解她的苦衷。   凯文叹了一口气,并非他不能理解她的情况,只是,他并非第一次被蛇咬,总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他靠向她,将她拉进怀里。他在她的耳边低语着:“抱歉,马洛琳,我那段不堪的过去,曾经让我无意和任何女性深入交往。现在,我只要求妳,在我们交往的期间,不准有其他人。”   “凯文,相信我,没有别人,我只要你。”她急切的承诺着,并且伸出双手紧搂着他。 第064章 重回社交圈   他们找到彼此的唇,热切的吻着,也许经历过方才的不愉快,他们的吻变得急切又火热。凯文带着她往走廊的墙壁靠,她的背立刻贴上一堵冰冷凉滑的大理石壁面。即使如此,冷硬的墙壁也未能稍稍浇熄他们之间的火焰。   突然,「碰」的一声,像是重物掉落的声音,立刻将他们从欲.望的迷雾中惊醒。   贾太太用手捂住嘴巴,一脸吃惊无比的模样。随即,发现地上散落着她因为看到小姐和凯文拥吻时,而不小心掉落的杂货。   她马上弯下身去收舍那些滚到一地的罐头和水果,“唉啊,我真是老了,手里的东西都抱不住。”   凯文对着已是满脸通红,不知所措的马洛琳坏坏一笑,立刻俯身去帮忙贾太太。他很快的将散落物放回纸袋里,交给贾太太。她识趣的挂上专业管家的表情,不多说不多问,迅速有效率地离开他们的视线范围。   “呃,我看我最好赶快离开了,”他恋恋不舍的盯着她,“趁我没有在走廊要了妳,妳快回去吧,再见。”他拉起她的手,对着她的手背印下一吻后,旋即转身离去。   看来,很快的整个纽约就会知道他们在交往。她心想,不知道这对他们来说是好还是坏?她并不想见报,被媒体狗仔整日盯追,然而,媒体总是对凯文保持着高度兴趣,不论他身边的女人是谁。   这将会是个问题,但是她现在不想去烦恼它。   等到她回到寓所内,马克已经穿好衣服,并且握了瓶啤酒坐在客厅等她。   好吧,该来的总是躲不掉。她认份的坐在马克旁边的沙发。   “所以,你们进展到哪里了?别想唬弄我喔。”他笑着问她,一副准备等她爆出八卦的兴奋表情。她顺手接过马克递给她的啤酒,喝了一口后说:“我们正在交往。”   “等等,我记得,妳去德州前还信誓旦旦的撇清你们的进展,然后,现在妳说你们正在交往!哇,这两天是怎么了啊?变天啦?”   她横了马克一眼,“他对我表白,说服我接受他......然后,我被他的诚意感动了,所以......我们就开始交往。”她故意跳开很多细节,那些感觉都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其实也不过是三天前。   “他是如何「说服」妳?亲爱的,之前妳还不肯正视他的诚意呢。”   噢,可恶的马克,任何事情都逃不过他细微的观察。但,她真的很不想提到那些非常私密的时刻,只属于她和凯文的时刻。   “总之,我被说服了。我们现在交往中,就这样。”   马克的眼睛充满笑意地看着她:“妳知道吗?我真的很替妳开心,更开心的是我总算不用再当挡箭牌啦。”随即,他想到刚刚凯文怒气冲冲的离开,邹起眉忧心的问她:“凯文他没事吧,妳和他解释清楚了吗?”   “我们没事了。一开始,他很生气看到你在我这儿出现,但是他马上就能理解我们的情况。”   马克点点头,感到释怀许多。他很担心,马洛琳的幸福会被他搞砸。   “妳知道,现在的妳看来就像在发光一样,那句形容词是怎么说的?喔,对啦,「容光焕发」,妳看上去就像那样。”他眯起眼,企图瞧清楚马洛琳散发幸福光彩的脸。   他自以为非常了解女性的说:“那模样看来就像刚作完爱的女人,全身散发着不可思议的......等等,妳......该不会......难道妳已经和凯文睡了?!我的天啊!马洛琳!”马克几乎是尖叫出来,像是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   她则是羞红了脸,完全把自己的脸埋在手心里,呻.吟着;不会吧,这样也被你看出来!马克不愧是马克,这么细微的地方也逃不过他的雷达。噢,天啊,她真想立刻从人间蒸发。   “他是不是很棒?”她决定摆出最凶恶的眼神怒瞪着他,完全无视于马克的疑问。后者耸耸肩,表示他不是很在乎她的威胁。   “妳不回答就是承认啰,哇,马洛琳,妳总算长大成人啦。”对于马克的意有所指,她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纽约   罗彻斯特   橡树山乡村具乐部   具乐部现在是PGA(美国高球公开赛)赛事休赛期,人并不多,是个谈话的好地方,顺便还能来推个十八洞。纽约州的谭州长显然心情还不错,他开了瓶起瓦士(Chivas)十八年的威士忌,和戴韩克参议员边喝边聊。   “你知道我的立场很明确的,我绝对是站在你这边,不过,你得千万要小心史乔治那家伙。”   “是啊,我们都得小心他。他最近的动作太明显,很难令人不注意。”参议员拿起酒瓶帮州长已经见底的酒杯再添些酒。   这款威士忌最精华的地方,是结合了两种非常特殊且优异的斯贝塞威士忌。它产生出一种完美均衡、丰郁、具果香的麦芽威士忌,并有坚果悠香,深深地令人着迷。那也是为何州长和他都非常喜爱这款酒的原因。   完美、均衡。要维持政治圈的生态平衡何尝不是如此。   他必须和州长紧密的联合,才能确保他在首轮的总统候选人提名中,脱颖而出。毕竟,门票只有一张,而等在对岸虎视眈眈的对手是现任的美国总统,这肯定是场漫长的硬仗,而他每一步都不能输。   州长眯着眼,看似享受着高级雪茄带来的独特烟草香气。他盯着戴参议员片刻,仿佛在思索着该如何开口提出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他轻咳一声,顺顺喉咙说:“那个......凯文他还好吗?”   他们两家是世交,长久以来的深厚交情也让州长将凯文当作自己的孩子般关心。他当然清楚前一阵子社会媒体闹得沸沸扬扬的谋杀案,但,他相信凯文不是那种孩子。   “嗯,他还好。我让他先回威彻斯特去避避风头,减少被媒体八卦炒作的机会。”戴参议员回答着,也帮自己的酒杯再添点酒。   “媒体向来都是嗜血的,我并不意外会闹得那么厉害。或许,我们该让凯文的形象转正了......”   参议员疑惑地挑起一道浓眉,精明的深蓝色眼睛盯着州长的脸。“您的意思是......?”   州长语气和缓的说道,好像那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让他和伊莉复合,一旦他们俩订婚,对于你的声望也有帮助。凯文也可以甩脱先前杀人嫌犯的阴影,重返上流社会的社交界。”   这话让参议员不禁皱起了眉头,并非他不想挽回自己的最近直线骤跌的民调支持率和政治声望,而是这件事牵涉到凯文本身,还有那一段非常不愉快的往事。   他犹豫了起来。   “我知道,当初是我们伊莉太年幼不懂事,她伤害了凯文,也伤害了所有关心她的人。不过,这些都已经是陈年往事。再怎么样,你也要顾及目前的政治情势,做出最有利的打算。”州长似乎刻意不让参议员回绝,接着说:“伊莉跟我谈过,她还是爱着凯文,希望凯文能原谅她,再给她一次机会。唉,年轻人的事,我们也是乐观其成,对吧?”   参议员琢磨着州长的弦外之音,意思是不论过去种种,今日势必得为自己的政治前途做个决定。毕竟,政治这条路向来都是充满尔虞我诈、诡谲多变,谁也料不准下一刻会变成怎样的风景。   有了州长的支持和两方世家的联姻,确实不失为一个完美的双保险。而他所需要的,绝对不只是运气而已,还要有贵人相助。   “下个月,我要办个生日宴会,你就带凯文一起过来。那天所有纽约的媒体都受邀到场,相信是个很好的时机点,让凯文重新回到社交圈。”州长说道。语毕,他摁熄雪茄烟屁股,“走吧,趁着天气不错,我们去打个十八洞,活动活动筋骨。” 第065章 他是一个大醋缸   纽约 曼哈顿   这天,马洛琳在古根汉美术馆展览厅里准备即将开展的展前作业,展览区域周边大抵已经清空,参与展出的画家们也陆续将作品送到现场,多数工作人员已经在进行布置,只剩下那盏即将悬吊在展览厅中央上方的巨型水晶灯具还没抵达现场。   “嘿,你们还要多久会到?我们这里已经开始在布展了。”她一边讲手机,一边察看着工作人员布展的情况。她发现有个工人把某件大型油画给挂歪了,立刻走上前对工人说:“不,你要再往右边移动一些,对,再高一点点,对,那样好--”她对手机里的那头说声抱歉,随即请对方尽速将灯具送达。   情况有些混乱,这次因为是联展,参加的画家人数比预期的多些,冲着马洛琳在纽约艺术圈内的名气,和她那票名流富豪圈的人脉网络,几乎在纽约叫得出名号的画家无不襄盛举。   手机又响起了,这次是凯文,她的心底立刻泛起丝丝甜蜜。她忍不住微笑的接起电话,他那低沉慵懒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亲爱的,我好想妳,今晚能一起吃个饭吗?”   “恐怕不行呢,我很抱歉,现在这里有些混乱,我不知道还要弄多久才会好。”她感到抱歉,虽然她也很想见到凯文,不过估计眼前的情况她肯定抽不开身。   果然,凯文听见了她背后混乱的声音,倒是体贴的说:“没关系,妳先忙,晚点我们再联络。”   随后,他们交谈几句后匆匆地结束通话。   “哇,这里是准备办画家派对吗?”是马克,表情兴奋不已。她有点意外他怎么会这时候跑来。   “嘿,你怎么来了?”   “我刚好路过,然后我想有件事顺道来找妳,”他扶着她的手肘,带她走到一旁无人处。他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说:“告诉妳一个好消息,我已经拿到美术馆扩建的许可书了。”   “太棒了,你该请客啦,恭喜你啊。”他做个鬼脸,随即上扬的嘴角往下垂。“但是,我也有个坏消息......”   “怎么了?”她关心的问。   “坏消息是下周纽约州长的生日宴会,我得出席致词。妳知道,就是跟与会的贵宾说些感谢州长「德政」之类的屁话。”马克神情不屑的用手指比出双引号。   她睇了他一眼,笑道:“我想你的口才应该不是问题吧,还是,你有什么困难呢?”   马克对于她的愚钝反应,两眼一翻,说:“我缺女伴啊,亲爱的,还有什么事情比一个男同志每次参加政治晚宴时,都要找个仪态得体、容貌美丽的临时异性女伴来得悲惨呢?”她被马克夸张的表情和口吻给逗笑了。   这倒是实话。   尽管文化开明,政治圈仍是守旧派的天下。对于同性恋话题,是个可以作秀却不能当真的话题。   “别笑了。说真的,这回妳还能不能帮我一次?”马克指的应该是凯文会不会同意让她陪他去参加晚宴。   “要知道,妳可是带了一个超级大醋缸回家,呼,连我都不敢领教啦。”其实,她也有点担心和凯文谈这件事,她无法确保他听到后会有什么反应。   但是,面对好友的请求,她又无法狠心拒绝。她明白,马克需要她,否则不会专程跑来这一趟。   若凯文和她要维持长久的男女朋友关系,首先,他必须得接受马克才行。马克和塔娜是她极少数的闺蜜好友。不论凯文是否知道马克的性向,他都得包容马克在她生命里频繁出入的事实。   理解到这一层,她随即对马克甜甜一笑的说:“放心,不论如何,我都会陪你去。”他看似安心许多,然后对她说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便先行离去。   在马克走后,她的思绪还是不免绕回她和凯文之间的信任问题,若是她和凯文总是无法互相信任的话,爱情应该是要奠基在互信之上的,而他们要是缺乏这块基石,是否也意味着他们无法继续走下去?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抬手轻拍自己的脸,决定振作起精神,赶快将展览会场一团乱的情况先控制住再说。   巨型水晶灯具总算送来,画廊经理招呼着搬运工人先将灯具卸下,然后再悬吊上展厅的上方。那灯具是她特别为了这次展览订制的,上面缀满施洛华世奇的高级水晶,还有部分彩绘玻璃。   灯具造价不菲不说,主要是重量也特重,需要动用三位工人来吊挂。   忽然,被吊起的巨型水晶灯具不知怎么的瞬间从高处直直坠落,站在最高点的工人大声对底下的人们大喊:“快闪!”   事情来得太突然,她抬头惊恐僵直盯着那朝她坠下的灯具,却吓得腿软跑不动。   她的脚部就像长了钉子,死死的钉在地板上不能动。   她完了!死定了! 第066章 蛮不讲理的男人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有个高大的影子从旁窜出将她扑倒,紧跟着是灯具碎裂在她旁边的轰然声响,霎时灯具上的水晶碎裂,碎片乱飞。她被其中飞出的水晶碎片划过脸颊,引起一阵又细又尖锐的刺痛感。   一个厚实的胸膛牢牢护住她的身体,在她还没转过头去看那人时,她已经认出他来。   是凯文。凯文及时救了她。   他整个人覆盖在她的身上,她则是趴倒在地上,膝盖处隐隐发疼,她不觉得自己有多严重,只希望凯文没事才好。   凯文起身撑住自己坐起,然后伸手扶起她,仔仔细细的审视着,唯恐她哪里受了伤却没被发现。   “妳的脸流血了,疼吗?”他的手指轻轻碰了一下她脸颊靠近颈部的地方。   她摇摇头,更多的感觉是来自内心,惊魂未定的望着凯文。   “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还在公司吗?”若不是凯文及时赶到,她现在的情况几乎无法想像。   “我打电话给妳的时候,其实已经在车上了。我想来这里等妳,就算在一旁待着也好。”   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吗?   在她也同样思念他的时刻,他及时出现,还救了她一命。   见马洛琳呆愣愣的不说话,他有点担心的蹙起眉,怕她是受惊了。“还好吗?其他地方有没有怎么样?”他索性起身顺势拉起她,却见她的膝盖处擦破皮流着血,两大片红肿青紫散布在膝盖四周。   凯文的神色凝重,貌似很不满意看到眼前的情况。   “妳受伤了,我送妳去医院。”不由分说,他一把横抱起她直接往展厅的门口大步走去。   “不!等等,凯文,你不能就这样把我带走,现场的工作还在进行啊,我不能就这样离开。”她囔囔着,见凯文的少爷脾气又发作了,她急忙的挣扎着想离开他的怀里。   “我管妳什么工作,我只知道妳受伤了,现在得去看医生。其他的我一概不管!”他霸道的说着,不理会她的抗议。   “不,放我下来!我现在不能离开!明天就要开展了,凯文,你不要闹了!”她低嚷着,顾不得身旁投以特殊眼光的工作人员们,她像条离水的鱼儿拼命扭动着想离开凯文,谁知他完全没有打算松手的意思。   他猛然的停下脚步,对她低吼着:“叫妳的画廊经理过来处理一切,快点。”   “不要!你这个蛮横不讲理的坏蛋!”这是她所能想到骂人的字句,谁料,凯文一听丝毫没有被激怒,反而挑起他那帅气的浓眉,眯起眼来,对她威胁道:“妳再说一次看看,信不信我还有更蛮横的做法?”   可恶,他居然敢恐吓她?有没有搞错啊?!这男人真的是给点颜色开起染房了不?她偏不理会凯文的警告,试图要他立刻将她放下来。   下一秒,她以为他决定将她放下来了,谁知她的两脚才一着地,凯文立刻蹲下来用肩头顶住她的腹部,直接将她「扛」在肩上。   凯文扛起她,用一只大手压住她的臀部裙子,另一只手则抱住她的双腿不准她挣扎。   那情景就如同回到原始洞穴人时期,男人敲昏女人的头,一把抓住女人的头发就往洞穴里拖去没两样。   马洛琳顾不得礼貌,不断的挣扎、尖叫,双手握拳捶打着他结实的后背,可始终就没能让凯文将她放下来,更不知道要被他带往何处。   他们就这样在现场众人错愕的注目礼之下消失,而且没有人试图从凯文的手里解救她。   真的是太、太、太丢人了!她又羞又窘、又气又急,却完全拿他没辙。   一个小时后,当他押着她前往医院彻底检查后,医生宣称她的膝盖只是皮外伤,敷点药膏休息一两天就没事。   她气得根本不想理凯文。   这个沙猪大男人!就不顾她的面子硬是把她从展演厅「扛」出来,还用最屈辱的方式迫使她配合。那实在也称不上「配合」,因为她打从一开始就不想离开展场,是凯文硬把她给拖来医院的。   膝盖的伤势经过处理后,护士帮她包扎起来,破皮外伤倒还好,主要是膝盖头那两大片乌紫看来吓人,膝盖骨幸运的没有骨折或是其他内伤。   扎了绷带的膝盖让她行走变得不方便,而她还在生气凯文方才将她带来医院的霸道手段,完全不理会他伸过来充满善意的大手,一点也不愿意接受他的好意协助。   “怎么啦,还在气我啊?若不是我硬把妳拖来,恐怕妳到现在罔顾妳的伤势,待在展场内不肯离开。”   “哼,你又懂了?!我告诉过你明天就要开展了,我必须得留在现场监督才行,而你却违背我的意愿强迫我到医院来。”她愤愤的说着,一手拍开凯文伸过来的手。   “我只知道妳的伤必须立刻处理,其他的事情一概不重要。”   “不重要?!”她几乎要在医院人来人往的走廊上和凯文吵起来,“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什么是重要的?!什么不重要?!” 第067章 妳想上报我奉陪   凯文停下脚步,将她转身面对他,一字一句的说:“听着,除非妳明天想见报,否则在医院大吵大闹绝对不是个选项。妳可以等我送妳回去后,再跟我好好吵一架,也可以现在就在这里继续嚷嚷,直到我们一起出现在明天报纸的八卦版位上。”   他居然说她在医院里大吵大闹!谁会那么没水平的在需要安静的医疗院所吵闹呢?!要不是他,她也不至于这么没有教养的在公开场合嚷嚷着。   还有,谁要上报啊,她躲都来不及啦。要不是凯文最后跟她说的那句「我们一起出现在明天报纸的八卦版位上」敲醒了她的理智,恐怕她还会继续陷在愤怒的情绪里不可自拔。   “为什么你要那么说?你看到了什么?”   “亲爱的,打从我们进医院的那一刻起,医院外头已经有几个嗅到血腥味的狗仔等在外头了。”   讨厌!恶梦终究还是发生了。   这是她和凯文交往后,就一直不愿去面对、去思考的事情;凯文向来是纽约八卦媒体的最爱,那表示她就算行事再低调,也会有被迫曝光的一天。   而她,还没打算好面对媒体。   “那我们该怎么办?我不想被媒体拍到。”她邹眉表情烦恼的说道。   “跟我来,我已经想到办法了。”他再次对她伸出手,而这次她是心甘情愿的倚靠着他。   他们来到医院的后侧,这里向来是太平间直接运送尸体进出的门口。因为用途特殊,所以这里没有特别设置守卫看守着。他横抱着她,来到门外就看见她的司机已经将车子停在门口处。   凯文将马洛琳送进车内,随后从另一边上车,他们立刻扬长而去。   回到她的住所,其实她的气已经消除了一大半,虽然她还是很介意凯文「霸王硬上弓」地把她带离展场,害她得利用刚才乘车时刻,交代她的画廊经理处理后续一切事项。   当她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才发现凯文说的并没有错。多年来,她一直以为凡是只有亲力亲为,才能达到她完美的要求。可是,某些时候她其实是不需要那么累的,毕竟她有一个办事能力很强的专业经理人,还有身手不凡的合作伙伴们,这一切的一切,真的不需要她事事在场,采取紧迫盯人的方式才能做对。   想到这儿,她并不打算和他分享她内心里的想法,免得这家伙太过于得意忘形了,即使她知道凯文是对的。   “亲爱的,到家了。”凯文说道,并且下车帮她拉开车门。   “你要上来喝杯咖啡吗?”   “唷?妳不生气啦?刚才还气呼呼的不理我,现在可有心情邀我上去喝咖啡?”   她模仿之前他在医院对她说话的口气说道:“听着,你只有两种选择,一种就是和我上楼去,另一种就是离开这里滚回你家,看你要选那一种?”   她的黑眸闪烁着超级自信的光彩,仿佛在打赌他是绝对不敢选择第二个选项的。 第068章 这下我们互不相欠   回到家,她的惨状理所当然的引来了管家贾太太的惊慌,“我的老天呀,小姐妳的膝盖怎么会伤成这样?这破口要是将来留下疤痕怎么可好?”   “我没事的,刚刚凯文已经送我去医院看过医生了,没什么大碍。”   “呼,还好有凯文先生陪着妳,要是没有他那该怎么办呢?”贾太太一边说着一边对凯文投以感谢的眼光。   等等,什么时候凯文也收买了贾太太的心啦?什么叫做「没有他那该怎么办」?她不以为然的瞥向凯文,却见他对她眨眨眼,仿佛贾太太的反应他早已司空见惯。   对于一个男性魅力猖狂到无法无边的地步的男人,还能要他如何谦虚呢?她不禁在心里叹口气,想想自己不也是拜倒在他的魅力之下了吗?   “凯文,你在客厅先坐会吧,我去换件衣服。”她说完便扭头往房间里走去。   这女人真不是普通的好强,唉,教他乖乖坐在客厅里等她,却眼睁睁看她一拐一拐地走回房间?她有没有搞错啊?   不由分说,凯文立刻走到她身旁,伸出一只手臂给她搀扶。为了避免她拒绝,他只好语带威胁的说:“让我扶妳进去,否则,贾太太将会看见我用野蛮手段把妳抱进房间里。”见她杏眼圆睁瞪了他一眼,然后不发一语的扶着他,凯文知道他赢了。   自从上次他们在走廊忘情的拥吻被贾太太撞见后,马洛琳对于在公众场合和他亲热这件事,就非常的介意。他知道她非常注重隐私,也很在意她的形象,这对于凯文来说,无疑是另一件得配合她的事。   她和过去他所交往的女人不同,那些女人莫不想利用他的名气,确定自己稳稳地占据在媒体报导的版面上,而马洛琳却是极力低调避免曝光。那就是为何他从展场将她抱起来时,她会极力想挣脱的缘故。   “到了,妳要我陪妳进去吗?”他瞥了她身后的房间一眼问道。   她站定,从长长的睫毛往上看着他。“若我说不要,你会接受吗?”   “要我说,通常是不会。”   “算啦,那就陪我进去吧,反正我也需要一位帮手。”   他浮起一抹坏坏的微笑,眼中带着令她熟悉的暖意:“相信我,我绝对会是一位好帮手。”   凯文果真当起她的帮手,先是抱着她让她坐在床缘,接着又帮她去拿换洗的衣物,然后协助她脱下身上弄脏的衣服,再体贴地帮她换上干净的。   直到此时,马洛琳才发现凯文的右手臂上有道长长浅浅的血痕。原来,他在保护自己的时候也遭到池鱼之殃,只是,他吭都没吭一声,而她也浑然不觉。她让管家把医疗箱送进来,“你看你,受伤了也不说,是要叫我担心吗?”   “没事,小伤口。”   她仔细地帮凯文的伤口清洁,然后上药包扎,手臂伤口虽长,看来却无大碍。   “好啦,这下我们谁也不欠谁了。”   凯文伸手捏捏她的小鼻子,宠溺的说道:“这是妳对救命恩人的态度啊?太没诚意了吧?”他凑近她,比了比自己的嘴巴。她当然懂他的意思,却是故意只在他的嘴上蜻蜓点水的碰了一下就离开。 第069章 戴凯文,你是大混蛋!   戴凯文索性扣住马洛琳的后脑勺,来个深度热吻。   “嗯,亲爱的,妳好甜啊。”   即使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听见凯文如此甜言蜜语,她还是忍不住羞红了脸。她紧紧抓住他的衣襟,一面承受着凯文的越来越火热的吻,和他所挑起的热潮和骚动。   手机在此时响起,凯文依依不舍的离开她的唇,然后看一眼来电显示后,走到一旁去接听电话。   “嗨,妈,找我有什么事?”   电话的另一头是参议员夫人,说了些什么后,只见凯文邹起了眉,表情透露出些许的不耐。   “我一定得去吗?唉,好吧,什么时候?”没多久,他结束通话,表情依旧是阴郁的。   马洛琳关心的问道:“凯文,怎么啦?是谁打来的?”   他坐回她的身边,语气颇感无奈的回答:“我母亲要我出席下个月纽约州长的生日宴会,妳知道,我超级讨厌出席那种政治场合。”   瞧她一脸不解,他解释道:“我们戴家和谭家是世交,我父亲和州长大人是多年的老友了,两家人一直往来亲近。”   除了「那件事」,他和谭伊莉决裂后从此再也不相见。但,凯文没把这部分告诉马洛琳,他觉得没有必要让她知道关于那件事不堪的细节,那都过去了,他不要让那可恨的过去影响着他和马洛琳。   “所以,你会出席州长大人的晚宴啰?”她小心翼翼的确认,并且对这般巧合感到心惊胆跳。不为别的,而是因为她已经答应了马克要做他的女伴。   “看来我是跑不掉了,妳当然也得陪我一起出席,亲爱的。”他用手点了点她尖翘的鼻尖,理所当然的对她说道。   “不,我不能当你的女伴。”   “为什么不能?”   “我......我已经答应马克要陪他去了......凯文,我、我不知道你也要出席啊......若我早点知道的话,我就不会答应他了。”   又是莫马克!这该死的莫马克为何总是阴魂不散地围绕在马洛琳身边?!莫非他们有什么事情隐瞒着他?!   凯文的面色阴沈凝重,蓝眸冰冷的盯着她,阴骘的说道:“妳说,妳和莫马克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妳总是和他形影不离?!”   他的手指紧扣着她的下巴,愤愤的低嚷着:“说!妳最好该死的给我说清楚!”   “凯文,你放手,”她试着要扳开他犹如铁钳般的紧扣,“你弄痛我了,你放手!”   哼。他用力甩开他的钳制,刷地站起身来,双手插在臀后的长裤口袋,离她远远的。   老天,这要她怎么说呢?   她对马克发过誓,除非征得他的同意,否则绝对不向第三人说起他的性偏好。因此,她完全没有办法让凯文对马克这个假想敌解除警报。   她只好心虚的对凯文说:“我说过了,我和他就是很好的朋友,如此而已。”她知道,光是这样说,是没法消除他的疑惑。   但是,她也只能透露这么多啊。   “该死,很好的朋友?妳当我是三岁小孩吗?”他暴怒的走向她,低吼着:“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马洛琳,我警告过妳不要欺骗我!”   “不,凯文,我们真的只是朋友!”她微弱的反驳着,期望凯文能相信她。   “只是朋友?”他愤怒的用手爬过头发,对她控诉着:“我看过他拥抱妳的样子,我看过他亲吻妳的样子,我还看过他光裸着身体出现在妳家的样子!天杀的,妳还要我相信你们只是很好的朋友而已?!”   “凯文,我们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她企图伸手想要碰触他,却被他甩开。   “不要碰我!”嫉妒淹盖了凯文平时的理智,令他咬牙切齿的对她说:“妳是不是要等到我亲自捉奸在床,才肯对我承认你们之间的关系?!”   「啪--」响亮一声,她出手打了凯文一巴掌,在他的脸颊上留下淡淡的红指印。   凯文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瞪着马洛琳,她居然会为了莫马克那家伙而动手。   “住口,”她被他的话气得颤抖,噙着泪大喊:“你滚!我再也不要听你站在这里侮辱我的人格!”   他偏着脸诧异的直视着她,他没料到她会赏给他火辣的一巴掌,更没料到她会赶他走。   凯文的神情转为阴骘冷漠,双眼如寒冰般不带一丝感情的说:“好,我走。也许,我们是该分开一阵子!”   他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间,门在她的眼前「碰」的一声用力被摔上。   混蛋!戴凯文你这个大混蛋!   马洛琳再也忍俊不住哭倒在床上,她用力的捶着床铺,发泄着,她好气凯文的不讲理,也气他竟然侮辱她和马克,硬把龌龊不堪的事情冠在他们两人身上,更气他其实根本不相信她。   好,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就分开吧!   她的自尊和骄傲是绝对不允许被侮辱和践踏的,即便是戴凯文,也不许他污蔑她和马克的清白关系。 第070章 不信我,难道会信你?!   马克焦躁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他万万没想到马洛琳和凯文竟然会因为他而闹翻。   “天啊,琳,我不知道你们居然为了我闹成这样。”   她没回答,她并不希望让马克感到愧疚。问题不出在他,而是凯文不相信她!都是凯文的错,和马克一点关系也没有。   “别说了,那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妳还这样说,”他痛苦的呻.吟出声,“拜托,让我去跟他解释清楚吧,别让这件事影响到你们。”   “不要!”她口气更加强硬的对马克说:“你若敢私下跑去找凯文,我绝对会跟你断交!你听清楚没?我不准你去找凯文那个大混蛋!”   “琳,不要意气用事,不要让我的事情影响到妳的幸福。”   “哼!我的幸福?!”她冷冷地不屑的说:“你别搞错了,这种缺乏信任的幸福我不要也罢!”说完,她愤慨地结束通话。   为什么马克需要去对凯文解释呢?!既然那个混蛋不相信她,难道就会相信马克吗?她就不相信凯文会给马克好脸色看,更遑论听他解释。   凯文不相信她。   不相信她对他的真心,不相信他们的感情。那好,暂时分开也罢,因为她绝对无法忍受被归类为当初背叛他的那种「劈腿族」。   说到底,她明白自己更心寒的是凯文不信任她,那无疑是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   凯文的缺乏信任感也可能指出一项事实;那就是他们的感情基础太脆弱,至于为何太脆弱她则逃避去思考,她担心、她害怕去探知那个答案。   于是,她决定武装自己,既然那个混蛋家伙会出席州长的宴会,那她就没道理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个输家,是个弱者,甚至是理亏的那一方。   凯文来到「名流的时尚派对」,从他踏入酒吧开始到现在,他就一直闷闷的坐在包厢里喝酒。这次连杰克都嗅出那股不寻常的味道,而他识趣的闭紧嘴巴,不让他的好奇心问出任何凯文可能会因此失手杀了他的问题。   眼看着,凯文渐渐浮现醉意,看他神情开始松懈,杰克自作主张的帮他把服务生端上来的酒给拦截下来。   “嘿,兄弟,你喝得够多了,先休息一下吧。”   “你别管,这里不是酒吧吗?我是客人要喝多少酒是我家的事!”凯文有些恼怒的说。   “对,但那不包括眼看着兄弟把自己埋在酒瓶里。”   “别说废话,把酒拿来就是!”凯文瞪着杰克,醉意开始让他口齿不清。   “不,你需要休息一下。我可以不问你喝得烂醉的原因,”杰克打个手势让服务生把酒端走。“但这里是我的酒吧,一切我说了算。”   “去你的!这里不欢迎我,我到别地方去喝!”说完,凯文便摇摇晃晃站起来,杰克皱着眉看他醉得比想像中的厉害,他伸出手将凯文压回座位去。   凯文醉得根本走不出这间酒吧,更别提他会眼睁睁的看着好友酒醉驾车离开。   “坐下,等我去开车过来载你回去。”   “不要,我不回家,我要再去别家继续喝--你让开!”只见凯文再次站起来,这回他摇晃的更严重了,他用力甩开杰克压住他肩膀的手。   杰克眼看着自己的耐心耗尽,这个酒醉不讲理的家伙开始离开包厢卡座,完全不理会他的劝告,阻挡凯文离开包厢往楼梯走去显得迫在眉睫。他必须在那家伙从楼梯跌下去把自己摔伤前将人挡下来。   他只好伸手从背后抓住凯文,然后一拳重重的击向后者。「碰」的一声凯文倒地不起,杰克语带歉意的对他说:“抱歉啦,兄弟,我必须让你安静下来。”   州长生日宴会当天,纽约上流社会各界名流几乎都出席了。   大厅布置的相当高雅,中央巨型的水晶吊灯闪烁着晶亮的光泽,圆形的餐桌一个个铺上洁白的桌巾,高档的银制餐具整齐地摆放,每张圆桌的中央还有一盆新鲜的蔷薇花配着满天星。   服务人员身着制服手端一盘盘各式各样美味可口的小点心,当中不乏松露、鹅肝、鱼子酱等少见的高级佳肴。   旁侧的酒吧则是随时的提供各式调酒、香槟等,这一切不难看出州长的晚宴费尽心思,也使得有心人士不免揣测起来,这个宴会是否还有什么别的隐藏的意涵?   凯文沉着脸,阴郁的环顾着大厅里的人群。   他知道马洛琳也会出席今晚的晚宴,让他心气极度阴霾的不只是她会出席晚宴,还有杰克打在他下巴的那一拳,到现在还他妈的隐隐作痛!他已经分不出是即将见到她的感觉比较差,还是杰克打他那一拳比较糟,或者,最糟的是他根本不该出席州长的晚宴。   没多久,他看见马洛琳从大厅入口处款款踏入厅内,那娇俏的模样还是该死的迷人闪耀!显然没有他的陪伴,她也如鱼得水、怡然自得,仿佛他们俩人暂时分开对她一点影响也没有。   这一切都让凯文原本阴霾的心情更加恶劣,他的脸色也越发难看。   马洛琳挽着马克的手臂走入宴会大厅,他的不安从他伸出的手臂上微微地传来。她知道马克不是害怕等会儿上台致词的事,而是万一遇上凯文时,又该如何面对他。   还能如何面对?他们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何必在乎凯文会怎么想?   她告诉自己,既然凯文那个混蛋胆敢污辱她的人格,那她也无须在乎他的感受或自尊是否受辱。反正,他们彼此都同意暂时分开,那就表示她再也不是他的谁,所以她爱当谁的女伴,想跟谁一起参加宴会,通通与戴凯文无关!   她已经准备好了,万一见到凯文,她绝对有把握让自己看起来很好,而且是好得不得了。   当他们跟着带位的服务员来到属于他们的圆桌时,马洛琳感受到一股从背后传来的颤栗,她转头看去,果然毫不意外地看见凯文站在远处一旁默默的凝望着她。   哼!她立刻调回视线,紧挨着马克身旁的座位坐下。 第071章 警告你,不准去找他!   “怎么了?妳在看什么?”   “没什么,一个讨厌鬼罢了。”   “喔,”马克不敢顺着她调回眼光的方向望去,深怕自己不知该如何面对凯文那阴郁的眼神。“他出现了?”   她点点头,没有回答,假意研究起圆桌中央摆放的装饰花盆里的蔷薇花。   “妳确定......真的不要我去对他解释清楚?”   “我说过了,没有什么好解释的,还有,你不准去找他。”她再次语意坚定的警告马克,相信他绝对不敢拿他们的友谊来开玩笑。   马洛琳又偷偷瞥向凯文原来所站立的位置,却失望的发现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因为她的自尊,不允许她再去搜寻凯文的下落,而且笃定的认为今晚会是非常漫长的一夜。   凯文被她母亲给找去,他向来都不喜欢参与这种政治社交场合,所以当他母亲领着他去会晤谭州长时,他几乎用尽全部的意志力才没让自己逃离现场。   州长大人一如往昔般像个关切小辈的长者姿态,熟络的和他招呼:“凯文,我真高兴看到你来,最近在忙些什么?我听你父亲说你已经离开公司。”   “是的,我出来和朋友一起创业,最近都在忙公司营业前的作业。”   “喔?自己出来创业啦,”谭尼尔州长对着凯文身旁的戴韩克参议员说:“年轻人出来闯闯很好,韩克,我就说你这儿子有前途,是不是?我真替你感到骄傲。”接着,谭尼尔又对凯文说道:“只要你有谭伯伯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开口,谭伯伯一定支持你,加油。”他拍拍凯文的肩,“小子,我对你期许很高。”   谭州长意味深长的眼光,却让凯文心里隐约浮现一股不安的躁动。   没一会儿,宴会即将开始,凯文他们被引领到前方主要的贵宾桌,和州长大人同桌。此时,凯文的不安更加深,他不明白为何他的后颈汗毛直立,有可能是他真的很不习惯这类的场合,也可能是他害怕去挖掘更深层令人恐惧的理由。   恐惧?他方才是这么想的吗?   凯文紧皱起眉头,然后往马洛琳他们坐的那桌望去--身旁的马克不知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逗得她笑颜如花,美丽的黑眸晶亮得耀眼,像黑耀石般璀璨。   她这是在干嘛?在报复他吗?故意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其他男人调情,好让他感到难堪吗?   他愤怒地咬牙,紧绷着下巴,趁马洛琳不注意时将视线快速调回来。   “怎么啦?你脸色看来不太好。”戴夫人瞥了一眼儿子,低声的说道。   凯文避开戴夫人的关切,“没什么。”匆匆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戴夫人则是顺着凯文方才凝望的方向看去,神色了然,随即转头和身旁的州长夫人热切地交谈起来。   就在凯文打算趁隙偷溜到大厅外的露台透气时,他听见一个女性的声音在旁侧空位上方响起;一个打死他都不会错认的声音--那个他毕生不愿再见的婊.子!   马洛琳看见那个有着一头暗金色秀发的女人,靠近戴凯文低语着,从她这个角度看去,那女人刚好挡住戴凯文,使她无法看清戴凯文的表情。   但,她又何必看他会有什么表情呢?那位具古典美的金发美女正向他示好。   瞧他们熟络的模样,仿佛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   不一会,那位美女伸出手轻拂凯文的肩头,然后紧挨着他坐下。   随即,州长开始致词,接着是其他的贵宾。终于,轮到马克上台致词,马洛琳一直盯着他面带微笑给他鼓励。   最后,麦克风又回到今晚宴会的主人手上,只见谭州长神情愉悦的说道:“今晚,我很荣幸将和戴参议员宣布一件喜讯,”聚光灯这时无预警的投射在戴凯文和谭伊莉身上,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也顺势汇集到他们那儿。   “我在此很高兴地宣布凯文与伊莉的订婚喜讯!我和戴参议员决定让这对小俩口月底前举行订婚仪式,请大家给予祝福。”   刹时,马洛琳只觉得脑门轰然作响,耳鸣得发疼,一股冷飕飕的寒意直窜心里。她完全没办法理解州长大人所说的话,脸色发白的转向戴凯文那边,牢牢的直盯着他瞧。   什么订婚喜讯?他们在说谁要和凯文订婚?为何从来没听过凯文提起他要订婚呢?!   难怪,凯文要提议与她暂时分开一阵子,原来是因为那个女人;因为他要订婚了!   她总觉得自己像是灵魂脱离了肉体似的,怔怔的望着一波波道贺的宾客端着酒杯包围着那对耀眼的新人,这一切就像是齣戏,可是她却无法融入其中。   不知多久,马洛琳才接触到戴凯文投射过来的眼光,那眼光看来已不复她所熟悉,陌生又疏离。   是了,他已经不是那个曾经对着她喃喃低语着爱意的男人,不对,凯文根本没说过他爱她,那她又在期待些什么呢?都怪她太过自作多情了。   爱上一个人是一场赌注,爱上一位花花公子更是一场豪赌的,不是吗?!她早该认清事实;戴凯文,无疑是这场豪赌的赢家,将她连人带心的夺走。   而她,则是输得彻彻底底。   “琳,妳还好吗?”马克担忧地看着她脸色似雪,白得吓人。“妳的脸色好苍白,要不要先回去?若妳想先离开,我可以陪妳走--”他的话被她粗鲁的打断。   “不!我不要先离开,”她维持着漠然的神色,冰冷的眼神望向凯文,“我倒要留下来看看他能有多嚣张。”   马克邹起眉头,轻触着她的手臂,试着劝她:“妳这又是何苦呢?何苦折磨自己?”   “我不要先离开,那会显得我很没骨气。”她苦撑着仅存的自尊,倔强的说道。   她不愿认输,想哭、要哭,那也是之后的事,现在的她拒绝认输撤退。   “是我的朋友就陪我到最后,我知道自己在做啥。”   马克叹了口气,他明白马洛琳现在正在气头上,她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只好安分的陪在她身旁。   戴凯文在认出谭伊莉的声音的那一刻,马上想起身走人,孰料,伊莉更快伸出手来压住他的肩头,这一动作反倒引来了州长夫人和他母亲关切的眼光。 第072章 我和妳,没什么好谈!   伊莉带着微笑在他耳边轻声细语道:“别急,我们多年不见,叙叙旧也不为过吧。”说完,她便迳自挨着他身旁坐下。   凯文面向她,冷眼轻蔑的说:“多年不见,确实该叙叙旧。倒是妳,我想不出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哎呦,话别这么说嘛,你是在跟我见外吗?我们十年未见,难道你不想聊聊我们分开后所发生的情况?”   “不想!我和妳没有什么好谈的。”凯文语气冷冽,仿佛无法再忍受和她继续交谈下去。   “噢,你错了,我们有很多可谈的。”伊莉对他展开妩媚一笑,随即端起桌上的香槟,朝着凯文的酒杯点了点,尔后浅尝一口。   就在此时,他听见谭尼尔州长语调兴奋的宣布他和伊莉订婚的消息,瞬间,他的脑袋轰的一声被炸开来无法思考。他惊讶的无法言语,愣愣的瞪着谭伊莉,后者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   接着,他又环顾同桌的母亲和州长夫人,两位夫人的神情慰借,仿佛他们对这个消息毫不意外,而且同感欣慰之至。   该死,他被设计了!他竟然被自己的家人和谭家人联手设计!   他望向马洛琳,赫然发现她正盯着他,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黑色的眼眸布上一层寒霜,看来充满防备与漠然。   看来,她内心的那道高墙已经重新筑起,她的眼神充分的告诉他,她将不会再理他,今晚的这一切,恐怕已经彻底的切断他和她的关联,使得她将不再相信他的一字一句。   他完了!   在他还没弄清楚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一波波前来道贺的宾客像潮水般涌上,将他和谭伊莉包围起来,而他却依然能够感觉得到,从马洛琳那里射过来的冷冽寒光。   这下,他真的被判出局了!   媒体一拥而上,纷纷绕着他们问着问题,谭伊莉熟练的一一回覆着媒体的提问。而凯文则是一心想找机会离开座位,去找马洛琳澄清一切。   他必须找她谈谈,不论她是否相信他是无辜的。她会相信他事前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喜讯一无所知吗?他很怀疑。   这一切就在马洛琳站起身,离开座位后显得迫切了起来。   他看着她匆匆往大厅外的露台走去,此时,乐队的音乐响起,宾客们纷纷开始进入舞池,没有人留意马洛琳突兀的行为。   戴凯文站起来,打算抛下众人和谭伊莉,不料却谭伊莉更快一步拽住他的手臂,拉住他。   她低不可闻的对他耳语:“不论你怎么想,我要是你就不会现在追上她,”他猛地回望伊莉,诧异她居然明白自己的心思。“你最好先和我跳支舞,再趁隙出去找她,否则,光是那些媒体就够你瞧了,除非你也想让她登上明天的新闻版面。”伊莉横了一眼马洛琳消失的方向,而后将眼光调回在凯文脸上。   伊莉说得没错,马洛琳绝对不会希望自己成为某个第三者,占据着八卦新闻版面,更不愿意落下话柄,给媒体随意揣测或胡言乱语的机会。   他按下急欲发作的脾气,勉为其难的执起伊莉的手,领着她进入舞池。果然如伊莉所说,媒体闪起一片闪光灯海,目送着他们滑入舞池翩然起舞。   “妳说,这一切是不是和妳有关?!”他愤愤的低语着,仅在他们两人的听力范围内表达不满。“谭伊莉,别跟我说妳事前完全不知情!”   “若我说我真的不知情呢?那你又打算如何?”她保持着如女王般,胜利的微笑。   “妳--妳这个贱人,别以为我不知道妳在搞什么鬼!”他俾倪的啐道。   凯文的怒气从心底席卷上来,他多么想动手掐断伊莉的脖子,一把捏碎她脸上那得意虚伪的微笑。   马洛琳开始后悔自己留下来的决定,大厅内悠扬的乐声从室内传到外面的露台,她躲在露台边角的阴暗处,看着远方的夜景。   月儿很圆,夜色迷人,但她的心彷若掉到冰窖里,再也温暖不起来。   她刚才应该听马克的劝告离开宴会现场的,这样她就不会瞥见戴凯文那家伙拥着他的未婚妻亲密跳舞的模样。那很容易令她回想起和凯文跳舞的时刻,有种酸涩刺人的疼从心底深处蔓延开来。   马洛琳决定回去找马克,立刻离开这令人心碎的晚宴。当她一转身,随即撞入一个再熟悉不过的结实胸膛和环抱住她的有力臂膀。   “让开!你要做什么?”她防备地立刻离开对方的怀抱,拉开彼此的距离。   “妳听我说,”凯文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急切地说道:“这一切都是误会,我没有和她--”他的话被她气呼呼的截断。   “误会?!好一个误会!你真以为我是三岁小孩,随你唬弄吗?”她瞪着他,低声的怒吼,完全无视他的解释。   “州长大人亲口宣布的喜讯,我相信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这会假得了?!”她悲痛的语调抑制不住的上扬,完全忽略周遭投射过来的异样眼光。   凯文举起手,神情急切真挚的说:“我发誓,我事前真的不知道会遇上谭伊莉,也不知道订婚的事情。”   “谭伊莉?那个女人名叫谭伊莉?”她眯起眼睛紧盯着凯文的脸,细细咀嚼这个资讯,忽然间,某个想法闯进她的脑海里。“等等,她该不会就是你的初恋情人吧?就是她对不对?!”   “对,”他承认,在他还想辩解什么时,马洛琳连忙的打断他。“所以你才要跟我提分手,都是因为她,因为她回来找你了。”   “不,我没有要和妳分手,我们的问题跟伊莉没有任何关系。”   “伊莉,听你喊得多亲切啊,你还说不是因为她!”她愤慨的低喊,“是你说我们得分开一阵子的,还敢说你没有要和我分手!现在我完全明白是为了什么?!戴凯文,你是个大骗子!”   马洛琳愤愤的指控着他,那些扭曲的事实搞得他快抓狂。   “不!完全不是妳想的那样!老天,妳要我如何解释妳才愿意听进去呢?!”凯文几乎控制不住他的音量吼着,语气里充满挫败。   所幸他们躲在露台外的阴暗处,勉强能暂时躲避媒体的注意,却还是引起不少旁人的侧目。   马洛琳挣扎的从戴凯文紧握的手心里抽回她的手腕,她往后退,与他的距离又拉开了一大步。   “你不需要再对我解释了,真的,我们真的已经结束了。”她举起两只手状似投降,也借机用手阻挡在她和凯文之间。 第073章 是笨蛋,才会相信他!   马洛琳不要他接近,也不要他碰触到她。她表情冷若冰霜,把自己重新包围在高墙内,不让他接触她的心。   “就如你所愿,我们分开再也无须相见了。去拥抱你的旧爱吧,她才是你的。”她毫无眷恋的说,舍下他就像换只袜子般,不痛不痒。   这女人的血管流的是冰水吗?   她到底讲不讲理啊?!都说了和谭伊莉一点关系也没有啊!   哼,他这辈子还没求过女人,也不打算现在破例。   她若想离开他回到莫马克那男人的身边就请便吧,他不会求她留下的。   凯文几乎是怒瞪着她,双手握拳在身侧,平时湛蓝的蓝眸此刻像寒冰似发着冷光,直射着她。   “既然妳这么说,不论我再如何解释,我看妳也会接受的。”他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说道:“好,妳宁可回去莫马克身边,也不肯听我解释,对吧?他才是妳的最爱,今天不就是为了当他的女伴才会拒绝我。同样的话我也送还妳,去拥抱妳的旧爱吧。”   又扯到马克,这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她懒得再对凯文解释了,看来也没这个必要!   眼见马洛琳像躲避病毒似地闪过戴凯文的身旁离去,他想要伸出手攫住她的手臂,却还是在最后一刻缩手。   谁料,不知何时窜出来的媒体,「卡擦-卡擦」带着闪瞎人不偿命的镁光灯,瞬间捕捉了好几张照片。   “该死!”凯文见状立刻伸起手臂遮挡,不知何时,伊莉翩然的走过来,冷眼看了低头急忙离去的马洛琳一眼,尔后带着得体大方的微笑来到凯文的身旁,亲昵的挽起他的手臂。   “遇上老朋友了,是吗?”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身边的媒体狗仔能听得一清二楚。“走吧,我们该进去了,我父亲在找我们。”周遭的媒体又迅速的捕捉几张戴凯文和谭伊莉的亲密合影后,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凯文低头对伊莉愤恨的威胁道:“今晚过后,妳别想我会再受妳的摆布。”   伊莉没有忽略他眼中的恨意,她对于凯文的反应,丝毫不意外。   他恨她,她清楚得很,不是吗?若不是凯文的修养够好,他肯定巴不得动手将她大卸八块,丢进海里喂鲨鱼。   这只是她计划中的第一步而已,后面的路还很长呢。   马洛琳坐上车,心情阴郁的望着车窗外,路旁五光十色的灯光反映在她光洁的脸上,形成一块一块的半透明色块,洁净的车窗倒映着她木然的神情。   事情都走到这个地步了,还能怎样?是她自己没有顾好自己的心,被凯文夺去了怪谁呢?和纽约最出名的花花公子交往的代价,她现在懂了,也付出了。   令她痛心的不是戴凯文的背叛,而是她心底一直不愿去深思的问题:为何他们俩的感情会如此脆弱?为何他们会那么经不起考验?   她现在才明白原因是不是太晚?   凯文不爱她,也从未说过他爱她。这个简单明了的原因,她居然到现在才搞懂。   他不爱她,所以,当他的旧情人回头时,她几乎立刻被抛在身后。   很可笑的是,她为了要不要接受凯文的感情,而挣扎许久。现在一切事实只证明,她真是傻得可以。   她是笨蛋!才会傻得相信戴凯文洗心革面,才会相信花花公子对她所付出的感情并非逢场作戏。   马洛琳紧咬着下唇,完全没发觉她已经用力的在唇上留下一圈半圆形的牙印。她的眼睛发热,她努力眨着睫毛,企图不让丝毫意味着「脆弱」的泪水滴下。   红灯了,车子在路口停下来。   街边有对情侣相拥着吻别,不久前,她才在她的寓所电梯门前,和凯文做了相似的事......   她的膝盖上头还残留着淡淡的青色痕迹,不久前,凯文还霸道的扛起她进医院里做治疗......   怎么现在他说订婚就订婚,仿佛他和她之间的一切不曾发生过。   她不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天,我真的为妳疯狂了,妳是我的克星啊。」   马洛琳痛苦的捂起耳朵,摇着头,企图把脑海里所响起的凯文的声音驱逐出去。   「我只要求妳,在我们交往的期间,不准有其他人。」   骗子!是你有了其他人的!不是我!   「若我们要继续走下去,彼此坦诚相对是很重要的。」   笑话!你对我难道就坦诚了吗?!她的心随着回忆寸寸地撕裂着。   她忆起他们在德州时,凯文的蓝眸布满深情对她说:「我只求妳,相信我,给我机会。」   天杀的,你这个该死的骗子!我给你机会,而你却糟蹋了它!   戴凯文,我恨你!   终于,就在她体认到自己已经给出的心收不回时,和忆起他们最缠绵亲密的片段,她积蓄隐忍已久的热泪跌出眼眶,顺着她的脸庞滚滚而下。   曼哈顿   戴参议员大宅   戴凯文怒气冲冲的踏进戴参议员位在纽约中央公园旁的联排寓所,平时他都住在自己的顶楼公寓,除非必要,否则他不会任意进出父亲的居所。   现在,他的手里握住一份「非常必要」找他父亲谈谈的证据--纽约时报的社交版--今早刊出他和谭伊莉的婚讯。   戴夫人闻声走了出来,交代管家在餐厅立刻多准备一份早餐。她走向伫立在客厅壁炉前,望着家族照片的儿子,关切的问:“凯文,你怎么啦?一大早上这儿来,发生了什么事吗?”   凯文转身,低头望着母亲,他尽量压抑从心里不断冒出的怒意,“纽约时报刊出了我和那--”他原本想说「婊.子」两个字,顾虑到母亲在场,只好改口说:“那个女人,我和她的订婚启事,这件事你们有参与吗?”   “是我的主意,”戴韩克参议员走了进来,年过半百的他,发鬓间参杂的灰发,高大的身型保养得宜,不见老态,更加凸显他的权威和地位。   戴韩克深蓝的眼眸此刻严厉的盯着他的儿子,口气不容置疑的说:“这一切都是我和谭州长的决定,妳母亲也是被告知后才晓得。”   “为什么?!”凯文忍不住吼道:“老天,你明知道那婊.子做了些什么好事!”他的愤怒再也压抑不住,一股脑儿全向他素来敬重的父亲发泄。   “凯文,注意你的措辞,你口中说的那个人可是谭家人。”戴韩克面容愠怒,语调平稳却透露着不可违逆的权威感,冷静地说:“不论伊莉当年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只要她还是谭家人的一天,只要我还在政坛的一天,我们就不能不对这个出过两任美国总统的谭家放尊重点。”   戴韩克眼见儿子依然沉默不语,他放缓了口吻,劝道:“我需要谭家的协助,儿子,我也需要你的配合。”   “所以,即使牺牲你儿子的终身幸福也在所不惜?”凯文嘲讽地回应,他向来不屑搞政治,但显然情况已经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 第074章 我求妳,成全他们俩!   戴夫人没想到她儿子竟然会用如此叛逆的态度,对他素来敬重的父亲说话,她捂着心口惊呼:“凯文!你怎么可以用这种态度和你父亲说话!”   “抱歉,父亲。”他沮丧的抹抹脸,用手指耙过他的头发。“我不能和谭伊莉订婚,我的心里已经有别人了。”   戴韩克闻言和戴夫人彼此默默的交换一个眼神,接着他对着凯文严肃的说:“不论她是谁,你都必须和伊莉订婚。这件事我相信你已经从报纸所刊出的订婚启事看得很清楚了,无须我多说。它不是儿戏,我也不准「它」发生任何变卦。”   戴韩克参议员说完话便离开客厅,对他来说,整件事已经算是讨论完毕。   而对凯文来说,这个灾难无疑才刚开始。   戴夫人上前劝慰她儿子:“凯文,你知道你父亲的脾气,他很少干预你做什么事。唯独这件事,任谁都无法改变他的心意。这件事关系重大,不是只有你和伊莉,还牵涉到戴家和谭家两个世家的联合。”   “我的老天,为何是现在?”他愤恨的低吼着:“为何是她?!该死的!”   凯文随即像一阵风似离开宅邸,戴夫人只能摇摇头望着儿子愤而离去的背影。   她并不喜欢谭伊莉那女孩,因为她曾经伤害了凯文那么的重。而今,情势却逼得凯文不得不接受伊莉,戴夫人当然明出身世家子弟所要负起的责任和义务,为了参议员的前途,她必须要确保一切能按照计划进行,不能发生一丁点的变故。   「快讯!戴韩克参议员之子戴凯文和谭尼尔州长之女谭伊莉宣布订婚喜讯,据闻小两口近日内即将步入礼堂。」   一切都成定局了。他是真的和别的女人订婚了。   马洛琳烦躁的扔开报纸,仿佛远离它可以让自己远离心烦意乱,但其实不然,她心里明白得很。   原本,她还幻想着昨晚的一切只是场恶梦,或许今早醒来就一切如常。   可是,报纸社交版上的启示,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告诉她,戴凯文即将订婚已经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他和谭伊莉到底是何时复合的?   是他们还在德州的时候吗?或是回到纽约之后呢?或者早在凯文遇上她的时候,他和谭伊莉就一直保持联络?   或许,他其实一直都是脚踏多条船,只是她未曾发觉。   就算他脚踏多条船显然也不令人意外了,不是吗?   他,戴凯文,可是纽约最出名的花花公子啊。这则订婚启示突显出她有多么无知,居然会傻到去期望花花公子收心养性,改邪归正。   笨啊,她真是彻头彻尾的大笨蛋啊!   她烦闷的摇摇头,这一切对她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听到办公室的扣门声,才把马洛琳从翻腾的心绪中给拉出来。她抬头一看,却诧异的看着门外的画廊经理哈乔夫,和他身后的女士。   那位女士的妆扮雍容华贵,气质出众,马洛琳并不认识她,隐约觉得她的眉眼间有股说不出的似曾相识。   “嗨,马洛琳,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这位戴女士指名要见妳。”   她立刻站起来,礼貌性的上前迎接。她友善的伸出手来对戴女士说:“妳好,我是马洛琳。请问有什么需要我为您服务的吗?”   戴夫人面带微笑,仔细端详了眼前的女孩。   这女孩,原来她就是凯文说的那位心上人吗?样貌讨巧,丽容清秀,谈吐得宜,看得出她是个教养良好的女孩,只是,可惜了。   凯文的婚姻终究不是他自己能做主。   戴夫人略带犹疑的看了画廊经理一眼,马洛琳立刻明白,她请哈乔夫先退下,顺带将办公室的门关起来。   剩下她们两人的办公室内,气氛顿时凝重了起来。   “请坐,戴女士。”她有礼的招呼着戴夫人。   “道尔小姐,我是凯文的母亲,今天来就是想和妳谈谈我们凯文的事情。”   啊,原来她是凯文的母亲。   难怪了,他们的眉眼间有种说不出的似曾相识,原来如此。   她坐下来,态度礼貌客套,语气平缓的说:“我想戴夫人您误会了,我和凯文没有什么关系值得您跑这一趟。”说完,马洛琳就打算准备送客。她不想和任何人谈论戴凯文,即使对方是他的母亲也一样。   “是吗?可是凯文亲口对我们说,他不愿意和伊莉订婚,因为他的心里只有妳。”戴夫人的话无疑地像是对她投下了一枚炸弹,让她挤不出一字半句的话来。   凯文真是那样对他父母说的?他为何要这样说呢?   如果他真的不愿意和谭伊莉订婚的话,又为何要在州长的宴会上宣布喜讯呢?   「不,我没有要和妳分手,我们的问题跟伊莉没有任何关系。」   「老天,妳要我如何解释妳才愿意听进去呢?!」   她不由自主的回忆起那晚凯文说的话,和他愤怒真切的神情。   难道......难道......她真的误会凯文了?   她缩瑟了一下,蹙起秀眉,纳闷的盯着戴夫人,涩声说道:“您找我......到底要谈什么呢?”   戴夫人收起温婉端庄的笑容,正色的说:“我儿子和伊莉的婚约势在必行,即使凯文的心里只有妳,唯独这件事,他没有选择的权利。”   她看着马洛琳的脸色倏地变得惨白,双手交叠紧握微微发颤,她内心虽然有些于心不忍,却不得不把她该说的话给说完。   “势在必行?”马洛琳晕眩的,喃喃地问道。   “没错。我们戴家和谭家是世交,在政坛上,谁都清楚谭家呼风唤雨的能力有多大。凯文和伊莉自小就玩在一起,若不是当年发生一点意外,凯文老早就会娶伊莉进门了。”   马洛琳仔细的听着戴夫人所说的,一面回想起凯文曾经告诉她的往事。若不是当年谭伊莉曾经背叛他,他们老早就结婚成家了。   没错,这就说明了为何谭伊莉一回头,凯文便立刻不计前嫌的接受她。   因为,在他的心里一直是爱着谭伊莉,他并没有忘掉他的初恋。   他还深爱着他的初恋。   这也能解释为何她和凯文的感情基础是如此薄弱,想当然,再怎么新鲜的感情也绝对比不上他和伊莉青梅竹马般深厚的情谊啊。   凯文甚至连一句「我爱妳」都没有对她说过,那她又如何能与谭伊莉相提并论呢?!   马洛琳想到这儿,锥心刺痛的感觉让她眼眶发热,但是,她必须振作起来,维护她仅存的尊严。   她不能也不该再让戴凯文影响到她。   “那么,您希望我怎么做呢?”   戴夫人倾身向前,握起马洛琳交叠在膝盖上的双手,神情真挚恳切的说:“我希望妳和凯文断绝往来。不要跟他联络,也不要跟他见面。至少在他和伊莉成婚前,离他越远越好。”然后,她又用力的握了握,语气殷切:“我求妳......求妳成全他们。” 第075章 离我远一点   戴凯文一踏进顶楼公寓的大门,立刻被眼前的人给吓住脚步。   “妳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妳!”他怒气冲冲地对着谭伊莉啐道,打算绕过她的身边躲回寓所内。   “我在等你啊。显然,你对我有些误会,我们需要谈清楚。”谭伊莉对他的愤怒丝毫不在意,当他是个闹别扭的小孩。   “我已经说过,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谈,妳可以滚了。”   “啧、啧,这可不像是我印象中那个温文有礼的戴凯文唷。”谭伊莉朝他走近了些,翠绿色的双眼大胆的挑衅着他。   戴凯文低吼一声,冲到谭伊莉面前,用力紧扣她的手腕,怒道:“那个温文有礼的戴凯文拜妳所赐,他已经死了!我给妳三秒,立刻滚开我的面前,别让我再见到妳!”说完,他用力甩掉她,似乎无法忍受再多碰触她一秒。   如果让他再碰她,难保他不会动手掐死她。   “这是你对待未婚妻的态度吗?若不为你自己,也该为了你父亲多想想吧?”   “妳--”戴凯文被谭伊莉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恶狠狠的盯着她。   “我只和你说几句话,说完我立刻就走。”谭伊莉见戴凯文不发一语,接着说:“关于订婚的事,我真的很抱歉,我和你一样也是当下才知道的。”   见凯文的神情没有丝毫的软化,他摆明了不信她,她放软了语气又说:“我和你同样对这个婚约莫可奈何,若你婚后想要维持任何男女关系,包养任何情妇,我决不会阻止你。对我来说,这是唯一我所能弥补你关于当年我所犯的错......”   谭伊莉的绿色双眸布满悔恨,她牢牢的直视凯文,神态诚挚。这是他们分开十一年后首次谈到「那件事」,也是她对他首次的道歉。   这是她欠他的。   “凯文,我真的很抱歉,我知道当年是我对不起你,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   “不要再说了!”他斥喝地阻止她说下去。他不要听她道歉,那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他只想离谭伊莉远远的,彻底埋葬当年那件事。可是现在,居然连这微小的希望都破灭了。   该死的谭家人!该死的政治联姻!   他被迫和伊莉订婚,还逼走了马洛琳,该死的这一切!   “谭伊莉,离我远一点,我不想再见到妳!”   “好,我走。”伊莉走向电梯门口,然后回头对他说:“你知道,你躲避不了太久的,我们终究还是得面对一切......”   当杰克看见凯文走进酒吧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今晚肯定很难熬。他对酒吧的副手叮咛几句后,便跟着凯文走向二楼最隐密的包厢内,里头的桌上已经摆了高纯酿的威士忌。   “喝吧,今晚随你喝,我会负责把你送回去。”凯文感激的看了杰克一眼,不用说也知道,应该是全纽约的人都知道;他即将和谭伊莉订婚的消息。   杰克同情的看着好友,他那失落憔悴的神情已经充分的说明了他有多狼狈。   政治联姻?老天,还是跟谭家人,那肯定不是一场儿戏。打从报上得知凯文的新娘不是马洛琳,他就了解凯文的情况绝对是有如地狱。   果然,在凯文连续几杯烈酒下肚后,不发一语的情况看来,他兄弟这次真的跌进黑谷深渊里,很难爬出来。   “嘿,要不要聊聊?或许说出来会好过些......”杰克劝诱着他。   “说出来有啥用?我说了就能改变一切吗?”他啐道。   “是不能。至少你心里会舒坦些,酒精只能麻醉你一时,不能麻醉你一世。”   凯文帮自己又添满了一杯,望着杯里琥珀色的液体,他沉默一会后,说:“我从来没有一刻像此时,希望自己不是出身在政治世家。我恨透了这一切被摆弄的感觉.....”他紧握着方口杯,拇指无意识的划着杯口边缘。   “马洛琳那边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她已经判我出局了!我这几天都找不到她,她没去画廊上班,也不在家。我根本不知道她在哪儿......”凯文苦涩的仰头喝尽杯内的酒,“州长晚宴那天她也在场,订婚消息宣布后,我好不容易趁空找到她,但是她完全不听我解释......她以为我背叛了她......”   “喔,我的老天,”杰克同情的看着凯文,“那你打算怎么办?”   凯文的表情晦涩,不愿再谈,把自己埋进酒精堆里。   莫马克重重的步伐几乎快把厚厚的波斯地毯给磨出洞来,他觉得自己快被马洛琳的点子给整惨了。   “该死,妳为何要对戴夫人这样说?妳知不知道妳这样做等于把自己给推向悬崖?喔,不对,妳是把我推向悬崖!”他几乎是对马洛琳叫嚷着,而他未曾这样对待她。   他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想把马洛琳抓起来摇晃,直到她脑袋清醒为止。   “不然你要我怎么说?我要如何向她证明我对凯文已经死心?”她不甘示弱的顶回去。   “妳可以用别的办法啊,总好过这个该死的鬼主意!”他哀号着,随后像是想起什么问道:“琳,妳当真对凯文死心了吗?”   马洛琳低头不语,就像那天戴夫人质问她一模一样的问题。   「妳能对凯文彻底死心吗?」   她,真的能把凯文从心上割舍下了吗?   如果,她已经放下与凯文曾经共有的一切,为何当她想到他时,心还是那么痛呢?   她瑟缩一下,不愿再往内心深层里去想。不论如何,她必须对大家证明她和凯文之间已经船过水无痕。   “马克,就像我方才说了,等我们结婚后过一阵子再悄悄离婚,你不会和我绑在一起太久。”   马克重重的坐下来,沮丧的用手捂着脸不发一语。随后,他抬起脸来盯着马洛琳,不安的说:“我在意的不是那个问题,那只是技术性问题很容易处理。我只是......只是......觉得自己像个混蛋。”   他的话像根针一般直接戳进她的心里,刺着她:“为何你要这么说自己?”   “妳不觉得,凯文很有可能是对的,他或许事前真的毫不知情啊。而妳,不,我是说我们两个,却要弄个假结婚来伤他的心?!”他顿了顿又说,“万一,凯文真的爱妳,事后证明这一切都是误会,那妳准备怎么办?妳伤他如此之重,岂不是拿自己的幸福开玩笑吗?” 第076章 不爱她,哪来的幸福?!   她的幸福?   凯文不爱她,她哪来的幸福可言呢?   对他来说,谭伊莉的出现,无非证明了凯文对初恋依旧难以忘怀,这是她亲眼所见,铁铮铮不容辩解的事实啊。   他若爱她,就不会那么轻易的放她走了。   忆起凯文在露台上抓住她的手腕的最后那一刻,就在那一刻,她以为他要挽回她,但是在那些媒体狗仔出现后,他立刻松手没有挽留她。   这不是摆明告诉大家他不想和她有任何关连吗?!   她把心一横,神情坚决的看着马克,“不论如何,结婚计划势在必行。我会尽快安排公证结婚的一切事宜,你只管配合我就是。”   “妳这是何苦呢?妳明明心里还爱着他啊。”马克沈痛的对她说,企图做最后的努力。   她知道,马克最后还是会听她的。对于这个决定,她只需要露出坚定不移的神情,拒绝在情感面上被马克说的话给动摇。   尽管她的心一直隐隐作痛,仿佛多了一道无法痊愈的裂口,渗着难以言喻的苦涩,但她还是紧锣密鼓的筹备着她和马克的婚事。   心痛,却说不出口。   三天后,马洛琳按照预约的时间到法院公证结婚,为求逼真以及符合规定,她特别安排塔娜和管家贾太太出席充当证人。塔娜和贾太太的表情几乎如出一辙,她们都不喜欢马洛琳的计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配合演出。   为了让这场婚礼更有可信度,她特地身穿一套珍珠白的及膝短裙套装,头戴一顶白色附有纱状的小圆帽,戴上同色手套的双手捧着一束精致的小捧花,她的模样看来与准新娘无异。   此外,她还安排一位纽约时报的媒体记者于婚礼后拍照,以便刊登于次日报纸的社交版。   负责扮演新郎角色的马克,尽责的穿上三件式黑色西装,还应要求打上正式的蝴蝶领结,除了他那晦涩的表情,毫无喜悦之意而显得不及格之外,衣着看来十足是个新郎模样。   在法官宣誓后,她和马克正式成为莫先生和莫太太。   “我宣布从此刻开始,你们两人为法律上认可的夫妻。”法官转向马克说道:“现在,莫先生,你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法官自始至终都面带微笑,他是这个房间内唯一真正参与结婚仪式,而散发出由衷的喜悦的人。   马克闻言靠近她,他有点紧张的样子,扶着她肩头的手略略颤抖。他低头轻轻的在她唇上印了一下,他演得很好,时间也拿捏得恰到好处,足够摄影记者拍下一张说服力十足的照片,又不会拖太久让彼此感到尴尬。   她的唇残留着马克淡淡的余温,然后很快地转凉。   一切都成定局了,她从此刻起就是莫太太。   戴凯文怒瞪着被他仍在一旁的晨报,马洛琳和莫马克的结婚启示,活像只盘踞在社交版上的毒蛇,对他挑衅的吐信。   他双眉紧邹的别过脸,不愿再去看它一眼,满腔的怒火只想找莫马克那家伙算帐。   天杀的!她果然和那个莫马克有一腿!   说什么和莫马克的关系只是好朋友?!又说和他根本没什么!   去他妈的没什么!都愿意和那男人结婚了,她还有什么好解释?!   在那张照片里,马克低头亲吻着她,而她是抬起头面带微笑的接受。   铁证如山,他的眼睛没瞎。   她狠狠的背叛了他,无情的转身回到马克身边,连给他一点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也难怪,那天当他们在露台上,她说什么都不愿意给他机会解释清楚。   原来,她的心里早已经有了决定。就算他能解释清楚,恐怕也挽不回她的心。   他终究还是失去了马洛琳,在他费了那么大的劲才拥有她之后,一切又回到原点。只不过这回更糟的是,她已经成为莫马克的太太。   当马洛琳下车后正要进入寓所的大门时,冷不防的手臂被拉住。   “啊--”她被迫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是你。”   戴凯文动作极快的握住她的手臂,拽着她拉到大楼旁无人的防火巷内。他将马洛琳困在水泥墙面上,低下头神情轻蔑的盯住她,一手捏住她的下巴。   “恭喜了,莫太太。妳说,我该送妳什么结婚礼物才好。”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不再有她过往熟悉的温柔,取而代之的是寒冰般的冷酷。   “你放开我,”她怒斥着,同时想挣脱他的钳制,而他却不为所动。“放开我!我说过,我们已经结束了,没有什么好谈,请你立刻放开我!”   “哼,”他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抓握得更紧,他手臂上的肌肉紧绷。“有,我们当然有很多可谈。妳说和莫马克只是很好的朋友?!好朋友会好到嫁给他!妳说,妳到底是何时和莫马克交往的?难不成妳一直都在劈腿?!”   她快气炸了,她爱嫁给谁,关他什么事。若他都能背着她勾搭谭伊莉,那他怎么还有脸敢跑来对她叫嚣。   到底是谁一直在劈腿?笑话,真是做贼喊抓贼!明明是他先背叛了她,这下居然厚颜无耻的出现在她面前,指责她像个荡.妇般,周旋在两个男人的腿间。   戴凯文,你真的是够了!   “我爱和谁交往就和谁交往,我嫁给谁就嫁给谁,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也不需要对你解释那么多!”马洛琳越发挣扎得厉害,她的黑眸喷火焰,心脏因为气息紊乱而急促的跳动着。   “我说过,我们在一起时妳不准有别的男人,而妳竟然背叛我,我真是看错妳了!这还不够证明妳和荡.妇根本没有不同吗?!”他面露嫌恶之色的说道,一字一句毫不留情的打在她的心上。   她痛恨凯文如此污蔑她,更恨自己因为听见那些从他口中说出来的污言恶语,而感到锥心刺痛。她会心痛就表示她还在乎凯文,表示她没有割舍下他。   够了,一切到这里为止!   我不要,再受到你的一举一动所影响。   我不要,再因为你的碰触而感到颤动。   我不要,再因为看见你和她亲密相拥而感到心痛。   我不要,再因为你而想起当初我们缠绵的亲腻时刻。   我不要...... 第078章 天明,我与你就此分离   凯文不明白,他和马洛琳之间为何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就算她没有嫁给莫马克,就算她愿意听他解释又如何。   他和谭伊莉之间又是一道槛,这道槛没过,和马洛琳之间也不会有将来。   他们终究得分道扬镳,各走各的路。   即便失去了心爱的人,日子终究得过下去。为了与戴夫人的承诺,她已经做出决定。再痛苦,也只能默默承受。马洛琳强打起精神,迎接筹备许久的年终联展,她只有投入工作里,才能避免再去想起凯文。   这次联展,她选在古根汉美术馆举办,总共邀集了超过20位的纽约艺术家参与,当中,除了颇具盛名的画家外,也包括她一心想扶持的新锐艺术家。   她很开心看到吉姆难得清醒,衣着整齐的走进会场,便顺手从吧台拿了两杯无酒精的饮料向他走去。   “嗨,我很高兴你赶上了开幕酒会。”她将手里的饮料递给吉姆,他反倒是有点不好意思的搔搔后脑。   “呃,我该跟妳道谢,若不是妳坚持要我参展,我想我可能还泡在酒精里出不来了。”   “是啊,你看我对你多好,给你喝的东西绝对不含酒精。”她玩笑的说道,随即正色的问他:“你最近还有喝酒吗?我知道那不关我的事,但是,你懂的,我希望你能戒掉它。”   吉姆泛起苦涩的微笑:“是啊,我知道。或许,等展览过后,我会去找个戒酒团体什么的试试看。我想,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听他这么说,心里感到些许安慰,至少他愿意去思考如何摆脱酒精那玩意。她拍拍吉姆的肩膀,正想说点支持他的话时,“马洛琳--”一个男人低沉沙哑的嗓音打断了她。   她转身看去,意外的发现山姆正站在她后方。   山姆?他怎么会跑来这里?莫非有什么事吗?   “发生了什么事吗?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她问。   山姆一如往常般谨慎,不发一语的环顾四周,说:“这里人多,哪里方便说话?”   她明白了。看来得找个隐密的地方,她领着他走到展场外的私人休息室内,这个休息室是她特别租下来,除了她之外,不会有外人打扰。   “你可以说了,这里不会有人进来打扰的。”   “关于妳先前发生的那场车祸,长岛警方已经将案子正式转到联邦调查局。现在开始,由我的小组负责接手。”   这个变化也太大了吧?案子为何要转入联邦调查局呢?   “我不懂。这个案子本来不是长岛警方在查办的吗?为何会转到你手上?”   山姆仿佛早就料到她会这样问,反而是一派轻松的靠在桌子边缘,双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   “细节我不方便透露太多,毕竟这是侦查中的案子。但是,我需要妳帮个忙,来一趟我的办公室,帮忙指认一些东西。”他刻意说得模糊,又不肯对她解释太多。   “如果你不肯多透露一点消息给我,那你就带着传票来吧。”   啧,这女人,果然不是省油的灯。没想到她居然会要求他带传票?   “好吧,就这么说,我怀疑妳可能被一个大型的窃盗集团给盯上,而这个集团是我们布线追踪许久的目标。更多的细节,我不能再透露,但是,我真的需要妳去一趟局里。”   嗯,虽然不满意,但,还可以接受啦。   至少,他有多补充了一点点资讯。 第079章 她和他,早已不相干   窃盗集团?听起来有点复杂,至少远超过她的想像。她原以为可能只是个人,却没想到是个集团。   “什么时候?”   “明天如何?”山姆问,不过他的语气总是让她听来像是命令,而非问句。   “那就明天吧。”毕竟她也很想知道这个案子的进展,还有,蓝釉马的下落。   不论如何,无论代价,哪怕是上天下海,她都要把蓝釉马追回来。   “那就这么说定,明天早上我会去接妳。”   他没问她公寓的地址,显然,联邦调查局的探员都知道她家在哪里了。   就在她准备开门离开时,山姆突然的问道:“妳和凯文是怎么了?”   她停住已经伸出去握住门把的手,转身对山姆说:“这和你无关。”   “凯文是我兄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真遗憾,这个规则不适用于已经分手的男女关系上。你有权利关心你的兄弟,我也有权利拒绝提到他。”她掉头,开门,刻意走在山姆前面。   关于凯文的话题在她心里,是禁忌。她不要再去想他,也不愿再去想他,他们已经分手了。   更何况,她现在是马克的妻子。   而凯文,也即将是谭伊莉的丈夫。   曾经沧海难为水,她和他今后也会是两条没有交集的平行线。   凯文几乎是天天下班后就去杰克那里报到,白天,他努力投入工作中,借以忘掉马洛琳,晚上他都在杰克的酒吧里喝到烂醉才让杰克送他回家。   他不想管即将到来的婚礼,也不想见到谭伊莉那个贱人,能躲她多远就躲她多远。   去他的该死的婚礼,去他的该死的结婚礼服,他拒绝参与任何婚礼准备细节,作为他对于这场枷锁般困住他的政治联姻,作出最消极的抗议。   就在他来到固定的酒吧专属包厢,喝下不知几杯的烈酒后,终于趴倒在桌面上,醉得昏沉迷茫。   杰克走过来,看他这副糟蹋自己的模样,虽然莫可奈何,却也由着他去。因为他知道凯文心里的苦处,不是短时间内能解除得掉。   心爱的女人都和别的男人结婚了,自己又被迫绑在一个政治联姻里,他若是凯文,恐怕早就疯啦。要不,也会远离纽约,再也不回来。   但是,杰克明白凯文有不得已的苦衷,他的选择并非出于他的自由意志,也不能说逃就逃。那会牵连到他们家的政治势力版图,还有戴参议员的政治生涯。这已经不是凯文想怎样就能怎样的,「身不由己」杰克总算明白这四个字怎么写了。   杰克推了推凯文的肩膀,果然,他的反应迟钝。唉,他叹口气,摇摇头,将凯文一把拉起身来,一条手臂架在他的腋下,将凯文整个人撑起来。   二十分钟后,杰克将凯文带回他的顶楼寓所,由于他已经来过多次,大楼警卫几乎都认识他了,远远的看到他架着凯文进入一楼大厅,纷纷赶忙过来帮忙。   “他还是一样喝得这么醉啊,来,我来帮你按电梯。”警卫说道,一边帮忙杰克按下电梯按钮。   门一开,警卫便帮忙顶着电梯门,直到杰克将人带进电梯内。   “好了,剩下的我来就行,你先去忙吧。”杰克感谢的说道。   大楼警卫对他点点头,看着电梯往上后才离去。   好不容易,杰克终于将醉得不省人事的凯文丢上他的大床。按照惯例,他将钥匙留在凯文客厅的矮桌上,然后关门离开。 第080章 导一场戏   凯文感觉身旁真的有人,有个温暖的躯体躺在他的怀里,难道是马洛琳?他伸手搂住那具温热的躯体,没错,柔软细嫩的皮肤,手心底下传来的体温,警告他这不是梦。   它不是梦。   那它到底是什么?!   他的头该死的昏沈,眼皮重得他几乎快睁不开,他的身体四肢没有一处肯乖乖听话,而他又想弄清楚某件事。   某件很重要的事。   他的头胀痛得害他呻.吟出声,企图撑开沉重不听话的眼皮,碰到温暖的躯体的手再次碰触了另一个柔软的地方,细嫩的肌肤触感,它若是梦,未免也太真实了。   他感觉一只手冰凉的抚上他的脸颊,可能是凉凉的触感,也可能是他朦胧间听到有人在叫唤他,让他更加认定这真的不是梦。   “凯文。”   他听见了。是有人叫他。   “凯文,凯文。”   没错,是有人叫他。   他试着从脑海中的迷雾里走出来,令他昏沈的浓雾,拉扯着他。   “凯文,你醒了?”   终于,他透过渐渐消散的浓雾,用力聚焦的看着眼前模糊的人影。   模糊多影重叠的影像总算对准,他看清楚眼前的人。   是她!   天杀的,是那个该死的贱人!   再怎么头昏脑胀、神志不清的他,立刻惊醒过来。   凯文几乎是从床上跳了起来,下床随便拉起一件裤子套上,然后点亮房间里的灯。   “是妳!妳他妈的怎么会在这里?!该死的,妳怎么会在我的床上?!”他一连串脱口而出的粗话,丝毫没有吓着正侧身躺卧在他的床上的谭伊莉。   她全身赤.裸,金发散乱的披散在肩上,一副刚被人睡过的放荡模样,脸上挂着自信满足的微笑。   他好想吐。   不会吧,难道他真的天杀的睡了谭伊莉?!   怎么可能?!不可能!除了马洛琳之外,他已经许久不曾和别的女人上床,更别提对象是他恨之入骨的谭伊莉。   他宁可去睡街上的妓.女,也绝对不愿意碰她一根寒毛。   见凯文一脸难以置信的盯着她,伊莉倒是大方的下床走向他,逼得他本能的往后退一步。   她的嘴角噙着笑,说:“我知道你不相信自己会和我上床,但,事实无法否认。对于一个喝到烂醉连上床对象都分辨不出来的人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她嘲讽他,毫不留情。突然间,她伸手攫住他的手,往她的大腿根部靠近私密处的地方一抹,凯文的手立刻像被电击到似的缩回。   天杀的!他的手指沾到自己所残留下的证据,铁一般的事实在眼前,使得他无从抵赖;他是真的睡了她!   “滚!妳立刻滚离我的房间!”他咬牙切齿的吼着。凯文愤怒的朝向房门口一比,要她自己识相的离开他的地盘。   “没问题,我立刻就走,别忘了你刚刚做了什么好事就行。”她优雅得拾起散落在床上的衣物,迅速利落的穿好。   谭伊莉就像个骄傲的女王巡视完领地后,心满意足的离开凯文的房间,留下她浓郁的香气余韵,阴魂不散的飘在空气里。   凯文重重的甩上房门,他忍不住一拳又一拳的捶着墙壁,发出「碰-碰-碰-」的声音。他愤恨的咒骂着;该死的自己!该死的谭伊莉!   这下,他真的死定了。   谭伊莉的手心冒着汗,喘息着伫立在墙边,捂着自己狂跳不已的心,和微微发抖的身躯。   其实她好怕,怕她的计划无法顺利实现,她知道,刚刚凯文的手上若是有枪,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开枪杀了她。   他恨她,恨得入骨,恨得巴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但,她何尝不清楚,这是险招也是最能让凯文死心的一招。   她当然清楚,若是凯文发现他和她上了床,会有什么反应。但是,为了让她腹中的孩子,她必须得让凯文顺理成章的当这个孩子的父亲。   就算得三更半夜爬上他的床,她也会去做。   一双脚此时出现在她的眼前,谭伊莉抬头,望入一对再熟悉不过的眼眸中。   他的表情虽然冷漠,眼睛却是布满关切。   “妳在这里做什么?”   “你、你在监视我吗?”他的问话让她吓一跳,不由得升起层层防备。   “哼,监视妳?我可没这么闲。我和人约了在这间大楼里碰面,远远的就看见妳站在墙边发呆。”   他变了。变得疏离,像个陌生人似的,虽然让她心疼,却是她所期待的结果。   对于此情此景,她又有什么好不满足的呢?   事情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不都是她一手导演出来的吗?   为什么她会感到如此揪心刺痛呢? 第081章 从头到尾是假货!   马洛琳依照时间和指示来到联邦调查局,这里有最严格的访视手续和安检流程。在通过重重的安检门后,她由山姆领着来到一间位于楼层边角的办公室内。   “到了,就是这儿。”   推开门,里头除了两三张办公桌之外,就是密密麻麻的电脑仪器和荧幕,同时播映着几个不同角度的画面。   山姆领着她来到一位技术人员的身旁,在他身边的空位坐下。简短的寒暄后,山姆要求技术人员调出一段经过高解析处理的影片。   第一段影片看来是个俯瞰的镜头所拍下来的画面,她立刻认出来,前方行驶中的车辆是她的那台已经在爆炸中毁掉的迷你奥斯汀。后方不远处,则有另一台车跟着。   “咦?这是我的车,什么时候拍下这段影片的?”   “妳认得出来是在哪个路段吗?”山姆问道。   “我不太确定,看来很像是要进入分支公路前的岔口。”   “没错。这是我们能找到妳的车最后的影像,而后方那辆车,妳认得吗?”   “不,我不认得。它看起来很普通,马路上常见的车款。”她回答,纳闷这些影片有何意义。   “再看看这几张照片,”山姆要技术人员调出一张照片,是个女性,深褐色的头发,同色的眼睛。   她纳闷的看着这张照片,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那五官和眼神,她感觉好熟悉,却又说不上来。   “妳再看下一张照片,我想妳会认得出来这个人的。”   下一张照片,同样的五官,却是不一样的发色和眼睛的颜色。红铜色的中长发,配上绿色的眼睛,外加一副金属镜框。   啊,竟然是她。   “琳达,她是琳达!怎么会是她?”她诧异的转向山姆,全身起了鸡皮疙瘩,“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她不是沈琳达,她的本名是谢珍妮,美籍犹太裔,是我说的那个窃盗集团老大的情人,专门从事卧底与情报搜集的工作。”   窃盗集团?!卧底?情搜?天啊,她是惹到什么样的狠角色啦?   事情的发展几乎快和电影一样精彩了,那根本就是电影里头才会发生的剧情嘛。   山姆见她满脸疑惑与难以置信,耐着性子解释:“我们追踪这个窃盗集团已经有好长的一段时间,原本也没想到会和妳扯上关系,是长岛警方带了资料来请我们协助时,我们才警觉当中的关联性,所以后来这个案子才会转到我的小组来。”   “我需要的就是请妳指认谢珍妮的身份,她在妳那里工作多久了?”   “三个多月吧,因为我原先的秘书去待产了,我才招聘新的秘书。”   “所以,她在妳那里卧底的期间,有任何不寻常的地方吗?”   她停顿了一下,试着回想沈琳达,噢,不,是谢珍妮,在画廊里工作的情况。“没有任何异常,事实上,她表现的极为出色,我有一度还打算将她从短期约聘转为长期约聘呢。”   说到这儿,她的心揪了起来,不为别的,就为她再次看错人而感到郁闷。说她不难过实在是骗人,但她怎么也想不到,她所信任的贴身秘书,居然整个人都是假的,全是捏造出来的人物。   这真的是太过份啦!   到底是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的埋伏在她身边呢?难道就是为了蓝釉马?   平心而论,蓝釉马除了对她个人的意义非凡之外,它真的不值得让外人费那么大的心思来夺走它。   若要盗走它,在画廊里动手不就成了?何必弄个车祸,把她和车子炸个全毁?   山姆端起手中的咖啡,邹着眉头喝下一口后,说:“看来,妳应该也很纳闷为什么他们要杀了妳吧?”她闻言,咬着下唇,沮丧的点点头。   “具体的原因我们也还在追查,论艺术身价,妳那匹蓝釉马真的不值得费那么大的功夫。要是我的话,就直接在画廊里动手偷走就是,何必制造个车祸?”咖啡实在难以下咽,山姆索性将手中的咖啡杯放下。   “会不会是因为我更换了保全系统,而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他听她这么一说,身子立刻挺直往前倾,问道:“妳说什么?妳更换了保全系统?”   她点点头,他追问着:“为什么?好端端的妳为何要更换系统?”   “因为我遇到一位历史学者,他来过画廊几次,是他告诉我某些蓝釉马的历史。他说,蓝釉马里头可能埋有中国唐朝皇帝的宝藏图,还说,换作是他,根本就不会将蓝釉马公开展示于世人面前。”   “而妳相信这个人的话?”他语气有着掩不住的讶异,大概是很难相信她会随便信了陌生人的话吧。   “嗯......与其说我相信蓝釉马里头藏有宝贝,还不如说这匹马对我的意义并非如此,而是另有原因,我必须守护它。因此,我才决定更换保全系统来保护它。”   听到马洛琳如此说道,山姆并没有继续追问那匹蓝釉马的故事,反而是请技术人员调出另外一张照片来。   “看一下这张照片,妳认得他吗?”   那是一张从侧面角度拍下来的照片,她无法辨识出是否认识这样一个人,照片里的男性,五官几乎是看不清楚的,只能看出他的侧面和中等身材。   她对山姆摇摇头,“不,我想我不认识他。对不起,这个角度很难认出什么来。”   “这是我们的探员拍到最清楚的一张集团首领的照片,他的行踪非常神秘,模样伪装多变,没有人真正见过他的本尊样貌。”   真遗憾,她没能帮上山姆的忙。光是认出沈琳达,噢,不,是谢珍妮才对,就已经让她万分沮丧了。 第082章 不曾曝光的身份   她说了谎。   实际上,当她看了那一张照片时,她便认出他是谁。   唐先生,如果这个身份也是捏造的话,她就不得不佩服这个人的演技,已经到达炉火纯青的境地。   马洛琳不想再让任何人插手她和蓝釉马的事,尤其是可能会有朋友为了她而涉入危险之中。虽然这是山姆的案子,但是,山姆是她的朋友,她没有办法看着朋友为了她去冒险。   她不要依赖任何人,她要自己处理这件事情,既然对方已经带走了她的蓝釉马,若还要杀她的话,必然会再找机会下手,若无意杀她的话,就换她反过来追查蓝釉马的下落。   有钱能使鬼推磨,在纽约,更是如此。   她拒绝躲起来,与其躲起来接受保护,还不如主动出击。   她肯定能诱使对方再次现身,如果,他们的目标不只是蓝釉马的话。   曼哈顿   名流的时尚派对   “若你打算在我这里工作的话,请先填份履历表来。”杰克边说边将凯文手里的酒瓶夺走,交给路过桌边的服务员。   “怎么,何时你这里拒绝VIP光临了?”凯文略带醉意嘟哝着。   “我没有拒绝VIP光临,是你的VIP身份被撤销啦。”   凯文瞪着杰克,一脸醉意呆茫的样子。   “大白天喝得醉醺醺是闹怎样?”杰克看不下去,凯文在白天也酗酒,实在令他担忧。   杰克以为凯文会跟他吵,谁知道他竟然说:“我睡了谭伊莉!”   他张口结舌,惊吓得发不出声来,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戴凯文睡了谭伊莉?!   “我--他妈的、该死的、睡了谭伊莉那婊.子!”凯文低吼着,杰克不再怀疑自己的听力是否有问题。他伸出手指比着凯文,说:“你、你、你居然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天啊!你嫌自己的麻烦还不够多是吗?!你竟然--好、好、好,你要女人早说嘛,我给你安排就是,怎么会蠢到去睡她呢?!”   “天啊,我睡了她!”旋即,仿佛连他自己也不信,带着破碎的语音,低喃着趴在桌面上捶着桌面。   看样子,凯文比他更不愿相信自己竟然做了如此荒谬的事。   幸好大白天里,酒吧还没有营业,因此他们哥俩可以随心所欲的畅谈,无须担心旁人异样的眼光。   “我不信!你怎么可能会和她上床?!”   “我自己也不信啊,可是--由不得我不信,它就是发生了!”   凯文说起那天谭伊莉睡在他床上的事,他越说越激动,到后来几乎是杰克伸手压住他的肩头,硬把他压制住,才让他乖乖待在椅子上。   “这里头一定有鬼,别说你和她睡,依我对你的了解,你绝不可能碰她一根汗毛的。”杰克信誓旦旦的说道,举手招来服务员要了杯热咖啡。   “先让自己清醒些吧,你现在这副德性啥事也做不成。”   曼哈顿   纽约市哥伦比亚大学   按着地址马洛琳来到哥伦比亚大学的艺术学院附设的研究所,现在是午休过后不久,走廊上几乎空无一人,整个楼层显得安静无比。   来到102研究室,她举手轻敲门板。   「叩-叩-叩」,敲了几声却无人回应,她有点纳闷,正要再敲门时,发现其实门根本没关好,开着一条小小的细缝。   她放胆推开研究室的门,望向里头,除了寻常的桌椅摆设外,她发现里头靠窗边的桌子,有个男人背对着她,趴在桌面上。   是睡着了吗?奇怪,她早上明明联系过对方的啊,怎么这时研究室内没人在呢。   马洛琳走到窗边,来到桌旁,观察着趴睡在桌上的男人。   他是个黑发的男子,整个脸埋在交叠在桌面上的手臂里,看不出长相。   没办法,她不想白跑一趟,决定叫醒对方。   他被细微的声音给吵醒,决定睁眼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学生敢在他午睡时吵他。一睁开眼,看见一张陌生而美丽的脸蛋,正望着自己。   他随手抓起眼镜,决定看个仔细。   “嗨,抱歉吵醒你。”   “没、没关系。”他说,细看对方,不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她。如果有,他肯定不忘。他用手扶了扶镜框,带着礼貌性的客套,问:“嗨,我是丁强。请问妳找我有什么事吗?”   “嗨,我是马洛琳。”她礼貌的先伸出手来,语气里多了些放松,“原来你就是丁教授,那么你有收到我的留言吗?”   原来是她,他想起来了。留言里的语气听来谨慎严肃,想不到本人如此年轻。   “有。妳要问关于那匹蓝釉马的事情,对吧?”   丁强倏地站起身来,一不小心膝盖撞上桌角,接着他闷声忍痛跳着脚,来到桌边的书柜前,顺手一拉开书柜的玻璃门,里头的档案文件资料一股脑地跌出来,洒落满地。   恶运似乎还不打算放过他,只见他急忙蹲下身躯,打算将那些散落一地的文件拾起,不料却一头和正巧蹲下打算帮忙收拾文件的马洛琳碰了满头。   “哎呦!”她惊呼。   “抱歉、抱歉。怎么样,妳有没有受伤?”丁强一手扶着额,满脸惊慌,只见他的动作更显得笨拙,使得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没事。看样子,丁教授这里很少接待访客喔。”她取笑他,顺手帮忙将拾起的文件递给他。   “呃,是啊。平时这里除了研究生之外,我很少接见访客的呢。作研究的,怕吵。”   丁强将文件放在桌面上,收拢整齐后,摆回书柜原处。接着,他拿出另一个卷宗。   “这是我所撰写的,关于蓝釉马的部分研究。事实上,今年学期结束后,我打算回台湾,顺便补充一些研究资料。”   “为什么要去台湾做研究?抱歉,我知道我的问题很唐突,但是这匹马儿对我来说很重要。”   丁强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静静的、若有所思的望着她。半响,他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弹了一下手指说道:“啊,对了,我给妳看张图,我发现妳长得挺像她的。”   他打开手上卷宗,翻到某一页,在那里有张泛黄的黑白图片。丁强指着画面上站在右侧的一位华人女性说:“妳看,她是不是和妳长得挺像?特别是眉眼之间。”   丁强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她叫马琪,在某次蓝釉马的失窃案被登上当时的报纸新闻。在19世纪中,被登上报纸是件不得了的事,还有,据我的研究,她还是位小有名气的古董鉴定师--”他未说完的话让她给打断。   “马琪.道尔,她是我的祖先。”   “什么?她是......妳的祖先?噢,妳......妳是道尔家族的后裔?”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点点头:“是的,如假包换。” 第083章 蓝釉马的历史   丁强和马洛琳索性来到校园的咖啡馆内,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难怪妳要问我关于蓝釉马的事情,原来妳是道尔家族的后裔。这么一来就解释得通,为何妳说那匹马对妳如此重要了。”   她发现,他是位很健谈的学者,和过去她所认识的老教授们都不同。   书卷气的脸庞,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睛,黑色的头发略长,碰到颈部附近的发尾还不规则的卷翘起来。他的体型高挑修长,因为日晒而黝黑的肤色,看得出来丁教授并非成天呆坐在研究室里。   在丁强不小心第二次将咖啡泼洒在自己的法兰绒格子衬衫时,她不禁纳闷,这位教授可曾好好的喝完过一杯咖啡,而不洒落任何一滴吗?   “妳知道,那匹马在当时被发现的时候,在考古学界上真的引起很大的震撼。它的工艺水平几乎是超越了当代的作品,堪称是划时代的大作。”   被发现?考古学界?他在说什么啊?怎么她越听越迷糊了呢?   “等等,丁教授,你刚刚说它被发现的时候?为什么你说它被发现?”她特别强调「它被发现」这几个字,她不懂,丁强为何要这么说。   “1848年,它在中国山西省某个山区被盗墓者挖掘出来,当时这件事情惊动了当时的中国朝廷,大清皇帝下令将蓝釉马充公,盗墓者被处以死刑。”他停下来,等着马洛琳吸收这些资讯,然后接着说,“两年后,有人企图从当时上海美国公使馆盗走蓝釉马,失手被捕,这匹马儿没多久后在战乱中离开中国,流落到美国富豪的手中。”   丁强倾身向前,刻意压低了声音对她说:“在我无意中接触蓝釉马的史料中,发现了一件事情,蓝釉马不只有一匹,其实,它是一对的。而我强烈的怀疑,这两匹当时被制造出来后,一匹进贡给当时的皇帝,另一匹应该是家传而留在民间。”   “那么,另一匹蓝釉马在哪里?”   “这就是我要去台湾的原因,我想,应该可以在那里找到答案。要不,也可以很接近答案了。”他说,推了推滑下鼻梁的镜框。   “妳来自道尔家族,难道不知道这件事吗?”   “不,我一直以为它只有一匹。”她据实回答,想起了一个人,问:“丁教授,你认识一位唐兴教授吗?他对蓝釉马也是很有研究的。”   她探问,理应不会得到正确答案才是,因为她说的那个唐教授根本是个幌子。   不料,丁强笑着说:“他啊,我熟得很呢。”然后,他从裤子后方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皮夹,抽出一张照片,递给她。“事实上,唐教授是我在研究所攻读中国历史的指导教授。”   她接过手细看了照片,却发现这是名字相同长相却完全不同的唐教授。   不是那个人。   疑问在她的心里像个涟漪逐渐扩大,她发现越是追逐蓝釉马的下落,越会发现更多的谜团。而这些谜团都指向那个曾经和她谈话的唐先生,看来,他和琳达应该是一伙的,一方面释放资讯给她,另一方面则是完全掌握住她的行踪。   若非命大,那场人为安排的车祸,她肯定是躲不过的。   想到这儿,不禁令她打了个冷颤。   “冷气太强了,是吗?”丁强发现了她的异状,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   “妳有点在发抖,”他说着,索性脱下外套递给她。“拿去,先借妳披着。这里的咖啡很好喝,缺点就是冷气不受控制,不是太冷就是太热。”   丁强是个很容易相处的人,比起其他教授,看来,应该是年纪轻轻就拿到博士学位获得教授聘书的学者吧。   马洛琳突然发现和丁强相处的这一整个下午,她完全没有想起戴凯文,没有想起他和谭伊莉即将要举行大型婚礼,也没有想起那晚州长生日宴会上令她心碎的一刻。   不,她不能再想戴凯文了,那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   既然那天两人已经协议分开,就按照协议走下去。从此刻起,她要专心的追踪蓝釉马的下落,她要想尽办法追回属于她们家族的宝物。   “嘿,妳还好吗?”丁强伸出手在她面前晃着,企图唤回她飘走的思绪。   她回过神来,歉然的对他微微一笑。   他略带腼腆的低下头,端起自己的咖啡杯时,不知怎么地又将杯里的咖啡给洒出来。   她见状,惊呼一声:“小心!”   来不及了,杯里剩余的咖啡已经和丁强的上衣做了亲密的接触。   “唉,我真是......笨手笨脚的,还好,咖啡凉了没烫着。”他讪讪的自嘲,一边拿起桌上的餐巾纸擦拭着上衣的咖啡污渍。难得这会儿,她被眼前这个学识渊博,举止却异常笨拙的男人给逗得笑出声来。   谭伊莉万万没想到,戴凯文居然会亲自打电话给她。   “到我家,我等妳。”   他简短的撂下一句话后,便挂了电话。谭伊莉不禁纳闷着,凯文有什么事非找她不可。按理说,在他们上床后,他应该躲她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会主动找她见面。   莫非?他发现了她的异状?   不可能,她很小心保护着肚子里的小生命,也很留意不让自己露出怀孕的迹象,深怕计划失败,功亏一篑。   唉,现在想这些也没有意义了,她必须小心应付凯文,绝不能让他发现她怀孕的事实。   当谭伊莉跨进戴凯文顶楼寓所的电梯门后,她看见凯文已经倚靠在门口等着她。   他的神色晦暗,表情如雕像般冷漠,湛蓝的双眸此刻变得灰蓝,更显得危险。   危险。她怎么也想不到当年的那个阳光邻家男孩,也有令人感到备受威胁、喘不过气来的时刻。   他们一语不发的走进客厅,冷不防的,凯文攫住她的手腕便将她往客厅内的皮沙发甩去。谭伊莉重心不稳的跌坐在沙发里,抬头望着步步逼近的凯文。   “你?!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妳应该很清楚才是。”他啐道,一面动手脱去自己的上衣,露出厚实的胸膛。“上次我醉得不醒人事,什么都没爽到就结束,既然妳这么怀念我的床,要不,换个口味,白天清醒的时候来干一回,如何?!”   说完,他的人已经重重的将谭伊莉推倒在沙发上,利用男性的体型优势,压上谭伊莉的身体,双手使劲架住她的两只手腕,不让她有任何挣脱的机会。 第084章 求求你,保住我的孩子啊!   她的力气哪能抵得过凯文一个大男人呢,何况,她还要保护肚子里的贝比。她推挤着凯文,想将他推开,可是凯文的力气,哪是她一个弱女子能角力的对手。   “你!放开我!戴凯文,你这个禽兽!”   他欺身贴近她,语气嫌恶的说:“我是禽兽?哼,我都还没开始呢,等会就让妳见识看看什么叫做禽兽?!”   “不!放开我!”她低吼着,更加奋力地挣扎,完全没发觉凯文异样的眼光。他一把扯掉她的上衣,露出大半的雪白胸部和做工细致的胸罩。   可恶!她万万没料到戴凯文叫她来是为了要干这档事!   难不成他真的要强.暴她吗?!   不!不要啊!   忽然,凯文离开她,远远的站在沙发边,瞪着从谭伊莉眼中不自觉流出的泪水。   她突然发现自己流下泪来,赶紧用手背抹去,但,来不及了,当她接触到凯文的眼光时,明白事情已经揭露。   他知道了,再也瞒不住。   凯文捞起被他扔在一旁的上衣,穿起来,然后走到另一张沙发重重的坐下。他叹口气,双手耙过自己的头发,冷冷的对她说:“要不要说实话随便妳,总之,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已经证明了,那天我们并没有上床。”   “你?!你设计我?”她用手紧揪着被凯文扯坏的上衣,巍颤颤地说道。   “彼此、彼此。”他冷笑着,“若不如此,我要怎么揭穿妳的诡计?”   凯文站起身来,走到落地窗前,闷声的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天妳能进得了我的屋内?”   “你怎么确定我们那天没发生什么事?你不是已经摸到证据了吗?”她不肯松口。   “就算它是我留下的精.液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精.液也能造假,不是吗?”他转身逆着光,神色冷列的对她说:“妳绝对不会费尽心思跑上我的床,只为了留下假的精.液,那太不像妳了。”   他走到她的面前,用手捏住她的下巴,啐道:“妳最好乖乖说实话,趁我还没捏碎妳的下巴前!”说完,他将她一把抓起推倒在地上,毫不留情。   凯文是认真的,他已不再是当年那个软弱的男孩,而她也不是当年他所爱的那个女孩,他的幸福被这贱人给毁去,他已经没有什么好损失的了。   体认到凯文的决心,伊莉不敢再冒险。   他是认真的,他会不惜毁了她,因为他和马洛琳已经被她给拆散,他对她的恨意表露无遗。   不,千万不能让凯文再对她动手,她还要顾及她腹中的孩子啊。   此时,腹部却传来一阵隐隐的疼痛,看来是方才激烈的举动所引起的。   老天,千万不能让她的孩子出事啊!   疼痛感越来越强烈,她咬着下唇,额头开始冒汗。   啊,不行了,疼痛越加强烈,她颤着声对凯文说:“求求你,赶紧送我去医院,我怀孕了--求求你,凯文--”   戴凯文火速的将谭伊莉送进最近的医院急诊室里,他独自坐在诊查室外面等候结果。   怀孕?她怀孕了?!   他无法相信,怎么可能呢?他们没发生关系啊,这孩子是谁的?   当他将谭伊莉抱上车时,他确实摸到一股凉凉的湿意从她下身传来,后来才发现那竟然是血,沾染了他的手,刺痛着他的眼。   没一会,主治医生从诊查室走出来,对他说:“还好送来的早,孩子保住了。现在我打了安胎的药剂,让她先好好休息一会。怀孕初期不能太激烈,要多加小心。”   医生接着对护士交代几句,准备离去前,被凯文拦住。   “请问医生,孩子多大了?”   “大概八周,预产期应该是明年春天。”   八周!这个孩子根本不会是那晚上有的!   谭伊莉,妳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她从昏迷中渐渐醒来,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便看见凯文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静静的守着她。   “妳还好吗?”他问,神情关切的,方才那暴戾之气已然消逝。   “孩子......孩子有没有事?”她紧张的抚摸着仍是平坦的小腹,无奈怀孕周数太短,从外部摸不出来差异。   “医生说孩子保住了,没事,要妳好好休息。”   好险,孩子没事,没事就好。她原本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了下来,泪水也不自觉的从眼角流下。她吸吸鼻子,低头的用手掌迅速抹去眼角的泪水。   “伊莉,妳......妳愿意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吗?”凯文牢牢的盯着她,诚挚的问。   “......总之,我和他是不可能结合的,你应该很清楚为什么,像我们这种所谓的上流社会的家族,怎么可能去接受一个来自布鲁克林区的蓝领阶层的男人呢?”   “但是妳爱他,”凯文理解的说,他完全可以体会深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妳爱他,并不影响他是哪里出身的。”   “是的,但是我的家族却不这么想。我可以非常肯定,他绝对过不了我父亲那关的。”   凯文没有反驳她,他清楚明白伊莉说的是事实。否则,他们两人就不会被迫绑在这门政治联姻里。   这门婚姻,不仅是两个人的结合,还是彼此世家的政治势力结合。这是他们的宿命,也是他们的悲哀。   即便像是马洛琳这样出身良好的女孩,在对于巩固政治势力没有帮助的前提下,依然会被牺牲掉。   “妳的男人,不知道妳怀孕了,对吧?”   伊莉有点诧异的看着他,她只字未提,但他却知道详情。   “别那么讶异的看着我,换成我若是他,知道自己的女人有了孩子,说什么也不会让她离开。更别提带着自己的孩子嫁给别人,这种只会在电视肥皂剧出现的烂剧情,现实生活中就省省吧。”   凯文得意的分析着,倒让伊莉说不出话来,说到底,她还欠凯文一个道歉。   “别提了。我差点杀了妳的孩子,我们这样算是扯平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真的要结婚吗?”   “不然呢?妳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妳都已经有我的孩子了,能不结婚吗?”他故意强调「我的孩子」,反倒惹得伊莉更加不好意思。   他和她,想不到此刻竟是在同一艘船上。 第085章 她有了我的孩子   几天后,丁强倒是主动打电话给马洛琳,约她在画廊碰面。他在电话里并没有多说什么,而她也没想到要多问。   时间超过了约好的下午两点,都快三点了,马洛琳猜想这位丁教授是否要取消约会。   忽然间,画廊的自动门开了,丁教授顶着一头乱发,风尘仆仆的赶来。他略为喘息的模样,活像是刚参加完马拉松路跑赛似的。   “唉啊,真是不好意思,我下错地铁站了。以为两个街口就能走到的距离,没想到走了六个街口才走到妳这里。”   六个街口?用走的?不会吧,这位教授敢情你是出来运动健身的啊!   “你怎么不坐计程车来呢?六个街口挺远的唷。”她赶紧找张椅子让他坐下来歇歇腿,别说是六个街口,就连三个街口她也很少这样徒步前行。   “呃......其实我也不是没想过要搭计程车,只是当我想起来的时候,我已经走完五个街口了,计程车看来也派不上用场,对吧?”   丁强坐下来,喘息着,然后拿出纸手帕来擦擦额头不断冒出的汗。   马洛琳唤来新的助理,帮她准备些饮料给这位远道而来的天才教授。   她失笑的摇着头,说:“下次我让司机去载你吧,省得你又多走冤枉路。”   “不会、不会,其实,运动一下也挺好的。”他摇摇手推辞。   她让丁强歇口气,喝了口饮料后,问道:“你大老远来是为了什么事呢?”   “是这样的,那天我们谈到蓝釉马,我想,妳这里应该有些关于它的记录吧?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向妳借阅。”   “若是如此,你只要在电话里说一声就好了,何必跑来这一趟呢?”她诧异的问,弄不懂这位教授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丁强听到马洛琳这么一说,放下手中的饮料,搓有点不好意思的搔搔头,说:“其实,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我......我希望能亲眼瞧瞧妳所收藏的蓝釉马。”   这下,可要她如何解释才好?她也很想见见她那失踪已久的蓝釉马啊。   马洛琳只好简略的对丁强交待了一下蓝釉马失窃的过程,并且暗自祈祷他别问太多私人的问题。   “......原来,它已经失踪了啊。真可惜,我应该在电话里问问清楚的才是。”丁强显得有些懊恼,没能亲眼瞧见那匹马儿。   他的反应总是出乎马洛琳的意料之外,难道,教授都是这般古怪吗?   她倒是想起了一件有趣的事情,说不定,这位精通中文的教授能帮帮她。   “这样吧,周末我们去长岛一趟,回我的老家,那里有本马琪遗留下来的笔记本,请你帮我看看。”   丁强感兴趣的推了推镜框,好奇的问:“为什么需要我帮忙看呢?”   “你懂中文,对吧?而我需要一个懂中文的人,帮我看看马琪的笔记本写了些什么内容,说不定,里头会提及关于蓝釉马的事情。”   “嗯,这听来似乎挺有趣的。”   “另外,交通食宿都由我来安排,我会派人去接你,这些琐事你都不用担心。还有,费用的部分也好谈,价码随你开,我应该都能满足你的需求。”   坦白说,这真是太迷人的案件啦。   特别是对于他这种热爱研究中国历史古物的人来说,能接触任何第一手的古代文件,都能让他兴奋个半天。   “好,就这么说定了。”他的眼睛闪闪发亮,脸上充满学术研究者的热忱,令他的脸庞特别吸引人。   仔细看来,丁强的五官不失俊逸之气,只是那个黑框眼镜碍眼的挡住了大半的眼睛,遮去了他的风采。   在她发觉自己竟然莫名的盯着眼前的教授瞧时,赶紧撇开目光,希望他没发现她的失态。不过,看样子,是她多想了。这位闲不下来又迷糊的历史学教授,立刻被画廊里其他的艺术作品给吸引了去,根本就没发现她的异状。   马洛琳不禁暗笑自己的傻气,跟上丁强的脚步,陪着他欣赏每一幅画作。   在忙完了手上的某个案子,秘书透过电话内线说有个莫先生在会客室里等着见他。   戴凯文略感不耐烦,对着话机说:“跟他说我没空。”   “我跟他说过,你不见没有预约的客人,但是他很坚持一定要我通知你。他说,你肯定会见他的。”   “他是谁?”   “莫马克。”   莫马克?他来做什么?   戴凯文让秘书将人带进来,他伫立在办公室的大片落地窗前,蹙着眉,纳闷莫马克要找他谈什么。   他们之间,除了马洛琳,还能有什么好谈的。   「叩-叩-」门外传来清脆的敲门声,接着,莫马克出现在秘书身后。   “坐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来找你,当然是为了马洛琳的事。”   “为了她?真奇怪,她已经嫁给你当莫太太了,我看不出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凯文面露不屑,走回到自己的办公椅上用力的坐下,然后双脚抬起交叉放在桌面上。   “你不明白,那一切都是假的。”   “假的?”凯文放下两条长腿,警觉地眯起眼睛,等着马克解释清楚。   “我和她结婚,那一切都是假的。因为你母亲戴夫人找过她,要她远离你,为了取信你母亲,她才和我假结婚。”   怎么会这样?母亲竟然找过她?难怪,她说什么都不愿意听他解释,决意要离开他。   就算明白是假结婚又如何呢?难保她对莫马克没有一丝丝的情意,他们是如此的亲近,要他相信他们之间完全是清白的,真的很难。   马克似乎看出他的心思般,说:“我是个男同志,根本不可能和马洛琳发生什么关系。要说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像闺蜜姐妹般还比较贴切。”   凯文惊讶的看着马克,低嚷:“既然如此,那她为什么不对我解释清楚呢?”   “因为我要求她不能对第三方提起我的性向,我在纽约市参与某些公家机关的案件,不希望我的性向被当成话题炒作。”   马克的一番话,反而让凯文面色苍白的陷入了沉思。   她和马克之间是清白的,而她和他之间却是混沌不明的。   见凯文默默不语,马克急忙说道:“她还爱着你啊,一直都是。”   凯文直视着马克,说:“你为何要跑来告诉我这些?你来找我,马洛琳她并不知道,对吧?”   马克点点头,没说出的话,他也都明了在心。他们都太清楚马洛琳的脾性,无须多作解释。   “我来找你,是因为我认为你们该好好面对面谈清楚,以免铸下不可挽回的大错。还有,我爱她就像家人一样,我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她受苦,却什么也不做。”马克坦荡荡的迎视他的目光,使他不由得不信,马克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   然而,现实是他已经无法回头了。   他和谭伊莉一样,被绑在一个无法动弹的困境内。   “即使如此,你还是要和谭伊莉结婚吗?”马克逼问着他。   这会儿,换作凯文沉默了。   眼下已经不是他单方面所能控制的情况,不论他爱的是谁,他和谭伊莉注定是得绑在一起了。   “你真的舍得下马洛琳,去娶别的女人?”马克愠怒的说道,他不懂,为何凯文还是执意要和谭伊莉结婚。   即便在他费尽心思跑来找凯文,企图让凯文明白一切的来龙去脉后,这个混蛋还是决定要继续伤害马洛琳?!   他不懂!凯文为何要这样做?   马克像头愤怒的公牛冲到凯文的面前,愤怒地一把揪起他的衣领,毫不客气的吼道:“你说!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你非要娶谭伊莉不可?!”   “因为她......她已经有了我的孩子。” 第086章 你该死,居然背叛她!   “你?!你说什么?!”不可置信之后所带来的愤怒,让莫马克不由分说一拳挥向戴凯文,凯文一时没闪过拳头,重心不稳地往后仰。   马克对他怒吼:“你该死!你背叛了她!”接着又是一拳,但,这次没挥中被凯文闪开,反而使得自己重心不稳。马克出拳虽然用力,不过自己也吃痛的甩了甩疼痛发麻的手掌。   凯文用手背抹去被打破嘴角而流出的鲜.血,狼狈的起身,他不愿和马克打架,只是瞪着对方,语气冷冷的说:“你可以滚了吧。好歹,我也挨揍了,这样行吗?”   马克愤愤地怒瞪着凯文,这不是他所料的情况,明显的,凯文不愿意再和他谈下去。   “早知道你会伤害她,我就不帮你说好话,还鼓励马洛琳接受你。我呸,你根本不值得她爱!”   「砰--」的一声,马克摔上办公室的门,愤愤地大步离去。   晚餐时分,当她看到马克乌青肿起的指节,忍不住蹙眉,惊呼:“马克,你的手是怎么啦?去哪弄的?”   “没事。”马克闷闷的说道,低头继续吃着他盘子里的意大利面。   他很少会表现得像个别扭的小孩--像现在这样闷头不理人--无疑让马洛琳心底的困惑像是涟漪般一圈圈的扩大。   “最好没事,”她蛮横地伸手越过桌面,抓起他受伤的那只手,“你瞧,整个手掌都肿起来啦,还说没事。”   马克瑟缩地将手抽回,忍着疼甩甩手。好吧,他承认,其实他的手很疼。从小到大,他很少和人起冲突,更别提说他会狠狠的揍人。   “需要贾太太帮你擦个药吗?”他摇头,她却不予理会,请管家贾太太将急救箱拿来。   “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洛琳的双眼像是车头灯般,闪亮亮的盯着他,不让他逃避。   “别问了,妳不会想知道的。”   他说错话了,反而让马洛琳更加好奇的挑起一道眉,目光紧缩着他。   “快说,你别想我会轻易放过你。”   马克叹了口气,丢下正在吃的面,拿起旁边的餐巾随便抹一下嘴。他犹疑着,仿佛在心底斟酌着字句,然后小心翼翼的说:“我今天......去找了戴凯文。”   “你说什么?”她怀疑自己听错,重复又问了一遍,语调不自觉得拉高:“你说什么,你......你竟然跑去找戴凯文?你找他做什么?!”   “我只是看不过去,妳用假结婚欺骗他,逼他离开。”   “你--莫马克!我说过不准你去找戴凯文的,你竟然背叛我对你的信任?!”   她简直要气炸了,这个该死的马克,他居然敢背叛她,跑去找凯文。   “事实上,妳还爱着戴凯文,妳因为爱着他而痛苦,这就是为何我要去找他的原因。”马克越是冷静的说道,越是让她无法平静下来。   看样子,他确实跟凯文谈了些什么吧?   该不会把戴夫人找她谈的那些事都告诉凯文了吧?!   可恶!   她强忍着锥心的刺痛,硬是将凯文推向谭伊莉的身边去。   她是那么努力地要忘掉凯文和她曾经共有的回忆,她是那么痛的想将已经镌刻在心版上的凯文给用力抹去。   她是那么努力的要自己忘却凯文,更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啊......   而马克,却把她的这一切努力扑通一声丢进水里了。   她的眼中噙着泪,对马克大吼:“莫马克,你这个超级大笨蛋!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随即奔回自己的房间去,用力摔上房门。   马克被她的反应给吓傻,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伤害了最要好的姐妹。   马洛琳趴在床上气愤的痛哭,她气急马克背叛了她,竟然敢背着她偷偷跑去找戴凯文。另一方面却也气自己,气马克说的每一句话都该死的对极了!   而她,是如此的脆弱和不堪一击,只要牵涉到戴凯文,她就失去理智。   她是痛苦的,没错。一开始以为时间久了,自然就会痲痹,不再对凯文有任何感觉。   其实,她比谁都清楚,她并非对凯文没有感觉,而是感觉太过深刻,深刻到她几乎无法碰触的地步。   所以,当马克刚才说出那些话时,才会让她的情绪如此失控,激动不已。   她用手掌心抹去眼角不断冒出的泪水,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现实是不可逆转的,再过不久,戴凯文将要在圣约翰大教堂迎娶谭伊莉,然后在四季饭店里宴请宾客,这是全纽约众所周知的事情。   就算她捂起耳朵不想听到,也阻止不了电视报纸媒体的报导。   不听不问,并不表示事实不存在。   既然是事实,她就得去面对它。   若是她能走出失去家人的阴影,那么,这次她就没有理由走不出来。   「叩-叩-」门上传来轻剥声,想来也只有马克会来敲她的房门。   “琳,我可以进来吗?”他怯懦懦地问道。   她坐起身,将眼泪抹去得更彻底。“进来吧,门没锁。”   马克探头进来,随后,整个身子闪进房内,他来到她的床边,倚着她身旁坐下。   “我知道,妳刚刚说了,妳不想再见到我。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我必须来跟妳亲自说再见。”   “什么意思?”   “我想,我还是搬回去我的公寓里,反正,再过不久,这个婚姻也能解除了。”   “那你也不急着现在搬啊,”她说道,伸手拉住马克的手臂,“我很抱歉,方才对你大吼大叫......”   “算了,是我自己讨骂。我以为那么做是为了妳好,却没顾虑到妳真实的感受。”他说得歉然,让她看了好不忍心。   “马克,你没做错,是我不对。你以为你去找凯文谈是为了我好,而它的确是。”她停顿了一下,喉咙吞咽了一口口水后,说:“我和他最大的问题,不是别人,而是自己。是我门自己对彼此的信心不足,才会导致今天这样的结果。”   “今天就算没有谭伊莉,也会有别人,我一直都清楚症结所在,却始终没有勇气去面对它。”她戚戚然的说,看她的模样,马克怀疑她刚才可能哭过。但,他不想搓破她的自尊。   “或许,我和凯文就是太在乎彼此,所以才会使得彼此伤痕累累。”   他听着马洛琳缓缓道来,反而不敢把他那天和凯文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情人眼里容不下一粒砂,更何况是戴凯文让谭伊莉怀了孩子呢。 第087章 生米已经煮成熟饭   莫马克犹豫着,该如何对马洛琳说,他找戴凯文究竟谈了些什么。   毕竟,他不擅长对马洛琳说谎。不,从他们成为朋友开始,他就没对她说过谎。这使得马克陷入某种天人交战中,无法自拔。   对她说出真相,他是万万办不到的,但,要他说谎却也是不可能的。   莫马克叹口气,视线落在地板上某处,然后缓缓的说:“我跑去找戴凯文的时候,他正在忙,我硬是要他的秘书帮我通知他见我一面。”他停顿一下,又说:“结果,我们谈不到两句便起了冲突,我揍了他一拳,他被我出奇不意的打倒在地。”他刻意轻描淡写的说道。   只见,马洛琳微微抬起一眉,颇感讶异的说:“你打了凯文一拳?你?你竟然会打架啊?我认识你那么久以来,从未见过你和人打架的。”   她摇了摇头失笑道:“难怪......你的手会肿成这样。那他呢?还好吗?”   马洛琳原本不打算问出口的话,依旧还是问了。   她没法想像马克殴打凯文的景象,却也是担心着凯文的伤势。   “他没事,就是嘴角被我打破了流点血,其他都没事。”马克看着马洛琳的眼光越发柔和,“其实,妳还是很关心他的。就像他依然关心着妳,只是你们都太骄傲了,现在搞成这样,反而变得无法收拾。”   “我说过了,就算没有谭伊莉,我和他还是会为了别的事情而分手。我们不分开,对他和他父亲的前途,一点帮助也没有。”她淡然地说着,黑眸平静的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池子,看不出她真正的心思。   她讪笑自嘲的说:“显而易见的,我并不符合他们戴家的需求。”   “拜托,”马克失笑的说,“妳可是马洛琳.道尔耶!谁娶了妳都可以少奋斗50年啦,人美、富有、家世背景良好,还有谁那么不识货啊?”   她被马克夸张的语气和表情给逗笑了,他若不是男同志,说不定她真的会喜欢上如此幽默又善解人意的家伙。   半响,马克收敛起笑容,正色的对她说:“提姆回来找我了,我们正试着修复感情。”   “啊,那真是太棒了。”她替马克感到开心,他和提姆终于愿意面对面坐下来谈清楚。不管结果如何,这无疑是好的开始。   “他希望能搬回公寓来住,重新开始。我已经告诉过他,我会住在妳这里一阵子。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尽快处理完这里的事。”   马洛琳拍了拍马克的肩膀,安慰地说:“等戴凯文月底一结婚,我们便能马上离婚。我想,这阵子若你想要的话,也可以待在公寓过夜,不用刻意回到我这里。”   “可是......妳不是要做样子给戴夫人看吗?万一她发现凯文还是跑来找妳,或是妳去找凯文的话,那该怎么办?”   听到马克说的话,不禁让她瑟缩了一下。   她,确实跑去找过凯文了,还在他那里留宿一整夜。   那一夜,她告诉自己,就是她和凯文最后的温存了。他们不能再见面,否则对彼此一点好处也没有,还会毁掉她对戴夫人的承诺。   她异常安静,引起马克的关爱眼神。“琳,妳......妳该不会跑去找过戴凯文了吧?我看得出来妳在隐瞒某些事情喔?”   他又逼近了她一些,眼睛牢牢的盯着她瞧:“妳说,妳是不是跑去找戴凯文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前天,”她的声音细弱如蚊,“他来找我质问和你结婚的事,我没说出你的秘密来,他不能理解为何我要嫁给你,后来,我们发生一些口角......然后......”她的头越来越低,声音越来越小。“总之,我跟他走,到他家过了一夜。”   她竟然到戴凯文那里过夜?   天啊,还好他没有说出谭伊莉怀孕的事情,要不然,他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他可以想像得出来,戴凯文对于马洛琳的影响力有多大。   马克心里暗自庆幸没有说出真相,却也为她担忧着。   他叹口气,劝道:“琳,妳这是何苦呢?妳跟他走,无疑只会让彼此更痛苦罢了。妳能想像自己不在他身边的日子吗?妳能想像他的身边躺着谭伊莉吗?妳和他关联的越深,到头来,受伤的还是妳自己啊。”   马克说得真诚,句句在理,但是,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她无法回头了。   她和凯文的那一晚,深深地镌刻在她的心版上,成为永恒的回忆,任谁也带不走。   曼哈顿   法乐琪餐厅   戴凯文中午时分进入餐厅,餐厅里的值班经理一见到他,立刻帮他引路。   “戴先生,这边请。”穿过餐厅中央,来到后边一处小型的包厢。   包厢内,谭伊莉早早已经等在那儿。   她穿着一袭香槟色的套装,衬得她看来高雅大方。胸前一片叶形的翠绿色别针,映着她的绿眸。若不是对她的个性了若指掌,旁人肯定会被这样一位古典美的美女所折服。   “嗨,你来了。”伊莉招呼着,她的气色看起来比前两天红润许多。在她的桌前,只摆了一杯果汁,显然,她在等他。   “我的照旧,”凯文对店经理说道,然后面向伊莉,“妳呢?点餐了吗?”   “没,我还不饿。”   凯文略略蹙起眉头,接着对店经理交代送上一份口感清爽的青酱意大利面给伊莉。   待店经理离开后,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后,说:“妳这样不好,多少也为妳的孩子吃一点。”   然后,他正色的说:“妳今天找我来是为了什么事?”   伊莉神色略为紧张,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她顿了顿,轻声的开口说:“我今天找你出来,是为了那天的事。我想......我欠你一个道歉,还有感谢。”   “事情都过去了,别再提了。”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可是,我还是......觉得自己亏欠你很多。尤其是你和马洛琳之间的事,因为我,硬是拆散了你们......我很抱歉,凯文。”伊莉诚心诚意的说,凯文都快觉得自己对眼前的她感到陌生了。   谭伊莉居然会道歉?!她是谭伊莉耶!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千金大小姐,竟然会在他面前如此低声下气。   爱情,真的会使人改变如此之大啊。   “别这样,伊莉,妳快让我不认识了。”他微微一笑,试着缓和彼此之间的气氛。   “我和马洛琳,就算没有妳的出现,也是会产生问题。我和她,对彼此的信心不足,所以,脆弱的感情经不起一点点风吹雨打。这和妳一点关系也没有。不瞒妳说,妳出现在州长宴会的那晚前,我们已经闹分手啦。”凯文刻意轻描淡写的说,将事情淡化处理,不想让伊莉背负过多的负面情绪。   尤其是,她现在是个有身孕的人,需要格外小心。   “可是,我看你们之间......我看你们彼此很相爱,我看得出来,你爱她,你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见凯文没有接话,伊莉又说,“你看她的眼神,就像当年你看着我的时候,一模一样。那种专注又深情的眼神,我不会认错。” 第088章 伊莉的地下情人   谭伊莉没说错。   当年的自己,眼里确实只有她。不论校园里有多少爱慕的异.性眼光投放在他身上,他的眼里只看得见谭伊莉。   他只看得见那头灿烂如金的秀发,和深具古典美的细致五官,还有他不惜一切想要博取如花儿般美丽的笑容。   是的,当时的他,眼里只有谭伊莉。   他的专情使他遭受谭伊莉背叛时,痛彻心肺,宛如跌落地狱受到炼狱之火无情的灼烧般的疼痛。   心头彷若被热油淋过,痛,却说不出口。   年轻的他,只好封闭自己的心以求保有最起码、最微小的自尊。   伊莉见到凯文不发一语,她明白自己戳中了当年所埋下的痛处。她伸手越过桌面,覆盖在凯文的大手上,真心诚意的道歉。   “凯文,对不起。我为当年的事,向你道歉。我知道,我伤害了你,也清楚这一生很难弥补那个错。”   凯文并没有回应她,过了半响,他才抽回自己的手,涩声的说道:“为什么?伊莉,为何妳要那样做?我曾发过誓,不再去问它,但是......妳让我很难不去想起它......为什么?”   伊莉的绿色眼眸,迅速浮起一片泪雾,回忆像潘朵拉宝盒被开启的当下,当年所有的一切片段涌上心头。   他们所共同拥有的青春岁月,她和凯文自小到大所有相处的片段。若非发生那件事,就算她和凯文日后分手,也可能会是一辈子的朋友。又或者,他们会真的结婚生子,共组家庭。   伊莉抬手轻轻擦去眼角的泪,眼光凝视着凯文说:“对不起,凯文。你是我从小就认识的好朋友,但是,我从来没有真正爱过你。我很抱歉,当时的我没有说实话,反而伤害到你。”   静默,突然像一潭起了涟漪的湖水,扩散在他们之间。   直到餐厅服务员送上餐点,才打破他们之间的静默。待服务员离开包厢后,凯文才对伊莉说:“妳真的打算带着孩子嫁给我吗?”   “我......我不知道。原本,我十分笃定这个计划可行,但是......现在,不知怎么了,却又让我害怕起来。”   “别傻了。什么计划,这根本就是鸵鸟心态作祟。”凯文取笑她。   忽然,手机震动起来,凯文拿起电话,对伊莉说声抱歉。   “嗨,老兄,有什么事吗?”   只见凯文点点头,向对方说了句:“没问题,我就在法乐琪餐厅等你。你到来再打给我,等会见。”   凯文结束通话,然后对伊莉说:“晚一点,我的理财顾问要来找我。”   “那好,我吃完就准备先离开了,等下我也有事。”   “嗯嗯。关于结婚的事,我们再找个时间从长计议吧,或许,我去找妳父亲谈谈?”   伊莉不赞同的摇摇头,“不,我想他不会同意我们取消婚约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说完,凯文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问:“妳家人知道妳怀孕的事吗?”   只见伊莉面有难色,凯文心里立刻有了答案。   看样子,除了他以外,应该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伊莉怀孕的事。   “好吧,我们得把握时间,在妳肚子隆起之前,赶紧和双方家长谈。”凯文的目光撇向伊莉的小腹,说:“万一妳肚子大起来了,我想,我真的得当这个孩子的爸爸啦。”   黎盖奇走入餐厅后,四处寻找着凯文的身影。   这间高档的法式餐厅,他听过名字却始终没有光顾过。见他踏入餐厅内,店经理立即趋向前来,客气的询问:“午安,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我为您服务的吗?”   “我和戴凯文先生约在这里碰面,请问他坐在哪?”   “是,您请跟我来,往里面走。”   店经理领着他来到餐厅后方的一间包厢,包厢内只见戴凯文一人独自坐在里头啜饮着红酒。   凯文乍见到他,便热切的招呼着,随手往身边的空位一比,示意他坐下。   “嗨,你来啦。坐吧,我刚和朋友在这里吃饭。”   盖奇有点不自在的坐了下来,毕竟是曼哈顿知名的高级餐厅,室内装潢无一处不考究,精致高雅,像是让人深怕一小心就弄坏的艺术品。   “你要喝点什么?随便点,不要客气。”   “不用。我......我不太习惯这种场所。”   凯文笑了笑,示意店经理再送上红酒杯。   “既然来了,就别那么拘束啦。对了,你方才在电话里说要找我签名的文件带来了吗?”   “是。请等一下,我拿文件给你--”正当盖奇边说边打开他的公事包,要将里头的文件取出来时,一个熟悉的女性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凯文,那我先走了。”女人从盖奇的背后走来,当他循声转过去看的时候,竟意外的发现是她。   伊莉!她为何会在这里?!   盖奇!他为何坐在这里?!   伊莉被凯文身旁坐的拉丁裔男子,吓得说不出话来。她不动声色,满脸疑惑的看向凯文。   “啊,我忘了为你们介绍。伊莉,这是我的理财顾问黎盖奇。盖奇,这是我的未婚妻,谭伊莉小姐。”   盖奇并没有伸出手,他只是神色漠然、疏离的对谭伊莉点点头。   只见伊莉略略点个头,一副完全不想认识眼前这位陌生人的模样。   随即,谭伊莉对戴凯文展开笑颜,靠过去伸手拍拍他的胸膛,一副和未婚夫道再见的模样,“亲爱的,我们再联络啰,掰掰。”   她,翩然离去。   盖奇才把目光悄悄收回。他望向凯文,笑问:“什么时候订的婚啊?我怎么没听你提起?”   “几天前。”凯文淡淡的说道,随后又饮了一口红酒,仿佛刚才谈的事完全是别人的八卦,与他无关。   看凯文不想多提的模样,盖奇识趣的没再追问下去。   毕竟,他们两人还是存在着上下的主雇关系,他是凯文的理财顾问,照理说,他连刚刚那个问句都不该说出口。   可是,他就是忍俊不住,却又怕招来凯文质询的眼光。   不行。他得去找她。   他必须得再去找谭伊莉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何她会嫁给他的雇主,而他完全被矇在鼓里呢?   为何那天他会在凯文住处的楼下见到伊莉?当时她的神色慌张,气喘吁吁,和他说没几句话便匆忙离开。   难道,她和凯文......他们之间......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难道,伊莉一直在欺骗他?   其实她并没有那么与众不同,其实她和所有的千金小姐一样,都是看重门楣的?   最终,她的选择依旧是名门贵公子,一个真正与她门当户对的对象。 第089章 马琪的日记(上)   纽约 长岛   道尔庄园   丁强依约前往马洛琳位于长岛的老家,上午一早,马洛琳便派车到教授宿舍门口去接他。   在纽约这么多年,他从来不曾来过长岛这个郡。据说,这一带住的都是祖传的富有人家,甚至有些欧洲贵族在此置产。一进入长岛郡后,景观开始大不同。四周茂密的树林,高耸参天的林木,抖落了一地厚厚的落叶。已经进入秋末,除了少许还在树枝头上的黄叶外,大多已经落满地。   每条从主要干道分叉而出的小路,都是通往宅邸的私人道路。从外围看来,几乎不容窥见宅邸内的一举一动,隐密性极高。   经过几个红绿灯,司机转进左手边的小路。   丁强默默的望着窗外,前方的道路似乎还没有尽头,但,他知道从转进小路开始,应该已经算是私人产业的范围内了。   车子继续前行两公里后,他才赫然看见前方有座十七世纪的维多利亚式的灰白色大宅院。   外墙是灰白色的花岗石所砌成,宅邸外头有个巨型的花圃做成的圆环车道,车子顺着圆环绕行到门口停下。一座双开式的橡木大门已经有穿着制服的人恭候在外头,等车子一停下,对方立刻上前将车门打开。   “欢迎您,丁教授。”   丁强被这阵仗搞得颇不习惯,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才好。他背着黑色背包,愣愣的站在车门外。   “您先请,您的行李我来帮您送进客房。”   “不,”丁强摆摆手,不好意思的说,“我没有什么行李,就是背上这个包而已。”   听他这么一说,来者伸手打算替他背包包,怎料,吓得他手挥得更急了些。   “不-不-不,没关系,我自己来就好。”他不知不觉地将背包的带子握在手中更紧些。   来者不再勉强他,只管招呼他往宅邸内前进。   跨进大门,原来还有个庭院,然后才是大厅的门口。大厅门口的两侧,有着巨型的大理石雕像,中央则有座楼梯,一直往上伸展,直到二楼的走廊上再分列成左右两侧,通往东西两翼的房间。   马洛琳这时候匆匆的快步下楼,她很开心的见到丁强,热情的说道:“丁教授,欢迎。路上还好吗?有没有遇上塞车?”   他这才定定的看着她,一身白底的棉质长袖洋装,绣有粉色的玫瑰花样在裙摆处和袖口,非常典雅迷人。她的黑发夹成一个公主头,几缕发丝不听话散在耳鬓,令他很想动手将那发丝塞回她的耳后。   回过神,丁强发现他的思绪跑太远,马洛琳正饶富兴味的盯着他呢。   “呃,没有、没有。马路很好,喔,不,我是说路况很好。”他有点慌乱的回答着,马洛琳点点头,看似也没有追问下去的意思。   她转身往后走,示意他跟上。   “来吧,我带你去图书室,东西在那里。”   噢,对了,他差点都忘了来这里的目的;马琪的亲笔手记。   据马洛琳说,他们家族完整的将马琪的手记保存下来,尽管家族里头没有人能看懂里面的中文,但是,他们还是将它妥善保存着。   那是1845年所遗留下来的古物啊,老天爷,这可是近距离的接触19世纪的手稿。虽然,手记的年代并不久远,算算也还不到两百年,但是对于热爱研究历史文物的他来说,这已经足以让他兴奋好几天。   在这座宅邸,似乎每件事物都气派得不得了,连图书室也不例外。   眼前的这座图书室,有着双开的木质大门,进入内部后,是以环状的方式围绕着墙面而立的书架。每座书架从地面一直往上延伸到天花板,大门的正中央,则是一座约有两层楼高的落地窗,窗框则是以白色桦木框成,上方采用半弧形做窗框修饰。素雅的单色绒布窗帘分立在两侧。   整个图书室的光线就从这扇超大的落地窗而来,此刻,正是午后时分,阳光略为斜斜的射入室内,在橡木地板上投射出斜线。   “来吧,往这里走。”她领着他继续往前,然后转向右手边有座小凹室。只见她回头对他笑着说,“我常常在这里一泡就是一整天呢,阅读常使我忘却时间。”   “我相信。”他淡淡的说。   “这间凹室是我曾曾祖父为了躲避内战时,特别开辟出来的。里头所存放的都是我们家族的重要文件,包括马琪的那本手记。”   凹室内仅有一张实木方桌,还有两把椅子,此外就是立在桌边的立灯。   “如你所见,这里头的摆设非常简单。我想,当时内战,大概也不好再弄得多细致了吧。”她微笑的解释着,然后走到一个保险柜前。没一会,她捧着一个铁盒走过来,将它放在方桌上。   “就是它了,”她将铁盒打开,然后小心翼翼的将里头的本子拿出来。   那是一本页面已经泛黄的本子,除了发黄的色泽外,他没看到有什么虫蛀的痕迹,表示她们家族真的把它保存的很好。   这时,丁强才发现原来木盒上有个控制湿度的小视窗,显然,这个盒子大有玄机。   马洛琳似乎看出他的疑惑,主动的解释说:“这个盒子是特制的,控制湿度和温度,避免本子受潮损毁。”   丁强从背包里拿出一双新的胶质手套,这是他每次检视古文件时必备的。这是为了保护文件不受手上的细菌,或不知明的因素而破坏它的完整性。   他戴上手套,小心翼翼的翻阅本子。   然后,他才想起一件事来,“对了,这玩意有保险吗?”   他是个有趣的人,她想。   当她看到他谨慎的拿出手套,戴上后小心翼翼的翻阅马琪的本子后,她在心里忍不住对这位丁教授产生更多的好感。   他重视文物的程度不下于她,那表示他是打从心里的尊敬马琪的遗物。   然后,在她以为他要说出什么重要的话,没想到他居然是问她有没有帮这本笔记保险?   天啊,这真是太有趣的人了。   害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妳在笑什么?”他问,眼睛还是不离本子。   “没什么。你问我有没有帮本子保险,难道你们都会帮古文物办保险吗?”她好奇的反问。   他头也不抬的说,“不是每件物品都会保险。不过,特别珍藏的那几件就会。”然后,他修长的手指又翻过一页纸页。   “我会考虑你的提议,真的,毕竟我之前确实没想过。”她说。   马洛琳看着他的手指抚摸在纸页上,他的眼睛逐字阅读着手指滑过的字句,嘴巴则轻轻的喃喃念着她听不懂的中文。   他真的很认真。   认真到让她感觉不好意思打扰他,于是,她静静的退出凹室,决定稍晚再来。 第090章 马琪的日记(下)   1851年11月20日   晴   我离开家乡已经有半年之久,原初并不以为思乡辛苦,后来随着时间日渐流逝,才发现思乡病日益严重。   麦肯看着我的精神一日日的萎靡下去,他非常心疼,却无计可施。我们都以为爱情可以克服文化上的阻碍,克服种族上的差异,克服东西方观念上的鸿沟。但是,对于他眼前所挚爱的我,思乡病日益严重,他和我都束手无策。   麦肯不只一次对我说,早知道我离开中国,会像朵离水的花儿,濒临枯萎死亡的威胁,那么他宁可饱受爱情思念之苦,也不会将我带离中国。   我说,亲爱的,我们都不知道前方有什么考验在等着我们,与其独自面对,还不如两人一起面对它,不是吗?   1851年12月25日   阴   今天是西方的圣诞节,麦肯家族的成员几乎全员团聚在一起。晚上,我们举办了一年一度的圣诞舞会,身为女主人的我,即便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仍旧打起精神来将舞会办得有声有色。   我不能丢麦肯的脸面,不可让他在众亲友面前被取笑,娶了个不知名的中国女孩。尽管他们歧视我的眼光,几度都令我想挖个地洞躲起来,不愿面对。但是,为了麦肯,我最爱的人儿,这些若有似无的羞辱,我必须一一忍受。   麦肯已经为我牺牲的够多了,身为长子的他,原本该继承父亲大人的爵衔和产业,因为我的缘故,他放弃继承。我们的爱,迫使他放弃了原本大好的前程。他失去了美国公使的职务,也失去继承家业的机会,我不能再让他连一点小小的尊严都受不住。   舞会当中,他不忍将我丢给他那群三姑六婆的女性亲友们,无奈社交礼仪的限定,主人家夫妇不得整晚待在彼此身边。因此,即使他再不安心,也只能让我随着女性宾客们,前往交谊厅,让我克尽女主人的职责。   果然,乔瑟琳姑妈首先发难,她声称我的晚宴服不合礼仪,因为我不该穿着代表初入社交界的处女所穿的白色礼服。   接着,流言蜚语开始像病毒般扩散,细细碎碎的传来传去,每把做工精致的扇子后面所遮盖的是一张张刻薄无比的嘴脸。我受不住这群婆婆妈妈们的攻击,头重脚轻的咚得一声不支晕倒在地。   醒来后,麦肯焦虑的脸,眼眶下方泛着憔悴的黑眼圈,他埋怨我为何绝口不提。一开始我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是站在一旁的医生告诉我,我已经怀孕了。   我怀孕了。   一时间,这个消息冲击了我,说不上来是喜还是悲,泪眼婆娑间,麦肯紧紧搂着我,要我放心,安心的把孩子生下来,其他都不重要。他说他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我,哪怕他必须和所有人对抗到底。   我哭了,在麦肯的怀里啜泣着。为了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也为了麦肯的真心真意。   我决定要勇敢走下去,为了麦肯,也为了我的孩子。   马洛琳仔细的读着丁强翻译出来的文稿,忍不住潸然落泪,为了她这位勇敢的先祖,也为了她成就爱情而远渡重洋的勇气。   她吸了吸鼻子,用手心迅速抹去泪水,撇了一眼丁强,担心他看到自己意外脆弱的一面。   不料,丁强此刻早已经累得趴在方桌上睡去,他随身不离的眼镜放在一旁,除祛眼镜,马洛琳才发现这位教授的睡脸看来异常年轻。他的长睫毛又卷又翘,在眼眶下投射出扇形的影子,黑发的发尾微微的卷翘,让他更像个大男孩。   她失笑的摇摇头,看看时间已晚,得把他叫醒,好让他回客房去睡。   她推了推丁强的肩头,见他熟睡没反应,又再用力了点。   “丁教授,丁教授,醒醒。”   他还是没反应,显然经过白天一趟舟车劳顿,然后又马不停蹄的帮她翻译文件,着实也累着他了。   但是,放他继续在这里睡,她也不放心啊。   于是,马洛琳又试着推了推丁强的肩膀,后来,索性拿起手上的笔记本往他的背上拍下去。   「啪--」好不容易,丁强终于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一见到马洛琳近距离的盯着他瞧,他吓得立刻抓起眼镜戴上。   “喔,不好意思,我睡着了。”他搔着一头乱发,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自己的耳根发热。   “没关系,我想你今天也累了一天。走吧,我带你回客房去休息。”她忍着笑意,转身带头走出凹室外。   和她保持些距离后,丁强感到舒缓了些。他真的很糗,何时睡着的自己都不知道。不晓得他有没有在她面前打呼?还是说了梦话没?   丁强闷闷的跟在马洛琳的身后,胡思乱想着。   没一会,左弯右拐的,他们就已经来到他的套房前。   “到了,就是这间。”她开了门,亮起灯,里头是间布置典雅,以蓝色系为主的客房。客房里应有尽有,里头还有一套完整的卫浴设备。干湿分离的浴室,独立洒水的花洒和玻璃隔间,然后是一个大型的浴缸。   房间内除了衣柜之外,还有一个迷你的保险箱,整套设备简直和高级酒店套房没有两样。   丁强满意的环顾四周,然后听到她说:“电话上可以直接拨外线,也可以拨分机到我房间。号码我写在电话旁的纸条上,有任何需要可以跟我说,或者,打分机给管家也行。喔,对了,管家就是在门口迎接你的那位先生。”   她看看他,问道:“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吗?我可以请人立刻送来。”   正当丁强思索着,他的肚子发出一阵咕咕声代他回答了问题。   “噢,我想,你需要一份宵夜。都怪我,没有注意到这么重要的事。”她有点自责的说。   “没事。是我自己一看到那本手记就忘了时间,和妳没关系。别管我,我老是这样的,也习惯了,没事的。”他急忙的解释,希望她不要放在心上。   “等会儿我让人帮你送份宵夜过来,放心,这里的厨娘手艺极好,你一定会喜欢上她做的食物。意大利人,我还能如何奢求呢,你说对吧?”   没等他回答,她便笑着离开,反手将门轻轻关上。   丁强望着门板,若有所思。   他不确定那本本子里,何处会提及蓝釉马,可以确定的是,这本子可能是得知哪一匹马内会藏有宝藏图的解答。 第091章 不再因为他而心痛   天一亮,马洛琳便醒了过来。   为了邀请丁强来庄园,她特地在两天前回到长岛宅邸。一方面是准备马琪的手记,另一方面是趁空到宅邸后方,马琪的墓园去看看。   因为道尔家族始终不愿意接受马琪这个东方人,所以在她过世后,麦肯将她葬在她最爱的湖畔。不久后,麦肯也陪葬长眠于此。   马琪葬在宅邸后方的小湖边,据说那是她生前最喜欢散步的地方。奶奶常说那里很美,很宁静,就像他们在欧陆的庄园一样。   不知不觉的,马洛琳也来到了小湖边。早晨湖畔有时会起雾,清晨的寒意冻得她直打抖唆,忍不住将肩上的羊毛披肩拉得更紧些。   走近湖边,远远的就看到有个人影站在湖畔,在晨雾中,这黑发高挑的背影,让她忍不住想起凯文。   但,她很清楚,绝不会是他。   她下意识的咬着唇,慢慢的接近那个身影,她倒要看看是谁在这早晨破坏了她渴望独处的兴致。   她无声无息的接近对方,在离对方还有十步之遥的距离停下。   不,那不是凯文。   虽然同样是黑发,但是近看便能分辨的出这人和凯文不同之处。   即使从背面看来,凯文依旧充满霸气,可能是因为曾是游泳校队的缘故,凯文的肩膀略宽,身高也略高些,他的肩背和臂膀结实,而此人则略显单薄些。   晨雾在此时消散了些,那人的肤色明显也和凯文的不同,他的比较像亚洲人。   “丁教授--”   听见有人叫他,丁强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一大清早的时刻,这个无人的湖畔,除了满地芳草,和湖畔边用条绳索栓住的小船外,一路走来根本没有半个人影。   当他再次听见自己的名字时,丁强才缓缓的转过身。一转身,便瞧见披着深色披肩的马洛琳站在后面。   她看来穿的有点单薄,至少没有像他一样穿件大衣出来。这里清晨温度很低,他想薄薄的一件披肩,应该不足以抵抗晨间低温。   “嗨,”她走向他,然后看着阳光穿透薄雾在湖面上所投射的粼粼波光。“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平时习惯早起,起床后不知做啥,便顺着后方的小径一路散步到这里来。”他转身面对小湖,“妳看,这小湖很美,非常宁静,很适合独处。”   “喔?那么是我打扰教授了,抱歉,我立刻离开。”她说,不明白自己的语气里为何有点赌气。   “不-不-不,别走。呃,我是说,妳不需要离开,我没有在独处,噢,不是,我是独处,呃,不对,我-我-我的意思是说,妳没有打扰我。”他有点急于解释,反而话说得更结巴。   他的反应让她不由自主笑了起来,她不懂,为何这位教授遇上她时,言行总是特别笨拙。   “要不要划船到湖心去瞧瞧?”   丁强点点头,跟着马洛琳走向湖边的小船。那艘小船体积不大,看来仅能载两个人,而且还不能有胖子在内。   他伸手扶着她,让她先坐进小船内,然后自己再上船。   丁强专心的、慢慢的划着船,她则低头看向小船划破原本光滑无波的水面,一路向前。   这种静谧时刻,真的很适合独处,不料她在这里却遇上早她一步先到的丁强。   “妳也习惯那么早起吗?”他问。   “偶尔。”她依旧凝望着湖面,有点心不在焉。   “喔,看来是我先占去妳的贵宝地了。”   他的话总算引起她的注意力,只见她抬头望着他,说:“没的事。你怎么这样说?”   “没什么。我刚看见妳的时候,妳的表情看来似乎很讶异。所以,我想妳大概是没料到会遇见我吧。”他解释着,眼睛却望向她身后的某处,故意不看她。   “没有,你多心了。”她说道,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冷淡,于是补充道:“没什么,真的。请你不要多心,这里的每个地方都很欢迎你走走逛逛。”   丁强决定换个话题,缓和一下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   “昨天妳读到哪里了?”   “马琪举办圣诞舞会,受不了那些流言蜚语而昏倒,才知道原来身体不适是因为她怀孕了的缘故。”   “啊,那个段落......嗯,我得说,她真的是一名很勇敢的女性。至少在那个年代,她做了非常少数的人才敢做的事。尤其是,她又是个女性,那很不容易。”   是啊,她那勇敢的先祖,为了守护她的爱情不惜一切代价的马琪。   “后面还有一些段落,我打算今天把它们翻译出来。不过,到目前为止,我还没看到她提及蓝釉马的部分。”   “或者,你先不用为我翻译它们,往后面的段落跳着看呢?说不定,她写在很后面的地方。”   “好,如果妳同意的话,那么我今天先花点时间从头到尾翻阅一遍。要知道,她当时的用语和书写体,我得花点功夫辨识。毕竟,当时没有电脑码字,手写的字迹需要点耐心来阅读。”   电脑码字?这算是教授的幽默感吗?她禁不住的微笑,心里也跟着轻松起来。   他们将小船停在湖心,从湖心往另一头的岸边看去,有座钟型凉亭。   “那里有座凉亭呢,它看来盖得很考究啊。”丁强忍不住的赞叹。   “那是马琪和麦肯的坟墓,他们就埋葬在底下。据说马琪生前最喜欢来这个湖畔散步,她过世后,麦肯把她葬在这里。”   “原来如此。”他点点头表示理解。“看得出来麦肯对这个墓园很用心,不论是造型或是建筑用的石材显然都花下心思了。”   “是啊。”马洛琳的手往另一处的树林间比去,说:“往那里走去,会看到一座猎人小屋,过去在狩猎季节时,人们会去那片树林里进行狩猎活动。”   “狩猎活动?妳该不会......也会使用猎枪?”   “不,”她失笑的否认,“我不会,瞧你一脸担心的模样。”   “呼,那我就放心了。”   晨雾此时已经消散无踪,阳光将湖面照耀得更加闪耀,令人忍不住得眯起眼睛来。她想时间应该差不多该吃早餐,若他们没准时出现在餐室,恐怕管家立刻要来找人了。   “走吧,我们该回去了。你知道,这里的规矩就是该吃早餐的时候,绝不能不见人影,否则厨娘会罢工的。”她玩笑的说,心情显然因为这个宁静的早晨,和丁强无害的陪伴而显得轻松许多。   至少,她想起凯文的时间变少了,或者,不再因为想起他而心痛。 第092章 混账,婚约不是儿戏!   曼哈顿   戴参议员宅邸   “荒唐!”   戴参议员怒斥的声音在客厅回响着,戴夫人则紧蹙着眉不发一语的端坐在沙发上,揪心的看看她的丈夫后,又转头望向站在另一侧的凯文,却说不上半句话。   “婚约岂止是儿戏!你要退婚,行,先从我的头上踩过去再说!”戴韩克气得胸部剧烈起伏、呼吸急促,他不敢相信凯文竟然带着伊莉一起来找他谈解除婚约。   伊莉这女孩也真是的,不知道受了凯文哪门子的怂恿,居然也跟着胡闹起来。这事情要是传到州长大人那里去,岂不又为自己惹事生非?   好不容易,他的民调指数才因为联姻的事而回升,在这个节骨眼上头,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居然要谈退婚?!   根本就是拿他的政治前途在开玩笑!   “好了,伊莉,妳也别再说了。我和妳父亲已经决定好这门亲事,我们戴家说什么都不会做出毁婚这种败坏门风的事!”戴韩克说到「败坏门风」这四个字时,眼光特别严厉的扫向凯文。   只见凯文一脸阴沈,不发一语的,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打从他提起要退婚被戴韩克斥责一番后,他就保持沉默到现在。   伊莉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始终坐在一旁默默不语的戴夫人,岂料,戴夫人对上她的眼光后,也只是轻轻的微微摇了一下头。她的意思已经很明白,这件事她是使不上力、插不上嘴的。   最后,只听凯文说了句:“伊莉,我们走吧。”   他们回到凯文的车上后,伊莉禁不住流下泪来,后悔万分的说:“凯文,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要去跟父亲说要与你复合的话,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不可收拾......”   伊莉伤心的哽咽着,凯文于心不忍的看了她一眼后,将手帕递给她擦干眼泪。   “别哭了。妳会这么做也是为了妳的孩子着想,我可以理解。”   “但是......我......我却亲手毁去两对恋人啊......我......我真的是罪不可赦......”   “我说过了,我和马洛琳的事与妳无关。倒是妳,妳的男人呢?他当真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妳的情况吗?”   听到凯文提及盖瑞时,伊莉想起那天他们在法乐琪餐厅不期而遇的情景,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凯文见她神情有异,便进一步的问:“怎么了?”   伊莉怯懦的说道:“那天,我们在法乐琪的时候,你的那个理财顾问就是我的男人。”   什么?!   黎盖瑞和谭伊莉?!   他居然被蒙在鼓里而不自知?!   谭伊莉,妳说,妳到底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没提。   见他脸色阴霾的吓人,伊莉立刻低声下气的安抚着凯文:“对不起,凯文,我本来希望能保护他不曝光的,谁知道,那天在法乐琪餐厅大家竟然会遇上。”   “盖瑞是个好人,我警告妳,若妳真的伤害了他,我一定不会饶过妳。”凯文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弄得烦躁不已,手指爬梳过他的头发,然后吐口气说:“妳得让盖瑞知道妳的肚子里已经有他的孩子了,不论如何,他必须知道真相。”   接着,凯文盯着伊莉的脸,一字一句用力的说:“谭伊莉,妳必须告诉他实话!”   伊莉慌乱的摇摇头,她当初费尽心思的要他离开,就是为了保护她腹中里的孩子。若是告诉盖瑞,他一定不会放手。   “因为是盖瑞,我的好哥们,所以我不能当这孩子的父亲。”凯文正色的说道,他的话引起了伊莉更大的恐慌。   “不-不-不,凯文,求求你,你答应过我要帮忙的,求求你,你不能丢下我不管--”她原本已经停下来的眼泪,此刻却是越流越多。   “我当然会帮妳,只是,现在计划必须有所变更,我们去找盖瑞,大家一起从长计议。”   凯文斩钉截铁的说道,让伊莉感到安心了不少,她擦去泪水,点点头,完全听从凯文的安排。   他们来到盖瑞的住处,按了许久门铃却不见有人应门,正当凯文觉得奇怪的时候,公寓隔壁邻居刚巧有位太太出来倒垃圾。   “嗨,您好。请问您知道隔壁的黎先生在吗?”   “你是?”   “我们是他的朋友,路过顺道来拜访他。”   “喔,你们是小奇的朋友啊。他啊,好像这两天都没见到人耶。通常他这个时候都会在家,不过,我已经连着两天没见到他了,也没听说他出城去。真不巧,你们打他的手机看看。”   “好,我再联络看看。”凯文笑着说,目送邻居太太离开。   事情显得有些蹊跷,凯文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方才决定来盖瑞的住处前,他打过手机给盖瑞,但是他的手机关机。因此,他才会和伊莉直接跑来盖瑞的住处,却发现盖瑞并不在家。   他到底去了哪里?   凯文和伊莉走到公寓楼下,正愁盖瑞的不知去向时,一辆黑色的箱型车远远疾驶过来。凯文见状立刻将伊莉护在身后,拉着她往后退到公寓的大门里头。   「唧--」的一声刺耳的刹车声,轮胎磨着路面发出焦味和白烟,箱型车猛地斜停在公寓外的路边。   车厢的侧门拉开,里头的人从车内丢出一大包麻布袋,袋子落地还翻滚了两三圈后,才摊平在路面上。   “他妈的,臭小子!这次算是便宜你!滚!下回别再让我们见到你,干!”   「碰--」的一声车门刷地关上,箱型车毫不浪费时间的疾驶而去。麻布袋里的东西貌似动了一下,呜咽的声音透过布袋闷闷地传出来。   这情况让凯文看得直觉诡异,他示意伊莉继续躲在暗处别出来,自己则快步跑到布袋旁。   近距离看来,布袋里似乎装了个人。   凯文拿出车钥匙,从布袋口用力的划开。   “盖瑞!”他看清楚被装在布袋里的人,大声惊呼。伊莉听到盖瑞的名字,忍不住冲了出来。   盖瑞双手被粗麻绳反绑在背后,嘴里被塞了块肮脏的破布,他的双脚也被捆绑住,这摆明了就是不让他有任何机会挣脱。   凯文和伊莉立刻将盖瑞松绑,他浑身是伤,左边眼角被打破,鲜.血不断地从伤口渗出,原本俊朗的脸蛋,此刻东一块血渍,西一块乌青,根据盖瑞受伤略有昏迷的情况看来,再再说明下手的人凶狠毒辣,这次盖瑞还有命,下回就难保不会变成尸体一具了。   凯文决定先将他送医再说,伊莉跪在一旁,声泪具下的颤抖着手,拿着方才凯文递给她的手帕帮盖瑞眼角的伤口压住。   鲜.血很快的将手帕给浸湿,凯文看情况不妙,他担心伊莉会受不了血腥而昏厥。   “伊莉、伊莉,看着我!”凯文唤她,将她的注意力转移。“妳去把我的车开过来,快点,我们得把盖瑞送去医院急诊。”   见伊莉还呆愣在原处,凯文将手里的车钥匙塞到她的手心里,喊道:“快!伊莉,别发呆,快去把车子开过来!” 第093章 谁敢跟她说实话?!   当他们赶到临近的医院急诊室时,盖瑞已经濒临失去意识的状态了。   伊莉止不住泪的啜泣,凯文则是忙着联络院方将最好的急诊大夫找来为盖瑞诊治。他们被隔离在诊察间外的走廊上,伊莉坐在椅子低泣着,凯文烦躁的在走廊上走来走去。   盖瑞到底发生什么事?   为何会被人打得如此严重?   平时看来处事温和的他,很难令人相信他会惹上什么凶神恶煞而招来横祸。   “凯文,怎么办?你看盖瑞他......他会不会有事?”伊莉抬起满脸泪花,看着他,仿佛想寻求一丝丝安心的力量支撑着她。   “没事的,”他索性坐在伊莉的身边,安抚着她。“妳别胡思乱想,盖瑞不会有事的。”   他轻拍着她的背,伊莉点点头,啜泣的依偎在凯文身边。   盖瑞,你千万得要平安渡过这关。他在心里默默的向上帝祈祷着。   塔娜从走廊的另一头远远走来,满腹疑惑的望向凯文。   戴凯文?   他怀里搂着的那个金发女人是谁?   难道是报上所提近期将与他结婚的谭伊莉吗?   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这里?   然后,一踏入听力范围所及,塔娜偷偷听见凯文说:“妳不要太难过了,伤到腹中的孩子不好。”   腹中的孩子?   谭伊莉有了戴凯文的孩子?!老天,这也太惊人了吧!   塔娜捂着嘴巴,怕自己发出声音来惊动到眼前的男女。她悄悄的转向别条走廊通道,心跳急促的扑通乱跳。当初,她是极力赞成戴凯文追求马洛琳的人,想不到现在这花花公子才和马洛琳分手不久,立刻就让谭伊莉怀了孕。   不行!   她得马上告诉马洛琳才行,告诉她真相,让她早日对戴凯文这个人渣死了心。塔娜抖着手,拿起手机准备打给马洛琳时,她的理智阻止了她。   不行!她不能就这样打给马洛琳,不能在心里没有谱时,打给马洛琳。   万一是误会呢?万一不是......唉,这该如何是好?   等了近一个小时后,急诊室的主治大夫终于从诊查间出来。凯文见状立即迎上前去,关切的问:“大夫,他怎么样了?要紧吗?”   “病人可以转入普通病院了,他目前情况还好,昏迷指数已经回升,我想他很快就会清醒过来。幸好你们送医得快,让我们能及时处理。外伤的部分,伤口已经缝合处理,至于内伤的部分--”医生翻阅一下手中的病历表和X光片,他举起X光片,用手指着胸腔的断骨处,说:“病人的左侧胸下肋骨断了两根,包扎固定修养一阵子就好,没有大碍。目前体内没有出血,是不幸中的大幸。”   伊莉听到医生这么说,悬吊在半空中的心此刻总算放下。她的眼泪不知不觉地滑下脸庞,这次她明白,泪水是甜美的、幸福的。   感谢上帝!让盖瑞平安无事。   “别哭了,”凯文递了纸手帕给伊莉,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抚着。“他已经没事了,等下就能进去看他。听话,把眼泪擦擦。”   伊莉点点头,“凯文,谢谢你。”她吸了吸鼻子,哽咽的说:“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凯文无言的看着脆弱的伊莉,过去十年来,他是真的恨着她,恨她当年撕碎他的初恋梦想,恨她无情的劈腿背叛。   但是现在,他们却被一种前所未料的情况给捆绑住,是命运之手将他们紧紧的系在一起,令他们不得不在同一条船上,对抗着相同的目标。   这个转变,是他做梦都没想到的。   或许,从伊莉亲口说出她从来不曾爱过他的那一刻起,无形中,也将他从过去的桎梏中解放出来。   爱情,没有对错,只有适不适合。   当时的他太年轻,看不出事情的真相。伊莉不爱他,或许,他早就感觉到那份感情的质变,只是自尊不允许他承认罢了。   诊查室的门再度开启,这次医护人员送着仍在昏睡中的盖瑞出来,只见他躺在活动式的病床上,口部盖着氧气面罩,脸色苍白带着乌青,被打破的眼角则是覆上厚厚的纱布,胸腔也裹上白色的厚纱布。   坦白说,他看起来狼狈而虚弱。   伊莉一见到盖瑞的模样,忍不住泛起泪雾。凯文见状,握了握她的手,表示安慰。   “我跟护士先去柜台办住院手续,妳跟着他们先去病房吧,等会见。”凯文对伊莉说,手往柜台方向比了比。   她点点头,快步跟上盖瑞他们。   蓝塔娜等不了那么久,她必须得和马克聊聊她在医院所看到的情况不可。若不是刚巧她母亲转到那家医院疗养,她也不会在那里撞见戴凯文和谭伊莉。   她意外发现的事,像根针般直扎的她心里难受,害她食不下咽。   于是,她和马克约好在医院附近的星巴克咖啡馆碰面,她得问问马克的想法。   “嗨,马克,这里。”当她看到马克一跨进咖啡馆时,立刻对着他挥挥手。   “怎么了?什么事情那么急得非找我出来不可?”马克一屁股在她对面的座位坐了下来。   都怪塔娜在电话里神秘兮兮,搞得他也跟着紧张起来。最好她是有天大的事情要找他,否则在办公时间开溜被抓到,他可得不偿失。   “当然是很重要又很紧急的事情,我才会把你找出来啊,你知不知道,我在医院看到了什么?”   “什么?那不是妳要告诉我的吗?妳这样问我,我怎会知道呢?”   “我在医院见到戴凯文和谭伊莉啦,”她紧张的吞了口口水后,说:“我的老天,谭伊莉她有了戴凯文的孩子啦!”   “妳也知道?”   “我偷听到戴凯文对那个谭伊莉说要小心肚子里的孩子,你说,这事情严不严重?他才刚和马洛琳分手,马上就让谭伊莉怀了他的孩子,这要让马洛琳知道的话,她不晓得会有多伤心呢。”塔娜劈里啪啦的说完后,突然,停了半秒后,像是发现到什么似的对马克说:“等等,你刚刚说了什么?”   “什么?”他没听懂她的问题,一脸茫然的问。   “不是。我是说,你刚刚在我讲完谭伊莉有了戴凯文的孩子后,那句话,你说的那句话是什么?”   “妳也知道?”他小心的从口中吐出这句话来。   “对!就是它。”她拍一下桌面,然后伸出食指来指着马克的鼻子,说:“你给我讲清楚,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马克自知瞒不过她,叹口气认命的说:“对,我早就知道了。”塔娜诧异的睁大了双眼,“你、你、你,莫马克!你还算是朋友吗?这么天大的事情,你居然瞒着我!”   “妳要我怎么说咧?难不成要我打电话给马洛琳,跟她说:「嘿,妳猜怎么着?我不小心碰巧知道戴凯文睡了谭伊莉,还让她怀孕。」不可能嘛,这根本不现实啊,我怎么能对她说。”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塔娜的背索性向后一靠,双手交叠在胸前,一副「给老娘从实招来」的态度。   马克搔搔后脑,只好乖乖的将那天他找戴凯文谈话,然后痛殴对方一顿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讲给塔娜听。   她听到马克动手的那段,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说:“不会吧,我的天哪,你就真的动手打下去喔。那一定很痛吧?”   “还好,只是手有些红肿,休息两三天就没事了。”   “不是,谁问你啦,我是说戴凯文。”   闻言,马克毫不客气的横了塔娜一眼。后者无奈的耸耸肩,双手一摊:“没办法,我对帅哥比较有同情心,对同志比较没有爱。”   “蓝塔娜!”马克呲牙咧嘴的威吓她,无奈,收到的效果挺有限。   “我说真的,我们要不要告诉马洛琳?”塔娜倾身向前,就事论事的说。   “如果我们一直瞒着她,只怕瞒她不久。若要告诉她,坦白说,我实在办不到。我认为她该知道真相,停止对那家伙念念不忘,彻底死心。但是要我当着她的面,说出这残忍的真相,我办不到。”   马克再同意不过,否则那天他在马洛琳那里,就不会死守着这秘密不放了。   “我不知道,塔娜,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094章 医院偶遇   纽约 长岛   道尔庄园   丁强决定将马琪的手记从头翻阅一边,直到最后末尾几张,他才发现马琪提及蓝釉马的片段。   「那天,麦肯在公使馆的旧同事来家里叙旧,他提起美国有个汽车工业的富豪,刚买下了一只来自中国皇帝珍藏的艺术品。大概是因为他听到麦肯提及我在中国时,从事古物鉴定工作,才一时兴起聊起这件事。   原本,我也只是心不在焉的旁听,直到对方说中国皇帝的珍藏品时,我的精神才聚焦在这位客人身上。我随口问了句:是什么东西啊?他说:好像是一匹陶瓷做的蓝色的马。接着自己就笑了起来,说道:如果是要马儿,怎么不多养几匹真的马就好,买个不会跑不会跳的瓷马有什么意思呢。   这让我更加好奇,难道会是蓝釉马吗?当初,我和麦肯就是因为蓝釉马而相恋,不过据我当时在场所看到的,马四爷确实将它的肚子里掏搅过,里头空无一物。   记得当时爹爹和马四爷也曾提过,蓝釉马是有一对儿,看来,真的是一匹在皇家,而另一匹流落到民间--」   丁强读到这儿打住,仔细思索着马琪这段手记里所叙述的内容,由于他实在太专心了,以至于没有听见马洛琳走进凹室的声音。   “丁教授,”她唤他,看他低头凝视着本子的专注神情,不知道是什么如此吸引着他的目光。   见他没反应,于是马洛琳再次提高音量:“丁教授!”   “啊,是妳。”丁强连忙推了推滑下鼻梁的眼睛框,歉意的说:“不好意思,我没听见妳叫我。”   “没关系,”她的下巴往那本子抬了抬,问道:“你在看什么那么出神?”   “喔,这个,妳来得正好,我读到关于蓝釉马的片段了。”   他的大手照例戴着消毒手套,轻轻的比划在本子的某处,“妳看,就是这里,马琪提到了一匹中国皇帝珍藏的蓝釉马。我曾说过,蓝釉马当初是一对的,马琪也说了同样的事情。”   “它们是一对?那这么说来,当初我从拍卖会上买的就是中国皇帝所珍藏的马,而非是从美国公使馆流出来的那匹马啰?”   丁强略偏着头,似乎在思索着当中的关联性,他说:“嗯,我现在还不能笃定的说。不过,妳买下来的那匹马,确实有可能是从皇帝手上流出来的。这两匹马在马琪的叙述上,她说,美国公使馆的那匹马,肚子里是空的。”   马洛琳点点头,示意丁强继续说下去。   “而中国皇帝手中流出来的这匹,没有人验证过它的肚子里是否有传说中的藏宝图,但我认为可能性颇大。”   听到这儿,她似乎有些理解为何窃盗集团要费那么大的劲,制造车祸,埋设炸弹,非要至她于死地不可了。   都是因为那个「传说中的藏宝图」,而窃盗集团花了如此大功夫,只可能突显出真相。   那匹马的肚子里埋藏着一份从未公开过的藏宝图,或许,这样一来就能解释得通。   他们绝对不会去做没有确定的事,没有丰厚回报的事,不过,令她有点难以释怀的是,既然只是要那匹蓝釉马,为何非要让她死呢?   而且,使用的手段是那么的针对性和私人。   没错,就是私人,利用贴身秘书来监视她的行踪,利用假冒的历史教授身份来告诉她关于蓝釉马的故事。   这一切,实在令人费解。   “马洛琳,妳怎么了?”丁强伸手在她的眼前挥动,企图唤回她不小心飘走的思绪。   不知为何,突如其来的一阵头晕目眩使得她的身子晃了晃。   丁强见状,立刻眼明手快的接住她的身子,让她栖息在自己的怀里。   “不好意思,突然感到头重脚轻的。”她抬头望向他道歉,试着要挣脱他的怀抱。不料,晕眩感作祟,她扑了个空。   “没关系,不急。这样吧,我抱妳到椅子上休息好吗?”   马洛琳只好点点头,任由丁强将她横抱起来,带往图书室的长椅上休息。   “谢谢你,丁教授。”   “没事。我看妳有黑眼圈,怎么了,是不是昨夜没睡好?”   “没什么。我只是有点累,也许休息一下就好了。”她满怀歉疚的往凹室的方向看去,然后对丁强说,“你先去忙吧,我没事的,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就好。”   “没关系,我也到一个段落,该让眼睛休息休息。这样好了,妳要不要喝杯茶什么的,我可以去厨房帮妳送来。”   丁强的热心善意,让她有点受宠若惊呢,她一直以为,他是个除了书本以外,对其他事物一概不关注的人,没想到这位教授,居然自愿当跑腿小弟送茶水。   真是令人太讶异了。   丁强离开后,马洛琳放松了身体和精神,坐在长椅上晒着从落地窗投入的阳光。她以前很少这么没由来的头晕,感觉好像全身的血液突然一下子往脑门冲。   最近,她的食欲也是越来越差,似乎只要一闻到食物的气味,就令她的胃不舒服,直想吐。   或许,她真的太疲累了,从联展开始至今,她没有好好休息过。   或许,等她把这里的事情告一个段落,就该好好安排一下假期,犒赏自己。回去曼哈顿以后,她还要记得去医院一趟,请医生看看她生理期延迟的原因。   她的生理期从来不会像这次延迟了快两周还没来,真奇怪。   从来不会。   当她的疑惑渐渐朝向另一种可能性的发展推测时,马洛琳才警觉到事情可能没有那么单纯。   该不会......她,该不会......不!不可能!她立刻将窜入脑袋那个不受欢迎的想法驱逐出去。   她不能,也不应该,更不可以发生这种事。   她不能怀有凯文的孩子,不,他们不会在一起,他们是没有将来的。凯文即将要结婚了,他就快要是别人的丈夫,此刻她若怀孕,要她情何以堪呢。   不行!绝对不行!   那一晚,他们确实做过好几回,当时她完全没有意识到凯文是否采取了避孕措施。现在仔细回想起来,她确定他们没有避孕。   该死,马洛琳,妳怎么会连如此重要的事情都忘了呢?! 第095章 蓝釉马的下落   医生从超音波台将机器归回原处,然后拿张卫生纸给伊莉将肚皮上黏腻的胶状物擦拭干净。   “好啦,目前看来胎儿发育正常,羊水量也没问题。记得下回复诊时间再回来就行,”医生从病历表上写完医嘱后,抬起头对她说:“不过,妳的体重有点轻,记得多吃点、多休息。”   伊莉向医生道谢后,从妇产科诊查间走出来。凯文一见到她,立刻迎上前,关切的问:“如何?医生怎么说?”   她将医生的叮嘱大致对凯文说了,语毕,只见凯文边走边说道:“妳现在是怀孕初期,一切要多加小心。可以的话,帮我个忙,多休息、多补充点营养品。”他叮咛着,像是个准父亲。凯文边走边说,没留意走廊上的情况,差点和迎面而来的人撞个满怀。   “抱歉。”   他怔住,蓝眸盯着眼前的人却无法移开。   马洛琳!她怎么会在这里?   在他还没能来得及反应时,马洛琳已经先绽开一朵客气而疏离的笑容,对他们说:“真巧,在这里遇上你们。”   然后,她将深不可测的黑眸转向谭伊莉,说:“恭喜妳,要当妈咪了。”   伊莉一愣,随即张口想要对马洛琳解释清楚,却被凯文快一步的拦阻下来。   “伊莉,妳先去停车场等我。”他迅速的说,伊莉立刻会意的点点头,转身往停车场走去。   凯文等到伊莉走得稍远些,二话不说就拽着马洛琳的手臂,拉到走廊转角无人处。   “妳说,妳来这里做什么?”他目露凶光,毫不客气的说。   这男人,还好意思质问她?!也不想自己做了什么好事!   他都已经让谭伊莉怀孕了,还在敢这里对她嚣张。   “哼,我来这里关你什么事!”马洛琳试着挣脱他的桎梏,无奈力气不如他。   “别想瞒我,这里是妇产科,妳来做什么?”他逼问着她,握住手臂的大手没有松开的意思。   她扬起头,神情倨傲的说:“我当然知道这里是哪里,不过,你没有权利过问我的事,我也没有回答你的必要。”   凯文手臂收进,将她拉近自己:“如果妳怀了我的孩子,我就必须知道!”   可恶!这男人,简直是阴魂不散。   看到她的脸色略略一变,他更加笃定心里的疑惑:“妳说,是不是有了我的孩子?那天晚上,我没有戴保险套。”   “笑话,你没有戴套不表示我就没有采取避孕措施,我一直都有吃避孕药的习惯。”见他迟疑的略为松了手,她见机挣脱凯文的掌握,轻抚着被他捉疼的手腕。   “我来是因为避孕药没了,需要医生再开处方签给我。想不到,竟然让你有那么大的联想力,真抱歉害你失望了,戴先生。”   被凯文所激起的怒气,几乎让她浑身发抖着,她拼尽全身的力气,一字一句的送还给他。   “妳--”见到马洛琳如此,他竟然语塞。一时间,凯文无法判断他该不该相信她所说的话。   “你大可不必往脸上贴金,不是每个跟你上过床的女人,都该肩负起为你繁衍后代的责任。”   方才在走廊上听见凯文和伊莉的对话后,马洛琳就处于一种极度的震惊里,既诧异又刺心。   这男人,前不久和她共度春宵,下一刻显然也不忘回头去抚慰他的未婚妻。   她再度拉开与凯文之间的距离,语气悲愤凄凉的说:“戴凯文,你都已经是要当爸爸的人了,还来纠缠我做什么?伊莉怀了你的孩子,你应该全心全意的对她好。”   随即,她一转身立刻抛下凯文,仓惶逃开他的身边。   是吗?   她真的没有怀孕?   他很清楚那个晚上,他埋在她的体内许多回,而每次他都没有采取保护措施。或许是那个晚上他太过于沉醉在软玉温香的躯体里,也或许,他下意识的想让她怀上他的孩子。   从马洛琳方才的神情看来,他和伊莉之间的事,已经成了天大的误会。   它变成一种无从解释起的浓愁,在他和马洛琳之间消散不去。他们看不到未来,也看不清楚脚下的路。   可恶!不准哭!   该死的,马洛琳,妳有志气一点!   她低头快步的走出医院大门,忍着积蓄在眼眶内即将要溃堤的眼泪,立刻躲进后车座内,不发一语。   她拼命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流下泪来,更不准自己哭出来。   「现在的周数还早,如果妳要做人工流产手术的话,或许我们可以用药物的方式来处理。不过,这还是得看妳的决定。」   这是方才躺在妇科诊查间内的病床上,医生透过超音波扫描后,在她询问人工流产手术,所给的建议。   现在周数还早,若不想要这孩子的话。   若不想要这孩子的话......   若不想要......   不。   她痛苦的摇摇头,双臂仿佛取暖似的拥着自己。   滚烫的泪水依旧不听话地沿着眼角流下,在也没有一刻像此时般,令她感到无助。   要她对凯文说实话,她办不到。   他都已经是伊莉的人了,难不成要她去求他同情吗?   事实上,这对于解决问题一点帮助也没有。   她,绝对不可能委屈求全的去当戴凯文的地下情人。   而他,也不可能为了她和腹中的孩子而解除与谭家的婚约。   既然如此,凯文是否知道真相就不重要了,重点是,她自己想要什么?   马洛琳的思绪纷乱,内心起伏不定,愣愣的盯着车窗外疾驶而过的行人街景。想不到,这座城市在此时此刻,竟然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寂。   “事实上,今年学期结束后,我打算回台湾,顺便补充一些研究资料。”   “为什么你要回台湾?”   “因为答案很可能在那里,要不,也是非常接近答案了。”   丁强曾经说过,蓝釉马的下落很可能要去一趟台湾才知道。既然这里让她触景伤情,何不跟着丁强跑一趟远地呢?   与其,待在这里随时担心着凯文跑来找她,或是勉强自己去接受他即将结婚的事实,倒不如远离纷扰的一切,全心全意的去追踪蓝釉马的下落。   不管对方是何等可怕的窃盗集团,无论如何,她都必须将蓝釉马平安无伤的带回道尔庄园。   凯文一脸阴霾的回到车上,伊莉立即关切的问他:“怎么样?你们谈得如何?”   他叹口气,没有多做解释,无声的发动车子引擎,说:“走吧,我们回去找盖瑞。他的会客时间差不多快到了。”   男人的对话,点到为止。他不想谈,伊莉也识趣的闭嘴不多问。 第096章 原来他也会这招   车行进入哥伦比亚大学的学区内,街道忽然变得清幽起来。最近学生们忙着期末考试,大白天出来街上闲晃的人变少了,马洛琳看着车窗外滑过的一个个商店橱窗,开始摆设感恩节的应景商品。   呵,都快到感恩节了呢,感恩节后就是圣诞节和紧接着到来的新年假期。   这一年,她的人生起了许多波澜变化。   前几天,马克传简讯给她,问她圣诞节有什么计划。她一忙,到现在还没回覆简讯。往年,她、马克和塔娜固定三人行会聚集在长岛的庄园度假,塔娜会先回去陪她母亲几天,然后过来长岛与他们会合。马克则是在圣诞夜前一天抵达长岛,跟着她忙进忙出,或者什么也不忙的和她在图书室发呆晒着暖暖的冬阳。   时间一晃就快到年底了,坦白说,今年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一丝丝想要过节的心情。   思绪走到此,马洛琳也从车窗外看到那个伫立在街口的男人,拉高大衣束领,缩着下巴手捂在口部哈气,顶着阵阵冷风等待她出现。   车停下,她立刻打开车门迎入对方,见他似乎在冷风中站了一会儿的样子,脸颊冻出苹果红,双手的指节发红僵硬。   “抱歉,我来晚了。丁教授,你怎么不在店里头等呢?外头好冷风又大啊。”她说,语气里有点于心不忍。   “我......我没.....没事。”他说。待人进入车内一坐定,只见他抖着手,从大衣的内侧口袋拿出一本笔记本,递给马洛琳。   “这......这是马琪日记的翻译稿,我都翻好了。”他搓了搓手心,仿佛在适应车内外的温差。   马洛琳小心翼翼的将本子接过手,那笔记本还带着丁强的体温,微微的发热。就像是一股暖流般,缓缓的从本子传递到她的指尖,再慢慢流进心里暖和着她。   他,真的很用心啊。   其实他大可不必这么做的,因为在他指出马琪日记里,记载蓝釉马的片段,一五一十的对她说明后,事实上,他是不需要再进行整本日记的翻译工作。   可是,他还是为她做了,而且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   “你......其实,你不需要这么做......”她开口却无法将话说完整,喉咙莫名的紧涩发干。   “我是自愿的。我想,马琪的日记对妳而言,肯定意义非凡。”他略低着头,黑色眼眸牢牢地盯着她。   那双黑眸稳稳的、静静的扫视着她,然后,他低沉一笑,说:“想感谢我的话,就送我个笑容吧。”   孰料,这话反而使她的喉咙一紧、鼻头一吸,感动的热泪不经意沿着脸庞滑落。   丁强见状,立刻抬手用拇指轻轻抹去她的泪。晶莹的泪珠瞬间落在他修长的手指上头,像颗珍珠般。   “噢欧,这跟我想像的感恩节礼物差很多唷。”他打趣的说道。她感到不好意思,随即迅速抬手抹去剩下的泪珠,另一手在胸前珍惜的抱着那本翻译本。   她抬头对着他绽开一朵淡淡的微笑,表示一切事过境迁。   “这样吧,陪我去吃顿下午茶当作妳的答谢,如何?”不知怎地,他居然大胆地开口邀约她,令她有点讶异这位教授的多变。   印象中,丁强给她的感觉就是害羞的学者模样,平时动作略带笨拙,但是在作研究时则是专注认真。   对于他首次开口邀约,她有点适应不来的愣住,反而不知该如何搭腔。并非是她想拒绝,而是她有点儿措手不及。   “现在?”她反问。   “嗯哼,现在。”他肯定的回答。   “去哪?”   “秘密。”   “秘密?”她歪着头,好奇的挑起一道眉,“秘密。那我要怎么告诉司机地址,请他载我们过去那里?”   只见丁强对着她顽皮一笑,然后俯身向前对着驾驶座的司机,在对方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见到司机点头表示理解,于是车子离开暂停的路边,向前驶去。   他转过头来看她,带着傻气的笑脸,又说了一次:“秘密。”   马洛琳索性向椅背舒服的靠去,不再追问。   反正,很快的她就知道他们要去哪里了。   黎盖瑞的伤一天天好转,复原的情况良好,医生宣布很快的他就能出院了。   “你复原得还不错,每天都有进步,再过一天,你身上的纱布就能拆掉啰。另外,眼角的外伤,就是定时擦药膏,避免碰水。”医生在病床尾端说道,一边拿着病历写下几行字后,便往下一个病房巡视去了。   此时,伊莉端了盘切好的水果走进病房。毫不意外,盖瑞没理她,还故意把脸转向窗外。   他还在为了她即将嫁给凯文,而他却被矇在鼓里生气着。也因此,盖瑞在手术恢复后见到凯文时,异常冷漠,完全没把他当作雇主来看待。   伊莉当然清楚个中缘由,却很难对盖瑞说清楚。她只好默默的接受盖瑞的冷漠以对,只要他没下逐客令,她就会每天来探视他。   “盖瑞,我把水果放这,已经洗净削好皮了,你等下可以吃。”   她留下水果,正打算走出这间不欢迎她的病房时,盖瑞出声叫住她。   “伊莉,妳别再来看我了。”他语气烦躁而冷淡的说。   她则停下脚步来,转身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他说什么?   他就这么讨厌见到她吗?认识他两年以来,她从来没有听过他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谭伊莉委屈的咬住下唇,试着保住自尊的说:“好,既然你这么说,我不会再来了。”   “我是为妳好,”他叹口气,将目光从窗外调回到伊莉略显憔悴的脸蛋。“妳父亲已经知道我们的事了,我的伤就是他派人痛殴的。”   她闻言,倒吸一口气,声音不稳的说:“你说什么?你说我父亲已经知道我们的事?这怎么可能?”   “我不知道他从何得知。很可能他先前就已经派人查出我们的事,今天找人痛殴我,只是给个警告而已。若是我们继续在一起的话,下次我就不会只是断两三根肋骨而已。”   盖瑞无奈的望着他心爱的女人,眉头深锁。   那天,他下班后踏进公寓楼下大门前,就被一辆疾驶而来的箱型车给拦下。在他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时,车门一拉开迸出几名彪型大汉,三步并成两步用个大麻袋将他套住,丢上车。   尔后,等他感觉到车子停下来后,又被抬进某个幽暗的小房间里,扔到地上。 第097章 你才是孩子的爸   他依稀记得对方确认他是否为黎盖瑞,他回答「是」之后,就被一阵拳打脚踢给击晕。当他再次醒来后,人已经坐在一张椅子上,双手反剪绑在椅背后方,双脚则分开被绑在两根椅脚。   当下,他心里一凉,以为自己遇上了什么绑架集团,企图勒索他的家人。尔后,一个戴着面罩遮去脸部大半,祇露出一双眼睛的男子走进房间。   “你是不是正在和谭伊莉交往?”遮住口鼻的男子,听不出是哪里的口音,只能猜得出他是个白人男子。   他没回答。   那男人立刻握拳朝向他的太阳穴重重一击。他吃痛的脸歪向一旁,依旧不回答。嘴角尝到血腥的味道,他知道自己被那一击,不小心咬破自己的嘴角。   尔后,那人又再质问他一遍,他不肯说出他和伊莉的关系,深怕他们会对伊莉下手。谁知,不配合的代价,就是一顿痛殴毒打。   最后,不知过了多久,很可能他在半途中受不了疼痛已经昏厥,只知道自己被冷水硬生生的给泼醒。   当他再次睁开痛到快睁不开的眼睛时,他看见眼前几张他和伊莉亲密的合照。   不,伊莉。不要对她下手,不!   他咬着牙,忍住椎心刺骨的疼痛,沙哑的说:“别找她的麻烦!离她远一点!”   “哼,真感人,自己的命都快不保了,还顾念着那个女人。”   那人靠近他,来到他的面前,忽然伸手抓住他脑后的头发,将他的脸拉起来:“呸,我警告你,臭小子,离她远一点,越远越好!听见没有!否则下次你就不会只是被打一顿那么简单!”   对方面露狰狞,恶狠狠的目光令他不寒而栗。但,更让他心寒的是,伊莉的欺瞒。   州长的女儿?!老天,伊莉竟然是纽约州长的女儿!   而他,竟然一直被矇在鼓里。   天杀的!   “你惹上不该惹的女人,州长要我清楚的转告你,离他的宝贝女儿远一点,最好别让我们在纽约见到你,听明白了吗?!”   于是,他再度被装进麻袋里,然后像包垃圾般,被丢在自己公寓门口的路旁。   盖瑞的深色棕眸,带着前所未有的寒意,冷冷的望着她。她被那目光看得心里发寒,浑身不对劲。   “盖瑞......”她喃喃的唤他,忍不住朝他走去。   “别过来。妳真该死,居然隐瞒我那么久,什么只是个中产阶级的人家,什么双亲只是个大学教授......原来,从一开始妳就在欺骗我!”   眼泪迅速泛起,她没想到一直守护的秘密竟然被**的揭开,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伊莉怎么也没想到,她和盖瑞的恋情竟然会被她父亲发现,还让盖瑞因此受到毒打。   她噙着泪,不知该如何解释所有的一切。   她隐瞒身份的原意,她和凯文的婚约,她腹中的孩子,这一切的一切,像是无情的巨浪席卷着她,掐住她的呼吸,很快的将她灭顶。   她感到眼前一黑,身子随即虚软了下去。   “小心。”   就在伊莉头重脚轻站不住,往地上倒下之际,凯文快一步的从后方将她扶起,并且将她安置在病房内的椅子上。   “老天,帮个忙,别给孕妇太大的刺激了,好吗?”   孕妇?   伊莉怀孕了?!怎么会?   盖瑞吃惊的望着伊莉,随即又看向凯文,尔后眯起眼,愤愤的说:“原来你们进展的那么快啊?!”   “拜托,看在上帝的份上。盖瑞,她怀的是你的孩子,是你要当爸爸了。”   凯文翻了翻白眼,表情一副非常受不了的样子,从外套口袋里拿出医生的诊断证明书,将它递给盖瑞。   “上面写的很清楚,伊莉已经怀孕超过八周,你可以动脑想一想,就明白谁才是孩子的爸爸。”   “不,凯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伊莉从方才的头昏脑胀,慢慢清醒些。她看到凯文竟然将医生诊断证明交给盖瑞,忍不住开口惊呼道。   “我说过,我不能也不会当我兄弟的孩子的爹。”   伊莉担忧的望向盖瑞,然后将目光放到凯文的脸上,怯怯的说:“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事情突然走向和原来计划不同的方向,她一时间反应不来。   盖瑞被父亲找人痛殴是一回事,让盖瑞知道真相又是一回事,而目前看来都对她和凯文即将举行的婚礼丝毫没有半点帮助。   反而事情可能会因此弄拧,她不敢也不能拿盖瑞的命来开玩笑。若是让父亲知道她还继续和盖瑞在一起,反而会害死他。   而盖瑞绝对不会同意让她带着他的亲生骨肉,去嫁给戴凯文。   原本她的计划,此刻已经宣告失控。   凯文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轻声的安慰她说:“别担心,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不会让妳和盖瑞受到半点伤害,相信我。”   盖瑞闻言望向凯文,然后又将目光落在伊莉的身上,半响,他缓缓的、困难的对她伸出手,低哑涩声说道:“过来。”   他决定不管天崩地裂,先教训一顿他的女人再说。   而凯文早已识趣的先离开房间,将私密的空间留给这对苦命鸳鸯。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在盖瑞终于结束一记绵长的热吻后,他的额头抵着伊莉的,低哑呢喃的说道:“妳这个笨女人,竟然想出这种电视肥皂剧里才会出现的烂点子。我怎么可能让妳带着我的孩子去嫁给别人,妳真傻......”   他的语气既是责备又是心疼不舍,在他们分开的这一段时间,他没有一刻不思念伊莉。虽然,伊莉主动对他提出分手,但是,在他心里却还是悄悄抱着复合的希望。   直到那天,他们在法乐琪餐厅相遇,凯文对他介绍伊莉是他的未婚妻时,他才感到整件事情的不寻常。后来,他便被州长下令的人,带去某处的房间里毒打一顿。   这一切,更让他体认到事情的不单纯。   现在,他总算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眼前这女人的计划有关。她想保护孩子和他,但是手段很粗糙。   “孩子,还好吗?”他深深的望入伊莉的翠绿双眼,关切的问。   “他很好。”她噙着泪,嘴角有抹浅浅的微笑。   “他?这么早就知道性别啦?”   “不,因为我希望他是个像你一样的男孩。”伊莉低声的说,她的头轻轻地靠在盖瑞的身边,考虑到他的伤势,她不敢用力拥抱他。   “她像妳比较好,我喜欢女孩。”   “凯文,他到底打算怎么办?”盖瑞问。   “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他。我相信他一定能让我们毫发无伤的团聚。”她说,心里感到踏实许多。不再揣着那么多的秘密,让她顿时感到轻松许多。 第098章 妳就乖乖和我结婚   丁强悄悄跟司机说的地方,原来距离哥伦比亚大学校区不远。那是一带华人区,到处都是挂着中文招牌的商店。   车子来到一间餐厅模样的店门前停下,他先下车,尔后伸手扶着马洛琳离开车后座。   “来吧,跟我来。”他带头推开店门,迎面而来的暖气,室内外的温差让她忍不住颤抖一下而将大衣的衣领拉紧些。   “这里的茶餐厅有很棒的粥,还有好吃到不行的港式点心。”他开心的介绍着,一副熟门熟路的模样。   没一会,有个中年的华裔男子迎上前来,热切的招呼着。   “嘿,丁教授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呦,你身边的这位美女是谁啊?”那男子笑得开怀,露出歪斜门齿上的金牙。   “别闹了,康叔。”他一边回答,一边略略侧身在狭窄的餐馆走道上穿梭。然后,他们爬上二楼,来到靠窗较安静的角落边的位子。   等马洛琳一坐下,丁强笑咪咪的对着桌边的康叔说:“老样子,每道点心都来个一份。”   康叔点头应答,可是好奇的眼光还流连在马洛琳的身上不肯离去。   丁强见状,略带尴尬的说:“康叔,你别老盯着人家瞧啦,快去干活去,快去。”   听到丁强这么说,男子只好带着八卦的表情离去,离去前还补了一句:“她是你女朋友吗?”   见丁强翻了翻白眼,对方只好闭嘴迅速消失在他们眼前。   由于男子和丁强是用中文交谈,马洛琳听不懂,只好对他投以询问的眼光。   “没事,他问说我们要吃什么,我跟他点了几道点心而已。”   是吗?她有点怀疑。   方才,她虽然没有一句中文听得懂,但是她看那名男子的表情很有趣,好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那般既好奇又兴奋的盯着她猛瞧。   知道马洛琳没么好打发,丁强却也不对她解释,反而是不疾不徐的将桌面上的倒扣的茶杯翻起,接着拿起桌上的热茶壶,添满两杯热腾腾的黄色茶水。   “来吧,喝点热茶。这是乌龙茶,味道还不错。”   她依言,小心的捧起茶杯,嘟起嘴吹凉茶杯里的热茶。   “等下每道点心妳都尝尝看,我保证妳一定会喜欢。”听他热切的说道,她也跟着期待了起来。   以前,她从没来过华人区,更没有走进中国餐馆里吃过东西。   现在,她显然有很好的机会,可以见识一下这具有五千年历史的中国美食是什么滋味了。   “妳平常应该没来过华人街吧?”他的观察果然够敏锐,一语道破她内心里的想法。   “没有,今天是第一次来。”她又端起茶杯,茶水烫口,她再次小心的喝了口茶后,说:“我很好奇,你为何会想带我来这里?”   “我只是觉得这里和妳平常会接触的地方不一样,或许,可以给妳带点新鲜感。”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为我这么做?”   “没什么。”他似乎有点在闪躲她黑如耀石的灼的目光,偏头将视线落在窗外的某处,尔后又移回到她的脸上。   “我刚才上车后,发觉妳的心情不太好。所以我想,或许我可以带妳去个特别的地方,让妳开心一点。”   他的话让她一震,他是怎么发现的?   她自认将那些负面的情绪隐藏得很好,却没想到她在他的面前,竟然会如此透明。   这样透明,害她浑身不舒服,有点想将自己和丁强的距离拉开来。   或许,她根本就不该答应和他来吃下午茶。   “妳瞧,又来了,”他看着她,毫不留情的指出,“就是那种表情,拒人于千里之外,刻意的封闭自己的表情。”   她睁大眼睛,吃惊的说:“丁强,你--”尚未把剩下的话说出口时,唐叔已经端着一只方型的大盘子,哐啷哐啷地发出微微的瓷盘碰撞声,上头堆叠着好几样菜式,满面笑容的走过来。   “来-来-来,都是你最爱的几样菜。港式萝卜糕、蟹黄烧卖、奶黄包、粉蒸排骨,还有最后这一项牛肉肠粉。请慢用,我就不打扰两位啦。”唐叔将大盘子里的点心一样样摆上桌,随即对丁强挤眉弄眼一番,对马洛琳努努嘴后,眉开眼笑的离开。   “那是什么意思?”她好笑的装腔作势,学着唐叔挤眉弄眼,然后嘴巴一歪。   “没什么。”丁强失笑的挥挥手,不想多做解释。尤其是美食当前,他不想费心去说明唐叔的自以为是。   他和马洛琳,就像现在这样,只是一起分享美食的朋友。   其他的,他不愿去深究,也不敢去探触。   “吃吧,先尝尝这个奶黄包,里头是夹着类似奶油的东西,混合著浓郁的奶香。”他夹了一颗热腾腾的奶黄包放到马洛琳的碗里,然后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她:“妳会用筷子吗?”   她笑开怀,俏皮的回答:“你说呢?丁教授,你有开课教如何使用中式筷子吗?”语毕,她伸手抽出包装在纸袋里的筷子,一手拿着一根,像数字11那样把筷子立起来。   呃,说到开课嘛,首先筷子的拿法就必须导正。   他倒是有个更好的主意,能让马洛琳更方便享用中华美食。   纽约市立医院   戴凯文轮流看着盖瑞和伊莉,对着他们目瞪口呆的脸,再次肯定的说:“对,私奔,你们没听错。”   私奔?!有没有搞错啊?!   凯文竟然要他们私奔?!   这种只会在电影戏剧里出现的剧情,亏他也说得出口。   他们能私奔到哪里去?况且,他身上还带着伤啊。   万一,他们私奔后惹怒州长,反而对他的家人不利那该怎么办?   “你放心,我已经有万全的准备。你们到加州去,我会在那里安排好一切,等到锋头过去。届时,一旦等孩子安全落地,我想谭伯父要再阻止你们也很难了。”   “但是,眼前我们连离开这里都很困难啊,更别提要前往美西。”盖瑞担忧的说道,他很明白,再没几天州长就会派人来确认他是否已经离开纽约,而伊莉也要按照计划和凯文在教堂举行盛大的婚礼。   “盖瑞,你听过证人保护计划吗?”   “听过。就是政府对于那些需要出面作证的证人,所采行的保护计划。为了保护证人不让被告方找到,政府会安排新的住所和新的身份给证人,直到他们安全为止。等等,你该不会是想--但,那怎么可能?”   盖瑞忽然明白凯文想怎么做了,但是,他依旧觉得很不可思议。   “没错,就像那样。”只见凯文胸有成竹,他也不好再泼冷水。眼前,最重要的就是他得尽快痊愈,其他的,才能一步一步实现。   “等下我会再找主治医生谈谈,希望能让你尽快出院。然后,我会先替你安排一个住处,以便接下来的计划执行。至少,我们得让谭伯父认为你已经离开纽约,而不再找你麻烦。”凯文缓缓的说道,接着,他转向听得发愣而说不出话来的伊莉,对她眨眨眼,说:“至于妳,就乖乖的和我结婚去吧。” 第099章 女人的战争   接到谭伊莉的电话,坦白说,让她很惊讶。她不知道谭伊莉为何要打电话给她,也不明白她到底想怎样。   “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谭小姐。”马洛琳语气冷淡的说,就差没直接切断对方的通话。   “不,妳错了。我们可谈的多着呢,事关于凯文的生死,妳要不要来见我,随便妳。”听对方说得笃定,让马洛琳一时慌了心神。   事关凯文的生死?他怎么了?   为何谭伊莉要这么说呢?   “妳、妳到底对凯文做了什么?!”马洛琳忍不住扬起音量,要对方给个交代。   “十分钟后我在妳的画廊外街口转角的星巴克等妳,逾时不候。”   “妳--”在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对方已经先断了通话。   搞什么嘛?!   说没说完就断线,谭伊莉,妳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悬着心神,马洛琳匆匆抓起办公室门板后挂着的大衣,边穿边对她的助理交代一声,便往门外走去。   街上冷风直直扑面而来,冻得让人打抖擞。进入星巴克,她很快的就看到谭伊莉坐在靠角落的圆桌,看样子,她似乎已经坐在那里等了好一会。   马洛琳维持着表面上的镇静,缓步走向伊莉,一屁股坐在她对面的空椅。   “妳找我出来到底有什么事?”她的语气没有平常的客套,面对情敌,她的友善和礼貌可以丢去一旁了。   谭伊莉略为抬起头,晶亮的湖绿色眼眸闪着兴味盯着她的脸,嘴角故作优雅的泛起一丝丝微笑:“看来,妳也没那么好打发的嘛。”接着,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说:“是关于凯文,我们的婚礼月底就要举行,届时请妳务必大驾光临。”   搞半天,找我出来就为了炫耀你们即将举行婚礼,是不?   她心里气闷着,不发一语盯着伊莉。听着她眉飞色舞的谈起婚礼将会在大教堂举行,届时会有多少达官显贵的莅临等等。   半晌,她终于受不了,站起身来冷冷的说:“够了!谭伊莉,如果妳是来对我炫耀的,恭喜妳,已经达成目的了。”   说完,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去时,伊莉更快一步的拉住她的手腕,低声道:“等等--”   她愣住,回首看伊莉,眼光从她那充满古典美的五官一路往下来到她握住自己手腕的葱白玉手。   “放开我!”马洛琳啐道,她刻意压低声音,语气里有着不容怀疑的愠怒。   “听我说,我和凯文不会结婚的。”   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他们不会结婚?她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她要那样做?   思索至此,马洛琳干脆坐回原来的位置,向后靠着椅背,双手抱在胸前,蹙起秀眉说:“妳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什么叫做你们不会结婚?”   伊莉没有立刻回答她,反而是用一种专注的眼光,像是要看穿她的灵魂似地看着她。她的眼神让马洛琳感到些许不自在,使她不自觉的咬着下唇,迎接谭伊莉的目光。   “妳爱他。”   没想到,等了半天,谭伊莉居然没头没脑的迸出这么一句话。   “妳真的爱他,所以才会听到我说关于凯文的生死,就立刻跑出来见我。就算妳极力隐藏妳对凯文的感情,我看得出来,妳对他所投入的感情远远超过一切。”伊莉的话,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慢慢的划开她的内心,随着刀锋划过的地方,心里开始渗出苦涩。   “妳--谭伊莉,我不懂妳对我说这些到底有什么意义?”她说,希望维持冷漠的口吻,却还是忍不住的激动起来。“就算我爱他又如何?就算你们不结婚又如何?那跟我没有关系!”   “当然有关系!”伊莉也忍不住稍稍扬起音调,无视周遭飘过来的目光。“我的孩子不是他的!如果妳在意的是这件事,我可以向妳保证,凯文从来没有碰过我,这孩子不是他的。”   见马洛琳依旧沉默不语,神情彷若不信她所说的一切,伊莉急忙的说道:“他爱妳,凯文爱的是妳!他所作的一切,都是在为了解除绑在我和他之间的枷锁。妳不懂,这会让他冒上多大的危险吗?!”   马洛琳愣住了,她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何谭伊莉口口声声的说凯文会有危险?他到底要做什么而害自己陷入危险中?   伊莉见她向后沉入椅背内,一脸不解的蹙着眉,便对她低嚷着:“他计划要我和我的地下男友去私奔,私奔!我的老天,妳能想像那是多疯狂的计划吗?”   自从伊莉听凯文提及要让她和盖瑞私奔到加州去,她便提心吊胆不已。   那天,她实在是太震惊了,所以没有当场表示反对。事后,她独自细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太清楚她父亲的手段和做事方式,只要谁敢忤逆他,破坏他的计划,绝对不得好死。   她已经害惨了盖瑞,不能再让凯文冒这么大的风险。唯一她想到能阻止凯文的计划的人,应属马洛琳了。   在听完伊莉提及她是如何用计谋促使她父亲和戴参议员缔结婚约,还有她用计使凯文相信他睡了她,而凯文反将她一军时,马洛琳忍不住吸了口气,吃惊的抬手轻捂嘴巴。   “我当时中了他的计,顾不得演戏便挣扎了起来。然后,我们起了争执,我被推倒在地上,不小心动到胎气落了红。凯文当时吓得脸色发白,赶紧送我到医院去才救回我肚子里的孩子。”伊莉回忆起往事,还是忍不住的感到胆战心惊。   “事后,我们在医院里把话给说开来,直到那一刻,我才理解到凯文是多么爱妳。他不相信自己会背叛妳,醉到不省人事的和我上床......妳知道,他对妳的感情就如当年他对我的那般真诚,甚至,他爱妳更深。”   马洛琳对于伊莉所说的话震惊不已,她说的一切是真的吗?   所以那天她在医院妇产科撞见凯文和伊莉,他们之间都是误会?   伊莉说凯文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解除他们之间的婚约,那么,她是不是误会了凯文?   老天,若这是真的,她不敢再往下想......她的心狂跳着,紧握交叠在腿上的手心冒着汗,她死死的咬着下唇,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些所谓的「真相」。   人们都说真相犹如一面明镜般残酷,此话一点也不假。   凯文,噢,我的天啊,她和凯文到底是怎么错过彼此的?!他们两人的问题,在于他们两人对彼此的信心不足,向来与旁人无关。   如果,她不是自尊心那么高傲的人,或许她和凯文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也或许,他们会一起面对谭伊莉和谭家与戴家的世家婚约,然而现在说这些又有何意义呢?   见马洛琳退缩了起来,伊莉急忙倾身向前对她说:“只有妳,只有妳才能阻止凯文啊。难道,妳要眼睁睁看着凯文陷入危险里吗?”   她无言以对,只好垂眼盯着自己的双手。要她去阻止凯文,他真的会听她的劝告吗?她连凯文愿不愿意见她都是个问号啊?   尤其是那天他们在医院里不欢而散,还有她对他隐瞒的事实。   她没有办法面对凯文,她不能去见凯文。   “拜托,马洛琳,只有妳能阻止他去冒险。”伊莉恳切的说道,她被马洛琳的沉默给弄急了。   就在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答伊莉时,突然闯入一个男人醇厚低沉的嗓音,打断她们之间的沉默。   “嘿,我就想那身影应该是妳,果然没错。”男人说道。   伊莉立刻抽身向后退,防备似的目光投向忽然出现在她们桌边的高瘦男子,她冷冷的扫了对方一眼,随即又将严厉的目光扫向马洛琳。   这男人和马洛琳是什么关系?难不成,她已经有新的男友了?   所以,她才会迟迟不肯回覆?   伊莉的嘴角突然泛起一抹轻蔑的冷笑,对她说:“哼,原来如此。我看,他才是妳不愿帮助凯文的主因吧。”   倏地,伊莉抄起她的皮包和貂皮大衣,站起身打算离开。“想不到,是我错看了妳。就当我不曾出现过,不曾说过那些话,再见。”   丁强摸不着头绪的看着谭伊莉气呼呼地离去,他转身回头对马洛琳略感歉意的说:“呃,那个......我是不是打扰妳们了?” 第100章 错过的爱   丁教授,你曾经恋爱过吗?   他没有回答,却是默默的陪着她走回画廊。   一路上,迎面而来的寒风刮在脸上微微刺痛着。她的心,仿佛掉进冰湖里爬不出来,冻得她直打抖嗦。   不知是否她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太过专注,而未注意到丁强注视她而若有所思的神态。直到她来到街口的红绿灯下停住,她才发觉丁强悄悄的将她冰冷的小手握在自己温暖的大手内。   她怔住,抬头看向他,然后跌入一双漆黑如夜的黑眸里。近距离看着他,眉眼含笑的貌似在捉弄她:“妳的手太冰了,没有暖宝宝,先将就一下吧。”   暖宝宝?什么啊?这种比喻出自一位堂堂的大学教授口中,竟有说不出的违和。突然袭来的亲密感,使她忍不住的想躲掉。   “你--你放开我。”她略略挣扎地想将手抽回,不料,丁强干脆握住她的手直接没收进自己外套的口袋里。   这下,她和他的距离便更贴近了些,从手臂外侧到大腿处紧靠着她的,近到她几乎可以感觉到从他身体传来的阵阵体热。   “丁教授,请你放开我!”见到丁强耍赖,她不由得让语气变得严厉些。   “请叫我丁强。”他不温不火的说,两人并列在街口等红绿灯。无奈,丁强不肯放开她,马洛琳索性咬住下唇不动声色。   “妳生气了?”   废话!突然握住她的手是哪招?!要是谭伊莉还在附近逗留而撞见到他们现在的模样,她肯定解释不清她和丁强之间的关系。   想到这里,她对丁强的小动作,产生莫名的怒意。当她企图将手从他的口袋抽出时,丁强的手反而更紧的握住她,迫使她安分。   “别动,等妳的手回暖我就放开。”他低声的说,脸颊泛起淡淡的绯红。见丁强这样,马洛琳反倒一时间不再挣扎。   何必呢,反正她也挣脱不了。倒是瞧他脸上的绯红,反而像是叛徒般泄露了他的思绪,她干脆低头瞪着自己的鞋尖,不再说话。   原本快冻成冰块的手,此刻窝在丁强温暖似火的大手里,正一点一滴的解冻。   那股暖流,透过她的手慢慢地往心里熨烫过去。   他所提供的温暖,恰恰是她此刻所需要的,可是,她能要吗?   要了,却还不起又该如何是好呢?   终于,他们来到画廊的门前,丁强放开了她的手。   “回答妳刚刚问我的问题,是的,我曾经谈过恋爱。所以,我很清楚错过对的那个人,会是怎样的遗憾。”他另有所指的说道,镜片后的黑眸牢牢的盯着她的双眼。   “你不懂我的情况,请别乱说。”   “不,我懂。”他的眼神毫不闪躲,此刻的丁强陌生的令马洛琳害怕起来。她别过脸,刻意避开他灼热的目光,将视线投向地面。   “凯文是谁?”他问。这个问题害她惊跳了一下,将目光迅速移回到丁强的脸上。   “你怎么知道凯文?”她挑起眉,充满戒心的反问。   “我曾在妳睡着时,听见妳喊这个名字,刚刚那女人也提过这名字。他就是那个谭伊莉的未婚夫,对吧?”见马洛琳吃惊到说不出话来,和瞬间刷白的脸色,他立刻明白这位凯文在马洛琳心目中的份量。   “妳不用那么惊讶的看着我,住在纽约,谁不知道州长的女儿即将举行婚礼这件大事?”他解释到,同时间细细的观察马洛琳表情的变化。   是啊,连一天到晚关在研究室里的大学教授都知道的大新闻,整个纽约还有谁不知道呢?她自嘲着,不明白自己究竟还要经过多久,才能真正接受戴凯文即将和谭伊莉结婚的事实。   那说不出的苦涩和疼痛,就像毒药般不断渗入她的内心,摧毁着她坚强的内心堡垒。   “若妳还爱着他,就该找他谈清楚。除非,妳停止爱他,否则妳终究会后悔自己错过他。”   马洛琳抬头望着丁强,见他温厚的脸上有着了然于心的清澈目光。他是个斯文好看的男人,虽然不多话,却总是默默的为她做了很多贴心的事。   如果,她的心里没有先驻进凯文,说不定她会爱上这样温柔敦厚的男人。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或许,我还是爱他,但是我和他是不可能有结果的......我不知道......”她喃喃的说,像是在说给丁强听,也像在说给自己听。   丁强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压在她的唇上,对她说:“嘘,别说这种丧气话。妳若不去试试看,怎会知道结果如何呢?中国人有句话说得很好:“人定胜天”,意思是人可以靠自己的意志去改变所谓的命运安排。”   他对她微微一笑,镜片后的黑眸闪着淡淡的笑意:“我都快认不出这个胆怯的马洛琳了,妳不像是那么怯懦的女孩啊。”   仿佛受到丁强的鼓励,马洛琳收敛了神色,缓缓的对他说:“为什么?丁教授,为什么你要对我说这些?”   因为我喜欢上妳了,我希望妳能打从心里感到快乐。丁强刻意用中文回答她,然后俯下头轻轻地在她的脸颊留下绅士的吻,随即转身离开。   他的围巾扫过她的面颊,属于丁强的清新香味和体热,在此刻慢慢随风散去。   马洛琳听不懂他说的话,只是抬手摩挲着他留在脸上的余温,回头望着丁强清瘦的背影渐渐变成一个小影儿。 第二卷 转折的人生 第101章 远离纽约   德州   加尔维斯顿   凯瑟琳站在滨海别墅外,等着她。远远的,一辆黑色座车将人送来,她面带微笑对车内的人挥挥手。   对方打开车门,步下座车。来者行李不多,果然如她所预期的只做短期停留。   “嗨,妳还好吗?”凯瑟琳亲切的招呼着,一边打开别墅客厅的大门让她进去。   等着迎接马洛琳的是客厅整片超大型的透明落地窗,窗外就是怡人的白色沙滩和由近至远由浅蓝至深蓝的墨西哥湾蔚蓝海水。   这是座临海而建的别墅,毫不考虑坪效的只盖一层楼,内部则采挑高设计,将空间感提升到极致,将整片窗外海景揽进室内。   壮观、开阔,是第一个闪入马洛琳脑海里的形容词。   那天,她打电话给凯瑟琳求助,对方二话不说,立刻邀请她到加尔维斯顿来小住几天。她不知道自己会待多久,只随手塞个三两件衣服进行李箱便飞来德州。   其实是逃跑,匆忙间没多想要准备衣物。   冬季的南方阳光令人感到阵阵暖意,虽然不似夏季那般炙热难熬,但是对于一个身心状态犹如泡在冰湖般的溺水者,却是最佳选择。   “凯瑟琳,谢谢妳。我--”马洛琳尚未说出的感谢之词,让凯瑟琳给打断。   “当我是朋友,就别说那些客套话。我理解妳需要一个能静下来的地方,这里刚巧符合妳的需求。”   凯瑟琳友善的目光扫过她的脸庞,瞥见眼底那抹来不及藏好的惊慌和无助,她理解就像当年的自己,试着逃避一段命中注定的感情那般辛苦和煎熬。   她没戳破马洛琳的面具,转身面向客厅内往左的走廊,往那里比了比:“来吧,我先带妳到客房间去。”   马洛琳走在女主人的后头,欣赏着这间房子所呈现的简约风格,米白色与灰蓝相见的壁纸,搭配深色橡木地板。   来到客房门口,凯瑟琳握住门把推开,里头是女性化的粉色调。一张四柱大床周围围着白色蕾丝纱帐,白色的床单上面罩着粉底蔷薇花的床罩,化妆台、书桌、椅子,到成套独立的卫浴设备应有尽有。   它的完善让马洛琳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凯瑟琳为她设想的所有细节,感动了她。   “妳先随意看看,我去厨房弄个咖啡,等妳好了就来找我。”凯瑟琳微笑的先行离开,关上门,留下她独自在客房内。   马洛琳打开行李箱,开始将箱内的衣服一件件吊挂在衣柜里。不消一两分钟,箱内大部分的衣服都已经放入衣柜,那本丁强为她亲自翻译的马琪的手记,被塞在衣物内的一角,此刻悄悄的露出封面来。   她弯下身,拿起那本笔记本,翻开封面就瞧见丁强为她用电脑列印出来的日记内容,还有他龙飞凤舞的字迹注记。他在某些日记内容旁,特地帮她写上摘要注记。   她的手抚过那些用钢笔备注的字迹,她还没有将整本笔记给读完,看着那些手迹,一张温厚斯文的脸庞便浮出脑海,那双宁静的黑眸,偶尔能给她一股安心的力量。   啪的一声,她用力阖上笔记本,借以将丁强的脸推出脑海外。   停,不要想他。情况已经很复杂了,犯不上再抓个丁强来凑热闹。   她不愿想起丁强,更不愿想起那个留在她脸颊上,淡淡的混合著他身上清新香味的吻。   走进厨房就已经闻到中度烘培的咖啡豆香,弥漫在空间里,凯瑟琳熟门熟路的倒了两杯咖啡放在中央岛型的餐台上,另外拿出冰箱里的火腿切片和烟熏起士片,烤了两份吐司做成三明治。   “来吧, 多少吃一点,我想妳一路过来应该这会儿也饿了吧。”她将三明治递给马洛琳,自己则在对面的餐椅上坐下。   “谢谢。”马洛琳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三明治,然后往大门外的方向看去,随即不安的问道:“妳在这里陪我,孩子怎么办?亚伦他知道我来这儿住吗?”   凯瑟琳悠哉的对着咖啡杯吹了吹气,说:“放心,孩子有保姆二十四小时照顾着,至于亚伦嘛,他刚巧去海外出差了,我只能说妳来得真是时候呢。”她笑着解释,顽皮的对马洛琳眨了眨眼睛。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她就放心了,她不希望被人知道她躲来这里。   如果,亚伦知道了,难保瞒得住凯文。她连亚伦的立场都不清楚,但是却相信凯瑟琳不会出卖她。   凯瑟琳她拥有一种令人信任的亲和力,让人愿意对她无条件的敞开心房。这也是为何当她一想远离纽约独自静一静时,头一个想起的人。   她们两人各自喝着咖啡,吃着三明治。凯瑟琳的手艺很好,使得原本不觉得饥饿的她,吃了一口三明治后,忍不住把手上的三明治全部吃光。   凯瑟琳只是安静的陪在她身边,直到她全身放松下来,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因此舒缓不少。   “妳怎么不问我,为何要躲到这里来?”虽然凯瑟琳没问她,自己却还是忍不住提起这敏感的话题。   “妳若准备好想告诉我的时候,妳自然会说,不是吗?”   是啊。她点点头,双手捧着咖啡杯,摩挲着隔着杯子取暖。屋内并不冷,不知为何她总是感到寒冷。   “妳会冷,是吗?”凯瑟琳看出她的异状,关切的问道。   “不,应该不是身体的冷。”她垂眼看着杯里黑稠稠的咖啡,不知该如何是好。为了远离纽约,她飞到南方的德州,还是最南边的加尔维斯顿,可是,心里的牢笼还是紧紧的揪住她,并未松开。   “马洛琳,妳愿意告诉我,妳和凯文究竟是怎么了吗?”凯瑟琳伸手越过餐台桌面,覆盖在她冰冷的手上。   “我、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似乎......似乎我们错过了彼此,而永远无法在一起了......”谈到凯文,让她忍不住语塞哽咽,心也因此被拉扯着。   “我看报纸媒体说,他要和纽约州长的女儿结婚了,是真的吗?”   她点点头,承认这则令人不安的新闻。   凯文就要和谭伊莉结婚了,而她,躲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呢?   想起那天谭伊莉在星巴克对她坦诚的一切,她几乎快要无法承受,她的自尊和骄傲,显然才是阻碍她和凯文之间最大的障碍。   她,才是一切问题的根源。   凯瑟琳默默的观察着马洛琳,然后轻声的对她说:“如果妳愿意听的话,我倒是可以分享我和亚伦相恋的过程,妳知道吗?我们刚开始也不是一帆风顺的。”   “喔?我以为--妳知道的,我第一次见到你们的时候,就觉得你们是很相爱的夫妻,从你们的身上可以感受到那股幸福的正能量。”马洛琳语带诧异的说,她一直很难忘首次见到亚伦夫妇的感觉,璀璨的幸福光辉围绕在他们的身旁,令人很难忽视。   “亲爱的,幸福也是要争取来的啊,幸福不会从天上平白无故的掉下来......尤其是在我们彼此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凯瑟琳神情淡然的说道,嘴角泛起一抹浅浅的微笑。   她曾经听凯文说,亚伦和凯瑟琳是经过千辛万苦的磨难后才在一起的。现在听到凯瑟琳亲口说起,她倒是万分好奇他们夫妻之间相识的过程。   “我和亚伦的故事,要从九年前开始说起......”   凯瑟琳温婉的语调,慢慢的将马洛琳带往九年前的那个达拉斯。 第102章 德州情缘(上)   九年前   德州 达拉斯   夜幕垂下余晖将整片天空染成浪漫的紫红色,有时也出现眩人的橘金色。这座位于达拉斯西北郊外的游乐场,此刻热闹华丽的灯光一个一个亮起,准备欢迎属于达拉斯的夜晚。   孩子们嘻笑地追逐着、玩着、嬉闹着,喧哗声、机器运作的轰隆声,可爱而温馨的乐声,充分显现出属于游乐场该有的快乐气氛和画面。   接着,出现一张脸,完全与这儿脱节的表情:失意、落寞、隐约地透露出些许悲伤。   狄亚伦漫无目的的逛着,好似身旁的欢乐气氛一点儿也感染不到他。他英俊的脸庞毫无表情可言,而他深绿色眼眸在平时闪烁着令女孩们心动的光芒,如今却黯然无光,像潭深不见底的池子,透着些许寒意。   亚伦不知道在他最敬爱的也最亲密的母亲过世之后,该如何面对狄家。   不错,他的身分是狄亚伦,而他确实是拥有庞大家产与在达拉斯有着及高社会声誉的狄家一员。   然而事实上,在达拉斯无人不晓他是狄拜伦第二任妻子玛丽与其前夫所生之子,换句直接而简单的说法,他是他母亲玛丽的拖油瓶。   因此,他母亲成为亚伦与狄家唯一的联系。   而今,这个唯一的联系断了。   天知道玛丽的死对亚伦所造成的冲击有多大,天知道亚伦有多希望这一切只是恶梦,醒来就遗忘,没有丝毫的痛楚。   天知道......该死的,难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悲剧和丑陋还不够多吗?!   该死的。他愤怒低咒的扒梳头发,坐在角落的台阶上,双手阖十支撑额头,全然没注意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属于达拉斯的夜,才正要开始。   亚伦擡起头来,绿眸湿润着,他勉强地眨了眨眼,硬把即将流出的泪水逼回眼眶里去。他困难的吸了吸气,试着抚平渐趋不稳的情绪。   对这游乐场,亚伦有着又爱又恨的情结。   爱的是这里每个角落,充满他从小到大与母亲在一起欢乐的回忆,有如他母亲还在世般温暖的包围着他。令他憎恨的是每当回忆袭卷而来,同时让他痛苦的不像男人般涰泣,他痛恨看到自己眼眶浸满泪水的软弱模样。   今天是玛丽下葬的日子,亚伦逃难似地躲到游乐场,他没把握自己能强作镇定,平静的渡过整个告别式,他没把握自己不会崩溃地痛哭失声。   所以,他躲开那令人难熬的一切,以他自己的方式独自的怀念母亲。   莫名地受到吸引般,他注视着眼前吉普赛的帷帐,微弱昏黄的灯光自布帘旁小细缝透出来,隐约带着神秘和令人想一探究竟的气氛。   看着这景象不禁令亚伦联想到占卜和命运,吉普赛人不正是以占卜术来讨生活,并且为其灵验不已而沾沾自喜吗?   命运?活了十八岁他未算过命,也不曾想要窥视未来。   对于占卜这方面他是心存疑虑的,真有人能得知未来将会发生什么事?   笑话!如果人人都知道自己的未来,那么这世界还会按照原来的轨道运行吗?   思维转到这,不知怎么的,他的人也正站立帷帐内。 第103章 德州情缘(下)   怎么会走进来的?亚伦迷惑了。   事实即是如此。   他正面对者一个年近六十岁,有着满脸皱纹和满头白发的老妇人,沙哑、迟缓但令人不能抗拒的声音响起。   “坐下,年轻人。”仿佛着魔似的,亚伦依言乖乖坐下,不自在的环顾四周之后,视线又落在眼的老妇人和她面前清澈透亮的水晶球。   “你刚失去至亲的亲人,就在今天她接受牧师和众人的祝祷往天堂去了,是吧?”   “妳......妳怎么知道?”老妇人没回答他,瘦骨如柴满布皱纹的手,迳自的来回抚摸着水晶球,鹰般锐利的眼睛直盯着水晶球,仿佛它是所有答案的来源。   “排挤、轻视、污辱......噢,悲哀,自卑环绕着你而你的地位如佣人般被漠视......”   “怎么可能呢?妳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妳真是以占卜为生的吉普赛人?”亚伦惊讶的低嚷着。   他仔细的打量老妇人她的灰色双眸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即便在如此昏黄的灯光下,仍然绽放令人不可置否的睿智。   “我不是以占卜谋生,而我也从不卖弄我的占卜术。但是你可以相信我将赠与给你的预言。年轻人,相信我所说的每一句话,这是上帝所指引的,任谁都不能改变。”   老妇人看着水晶球一会儿后,将目光紧紧地锁在亚伦的脸庞,此时她沙哑的声音透露着坚定落下:”你将会有一趟远行,会去你从未到过的地方。此行你会遇到一位黑发的女子,而前所未有的温柔包将围着你,痛苦、悲伤、失望......年轻人,你无法避开它,那是命中注定的,还有注意血腥的魔掌伸向你......”   “所有一切的事物都将在那趟远行展开......信任将引导你面对未来避开邪恶。记住,运用你的智慧和信任的心--”老妇人的声音忽而飘然远去,渐渐地淡去。   “你在这儿干嘛?”   一阵尖锐刺耳的女人声音突然杀进耳膜来,亚伦像是从深度催眠般立刻惊醒,转头一瞧是个看似俗艳夸张却装扮道地的吉卜赛女郎出现在帷帐内。   “我......我......”一时间答不出话来,亚伦回头一瞧不禁睁大了眼,那个老妇人就像从来不存在似的消失,连桌上的水晶球也一起无影无踪。   “这......刚刚还坐在这儿的老婆婆呢?她就做在我对面--”   “我从来可没看见什么老太婆。”她失笑的回答,好像他刚才说了什么蠢话。   那吉卜赛女郎暧昧的上下打量着亚伦,他太清楚不过了,那眼神就和大多数对他感兴趣的女人一样。   “倒是你,的的确确在这儿。”   “喔,是的。抱歉了,看来是我走错地方。”   “你不算命吗?我可以免费为你算一次,很灵的。”女郎不死心地热切招呼着。   “不,谢了。”   语毕,亚伦送她一记迷人的笑容,算是对他贸然闯入私人帷帐的补偿。   那神秘的老妇人呢?   他无法了解她如何消失的,就像他如何走进那帷帐是一样的令人费解。   而老妇人确实存在,并与他交谈过,不是吗? 第105章 如影随形的梦魇(下)   凯瑟琳已经许久未曾做过那个噩梦,不知道最近为什么又开始了?也许该找个时间再去找她的心理谘询师谈谈。   此时,她的猫咪轻巧地跳上床,缓缓走向她。小巧毛绒的猫掌踏在柔软的毯子上,无声无息的靠近她,隔着毛毯对着她弓起的腿轻轻的磨蹭。   她抬手抚摸牠的颈背和耳后,猫咪舒服地发出呼噜声。凯瑟琳忍不住将猫咪搂近一点,企图从猫咪身上吸取些微的温暖。   床边的电子时钟显示着五点三十分,虽然时间还很早,可怜的是她的睡意却已经全然消失。   “来,今天我们早点吃早餐吧。”   走进厨房,淡蓝色似薄雾般的晨光透进空间内,清晨时分厨房内还不够明亮,她顺手开了灯,走到橱柜前拿出猫咪的早餐。   大多数的猫咪会挑美味的罐头吃,而不愿吃又干又硬的猫饼干。她的猫却是个出奇的大胃王,几乎像部食物处理机,无所不吃,简直能上金氏世界记录了。   看着猫咪满足的在厨房一角享用早餐,她打算趁这个时候先去洗个澡,然后再回厨房享用自己的早餐。   咖啡机的红灯亮起,表示咖啡已经煮好,其实从咖啡机内传出的香味也已经提醒她咖啡差不多可以喝了。   倒了杯咖啡,一旁桌上电话答录机闪烁不停的红灯,引起了她的注意力。   红灯闪烁着显示有新留言。   这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她纳闷地想着,一定不是昨天晚上留的,因为昨晚的留言已经被她清除掉了。   可能是半夜她睡着的时候留下的,那会是谁呢?   她迟疑的按下播放键仔,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哔--是我,蕾蕾。丽莲住院了,我知道妳那边现在是半夜,但是她的情况很糟糕,我不得不赶快打给妳,听到留言后尽快跟我联络--哔--”   答录机内的声音是凯瑟琳的闺蜜之一,蕾蕾。另一位好姐妹则是留言里提到的丽莲。   天啊,丽莲出事了!   她慌乱地看了挂钟上的时间,六点整。   德州和加州之间有一个钟头的时差,现在德州是早上七点。   喔,老天,她必须快点搭飞机赶过去。   凯瑟琳火速地冲进书房,立刻打开电脑连上网路,查到最快的一班飞机是八点十分起飞,由于时间太接近航班起飞时刻,她无法直接从网路上订位,只能冲到机场柜台前买票了。   接着她打通电话给蕾蕾,在响了几声电话,终于传来对方的声音。   “蕾蕾,是我。丽莲她现在怎么样了?”   “噢,凯瑟琳,妳终于打来了。她现在总算稳定多了......刚送来医院的时候简直吓死人啦!”   “是不是她的病......又发作了?”   “岂止是这样!她、她拿刀割自己......喔,我的老天......妳根本无法想像......那整片血渍.....噢,好可怕......”电话那一端的蕾蕾似乎忍不住地哽咽,拉扯着她的神经末梢,让她一刻也无法多待的想飞去德州。   “蕾蕾,我会搭八点十分的飞机过去,我们见面再谈。”接着她又说了几句安慰蕾蕾的话后才挂断电话。   凯瑟琳揉着紧得抽疼的太阳穴,不禁呻.吟一声,总觉得事情发生的太突然。   丽莲的病情时好时坏,只是没想到这次竟然是自残。   匆匆的梳洗完毕,她以最快的速度打包简单的行李,然后跳上计程车前往机场。   一路上,她不断地祈祷;老天,求求祢,请保佑丽莲平安无事啊。 第106章 看上只是她的钱   德州 达拉斯   由于全球经融海啸后,不景气持续笼罩在各国贸易市场,贸易成长额逐渐衰退,动摇了数以万计的美国国内企业。举凡钢铁、石油、化工、汽车工业等等无不受到影响,许多大企业不得不以大幅裁员来应付经济窘境,小型企业在资金无法灵活运转的情况下,纷纷走上倒闭之路。   位于德州的达拉斯向来是美国南方石油重镇,在达拉斯大部分企业便是和石油相关,全球性的产量缩减,油价上下浮动自然也撼动摇了达拉斯的大小企业。   其中执牛耳的狄家企业动向,更是媒体记者们追逐的话题来源。   核心中的焦点人物,迪恩斯集团现任的年轻执行长;二十六岁的狄亚伦,自然备受媒体关注。   不论风吹雨打、晴空烈日,总有一批忠心耿耿、捍卫职守的媒体猎犬,守在迪恩斯集团办公大楼附近,紧盯着亚伦的一举一动不放。   正因为如此,这几天,不,应该说最近一个礼拜以来,亚伦几乎天天睡在办公楼的私人套房内。即使非得步出办公楼,也会在重重警卫护卫下快步迈向豪华座车急速离去。   此刻,亚伦正埋首于成堆的文件中。   他有些后悔不该受到好友马汀的唆使去渡假。   虽然五天在加耳维斯敦滨墨西哥湾的别墅中悠闲自在的渡假,没有公务缠身,没有女人的叨唠,只有他最爱的波本酒和窗外一望无际、美丽壮阔的海景相伴,让他紧绷许久的疲惫身心获得充分地舒展。   现在,他很后悔。瞪着那堆快比人高的公文,在心里不免暗骂马汀的鬼主意。   门开了,亚伦依然头也没抬的继续处理文件。   伴随着空气飘来浓郁的香奈儿五号,清脆响亮的高跟鞋声,让他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胆敢在他奋力赶工消化文件时,直闯办公室内。   朱丽安;令他感到头疼却又不能得罪的朱家千金,还是唯一的千金。   不为别的,就冲着他老爸朱朗宁身为达拉斯最大的银行龙头业主,亚伦就不能给朱丽安难看的脸色。   更何况,他需要的那笔企业贷款近日就要拨下来,这种紧要关头自是不能怠慢朱家大小姐。   “嗨,亲爱的。”她甜腻的嗓音招呼着他。   来这招,友善得有猫腻。   “嗨。”他抬头,刻意停下手里正在翻阅的公文。   “最近这两三天都上哪去了?打电话都找不到人,连手机也关掉。”丽安特别强调“连手机也关掉”这几个字,来表达她对狄亚伦刻意失联的不满。   看吧,就说有猫腻啊~这不就来了。   “我都在公司。”   “喔?”丽安表情露出怀疑,亚伦迳自起身走到矮柜的咖啡壶倒了杯咖啡。   “来一杯咖啡?”   “不了,那会伤害皮肤。”她断然拒绝,显然注意力仍盯在先前的问题上。   她没打算放过亚伦,而他也没打算全部据实以告。   亚伦喝口咖啡缓缓说道:“在我渡完假之后便一直在公司。”   她愣了一秒后,仿佛在确认这个资讯是否属实,然后贤慧的说:“的确,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拜托,妳也不是真心想这么贴心的吧。他猜朱丽安真正想问的是他去哪里度假?跟谁在一起?为何没带她一起去等等之类的话。   只是,此刻他略带冷漠不容质疑的表情,有效的压制住朱丽安的恐怖轰炸。   “亚伦,这个周末的派对我不希望你再缺席了。”丽安刻意字句清晰的提醒着。   “派对?什么派对?”亚伦的脑子一片空白,想不起任何与派对有关的行程表。   丽安翻了翻眼,没好气的说道:”我,朱丽安隆重的生日派对,够清楚了吗?”“生日派对”这几个字,从她涂抹着这季最新的香奈尔蔷薇色唇膏的朱唇重重脱出。   “喔,是的,我想我是忙昏头了。”   真要命!他差点被咖啡烫着。   “两个星期前就告诉过你的,看样子你压根儿忘记这件事,狄亚伦!”每当丽安真正动怒的时候,就会连名带姓叫他。   他不笨,懂得在火势尚未蔓延扩大时熄灭它,免得波及无辜。特别是那笔巨额的银行贷款,谁敢和钱过不去呢。   亚伦走向前握着丽安的肩膀,轻声的安抚她:“别这样嘛,宝贝。我答应妳今晚决不失约,好吗?”语毕,不忘抬起她的粉脸给她一记热吻。   据他的经验,女人几乎很少不会融化在他的热吻下,连朱丽安也不例外。尽管这个吻对他来说纯粹演戏般,丝毫不带入任何感情。   “讨厌,亚伦,你就知道人家无法抗拒你的吻。”丽安的怒火被瞬间浇熄,陶醉般的倚在他的胸前,玩弄着他衬衫上的扣子。   慢慢地,玩弄衬衫扣子的纤纤玉手探进衬衫内。   这个暗示太明显了,然而亚伦却毫无兴致。   他一手捉住她的手,移至唇边亲吻着:“现在不行,亲爱的。”丽安努努嘴收回手,习惯性的整理一下衣服,尽管那身套装和刚穿上一样丝毫看不出皱褶。   “派对是晚上六点开始,我等你,别忘了喔。”走到门边,朱丽安回头再次叮咛着。   亚伦列嘴一笑再加一个飞吻,一副“我不会忘”的表情,她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掩上门离开。 第107章 欠揍的狄家两兄弟(上)   朱丽安前脚一踏出办公室,狄亚伦的笑容立即垮下来,他心中暗骂自己真是个伪君子。他走到窗边,从玻璃窗内望下企业大楼,成群的媒体记者只剩下小猫两三只,如果普立兹新闻奖有“最佳耐心奖”,大概非让这几个家伙拿去不成。   一阵的敲门声胡乱响起,紧接着马汀出现。   总是这样,多此一举的叩门声连里头的人“请进”两字尚未脱口说出,马汀就带着柴郡猫似的表情潜入。   先前有回他和珍妮佛正缠得火热分不开时,马汀居然连门都不敲就直直闯入办公室,还一派无辜的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在“办事”,呃,就当我从没出现过,继续、继续。”   去他的继续,马汀该死的把气氛破坏殆尽,见鬼的继续!   而珍妮佛也在两个星期后分手了,现在回想起来倒不觉得有何可感伤的。   毕竟,珍妮佛凹凸有致的曼妙身影令人怀念,而再美的女人终究也只是他生命里的一名过客,亚伦告诉自己;好花不只一朵,不是吗?何必为了一棵树而放弃一座森林。   如果不是她......   对他而言,是谁又有何差别。   “你傻楞楞地站在那儿干嘛?我刚进电梯时遇到朱丽安,怎么,她又来烦你?”马汀说道,众人皆知他不喜欢那个朱家千金大小姐。   亚伦从窗边走回到座位重重落座,两腿长腿交叠搁在办公桌上,马汀看他这神情和动作,料准朱丽安肯定没留下好事。   他看不惯朱丽安那副趾高气昂、唯我独尊的豪门千金样,也不喜欢她说话指使人的态度。   唯一让他享受到“驯服”公主的快感时,就是朱丽安在亚伦面前完全一副故作温驯的小鸟依人状,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更别提提高说话音量或是失态怒骂。   “洛杉矶分公司那边的情况如何?”亚伦的话,硬生生打断马汀的胡思乱想。   “喂,”马汀怪声叫道,“你的特别助理刚下飞机就直奔过来办公室,你连基本的问候都没有便直接询问公事?你还算不算兄弟啊?”   “少来了。让你舒服的坐私人飞机来回,请问我有亏待到你吗?我看下次干脆连飞机都省了,让你好好的在州际公路上享受奔驰的快感,如何?”   话虽如此,亚伦还是起身走到放置咖啡壶的矮柜,倒了杯咖啡递给马汀。   “去你的。”马汀接过咖啡啜饮一口后说,“讲正经的,洛杉矶那边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分公司总经理只表示一下抛售那么多股份出去是否恰当。不过,他们也能理解达拉斯总公司目前的困境,也表明愿意全力支持公司渡过这次危机,直到万不得已公司解散为止。”   他放下咖啡杯,收起嘻皮笑脸的态度,斜靠在亚伦的办公桌旁,望着亚伦等待他的指示。   “现在留下来的人,他们都是肯干实干的好员工。”亚伦表情凝重,眉头深锁,坚定的说:“我不会让他们遭到遣散,失去养活家人的工作,决不。等那笔贷款下来,我们尽快让洛杉矶那边先复工。”   马汀清楚地知道压在亚伦肩上沉重的担子,身为他的总裁特助,他了解许多决策背后不为人知的苦处。   那笔贷款,意味着亚伦不能在关键时刻得罪朱家,特别是朱丽安。   他知道,就算让亚伦拼上性命,也会想办法让狄家企业在这次巨大的经济逆流中稳住,决不让它如外界谣传般地解体,而尽管这个家族企业已经因为这次经济巨浪冲击显得有些摇摇欲坠。   马汀在心里叹息,他绕过办公桌来到亚伦的身旁,拍拍好友的肩膀借以传达他的支持。   “我相信你可以撑过去的,兄弟。” 第108章 欠揍的狄家两兄弟(下)   当马汀不经意地瞄到办公桌上躺着几张银行帐单,那从内华达州某间赌城传来的。马汀纳闷之余,干脆一把抄起帐单看个仔细。   这不看还好,一看清楚帐单上面印的数字,马汀随即忍不住破口大骂。   “十几万美金?!他妈的,你这两位哥哥真会玩哪,一下子又花了十几万美金!”亚伦无奈的摇摇头,讽刺的是,这时传真印表机又吐出来帐单影本。   马汀叫道:“自从尼尔和艾夫转移阵地到赌城拉斯维加斯之后,让你付钱的速度愈来愈快了。难道拉斯维加斯没有适合这两个白痴玩的游戏吗?为何他们总是在搬现金忙着装满别人的口袋?!天杀的!”   亚伦静默不语。   “我敢说自从你接下这个总裁的位置后,拼命地为公司卖命,为狄家卖命。而他们呢?恰巧相反,拼命的替狄家花钱,半点劳力也未曾付出过。亚伦,现在的狄家财务状况,哪禁得起他们两兄弟这样继续挥霍无度?!”   一直没开口的亚伦,双手叠在脑袋后,眼睛则瞪着天花板,缓缓说道:“我凭什么阻止他们这样做?”   马汀完全没料到亚伦会这么说,讶异的睁圆了眼睛:“凭什么?!就凭你是赚钱付这些该死的帐单的人!你怎么会这样说?你不该眼睁睁看着尼尔和艾夫如此挥霍!”   亚伦瞪着天花板的视线终于回到马汀脸上,他坐直了身子,说:“我不是没劝过,马汀,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回我的:‘滚你妈的蛋!你没有资格教训我们!你只不过是玛丽的拖油瓶罢了。’说得正确点,你是狄家的污点,根本不配冠上我们狄家的姓。没错,现在你是坐上了总裁这个位置,但那并不表示你有权利干涉我们。我们才是拥有正统狄家的血统,有权使用狄家的每一分钱。”   亚伦眯细了眼,冷冷地说道:“而我当时居然没有动手打掉他们的牙,我忍了下来然后离开。”   “他妈的!这两个杂种!”马汀激动的咬牙啐道。   亚伦收回两腿,站起身走到咖啡机正上方的酒柜前,取出柜子里的波本和伏特加,取出空杯边倒酒边说:“拜伦还在疗养院,医生认为他的情况并不乐观,毕竟他的年纪大了,能活的时日也不长。”   他将伏特加那杯给马汀,自己则啜饮波本。   没加冰块的波本总是喝起来格外辛辣,亚伦不禁皱皱眉又喝了一口说道:“我不希望制造任何成为尼尔和艾夫两兄弟分家产的借口,拜伦还在医院,我不要他受到刺激而发生任何意外。”   原来如此,亚伦才会一再容忍那对混帐兄弟的疯狂行径。   马汀目光牢牢地盯着亚伦,缓缓的说:“即使如此,你还是不肯叫拜伦一声爸爸,对不?”   “马汀,我父亲早在我三岁的时候就死了。我承认对他可以说是毫无印象,即使看着我父亲旧时泛黄的照片,我的感觉仍然陌生。但是,我没有忘记我的父亲是谁。在我内心,我认为自己是蓝亚伦而非狄亚伦。而我的母亲则是蓝玛丽,我身上流着的是蓝家的血。”   马汀叹息的摇了摇头,仿佛对他所说的一切不表认同的说:”我不懂,你他妈的在抗拒什么?” 第109章 迟来的父子情(上)   德州 奥斯丁   从公路下第二个交流道,亚伦平静地操控着他那辆灰蓝色的敞篷保时捷跑车。天气非常好,天空湛蓝得令人心旷神怡,只有些许白云在天际边点缀着。   虽然迎面而来的风会将头发吹乱,但如此的好天气实在没有理由把敞篷车的车顶升起,而将宜人凉风阻挡在外。   此刻的他,尽管表面上看来是平静沉稳如常,实际上他的思绪却是纷乱的、复杂的,尤其是愈接近拜伦住疗养院时,内心的翻腾愈剧烈。   握着方向盘的手向左方打了半圈后恢复直线,亚伦瞥了眼副驾驶座上的那束黄色郁金香,这是母亲生前最爱的花,不知怎的,他直觉认为探望拜伦时也应该带着它们。   算一算时间已经过去八年,尤其是母亲刚过世没多久的那一阵子,他几乎天天沉浸在悲痛中无法自拔,也因为如此,他险些无法顺利完成硕士课程拿下学位。   如今,一切都过去了。亚伦仍然怀念他的母亲,却不再感到哀痛反而觉得玛丽依旧在他身旁似的从未离开过。   忽然的,他想起多年前在游乐场那诡异老妇人的话:“你将会有一趟远行,踏上你从未到过的国度。你将会遇到一位黑发女子......”   黑发女子......难不成指的是......是她?   自从五年前亚伦遇见她,到后来俩人分开的这些年,在他内心深处一直没忘记她,亚伦至今仍然记得当初他们在一起的每一个片段、每一个画面,而那些记忆已是深深地镌刻在心版上,无法抹灭。   他不能理解的是,为何这五年来时间没有抹淡对她的印象,反倒是随着时间的增加而愈发清晰。   如今,亚伦可以肯定的是;她欠他一个理由,一个当初离开他的真正原因。   一栋外观相当优美的建筑物出现在眼前,他的思绪也只得拉回。   亚伦扫了一眼大门外的标示--《圣玛莉亚疗养院》,由柏金先生创于西元1938年10月20日--等待大门的守卫人员检视完证件。   很快地,守卫人员微笑有礼的将证件交回他手上。   “好了。狄先生,您可以进去了。”   “谢谢。”   车子驶进入口后向右转,没多久来到了停车场。   这家私人疗养院规模很大,比起州立疗养院来说,能提供达拉斯最完善、最精致的医疗照顾。正因为如此,收费上也昂贵许多,一般中产阶级或蓝领阶级的家庭恐怕难以负担每月庞大的医疗费用。   换句话说,在圣玛莉亚疗养院的病人以高额的代价换取相当大的私人活动空间。   你情我愿,世事多半如此。   越过中间一栋建筑,穿过一块约两座篮球场大小般的草坪,亚伦正准备踏上位于西侧的台阶时,有名穿着医生白衣制服顶着一头金发的男子小快步地向他跑来:“狄先生,请等等。”   及近,亚伦认出对方是拜伦的主治医师。   “有什么事吗?医生。”亚伦问道。   医生停住脚步喘着气,胸部起伏着,看样子这位医生显然平时缺乏运动,否则不会跑这短短的一段距离,就喘得像条狗似的。   “在你进去探望狄老先生之前,有件事情我想知会你一声。”   “关于我父亲他......”亚伦直觉意识到是关于拜伦的消息,内心沉了一下。   “是这样的,狄先生,关于令尊的情况,你是清楚不过了。只是,最近这几次的例行检查,显示令尊的病情急速恶化中,癌细胞的扩散远比我们所估计的快,我想......令尊恐怕撑不过今年的圣诞节。”   原来,拜伦拥有的时间已经变得这么短。   “我知道了,我相信你们也已经尽了全力,不是吗?”亚伦神色黯然地说道,医生安慰地拍拍亚伦的肩膀:“我很遗憾,我希望早点让你知道可以使你心里有所准备。”   “你是对的,隐瞒病人家属对事实并无帮助。”亚伦握了握医生的手,哑声感激道:“谢谢你,谢谢你对于我父亲所做的努力。”   “这是我的本份。再见了,狄先生。”   “再见。”亚伦的心情瞬间像是和外面的好天气成为极大的反差,沉重且阴霾。 第110章 迟来的父子情(下)   狄亚伦停在拜伦的201号病房门外,瞪着门板一会儿,才深深吸口气后后推门而入。   这是间头等病房,里面一应具全:电视、冰箱、电话、可分离控制的冷暖空调。病房中央的单人床尺寸不是最大的,但是,拜伦躺在上面却使得那床看来好大,大的似乎要将他吞去。   亚伦走向前,而拜伦听见脚步声努力的想睁开疲惫的双眼,看清楚来者是谁。   “亚伦?是你吗?”老人沙哑的问道。   他倾身向前,好让拜伦能看清楚些。   “是我。”亚伦握了握拜伦的手,赫然发现原本已经很削瘦的手,如今更只剩一层薄薄的皮肤贴在骨头上。“我来看你了。”   接着,他将花瓶里已枯萎的花换上新的黄色郁金香后,拉张椅子靠着床边坐下。   打量着拜伦的模样,简直和一年半前无法相比。昔日浓密的棕发至今则是稀稀落落地覆在头上,而以往健硕的身体,也像颗泄了气的皮球,只剩下一把骨头。他的双颊深深凹陷,两眼黯然无神。任谁看了现在的拜伦都无法和从前意气风发的他联想成一人。   “你一个人来?”拜伦问。   亚伦心想,一向不都是如此。   “是的。”   “尼尔和艾夫呢?”今天之前,拜伦从未询问过他们,亚伦不自在地清清喉咙。   “他们......他们,呃,在公司忙着一时间抽不开身过来。”此刻那两兄弟恐怕正在赌城玩得不亦乐乎,亚伦心里暗忖。   拜伦苍老的声音幽幽响起:“别骗我了,亚伦。我知道......知道他们俩个绝不会......不会为公司的事情忙碌着......我太清楚他们了......”   亚伦低着头没搭腔,隔了一会沉默,拜伦叹息说:“当初我把总裁的位子交给你时......我已经领悟到能使狄家产业继续维持着,只有你了......我那两个亲生儿子......是没指望的,你知道吗......”拜伦的话未说完,便让一阵突如其来的咳嗽声打断了,亚伦连忙扶起他,轻拍着他的背。   过了一会儿,拜伦歇口气又说:“从小,我严厉地教导你,为的是有一日让你能为狄家......担起家业重任,虽然......你不是我亲生的,但是我爱玛丽,自然也把她的儿子视如己出,而你也确实不负我......不负我的期望......”   亚伦没说话,事实上,他正因为内心的情绪激动而哽咽的说不出一字半语。   从小到大,拜伦未曾对他说过这番话,而这番话却教他感动不已。此时此刻,马汀的话在他脑海中响着:“你到底在抗拒些什么?!”   是阿!他究竟在抗拒些什么?   虽然拜伦从未对他说过爱他,但是刚刚的话不也透露出相同的意思?   老天,他是多么的愚蠢,浪费了这么长久以来可以喊拜伦一声爸爸的机会。   而现在,还来得及。   如果拜伦不信任他、不爱他,又怎会将公司总裁位子交给他。尽管拜伦亲生儿子不中用,他也大可将棒子交给可信任又忠诚的老部属。   但是拜伦没有这么做,反而是交给他--这个玛丽带着嫁过来的孩子。   亚伦直到此刻才恍然明白拜伦的爱,也发觉那天对马汀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全是狗屁。   当然,他绝不会在马汀面前承认这一点的。   他眨一眨因感动而湿润的眼,吞了口口水,伸手握住拜伦枯瘦干黄的手,涩声道:“爸爸。”   枯黄削瘦见骨的老手,则是轻轻的反握了他。 第111章 久违的重逢(上)   “好好休养,丽莲。别想太多了,好吗?我会再来看妳的。”对方虚弱地微笑向她点了点头,凯瑟琳轻轻地将病房的门掩上。   她不禁叹了口气,丽莲的病很早就是时好时坏,情况最差的时候便得住进疗养院,不过这一次她却选择伤害自己。   从公立医院转到私立的圣玛莉亚疗养院,医生坚持要她待在疗养院休养一阵子,直到精神状况稳定下来才准丽莲出院回家。   丽莲是个忧郁症患者,长期以来都服用药物做控制。她本身的婚姻状况带给她沉重的压力和语言暴力,尽管她的丈夫查理家境富裕,又是出身德州达拉斯当地的医生世家,背景相当优秀,但是做为一个丈夫却非常失败。   凯瑟琳一向不愿在闺蜜面前数落查理,尽管她有多么不屑查理的所作所为,就算和丽莲是好姐妹,她也自觉没有资格批评别人的丈夫。   毕竟,这是人家的家务事,而且还牵涉到查理的人身名誉--尽管那人好赌成性又不负责任。   步下一楼走廊台阶,凯瑟琳走向停车场那辆她跟蕾蕾借来的银色丰田小轿车。   钥匙呢?放哪去了?她伸手进包包里捞啊捞,就是没捞着。   就在她边走边低头打开包包找车钥匙的时候,凯瑟琳突然听闻一个记忆深处中再熟悉不过的低沉声音呼唤着她......   但,那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会是他,不可能!   她无意识的咬着下唇,仿佛要让自己清醒些。   她并没有幻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而抬头去搜寻声音的来源,相反的,她只是略略迟疑地放慢脚步,却依旧继续迈步前行。   今生今世都不会再听到那人的声音,这是幻觉,绝对是幻觉。   凯瑟琳,凯瑟琳。   当那呼唤声随着空气流动一次一次的传进她耳内,她只能深吸一口气郑重的在心里警告自己--绝对是幻听,绝不是真的,不要理它!   “凯瑟琳......”这次不同,她直接被挡下来。   一堵厚实的胸膛,像一面顽固的砖墙档在她的面前。   她猛然的刹住脚步,惊慌的抬起头,看清站在面前的人,她的呼吸和声音立刻被夺走。   我的天,是他!   怎么可能会是他?   为什么会让我遇见他?   狄亚伦原本想循着来时的路走回停车场,却发现那样会绕一大圈才到得了停车的地点而打消念头。   于是,他决定从东侧的建筑物通道穿过去,打算省掉一段距离。   抬起手腕看表,还差二十分就三点了,银行的那笔贷款今天会拨下来,虽然秘书露伊丝会办妥一切,即使如此,他还是希望快点赶回公司,不愿发生任何差错。   正当他心急的走到停车场时,忽然间,有位个头娇小的黑发女子出现在他前方不远处,而他的视线不经意的扫过那女子背影。   原本要交错而过的两条平行线,就在那电光火石的瞬间,仅是那短暂的惊鸿一瞥,就足以拉住他的步伐。   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强烈地霸占了他的视线,令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女性背影。   亚伦的脑海里像是影片自动倒转般地快速刷过影像,一直回到五年前的那段过去,促使他忍不住喊出她的名字--凯瑟琳。   落在她背影的专注目光,更加让他确定了是她,没错,她就是凯瑟琳。   娇小玲珑的身材,一头乌黑似绸缎般的长发,是他从不曾遗忘的。   亚伦再次唤了那女子的名字,企图拉住她前行的步伐。   那名女子似乎也听到了他的呼唤,犹豫地停顿了一下,旋即举步继续向前走。   望着那即将远去的背影,亚伦倏地惊觉到她就要再次离开他,于是赶紧加快脚步追上去。 第112章 久违的重逢(下)   终于,他赶上彼此的距离,将她挡在面前,迫使他们面对面站着。   终于,在五年毫无音讯后,他遇见了她。   终于,在茫茫人海中,他竟然还能再见到她。   终于......无声的静默流动在彼此之间,这段空白的时光,让人不知所措。   他们默默的相互注视,像是两座对望的石雕像,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或有所行动。   凯瑟琳心绪翻腾的说不出话来,当年是她刻意失联,造成了两人多年的分离。也是她为了封存对彼此那段美好的回忆,离开充满亚伦气味的旧居而远走他乡。   没想到,分离多年后竟然会在这里遇上他。   此时此刻,回忆就像那只被打开的潘朵拉宝箱,所有甜蜜与痛苦的记忆,全数蜂拥而至,像浪潮般袭向她,几乎将她灭了顶。   亚伦同样不可置信的望着她,墨绿色的眸子闪动着复杂的情绪,诧异中混合著更多的渴望,多年来他一直在内心里不曾放弃过凯瑟琳。   与其说不放弃,不如说他没有得到一个完整的答案,不甘心。   是那个不甘心紧紧揪住他,在他游走各种美女间仍然寂寞。   瞬间,凯瑟琳见他手臂一伸,立刻被搂进温暖的怀里。他的脸埋入她的颈项间,贪婪的呼吸着她身上的气息,而她则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震摄住,无法动弹。   或说,她不想离开,就这么个片刻,想赖着不走。   她没料到能再见到亚伦,他们重逢的画面在她的脑海里播映过无数遍,可是一旦在现实里发生,她竟是脑袋一片空白。   “凯瑟琳......凯瑟琳......”他低沉醇厚的嗓音如昔,勾起她更多的回忆。   他的拥抱依旧如此熟悉,有那么一刻,她闭上眼睛祈祷时间能够就此永远停住。   老天,请再给我多点时间,若这是梦,请让我慢点儿再醒来。   亚伦他一点儿都没有变,还是和五年前一样英俊潇洒,微卷服贴的黑发,古铜色的肌肤,深遂的绿眸。如果硬要她从鸡蛋里挑骨头的话,就是他一米八七的身高对只有一米六的她而言,显然太高。   凯瑟琳闭起眼睛沉溺在亚伦的怀抱中,双手不由自主的慢慢环向他那厚实的背,渴望碰触更多的他......   然而,此时她的脑中却突然浮现当年那幕被变态狂性侵的丑陋画面。   不要!   谁来救我!   不要!   她的手猝然地收回,像是被热水烫着般,一把猛力的推开亚伦,自己也因为用力过猛而向后退了几步。   不!她不能再见他!她已非昔日的她了。   被猛力推开的亚伦纳闷不解的盯着她说:“凯瑟琳,妳怎么--”他的话尚未说完,硬生生的被她给截断。   “不,不要靠近我!”她的态度丕变之强烈,令他费解。   亚伦看到凯瑟琳又往后退了几步,直觉到情况整个不对劲。   “凯瑟琳,妳怎么了?”在他说话的同时,凯瑟琳又继续往后退,然后逃命般地扭头跑开。   面对这样态度上的转变,他却想也不想的,立刻朝凯瑟琳离去方向追了过去。   当亚伦好不容易追上凯瑟琳停车的位置,她却更早一步地跳上车发动引擎,猛踩油门的冲出停车格,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要不是他闪得够快,恐怕此刻早已躺平在车轮下。   凯瑟琳的动作是如此迅速,逃离他的决心是如此强烈,以至于亚伦根本没机会追上她或是拦下她的车。   该死!他暗骂着。   亚伦懊恼的地望着银灰色的丰田轿车疾驶而去,快速的消失在他的视线内。   可恶,她又不见了! 第113章 躲不掉的巧遇(上)   听着凯瑟琳娓娓道来她和亚伦相遇的情景,宛若电影般那么的戏剧性。   马洛琳忍不住问了那个令她疑惑不已的问题:“为什么妳当年要如此逃避亚伦呢?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分开多年?”   “妳能相信吗?当时的我就和此时的妳一样,对爱充满不信任,对自己没有自信。”   凯瑟琳的黑眸,真诚而清澈的望着她,不知为何,那双如黑耀石般的眼睛让她想起了丁强。   “我......我不确定......或许,我们两人的情况不尽相同......”马洛琳犹疑的回答,她不懂为何凯瑟琳会如此说她。   “爱情,或许有多种的样貌,但也有许多共通之处。如果妳对凯文很有信心,妳对你们之间的感情很有信心,那么相信我,妳此刻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寻求心灵上的避风港。”   凯瑟琳起身,看到马洛琳的咖啡杯已经见底,“还要来点咖啡吗?”见她不反对,便拿起咖啡壶来又帮忙添了点咖啡。   然后,她坐回餐椅上,继续诉说着她的故事。   德州 达拉斯   凯悦酒店(Hyatt Hotels and Resorts)   享誉达拉斯银行业的朱家办派对,自是冠盖云集,名流权贵聚集在一块。而朱家千金朱丽安更是众人目光焦点所在。   按理说,只是个生日派对,无需动用到如此大的排场。朱家不只包下整座宴会厅,还依照派对主题弄了个华丽炫目的化妆舞会形式,整个宴会厅宛如威尼斯一年一度的嘉年华,人人穿着眩目华丽的宴会服,戴着一张张精美的面具。   一时间,谁也认不出谁来。   于是,与会的记者媒体开始纷纷揣测这次朱家大手笔的办如此盛大的派对,究竟所谓何来。   “该不会是要宣布朱家与狄家的婚讯吧?”   “会吗?这么快?狄家这次金融海啸不是也受到重创,哪来的精力搞婚事?”   “这你们就外行了,正是因为狄家需要金援,才会巴不得尽快和朱家联姻啊。要不,凭狄亚伦的个性,这婚事搞不好拖到朱丽安白发苍苍都不见得会成呢。”   “嘘,闭嘴,主人来了,等会趁机求证可好?”   众家媒体记者的窃窃私语,像是传染病似的在宴会厅内扩散开来,大家纷纷躲在面具的背后,等着看好戏上场。   尤其是宴会已经开始20分钟之久,却还不见男主角狄亚伦的身影出现,众人围观看戏的氛围越发浓厚。   朱丽安一身水蓝色缎面的晚宴服,裙摆坠着白色蕾丝滚边,深V的前领设计,露出雄伟傲人的风景,两旁腰部有抓褶设计,显得她的腰身更加纤细。看样子,她是花足了心思为这次的派对打扮,不过躲在面具后的表情却难以窥知。   她一手持着面具,一手挂在她父亲朱朗宁的手臂上,父女两人喃喃低语着,旁人听不出他们在说什么。   “亚伦还没有到吗?派对都已经开始那么久了,搞什么啊!”朱朗宁面带微笑,却是对身旁的女儿嘀咕抱怨着。   “再等等吧,他应该一会儿就到。我那天特地跑去找他,提醒他今晚的时间。”朱丽安压下心中的怒火,耐着性子哄着她父亲。   哼,狄亚伦,你给我走着瞧。特别交代过你的事,结果还是给我搞乌龙。她愤愤的盘算着,等会见到狄亚伦时,要给他什么苦头吃才好,惩罚他的迟到。   不久后,狄亚伦终于出现在宴会厅的入口处,身穿黑色正式的法式礼服,雪白的衣领外翻,外露袖口呈现出层次的美感,上面别着精致的金质袖扣,闪闪发亮。   他的衣着完美无暇,也成功的吸引了大批等在现场看戏的媒体们。   特别的是,他并非独自一人前来,身旁还跟了另一位帅气得有如电影明星般的黑发男子。 第114章 躲不掉的巧遇(下)   朱丽安仔细的瞧了瞧那名陌生男子,觉得似曾相识,却一时间想不出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她并没有立刻迎上前去,相反的,她像女王般站在原地,等着狄亚伦来向她朝拜。   “喂,等会该怎么说你知道吧?”亚伦边走边提醒着凯文。   “知道,这种场面小意思。我是什么角色,还用得着你来操心吗?”凯文反嘲回去,亚伦见他胸有成竹的模样,也就不再啰嗦。   这两位不同类型的帅哥,很快地攫住在场所有媒体的目光,大家纷纷在脑海里搜寻,那个站在亚伦身旁黑发蓝眼的高大帅哥究竟是谁。   “怪了,我怎么看他越看越眼熟?”   “是啊,我也是这么认为,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家伙。”   大家窃窃私语揣测着,直到某位记者点开谷歌搜寻后,才发现那位黑发蓝眼帅哥的真实身份--戴凯文,纽约州参议员的独生子,纽约某软体公司的执行长。   问题是,他怎么会和狄亚伦一起出现?   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朱丽安纳闷的盯着朝她走来的亚伦和那名陌生男子,正当她还在犹豫要用什么态度来面对姗姗来迟的亚伦时,却先被他身旁的男人给震摄住。   “我真想不到,达拉斯竟然有像妳这么漂亮的美女。”凯文向前一跨,早一步的将朱丽安的手握在掌心里,接着抬到唇边轻轻的吻了一下。   “妳好,我是戴凯文,请叫我凯文。”   近看才发现他的蓝眸湛蓝如海,既深邃又迷人,他的笑容仿佛像春风一般,吹拂得让人心旷神怡。   凯文的个头很高,几乎和亚伦不相上下。体格虽不像亚伦魁梧,却另有一种精实强健的美感。   直到此刻,亚伦才首次对她说话:“抱歉,我们来晚了。”   他的道歉不温不火,听不出诚意来。   她拿下面具微微撅起嘴,宝蓝色的双眸映衬着不满,这是她的地盘,亚伦岂有不讨她欢心的理由。   “你、迟、到、了。”朱丽安刻意一字一字的慢慢说,刻意在他的朋友面前刁难他,想看看亚伦该拿这个情况怎么办。   特别是身旁有她父亲做靠山,她就不信压不住他的气势。   狄亚伦先是微微一笑,然后目光转向旁边的朱朗宁,略略一欠身:“抱歉,朱伯伯,我来晚了。公司临时有点事,需要先处理一下。”   他的礼貌周到让朱朗宁也不好苛责,毕竟男人重心放在事业上是很天经地义的。   “呵呵,没关系,人来了就好。公司那边都处理好了吗?”身为长辈,他自然是不能不关切晚辈的情况,刻意忽略女儿那气呼呼的表情,反而客气的招呼着亚伦。   “都办妥了,没事。”亚伦恭敬的回答着,然后向朱朗宁主动介绍戴凯文。   “原来是戴参议员的公子,真是贵客临门啊,欢迎、欢迎。那我们就开舞吧,大家也等了好一会。”朱朗宁说道,便将女儿搭在他手臂上的手,交给亚伦时,还不忘劝慰着:“好啦,跳跳舞,别不开心了。”   于是,在朱丽安满腹的不满,以及戴凯文看好戏的表情下,亚伦领着朱丽安走入舞池中央,跳了这个夜晚的第一支舞。   他当然知道她不开心,也明白刻意忽略她会有什么后果。不过,他的贷款已经先解决了部分的燃眉之急,简单说,现在的他希望能暂时离朱丽安远一点。   何况,当他一踏进宴会厅时,环顾四周精心打造出来的派对氛围,他不禁心想这个名为“生日派对”的豪华派对,肯定有什么猫腻。   “你还没跟我解释清楚,为何今晚会迟到那么久?”朱丽安终究是憋屈不住,出声质问。虽然她刻意压低音量,只让他们两人听见,不过,她的脸色其差无比,多少也吸引了旁边同在舞池里跳舞的人的好奇目光。   “别这样嘛,宝贝,我刚才不是说了公司有事耽搁。”说完,亚伦搂近着朱丽安的腰肢,在一个回旋舞步后,目光瞥到舞池边缘靠近酒吧方向,有个异常熟悉的娇小身影。   他浑身一震。   凯瑟琳?!   她怎么也会在这里? 第115章 变奏的舞会(上)   他应该没瞧见自己吧?   刚才,她发现亚伦的目光似乎扫向自己这边,吓得她飞快的转身背对着舞池,希望没被他发现。   都怪她不该一时心软接受丽莲的请托,答应当查理的女伴,陪他来参加今晚的豪华晚宴。她的手心打从进入耀眼夺目的宴会厅后就不断的冒汗,原因无他,而是今晚来参加派对的宾客,几乎来自达拉斯上流社会的显贵名流。   而她,区区一个无名小卒,美其名是当查理的女伴,其实她心里也清楚是为了丽莲的不放心。丽莲不放心查理一个人来,更不愿意他丈夫用这个借口挽着另一个陌生的女人出席宴会。   好吧,这就解释了为何她会答应丽莲的请求,她希望能让丽莲放心,别再胡思乱想,安心养病。   不常出席正式晚宴的她,临时找了好友蕾蕾帮忙,勉强弄来一套还像样的香槟色礼服和高跟鞋。   踏入宴会厅后,查理要她自己好好玩,便丢下她不见人影。   严格说来,丽莲交办给她的任务只达成了一半。   唉,正当她在烦恼要如何渡过这难熬的一晚时,随着众人骚动的目光,她总算看见今晚派对的主人--朱家的千金小姐。   人美真好!这是她见到朱丽安的第一个念头。   有钱真好!这是第二个闯进她脑袋瓜里的想法。   远望着朱丽安艳丽照人、风情万种的姿态,她直觉的更退缩在舞池后方,离开那耀眼的核心越远越好。   直到不久后,她再次顺着众人的目光,往宴会厅入口望去时,她惊呆了!   她后悔自己答应丽莲来这个地方。   亚伦!   他竟然也来了。   好不容易那天在医院里挣脱了他的怀抱,硬是从他眼前闪离而去,原本想再也不用面对他,想不到居然会在这里见到他!   远远的偷偷望去,亚伦简直就像个气宇轩昂的王子,踏进属于他的领域。他穿着一身订制的西服,合身的设计衬得他整个人更加魁梧挺拔。   他的黑发仿佛反射着大厅顶端的水晶吊灯的光线,褶褶闪耀,而她还记得那微微卷曲的黑发在手指上顽皮缠绕的模样。   一股说不出的苦涩和疼痛,随着目光黏在亚伦的身上,看着他亲昵的牵起朱丽安的手,双双走入舞池中央,两人交头接耳的共舞着,达到沸点。   就在她无助的寻找离她最近的出口,企图避开这烦人的一切时,她的目光刹那间和亚伦的相接,随即迅速地错开。   不,他应该没有发现她才是。   毕竟她站的地方离舞池中央很远,而那交接后随即转避的短促目光,应该不致于会让亚伦发现到她。   她必须离开这里。   心意一定,她立即转身往右前方的厅外露台走去。   谁知,她一旋身立刻撞上一堵结实的肉墙,然后对方反应更快的伸手扶住她,免得她踩到自己的裙摆而跌倒。   “啊--不好意思,我、我很抱歉。”凯瑟琳慌乱的抬头一看,随即跌入一双她这辈子所见过最湛蓝的眼眸里。   那双蓝眸不见恼怒,反而闪烁着暖意。   这个男人好眼熟。   她盯着对方,不知不觉却感到双颊发热,分不清是出自于自己的困窘,还是对方的凝视。   “没事。倒是妳,需要帮忙吗?”   戴凯文低头看着眼前这位神色惊慌的黑发女孩,她的脸颊绯红,神情困窘,搞不清楚是他闯进她的领域,还是她撞入他的怀里。   今天要不是陪亚伦来参加宴会,恐怕他就会错过现场这么多美女了。   好不容易甩掉那一群缠着他不走的媒体记者,他来酒吧跟调酒师拿杯马丁尼,打算去搭讪刚刚才留意到的猎物时,谁知一转身就让眼前这位女孩给撞个满怀。   唉,这是太有男性魅力的错吗?   拿杯饮料都能出事。   就在他打算道歉离开,无意间却被这女孩眼底的惊慌给吸引住,随后他发现女孩望向亚伦的眼神有说不出的诡异时,他悄悄地改变原定的目标。   她和亚伦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那毫无掩饰的眼神,泄露了一切。   “妳看来似乎快透不过气,是不是宴会厅内的空调太糟了?”   “不,没关系,我很好。”   “不,亲爱的,妳看来一点都不好。我敢打赌妳在这里再待上10秒,肯定会缺氧晕厥。”他夸张的口吻并不让人讨厌,只觉得有趣。   她望着他带着笑意微微弯起的嘴角,正想要如何打发这位帅哥时,才猛地想起来她为何会觉得这男人眼熟。   刚才,他跟着亚伦一起进入宴会厅,两人还走到主人家面前招呼寒暄。   他是亚伦的朋友。   “嗯哼,看来妳总算认出来我是谁了?”他低沉的嗓音带着笑意。   他很精明,也很有自信,是个相当有魅力的男人。   “你是亚伦的朋友?”她求证似的问道。   凯文顽皮的对凯瑟琳眨眨眼,说道:“没错。可见妳很留意亚伦的一举一动,来吧,我们到外面的露台去透透气。”   他不容置疑的扶着她的手臂,没给她有半点拒绝的机会,便带着她往露台外走去。 第116章 变奏的舞会(下)   外面的露台很宽阔,当他们来到露台时,已经看到有些人三三两两,随意的喝着饮料聊着天。   凯文带着凯瑟琳来到靠角落处的露台栏杆旁,这个视野望出去,恰巧能把山脚下的达拉斯五光十色的灿烂夜景收进眼底。   “哇,看来我选了一个还不错的位置嘛。”他笑着说,顽皮的神情像个小男孩。   露台外没有空调,夜晚屋外的气温略低,凉风徐徐吹来,送上一阵阵鸡皮疙瘩。凯瑟琳感到有点冷,后悔忘了多准备一件搭配礼服用的外套。   就在她抬手准备搓热自己的手臂时,突然一件男士外套披上她的肩。   她诧异的望向凯文,意外他的体贴,喃喃的向他道谢。   “别客气,外面有点凉,要是我害妳受寒,亚伦非宰了我不可。”   亚伦?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难道眼前这男人知道些什么吗?   “不,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她的话被凯文伸出来的手指给挡下。   “嘘,先别说话。在妳打算否认或承认什么玩意前,让我先帮妳带杯热饮,如何?”   她无言的点点头,默默打量眼前充满善意的男人。   他的身高几乎和亚伦一样高,她得费劲的拉直全身仰望着他,才能看清他眼底的神情。尽管她脚下踩着10公分高的高跟鞋,站在他身边却依然娇小得不可思议。   听他的口音,显然不是南方人,没有南方那种特殊尾音拖曳的慵懒调调。   “戴凯文,妳可以叫我凯文。真要命,我们相处了快10分钟,而我竟然还没对妳自我介绍。”   她被他风趣的语言给逗笑了,和亚伦不同的是,这位戴凯文似乎总是在笑。   偏偏他笑起来的时候,脸颊旁的酒窝,无疑是他最具杀伤力的武器,令人难以抗拒。   “我敢打赌,你一定很少听见女生对你说“不”,对吧?”   “嗯哼,希望妳不要当第一个坏榜样,否则会让我的名声岌岌可危。”他说着,一手装模作样的捂在胸口前,状似伤心欲绝。   她轻声的笑出来,此刻在他的外套包裹下,原来的寒冷奇迹似的被驱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暖意。   果然,她感到舒服多了,也比较无拘无束。   “等我一下,我去拿杯热饮给妳。”   她带着笑意的眼光随着凯文离开露台而收回,落到远处的夜景上。   看来,她应该成功的躲开了亚伦,只是,她不确定那个戴凯文会不会跟亚伦打小报告?   或许,她现在离开会更好,免得惹是生非。   凯瑟琳沉浸着自己的思绪,根本没注意到周遭的变化。直到,一个低沉醇厚的嗓音,冷冷的射过来,她才惊醒。   “妳在这里做什么?”   他的音量不大,却是直直穿入她的耳膜内。   她吓得心头一惊,转过身看去,赫然发现亚伦像个愤怒的天神耸立在她身后。她竟然没有发觉,亚伦站得离她如此之近,近到她几乎逃不掉他的掌握。   “这和你无关,狄先生。”她试着摆出最冷漠的神情。   尤其是此刻眼睛看着亚伦,脑海里却是一遍又一遍播着他和朱丽安亲密相拥的共舞画面。那些画面让她忍不住升起防御的心墙,企图不让亚伦发现到他对她的影响。   除了胸腔里急促的心跳声,和在耳膜内奔腾的血液轰鸣声,她其实不知道还能对亚伦说些什么,或者说,她什么话都讲不出口。   除非能将他推得远远的,否则她几乎保护不了自己。   “妳还没告诉我,”他往前一步直接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妳为何会在这里?还有,那天为何要躲开我?”   他的话语伴随他的气息吹拂着她,她迷茫的望入昔日总是布满深情,而今却似寒冰的绿眸里,久久无法回答。   心,疼痛着,她着实说不出话来。   “凯瑟琳,妳......妳当年为何失约?”他终究还是问了,绿色眼眸在她的脸上搜寻着。   他想找出答案,而她,给不起答案。   那个她发誓这辈子要遗忘的过去--那天晚上,那个约定。   她,给不出答案。   当年那可怕的一幕,像是被亚伦挑起,突然袭上心头,霸占在她的脑海里。   不!   不要!   谁来救我!   她的眼眶迅速的泛起泪水,脸色倏地刷白,心跳飞快呼吸困难,全身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就在凯瑟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搂进一个陌生却温暖的男性怀里。   “该死的,亚伦,你到底在干嘛!”凯文不知何时冒了出来,伸手就将凯瑟琳护在自己的怀里,气急败坏的说:“你吓坏她了,难道你没看见吗?”   凯文低头望了一眼颤抖如落叶的凯瑟琳,随即神色严厉的瞪向亚伦,要他乖乖闭嘴。   “走吧,我送妳回去。”   凯文像个正义的骑士般护着凯瑟琳,扶着她远离现场。   亚伦沉着脸色,闷闷的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戴凯文!你这小子,你要是敢动她半根汗毛,就别怪我不顾兄弟情。   他必须找出答案来,不论如何,他都必须知道当年为何她要狠心失约。   那个他们约好的情人节夜晚,他在相约的街口等了她一个晚上,从此以后,他再也没见过她。   她仿佛从他生命里彻底消失,毫无音讯。 第117章 你们到底在哪里?   他们车行来到某处凯瑟琳并不熟悉的街口,凯文静默的开着车,街灯闪过他深蓝的眼底折射出不同层次的蓝。   一路上,他似乎刻意保持着沉默,而凯瑟琳只是悄悄偷看他,不敢说话。   在一个十字路口转弯后,车子停在某间小餐馆前。   她好奇的看向餐馆招牌《贝里尼的小店》,不懂凯文为何停在这里。   “下车,我们到里面去。”他说,绕过车头来到副驾驶座的这侧,帮她打开车门。   一推开木质镶着玻璃窗格的店门,里头是间极为雅致的意大利餐馆。   小小的店面,摆上几张餐桌,除了点心柜和开放式厨房,没有太多复杂的装饰品。   店家是个中等身高蓄着一把灰色胡须的意大利男人,他见到凯文踏入店内,便放下手上正在处理的工作,热情和凯文拥抱招呼着。   在一连串令人晕头转向的意大利语轰炸后,老板热切的带着他们来到较内侧的桌子。   “Godere!”(注1)   然后,老板眼神暧昧的对凯瑟琳眨眨眼,转身回厨房去。   她纳闷的目光投向凯文,只见他丝毫不以为然的耸耸肩说:“他对妳感兴趣,如果妳没意愿的话,就别再看他了。”   闻言,凯瑟琳立刻端坐目光垂在桌面上,再也不敢好奇的东张西望。   没一会儿,餐厅侍者送上两杯意式咖啡。   嗯,好香,味道和普通的咖啡不同,浓厚的咖啡香气弥漫在空气里。   “这里难得能喝到纯正的意大利咖啡,我来过多次,每次必定要点他们家的咖啡来解馋。”凯文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后说道。   那深邃的蓝眸始终饶富兴味的盯着她,使得她不得不正视他:“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别一直盯着我看。”   “妳果然聪明,”凯文放下杯子,整个人放松的向椅背靠,左手臂则悠哉的挂在椅背上。   “妳和亚伦是什么关系?为何妳要躲他?”   看来,凯文也不是吃素的,一开口就直触核心。   她该怎么说?还能怎么说?   她和亚伦的过去,早就该埋葬了,却偏偏被命运之手一把掀起,令人无法漠视。   谈过去,苦涩难免。谈亚伦,心痛难解。   在谈与不谈之间摆荡,凯瑟琳为难着、犹豫着。   送餐来的侍者适时地解救了她,打断他们之间难熬的沉默。   “先吃点东西吧,”凯文不再逼问她,随手拿起面包篮里热腾腾的面包递给她,“这家餐馆的手工面包还不错,妳尝尝。”   听凯文如此说道,她总算放松下来,不再紧绷着神经,慢慢吃着手里的面包。   她很紧张,也很害怕,虽然表面上力求镇定,但是一不小心提及亚伦,就会立刻戳破她的面具,面具后方的柔弱和无助,令人忍不住的想保护她。   就是这点特质,还有她和亚伦之间的故事,整个晚上揪着他不放。   他没办法放手让凯瑟琳离开,他得弄清楚她和亚伦之间到底是怎么了?   他们现在是何种关系?   手机无声的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凯文拿起手机低头一看,嘴角忍不住弯起。   来电显示:狄亚伦。   呵呵,果然是他,撑到现在才打电话来,可见这位少爷也很矜持嘛。   “我是凯文,怎样?”   “你们在哪里?”对方恶狠狠的口气,透露出找不到人似的着急。   “这不关你的事。”凯文故意说道,然后对着凯瑟琳摆出“没事”的表情,要她继续吃东西别理他。   “快说!你们到底在哪里?”   “放心,不会有事的。就这样,我要吃饭了。”凯文切断通话,将手机关掉电源后放回口袋。   抱歉,亚伦,在我没问到答案前,我是不会把凯瑟琳还给你的。   凯文对着凯瑟琳歉然一笑,随口说:“不好意思,生意上的电话。”然后面不改色的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   今晚,他有的是时间,不怕问不出他要的答案来。 第118章 我没有和她约会   等到亚伦再见到凯文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他正在厨房煮咖啡,看见凯文一脸刚睡醒的邋遢模样走过来。   “昨天到底几点才回来?”   “不知道。你这里什么时候开始有门禁了?”   “戴凯文!你最好给我说清楚,昨天你把她带去哪里了?!”亚伦一个箭步冲上前,揪起凯文的圆领衫不放。   两人的身高几乎相同,在这种对峙的情况下,自然是谁也占不了便宜。   凯文甩开亚伦的钳制,蓝眸瞪着绿眸。   “你这孬种,其实你想问的是我昨天有没有碰凯瑟琳吧?”   亚伦怒而不答,绿色眸子闪着足以杀人的凶光。凯文一点都不怕他,反倒更加明白凯瑟琳对亚伦的影响力。   果然如他所料,不,应说是比他所预期的还要深。   看亚伦一副想“手刃奸夫”的模样,凯文忍不住的想笑。   他的嘴角禁不住的微微弯起,口气嘲弄的问道:“既然你那么在乎她,又怎么会让她从你面前溜走呢?”   “你不懂!情况不是你想的那样,若时光能倒流,我绝不会让她从我眼前消失。”   “你和凯瑟琳“目前”是什么关系?”   “你昨天到底--”亚伦的话尚未说完,就被凯文不耐烦的用手挥去。   “老天,我没有碰她。昨天我带她到《贝里尼的小店》去吃点东西,如此而已。”凯文如是说道,并且从咖啡壶倒了杯咖啡后,在餐台前找张高脚餐椅坐下。   我和她目前什么关系也不是,亚伦无奈的坦承。   他帮自己倒杯咖啡后也跟着坐下来,对凯文说起多年前他和凯瑟琳在台湾相遇的故事。   五年前,他被拜伦派驻到台湾分公司实习,当时分公司从外部调来一位当地的翻译员,她就是凯瑟琳。   “您好,狄先生。我叫凯瑟琳,是您的临时翻译员。”凯瑟琳友善的笑着,黑亮的长发像绸缎似的披泻在她单薄的肩上。   她娇小的个子只到他的胸前,轻柔甜美的嗓音,仿佛春风抚面般舒服。   “我是狄亚伦,请叫我亚伦就行了。”他礼貌的伸出手来,握了握她的小手。   他们因为工作上的朝夕相处,很快的熟识热络起来。   “哇,好大的雨喔。”临时下起的雨,将他们困在街道的走廊下。   “台北似乎常常下雨......像我住的城市达拉斯,下雨的情况就少多了。”   “达拉斯在美国德州,听起来好遥远呢......德州最出名的是牛仔,对吧?”   “以前是,不过现在多数是表演型态的方式,像是驯牛比赛之类的。”   “我希望有一天也能去德州看看,到时候换你当我的导游喔。”亚伦但笑不语,下意识的抚了抚她柔软的黑发,凯瑟琳则是巧目含星的回望他。   握在手里开始变冷的咖啡,其中的苦涩也相对的滋长着,亚伦喝了一口又继续说道:“我必须承认这么多年来一刻也未曾忘过她,因为那段回忆是那么美好,好到几乎不真实。虽然,我当时忙着适应新的工作环境,熟悉周围的黄皮肤,学着如何习惯不下雪的冬天......而凯瑟琳的的确确也进入了我的生活。”   天边堆积起乌云,没多久突然下起雨来,雨滴豆粒般的打在厨房的落地窗上。雨点啪哒啪哒的响着,随着时间过去雨势愈来愈大,窗外的雨点变成直线状落下。   凯文静静的聆听着,望着亚伦完全沉浸在回忆里,他明白这段故事肯定很曲折。   “我们很快地陷入热恋,完全无视于彼此差异甚大的背景。我们快乐的住在一起,共同分享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这样甜蜜的同居时光随着我即将离开台湾,而产生变化。”亚伦诉说着,他神情恍惚的瞪视着落地窗外的雨线,仿佛雨水并非落在地面上,而是打在自己的肩上那般令他哆嗦,他颤着手将咖啡杯放回桌面。 第119章 前缘难续   “凯瑟琳,听我说,我就要回美国去了,就在情人节过后的星期六。”他不得已对凯瑟琳说道,而她望着他的眼神顿时黯淡下来,黑色美眸不再晶亮。   她垂着头不看他,甚至转过身去背对亚伦。   “别这样,来嘛,转过来抬头看着我。小傻瓜,妳以为我会丢下妳一个人在台湾吗?”亚伦眼睛含笑的对她说,似乎有什么计划瞒着她。   等等,他刚刚说什么,那表示他不会丢下她啰?   “亚伦,你......”   “妳不是一直想去德州看牛仔驯牛的表演吗?”   “你是说......你、你要带我一起去德州?!是真的吗?”凯瑟琳总算明白了亚伦的意图,心底不由得泛起丝丝甜蜜。   “凯瑟琳,妳愿意跟我走吗?”亚伦含笑凝视着她,微笑在他脸上渐渐扩大。   “喔,亚伦,我愿意,我当然愿意跟你一起走!”凯瑟琳闻言霎时整个眼睛发亮,开心的搂着亚伦的颈子,整个人就这样勾着他不放。   “好啦,妳这小疯子快把我弄得没气了......”他轻轻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取笑她。   “我太开心了嘛。”她撒娇的说道,不忘踮起脚尖在亚伦的唇上轻轻一啄。   亚伦则顺势的拥紧她,低头给了她热切深情的吻,直到他的下身开始起了变化,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凯瑟琳。   “来吧,让我们来计划一下最后在台湾的情人节要怎么庆祝,如何?”   按照凯文的个性,很难想像他会乖乖地听故事到现在,一句话也没打岔。   他静默的听着,时而眼神闪烁着同理心,仿佛他能够身处其境。凯文知道此刻的亚伦需要一位忠实听众,假如他不识相的打破这份默契,那他下次就别想让亚伦再透露出任何内心话。   户外的雨势转小,室内外温差的关系,反而让落地窗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在我离开台湾的前一周,她毫无预警的悄悄离开我。她没有回到我们同住的公寓,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也没有留下任何消息。我甚至去警察局报警备案,仍然一无所获。等了她一个星期后,在拜伦再三的催促下我只好飞回德州。后来我试着透过台湾朋友的管道来找她,却依然没有任何结果。”   “她的离去完全没有事前征兆?”凯文问道。   “嗯,她就像突然从人间消失,无消无息。”   “几天前我去探望拜伦的时候,在疗养院的停车场偶然遇见她--”话说到此,亚伦的声音突然隐没,凯文狐疑的挑了挑眉说:“然后呢?”   亚伦的反应是重重的叹息,凯文在他的绿眸中瞥见了深深的不解,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情愫。   “那时,我情不自禁的拥住她,感觉她的柔软就像我记忆中的一样。她的气息是那么的......老天,她闻起来是那么的好,我甚至可以感觉到她的双手渐渐围住我。我发誓,我真的感觉到了。”   亚伦懊恼的用双手爬梳过头发,任谁都可以看得出他的困扰,就像笼中的野兽在挣扎般无助又焦躁。   “突然间,她推开了我,大声警告我不准接近,直到现在我还能清楚记起那愤怒的表情。我不懂,为什么会这样?她奇迹般的出现却又像风一样地消失,直到昨晚她又意外的出现在朱丽安的生日派对上。”   “什么情况可以惹怒一位女性在你面前无故的消失?”   “你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意思,”凯文摇摇头,对着亚伦说,“我真不敢相信,凯瑟琳真的把你的脑袋给变迟钝了。”   她怕你,才会那样疯狂的躲着你。凯文如此说道。   亚伦愣住,完全不明所以。   “就我昨天和她谈话的过程中,我理解到她非常怕遇见你。不过,你说你曾经感觉她用双手环住你的背,若它不是幻觉,就表示她对你还是有感情的。” 第120章 你该不会也对她认真了?   凯瑟琳对我还是有感情?   若真是如此,为何她会大老远的躲着我?   亚伦不解,蹙着浓眉。   “我只能说这得靠你自己去找出答案来了,”凯文打了个呵欠,滑下餐椅,“抱歉,昨天我实在太晚睡,现在还是困得很,我得去补眠啦。”   “等等,”亚伦拦住要往客房走去的凯文,“她住哪?”   “你现在才想起要问喔,不会觉得自己反应慢半拍了吗?”凯文逮到机会损他,丝毫不留情。   “对!”亚伦走回餐椅上重重的落坐。   “凯瑟琳,她对你的意义很特别吧?”   亚伦没料到凯文会突然这么问,正如同他没料到凯文居然乖乖听完整段故事,而没有打岔或是取笑他。   他顿了顿,颔首道:”我想,是的。”   “你非常在乎她?”凯文追问着,亚伦先是一楞,随后沉思二、三秒说道:”我想,大概是吧。”   “大概?你竟然用“大概”这个字眼?”   “对!因为我不确定,毕竟我们分开五年了!”亚伦低嚷着,随即吸口气又说,”这当中存在着太多不确定的因素了......五年终究不算短......”他的回答颇让凯文意外,低落又消沉。   亚伦刷地从椅子站起来,在落地窗前踱着方步。   双手插在口袋的他,像头被关在牢笼里的猛兽,焦躁的来回踱步。   “我现在的情况,其实也没资格和她谈什么未来。”看来,他言下所指的是和朱丽安那段混乱难解的关系。   “不论你打算如何,去找她好好谈清楚吧。”   即使你们最终没有结果,也好过你追我躲、混沌不明的情况。   “所以,你现在愿意告诉我她住在哪里了?”   “事实上,我不知道。”凯文无辜的耸耸肩,“她不让我送到家门口,只让我送到路口就下车了。”   “朱丽安那边你到底打算怎么办?朱家会让你这样无限期的耽误朱丽安的青春吗?”凯文问道,起身走到洗碗槽将冷去变得难以下咽的咖啡倒掉。   事实上,生日派对的那晚,在凯文和凯瑟琳相偕离开后,他回到朱丽安的身边后不久,两人就被朱朗宁带到宴会厅旁侧的私人包厢内说话。   “亚伦,等你们公司这段较为紧张的阶段过后,我想帮你们小俩口的婚事给办一办了。”   什么?要他娶朱丽安?   不可能!   他宁愿终身不娶,就算地球上只剩下朱丽安一个女人,他也绝对不会娶她。   看样子,今天生日宴会的目的其实是朱家想宣布婚讯,才搞得如此盛大。   “这个嘛,朱伯伯,我想婚事还是得过一阵子再说。毕竟,公司的情况尚未完全解除紧张的财务危机,此时此刻我不想分心。”亚伦的话说得句句在理,朱朗宁也不好反驳他。   岂料,看似危机解除的亚伦,却怎么也没想到朱丽安会说:“亚伦,我左思右想,公司的问题不外乎就是需要金援嘛。那有什么难的,爸爸已经答应我,只要我们结婚,他的银行将会无上限的免息贷款给迪恩斯集团渡过财务危机。”   说完,她转头看向她父亲,只见父女两人开始一搭一唱了。   “没错,亚伦。只要你们结婚,迪恩斯的事就是我的事,岂有见死不救的道理,你说是不是?”   拜托!天下掉下来的银行不要,难不成他是傻子吗?   倘若在今天之前,或许他会为了钱而心动。   毕竟,失去凯瑟琳,对他而言和谁结婚都无所谓了。   可是,偏偏就在今晚,他又遇见了她......   他没办法就这样和朱丽安结婚,他不能。   “很抱歉,朱伯伯。我想,婚事还是得等一阵子后再说。”   他的一再推拖,让朱丽安的脸色拉黑,气得说不出话来。   而朱朗宁的耐性也逐渐丧失,对他来说,他唯一的宝贝女儿想要的东西,没有弄不到手的。   “我给你一周的时间考虑考虑,这么好的条件,我不会再提出第二遍。”朱朗宁撂下话来,随即带着朱丽安离开包厢,留下亚伦一人。   “哇!你当真跟堂堂的德州银行业的龙头老大这样说喔?!兄弟,我真的对你刮目相看啦!”凯文不可思议的低嚷道,他这兄弟,标准南方男子性格,够硬够强悍。   “哼,现在只会放马后炮有啥用?”亚伦斜睨了凯文一眼。   “不,我是真的佩服你。”凯文对着亚伦竖起大拇指,然后若有所思的说,“换作我是你,哪怕是上天下海,我都会把她给追回来。”   凯文口中说的“她”,亚伦当然明白指的是谁,当某些情况不是那么单纯的时候,上天下海却未必能将人追回。   想办法找到她,凯文又说了一遍。   “若她不要你的话,那我就不客气了。”丢下这句话,凯文迅速的消失在餐台前。   亚伦则是瞪着他离去的背影,沉思着。   凯文,你该不会也......   亚伦没再往下想,是不敢再往下想。   素有纽约最出名的花花公子之称的凯文,一旦认真起来,连他都不见得会赢。 第121章 我不能再让你消失   奥斯丁 橡树镇   深信没有任何时候会令自己如此震惊,即使有人告诉她街上发生枪击案,相信她也不会比现在--就是此刻更吃惊了。   看到亚伦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公寓门外,凯瑟琳双眼睁圆,嘴巴成大大的O字型张开着,呆楞了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亚伦!他怎么找到这里?   难道是凯文告诉他的?那天晚上,她明明只让凯文将车子停在街口外,为的就是不希望被他找到。   “嗨,凯瑟琳。”亚伦对她露出惯有的那种懒懒的、电死人不偿命的迷人笑容。   他的视线越过她的头顶,朝屋内瞄了眼说道:“不请我进去吗?”   “呃,当然。嗨,请进。”凯瑟琳慌乱地退到一旁,并背过身去用双手轻拍脸颊,示意自己的脑子尽速从震惊状态恢复正常运作模式。   吸气、吐气、再次吸气,她告诉自己。   很好,现在她的呼吸已经逐渐平稳下来。   “你怎么会找到我这儿?我并没有告诉凯文这里的地址。”她转身面对亚伦问道。   “是没有。我从街口开始挨家挨户的找起,算我运气好,找到第五户人家时,他们给了我明确的位址。”看他说这句话轻描淡写的样子,仿佛再寻常不过。   他从街口挨家挨户的找她?   那整条街不都知道她的事了?   她到底还要不要在这里住下去啊?   凯瑟琳顿时沮丧的捂起脸来,她的双颊开始发烫,决定从今晚开始只在晚上人烟稀少时,出没在街坊间,避免被人指指点点。   “凯瑟琳,妳还好吧?”   不好!我能说我一点都不好嘛!   都被你挨家挨户找上门来了,我还能好到哪里去呢?!   “不说那些了,”她烦躁的挥挥手,“你大老远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眼前的凯瑟琳让他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她的防备明显是冲着他来的。   而他来找她,不外乎也只是想要个答案。   那么,得到她的答案后又能如何?   他和她,终究分隔了五年,这么多年的时间,很多事都会变得不同。   为何他只听了凯文说“她对他或许还有感情”,就不顾一切的跑来找她?   “那天晚上我问妳的问题,妳还没有回答我......我跑来找妳,只是不希望让妳溜掉。”   “溜掉?!”凯瑟琳不由自主的提高了音量,此刻脸上的表情十足十的告诉他,她有多介意他的谴词用字。   “溜掉!你想逮捕我吗?!狄先生!”她一时间无法接受自己像犯人躲警察似的,一见到他就躲开。   然而她却也无法对亚伦有个完整的交代,她办不到。   要她对他坦白当年的那个恐怖夜晚所发生的事,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她转开脸,仿佛无法再忍受和亚伦同在一个屋檐下。   他走她的面前,握住她那削瘦纤细的肩膀,俯下头柔声的说:“别这样,凯瑟琳。”那醇厚迷人的嗓音和轻柔无比的动作,逼使凯瑟琳只能面对他,无从逃避。   此时此刻,她最害怕的就是亚伦的柔情攻势,面对这位曾经征服过她心房的勇士,她真心的怀疑自己究竟能抗拒他的魅力到何种程度。   让她感到害怕的不只是亚伦本身,还有心底里那个脆弱无助的自己。   她的心,从来就不是她自己的。   五年来,她清楚的理解到,她的心遗落在某人身上再也拿不回来。   “不要躲我,凯瑟琳。既然上天让我再遇到妳,不论妳躲在何处,我都会想办法找到妳的。”   她挑起一道眉,神情嘲讽的说道:“当然,这里是你的地盘。你的确有办法让我无所遁形,不是吗?”   他不懂凯瑟琳那些话的背后,所蕴含的愤怒究竟是什么?   他只知道眼下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再玩一次“人间蒸发”的游戏。   在他搞清楚一切之前,他不能让凯瑟琳再次从眼皮底下消失。 第122章 保持距离   亚伦低喃道:“凯瑟琳,妳何必......”看见他受伤似的神情,凯瑟琳虽然不甘心受情势牵制却也不再忍心以言语来刺伤他。   她知道换做她是亚伦,必定会尽所有的方法找到自己,当年的不告而别想必也让他受到伤害。   五年来,她最想要的是能再见到亚伦一面,而此时她最不想要的,竟然是被他找到。   多么复杂的情绪啊,面对他居然如此煎熬。   凯瑟琳将目光从他的脸上迅速移开,落在旁边的某处不再看他:“抱歉,亚伦。”   随即,她轻轻挣脱亚伦的掌握,转身走向冰箱前故作轻快状的问道:“你想喝点什么?啤酒?可乐?”   显而易见,凯瑟琳的态度在告诉他,如果太逼迫她的话,势必会将双方目前表面的和谐戳破,换来一场你追我躲的游戏。   所以,尽管是表象带点欺骗性质的和谐,维持它对双方都好。   “我要啤酒,谢谢。”亚伦说道,迳自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没一会,她将沁凉的啤酒交给他,随即又回到冰箱那儿查看今晚的晚餐内容。   很不幸的,蕾蕾的冰箱除了饮料和一些不能当晚餐的点心之外,空无一物。   她住了两天,竟然到现在才发现好友的冰箱内容如此乏善可陈。   “需要我帮忙吗?”声音从后方传来,亚伦已经离开原本坐着的沙发,正站在她身后。   “不用,谢谢。”她顽强的抵抗从背后隐约传来的“干扰”。   老天!令她感觉沮丧的不只是没内容的冰箱,还有他那令人无法漠视的存在感。   “亚伦?”   “嗯?”   她下回得告诉蕾蕾,房子出借前记得清掉发馊的食物。   在她陆续挖出一些无法成为晚餐的食物,像是边缘泛青的牛排或是已经长出小绿芽的马铃薯。   “你能不能帮我拨个电话,叫份披萨送过来?”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前一刻婉拒亚伦的好意,而下一秒却又正大光明的向他求助。   五年前他们就是这样相依相助的同居在一起,自从亚伦进屋的那一刻起,昔日熟悉的感觉像潮水般涌向她,几乎将她整个吞没--这就是为何她会表现的如此“出尔反尔”的缘故。   “没问题。”亚伦爽朗的回应着,他悄悄的发现当初那个迷人的凯瑟琳又出现了。   “披萨屋的电话号码就写在话机旁的宣传单上。”她拎着完全不适合人类食用的食材,另一手捏着鼻子将整袋发馊酸臭的食材,扔进冰箱旁的厨余桶内。   “霍叔叔披萨店?”亚伦的声音从话机旁传来。   “对。”语毕,凯瑟琳猛然想起什么似的,急急忙忙的问道:”亚伦,你留下来一块用餐吗?呃,我不知道......”她犹豫的没把话说完。   亚伦的表情十足十的告诉她,就算她没开口邀请他,他也会自动留下来。   是啊,这还用问。   她真傻。   如果他们一直维持这种适当的距离与平静的表象,她倒不坚持非要拒亚伦于千里之外。   天晓得,在亚伦面前保持冷静得耗掉她多少的自制力和意志力,维持不受干扰的表情,尤其是她自觉有张容易泄露心事的脸。   再鲁钝的人都可以看出凯瑟琳刻意的“表演”,故作轻松的友善礼貌,和他保持着自以为安全的距离。   拜托,他又不会吃了她。好吧,他承认,他是很想尝尝那阔别已久的唇,是否还残存着曾经熟悉的味道。   虽然,他从刚才进门后就想吻她,他敢打赌,如果他给她狠狠的一吻,势必会将目前的局面搅得天翻地覆。   届时,恐怕就算来了十台大卡车也很难将他拖离凯瑟琳的身边。   看着她娇小玲珑、凹凸有致的身影在面前晃动--从冰箱走到开放式厨房的流理台旁。丝缎般的黑发包围着清秀可爱的五官,黑白分明的双眸、鲜嫩欲滴的红唇、白晳无瑕的粉脸、纤腰盈握有余......亚伦暗自呻.吟着“老天,帮个忙吧。”   他从未像此刻感觉需要冲冷水,来浇息他浑身因凯瑟琳而燃起的欲.望。   或者,能有什么事让他转移注意力也行,再这样下去,他怕自己会像只发情亢奋的公牛般抓狂,扑倒凯瑟琳。 第123章 果然,她中计了!   凯瑟琳不明白为何自己的心情始终无法平复一点?   为什么亚伦明明乖乖的坐在沙发上,优雅的啜饮着啤酒,却总是让她觉得浑身发热?   她肯定室内的温度比刚才升高了好几度,不然就是空调坏掉,否则她为何总觉得全身燥热难耐呢?   她几乎无所不在地感受到他强烈又灼热的注视,使她觉得自己像是衣服穿得不够多似的透明着。   难道,他那深邃迷人的绿色双眼是X光吗?   为什么她老觉得自己被他“透视”千百遍了?   他的绿色双眸渐渐的由海草般的绿转变成墨绿,也许是他坐的位置灯光照射的缘故,在暖色的灯光下他的眼睛看来又像是蓝绿色。   不论如何,那只会使亚伦看起来更加性感,尽管他今天穿的是简单的白色衬衫内搭深灰色圆领衫,和一件深蓝色牛仔裤。   “叮咚--叮咚--”的电铃声突然响起,吓得两人几乎同时跳起来。   谢天谢地,送披萨的人到了。   姑且不论待会晚餐将如何度过,至少,这短暂的打扰解救了台面下暗潮汹涌的两人。   坦白说,他们这顿披萨晚餐很寻常,毫无精致可言。   但是有了凯瑟琳的加入后,亚伦发现就算是再平凡不过的披萨也会变得美味可口起来。   他也发现到只要他乖乖的、适度的和凯瑟琳保持一点距离,她就不会像个拿着苍蝇拍挥赶苍蝇似的,一直急于赶走他。   尽管,他希望和凯萨琳之间是零距离的。   他有信心可以做个懂礼貌的绅士,只要他别去碰触彼此之间那条看不见的警戒线。   “妳后来也搬到德州?来多久了?”亚伦故作镇定的问道。   “没有,我不住在这,这里是蕾蕾临时借我的住所。”她咬了一口披萨,慢慢的说道。   虽然他接着想问“那妳现在住在哪里?”,但是为了不被裁判赶出球场而退出比赛,他只好改口说道:“原来如此。”   有时候,迂回战术也要视情况交叉运用,尤其是像现在这种情况,要是他太超过,恐怕撑不到下一回合结束就会提前被判出局。   他,还不能输。   “妳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不确定,这次我来是为了探望一位好友。我希望在她需要我的时候,能在她身边陪伴她。”   “怎么了?”亚伦问,出自于诚然的关心。   他无意刺探别人的隐私,但是他却渴望能够多捕捉一些属于凯瑟琳的资讯,不论它是什么。   “丽莲就是我来探望的那位姐妹,长期以来受到忧郁症所苦。她的情绪不太稳定,一直以来用服药控制着。”凯萨琳一边说着,一边收拾着吃完的披萨纸盒。   “就在几天前,她自杀了。”   “我的老天。”亚伦低声的惊呼。   她垂下眼帘咬咬唇,接着说道:“我接到蕾蕾的通知后就赶过来,医生做了初步处理之后,确认丽莲的外伤已无大碍,他建议将丽莲转往圣玛莉亚去做长期的治疗。”   “那就是为什么我会在圣玛莉亚遇到妳的缘故,原来如此。”   她点点头,示意亚伦带着啤酒往客厅移动。   “要喝点什么咖啡?”   “都好,咖啡我不挑的。”   “蕾蕾的冰箱或许乏善可陈,但是她的储物柜却放了不少好咖啡豆。”   亚伦晃到她的身边,距离她一臂之遥,双手交叉在胸前,腿踝交叠倚靠在桌边。看似轻松状的他,问的问题可让凯瑟琳轻松不起来:“妳现在还从事翻译的工作吗?”   “不再是了。我现在是旅游专栏的作家,出过几本旅游相关的书籍。”   “这样说来,妳的时间很自由,对吧?”   “没错。然后呢?”   “也就表示妳可以高兴待多久就待多久,除非妳的姐妹淘赶妳走。”   不知为何,凯瑟琳直觉的脑中警铃大响,却不明白为何而响。   她直直的望向亚伦英俊的脸庞,却看不透这迷人的脸蛋背后藏着什么样的诡计。   “既然如此,妳何不多待一阵子,让我们叙叙旧呢。”   果然,她中计了!   竟会被他套出这么多讯息来。   亚伦脸上的微笑逐渐扩大,得意爬满在他的眼底。   而她,居然找不到她的舌头和任何理由可以反击他。 第124章 混蛋兄弟通外鬼   内华达州 拉斯维加斯   百乐宫酒店(Bellagio)   狄尼尔正坐在吧枱前一手拥抱一个兔女郎,笑闹中饮着昂贵的香贝丹红酒(Chambertin)。   “呵呵,别躲嘛。呵,来个吻嘛,嘿,乖女孩,让我亲一下--”他的肩膀突然被重重的拍了一下,尼尔不悦的回头,见到来者,霎时神情立即收敛了起来。   “是你,艾伦。”   尼尔将酒杯里剩余的酒一口喝完,抱怨的说道:“我和艾夫等你很久了,你怎么现在才来?!”顺手塞了十美金纸币在身边两位兔女郎的低胸前,还不忘在她们的丰乳顺手摸一把,嘴上讨个又响又夸张的吻,才恋恋不舍的让兔女郎们离开。   在一旁等着看尼尔打发走那两个女孩,艾伦不耐烦的眉皱得更紧了些。   “艾夫到哪去了?我刚一路走过都来没看见他。”   “我想他大概在小厅内跟查理玩德州扑克,他就数跟查理玩牌会不分上下,至于其他人嘛--”迎面而来的赌客打断尼尔的话,事实上,艾伦也没兴趣再听下去。   他只想快点把艾夫找着,到楼上的客房商讨他们的计划。   小厅里,除了查理和其他赌客,加上几位兔女郎,并没有艾夫的鬼影。   艾伦环视一圈,脸色倏地变得更加铁青,尼尔瞥了瞥他的神色,不自在的吞了口口水后开口问道:“喂,查理,艾夫人呢?”   查理从中间那叠扑克牌最上层取走第一张牌,然后他咧嘴笑了笑,邪气的说:“他忙着呢。喂,该你了。”语毕,查理又看看自己手上的牌面,想着这回运气不错,幸运女神总算开始眷顾他。   “嘿,老兄,艾夫不是和你在玩牌吗?”尼尔不安的问道。   “十五分钟前,他是在这儿没错。”查理完全没发觉尼尔语气里的急切,反倒一派悠闲的玩着牌,抽出一张黑桃A放到桌面上。   一旁的艾伦拉黑着脸,在尼尔尚未来得及阻止前,他已经上前一把揪着查理的衣领,硬是将人从椅子拔起来面对着他,查理屁股下的椅子乓地应声倒下。   兔女郎们吓得惊呼出声来,莫不纷纷靠向身旁的男人寻求保护。其他人惊讶的看着这景象,没有人敢吭声也没有人敢继续碰桌面上的扑克牌。   瞬间,小厅内的气氛冻成冰霜。   “喂,你是哪来的鬼?!”查理涨红脸,像只落入陷阱的猎物般挣扎着,“放手,你这混帐东西!”他怒瞪着这个突然闯进来又严重干扰牌局的不速之客,好不容易才盼到好手气,眼看着就要毁在这个陌生人手里。   “我问你,艾夫在哪?”艾伦冷冷的说,而他紧箍了查理脖子上的手,并没有因为查理的奋力挣脱而有所松动。   “我说了,他在忙着办事。该死的!放手!”查理发现自己快没气了,挣扎的越发厉害。   “在哪?!”   “他带个女人上楼开房间了,你这个混账,快放开我!”   艾伦怒气冲冲地放开查理,不,应该说“甩”开查理,因为对方在艾伦猛地一放手时,重心不稳的跌落在地上。   更糟糕的是,他摔在先前倒下的那张椅子上头,手臂因此撞上椅子坚实的扶手,让他痛得龇牙裂嘴,脸色发青。   “去你的!可恶!”查理一边咬牙切齿的诅咒着,一边检查自己的伤势如何。   这时,厅里的其他人像被解除魔咒似的,纷纷朝查理围过去。   艾伦轻蔑的瞥了他一眼,旋即掉头领先在尼尔之前大步离开小厅。   尼尔见状快步追了上去。   “你何必对他动手呢?他好歹也是我朋友。”尼尔略为不满地抱怨着。   艾伦闻言立即停下脚转过身来,尼尔跟在后面则差点迎面撞上他的胸膛。   “听着,”艾伦怒声道,一手指着尼尔的鼻子,“我只想快点解决事情回去交差,而你和你的兄弟他妈的在浪费我的时间!”   他指着鼻子的手指接着转向尼尔的胸膛,并用力的戳了戳:“你最好祈祷你的兄弟已经办完事了,否则,我会让他的老二再也硬不起来!”   尼尔恐惧的吞了口口水,他百分之百的相信艾伦所说的话是认真的。   因为,就在艾伦回转身去时,他瞥见那把被艾伦藏在外套内,挂在腰间的黑色手枪。 第125章 朱家小姐不是吃素的!   德州 达拉斯   迪恩斯企业大楼   这几天亚伦常常被人逮到一个人在傻笑,他知道,但他实在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凯瑟琳。   她是那么的甜美、那么的聪慧,而且总是令人意外,最重要的是她浑身上下充满了东方神秘的性感--要命的性感,每每都令他裤裆间产生变化。   不过,这无损于他和凯瑟琳相处的每一刻。   “嗨,老兄。该清醒了。”被逮到思绪漂浮到外太空的亚伦,尴尬的回神,”呃,嗨,马汀。呃,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老天,咱们今天早上才见的面,这回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需要我打个电话给你的家庭医生吗?我建议你该检查你的脑部功能,看看是否缺了什么零件?”马汀伸出手指超脑袋比了比,亚伦则对他的嘲讽无动于衷。   “我不用问也知道你现在想什么?新床伴?怎样,她辣不辣?”   “去你的。”   马汀戏谑似的笑容又出现,那种每次令亚伦很想从他的脸上抹去的招牌笑容之一:“呵、呵,不会吧,亚伦宝宝还没把她带上床?”   “嘿,马汀,洗干净你的嘴巴。”太过分了,亚伦语带威胁的眯起眼睛瞪向马汀。   “我的天,你是认真的?”马汀走到一旁矮柜上的咖啡壶前,倒了两杯咖啡。   亚伦则双手背在脑后,思索着“认真”这二字的含意。   “我原以为你只是找回五年前失落的感情而暂时沉迷,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不只是这样了......”马汀一边说着一边从咖啡罐里挖出已经有点受潮结块咖啡粉,皱着眉将咖啡粉倒入咖啡机的滤纸内。   啧,都怪最近雨下得太多,连装在罐子里的咖啡粉都能结块。   不消几分钟,热水滴入滤纸内带出阵阵的咖啡香气,没一会儿香气弥漫整个空间。   亚伦伸手接过马汀递来的热咖啡,啜饮一口后,缓缓说道:“我喜欢凯瑟琳,想和她在一块,渴望和她做上一整夜的爱。但是,过去那五年的空白确实困扰着我......我甚至.....我连她会在德州待多久都不知道。”   马汀原本打算好好嘲笑亚伦一番,但听到他如此坦白,随即打消开玩笑的念头。   他反而是有些同情的看着亚伦,身为他的私人特助,有些话他着实不便多言。   他只能提醒亚伦:“朱丽安那边你得安抚好,若你最后的选择不是朱家那位千金大小姐的话。她可不是吃素的,你要小心应付。”   马汀的那句“她不是吃素的!”逗笑了亚伦,真是服了他,这种话亏他也说得出口。   然后,马汀收起笑容正经严肃的问:“你真的还没扑倒凯瑟琳?”   这是什么鬼问题?!   “没有,我一直很规矩,虽然这让我很不舒服。”亚伦老老实实的回答。   “那么,你最好仔细想想对凯瑟琳的感觉,是五年前的感情延续?或纯粹只是生理欲.望?”   马汀放下喝完的咖啡杯,丢了这句话后便离开办公室,亚伦浑然不觉他的离开,迳自陷入沉思中。   他对于凯瑟琳究竟有什么意图呢?   难道真像马汀所说的,只是为了弥补那五年来的感情空白吗?   只是因为欲.望无法获得满足,所以才一直追着凯瑟琳不放吗?   亚伦无语了,他知道事实似乎不完全是如此,如果真要找女伴,他不愁没有女人上他的床,帮他暖被。   除了凯瑟琳之外,他不想要别人。   某种感觉骚动着,对他来说既熟悉却又陌生,这跟五年前他与凯瑟琳热恋时的感觉又不同了。   凯瑟琳对于他来说依旧是魅力无限、可爱动人,但是他所想要的又不全是这样的凯瑟琳。   亚伦很清楚知道她有事情瞒着他,就像当年的不告而别,始终像团迷雾般的阻隔在他们之间,总在看清楚的瞬间又变得模糊起来。   他看不清自己的内心,也看不清她的,而他只想突破那重重迷雾一探究竟,却又被凯瑟琳一再阻挡着。   这让亚伦相当困扰,却也让他开始思索自己一再接近凯瑟琳的动机,真的只是为了解开那层谜团吗?   那么,谜团解开之后呢?   他没有答案了。 第126章 午夜的道别   奥斯丁 橡树镇   时间来到周五晚上十点,凯瑟琳用一种“保持距离以策安全”的态度,在蕾蕾家门前对亚伦道晚安。   “亚伦,今晚音乐会很棒,谢谢你。”她微笑的说,勉强将落在亚伦脸庞上的视线调回来,她侧着身体,不太顺手的翻找皮包内的钥匙。   她的不顺手正是因为不稳定的心跳和从亚伦身上传来的男性气息,不断干扰着她。   他靠近了。   来自走廊的壁灯的光线被他伟岸的身形遮去了大半,变成诺大的影子笼罩着她。   咳咳,他“太”靠近了。   亚伦身上淡雅的古龙水味,随着空气流动阵阵的传来,一再地搅动着她的思绪、她的心、她的胃,使她的颈背慢慢地热了起来。   无须揽镜自照,她知道自己的脸一定红得像颗苹果。   这能怪她不够自制吗?   如果不是他可恶的那么贴近自己,她绝不会感到那么困窘。   终于,让她抓到了钥匙,伸手颤抖地开了门。   “妳不请我进去坐坐吗?”亚伦低声问道。   昏暗中,他的眼眸却荡漾着异常的墨绿色泽,异常诱人。   也许是,今晚的音乐会的让人感动不已,此刻她仍浸在其中无法自拔。   或者是,今晚的一切令人觉得格外美好,月光洒落街道上,空气中飘散的花香怡人。   可能,因为她的感受不同以往,连周围的空气也变得特别罗曼蒂克起来。   亚伦轻触着她的脸颊的动作,转瞬间夺走了她的呼吸,凯瑟琳用力的眨眨眼,试图对焦于眼前越来越朦胧的情况。   这不像她,太陌生了。   他的大手,没错,就是这个--他的手不知道何时抚上她的脸?!   凯瑟琳认为自己应该拒绝他的提议,至少也该说个“不”字来。   可是,她办不到。   她找不到自己的舌头和声音。   下一瞬间,她完全没有说话的机会了--亚伦吻上她,温柔的像春风拂过她的唇。   他的自制力在轻抚凯瑟琳粉嫩的脸后,正迅速地从指间一点一滴消失,直到他得到日夜渴求的柔软樱唇,自制力终于完全的溃散。   亚伦非常清楚自己不可能放开她了,这五年来内心里一直空白的那个角落,在碰到凯瑟琳后正迅速的弥补起来。   他用一手固定住凯瑟琳的头,另一手则握住她的腰部,将她带进屋内并且用脚踢上门。   亚伦用下腹将她的身体固定在门板上,双手则捧着她的脸,用他所有的注意力全心全意的吻她,仿佛他正在品尝全世界最美味的点心。   凯瑟琳起初羞涩,尔后情不自禁的回应他,完全释放她的热情,这让亚伦更舍不得离开他所攫取到的芬芳甜蜜。   两人之间的热情急速往上窜升,直到他们都无法呼吸,亚伦才稍稍放开她。   “不要拒绝我,凯瑟琳。”他抵着她的唇低喃喃低语,“我要妳。无论如何,今晚我要定妳了。”   凯瑟琳意乱情迷的望着他,慢慢咀嚼着他的话。   他要她,他说他“要”她。   不行!她的脑子像漂浮在水上般,不听使唤的游泳着,但是她内心的角落发出一丝丝尖锐的警告。   不行,他还不知道!   呼,她深深的吸气,总算给她吸进一缕新鲜空气,让她的脑子停止游泳。   绝对不行!她的意志力在尖叫,让她困难的吞了口口水,双眼用力地眨了眨,再一次逼迫自己收回如脱缰野马般的热情。   她没有答应他,那过久的沉默拉扯着他的心。   “凯瑟琳?”他盯着她小心翼翼的问道,他知道有什么不对劲,就算凯瑟琳没有说出口,她的表情也瞬间透露出某种“不对劲”。   深吸一口气,呼出,再吸一口,她在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很好,她能正常呼吸了。   她轻轻的退出他诱人的温暖怀抱,伸手亮了灯迳自走向厨房。   “我......我来煮咖啡,你要喝哪种的?蓝山还是曼特宁?”在她走向厨房的同时,亚伦向前跟上了她,急忙握住她的肩将她转向自己。   “我......我很抱歉我那么冲动,但是......妳......我的意思是说,我一直忘了问妳,妳是否有男朋友了?还是妳结婚了?”他懊恼的垂下了手,向后退开。   他迫切的想知道那股“不对劲”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第127章 躲不掉的梦魇   亚伦不愿意逼迫她,或是诱惑她奉献出自己,尽管这会折磨死他,耗尽他的耐心和自制力。   妳结婚了吗?他问。   这是他所能想到最糟糕的状况?难道,他误以为是这个原因让自己必须拒绝他诱人的怀抱吗?   “不,我没有。”她回答,几乎低不可闻。   因为,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她在自己心里说着。   “什么?”他诧异的望着她。   “我没有结婚。”她又对他说了一次。   我没有结婚,因为抛不下那段的过去,属于两人之间美好的回忆。   即使如此,凯瑟琳却无法忘记在那个恐怖的夜晚,属于恶魔的脏手爬上她的身躯。   在她接受心理治疗后的几年,孰料那种令她痛不欲生的噁心感又浮现出来。   凯瑟琳用力的眨了眨泛起薄雾的双眼,苍白的表情无疑泄漏了她内心深处的恐惧。   老天,她必须马上转移注意力!   现在!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弄点饮料来喝。”她涩声的说,闪身进入厨房,这次亚伦没再拦她。   他知道凯瑟琳在躲避一些事情,而她拒绝向自己透露。   为了不让她如五年前那谜样般的消失,他必须等待,直到她愿意谈为止。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如此痛苦的逃避他?   没错,虽然只有短暂的几秒,但他敢发誓,在她美丽的眼眸中捕捉到了那深沉浓重的痛苦。   在一片黑暗中,她奔跑着。   她喘息不已的跑着,胸部剧烈地起伏。   究竟跑了多久、跑了多远,她不知道。   只知道,有股无形的恐惧从背后袭来,莫名的惊惶促使她不断向前奔跑。   突然间,远处的那端出现了光亮,她像是在沙漠中行进的旅人,犹如望见绿州般,疲累中重新涌起一股力量往前冲。   愈接近光亮处,她愈是清晰的看见有个人影。   不!不要,不要抛下我!   人影就在她几乎要触及时瞬间消失,使她往前扑了个空。   四周的黑暗在光亮消失后,以压倒性的气势直逼着她来,仿佛要吞蚀掉她。   她又后退了几步,旋即拔腿狂奔。   她的衣衫贴黏着湿透的背,她的口万分干渴,她气息浅短粗重,她已经没有体力往前跑,但是她不敢停下或稍作休息,唯恐黑暗就此淹没了她。   救我!拜托,谁来救我!   啪地一声,四周倏地亮了起来。   强烈刺眼的光,令她好一阵子睁不开眼。待她的眼睛适应亮光,赫然发现他就站在面前。   “亚伦!”她惊叫。   他的面容严肃冰冷,不带一丝情感的凝视着她。   “妳欺骗了我,让我像个傻瓜。”   “不,听我说,我不是有意的!”   “妳欺骗了我......”他的语气有如寒冰,刺着她的心。   “不是这样的,我发誓!”   “我全都知道了,包括五年前的那件事,妳还有脸在我面前装清高吗?!”他严厉的指责她,完全不给她解释机会。   “不!不是的......”她哀求着,声音却斑驳破碎。   “我不要再见到妳,离我远点!妳这污秽肮脏的女人--”   亚伦嫌恶的拂袖,转身离去。   “不要丢下我,亚伦......我求你......”她虚弱得跪在地上,掩面哭泣。   亚伦,求求你回来,不要抛弃我。   凯瑟琳猛然地从床上坐起身,她惊慌喘息的环视四周,随即大大的舒了口气,如释重负。   是作梦,全是梦。   她摇了摇头,赫然发觉脸庞湿湿的,抬手一抹才发现那是睡梦中所流下的泪水。   嗯,头好痛,现在是几点了?   凯瑟琳纳闷的望向床边的闹钟,电子仪表显示器上红色的数字亮着04:00。   唉,凌晨四点。   她懊恼的叹口气,然后重重跌回床垫,企图再次将自己哄睡。   “梦靥”回来了。   凯瑟琳知道自己必须离开德州,如果不这样做,迟早她会被梦靥搞到崩溃,重回五年前的惨状。   这也表示她得再次离开亚伦,远离她渴望已久的深情爱恋。   问题是,她能舍得放下吗? 第128章 原来他只值这点钱?!   在亚伦接二连三失约后,朱丽安开始觉得情况并不单纯,他从未这样忽略过她。即使他的人在她身边,她也明显的发现他的心并不在。   若不是亚伦对她已经变心,就是出现了第三者,在达拉斯,她的地盘上,谁敢动她的脑筋。   “资料全部在这里头,还有他和那个女人的照片。”对方递过来一个牛皮纸袋,里头装着她要私家侦探去调查的答案。   朱丽安将纸袋接过手,却不立刻打开来看。她从皮包里拿出一叠现钞,依约如数,干净俐落的交给对方。   戴着鸭舌帽的男子露出金牙,笑着点数眼前白花花的美金现钞,点完无误后,便告辞离开。   待那人离开后,她迫不及待的抽出纸袋里的文件和照片,果然,一张张的照片证实了她的猜测--亚伦有别的女人了。   这是她绝不容许发生的事情,任谁都不能抢走她的所有物!   不,她不准!   朱丽安修饰精美的指甲深陷在掌心里,掐出了红红的印子来,而她翻腾的心绪却是久久不能平复。   她决定将障碍物扫除,她得找出照片上的这个人。   和闺蜜约好碰面的时间快到了,凯瑟琳和蕾蕾约在蕾蕾上班的大楼附近等她下班,然后再一起去探望丽莲。   今天虽然是周六放假日,可怜的蕾蕾却得到公司加班。为了体恤她,凯瑟琳决定带点蕾蕾最喜欢的墨西哥卷饼慰劳她的辛劳。   当她拿起皮包准备出门时,电铃很不识相的突然响起。   是谁呢?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   她拉开门,眼前赫然出现一位金发美女。   对方似曾相识,有着说不出来的眼熟,但是她一时间想不起来。   “妳是凯瑟琳吧?”对方开口问道,毫不客气。   “我是。请问妳是?”   “我是谁?笑话,全达拉斯没有人不认识我。看来,妳并非这里的人吧。”对方狂妄高傲的口气,彻底惹恼了她。   喔?所以......她应该知道眼前这位金发女子是何方神圣啰?   见凯瑟琳沉默不语的态度,朱丽安并不想多浪费时间和她交谈,她打算尽快解决事情,然后离开。   “这里有一张十万美金的支票,”朱丽安的指尖夹着一张签好字的支票,俾倪的对她说,“只要妳离开亚伦,这张现金支票就是妳的了。”   凯瑟琳被眼前这一幕给弄迷糊了,她不懂,这女人为何要给她钱叫她离开亚伦?   她凭什么?   “妳是亚伦的什么人?凭什么我要听妳的?”凯瑟琳反驳的问道。   “凭我是亚伦的未婚妻,这样够清楚明白了吗?”   亚伦有未婚妻了?   她愣愣的看着朱丽安,突然想起来对方就是那天在朱家的生日宴会上,那位千金小姐。   她真该死,为何刚才没认出人来呢?   这么说,朱丽安说的都是事实啰。她和亚伦,是了,她太粗心大意,竟然没问过亚伦和朱丽安之间的事。   她好傻,当了第三者而不自知。   羞愧的神色浮现在凯瑟琳的脸上,朱丽安自然不会错过这细微的变化,同为女人,她太清楚凯瑟琳在想些什么。   “喏,拿去,”朱丽安将支票硬塞进凯瑟琳的手里,“拿钱走人,这就是我的要求。”   凯瑟琳瞪着手里的十万美金支票,十万,原来在朱丽安的眼里,亚伦只值这么点钱吗?   还是,她的尊严只有这么一丁点儿的价值?   看来,有钱人是可以随意的用钱羞辱人。   她笑了,苦涩的笑爬上眼底和嘴角:“我懂了,亚伦在妳的眼里只值十万美金。”   “妳在胡说什么?!”朱丽安驳斥着,她不懂眼前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是嫌她给的钱太少吗?   原来,亚伦交往的女人也不过如此。   “妳是嫌钱给的太少吗?好,妳说,要多少钱妳才愿意离开亚伦?”朱丽安宝蓝色的眼睛闪着轻蔑,她的眼神像把剃刀似的,凌厉地从头到脚的刮过凯瑟琳全身上下。   “不,”凯瑟琳扬起支票,猛然地将它撕成碎片,然后将撕碎的支票砸到朱丽安的脸上去。   “滚!带着妳的臭钱马上离开!”她愤怒的嚷道,然后碰的一声,在朱丽安面前狠狠的甩上门。   朱丽安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对方竟然当着她的面把支票给撕碎,更料想不到,她居然会被赶出来。   她气吁吁的瞪着门板好一会儿,然后才愤然转身离去。   凯瑟琳悄悄的躲在窗边偷看着,直到朱丽安离开后,她才松懈了精神,跌坐在窗边的地板上。   她曲起膝盖双手环抱,将脸埋在其中,泪水已经不知不觉的爬满她的脸。   离开的时候到了。   事实已经清楚的摆在眼前,她不能再让亚伦找到她了。 第129章 卧底行动   德州 奥斯汀   渥家私人机场   任何对达拉斯经济有所研究了解的学者,莫不一致认同狄渥家族企业这近几年来迅速的崛起,而被视为商界的一匹黑马。   早期的渥家是靠钻戡石油起家,一直以来维持中型企业的规模,所从事的产业范围大抵与石油相关,数年前奇迹般的迅速扩大,事业经营方向也不再挶限于石油产业方面。   举凡运输、交通、娱乐、文化出版等皆有渥家的商业触角,经济学者们或产业分析师都认为,照目前情势来预测渥家的商业版图扩展迅速,再过一两年后势必和狄家形成达拉斯石油产业上的两大经济体。   由于美国国内经济持续萎靡,根据今年下半度最新的产业经济成长评估,表示狄家的基础动摇和渥家的稳定成长,形成极为强烈对比。   渥家俨然已经成为狄家的商业劲敌。   史都华正从停在圣东尼奥西南近郊的渥家私人机场所停放的小客机上走下来,等待他的是渥道格--渥家企业集团的掌舵者渥福生的侄子。   渥福生本身膝下无子,因此渥道格是他最亲近的血亲,也是最信任并且由他亲手栽培起来的集团接班人。   渥道格的外貌是标准美国帅哥型;金发蓝眼配上一脸冷峻刚硬的线条,身材魁梧壮硕,个性冷静不多言,擅长分析事理,是渥福生身边举足轻重的决策幕僚。   在距离小客机停放的不远处,一辆白色豪华加长型的凯迪拉克停在那里,车旁站着一名身穿着制服的司机恭敬的犹如雕像般站立着。   凯迪拉克的车窗缓缓降下,露出脸来的正是道格。   “嗨,道格。”司机领在史都华前替他打开车门,随后绕过车头,回到驾驶座。   史都华有些多余的补充说道:“我刚刚一下飞机就吓了一跳,还以为渥福生来了。”   道格没接腔,只是用手摁了车内的对话钮,示意司机开车。   史都华隐约的嗅到某种“不对劲”,紧张的拉松了领带,似乎想借此动作使自己感觉舒服些。   “出了什么事吗?”他略为不安的问,尤其是刚刚发现道格竟然亲自来接机。   “渥福生怀疑......”道格迟疑的停顿一下,瞥了一眼史都华和他膝上的深色手提箱,“关于你上次带来的那份产品设计图及其相关计划文件,是伪造的。”   怎么可能?!   那份文件是他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潜入狄亚伦的办公室内,偷偷打印出来的副本,怎么会是假的?   史都华惊讶得急急嚷嚷道:“那怎么可能?!怎么会......我拿的可都是第一手机密资料啊!”震惊之余他又喃喃的说,“难道......渥福生认为我出卖他,对吧?”   道格原本看着车窗外的目光调回到史都华苍白的脸上,蓝眸闪烁无比的冷光,一如以往般的面无表情。   “最好不是,否则,你是知道他的。”道格警告的说。   “当然不是!”史都华的神色凝重了起来,他思索着待会要如何说服渥福生相信他的“清白”。   一路上,后座的俩人未曾再交谈。   难怪,渥福生会派道格亲自来接他。事实上,是要道格来押着他去会面。   他当然没有背叛渥福生!   可是,资料怎么会是伪造的呢?   莫非......狄亚伦已经发现他的卧底身份,而利用假资料当饵来逼他现形?   不可能,不会的!   史都华自认自己一直很小心谨慎,根本不会有人发现他的身分,而他确实一直伪装得很完美。   此刻,最该担心的是,渥福生对他的信任恐怕已经产生动摇。这可是他负担不起的损失,得罪渥福生,那可不是一句道歉就能了事。   更何况,替渥福生工作的优厚报酬,才能让他无后顾之忧的偿还那笔巨额的债务。   否则,光靠他区区的上班薪水,根本负担不起现在舒适的生活,更别提要偿还负债了。   他必须得作件事来重新获取渥福生的信任才行,史都华暗自思忖。   而且要快!在他的卧底身份曝光前,必须有所行动。 第130章 夺命假车祸   德州 达拉斯   迪恩斯企业大楼   会议室的铜质双扇门才一开,马汀便急忙迎向和几位董事们走在一块的亚伦。   看到亚伦和董事们神色凝重低声交谈着,他只好稍稍减缓脚步。   然而他神情间的焦虑,还是让亚伦敏锐地察觉出来,不一会儿,亚伦迅速的结束谈话,分别和董事们握手道别。   “发生什么事?”亚伦顺手将文件交给随侧的秘书。   “医院刚来了电话,说是拜伦的病况危急,要你马上过去一赵。当时你正在开会,所以没让秘书把电话转进去。”马汀匆匆的解释,只见亚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怎么搞的,院方有没有说为什么?”亚伦气急败坏的问道,伸手将束缚他一个上午的领带解开。   “没有。只交待请你尽快赶去。”   亚伦匆匆吩咐几句,便搭专用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   一路上,他飞快的驾驶着。   这个时候,公路上不应该塞车,因为并非交通尖峰时段。   可是渐渐的,不知从何时开始,他被前后的车子像夹心饼干一样包住。   有一度,亚伦心急如焚的按喇叭想超车,可是前面那辆车的车主似乎故意挡住他的路,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   而后面的车子,则像鼬鼠咬住仇家尾巴似的紧跟着不放,看样子,他陷在进退不得的困境。   该死,怎么偏偏遇上这种不懂得让路的驾驶呢?!   突然间,“吱--”的刺耳刹车声响起,正前方的车子猛地停住亮起红色的刹车灯,而后方的车子则闪避不及的直接撞了上来。   可恶!亚伦咒骂道,真是他妈的见鬼了!   突然其来的猛烈撞击,让他的身体急速向前抛去又重重地往后摔在座椅上。车辆撞击的力道之猛烈,让亚伦被紧扣住身体的安全带牢牢绑住,胸腔却又像被重量级的拳击手打中般地万分疼痛。   他的车,无巧不巧就被困在转进高速公路前的一段较偏僻的路段中,他倏忽地意识到危险的气氛拢聚四周。   这种不安的情绪,令他怀疑会有谁来救他。   亚伦明白自己应该解开安全带跳车,或者做点什么,总比被困死在车内好。   然而,就在他试图采取行动前,他感受到一次接着一次的猛烈撞击,豪华的座椅丝毫保护不了他,全身的骨头仿佛要被撞散了,至少他的前胸贴着后背,不堪一再的撞击而火烧般的疼痛着。   这一连串动作的发生,好似电影在片刻间以快速的影像带过。   然而对亚伦来说,不啻为在炼狱饱受煎熬。   汽车的挡风玻璃在一声响声后整个裂开,玻璃碎片飞出划过他的脸,在他还来不及有所反应时,亚伦随即感到有东西火辣辣的擦过太阳穴,紧接着又一声响声后,他的胸膛被子弹穿透,烧热的刺痛立刻袭向他每一根神经。   胸前立刻被大片血红色的液体沾湿,他在血泊中最后晕厥一刻,恍惚间听到警车鸣笛声由远而近传来......   接着亚伦便坠入一片黑暗之中。 第131章 大难不死   痛,好痛。   他的每一根神经全都发出同样的讯号;痛!   亚伦的意识由昏迷中逐渐清醒过来,至少他开始听见周围的声音,但是他无法在一时间了解那些字句的意义。   身体上的寒冷一波一波袭来,他感觉自己像是投入冰冷的湖水中,全身忍不住打颤。   “......无论如何,想办法医好他,医生......”   “当然,不过以他现在的伤势......我们只能尽力而为。”   “什么时候能完全脱离险境......”   “这我们还在观察。”   他在医院,他知道了。   但是,为什么呢?   不一会儿,药剂产生效用,又将他再度卷入梦境。   此刻待在病房外的马汀,则是焦燥不安的走来走回。   根据现场的车痕及亚伦车子损毁的情况推断,凶手起码在两人或三人以上,利用两部车前后包夹亚伦的车,使他落入陷阱中。   现在,他最担心倒不是凶手的动机或是完整的案发经过,而是亚伦的伤势。   医生告诉他,亚伦的左胸遭子弹贯穿,位置只距离心脏上方约半吋的地方。   换言之,如果凶手再瞄准一点的话,亚伦肯定一枪毙命。   显然对方是想致亚伦于死地,只不过他够幸运,逃过一刧。   亚伦的肋骨因为受到连续猛烈的撞击而断了四根,所幸并没有内出血。他的脸蛋则被碎玻璃给划伤,医生说那只是皮外伤并不会影响到他的外貌。比较严重的外伤则是太阳穴上方被子弹擦过的表皮,綘了二十针。   如果,亚伦撑不过那个该死的胸部致命伤所带来的险境,那么再如何去追究凶嫌都已是枉然的了。   那通电话有猫腻!   他早该察觉出来的,或者,该更加谨慎才是。   马汀万分自责,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犯下如此不可原谅的错误,他得拨通电话到拜伦所在的圣马莉亚疗养院去查个清楚。   此时此刻,远在隶属玻里尼西亚群岛,位在距欧胡岛东南方约一百哩远的小岛上,正在酝酿一场阴谋。   小岛上黄白双色相辉映的西班牙式的豪华别墅,在客厅内的佐登手持无线电话大声咆哮着,他情绪激昂的在客厅里来来回回踱步着。   整个客厅内充斥佐登漫骂愤怒的声音。   “……是你说没问题!”   “对不起,老板。”电话那头传来怯懦懦的声音。   “算了,看情况再决定怎么做。对了,你叫的那些人呢?”   “我已经处理掉了。”   “嗯,很好。你现在有机会就给我多注意狄亚伦的情形,随时一有新进展马上让我知道。”   接着,佐登又交待了几句话后,才结束这通令他头痛的电话。   那几枪真是便宜了狄亚伦这家伙,原本打算送给他更多的折磨,孰料,天不从人愿。   他的复仇计划已经酝酿许久,好不容易等到下手的机会,他有能力也有好的时间点能够报一箭之仇时,却还是出状况。   佐登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害他失去臂膀的泰勒,偿还他十五年前所中下的苦果。   当然啦,还要连本带利的加倍奉还,才能对得起他的手臂,以及失去臂膀的残缺。   倘若不是泰勒的阻挠,他也不会失去他的左臂,更不会蹲进苦牢整整十年。   十年!   他大半的青春光阴,黄金岁月就白白葬送在阴暗潮湿,不见天日的监狱里。   就算是戴韩克贪心而遭到教训又如何?   他所拿到的好处也足够让他舒舒服服、无忧无虑地过完下半辈子,还有下下辈子。   怪就要怪这一切是泰勒种下的祸因,那就得让他儿子狄亚伦--也是泰勒在世上所留下的唯一亲人来承担后果。   这样,对他而言才公平。 第132章 她依然不告而别   德州 达拉斯   达拉斯市立医院   今天应该是大晴天,他猜想。   有多久没有静静的享受阳光照拂在身上的时刻,凭着温暖的阳光照进病房内,晒在他脸上的温度来判断,今天天气晴。   虽然亚伦人已经醒了,但仍闭着眼享受片刻的宁静。   烦人的呼吸器在昨天拿掉,亚伦暗地庆幸终于可以自行呼吸,而不必忍受呼吸器的导管硬将氧气打进他的肺部所带来的难受。   除此之外,他也由加护病房转至一般的头等病房。   简单来说,他已经由死神的手中逃脱出来。   先前失去的记忆亦渐渐清晰起来--他是遭人枪杀,只不过他恐怕比警方还要一头雾水,殊不知是谁那么置自己于死地。   他曾经试着动脑思考分析,然而此举却引来阵阵头痛。   大概除了身上的伤以外,亚伦怀疑他的脑袋八成也受损了。   他的脑袋经不起负荷。   “嗨,亚伦。”马汀的声音使他不得不睁开眼。   看看这家伙带了些什么来--鲜花、水果、威士忌、食物和一些盒装的东西。   啧,这阵仗,老天,难不成马汀以为他要赖在这里不走吗?!   “嘿,老兄。”   亚伦没料到只不过稍稍移动身体想调整一下姿势,却还是引来阵阵疼痛,虽然谈不上“痛撤心扉”,但绝对可以他咬牙切齿咒上几句脏话。   “你带这些干嘛?”亚伦抬起下巴指了指那堆东西。   “探病啊,探病不都带这些?”马汀笑嘻嘻的说。   “或许吧。但是,你该不会指望我把那堆食物和饮料给“处理”掉吧?”   “喔,不,当然不是。饮料和食物是我要吃的,反正你这里有冰箱可以保存。”   看到亚伦睨他一眼,马汀又忙着补充说道:“我可不希望被医生一屁股踢出去,因为我让他的病人吃了许多不该吃的东西。例如,起士面包夹培根、鲔鱼沙拉三明治、或是腌橄榄啦,还有迷人的威士忌--这些“垃圾食物”对你来说太丰盛了。”   “闭嘴,马汀。”   马汀绝对是该死的故意举出他最爱的食物,提醒他现在处的憋屈环境。   “我知道你的企图,可恶,别想诱惑我!”   马汀企图想掩饰脸上愈来愈过份的笑意,不过他失败了。   他实在不能错过这个好机会整整亚伦,否则就太对不起自己。   “我可没有引诱你犯罪,我只是利用实例让你明白哪些食物你不该吃的。”马汀说完便拿起鲔鱼沙拉三明治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后说道,“像这种不健康的三明治对你而言就太难消化了--”接着,他喝了一口威士忌,“当然,你知道,酒精绝对是住院病人的禁忌之一。”   亚伦瞪着马汀的神情,活像要把他生吞活剥掉,而绿色眼中所冒出的火焰热度足以焚烧整个病房。   “说真的,你现在觉得怎么样?”马汀自觉玩笑开够了,便抹了抹嘴巴,将带来的东西收到一旁小桌上。   “好得很,如果把这些惹人厌的绷带拿掉就更好了。我真是......喔,可恶!真是他妈的好......”亚伦的沮丧溢于言表。   “嘿,别这样。”马汀暗自希望他的安慰多少能抚平亚伦的情绪。   “医生说你没事了。只要再过一阵子,等你的伤口复原到只需偶尔上医院换个药时,便能出院了。”   “是喔,问题是我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而不是医生!他当然可以轻松的说再过一阵子就好。”   接下来是一片静默,他们彼此谁也没再开口说话。   然后,亚伦先打破沉默:“抱歉,让你听这些。”   “算了,现在的你比任何人更有权力发牢骚。”马汀起身走到窗前,望向窗外庭院的景色。   庭院青绿整齐的草地,映着阳光显得更生机盎然。远处有几位白衣天使正陪着她们的病患,在草地上充分享受着温暖的日光浴。   今天真的是好天气,马汀心想。只不过,他怀疑接下来即将告诉亚伦的事,有没有办法使他的心境不再阴霾。   马汀非常清楚,那不关他的事。   亚伦大概会......不,应该说“根本不会”让他插手。   但是......希望他是对的,马汀暗忖。   他清了清喉咙,镇定的对亚伦说:“她走了。”   “谁?你说谁走了?”   “她。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原本盯着马汀背影的视线迅速地调回来,他别开脸闷声的说:”就算她离开美国我也拿她无可奈何,我们目前没有任何关系。”   “但是,你想见她,特别是这种时候。”   “喂,你会不会太自以为是了些?!”亚伦的反应完全在马汀的意料中,他更加肯定自己是对的。   “我认为你想见她,你希望她能来......”马汀转过身来,倚靠在窗边。   “最好是喔,等等--”突然亚伦想到什么似的,他眯起了眼睛直盯着马汀,“你怎么会知道她离开了?”   “我去找过她,但是她已经离开住的地方,她的朋友说她回加州了。”   凯瑟琳走了?   她终究还是选择不告而别。   亚伦顿时缄默安静下来,他的双手则不由自主的握紧了被单,这细微的小动作看在马汀眼里,更让他识破了亚伦的伪装。   “亚伦......”马汀走到病床边,把一手放在亚伦的肩上,他开始有点后悔说出这件事了。   “我没事,真的。”亚伦苦笑着,“其实,她的离开和我有何相干,她从来......从来就不曾属于过我。”   “亚伦,你......”   “马汀,你走吧。我累了想休息一下,你走吧。”   马汀看着亚伦咽下喉间的苦涩而下达逐客令,只好识相的离开并轻轻掩上房门。   他要让那女孩再次出现,他发誓,为了亚伦,他会办到的。   不论天涯海角,他都会把她找出来! 第133章 遗落的心   加州 旧金山   日落社区   她的心遗留在德州了,没有跟着她的身体一起回到旧金山。   她清楚地知道,却无力拦阻。   从德州回来后,接连着几天的失眠加上恶梦的侵扰,已经逼得她精神涣散。   好几个朋友的聚餐,她都借口身体不适推掉而缺席,就连出版社十周年庆所举办的晚宴,她也没去,仅以电话订盆花送到出版社聊表贺意。   其实,精神萎糜只是表面的假象,凯瑟琳明白得很,自己还无法从受损的内心世界站起来。   至少目前,她办不到。   她做不到无法不去思念亚伦,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仅仅是那短暂的相处,已将他们失去五年的空白时光弥补些许。   她想,亚伦一定也清楚得很,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接近她,“骚扰”着她。   例如,星期天早上无预警来敲门,拎着睡眼惺忪的她一起到丹尼餐厅享用平价却料多味美的早餐。   或是,半夜12点闯进她的住所,要求喝杯睡前的咖啡什么的。   又或者,怂恿她一起漫步在附近满是绿荫清凉的公园步道,就算彼此只是沉默无言的肩并肩静静散步......任时间缓缓的从身边流过,刻意放慢的步伐就像一曲慢板的华尔兹温柔地舞动着。   水壶滚水的哔哔声硬将凯瑟琳的思绪从回忆中拔出来,她注视着自己不小心造成的灾难,惊呼中连忙拿毛巾将溢出玻璃杯外的水擦干,然后又快速地冲到厨房将炉火关掉。   从厨房的窗户望出去,金门公园的绿地上,居民们悠闲的溜狗散步,或是精力充沛的青少年骑着滑板车穿过人行道。   对她来说,这是一个舒适怡人的居住环境,也是她选择疗伤的地方。   凯瑟琳几乎是第一眼看到日落社区就爱上了它,她相信自己可以在这里重生,再次寻回正常的生活轨道--但,这不并包括再次遇见亚伦。   如果,没发生五年前那件事,也许,这一切就会不一样了。   她不禁感叹就连上帝也无法使时间倒转啊。   没有那五年的空白,没有那盛气凌人的朱丽安,或许她和亚伦的故事会有所不同。   回想起朱丽安来找她时,要她带着十万美金离开亚伦时,那一刻,她感觉自己有着前所未有的自卑感。   亚伦和她才是真正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真正是被捧在掌心里的天之骄子。   朱丽安的出现,让她领悟到自己和亚伦是多么的不般配。   她好恨,恨无情的命运捉弄。   为何是她呢?   恶魔为何要选上她呢?!   凯瑟琳永远也无法忘记当年在法庭上的那一幕,那家伙眼神异常兴奋地闪耀着疯狂,抬手作势拿刀挥向她,他口中自始至终喃喃自语:“杀了她、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一股血腥欲呕的强烈反感立即将虚弱的她给淹没,凯瑟琳当场昏厥在法庭上。   事后,她听检察官说嫌犯因为心智失常所以无法判其死罪,只能判他二十年有期徒刑。   检察官好意的告诉她全案还可以上诉,但是被她给拒绝了。   司法的正义无法弥补她所失去的幸福,这样的正义对她来说一点意义也没有!   大家口中所谓的“正义”,既还不了她的生育能力,也归还不了她原本灿烂的未来! 第134章 妳是不是怀孕了?   德州 加尔维斯顿   马洛琳独自静静的走在别墅外的私人沙滩上,砂子白净细软,傍晚时分的沙滩上还残余着白天所积累下来的热度,踩踏在其中非常舒服。   蓝色的墨西哥湾海线在远处和天际线交融出紫金色的天空,淡淡的橘金色云彩染上些许的灰蓝,灰蓝的天空上,月儿正悄悄的冒出头来。   这是一个隐密性极佳的私人沙滩,海浪规律的拍打着沙滩,碎成浪花朵朵。   她还记得那个晚上,和凯文一起漫步在加尔维斯顿滨海酒店的沙滩上,听着远处朦朦胧胧的音乐声飘来,是在那个迷人的夜晚,她把自己交给了凯文。   而今,她独自一人在此,却再也唤不回那错过的爱。   若说凯瑟琳与亚伦是起因于命运恶意的作弄,那么她和凯文呢?   他们又是如何错过彼此的呢?   马洛琳思索至此,忍不住用手轻轻抚上她的小腹。   在那里,有个小生命正在迅速成长着。   凭她个人之力,当然可以独自抚育这个孩子,可是,让孩子出生就失去父亲,是她该做的吗?   她能告诉凯文吗?   就算告诉凯文,她又能改变些什么呢?   马洛琳烦躁的望向远处灰蓝的大海,对于她和凯文的未来,心底依旧是没有答案。   没多久,她走回屋内正好赶上凯瑟琳刚做好的晚餐。   厨房的空气里弥漫着蕃茄肉酱的香气,还有浓厚的起司奶香,凯瑟琳见她来到厨房,便热切的招呼着。   “太好了,妳正好赶上了晚餐,”她将肉酱意大利面盛盘后,端给马洛琳,“来吧,尝尝看我自己做的肉酱,试试味道如何?”   肉酱面冒着热呼呼的白烟,马洛琳凑上前,正打算坐上高脚餐椅享用晚餐时,突然一阵噁心感涌上喉咙。   “呕--呕--”她迅速的用手捂住嘴巴,脸别过一旁难过的干呕着。   凯瑟琳见状,诧异的连忙凑过来她的身边,随手撕了张餐巾纸递给她。   “马洛琳,妳还好吧?要不要先休息会?”她的黑眸布满担忧,目光谨慎而缓慢的扫过马洛琳那张发白的脸。   她该不会是......该不会......   “马洛琳......妳是不是怀孕了?”凯瑟琳握住马洛琳略显冰冷的手,关切的问道。   她被凯瑟琳的问题给吓了一跳,仿佛试着要掩饰什么而神色惊慌,最后看着对方的目光一沈,垂下眼帘低低的点了点头。   凯瑟琳了然于心的不再多说什么,反而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的说:“肉酱面油腻可能不合妳的胃口,这样吧,妳想吃什么,我来帮妳做。”   她竟然没有继续追问孩子的父亲是谁?   难道她不好奇吗?   “并非是我不好奇,只是我觉得妳是个很有主见的女孩,除非妳想说,否则我认为我最好保持缄默。”凯瑟琳以一种过来人的姿态,宽容的说道。   她怀孕的事,当下变成她和凯瑟琳之间的秘密。   马洛琳松了一口气,果然,凯瑟琳真的是懂她的,没有用令人尴尬的问题来烦她。   好一朵解语花啊,温婉美丽又善解人意。   难怪当年凯文曾经对凯瑟琳心动过,若换成是她,恐怕也敌不过凯瑟琳的温柔魔力。   “我觉得,当年那位娇纵的朱家大小姐肯定不是妳的对手,男人哪,谁不爱像妳这样温温柔柔的个性?”   凯瑟琳拿着平底锅转身对她粲然一笑,顽皮的说道:“不,马洛琳,别被我的外在给骗了。要我闹起别扭来,亚伦也是拿我没辙的啊。”   她们相视而笑,气氛融洽的继续天南地北的闲聊。   “凯瑟琳,如果当初亚伦没有去旧金山找妳的话,妳想过你们会如何吗?”   "嗯,问得好,我自己也曾经想过类似的问题。"凯瑟琳淡淡的说道。   时间倒转回当时的旧金山,凯瑟琳依然清晰记得当初见到亚伦时的感觉。   震惊、诧异已经不足形容那种感觉,反而像是脚底下扎实的地板突然塌陷,整个人急速地坠落、坠落、不断的坠落...... 第135章 我被逼婚了   德州   达拉斯市立医院   两周的时间很快地飞逝,嗜工作如命的亚伦早已按耐不住的想回办公室的心情。   他已经厌倦了这种成天与药水味和白床单为伍,甚至连年轻貌美白衣天使在他眼中都不再那么的令他心动。   亚伦很清楚的知道是什么缘故,在不忙碌的时刻总是日日夜夜的煎熬着他的心--他思念着凯瑟琳,无时无刻。   他明白,唯有埋首于工作中才能舒解他心中的无形束缚。   车祸所遗失的片段记忆开始在他脑海里断断续续的连接起来,尽管如此,依旧无法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为何他会被人设计?   什么人如痛恨他的想置他于死地不可?   凶手不只一位,应该至少有两位以上,当他回想自己在车内被前后夹击的状况时,便令他浑身不舒服。   交通巡警在很快的时间内赶到现场,他曾私下问过警员当时的情况,据说警方是接到民众报案才调派邻近的巡逻警车赶往现场。   那表示,事发当下有人替他求救,通知了警方。   病房的门开了,浓郁的香气随着空气流动而飘散过来,暂时打断了亚伦的思绪。   朱丽安手捧着鲜花,巧目兮盼的扭着腰肢走过来。   “嗨,亚伦,今天觉得如何?”她弯身将病床旁的桌边上已经枯萎的花朵,换上手上的那束鲜红的玫瑰。   那红艳艳的鲜红色,在整片白的病房内,显得突兀又醒目。   唉,亚伦默默的在心里叹口气,并且暗自希望朱丽安不要停留太久。   他现在可没力气和她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从上次朱丽安又提了一次他们的婚事时,他当下费了不少的力气,才让她暂时闭口不提。   “还好。其实,妳也不需要常常来探望我,医院里病菌多,很容易受到感染的。”   “亚伦,你真好,我就知道你还是很关心我的。”说着说着,朱丽安便迳自坐在亚伦的床沿,伸出右手轻触亚伦胸膛上所捆的厚厚纱布。   那是子弹穿透他的胸膛所造成的伤口,他运气好,没被歹徒当场一枪毙命。   “唉,妳说这是什么话呢?我当然是关心妳。”他苦笑的说道,苦的是朱丽安不小心压上他的伤口处,疼得他邹起眉头。   好笑的是,他居然还能那么平心静气的说出自己也不信的鬼话。   朱丽安收敛起神色,宝蓝色的眼睛垂落在交握的双手上,貌似有着难言之隐。   欧喔--不会又来了吧?   他认得这种表情,表示她即将说出他不愿意听见的话。   上次也是在这种表情下,她出其不意的提起他们的婚事。   “亚伦,我刚刚问过你的主治医生,他说你的复原情况良好,很快就能出院了。既然,你这伤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疗养,那不如我住到你那里去,方便照顾你。”   什么?她要住到我家?天啊,我可以拒绝吗?   “不,亲爱的,我想这样不太好。毕竟,我们还没结婚,同居这事情要是传了出去,肯定有损妳那清白高贵的名声。女孩子的名声是最珍贵的了,我怎么可以让妳受这种委屈呢?”亚伦对她说的头头是道,连他自己都快要被说服了。   “要不然,等你出院后我们先公证,之后等你康复了,我们再找个时间来办婚礼,你说如何?”她娇俏的回答,仿佛对自己的提议得意的很。   真要命!朱丽安果然不是吃素的!   之前马汀曾警告过他要小心朱丽安,没想到刚才的一番话,他倒把自己困在某种进退两难的局面里。   此时,扣扣的敲门声响起,像从天上降落一根救命稻草般,接着是马汀踏入病房内。 第136章 保证你会爱上它!   马汀见到朱丽安也在病房内,先是一愣,随即恢复正常神色。   “嗨,妳来啦。”他随意的对朱丽安招呼了一下,然后煞有其事的对亚伦说,“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不是有个检查要做吗?”   检查?他哪有什么检查?   只见马汀背着朱丽安,偷偷的对他使了个“快打发她走”的眼色。   亚伦瞬间领悟,原来是马汀来帮他赶走烦人的“苍蝇”的信号。   “唉,我自己都给忘了。马汀你来的正好,我需要你的帮忙。”   两人一搭一唱的让朱丽安感到无趣也插不上话,于是她便找了个借口离开。   临走前,她不忘再次提醒亚伦:“别忘了,我刚刚所提的事喔。”   “她刚刚又提了什么可怕的事?能把你的脸色吓得很A4影印纸一样白?”马汀问道,语带同情地。   “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的。”亚伦淡淡的说,一副别再提起它的模样。   马汀来的正好,他这回一定要马汀把他弄出这个鬼地方。   之前亚伦也曾提过出院的要求,却被马汀推三阻四的挡了回来,害他多待了好几天充满药水味的可怕病房。   “马汀,替我办出院吧,这次我说真的。”马汀看着亚伦脸上坚决的表情,显示他是说认真的。   “好吧--”马汀故意拖长了尾音,“既然你那么坚持的话,那我只好背叛医生与你站在同一条线上啰。”   亚伦闻言,稍稍缓和了脸上的线条,谁知道马汀又冒出一句:“不过嘛......”   “什么?”   “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否则免谈。”   这摆明了是要胁嘛!亚伦沉着气不发,看看马汀要玩什么花样。   “快说,别卖关子了。”   “出院后,别回家,暂时先离开德州一阵子。”马汀见亚伦张口欲言,连忙截断他,“听我说,警方目尚未破案,虽然已有特定几个对象,但是由于手中证据实在太薄弱了,能不能短时间抓到凶手尚是未知数。何况你离开这里,也可以免于再次被袭击。”   “你真的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我被车撞,凶手逍遥潜逃在外,而你却要我像个懦夫一般的躲起来?你怎么能确定凶手不会找到我呢?”   “不,我会有办法的。你不能待在任何一个狄家的居所,再远的都不行!”   马汀知道亚伦最终一定会提议去加尔维斯敦的别墅,所以才会如此强调。   亚伦不愿像个缩头乌龟躲起来,相反地,他反而希望能协助警方抓到凶手。   “你怎能如此确定我会再次被袭击?到今天我依然想不出被狙击的原因何在?是为了钱?还是另有目的。那通医院打来的电话根本是个幌子,拜伦当时没事。这到底是怎么搞的?”亚伦不甘愿受到摆布,也不想躲起来。   “你会不会再次被袭击很难说,这年头疯子特别多,谁知道他们想玩什么把戏呢?”马汀力劝着亚伦,希望他能不要这么顽冥不灵。   他从床尾走到亚伦身旁的椅子坐下,语重心长的说:“我要你是安全无恙的,直到警方破案为止。我知道你担心拜伦,我已经安排好保镳二十四小时保护他,你尽管放心。”   “我比较担心的是你,你才是凶手的目标。”马汀指着他,眼神不容怀疑的说。   亚伦沉思着,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反驳马汀。   该死,他是对的。   “看来,我似乎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对吧?”亚伦试着对马汀摆出最凶恶的表情,无奈对方丝毫不为所动。   “没错。”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自大的模样实在很欠揍?!”   马汀笑了,因为他知道亚伦会乖乖听从他的安排。   “你要送我去哪里?”   “到时候你就知道。”马汀不肯说,刻意卖着关子。   亚伦故作咬牙切齿状的问:“其实你已经全部安排好了,对不对?”   马汀但笑不语。   “所以刚刚那番劝说也是你精心设计的杰作?”亚伦其实不是真的在气马汀,但是又不甘心被他“设计”。   “兄弟,相信我,对你没坏处的。”关于这一点,亚伦私底下在内心里却是不得不承认。   “我保证你会爱上“那个地方”。”马汀离开病房前丢下这句话,还暧昧地对亚伦眨了眨眼。   我保证你会爱上那个地方的!   为何他总觉得马汀说的这句话别有一番企图......老天,亚伦开始后悔被马汀说服了。   据他对马汀的了解,恐怕他将被送到另一个恐怖的地狱去。   管他的,能够远离医院这个鬼地方和朱丽安是当务之急,就算他被马汀卖到非洲当奴隶,他也绝不退缩。 第137章 有个无赖住她家   加州 旧金山   日落区   马汀!我一定要杀了你!   当亚伦看到应声前来开门的人后,这是第一个冲进他脑海里猖狂叫嚣的念头。   “是你?!”她失声惊呼,被出现在门口的亚伦吓得跳起来。   凯瑟琳的表情活像是撞见鬼似的惊骇不已,就冲着这个千金不换的珍贵表情,亚伦立刻决定暂时放过马汀了。   “是我。”他点点头,旋即慵懒的展开一抹微笑。   真是想不到,马汀竟然能找到凯瑟琳在加州的住所,从她的反应看来,想必和他一样的意外。   凯瑟琳呆立在门口,整个人像是被抽走呼吸一般,无法动弹。   上次在蕾蕾家里时,亚伦找上门来的回忆在顷刻间冲了出来,像浪潮般将她的心神给淹没。   他总是这么出乎意料之外的,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又一次,她再度被抓到。   旋即,当凯瑟琳想到她是如何熬过这些漫长又备感折磨的日子时,她便一股脑儿的想将亚伦关在门外,就当他们俩从未见过面。   只可惜,她慢了一步。   当她想要付之行动时,亚伦已经闪身大步跨进门内,仿佛他早已猜测她的心思。   直到此时,她才注意亚伦额上的美容胶布和略显清瘦凹陷的双颊,他看来比上次在德州见面时,明显的瘦了一大圈,整个人更显憔悴。   唯一不变的是那双绿色眸子,依旧闪亮。   “你......瘦了好多......你怎么了?”她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我正在减肥,额头是不小心撞到门柱才受伤的。”他耸耸肩,顺手将前门关上。   “是吗?别骗我,你的理由编得连三岁小孩都不如。”她一脸不信,掉头领着亚伦往客厅的方向走去。   一时间,亚伦忽然有种不想说实话的念头,他觉得若他照实描述那车祸和狙击事件,还有这次来旧金山的真正原因,铁定会让她那可爱的脸庞布上一层阴霾。   而他,真心不喜欢见到那样的凯瑟琳。   “真的,我没骗妳。”亚伦决定暂时先瞒着她,等到有适当的时机再坦诚相告。   凯瑟琳虽然不相信他的说辞却也无意继续追问下去,毕竟,等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的。   当他们来到客厅时,她才警觉亚伦的手上提了个行李袋。   他提着行李袋要做啥?   那袋子握在他的手里看来沈甸甸,像是塞了几天份的衣物在里头。   于是,她的不安又开始蠢蠢欲动。   “亚伦,你......你要在这里待多久?”   见凯瑟琳一脸紧张,他反而眼底含笑的说:“妳在下逐客令了吗?”   “不是......我......”凯瑟琳吞吞吐吐的说着,舌头不由自主的打结。   要她怎么说呢?   说她根本不想和他待在同一个屋檐下?   还是说她其实不欢迎他来这里长住?   但,那都不是她的内心话。   刚才一见到亚伦,她的胃一沉,心跳也突然漏跳了好几拍。   想到跟他单独的共处一室,她的小心脏就像小鹿乱撞般的不规则乱跳,连呼吸也紊乱的吓人。   是的,她当然希望能再见到亚伦,从德州回来后,她无时无刻不住地想他。   可是,在见到他的同时,也不免想起五年前那个令人不堪的恐怖夜晚,却着实的令她的心像撕裂般的疼痛着,揪心拉扯着她。   这使得她没有办法面对亚伦,迫使她不自觉的想躲开,不愿让他看见她内心那道深痕。   俗话说,事过境迁。   问题是,有些事情表面上看来已经云淡风轻,可是內里却依然暗潮汹涌。   此时此刻的她,对于亚伦的突然来访,内心五味杂陈,是怎么样也说不清楚理不明的。   凯瑟琳只希望能和他保持适当的距离,其余的也不敢多想了。   “我的口好渴,妳这里有没有喝的?”亚伦毫不客气将行李袋丢在地板上,迳自找了张离他距离最近的沙发坐下,带着打量的眼光环顾四周。   他发觉这间屋子虽然面积不大却布置很雅致,很有凯瑟琳的味道。   “只有可乐,行吗?”   “好。”递给他一罐可乐后,凯瑟琳盯着那只躺在地板上的行李袋,自我安慰的想亚伦应该只是顺道路过来参观她的房子,应该不会真的在这里过夜吧?   “你这次准备在旧金山待多久?出公差吗?”她表面客气的问道,目光却又不安的扫向行李袋一眼。   “不,我要来妳这儿住。至于会待多久嘛......我还没决定好,等我决定就会告诉妳,放心吧。”亚伦悠哉的拉开可乐的拉环,喝下一口饮料后说道。   什么?他刚刚说什么?!   来她这里住!   凯瑟琳当场被雷到。 第138章 不速之客   到她这儿来住?当她这里是度假小屋不?   她是这间屋子的主人,怎么现在才听说她有客人呢?   这、这、这根本是无赖嘛!   她都没答应他呢,就擅自“决定”好了。   有没有搞错啊?这里是她的地盘耶!   这、是、我、的、地、盘!凯瑟琳双手紧握成拳,气得在心里尖叫。   “不行,你不能留在我这儿。”她坚定的摇着头,拒绝他无理又霸道的要求。   “为什么不行?”他挑了挑他那好看的浓眉,玩味的挑衅回瞪她。   “因为我是这屋子的主人!”她气得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吼着,“不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她的手心竟然在冒汗了,这是每次只要她一紧张就会出现的生理现象。   “难道......是这屋子另有男主人了?”亚伦没由来的丢了这句话,害她差点当场岔气。   “没有!”她说。   糟糕,后悔把话说得太急,想要收回时已经太迟了。   噢,老天,她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这不就等于招认了她是独居在此了?   “那好,我们就这么决定。”亚伦给了她一个灿烂如阳光般的笑容,万分无赖却又让人感到无可奈何。   他是真的打定主意暂时不离开这里了,他从德州千里迢迢专程过来,不会只见凯瑟琳一面就心满意足。   他要她再次回到他的身边,就像五年前一样。   他已经想通了,不管凯瑟琳隐瞒了什么秘密,他都不在乎。   他只想好好的把握现在与将来。   这是马汀送给他的礼物,虽然他尚未决定好,是要狠狠臭骂马汀一顿,或是好好请他吃顿大餐。   重点是,马汀怎敢如此大胆的凯瑟琳牵扯进来了呢?   万一要是凯瑟琳因为他而出了任何状况,他非把马汀碎尸万段不可。   亚伦知道马汀向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这一点跟他的个性很像,必要时,他们两人个性中坚毅强悍的那一面就会跑出来。   凯瑟琳看亚伦似乎打定主意不走了,就算千军万马也拖不走他。   她的心里再清楚不过,只要他继续待在这里,待在她的身边,她就很有可能再度爱上他而不可自拔......   不,其实她从未停止爱他,这才是最糟的。   除非亚伦够爱她,愿意包容她的一切,她的所有故事,他们之间才有可能见到未来。   但是,这是多么微渺的希望啊。   他能够真心爱她,包容她的一切吗?   这对亚伦来说公平吗?他值得更好的另一半,绝不会是她。   她的理性与情感相互拉扯着,令她心绪混乱,不愿再想下去。   “楼上有间客房空着,这段时间你就暂时委屈一下吧。”凯瑟琳示意亚伦提起行李,跟她上楼。   这是一栋精巧的两层独栋房,二楼除了客房之外,就剩下主卧室和一套公共卫浴间。   书房和餐厅、厨房则配置在一楼,门外就是金门公园,绿荫成林,人行道规划完善,不时还有警车安静的穿梭在社区内巡逻,是个非常适合居住的环境。   他们来到客房,小小的单人房内,简单摆张书桌和单人床,连衣柜都没有。   床边则有扇大窗户正对著名的金门大桥的方向,视野良好。   凯瑟琳走向前拉开玻璃窗户,一边说道:“有时候运气好,雾散时隐约还可以看到恶魔岛。”   亚伦放下行李袋,来到窗边,双手撑着窗台向外看着远方。   这里离北滩海边不远,却闻不到丝毫的海水咸味。   相反的,在这里可以感受到金门公园所散发的恬静气氛,和隐约飘散在空气中的树木芬芳。   “妳这屋子不大,布置得却很舒适,看来我真的找到一个可以放松度假的地方了。”亚伦转头对着凯瑟琳笑道。   她忽然察觉到彼此之间的距离变近了,他们一左一右的倚靠在窗边,虽然有点小距离,但她还是忍不住的离亚伦远一点。   亚伦似乎摸透了她心里所想的,在凯瑟琳准备抽身离开他时,迅速的一把握住她的手。   “别走,再陪我一会,我保证我会安分的。”他柔声的恳求,让她停在原处。 第139章 他是她的最初与唯一   她的手被他厚实的大手包覆住,他的掌心里有一两处老茧,粗粗硬硬的刮着她手心内细嫩的皮肤,由那厚实的掌心所传来阵阵热度,也稳稳的传递过来他们曾经所拥有的柔情蜜意。   他的手,犹如她的记忆,没有变,可是她变得却不一样了。   “为什么......每当我一靠近妳,妳就躲开我呢?”他望入她的双眼,忍不住问道。   亚伦实在不懂凯瑟琳究竟怎么了?   他知道她是受他的吸引,其强烈的程度恐怕和他自己不相上下。   可是,他不明白每当他企图接近她时,她却像被热水淋到的猫般惊吓得跳开,躲得远远的。   凯瑟琳闻言感到一股酸涩苦闷涌入喉间,她何尝不知?   她多希望能和他坦诚相对,但是她办不到啊。   她只能垂着眼,低声对亚伦喃喃的说道:“这五年会让很多事情变得不同,不论是你或是我......”   “凯瑟琳,我还是以前的亚伦啊......”他苦涩的低语着。   “但是......亚伦,你知道吗?我已经不是以前你所熟悉的那个凯瑟琳了......这几年变化太多了......”她缓缓的挣脱他的大手,心痛的强迫自己将手抽离那温暖的掌心。   亚伦沉默不语的看着凯瑟琳。   而她,像是在逃避什么似的,快步走向房门外,躲进她自以为安全的保护壳内。   “晚上就到中国城吃晚餐,我知道那里有间中国餐馆还不错,你可以试试看。”她垂下眼换上漠然的神色,随即扭头离开房间。   看着凯瑟琳离开房门口,只留下她身上淡淡的花朵清香,在房间内流连不散。   亚伦知道自己得付出更多的耐心,才能让她完全卸下心防,只有到那时候,他才有机会见到以往热情可爱的那个凯瑟琳。   五年,确实是一段不算短的时间。   当凯瑟琳说她没有嫁人的时候,他的心着实的欢唱起来,他的经验告诉自己,他敢打赌凯瑟琳这些年来,几乎没被男人碰过。   尤其在他吻了她之后,更加肯定。   因为凯瑟琳接吻的技巧在这些年来丝毫没有进步,还是那般怯生生的、小心翼翼的,并且毫无保留的奉献出她的热情。   亚伦很庆幸自己是她最初与唯一的那个男人,他发现自己完全不想和别人分享凯瑟琳,他享受那种纯然的占有欲。   五年前   台湾 台北天母   “怎么样?决定好了吗?要去宜兰礁溪泡汤还是留在台北过情人节呢?”   亚伦一回到位于天母临时租赁的高级公寓时,忍不住问起还在书桌上努力进行翻译工作的凯瑟琳。   “我都好,没什么特别想要去的地方......哎呀,你在做什么?你弄乱我的译稿啦......”   亚伦从椅子上一把抱起凯瑟琳,让她坐在书桌上,直视着她说道:“说,妳今天吃过东西了吗?”   自他踏入公寓内,看着一整张书桌凌乱的状态,和客厅那张干净无比的茶几,立刻就明白了凯瑟琳一整天都待在哪里,而他很怀疑她舍得中断手边的事,好好为自己吃顿饭。   这女孩只要接到案子,总是拼了命的赶工,常常错过一餐又一餐的状况让亚伦摇头不已。   他总觉得凯瑟琳太过清瘦,这也难怪,看她工作时投入的模样就不难理解她的体重和工作量成反比的原因。   “有啦、有啦,我早就吃过了,你快让我回去校稿......明天要交件--”凯瑟琳的话语突然隐没,她发现亚伦举起了她的右手腕,轻轻的吻着,他的唇在她敏感的手腕内侧滑动着。   她怔怔的看着他,忘了自己前一秒还像只要挣脱陷阱的猎物。   “嗯?要说实话喔,妳真的有吃晚餐吗?”她的手腕内侧细嫩处传来阵阵的酥麻,心也跟着骚动起来,她发现自己再不说实话,就得继续忍受亚伦的温柔“酷刑”。   此时,偏偏她叛逆的肚子响起咕噜声,代替了她的回答。   害她霎时红了脸,低头不敢看亚伦。   “来吧,看样子我非得带妳暂时离开一下那张书桌,喂妳吃点东西不可。”亚伦干脆一把抱起她,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将她放下。   随后他又从自己带回来的速食纸袋中,拿出炸鸡和薯条。将食物递给凯瑟琳之后,他走到冰箱倒杯凯瑟琳最爱的牛奶,走到凯瑟琳的身边坐下。   “快吃吧,我要在旁边监督妳。”他背靠着沙发椅垫,姿势轻松的坐着,两条长腿伸直脚踝交叉,看似放松的坐姿,盯着凯瑟琳的目光却又蕴含情意。   仿佛他正在欣赏一幅属于他私人的名画,他的绿眸在室内光线下变化着,又转变成那种令她悸动的墨绿色。 第140章 心生恐惧   好不容易等凯瑟琳吃完晚餐,喝光整杯牛奶,亚伦才肯放过她。   “亲爱的,妳真的太瘦了,妳需要好好吃顿饭让自己多长几磅肉出来。”   “多长几磅肉?天阿,那我肯定会变成小胖子。”   “就算是小胖子我也喜欢啊......我总算找到一个带妳回美国的好理由。等我们到了德州,妳只要负责吃喝玩乐,让自己长胖些就好。远离这些花脑力的工作,我想妳应该很快就能变胖。”   “我倒是第一次听说男人一直要求女人长胖点,男人不都是喜欢苗条的女人吗?”凯瑟琳含笑着,不以为然的说道。   凯瑟琳从沙发站起身,往那张被她的翻译文件占满整个桌面的书桌而去,亚伦却更快一步的从她身后拖住她的手,将她带进自己的怀里。   他那好闻的男性气息和身上淡淡的古龙水香气,阵阵传入她的鼻腔,扰乱了她的心思。   “妳吃饱啦,换我饿了。”亚伦不怀好意的微笑,绿眸中闪动着墨绿色的戏谑光芒。   “你饿了?那你刚刚怎么不跟我一起吃呢?那些炸鸡和薯条我根本都吃不完......”她不明白所以的问道,一心只想挣脱他的怀抱,赶快回到书桌去。   岂知,亚伦根本不放开她,反而将她整个人横抱起,带往主卧室。   这下,她终于搞懂了亚伦所谓的“饿”,她挣扎着要从他怀里下来:“不要啦,亚伦,我还有稿子没弄完--”剩下来不及说的话全被亚伦的热情双唇所吞噬。   他嗓音暗哑的说道:“不行,我饿了,从刚刚进门就饿到现在......”   亚伦将她轻轻放在主卧室内唯一的大床上,企图用热吻让凯瑟琳改变主意,融化她想回到书桌前工作的决心和行动力。   总是这样,在他想温柔的时候,可以是个极尽呵护女人的男人,令一方面却也是个十足霸道的男人,总是让她无法拒绝,也反抗不了。   “嗯,亚伦......不要啦......我担心明天......嗯,好痒呢......”他完全没给她机会把整句话说完。   亚伦的吻从四面八方而来,包围着她、扰乱着她,令她难以反抗和躲藏。她的心跳急促的跳动着,血液冲向脸庞,她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脸火热发烫。   “不行,我现在就要吃我的点心,妳别想逃。”   他的墨绿眼眸颜色更加深了,像是两潭勾人魂魄的碧绿湖水,照映着她、诱惑着她。   而凯瑟琳就像一块闪耀着黑色光芒般的磁石吸引着他,从第一次见到她,至今这份强烈的吸引力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总是让他禁不住地想探究那属于东方女人的温柔,个子娇小的她,却毫不费力的就攫住了他所有的关注。   她那柔嫩欲滴的红唇,粉嫩细致的脸庞,诱惑着他伸出手指不断的游移,碰触着她每一吋的五官感觉是如此的美好,令他爱怜的用修长的手指细细描绘着那张精巧细致的五官。   凯瑟琳忘却了她手边正在进行的工作,被亚伦的热情完全征服。   她投降了,并且圈起她纤细的手臂环绕在他强而有力的颈子上,用尽全身的力气和全心全意的回吻他。   他是个很棒的情人,也是情爱高手,总是带着温柔和无比的耐心哄诱着她,让她完全抛却顾虑与羞怯,与他共赴宛如置身于天堂般的美好境地。   这才是他心版上刻印的凯瑟琳,既热情又甜美,对他毫无保留。   现在的凯瑟琳,总是包围着一团解不开的迷雾,躲在坚固的保护壳内,拒他于千里之外。   他不懂,也弄不明白,这五年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凯瑟琳变得如此的惧怕他?   没错,就是一股强烈的惧怕迫使她逃避他。   亚伦的直觉告诉自己,凯瑟琳在害怕自己靠近他,也害怕投入他的怀中,更畏惧和他有任何的牵扯,所以她才会不告而别从德州逃回加州。   这一切都是因为恐惧,而他想不透的是,让凯瑟琳变成如此恐惧的主因。 第141章 该是妳的不会跑   亚伦出院了。   可恶的是,她竟然不知道?!   朱丽安怒瞪着原来亚伦的病房里,那张已经空无一人的病床,身旁的护士神情紧张,见她越发脸色难看,便怯生生的说:“朱小姐,病人已经办理出院,妳看,我没骗妳吧。”   朱丽安满脸怒意,一肚子火气正愁无处可泄,刚好冲着护士来。   “你们医院是怎么看管病人的?!人都不见了!妳说,他是什么时候办出院的?为何没有人通知我呢?!我可是狄亚伦的未婚妻啊!”   朱丽安连珠炮似的劈里啪啦,轰得小护士几乎招架不住,频频转头往外望,看看是否有救兵来救她。   “这里是医院,朱小姐,请控制妳的音量。”话说,有位医生装扮的男子出现,小护士立刻双眼一亮,感激得差点没痛哭涕零。   “好啊,医生你来得正好,你给我解释清楚,狄亚伦是何时出院的?谁准许他可以出院了?”朱大小姐双眼一瞪两手插腰,宝蓝色的眼里像是射出了两道强光,一副“顺我者生、逆我者死”的姿态。   “狄先生的复原情况很好,已经达到出院的标准,他的出院许可是我批准的,请问朱小姐还有什么疑问吗?”医生的音量不大,却带有十足的权威,让人不容质疑。   眼前的男子正是亚伦的主治医生,巡视病房时听见这里有人吵闹,于是走过来看看。   那天,朱丽安跟亚伦说她和主治医生聊过,其实是她胡诌的,基本上,她根本不认识对方。   反正,为了说服亚伦出院后和她同住,她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当下,朱丽安吃了闭门羹,自觉没戏,不发一语的扭头就走。   问题是,狄亚伦出院后并没有回去他家,没有人知道他上哪里去了。   原本,朱丽安想从医院这里套出消息,没想到,院方的口风出乎意外的紧密。   回到家后,难得见到朱朗宁人在书房,没去银行上班。   朱丽安闷闷不乐的走进父亲的书房,既然她问不出亚伦的下落,那么就逼亚伦出面来找她吧。   “爸爸。”她撅起嘴,在父亲面前,她的娇纵蛮横是小到大被惯坏了的。   朱朗宁一抬头见到满脸不悦的女儿,自是关心备至的问道:“怎么啦?谁欺负了我的宝贝呢?”   “亚伦不见了,他出院了却没通知我。”   “这孩子也真是的,难道不知道妳会担心他吗?”朱父放下手上的报纸站起身,绕过面前的橡木大书桌来到朱丽安的身旁坐下。   “你们的事也该办一办了,怎么,妳跟他提过了没?”   “提了,他总是推三阻四不肯和我细谈。”   原来是这样。朱朗宁沉默不语,和女儿相似的蓝眼里,闪着谋划的精光。   “那就让爸爸来处理,妳放心,该是妳的不会跑。”   朱丽安放心的点点头,有了爸爸这句话,她知道亚伦终究得出面来找她。   狄家的财务状况大不如前,先前还向朱朗宁的银行做了笔巨额的融资,那笔钱,就是牢牢握在朱丽安手里,让亚伦翻不出手心兜里的绳索。   几天后,狄家的企业股在股市中被人大量收购,在石油业疲软不振的当下,股票被大肆收购自然惊动了市场。   马汀得到消息,立刻打电话给亚伦报告此事。   “现在被收购的股票数量出来了吗?”亚伦在电话那头问着。   “还在查。你有概念是怎么一回事吗?这种时机,谁还敢把资金投入石油业?”马汀如是说,他想不通这整件事情,要不是股务代理的证券中心传来消息,他恐怕此刻和亚伦一样被矇在鼓里。   迪恩斯集团旗下的石化公司、原油提炼厂,还有石油探勘机构皆传出被股票被收购的情况,甚至惊动到证券交易所主动出面调查,审视收购股票的动作是否有涉及违法操作的情事。   “我不确定,希望不是我所想的那样。马汀,有更进一步的消息立刻通知我。”说完,亚伦又交代几句后便挂了电话。   暂时,他们也只能两手一摊,等着看后续的发展。 第142章 吃里扒外的两兄弟   德州 达拉斯   渥家豪宅   “就按照计划,我们已经安排好了。”尼尔的声音从手机的那端传来。   “当然,你们办事我很放心。想必艾伦也把我这边的计划都告诉你们了,至于何时动手就由艾伦来决定吧。”   “喂,记得提醒艾伦,控制一下他的脾气,免得搞到大家不爽!”   这话算是尼尔替艾夫讲的,上回艾伦持枪大闹赌场贵宾厅的事,两兄弟想来还心悸犹存。   “好、好、好,我会教训那臭小子。”   “对嘛,这样大家才能合作愉快啊。”尼尔听出渥福生示好之意,便不再多言。   “那么,再连络了,代我向艾夫问好。”电话一挂断,渥福生的笑容倏地冻结起来,脸色难看的转向站在他身边的道格和艾伦。   “你们都听给我听清楚了,尤其是你,艾伦,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我是付钱请你来解决事情的,不是让你来惹毛我那两只--具有利用价值的玩偶!”渥福生虽然是在数落着艾伦,但是语气中却又不是那么的具警告意味,反倒是提醒的成分居多。   渥福生肥胖的手从银色的烟盒中取出烟草,仔细小心地塞进烟斗内,点燃烟草后深深地吸了口气后,说:“我不管你跟那两兄弟之间有什么过节,总之,一切都得等事情结束后,那两人随你处置。在没有获得我的允许前,谁都不许擅自行动。”   “另外,那个史都华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你去处理一下。”   艾伦依旧闻风不动的双手抱胸,两腿交叠伫立在窗边,从他冷漠的脸上读不出一丝情绪,只见他嘴角微微牵动一下,答道:“是,老板。”   基本上,他的回答就是这样了,不会有多余的情绪和动作。   渥福生满意的点点头,随即胖手一挥,示意艾伦离开。   待艾伦离去后,渥福生转向他的侄子,问道:“道格,老鹰那边的问题解决了没?”   老鹰是墨西哥那边的毒品供应商,这次从老鹰进的货,在半途中出了点问题。   人们都以为靠钻戡石油起家的渥家,近年来在其他产业上的触角为渥福生带来大笔的财富,殊不知在光明正大的商业活动底下,所包覆的竟是丧尽天良、危害社会的贩毒事业。   “还没,情况有点棘手,那批货在边境被墨西哥警方抄下来,赔了货还不打紧,主要是我们得想办法撇干净才行。”   “后面的货呢?打算何时出发?”   “老鹰说他没办法,被墨西哥警方盯上暂时动不了。”显然的,上帝这次决定不站在他们这边。   老鹰的货被抄下来,意谓着他们无法在约定的时间内交货给买家,不仅如此,他们还要想尽办法撇清和老鹰的关连,以防万一老鹰被定罪时,不会将他们连带的拖下水。   要是不幸东窗事发,大家就真的“玩完了!”。   “该死!买家已经在路上,最迟后天上午会到。”   那表示他们的时间所剩不多,要在如此短促的时间内筹到另一批安全的货来补洞。   渥福生烦躁的挥了挥手示意道格离去,好让他能独自静一静。   他的如意算盘决不能轻易的让人给破坏掉,他损失不起这张单。   如今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要上哪里找替代来源呢?   渥福生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一会后,突然想起有个对象或许能帮他度过这次难关。比较麻烦的是,那家伙向来只做外销不做内销。   他弄熄了手上的烟斗,拉开抽屉拿出一本联络本,决定拨个电话,试试他的运气。 第143章 山姆的卧底行动   美国 夏威夷   欧胡岛(Oahu)   碧蓝的大海,无云的万里晴空,再加上细白的沙滩和株株姿态曼妙、结实累累的椰子树,对于在岛上度假的游客而言,天堂也不过如此。   岸上休憩的人们,在享受日光浴的同时,偶尔也会将目光投向约离岸五、六海哩外的一艘白色豪华的大型游轮,它的白色与红色相间的船身,因为阳光的照射而反映出耀眼的光芒,更加突显出它的存在。   游轮的登记执照为佐登所有,而它的主人正站在船尾的一隅,面容严肃地和周围的欢乐气氛完全不搭调。   佐登是个商业钜子,发迹的过程很具传奇性,甚至没有几个人说得出完整的故事,只知道他拥有数家赚钱的企业,包括拉斯维加斯的豪华赌场在内。   游轮上的宾客们正奢侈地享受五星级的休闲设施;在甲板上的游泳池游泳、做日光浴、打网球、或是在舞池中跳舞。   船上的大厅内还有酒吧、放映室、餐厅,还有一个小型赌场。   满室欢乐悠闲的气氛弥漫中,祗有一张脸,眼光流露着和环境不协调的警戒。   费山姆好不容易弄到游艇派对的邀请函,为了手上的案子,他不得不乔装成另一个身份--室内装潢设计师,负责这艘游艇内装设计翻修的工作。   佐登是条狡猾的蛇,为人也够低调谨慎,要抓到他的犯罪事证并不容易。特别是在山姆所待的特案组已经折损了两名优秀探员后,山姆这次的行动格外受到上层领导的重视。   山姆来到游艇的侧边栏杆处,假装欣赏着环绕四周的海景和远处岛上的明媚风光,实则在执行监听作业。   先前安置在佐登手机里的迷你监听器,此刻发挥了作用,正将佐登和党羽交谈的对话内容,断断续续传送出来。   “......是的,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着......还有,老板,圈内有个消息传来,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知道?”   “说。”   说话的此刻,佐登人正站在甲板靠游泳池的栏杆处,还不忘和往来间较为熟识的宾客打招呼。   “老鹰有批货出了问题。”   “情况怎样?”   “在边境被墨西哥警方抄下来。”   这资讯在他们的对话里,跟邻家大婶们聊天气没两样,不痛不痒。   “给谁的货?”以为是圈内八卦,佐登并没有兴趣听下去,不过他还是随口问问。   “渥福生。”   “德州的那个渥福生?”   “对。而且,今天他主动来联系我们,表示要跟我们进货。”   如果是纯粹的生意往来,或许佐登的兴致还没那么高,毕竟他向来不搞“内销”,也没有必要为了渥福生而破例。   但是,有趣的地方就在他最近和狄家那两兄弟走得近,这让他感到有戏。   渥家和狄家的对立是众所皆知的事,要报复狄亚伦最好的办法就是多个敌人少个盟友,说不定他还能因此而捞些渔翁之利。   “那么你就--”连续的杂讯突然而来中断了后面的谈话内容。   可恶!就差那么一点点他便能掌握到更多的资讯,唉,山姆不禁感到扼腕。   依照这些对话听来,当年华生参议员所指控的事实的确存在,最大的资金来源并不是那些立案的公司行号,而是搞贩毒和军火走私。   刚刚听到的消息透露渥福生和佐登后续可能会有联系,值得留意他们后续的动态。   此时,佐登走了过来,见到山姆远远的就对他挥手打招呼。   嗯,该他上场演戏了。 第144章 你要就赶快把握住   加州 旧金山   日落社区   这天晚上,凯瑟琳拗不过亚伦的要求,总算点头答应和他去看舞台剧《歌剧魅影》,据说是百老汇《歌剧魅影》的原班人马在旧金山唯一的一场公演。   亚伦不知怎么地弄到了两张贵宾席包厢的座位,位在剧院三楼侧边的贵宾席包厢共有四座,每个包厢内可做四至六人,凯瑟琳从未进过贵宾包厢看剧,心里无比忐忑不安。   还好,她今天稍作打扮,虽然不是名牌华服,至少力求不出错。   “坐吧,这个位置的视野不错,我听说今晚的表演者都是百老汇一线演员。”亚伦穿着正式的男服,黑色西装内搭白色丝质衬衫,显得神采翼翼。   他的绿眸在包厢内稍暗的光线下,显出墨绿色的光泽,令她的小心脏又乱了节奏。   凯瑟琳猛地发觉自己一直盯着亚伦瞧时,害臊的赶紧调开视线,怕被对方发现。   正当她心虚想赶紧找个话题来转移注意力时,忽然有个人在她的另一侧空位坐下。   凯瑟琳转头看去,惊呼:“啊,是你!你怎么也来了?”   那双晶亮的蓝色眼眸先是看了她身后的亚伦一眼,然后又转到她的脸上,笑着对她解释但实则又像是说给亚伦听。   “你没跟她说喔?啧、啧,狄亚伦,你真阴险。”   “要说啥?说我们全沾了你的光才能混进包厢内看剧?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爱慕虚荣了?”   “有美女在的时候,”戴凯文始终嘻皮笑脸的说着,让人分不清话里的真假,“尤其对象是妳。”说这话时,凯文对凯瑟琳的表情忽地认真了起来。   就在那一刹那,她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被那双蓝眼电到了似的,心脏扑通的惊跳一下。   凯瑟琳红了脸,所幸包厢内昏暗,否则她还真不知要躲到哪里去才好呢。   亚伦满脸不悦的瞪了凯文一眼,却又拿他莫可奈何。   “你怎么会跑到旧金山来?”凯瑟琳问道,试图让包厢内的气氛不要沉闷的古怪。   “我来追星的,”凯文微笑的说道,眼睛盯着舞台上陆续登场的主角们,“那个,拿起妳的望远镜,看到左边的那个穿绿衣的女主角了没?”   她跟着拿起望远镜往台上瞧,穿绿衣的女主角正在吟唱着她的段落,舞台剧的妆化得很厚重,反而很难看出那名女子的原貌,但凭高挺的鼻子和协调的五官比例,想来卸妆后也是美女一枚。   “她是我的新欢,我们约好下戏后要去吃宵夜,明天还要去纳帕酒庄品酒。”   看来,凯文也很会讨女人欢心嘛,追个女友都可以不辞辛劳的从纽约追到加州来了。   凯瑟琳暗想,对于这些名门贵公子华丽丽的求爱手段,感到咋舌。   此时,亚伦的手机震动起来,他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便跟众人借口到外头去接听电话。   凯文见到亚伦走出包厢后,才低声的对凯瑟琳说:“你们进展得如何了?”   他没由来的问了这么一句,害她毫无心理准备,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她和亚伦之间,是不会有进展的。   她不会让他们有进展,他们不能有进展......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凯瑟琳低头凝视着自己交握在腿上的双手,“我们没有......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她慌乱的瞄了一眼凯文后,目光随即调开。   也许她和亚伦曾经是很亲密的情人关系,但是现在,她也只能把亚伦当成普通朋友。   “亚伦在搞什么鬼啊?”凯文略为不满的口气,让凯瑟琳颇为纳闷。   短短的沉默倏忽地出现在这密闭的小小空间里,他们没有再交谈,却又让人感觉比交谈更亲昵。   凯文突然握住凯瑟琳细小的肩头,将她转过来面对着他,蓝眸的颜色显得更深沉,布满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我曾经跟亚伦说过,如果妳不要他的话,我就要动手了......”他的语音渐渐没去,余韵悄悄的回旋在她耳畔。   他要动手?   那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叫做“他要动手”?   要对谁动手?   在凯瑟琳还没思索出个头绪之时,凯文做了一件令她更意外的事。   他吻了她--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一个淡淡的、有着他的气息的吻。   然后,凯瑟琳感觉到凯文的身子突然不自然的僵硬了一下。她顺着凯文的视线往后看去,赫然发现亚伦铁青着脸站在包厢入口处。   糟啦,他全都看到了!   亚伦晦涩的表情告诉在场的两位,刚才凯文轻吻她的那一幕,尽收眼底。   凯文则是站起身,快步的走向亚伦,在他的耳边压低声音的说:“你的时间不多了,要就赶快把握住,不然就别怪我动手了。”   说完,不待亚伦有所反应,这位贵公子翩然离去,留下气氛怪异的两人。 第145章 坐如针毡   坐如针毡。   凯瑟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下半场的舞台剧,她似乎一直处在某种梦境里,恍恍惚惚的,眼神放空的凝视前方的舞台,可是心思却早已飘乎到不知何处。   直到舞台谢幕的布幕再度拉起,全场的观众报以热烈的掌声后,她才恍然大悟的惊醒过来,发现歌剧已经演完。   台上的演员们一字排开的接受掌声,舞台上的团长唱名到那位穿绿色戏服的女主角时,台下忽然冲出个高大的黑发男子,捧着一束超大的花束跳上舞台,献给女主角。   是凯文,果然是华丽的求爱手法,在众目睽睽之下,拥着那位女主角热吻许久,搞得台下一片哗然,热闹滚滚。   亚伦似乎再也待不下去,便伸手拉起凯瑟琳离开包厢。   他并没有趁机牵着她的手,只是保持适当的距离走在她前方。凯瑟琳默默的盯着他的魁梧高大的背影,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怅然。   曾经,这伟岸英俊的男子是属于她的,而今,她却只能静静的望着他的背影。   他们站在剧院门外打车,好不容易才来了一辆空车。   “上车。”他简短的话语,好似多么不愿意再和她说话。   沉闷窒人的静默从计程车内延续到他们回到她的寓所,凯瑟琳心里慌慌的,却又不知该如何跟亚伦解释刚才凯文在包厢内吻她的举动。   有什么好解释呢?   凯瑟琳在心底叹息,他也不是她的谁,她有需要对他解释些什么吗?   开了门,走进屋内,凯瑟琳伸手才一亮灯,便被亚伦从身后紧紧抱住,她的嘴立刻被他的唇给堵上。   突如其来的吻吓着了她,想推开他结实的胸膛却是被拥得更紧。   他将用双手捧住她的头,十指顺着她的头颅扶好。他的嘴再度找上了她的,他的舌探入她口中时,那滋味与热力甜蜜到令凯瑟琳难以承受。   他的亲吻是如此的熟悉,就和午夜梦回里她所思念的那般醉人。亲吻的快感尖叫着窜流过她的全身,两人的饥渴旗鼓相当,擦撞出火焰。   她张嘴迎向他,颤抖到几乎无法站立。亚伦一只手绕过来搂住,保护她的背不去撞上坚硬冰冷的墙面,另一只手沿着她的正面往下滑。她回吻他,有样学样地舔着他嘴巴内侧。   感觉太强烈,她失去控制。   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她已经彻底的迷乱了,只能感觉到亚伦无所不在的吻,和他刚刮过胡子的下巴磨蹭着她细嫩的肌肤,所引起的阵阵欢愉。   他嘟囔着了句什么她听不清楚,只知道自己被亚伦一把横抱起来,带往客厅的沙发上。   凯瑟琳沉默着,任由他抱住。她被吞没在他的拥抱中,紧紧扣住他坚硬的胸膛。有一部份的她开始惊慌的想逃,另一个部份的她却渴望这样的拥抱、这样的碰触。他爱抚着她柔细黑亮的长发,指尖缠绕在她的发丝里。   她觉得心底有某个部份的不安和紧张消融,某个东西后退让步了。   他们两挤在沙发上,她仰躺着,他则覆在她的身上并且小心的不压着她。他的手指轻抚着她的脸颊,接着是细嫩敏感的颈部,他的嘴也一路相随,来到她敏感的颈部轻轻的啮咬着,引发她体内一波又一波的颤动。 第146章 无法承受的绝望   不知何时,亚伦将她礼服的裙子上拉,露出光洁的双腿,只要再往上一点,她的整片春光就完全外露了。   皮肤接触到冷空气让她打了个冷颤,人也瞬时清醒了不少。   她的体内某个东西回来了,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断掉似的。   凯瑟琳突然觉得全身发冷,好像猛然的被扔进冰河里,无法呼吸。   她看见那禽兽的脸,还有他手上那把亮晃晃的刀,她的胸膛突然剧痛起来,整个心脏好像要爆发的难受,胆汁开始大量分泌。   她破碎了。   凯瑟琳大叫的用力推开亚伦,差点没滚下沙发底下去,这一刻她已经失去理智,严厉的叱喝他:“不!不要!走开!不要碰我!不要!”   她又踢又推,像野生动物般张亚舞爪的后退。   接着,凯瑟琳便昏厥过去。   她必定是昏去了好一会儿,等她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身上还盖着一件毯子,而亚伦站在一旁看着她。   “凯瑟琳,看着我......”亚伦一直对她说着,直到她把目光回到他脸上。   她看见的是一双担忧的绿色眼睛,而不是黑色眼珠。她就像溺水者那般专注地、死命地看着。   “深呼吸,”亚伦充满关怀的说道,“我不会碰妳,不,躺着别动,深呼吸。”   她的胃抽筋得好痛,觉得自己一定会呕吐出来。幸好,深呼吸使胃部感觉渐渐放松,噁心的感觉也慢慢消失。   亚伦看到她的气息逐渐恢复正常,便点点头的跟她说:“我去倒杯水给妳喝,乖乖躺着别乱动。”   他去了厨房,凯瑟琳听见水声,当亚伦不在时,她坐起身来,紧紧裹着身上的毛毯,手指泛白的紧握住毯子的一角,深怕它滑开。   她感觉自己好像休克之后那般,手脚笨拙、身体簌簌发抖。   等凯瑟琳领悟到刚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时,以及她怎样像个疯子般惊恐地推开亚伦,她真的好想死。   她用手臂抱住头。   有那么一刻,她以为她已经没事了。那感觉是如此美好,然而所有的兴奋和愉悦在那刹那间转变成惊恐。   凯瑟琳意识到自己的问题相当严重,如果在那样兴奋的当下她都无法跟亚伦在一起的话,那表示她永远都无法跟任何男人有亲密的关系。   她将永远无法恢复正常。   绝望的感觉将凯瑟琳淹没,她缩进了沙发的角落。亚伦端着水杯走过来,在茶几桌面上坐下,面对着凯瑟琳。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手中的水杯递给她。   她感觉口干舌燥,好像吞了一把沙子那么干,渴得不得了。可是,她才喝了几口水,反胃的感觉似乎又要翻上来,她赶紧把杯子放在一旁。   凯瑟琳强迫自己看着亚伦,他的脸色苍白,神色忧虑,深绿色的眸子有着警觉。   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嗫嚅地说声抱歉。   亚伦的目光锁在凯瑟琳的身上。   “凯瑟琳......我们面对的是怎样的问题?” 第147章 丑陋的过去(上)   旧金山 湾区   加州大学柏克莱分校   距离上次光临这家餐馆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亚伦只要到柏克莱找她,必定会相约在这间义大利餐馆吃点披萨、喝点啤酒,假装自己还是个大学学生。   他喜欢找罗贝娜聊天,时间允许的话,他们甚至可以聊上一整天。   罗贝娜在加州大学柏克莱分校教授心理学课程,也从事心理谘询和心理创伤复健,他相信罗贝娜应该可以解决他的疑惑。   在他预备点第二罐啤酒时,远远地看见罗贝娜身穿白上衣搭配红色花裙,带着熟悉的微笑款款向他走来。深棕色及肩的卷发,跟着步伐的律动微微地飘动着。   “你到多久?怎么没打电话给我呢?”   “我怕影响到妳上课。”他说道,随即站起身,将对面的椅子拉开好让罗贝娜入座。她为亚伦的绅士举止感到甜蜜,笑容更加灿烂。   “标准的南方绅士,我在这里很少见到男性这么体贴。”   “妳说除了嬉皮以外吗?”亚伦打趣道。   罗贝娜顺手端起水杯喝了口水,说:“没错。除了嬉皮和同性恋之外,绅士变成这里的稀有物种了,真可惜。”她对亚伦眨眨眼。   “先点餐吧,我想妳一定饿了。”亚伦说道,并且招手请服务生过来点餐。   “老样子啰,我还是偏爱这间番茄风味的薄比萨。”   他帮罗贝娜点了喜爱的比萨,顺便替自己加点啤酒。   “我猜妳大概不能喝酒?”   “嗯,下午还有个研讨会,我不想带着红通通的脸和昏沉沉的脑袋过去。你知道的嘛,我酒量很差。”罗贝娜的脸庞始终漾着微笑,水蓝色的双眸也闪耀着聪慧的光芒。   “如果妳不是我表姐的话,我真想用一罐啤酒把妳撂倒。”亚伦顽皮的打趣道。   “一罐啤酒?你这么瞧不起我的酒量啊。”罗贝娜开心的笑着,双眼始终注视着亚伦的神情。   然后,她收敛起顽皮的神态,换上专业的谘询师面孔,说:“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想你绝对不是大老远跑来提醒我,我的酒量有多差吧?”   “真是什么也瞒不过妳,”亚伦顿了顿,不知该从何说起,“我确实有些事情希望妳能帮我解惑。”   罗贝娜向后靠向椅背,一副准备洗耳恭听的样子。   “你说吧,我有的是时间。”   于是,亚伦从他遇上凯瑟琳后开始说起,直到他发现凯瑟琳怪异的躲避着她的触碰,到昨天凯瑟琳的告白,还有他不知该如何处理的困窘,一五一十的和盘托出。为了保护凯瑟琳的隐私,他并没有告诉罗贝娜凯瑟琳的名字。   罗贝娜静静的听着,即使在服务生送餐时打断过亚伦的话之外,她完全表现出心理咨询师专业的那一面。   “听你说来,这是个很复杂的情况。我手边正好也有一个相同的病患,她和你描述的情况非常类似,她--”   罗贝娜突然的打住,她眯起眼睛,神色变得谨慎了起来,然后她问亚伦:“等等,我知道这或许有些抵触心理咨询师的职业道德,但是,看在老天的份上......那个女孩是不是一个华人女孩,名字叫做凯瑟琳?”   亚伦诧异的惊呼:“妳怎么会知道?!”   罗贝娜向后缩进椅背,双手抚着自己的手臂,同情万分的说:“她就是我说那个相似案例的病患,我说的就是凯瑟琳。噢,我的天,她的遭遇实在太悲惨了......我几乎无法相信这世界上竟有如此变态的混蛋,他几乎毁掉了凯瑟琳的一生......”   亚伦忍不住倾身向前,对着罗贝娜低吼着:“快告诉我,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罗贝娜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眼神悲凄的望着亚伦,缓缓说道:“我记得第一次刚接到这个案子是从别的谘询师转介过来的,当时我见到凯瑟琳的时候,她几乎瘦弱得不成样,仿佛风一吹就倒。后来,在几次的谘询后,她才愿意谈那件事......”   “而我印象还很深刻,她那时的表情空洞,似乎在诉说着别人的故事,其实她是在掏心掏肺的把自己最深沉的恐惧给说出来......那个禽兽他......他以极度暴力的方式性侵了凯瑟琳,并且用刀划开她的小腹拉出内脏,将她丢在暗巷内让她自生自灭。后来她被人发现及时送医,还好急救得当,救回她的命。”   “在档案附件里有一份医院的病历报告,提到她因为下腹部严重割伤,很可能终生不孕......” 第148章 丑陋的过去(下)   罗贝娜说到这儿就再也说不下去了,如今,她还忘不了凯瑟琳当时陈述那段经过时,无法控制自己的发抖,语音破碎的哭泣着将那丑陋的回忆摊开来。   那血淋淋的案发过程历历在目,她几乎感到自己的残忍,宁可没有进行过这段疗程。   亚伦闻言则是整个人震惊到无法动弹,也无法言语,他的脸色发白,仿佛不愿相信他刚才所听到的内容。   “亚伦,你......你还好吧?”罗贝娜担忧的望着亚伦,伸手越过桌面去覆上他的手。   “我、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这怎么能是真的?!凯瑟琳她怎能承受这么大的伤害?!”   不管他信不信,事实莫过如此,亚伦为凯瑟琳感到痛心......   或许,痛心尚不足以形容在他心里那种深沉的悲痛的万分之一。   不该是这样的,那一晚他在街头枯等凯瑟琳整晚,却不料在某个无人暗巷里,正在发生如此惨无人道的悲剧。   难怪,凯瑟琳会拼命躲他。   她经历过那一段非人的惨事,自卑使她无法面对自己,而他,却一点都不知情!   当时在她最需要他的保护时,他竟然不在她的身边!   看着亚伦痛苦的弓着身将脸埋在双手里,罗贝娜倾向前伸出手来拍拍他,缓缓的说:“我很遗憾,但是你知道,在她身体所受的的伤害远不如内心的伤痕......除了宽容和理解,你能给的其实很有限,她的内心重建必须靠她自己,别人都帮不了她。只有她再次相信自己是完整的,她才会完整......”   否则,凯瑟琳内心的强烈自卑也只会把她自己给碾碎。   和罗贝娜分开后,他失神的走回停车场,完全没有留意到手机在震动。刚才和罗贝娜吃饭时,他刻意将手机转到无声震动的模式。   此刻,手机又在他的口袋里用力抖动,企图引起手机主人的注意力。   “喂,我是亚伦。”   “亚伦,我查出来是谁在大量收购公司的股票了,是朱朗宁。”马汀在电话那头紧张兮兮的说道。   该死!他就知道这老狐狸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他早该要提防那老家伙才是。   亚伦心里暗骂着自己太大意,而他所害怕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先是凯瑟琳的事,现在又遇上公司股票被恶意收购,害他的脑压突然爆增,亚伦揉揉抽痛得紧的脑窝,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   “朱朗宁买那么多我们的股票干嘛?”马汀问。   “还能干嘛?先前在朱丽安的生日宴会上,他就提过要我娶他女儿,这样狄家的事就是他的事,还有那笔贷款也能一笔勾销。这次,他大概是看我抵死不从,决定买下迪恩斯集团,把我赶出董事会。”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上次朱老头提议要送你一间银行,而你坚决不从?你的脑子有问题啊?!那是银行耶,金库哪,有白花花用不完的钱啊!你不要送给我该有多好?我要钱啊!”马汀不可置信的在另一头哇啦啦的鬼吼鬼叫着,他不敢相信亚伦竟然将这天大的好事给推出门外。   娶朱丽安又怎么样了?   不就是个女人,带上床关上灯都是一样的嘛。   像亚伦这样跟钱过不去又是在闹怎样?!   马汀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因为亚伦的“抵死不从”,现在他们反倒面临一个更大的危机。   “你就等着朱老头把你从董事会踢出去吧,除非你去求朱丽安。”   “打死我都不会去求那个女人的,免谈。”亚伦依旧抵死不从。   “那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董座换人啊。”马汀哀叹道。   “你知道的,我们的财务能力是无法将公司的股票大量收回,这也是为何朱朗宁要选在此刻下重手。”   “唉,看来我只能让你提早收假回来德州处理这个乱局。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已经三天没见到史都华的人了。”   对于从不迟到早退的乖宝宝史都华来说,连续三天不见人影确实很不寻常。   “人事单位怎么说?他有请假吗?”亚伦问道。   “没有,就是没有请假我才觉得奇怪。”   “马汀,你去他家看看,说不定发生了什么事......”   随后,亚伦和马汀聊了几句后便挂断电话。   不知为何,他觉得眼皮直跳,颇有某种不祥的预感。 第149章 史都华死了   史都华死了。   向来以整洁安静著称的高级社区,此刻却涌进了数量警车,全围在一栋十层楼有着华美时尚的公寓前。刺眼的红蓝双色警车闪灯,刷亮了街上每张围观的好奇脸庞,令人意料不到的是,管理严紧的豪华公寓内居然发生了命案。   现场已被当地的制服警察围上黄色警戒条,对外宣告闲杂人等一律不准进入。   山姆上前对制服警察出示证件后,便穿过黄色警戒条走向正在审视尸体的检察官。检察官指示一旁的鉴识组的同仁们仔细拍照搜证,一边则用录音笔口述录下死者的特征和现场的状况。   看样子,检察官已经先将整个案发现场检视过一遍。   检察官应该看出些个端倪来了,而他只要问几个重点就行。   “现场的情况怎样?”由于山姆的联邦调查局职权,让他可以直接从检察官手中接过档案资料查阅,当然,待在一旁的地方警察不免会因为调查局探员的涉入,而频频对山姆投以关切又好奇的眼光。   “初步看来死者生前并无打斗痕迹,可能是熟人所为。额上的小孔是致命伤,弹壳应该还留在颅内。我们得等法医验尸后,取出弹壳进行弹道比对,届时才有进一步详细的资料。”检察官已经事先将麦克风关掉,避免将额外的谈话一并录进去。   看着死者的容颜,山姆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见到那个家伙的最后一面。   他暗示检察官借一步说话,两人走到一旁低声交谈着。   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谈些什么,也没有人有兴趣知道。大家只想快点离开这鬼地方,找个小吧喝杯咖啡,吃点甜甜圈什么的。   内华达州   雷诺市(Reno)   夜晚的雷诺赌城就像个迷你般的拉斯维加斯,闪耀的霓虹灯,来往的观光客和想试试手气的赌客们充斥在热闹的街上。虽然夜间温度偏低,却也无法退散人们高昂的兴致。   自从狄家两兄弟玩遍了赌城拉斯维加斯的各大赌场后,他们两兄弟决定转移阵地来到素有小赌城之称雷诺市。   这里有间五星级的酒店赌场经理刚巧是他们的朋友,而他所服务的酒店正在举办开幕庆祝活动。   从酒店顶层套房落地窗往下俯视,可以收揽雷诺市大部分绚丽灿烂的夜景。这也是一向追求物质享受的尼尔和艾夫两兄弟所偏好的--凡事都要最完美的!   最棒的还是免费招待的。   “尼尔,你会不会觉得事情似乎脱离了我们当初计划的那样?”艾夫把玩着手上的酒杯边问道。   他的个头较尼尔矮小,属于那种短小精干型的男人,一双蓝眸不时闪烁着狡诈。相形之下,他的大哥尼尔显得富泰平庸,给人感觉较不具威胁性。   “我不懂。”尼尔一边吃着酒店招待的精美点心,一边喝着酒店经理额外招待的高级红酒。   他明显受到眼前美酒佳肴的诱惑而心不在焉。   “我是说,渥福生他们在拖延,并没有照计划行事。”发现哥哥尼尔并未专心地听自己说话,艾夫略带微怒的口气补充说道。   “......”尼尔带着呆茫的表情望向艾夫,貌似他整个人还在状况外而企图进入状况内。   尽管他还没跟上,倒是从艾夫的口气中明白了他弟弟所要谈的事情有多重要。   于是,他决定再拿块美味的点心。   “你知道亚伦那小子出车祸的事,我有去查过,不是渥福生下的手。”艾夫继续说着,试图让他那迟钝的哥哥跟上谈话的进度。   艾夫伸手将眼前桌上的那盘法式点心收到一旁,远离他哥哥触手可及之处。   尼尔嘟哝着,却不敢大声抗议弟弟收走他最爱的甜点。   “你想想看,如果不是史坦福别有居心,为何迟迟不见他们动手?”艾夫列喝了口酒后又说,“还记得上回你在电话中和渥福生的谈话吧?他叫我们别过问他们的行动,但是至今却迟迟拖延着。如果他不是另有图谋,那我就不知道如何解释渥福生的用意了!”   停顿了将近十秒后,尼尔恍然大悟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啊,你的意思是说,上次我在电话里跟他说得不够清楚吗?”   艾夫耐着性子在心里从一数到十,才没把他哥哥从酒店楼顶给丢下去。   蓝眸发光对着尼尔,一字一句的对他哥哥说:“我认为,渥福生不把我们列在同一阵线上!就这样,你这个白痴!” 第150章 渥福生毁约   尼尔虽然不明白艾夫的火气干嘛这么大,但是他总算搞清楚艾夫的重点--渥福生毁约了,没有杀死亚伦,也没有帮助他们将家产夺回。   不过,话虽如此,尼尔认为奈尔招待的这瓶红酒还是很好喝。他一口气将杯中的高级红酒喝光,随即又帮弟弟艾夫手中的空杯斟满。   艾夫很高兴他哥哥总算听懂了他的话,虽然他不期望他哥哥能帮忙出什么好主意,但至少不要扯他后腿搞砸他们的计划。   这真是好酒,很久没喝到像这样醇郁年代又足的红酒了。尼尔心不在焉地想着。   “而且,我觉得渥福生的计划恐怕不只如此......”艾夫故意语带保留,同时由杯缘上方盯着尼尔的肥脸,确定他哥哥有没有仔细的在听他说话。   “你的意思是?”   “意思就是渥福生的目的不仅只在当初和我们的协议上,他还有别的目的。”总算,艾夫的话让尼尔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了。   “当初我们说好事成之后,渥福生可以拥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我们还是拥有迪恩斯企业和其他股份。如果他破坏协议,你想怎么做对他最有利?”   艾夫索性放下酒杯,迳自从桌边的长椅站起身,来到落地玻璃窗前向下凝望。   “并吞狄恩斯企业!”尼尔不假思索地说道,”老天,我们怎么该死的没想到!渥福生这只狡猾的老狐狸,他妈的!我居然会相信他!”   尼尔拍桌咒骂着,艾夫则是冷静的盘算下一步的行动。   “只要我们掌握绝对多数的股份,届时想找谁来管理公司就任凭我们决定。不能给渥福生任何对我们不利的机会,亚伦那小子必须先除掉才行。”艾夫的眼眸闪烁着邪恶的光芒,“再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   “依你看呢?”尼尔虽是大哥,却事事听从弟弟的安排,他总觉得自己只要按照艾夫所说的去做,就会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此时,房门口电铃叮咚声响起,尼尔疑惑地看了艾夫一眼,后者耸耸肩表示他不知道是谁会在这时候出现。   尼尔挪动着他肥胖的身躯走到套房门口,拉开门从门缝中看出去,房门外的礼物让他眼睛一亮,呵呵的笑了起来。   “艾夫,快来看看奈尔为我们准备什么好康的!”   一位兔女郎。   一位面貌姣好、婀娜多姿,上半身光裸只戴着红色小领结的金发兔女郎!   尼尔一时间色心大起的打开房门,欢迎着兔女郎。   他兴奋的对兔女郎说道:“该不会是奈尔叫妳来陪我们的吧?甜心。”他的口水淹没了他的口腔,差点就要流出来。   拜托!光看她那高耸浑圆的雪白乳胸部,那两团Q弹软绵的肉弹,尼尔几乎快控制不住的想伸手直接贴上去了。   兔女郎点点头,微笑着不多说什么,便脚踩着细跟的高跟鞋带着婀娜多姿的步伐走进房间内。   女郎毫不扭捏的姿态,显露出无限风情,她那雪白娇嫩的肌肤,像是白雪般衬着腰部以下的红色绒布短裙,性感而优雅地朝向两兄弟款款走来。   尼尔几乎快管不住自己的双手,渴望去碰触眼前的美人儿。   相对之下,艾夫的表现就没那么兴奋饥渴,他那敏锐警觉的眼光,饱览无限春色。尽管这位金发甜姐儿很合他的胃口,但是他的警戒心并未因此而松懈。   “奈尔叫妳来干嘛?是要让我们爽一晚吗?”艾夫问道。   兔女郎并未立刻回答他,只见她带着神秘且冷酷的微笑,把手伸进入全身唯一穿着的短裙口袋内,掏出一把迷你的自动手枪对准艾夫的额头。   碰的一声闷响,艾夫已经无声的躺在房间地毯上。   鲜.血缓缓地从眉心不断流出,迅速的染红了他的整张脸,沾湿他头部下方的厚毛地毯,留下一条条蜿蜒触目的血河。   尼尔被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给吓呆了,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赶忙逃向房间门口,却在无声的枪口冒烟后倒地不起。 第151章 枉死的两兄弟(上)   在和检察官谈完之后,山姆先离开了史都华的寓所。在得到进一步的鉴识资料前,他所能作的调查工作极为有限。   首先,他必须先厘清史都华和渥福生那帮人到底联系的多密切,才能得知渥福生那票人的涉案程度有多大。   再者,他还必须通知马汀,请他加强保护亚伦的安全。   史都华死了,表示幕后的黑手已经开始在动作。他不确定此事会牵累狄亚伦多深,为了预防万一,他必须尽快通知马汀这里的情况。   就在此时,山姆的手机悄悄的震动起来,他接了电话走到一旁无人的防火巷内去接听。   “是我,麻烦事出现了!尼尔兄弟被杀了!”   “什么?!”他惊呼道,还好防火巷内没有人,只有没长耳朵的垃圾和空瓶。   “那两兄弟被发现陈尸在雷诺的酒店套房内,我已经叫人封锁现场了,你最好立刻赶来--”   “我马上过去。”未等对方说完,他立刻匆匆挂断电话。   可恶!怎么会这样?   事情演变至此,已经超乎预期的发展,他揉揉发疼紧绷的太阳穴,暗声咒骂着平时没什么机会能骂的脏话。   山姆按了手机直通快键给他的伙伴。   “是我,史都华死了,我想你那边应该很快就会得到消息。”   “我已经到现场了,一片混乱。你人在哪?”   “刚离开,我现在要赶去雷诺市一趟,尼尔兄弟死了,被人发现陈尸在酒店里。”   “雷诺市?内华达的雷诺?他们怎么会跑去哪里?”   “没错。尼尔他们死在酒店内,而我打赌那绝对不是自杀。”   马汀从电话那头传来呻.吟声,很好,看来他也和自己一样不喜欢目前的混乱局面。   “我的天,全搅和在一起了。该死!我去安顿亚伦,保持联络。”   究竟是谁杀了史都华又杀了尼尔兄弟俩?   或者,这两件案子是毫无关联的?   山姆愈发的头疼让他呼之欲出的脏话更为丰富,他妈的,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两件案子绝对是同一个家伙做的。   而他该死的直觉向来都没出错过!   内华达州   雷诺市(Reno)   酒店豪华套房内已经被封锁起来,地方警局还加派人力看守现场严防闲杂人等进出,一方面也防止媒体将消息走漏。现场指挥的刑事组队长艾瑞克,雷诺市警分局内的办案高手,也是连续维持雷诺市四年来凶杀案件发生率为全内华达州最低的推手之一。   艾瑞克邹着眉看看两具尸体,身材较瘦小的那位,倒卧在靠窗边的地板上,眉心有个发黑的点,地毯上则是整片已经干涸发黑的血渍。看男子的年纪约在30岁上下,蓝眸因为死亡多时而变得暗沈,无言的瞪着早已看不见的世界。   另外较肥胖的那位,则是头朝向套房门口的方向,硬邦邦的倒卧着。年纪和瘦小的那位仁兄差不多,但是体脂肪却差了将近一倍。相似的蓝眼斜斜的往上瞪着,表情似乎冻结着生前的惊骇,而使嘴巴大张。   照着这两具尸体所分开的位置看来,一靠窗一靠门,肯定有其被杀害的先后顺序问题。艾瑞克捏了捏鼻梁,凝神思考,企图在脑海里重建犯案当时的情境。   他来回走着,然后停在房门上盯着完好的门板看了一会。之后,艾瑞克又走回靠窗的尸体旁,站定,朝房门的方向看去。   嗯,应该是靠窗的男子先遭毒手后,另一人见状后还来不及逃出房门口时,就遭到杀害。从他发现的两枚弹殻来看,这表示凶手是一人一枪便干净俐落的解决了他们,而且是在他们毫无警觉心之下。   通常会被邀请进酒店房间的,若不是熟识的人,就是酒店的服务人员,而刚刚检视的房门和门上的铰链锁并未遭到破坏,便足以说明这点。   那表示杀手不是他们会防备的人,有可能是熟人下的毒手,而且手法相当干脆俐落,一人一枪直接贯穿要害,胖胖的那名男子是胸前中枪,较瘦小的那位则是穿过眉心。   看到门外出现的人,艾瑞克紧皱的双眉总算放松了些。   感谢老天,山姆总算赶到了,否则他担心全面封锁现场会维持不了多久。   尤其是酒店楼下的媒体转播车似乎聚集的越来越多了。   “好了,这里先交给你,我到外头守着。”艾瑞克说完就想闪到房外,没料到山姆还没打算放过他。   “你看出些什么了吗?”山姆看看两人躺的位置和方向,随即戴上塑胶手套,准备检查靠近房门边的尼尔。 第152章 枉死的两兄弟(下)   “别碰尸体!”艾瑞克立刻出言阻止他,“另外,你只有十分钟,多一秒都不行。”艾瑞克知道山姆只会听进去后半句话,他这个的老同学从以前的毛病到现在都没改。   看山姆开始碰触尼尔,艾瑞克就叹气的告诉自己早知道就不废话了。   “一枪毙命,直接贯穿心脏,看来死者是在非常近的距离被射杀。”山姆一边仔细观察尼尔的致命伤还有倒卧的姿势,推测尼尔是在开门后让凶手进入后被枪杀。   “杀手不像是两兄弟会提防的人。”艾瑞克静静的在一旁说道。   “你说“杀手”?”山姆的眉头微微蹙起,诧异这位老同学的观察力依旧敏锐。   “我是这么说没错啊,你也发现了吧,两人都是一枪毙命,对方手法非常精准,一颗子弹都没浪费。”   是没错。通常越是高端的杀手,杀人手法越是俐落,能一颗子弹就解决的,决不会多花另一颗子弹用来练习瞄准。   山姆在尼尔的外衣口袋附近发现类似毛球的东西,这不是尼尔身上穿的昂贵猎装会有的纤维,反倒像是劣质的戏服上常见装饰用的白色短毛。   他从外套口袋内拿出一个小塑胶夹链袋,用镊子将搜集到的短毛小心翼翼的放进袋内。接着,他走向倒卧在靠近玻璃窗的艾夫,同样谨慎的检视尸体的状况。   “我想他是连呼救都来不及反应时就被杀了,一点儿反击的时间都没有。”艾瑞克凭他的经验说道,“还有,你在那个小袋子装了什么?”他猜一定是山姆发现了什么关键证物,但是想到因为现场不够完整而被鉴识组同仁指着鼻子叫嚣,艾瑞克便感到头皮发麻。   山姆没有回答他。   他发现艾夫身上并没有沾染类似尼尔身上的毛球,因此他相信艾瑞克的推断没有错。不确定是谁先谁后,可能是有一方亲眼见到凶手杀了另一位兄弟,在来不及求救时便立刻被枪杀了。   山姆走到门边,将小塑胶袋交给艾瑞克,除下塑胶手套塞回外套口袋内。   看样子,他也很能理解要维持案发现场的证物完整性的重要,不想让老同学难做人。   “查一下这二十四小时内酒店周边是否有出租戏服的地方,是否曾有出租的纪录?我猜不是熟人做的,因为熟人没有必要去租戏服假扮成另一种模样。”   艾瑞克用一种非常讶异的眼光看着山姆,心底不免佩服老同学细微的观察力。这就是为什么山姆从哈佛法律系毕业就能直接考上联邦调查局,进而成为该届成绩最优秀的新生之一了。   不是同一个人下的手,山姆告诉自己,他投入过多的私人情感,导致他的直觉力和判断力都有些失常。   时间并不吻合,这两件凶杀案的案发时间过于接近,关联性太弱了。   除非对方雇用两边的人马同时下手除掉史都华和尼尔兄弟俩,或是,同时出现在两地杀人。   但,这是不可能的,如此的臆测不合理,山姆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天杀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山姆脸色黯沉阴霾的离开酒店,直奔停在远处草地上的专用直升机离开雷诺市。 第153章 切断旧缘重新来过   加州 旧金山   结束了出版社为她所举办的新书签名会,凯瑟琳整个人累到说不话来,只想快点回家洗澡睡觉。   她不确定亚伦是否在家,今早出门时就已经不见他的人影。不过,他的行李袋还在,应该不是回德州去了。想到这儿,凯瑟琳感到放心了些。   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他们有点刻意的避开彼此,不知道是该说亚伦体贴她,或是她的躲人功夫到家,总之,她没再见到亚伦,尽管他们同住在一个屋檐下。   实话说,她还没准备好面对他,也没办法回答他的问题。   “凯瑟琳......我们面对的是怎样的问题?”   她该如何告诉他,她被人强.暴性侵的惨痛经历,尤其是在过了那么多年后,尤其是在他的面前,那段过去还是狠狠的紧咬住她不放。   她要如何告诉他,就在她被人从生死关头救回时,有多么希望自己能死去!   因为,她不要活下来让亚伦看到这样残破的她!   她不该让他吻她,然后还在他的面前疯狂的崩溃......   天啊,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那天没有遇见亚伦......   至少这样,她就还能在他的回忆里保持那个完美的凯瑟琳。   但是,现在想这些都已经太迟了,她的残破在亚伦面前原形毕露,再也无法回头。   泪水总是在回忆起这些往事时,毫不留情的攻击她。凯瑟琳迅速的抹去眼泪,决定到厨房为自己泡杯热茶,缓缓情绪。   “凯瑟琳......”不知何时,亚伦出现了,可能是她刚才太沈溺于内心世界而没听见他开门的声音。   他望着她的神情有点古怪,仿佛发生了什么事情。   “凯瑟琳,我......我要回德州了。”他走近了些,和她相距几步的距离而已。   果然,他要逃回德州了。   看来,他应该也受不了和像她这样莫名其妙的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吧。   她早该知道,当她像个疯子般的将他推开时,就会再度失去他。   “凯瑟琳,跟我走。”亚伦说道,远远的对她伸出手。   他说什么?跟他走?!   “跟我走,我们去德州,放下这里的一切,我们去那里从头开始。”他热切的对她说着,也不管她的脑袋是否跟上这巨大的转变。   跟他去德州?   凯瑟琳不知为何,眼眶迅速积满泪水,她说不出此时心里的感觉,只觉得亚伦在叫她作一件十分疯狂的事。   “不,亚伦,不,我不能跟你走。”她说,不懂自己为何要拒绝。   “为什么?”   “这和当年不同,我们都已经不是当年的情况了。当初,我愿意跟你走,哪怕是德州,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会跟你走......可是,现在已经不同了...... 我不能......”   “没有什么不同!我还是当初的我,妳也还是妳,没有不同啊!”亚伦执拗的说,想要说服凯瑟琳。   “不,我说过了,我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凯瑟琳,那个凯瑟琳......她......她已经死了......”她乱七八糟的说着,原本想借着快速的把话说完而逼回泪水,没想到却是越流越多,简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不断的沿着她的脸颊滑落。   亚伦上前,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用手捧起她的脸,低头吻去了那些泪珠。   “别哭,凯瑟琳,拜托妳别哭,”他的手指轻抚着她脸颊的线条,额头与她的相抵,低沉沙哑的说道,“别哭,我不会再让妳受到伤害了,决不会。那些事我都知道了,它不能再伤害妳了,那个禽兽也不能再伤害妳了......凯瑟琳,我求妳,跟我走,把那些过去都放下吧......”   凯瑟琳愣住了。   他说他都知道了?   “你怎么会知道?!是谁告诉你的?”她惨淡的看他,好像自己心底的秘密突然被揭开似的要了她的命。   她的表情空白望着他,似乎又要退缩进她的内心世界里,不再让他碰触。   不,不能再这样下去!这样她和他都不会得到幸福的!   亚伦握住凯瑟琳的肩膀,神情坚定的对她说:“听我说,不管是谁告诉我,那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德州有更好的心理医生,我可以陪妳一起作心理治疗,说不定,我们一起面对会帮助妳复原得更好。妳说呢?”   “亚伦,我.......我不知道......我、我好混乱......”她没再退缩了,反而无助的颤抖着。   他的提议着实让她害怕,却也让她意外,而那些龌龊肮脏事,居然丝毫没有吓退他。   “我求妳了,我这辈子还没求过谁呢......跟我走,我会负责把妳照顾到复原为止,”亚伦痛苦的闭了闭眼,对于他即将要说出的提议感到心痛,但为了凯瑟琳好,因此他还是选择说出来。   “凯瑟琳,等妳复原后,若妳还是决定要离开我,那么我会尊重妳的决定。如果,妳只能把我当成朋友而不是男朋友的话.......”   她怔怔的盯着他,满心复杂的情绪让她无法言语,只能静静听着亚伦继续说道。   “我发誓,我不会再碰妳,我们就只是朋友而已,我会把妳安排在一个别墅里,那里环境优美,很适合妳。这样可以吗?”   见到亚伦的诚挚心意,和眼里热切的渴望,她无法再狠心对他说不。   既然他都已经知道实情,那表示今后她也无须揣着这个沉重的秘密。不论今后她和亚伦走向何种结局,凯瑟琳知道亚伦已经尽他所能的对她作出最好的安排。   或许亚伦是想弥补当年的憾事,或许他们都无法回到当初的关系上,但是在两人迈入下一段新的关系前,切断旧缘重新来过,是他们所能做的最好选择。   终于,在一段长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后,凯瑟琳总算问了亚伦所想要听的话:“我们何时要出发?” 第154章 自作孽不可活   德州 加尔维斯顿   马洛琳已经待了三天之久,期间,凯瑟琳不断抽空就来陪她,有时候还会带着她的宝宝来。宝宝长得很快,上次见到他时刚满月不久,现在再见到他时,似乎又长胖了不少,也变得更活泼好动。   这天,她们坐在客厅的地板上,让宝宝躺在厚厚的地毯上玩着婴儿玩具,凯瑟琳问她:“孩子的事,妳已经想好要怎么办了吗?”   马洛琳愣了一下,只好老实的招认:“我还没想好该如何做,其实,孩子的父亲并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而我也没打算告诉他。”   “妳真的不打算告诉凯文吗?”   “妳怎么会知道?我并没有告诉妳啊......”   只见凯瑟琳顽皮的一笑,然后说:“所以,这孩子真的是凯文的?”   马洛琳哑然失笑,摇摇头,不懂自己怎会如此轻易的被凯瑟琳给套出话来。   “妳放心,我不会说的。倒是妳,这么大的事为何不跟凯文说呢?”   “妳觉得我跟凯文说了会改变些什么吗?他若是知道有这个孩子,难道就会取消和谭伊莉的婚期吗?”   “其实,妳是希望凯文能为了妳反抗他的宿命吧?”凯瑟琳说得轻淡,却是字字敲中她的心。   马洛琳别过头,故意将视线落在宝宝身上,她伸出一根手指逗着宝宝,让他抓着玩。   “我不知道......或许是吧......不过,现在说这些不也太迟了点?他们再过一星期就要结婚了。”   “妳知道,我是没什么资格干预妳的决定,不过我真的认为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而凯文也不知道孩子的存在,不论对谁而言,都是件极其残忍的事。”   凯瑟琳看马洛琳依旧沉默不语,后者似乎在静静聆听着前者说话,并没有抗拒,于是她更加大胆的说:“或许,妳可以为了孩子做出最好的决定。那不一定是你们两人非得复合不可,而是以孩子的需求为优先考量。孩子需要父母,就这样。”   说完,凯瑟琳抱起开始烦躁不安的宝宝,摸摸他的屁股发现尿布湿了,便带着宝宝回房间去换尿布,留下马洛琳一人独自坐在客厅里。她能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只能看马洛琳自己怎么想。   孩子需要父母。   当然,她何尝不知道呢。   马洛琳瞪着手里的手机号码,仿佛想从心里给自己更多的力量而不再退缩。   于是,她咬咬唇,趁着尚未改变心意前,拨了通电话出去。   到了第二天下午,早上原本还晴朗的天空,再度乌云密布的下起大雨来,最近的天气不稳定,时晴时雨,捉摸不定。   门铃响起,马洛琳将散落在耳边不听话的发丝,勾到耳后,朝门后墙上所挂的镜子迅速的检视自己的仪容。   无视于眼眶下遮不住的阴影,她拍拍自己的脸颊,深吸口气后呼出一手握住门把转开来。   再见到凯文时,他明显的瘦了许多,虽然魅力依旧,他眼底的憔悴却是很难忽视。   他看起来变得有点不同,更冷酷,也更陌生。   “我来了,听说妳有事要跟我说,”凯文的蓝眼直直的盯着她,讥讽的说,“我接到电话的时候,只能用“欣喜若狂”来形容,马洛琳小姐竟然会想到打电话给我。”   马洛琳不理会凯文语气里的嘲讽挖苦,反而是注意到他的外套被雨水给打湿了。   “快进来,把外套脱下来晾干。”她主动的帮他脱下外套,凯文虽然狐疑了一下却没拒绝,由着她去。   马洛琳先将外套挂在靠近壁炉的衣架上,接着在走到壁炉前打算生火取暖,顺便烘干凯文的外套。   “我来,”凯文凑过来,取走她手上的火钳和点火器,动作熟练干净利落的,三两下就把火给升起来。   “妳怎么会住在这里?”他问。这里是亚伦送给凯瑟琳的房子,很少外借。   “我可以说我是来度假的吗?”马洛琳转身往厨房走去,打算泡杯咖啡。   “等等,”凯文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低头俯视着她的黑眸,“妳还没告诉我,找我来到底要谈什么?”   轻轻挣脱了他的钳制,蓝眸的热力依旧摄人,照得她只能虚弱的微笑道:“我来泡杯咖啡,我们边喝边聊。”   凯文放手让马洛琳离开,不再勉强她。反正,外面下着大雨,一时半刻他也走不掉。   没一会儿,阵阵的咖啡香传来,马洛琳端了咖啡过来递给他。   凯文正纳闷,为何只有自己的而没有她的,便听见马洛琳解释着:“我最近不爱喝咖啡。”   半晌,在凯文快喝完咖啡时,他打破沉默的问道:“好了,我咖啡也喝了,有什么事妳总该可以说了吧。”   马洛琳忍不住舔舔下唇,吞咽了一下喉头里的苦涩,思索着该如何开口。   该怎么说起?   说了他会相信吗?   她在紧张。   戴凯文从她舔唇吞咽的小动作就发现到,她在紧张。以前马洛琳只要感到紧张,就会不自觉的出现这个小动作。   自从他进门后,便发现马洛琳有着某种他说不出来的古怪。   首先,她主动帮他脱下外套。   然后,又跑去壁炉那里说要生火,拜托,她是马洛琳耶,这位娇滴滴的大小姐怎么可能会生火,他都快被给她吓歪了好吗?   再来,就是她借故拖延跑去泡咖啡,然后自己又不喝。   有没有搞错,以前她可是超爱喝咖啡的啊,岂有泡给他却自己不喝的道理。   这有猫腻,绝对有猫腻。   马洛琳都不像马洛琳了,他还能不觉得奇怪吗?   “凯文,我怀孕了。”她怯生生的,一字一句缓缓说道。   她的话,仿佛像是轰天雷,轰得一声震得他的耳朵发鸣,脑袋无法思考。   她说什么?!她怀孕了?那是真的吗?   “是吗?那天妳明明跟我说不是,怎么这下又是了?!”凯文愤愤的说道,语气里有着马洛琳从没听过的讥讽。   好吧,算是她咎由自取,自作孽不可活。   谁叫她当时为了捍卫脆弱又可笑的自尊心,不惜对凯文说谎,现在可尝到报应了。   他不会再相信她的话了...... 第155章 妳要怎样才懂   那天,马洛琳在医院的妇产科里撞见凯文和谭伊莉,因为她误会了谭伊莉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认为凯文背叛了她,她才会口不择言的说出孩子不是凯文的。   结果,现在她尝到苦果,鼓起勇气向凯文坦诚一切,他却是再也不会相信她了。   “那天,是我误会了你和谭伊莉,所以才会对你说出那样的话来。后来,谭伊莉来找我,才让我明白真相。”马洛琳喃喃的说道,一面不安的望向凯文。   他伫立在落地窗前,双手插在口袋里,背对着她不发一语,完全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绪。   外面的雨势更大了,哗啦啦地在落地窗上汇聚成一片水幕,让她连凯文映在玻璃窗上的身影几乎快看不清。   “那妳为何不跟我解释清楚?妳宁可躲到这里来,也不愿面对我,是吗?”   “凯文,我很抱歉。”她诚挚的说,不求凯文能谅解,但是她自觉欠他一个道歉。   “我真的很抱歉,虽然已经不能改变什么,但是我想我该说声--”马洛琳的话没说完,就被凯文粗声粗气给打断。   “妳这个笨女人!骄傲自私又自大的傻瓜!妳真以为我知道妳有了我的孩子之后,我还能假装若无其事?我还能跟别的女人走入结婚礼堂吗?我如何能在上帝的面前对别的女人发誓,说出‘我愿意’?!”   凯文的怒气再也压抑不住的渲染开来,他转过身的对着她怒吼着:“我不能!我当然不能啊!妳这个自私自利又自傲的笨蛋!妳他妈的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爱妳?!”   “我爱妳!妳这个笨蛋!我爱妳!我爱妳!”他连连说了十几次的“我爱妳!”,直到马洛琳的泪水糊了双眼,迷濛得什么也看不清楚。当她发觉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扑进凯文的怀里,揪着他的上衣痛哭不已。   凯文顺势接住了马洛琳,紧紧的将她搂在怀里,不断的亲吻着她的头发,再也不放开。   “天啊,妳怎么能如此的折磨我呢?若妳不告诉我,是不是我永远也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了?”   马洛琳还是闷头像个孩子般哭泣着,尽情的释放她积压许久的情绪。   “妳真的是够狠心的,跑到这里躲起来,整个纽约没人知道妳在哪里。若妳没打那通电话给我,恐怕我们就真的要错过彼此一辈子了,不,是一家三口失散一辈子。”   他的话,虽是责备,却也甜蜜。   凯文捧住了她的脸,用手指将她的眼泪抹去,然后亲吻着她的唇,低喃:“妳真傻。”   马洛琳抬起手圈住凯文的颈子,用力的回吻着他,直到他们都缺氧了才放开彼此。   她抬手擦干泪水,望入那双她此生所见过最湛蓝的眼睛,说:“你该谢谢凯瑟琳,是她劝醒了我。”   凯文略为惊讶旋即动容的弯起一抹笑意,打趣的说:“看来我当年没追她是对的,这样我才能经历一段如此惊心动魄,比起好莱坞电影还要精彩的爱情。”   虽然,她听过凯瑟琳版的故事,但是对于凯文当年,对凯瑟琳的感觉却还是很好奇,她想听听凯文版的故事是如何。   “坦白说,你当年......到底有没有对凯瑟琳动心过?”   “我如果老实告诉妳,会有什么奖励?妳知道,不是每个男人都有胆对老婆说起旧情的。”   “老婆?!谁是你老婆啊?我可是什么都没有答应你喔。”对于老婆这个名词,她可不依。   “妳都有我的孩子了,还能不是我老婆吗?好吧,忘了我们身为观念进步,思想开放的纽约人,唯有这件事,我很守旧的。要我眼睁睁看妳带着我的孩子离开,我连男人都不是了!”   “你别岔开话题,说,你当年到底有没有对凯瑟琳动心过?”   “不,我不会说的。在妳没有展现出妳的奖励和诚意之前,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凯文打定主意要赖皮,她也拿他没办法。   于是,她只好勉为其难的附在凯文的耳朵上,对他喃喃低语说着她的奖励。   “哇,听起来还挺有诚意的嘛。但是,亲爱的,我怕妳会太累,以妳现在的身体情况,把妳累倒在床上不是一件好事喔。”   凯文搂住马洛琳的纤腰,窝进柔软的沙发里缠绵。对他而言,这才是此刻最要紧的事。   外面的雨势间歇,屋内壁炉的火燃烧着,偶尔发出噼啪噼啪的细微声响。凯文拥着马洛琳相依相偎的窝在沙发里,望着姿态多变的火光,马洛琳问了和谭伊莉见面后就一直很挂心的事。   “凯文,关于谭伊莉的事,你到底有何计划?我听她说你已经安排好让她和她的男友私奔,是真的吗?”   “嗯,我确实已经安排好了,就等时机成熟。”凯文说道,然后看了一眼马洛琳的若有所思的表情。   “怎么了?”他伸出手,抬起她的脸面对着自己,“妳在想什么?怕我改变心意?”   “不是。”马洛琳淡淡的说道,轻轻挣脱他的手,转头调回视线落在火光上。   唉,若谭伊莉说的都属实,那么让凯文一意孤行的执行他所谓的“私奔计划”,岂不拿他的安危在开玩笑。   纽约,这个有钱好办事的大杂烩,还有什么不可能发生。   马洛琳的沉默在此刻显得不寻常,凯文盯着她的严肃侧面线条,不明白她的脑袋瓜里到底在烦恼什么。   是担心他和伊莉的婚事吗?   还是......她对于回到自己的身边的决定又开始犹豫不决。   “马洛琳,老天,帮个忙,告诉我妳在担心什么?”   “我在想......或许,我们不一定要立刻复合。”   “妳说什么?!”   这女人到底在想什么?不要立刻复合是啥意思?   难不成要叫他眼睁睁看她再度离开自己吗?   凯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脸色一沉,蓝眸立刻冷了好几度。   “妳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转头,望着脸色拉黑的凯文,抬手轻抚着他刚刮完胡髭的下巴,浅笑低语的说:“亲爱的,我想我有更好的点子。”   噼啪噼啪,干柴爆裂的声响让整个空间平添一丝的热闹。 第156章 金屋藏娇   两年前   凯瑟琳第一次见到这间屋子时,便情不自禁的爱上它。   一栋滨海而建的单层别墅,静静的伫立在绿树环抱中,低调而不张扬的存在着。   那天,午后的阳光,斜斜的透过两侧茂密的绿树叶缝间撒下,在屋顶上形成点点光影。门外花圃里的各色花朵,摇曳生姿,仿佛在欢迎着她这个即将入住的客人。   “这里好美啊,”凯瑟琳忍不住赞美,嘴角的笑意在看到房子后便再也收不起来,“你没说错,这里环境的确很优美。”   她微笑的回头对着两手提着行李的亚伦说道。   “等会儿,妳进去后,我再带妳四处晃晃,妳将发现还有更美的地方。”他边说,放下行李后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来。   见凯瑟琳有点不信,亚伦再次强调:“真的,等下妳就知道了。”   门开了,迎接她的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海景。   整片墨西哥湾蔚蓝的海水与白色沙滩映入她的眼底。   凯瑟琳惊呼一声冲向前,来到客厅的落地窗前,眼睛则贪婪的想把眼前海天一色的美景吃下肚。   雪白光洁的白沙,从窗外一路延伸出去,直到没入湛蓝的海水里。海水的蓝则是由浅至深,直到远方和晴空相连之处。   这海阔天空的美景,当真是她疗伤的好地方。   理解到这一层,凯瑟琳总算明白亚伦的苦心安排,和他为何执意要将她带离旧金山。   她可以在这儿待得很好,无忧无虑的恢复心理创伤。   凯瑟琳转头,正好对上亚伦的目光,柔声的说:“谢谢你,亚伦。”   他靠向前,伸手用指节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说:“别说这些。”然后,依依不舍的垂下手,带走了她的失落。   “来吧,我先带妳去妳的房间,等会儿再去沙滩逛逛。”他掉头,朝向通往客房的走廊比了比。   他,真的遵守着对她许下的诺言,不再轻易地碰她了。   即使,凯瑟琳刚刚从那双绿色眼眸里,瞥见熟悉的火花,一闪而逝。   来到客房门口,亚伦握住门把将门推开,映入眼底的是间设计偏向女性化的房间。   里头的壁纸用的是粉色调,间隔着粉蓝色的直条纹。一张金铜制的四柱大床挂着白色蕾丝纱帐,大床上面罩着粉底蔷薇花的床罩,化妆台、书桌、椅子,都是成套的设计,典雅又有品味。   浴室内采独立的卫浴设备,爪形大浴缸,淋浴间,大型洗手台,墙挂式吹风机等等,各项设备应有尽有。   “这里原来只有我一个人在住,上个月我找人整理翻修了一下这边,希望妳会喜欢。”亚伦双臂交叉倚靠在浴室门框上对她说道。   那满不在乎的表情,仿佛他只是在闲聊件没什么了不起的事。   而凯瑟琳被这一切,为她所准备的这一切,震惊到无法言语。   这些,都是为了她作的。   从小到大,从没有一个人如此为她设想过。   她抹去迅速滚出眼眶的泪水,不料,越是想压抑越是压抑不住,泪,反而越掉越多。   亚伦见状,立刻赶到她身旁,安慰着:“嘿,别这样,妳不喜欢这房间吗?”   “不,我只是......太高兴了......”凯瑟琳笑着抬手抹泪,语音破碎的解释。   “别哭,凯瑟琳,我做的这一切不是为了要害妳落泪。”他有点手足无措的,伸出的手到半途硬是拉回摆好在身体侧边。   幸好,此时亚伦的手机响起,暂时解救了他。   他看一眼来电显示,脸色突然一沉,对凯瑟琳比个手势便走出房间去接听电话了。   亚伦回来了。   她,身为亚伦的未婚妻却不知情。   这让朱丽安很不高兴,尤其是从八卦消息散步最快的茶会里听到时,她只能尽量隐忍内心的怒气,还要假装她的宽容大度,体会男人都是以事业为重的动物。   “我说妳啊,就是对亚伦太放纵了,妳最好留意一下。”同伴浅笑低语的说道,端起精致的骨瓷茶杯抿了一口红茶。   同伴看似通风报信,实则窃喜在心。   朱丽安内心的愤怒值无疑又升了一级,从她社交圈的女伴口中得知亚伦的消息,等于全达拉斯的人都知道她管不住亚伦。   这不仅让她脸面无光,也让她很受挫。   “妳知道,男人就是到处忙事业嘛,我总不好过问太多,搞得我很不信任他似的。”朱丽安不甘示弱的进行温柔的反击,咬一口眼前做工细致的法式点心,但她的目光却一点也不温驯。   毫无所觉的女伴继续嚼着舌根,说:“我听乔治提起,前阵子亚伦找人整修了加尔维斯顿的房子,刚巧接装潢设计案的就是乔治的朋友,真巧。”   朱丽安端起和茶杯成套的骨瓷茶壶,缓缓的添注茶水到自己的杯里,说:“那还不是我叫亚伦找人整修一下,房子远在海边,内装已经好久没换新了。想不到,他的动作还真快。”   她放下茶壶,轻巧的端起茶杯,宝蓝色的眼睛从杯缘上方发着摄人蓝光,盯着对方:“珍方娜水疗中心问我金钻会员推荐的事,我还没答覆对方呢。”她轻笑,故作烦恼姿态,“都不知道该推荐哪位姐妹好?”   珍方娜水疗中心的金钻会员资格,背后代表的不只是昂贵,更是达拉斯名媛社交圈内一种与众不同的身份象征。   对面的女伴面露难色虚弱的微微一笑,显然也听出朱丽安的弦外之音;关于亚伦的八卦就到此为止。   餐后,朱丽安忍不住拨了电话给亚伦,响了好几声后才听见他怏怏不乐的语气说道:“妳有什么事吗?”   还能有什么事呢?   她压下亟欲爆发的怒气,勉强自己的声音听来轻快些:“嘿,你何时回来的?怎么都没有告诉我?”   见亚伦沉默数秒没有回答,她只好使出杀手锏:“明天晚上六点到我家,爸爸要见你。”   他在电话那头迟疑了一下,然后才答道:“好,我会准时过去。”   挂断电话后,朱丽安的心头不免蒙上一层迷雾。   难道,刚刚听到的八卦是真的?   亚伦真的找人整修了那栋海边的房子?   为什么?   满腹疑惑的朱丽安,渐渐在脑海里浮现了一张脸,该不会......和她有关?   女人的直觉,此刻像根针刺着她的心。   谁都不能抢走属于她的东西!亚伦是她的,那个不要脸的**最好明白这一点。   讲完电话后,亚伦一转身便看到凯瑟琳站在身后,若有所思的凝望着他。   “怎么了?房间妳还满意吗?还有缺什么东西?我可以叫人帮妳准备来。”亚伦唠唠叨叨的说着,企图想遮掩掉刚才那通朱丽安打来的电话,所引起的不耐。   “没什么,”凯瑟琳摇摇头,再度对他报以笑容,“我什么都不缺了,真的。”   “那好,每隔一天会有钟点打扫的清洁工来做清扫,附近不远处有间超级市场,日常用品杂货都能在那里买到。至于费用嘛......”他走向她,在她面前停下,从皮夹里掏出一张卡片递给她,“全都用这张卡片来支付吧,我把它留给妳,应该足够支付日常开销。”   “不!亚伦,不,”凯瑟琳没有接过手,她反而挣扎的后退,“不,我不能收。我已经住在这么好的地方,我不能再拿你的卡片。”   他没料到竟然会被她拒绝得如此彻底,因而有点儿恼怒。“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能帮助妳。”   她猛烈地摇头,神色坚定不移的说:“不,亚伦,若你要我安心的住在这里,就不要逼我收下你的钱。”   凯瑟琳的态度坚定,令他也莫可奈何。   亚伦何尝不明白她那倔强脾气,一旦拗起来,五匹马都不见得能拉得动她。   他叹口气,不再勉强她。   “要知道,达拉斯有多少女人排队等着收我这张卡,而妳,竟然拒绝。”亚伦收起卡片,哑然失笑。   接着,他往客厅走去,示意凯瑟琳跟上。   拉开落地窗,一踏出屋外,细白柔软的沙,立时将她的脚给吸了下去,白沙粒粒渗入她的凉鞋,搔得脚底板痒呼呼的。   “哇,我是第一次住在离海边那么近的房子呢。”   海天一色的辽阔景致让她打开心胸,忍不住淘气的冲到岸边,脱去凉鞋卷起裤管,开心的踩起浪花来。   亚伦远远望着逐浪踏花的凯瑟琳,第一次打从心里觉得自己总算做对了一件事,他把凯瑟琳带离旧金山来到这儿是正确的决定。   他下定决心,要好好守护凯瑟琳,不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   那段过去,就该让它尘封,不再提起。 第157章 老狐狸的对决   尼尔和艾夫死了。   那混帐两兄弟的尸体,双双在雷诺镇的高级酒店套房里被发现。   现在,当地警方还在做些解剖调查,尸体尚不能领回,得等调查告一段落后,家属才能领走。   马汀说找到史都华了,他死在自家公寓里,现场已经围上黄色警戒线,全是警调人员。   死亡原因不清楚,静待警方的调查结果。   马汀提醒他,警方可能会需要传唤他询问案发当时的一些细节,毕竟这两件案子的发生时间非常接近,而且都和他有关系。   亚伦倒不担心所谓的“不在场证明”,毕竟案发当时他都和凯瑟琳在一起,他们人在加州,离德州远远的。   令他烦恼的是,该如何告诉拜伦两兄弟死亡的噩耗呢?   落地窗打开来,凯瑟琳脸色红润,气息微乱的走了进来,看她的样子应该在海边玩得很开心。亚伦很想给她个拥抱,顺便从她的怀里吸取一些慰借,但是,现在他的碰触只会吓着她。   “嗨,玩得还开心吗?”他说道,意外的发现自己声音的暗哑。   果然,敏感如她,发现了他的异状。   “亚伦,你怎么了?你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凯瑟琳的目光搜寻着他的脸,关切的神情溢于言表。   “没事,妳不要瞎操心。”他看看她,然后像是逃避什么似将目光挪开,“我还有事要赶回达拉斯,妳就安心在这里住下,过几天我会再来看妳。”   说完,不等她回答,亚伦就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到底怎么了?刚才瞥见亚伦的脸色很差,还露出未曾有过的落寞和疏离。   凯瑟琳虽然满腹疑惑,却对亚伦的失常毫无头绪。   达拉斯   朱家豪宅   进入私人车道后,迎面而来的就是那座耸立在前方有着五层楼高的南方式大宅,高挑的圆形拱廊,白色气派的大廊柱,衬托得整个建物气派非凡。   绕过宅邸前方的车道,亚伦停在门口时,立即有管家从屋内走出来,帮他停车。他向管家点头致意,便往屋内朱朗宁惯常待的起居室走去。   “亚伦,”是朱丽安,在他接近起居室时叫住他,“你这几天跑去哪儿了?从你出院后就不见人影。”   这话,她说得听似委屈,却也有点责备的意涵在内。   他不想惹恼朱丽安,可是也不愿意对她交代行踪,何况,这里头还牵涉到凯瑟琳。   他必须保护她,不让凯瑟琳曝光。   于是,亚伦换上他向来的招牌笑容,对朱丽安说道:“没什么,就是一些公司的事情需要处理而已。”   他轻描淡写的态度,越发让她感到疑惑。   他,到底在隐瞒什么?   她已经私下偷偷派人去查,这几天,亚伦都待在加州旧金山。据她所知,亚伦的分公司是在洛杉矶,而非旧金山。   事有蹊跷,朱丽安却隐忍不发,只是微笑的对亚伦说:“喔,没事就好。快进去吧,爸爸在等你了。”   朱朗宁背着手,面对窗外站立,他的神情遥远,整个人仿佛浸在某种沉思里,令人生畏而感到有距离。   亚伦进入起居室,碰巧就是见到这样的情景,他深呼吸换口气,然后出声唤道:“朱伯伯,”尽管,他早已心知肚明,这场会谈不会太好过,朱朗宁已经透过公开的股票市场购入近百分之二十的股权,进入董事会只是迟早的事。   但是,基于狄家和朱家的世交感情,亚伦基于礼貌还是对朱朗宁保持一定的尊重。   “你来了,坐吧。”朱朗宁转过身,神情和蔼如常,若不是了解他的为人,恐怕会被那表象给欺骗。   朱朗宁是只老狐狸,而且是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老狐狸。   “这几天丽安找不到你,都快急死了,怎么上哪儿去,也没跟她说一声呢?”朱朗宁在沙发上坐下,从沙发旁方桌上的雪茄盒里,拿出一根雪茄来点上,吸了口气后缓缓的吐出。   顿时,雪茄的烟雾弥漫,让朱朗宁的老脸半掩在烟雾后,令人难以捉摸。   “没事,就是去处理了一些公司的事,从我车祸后住院那些天,公司里累积了一些悬而未决的事待处理罢了。”亚伦一派轻松的应答,不让朱朗宁看出任何异状。   “那是自然,我想,你一个人独撑着迪恩斯家族集团的企业,真是难为你了,我相信拜伦一定很为你骄傲。”   两人交谈至此,都还只是表面上的浮泛之词,不痛不痒,也无关乎今晚朱朗宁找亚伦来的目的。   突然而至的静默,像条隐形的河流缓缓的、无声的滑过两人之间。   朱朗宁又吸了一口雪茄,重重的吐气后说道:“朱伯伯今天找你来,就想跟你问清楚,上次我跟你提过的事,你考虑得如何?”   前次在朱丽安的生日宴会上,朱朗宁曾经提过要亚伦娶朱丽安的事,还说两人结婚后,迪恩斯集团向银行贷款的那笔巨额贷款,便能以无息的方式来分期偿还。   当时走投无路的迪恩斯企业,唯一肯借款给他们的便是朱家的银行。那时,急需用钱,亚伦没有深思熟虑后便跟朱朗宁借款解危,想不到背后等着他的竟是这样的局。   他隐忍下不满的情绪,无视于朱朗宁所埋下的深坑,声音平板的说道:“朱伯伯,很抱歉,我不能接受您的好意。”   果然,朱朗宁如他所料的,重重摁熄了雪茄,留下一截被拧弯的雪茄在烟灰缸里。   “怎么?难道是我们朱丽安配不上你?还是你嫌我开出的条件不够好?”   “不,”亚伦急忙的解释,“不是的,而是我不能娶她。在迪恩斯家族的经济危机尚未解除前,我没有心思放在别的事情上。”   “这不成问题,我说过,只要你们小两口结了婚,你们狄家的事自然就是朱家的事,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危机。”朱朗宁再次强调他上次的提议内含的“好处”。   他不懂,这么大好的机会,为何亚伦这小子要一直向外推?   除非,这小子心里另有打算?   “你老实说,对于朱丽安,你到底有何想法?”   朱朗宁蓝色的双眼,紧盯着亚伦,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微小的变化。   某种尖锐的沉默在两人之间逐渐凝结,亚伦回视着朱朗宁的目光,心里却盘算着该如何回答这个锋利的问题。   若照实回答,恐怕会伤了彼此的和谐。   若虚情假意的回答,怕是三两下就被拆穿,只会让场面更难看。   亚伦不愿意让凯瑟琳曝光,尽管她才是他不肯和朱丽安踏上教堂礼坛前的主因。   “我和朱丽安的事,是否与您巨额购入大量的迪恩斯石油企业的股票有关?”   终究,他还是沈不住气,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亚伦想弄明白,朱朗宁选择在这种敏感时机大量购入狄家企业的股票,究竟有何目的?难道,真的如他内心所想的,是某种报复行动?   朱朗宁倒是没料到亚伦会突然话锋一转,问到这件事情上头。   不过,那本来就是他出手买狄家企业股票的动机之一,没什么好对亚伦隐瞒。   “没错,那只是原因之一,其次是石油业现今虽然萧条,受到金融海啸影响的缘故,呈现疲软的态势。不久之后,石油资源越来越匮乏时,就是它翻身的时候。”   朱朗宁不愧是金融圈长年闯荡下来的投资者,对于一个产业的获利分析往往向后看个五年、十年的发展变化。   现今受到金融海啸冲击的石油业虽然看似疲弱,但是,越来越枯竭的石油脉矿却也体现另一种趋势,日后这类天然资源只会越来越珍贵,物以稀为贵。   而另一层朱朗宁没说的原因是为了他的宝贝女儿,只要是女儿想要的,他都会想尽办法弄到手,哪怕是一段硬生生折断来的感情。   谁教他老来得女,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是无限宠溺。   对朱朗宁来说,只要是钱能解决的事,都不是问题。但他却忽略了,感情的事,偏偏是用钱无法解决的。   上帝造人,让人有自由意志,唯一不受任何限制的自由意志,却是金钱所难以撼动。   “既然如此,我更不能和朱丽安结婚......”   “你说什么?!”   朱朗宁大怒,不理解亚伦为何口出此言?   亚伦从沙发站起身,走向窗户边,望向窗外后几秒,然后转过身来面对朱朗宁,此时他的神情变得严肃且锐利。   “朱伯伯,您选在此时大量购入股票,虽然有您刚才说的市场客观因素,但其实还有另一个私心的理由,”亚伦说到此,刻意顿了顿,然后说:“利用购股变成迪恩斯石油企业的最大股东,在董事席次上占了优势,就能控制董事会,迫使我屈服......”   他走上前,目光炯炯的盯着朱朗宁,一字一句的说:“若我不从,您是否就打算剥去我的职务,让我离开董事会?”   亚伦的话,自然是引起了朱朗宁极大的反应,他没料到这小子竟然立刻看穿他的伎俩,也没料到这场对质会来的如此之快。   过去,他总认为亚伦会对他言听计从,毕竟两家的世交渊源深厚,早在两个孩子年纪尚小的时候,他和拜伦已经有一致的默契。   他并不看好拜伦那两个前妻所生的昏庸儿子,反而比较看好玛丽这个续弦所带来的孩子,虽非拜伦的亲生骨肉,却是自小争气得很。   曾几何时,他一路看着长大的男孩,变得开始不像他所熟悉的模样了。   他摸不透眼前的这个亚伦,这小子变了,变得陌生,难以掌握...... 第158章 决裂   掩上门,亚伦脸色抑郁的离开朱朗宁的起居室。   他明白,从此刻起,朱朗宁这老家伙必定会动员他在狄家企业董事会内的权力和影响力,发动“政变”。   而他所能做的,就是将狄家产业所可能遭受的伤害,降到最低程度。亚伦抬手捏了捏发紧的眉心,他从未像此刻般感到疲惫。   “亚伦,”朱丽安从走廊的另一头过来,逮住他,“你和爸爸谈得如何?”   他瞧见她的脸色布满少见的担忧,她是在......担心他?   对于朱朗宁的所作所为,朱丽安是否全数知情?或者,她也是被她父亲给蒙在鼓里?   亚伦凝视着朱丽安,吞咽了一下他的迟疑,犹豫着该如何告诉她实话。   尽管,他明白,那不会是她想听到的。   “朱丽安,我很抱歉。我没有办法和妳结婚,我--”他未说完的话,被她伸出手给挡了下来。   “别说了,我明白。”她那宝蓝色双眸牢牢的锁住他的目光,语意坚定的说:“现在还不是时候,我知道。我可以等你,我愿意等下去。”   不!   不是这样的,这他期望的情况不同。   他该如何让她死心呢?   哪怕是天荒地老,他都不会和朱丽安结婚。   在他决定接回凯瑟琳时,亚伦已经明白自己的抉择,他会守护在凯瑟琳的身边,终生不娶。   哪怕最后和凯瑟琳没有结果,他也绝不会丢下她一个人。   这些心思,他当然无法对朱丽安实话实说。   他不能冒险让凯瑟琳被发现,一旦朱丽安知道了她的存在,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端来。   “不,朱丽安,妳听我说,”他拉下她的手,然后伸手轻抚着她的脸颊,低声安慰道:“别等我,我不知道狄家的财务问题要拖去多少时间,妳明白它不是短时间内就能解决的事。”   “不,我不明白。亚伦,我不明白,为何你不接受爸爸的提议?只要你娶我,所有的财务问题都能解决。”   她的目光不再因为亚伦的轻抚而显得温柔,相反的,那双蓝眸里泛起某种难解的冷意。   朱丽安后退一步,神色黯然哀戚的问道:“亚伦,你是不是有了别的女人?”   她的话突然让亚伦心头一惊,难道,她发现了凯瑟琳?   “不,没有的事。妳在胡说什么?”他急忙的否认,但是软弱的语气却无意间泄露出他的心虚。   “亚伦,你变了。”朱丽安泛起一抹扭曲的冷笑,声音满含怨气的说:“天下掉下来的好处你不要,你宁可被爸爸赶出董事会也不肯答应他的条件,若你不是傻子,就是你的心里已经有了别人。而我不相信念大学年年拿奖学金的你会是个利益不分的傻子!”   “妳、妳知道朱伯伯对狄家做了什么事?”他吃惊的问道,没想到她竟然都知情。   “当然。”朱丽安嘴角噙着淡淡的苦笑,眼中泛起闪闪泪光,“因为......是我要爸爸那么做的!”   她的话震惊了他。   朱丽安,妳居然怂恿妳父亲做出如此卑劣的事,为什么?!   亚伦低吼一声,上前握住朱丽安的手腕,强迫她仰头看他:“妳疯啦!为什么妳要这样做?!这样搞垮狄家对妳又有何好处?!”   “你放手,狄亚伦!你弄痛我了!快放手!”朱丽安不停挣扎扭动着,碍于他人还在朱家,亚伦只好愤愤的甩开她的手。   “哼,我不懂,这样对付狄家妳究竟能有什么好处?!”   “亚伦,你真傻。难道你看不出来,我要的东西很简单吗?我要的东西就是“你”!从来我要的就只是你!”她嚷道,恨着眼前的男人不懂她的心。   “可我不是个物品,不是说要就要,说扔就扔的。朱丽安,妳不明白很多事情是勉强不来的。”   感情是不能勉强的,这句话差点脱口而出,硬是被他吞下。   亚伦明白,此时此刻不能让朱丽安再把焦点转向“他是否有别的女人”这点上,那太危险了。   “哼,或许对别人是如此,对我却不然。”她口气依旧强硬,一手轻轻揉着刚才被亚伦握疼的手腕发红处。   亚伦见状,目光顿时一软,他从来就不曾欺负过女生,更何况是眼前这位自小娇生惯养的朱丽安。   他放低姿态不再和她硬碰硬,反而换上柔和的语气对朱丽安说道:“看来,今天我们都累了,改天再谈吧。总之,我已经拒绝朱伯伯的提议了,再见。”   亚伦转身要走,却让朱丽安赶上前拦住,他挑起一道眉纳闷的看着她。   “等等,亚伦,”她嘴唇颤抖着,低喃且艰难的说:“难道,我们......我们真的不可能了吗?”   那双平时总是意气风发,充满傲气的蓝眸,此刻是如此脆弱不堪的凝望着他。她那张精致的脸孔,难得没有一丝娇气,这样的朱丽安,模样很是楚楚可怜。   亚伦并非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何况对方是他自小就认识的女孩。   只是,有些事现在做或许旁人看来是残忍,当事者不见得能谅解,但是,不做对的事,就怕日后更难收拾。   “朱丽安,我......”他无奈的叹口气,语意却是坚定的对她说:“我真的很抱歉。”   然后,亚伦闪身从她身边大步离去。   而朱丽安也只是退到一旁,并没有再拦住他...... 第159章 被迫下台   时间来到朱朗宁进入董事会后,首次召开的董事会议,果然如亚伦所料,动用董事会过半数次席优势,决议迪恩思企业集团执行长变动案,由曾任某大品牌的石油公司的执行长来接任亚伦的职务。   解职令当日即刻生效,换句话说,亚伦被迫下台,离开他父亲拜伦一手建立的石油王国。   会议当天,亚伦并没有出席,反而是前往拜伦所住的疗养院探望他。   他并不想和拜伦谈公司的事,那只会让老人家担忧,而拜伦的病况越来越糟,亚伦只希望在他父亲所剩不多的日子里,平和安详。   探望拜伦后,马汀约他在两人常去的酒吧碰面,顺便跟他报告公司里的最新近况。   亚伦推开酒吧的大门走进来,正巧见到马汀打算再点一瓶老虎啤酒,他朝酒吧老板点点头,示意他也要来一瓶。   “嘿,你等多久了?”   亚伦在马汀身旁的空位坐了下来,此刻酒吧没什么人,显得冷清空荡,只有吧台上方的电视重播着昨天的球赛。   “还好,没多久,刚看完前三局的德州游骑兵对辛辛那提红人。”马汀目光不离那台电视机说道。   “我的天,比分如何?”   “老样子,前三局没起色,依旧零比零。”马汀说着,语气里明显少了平时聊球赛时的兴奋。   啤酒来了,亚伦拿起啤酒杯大大的喝了一口,然后一抹嘴巴上的啤酒泡沫后说:“妈的,上一场比赛你看了没,那真是输得一塌糊涂,简直就是德州之耻,害我差点把电视给砸了。”   看亚伦若无其事的聊着棒球,马汀突然整个人转身过去面对他,将早上拿到的报纸压住,沿着酒吧的台面推到亚伦面前,啐道:“你他妈的脑子正常不?都被赶出董事会,还有心情和我聊棒球?!”他用手指敲了敲报纸,发出叩叩声,“今天早上的报纸你看了没?那整篇评论让人看了不禁莫名其妙,还一肚子火!”   亚伦瞥了眼那报纸,并没有拿起来看,相反的,他端起啤酒杯咕噜噜的喝下一大口。   “我早就知道了。”他耸耸肩满不在乎的对马汀说道,接着又喝下一口啤酒,看亚伦如此淡定的态度,马汀反而淡定不了。   “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报纸上说的莫非跟你上次拒绝朱老头的提议有关?”   “答对了。”   “该死的。有点脑袋的人,都不会把天上掉下来的金块往外推!唯独你,竟然把大好机会给扔进垃圾桶里,现在可好啦,被撵出董事会不说,还被拔掉执行长的职务。”   见亚伦默不作声,马汀内心里的火无不打从一处来。   “朱老头这样赶尽杀绝,你真的无所谓吗?”   “不。打从朱朗宁开始大量购买股票时,我就已经料到他很可能会这么做。我并非无所谓,而是有所准备。”   “那你打算如何反击?总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狄家产业也跟着毁在他的手里吧?报上提到,朱家银行打算催告迪恩斯集团还款,若逾期不还,他们要对法院提告,并且要求假扣押以防迪恩斯集团脱产。”   马汀说完,喝了口手中的啤酒后又说:“我敢打赌,朱老头一定会逼你走上绝境,谁叫你不娶他的宝贝女儿,害他在德州脸面无光。”   亚伦还是一派悠闲的,拿起啤酒杯和马汀的碰了碰,然后才慢条斯理的说:“其实,我有个计划,不过嘛......可能会需要你这位耶鲁法律系高材生帮点小忙。”   他并非束手无策,而是要低调的、令人出其不意的情形下来执行他的计划。   侧耳倾身听完亚伦所说的计划,马汀立刻大惊小怪的低声嚷道:“可恶,我早该知道,你说的“小忙”一点都不小!”   “没办法,现在只有你能进得去我的“前”办公室里。找到那份拜伦的委任书,这样我就可以请律师协助进行资产切割,让狄家的财产和迪恩斯集团切离,避免遭受拖累。”   他还要大量抛售手上的持股变现,如此一来,最终朱家银行顶多只能扣押迪恩斯集团大楼和某些在集团名下的资产,而非整个狄家的私人资产全数被牵累。   拜伦现在已经是半昏迷状态,所以亚伦只能依赖当初存放在办公室里保险箱内,他父亲于几年前所写下的委任书来进行这些事。   而他,既然已经被解职,肯定靠近不了集团大楼半步,这时就需要“内神通外鬼”来拿到那份委任书。   马汀不得不认同亚伦的计划,那确实是可行的办法,而他只要利用还能在集团大楼内自由走动的法务特助身份,来帮助亚伦即可。   “对于朱丽安,你到底是怎么打算?那女人可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放过你,你应该很明白才是。”   他当然知道朱丽安不会那么容易就善罢甘休,只是当前,他也不敢轻易的让凯瑟琳曝光,即使是对象是马汀。   “嗯,我知道,我会留意的。”说完,他就不再多说什么,静静的拿起酒杯将剩下的啤酒全数喝尽。   他似乎在隐瞒什么不肯说,马汀心想,即使看出了亚伦的异样,他也不当面戳破。   要知道亚伦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他自有别的门路,何况他太了解亚伦的个性,当他不想说的事,即使拿枪抵住他的头,他也决不会吐出一句话来。   “那就等我的消息吧,我这就回办公室去拿委任书。”说完,马汀留下亚伦一人,独自离开酒吧。 第160章 秘密行动   离开酒吧后,马汀用他的加密手机拨了通电话出去。   “喂,是我,帮我查个资料。”   “要查什么?”对方问道。   “狄亚伦在加尔维斯顿的别墅里,藏了什么东西?”马汀匆匆的交代着。   “亚伦?联邦调查局何时把他列为调查对象了,我怎么不知道?”   “不,是我把他列为调查对象,行了吧?少废话,你到底要不要帮我?”   “除非你说清楚,否则恕难从命。”   “可恶,我早该知道你他妈的难搞!好吧,我就讲一次,你听清楚了。”于是,马汀把亚伦得罪朱朗宁的事,和朱朗宁所采取的报复行动简要的说给对方听。   “哇,我敢说,亚伦肯定藏了个天大的秘密,要不他哪会愿意和朱朗宁撕破脸?”对方听完马汀所述,吁了口气,立刻决定与马汀站在同一阵线上。   “是不是?我就说事有蹊跷,肯定有内幕。”   和对方随意聊了几句后,马汀结束通话,此刻人也已经回到迪恩斯集团的办公大楼。   他轻易的通过了一楼大厅的安检,然后准备搭乘电梯直达顶楼的执行长办公室。   那曾是属于亚伦的权利中心,现在,却已易主。   新任的执行长要下周才会到职就任,此刻执行长办公室内应该是空无一人。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不让他的卧底身份提早曝光,马汀转而按下电梯来到地下楼层的清洁室。   那里是清洁工人放置清洁物品的储藏室,里头有两套清洁人员的制服,和一台清洁推车。   马汀悄悄的避开摄影机,进入清洁室,套上清洁人员的制服,戴上和制服成套的鸭舌帽,将帽檐压低。随手抓了几件清洁用品和抹布,放在推车上,然后搭乘货梯来到顶楼的执行长办公室门口。   办公室门外,还有执行长原来的助理苏珊,她正在听着网路广播,一边上网一边低低的哼着歌曲,完全没有留意到马汀。   苏珊瞥了一眼清洁工人的制服,眼睛立刻回到电脑荧幕上,说道:“门没锁,你进去记得把垃圾通通清出来倒掉,星期一新的执行长就要来这间办公室。”   马汀含糊的应声,然后随手拿了抹布和清洁剂便进入办公室内,虚掩着门。   很好,目前看来还挺顺利的。   他小心的从口袋里拿出橡胶手套,戴上后来到保险柜前,按照亚伦告诉他的密码,快速的在电子键盘上按着数字。   哔一声,电子密码锁解开了,马汀侧耳倾听着办公室外的动静,一面动手轻巧且快速的翻找着拜伦的委任书。   有了,他立刻将委任书放进怀里,不料却听见苏珊在门外说道:“董事长,您怎么来了?”   董事长?!莫非是朱朗宁?   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马汀快速的打量着办公室,不,这里没有适合他躲藏的地方,况且他的清洁推车还在办公室门外。   他现在的身份是清洁工人,只是,如果可以不和朱朗宁面对面的碰上自然最好。   毕竟,他刚才并没有易容,仅仅是换了服装而已,那很容易暴露出他的身份来。   “里头有谁在吗?怎么清洁推车会放在门口?”   “喔,是清洁工人正在办公室内清扫,还是我叫他先离开?”   “嗯,不用了,既然在打扫就让他做完吧,我晚点再过来。”   朱朗宁匆匆交代了几句,人便离开了。   马汀轻轻吐出一口气,这突如其来的插曲,差点吓到他。   他将委任书收好,然后把保险柜内归回原样,再走到垃圾桶旁,将里头的垃圾收集起来,离开现场。   “都弄好了?”苏珊头也不抬的问,只见马汀随便含糊的应了声,便推着推车搭乘电梯,回到地下楼的清洁室去。   此时,手机无声的震动一下,马汀拿起手机来看,是搭档传来的加密简讯。   --加尔维斯顿有日常活动   嗯哼,这倒有趣了,平时不外借的别墅,亚伦此刻人在达拉斯,那里竟然会有日常活动?   看来,亚伦真的藏了某个秘密,而且还是“活动的”。   马汀收起手机,心里已经有了个主意。   他要弄清楚,亚伦到底瞒了他什么事?   德州 加尔维斯顿   这是个适合人类居住的住宅区,但,这区的高房价却不是为了像他这种人而设计的。   二等公民的西班牙裔美国人,是没有资格去幻想居住在这儿,享受那壮阔美丽的海景,整齐干净的街道,和那些温文有礼,屋前草坪绝对修剪的整齐划一的友善邻居为伍。   这一切,不断地提醒他和朱丽安两人,天差地远的身份。   耿雷恩叹口气,拿起望远镜继续远远的监视着那栋木屋内,住在那里的亚裔女孩。   只要他还能继续爬上朱丽安的床,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雷恩回想起那天朱丽安烦恼的模样,他就恨不得能把她想要的东西夺回来给她。   她是他的女王,女王是不该为了那些琐碎小事而烦心。   他的女王,毕生的最爱,应该过得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才是。   那个亚裔女孩,为何会住在狄亚伦那臭小子的别墅里呢?   看情况,她似乎已经在这里住了好一阵子,瞧她对这屋子的熟悉度,还有对周围环境的熟稔程度,她肯定待在这里好些日子。   凯瑟琳看看时钟,还有三个小时,负责钟点打扫的罗太太才会过来打扫,那表示她还有时间可以到街上的邮局先领回她的包裹,然后再到超级市场去添购一点日用品和补充一些食物。   住在亚伦的屋子里,尽管只有她一个人,她还是尽量自已下厨做点简单的餐点。   虽然冷冻微波食品很方便,随处可得,不过,看在那组设备豪华的厨房和高档厨具的诱惑下,凯瑟琳还是忍不住技痒,下厨弄东弄西。   更何况,亚伦偶尔会过来住个一两天,她就更不好意思让他吃微波食品了。   有时候,亚伦会想带她到街上的餐厅吃饭,不过,凯瑟琳总是刻意保持低调,不愿和他一起出门。   难保,她会待到何时?还能待多久?   她不希望到时候离开,留下一堆邻居们茶余饭后的八卦话题。   除非必要,否则她是尽量避免和亚伦在公共场合出现。   推车在超级市场的走道上,凯瑟琳敏感的觉得有人在看她,可是当她四处张望时,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在盯着她。   她摇了摇头,叹口气,暗笑自己的疑心病重。   随手拿起早餐谷片时,她又敏感的察觉到那种受到监视的目光,凯瑟琳快速的向四周张望,除了走道末端的转角处,有个拉丁美洲裔的男子正拿着一包库司库司(Coscos)在仔细端详外,并没有其他人。   奇怪?   她明明就觉得有股被监视的感觉,可是,周遭却没有任何可疑的人物。   凯瑟琳原本逛街购物的好心情,有点受到影响,于是决定将手上的那包早餐谷片丢进购物车内,然后快速走到收银柜台去结帐。   她不喜欢那种受监视的感觉,这会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多年前的那晚,也是类似的目光从头到尾就锁定她,只是她当时沉浸在赴约的兴奋情绪中而浑然未觉,才会落到最后独自遇上憾事。   “总共是三十五元四角,请问要付现金还是刷卡?”超市收银员面带微笑的问道,凯瑟琳则没有答话。   “小姐,总共是三十五元四角,请问要付现金还是刷卡?”收银员再次问了她,她才从四处游荡的思绪回神过来。   “噢,付现,我付现。”她惊跳了一下,然后匆匆的从外套口袋里掏出皮夹,手微微颤抖着拿出一张百元纸钞递给收银员。   凯瑟琳伸手接过零钱,手还是发颤的,果然,一不小心弄掉了铜板,铜板亮晃晃的掉到地板上,滚到一双深色皮靴旁停下。   她只见到一只肤色黝黑的大手,拿起铜板交还给她,却没有勇气抬头看清楚那位好心人的五官。   凯瑟琳只得低声道谢后,迅速推着推车离开现场,免得她自己被困窘的情绪给淹没。   真是丢脸。   她赶紧抱着手里的纸袋,低头快步的离开超级市场。   嗯,他没看错,那女孩是一个人住的,狄亚伦那小子并没有和她住在这儿。   凭她买的那一丁点儿喂不饱壮丁的食物来看,还有她独自离开超级市场步行回别墅,而不是开着亚伦的车子。   最重要的是,他已经在这里埋伏了三天,除了那个负责打扫的妇人会进出别墅外,再也没有任何人进出那间屋子。   令雷恩纳闷的是,亚伦为何要独自安排这女孩住这里呢?   据朱丽安的说法,亚伦前阵子还找人装修过房子内部,虽然他从外面是无法窥视到内部装潢。   不过,他选择无条件相信女王的话,因为朱丽安永远都是对的。 第161章 啄人的母鸡   德州 达拉斯   朱家豪宅   “最好你给我讲清楚,你不是说一切都没有问题吗?!那好,你马上去给我弄清楚一点,我要知道那混蛋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朱朗宁对着电话的那一头吼着,声音之大前所未见,仿佛整个书房也跟着震动起来。   接着,他啪的一声愤怒地挂断电话。   管家默默的静立在门外,蹙着眉颤着手端着一盘特制早餐,凝神屏气的候着。   这种时候要敢踏进书房一步,那就枉费他在朱家服侍三十几年的历练了。就在他打算先把早餐端回厨房,等老爷有心情吃早餐时再端过来,朱丽安小姐早一步走过来,顺手接过他手里的餐盘后,说道:“你先下去吧,这里我来就好。”   管家对小姐投以感激的眼光,快速的离开现场。   朱丽安虽不明白父亲一大早在生什么气,却也明白事情的轻重,这种时候还是尽量别打扰父亲才好。   她原本打算将餐盘放在书桌旁的小茶几上,就要离开时,被朱朗宁给叫住。   “宝贝,吃过早餐了吗?若还没就陪爸爸一起吃,好吗?”   “好,就怕爸爸嫌我烦呢。”   朱丽安在书桌旁的椅子上坐下,然后望着神色凝重的朱朗宁说道:“爸爸,谁惹您生气了?一大早就听到您骂人。”   朱朗宁叹口气,一手摁熄手中的雪茄,然后说:“还会有谁呢?还不是被亚伦那混小子给气的。”   他接过朱丽安递给他的纯咖啡后,说道:“他竟然不知用什么办法,将狄家的资产和迪恩斯集团做切割,虽然大部分的资产跟着集团一起被并购,但是仍有部份具有价值的资产被他成功的切割。”   朱朗宁加了很多糖,搅拌后喝了口咖啡,又说:“原本,是打算借着迪恩斯集团的并购案逼着他投入我们朱家,怎料,他居然坚决地不肯意配合。我真是不懂,亚伦那臭小子到底和妳是怎么了?你们的感情一向不是很好吗?怎么会说变就变呢?”   朱丽安的嘴角泛起一抹酸涩的微笑,是啊,她也很想搞懂,为何亚伦说变就变,说离开她就离开了呢?   都是因为那个女人害的!   雷恩已经查到了,就是那个女人抢走了亚伦!   那女人竟敢抢走属于她的东西......   “爸爸,我就是要和您谈亚伦的事,他......他在加尔维斯顿养了个女人。”朱丽安恨恨的说道,巴不得立刻将那女人碎尸万段。   “竟然有这种事?!”朱朗宁震惊极了,他万万想不到这小两口的感情会有这样的变化。   那妳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她已经想好了,就等时机成熟。   “别担心,爸爸,我已经想到好办法了。这次,我一定会让亚伦乖乖的爬回来我身边。”   朱丽安胸有成竹的想着,有了雷恩守在加尔维斯顿,她就不信这次亚伦能翻出她的手掌心。   马汀一早踏进亚伦的家,看见他神色自若的在开放式厨房吃着早餐,对他挥了挥手上的报纸。   “嘿,你还有心情在这里悠闲的吃着早餐啊?我要是你就准备行李打算撤退了。”   马汀来到餐桌前,一屁股坐上高脚餐椅,完全把亚伦的家当成自家一样自在。   亚伦斜睨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走去替马汀倒杯咖啡,然后走回来餐椅上坐好。   “不会吧,我的早餐就一杯咖啡啊?你会不会也太没有人性了?!”   “不会,相信我,用来对付你那叫“刚好”而已。”   马汀瞪他一眼,然后自顾自的拿起面前的面包篮里的面包,一边扒开来边对着报纸财经版点点下巴,说道:“那个,早上的报纸已经刊登出来了。”   亚伦顺手拿起马汀带来的报纸,看了财经头条后邹了邹眉说道:“怎么这些写报导的记者,个个搞得跟我混得很熟的样子。拜托,他们在写这些小道消息前,到底谁有来问过我,求证过那些传言是否属实呢?”   他不屑的顺手将报纸一扔,语气里充满对那些报导小道消息的记者充满讥讽。   “拜托,把应该严肃的报导写的跟小说一样,是能增加多少卖点咧?!”   “至少,他们的主题和主角都没写错。”   马汀此言一出,立即替自己招来亚伦的白眼。   他满不在乎的喝下咖啡,咽下最后一口面包后,正经八百的直视着亚伦说:“那些八卦不是我今天来找你的原因,反正他们也没写出整个资产切割事件的幕后英雄--那就是在下我--所以,我可以完全无视那些报导的。”   “我问你,加尔维斯顿那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果然,亚伦还是坚不吐实。   看样子,待在加尔维斯顿的那个女孩,的确在亚伦心里占了很大的份量,他才会如此刻意的保护她。   想来,此时此刻从亚伦嘴里也套不出什么话来,马汀心想,他不能介入过多,免得自己的卧底身份因此曝光。   现在,要等山姆那边进一步的突破,他们才能有下一步的行动,在此之前,他和山姆都必须小心行事,避免露馅。   “我只能说,把她一个人藏在那里,你能保护她多久?”马汀拍拍手上的面包屑,难得严肃的说道。   他只能点到为止,对于加尔维斯顿的一切,马汀说不上太多话。   亚伦闻言眯起了眼睛,神色戒备的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我没别的意思,你不需要这样看我,”马汀举起双手作投降状,“老天,亚伦,我不是你的敌人。你真该看看你的模样,简直和保护欲极强的母鸡没两样!”   说完,他赶紧溜下高脚餐椅,逃离那只已经展开双翅,准备要啄人的母鸡身旁。 第162章 都是我连累了你   加尔维斯顿   夕阳的余晖投射在厨房地板上,形成一道道带着金黄色泽的斜线。凯瑟琳打开新买得食谱,用糖罐压住书页的一角,边读着边整理手上的食材。   只是一道晚餐,她想试试新的香草料理,特别是窗台上那几盆刚从农夫市集买来的香草盆栽,嫩绿的枝叶恣意地绽放,一股特有的清香飘散在空间里。   门铃响起,她纳闷这种时候会有谁来?   只除了他。   她倒是有两周没见到亚伦了,不知道他那边的事情处理得如何?   门开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他那略显疲惫的神态,他的脸看来削瘦了点,眼睛下方略略泛着阴影。   “快进来吧,”她挤出个笑脸,让开身,“你看来有点累,要不要先喝点什么?”   亚伦关上门,挂好他的外套,随着凯瑟琳走到厨房。他嗅了嗅空气里不一样的香气,疑惑的问道:“好特别的香味,妳弄了什么玩意到我家来?”   “是迷迭香,在窗台上,我从这附近的农夫市集买来的。”她冲了杯热茶,顺手递给亚伦,“怎么?你不喜欢那个气味吗?”   “不。没有,我只是觉得......”他端起马克杯喝了口热茶,缓缓的说道:“我只是觉得妳把这屋子变得更像个家了,如此而已。”   凯瑟琳觉得自己是否做得太过份了,毕竟这个屋子的主人是亚伦,而她只是个过客,反倒是她有点喧宾夺主。   “抱歉,亚伦,或许我该事先问问你的意思。”她歉然的对他说,下一秒,亚伦已经来到她的身边,握起她的手,柔声的说:“不,别道歉。我喜欢这个改变,真的。”   凯瑟琳顺势抬头凝望着他,细细的咀嚼亚伦的话。   “我喜欢妳把这屋子变得像个家,闻起来像个家,我喜欢这些改变,如果可能的话,我甚至希望--”亚伦的语音突然的隐没,他没说完那最后一句话,而凯瑟琳也倏地明白了他的意思。   “但是,你知道那是不可能,我在这里只是个过客......”她垂下目光,凝视着那只握住她的手的黝黑的大手。   “我没忘记我的承诺,凯瑟琳,我......我不会勉强妳的。”说完,亚伦突然得放开她的手,走向他的卧室。   “吃晚餐的时候记得叫我,两人份。”他转头眨了眨眼对她说道,仿佛刚刚的交谈已经是过眼云烟。   亚伦不会勉强她,她早该明白这点,这也意味着他们之间那道隐形的鸿沟,除非是她主动跨过它,否则它将会永远的横亘在他们彼此间。   但,跨越它,谈何容易?   晚餐在彼此刻意保持的和善与礼貌下进行着,凯瑟琳做了道迷迭香烤鸡胸肉佐蕃茄,一道蔬菜沙拉,然后是搭配切片的香蒜烤长棍面包。   入夜后的温度骤降,亚伦索性将客厅壁炉里的炉火升起,屋内壁炉的火燃烧着,偶尔发出噼啪噼啪的细微声响,很快的整个客厅便暖烘烘的。   两人各据沙发的一端,一边喝着酒,一边闲聊着。   “我看妳的气色是好多了,那些课程有用处吗?”   “嗯,多少有点帮助,我最近甚至开始构思我新的小说了。”   “小说?妳之前不是写游记的吗?”   “是啊。可能变换了环境,或是最近的生活步调慢下来,我就开始思索着写本小说。”   “那很好,表示我带妳来到这里是对的,妳适合待在这里。”   凯瑟琳转头望向落地窗外的海边,此时夜幕低垂星子在夜空中闪耀,她感叹的喃喃说道:“这里的景色真的很美,想想看,有几个人能像我这么幸运,每天坐拥大自然的美景呢。”她顿了顿,举起自己手上的杯子,碰了碰亚伦的,“这都该感谢你,亚伦。”   “别谢我。妳一个人住在这里,还是要小心安全。”想起马汀提醒他的话,亚伦还是忍不住叮咛凯瑟琳。   他不希望朱丽安发现到凯瑟琳的存在,可是自己也没把握能将凯瑟琳藏多久。   她看出亚伦忧虑的神色,虽然他极力的想掩饰,却也没能逃出她的眼睛。   他在担忧什么?   和网路上报导的那些消息有关吗?   “亚伦,我看网路上的新闻说你......离开了迪恩斯集团,辞去执行长的职务,是真的吗?”   他闻言,眯了眯眼,仿佛她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   “妳......看来,这些网路新闻记者,都该丢去喂鲨鱼了。”他试着开玩笑,但她并不觉得好笑。   相反的,依照她对亚伦的了解,他想隐藏的事情恐怕与她脱不了关系。   “那个朱家,是不是先前我们都出席的生日宴会的主办人?”   亚伦蹙起眉头,垂下目光凝视着手里酒杯的液体,沉默不语。   “亚伦,你......你说,那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事和我有没有关系?”   “不!妳不要胡思乱想,”他出言制止,旋即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强烈,怕吓着了凯瑟琳。于是,亚伦深吸口气,缓缓的说:“那些事和妳无关,真的,纯粹就是我和朱丽安的问题。”   “朱丽安?你和她究竟怎么了?!”凯瑟琳低嚷着,随即想到上次她当着朱丽安的面,撕掉了那张支票。   该不会,因为那件事情惹的祸吧?   “不会吧,难道说......是因为我撕了那张支票的缘故?!”她懊恼的将自己的脸埋进双手里,摇着头叹息的说道。   亚伦见状趋向前,拉下她的双手,然后目光紧紧的锁住凯瑟琳的黑眸问道:“妳在说些什么?为何我一句都听不懂?什么叫做妳撕了支票的关系?妳撕了谁的支票?”   只见凯瑟琳低头不说话,一迳儿的摇头。   亚伦索性伸手扣起她的下巴,要她凝视着自己:“凯瑟琳,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妳撕了谁的支票?”   凯瑟琳愧疚的泛起泪光,她呐呐的说道:“对不起,亚伦,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那么冲动的!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还连累了你。” 第163章 我会照顾你直到永远   于是,凯瑟琳把那次朱丽安找上门,企图以十万美金要求她离开亚伦,而她在盛怒之下当着朱丽安的面把支票给撕个粉碎,并且对着她甩上大门,送给朱丽安一个大大的闭门羹,一五一十全部给说出来。   亚伦听着她的描述,一直沉默不语,直到凯瑟琳说完整件事,才发现他低着头,肩膀抽动不停。   他是怎么了?   “哈哈哈,原来,哎呦,笑死我了,原来我只值十万美金啊,哈哈哈,老天!”   凯瑟琳不明所以的蹙起眉头,她不懂,亚伦为何要开怀大笑。   拜托,因为这件事而搞丢执行长的职务,绝对不是件好笑的事情,好吗?!   “亚伦--”凯瑟琳双手抱胸,试着要以最严肃的口吻来谈这件事,无奈,亚伦像是被点了笑穴般,抱着肚子笑个不停,害她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半晌,亚伦止住了笑声,用手背抹去因为大笑而产生的泪水,对着凯瑟琳说道:“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是,妳知道,这应该是我最近听过最好笑的故事了。我只要一想到朱丽安趾高气扬的拿着那张十万元的支票,哎呦,抱歉,老天,我实在控制不住--”   他停顿下来,然后缓了缓气息后,才说:“我想,以朱丽安的身家,拿出那区区的十万元来,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亚伦,你不生我的气吗?”   “不,怎么会?光是想到妳当着她的面将那张支票撕碎,可真是大快人心啊。还有,这件事和我离开迪恩斯集团无关,真的。”   见凯瑟琳依旧蹙着眉,不明所以的样子,亚伦干脆和她把话给谈开来。   “我会离开迪恩斯集团,主要是我不愿意答应朱伯伯的提议,我不愿意娶朱丽安为妻,这让朱伯伯的脸面挂不住,因此遭到朱家的报复。”   “怎么会这样?他们如何能把你赶出自家的集团呢?”   “能的,只要他们掌握了过半数的董事会席次,就能控制董事会去做出对他们最有利的事。这包括撤换执行长,更换董事和集团总裁。当然,这一切之所以那么容易达成,也是因为长期以来,迪恩斯集团释放太多股权在公开的股票市场中,这让有心人士取得可趁之机。”   凯瑟琳静静的听着,想来,亚伦所要面对的世界比她复杂了许多。   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柔声的说:“我和朱丽安之间,与妳无关,妳不需要担心那么多。”   “即使,那天她不去找妳,日后我们也还是会分道扬镳。”   “为什么?亚伦,她和你是如此的匹配,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妳真的那么认为?”他执起她的手,拇指轻拂着她柔软的掌心,带给她一阵阵难以拒绝的暖流。   她的心轻颤着,却无法抗拒他对她所施的魔法。   “我和朱丽安,中间始终隔着一座山。”他的眼眸,此刻在火光的照映下呈现着不同深浅色泽的绿,令她无法忽视。   “我没有忘记多年前的那个凯瑟琳,”他顿了顿,淡淡的涩声说道,“我真心希望......有天我能再见到她。”然后亚伦放开她的手,站起身,掉头走回他的卧室,留下她一人独自面对火光。   凯瑟琳曲起双腿,下巴搁在膝头上,她凝视着方才被亚伦轻抚过的掌心。   她何尝不希望多年前的那个凯瑟琳能够回来?   但,如今已经支离破碎的她,又怎能唤回过往的那个凯瑟琳呢?   当天夜里,她做了梦。   梦里不再是那个带着疯狂眼神的杀人狂,而是某个她看不清的男人,总是在暗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那目光,同样教人害怕,也同样教人防不胜防。   在她不确定听见的尖叫声是梦里的自己,还是现实的自己时,凯瑟琳感觉到她已经被搂进一个温暖又熟悉的怀里。   有只坚强的手臂稳稳扶住她,手掌轻抚着她的背脊,另一大手则是抚着她的长发,安慰着她狂乱的心跳和紊乱的喘息。   “嘘--没事了,凯瑟琳,我在这儿,妳没事了。”亚伦低沉的嗓音不断安抚着她,直到她的喘息趋缓。   “妳做恶梦了,我听见妳的尖叫声就冲过来看看。”他解释着,声音里刻意没有放入太多情绪来增加她的负担。   “梦见什么了?愿意聊聊吗?”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双臂圈住她,轻声的问道。   凯瑟琳摇摇头,恶梦扰得她的心绪不宁,她完全不想去回想刚才梦里的景象。   她瑟缩着用双手圈住亚伦的腰及后背,企图从他的身上汲取更多的温暖。   这是每次她发生梦魇时,必然会出现的生理现象--浑身发冷,颤抖不已--仿佛连再暖的空调也起不了作用,无法让她回暖。   “嘿,妳全身在发抖,会冷是吗?”   凯瑟琳牙齿打颤点点头不说话,而她的双手也没有放松的迹象。   亚伦嘴角泛起浅浅的微笑,他伸手将凯瑟琳的手从他的后背拉开,然后掀开毯子躺在她的身旁,侧身将她拉进怀里,拥抱着。   “妳放心,我不会动妳的。就让我这样抱着妳入睡,好吗?”   她没有拒绝,事实上,他确实提供了她所需要的慰借。   卷缩在亚伦的怀里,感觉既熟悉又温暖,他像个有着源源不绝的热能暖炉,将暖流一阵阵的传送给她,让她整个人很快的放松下来,不再瑟缩发抖不已。   凯瑟琳的鼻子刚巧碰到亚伦的胸前,她略略抬头对他悄声的说:“谢谢你,亚伦。”   “不客气。”他说道,心里暗叹这又是一个磨人的漫漫长夜了。   毕竟,他是个男人而非圣人,怀里抱个软玉温香的可人儿,他不是柳下惠,必然也会因为不小心的肢体碰触而引发生理反应。   而亚伦很清楚,凯瑟琳此刻需要的是个无欲的怀抱,他只能强忍着裤裆里的不舒服,拥着凯瑟琳让她安心入睡。   “亚伦,你想我有没有可能......真的能痊愈呢?”她怯生生的问道,细声如蚊。   他顿了顿,不明白她为何这么问。   “我是说,万一......万一我永远都好不了呢?万一我永远都无法接受男人的碰触呢?那该怎么办?”   亚伦将她拥得更紧,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坚定的说:“不会的,妳一定会痊愈的。我说过我会负责将妳治好,我会等妳复原的。”   这话仿佛是说给她听,也是说给他自己听。   “瞧妳,现在不就是碰触着男人吗?”亚伦打趣的说,惹得凯瑟琳轻轻地笑了。   渐渐的,她放松下来,再度进入梦中。   亚伦拥着她,像是保护雏鸟般的呵护着。他不能再让凯瑟琳受到任何伤害和惊吓,那是他必须要守护她,直到她痊愈。   这也是为何亚伦坚决不对其他人透露凯瑟琳的存在,他没有办法想像万一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意外的话,他肯定会无法原谅自己。   即使是朱丽安对他施以更多的报复,他也绝不会屈服。 第164章 危险的杀机   清晨的阳光很早就将她唤醒,当凯瑟琳感觉到阳光的暖意从窗外透进房间时,下一刻,她忽然发现身旁的男性气息。   她的心头忽而一惊,随即扭头望向背后的亚伦,在她还来不及叫出声时,他的手机突然的响了起来。   “呜--是谁,搞什么啊?”亚伦嘟嚷着伸手捞起放在床边小桌上的手机,一边滑开通话钮。   凯瑟琳趁此刻赶紧爬起床,然后冲进浴室梳洗,她想起来亚伦为何会躺在她的床上,但是却还没有心理准备面对清晨的他。   不一会,只听见亚伦迅速起床的声音,她从浴室门口望向他,只见他匆忙的穿上衬衫和外套,一脸歉意的对着她说:“抱歉,我临时有急事得先离开。”   他的神情有些仓惶,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亚伦,怎么了,你还好吧?”她忍不住关切的问道。   “拜伦那里有点状况,我得过去一下。”亚伦似乎不愿再多说什么,也可能是不想让她知道太多私事,而没有继续说下去。   当然,她并不是他的什么人,他确实没有必要对自己解释的太清楚。   凯瑟琳只能压下心里的不安,淡淡的对亚伦说:“当然,你快去吧。”   亚伦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很像还有什么话要对她说似的,但最后还是咽下,只对她交代了一句“要小心”,人便匆匆离去。   凯瑟琳转回浴室,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苦笑一下,然后拉下洗手台侧边的毛巾擦擦脸。   不一会儿,她进入淋浴间冲澡,顺便洗去自己的一身烦忧。   反正,亚伦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她多想也是没有用的。   她只是一名过客,对于亚伦的私生活,还是不要涉入太多比较好。凯瑟琳如此的安慰着自己,舒缓内心里微微浮起的酸涩。   门铃此时突然响起,难道是亚伦忘了什么东西吗?   凯瑟琳迅速的跨出淋浴间,套上衣物,然后随手抓了条干净的毛巾将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包起来盘在头顶上。   仓促间,她也没时间将头发吹干。   当凯瑟琳将大门拉开时,原本在她脸上的微笑凝结了。   “嗨。”来人说道,在她还来不及将门关上时,对方已经快一步跨入门内,用身子将门抵住不让她把门关上。   下一秒,她只记得对方的一双深色眼睛,和脸上那抹不怀好意的邪恶笑容,整个人便掉入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里......   到手了,他没想到竟然如此容易。   雷恩守在门外,当他发现亚伦从前一晚进入屋内后便没有再出来时,有一度还想要离开岗哨,暂时躲到附近一家小旅馆去过夜,第二天再来找下手的好时机。   可是,一想到朱丽安若是知道他擅自离开岗位,肯定会非常不高兴,为了让他的女王开心,相信自己是能承担重责大任的人,雷恩只好硬着头皮等下去,一边想著有什么办法能诱使亚伦离开,然后对那女孩下手。   没想到,皇天不负苦心人,就在他守了一整夜后,亚伦居然在第二天一大清早便匆匆的离开那间屋子。   真不明白他怎么舍得离开那女孩温暖的床?   管他那么多,天赐良机,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令雷恩意外的是,那女孩轻易的就将大门打开,可能是她真的太单纯了,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也可能是她误以为他是亚伦,而糊里糊涂的将门打开。   总之,他现在只要向他的女王报告进展,等着女王进一步的指示......   只是,雷恩不明白为何朱丽安要提到那间小破屋?   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疼!   好疼!   不确定是身体的缘故还是心理因素所引起的疼痛感......像根刺人的针扎着她。   她一定是因为上下摇晃颠簸震动而醒来,至少,凯瑟琳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正用某种诡异的姿势卷曲着,而且不得动弹!   她的双手被反剪绑在背后,而她的背正死死的压在上头,她的嘴巴被一块胶带给黏住,即使她并没有意思要发出声响,显然绑住她的人并不这么认为。   凯瑟琳试着以某种怪异的角度低头去看自己的脚,果然,也是被绳索牢牢捆住......她没办法帮自己解开绳索,更别提她身在某个黑漆漆的车箱内。   从她仰躺着的角度,实在很难看出什么,何况车箱内很暗。她试着抬高一点身体以取得更好的观察角度,却是徒劳无功。   所以,她只能压下不断从喉咙涌上的苦涩,静静地等待,等摇晃颠簸的车子停下来,对方突发善心而放了她。   凯瑟琳试着回想见到那个陌生男子的时刻,她以为是亚伦所以才轻易的开了门,结果映入眼帘的是张不怀好意陌生的脸。   她真的太不谨慎了,才会给歹徒可趁之机。   他的肤色看来似乎有拉丁裔的血统,确定不是白人,那深色的皮肤和头发,还有那双令人不安的深色眼眸,眼底泛着冷漠与无情......凯瑟琳不喜欢那种感觉,像是被人暗中监视般的窒闷难受,还有某种扰乱人心的恐惧。   车子继续上下跳动颠簸前行着,凯瑟琳试着回想究竟是谁要绑架她。   没有,她完全没有头绪,努力思索的结果只换来一阵头疼。   不知道,亚伦那边怎么样了?   他已经发现自己被绑架了吗?   他会来救她吗?   凯瑟琳紧闭双眼,在内心祈祷着,希望这一切只是场噩梦,等她醒来一切就能恢复正常。   约莫过了一会儿,颠簸伴随着车轮磨擦的声音后停了下来, 她感到有些惊慌,不知道那男人将自己带去哪里?或是打算要对她做什么?   她不断扭动着身体,企图将绑在身上的绳索挣脱,或者说想躲进深处不让人发现她。   匡啷一声,车厢的门被拉开,车外刺眼的光线瞬间刺花了她的双眼,眼前一团高大的黑影,逆光中,她看不清那人的表情。   凯瑟琳眯起双眼,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时,对方已经快一步的跨进车厢内,用块布将她的眼睛顺势矇起来。   不要!   凯瑟琳直觉的摇头想甩开那块又臭又脏的布,她全身奋力的挣扎着。   “别动!”男人粗鲁的压住她的头,低哑粗糙的嗓音里带着不可抗逆的胁迫感   很快的,男人将矇住她双眼的布在凯瑟琳的后脑勺绑紧,拎住她颈部后方的衣领,像是拎小鸡似的将她拉起来。   “站起来,别想逃,否则......”一支冰冷坚硬的枪管抵在她的太阳穴旁,用力压了压,“我可不想把妳这漂亮的小脑袋给轰烂,明白了吗?!”对方威胁道。   被枪管抵住脑门的凯瑟琳忍不住点点头,至此,她的泪水再也抵抗不住内心直线窜生的恐惧,夺眶而出。   泪水无言的浸湿了那条矇着她双眼的布,她无助的配合对方的命令。   凯瑟琳被迫站起身,在她还没找到身体的平衡点而摇晃时,男人已经更快一步地将她推向前,她的步伐踉跄,被拖着往前进。   不知道她要被带往何处?也不知道亚伦究竟会不会发现她被绑架了,而来救她?   没多久,有股林间的树木芬多精闯入鼻间,凯瑟琳仔细地听着脚底下踩着泥地和落叶所发出的沙沙声响,静下心来感觉周遭的声音。   没错,是林间,她被带进森林里。   凯瑟琳还听见远方传来的鸟叫声,和某种森林里才有的独特声音。   看样子,那男人带她来到某处荒郊野岭间,显然他并不希望她太快被人发现,或者,更糟糕的是,让她永远不被人发现,而葬身于林间。   究竟是为了什么?!   歹徒要抓她这么一个毫无家世背景,也没有可观财富的人呢?   绑架她究竟有什么好处?她不懂。   她既付不出赎金来,也没有家人在这里,绑架她简直是一点好处也没有,令人费解歹徒的动机。   男人停下步伐,“停,到了。”她停下脚步,虽然看不见,却能感觉出来他们正停在某个屋子前。   终于到了,她的牢笼。   门嘎吱一声,男人拎着她向前走,屋内厚重的霉味向她席卷而来,惹得她忍不住憋住呼吸。   好臭!   感觉这里似乎很久没有人住,空气中的霉味混杂着潮湿,提醒着她,待在这里绝不会有人来救她的。   她必须得想办法逃离才行!   否则,她就没有活路了...... 第165章 危险的杀机(二)   他不明白为何要将那个女孩带这里来,这儿,曾是他和朱丽安的秘密花园,也是他年少青春时光中最绚烂的一处角落。   而朱丽安竟然要他把人带到这里,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或许,他早已弄不懂她了,即使他常有机会爬上她的床,也不代表他就能理解朱丽安。没有人像他这么了解她,也没有人像他那么爱她,即使他们不可能在一起,他依然没办法离开朱丽安,离开他们微妙的地下关系。   朱丽安是他的太阳、他的一切,那意味着只要是她不喜欢的人事物,他都会帮她处理干净,不再碍着她的眼。   只是,雷恩不敢对朱丽安抱怨的是连这一方小小的秘密花园,如今也被玷污了。   他认命的将那女孩扔进屋内的小房间里,然后去准备计划里需要用上的物品。雷恩没有解开女孩脸上的布条,让她保持在黑暗中,这样会对他的行动较为有利。   更何况,当人处于黑暗中,恐惧感会没由来的加深,这样多少会令那个女孩乖一点,而不敢轻举妄动。   雷恩将凯瑟琳扔进小房间里,他知道自己可能过于用力了些,但是,朱丽安肯定不会希望自己对待她就像对待座上宾那般有礼温和。他撇撇嘴,尽可能不去思考朱丽安接下来交代他做的事,他不该去质疑女王的命令,他只管把女王交代的任务达成就是了。   虽说如此,他还是擅自将放在副驾驶座上那包临时采买的杂货,拿了瓶矿泉水放到女孩的身边。   “喏,水在这儿,其他的妳自己想办法了,若要上厕所的话就敲门叫我。”   女孩听见他说话,立刻抬起头来四处乱转,似乎在寻找着他。   没用的,她看不见他,嘴巴也被胶带贴了起来。   对哦,那块愚蠢的胶带差点忘了撕去。雷恩走向凯瑟琳,伸手将她嘴上的胶带撕去。   “求求你,放了我......”她气若游丝的说道,不知道是被绑在后车厢太久了的关系,还是她晕车或没有进食的缘故,总之,她整个人看起来虚弱无力。   某种恻隐之心牵动着雷恩,虽然他自小在街头上鬼混,打架闹事、持枪抢劫、暴力讨债等坏事都做尽,唯独没有绑架过人,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这让他在心里颇为挣扎,但,他终究还是无法违背女王的命令。   雷恩动手将凯瑟琳的脸上的那块克难眼罩给除去,然后解开她双手的绳子,改成将她的手绑在前面,这样做一方面还是能牵制她的行动,另一方面让她稍微能自理些,不像反剪双手那般不便。   “放了妳是不可能的,乖乖待在这里别想逃,妳该清楚我身上所带的家伙才对。”雷恩威胁着凯瑟琳,然后将她独自丢在小房间里,让她自生自灭......   德州 奥斯丁   圣玛丽亚疗养院   亚伦已经超过四十八个小时没有阖眼,拜伦这次的情况很危急,院方已经要求他签下《放弃急救同意书》,表示拜伦随时都有可能撒手人寰。   他忍着内心的悲痛,签下那只该死的同意书,他同意不再用人工维生器具强迫拜伦活下来,他已经被病痛折磨得够苦了,是该时候放手让拜伦离去。   亚伦坐在急救病房外的走廊上,疲累的垂下头用手顶着下巴,他好像在此刻见到凯瑟琳,希望能从她身上汲取一点安慰,希望能拥抱她解除自己内心无处可宣泄的苦涩。   他从口袋掏出手机来拨电话给凯瑟琳,即使她人此刻远在上百英哩外的加尔维斯顿,能够听听她的声音也好。   “嘟--嘟--嘟--您的电话将转入语音信箱,请您听见哔的一声后留言......”亚伦切掉电话,纳闷此时凯瑟琳人会去哪儿。随即他才发现,其实他并没有那么了解凯瑟琳的起居作息和日常活动,特别是她搬来加尔维斯顿的别墅独居后。   此时,急救病房的主治医生走了出来,亚伦立刻起身迎上前去。   拜伦终究还是不敌病魔的折磨而离开了人世,在连续痛失同父异母的兄弟,接着是拜伦的离开,亚伦感到内心仿佛一下子被掏空般的窒息难受。   他迫切需要见到凯瑟琳,唯有她才能给予他所需要的安慰。   接二连三的联系不上凯瑟琳后,亚伦内心的不安像是涟漪般一圈圈的扩大。他需要留在医院处理拜伦的身后事,却也需要有人帮他联络上凯瑟琳。   “你终于想到要找我帮忙,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打算公开那个秘密了。”亚伦无视于马汀在电话另一头的冷嘲热讽,现在有求于人,姿态总不能太高。   他们在电话上又聊了几句,马汀答应尽快给他回覆。   就在此刻,亚伦接到朱丽安的电话,她神秘兮兮的非要和亚伦碰面谈话不可,他不依,却从电话的另一头听见熟悉的哀嚎声。   “朱丽安,妳到底对凯瑟琳做了什么事?!”   于是,整个绑架事件从这里暴露出来。朱丽安绑架了凯瑟琳,释放凯瑟琳的条件就是亚伦答应娶她。   马汀在第一时间掌握到监视器录下凯瑟琳消失前的最后画面,透过影像解析功能,他们查到那辆载走凯瑟琳的箱型货车属于一位名叫耿雷恩的青年。   那是个拥有许多不良记录的街头分子,也是个拥有近身武器的****。   马汀协同山姆前往朱丽安老宅后方一处废弃的猎人小屋里,发现凯瑟琳的踪迹。   在亚伦和朱丽安周旋的同时,马汀他们兵分二路,包抄那间猎人小屋,不料惊动了守门的雷恩,两方人马随即展开一场激烈的枪战。   耿雷恩在枪战中不幸被击毙,可是子弹却也同时打中他捆绑在身上的炸弹开关。   猎人小屋在令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坍塌成一堆碎石粒,而凯瑟琳被囚禁的地牢,受到波及,半边全毁。   马汀等人立刻从瓦砾石块堆中,找到奄奄一息的凯瑟琳。   所幸,经过医院的紧急处理,凯瑟琳的伤势并无大碍。另一方面,朱丽安则以预谋杀人罪被警方起诉。   在病床边等候了快三十六小时后,亚伦终于等到凯瑟琳清醒过来。   “嘿,怎么样?妳还好吗?”   “亚伦......是你吗?我......我在哪里?”   “这里是医院,小屋发生爆炸,妳被送来医院急救。”亚伦贪恋着望向那张苍白的粉脸,哑声的说道,“我......我差一点以为再也见不到妳了......感谢老天......妳总算醒来了......”   凯瑟琳见到亚伦忍不住流下的男儿泪,困难的抬起手来,轻抚着他那憔悴疲惫的脸颊。亚伦握住她冰冷的小手,默默的凝视着她,仿佛此刻再多的话语也不足以形容那种历劫归来的感受。   他真心的感谢上帝,让凯瑟琳能逃过死神之手。   再也没有任何一刻比起现在,能让他内心充满无比的感谢。 第166章 落跑新娘(一)   纽约 曼哈顿   圣约翰大教堂是曼哈顿知名的教堂,除了教堂建筑本身雄伟壮丽,是纽约仅存的哥德式教堂,多座塔楼层次错落高耸着气势逼人,也因为教堂前方那块宽阔的草皮,非常适合户外婚礼的举办,因此成为曼哈顿最热门的婚礼举办场所之一。   教堂门口装饰着大型的玫瑰花门,红色地毯从教堂外的台阶一路向内延伸到教堂内部的圣坛前,像条长长的红龙静静的趴卧在地面上。两旁的椅子成排的挂起鲜花装饰,白色和粉色玫瑰相间配上宝蓝色的缎带蝴蝶结,一整排从门口向内望去,极为可观。   这场纽约人口中所谓的“世纪婚礼”正以不可思议的华丽姿态,向世人骄傲的展示着谭家和戴家所象征的权贵势力结合。   不可否认的是,戴参议员的政治声望与民调支持比率,随着这场婚礼的逼近而节节升高,那表示戴韩克距离美国总统候选人的位置越来越近了。   谭伊莉站在新娘休息室里,凝视着镜中那个陌生而美丽的新娘;陌生是因为她的新娘装扮,美丽则是来自她脸上由知名化妆师所细心描绘出来的妆容,时尚却又不失新娘该有的典雅。   那一身Oscar De La Renta订制的纯白婚纱,烘托出她苗条修长的身形,尚为平坦的小腹,没有人知道那里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静悄悄的陪着她。她的新娘面纱随意地摆放在旁边的沙发椅上,靠近门边是婚礼顾问正透过无线对讲机在和外头的工作人员做最后的流程确认,而顾问的小助理则单膝跪地,双手整理着那足足有两公尺长的窄型裙摆。   “我的天啊,看看妳,伊莉,”谭母兴奋的走了进来,她停在伊莉的面前,宠爱的伸手摸摸她的脸颊,动作轻柔,怕弄花伊莉的妆而小心翼翼。   “妳真的好漂亮,我的宝贝,我真是为妳感到开心。”   伊莉勉强扯动一下嘴角,试着给她母亲一个像是待嫁新娘该有的微笑:“妈,谢谢妳。”   “怎么了?宝贝,妳看起来不太开心?”谭母望了望那双宝蓝色的双眼,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我没有不开心。”   “妳该不会是紧张吧?别担心,一切都会很好的,”谭母瞥向旁边的婚礼顾问一眼,要女儿放心似的抚慰地笑道,“他们都会处理好的,妳只管放松心情当个最美的新娘。”   伊莉点点头不再说什么,转而低头向后望去,那长长的裙摆刚被整理好,等下她进场时,会有一位服务人员帮她拉好裙摆,让她带着这条应母亲虚荣的要求而订制的长裙摆。   “等下妳进去就知道,长裙摆拖曳在后方有多么的华丽壮观,这才是新娘礼服该有的样子。现在那些流行的短裙摆礼服,根本不像话,新娘走进教堂时裸露出双腿成何体统呢?”谭母边说着,一边流露出满意的眼光从伊莉的脸一路滑到那裙摆,“新娘就该是妳这模样才对,就该是这样。”   这时候,婚礼顾问走过来,和善的说:“伊莉,妳还好吗?婚礼再过十分钟后就要开始了。”然后她转向谭母,温和有礼的说:“不好意思,谭夫人,请您先到观礼座位去,婚礼很快就要开始,我需要和伊莉做最后的流程确认。”   “噢,好。”谭母点点头,然后伸手握了握宝贝女儿的双手,“等会见,放轻松喔。”接着她便乖乖听话转身离开休息室。   “伊莉,妳还好吗?”轮到婚礼顾问神情关切的问,“妳的脸色看起来有点苍白,是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我很好,只是有点疲累。”   她的话惹得对方和一旁的小助理双双轻声笑了起来,“亲爱的,妳的婚礼甚至还没开始呢。”   “我想,如果可以的话,请让我独处几分钟。”伊莉急急的说道,双手不自在的交握着,给人某种焦虑的感觉。   对方抬手看了一下手表,然后点点头,友善而体贴的说:“好,我们让妳独处一下,留意时间,婚礼要准时开始才行。”   语毕,婚礼顾问和助理迅速离开休息室,顺手关起门,留下伊莉一人。   当休息室的门一锁上,伊莉立刻捞起裙摆往休息室和隔壁唱诗班休息室相连的那扇门快步走去。   希望她没料想错......   果然,那扇门没上锁。   刚才当她在更衣时,曾经不小心瞥见有人从那扇门走出来,随即因为发现伊莉她们正在使用休息室而尴尬的赶紧退了回去。那时,她就注意到那扇门或许就是能让她顺利脱逃的关键之一。   伊莉迅速而轻声的将门打开一点小缝,确认里面没有人后,立刻拎那一身该死厚重的婚纱礼服,挤进门内。   唱诗班的休息室大约只有新娘休息室的一半不到,里头凌乱的放置着杂物,和唱诗班制服。她快速的打量四周,然后发现靠外的墙面上方有扇窗户。   这里靠近教堂的后侧,表示她若要在外面大批的媒体记者和双方家人亲友们的包围下脱逃,从这扇窗户出去显然是目前唯一的机会!   她不能被发现,否则一切将毁于一旦。   若要从窗户溜走,她得先确认一下那扇窗户外通往何处。平时,或许她不会顾虑太多安全问题,如今,为了她腹中的孩子着想,她不能过于鲁莽。   时间分分秒秒迅速流失,伊莉内心慌乱不安,她将视线往吊挂在门板后方的唱诗班制服射去。   先换下这身该死笨重的结婚礼服再说,她必须得换装,否则根本不可能带着这身累赘逃跑。幸好这里有替换的制服,她可以假冒是唱诗班的人,掩人耳目的离开。   这不难,她做得到。   难的是这身可恶累赘又难脱的新娘礼服,尤其是背后的整排暗勾,从上而下密密麻麻,在她几乎认为自己的手快被她反折断了而气得跳脚时,伊莉听见隔壁的新娘休息室门外响起“咚-咚-咚”的敲门声。   天啊!   她抚着强烈骤跳的胸口,紧闭着气息,竖起耳朵聆听隔壁的动静。   惨了,必然是那两位刻意被她请出休息室的婚礼顾问认为时间已到,要叫她开门。   而她,根本不在那个房间里。   幸好,她已经将休息室的门从里面锁上,这样多少能拖延一下时间,只不过唯一的坏处是可能会引来旁观的人;她无辜的家人,凯文那边的亲友,嗜血围拢聚集像头鲨鱼般的媒体记者......   噢,不,她不能再想下去了!   “伊莉,快开门。时间已经到了,我们得进去。”婚礼顾问显然还耐着性子,对着门后空无一人的房间说道。   等不到回应的她又敲了敲门,这回语气多些紧张和焦虑:“伊莉,亲爱的,妳还好吗?快开门,让我们进去!”   可能是房间内毫无动静的诡异,伊莉听见那位小助理忍不住拉高声音说道:“妳想,伊莉她会不会昏倒了?刚才我看她脸色很差,这下都没有人应门,会不会......”后面的话,伊莉已经听不清了。   她也没时间继续往下听,她必须把握分秒,赶紧从这里逃出。   终于,她费力的将新娘礼服脱下,然后随便从墙上吊挂的制服罩袍抓了一件套上身。   罩袍有着一股汗味和久未清洗的湿气霉味,这种时候即使她再不愿意,显然也没有别的办法。   遗憾的是休息室内没有鞋子可换,伊莉只好继续穿着三寸的白色缎面高跟鞋,手脚并用笨拙的踏上倚墙而立的货架。   这绝对是数个月前她想都不曾想过的事;太疯狂了!   谁能想得到呢?   堂堂的纽约州长女儿,竟然在婚礼前几分钟从教堂逃脱?!   伊莉费劲的从倚墙而立的货架上,撑起自己的身体,然后伸手勾上那个窗框边缘。   隔壁传来更多的人声和脚步声,截至目前为止,她没有注意去听清楚门外的那些人在说些什么。伊莉努力专注在爬那扇窗户,然后伸头出去环顾四周,看看有没有任何她可以利用的小巷通道,帮助她从教堂脱逃。   不,伊莉,妳可以的,别太早放弃。   她在心里默默替自己打气,同时也观察窗外...... 第167章 落跑新娘(二)   当伊莉探头出去后才发现窗外衔接的是教堂后侧的消防通道,从那里出去接入另一条巷子。   这可能是垃圾车开进来收集垃圾用的小巷道,她可以利用这条巷道离开,然后再转进另一条巷子,直到安全离开教堂的范围。   隔壁新娘休息室外的人声越来越嘈杂,她甚至怀疑自己听见母亲的声音。   对不起,妈,请原谅我的自私决定。   伊莉难过的闭了闭眼,随即睁开眨掉泪雾,然后翻身双臂挂在窗缘,慢慢地将自己的身体往下降,直到脚尖碰到窗户下方的垃圾车顶盖,再爬下几乎有一个成人身高的垃圾车箱,她蹲低了身子环顾四周。   这条通道是给垃圾车收集教堂垃圾用的,所以并没有安排警力部署。   巷内弥漫着难闻的垃圾腐败后残留的恶臭味,还有地上略带肮脏水渍的地面,伊莉憋住呼吸,向通道前方跑去,然后迅速转进隔壁巷子内,往外头的街道奔去。   她一边奔跑一边回头向后望,没有警察也没有父亲身边的特勤人员,只有她自己几乎快要迸出胸口的心脏和紊乱不已的呼吸。   呼~成功了!   她逃出教堂了!   伊莉一路穿过互连的巷道来到他们约定好的集合地点,可是却没见到预期中的该来接应她的车子。   这不对劲!她害怕的喘息着,神色更加紧张站在对面的巷口外四处张望。   负责接应她的车子呢?   会不会是计划被她父亲发现了?   还是说......盖瑞发生什么意外呢?   她眼睛里积蓄着泪水,咬着唇极力忍耐着从脚趾头窜起的刺痛感,满头大汗气喘不已的往前奔过对街,在她定集合地点刚站时,便有辆黑色箱型车直直的朝她急驰而来。   车子刷地在她面前停下,几乎是在同时间,侧边车门同时拉开。   “伊莉,快上来!”   是盖瑞,他在车门边向她伸出手,大手一抓住她的,便使劲将她往车里带。   待伊莉一上车坐下,车门立刻关上,向前奔驰。   “怎么了?我刚才没见到你们,发生了什么事吗?!”   伊莉紧张的问道,按照计划盖瑞他们应该早她一步在集合点等着,但是刚才她却不见他的人影,因而担心了起来。   “没事了,妳别担心。刚才有辆车子尾随我们,所以我们多绕几圈后将对方甩掉,才赶过来。”盖瑞握了握伊莉的手,安慰着她。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伊莉看着盖瑞坚毅的神情,便摇摇头住口不说了,担心自己一语成谶。   盖瑞听出她未说完的话,轻声的替她回答:“以为我会不会发生意外了?”他的嘴角浮起一抹安慰的微笑,原本握住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不,亲爱的,我不会有事的,别想太多。”   伊莉不再多说什么,整个人也因为靠在盖瑞的身边而暂时松懈了下来。   她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她忘不掉那次盖瑞被她父亲派人活活打成重伤、肋骨断裂的模样,那实在太可怕了,也更加突显了那批丧心病况的歹徒的凶残!   为了金钱,他们不惜让双手染血,想到这儿伊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令她更费解的是,父亲怎么会和那样的人扯在一块。   她侧过脸看到盖瑞那么有把握的模样,她应该要放心的,实在不该再继续庸人自扰下去。   按照原定计划,她和盖瑞在集合地点碰面后,要直接前往下一个转接点。   然后再由转接点搭机飞往目的地,坦白说,若不是马洛琳出手相助,伊莉根本不敢想像她和盖瑞能飞出美国境内,飞离父亲的手掌心。   “我才担心妳呢......想像妳一个人要从教堂逃脱出来,那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而我,却完全帮不上忙。”盖瑞将伊莉搂得近些,低声的在她耳畔边耳语着。   “猜我怎么办到的?”她说,语气里少了点不安,多了点得意。   他嘟哝了一声代替询问。   伊莉则与他交握的手十指相扣着,凝视盖瑞那只骨节分明、黝黑有力的大手,缓缓的说:“我装出一副婚前焦虑症,让婚礼顾问给我独处的时间,然后趁机从隔壁唱诗班的休息室内换装后,爬出休息室的窗户外逃走。幸好,那条巷子是条垃圾车专用的小巷道,没有警力部署在那里。”   “妳怎么知道隔壁唱诗班休息室没有人在呢?”盖瑞好奇的问道,向来,他不太相信所谓的运气,但这次恐怕他不得不信。   “上帝保佑,刚巧稍早有个唱诗班的成员从隔壁休息室开错门而跑过来,我才发觉到唱诗班的休息室和新娘休息室其实是相通的,中间只是隔一扇门,而它没上锁可以好好利用。”   “是啊,感谢上帝让妳从祂的地盘顺利逃走......”盖瑞玩笑道。   正当伊莉想回答盖瑞的俏皮话时,却发现车子已经转入一处私人机场。   就是这里,第二个预定的转接点。 第168章 落跑新娘(三)   远处的停机坪外,已经有架湾流商务机在待机等候中,伊莉近看后才发觉那架飞机不寻常之处。她随即怔住,纳闷的直起身子盯着飞机瞧。   “怎么了?”盖瑞发现伊莉的异样神情,关切的问道。   “它是湾流G650,史上最大的私人商务喷射机之一,我家也有架湾流不过是G350罢了,体积和飞行航程远远比不上眼前这架巨无霸。”伊莉眼光始终盯着前方那架庞然大物,喃喃地说着。   “呵呵,妳何时对于飞机如此感兴趣?”   “不,”伊莉透着诡异的眼光,调回视线望向盖瑞的脸,说:“盖瑞,你有概念他们要把我们送去哪里吗?”   说到湾流G650的飞航距离,从美国飞往北极绕一圈恐怕都没问题。问题是,若他们只是美国境内的短距航程,根本无须动用到这架巨无霸。   “不,我不知道。可以确定的是,若非马洛琳的身家雄厚得吓死人,就是我们真的要被送去一个遥远的地球的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说不定像是远在非洲丛林深处什么的。噢,忘了还有第三个可能的理由,也是最实际的理由,就是马洛琳爱炫富,想趁机秀一下她的湾流。”盖瑞玩笑的说道,企图安抚伊莉的同时,却也发现自己的不安慢慢浮现。   原定的计划是他们会被马洛琳派来的专机接引到某个安全的地方,某个伊莉的父亲所影响不到的地方。基于保密的原则,他和伊莉只能尽量配合,对于马洛琳为何愿意参与这个计划,又肯倾全力友情相助,盖瑞并没有细问。   他相信伊莉,伊莉则相信凯文和马洛琳。   某个不被纽约州长所影响的地方,必然不会是在美国境内或任何美国的属地,那会是哪里呢?   用这么一架华丽巨型的私人飞机运载两个计划私奔的家伙,会不会显得太小题大作了......   伊莉不安的抱着满腹的疑问,眼下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黑色箱型车来到飞机的停机坪前方停下,然后一个身着空服员制服的女人快步迎向前来,同时间,另一位身着西装浅褐色头发的男人上前将车门拉开。   “欢迎你们,我们等很久了。”   他友善的露出笑容,一面看着伊莉和盖瑞下车。   “你好,我是莫马克,马洛琳的朋友,你们叫我马克就行。”马克对盖瑞伸出手礼貌的一握,随即也向伊莉介绍自己。   “来吧,时间宝贵,我得赶快将你们送上飞机。”   此刻,空服员已经来到他们身边,只见马克对着空服员说了几句话,对方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示意着盖瑞和伊莉跟着她登机。   “马克,你知道马洛琳打算将我们送去哪里吗?”伊莉终究还是问了,她对于航程谜样般的目的地始终惶惶不安。   当初,马洛琳只对他们再三保证会送他们前往一个安全的地方,却始终没有明说要送他们去哪里,只要还在美国境内就没有父亲的势力影响不到的地方,她太理解父亲和谭家深厚的政治实力了。   在美国,对于一个出了两任美国总统的政治世家而言,它代表的不只是谭家尊贵的社会声望,更代表着他们家族和美国政治盘根错节的关系。更别提她母亲娘家那边与英国皇室有着姻亲的裙带关系。   伊莉想不出哪里会有绝对安全的地方,除非......它不在美国境内。   马克似乎看出伊莉的焦虑,他将手上的文件纸袋交给伊莉,亲切和善的说道:“这里有你们需要的东西,马洛琳交代我一定要亲自交付到妳手上。至于目的地这件事,请不用担心,关于她说的安全地点,在飞机上有本关于她的家族的详细记载,妳可以抽空阅读,我相信这会令妳放心许多。”   然后,他又顿了顿,带着兴奋的语气、语速略快地说道:“坦白说,若不是这次我也参与了这个脱逃计划,我绝对想不到马洛琳居然是个欧洲贵族。虽然我和她从大学认识至今,也未曾听过她说起在欧洲那段过去......乖乖,我一直以为她只是个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想不到,她竟然是位女伯爵!女伯爵耶!听起来就像电影情节一样吓人!”   马洛琳是个欧洲女伯爵?!   伊莉不可思议的和盖瑞互相看了一眼,对这个惊人的消息同样大感意外。   这下,倒是引起了伊莉的兴趣来,她想知道那段属于马洛琳家族的过去,也想多明白他们即将前往的地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国度......   好吧,或许被盖瑞说对了,马洛琳派出这架湾流的巨无霸客机,目的就是为了要炫富。   当伊莉他们舒适的坐在湾流G650宽敞无比的高级手工订制客座椅上头,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舒适感和轻松,真的要把他们宠坏了。   要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坐上这架飞机,伊莉不认为还有比这趟飞行更奢华的事。   并非她见识浅薄,而是她真的被这一切给震撼了。   伊莉打开文件袋,拿出里面的两本护照。那是入境欧陆的某个小国的护照,一个连她都未曾听闻过的欧陆国家;法属法兰德斯。   法属法兰德斯?   此刻,她巴不得希望自己的欧洲历史能学得好些,在脑海里对于这个陌生的地名能有多些的印象或了解。   “法兰德斯?我怎么从没听过这样一个地名?高中时期我的历史还曾经是全年级的第二名呢,仅此于数学。”盖瑞搔搔下巴,纳闷的说道。   “我来找找马克说的那本家族史,说不定我们想知道的一切都在里头。”   飞机顺畅平稳的滑向跑道,旁边的停机坪和一切建筑物渐渐被抛在身后。   伊莉望向方才他们离开的登机处,虽然他们即将起飞,但是她感觉心里的大石头并没完全放下。   她想起凯文,一个被她抛弃在教堂圣坛前,迟迟等不到新娘的倒楣新郎。   “你想,凯文现在怎么了?”她问。   “放心,凭我对凯文的认识,我相信凯文自有脱身的办法,他一定能够把他的受害者角色演得栩栩如生,全身而退。”盖瑞缓缓的说,一手接过空服员递上来的饮料。   嗯,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相信每个在这次私奔计划中的参与者。 第169章 落跑新娘(四)   纽约 曼哈顿   圣约翰大教堂   新娘不见了!   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但是发生在纽约州长和参议员两大政治世家,堪称纽约的世纪婚礼上,新闻娱乐程度和报导价值瞬间涨到满点。   蜂拥而上的媒体记者们,成千上万的相机此起彼落的闪光,即使被警力层层隔离在教堂门外,记者们还是不忘大声的叫嚷鼓噪,就怕自己抢输任何一小条--哪怕是多么微不足道都好--关于新娘逃婚的报导。   纽约州长黑着脸,一发不语的快步从教堂内走出,然后协同州长夫人进入座车,快速离去。没多久是戴韩克参议员和他的家人,也在层层警力协助开道下步上座车。   最后是戴凯文,最重要的受害者,本场“世纪婚礼”的新郎,也面容严肃、低头不语的在警卫的开道下上车离开。   尽管四周的媒体记者像是发了疯似的毫不放过任何一个角度地猛拍照,谁都没有错看凯文那俊容上的抑郁神情。   说来也不能怪他,毕竟是纽约人众所期待的世纪婚礼,如今却变成泡影。而戴凯文,身为纽约最出名的花花公子之一,结婚当天却呆站在圣坛前被新娘放鸽子,真叫人情何以堪。   “戴先生,我们要回您的住所吗?”司机有礼的从前座望着后视镜问道。   “不,我们去“名流的时尚派对”。”凯文交代着,随即沉入他的思绪里......   从他听见新娘休息室一路传出来的混乱时,大概有预感伊莉已经启动离开教堂的计划了,只是他不确定她是如何离开的。   特别是她被婚礼顾问那些人缠住,恐怕要脱身都是很不容易的。   尔后,他随着大家步入新娘休息室,看到里头乱成一团,内侧与隔壁相邻的门敞开着,心里便有了底。   聪明的女孩!   看样子,伊莉找到一个能帮助自己又能争取些许时间让自己逃走的好办法。   果然,在隔壁唱诗班休息室的深色地板上,躺着一团做工精细的名家手工订制婚纱,像朵高贵的白色蔷薇,在泥地上盛开着,那般美丽而令人震撼。   凯文发现外墙上方的窗户敞开着,微凉的风不时从那里灌入房间内,不用说,伊莉她一定是从那扇窗户逃出去。   真是难为这位千金大小姐,为了爱情,竟然愿意牺牲到这种程度,令他都不得不佩服了起来。   盖瑞是个幸运的家伙,他希望他们俩能顺利搭上飞机离开,安全抵达目的地。   凯文暗暗在心里想着,还不忘扮演自己被抛弃的新郎角色。   于是,他满脸怒容一手抄起伊莉丢在休息室沙发内的新娘面纱,愤愤的对着刚好踏入房间被一团乱震惊到无语的谭州长和谭夫人,扬起面纱大声怒道:“瞧瞧这个,我从来没有如此受辱过,这都是你们谭家一手调.教出来的!一个落跑新娘!哼!”   说完,凯文抛下手里的新娘面纱,怒气腾腾的走出休息室外。   看到震惊不语的谭州长和夫人,还有父亲,以及原本打算走上前抚慰他,却被他伸手挡下而停住脚步的母亲,张口结舌的目送他离开休息室,凯文暗自在心里不禁感到一阵得意。   自己根本就该去好莱坞电影圈发展了嘛~瞧他把大家伙唬弄得一愣一愣的。   他在教堂内饰演那个被抛弃而满面怒容的失意新郎已经结束,剩下的就是看伊莉他们的造化了,希望一切顺利才好。   到了《名流的时尚派对》,凯文特意从酒吧后门进入,一路像个熟门熟路的常客从后方厨房直接走进酒吧内部。   途中,还不忘对几个熟面孔的厨师打招呼。与平时较为不同的是,厨师们都带著有点同情的眼光,目送着他一路往酒吧内部走去。   看样子,“落跑新娘”的消息已经如星火燎原般的在纽约扩散开来。   杰克则悠哉的在私人包厢内,开了瓶威士忌在等他,一见到凯文,他便将手里的手机朝他挥了挥。   “嘿,看看这个,失意新郎,”杰克将手里的智慧型手机递给凯文瞧,里头是像中了病毒般迅速扩散沸腾的推特。   --失意新郎戴凯文,落跑新娘电影人生版上演!   --今后谭家和戴家还会携手前进白宫吗?!   --戴凯文无懈可击的装扮,想不到空欢喜一场!   --谁说落跑新娘不可“娶”?瞧瞧戴凯文的下场便知道!   凯文嫌恶的撇撇嘴,不再往下念,便将手机还给杰克。   “啧,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我还真该感谢他们了。”凯文拿起面前的方型酒杯,喝了一口威士忌。   “你猜这次会在推特上“热”多久?三天?还是七天?”杰克不怀好意的笑着,举起酒杯向凯文致敬。   “去你的。若要和我上次被控杀人的案子比起来,我猜这回可以热个两周不退。”   “也对,总统候选人提名的日子就快要近了,这次你们的婚礼闹太大了......我想,全美的报纸电视媒体,CNN、今日美国、纽约时报等等没有一家会错过这则消息,我赌一个月。”然后杰克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掏出一张邹巴巴的十块钱美金纸钞,平放在桌面上,他仰头一口气喝光手里琥珀色的酒液,接着将空杯压在纸钞上。   “哇~你来真的啊,”凯文也学有样学样的掏出十块美金,“好像我不跟着压注就对不起自己了。”   “没错,按照这则新闻沸腾的程度来看,我赌两周显然都太谦虚了。”   “谦虚?等等,你什么时候懂得“谦虚”这个两个字怎么写?!”   凯文的嘲讽,换来了杰克光明正大的白眼。杰克没理他,招手请服务生再送上一些冰块。   “对了,等下帮我找几个女孩过来,我要开派对来重振一下花花公子的雄风。”凯文对杰克交代着,湛蓝的眼里闪着兴味。   杰克虽然不清楚凯文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不过,看在两人相识许久的份上,他当然明白凯文做事情向来有他的用意。   如果,凯文想办个“失意新郎派对”让媒体狗仔们更有八卦话题可写的话,那么他当然得帮哥儿们找几个放得上台面的女孩来助阵,丰富八卦的版面,增加可信度。   “没问题。只要你顶得住就好,记得留个最漂亮的妞儿给我。”杰克咧嘴笑了笑,随即站起身走到一旁去拨打手机。   事情至此,凯文心里对于他这部分的计划进行感到满意。   话说,他一开始听到马洛琳所提出的私奔计划,简直不敢相信他自己的耳朵。   那真是太疯狂了!   她的计划比他原本预定的,还要疯狂百倍,但是,却更加缜密,令他不得不佩服。   显然,马洛琳不希望被人知道她在欧陆的过去--她那显赫完整如同电影情节才会出现的贵族背景--却如常人般的低调在纽约生活着。若非那天他跑去德州找她,他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马洛琳的另一面,她的另一个世界。   不知道马洛琳那边,现在如何了?   他还不能和她联络,心里的大石头没办法放下多少也是这个缘故。   这个天衣无缝的脱逃计划,让凯文不禁想起那天他们在维尔加斯顿的情景...... 第170章 记忆的深海   德州   维尔加斯顿   马洛琳和凯文肩并肩的坐在火光跳跃温暖的壁炉前,静静的望向客厅那片落地窗外的海边。雨幕让玻璃窗布满一层薄雾,远处海浪声隐隐传来,让人颇有遗世独立的静谧感。   “凯文,听我说,你的私奔计划是不行的。只要伊莉和盖瑞他们还在美国境内,他们就无法确保能完全脱离谭家的手掌心,就算远在夏威夷,我都不认为他们是安全的。”   见凯文沉默不语,马洛琳又补充道:“你不可能保护他们一辈子,他们也不可能一辈子隐姓埋名,只要在美国境内,这件事就不可能实现。”   “那......妳说该怎么办?”凯文反问。   “将他们送出国去,让他们直接在海外落脚。”   “等等,这和妳刚才谈到的‘我们未必要立刻复合’有关系吗?”凯文挺直了身子,眯起眼睛,不可思议的望向马洛琳。   “是的。听我说,凯文,只要他们在海外,在一个谭家政治势力影响不到的地方,一个甚至连美国政府都干预不了的地方,他们就能安稳的生活下去。”马洛琳神情坚毅的、笃定的说道,连凯文听着听着都感觉自己的心在动摇了。   “妳说的这个地方在哪里?”他谨慎的问道,若世间上真有这么个地方的话,那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法兰德斯,正确的地名是法属法兰德斯。一个法国属地,接近德法边境山区,我的家乡。”马洛琳解释道,然后站起身,走向厨房将刚沸腾而发出“哔-哔-”声响的水壶从炉子上移开。   她拿出一包无咖啡因的花草茶包,放入马克杯里,然后将沸腾的热水冲入。   很快的,一股清香怡人的香气渐渐扩散在空气中。   “法兰德斯,的确是个未曾耳闻过的地名。我相信,欧陆有许多这类的小国的存在。”   “没错。那是我的家乡,我们家族原来是住在法兰德斯境内,后来才搬到纽约来。”   凯文从马洛琳淡淡的语气中,听出一丝丝不寻常的味道,于是警觉的问道:“马洛琳,在那里发生了什么事吗?妳曾经说过妳的双亲和哥哥很早就过世了,这和他们有关吗?”   “若你不是那么聪明的话,或许我会更爱你一点,”她浅浅的取笑他,然后带着马克杯走回凯文的身边坐下。   “好吧,我就告诉你全部的故事。在法兰德斯,我能确保伊莉他们能获得最好的照顾,在我所继承的庄园内,他们能够自在的过生活,而无须担心谭家的势力,也不用担心受到那些歹徒们的报复。”   那是一个遗世独立、安全无虞的净土,她如是说道。   “在我年幼的大半时光里,我和双亲还有双胞胎哥哥亚历克都住在法兰德斯的道尔庄园,没错,纽约长岛的那个住所为了纪念家乡旧居而采用相同的名字。但我个人喜欢称呼它为“蔷薇庄”,为了我所喜爱的那一大片蔷薇花园。”   马洛琳乘着记忆的翅膀,飞入那片遥远又如大海般深沉的记忆之海...... 第172章 马洛琳的故乡   美兰和威廉的关系并没有因为这次事件而有任何改变,威廉依旧远离美兰,仅和她维持表面上人人称羡、相敬如“冰”的夫妻。而美兰,却因为这件事收敛许多。   并非她对丈夫的感情有任何改善,纯粹是她不想再被当作敲诈的肥羊......而引来不必要的觊觎。   “小时候,其实我一直都觉得父母之间的互动有礼但缺乏热情,可能是因为家族长久下来都是如此的缘故,我有时感觉我母亲并不快乐,但是,我并不明白原因。”马洛琳静静的回忆道,“有时候,我甚至怀疑是因为我和亚历克太顽皮了,才会让母亲不高兴。但,亚历克总是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照样每天往我们被家教禁止的森林或溪流跑去。”   “那么妳呢?在家当个乖女孩吗?”凯文取笑的问道。   “不,怎么可能,当然是跟着亚历克到处跑啊。”她笑道,想起亚历克淘气的面容时,眼神不禁黯淡了下来。   “那段童年时光,亚历克是我唯一的伙伴。直到,他们前往维也纳听音乐会遇上空难为止。”马洛琳的语音渐没,凯文伸手握了握她的,安慰着她。   “嘿,别这样,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我相信,亚历克希望能看见妳开开心心得过着每一天。”   但愿如此,马洛琳点点头,抽回她的手,端起马克杯来细细啜饮。   “那座庄园现在是谁住在那儿?”凯文好奇的问道,若马洛琳长居纽约,那里肯定是无暇顾及。   “我的资产管理人,他们世居在庄园内,世代为道尔家族的资产管理者。如今,已经由第三代哈洛在管理。我刚继承产业时,被那几乎快要有一个成人般身高的产业文件给吓坏了,所有的权状、产业财报表、法律文件等,简直吓坏我了,后来,我干脆全权让哈洛去处理。”   “听起来,那里很像是属于妳的小王国。”   “的确如此,在我的领地内,没有我的允许,连当地警方都不准轻易的出现在我的领地内。所以,我才会说那里是伊莉他们最好的藏身处。”马洛琳充满自信的说道,直到此刻,凯文还能记得当时她眼中所绽放的光彩。   凯文看着杰克找来的小模们,四五个一列的走了过来,他抽回漫游的思绪,准备让等会出现的媒体狗仔们有些关于“落跑新娘”的后续报导能写。   这才是他现在该专心一致应付的目标,至于马洛琳,他得等过些日子再联络她,避免她被媒体追踪到而卷入这场风暴中......   伊莉一边啜饮着空服员递来的饮料,一边翻阅着那本记载道尔家族和领地的书籍。盖瑞已经在她对面的座位沉沉睡去,轻微的鼾声陪伴着她。   在也没有比此刻更令她觉得心安了,他们现在正在三万英尺的高空上平稳的飞翔着,果然是比她原来所预期的飞航时间还要久,需要十个小时才能抵达目的地。   她静静的阅读着,忽然发现马洛琳的父系家族远比她所知道还要悠久,最早可追朔到中古世纪的道尔.沙坦登家族。   这只从中世纪流传下来的古老家族,世世代代都居住在法兰德斯王国境内,不曾搬迁过。而据书上的记载,家族姓氏中的“沙坦登”源自于当时的沙坦登王所赐下的姓,让这只历史久远的古老家族更显得不凡。   从男爵开始,家族历代协助法兰德斯公国抵抗外敌有功,屡屡进封后由男爵封号变成伯爵,社会阶级也一路向上攀升,和皇室的联姻关系频繁且牢固,终于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贵族世家。这一路的晋升也不断地扩张了道尔家族的领地,而成就了现今法兰德斯近二分之一的领土都归属在道尔家族名下。   若说道尔家族打个喷嚏,就能让法兰德斯撼动,并不为过。   哇,原来马洛琳的家世背景如此雄厚,但是她为人却是再低调不过,这让伊莉心里对马洛琳的佩服更增添了几分。   西元一三O五年   法兰德斯公国   沙坦登堡 拂晓时刻   法兰德斯公国的王储,法兰克.婓勒.沙坦登正伫立在卧室内的巨大壁炉前,炉内熊熊的火焰燃烧着,木材受热劈啪劈啪地跳响着。   安静。   一反常态地,安静。   连银针落地的声音犹如雷响,空气中冻结着不可言喻的肃杀之气。   侍从雷恩.道尔(马洛琳的先祖)颤着手替他的主人穿上铠甲,由内而外,动作轻巧熟练却带着颤抖。   并非天冷,而是由内心发出的恐惧使得他的动作不如往常流畅。   “雷恩,别怕,我不会有事的。”   “法兰克殿下......”   “你这样畏畏缩缩,我真怀疑平时的骑士训练对你而言是否足够让你成长?”语毕,雷恩也迅速地帮主人着装完毕。他抬头望着他最敬爱的主人,脸上表情写满忧虑。   “雷恩,别这样。我们会赢得胜利的。”   跟着法兰克殿下步出房间,雷恩心中充满忐忑不安,未料,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法兰克王子殿下英挺的背影。   那是一场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的战争,也是整个道尔家族真正崛起的时代。从那次战役后,道尔家族在法兰德斯内的每场战役,几乎可以说是战功彪炳,家族领地的扩张也一次又一次的开疆辟土著延伸。   威尔斯公国 南威尔斯堡   “公主殿下,该起床了。”   女内侍官长班得列夫人轻快的语调扬起,并且拉起厚重的羊毛窗帘。早晨的阳光顿时洒满整个室内,金黄色的光线投射下让整个室内冰冷的石块地板看来柔和许多,感觉似乎不那么寒冷了。   真是个好天气,班得列夫人心想,可能也是个好预兆。   再过不久,她那可爱动人的小公主莉蒂亚就要加冕成为威尔斯公国的女王,班得列夫人只希望这一切都能顺顺利利的。等到莉蒂亚公主就任女王后,她肩上的重责大任也将减去。   至少,她能告慰王兄的在天之灵。   经过了昨天繁复隆重的成人礼,莉蒂亚.德克.威尔斯似乎没有任何想离开温暖厚重的羊毛毡的意图,她全身卷曲在羊毛毡里动也不动。   “妳这是不行的!身为威尔斯公国最尊贵的公主,怎么可以如此赖床呢?!”班得列夫人咻得一把拉起羊毛毡,忽然袭来的冷空气着实让莉蒂亚倒吸了一口气,却也促使她快速的滑下温暖的四柱高床。   “好嘛......我这就起来不是吗?”   全威尔斯公国境内,胆敢以这种不要命的方式让她离开起床,只有眼前这位罗兰?德克?班得列夫人。   班得列夫人是她的亲姑姑,自从班得列公爵在一次战役丧生后,膝下无子的罗兰姑姑继承了夫婿所有的遗产,按照父王的遗愿,进宫担任女内侍官长一职,就近照顾当时年仅8岁的莉蒂亚公主,成为威尔斯大公国最富有的寡妇,喔,应该说是全欧洲最富有的寡妇之一。   班得列夫人承袭夫君班得列公爵所有富饶的庄园及坚固的城堡,这也替班得列夫人招来了不少麻烦;欧洲境内只要符合单身条件的男性贵族--除了未成年的小男孩和年纪较长的老人之外--几乎都向罗马教廷请求过,将班得列夫人下嫁给他们当中的其中一人。   世人看上的无非就是那令人垂涎不己的庞大遗产,它将是一大笔富可敌国的嫁妆!   而班得列夫人显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向教廷表明自己必须遵照威尔斯公国国王的遗愿,将公国唯一的继承人抚养长大,无心再婚。罗马教廷欣然同意班得列夫人的请求,不再提起班得列夫人再婚的事。   “刚刚信差送来卡斯堤亚王国的邀请函,希望公主殿下能够去一趟卡斯堤亚,让安德列司国王以盛大的宴会来款待妳,弥补他无法出席公主殿下的加冕典礼。”   “喔,”莉蒂亚漫不经心地玩弄着睡袍上的丝绒缎带,班得列夫人则在一旁指挥女仆们替公主换装,一边则挑选着适合今天这套墨绿色羊毛长袍的发带丝巾。   “我……我能不去吗?”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莉蒂亚知道自己所拥有的美貌,微卷的金红色长发柔柔地披散着,在阳光下会显得更加亮丽耀人。宝蓝色的眼眸配上深色的长睫毛,透露着天真无邪的气质,令人爱怜。   “噢,亲爱的莉蒂亚,我知道妳不喜欢这种无谓的应酬。但是,诚如妳所知道的,我们也不能得罪匈牙利王啊。”   “嗯。”她沉默的点点头,这种应酬恐怕日后只会有增无减。   “也许妳会喜欢听到这个消息,”班得列夫人故意卖关子停顿一下,望着镜中的莉蒂亚。   “什么?”莉蒂亚抬手轻抚发丝间的缀着白色珍珠的嫩绿色丝巾,心里不免赞叹罗兰姑姑的好眼光,嫩绿色丝巾将她的金红色头发衬托得更加生动了。   “卡斯堤亚国王也邀请罗马教皇和教廷主教们参加盛宴。”   “所以说......索尼迦主教也会出席啰?”莉蒂亚开心的问道。   “没错,我想这样应该可以提高妳出席的意愿吧?”   噢,这确实是个令人愉快的消息,威尔斯公国和罗马教廷关系密切,索尼迦主教更是罗马教皇所任命的监护人,在莉蒂亚成年之前,由索尼迦主教担任威尔斯的摄政王与莉蒂亚的监护人。   威尔斯公国在前任国王与罗马教皇的协定下,宣示永远效忠罗马教廷,并且归属教廷。简言之,威尔斯是受到罗马教廷所保护的中立王国,王国内的军队武力使用,须由罗马教皇亲自下令才能动用。   对莉蒂亚而言,索尼迦主教从小就像个慈父般地照顾她、教导她,能够再和主教相见自是令她愉快不过的了。   “走吧,看看我们该准备些什么见面礼送到卡斯堤亚。” 第173章 失联的马洛琳(一)   纽约 曼哈顿   马克左右来回焦急的走着,时不时看看手表,他邹了邹眉头,心想已经超过了预定和马洛琳碰面的时间,不知道她是怎么了?   打手机给她,竟然是直接进入语音信箱。   会不会是计划曝光,马洛琳有了麻烦呢?马克烦躁的抹了把脸,咬住下唇思考着。   这没道理啊......谭家不可能会如此的神通广大,知道马洛琳与私奔计划的关联性才是。他们可是道道地地的政治圈外人呢,好吧,她是圈外人,他则是半个圈外人。   “马克,你先坐下来等消息吧,你这样走来走去晃的我头都晕了。”提姆说道,他正在看NBA昨晚比赛的录影。提姆并不明白马克在焦急什么,只知道他在等马洛琳的电话,说真的,那通电话的重要性会远高过纽约尼克对上纽约蓝网的比赛吗?他不以为然的伸手抓了一把洋芋片塞进嘴里,决定对马克的奇怪举动视而不见。   嗯,情况真的有点奇怪,马克从没遇过会失联超过十二小时的马洛琳。   或者,他应该到她的寓所去等她?   “提姆,我去一趟马洛琳的家,你不用等门,我有带钥匙。”马克匆匆抓起外套便往公寓门外走,提姆的目光不离电视荧幕,点点头嘟囔着算是回答了。   同一时间在三万七千英尺高空,上演另一出戏码......   现在几点了?   时间......到底过了多久?   马洛琳处于黑暗中静静的在心里计算着,双眼被矇住的她,无奈地感觉到她的时间感变得迟钝许多。她的双手被反剪绑在背后,身体靠着墙边坐着,她在自己的飞机里,却不知将要飞往何处,也不清楚歹徒绑架她的用意和企图。   事情发生在她接到伊莉和盖瑞顺利登机后,马克拨来的电话,他简短的报告了情况,而她便按照原定计划搭上早已备妥的私人飞机,预计飞往法兰德斯。   就在她登机后,突然冲进几名戴着面罩,手持枪械武器的歹徒强行登机,劫走了她和她的飞机。   “统统不准动!”蒙面的歹徒涌上飞机客舱内,在马洛琳尚未来得及反应时,面前顿时站定了五、六个持枪的蒙面大汉,他们引起一阵强烈的骚动,空服员惊慌尖叫着躲到马洛琳这边来,而原本在驾驶机舱内预备飞机起飞作业的驾驶员,听到客舱的吵闹声响,忍不住走到驾驶舱外,立刻被持枪的歹徒给震摄住。   “你!滚回驾驶座去!马上准备起飞!”驾驶员高举双手作出投降状,随即转身回到驾驶机舱内,颤抖着手加紧起飞前的各项检查。   “妳!就是妳!”为首的蒙面歹徒将手中的AK-47猛地指向马洛琳身边,对着已经吓得花容失色的空服员说:“哈,现在起由我们管理这架飞机,而我们刚决定不再需要空服员了!”接着,开了数枪将空服员打成蜂窝,当场击毙。   “哒-哒-哒”的枪声吓得马洛琳紧紧地捂住双耳,双腿发软的蹲了下来,害怕得浑身发颤。   太过份了!   他们根本不是人!太残酷了!   空服员的鲜血四溅,将原本客舱内的米色手工制牛皮座椅,喷上点点猩红,教人触目惊心。马洛琳紧闭着双唇,捂住耳朵低下头,强忍住不断冒上喉咙里的苦涩胆汁,空气里还能闻到温热的血腥味。   为什么?!   这些人到底是谁?!   为何要如此残忍的对待他们?!   对方大步走向她,伸手一把从马洛琳的后脑袋用力扯住她的头发将她拉起身,她感觉自己的头皮像是要被活生生扯下来似的发疼,她嘶的吸着气,屈辱和愤怒使得泪水忍不住蓄满眼眶。   “啊--好痛,放开我!”她尖叫试图摆脱对方,但他牢牢揪住她的头发令她动弹不得。然后马洛琳一扭头,硬是从歹徒举起的手臂狠狠得咬下。歹徒吃痛得赶紧松手,同时间后面的其余同伙也涌上前来。   “哼!妳这个贱.人!居然敢咬我!”随即,对方迅速的反手一巴掌将马洛琳打倒在地,她的脸立刻感到一阵火辣刺痛,接着,对方将枪口直指着她的头,啐道:“呸!要不是上头交代要活捉妳,妳早就和刚才那女人一样的下场!”   那双露出在面罩外的眼睛,发着火红的怒意,同时间,对方却又像发现什么似的,不怀好意的重头到脚将马洛琳细细打量一遍。   “把她绑起来,”他回头对着后方的同伴交代一声,然后快步走向后方的舱房检查里头的情况。男人迅速的移动着脚步,还不忘将枪口对准马洛琳,直到她被蒙上眼睛,反绑起来。   “将她丢进这里,你,负责守着她!”   至此,马洛琳眼前已经是一片黑暗,她在歹徒半推半就下被推入房间......   幽暗的恐惧在相对安静的房间内爬上她的心头,他们到底要把飞机开往何处?   他们到底为何要绑架她?   难道是谭州长那边派来的杀手吗?   除了那件私奔计划之外,马洛琳不认为自己会涉入任何危险中。   “上头说要活捉妳--”这句话很明显是要留她活口,若是谭州长派来的杀手,按照上次盖瑞所遭受的“酷刑”来看,她是不需要被留下活口的......因为没有必要,她会被直接灭口。   除非是绑架,通常绑架犯因为赎金的缘故,会暂时留下人质的命,等拿到高额赎金后再放人,或是直接毁尸灭迹。   看来,绑架勒赎的可能性高些,那表示她暂时还能在那一票歹徒的监视下活着。   她得想个办法送出求救讯号,才刚想到此,随即沮丧的发现她的手机遗留在外头的包包里。说不定此刻已经被歹徒发现她的手机,而毁掉了也说不准。   这下,她真的求助无门了...... 第174章 失联的马洛琳(二)   碰的一声,房门似乎被撞开,马洛琳惊跳了起来,完全弄不懂发生什么事情时,一阵强烈浓厚的酒气扑鼻而来,接着她的嘴硬是被撬开,陌生的、黏腻湿滑的舌头侵入她的口内,而她整个人被一具男性躯体给压倒在床上,无法动弹。   马洛琳气愤的趁隙咬住男人的舌头,对方一吃痛,哀嚎一声立刻放开她,随即反手赏她一个火辣的耳光,打得马洛琳的耳朵瞬间嗡嗡作响。   连着两次被马洛琳咬中,男人的怒火一触即发。   “该死的婊.子!妳竟然还敢咬我,不要命了妳!”又是一个巴掌下来,使她晕眩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啊--”对方生气得一把掐住马洛琳的脸颊,喷着浑身酒气和口水对她说道:“可恶的婊.子,我非要好好教训妳,让妳尝尝大爷的厉害!看妳还敢不敢撒野?!”   刷的一声,男人一把撕开马洛琳的上衣,害她里头那件做工细致的内衣与雪白无暇的胸部,一下子暴露在空气中。   马洛琳大声惊呼:“你要干什么?!不要过来!我警告你,不要过来!”她不断挪动身体向后躲开那男人,无奈眼睛被矇住的她根本像只无助的蝴蝶,被网在网子里胡乱飞扑挣扎。   “哼!干什么?这还要问吗?!当然是干妳啊!上面只说要留妳活口,可没说大爷我不能解解闷,开开荤。况且--”那人的脏手抓住她高耸浑圆的胸部,用力掐着,“那么漂亮的身体,不拿来爽一下实在是浪费了,是不是?!”   “放开我!不要!你这个恶魔,快放开我!”马洛琳顾不得自己的狼狈,摇着头高声呼叫,她很怀疑这时候会有谁来救她?   救我!谁来救我?!老天,救救我!   男人低头舔上她裸露又毫无办法遮掩的胸部,马洛琳一阵噁心几乎快压抑不住的直往喉间里冲,突然“碰--”的一声门被撞开的声音害他们俩吓了一跳,男人立刻从她身上弹开。   有个沉稳的男性嗓音,缓缓的说道:“喂,闹够了吧?放开那女人,你没听见人家已经拒绝你了?!”   “操,滚开!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只要负责守在门口就好!”   原来,这人就是奉命守在她房间门外的同伙。   “你爱怎样我不管,但是,不准在这里,这里是我的地盘,她是我负责看管的!”听那人的语气,似乎没有退缩的意思,尽管马洛琳并不理解他们这群人彼此的关系,但是,对于这位仁兄“意外的打扰”,她却万分感激。   “还有,头子要找你,他在线上。”这句话让原本想染指她的男人,不满的嘟囔咒骂几句,随即迅速离开房间。   这下,房间里只剩下她和那位行侠仗义的仁兄。   马洛琳感觉到对方的靠近,她瑟缩的直觉向后退,在不明白对方的意图前,任何人--即使是眼前这位刚帮了她的人--也无法令她真正的安心。   “妳还好吧?”他低声的问道。   对方不再靠近她了,刻意留点空间给她,在彼此都能听见对方的话语的距离内。   马洛琳摇摇头,困窘的想要避开对方的视线,希望能遮掩暴露在空气中的上半身。她从来没有受过这种侮辱,更别提差点要被强.暴,她吸了吸鼻子,仰起头企图把软弱的泪水给逼回去。   接着,她感觉到有件毛巾披在她的肩上,帮她遮住裸露的上身。   “我从旁边的衣橱里找到的浴巾,多少有点用处。这里应该没有妳能穿的衣服吧?”   马洛琳无助的摇摇头,当然不会有,这架飞机是她临时租来的,机上当然没有属于她的东西。而她自己拥有的那架湾流,已经被派去护送伊莉和盖瑞了。   “看来,还要飞好一段时间,妳趁机多休息一会儿。”男人关切的说,坦白说,这让马洛琳受宠若惊,在她的认知里,那群歹徒中是不该存在着这类“善良的坏人”。   “我会守在门外,这次我不会轻易放那家伙进来的,妳放心。”   妳放心。短短的三个字,诡异的是马洛琳竟然相信他的话,而让自己卸下防备。   “对了,我们已经飞了多久?”她轻声的状似随意地问道。   “大概八小时多。”他回答,然后走出房间将门关上。   飞了八小时多?   那他们现在肯定不在美国境内了,这么说来,他们要飞往美国之外的地方?   这架飞机到底要飞往哪里去呢?   马洛琳虽然满腹疑惑,但是在经历刚才的惊吓和后来受到那陌生男人的暗中帮助后,她总算真正的打从内心里放松了下来,整个人依靠在床头前,渐渐地沉入梦乡。   在梦里,她梦见法兰德斯美丽的蔷薇庄园,还有庄园内那流传许久的家族故事与传说,那把狮心之剑与道尔家族间的渊源历史...... 第175章 骑士与公主   西元一三O五年   卡斯堤亚王国   中央竞技场   如此盛大的骑士竞技比赛活动,已经许久未曾见过了,至少,对莉蒂亚公主而言是如此。连她的成人礼也只是在圣索菲雅大教堂内简单隆重地举行,典礼之后并没有任何余兴节目。等到她真正继承威尔斯公国的王位,不再需要监护人时,才能举行盛大的加冕仪式,莉蒂亚在心里如是想着。   届时,或许有机会再见到这类大型的骑士竞技比赛了。   竞技场边起码有三十支以上的参赛队伍,每一位参加比赛的骑士都有一顶专属的棚子,棚子顶部插着骑士们所属家族的旗帜。顿时间,各色旗帜随风飘扬,煞是壮观。当然,更不用说往来的武士们、随从和家臣们会有多忙碌了。   各式盔甲、各类兵器清脆的敲击声此起彼落地响着,大家都在为即将开始的竞技比赛磨拳擦掌着。骑术和武艺高强的骑士们,往往可以从这类的比武竞赛中获得不少财富,虽然比赛过程中难免会流血受伤,看在高额奖励的份上,骑士们还是热此不疲、跃跃欲试。   贵族仕女们都端坐在竞技场边的贵宾席上观看,有的淑女则忙着在她们所欣赏的武士所持的长矛上或是手臂上,系上丝带或手绢之类的东西。   莉蒂亚的位置被安排在贵宾席中央,离两侧走道有点距离,却是全场视野最好的地方之一。只是,如此一来,她却无法自在地学着那些淑女们做同样的事情;对骑士们献上她的祝福。   班得列夫人则表示这种爱慕的行为愚蠢得很,她说那一点儿也不像是一国的公主该有的行为举止。   但是她不在乎,莉蒂亚不以为意,她始终微微地笑着,对她而言,新鲜感远胜于一切礼教约束。   “公主殿下,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能够得到您的祝福呢?”   来者是英格兰国王英王爱德华一世的小儿子,亨利王子。他是位标准的英格兰帅哥,金发碧眼的他穿着全套铠甲,雄赳赳气昂昂地高踞在战马上,整个人似乎没有平时看起来那般文弱。   亨利略显冷酷的鹰勾鼻,此刻则藏在头盔里,从头盔外看来只剩下晶亮的蓝眸闪烁着笑意。   “当然,这个给你。”莉蒂亚迅速从发间抽出一条丝带,幸好今天她要求罗兰姑姑不要梳正式的发髻,如此她才能轻易地抽出丝带来。班得列夫人已经透过她不满的表情强烈暗示莉蒂亚这样做未免太不正式了,有失公主殿下应有的尊贵身份。   由于莉蒂亚的座位离场边有点距离,再者也因为她那尊贵的公主身份缘故,因此由亨利的侍从上前接过丝带,将它系在主人的长矛上。   而亨利则高高的坐在战马背上,行个夸张的大礼。那因为全身铠甲而受限的笨拙动作,使得亨利傻气的模样,逗得莉蒂亚有失端庄地掩嘴喀喀直笑。   自从英格兰的王子开了先例,获得莉蒂亚公主的祝福后,陆续引来各国参赛的王宫贵族效仿,纷纷拢向莉蒂亚。   这是个难得能够一亲芳泽的大好机会,特别是眼前这位年轻貌美又富有的公主殿下。   莉蒂亚纯真动人的笑颜,有如阳光般地和煦照着受到她祝福的骑士们心头。   不久,竞技场比赛的号角声响起,宣布比赛即将开始。各位参赛的骑士们纷纷就出赛位置预备着,而卡斯堤亚国王安德列司?都尔,则选在此时此刻宣布一项好消息,那就是他与英王爱德华一世决定了两国联姻的日期,更加确立两国友好坚定的同盟关系。   “各位,尽情的享受吧!”语毕,场内响起了如雷的欢呼声,久久不散。   卡斯堤亚   地下水牢   战事在法兰德斯王国的西境边缘出现胶着状,没想到卡斯堤亚和英格兰联手之外,居然还雇用了外籍佣兵。   在久攻不下的战线上,那些佣兵以夜袭这种不光荣的方法闯进营帐内将法兰克制服,每当他一想到这里,他就不禁愤恨起安德列司这老贼使出的肮脏手段!   卑劣!下流!   “喀啦”一声,狱卒解开牢笼铁链,打开地下水牢的门,硬生生截断了他的回忆,法兰克愤愤的眯起了双眼,望向狱卒。   “走吧,你的死期到了。”狱卒除去他身上的枷锁,只留下手和脚的粗绳,然后从另一端拖着他走出阴暗潮湿的地牢。   法兰克神情倨傲地不肯服从。   突然间,狱卒狠狠地踹他一脚,使他踉伧地往前进。   “他妈的,快走!别拖拖拉拉的!”   法兰克在内心咒骂着,他发誓,只要他能活过这次劫难,他一定要安德列司那只老狐狸也受到相同的屈辱!   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 第176章 竞技比赛与雄狮(一)   竞技场内的比赛如火如荼地展开,各个领主家族互有胜负。   比赛规则很简单,只要三次击落对方手上的长矛,就算胜利。赢家可以带走输家的铠甲及战马,在当时来说,这是一笔相当可观的财富,参赛者莫不卯足了劲。当然,偶而也有擦枪走火的流血意外发生,幸好并无重大伤亡。   “这真的很有趣呢,罗兰姑姑,妳说对吗?”莉蒂亚喃喃说着,眼中闪耀着兴奋的光芒,直直的盯着场上的竞赛活动。   班得列夫人则是不断地用手绢拭汗,抿紧嘴巴不发一语。对她来说,实在不明白这种野蛮的活动,为何会如此受欢迎,还引起莉蒂亚莫大的兴致。   “那么高大的战马一定很难驾驭吧……若是我也能骑上牠该有多好……”发现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心声,莉蒂亚捂着小嘴快速地瞥一眼班得列夫人,担心她听见自己说的话,免不了要被姑姑唠叨一顿。   幸好,班得列夫人正好转头和邻座的贵妇人轻声交谈着,并没有注意到她。   古代的战马,不论是体型或体能,都是一般马匹的数倍之大,也因此一匹好的战马,往往能抵得上名贵的珠宝。   对于骑士来说,一匹好战马更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比赛进行了数回合后,卡斯堤亚国王宣布中场休息,并且对众人声称准备了娱乐节目来供给众人欣赏。   莉蒂亚则是万分好奇地张望着,她心想大概是卡斯堤亚国王准备了什么有趣玩意儿吧。   若是竞技比赛已经是如此壮观了,那么余兴节目该会是怎样的呢?   只见,竞技场中间的闸门关了起来,只留下场边两侧相对的闸门开着。   不一会儿,在四周观赏的众人声音渐渐变小,隐约的似乎听见了狮吼声,渐渐地逼近,越来越清晰。   莉蒂亚忍不住怀疑是自己的错觉吗?还是真的有头狮子?   大白天里在竞技场上,怎么可能会有狮子呢?   但是,当那越来越清晰的狮吼声渐大时,却是那般令人不容质疑。   当一头凶猛的公狮霎时出现在场中央,引起了不少围观者惊骇的哗然声和窃窃私语。   “狮子!看哪,真的有头狮子在场中央啊!”   “我的老天,看看那模样,真的是头巨大的雄狮哪!”   “各位,请欣赏我最新发明的娱乐吧!”卡斯堤亚国王安德列司语音一落,场内就多了个衣不蔽体的奴隶。   整个竞技场内外的群众突然安静了下来,不少人窃窃私语着,虽然不明白这样的安排为何,但是也无人胆敢公然提问。   场内的男子身上伤痕累累,衣服破烂不已,几乎遮掩不了什么。尽管如此,莉蒂亚却无法忽视他倨傲不桀的神情和冷冽不可侵犯的态度。   他是那么骄傲的、无视于即将威胁他的生命的危险--那头猛狮--正在距离他的不远处。   “这太残忍了,那头猛狮非把他撕成脆片不可!”   “是啊,没有人能逃过饿了数天的猛狮爪下......”   “想不到国王说的余兴节目竟然是这种酷刑......真残忍......”   旁边的贵族们低声私语着,莉蒂亚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真的太野蛮、太没人性了!   就算是处罚奴隶也不该用这种惨无人道的方式!   她几乎无法好好的端坐在座位上,欣赏这出戏。   眼见竞技场内的猛狮绕着男子盘旋了一、两圈后,忽地“吼--”的一声迅速扑向那男子。   “啊--”莉蒂亚害怕的赶紧低下头将眼睛捂起来,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场内并没有传出男子的哀嚎声。   她立刻睁眼一看,果然没错,男子矫捷的身手躲过了猛狮的攻击,只有手臂上仅存的衣料被猛狮厚实的大掌扫去,添加了几道鲜血淋漓的爪痕。   莉蒂亚的心仿佛从高吊的空中,迅速地落下。她毫无道理的担忧着场中男子的安全,虽说可能是某种处罚奴隶的方式,但对她而言,实在过于血腥、惨无人道。   “噢,我的天,好险哪......但是......他迟早会没命的。”莉蒂亚听见班得列夫人忍不住**出声,连向来冷静自持的姑姑都不忍目睹了。   罗兰姑姑说的没错,那男子早晚会葬送在猛狮的血盆大口嘴里。 第177章 竞技比赛与雄狮(二)   莉蒂亚嫌恶的望向始作俑者;安德列司?都尔,只见他兴趣昂然地边饮酒边欣赏着他的杰作,恍惚间,她看着他喝下的红色液体,仿佛不是葡萄酒而是人血。   这个想像的画面令莉蒂亚感到胃部一阵翻搅,噁心感阵阵袭来涌上喉间,让她很不舒服。   他太过份了!   “停止!快停止!”莉蒂亚想也没想霍地站了起来,出声喝止,贵宾席上的贵族们纷纷好奇的将目光投向她。   “怎么了?我亲爱的公主殿下,是这娱乐节目不够精彩吗?”卡斯堤亚国王安德列司,悠哉的问道,仿佛场上关系的并非一条珍贵的人命,而只是只随手都可以捏死的蝼蚁。   “不,亲爱的国王陛下,相反的,我觉得这太血腥了,不适合众人欣赏!”她正气凛然的说道,态度有礼却不亢不卑。   “喔?好吧,既然我的贵客说话了,就把这扰人的玩意收拾掉吧。”安德列司慷慨的说着,大手一挥,唤来场边待命的士兵。   “来人,把人带下去处决,替我好好犒赏一下那宝贝。”   原来,那人还是难逃狮子的血盆大嘴,差别只在于清醒与否。莉蒂亚整个心霎时凉了大半,不知哪里来的想法和勇气驱使着她,自己应该设法救下这个人。   “等一下,我有个交易,不知陛下是否愿意接受?”   “交易?什么交易?妳倒是说来听听。”班得列夫人不懂她的公主殿下脑子里想些什么,不安地拉拉莉蒂亚的裙子,暗示她别乱来。   “我......我......”她结巴的说着,脑子正在快速的飞转、盘算着。   卡斯堤亚国王饶富趣味地望着她,颇有耐性的等着她说完话。   “我愿意用一箱珠宝和四匹战马来买下这个人的性命。”莉蒂亚像是不允许自己后悔似的,快速地说道。   话语一出,其他人“窃窃私语”得更大声,班得列夫人则翻了翻白眼,手绢拭汗的动作比刚才更加勤快。   莉蒂亚则是一本正经地凝视着卡斯堤亚国王,下意识的,她的小手交握紧握成拳。   她的手心里都是汗,心跳极快,深怕自己会退缩。她从来没有如此做过,救下一条岌岌可危的宝贵人命。   “亲爱的公主殿下,这奴隶的小命不值这么多。”半晌,安德列司慢条斯理的说道。   “我坚持!”   看着这张美丽年轻的小脸所透露出的坚毅,似乎任何意见也撼动不了她。   这倒是罕见了......安德列司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坐在身旁的英王爱德华一世。   “依我看......”隔壁座的英王爱德华一世说话了,“那就给公主殿下一个面子吧。”语毕,他和卡斯堤亚国王安德列司彼此交换了个只有他们彼此才懂得眼神。之后,安德列司决定退让一步。   “好吧,就如妳所愿,公主殿下。”他看了一眼英王爱德华,又看一眼场中的男子。   “这奴隶是妳的了。”   席上的贵族们一听,也忍不住鼓掌欢呼起来。   毕竟,实在没几个人希望看到如此凶残可怖的画面,能以这样的完美结局收场,自是令人高兴不过了。   原以为那男子会感激自己的帮助,孰料,她却对上那男子阴森暗晦的神情。   莉蒂亚顿时愉快的心情不禁蒙上一层阴影......   卡斯堤亚   地下水牢   沿着螺旋状的石梯愈往下走,阴湿的空气中所充斥的霉味与腐臭也愈发严重。莉蒂亚觉得自己快要无法呼吸,咽了下口水,捏住鼻尖,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原本的光线渐渐地由自然日光转成手上微弱的火炬。   石梯蜿蜒着在面前展开,一圈又一圈无限往下伸展似的,周围的黑暗和越来越强烈的心跳声,逐渐动摇着她。莉蒂亚轻抚胸口,想要使自己急促的心跳平缓下来。   她不知还要继续往前走多久,莉蒂亚有些儿后悔自己的冲动行为。   若是让班得列夫人知道她的行动,铁定教她吃不完兜着走。而她,纯粹的想探望一下新购买的奴隶罢了。   只瞧一下下就好,当初她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对,但她现在开始后悔了......   莉蒂亚从没有料想到原来地下水牢是这付模样,她对于自己的冲动和无知感到晕眩。假如连她这位旁观者都此处感到如此的不舒服,更何况那些长久被禁闭在此的囚犯呢?   他如何了呢?   那个在她一时不忍和冲动下所买下的男子,他还活着吗?   地面愈来愈潮湿,到处可见一滩滩污泥水渍,使得莉蒂亚不得不提起裙摆以防弄湿。   “就是这间了,公主殿下。”狱卒恭敬的说道,他拉开厚重的铁闸门,让莉蒂亚能够走进牢里。   “这里......湿气好重啊......地上到处都是水......”莉蒂亚伫立在牢门口,犹疑着。   她从狱卒那儿借来火炬,朝牢里一探想要仔细瞧一瞧里头的人,孰料她的动作却引发一连串低哑的咒骂声。   “是哪个该死的家伙?!光线刺得我的眼睛好痛!天杀的!”   莉蒂亚被突如其来的咒骂声吓到,忍不住惊跳一下,差点失手掉了火炬。幸而身旁的狱卒见状早先一步扶着火炬,才没促成灾难。   “我......我是莉蒂亚?德克?威尔斯。”莉蒂亚怯懦的说着,接着猛一想到他对火炬的排斥,又赶紧将火炬交还给狱卒。   “你......你还好吗?”   “我不认识妳!滚开!”急促又粗哑的声音,听得出那人此刻的脸色必定难看到了极点。   牢里的光线太暗了,莉蒂亚根本看不清楚那人的长相,只能约略看出他被铁链五花大绑着,双脚从小腿以下全都浸泡在水里。   隐隐约约似乎还能听到老鼠四处活动,吱吱叫的声响。   看情况,就算彼此再交谈下去也没什么意义,莉蒂亚只好匆匆的交代一句:“过两天我就要离开了,不论如何,你都得跟我走。”   “为什么?”男子不屑的反问。   “因为我是你的新主人,我已经买下你了。记得吗?在竞技场上。”   莉蒂亚头也不回地走了,虽然她可以好言好语的跟他解释一下情况,不过看起来,那人更需要的是离开这个可怕的牢笼,好好洗个澡吃顿饭,睡个安稳的觉。 第178章 冒牌奴隶   “因为我是你的新主人,我已经买下你了......”   这句话始终在法兰克脑子里徘徊不去,他知道在竞技场上所发生的每个细节,每个画面,直到现在回想起来,依旧令他冷汗直流。   法兰克很清楚自己的命暂时是保住了,但是他不明白其中的原因,更令他想不通的是安德列司那只狡诈的狐狸为什么肯卖了他?   而她,那个年轻小姑娘,身上所散发的甜美香气和轻软的嗓音也是令他难忘的重点。   对于威尔斯公国他略知一二,却想不到威尔斯公国的继承人,竟是如此青涩却又甜美的像颗刚熟透的果子,散发出令人难以抗拒的芬芳。   嗯,没错,她就像是刚熟透的甜美果实。   厚重的房门被打开,女仆们提了桶热水和干净的衣物进来,另外还有美味的食物。   “呃......我该如何称呼您呢?先生。”说话的人是个中年妇人,略胖的圆滚身材和一脸慈祥和蔼。   “请叫我法兰克,您是......”   “我是苏珊,在堡里做杂务。班得列夫人要求我和这几个女孩暂时过来帮忙。”   “恩。”   苏珊发现法兰克的眼睛似乎有点问题,于是她用手轻触一下法兰克的手臂,引导他走向女孩们刚安置好的橡木澡盆。   热水在澡盆内散发着温暖的蒸气,云烟袅袅。   “洗澡水已经为您准备好了,这样吧,我先帮您除去衣物,让您泡个舒服的澡吧。”   “如果方便的话,我想擦澡就行了。”法兰克推拒说道。   苏珊一边动手协助去除法兰克身上破烂发臭的衣料,同时间也发现到他无法泡澡的主要原因。   他的双脚因为长期泡在污水里,表皮早已溃烂发出阵阵恶臭,前胸一道道鞭痕,还有后背则从左肩一直延伸至右腰处,有道令人触目惊心的刀伤。仁慈的苏珊被这骇人的景象吓得一时间发不出声音来,眼框迅速地积满泪水。   “喔......我的天啊......亲爱的,是谁这么狠心呢?”她轻声喃喃地说着,用毛巾沾着热水后拧干,然后轻轻的擦拭着法兰克的前胸。   “这......一定很痛吧?”苏珊心疼的说道。   法兰克安静的没有回答。   痛,对他而言,已经免疫了。   他满脑子只想着该如何让安德列司也尝尝这痛彻心扉的滋味。   长时间被关在地下水牢里,暗无天日的黑暗以及弥漫在空气中的腐臭味,早已经麻痺法兰克的视觉和嗅觉。更要命的是,那天他被硬是推上竞技场,突如其来的强烈阳光刺花了他的眼,也重重地损害了他的视力。   女仆们服侍他净身后,也替他手臂上被猛狮撕裂的伤口做了包扎。   终于换上干净的衣服,顿时让法兰克觉得自己重获新生似的,他仿佛嗅得出一丝丝从衣服里传出的阳光味。   “苏珊,妳那儿弄得如何了?”   人还未到声先到,法兰克直觉地认为声音应该是来自那位尊贵的班得列夫人。   毕竟,这种情况下不可能是那位尊贵的公主殿下出现在此处,特别是上次她几乎被他吓得落荒而逃后。   果然,他感觉周围的仆人们纷纷暂停手边的工作,向来者屈膝行礼。   “班得列夫人,我们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做了。请夫人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吗?”   “嗯,很好,都下去吧。”班得列夫人一瞧见法兰克干净的模样,实在很难将他跟竞技场上的那个狼狈肮脏的奴隶联想在一起。   他真的是奴隶吗?   凭他傲然挺拔的神情,配上那张英俊得过份的脸蛋,虽然脸上布满久日未刮除胡渣。但是,那种天生具来的贵族气质却骗不了人,班得列夫人简直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位男子,只是个不小心惹火国王而遭受虐待的低贱奴隶。   如果他不是奴隶,又为何会遭受卡斯堤亚国王如此残酷地对待呢?   班得列夫人决定先将这困惑抛在脑后,她重新清了清嗓子,沉稳地说道:“我是罗兰?班得列,莉蒂亚公主殿下的内侍官长。请问阁下是......?”   “法兰克。”   “法兰克?你没有姓吗?从哪儿来的?是哪里人?”   “嘿,是公主殿下请妳来作身家调查的吗?”法兰克无礼的,语带轻蔑地说道。   “回答我。”班得列夫人要求道。   “身为一个奴隶,姓什么、从哪来的并不重要吧?我倒是很想知道,我将会被如何处置?”他停顿一下,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微笑说道:“或是,当另一头饥肠辘辘的狮子点心?”   “少荒谬了!我相信莉蒂亚公主殿下没那种嗜好。”班得列夫人话语一出,似乎发现自己的失言。   她轻咳一下又继续说道:“事实上,我们得先回南威尔斯堡,然后再等公主的决定......如果没有临时意外的行程。”班得列夫人说完后随即转身离开。   当班得列夫人走到门口,却突然停了下来,她的手抵着厚重木门,若有所思的回头对法兰克叮咛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从哪儿来,又为何落到如此狼狈的地步?但是,希望你能离莉蒂亚殿下远一点,她总是过于天真了些,很多事她还不懂得轻重。”   法兰克感觉木门閤起来,房间内暂时安静了下来。但是,他的内心却因为刚刚班得列夫人的话而引起阵阵涟漪,一圈圈慢慢地向外扩散。   她是在暗示些什么吗?或者,她察觉出了什么?   他必须苟且偷生的活下去,必须等待成熟的时机报仇复国。就算机会渺茫,他还是会坚持下去的。   法兰克不断地在内心提醒自己,忍受所有的屈辱和煎熬,一切为的就是终有一日要从安德列司手中夺回法兰德斯。   法兰德斯,他的一切。 第179章 国王的密谈(一)   卡斯堤亚王国   布哥斯堡 书房   “我真不明白莉蒂亚在想什么?”安德列司嘟嚷着,一边挥手暗示身旁斟酒的仆役退出书房。   英格兰国王爱德华一世则坐在安德列司的对面椅子上,悠哉地喝了口纯酿麦酒,带着嘲弄的笑意说道:“话说回来,我们之间谁又懂得小女孩的心思了?”   “得找个人跟着混进威尔斯去监视着法兰克,免得他趁机出了什么乱子。”安德列司可不像爱德华这般无关紧要,对他来说,刚夺下的法兰德斯可是不能发生一点差错,一丁点儿都不行。   丰饶富庶的法兰德斯(注1),拥有庞大的天然资源,森林矿产,还有它那享誉整个欧洲大陆的,珍贵的羊毛织品,这都是安德列司无法轻易对法兰克或法兰德斯那群尚未铲平的反抗分子,掉以轻心的缘故。   更何况,他和英王爱德华(注2)联手上演的好戏即将开始,说什么都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犯下不可弥补的大错。   爱德华端着酒杯,注视着杯内的金黄色液体,说:“安德列司,你有需要这样做吗?呵呵......我亲爱的兄弟,你太紧张了,法兰德斯已经妥妥的躺在你的口袋里。”   这麦酒纯度高,口感真不错,不愧是卡斯堤亚的黄金作物所产出的美酒。   他的心思恐怕只剩下一半不到,在听着安德列司说话。   “如果只有他,我还不担心。现在让莉蒂亚这女孩如今一搅和......我认为,我们恐怕得小心点......”安德列司说出他的担忧,想不到却引来爱德华的一阵大笑。   “莉蒂亚?!她只是个小女孩啊!别对她期望太高了。”爱德华颇不以为然地摇头笑着,“那不然,就替她物色个丈夫嫁了吧......如此一来,除了能解决我们的隐忧之外,还能顺便附上丰厚的嫁妆,外加罗马教廷的支持力量......不知,你的意下如何?”   英王说完,对安德列司眨了眨眼,然后又替自己倒杯酒,顺便也替对方添了些。   “嗯......找个丈夫......这倒是个好主意。呵、呵,我怎么没想到呢......我想最适合的夫婿人选,莫过于你的那小儿子亨利了嘛!最佳人选近在眼前,我竟然一时犯糊涂了!”   安德列司说出了英王爱德华想听到的答案,没错,这正是他内心盘算着,一石二鸟的好计策。剩下的,就是他们联袂前往罗马教廷,请求教廷的批准。毕竟,每个人都知道威尔斯公国如同是教廷口袋里的宝石,受到教廷的严格看管。   “来,干杯。”爱德华开心的举杯,安德列司也举起了手中的酒杯,“是阿,干杯!别浪费了这些美酒啊!”   安德列司欣然接受爱德华的提议,毕竟他们已经有了共同的利益,这个计划若是成功,法兰德斯等于是牢牢的在他的手掌心里,谅那法兰克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我是华丽丽标注分隔线========   (注1)法兰德斯于十一世纪后已是全欧洲羊毛纺织重镇,所生产的羊毛织品亦是中世纪后期欧洲最高级、最受贵族欢迎的产品之一。   (注2)西元1272年至1307年,英王爱德华一世主政期间,以他坚强的意志力,巩固英格兰的领土,不让法兰西王国有机会夺回领地。此为日后英法百年战争的宿怨旧仇。 第180章 国王的密谈(二)   法兰西王国   巴黎   伦赛斯堡   法兰西国王菲力普四世(注1),欧洲最英俊最有权势的男人之一,伫立在书房的窗台前,等待他的宰相到来。   书房内的大壁炉内木柴劈劈啪啪发出声响的燃烧着,闪动的火光在墙上投射着他硕长的黑色身影,还有他的静默,除了偶尔传来木材受热燃烧所发出的劈啪声,整个书房安静的彷若掉根针都清晰可闻。   有股令人几乎无法喘息的压力,充满在整间书房内。   欧洲各国总有零星不断的战争在发生,对菲力普而言,他关心的始终就是英国爱德华的动静。   门外仆役的传唤声使得他转过身面对来者;葛汉.鲁尼宾斯.夏兰登公爵,夏兰登郡的领主,也是菲力普从小到大共同成长的兄弟。   “现在那边的情况怎么样?”菲力普示意夏兰登公爵坐下,自己则走回书桌后方,然后将一张羊皮手绘的地图摊开在两人面前。   那是一张欧洲地图,上头有几处已经被菲力普用笔做了记号。   “安德列司确实夺下了法兰德斯,据斥候所收集到的情报指出,这一切是爱德华在背后煽动的。”   “这......有点说不通。自从亨利二世与亚奎丹公国联因而拓展版图,建立了安和帝国以来,那块地域向来是英格兰的领域一部分,而且法兰德斯的经济效益,说什么爱德华都不会将它拱手让人,自是没道理落在安德列斯的手上。”菲力普如此分析道。   “是阿,我也是想不明白这点,虽说后来法兰德斯的领主得回自由脱离了英格兰,但是,我不相信爱德华没有一日会不希望将它重新纳入英格兰旗下。除非......爱德华的目标不在法兰德斯上......而是某个更大的利益......”   “就算他们是再友好的同盟国,谁都不会看不出来法兰德斯对爱德华的重要性。而爱德华居然慷慨到如此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菲力普捏了捏发酸的鼻梁处,企图思索出英王爱德华不寻常的用意,和真正背后的企图。   他的多疑并非毫无根据,以现下的情势来看,原本和法兰西王国联防的右翼法兰德斯突然像被折断,立即让菲力普备感法国门户洞开的巨大压力。   而如今,英格兰又与邻居卡斯堤亚如此友好,真的是令他寝食难安。   菲力普最担忧的情况恐怕已经发生了,倘若英格兰和卡斯堤亚同盟向法兰西王国宣战,凭藉法兰西王国现在的战力,绝对不足以抗衡两国联手的联军。   这点,菲力普心里比谁都清楚得很。   百年来,英法两国为了英伦海峡两岸的领域,交战好几回合,好不容易从英王约翰手中夺回原属于法兰西王国的领土,而构成今天这样法国的疆域。   法兰德斯的沦陷,对菲力普来说未尝不是一个重大损失,和战略位置的缺洞。   “这么做......究竟爱德华在想什么?”夏兰登公爵喃喃地说道。   “暂时按兵不动吧。现在我们的国力也不足以和两国正面对抗,我认为比较好的方式,先协助沙坦登王复位,恢复我们右翼的联防状态。”菲力普指示着。   “恐怕......”夏兰登公爵摇摇头,叹口气,没再继续说下去。   “怎么了?”菲力普示意对方把所知道的情况全部说出来,不论真实性如何。   “我听说沙坦登王储法兰克殿下战败被俘后,如今下落不明,也有人谣传说他落入安德列司的手里,过着生不如死的奴隶生活。更有人说他其实早就葬身在战场上,法兰德斯王国的沙坦登堡在战后早已形同废墟,空无一人。”   菲力普皱了皱眉,随即脸色一沉,显然不满意他所听到的消息。   “尽快派人去弄清楚,再向我汇报!”   “是的,陛下。”   夏兰登公爵恭敬的行礼,然后转身退出书房。   菲力普疲惫的往后靠在铺着柔软的上等羊毛皮的椅子上,捏捏他的鼻梁骨。   真是糟透了,他最不希望发生的情况果然出现了。   协助法兰德斯复国虽然是当务之急,不过,在情势如此不明朗的情况下,他必须得想个备案才行。在法国休养生息的这段时间内,他不能冒险去惹上任何争端,却也不能完全置身事外,法兰西能否继续兴盛下去,直到足以抵抗所有强敌的觊觎,一切都仰赖他的决策。   菲力普告诉自己,哪怕是牺牲自己的生命,他也必须保护法兰西王国,绝对不让英格兰跨越雷池一步。   ========我是华丽丽分隔线========   (注1)西元1285年至1314年间,法王菲力普四世,根据西洋史书记载他是全欧洲最英俊的君王之一,更是个冷酷又有谋略的政治家。对于菲力普四世的容貌,猫猫在小说内保留,并且削弱法兰西王国实力让英法两国的冲突更加剧烈。事实上,自从英法百年战争以来的几世纪,英法水火不容与互相侵略一直是英法两国的君王,最重要且不可抗拒的宿命和任务。 第181章 森林的奇遇   威尔斯公国   英格兰边界森林   护卫莉蒂亚公主的队伍在威尔斯北面森林边扎营,再过大约两天的路程就可以回到南威尔斯堡。现在莉蒂亚他们所处的位置,正是英格兰王国和威尔斯公国的交界处,越过这一大片的森林后就是属于威尔斯公国的领地。   近年来时机不好,人民生活困苦,很多流浪汉加入绿林大盗的行列,专门在森林里埋伏,抢夺过路旅者的钱财,甚至听说也有采花贼出没。   阴郁茂密的林间不时传来轻快悦耳的鸟鸣声,让莉蒂亚的防备心松懈许多,她似乎很难将绿林大盗和这等森林美景联想在一起。她怀疑过了加冕典礼之后,成为女王的自己,是否还有这等闲情逸致来林间享受片刻的悠闲时光。   “我告诉过您了,罗兰姑姑,别担心。”莉蒂亚快速地朝向临时休息所搭建的帐篷门外走去。   “妳不知道绿林大盗神出鬼没地厉害,万一他们劫财又劫色的话,那我该如何--”班得列夫人跟着莉蒂亚身边低语着,她的话还没说完,硬是让莉蒂亚给截断。   “不会有万一!我会照顾自己,而且近卫队长文森和他的手下也会保护我的。”莉蒂亚等不及要甩脱班得列夫人的监视,还有那让人透不过气来的重重保护。   “可是......”班得列夫人望着莉蒂亚坚决离去的背影,叹口气把未说出口的话吞回去。   她无法让莉蒂亚乖乖地待在营地的帐篷里,已经使得班得列夫人感觉自己的心跳脉搏疯狂的加快起来,更何况这会儿莉蒂亚还打算骑马去森林里探险?!   我的老天!愿上帝保佑。   班得列夫人当然明白那孩子渴望自由的心,但是她也害怕莉蒂亚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她是绝对承受不起这样的意外。   唉,算了,就让她小小的放纵一下吧。莉蒂亚说的没错,近卫队会保护她的安全,她的毫发无伤就是近卫队最大的职责。   莉蒂亚不等班得列夫人说完,在仆役的协助下迳自跃上了她的专属坐骑,掉头往森林深处骑马奔去。   近卫队长和侍卫们见状纷纷策马跟上,他们虽然有点同情自由受限的可怜公主,但是身负保护莉蒂亚公主安全重任的近卫队,说什么也决不敢掉以轻心。   那是威尔斯即将就任的女王,他们唯一的领导者。   前方不远处有个湖水清澈见底,泛着波光遴遴的小湖。湖的四周此刻正笼罩在层层薄雾下,如梦似幻,像个娇羞的少女般楚楚动人。   莉蒂亚大老远就发现这个小湖,她欣喜的顺势拉了拉疆绳,让胯下的坐骑停下来。   “公主殿下,怎么了?”近卫队长趋前问道。   “没事。我想到前方的小湖边走走,你们全部待在这里别跟来。”   “这可不行!万一您要有个三长两短的话,那我们要如何像班得列夫人交代呢......”近卫队长担忧的说道。   不等近卫队长说完,莉蒂亚抢先说道:“若我真要是遇上什么麻烦,凭着训练有素的近卫队,想必也该让我毫发无伤吧?!”语音一落,她便迫不及待地消失在众人眼前。   近卫队长叹口气,无奈地摇摇头,就随她去吧,让莉蒂亚公主享受她难得的自由。   队长向后挥手比了个手势,侍卫们熟练地就地警戒,在不打扰公主活动的范围内,坚守护卫公主之责。   信步来到湖边,莉蒂亚所幸下马牵着马儿缓缓的走向一棵大树,然后将马儿拴在树干上。   湖的面积果然不大,正如她先前所猜测的,它的确也带来如她所预料般的安静祥和。湖边的草地延伸向湖面是个完美的下坡,莉蒂亚继续向前走着,想触摸湖水是否如她想的一般沁凉......   一阵阵水花声引起了她的注意,显然有人比她早来到这里,独自受享眼前这份美景。   就在不远处,莉蒂亚看见有个男子,他正跪在湖边掬起水来洗脸。   他的上身仅穿着亚麻内衣,阳光在露出来的古铜色肌肤上跳跃着,男子的侧面犹如古希腊石像般的俊美,蕴含着无比的力量。   那头不寻常的黑发为他增添了些许神秘感,莉蒂亚感觉自己像是正在欣赏一幅画般,那种充满梦幻的感觉,令她不自觉地向他越走越近。   “啪哒--”   莉蒂亚不小心踩到脚底下的枯树枝,啪地一声踩断了树枝,却也惊动了男子,然后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是谁?伍狄?是你吗?”男人粗哑的嗓音喊道,他四处张望着,眼光却没有聚焦在任何一个点上。   听见他的囔囔,附近的树丛里则传出了另一个男子的声音:“我在这儿!马上就好了!你别直嚷嚷。”淅淅簌簌的嗦娑一阵声响后,有个衣衫不算完整的男人突然从树丛里冒出来,他急急忙忙地边走边拉扯着裤头。   伍狄低着头整理裤子,边走边嘟嚷地说:“真是的!老子不过去草丛里解放一下,我好不容易才--”他一抬头便赫然发现莉蒂亚公主殿下正饶富趣味的盯着他,张口结舌的一时间居然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下一秒他便手忙脚乱的向公主殿下行礼,莉蒂亚见状则是早一步比出了个“噤声”的手势,要伍狄闭嘴。   伍狄机灵地等着公主殿下进一步的指示,静静的待在一旁。   “伍狄?”那男人又喊了一声。   莉蒂亚示意伍狄安静地到一旁去,他用手捂着嘴配合的蹑手蹑脚,立刻闪到一旁去。   “我不是伍狄。”   法兰克朝向声音来处,他勉勉强强透过光线看出有个娇小的人影在他面前晃动,随即,空气中飘来那股曾经让他内心感到骚动的甜美气息,而他知道,站在面前的是“她”。   “妳是谁?”法兰克明知故问。   “我是莉蒂亚。相信先前我已经自我介绍过了,希望你没忘记。”她走向他,无畏他凝视的目光,又或者,该说是他的眼睛并没有真的对焦上任何物体。   看来,他宁可选择对她视而不见,也不愿正眼瞧她一下。   “原来是公主殿下,失礼了。”法兰克冷冷的说道,却没有丝毫打算向她行礼的意图。   莉蒂亚故意忽略他无礼和他那语气中的冷淡,近距离的仔细打量着他。   透过他身上所穿的亚麻内衣看得出他的身材很好,体型精瘦结实,只是露出袖子外的手臂却是伤痕累累。   一道又一道的鞭痕,划花他的臂膀,皮肉上凝结成红色扭曲的伤疤。   莉蒂亚迅速地挪开视线,不忍目睹。   天哪,他到底在那个地下水牢受了多少酷刑呢?那些伤疤仿佛刻画下一道道的仇恨的记号,他肯定是得罪了卡斯堤亚的国王安德列斯,才会遭受如此的报复。   而此刻,当莉蒂亚更加靠近法兰克时,却发觉他眼睛的异状。她故意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发现他并没有反射性的躲开,法兰克的毫无反应,让她内心的疑惑更加深许多。   他的眼睛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你的眼睛......似乎......受伤了?”她无法不问,关切的神情表露无遗,可惜,法兰克却看不见。   “我没事。或者,妳后悔救一个瞎眼的奴隶!”他恶狠狠的说道,法兰克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说这些讽刺的话语,在他的潜意识中有个命令要他把这个小姑娘推开,推得愈远愈好。   莉蒂亚被他的话搞得脸一阵红一阵白,不知该拿他话里的敌意如何是好。   她有这么的惹人讨厌吗?   他就那么的讨厌她?厌恶到不惜对她口出恶言。   不,她自认自己并不惹人厌,却唯独对他来说,巴不得离她远一点。   莉蒂亚深深的吸一口气,然后吐气,接着缓缓的说道:“你不需要对我有敌意,我......我不会......以那种残忍的方式,虐待奴隶的。”话语一出,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讲错话了。   意外地,莉蒂亚发现他脸上竟然浮现一丝丝淡淡的笑意。   那稍纵即逝的笑意,柔和了他脸上刚毅的线条,也缓和了他的冷酷。   “你笑什么?”她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显然妳和班得列夫人都不太欣赏狮子吃人的把戏。”他满不在乎的耸耸肩。   “什么?”她没意会过来他的讽刺,而他也没打算对她解释。   法兰克没理她,凭着记忆伸手向原本放着衣服的草堆,拿起罩衫穿上。   显然,他用动作来表示他们之间的对话已经结束。   “等我们回到南威尔斯堡,我会尽快找御医来治疗你的眼睛。”莉蒂亚说完便匆匆地掉头离去,原本的好心情也覆上了一片乌云。   她不笨,懂的法兰克的肢体语言,看得出来他对她不耐烦了。   而她,偏偏为何会那么在意他的话呢?   她可是堂堂一国的公主,而他不过是她冒险从狮子口中救回一命的奴隶,偏偏她却觉得自己像个做错事情的小孩,无措又慌张的逃离犯罪现场。   对于他强大的存在感,莉蒂亚真是一点儿也无法漠视。   面对他,她仿佛觉得自己才是奴隶......而非受到万民敬仰、高高在上的尊贵公主。   莉蒂亚不清楚自己的呼吸为何如此纷乱?   她不明白为何见到他时,自己的心跳总是会急速加快?   莉蒂亚觉得她的心脏就快蹦出胸口,那般紧紧地、隐约地,连她的脸蛋也不听使唤地发烫着。   为什么她会有如此奇怪的反应?   自从遇见他之后,莉蒂亚觉得自己身上不听使唤的地方就变多了......   过去几年在修道院里学习课业的日子,修女们从来不曾和她讨论这类的情况。当然,身分尊贵的她也无法从女仆们的打情骂俏中,得知任何男女间的情事。   对于那些风花雪月和男欢女爱,莉蒂亚是不明所以,并不理解自己这些不寻常的反应,都和法兰克有关。   他是那么的倨傲、神态如此威严的耸立在她面前,居然有那么一刻,莉蒂亚觉得自己仿佛在面谒一位国王。   一位国王?   莉蒂亚摇了摇头,将这离谱到极点的想法推出脑海外。 第182章 女王送给你,要吗?   英格兰   瓦陵福特堡(Wallingford)   亨利王子正朝马厩走去,狩猎活动就快开始了。   他用手抚了抚臂上的猎鹰,这鹰儿可是他的骄傲,纯正的血统所培育出来的品种,配合精良的训练与默契,每每使得他在狩猎比赛中拔得头筹。   当亨利大老远的见到父王的皇家卫侍,快步的从瓦陵福特堡另一头越过城堡内部的中央广场向他走来,他内心的警钟顿时大响:不妙!   “王子殿下,国王陛下请您即刻前往书房一趟。”侍卫弓身,恭敬的说道。   “现在?!”亨利明知故问。   “就是现在。”   我的老天,为何要现在呢?别的时候不行吗?   亨利在心中哀嚎呻.吟着,他才刚要进去狩猎场准备大展身手呢。   但是,父王选在此刻找他,若不是要找他谈的事情真的很紧急,那就是糟透了。   总之,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他不情不愿的将手臂上扣着猎鹰脚上的铁环卸下来交给身旁的随从,让他将鹰儿带回鸟笼里。   “对不起,宝贝。下次再让你大显身手吧!”亨利依依不舍的对着他的宝贝猎鹰说道,然后才转身跟着皇家侍卫离开,“我们走吧。”   很快的,他和来者随即前往国王的书房。   来到书房,他碰的一声未经通报就推开大门,忍不住嘟嚷道:“我来了,父王。最好您找我要谈的事情,值得我放下狩猎活动火速的赶来!”   爱德华并没有被这一连串放肆的言行给惹怒,相反的,他笑容满面的端了杯酒给他最钟爱的小儿子,并且继续容忍他这番无礼的言行。   “你觉得一位女王如何?”英王爱德华问道。   “什么女王?”亨利没听懂他父王的话,只顾着急忙在靠书桌旁的椅子上坐下。   “让你娶一位女王,一位年轻貌美、财富万贯的女王。”爱德华依旧从容的说道,仿佛他正在谈的是天气,而非儿子的婚事。   亨利这会听懂了,他的表情从领悟然后转变成不可思议。   女王?难道指的是她?不可能吧?怎么会是她?   “莉蒂亚?您是说......您要我娶莉蒂亚为妻?!”亨利忍不住音量抬高起来,他几乎压抑不住内心的惊讶。   “正是如此。”   “这怎么可能呢?!”亨利大声嚷道,语气里满满的是兴奋和欢喜。   “我看不出有何不妥?”爱德华始终笑吟吟地面对着他的么儿,胸有成竹般。   仿佛一切他父王早已经安排妥当,仿佛莉蒂亚此刻已经被送进亨利的新房里等着他。   亨利内心的兴奋像泡泡般越鼓越大,胀满着他的心房。   他对莉蒂亚可说是一见钟情,自从那次在竞技场与她短暂接触后,亨利便忘不了莉蒂亚娇俏的身影,和那高贵典雅的气质。时至今日,他还留着那条她送给他的绿色丝带。   虽是如此,他并没忘记他和莉蒂亚之间身份上的差异和他的顾虑。   “我只不过是个王子,而且还不是王位继承者。如何能高攀一国最尊贵的女王呢?”亨利老老实实的吐露出他心中最大的隐忧,这恐怕也是他们的婚事中唯一的障碍,毕竟他们身分上差了一截。   依照传统王室贵族的地位来安排婚姻,莉蒂亚贵为威尔斯公国的女王,罗马教皇理当会将她许配给一国之君或是王国的王位继承者,而不是英格兰王国的非王位继承者。   更何况,威尔斯公国直接隶属于罗马教廷之下,这门婚事还得要罗马教皇和教廷点头才能算数。   爱德华当然明白这些现实面的情况,他看出小儿子眼底的担忧,于是安慰道:“这些你别管,我来安排一切,你不用担心,我会找索尼伽主教谈谈。你只要负责追求莉蒂亚女王,掳获她的芳心,其他的事你都无须烦恼。你需要在意的是莉蒂亚的意愿,在这件事情上,她的意愿将会是相当重要的关键。”   听到他父王这么说,亨利这会儿总算露出笑容,虽然他不明白父王如何能撮合这门婚事,但自从上次的竞技比赛后,他对莉蒂亚几乎是念念不忘,整个人陷入某种思念的情怀里而不可自拔。   她该是他的,她属于他的,除了他之外,谁都配不上美丽又高贵的莉蒂亚公主。   不,不对,是女王才对,她即将要继承整个威尔斯公国了。   “追求女孩这点小事,你没问题吧?”爱德华问道,举起手中的酒杯对亨利晃了晃。   “当然没问题。”亨利的嘴笑得几乎要裂到耳朵上去了。   他的莉蒂亚,亲爱的莉蒂亚,一个身份尊贵又富有的女王呢! 第183章 错误的爱   威尔斯公国   南威尔斯堡   她,异常得很!   莉蒂亚最近一如反常的举止已经让班得列夫人不得不特别注意着她。   首先,是她的脸上经常会没由来地微笑,貌似心里埋着什么天大的、不为人知的秘密喜事,让她脸上时常浮出微笑。   接着,在日光室内手持着十字绣锦布,姿势优雅地端坐着刺绣?噢,才不,她是在发呆啦!   虽然莉蒂亚的刺绣手艺不能说是全威尔斯最顶尖的,但是班得列夫人自认从小**她的手艺功夫还不错,不致于让威尔斯蒙羞。   只是......此时此刻,班得列夫人却又见到莉蒂亚拿着绣布发呆出神的模样,使她莫名地感到一股怒气冲上心口。   城堡前方的大厅内,还等着莉蒂亚现身,来自罗马教廷的传令兵。没想到,班得列夫人一踏进日光室,竟然就撞见这一幕。   见到班得列夫人踏入日光室内,室内全部的仆人都已经站起身向班得列夫人恭敬的行礼时,就连莉蒂亚身边的贴身恃女也迅速的站起来恭敬地行礼后并走到一旁时,莉蒂亚这位小姑娘,却还继续维持优雅的坐姿,浑然不觉周遭的变化,独自呆望着窗外出神。   这间日光起居室是少数南威尔斯堡里头,窗户没有镶上非常昂贵稀有的彩色玻璃(注1)。当初为了让日光可以充分洒进这房间,威尔斯国王坚持保留窗洞(注2)不镶玻璃,反而让这间起居室成为南威尔斯堡的特色之一。   “公主殿下?”   莉蒂亚没有反应,她仿佛完全听不见似的。   “公主殿下!”班得列夫人不得不提高八度音量将那双颊绯红、眼眸晶亮、正在神游太虚的公主给唤回神。   怎料,莉蒂亚被班得列夫人这么一喝,整个人猛然一惊,吓得手上的十字绣立刻跌落地上。   “噗嗤--”女仆们忍不住掩嘴低声窃笑着,这下可让班得列夫人更是不满到了极点。   “这是我威尔斯公国的一国之主吗?!简直太不像话了!”班得列夫人叱喝道,随即向前探向窗外望去,她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三头六臂的怪物在外头,可以让莉蒂亚看得如此目不转睛。   令人意外地,当班得列夫人走向窗户企图从窗外往下看时,却被连忙站起身的莉蒂亚更快一步的,将班得列夫人挡在她和窗户之间。   “莉蒂亚?!妳......”她诧异的说道。   “别说了,罗兰姑姑。”看到莉蒂亚瞬间绯红的双颊,班得列夫人顿时明白了,心底隐约的泛起一股不安。   这下,她非得瞧瞧是否如她所想的那件事。   班得列夫人不顾莉蒂亚的阻挡,绕过她闪身往窗外向下望去时,视线正好落在马厩外,那个奋力刷洗着马背的法兰克身上。   原来是他!   真的是他!全都是因为他的缘故,才会使得莉蒂亚变得如此不寻常。   “莉蒂亚,妳、妳、妳竟然--”突然意识到女仆们还站在旁边观望着,班得列夫人将快要脱口教训的话语,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妳们全都下去吧。”班得列夫人把女仆们打发走,只留下莉蒂亚和她两人面对面。   看着她亲自一手拉拔长大的莉蒂亚,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标致可人,而她也即将要继承皇兄的王国,成为人人敬爱的女王。   这一切都是她所期盼的,也是她希望能够告慰皇兄的在天之灵。班得列夫人又怎么忍心看着她从小到大,万般疼爱的小公主走向错误的道路上呢?   她和那个法兰克,根本是错误的相会。   自从莉蒂亚任性妄为地将那奴隶自竞技场上买下来后,她就担心着事情会产生变化,更别提她曾经独自见过法兰克,理解到他和莉蒂亚根本是不同世界的两个人。   “莉蒂亚,听我说,妳……妳和他是不会有结果的,妳是堂堂的公主,而他不过是个奴仆啊。”   班得列夫人明白她这么说很现实也很残忍,但她却不得不点醒莉蒂亚。   莉蒂亚眨着无辜又纯真的眼睛,喃喃地说道:“我知道……可是,我就是没办法从他身上移开我的视线啊......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就是一直想着......我没法子控制我自己啊......”她伸手捂住胸口,神情无助又痛苦的说道。   听见莉蒂亚这番直率的自白,班得列夫人既是心疼又是感慨,她无法帮助莉蒂亚,却也无奈上帝怎会这样爱开玩笑呢?   公主爱上奴仆,在前方等着他们的是何等残酷的现实?!   “妳......唉,”班得列夫人叹口气,不忍再继续往下下说,于是她改口道:“来自罗马教廷的传令兵正在大厅等着见妳,我们赶快去吧。”   来自教廷代表索尼迦主教传送讯息的传令兵已经在大厅内等候,莉蒂亚缓缓地从大厅左侧通道出现,来到尚未属于她的王座上。   再过一个月就是她的加冕典礼,不知道此时索尼迦主教有何讯息传来。   莉蒂亚的改变,让班得列夫人的忐忑不安的心情更加沉重。   她长大了,开始懂得爱情了,可是却爱慕上错误的对象。   唉......这叫她这个从小待她视如己出的亲姑姑该如何是好呢?   接过传令兵的羊皮卷,莉蒂亚打开卷子细细阅读,只见她的脸色突然越发的苍白,原本红润的双颊,像是被抽掉血色般刷地一下变成惨白,她的手擅抖着紧抓着信,半晌,颤着身子久久的说不出话来。   下一刻,她那双动人的双眼闪动着晶莹泪光,莉蒂亚公主倏地站起身来,毫不顾及礼仪地将信件用力往地上一丢,头也不回地离开大厅。   这个动作吓住了班得列夫人,和始终恭敬站在一旁的传令兵,后者甚至掩饰不住他的惊讶,而他的视线牢牢黏在气呼呼的公主上,从厅内一路到大厅外。   班得列夫人俯身拾起羊皮卷,对着站立在一旁被公主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坏地信差致歉。看完信件内容后,她叹口气,班得列夫人心想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只是在这当下,特别是刚发现公主真正的心意时,她该如何劝慰莉蒂亚,让她接受索尼迦主教对于她终身大事的安排呢......   ========我是华丽丽的分隔线========   (注1)彩色玻璃虽然在十三世纪已经出现,不过在当时玻璃制作工艺尚未普及时,乃属于非常稀少昂贵的材料。   (注2)这里所提的窗洞,是中世纪城堡建筑中的窗户,由于以前没有玻璃窗、纱窗这里现代建筑必备的设计,窗洞一方面是让城堡内的各个室内空间保持空气的流通,另一面则是遇到攻城战时,可做为武器射击用的墙孔。 第184章 罗马教廷的密令   法兰西王国   巴黎   伦赛斯堡   法国国王菲力普瞪视著书房内那只巨大的壁炉中熊熊燃烧的火焰,他的心却依然像寒冬般感觉异常的冷。他站在壁炉前,一手拿着酒瓶,另一手持着酒杯,凝望着火焰沉思着。   火光在他脸上投射出跃动的橘红色光影,他那深邃的蓝眸反射着不同层次的蓝,仿佛此刻的他,那般遥远任谁也无法随意的靠近。   基于政治因素考量而安排的政治联姻时有所闻,对于法兰西王国来说也不是第一遭了,只是不知道为何,唯有这一次,菲力普的内心却无法平静地面对这样的决定。   或者,在他的心底还是忘不了因为身体孱弱而病逝的爱莲娜王后--他曾经拥有却已逝去的挚爱。   当然,菲力普明白身为法兰西的一分子,尤其是一国之君,绝对有必要以法兰西王国最大的利益为出发点来决定事情,联盟婚姻当然也是其中一种维护利益的手段。   那天,罗马教皇和索伽尼主教召见他,询问他王后人选的事宜。   按照法兰西王国在整个欧洲的地位,罗马教廷(注1)当然干预不了他的婚配人选,只不过,教廷提出了另一个让他相当意外的建议,而他在慎重的考虑后,决定欣然接受。   教廷心里真正的盘算,菲力普万分清楚,在目前的情势下,罗马教皇绝对有义务和权力,维系欧洲各国的势力消长,过于集中的君王权力肯定会让罗马教廷备受威胁。   特别是英格兰和卡斯堤亚两国近年来联盟动作频频,罗马教廷感受到不寻常的势力汇集而有压力。   “自从前任的爱莲娜王后去世至今,您目前还没有决定王后人选吧?”身穿圣洁白袍,头戴三重冕的索伽尼主教开口问及此事,颇让菲力普在心里暗自感到疑惑。   “主教的意思是?”他不解地询问,目光转向端坐在前方的罗马教皇和侧立于一旁的索伽尼主教。   罗马教皇轻咳一声示意索伽尼主教,主教便缓缓地说道:“威尔斯公国的唯一继承人莉蒂亚公主再过不久就要加冕为女王,这也意味着教廷必须尽快地为她安排一门婚事。”   嗯,菲力普大概有些懂了,只是不明白教廷为何选上他?   威尔斯公国堪称罗马教廷口袋内的一颗璀璨的珍珠,富饶丰硕、财富惊人,听过这说法的人莫不深表赞同。   罗马教皇绝对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将这颗明珠送给他,所以他打算先不表态,静观其变,听听看教廷的说法。   “近来英格兰和卡斯堤亚联盟后的势力,让教廷方面不得不提高警觉。而我听说,在最近的战役中,向来与法兰西联盟友好的沙坦登王国的王储,在战争中遭到敌方国家卡斯堤亚国王安德列司的掳获......确有此事吧?”索伽尼主教说道,神情泰然自若,仿佛他正在和菲力普谈论的是天气而非欧洲各国的战况。   “是的。通常战争中掳获对方的国王或贵族,都会要求战败方付出高额的赎金来赎回人质。只不过,这次卡斯堤亚国王并没有要求赎金,反而将沙坦登王储当做奴隶般对待,足见他背后的动机并不单纯......”罗马教皇和索伽尼主教纷纷点头同意菲力普的分析。   “嗯,没错,这正是我们所担忧的......教廷当然不能冒险让欧洲各国的失序。”索伽尼主教补充的说道:“倘若威尔斯公国能够和法兰西王国联姻的话,不仅是支持教廷的力量将会更强大之外,对于欧洲各国势力也能有些平衡的作用。”   显然,罗马教廷也试图在拉拢法兰西的支持,来对抗日趋壮大的英格兰联盟势力。   因此罗马教廷希望(但态度坚持)他迎娶威尔斯公国刚成年的公主,照这个情势看来,菲力普也就不能婉拒罗马教廷的一番美意。   这个联姻的决定,肯定会惹恼英格兰和卡斯堤亚两国,也会让他们不得不认真思考他们在欧洲的势力版图上,将会产生出何种变化。   原本看似一切完美的政治布局,在菲力普听完派遣到南威尔斯公国境内暗中查访的密探的报告后,却不禁让他迟疑了起来。   刚满十八岁的女孩,她是如此的年轻、单纯……如何能在这般复杂、充满尔虞我诈的宫廷内生存呢?   尤其是宫廷内那些如狼似虎的贵妇们,肯定不会让这位年轻的王后太好过的......   那些自从爱莲娜王后病逝后,便不断透过各种管道要将自家闺女送进他的房间,以求得王后宝座的王公贵族们,绝对眼睁睁看着一位受到罗马教廷安排,从天而降的年轻女孩来夺走他们的希望。   也或许,是他担心过多了。   这女孩既然出生于王室之中,说不定对于宫廷内的争斗已经有所理解。   而他,对于素未谋面的她,竟会起了恻隐之心。   这不过就是场政治联姻罢了,无关乎他个人内心真正的情感和想法,但他怎会如此的迟疑,对于当时和教廷达成的联姻的决定。   菲力普摇了摇头,玩味地对着火炉轻声的说:“不论为何,敬妳,我未来的王后。”便仰头一口喝完手中的酒。   ========我是分隔线========   (注1)整个中古世纪,圣经是由人工抄写传递并非印刷,因此并不普及,对于圣经的解释都由各地方主教担任,主教的权威甚至高于圣经的权威。同时基督教信仰也在这时期控制整个欧洲世界,罗马教会有了教廷的称呼,罗马主教也有了教皇的称呼,其影响力及影响范围甚至超过政权,政权的执政者如各国的国王也都受教皇的加冕。教皇可以从各地教会获得捐税,掌握神职人员的任用以及教会司法权。   (注2)教皇的三重冕,象征训诲、圣化、治理的三项神权。 第185章 那个女王是他的!   英格兰王国   瓦陵福特堡(Wallingford)   哐啷的声响从国王的书房内不断传出来,吓得仆人们只能全身发抖,静默的待在门外,而没有人敢踏进书房里去收拾残局,也没有人有那个胆量敢发出一点声音来。   “他妈的!这简直是太欺人太甚了!”英王爱德华的愤怒,几乎要把瓦陵福特堡整个给掀了过去。   亨利神情憋屈的站在他父王一旁,同样为了法兰西和威尔斯的联姻,感到悲愤得说不出话来。   可恶的菲力普!凭什么和他抢夺莉蒂亚?!   莉蒂亚是他的!不知道菲力普那老家伙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让罗马教廷同意他迎娶“他的”莉蒂亚公主?!   他心爱的莉蒂亚马上就要成为英格兰的宿敌,法兰西王国的王后了啊~说什么他都咽不下这口鸟气。   莉蒂亚一定不愿意委屈自己下嫁给那个老家伙,菲力普不配碰触纯洁高贵的莉蒂亚的一根寒毛。   菲力普,他不配。   只有自己才是真正能拥有莉蒂亚的人,他看得出来,那次在竞技场的时候,莉蒂亚对他所表现出来的热情和爱慕,透过了那条受到她的祝福的丝带,传达给他。而他,也一直将那条丝带贴身收藏着,绝不轻易示人。   那是他们之间爱情的信物,亨利在心里笃定的想着,渴望着能够在教堂的圣殿前,和莉蒂亚对着上帝说出那代表忠贞、此生不渝的婚誓。   在那一刻来临之前,任何人都不许碰触莉蒂亚,即使是教皇认可的菲力普也不能!   “罗马教廷摆明了就是向法兰西王国靠拢了是吧?!好、这下可好!我看教皇和各区主教们这下可乐了!我敢肯定是法王给了他们什么不为人知的好处!”亨利啐道。   爱德华当然对法兰西国王菲力普更加怀恨在心,他阻碍了自己大好的计划,在他与卡斯堤亚联手扩张势力版图的同时,途中却杀出了菲力普。   他清楚这几年来法兰西王国的修养生息是为了什么,虽然法兰西国力一度衰弱,但仍然是个强劲的对手,这也是爱德华所顾忌的地方,而不敢再大肆对法兰西挑衅生事,转而寻求友邦联盟,以联盟的方式来扩张势力。   当然,爱德华认为卡斯堤亚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毕竟大家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而他也绝不希望法兰西王国日益壮大然后威胁到自己,不论如何,他得尽快找卡斯堤亚的国王安德列司好好商讨才是。   “你放心,我儿。”爱德华思前想后,怒气也消去了大半,他反过来安慰亨利,说:“菲力普他想统一欧洲还早得很,除非他能从我的头上踏过去!”   但是,对于亨利来说,菲力普能否顺利的统一欧洲版图才不是他真正关心的重点,他的重点是莉蒂亚,从来就只有她才是亨利真正在乎的事。   他怨恨菲力普居然怂恿罗马教廷而得到教皇的支持,正大光明的将莉蒂亚抢走。   只要一想到莉蒂亚将和那老男人共度一生,想像着莉蒂亚全身赤.裸、洁白无暇的娇嫩身躯躺在菲力普身下,因为受到宠爱而娇喘连连的模样,亨利就恨得牙痒痒而无法入眠,巴不得杀了菲力普以泄心头之恨!   “我们当然不能这样任人宰割,是吧?!”爱德华像是已经有了什么好对策似的,对亨利说道。   “父王......您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放心,我儿。办法有很多,待我和卡斯堤亚国王商讨后再说。你放心,莉蒂亚迟早都是你的,她跑不掉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第186章 无法承受的爱   南威尔斯公国境内   当天边的乌云缓缓从西方聚集而来时,起初莉蒂亚并不以为意,只是任由胯下的马儿带着她驰骋,尽情享受难得的、无人看管保护的偷闲时光。   不料,随着远处第一道摄人的闪光从天空直直劈下,好似希腊神话里的宙斯天神手里握着的闪电打向人间,紧跟着竟然是震耳欲聋的雷声,然后是豆大的雨滴重重地从打在她细致粉嫩的脸上,瞬间湿了她的脸和全身上下。   接着,从天空倾泄而下的大雨更是让她的视线模糊起来。   大雨伴着低温而起的雾,渐渐得让莉蒂亚看不清前方的道路,而跑偏了方向。   她打算回头往来时的路走去,在她准备掉头之际,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击中了路旁不远处的橡树。橡树的粗大树干硬生生被雷电给劈开成两半,部分树枝还着火了“噼啪-噼啪-”的响着,然后这棵橡树“乓--碰--”的应声倒了下来。   莉蒂亚胯下的马儿,虽然平时受到精良的训练,但是此刻也受了刺激,情绪失控地不断在原地踏步打转,企图将马背上的她给甩掉。   那是马儿的求生本能,忽然间,那匹马儿再也不忍受不住的,失控地举起前脚人立了起来,发出嘶鸣,然后重重踏地后向前狂奔!   “莱恩!莱恩!嘘......停下来!莱恩!快停下来啊~快停下--”莉蒂亚惊慌的喊道,双手紧握着缰绳。   马儿至此已经完全失控,听不进她的任何指挥,莉蒂亚只能死命的抓住马缰,用力地揪着绳索不敢放松。   她只能尽量伏趴在马背上,并一面向上帝祷告,千万别让自己别摔下马背。   平时温驯的马儿,此刻再也受不了轰轰雷声的刺激,不断地向前狂奔,直奔到边境的悬崖旁都不见马儿的脚步略有停歇。   马儿狂奔时强烈的颠簸振动,加上雨水不停的落下,让她的手心湿滑一不小心松开了手,却怎么也捞不回缰绳。   老天,救救我!救命啊!她在心里狂喊着。   莉蒂亚害怕得紧抓住马鬃,低伏在马背上却束手无策,眼看着马儿向悬崖全速奔去,她被吓得六神无主,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重重的马蹄声,在莉蒂亚还弄不清楚情况前,不知从哪里来的强壮手臂,硬将莉蒂亚从发狂的马儿背上给拎了起来。   “啊--”她尚未搞清楚情况便惊呼起来,速度快的让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来者的脸庞,她的人就落在一个陌生男子的怀里。   她知道,她安全了。   因为突然袭来的温暖和原本的惊吓恐惧撞击在一起所形成的虚脱感,很快的让她身子一软,眼前一黑便瘫倒在那陌生却稳固的怀中......   法兰克一边升起火堆,一边忍不住回想刚刚惊险万分的片段。   他真的快被她给吓出满头白发来!   他几乎无法承受那惊险的一刻,再一次的发生。   如果他再晚一步的话......   如果不是因为他发现莉蒂亚的座骑--莱恩,那头被雷电惊吓到已经不知跑去何处的笨马--没有乖乖地待在马厩内而让他起了疑心的话,那么这一切都将不可挽回!   当时的法兰克抬头望向天际,发现越来越聚拢的乌云,和隐隐在天边遥远的闪光,他看了莱恩空着的位置,心想除了莉蒂亚之外,不会有人去骑那匹马。   这种天气下骑马远行,法兰克不知道他该说是莉蒂亚太天真还是太无知?   难道在修道院里,那些修女都不教女孩们搞懂什么时候适合骑马而什么时候不是?   该死了!他得尽快去把莉蒂亚找回来,而他敢打赌近侍卫队肯定不知道天真的公主选择在坏天气即将来临前夕,跑出去骑马?!   当雨势越来越大,视线越来越模糊时,他的心也开始一寸寸地往下沉。   他不知道莉蒂亚往哪边去,大雨将平时干燥的泥地变成一跎跎毫无踪迹可寻的烂泥巴,使得他的追踪变得难上加难。   突然间,就在他准备放弃,打算掉头从另一个方式碰碰运气时,他听见了马鸣声,然后是女孩的尖叫声。上帝助他,让他可以寻着声音来的方向找到了当时几乎要摔到马背下的莉蒂亚。   现在,看着在一旁昏睡的莉蒂亚,法兰克轻轻的叹了口气。   他的内心不得不承认她那种纯真无邪、犹如天使般的气质,确实令人无法抗拒。   以往在宫内,多得是年轻貌美的贵族仕女,对他明来暗去的表达好感,但是他从有动心过,也从没遇过任何一位女孩像莉蒂亚这般,如此深深地吸引着他。   此刻,法兰克得以在近距离下仔细的观察着莉蒂亚,她那浓密纤长而卷翘的深色睫毛,尾端还滴着几颗晶莹的水珠。白里透红的细致脸庞,让人不禁联想到女神维纳斯是否也为这般的娇嫩而艳羡。   当他的目光往下移到她那柔软、原本苍白但此刻已经泛红的双唇,这唇色完全摆脱人工美的造作,天然的大概会让多数的宫廷仕女为之忌妒不已吧......   莉蒂亚的双眉微微地纠着,大概是刚刚受了惊吓的关系,而睡得不安稳。   他静静的坐在她的旁边,曲着身子向火堆伸出双手取暖着。法兰克从他们现在所藏身的洞穴望出去,发觉雨势渐渐变小了,这表示再过不久,他们就能启程回到威尔斯堡。   那同时也表示,他再也不会有机会和莉蒂亚公主殿下独处。   他也不会再给自己这样的机会了,他们应该保持距离,越远越好......自从他发现当他在马厩外工作时,莉蒂亚会从日光室的窗外偷偷看着他,他便明白“保持距离”是他所能对莉蒂亚做的最好的事。   她就快要成为法王菲力普的王后了,整个威尔斯上下都在兴奋的谈论著这个天大的喜讯。为了莉蒂亚好,也为了自己,他们最好不要再独处。   何况,他的身份还是个战败的奴隶......   “原来是你,”她醒了,突如其来的轻柔嗓音让思绪神游的他怔了一下。   “妳醒了。”他扶起莉蒂亚的身子,让她能够坐在火堆旁取暖。   “法兰克,是你救了我。你......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她既好奇又纳闷,在那么危险的时刻,竟然是法兰克救了她。   该死!他应该想办法让她昏睡得久些。   望着莉蒂亚那晶亮如蓝宝石般的动人双眸,他真心希望她别靠得太近。此时此刻,在如此静谧又亲昵的空间里,他的防备脆弱到跟纸糊的没两样。   “妳难道不知道天气即将转坏吗?!我就是朝着闪电打下来的地方奔去才找到妳的,该死的。”他忍不住怒道,不明白气的是她还是自己,或是两者都有。   老天,他竟然对莉蒂亚说出那样的话,法兰克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这不是他想说的话,可是他无法控制他的舌头。   法兰克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这样在意她的安危,在意到他用愤怒来掩饰内心的害怕,还有刚刚一路所累积下来的愠怒不断在他体内窜流着,啃噬着他的防备。   “我、我、我不知道......我只是想骑马出来散散心......没有发觉天气会突然的转坏--”她解释着,却被他粗鲁的打断,他挥了挥手,说:“够了,女人,妳真是会找麻烦!”   法兰克突然发觉他最想做的事情,其实不是教训她,而是狠狠地吻她!   他想要彻底地、疯狂地品尝她那红嫩双唇的醉人滋味,然后再跟她好好的作.爱。   喔......真是该死了!   他一定是被她给气疯了,才会有这种想法,法兰克被自己的念头给吓了一跳,随即又将这可怕的念头抛到脑后,关起来。   莉蒂亚看着他表情晦涩,不发一语,眼睛刻意不看她,沉着脸孔满是怒意,想必法兰克很讨厌自己了吧?   谁要她那么愚蠢的在坏天气下骑马,然后还要麻烦他冒着大雨四处找她,最后在危急时刻救她一把。   都是她自找的,能怪谁呢?   若是她愿意乖乖待在日光室刺绣,和女仆们闲聊,都好过她在法兰克的面前,表现出如此愚昧不堪的模样。   而自己,却是那么地喜欢他,目光总是不由自主的跟着他......   这真的是令人难为情啊......居然被心上人看到她自己如此愚蠢失态的一面!   突然被一阵羞愧感给打败的莉蒂亚,泪水不争气地涌现在眼框里打转,但是她却不敢让眼泪流下。   她已经够丢人现眼的了,还能不护着那最后仅存的、一点点微小的自尊吗?   泪水终究还是背叛了她,顺着她的脸庞滑下,滴落在她交握的手上。莉蒂亚的头低低的垂着,完全不敢看向法兰克。   “莉蒂亚,妳别哭,妳......妳看着我,”他轻轻的捧起她的脸庞,柔声地说道,“抱歉,我不该对妳凶。我只是......只是......”那说不出口的真心话,啃噬着他,而莉蒂亚的眼泪却是烧灼着他的心。   “你在担心?”她抬起脸,像是圣徒感受到了希望般的问道,“你......担心我,你在担心我,对吧?所以你才会对我那么生气,所以你才会对自己生气,是不是?”她一口气的说着,仿佛相通了些事情,看清楚了某些“虚假的伪装”。   法兰克点点头,神情痛苦想从她的身边逃开,她太聪明了,竟然猜中他的心思。莉蒂亚忽然握住了他的手,温顺地将脸庞贴在他那厚实又布满粗茧的掌心里,静静地贴着它,感受这沉默无声的一刻。   那份真实,不是她的幻想,他是关心她的,而她的心首次感到了希望,不再是绝望。   法兰克几乎打算放弃内心的挣扎了,他被莉蒂亚的举动给震住而无法推开她,或躲开她。可是,他脑海里的复仇念头却不断地叫嚣着:“不行!法兰克,你的法兰德斯还落在安德列司的手中!不,你不能沈溺在儿女私情中!”   他困难地、挣扎地抽离他的手,莉蒂亚吃惊的看着他转过身,走向俩人躲雨的山洞口外,刻意拉开和她之间的距离。   她的心刹时又坠了下来,掉到深谷里。她没有追上前去,也没有再缠着他,维持她最后的小小尊严,才是她该要做的事。   法兰克望向洞外的雨幕,在心里忍不住祈求上帝停止对他的折磨。   老天!快点停止下雨吧!停止让他软弱的这一切!   他浑身发颤,感受到他的脆弱正一点一滴地侵蚀着他的意志力,远离莉蒂亚如同舍弃他的梦想,他需要强大的意志力来帮忙...... 第187章 拯救王子   法兰德斯王国西境   乌列庄园   自从上次英格兰侵略法兰德斯之后,零星的战火就没停过。境内多数庄园村落付之一炬,少数还能运作的大城或港口已被英格兰军给占领。   沙坦登堡在上次战役中不幸被攻陷,英格兰士兵所点燃的大火烧去了不少城堡内的建筑,现在的整座城堡就像一座鬼城废墟似的,毫无人烟和生气。   沙坦登国王和王后死于战争中,而他们的王储,也就是沙坦登二世法兰克王子如今却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有人传说王储已死,法兰德斯公国形同灭亡,也有人谣传说法兰克王子落入卡斯堤亚的国王手中。   乌列庄园是少数于战争中幸存下来的庄园,周边的农舍耕地更是幸运地逃过战火、毫发无伤。此刻在庄园内,正躲着一些英格兰军的反抗分子,准备随时对英格兰大军进行反扑。   那群人,代表着正是法兰德斯最后的希望。   庄园外陆续进来一些因为战火而流离失所,前来投靠的平民,还有落难的骑士。在进入庄园的石堡前,所有外来者都必须经过严格的检查和必要的盘问。那是为了预防英格兰军混进平民内,进入石堡趁机作乱。   一位身形瘦小的少年混在人群中跟着走,他毫不起眼的衣着从头到脚包裹得密不透风,只露出一双机灵的眼睛,四处留意动静。很快地,他通过了检查哨,迅速地找到他所要前往的目标,来到石堡二楼的一处凹室。   他依照暗号敲了敲厚重的木门,房内的人谨慎的只开了一个小门缝让他闪身入内。   “雷恩,情况怎么样了?”   少年一进门,便有个坐在离门口最近的彪形大汉,关切的问道。   里头的摆设像是间书房,大书桌和几把椅子,中性不带任何累赘,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品。房间里的壁炉正燃着熊熊烈火,温暖着整个书房。   此时,房内有几位法兰德斯王国的重要人物,分别是近卫队长强恩?霍华、威廉?道尔伯爵、皇家骑士团团长约翰?雷克,还有几位皇家骑士团的重要成员。   他们的身上都有一枚骑士团的别针;金质的盾型外缘,里头刻有一朵绽放盛开的蔷薇和一个圣十字符号。   刚刚问话的是威廉.道尔伯爵,法兰克的堂兄弟,雷恩.道尔(注1)的父亲。他们现在所处的庄园便是伯爵的领地之一。   被问话的雷恩,深吸一口气,准备将他所得到的情报一一道出。   “法兰克殿下还活着!”这话一出,在座的每个人都忍不住地想欢呼起来。   太好了!   那个困扰他们已久,却苦于无法证实的谣言终于破除了!法兰克王子殿下还活着,那就表示他们复兴法兰德斯有望。   因为战争,使他们现在聚集在此共商复国大计,也因为战争,使这些原本存在着阶级观念的人,此刻却像是一家人似的聚在一起,没有尊卑贵贱之分。   “但是......各位,听我说完,”雷恩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听他说话。   “但是什么?快说!急死人了!”性子急躁的近卫队长强恩,最受不了这种话只讲一半的情况出现,那个“但是”就是他最讨厌的字眼之一。   “我听说法兰克殿下的眼睛瞎了......他此刻在威尔斯公国内,住在威尔斯堡内。据说威尔斯的公主帮他找了宫廷御医来医治他的眼睛。”   “法兰克殿下怎么跑去威尔斯呢?!他的眼睛又怎么会瞎了?!王子殿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近卫队长强恩忍不住频频插话。道尔伯爵则拍拍他的肩头要他稍安勿躁,让雷恩把整个事情讲完。   “王子殿下原本落入卡斯堤亚国王手里当战俘,后来卡斯堤亚国王准备在竞技场上将他喂给一头饥肠辘辘的猛狮当点心。竞技场上有各国贵宾,威尔斯公国的公主也在其中,是她出钱把王子殿下给买下来的。”雷恩有条不紊的娓娓道来,让人几乎快忘了他今年也不过才刚满十四岁,还只是个男孩。   “既然如此,威尔斯公主为何不将王子殿下送回法兰德斯来?”强恩鼓起双颊双臂抱胸,对于威尔斯公主的做法表示不满。   “不能送回法兰德斯,那样做反而是冒险将王子殿下送上未知的行程。法兰德斯已经战败,将王子殿下贸然送回并非好事。倒不如让他在威尔斯公国疗伤来得好些。”   经过道尔伯爵这么一分析,众人纷纷点头称是,以现况来说,法兰克王子留在威尔斯确实是比较好的选项。   只是,不知道他的现况如何?   身体已经复原到能够返回法兰德斯了吗?   “喔,我的老天!”骑士团队长约翰忍不住呻.吟一声,仿佛他所听到的消息是再糟糕不过了。他所敬爱的法兰克王子殿下居然悲惨地沦落为一个小国公主的奴仆?!“那还等什么?!我们这就赶去威尔斯把人要回来!”   “等等!我们不能明目张胆的将人要回来!至少现在不能!”雷恩急忙地阻止道。   他太清楚约翰跟强恩这两个大块头急躁鲁莽的个性了,假如现在身边有马,他们早就跳上马背呼啸而去,更别提说拯救计划需要详细的策略和路线规划。   他们只要一踏出乌列庄园,就必须躲避英格兰军的追杀,更不能让英格兰得知他们是要去救他们的王子。   “为什么?!”果然,两个大块头异口同声地大叫。   “我们必须顾虑到王子殿下的安全,在一切事情未搞清楚前,谁都不许轻举妄动!”道尔伯爵接口说道,他想这应该就是他儿子语带保留之处。   伯爵相信雷恩必定还探听到了什么细节,才会急忙阻止强恩和约翰这热血二人组。   “这......这怎么行......我不能忍受法兰克殿下继续当女人的奴仆,就算对方是个非常富有的王国公主也不成!”强恩脸上的表情已经充分地显示出,他有多么地愤怒和不屑法兰克殿下所受到的屈辱,仿佛他也受到相同的待遇。   “如果法兰克殿下能够表明身分,为何他不对威尔斯公主说明?想必他是顾虑到了什么才没这样做吧......如果我们太躁进,反而有可能害王子殿下陷入极度的危险当中,我们必须坐下来详细的计划一番。”道尔伯爵如是说道。   虽然他对于法兰克目前的状况也很不满,但他相信他机智过人的表弟想必有着无法道人的苦衷,才会屈就在威尔斯堡内当个奴仆。   况且,刚刚听到雷恩说法兰克的眼睛瞎了,他也无法确定这是否就是法兰克被困在威尔斯公国的主要原因?   道尔伯爵衷心地祈求事情别这么糟才好,因为凭他一个人是绝对无法号召,所有沙坦登王国仅存的战士来反击英格兰大军,更遑论要收复整个法兰德斯。   “潜入威尔斯吧!”在一旁沉思的雷恩此话一出,他父亲道尔伯爵立即诧异地望向他。   “古谚不是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吗?必要时,就算用偷的也要把法兰克殿下给偷出来。”   看到雷恩的蓝眸闪动着睿智的光芒,脸上散发着坚毅不屈的神情,道尔伯爵这才赫然发现他的小男孩长大了。   他已经是个充满智慧、勇敢无惧的少年,而他竟然到现在才发觉。   看来,这几年雷恩待在法兰克身边当贴身侍从,接受骑士的教育训练(注2)已经有所成果。   战争只不过是个让小男孩快速成长的催化剂而已。   ========我是华丽的分隔线========   (注1)道尔家族从中世纪以来,就是法兰德斯的皇室贵族,马洛琳所继承的伯爵头衔源自于此。她是雷恩.道尔的后代子孙。   (注2)骑士的教育训练,中世纪的贵族男孩在满七岁后便要离家前往骑士家里去当贴身侍从,直到完整学习骑士的训练和基础教育后,通过认可,由国王以宝剑来赐下真正的骑士封号。 第188章 瑟琳娜夫人   法兰西王国   伦赛斯堡外   女人看不见对方斗篷底下的脸,只能颤抖着双手将羊皮纸包裹的药粉递出去。她时不时紧张地左顾右盼,生怕被人发现她们正在进行的交易。   俗话说得好,赔钱的生意没人作,杀头的生意抢着做,若不是她家里那一家子老老小小,老的病,小的要喂奶还不能干活,全靠她偶尔的买卖来支撑整个家计,她才不愿冒着被杀头的危险,卖这种害人不浅的药粉。   “这药粉灵验吗?”接过药粉的手异常地白,皮肤细嫩的像是从来没晒过太阳、做过粗活似的。对方身上隐约飘来一阵香气,味道好闻极了。不像她在野外花丛间所闻到花香,反倒像是那种贵妇人身上会有的特殊香味。   “灵、灵、灵……当然灵验!我们村里好多女人吃过。”她连忙回神,唯唯诺诺的答话。   “这些银币妳拿去,嘴巴千万要闭紧。”女人欣喜的依言将银币揣在怀里,然后匆匆离去。   她则是迫不及待地将药粉带为回城堡内,准备交给她的主人。   不巧的是,在通道上,她遇上迎面而来的国王菲力普。她立刻闪身站在一旁,然后恭敬的向国王行屈膝礼。   菲利普逮住机会,问道:“准备给王后的寝室整理得如何了?东西都买齐了吗?”   “是,一切进行的非常顺利,陛下。寝室完全地焕然一新,连地毯也都全部换过。”她则是趁机的邀功,这次为了新王后而更新整间王后寝室,她可是费了不少的心思在上头呢。   “很好,做得好。”菲利普满意的说道,然后像是突然地想起重要的事情般,说:“对了,请妳回去通知瑟琳娜夫人今天晚上到我寝室来。”他匆匆交代后,便跟着在一旁静静等候他的首相大人,一起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是的,陛下。”恭敬地行礼目送菲力普陛下离开后,让她顿时松了口气,差点全身像泄了气般的瘫软在地上。   好险......要是让国王陛下发现她怀里藏着这药粉,她的脑袋肯定非搬家不可。   都怪那些爱嚼舌根的,不知道是哪个多嘴的贵妇,告诉瑟琳娜夫人这个偏方。为了弄到这一丁点儿粉末,可真是耗尽她不少功夫,还差点赔上她的脑袋呢。   村子里的那妇人,看来应该是不会骗她才对。瞧瞧她刚才交货的模样,那个手抖得差点药粉包都快拿不住似的。只要她不说出去,就不会有人知道,只要没有人知道,她的脑袋就可以多安全一天。   要怪就怪瑟琳娜夫人虽然得宠,却始终生不出个王子或公主来。虽然瑟琳娜夫人是国王的情妇,但是,她们这位国王可是膝下无子,尚是单身(好吧,即将结婚)的黄金单身汉呢。高大英俊,才智多谋,又擅长领军作战,真是难得的极品。   难怪,瑟琳娜夫人对于新王后即将进宫会如此紧张。   得宠了都还不见得生得出皇子来,那要是哪天夫人不再得宠了呢?   “有备无患”这四个字是瑟琳娜夫人最近常说的,她还说要给那个新来的皇后一点颜色瞧瞧,看看谁才是真正当家做主的!   说不定,她觉得是瑟琳娜夫人想太多了,夫人可是堂堂的法兰西第一美人耶。   说不定,新来的年轻王后丑得跟母猪没两样,根本抓不住国王的心,也威胁不了瑟琳娜夫人在国王陛下心目中的地位。   瑟琳娜伫立在新的王后寝室内,面无表情的闷着声,看着这房间内刚装修好的一切。   那黑檀木作的四柱高床,上头罩着佛罗伦斯最新的白色丝纱,女仆们在四柱上各自用新鲜的蔷薇做装饰。洁白的棉织床罩和羊毛毯子,每个细节都显示出菲利普对这位新王后的重视,新制的梳妆枱甚至是请来王国内手艺最好的工匠和木匠,联手打造出那细致华丽、栩栩如生的刻花,成套的桌椅,在每个扶手都有蔷薇的雕花。   听说,那是因为新王后特别喜爱蔷薇的缘故,所以在她的寝室内用了大量的蔷薇雕刻。   预备给王后居住的寝室理所当然位在陛下所使用的主寝室隔壁,看看四周全新的壁纸、地毯、装饰品等,显示出菲力普陛下有多看重这桩婚事。   应该说,陛下重视这位新王后的心意,已经让瑟琳娜内心的醋意沸腾,简直像翻锅的热油烫在她的心口般,疼痛着!   她心痛,却无法表现出来。   她心寒,同样也不能向外人道。   这个房间曾经是她的梦想,如今,她的美梦就这样不堪一击地被打碎了。   听说,法兰西是因为政治利益的考量才会和威尔斯那种小国家联姻,就算对方是个小而富有的国家又如何呢?   就算对方有罗马教廷的支持又如何呢?   夜夜陪伴在菲利普陛下的身边是她啊,不是那个年轻又不懂人事的小女孩!   只因为她不是某个公国的公主?只因为她只是个舞娘出身,嫁给伯爵后不久即守寡的伯爵夫人?   瑟琳娜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凭她的姿色容貌和完美灵活的社交手腕,聪明与智慧兼具,她就不相信菲力普陛下能够忍受那个稚嫩青涩的小女孩多久?   相信过不了几天,陛下肯定会乖乖爬回到她的床上,乞求着她的怜爱。   瑟琳娜愈想愈得意,逐渐从先前沮丧的情绪中脱离,她望了望王后寝室,随即离开寝室,坐上马车回到菲利普陛下为她安排的庄园。   当她来到起居室后不久,贴身女仆便从外头走进来。   “怎么去了那么久?动作真慢!东西买到了吗?”瑟琳娜不满的抱怨着。   她恭敬的向瑟琳娜行屈膝礼,迅速的说:“瑟琳娜夫人,那玩意还真是不好买,幸好我买到了。”接着她快步走向夫人,将手里的东西交给对方。   “嗯,那另一个东西呢?”   “我已经藏好了,放在一个绝对不会有人搜到的地方,您放心吧!”   瑟琳娜闻言微笑了起来,“妳还算有点头脑,看在妳这机灵的脑袋瓜份上,我就不怪妳动作慢了......”   “妳一定得收好,绝不能让人发现。除非,妳想脑袋搬家。”就算女仆眼中盛满了惊恐和服从,瑟琳娜还是忍不住再三恫吓她的女仆。   这玩意可是她精心准备的大礼呢! 第189章 身份曝光   南威尔斯堡   法兰克按照例行工作刷洗着马槽和马厩,这段时间以来,他几乎已经习惯了马厩仆役的生活,虽然在这里平静的生活环绕着他,但是法兰克却没有忘记等待机会回到法兰德斯。   算算日子,从他被俘至今已经过三个多月,他相信他获救的消息此时应该已经传回沙坦登堡才对。   除非,那边的战争还没有结束,要是如此的话,情况确实比他想像中的更严重。   啪达!   有异状,法兰克敏捷地身手立即抄起摆放在马槽旁的铁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指向偷袭者。   “是你!”熟悉的棕色短发配上那对灵活的双眼,是他久违了的贴身恃从雷恩。   “呃......亲爱的王子殿下,如果您不反对的话,可以请您把这危险的玩意儿稍稍挪开些吗?”雷恩俏皮地说道,法兰克笑着将铁耙扔到一旁。   雷恩眼见铁耙危机解除了,便恭敬地向法兰克王子殿下行礼。法兰克毫不在乎这些繁琐的君臣之礼,便快快地将雷恩扶起。   “你......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法兰克吃惊的问道,他想应该没有知道他在这里才是,除了卡斯堤亚和英格兰。   “这绝对是我这辈子最长的旅途了,法兰克殿下。为了找您,我几乎跑遍了整个卡斯堤亚和南威尔斯......总算让我遇上一个旅行中的吟游诗人才问出您的下落,我们是来接您回去的。”   “我们?难道不是只有你一人吗?”法兰克更加的惊奇了,若不是只有雷恩,难道连皇家骑士团那几个家伙也来了?!   “还有我们呢!”   果然,语音一落,在法兰克面前又多出了两个彪型大汉,分别是近卫恃长强恩和皇家骑士团团长约翰。   “法兰克殿下,委屈您了。”两人同时单膝跪下向法兰克行礼,强恩起身时眼框还不争气地泛着薄薄的泪雾。   “当时我们都以为......以为您已经阵亡在战场上了,整个战场我们都找遍了,所有的尸体都被我们翻遍,就是没有看到您的啊~没想到......没想到您还活着......”强恩略略结巴地说完,眼框的热泪更是毫无男子气概般的滴下。   “强恩!你这算是哪门子的近卫恃长!还好意思当着殿下的面前流下男儿泪!”约翰忍不住数落强恩,虽然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一样是泪眼婆娑。   “法兰克殿下,趁现在威尔斯正在忙着准备婚礼,我们赶快离开这里。”雷恩说道,同时从他所背负的杂物袋里,拿出一件深色羊毛斗篷和一把短柄匕首交给法兰克。   “法兰克殿下,您赶快换上这件斗篷,和我们一起走。”雷恩催促着,却发现法兰克殿下神情有异向外望去,他的脸色随即一阵青一阵白,整个人愣愣的不发一语。   意外地,在众人转身面对马厩门口时却又发现多了个人出现。   “谁?!好大的胆子竟然偷听我们说话!”雷恩和其他两个大块头,默契十足的将他们的主子保护在中央,手里则已经握住武器准备和来者拼斗。   该来的,总是会来。该面对的,总是逃不过。但,这不是他所希望的方式,他不希望是在这个情况下,让莉蒂亚看穿他真实的身份。   “退下!不得无理,这位是威尔斯公国的莉蒂亚公主殿下。”法兰克总算找回自己的声音,连忙的斥喝道。   语毕,法兰克率先优雅的向莉蒂亚行礼。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收起武器,向这位美丽动人的年轻公主致上他们最高的敬意。   虽然如此,还是看得出这些武士们仍旧是处于备战状态,一点也没有显露出丝毫的松懈。   莉蒂亚则是面无表情,一语不发的盯着法兰克,仿佛他变成了陌生人般,那个她所不认识的法兰克,她一点儿也无法相信她刚刚在外面不小心所听到的一切。   殿下?法兰克殿下?   法兰克......是个王子殿下?!一个王国的继承者?!   法兰克看出莉蒂亚的疑惑,于是快步走向她,满怀歉意的说:“抱歉。我应该在一开始就表明身份的,但是我有我的顾虑,才会隐瞒至今。”莉蒂亚看着突然变成陌生人似的他,无法将他说的话听进去。   她的蓝眸充满了不谅解,法兰克突然感觉到心痛,他不知道事情怎会演变成这样。但是,他更担心的是莉蒂亚接下来会怎么做。   他不希望她把事情渲染开来,不希望莉蒂亚影响到他的复国大计,虽然这样想非常的自私,但是为了他的法兰德斯,也许必要时非得用些下流手段才行。   莉蒂亚至始至终都是不发一语,然后她转头默默离去,仿佛她从来未曾踏进过马厩似的......   “莉蒂亚......”法兰克内心感到不妙,于是便追上前去,并且和雷恩他们约好在城外的独角兽酒店集合。   雷恩他们则相互看了看彼此,眼神中充满着一种等着看好戏的意味。虽然不明白崮中原由,不过看来似乎是充满着戏剧性。   向来对投怀送抱的淑女们不屑一顾的法兰克殿下,竟然会跑去追女人?!   “你们猜,他什么时候会回来?”雷恩望着法兰克的背影问道。   “我赌今天晚上。”说完,强恩从裤袋里拿出一枚金币。   “我赌明天,看这情况,他们之间可能三言两语讲不完的,所以我赌明天,双倍。”约翰也从口袋里拿出金币来,这是第一次没有人和他争辩,全数无异议的通过。 第190章 蓝夜下的告别   法兰克听仆役说莉蒂亚公主往城堡后面的花园走去,法兰克顾不得一切礼教追了过去。   后花园像是个巨大迷宫似的,步道两旁是由约有一个成人高度左右的树木精密修剪成围墙状,由城堡上方往下看去,整座花园像是个同心圆般的一圈圈构成,花园中央则是一座布满玫瑰、蔷薇、紫丁香的花圃。   月亮出现了,弯弯地挂在夜空中,星儿像珍珠似的点缀着。   银色的月光洒入花园内形成蓝色调的薄纱、迷幻、幽静,垄罩在整座花园之中,在第二曾与三层通道交会处,他发现了莉蒂亚的踪迹。   此刻的她像是在夜色中祈祷的天使般,沐浴在幽蓝月光里。   听到脚步声,莉蒂亚丝毫不意外地转头望着他,神色哀戚的说道:”你不该瞒着我的……你不该这样的……”   “莉蒂亚……”他轻唤着她的名,明知道都是自己的错,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满满的话语胀满在胸口,却始终说不出口来。   他有资格安慰她吗?   她会听他的解释吗?   还会再相信他说的话吗?   伤了她的心的法兰克此刻陷入自身的懊悔中......   “妳就要嫁给法王菲力普了吧……”他似乎又说了不该说的话,莉蒂亚的神情更加晦涩黯然了。   “我没有选择,我必须听从索伽尼主教的安排。虽然我……我对你……”   “别说了。”他急促地阻止了莉蒂亚,没让她说下去,因为他根本没有勇气听完她要说的话,即便是他知道莉蒂亚想说什么。   因为现在的他根本无能为力,也没有资格带给莉蒂亚任何幸福。   与其如此,还不如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是的,他在内心谴责地告诉自己;法兰克,你只能狼狈跑地远远地!你真是个悲哀的懦夫!   莉蒂亚的内心充塞着说不出的苦涩,她不能在法兰克的面前流泪,那显得太失态了。况且,法兰克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示一丝丝喜欢自己的意思,从以前到现在都只是她的单恋罢了。   她告诉自己要勇敢地微笑祝福他,愿他一路平安回国,早日回复他的王国。   莉蒂亚抬起头来并且伸出右手来:“祝你……祝……你……”她赫然发现仅仅是要说完“祝你一路顺风”这句话竟是如此的困难,她语音颤斗着,晶莹的泪珠更是一下子啪答地落在自己的手背上,一滴接着一滴停不下来。   下一瞬间,她发现自己居然落在法兰克温暖的怀里了。   法兰克是那么不忍看着莉蒂亚带着虚弱的微笑,故作坚强地伸出手来和他握手告别。他更是清楚地看到那双幽幽的深蓝眼眸中湿润着,直到泪珠儿不听话的滴下,他的心也终于溃防了。   他根本是欺骗自己,也企图欺骗她,但是他输了,而且输得彻彻底底!   “对不起,宝贝,别哭了。”这才是他内心最想说的话,紧紧拥着她才是他最想要做的事。   就在这夜空下,满布着柔和的月光中,空气中充满着紫丁花香味,淡淡地玫瑰香气时而悠悠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催眠着他的理智,融化着他坚毅的意志力,法兰克终于溃防而做了一件他奢望已久的事情:吻她。   吻着她柔软诱人的红唇,品尝着她的芬芳气息,让他毫无招架地将一切抛在脑后。   她温暖香甜的气息,绵绵密密地包围着他,就像他怀中柔软的女性躯体一般,美好地不真实。而法兰克一心只想探索更多、要求更多,他要更多属于他的莉蒂亚。   莉蒂亚慢慢地回应着他的吻,起初略感生涩,尔后在法兰克刻意的加重亲吻的热力下,莉蒂亚终于张开樱桃般的小口,全心全意地回应着他的唇和舌。他们的吻一点儿也不合乎礼教,充满着热情的火焰,从唇舌一路燃烧到心房。法兰克这才惊觉到原先的吻已经开始变调,从离别轻淡的告别之吻,转而成为浓烈似火的深吻。   而他该死的、非常不情愿的、不顾一切的不想结束这个甜蜜又烫人的吻……   或许这是他们仅有的一晚,法兰克决定带着莉蒂亚去一个秘密花园,一个无人打扰的天堂。   趁着月光的照映,法兰克牵着莉蒂亚的手,稳定又安静地快速穿过花园旁的小径,通往森林边缘的深处。有座小湖泛着幽幽的淡蓝月光,光线在湖面上闪烁着,像是坠落的繁星点点洒落在水面。   莉蒂亚非常讶异地看着这座小湖,惊叹着这幽暗的宁静美景,说:“好美喔,我居然不知道有这个小湖的存在……”   “我刚到来这里不久,就发现了这处迷人的地方。”法兰克牵着她靠近湖畔一处草地上坐下来,他的大手扶着莉蒂亚的纤腰,让她安安稳稳地依偎在他厚实温暖的胸膛。   莉蒂亚的小手轻轻地攀上他的胸前的亚麻衬衫,拨弄着领口。   “你终究还是在乎我吧?”她轻声地问着,她需要听见他的答案。   法兰克反而捉住她顽皮的小手,缓缓地放入口中,轻咬着。   他没有用言语回答,却用热情戏弄着她。   放开口中逗弄的纤纤小手,法兰克转往攻击她可爱粉嫩的耳垂,他用舌头轻轻地舔着,逗得莉蒂亚忍不住偏头往侧边躲开来,熟料,却露出更多雪白粉嫩的颈项,诱惑着他的攻击。   法兰克顺势吻上她的粉颈,一点一滴地往下游移着,来到胸前流连不去,她的香气充斥在他的呼吸之间,让他不自觉地想要索求更多的她。在热力急速加温的瞬间,法兰克终于接受理智的控制,将逐渐失控的欲望从狂放的边缘拉回。   莉蒂亚感觉空间突然地紧缩,随着他的双臂收拢,将她紧紧地压在他的胸前。法兰克吻着她冰凉的额头,喃喃地低语着:“岂止是在乎妳……我从那次在池塘边遇上妳之后就忘不了妳……”   这样的告白让莉蒂亚的心几乎欢唱了起来。   “我明白了,原来你并不讨厌我。你抗拒我接近的态度,一直让我以为你讨厌我……”   他发出低沉的笑声,胸膛因此微微震动着。   “亲爱的,有谁能抗拒如此动人美丽的妳呢?妳那么完美,几乎像天使一般的纯洁无瑕,而我,却是一个战败被掳的失败者……”法兰克修长的手指轻抚着她的脸庞,细细的凝视着她,似乎要把她的面容每一个细微的线条全部借由手指的触碰而刻画在心上。   “我不能拥有妳,我不配……我甚至不能够保护妳……”   “不要这样说!你这样说只会让我心痛!”莉蒂亚几乎无法承受他说的话语,急切地抬手捂住他的嘴。   法兰克反将握她的手,一路沿着她的手腕内侧轻吻着,随着他的吻所燃起的热度和心跳,一波一波地袭卷向她,让她整个人更加瘫软在他的怀中。   糟的是莉蒂亚毫无保留的热情,和积极的学习与模仿,更像是火上加油般的滚烫着他的心智!   “亲爱的……停下来,我不能再这样吻妳了……我必须放开妳,否则我怕我很难控制住自己……”他呼吸急促的将她拉开些,看着莉蒂亚被亲吻的红肿的唇和盛满感情的晶亮蓝眸,他真的希望自己能够埋在她的体内,深深地永不分离。   “我必须维持妳的清白,妳不能把自己交给我……菲力普是个英勇擅战的王者,他够能力保护妳,也值得拥有妳……”他无法再说下去,因为妒意已经使他的喉咙紧缩起来,在他的心里填满了酸涩。   法兰克的话让莉蒂亚从欲望包围的热情中稍稍冷却了下来,她望进法兰克此时已呈墨绿色的双眼,看见了其中的爱与相对浓烈的痛苦。   她和他都清楚地知道离开彼此的怀抱后,所等着的未来和其所要承担的责任是什么,而莉蒂亚最希望逃避的也是这些苦涩的现实。   “可是……我爱的是你!为什么我不能自己选择我的命运呢?!”莉蒂亚的愤慨让她的双眼迅速的泛起泪雾,她痛恨自己对命运的无能为力,没有任何一刻她比现在更希望自己不是威尔斯的公主,只是个普通的村姑。   能够选择自己所爱的人,跟随着爱人到天涯海角,就算当个身裹粗衣的村姑,她也愿意。   她扑倒在法兰克的怀里,低声悲泣着。   法兰克轻轻拥着她,嘴里哼着家乡的小曲。虽然模糊不清,但是法兰克醇厚的嗓音像是蜜糖般催眠着她,令她的情绪逐渐抚平下来。   无情的现实让他们心里明白,他们只有今晚可以相依相守。他们紧拥着,让彼此的心跳成为唯一的音乐节拍。 第191章 女王的加冕仪式   南威尔斯堡   起居室   举行婚礼的地点已经决定在罗马索斐思大教堂,同时间,也举办莉蒂亚公主的加冕典礼。加冕典礼后莉蒂亚将正式成为威尔斯公国的女王,接着,由总主教亲自证婚,见证这百年来难得的婚礼。   上次英格兰和卡斯堤亚的联姻,虽然也是由主教出面证婚,不过整体的场面,还是以这次法兰西王国和威尔斯联姻来的大多。   当然一方面也显示出法兰西王国在整个教廷中不凡的地位,部分因素则是威尔斯大公国隶属于教廷之下,宣示教廷所有权的意味格外浓厚。   再过两天就要出发前往罗马,起居室内堆满了各国送来的贺礼,法兰西王国来的上等羊毛织品加上法王派专人送来的珍珠宝石、义大利来的天鹅绒布、西班牙来的地毯、印度来的手工艺品、远从东方来的瓷器,丝绸、缎布、珍贵罕见的动物皮毛更是多的不在话下。   亮丽多样的颜色真是令人眼花撩乱,班得列夫人忙着指挥女仆们将物品分类,少部分则装箱预备带到罗马去,参加婚礼时使用。   “夫人,不好了!”此时总管神情紧张的来到起居室,一点儿也没瞧见莉蒂亚公主人也在起居室内,直到班得列夫人向他使个眼色,他才发现自己的唐突。   向公主行礼之后,总管紧张兮兮不自觉扭着袖口说道:“那个......呃,那个负责马厩杂役的家伙失踪了!”   班得列夫人听言回头望向公主殿下,怎料莉蒂亚却充耳不闻般的,只顾着挑选针织品。好一会,才听到莉蒂亚幽幽地说:“不过是个仆役失踪了,需要这样大惊小怪吗……”   她转向班得列夫人,拿着紫色的丝织品说道:“你看这边缘绣着蔷薇的花样,是不是和我的晚宴服很搭配呢?”   班得列夫人看着莉蒂亚异常地、故作轻描淡写般的不在乎,突然间,她全明白了。   “是啊,这绣工真是细致呢,不愧是威尼斯来的名品。”   等在一旁候命的总管,摸不着头绪地看看公主殿下又看看班得列夫人。   “你可以下去了,要是马厩的杂活还缺人手,我会从内恃仆役中派个人去帮忙。”   班得列夫人草率地打发了总管,转身走回莉蒂亚身边,却发现她只是低头呆楞着,掉落在地上紫色布料上却多了一点一点不属于绣纹的深紫色斑点。   莉蒂亚明白从此时此刻起,法兰克真正地走出她的生命,再也不回头了。而她也得认命地接受命运的安排,前往罗马完成她人生中的重责大任,进入属于她的未来。   罗马帝国   索斐思教区   “…………谨以天父之名任命汝为威尔斯公国的女王。”   莉蒂亚跪在圣坛前,虔诚恭敬地接受罗马教皇所赋予代表权力与地位象征的王冠。缀满珠宝的王冠戴在她头顶上瞬间,顿时让她感觉喘不过气来,部分因素是王冠底下所代表的权位和责任。   她心里明白,最主要的是紧接在后面即将举行的婚礼,才是让她感觉窒息的真正原因吧。   莉蒂亚面容庄严泰然自若地缓缓起身转向在场的宾客,接受他们的致意。   接着,她面对索伽尼主教行礼致意,感谢他多年来如同父亲般照顾的恩情。索伽尼主教眼框略略泛着水气,看着如同自己亲生女儿般的莉蒂亚,惊觉小女孩在此刻终于长大成人,足以担任一国之主。   “来吧,孩子,让我们一起迎接妳的夫婿。”索伽尼主教伸出手臂让莉蒂亚端庄地挽着,走向教堂大厅。   莉蒂亚踩着沉重地脚步跟随主教的步伐向前进,嘴角带着苦涩的味道微微地上扬着。   大厅内,法王菲力普早已等候在那,还有各国前来观礼的宾客们,随着索伽尼主教和威尔斯女王的脚步声愈来愈接近,菲力普的内心也更加骚动。   他承认,他非常想快点亲眼看到新娘的模样,是否如探子说的一般清丽动人。   首先,映在他眼中是个苗条娇小的身影,然后是顶着缀满宝石王冠的头,五官因为她低着头而有些阴影遮掩着而看不清。   不过,菲力普注意到莉蒂亚有着浑然天成的白嫩肌肤,不同于他那些王宫内的名门淑媛用成堆的保养品所出来的人工美。他也注意到她的红发在光线下有不同层次的光泽,反倒像是跳耀的火焰随着肢体的动作节奏舞动着,令人赞叹。   莉蒂亚一直低着头,当然旁人会理所当然的以为那是因为诺大且份量颇重的王冠所造成的,只有她内心里非常清楚,因为自己没有足够的勇气来面对她的夫婿。   即使她已经感觉到身旁的热气逐渐聚拢,依旧不敢抬头,她娇小的个子和他高大伟岸的身影形成强烈的对比。   主教将新娘带到新郎的身边,庄严的把新娘交给新郎。   她望着那修长优雅的手指,还有那厚实却布着茧的手掌,莉蒂亚驻足略显迟疑犹豫着。   “放心,我的手刚洗干净。”低沉浑厚的嗓音传来,她没料到这位人称冷酷阴险的掠夺者居然会说笑。   她猛然抬头,却没想到跌入一对湛蓝如晴空般的眸子。   突如其来的大动作,让她头顶上的王冠一晃险些掉下去,要不是菲力普早一步帮忙扶着王冠,恐怕她就成为索斐思教区人民茶余饭后的笑话,而且将一直流传在教区内。   她缓缓将自己的小手放进那大大的掌中,身边的金发男人湛蓝眸子里透着暖暖笑意,让莉蒂亚的脸不禁像颗熟苹果般地红透了。   该死了,他们怎么可以这样深情款款地对望着呢?!   难道说这短短的几分钟内,他心爱的莉蒂亚已经对菲力普那混蛋一见倾心了吗?   亨利绝对不能接受这样的情况发生,滚沸的情绪在胸中窜流着,他仅存的一丝丝理智告诉自己必须冷静地想办法才行。   教堂外早已挤满的水泄不通的群众,大家一早就占好位置准备好亲眼目睹法兰西王国国王和威尔斯女王的尊容。   当然,难得一见的世纪婚礼,更是无所不用其极的铺张奢华,红白两色的蔷薇布满了教堂四周,两国的旗帜,法兰西王国深蓝底色配上银色雄狮图腾,穿插着威尔斯深绿底色金色龙图腾,在空中飞扬形成壮丽的旗海,教堂外的地砖上早已布满厚厚的花瓣地毯。   一步出教堂门外,莉蒂亚首先被室内外差异甚大的光线刺眯了双眼,接着又被教堂外欢呼的民众热情给吓着了,似梦似真的感觉始终缠绕着她,让她总觉得像踩在云端似的不踏实。   “没想到我们这么受欢迎。”在群众哄然的声浪中,莉蒂亚隐约听到了菲力普如此说道,嗡嗡作响的浪潮让她听不清楚后面她的夫婿又喃喃说些什么,只见他的嘴巴一张一阖的。   接着,令她惊讶地是,他居然非常不合宜地,当着成千上万的民众面前吻了她。 第192章 空荡荡的新婚之夜   法兰西王国   伦赛斯堡   “瑟琳娜夫人、瑟琳娜夫人,陛下回城了。”女仆匆匆地闯进来卧房报告着,瑟琳娜虽然想开口斥责那女孩的没礼貌,却转念一想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待办而放过她。   “还不快过来帮忙伺候更衣!”   “是的,瑟琳娜夫人。”   女孩迅速挨了过去,顺手接过另外一位仆妇所递过来的梳子,轻颤地梳着夫人柔细闪亮的发丝,乌黑亮丽的发丝躺在自己粗燥的手掌心里,更显珍贵。   “别磨蹭了,快点帮我上发髻。还有,我要配上那条珍珠发带。凯蒂,妳来帮我把腰围束紧些,我不想让陛下发现我变胖了,哪怕是半吋都不行。”   忙了半晌,瑟琳娜满意地看着铜镜中的娇俏人儿。   丰满如白雪的胸部透着衣料骄傲挺立着,盈握有余的水蛇纤腰,翘臀在金色锦织的粗腰带映衬下,更显突出。紫色天鹅绒衣裙,披上珍贵的雪白毛皮,更显得她艳丽照人、雍容华贵。   她心想,这哪是一个刚满18岁的小女孩所能比得上的呢。   “瑟琳娜夫人,陛下请您到大厅一趟。”房门外的仆役唤着。   太好了,好戏终于要上场了,瑟琳娜带着优雅地微笑迎向属于她的舞台......   莉蒂亚看着一位婀娜多姿的美人走进了大厅,优雅迷人的风采搭配剪裁合身的服装,完美地衬托出她丰腴姣好的身材。   那种美丽,摄人魂魄般的,吸引着莉蒂亚的目光,连她都赞叹不已。   来者恭敬地行个无懈可击的宫廷礼之后,缓缓地说道:“日安,王后陛下,我是瑟琳娜。”   轻若银铃般的声音从樱唇缓缓吐出,莉蒂亚着迷似望着深若泓潭的紫眸,几乎都忘了她该有的礼貌。   延迟了两、三秒左右,莉蒂亚才回应道:“妳好。”随后微微地红了脸,羞愧地感觉自己方才的失态。   “瑟琳娜夫人对于王宫内的大小事务非常熟稔,妳若有任何问题可以请教她。”菲力普说道,看样子他似乎打算将莉蒂亚托付给瑟琳娜照顾,虽然瑟琳娜身为菲力普的情妇之一,但瑟琳娜的精明能干、知所进退应是宫内照顾莉蒂亚的不二人选。   还有她的身份,身为瑟林伯爵的遗孀,是很方便出入王宫内。   “陛下放心,我一定将莉蒂亚陛下当作自己的妹妹般好好照顾的。”   莉蒂亚感到非常开心能够有这样亲切高雅的姐姐,开始觉得嫁到法兰西王国来似乎不那么糟糕,至少在未来的日子里,还有亲切可人的瑟琳娜相伴。   菲力普对于眼前的一切甚感满意,他虽然惊讶于瑟琳娜居然那么快地大方接受这位新王后,对于瑟琳娜得体的表现,从他的神情中流露出赞许之意。   瑟琳娜将美眸望向菲力普,眼里得意之情溢于言表,隐约地传递了某种只有两人之间才懂的暗语。   是夜,空气里头流动着一股消散不去的紧张和清冷,月光从窗户外洒进王后的寝室内。   莉蒂亚独自躺在空荡荡的房间内,四周的石壁都以绣工精美的壁毯装饰着。   看得出这是最近才装饰上去的,还有整个房间皆以一种非常柔和且女性化的色彩搭配装饰。   不论是从侧桌上的洗脸铜盆或是木门边小桌上的鲜花摆饰,由这些小细节都可见菲力普陛下对于她这位新任皇后的重视。   但,令人纳闷的是,属于新婚初夜的晚上,陛下人到哪里去了呢?为何不留下只字片语而将她独自一人留在她的房间内呢?   当然,从瑟琳娜的介绍中,她知道自己和陛下是分房的,两间紧邻的房间有道门相通,先前她约略有听到隔壁房门开启的声响,之后,她原本提心吊胆地瞪着相通的那扇木门,尔后却再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包括脚步声。   莉蒂亚发现自己竟然松了口气,她担心陛下打开那道相通的木门闯进来,她尚未准备好要和他独处,特别是这种新婚初夜的尴尬时刻。莉蒂亚当然知道身为一个妻子所该要的服从和义务。只是,在她遇到法兰克之后,这一切都变得困难许多。   在威尔斯,罗兰姑姑和她告别时,曾偷偷告诉她有本秘密书籍放在某个箱子内,要她履行妻子的义务前先仔细研读。莉蒂亚好不容易在箱子内某堆衣服夹层中找到了那本所谓秘密的书籍,翻开书本后令她脸庞霎时胀红了起来,心跳漏跳了好几拍。书本里详尽地记载了所谓妻子应尽的“床上义务“,难怪罗兰姑姑要送她这本书,因为她已经看穿了自己的无知。   莉蒂亚面红心跳全身燥热地转过身,用床被蒙住自己的头,并且在心里警告自己该将那本书的男女性.爱姿势画面推出脑海了。   够了!忘了那些羞人的画面!   木门突然被推开,不是隔壁相邻的那道,而是她的房间正门!   莉蒂亚惊跳坐起身来,她瞪着菲力普,仿佛他是泰坦巨人踩着沉重如钟鼓的征服步伐,一歩一歩向她逼近。看着他的身影愈变愈大、愈拉愈近,最后听到他用浓厚嗓音的法语说:“姑娘,这么晚了妳还不睡吗……”   他的衣衫凌乱地扎在长裤外,身上隐隐飘来缕缕香气,让莉蒂亚想不透这个国王三更半夜跑去哪,完全一副和人刚打完架的狼狈模样。   毫不客气地,菲力普爬上她的床,并且将她手中的枕头夺过去垫在自己头下,更霸道地侧身躺下,伸手将莉蒂亚缆在胸前。   她忍不住惊呼出声,完全没料到事情会这样急转直下!   菲力普的下巴稳稳地靠着她的头,他的呼吸有节奏性的吹拂着她的脸颊,骚动着她的神经末梢。   她恐怖地想着:我现在就要履行妻子的“义务”了吗?!   “我的老天!”她内心不禁呻.吟着。   莉蒂亚发现自己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也不知道应该先摆出书本中所提到哪个姿势?   先躺着不动吗?还是应该让作丈夫的来指挥呢?   她脑中飞快慌乱地思索着,直到她听见他细而平稳的酣声传进耳朵内,片刻后,莉蒂亚才敢缓缓地转头过去,望着自己的夫婿,像孩子般放松柔和的睡脸。   她放胆地仔细盯着菲力普瞧,嗯,她必须得承认眼前的俊脸确实不负传言。   他是个很英俊的男人,金色头发在暗淡的房间内,只剩下壁炉内的火光微弱地照映着,柔软地贴服在他带着高傲坚毅的五官旁,沉睡中的他没有醒着时的冷酷神情,反而添加了些许温柔。   倘若不是因为她的心里已经住进了法兰克,她恐怕在第一眼看到菲力浦温暖带着隐约笑意的蓝眸时,就很有可能会被他的魅力所俘虏。   终于,莉蒂亚不敌睡意全然放松下来,微笑悄悄地爬到她脸上,身体软绵绵地带着浓厚的睡意进入梦乡。   菲力普悄悄地盯着她的后脑勺,极力地控制他的欲望。   事实上,他决定先去找瑟琳娜的原因,是不想让自己汹涌的欲望吓着了莉蒂亚。   他知道莉蒂亚尚未准备好接受他是她的夫婿,不论是心理上或是生理上。   当然,他也很清楚她和法兰克之间那段必须要被遗忘的恋情。   菲力普只想多给彼此一些时间,让他可以好好诱惑他这位天真纯洁的小妻子,他希望她真的能够敞开心胸接纳他。   他认为他应该要给自己的孩子一个快乐的母亲,千万不要像他的母后一样在宫中悲惨哀怨地走完一生。从他第一眼见到莉蒂亚起,当他望进那双纯洁无暇海水般的深蓝美眸,菲力普知道,这位拥有高贵灵魂的女孩,必须为他怀下王位继承者。   王位继承者没有着落会引起一连串的麻烦,不论是宫廷内或宫廷外。爱莲娜皇后因为难产而过世,刚出世的小公主也未能保住。   菲力普曾经为了爱莲娜伤心许久,她是个气质高雅,性情敦厚善良、心胸宽大的女人,可惜她早逝。有好一阵子,菲力普都不认为他能够幸运地再次寻觅到像爱莲娜这般的皇后人选,直到莉蒂亚的出现。她的纯真气质和爱莲娜相似,出身高贵又富有,话虽如此,莉蒂亚全身毫无一丝骄奢气息,这让菲力普感到非常难能可贵。   算是老天给了他第二次机会,将莉蒂亚送到他面前。而他,绝不容许任何人破坏他的安排。 第193章 神秘的礼物   “日安,王后殿下,昨晚睡得好吗?”莉蒂亚醒来望见一张红扑扑的圆脸,鼻梁附近的点点雀斑煞是可爱,是做内务的女仆来晨唤。   “我居然睡得这么晚!”莉蒂亚非常羞愧身为王后的第一天就赖床不起,这成了何种坏榜样。她一骨录地爬起那张诺大的床,瞥一眼身旁凹陷的痕迹显示昨晚的泰坦巨人不是梦。   “请问妳是......”   “贝儿。”   “贝儿,妳知道陛下现在人在哪里吗?”贝儿摇了摇头,动作轻巧地协助莉蒂亚更衣。贝儿按照莉蒂亚的指示,挑了件白色羊毛裙装,外罩一件暗红底色滚边绣着银色蔷薇花样的长袍。   一样是柔细的发丝,瑟琳娜夫人的发色乌黑如夜,王后陛下的头发却像会跳舞的火焰似的,非常少见的发色令人赞叹。   梳好发髻,贝儿挑了条天鹅绒针织发带绑在莉蒂亚头上。过了一会,她很满意地从铜镜中看着自己的杰作,一位清纯美如晨露下白玫瑰般的俏人儿。   “妳真是会搭配颜色呢……就像我那位在威尔斯内的罗兰姑姑。”贝儿听到王后殿下如此说道便红了脸,她在瑟琳娜夫人底下做事许久,却不曾被这样夸奖过。   待在这位王后殿下身边,自然而然地可以感受到一股平和之气,她不懂,这样美好的王后,为何瑟琳娜夫人要她报告王后殿下的一举一动。   房间的木门一开,菲力普巨大的身影立即填满整个门框似的,他的蓝眸似笑非笑地望着莉蒂亚。   “看来妳已经准备好了。”不知怎的,莉蒂亚觉得他那慵懒的法国腔调出乎意料的迷人。   “走吧,我亲爱的王后。”他的大手一伸,示意莉蒂亚上前握住他。基于礼貌,她并没有抗拒。”去哪?”   “秘密,就当作是我送妳的新婚礼物吧!”她好奇地睁大双眼直视着他,粉嫩的双颊透着自然妆点而成的粉红色,早晨的她看来无比清纯可人,嗯,非常诱人的可口。   但是,菲力浦告诉自己,他不会勉强她,他要的是她的心而不只是她的身体,他有信心一定可以掳获莉蒂亚的芳心。   他一定能获胜的!   他必须得赢得莉蒂亚的心!   菲力普一路牵着她的手,稳稳地领着她穿过石堡中庭,转向旁边小楼边的小门出去。途中经过中庭刚好遇上皇家侍卫兵们的晨间操练,不少双眼睛带着暧昧的笑意,盯着他们俩的身影穿过中庭。   几个不怕死的讪笑声非常不恰当地传来,菲力普似乎浑然不觉地带领着她,或者,该说他毫不在意那些令莉蒂亚浑身不安的眼神。   莉蒂亚听见菲力普低沉的嗓音悄悄地传来,他的修长大手稍稍用力地握了她一下:“别理会他们,跟着我就是。”她忍不住抬头打量着他的侧脸,却看不出他英俊的侧脸有着怎样的神情。   穿过小门紧接着走到一座花园,那是一座盛开着不同颜色的蔷薇花园。阵阵扑鼻而来的蔷薇芳香窜进莉蒂亚的鼻子,引诱着她深吸口气,她忍不住赞叹地说道”好香!好美的花园!”   菲力普带着她来到花园中央有座小凉亭,那儿已经摆着一些面包和酒、刚烤好的禽肉,构成一幅非常怡人可口的早餐图。   “喜欢这里吗?”他让她先坐下,再拿面包给她,顺便倒了杯酒。   “很喜欢,这里很宁静也很美丽,这些花开得很漂亮。”她撕下一小块面包放入口中,细细地品尝着。   “妳喜欢就好,从此刻开始,这座花园就是妳的了。”   “这花园要送给我?”她看来似乎有些惊讶,大概是他的礼物超出她的意料之外了吧。这也是菲力普期望中的效果,看来他得到了。   “这是我在结婚前叫人整理出来的,别担心太多,妳会有个专属的园丁协助妳打理这座花园。”他忍不住伸出手来轻抚着她的粉脸,“妳只管静静地享受花园之美就好……”她的红唇诱人地轻启着,看似在邀请他的品尝。   耐心!你的耐心!慢慢来。他的理智警告着。   “吃点肉吧,早上厨子才烤的,假如我们都没动那盘肉,下次厨子就不愿意再大清早起来帮我做这些事情了……”他的话逗得她笑了出来,顺手接过他递来的肉片。   他们在花园里静静地享用着早餐,这一个早晨菲力普成功地颠覆了莉蒂亚的印象。   他不再是个传说中骁勇善战的英雄,冷酷无情的君主,而是个愿意陪她天南地北聊着天,一个成熟又体贴的男人。   她怎样也想不到菲力普送给她的新婚礼物是座花园,而且还是由她最喜欢的蔷薇所构成的花园。这比任何华丽炫目的珠宝要来得吸引她,莉蒂亚不禁纳闷他有多了解她呢?   或者,该说他真的很懂女人呢?   她趁着菲力普和宰相处理国事的时间回到寝室,唤来贝儿帮她梳妆打扮,等会要和瑟琳娜夫人参访王宫的其他地方,顺便进行例行性的接见。   这是身为王后的责任义务,莉蒂亚当然懂得,只是这种例行性的宫廷事务,在威尔斯公国的时候,正是她最厌烦的事项之一。   莉蒂亚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端坐着让贝儿梳理着她的长发。   “王后陛下,我听说国王陛下送了妳一座美丽的花园……”想不到消息传得真快,看来宫内大小仆役们都知道此事了吧。   “嗯,这是一份很美丽的礼物,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前些日子国王叫人把那块地方整理,还不准闲杂人等靠近。想不到是准备给您的礼物……噢,国王陛下真的好浪漫……”贝儿说完突然发现自己失言似的,赶紧用手遮住口,她的圆脸瞬间红了起来。   “没关系的,不用太拘谨,这里只有妳和我。陛下......他真的很会讨人欢心,他……”   “怎么了?您不开心吗?”   “不是的,我只是想到他很懂女人……而我……却什么也不懂……”贝儿似乎不明白莉蒂亚说这话的含意,连莉蒂亚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要这样说,她又掉进自己的冥想中了。   国王在外头拥有的情妇们,多少曾经也享受过国王陛下的宠爱时光吧。   而自己刚嫁进这座王宫内,差别只在自己是新婚妻子的身分,也许不久后,也会沦落到深宫内院的活动场景之一吧?   顶着王后的后冠,每天进行例行性的公众事务,参访、接受谒见,不定期举办舞会,带着疲惫的身心回到个人的寝室。   莉蒂亚突然发现这顶王冠底下的寂寞和沉重的压力,晦暗不明的未来让她开始担忧。她发觉自己和菲力普之间的鸿沟好深,而她也清楚地明白自己身为菲力普的妻子所该承担的责任和义务。   啊,妻子的义务,刚好是她不愿意去碰触的。   那些义务啊......迟早的事。   这些过往的恩怨情史,最终也仅以微小的历史片段融入宽广的洪流之中,爱、恨、情、愁都随风而逝。对道尔家族来说,最后流下作为代代传承的,仅是成为孩子们百听不厌的床边故事,那些关于祖先们的英勇冒险故事,还有那把代表道尔家族象征的狮心之剑。   “雷恩,这把剑我就交给你了。”法兰克在临走前,将那把从不离身的佩剑,交给了他封赏的道尔骑士。   “不,我亲爱的王,不要交给我,让它留在您的身边保护您。”骑士摇头拒绝,立刻单膝跪了下来。   “收下它,这是我最后一次以沙坦登王的身份要求你,请你收下它,并且好好保护。我的未来已经无法再容许这些代表沙坦登王室的物品跟随着,而你,我的堂弟,替我保护这把狮心之剑。”   雷恩.道尔骑士伸出双手,恭敬的接下这把代表着沙坦登王室和道尔家族的宝剑,这也意味着此后由他正式将道尔家族命脉延续的重责大任给接下。 第194章 废弃的农庄   马洛琳的手被反剪绑着,双眼依旧被矇着,身旁的男子拖着她的一边手臂,引导着她跟上一行人的脚步往前走。   踩在树叶的沙沙声,和林木间特殊的气味,使她立刻警觉到自己将前往一个陌生的地方,而这个地方或许是在某个森林深处也说不定。   林间的虫鸣鸟叫声断不绝耳,若是平时,说不定她会很乐于享受漫步在森林间,呼吸充满芬多精清新的空气。可是现在,她完全没有心情去享受森林浴。   焦躁没有帮助,至少,她不知道对方的意图和计划,保持理性的脑袋远比任何事情都要来得重要。   除了飞机上那个意外的插曲外,大致上,她并没有遭受到任何一丝丝身体上的凌虐,虽然那帮蒙面歹徒在她眼前毫不犹豫的枪杀了空服员,但,暴行也仅止于此。   看来,如那个帮助她的男人所说的,这帮歹徒背后的那个“头子”要她活命,所以那群人才没有动手伤她。   如此来说,绑架勒赎是最有可能的一种情况,歹徒会留她活着,至少会等到拿到赎金的那一刻。   勒索?   坦白说,她并不怕歹徒勒索,只怕歹徒拿走赎金后反而杀她灭口。   不过,到目前为止,她的双眼一直是被矇住,在她被蒙眼前,那帮歹徒个个都带了黑布面罩,根本认不出人来。   因此,可以推测歹徒并不想被她瞧见,既然不想被她看见五官,表示她能活命下去的机会或许会高一点。   只要他们愿意拿钱走人,马洛琳也就愿意花钱消灾了事。   但是,万一他们不愿意呢?   马洛琳没有头绪,只好继续低着头在半推半拉之下,脚步踉怆的向前行。   “到了。”在她身边监视她的男子,突然停下来说道。   她纳闷着,倾听着周围的声音。她讶异的发现全部的人似乎都停下脚步来,然后有人敲敲门似的,发出“叩-叩-叩-”的暗号声。   接着,有扇木门被打开的声响,木门的卡榫还发出“咿呀--”的声音,然后是一行人向前继续走,只是这回可以明显感觉是在屋内,森林里的那股清新香气,随着她走进屋内后立即飘散,消失无踪。   “这是哪里?”她问,并且期待身边的男人能好心的为她解答。   “别多问,继续往前走!”男人没回答她,反而还用枪托顶了一下马洛琳的背,提醒她往前走。   这不是那个人,因为他不会对她动粗的。   那么,那个人也还在她的附近吗?   接着,又是一道老旧木门打开的声音,而这次,在她进入那个空间后,可以感觉到身旁的人变少了。或者,这里就是预备囚禁她的地方,其他人都待在门外。   令马洛琳吃惊的是,身边的人突然将她反剪的双手松开,并且除去她的眼罩,使得她一时间几乎无法接受刺眼的天然光线,而被光线刺眯了眼。   等她的眼睛从一阵光灿刺人的白光适应后,马洛琳这才发现她被关在一间周围是石头墙壁的房间里。   它就像电影里头场出现的那种监狱牢房,不同的是,这个房间没有卫浴马桶设备,也没有床。就是空荡荡的四面坚硬无比的石墙,和眼前的这扇看似牢固厚实的木门。   马洛琳察看四周,没有任何能够逃生出去的地方,也没有任何随手可得能够利用来当武器,防卫自己的东西。   空的,这个房间空荡荡的。   难怪,那些歹徒敢拆下她的眼罩,将她丢在这间石牢里,不怕她插翅飞走。   “咕咕--咕噜--”此时,她的肚子饿到发出抗议的声音,马洛琳才警觉她已经太久没有进食了。   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往石墙一靠,滑下身子曲起腿来,静静坐着。   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打算拿她怎么办?   马洛琳抱着并拢曲起的双腿,一边忍受着饥饿感磨耗着胃部,发出咕噜声。   又过了片刻,突然,她听见木门外的锁被解开的声音,然后,有个人端着餐盘走了进来。   又是那男人。   这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是来放我出去的吗?”马洛琳神色惊讶的立刻站起身来,看着那个曾在飞机上出手帮助她的男人将餐盘递给她。   “妳一定饿了吧?先吃一点,其他都别问。”那人说道,显然,他是冒险私下替她送吃的东西进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一再帮我?你不怕被你们老大发现?”   那人没说话,只是耸耸肩表示他不想回答这个敏感的问题,同时神色保持警戒的望着木门方向。   由于房间内没有桌椅,马洛琳只好将餐盘放在地上,勉强用手拿起切片的面包,凑合著水吃下。   等到马洛琳吃下两三、片面包后,那男人才缓缓的开口道:“我真不敢相信,妳居然认不出我来。”   听到这话,马洛琳颇感讶异的望着那人。   什么叫做“她居然认不出他来?”   马洛琳这才仔细的凝视着眼前的那张脸,企图在那张脸上找到她熟识的蛛丝马迹。   不,她摇头,还是发觉不出这男人脸上有些线条是该她认识或熟悉的......   但他却说,她认不出他来?!   听他的意思似乎是,她该认识这个家伙啰?那男人若真是她所认识的人,又怎么会加入这帮歹徒,还成为其中的帮凶呢?!   这太不合理了啊~!   却见那男人伸手抚摸着颈下被高领衫遮住的某处皮肤,然后撕开一处肉皮,吓得马洛琳争大双眼,立刻用手紧紧捂住嘴巴,深怕自己会不小心尖叫出声...... 第195章 山姆的卧底行动   那块人造皮被撕开后所露出的竟是一片薄如指甲的微型变声器,男人此刻说道:“如果不是此刻太过于严肃,我倒想好好秀一下这玩意儿给妳瞧瞧。”   这声音,如此熟悉。   山姆!   “山姆?是你吗?”马洛琳神情由原来的诧异,转为不可置信,她走向山姆,仔仔细细的盯着他瞧。   “你易容了,是吗?”见到山姆点点头,马洛琳吃惊的低声说:“我不敢相信,竟然认不出你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几乎要为这个情况改变给弄得激动落泪了,没想到,联邦调查局探员费山姆居然会混入这帮绑架她的歹徒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听着,时间急迫我不能对妳解释太多,”山姆迅速望了门外一眼后说,“妳必须相信我,不论之后将会发生什么事,妳都不能揭露我的卧底身分。妳放心,我会尽力确保妳的安全。”   马洛琳慎重的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她又想起那个重要问题,便抓住山姆的手臂问道:“这里是哪里?”   山姆低声的说道:“某个不知名的欧陆小国,他们讲法语我不确定,听来很像......法兰德斯......妳知道这地方吗?”   法兰德斯?!   她居然会被带来法兰德斯?   老天!到底是谁在幕后主导绑架她的这个案子?   看出了马洛琳先是一愣,然后陷入某种若有所思的神情,迫于他们所处的环境不允许他多耽搁下去,只好先将餐盘端起,匆匆的对她交代一声:“我先离开了,妳要小心。”便闪身离开牢房。   她竟然在法兰德斯!   但,并非是他们原先计划的那个时间点。   在她所策划的脱逃计划中,伊莉和盖瑞搭机过来法兰德斯,来到她的庄园主屋内。事前,她已经联络她的资产管理人哈洛,准备好接待伊莉他们。   而她自己则是在接到马克的确认电话后,先从加尔维斯顿飞往纽约和马克碰面,确认纽约州长和戴参议员的后续行动,三天后再飞往法兰德斯与伊莉他们碰面。   现在,她肯定迟到不只八个小时了,说不定马克早就因为与她失联而焦急不已。   是谁把她绑架到法兰德斯的呢?   到底是为了什么理由?   在纽约,认识她的人几乎没有人知道法兰德斯与她的关系,就连她最亲爱的朋友马克和塔娜都未曾听她提过。而她也把关于法兰德斯的一切,隐藏得隐密,别说是FBI,就连和CIA(中央情报局)也未必查得出那些背景资料。   显然,这帮歹徒是熟悉她的背景,恼人的是,她却对他们一无所知。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讲的应该就是她这种情况了......   马克肯定会慌乱得不得了,她了解他,她已经失联过久,久到马克肯定会偷偷联系凯文,告诉他一切。   这样一来,会不会反而害凯文被谭州长他们识破,他与伊莉的逃脱计划有关呢?   若是如此,他们费了那么大的心力很可能就会付诸流水,一去不复返......   那不会是她所希望看到的情况。   马洛琳沮丧的双手围抱着她曲起的双腿,垂下头,额头抵着膝盖,沉思着。   她必须得想办法从这里脱困才行,法兰德斯是她幼时的故乡,照理说她应该对她的领地内一草一木都很熟悉,无奈,当时她被矇着双眼进入屋内,即使是此刻,这个地方仍然让她感到陌生不已,她不认为自己会认出法兰德斯内有这么一处地方。   不知道过了多久,很可能她已经疲倦到打起瞌睡而不自知,总之,牢房外的动静让她醒了过来。   马洛琳立刻被惊醒,然后戒备的盯着门外开锁和人声话语,是谁?   她听不清楚门外的人声低语,后来才发觉并非是她的听力问题,而是门外的人讲的不是英语,而是法语。   在法兰德斯境内的居民,自古以来都是以法语为主要沟通语言,就连她自己从小也练就一口道地标准的法语。   “--快开门。”   接着是门锁打开后的“咿呀--”声响,自门外踏入一双光洁高级的黑色手工皮鞋,映入她的眼帘里。   那股熟悉的感觉,促使她立刻抬头望向来者。   一看到对方,马洛琳立刻露出微笑,整个人顿时放松了下来,忘了她所处的危险环境和那帮凶恶的歹徒。   “你怎么来了?!你是来救我的吗?”她急忙扶着石墙站起身,迎向对方。   “不,亲爱的,难道妳还不明白?”   对方平时听来温文有礼的法语,竟然在此刻,带着一丝丝难以察觉的冷漠恨意...... 第196章 竟然是他?!   哈洛依旧和往常一样,身穿三件式的西装,法式深色条纹穿在他英挺的身躯上,显示出不凡的品味。他的白色领巾上,别着一个代表法兰德斯的金质徽章。那是马洛琳的祖父辈送给哈洛家的纪念物,历代哈洛家继承身为道尔家族领地的资产管理工作,一个世代传承的象征物。   他的冰蓝色眼眸,隐含某种马洛琳所不懂的情绪,令她一头雾水。   “哈洛,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我不明白什么?这一切和那帮歹徒有什么关系吗?”马洛琳喉咙干涩的问道,让她口干舌燥的并非是长时间未曾好好进水的缘故,而是打从骨子里冒出的心寒,害她震惊的颤抖着,她双手紧握着拳,试图隐藏自己的恐惧。   “亲爱的马洛琳,看来,妳还不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妳啊......因为妳,我不得不用这个方式将妳带回法兰德斯,我想,也该是时候让妳理解一切了......”   “哈洛!你到底要说什么?!这些歹徒是你找来的吗?!”马洛琳愤怒的嚷道,向前逼近哈洛;她的资产管理人,但很快他就会失业了。   “噢,亲爱的,”哈洛转过身,抬头望向整间牢房里唯一的小气窗,窗外此时繁星点点,月光淡淡的投进房间内,围绕在他的身边竟然有种说不上来的落寞。   马洛琳从未见过这样的哈洛,至少,在她脑海里的印象中未曾有过。   “妳知道这一切,道尔家族的领地,原本该是我来继承的吗?”   哈洛此言一出,震惊了马洛琳。   什么意思?为何哈洛要这样说?!   “道尔家族的成员都清楚,自从你们这一系的祖先,娶了个中国女人后便丧失继承权,直到你父亲那一辈,道尔家族仅存的直系血脉,才不得不破例让你父亲继承伯爵的爵位和领地,所有的家族产业才归到你父亲的名下。”   哈洛独自沉浸在他的回忆里,淡淡的诉说着过往。   “然后,那件意外,打碎了道尔家族的一切,原定的爵位继承者亚历克丧生,而妳,继承了这一切......但,事实不该如此,应该是我来继承道尔家族的爵位才是,而不是妳!”   马洛琳邹起眉头,她不懂哈洛为何要这样说,还刻意地勾起她的伤心往事。   “哈洛,够了!我不懂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我命令你,不准再说了!”她怒道,不想再跟着哈洛的追忆而落入那令她悲伤的过往里。   她拒绝去回忆它。   “妳命令我?妳居然敢说:‘妳命令我’?妳怎么能命令妳的哥哥呢?”哈洛转过身来,冰蓝的眼底布满浓烈的恨意,那冰蓝像是两簇蓝色的火焰,闪动在他的眼里。   她的哥哥?!哈洛到底在说些什么鬼话啊?!   “哈洛!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她吼道,完全无法理解哈洛的话,也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说。   “我胡说八道?!”哈洛从外套的内侧口袋里,掏出一封信来,扔给马洛琳,“妳自己看看吧?我相信妳一定认得出那封信是谁写的!这是最好的证据来证明我究竟有没有胡说。”   马洛琳颤抖着手,从地上捡起那封陈旧发黄的信,信封上的蜡封是他们道尔家族的家徽,一朵暗红色的蔷薇,中间有个圣十字。   那封信是她父亲亲笔写给她母亲的,里头提及父亲希望母亲能尽快答应他所提出的条件与他结束婚姻关系,并且提到了那个名为哈洛的小男孩......   马洛琳的眼眶迅速泛起水雾,那封发黄的信从她的指尖掉落,她心痛的撇过头去,不愿意被哈洛瞧见她软弱的泪水。   原来,哈洛是父亲和他的情妇所生的私生子,按照年纪来排,哈洛仅仅大她两岁,是她和亚历克的哥哥。   她咬着下唇,拒绝让自己哭泣出声,马洛琳万万没有想到,原来她的双亲的婚姻竟然已经走到这个境地来。   所以,童年时她发现母亲常常不快乐,并非是她和亚历克过于顽劣的缘故,实则是另有隐情......   “既然如此,为何你选在此刻告诉我这些?”   屋外雷雨交加,起居室的壁炉内升起熊熊火焰,企图驱赶室内的湿冷寒意。美兰刻意选了个离威廉最远的位置坐下,她倚靠在长型沙发内,静静的凝望着那个早已与她形同陌生路人般的丈夫。   “美兰,算我对不起妳,不过,我该做的补偿也都做了......我认为妳该对这件事情做个了断。这样再拖下去,对我们俩都没有好处。”   “你还没回答我......”美兰的目光从丈夫的脸上移回到自己光洁美丽的手指甲,她好整以暇、慢条斯理的说,“你......为何选择在此刻告诉我这些?”   “他长大了,那个男孩,我需要给他一个名份,这就是原因。”威廉的神色略略显得局促不安,仿佛他只透露部分实情而非全部,美兰并没有错看这一切细微的变化。   “让我来补充一下其他的原因吧,因为那个女人罹患绝症就快要离开人世了,所以你才会如此紧张的要我签字离婚,趁她还留有一口气时给她个名份,我说的没错吧?”   威廉闻言,神色从不安转变成恼怒,显然的,他并不喜欢妻子对他外面的情史掌握得如此清楚。   他背过身去,暗哑怒道:“既然妳都清楚,为何还不答应签字?”   “就凭这个玩意,就要我签字?”美兰扬起手里拿着的那封信笺,满脸不屑道,“就凭它,我该乖乖听你安排,让那个女人甚至那个私生子,来取代这屋里的一切?”   “美兰,够了!”威廉转过身来,双眼布满寒意和轻蔑,直直的盯着他的妻子,像是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厌恶和怒意,低声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妳在外面做过哪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妳和哪些男人密切往来,我全都一清二楚!”   美兰被这话给震住了,她万万没想到,原来威廉都知道了? 第197章 不堪回首的往事   “还有那件事,我也清楚,虽然说是那个男人咎由自取,但是......那毕竟是人命一条。”威廉的声音渐渐低下,最后变成仅有他和美兰能听见的低语,“事关道尔家族的脸面,所以我才隐忍不发,无论如何,妳依旧是我那两孩子的母亲,他们不能受到打击和流言蜚语的侵扰。”   她低头不语,半晌,才抬起头面对她的丈夫,颤着声问道:“为何你知道?那些事,那些人......莫非,你派人跟踪我?”   威廉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叹息地将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到别处,不愿看着她。   “别说了,再提这些也于事无补。当初,我不会揭露真相,现在,我依旧不会去揭开它。为了道尔家,也为了孩子们,我不会那么做。但是,妳......”他顿了顿,吸口气闷声道:“我对妳唯一的要求,就是尽快签字离婚,别再拖延。”   美兰望着威廉,原以为心不会比此刻更痛了,却是不然。   这就是......她曾经深爱的男人吗?   眼前的他,早已不复当初的温柔和善,对美兰来说,他早已变得比路人还要陌生。   办不到,要她就这样让出伯爵夫人的位置,送给一个出身农民阶级的野女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更何况,他们背着她还有个私生子啊.....那她的亚历克和马洛琳该怎么办呢?   难不成叫他们和那个私生子同处在一个屋檐下吗?   让他们称呼那个私生子为“哥哥”?   笑话!她没见过比这更离谱的笑话!   难道让那女人和私生野种进门,就不会丢了道尔家的脸面?!   不!她不可能点头签字离婚的,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便不可能。   此时,威廉还在等着美兰的答覆,孰料,门外响起了“叩叩--”的敲门声。   “进来。”威廉对门外的人说道。   门开了,管家踏入起居室内,立即敏锐的察觉到起居室内不寻常的气氛,他目光飞快的看了一眼伯爵和伯爵夫人后,对着伯爵小心翼翼、毕恭毕敬的说:“马洛琳小姐的女仆要我传话,说小姐又发起高烧,正闹着脾气要见夫人一面呢。”   语毕,管家不安的又看了一眼伯爵夫人,等候着伯爵的指令。   只见伯爵叹了口气,转过头对夫人说:“妳先过去看看她吧,我随后就到。我们今天先谈到这里吧......”   最后的那句话,就让整件离婚谈判永远停驻于此。   不久后,伯爵和伯爵夫人,还有亚历克在飞往维也纳的途中,发生空难丧生。   “既然如此,你选择在此刻告诉我这些,到底有何用意?”   哈洛闻言,眼神紧盯着她,他缓缓走向她,使她不自觉的向后退,直到马洛琳感觉到自己的背抵上一面坚硬冰冷的墙面时,她才警觉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   “让我明白的告诉妳吧,自从妳满二十岁正式接下道尔家族的所有产业后,我就开始在计划着今天所发生的这一切。它该是我的,而我比妳还要清楚法兰德斯的一草一木,包括蔷薇庄园里里外外的每一吋。是妳不愿意照顾这片庞大的产业,是妳不愿意待在故乡里,负起妳该负的责任,那就别怪我动手收回这一切了,我亲爱的“妹妹”。”   哈洛靠近着马洛琳,鼻息和呼吸略过她的脸庞,但她没有忽略他语气里的轻蔑与冷淡。   他说的没错,她确实没有好好的尽过一天领主之责。   她选择逃离故乡,逃到远在另一头的美国纽约,躲在那个大都市里,企图忘却法兰德斯的点点滴滴。只有在每年哈洛送来的财报上,她才从报告里窥探到故乡产业的一切。   哈洛为了这片庞大的产业,投注相当大的心力来维持产业的运作,并且确保产业每年稳定的成长。   他确实比她还清楚,蔷薇庄园内的点点滴滴,一草一木,所有在领地内生活的居民,这里的一切他比自己更能掌握。   当年双亲和亚历克的身亡,使得她退缩到自己的内心世界里,她无法相信亲人在那瞬间离她远去,也无法相信上帝为何对她如此残酷。   在马洛琳离开疗养院后,长居于纽约长岛的姑婆,决定带她过去长岛同住,重新开始。   直到,马洛琳满二十岁的那天,阔别十二年后她再度回到蔷薇庄园,也在那时,她第一次见到她新任不久的产业管理人;哈洛。   哈洛热切的带领她巡视家族的产业,和那片一望无际的领土,马洛琳还犹记当时哈洛眼中,对那片土地的热情,而她,却完全不想碰触打从她一踏上法兰德斯后,便涌入心头盘旋不去的伤痛感。   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而无法呼吸了,失去至亲的痛楚像浪潮一波波的侵袭着她,让她几乎快要失去自制力。   于是,马洛琳像是要甩脱这种烦闷恼人的负面情绪似的,任性地对哈洛说:“以后,这一切都归你管了,我再也不会回到蔷薇庄园来。有任何事情,你处理就好,无需再联系我。”   她望着那片绿草如茵,和远方茂密的森林,深深吸口气道:“我不会再回来了。”   趁着眼泪快要夺出眼眶之际,她赶紧调头转过身去,走向停在一旁等候着他们的座车,不再回头......   既然,哈洛的目标如此明确,那么想来,伊莉和盖瑞也在他的手上了。   不知道,他们两人是否平安无恙?   “伊莉和盖瑞他们人呢?哈洛,你把他们带到哪里去了?”   “不错嘛,妳总算想起来还有这两个人质在我手上。”哈洛面向门外拍了拍手掌,立刻有人一前一后地将伊莉和盖瑞压进来牢房。   “伊莉!盖瑞!”马洛琳惊呼道。   他们被矇着双眼,身旁两侧各有一名歹徒持枪架着他们的手臂。   伊莉首先认出她的声音来,嚷道:“马洛琳?是妳吗?”   “是我。你们还好吧?”   她轮流看着伊莉和盖瑞一眼后,伊莉回答道:“我们没事,一切都好。”   但是,马洛琳看得出来,盖瑞可能因为抵抗而被殴打过,他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貌似有点红肿。   她愤慨得转向哈洛,对他怒道:“哈洛,我警告你,不准伤害他们!否则,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哈洛咂嘴,眼神充满轻蔑和不屑的说道:“啧啧,马洛琳,妳这大小姐脾气还是没变嘛。最好看清楚现况,再来告诉我可以或不可以如何做。若是我没弄错的话,这位谭伊莉小姐,目前已经有了身孕吧。”   马洛琳听闻至此,心里顿时慌乱不已,他到底想干嘛?!   “我警告你,不准动伊莉一根寒毛,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盖瑞怒吼着,虽然他被矇着双眼,却还是不忘挣扎着,想要保护自己的妻小。   身边的歹徒立刻用枪柄往他的背后用力敲下去,只见盖瑞哀号一声,弯下身去。伊莉整个人立刻慌乱了起来,哭泣着哀求哈洛(或看不见的其他人),不要伤害盖瑞。   场面显得有点混乱了起来,哈洛立刻挥手要人将伊莉和盖瑞带下去。   “够了,相信妳该明白整个事情的严重性了吧,我绝对不是说说而已。”他再度走向马洛琳,停在她面前,然后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抬起头来面对自己,说:   “妳给我仔细听清楚了,我给妳两个选择,一个是嫁给我,为我生下一名继承者,来继承道尔家族的一切;另一个选择是杀了妳,然后我会冒充妳的笔迹将所有的产业过户到我的名下。不论妳要选择哪条路,都必须明白,若妳敢轻举妄动,贸然逃跑的话,那么妳的朋友们将必须为了妳愚蠢的行为付出代价。”   马洛琳愤恨的想转过脸去,不愿再看到哈洛,无奈,他紧紧掐住她的下巴,不让她逃避。   “不论妳的选择是哪个,道尔家族的产业都将归到我的名下,差别只在于道尔家族是否有后裔能传承血脉,或者,就是到妳这一代为止。而我个人比较偏好第一个选项,除了产业之外,最终我还能继承伯爵的爵衔,道尔家族也能保有血脉相传下去。”   他的冰蓝色眼睛,似乎没有比此刻更令人发寒:“妳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可以考虑,道尔家族的存亡,就看妳的选择了...... 我亲爱的妹妹......”说完,哈洛便留下马洛琳一人,独自面对着整个牢房的空荡与孤寂。 第198章 尔虞我诈   纽约 曼哈顿   马克在马洛琳的寓所足足等了二十四小时后,决定压住内心不断涌现的不安,悄悄的拨了个电话给凯文。   电话里的那端,凯文闷声的问了几句后,和马克约在他位于第七大道的顶楼寓所碰面。从电话里,马克感觉得出凯文必定是极度压抑住了怒气,才没对他大吼大叫,责怪他把马洛琳给搞丢了。   来到凯文的住所,马克发现客厅内竟然还有另一位陌生脸孔,顿时,他防备的看着对方,纳闷着对方的身份,还有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这是杰克,曼哈顿著名的酒吧《名流的时尚派对》就是他开的,我的大学室友。”接着凯文对杰克介绍马克。   马克这才放松了他的戒备,和杰克礼貌的握了握手。   “那个失意新郎酒吧买醉和小模花边绯闻就是靠杰克帮忙完成的,”凯文又补充的说。他的脸色阴沈,仿佛在极力控制住自己的耐性,问道:“你说马洛琳失联是怎么回事?”   凯文对于马洛琳在协助送出伊莉和盖瑞之后的行踪计划,其实并不清楚。   当时,马洛琳只肯对他透露会安全的送伊莉他们离开美国,然后飞回纽约看看情势再决定下一步的做法。她说若让他知道的太多,反而对他和整个逃脱计划难以厘清关系,坚持不肯让凯文知道太多细节。   他太清楚马洛琳的个性,明白强逼她说明清楚反而会影响到他们刚复合犹如玻璃般脆弱的感情。虽然,她的腹中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但是,她倔强的个性并没有因此而改变多少,这也是凯文对马洛琳又爱又恨的地方。   “计划是我送走谭小姐他们后,会和马洛琳报告细节,然后,我们会在她的寓所碰面,接着观察几天谭州长和令尊对于谭小姐脱逃后续的处理。只是......我在马洛琳的寓所等了二十四小时后,还是不见她的人影--”马克的话未说完,便被凯文挥手打断。   “等等,马克,你是说在你们第一次电话联系后,你就再也联络不上马洛琳了,是吗?!”他再也控制不住声音里的紧张,语调高昂地问道。   马洛琳失联了?!   她向来是自由惯的人,但是,她重视和朋友的约定,绝不会无故失联。   凯文梳爬着头发,开始在客厅走来走去,烦躁的问:“马克,你知道她回纽约后,还要去哪里吗?”   “她说,如果有必要的话,她可能会回去法兰德斯一趟。谭小姐他们也是送到那里去,马洛琳的故乡。”马克拉了拉脖子上的领带,试图让自己放松些,不要被凯文的烦躁给影响。   “所以,她已经在那里安排了一切......法兰德斯......看来,我得跑一趟法兰德斯去找找。如果幸运的话,就会在那里见到他们三位,若是不幸的话,就是一个人影也见不着。”凯文分析的说道,同时命令自己冷静下去,深吸口气再吐出。   “我不懂,为何你说幸运的话是见到三位,不幸的话是一个也见不着?难道说,逃脱计划被谭州长他们发现,并且已经派人追到那里去了?!”马克惊骇的说,他没想到谭州长的势力竟然如此庞大。   “不,马克,我不认为谭州长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追上伊莉他们的落脚处,虽然我这一两天在观察谭州长和我父亲的动态,我不认为是他们。但是,我也解释不了为何马洛琳会突然失联......”   “得尽快准备去一趟法兰德斯才行,”凯文说着说着便拿起手机,拨给私人飞机租赁中心,要求租赁中心尽快安排一架飞往欧陆的飞机。   “你这个被抛弃的新郎,要如何躲过八卦媒体狗仔的眼线,飞往欧陆而不被众人发现?”一直坐在旁边没开口的杰克,此时提醒道。   “如果伊莉穿着那身丑到不行的唱诗班长袍都能从戒备森严的教堂里逃婚,那我也行啊。”   凯文信心满满的看着杰克,交换一下只有他们彼此才懂的眼神。   只见,杰克满脸无奈的啐道:“他妈的,别又来了。兄弟,你欠我一次。”   法兰德斯境内   废弃的小屋   早晨的阳光照在她的眼皮上,形成某种热度将马洛琳从无边的梦境拉回到现实层面来。她必定是累坏了,才会在坚硬的石板上睡得那么熟。   她爬起身来,听见门外喀啦的开锁声传来。马洛琳戒备的整个人向后缩,一直退到墙角边,曲起腿来试图保护自己。   是哈洛吗?   这么快他就来要答案了?!   门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进房内,然后房门虚掩着。   “先吃点东西,等下哈洛就会过来找妳了。”   马洛琳上前,看着山姆端来的早餐,一时间没了胃口,便摇摇头。   “我知道它看来实在不怎么样,不论如何,妳多少吃点储存些体力。”山姆劝道,他一直保持着警戒,轻声低语的说话。   马洛琳叹口气,无奈的拿起一片面包咬下。   “你到底在这里干嘛?”她问,不管山姆会不会回答她。   “任务。妳别多问,知道的越少越好。”   “你们那帮人和哈洛是什么关系?或者,这又是我不该问的部分?”马洛琳不死心的追问道。只见山姆摇摇头,没有回答。   突然,他身子一凛,仿佛察觉到什么动静似的,快速的收拾一切,往门外离去反手将门关上。   不一会,马洛琳听见哈洛说着法语,要守在牢房外的人开门。   “开门。”他说。   “不,我们头子说你的东西还没有交给他,这女人不能让你带走。”门外的人回答道。   她闻言,惊讶的捂住狂跳的胸口,思索着这些对话的意函。   看来,哈洛和门外看守她的那帮歹徒,并非是雇主和下属关系?若是哈洛找来的人,怎么敢如此对雇主说话呢?   再说,他们的头子到底要哈洛交出什么东西来交换她呢?   是什么东西如此重要?   重要到能成为两方不相干的势力产生连结...... 第199章 哈洛的威胁   马洛琳听见哈洛在门外愤怒的用法语咒骂着,显然,他不爽竟然有人胆敢在他的势力范围内如此不听话。   接着,她又听到哈洛的步伐重重的踏在石板上离去的声音。   看来,暂时哈洛不会再来烦她了。   马洛琳整个人放松的依靠在墙边,思索着下一步的计划。   目前的情况,对她不利,而且她只有一个人,嗯,和另一个不存在的卧底伙伴。   说到底,她还是得想办法先保住自己的命,然后再找机会脱逃。   用蛮力是无法从这个被人层层看管的石牢逃出,何况,她也不是用蛮力的料。   她咬了咬下唇,幻想着凯文是否已经得知她的情况,而飞来法兰德斯找寻她的下落呢?   但是......如此一来,会不会更加激怒哈洛,反而陷她于不利之地?   时间在石牢里缓缓的流过,约莫阳光西斜之时,马洛琳又听到一阵脚步声接近她。   他来了。她心想,该面对的终究躲不过。   “亲爱的,妳考虑得如何了呢?”哈洛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低下头冷冷的望着她。   “我有说“不”的机会吗?”她挑衅的反问。   “恐怕没有,亲爱的。最好......妳已经明白自己和妳那两位朋友的处境,而作出对大家都有利的决定了。”他故作亲切地友善说道,却是让马洛琳打自内心里作呕。   她万万想不到,昔日忠心耿耿的产业管理人竟然转变成一头贪婪妄为的狼。   马洛琳咬着下唇,万般不情愿的颤着声说出她的决定......并在内心祈求凯文能够原谅她的抉择。   “很好,那么我尽快将妳送回蔷薇庄内梳洗一番,然后我们必须向大家宣布这个天大的喜讯。”   哈洛状似满意的说道,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我那两位朋友呢?你该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我会释放他们的,当我们完成婚礼后就会立刻放了他们。”他说道,然后走到外头对门外的守卫交代几句,立刻有人进来牢房将她架住,将她的双眼再度矇起,然后带她往外头走。   显然,哈洛并不希望这个地方被她认出来,或者正确地说,他不希望这地方曝光。   这里究竟是哪里?为何它对哈洛来说如此的重要呢?   马洛琳带着满腹疑惑跟着往前走,一边陷入沉思,没留意到泥地上突起的树根,因此脚底绊了一下。   有只强壮的手臂立即扶住她,没让她跌个狗吃屎。   “小心脚下。”男人说道,她立刻认出这个声音。   是山姆,他在她的身边。   顿时,马洛琳感到心安不少,有他在,她能放心许多。   虽然她不清楚山姆是因为什么任务而混入这帮匪徒内,但是,她明白山姆的能耐,因此对他产生极大的安全感。   车子来到了蔷薇庄,哈洛卸下她的眼罩,然后带着她从后门进入庄园内,尽量不让人对于浑身脏污的马洛琳产生疑问。   毕竟,他很难对满屋子的仆人们说明为何他们的领主会全身肮脏,狼狈不堪的模样回到庄园来。   哈洛带着她来到属于她的主卧室,这时候他们的身旁已经没有那帮匪徒跟着了,包括山姆在内。   对此,马洛琳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到底给了那帮人什么东西?为何他们现在都不出现了?”   “看来,妳还真是好奇啊,”他动手转开房门的把手,然后一手推着她的后背催促着她进入房间内,“进去再说。”   等到他们进入房间后,她发现房内的壁炉早已升起炉火,火光在墙壁上投射着橘红色的光影。   “我只不过将那没用的中国陶瓷送给了那人,”见马洛琳满脸狐疑,哈洛补充道,“就是收藏在古物室里的那只马型的中国陶瓷,你们叫它“蓝釉马”。”   哈洛的话令她震惊不已。   蓝釉马?!   它不是早已在车祸中,被人抢走了吗?   为何哈洛说它在蔷薇庄里的古物室,还将它送给那帮匪徒,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蓝釉马在我上回出车祸时就已经失踪,为何它还会出现在古物室里?”她纳闷的说道。   “亲爱的,我只能说妳对家族的产业实在理解的太少了......那匹蓝釉马在世上有两只,一只被妳的祖先马琪给收藏了起来,另一只下落不明,直到它出现在妳那回参加的苏富比拍卖会上。”   什么?!蓝釉马竟然真的是一对儿。   历史学家丁强曾经对她说过,在他过去的研究中,他发现当年工匠很可能是做了两匹一模一样的蓝釉马来,里头藏有当初的皇帝所不欲人知的秘密。   想不到,事实果真如此。   那帮歹徒想来就是和设计车祸来谋害她的那伙人是同一批人了,早先他们已经夺走了其中一匹蓝釉马,现在透过与哈洛的合作而取得另一匹马儿。   想来,那对马儿的身上果然藏有天大的秘密。   “他们要那匹马,而我要妳,所以我们双方很快就达成合作共识,这就是全部的故事了。”哈洛耸耸肩,不以为意的说道,看来他并不清楚那对马儿藏有什么重要的秘密,才会轻易地答应了这个交易。   “所以,我该感激你如此看重我啰......”她淡淡的说道,不想再让哈洛注意到那对马儿的故事上头。   不论如何,她都得先过了眼前这关才行。   至于那对蓝釉马,也只能留待日后再想法子寻回。   哈洛走向她,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迫使马洛琳的目光注视着他:“妳确实比任何东西都重要,至少,在我继承了道尔家族的一切之前,谁也不能阻挡我的计划。”   “哼,”马洛琳企图避开他的目光,语气忍不住轻蔑地说道,“哈洛,你不觉得你这样做,根本不配成为道尔家族的一员吗?!我做梦也想不到,你竟敢背叛了你们的祖训;发誓历代子孙对道尔家族忠诚效力。”   她的话,激起了哈洛的怒意,他用力的甩开她的下巴,闷声说道:“誓言?!”他的目光紧紧锁着她的,“妳懂什么叫做“誓言”?妳父亲当年如何用甜言蜜语,让我母亲痴痴的等他给个名份,直到她死去的那一刻都未曾实现过?”   “哈--笑话,誓言?我母亲并非是妳父亲唯一的情妇,说到这儿真是令人感慨,难道妳父亲就遵守了在上帝面前对妳母亲所发的婚誓?我想并没有吧。既然你们道尔家族都是说话不算话的,那么我又为何要遵守我们家族的誓言呢?!”   “够了,哈洛,请别忘了我的父亲同时也是你的父亲!”   “这么说来,我亲爱的大小姐,妳总算承认我与妳父亲的血缘关系了......”   “你、你真是让我感到噁心!”她索性闭起眼,不愿意再面对哈洛。   “啧、啧,亲爱的马洛琳......”他的手指抚上她的下唇摩挲着,呢喃道,“等我尝过妳的滋味后,我会记得通知妳那远在纽约的情人;戴凯文,让他也分享一下我们的喜悦。”   “你、你敢--”听到这儿,马洛琳倏地睁开眼睛,盯着哈洛的神情,她终于理解到他是认真的。   这下子,从背上急速窜起的寒意,令她全身发颤,“你怎么知道戴凯文的?!”   “妳忘了我曾经说过的话吗?为了实现我的计划,我已经暗中布置许久,妳在纽约的一举一动,我都清楚得很。”哈洛的话彻底激发了马洛琳的怒意,只见她伸手往他的脸上耙去,不料却被他早一步的躲开。   “你无耻!你这个卑鄙的小人!”她满怀怒意的低吼着,恨不得一把撕去哈洛那得意的神情。   孰料,哈洛比她更快一步的用力攫住她的手腕,抓痛了她并斥喝道:“够了!女人,我的耐性有限,别再企图激怒我,相信那不会对妳有任何好处的!现在给我滚去清洗干净,我们等会要下楼接见庄园内的所有人,宣布婚讯。”   他反手将马洛琳扔进卧室里的浴室内,并且从外头将门锁上,不让她有任何逃脱的机会...... 第200章 婚礼的前奏   在马洛琳梳洗的同时,庄园内外仆人们早已得到领主归来的消息而沸腾不已。   当她清洗完毕后,踏出浴室外,房间内已有两位穿着灰色制服围着白色家事围裙,头戴白色棉布帽的女仆等着她。   “主人,哈洛先生派我们来协助您更衣。”女仆行礼如仪,手里拿着替换的衣物。   马洛琳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她静静的站立着,让女仆为她更衣。   既然是哈洛指派过来的人,等于就是他刻意安置在她身边的眼线,她当然不会傻到去询问她们两人某些她想获得答案的事情,保持缄默,有时候反而是条救命绳。   “好了,请您看看。”女仆将一面穿衣镜推到她的面前,镜中倒映着一位穿着法兰德斯的传统服饰的妙龄女子。   法兰德斯,即使时间来到二十一世纪,仍然保有它旧日的习俗。   深蓝色的薄长袖裙装配上白色蕾丝领口,腰间缀以珍珠腰带,头发上则搭配同色系的珍珠发带。   这是一套典雅高贵的服装,但,绝对不适合穿来逃跑。   她在心里叹口气,看来,她得想想别的办法,在哈洛的眼线监视下,她必须尽量维持寻常的模样。   “走吧,我准备好了。”马洛琳对女仆点点头说道,然后跟着两人身后离开房间。   走入大厅的通道上,两侧的墙壁上悬挂着历代道尔家族的祖先画像,从十四世纪的雷恩.沙坦登.道尔开始,他与沙坦登王的传奇历险故事,曾经是她幼时最爱听的床边故事之一。   马洛琳还记得每次保姆讲完故事后,亚历克总是带着崇拜的眼光,对她说等到他长大后,也要像雷恩那样去冒险。其实他只是爱上那把传说中的狮心之剑,幻想着自己能像亚瑟王与圆桌武士那样,拔起石中剑,创造新的骑士故事。   这一切欢乐的童年记忆,已经被哈洛所描述的现实,染上一层黑色。她理解到父母亲背后那不为人知的悲哀,也理解到过去的种种,早已为今日种下祸因。   她得尽全力来保护道尔家族的一切,不论哈洛打算如何夺走所谓的“属于他”的一切。   通道尽头是一处长廊,长廊的左右两侧则是弧型的手扶梯,从二楼往下连结到大厅。纽约长岛的庄园大厅,其实是模仿这里的设计,同样环型手扶梯通往大厅两侧,中央维持最大的活动空间。   在蔷薇庄园,大厅是长岛的两倍大,此刻大厅里整齐划一的站满了庄园内的仆役们,为首站立的正是哈洛和男女仆役总管。   按照规矩,男性总管负责男性仆役,包含马夫和园丁杂役,女性总管负责女性仆役,包含女主人的贴身女仆和厨娘。   当她来到了长廊,哈洛仿佛早已知道她的到来,抬头向上望,冰蓝的眼眸带着一丝戒备,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得意的微笑。   他走上楼梯的台阶,在距离底部还有三阶的地方等她。   依旧是三件式西装,不同的是这次他换上了滚着金丝线边的背心,显得英气逼人。   若不是情况特殊,马洛琳会承认这几年的历练下来,哈洛变得更成熟稳重,是个威严英俊的年轻人。细看他的五官,她愕然发现他眉眼间的神韵,隐约有着父亲的影子。   这一刻,她发觉自己更无法忽视她和哈洛之间的血缘关系;她的哥哥。   哈洛靠近她并且伸手扶住她的手臂,在外人来看,这是个绅士行为,其实她心里清楚得很,他的举止无疑对她来说是种钳制。   他略嫌用力的握住她的手臂,然后转向大厅里的仆役们,朗声的说道:“我知道大家期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我们的领主马洛琳小姐,决定回来庄园内长住一段时间。”   此言一出,大厅内的众人立即热烈地骚动起来,彼此交头接耳的。   “还有一件喜讯要宣布,那就是--”哈洛刻意一顿,面向马洛琳,扩大他的微笑说道,“我已经向马洛琳小姐求婚了,而她,也已经同意嫁给我。”   这时,大厅里的众人已经不是交头接耳的低语着,反而是欢喜的鼓掌叫好。   马洛琳冷眼的看着这一切,内心里明白的体认到,在蔷薇庄内,她是绝对找不到一位能帮助她脱逃的人。   看看哈洛对于整个仆役群的掌握程度,他们忠诚服从的态度,无疑像盆冷水般泼了她全身,令她直打哆嗦.....   蔷薇庄外   马尾酒馆   这是距离蔷薇庄园约莫十三英哩外的一处小酒馆,旁边还有个无人服务的自助加油站和一间小小的杂货店,三间店铺排成一直线,静静的伫立在唯一的主要马路旁。   凯文不安的选了个靠近窗外的座位等着,希望他没弄错那则简讯的内容,他压低帽檐,再度环顾四周,唉,那家伙真的是约他在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碰头吗?   就在他分神的刹那间,对面原本的空椅上,坐了位陌生人。   “抱歉,我在等人--”凯文开口说道,语音却突然地隐没。   这陌生人他并没有见过,但是,却给他某种熟悉的感觉,好像他和对方早已互相认识。几近平头的短发,深色眼眸,被打断而略显歪斜的鼻梁,还有左侧脸颊一道伤疤。凯文邹起眉头,陷入某种不可思议里。   “认不出我了,”对方沙哑的声音,自行抬手招来了酒馆店员,“麦酒一杯,也给这位先生一杯。”   “山姆?”凯文低声问道,眼睛不断搜寻他早已改变的五官。   山姆点点头,整个人放松似的靠向椅背,双手交握放在腹部上。他看来完全是另一个人,连声音也都不同,令凯文不得不心生佩服。   “这是......必备的技能之一?好样的,我居然认不出来。”   山姆等酒馆店员放下麦酒后,才缓缓说道:“她在这里,在庄园内,目前人很安全。”接着,他大口喝下一口麦酒后,用手背抹去沾在嘴边的泡沫后,定神的看着凯文。   “哈洛,她的资产管理人,下周日在庄园内的小教堂和她举行婚礼。”   马洛琳要结婚了?!这次是要嫁给她的资产管理人?!   她到底在搞什么鬼!   她和莫马克的婚姻已经撤销,但是,这次换成她的资产管理人?   老天,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的腹中还有他的孩子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搞什么?!”凯文无法掩饰他的怒意,紧握着那啤酒玻璃杯。   “听我说,详细的情况我会再弄清楚,总之,她人是安全的。还有,那个金发女人和她的男人在婚礼后就会被释放,我们那里有几个人在看守他们。至少,可以肯定的是三人都是安全的,只要没有人企图逃跑的话。”   凯文静默不语,山姆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他到底听进多少内容,只见他一脸铁青阴郁的神情,像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凯文,听我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眼前最重要的是确保他们三人都是安全无虞,那才是最要紧的。”   “笑话,要我眼睁睁的看着我心爱的女人,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嫁给别人?!抱歉,我可不认为我有这种风度!”   “你说什么?马洛琳怀孕了?此话当真?”山姆神色紧张的问,显然这个讯息远远超过他所掌握的。   “如假包换。”凯文闷声说道,握住酒杯的手更显得用力了些,“我本来就不赞成她卷入伊莉的逃脱计划,我担心事情爆发,会失去她和孩子。”他得用上所有的意志力,才没有动手砸了眼前的烂酒吧。   “我得把她给救出来,不管要付出的代价有多大。”凯文说道。   山姆理解的点点头,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是男人,绝不可能眼睁睁的失去自己的女人......   再过一天,就到了婚礼的当日。   马洛琳看着满屋子忙碌不已的仆人们,仿佛觉得自己是唯一不再这个美丽谎言中的清醒的人儿。   庄园内外自从获知女主人的喜讯后,以一种不失秩序的忙碌状态,准备着婚礼当日所有活动所需的事物。   按照传统的婚礼规划,当天早上在庄园内的小教堂完婚后,将在庄园内举办婚礼舞会,全领地境内居民都获得邀请,毕竟这是蔷薇庄内数十年未见的大喜事。   估计舞会将在近午夜时分结束,这表示她从踏进小教堂那一刻起,直到那天结束,都不会有独处的机会。她的周遭在哈洛“贴心的”安排下,总是有两至三名的女仆伺候着。   看来,她不可能仿照伊莉逃婚的桥段,为自己也来复制一段“落跑新娘”的剧情。而她,也不可能装病引来医生的诊视,毕竟,在她的腹中还有凯文的骨肉,这是她不能被发现的秘密。   若是哈洛知道她已怀孕,不知道又会使出什么冷血残酷的手段。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与观察,她发现哈洛在仆役间是个极具权威和冷酷的管理者,仆役们爱戴他,却也更怕他。   这表示,她绝对不会天真的以为,哈洛对她会有一丝丝人性的怜悯。   她不能让哈咯有一点点机会去伤害她的孩子......她必须保密,直到计划完成的那一刻。   马洛琳已经做了最坏的准备,她会乖乖的嫁给哈洛,然后和他完成夫妻间的义务,直到可以脱逃的那一刻来临。   她会静静的等待着,等待更好的机会......   即使如此,她必须和凯文分离,只要伊莉他们能平安的离开法兰德斯,脱离哈洛的魔掌,那么她的牺牲便有了代价。   凯文,噢,凯文......马洛琳立即收回思绪,赶紧抬手压住眼角急欲落下的泪水,转头将视线望向窗外的花园,不让房间内的仆人发现她的异状。 第201章 变色的婚礼   “现在你们两个人在上帝和众人面前已经缔结这重要的盟约,你们当时常照约彼此相待,方能增加你们的福份,并使人得益处。现在我奉圣父、圣子、圣灵的名为你们二人证婚成为夫妇、上帝所配合的,人不可分开。   愿耶和华赐福保护你们。   愿耶和华的脸光照你们。   愿耶和华欢喜的脸看顾你们,赐你们平安。   阿们。”   在神父手持圣经,面容庄严神圣的对圣坛前的新人以及观礼的众人大声宣告这段誓词后,她和哈洛将是一对在上帝面前彼此许诺的夫妻了。   马洛琳闭起双眼,忍不住在脑海里企图抹去那一遍又一遍令她作呕的片段。   她的脸色有点苍白,苍白到刚上好的妆容竟然掩盖不去那张失去血色的脸庞。身边伺候她化妆的女仆,忍不住轻声关切的问道:“主人,您还好吗?您的脸色看来很差,是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我请哈洛大人来看看?”   “不用,我没事,”她赶紧睁开眼睛,鼓起一朵虚弱的微笑,试图安抚女仆的不安,“妳去倒杯水给我吧,或许,我喝口水休息一下就会好多了。”   女仆点头应允,立刻起身离开。   不久后,门外传来敲门声,一位杂工仆役衣着的男子戴顶帽子,手捧着一盆花房里刚安置好的鲜花,站立在门口。   “不好意思,打扰了,小姐,请问这盆花要摆哪里?”男子问道。   靠近门边正在整理婚礼用品的女仆,随手往靠窗边的空桌上一比,示意那人将花盆摆在桌上。   马洛琳等着喝水,正闭目倚靠在长型沙发椅上休息着。没多久,女仆端了茶盘走进房间来,却不小心和那名男子碰了一下。   幸好,水杯里的水没有因为碰撞而洒出,彼此虚惊一场。男人道歉似的拉拉帽檐,咕哝一声,随即迅速离开房间。   “真是个冒失鬼,”女仆低声埋怨着,顺手将手里的水杯递给马洛琳,“主人,请用。”   缓了缓气息,她顺了顺身上的新娘礼服,然后对身边的女仆说:“可能是内衣马甲太紧,老觉得勒得我透不过气来......呼,”马洛琳抬手抚了抚胸口,女仆见状立即贴心的说道:“要不,我把内衣调整松一些,不要绑那么紧好了。”   说完,她便动手协助马洛琳调整内衣马甲的松紧,试着保持好看的礼服曲线,同时又能给马洛琳最大的舒适感。   没多久,总管出现在门口,对马洛琳提醒道,前往教堂的时间已经到了。   该来的,总是要来。   她端起庄严的面容,压抑住内心翻腾的情绪,随着身旁的女仆缓步走向她的刑场......   婚礼在小教堂里举行,隆重又不失派头,十足是符合领主身份的盛大婚礼。教堂内外挤满了前来观礼的居民,男女老幼,老老小小,无不兴奋的对着教堂内的那对新人张望着。   哈洛一身正式的结婚礼服,胸前别了朵白色蔷薇,雪白的衬衫袖口别着代表道尔家族的金质徽章,此刻正闪闪发亮。   马洛琳走上前,来到哈洛的身旁站定,让哈洛颇为惊讶的是,她竟然乖乖赴约,而没有逃跑。   想来,马洛琳应该认清在重重的仆役监视下,谅她是插翅也难飞了。   马洛琳轻颤着身子,用尽全部的意志力才没有让自己逃走,她不能逃,伊莉和盖瑞还在哈洛的手上。   她冷眼看着哈洛,后者以胜利者的高傲姿态,站在圣坛前等着她。她感觉自己就像圣女贞德赴往火刑架时,感到那般绝望无助。   只可惜,她的颤抖并没有因为她接近哈洛而趋缓,相反的,反而越发地严重。   她像个木偶娃娃似的,完全依照着神父的指示动作。   当最后哈洛拉起她的手,将一只闪耀璀璨的钻石戒指套入她的手指时,那一刻马洛琳终于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而落泪。   不该是如此!   不该是他!   她含泪凝视着那戒指缓缓地套入她的手指时,竟然颤抖的无法自己。   “停止!”一声大喝惊吓了所有人。   突然间,从观礼座位最末排窜出个人影,举起手枪瞄准新人们。   这名陌生男子身穿杂工仆役的衣服,眼神锐利的望向他们。   马洛琳吃惊的缩回手,转过头诧异的盯着那人瞧,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   他是谁?为何要阻扰婚礼?   而且手里还拿了把枪?!   “你是谁?!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阻扰我们的婚礼!”哈洛斥喝着,完全无视于对方手上的枪枝。   “笑话!说我阻扰?!我还没告你绑架我的妻子呢!”说完,那人又向前逼近了些。而四周观礼的纯朴村民们,早已被刚才那一幕给吓得四处逃窜了。   连神父也赶忙地跑到圣坛后方通往外侧的走廊上,整个教堂内部仅剩下他们三人,戏剧性的对峙着。   哈洛牢牢地握住马洛琳的手臂,半威胁半保护自己似的,将她架在身边。而那名陌生男子始终和他们保持在一定的距离内,不曾松懈。   她蹙起眉头,完全不明白这个陌生人为何要说哈洛绑架了“他的妻子”......   难道说,哈洛先前绑架过那人的妻子,而对方刻意挑上今天来寻仇?   “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够了,我要求你快点滚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那人充耳不闻,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哈洛从腰背后迅速掏出一把手枪,朝着对方警告性的开了一枪。   “碰--”   “啊--”马洛琳吓得尖叫一声,用手捂住耳朵。她这身子一低,害得哈洛没抓牢她,反而让那名男子有了可趁之机。   “砰砰--”连续两声枪响,与随之而来的哀嚎声,让马洛琳一时间根本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整个人便被推倒在一旁。厚重繁复的婚纱礼服纠缠着她的双腿,使得她的腿难以施力站起,她半趴卧在地板上,试图看清楚状况。   哈洛中枪了。   他呻.吟着用右手捂在自己的左上臂,鲜.血像红色瀑布般沿着他受伤的手臂蜿蜒流下,鲜.血同时也染红了他的手和袖子。   哈洛喘着气,左手仍然握住手枪,整个人倚靠圣坛半坐卧着。   “该死--他妈的--”他咒骂道,双眼仍然紧盯前方倒下的男子。   从马洛琳的位置看不清楚,那男人的情况究竟如何了,她只看见那人貌似受伤的倒在地板上,一动也不动。   那人戴着的帽子早已滑落在一旁,露出黑色的头发,不知怎么回事,他竟然给她某种强烈的、似曾相识的感觉。   方才,那名男子出声阻扰时,因为他戴着帽子几乎遮去了大半的脸,加上他所站的位置处于背光的状态,还有那身杂工仆役的服装,马洛琳认不出这个人来。   可是现在......她却有股强烈的感觉逼使着自己捞起一身厚重的礼服,非要冲到那人的身边瞧个清楚。   马洛琳不顾哈洛的警告,硬是跑到那人面前,看着他倒卧在一大片刺目的血渍里,动也不动的模样。   她跪下来伸出双手将那人翻过身来,赫然发现对方竟然是凯文!   “不--!”她放声大叫,随即将凯文紧紧搂在胸前。“不!不!不--怎么会是你?!怎么会!”   马洛琳悲切的哭泣着,狂喊着凯文的名字,可是他一点动静也没有,整个人软绵绵像个破布偶。   凯文的血迅速地染红了马洛琳白色的礼服,她悲愤地转头指向哈洛,大喊:“是你杀了他!是你!你这个杀人凶手!恶魔!”   接着,就在马洛琳捡起凯文掉落在一旁的手枪之际,凯文突然睁开了眼,向来湛蓝如海的蓝眸,此刻失去了耀人的光彩而显得灰浊,他勉强的喘息低语道:“不要......不要弄脏妳的手......不值得......”   “不--凯文,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报仇!”她摇头哭泣,拒绝凯文的劝告。   “不要......我来......”   可是他太虚弱了,身体大量的失血,使得他几乎看不清哈洛所在的位置,人影重叠着,脑袋昏沈全身无力,想要杀了哈洛又谈何容易。   更何况,鲜.血不断地从喉间咳出,他的胸部中枪,火辣辣的烫着五脏六腑似的,凯文自知情况可能不妙。   看到凯文的模样,马洛琳更加崩溃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躺在圣坛前的那个恶魔。   她好恨,恨透了哈洛,恨透了一切。   这辈子,她从没对谁动用过武力,也从没想过要杀人,而此刻,哈洛却给了她充分的理由。   马洛琳咬着唇,缓缓地举起手里的枪,对准哈洛的胸口。   就在她将要扣下扳机的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有声枪响,把她手里的枪硬生生地从手里被打飞出去。   “住手!”   是山姆,他的后头瞬间涌入一票持枪的武装警察。   “不要做傻事!为了这个人渣不值得!”他上前劝道,并且俯身察看凯文的伤势。   接着,警察将哈洛逮捕,立即将他和已经陷入昏迷状态的凯文,双双送上紧跟着赶到的救护车,火速开往临近的医院...... 第202章 千金难买早知道   马洛琳苍白着脸坐在急诊的手术室外,咬着下唇双手交握,紧张不已的等待着。她那原本纯白的丝绸礼服,因为染上凯文的血渍,而显得触目惊心,格外惹人注目。   已经超过六小时了,至今,医生尚未结束急救手术,她内心的焦虑煎熬也随着每分每秒流逝的时间而具增。   为什么?为什么凯文会出现在教堂?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山姆从通道外走来,风尘仆仆的模样,不知道从哪里赶过来探望他的兄弟。   “怎么样?还没有出来吗?”他问,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紧张。   只见马洛琳闭唇不语,缓缓地摇了摇头。山姆看看表,在心里大概推算了一下,看来,她也坐在这里枯等许久。   他叹口气,在马洛琳的身边重重坐下,说:“妳......别累着自己,吃过东西了没?”   见她依旧摇头不语,山姆索性起身,走到通道底部的自动贩卖机那里,弄了点零食回来。他抓起马洛琳的手,将巧克力棒塞在她的手里。   “多少吃一点,别饿着妳肚子里的孩子。等到凯文手术结束后,他会需要妳的。”山姆循循劝道,可是马洛琳依然不为所动。   “为什么......为什么凯文会出现在教堂里?”她问道。   “这个......唉,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他冒险参与营救计划的......”山姆抹了把脸,深深的为他的蠢主意感到懊悔不已。   时间回到四十八小时前,山姆和凯文在蔷薇庄外的马尾酒馆碰面。   “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女人带着我的孩子去嫁给别的男人,绝不!”凯文愤慨地捶着桌面,低声怒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这里是哈洛的势力范围,住在这里的居民对哈洛几乎唯命是从。”山姆说道,警戒地看了一眼四周,暗自希望他们没有太引人侧目。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目前只有你能帮我混入蔷薇庄内。”   “不,这样做太冒险了,我不能让你牵扯进来。”山姆立即拒绝凯文,他知道凯文正在气头上,不理智是必然的。但是,他不一样,他身为联邦探员了任务混进这里卧底,并不包括必须得把好友的性命安危给扯入危险内。   “别劝我,山姆,”凯文倾身向前,态度坚决的低声说道,“你该明白我的决心,为何不告诉我,你打算如何拯救人质呢?”   于是,山姆拗不过凯文的坚持,让他参与其中。   现在,他却万分后悔......   “所以,凯文混进蔷薇庄内是你一手安排的?包括他手里的武器?凯文计划到教堂劫走新娘,那么,伊莉他们呢?他们现在人在哪里?安全吗?”   “我通知总部透过关系调派当地警力协助,在你们婚礼开始前,就已经先攻坚那栋小屋把伊莉他们救回。他们现在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有我们的人保护着,妳放心。”   “山姆,你的任务......依旧是个不能说的秘密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尔后叹口气,缓缓的说道:“其实,我这次的任务和戴参议员有关,也和设计攻击妳的歹徒有关系......”山姆瞥了一眼身旁满脸疑惑不解,两道好看的秀眉深深蹙起的马洛琳,“戴参议员三年前曾经被指控涉及一桩军火不当交易案,但是,当时FBI苦无直接证据,后来是从这次卧底混入那帮攻击妳的歹徒内部,才意外地发现某些有用的资料......”   现在,轮到马洛琳陷入了沉思,半晌,她问道:“凯文......他知道了吗?”   山姆摇摇头,紧闭的下颚线条显得冷酷强硬。   “抱歉,在案子尚未结案前,我无法透露更多的讯息。”   马洛琳理解的点点头,不再继续问下去了,毕竟,他的立场很为难。   若山姆所说的全部属实的话,不仅戴参议员的政治生涯就此终止,连带的后续官司诉讼,恐怕也会让参议员的余生都在牢里渡过。   如此一来,凯文不知又会受到何种打击呢......   马洛琳越来越不敢想下去,她感到全身发寒。就在这时,医生急急地从手术室大步走出来,大声问道:“谁是戴凯文的家属?”   医生的出现,让马洛琳立刻惊跳了起来,连忙迎向医生,神色紧张地问:“我是戴凯文的未婚妻,请问他现在的情况如何?”   医生看了看她血迹斑斑、全身狼狈的模样,虽然不知道这两人发生过什么事,但是看在女孩苍白无血色的脸,他叹口气,说:“他需要大量输血,妳......能吗?”   山姆立刻上前阻挡道:“不,她不能!医生,让我来,他是什么血型的?”说完,他二话不说的将袖子卷起,接着,山姆转向马洛琳说:   “妳不能输血,别忘了妳是个孕妇。”他提醒道,让她打消了和他争辩的念头。   确实,山姆没说错,她的腹中还有个小生命,她必须顾及到凯文的亲身骨肉。   马洛琳不再逞强,默默的退到一旁,看着山姆跟着护士到一旁的诊间去验血。她忽然沮丧的发现自己很没用,只能静静等待事情的发展,却丝毫帮不上忙......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马洛琳不知道等待了多久后,才见到一脸疲惫的医生从手术室里走出来。   “医生,他怎么样?”她连忙上前,迫不及待的问道。   “手术很成功,子弹都取出来了,只不过......病人失血过多,虽然已经紧急输血,但是现在他的意识还在昏迷中,需要等一段时间让他慢慢恢复。”医生大致上解释了术后情况,即便如此,还没见到凯文之前,她还是放心不下。   “等下我们会将他送进病房,妳可能需要先帮忙办个住院手续。”医生交代着,然后对站在后方的护士叮咛了几句医嘱。   办理住院手续?   她,马洛琳.沙坦登.道尔,身为领主在自己的领地内的医院居然需要办理住院手续?   马洛琳失笑地想道,随后才发现真要办住院手续的话,面对住院表格那一大堆关于凯文的个人资料栏位,她还不见得能填得齐备呢。   这层领悟,突然地让她感到尴尬,也忽然使她想起当初她在长岛公路上出车祸,被送进当地医院时,凯文是如何神奇得办好她的住院手续。   若一个人真心想彻底掌握另一个人的一举一动时,其实是有门路的。   不过,碍于她的自尊,不想独自面对那些表格栏位,显出其实自己对凯文还没有他对自己那般的清楚,马洛琳决定此刻正是用上她领主身份的良机。   “我是马洛琳.沙坦登.道尔,现任的道尔女爵。”   果然,在她表明身份后,院方立刻以最高的配合度来完成其它与病人无关的琐碎事务。包括一间视野最好位置最清幽的独立病房,三位专门轮班的看护,以及指派主治大夫全天候待命和巡房探视。   终于,凯文被送入独立病房内,而马洛琳也放下了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   她望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凯文,口鼻处戴着呼吸器,胸部则缠绕着层层的绷带,点滴挂在一旁,三袋不同颜色的药水袋,输液着。   都是因为她。   凯文为了救她,才会遭到哈洛的枪击,她满心的愧疚,希望病床上的他能早点清醒过来,接受她的道歉。   马洛琳还记得他当时从教堂靠近门口处的观礼椅子上窜起,大声嚷着那句 “笑话!说我阻扰?!我还没告你绑架我的妻子呢!”   他清晰而大声地在众人面前说出“我的妻子”,凯文他是真的把她当成妻子看待了,而她却打算带着肚子的孩子嫁给仇人。   这是多么荒唐的一幕,如今她想来,也很难为自己辩白,为何她当初会答应哈洛的要求。   可是,当时伊莉和盖瑞在哈洛的手上,而她并不知道原来联邦调查局已经介入和采取行动了......若她早点知道的话,说不定她会想出别的办法来敷衍哈洛,而非答应嫁给她。   俗话说“千金难买早知道、万般无奈想不到”,指的就是像她这种情况吧。   马洛琳静静的坐在病床旁,不一会,病房门上传来轻轻的叩叩声。   “请进,”她说道。   然后是山姆带了伊莉和盖瑞过来,伊莉一看到凯文的惨状,眼眶立即涌上泪水,她激动的赶紧用手捂住嘴巴,深怕自己不小心哭出声来。   “凯文......他......他还好吧?”她颤抖着说道,句不成型。   “还好,现在等他清醒。”马洛琳解释道。   “那就好......”伊莉点点头,仿佛对这个答案感到心安许多。她转身拿了盖瑞手上提的一个小行李袋,交给马洛琳,后者则是满脸疑惑的接过手来。   “这是......”   “那是让你换洗的衣物,我请蔷薇庄里的女仆帮我准备的。我想,妳可以换上这身便服,应该会轻松许多。”她没明说,但,马洛琳也知道白色礼服沾染大片的血迹,使得她看来有多么狼狈和肮脏。   “谢谢妳,伊莉。”马洛琳伸手接过行李袋,打算自己先去换上一套干净的衣物。   伊莉和盖瑞彼此对望了一眼,舒缓彼此眼中的不安。   他们由衷的祈祷凯文能早点清醒过来...... 第203章 女爵向他求婚   凯文醒了。   历时术后十个小时,他终于清醒过来。   胸部伤口的不适,让凯文忍不住吸气蹙眉,他强迫自己缓缓地吐气,舒缓疼痛感。   该死!   麻醉药效必然是退了,要不,他也不会感到如此疼痛。   凯文转头望向趴在他的病床边,熟睡的马洛琳,不禁回想起在教堂看着哈洛为她套上婚戒那椎心刺人的一幕。   他不懂,马洛琳为何会答应嫁给哈洛,他们之间......难道说,早已存在着某种密切且不为人知的秘密情愫?   她居然会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下嫁给哈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凯文的情绪忽然起伏不定,引发了他的头疼。这或许是在教堂和哈洛争夺马洛琳,所埋下的不安因子。   马洛琳动了一下,随即整个人清醒过来,她一抬头便见到脸色凝重晦涩的凯文,静静的盯着她瞧。   “你醒了?感觉如何?”她急忙地问道,脸颊上的粉红色睡痕清晰可见。   “嗯。”凯文只是嗯哼一声,不愿多言。   “你......怎么了?人还是不舒服吗?”马洛琳的神情略显担忧,目光在凯文的脸上梭巡着,企图找出让凯文表现失常的原因。   “没事,我还好。”他的语气冷淡,令人无法漠视。她紧张的舔舔唇,不明所以,那股冷淡到底源自何处。   “凯文,我......”想到他为了她挨子弹,在地狱边缘徘徊后才回归,她忍不住伸手覆盖在他的大手上,吸口气颤声道:“我很高兴你没事,真的。”   “告诉我,为何妳会答应嫁给那个哈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目光射向她,彷若两盏探照灯般,令人无法直视。   也是因为心虚,她不确定凯文能否接受她的理由。   “当时,他拿伊莉和盖瑞来威胁我,我没有办法只好出此下策。”她对他毫无隐瞒,并且由衷希望凯文能理解她当时的难堪与受迫。   凯文没有答话,他反而是低着头,目光落于停放在腹部上方的大手。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很想相信她,但是对于在教堂内哈洛帮她套上婚戒的那幕,却始终耿耿于怀。   新郎该是他!帮马洛琳套上婚戒的人该是他!而不是那个该死的哈洛!   “凯文,拜托你,你必须相信我......若非情况过于混乱紧急,相信我,我决不会和哈洛走进教堂的......你必须得相信我啊。”她恳切的说着,覆在他手上的那只冰冷的小手,透着微凉和轻颤。   “你还记得我们在亚伦家的那个温室里所发生的事吗?还记得当时你对我说的话吗?我希望你也能公平的对待我,就像那次的你一样......”马洛琳几乎是哀求着他了,她不要再失去凯文,尤其是刚从死神手中抢回了他,她不能再忍受失去凯文的煎熬了......   她需要他,她的孩子也是。   他......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马洛琳,相信我。不论妳要我做什么,只要我能办到,我都会为妳去做。”   “我只求妳,相信我,给我机会。”   他在温室里,对她求爱,恳切的对她发誓,愿意为马洛琳赴汤蹈火的心意。   那时,他是认真的,从来没有过的认真。   此刻,他是害怕的,从来没有过的害怕。   他害怕,终究马洛琳还是会离开他的身边,就像先前那回一样,遭到歹徒劫走,竟然还落到和别人走进结婚礼堂的情景。   “相信我,凯文,你必须得相信我。别让我求你了......我这辈子从未求过人......”其实她几乎是哀求了,只是她自己浑然未觉。   凯文突然地感到口干舌燥起来,他舔了舔下唇,一时半刻答不上话来。   他该相信她的,他的理智说道。   他该放她走的,他的感情说道。   当理智和感情在脑中激烈的拔河时,却引发了他的头晕不适。   马洛琳见他的脸色倏地变得苍白,一时慌乱起来,便伸手按了呼叫铃。   忽然间涌入的医护人员,很快的将马洛琳和凯文隔开,她瞬间又感到那股无助感汹涌而至,让她觉得自己像是漂浮在空中并不踏实。   她还是帮不了他啊,也帮不了自己......   就在医护人员一阵忙碌后,马洛琳暂时退到房间外的走廊上,静静的等候着。   她帮不上忙,也不希望自己待在房间里显得碍手碍脚。   不久,有个穿着深色西装的男人来到她的面前停下。   “请问您是道尔女爵吗?”来者礼貌的摘下男帽,微微鞠躬的客气问道。   “我是。请问你是......”她见对方身着一身订制的西服,昂贵的衣料看来所资不菲。   “我是乌列警局的警长,贝福南,”他拿出警徽,表明自己的身份,“事情是这样的,关于哈洛先生的案件,我想和您谈谈,不知现在是否方便?”   现今乌列警局所在的位置,就是早期的乌列庄园,曾经是属于他们道尔家族的领地。尔后的几次战争后,法兰西拿下了这块领地,时过境迁,变成了现在乌列警局的所在地。   马洛琳点点头,没有搭腔,只是示意贝警长坐下来。   “关于哈洛的罪状,事证确凿。按照道尔家族历代以来的规矩,领主可以出席法庭,参与审判过程,并且对最终判决给予意见。”贝警长和缓的说道,仿佛他正在宣读某个福利条款给马洛琳。   老实说,她一点都不高兴。   她不欣赏哈洛的处事方式,也不愿意再看到他的脸。对马洛琳来说,她只想尽快将教堂内所发生的事情,全部抛弃。   任何会让她想起那件事的人、事、物,她都不愿再碰触。   “我不会出席判决庭的,请你们依照现今的律法来处理即可。”   她的脸色因为回想起在机上所遇到的恐怖活动,还有后续被关在石牢里的可怖经历,使得马洛琳完全不愿意再见到哈洛。   或许是她瞬间变得苍白的脸色透露了些什么,也或许类似这种案件,领主可以自由决定是否出席法庭对她来说并不是很重要。   总之,眼前的这位警长立刻明白了她的思绪,而未再多说什么。   “好,我明白了。那么,再见。”男人礼貌的告辞。   现在,凯文那边也告个段落了,医护人员纷纷退出房间外,房内再度安静了下来。   马洛琳悄悄的走进去,发现凯文并未躺下来休息,他半坐半卧着在等她。   “怎么样?还是很不舒服吗?”   凯文摇摇头。   “不,我只是想......或许妳该离开了,后面的事情就交给山姆来处理吧。妳为我所做的已经够多了。”他说着,语气没有太大的起伏,就像演员念出已经背得滚瓜烂熟的剧本台词,毫无感情。   他是什么意思?是要她立刻离开吗?   就在她以为差点失去他而悔恨终生,好不容易把他从死神的手里抢回来后,却要她放手离开?!   不!不可能的,她不会放手的。   马洛琳顽固的摇头,黑夜般的发丝散落在她的额上与双颊,使她看来更为狼狈。   凯文叹口气,他又怎么会不清楚她的固执呢。   “别这样,马洛琳。我想,暂时分开对我们两人来说,或许会是比较好的方式......至少,我......”意识到自己恐怕说得太多,凯文倏地闭口不语。   来不及了,她已经捕捉到他那未说完的话语的背后,显然还有句“但是”。   “至少你怎么样?凯文,为何你要说我们分开会比较好?对谁比较好?是你还是我?”她咄咄逼人的口气,促使他把刚才咽下一半话给说出来。   “难道妳真的不懂吗?!当然是对我比较好!试问,天下有几个男人可以忍受自己的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不论那背后的原因为何!我承受不起啊!”凯文语气激动的说道。   好,既然话已经说出口,他也不管那些心里话是否会伤害到她。   “我们分开,至少,我的心不会再碎掉。”他低嚷着,然后像是要一吐心中怨气般的说:“我是人,不是神,我没有办法一再地看妳把自己丢入危险中而不顾,也没有办法再见到妳嫁给别的男人!不!这一次,我必须自私的为自己着想。”   马洛琳被凯文的话给惊呆了,她怔怔的盯着他,仿佛他刚才说了什么惊人之语。   从她认识凯文以来,这是第一次听见他说出自己内心的感觉。   她一直以为凭着凯文从前多彩多姿的情史,他是个对于女人相当有交际手腕的男人,是不可能说出“我的心不会再碎掉”这种话来。   这太不像凯文了。   拜托!他是戴凯文耶!   纽约最出名的花花公子,竟然对她说出足以砸掉他的金字招牌的话来。   马洛琳被凯文感动得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经过他这么一说,她才知道,原来,凯文爱她的程度比她想的还要深。   确实,他们之间的关系是该好好的理一理了。   她鼓起勇气走上前靠近凯文,抬手将落在脸颊的发丝夹到耳后,然后对他伸出右手掌心朝下,神色自若的说:“那你就娶我吧。”   这下,换凯文呆住了。   她说什么?他没听错吗?马洛琳刚才说要他娶她?   马洛琳凝视着面前的那双蓝眼,神情真挚的说:“既然是我害你一再心碎,理当由我来负责缝补你的心。”   “马洛琳......妳......妳是认真的吗?”凯文不可置信的问道。并非他不愿意娶她,而是每回当他提起结婚时,却总是碰了个软钉子。   他深知,即便马洛琳肚子里有他的孩子,都不见得能将她绑在他身边。她不会为了孩子而跟他结婚,马洛琳太过于独立自主了,除非她愿意,否则根本没有人能够改变她的人生计划。   她先是轻轻的点点头,尔后怕凯文后悔似的,又再说了一次:“我是认真的,凯文,请跟我结婚吧。”   这时,她将原本掌心朝下的手翻转过来,像是一张邀请函似的,摊开在凯文的面前。   她在邀请他,邀请他成为她人生中的唯一伴侣。   凯文原本晦涩深沉的蓝眸瞬间变得明亮清澈,果然马洛琳就是马洛琳,竟然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向他求婚。   她,向他求婚。   哇!   她;马洛琳.沙坦登.道尔,堂堂的女爵向他求婚呢。   凯文的微笑渐渐地扩大,他伸出手紧紧握住她,再也不放手了。 第204章 尾声(上)   纽约 长岛   道尔庄园   山姆匆匆地从大门闯入,管家还来不及通报主人,他就已经直接闯进大厅右侧的起居室。   当他一踏进起居室,才赫然发现自己的鲁莽举动实在该好好检讨一番。   “山姆,你这样闯进来,最好有充分的理由。”男主人说道。   “呃......”他面色尴尬的看着陪老婆大人一起做拉梅兹运动的凯文,然后再转向哈着气,数着拍子准备吐气的马洛琳,和那个越发浑圆的腹部。“我确实有很好的理由,你们要先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随即,他又补上一句:“做这鬼运动有用吗?真的能减缓阵痛?”   凯文瞪了山姆一眼,没回答。   “我想先听好消息,凯文你呢?”马洛琳在吐了长长一口气后说道,她看来很喘,而且汗流浃背。   凯文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好消息是唐已经全数招认了,他承认他收下哈洛的巨款,找人埋伏在妳身边,寻求适当的时机将妳除掉,也承认蓝釉马在他的手上。”山姆语气略带兴奋的说道,也难怪,蓝釉马这个案子耗掉他数个月的时间,如今破案,对他来说自然可喜可贺。   “它如今在哪里?”马洛琳关切的问道,对她来说,蓝釉马是她必须要带回家族里的东西,不论要耗费她多少的人力和物力。   “那匹马在唐的保险库内,他的住所地下室有个像银行保险金库般严密的地方,专门存放他从世界各地搜罗来的宝物。我们已经派人专程去拿,相信很快的就能将它带回来。”山姆解释道,然后走到凯文旁边,跟着盘腿坐下。   “我知道妳还有个疑问,那就是蓝釉马里头到底有什么东西?我问过唐,他坚持不说。这个细节的部分和案情没有直接关联,所以他不肯说,我们也莫可奈何。”   马洛琳点点头,表示理解。   对她来说,蓝釉马里头究竟隐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让唐不惜一切的要得到它,其实不重要。对她而言,重要的是蓝釉马本身在她的心目中所代表的意涵,远胜于世俗价值。   “那坏消息是什么?”她问,该来的现实总是躲不掉。   山姆先是不安的看了一眼凯文,然后才收回目光,缓缓的说:“关于参议员多年前被举报收下军火交易不当回扣,证据确认,近日内检察官将会向法院申请重新审理的诉愿。”   “噢,我的天--”马洛琳轻声惊呼,用手抚住胸口,转头忧心的看向凯文。   只见,凯文似乎早已有心理准备,表情淡然不似马洛琳那般诧异。   “我知道了。我想我得回去一趟,看看有什么地方能帮得上忙。”凯文嘴里虽然这么说,依旧担忧地望了马洛琳一眼。   她明白凯文在担心什么,于是她安慰的说道:“别担心,还有两周,孩子才会出世。我会和宝贝加强沟通,请宝贝务必等爹地回来再出世。”   马洛琳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当年戴参议员被申诉的案件,所缺乏的关键事证,在这次的行动中,也一起被揭发出来。   上次在蔷薇庄园时,山姆就曾经说过这个案子可能会对参议员的政治生涯,以及往后的余生产生莫大的影响。只是没想到,听闻山姆说起这个消息,还是令她心惊胆跳。   她明白凯文对父亲的敬重和爱护,也清楚万一参议员的余生都在联邦监狱里渡过时,将会产生如何的影响。   马洛琳在心里盘算着,她必须想办法将这个案子的伤害减到最轻。   为了凯文和戴家,也为了她即将出世的孩子。   她望着凯文和山姆一起搭乘的轿车离去的背影,默默地在内心里盘算计划着......   法属法兰德斯   蔷薇庄园   伊莉趁着午后暖洋洋的日光从窗外射入,半卧在床上喂奶。   小盖瑞(盖瑞是如此的戏称)满足的吸允着母亲丰沛又营养的乳汁,一边不安份的挥动着他那白胖圆润的小手。他似乎在笑,边笑边吸允着,有时则是顽皮的停下来,用灰濛濛的蓝眼凝视着母亲。   伊莉明白自己该心满意足了,顺利的生下可爱健康的儿子,丈夫则担任新任的资产管理人一职,由于马洛琳的帮助,让他们一家三口能安心的在蔷薇庄园内住下,有工作可忙,不愁吃穿。   她是该满足才对,但是内心却隐约有个洞,始终无法填补。   她的双亲,不知道在她逃婚后,要面临多大的社会舆论压力呢......当时,她不得不逃,在整个脱逃计划中,不只是她,还包括了盖瑞,他们必须双双离开她父亲的势力所影响不及的地方去。   否则,她会失去盖瑞,也会失去腹中的孩子。   她别无选择,只能逃婚,远离美国。   现在,她和盖瑞都安居下来了,孩子也平安健康的出生。而她,反倒是日日夜夜的开始挂念起远在美国纽约的双亲。   她并非是想回去纽约定居,而只是为人子女的担心。虽然双亲对她的管教严厉,她也曾叛逆过(或许现在依旧是),但她从来没有一天停止思念她的双亲,也没有停止爱他们。   房门外,盖瑞走了进来,瞧见伊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他知道,她在思念家人,他也是,所以颇能感同身受。   希望谭州长并没有对他的家人报复,毕竟他们只是贫穷的蓝领阶级,毫无反击的能力。   “怎么了?”他看看了伊莉怀里的儿子,露出为人父所有的宠溺眼光。“我的小盖瑞还好吗?”他伸出食指,逗弄着婴儿。   “没事。他很会喝奶呢,而且越喝越多了。”伊莉说道,企图把自己刚才漫游的思绪拉回到现实来。   “伊莉,我有件事情要跟妳说。”盖瑞小心翼翼的说道,目光锁在妻子美丽的脸庞。“我刚接到马洛琳的电话,她要我去一趟纽约处理些事情。既然要回纽约,我想带着妳和孩子回去一趟,妳觉得如何?”   “噢,盖瑞,可以吗?真的可以吗?我们可以回去了吗?”伊莉听到消息激动不已,她热切的问道。   “嗯,我已经跟马洛琳提了,她很赞成,而且她说她会安排好一切。”盖瑞说完,缩回原本逗弄婴儿的手指,改成轻抚妻子的秀发。他靠向前,轻轻搂住伊莉的肩,说:“我知道妳思念家人的心情,我也是。我们带小盖瑞回去,相信妳爸妈一定会喜欢上他的。而我爸妈,肯定会开心到合不拢嘴。”   伊莉点点头,靠在盖瑞的怀里,流下快乐欣喜的眼泪。 第205章 尾声(下)   纽约 曼哈顿   联邦检察官依法起诉戴参议员涉嫌非法收受军火交易不当回扣一案,令人意外的起诉状里,并未如社会大众所预期的重罚参议员。   检察官依据戴参议员的身体健康状况与年事已高不宜在监狱服刑太久等理由,仅仅是对于不当回扣的金额要求全数返还之外,另外对于参议员不当收贿的情节,只要求法庭处以一年的监禁外加一年的居家软禁,在居家软禁期间佩戴电子脚镣以方便追踪。   除此之外,并无其他过分的要求。   这份起诉书自然是引起了社会大众的侧目和广泛讨论,不少新闻评论电视节目的来宾,纷纷大胆的揣测,幕后是否另有政治势力的介入?   判决确立,参议员仅需要缴回当年所收下的巨额贿款,外加两年的软性监禁。   这个令人意外的判决,让身在法庭的戴参议员和其陪同在旁听席上的家人,当场泪如雨下,开心的互拥。   太好了!   凯文高兴的拥住母亲,后者则是不断地用手绢擦拭喜悦的眼泪。   “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感谢上帝......我总算可以放心了。”戴夫人说道,眼光瞥向站在受审席上的丈夫。此刻,戴参议员也转过头来,对着家人点点头,眼眶湿润着。   他总算捡回一条老命,虽然不明白为何有如此令人意外的判决结果,但是,碍于他的罪行,法官若要判他剩下的余生都蹲在牢里,并不过份。   如今,仅是判他两年的软性监禁,已经是上帝所赐予的莫大恩惠了。   戴韩克愿意拿他的政治生涯来交换余生的自由时光,也不再眷恋昔日灿烂的政治光环。何况,他还有个即将出世的孙子啊。   当天晚上,凯文和山姆在<名流的时尚派对>里碰面,加上杰克三人一起喝酒。   “怎么回事?”杰克禁不住好奇的问山姆,只见后者无奈的耸耸肩,拿起啤酒瓶往嘴里一倒。   “不清楚。事后我问承办的检察官,他貌似有难言之隐,只模糊的说是“上头交代”的。他不愿多谈,我也不好再追问。奇怪的是,我向我们上头报告,得到的竟然也是相似的模糊答案。”   凯文蹙起眉,无法理解是什么政治力量在背后支持。   山姆“碰--”的一声重重地放下啤酒瓶,垂头丧气的说道:“该死!我花了许多时间的案子哪~就这么了结。”随即,发现自己竟然在凯文面前的失言,不安的向凯文迅速瞥了一眼。   “别跟我道歉,我父亲并非无罪之人。山姆,你我都明白的。”   杰克见状,吆喝三人一起举起啤酒瓶来干杯,缓和刚才尴尬的片刻。   在他们闲聊最近热门的篮球运动话题后,气氛又回到大学时代,同窗好友彼此无话不谈的热络模样。   他们同为大学室友,离开哈佛校园后,各自往不同的领域发展去。   山姆报考联邦调查局,杰克则是前往加州展开他的淘金之旅,凯文则是留在纽约,维护他的花花公子名声,到处追女人、办派对,到父亲投资的软体公司上班,过着贵公子般优渥惬意的生活。   如今,山姆已经成为联邦调查局特案组的资深探员,杰克则是事业有成的夜店老板,而自己也将成为人父,踏入另一个人生阶段。   凯文感慨的想着,然后发现他们还少一位德州牛仔未出现。   “可惜,亚伦没来,否则我们哈佛四剑客就全数到齐了。”   “谁说的?”一个低沉熟悉的嗓音切入,三个人全部转头看向来者。   是亚伦,他穿着法兰绒衬衫和牛仔裤,脚上依旧是靴子。   “啧、啧,真是不能在你背后说句坏话啊。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的,兄弟?”杰克站起身,迎面给了亚伦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来看几个投资案,顺道过来瞧瞧你的酒吧。混得还不错啊,你这老小子。”亚伦拍拍杰克的肩膀,旋即挑了个座位大剌剌的坐下,凯文招手请服务生再送上一轮啤酒。   亚伦拿起桌上的啤酒,对着大家干杯,大口喝下后,用手背抹去嘴上的泡沫。他意味深长的对凯文说:“我差点以为你追不上那个黑发妞儿,想不到,你真的追到欧洲去了。”   凯文笑笑,故作惊讶的反击他:“怎么会?!我以为你很清楚我的功力才是,我看上的人没有追不上的。”   亚伦失笑的摇摇头,说:“最好是,这次若不是有山姆暗中帮忙,我看你喔......省省吧,我又不是不了解那些黑发妞儿有多难追。”   “你完了!竟然敢这样说你老婆凯瑟琳,你不要命了嘛!”   山姆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的取笑道:“不好意思,两位妻管严具乐部的荣誉成员在争什么咧,简直好笑,根本就是茶壶笑锅子黑嘛!”   好一句妻管严具乐部的“荣誉成员”,不愧是向来行事风格犀利无比的山姆,当下就把两位已婚男子给打趴。   “喝酒啦,今晚男士之夜,不醉不归啊~!”杰克吆喝着,向服务生要来更多的酒。四人难得相聚,今夜绝对是得喝个酩酊大醉才行。   几个小时后,在浓厚的醉意里,凯文接到一通电话,当场吓得他人魂不附体。   “什么!生了?!不是还有两周吗?!”   完了、完了、他完了!   他竟然喝得烂醉而错过宝宝的到来,说好的全程陪产飞了不提,就连答应马洛琳要做的生产记录也跳票了!   凯文从未像此刻一般觉得整个人泡在冰冷的河水里,而感到浑身发抖且清醒不已。   他真的完蛋了!   万一马洛琳和小马洛琳联手起来,老天!那可是两位脾气火爆、生性难缠的黑发小妞啊。   凯文已经可以预见他日后的处境艰困异常,男权不保、父权不威哪。   (全书完) 蓝釉马外传 外传01章 蓝釉马的诞生   唐代 开元朝   马师傅专注地盯着窑内高热的红火,从窑内窜出的高温早已逼得他是汗流涔涔,胸前后背全部湿成一片,黏腻的布裳丝毫影响不了他的注意力。这是第二道烧釉的工序,只要这道功夫稳稳地烧好,那么作品也离成功也就不远了。   身为皇家御用的工艺师傅,对于这个皇上钦点的作品,他一点儿也不敢松懈。马师傅这次用了一些之前没试过的技巧,希望等会能够看到完美的呈现。若是成功,那会是他个人在工艺技巧上更极致的表现。   伫立一旁的小僮,早就将师傅预备要用的釉彩准备好放在桌上,看着师傅小心翼翼地端着刚烧好的三彩釉,从窑子里走到窑子外,一路来到工坊内桌上,轻轻地放下待凉。马师傅总算松了口气儿,抬手擦去额上的汗珠,一边叮嘱着小僮看顾好。   小僮儿被赋予这样的重责大任,气不敢喘地频频点头,坚毅的小脸透露着他明白这等事情的重要性。   终于,活脱脱神态骏逸的蓝釉马出现在眼前。   菁菁幽亮的蓝彩中散落白色釉斑,如珠落玉盘,又若雨滴碧荷,素雅宜人,而且华贵耀目。马师傅的眼中闪耀着骄傲的光芒。   他在这对蓝釉骏马的其中之一放入了他毕生最珍贵的宝藏,几乎能够让他的后世子孙们富可敌国的宝藏……   时光冉冉,匆匆过了千年,来到了十九世纪的中国上海。   当年马师傅的后代,几经改朝换代,战乱颠沛流离,留下的后世子孙已经无人任职于官朝。马师傅的精湛技艺成了家族流传的传奇故事,而当年奉命烧制的蓝釉马,也成为家族流传不已的轶闻。   其中之一的后代子孙;马琪,靠着过人的天赋,负责在自家的店内鉴定古物。她犀利的好眼光,不仅为父亲的当铺除去了许多赝品,也为自己闯出了名古物鉴定师的名号。当年马师傅为皇帝定做蓝釉马,因为美国公使馆的一起意外事件,再度引起社会各界的关注。 外传02章 赝品风波   1850年   上海美国租界区   从1844年中美”望厦条约”签订后,美国商民总算可以正大光明不被骚扰地在条约保护下,自由地在租界区从事商贸行为。因此,上海黄浦区的中国居民,渐渐开始接受金发碧眼高鼻子的外国人出没在租界区大街小巷内。?   租界区内逐渐有老旧的房舍改建成洋楼,好应付更多的外国居民进驻。   这天,一如往常般,麦肯?道尔领事官在弥漫浓郁咖啡香气的使馆餐厅内享用着早餐,他一边啃着面包一边浏览着今日的公报。在首页版面的右下方栏位内,有则消息不住地吸引他的注意力。   「日前,北京紫禁城传出国宝蓝釉马失窃案件,北京朝廷非常重视此事,特地行文各国领事馆,要求各国领事协助追查国宝下落。据小道消息声称,失窃的是一只唐朝开元期间烧制的蓝釉马,北京朝廷则一如往常般地拒绝透露更多内容......」   麦肯读报至此不得不佩服写出这消息的人的厉害,就在昨天,他确实收到了北京朝廷发来的行文。虽然他不认为能够真的协助查出什么国宝的下落,毕竟能够从深宫大苑内将宝物盗出已非泛泛之辈,更遑论潜在无数难以追查的销赃管道。   想要抓到窃贼将宝物归还朝廷,可谓难如登天。话说如此,按照中美望厦条约条约协定内容,美国领事官确实有义务不能私藏嫌疑犯,或正确一点说来,不能让嫌犯将美国租界区视为理所当然的僻护所。?   他正在考虑是否要加强美租界领地内的港口检查哨巡逻班次,按照他的推断,港口是最有可能被利用的”大门”之一。除非窃贼打算在中国境内销货,否则趁着港口巡逻班次的空档,登上非法船只开往海外,的确窃贼们惯用的潜逃手法。   啃掉最后一口面包,喝下最后一口咖啡,麦肯起身拍掉棉质衬衫上的面包屑,决定开始干活了。?   ?上海黄浦区   瑞成号当铺   马琪穿着蓝衫粉裙缓缓地走出房间,来到前厅,看见父亲和一位面生的家伙交谈着。   这家伙驼着背,穿着粗布袍子,不起眼五官上却有着一对锐利的双眼。他怀里揣着一个破布袋子,而他怀抱着布袋子的模样,仿佛那宝贝包袱里头是千万两黄金似的重要。   她推开前厅和工作区相连的一扇矮门,走到平时工作的位置坐下,正打算拿起昨天从美国使馆借来的新书继续昨天的进度往下看。   父亲传来的声音硬是打断了她正要进行的事情。   “女儿阿,帮爷鉴定一下这玩意儿吧。”她抬眼看父亲,挑了挑眉,表情些许疑惑,因为他们向来不帮生客做古董鉴定,怕招惹是非麻烦上身。   马绍低声地说:“我跟这位爷儿说过我们不作生客的生意,但这位爷儿很坚持,还愿意付双倍的银两……所以……所以……”她没答腔,仅是点点头表示明白。   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她理解父亲的为难。   对方从布包里拿出个三彩釉,是个动物俑,骆驼上骑个西亚商人。她打开桌上的小木盒盖子,从木盒里拿出个西洋放大镜,端起三彩釉仔细地观察骆驼俑各个细部。   怎知,那个驼背的家伙貌似没瞧过她手上的洋玩意儿,倒是兴趣盎然的猛盯着看。啧、啧,这真是犯了她的忌讳,她最讨厌有人在她工作时,待在她身旁碍手碍脚的烦心。   她猛然将放大镜从三彩釉移到对方脸上,从放大镜看出去,那人的眼睛几乎像是撑开似牛眼铜铃儿一般大。   “请靠边些好吗?你挡到光线了。”她冷冷地说道。   那男子赶忙跳到旁边去,憋着气,乖乖的在窗边的椅凳上坐好。他不知是从哪里弄来这玩意,全程牢牢的盯住它,不让他的宝贝发生任何意外。   这、这、这......是个做工细致的膺品啊。不论是釉彩颜色、上色的均匀度、作品本身的技巧呈现、作品完整度、缝隙接合处等等,一一仔细瞧过后,她不禁暗暗叹了口气,心想该怎么婉转地向客人宣布「噩耗」呢?   虽然是赝品,模仿的功力却很高超,若不是像她这样对于三彩釉作品有十年的研究和特殊的情感,恐怕都容易被鱼目混珠了去。   好吧。她在心里为那男人默哀三秒钟,如今对他也只能实话实说了。这情况并非是她第一次遇到,每次她总是为这些白花银两买到赝品的客人们感到心疼。少则几十多则数百的白花花银两就像丢进水里,扑通一声消逝无踪。   姑且不论站在那里坐立不安的爷儿花了多少冤枉银两,她都必须说真话。   这是身为古董鉴定师的职责所在。   半时辰后,那男人拎着包袱,垂头丧气地走出当铺外,她送给对方一些小小的同情。看看桌上的小时钟,时辰不早,发觉她也该出发到美国使馆去上课了。 外传03章 误打误撞   上海租界区   美利坚合众国公使馆   “妳来啦,坐随便先吧,我等一下。”麦肯说着不通畅的汉语,热情如常地招呼马琪。?   “你说错了,是「先随便坐,等我一下。」才对。你动词放的位置不对。”   她刻意地纠正他,带点挑衅的味道,麦肯则毫不介意地挑挑眉,双手没停过地在办公桌上翻动著文件。   她敏感的抬手轻抚着自己的柳眉,发现自己最近的眉毛也常无缘无故地挑起。   “近儿个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似大伙儿对唐三彩作品有癖好似低,都上我那儿要我帮忙瞧瞧呗......”她并没有坐下,反而自顾自的在办公厅内走动着,一面浏览着靠着内墙的橱柜。那里头摆满了麦肯的搜集品,全部都是中国古董陶瓷。   其中有些是仿制的赝品,有些则是真品。她有时不禁怀疑麦肯到底对中国文物了解多少呢?还是纯粹像孩子收集童玩般地收藏着这些古董。就算她明白地指出哪些是赝品,麦肯似乎还是不为所动地让它们留在橱子内,继续像个宝贝似呵护着。   真像头固执的驴儿,这家伙,马琪暗想。眼睛继续浏览着橱内,直到一只蓝色缎面四方锦盒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那精致的蓝色缎面,绣着做工精细的银色龙纹,龙纹图腾将龙飞跃在云朵间的动态,拟真地表现出来。马琪想,这锦盒纹路如此华美细致,里头的物品肯定不俗。   麦肯继续低头翻找桌上的文件,听到橱柜小门被拉开,他一点也不介意马琪在厅内动手动脚。   他心里只挂念着那该死的北京电报,区区一张公文纸上哪去了。记得昨天是放在桌上的,就在册子旁。   “今天该不会是要我来顺便帮忙鉴定你的马呗?”马琪的声音从橱柜那边传来。?   “什么?”公报一掀开,在纸堆下发现那张电报了,麦肯松了口气,赶紧将电报抽出来仔细折好,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里。?   “我说,这只马阿…你是要我帮忙看的那只。”?   “什么马?我没有。”麦肯来到马琪身边,看她坐在橱柜前的小圆桌旁,圆桌上躺着一个蓝色锦盒,她手上则捧着一只看似中国陶器般的作品。?   “马琪,这……这不是我的东西!妳在哪里拿的?!”她没理他,全神贯注的迳自端详着手上这只蓝釉马。   她愈看愈是心跳加速,生怕自己有一丝疏忽了而判断错误。   最后,她决定从怀里掏出一只小西洋镜,仔仔细细,里里外外的看着这匹马儿。   过了好半响,她颤抖着手把蓝釉马放回桌上,将西洋镜收好。   “这是真品。”她宣布道。?   “I beg your pardon!”麦肯忍不住说了句洋文,深邃迷人的蓝眸撑得又圆又大。?   “妳说这是真品!”麦肯大声地说道,发觉自己失态,随后马上又压低声音问道:“妳确定?这是真品?!”   双眼直直瞪着蓝釉马的麦肯,活像是看到鬼魅般的表情诡异得很。   “怎么了?是真品有什么不对吗?”?   “琪,妳确定妳没看错?这是真的蓝釉马?不是「鹰」品?”她很开心听到麦肯直接称呼她名字,那令她心头漾着甜蜜似地,但是她却无法忽略他语气中的惊慌与不安。?   她立刻纠正她的學生说道:”赝品,不是「鹰」品,那个字念ㄧㄢˋ,四声--”?   麦肯粗鲁地打断她的话:”我该死的不想知道那个字怎么念,我惹上大麻烦了!”   她并没有被他恶声恶气给吓着,相反地,她自己越发地觉得事情的蹊翘。   “昨天收到北京发出的行文,说紫禁城内丢了一只蓝釉马。”?   “是……是那只传闻中唐代开元朝留下来的蓝釉马吗?”马琪追问道。?   “这我不清楚,他们就说失窃了一只蓝釉马。”   窗外的天空不知何时堆起了乌云,天边一声雷响夹着闪电,刷亮了屋内麦肯的脸庞。?   “我猜,宫内失窃的那匹马就是我们面前这只。”   这次,轮到马琪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了。 外传04章 意外的访客   入夜,二更。   深夜沁凉的冷空气让马琪禁不住的哆嗦起来,丝丝水气渗透她的上衣布袍轻抚着她的毛细孔。马琪忍住喝欠连连,直到眼眶中泛起了雾气。她瞪着厅内的一角忍不住恍神于太虚之间。   “我必须把这匹马送回北京紫禁城,喔,老天,我该怎么解释这匹马的出现呢?”麦肯搔着头,他那头棕色微卷的头发,被他揉得更凌乱不堪了。   麦肯在厅内不断地走来走去,看他几乎快把地毯磨出个洞了。?   “留着它吧,今晚准有好戏瞧。”??   “什么戏?Miss马,我真不敢相信妳现在还有心情看京戏?!”麦肯近乎咬牙切齿般地说道,似乎指责马琪太过于幸灾乐祸。?   “谁说看京戏来着,我说是蓝釉马的戏,你看是不看哪?”马琪胸有成竹的模样,总算稍稍浇息了麦肯的浮躁。   他望着那双不可思议的漆黑美眸,晶亮亮的闪烁着智慧光芒,忽尔间,他有些明白了。   “照我说来,那人不是刻意要栽赃你的,那只是暂时将马佣借放这儿。”?   “赃物借放在美国使馆内?想必这人必定是艺高人胆大啰……想得出这样的绝妙点子。”?   “也许,他并不知道这里恰好是美国使馆……”   “这只是猜测吧……但,不无道理。”   麦肯静静地看着她端起西式骨瓷杯细细地品尝英式红茶的模样,或许,她在另一个国度内也能像现在这样优游自在吧。他恐怕很难想像,马琪如此娇小的身躯裹在重重的雷丝裙和大鲸骨的紧身褡中,将会是何种有趣的模样。   肩膀突然让人轻点了一下,马琪手捂嘴巴感到心脏差点从口中跳出来,害她险些撞上角落的桧木圆桌。   “小月牙,妳躲得太前面啦。”麦肯低厚的嗓音传来,她纳闷麦肯的声音总是像催眠曲一样让她昏昏沉沉地。   她很庆幸潜身在深夜中,要不,此刻她胀红的脸绝对比炭火还红热。   小月牙是马琪的乳名,因为她出生的那天,月娘恰似个月牙般微笑地挂在夜空。马绍中年得女,便开心地取了这样的乳名。母亲在产后不久因身虚痼疾缠身而辞世,只留下马绍和马琪父女两相依为命。   “怎么样了?”她轻声地问道。?   “我刚刚查看过前院了,没异状。”麦肯不知从哪边潜过来,蹲在她身旁,紧紧依着她。她似乎可以感觉到麦肯从手臂至大腿侧边传来的体温,这个温度适时地供给她温暖。   她闻到从麦肯身上传来阵阵的香味,并不似姑娘家的胭脂水粉味,却有种说不出来的舒服迷人。若不是现在的情况特殊,她倒真想问问看那家伙究竟抹了什么东西在身上,让她头晕飘然的。   “小月牙,妳确定那人会『吃』现吗?”?   “出现,不是『吃现』。我觉得你的汉语何时变得--”麦肯突然地捂住她的嘴,竖耳倾听从后院传来细微的声响。   他顺势将马琪推到他身后,用他庞大的躯体护着她。原本在枪套袋内的手枪已握在手中。麦肯悄悄地将保险栓拉开,表示他在可能的状况下,将不惜一切代价地保护身旁的佳人。   脚步声从后花园细细传来,麦肯可以清楚地感觉那人趁着黑夜缓缓地从后门传过中廊,迅速地向他们的藏身处移动。   来者似乎很熟悉使馆内的摆设、阶梯位置等等,因为麦肯发现打从刚才脚步声由远处丝丝传来,对方并没有触碰到任何一桌一椅。   他感觉自己后颈的毛发竖立了起来,紧握手枪的手忍不住更加用力些。   脚步掠过他们藏身处继续向前快速移动着,来到内厅橱柜前打住。来者手脚利落地拉开橱柜门,伸手直向那只躺在内侧的锦盒。喀啦一声,麦肯单手持枪,无情的用冰冷坚硬的抢管抵着那人的后脑门。   “别动!慢慢地转过身来!”麦肯冷冷地说道,他用手枪抵着对方脑门的力道加重了些,表明他是认真的。   ?那人转过身来,马琪趁隙点燃厅内圆桌上的油灯,瞬间刷亮的那张脸,让她不住地惊呼:“爹!怎么会是你?!”? 外传05章 拆了它!   听完马绍诉说着唐代开元朝流传下来的远古传说,他们三人瞪着蓝釉马的神情越发地诡谲,仿佛有股说不出的暗流在彼此之间回荡不已。   那夜,再也没有任何人开启过橱柜的小门。   “从外观上并看不出这匹马里头,究竟有没有那份宝藏图吧?”麦肯问道,马绍点点头,沉思着。?   “不管怎么说,半夜闯入使馆就是爹不对!”?   马琪仍旧是气恼父亲作出如此不当的行为,他有可能瞬间丧生在麦肯的枪下而不自知,担忧失去父亲的恐惧此时仍然紧紧地纠着她的心,使得她的情绪像是即将爆发的火山般难以控制。   “女儿啊,爹爹已经知错了,妳还在恼着爹嘛……”马绍讨好地说着,企图打消女儿的怒意。?   “这匹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父女俩闹气事小,国宝失窃事大。马琪看着蓝釉马委实不知该如何是好。   “洋官爷能宽限我们到明儿晚上吗?”?   “叫我麦肯,别喊我官爷。”?   “想来那贼儿也不会在白天正大光明地取走马儿,我想利用这段时间借用这匹马儿一下。”?   “爹!您又在打什么主意?!”她看着父亲的神情,倏儿明白了父亲的想法,而拼命地摇头低吼着:“不、不、不、您甭想!这样不成的,万一搞丢这马儿,我们全家老小的命都不够赔啊!”。?   麦肯轻咳了一下,提醒两人还有他这位第三者的存在。?   “介意告诉我,你们爷俩在想什么吗?”   听完马绍疯狂的计划,轮到麦肯撑圆了眼,惊呼:”I beg your pardon!”   他想自己一定是听到宝藏图的故事之后,得了失心疯,才会答应马绍的鬼主意。   但,不论如何,他已经眼睁睁的目送那匹蓝釉马悄悄地离开大使馆了。   上海   牛家庄溪口   村儿靠溪口边上有座破屋子,年久失修的破败屋况会让人误以为它是座空屋。   事实上,屋里住了不喜与人打交道的老头,人称马四爷。   “四爷,瞧我带谁来了。”马绍领头进门,后面紧跟着一位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小月牙!这不是那小月牙儿嘛......瞧瞧这会儿都长多大了,想当初还像只小老鼠般大小,这一转眼已经成了黄花大闺女啦。”马四爷开心地招呼着马绍爷俩,脸上的笑容是许久不曾露出过的。?   “逸臣,姑娘许人家了没啊?”逸臣是马绍的别名,只有马四爷会喊他别名。?   “还没,怕是好人家不要这野丫头。”马绍的话,立刻换来她大大的白眼。爹爹居然在四爷面前这么贬低她,哼,待会回家后准不给他好脸色瞧。?   “今儿个是什么风把你们爷俩吹来的?”马四爷端来个破嘴茶壶在三个人的茶碗里轮流注茶。?   “不瞒四爷,有事相求。”   看着马绍从怀里的包袱拿出个缎面锦盒,马四爷立刻嗅到不寻常之处。   马绍小心翼翼地将盒盖打开,魏颤颤地将躺在里头的蓝釉马拿出来,放在马四爷面前。   “这、这是那……”马四爷没说完的话,全因为惊异而堵在喉间。?   “正是。”马绍肯定了马四爷的揣测。?   “难道说,祖传的轶闻是真的?”?   “是,但不确定是其中的哪匹马,所以想请四爷帮忙。”?   “要怎么做?”马四爷布满风霜细瘦的枯手,忍不住地抚着眼前这匹祖传的宝贝。他做梦也不敢想,自己有生之年竟能亲眼见到这匹马。?   “拆了它。”马绍不温不火地说道。   马四爷似乎毫不意外听到马绍这样说,或许从见到这匹马儿的那一刻起,他倏地明白自己和这个祖传的传说已经脱不了干系。   倒是马琪听闻此话刷地不可思议的面向她父亲,瞠目结舌望着他的表情,仿佛她父亲的头上突然冒出十八只角一般恐怖。? 外传06章 被剥夺的乐趣   上海租界区   美国公使馆   麦肯焦急地在使馆厅内走来走去,约翰则在一旁盯着他反常的举动。   “不论如何,希望你千万别将这块昂贵的波斯地毯踩出个洞来……”麦肯瞪他一眼之后,来到书桌后面重重地一屁股坐下。   “电报来了,说加利福尼亚出现移民潮。”约翰说道。   “为了旧金山的淘金热吗?”麦肯问。   “正是。”?约翰示意一旁的仆役将桌边的红茶端来。   “确实,从两年前的数百人参与淘金,到现在已扩增到2万多人!旧金山的确充满机会。”麦肯倚向椅背,双手枕着头,两条长腿则向前伸展放在桌面上,他强迫自己放松地说着。   约翰顺手接过仆役递上来的锡兰红茶,啜一口后继续说道:”事实上,我正在向公使提出回国申请,我打算去旧金山看看。”麦肯喝着仆役另外准备的咖啡,不禁思索着约翰传递出来的消息。   他的家乡在科罗拉多南方,种植棉花田和部分烟草。他是在服役时因表现优异而外派到中国来,实际上,麦肯也不只一次思考着未来的路。   只是,麦肯发现当他遇到马琪之后,感觉未来充满变数的情况突然复杂许多。他开始考虑到的不只他一个人的生活,他渴望的是一个完整的生活,可能是一份完整的感情归属,甚至是一个家庭。   墙上挂的钟当铛地响了三声,约翰喝掉最后一口茶后说:”我去洋行一趟,要我带些什么回来吗?”   “不用了。”麦肯挂心地望着窗外,暗自祈祷那匹蓝釉马千万得毫发无伤地回来。   上海   牛家庄溪口   “从接合处切划开来,届时再用秘方黏土回黏就好。”所谓的秘方黏土,就是在黏土中加入马家祖传的配方,让黏土的黏性更强。这帖秘方曾在远古的唐朝声名大噪,连当时的皇帝都想一探究竟,也因为这般独特,秘方只传男不传女,连马琪也不知道秘方为啥。   马琪瞠眼张口地看着马四爷和父亲合力将那匹蓝釉马肢.解开来,心中不免多替马儿哀悼几下。   虽然她相信马四爷的功夫到家,绝不会让人看出一丝一毫的拆解迹象,可万一要是东窗事发,这就是诛连九族的死罪啊。「天地万物间的菩萨神明,请千万保佑我们没事啊……」她忍不住在心里直滴咕。   拆开了,马尾处有个小口儿。马四爷用根细小竹签儿伸进马肚内轻轻翻动着,却发现空空如也。?   马四爷摇了摇头,再细细地将局部釉块接回。马四爷精湛的手艺并未因年纪大而有所生疏,双手稳定地黏接回蓝釉马,丝毫不见颤抖。   “不是这匹。”?马四爷肯定地说道。   “那么……是传闻有误啰……”马绍掩饰不了内心的失望,喃喃地说道。   “逸臣,我老想这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当初那些故事或许早该尘封作古啦。”?   “不,我相信那匹马内的确放了藏宝图,只不过,不是眼前这匹。”马绍坚定说着,从年轻时候他就是这个样,谁也料不准他的脑袋里有着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   “谁知道另一匹马下落何处呢……早已在改朝换代之际、兵荒马乱之时早就已经遗落了吧……”马四爷忍不住摇头叹息。   上海租界区   美国公使馆   马琪如约前来将沉甸甸的锦盒交给麦肯,让他悬在空中多时的心,如释重负般地放下来。   “我怀疑,你们父女俩血脉中是否有相同的疯狂……”麦肯依然将锦盒放回原处,他相信今晚借放物品的人总该出现了。   马琪闻言笑了笑,不知该把他的话当玩笑还是当作恭维。   “今晚那人会来吗?”?   “我想他也该出现了。”   看着马琪端起茶杯从边缘望向他的眼神,麦肯呻.吟道:“喔,别又来了,不准妳再那样看着我……这次我不会答应再让妳冒险,想都别想!”她立刻垂下眼睛,表现出万分遗憾的神情。   事实上,像昨晚那样守夜捉贼,着实令她兴奋不已。   “小月牙,别这样,我是为妳好。”?   “我何时准你喊我小月牙那么热呼……不害臊!洋鬼子都像你这样脸皮厚吗?!”麦肯有趣地看她像只小野猫似的用言语攻击他,他不介意,实际上,他一点儿也不想阻挡自己脸上逐渐扩大的笑容。   “不论妳怎么数落我,今晚妳就是不能待在使馆内。”   傍晚,天色稍暗,麦肯果然叫车夫送马琪回家去。她一路上不断诅咒麦肯,硬生生地剥夺她冒险的乐趣。 外传07章 尾声   麦肯安静地躺在床上,竖起耳朵凝神聆听房间外传来的轻微声响。?脚步声从走廊的另一头经过他的房门,往楼下走去。麦肯静待一会儿,拿起暗藏在枕头下的手枪,装上子弹,蹑手蹑脚地离开温暖的床被,悄悄地开门循着声音远去的方向缓缓靠过去。?   那人摸黑来到橱柜前,轻巧地将橱门拉开取出缎布锦盒,趁着从窗外投射进来的月光,打开盒盖,确认盒内的蓝釉马完好如初。这个唐三彩作品是实现他伟大梦想的船票,不论如何都必须把它安全交付到买主手上。   他放心地阖上锦盒的顶盖,却听到手枪子弹匣转动的声响,才猛然发现竟然有人站在他面前约数公尺处。   “可恶!”那人啐道。?“你该死地最好放下那匹马!把手举起来!快点!”麦肯狠狠地警告对方。   对方识相地把锦盒放在橱柜旁的圆桌上,一只手慢慢远离锦盒并举至头顶,另一只手则悄悄地伸到背后,握住藏在腰间的手枪。   麦肯向对方靠近想借着窗外泻入的月光看清楚那家伙的模样,却发现那家伙刻意地躲在橱柜所投射的阴影内,使他无法看出嫌犯的脸孔。麦肯隐约地打量出此人的身高和他差不多,体型较他单薄些。   麦肯慢慢地一步一步接近那人,打算点亮靠近柱子边小圆桌上的那盏煤油灯。下一瞬间,他总算在黑暗中摸到了煤油灯的开关,啪地一声就在他刷亮煤油灯的煞那间,枪声和火花突然在麦肯眼前爆发开来。   说时迟那时快,对方立刻开枪将麦肯的手枪打飞到一旁,接着第二枪则冷不防地瞄准麦肯的前额。   “是你!”这下双方可都看清楚彼此的样貌了。令麦肯不敢置信地,盗出紫禁城内的宝物,竟会是「他」。   “对,是我,可惜你没机会抓我了!”那人冷冷地说道。他很遗憾麦肯是在这种情况下抓到他。   从那人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没有任何可能性会放过麦肯,相反地,他非杀麦肯不可。因为麦肯将是唯一的证人,只要麦肯还活着,他绝对无法活着离开中国。   为了他美好而富有的将来,麦肯非死不可!   眼看着他就要对麦肯补上致命的一枪,乓啷地一声窗户玻璃应声而破,从窗外飞进个黑影,硬是将那人撞倒在地上。   对方手上的枪顺势摔落到地毯上,麦肯见机不可失,立刻飞扑过去拾起手枪来瞄准他。   “约翰,游戏结束了。”控制权再度回到麦肯的手上,他冷静地恢复混乱的场面。   麦肯不敢轻忽地快速瞥一眼他的救命恩人,碎玻璃洒的满地毯都是,看她拍拍身上的花草,揉着自己的头部,细细地呻.吟着,乍看似乎无大碍,或许一阵筋骨疼痛乌青淤血是免不了的。   于是,他决定先处理掉约翰,等下再来好好教训这勇敢又鲁莽的小家伙。   当夜稍晚。   “所以……妳就偷偷潜入使馆花园内等着……直到约翰向我开枪的时候?”麦肯不可置信地问道,他纳闷马琪哪来的胆子和灵巧的身手溜进公使馆内,竟然如此神不知鬼不觉。   “是阿,不过我没想到他会开枪。还有,你这洋鬼子别忘恩负义啊……要不是我撞破窗户闯进去救你,你现在可不能教训我半句话啦。”   马琪万万没想到会撞见那惊险骇人的场面,她也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的勇气,决定奋力一搏去救麦肯。她只知道,当时除了她之外,没有人能救麦肯,她无法冒着可能会失去他的风险,离开公使馆跑到外面求援。   麦肯叹口气,拿块棉布轻轻擦拭着马琪前额上的擦伤。所幸伤口不深,皮肉伤流点血而已。   他将舒筋活血的药油递给马琪,让她可以好好地推拿淤血处。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才好,若不是为了救自己,她也不用受这些皮肉之痛。虽然没有大碍,但是她的手脚却有好几处青紫,肯定会让她难受些时日。   “我没有忘恩负义,我只是想到那危险的时刻,妳居然如此不要命的疯狂。”麦肯急忙地解释着,他发现马琪居然毫不考虑自身的安全而冲动行事,这已经让他足足吓掉半条命,感觉自己突然老了好几岁。   麦肯心疼地看着马琪,他很想亲自替马琪推拿,但是碍于中国传统礼教,未出阁女子的肌肤不能外露给男子碰触,让他不得不打消念头。麦肯只好在心里命令自己管住双手,决不准伸向前去抚摸眼前这位佳人的娇嫩脸庞。   马琪笑了笑,娇俏地望着麦肯说道:“是谁说过我和我父亲血脉中有着相同的疯狂……”她不知为何整个脸就热了起来,她察觉到自己微妙的变化,赶忙将视线瞥向另一处。   “好吧,看来我必须感谢妳的疯狂救了我「效」命一条......”麦肯温暖的蓝色眼眸流露出浓浓笑意。?   “「小」命一条,你重音念错了。是三声不是四声……”马琪一听到麦肯重音发错,就忍不住地开口纠正他。   她的心里有种奇特的感觉,麦肯似乎是故意发错音来逗她。她看着麦肯的表情,更加确定他是故意的。   这个突如其来的发现,却使她的心跳没由来地加快,噗通噗通地跳着。脸庞的温度感觉更高也更热了,害她好想拉开衣襟领口吹吹凉风。   她觉得麦肯的体温和气息逐渐地逼近,她只好眼观鼻、鼻观心,把头垂得更低了。   “如果妳愿意一直当我的汉语师傅,我一定会有所进步的。琪,妳意下如何呢?”麦肯伸手轻轻地抬起她的粉脸,深邃蓝眸荡漾着浓浓情意。   终究,他还是管不住自己的手,情不自禁地碰触了马琪。   “你在胡说些什么呢?!”马琪不安地扭动,别过脸扯了扯袖口,她企图转移话题地说:“约翰会怎样呢?会送回你们国家吗?”?   “不,按照中美双方协定来看,他应该会在中国受审,尤其是他身为公使馆的成员,恐怕是罪加一等。”麦肯识趣地收回手,顺势的回答。   他明白,想要摘下眼前这弯明月,他必须更有耐心才行。毕竟,横亘在他们彼此之间的,恐怕不单纯是礼教问题,还有更多的生活差异,更大的文化隔阂需要时间来填补。   “喔……真遗憾,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好人。”马琪遗憾地说道。   “恩,我也是,真可惜他因为财迷心窍才会做错事。”麦肯作梦也没想到,约翰居然勾结销赃的人,企图将公使馆的珍宝蓝釉马偷出馆外贩售,换取暴利。   他内心里深深为约翰感到不值,前途光明的人生就此断送了。 完本感言   终于轮到我写完本感言了,嗯,坦白说我还不确定要说些什么。   通过联赛如此长久的赛程,比赛和日更已经成了这近七个月以来,写作生活的重心。   然后,比赛结束了,我的写作重心也突然地消失......   好吧,我得承认我还真是不习惯呢。   后面的写作主题还没有确定,因为猫猫是个动作特慢的家伙,没有想法确立前,不会轻易开文。   其实是想写的类型有几个,没有办法整理出头绪来,好好开文......   总之,开新文就会在这里通知各位了,请期待猫猫的新文咯。   我希望能尽快决定一个主题和方向,试着创造出新的故事来,就这样。 -------------------- 本文首发17K女生网,久久小说下载网www.txt99.com转载。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