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 本文内容由【恩恩。】整理,久久小说网(www.txt99.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总裁的美味娇妻 作者:肖若水   一次酒后乱性让展颜与季维扬的命运从此纠缠在一起,她不得不嫁,而他是不能不娶。   将军公子迎娶省长千金,一场盛世婚礼轰动整个S市。   婚后她安分守己,而他夜夜笙歌。   一日他突然降临她的医院,怀中抱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女人,而她竟能淡定的为小三做流产手术。   手术后,他不温不火的解释,“那个孩子不是我的,展颜我只爱你。”   他说不是,她就相信,哪怕这只是谎言。   可是,为什么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口口声声说爱她,转身却亲手将她撕裂,害她家破人亡,断了她所有的退路。   为了拯救病重的父亲,她忍痛出卖自己,当她被别的男人压在身下时,他却突然从天而降,扬手狠狠给了她一巴掌,怒吼道,“魏展颜,既然你自甘下贱,我可以出双倍的价钱包.养你。”   从妻子到情人,展颜不知道自己要如何走过这条荆棘坎坷的路。   那一年,他甩下离婚协议让她滚,所以,她滚了。后来,他要她回来,可是,对不起,滚的太远了,她找不到回去的路   展颜说:我一生渴望被人呵护,细心收藏,免我忧,免我苦,免我四处漂泊,免我无枝可依。我以为那个人是你,可惜,我错了。   季维扬说:用一分钟爱上一个人,却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忘记,世间莫大的痛苦不过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上的人,但如果曾有那样一双眼睛,一个微笑,清澈的让你忘记了自己,那么,天 上 人 间,都值得你去追寻。 正文 ☆、第1章 小三流产了   六月梅雨,乌云压顶,白昼恍若黑夜。城市的霓虹灯从高空坠落,绵延万里,点亮云朵,黑夜又恢复白昼。   医院空旷的走廊,高跟鞋踏在大理石地面,发出当当清脆声响。魏展颜将一头青丝挽在脑后,身上是件雪白的大褂,颈间挂着的听诊器散发出冷冷的金属光泽。   “魏医生,今天的三台手术都安排在下午,晚上十八点还有一场学术交流会……”实习医生紧跟在她身后,有条不紊的交代着今天的日程安排。   “魏医生,急诊部刚刚送来一个病人,流了很多血,您快去看看吧。”小护士慌张的跑进来,急促说道。   “嗯。”展颜点头,快步向急诊部走去。   移动病床上躺着一个披头散发,面容惨白的女子,正在撕心裂肺的痛苦哀嚎。   而病床旁,男子身上剪裁合宜的手工西装褶皱不堪,还染着大片鲜红,却无一丝一毫狼狈。他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侧脸的轮廓刀刻般深邃分明,薄唇紧抿着,表情淡漠得几近冷漠。   展颜匆匆而来,当看清男人的脸时,顿时愣在了当场,脸色煞白。而此时,男人也在看她,短暂的惊诧后,深眸中浮起似笑非笑的光影。   似乎很不凑巧,她居然在这家医院工作。   展颜匆慌移开视线,看向床上病人。她掀开被角,只见女子下身都是血,雪白的裙子都染成了鲜红色。   “孩子已经保不住了,准备清宫手术吧。”展颜平静的对一旁护士说道。连她都不得不佩服自己此刻的镇定自若。   护士将手术确认书递到男子面前,他接过,手中金笔晃动,利落的签下‘季维扬’三个字。他的字和他的人一样——桀骜冷漠。   手术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孩子在送来医院之前就已经流掉了,她所能做的就是将病人的子宫清理干净,让伤害降到最低。   结束后,展颜走出手术室,她摘下口罩,连同蓝色手术服一同丢进处理箱中。她站在那里洗手,身后忽而传来一道低沉磁性的男音,很好听的声音,只是夹杂了一丝清寒。   “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展颜并没有回头,因为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这个声音她听了整整三年。   她洗净了手,在消毒机下烘干,而后迟缓的转身。   只见他站在门口,挺拔的身姿多半淹没在阴影之下,修长两指间夹着烟蒂,他随意的吐着烟雾,俊脸隐在雾气之后,那样的感觉朦胧到几乎失去真实。   “你呢?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展颜迎上他深邃的眸,容易淡漠,语气也出奇的平静,而藏在身后的手却在不停的颤抖着。她在等他的回答,只要他说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她就相信他,哪怕那只是谎言。 ☆、第2章 胚胎标本   可是,他没有,他冰冷的沉默让她彻底的失望了。   他抱着一个小产的女人,堂而皇之的踏入她这个正妻的地盘,此举无异于在她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可是,他连一句解释的话都吝啬与给她。季维扬,有他这么欺负人的吗!   与此同时,季维扬正微眯着眸子看着她,他真恨不得撕掉她脸上那张淡漠的面具。结婚三年,无论他做什么,无论他如何挑衅,她的反应永远是冷漠的,波澜不惊的。他真怀疑,这个女人究竟有没有心。   “展颜,你知道如果一个女人连最基本的嫉妒心都没有,那意味着什么吗?真不知道你是如何看待我们的婚姻。”他将指尖尚未燃尽的烟蒂丢在地上,踩灭,而后冷漠的转身。   展颜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前逐渐被泪水模糊。唇边扬起的笑,讽刺也苦涩。她的婚姻,就是一个人守着空旷的大房子,她的婚姻,就是从希望一直等到绝望。   白皙的手背抚过面颊,竟是一片湿漉,展颜苦笑,原来她还会为了这个男人而哭。   当当当,门外的人象征性的敲了几下门,未等展颜说‘请进’,房门已经被推开,一身护士服的杜小莫走进来,啪的一声将一本杂志甩在桌案上。又是无聊的八卦杂志,近几期的头版头条都是季氏集团总裁季维扬与当红玉女丁懿菲的风流韵事。对此,展颜早已见怪不怪。   “怎么?哭了?”杜小莫只见她眼睛红红的,脸上还有未来得及擦掉的泪痕。   “没有,眼睛进沙子了。”展颜压低了头,含糊的回答。   杜小莫耸肩,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骗,你就继续骗吧。不过骗别人容易,骗自己可就难了。”   展颜苦笑,不语。心房中一阵阵的闷痛是那样的清晰。   “听说你男人又给你带绿帽子了?那女人刚住进高干病房,还是你做的流产手术!展颜,你脑子没进水吧?”杜小莫嘲讽的说道。   展颜拿起听诊器起身,目光如水平静,“人被抬进医院,我和她只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而已。还有别的事吗?如果没有我该去查房了。”   “你等等!”杜小莫叫住她,将一支试管递到她面前,“丁懿菲的胚胎标本。”   展颜疼痛转身,紧咬着唇片,冷冷的丢出两个字,“扔掉。”那东西,让她看着就有作呕的感觉。   “展颜,做人一定要活的明白,你真的不想知道丁懿菲的孩子是谁的吗?拿着它去做DNA,就算是离婚也得给季维扬放点血。”   啪的一声,展颜将手中病例砸在桌面上,失控道,“我说扔掉你听不懂吗?知道了又如何?无论结婚还是离婚,从来都由不得我。即便离婚了,即便得到赔偿,钱能弥补我三年来付出的青春与感情吗?我活的越明白,只会让我越痛苦。” ☆、第3章 每月八号   杜小莫也恼了,将手中试管重重丢入处理箱中,“得,算我多事。”她丢下一句后,摔门离去。   展颜的身体跌靠在坚硬的门板,手掌遮住眼帘,泪顺着指缝不停的溢出。单纯的杜小莫怎么会懂,如果她那么做了,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伤口已经流血不止,何苦还要再撒上一把盐!   她也会伤,也会痛,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强。   展颜的状态根本没办法进行手术,她请了病假,早早的回家。   她的家位于高新区半山腰的一座花园洋房,更确切的说,这并不能称作是家,只是季维扬买给她的房子。   她纤瘦的身体窝在飘窗上,静静的看着园中风景。她的园子里没有花草,种植着大片金色法国梧桐。   记得她第一次站在这里时,指着空落的园子,雀跃的对他说:我要在园中种很多很多法国梧桐。   他只是冷淡的回了句,“随你。”   其实,她很想告诉他:在古老的传说中,梧为雄,桐为雌。梧桐同长同老、同生同死。它象征着至死不渝的爱。   窗外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恍惚间,记忆倒退回三年前。   那一天,她将高宇轩和魏姗姗捉.奸在床,这两个人,一个是她相恋的男友,而另一个是她的亲姐姐。魏姗姗哭着求她将高宇轩让给她,她说他们是真心相爱。   呵,她还能说什么呢,展颜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   然后,到酒吧买醉,醉的不省人事。第二天醒来,她一丝不挂的躺在季维扬的床上,床单上那一抹夺目的鲜红,刺得双眼生疼,心也跟着生疼。她落荒而逃,可是,第二天,她和季维扬的一夜风流被刊登在日报上,季魏两家都丢不起这个人,所以,他们只能结婚。   他娶的不甘,她嫁的不愿,这样的婚姻在风雨飘摇中竟也维持了三年之久,倒是堪称奇迹。   不知不觉间,窗外已是一片漆黑夜色。落地古董钟发出低沉的响声,一下,两下,一共敲了十二下。   夜深沉,静的让人感觉窒息。   展颜揉了揉发疼的额角,赤脚踩在柔软的羊绒毯上,顺着记忆去摸索墙壁上的开关。然而,一根修长的指却快她一步,啪的一声,壁灯被点亮,许是黑暗中呆的太久,光线刺得双眼生疼,她下意识的合起眼帘,再次睁开时,眼前已多了一个高大的男人。   他微眯着眸子看她,身上散发着浓重的酒气与淡淡烟草香。   “你怎么回来了?”展颜脱口而出。   “今天是八号。”他自然的脱下外套丢在一旁沙发上,然后走进浴室,很快,里面传出哗啦啦的流水声。   展颜跌坐在沙发上,苦笑。   是的,今天八号,他每个月唯一回家的日子。 ☆、第4章 我们的婚姻   记得新婚夜晚,他平淡从容的告诉她,“我很忙,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可能不会回来。不过,爸妈都等着抱孙子,你算好每个月的排卵期,和我的秘书预约时间。”   所以,他只在每月八号的夜晚回来,与她一响贪欢,天明后就离开。这样的婚姻竟也维持了三年,整整三年,他们在一起的时光不过是四十八个夜晚。展颜觉得自己好象古代后宫中哀怨的妃子,痴痴盼着他来临.幸,却在无尽的黑暗与等待中丧失希望。   季维扬从浴室中出来的时候,展颜已经躺在了床上,一动不动,只留给他一个消瘦的背影。   她感觉到他在身侧倒下,床垫深深的凹陷下去,空气中传来干净的沐浴乳味道。   黑暗中,熟悉的大掌恣意的抚摸上她滑腻的肌肤,清冷中带着侵略性,顺着她平坦的小腹向上攀爬。   “一定要这样吗?我今天不想。”她突然按住他的手,冷淡的拒绝。   他的手臂困在她腰间,他温热的胸膛贴着她冰凉的背。“为什么?”他不带情绪的问道。   “我今天不舒服。”她随口敷衍,但下一刻,他宽厚的手掌已经覆盖在她头顶。   “我没发烧,就是有些累。”她将他的手拉下额头。   “嗯。”他用鼻音哼了声,翻转过身。没过多久,他的呼吸声渐渐沉寂。   展颜总算松了一口气,或许,这是这个男人唯一的优点,她极少对他说‘不’,但只要她说了,他从不强迫她做任何事,当然也包括做.爱。   头有些痛,展颜中途起夜,而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她看到沙发上的外套还在,他并未离开。   她安静的坐在床上,透过微敞开的门缝,展颜听到阳台的方向隐约传来男子温柔的声音,“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乖,我明天就回去陪你……”   展颜的双手紧抓着身上的薄被,她很想冲出去,大声的质问他,“季维扬,我们的婚姻,在你眼中究竟算什么?”   可是,她不能。有些东西一旦挑破,便意味着即将失去。如今,这场婚姻,是她唯一仅有的东西,她丢不起。   东方的天空刚刚露出鱼肚白。   展颜几乎一夜未眠,她摸索着走入浴室,镜中照出一张苍白憔悴的脸,她苦笑,指尖按在发疼的太阳穴上,另一只手去拿粉底液,而手指一滑,啪的一声,玻璃瓶滑出掌心,碎裂了一地。   她匆慌的低身去捡,指尖一疼,尖锐的玻璃片毫不留情的在她掌心间划开一条不浅的伤口,血液瞬时涌了出来。“啊!”她无助的跌坐在地,将脸埋入膝间,双肩抖动着,泪莫名的就流了下来,带着说不尽的委屈。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都要欺负她,就连一个玻璃瓶子都要和她过不去。 ☆、第5章 告诉我,你哭什么?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都要欺负她,就连一个玻璃瓶子都要和她过不去。   “怎么了?”头顶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语气中夹杂着些微的不耐,显然是被吵醒的。   他蹙眉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白色大理石上还滴落着鲜红的血滴,红白分明。而展颜蜷缩在地上,样子可怜兮兮的。“受伤了?”他问。   “不用你管。”她的语气有些冲。   他忽然哼笑一声,手掌板起她圆润的下巴,不允许她逃避他的目光。展颜一双眸子被泪水洗涤过,幽亮的,美得让人心动。   “告诉我,你哭什么?”他探寻的眯起眸,气息温温的落在她苍白的面颊上。   “我手疼。”她咬着唇,仍是避开了他的视线。季维扬有一双深邃的眸,洞穿人性的深邃,甚至让她有些害怕。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突然推开他,跌跌撞撞的躲进厨房中,翻箱倒柜后终于翻出了药箱,她坐在地上为自己上药,消毒水蜇出的疼痛刺激着每一个细胞,泪珠含在眼眸中不停的打着转。   作为一个医生,她知道手对于她来说有多重要。可是,掌心间的疼痛却远远抵不过心。她感觉到心中某处承装感情的角落,正在一寸寸腐朽溃烂着。   她嫁给他,是真心的交付。即便他对她总是冷冷淡淡,即便他很少回家……曾经有人对她说,爱需要勇气。她勇敢的去爱了,可是,得到的永远是无情的背叛,高宇轩如此,季维扬依然。   等她擦干眼泪走出厨房时,季维扬已经换好了西装准备出门。   玄关处,黑色的皮鞋被擦得崭亮,他有些许的迟疑,眸中闪过异样的色彩。其实,展颜是一个很好的妻子,只可惜,他并不是合格的丈夫。   “晚上我去医院接你,有一个应酬,你陪我出席。”他平淡说道,然后推门离开。   展颜呆呆的看着依然紧闭的大门,季维扬永远都不会征求她的意愿,他的话就像圣旨一样不容人反驳。他多分给她的每一秒时间,都好像是对她的恩赐。   展颜独自一人坐在餐桌旁吃早餐,软软的面包片送入口中,却如同嚼蜡。   吃过早餐,她匆匆赶去医院,因为手受伤的关系,她让实习医生将一周内的手术全部取消。   “魏医生,你手上的伤还是去外科包扎一下吧,万一感染怎么办,这种事可大可小。”实习医生好心提醒。   “一点小伤,不用小题大做的。”展颜换了白大褂,拿起夜班医生留下的记录,一边翻看,一边向病房的方向走去。   例行的查房,她推开高干病房的门。   丁懿菲看起来恢复的不错,脸色红润,各项指标都正常。值班护士杜小莫正板着一张脸给她测体温。   “丁小姐,今天觉得哪里不舒服吗?”展颜一直低着头,手中钢笔快速的记着各项数据。 ☆、第6章 恨铁不成钢   “丁小姐,今天觉得哪里不舒服吗?”展颜一直低着头,手中钢笔快速的记着各项数据。   丁懿菲似笑非笑,手指压在心口的位置,“心不舒服,算吗?”   展颜手中的笔突然顿住,很显然,这个女人对她和季维扬的关系了若指掌。呵,现在的小三都这么嚣张的吗!   她抬头,目光淡淡扫过病床上的女人,然后对身旁的实习护士吩咐,“联系内科值班医师,为丁小姐做一个心脏方面的全面检查。”   丁懿菲狠狠瞪着她,漂亮的脸蛋气的几近扭曲,但很快又被笑意取代,她在娱乐圈那个大染缸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还算沉得住气。   “魏医生,不,应该是季太太,听说是你给我做的手术,我应该向你道谢才是。不过,有些事,我觉得你还是应该知道……”   “对不起,我对你的私事不感兴趣。”展颜用淡漠的声音打断她,然后合起记录本,转身向外走。   “我的孩子是维扬的;我爱他,他也爱我;他答应过我,一定会和你离婚的。”丁懿菲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急切。   “你丫欠抽是不是,第三者还这么嚣张,你还要不要脸!”未等展颜开口,一旁杜小莫看不过去的吼了句。   而展颜的脚像被什么钉在了地面上一样,整个身体冰冷到几近麻木。她慢慢的转身,清清冷冷的眸子,直对着丁懿菲炫耀的目光。唇角缓缓扬起讥讽的笑,“丁小姐,你的孩子是谁的并不重要,因为他已经没有了。至于离婚,也该是季维扬亲自和我说,你没有资格。”   丁懿菲紧抿着唇,竟被堵得哑口无言。   “如果没有什么问题,丁小姐今天就可以出院了,毕竟,我们医院的床位也很紧张。”展颜轻飘飘的丢下一句,然后踩着高跟鞋离开。   “听到了吗?没什么事儿了就滚,没病少占着茅坑不拉屎。”杜小莫没好气的吼了句,扯过丁懿菲手臂,粗鲁的将针头扎进她血管。   “啊!你轻点,到底会不会打针。”丁懿菲鬼哭狼嚎着。   杜小莫离开病房径直回了办公室,一开门,只见展颜发呆的坐在窗前,白瓷般细腻的肌肤,苍白的几近透明。一张精致的脸,淡漠的没有任何情绪,却莫名的让人看着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唇角的笑极苦,视线淡淡的落在受伤的手上,雪白的绷带,染着斑驳的血痕。   “魏展颜,你这样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想干嘛?或者离婚,或者闹得天翻地覆,绝不能让姓季的好过。”   “他不好过,我就能好过了吗?”展颜随手拨了下额前碎发,走到一旁倒了杯温水。   杜小莫看着她这副不温不火的模样就来气,恨铁不成钢啊。 ☆、第7章 季先生,今天不是八号   没有安排手术,展颜在办公室发了一下午的呆,不知不觉,窗外天黑了下来。展颜突然想起季维扬要她陪同出席的宴会。她慌忙起身,眼前突然一黑,踉跄几步后勉强站稳。   早饭就是糊弄,午饭根本没吃,脑袋昏昏沉沉,胃抽痛的厉害,心,也痛得厉害。她拿出手机,拨通了季维扬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多声后才接通,那一端传来熟悉的,带有磁性的低沉声音,“什么事?”他问。   “我,我可能没办法陪你出席宴会。”   短暂的沉默,气流声回响在话筒两端。“理由呢?”   “我不太舒服。”   又是沉默,然后他无情绪的嗯了声,便挂断了电.话。   话筒中是嘟嘟的忙音,展颜发呆的看着,而后苦笑。对于他的漠不关心,她早已习惯,最初的时候,她还会委屈的哭,三年后的今天,她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展颜想,如果说她死了,他或许会有点反应的吧。   下班后,展颜慢吞吞的脱下白大褂,换了吊带裙,坐在椅子上发呆。莫名的,她很抵触回那个冰冰冷冷的家。然后,杜小莫风风火火的冲进来,强拉硬拽着她陪她去酒吧。   展颜醉醺醺的回家时,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她翻出钥匙进门,并没有开灯,她沿着墙壁向卧室的方向走去,黑暗中,行动自如。三年,一千零九十五个日夜,她独自一人抚摸过这个房子中的每一个角落。   “回来了?”黑暗中突然传来阴沉的男声,带着一股独有的清冷。在毫无预兆之下,的确很有惊悚的效果,让人毛骨悚然。   展颜身体一颤,下意识的停住脚步。借着窗口投下来的微弱月光,她看到客厅亚麻色的沙发上,男人一身深灰色西装,极好的与黑暗融为了一体。他高大的身体陷在沙发中,动作缓慢的点燃了一根烟,光火明灭间,展颜看到他胸口的衬衫扯开了三颗纽扣,健硕的胸膛若隐若现。   展颜将身体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她很累,真的没有多余心力来应对他。   气氛顿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她不开口,他陪着沉默,彼此间像一场无声的较量。而最终,展颜还是没有他沉得住气,率先开口,语气不免带着嘲弄,“季先生,今天不是八号了。”   “这是我家。”他回道,言下之意是他无论何时回来,她的大门必须永远为他敞开。   展颜唇角浅浅的扬着,挂着讥笑。他究竟凭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里对于他来说,与其是家,倒不如说是酒店,还有她这个免费的陪床女。   “那你自便吧,我累了。”她无情绪的说完,转身向卧室走去。   她伸手扭转门把,门刚刚嵌开一条缝隙,身后一股力道忽然袭来,带着冰冷的寒气。她已被一具沉重的身躯压在了门板上。 ☆、第8章 疼痛周而复始   他身上隐隐带着怒气,接到她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开会,她说身体不舒服,他丢下一屋子的高管,推掉了一个应酬和两个重要会议,巴巴的赶回家。他守着空荡荡的房子等了她整整七个小时,结果她就这样醉醺醺的回来,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放开,你……”她话未说完,声音全数被他封在了口中。他吻得很深,不,与其说是吻,倒不如说是霸道的惩罚,带着汹涌的怒气。他高高在上,向来是不容人违逆。   她身上浓重的酒气更是惹恼了他,握在她腕间的力道很大,恨不得将她纤细的腕骨捏碎。展颜吃痛,在他胸膛中倔强的挣扎,而他依旧长驱直入,肆意的蹂躏着她唇舌。   展颜紧闭着双眼,心一横,贝齿紧咬住他探入的舌尖,腥甜的血液在唇齿间涣散,她听到他闷哼一声,而后用力推开她。   展颜冷艳的笑着,笑声在静谧的空间中震动,她舔着唇上的血液,腥涩中有微苦。   而他似乎真的被她激怒了,手掌紧掐着她下巴。他低头,深深看着她,暗夜之中,他漆黑的墨眸深不见底,翻滚着汹涌的浪潮。   “还是只尖牙利爪的小野猫,不错。”他压抑的声音中带着玩味,深冷的眸光在她起伏的胸口流连徘徊。   展颜开始后悔今天穿了吊带裙子,薄薄的裙子下,只有内衣裤而已。   他唇角勾起阴沉的冷笑,忽然一脚踢开门,同时将她打横抱起,粗鲁的丢在床上。他沉重的身躯将她压覆在身下,健硕的腿横在她双.腿之间,单手利落的解开腰间皮带,另一只手已探入她裙底,一把扯碎蕾丝底.裤。   下体传来强烈的撕裂感,毫无前戏的横冲直撞,让展颜疼的大口喘息,她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泪顷刻间落下,“好疼,季维扬,你混蛋……”她颤抖的声音带着哭腔,指尖深深陷入他肩头。   他将她的双手禁锢在头顶,邪冷一笑,“你都说我是混蛋,我也得对得起这个称呼。”他更深的进ru,变本加厉的撞击她的身体。   风透过大敞开的窗子猛灌进来,掀起窗帘,在暗夜中透着几分鬼魅。风是冷的,而他沉重的身躯却带着滚烫的温度,展颜在冰与火之间痛苦的煎熬。   由始至终,她一直在抗拒,她绝望的哭声,如同钝刀割在他心上,在这样的情形下,根本无法尽兴。季维扬气急败坏的放开她,披衣下床,啪的一声摔上了房门。   展颜颤抖着身子爬起来,用被子裹住身体靠在床头,她紧闭住双眼,泪水顺着眼角划落下来,而唇角却讽刺的上扬着。   记忆中,每一次的争吵,无一例外的都是在床上结束。可是,这样根本解决不了任何实质性的问题,只不过是让疼痛周而复始的上演。 ☆、第9章 妓.女还有个价   记忆中,每一次的争吵,无一例外的都是在床上结束。可是,这样根本解决不了任何实质性的问题,只不过是让疼痛周而复始的上演。   隔着一道房门,黑暗中,季维扬靠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指尖点燃了一根烟,烟光明灭闪动。他蹙着眉吸烟,眉宇间含着一抹愁绪,一双深沉如海的星眸,藏了太多的心事。   ……   翌日,清晨,天光明媚。   展颜从床上爬起,周身传来酸痛不适。盖在身上的蚕丝被顺势滑落,露出赤.裸的娇躯,胸口大片的肌肤布满青紫的吻痕。   房间中空空荡荡,寂静的让人觉得窒息。展颜拥紧了身上的被子,唇角含着一抹冷嘲的笑。   他倒是潇洒的很,夜半来,天明去。很多时候,展颜觉得自己和妓.女根本没什么区别,可妓.女还有个价,她只有让他白睡的份儿。   展颜穿衣下床,趿拉着一双布艺拖鞋走进厨房中。她翻出医药箱,从白色药瓶中倒出两颗黄色药片送入口中,而后倒了半杯温水。那支白色药瓶被重新丢进药箱中,标签上写着维生素C,但只有展颜知道,里面盛放的是避孕药。   展颜的背轻靠着身后的琉璃墙壁,无力的合起眼帘。一幅幅黑白画面在脑海中不停呈现,就好像放电影一样。   高宇轩的背叛,季维扬的趁虚而入,还有……他在万花丛中,单膝跪在她面前,对她说:展颜,我们结婚吧,让我用生命承载你的幸福。他口中的幸福让她向往,可是,兜兜转转了三年,展颜才明白,幸福是一件多麽可遇而不可求的事。   对于这段婚姻,展颜并非没有过期待,可是,这一切都在新婚之夜被他亲手打破。他紧紧的拥着她,半醉半醒间,不停的唤着‘陆安琪’的名字。那时,她才知道,他的心里一直住着另一个女人。   眼角有些许的湿润,她睁开眼帘,用力的眨着双眼,眨掉眼中弥漫出的泪。   今天没有手术,展颜喜欢在休息的时候做家务。   季维扬推门而入时,眼中呈现的是一副很温馨的画面。一旁加湿器咕嘟咕嘟的响着,喷着白色的雾气,展颜一身的家居服,用丝帕将长发束在脑后,她蹲在地上,认真的擦着胡桃色地板。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散落在她身上,暖暖的。她的神情很专注,甚至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其实,在展颜住进这里的最初,季维扬请了很多佣人给她,做饭的,清理房间的,还有打理花园的,各司其责。可是,那些人一个个被展颜解雇,她独自一人包揽了所有的家务。   展颜只是太寂寞,只有让自己不停的忙碌,展颜才能感觉到自己是真实存在的,而不仅仅是一个木偶。   ———— ☆、第10章 魏姗姗   擦完最后一块地板,她从地上站起来,手中还拎着抹布,发梢些微凌乱的散落在胸口,额头上布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这个女孩称不得绝美,但她给人的感觉总是温温暖暖的,她身上有一种气质,让人怎样都看不够。或许那种东西就叫做细水长流吧。   不经意的回头,身后突然多了个高大的男人,展颜吓了一跳,“你,你怎么回来了?落了东西吗?”   “没有。”他平淡的回了句,将手中温热的粥放在餐桌上。“我买了‘佟记粥铺’的蟹黄粥,过来吃吧。”   展颜微愣在原地,从山顶别墅到‘佟记粥铺’要绕大半个城,来回三个多小时的车程,他应该是天刚亮就出去了吧,就为了给她买一碗她喜欢的蟹黄粥!他就是这样,每一次在她心痛了死了的时候,他就会用他的方式,给她温暖与感动,就是这样一直将她抓得死死的。   两人分别坐在餐桌的两边,季维扬只吃了两口,桌上的电.话就响了。他放下碗筷,起身走到阳台去听电.话,对方不知说了什么,他的面色有些凝重,高大的身体靠在栏杆上,遗世而独立。   展颜放下碗筷,茫然的盯着他的背影,她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之后的几天,季维扬没有再回来过,如果不出意外,再见他应该是下月八号。日子似乎又恢复到最初的模样。展颜也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周而复始。   上午急诊室被推进来一个病人,脐带脱落,十分危险。展颜正好是值班医生。   手术持续了整整五个小时,产妇的命虽然保住了,可惜送来的太晚,孩子已经胎死腹中。展颜踏出手术室的时候,双手沾满鲜红的血,然后,她听到里面传来家属撕心裂肺的哭声。   一个小生命就这样在她手上悄然流逝,展颜独自一人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她突然觉得,原来生命竟是如此的脆弱不堪。   杜小莫走过来,手掌轻轻的拍了下她肩头,她们是医护人员,对待这样的事早该麻木。“别整天为了别人的孩子悲春伤秋的,喜欢孩子就赶紧和你家季三少生一个吧,”   展颜摇头苦笑,什么也没说。   一道清脆的高跟鞋响打破了长廊的寂静,展颜顺着声音望去,只见魏姗姗在一个女孩的陪同下向她的方向走来。   “姐。”展颜起身,淡淡的唤了一声。   “嗯。”魏姗姗傲慢的仰着头,甚至不正眼瞧展颜一眼。她们一直是很尴尬的姐妹,展颜不知道为什么,妈妈和姐姐并不喜欢她,甚至是无理由的厌恶,她自幼被养在外婆家,只有父亲偶尔来探望她,妈妈和姐姐,这两个词汇对于她来说,十分的陌生。   ————   新书开坑,稳定更新,暖爱,小虐,男主深情专一,女主善良,希望亲们能喜欢,么么么么,收藏的都是好孩子~~ ☆、第11章 高宇轩的孩子   “哎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魏大小姐啊,怎么,来看病的?是传染病还是性.病啊?”杜小莫挡在展颜身前,冷嘲热讽道。   魏姗姗脸色顿时变了,指着杜小莫的鼻子骂道,“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你算个什么东西啊。不就是杜家的私生女吗!”   “私生女也比你这个破公共汽车强。”杜小莫双手叉腰,毫无畏惧之色。   杜小莫的凶悍可是圈子里出了名的,魏姗姗自然不是她的对手。“你,你……”魏姗姗气的浑身发颤,却骂不出一个字。   “好了,姗姗,别跟泼妇一般见识,小心动了胎气。”一旁的女孩扯了下魏姗姗手臂。   魏姗姗撩了下长发,手掌轻轻的抚摸着小腹,炫耀道,“展颜,忘了告诉你,我怀孕了,都快两个月了。”   “是吗?那恭喜你了。”展颜平淡的回道,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似乎这只是一件与己无关的闲事。   魏姗姗反而大失所望,她就是想看到展颜痛苦绝望的模样,可类似的情绪在展颜精致的容颜上根本找不到一丝一毫痕迹。她只能不甘心的跺脚。“魏展颜,你是不是没搞清楚,我肚子里怀的可是高宇轩的孩子。”   展颜一笑,不冷不热的回了句,“嗯,我也希望是这样。”她说完,摘掉手上的胶皮手套,随意丢在垃圾箱中,径直越过她们,向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噗!”杜小莫忍不住喷笑,展颜一向寡言,但你千万别以为她真的好欺负,她向来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姗姗,别生气了,我们还要去做检查。你不是说小腹一直胀痛吗。”身旁女孩劝道。   “不看了,回家。”魏姗姗负气丢下一句,踩着高跟鞋离开。   展颜坐在办公桌旁,认真的书写着手术记录,钢笔尖划在白纸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一道突兀的电.话铃声突然打破了她的思路,展颜蹙眉,拿起桌上的办公电.话。没想到竟然是婆婆罗美惠打来的。   “妈,怎么是您?”   “维扬手机不在服务区,你又是关机,我只好打你办公室电.话。”罗美惠的语气有些冲,展颜见怪不怪,从她结婚的那天起,婆婆对她就很不满意,在此之前,罗美惠心中本已有了儿媳妇人选,听说是外交官的女儿,很得她的心。   “我刚在做手术,您有事吗?”展颜怯生询问。   “今天是你爸的生日,他不主张大办,晚上你们一起回来吃饭吧。”罗美惠说完,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连多说一个字都吝啬。   展颜看着不停传出嘟嘟忙音的话筒,苦笑。很明显,罗美惠找不到儿子,只好抓她去当苦力。   挂断电.话,展颜拨通了季维扬的手机,果真不在服务区,那也只能去他公司碰碰运气。 ☆、第12章 门当户对才是重点   展颜开着她的甲壳虫平稳的行驶在道路上,淮海路的十字路口等信号时,展颜的手臂随意搭在方向盘上,美眸微眯起,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道路旁巨幅的广告牌上。   那是一则演奏会的宣传广告,一个月后,国家知名乐团在皇家大剧院举办首场演奏会。巨幅海报上的女人一身黑色晚礼服,高贵优雅,她的身后是一架纯白三角钢琴。这个女人,就是陆安琪,国际知名钢琴演奏家,也是季维扬的前任女友。她的美丽尊贵,可以让所有自诩美貌的女人黯然失色。   展颜唇角上扬,划出一抹自嘲的笑。她有什么资格与陆安琪相提并论呢,和她相比,她就是个丑小鸭。   一声刺耳的汽车鸣笛声打破了她的胡思乱想,展颜才发现信号灯早已变成绿色,前面的车早已开动,而排在她后面的车正急切的催促着,展颜急忙发动引擎,将车子开动。   季维扬的公司坐落于S市经济最繁华的地带,一整栋22层的商业大厦,仅是办公区而已,几个工厂都位于郊区。   展颜将车开入地下停车场,乘坐专属电梯直接到达22层总裁办公室。接待她的是总裁秘书余梅,一个年过三十,精明强干的女人。   展颜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中,秘书端来一杯温热的蓝山咖啡,她饮了一口,问道,“维扬呢?”   “季总去不夜城和唐总谈生意。”余梅如实回道。   “谢谢,那我先走了。”展颜牵动了下唇角,拎着包起身。谈生意谈到风月场去了?季维扬他还真够行的。   余梅将展颜送到电梯口,等电梯的时候,身后传来低低的交头接耳声。   “你们看到了没?刚刚那个就是总裁夫人。”   “挺年轻漂亮的啊,和我们季总还算相配。”   “你们没看到三年前季总迎娶她的时候,那简直就是盛世婚礼。听说是魏省长的千金,门当户对才是重点。”   “要不是省长千金,季总也不会娶她啊,哎,拼爹的时代,伤不起啊。”   余梅手心都出了冷汗,眼角的余光探向身旁展颜,只见她面色不变,就好像没听见一样。   电梯门一开一合,送走展颜,余梅转身对众人低吼:“这么闲嚼舌根!都没有工作吗?季氏可不养闲人。”   被她这么一吼,22层办公区顿时鸦雀无声,一个个埋头工作。   *   不夜城,S市最奢华的酒吧,纸醉金迷的销金窟。   稍显昏暗的角落,宽大的真皮沙发上,分别坐着两个气质非凡的男人。   唐枫一手晃动着高脚杯,另一只手臂搂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我说季三少,今儿可是你家老爷子生日,你不回家当孝子,窝在我这儿做什么。” ☆、第14章 你不是被她卸过吧?   唐枫一手晃动着高脚杯,另一只手臂搂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我说季三少,今儿可是你家老爷子生日,你不回家当孝子,窝在我这儿做什么。”   季维扬独自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修长双腿自然的交叠,英俊的侧脸隐在昏暗之中,给人一股莫名的压迫感,似乎这个男人与生俱来便是高高在上的王者。   摆放在桌案上的手机突然嗡嗡震动起来,闪亮的屏幕上跳动着‘陆安琪’的名字。   他眉宇间蹙起一丝不耐,下一刻,抓起桌上的手机便丢入高脚杯中,发出‘哐’的一声清脆碰撞。他眼眸微眯,看着红色酒液将手机淹没,闪亮的屏幕一点点变成黑暗。   “你陪着陆安琪三年,她终于开始逼婚了?不会真打算为了她离婚吧?你老丈人可不是好惹的。”一旁,唐枫戏谑的开口。   “少管我的事,先管好你自己,丁懿菲的事赶紧处理掉,别给我惹麻烦。”清冷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人拒绝的霸道。光火在他两指间明灭,他盯着指尖的目光,深邃的有些可怕。   唐枫十分随意的耸动肩膀,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不就是为小爷流掉了一个孩子吗,弄得像天塌下来一样,该补偿她的钱,小爷一分不会少。”   他们这个圈子里,唐枫是最风流不羁的一个,对女人,对感情,他从不认真。   唐枫又抿了口酒,嬉皮笑脸道,“其实丁懿菲肯和我上.床还不是为了气你,她身材可够火辣的,真的不打算玩玩?”   季维扬慵懒的靠在沙发上,蹙眉吸烟,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唐枫自讨个没趣,和身边的女人调笑了一阵后,视线突然停留在了酒吧入口处,在那里,展颜正被一个醉醺醺的男人纠缠着。   此时,季维扬凤眸冷眯,视线与他落在一处。   “走开!”展颜不耐的出声赶人,而男人的咸猪手还是抓了过来。她顺势按住他腕部,巧力一扯,只听咔嚓一声骨节脆响,而后便传来男人凄厉的惨叫声。展颜读医学院的时候,将人体骨骼模型当玩具拆着玩儿,今儿还真有不怕死的撞在枪口上。   “呦,真没想到你老婆还有这么一手,你不是也被她卸过吧?”唐枫看好戏的笑道。   季维扬冷冷的瞪他一眼,又问道,“那男人是谁?”   “城西阮家的二公子阮向东,就是一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唐枫回道,语调讥讽。   “嗯。”季维扬淡应,“我不想再看到这个人,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他丢下一句后,起身走向展颜的方向。身后响起唐枫戏谑的嘲笑声。   “找男人都找到风月场来了,季总这家教不怎么样啊!”   ————   亲们,收藏哦~~ ☆、第14章 陆安琪   彼端,展颜尚没有摆脱阮向东的纠缠,他拖着受伤的手臂,口中骂骂咧咧着,抬手就要扯展颜的头发,她已经做好了将他另一只手臂卸下来的准备。而季维扬就那样突然的出现在视野中,他挡住了阮向东的手,用力推了出去。   “谁TMD敢管爷的闲事……”阮向东踉跄了两步,刚抡起拳头,却在看清来人时,顿时蔫了下来。   在S市,没有人不认得季维扬。在S市,所有人都知道季三少不好惹。   季维扬冷冽的目光扫过阮向东,最后落在展颜身上,“走吧。”温热干燥的手掌包裹住她的小手,将她带出了场子。   他没有多说一句,也不会多问一句。他一直是这样的,将一切尽收眼底,却又冷漠的面对。   ……   车子一路驶入军区大院,季家大宅是一栋古朴的三层别墅小楼,青砖砌筑,上面爬满了碧绿的爬山虎。   看似不起眼的小楼,这里却聚集着S市一半以上的权利与财富。季家是军人世家,如今的季老爷子季博城任职野战军司令员,官拜上将,管着几个大军区,可以说,季老爷子跺下脚,整个S市都要晃三晃。   季博城年轻时娶了门第相当的罗美惠为妻,两人育有三子一女,季维扬排行老三,上面有一个哥,一个姐,下面还有一个留学在外的弟弟。   季维扬与展颜刚走进大宅,就察觉了气氛不对,客厅中的沙发上坐着一位不速之客——陆安琪。   季维扬的目光从她身上随意扫过,眉宇稍沉了几分,“爸妈呢?”他温声开口。   季婷伸出指尖向上指了指,楼上书房中,不时传出争吵之声。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陆安琪起身,微抿着薄唇。   “知道自己不该来就少凑热闹,真是扫兴。”季婷性子直,说话丝毫不留情面。   季博城年轻的时候曾与安琪的母亲陆曼芸有过那么一段过去,罗美惠一直很介意这件事,这些年来,夫妻之间每次吵架,陆曼芸几乎都是导火索。今天陆安琪捧着礼物来给老爷子庆生,罗美惠顿时就变了脸色。   季婷的话让陆安琪十分难堪,她妆容精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求救似的看向季维扬。   “爸妈吵架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我上去看看。”季维扬温笑着圆场,向楼上书房走去。   没过多久,楼上果真停止了争吵,季维扬揽着母亲罗美惠有说有笑的从楼梯上走下来。   “还是维扬有办法。”季婷笑着,向母亲走了过去。   “谁不知道爸妈最疼老三,不然也不能将季氏交给老三打理。”苏颖酸不溜丢的嘀咕了句。   “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丈夫季维忻瞪了她一眼,他身上还穿着军装,严谨的气势让苏颖心颤几分,忙闭了嘴。 ☆、第15章 怎么怀孩子就中不上   “谁不知道爸妈最疼老三,不然也不能将季氏交给老三打理。”苏颖酸不溜丢的嘀咕了句。   “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丈夫季维忻瞪了她一眼,他身上还穿着军装,严谨的气势让苏颖心颤几分,忙闭了嘴。   “妈,今儿可是高兴的日子,别让不相干的人扫了兴,我陪您摸上几圈,今儿咱让老二和老三家的都放放血。”季婷吩咐家里的阿姨把牌桌支上,搂着母亲坐在桌旁。她是长女,一向最会哄罗美惠开心。   罗美惠,季婷,还有苏颖和展颜,婆媳几人正好凑上一桌,陆安琪被华丽丽的搁在了一边,她优雅的坐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鼻孔朝天,对这种低俗的东西不屑一顾。   “展颜,你和维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罗美惠摸着牌,毫无预兆的丢出一句。   “啊?”展颜的思路有些跟不上节奏。   “结婚三年了也不见有动静,不是在医院工作吗,抽空就去检查一下,看看是不是身体有问题。”   “哦。”展颜敷衍的应了声,摸着牌,看也不看就打出去。   “和了,十三幺,通杀啊。”季婷笑着将面前的牌推开。   罗美惠瞪了展颜一眼,“你可真会出牌,一点一个准,怎么怀孩子就中不上。”   展颜低着头,眸光低敛着,小脸白的没了血色。   一旁,季婷不知道如何圆场,苏颖等着看热闹。   “妈,我们还年轻,孩子的事儿不急。”季维扬适时的走过来,亲昵的搂住了母亲的脖子。   罗美惠难得露出笑脸,拍掉他的手臂,“你可都奔三了,还年轻?你爸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婷婷都上小学了。维扬,你也少给我打马虎眼,如果明年再抱不上孙子,别怪我和你们翻脸。”   “知道了,妈。”季维扬随口敷衍着。   陪婆婆打完八圈,展颜觉得比做一天的手术还累,真是一种身心的煎熬。   洗手间的化妆镜前,展颜双手撑在洗手台上,面容憔悴,唇角是没来得及收起的假笑。走进季家大宅,她就要带上这副面具。   而此时,门被人从外推开,陆安琪踩着高跟鞋走进来,在她身边打开化妆包补妆。   她唇角边扬着傲慢的笑,侧头看向展颜,并伸出了漂亮修长的手,“你是展颜吧,我常听维扬提起你,正式认识一下,我是陆安琪。”   “你好。”展颜不温不火的点了下头,然后转身离开。她很不想和这个女人呆在一个空间中。   她推门离开,而陆安琪也快步跟了出去,“魏展颜,我想找你谈谈。”   展颜下意识的停下脚步,转头,“陆小姐,我们似乎不熟。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共同话题。”   陆安琪笑的妩媚,一步步来到她面前,“谈谈维扬,怎么样?” ☆、第16章 她逃了   陆安琪笑的妩媚,一步步来到她面前,“谈谈维扬,怎么样?”   展颜微扬起下巴,唇边含着一丝嘲讽,“对不起,我不习惯和陌生人谈论我丈夫,如果……”   “维扬!”未等展颜将话说完,陆安琪突然扬起声音,她闪亮的眸光落在展颜身后,同时越过她,走向她身后的男人。   “维扬,我们刚说到你呢,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陆安琪亲密而自然的揽着季维扬的手臂。   “嗯。”他淡应了声,深邃的目光却落在展颜身上,带着几分探寻。   而展颜微低着头,目光冷冷的盯着他们交叠在一起的手臂,心口微微的刺痛着。   他不着痕迹的拉下陆安琪的手,同时侧目看向一旁展颜,“你回客厅陪爸妈吧。”   很明显是要将她支开,展颜的目光上移,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可是,她永远读不懂他眸中的深邃,他眼中的温情也从不是为她而展现。   隐在身后的手微微的颤抖着,展颜觉得自己很没用,因为她逃了,她不想再看到他们在她面前大秀恩爱。多么可笑,她竟然还想自欺欺人的维持住这段婚姻。   擦肩而过的瞬间,季维扬好似看到了她眸中闪动的泪,高跟鞋踏在地上的声音越来越快,她逃一般的消失在楼梯的转角。   “维扬。”陆安琪含着笑,将头轻靠在他肩膀。   季维扬眸色微凉,不着痕迹的推开她,“你来这里做什么?”   “怎么?怕你老婆误会?”陆安琪玩味的笑,顺势将身体靠在他胸膛中,“谁让你不接我电.话,那我只好来找你。”   季维扬剑眉轻蹙,将她轻推开,低头看着她的眼睛,“安琪,这里不是胡闹的地方,我已经打电.话给陆伯母,车就等在外面,你先回去。”   陆安琪微嘟着唇,不甘愿的点了下头,“好吧,我走,我不会让你为难,不过,你要给我奖赏哦……”她话音刚落,快速的踮起脚尖,在季维扬唇边亲了一口,然后笑着跑开。季维扬无奈的用指尖擦了下唇角,低敛的眸,眸色越发深沉。   她一直没有变,胡闹起来的时候像个孩子。恍惚间,眼前的场景与记忆中重合。曾经的她,就是喜欢这样扑入他怀中,给他一个措不及防的吻。   那真是一段青涩的岁月,陆安琪是他的初恋,是他们学校的校花,学校里一半以上的男生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那时他追她追的疯狂,甚至抱着吉他在她宿舍楼下唱上一整夜的情歌,大学四年,他们爱的轰轰烈烈,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和她分开。然而,毕业的前夕,她却果断的提出分手,跟另一个男人远渡重洋。   那是一段灰暗的日子,那时的他守在陆安琪家楼下没日没夜的等,却再也没有她的消息。然后,一别经年,在他与展颜结婚的那一天,她却带着一身的伤痕累累回来。 ☆、第17章 骗一辈子好不好   那是一段灰暗的日子,那时的他守在陆安琪家楼下没日没夜的等,却再也没有她的消息。然后,一别经年,在他与展颜结婚的那一天,她却带着一身的伤痕累累回来。   季维扬返回客厅时,哪里还有展颜的影子,罗美惠冷着脸坐在沙发上,季婷扯了下他衣角,压低声道,“你们究竟怎么回事?展颜开车跑出去了,连妈都没拦住。”   “往哪边走的?我去找她。”季维扬剑眉轻蹙,拎起车钥匙向外跑去,完全不顾身后母亲的抱怨声。   傍晚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道路两旁霓虹闪动,季维扬车子开的飞快,终于在长路尽头发现了展颜的小甲壳虫,车撞在路边的树干上,车玻璃撞得粉碎。季维扬的心剧烈的狂跳着,一踩油门将车停在路边,匆忙下车查看。   车门大开着,车内并没有人,而展颜蜷缩着身体,坐在一旁路灯下,昏黄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修长。她仰头发呆的看着天空,她一动不动,连睫毛都不眨一下,独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没有人知道她脑袋中究竟在想着什么。   “受伤了吗?”季维扬急切的将她拥入怀抱,见她身上并无伤痕,心才放了下来。   夜晚气温降低,展颜的身体都是冷的,季维扬抱着她,好像抱着一块精雕细琢的冰雪雕塑。“好在撞在副驾驶的位置,否则你现在已经躺在医院里了。”   “……”   “吓坏了吧?我给你换台车吧,车子体积太小不安全。”   “……”   无论季维扬说什么,展颜都没有反应,她干净的眸子一片涣散,没有半点光亮,这样的她好似没有生命的木偶人一样,让季维扬感觉害怕。   “颜颜,怎么了?”季维扬的手掌托起她苍白的小脸。   展颜看着他,漆黑的瞳眸终于有了焦距,她单薄的唇片颤抖的动了动,出口的声音比她的身体还要冷,她问:“陆安琪是谁?”   季维扬蹙眉凝视着她,抿唇不语,眸色如海洋般深谙。   “陆安琪是谁?”她固执的重复。   “一个不相干的人,提她做什么。”季维扬淡漠的回道,却下意识的别开视线,不再看着她的眼睛。   彼此间是长久的沉默,而后,展颜脱离了他的怀抱。她站在他面前,却背对着他,“好,我相信你。”她艰难的点头,眸中含着苦涩的泪。   他说是不相干的人,她就愿意相信,如果是欺骗,那就骗一辈子好不好?至少这样,他们可以一直走下去,走到生命的尽头。   季维扬静静的看着她的背影,她的背影单薄消瘦,带着一种让人说不出的落寞荒凉。他的心莫名的抽痛了几下。   ————   水水友情提示:看文收藏的都是好孩纸~~ ☆、第18章 深深刻在心上的人   季维扬脱下外套搭在她肩头,然后连人带衣服一并拥入胸膛,他的下巴抵在她头顶,长长的叹息,“颜颜,我们回家吧。”   展颜淡漠摇头,离开他温热的怀抱,转身向停在路旁的路虎车走去,“送我回医院,我今晚值班。”   季维扬的车开的十分平稳,夜晚道路上车流稀少,他的车速并不算慢,展颜侧头看向窗外,道路两旁的风景不断倒退,好像快进的电影胶片。   车子在医院正门前缓缓停住,展颜淡漠的脱下肩上外套还给季维扬,“替我和爸妈解释一下,今晚的事,我很抱歉。”   “没关系,是我的错。”季维扬温和一笑,手掌覆盖住她冰凉的小手,“颜颜,妈说的事你上点心,有空去检查一下身体。”   展颜忽然用力甩开他的手,冷漠的别开眼帘,好像他是感染病菌一样避之唯恐不及。“你怎么不去检查!”她冷声说道,可话一出口,她才发觉自己是多么的可笑,堂堂季总裁,百发千中,不是刚刚有女人为他流产吗!他怎么会有问题呢。   车内的气氛刹时冷了下来,季维扬凝视着她苍白的侧脸,她唇角一抹讽刺的笑尤为刺眼。沉默半响后,他再次伸手与她十指相扣,他的声音低沉温和,像低音大提琴一样好听。“好,这两天我让秘书安排出时间,我和你一起检查。”   展颜咬着唇,没再说什么,推门下车。   季维扬看着她的身影快速消失在医院门口,他手握成拳,重重的捶在面前的方向盘上,汽车发出一声刺耳的嗡鸣。他烦躁的摸出一根烟,深吸了几口,狭小的空间内烟雾弥漫,他颓废的将身体靠在椅背上,剑眉蹙得更紧。   他要怎么和展颜解释,他迫切的想要一个孩子,就是希望能缓解所有的矛盾,让他们之间有一个永远无法断开的纽带。呵,永远?如此执着不放,他们之间就可以有永远吗?季维扬从未有过的彷徨。   另一面,展颜推开医护室的门,两个值班护士正手忙脚乱的准备药品。   “魏医生,你怎么来了?”一个护士吃惊的问道。   今晚自然不是展颜值班,她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季维扬才编排的借口。   “魏医生,你回来的正好,值班的医生都在做手术,可急诊室刚又送来一个病人,情况很不好,你快去看看吧。”另一个小护士拉着展颜就向外走,也不给她时间换上白大褂。   夜晚的医院长廊死一般的沉寂,急诊室内医生正在给病人检查,而外面的长椅上,坐着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他微低着头,以至于展颜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可是,那个身影却是再熟悉不过,曾经,那是她深深刻在心上的人。   ———— ☆、第19章 我的女孩儿   “展颜?”此时,男人也看到了她,他俊脸上的神情由错愕到震惊,最后演变为哀伤,没想到为了避开他,她连医院都换了。   三年,整整三年,这是展颜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三年前,她甩了他一巴掌离开,三年后,再相见,却是这样的场景。   “颜颜,你,还好吗?”高宇轩沙哑的声音带着些微哽咽。   展颜沉默,暗影中,唇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记忆向潮水一样从脑海中涌出,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那一年,相依为命的外婆突然去世,然后她在无意间听到母亲和父亲的谈话,母亲坚决反对将她接回家抚养,她想要她自生自灭。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对一个十七岁的女孩来说无疑是致命的。然后,展颜就抱着外婆的骨灰盒,鬼使神差的站上了二十六层的楼顶。   那时的高宇轩不顾一切的冲上来,他站在她身旁,对她说:一起走下去,或者一起跳下去,无论她的选择是什么,他都陪着她。那时他脸上坚定的神情,深深的刻在了展颜心上,她以为,这就是爱了。   那时的高宇轩对她是真的好,他会坚持每个星期四提前一小时在食堂外排队给她打一份糖醋排骨,他会在每一顿饭的时候将她不喜欢吃的葱姜和香菜统统挑出来放在自己碗中,他会翘课陪她去上最让人头疼的高数课,并帮她做笔记划重点,他喜欢用左手牵着她,招摇的走在校园里,他总是吻着她的眼睛,对她说:展颜,我的女孩儿……那时,所有人都说,高宇轩宠她宠到了骨子里。展颜也深深相信,他会牵着她的手一辈子不放开。   可是,展颜忽略了,他是有两只手的,她做梦也没想到,他用左手牵着她,右手却牵了她姐姐。   展颜长久的沉默让高宇轩莫名发慌,“颜颜,这些年你过的好吗?”他再次问道。   “没什么不好的。”展颜微微一笑,摇头挥开了那些早已逝去的曾经。原来,时间是可以愈合伤痕,再相见,她已经学会了平静的面对他。   “魏医生,病人的血压一直在下降,你快过来看看。”急诊室内,传出护士急切的声音。   展颜与高宇轩一起走了进去,当看到病床上面如死灰的魏姗姗时,展颜脸上没有丝毫情绪波澜,在见到高宇轩时,她就已经猜想到了。   展颜掀开魏姗姗身下的被子,此时,她下体还在流血不止,长发凌乱不堪,额头上都是冷汗,痛的不停呻.吟。“人都要休克了怎么才送来?你这个丈夫是怎么当的!”   面对展颜的质问,高宇轩剑眉冷蹙,无言以对。当初他被魏姗姗设计上.床,后来她又假孕骗婚,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本就不深。魏姗姗怀上这个孩子开始就矫情的很,她整天喊着小腹痛,谁知道是真痛还是故作矫情。   “是宫外孕,准备手术吧。” ☆、第20章 我做不到,姐夫   “是宫外孕,准备手术吧。”   展颜换上蓝色无菌手术服准备做手术,杜小莫却突然冒了出来,“展颜,听我一句劝,别趟浑水,今天又不是你值班,你完全可以当做没看到。”   展颜带上淡蓝的口罩,绣眉轻蹙着,“且不说魏姗姗是我姐,就算是毫不相干的人,我也不能见死不救。”   “可是……”杜小莫还想说什么,展颜已经转身进ru了手术室。   空旷的长廊尽头,白炽灯散发着幽冷的光。高宇轩等候在手术室外,而一道门内,一把把手术刀被递到展颜手中。   手术床上,魏姗姗面无血色,昏迷不醒。   “血压多少?”   “四十,二十。”   无影灯下,展颜的神情越来越凝重,是宫角部妊娠,送来的太晚了,子宫破裂,出血凶猛,唯一的办法只能切除子宫。“出血量三千。”   “嗯。”护士点头,按照血型为病人输血。   展颜身旁,实习医生不停的为她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手术室内气氛安静严肃,每一个人都绷紧了神经。   “准备部分子宫切除,将手术确认书拿去给家属签字。”   小护士拿着手术确认书匆匆走了出去,却又很快返回,“病人家属不肯签字。”   “不签字就停止手术。”一旁杜小莫带着怒气的吼了声。   展颜瞪了她一眼,示意她闭嘴,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先出去,这是手术室,不是菜市场。”   啪的一声,杜小莫负气的摔门离开。在经过高宇轩身边时,愤愤的骂了句,“衣冠禽shòu。”高宇轩惭愧的低头,脸色难看至极。   此时,手术室的门一开一合,展颜走出来,将手术确认书摊开在他面前,“想必护士已经和你解释的很清楚,你没有太多的时间考虑,病人现在的情况很危险。”   “我根本不需要考虑!”高宇轩低吼一声,夺过她手中的手术确认书重重摔在地上,他的手掌紧握在展颜双肩,英俊的脸庞上写满焦躁与疼痛,“颜颜,你懂不懂,我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你,魏姗姗是什么人你不会不知道,你切除她的子宫,你觉得她会饶过你吗?”   展颜微扬起下巴,直视他的眼睛,她的神情总是淡淡的,而态度很是坚决,“你想要我怎么做?眼睁睁看着她死在我面前吗?对不起,我做不到。姐夫!”她刻意的咬重最后两个字,而后用力推开他,转身向手术室走去。   高宇轩却三两步挡在她面前,“我要求换医院。”   展颜冷冷的仰头看他,那样疏离的眼神,好像看着陌生人一样,或许,比陌生人还要陌生。他们曾有过三年的感情,展颜以为他是了解她的,可她突然发现,其实,他从来都不懂她。别说里面躺着的人是她姐姐,就算是一个陌生人,她也不能见死不救。 ☆、第21章 你老婆出事儿了   “来不及了,不马上动手术她会死的。”   “我不同意。”高宇轩坚决道,他宁愿当杀人凶手,也不会让展颜再受到一点伤害。   “你不签字我一样要做手术,有任何后果,我负责。”展颜越过他,进ru手术室中。   “颜颜!”高宇轩追进去,却被护士拦住。“先生对不起,病人家属不得入内。”   高宇轩挫败的蹲在地上,将那张手术确认书拾起来,迟疑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他双手抱头,面上神情越发疼痛。这就是他认识的魏展颜,善良的让人无奈。   展颜做了一整夜的手术,疲惫的坐在办公室中。杜小莫推门走进来,将一杯温热的咖啡递到她面前,“手术不是结束了吗?怎么还不回家?”   “魏姗姗的情况还不太稳定,我不能离开。”展颜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黑咖啡的苦涩让她轻蹙了下眉头,她放下咖啡起身,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你去哪儿?”杜小莫像被踩到尾巴一样,惊慌的挡住了她的去路。   “麻药应该过效了,我去看看她。”   “你别去。”砰地一声,杜小莫关上了房门,“魏姗姗醒了,知道是你切除了她子宫,哭着喊着要你偿命。”   展颜沉默了片刻,从她给魏姗姗动刀的那刻开始,她就预想到会有今天的局面,躲避并不是办法,她迟早都要面对。“我问心无愧,没什么好怕的。”   最终,她还是推开那扇门走了出去,杜小莫没能拦住她,焦急之中,拨通了季维扬的电.话,“季维扬,赶快到医院来,你老婆出事儿了……”   顶楼的高干病房乱作一团,魏姗姗疯了一样,又哭又叫,母亲陆如萍和高宇轩在身旁不停劝阻。   “姗姗,求求你别这样,你让妈妈怎么活啊!”陆如萍抱着女儿,脸上都是纵横交错的泪。   “你放开我,我不想活了,啊!”魏姗姗剧烈的挣动,毫无意外的扯裂了伤口,她双手紧捂着肚子,痛的不停呼嚎。   “医生,快叫医生来啊。”陆如萍急切的喊道,她话音未落,展颜已经推门而入。   “快将她扶到床上去,刚做完手术,她的情绪不能激动。”展颜和高宇轩一同将魏姗姗搀扶到床上。   然而,魏姗姗见到她,情绪越发失控,她突然扑上来,对展颜又踢又打,大声嘶吼着,“魏展颜,你这个魔鬼,我要杀了你!”   展颜跌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头,任由她踢打。她不是不能还手,她只是不想再激怒魏姗姗,让她的病情加重。然而,展颜的退让却让魏姗姗变本加厉,在她看来,打人并不能解恨,她随手抓起桌面上的东西,不管什么,只要能拿起来,统统向展颜的方向丢过去。 ☆、第22章 我季维扬的女人   暖壶在她身旁碎裂,滚烫的开水溅了展颜一身,她痛得脸色都白了,水果,碗盘不停的砸在身上,展颜从地上爬起来,身体紧靠在墙壁,颤动的睫毛微微湿润,她又何尝不委屈呢。   “魏姗姗,你闹够了没有!”高宇轩实在是看不下去,他一把扯住魏姗姗,将她丢回到床上。   而魏姗姗很快又从床上爬起来,双手紧抓住他衣领,大声的哭喊,“高宇轩,你还是不是人啊?我被她害的这么惨,你现在还在替她说话。是她,是她杀了我们的孩子,她还切掉了我的子宫,她禽shòu不如……”   “魏姗姗,你清醒一点,展颜是为了救你。”高宇轩再次用力推开她。   耳边充斥着争吵与哭泣声,展颜头疼的厉害,她踉跄的来到陆如萍面前,哑声道,“妈,姐被送来的太晚了,已经子宫破裂,如果不动手术……”   “你是不是要说如果不切除子宫姗姗就会死啊?”陆如萍厉声打断了她的话,“借口,统统都是借口!魏展颜,她是你姐姐,你居然这么对她,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妈……”展颜哽咽着,却发不出声音,她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母亲都不会相信。   “妈,手术确认书是我签的,是我同意手术,您要怪就怪我,要打要骂冲我来……”高宇轩将展颜护在身后,他话音未落,陆如萍的巴掌已经落了下来。   “你给我闭嘴,到现在你还在维护她,到底谁才是你老婆。”   魏姗姗再次扑过来,对着高宇轩胸口捶打,“高宇轩,你对得起我吗?你们这对狗男女,不要脸!”   “妈,姐,你们别这样。”展颜无措的想要阻拦,却被陆如萍反手匡了一巴掌。展颜踉跄了两步,脊背重重的撞上身后的墙壁,而陆如萍仍觉得不解恨,再次扬起了手臂。   展颜无助的闭上了双眼,泪珠扑簌而落,可是,这一次疼痛并没有落下来,季维扬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他的手掌紧抓着陆如萍尚未落下的手臂。   “我季维扬的女人,还伦不到外人来教训。”他冰冷的甩开陆如萍的手臂,力道之大让陆如萍不由得踉跄两步,险些栽倒。   季维扬伸臂将展颜揽入怀中,冷眼扫过在场众人,那样居高临下的姿态,即便是魏姗姗都不敢再继续放肆,“如果你们觉得手术有任何问题,或者怀疑颜颜的医德,完全可以寻求法律途径,我的律师团随时奉陪。”   他的掌心温柔的抚摸着展颜红肿的面颊,狭长的凤眸冷眯起,透出几分冷冽,当着他面打他女人,以为他是死的啊。“别怕,我们回家。”   ————   对不起亲亲们,昨儿忘记了预存,今儿看错了表,更完了,你们打我吧,骂我吧,呜呜~~但是不能不收藏啊~~ ☆、第23章 我相信   展颜眸中含泪,冰冷的小手被他温热的手掌裹住,任由他牵着自己向病房外走去,然而,这时,房门却被人从外推开,魏景年在秘书的陪同下走进来,一身风尘仆仆。他原本在外地考察,知道魏姗姗出事,才坐最早的班机赶回来。   “展颜,怎么回事?”魏景年问道,电.话中不过都是妻子的一面之词。   “爸……”见到父亲,展颜心中的委屈一股脑涌出来,她哽咽着,竟说不出一个字。   “爸!”魏姗姗突然扑入魏景年怀中,哭的那叫一个凄惨,她颤抖的伸出手臂指向展颜,恶狠狠的瞪着她,好像她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一样。“爸,展颜她就是嫉妒,嫉妒我怀了宇轩的孩子,所以她就借机拿掉我的孩子,还割掉我的子宫,爸,我再也不能做母亲了。”   “爸,不是这样的……”展颜无助的摇头,颤着声想要解释,可她的声音太微弱,魏姗姗高八度的嗓音盖过了一切。   “魏展颜,你这个疯子,你想报复就冲着我来,为什么要拿掉我的孩子,你这个凶手!”   魏景年轻拥着魏姗姗,目光冷漠的看向展颜,严肃开口,“展颜,向你姐姐道歉,请求她原谅你。”   “爸。”展颜的声音颤抖的厉害,唇角弯起讽刺的笑。原来,根本就没有人愿意相信她,即便是她最敬爱的父亲也不相信,她魏展颜的人品在他们眼中就是这样的不堪吗!   “我没错,我不道歉。”她沙哑的呢喃,流着泪,失控的跑了出去。   “颜颜!”两道男声同时响起,一道来自季维扬,另一道则来自高宇轩,只是,季维扬更快一步的追了出去。而高宇轩却硬生生的顿住了脚步,因为,他没立场,更没有资格。   ……   乌云压顶,天空都是昏暗的颜色,一道闪电破空划开远方天际,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倾盆的暴雨接踵而至。   展颜单薄的身影孤零零的站在雨中,任由着冰冷的雨水打湿身体。她的小脸微扬着,脸上滑落的水柱,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从小,魏姗姗就喜欢和她抢东西,小的时候,抢玩具、抢漂亮的裙子,长大之后,就抢男人。母亲永远无条件的帮着姐姐,父亲永远为了维持家庭和谐而保持沉默,展颜觉得在那个所谓的家中,她只是一个多余的人。   衣衫浸透,豆大的雨珠砸在身上,冰冷刺骨,展颜双臂环胸,身子不停的颤抖着。而一双结实的手臂突然从后缠上来,将她拥入一具温暖的胸膛,低沉温润的声音夹杂在哗啦啦的雨声中。   “真傻,何必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你自己呢。”   展颜迟缓的仰起头,迎上他深邃的眼眸,冻得发紫的唇瓣含着一丝嘲讽的笑,“所有人都认为是我错了,没有人愿意相信我……”   “我相信。”季维扬看着她的眼睛,神情认真。 ☆、第24章 维扬,我们回家   “我相信。”季维扬看着她的眼睛,神情认真。   展颜呆呆的看着他,四周所有喧嚣瞬间沉寂,她耳畔只有哗啦啦的雨声和他凝重的承诺,他说他愿意相信她。   “为什么?”半响后,展颜弱声问道。   季维扬唇边的笑意温润,“相信一个人并不需要理由,我只听从自己的心。”他牵起她冰凉的小手按在心口的位置,透过单薄的衬衫,展颜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胸膛中平稳有力的心跳声,这让她莫名的温暖安心。   “颜颜,无论发生什么,就算全世界都不相信你,我仍然会无条件的信任你,因为你是我的妻子。”   展颜静静的看着他,睫毛颤抖几下,一串泪珠扑簌而落,她哭的时候真好看,眼睛红红的像小兔子一样。季维扬唇角扬着浅浅的笑意,修长的指尖轻拭去她颊边泪痕。“虽然很美,但是不要哭,我会心疼。”   展颜扑入他怀中,一张小脸深深的埋入他温暖的胸膛,“维扬,我们回家。”   季维扬打横将她抱起,大步向车子的方向而去。   山顶别墅中,客厅的空调开到最大,过分的温暖让人有些昏昏欲睡之感。展颜窝在沙发中,季维扬的指尖沾着药膏,涂抹在她红肿的脸颊。“疼吗?”   展颜茫然的摇头,疼吗?不,不疼。她不是早已经习惯了吗,从小到大,这不是陆如萍第一次动手打她,或许,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季维扬用温热的手掌托起她的下巴,他专注的凝视着她的眼睛,此刻,展颜眸中还含着璀璨的泪。季维扬的心突然抽痛了一下,很疼,这一巴掌就像打在他心上一样,“这笔账我早晚会和她清算。我季维扬的女人,除了我谁也不能欺负。”   他的话让展颜破涕为笑,她浅浅的扬着唇角,颤动的睫毛上沾染着剔透的泪珠,“季维扬,你还能更霸道一点吗!”   季维扬温笑,倾身靠近,彼此的目光交汇,时间似乎都在这一刻静止,她沉溺在他如黑夜般漆黑的深眸中。季维扬无疑是霸道的,可正是他的霸道成全了她的世界。   记忆飘回到三年之前,她和季维扬一.夜.情的事刊登在各大报纸杂志的头版头条,她被记者围堵的时候,是他挺身而出挡在她身前。当她被流言蜚语压得喘不过气时,是他坚定的对她说:展颜我们结婚吧,我应该对你负责。   “在想什么?”季维扬低沉的声音将她拉入现实,展颜颤动着睫毛,无辜的凝视着他。   季维扬笑,鼻尖与她相贴合,温热的气息吞吐在她面颊,低哑的嗓音带着一丝魅惑,“专心一些,颜颜,我要吻你了。”伴随着话音而落的是他柔软的唇片,他深深的吻着她,力道由温柔缱绻转变为凶猛肆虐,唇舌纠缠,展颜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口中溢出无力的呻.吟声。 ☆、第25章 致爱丽丝   他极具侵略性的吻着她,却无法再满足于一个单纯的拥吻,他的手探入她湿漉的内衣,手掌恰好握住她胸口一侧的柔软,肆意的挤压。然而掌心间传来的温度却是滚烫的,季维扬一惊,慌忙放开她,手掌覆盖住她额头,同样是滚烫的温度。   “颜颜你在发烧。”   “嗯,可能淋了雨,睡一觉就没事了。”她将他的手扯下额头,却紧握在手不曾放开。   季维扬将她抱入卧室中,翻箱倒柜的找出退烧药喂给她吃,展颜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很快睡着了。她的手一直牵着他的手掌不放,可能是发烧的缘故,她的小脸红红的,眉心微蹙着,无助的模样就像是失去安全感的小女孩。   季维扬坐在她床边,含笑凝视着她,手掌轻轻的抚摸过她脸颊,“别怕,颜颜,我会一直守着你的。”   睡梦中的展颜翻转了下身体,口中低低的嘤咛着,季维扬俯身将头贴在她唇边,却并未听清她在说着什么,其实,展颜什么也没说,她只是在低唤着季维扬的名字。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铃音是贝多芬的《致爱丽丝》,这首曲子还是当年安琪下载的,后来听习惯了,也一直没有换过,是啊,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季维扬唇角扬起一丝自嘲的笑,指尖划开绿色接听键。   电.话是安琪的母亲陆曼芸打来了的,对方不知说了些什么,季维扬的脸色瞬间变得沉重,而后不假思索的抓起外套向外跑去,展颜紧握着他的手,被他硬生生的甩开。   陆家在三环外有一间复式公寓,季维扬急促的按着门铃,开门的是陆家的保姆阿姨。   “季少爷,您总算来了。”   “嗯。”季维扬淡应一声,匆忙向楼上跑去。   陆安琪的房门紧锁着,陆曼芸在门外不停的敲门,“安琪,安琪快把门打开,你怎么了?不要吓妈妈啊!”   “你走,我不想见你,除了维扬,我谁也不想见。”里面传来陆安琪失控的吼声。   此刻,季维扬大步走过来,气息微喘,凝重的问道,“怎么回事?最近不是都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犯病呢?”   “我也不知道,午觉醒来后突然就这样了。”陆曼芸急的直哭。   “安琪,你将门打开,我是维扬啊,我来了。”季维扬手握成拳,不停的捶在房门上,发出咚咚的震响。   “维扬,维扬!”隔着一道房门,卧室内响起陆安琪撕心裂肺的哭声。   季维扬有些急了,退后两步,一脚用力踢开了房门,他冲进卧室,发现安琪瘫坐在墙角,手中握着一把染血的水果刀,她右手臂上被划开一条长长的血痕,鲜血顺着白皙的手臂一滴滴落在胡桃色的地板上。 ☆、第26章 梦到我们的孩子   季维扬有些急了,退后两步,一脚用力踢开了房门,他冲进卧室,发现安琪瘫坐在墙角,手中握着一把染血的水果刀,她右手臂上被划开一条长长的血痕,鲜血顺着白皙的手臂一滴滴落在胡桃色的地板上。   “安琪!”季维扬惊慌的将她从地上抱起,大步向外走去。   陆安琪的头靠在他胸膛,泪流满面,口中不停的呢喃着,“维扬,我刚刚梦到了我们的孩子,他一直在对我哭,问我为什么不要他,维扬,我的心好痛啊。”   病房中,陆安琪躺在雪白的病床上,手臂上挂着冰冷的点滴。此刻,她总算是安静了下来,一双漂亮的大眼仍含满泪雾,她冰凉的小手紧抓着季维扬的手臂不放,唇片轻颤着,声音微弱无助,“维扬,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   季维扬不语,只淡淡的摇头。不知为何,此刻面前的女人竟与展颜的影像重合,她还发着烧,他却将她一个人丢在了家里,想至此,他心绪莫名的烦躁。   “医生说你已经没什么大碍,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他说罢就要起身,而陆安琪却死死的抓住他的手臂不放,实在难以想象,这样一个柔弱的小女人却有这么大的力道。   “别走,维扬,求求你不要再离开我了。”她声音哽咽,泪再次顺着脸颊落下来。“维扬,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逼你离婚了,维扬,你别不要我……”她哭的可怜兮兮的,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任谁看了都忍不住要心软,季维扬自然也不例外。   他轻叹着,重新坐回到她身边,温热的手掌擦掉她脸上冰凉的泪。“好了,别哭了,我不走就是。”   “真的?”   “嗯。”季维扬笑着点头,但眸光却一点点黯淡下去。   陆安琪含笑扑入他怀中,双臂缠在他腰身,嘤咛道,“维扬,我真的好怕,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我们的孩子,他一直一直的对着我哭,哭的我心都痛了。”陆安琪越说情绪越激动。   “好了,别在想了,医生说你情绪不能激动,别怕,我陪着你,睡吧。”季维扬温声安抚。   折腾了大半个夜晚,等到陆安琪睡熟的时候,窗外的天空已经放亮,季维扬站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她,墨眸深不见底,藏了太多别人不懂的情绪,而俊颜之上却没有丝毫波澜起伏。   “维扬,你已经一夜未眠,去休息一会儿吧。”陆曼芸推门而入,在安琪床边坐了下来。   “安琪的病情已经稳定,伯母,我先回去了。”   陆曼芸没有理由继续留下他,只能点头,“嗯,慢点开车。”   季维扬礼貌的点头,而后转身离去。房门发出轻微的一开一合声。 ☆、第27章 爱是心动   季维扬礼貌的点头,而后转身离去。房门发出轻微的一开一合声。   他刚离开,病床之上的陆安琪就睁开了眼帘,眸中闪动着盈盈泪光,唇角含着一丝讥讽的笑,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原来只是形容痴傻的女人。   “妈,为什么一段感情结束了,男人可以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女人却不能。他是爱过我的啊?为什么现在伤心的只有我一个?”   陆曼芸心疼的将女儿拥在怀中,“傻丫头,别胡思乱想,如果他不爱你,就不会每次你出事都不顾一切的来到你身边。”   “妈,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要回到维扬身边,一定要回到他身边。”   ……   季维扬飞车回到别墅时,偌大的别墅沉陷在死一般的沉寂之中。楼上楼下十几间房他找了个遍,却没见到半个人影,季维扬一下子就慌了。   当他在天台上找到展颜时,她就坐在围栏之上,双脚悬在半空之中。朝阳染红了她孤单的背影,却温暖不了那一抹苍凉。季维扬心都纠在一处,他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的走过去,伸出手臂环住她身体。他紧紧的抱住她,好像怀中拥着的是他的整个世界。   “颜颜,怎么坐在这里?”他的声音轻微的颤抖着,胸口中心脏狂烈的跳动,她真的吓到他了。   展颜沉默,她轻扬着下巴,微眯的眸子茫然的看向遥远地平线。她的身体冷的像冰一样,也不知在这里究竟坐了多久。对于他昨夜的离开,展颜没有多问一句,她一如既往的淡漠面对。很多时候,季维扬甚至希望她和他吵闹,至少证明她还是在乎的。可是,他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若她真的吵了闹了,那她就不再是魏展颜了。   “颜颜。”他的唇贴在她耳畔低唤,他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可是,季维扬发现自己无法再温暖她。   展颜长睫微敛起,涣散的眸光一点点恢复焦距,她唇角轻轻的扬着,语调带着三分嘲弄,七分的冰冷。“六年前,我抱着外婆的骨灰站在二十六层楼顶,是高宇轩将我从那里抱下来。”   “因为这样就喜欢上他了?”季维扬漫不经心的问道。   “也许吧。”展颜的声音依旧淡淡的。她的确贪恋那一刻高宇轩怀中的温暖,她以为那就是爱。   但季维扬显然并不认同,人在茫然与绝望的时候,很容易将给过她温暖的人当做救命稻草,而展颜却误以为是爱,她所谓的爱情不过是感激而已。“展颜,爱是会心动,你摸摸自己的心,它真的为高宇轩而跳动过吗?”   “季维扬,我不需要你来教我什么才是爱。”展颜霍然转身,她的情绪有些微失控。季维扬,他有什么资格质疑她的爱情,他根本不配说这个字。 ☆、第28章 见鬼的心动   心动?真是见鬼的心动!他跪在她面前求她嫁给他的时候,她曾枰然心动过;他站在雨中对她说,愿意相信她的时候,她也为他心动。   可他前一刻还抱着她,对她说会一直守着她,下一刻,却转身的那样决绝。   是的,昨夜她并没有入睡,她听到他在电.话中提到安琪的名字,他一夜未归,而她在天台上坐了一整夜,她一直在等他回家,然而,热切的等待最终还是在时间的流逝中失去了温度。   展颜从天台的围栏上走下来时,双腿都已经麻木了,她的身体踉跄着,险些栽倒。   “颜颜小心。”季维扬心疼的将她抱起,大步向天台下走去。   展颜并没有挣扎,她将头轻靠在他胸膛,漂亮的眼眸中一片空洞。“季维扬,三年前我可以放弃高宇轩,同样,我也能够放弃你,有些错误是无法被原谅的,你懂得吗?”   在这段婚姻中,她真的努力过,她一次次的退让,一次次的逃避,可如今,她已经站在了底线上,再退一步,他们就再也无法回头。   季维扬的脚步突然顿住,他低头深深的看着她,深邃的墨眸中写满她读不懂的忧伤。   季维扬将她抱回卧室中,并将空调的暖风开到最大,展颜的身体开始渐渐回暖,但头还是昏昏沉沉的,她强撑着起身,连早饭都没顾得上吃,就换上衣服准备出门。   “去哪儿?”季维扬有些担忧的拦住她,“昨天刚淋了雨,又没休息好,在家休息一天吧,医院那边我去打招呼。”   “不用,我没那么娇贵。”展颜淡声回着,她的确有些不舒服,可她宁愿去医院闻消毒水味儿,也不想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房子胡思乱想。   “我送你。”季维扬抓起茶几上的钥匙,快步追上她。   “不用,谢谢。”展颜的语气客套的几近陌生。对于她的固执,季维扬一向束手无策。他将钥匙放在她手心中,并耐心道,“你的车子还在4S店维修,我提了一辆新车给你,去看看喜不喜欢。”   季维扬的车库中存了十几辆不同款式的高档车,但那辆崭新的宝马Z4停在车库门前仍十分的扎眼。若是换做其他的女人,一定会欢呼雀跃,但展颜平静的打开车门,发动引擎,由始至终,脸上都没有情绪波动。   展颜将车停在了医院的地下车库,下车时,正巧遇见杜小莫来上班,她的目光从崭新的马车上扫过,玩笑道,“哎呦,季太,开上小跑了啊。这才是阔太太的生活吗,恭喜你终于步入正轨了。”   “阔太太是什么样的生活?”展颜漫不经心的问道,踩着高跟鞋向电梯的方向走去。   杜小莫煞有其事的伸出了两根手指,“简单的说呢,就是两点:一是花钱挥霍哄自己开心,二就是在床上哄男人开心。生活简单惬意,又不用为生计发愁。”   “听起来似乎不错,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因为展颜觉得,这和妓.女的生活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第29章 别猫哭耗子   “听起来似乎不错,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因为展颜觉得,这和妓女的生活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电梯在十二楼妇产科病房停下来,展颜换了白大褂开始查房,当经过魏姗姗病房门口时,里面传来很大的吵闹声。   “我究竟什么时候可以出院?你们还想让我在这种鬼地方住多久?”   “魏小姐,您还要观察几天才可以出院。”护士长耐心的解释。   “还要住多久?你们能将我的孩子还回来吗?还是能让我的子宫重新长出来?”魏姗姗的嘶吼声中还伴随着瓷器碎裂的声音。   听到此,展颜无奈的一叹,而后推开病房的门走进去。“姐,我希望你能面对现实,孩子虽然没有了,但我为你保留了一侧输卵管和部分子宫,好好调养,做试管婴儿还是有希望再做母亲的。”   “都是屁话,我不想听!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你滚,我不想看到你。”魏姗姗见到展颜,情绪越发失控。   展颜紧抿着唇,单薄的唇片苍白的几近透明,她转而看向一旁护士长,关切的询问道,“我姐姐她恢复的怎么样?血压体温都正常吗?”   未等护士长回答,魏姗姗又是一声吼骂,“魏展颜,不用你猫哭耗子,你给我滚!”她话音未落,举起一旁的暖水壶向展颜砸去。   展颜躲得还算快,可还是免不了几滴开水溅在白大褂上,她的脸色更苍白了,“姐,即便可以重新做选择,我还是会给你做手术,因为那样的情况下,我必须先救你的命……”   而魏姗姗根本不听她的解释,她疯了一样扑过来,对展颜又踢又打,而展颜自然是不能还手的,她退让的时候不小心扭到了脚踝,摔倒在墙角。   “魏医生,你还是先出去吧,这里交给我。”护士长无奈的将她推了出去。   展颜跌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她紧蹙着眉心,手掌揉着发疼的脚踝,此时,踝骨已经红肿起来,看样子伤的不轻,头也是昏昏沉沉的,烧一直没有退,身体的温度还是滚烫的。她无奈的叹息,看来又要请假了。   而正是此时,头顶响起淡然如风的声音,夹杂着丝丝的忧伤,“颜颜,你怎么了?”   展颜有些无措的将凌乱的发丝抿在耳后,仰头看向他,唇角隐隐有些微的自嘲,是老天在故意捉弄她吗,每次与高宇轩相遇,都是在她最狼狈的时候。   “没什么,不小心扭了脚而已。”她轻描淡写的回道。   高宇轩看着她,又看了眼病房的门,很快就明白了。“她又欺负你了吧?我早说过别做手术,你就是不听。”   展颜一笑置之,或许,她真的是自作自受。“现在还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她是病人,你要好好照顾她,不能让她受凉,尽量安抚她的情绪,还有……” ☆、第30章 他已经不在她心上了   展颜一笑置之,或许,她真的是自作自受。“现在还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她是病人,你要好好照顾她,不能让她受凉,尽量安抚她的情绪,还有……”   “颜颜,你还是那么善良。”高宇轩温柔的凝望着她,声音温煦的像阳光一样,和她说话的时候更是小心翼翼。   展颜没什么情绪的笑,“进去看看她吧,她好像不太好,记住,她是你的妻子。”她说完起身,可能是动作太急,刚迈出步子,脚踝传来刺骨的疼痛,她尚未站稳就又摔了下去。   “啊!”她惊呼一声,只是,想象中身体撞击地面的疼痛并未发生,因为高宇轩的手臂迅速的缠上她的腰,将她半拥在胸膛中。   依旧是那具宽厚的胸膛,衬衫上泛着淡淡的肥皂香,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过,时过境迁,改变的只是她的心,这个男人已经不在她心上了。   “小心些。”他的语气一如既往,责备中带着浓浓的关切。   “我没事,谢谢。”她淡漠的退出他胸膛,手撑在墙壁,一步步艰难的向前走去。   高宇轩无奈的摇头,再次伸手扶住她,“去哪儿?我送你。”   “不必……”   拒绝的话尚未说完,已被他打断,“如果不想继续和我纠缠下去,就别这么执拗了。”   展颜有些微的迟疑,而后淡声说道,“扶我到医院正门就好。”   因为展颜扭伤了脚,高宇轩只能将手臂缠在她腰间,半抱着她走出医院。台阶之上,展颜骗高宇轩说季维扬会开车来接她,又费了些口舌才将他打发掉。   她脱了白大褂放在身旁,一个人坐在石阶之上,唇角含着一抹自嘲的苦笑。现在怎么办?看来只能拖着伤腿,走到马路对面打车了。展颜站起身,正是愁眉不展之时,恰恰看到不远处停着的路虎车,招摇的连号车牌,只属于那个冷傲的男人。   隔着百米远的距离,彼端,季维扬坐在驾驶位上,剑眉深锁,正冷冷的看着她。他不放心她,所以一路追到医院来,结果看到的却是她和旧情人搂搂抱抱,要多亲热有多亲热,就差滚到床上去了,可真够恶心的。她嫁给他三年了,难道还想着和高宇轩旧情复燃吗?   魏展颜,她别做梦了!   展颜静静的站在原地,她知道季维扬一定在看着她,所以,她心中存了一份希翼,她一直等着他将车开过来,然后载着她回家。可是,左等右等,那辆车还是稳稳的停在原地。   她苦笑了下,她究竟还在期待什么呢?由始至终,她不过是在自作多情罢了。   展颜拖着扭伤的腿,一瘸一拐的走过去,然后打开副驾驶方向的车门。未等她坐稳,季维扬一脚踩下油门,车子如箭一般窜了出去。 ☆、第31章 别逼我毁了他   展颜拖着扭伤的腿,一瘸一拐的走过去,然后打开副驾驶方向的车门。未等她坐稳,季维扬一脚踩下油门,车子如箭一般窜了出去。   车内彼此沉默,展颜清晰的感觉到身旁传来冰冷的怒气,她不知道季维扬在恼火什么,该生气的人分明是她才对。   车子一路驶入庄园,在别墅楼前停住。两人坐在位置上,竟十分默契的谁都没有动。长久的沉闷使车内气氛变得极其压抑,让人几乎无法喘息。展颜终究是没有季维扬沉得住气,她觉得车内憋闷的难受,下意识的伸手去推车门,而季维扬的动作更快,他利落的锁上车门,然后抓住她的手腕,粗野的将她扯入胸膛。   “你发什么疯……”展颜只来得及呼出半句,季维扬的唇便压了过来,狠狠的咬住她唇片。   展颜心中还隐忍着怒气与委屈,她失控般的回敬他,甚至咬的比他更重、更狠,口腔中充溢着浓重的血腥味儿,也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   彼此绞缠的喘息声越来越重,他手掌擒住她下巴,肆意的在她檀口中施虐,撕咬着她柔软的唇舌。展颜无力的挣扎,额头侵出一层冷汗,泪无声的滑落,顺着唇角流入口中,泛出更多的苦涩。   季维扬眉心忽而蹙紧,吻着她的力道莫名就放轻放柔了,他贴着她的唇又缠绵了一阵,压抑的呢喃道,“离高宇轩远点,别逼我毁了他。”   展颜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巨响,脸色瞬间惨白,她用尽全力的推开他,用一种冷漠到几点且疼痛到极致的眼神凝视着他,“你是在威胁我吗?”   “只是提醒。”季维扬波澜不惊的回道。   她冷笑着,泪再次夺眶而出。难怪他莫名其妙的发火,原来是在医院门口撞见了她和高宇轩的‘奸.情’。呵,还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为什么不离丁懿菲远一点,不离陆安琪远一点?他在要求她忠贞的同时,为什么不想想他自己是多麽的肮脏。   “季维扬,别把所有人都想的和你一样不堪,我可没有脚踏两只船的嗜好,就算你不嫌脏,我还觉得恶心呢。”她冷冷的甩开他禁锢在腕间的手,而后推门下车,砰地一声摔上车门。   展颜下巴微扬着,她很努力的在笑,却还是无法阻止泪珠划落脸颊。她一步步向前,每一步走的都十分吃力,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头脑昏沉,然后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浑浑噩噩间,似乎听到季维扬惊慌的呼唤,“颜颜,颜颜!”   高烧40°,展颜整整昏迷了一日一夜,季维扬寸步不离的守在医院中。   展颜安静的躺在病床上,病容苍白如纸,气息微微弱弱,手背上插着冰冷的输液管。季维扬坐在病床边,动作轻柔的为她掩了下被角。 ☆、第32章 用身体来安抚   此时,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来,是秘书发来的一条短信息,提醒他半个小时后出席竞标会。对此,他置之不理。   不知不觉间一天的时间过去,期间,展颜醒来一次,意识不太清醒,很快又睡了过去。   傍晚的时候手机再次响起,这一次是唐枫打来的。季维扬见展颜睡得熟,才悄声到走廊中听电.话。   “什么事?”他语气中略带不耐。   “还在医院?”   “嗯。”   “就为了守着她没出席竞标会?你老婆可真金贵,这一发烧,烧掉了几个亿。”唐枫语调带着一丝嘲弄。   季维扬剑眉轻挑,平淡询问,“哪个公司夺标?”   “环宇集团,你那个表嫂真是有本事,贴着标底夺标。”   季维扬略微沉思,“嗯,我知道了,等我回去处理吧。”   “合同都签了,还能改变什么?我说季三少,这次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扭转乾坤。”   “事在人为。”他季维扬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   他说罢,挂断了电.话。不经意的抬眸,便看到面前玻璃窗上倒映着女子纤弱的身影,回头,只见展颜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   “谁允许你下床的。”他的语气有些冲,不由分说的将她抱回病床上,他虽然冷着脸,为她盖被子时,动作却是温柔的。   展颜侧头看着他,“你有事就去忙吧,我没关系的。”   “我的事不需要你操心,先管好你自己,烧到40°还说没有关系,你以为你是铁打的吗。”季维扬伸出手掌覆盖在展颜额头,还好,热度终于降了下来。   展颜神情淡漠,并未开口,只是将他的手从额头上拿开。气氛一时间又陷入僵持。   “颜颜,昨天的事,我,很抱歉。”半响后,季维扬的声音悠悠传入耳中。   展颜依旧没有回应,只是睫毛轻颤,清澈的眸子闪过点点水雾。季维扬那样骄傲的男人肯低头道歉,这的确在她意料之外,她会情不自禁的以为,他也许是有一点在乎她的。   他眼中的憔悴,她也并非看不到,可他也的的确确让她伤心过,展颜脑海中一片混乱,她逃避似的合起眼帘,呢喃了句,“我累了。”   “睡吧。”他温声说道。然后,展颜感觉有温热柔软的物体压上唇角,在她唇上辗转厮磨。淡淡的烟草香钻入呼吸中,展颜知道他在吻着她,湿滑的舌探入口腔,很是认真的舔着她的牙堂,最后纠缠住她的小舌。   展颜紧闭双眼,消极的抵抗,藏在棉被下的手紧握着,指甲都陷入了掌心嫩肉。他不过是故技重施,每一次心上的伤痕,他都试图去用身体来安抚,而结果就是让那些伤害在她心上藏得更深,刻得更重。 ☆、第33章 展颜是他的   终于等到他撤离唇舌,房门却被人敲响了,三两下后,杜小莫推门而入,手中拿着更换的输液瓶,她是医院的护士,出现在病房没什么奇怪,但跟随在她身后而入的,竟然是魏景年。   “爸,您怎么来了?”季维扬起身,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后,很快归于平静。   “听说颜颜病了,严重吗?”魏景年在病床边坐了下来,将外套递给身后的秘书。   病床突然塌陷了一大块,展颜即便是想装睡也不成了。她睁开双眼,有些吃力的挤出一丝笑,低哑的唤了一声,“爸。”   魏景年回给她一个慈爱的笑容,然后对一旁季维扬说道,“维扬,我在这里陪陪展颜,你去忙吧。”   魏省长明显是想将他支开,只怕接下来父女二人的谈话内容与他脱不开关系。季维扬表面上不动声色,脸上仍挂着一字号的温润笑容,“那我先回公司了,您替我好好照顾颜颜。”他礼貌的点头,轻描淡写间却已经宣布了主权,展颜是他的,即便是她的父亲也不过是代为照顾。   季维扬走后,杜小莫将床头摇了起来,展颜靠坐在床头,脸颊苍白的没有血色。   “因为姗姗的事,心里是不是在责怪爸爸?”魏景年对她说话的语调永远是浑厚温润。   “没有。”她的回答干脆而坦然。   魏景年叹息,“我已经让秘书调查过,是爸爸错怪了你,展颜,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展颜唇角隐没的笑靥都是苍白的,父亲无疑是疼爱她的,可是,他是个太过理智的人,永远相信真相胜过于亲情。   手背上传来阵阵刺痛,展颜低头才发现插着输液针的手背皮下组织淤血,鼓起了包,她十分自然的拔掉针管,用两指压住针孔处的出血点。   “怎么了?我去叫一声。”魏景年说着已经站起身。   “不用,医生来了也是这样处理。爸,您忘了我也是医生。”展颜平静的说道。   魏景年点了下头,重新坐在病床边,凝视了她片刻,而后问道,“展颜,你这次生病是不是和维扬有关?”   展颜微愣,她不知道父亲为何有此一问,迟疑片刻后,淡漠的摇头,“淋了雨,有点发烧而已,爸,您怎么也小题大做的。”   魏景年又是一叹,颇有些语重心长,展颜一向报喜不报忧,但女儿是他生的,她过得好不好,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当初就不该同意你和季维扬结婚,他哪里是你能驾驭的人。”   “爸,你应该了解我的,我做过的事,无论对错,都绝不后悔。”此刻,展颜低敛的眸光和她的人一样执着。   “可是爸爸后悔了。”魏景年面露疼惜之色,对于季维扬和那个钢琴演奏家的流言蜚语,他并非不知,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季维扬年轻有为,无论家世、能力都是万里挑一,却偏偏不是合格的丈夫人选。当年他迫于压力同意了他们的婚事,如今真是追悔莫及。 ☆、第34章 爱与不爱的区别   “展颜,你还年轻,千万别委屈了自己,爸爸的意思你懂吗?”   展颜茫然的点头,却又摇头。她自然懂得父亲的意思,他在暗示她和季维扬离婚。展颜凄苦一笑,她突然迷茫了,难道只有结束才能真正的解脱吗?!   展颜出院后,在家躺了整整一个星期,季维扬才允许她上班。车库中,她弃了宝马,仍然选择那辆维修过的小甲壳虫。她自嘲一笑,心想自己真不是富太太的命。   今天并没有手术,展颜在妇科门诊值班,接待的病人大多是准妈妈,看着她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展颜的心也莫名的温暖了,如果自己得不到幸福,那么看着别人幸福也是一件很温暖的事。   送走了一位即将临盆的孕妇,护士将下一个病人请了进来。   “请坐。”展颜低着头翻看病例,并未去看来人,只听到高跟鞋撞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面前的光线被遮挡,那位病人已经坐在了她对面的位置。   “彩超报告显示你的身体并没有什么问题,觉得哪里不舒服吗?”展颜大致的看过病例报告后,抬头询问时,眼中不由得闪过错愕之色。她面前坐着的人,竟然是陆安琪。   她穿一条米色长裙,裙摆盖住双腿,只露出如玉的脚踝和银色高跟鞋,她的双腿随意的交叠着,姿态说不出的优雅,她身上的确有种艺术家的气质,让人望尘莫及。   “我们又见面了,季太太。”她挑衅的一笑,刻意的咬重后几个字,语调中是无尽的讽刺。   展颜的身体靠入椅背中,纤冷的指尖下意识的攥紧手中原子笔,“在医院中,请叫我魏医生。”   陆安琪优雅的笑,并不以为意。   “陆小姐,如果你的身体没有问题,请将时间让给下一位病人。”展颜公式化的说道。   陆安琪点头,但唇角的笑意却淹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几分苦涩,“我并没有不舒服,只是每年的例行检查,往年都是维扬陪着,因为他临时有事,所以,我才自己来。”   展颜平静的看着她,压抑着内心所有的情绪。面对陆安琪的炫耀,她无言以对,然而,这不过是一个开始而已。   陆安琪轻轻的拨弄了下柔软的长发,随手将纯白手机放在桌面上,手机明灭闪动,可展颜还是看清了手机屏幕上的画面,那是相拥着的季维扬和陆安琪,他们看起来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相片上他脸上的笑容真是灿烂,灿烂的几乎刺眼,至少,他从来没对她这样笑过。除了象征性的几张结婚照,他们也从没有合照过。   展颜想,也许,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吧。   陆安琪自然是故意让她看到的,对于展颜忽然浮现的忧伤,她也十分满意。 ☆、第35章 从此我爱上的人都很像你   展颜想,也许,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吧。   陆安琪自然是故意让她看到的,对于展颜忽然浮现的忧伤,她也十分满意。   “维扬一定没和你说过吧,我曾经为他流掉过一个孩子,所以,我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好,他也为此很自责。其实,不怪他的,是我自己没有保住我们的孩子,是我对不起维扬。他是那样爱我,他可以放下心爱的篮球,而每天接送我去上钢琴课,我们在钢琴旁四手联弹;为了哄我开心,他也可以抱着吉他在我的宿舍楼下唱上一整夜的歌,他最喜欢唱那首郑均的《灰姑娘》,他说我就是他的灰姑娘……”   后来陆安琪又说了什么,展颜已经听不真切,她的耳朵似乎有意识一样,自动屏蔽了那些她不想听的话。展颜觉得眼睛干涩的疼痛着,她真的很想哭,只是,她的骄傲绝不允许她在陆安琪面前落泪。   “如果陆小姐今天来就是要和我说这些,那么很抱歉,工作时间我不习惯谈论私事,外面还有很多病人。”   陆安琪稳稳的坐在原位,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不急不缓的继续说道,“不知道魏医生有没有看微博的习惯,我记得有一条微博在网络上曾传的沸沸扬扬,82岁的科学家杨振宁迎娶了28岁的翁帆为妻,很多人都谴责男的好色,女的贪财。可当杨振宁原配杜致礼的照片被贴在网络上,世人吃惊的发现杜致礼与翁帆竟有七八分的相似。”   陆安琪顿了顿,又意味深长道,“青梅枯萎,竹马老去,从此我爱上的人都很像你。”   展颜僵直的坐在原位,眉心却越锁越紧,若非陆安琪提醒,她还不曾留意,她和陆安琪的眼睛真的很像,就连笑容也有几分相似。   “终于发现了?你的确有几分像我。”陆安琪傲慢的看着她,那姿态还有几分居高临下之感。“现在懂了吧,维扬娶你,对你好,只因为你长的像我。但再像又如何呢,他真正爱的那个人并不是你。现在我回来了,你也该功成身退。如果不想一辈子做别人的替身,那就和他离婚吧。”   她话音落去后,屋内瞬间陷入了死寂,展颜目光茫然的落在一处,白皙的面容依旧淡漠的没有波澜,这让陆安琪多少有几分不安。   片刻的愣神后,展颜突然一笑,啪的一声将原子笔丢在桌上,“陆小姐,你的故事很精彩,可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对别人的故事一向不感兴趣。李护士,叫下一位病人进来。”   “这……”陆安琪愣在当场,展颜的反应显然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下一个病人已经推门而入,是一位中年妇女带着儿媳妇来做产检,那妇女倒是有趣,二话不说便将陆安琪从椅子上推了下去,扶着自己儿媳坐下。 ☆、第36章 不是真正属于她的家   “你干什么?有没有素质。”陆安琪踉跄两步,险些摔倒。   “你不是看完病了吗,还赖在这里做什么。”那妇女毫不示弱的反唇相讥。   “吵什么,这里是医院,不想看病的就走。”李护士拔高声音吼了句。   那妇女顿时消音,陆安琪骄傲的哼了声,丢下一句话后转身而去。她说“魏展颜,你很会自欺欺人。”   陆安琪离开后,那妇女将B超报告摊开在展颜面前,迫不及待的追问,“这是刚照的B超,医生,你看我儿媳妇这一胎是男的还是女的?”   展颜低头看着眼前报告上的字体变得越来越模糊,一颗泪珠不受控制的便滴落了下来。她迅速的抹掉脸颊泪痕,然后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继续为病人看病。   一天的门诊,几乎耗光了展颜所有的力气,她独自一人站在走廊的窗前,唇角含着自嘲的笑。她从不知自己竟然可以如此冷静理智,明明心痛的快要死掉了,却还能若无其事的为患者看病。   “展颜?你怎么站在这里?”一道低沉的男声从身后响起,回头,不知何时高宇轩已经站在她身后。   展颜温笑,轻描淡写回答,“要下班了,站在这里透透气。姗姗还没出院吗?”   “刚办理了出院手续,明天早上就能回家了。”高宇轩在她面前停住脚步,看着她,缓缓的蹙起眉心,“展颜,你脸色不太好,不舒服吗?”   展颜沉默,迟缓的摇头。此时,一阵风从窗口灌入,拂乱了她额前碎发,高宇轩几乎是无意识的伸指想要触碰她发梢,这是他曾经最熟悉的动作,然而,曾经已经过去,如今的展颜,再也不是他的女孩儿。她侧身避开他的触碰,然后,他的手就那样僵持在半空中。   又偏偏那么巧,他触碰展颜的动作,被从病房中走出的魏姗姗看在了眼中。她疯狂的扑上来,歇斯底里的嘶喊,“魏展颜,你这个狐狸精,你还要不要脸!”   啪的一声脆响,魏姗姗的一巴掌彻底将展颜激怒了,她用手掌捂着脸颊,目光冷冷的看着她,“魏姗姗,你不应该出院,最好到精神科去检查一下。”此时的魏姗姗在她眼中就像疯狗一样,逮到机会就会扑上来咬她一口。   这里是医院的走廊,院里的医生护士人来人来,展颜身上已经落满了异样的目光,她根本没有必要留在这里被人指指点点,漠然的转身离开,全然不理会身后魏姗姗的咆哮。   “魏展颜,你就是心里有鬼!你勾.引别人的丈夫,你下.贱,你真恶心……”   “闹够了没有!还嫌不够丢人吗?”高宇轩扬声打断她,扯着她回病房。   展颜开着甲壳虫饶着偌大的城市转了整整两圈,却依旧没有终点,她突然变得很茫然,从未有过的茫然。城东是父亲的政府大院,而城西是季维扬的别墅,可是,无论哪一个都不是真正属于她的家。 ☆、第37章 幸福的边缘   她只能站在幸福的边缘,温暖对于她来说,不过是渴望而不可及。   展颜最终将车开到了海边,黑夜笼罩下的海洋是深不可测的颜色,巨浪翻滚着,好像随时要吞噬鲜活的生命。   她独自一人站在海岸凸起的岩石上,将一捧白菊花放在了脚下。她的目光茫然的看向远方天与海交汇的地平线,她的外婆就葬在这里,六年前,是她亲手将鲜花与外婆的骨灰一同洒入这片海域。   “外婆,我来了,颜颜来看你了。”展颜的双手置于腮边,对着大海呼唤。   因为陆如萍对她的排斥,展颜自幼跟随在外婆身边长大,外婆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她给她最好的教育,给她无尽的宠爱,在外婆去世之后,还留给她一大笔财富。然而,展颜却将那些钱以外婆的名义捐给了希望工程。很多人都说她矫情,说她做作,可展颜只是不喜欢不劳而获,她觉得那些财富并不是属于她的。   第一次见到季维扬,就是在外婆的葬礼上,他穿着一身笔挺的纯黑西装,在外婆的遗像前三鞠躬。那时的展颜对他还是十分陌生的,只隐约听父辈提起,季维扬在同辈人中是最低调,也是最优秀的,但她对他的印象也仅限于此,因为,之后的经年,他们再没有过交集,直到那一场醉酒后的意外,从此,她的生命中,再也没有了色彩,除了等待,还是无尽的等待。   展颜坐在僵硬的大礁石上,海风扬起她的裙摆和披肩的长发,她低着头,泪珠一颗颗砸在手背上,她觉得自己很没用,每一次受了伤,就只会躲到外婆这里疗伤。外婆活着的时候对她说,颜颜是娇弱的女孩子,不必故作坚强,那时,她有外婆的怀抱依靠,可是,现在外婆不在了,她只能依靠自己坚强的活下去。   “小姑娘,怎么还坐在这里?晚上海风大,很危险,你快下来!”手电筒的亮光在展颜身边来回的晃动,是海滨公园巡夜的老大爷。   展颜快速的抹掉脸上的泪,脱下高跟鞋,摸索着一步步小心的走下礁岩。   展颜开车回到山顶别墅时,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她疲惫的进门,长发被海风吹得凌乱,手中还拎着红色高跟鞋,模样极为狼狈。   黑暗中,她看到沙发上的季维扬时,先是一惊,而后想起,浑浑噩噩中日子过得飞快,今天又是八号了。   谁也没有开灯,黑暗中,季维扬静静的凝视着她,眸底的颜色比夜色更深沉。彼此沉默,展颜在短暂的呆愣后,越过他径直向卧房走去,对他完全是视而不见。   季维扬嘲弄一笑,熄灭指尖烟蒂,起身向卧室走去。推开.房门,他看到展颜坐在飘窗上,卧室内同样漆黑一片,窗外斑驳的光影落在她苍白的容颜上,感染出一种莫名的凄凉。 ☆、第38章 你会唱《灰姑娘》吗   “情绪不高?怎么了?”他在她身旁坐下来,平淡询问。   展颜长长的睫毛颤动,唇片一开一合,声音清冷,“季维扬,你会唱《灰姑娘》吗?”   “不会。”他淡漠的回答,声音不带一丝波澜。   “那你会弹吉他吗?”她继续问道,头埋在双膝间。   “不会。”答案与刚刚如出一辙。   “那你会打篮球吗?”   这一次,季维扬沉默了,如果刚刚的两个问题只是巧合,那么,绝不可能巧合第三次,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他看着她,目光越来越深。   没有等到他的答案,展颜扬起小脸,凄苦的笑,然后,开始低哑的歌唱。   “怎么会迷上你,我在问自己,我什么都能放弃,居然今天难离去……我总在伤你的心,我总是很残忍,我让你别当真,因为我不敢相信……也许你不曾想到我的心会疼,如果这是梦,我愿长醉不愿醒,我曾经忍耐,我如此等待,也许在等你到来……”   她苍凉的歌声,一字一句好像利刃戳在他心上,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痛。他微怒的伸臂扯过她身体,有力的手掌压在她消瘦的肩头,沉声道,“够了,别唱了!究竟是谁和你说了什么?”   “结婚三年,我从不知你会弹钢琴,是不是很讽刺呢。”展颜讥讽一笑,抬眸看向他,一张小脸上早已挂满泪痕,她挣扎着推开他,用力扯开身上的小外套,“季维扬,你回来如果只是想发泄,那就快一点。如果不是,请你滚开。”她手臂颤抖着指向门外。   她再一次成功的激怒了季维扬,他冷笑着,两指捏起她下巴,修长冰冷的指尖轻轻的擦拭着她脸上的泪,但他墨眸中的冷冽,传递着危险的信号。“魏展颜,你真懂得如何伤我的心。发泄?好啊,只要你承受的起。”   他不带任何温度的扯开她身下裙摆,然后是底.裤,并分开她白皙纤细的双腿,将她压在冰冷的玻璃上,强势的进ru她身体。强势而野蛮的占有,让她痛得几乎痉.挛,脆弱的娇躯在他身下不停颤抖,她紧咬着唇,鲜红的血滴混合着泪珠一滴滴落在纯白的窗台板上。   她的身后是巨幅的玻璃窗,昏黄的灯光不停的从窗外照射进来,这样的感觉让展颜觉得自己是被人bā光了衣服暴露在人前,羞辱感将她整个淹没。   季维扬压在她身上,喉咙中发出一声闷哼。被她紧致柔软的身体包裹着,对于男人来说无疑是致命的诱.惑,他很想不顾一切的冲撞,可是他不能,季维扬想要的并不是赤.裸的性,他要两情相悦,他要与她身心交融,可每一次展颜都像只小刺猬一样,扎的他遍体鳞伤。   他压抑着退出她身体,若真的继续下去,只会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他怎么能舍得她受伤。 ☆、第39章 戏演的太过只会让人反感   他压抑着退出她身体,若真的继续下去,只会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他怎么能舍得她受伤。   而季维扬抽身离去的那刻,展颜的心好似被掏空了。她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发呆的坐在飘窗上,她听到浴室中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然后是悉数的穿衣声,再然后是摔门声,他离开了。   展颜独自坐在窗前,目光茫然的看向窗外,黑暗笼罩着整个城市,这个夜晚很黑,也很漫长……   彼时,季维扬开着路虎车穿梭在寂静的山路上。午夜广播播放的竟然也是那首老歌——郑钧的《灰姑娘》,原本唯美的旋律停在耳中却莫名的刺耳。他关掉广播,烦躁的用手扒了扒头发。   今天并不是八号,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只是他想她了,想抱着她馨香的身体,想和她融为一体,却没想到会弄成这样,他必须要用冷水来浇灭欲.望的火焰,他仓惶的离开,只是不想再伤害她。从未想过他季维扬也会有一天变得如此患得患失。   他的车在陆安琪的公寓楼下停住,保姆阿姨为他开门的时候,陆安琪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维扬,我正想着你,你就出现在我面前,你说我们算不算心有灵犀?”她笑着扑入他怀中,然而下一刻,他却冷漠的将她推开。   “安琪,你今天去了哪里?都做了什么?”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股薄凉扑面而来。陆安琪心中一慌,面上却故作无知。   她笑的十分无辜,“我还能做什么,找几个同事逛街,还给你买了套阿玛尼的西装。”她说罢,转而看向保姆,吩咐道,“吴妈,将我给维扬买的西装拿过来。”   “是的,小姐。”吴妈很快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抱下来。   陆安琪环着季维扬的臂膀,甜甜道,“维扬,穿上给我看看,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季维扬生硬的扬臂推开她递来的外套,目光有些沉,也很冷,“安琪,戏演的太过只会让人反感。你今天是不是去了展颜的医院?”   “我没有,我又不知道她在哪家医院!”陆安琪极快的否认,反而显得她心虚。   他身上夹杂着清冷,两指捏住她下巴,很美的一张脸蛋,却偏偏写满了谎言。“如果不是你,她怎么会知道篮球、吉他、灰姑娘和四手联弹,难道她未卜先知?”   陆安琪别开脸,眼珠滴溜溜转动,不敢迎视他逼人的目光,嘲讽的说道,“连这些都不知道,她根本就不配做你的妻子。”   “她不需要知道这些。”季维扬眸中的温度瞬间凝结成冰。那些属于他和陆安琪的过去早已被留在曾经。季维扬是很理智的人,和陆安琪结束,然后给展颜新的开始,他给她的是一场盛世婚礼,一个属于他们的家,一份不含杂质的感情,和一辈子的承诺。 ☆、第40章 季维扬是陆安琪的   “可她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过去又不是什么秘密,只要找个私家侦探一查,见得光见不得光的,想知道什么都有。”陆安琪有些激动的低吼。   季维扬看着她,冷笑,“她没有你那么无聊。”   陆安琪心中一惊,却嘴硬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季维扬眸色更冷,“一定要挑明了你才肯死心吗?一个月前你请了私家侦探调查展颜,因为你并没对她造成伤害,我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并不代表我会纵容你的任何行为。”   陆安琪无从抵赖,所幸承认。“是,我是找了私家侦探,那又如何?我只是想将你夺回来,维扬,你本来就是我的!”   “安琪,你究竟怎样才能明白,我不再属于你,展颜才是我妻子。”季维扬面色冷峻严肃。   她越说越激动,原本清明的目光变得涣散,她失控的用双手捂住头,歇斯底里的咆哮,“你是我的,是我的,没有人可以将你夺走。魏展颜,我杀了她,我要杀了她,啊!”   她发狂的模样让季维扬也开始紧张起来,他上前抱住她,“安琪,你冷静一点。”   “维扬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她口中不停的重复着,伴随着嚎啕大哭起来。   “安琪,你冷静一点。”季维扬将她抱在沙发上,让她靠在自己胸膛。   她紧抓着他手臂的手冰冷的像死人手一样,并不停的颤抖着,口中不断的重复,“维扬是我的,你是我的,对不对?”她死死的盯着他,眸光却没有焦距,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是,我是你的。”为了安抚她,季维扬还是说了违心的话。   陆安琪几乎喜极而泣,她紧紧的抱住他,“你是我的,季维扬是陆安琪的,真好。”   安琪吃过药,情绪终于稳定下来,很快睡下了。季维扬一脸疲惫的拿起外套,正准备离开,恰逢陆曼芸应酬回来,她是国际知名的花腔女高音,年轻时曾一度是国内外的风云人物。   “维扬来啦,都这么晚了,开车不安全,今夜就住在这里吧。”陆曼芸温笑说道,并将手中皮包递给一旁保姆阿姨。   “不了,安琪已经睡下了,我也该回去了。”季维扬已经在玄关处换好了鞋子。   陆曼芸是明白人,心知一定是安琪又发病了,才会弄得季维扬如此为难。她知道照顾一个精神分裂又重度抑郁的病人是多么不易。   “维扬啊,伯母知道这三年来辛苦了你,但安琪是病人,无论她做错什么,都希望你可以包容她。”   “伯母,安琪怎么对我,我无所谓,因为这是我欠她的。可展颜并不欠她什么,如果她受到一丝伤害,我绝不会继续包容任何人。”他的话说的很平静,可陆曼芸还是感觉到那股扑面而来的冷寒,甚至带着那么一点阴狠。 ☆、第41章 开个价   陆曼芸下意识的颤抖了下,她心知绝不能触碰他的底线,如果季维扬想毁灭,那么没有人能逃得掉。   离开陆家公寓,季维扬开车回到山顶别墅,车子沿着弯曲的车道驶入庄园,在别墅前停了下来。啪嗒声响后,打火机的火光瞬间点亮了漆黑的车厢,又转瞬间熄灭。   季维扬点燃了一根烟,黑暗之中,之后指尖的一点光亮和吞吐的烟雾格外醒目。他漆黑如墨的眸子隐在黑暗中,像黑洞一样深邃。他疲惫的靠在位置上,仰头凝望着别墅卧室中那昏黄的灯火,那是他深深向往着的温暖。   卧室的灯亮了整整一夜,他知道展颜同样无法入眠,他们就像两个刺猬一样,渴望着拥抱彼此来摄取温暖,却被彼此身上的刺伤的鲜血淋漓。   等到展颜走出别墅准备去上班,季维扬早已开车离开。他的守候与等待,并不需要展颜知道,他不想给她任何负担。   展颜做了一整天的手术,最后一台手术一直持续到凌晨一点,一个高龄产妇平安诞下了一名女婴,孩子嘹亮的哭声象征着新生的希望。走出手术室,她刚刚换下蓝色无菌服,值班护士就将手机递给她。   “魏医生,你的电.话一直在响。”   “嗯,谢谢。”展颜翻开通话记录,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季维扬打来的。   她反拨过去,电.话很快被接通,“有事?”   “今天安琪有没有去找过你?她失踪了。”听得出季维扬语气中的焦虑。   “没有,如果我见到她会通知你。”她冷漠的说完,又冷漠的挂断电.话。   一天的手术让展颜疲惫不堪,她拿着病历报告,向办公室的方向走去,途经一条曲折的长廊。   凌晨一点多,医院中人迹稀少,悠长的廊道越显空旷。白炽灯光笼罩下,站着个一身白衣的女子,乍一看与女鬼无异,很有恐怖的效果,也不知究竟站了多久,她双臂环胸,正瑟瑟发抖。   展颜下意识停住脚步,眉心微蹙,同时拨通了季维扬的电.话,“陆安琪在医院,你过来一趟吧……”   未等她将话说完,陆安琪已经扑上来,一把将她的手机摔在地上,扯住她手臂,歇斯底里的质问,“你到底想怎样才肯放过维扬?”   “对不起,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展颜尽量保持冷静,她想要推开她,无奈陆安琪紧紧的抓着她,指甲都陷入她腕间皮肉中。   “你别装了,魏展颜,说出你的条件,是想要钱吗?你开个价,无论多少维扬都会答应你的。”   展颜简直无言以对,她不知道感情需要用多少钱来衡量。这一刻,她很悲伤,非常的悲伤,整个人都面临着崩溃的边缘。她从来没有想过,有这样一天,她与季维扬之间的一切竟然要用钱去划上句点。 ☆、第42章 让三个人都痛苦   展颜简直无言以对,她不知道感情需要用多少钱来衡量。这一刻,她很悲伤,非常的悲伤,整个人都面临着崩溃的边缘。她从来没有想过,有这样一天,她与季维扬之间的一切竟然要用钱去划上句点。   可她还没有崩溃,陆安琪却先崩溃了,她身体瘫软的跪倒在展颜面前,痛哭不止,“我十八岁就和维扬在一起了,他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展颜,求求你成全我们吧,你这样执着不放,只会让三个人都痛苦。”   展颜僵在原地,微扬着下巴,讽刺的笑着,一颗冰冷的泪珠缓缓滑入唇角,在唇齿间溢开一片苦涩。这一刻,展颜觉得自己才是第三者,是夹在他们中间的那个人。   正是僵持之时,走廊尽头的电梯门突然打开,季维扬焦急而来,他甚至没看展颜一眼,蹲身将陆安琪从地上抱起,她扑入他怀中,哭的更不成样子,一张小脸都是苍白的,模样十分委屈。“维扬,我不能失去你,如果没有你,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我在这里,别怕安琪,我不会离开你的。”季维扬抱着她,柔声安慰。   就是那一刻,展颜知道她彻底的输了。她眼睁睁看着季维扬抱着另一个女人离开,她眸中期待的光亮一点点泯灭下去。他说以后会向她解释,可她觉得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   展颜的身体靠在雪白的墙壁上,她只觉得浑身无力,然后,一点点瘫软下去,跌坐在墙角。她无助的闭上双眼,黑暗瞬间将她淹没,她听到胸膛中心脏一片片碎裂的声音,这一次,她真的对他绝望了。   眼泪顺着脸颊不挣钱的流下来,她用手紧捂住唇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她将脸埋入膝间,身体微弱的颤抖着,即便是哭,她都只能哭的这般隐忍。   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嗡嗡的响起来,屏幕上不断跳动着季维扬的名字。他的声音沉稳而富有磁性,一如既往的让人着迷,而展颜却清楚的知道,那不再属于自己,或者说,从未属于过。   “颜颜,你还好吗?安琪她有没有伤到你?”季维扬的声音很平静,隐藏了所有的担忧与疼惜。   “我很好,不必担心。”展颜傻傻的笑着,然后挂断了电.话。低头看向手臂,白皙的皮肉上一道道划开的血痕惨不忍睹,这些自然是陆安琪的杰作。   展颜披着夜色回家,然后开始动手收拾东西,最后只收拾出一个小小的行李箱。这就是她在这个所谓的家中全部的所有物。衣柜中塞得满满的名牌衣服和包,梳妆台上摆放着各式价值昂贵的珠宝首饰,每次换季,季维扬都会命人将最新款的送过来,展颜只负责将那些衣服一件件挂在衣柜中,却从未穿过,连吊牌都没有取下。 ☆、第43章 离婚   夫妻三年,她从没有花过季维扬一分钱,她不想做绕树而生的藤蔓,她觉得自己是一株木棉,可以与他比肩而立。只是,季维扬那样霸道的大男人,他或许更想要女人以他为天。   她坐在柔软的大床上,手掌轻轻抚摸过雪白的床铺,此时,她脑海中竟然一片空白,三年婚姻,属于他们的记忆却太少太少,唯独那张桀骜冷漠的俊脸深深刻在了心上。   她苦笑着摇了摇头,将别墅的钥匙放在茶几上,然后拎起行李箱准备出门。   从始至终,季维扬都没有爱过她,强留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在身边又有什么意思呢!所以,就这样结束吧。   而她还未迈出别墅的门,季维扬却回来了,他的目光冷冷的盯在她手中的行李箱上,很快便明白了她的心思。   “去哪儿?”他问。   展颜淡淡的看着他,又淡淡的笑,她的声音出奇的平静,抓着拉杆箱的手掌却死死的收紧,她说,“季维扬,我们离婚吧。”   季维扬冷然不语,随手将外套丢在沙发上,而后优雅的坐下,双腿自然的交叠,点燃了一支烟,深吸一口后,才开口,“我没听清,你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表现出的不同寻常的平静,反而让展颜有几分心慌,可是,说多少遍又能改变什么呢,这段千疮百孔的婚姻,她不知道还有什么理由继续下去。“我说,我们,离婚。”她唇片颤抖着,一字一字咬的格外清晰。   “离婚?”他清冷的笑着,墨眸冷的骇人,隐在身侧的手掌紧握着,修长的指都泛着不正常的青色。他要极度的隐忍,才能不再她面前暴露真实的情绪。他飞车赶回来,一路上都在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向她解释,他甚至想过向她和盘托出……可他眼巴巴的赶回来,她却冷冰冰的丢给他两个字:离婚。   呵,离婚?她想都不要想。   “魏展颜,你怎么敢将离婚两字这么轻易的说出口?难道我们的婚姻在你眼中就是一场随时可以喊停的游戏吗?”   他将指尖的烟蒂用力按灭在烟灰缸中,力道之大,如同发泄。展颜几乎听到了火星迸溅的声音。即便他不动声色,她仍感觉得到他气场中散发出的怒气与霜寒。她知道盛怒中的季维扬有多危险,可她宁愿在这一刻粉身碎骨,也不要继续这样如行尸走兽般活着。   她唇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干净的眸子逐渐弥漫起水雾。“是不是因为我们的开始太糟糕,注定了没有幸福可言?!维扬,我真的努力过了,我尽我所能的去做一个好妻子,用尽力气试着去爱你,对你好,可是,夜好黑啊,我一个人真的很害怕……”   “维扬,如果你对我还有一丝丝的怜悯,就请你放开我好不好?”她几乎是恳求着,泪不争气的流下来。 ☆、第44章 放我一条生路   “维扬,如果你对我还有一丝丝的怜悯,就请你放开我好不好?”她几乎是恳求着,泪不争气的流下来。   他错愕的看着她,展颜从未在他面前坦露过这样真实而脆弱的情绪,脆弱的让人心疼。是他一直忽略了,展颜同样需要关心和呵护。   “颜颜。”他用低哑深沉的声音呢喃着,起身一把扯她入怀,铺天盖地的吻了下去,唇舌在她口中横冲直撞,用唇舌安抚着她不安的情绪,却无意间触痛了她的伤口。   “放开,好痛!”展颜奋力的推拒着他,泪落得更汹,滑入彼此相贴的唇舌,那苦涩的滋味一直蔓延到心中。   他蹙眉放开她,不顾她反抗的卷起她衣袖,一道道尚未处理的伤痕还渗着血丝。“安琪弄伤的?”   展颜淡漠的侧开面颊,等同于默认。   季维扬深眸中闪过一抹疼惜,他牵起她的手,落下薄凉的一吻,“颜颜,陆安琪的事,我可以解释……”   “不要,我什么也不想听。”她双手捂住耳朵,激动的后退,直到身体撞上坚硬的墙壁。关于他们的故事,她一个字都不想再听。如果知道他心中有一个陆安琪的存在,她根本不会嫁给他。但愿现在喊停,这一切都还来得及。   季维扬神色微沉的看着她,点了点头,“好,什么都不说。颜颜,今天我们都不太冷静,改天再谈吧。”   他重新坐回沙发上,随手拿过当日的财经报纸翻看起来,一切瞬间恢复沉寂,好像刚刚不过是展颜任性的胡闹而已。   展颜苦笑着,重新握住行李箱,“季维扬,我并不是和你商量,我只是告诉你我的决定。”她是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和他继续走下去,离婚是她唯一能做的选择。   闻言,季维扬放下手中报纸,俊脸是一贯的波澜不惊,眸色很深,却看不出任何情绪,“你究竟想让我怎么做?颜颜,不是只有离婚才能解决问题。”   “我只想你放过我,放我一条生路。”展颜的声音微颤,态度却十分坚定。   又是沉默,让人压抑的几乎无法喘息。许久后,季维扬绅士般的起身来到她面前,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微低着头看她,深邃犀利的目光已经让展颜胆怯,就好像她才是做错的那一个。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好,我成全你。”他转身,摔门而去。砰地一声门响,让展颜心颤。   她发呆的站在原地,握在掌间的行李箱变得有些烫手,如今,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想不透季维扬一走了之,究竟是什么意思?   急促的手机铃声突然打破了一室的静谧,她看了眼来电显示,竟然是季维扬打来的,难道是他想通了,同意离婚吗!   ————   打我吧,骂我吧,呜呜呜,一兴奋忘记发布了,我对不起你们,呜呜……亲们,原谅我,继续收藏啊,收藏~~ ☆、第45章 只要我死,你就自由了   急促的手机铃声突然打破了一室的静谧,她看了眼来电显示,竟然是季维扬打来的,难道是他想通了,同意离婚吗!   “维扬。”   “……”电.话那端没有说话,只传来细微的呼吸声。   展颜轻叹,“维扬,离婚的事……”   他突然出声打断她,嗓音沉稳而富有磁性。“颜颜,我娶你回来就是想和你一辈子,我季维扬的婚姻从不是游戏。”   这样的话还是第一次从他口中说出,说不感动那一定是假的,展颜紧咬着唇,泪不争气的流下来。他的情话真的很动人,可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维扬,我们好聚好散吧。”   “好,展颜,只要我死,你就自由了。”他的话音夹杂在刺耳的刹车声中,然后是撞击的巨响声,最后电.话中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维扬,维扬!”展颜惊慌失措的对着话筒呼喊,而回答她的依旧是嘟嘟的忙音。   她不顾一切的跑出去,在半山腰的转弯处找到了季维扬的路虎。车子撞在路旁的石基上,车头都撞变了形,看起来十分惨烈。驾驶室中,季维扬昏迷不醒,满脸都是血,已经看不清容貌。   展颜冲过去拉车门,可车门是从里面锁住的,根本打不开,季维扬,他居然一点退路也不给自己留。油箱已经撞坏了,汽油沿着车身滴滴答答的躺了一地,随时都有爆炸的危险。   展颜急疯了,抱起地上的石头向车窗砸去,玻璃窗碎裂,她将手伸进去打开了车锁。她双臂环在季维扬腰上,用尽全力的将他从车里拽出来,跌跌撞撞的将他拖到路边,期间,摔倒了两次,手臂,膝上都是伤,但她根本顾不得疼痛。   “维扬,维扬你醒一醒,你不要吓我。”展颜不停的哭着,手掌不停的按压着他心口,并给他做人工呼吸,可季维扬没有丝毫醒过来的迹象。   展颜机械的重复着同样的动作,按压心口,嘴对嘴的人工呼吸,咸涩的泪顺着彼此相贴合的唇片流入他口中,可他根本感觉不到苦涩。   “维扬,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我们不离婚了,就算我们相互折磨一辈子,我也不会再离开你……”她不停的摇晃着他的身体,此刻的展颜,心都沉入了谷底,恐惧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将她淹没其中。   展颜开始后悔,甚至开始恨自己,如果她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她绝不会将那两个字说出口,三年都挨过去了,一辈子又能有多长。   “维扬,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展颜将脸埋在他胸膛,她好怕,怕他就这样睡过去,不再醒来。   120救护车赶到的时候,展颜正趴在季维扬身上绝望的恸哭。   “小姐,请让一让。”护士将她从季维扬身上扶开,护工人员利落的将季维扬用担架抬上救护车。 ☆、第46章 有一种爱叫做成全   “小姐,请让一让。”护士将她从季维扬身上扶开,护工人员利落的将季维扬用担架抬上救护车。   救火车的鸣声震动着耳膜,让人不寒而栗。车内,季维扬平躺在移动床上,脸上罩着氧气,各项指标都不稳定。展颜坐在他身边,紧握着他的手,目光紧锁在他身上。   手术室前,他们紧握着的双手才被迫分开。展颜瘫坐在一旁长椅上,目光呆滞的看着头顶的手术灯。   展颜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她用手背用力的抹掉,视线终于变得清晰,而那盏刺目的手术灯依旧亮着。   走廊的另一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季博城和罗美惠匆慌而来,季将军身上还穿着笔挺的西装,看得出是从部队直接赶过来的。   罗美惠来到展颜面前,二话不说扬手就甩了她一巴掌。展颜紧咬着唇片,泪在眸中打转,却没有辩驳一句,而罗美惠看在眼中,自然认为她是心虚了。   “美惠,你这是干什么?”季博城扯了下妻子。此时,他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季家人心中有数,老爷子最疼的是老三,最器重的也是老三。   “你问问她,我打她一巴掌委屈吗?维扬是我儿子,他什么性子我最了解,维扬这次出事与她脱不了干系。”罗美惠的手臂微微颤抖着,可见刚刚落在展颜脸上的力道有多重。   “对不起,爸妈,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展颜哽咽着,泪顺着红肿的脸颊落。单纯的她将一切罪责都归咎到自己的身上。   “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维扬怎么样了?”季博城凝重询问。展颜却茫然的摇了摇头。   整整渡过了漫长的五个小时,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医生从手术室中走出来,摘下了脸上蓝色的无菌口罩。   “大夫,我儿子怎么样?”罗美惠紧张的问道。   “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在监护室观察二十四小时就可以转移到普通病房。”   “谢天谢地,维扬总算没事了。”罗美惠的手掌安在心口的位置,眼睛也湿了。   季维扬在监护病房观察了两天,并未发现异常,很快被转移到高干病房中。展颜寸步不离的守在他身边,几乎是不吃不睡。   病床上,季维扬安静的沉睡,身上还插着冰冷的机械仪器,电脑屏幕上数字不断的跳动,显示着他的状况还算平稳。展颜将脸埋在他掌心间,冰凉的泪珠打落在他掌心。   这世上有一种爱叫做成全,展颜以为只要她放手让他和陆安琪在一起,他就能得到幸福。她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弄成现在的样子,她越来越不懂他的心思了。   “展颜!”砰地一声摔门声,杜小莫怒气冲冲的推门而入,上前一把扯住展颜手臂。 ☆、第47章 维扬,她不要你了   “展颜!”砰地一声摔门声,杜小莫怒气冲冲的推门而入,上前一把扯住展颜手臂。   “放手,好痛。”展颜的眉心几乎拧在一处。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无数,都是救他时留下的,有些结了疤,有些严重的还渗着血丝。   “你还知道疼?没日没夜的守着这个男人也就算了,连身上的伤都不处理,如果伤口感染变成破伤风,你的小命就没了。”   展颜不在意的一笑,“一点小伤,小题大做的干什么。”   “你少看这个男人一眼他也死不了,展颜,你现在必须跟我去处理伤口。”杜小莫不顾她反抗,硬是将她扯到医务室。   而她们刚离开不久,陆安琪就来到了医院。说来也巧,展颜守了季维扬几天几夜他也没醒过来,而陆安琪刚来不久,他就醒了。   他平躺在病床上,发呆的看着头顶天花板。刚刚醒来的季维扬意识还有些模糊,他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撞车的一刹那。   “维扬,你醒来了是吗?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安琪握住他的手,眼眸都被泪水模糊了。   “是你。”季维扬沙哑的声音有气无力,墨眸中浮起淡淡的失落,他以为醒来后第一个见到的人会是展颜,可惜,这一次他失望了。看来,她是真的铁了心要离开他,甚至不在乎他的死活。   “展颜呢?”季维扬有些吃力的问道。   陆安琪微愣,然后茫然的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只见到伯母一个人。”   “嗯。”他淡应着,迟缓的动了下眼睫。“我没事,你先回去吧,医院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不,我不走。”她扳开椅子,在床边坐了下来,重新牵住他的手,并顺势将头靠在他胸膛,“我哪里也不去,我要一直守着你。维扬,她不要你了也没关系,你还有我。”   季维扬的心突然抽痛了一下,那种疼远比身上的伤痛更重,痛到他几乎无法喘息。他想,所谓的锥心刺骨也不过如此了。呵,一向呼风唤雨的季三少,也有被女人抛弃的一天。   而此时,展颜在医务室简单的处理了伤口,便不放心的赶回病房。然而,透过半虚掩的房门,她看到的却是陆安琪暧mei的趴在季维扬怀中,嘤嘤的哭泣着。   “维扬,都是我的错,我再也不逼着你离婚了。她是省长千金,我知道你会为难,对不起,是我太贪心,我们这样在一起就好,我不求名分……”   季维扬回答的声音低沉沙哑,展颜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想必是一些安慰的话,她已经不想知道了。   展颜握在门把上的手僵硬的收回来,她像个逃兵一样闪身躲进角落,脊背紧靠着冰冷的墙壁,眼睛泛起一阵酸涩,然后泪珠就不受控制的划落下来。这些天她寸步不离的守着他,甚至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一个眨眼的瞬间他就会消失不见。 ☆、第48章 他是那么那么的爱她   可是,她又等来了什么呢?等到的是他和陆安琪在病房内温情缠绵,等到彻底的心碎、心死,而由始至终,他心中的那个人都不是她。他不肯离婚,理由也不过是她很荣幸的有一位省长父亲。   ……   病房内,季维扬费了些心思才将安琪打发走,他躺在病床上,目光苍茫的看着头顶输液袋,点滴有节奏的顺着输液管进ru血管中,带着凉薄的温度。   回忆一段段一片片的在脑海中浮现。遇见展颜,是在他人生最糟糕的时候,心爱的女人弃他而去,事业同样处于低谷,公司中叔伯与堂兄处处刁难,想将他赶出公司。那是他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光。而就是那样糟糕的时候,他遇见了她,他生命中的曙光。   记得第一次见面是在她外婆的葬礼上,展颜穿着纯黑色的丧服,肌肤却苍白的像雪一样,她站在遗像旁,干净的小脸上没有一丝情绪。所有人都说她生性凉薄,因为她外婆去世后,她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过。   对此,他不置可否,毕竟,他们不熟,更谈不上有什么交集。然而,一个偶然,他看到躲在天台角落中偷偷哭泣的她,哭的是那样隐忍而绝望。   同时,她也发现了他的存在,苍白的小脸上闪过片刻的慌乱,与他对视的瞬间,那双被泪水洗涤过的眸子,亮的惊人。   季维扬是不相信一见钟情的,可是在那一刻,他愿意倾其所有,拂去她眼眸中的忧伤。   后来,他不顾父母反对娶她回来,他将所有的财产过渡到她名下,他是那么那么的爱她……可是,魏展颜,她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心越来越冷,越来越沉,然后,他如任性的孩子一样,扯掉了手臂上的输液管,并用力拔下了身上所有的医疗器械管。头顶的报警灯不停的闪动鸣响。   此时展颜就守在走廊中,她看到几个医生护士匆忙的进ru季维扬的病房,她顿时就慌了。难道是他的病情出现恶化吗?她刚跟着进ru病房,却在门口硬生生的停住了脚步。此时,她进去了也是添乱,何况,他现在一定不想见到她吧。   知道季维扬醒了,罗美惠也赶来医院,没想到就撞上了这样的混乱的场面,她扯住展颜头发,怒斥着,“魏展颜,如果维扬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们魏家的。”   病房内,季维扬就像一只被激怒的猛兽,不停的挣扎嘶吼,“都给我滚,不需要你们治疗。”   “维扬,你别这样,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妈妈怎么活啊。”罗美惠趴在儿子床边,痛哭不止。当年她生季维扬的时候难产,这个儿子就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一向最偏疼他。   此时,几个医生和护工已经将他按在了病床上,并注入了镇定剂,可他仍在微弱的挣扎,根本不配合。“出去,我不想见到你们!” ☆、第49章 如果我说,因为我爱你   此时,几个医生和护工已经将他按在了病床上,并注入了镇定剂,可他仍在微弱的挣扎,根本不配合。“出去,我不想见到你们!”   他额头上青筋爆起,布满了冷汗。罗美惠心疼的抚摸着他额头,“维扬,你别再折磨自己了,你告诉妈,你究竟想怎样才肯好好配合治疗?”   “我要见展颜。”   “好,只要你好好配合医生,妈这就去叫她进来。”罗美惠抹了把眼泪,起身走了出去。   医生为他检查完身体,重新挂上了输液后,便一个接一个退出了病房,而此时,展颜走进来,低头站在门口。   最后一个护士收拾了器械向外走,在经过展颜身边时,担忧的出声提醒,“魏医生,你都几天没合眼了,这么熬着身体肯定吃不消。你老公已经醒了,你还是抽空去休息一下吧。”   “嗯,谢谢。”展颜微笑回应,目送护士离开。再回头时,只见季维扬正静静的看着她,目光幽深,带着一种她辨不清的情绪。   “你,醒了。”展颜抿着唇角,呢喃了句。   季维扬优雅的一笑,刚刚护士的话,还有展颜苍白的小脸和眼中布满的血丝让他一瞬间便释然了。不过,她这句‘你醒了’说的真是很没营养。   “过来。”他向她伸出手臂。   展颜迟缓的来到他床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仍低头沉默,此时此刻,她不知道该用何种心情来面对他。   “如果我不拒绝治疗,你是不是打算永远不见我?”他的语气是一贯的平静,但只要细细辨别,不难听出其中的关切。只可惜,当局者迷,展颜浑浑噩噩的,如何还辨得出这些。   展颜默默摇头,他已经有陆安琪了,根本不需要她,是时候该离开了。“我成全你和陆安琪,难道不好吗?为什么不肯离婚?如果你是担心我爸……”   “魏展颜!”季维扬的眸色瞬间冷了下来,“如果我说,因为我爱你,你信吗?”   展颜震惊的看着他,然后那一抹惊愕随着时间一点点恢复平静。陆安琪与他亲密相拥的那一幕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她要如何去相信。爱?这个字停在耳中只觉得讽刺。   “维扬,别开玩笑了。等你出院以后,我们就去把离婚手续办了吧,我爸那面,我会和他解释,你不必为难。”   季维扬冷冷的看着她,眼神是从未有过的生疏,甚至还带着隐隐的怒气。他的感情在她眼中原来只是一场笑话。   “你出去。”他背转过身,冷漠的丢出三个字。   展颜唇片动了动,声音却哽咽在喉中,她在原地僵持了半响,然后淡漠的转身,无声推门离开。   ————   水水飘过,花花荷包什么的,砸来啊,留个脚印也是好的,呜呜~~ ☆、第50章 连口.交都不会   因为季维扬的情况还不稳定,她并不敢走远,而是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了下来,这一坐便是整整一夜,白日的时候还好,入夜后,廊道中空旷死寂的骇人,气温也极低,她坐在长椅上瑟瑟发抖,嘴唇都冻的发紫了。她掌心按压在小腹上方,这些天她都没什么胃口,也几乎没吃什么东西,此时胃中不停的绞痛着,痛的她脸色煞白。   护士劝了几次,她都不肯回去休息,最后还是护士长实在看不下去了,取了一条被子给她。展颜紧拥着棉被取暖,身体在冷硬的长椅上窝成一团,眸中含着星星点点的泪。饥寒交迫中,展颜不停的催眠着自己,她是真的太累太困了,这样恶劣的条件下,竟然也昏睡了过去。   她从睡梦中醒来是被一股力道推醒的,她用力的揉着双眼,只见唐枫正站在她面前,唇角含着戏谑的笑。“我说季太,怎么沦落到这步田地了?高干病房不是两室一厅一卫的标准吗?难道小爷几天没来,标准降低了?”   此时,展颜脸颊上还挂着委屈的泪痕,模样说不出的可怜。她快速的抱着被子站起来,神情不温不火,竟没有一丝的狼狈。“你来啦,进去看看他吧,我去准备早餐。”她说完,踩着高跟鞋离开。在她身后,唐枫轻轻耸动肩膀,表情有几分奇怪。   他推开.房门,病房内季维扬早已醒来,正发呆的盯着头顶天花板。   “你来做什么?”季维扬目不转睛,只薄唇轻动几下。   唐枫大大咧咧的在床边椅子上坐下来,玩笑道,“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那只怕要让你失望了。”季维扬不冷不热回了声。   唐枫唇角含着玩味的笑,随手拿起一个橘子剥起来,“断了两根肋骨,轻微脑震荡,我说季三少,你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的,值得吗?”   “……”季维扬不语,和一个情场浪子讨论什么叫至死不渝,无异于对牛弹琴。   “其实,你老婆呢,漂亮是漂亮,就是性子太冷没什么情趣,床上功夫一定不成吧,我猜她肯定连口.交都不会……”   未等他将话说完,季维扬已经将枕头砸了过去,“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发什么火,大清早的欲.求.不.满啊。”唐枫嘀咕着,将枕头拾起放回床上。“得了,懒得管你那些破事儿,你丫就是自己找虐。”   季维扬沉着脸不理会他。   唐枫也不打算继续和他调侃,将话引入主题,“D市那个项目你还想不想要了?人家可都要开始动工了。”   “谁说我不要的!下周过来给我办理出院手续,再订一张飞往北京的机票。”季维扬眸色深了几分,不急不缓出声吩咐。   “去北京做什么?”唐枫不解。 ☆、第51章 想离开我,除非我死了   “去北京做什么?”唐枫不解。   季维扬轻抿着刚毅的唇角,“难道你不知道下周顾省长飞北京开会吗?消息这么不灵通还做什么生意。”   唐枫静默了片刻,犹豫道,“伯母已经知道展颜要和你离婚的事儿了,你这么一走,她保准会对魏家施压。”   季维扬靠在病床上,深沉不语。唐枫很快明白,他这是要纵容季母给展颜一个教训。   “这样也好,你就是太纵着她了,这女人就不能太宠……”   “话真多,你很闲吗?”季维扬冷然的打断他。   唐枫哼着耸了耸肩,起身边走,“得了,您老歇着吧,小的这就去给您办差。”   ……   知道季维扬办理了出院手续,展颜匆慌的向高干病房走去。伤筋动骨一百天,季维扬才医治了半个月就想出院,他以为他是铁打的吗?   展颜推门而入时,季维扬正负手而立站在窗前,一身笔挺的纯黑西装,衬得他越发高大挺拔。他闻声转头,阳光从他身后倾泻,在英俊的侧脸上晕开一片金黄,此时的男人真是要命的好看。   展颜呆愣在原地,一时间竟看痴了。   他走过来,在展颜身前停住步子,高大的身体遮住了她头顶的光线,带给她一种强大的压迫感。“我很好看?嗯?”他微扬的唇角含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气。   展颜抿了下唇,扬着下巴,怒气冲冲的瞪着他,“季维扬,谁允许你出院的?”   季维扬沉默,静静的凝视着她。她在气什么?是在关心他吗?!   他犀利的目光让展颜很不自在,她侧过脸颊,咬唇重复道,“你不能出院。”   “我要去趟北京,十一点的飞机。”他平静的开口。   展颜僵硬在原地,绣眉一点点锁紧。那么,他是马上就要离开了吗?他这是什么意思,躲避她吗?   季维扬低头看了眼腕表,温声道,“我该走了,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展颜头压得极低,贝齿死死的咬住唇片。她想,是不是等他回来,就可以讨论离婚的事了。正在思索间,下巴却被他温凉的手掌托起,他唇角的笑容依然温润,墨眸中却暗藏着危险的气息,“颜颜,别将我的话当耳旁风,你想离开我,除非我死了。”   他话落,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口,而后缓缓放开她,推门离去。纯白空旷的病房中,只留下展颜一人站在原地发呆。   *   雾气弥漫的首都北京。   黑色劳斯莱斯一路驶入古朴的庄园,车后的位置上,季维扬专注的盯着笔记本中的财务分析图,如玉的指尖在鼠标区轻轻滑动着。   “季总,到了。”车子缓缓停了下来,司机动作利落的推门下车,绕到另一面打开车门,恭敬的请季维扬下车。 ☆、第52章 打酱油的顾省长   “季总,到了。”车子缓缓停了下来,司机动作利落的推门下车,绕到另一面打开车门,恭敬的请季维扬下车。   他合起笔记本电脑,一条长腿率先迈了出去。   走入别墅小楼,率先迎出来的是一位高贵端庄的中年贵妃,季维扬一向深沉的俊脸难得露出笑意,“姨妈。”他走过去,给了她一个拥抱。   这贵妃不是别人,正是季母的胞姐——罗美娟,京中顾部长的原配夫人,名副其实的贵妇人。   “你小子难得来看姨妈,前几天你妈还在电.话中哭哭啼啼说你出了车祸,快让姨妈看看伤到哪儿了?”   季维扬温笑,揽着罗美娟一同坐到客厅的沙发上,“一点小冲撞,您别听我妈小题大做的。”   “你这没良心,四个孩子中,你妈最疼的就是你了。”罗美娟笑着道,并吩咐保姆端来上好的西湖龙井。   “姨妈也是最疼维扬的,那维扬拜托您的事……”他不着痕迹的竟话引入正题,分明是别有居心,却又让人不觉得突兀反感。这样的事也只有季三少一人做得来。   罗美娟一笑,“你放心,你的事包在姨妈身上,不就是一个工程吗,等希尧回来,我亲自跟他说。”   希尧是罗美娟的小儿子,也是季维扬的表哥,人称顾四少,在D省任省长一职,也是个风云人物。而D市的工程,夺标的就是顾希尧妻子的公司。   “谢谢姨妈。”他温雅一笑,这样的结果早在预料之内。   季维扬这一等便等到了深夜,顾省长还是退掉了两个应酬才敢回来。   夜晚的庄园十分安静,两人分作在石桌两侧,而桌上摆放着一尊白瓷酒瓶和两个小酒盅。   季维扬亲自斟酒,并将酒盅递给顾希尧,五十年的茅台陈酿,市价不菲。   “我记得你小子一共就请我喝过两次酒,上一次是你十八岁成人,把我灌醉后直接提走我一台高配路虎,说吧,这一次又因为什么事?”顾希尧抿了口酒,酒倒是好酒,就是‘太贵’。   季维扬曲起的指尖随意敲在桌面上,墨眸幽深,“嫂子的公司不是刚刚接了个工程吗,那工程我公司的项目部早已经启动了,现在突然将案子丢了,我这总裁无法交代。”   顾希尧温笑,四两拨千斤道,“生意上的事你应该找笑恩谈才对。”   季维扬俊颜波澜不惊,唇边笑意同样深邃。他自然不会找林笑恩商量,她是生意人,在商言商,生意人绝不会将到手的利润吐出来。“哥,你就算再疼嫂子,你还是堂堂一家之主,这事儿找你准没错。”   明知道他是在给自己戴高帽,但这话让顾希尧听着十分舒服,由此可见拍马屁绝对是一项技术活。“如果我记得没错,那可是七亿的工程,你小子胃口可不小。” ☆、第53章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明知道他是在给自己戴高帽,但这话让顾希尧听着十分舒服,由此可见拍马屁绝对是一项技术活。“如果我记得没错,那可是七亿的工程,你小子胃口可不小。”   季维扬点燃了两指间的烟蒂,他优雅的吸了一口,火光在指尖明灭闪动,“嫂子上半年接的两个项目足够忙上一年的,若加上这一个,你们夫妻可又是聚少离多了。”他将一个简装带放到顾希尧面前,笑着道,“我给你和嫂子定了个马尔代夫豪华游,这个时节马代阳光正好。你和嫂子也该去甜蜜一下。”   顾希尧的目光扫过桌面的套票,微扬了唇角,“看来你小子是有备而来,我想不答应也不行了。”   “谢谢哥,那维扬先干为敬。”季维扬端起酒盅一饮而尽,一口酒入腹,烧的食管火辣辣的疼,而他笑的却越发优雅。他季维扬从来不打无把握的仗。   顾希尧与他碰了下杯,“我听笑恩说你今年可没少捞钱,你要那么多钱花的完吗?”   季维扬墨眸更幽深,唇边含着一丝嘲弄,“男人先要征服天下,然后征服女人,总以为给她世上最好的一切她就能得到幸福,到头来才发现,你拼死夺来的一切,她根本不屑一顾。”   顾希尧无奈一笑,手掌轻拍在他肩头,“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感情的事还不是细水长流。”   此时,顾希尧家的二小子端着冲锋枪跑出来,一把抱住自家老子大腿,“爸爸,陪我玩儿。”   顾希尧笑着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爸和你三叔在谈事,自己先去玩儿。”   “哦!”小家伙嘟着小嘴巴又跑来了。   季维扬一直追随着孩子的目光有种说不出的温润柔和,顾希尧看他一眼,笑道,“喜欢就生一个,你都快奔三的人了,也该有个孩子。男人只有做了父亲,才是真正的成长。”   季维扬苦笑,“她不想生,我也不能逼她。”生孩子也不是一个人的事。   顾希尧微叹,这世上真是一物降一物,无所不能的季三少,也有让他手足无措的人和无能为力的事。“女人不想给男人生孩子,通常只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她并不爱你,另一个就是她觉得你不够爱她。你好好想一想吧。”他语重心长的说完,又端起了酒盅,“再陪我喝两杯。”   “不了。”季维扬淡然回绝,“我身上还有伤。”   “你也会受伤?”这倒让顾希尧不由得惊愕。记得他们还是半大的孩子时,整天的打架斗狠,大伤小伤不断,而季维扬是唯一一个能每次都全身而退的人,他常常高傲又欠扁的说:战争依靠的不仅仅是武力,还有智慧。   季维扬微动身形,脊背处传来一丝痛楚。“出了点小意外而已,还好一切都尚在控制之内。”   顾希尧温笑不语,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外人无从插手。 ☆、第54章 不被爱着的那个人才是第三者   顾希尧温笑不语,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外人无从插手。   不远处,顾小二跨过草坪又向他们跑了过来,顾希尧起身,展开双臂将孩子抱了起来,“你该去睡觉了,和三叔说晚安。”   “三叔晚安。”小鬼头奶声奶气的开口。   “晚安。”季维扬落在孩子身上的目光,温和中又带着一丝苦涩。也不知何时,他和展颜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这期待似乎变得越来越渺茫。   ……   同样漆黑而静谧的夜,展颜与魏景年父女坐在书房中促膝长谈。自从季维扬离开,来自各方的压力接踵而至,即便是父亲的工作都遇到了阻力。   “爸,对不起,是我的任性让您为难了。”展颜低敛着眸,小脸泛出几分苍白。冰凉的指尖紧攥着发烫的茶盏。   魏景年拍拍她的肩膀,慈爱的笑,“我在官场上几十年,很多事早已看透看淡了。颜颜,你尽管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不要因为任何人而委屈了自己。”   天下父母心,魏景年活了大半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对于名利权势早已看淡,最让他放心不下的只有展颜,这丫头外刚内柔,这样的女子最容易受伤。   “爸,谢谢你。”她握住父亲苍老而结实的手臂,眸中泛起泪光。   “天色不早了,早点回去吧。姗姗夫妻两个在,我就不留你了。”魏景年说的隐晦,但话中意思不言而喻。毕竟展颜和高宇轩曾经有过那么一段,同在一个屋檐下过夜难免尴尬。   “爸,那我先走了。”展颜拿起外套,向楼下走去。   一楼客厅中,魏姗姗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高宇轩坐在一旁翻看报纸。   晚间娱乐节目正在直播玉女女神丁懿菲的采访。见展颜下楼,魏姗姗吐掉口中的瓜子皮,讥讽开口,“魏展颜,正播着你男人的风流韵事,不看看再走?”   展颜下意识的停住脚步,只见电视上,丁懿菲一身珠光宝气,正在回答主持人的提问。   主持人:最近娱乐杂志都在谣传您是远帆集团季总婚姻中的第三者,对此您有什么要对观众解释的吗?   丁懿菲:我和维扬只是相遇太晚,爱情从来不分先后,不被爱着的那个人才是第三者。   主持人做吃惊状:那么说,您和季总裁在一起并不是传闻?   丁懿菲:当然,我们很相爱,已经不能失去彼此,我们都在努力的解决阻拦我们在一切的任何因素。   现场一片哗然之声,主持人又问:丁小姐,您的意思是……季总会为了您离婚吗?   丁懿菲笑而不语,显然是默认的意思。   ……   展颜僵硬的站在原地,脸色越来越苍白。播放直播的是北京台,而季维扬本人就在北京。   见她的脸色不太好,高宇轩合上报纸,起身道,“展颜,别相信这些,都是胡说八道的。天黑了,我送你回去吧。” ☆、第55章 男人偷腥这种事   展颜僵硬的站在原地,脸色越来越苍白。播放直播的是北京台,而季维扬本人就在北京。   见她的脸色不太好,高宇轩合上报纸,起身道,“展颜,别相信这些,都是胡说八道的。天黑了,我送你回去吧。”   “呦,还真能自欺欺人,男人偷腥这种事,一向是无风不起浪,季维扬和丁懿菲要真是清白的,她敢当着全国人的面这么说?”魏姗姗冷嘲热讽。   “你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高宇轩冷声斥责了句,展颜心里已经很难过了,她这当姐姐的不是火上浇油吗。   魏姗姗哪里是省油的灯,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指着高宇轩的鼻子骂道,“我说她你心慌什么?高宇轩,你是不是以为他们离婚了,你就能有机会?我告诉你,少做梦。”   “你胡说八道什么。”高宇轩顺手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展颜,别理她,我送你回去。”   展颜刚要摇头拒绝,可没等她开口,魏姗姗就嘶喊起来,“你们想去哪儿?展颜,趁着季维扬在北京会小三,你耐不住寂寞也想红杏出墙一回是不是?就算你要勾.引男人也走远点儿,兔子还不吃窝边草。”   “魏姗姗,你一定要将话说的那么难听吗?她是你妹妹。”高宇轩的怒吼了声。   “她才不是我妹妹,她就是个野……”   “姗姗,你住口!”一道冷怒的声音盖过了她的,楼梯前,魏景年冷眼看着她,魏姗姗心虚的低了头,却不满的小声嘀咕了句,“趁妈不在你们都欺负我。”   “爸,我有点累,先回去了。”展颜一直低着头,没有人看得清她此刻的表情,更别说她眼中含着的泪花。   “我送你。”高宇轩三两步来到她身旁,作势要去牵她的手。   “不用你,让司机老王送展颜回去。”魏景年沉声吩咐。他一向不待见高宇轩,先是和妹妹好,后来又和姐姐搅到一起,当初若不是魏姗姗说怀了他的孩子,哭着喊着要嫁给他,魏景年绝不会同意他们结婚。   展颜回到山顶别墅,已经接近凌晨,她躺在床上了无睡意,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刚换好衣服准备出门,窗外突然传来轰隆隆的雷声,雨滴噼啪的打落在玻璃上,缓缓划落的姿态像极了离人的泪。   砰砰砰的砸门声接踵而至,展颜狐疑的打开门,只见陆如萍与魏姗姗母女一前一后站在门外。   “妈?您怎么来了?”   “怎么?你住上了豪门别墅,我这个当妈的连串个门子都不行了?”陆如萍挤开展颜,趾高气昂的踩着高跟鞋走了进去。   展颜低头跟在她们母女身后,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妈,姐,你们喝点什么?咖啡可以吗?”   —————— ☆、第56章 这样的婚姻,如何继续   “不用了,我们又不是来喝咖啡的。”陆如萍坐在沙发上,怒气冲冲的从包中甩出一叠文件。   展颜低眸扫过文件,似乎是什么投资文书,她看不太懂。“这是什么?”   “这是妈在投资公司的高收益投资,就因为你要和季维扬离婚,所以今年投资公司拒绝了妈的续约请求。”魏姗姗哼声解释了句。   陆如萍的脸色一直很难看,她堂堂的省长夫人,还是头一次受这种窝囊气。每年续约合同和利息都是投资经理亲自送上.门,而今年的投资合同迟迟没有送来,她打电.话询问,对方竟然以两千万以下投资概不接受为由拒绝了。她打电.话给季维扬,手机一直处于关机无人接听状态,明显在回避她。登门拜访,又被季母冷嘲热讽的数落了一顿,她才知晓展颜居然向法院提交了离婚诉讼。   “还真不是个享福的命,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嫁入豪门,你居然敢离婚!展颜,你现在马上去法院将离婚诉讼取回来,我就当这件事从没发生过,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陆如萍所谓的不客气,她自然没少领教,与她生活在一切的四年内,陆如萍对她动辄打骂,理由居然是心情不好。   “妈,对不起,我不能答应您。”展颜平静的回答。她早已成年,不需要依附魏家生存,她有权利决定自己的人生,而不是任由他人摆布。   “你说什么?”展颜的拒绝惹恼了陆如萍,她腾地一声站起来,冷怒的盯着展颜。   “妈,有什么话先好好说。”魏姗姗扯了下母亲衣角,又对展颜道,“魏展颜,季家可不是我们能得罪起的,这豪门想踏进来不容易,想踏出去可就更难了。你还是好好想清楚。”   分析其中利害关系,魏姗姗自然是最不希望展颜离婚的人,一旦展颜离婚,保不住就要和她抢高宇轩呢。   展颜清丽的容颜出奇的淡漠,“姐,我想的很清楚,我一定要离婚。”   “你……”魏姗姗一口气差点没噎住。   “你和她费什么话,我今天不好好教训她,她就不知道天高地厚。”陆如萍扬起手臂,一巴掌下去,展颜面颊上多出了一道五指印。   她捂着肿痛的侧脸,委屈的看着母亲,“妈,季维扬的心里根本没有我,他在外面还有别的女人,您告诉我,这样的婚姻,还能如何继续?”   陆如萍哪里肯听这些,她心中盘算的是与季家联姻能给她带来多少利益。   “别说季维扬有别的女人,就算他在外面养十个八个情fù,你也休想踏出季家大门,这就是你的命,你只能受着。就算死,你也给我死在季家。”陆如萍指着她的鼻子说道。   展颜神情受伤的看着她,眸中含着苦涩的泪,这哪里是一个母亲会对女儿说的话。“妈,难道您从未顾及过我的幸福吗?为什么您要这样对我?我是您的亲生女儿啊?” ☆、第57章 私生女   展颜神情受伤的看着她,眸中含着苦涩的泪,这哪里是一个母亲会对女儿说的话。“妈,难道您从未顾及过我的幸福吗?为什么您要这样对我?我是您的亲生女儿啊?”   “你根本就不是我生的!”盛怒中,陆如萍口无遮拦的低吼了句。   “妈!”魏姗姗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展颜震惊的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摇头,“妈,你说什么?我不是你生的?不,这怎么可能!”   话说到这种地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陆如萍讥讽一笑,“你根本不是我女儿,你是陆曼芸那个贱人生的,她真不要脸,居然勾.引自己的姐夫,还生下你这个贱.种,我每次看到你,都觉得恶心。”   陆如萍的一字一句都像刀一样割在展颜心上,血淋淋的痛着。一直以来,母亲都不喜欢她,她以为只要她努力,就可以改变一切,却没想到,事实居然是如此的不堪,难怪,难怪她无论做什么,母亲都不喜欢她……她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她本来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   “你们在做什么?”楼梯口处,突然传来一道低沉而冷怒的男声,几人的目光望去,发现一身休闲装的季维扬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他落在陆如萍母女身上的目光如剑般锐利,让人不由得畏惧三分。   “维,维扬,原来你在家啊。”陆如萍的声音微微发颤。   季维扬是坐最晚的航班连夜飞回来的,因为怕打扰展颜休息,才睡在了客房。由于和顾希尧喝了酒的缘故,他身上的伤口很痛,吃了止疼药后就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即便是陆如萍母子前来,也没有将他吵醒,以至于让展颜受到了伤害。是他回来晚了,亦或者,他根本就不该离开。   季维扬走过去,俊美无韬的脸庞并未情绪波澜,但他越是平静,反而让陆如萍母女更忐忑不安。   “我在家与否有区别吗?你们可以继续。”季维扬在沙发上坐下,优雅的摊了下手,示意她们继续。   而陆如萍哪里还有那个胆量,母女二人战战兢兢的立在当场,不知所措。   “怎么不继续了?在我地盘,打我的女人,你们不是有恃无恐的吗?”季维扬的声音突然沉冷下来,随手一扬,将茶几上的一应物件统统扫落在地。清脆的碎裂声后,精致的茶盏与水晶器物摔得粉碎。   陆如萍颤动了几下,勉强的挤出笑,“维扬,你,你误会了,我是来劝展颜不要离婚……”   “离不离婚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轮不到外人插手。”他冷眼扫过陆如萍,“还不走,难道等我留你们吃早餐?”   陆如萍与魏姗姗就如同过街老鼠一样,逃窜而去。   屋内顿时变得安静之极,展颜依旧发呆的站在原地,目光涣散,像丢了魂的木偶,她尚未从陆如萍带给她的震惊中走出。 ☆、第58章 你只要有我就够了   僵持了片刻,季维扬一叹,起身来到她身边,伸臂将她揽入胸膛,“颜颜……”   “放开,别碰我~”展颜突然嘶吼一声,如同被激怒的小兽,疯狂的推开他,转身向外跑去。   车子在路上飞速疾驶,她不停的转动方向盘超车,这种极不理智的行为十分危险,然而,此时的展颜几乎就失去了理智。好在有惊无险,车子在市文艺院门前停住。   此时,外面还下着雨,她孤身站在冰冷的雨中,任由雨水打透身体。   陆曼芸是国际知名花腔女高音歌唱家,这些年虽然极少演出,却名声犹在,并在市文艺院担任名义院长。对于她的印象,展颜是十分模糊的。她只在外婆的葬礼上见到过她一次,陆曼芸是母亲的胞妹,因为与外婆关系不和,几乎从不与家中人联系,这个对于她来说几乎是陌生人的姨妈,居然摇身一变成为了她的亲生母亲。   没有人明白展颜曾经多么渴望母爱,即便陆如萍一直不喜欢她,她也会想出一千一万种理由来说服自己,却从未想过,真相会如此的不堪和残忍。   此刻,展颜恨不得立刻见到陆曼芸,听她亲口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真的,都不是真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果真见到陆曼芸从文艺院的大楼中走出来,只是,她并非是一个人,她揽着陆安琪的手臂,脸上是慈爱的笑,不知她在陆安琪耳边说了句什么,引来陆安琪一阵低笑,并撒娇的将头靠在了陆曼芸的肩头,母女二人相携着,坐入黑色奔驰车中。   眼前的一幕,让飞澜呆愣在原地,双脚好像灌了铅一样的沉重。她渴求的母爱,原来从不属于她。   她冻得发紫的唇片轻轻的颤动,想要喊一声:妈妈,却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   暴雨倾盆,砸在身上格外的疼,她双臂环胸,只一个低头的瞬间,头顶的那一方天空居然晴朗了。她抬头望去,只见一把宽大的格子伞笔挺的撑在头顶,握着伞柄的是修长有力的指,清冽的烟草香从身后淡淡传来,是她熟悉的味道。   男子温热的胸膛已经靠上她的脊背,另一只手臂将她轻轻揽在怀中,“颜颜,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展颜回头,苍白而无助的看着他,声音都在发颤,但语气却出奇的平静,“季维扬,如果我不是魏省长的千金,如果……我什么都不是,你还会愿意娶我吗?”   季维扬静静的凝视着她,唇角含着阳光一样温润的笑,他覆盖在她脸颊上的掌心传来温热的体温。“展颜,你什么都没有又有什么关系,你只要有我就够了。”   她仰头看着他,苍白的容颜没有一丝表情,而清澈的明眸中泪水却逐渐凝聚,然后,一颗接着一颗无声的划落。她隐忍的哭泣,反而更让人心疼,不哭不闹,往往心里就会越痛。 ☆、第59章 维扬,我愿意成全你的幸福   “哭什么,你明知道我会心疼。”季维扬温笑着,唇不偏不倚吻住她划落在唇角的泪珠。   展颜扑入他怀中,或许是她的心太冷,她紧紧的抱住他,好似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或者是太过孤单绝望,此刻她竟然如此想要依靠着他。没有山盟海誓,也没有甜言蜜语,可是,季维扬的话却那样的温暖诱.人,展颜在他怀中,再一次沦陷。   因为雨吓得太大,季维扬没有开车回家,而是将她带到了最近的五星级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中,展颜安静的躺在柔软的公主床上,卧室的设计很巧妙,三面都是环窗,头顶都是玻璃幕墙,她平躺在床上,可以清晰的看到雨水打落在头顶溅起一片小小的水花。   季维扬侧身躺在她身旁,指尖随意的把玩着她柔软的发丝,“在想什么?”   展颜淡漠摇头,她什么都没有想,此刻,她的脑海中空白一片。   “那说说我们的事怎样?”他指尖轻轻勾起展颜的下巴,眸光温润的能将她融化。   “我们怎么了?”展颜微嘟着唇,无辜的问道。她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沐浴后的幽香,让季维扬有了本能的反应。   他的唇贴在她耳畔,低喃道:“颜颜,你知道你有多诱.人吗?真想将你一口吞掉。”   展颜一张小脸瞬时羞得通红,吞吐道,“不,不可以,你身上还有伤呢。”   季维扬隐忍的抬起头,眸中褪去情.欲之色,深沉的透不进光晕。“好了,说说正事吧,颜颜,离婚诉讼的事,难道你不该解释一下吗?”   展颜抿着唇角,声音很淡,带着一丝丝叹息,“我觉得,这样对我们是最好的选择,维扬,我愿意成全你的幸福。”   她的话让季维扬有些哭笑不得,他以为他已经表达的已经很明确,真不知这丫头的脑袋里面都装着什么。“魏展颜,我再说一遍,我,绝不可能和你离婚。”   “为什么?”单薄的唇片颤动,她干净的眸子写满了疑惑。   季维扬唇角的笑更温润,这样的情境之下,他应该说一句‘因为我爱你’可是,那三个字在季维扬看来太过沉重,他只会用行动去表示他究竟有多爱她。   微凉的唇覆盖住展颜柔软的唇片,他的吻温柔而热烈,灵巧的舌探入她口中,一遍遍舔舐着她口中的每一个角落,最后才与她的小舌纠缠在一处,他的吻带着淡淡的清冽的烟草香,男子强烈的气息将她整个包围,很让人着迷。   “颜颜,怎么办?我已经忍不住了。”季维扬的唇与她的贴合着,唇角暧mei的上扬。   “不要,你的伤扯裂了会很麻烦。”展颜气喘吁吁的模样,拒绝的话没有丝毫的力度。   ———— ☆、第60章 女.上.男.下   他突然翻转身形,将展颜抱在了身上,此时女.上.男.下的姿态让展颜脸蛋羞得通红,像熟透的苹果一样诱.人,季维扬喉中滚动,身下的已经膨胀难耐。   “欲求不满也很伤身的,颜颜,你帮我,嗯?”他温柔的诱哄,手掌已经掀开她裙摆,准确的寻找到入口,而后腰身.一.挺。   “啊!”展颜低呼一声,身体已被他填满,他滚烫的温度几乎让她烈火焚身。她的双臂像水草一样缠上他脖颈,头靠在他胸口,急促的喘息。   季维扬似乎比她更难受,他轻咬着她耳垂,压抑的呢喃,“颜颜,乖,动一动。”   他的手掌按在她腰间,展颜被动的随着他的节奏律动,她每动一下,伴随着的是季维扬粗重而兴奋的喘息声。   可这样的运动是很耗费体力的,展颜很快没了力气,软软的趴在她胸口,缱绻的模样如同一只乖顺的猫咪,而越是乖巧的女人,越是会激起男人的兽.欲。   季维扬突然翻身,沉重的身躯将她压在身下,不顾一切的在她身体中侵.占,她湿润柔软的花穴,如同带着魔力,将他深深的吸在其中,他每一次的冲撞都比上一次更深,更疯狂。   终于等到他结束,展颜已经累得筋疲力尽,莹润的肌肤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她枕在他胸膛中,安然沉睡。   然而,深夜却是被一阵轻微的嘈杂声吵醒,迎面的窗棂半敞着,风从缝隙中吹入,带着一丝雨后的潮湿与寒凉。半敞的落地窗前,季维扬背对着她,正在低声讲电.话。   “丁懿菲的事你是怎么处理的?你居然敢对媒体胡说八道……我不听解释,让她在我视线中永远消失,如果她不消失,那我会让你永远消失……”   他挂断电.话,不经意的抬眸,只见巨大的落地窗玻璃上倒影出一抹娇小的身影。她静静的站在哪里,也不知究竟站了多久。   “颜颜,怎么醒了?”他转身,伸臂将她半拥在怀中。   展颜长睫轻颤两下,靠在她怀中,依旧安静沉默,像漂亮的木偶一样。   ————   备注:看到亲亲们的留言,可能因为倒叙的缘故,关系有点儿乱,在这里和亲们一起捋顺一下。   季维扬和陆安琪是同学,他们之间有过一段年少懵懂的爱恋,然后陆安琪突然和另一个男人出国,季维扬在绝望之中等了她整整四年,在他心灰意冷的时候遇见了展颜,一见钟情,那个时候展颜十七岁,之后三年两人几乎没有交集,展颜和高宇轩恋爱。直到三年后高宇轩背叛,展颜和季维扬意外的酒后乱性,两人结婚,而婚礼上,陆安琪回归,带着一身伤痕累累,季维扬一直照顾她,婚后三年,几乎都忽略了展颜。之后大家应该能捋顺了。 ☆、第61章 除了她,我谁也不要   季维扬微叹,忍不住开口解释,“颜颜,丁懿菲她是唐枫的情fù,她流掉的那个孩子也是唐枫的,我和她并没有关系。”   “可她不是这么对记者说的。”沉默半响后,展颜才淡淡开口。其实她很想质问:陆安琪呢?你和她也没有关系吗?可是,她不敢,因为有些话一旦出口就再无退路。   季维扬无奈一笑,轻勾起她的下巴,玩笑道,“谁让你老公这么优秀,她喜欢我,也不是我所能控制的。”   展颜无奈失笑,握起粉拳轻锤了下他胸膛。   他胸口传来一阵闷痛,却只是笑着握住了她的手,“想谋杀亲夫啊。”   可展颜是医生,她自然看出了季维扬的异样,他的脸色都是苍白的,呈现着病态。“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她的手覆盖在他额头,温度居然是滚烫的。   “我没事,去睡吧。”他温笑着,将她的手从额头上取下。   “你是不是扯伤了伤口?不行,你马上跟我去医院。”展颜强制的将他带去医院,到医院的时候,季维扬疼的脸色都白了,可他由始至终都没吭过一声。   季维扬的伤有些麻烦,刚刚愈合的骨缝错位,他重新又住进了病房。病房外,主治医生将展颜批评了一顿,虽然话说的十分委婉,但展颜的脸已经烧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最后,主治医生临走前还丢给她一句:你身为医生,应该懂得分寸,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季维扬第二次住院,将罗美惠吓得不轻,她匆匆的赶来医院,见到儿子好端端的躺在床上,心才放进肚子里。   “妈,让您担心了,我没事。”   “真是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你说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让我这当妈的操心。”罗美惠坐在床边,低头削着苹果。   季维扬淡笑不语,眸子却是温润的。   “你们究竟想作到什么时候?她不是要离婚吗?那就让她走。难道季家的儿子还娶不到媳妇吗!婷婷可一直等着你呢。”   “您是说唐叔叔家的儿女?前阵子和李部长的侄子闹得天翻地覆,这样的人您也敢娶进门?我可担心您受儿媳妇的气。”季维扬玩味道。   “少和我贫,就算婷婷不行,这好女孩多得是,也不是非她魏展颜不可。”   他唇角的笑逐渐收敛,他侧头看向母亲,神色变得凝重,“妈,这世上好女孩的确很多,但我想要的幸福,却只有展颜才给得起,除了她,我谁也不要。”   罗美惠握着水果刀的手明显一顿,而后若有似无的叹了声。她这个儿子,自幼就比同龄人成熟稳重,只是太过深沉内敛,极少有人能看穿他的心思。幼时,她给他锦衣玉食的生活,他淡然处之,长大后,她赋予他世人无可企及的财富,他依旧无波无澜。 ☆、第62章 魏省长的旧情   他是个清傲的男人,一向拿得起放得下,却独独对感情过于执着,当初对陆安琪如此,现在对魏展颜更甚。   罗美惠将削好的苹果递过去,无奈叹道,“妈也老了,就想着早日享受天伦之乐,你赶紧给我生个孙子,我哪儿还有经历操心你们的事儿。”   季维扬温笑不语,心想着母亲这一关总算是过去了。   “展颜呢?”罗美惠又问。   “被医生叫去了,很快就回来。妈,我没事儿,您回吧。”   “嗯。”罗美惠用纸巾净了手,她下午还有个义卖会,是不得不出席的。   而隔壁的医生办公室中,魏景年与展颜父女相对而坐,屋内气氛安静的有几分诡异。   知道季维扬住院,魏景年本是来探望女婿的,却被展颜带进了旁边的办公室中,她是心思简单的女孩,根本藏不住心事,直截了当的问道,“爸,我真的不是妈生的吗?我是陆曼芸的女儿?”   魏景年先是震惊,而后重重的一叹,纸包不住火,隐瞒了这么多年,她还是知道了。“是谁告诉你的?”   展颜苦笑,眸中溢出泪雾。父亲并没有否认,那就证明这是真的,她心中连最后一丝的侥幸都破灭了。“谁说的还重要吗!爸,为什么这样?”泪止不住划落眼眶,她哭着问道。   魏景年的脸色不太好看,对于这个女儿,他的确亏欠太多了。“都是爸爸的错,是我喝多了酒,将曼芸错认成如萍……后来就有了你。”   展颜突然站起来,情绪变得失控,“她既然生了我,为什么要将我丢下?”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狠心的母亲。   “颜颜,别怪你妈妈,这都是你外婆的意思,你设身处地的为她想一想,在那个年代,未婚先孕是不容于世的,她以后还怎么做人呢。所以,你外婆骗她说,你一出生就死了,为了这件事,她伤心欲绝,远渡重洋,和你外婆、和陆家断绝了一切联系。”   展颜早已哭得不成样子,她没想到自己的身世还有这样一段曲折。她不顾一切的起身就要向外走,却被魏景年拦住。“颜颜,你不能去找她!”   “为什么不可以?她是我妈妈啊。”   “颜颜,你有没有想过,她是知名人士,如果突然闹出一个私生女,会有多尴尬,颜颜,她现在有自己的生活,我们不要去打扰她了好不好?”   展颜身体瘫软的跌坐在椅子上,她真是糊涂了啊,她怎么能和陆曼芸相认呢?魏省长与戏剧皇后的婚外情,外加一个私生女,对于当事人来说简直是丑闻,父亲的政治生涯会因此而染上污点,而陆曼芸的名声也会因此受损。   展颜压低着头,隐忍的落泪,她心里很苦,可是再多的苦,她都只能一个人承受。   魏景年将她半拥在怀中,叹息声在展颜头顶徘徊不散。“颜颜,你妈妈孤身一人在国外受了很多苦,她用了二十几年才忘记了伤痛,我们不要再去掀开她的伤疤,这样太残忍了。” ☆、第63章 哪种欺负?   展颜窝在父亲怀中,默默的点头。她从不忍心伤害任何人,可这一切对她来说何尝不残忍呢。   展颜勉强止住泪,到洗漱间将脸上的泪痕冲洗干净,走进季维扬病房时,已经换上一副含笑的模样。   “爸刚刚来过,有急事就走了。”展颜在他床边坐下来,随手拿起一个橘子剥起来。   “爸说什么了?”季维扬的目光一瞬不瞬落在她低垂的小脸上。   展颜勉强挤出一抹笑,打趣道,“爸说你如果再欺负我,他饶不了你。”   季维扬暧mei的扬着唇角,伸臂将她拥在怀中,“哪种欺负?”   展颜抡起粉拳不轻不重的垂了下他胸膛,然后将脸埋入他怀抱,唇片紧咬着,强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   季维扬拥着她瘦弱的娇躯,唇边笑靥不变,墨眸却遽然深谙。“颜颜,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有我。”   “嗯。”展颜重重点头,他怀中的温暖让她一辈子都不愿再放手。   一个月后,季维扬康复出院,日子似乎有恢复到最初。他的事业正处于上升期,D市的工程也正式开始启动,他大多数的时间都在天上飞,很少回家。   展颜依然每天上班下班,做不完的手术,独自一个人面对偌大的别墅生活。只不过,季维扬偶尔会给她打电.话,他的话不多,淡淡的询问,间或有几句甜的腻人。展颜常常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高兴几天。杜小莫不止一次翻着白眼说:魏展颜,你完了。   午后阳光正好,展颜刚结束一个手术,正坐在办公室中专心的做手术记录。安静的办公室却被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打破,展颜扫了眼闪动的屏幕,是季维扬打来的。   “昨晚打电.话给我了?”   “嗯。”展颜温温的回应。她昨晚打过去的时候他是关机状态,想必在飞机上,这样的情况,她早习以为常。   “想我了?”他低润磁性的声音中含着一丝笑意。   展颜脸颊绯红,带着羞怯的点下头,“嗯。”   电.话的那一端传来季维扬的朗笑声,听得出他的心情很愉悦。因为展颜的一句‘想你’,也因为他刚刚签了一个十几亿的合约,他打算给自己放半个月的假,和展颜去国外好好过二人世界。   “维扬,你什么时候回来?”   “真的是想我了呢。”那一端,季维扬笑意不知,拐弯处利落的转动方向盘,“我到你医院楼下了,下来吧,陪我出席一个慈善晚会。”   展颜看了眼腕表,为难道,“不行,我还有一个会,两个小时后才能下班。”   “我已经和你们院长打过招呼了。”季维扬挺稳车子,耐心的坐在车中等待。没过多久,展颜的身影就出现在医院门口,她穿了一件水绿色的裙子,干净清雅,但出席宴会却不够庄重。季维扬看了下时间,看来要先陪她去选件礼服了。   ————   加更求收藏,水说如果收藏涨得好,明天继续加更哦。 ☆、第64章 颜颜,晚上回家给我   墨绿色的路虎车在一间私人时尚工作室前停住,这家工作室他和唐枫曾来过一次,听说是业内口碑最好的,很多明星都在这家工作室置办衣物,可想而知,也是最贵的。   “季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吗?”客服小姐礼貌的询问。   “帮我太太选一套礼服。”季维扬从钱包中取出一张金卡递过去。   客服小姐双手接过金卡,笑逐颜开,“好的,季太太,请跟我来。”   展颜走进化妆室后,季维扬独自坐在等候区的沙发上看报纸,大约半个小时左右,高跟鞋落在地上的清脆声响由远及近而来,首先映入眼眸的是一双白皙修长的小腿,脚踝圆润漂亮,再向上,是纯白的小礼裙,像雪一样的颜色,纯净的没有一丝杂质。她化了淡淡的妆,本就白皙的脸蛋此时看来肌肤莹润的几近透明,长睫毛一眨一眨,有几分扭捏,又说不出的天真。   “是不是有些奇怪?”展颜下意识的扯了下尚未及膝的裙摆。   季维扬温笑起身,低头凝视着她,连褐眸中都盛满了温润的笑意,“很好,我们走吧。”   季维扬又为她选了几件衣物,他将袋子放入后备箱中,然后推门上车,两人在车内狭小的空间中静坐了一会儿,他却一直没有开车的意思。   “不是赶时间吗?”展颜疑惑的询问。   他含笑的眸中一直锁在她身上,并染着几分情.欲色彩。身旁的女子就像天使一样,纯洁的不染人间烟火。“别说话。”他修长的指压在她粉红的薄唇上。英俊的面庞逐渐靠近,唇覆盖住她柔软的唇畔,忘情的吻了起来,怀中的小女人是他的天使,是独属于他的,这样的认知让季维扬心情大好。   展颜被他困在怀中索吻,她面颊绯红,眼眸挣得大大的,无辜的扇动着眼帘,他突如其来的吻,让展颜觉得很是莫名其妙。   他放开她的时候,展颜的唇都被他吻得红肿,她下意识的用舌尖舔舐了下,有些微的疼痛。   而她无意识的小动作,却几乎让季维扬血脉喷张,他低头用力的在她唇上吸允了一口,而后贴在她耳侧,暧mei呢喃,“我也想你,颜颜,晚上回家给我。”   他过于直白的话让她一张小脸烧的通红,她娇嗔的推开他,侧头看向窗外。   车子缓缓启动,在高速路上开的平稳而飞快。   他们姗姗来迟,当展颜揽着季维扬缓缓步入会场时,毫无意外的引来众人的侧目,季维扬一身纯黑色手工西装,与展颜的白色礼裙形成鲜明的对比,男子高大英俊,女孩娇小妩媚,两人站在一起又说不出的和谐唯美。   不时有人上前来打招呼,季维扬举起高脚杯,优雅而有度的回应,客套之中带着淡淡的疏离。展颜站在他身边,一直含笑不语,几乎等同于一个漂亮完美的花瓶,而她似乎也甘于这样的角色。 ☆、第65章 还算聪明,没有死缠烂打   “很无趣吗?”季维扬贴在她耳侧低声询问。   “还好。”展颜微微一笑,而正是这时,站在正对面的唐枫向他们走来,而跟随在他身边的女伴居然是丁懿菲。   展颜微愣,而季维扬虽不动声色,但眸色却深了几分。   “季总,季太太,别来无恙。”丁懿菲率先开口,笑靥如花。   季维扬唇边的笑淡的几乎有生于无,深邃的目光移到唐枫脸上,犀利的让唐枫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懿菲拿了美国的绿卡,明天就要出国定居了,今天算作告别宴。”   “嗯,丁小姐一路顺风。”季维扬淡漠的与她碰了下杯。   “谢谢。”丁懿菲仰头饮尽了杯中酒,漂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讥讽与苦涩。   昨夜,唐枫突然闯入她家,将她在床上折腾的半死,无论她怎么拼命反抗都无济于事。事后,他冷漠的穿上衣服,玩味道,“滋味这么好,在你离开之前不好好享受一番,小爷可就亏大了。”   “离开?去哪儿?”她震惊的问道。   他将一张金卡和一个牛皮纸袋丢在床上,“后天早上的飞机,去美国,我已经为你安排好了一切,你也没少陪小爷睡觉,放心,小爷不会亏待你。”   “如果我不走呢?”她咬牙问道,她不想离开这片土地,因为,这里有季维扬,那个她唯一爱过的男人。   “随你。”唐枫嬉笑着丢出一句,但眸色却是冷的,“只不过,你那个挪用公款的父亲和不学无术的弟弟可就要遭殃了。”   “你……”丁懿菲知道这是威胁,可她却不得不屈从。她心中很清楚,真正想要她离开的人是季维扬,他们那样的人,一出生就可以呼风唤雨、只手遮天,她孤注一掷的赌上自己的一切,可是,她输了,季维扬的眼中从未有过她的存在,更别说是心。   那是个冷心冷情的男人,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一个魏展颜是他在意的,那真是个幸运的女人。   “我去那边和林董打声招呼,季总,先失陪下。”丁懿菲笑着转身离开,而在转身的刹那,笑意收敛,泪悄然而落。她孤注一掷的爱情,就这样夭折而亡,她有不甘、有委屈,却只能接受结局。   唐枫看着她的背影,随意的晃动着手中高脚杯,“还算聪明,没有死缠烂打。”   “人一但有了牵绊,就会有弱点,如果不是她父亲和弟弟,你以为她真会这么好打发?”季维扬清清冷冷的说完,轻抿了口红酒。   唐枫微诧异,季维扬还真是神了,似乎没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晚宴现场响起悠扬的乐曲声,台上漂亮的女主持人宣布慈善会正式开始,首先有请本次宴会的筹办方远帆集团总裁季维扬先生上台讲话。 ☆、第66章 每一个生命都值得尊重   一片掌声响起,展颜错愕的看向身旁季维扬,“这场慈善晚宴是你主办的?”   “嗯。”他含笑点头,迈着优雅的步子向台上走去。   现场的光线黯淡下来,一道光束照在季维扬身上,他无疑已成为全场的焦点。他犹如高贵的王者,站在属于他的舞台上,俯瞰众生,款款而谈,他的风度足以征服在场的每一个人。醇厚磁性的声音从音响中传出,“曾经有一个人对我说过,每一个即将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生命都是值得尊重的……”   听了他的讲话,展颜才后知后觉,原来这场慈善晚宴筹集的捐款是为了在偏远地区筹建妇儿医院。最近他们医院一直在为这件事筹款,可效果一直不好。   ‘每一个生命都值得尊重。’这句话是展颜对他说的,季维扬私心的认为,只要他善待了别人的孩子,是不是上天就会眷顾,赐给他和展颜一个属于他们的小生命。   季维扬发言之后,是明星慈善表演,几乎都是正走红的一线明星,在S市,还没有人不买季三少的面子。   “怎么不告诉我是为了偏远地区建设医院筹款?”展颜仰头看着他,黑葡萄一样的眸子晶亮的。   “想给你一个惊喜,现在知道了也不晚,打算怎么谢我?”季维扬温和一笑。   展颜绣眉轻蹙,居然真的很认真的思考着如何来谢他,她在想是不是该由医院出一封表扬信给他……沉思间,季维扬的俊颜正缓慢的靠近,在她耳边低喃了句,“颜颜,给我生个孩子吧。”   展颜震惊的看着他,脸颊微红,眸中的神色十分复杂,短暂的沉吟后,她淡淡的点头。“好。”   晚宴之上无非是觥筹交错,这样的场合,季维扬应付起来早已得心应手,一张张逢迎讨好的脸,或熟悉,或陌生,他都礼貌而淡漠的回应。很快,晚宴便接近尾声,悠扬的钢琴曲飘扬在会场之中,黑色三角钢琴旁,女子一身黑纱晚礼裙,高贵优雅,周身上下,透着成熟女人的妩媚风情。   曲音响起之时,展颜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只因钢琴旁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陆安琪。她下意识的看向不远处的季维扬,他神色淡然,眉宇间却轻锁起。一周之前,晚宴义演的明星名单是他亲自审核的,其中自然没有陆安琪,而今天,她却莫名其妙出现在会场,还作为压轴节目。   “怎么回事?”他目光冷扫过一旁的企划经理。   “小天后kimi昨天拍戏时受伤了,只能临时换人。”经理压低声回答,他自然不清楚季维扬和陆安琪的旧情,而陆安琪被业内称为钢琴女神,由她顶替kimi才压得住场。   一曲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振奋人心,陆安琪修长的十指在黑白键上快速的游走,一曲终结,她优雅的站到舞台中央,美眸轻眯着,目光挑衅的探向季维扬的方向,而他虽不动声色,墨眸却越来越冷。 ☆、第67章 人间   台上,陆安琪的手轻轻握住话筒,“众所周知,今日的晚宴是季总为他的太太而举办的,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季太太与我四手联弹一曲呢?”   台下响起了掌声,一时间,展颜成了全场的焦点。聚焦灯打在她身上,照得她本就白皙的小脸苍白的几近透明。别说她根本不会弹钢琴,即便她会,与钢琴女神一起弹奏,无疑是班门弄斧,陆安琪此举明显是想让她当众出丑。   陆安琪优雅的站在台上,眸中尽是挑衅,人家已经出招,她又如何能不接。展颜容颜淡漠,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走上舞台,她站在话筒前,淡淡一笑,“我怎么敢在钢琴女神面前班门弄斧呢,我给大家清唱一首《人间》吧,感谢大家对慈善事业的支持。”   现场一片鸦雀无声,人们神色各异,而展颜并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她唇片轻动,清澈的声音如水般从话筒中流淌而出。   “风雨过后不一定有美好的天空,不是天晴就会有彩虹,所以你一脸无辜不代表你懵懂,不是所有感情都会有始有终,孤独尽头不一定惶恐,可生命总免不了最初的一阵痛,但愿你的眼睛只看得到笑容,但愿你流下每一滴泪都让人感动,但愿你以后每一个梦不会一场空……”   宛若天籁之音,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比起天后王菲竟丝毫不逊色。展颜的歌声彻底征服了在场众人。她上台不过是即兴表演,并没有音乐伴奏,而当她唱到高.潮之时,优美的钢琴声响起,完美的融入了展颜的歌声之中,节奏和谐、默契十足。   她不解的侧头,只见季维扬不知何时坐在了三角钢琴旁弹奏,他静静的望着她,唇角含笑,目光深情而专注。   “天上人间如果真值得歌颂,也是因为有你才会变得闹哄哄,天大地大世界比你想像中朦胧,我不忍心再欺哄但愿你听得懂,但愿你会懂该何去何从……”   展颜清澈的眸光回望着他,轻握手中的话筒,缓缓向钢琴旁走去,彼此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伴随着心灵的交融。她想对他说的话,都包涵在歌声之中。   展颜的歌声终止,与此同时,季维扬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也划过最后一个黑白琴键,落下最后一个音符。   他含笑起身,动作自然的将展颜揽入怀中,淡淡的吻停留在她光洁的额头。   现场响起一片掌声,夹杂着口哨声与起哄的笑声。各大媒体报社的记者都簇拥过来,闪光灯不停的闪烁,相拥着的两人已经成为了全场的焦点,想必明日报纸的头版头条就是远帆集团季氏夫妇夫妻恩爱,伉俪情深。   然而此时,陆安琪躲在阴暗的角落中,脸色铁青,眸中浮起冷厉之色,拳头紧握着,指甲都深深的陷入掌心皮肉之中。她此举无异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但是,她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第68章 那只是责任,不是爱   这场慈善晚宴就在深情相拥中落幕,展颜脱离他怀抱,丢下一句“我去趟洗手间。”然后就跑开了。季维扬在身后温柔含笑,他知道她是害羞了。   天上人间如果真值得歌颂,也是因为有你才会变得闹哄哄……她唱得真的很好!   洗手间中,展颜站在镜前,用冰凉的水冲洗着烧的通红的脸颊。他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亲吻了她,这样的感觉,既忐忑,又兴奋,简直无法言喻。她用了些时间才恢复平静,然后踩着高跟鞋走出洗手间,却意外的见到了丁懿菲。   展颜礼貌的点头,正想与她擦身而过,她带着嘲讽的声音却传入耳中,“你是要去找季维扬吧,他在二楼的VIP套房。”   展颜总觉得丁懿菲的语气有些古怪,但她还是顺着她所指的方向走去,因为,丁懿菲似乎没有什么理由骗她。   她踏过狭长的走廊,水晶高跟鞋踏过柔软的毛毯,没有半点声音。   二楼长廊的尽头,半敞的门扉透出一缕光亮,隐约传来女子伤心欲绝的哭泣声。   “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当着我的面吻她?你是故意气我的对不对?维扬,我知道你最爱的人是我!”   “安琪,别这样。”   展颜一步步靠近,心却一点点收紧,那两道声音,分别属于季维扬和陆安琪。   透过虚掩的门,她看到他们紧紧的抱在一起,陆安琪一直在哭,而季维扬背对着她,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相比是心疼的神色吧。   “安琪,你冷静一点好不好?展颜她才是我妻子,是我这一生都无法丢弃的责任。”季维扬声音低沉,透着一丝无奈。   “但那只是责任,不是爱啊!维扬,真爱的人是我,是我……”陆安琪的目光开始涣散,身体不停的颤抖着,正是她发病前的征兆,季维扬不想再刺激到她,所以,他选择了沉默。却没想到,安琪突然扑上来,强吻住他的唇……   然而这一幕恰好落入躲在门外的展颜眼中,她感觉双腿好像突然间失去了所有力气,甚至无法支撑住身体的重量。她踉跄的后退,掌心紧捂住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泪珠却透过指缝,无声的划落。   展颜突然明白,一瞬间从天堂到地狱,原来是这样的感觉,痛的锥心刺骨,却无法痛快的哭出声音。明明不爱她,却一次次给她希望,让她为他沦陷。季维扬,他怎么能如此残忍。   她绝望转身,跌跌撞撞的逃离。   展颜步履不稳的走下楼梯,却见到楼梯口处,丁懿菲懒散的靠在木质楼梯上,白皙的两指间夹着一根燃烧的烟蒂,她吐了口烟雾,目光讽刺的从展颜身上扫过,此时,她苍白的小脸上还挂着未来得及拭去的泪珠。 ☆、第69章 安琪,我的心变了   “季太太的位置坐的真有够窝囊,还好我及时抽身而退,看着自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搂抱,换做我一定会疯。”丁懿菲将即将燃尽的烟蒂丢在地上,用高跟鞋踩灭,然后转身离去。她自然是有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只是,丁懿菲的话也确实没错,她活的的确是窝囊。   而此刻,楼上的VIP包房中,季维扬已经用力的推开了陆安琪,他用手背抹掉薄唇上她留下的痕迹,幽深的眼眸竟含着不耐之色。曾经,他们也曾炽烈的热吻,年轻的身体也赤.裸的纠缠过,然而,时过境迁,他的身体就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样,开始排斥她。   “安琪,何必自取屈辱呢,你应该明白,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为什么回不去?”陆安琪歇斯底里的嘶喊,双手紧紧的抓住他手臂,“你明知道我当初离开是迫不得已,你为什么不能原谅我?维扬,除了你,我的心里从来没走进过任何一个男人,这些年我的心从未改变过,你也是一样的对不对?”她的手掌紧捂住心口的位置,神情十分痛苦。   季维扬却叹息着摇头,她离开整整四年,绝望之中的等待,那段时光对于季维扬来说无疑是痛苦的煎熬。如果在他心死前,她能回到他身边,亦或者,他从未遇见过展颜,季维扬和陆安琪或许还有未来,但现实生活中并没有如果。   事实上,他对她死心了,而就是在那个时候,他遇见了展颜,那个年少的女孩像一缕微光点亮了季维扬昏暗的人生,让他的生命从此有了色彩。   他的手掌轻轻的抚摸过陆安琪流连的脸,发出无奈的叹息声,“对不起,安琪,我的心变了,现在,住在里面的人是展颜。”他的手掌压在心口的位置,他的心只为展颜跳动,他的神情认真而凝重。   陆安琪僵硬的松开手,表情木然,踉跄的后退了两步。这是季维扬第一次在她面前坦然的承认他爱的人是展颜。她知道,季维扬从不轻易承诺,而他一但将话说出口,就是无可改变的决定。   “那我呢?维扬,我为你付出那么多,你对得起我吗?”陆安琪声嘶力竭的质问。   季维扬眉宇坚定,“安琪,今生就算我亏欠了你,我可以用其他方式来补偿。”   “我不要,除了你,我什么都不要。”陆安琪无助的呢喃,再次倾身上前,双手缠住他腰身。   而季维扬却生硬的将她推开,“安琪,接受现实吧,我已经不爱你了,很久很久之前,就不爱了。你要试着忘记我,这样对我们都好。”他说完,放开她,转身推门离去。全然不顾身后陆安琪大声的哭喊。   他步入电梯,拨通了唐枫的电.话,电.话接通时,传来男子粗重的喘息声,紧接着是抱怨声,这个时间段正是唐总猎艳的好时光。   “季三少,您有何吩咐难道不能换个时间吗?” ☆、第70章 今天安全期   “将远帆旗下的影视公司过户给陆安琪,越快越好。”季维扬惜字如金道。   “什么?我说季三少,你没喝大吧?那公司市值少说几个亿,陆安琪不就为你流了个孩子,她值这个价吗!”   “轮不到你来质疑我的决定,你要做的只是执行。”季维扬的声音很沉很冷,说罢,便挂断了电.话。   他走出宴会厅,依旧没有寻找到展颜的身影,有侍应告诉他,刚刚见到季太太去了车库。他坐电梯直达地下停车中,果然见到展颜安静的坐在路虎车中。   季维扬坐进架势位置,温笑开口,“怎么不等我就自己跑下来了?”   “我累了。”展颜淡声回答。   季维扬笑着揉了下她的长发,倾身向前,想要去亲吻她的唇,却被展颜侧头躲开,他的唇只落在她颊边,蜻蜓点水般,稍纵即逝。   散落的长发遮挡了她脸上的表情,干净的眸中闪过厌恶之色。他身上还残存着陆安琪的香水味,他们深情拥吻的一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让展颜觉得龌龊并恶心。   季维扬并未发现她的异常,展颜的回避看在他眼中,只以为是羞涩。他笑着发动引擎,车子缓缓驶离地下停车场。   夜沉寂,城市霓虹璀璨。   展颜眸光茫然的看向车窗外,道路两旁的风景不断后退,昏黄的灯火却点亮不了她眸中的温度。   一路之上,车内气氛格沉寂,季维扬专心开车,偶尔会透过后视镜含笑凝望她一眼,因为展颜一直侧着头,他仍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回到别墅后,季维扬在浴室中冲洗掉一身酒气,然后走进卧房,此时,展颜正靠坐在床头,认真的翻看着厚重的医学书。   “这么晚了还看书,对眼睛不好。”季维扬伸出手掌挡在书页上。   展颜抬头,目光淡淡的从他身上扫过。“你不回家的时候,我每天都看书到深夜,视力依然很好,你的担心多余了。”   季维扬失笑,夺过她的书丢在一旁。“现在我在家,所以,你只能看着我。”他勾起她圆润的下巴,擒住她的唇吻了下去,她的滋味很美,只是不太配合,牙关一直紧咬着。   “怎么了?”他手臂缠住她腰肢,手掌按在她挺翘的臀上轻揉了下。   “今天是安全期,不会受孕,你可以放开我了。”她语气平静而认真。   季维扬邪气的笑,宠溺的捏了下她鼻尖,“按你说的做.爱的目的就是为了生孩子?那生完孩子呢,我就不能再碰你了?真够残忍的。”   起初展颜的冷漠让他一度以为她有性冷淡,可是,她每次被他挑拨的情.欲难控时,在他身下湿润柔软的像水一样,每每让他欲罢不能。   ———— ☆、第71章 今夜你从这里走出去,我们之间就完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今天不想。”她刚想退开他,却被他单手擒入怀中。季维扬埋首在她肩窝,在雪白的颈间索吻。展颜一时间无法挣脱,在他身下一寸寸失守,季维扬已经挑开她胸口的丝质睡衣,含住一侧挺.立的玫红,一阵阵酥麻感从他唇齿厮磨间传出,那种感觉微妙到难以言喻,展颜的理智在拼命的抗拒,身体却叫嚣着想要迎合。   就在展颜的身体与情感痛苦挣扎之时,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驱散了一室暧mei。   季维扬有些沮丧的拿起手机,电.话那一端传来陆曼芸悲恸的哭泣声,“维扬,你快来吧,安琪她,她……”   季维扬的脸色瞬间大变,他利落的套上衬衫长裤,英俊的脸庞上写着太多复杂的情绪,自责、疼痛、忧郁、慌乱、……那些都是曾经从未在他身上出现过的字眼,甚至在这一刻,他已经完全忘记了展颜的存在。   而展颜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不用想也知道,一定和陆安琪脱不了干系,只有那个女人才会让他紧张,让他变得不再像那个冷静自恃的季维扬。   “你去哪儿?”在他夺门而出的前一刻,展颜终于发出了声音。   “颜颜,我来不及和你解释……”   “不许去。”展颜侧身挡住他的去路,她仰头看着他,眸中含着泪,目光却异常的坚定。   季维扬的眸色很深,也很冷,甚至有点无情,“展颜,何必咄咄逼人,这一点都不像你。”   展颜讽刺的笑,笑靥绝美,泪却已夺眶而出。她再也做不到如从前那般,看着他拥别的女人在怀,却委屈的隐忍退让。她想赌这一次,用她所有的幸福当赌注,赌她和季维扬的未来。   “维扬,如果今夜你从这里走出去,我们之间就完了。”她的语气像鹅毛一样的轻,却字字重如千金。   ————   文到这里,让水想起了泰戈尔的一句诗: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死相隔,也不是天各一方,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或许是被转述的太多,这一句变得有些俗气了,但细细品味,还是让某水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种疼是让人痛彻心扉的,亦如季维扬和展颜,明明相爱,却相爱相伤,这条爱情的路,注定充满荆棘。   到这里文就要上架了,本文慢热,很多情节都没有展开,本文依旧走虐心路线,不同的是虐中有爱,不会为虐而虐。你觉得虐的痛了,那是因为爱的太深。最后,还是希望亲们能继续支持水水,水水会很用心的写这篇文,希望能让所有的亲都满意。   嘻嘻,废话就不多说了,明天两万字大更,亲们别忘了订阅哦,深深深鞠躬,水水在此先拜谢了。(剧透:水说下段要开.船哈。) ☆、第72章 季维扬,你会负我吗? “维扬,如果今夜你从这里走出去,我们之间就完了。”她的语气像鹅毛一样的轻,却字字重如千金。 季维扬深深的看着她,深不见底的墨眸有过短暂的挣扎,可最终,他还是毅然的推开她,摔门离去。 展颜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突然瘫倒在地,唇角扬起苦涩的笑,绝望的泪却一滴滴打落在实木地板上,这一次,他们终于走到尽头了。 她吃力的从地上爬起,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看到夜色中,季维扬的路虎车划开夜幕,缓缓的驶离视线。 偌大的别墅静的可怕,展颜吃了将近半盒安眠药才勉强入睡,只有深度睡眠才能麻痹疼痛的神经。可是,睡梦中,她的眉头依旧紧蹙着。 而另一面,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医院长廊的空旷寂静,季维扬来到手术室前,头顶的灯一直亮着,气氛紧张而肃然。 “伯母,究竟怎么回事?下午我们分开的时候安琪还是好好的。”因为跑得太急,他的气息微喘。 陆曼芸已经哭成了泪人,当她推开浴室的门,看到安琪倒在血泊之中的刹那,整个人都惊呆了,她就这么一个女儿,虽然不是亲生的,可毕竟养了这么多年,她一直当安琪是亲生的女儿。 “维扬,你是不是和她说了些什么?这几天她都没有发病,怎么会突然想不开割腕自杀了呢?” 面对陆曼芸的质问,季维扬沉默了,一定是他那些拒绝的话,才将陆安琪逼上了绝路,他真是太大意了,安琪是病人,他怎么能说那些话来刺激她呢。 “伯母,对不起。”他唯一能说得,也只有这个。 陆曼芸并没有责怪他,而是哭着哀求,“维扬,伯母活了大半辈子,还有什么看不懂的。作为男人,你想拥有一个正常的家庭,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这都是情理之中的事,但这些安琪都无法给你。伯母不会强求什么,只求你不要放弃安琪,你和我心中都清楚,你现在是她的唯一,如果连你都放弃她了,那她根本就活不下去,这样的事,还会再发生的。” “伯母,你放心,我不会让这样的事再有第二次。”季维扬郑重的承诺,如果陆安琪真的因他而死,那么,他一辈子都不会安心。只是,这样就意味着,他和陆安琪只怕一生都会纠缠不清,对于展颜来说,同样是不公平的。 并没有等候太久,手术室的灯就熄灭了,医生从手术室中走出来,陆曼芸紧张的上前抓住他的手,“医生,我女儿没事儿吧?” “病人的伤口不深,只是失血过多,现在已经没有大碍,很快就能转移到普通病房。”医生职业化的陈述,然后离开。 季维扬一直守在陆安琪病床边,直到她醒过来,赖在他怀中哭了一阵后,在药物的作用下又开始昏昏欲睡。走出高干病房,他才忽然想起,将展颜一个人丢在家中。记得离开前,展颜留给他最后的一句话是:如果今夜你从这里走出去,我们之间就完了。 那时候他满脑子想的都是陆安琪割腕自杀的事,完全没有顾及到展颜,此刻想起,他才开始慌乱不安。展颜是内敛的女子,她的话一向很少,但她一旦说出口,就证明她已经下了决心。 季维扬飞车赶回山顶别墅时,天已破晓。他推门而入,别墅中是死一般的沉寂,没有半分人气。 卧房之中,展颜安静的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身上盖着雪白的蚕丝被,只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和半截脖子,此刻的画面是精致的,她躺在那里,像睡美人一样等待着王子的来临。 他一步步走进,却越发的狐疑,展颜一向是浅眠的,而他穿着皮鞋落在地板上的声音不算轻,她居然没有一丝反应。 “颜颜,颜颜……”他低唤了几声,但展颜已经没有苏醒的迹象,然后,季维扬就看到了床头柜上放着的安眠药,他顿时就慌了。 “颜颜,你醒醒,快点给我醒过来!”季维扬怒吼着,掀开她身上的被子,作势就要将展颜抱起,然而这个时候,展颜睫毛轻颤了几下后,居然睁开了眼睛,明眸中带着惺忪的睡意,眉心轻蹙着,似乎带着被吵醒后的不耐。 “季维扬,你在做什么?”展颜从床上坐起,目光冷淡的看着他。 “颜颜,你没事吧?”他看着她,眼角的余光随意的扫过床头柜上的安眠药。 展颜的眸光最终也落在那盒吃剩一半的安眠药上,而后唇角扬起一抹冷嘲的笑,“季维扬,你想的太多了,寻死觅活这种戏码,我魏展颜不屑。”她说完,起身下床,趿拉着拖鞋就要向外走,而季维扬却从身后抱住了她,他的双臂缠在她纤细的腰上,那么用力。 展颜停住脚步,她并未挣扎,而是冷笑着转身,仰头直视着他,眸光陌生而冰冷,“季维扬,我想,我昨夜已经说得很清楚,而你,也做出了选择。抽个时间,我们去民政局办手续……” “呜……”她话音未落,季维扬的唇已经落了下来,将她未完的话统统封在口中。展颜仍没有挣扎,只是睁大了双眸,冷冷的瞪着他。那样一双冷漠的眼眸,让季维扬莫名心慌。 他终于放开她,手掌紧紧的握住她双肩,略带嘲弄的一笑,“颜颜,看来上次的事还没让你得到教训,你以为离婚的事真的可以任由你决定吗?” 展颜紧咬着唇,眸中泪光晃动,却倔强的扬着头,不肯屈服,“如果我坚持离婚呢?你是不是还要故技重施,威胁我爸爸?还是继续上演撞车的苦肉计?”她苦笑着摇头,冰冷的泪珠滑落眼帘。她纤细的指尖快速的弹掉那颗绝望的泪,骄傲的伸出手掌,将无名指上的钻戒取下来,放在他掌心间。 “季维扬,同样的戏码,演两次就没意思了。” 季维扬愣在当场,脊背挺得笔直,静谧的空气中隐隐的带着悲伤的怒火。他的拳头紧握着,掌心间那枚钻戒隔得肌肤生疼,连带着心也痛了。 “颜颜,你知不知道,这枚钻戒,是我亲赴非洲,亲眼看着它是如何从深山中被开采出来,然后在设计师手中一点点被打磨成雪花的形状,我将它戴在你手上,就没想过有一天要将它取下来。” 他的话让展颜的心猛然一震抽痛,泪再次模糊了双眼,“维扬,可不可以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要见她了?”展颜的声音中几乎带着祈求,她在做的最后的让步,去挽留她卑微的爱情。 季维扬看着她,片刻的沉默后,他凝重的摇了摇头,“展颜,对不起。” 展颜隐忍着不让泪珠落下来,唇角讽刺的笑着,她觉得自己真是个天大的笑话,她有什么资格这样要求他呢,陆安琪才是他心爱的女人。 可是,他既然放不下心爱的女人,又何必对她说这些动人的情话,对他来说,自己究竟算什么呢?一个无聊时的消遣吗?那她是不是太可悲了些? 展颜踉跄不稳的向后退了一步,然后抓起包,转身向外走,却被他反手握住了手腕,“去哪儿?”他的声音有些沉冷。 “上班。”展颜丢下一句,用力甩开他的钳制,夺门而逃。在泪水夺眶而出之前,她要尽快离开。她不想在他面前掉一颗泪,爱情没有了,她仅剩的只有可怜的自尊。 碰的一声摔门声后,屋内陷入了让人窒息般的沉寂。季维扬高大的身体跌坐在沙发中,他随手点燃了一根烟,吞吐了几口烟雾。他的目光专注的落在一点,深沉的有些可怕。 陆安琪是他的过去,是他无从推卸的责任,即便季维扬富可敌国,也无法去改变已经发生的过去。或许是相遇太晚吧,如果他先遇见的那个人是展颜,他们之间也不会有这么多的曲折与痛苦!如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全力去爱,去弥补展颜。 他将即将燃尽的烟蒂熄灭在烟灰缸中,之后拨通了助理的电.话,“杭州的行程改为一周,签约之后的五天时间给我空出来。” “可下周您与史密斯先生有一个重要的远程会议,还有……”助理出声提醒,季维扬的行程一向排的很满,一天恨不得生出四十八小时,现在突然要空出五天,简直天方夜谭。 “按我说的办。”季维扬直截了当的下达命令,然后挂断电.话。 他的工作太忙,以至于一直忽略了展颜,他想趁着这次机会带展颜出去走走,或许换一个环境,两人的关系会有所缓和。 安排好行程后,他又打电.话去展颜的医院,为她请了假。 而此时,医院中,展颜已经换好蓝色无菌手术服,却在进入手术室的前一刻,被主任拦了下来,“展颜,医院批了你半个月的假期,你现在可以回家休息了。” “什么?我没请假啊。”展颜一头雾水。 主任一笑,“你就是你家里人帮你请的假,你先回去吧,这个手术我已经安排孙医生了。” “可我才是病人的主治医生,病人的情况我最了解。”展颜据理力争,毕竟人命不是儿戏。但主任根本不听她的解释,直接将她推出了手术室。 因为是院长下达的命令,展颜换下手术服,直接去了院长办公室。 “王院长,您好。” “魏医生啊,坐吧。”王院长堆了一脸的笑,态度好的有些过了火。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女孩,却是将军家的儿媳妇。 “院长,关于我请假的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展颜直截了当的询问。 “怎么能是误会,季总刚刚亲自打来的电.话。你和季总好好去玩儿,医院这边不用担心,如果半个月不够,还可以延期。” 展颜紧绷着神经,表情十分严肃。“院中,我并不需要假期,并且,我有一个很重要的手术,我现在必须进手术室。” 王院长的脸色也变了,他可是拍着胸脯向季维扬打了包票,没想到这丫头这么固执。“医院也不是只有你一个医生,手术的事不需要你操心。总之,我已经答应过季总,半个月内不会给你安排任何工作。”他的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离开院长办公室,展颜一直坐在手术室外等候,她眼前不远处,病人的丈夫焦虑的来回踱步。病人是高龄产妇,怀孕两个月的时候被查出子宫肌瘤,情况有些棘手,手术带有一定的危险性。 漫长的五个小时等待后,手术还是以失败而告终,如果这个手术是展颜来做,应该有八层的把握,而孙医生虽然经验丰富,但对于病人的情况并不了解,这也正是展颜一直担心的。然而,悲剧还是发生了,病人怀胎十月,孩子最终还是没有保住。 病房内传出女人歇斯底里的哭喊声,他的丈夫扯着展颜怒声质问,“你不是说只要手术就没事了吗?为什么割了子宫,我的孩子也没有了?你们这群庸医……” 展颜低垂着头,无可辩驳。 孙医生走过来,安慰道,“展颜,别放在心上,我们已经尽力了。” 展颜吃力的牵动了下唇角,可是,她连敷衍的笑都没有了。“我有些累,先回去了。” “嗯,别想太多,回去休息吧。” 离开医院,展颜直接开车去了季维扬公司。 顶层会议室中坐了满屋子的高管,季维扬坐在主位上,认真的听着销售总监的调研报告,而就是这时,会议室的门砰地一声被从外推开,展颜怒气冲冲的站在门外。屋内高管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季维扬面不改色,放下手中文件,吩咐道,“今天的会先到这里,都去忙吧。” 高管陆续离开,展颜走到他身边,拳头紧握着,眸中含着星星点点的泪光,“季维扬,你有什么资格让主任停止我的工作?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的一个决定,一个生命就这样没有了。季三少,季总裁,难道你高高在上,就可以任意践踏别人的生命吗?” 季维扬沉默,深谙的目光一直锁在她身上,半响后,起身将她轻拥在怀中,“颜颜,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弄成这样。”就好像,他没想到他们之间会演变成今天的局面。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人、一些事不在掌控之内。 他低姿态的道歉,反而让展颜无话可说,她被动的被他困在怀中,泪无声的落在他胸膛。 季维扬轻轻放开她,温热的指尖轻拭掉她面颊的泪,“明天和我一起去杭州,我带你去散散心,好不好?” 展颜脱离他怀抱,手背用力的抹掉脸上泪痕,清澈的明眸直视着他双眼,“我不认为即将离婚的夫妻还有必要一起旅行。” 季维扬目光微沉,唇边含着淡淡的笑,手臂重新环上她腰身,展颜的身体被迫撞入他坚硬的胸膛,略带邪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说不定旅行回来,我会考虑下离婚的事呢。” * 季维扬的决定,一向容不得别人反抗,展颜还处于懵懂的状态,人已经被他压上了飞机。 展颜坐在头等舱中,目光茫然的看向窗外,飞机在跑道上加速行驶,冲破云层,地面上的景物越来越渺小,看起来就像沙盘模型一样。 “大概两个小时左右就能抵达杭州萧山机场,你先睡一会儿吧。”季维扬脱下西装外套盖在她身上。 展颜淡漠点头,然后靠在座椅上合起双眼。她一心都想着如何才能让季维扬同意离婚。希望这次从杭州回去后,他能如约和她办理离婚手续。 两个小时的旅程似乎并不漫长,飞机平稳着陆。只是,之后的两天,展颜几乎没见到季维扬的身影,他看起来真的很忙。 展颜每天将自己关在酒店中,除了吃饭看书,无所事事。这样的状况持续到第三天傍晚。 她独自一人站在窗前发呆,窗外是夕阳笼罩下的西湖,雷峰夕照,霞光万里,美得不似人间。 一双结实的手臂悄无声息的从身后缠上她腰肢,淡淡的熟悉烟草香将展颜笼罩其中。“在看什么?”他问。 展颜回头,看到的是一张英俊的脸庞,隐藏着些微的憔悴。她自然不会知道,为了多些时间来陪她,季维扬持续工作了两天两夜,几乎连觉都没睡过。 “雷峰夕照。”她随口回答。 季维扬温笑,牵起她柔软无骨的手,“我陪你去西湖边转转,整天呆在屋子里也不怕憋出病来。” 两人相携着坐在西湖边的木椅上,眼前是波光粼粼的湖面,雷峰塔的倒影在湖光中若隐若现。六月的西湖,倒是应了那句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荷花香夹杂在风中阵阵袭来。 “好久没这样悠闲的看过风景,颜颜,以后我多抽出时间陪你到各处走走,好不好?”季维扬的手掌覆盖在她手背。 展颜下意识的挣脱,迟缓的抬眸看着他,却仍是沉默不语。 季维扬温笑,随手点燃了一根烟,优雅的吸烟,微蹙着眉心遥望着对岸,“颜颜,你说我们要怎样才能完整无损的从此岸到达彼岸呢?” 展颜有短暂的沉默,她知道季维扬在暗喻着,他们如何才能继续走下去? “从出发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是残缺的,我们又如何能完整。” 季维扬不语,一直蹙眉吸烟,直到一根烟蒂燃尽,他高大的身体半靠在椅背上,目光凝重深沉,他的手掌抓住展颜柔若无骨的小手,是那样用力,根本不允许她挣脱。“展颜,如果我们坐在这里看,看上千年万年,甚至几亿年,是不是就能把彼岸看成此岸?” 展颜微讽的一笑,“可惜,我们没有几亿年的时间,也许,我们连以后都没有。” “展颜,一定要说这些煞风景的话吗?”季维扬看着她的目光,忧伤了几分,一字一顿道,“展颜,我不会离婚的。等我们百年之后,我们的儿女会将我们的骨灰埋葬在一起,这样,我们就有几亿年的时间,看着海枯石烂、沧海桑田,总有一天,彼岸会成为此岸的。” 他的情话一如既往的缠绵动听,可展颜真的受够了,她一次次给他信任,可出来伤害,她又换回了什么?! 沉默半响后,她再次开口,“季维扬,不如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我们分别向不同的方向走,如果天亮之前还能遇见对方,我们就不离婚。” 季维扬听罢,淡然失笑,伸手宠溺的揉了揉展颜的头,“这么大人还玩小孩子的游戏,真幼稚。” 展颜抿唇不语,看着他的目光怯怯的像小白兔一样可爱。“维扬,你向左,我向右,开始吧。”她说完,起身向右走去。 季维扬含笑看着她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人群中,而后取出手机,打开定位导航,屏幕中缓慢移动的红点就是展颜的位置。 因为季维扬大部分时间都在忙,极少回家,所以让人在展颜的手机上安装了卫星定位,每当工作到深夜疲惫不堪之时,只要打开导航,看到她在家的位置,他就会温暖安心。而这些,展颜并不知道。 彼端,展颜已经走到断桥的一端,天色逐渐黑了下来,游湖的人很多,只要混迹在人群中,她不相信季维扬真的可以找得到她,他本事再大也不能通天。 她一步步向断桥上走去,身旁经过的人都是三两相伴,这让身处异乡的她越发感觉孤单。 傍晚还是晴空万里,入夜后却突然下起雨来,展颜站在断桥上,茫然的看向远方,任由细雨淋湿衣衫。断桥上人群逐渐散去,而展颜依旧静默原地,眸光淡漠,一张小脸苍白的没有任何情绪。 雨越下越大,而头顶的那一片天空却突然晴朗,她微扬起小脸,头顶多了一把暗黄的油纸伞,握着伞柄的是一只干净而修长的手。 “下雨了也不知道躲雨,真是傻丫头。”季维扬将外套裹在她身上,而后连人带衣服一并拥入怀中,“你说我们算不算是断桥相会?” 展颜的侧脸轻靠在他胸膛中,微微的叹息。是命运吗?命中注定她无法摆脱他。“白素贞等待许仙千年,可许仙仍负了她,季维扬,你会负我吗?”她扬起下巴,清澈的目光直探入他比海洋还要深邃的眼眸。 季维扬沉默的回望,微凉的薄唇在她额头落下深情一吻,“颜颜,我不会负你。” 两人回到酒店的时候,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潮湿的衬衫贴在季维扬身上,完美的凸显出男人健硕结实的身体,而展颜看起来比他还遭,雪白的裙子贴在肌肤上,玲珑的娇躯若隐若现,乌黑的发丝贴在苍白的小脸上,发梢还滴答的落着水珠。季维扬的眸中有火焰在一寸寸燃烧,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根本移不开,尤其是她由于喘息而不停起伏的胸口。 他喉结滚动,手臂已缠上她不盈一握的腰肢,他身体滚烫的温度让展颜一惊,她下意识伸手推拒,“我,我要去洗澡。” 季维扬邪魅的笑,她点了火,他又怎么可能允许她逃脱。 他将她反锁在怀中,手掌一寸寸抚摸过她脸颊白皙柔润的肌肤,“颜颜,你在躲我吗?” 展颜紧抿着唇,她知道季维扬是故意的,“季维扬,我不想这样。”她在他怀中不停挣扎,而季维扬的双臂却越缠越紧。 “可我想要你,所以,颜颜,你是不是应该尽妻子的义务呢?嗯?”他唇边扬着邪气的笑,打横将她抱起,大步走入卧室。 柔软宽阔的大床上,季维扬将展颜压在身下,薄唇抵着她的,温柔的允吻,与她耳鬓厮磨。 温热的大掌滑到她身后,拉开她背部的锁链,湿漉的长裙缓缓褪下,她胸口的春光乍现。展颜下意识的用手去遮挡,却被他牵扯开,他的头枕在她挺立的胸房之间,侧头咬住玫红的一点。 修长如玉的指顺着她双腿间伸入,指尖在她体内微微弯曲,触摸着她最敏感的触点。“嗯~啊,不要,你出去,维扬,你弄痛我了。” 异物的入侵让展颜不受控制的弓起身体,她不受控制的溢出细碎呻.吟,眸中闪动着星星点点的泪光。 “放松些,颜颜乖,让我进去。”他薄唇贴在展颜耳畔,低沉的声音像大提琴一样好听,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此刻,他迫不及待的想要与她融为一体。 展颜仍在抗拒着,而他的巨大强行进入,很快填满了她身体,细碎的吻不停落在她锁骨之间。 疼痛让展颜流下眼泪,她紧咬着唇,倔强的隐忍,嫣红的薄唇几乎被她咬的血肉模糊。季维扬自然不允许她这样的伤害自己,修长的指撬开她贝齿,探入她檀口中,纠缠挑弄着她柔软的小舌。 直到感觉到她的身体变得柔软湿润,他才开始猛烈的冲撞,一次比一次更深入。 疼痛与激情同时迸发,展颜根本无从招架,她咬着他指尖,眼睛不停有泪留下。“轻一点,维扬,我,我受不了……”她哭泣着呻.吟。 而季维扬邪气的笑,稍稍退出,随即是更狂野的侵占,他双手紧按住她肩头,发狂的要着她。她的身体深深陷入床榻中,在他暴力的进攻下,软床发出不停歇的嘎吱声响。 冷情而狂野的季维扬能将她逼疯,他带给她极致的痛,却也给了她极致的欢.愉,展颜在他身下破碎的呻.吟,并逐渐迷失自我。 直到展颜在他身下昏厥过去,他才放过她。微弱月光之下,她的肌肤如白瓷般剔透晶莹,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璀璨的泪珠。他情不自禁的低头吻着她的眼睛,如果展颜此时睁开眼帘,她一定能扑捉到他眼中化不开的深情。 睡梦中,展颜的身体无意识的去靠近温暖的源头,她的头枕在季维扬手臂,白皙的小脸上一片恬静,唇角弯起淡淡的弧度。季维扬笑着拿起手机,记录下她此刻唯美的睡颜,并将这张照片设成了手机屏幕。 “颜颜,我会记住这一刻你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他低头亲吻着她额头,在心中深情的对她说:展颜,我爱你,你知不知道?! 翌日清晨,天光明媚。 展颜从睡梦中醒来,身边的位置已经空空荡荡。她披衣下床,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去买药。她是被季维扬压上飞机的,自然没有随身准备避孕药,何况,他们正在闹离婚,在这样糟糕的情况下,她完全没想过季维扬会要她。 玄关处,她匆忙换好了高跟鞋,刚要离开,身后突然传来男子低沉温厚的声音,“这么早去哪儿?” 展颜的身体微颤,心虚的回头,只见季维扬一身米白色休闲装,优雅的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英俊的脸上隐隐的含着笑意。 刚刚跑的太急,竟没有留意到他的存在,他一定觉得她的样子很可笑吧。 “我,我去买早餐。”展颜顺口编了个蹩脚的理由。 季维扬放下手中报纸,含笑起身,“早餐我已经准备好了,过来吃吧。”他牵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来到餐桌旁,餐桌上摆放着各式江南小吃和精致的点心。 展颜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点心送入口中,甜而不腻、入口即化,的确很好吃。她小口的吃着点心,却明显的心不在焉,时候避孕药要七十二小时之内服下才行,她要想办法尽快摆脱他才行。 “你怎么不吃?”不经意的抬眸,却发现坐在对面的季维扬根本没有动筷,温润的目光一直看着她,看的她更心虚了。 季维扬唇角的笑透着一丝邪魅,他的确很想吃,不过他想吃的是她,她看起来比桌上的点心更美味。 “你吃吧,我不饿,吃完早饭我带你去西溪湿地转转,那里景色还不错。” “嗯。”展颜应了声,继续低头吃饭。 季维扬说的不错,西溪的确是个让人.流连忘返的地方。 展颜赤足走在田埂上,那些枯黄的野草踩上去松松软软的,风掀起她的长发,在风中轻扬,褪去了城市的喧嚣,这一刻心灵难得的归于平静。 季维扬牵着她的手,一起坐在小船之上,船撸发出有节奏的嘎吱声响,两岸风景缓慢的向后倒退,激荡的水流和着劲风,吹落了不少漫天飞絮般的芦花,展颜摊开白皙的手掌,一片花絮缓缓的落在她掌心间。 船头坐着的年轻导游用江南的呢哝软语介绍着西溪湿地:“早在南宋时,赵高宗南渡,因贪恋西溪的美丽,欲建都于此,乃云:西溪且留下……” “西溪且留下。”展颜呢喃着重复,眸色幽幽暗暗,唇边是一丝若有似无的笑靥。如果能永远留在这片青山绿水之间,也是一种幸事。 似乎看出了她的心事,季维扬温厚的手掌将她微凉的小手握在掌心间,含笑询问,“喜欢这里吗?我在杭州买套房子给你,每年暑期我们过来度假。” 展颜沉默片刻后,还是摇了摇头,留得一时,也留不住一世。 江南梅雨时节,天气阴晴不定,傍晚的时候,飘起了缠绵的丝丝细雨。 “在这里等我,我去前面看看有没有酒店,今夜在这里留宿吧。”季维扬说完,快步冲入细雨之中。 踏过石板路,季维扬很快寻到一家古朴的客栈,并在店家的引领下,走入二楼的客房,房间内素雅干净,窗子还是仿古的雕花木窗,他推开窗棂,窗外江南烟雨,景色如画。不远处的小桥上,展颜撑着油纸伞站在桥头,她身上是一件素雅的白色仿古裙,纤细嬴弱的模样仿若水墨画中走出的女子。 季维扬唇角扬起笑,突然响起一首小诗: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五天的时光匆匆而过,彼此相守的日子,总是过的太快,季维扬恍然发觉,婚后的三年,他错过了太多太多。 从杭州回来的时候,展颜有些晕机,吃了药,靠在他肩膀昏昏沉沉的睡着。待两人走出机场,公司的车早已等候多时。 秘书余梅为季维扬拉开车门,一面汇报着接下来的行程,“季总,下午一点是和史密斯先生的远程会议,三点新项目的启动仪式,晚上六点钟约了市委林副书记和徐秘书长吃饭……” 季维扬专注的凝听,目光扫了眼腕表,已经十二点,看来是抽不出时间送展颜回家了。“颜颜,公司还有些事,让司机先送你回家。” “嗯,你去忙吧。”展颜淡漠的回道,很多时候,她懂事的让人心疼。 展颜独自一人回到家,打开行李箱,将两人的衣物按次序重新挂回柜子中,并分好了礼物,待一切收拾妥当,天已经黑了下来,她一个人吃了晚餐,然后到书房中看书。 展颜从书房中走出来的时候,客厅中的古董时钟敲过十二下,已经凌晨十二点,而季维扬依旧没有回来。她随手翻了下日历,距离下月八号还有二十九天,大概那个时候他就会回来了吧。 展颜关了灯,独自一人躺在大床上,等待她的依旧是长夜漫漫。 翌日清晨,她吃过早饭后,开车去了季家别墅。季维扬是孝子,每次出差一定会给罗美惠带礼物,而每次都由展颜负责派送,季维扬的本意是借此缓和妻子与母亲之间的关系,但三年过去了,罗美惠依旧不喜欢展颜。用罗美惠的话说:展颜漂亮温柔,门第也相当,可谓万里挑一,但她就是喜欢不起来,大概就是没眼缘吧。 展颜的车刚驶入别墅,大嫂苏颖迎面匆匆而来,“大嫂,发生什么事了?”展颜推门下车,询问道。 “陆阿姨来看爸,结果爸不在,妈和她没说上两句话就争吵了起来,吵得挺汹的,妈可是得理不饶人的,指着陆阿姨就骂她是狐狸精,我怎么劝也劝不动,你快去看看吧。”。 “哪个陆阿姨?” “陆曼芸啊,安琪的母亲。” ☆、第73章 替罪羔羊【跪求首定】 陆曼芸三个字让展颜的心不由得抽动了一下,焦急的询问,“她们在哪儿?” “在天台……”未等苏颖说完,展颜已经快步向天台跑去。婆婆和亲妈吵起来了,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她跑的很急,等她气喘吁吁的来到天台时,眼前却是惊心动魄的一幕,罗美惠与陆曼芸两人站在天台边撕扯,面对罗美惠的纠缠不休,陆曼芸气急败坏之下用力推了罗美惠一把,而罗美惠脚下一个不稳,顺势跌出了栏杆,整个人倾斜着摔了出去。 见此情景,陆曼芸整个人都吓傻了。 “妈!”展颜大喊一声,冲过去想要去抓住罗美惠,却只来得及抓住她一片衣角。她眼睁睁的看着罗美惠摔下三层高的天台,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救命声。 此时,苏颖与几个佣人正站在楼下,短暂的震惊后,苏颖仰头看着展颜,突然大声哭喊道,“展颜,你疯了吗,你怎么能将妈推下楼!”以她的角度看来,就是展颜将罗美惠推下楼的。 彼端,展颜呆愣的站在天台上,脑海中一片空白,她的手中还紧抓着罗美惠的一片衣角。当她回头之时,身后空空荡荡,哪里还有陆曼芸的身影。 这下子,她是百口莫辩了。她与婆婆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刚刚没有人留意到陆曼芸和罗美惠的撕扯,却有无数双眼睛都看到她向罗美惠伸出的手,这样混乱的情况下,根本分不清她是伸手去救人,还是去推人。 情况变得更混乱,120很快赶到,将罗美惠送往医院,之后是110,将所有的目击者与涉案人员统统带走,自然也包括展颜。 警局中,苏颖对陆曼芸的事只字不提,一口咬定是展颜推罗美惠下楼。 而面对民警的询问,展颜沉默不语,让她亲口供出自己的亲生母亲,她真的说不出口。她的内心一直在挣扎,直到医院那边传来消息,罗美惠不治身亡。展颜瘫坐在椅子上,目光一片涣散,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过失杀人,只要她供出陆曼芸,母亲这辈子都别想从监狱中走出来了,何况,她是名人,这只会让她身败名裂。展颜怎么忍心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如今她能做的,只有沉默。 所有人的证词对她都很不利,她被关在警局中,并没有过太久,季家的人都赶来了,所有人看着她的目光,冷漠中带着指责。而展颜却并不在乎这些,她在意的只有季维扬,发生了这样的事,季维扬会怎样看她? 季博城坐在位置上一直不发一语,季婷和季维忻眼圈儿都哭红了。而苏颖是反应最激烈的一个,“老三,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妇,居然亲手把妈推下楼!是她把妈害死了。” 季维扬高大的身体半靠在门旁,低头不停的吸烟。 “事情还没调查清楚,苏颖,你大喊大叫什么!”季婷出声道。 “是我亲眼看到的,这还有假吗?不仅是我,几个佣人都看到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魏展颜还能抵赖!”苏颖理直气壮的还口。 一旁季维忻看不下去了,伸手用力扯了把妻子,“你说够了没有,季家的事轮不到你插嘴。” “你这是什么话,我也是季家的媳妇。”苏颖看向季维扬,咄咄逼人道,“维扬,妈一向最偏疼你,现在妈被你媳妇害死了,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季维扬身上。只见,他优雅的叹了下指尖的烟灰,俊颜沉寂的可怕,没有一丝慌乱,甚至连疼痛都隐藏的极深。“大嫂的意思我不懂,出了这么大的事,如何处理是警察的事,轮不到你我插嘴。” 他的话将苏颖噎个半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一直坐在位置上的季博城终于沉声开口,“维扬说的对,展颜有没有罪,警察自然会调查清楚。你们有争吵的劲儿,还是多花些心思准备你妈的丧事吧。”他说罢,起身向外走去。季家的人一个个都跟着出去,到最后,屋内只留下季维扬与展颜两人。 他在她面前做下来,深邃的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她苍白的小脸上,墨眸中隐忍着泪光。“颜颜,你告诉我,不是你做的,对不对?” 展颜的头压得很低,泪珠一颗接着一颗滴落在手背上。她紧咬着唇,依旧保持着沉默。 而她的沉默却激怒了季维扬,他失控的用手臂握住她肩膀,用力摇晃着,怒声道,“魏展颜,你说话啊!只要你说没有,我就相信你。” 疼痛的泪湿润了他的眼眸,他怎么能相信,他那么柔弱而善良的妻子会杀人呢。可是,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她,无数双眼睛看到她将母亲从天台推下去,警方也检测到母亲的手臂上的确有展颜的指纹,还有母亲的袖口也是被展颜扯开的。 面对这些铁证如山,他仍然愿意去相信她,只要她说不是,即便是谎言,他也愿意相信。可她什么都不说,她就这样理所当然的默认了。魏展颜,她有没有想过他的立场,那个人是他的母亲,是他血脉相连的人。 “对不起,维扬对不起……”展颜声音哽咽,一直不停的哭。 季维扬缓缓放开她,踉跄不稳的后退两步,神情是无法言喻的疼痛,“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无论我妈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她都是长辈,你就不能谦让着她吗?为什么要将事情弄到这样的地步?展颜,你告诉我,以后,我们要如何走下去……” 直到此时此刻,他想的居然还是他们的以后。直到这一刻,他还是无法对她放手。 “维扬……”展颜颤抖的唤了一句,下意识的伸手想要触碰他,而手臂却硬生生的僵在半空中,季维扬只会让她动摇,就在刚刚,面对季维扬的质问,她险些就要把真想脱口而出,可是,她不能,那样会害死陆曼芸的。 是那个人给了她生命,如果可以,就让她将这一切归还。 “颜颜,是我看错了你吗?”季维扬呢喃的声音很轻,好似说给她听,却又好似在质问他自己。他茫然的转身,迈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远去。 展颜看着他孤寂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在视线中。她再也无法支撑,瘫软的跌坐在地上,哭着呢喃他的名字,“维扬,对不起,我也不想将事情弄成这样,可是,我不能说,我真的不能说。” …… 另一面,陆曼芸在家中也是寝食难安。陆安琪手中握着电.话,在她面前焦躁的走来走去。 “苏颖姐,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嗯,我妈是名人,如果事情波及到她,媒体只会大肆渲染,诋毁我妈的名声,所以,这件事还得请你多帮忙。” “好,谢谢你,放心,这个恩情我是不会忘的。”陆安琪放下电.话,总算松了口气。 “妈,你放心,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苏颖知道分寸,她并没有提及到您,也让家里的佣人三缄其口。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魏展颜,与您无关,您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好了。” 陆曼芸瘫坐在沙发上,脸色惨白,双手紧紧的交叠着。毕竟除了人命,她怎么可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何况,她这样一逃,魏展颜就会成为替罪羔羊。那个女孩子,她见过几次,文静讨喜,是她姐姐的小女儿,今年才二十几岁,她怎么忍心让一个孩子替她顶罪。 “人命关天又不是儿戏,安琪,打电.话报警吧,如果是自首,应该能从轻发落。”陆曼芸叹息着开口。 “不可以!”陆安琪拔高了音量,她的反应比陆曼芸本人还激动。她怎么可能允许陆曼芸自首呢,只要展颜入狱,她和维扬就有机会了,这是她抓住季维扬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扑通跪倒在陆曼芸面前,哭的声泪俱下,“妈,我们不能报警,我不能让你坐牢的。” 陆曼芸的手掌轻抚过女儿的脸庞,无奈的重叹,“安琪,你以为我们真的能蒙混过关吗?只要魏展颜供出我,警察也会调查,过失杀人加逃逸,到时候事情只会变得更糟。” “不,不会的,就算魏展颜说了,也没人会相信她。”安琪拼命的摇头,紧握住母亲的手,“妈,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我想一想啊,如果没有你,还有谁来照顾我呢?所有人都会说我是神经病,说我是疯子,他们都会欺负我……” 看着安琪哭泣的脸庞,陆曼芸还是心软了,是啊,安琪还有病,她必须留下来照顾她,保护她,虽然安琪不是她亲生的,但她将她从孤儿院带回来的那一天起,就将她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她们有二十几年的母女情分。 而魏展颜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一个陌生人而已。何况,魏景年、陆如萍,她恨他们。 “别哭了,都听你的,安琪,妈妈不会离开你的。”陆曼芸将女儿从地上扶起。“妈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先回房间吧。” “嗯。”陆安琪点头,向楼上走去,楼梯转弯处,她回头看了眼母亲萧索的背影,唇角却扬起一抹冷笑,随意的用指尖弹掉脸上的泪。这一次,她这个好妈妈可真是帮了她一个大忙,只要除掉展颜,维扬就是她的了。 陆安琪关上房门后,拨通了季维扬的电.话,那一端,他的声音低沉而带着迷人的磁性,只是多了一丝沙哑,想必罗美惠的死对他打击不轻。那个老巫婆,就是当初拆散她和维扬的元凶,她死了倒也活该。 陆安琪心中愤愤的想着,出口的声音却柔柔怯怯,还带着泣声,“维扬,你还好吧?我刚刚听说了季伯母的事,逝者已矣,你要节哀啊。” “嗯。”电.话那一端,季维扬淡应着,“安琪,我有些累,先挂了。” “维扬,我……”未等她将话说完,电.话那一端已经传来嘟嘟的忙音。 彼时,季维扬高大的身体靠在卧室的阳台上,手中握着一支高脚杯,杯中盛放着血红的酒液。他的目光很深,甚至漆黑的有些骇人。他轻抿了口酒,然后低低的咳了起来。 身后的房门发出一丝响动,老大季维忻推门进来,走过去一把夺下他手中的酒杯。“胃不好还喝什么酒,就为了一个魏展颜,你打算将自己折磨成什么样子?” “哥,你别瞎操心了,我有分寸。”季维扬半靠在栏杆上,湛蓝的衬衫,显得他脸色有些憔悴。 “你有什么分寸?自从展颜嫁进来,家里就没消停过,现在可好了,祸闯大了,连妈都……”说到这里,季维忻沉暗的声音也哽咽了,“维扬,别说哥没提醒你,这次的事情太大,你根本无法收场,别再维护她了。姨妈和顾希尧在赶来的路上,罗家不会放过展颜的。听哥一句劝,忘了她,再找一个好女孩结婚生子。” 季维扬唇角敷衍的上扬,却笑而不语。季维忻的大掌重重压在他肩头,然后起身离开。尚未走出房门,身后又传来了季维扬的声音。 “哥,大嫂真的亲眼见到展颜将妈从楼上推下去吗?” 季维忻脚步一顿,回头,“你大嫂虽然一直不太喜欢展颜,但人命关天的大事,她是不会说谎的。” 待大哥离开后,季维扬重新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师兄,我是季维扬,一会儿国宴见,我做东请您吃饭。” 国宴八号,VIP贵宾厅中,季维扬亲自给市人民法院院长尚国林斟酒。 “师兄,毕业后我们也有七八年没见了,这杯维扬先干为敬。”季维扬端起满满一杯白酒,一饮而尽。 他大学是学法律出身,尚国林高他两届,当时同是校篮球队的队员,两人还算有点交情。 尚国林是明白人,直截了当的问道,“你小子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是为你媳妇的案子来的吧。” 季维扬温笑,“师兄,你也知道,这种案子可大可小,如果被认定为故意杀人,展颜下半辈子只怕都要在监狱中渡过了。但若是定性为过失杀人,判几年,缓几年,就能逃过牢狱之灾。” 尚国林抿着酒,却为难的蹙眉,“维扬啊,说实话,这种案子,按以往的经验,肯定是过失罪,婆媳之间能有什么深仇大恨的。可罗院长早上刚刚打过电.话来,特意吩咐这件事要严办。老院长虽然退了下来,但最高法院一半以上都是他的老部下,我不得不照办啊。” 尚国林不是不想帮,但罗家的势力有多大,季维扬比谁都清楚,从没有人敢正面得罪罗家人。 “师兄,你放心,外公那面,我自然会给他一个交代。至于展颜,我不希望她坐牢。这件事还得你上上心,就当维扬向你讨一个人情吧。”季维扬又斟了满满一杯白酒,一口灌了下去。 尚国林叹了声,端起酒杯与他碰了个杯。季三少是什么人,一向都是别人求着他,哪儿有他求人的时候,而今他开了口,尚国林没办法不卖他这个面子。“好吧,哥哥这次就帮你一次。不过,维扬,死的人毕竟是你母亲,你真的那么相信魏展颜吗?” 季维扬苦笑,短暂的沉默后,他凝重的回道,“我相信。” 尚国林一笑,又与他碰了杯,他还能说什么呢,再无坚不摧的男人,还不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我希望这案子能尽快了结,拖得久了,反而对展颜不利。案子具体细节,就找魏省长商量吧,我不太方便出面。” “放心,剩下的就交给我吧。”尚国林自然明白,一个母亲,一个妻子,季维扬被夹在中间,可谓左右为难。这件事传到罗家人耳中,他的日子只会更不好过。 季维扬放下酒杯,随手拿起了西装外套,“我母亲明天就要下葬了,今晚我去陪她最后一晚,师兄,我先告辞了,改日再登门道谢。” 尚国林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 此时,魏家也是乱作一团。 魏省长脸色铁青的坐在客厅沙发上,推掉了所有的公务。魏姗姗母女坐在一旁,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就知道那丫头不是省油的灯,自从她住进家里,没少惹祸,现在可好了,还敢杀人,罗家可不是好惹的,可千万别连累到我们。”陆如萍讥讽道。 魏景年侧头瞪她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就算展颜不是你亲生的,她也喊了你二十几年妈,你就没有一点怜悯之心吗?” 陆如萍哼了声,没再开口。她还没同情心泛滥到去怜悯陆曼芸的野种。 “我去警局看看展颜,你们两个给我老实的呆在家里,如果让我知道你们做了什么对展颜不利的事,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魏景年丢下一句后,带着秘书离开。 警局中,展颜被关在单独的房间中,她的手上带着冰冷的手铐,脸色苍白而憔悴,神情依旧是淡淡的。 “爸。”她低声的唤了句。 魏景年叹了声,问道,“展颜,究竟是怎么回事?”之女莫若父,要是展颜杀人,打死他都不信。 展颜头压得很低,紧抿着唇,半响后才低声回道,“是,是我不小心将妈从天台推下去的。” 魏景年的脸色更沉了,“展颜,你从小到大性子就软,别说和你婆婆动手,就连顶嘴你都不会。展颜,和爸爸说实话,究竟怎么回事?” 面对父亲的质问,展颜的泪一下子夺眶而出,她哭了一会儿,然后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给了父亲听。 “爸,你说我究竟该怎么办?为人子女,难道让我将自己的母亲供出来,眼睁睁看着她入狱,看着她身败名裂吗?” 魏景年无奈的叹息,他的展颜就是太善良,她永远想别人比想自己多,否则,她也不会活的这么累。 屋内的气氛一下子沉寂下来,静的连呼吸声都那样的清晰,展颜努力的笑着,用指尖轻轻的抹掉脸上的泪珠,“爸爸,过失杀人会判多久啊?其实,我连监狱是什么样子的都不知道,爸爸,我,我有点儿害怕。” 展颜的话让魏景年的心一阵阵抽痛,说到底,是他欠了她们母女太多。他苍老的手掌握住展颜冰凉的手,紧紧的握着,给她无声的力量。“展颜,别怕,只要有爸爸在,一定不会让你坐牢的。” “魏省长,时间到了,您还是先离开吧,别让我们太为难。”局长敲门走进来,在魏景年耳边嘀咕了句。 魏景年点头,又对展颜道,“展颜,爸爸改天再来看你,记住爸爸的话,你一定会没事儿的。” 他起身向外,走到门口处,还是不放心的回头看了眼展颜,她纤细手腕上冰冷的手铐晃得的双眼生疼。 “魏省长,您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魏小姐的。”局长在一旁恭维道。 之后的几天,魏景年为了展颜的事四处奔走,他没想到,事情会比预想中顺利,好像所有的关卡都已经被人事先打通了,只等着开庭后的最后宣判。 书房中,高宇轩端着杯温茶,敲门走进去。“爸,这几天您也累坏了,喝杯茶歇息一下吧。” 魏景年放下手中文件,推了下鼻梁上的老花镜,却并没有去接他递来的茶。“有事吗?” 高宇轩在他身边的沙发上坐下来,有些为难的开口,“爸,展颜的案子明天就要宣判了,展颜她,应该不会坐牢吧?”这些天因为展颜的事,他一直寝食难安,却又帮不上忙。 魏景年扫了他一眼,沉声道,“展颜的事不需要你操心,你该关心的人是姗姗,听说她最近常常夜不归宿,你这个做丈夫的也不好好管管,少让她去那些乌七八糟的地方。” 魏姗姗的大小姐脾气谁管得住,对于这场婚姻,高宇轩早就心灰意冷,也任由着她去。但当着魏景年的面,他只能敷衍的应承着,“爸,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姗姗。” “嗯,没什么事儿,你们早点儿回去吧。”魏景年说罢,重新拿起桌面上的文件。 高宇轩坐在原地不动,仍不死心的追问,“爸,我对展颜只是普通朋友的关心,她不会有事吧?” 魏景年迟疑片刻后,还是点了下头。高宇轩总算松了口气,起身离开。 推门而出,魏姗姗就站在书房外,打扮的花枝招展,拎着包看样子是要出门了。她一向习惯昼伏夜出。“还惦记着你那个小心肝?罗家死了人,可不会咽下这口气,这一次她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高宇轩懒得和她争辩,冷扫她一眼,“今晚不去找鸭子了?还有时间在这儿说别人的闲事。” “高宇轩我告诉你,我找的男人哪个都比你强。”魏姗姗怒冲冲的大吼,最初她找别的男人不过是想气高宇轩,没想到他竟然丝毫不在乎。 “哪方面比我强?床上?”高宇轩不屑的哼了声。 魏姗姗讽刺的笑,他们结婚三年,上床的次数十个手指都说得清。“高宇轩,你根本就不是个男人,你活该被带绿帽子。”她一把推开他,快步离去。 …… 第二天,展颜的案子正式宣判,展颜过失杀人罪名成立,因为情节较轻,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期三年执行。对于展颜来说,这可以说是最好的结果。 展颜被当庭释放,走出法院的时候,天空飘起了丝丝细雨,魏景年撑着伞,站在法院门口,不远处停着他的黑色奥迪车。 展颜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显得整个人更无助脆弱。魏景年将伞撑在她头顶,轻拥着她,安慰道,“颜颜,没事儿了,和爸爸回家吧。” “嗯。”展颜默默点头,目光却四处的张望着。 魏景年看透了女儿的心思,微叹一声,“今天是季夫人下葬的日子,维扬不会来了。” 展颜了然的点头,又柔声询问,“他,他最近还好吗?” “你也知道维扬是孝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心里一定不好受。展颜,这段时间,你先不要去打扰他,等事情平息一些,我们再作打算。”魏景年的手掌轻拍了下她肩头。事情弄成如今的局面,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而另一面,罗美惠的葬礼在郊外的大教堂中举行。 前来参加葬礼的都是S市有头有脸的人,还有一些特意从北京赶过来吊丧。现场的气氛凝重压抑,季家人都沉浸在悲伤之中。 “老四还没联系上吗?”季博城压低声询问身旁的大儿子。季家三个儿子,老四季维霖自小最叛逆,十八岁之后一直呆在国外,极少回国。 “嗯。”季维忻点了点头,“听说跟着探险队去了南极,暂时还联系不上。” 季博城叹了声,“算了,就当你妈没上那个混账东西。” 葬礼结束后,老大季维忻抱着母亲的骨灰盒,向墓地出发。 而罗美娟却突然站出来,厉声道,“维扬,你不用去了,你妈没有你这个不孝的儿子。” 在场的季家人都是一愣,季维扬站在那里,脊背挺得笔直,眼圈儿微红,却不辩驳一句。 季婷第一个站出来,反驳道,“姨妈,您这是什么意思?妈生前最疼的就是维扬,您现在却不让他送妈最后一程,妈妈在天之灵,如何能安心上路?” “大姐,这是我季家的家事,不需要外人置喙。我比你更了解美惠,如果维扬不去送她,她走的也不会安心。”一向沉默的季家大家长季博城也开了口。 顾希尧挽着罗美娟,同样劝道,“妈,这毕竟是季家的家事……” “你住口。”罗美娟怒声喝叱,“我不管什么季家罗家,我只知道死的人是我妹妹。我一定要姓魏的付出代价。” 她正在气头上,顾希尧也不敢再劝,他眼角余光瞥了季维扬一眼,带着一分暗示。 罗美娟直指季维扬,厉声质问,“维扬,你现在翅膀硬了,以为自己可以做的滴水不漏是不是?当着你父亲的面,你说说魏展颜是如何脱罪的?” “维扬,怎么回事?”季博城的脸色也冷了。 季维扬俊颜沉冷,眸色极深,声音夹杂着一丝沙哑,“爸,对不起,是我为展颜脱罪的。” 他话音刚落,季博城一巴掌落了下来,啪的一声脆响后,在场众人都愣住了,季维扬长这么大,季博城还是第一次动手打他。“不孝子,你真是被那女人迷了心窍。你给我滚,去你妈遗像前跪着去。” 季维扬左脸火辣辣的痛着,却不发一言的屈膝跪在罗美惠的遗像前。 季家车队浩浩荡荡的离开,季维扬仍一动不动的跪在原地,头低垂着,脊背挺得笔直。 顾希尧走过去,单手将他从地上扶起,“起来吧,他们都走了。”他从烟盒中抽了一根烟递给季维扬。 手中打火机噼啪两声响,指尖火光明明灭灭,季维扬蹙眉吸了口烟,烟雾弥散,他英俊的侧脸隐在雾气之后,显得越发不真实。“四哥,你也觉得我不孝吗?就算展颜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但逝者已矣,就算杀了她,我妈也回不来了,我只是想保护住心爱的女人,这样真的做错了吗?” 顾希尧吞吐着烟雾,有短暂的沉默。“维扬,你没错,可很多事并非能用简单的对错来衡量。季罗两家人都正在气头上,你现在越护着她,她就会越危险。” 季维扬沉默,两指轻叹了下指尖烟灰。若他猜得不错,姨妈下一步一定会对魏家下手,难道他要眼睁睁看着展颜受苦而置之不顾?他真的可以做到吗? 两人在教堂中呆了几个钟头,水晶烟灰缸中堆满了燃尽的烟蒂,屋内充溢着呛人的烟草味。季维扬起身,拎起西装外套向外走去,这个时候,墓地那边应该是没人了,他终归是要去送母亲最后一程的。 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缠缠绵绵,好似离人的泪。头顶的天空,乌云压顶,一片阴霾。 季维扬的墨绿色路虎飞速行驶在道路上,雨越下越大,雨珠落在窗玻璃上,发出凌乱的噼啪声响。 他撑着一把黑色大伞,沿着弯弯曲曲的上路向上,远远的只见崭新的墓碑前,默立着一抹纤弱的黑色身影,她静静的站在雨中,任由雨水打湿她的长发,那是再熟悉不过的背影,倒影在季维扬幽深的墨眸中,刺得双眼生疼。 他撑着伞一步步向她靠近,最终在她身后停住脚步,并用手掌大伞遮住她头顶。那一抹黑色倩影迟缓的转身,苍白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痕,她看着他,眸中是惊愕的神色。 “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来看看妈。”展颜紧咬着唇,声音极轻。她微扬着尖小的下巴,深深的凝视着他,他的俊颜憔悴,因为几夜未曾合眼,眼中布满了腥红的血丝,这样的季维扬,很让人心疼。 展颜眸中含着盈盈泪光,下意识的伸出手,手掌轻轻的覆盖在他英俊的侧脸,他的脸庞很冷,而她的手却柔软的像羽毛一样,轻轻的抚摸过他古铜色的肌肤。 季维扬高大的身体微震,抓住她的小手压在脸庞上,感受着她柔软的温度。 不远处,母亲崭新的坟墓矗立在风雨中,墓碑上是一张小小的黑白照片,母亲笑的和蔼,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而如今,她就真的只能永远留在他记忆之中。即便他不愿承认,但这的确是展颜造成的。 季维扬紧咬着牙关,狠心推开了她。一步步走向罗美惠的墓碑,他缓缓的蹲下身体,将一大束白菊花放在墓碑前,修长的指一寸寸抚摸过冰冷的墓碑,最后停留在母亲含笑的容颜。看着看着,泪就模糊了双眼。 他出生的时候,母亲早产大出血,他幼时身体不好,母亲最偏疼的就是他,母亲总说他是她心上掉下来的肉。 “妈,维扬不孝,如果人还有下辈子,我还给您做儿子。”季维扬的手掌紧抓住坚硬的碑沿,指尖深深的抠在石碑上,在碑面留下斑斑血痕。 待季维扬起身准备离开时,回头,只见那抹纤弱的身影依旧静静站在暴雨中,用可怜兮兮的目光看着他,像无家可归的孩子。 季维扬的心一下子又柔软了,他无法对这样的她狠心。 季维扬撑着伞走到展颜身边,冷冷的丢给她一句,“我送你回去,下次别来了,我妈不太希望见到你。” 两人沿着弯曲的石板路向山下走,季维扬撑着的黑色大伞大部分都倾斜在展颜的方向,他的一侧肩膀淋湿了大半却毫无察觉。 雨很大,能见度低,车子开得很慢,从郊外墓地回城,用了将近两个多小时,而漫长的两个小时中,展颜与季维扬共处在狭小的空间内,彼此沉默,雨水不停的冲刷着车窗,徒添了一种凄凉。 广播中播放着最近热播剧的主题曲——《命运》。 “我不太懂爱情,万万没想到爱情就这样到来,在爱情面前,我的心已然不那么踏实,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开始,像个傻瓜一样,到现在才后悔。我在祈祷你不要爱我,祈祷爱我的人不应该是你,你一直在骗我,我们之间不可能有爱情,只有擦肩而过的姻缘,如今只会给我留下痛苦,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却想拥有你的一切……” 未等歌曲播完,季维扬有些气急败坏的关掉了广播。 雨天路滑,由于前方出了事故,他们被迫堵在路中,季维扬将车窗开了一条缝隙,然后点燃了一根烟,烟雾在车内缓缓弥散开。 透过后视镜,他看到展颜安安静静的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脸色白的几近透明,清澈的泪珠含在眼眸中,欲哭不哭的样子,反而更惹人疼惜。季维扬的心,猛的就抽痛了一下。 ☆、第74章 魏展颜,我真该恨你 车子在路上堵了足足半个小时之久,季维扬一根接着一根的吸烟,车内呛人的烟雾让展颜轻咳了几声。季维扬的目光淡淡扫过她,之后便将两指间刚刚点燃的烟蒂熄灭。 等将她送回到山顶别墅,天色也完全的黑暗了下来,车子在别墅门口缓缓停下,季维扬显然没有要留下来的意思。两人坐在车中,彼此沉默,却很默契的谁都没有动。 这样的僵持,让展颜觉得呼吸都有要窒息了,“我,我该走了。” “……” “维扬,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胃不好就少喝点酒,烟也少抽一点,吸烟有害健康,还有……”展颜强忍着泪,声音夹杂着哽咽。可她心中却在嘲笑着自己,说这些做什么呢,三年婚姻,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屈指可数,没有她,他一样活的风生水起。 然而,未等她将话说完,季维扬的唇已经压了上来,他吻得霸道,却不带一丝情.欲之色,似乎只是思念压抑太久后的宣泄。他吻得十分认真,舌尖舔舐过她檀口中每一分一寸嫩肉,最后缠住她的小舌,久久不放。 “呜呜……”展颜在他怀中哽咽,泪缓缓而落,流入彼此想贴的唇舌,溢开一片苦涩的滋味。 许久后,季维扬才放过她的唇,指尖用力的擦拭着她脸颊上的泪痕,力道不轻,甚至将她弄疼了。展颜紧抿着唇,扬起下巴,在他漆黑的墨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嵌的极深。 他的手指扣在她肩头,声音低沉压抑,“魏展颜,我真该恨你……”可是,却偏偏做不到。 展颜含着泪,努力的对他微笑,“维扬,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过的一切。如果不是这场意外,或许我永远都不会知道,你是这样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即便,他并不爱我。 展颜是那种任何事都极少上心的女子,但她并不傻,她懂得但凭父亲的力量根本不可能让她脱罪,她并不清楚季维扬从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或许,他帮她只因为他们毕竟夫妻一场,但他所做的一切足以让她感动。 “我走了,你自己好好保重。”展颜说完,快速的推门下车,跑入雨中。 而几乎是与此同时,季维扬同样推开车门,快步追上她,手臂一揽,将她整个人反锁入怀。下一刻,吻铺天盖地的落在她薄唇之上。这一次,他吻得狂野而炙热,舌在她口中疯狂的侵占,掠夺了她口中所剩无几的空气,展颜被他紧拥在怀中,呼吸越来越困难,她觉得头脑都开始发昏,双手下意识的攀上他颈项。 两人在倾盆暴雨中忘情的拥吻着,在展颜即将窒息的前一刻,他终于放开了她。展颜伏在他胸膛,急促的喘息。 季维扬的手掌疼惜的抚摸着她苍白的小脸,深若海洋的眸光深深的凝视着她,并在她耳畔低低的出声提醒,“颜颜,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自己多留心。”季维扬也并非万能的,不可能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保护着她。 “嗯。”展颜用力的点头,然后,看着他的车逐渐消失在雨夜中。 季维扬冒雨开车回到季家位于军区大院的别墅楼,一进门,他就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季婷坐在沙发上,神色焦虑。而顾希尧坐在一旁不停的吸烟。 “维扬,你总算回来了,爸和姨妈在楼上书房等你。” “嗯,知道了。”季维扬转身上楼,季婷却担心的扯住了他衣袖。 “维扬,你有个心理准备,可能……”季婷欲言又止。 季维扬温笑,“没事,爸和姨妈还能吃了我不成。” 书房中,气氛更凝重,季将军坐在桌案后,罗美娟靠坐在沙发上,两人的脸色皆是冷到了冰点。 “爸,姨妈。”季维扬走进来,唇角含笑,却透不出一丝笑意,眼底更是深谙的没有温度。 “去哪儿了?又去找那个女人了吧!你还真是二十四孝老公,季家的男人什么时候这么专情了。”罗美娟放下手中咖啡杯,冷嘲热讽了句。 季维扬站在原地,冷然不语。 “坐吧。”季博城指了下旁边的沙发。 季维扬点头坐下,等着季博城的下文,若他猜得不错,这个时候,父亲应该会用尽一切手段将他支开,以便对魏家下手。 果不其然,季博城开口便道,“维扬,德国那边正在筹建分公司,我和你姨妈都觉得还是你亲自去坐镇比较好,你将这边的工作交代一下,这两天就准备出国吧。” 季将军在部队中习惯了发号施令,语气中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而季维扬却偏偏不吃这一套。 他温文尔雅的笑,带着一丝邪气,两指轻弹了下指尖烟灰,“爸,您似乎忘记了,季氏现在的总裁是我,公司的事,我自有安排,不需要您和姨妈操心。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去休息了。” 他话音刚落,只听砰地一声脆响,季博城面前的茶盏被重重淬在地上,瓷片和滚烫的茶汁迸溅满地。“维扬,你这是和长辈说话的态度吗?别以为你现在翅膀硬了,就能只手遮天。” “爸,您要将我支开,不就是要对付魏家吗,可我也告诉您,我是不会离开的。”季维扬一字一句,几乎掷地有声。其实,他并非不了解父亲的苦衷,母亲意外身亡,父亲必须要给罗家一个交代,他将他支开,只是不希望他被夹在其中,左右为难。 季维扬什么都懂,他只是放不下展颜而已。 “维扬,你以为你留下来又能改变什么?”罗美娟插话道。 季维扬一笑,“那是我的事,无须姨妈操心。”也许,他什么都做不了,但至少风雨来临时,他可以挺身挡在她面前。 * 日子似乎恢复了平静,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展颜像平时一样上班下班,医院中每天都有新的生命降临到这个世界上来,婴儿嘹亮的哭声和产妇初为人母的笑声在展颜看来是这个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 自从上一次分别,展颜没有再见到季维扬,包括八号那天,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从天黑一直等到天亮,他依然没有回家。 因为一夜未眠,展颜的头有些疼,她倒了杯热水,吃了止疼药后,在办公室中休息,一个小时后,她还有一台手术。 “魏医生,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坐在她对面的实习医生担忧的询问。 展颜淡淡摇头,“只是有点儿累,休息一下就没事了,帮我将病人的病历资料准备好,一个小时后手术准时……” 她话音未落,砰地一声,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撞开,杜小莫像丢了魂一样的冲进来,“展颜,不好了,你家出大事了。” “什么事?”展颜蹙眉问道,心口却咯噔一声,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魏,魏省长被双规了。”杜小莫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你说什么?”展颜大惊失色,不顾一切的向外跑去。 当她开车回到魏家的时候,家中已经乱作一团,纪检委的人正在家中搜查,戴着白色手套的工作人员在各个屋子中翻箱倒柜。 陆如萍与魏姗姗母女哭成一团,高宇轩坐在一旁,一直低头不语。 展颜呆呆的站在门口,只觉得双腿像灌了铅一样的沉重,杜小莫说,爸爸是因为贪污受贿被抓起来的,可别人或许不了解,但展颜知道父亲为官清廉,不该拿的钱,多一分都不会拿,每一次送礼的找上.门,都是被父亲轰出去的。父亲这样一个正直无私的人,怎么可能是贪污犯。 “魏展颜,你还敢来,你这个扫把星!”陆如萍见到展颜,发疯一般的扑了上去,对她又踢又打。而魏姗姗自然是她母亲的帮凶。 “展颜,现在你满意了吧,爸被你害惨了,魏家也被你毁了,你这个野种、扫把星,你怎么不去死啊。” “统统住手,你们冷静点。”高宇轩心疼的将展颜护在怀中,而她微扬着下巴,茫然无助的看着他,颤声问道,“宇轩,我爸出事和季家有关,是不是?是季家人陷害他?” 高宇轩沉重的叹息,“展颜,什么都不要想,更不要以卵击石。” 展颜讽刺的笑,泪水都带着苦涩。是她太天真了,罗美惠的死,季罗两家怎么可能轻易的让事情过去。难怪季维扬离开之前提醒她要留心。 “有多严重?我爸爸,会死吗?”展颜颤声询问。 ☆、第75章 我要去找维扬,我要将一切都告诉他 “别担心,爸做事一向谨慎,他不会让事情发展到最糟糕的地步。”高宇轩温声安慰,而他对展颜的温柔,显然激怒了一旁的魏姗姗。 她冲过去,扯住展颜就是狠狠的一巴掌,“展颜你还要不要脸,你害了爸爸,现在还有心思在这里勾.引别人的丈夫,明明你才是杀人凶手,警察怎么不抓你,为什么要抓爸!” 展颜瘫软在地,痛苦的缩成一团。而魏姗姗用力扯着她的头发,将她的头像坚.硬的墙面上撞去,失去理智的嘶喊着,“魏展颜,你去死吧,你死了季家人就会放过爸爸了。” 魏姗姗的话让展颜如梦方醒,季家,季维扬,是啊,季维扬一定可以帮助父亲的。 她挣扎着,艰难的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的向外走。 “展颜,你去哪儿?”高宇轩不放心的搀扶住她。 展颜奋力推开他,失控的不停呢喃着,“维扬,我要去找季维扬,我要将一切都告诉他。”她可以为陆曼芸承担一切,因为那个人给了她生命。可是,她不能因此而赔上父亲和整个魏家。 展颜开始有些后悔动摇,或许,她从一开始就做错了,她将一切都想的太简单。 她开车去了季维扬的公司,秘书余梅告诉她季维扬在郊区的工厂视察,展颜又开了两个小时的车去位于郊区的工厂,可是,工厂重地,不是任何人都能随便进入的。季维扬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她就一直在工厂外守株待兔,直到天色逐渐昏暗下来。 展颜自然不知道,季维扬并不在郊区工厂,因为他临来之时接到了陆曼芸的电.话,安琪病了,此时他正在市中心医院的高干病房中陪护,那些展颜打去的电.话,统统被陆安琪挂掉了。 中心医院高干病房。 安琪的身体半靠在床头,手中握着季维扬落下的手机。她正在一条条的删除展颜的通话记录。然后,将手机不偏不倚的放回原位。 放在枕下的粉红色手机突然响起,是私家侦探打来的。自从展颜无罪释放,她一直让私家侦探留意着展颜的行踪。 “什么?她还在工厂外等维扬?”陆安琪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暗含一丝阴狠,“这么晚了还在郊区那种人迹稀少的地方,你替我找几个人,好好的招呼她……” 她对电.话那端交代了几句,刚挂断电.话,陆曼芸就推门而入,“安琪,维扬去买水果怎么还没回来?” “我想吃石榴,他应该开车去进口超市买了。”安琪心不在焉的回了句。 陆曼芸柔和的笑,“你呀,都快被维扬宠坏了。” “有人宠着你女儿还不好。”安琪笑着对她眨了眨眼睛。 没过多久,季维扬就拎着一袋子水果走进来,除了石榴之外,还有美国提子和蜜瓜,都是安琪喜欢吃的水果,价格也贵的吓人。 “维扬,你怎么才回来,我等了好久呢。”安琪撒娇的伸出双臂,缠上季维扬腰肢。他温温的一笑,不着痕迹的将她推离怀抱。 “先吃药,然后我剥石榴给你吃。” “嗯。”安琪乖顺的接过药片和水。 季维扬将掰开的石榴递给她一半,红彤的石榴汁酸甜可口,安琪笑的眉眼弯弯。“维扬,我还要吃。” 季维扬笑着,将另一半递到她掌心间。正是此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发出嘟的一声响,是短信提示音。季维扬拿起手机查看,眸色微变,拎起外套转身向外跑去。 “维扬,急匆匆的要去哪儿?”陆曼芸不解的询问,而回答她的是砰地一声摔门声。 病床上,陆安琪顿时变了脸色,将手中的石榴狠狠摔向他离去的方向,尖锐低吼,“季维扬,我恨你!” …… 而此时,位于郊区的工厂门口,展颜孤零零的坐在台阶上,昏黄的路灯将她的影子拉的修长。由于郊外气温很低,她冻得畏缩成一团不停的发抖。 下班时间早已经过了,工厂中人去楼空。她不确定季维扬究竟在不在里面,但她给他发了信息,他看到后一定会来找她吧,所以,她要一直的等下去。她要告诉他,不是她将罗美惠推下楼的,她是无辜的。只要她说出实情,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回到原地,他们还可以继续走下去。 想至此,展颜如同拥有了温暖与力量,她低着头,安安静静的继续等待,起初并没有留意到几个男人向她走过来,直到,那些人来到她面前,猥亵的目光不停的在她身上游走。 “呦,小妹妹,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跟哥儿几个去玩玩儿怎么样?”为首的男人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伸手就去抓展颜的胳膊。 “走开!”展颜眉心深锁,反握住那男人的手臂,巧力一扯,只听嘎嘣一声,那男人的腕骨就被她扯脱臼了。 “啊!”空旷的郊外夜晚,男人杀猪般的惨叫声格外刺耳。其他几人见状,一同向展颜扑了过去。 展颜毕竟是柔弱的小女子,很快被几个男人按倒在地,他们对她上下其手,开始撕扯她身上的衣服。展颜害怕的要命,她奋力的挣扎着,冰冷的泪珠不停的滚落。 “放开我,你们这些流氓……”展颜的双手紧捂住胸口,试图遮挡外泄的春光,那些男人的触碰让她一阵阵恶心。 正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之时,不远处突然传来男人的怒吼声,“放开她,你们这群禽兽。” 高宇轩跑上来,拼命的扯开压在展颜身上的男人,并同那些人厮打在一处。他毕竟势单力薄,很快被打倒在地,双手抱头,只剩挨打的份儿。 “你们住手!快住手!”展颜衣衫凌乱,吃力的从地上爬起,大声喊道,“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到,你们谁也跑不了。” 她的话终于有了作用,那几个男人面面相觑,然后四散跑开。 展颜将高宇轩从地上扶起,还好他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宇轩哥,你怎么来了?” 高宇轩抹掉唇角血痕,利落的脱下外套裹在她身上,“不放心你,所以跟过来了。”好在他及时赶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展颜,你究竟有没有危机意识?你知不知道深夜一个女孩子独自呆在郊外有多危险?”高宇轩的语气有些冲,但展颜明白,他只是心疼她。 刚刚被几个男人压在地上的一幕不停的在脑海中闪过,虽然他们并未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那种绝望的恐惧,就像刀子一样深深的刻在了她心头。 “宇轩哥……”展颜将脸埋入他胸膛中,委屈的哭泣。 原本黑暗的夜,却突然被两道刺目的光束点亮,展颜迟疑的抬头,强光刺得双眼生疼,她下意识的用手去遮挡。 原来,那两道光束来自于墨绿路虎的车灯,车门被推开,男人黑色的西裤率先迈出车门,他一身黑色纯手工西装,在暗夜之中,如同来自地狱的撒旦,身上散发的寒气,比郊外的夜晚还要寒冷骇人。他并未靠近,身体慵懒的靠在车身,打火机的光火闪过,他点燃了一根烟,淡淡的吐着烟雾。 “维扬?”展颜冻得发紫的双唇微微颤抖着,他站在那里,就像高大巍峨的山峰,没有任何一刻,她像此时这般迫切的想要依靠在他肩膀。 而他深邃的目光却冷到极致,扫过她身上属于另一个男人的外套,外套之下的裙衫凌乱,若隐若现着胸口饱满的肌肤。 “说吧,找我什么事?”季维扬的唇角扬起讥讽的弧度,她发信息给他,总不会是让他来捉.奸吧! “维扬,我……” “如果是谈你爸的事,就不必了。别高估了我,我没那个通天的本事捞他出来。”季维扬轻吐烟雾,俊脸在雾气萦绕下越发的邪魅。 展颜紧咬着唇,僵硬的站在原地,身体不停的颤抖着。季维扬真是当头泼了她一桶冷水,浇灭了她最后一丝希望。 “展颜,别求他,季家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高宇轩实在看不下去,上前一把将展颜护在怀中。 季维扬冷然一笑,目光深的骇人,“高宇轩,你又算什么东西?别忘了,你现在怀里抱着的是别人的妻子。” 他的话让展颜的心猛然一痛,恍然间明白了什么。她挣扎着脱离高宇轩的怀抱,向季维扬跑去。 ☆、第76章 不是非他不可 他的话让展颜的心猛然一痛,恍然间明白了什么。她挣扎着脱离高宇轩的怀抱,向季维扬跑去。然而,郊区的地面不平,展颜又步履不稳,刚走了两步就跌倒在地。 “颜颜!”季维扬一慌,刚要上去搀扶,而高宇轩却快他一步,将跌坐在地上的展颜拥住。 展颜瘫坐在地上,苍白的小脸上都是纵横交错的泪痕,“维扬,事情不是你想的样子,你听我解释……” “没必要解释什么。展颜,如果你找我来只是要说魏景年的事,我已经回答过,我无能为你。如果没有其他事,对不起,我很忙,我该走了。”季维扬说罢,丢下两指间尚未燃尽的烟蒂,而后推门上车。 他冷漠的转动着方向盘,车灯闪过的地方,展颜依旧被高宇轩拥在怀中。 想想真是可笑,还有什么可解释的呢?收到她的信息,他不顾一切的飞车赶过来,结果,看到的却是她衣衫不整的和旧情人抱在一起。她能解释什么?究竟有什么理由让他们一定要搂搂抱抱才行。 季维扬觉得他才是世界上最大的傻瓜。 看着墨绿路虎车缓缓开动,展颜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地上爬起,追了上去,“维扬,维扬你等等我……”她一路追随着车子离开的方向,可是,路虎车越来越快,将她远远的落在后面,最后,完全的消失在夜色之中。 展颜沿着马路一直紧追不舍,喘息越来越困难,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更糟糕的是,夜色漆黑,她没有留意到地上的坑洼,一个踉跄,整个人摔倒在地,再次抬起头,泪水模糊了双眼,她再也见不到车的半分影子。 她瘫坐在地上,放声哭泣。 维扬,为什么不肯听我解释,为什么你看不到我的委屈,我和高宇轩之间是清白的。 “展颜!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高宇轩赶过来,惊慌失措的查看她有没有受到伤害。 展颜泪眼迷蒙的看着他,意识都有些不清了,口中不停的呢喃着,“为什么他不肯听我说,我没有推妈,我只是想救人,可是,我没有抓住她,我真的已经尽力了,可是,我实在是抓不住……” “别怕,颜颜,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不要再去想了。”高宇轩心疼的抱着她,安慰着她。 展颜拼命的摇头,泪无声的滑落。不,过不去了,这件事像一道沟壑一样深深横在她与季维扬之间,永远也过不去了。 展颜清晰的记得,那个雨天,他们在雨中拥吻,他覆在她耳畔对她说:无论发生什么,就算全世界都不相信她,他仍然会无条件的信任。可是,他终是没有做到。 “展颜,脚有没有扭伤?还能起来吗?”高宇轩手臂缠在她腰身,想要将她从地上抱起,夜晚寒凉,她这样一直跌坐在地上,不生病才怪。 展颜茫然的点头,依靠着他从地上站起,然而,小腹突然传来一阵,那阵疼痛由小腹下方一点点扩大,越来越清晰,最后演变为她无法承受的地步。 “好痛,宇轩哥,我肚子好痛啊。”她额头上都是冷汗,苍白的脸色变成惨白。眼前的视野越来越模糊,最后,完全的陷入黑暗之中。 “展颜,展颜!”高宇轩惊慌失措的将她抱起,焦急的将她送去了医院。 高宇轩的车子远离后,躲在暗处的私家侦探走出来,拨通了陆安琪的电.话。 “陆小姐,您吩咐的事我已经办妥,或许,比预期的还要好,季总来过,误会高宇轩与季太太偷情。男人都是感官动物,他们只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一次,季太太只怕有一万张嘴也解释不清了。” 电.话那一端,陆安琪笑的得意,“的确是意外收获,你做的很好,报酬方面,我会多支付你一些。” 按断通话键后,陆安琪握着手机,唇边的笑几乎无法收敛,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的这么顺利,本来只是想找几个人教训下展颜,看她被糟蹋后,维扬还会不会要她。而事情发展成如今的模样,的确是个意外的收获。连老天都在帮她,季维扬早晚会是她的。 病房的门嘎吱一声响,陆曼芸推门而入,妆容精致的一张脸,脸色却十分难看。 “妈,怎么了?”陆安琪不解的询问。 陆曼芸在她床边坐下,颤抖的将手机递给她。几分钟前,陆曼芸收到了一个匿名号码发来的视频,里面清清楚楚的记录了陆曼芸如何与罗美惠在天台上发生争执,最后失手将她从天台拖下去,而魏展颜,不过是恰巧出现的替罪羊而已。 看完这段视频,陆安琪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握着手机的手在不停的发抖着。陆曼芸是歌剧皇后,这样的公众人物一直备受媒体瞩目,被狗仔跟踪的事也时有发生,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巧,这狗仔居然混入了季家,阴差阳错下拍下了整个事发过程。 “如今证据确凿,报警吧,等警察找上.门抓我,只会判的更重。”陆曼芸苦笑,真是人在做天在看,逃不掉的,终究是逃不掉。 “不行,不能报警。”陆安琪激动的低吼了句,陆曼芸害死季母的事一但公之于众,她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何况,季家绝不会轻易的放过她们,她们的下场只怕要比魏家还惨,陆安琪是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妈,不管这个发视频过来的人是谁,他没有送到警察局,就证明他不想将事情闹大,左右不过是求财而已,我们花些钱将他打发了就是,还不至于非要蹲监狱不可。” “不行,我不能受这种小人的威胁。”陆曼芸义正言辞。 陆安琪了解母亲的脾气,她性子骄傲,宁可鱼死网破也不受人胁迫。陆安琪黑眸滴溜溜转动,很快计上心头。 “妈,我知道你不屑于受那些狗仔的威胁,可是,我不想你坐牢,我自幼就是孤儿,是你给了我母爱,这些年,我们母女相依为命,安琪不能没有你,就当女儿求你,求你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我真的很怕。”陆安琪楚楚可怜的抓住陆曼芸的手,泪如泉涌。 陆曼芸心疼的将女儿拥入怀中,无奈的叹息着。当年,她的女儿一出生就死了,伤心之余,她在孤儿院领养了安琪,当时她只有六岁,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唇边有浅浅的梨涡,隐约间竟有几分像自己,陆曼芸想,若自己的女儿活着,微笑的时候也会是这样的温柔甜美吧。 她将安琪领回家,这二十多年来,母女二人相依为命,她一直当安琪是亲生的女儿,怎么忍心丢下她呢。 “好了,别哭了,妈妈会处理好这件事,别担心。”陆曼芸用手指抹掉安琪脸颊上的泪痕,并温柔理顺了她凌乱的发丝。“安琪,妈妈承受着良心的谴责,都是为了你,安琪啊,你一定要幸福才行。” “嗯。”陆安琪重重的点头,她很快就能和维扬在一起,她要做风光无限的季太太,她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离开医院,陆曼芸约那个狗仔记者在隐秘的公园湖边见面。 陆曼芸带着大大的遮阳镜,遮住了大半张脸,独自坐在湖边长椅上,直视前方。很快,一个男人坐在了她身边,带着鸭舌帽,同样将脸挡得严严实实。 “陆女士,等候多时。”男人笑着开口。 陆曼芸骄傲的仰着头,看都不看那男人一样,从包中取出一个信封,丢给那男人,“这是十万的支票,拿着钱就赶紧走。” “歌剧皇后果然爽快,放心,我用人格担保,那些视频一定会删的干干净净,不会泄露给任何人。” “你这种人不配有人格。”陆曼芸丢下一句后,踩着高跟鞋起身离开。如果不是为了安琪,她绝不会受这种无耻小人的胁迫。只是,陆曼芸并不了解,这种人就和吸血鬼一样,一但被他咬住,不吸干你身上的血,他是不会松口的。此时,陆曼芸还没有意识到,她已经为自己留下了隐患。 * 黎明破晓,季家别墅。 季维扬独自一人坐在花园的摇椅上,整整一夜未眠。他微仰着头,墨眸茫然的看着天际,从傍晚夕阳斜照,到漆黑的夜幕上星子璀璨,再到东方天际显出鱼肚白……他亲眼看着时光是如何一点点流逝。 “是起早?还是一夜没睡?”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低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季维扬回头,只见顾希尧穿着随意的衬衫长裤来到他身边。 “有区别吗?”季维扬温笑。 “区别不大,同样是心痛,只是程度深浅而已。”顾希尧随意的拂了下季维扬肩头,他的衬衫上还染着一层潮湿的晨雾,看样子已经在这里坐了一整夜。看来,魏展颜对于他来说,的确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说的更深一些,那就是爱。 季维扬笑而不语,唇角溢开苦涩。他真的很累,很困,他很想入睡,可是,只要一合起双眼,展颜与高宇轩相拥的画面就会不停的在脑海中浮现,那简直就像噩梦一样,无时无刻不纠缠着他。 展颜和高宇轩本来就是一对,当初是他横刀夺爱,使尽阴谋手段强娶了她。这三年来,她的心中一直都有高宇轩的存在吧,她爱的人,从来就不是他。 “现在有什么打算?真的要出手捞魏景年出来?那么,你势必会和罗家正面冲突,外公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 季维扬单手托腮,深眸黯淡了几分,低哑开口,“四哥,我定了今天的机票去德国。” 他的话让顾希尧微错愕,“怎么突然想通了?” 季维扬敷衍一笑,“分公司那边进展不顺利,我去坐镇而已。” 顾希尧同样深沉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很明显并不相信他的敷衍之词。“维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季维扬苦笑,从小到大,无论他的心思掩藏的多深,都逃不过这个四哥的眼睛。“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说的有道理,留下来也无济于事,倒不如出去躲清闲。四哥,你是了解我的,如果留下来,难保不和外公发生冲突。” 顾希尧低笑,看样子季维扬没打算和他说实话,他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手掌不轻不重的拍了下季维扬肩膀,“你能想通就好。” 季维扬敛眸,唇边的浅笑一点点化作乌有。他不认为自己还有什么留下来的必要,最初的最初,他只是想风雨来临只是,可以挡在展颜面前。然而,就在昨夜,季维扬突然明白,她的确是需要一个人为她挡风遮雨,但那个人并不是非他季维扬不可。 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季维扬的确需要时间冷静一下,也许,分开一段日子,对他和展颜来说都好,他们都应该好好想想接下来的路究竟该如何走下去。 而与此同时,医院中,展颜昏迷了两天,刚刚苏醒过来。 纤长的睫毛轻颤,展颜茫然的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入目处皆是刺眼的白。她的脑海中空空荡荡,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季维扬开车离开的刹那,那一刻,她很痛,痛的连呼吸都要停止了。 “展颜,你终于醒了,你差点吓死我了。”病床边,一身护士服的杜小莫紧紧的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展颜目光迟疑的看向她,声音沙哑的问道,“我怎么了?” ———— 猜猜怎么了?呵呵,多加一更,票票花花荷包什么的,砸来呀,将某水砸昏了最好,嘻嘻~~ ☆、第77章 小天使降临身边 展颜目光迟疑的看向她,声音沙哑的问道,“我怎么了?” 杜小莫没回答,倒是站在一旁的孙医生一脸严肃,“展颜,你是产科医生,怎么连最基本的常识都没有,妊娠五周还做剧烈奔跑,你是不想要自己的身体,还是不想要肚子里的孩子了。” “你说什么?我怀孕了?”短暂的震惊之后,展颜眼中浮现出一丝惊喜。这段时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她连月经没来都忽略了,没想到,她的肚子里正在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我怀孕了,我有孩子了,我很快就要做妈妈了。”展颜的眸中流出欣喜的泪,在她人生最灰暗的时候,上天却将这个小天使送到她身边,让她重新有了希望与勇气。 “怎么刚醒来就哭,你是水做的啊。”杜小莫伸手替她擦掉脸上的泪痕,却被她反握住手臂。 “小莫,我要当妈妈了,我有自己的孩子了。”展颜又是哭,又是笑。 杜小莫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笑道,“是啊,恭喜你,展颜,你要荣升成为妈妈了。瞧你高兴的,想遭嫉妒是不是!” 展颜摇头失笑,看向一旁的孙医生,询问道,“孙姐,我的孩子怎么样?” 孙医生轻叹,“状况不是太好,但还不至于糟糕到无可挽回。你现在营养不良,贫血,又做了剧烈运动,目前胎儿的状况不是太稳定,但只要注意营养,按时休息,慢慢会好起来的。你也是医生,具体该怎么做,应该不用我教你。” “嗯,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展颜的手掌轻轻的覆盖在依旧平坦的小腹上,现在才五周,肚子里的小天使还是个非常脆弱的生命,但是,他会在她身体中一天天的健康成长起来。 坐在床边的杜小莫取出手机,在电.话簿中翻找的号码。 “你做什么?”展颜不解的问道。 “打给你季维扬啊,就算你们之间有天大的矛盾,你现在怀着他的孩子,总该让他知道,他也该尽父亲的责任。” 展颜沉默不语,并没有阻止。季维扬一直都想要一个孩子,是她认为他们之间的感情不稳定,一直执拗的不肯生。而现在,上天却意外的送来了这个小生命,她一定会怀着感恩的心来接受他。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杜小莫连续的拨打了几次,季维扬的电.话依旧无法接通。她气急败坏的将手机丢在一旁。“季维扬究竟怎么回事儿?老婆孩子都不想要了是不是。” “他还不知道我怀孕的事,小莫,你帮我办理出院手续吧,我要尽快回家一趟。”展颜温笑着开口。 “好吧。” 杜小莫推门离开,在门口处见到高宇轩高大的身体萎缩在长椅上,眼中还带着血丝,他一直守在病房外,也两天没合眼了。“喂,展颜没事儿了,你也可以走了。” “她身体没有大碍了吗?”高宇轩担忧的问道。 “怀孕的女人多注意休息就行,我会照顾她的,不需要你操心。”杜小莫依旧冷言相向,对于高宇轩,她实在是无法客气,当初他明知道展颜与魏姗姗之间的关系,还和魏姗姗搅合在一起,这让展颜情何以堪。 当初展颜有多伤心,杜小莫是亲眼所见。若不是伤心欲绝,展颜不会到酒吧买醉,更不会招惹季维扬,今天展颜沦落到这个地步,高宇轩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怀孕二字,再一次刺痛了他的心,当得知展颜怀了季维扬的孩子,他心中说不出是怎么的滋味,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撕扯的四分五裂。 “那我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她。” “不必了,展颜今天就出院了,如果没什么事,你别再出现在展颜面前。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高宇轩,你这个前男友总该学会避嫌吧。”杜小莫冷声提醒。 高宇轩不发一语的转身离开,他承认,那夜她抱着展颜的时候,展颜背对着路口,而他却是面相着路口的方向,清清楚楚的看到季维扬的车逐渐靠近,他的确是自私想要季维扬误会,才没有放开怀中的她。 这三年来,他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展颜。他将那看做他和展颜复合的唯一契机,只是,他没想到展颜会有孩子。他的如意算盘,最终还是落空了。 …… 出院后,展颜开车回了山顶别墅,屋内空空荡荡,没有一丝人气,很显然,季维扬没有回来过,她又去了他的公司,可季维扬并没有上班,最后,无奈下,她只能去季家位于军区大院的别墅楼找他。 别墅大门口,她按响了门铃,可视电.话中,传来苏颖冷嘲热讽的声音,“魏展颜,你脸皮可真够厚的,妈都被你害死了,你还敢找上.门来。” 展颜咬了下唇,并不想和她做这些无谓的口舌之争。“大嫂,维扬在吗?我想见见他。” “可他并不想见你这个杀人凶手,你快点走吧,以后别再来了,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苏颖说完,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展颜碰了一鼻子灰的,却依旧不肯死心。她就站在别墅的门口一直等,她想,既然季维扬在,他总是会出来的。 S市的早晚温差很大,早晨出来的时候还有些薄凉,到了终于太阳晒得人皮肤发疼。展颜躲在围墙的阴影之下,还是热的不停的流汗,孕妇的体温本来就比正常人高,对热度更敏感,更怕热,展颜甚至有些微的发晕。 “宝宝,你要听话知不知道,乖乖的陪妈妈在这里等着爸爸,他会带我们回家的。”展颜的手掌轻抚摸着小腹,想到腹中的孩子,她的唇角才会扬起浅浅的笑靥。 她在门外站了整整一个上午,期间,季博城和季婷的车都从门口经过,他们自然看到了展颜,却都没有理会。季婷的跑车出来的时候,展颜甚至冲到车前阻拦,可即便她好话说尽,季婷就是不肯下车。 正午的太阳火辣辣的烤着大地,展颜依旧不死心的站在门外,脑海中不停的幻想着,如果维扬知道她有了他们的孩子,会是怎样的表情呢?他一定比她还要开心吧,会不会高兴到忘乎所以,或者直接将她抱起来亲吻……想到此,她唇角扬起浅笑,整个人都温润了许多。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希望变得越来越渺茫,直到一辆悍马车由院内驶出,展颜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展开双臂挡在了车前。 空气中传出刺耳的刹车声,车内,顾希尧紧急的踩了刹车,几乎吓出一身冷汗。抬头看去,此时女孩紧张的闭着双眼,身体与车身只差半米的距离,但凡他反应慢一点点,就会撞上她。 顾希尧推门下车,带着几分薄怒,“你不要命了吗?” 展颜睁开双眼,深吸一口气后,故作镇定的扬起唇角,“维扬说过,顾省长是特警队出身,这点反应力自然不在话下。” 面前的女孩一张苍白的小脸,平静镇定,说话间,长睫扇动,眸子像黑葡萄一样亮的惊人,好像能将人的魂魄吸进去一样。这样一双干净而清澈的眼睛,似乎有一种能抚平人心灵的魔力。 而在他们的圈子中,恰恰缺少的就是这样一种清澈,也许,这就是季维扬所有执念的源头吧。 “你找我有事吗?”顾希尧平淡的询问道。 展颜抿着唇角,淡淡点头,“您知道维扬在哪儿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他。” “维扬,他今天下午两天的飞机飞德国。”顾希尧淡声回答,并未做丝毫隐瞒。 他要出国了?展颜一惊,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开车快速离开。 去机场的路堵得厉害,展颜被堵在路中央,心急如焚。无奈下,她丢下车子,一路跑到地铁站,坐地铁赶去机场。可是,时间不等人,展颜赶到机场的时候,登机口已经关闭了。 展颜不顾一切的冲进安检口,却被工作人员拦住。“小姐,对不起,你不能进去。” “你们放开我,我要找我丈夫,他就在飞往德国的飞机上,我有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见到他。”展颜紧抓着工作人员的手臂,泪眼朦胧的恳求着,“求求你放我进去好不好,我只和他说一句话就好。” “对不起,小姐,登机口已经关闭了,你现在过去很危险。”工作人员拦在她身前,话语礼貌,但态度坚决。 机场广播中一遍遍的播放着:旅客朋友们请注意,中国国航由S市飞往德国慕尼黑弗朗茨约瑟夫施特劳斯机场的CA1856航班即将起飞…… “你们让开!”展颜无奈,只能硬闯,可当她赶到登机口时,舱门早已关闭,她站在玻璃窗内,眼睁睁看着飞机冲过跑道,飞入天空中。 “维扬,维扬,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要丢下我?”她的手掌不停的拍打着淡蓝色的落地玻璃,身体向沿着玻璃窗缓缓下滑,瘫坐在地面。 泪顺着苍白的小脸无声划落,她倔强的抿着唇角,手掌依旧不停的敲打着玻璃窗。难道是天意吗?注定他们要一次又一次错过! “宝宝,怎么办,爸爸离开我们了!他还不知道你的存在,就这样离开了。”展颜的手掌紧捂住小腹。 窗外,机场上空灰蒙蒙一片,没有季维扬的S市,忽然间让展颜觉得陌生而害怕,她的眼前一片茫然,她看不清前面的路。 季维扬,他怎么可以这样不留一句话就走,连最简单的告别都没有。 小腹中突然传来些微的刺痛,好像是腹中的孩子也感染了她的悲伤。“宝宝别怕,妈妈会照顾你,保护你,妈妈一定会将爸爸找回来。” “对不起,小姐,飞往德国的飞机已经起飞了,请您马上离开。”机场工作人员来到她身边,出声提醒。 展颜摇晃不稳的从地上爬起来,胡乱的抹掉脸颊上的泪痕,对工作人员淡淡道,“对不起。”然后,步履沉重的一步步向机场外走去。此时的展颜并没有意识到,季维扬的离开,才是她所有噩梦的开始。 来时还是艳阳高照的天气,转瞬间却是暴雨倾盆。展颜失落的走出航空楼,看着眼前的雨幕有些不知所措。无奈只能拨通杜小莫的电.话,“小莫,我,我在机场,你能不能来接我?我没有带伞……” 杜小莫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却是个极细心的人,她很快开车赶了过来,还带来了外衣披在展颜身上,“你现在是孕妇,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能照顾宝宝。” “谢谢你。”展颜温笑着回道。 “行了,跟我客气什么。”杜小莫摆了摆手,又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季维扬,他出国了。”展颜微叹着回答。 “什么?姓季的也真不长心,你怀着孩子他还能走得这么潇洒。”杜小莫愤愤道。 展颜微苦一笑,“不能怪他,他还不知道我怀孕的事。” 杜小莫叹气,“好吧,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先回去吧,总会有办法联系上的。” 杜小莫点头,两人开车离开机场,一路上,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珠不停的砸落在车窗上。 “展颜,你爸的案子,一审后天就要开庭了吧。”杜小莫出声询问,后视镜中,倒影出展颜一张苍白而毫无血色的小脸,她这般憔悴的模样,如何能孕育腹中的胎儿呢。 “嗯。”展颜点头,“明天我会去拘留所一趟。” 杜小莫的手掌拍了拍她冰凉的小手,安慰道,“展颜,凡事多往好的地方想,你现在怀着孩子,情绪太过忧虑对胎教不好,这些你懂的。” 展颜不语,回给她一个浅然的笑。她心中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击垮她,为了肚子里的宝宝,她也要坚强起来。 * 下了整整一夜的雨,翌日清晨,雨过天晴。 展颜一身素净的白裙,在公安人员的引领下走进了拘留所。经过重重铁门之后,展颜被带进一间十几平米的小屋子,屋子正中摆放着一张桌子,而魏景年就坐在桌子的一侧,手腕上扣着冰冷的手铐,他身后不远处是两名持枪公安。 多日不见,魏景年看上去憔悴了许多,但人还算精神。“爸,你还好吗?”“嗯,挺好的,别担心我,照顾好你自己就行。”魏景年慈爱的一笑,伸出带着手铐的手,包裹住展颜一双冰凉的小手。 “爸,明天就是一审了,您有什么打算?” “愈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们想怎么判就随他们吧。我魏景年一生光明磊落,上对得起天地,下对得起老百姓,我做人只求问心无愧。” 展颜低敛着明眸,迟疑的开口,“爸爸,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将实话说出来,你是不是就能逃过这场牢狱之灾?” 魏景年失笑,她这个白衣天使的女儿,只懂得治病救人,心思单纯的像个孩子一样。“傻丫头,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罗家既然动了手,就没有收手的道理,否则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你现在说出真相,除了将曼芸陪进来,其他什么都改变不了。” 从他开始为展颜脱罪的那天开始,就预料到会有今天的局面,罗家人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呢。当年,是他亏欠了曼芸,如今,替她蹲几年,就当还了她一份情吧。 “可是,爸爸……”展颜还想辩驳,却被魏景年打断。 “别担心,最多判几年而已,一转眼就过去了。你好好照顾自己,等爸爸出来。”魏景年笑着安慰。 展颜默默的点头,只听父亲又道,“展颜,还记得爸爸以前对你说过的话吗?无论遇见任何事,都要尽最大的努力,做最坏的打算,只要结果比你想象的好,就会得到安慰。” “我知道的,爸爸。”展颜温雅的笑,反握住父亲的手,“爸,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您,我怀孕了。” “真的?时间过得真快,我的小展颜长大了,都要做妈妈了。”魏景年感叹着,在他来看,这的确是一个好消息,至少,展颜怀了季家的孩子,季家人便不会为难她。 “魏小姐,探监时间到了。”公安人员走进来,提醒道。 展颜不舍的放开父亲的手,“爸,我会再来看你的,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魏景年点了点头,被两名公安压了下去。 展颜刚刚走出拘留所大门,就看到魏家的车子招摇的驶入。陆如萍母女仍打扮的花枝招展,这个节骨眼上,仍是不知收敛。 “魏展颜,你来做什么?”魏姗姗气冲冲的问道。 “我来看看爸。”展颜淡声回道,直接省略了称呼。毕竟,她面对陆如萍时,多少有些尴尬。 “你爸他怎么说?要不要请个律师?他可千万不能坐牢,我们母女还要靠他呢。”陆如萍追问。 “可不是,自从爸被双规,以前那些和我要好的名媛千金都对我爱答不理的,爸要真进去了,我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魏姗姗不满的抱怨着。 展颜头微低垂着,若不可闻的叹息,父亲还在拘留所中受苦,这对母女心里想着的却只有自己,父亲那样精明的一个人,真不知为何要娶陆如萍,难道就因为门当户对吗,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可悲了。 “我和你说话,你没听到吗?少在这儿装聋作哑,魏展颜,你即便不是我生的,好歹我也将你养这么大,你对长辈就是这个态度吗?”陆如萍语气刻薄。 展颜讥讽一笑,“您让我说些什么呢?您现在有钱请律师吗?即便你有钱,在罗家的重压之下,你觉得哪个律师敢接爸爸的案子?” “这……”陆如萍被展颜问的哑口无言。 “如果你们真的有心,就去烧香拜佛,祈祷明天会有奇迹发生吧。”展颜丢下一句,而后踩着高跟鞋离开。 身后,传来魏姗姗尖刻的咒骂声,“一个野种有什么好骄傲的,爸弄成今天的下场还不是你这个野种害的。” 魏姗姗一口一个‘野种’传入展颜耳中分外刺耳,但她现在没有多余的心情和她计较。 第二天一审,展颜虽然做好的最坏的打算,但她还是低估了罗家人。 魏景年因为贪污受贿数额巨大,一审判决有期徒刑十五年,开除党籍,罢免职务,剥夺政治权利终身。这就意味着,魏景年可能无法再活着走出监狱。 ———— ☆、第78章 统统都是阴谋 法院宣判之后,陆如萍与魏姗姗母女哭成一团,但展颜一时间根本分不清她们是在为父亲而哭,还是哭她们自己,伴随着父亲的入狱,她们锦衣华服,奢侈无度的生活也随之划伤了句号。 听众席上的人几乎都走光了,展颜还是呆呆的坐在那里,神情苍凉,目光涣散的落在角落。 “展颜,别难过,现在保重身体要紧,你还怀着孩子呢。”杜小莫安慰道。 展颜苦笑着,眸中一点点恢复焦距,剔透的泪珠顺着眼帘缓缓划落。“小莫,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只是没想到,事情会比我想的更糟糕。” 杜小莫握着她的手,借此传递给她温暖,“展颜,还有二审,我们还可以上诉。” 展颜摇头,几乎都已经绝望。“即便是上诉也改变不了什么,我能做的只是试着接受。”她手掌轻轻的抚摸着小腹,这么久以来,唯一值得庆幸的事,就是上天赐予的这个小生命,如果没有他,展颜根本无法撑下去。 “我们走吧,今天是预约产检的日子。”展颜在杜小莫的陪同下一去离开法院。 展颜虽然因为魏景年的事一直吃不好睡不好,但她很小心的照顾着自己和腹中的宝宝,虽然还是有些营养不良,但孩子的发育还算稳定健全。 “还不到两个月,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杜小莫拿着彩超照片,已经看了无数遍。 “等四个月的时候就知道了。”展颜笑着回道,借职务之便,她们倒是能提前揭晓答案。 杜小莫挽着展颜的胳膊,在超市中转来转去,“最好是女孩,又乖巧又贴心,不如叫小颜怎么样?多好听的名字,等我们小颜出生之后,我可要做她干妈。” 展颜笑而不语,从货架上拿了几盒孕妇奶粉和钙片。杜小莫又扯着她到婴儿专柜给孩子选衣服。 “还不知道是男孩女孩,现在选是不是太早点?” “那就都买一些,放心,今天这些统统我埋单,我这个做干妈今天就放一回血。”杜小莫在货架上挑挑拣拣,不大的功夫,购物车已经被她塞满了。她还像模像样的摸了摸展颜平坦的小腹,对里面的宝宝说道,“小颜啊,干妈给你买了这么多东西,你喜不喜欢?” 展颜失笑,一本正经的回道,“小颜说她很喜欢,让我替她谢谢你。” …… 魏省长的入狱,并未影响到展颜在医院的工作,只不过因为怀孕的缘故,展颜不再上手术台,而是一直在门诊值班,每天面对的都是和她一样的准妈妈,她的心境也变得平和,逐渐从父亲入狱的阴影中走出来。 只是,她一直没有联系到季维扬,他的手机一直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想必是到德国后换了号码。她去了公司几次,但秘书余梅似乎得到了授意,对她三缄其口。至于季家的军区大院,她也碰过运气,但每一次面对她的都是大嫂苏颖的冷嘲热讽。 走投无路下,她只有再次找上顾希尧。她也是多方打听,才知道季维扬即将离开S市,然后在机场堵人。 再一次面对这双清澈的眼睛,顾希尧温笑,玩味道,“魏二小姐这一次又是什么事?不会还是要考我的反应力?” 展颜站在他面前,神情依旧淡淡的,不悲不喜,“上次的事,我很抱歉。顾省长,请问您知道维扬的联系方式吗?我有很重要的事告诉他。” 顾希尧邪气一笑,“你是他妻子,连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 顾希尧这话有几分嘲弄的意味,他以为展颜会无地自容,却没想到,她仍是十分坦然,连睫毛都没颤一下,“您知道的,我现在的情况有些特殊,维扬离开后一直没有和我联系过。” “既然没联系,就是不想联系,再继续纠缠也没什么意思。对不起,我无可奉告。”顾希尧拎着行李箱就要离开,他可不想搅合他们的事,何况,还是感情纠纷。 然而,他走到哪儿,展颜就跟到哪儿,他要进登机口,展颜干脆挡在他身前,看样子是和他耗上了。 顾希尧的耐性几乎都被磨光了,“你找维扬究竟什么事?我可以替你传达。” “我,我怀……”展颜支吾了半天,也没将一句话说完整,面对一个陌生的男人,这种事实在无法说出口。 面前的女孩压低着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顾希尧心生不忍,他想,或许她真的有难言之隐吧,于是翻出手机,将季维扬在德国的联系方式告诉了她。 待顾希尧离开后,展颜坐在候机室的软椅上,满心欢喜的拨打电.话,然而,当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她的心再一次深陷入绝望的深渊。 电.话那一端传来的是动听的女声,说着流利的英文,翻译过来大概就是:季先生在洗澡,请您稍后再打来。 展颜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眸中逐渐凝聚起一团雾气,眼帘无法承受雾珠的重量,第一颗剔透的泪珠划出眼眶,紧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最后连成一线。手掌顺着手掌跌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响。 这一个多月以来,她满世界的找他,苦苦追寻,痴痴的等待,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局,季维扬,他就这样耐不住寂寞吗?! 而展颜自然不会知道,此时此刻,大洋彼岸,季维扬的确是在洗澡,却是在两个男护工的护理之下。 出国后,季维扬白天忙着工作,夜晚就到酒吧买醉,一直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只有被酒精麻痹了大脑,他才能不去想念展颜,不想,心才会不痛。可他的胃一直不好,连日的酒精过度,让他很快住进了医院,并且还因为胃穿孔做了一次手术。 所以,他的手机一直在护理人员手中,除非公司有重要事情,一般他不会接听电.话。而他不与展颜联系,多半是因为不想让她担心而已。 季维扬躺在雪白的病床上,俊颜焦脆不堪,受伤还插着冰冷的输液管。“为了一个女人弄成这样,真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唐枫坐在床边,又开始抱怨起来。 他是在季维扬住院后飞过来的,因为手术必须有人签字,季维扬才通知了他,否则,季维扬不会让任何人知晓他住院的事,直到此刻,季家人对此仍一无所知。 “没有爱过的人,没资格发表言论。”季维扬沉声回道。 唐枫哼笑一声,“‘爱情’这两个字,小爷这辈子都敬而远之。” 季维扬苦笑,自古多情就比无情苦,可当爱情来临的时候,任谁都是无从抗拒。 他侧过头,目光淡落的看向窗外,窗外夜幕降临,黑暗完全笼罩了整个西半球,而此时,国内应该还是白天。此时此地,季维扬发现,他心中最放不下的人还是展颜。 “医生说你下个月就可以出院了,有什么打算?我的意见是回国疗养。” 短暂的沉默后,季维扬淡应,“好,那就回国吧。” 经过这段醉生梦死的日子,冷静下来之后,季维扬发现,他的生命中根本不能没有展颜,失去她的痛苦,他连想都不敢想,又如何能承受。 然而,季维扬又怎么会想到,就是这迟到的一个月时间,让他从此失去了展颜还有他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 * 展颜怀孕四个月的时候,彩超照片中终于看清了胎儿的性别,倒是让杜小莫给说中了,真的是个小女孩。 展颜躺在护理台上,腹部的衣服掀开着,冰凉的仪器正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滑动着。“别紧张,深呼吸。” 展颜温婉的笑,以前都是她开道病人,没想到今天轮到自己,同样紧张。 “可以起来了,没什么问题,孩子发育的很健康,下个月产检是八号,别忘记了。”医生提醒着。 她拿着打印出来的彩超照片走出彩超室,杜小莫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了。“我们小颜怎么样?” 展颜将彩超递给她,“很健康。” 杜小莫拿着照片翻来覆去的看,还是黑乎乎的一团,根本看不出模样。“还不都是我的功劳,将你喂的白白胖胖,我发现我好像很有养猪的潜质。” 展颜笑着白她一眼,披上白大褂,向办公室走去。 下班后,杜小莫又扯着展颜去商场购物,腹中孩子才四个月大,杜小莫已经连婴儿车都准备好了,孩子的衣服、玩具堆满了整整一间大屋。 离开商场,两人在附近的西餐厅点餐。 “这顿我替小颜请你,谢谢你这个干妈又买了这么多礼物给她。”展颜笑着展开菜单,按着杜小莫的口味点菜。 杜小莫吃的大快朵颐,还不停的为展颜夹菜,“你也多吃些,都四个月了肚子还没鼓起来,小心我们小颜发育不良。” 展颜笑而不语,但牛肉的膻味还是让她忍不住反胃。她手掌紧捂住唇,快速的向洗手间跑去。 刚吃的东西系数吐了出去,胃中还是一阵阵的恶心上涌,十分难受。展颜用冷水冲了脸,双手撑在洗漱台上,困难的喘息着。 “呦,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魏展颜,我们又见面了。”陆安琪推门而入,见到展颜时,短暂的错愕后,唇角扬起一丝讥笑。 展颜刚想开口,又是一阵恶心感袭来,趴在洗漱台前不停的干呕。 陆安琪是过来人,见她这副模样,很快意会出什么,脸色瞬间白了。“你,你不是怀孕了吧?” 展颜用纸巾轻擦了下唇角,目光从陆安琪身上冷淡的扫过,“陆小姐,我们还没熟到可以畅谈私事的地步,请让开。” 展颜越过她,推门离开。只留下陆安琪在原地气的直跺脚。 回到座位时,杜小莫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怎么样?还不舒服吗?” “还好。”展颜温笑着回了句,然后让服务员小姐结账。 吧台前,展颜递出去的卡居然都显示无效,当时,她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们机器坏了。”杜小莫插话。 “不可能的,小姐,我们的机器一直是正常状态。”收银员礼貌的回答。 “算了,现金吧。”展颜取出几张红色钞票递出去。 离开餐厅,展颜独自一人去了趟银行,银行工作人员查询之后告诉展颜,她所有的银行卡、信用卡都被冻结了,具体原因不详。但展颜不想也知道,一定又是季家人动的手脚。 走出银行,她手中握着那几张冻结的金卡,茫然无措的站在街头。 父亲锒铛入狱,季维扬一声不响的离开,银行卡被冻结,她包中剩余的七百多块钱是她全部的资产,她要用什么去养育腹中即将出世的孩子?呵,上天真是和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她沿着人行路跌跌撞撞的向前走,然而,模糊的双眼却再也看不清前方的路。 回到山顶别墅时,天色已经暗淡下来,尚未走近,就看到一辆计程车停在别墅前,陆如萍与魏姗姗母女早已等候多时。因为付不起车资,计程车司机一直没有离开。 替她们付了车费,展颜的手中只剩余六百块钱。她一直在想,是不是上辈子欠了这对母女的。 陆如萍与魏姗姗登堂入室,大咧咧的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你们有事吗?”展颜淡声询问。 陆如萍扬着下巴,大有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魏展颜,你爸的资产全部没收充公,房子和车都被拍卖,我私人在银行的存款也被冻结了。现在我和姗姗无家可归,你出钱给我们买套房子,不用太大,三室一厅就好,在给我们二百万生活费,当然,这只是暂时的,花光了我会再管你要。” 展颜安静的听着,她无法理解为何陆如萍能说的如此理直气壮。“我的银行卡也被冻结了,对不起,我帮不了你们。”她说完,从皮包中将最后剩余的六百块递过去,“这是我仅有的钱,如果你们需要就拿走吧。” 陆如萍一下子就火了,将钱狠狠的摔在展颜脸上,“魏展颜,你当我们是要饭的吗?你会没钱?怎么说你也陪季维扬睡了三年,难道他都没给你钱吗?”“妈,一个下贱的孽种,说不定真让人白睡呢。”魏姗姗讥讽的插了句。 展颜僵硬的站在原地,沉默无语。她的修养让她无法与两个疯狗一样的女人计较。 “好,就算季维扬没给你钱,那我妈留下的财产可都给了你,我一分钱都没有得到。” “外婆的财产我都捐给希望工程了,这些你是知道的。”展颜回答。 “那季氏的股份呢?总不会也捐了吧?”陆如萍继续质问。 “什么股份?”展颜一脸茫然。 魏姗姗哼了声,“魏展颜,你少装蒜,如果不是外婆留给你季氏15%的股份,你以为季维扬为什么会娶你?你不会真以为他爱上你了吧。” 她的话让展颜彻底懵了,她根本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什么股份,又和她的婚姻有什么关系! “我不懂,你说清楚。”展颜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微微发颤。 魏姗姗冷嘲的笑,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她也不介意将话挑明了。“反正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你想听,我就告诉你。” 魏姗姗娓娓道来,展颜听得一身冷汗,到最后,连站都站不稳,整个人瘫坐在沙发上。 原来,当年高宇轩的背叛,她和季维扬的酒后乱性,还有他们的婚姻,统统都是一场阴谋,而一切阴谋的源头,就是她并不知晓的15%季氏股份。 时钟快速的倒退,让我们将时间倒退回三年前。 那一年展颜将高宇轩正式带回魏家介绍给父母,而魏姗姗看到高宇轩的第一眼起,就爱上了这个男人。然而,无论她如何大胆示爱,高宇轩都装傻充愣。正在她束手无策之时,季维扬找上了她。 季维扬一手策划了她和高宇轩的好事,并让展颜捉.奸在床,他真是天生的完美导演,而魏姗姗不过是其中被摆布的一个小角色而已。 被相恋的男友与亲姐姐背叛,展颜在酒吧买醉,季维扬想要知道她的行踪轻而易举,然后,一切顺理成章的发生了,在展颜醉的不省人事的时候,他占有了酒醉的女孩,手段并不光明磊落。 不过,即便是失身,展颜也不是非嫁他不可,于是,第二场好戏接着上演,他将他们一同进出酒店开.房的照片匿名发给了八卦周刊,翌日,季氏总裁与省长千金的偷.情的丑闻被传的沸沸扬扬,两家人只好以结婚收场。 婚前,季维扬曾拿给展颜一份婚前协议,展颜对金钱一向没什么概念,几乎没看内容就签署了,如此,那15%股份的事便被完美的掩盖了过去。 至于魏姗姗假孕向高宇轩逼婚的事,自然也是季维扬出谋划策。当时,他对魏姗姗说,“找我有什么用,想和高宇轩结婚就去找魏省长,告诉他你怀了高宇轩的孩子,他自然会为你做主。” 于是,魏姗姗成功的嫁给了高宇轩。 …… “现在你明白了吗?当年外婆的遗嘱上写着:只要你结婚,那些股份就会自动过继在你名下。季维扬只有支配权而已,每年的红利可都进入了你的荷包,那些钱可不是小数目,别想隐瞒我们自己私吞。”魏姗姗双手叉腰,那架势好像展颜不拿出钱,就杀了她一样。 而此时,展颜瘫坐在沙发上,脑中乱作一团,她深深爱过的男人,她坚守了三年的婚姻,到头来才发现不过是一场天大的骗局而已,她觉得自己才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她居然被季维扬欺骗了整整三年。 见她一直不语,陆如萍有些恼火,上前一把扯住她的头发,“魏展颜,你别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赶快将钱交出来,否则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展颜紧咬着牙关,将血和泪统统吞进肚子。她用力挣脱陆如萍的钳制,冷笑着看向她,“我并没有收到过那些钱,何况,就算我得到了钱,那些也是外婆留给我的,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现在,请你们立刻离开我家,否则,我就报警了。” “魏展颜,你别给脸不要脸。”魏姗姗扬手就要打人,而展颜并未躲闪,只是冷冷的瞪着她。 “魏姗姗,故意伤人是要坐牢的,在动手之前,你最后想清楚后果。” 魏姗姗气愤的收回手,没敢继续放肆。气氛一时间又陷入了僵持。 “怎么?还不走吗?那我只好请警察来处理了。”展颜话落,拿起手机真的拨打了110. ☆、第79章 天使断翼:她的梦碎了 陆如萍与魏姗姗母女只能灰头土脸的离开,临走前咬牙切齿的丢下一句,“魏展颜,这次算你狠,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她们母女离开之后,屋内瞬间沉静,偌大的别墅内没有一点声音,死一般的沉寂让人不由得心生恐慌。展颜躺在床上,腹中抽痛一阵强过一阵,冷汗打透了单薄的衣衫,泪一直挂在眼角,而她却强迫自己隐忍。 “小颜,妈妈的心很痛,所以,你一定要乖。”她的手掌轻轻的抚摸着腹部,而腹中的孩子好像能听懂她的话一样,很快,腹部的疼痛就减轻了。 展颜唇角含着笑,泪却缓缓的落了下来。她觉得此刻的自己亦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而小颜就是黑暗中唯一的光与希望。 资产冻结的事,展颜并未和杜小莫提过半句,她将家中为数不多的首饰拿去典当,虽然价格被压得很低,但换来的钱也足够支撑一段时间。 日子看似平静的一天天过去。直到两个星期后的一天,展颜接到了高宇轩的电.话。 “展颜,姗姗有没有去你哪里?”他的语气十分焦急。 “没有,发生了什么事儿?” “姗姗借了高利贷,无法偿还,她现在开车去你医院找你了,你自己小心一点,我马上就到。”高宇轩担忧的叮嘱。 “嗯。”展颜挂断了电.话,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即便是魏姗姗找上.门,她也没钱。 没过多久,魏姗姗真的找上.门了,展颜担心她在医院中大吵大闹影响不好,和她约在医院对面的咖啡厅见面。 魏姗姗见了她,连客套话都没有,开门见山就是要钱。 “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没有钱。”展颜平静的说道。 魏姗姗听罢,立即就火了,一巴掌重重拍在桌面上,“魏展颜,我可是你亲姐姐,你真的见死不救?” 展颜漠然,目光从她身上淡淡扫过,她依旧一身名牌,打扮的光鲜亮丽,并且,还是开车新款跑车来的。原来。她借高利贷,就是为了购买这些奢侈品。 “你借了多少钱?” “一百万。”魏姗姗气冲冲的回了句。 一百万,还好不是天文数字,以高宇轩的能力,偿还这些钱应该不成问题。“将车子和衣服首饰变卖至少能凑够五十万,宇轩哥也不会见死不救,必定你是他的妻子。下次别这样了,挥霍无度只会害了你。”展颜语气平静淡漠,心中正盘算着如何劝服高宇轩出钱替魏姗姗还债。 可魏姗姗并不认为高宇轩会拿钱救她,他恨不得她早点死,好给他和展颜腾地方。“魏展颜,那些可是高利贷,他们会杀了我的。你够狠,连亲姐姐都不管不顾。” 展颜微低着头,沉默不语。是不是有些讽刺,大难临头才想起她们是亲姐妹。 “好,好,魏展颜,你给我记住,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魏姗姗双眼血红,怒冲冲的转身离开。 展颜付了咖啡钱,拿起包走出咖啡厅。 午后并非交通高峰期,而展颜还是很遵守交通规则的站在路边等,直到信号灯变成绿色才走上斑马线。 然后,她刚走到路中央,一辆红色跑车疾速向她冲了过来,展颜认得,那正是魏姗姗的车。 车内,魏姗姗双眼血红,早已失去理智,油门直踩到底,那么快的速度,展颜根本躲闪不急,她的身体被车子撞飞到路旁的绿化草坪中,人当场昏死过去。 而魏姗姗没做丝毫停留,开着跑车扬长而去。 这一幕恰好被刚刚赶来的高宇轩看到,他疯了一样的大喊着展颜的名字,将她从绿草中抱起,第一时间送进了医院。 展颜被推进了手术室,高宇轩只能站在手术室外等候,他的衬衫上,手上染满了腥红的鲜血。 “展颜呢?她怎么了?”杜小莫匆匆赶来,扯住他衣领,大声的质问。 “是,是车祸。”高宇轩也吓傻了,吞吞吐吐的回答。 “车祸?怎么会发生车祸呢!”杜小莫双腿一软,跌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 手术进行到一半,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摘下了蓝色无菌口罩,“你谁是家属?” “马医生,她情况怎么样?”杜小莫上前一把扯住医生的手臂。 马医生叹息着摇了摇头,“右手粉碎性骨折,孩子也保不住了,流产不完全,还要做个清宫手术,签字吧。”因为杜小莫是医院的护士,马医生很自然的将手术确认书递给了高宇轩。 他握着笔的手都在颤抖着,字签的歪歪扭扭。医生拿过确认书,重新进入了手术室。 “小颜,小颜……”杜小莫坐在椅子上,双手捂住脸,失声痛哭起来。小颜没有了,连她都这样的难过,展颜又如何能承受住这个打击呢? 手术后,展颜昏迷了两天,再次醒来时,人已经被转移到普通病房中。 “展颜,你终于醒了。”杜小莫抹了把眼泪,勉强的挤出一抹笑。高宇轩站在一旁,也守了她两天没有合眼。 因为刚刚醒来,展颜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我怎么了?”她茫然的询问。 杜小莫吸了吸鼻子,哽咽道,“你出车祸了,还好摔在草地上,否则你这条命都没了。” “车祸?”展颜呢喃着,记忆一点点在脑海中清晰,魏姗姗开车撞过来,她被撞飞在绿化草坪上,腹中一阵剧痛后,便失去了意识。思及此,她失控的爬起来,手掌紧捂住小腹,“孩子,我的孩子呢?她怎么样了?” 杜小莫的泪瞬间而落,她将展颜重新按倒在床上,痛哭着,还是说了谎言,“没事,小颜,她很好。” 听到孩子没事,展颜才平静下来,她躺在雪白的床上,回给杜小莫一个安慰的笑,“哭什么,傻丫头,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展颜……”杜小莫勉强止住了泪,“展颜,你听我说,你一定要冷静一点。” 展颜迟疑的点头,睁着一双迷雾般的大眼,让人说不出的心疼。 “因为剧烈的撞击,你的右手粉碎性骨折,即便可以痊愈,也不能再拿手术刀了。”杜小莫吞吞吐吐才将一句话说完整。展颜瞪大了明眸,清透的泪珠在眸中不停的转动,却倔强的不肯落下来。她的声音很轻很轻,似在喃喃自语,“我以后再也做不了医生了,是不是?” “展颜……”杜小莫想安慰些什么,但话一出口就变成了哽咽。 展颜翻转身形,背对向他们,“我没事,你们先出去好不好?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高宇轩僵硬的站在原地,眼中满是自责,而杜小莫率先起身,扯了下他衣角,两人一前一后离开。 病房门轻声合起,展颜的身体蜷缩在床脚,打着石膏的右手在墙上用力的撞击,她紧咬着唇,泪无声的流淌。当一名出色的医生是展颜的梦想,想起毕业仪式上的希波克拉底誓言,泪再次划落眼帘。 我愿以纯洁与神圣之精神,终身执行我职务。让我生命与医术能得无上光荣……可是,她魏展颜的行医人生已经伴随着这场意外而就此终结,她没有资格在披上象征神圣的白大褂,她不能亲手迎接一个个天使降生人间。 没有了健全手臂的医生,就像斩断翅膀的苍鹰,再也无法展翅翱翔,她的梦,碎了。 “小颜,小颜,妈妈只有你了。”展颜倔强的抿着唇角,手背用力的擦掉脸上的泪。为了腹中的孩子,她一定要尽快的坚强起来,她要做这个世界上最勇敢坚强的母亲。 …… 隔着一道房门,医院的长廊上,高宇轩将杜小莫拦了下来,“为什么骗她孩子还在?” 杜小莫顿时就火了,低吼道,“当医生是展颜从小到大的梦想,现在梦想破灭了,孩子是她活下去唯一的希望,如果她知道孩子也没有了,她会崩溃的。” “可展颜是妇产科医生,她很快就会发现端倪,到时候她只会更痛苦。” 杜小莫叹了声,“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们站在走廊上说话,迎面走来两名民警,“您好,高宇轩先生吗?请您跟我们回去做个笔录,关于两天前医院门口发生的撞车事件。” “好。”高宇轩点头,目光探寻的看向身侧的杜小莫。 “是我报警的,展颜的孩子不能白死。”杜小莫愤愤的回答。 待高宇轩从警局录完口供回来,已经是傍晚,他向警察如实描述了案发事实,并没有包庇魏姗姗,很快,魏姗姗就被作为嫌疑犯逮捕。 回到展颜所在的病房时,杜小莫正在喂展颜喝汤,彼端,展颜靠坐在病床上,苍白的小脸,容颜淡漠,看不出任何异常。 “这汤怎么有股怪味?”展颜轻蹙眉心,摇头拒绝杜小莫再次递来的汤勺。 “哦,我在鸡汤中放了些高丽参。” “小莫,你糊涂了吧。孕妇是不能吃人参的,会引起气盛阴耗,加重孕娠反应,引发水肿和高血压,你这干妈当的真是不称职,想害死我们小颜啊。”展颜唇边弯起淡淡的弧度。 一句玩笑话,却让杜小莫忍不住湿了眼眶,她低头抽泣,哽咽着回了句,“我,我下次注意……” “小颜说原谅你这次,下不为例哦。”展颜玩味一笑,趿拉着拖鞋下床,“这汤我也不能喝了,拿去给值班护士喝吧。” “我去,你歇着。”高宇轩高大的身体从沙发上站起。 “我正好活动活动。”展颜左手拎着保温桶,小步的走了出去。 病房门合起的刹那,杜小莫终于无法隐忍的落下眼泪。 一旁的高宇轩脸色铁青,“你打算隐瞒她多久?只要是谎言总有戳破的一天,你越是给她希望,她伤的就越重越深。” “那你让我怎么办?难道直截了当的告诉她:展颜,孩子已经流掉了,你节哀顺变吧。”杜小莫歇斯底里的吼了句。而她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容器落地的碎裂声响。 杜小莫与高宇轩皆是一惊,快速的推开.房门,只见展颜呆滞的站在门外,脚下保温桶碎裂,汤汁与玻璃碎片迸溅满地。 “展颜,有没有受伤?”杜小莫担忧的问道。 展颜僵直的站在原地,好像根本听不到她的声音,一双眸子挣得很大,却空洞的骇人。“你刚刚说什么?我的孩子没有了?她没有了是不是?” 杜小莫不忍的点了下头,“小颜,她因为无法承受剧烈的外力撞击,将你送来医院的时候,她已经失去心跳了。” “不,别说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展颜拼命的摇头,泪珠顺着苍白的面颊噼啪的滚落,她踉跄的后退,然后突然转身,不顾一切的向长廊尽头跑去。因为身体太虚弱的缘故,她才跑了两步,双腿一软便跌倒在地,脚上宽松的拖鞋也甩了出去。 “展颜!”高宇轩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她,伸臂试图将她从地上抱起。“展颜,你刚做完手术,你要去哪儿?” 展颜奋力的挣扎,失控的哭喊着,“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要去找维扬,我要告诉他小颜的存在……维扬那么喜欢孩子……可是,为什么他还不知道我们孩子的存在,小颜就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逝了……” “展颜,你振作一点好不好?季维扬离开了,孩子没有了,在你身边的人只有我,我会永远陪着你。”高宇轩紧紧的拥着她,不肯放手。 展颜在他怀中放肆的哭泣,双手紧抓着他衣领,含泪的眸子一片涣散,“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残忍?我的小颜已经四个月大了,她已经发育成型,她有呼吸、有心跳、有感觉了,还有六个月,她就会来到我身边喊我妈妈……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上天要将她夺走!” 高宇轩的手掌抚摩着她哭到绝望的脸庞,心中泛起一阵阵疼痛。展颜并没有错,她只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男人。 “维扬,维扬,你在哪里?”展颜不停的呼唤着季维扬的名字,最后体力不支的昏厥在高宇轩怀抱。 “快叫医生。”他打横将展颜抱起,快步向病房中走去。而与此同时,在大洋彼岸,季维扬突然从噩梦中惊醒。 慕尼黑的清晨,天空是湛蓝色的,万里无云。 季维扬靠坐在床头,手掌紧捂住左侧胸口,胸腔中,心脏狂烈的跳动着,抽痛一阵强过一阵。 “怎么?做恶梦了?”陪护床上,唐枫懒洋洋的坐起。 季维扬墨眸幽沉,短暂的沉默后,低哑的开口,“帮我订明天的机票,我要回国。” “什么?”唐枫惊愕,“你疯了吧,手术不到一个月就出院?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我梦到展颜一直在哭,我放心不下她。”季维扬剑眉深锁。 唐枫简直无言以对,无奈的伸出两指,按着发疼的太阳穴。 不过一个梦而已,至于小题大做的吗。魏展颜那个女人真是季维扬逃不过的劫数。 “医生说你至少要留院观察一个月,维扬,如果你一意孤行,那我只好将你住院的事告诉季将军。我管不了你,只有让你家老爷子来了。” “你威胁我?”季维扬冷挑起眉梢。 唐枫一叹,“兄弟,我也是为你好,再忍几天吧。”他说罢,身子一歪,再次躺倒在陪护床上,双手撑在脑后,眯眸盯着头顶的天花板。 “真搞不懂你,究竟能有多爱啊?女人这种东西,关了灯脱了衣服,还不都一个样。” 雪白的病床上,季维扬俊脸沉冷,漆黑的墨眸席卷着深谙的漩涡。他也曾无数次告诉自己,女人还不是一个样,没有魏展颜,他照样是呼风唤雨的季三少。可当他喝的咛叮大醉,将一个妖艳的金发美女压在身下时,强烈的感官刺激下,他的身体已经有了本能的反应,却在最后的关头抽身而起。 他懊恼的跌坐在一旁,血红的液体猛灌入口中。脑海中不停浮现的是展颜的脸庞,她看着他,绝望而忧伤的笑。原来,他可以欺骗任何人,却无法欺骗自己,展颜已经在他心上根深蒂固,若要强行挖心剥离,那该是怎样的一种痛呢?他连想都不敢想。 “不一样!”季维扬斩钉截铁的回答,“如果你的生命中出现了那样一个人,其他人都变成了将就,而我不愿意将就。” 唐枫吧嗒了下嘴,感觉真够酸的。 压在枕头下的手机嗡嗡的响了起来,唐枫扫了眼来电显示,又是陆安琪打来的,这一天已经打了不下十几通电.话,她不烦,他都烦了。“你前女友的电.话,还不接?” “告诉她我睡了。”季维扬翻转身形,重新躺倒在病床上。 唐枫按下接听键,随口敷衍了几句后,迅速的挂断。而电.话另一端,陆安琪听着话筒中传出的嘟嘟忙音,脸色几近扭曲。 啪的一声,她将手机重重摔在墙角。“季维扬,你居然敢敷衍我!” 陆安琪坐在床上生闷气,床头柜上的座式电.话机叮铃铃的响了起来,“喂。”陆安琪没好气的开口。 “陆小姐,最近似乎脾气很大,我正好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对于你来说,应该是好消息。”电.话那头传来私家侦探的低笑哼。 “有话快说。” “你不是让我调查魏展颜怀孕的事,几天前,她流产了,现在人还躺在医院里。” “真的?”陆安琪喜出望外,这的确是天大的喜讯。“既然她这么‘可怜’,你就替我送份大礼好好慰问一下……”她压低声吩咐,唇边含着阴狠的笑。 * 医院中。 自从展颜醒来之后,整个像变了个人一样,每天发呆的坐在窗前,不发一语。无论别人对她说什么,都没有任何反应,她自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独自舔舐着伤口。 “展颜,我求求你吃点东西好不好?或者,和我说一句话也行,求你不要这样折磨你自己。”杜小莫端着汤碗,直到碗中的羹汤冷掉,展颜也没和一口。她一直依靠葡萄糖来维持生命,几日下来,人迅速的消瘦下去,一张小脸只剩巴掌大小,乌黑的大眼空洞的没有一丝光亮。 当当当的房门轻响打破了一室的沉寂,高宇轩起身开口,病房外站着一个快递员。“您好,有魏展颜小姐的邮件。” “这么晚了还有邮件。”高宇轩狐疑的嘀咕了句,签收后,将邮件拿进来,开始动手拆开盒子。 “是什么?”杜小莫出声询问,与此同时,展颜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去。 高宇轩从包装盒中取出一支透明的玻璃瓶,瓶中承装了一团血肉模糊的液体,他一脸疑惑,根本分辨不出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第80章 得到过,也失去了 但作为医护人员,展颜与杜小莫自然是认得的,那是女人.流产后的胎盘,换句话说,瓶中承装的是尚未成型的胎儿尸体。 “赶快将那东西丢掉。”杜小莫急切的喊道。 然而,她话音未落,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划破了漆黑的夜色。展颜双手抱头,痛苦的紧闭着双眼,“啊……” “展颜,别怕,那不是小颜,那不是你的孩子。”杜小莫手足无措的将她拥入怀中,不停的安慰着,然而,展颜的身体缩成一团,剧烈的颤抖着。 那当然不是展颜的孩子,流产手术之后,那些东西就已经被处理掉了。只是,究竟是谁这么丧心病狂,在这种时候送来这东西刺激展颜。 这显然是恶意的恶作剧,高宇轩快速的将东西拿起,推门追了出去,可是他站在医院大门口,四周一片寂静,根本没有快递车的半点影子。 那夜之后,展颜整个人都崩溃了,精神时常恍惚。在杜小莫和高宇轩的努力下,展颜虽然肯开口说话,但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游神状态,经常所问非所答。 医生说,人在受了巨大刺激之后,会出现一些精神异常,有些人意志力坚定,很快就会好起来,但有些人从此一蹶不振,最终走向衰亡。而展颜的结局会是如何,没有人知道。 杜小莫试图去联系季维扬,同样求助无门。她每天都将季维扬骂上成百上千次,展颜出了这么大的事,而那个所谓的丈夫却在国外逍遥,说不定怀中还抱着金发碧眼的德国美女。 日子一天天过去,展颜的情况变得越来越糟糕,她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只能依靠输液维持生命体征。人迅速的消瘦,瘦的不成样子。 晨起,杜小莫煮了清淡的白粥,展颜从病床上爬起来,刚喝了两口,又不停的干呕,几乎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小莫,我真的吃不下,你不要逼我,好不好?”展颜清澈的眸子已经干涸,连泪都没有了。 杜小莫却将瓷碗塞入她碗中,语气强硬,“展颜,你还想折磨自己到什么时候?你不想吃,不想活,可你有没有为别人想过?如果你死了,你爸爸怎么办?你忍心让他白发人送黑人吗?” “别说了,小莫,别说了。”展颜痛苦的用双手捂住耳朵。 杜小莫双手按住她肩膀,丝毫不允许她逃避,“展颜,你还想颓废到什么时候?这些日子,高宇轩一直在为你爸二审的事奔走,而作为亲生女儿的你,却一直躲在自己的壳中不肯面对现实。展颜,孩子没有了,我知道你很痛苦,可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你一定要坚强起来,你是你父亲唯一的依靠了。” 展颜紧咬着唇,眸中闪过星星点点的泪光,她颤抖着拿起勺子,一口接着一口,快速的将粥吞了下去。 可是,米粥刚刚入腹,胃就不停的抽痛起来,她冲进洗漱间,惯性的将刚刚吃下的东西全部吐了出去。 水龙头中的水哗哗的响着,冲走了池中的污秽物。展颜的身体缓缓滑落,瘫软的跌坐在瓷砖地面。她也想坚强一点,也想尽快的好起来,可是,她的胃根本不听她的,她什么办法都没有。 “怎么办,维扬,我究竟该怎么办?为什么……”为什么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不在我身边。 展颜痛苦的呢喃,双手捂住脸,泪珠透过指缝缓缓流淌下来。 “展颜,你怎么了?”杜小莫冲进洗漱间,费力的将她从地上扶起,“没关系,展颜,我们慢慢来。你先睡一会儿,一觉醒来,一切都会过去的。” 展颜无力的躺倒在病床上,紧闭上双眼,她真的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梦醒了,一切都回到原点,她的小颜还在她的肚子里,一天天慢慢的长大。 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睡梦中,都是小颜凄惨的哭声,展颜不停的挣扎,却无法从梦中苏醒,原来无论醒着,还是睡着,她都无法从噩梦中解脱。 …… 魏景年的案子二审在即,没想到,罗美娟会找到医院来。 隔着病房的窗户,她看到病床上的女孩身体蜷缩着,目光呆滞。不过短短数日,原本纤弱的身体几乎可以用枯瘦如柴来形容,她就像一朵迅速枯萎的花朵,甚至能感觉到生命正在她身体中一点点流逝。 罗美娟象征性的敲了几下房门,然后推门而入。 展颜迟疑的转头,见到她时,眼眸中闪过片刻错愕之色,很快恢复了淡漠。 “没想到您会来。”展颜平静开口,指尖随意将凌乱的发丝抿在耳后。她身上穿着宽松的病服,整个人看起来更瘦弱,但那双黑葡萄一样的眸子,却闪动着晶亮的光泽,好似刚刚那一刻的呆滞,只是罗美娟的幻觉,从未存在。 罗美娟打扮的十分得体,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听说你小产了?倒是可惜了。” 展颜唇角笑意微冷,淡漠的回道,“您来这里,不会只是替我惋惜的吧。” 展颜并未表现出友善,罗美娟自然也不必和她继续客套,在她眼中,这个女孩是害死她妹妹的仇人,杀了她都不为过。 “事情弄到今天的地步,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明白,你和维扬的婚姻是没法再继续了,我这里有一份离婚协议,你把字签了吧。”罗美娟从皮包中取出一叠文件递给展颜。 展颜几乎连看都不看,就撕得粉碎。她简直无法想象,罗家的人究竟是有多冷血。明知道她刚刚失去了孩子,下一刻就能拿着离婚协议逼她签字。 “我魏展颜不是死缠烂打的人,离婚可以,让季维扬来亲自和我说,外人根本没有资格。”她骄傲的扬着下巴,面对这个有权有势的贵妇,眼眸中没有一丝畏惧。 罗美娟微愣,她完全没有想到,这样看似纤弱的一个小女孩,身体中却蕴藏着如此清傲的倔强。这不由得让罗美娟对她生出几分欣赏。 但罗美娟出身名门,在上流社会与官场也是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展颜在她面前,还是太稚嫩了些。罗美娟双腿交叠着,下巴扬着,目光极为傲慢,“本来我是没打算放过你们魏家的,但我这个人容易心软,现在你弄成这个样子,也的确是让人心疼。” 展颜清冷的笑,按罗美娟的意思,她的报应已经足够了吧!是啊,父亲锒铛入狱,尚未成型的胎儿化成一团血水,最心爱的男人离她而去,所谓家破人亡大抵也不过如此了。 “我非常感谢顾夫人的同情,如果没有别的事,顾夫人可以离开了,医院不是什么好地方,配不上您尊贵的身份。”展颜苍白的容颜,平静而冷淡,语气一如既往的不卑不亢。 罗美娟自然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她端庄的坐在那里,总有一种居高临下之感,“展颜,你是聪明人,我也不绕弯子了。你也知道,你父亲年岁不小,听说身体似乎也不是很好,十五年的牢狱之灾,能不能活着出来可不好说。如果你肯和维扬离婚,二审的时候,我保证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但你若是冥顽不灵,十五年也可能会变成二十年,二十五年,这可都不好说。” 展颜清澈的眸子闪过讥讽的流光,“顾夫人是在威胁我吗?” 罗美娟一笑,“不是威胁,是谈判。” 展颜唇角苍白的笑靥带着几分嘲弄,果然是生意人,任何事都可以搬到谈判桌上来,包括感情。 “我想,应该不仅仅是离婚这么简单吧?”展颜目光灼灼,空洞之中蕴藏着精明。季维扬弃她而去,他们的婚姻就已经名存实亡了,而罗美娟却亲自找上.门,并开出条件让她离婚,想必其中还有隐情。 “你的确有些小聪明。”罗美娟丝毫不吝啬与称赞,“我要求你放弃所有的财产,净身出户。” 罗美惠死后,罗美娟在整理妹妹遗产的时候发现多年以前,罗美惠名下的资产就已经全部过户给了季维扬,而如今,那些资产竟然在魏展颜名下。一番调查后才发现,他们注册结婚的时候,季维扬竟然将所有的财产都过继给了展颜,那笔庞大的资产足够跻身福布斯排行榜。真不知这个女人究竟给维扬灌了什么迷汤。 不过,她想将那笔钱从季家带走,简直是天方夜谭。 展颜听完她所谓的条件,唇角笑靥更讽刺了,原来,绕来绕去,还是为了钱,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东西,展颜不明白为何他们会将它看的如此重,难道这就是生意人的本性吗。 “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 “当然可以。”罗美娟笑着回道,“只不过二审在即,你能等,你父亲只怕等不了。” 罗美娟的话彻底将展颜激怒了,面前这位看似高贵优雅的贵妇人,她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才会如此冷血无情。一个女人视如生命的婚姻,她就在轻描淡写间胁迫她放弃,甚至连考虑的时间都吝啬于给她。 “顾夫人,你有真心的爱过一个人吗?”展颜声音薄冷,带着微微的颤抖。但话一出口,她便觉得自己有些幼稚可笑。像罗美娟这样的人,拥有高贵的出身,她们总是高高在上,冷眼俯瞰世间众生的悲苦,却永远的无动于衷。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拥有爱。 “如果您懂得爱,就应该知道,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要放弃她用全部生命深爱着的男人,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而你连一丝喘息的余地都不肯给我,您不觉得这样有些残忍吗?” 罗美娟微愣,她没想到展颜会对她说这些,作为女人,她的确同情展颜的遭遇,若不是因为美惠的死,她或许会喜欢上这个柔弱却坚定的女孩。她若有似无的轻叹一声,依旧维持着高高在上的尊贵优雅,“好,我可以给你时间,希望二审之前,你可以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罗美娟说完,拎起皮包,起身准备离开,而展颜平静的声音却再次响起。 “我怀孕流产的事,不希望维扬知道。”她眸中闪动着盈盈的泪光。得到过,也失去了,这样的感觉真的很痛,她不希望季维扬将她的痛重新经历。 罗美娟有短暂的沉默,然后点了点头,“好,我知道。” …… 清清冷冷的病房内,只留下展颜一人,她瘫软的坐在窗前,茫然的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她用力推开窗棂,冷风顺从窗口灌入,扬起她细软的发丝。展颜将手伸出窗外,微凉的雨丝落在掌心间,凉意瞬间沁入心肺。 “展颜,你怎么坐在窗前吹冷风,你不要自己的身体了是不是。”杜小莫推门而入,略微恼火的关紧窗子。 “我没事。”展颜温笑,“小莫,我有些饿了,你买些粥给我好不好?” “你想吃东西?”杜小莫喜出望外,“展颜,太好了,你终于肯坚强起来。” 展颜含笑的眸子染了一抹沧桑。这些日子,她独自沉浸了失去孩子的痛苦之中,的确太自私了。她不仅是小颜的母亲,她还是父亲的女儿。她的孩子没有了,她无法做一个好妈妈,但是,她还能做一个孝顺的女儿,她要尽快让自己好起来,她的父亲需要她。 杜小莫买了温热清淡的粥给她,可是,她刚喝了两口,还是惯性的吐出去。展颜紧咬着牙关,吐了再吃,吃了再吐,如此反复,吐的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杜小莫实在看不下去,哭着求她停下来。“展颜,别再折磨你自己了,我们慢慢来,还是先让医生注射葡萄糖给你吧。”杜小莫说罢就要离开,却被展颜扯住了衣角。 “不要,长期注射葡萄糖也会形成依赖。小莫,再去买些吃的给我,我一定能撑下去。” 杜小莫哭着又买了些粥和蛋花汤给她,展颜总算勉强吃下了一些,之后便浑浑噩噩的睡下了。另一面,季维扬乘坐的航班,在经过十五个小时漫长飞行后,在S市国际机场降落。季维扬来不及倒时差,直接让唐枫开车去了公司。 他离开了这么长时间,公司虽然按部就班的正常运行着,但仍堆了许多急需处理的重要文件。 季维扬是典型的事业狂,工作起来的时候可以忘记一切。他回到公司后,第一件事是召开高管会议,之后去了几个工厂和工地勘察施工进度,等从工地离开,已近深夜。 他开车回了山顶别墅,推开.房门,等待他的是一室清冷。看得出,展颜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回过家了。 高大的身体陷入真皮沙发之中,他轻咳几声,单手撑着额头,深邃的目光随意的散落。虽然人在国外,但通过网络媒介,他一直关注着魏景年的案子,一审判决有期徒刑十五年,这和他预料中的所差无几。罗家既然动手,就一定会将人直接踩到谷底,永无翻身的机会。 魏景年狼狈入狱,展颜一定很难过吧,也不知道她最近过的如何,明天,明天一定要抽出时间去找她。他要告诉她,他真的……很想她。 翌日,季维扬早早的结束了工作,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去找展颜,陆安琪那边又出了状况。 保姆阿姨陪安琪逛街的时候,与人发生了摩擦,陆安琪病发,失控之下伤到了人,对方报了警,警察将安琪带入了警察局中。 季维扬匆匆赶去的时候,陆曼芸正坐在警局的休息室中抹眼泪。 “伯母,究竟怎么回事?” “在超市中购物的时候,安琪和人发生了口角,对方似乎说了些什么话刺激到了安琪,她突然病发,错手打伤了人,现在对方不依不饶,一定要起诉安琪故意伤人,我提出私聊,赔偿金也给到十万,可对方就是不肯答应。”陆曼芸焦虑的回道,钱摆不平的事,往往才是最难办的事。 “伯母,您先别急,交给我就好。”季维扬说完,转身向局长办公室走去。 在S市,没有人敢不给季三少三分薄面,局长当即同意他将陆安琪保释,并且,封锁了一切消息,陆安琪必定是知名钢琴家,事情若是传扬出去,有损她的名声。 安琪也受到了惊吓,神情呆滞,目光涣散,双手紧抓着季维扬的手臂,一刻也不肯放手。 “维扬,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别怕,安琪,我不会离开你的。”季维扬将她抱到卧室的床上,并细心的为她盖上了被子。 陆安琪一直抱着他,头靠在他肩膀,眸中有泪光盈盈闪动。 季维扬一手轻拥着她,另一只手拨通了唐枫的电.话,“帮我查一个人……嗯,我要知道他所有的事……” 挂断电.话之后,季维扬为安琪倒了杯温水,喂她吃药。服药后,安琪不安的情绪明显好转了些,却依旧黏着他不放。 “维扬,我想你,你想我了没有?”安琪枕在他结实的胸膛中,睫毛轻轻的闪动着。 “嗯。”季维扬敷衍的应了声。 陆安琪唇角扬起了笑,扬起下巴在他英俊的侧脸上偷了一吻,季维扬剑眉冷挑,有几分窘态,而安琪却嘻嘻的笑了起来。“亲一下而已,以前我们可做过比这更亲密的事。” 季维扬目光清冷,俊容严肃,“安琪,我是有妻子的人。” 陆安琪的笑容僵硬在唇角,红唇嘟起,有几分委屈,眸中盈盈的浮起泪光。“维扬。”她低唤了声,突然伸开双臂缠上他腰身,泪落在他胸膛。 “维扬,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但我的心从不曾改变,我依然深爱着你。”安琪一张小脸整个埋入他心口,脸颊在他衬衫上来回的磨蹭。 季维扬眸色微沉,不着痕迹的将她推出怀抱,但下一刻,她柔软的身子又缠了上来,如此反复几次,季维扬不耐烦了,便任由她抱着。 “维扬,我一直都没有从我们的过去中走出来,我总是梦到我们的学校,梦到我们并肩坐着的长椅,梦到我们的名字刻在椅背上,紧紧的挨在一起……” “安琪,那些都已经过去了。”季维扬温声打断她的话,学校经过几次的改造重建,那些老旧的木椅早已经被淘汰,就好像他们的爱情,时过境迁。 安琪哭泣着摇头,“不,没有过去,那些过往已经深深的刻在了我心上,还有,还有我们的孩子……”她微扬起下巴,楚楚可怜的凝望着他,哽咽道,“维扬,如果没有魏展颜,我们还可以在一起吗?” 季维扬深邃如海洋的墨眸中掀起淡淡愧疚的波澜,对于陆安琪,他的确亏欠她太多,当年,她流落他乡,又惨遭丧子之痛,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没有在她身边。如果,他的生命中从未出现过展颜,即便不爱,他也会对她负责,毕竟,季维扬是有担当的男人。 “会的。”他轻声回答。 ☆、第81章 你知道吗?你回来的太晚了 “会的。”他轻声回答。 “真的吗?你没有骗我?”陆安琪冷眼迷蒙的看着他。 “嗯。”季维扬再次点头,轻抿着刚毅的唇角。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人生是没有如果的,事实是他遇见了展颜,爱上了展颜,从此,他季维扬的人生再也不能没有她。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沉思,季维扬拨通接听键,“好,我知道了……”他简单交代几句后,便挂断了电.话。 “安琪,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好好照顾自己,我明天再来陪你。” “嗯。”安琪乖顺的点头,小手还扯着他的衣角不放,“维扬,我不想被送进精神病院,不要让他们起诉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 她说的极委屈,季维扬不由得动容,“放心,有我在,没有人能伤害你。” 房门一开一合,季维扬离开后,安琪从枕头下取出一台微型摄像机,她按下播放键,屏幕中画面重现。 “维扬,如果没有魏展颜,我们还可以在一起吗?” “会的。” “真的吗?你没有骗我?” “嗯。” 安琪双手握着摄像机,唇角扬起一抹得逞的笑靥。如果这个视频让魏展颜看到,不知她会作何感想?! …… 另一面,季维扬走出安琪家的公寓楼,一排黑色奥迪车招摇的停在楼下,一身黑色西服的保镖恭敬的为季维扬拉开车门。 “三少,都已经调查清楚了,对方是一个五十出头的退休教师,为人耿直,不接受私了,一定要法办。”保镖毕恭毕敬的叙述。 季维扬坐在后座,两指间夹着烟蒂,漫不经心的吸烟。“她家里什么情况?” “丈夫多年前去世,有一个儿子,在国企会计科工作。” 季维扬摇下车窗,目光慵懒的看向窗外,没在开口。 车子缓缓驶入一处老旧的小区,那位被安琪打伤的退休女教师就住在这里。 那妇人带着厚重的镜片,面容严谨,倒是有几分老学究的味道。“不要以为有钱有势就能为所欲为,中国是法制社会,那女人有病,就应该送进精神病院,免得她再伤害别人,危害社会。” 季维扬坐在沙发上,两指轻叹了下烟灰,温笑道,“她打伤了您,我在这里替她向您道歉,至于是否送进精神病院,这可由不得您做主。” “好,那我们就等着法官判决。”那妇人依旧义正言辞,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季维扬也不恼火,只是对身旁的保镖吩咐了两句。 “是,三少。”保镖恭敬回应,很快,两名黑衣保镖将一个三十左右的青年推嚷进来。 “志宏?你怎么回来了?”妇人推了下鼻梁上的黑框眼睛,错愕的询问。 “妈,你怎么会得罪季先生的,你想害死我是不是。”那个叫做志宏的男人扯了母亲一把,转而对季维扬卑躬屈膝。 “季先生,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保证,我妈一定不会起诉的。” 男人的回答完全在季维扬的意料之内,他随意的将即将燃尽的烟蒂熄灭在烟灰缸中,神色不温不火,“你的保证对我来说毫无价值,要你母亲保证才行。记住,如果陆安琪被起诉,我保证你挪用公款的事,很快就会传到警察那里。三十万,足够你在里面蹲上几年。” “我知道,我知道。”男人陪着笑脸,额头早已吓出一层冷汗。 “什么?你敢挪用公款?你这个混账东西,从小到大我是怎么教育你的?”妇人顿时怒火上涌,对男人又骂又打。 季维扬自然没有那个美国时间继续看这场闹剧,他留下一张十万元支票,便带着保镖离开。 “三少,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您为什么还要给他们钱?”回程的车厢中,保镖不解的询问。 季维扬笑,“当今社会,像她这样的人已经很少见了,就算做是对正直的勉励。” “三少,现在我们去哪里?”前面的司机询问。 季维扬淡扫了眼窗外,东方的天际已经显出鱼肚白,这个时候,展颜应该还在睡梦中吧。“算了,回公司吧。” “是。”司机调转车头,向公司而去。 …… 此时此刻,高宇轩黑色皮鞋踏在医院长廊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他推开病房的门,屋内竟是空空荡荡。 他不解的走进,发现落地窗是大敞开的,白色窗纱被风轻轻掀动,露天阳台上,若隐若现一抹纤弱的身影。 “展颜,怎么站在这里吹冷风?”高宇轩脱下西装外套,搭在她瘦弱的肩头。 展颜苍白的笑,双眼微红,看得出是刚刚哭过的样子。 “怎么哭了?”他担忧的握住她双手,触手的温度冷到极点,就像握着冰块一样。“你究竟站在这里多久?还是一夜没睡?” 展颜微低着头,声音极轻,“睡了一会儿,后来梦到了小颜,就再也睡不着了。”更确切的说,她梦到的是血肉模糊的一团胎儿尸体,被封在透明的玻璃瓶中,她甚至看到了孩子模糊不清的容貌,恐怖骇人。 高宇轩微叹,心头有些不是滋味。这些日子,他一直都在矛盾中挣扎,他一面希望展颜失去孩子,可是,看到她小产后,将自己折磨得不成样子,他又开始心疼悔恨。 “展颜,你要想开一些,就当这个孩子和你没有缘分吧。”高宇轩微叹。 展颜侧头不语,身体半依在护栏上,双肩微微的耸动。她用手掌紧捂住双眼,潮湿的泪顺着指缝无声无息的流淌着。 没有过孩子的人,怎么可能会理解作为一个母亲的感受。预备好的衣服,已经取好的名字,还有那些忐忑躁动的欣喜……在一瞬间统统化为乌有。这一切就像是一场噩梦,梦醒后,徒留余恨。 “展颜,别哭了。”高宇轩心疼的将她拥入怀抱,却不知究竟该如何安慰。 展颜强忍住泪,伸手将他推开,“宇轩哥,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先出去。” “嗯。”高宇轩无奈,只能离开。展颜的双手紧抓住栏杆,身体顺着护栏缓缓滑落在地,寒冷的夜风阵阵袭来,展颜双臂环膝,身体缩成一团,却仍止不住的颤抖着。晶莹剔透的泪珠在长睫上微微颤抖。 她的手掌紧压在小腹上,压得很重,腹部又开始一阵阵抽搐的疼痛起来,这样的症状在她住院期间已经不止一次的出现。作为妇产科医生,展颜非常明白自己目前的处境,从专业来讲,这属于一种精神疼痛,人在受到某种刺激之后,虽然身体痊愈,但精神上却留下了无可磨灭的伤痕。 很多时候,展颜会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恍惚间,她总觉得她的小颜还在,可事实上,小颜已经去了天堂,成为了天堂中最快乐的小天使。 东方天空,一颗启明星冉冉升起,展颜紧咬着唇,倔强的擦干脸上的泪痕。她知道,是到了该面对现实的时候了。 展颜让杜小莫办理了出院手续,然后,独自一人去了和罗美娟约定的咖啡馆。 因为路上堵车的缘故,罗美娟迟到了几分钟。她走进咖啡厅时,展颜已经坐在了落地窗边的位置,她单手托腮,目光淡淡的散落在窗外,她整个人坐在那里,就像一副唯美的静态油画。 “久等了。”罗美娟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一杯蓝山,谢谢。”她对服务员小姐吩咐道。 “一杯绿茶。”展颜淡淡道。 服务员有些微的错愕,因为很少有人在咖啡店点一杯清茶。“好的,两位久等。” 当清茶被摆放在展颜面前时,透明茶盏中,嫩绿的叶片浮浮沉沉,像极了面前的小女子,清澈而温润。 “顾夫人,我考虑过,决定接受您的条件。” 她的回答并不出乎罗美娟意料,毕竟,魏景年的命还握在她手中。“不错,你还算是个识相的人。” 罗美娟说罢,从包中掏出一叠文件递给展颜,“这是离婚协议,你拿去给维扬签字吧。” 展颜微愣,她以为只要在离婚协议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就好。“为什么是我?” 罗美娟清冷一笑,“只有你能让维扬真正死心。魏小姐,千万别让我失望啊,别忘了,你父亲还等着你呢。” 展颜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出咖啡厅的,她只知道那份离婚协议握在手中,好似有千金的重量。 展颜招了辆出租车,向司机报了季维扬公司的地址。 她赶到公司的时候,季维扬正在开会,秘书余梅将她带入休息室中等候。从早上九点一直等到午后,漫长的几个小时过去,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桌上的咖啡早已冷掉,纤细的指尖握着银色小勺随意的搅动。 身后休息室的门发出嘎吱一声轻响,紧接着是沉稳而熟悉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展颜回头,只见季维扬已经来到身边,他一身英俊笔挺的阿玛尼西装,俊容淡定沉稳,只是稍显清瘦了几分。 与此同时,季维扬的目光深深凝看着她,三月光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她却已经消瘦的不成样子,脸蛋只剩巴掌大小,肌肤苍白的完全褪去血色,原本红润的唇也失去了莹润的光泽,只剩一双乌黑的大眼,依旧明亮灼人。 展颜低头站在那里,双手交叠着,有几分莫名的慌乱。而季维扬不由分说的一把将她拥入怀抱,“为什么没有好好照顾自己?”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责备,但更多的却是关切。 只这平淡的一句询问,展颜的呼吸几乎在这一刹那窒息,泪不争气的留下来。 季维扬修长的指,指骨分明,指腹轻轻划过她细腻的面颊,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别哭,颜颜,我回来了,我会照顾你的。” 展颜侧开面颊,逼迫着自己退离他温暖的怀抱。是的,他回来了,可是,季维扬,你知道吗?你回来的太晚了。一切,都结束了,再也无法回头。 “维扬,我一直在等你回来。”展颜唇角扬起一丝苦笑,从包中取出那份离婚协议,“我们,也该谈谈离婚的事。” 季维扬揽着她的手臂微不可闻的一颤,英俊的脸庞依旧沉稳淡定,深邃的目光扫过她苍白的脸颊,而后微苦的一笑,“离婚?好啊,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 展颜眼中的泪都已干涸,目光却是灼灼而坚定的,她绝不能在这一刻退缩,她的爸爸还在监狱中等着她。 “季维扬,发生了这样的事,你觉得我们还能继续生活在一起吗?你每天看到我这个‘杀人凶手’,难道不痛恨,不伤心吗?”展颜紧咬牙关,强迫着自己说出狠话。 气氛瞬间沉入死寂,季维扬高大的身体矗立在那里,像石塑雕像。他目不转睛,深深的看着她,墨眸些微的潮湿。 短暂的沉默后,他温厚的手掌缓缓托起她苍白的小脸,苦笑着开口,“展颜,如果我说,就算你伤透了我的心,我也无所谓,甚至,我不在乎你心里还有高宇轩,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就好,难道这样也不行吗?” 他的有力的手掌按在她肩头,深情而忧伤的凝望着她,“颜颜,我不想失去你。” 展颜强忍住夺眶而出的泪,她紧抿着唇,唇角的笑越来越苦。每一次都是这样,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她身边。而在她心痛的快要死掉的时候,他才来说这些缠绵入骨的情话。如果是从前,展颜依旧会缴械投降,可是,这一次不行,她不能那么自私,她还有要保护的人,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父亲老实在阴暗的监狱中。 季维扬不想失去她,可是,她的父亲更不能没有她,现在,只有她手中的离婚协议能救父亲的命。想至此,她用尽全力的推开他。 “可是我受够了!季维扬,我受够了你和旧情人纠缠不清,我受够了你一个月一次的‘临幸’,我也,受够了你的欺骗。” 季维扬漆黑的眸子紧盯着她,眸中蕴藏了太多的复杂情绪,有疼痛、错愕、还有强烈的恨,他如此低姿态的恳求她留下,可换来的却是她的声声质问,是啊,在她的心里,从来就没有过他的存在,她也许早就受够了,她一心只想着和高宇轩双宿双飞。 “季维扬,当年,你真的是因为外婆留给我那15%的季氏股份才和我结婚吗?高宇轩和魏姗姗偷情,还有,我们酒醉后的一夜,真的都是你一手策划的骗局吗?”展颜颤声询问,她依旧是不死心的,她想亲口听季维扬告诉她,那一切只是魏姗姗的胡言乱语,他从来没有欺骗过她。 季维扬高大的身体陷入柔软的真皮沙发中,他随手点了根烟,光火在两指间忽明忽灭。 深邃的墨眸中透着一股骇人的清寒,刚毅的唇角却邪气的扬着,“既然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不错,是我做的。” 虽然早已知晓答案,但亲口听他说出来时,展颜的心还是猛烈的抽痛着,渐渐的沉入谷底。其实,这样也好,总可以死心了。 “那时候我虽然坐上了季氏总裁的位置,可虎视眈眈的人太多了,有了那15%的股份,我就能稳操胜券。其实,我也可以和你玩迂回曲折的恋爱游戏,可是小爷没那个美国时间,直接拐上床更直接有效,你说是不是?”他语调戏谑,透着说不出的邪魅,而这些话落在展颜耳中,声声刺耳。 她用手臂紧紧的环住身体,不停的轻颤着,“季维扬,你无耻。” “跟我睡了三年才知道我无耻?你也真够后知后觉的。”季维扬哼笑着,将指尖烟蒂用力按灭在水晶烟灰缸中。或许是太用力的缘故,烟蒂都被挤压变形,他的两指也泛着不正常的青白。 ☆、第82章 展颜,有没有爱过我? 季维扬的这些话自然是带着负气的成分,看着展颜欲哭无泪的模样,他已经有些后悔了,但挽回的话还没出口,展颜的离婚协议书已经摊开在他面前。 “过去的事,我不想在追究,既然你这么想要那些股份,我都留给你好了。签字吧。”她连碳素笔都给他准备好了。 季维扬也是被盛怒冲昏了头,一把夺过离婚协议书,快速的翻过几页……呵,她宁可净身出户也不想继续留在他身边,还真够决绝的。既然如此,他成全她就是。 可是,为什么他握着笔的手在微微的颤抖着,迟迟的无法落下字迹。“展颜,你,有没有爱过我?”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 展颜双拳紧握着,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间嫩肉,却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究竟要怎样的隐忍,才能说出违心的话。“没有,我从来没爱过你。季维扬,你不配。”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锐利的刀子一样割在他心上。季维扬苦笑着,笔尖唰唰划过纸面,利落的书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将离婚协议扬起,丢在了展颜身上。 “你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展颜缓缓的蹲身,动作迟缓的将散落一地的离婚协议书一张张重新拾起来,她的头压得很低,泪珠顺着苍白的面颊,一滴滴打落在雪白的纸面上。这一系列动作,像极了缓慢播放的胶片老电影。 她抱着一叠协议书,然后,倔强的转身,短暂的迟疑后,才迈开了沉重的步子,一步步向外走去。这一次,连说‘再见’的必要都没有了。 这段风雨飘摇的婚姻,在这一刻,终于走到了尽头。 季维扬高大的身体依旧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他墨眸深冷,眼睁睁看着她的背影在视线中消失。那一刹那,他觉得他的灵魂也在同一刻被抽离了躯体。 有那么一刻,屋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连呼吸声都没有,恍惚间,他分不清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直到秘书余梅敲门而入,“季总,与美国公司的远程会议马上要开始……” “滚!”未等余梅将话说完,季维扬发出一声怒吼,手臂一扬,将面前茶几上的文件茶盏等一应物件统统扫落在地。清脆的碎裂声在脚下此起彼伏的响过,地面上一片狼藉。 余梅吓得花容失色,她在季维扬身边工作了七年,这个年轻英俊的上司,给人的一贯印象都是沉稳清冷的,甚至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但今天,他明显失常了,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让他变得不再像他?! 此时的季维扬,就像笼中的困兽,余梅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激怒他,转身仓惶而逃。 季维扬高大的身体重新跌入沙发中,他单手撑住发疼的额头,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逐渐拼凑成型。 呵,想来真是可笑,在展颜的眼中,他季维扬就是一个为了区区15%股份而出卖婚姻的无耻小人! 三年前,他力排众议,终于坐上了季氏总裁的位置,虽然阻力重重,但一切尚在他的控制之内。 那一年,展颜年满二十岁,刚好过了法定结婚年龄。 他放任她三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着她和高宇轩过家家似的恋爱,却没有插手半分,而如今,她也该玩儿够了,是时候将她拉回身边,做他的小娇妻。 一切按部就班的开始进行,他找上魏姗姗,上演了一出完美的捉.奸计。而展颜的酒后宿醉,完全在他意料之外。 在酒吧那种复杂的环境中,美丽单身又酒醉的女孩有多危险,不言而喻。他丢下重要的应酬赶过去,将她带入安静的酒店客房,本意只是想让她好好休息一晚。或许是酒精的作用,她哭的梨花带雨,可怜兮兮的求他不要走,不要丢下她。 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没有几个人能抵挡这种带着诱.惑的挽留,何况,他还爱着她。 他握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低头吻上了她嫣红的唇瓣,而正是这个吻,一发不可收拾……如果那时,她推开他,或许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而她没有,正是这份纵容彻底燃烧了男人体内欲.望的火焰。月光下,女孩美丽的胴体犹如完美的白瓷,泛着莹润的光泽。他入侵她的身体,任由她在身下不停的痛哭挣扎…… 至于那些记者,的确是他安排的,既然该发生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无论她接不接受,他都要对她负责。 当时,父母并不看好这段婚姻,一来,他们心目中早有人选,二来,展颜年幼,那时的她还没毕业,根本不通人情世故,实在无法让父母喜欢起来。当时,季维扬搁下狠话,娶不到魏展颜,他这辈子打光棍,父母拗不过,勉为其难的答应。 为了以示诚意,他让律师清算了所有财产,统统过户到展颜名下,可以说,那是一笔天文数字,可签署协议的时候,她连看都不看一眼,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签署了名字。 对于他给予的一切,她就是那样的不屑一顾,而三年后的今天,她却跑来质问他微不足道的股份,真是要多讽刺就有多讽刺。 房门被人从外叩响,季维扬清冷的目光向门口探去,这个时候还敢撞上来的人,除了唐枫还能有谁。 果然,象征性的敲门声后,唐枫推门而入,蹙眉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地震?海啸?还是山洪暴发?让季三少这么不淡定了。” 季维扬懒得和他贫嘴,自顾点燃了一根烟,深吸两口后,声音低沉暗哑的丢出一句,“我离婚了。” 唐枫先是一愣,而后大咧咧的在一旁的单人位上坐下,笑着回了声,“那恭喜了。” 季维扬安静的吸烟,俊脸隐在袅袅烟雾后,涣散的目光透着一丝罕见的阴森冷酷。 唐枫邪气的扬了下唇角,随意的把玩着指尖的打火机,看来,季维扬和展颜这次是来真的了。其实,离婚对于季维扬来说未必不是间好事,像他们这样的人,本就不该被爱情牵绊,被女人束缚住手脚。在唐枫的眼中,女人就是生孩子的工具,等他玩儿够了,娶个门当户对,对他事业有助益的女人,也就完成任务,对家里也有个交代。 “你打算怎样?继续不计一切代价将她拴在身边,还是放她走?” 季维扬姿态优雅的吞着烟雾,眸色更深更冷,也透着一丝沧桑。他想要将展颜锁在身边,几乎是轻而易举的事,但那又有什么意义呢?得到了她的人,却永远得不到她的心,他季维扬不屑于要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算了,我累了,随她吧。” 唐枫耸肩,心想,这一次魏展颜是真的伤了他。 又是长久的沉默,季维扬一根接一根的吸烟,休息室中充满了呛人的烟草味儿。唐枫有些不耐的扫了眼腕上的劳力士,“我说季总裁,您的远程会议已经推迟了一个小时,美国佬可没有耐心等人。” 若换做从前,没有什么事比季三少挣钱重要,而就在展颜转身而去的刹那,他突然觉得即便是拥有了全世界的财富,没有人分享,也变得毫无意义。“没心情,你替我去吧。” “成啊,美国公司的利润分我一层。”唐枫半认真半玩味的说道。 季维扬熄灭手中的烟蒂,紧接着又点了一根。他唇角扬了一丝笑,冰冷阴郁的目光随意扫过唐枫,即刻让他有种不寒而栗之感。 “好啊,只要你敢拿。” “还是算了吧。”他怕自己有命拿,没命花。季三少的大方向来只针对他老婆一人,不,现在更确切的说,应该是前妻。 “少抽点,小心抽死你。不就是一个女人吗,天涯何处无芳草啊,兄弟明天给你弄一打,保准个个不比魏展颜差。”唐枫摆了摆手,驱散了些雾气。 季维扬将两指间尚未燃尽的烟蒂熄灭在水晶烟灰缸中,率先起身离开,在经过唐枫身边时,冷冷的丢下一句,“以后,我不想再听到这个名字。” * 二审如期开庭,罗美娟还算守信用,魏景年的刑期改判为五年,但依旧罢免了职务,开除党籍。罗家人做事滴水不漏,即便将来魏景年出狱,也别想再东山再起。 但这样的结果,对于展颜来说,已经知足了。 在魏景年被移交到城北监狱之前,展颜见了他最后一面。拘留所中,父女二人相对而坐,魏景年虽然消瘦,但气度不变,也曾是做大事的人,当真是宠辱不惊了。 “爸,你最近还好吧?”展颜温笑着询问。 “嗯。”魏景年点了点头,语气有几分迟疑,他在官场中半辈子,还有什么是看不透的,二审突然减刑,这事情背后一定有隐情。“二审能改判,你一定是向罗家人妥协了吧。孩子,委屈你了。” 展颜淡淡的笑,眸中泪光盈盈而动,“我和维扬离婚了,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事情弄成这样,勉强在一起也不会幸福,分开了对彼此都好。” 魏景年沉重的叹息,事到如今,也没有挽回的余地,终究是他对不住展颜。 “爸,五年说长不长,但说短也不短,您在里面,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才行。我在商行给你留了十万块钱,数目不多,但只要节省一点,养老应该没问题。”展颜不急不缓的继续说道。 “说这些做什么,我出去也是五年后的事,那些钱你先用,别委屈了自己。”魏景年的目光探寻的落在展颜身上,他总觉得这丫头有些不对劲,但究竟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或许是他想多了吧。 “姗姗和她妈妈最近怎么样?”魏景年又问,语气中有几分无奈。陆如萍这个女人,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至于魏姗姗,他真是白养了那个女儿。 “她们,都挺好的,就是有些忙。”展颜胡乱的搪塞了句。 “嗯。”魏景年点头,已心领神会。 “魏小姐,探监时间到了。”公安干警出声提醒,并将魏景年带走。 展颜跟着起身,却突然失控的向他扑了过去,紧紧的抱住父亲,泪潸然而落。“爸!”她唤了句,已经泣不成声。 魏景年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下次若是在监狱中,隔着铁窗,也没有机会再抱她了。“丫头,别哭。你知道爸爸为什么给你取名‘展颜’吗?你出生之后,爸爸第一次抱你的时候,你眯着眼睛看着我,对我展颜一笑,真的很美。展颜,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灿烂的笑着。” “嗯。”展颜艰难的点头,“爸,如果人还有来生,我还要做你的女儿。” “好。”魏景年笑着,放开了她。只以为她是一时伤感,并未推敲她话中的意味。 “魏小姐,请你离开,别让我们太难做。”公安干警再次催促。 展颜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离开。 离开拘留所,展颜接到了来自法院的电.话,魏姗姗撞她的案子很快就要公开审理,法院要求她出庭作证。 公审的那天,展颜却对法官和陪审团说,开车撞伤她的人并不是魏姗姗,虽然是魏姗姗的车,但司机是个男人。她的证词别说是当庭众人,就连杜小莫与高宇轩都震惊不已。为了钱,魏姗姗开车想要撞死她,这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而展颜却坚持说不是魏姗姗撞她的。 既然受害人一口咬定不是魏姗姗,又没有充分的证据起诉,公安局那边只能销案放人。 展颜在杜小莫与高宇轩的陪同下走出法院,一路上杜小莫都闷不吭声,对展颜,她真是恨铁不成钢。 正巧,魏姗姗也从法院中走出来,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来到展颜面前,“魏展颜,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了。凭什么外婆的财产都留给了你,你就是欠我的。” 展颜有些无奈的笑,容颜平静,眸光干净而纯粹。“我没打算让你感激我,魏姗姗,希望这次的事能给你一个教训,以后好好生活吧。” 魏姗姗神情一滞,眼中明显闪过一分动容之色,却仍是傲慢的扬起了下巴,“真是多管闲事,我怎么活法,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她不冷不热的丢下一句,转身扬长而去。 展颜的表情依旧温温的,一旁的杜小莫却已经火冒三丈。“你看看她那是什么态度?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 “算了吧。”展颜淡声道。 “什么算了?”杜小莫突然又拔高了音量,“展颜,你脑子没坏掉吧?居然做假口供替她脱罪?难道你忘了小颜是怎么死的吗?” 展颜唇边浅浅的弧度消失不见,她低敛着眸,剔透的泪珠在细密的睫毛上轻轻的颤动着。她的小颜,她生命中唯一的曙光,她怎么能轻易忘记。“我没有忘。如果杀了魏姗姗就可以换回小颜,那我一定毫不犹豫的亲手杀了她。可是,小颜已经没有了,就算魏姗姗坐一辈子牢也改变不了什么。何况,她毕竟是我的亲姐姐,我不忍心。” “你不忍心?”杜小莫讥笑,“她魏姗姗开车撞向你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你是她亲妹呢!” 展颜凄苦一笑,“算了,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呢,都结束了。”她说罢,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迈下台阶。 杜小莫站在她身后,微眯着眼眸,扯了下高宇轩衣角,“你有没有感觉展颜好像有些不对劲?” “嗯。”高宇轩点头,她身上散发的忧郁如此的熟悉,在她外婆离世的时候,这种及至绝望的忧郁也曾在她身上出现过。 “这阵子我们轮流看着她,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儿才好。”杜小莫嘀咕了句。 …… 展颜是典型的处.女座女生,这样的人凡事追求完美,内心却敏感而脆弱,容易走向极端。 在季维扬将离婚协议书丢在她身上的那一刻,对于这个世界,展颜已经彻底的绝望了。她用自己的婚姻,还了父亲多年的养育之恩,她做了假证,宽恕了魏姗姗的罪孽。她用最纯净的心包容这个世界,可是,这个世界却无法包容她。 ☆、第83章 颜颜,给我生个小颜吧 夜,静谧。山顶别墅中。 展颜独自一人坐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中,四周空旷而沉寂,她静静的闭着双眼,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 三年婚姻,她与季维扬生活在一起的日子,几乎屈指可数。他只有在八号不忙的时候,偶尔会陪上她一整天,但大多数时候,他翻看财务报表,而她坐在他身边,捧着一本医学书。他留在家中的时候,展颜会亲自下厨,她厨艺不佳,但他从不挑剔,季维扬的修养很好,他从不置评她做的饭菜,只是优雅的慢慢吃光。 展颜将手按在额头上,紧闭着双眼,表情显出一丝痛苦。任凭她绞尽脑汁,他们之间的记忆仍是少的可怜。唯一一次的甜蜜,是婚后不久,那天,季维扬喝了些酒,微醺,他半跪在她脚下,神情认真而专注,声音低沉暗哑,他说:“颜颜,给我生个小颜吧,我一定会爱她,疼她,将她宠上天的。” 那时的她很羞涩,头压得很低,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可是,她心中却是欢喜的。她以为,那就是她想要的爱情。 可是,到头来,才发现所谓爱情,不过是瞒天大谎与她的一厢情愿而已。 如今,她自以为是的爱消散了,同时失去的还有小颜和她的右手,废掉的手再也无法拿起手术刀。如今仅存的,不过是一身的伤痕累累和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在惨重的代价之后,展颜终于懂得:在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个人,他教会你如何去爱了,但是,他并不爱你。 展颜从痛苦的回忆中挣脱,她睁开双眼,细密的睫毛上沾染了一层雾珠。她起身向楼上走去,推开左手边第一道房门,这原本是规划出来的儿童房,里面堆满了孩子的衣服和玩具,现在,统统用不上了。 展颜将这些东西一一封箱,最后封存的是孩子四个月大时拍下的彩超照片,图片上的小颜还是模糊的一团,但她已经是一个活生生的小生命了,承载着展颜全部的依托与希望。 滚烫的泪一滴接着一滴,无声的落在影像上,她握着图片的手不停的颤抖着。过了许久,她才咬着牙关,强迫自己将照片封入箱中,并将那些箱子送入地下杂物室,此生,这些曾属于过小颜的东西,将永远永远被封存在这暗无天日的角落。 展颜刚刚回到客厅,手机突然嗡嗡的响了起来,是一条微信息,来自于一个陌生‘好友’。 短短的视频中,季维扬与陆安琪紧紧的相拥在一起,难舍难离。 她说:“维扬,如果没有魏展颜,我们还可以在一起吗?” 而他几乎没有迟疑的回答:“会的。” “真的吗?你没有骗我?” “嗯。”…… 关掉手机,展颜的唇角扬起一丝苦笑,泪却无声无息的落了下来。原来,她一直是个多余的存在,她本就不该成为他们之间的阻碍,现在,她来成全他们,为时不晚。 展颜如同一缕幽魂般,在偌大而空旷的别墅中穿梭,最后走入衣帽间中。 她从众多的衣服中,选出一件纯白的小礼裙,那是不久前季维扬去英国出差时带回来的,名家设计,低调奢华。胸口处镶嵌着璀璨夺目的天然珍珠。 展颜站在试衣镜前,茫然的看着镜中的女子。抹胸白裙,纯洁的像天使,妖娆的又像魔鬼。及腰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腰际,发丝都带着几分慵懒。 展颜披着月色离开了别墅,这座别墅处于S市的黄金地段,因为,山的那一面,就是海。 展颜在沙滩上脱掉了脚上的水晶高跟鞋,赤脚走向海岸。茫茫夜色下,深谙的海洋一望无际,海面上远处的浪花波涛汹涌,呜呜的海风呼啸着震动着耳膜,让人不由得有几分骇然。 展颜面容平静,缓缓展开双臂,任由着海风掀起她的长发。她的下巴轻扬着,长睫紧密的合起。脑海中,回想起年幼时与外婆的对话,她说:如果有一天她死了,就要葬在海底,来生就可以像鱼儿一样自由。她的外婆就葬在这片海洋中,现在,轮到她了。 她拿起掌心间紧握的手机,然后,拨通了季维扬的电.话,在临死之前,她还是奢望着能最后一次听到他的声音。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可是,电.话的那一端无声无息。展颜不开口,他同样沉默,话筒中,回响着海风呼呼的吹拂声和季维扬轻浅的呼吸声,展颜唇角缓缓的上扬,泪顺着苍白的面颊缓慢的流淌下来,在月光之下,像流星一闪而逝,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美丽却短暂。 她握着手机的手缓缓垂下,掌心松开,手机径直坠落在沙滩中,很快断了信号。 展颜赤着脚,一步步向海中走去,冰冷的海水盖过脚踝,而她却没有丝毫知觉。 她真的很累,很累了。此刻的展颜觉得,结束才是对自己最好的解脱。恍惚间,她看到外婆和小颜在远处向她招手。 外婆,小颜,我来了,等等我……不要在丢下我一个人。 她一步步向海洋深处走去,任由冰冷的海水没过膝盖,淹没腰肢,无情而冰冷的海水,让她的意识处于清醒与模糊的边缘,脑海中浮现的是季维扬英俊而沉稳的脸庞。 是谁说过,人在临死之前,一定会想念你生命中最深爱过的那个人,却也是让你伤的最深的那个人。那些爱与伤害,早已深深的烙印在展颜的心上。她曾那么努力的爱着他,爱的卑微而隐忍,却始终无法和他在一起,也许,这就是宿命吧! 用一分钟的时间爱上一个人,却要用一辈子来忘记,爱的越深,痛的越铭心刻骨。 可是,维扬,我不想这场爱情只是我一个人的事。 维扬,你爱过的吗?你爱过的吧。 …… 陷在沙滩中的手机不停的震动着,来电显示上杜小莫的名字不停的闪烁。她医院临时加班,不曾想短短的一段时间,展颜就出事了。 她和高宇轩匆匆赶到海边的时候,深谙的海面波涛汹涌,他们只来得及看到展颜的一片白色衣角。“展颜!”高宇轩嘶吼一声,一把扯掉外套,不顾一切的跳入海中,杜小莫焦急的站在海边,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展颜被救上来的时候,身体都冻得僵硬了,医护人员快速的将她抬上救护车,一路向医院疾驶,车内,展颜的意识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双手不安分的挣动着。口中不停的呢喃着什么。杜小莫将头贴在她唇边,终于听清她在不停的低唤着季维扬的名字。 即便在垂死挣扎的边缘,她心里仍只有那个男人。 展颜在手术室中抢救,高宇轩和杜小莫一直坐在手术室外等候。展颜遗落在沙滩上的手机一直被杜小莫握在手中,在手机里,她看到了那段视频,在她看来,这或许就是让展颜轻生的导火线。 “季维扬你个王八蛋!”杜小莫毫无预兆的爆发,她嘶吼一声后,将手机重重的摔在地面上,瞬间四分五裂。 手术只持续了一个小时,医生从手术室中走出来,宣布展颜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医生的脸色仍不是太好看。因为展颜的轻生绝不是一次偶然。部分妇女在意外流产之后都会患上精神抑郁,展颜就是其中的一个典型,并且,她的病情已经到了不容忽视的程度。 病房中,展颜躺在雪白的病床上昏迷不醒。高宇轩坐在她身旁,宽厚的手掌将她冰冷的小手握在掌心间。 他开始后悔当日不该在季维扬面前毫无忌惮的抱住她,若不是他从中阻拦,展颜早已将一切真相告诉了季维扬,那么,她的孩子不会死,也不会失去右手,更不会被逼着离婚,若没有这一连串的打击,展颜就不会绝望轻生。 说到底,是他的自私间接害了展颜。 第二日清晨,展颜就醒了。她呆呆的看着头顶天花板,原本清澈的眸子一片空洞茫然。 “展颜,你醒了!就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杜小莫握住她几乎没有温度的小手。 展颜唇边含着一丝苦笑,上天真会愚弄人,即便是想死,也没那么顺利。“何必将我救活呢,我活着也是行尸走肉,死了倒是解脱。” “你胡说什么,展颜,你还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这个砍,一定会过去的。”杜小莫温声安慰着。 展颜的身体并无大碍,很快痊愈出院,杜小莫在市区给展颜租了一间小公寓,地段不错,价格也合理,只是屋子的确很小,只有三十平米,但展颜住的很安心。 她按照医生的建议,每周带展颜去看心理医生,但她似乎并不配合,无论医生如何引导,她都不发一语,她就像谜一样,将所有的秘密都深藏在心里。为此,杜小莫一直都很担心,而展颜只是笑着回了句,“放心,不会再发生投海的事,面对死亡也需要勇气,而这样的勇气不是何时都会有。” 而除此之外,展颜并未表现出任何异常,对于季维扬,她更是绝口不提,似乎她的生命中,从不曾出现过那样的一个人。 展颜开始在网上找工作,只是四处碰壁。在S市这样的沿海发达城市,一向不缺有学历有经验的人才,展颜是学医的,却无法拿手术刀,她的专业等于是废了。 迫于生计,展颜在市区内新落成的五星级酒店中当清洁工,并不是体面的工作,但因为是服务行业,薪水还算奉厚。展颜总需要生存下去。 上工之前,展颜在更衣室换上了灰白色的制服,将长发束在脑后,整个人看起来干净清爽,只是神情永远淡淡的。 “展颜,我今天有些头昏,高空作业怕是不行,组长让我和你换一下工作。”一个女孩走过来,不由分说的夺过展颜手中的拖把。 展颜低头沉默,逆来顺受的将安全带缠在身上。 一旁的另一个女孩却看不下去了,“展颜,她每次高空作业都和你换,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展颜目光迟疑的看过去,她记得这个女孩叫向晴,和她同一天进入酒店。“没关系,我做什么都无所谓。”展颜极淡的牵动了下唇角。 向晴叹息了声,利落的套上安全带,跟随着她向外走,两人一前一后向门口走去,角落处,三三两两的妇女围坐在一起,窃窃私语着。 “你们看到新来的那个没?哎呦喂,我要是有那个脸蛋,早就傍大款了,吃香的喝辣的,还在这儿受罪。” “你说那个叫展颜的?是够水灵的,干这个亏了。” “那干什么合适?坐.台.小.姐?” 紧接着便是一阵轰然的笑声。 展颜站在那里,依旧不温不火,好似她们谈论的只是今天的天气,与她无关。向晴却是个直性子,嚷着嗓子道,“你们都没事儿做了是不是?就会在这里八卦。” 一群妇女看到展颜,皆面露尴尬之色,一个个低头走了出去。 展颜套着安全带,被半吊在二十层高的楼外,用手中的工具仔仔细细的擦着玻璃,这是一种奇特的镜面玻璃,从外面看里面,看到的只是自己的影像,从里面看外面,却是一目了然。 所以,此时的展颜并不知道,隔着这面厚重的玻璃墙,一道深邃冷峻的目光正紧紧的盯着她。 “维扬,你在看什么?”陆安琪走过来,亲密的揽住他手臂,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扭曲。 烈日之下,展颜被半吊在空中,额头布满一层细密的汗珠,几丝凌乱的碎发随意贴在额角,有种说不出的凄婉,这样炙热的天气,想必肌肤都要被烤的生疼,但她的神情平淡而认真,专心致志的模样,更生出一种柔弱,柔弱的足以让人心痛心怜。 这家新竣工的酒店是季氏旗下的产业,因为酒店内设有目前S市最一流的音乐厅,不久后她有一个演奏会要在这里举行,才拉着季维扬来看场地。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魏展颜,当真是狭路相逢。 “季总,我们已经为陆小姐的演奏会空出了档期,您放心,我们各部门一定会全力配合。”酒店经理毕恭毕敬的说道。“嗯。”季维扬微不可闻的应了声,目光依旧落在窗外,展颜纤弱的身影倒映在他墨眸之中,他的眸色遽然间变得极深,也极复杂。 陆安琪的身体顺势缠上来,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维扬,我累了,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季维扬迟疑的收回目光,淡淡落在安琪身上,“我还有些事要处理,让司机送你吧。” “可是……”安琪还要争辩什么,而季维扬已经悄然的推开了她,态度坚决的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陆安琪不清不愿的被司机带走,而季维扬再次抬头望去时,外面已经没有了展颜的身影。 此时的展颜已经收工,正在更衣室中换衣服。然后,又到洗手间中洗去一脸的汗水与污浊。 “展颜,你怎么还不走,外面下雨了呢。”向晴拎着把雨伞,脚下是一双雨靴。 “马上就走。”展颜淡淡的回了句,随意的扫了眼窗外,都快入秋了,天气还是阴晴不定,明明刚才还烈日当头,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展颜独自一人站在酒店的屋檐下,大雨倾盆而下,哗啦啦的声音不停的震动着耳膜。不时有几滴雨水飘过来,潮湿的雾气沾染在她的肌肤和发丝上。展颜懊恼的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她连一把雨伞都没有,看来只能等雨停一停再走了。 大雨冲刷的街道上人迹车流稀少,好似雨水落地而发出的响动是这天地间唯一的声音。展颜微低着头,双臂环胸站在屋檐下,像极了无家可归的孩子。 正是此时,一辆墨绿路虎由远及近而来,不偏不倚的在展颜面前停住,车门打开,男子从座位走出,手中撑着一把湛蓝色的大伞。 ☆、第84章 魏小姐,好久不见 他就站在距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脊背挺得笔直,高大挺拔的如同苍松一样。他静静的看着她,目光带着一股薄凉,墨眸中更是找不到她的倒影。 展颜从未想过有生之年还能再与季维扬相见,毕竟S市这么大,千万人口,很多人是一辈子也不会相见的。可是,偏偏他们再次相遇,这究竟算什么呢,孽缘吗?! “魏小姐,好久不见。”他唇角边扬着漂亮的弧度,语气中却夹杂着冷漠与疏离。 魏小姐?这个陌生的称呼让展颜一时间无法反应,反射弧传输了一段时间,她才恍然明白,这是他对她的称呼。是啊,魏小姐,再合适不过。难道她还能奢望着他如从前那般唤她一声‘颜颜’吗!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展颜唇片轻动,声音极淡漠。但头一直低垂着,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展颜承认,她做不到如季维扬那般的冷静自恃,她是个过分念旧的人,她尚无法从那段失败的婚姻中走出。 “去哪儿?我送你。”他继续说道,声音一如既往的疏冷。 “不,不用。”展颜慌忙摇头,身子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紧贴上身后略带潮湿的墙壁。 季维扬没有说话,亦没有离开的意思。他高大的身躯依旧挡在她面前,深邃犀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好似能洞穿她的心。 “我,我去南方大道218栋。”展颜终于妥协在他深邃的目光之下,随口报了个地址。 季维扬的车在雨中开的十分平稳,车内安静的几乎诡异。也不知是不是雨天气压低的缘故,展颜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有一种呼吸困难的感觉。 透过后视镜,她能看到他英俊而冰冷的侧脸,但他并没有看她,一直专注的凝视着前方路况。短短的十几分钟,展颜却觉得格外漫长,直到,季维扬一踩油门,将车子在路边停住。展颜抬头,正是南方大道218栋。 “我,我到了。” 季维扬墨眸深沉,没有丝毫回应,好像没听到她的话一样。他随意的从烟盒中取出一支烟塞进嘴里,啪的一声打火机轻响,烟雾在狭小的空间中袅袅萦绕。 气氛一时间陷入僵持,和他同处于一个空间中,让展颜莫名的有一丝恐慌,她下意识的转身推门,意外的发现车门是被锁住的。 “季维扬,我要下车。”她鼓足勇气,扬着下巴,迎视上他深邃的眸子。 ———— 季维扬依旧不语,动作极尽优雅的将两指间尚未燃尽的烟蒂熄灭在烟灰缸中。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没有丝毫要停歇的趋势。季维扬指尖按下解锁键,然后自然的将雨伞递了过去。 展颜微愣,她没想到季维扬会如此轻易的便放过她。她以为,他是恨她入骨的,她甚至已经做好了被他冷嘲热讽的准备。 “谢谢。”展颜接过他递来的伞,推门下车。她的白色布鞋刚踩在地面,季维扬一脚油门,车子径直冲了出去,迸溅起地上一圈水花。 季维扬转动方向盘,墨绿路虎车转入弯道,在路旁熄火。两指间烟光明明灭灭,英俊的侧脸清俊冰冷,墨眸专注的看向前方,不远处,展颜撑着那把湛蓝的雨伞,迎着大雨向另一个巷子走去。 刚毅的唇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两指用力将烟蒂熄灭。魏展颜,和他玩儿,她还嫩着呢。 原本,他真的打算过就此放过她,可S市这么大,她好好的医生不当,偏偏跑到季氏旗下的产业当清洁工,好,这一次可是她主动招惹他的,就休想他再放手。 狭小的空间内,手机震动之声稍显刺耳,季维扬滑动接听键,是季家军区小楼打来的。父亲态度温和的让他今晚回家吃饭。 “爸……嗯,好,我这就回去。”他调转车头,墨绿色路虎穿透雨幕,在道路上疾驶。 * 军区大院,季家。 “三少,您回来了。”保姆阿姨躬身将拖鞋递到他脚下。 季维扬走进客厅,没想到陆曼芸和安琪都在,母女二人正坐在沙发上与季将军谈笑。 “维扬,你回来了。”安琪含笑起身,十分自然的揽住他手臂。 陆曼芸坐在一旁,眉宇间都含着慈爱,“老季,你看看维扬和安琪,还真是男才女貌的一对璧人呢。” 季将军一向严肃的面容,难得晕开温和的色泽,他虽未迎合,却也并没有反对,对于陆曼芸的话,视同默许。 季维扬冷峻沉默,周身散发着淡淡的清冷,他不着痕迹的甩开陆安琪的纠缠,略带慵散的在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爸,陆阿姨,可以开饭了。”苏颖从厨房走出来,吩咐保姆阿姨上菜。 餐桌旁,苏颖刻意的将季维扬与安琪的位置安排在一处,几个人围坐在桌旁,季将军对陆曼芸母女和颜悦色,安琪不停的向季维扬碗中夹菜,一眼望去,俨然是和乐融融的一家人。 而这顿饭,季维扬却吃的十分乏味。“爸,我吃饱了,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季维扬用餐巾擦拭了下唇角,说罢便要起身。 “你等等,我有话和你说。”季将军也放下了筷子,父子二人一前一后向楼上走去。身后,陆曼芸不着痕迹的向安琪点了点头,示意她安心。 书房中,保姆端上了两杯龙井茶后,便退了出去。 季将军靠坐在软椅中,脸上闪过为难的神色。 “爸,您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季将军无奈一叹,“维扬啊,今天你陆伯母来和我说了当初你与安琪的事……” “爸,我和安琪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不想再提。”季维扬清冷的打断了父亲的话。 季将军点了点头,继续道,“我知道,安琪现在精神上有些问题,也不能再生孩子了,但归根究底,都是我们季家造成的,是我们亏欠了她。你陆伯母的意思并不是要牵绊住你一辈子,只是希望让你们先订婚,给安琪一个安稳的环境,让她好好治病,等她的病有所好转,再解除婚约。” 季维扬双手交叠在胸前,墨眸深寒。“陆伯母的意思,就是爸的意思吗?”他的话让季将军一愣,这个儿子太过犀利,让季将军顿时有种无所遁形之感。他尴尬的咳了两声,才道,“维扬,我思前想后,觉得这样对你和安琪都好,毕竟,你们这样一年年的耗下去也不是办法。你现在虽然和展颜离了婚,但日后总要再娶的,男人总要有自己的孩子。” “多久?”沉思片刻后,季维扬冷淡的问道。父亲的意思是一定要将他和陆安琪绑在一起的,他即便是反抗,父亲也会想尽各种办法来逼迫,好在季将军是传统的人,安琪不能生育,注定她无法真正嫁入季家。 “我和安琪订婚后的关系要维持多久?”季维扬再次重复。 “三年?”季将军语气带着试探。 “一年。”季维扬沉声道,几乎掷地有声。“爸,我年纪也不小了,您说得对,我是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我只给安琪一年的时候,一年后,无论她病情是否好转,我都会和她解除婚约再娶。” 季维扬说罢,拎起外套离开。他对安琪的确是有责任,可这样用尽心机与手段的逼迫,却是季维扬反感的。 “维扬。”经过客厅时,安琪再次缠了上来,脸颊微红,带着一丝羞涩,“季,季伯父都和你说了吗?” “嗯。”他没什么情绪的应了声。 “维扬,我和你爸爸的意思,是让安琪住进你的别墅,这样也方便你照顾她。”陆曼芸笑着插话。 季维扬墨眸微眯,清冷的目光由安琪母女身上扫过,让人有种不寒而栗之感。安琪紧张的拉住母亲,掌心间都沁出了冷汗。 “好,我让保姆将客房收拾出来。”半响后,季维扬才丢下一句,而后转身离开。 安琪被他丢在原地,心情多少有些失落。苏颖走过来,牵住她的手,恭维道,“安琪,恭喜你,用不了多久,我就该改口叫弟妹了。” “苏颖姐,你就会取笑我。”陆安琪娇怯的回了句。 * 窗外,暴雨肆虐,狂风夹杂着雨水,凶猛入侵,透过未关紧的窗缝长驱直入。 展颜冷的发抖,身体蜷缩着躲在被褥中,寒气穿透胸肺,她躲在被子中,不停的咳着,一张小脸惨白的让人心疼。 没有人知道,每一个漆黑的夜晚,她都是在无边的恐惧中渡过,哪怕再累再困,她也不敢合起双眼,因为,只要闭上眼睛,耳畔就会回响起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声,还要红色跑车疾速撞来的景象,她的周身都是疼痛的,像被车子碾过一样的痛着。 一旁床头柜上,散落着吃剩的白色止疼药片,还有小半杯冷掉的白开水,看似触手可及的距离,她吃力的伸出手臂,一番挣扎后,寂静的房间中传来啪的一声脆响,玻璃杯碎裂,水和药片溅了一地。 夜一般漆黑的眸中逐渐涌出湿意,咸涩的泪再次无声的滑落,又是这样清冷的夜,恐惧肆无忌惮的在胸腔中蔓延,几乎将她淹没…… 清晨,雨过天晴。展颜依旧蜷缩成一团躲在角落,连姿态都没有改变。细密的睫毛轻合着,在苍白的小脸上投下一片暗影。漂亮的眉心一直紧蹙着,即便是睡梦中,她仍不得安稳。 砰砰砰,房门被人从外有力敲响,展颜被惊醒,如同惊弓之鸟,半响后,才回过神。 她趿拉着拖鞋去开门,杜小莫风风火火走进来,手中拎着大大小小的纸袋。 “没睡好?脸色这么难看。”杜小莫蹙眉看着她。 “还好。”展颜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平日里她都会涂一层薄薄的粉底掩盖憔悴的脸色,今天尚没来得及梳洗化妆。 “这样大张旗鼓,是约会,还是有party?”展颜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 杜小莫将纸袋中的衣服统统倒在床上,一件件往身上比划着。“是相亲。家里安排的,听说条件不错,海归。” 杜家也算得上名门望族,但杜小莫的私生女身份十分尴尬,在家中常被大妈和姐妹欺负,找个可以依靠的夫家,对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一会儿你陪我去。”杜小莫左挑右选,最终选定了一件红色长裙,尊贵大方,很配她。 展颜失笑,“杜小姐,你是去相亲的,我这灯泡的瓦数不大吗?” “穿朴素点儿,今儿你就给我当一次绿叶。”杜小莫一身火红长裙,姿态妩媚的在原地转圈儿。 展颜无奈,随意套了件t恤和蓬蓬裙便随着杜小莫出门。 相亲地点定在摩天大厦楼顶的旋转西餐厅。展颜和杜小莫选了靠窗的位置,桌面上摆放了一本几米的漫画——《向左走,向右走》,杜小莫神秘兮兮的说,那是接头暗号。 杜小莫不停的看表,时钟一个刻度接着一个刻度走过,对方还是没有出现。杜小莫去洗手间补妆,展颜一个人坐在位置上,更是百无聊赖。青葱的指尖随意翻看着桌上的漫画,一页页翻过去,竟不知觉的被吸引。 漫画讲述的是都市里的故事,是一本献给那些注定相遇的人的书。注定相遇!多么美好的词汇。 书中,几米说:我们一起看鱼爱上鸟,猫爱上老鼠,一起看恐龙青蛙,看王子公主,我们看见流星飞过,看铁树开花,我却等不到你爱上我的奇迹! 浅白的指尖细细抚摸过印刷的铅字,展颜心中莫名的涌起一股悲伤的情绪,不知不觉间,泪已模糊了双眼。 “这本书,很好看吗?”头顶突然响起略带磁性的男声,展颜茫然的抬头,泪眼迷蒙中,她看到一张年轻而英俊的脸庞,他唇边含着一丝玩味笑靥,同时也在打量着她。 他没想到她会是这样一个灵动的女子,乌黑的长发,蓬蓬裙,一双迷雾般的大眼,睫毛都是潮湿的,肌肤白的像雪一样,不,用女生来形容或许更贴切一些。 “杜小莫?” “哦,她……” “你好,唐煜。”对方打断了展颜尚未说完的话,并礼貌的伸出手。 展颜起身,淡然的和他握了下,“你好。” “坐吧。”唐煜做了个请的手势,而后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服务员,两杯蓝山。” 展颜合起手中的漫画书放在一侧,并取出手机,快速的给杜小莫发送短信。 “这本书不错,我刚见你看的入神,看来我是遇见知音了。”唐煜笑着开口,语气温柔绅士。 展颜不以为意的一笑,只是书中的那一句触动了她心弦而已,至于漫画中的故事,她还没看得太懂。“太文艺,我可能不太适合。”她讪讪回道。 “那什么才适合?专业医书?”唐煜轻抿了口咖啡。 “还好。”展颜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目光不时的向洗手间的方向观望。 “妇产科的医护人员会不会很辛苦?”唐煜又问。 “不会,很幸福。”展颜心不在焉的回了句。 “哦?怎么讲?”唐煜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展颜凝了笑,笑靥中偏偏又含着一丝苦涩,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此刻的她究竟有多美,唐煜几乎看痴了。“只有妇产科迎接的是希望,而不是死亡。” “展颜!”一道清脆的声音插了进来,杜小莫一身艳丽红裙,款款来到两人身旁。 “你是唐煜?你好,我是杜小莫。”她的目光不着痕迹的落在唐煜身上,这个男人看起来还算不错,初步印象九十九分。 “你,你好。”唐煜俊脸上闪过尴尬之色,原来是他认错了人。眼前的红衣女孩漂亮大方,倒是个不错的对象,只可惜,他的眼中已有了纯洁的‘小仙女’,再看不到其他。 一顿饭下来,展颜几乎都在沉默,倒是杜小莫与唐煜相谈甚欢,只是,没有人留意到,唐煜虽然在与杜小莫攀谈,目光却一直追随着展颜,唇边含着温暖的笑意。 送走了展颜与杜小莫后,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帮我查一个人,她叫——魏展颜。” 在唐煜看来,她不是杜小莫又有什么关系,这并不能阻碍他想和她进一步发展。 …… 展颜是晚班,和唐煜与杜小莫分开后,展颜就去酒店上班了。 更衣室中,展颜刚换上工作服,杜小莫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展颜,你觉得他是不是很好?温文尔雅、彬彬有礼,一看就是好好先生……” 展颜拿着电.话坐在一旁长椅上,含笑倾听,她几乎能想象到电.话那端杜小莫的花痴模样。“你将他说的天上有地上无的,我哪里敢说不好。”展颜温笑回了句。 “切,在你眼中只有那个混蛋季维……”杜小莫话说一半,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险些闪了舌头。 展颜平静的脸色越发黯淡,短暂的沉默后,电.话那端传来杜小莫低低的声音,“展颜,对不起。” “没什么,我该去干活了。”展颜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晚班下班的时候是第二天清晨,又是一夜未曾合眼,展颜的脸色越发苍白憔悴。她在更衣室中换下了工服,和向晴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展颜可以说是个异类,她性子太淡,极少和人相处,在这间酒店中,也只有性格开朗的向晴和她关系还算不错。 “展颜,你听说了没有,最近S市可出了个大新闻。”向晴一副极夸张的表情。 “没有。”展颜兴致泛泛。 “听说钢琴女神陆安琪和季氏总裁订婚了,最近各大报刊杂志都在争相报道这件事……” 啪的一声脆响打断了向晴的话,展颜手中的玻璃杯毫无预兆的从掌心间滑落,玻璃片碎裂满地。 “呀!展颜,怎么这么不小心,伤到了没有?”向晴惊慌失措的拉过展颜,查看她有没有被碎玻璃伤到。而展颜的神情木讷,僵硬的站在那里,像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还好没伤到,下次小心点。”向晴取来拖把,将地上的碎玻璃和水迹清理干净。 展颜久久无法回神,耳边不断回响的都是季维扬与陆安琪订婚的消息,呵,他们才离婚多久,他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和心上人厮守了。还是,原本就是她占据了属于陆安琪的位置,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而已。 “展颜,走了,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向晴扯了她一把,展颜才勉强回过神。 两人并肩走出酒店正门,没想到,意外的遇见了唐煜。 不,这当然不是意外,唐煜单手拿着一大捧玫瑰,似乎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第85章 要忘记也需要时间 “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魏小姐和我一起共进早餐?”唐煜双手将香水玫瑰捧到展颜面前。 “展颜,你男朋友来接你了啊,那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向晴十分识趣的离开。 展颜蹙眉看着唐煜,以及他的玫瑰,淡漠开口,“唐先生,你似乎弄错了示好的对象。” 唐煜优雅一笑,神情十分认真,“并没有弄错,魏展颜,从今天开始,我,唐煜正式开始追求你。现在,我们去吃早餐。” “对不起,我已经吃过了。”展颜冷漠回绝,值晚班,第二天酒店的员工餐是提供早餐的。 “可是,我还没有吃,展颜,我已经站在这里等了你一个多小时,你忍心一直让我饿着肚子?”唐煜有模有样的用手掌捂住腹部。 “唐先生,我并没有让你等我。”展颜睁着一双明眸,目光无辜而清冷。 唐煜微叹,“好吧,那,我送你回家总可以吧,这可是我能做的最大让步。” “我……”未等展颜拒绝,唐煜已经握住了她的手腕,直接将她塞入了副驾驶的位置,宝蓝色捷豹如箭一般驶离。 在他们离开之后,一辆墨绿色路虎缓缓从转弯处驶出,车内,季维扬单手握着方向盘,一双黑色眸子,翻滚着波涛汹涌的漩涡,深邃的可怕,冰冷的骇人。 …… 之后的每一天,展颜下班的时候,都会毫无意外的见到唐煜等在酒店门口,手中永远是一捧鲜艳的香水玫瑰。对于他的邀约,展颜会用各种理由搪塞,实在无法拒绝的时候,会偶尔和他吃上一顿饭。但她对他的态度,永远是不温不火。 唐煜如此大张旗鼓的追求,在酒店中被传的沸沸扬扬,展颜几乎随时都能听到女人们的八卦,或羡慕,或嫉妒。但她永远的波澜不惊,听到也像没听到,似乎那些完全与她无关。 这一天下班,唐煜如往常一般的等候在酒店门口。展颜向他走过去,手臂自然的垂在两侧,并没有去接他递来的玫瑰。 “我的公主,今天想吃什么?西餐,中餐,还是日式料理?”唐煜十分绅士的为她拉开车门。 不知何时开始,‘我的公主’成为了他对她的称呼。 “唐煜,我今天有约了,和杜小莫。”展颜淡声说道。 唐煜温笑,略带遗憾道,“好吧,下次。” 杜小莫和展颜在一家新开张的德国西餐厅用餐,唐煜开车将她送到餐厅门口便离开了。 “听说这家餐厅的鹅肝酱不错,是德国大厨,味道很地道。”杜小莫低头翻看着菜单。 菜上齐后,两人边吃边聊,但大多时候是杜小莫在说,展颜扮演的角色只是听客而已。 “最近工作辛苦吗?” “还好,已经适应了。”展颜淡淡回道。 “你真是自己找罪受,让你去我家公司工作又不肯,做文员或者助理,哪个不比当清洁工强。”杜小莫仍在抱怨。 展颜温笑,也不还口。她并不需要别人的同情与施舍,即便对方是她最好的朋友。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嗡嗡的震动起来,展颜低头看了眼来电显示后,便直接挂断了。 “怎么不接?”杜小莫不解的询问。 展颜抬眸,目光平静的看着她,“是唐煜打来的。” 杜小莫错愕的睁大了嘴巴,口中还含着刚塞进去的一块牛排,含糊不清的问道,“他,他不会是在追你吧?” 展颜敛眸不语,等同于默认。 杜小莫端起果汁灌了几口,因为喝的太急,呛得不停的咳了起来。难怪她给唐煜打电.话,不是不接,就是随口敷衍,原来是这个原因。好在,她投入的感情不深,不然真的会被伤到。 “小莫,你别误会,我和他不可能。”展颜的语气平静如水。 杜小莫却比刚才还要激动,拔高了音调质问道,“为什么不可能?展颜,你不用顾及我,我杜小莫还不愁嫁不出去。像唐煜这么好的男人你可千万要抓住。” 展颜苦笑,“小莫,不是他不够好,而是我的原因。”因为,她已经不再相信爱情了。 杜小莫微叹,握住她冰冷的手,语重心长道,“展颜,并不是天下所有的男人都像季维扬那么混蛋,不能因为受到过伤害,就封闭自己的心。一辈子那么长,难道你就打算永远这样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吗?” 展颜贝齿轻咬着果汁吸管,笑靥中有一丝嘲弄,“小莫,要忘记也需要时间。” “展颜,你知道想要忘记一个人最好的方法是什么吗?就是重新展开一段恋情。”杜小莫握紧拳头,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展颜,试着接受唐煜吧,我相信,他会给你幸福的。” 展颜笑而不语,低着头喝果汁,在杜小莫看不到的一面,她一双清澈的眸子,空洞的没有一丝光亮。在离开季维扬的时候,她的心就已经被掏空了,一个没有心的人,又如何能去再爱。 * 彼端,不夜城中。 季维扬与唐枫坐在布置奢华的VIP包房中,昏暗奢靡的灯光下,唐枫一手搂着个衣衫暴露的美女,另一面还在打着肉麻的电.话。 “宝贝,我还在开会,晚上回去陪你,想我了?亲我一下……嗯,真乖。” 季维扬独自坐在一旁,两指托着一支透明高脚杯,自斟自饮。“新欢?” 唐枫随手将手机丢在一旁,邪气的笑,“这个向晴,还有那么点儿意思。S大的在读研究生,看着斯文,在床上生猛着呢。” “怎么,动心了?”季维扬哼笑,轻抿了口杯中酒液。 唐枫嗤之以鼻,“小爷不过涂个一时新鲜,等玩儿腻了,用钱打发走就是。”他说罢,低头扫了眼腕表,“唐煜那臭小子怎么还不来,今儿可是给他接风洗尘。” 季维扬淡漠不语,慵散的靠在真皮沙发上,杯中红酒几乎见底。 没过多久,包房的门被人推开,唐煜含笑走进来,恭敬的唤人,“三少,哥,路上堵车,我来迟了。” 唐枫也不理他,指了指桌上的酒。“好,我罚酒。”唐煜斟了满满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你小子这一走就是五年,还以为你在泰国找了个人妖,不打算回国了。”唐枫笑着打趣。 “最近风声紧,泰国那边早收手了,现在缅甸老挝的货想带入境也没那么容易,只好卷铺盖回来了。”唐煜语调轻慢的说着,从烟盒走取出一根烟向季维扬递过去,又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赔笑道,“三哥,不如我回来跟着你干?” 季维扬吸了口烟,淡淡的吐着烟雾,“欢迎啊,正好给你哥打打下手。” 唐煜点了点头,但唇角的笑意却逐渐隐没。在S市一半以上的港口都是季家的,只要季维扬点头,从水路弄些货进来轻而易举。他刚刚不过试探了下季维扬的口风,他的回答看似含糊,却明显是拒绝之意。 “今儿是为你接风,说这些干什么。”唐枫在一旁打着哈哈,手心却握出了冷汗。唐煜的胆子也够大的,他又不是不知道季维扬的地盘上绝不允许出现那些东西。以前季氏的几个长辈要沾手,都被季维扬硬压了下去,如今他唐煜又算个屁啊。 “唐煜,你刚回来,休息一段时间也好。妈不是给你介绍了相信对象,先把终身大事解决了。”唐枫急忙岔开话题。 唐煜一笑,身体懒懒的靠入沙发,“你说那个杜家的私生女?我没看上。我心里已经有人了。” “呦?什么人能入我弟弟的法眼?说来听听,哪家的名媛千金?”唐枫笑着问道,语气带着一丝惊奇。 唐煜温润的笑,目光若有似无的从季维扬身上扫过,“她不是什么名门贵媛,以前有过一段婚史,现在在酒店清洁部上班。哥,你不知道她有多美好,我第一次见到她,就被她俘获了。” “我看你是脑子进水了。”唐枫狠狠瞪了他一眼,找个没钱没势的女人就是算了,还是个二婚的。“唐煜,你趁早给我歇菜,妈是不会同意那样的女人进门的,你别让我知道是谁,否则我找人做了她。” 唐煜一笑,并不理会唐枫,目光径直盯着季维扬,一字一句道,“你们一定都认识她,她叫——魏展颜。” 当日唐煜命人查展颜的背景,当他知道展颜是季维扬的前妻时,也吃惊不小,但这并不能阻碍他追求她。 “什么?”唐枫大惊失色,手中酒杯险些没滑落在地。 相对于唐枫的震惊,季维扬却淡漠的几近诡异,他轻轻的晃动着手中透明高脚杯,几滴血红的液体迸溅在杯壁上,又受地球引力沿着杯壁缓缓滑落,像极了血泪。 “唐煜,你可能离开的太久,所以越来越不了解我了,不过没关系,我会给你时间让你慢慢了解。”季维扬唇角扬着一丝冷魅的笑,而后将手中酒杯放在茶几上,起身优雅的套上外套,准备离开。 唐煜的确是不了解季维扬,即便是他不要的女人,也轮不到别的男人染指,何况,展颜对他来说,有着不同的意义。 唐煜鲁莽,但唐枫跟随季维扬多年,对他十分了解。他脸色都变了,急忙起身,赔笑道,“维扬,你这是干什么,都是自己兄弟,别因为这点事儿生分了。唐煜他不懂事,我会好好管教。” 季维扬一笑,手掌在唐枫肩头拍了下,“紧张什么,我真有事,下次咱们再聚。”他话落,推门而去。 又是倾盆大雨,墨绿色路虎穿透雨雾,向山顶别墅疾速行驶。 车子停入地下车库后,他拿出钥匙开门,电子钥匙连续按了几次,却没有丝毫反应。他刚要打电.话给保姆,大门却从内推开,安琪穿着一身家居服,眉眼弯弯的扑入他怀抱,“维扬,你终于回来了,人家等了你好久呢。” 季维扬有片刻的懵愣,因为他极少回家,以至于到现在都无法适应家里突然多了个‘陌生’女人。 他不着痕迹的将她推开,在玄关处换鞋进屋。 “先生回来了。”保姆阿姨恭敬的打招呼。 季维扬冷扫她一眼,蹙着眉头问道,“家里门是不是坏了?我的钥匙怎么打不开?” “这……”保姆低着头,支支吾吾了半天。 “维扬,是我找人将锁换掉了,我妈说,乔迁换锁吉利的。”陆安琪随口扯了个谎话。其实,她心里想的是,魏展颜离开的时候也不知道有没有将钥匙留下,若她回来怎么办?现在,她才是这里的女主人。 在陆安琪看来,换个锁不过是件小事而已,却没想到季维扬突然就火了,“陆安琪,你是不是弄错了,这里是我家,你有什么资格换我锁?”他一把扯住她手臂,怒声质问着,“原来的锁呢?你弄到哪儿去了?” 季维扬极少发这么大的火,陆安琪吓坏了,整个人都在不停的颤抖,“维扬,你快放手,你弄疼我了。” “我问你原来的锁呢?”他不由得拔高了音量,四下望去,客厅中挂着的他与展颜的婚纱照被换掉了,那些曾属于展颜的东西,统统都不见了。季维扬的心口,猛然的就是一阵抽痛。 “丢,丢掉了。”安琪颤声回答。 “丢哪儿了?现在就去给我找回来。”季维扬扯着她就向外走,安琪哪里跟随得上他的脚步,扑通一声就跌倒在地,身子撞得生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维扬,你在乎的只是一个锁,还是魏展颜?她对你真的就那么重要吗?她已经和你离婚了,她抛弃了你!而我,我才是至始至终陪在你身边的人,维扬,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清醒过来。”陆安琪哭着跑了出去。 季维扬在原地僵持了片刻,冷静之后才想起,外面还在下去,而安琪就这样跑出去,不生病才怪。 他撑着伞追出去的时候,只见陆安琪正蹲在园中的垃圾桶旁,黑色垃圾袋散落一地,她蹲在地上,一边哭,一边用手翻找着。那双弹钢琴的白皙双手,此刻十指沾满了泥污,她哭的很伤心,让人不免生出几分心疼。 季维扬大步走过去,将伞撑在她头顶,“算了,安琪,别找了。跟我回去吧。”他伸出手臂,将她从地上扶起,而陆安琪却用力推开他,双手握拳不停的捶打在他胸口。“季维扬,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明明是爱我的,为什么要这样伤害我?”她嘶声质问。 季维扬将她半拥在怀中,沉重的叹息,“安琪,究竟让我说多少次你才能明白,我们已经成为过去式了。” “不,我不相信。”陆安琪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维扬,如果你不爱我,为什么要找一个眼睛和微笑都与我相似的魏展颜?” 季维扬低头凝视着她,漆黑的墨眸比海还要深邃,“安琪,我季维扬还没那么肤浅,只爱女人的容貌,我娶展颜为妻,是因为我真的爱上她了。如果一定说谁是谁的替身,那么,也是你像她,而她恰好在你之后出现而已。” “不,这不是真的,统统不是真的……”陆安琪歇斯底里的哭泣,最后昏厥在季维扬怀中。 他将她抱回别墅,吩咐保姆替她洗澡换衣,待一切安顿妥当后。季维扬独自一人冒雨来到院中,在垃圾桶旁继续的翻找被换下的锁片,还好今天的垃圾尚没来得及处理掉,费了一番功夫,他从一堆垃圾中,竟两片锁芯找了出来,紧紧的握在手掌间,似乎握着珍宝一样。 这里是属于他和展颜的家,如果锁芯被换掉了,那么,展颜要如何回家?!没有人知道,其实,他一直都在等着她归来。 …… 翌日清晨,陆安琪醒来的时候,季维扬早已离开。她穿上拖鞋下来,保姆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早餐。 “陆小姐早。” “早。”安琪在餐桌旁做了下来,又问,“维扬呢?” “先生早上就离开了,他说今晚有个重要的应酬,不会回来了,让陆小姐不必等他。” “哦。”陆安琪应了声,脸上明显浮起失落之色。自从她搬进这里,季维扬几乎很少回家,偶尔回来,两人也是分房睡,她想拐他上.床,一直都没有如愿。前几日雷电交加的夜晚,她穿着透明性感睡衣,假装害怕的跑进他卧房,季维扬不仅不为所动,还将保姆叫来陪她。 陆安琪在餐厅中用餐,外面不是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外面什么声音?”她不解的询问。 “哦,是工人在修锁,早上先生特意吩咐的,要将原来的锁片换回去。”保姆如实回答。 “什么?”陆安琪怒气冲冲的跑了出去,来到大门前,果真见两个工人正在换锁。“你们在做什么?”她声嘶力竭的喊道。 那两名工人吓了一跳,忙赔笑道,“陆小姐,吵到您了吧,我们已经换完了,这就离开。”两人说罢,快速的收拾东西走了出去。 陆安琪来到门旁,用力的对着雕花精美的大门拳打脚踢,眼眸中尽是狠戾之色。“魏展颜,我不会放过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 清晨是展颜唯一能进入睡眠的时候,而今天,她却莫名的从睡梦中惊醒,好似受了什么诅咒般,她吓出了一身冷汗。 展颜摇了摇昏沉的头脑,暗笑自己胡思乱想的太多。她趿拉着拖鞋,向浴室中走去。 难得休息,吃过早饭后,她就坐在窗边看书,那些厚重而枯燥的医学书籍,她看了一遍又一遍,明知是徒劳,却仍无法放手,似乎,这早已成为了一种习惯。这种感觉就像深爱过一个人,已经习惯去爱,去思念,明知不该,却仍戒不掉瘾。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屋内的寂静,展颜低头看了眼来点显示,居然是唐煜打来的。 “我的公主,今天可以陪我共进晚餐吗?当然,你也可以拒绝,不过我会一直在你家楼下等着你。” 展颜拉开窗帘一角,果然见到唐煜的捷豹停在楼下,他挺拔的站在车旁,手中仍是一大捧香水玫瑰。 在这样的贫民小区,唐煜实在是太过招摇,不是的引来居民的侧头观望。 “等我一下,马上下来。”展颜无奈,换上鞋子就向楼下走去。 此时,心仪的女子就站在他面前,一身随意的衬衫仔裤,头发在脑后梳成马尾,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的模样,像极了漂亮的小雏菊。而唐煜却轻微的蹙了眉,不是因为她不够美,只是,她这一身穿着是无法参加晚宴的。 “请吧,我的公主。”唐煜优雅的拉开车门,让展颜坐入副驾驶的位置。 本以为只是吃顿便饭,展颜没想到唐煜会将她带入精品店,换了晚礼服,又做了头发,当一袭黑色低胸晚礼服的展颜出现在他面前时,唐煜几乎开痴了。面前的女子,简直是人间尤物,无论淡妆浓抹,都别有一番风情。 “为什么穿成这样?”展颜眉心轻锁,带着一丝不悦。 “今晚在海上豪华游轮,有一个重要的晚宴,而我很荣幸,有你做我的女伴。”唐煜温柔含笑,那张十足绅士的小脸,竟无法让人生起气来。 “似乎还欠缺些什么。”唐煜说着,竟蹲身在她面前,一手拿着水晶鞋,另一只手掌托起她的玉足,竟是要给她穿鞋。 “不用,我自己来。”展颜下意识的后退,她并不喜欢别的男人的触碰。是啊,别的男人!想想真是讽刺,直到现在,除了季维扬,其他人还是无法走进她冰封的心。 唐煜也不恼,自顾起身在一旁等着她换鞋。无论何时何地,这个男人表现出来的都是温柔优雅的一面。 夜色笼罩之下的海滨,霓虹璀璨,看上去比白天还要热闹许多。 唐煜带着展颜走上一辆豪华渡轮,在此之前,展颜从不知道S市还有这样的一个地方,奢华程度远远超乎人的想象。展颜穿梭在船舱之中,好像游走在纸醉金迷的世界。 “从未来过吗?”唐煜温笑,将她的手绕上自己手臂,两人并肩向前。“像这样的游轮,在S市的海滨不计其数,有的是夜总会,有的是赌场,当然,更多的是这种上流人士出入的高档船上酒店和宴会厅……而这一切,都属于一个人。” 展颜睁大一双好奇的双眼,静静等着他回答。而唐煜似乎在故意吊人胃口,“以后有空再慢慢讲给你听。”唐煜牵着她走进大厅,高雅的轻音乐在耳畔辗转,舞池中,男男女女亲密的相拥而舞。 唐煜手掌摊开在她面前,微欠身,“不知有没有荣幸请我的公主跳一支舞?” 展颜笑着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会。” “没关系,我教你。”不等她拒绝,唐煜已经抓住了她的小手,牵着她走进舞池。 而事实证明,展颜的确没有跳舞的天赋,一支舞曲下来,她险些踩破了唐煜的皮鞋。 “我,我去趟洗手间。”一曲结束,展颜有些尴尬的找了个理由离开。 唐煜温笑着点头,也不揭穿。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纤弱的背影。 游轮很大,展颜按着一个服务生的指引,穿越狭长的甬道,越走越僻静,灯光都越来越昏暗,这里哪有洗手间的影子。 她放缓了步子,略带疑惑的向前走,水晶高跟鞋踏在柔软的驼绒毯上,没有丝毫声响。前方隐约传来人声,展颜下意识的向声音的源头走去。 透过半虚掩的门扉,展颜看到昏暗的光影之中,几个黑衣男人将一个中年男子按倒在地上,那中年男子一身高档西装,此时却格外的狼狈不堪。 一旁的真皮沙发上慵懒的靠着一个男人,昏黄的灯光照在他英俊的侧脸上,晕开一片温润,而一双眸子却透出凶残的寒光,他虽然坐着,看人的时候,目光却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让人不寒而栗。 那中年男人的脸被压在男子脚下,他的手上戴着雪白的手套,手中的枪看似随意的在中年男人的头发上摩擦过,最后将墙孔压在他太阳穴上。 “三少,三少饶命,是我鬼迷心窍,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我这条狗命吧。”中年男人吓得不停的颤抖,哭喊求饶。 而男子唇角扬着邪冷的笑,干净修长的指扣动扳机,只听嘎嘣一声轻响后,那中南男人啊的一声惨叫,身子挺直,身下湿了一片。 门外,展颜的身体隐在暗影之中,呼吸都几乎停滞,心脏在胸腔中不停的狂跳着。只是,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流血与死亡,男子的手枪中居然没有子弹。 “真TMD孬种。”一旁黑衣保镖狠狠的在他身上踢了一脚。原来,那中年男人吓得尿湿了裤子。 “老大,怎么处置他?”黑衣保镖看向沙发上的男子,只见他轻俯下身,在中年男子耳畔低喃道,“薛老二,你知道我的地方是不允许出现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你有胆子做,就该有胆子承担后果。” 他的声音极低,却夹杂着冰雪般的冷寒,三言两语间便能击穿人心。那中年男子惊恐的瞪大双眼,这一次,连求饶声都喊不出来了。 “老大,干脆直接做了他,这种人渣。”黑衣保镖愤愤道。 男子靠坐着沙发,目光都是慵懒的,他点了根烟,惬意的吸了两口,“算了,按老规矩办,别让他的血弄脏了我的船。” “是。”几个黑衣保镖将那中年男人拉到一旁,其中一人手起刀落,斩断了中年男人的三根手指,然后,更让人恶心的是,黑衣保镖将地上的三根手指捡起,硬塞入中年男人的口中。 那中年男人不停的扭动着身体反抗,却被死死的压在地上,连哭喊声都发不出来,只能呜呜的哽咽,浓重的、让人作呕的血腥气在屋内渐渐弥散开。 门外,展颜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感觉胃中一阵阵恶心上涌。她踉跄了一步,刚准备逃离,一只宽厚的大掌突然捂住了她口鼻。 ———— ☆、第86章 嫉妒到发狂 门外,展颜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感觉胃中一阵阵恶心上涌。她踉跄了一步,刚准备逃离,一只宽厚的大掌突然捂住了她口鼻。展颜刚要反抗,便看到了唐煜凝重的俊脸。 “别出声,跟我来。”他在她耳侧呢喃了句,牵着她的手,悄无声息的离开。 展颜被唐煜带出了船舱,两人站在甲板上,她的身体瘫软的靠着围栏,手脚一片冰凉,她的目光一片涣散,久久无法从刚刚的所见中回神。 怎么会,怎么会是他呢?季维扬,他在她的心中,一直是淡漠而清冷的,像孤傲的苍松。而刚刚的男人,凶残、嗜血,和魔鬼根本没什么两样,那样的季维扬,对于展颜来说竟是如此的陌生而可怕。不,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季三少,是她从未了解过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想至此,展颜觉得心口都在抽搐的疼痛,她用手掌紧捂住胸口,大口的喘息。猛烈的海风不停的在耳边呼啸,像极了鬼魅的哀嚎。 “是不是吓到了?”唐煜蹲身在她面前,温柔叹息,“对不起,是我不好,没有好好照顾你。” “怎么回事?这些究竟是怎么回事?”展颜含着泪,激动的声音都在发颤。 海风夹杂着寒冷,唐煜体贴的脱下外套披在展颜身上。“展颜,你这么单纯,真不该知道这些的。季家,当年就是黑道起家。五十年前,季维扬的爷爷是S市首屈一指的龙头老大,S市的港口和码头一半以上都是姓季的,换句话说,季家大部分的资产都是不义之财。而现在,接替季老爷子位置的人,就是季三少。” 展颜紧咬着唇,安静的听着,心却越来越冷。唐煜言尽于此,但她又怎么会不明白!放眼望去,被霓虹灯点亮的璀璨海滨,华丽的外表之下,实则掩藏的却是奢靡腐朽。 在那些奢华的令人发指的游轮之上,赌场、酒吧、地下钱庄,色.情交易……甚至更多她想象不到的东西,那些东西隐藏在黑暗之中,永远见不得光。 展颜用双手紧捂住头,无力的紧闭起双眼,“这些事,政.府都不管吗?” 唐煜有些无奈的笑,展颜还是太单纯了,“在S市,这些早已成为默认的潜规则,除非必要,否则政.府不会轻易的干预,更不会打破。更何况,季家今时今日的地位,何人能有逆天的本领将季家扳倒?” 展颜微眯着眸子,细密的睫毛上沾染着潮湿的雾珠。是啊,魏家在一夜之间被连根拔起,就不难想象季罗两家有多么庞大的势力。如今想来真是可笑,她居然跟一个脚踏黑白两道的男人共同生活了整整三年,他们曾有过最亲密的关系,甚至融为一体,而她却对这些一无所知,是季维扬太精明,还是她太蠢了?! “展颜,这里风大,我们回去吧。”唐煜温柔的拥起她,而展颜如同丢了魂一样,任由他牵引着,重新走回船舱中。 宴会厅依旧热闹如初,灯光霓虹,觥筹交错。唐煜端了杯红酒递给她,“喝点酒压压惊,还能暖身。” 展颜抿着唇角,有些许迟疑。她酒量不好,一向是滴酒不沾的。 “放心,这酒没什么度数。”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唐煜笑着补充。 展颜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或许喝的太急,她呛得猛咳了起来,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像秋天的红苹果一样诱人。 而正是此时,宴会厅的两侧大门缓缓敞开,整个会场瞬间寂静,目光齐刷刷的看向门口,举办这场宴会的主人终于出现了。 季维扬的到来,自然成为了全场的焦点,他一身纯白西装,尊贵如王子,在他身后跟随着唐枫和秘书余梅,两人同样盛装出席。 季维扬所过之处,如同众星捧月般,人群自动围了上来,恭敬的喊一声:季总,或季三少。 “维扬来晚了,让各位久等,这一杯,我先干为敬。”季维扬举起酒杯,优雅的饮尽杯中酒。这样的场合对于季维扬来说就如同家常便饭般稀松平常,他唇边一直维持着一字号的笑容,进退有度,与众人谈笑风生,看似亲民,但礼貌之中又带着淡淡的疏离。 “展颜,我们过去打个招呼。”唐煜的手臂缠在她柔软腰肢,那样温润的男人,此时,身上却散发出一种不容人拒绝的强势,他揽着她,一路穿过人群,来到季维扬面前。 “三哥。”唐煜恭敬的唤人。 季维扬清冷的目光从唐煜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展颜身上,他淡淡的笑着,面不改色的应了声,“嗯。” 相对于季维扬的沉稳,唐枫显然有些沉不住气了,他这个弟弟居然敢公然将人带进来,这不是找死吗。“唐煜,你胡闹什么。”唐枫低声喝叱。 唐煜就像没听到一样,亲密的揽住展颜肩膀,“三哥,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魏展颜。”他说罢,又低头看向展颜,“展颜,这位是季氏集团的总裁,你喊他三少就好。” 展颜原本一直压低着头,此时,才鼓足了勇气,缓缓扬起下巴,该面对的,总是逃不掉。“季三少,久仰大名。” 季维扬轻抿着唇角,笑意中夹杂着一丝邪气,让人捉摸不透。“魏小姐,幸会。” 唐煜一手拥着展颜,另一只手举起了酒杯,“三哥,唐煜刚刚回国,以后很多事还要仰仗三哥照应,这一杯我敬你。” 季维扬轻笑,却并不举杯,“唐煜,你不是带着女伴来的吗,这一杯让她敬才更有诚意。” 季维扬说罢,打了个响指,服务生很快端来了一杯斟满的酒递到展颜面前。船上的人几乎都是季维扬心腹,只要一个眼神,便知道他需要的是什么。 唐煜是行内人,他只看一眼便有些急了,根据杯中酒的颜色和色泽,应该是82年的白兰的,酒液呈透明琥珀色,度数在43°左右,这一杯下腹,别说是滴酒不沾的展颜,即便是他都会为醺。 “三哥,展颜不会喝酒,这杯还是……”未等唐煜将话说完,季维扬已经将手中酒杯举向展颜,眸光透着一丝冷魅。“怎么,魏小姐不肯给这个薄面?”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展颜身上,像是在责怪她的不识抬举,展颜可谓是骑虎难下。 展颜紧咬着唇,她知道季维扬是故意的,他分明知道她滴酒不沾。现在,除了接招,她别无选择。 “季三少,我敬你。”她端起盘中的酒杯,紧闭上双眼,仰头猛灌了下去。酒劲很大,顺着食管流入胃中,烧的胃部火辣辣的疼。 而季维扬只轻抿了下杯沿,淡笑着回了句,“不错。”而后,便转向他人,继续谈笑。 “展颜,没事儿吧?”唐煜担忧的搀扶住她。 展颜脸蛋微红,水眸微眯,轻轻的摇头,“我没事,只是有点儿累,唐煜,送我回家吧。”趁着酒精发作之前,她要尽快的离开这个地方。 海滨距离展颜居住的贫民小区大约半个小时的车程,宝蓝色捷豹在她楼下缓缓停住,展颜推门下车,清冷的夜风让她的头脑稍稍清醒了一点。 “我送你。”唐煜小心翼翼的搀扶住她。 “不用,我一个人可以的。唐煜,谢谢,再见。”展颜推开他,退后一步,迷离的目光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坚决。即便是酒醉,展颜仍保有身为女人的危机意识,若是让唐煜踏入她的家门,之后的事,便不可预料。 “好,那你一个人小心一点。”唐煜温和的笑,并未强求。对于展颜,他似乎格外有耐心。 老旧的居民楼并没有电梯,通过狭窄的楼道,展颜跌跌撞撞的走到房门前,身体瘫软的抵在门上,手插.入口袋中摸索着钥匙。长时间的沉默让楼梯中的感应灯忽然灭掉。黑暗中,展颜终于摸出了钥匙,却怎么也插.不.进钥匙孔中。 她无来由的开始烦躁,心底升腾起莫名的恐慌,总感觉身后有一股强势的力量在逐渐靠近。然而,未等她回头,一直宽厚的大掌突然握住她的手,十分顺利的将钥匙插.入空中,顺利的打开了房门。 展颜尚来不及反抗,已经被强行的拖入屋内,房门在身后重声合起。 玄关处,她的身体被困在墙壁与男子结实的胸膛之间,滚烫的气息吞吐在她雪白的颈项上,呼吸中是熟悉的淡淡烟草香夹杂着浓烈的酒精味,他似乎也喝了不少。 “是梦?还是现实?”展颜唇边含着一丝讥讽的笑。酒精麻痹着大脑,让她在梦境与现实之间苦苦的挣扎。 修长有力的指勾起她小巧的下巴,男子冷魅而笑,“你希望是梦?嗯,春梦了无痕,倒也不错。”他话落,自顾闭上双眼,低头便吻了下去,他吻得狂野而炙热,舌横驱直入,诱.惑着将她的丁香小舌吸入自己口中,肆意的啃吻。 展颜被酒精侵占的大脑已经开始昏昏沉沉,意识涣散而模糊。她被他吻得几近窒息,粉拳无力的捶打在他胸膛,口中发出微弱的呜咽声。 凶猛的啃吻之后,男子终于放过了她的唇,却沿着她颈项的肌肤一路向下索吻。 展颜的身体被紧压在墙壁上,急促的喘息,声音带着一丝哭腔,不停的嘤咛着,“放开,季维扬,你放开我……” “很好,还没有弄错人。”季维扬的手臂插在她肩窝下,借势托起她身体,半抱着拖到卧室。 两人一前一后跌倒在柔软的大床上,季维扬沉重的身躯将她紧紧压在身下,手臂缠绕到她身后,划开她背后的拉链。黑色长裙缓缓脱落,女子美丽的胴.体在他面前一寸寸展现,因为酒醉的缘故,她的脸颊染了一层淡淡的绯红,唇边显出浅浅的梨涡,甜的有些腻人。季维扬一时情动,低头便吻了上去。 炙热的吻顺着颈项一路向下,在漂亮的锁骨处有短暂停留,而后顺势向下游走,但展颜胸口的蕾丝胸衣明显成为了阻碍。进展到这一步,季维扬的耐性几乎消耗殆尽,他蛮横的用力一扯,衣扣崩开,黑色胸衣被他远远的丢在地上。 也许是隐忍的太久,季维扬几乎是迫不及待的与展颜合二为一,强势的进.入让昏昏欲睡中的女子痛的紧蹙起眉心,她嘤咛一声,下意识的夹.紧双腿,腰肢不停的扭动挣扎。 “颜颜,别乱动。”他压抑的低吼一声,双臂紧按住她肩头。她简直太紧了,甚至夹疼了他。 “疼,不要,快放开我……”展颜睫毛轻颤着,意识仍处于半梦半醒间,迷雾般的眸子嵌开一条缝隙,长睫上沾染着剔透的水珠,在月光下闪烁着璀璨流光。 粉拳一下接着一下,不轻不重的捶打在他胸膛,不仅没有丝毫杀伤力,反而成了欢.爱的兴奋剂。季维扬邪魅的笑,反手将她的双手束缚在头顶,低头含住她胸口敏感的玫红,用湿滑的舌尖不停的舔舐。 展颜在他的挑.逗下逐渐放弃挣扎,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口中不受控制的溢出满足的呻.吟。 感觉到她的身体变得敏感湿润,他才敢试探的律.动,但只是稍稍的动一下,展颜又开始不停的呼痛,此时,她已经睁开一双大眼,纯净的眸子径直盯着头顶的天花板,但仔细看去,眸光却是一片涣散的。此时的展颜,可以说完全的被酒精麻痹,她的一切知觉都来源于身体的本能。 “乖,很快就不痛了,只忍一下,颜颜,很快就好。”他胡乱的吻着她柔软的红唇,身下缓缓退出,炙热的坚.挺在她身体的入口处来回摩擦,等待她变得足够湿润,足以容纳他的硕.大。 展颜在他的几番爱.抚之下,变得乖顺了许多,双臂如水草般自然的缠上他颈项,季维扬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两下,而后伏在她耳畔,邪魅笑道,“颜颜,我会将这当成邀请的。” 他的身体与她紧密的贴合,缓缓曲起她双腿,蛮力的挺.身.进.入,一阵强烈的刺痛感让展颜模糊的意识突然清醒了几分,她瞪大了漂亮的黑眸,眸中泪光盈盈浮动,她静静的与他对视,紧抿着薄唇,一副隐忍的模样让人十分心疼。此刻,季维扬已经停留在她柔软湿润的身体之中,他迫切的想要进攻与占有,根本不可能停下来。他用手掌遮住她清澈的眸子,在她耳畔温柔的呢喃着,“颜颜,我想要你,我只要你。” 他开始疯狂的侵占,几乎没有节制,一次比一次撞击的更深,更有力。展颜被他禁锢在身下,凌乱的喘息,呻.吟,她用尽全力的挣扎,却无法撼动他半分,她仅有的几次退却,换来的却是他更凶猛残暴的掠夺。 占.有,永无止境,她不停的祈祷着他能快些结束这场如同暴风骤雨般的洗礼,却偏偏事与愿违,他就像一直不知餍足的兽,在她身体中横冲直撞,好似永无止息。 疼痛与快感绞缠着,展颜无法承受他的持久与疯狂,她挣扎反抗,却徒劳无功,她哭喊着求饶,他也不为所动,她只能跟随着他一同在欲.望中沉沦。 “我恨你,季维扬,我恨死你了。”高.潮处,展颜一口咬住他肩头,如嗜血的小兽,直到口中溢满血腥,仍不肯松口。 感官的刺激让季维扬更兴奋,他狂虐的掠夺,在她身体深处将滚烫的液体释放。 狂烈的云雨后,展颜累的筋疲力尽,倒在他臂弯中呼呼大睡。一贯苍白的小脸此时竟有了动人的绯色。季维扬低头又吻住她的唇,舌尖探入,尝到了腥甜的鲜血味儿。 他放开她的唇,随意扫了眼肩头,刚刚的动作扯裂伤口,伴随着些微的疼痛。他唇角扬了一丝邪气的笑,心道:这小妮子真够狠的,还真下得去口。 展颜在他臂腕中沉睡,呼吸轻浅均匀。季维扬轻拥着她,却无丝毫睡意。 夜,静谧。 季维扬静静看着臂腕中的女子,修长如玉的指尖,轻轻抚摸过她雪白的娇颜,“颜颜,怎么办,我无法容忍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连你对别的男人笑一下,我都会嫉妒的发狂。”一想到有朝一日,她可能会在别的男人身下如花般绽放,娇.吟.低.喘,他就冲动的想要杀人。 所以,他怎么舍得放走她?他根本无法放手! 翌日清晨,展颜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的,惺忪的睡眼只嵌开一天缝隙,她胡乱的摸出手机,按下接通键。 电.话是唐煜打来的,询问她昨夜睡得好不好?酒醉后身体有没有不舒服,语气中透着淡淡的关心。 “我很好,谢谢。”展颜礼貌的回应。 “那么,再睡一会儿,不打扰你了,我的公主。”那一端,唐煜在话筒上落下轻轻的一吻后,便挂断了电.话。 展颜将手机丢开,辗转身形,面朝窗子的方向。 阳光透窗而入,晃得双眼微疼。墙壁上的老旧时钟不偏不倚指向九点钟的方向,当当的低沉钟声传入耳中,竟莫名舒服。 宿醉真是一件痛苦的事,她的头依旧在隐隐作痛,不仅是头,还有身体,如同被车碾过一样酸痛的厉害。展颜有些吃力的坐起身,身上的丝被顺势下滑,她才震惊的发现此时的自己竟然是一丝不挂的。 “醒了?”低沉温润的声音在门口处响起,季维扬高大的身体半依在门旁,目光玩味的看着她,似乎已经看了许久。 此时,他腰间只裹了条浴巾,上身完全赤.裸着,滴答的水珠顺着发梢流淌过胸口精壮的肌肉。 “怎么是你?”展颜惊慌失措的裹紧身上的被单,贝齿紧咬着,明眸染着怒火。 “那你觉得应该是谁?唐煜?”季维扬哼笑一声,手中毛巾随意的擦拭着湿漉的短发。 展颜手握成拳,用力的捶打着发疼的头脑,唐煜?对,她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唐煜送她回家,然后,她在楼下便拒绝了他,之后的事,她脑海中只残存了零散的片段,炙热的拥吻、激烈的冲撞,他要了她似乎不止一次而已。 “季三少,季总裁,你就这么喜欢趁虚而入吗?”她抬起明眸,狠狠的瞪着他。 季维扬轻笑,突然倾身靠近,指尖轻勾起她下巴,“颜颜,我们酒后乱性似乎更贴切一些。” 展颜发狠的用力推开他,薄被紧裹住身体,踉跄的下地,隔着一段距离,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昨晚船舱中阴暗血腥的一幕还不时的在她脑海中浮现,那些场景让她莫名的畏惧,可是,又偏偏无法与面前这个气质清冽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展颜真的要被逼疯了,她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隔着一步之遥,他们相互对望,彼此沉默,气氛一时间又陷入了僵持。 然后,手机嗡嗡的震动声终于将沉寂打破,季维扬接通电.话,并未开口,只安静倾听,而落在展颜身上的目光却越来越沉,越来越冷。 挂断电.话,季维扬的拳头握的嘎吱作响。唐煜,他居然敢将展颜引到那里,他简直是活腻了。难怪展颜今天看他的眼神这么奇怪而陌生。 “魏展颜,无论你昨天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都统统给我忘记,忘得一干二净。”他的声音极冷,话落后,拎起地上的西装,向卧室外走去。 客厅中传来悉数的换衣声,然后是重重的一声摔门声,他就这样离开了。 展颜在床上瘫坐了半响,然后走进浴室。她站在花洒下,微扬着下巴,任由水珠冲刷着身体。浴室镜中,倒影出女子娇媚的容颜,她的颈项间、胸口、臂腕,四处都是青紫的吻痕,大腿内侧更是淤青一片,可想而知昨夜的冲撞究竟有多炽烈。 展颜用双手捂住面颊,泪顺着指缝缓缓流淌。她紧闭着双眼,一幕幕画面在脑海中不停的闪现,忘情的抚摸拥吻,剧烈的撞击,还有放肆的吟偶……她几乎不曾反抗过他,甚至享受着他每一次进攻而带来的快感,无论她的理智如何的反抗,但她的身体却如此渴望他,这样的展颜觉得自己非常的无耻而堕落。 “啊!”展颜嘶喊一声,扬臂将洗漱台上的东西统统扫落在地,塑料瓶落地发出闷响,玻璃瓶碎裂的声音清脆,一米见方的浴室地面一片狼藉。展颜瘫坐在一片狼藉之中,无助的哭泣着,而下一刻,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慌张的从地上坐起,换了衣服便走了出去。小区的楼下有一间小药店,展颜从货架上快速的拿了盒紧急避孕药。付款的时候,收银员看着她的目光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不屑。展颜在心中冷笑,她此刻的模样一定很狼狈吧,连她自己都有些厌恶自己,更别说别人。 展颜独自一人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手边放着一瓶纯净水,她将药盒拆开,将药吃了进去。 白色药片卡在喉间,溢出一片苦涩的滋味,展颜明眸含泪,大口的喝着水。有些人有些事,如果注定失去,那她宁愿从不曾存在过。就好像,如果她的腹中不曾孕育过小颜,那种生命剥离身体的痛,也不会如此刻骨铭心。 她微扬起下巴,静静的看着天空,展颜想,她的小颜一定是天堂中最快乐的天使。 展颜沿着长街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竟来到了医院楼下,偶尔路过几个熟人,会热络的与她打声招呼。展颜离开医院后,许多人都曾为她惋惜,毕竟,她是妇产科最年轻,专业最好的医生,可医生离开了手术台,就等于士兵离开战场,她的人生已然失去了价值。 展颜孤身站在护理室外,透过厚重的双层玻璃,里面是新生婴儿纯净的小脸。而此时,杜小莫正在护理室内为新生婴儿洗澡,她见到展颜前来,急忙将手中的活交给别人,推门走了出来。 “展颜,你来啦。” “嗯。”展颜含笑点头,“今天出生了几个?” “两男一女。”杜小莫叹声回了句,手掌轻轻的按在她肩头,“展颜,你还年轻,孩子以后会在有的。” 展颜淡淡一笑,笑意却丝毫不及眼底。孩子的事,她早已不敢再想。 “展颜,你来找我有事吗?”杜小莫又问。 展颜摇头,“只是顺路过来看看,我该去上班了。” * 酒店更衣室中,展颜刚刚换上了工作制服,组长走进来,冷冰冰的吩咐,“魏展颜,去将3017贵宾房打扫一下,做的仔细些,那位客人身份特殊。” “嗯。”展颜点头应了。 她走进客房的时候,里面并没有人。客厅的沙发上散落着换下的外衣和裙子,看得出住在这里的是一位娇客,并且非富即贵,那些衣服都是昂贵到吓人的品牌。 展颜打开吸尘器,认真的清理着羊绒毯上的灰尘,然后仔仔细细的将座椅擦拭干净,又唤了崭新的床单,才锁门离开。 这一番忙碌后,一上午便过去了。展颜和向晴并肩到楼下餐厅吃午餐。 “展颜,你怎么不吃肉呢?”向晴好奇的问道。 展颜神情平淡,无波无澜,自从小颜离开后,她有一段时间的厌食,痊愈后就再也碰不得荤腥了。“不太喜欢,其实吃素也挺好的。” “难怪你这么瘦。”向晴不以为意的回了句,她单纯的以为展颜只是为了减肥才不吃荤食。 “魏展颜,经理叫你去办公室一趟。”饭吃到一半,清洁组长走过来。 展颜本来也没什么胃口,放下餐盘就离开了食堂,向晴很快也吃完了,两人一前一后乘坐电梯下楼。 经理办公室前,展颜礼貌的敲了三下门,待里面传出请进的声音后,她才推门走进去。 里面的情形让她有片刻的错愕,柔软的真皮沙发上,陆安琪气鼓鼓的坐在哪里,一旁,经理端茶倒水,一副恭维的模样。 “王经理,您找我有事?”展颜走进去,不卑不亢的问道。 王经理一见到展颜,立即板起了脸色,“魏展颜,今天上午是你打扫的3017房吗?” “是。”展颜淡漠的回道,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陆安琪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她的世界中,她的出现一定不简单。 果然,下一刻,经理便发难了。“陆小姐说,她放在房间中的百达翡丽钻石手表不见了,我们刚刚查看过监控录像,今天上午只有你一个人进入过3017房间。” ———— ☆、第87章 我不要呼风唤雨,展颜,我只要你 果然,下一刻,经理便发难了。“陆小姐说,她放在房间中的百达翡丽钻石手表不见了,我们刚刚查看过监控录像,今天上午只有你一个人进入过3017房间。” 展颜微眯了眸子,语气淡漠的回了句,“我没见到。” “你以为一句没见到就推得干净?魏展颜,我那支表价值不菲,你一时贪心也情有可原,只要你主动将我的手表交出来,我可以既往不咎。”陆安琪靠坐在沙发上,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 “我说过,我没见到。”展颜容颜淡漠,再次重复。 “魏展颜,别怪我没给你机会。”陆安琪冷哼了一声,看向身旁的经理,“王经理,这件事你看着办吧,这件事如果处理的不好,我就让维扬炒你鱿鱼。” “陆小姐放心,我一定会让您满意的。”王经理谄媚的赔笑,转向展颜时,即刻换了一副冷脸,展颜不得不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天生就有两张脸,否则也不会转变的如此之快。 “魏展颜,既然你不肯配合,那我只能让人搜了。”王经理说完,领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向清洁组的更衣室中走去。 按理说,在没有确切的证据前,即便是酒店经理也没有资格搜查员工的私人物品,但王经理急着在陆安琪面前邀功,那一副要吃人的架势,展颜心知即便阻拦也毫无意义,便任由他们搜吧,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斜,她问心无愧。 可是,当一只包装精致的礼盒从她的储衣柜中被拿出来时,展颜也不由得震惊,如果说刚刚只是怀疑,那么现在,她即便再蠢也该明白了,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阴谋,如此卑劣拙笨的栽赃嫁祸,也亏得他们想得出来。 “陆小姐,您看一下这是您丢失的手表吗?”王经理将表双手捧在她面前。 陆安琪打开盒子,里面安静陈放的自然是她那款丢失的百达翡丽钻石手表。“不错,就是这款。”她漂亮的眸子狠狠的瞪着展颜,不由分说的扬手就是一巴掌,展颜根本来不及躲闪,只感觉到左侧脸颊火辣辣的疼着,喉咙间一股腥甜的血腥气不断上涌。 “魏展颜,这款钻石手表是维扬送给我的订婚礼物,你知不知道它对于我来说有着不同的意义,钻石和时间都是永恒的象征。”陆安琪怒声低吼着。 展颜紧捂着发疼的侧脸,微眯着明眸,冷冷的看着安琪,那样冷澈而孤注一掷的目光,让陆安琪不由得心颤。 “一定是弄错了。”此时,一道声音在更衣室门口响起,向晴穿过人群挤了进来,“王经理,我今天一直在更衣室门口的大厅值班,展颜自从早上离开后,根本没有回来过,怎么可能是她偷了手表后放进储衣柜的呢。” “谁不知道你和展颜的关系最好,你的话谁信啊,一定是在包庇展颜。”清洁组长插话道,然后,向晴的证词就被华丽丽的无视了。 所有目光的焦点再次回到展颜身上,有些人甚至幸灾乐祸的等着看她的下场。展颜冷嘲的扬了下唇角,声音依旧平淡到极致,“我今天才明白,原来所谓‘永恒的象征’也是可以拿来被利用的。”她清冽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安琪手中的那款手表上,“这块表,我连见都没见过,想必上面也不会有我的指纹,只要找警察来鉴定一下,很快就会查出谁才是真正的小偷。” 她此言一出,最先慌了心神的居然是清洁组长,“说不定是你事先将指纹擦掉了呢。” “是吗?”展颜冷笑,“如果我真那么心细如尘,就不会将表放在储衣柜中等着你们来搜了。” 展颜冷傲的扬着尖小的下巴,眸色三分不屑,七分讥讽,“陆小姐的这款百达翡丽价值至少五十万以上,足够公安局立案了,向晴,替我报警。” 一听展颜要报警,陆安琪随即变了脸色,但她还算镇定,将精致的表盒放入皮包中,对王经理说道,“既然我的表找到了,其余就是你们的事,我就不奉陪了。”陆安琪说完,拎着爱马仕,趾高气昂的离开。 事情最后的处理结果是清洁组长被推出来当了替罪羊,王经理给展颜补了一个月工资作为补偿,事情便如此不了了之。毕竟,陆安琪身后的人是季维扬,没有人敢真正得罪她,展颜也只能忍气吞声。 弱肉强食,本就是这个社会的生存法则。 下班后,展颜独自一人坐在酒店楼顶的天台上,她的身体萎缩在栏杆旁,目光茫然的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庸庸碌碌的车辆与行人在她眼中自是渺茫的一个小黑点而已。 “在想什么?”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男子的声音温柔中带着磁性。 展颜迟缓的回头,只见唐煜一身米白色风衣,人已经来到她身旁。 “你怎么会来这里?”她不解的询问。 唐煜一笑,在她身旁冰凉的水泥台阶上坐了下来。“因为你在这里,我就来了。” 展颜沉默,晃动的眸光若有所思,唐煜的执着早已超出了她的想象,也许,他真的是一个不错的男人,可是,现在这样糟糕的魏展颜,根本配不上他的好。甚至,昨夜她还不知廉耻的在前夫身下辗转承.欢。 “唐煜,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们真的不合适。”她淡淡的叹息,目光清澈的像婴儿一样。 唐煜维持着不变的微笑,“展颜,没有试过又怎么知道我们不合适呢?” “唐煜,你真的了解过我吗?对于我的过去,你又知道多少?”展颜的语调有一丝嘲弄。 唐煜微叹,目光遥遥的看向远方,“展颜,你口中的过去,是指你曾经的婚史,还是家族的衰亡?” “你……”展颜震惊的看着他。 “对不起,展颜,我查过你。”唐煜诚恳的道歉,他半蹲在她面前,望着她的目光专注而认真,“因为太喜欢你,所以才更想去了解你。展颜,我并不在乎你的过去,相反的,你曾经受了太多的苦,我希望,竭尽所能来抚平你心上的伤痕,让你幸福一辈子。” 展颜不得不承认,他的承诺很美好,也来的太突然,她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唐枫,我……”“展颜,答应我,先别急着拒绝,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好不好?”唐煜专注的目光中竟有一丝渴求,展颜唇片颤抖了几下,竟有些不忍心拒绝。 “走吧,我送你回家,楼顶风大,别感染了风寒。”唐煜将外套脱下来,搭在展颜肩膀,揽着她一同向下走去。 * 而与此同时,季氏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 季维扬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中,低头认真的批阅文件,唇角隐隐的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偶尔有高管进来禀明些事物,他竟难得的和颜悦色。 唐枫一直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心道:天真是下红雨了,自从和展颜离婚,季三少的情绪冷的像冰封的谷底,是什么让万年寒冰融化的? “呦,瞧这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昨夜得手了吧。” 季维扬笑而不语,丢开手中的金质钢笔,高大的身体慵散的靠入老板椅中。昨夜展颜美妙的滋味,仍让他留恋难忘,即便是三年婚姻之中,他也极少这样狂野的要过她。 “我说季三少,同样的把戏用两次,你腻不腻味啊。”唐枫笑着点了根烟。 “有效就好,用什么手段并不重要。”季维扬不以为意的回答。昨夜,他的确是故意灌展颜酒的,那小妮子只有在酒醉后,才会变得乖顺听话。 “怎么着?真打算和魏展颜复婚吗?”唐枫又问。 季维扬剑眉轻锁,唇边笑意深邃了几分,“不急,那一张纸也代表不了什么。罗家人的气还没消,先缓几年再说吧。” 唐枫点了点头,颤动了几下唇,似乎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吧。”季维扬掏出烟盒,随手点了根烟。 “展颜毕竟失手害死了伯母,你真的一点也不介意吗?” 唐枫的话让季维扬沉默了,他深吸了一口烟,淡淡的轻吐烟雾。袅袅雾气之后,他英俊的脸庞变得深邃而模糊。那是他的亲生母亲啊,又怎么会毫无芥蒂,他气过,也恨过,然而再多的情绪终究无法阻挡住爱。 平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嗡嗡的震动起来,打断了他的沉思,季维扬接通电.话,并未开口,只是不发一语的听,挂断电.话之后,他起身,随手拎过西装外套。 “什么事?”唐枫问。 “没什么,陆安琪那女人又不安分了,我去看看。” …… 如往常一般,唐枫将展颜送到楼下,看着她走进楼道后,才开车离开。 穿过狭窄的楼道,展颜在转弯处停住脚步,漂亮的眉心紧蹙着,不发一语的看着前方。 她家的房门旁,季维扬单手插兜,西装外套随意的搭在手臂上,姿态惬意而慵懒,他似乎瞪了她很久,俊脸上却没有丝毫的不耐。 “舍得回来了?开门吧。”他修长的指随意的落在厚重的门板上。 展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季三少,你似乎走错了地方,这里是我家。” 季维扬轻笑,语调夹杂着一丝玩味,“你确定要和我一直在这儿僵持?”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便踩中了她的软肋,这栋单元一层四户,一直僵持在门外,她只有让邻居看热闹的份儿。 展颜心不甘情不愿的拿出钥匙开门,季维扬率先走进去,在玄关处换了鞋,自然的就像这里是他家一样。展颜跟随在他身后走进去,一心想着如何将他打发走,丝毫没想到他会突然转身。 “啊!”展颜低呼一声,身体整个撞入他结实的胸膛中。 季维扬顺势伸出手臂缠上她腰肢,将她柔软的娇躯反锁在怀中,“颜颜,就这么急着投怀送抱?” “你……放开!”展颜用力挣扎,却无法撼动他半分,季维扬反而越抱越紧。 他的手掌轻托起她下巴,掌心抚摸过她左侧红肿的脸颊,“她找你麻烦了?” 展颜咬唇不语。 “我的手机号一直没有变,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季维扬又问。 展颜冷冷的弯起唇角,“为什么打给你?季总,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哦?是这样吗?”季维扬俊颜没有丝毫怒意,反而笑的越发轻佻玩味,“可我怎么记得,昨夜你还在我身下动情的呻.吟,不停的喊着我的名字……”他的唇暧昧的游走在她耳畔敏感之处。 “季维扬,够了!”展颜颤动着推开他,身体瘫软的跌入沙发中。 季维扬并没有再为难她,而是转身走进了厨房,他一直记得展颜的习惯,她会在家中厨房的橱柜中放备用的医药箱。 季维扬拎着医药箱坐到她身边,从箱子中取出消肿的药膏,一手托住她的小脸。展颜侧过头,有些不肯配合,而她的反抗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季维扬将她整个人抱到了自己的双腿上,困在怀中。 “疼吗?”他温柔的询问,指尖沾着药膏,轻轻的涂在她红肿的脸颊。 展颜白他一眼,负气道,“你让我打一巴掌试试?” 季维扬忽而朗笑,竟真的将俊脸凑了上去,握住她的小手贴在英俊的侧脸上。“颜颜真的舍得?” “季维扬,你很无聊。”展颜甩开他的手,挣扎着脱离了他怀抱。 季维扬倒也不在逼迫她,只是惬意的将双臂枕在脑后,目光悄然打量着她居住的地方,还真是小的可怜,他季维扬的女人,怎么能受这种委屈呢。 “我在淮海路有一套三室一厅的公寓,明天我让人来帮你搬家。”他一如既往的命令口吻,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展颜嘲讽的笑,“我在这里住的很好,不需要季总可怜。不早了,季总是不是该离开了?” 季维扬躺在沙发上纹丝不动,目光都带着一丝慵懒,“我没打算离开。” 展颜猛的站起身,她实在是压不住怒气了。季维扬,他们已经离婚了,他究竟还想怎样?并且,他已经和陆安琪订婚了,为什么还要来纠缠她? “季维扬,你堂堂季氏总裁,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必跟我这个一无所有的小老百姓过不去,我这儿庙小,供不起您这尊大佛,还请您移驾,成吗?”季维扬墨眸深敛,静静的凝视着她,眸色深的见不到底。“我不要呼风唤雨,展颜,我只要你。” 展颜嘲讽的扬起唇角,似乎听到了极大的笑话。她真的看不透这个男人,一面和她说着缠绵动人的情话,一面又和陆安琪订婚,送她‘时间与永恒’。他伤透了她的心,以为说些甜言蜜语就能将她哄乖吗?他究竟当她魏展颜是什么! “季维扬,如果你再不离开,我就报警了。”展颜冷着一张小脸,义正言辞。 季维扬温笑,手臂轻松一揽,便将她扯入怀抱,“报警,成啊,我帮你。”他掌心间握着手机,竟真的拨通了110. “季少?请稍等,马上为您接通局长电.话。” 嘟嘟的几声忙音之后,电.话再次被接通,那一端传来中年男人低沉爽朗的声音,“维扬,你又搞什么幺蛾子?我马上要开会,有事儿打我私人电.话。” “姐夫,没事儿,想你了,问候一下。”季维扬慵慵懒懒的笑着。 “你小子一天天的就作吧。”电.话那端的男人丢下一句,便挂断了电.话,看来的确是很忙。 季维扬随手将手机丢在一旁,邪气的勾起展颜的下巴,“颜颜,下次别玩儿这么幼稚的游戏,记住了吗?” 展颜紧抿着唇,不发一语。她真是蠢到了家,怎么忘了S市公安局长是季维扬的亲姐夫。难怪他脚踩黑白两道,如此肆无忌惮,他身后的保护伞实在是很多。 正是此时,展颜的手机突然响起,没想到竟是唐煜打来的。展颜并没有要接的意思,而对方似乎格外的执着。 ☆、第88章 嫁给他,嫁给他…… 正是此时,展颜的手机突然响起,没想到竟是唐煜打来的。展颜并没有要接的意思,而对方似乎格外的执着。 无奈下,展颜之后接通了电.话,“喂,有事吗?” “没有,展颜,我只是想你了,想听听你的声音而已。”唐煜温柔的话语如同三月春风,轻拂过展颜心头,她轻抿着唇角,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应,尴尬中,脸颊微微泛着红润。 身旁,季维扬俊脸突然深冷,他一把扼住她手腕,展颜刺痛,啪的一声,手机从掌心中坠落在地。 他突然翻身将她压覆在身下,冰冷的唇狠狠吻了上来,他的吻霸道而野蛮,舌横驱直入,卷着她的小舌含入自己口中,放肆的撕咬,展颜痛的不停喘息,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浓烈的血腥味儿在彼此唇齿间蔓延开,她不停的挣扎反抗,却徒劳无功。 展颜委屈的哭泣,剔透的泪珠缓缓划过苍白的小脸,流入彼此相贴合的唇舌,溢开一片苦涩。 她紧闭上双眼,沾染着湿漉的睫毛不安的颤动着。她已经完全的放弃了抵抗,任由他欲所欲求。 而展颜的乖顺无助,反而让季维扬心疼起来,他终于放过了她的唇,鼻尖与她亲密的贴合着,温软的舌在她唇片上轻轻的舔舐,如同安抚。 “记住,离唐煜远点儿,他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他温声警告。 展颜忽然睁开双眼,目光冰冷而苍白,“季维扬,我们离婚了,我和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 “离婚了你也还是我季维扬的女人。”季维扬翻下她身体,高大的身躯慵懒的挤在小沙发上,“你去睡吧,放心,今天不会碰你。” 隔着一道房门,展颜躺在卧室的床上,身体裹着厚重的被子里,仍是彻夜无法入眠,自从小颜离开之后,昨夜和季维扬在一起的一晚,是她这些日子以来睡过唯一的安稳觉。 房门之外,季维扬靠坐在沙发上,两指间光火闪动,比夜色还要漆黑的眸子,深谙的没有一丝光亮。他的目光一瞬不瞬落在紧闭的房门上,深沉而专注,如果能像现在这样守护着她,一辈子也好。 …… 天亮的时候,展颜走出卧室,毫无意外的,客厅空空荡荡,季维扬早已离开。他的出现就像一场梦,梦醒了无痕。 对于展颜来说,季维扬是谜一样的男人,她用了整整三年时间,却仍看不透他。她的世界太简单,本就无法融入他的复杂,其实,从一开始,他们的生命就不该有任何交集。 展颜突然记起杜小莫曾说过的话,想要忘记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重新展开一段新恋情。展颜想起了唐煜,那个无论何时何地都优雅温润的男人,如果她可以试着去接受别人,是不是就真的能将季维扬彻底忘记?! 展颜简单的梳洗,吃过早餐后就去上班,清洁组长被辞退后,展颜顶替了她的位置,不再打扫洗手间,而是负责大堂的保洁工作。 她拿着拖把,低头认真的擦拭着大理石地面,装潢沉重的地面,被她擦的光可照人。 拖布在地上不停的来回移动,一双红色高跟鞋却突然出现在拖布前。展颜停下动作,顺着红色高跟鞋向上看去,新款香奈儿套裙,钻石项链,妆容精致的脸蛋,眼前的陆安琪美艳不可方物,不愧她钢琴女神的称号。 “陆小姐,你挡着我的路了,请让开。”展颜微低着头,冷淡的说道。 “你的路?这整栋酒店都是季氏的产业,你现在站的可是我未婚夫的地方。”陆安琪讥笑着还口。 “什么?”展颜微愕,片刻后,唇角扬了一丝嘲弄的笑,难怪陆安琪经常出入,原来这里是季维扬的地方。兜兜转转一大圈,她这算不算是自投罗网呢。 “怎么?无话可说了吧。魏展颜,你好好的医生不当,却跑来这里当清洁工,还不是想勾.引维扬!别忘了,你们已经离婚了。他现在是我的男人。”陆安琪上前一步,一米七的身高,又穿着高跟鞋,明显压了展颜一头。 而展颜的神情不温不火,似乎陆安琪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事。她将拖布拎起,转身便要离开,陆女神直接被华丽丽的无视了。 “魏展颜!”安琪尖锐的吼了声,展颜对她的不屑一顾,让她的脸面实在挂不住。她快步来到展颜面前,傲慢的挡住了她的去路。 “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我和维扬马上就要结婚了,本来维扬想重新买套别墅给我的,可我拒绝了,你们那套山顶别墅还不错,我住着还算舒服,特别是主卧的进口软床……”陆安琪稍稍倾身向前,唇贴在展颜耳侧,暧昧道,“我和维扬翻云覆雨的时候躺在那张床上,真是飘飘欲仙呢。” 展颜目光清澈,直视着前方,雪白的容颜平静淡漠,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然而,隐在身后的手已紧握成拳,指甲深陷入掌心皮肉之中。 她唇角含着苦涩的笑,却骄傲的扬起了下巴,“那些都是我不要的人和东西,既然陆小姐这么喜欢用别人剩下的,那请随意。”她说完,拎起拖布,潇洒的转身,一步一步,坚定的离开。然而,在背对着陆安琪的方向,展颜再也无法隐忍,潸然泪下。 那栋房子中,承载了她与季维扬所有的回忆,和她三年来的全部青春与感情。园子里的梧桐是她亲手栽种的,还有主卧的那张德国进口软床,那是她向季维扬要过的唯一的东西,展颜觉得,躺在上面,就像枕在云端一样。 他们在那张床上做过最亲密的事,忘情之时,他的唇曾贴在她耳畔,一遍又一遍,温柔的呢喃着她的名字……然而,这一切,都伴随着陆安琪的侵入而被打破,变得支离破碎。 季维扬,他真的好残忍,他连唯一美好的回忆都不肯留给她! 展颜用手背狠狠的抹掉脸颊上的泪珠,即便笑靥极苦,她的唇角却努力的上扬着。她在心中对自己说:展颜,够了吧,他根本不值得你爱。 整整一天,展颜发疯一样的干活,她觉得胸腔之中,心都被人掏空了。只有不停的忙碌,展颜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是活着的。“展颜,你怎么还在干活?午饭也没吃,你不要命了啊!”向晴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抢过她手上的拖布。然后,看到了展颜小脸上湿漉的一片。 “你,你哭了?” “没有,是汗。”展颜气息微喘,胡乱的抹掉脸上的泪。 “你该下班了,剩下的我来做吧。”向晴连扯带推,将她推进更衣室中。 展颜干了整整一天的活,几乎都没有停过,她换完衣服,身体靠在储衣柜上,无力的紧闭着双眼,许久之后,才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 酒店的正门前,唐煜的捷豹打横停在马路正中央,一如既往的招摇。但今日似乎又有些不同,唐煜一身白色西装,手中是九十九朵鲜红的玫瑰。 “今天你下班似乎完了些。”唐煜温笑着走过来,修长的指尖随意拨开她额前零乱的碎发。“脸色这么憔悴,工作很累吗?” “还好。”展颜淡淡一笑,“唐煜,我想喝粥,可以吗?” 唐煜笑意越发柔和,展颜难得的没有拒绝他。“好,不过,吃饭之前,我想送给你一个礼物。”他牵着展颜的手,来到车后,“将它打开吧,我的公主,礼物就在里面。” 展颜略带疑惑的掀开后备箱,里面粉红色的氢气球一股脑飘起,气球后面挂着宽大的条幅,上面写着:展颜,我爱你。展颜,嫁给我吧。 展颜仰着头,静静的看着粉红的气球缓缓飘入蓝天白云之中。一时间,心中百味陈杂。 唐煜这样的阵仗,酒店内的员工和一些散客都被吸引出来看热闹,唐煜倒也不怯场,捧着玫瑰,单膝跪倒在展颜面前,从西装口袋中取一只精致的绒盒,打开盒子,里面安静的躺着一枚闪闪发光的钻戒。 “展颜,嫁给我吧。我会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我会用我的一切,包括生命,来守护你,疼惜你。” 展颜轻抿着唇角,静静的看着跪在面前的男人,她的心正在不停的痛苦挣扎,一道声音告诉她:快答应他吧,抓住他,你就能抓住幸福。而另一声音却说:算了吧,你根本配不上他,你的心根本忘不了那个叫做季维扬的男人,你有什么资格拥有唐煜的爱情。 正在她犹豫迟疑之时,旁边以向晴为首的人群开始起哄,大家一起拍手,有节奏的说着,“嫁给他,嫁给他……” 展颜紧闭了双眼,片刻后,又睁开,她的眼眸是湿润的,目光却格外清澈坚定,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她对自己说:展颜,就自私这一次,或许,牵住唐煜的手,就真的能得到幸福。 “唐煜,你,你知道我的过去有多么不堪,我不敢承诺你什么,但我会努力学着去爱你……” 未等她说完,唐煜突然从地上站起来,将她紧紧的拥入怀中,“展颜,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只要让我来爱你就好。”唐煜将钻戒缓缓套上展颜纤细的无名指,然后,低头在她的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 “好浪漫啊。”人群开始起哄,鼓掌声不绝于耳。 展颜唇角含着浅浅的,温柔的笑靥,可是,为什么那样美丽的笑意却丝毫不达眼底,也温暖不了她冰封的心。她对自己说:也许,慢慢就会好起来吧。可是,深深爱过的人,深深刻在心上的伤,真的可以忘记吗? 此时,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中,季维扬高大的身体慵懒的靠在窗前,单手插兜,居高临下的看着楼下戏剧化的一幕。他目光薄寒,唇角扬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邪笑。……他们,似乎高兴的太早了。 “维扬。”陆安琪推门而入,手臂从后缠上他腰身。“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季维扬随手扯起厚重的窗棂,挡住窗外所有的风景。 陆安琪柔软的身体几乎都挂在季维扬伸手,手臂顺势向上,环住他颈项,声音柔媚的能滴出水来,“维扬,妈让我们今晚回家吃饭,她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爆炒小排骨。” 季维扬手掌握住她手腕,力道不轻的将她从自己身体上扯开,“我今晚没空,你自己回去吧。” 陆安琪委屈的嘟起红唇,“我不走,你已经很久没回家了,我一个人呆在那么大的别墅中,很孤单,我会害怕的。” 季维扬虽然看着她,漆黑的墨眸中却没有她的倒影,目光些微的涣散着,好像在游神。 是啊,那么大的别墅,整整三年,一千零九十五个漆黑寂静的夜晚,展颜是如何一个人渡过的?她是不是孤单?会不会害怕! “维扬,你在想什么?”陆安琪的手臂在他眼前晃了晃。 “没什么。”季维扬墨眸恢复了清明,又说道,“我很忙,的确对你照顾不周,安琪,不如让陆伯母接你回去吧。” 陆安琪一听,情绪立刻激动了起来,她目光变得涣散,颤抖的抓住他手臂,“维扬,你是要赶我走吗?你是不是又不要我了?” 季维扬不耐的叹息,她总是这么敏感而歇斯底里,三年,他真的倦了、也累了。“我没别的意思,安琪,如果你想住在山顶别墅,没有人会赶你走。但是,我有我的工作,我不可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 陆安琪低着头,咬唇不语,只留给季维扬一个黑乎乎的头顶,看起来十分委屈。 季维扬的手臂轻按在她肩头,声音冷淡的几乎没什么情绪,“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吧。” “嗯。”安琪无奈,只能点头。 “还有,以后没什么事,不要再来了。安琪,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季维扬微眯着眸子,眸光格外冰冷犀利。 陆安琪心头一惊,紧握着的手心都沁出了冷汗,她自然明白季维扬所指的是她为难魏展颜的事。 “嗯。”陆安琪心虚的应了声,不敢再做逗留。 司机开着加长版宾利车,一路将陆安琪送到位于淮海路的陆家公寓。 “妈,我回来了。”安琪推门而入,餐桌上丰盛的饭菜还冒着热气,但屋内却是静悄悄的。 “小姐,您回来了。”保姆阿姨闻声而来,蹲身为她换鞋。 “我妈呢?” “夫人在楼上卧室休息。”保姆回答。 陆安琪趿拉着拖鞋上楼,象征性的敲了几下陆曼芸的房门,便推门而入。 彼端,陆曼芸坐在大床上,灰白的脸色十分难看。 “妈,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陆安琪在她身旁坐了下来,撒娇的将头靠在母亲肩膀。 陆曼芸叹息了声,将手机丢给她,“你看看吧,那个人又来勒索我了。” “怎么会这样?不是已经给他钱了吗?视频也删除了啊。”安琪吃惊道。 陆曼芸冷哼一声,“我早该想到是这样的结果,那种人就是流氓,你给他多少钱也满足不了他的胃口,这根本就是一个无底洞。”陆曼芸的情绪有些激动,一把从安琪手中夺过手机,“不行,我必须报警,我不能再被这种人威胁了。” 自从罗美惠死后,她几乎每晚都在做恶梦,她也受够了良心的谴责。 “妈!”陆安琪嘶喊一声,情急之下,一把将手机摔在了地上。 “安琪,你这是做什么?”陆曼芸不解的看着她。 陆安琪扑通一声跪倒在母亲面前,哭的声泪俱下,“妈,你不要这样,我们不能报警。那个案子已经结了,魏展颜也没有坐牢,我们何必要徒添是非呢。你是名人,一但事情曝光,你的名声就毁了。” “现在不是顾忌名声的时候,安琪,妈妈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陆曼芸蹲在安琪身前,手臂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发。“还好现在有维扬照顾你,我也能安心了。” ☆、第89章 很公平的交易 “妈,不是这样的。”陆安琪拼命的哭,紧抓住母亲的手,“妈,其实,我一直不敢和你说,我在维扬的别墅过的一点也不好,他几乎都不回家,只让保姆陪着我,今天,就是刚刚,他还要把我从别墅赶出来。妈,其实我一直都在自欺欺人,维扬他已经不爱我了。如果,你也不要我,那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傻丫头,你怎么才告诉妈?维扬这个混小子,妈一定让季伯伯为你做主,别怕。”陆曼芸心疼的将安琪拥在怀中。 陆安琪手臂紧缠在她腰肢,哭喊着,“妈,你别离开我,虽然我不是您亲生的,可我一直当你是我亲生母亲。那个人,他不过是要钱而已,我们给他,我们给他不就没事了吗。” “好,好,都听你的,安琪,别哭了,当心哭坏身体。” …… 陆曼芸的性情耿直,为了避免再节外生枝,安琪将事情一并揽了下来,她包中装着十万元的支票,便赶去了相约的地点。 出乎意料的,竟然是一间高档西餐厅,偌大的餐厅内,静静的,一个客人都没有,好像被包了场子,这让安琪越发的狐疑了。 “陆小姐吗?请跟我来,老板在楼上包房等您。”服务员面带微笑的将她引向二楼。 包房不大,巨幅落地窗却面朝大海,窗子大敞着,哗啦啦的海浪声若有似无的震动着耳膜。落地窗前站着一个挺拔的男人,一身亚麻色休闲西装,只一个背影,就让人充满无限遐想。 “老板,您的客人到了。”服务员毕恭毕敬道。 男子没有回头,只是随意的摆了下手,服务员会意,急忙退了下去,并识趣的关紧了房门。 “你……”安琪不解的开口。 男人缓缓的回头,称不上多英俊,却有一股浑然天成的邪气,是当代大多数女人都喜欢的类型,那种坏坏的男人。 “安琪女神,我回来了。”男子唇角上扬,含着邪魅的笑靥。 陆安琪大惊失色,脚步踉跄的后退,直到身体撞上厚重的门板,“你,怎么是你?林少晟,你怎么还敢出现在我面前!”她双手抱头,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嘶喊。 林少晟踱步来到她面前,手臂撑在她身侧的墙壁上,“我想你了,回来看看你,安琪,这三年,在他身边过的如何?” “我的事不需要你过问,林少晟,你害的我还不够惨吗?如果不是你,我的孩子也不会死。”安琪脸色惨白,狠狠的瞪着他。 “那只是一个意外,安琪,我已经道过歉。”林少晟不以为意的笑,手中握着一张单薄的碟片,在她眼前轻轻的晃动着。 安琪知道那一定是录有陆曼芸杀害罗美惠证据的光盘,她几乎不假思索的伸手就要抢。而林少晟自然不会让她如愿。 “这么紧张?看来这一百万花的很值。”他放开她,转身坐到了餐桌旁。 “林少晟,你究竟想怎么样?我们已经离婚了,何况,我们只是名义夫妻。”陆安琪紧咬着唇,目光冰冷的瞪着他。 林少晟温笑,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示意她坐下,“我们究竟是不是有名无实,你心中最清楚。想要拿回光盘,就坐下来好好和我谈。” 安琪不得不受他胁迫,只好乖乖的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说出你的条件吧,想要多少钱?” “钱?”林少晟笑,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你知道我最不缺的就是钱了,安琪,难道你还不懂我的心思吗?” “那你也应该知道我的心思,我只爱维扬一个人。你这个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恶魔,你根本不配让我爱你。”陆安琪高昂着下巴,愤愤道。 林少晟的目光遽然冷了几分,但唇边依旧保持着不变的微笑,他看着陆安琪的时候,目光充满侵略性,像极了猎人看着垂死挣扎的猎物。 “我是恶魔?那你以为季维扬又比我好多少,他不是同样脚踏黑白两道吗?做我们这行,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双手难免染上些鲜血……” “我没时间听你这些废话,说吧,究竟想怎么样才肯将关盘还给我。”陆安琪冷冷的打断他。 “爽快,我就喜欢你这点。”林少晟笑的越发邪气,暧昧的目光不停在安琪身上游走,“我想要你。”他的回答直截了当。 “你别做梦了。”陆安琪咬牙切齿的挤出几个字。这个男人,她看着都觉得恶心,更别提让他将她压在身下。 “哦?看来是谈不拢了,那我只好将这光盘中的内容公诸于众,你就不怕你妈坐牢?”林少晟晃动了几下手中的关盘。 陆安琪紧咬着牙,闷声不语。 林少晟冷邪一笑,“看来你并不在乎她是否坐牢,也是,她又不是你亲妈。不过,你可要想清楚,这里面的内容一但曝光,季家人一定会迁怒与你,你也别想和季维扬继续在一起。” 陆安琪双拳紧握着,沉默片刻后,才开口,“我凭什么相信你?” 林少晟的笑又冷了几分,看来她最在乎的还是季维扬,甚至不惜出卖一切。 “安琪,你别无选择,只能相信我。我要的是你的身体,你要的是光盘,很公平的交易。” 陆安琪的指甲几乎深陷入皮肉,她心中万般痛恨,却不得不向面前的男人低头,因为他的确是踩中了她的软肋,她不能让光盘里面的东西曝光,她不能失去维扬。 “好,将关盘给我。”陆安琪颤抖着,伸出手臂。 林少晟得逞的笑,将光盘放入她掌心间,并顺势将她扯进怀中,将她的身体压在巨幅玻璃窗前,粗糙的手掌便探.入了她裙底,并一把扯掉她的蕾.丝.底.裤。 陆安琪将掌心间的光盘捏成两半,贝齿紧咬着唇瓣,咬的那么用力,甚至血肉模糊。她像破碎的布偶一样,承受着男人疯狂的撞击,却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她紧闭着双眼,泪不停的顺着脸颊流下来。 好不容易等到他发泄完兽欲,陆安琪手忙脚乱的将衣裙整理好,强忍住心中阵阵的恶心感。“滋味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林少晟笑着,勾起她的下巴。 “林少晟,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安琪用力推开他,慌忙的夺门而出。 安琪回到陆家公寓后,直接冲入了浴室中,即便是陆曼芸唤她,她都没有理会。甚至,她心里隐隐的有些怨恨陆曼芸,如果她不是陆曼芸的养女,她和维扬也不会被迫分开,如果不是陆曼芸愚蠢的去招惹罗美惠,她也不会因此而受辱。 安琪穿着衣服站在花洒之下,任由着冷水不停冲打在身体上,却无法洗去那个恶心男人的气味。她紧捂住头,那些如噩梦般的画面一幕幕在脑海中不停的闪过。 当初,为了给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名分,她和林少晟协议结婚,然后跟着他远赴国外。刚开始的时候,他还算安分,彼此以礼相待。然而,在一次醉酒后,他突然兽性大发,冲入她房间强.暴了她,他整整折腾了她一夜,第二日清晨,她的孩子就流产了。 那些过往,简直如噩梦一样,无时无刻不纠缠着她,当初若不是她以死相逼,林少晟也不会答应和她离婚。安琪以为,离婚了,一切就结束了,她没想过他还会回国,现在,她又该怎么办? “安琪,你怎么了?”门外传来陆曼芸担忧的声音,玻璃门被她敲得当当直响。 “我没事,你让我安静一会儿好不好?”安琪带着哭腔回答。 “好,妈妈不打扰你,可是,你别洗的太久……” 陆安琪厌烦了她的啰嗦,随手抓起一旁的化妆瓶,砰地一声向玻璃门砸去。她的目光中藏着说不出的狠戾,像要吃人一样。无论何人阻挠,她都要和维扬在一起,死也要和他死在一起。 * 接受唐煜的求婚后,第二天,展颜就向酒店递交了辞呈,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说她凭着一张脸蛋傍了大款,等着回去做阔太太。可只有展颜自己知道,她只是不想继续呆在季维扬的地方,如果当初知道这家酒店是季氏的产业,她根本就不会来。 不仅仅是辞职,她还让杜小莫帮她搬家,她不想和季维扬再有任何牵扯,她要彻底的将他从生命中去除。 “展颜,这次你终于做对了一次。每个人都有追逐幸福的权利,你的人生还长呢,不能毁在季维扬那混蛋手里。”杜小莫一边收拾东西,一面愤愤不平的说着。她还在为展颜自杀那天,手机里的那条视频而恼火。展颜为他受的苦还少吗?可她最需要他的时候,季维扬的怀中却抱着别的女人,光凭这一点,季维扬就够混蛋。 展颜淡淡的一笑,似乎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的东西并不多,也只有两个小行李箱,她提着箱子走出去,门口处,下意识的驻足停留,对于这个她住了几个月的地方,多少有些流连。 “展颜,你觉得这样有用吗?如果季维扬有心找你,就算你藏到天边儿也躲不掉。”杜小莫站在她身旁,低声嘀咕了句。 “有没有用总要试试才知道。”展颜眸光淡落。也许,这真的是徒劳无功,但她却不能什么都不做。 “好了,走吧。”杜小莫拍了拍她肩膀,两人一前一后下楼。 展颜的新家在一个破旧的小区中,地点也有些偏僻,但租金便宜。展颜目前还处于无业状态,钱自然越声越好。 杜小莫似乎对这个地方并不满意,太偏僻,也太破旧,一个女孩子住在这里,终究不安全。“展颜,干嘛非要住在这种地方,你没钱我可以借你啊。” 展颜笑而不语,直接过滤掉她的话。钱可以借一时,却无法借一辈子。她不想依附任何人生存。 见她又是沉默以对,杜小莫无奈的叹息,继续发牢骚,“真不是我说你,世上怎么还有你这么傻的女人呢,就算离婚放弃财产,季维扬是什么人啊,你和他生活了三年,居然连私房钱都没有,我真是服了你。” 展颜默默的听着,也不还口。从前,她对金钱几乎没什么概念,只有当人真正面临贫穷时,才知道钱的作用究竟有多大。 简单的收拾了屋子和行李,展颜亲自下厨做了两碗鸡蛋面,杜小莫拿着筷子搅着碗中的面条,长吁短叹,“两碗面就算庆祝你乔迁之喜了?” 展颜温笑,继续低头吃面。 杜小莫单手托腮,目光径直的落在展颜右手无名指上,三克拉的钻戒璀璨夺目,“展颜,你现在可是有未婚夫的人,干嘛还受这份罪,趁早搬过去和唐煜一起住,提前享受一下被宠溺的感觉。” 展颜手中的动作一滞,和唐煜同居?这个问题她连想都没有想过。她享受着他宠溺的同时,又拿什么去交换呢?是心,还是身体?目前来说,无论哪一个,她都无法交付。展颜尚需要时间去忘记该忘记的,接受该接受的,可是,这个时间会是多久,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饭吃到一半,沙发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高宇轩的电.话,自从上次出院后,她没再见过他。 “宇轩哥?”展颜略带狐疑的开口。 电.话是从医院打来的,高宇轩受伤住院。挂断电.话后,展颜穿起外套,匆匆忙忙的向医院赶去。 病房中,高宇轩面容憔悴,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他的老家在外地,病房中无人陪护。 展颜坐在床边,低头为他削着苹果。“宇轩哥,究竟怎么回事?” 高宇轩冷笑,“还不是魏姗姗干的好事,她回来要钱,我不给,她就趁我不注意时,将我打昏,存折、银行卡、还有现金都拿走了,一分都没留给我。” “姐是不是又借高利贷了?”展颜眉心不由得蹙起。 高宇轩不答,只是目光静静的看着她,略带忧伤的问道,“展颜,你现在过的好吗?” 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让展颜十分不解,只听他继续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魏姗姗过惯了千金小姐的生活,魏家破产后,她先是借高利贷,然后是在酒吧坐台,在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她染上了毒瘾。昨天她就是毒瘾发作,才回来管我要钱的。” 高宇轩的话,听得展颜心底一阵阵发寒。魏姗姗,她怎么会堕落到这种地步,如果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将她送进监狱接受改造,那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报警了吗?” “已经报警了,剩下的事,就交给警察处理吧。”高宇轩沉重的叹息,无力的合起双眼。 展颜削着苹果的手变得有些僵硬,迟疑片刻后,她还是开口道,“宇轩哥,我知道你恨她,可你们毕竟夫妻一场,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够宽恕她,这样法院才会考虑从轻判决。” 高宇轩微眯着眼看她,忽而苦涩一笑。“明明是亲姐妹,怎么会差这么多呢。展颜,错过了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展颜容颜苍白如雪,薄唇轻抿成一条线,“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何必再提呢。宇轩哥,你会遇见比我更好的女人。” 此刻,高宇轩很想告诉她,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可是,他说不出口,即便他和魏姗姗离婚,他也早已没了资格。 展颜将手中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递到他唇边,右手无名指上的钻戒闪亮,刺得高宇轩双眼生疼。 “展颜,我听杜小莫说过了。你,你真的打算和那个叫唐煜的人结婚吗?” 展颜迟疑了片刻后,淡漠点头。“嗯。” 高宇轩疲惫的躺在床上,他没有看展颜,目光直盯着头顶的天花板,他知道自己不该问,但终究没有忍住,话脱口而出,“展颜,你忘得了季维扬吗?” 展颜指尖突然一疼,原本要切苹果的刀刃却莫名其妙的在指腹上划开一条不长不小的口子,奇怪,居然感觉不到一丝疼痛,或许早已麻木了吧。 ——— ☆、第90章 将她伤的千疮百孔后,才肯展现温柔 展颜用手掌紧按住伤口的位置,尽量不让鲜血淌出来。她唇角扬了一丝苦笑,“如果我说忘记了,那一定是在自欺欺人。可是,宇轩哥,你能明白吗?我真的累了,我想找一个人依靠……而唐煜,他恰好是在合适的时间,出现的那个最合适的人。我不敢保证一定会爱上他,但我会用心去经营这段感情。其实,婚姻不一定需要爱情,只要有心就够了。” 高宇轩点头,目光落在她身上,渐渐的凝重、专注。面前的这个女人,她真挚、善良,她比任何人都有资格得到幸福。“展颜,还记得六年前,我将你从天台上抱下来时说过的话吗?” “嗯。”展颜点头,那时,他对她说:展颜,外婆走了,可你还有我,我会做你的守护骑士。 漫长的六年过去了,那些话仍犹言在耳,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高宇轩有些吃力的伸出手臂,握住她冰冷的手,“展颜,我对你的承诺,永远不会改变。” 展颜看着他,淡淡的,温温的笑,时过境迁,但展颜依旧能感觉到温暖。“谢谢你,宇轩。” * 展颜搬进新家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季维扬并没有出现在她面前,日子过得很平淡,只是找工作的事迟迟没有进展,展颜基本每天都躲在家中看书,她想试试报考卫生局的公务员,如果考得上,也算学以致用。 晨起,天晴。 展颜刚刚起床,还没来得及梳洗,房门就被人从外叩响。打开门,唐煜一身运动装,姿态优雅的站在门外,唇边含着暖笑,整个人看起来像个大男孩一样。 “hi,展颜,早。” “你,早。”展颜有些尴尬的侧身请他进屋。她刚起床,还没来得及梳洗,身上穿着棉布卡通睡衣,睡眼惺忪。 唐煜含笑的目光在她身上悄悄打量,然后在客厅的小沙发上做了下来。“我突然想起,我们似乎还没正式约会过,我今天有空,你呢?” “一个无业游民怎么会没空。”展颜笑着耸肩,走进洗漱室,快速的洗脸刷牙,束起马尾,又换了身干净清爽的休闲裤装。 唐煜开车载着她去了郊外的高尔夫球场,听说这里是S市唯一一个会员制的高尔夫球场,接待的都是上层名流,也就是所谓的有钱人。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柔软嫩绿的草坪上,唐煜手中的球杆随意晃动,偶尔做出一个漂亮的发球姿势。 “我不会打高尔夫。”展颜静静的站在一旁,微风掀动她额前几缕碎发。 唐煜一笑,“不会没干系,我教你。这里环境不错,空气也好,最主要是安静,我觉得是个恋爱的好地方。” 这是自他们相识以来,唐煜说过最暧昧的一句话,他的目光落在展颜身上,带着灼热的温度。展颜双颊绯红,下意识的压低了头,隐在身后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一处。 “过来,我教你。”唐煜温笑着,向她伸出了手臂。 展颜低着头走到他身边,唐煜将球杆放在她手中,轻拥着她的身体,耐心的指导了规则和要领。她娇小柔软的身体就在他胸膛中,他甚至能闻到她头上若有似无的幽香,心中难免心猿意马,暗自想着带她来高尔夫球场就对了。 唐煜还来不及得意,此时,两辆充电代步车由远及近开来,在他们身前不远处停住。第一辆车上,唐枫正搂着一个衣着暴露的美人,而第二辆车上,季维扬一身米白运动装,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干净,只是目光莫名的有些沉冷。 “呦,还真够巧的。”唐枫戏谑的嘟囔了句,搂着美人从车上跳了下来。 “三少,哥,真巧。”唐煜面色不变,感觉到怀中展颜挣扎着想要脱离,手臂强势的按在她腰肢上。 “哎呦,这妹子够纯的啊,原来唐二少好的是这口啊。”唐枫身边的美女嬉笑着打趣。她身上的裙子刚过腿根,打扮的花枝招展,与四周的风景有些格格不入。但那张脸却有些眼熟,展颜一时间却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周小菲,《宫3》的女主角。”唐枫简单的介绍了句。 季氏刚投了个电影,周小菲是主演。唐枫在圈子里包.养女星是出了名的,导演就将周小菲送来‘孝敬’他,潜.规.则,在这个如同大染缸一样的圈子里,早已见怪不怪。 “哥,你和三少先玩儿着,我们去休息一下。”唐煜揽住展颜就要离开,而季维扬的声音却适时的响起。 “唐煜,一起玩儿几杆。” 唐煜不得不顿住脚步,在S市,还没有人敢当面折季维扬的面子,唐煜自然也不例外。“展颜,去那边等我一会儿。” “嗯。”展颜顺从的点头,走到遮阳伞下坐了下来。 周小菲就坐在她身边,红唇咬着吸管喝果汁,目光稍有几分傲慢。“看你年纪不大吧,倒是挺有手腕的,二少和他哥可不一样,他和女人交往,都是以结婚为目的。” 展颜淡淡的牵动唇角,没说什么。 而周小菲又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想进唐家的门可不容易,唐夫人可是出了名的母夜叉,你可要自求多福了。” 展颜仍是笑着,不卑不亢。似乎那些与她还很遥远,即便是真的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她嫁的也只是唐煜这个人,而不是唐家。 此时的展颜并不明白,爱情或许是两个人的事,但婚姻却是是两个家庭的事,当初的季维扬将她保护的太好,直到娶她进门,都没有让她受半分刁难与委屈。可季维扬能做到的事,并不代表唐煜一定做得到。 当不久之后,唐夫人真真正正站在她面前时,展颜才明白曾经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幼稚。 在周小菲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中,三个大男人的角逐也结束了。周小菲赔笑走上去,十分自然的将身体靠入唐枫怀中,打趣道,“唐二少真是情场得意,赌场也得意啊。” “是三少和大哥让着我。”唐煜温文尔雅的回了句,顺势将展颜从位置上牵起,很有一副宣布主权的模样。而季维扬的目光淡淡扫过他们紧握着的双手,稍显清冷,却沉默无语。刚刚他连输三杆,唐枫也连续摆阵,今儿唐煜可谓出尽风头。 季维扬从烟盒中抽出一根烟,点燃,淡淡的吸了两口后,无情绪的说道,“我在国宴定了位置,一起去吧。” 他所谓的一起,自然包括唐煜与展颜。 展颜抬眸看向唐煜,眸中明显有抵触之意,而唐煜握着她的手掌紧了几分,却只能无奈的耸肩。 国宴的VIP包房之中,宽大的旋转餐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燕窝鱼翅,俨然成了稀松平常之物。 三个男人谈笑风生,政治经济,无所不谈,季维扬的话最少,但他只要开口,一句便会切中事情要害。 周小菲端着酒杯,不停的敬酒,红的白的,喝的不少,身形都摇摇晃晃了,还猛往下灌。唐枫似乎并没有要劝阻的意思,偶尔还邪气的伸手掐一把她白.花.花的大腿。 展颜坐在靠窗的位置,目光淡淡的散落在外,这样的场合一向不适合她。何况,有季维扬在的地方,总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随意找了个借口走出包厢,狭长的走廊尽头,她推开窗子,让夜风猛灌进来。展颜的手掌紧捂住心口,大口的喘息,才稍稍平复了心绪。 她刚要准备离开,走廊的灯却忽然间熄灭。狭长的廊道漆黑死寂。展颜心口突然一紧,身体紧贴着身后的墙壁,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让她产生莫名的窒息感。 距离她不远处,一点晃动的火光由远及近,在黑暗中像极了鬼火,但伴随而来的却是淡淡的烟草味儿。 “是谁?”展颜只来得及发出一个短音,下一刻,唇就被狠狠的封住,她的身体被困在冰冷的墙壁和一具坚实的胸膛之间,口腔中灌满了熟悉的烟草味与浓烈的酒气。 强烈的男子气息将她团团笼罩,炙热的手掌不停的在她躯体上游走抚摸,舌长驱直入,放肆的撕咬着她柔软的唇舌,从他粗重的呼吸中,展颜能感觉到他极度压抑的怒火。 怒火?呵,简直可笑之极,他究竟有什么资格生气。 直到淡淡的血腥气在彼此唇齿间溢出,他才放过她的唇,但湿滑的舌仍在她唇瓣上流连舔舐。鲜血的滋味,有点儿甜,还有点儿腥,已经分不清是谁的。 唇舌得到了自由,但展颜的身体依旧被禁锢着,她扬起下巴,黑暗之中,准确无误的对上一双深邃墨眸。“季维扬,放开!”她的声音冷的几乎没有温度。 头顶传来一声冷魅的笑,夹杂着薄寒与怒气。有力的手掌捏住她下巴,过重的力道让展颜痛的蹙眉。 “我已经警告过你,离唐煜远点儿,你是将我的话当耳旁风吗?”他另一手捏在她右手手腕,她无名指上的钻戒看着十分刺眼。 空气中传出展颜低低的嘲笑声,声音分明那么近,却给人一种遥不可及之感。“季维扬,这么纠缠着有意思吗?你还要我说多少次,我们已经离婚了,我和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如果你再不放手,我就喊人了。” “成啊,你尽情的喊,最好把唐煜喊来,正好让他看场好戏。”季维扬缠在她腰肢上的手臂收紧几分,大掌顺势向上,抓住她一次浑圆。 胸前的酥麻让展颜惊得不停颤抖,黑暗中,她如同受惊的小兽一般,几乎无意识的扬手就是一巴掌。两人的身体紧密贴合着,季维扬全无预料,更别说躲闪。 所有的动作在一瞬间凝滞,脆响声后,展颜感觉到寒气扑面而来,让人如置冰雪。她紧咬着唇,有种窒息般的恐惧,出口的声音颤抖却倔强,“季维扬,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对我?你以为你是我的谁?” “我的确该让你知道我是你的谁!”季维扬压抑的低吼,将她柔韧的身体竟压在墙壁上,明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他却轻车熟路的扯开她裤子上的钮扣,探入她娇.嫩的私.处,带着粗蛮的揉捏。 恐惧在黑暗中无止境的蔓延开,展颜被吓坏了,唐煜的名字脱口而出,在她的意识中,现在只有同样身在此处的唐煜可以救她。“唐煜,救……”她未来得及发出完整的声音,季维扬的唇狠狠的压上来,凶残的咬舐。 季维扬起初没那个心思,不过想吓吓她,让她学乖,可当‘唐煜’的名字从她口中喊出那一刻,季维扬彻底被激怒了。他像一只愤怒的猛兽,她越是挣扎反抗,他就越兴奋。 腰间的坚.挺肿胀到发疼,迫不及待的寻求着发泄的出口。他大掌拖着她柔软的腰肢,在她不停的扭动下,一.挺.而.入,凶猛的撞击到她身体深处。 “啊~~放开,禽兽,放开我。”展颜压抑的哭泣,脸上都是纵横交错的泪。 撕扯的疼痛让展颜几乎停止了呼吸,明知徒劳无功,展颜仍拼命的挣扎反抗。季维扬在她身体中不停的冲撞着,凶猛而残忍。这样的他,让展颜觉得陌生而可怕。 在.床.上,展颜一向是腼腆羞涩的,而季维扬对她尚算温柔,而近几次的交锋,已经让展颜对他彻底的改观。这个男人完全可以用‘生猛’两字形容,他每一次猛烈的撞击,都让她痛苦的想要死去。 他的头伏在她肩窝,粗重凌乱的喘息声萦绕在展颜耳畔,“告诉我,唐煜这样对待过你吗?我记得你的身体可是认人的。”他的唇轻咬着她敏感的耳垂,低沉而邪魅的笑。 展颜发誓,这一刻,她真恨不得杀了他。“季维扬,你无耻,你无耻……”她哭着低喊。 等到季维扬发泄够了,展颜已经被他折磨的不成样子。 此时,月上柳梢,月光透过窗棂倾泻而入,在展颜身上散落一层清寒。她瘫软的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身体蜷缩成一团,不停的颤抖着,像极了残破的布娃娃。无名指上的钻进在昏暗的月光下散发着冷冷寒光,极为刺目。 展颜冷笑着,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几乎是用尽了全力,脆响声在黑暗之中久久回响。她已经是唐煜的未婚妻了,刚刚却在前夫的身下承欢,她觉得自己是个下贱的女人。 “颜颜,你做什么!”季维扬的心猛烈的抽痛着,他伸臂想要抱起她,却被她厌恶的躲闪。 他看着她,忽然悔恨万分,刚刚真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才会做出这种混账事儿。现在,展颜一定恨死他了吧,这一下,又该如何收场呢。 “颜颜,对……”道歉的话卡在喉中,展颜突然一把推开他,夺路而逃。 她一路沿着狭窄的廊道奔跑,黑暗之中,跌跌撞撞,摔了两次,又艰难的爬起,直至来到楼梯转角,终于有了灯光。 而两名黑衣保镖就守在尽头,难怪这么久都没有人打扰。 她将凌乱的碎发抿在耳后,故作镇定的推门走进包房,房间内,唐煜仍坐在原来的位置,两指间夹着一根尚未燃尽的烟蒂。 “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唐煜漂亮的眸中写着明显的担忧之色,他伸出手想要拨开她额前零乱的碎发,而展颜几乎是无意识的后退一步,侧头躲开他的触碰。 她并不是讨厌他,她只是觉得自己太脏,展颜不想弄脏了他的手。“出去透透气而已。” 季维扬回到包房的时候,展颜安安静静的坐在唐煜身边,神色平静,只是一张小脸比纸还要惨白,让人莫名的心疼。 “我说季三少,你解个手用这么长时间,有这功夫小爷都能干.个女人了。”唐枫嘻哈的打趣了句。 展颜的身体几乎无意识的颤抖了下,唐煜握了她的指尖,冷的骇人。“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她有些生硬的扯开他的手,如同一只受惊的刺猬,谁碰扎谁。 季维扬瞪了唐枫一眼,俊脸也冷了下来,“行了,今儿就到这儿吧,散了。”他说完,率先拎起椅背上的外套,转身就向外走。 国宴大饭店门外,唐煜脱下外套搭在展颜肩膀,刚要去握她白皙如玉的小手,似乎想到什么,又硬生生的收回,转而化成无奈的叹息。 “我送你回去吧。” “嗯。”展颜淡淡点头,坐进他的捷豹。 车子扬长而去,季维扬站在酒店门口,墨眸微眯,如猎豹一样,目光紧紧的追随着车子离去的方向。 唐枫站在他身边,从烟盒中抽了根眼递过去,又掏出打火机点上。“身上味儿不对啊,做了吧?” 季维扬不语,淡漠的吸着烟。 唐枫一笑,“我说你们回来后怎么看着都不对劲。兄弟,够猛的啊。” 季维扬白他一眼,将刚吸了几口的烟蒂丢在地上踩灭。“你现在废话真多。有这个功夫好好劝劝你弟,让他趁早收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唐枫仍笑的不以为意,“你不是已经对唐家人施压了吗,放心,我老妈是不会坐视不管的,她可比唐煜那臭小子知道轻重。” 季维扬墨眸依旧深冷,将外套丢在副驾驶的位置,一脚油门便离开。 墨绿色路虎穿破夜色,车内,季维扬单手按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接通了助手的电.话,“帮我查一下展颜现在的住所。” 因为贫民区龙蛇混杂,想要查到展颜具体的位置的确需要一些时间,季维扬一边卡车,一边暗自想着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在她手机上安装定位系统才行。 助理查到展颜的住所时,已接近凌晨,季维扬驱车前往,他在门外敲了许久的门都无人应声,拳头落在厚重的门板上,闷响声震得整个楼都好像在发颤,旁边的邻居不时开门出来骂骂咧咧几句,季维扬充耳不闻,心中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展颜会不会…… 来不及多想,他一脚将门踹开,夺门而入。 屋内没有开灯,漆黑一片,窗子大敞着,老旧的布艺窗帘被吹得不停的抖动。展颜的身体蜷缩在宽大的窗台上,侧脸紧贴着冰冷的窗玻璃,目光涣散一片,像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 巨大的响动终于让她回神,当季维扬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时,她先是惊愕,很快又恢复了淡然。季三少手眼通天,她想躲过他,简直自不量力。 “怎么不开门?”季维扬来到她身边,伸手想要触摸她,却被展颜厌恶的侧头躲开。 “别碰我,季维扬,你恶不恶心!”她的声音比夜风还冷,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之色。 季维扬的手臂就那样僵在了半空,僵持了半响,才无奈收回,“好,我不碰你,将窗子关上,你这样会感冒的。”他在窗前站了一会儿就觉得冷风刺骨,也不知道展颜究竟在窗台上做了多久。 “不用你管,你滚。”展颜侧过头不去看他,目光重新落在窗外。 窗外漆黑一片,夜,静谧无声。 季维扬剑眉冷锁着,他看到展颜的唇都冻得发紫了,如果这样继续下去,不冻病才怪。 “够了,你有火冲着我来,何必折磨你自己。”季维扬伸出手臂,用力关紧了窗子,不由分说的俯身将她从窗旁抱起。 “别碰我,季维扬,放手!”展颜像受惊的小动物一样,张牙舞爪,不停的踢打着。“季维扬,你怎么不杀了我为你妈报仇,你杀了我啊!”她大声的嘶喊,几乎失去理智。 “魏展颜,你闹够了没有!”他怒吼着,将她丢在床上,沉重的身躯将她紧压在身下。然而,并没有进一步侵犯,他只是紧拥着她,用自己的身体去温暖她。此刻的展颜,身子冰的根本没有温度。 展颜不停的挣扎扭动,却根本撼动不了他半分,怒极之下,她一口咬在他肩头,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浓重的血腥味充斥在檀口中,展颜甚至感觉到血滴正顺着唇角一滴滴流淌下去。 而压在她身上的男子,却坚定的如崇山峻岭般,没有挪动分毫。 展颜洁白的牙齿都染了一层血红,像极了《暮光之城》中的吸血鬼,她将头靠在季维扬肩上,放肆的痛哭,脆弱的像个孩子。 季维扬稍稍放开她几分,修长的指轻轻拭去她唇角的血迹,“现在消气了吗?行了,别哭了,怎么跟水做的似的。”他又替展颜擦拭脸上的泪痕,可泪珠子像雨点一样,噼里啪啦的往下落,没有丝毫要停歇的痕迹,反而有种越下越大的趋势。 “好了好了,都是我错了,别哭了,你明知道我会心疼。”季维扬用她在怀,像抱娃娃一样的抱着她,温柔轻哄。他季三少活了三十年,还是第一次这样低声下气的哄女人。 这一天对于展颜来说,就好像噩梦一样,她早已身心憔悴,窝在季维扬怀中,很快昏睡了过去。 季维扬低头,深深的凝望着怀中女子安静的睡颜,若有似无的叹息。“傻丫头,即便不是我,陪在你身边的那个人也绝不能是唐煜。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季维扬抱了她整整一夜,天亮的时候,才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床上,并细心的为她盖上了被子。 他蹑手蹑脚的走出卧室,在客厅中吸了一会儿烟,然后看到了茶几上叠放的几本教材书,他随手翻了几页,原来是报考公务员的。 展颜办理离职手续的那天,她医院的副院长亲自给他打过电.话,解释说医院的员工基本都知道展颜的底细,风言风语不断,展颜只能离开医院。 他以为展颜后来会去别的医院应聘,没想到她是打算报考卫生局的公务员,其实,这样也好,到一个全新的环境,才能有一个新的开始。 只是,他的颜颜心思太纯净了,卫生局可是肥缺,她再有实力,没关系也白搭。 季维扬拿出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你明天打电.话给卫生局吴局长,让他接收一个人……” “是直接录用吗?”助理请示。 “简单做做样子,别让她看出破绽。”季维扬简单交代几句后,便挂断了电.话。 翌日清晨,展颜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她头有些昏昏沉沉的,口中还带着腥甜的血腥味儿。她揉了揉惺忪睡眼,头脑开始清明,展颜记得最后的记忆是她躺在季维扬怀中,然后失去了知觉。 而现在,看样子他早已离开。 展颜趿拉着拖鞋下床,推门走进洗漱间,发现洗漱台上,粉红被子注满了温水,牙刷横放在杯口,上面连牙膏都挤好了。 展颜唇角扬起一丝讥讽的笑,她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让季总裁伺候一回。她喝水漱口,然后将牙刷头直接塞入口中,开始刷牙。 梳妆镜中,女孩长发披散着,些微凌乱,口中塞着粉嫩的牙刷,嫣红的薄唇覆盖着白色的牙膏泡沫,她微眯着眸子,姿态仍带着几分慵懒。 季维扬推门而入,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可爱至极的画面。他温笑着,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臂将她环入胸膛,低头在她唇角落下一吻,牙膏沫沾染上他的唇,香香的水果味,和她一样美味。 “颜颜,早安。”他温声说道。 展颜懵愣了片刻,然后下意识的将他推开,仰头看着他的时候,眸色微凉。“季维扬,你怎么还没走?” 他笑着,宠溺的伸手揉了下她柔软的发丝,答非所问道,“我做了早餐给你,洗好了出来吃饭。”他也不等展颜拒绝,径直走出了洗漱室。 展颜快速的冲洗掉脸上的泡沫,双手撑在洗漱台边,潮湿的水珠顺着下巴一滴滴滑落下来,她唇角边含着一抹嘲讽的笑。季维扬这又是玩儿哪般?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吗?他究竟当她魏展颜是什么人了。 展颜走出洗漱室时,季维扬已经坐在了餐桌旁,桌上摆放着小菜、面包片和粥,这早饭弄得也分不清中西餐了。 展颜在他对面坐下来,没有动筷,蹙眉看着盛在碗里的‘瘦肉粥’。季总裁可真够实惠的,肉多米少,干呼呼的一团,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吃。 “尝尝味道怎么样?我可是第一次下厨。”季维扬说着端起碗,刚吃一口,就差点儿吐出去。 他剑眉不由得蹙紧,MD世上还有比这个更难吃的东西吗! 季维扬直接将东西端回厨房倒掉,他做了一整个早上,本来想讨好她,却弄成这个样子。看来真是术业有专攻,这个时候才知道厨师也是值得人钦佩的职业。 他从厨房中走出来,展颜还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目光些微的涣散着。 “颜颜,你想吃什么?我让人送来吧。” “我不饿,季维扬,你是不是该离开了?这里是我家。”展颜冷冷的下着逐客令。 季维扬神色黯淡几分,他心知展颜不愿见到他,但该说的话,他还是要说。“颜颜,我说过的话,你最好放在心上,别再和唐煜来往。” 展颜指尖随意的转动着右手无名指间的戒指,她抬眸看着他,眸光陌生的近乎冰冷。 这样的展颜,让季维扬心口莫名的一阵慌乱,“颜颜,你是不是,爱上他了?”他试探的询问。 展颜唇角扬起冷笑,她的确不能继续和唐煜在一起,因为她太脏了,根本配不上唐煜的好。 “爱或不爱,都是我的事,还轮不到季三少指手画脚,如果没有别的事,你可以离开了吗?我不想再见到你。” 季维扬的神情颇有几分无奈,“颜颜,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吧,赌你和唐煜成不了。” 展颜低敛了眸,连看都不再看他一眼,只冷漠的回了句,“对不起,我没兴趣,我这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小老百姓可输不起。” 她句句带刺,季维扬知道和她继续谈下去也注定没结果。他拎起沙发上的外套,又交代了两句让她好好照顾身体,然后便离开了。 季维扬走后不久,就有外卖的服务生送来了温热的粥和点心。展颜坐在餐桌旁,一勺勺将温热的粥送入口中,粥是甜的,而泪水落在碗中,却泛着苦涩的滋味。 为什么他每一次都是在将她的心伤的千疮百孔后,才肯展现温柔! 之后的几天,展颜没再见过唐煜,当然季维扬也没再出现。 没事儿的时候,展颜喜欢把玩着指上的戒指,然后呆呆的出神。其实,这枚戒指真的不适合她,有些大,若不小心翼翼些,很容易脱下手指。这就好像她和唐煜一样,原本就是阴差阳错的误会,总有结束的一天,回到彼此的生命轨迹。 展颜一直惦记将戒指物归原主,却没想到,唐母会找上.门来。 她们在一家咖啡厅见面,虽然人到中年,但唐母依旧妆容得体,姿态雍容。 “阿姨您好。”展颜礼貌的行礼,然后坐在了唐母对面的位置。她喊唐母‘阿姨’,而不是‘伯母’,其实,展颜已经再试图划清界限。 唐母优雅的喝了口咖啡,精明的目光在展颜身上打量,而后笑道,“天生的美人胚子,难怪唐煜喜欢你。” “阿姨您过奖了。”展颜仍是礼貌回应,几乎没什么情绪波澜。 而唐母却突然话锋一转,语气也明显犀利了几分,“但是,魏小姐,我希望你能明白,谈恋爱和结婚可是两码事,恋爱就像小孩子玩儿过家家,怎么闹腾都无所谓,但婚姻却涉及到两个家庭,甚至两个家族,并不是儿戏。” 展颜低头不语,她大概已经猜出唐母此番前来的用意。呵,何必多此一举呢,她本来就打算放手的。 “唐家虽然称不上名门望族,在S市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没要求我的儿子必须娶个名媛千金,但至少也要身家清白。而魏小姐你……我想我也不必多说什么,且不说你那个贪污犯的父亲,就凭你曾经的婚史,我也是不会同意你的。唐家和季家是世交,维扬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如果唐煜娶你进门,那我们唐家成什么了?传出去还不得贻笑大方……” “阿姨,我懂,您不用再说了。”展颜出声打断了唐母的话,她是真的不想听到恶毒的话语从唐母口中说出。 她和唐煜的感情很单纯,她不想被任何人肆意的玷污,即便是唐煜的母亲也不行。 唐母有些傲慢的点了点头,从包中取出一张五十万的支票递了过去。“魏小姐,你的近况我多少也了解一些,你放心,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只要你肯离开我家唐煜,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展颜的目光落在那张支票上,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心又莫名的堵得慌。“阿姨,我想你可能弄错了,我想要的并不是这个。” “那你想要什么?”唐母眉梢一挑,“当然,如果你觉得价格不合适,我们还可以再谈。只要不是狮子大开口,为了我儿子的幸福,我都可以接受。” 展颜冰凉的指尖紧握着烫人的咖啡杯,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她想要的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一个相爱的人和一份真挚无暇的感情,只可惜,这一次她还是没有等到。 展颜的沉默让唐母开始烦躁不安,更加的不耐烦,“魏小姐还在考虑什么?我不妨实话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你们就算爱的天崩地裂也别想在一起。唐煜从小是最孝顺,到时候我就要看看他是要你这个没认识多久的女人,还是要我这个妈!” 唐母的语气变得有些歇斯底里,与她优雅的妆容开始背道而驰。展颜苦笑着,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阿姨,您的儿子永远都是您的。我会找时间和唐煜说清楚。如果您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她起身向唐母微鞠一躬,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咖啡厅。 繁华的长街,人群熙熙攘攘,可展颜还是觉得孤单,那是一种能让人压抑到窒息的孤单。 从知道唐煜是唐枫弟弟的时候,展颜已经隐约的预感到了什么。亦如唐母所说,唐家与季家是世交,甚至可以说,唐家一直仰仗着季家的鼻息。一个季家不要了的媳妇,唐家有几个胆子也不敢接收。 一直以来,都是她在做着不切实际的梦而已。现在,梦醒了,也是该面对现实的时候。 展颜回到居住的小区已经是傍晚,走进破旧的居民楼,她看到宝蓝色捷豹正横在楼门口,唐煜就站在车旁吸烟,脚下零散了许多燃尽的烟头。 “展颜,你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唐煜走上来,不由分说的将她扯入怀抱。 展颜身体僵直,任由他抱着自己。她感觉得到他身体中散发出的无尽悲伤。可是,面对这样的唐煜,她却无法抚平他的悲伤。“唐煜,我刚刚去见了你母亲。” 唐煜高大的身体一颤,只这一句,唐煜就知道,他们之间彻底的完了,他妈是什么人,他最清楚不过。如果展颜没有妥协,她不可能全身而退。 “展颜,对不起,对不起……”他在她耳畔压抑的低喃。 展颜强忍住眸中的泪,淡笑着,“唐煜,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没办法继续坚持。我们,都不能自私的只为自己而活。你母亲说的对,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 “够了,别说了。”唐煜突然拔高了音量,自从他们相遇以来,这还是唐煜第一次发火。他的双手紧握在展颜肩头,那么用力,“展颜,你知道吗?我是真的很爱你,爱到不在乎你的过去,不在乎你心里的那个人究竟是谁。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了,你明白吗?” 展颜唇边一直含着笑,却极苦涩,剔透的泪雾在眸中不停的打转,“唐煜,你很好,你真的很好,是展颜配不上你。” 唐煜压低了头,泪顺着英俊的脸庞留下来,“展颜,我们离开这里吧,跟我去泰国好不好?只有我们两个,谁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展颜伸出指尖,轻轻的抹掉他脸庞上的泪,第一次,有男人为她而哭。唐煜的深情真的让她感动,所以,她更不能毁了他。 “对不起。”展颜无力的摇头。 这样的答案似乎并不出乎意料,唐煜侧开脸,手掌用力的抹掉脸上的泪痕。明明早已预知了结局,却还是不甘心的苦苦挣扎,到最后,依然无法改变注定的结局。 “展颜,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唐煜哽咽着问道。 “唐煜,这个问题还重要吗?”她的脸色稍微苍白。 “重要,对我来说很重要。展颜,你明白吗?我不想我们的感情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展颜一直隐忍的泪,在这一刻,无声的划落。“我明白!唐煜,一直以来,只是你不明白我的心。我的心很累,很痛,我迫切的想要依靠你。我真的很努力的去试着爱你,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一直走下去,走到我们白发苍苍的时候。唐煜,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唐煜不等她将话说完,一把将她紧拥在怀,够吗?不,不够,他想要的是她的一辈子。“展颜,我们真的不能在一起吗?” 他的手掌托起展颜苍白的小脸,一颗剔透的泪珠在长睫上颤动几下后,悄然而落。唐煜的俊脸逐渐靠近,冰冷的吻印上她唇角的泪珠,咸涩的滋味在舌尖逐渐的蔓散。 展颜后退一步,隔着一步之遥的距离看着他,她扬着下巴,在夕阳下灿烂的微笑,亦如初见之时,那个纯净无暇的天使。 “唐煜,如果有来生,我希望,先遇见,先爱上的那个人是你。” 唐煜点头,苦涩的牵动唇角。“好,我会记住你的承诺。”他用拳头锤了下心口的位置。 展颜笑着,也哭着,她缓慢的将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取下来,平放在唐煜摊开的掌心间。然后,握着他的手,合拢。这一系列的动作,就好像老旧的胶片电影,凄美而哀伤。 彼此间是长久的沉默,夕阳西落,户外有些冷。“展颜,回去吧,天冷了。”他脱下外套,将展颜裹得严严实实。 她淡漠点头,“唐煜,你先走,这一次让我看着你离开。” 唐煜的宝蓝色捷豹在夜色中远去,最后在展颜的清眸中完全消失。从此,他们各奔天涯,这个叫做唐煜的男人,终究只是她生命中的过客而已。 娇弱的身体在清冷的夜色中矗立了良久,然后,她才拖着沉重的双腿向楼上走去。 伴随着生锈的嘎吱声响,老旧的房门被推开,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熟悉烟草味儿。闪动的光火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回来了?”客厅沙发的方向,传来男子低沉如大提琴般动听的声音。 啪的一声后,客厅的灯在下一刻被拉开,他起身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体遮住了展颜头顶的灯光,他的影子在昏黄的光影下被拉得修长。 “没吃饭吧?我做了晚饭。”季维扬说完,伸手想要将她肩上那件碍眼的外套拿掉,而展颜如同受惊的小兽一样,激动的一把推开他,身上的外套应声落在脚下。 “季维扬,你现在满意了吗?”她扬起下巴,苍白的面颊上是尚未拭去的泪痕。 季维扬轻蹙着眉心,静静看着她,墨眸深邃如同暗无天日的深海,让人看不透其中的情绪。 “先吃饭吧,吃饱饭才有力气发脾气。”僵持半响后,他再次开口,转身坐到餐桌旁。 餐桌上是雪白的米饭,还有几样一看就知道没烧熟的菜,展颜不知道最近季维扬是不是犯了角色扮演控,这么喜欢跑到她这儿来扮家庭主夫。 见她仍愣在原地不动,季维扬微弯起唇角,“不想吃?难道想干点儿别的?”他散漫的语调带着一丝暧昧,展颜冷冷的瞪他一眼,最终还是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季总裁的厨艺真是让人无法恭维,展颜扒了两口饭,米粒硬的无法下咽,菜更是没有一点味道,还甜的腻人。 “季维扬,你是不是把糖当盐放了?”展颜放下碗筷,她可不想继续虐待自己的胃。 “有吗?”季维扬夹了口菜送入口中,下一刻又吐了出来。好像……还真是。 展颜白他一眼,然后无奈的起身走进厨房,不大的功夫,就端出两万热腾腾的鸡蛋面。 这种清清淡淡的味道,让季维扬十分怀念,他快速的吃光了一大碗,抬头看向对面的展颜,她仍在低头吃面,容颜苍白淡漠,目光微微的涣散着,似乎在微思着什么。 她的姿态极是文雅,小口的一根根数着面,嫣红的薄唇一动一动,好像在撩拨人心。季维扬只觉得心头痒痒的,喉咙不自觉的滚动几下。 他过分灼热的目光让展颜十分的不自在,“你看什么?”她蹙眉问道。 季维扬温笑,唇角边含着一丝邪魅,“你看起来似乎比鸡蛋面更好吃。” 展颜懒得理他,起身收拾了碗筷走进厨房。本就不大的旧屋,厨房更是小的可怜,差不多也只能容下一个人在里面。 水龙头的水柱哗啦啦的流淌着,展颜低头专注的洗碗,而一双手臂却突然从身后缠了上来,厨房中多出这么一个大男人,几乎没有什么空隙,他温热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背,气息萦绕在她雪白的脖颈上,痒痒的,“颜颜,有你真好。” 伴随季维扬话音而落的是啪的一声脆响,展颜手一滑,手中的瓷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碎瓷片迸溅了满地。 “有没有伤到?怎么这样不小心。”季维扬紧张道,不由分说的将她打横抱起,走出了厨房。 他将她放在沙发上,半跪在她面前,小心的查看她有没有受伤,见她并无异样,才稍稍松了口气。 展颜无情绪的看着他,湿漉的双手还沾染着洗洁精的泡沫,白皙的掌心却摊开在他面前。 “什么意思?”季维扬一脸狐疑。 “将我家钥匙交出来,前夫先生,你觉得你深夜留在前妻的家里,合适吗?” 季维扬失笑,从衣兜中掏出钥匙放在她掌心间,“颜颜,你可真够可爱的。缴械这种东西有用吗?你若是想要,我每天都给你弄一打。就你这门,也想挡住我?” 是啊,如果季维扬真想将她算在身边,她一辈子也别想逃开。 展颜将那枚金属钥匙紧攥在掌心间,双唇紧抿着,一张小脸被怒气涨得通红。只是,她生气的时候着实没什么威慑力,反而让季维扬觉得可爱。 他笑着,情不自禁的伸手捏了捏她柔嫩的脸蛋,“好了,别气了,时候不早了,去睡吧。我在客厅守着你。” 季维扬言出必行,他真的就在客厅中坐了一整夜,而隔着一道房门,展颜吃了药,才勉强睡下,否则,这样清冷的夜晚,她一定会想到小颜,而她想起小颜的时候,心就会痛的无法呼吸,更别说睡觉了。 只是,她睡得并不安稳,一直噩梦连连。 季维扬是被惊叫声吸引过来的,他将展颜抱入怀中时,她仍处于半梦半醒间,眼角挂着泪珠,双唇颤抖,不停的呢喃着什么,单薄的睡衣都已被冷汗打透了。 他捧着她苍白的小脸,修长的指尖轻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痕,然后,将指尖送入口中,尝到了咸涩的滋味。“颜颜,这是你最后一次为别的男人哭,从今以后,你只能为我一个人落泪。” 他的鼻尖与她贴合在,薄唇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轻啄。展颜本就睡的不安稳,被他这样一吻,即刻就清醒了。 展颜发现自己正被季维扬抱在怀中拥吻,惊慌失措下用力的推开他,退到床角,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你,你想干什么?” “你刚刚做噩梦了。”季维扬伸臂重新将她捞入怀中,展颜刚想挣扎,他略带喘息的声音却在耳畔响起,“别乱动,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不动你。” 晨起的时候正好是男人性.欲最旺盛之时,展颜明显感觉到灼热的硬.物正抵在腰间,她不敢在乱动,只能任由他抱着。 他如玉的指尖轻轻穿透她柔软的发丝,唇在她锁骨之间流连,“颜颜,我们就这么过吧。”他温声呢喃着,语气竟带着几分小孩子般的委屈。 展颜紧咬着唇,心中却在冷笑着。就这么过?季三少这是打算将她当小情儿了。“好啊,既然季总这么喜欢睡我家的沙发,随便你。” 展颜半讥半讽,推开他,穿鞋下床,一溜烟的冲进洗漱室。 天刚蒙蒙亮,季维扬就离开了,唐枫亲自来接,看样子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走的很匆忙。但他似乎并没有忘记给展颜定早餐,七点的时候,送外卖的小伙子准时在门口出现,送来了温热的粥和糕点。 展颜窝在家里看了一上午的书,中午的时候,她接到了向晴打来的电.话,说财务科给她结了上个月的工资,问她还要不要去取。展颜手头正紧,自然是要的,何况,那本就是她的劳动所得。 展颜从财务科走出来的时候,将信封拆开,里面不多不少,正好十张百元大钞,如果节省一点,撑上一个月应该没有问题。她将钱叠好,小心翼翼的放入衣兜中。 “展颜,你真的来啦!”向晴迎面走过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哎呀,我可想死你了。” 展颜一笑,问道,“最近过的怎么样?” “还不是老样子,半工半读的。你呢?打算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向晴嬉哈的询问。 展颜微微苦笑,晃动了下右手,无名指上早已空空荡荡。“我们不太适合,所以退婚了。”她避重就轻的回答。 向晴起初是错愕,但很快又嘻嘻哈哈起来,典型的乐天派。“退婚就退婚,没什么了不起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吗。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也没什么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吧。”展颜温温回道,刚准备告辞,身后突然响起了清脆而急促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很快来到展颜身旁。 未等展颜反应过来,狠狠的一巴掌已经落在了脸上。 “魏展颜,你居然还敢出现在这里?怎么?唐家的亲事黄了,就打算回来继续勾.引维扬吗?” 面前的陆安琪趾高气昂,脸上是精致艳丽的妆容,一身低胸晚礼服,看样子是刚刚演出结束。她的音量拔得很高,甚至吸引来一些人围观。 展颜感觉得到四周投来的异样目光,此时,她无疑成了众矢之的。 她冷笑着,随手抹掉唇角血痕,毫不示弱的瞪向陆安琪。“陆安琪,我只是回来拿工资,你别像疯狗一样乱咬。” “我像疯狗?”陆安琪变得歇斯底里,扯着展颜的手臂不放,并对众人大喊道,“你们都评评理,这个不要脸的小.三勾.引我未婚夫,还理直气壮的。狐狸精就是狐狸精,骚.货,不要脸……”陆安琪骂骂咧咧,话越说越难听,哪儿有半分钢琴女神的端庄优雅,和一个疯子也没什么区别。 展颜用力甩开她的纠缠,冷声道,“陆安琪,你的演奏会刚刚结束吧,记者都离开了吗?如果不巧被他们拍到你现在的模样,你说明天娱乐杂志的头版头条会怎么写?” 她的话让陆安琪一惊,她下意识的扫了眼四周,还好没有记者或狗仔的痕迹。“今天先放过你,如果你再和维扬纠缠不清,我一定给你好看。” 她说完,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季维扬的电.话。电.话接通后,陆安琪立即换了一张脸,笑靥如花,声音温柔妩媚,听得人骨头都发酥了。“维扬,我演奏会刚结束,外面天气不太好,你来接我好不好?季伯父让我们晚上一起回大宅吃饭呢。” —— ☆、第91章 被迫小.三了 挂断电.话后,陆安琪挑衅的看了展颜一眼,然后踩着七寸高跟鞋离开。她虽然离开了,但四周的人却开始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那不是清洁部的魏展颜吗?听说刚找了个宝马王子,怎么又和季总扯上关系了?” “呦,这有什么奇怪的,天生当小.三的料子,还怕男人多吗。” “像她这种女人,同时被几个男人包.养也是常有的事儿,想想真够恶心的。” …… “喂,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展颜不是那种人。”向晴看不过去了,对着众人怒吼道。她是出名的小辣椒,没人愿意惹她,看热闹的人群很快散去了。 “展颜,你没事儿吧?”向晴担忧的询问,又道,“别听那些人乱嚼舌根。” 展颜微低着头,唇边扬起讥讽的笑。其实,陆安琪说的也没错,人家才是季维扬名正言顺的未婚妻,而她,被迫‘小三’了。 展颜从酒店中走出的时候,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她被迫站在屋檐下躲雨。然后,好巧不巧,陆安琪招摇的走出酒店正门,季维扬的墨绿色路虎就停在正门口,他一身笔挺的纯黑色阿玛尼西装,手中一把湛蓝色大伞,绅士的将伞撑在陆安琪头顶。那雍容的姿态、非凡的气度与昨夜纠缠着她的无赖男子简直判若两人。 她眼睁睁看着陆安琪的身子几乎都贴在他胸膛,两人亲密的相拥着,一同坐进车中,然后,车子穿透雨幕,扬长而去。 展颜躲在屋檐之下,双臂环胸,冻得不停发抖。她的头压得极低,被打过的脸颊突然疼了起来,那种疼好像钻心刺骨,痛的无法喘息。莫名的,泪水夺眶而出。 雨越下越大,没有丝毫要停的趋势,总躲在屋檐下,又冷又饿,根本不是办法。她回到酒店中,从向晴哪里借了雨伞,顶着大雨向车站走。 风雨交加,狂风大作。班车本来就少,展颜几乎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等到最后一班公交。等她回到租住的出租屋时,身上的衣服早已经湿透了。 更糟糕的是,暴雨时,贫民区很容易停水停电,想洗个热水澡去寒都成了奢望。展颜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后,将身体蜷缩在被子中,却还是冷的不停发抖。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她一直饿着肚子,只盼着快些天亮。 窗外,狂风暴雨肆虐,吹得窗棂哐啷的作响。闪电的光不停的在眼前闪过,轰隆隆的雷声震得耳膜发疼。这样雷电交加的夜晚,四周漆黑一片,展颜的身体缩成一团,恐惧肆无忌惮的从胸腔中蔓延。 展颜的身体开始不舒服,手脚冰凉,心跳加速,身子一阵冷一阵热,她躲在被子中,猛烈的咳嗽,几乎喘不过气来,小脸涨得通红。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脸颊上已经是一片湿漉的泪水。她唇片颤抖着,几乎是无意识的脱口而出一个名字,“维扬……” 维扬,你知不知道我生病了,很痛,也很怕。可是,你又在哪里呢?是不是在陆安琪的温床? 想至此,展颜不停的摇头,苦涩的泪顺着睫毛滚落。不,她不要再想,不敢再想……那些他与陆安琪相拥缠绵的画面,在她脑海中不停的闪现。她无法承受,却无处可逃,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个男人。 可是,为什么,心底还是存了一丝奢望,幻想着睁开双眼,就能看到他从天而降,如同昨夜那般温柔的拥她入怀,告诉她:颜颜,不要怕,有我在。 “颜颜!”卧房的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季维扬大步走进来,身上还带着一丝风雨夜的薄寒。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却准确的找到展颜的所在,伸臂将她扯入胸膛中,然而,触手的温度却是滚烫的,他心口一惊,手掌紧贴上她额头,她竟然在发高烧。 耳边萦绕着男子像大提琴一样低沉而焦虑的声音,展颜唇角吃力的上扬着,扯出一抹苦笑。有那么一刻,她真的以为这是幻觉,呵,原来过度的思念,是会让人产生幻觉的。 “颜颜,你清醒一点,告诉我,究竟哪里不舒服?”季维扬用力的晃动着她的身体,终于唤醒了展颜的意识。 她身体软趴趴的躺在他怀中,却固执的挣扎着,“你还来做什么?别碰我,季维扬,你脏不脏啊!” 他的身上还残存着陆安琪身上刺鼻的香水儿,那些恶心不堪的画面在脑海中快速闪过。他刚刚离开陆安琪的床,却来抱着她,他真的好脏。 “你给我老实点儿,要闹也分个时候!”季维扬恼怒了,她现在的体温,至少39°以上,如果继续这么烧下去,不烧坏脑子才怪。 他快速下床,摸索着走进厨房,从药箱中找出退烧药,因为停电的关系,家里没有热水,只能用矿泉水将就着。 “颜颜,先把药吃了,如果烧还是退不了,我们必须上医院。”他将展颜揽在怀中,将药瓶递到她唇边。而展颜却执拗的将他推开,白色药片也不知滚落何处。 “走开,我不要你管,死也和你没关系。”此刻的展颜就像闹脾气的孩子一样,浑身都是刺。 “魏展颜,你又是闹哪般?”季维扬的火气也有些压不住了,她难道不知道自己正在生病吗?作为医生,她难道不明白高烧不退有多危险吗?她根本就是在拿自己的命和他赌气。 季维扬有些气急败坏的扯开包装盒,将最后两颗白色药片塞入自己口中,然后一把将她捞入怀中,吻住她,用唇舌将药强硬的渡入她口中。 苦涩的滋味在彼此的唇舌间弥散,展颜眉心紧蹙着,在他怀中不停的挣动,而季维扬却死死的抱着她,吻着她,直到药片完全的融化。 展颜终于脱离他怀抱,来不及开口,又猛烈的咳了起来,一阵阵急促的咳声,咳的季维扬心都跟着疼了。“颜颜乖,把水喝了,喝下去后会舒服很多。”他让展颜靠在自己的肩上,将水递到她唇边。 这一次,展颜没有反抗,猛灌了几口水后,口中苦涩的滋味被冲淡,感觉好了许多。展颜无力的靠在他怀中,湿漉的睫毛轻阖着,口中苦涩的低喃着,“你还来做什么?让我自生自灭不是更好,就算我死了,也不会有人心痛,从来,没有人真正心疼过我……” 因为生病的缘故,展颜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一直嘤嘤的哭。季维扬温柔的擦拭着她脸上的泪,并不停轻哄着,“乖,不哭,颜颜不哭。” 季维扬用厚厚的棉被将展颜裹得严严实实,高烧让展颜头痛欲裂,吃过药后,很快便昏睡了过去。他躺在她身侧,静静的凝视着她的睡颜,睡梦中,她紧蹙的眉心一直不曾舒展。他下意识的伸出指尖,去抚平她蹙起的眉心。“傻瓜,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疼你,我有……多爱你。” 轻轻的吻落在她额头,轻的像羽毛一样,他吻得小心翼翼,生怕弄醒了她。季维扬单手撑在脑后,另一只手臂紧紧的将展颜拥在怀中。 窗外,依旧风雨大作,电闪雷鸣,而在屋内这一方狭小的空间内,却静谧之极。这一刻,他们的世界中只有彼此。 季维扬的目光久久的无法从展颜身上移开,如果可以,就这样看上一生一世,该有多好。 今夜有龙卷风,他开车回到季家大宅后,父亲根本不允许他出去,毕竟,这样的天气存在太多不可预知的危险。可是,他心中放不下展颜,所以,即便是违逆父亲,他还是来了,庆幸,他来了,否则,展颜还不知道会弄成什么样子。 暗夜之中,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不停的闪烁着,虽然信号不太好,但季维扬还是勉强听清了助理的回禀。 “季总,陆小姐的病情已经稳定了,您不必担心。” “嗯。”季维扬没什么情绪的应了声,然后将电.话挂断。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展颜苍白的小脸上,只是深沉凝重的有些骇人,修长的指尖轻轻的摩擦过她一侧的脸颊,深沉的眸色转而化成疼惜。 陆安琪给她难堪的事,他并非不知道。他一度认为,是他对陆安琪的过分放纵,才让她敢肆无忌惮的去伤害展颜。 三年来,他第一次对陆安琪发火,对她说了狠话,而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安琪当场病发,那场面回想起来,连季维扬都有些心惊肉跳,安琪像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狂躁,歇斯底里。 医生给她注射了镇定剂后,她的情绪才稳定下来,恢复了神智后,她又拉着他的手不停的哭,说她不是故意伤害展颜的,她只是没办法控制住自己。面对这样一个无辜又无助的病人,除了原谅,他还能怎么办! 雨一直下到翌日清晨方停歇。 展颜醒来的时候,天大亮,屋内空空荡荡,仍然是她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昨夜发生的一切,就好像一场梦一样,亦或许,那本就是梦。 天晴了,被暴雨洗涤过的天空仍是灰蒙蒙一片,所以说,风雨过后不一定有美好的天空,也不是天晴就会有彩虹。 展颜披衣下床,悟了一夜的汗,身上都是黏糊糊的,十分难受。她冲了澡,坐在梳妆镜前低头擦头发,再次抬头时,镜中已多出了一个高大的男子身影,他十分自然的接过她手中的毛巾,温柔的为她擦拭着头发。 他的指尖微凉,修长的指穿透她细密的发丝,有意无意的挑.拨,那温柔的触感,好似挠在心尖,微疼,却莫名的让人缱绻眷恋。 展颜静静的看着镜子中彼此相依的身影,泪逐渐模糊眼眶。陆安琪的话犹言在耳,如利刃一把插在她心口,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她,这个男人早已不在属于自己。 在几个月之前,她至少还拥有一张合法的结婚证,而现在,她将自己看的再清高,她仍是陆安琪口中不要脸的狐狸精。 “季维扬,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为什么还要纠缠我!”展颜失控般的低吼,一把夺回他手中的毛巾。 季维扬并未恼火,神情一直温温的,“饿了吗?我刚买了滋补的桂圆粥回来,趁热吃一口,然后好吃药。” 他的温情就好像毒药一样,展颜明白,自己越是深陷,越会万劫不复。她紧咬住唇,强忍着将泪逼了回去,冷冷道,“不用了,季总的粥还是留给你的未婚妻喝吧,我福薄,承受不起。” 季维扬高大的身体已经站在她身前,如傲雪的苍松,英俊的剑眉轻锁,“颜颜,安琪的确做得过分了些,可她是病人,你没必要和她计较。” “她是病人?”展颜讥讽一笑,“不,有病的那个人是我,我一定是脑子烧坏了才会继续和你纠缠不清。” 她唇角扬着倔强的笑,眸底有泪光盈盈而动,“其实,陆安琪说的一点儿也没错,我就是见不得光的小.三,季维扬,将我变成这样,你满意了吗?” 他俊颜晦暗,目光中透出疼惜之色,“颜颜,你听我解释……” “我什么也不想听。”展颜突然拔高了音量,用双手紧握住耳朵,神情变得十分痛苦。“你走,走的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季维扬沉默,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比海洋更深邃,他脊背挺得笔直,如泰山一样屹立在原地,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 展颜的情绪更加失控,泪终究还是扑簌的落了下来,“季维扬,你一定要这样逼我吗?是不是我死了你才甘心?” 她脆弱的缩成一团,哭的悲伤而绝望。季维扬剑眉锁的很深,心口像被什么东西重击着,剧痛传遍四肢百骸。他下意识的伸出手臂,想要为她拭去眼泪,抚平伤痛。然而,手臂却僵在半空中,许久不曾落下。 “好,我走。颜颜,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成全你。”季维扬终究还是妥协了,他拎起搭在一旁的西装外套,转身向外走去,然而,在手掌握住门把的瞬间,脚步又迟疑了下来。 他背对着她,声音低沉沙哑,像极了大提琴最悲伤的音调,“颜颜,没有我在你身边,好好照顾自己,别让自己生病,也不要再哭泣,颜颜,你,一定要好好的。”在他身后,展颜紧咬着唇,脸上都是纵横交错的泪。要怎样的隐忍,才能让自己不要哭出声音。 季维扬终于如她所愿的离开了,可是为什么,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在这一刻,觉得胸膛中空荡荡的,她的整颗心好像都被掏空了一样。 展颜强迫着自己吃饭,吃药,哪怕吃到吐,吐过之后,还是继续吃,就像他说过的那样,她在好好照顾自己。她坐在沙发上,翻开了书本,可是,脑海中却一片空白,根本看不进半个字。 日子浑浑噩噩的过,一连半个月过去了,季维扬没有再出现过,终于,他在她的生活中完全消失,不留下一丝痕迹。 * 这半个月以来,季维扬很忙,非常的忙。旧城区改造计划正式启动,作为总开发商,他要出席各种典礼和记者招待会,还要亲自监督工程进度。白天忙不完的应酬,夜晚,港口码头又频繁的出状况。 有人在他的港口将那些违禁的东西带上了暗,并在他的地下场子私自交易,又好巧不巧的被稽查大队抓个正着。若不是事情被他那个局长姐夫强压下来,他的麻烦就大了。 装饰极度奢华的船舱内,季维扬慵懒的靠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蹙眉吸烟。在他对面,唐枫焦躁的来回踱步。 “你说究竟是谁干的?MD,太岁头上动土,别让老子逮到,否则老子阉了他。” 季维扬轻吐烟雾,指尖随意搭在水晶烟灰缸上,弹了下烟灰。“最近这几出事儿手法都如出一辙,分明是一个人干的,并且,是冲着我来的。” 唐枫一脸的阴郁,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究竟是谁有这么大胆子招惹季家。 “唐煜最近在干什么?”沉默半响后,季维扬突然问道。 “你怀疑他?”唐枫微惊,“不,绝不可能是他。我一直命人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最近我妈给他定了亲,他白天忙着筹备婚礼,晚上就在船上喝的醉生梦死,不会是他动的手。” 季维扬冷哼一声,唇边笑意深谙,“就算不是他做的,也不见得他一无所知。唐煜只不过不愿为我们通风报信而已。” 唐枫摸了摸鼻子,没说过。唐煜那小子向来记仇,这次季维扬搅黄了他和展颜,难免不怀恨在心。 “S市道上混的都知道我季维扬不碰那东西,没人敢公然与季家为敌。你命人查一下最近有没有过江龙经过S市,问题肯定出在那些人身上。” “嗯。”唐枫点头,表示赞同他的话。 季维扬将指尖即将燃尽的烟蒂熄灭在烟灰缸中,然后优雅起身,“走吧,去看看你那个醉生梦死的弟弟。”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包厢时,唐煜正压在一个长腿大眼美女身上玩儿的尽兴,他们的突然出现,吓得美女一声尖叫。 “你先出去。”唐枫冷着脸吩咐了声,那美女十分识趣,麻利的套上衣服离开。 “无趣。”唐煜嘀咕了句,瘫坐在沙发上,不急不缓的拉上了裤子。 唐枫走过去踢了他一脚,有点儿恨铁不成钢。“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让徐家人知道亲事准吹。” “那就吹啊,反正小爷也没想娶。哥,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你知道什么是爱吗?你知道什么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吗?” “艹,少给我拽酸词。”唐枫低骂了句。 而一旁,季维扬双掌轻拍,发出几声单调的掌声。“没看出来,唐二少这么专情。只可惜,你那双眼睛盯上的是别人的女人。” “你的女人?”唐煜放肆的狂笑,“三哥,我好像应该提醒你一句,展颜不是你的女人,她只是你的前妻。你没有资格禁锢她。” “就那么一张纸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她是我的女人,就注定这辈子都是我的。” 唐煜讥讽的笑,“你怎么知道她不是我的女人呢?我把她睡过了。” “你TMD有种再说一遍?”季维扬血红的双眼,夹杂着狠戾残冷。他一手扯住他衣领,将他从沙发上拎起,扬手一拳打在他侧脸。 “维扬,你做什么?”唐枫一惊,慌忙上前阻拦,却根本拦不住季维扬的拳头。 接连着几拳落下去,唐煜起初还能反抗,到后来连招架的力气都没有。 “够了!维扬,你想打死他吗?”唐枫也激了,毕竟被打的是他的亲弟弟。季维扬很少与人动手,但他的拳头有多狠,唐枫最清楚不过。 “你怎么不问问他该不该死?他居然想带展颜去泰国,那是什么地方他难道不清楚吗?他是存心想将展颜扯进阴暗的漩涡。”季维扬双眼血红,将唐煜死死的按在墙壁上。 ☆、第92章 一百万,三个月 “你怎么不问问他该不该死?他居然想带展颜去泰国,那是什么地方他难道不清楚吗?他是存心想将展颜扯进阴暗的漩涡。”季维扬双眼血红,将唐煜死死的按在墙壁上,指着他的鼻子道,“唐煜我告诉你,我的女人绝对不允许和那些肮脏的事情沾上一点,如果你再敢靠近她,我就做了你,我说到做到。” 他说完,放开唐煜,转身摔门而去。 唐煜的身子顺着墙壁瘫坐在地上,他猛烈的咳了两声,鲜血大口的涌出,看样子受了很重的内伤。 “你怎么样?”唐枫担忧的询问。 唐煜讥笑,摆手,“还死不了。” 唐枫叹了声,扶着他坐到沙发上,“不是我说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去招惹季维扬的女人,你TM真是活腻味了。” 唐煜只是笑,笑的悲凉。在他眼中,女人只分两种,一种是喜欢的,一种是不喜欢的,而除了展颜之外,其他所有女人都属于后一种。只是很不巧的,她曾经属于过季维扬。 “你,不会真把她办了吧?”唐枫试探的问道。 唐煜冷笑,如果他真的和展颜发生过什么,那他这辈子活的也没有任何遗憾了。 他颤抖的伸手,从烟盒中抽出一根烟叼在嘴上,唐枫看他那样子,也有些心疼,拿着打火机替他点了火。 唐煜深吸了两口烟,唇边一直含着嘲弄的笑,“哥,我知道你一直想问我知不知道最近港口频繁出状况是谁做的?” “怎么?愿意说了?” “你是我亲哥,我怎么可能看着你出事。”唐煜笑着,低咳了几声,继续道,“你应该听过MR林吧?” “亚洲最大的毒枭?”唐枫蹙眉,微微惊愕。 “嗯,他现在就在S市,看样子是冲着你们来的,你小心点儿。”唐煜提醒道。 唐枫点了下头,眸色浮起一层阴森。 * 另一面,展颜报考卫生局的公务员出乎意料的顺利,笔试、面试、复试,一轮轮过关斩将,最后被入取。她在卫生局办理了入职手续,下个星期就可以上班了,这么久以来,这是对于她来说唯一的好消息。 刚走出卫生局的大门,电.话就响了。“展颜,从今儿起你可就是吃皇粮了,作为你最好的姐妹,我是不是应该狠宰你一顿?” 展颜笑,回道,“好啊,想吃什么尽管开口,钱你先垫着,发工资还给你。” “切,我可收利息。”两人嘻哈了一阵子,才挂线。 展颜刚刚挂断电.话,另一个陌生的号码便接了进来。“你好,请问是魏展颜吗?这里是XX医院,你父亲现在正在我们医院中抢救……” 未等对方将话说完,展颜已经不顾一切的向医院的方向跑去。她匆匆赶到医院,手术室外,高宇轩也在,还有陆如萍。医院将家属全部叫来,那就意味着魏景年的状况不容乐观。 陆如萍垂头坐在冰凉的长椅上,多日不见,她看起来似乎苍老了十几岁,早已没有往日的骄傲与气度。而高宇轩单手插兜,脸色也不太好看。 “怎么回事?我爸他怎么了?不是好好的呆在监狱里面吗?”展颜颤声询问。 “展颜,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跟你说。”高宇轩双手扶着她肩膀,试图去安慰她。“爸被卷入了监狱的一场斗殴中,受了重伤,具体情况要等医生检查之后才清楚,也许,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 展颜紧咬着唇,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寒意还是从脚底向上,侵袭了全身。 也不知等了多久,医生从手术室中走出来,摘下脸上的蓝色无菌口罩,无情绪的说道,“病人腰部受到重击,导致双侧肾坏死,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为病人做肾移植手术。” “医生,移植我的肾,我是他女儿。”展颜几乎不假思索的拉住了医生的手,乌黑的眸子擎满了泪水。 “好,那你跟我去做配型吧。” 展颜连连点头,而此时,一道声音却在身后响起。“还是用我的吧。” 展颜顺着声音望去,只见陆如萍慢慢的从椅子上站起,她抬起了头,脸上多了深深的沟壑,鬓边掺杂着几缕银丝,这样的陆如萍,陌生的几乎让展颜无法辨认。 她走过来,第一次心平气和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展颜,你还年轻,将来还要生孩子,你不能捐,还是我来吧,我是景年的妻子,没有人比我更有资格。”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养尊处优,被无数的光环围绕着,她只记得自己是省长夫人,却险些忽略了,她还是魏景年的妻子。如今,是上天给了她一个机会,做一个妻子该做的事。 “……”展颜双唇颤动着,却哽咽的无法发出声音,她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眼前的女人,是阿姨,还是妈妈? “这事儿有什么好挣的,我们都去配型,配得上再说。”高宇轩还算理智,想配型成功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三个人都在做了检查,然而,检验报告却直接熄灭了他们所有的希望,三个人之中没有一个能为魏景年捐肾,连最基本的血型都不吻合。 展颜拿着检验报告,发呆的坐在医院空旷的长廊上。她迷茫了,她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做?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父亲死去吗? “展颜,别哭,总会想到办法的。我们还可以等待捐赠。”高宇轩轻拥着她,安慰道。 展颜哭着摇头,作为医生,没有人比她最清楚,全国范围内等待捐赠的成功率有多低,每一天,甚至每一分钟都有人在绝望的等待中死去,难道父亲注定逃脱不了这样的命运吗? “姐姐,还有姐姐,她也是爸爸的女儿,说不定她可以的。”展颜好像重新燃起了希望。 可是,这份希望,依然很快的被熄灭。她去了女子监狱找魏姗姗,而她一口就回绝了。 魏姗姗说:“爸爸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凭什么让我捐,那种手术都是有风险的,我可不想死。” “姐,人有一个肾也一样能够维持正常的生命,目前,国内的移植手术成功率很高,不会有太大的风险,姐,如果你不救爸,他真的会死的。”“那你是想让我用命换他的命?我可不干。他不是最疼你吗,你怎么不去救他……” 无论展颜如何求她,甚至跪在她面前,魏姗姗仍不为所动,展颜简直无法想象,她怎么能冷血到这种程度,难道她身上流着的不是父亲的血吗! 展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医院,魏景年还躺在重症监护室中,身上插满了冰冷的机械仪器,左手手背挂着输液,右手的手腕上还带着手铐,手铐的另一头锁在床头,在白炽灯下散发着冰冷刺目的光。 展颜站在监护室外,透过厚重的冰冷抚摸着父亲苍老的脸庞,“爸爸,对不起,是展颜害了你……” “展颜。”高宇轩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单手搭上她肩膀,“展颜,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是不是有人愿意给爸爸捐肾了?”展颜激动的握住了他的手。 “嗯。”高宇轩点头,但神情并不轻松。“我的一个同学在器官捐赠中心工作,哪里经常有一些私下交易,他帮我联系到一个人,配型和爸的正好吻合,只是,那人家里的状况不太好,需要我们支付他一笔营养费。” 展颜唇角紧抿着,声音些微的发颤,虽然高宇轩说的含蓄,但她懂得他的意思。“可是,买卖器官是犯法的啊。” “展颜,我们别无选择,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爸去死吗。” 展颜沉默片刻,唇咬的几乎滴出血来。是啊,她已经别无选择了。“那,那需要多少钱啊?” “一百万。”高宇轩据实说道,“展颜,你手里还有多少钱?我的钱基本都被魏姗姗挥霍了,我打算把房子卖了,大概能有五十万左右。” 展颜唇片颤抖着,却半天说不出话来。除了为父亲存在银行的十万元,她几乎身无分文,加上手术费,他们至少还缺五十万。她要到哪里去变出这些钱来? “我,我会想办法的。”展颜侧头看向重症监护室中的父亲,泪莫名就流了下来。她在心中暗暗道:爸爸,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颜颜一定会将你救活的。 知道了展颜的情况,杜小莫送来二十万,她虽然也算是富家千金,可私生女的身份尴尬,大妈给的钱有数,防她也像防贼一样,这二十万还是她变卖了所有的首饰和衣物。 展颜抱着杜小莫,哭的泣不成声,她恍惚间懂得,为什么当初她将外婆的财产捐赠出去时,陆如萍骂她假清高,她毫不迟疑的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放弃所有财产时,杜小莫说她是傻瓜。 她的确是太傻了,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这个世界是现实而残忍的,区区三十万就足以将一个人逼上绝路。 “展颜,剩下的你打算怎么办?”杜小莫担忧的问道。 展颜擦干了眼泪,故作坚强,“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有办法的。” 杜小莫离开后,她独自一人去了S市最繁华的夜总会,她在报纸上看到那里在招聘高级公关,其实,说白了就是坐.台.小姐。 她骗杜小莫说会有办法的,可是,除了自己,展颜想不出她还有什么可以变卖。 酒吧的经理是一个有些秃顶的中年男人,眼神十分犀利,展颜直接说明来意,她要三十万,无论做什么都可以。 那经理听后,就笑了出来,似乎在笑她的自以为是。“一看就是个雏,不了解现在的行情。我和你说一下吧,我们这儿基本价位是做一次三百,包.夜一千,条件好些的小姐,价格大概翻一倍,开.苞一般是一万左右,因人而异。三十万?你当你是明星啊。” 展颜沉默的站在原地,头压得很低。经理的话说的难听,但他既然没有赶她出去,就证明还是有希望的。果然,那经理话锋一转,“不过,如果幸运的话,遇见金.主想要包.养你,三十万一年也是行价。这样吧,你先在这里陪酒,等待机会。” “好。”展颜低低的应了声。 经理抿了口酒,目光在她周身上下打量,带着一丝欣赏之色。这女孩虽称不得绝色,但清纯中混合着诱.人的性感,大多数男人都好这一口,她在这里应该很有市场。 “看你像是读过书的人,想必家里不缺钱也不能出来做这行。我丑话先说在前头,陪酒虽然不用陪睡,但也难免被占便宜,你自己可要想清楚了。” 展颜终于抬起了头,一张小脸上满是坚定,“我想的很清楚,我做。” 展颜穿着暴露的短裙,跟着一群年轻女孩走进间奢华的包厢,里面坐着几个油头满面的中年男人,她在其中一个人身旁坐下,觥筹交错间,也不知道被灌了多少酒,男人粗糙的手掌不停的在她腿上摩擦,她胃中一阵阵抽痛,恶心感上涌。 “王总,我敬您一杯。”展颜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将酒杯举到男人面前。 那王总哈哈的大笑,咸猪手紧握着展颜柔若无骨的小手不放,美酒入腹,沾着酒沫的厚嘴唇还不忘在展颜的手背啃上一口。 展颜只是假笑着,不着痕迹的收回手,“王总,我去一趟洗手间,您稍等。” 洗手间中,展颜双手撑在洗漱台上,不停的呕着,将刚刚喝进胃中的酒水全数吐出,吐到最后,几乎连胃液都吐尽了。她手掌痛苦的捂着胃,里面翻江倒海,痛到几乎无法承受。额头的温度微微滚烫,她还在发着低烧。 哗啦啦的水柱不停的流淌着,她用冷水不停的冲洗脸颊,洗去一身醉意,然后,强迫着自己走出去,她还要继续面对那个让人恶心的好.色老男人。 从洗手间到包房只经过一条狭窄的通道,她并未留意到一道犀利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廊道另一端,季维扬一身纯黑色阿玛尼西装,高大的身体慵懒的靠在墙壁,指尖明灭不定。“季总,怎么不进去?”和他一起的男人问道。 “你们先玩儿着,我出来透透气。”他说罢,将指尖的烟蒂丢在地上,狠狠的踩灭,深邃的褐眸莫名的浮起一层骇人的霜寒。 另一面,展颜回到包房的时候,场子已经散了,领班过来给她们几个人结算小费。十几张红彤彤的百元大钞放在展颜摊开的白皙手掌间,一红一白,有些刺目,也极是讽刺。 休息室中,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姐都坐在一旁吸烟,有的甚至吸毒。其中一人递了根烟给展颜,她淡淡摇头说,“我不会。” “没有人天生就会。” 展颜迟疑片刻后,接过烟,点燃后用力的吸了两口,浓烈的烟气抢得她不停的咳,咳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旁边的人讥笑道,“一看就是个雏。” 此时,休息室的门被推开,领班走进来,在展颜面前停住脚步,“你运气可真好,大亨电子的王总看上你了,想要包.养你,现在人就等在V3包房。” “嗯。”展颜苍白着一张小脸,无情绪的走了出去。 白皙的小手紧握住V3包房的门把手,没有人能够明白,展颜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推开这道房门。 她紧咬着牙关,推门而入,昏暗的霓虹之下,王总肥胖的身体陷在沙发中,大腹便便,像即将临盆的孕妇,一想到自己要被这样的一个陌生的男人压在身下,展颜就觉得反胃。 “王总。”她唇角扬起,露出虚假而逢迎的笑。“王总,领班说您想让我跟着您。” 王总爆出猥亵的笑,“够爽快,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你放心,跟着我不会亏待你,价钱随你开。” 展颜唇角依旧含着笑,眸底却是冰凉一片,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像个生意人一样和别人讨价还价,而出卖的商品还是自己的身体。“一百万,我跟您三个月。” ☆、第93章 我出双倍的价钱包.养你 王总笑,却明显蹙了眉头,展颜明白,用他们的话说,就是她的价格高出了行价。可既然要卖,也总该买个好价钱吧。父亲手术之后,还需要后续的治疗,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王总您是敞亮人,想必对喜欢的女人也不会吝啬吧。一百万对于您来说是小钱,可对于我来说却是救命钱,不如,你再考虑一下吧。” 展颜说完,转身便准备离开,而毫无意外的,男人叫住了她。“好,就一百万,三个月。” 展颜唇角扬起凄凉而讽刺的笑,回身来到王总身边,举起了茶几上的酒杯,“那么,以后还请王总多多关照,我先干为敬。” 她仰头将半杯烈酒一饮而尽。 王总大笑,伸手便将她扯入怀中,肥胖沉重的身躯将她压在沙发上,手掌在她身上不停的摸索着。展颜紧闭着双眼,泪打湿了睫毛,她的拳头紧握着,心中不停的对自己说:展颜,忍一忍,就当被疯狗咬了一口,很快就会过去,爸爸,他还在医院中等着你。 她如此想着,而身上却突然一轻,尚未等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耳畔便传来男人嘶喊声,“啊!你,你?居然敢打我,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展颜睁开双眼,只见那王总被按倒在地上,正被人拳打脚踢。男人的拳头落得狠,每一下都打在要害。 “住手!季维扬,你做什么!”展颜慌乱的上前,拼命将他扯开,若是任由她继续打下去,非出人命不可。 而此时的季维扬就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周身都是汹涌的怒火,双眼血红着,反手就给了她一巴掌,“魏展颜,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虽然没有用尽全力,但展颜毕竟是柔弱的女子,倾斜着摔倒在地,一侧脸颊肿起,显出清晰的五指痕。 喉中一阵腥甜,鲜红的血珠顺着唇角缓缓而落。展颜用手背随意抹掉,讥讽一笑,“难道季总没听过一句话叫从简入奢易,从奢入俭难吗?我付出我能付出的,得到我想得到的,不知哪里碍了季总的眼?” “你,你算哪根葱也敢打老子?我一定要你好看。”此时,王总踉跄着从地上爬起。 “滚出去!”季维扬对着他一声怒吼。王总已经领教了他的拳头,哪里敢在得罪他,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灯光昏暗的包房内,只剩下季维扬与展颜两人,他走过去,一把将展颜从地上拎起,目光冷邪的骇人,有力的手掌托起她的小脸,指腹在她红肿的脸颊上来回的摩擦。“他给你多少钱?” “三个月一百万。”展颜无情绪的回答,目光一片苍凉涣散。 “好,魏展颜,既然你自甘下.贱,我出双倍的价钱包.养你。”季维扬讥笑着,一把将她丢在沙发中,沉重的身躯下一刻便压了下去。 “季维扬,你做什么?放开我!”展颜惊恐的挣扎。 “我总要先验货才知道你到底值不值这个价。”他撕掉了她身上所有的衣服,滚烫的手掌抚摸过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在昏黄的灯光下,她的身体就像莹玉般完美,散发着诱人的温润光泽。 他压着她的身体,呼吸稍显凌乱粗重,强行分.开她修长的双.腿,掌心贴着她双.腿.内.侧向上游移,到达花.穴入口之时,没有做丝毫停留,慢慢插.入穴道深处。异物入侵伴随着些微的疼痛,展颜下意识的合并双腿,并将身体弓起。 如此一来,他的手指便被紧紧的夹在她身体之中。季维扬邪魅的一笑,用另一只手紧按住她不安分的娇躯,停留在她体内的指继续向内探寻,同时指尖向上一勾,他非常了解展颜的身体,轻而易举触碰上她体内的***。他的指很有技巧的在那凸起的点上慢慢的按压,力道时轻时重,并反复的摩擦着。 展颜在他的触碰下,身体越收越紧,她感觉全身就像触电一样,身体瘫软无力,异样的兴奋却在身体内全面爆发。她紧咬着唇,才能抑制住耻辱的呻.吟声溢出。 一张苍白的小脸上爬满了纵横交错的泪,即便身体在他的触摸下达到极致的欢.愉,但这样的触碰对与她来说却是一种无尽的羞辱。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她,她现在只是一个下.贱的卖身女,一个被他包.养着,见不得光的女人。 源源不断的液体顺着他手指的抽动流出,他邪冷的笑,突然将手指从她身体中抽离,并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在他手指抽出的那刻,她感觉身体似乎被什么东西掏空了一样。她将赤.裸的身体缩成一团,泪眼迷蒙的看着他,看到他一身完整,纯黑西装甚至连一丝褶皱都没有。他正在用雪白的纸巾擦拭掉手指上粘稠的湿液,然后,优雅的将纸巾丢掉,踩在脚下。 “也不过如此。”他冷冷的丢出一句,然后将签好的支票丢在她身上,“一会儿会有司机载你去公寓,这三个月,好好做我的女人。” 他脱下外套丢给她,然后冷漠的转身离开。展颜用他留下的外套裹住身体,手中紧攥着那张二百万的支票,放声痛哭。 另一面,季维扬走出包房,拨通了助理的电.话,“查一下展颜要用钱做什么?” 挂断电.话,他独自一人站在楼梯的围栏旁,墨眸一片深邃。夫妻三年,他当然知道展颜不是为了贪图享乐而出卖自己的女人,他气她,恼她,只因为她宁愿出卖自己,也不肯向他低头。如果今天不是他碰巧撞见,展颜已经被那个恶心的老男人玷污了。如此想来,他不由得冒了一层冷汗。 “维扬,在这里做什么?都等着你呢,这生意还打算谈不了?”唐枫从另一间包房中走出,手臂随意搭在他肩头。 季维扬有些烦闷的扯了下领口的领带,“我今天没心情,告诉里面的人,三千万转让费,我将工程让给他,否则免谈。” 他丢下一句后,便走进了电梯。留下一头雾水的唐枫,“今儿这又是怎么了?跟吃了枪药一样。” * 有了卖.身的二百万,魏景年的手术正常进行。 手术室上方的灯一直亮着,手术室外,展颜和陆如萍依偎着坐在长椅上,高宇轩站在她们身旁,一直耷拉着脑袋。 展颜双手合十着,一直在心中暗暗祈祷,她放弃了自尊、放弃了骄傲、放弃了一切,只求上天怜悯,不要像带走小颜一样,将爸爸也带走。 漫长的五个小时过去了,手术室上方的灯终于暗了下去,医生从手术室中走出,终于带来了好消息。手术很成功,魏景年的命算是保住了。 展颜难得的展露笑颜,甚至喜极而泣。当然,她并不知道,为魏景年手术的医生是季维扬请来的,国内最顶尖的内科专家,他经手的肾移植手术,成功率高达99.9%。 “展颜,宇轩,你们先回去休息吧,今晚我留在这里照顾景年。” 展颜与高宇轩一前一后走在医院寂静的长廊上,高宇轩突然拉住她手臂,神情有几分凝重。 “什么事?”她略带不解的看着他。 “展颜,我的房子是怎么回事?”昨天,房产中心的人打电.话让他去办理房屋过户手续,说有人帮他把已经出售了的房子买了回来。能这么做的,除了展颜,他想不到别的人,可是,她哪里弄来的那么多钱。 展颜轻描淡写的一笑,“你在S市奋斗了这么多年才有那栋房子,我不希望你为了魏家连一片瓦都没有留下。” “可你哪儿来的那么多钱?” 展颜仍在笑着,有股淡淡的凄伤。“不偷不抢,你放心好了。” “你不说清楚让我怎么放心!”高宇轩不由得拔高了音量,情绪有些激动。 展颜侧头看向窗外,眸中有泪光盈盈浮动,唇角的笑渐渐变得讽刺,“我将自己卖给了季维扬,三个月二百万,就这样而已。” 她的语气很淡,而这些话却像利剑一样从高宇轩心口穿过。他心疼的将她拥入怀中,声音沙哑哽咽,“展颜,你怎么这样傻呢。” …… 季维扬将她安顿在位于金纬路的公寓中,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季维扬却拥有一套复式公寓,四室两厅,共分为上下两层,楼上是一间小阁楼,种满了花花草草。展颜很喜欢这里,当阳光倾斜着从阁楼的窗子照射进来,落在身上暖洋洋的,非常舒服。 这一段时间以来,展颜几乎筋疲力尽,她来到公寓的第一晚睡的格外香甜,圆形公主床柔软而舒适,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一晚季维扬并没有回家。 翌日清晨,天光明媚。 展颜是被明晃晃的阳光唤醒的,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头脑还处于半梦半醒间,她趿拉着拖鞋下床,伸手便拉开了卧室的房门。 然而,眼前的一幕却让她瞬间清醒了。 客厅中,季维扬一身笔挺的纯黑西装,邪魅靠在宽大的沙发上,身前是一排粗壮的男人。唐枫坐在他左手边的位置,手中一把尖刀直.挺.挺的插.在茶几之中。 “妈.的,那姓林的是纯心和我们过不去,别栽在老子手中,老子直接阉了……”他话未说完,就看到了卧房门口的展颜,顿时消了音。 而季维扬的目光也望了过去,眉心微微的蹙起。此时,展颜穿着粉嫩的棉质睡衣,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腰际,小鹿一样的眸子雾蒙蒙的,略微局促的模样,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都出去,这件事再议。”季维扬微冷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 众人十分识趣,一溜烟的都没了影。 “过来。”他深邃的目光径直落在展颜伸手,并同时伸出了手臂。 展颜没有违逆他,低头走到他身边,嘤咛了句,“我,我不是故意……啊……”未等她将话说完,人已经被他扯入怀中。 展颜被他放在膝上,他结实的手臂换上她柔软的腰肢,“没关系,你不是早知道这些了吗!” 展颜睫毛颤动,略带不安的看着他,“那些都是真的吗?那天,我在船上看到……” “嗯,是真的。”季维扬用低沉的声音打断她,与此同时,修长的指轻轻的勾起了她精致小巧的下巴,“怎么?是不是吓到你了?” 展颜沉默半响,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其实,她心里一直在矛盾挣扎。 季维扬温笑,十分不以为意。“季家80%以上都是正当生意。”当然,剩余的那20%就有涉黑的成分了。 “放心,我不会让这些波及到你,你只要乖乖的做我的女人就好。” 展颜紧抿着唇,不发一语,只是脸色泛着淡淡的苍白。她再无知也明白涉黑是有风险的,她不单单是害怕,还有些担心他。 “饿了吗?想吃什么,我让人送来。”季维扬温声询问。 展颜淡淡摇头,“我不饿,有点累,还想再睡一会儿。” “用我陪你吗?”季维扬的唇有意无意的在她颈项上流连。 展颜脸颊绯红,推开他跑回了卧室,并砰地一声合紧了房门,连门锁都落上了。 她孩子气的举动,让季维扬不由得失笑。他依旧坐在原位,脱掉了西装外套丢在一旁,随手扯开衬衫的三颗纽扣,略带疲惫的靠在了沙发上假寐。 前阵子码头频繁出事儿,这些天,他一直守在船上坐镇,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了,季维扬也不是铁打的,他也会累,也会倦,可就在刚刚,他看到展颜清澈的双眼和干净的笑颜,好似所有的疲惫都在那一刻被驱散了。 他轻阖着双眼,曾经的很多过往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 他是学法律的,母亲的希望是让他走入仕途,有朝一日坐上外公的位置。可季老爷子却十分看好这个孙子,固执的将季氏留给他,自然,也包括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季氏是老爷子一辈子的心血,他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将季氏洗白,只可惜,心愿未成,便匆匆撒手人寰。 在季老爷子奄奄一息的时候,季维扬曾跪在爷爷的病床前,起誓一定要完成爷爷未完成的心愿,让季氏在自己手中步入正途。可是,有很多东西,早已根深蒂固,想要改变绝非一朝一夕。在那些叔伯的眼中,只有利益,没有丝毫的法律与道德意识,在老爷子去世的最初,季氏群龙无首,那些人甚至想要倒卖军.火,走.私.毒.品。 季维扬费尽心机才掌控住季氏的全局,但那些人倚老卖老,根本不肯听一个小辈的摆布,很长一段时间,季氏内部呈现一片混乱的局面,季维扬收拾那些烂摊子,花费了很长时间,否则,他不会放任展颜和高宇轩相恋三年。 后来,即便和展颜结婚,他也不敢真正和她生活在一起。虽然,他自认可以将一切掌控在股掌之间,但凡事都可能百密一疏,他对展颜越亲密,她就会越危险,他绝不能让展颜成为他的软肋,至少,在外人眼中,绝不能是。 何况,展颜聪明敏感,若与她朝夕相处,难保不露出一些蛛丝马迹,他不想让展颜接触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他要她的心永远纯净赤城。如果不是唐煜横插一脚进来,展颜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件事,他会让这个秘密永远的成为秘密。 从来没有人懂他,即便是展颜也不懂,他每月是如何的期盼着八号那一天,在那一天,他放下所有的工作,只享受和她在一起的时光。他能忘情的将她拥入怀中,占.有着她柔软的身体。如果,他们能拥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那么,他季维扬的人生也再无遗憾了。 虽然,这个遗憾仍在,但他和展颜还年轻,他们的路还长,他会尽最大的努力将季氏洗白,然后和展颜过正常的生活,让她为他生儿育女。 想至此,季维扬的唇角扬起浅浅的笑意,他居然开始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第94章 从妻子沦落为情人 落地古董钟发出当当当的沉重响声,时间一晃而过,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他打电.话叫了外卖,然后起身走到卧室门前,是时间叫‘小懒猪’起床了。 “颜颜,快起来吃饭,饿久了会胃疼的。”他的语气和煦温柔。 房门很快被打开,展颜的长发已经束起,眸光清亮,看得出早已醒来。“吃什么?” “你喜欢吃的海鲜披萨,还有水果沙拉和蛋挞。”季维扬十分自然的牵着她的小手走进餐厅。 两人坐在餐桌旁,展颜先喝了杯温热的牛奶,两指夹了块披萨就往嘴里送,但她吃起东西却是一小口一小口的,怎么看都有种说不出的文雅。 “蛋挞要趁热吃,冷了就不好吃了。”季维扬拿起一块蛋挞递到她唇边,明显是要喂她。 展颜有短暂的迟疑,一张小脸微红,睫毛一颤一颤,最后还是张开小嘴咬了一口,蛋挞入口香香软软,甜而不腻,的确很美味。 季维扬温笑着,将手收回,将她咬剩的蛋挞三两口就吃了下去。“很美味,颜颜,你觉得呢?” 他墨色瞳眸中浮起一丝温暖的笑意,落在展颜身上的目光带着说不出的暧昧,炙热的像要吃了她一样。展颜一张小脸羞得通红,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 “颜颜……”他的手掌覆盖在她的小手上,刚要说些什么,却被一阵急促的电.话声打断。 他冷扫了眼手机屏幕,然后起身走到一旁去接听,即便他压低了声音,但展颜还是隐约的听到,“好吧,我会和安琪一起回去吃饭。” 季维扬回到餐桌旁,将一串钥匙放在桌面上,“这是公寓的钥匙,还有楼下车库的钥匙。我先出去一趟,你乖乖等我回来。”他俯身在她脸颊落下一吻,然后披上外套离开。 季维扬走后,展颜也没了胃口。她换了身衣服,开车去了医院。 病房外,两个狱警把守着,而病房内,魏景年已经醒了过来。 展颜坐在床边,紧握住父亲的手,剔透的泪珠一颗颗的滴落在父亲苍老的手背。 “丫头,是不是让你担心了?”魏景年的声音沙哑虚弱。 展颜摇头,“爸,您醒来就好。今天感觉好些没有?有没有哪里痛?你一定要告诉我。” “别紧张,我没事,爸爸不会离开你的。我要一直看着我的小丫头,看着你幸福的生活,看着你有一天有自己的孩子。”魏景年颤抖的伸出手臂,轻轻的抚摸着展颜的额头。 “丫头,是谁给我捐的肾?不会是……”魏景年的情绪稍稍有些激动,他生怕是这丫头做了傻事。 展颜自然明白父亲的心思,连忙安抚道,“爸,是一个垂死的好心人捐赠的,对不起,爸,我的配型没有成功。” 魏景年安心的一笑,“说什么傻话,即便你配型成功,爸爸也不会让你捐赠,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父女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好一阵子,陆如萍端了温水走进来,为魏景年擦了手和脸,然后对展颜说,“颜颜,我们先回去吧,你爸也该休息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病房,陆如萍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沉重的叹息。“刚刚门口的狱警对我说,过两天你爸的情况稳定了,就要被送回监狱,那种环境,也不知道你爸的身体能不能吃得消。”她说完,抹了两把眼泪。 展颜站在她身旁,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手伸出一半,又硬生生的收了回去。 气氛一时间有些僵持,然后,展颜的手机就响了,是季维扬打来的。她避开陆如萍,走到一旁的窗边才接通电.话。 “没在公寓?”电.话那端传来低沉磁性的声音。 “嗯。”展颜漫不经心的应着。 似乎听出她的声音不对,他又问,“怎么?刚刚哭过?” “没有。”她立刻否认,却下意识的伸出指尖,拭去脸颊上的一片冰冷湿意。 “我可能回不去,晚饭你自己吃吧,早点儿回家,别在外面太晚让我担心。” “……” “展颜,亲我一下。”他又说。 “……”展颜紧抿着唇,有几分羞涩,“不,不要了,我在外面,不太方便。” “颜颜,吻我。”他固执的说道。 而展颜似乎比他还要固执,如此,一时间电.话两端陷入了僵持。然后,展颜听到话筒中传出若有似无的谈笑声。 “维扬,你在和谁讲电.话,讲了好久呢。”是陆安琪的撒娇声。 “你这孩子,别将人看得太紧,男人是有自己的事业的。”陆曼芸轻斥了句,但语调却含着笑意。 “安琪啊,告诉季伯父,在维扬那里住的还习惯吗?那臭小子对你好不好?他要是欺负你了,你一定要和伯父说,伯父替你收拾他。”季将军朗笑着,展颜甚至想象得出他此时脸上一定挂着柔和的笑。 “伯父,维扬对我真的很好,他是这个世界上最贴心的男人呢。” “那你有没有好好照顾维扬啊?你现在是维扬的未婚妻,要懂得心疼自己的男人,别整天的耍性子,也就维扬能包容你。”陆曼芸插话道。 “男人就该多疼女人,安琪啊,你放心,维扬要是对你不好,季伯伯第一个不饶他。” “还是季伯伯最疼安琪了。” …… 后来,展颜就听得不太清了,再之后,电.话中便传出嘟嘟的忙音。 展颜挂断电.话,唇边扬起一丝嘲弄的笑。她在心中对自己说:你看,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展颜,你只是个外人而已,只是他一时兴起的玩具。 又是一夜无眠,展颜独自一人坐在阁楼的花房中,对着一盆绿萝发呆,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心里却乱作一团。这个时间,季维扬和陆安琪会在做什么?谈笑风生,还是恩爱缠绵呢?青梅竹马,年少轻狂,他们之间有太多太多她无法触及的过去。而自己和季维扬之间,从一开始,陆安琪就像深深的沟壑,横在两人之间。 花房中以绿色植物为主,唯一的花瓣点缀是纯净的小百合,展颜记得,她和季维扬结婚的那天,教堂中摆满了盛放的百合花,好像是他喜欢的一种花。那是的她,还是忐忑不安的,因为世人总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而如今,展颜恍然间懂得,没有了婚姻,爱情只有死无葬身之地。从妻子沦落为情人,这一条路满是荆棘,她每向前一步,付出的都是血与泪,而那些血泪流淌在心里,他却看不见。 碍于父亲的威慑,季维扬当夜留在大院过夜,但天一亮,就迫不及待的离开。他开车直接回了位于金纬路的公寓。 推门而入,公寓中空空荡荡,没有丝毫人气。他几乎翻遍了每个屋子,才在阁楼的花房中寻到了心心念念的那一抹身影。她一定不知道他有多想她,甚至睡梦中都在呢喃她的名字。 他轻声的走过去,而展颜并未意识到他的靠近。她背对着他,身体隐在一片光影之中,迷雾一般的眸子低敛着,眸光些微涣散。 “在想什么?”他的手臂从后环住她柔软的腰肢,许是在花房呆久了的缘故,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百合香,沁人心扉。 片刻的惊愕后,展颜回头看他,眸光逐渐清明,黑葡萄一样的眸子清澈动人。“你,你怎么回来了?” 季维扬笑而不答,反问道,“想我了吗?” 展颜低头不语,唇咬的紧紧的。 季维扬也不逼她,侧头在她侧脸上落下一吻,温润道,“我想你了。” 展颜心中泛起莫名的苦涩,她率先起身,不着痕迹的脱离他怀抱,胡乱问道,“你,你吃饭了吗?我去做早餐给你。”她说完就想离开,阁楼狭小的空间,突然多了他的存在,让展颜有些喘不过气。何况,她心里很乱,一直很乱,她不知究竟该如何面对他。 “不用了。”季维扬伸臂扯住她,顺势轻拥入怀。“我们去吃海鲜吧,我今天和唐枫出海,一起去散散心吧,总呆在屋子里看书,别闷坏了身体。”他说完,牵着她就向楼下走去,根本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展颜只有服从的份儿。 港口旁停靠着一搜小型游艇,船长是一个上了些年纪的美国佬,做一手好菜,一桌的海鲜盛宴,滋味鲜美。 “杰克的海鲜粥做的不错,你尝尝。”季维扬饶了一勺粥递到她唇边,姿态亲昵。 展颜尝了一小口,味道清清淡淡,没有半点儿腥味,倒是很和她胃口。 “好吃吗?”他问。 “嗯。”展颜如实点头。 “那多吃点儿,你最近瘦了许多。”他手中的银勺再次递来过来。 “我说,大清早的用不用这么肉麻兮兮!”舱门旁突然传来一道戏谑的男声,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唐枫懒散的靠在门旁,怀中还搂着一个女人。与往日不同,他怀中的女人不再是衣着光鲜暴露的辣妹,而是一个打扮清纯的‘学生妹。’ 唐枫将女人向前推了推,“介绍一下,这是向晴。”他说完,随意指了下前方,“那是季三少和他女人魏展颜。” 展颜震惊的看着向晴一步步向自己的方向走来,恭恭敬敬道,“季总,魏小姐,你们好。” 季维扬象征性的点了下头,展颜笑的僵硬,也装作陌生人般回了句,“你好。” 游艇开的很快,却没有丝毫眩晕的感觉,几个人闲来无事在船舱中打牌,展颜很少玩儿这种东西,牌技很懒,连带着季维扬跟她一起输,唐枫也丝毫不手软,赌资越来越大,一个多小时赢了百十来万。 “不玩儿,我认输。”再次开局之时,展颜率先缴械投降。 “妹妹,不用怕,你男人输得起。”唐枫笑着调侃了句,却将纸牌收了起来。少了展颜拖累,如果继续玩儿下去,季三少绝对能让他输的只剩一条裤.衩。 游艇在渤海湾的中心纬度听了下来,季维扬和唐枫拎着钓鱼竿坐到了甲板上,展颜和向晴不懂钓鱼,也只有陪坐的份儿。 “这里能钓到什么鱼?”展颜坐在季维扬身边,双手托腮问道。 他温笑,侧头看向她,“那要看你想钓什么,鲨鱼也不是不可能。” “有一次季三少还真在这里钓到鲨鱼了。”唐枫笑着插话道。 “然后呢?”展颜有几分好奇。 “然后,割了鱼鳍丢回海里。”唐枫随口回了句。 展颜脑海中顿时联想到公益广告中鲨鱼被割掉鱼鳍丢入海洋后,还在垂死挣扎,鲜血染红半个海岸。她突然觉得一阵凉意从脚底往上直冒。 而此时,季维扬的手臂搭上她肩头,温笑道,“别听他胡说八道。鲨鱼在水中的力量大的惊人,这种装备的鱼竿根本拉不上来,如果不走运钓到,也只能隔断鱼线。” “哦。”原来如此。展颜木然的点头,眼角余光瞥见唐枫正在一旁偷笑。 此时,不远处另一辆游轮疾速驶来,明显是向着他们来的。季维扬站起身,在船头负手而立,神色严谨道,“你们先回船舱。” 唐枫二话不说,收起鱼竿,扯着向晴和展颜就向船舱中走去。展颜慢吞吞的走在最后,不时回头,只见那艘游轮靠近,两个人高马大的美国人登上他们的船,并与季维扬亲切的拥抱。海风中夹杂着美国人.流利的英文,展颜只来得及听清一句,便被唐枫拉入舱内。 那人说:charles,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 船舱中,展颜安静的坐在角落,双手交叠在胸前,眸光微敛着,透着隐隐的担心。季维扬在公海上和美国人会做什么交易?并且还避开了他们!这不由得让展颜联想到季氏涉黑的部分。 一旁,唐枫和向晴一直在调笑,偶尔***。他似乎看出了展颜的紧张,笑道,“别担心,正当交易。那两个人是美国华尔街的金融大佬,和季氏有私募基金的合作。这美国人怪癖也真够多的,签个合同还要跑到公海。” 听完唐枫的话,展颜一直紧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她自然不会懂得,季维扬即便是要做违法的勾.当,也绝不会将她牵扯进来。没过多久,季维扬就从外面走进来,随手将文件袋放在一旁的桌几上。 “这么快?这两个美国佬难缠的要命,也只有你能搞定。” 季维扬随随一笑,“我让了百分之五的利润点。” “什么?”唐枫做吃惊状,五个利润点,至少八位数起跳,季三少这简直是在烧钱。 “颜颜,给我冲杯咖啡。”季维扬在一旁坐了下来,展颜很快将速溶咖啡递到他手中。他轻抿了口,继续说道,“美国人追求的是利益最大化,我们想要的是借助他们的实力和资源。目前来看,我们的确没占到便宜,但不出一年的时间,我们就可以将他们的资源吸引过来,为己所用,长远来看,这是一笔很合适的买卖。这五个点利润,花的值得。” 唐枫耸肩,听得云里雾里,黑帮的事他在行,做生意,他从来不感兴趣。“我可不懂你那些复杂的逻辑,我只知道这钱烧的心疼。” 一旁,展颜温温的笑,插口道,“维扬的意思是说,想要利用别人的实力达到自己的目的,却又不肯吃亏,世界上哪儿有那么便宜的事。” “还是你最懂我。”季维扬的声音低沉动听,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更是温柔的能滴出水来。展颜脸颊一红,有些羞怯的低了头。 “真肉麻。”唐枫哼哼了声,起身和季维扬出去继续钓鱼。 船舱内,只剩下展颜与向晴两人。 “展颜,没什么要问我的吗?”向晴率先开口。 ———— ☆、第95章 说,你是我的! “向晴,你和唐枫……”展颜试探的询问。 “你也知道,我是穷学生,我读研究生的钱都是他资助的。他,算是我的金主。”向晴十分随意的回答。当然,这世上向来没有免费的午餐,唐枫资助她学费和生活费,而她能回报的就是自己的身体。 “可唐枫并不是能托付终身的男人,向晴,你在他身边只是浪费青春和感情。”作为朋友,展颜善意的提醒。 向晴笑着,眸中极快的闪过一抹狠戾之色,那神色一闪而逝,快到展颜完全无法扑捉。“你放心,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倒是你,没想到你和季总的传言居然是真的。” 展颜微抿着唇,一时间陷入沉默,只听向晴又问道,“他是你能托付终身的良人吗?” 她的问题太过犀利,让展颜根本无法回答。他是吗?答案几乎是肯定的,不,他不是。如果他是,他们也不会最终以离婚收场。 “这么难回答?”向晴扯起笑,带着若有似无的邪冷。“不过我看得出来,他在乎你,这样很好。” 向晴的那句‘这样很好’让展颜有些摸不清头脑,她也是在很久之后,才真正懂得向晴话中的意味。如果,她不是如此后知后觉,也不会险些酿成大祸。 傍晚的时候,展颜和季维扬并肩躺在游艇的甲板上,天空高远而辽阔,夕阳穿透云层照在展颜的海面和甲板,勾勒出巨轮的金色轮廓。 彼时,两人也成了这金色中的一部分,夕阳的余晖在女子柔美的侧脸晕开一片昏黄,季维扬侧头,静静看着她,心莫名的就温暖了。 “好美。”展颜不尽赞叹。 “世界上最美的日落,在希腊的爱琴海上,等有机会带你去。”季维扬笑着说道。 展颜沉默着,清澈的瞳眸倒映了天空的蔚蓝,那才是世间最美丽的风景。她不回答,因为,她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机会。毕竟,他们之间的契约只有三个月。 船舱上的圆形窗并未关严,喘息声与呻.吟清晰的从里面传出。展颜清澈的明眸轻颤几下,神情明显有些尴尬。 而季维扬姿态不变的仰望着天空,好似根本没听到一样。唇角边若隐若现着暧昧却不屑的笑。 直到下船时,展颜才见到唐枫和向晴两人,向晴发丝些微凌乱,双唇红肿,露出的雪白颈项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啃痕,身上带着一股暧昧的腥香,不难想象两人刚刚有多激烈。 “去K歌?”唐枫一手搂着向晴,目光却在季维扬与展颜身上转过。 “不了,颜颜累了,改日吧。”季维扬牵着展颜的手,坐入路虎车内。 目送路虎车缓缓离去,唐枫嗤笑了句,“季三少可真够有耐心的,哄小女孩一样,陪着谈情说爱。眼馋又不敢吃,遭罪的还不是自己。” 被他搂在怀中的向晴不发一语,唇角笑意不断,目光却越来越冷。 夜半,金纬路公寓。 季维扬回去之后一直呆在书房中看文件,展颜思索再三,才鼓起勇气敲响了书房的门。 “进来。”淡淡的声音,低沉而极富有弹性,这样的声音,让女人听了都能够怀孕。也许是听得太久吧,展颜早已免疫了。 她推门而入,在他办公桌前停住脚步,双手交叠在身前,模样有几分拘谨。 “有事?”季维扬的目光从文件转移到她身上。 “嗯。”展颜点头,“明天,是我到卫生局报到的日子,我想问一下,我能不能出去工作?”她的声音低低怯怯的,头压得极低,整个人看起来楚楚可怜,让人根本狠不下心来拒绝她的任何请求。 季维扬温笑,问道,“很想去?” “嗯。”展颜重重点头,这份工作可谓来之不易,她不可能永远做季维扬的附属品,她总是要学会独立与生存。 季维扬放下手中的文件,凝视了她半响,温声道,“过来。” 展颜乖乖的走过去,将小手送入他掌心间。他手臂用力,轻松的将她扯入怀抱,指尖轻轻的勾起她下巴,刚毅的唇角,扬着略微邪气的笑,“颜颜是在求我吗?那是不是应该表现出一点儿诚意?” 展颜睫毛轻颤,微扬着小脸,无辜的看着他。只见英俊的脸庞一点点靠近,薄唇贴上她柔软的唇瓣,然后,再无动作,他正在等着她表现‘诚意’。 展颜后知后觉,脸颊顿时羞得通红。僵持了片刻后,她才试探的伸出舌尖,在他薄唇上蹭来蹭去,动作僵硬而生涩。曾经的每一次,都是季维扬掌控着主动权,她几乎连接吻都不会。 亲完之后,展颜推开寸许的距离,红着脸不敢看他。可心中已经隐隐明白,今天自己一定逃不掉,如果他想要,会找更多的理由索取,总会有那样一个理由让她妥协。 “这样就结束了?我看卫生局你是不想去了,嗯?”他两指捏住她小巧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的眼睛。 展颜被迫抬起眼帘,那一汪清泓之中,是说不出的无辜与委屈。“想,我想。”可她是真的不会啊。 季维扬唇角的笑意越发邪魅,手臂插.入她肩窝,用力一托,将她抱坐在宽大的办公桌上。“不会没关系,我教你。”他单手撑在她脑后,吻如暴风骤雨般落了下来。他的舌撬开贝齿,长驱直入,舔遍了她檀口中的每一次,最后才纠缠住她的小舌,卷入自己口中,一边吸允,一边用牙齿轻咬厮磨。 滚烫的大掌由腰肢向上游走,停留在她柔软的胸口,然后包裹住一侧挺.立的丰.盈,有节奏的抚摸挤压。 “嗯~~”展颜口中溢出一丝浅浅的吟声,迷雾般的眸子,半开半阖,双手无力的缠在他颈间。 “舒服吗?”他鼻尖仍与她贴合着,唇角邪气的上扬。 展颜又羞又窘,紧咬着唇不语,下意识的伸手就要推开他,却被季维扬反扣住双手。 他的唇贴在她耳侧,牙齿轻咬着她柔软敏感的耳垂,声音是诱.惑的低哑,“还有更舒服的呢。” 他流连的吻着她的唇,手掌已迫不及待的探入她裙摆,隔着一层薄薄的底.裤,修长的指沿着花.穴反复磨蹭。很快,指尖便感觉到湿意。“还是这么敏感。”他呢喃着,手上用力,她的蕾丝底.裤顷刻间在他掌心间划为碎片。“季维扬!”展颜惊呼一声,本能的合起双腿,而他的长指已先一步挤入她柔软的娇躯中。 “太紧了,放开些。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他笑的越发邪魅,停留在她体内的指尖故意的曲起,用力按压在敏感的凸点。 “啊~~”展颜紧咬着唇,还是抑制不住暧昧的欢愉声从口中溢出。季维扬的技术成熟老练,展颜哪里会是他的对手。只能任由着他摆布,乖乖的将双腿曲起放在桌上。 “这才乖。”他低赞一声,指尖缓缓退出她身体,却俯身半跪在展颜面前,吻上了粉嫩的私.密.处。 展颜的身体不停的颤抖着,眼帘紧阖起,根本不敢看他。只感觉湿漉的舌在她的入口处辗转,并渐渐的探入,又探出。在他的亲吻下,展颜年轻的身体本能的反应,越来越湿,越来越温热柔软,几乎化成一滩水。 伴随着他舌尖的退出,带出一股温暖的湿流,他深深的吸允着,似乎她身体的每一处都是甜的,甜的几乎腻人。从第一次将她拐上床,他就爱上了这具身体,如莹白无瑕的美玉,完美的没有一丝瑕疵。 吻过之后,季维扬牵引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停留在腰间挺起之处,隔着一层布料,展颜仍感觉到烫人的温度。她用力抽回小手,眸光惊慌的左右躲闪着。 季维扬一笑,将她打横从桌上抱起,大步向卧室的方向走去。在书房中或许会更刺激兴奋,但肯定没有柔软的大床做起来舒服。 一脚踢开卧室门,他将她丢在被褥中,下一刻,沉重的身躯就压了上去,急切的索吻,他重新握住她的小手,引领着她解开自己腰间的皮带,释放出火热硕.大的坚.挺。 “颜颜,你亲亲它好不好?它喜欢你呢。”他在她耳侧温柔呢喃,突然翻转身形,便转为女.上.男.下的姿态。 展颜一直紧闭着双眼,长睫上湿漉漉的,在昏黄暧昧的灯光下,不时的闪烁出璀璨的光。她凭着感官摸索,柔软红润的双唇吻上坚.挺最敏感而兴奋的顶端。她不断的搜寻记忆,学着他的模样,缓慢的伸出小舌,试探的吻上去。粉嫩的舌像调皮的小蛇一样,挑.逗吸允,季维扬倒吸了一口气,才压抑住舒服的呻.吟,但呼吸早已凌乱。 居然是个无师自通的小妖精! 在她生涩的亲吻下,他炙热的坚.挺膨胀到极致,迫不及待的想要寻找发泄的出口。他一把将她扯入怀抱,重新压在身下,急切的索要起来。 “啊,疼~~”他猛然的进入,让展颜低呼出声,她柔软的双臂如水草般缠着他颈项,明眸半阖着,湿润的睫毛忐忑不安的颤动着。 浓重的喘息萦绕在展颜耳侧,伴随着他凌乱的低喃,“乖,很快就不痛了,颜颜乖……” 他进攻的比曾经任何一次都要凶猛而强烈,深入浅出,忘情的索取。展颜一次又一次被他推入云端,每一次坠落后,竟莫名的期待着下一次的到来,到最后,她的双腿已经无知觉的缠上他腰肢,生涩的去迎合。 “颜颜,说,你是我的。”他修长如玉的指插入她柔软的发丝,手掌托起她红润的小脸。他看着她的目光,深邃而深情。 展颜清澈的眸中含着星星点点的泪,美得动人心魄,却固执的让人头疼。她紧咬着唇,就是不肯顺他的意。 不,她不是他的,在他签下离婚书让她滚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再也不属于他了。 季维扬的目光越发深邃,唇边笑意浅显,双手扣住她肩膀,狂烈的掠夺起来。在他猛烈的撞击之下,展颜觉得自己的身体都要被撞散了。他弄得她很痛,但这疼痛又伴随着强烈的快感,展颜在这种双重折磨之下,无助的娇喘,不停的呻.吟着。她泪眼迷蒙的看着他,却依旧绝强的不开口。 “还不说?”他手掌捏着她的下巴,在一次深深的进入后,突然抽身而出。 展颜只觉得在那一刻,心都被抽空了,她的手臂紧缠住他,清澈的瞳眸中尽是委屈。她知道她的身体想要他,可是,要他就一定要付出代价。 “颜颜,乖,说你是我的,嗯?”他的薄唇,在她唇片上辗转,温柔的诱.哄。 “我,我是你的。”展颜红唇颤动,话一出口,泪紧接着落了下来。昏黄的灯光之下,剔透的泪珠如流星般陨落。 他的唇吻上她略微苍白的小脸,恰好盖住那刻划落的泪,唇舌间溢出淡淡苦涩,微苦之中又莫名的沁出丝丝的甜。“傻瓜,哭什么,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 灼热的坚.挺蓄势待发,他腰身一.挺,重新进入渴望的柔软娇躯中。他快速的律.动,一次比一次更深,更猛烈。季维扬就像不知餍足的兽,不将她榨干,根本不会放手。 “颜颜乖,再说一次,说你是我的。”他俊颜微红,似乎在极度的隐忍着。 他不断的索要,展颜被他折磨的意识都处于半梦半醒间,只有感官的意识清晰而越发强烈。“我是你的,我是你的。”她机械的重复。 “我是谁?”低沉暗哑的声音继续追问。 “维扬,季维扬。”她胡乱的喘息,不停的喊着他的名字,“别再折磨我了,维扬,求求你。” 他邪气的笑着,双手托起她的小脸,姿态如同膜拜,身下却深深的停留在她身体中。“再说,你是谁的?展颜是谁的?” 展颜的身体收的紧紧的,双腿缠住他腰身不放,“我是你的,展颜是季维扬的,你满意了吗?现在满意了吗?”她微扬着下巴,眸中流转着清澈的泪。 他满意的一笑,唇狠狠的压了上来。身体向前又进入了一寸,已经达到了极限,滚烫的热流在她身体中全数释放。 展颜累的没了一丝起来,身体蜷缩成一团,依偎在他怀抱,很快睡去。 而季维扬精神亢奋,哪里还睡得着。彼此的身上虽然覆盖着雪白的丝被,但丝被下的身体却是赤.裸纠缠着的,若不是她累坏了,他真想即刻将她压在身下继续索要。 展颜白皙的双肩裸露在外,他修长如玉的指在她漂亮的锁骨上流连辗转,指尖轻轻挑开她胸前的丝被,毫无意外看到她挺.立的浑圆上,都是青青紫紫的吻痕,那些自然是他刚刚的杰作。 身下自然的又有了反应,他有些无奈的别开视线,目光回到她漂亮精致的小脸上。低头在她微嘟的唇上轻啄了下,刚毅的唇角边含着温柔如水的笑靥。“颜颜,记住你今天的话,你是属于我的,永远。” 第二日清晨,展颜是被明媚天光唤醒的。她揉了揉惺忪的双眼,从柔软的大床上做起。丝被划落,被子下的身体依旧的赤.裸的。她慌张的用丝被裹住身体,只觉得身体跟散架了一样的痛着。 “醒了?”身侧,季维扬一身清爽的衬衫西裤,手臂半撑着头,温笑着看她,“去洗澡吧,然后下来吃饭。” “哦。”展颜闷闷的应了声,待他走出卧室后,才敢裹着丝被冲进浴室。 哗啦啦的温水冲洗掉身上的粘稠,却无法洗去他在她身上留下的气息与痕迹。浴室镜前,展颜用吹风机吹着头发,稍稍一哈腰,领口低垂,白皙肌肤上青紫色的痕迹就会暴露出来。 展颜无奈又有些无措,看来今天要穿高领衬衫去上班了。 餐厅中,季维扬准备了温热的牛奶和面包,面包片上还涂着粉红色的草莓果酱。季维扬如果想对一个人好,可以好到极致。 —— ☆、第96章 彻底的走出他的生命 吃完早饭,即便展颜一再的拒绝,但季维扬还是坚持将她送到卫生局。展颜毕业后一直在医院工作,一心扑在学术专业上,哪里知道政府部门的生存法则,在机关工作,靠的是人际关系和背景,若你一无是处,即便专业再精通,也只有被排挤和淘汰的份儿。 墨绿色路虎车招摇的停在市卫生局门口,正是上班高峰期,大门口人来人往,不是引来路人的侧目。 季维扬率先下车,并绅士的为展颜拉开了车门。“机关不比医院,第一天上班,多听多看,少说话。” 展颜柔柔一笑,他何时变得这么啰嗦了。“我又不是小女孩。” “嗯,你是大女孩。”他笑着,指尖轻刮了下展颜的鼻尖,“进去吧,我下班我来接你。” 他目送展颜走进卫生局的大门,还没上车,身后开来一辆黑色奥迪A6,后车门打开,一个中年男人快步走下来,一脸恭维的向季维扬走来。 “季总,您来了怎么也不让属下人打个招呼,吴某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啊。”来人正是卫生局的吴局长。他点头哈腰,掏了根烟递过去,又替季维扬点燃。 季维扬吸了口烟,温笑道,“我来送老婆上班,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没打扰你。” “季太太能来我们卫生局上班,可是吴某的荣幸。”吴局长一脸的谄媚,季维扬唇角挂着一字号的笑,神色不温不火。他生来就站在金字塔的顶端,这样的场面,早习以为常。 “她原来在医院工作,心思简单,有什么不周的地方,还得吴局多照顾着,改日维扬做东,请吴局和夫人吃饭。” “季总客气了,您放心,季太的事就包在吴某身上。” 吴局长目送着季维扬的车子离开后,无奈的重叹了一声,然后对身旁的秘书吩咐道,“得,又来了一位祖宗,你吩咐下去,新来的那个,叫魏展颜的,好好关照一下。” “前不久各大报社争相报道季总和钢琴女神陆安琪订婚的消息,这一转身怎么又多出个老婆?”秘书狐疑的嘀咕了句。 “像他们这样的人,哪个能没个小情儿。”吴局长摇着头,向办公楼内走去。 展颜并没有像其他工作人员一样坐在格子间中办公,而是拥有一间独立的办公室,工作内容也十分轻松,展颜是个非常耐得住寂寞的人,她几乎不走出办公室,空闲的时间都用看书。 她正埋首在一本专业书中,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响起,她微微蹙了下眉心,有点被打断的不耐。 电.话是高宇轩打来的,告诉她今天魏景年已经办理了出院手续,很快要被押送回监狱。她匆匆的感到医院,医院的走廊中,魏景年身上还穿着病人服,手上带着冰冷的手铐,两名狱警一左一右的押着他。 “爸!”泪瞬间模糊了双眼,展颜大步走上去,抱住了父亲。 魏景年大病初愈,面色苍白枯槁,脸上却挂着慈爱的笑,“傻孩子,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爸,你身体还没有痊愈,怎么能出院呢。”展颜心思再简单,也明白监狱是个什么地方,那么恶劣的环境,常人都受不住,更别说是病人了。 “爸爸没事,别担心我,好好照顾你自己。”魏景年有些吃力的抬起手臂,在展颜肩头拍了一下。 展颜含泪看着他,父亲的鬓边不知何时多了一缕银丝,他才五十出头,看上去却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她反握住父亲的手,握得那么的紧,泪珠一颗接着一颗打落在他苍老粗糙的手背肌肤上,带着滚烫灼热的温度。 “小姐,请你让开,不要妨碍我们执法。”狱警将她请到一旁,押着魏景年上了警车,他坐在警车中,慈爱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展颜,眼眸中隐隐有泪光闪过。 警车缓缓启动,展颜跟随着车后,唇片颤动,无声的喊着,“爸爸,爸爸。” “展颜,上车。”此时,高宇轩的车子开过来,展颜快速的推门上车。 他们的车子一路跟随在警车后面,透过后视镜,高宇轩看到展颜紧咬着唇,泪珠在眸中不停的打转。 “展颜,别担心,我问过医生,爸的身体恢复的还不错。”高宇轩出声安慰,他一手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握上展颜冰凉的小手。 展颜点头,迟疑片刻后,又无奈的摇头,“爸年纪大了,按理说换肾手术后,至少要修养一年以上,可爸现在的状况,我不得不担心。” 高宇轩的神色也不太好看,又道,“目前最好是保外就医,可我向律师咨询过,爸这种情况,根本不够保外就医的条件。” 展颜的头压得很低,眸中含泪,唇角却含着一丝苦笑。自从季母死后,噩耗一个接着一个的接踵而至,这短短的半年时间,她几乎是尝尽了世间冷暖,早已学会了向命运低头。 因为不是探监的日子,展颜和高宇轩被揽在监狱门外。她固执的不肯离开,高宇轩只能陪着她。 傍晚天气微变,展颜畏缩着身子坐在石阶上,目光茫然,高宇轩猜不透她究竟在想什么。 “颜颜,天晚了,我们回去吧。”高宇轩脱下外套搭在展颜肩头。 她迟疑的抬眸,看着他的目光一点点变得清明。然后,没有没恼的问了句,“宇轩哥,你后悔过吗?” 高宇轩有短暂的迟疑,但很快,他就明白展颜话中所指。他在她身侧的石阶上坐了下来,指尖颤抖的掏出一根烟,没有风,他却点了很久都没有将烟点燃。 展颜无声的从他手中取出打火机,黄蓝色的火苗窜起,将烟蒂点燃。高宇轩深吸一口,神色才稍稍有所缓和。 三年前,展颜告诉他要和季维扬结婚的时候,他肠子都要悔青了,也曾有那么一段醉生梦死的日子,他甚至隐隐的有些恨她,人生这么长,谁能保证不犯一点错,而他只错了一次,她就再也不给他机会了。再后来,魏姗姗逼婚,他答应的时候多少还有些负气。 展颜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单手托腮,安静的坐在石阶上。她想,她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刚刚,她一直在想,如果当年他没有背叛,现在他们又会是什么样子?像普通的夫妻一样,每日上班,下班,柴米油盐,没有和季维扬在一起时的轰轰烈烈,当然,也不会痛彻心扉。生活往往平平淡淡才是幸福。 可现实偏偏在那一天改变了她人生预定的轨迹,可以说,展颜所有的噩梦,都是从那一刻开始的,至今,也不曾结束,她真的累了,也倦了,可是,她就是无法从噩梦中挣脱、醒来。 夜晚临近,展颜终于从石阶上起身,却仍不舍的一步三回头。 高宇轩的车子开的飞快,终于在夜幕完全笼罩大地之前赶回了城区。展颜的手臂随意搭在一旁,目光茫然的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道路两旁霓虹璀璨,这条街道上几乎都是二十四小时营业场所,名副其实的不夜城,红男绿女、人头涌动,可展颜仍觉得这个世界是孤独而冷漠的。 “去哪儿?”高宇轩询问。 展颜报了金纬公寓的地址,然后,感觉到方向盘疾速一转,车子剧烈震动,然后在路边停了下来,后视镜中,她看到高宇轩的脸色非常难看。金纬路是富人云集区,展颜住在哪里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他极少吸烟,却一根接着一根的吸了起来,车厢内都充溢着呛人的烟草味儿。 “别抽了。”当高宇轩将最后一根香烟送入口中,却被展颜拦住。 他侧头看着她,眼神很深。“展颜,你现在这样和季维扬纠缠不清的,究竟算什么?被圈养?” 展颜微抬着明眸,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眸中神色复杂,有苦涩,也有嘲弄。 “展颜,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高宇轩将两指间的烟蒂狠狠的掐灭。刚刚,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话太重,也太伤人了。 展颜嘲弄一笑,“其实你说的没错,我现在的确是被季维扬圈养的女人,不过很快就会结束。” 三月之期,已然过了大半。 一旁,高宇轩却清冷一笑,“展颜,你还想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展颜沉默了,苍白纤细的指尖紧紧的攥在一起。最近,她的心一直很乱,三个月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她一直在数着日子过,并没有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的念头,她的内心深处反而很珍惜与季维扬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送我回去。”沉默良久后,展颜的声音出奇的坚定,明眸中晃动着隐隐的泪光。明知爱情无异于饮鸩止渴,可她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高宇轩的车在公寓楼下缓缓停住,下车前,他还是不死心的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压抑的问道,“展颜,一定要这样吗?” 展颜笑着,甩开他的手,“宇轩哥,我别无选择。” 公寓中没有灯,漆黑一片。展颜站在玄关处,眸光微眯着。不远处的前方,窗棂大敞着,风掀动窗帘,不停发出哗啦啦的声响。那一抹高大的身影,矗立在落地窗前,黑暗之中,有几分鬼魅。 “去哪儿了?”他低沉的声音,冷淡的没有一丝情绪可言。 展颜来到他身旁,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夜色之中,高宇轩的车子转入转角,很快消失不见。 她唇角忽而扬起一抹讥讽的笑,原来,季三少是要捉.奸呢。他对她,难道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吗? “你想我怎么回答?和高宇轩上.床了,这个答案,季三少满意吗?” 她话音刚落,身体已被季维扬扯住,用力按在了落地窗上,她的背紧贴着冰冷的玻璃,身旁就是大敞的窗口,猛烈的风声不停的灌入耳中,震得耳膜发疼。她唇边扬着绝美的笑,却极是嘲弄,“怎么?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觉得这主意不错。” 罗美惠坠楼而亡一直是横在彼此之间的一根刺,展颜明白,这话一出口定会激怒季维扬,可她还是忍不住。她受够了他的伤害与不信任。 不出所料,季维扬怒了,他面上不动声色,眸色却深沉的可怕,眸中燃烧着炽烈的怒火。他的手掌卡在展颜咽喉,唇边隐隐的含着一丝冰冷的笑意,“有胆子你再说一次?” 展颜不语,却轻蔑的笑,眼神挑衅的瞪着他。 这一次,季维扬是彻底的火了,将她整个人拎起丢在沙发上,沉重的身躯死死的将她压在身下。“我是不是最近对你太纵容了,才让你如此肆无忌惮?” 他一边说着,一边利落的解开腰间皮带,释放出肿胀的坚.挺,同时,粗鲁的掀开她裙摆,一把撕扯掉展颜的蕾丝底.裤,布料藕断丝连,并未即刻从展颜身体上脱离,而他蛮力的撕扯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展颜的腿根被布料勒出一道道深深的红痕,严重些的地方甚至破了皮,侵出血丝。 “季维扬,放手,你想做什么!”展颜痛的不停挣扎。 他大掌将她紧压在身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周身散发着骇人的寒,“你觉得我该做什么?二百万包.养的女人,自然要好好享用。” 季维扬说话间,大掌已经紧抓住展颜脚踝,力道之大,她觉得踝骨都要被他捏碎了。展颜的双腿被迫分开,没有丝毫前戏与怜悯,他一听而入,贯穿的疼痛让展颜痛哭失声。 她的指尖紧紧的抠在沙发的皮革中,泪顺着眼角不停的划落,很快隐没在柔软的发丝间。她竟咬着唇,却不肯呼痛出声,更不可能求饶。 季维扬停留在她身体之中,呼吸粗重,额上青筋凸起。然而,他却没有放肆的律动,只在她温热柔软的身体中停留了一阵,便突然抽身而去。 砰地一声重重的摔门声后,展颜的身体顺着沙发渐渐滑落,在柔软的羊绒地毯上蜷缩成一团,小脸埋入膝间,抱膝恸哭。 “维扬,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不欠你,我什么都不欠你。我留下来,只是因为……我太爱你……”展颜唇片不停的颤抖,嘤咛着哭泣。 而此时,浴室中是哗啦啦的水柱落地的破碎声响。季维扬不停的用冷水冲洗着身体。今天几个在北京任职的发小从京中回来,季维扬理应尽地主之谊,在船上的豪华夜总会招待他们,没想到那些人玩儿疯了,居然在酒里加了料,当场将女伴按在身下,玩儿起了***,有两个甚至比一个小时内谁上的女人多。 季维扬也是喝了酒后才察觉到不对劲,但好在分量不算重,他还能勉强隐忍。好不容易挨到了展颜下班的时间,他眼巴巴的开车去接她下班,结果吴局长告诉他,展颜下午就离开了。他担心她出事,慌忙让人去查,却被告知展颜与高宇轩在一起。 他自然知道她和高宇轩在一起是因为魏景年的事,让他恼火的不是她和谁在一起,而是无论发生什么,她首先想到的人,都不是他。她宁愿相信高宇轩,也不相信他可以帮她挡风遮雨。 其实,只要展颜开口,他甚至可以为了她冒险帮魏景年办理保外就医,可她没有,无论他为她做什么,她都一直将他拒绝在心门之外。 冷水浇灭了体内的欲.火,季维扬腰间搭着浴巾,发梢上还滴滴答答的滴落着水珠。他推门而出,眼前的一幕却让他高大的身体微微一震。 角落中,展颜萎缩着身体,还在颤抖着哭泣,一张小脸比纸还要苍白。 他轻叹一声,大步上前将她纳入怀抱。终究还是对她无法狠心。 季维扬将她抱入卧室,动作轻柔的将她放在柔软的大床上,指尖轻轻的擦去她脸颊的泪痕,“刚刚是不是弄疼你了?别哭了,是我不好,我道歉。” 展颜紧抿着唇,翻转身体,冷冷的用背对着他。不是所有的伤害,道个歉都可以烟消云散。 季维扬无奈的笑,手臂缠上她柔软的纤腰,从身后抱住了她。展颜一惊,此刻才发现他的身体居然是冰冷的。 “你,洗冷水澡?” 季维扬温温的笑,随口解释了句,“京里来的几个发小,玩儿的凶,在酒里放了些东西,我误喝了些。” 展颜淡淡点头,那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却明显减弱了几分。难怪他刚刚那么迫不及待,被下了药,也不完全是他的错。 展颜扯过柔软的丝被,无声的盖在彼此身上,柔软的身体不着痕迹的靠入他胸膛,将自己的体温传递给他。“都入秋了,还洗冷水澡,也不怕生病。” 季维扬邪气的扬了唇角,低头在她微嘟的唇上轻啄了一下,“难道颜颜肯屈尊降贵做解药?” 展颜白他一眼,又羞又恼,再次辗转身形,背对着,不去理会他。 季维扬笑,手臂一揽将她纳入怀抱,在她耳边叹息着低喃,“颜颜,你知不知道你刚刚的话有多伤人。”母亲的死一直是他心里的伤,而展颜刚刚的话无疑是在他伤口上撒盐。 展颜紧咬着唇,心口猛然的一阵抽痛。她刚刚一定是疯了才会说那些话的。“维扬……对不起。”她轻声的嘤咛,虽若不可闻,却还是一字不落的飘入季维扬耳中,他唇角浅扬,笑靥温润。 季维扬从身后拥住她,轻哄道,“不早了,睡吧。颜颜,晚安,好梦。” 日子似乎又恢复了平淡,季维扬像极了二十四孝老公,每天接送展颜上班下班,亲手为她做早餐,连厨艺都在一点点进步。如果说还有什么不足之处,那就是他仍然被陆安琪随叫随到,似乎她总能找到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有一次,甚至季维扬与展颜亲热到一半,陆安琪一个电.话,他还是离开了。 每一个他不在的夜晚,展颜都是彻夜不眠,日历上被她用红色原子笔画着一个又一个圈,时间过得真快,三月之期,即将终止,那个时候,她也该离开了,彻底的走出他的生命。 …… 凌晨,季维扬从安琪的公寓离开,她的病情一天天稳定下来,他去探望她的次数也少了,心思都转移到展颜身上,毕竟,那才是他想共度一生的女人,而安琪,她总要学会独立。 可今天晚上,安琪突然发病了,很严重,歇斯底里,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后来,季维扬和陆曼芸才发现,最近这段时间,她根本就没有吃药,才导致了病情突然恶化。 注射了镇定剂后,安琪才恢复了神智,她紧紧的抱着季维扬,哭着质问他,“维扬,是不是我的病好了,你就会不要我了?那我宁愿做一辈子的病人。” 面对怀中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人,还是个病人,季维扬除了安慰,还能说什么。 他费了一番精力才将安琪安抚住,离开公寓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了,这个时候回去,只怕会打扰展颜休息,何况,他也不太愿意抱了陆安琪之后,再去拥展颜入怀,这让他觉得是对展颜的亵渎。 季维扬直接开车回公司,季氏的办公大厦矗立在夜色之中,深更半夜,楼下一片死寂,顶层的高管办公区却隐隐透着灯光。 经过唐枫办公室前,虚掩的门内,传出清晰的女人呻.吟声,痛苦中又伴随着畅快到极致的欢愉。 季维扬微蹙了下眉,修长的指在实木门上轻敲两下,以示警告。 总裁办公室中,他随手将西装外套丢在一旁的真皮沙发上,高大的身体陷入老板椅中,翻开了桌面上的文件。没过多久,唐枫走进来,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懒散的坐进沙发。 季维扬连头都没抬,专注的目光仍停留在文件上,“跑来这里做什么?” “找刺激啊!别墅,酒店,夜场、野战,小爷都玩儿腻了,也只有办公室没玩儿过。”唐枫哼笑着,点了根烟,又问,“你大半夜跑来做什么,今儿不做二十四孝老公了?” 季维扬不语,明显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他的事,还无须像唐枫报备。而唐枫似乎也习惯了这样的他,不以为意的耸肩。 “对了,水利局副局长要退休了,最近高宇轩正忙着竞选,还真有一些人支持着,看来希望很大。不过……我找人把他从候选名单中拉了下来。”唐枫有些不怀好意的坏笑。季维扬沉冷的目光从他身上一扫而过,没有责备他多管闲事,却也没有半分表扬的意思。 唐枫笑着耸肩,得,还真是大伯子背兄弟媳妇——挨累不讨好。“我想走了,你继续工作吧。兄弟,悠着点儿身体,千万别累垮了。当心人死了,钱没花了。” 季维扬依旧不语,他一向没心情和唐枫玩笑。大多数时候,唐枫都在自娱自乐。 就在唐枫整垮高宇轩的第三天,他就早上了门,并且不顾保安的阻拦,直接冲进了总裁办公室。 “季总,这位先生……”秘书余梅面带歉意,心中却捏了一把汗,季维扬的心思深沉,一下阴晴不定,她生怕受到牵连。 季维扬的目光迟疑的从文件上转移到高宇轩的身上,他看起来十分憔悴,似乎还有些狼狈,不难想象,这次竞争副局长他想必是势在必得,却没想到在最后一刻别人阴了。 “你先出去。”季维扬摆手示意余梅离开,然后随意指了下一旁沙发,对高宇轩道,“坐吧。” 他有好的态度明显在高宇轩意料之外,他短暂的错愕后,仍僵直的站在原地,“季维扬,没想到你这么卑鄙,为了让我离开展颜,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离开?她从未在你身边,又何来离开一说,高宇轩,你太高估自己了。”季维扬轻笑,眸光深沉锐利。 ☆、第97章 你现在看到的,就是我的一切 “离开?她从未在你身边,又何来离开一说,高宇轩,你太高估自己了。”季维扬轻笑,眸光深沉锐利。 而高宇轩明显变了脸色,季维扬的话无疑刺中了他的要害,时刻的提醒着他,展颜从来就不曾属于过他,哪怕是一分一秒。 “如果你这趟来只是为了质问我关于竞选的事,那我可以告诉你,不是我做的。你信不信无所谓。”季维扬清冷的丢出一句,便让余梅送客。 而高宇轩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他依旧站在那里,唇边竟扬起嘲讽的笑,“那个位置我的确付出了很大的心力,但和展颜比起来,根本无足轻重。季维扬,就算你杀了我,我也要陪着展颜身边,竭尽全力的照顾她,守护她。” 季维扬放下手中金笔,目光沉寂的凝视了他半响,原来,高宇轩此番前来是向他宣战的,呵,还真有些可笑,他也不掂量下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 “她是我的女人,我自然会好好照顾她,不劳你费心。” “好好照顾?”高宇轩冷笑着,“季维扬,你究竟是如何照顾她的?照顾到她家破人亡,照顾到她净身出户!你根本就不配拥有她。季维扬,三年夫妻,你知道展颜的喜好吗?你体谅过她的孤单吗?你懂得她的无助于绝望吗?” 季维扬沉冷无语,因为,他的确被高宇轩问住了。是的,他不知道,他统统不了解。 “展颜喜欢轻音乐,喜欢漫画,喜欢柯南,喜欢薯片,她只是普通的女孩子。她也曾有激情,有梦想,她当医生,是因为她想亲手迎接每一个新生命的降临,你永远无法体会那在她心中有多么神圣。这些,你统统不知道,季维扬,你根本不配爱她。”高宇轩的声音停顿,嗓音有些微的哽咽。想起郊区工厂前发生的那一切,他至今仍心有余悸,却又觉得极为讽刺。 “还记得郊区工厂吗?当时,她独自一人绝望的等着你,那么晚,郊外了无人迹,一个女孩子深夜等在那里有多危险可想而知。她差点就被人欺负,而你,根本不听她解释半句,就直接判了她死刑。季维扬,你还觉得你有资格爱她吗?” 面对高宇轩的声声质问,季维扬俊颜波澜不惊,深若海洋的墨眸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高宇轩离开后,季维扬独自矗立在落地窗前,站在二十二层的高度,居高临下的俯瞰众生,隐在身侧的手掌紧握成拳,手背上青色血管暴起,不时传出骨节撞击的脆响。这座大厦是在他手中拔地而起,落成之日,他站在这里,对自己说,他要将眼前的一切掌控在股掌之间。 然而,这个世界上总有你无法预知的人和事。魏展颜,她就是他生命中的意外,她的出现丝毫不在他预料,扰乱了他人生预设的轨迹,明知疼痛,却融入了血肉,无法割舍。 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一片片拼凑。他忆起那一夜展颜苍白的、哭泣着的脸,她一身的狼狈,还有她看到他时,眸中闪动的无助与渴望……那个时候,她一定是不是很伤心?会不会很害怕?而这些,他统统忽略了,他的眼中只有高宇轩抱着她的那一幕,他真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 是的,嫉妒。他一直是嫉妒高宇轩的,他嫉妒他陪伴了展颜三年,他嫉妒他守护展颜成长,而自己却生生错过。 “季总,程海投资的人已经来了,正在会议室中等您。”秘书余梅敲门进入。 “让他们等,我出去一趟。”季维扬拎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大步向外走去。 “季总,可是……”未等余梅将话说完,他已经不见了人影。 * 另一处,市中心医院的加护病房中。 雪白的病床上躺着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枯瘦如柴,已经被病痛折磨的不成样子,但她的唇角一直含着笑,目光清明。她的手掌握着一只年轻的手,那只手干净修长,如完美的艺术品。 “展颜,你来了。”老人的声音沙哑。 “董老师,对不起,我应该早点来看您。”展颜温润的笑,眸中却盈动着泪光。 这位老人是医科大副校长,有名的医学教授,也是展颜曾经的导师。 “你们年轻人都有自己的工作和事业,我本不愿打扰你。这次找你来,是有个东西想要交给你。”董教授指了指床头的抽屉,展颜会意,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几本老旧的日记本,一页页翻开,发现竟然是妇产科各种病例总结的手稿。 “这是?” “这是我从医五十年来总结的各种病例手稿,本来打算整理出版,没想到说病就病,现在是力不从心了。”董教授叹息,用力握紧了展颜的手,“展颜,你是我所带的学生中最善良,最有医德的一个,将这些东西交给你,我放心,希望我毕生的心血可以为医学事业做出贡献。” 展颜有些惭愧的低头,“董老师,我现在已经不是医生了。” 董教授看着她,慈爱一笑,“杜小莫和我说过你的事,展颜,人生长路漫漫,我们怎么可以被小小的挫折击垮呢。贝多芬在耳聋后,仍然创作了《第九交响曲》,流传百世。展颜,你要相信自己,这世上没有什么砍是过不去的。” 董教授的一番话重新点燃了展颜的希望,从医院走出来,她让杜小莫帮忙联系做复健,杜小莫看起来似乎比她还要激动。 回程的地铁中,她不时的看向自己的右手,唇边含着一丝自嘲的笑。曾经,她不曾尝试就放弃了,现在回想起来,她都觉得自己无能而软弱。 回到居住的小区楼下已经傍晚七点多。这个时间,楼下一片沉寂,楼上是万家灯火。而那些昏黄温暖的灯光,都与她无关。 展颜沿着弯曲的小路行走,走着走着,却突然停住了脚步。远远的,只见楼门前不远处停着一辆招摇的路虎车,而对面昏黄的路灯下,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他微垂着头,两指间烟光忽明忽暗,灯影在他身后拖得修长。 依旧是一身笔挺的西装,低调奢华,只是,莫名的多了一分苍凉。“季维扬?”展颜眉心淡淡锁起。 季维扬依旧站在原地,深邃的目光穿透萦绕的烟雾,静静凝望着她,那目光包含了太多的复杂的情绪,展颜读不懂。一直以来,这个男人就深的像海一样。 僵持片刻,他熄灭手中烟蒂,一步步向她走来,高大的身体完全的遮住了她头顶的光线。 展颜微扬着下巴看他,目光极淡。“找我有事吗?” “搬回这里怎么不和我说一声,我担心你。” 展颜温温的笑,很平淡的那种,没有半分嘲弄。“季总贵人多忘事,我们的契约已经到期了,我没有理由继续住在你那里。” 又是良久的沉默,季维扬深深的看着她,睫毛都没颤动一下,“颜颜,没有契约,只是我想你留在我身边,可以吗?”他的声音低沉暗哑,语气中有无奈,更多的是伤感。 展颜淡漠的摇头,唇边含着一丝苦笑。从她下决心搬出他公寓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真的结束了。明明知道没有结局,何必还要在爱情里苦苦挣扎,这一次,她决定放过自己。 季维扬的神情很受伤,他吃力的点了下头,唇角的笑很勉强。“那好,展颜,用我所拥有的一切,买断你一生,这样呢?这样可以吗?”季维扬没有察觉,他的声音竟然在微微的发颤,呵,原来,他居然在怕,怕她拒绝。 展颜无奈的叹息,刚要开口,却被季维扬一把搂入怀中。扑鼻而来的是浓重的酒气。“维扬,你喝酒了?” 季维扬紧紧的抱住她,头埋在她柔软的发间,深深的吸允着。“颜颜,别急着拒绝,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多久我都愿意等。” 良久,他放开她,却紧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十指相扣。“陪我去个地方。” 展颜没想到季维扬会将她带到海滨的豪华游轮上。夜色极深,夜晚的海滨是整个S市最热闹繁华的场所。 展颜和季维扬并肩站在甲板上,汽笛声声振动着她的耳膜。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展颜清冷的问道,或许以前她不懂,但现在,她早已知晓那些繁华的游轮中,承载的是多么腐朽不堪的东西。 季维扬侧头看向她,目光极深。“展颜,你现在看到的,就是我的一切。” 展颜蹙眉,略有些不解。 季维扬轻笑,脱下外套搭在她身上,然后点燃了一根烟蒂,随意吸了两口,烟雾随着海风很快消散。 “S市一共有五十一个港口,其中三十九个大港都是姓季的,其余的都是些散港。目前为止,季氏旗下拥有豪华游轮二百三十一艘,这些游轮里面,有赌场、夜总会、私人会所、高档酒店、KTV、还有地下钱庄。这些就是季氏那20%见不得光的东西。” 展颜的眉心越蹙越深,她的人生太简单,根本无法与这些隐藏在黑暗之下的东西产生交集。而如今,季维扬掌控着这一切,摆布着这些在法律与道德之外的东西,他还可以回头吗?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季维扬低笑,笑靥深沉而复杂。他紧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声音低沉而温润,“展颜,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就是最真实的季维扬,从今以后,不再有任何隐瞒,你也要一样,可以吗?” 展颜的薄唇几乎抿成一条线,沉默不语。脑海中回想的,却是罗美惠的死,和小颜的消逝。那些就像季氏另外20%的存在一样,只能隐藏在黑暗之下,一但曝光,除了让伤害再一次重复,没有丝毫意义。 “维扬,姓林的……”唐枫突然跳上甲板,说了一半的话,在见到展颜之时,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季维扬淡看他一眼,十分自然的将展颜半拥入怀,“说吧,没关系。” 唐枫一头雾水,从前,季维扬是最不愿展颜接触这些东西的。“林少晟那边又有动静了,价钱已经开到了九位数,让我们给行个方便。他的意思是,只要我们腾出港口,其余的一概无须我们过问。其实这笔买卖还是挺划算的,都是他们在折腾,我们只要在家数钱就行。” 季维扬轻吐烟雾,淡哼一声,“这世上向来没有免费的午餐,到时候姓林的一定会托我们下水。那些东西一但沾上,就很难摆脱。你去告诉林少晟,我说不碰的东西,就一定不会碰,让他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成,我这就去办。”唐枫利落的离开甲板。 展颜静默在原地,目光遥遥看着远处海天相接的地平线。季维扬与唐枫说的隐晦,但她多少也能猜出些,‘那些东西’只怕不是毒品就是军火。 “吓到了?”季维扬温声询问,手臂轻缠在她纤腰。“不用怕,这里的一切,我都会尽快结束。爷爷在世时,最大的心愿就是将季氏洗白,这个愿望一定会在我手中实现。” 展颜抬眸看他,眸光清澈干净。“真的?” “嗯。”季维扬承诺式的点头,“这几年,季氏的重心都在做实业,即便是金融投资也只占最小的一部分。爷爷在世时常说,实业利国利民,他是想把那些不义之财统统回报到社会中去,那个年代的人是相信因果循环的,他不希望他的罪过报应在季家子孙身上。” 他轻拥展颜在怀,薄唇温柔的贴在她耳畔,“颜颜,我一定会将季氏洗白的,等到那一天,你愿意回到我身边吗?” 展颜微眯着美眸,眸光很淡。她顺从的被他抱着,没有一丝反抗,这具胸膛一如既往,可以给她温暖与安定,可是,他却并不属于她,也可以说,不只属于她一个人。 即便季家不再涉黑,他们之间仍然存在着无法跨越的鸿沟,那就是——陆安琪。 “维扬,你要我回到你身边。那你呢?你可以离开你的未婚妻吗?不在见面,不再联系,从此,天各一方。”她扬着下巴,直视着他深邃的眼眸。 话一出口,她就感觉到季维扬高大的身体明显微颤,他沉默了,而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她苦笑着,眸中有盈盈流光闪动,却倔强的没有落下。离开的那一刻,她就告诉自己,再也不要为这个男人哭。 不是早就知道答案了吗,为什么心还是这么这么的痛。是因为他的誓言太美,承诺太诱.人吗?就在刚刚那一刻,她居然还在期许着,只要他说,我做得到。那么,她就和他回家。 可是,他做不到,永远都做不到。 “维扬,你醉了,今晚的事,我可以当做从未发生过。”展颜容颜淡漠,将肩头的外套取下来,递还给他。然后,踩着高跟鞋,决绝转身。 只是,刚迈出一步,手腕突然被他从后扯住,用力一扯,她便被迫跌入他胸膛。 强烈的吻如疾风骤雨般压在她唇上,疯狂的掠夺,几乎让她无法呼吸。在她即将窒息的前一刻,季维扬终于放开了她,而结实的手臂仍紧缠着她身体,他的目光深邃如海,正翻滚着波涛汹涌的浪。“展颜,我很清醒。” 一直都很清醒,清醒的看着自己为她沦陷。 …… 那夜之后,展颜没有再见过季维扬。她的日子变回三点一线,上班下班,吃饭睡觉,平淡的不能再平淡。周末的时候,她开始去医院做复健联系,过程似乎比她想象中艰辛,她必须承受生理与心理的双重压力,在每一次失败之后,她必须从头开始,重新尝试,这是一个很残酷的过程,不是所有人都能坚持下去。 展颜心中是有梦想的,她想重新站到手术台上,很多时候,人一但有了梦想,就能突破生理的极限。 “魏医生说你的右手现在可以端起300g重的东西了,不错,进步很大哦。”走廊中,杜小莫与展颜有说有笑。 “可魏医生也说,想要恢复到与常人无异,基本没什么希望。”展颜补了句,但小脸上并没有一丝绝望之色,反而充满了斗志。 杜小莫拍了拍她的肩,“医学是有奇迹的,别担心,我相信你可以。” 展颜含笑点头,“我先走了,还要回去整理董老师的手稿。” 她刚走出医院大门,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带来的却是意料之外的好消息。监狱批准了魏景年保外就医,让她去办理相关手续。 展颜愣在当场,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挂断电.话后,她用力的掐了下自己的手臂,直到一阵疼痛刺激了大脑,她才敢相信,这并不是梦。 她匆匆的赶去了监狱,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办理了所有的手续,手续并不算反锁,似乎只是象征性的走一个过场而已。然后,展颜被告知三天后可以来接魏景年出狱。 等到走出监狱的大门,展颜还有些恍惚,再一次分不清梦境与现实。而这时,手机再次响起,这一次,是季维扬打来的。 “还在监狱吗?手续都办理好了?”他的语气轻唤,却带着掌控一切的威慑力。 展颜随即了然,原来,是他在背后操纵着一切,父亲才得以保外就医。“为什么要帮我?”她淡声询问。她以为,她已经和他说的很清楚了。 电.话那端传来他温润的笑,像大提琴一样低沉好听。“我以为你知道理由。” 展颜沉默,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无论他出于何种目的,对于她父亲来说,这都是最好的结果。其实,他完全可以以此威胁,为了父亲,她必然妥协。但他并没有那么做,这多少让展颜心存感激。 “我要去开会了,你早点回去,晚上回程的车少。”季维扬又交代了几句,不等展颜回答,便自顾挂断了电.话。 她看着不停传出嘟嘟声的话筒,一时间,脑海中一片茫然。 展颜在忐忑不安中渡过了三天,她生怕事情会中途发生变数,而好在,一切风平浪静。三天后,展颜请了假,去监狱中接魏景年出狱。 重新恢复自幼,魏景年被摘下手铐走出监狱的那一刻,身体都在微微的颤抖,眼中含着泪花。 “爸,我们回家。”展颜笑着,搀扶着父亲的手臂。 “好,好,我们回家。”魏景年紧握着她的手,两人一同坐上入城的公汽,远离这个噩梦一样的地方。 展颜的公寓很小,魏景年回来后,自然是住在卧室中,而展颜将自己的东西搬到客厅,看来以后都要住在小沙发上了。 “爸,我这儿的环境不算太好,不过您不用担心,我现在在政府机关工作,等攒了钱,我们就租大一点儿的房子。” 魏景年慈爱的笑着,苍老的面容带着历经风霜的沧桑。“爸爸这一辈子还有什么没见过,只要我们父女在一起,住在哪里并没有区别。孩子,倒是委屈你了。” “爸,展颜不委屈。”她将头枕在父亲膝上,眸中晃动着晶莹的泪光。 她不委屈,真正委屈的人是父亲。若不是她自以为是的替陆曼芸顶罪,魏家不会弄成今天的局面,父亲也不会锒铛入狱,说到底,是她牵连了父亲,父亲一生最看重的名声,也毁在了她的手上。 “爸,我会慢慢收集证据,总有一天,我会为你平反的。” 魏景年听后,摇头失笑。他的展颜,总是这样单纯而赤城。想要平反,谈何容易,只要季罗两家存在一天,他的冤屈就不可能重见天日。其实,那些都已经不再重要了,就当他欠曼芸的,如今用这样的方式来偿还吧。 “傻丫头,爸爸已经不在乎那些身外物了,地位名声那些虚无的东西都是拿来给别人看的。爸爸现在只要能和你在一起,看着你幸福,我也知足了。”魏景年慈爱的笑着,轻轻的抚摸过她的头。 正是这时,展颜的手机突兀的响起,她看了眼来电显示,居然是季维扬打来的。“爸,我去接个电.话。” 她拿着手机,避开魏景年,到阳台上去接听电.话。“人接回来了?”他的声音依旧低沉温润,展颜甚至可以想象到,他此刻唇角含着的邪魅笑靥。 “嗯。”展颜点头,似乎想到什么,又低低道,“季维扬,谢谢你。” “你打算怎么谢我?”他的声音中隐隐含着笑意。 展颜紧咬着唇,原本红润的唇片,在这一刻褪去血色,变得十分苍白。他明明知道,除了这具身体,她一无所有,他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不言而喻。 果然,只听下一刻他又道,“今晚回公寓等我,当然,你可以来,也可以不来,我不勉强你。” 他说完,自顾挂断电.话。展颜独自一人站在阳台上,目光茫然的看着远方天际,心中乱作一团。 但她明白,今晚,她是一定要回公寓的,因为,她不想欠季维扬任何东西。 这个下午,对展颜来说,几乎度日如年,但无论她多么抗拒,夕阳西下,傍晚仍然准时来临。 她回到位于金纬路的公寓时,屋内空空荡荡,季维扬并不在。她在玄关处换了鞋子,突然发现鞋柜中多了一双与她带走的那双一模一样的拖鞋。 不仅仅如此,衣柜中挂满了她尺码的衣服,浴室中摆放着她用惯了的护肤用品,还有洗漱用具,这一切看起来,与她离开之前没有丝毫改变,就好像,她从未离去过一样。 展颜自然不会明白,那一天,当季维扬满心期待的回到公寓,却发现她和属于她的一切都消失不见,那一刻,他的心几乎沉入谷底,他只能自欺欺人的命人重新购置了这些东西,这样,他才能骗自己说,她从未离开过。 展颜换了家居服,首先到二层的阁楼中给花草浇水,然后又将屋子重新打扫一遍,这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是深夜,而季维扬依旧没有回来。 这一天,展颜几乎都在忙碌中度过,她的确是累坏了,干完活后,匆匆的洗了个澡,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很快入睡。 而季维扬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公司开跨国会议,他根本抽不开身离开。 房间内,只留了一盏昏黄的灯。柔软的大床上,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苍白精致的小脸露在被褥外,纤长的睫毛在雪白的肌肤上投下一片琉璃暗影。 季维扬负手默立在床前,静静的凝视着安静的睡颜。她极少睡的这样香甜,让人不忍心将她吵醒。 几乎是情不自禁,季维扬的指尖触摸上她莹玉般完美的肌肤,顺着额头一路向下,流连过她阖起的眼帘,小巧的鼻,嫣红的唇,最后,轻勾起她的下巴,低头轻轻的吻了上去。 湿润的唇舌在她柔软的唇片上轻轻的舔舐,痒痒的,带着一股磨人的酥麻。睡梦中的展颜无疑是的嘤咛,贝齿轻启,而他的舌顺势便滑入她檀口中,挑.逗纠缠着她柔软的小舌。 与此同时,温热的手掌已经钻入丝被,隔着薄薄的衣料罩住她柔软的丰盈。指尖来回触摸着她敏感的乳.尖,时而温柔缱绻,时而粗暴蛮横,那玫红的一点在他技巧的挑.逗下傲然挺.立。 “嗯~~”展颜嘤咛一声,身体下意识的挣扎扭动,她本就前面,在他如此的挑.逗下,自然苏醒过来。睫毛轻颤几下后,便睁开眼帘,而映入瞳眸的,便是季维扬放大的俊脸。 所有挣扎的动作,在看到他后,如数停滞。她柔若无骨的小手认命般的轻垂在身侧,一副任他欲所欲求的模样。其实,这样也好,结束后,他们就两清了。 “吵醒你了?”他温润而笑,低头在她红唇上轻啄了一口,手却已经从她的被中滑出。 “没关系。”展颜淡淡说道,她本来就不该睡着的。 季维扬唇边的笑渐渐消散,他将她抱住,深深的、极用力的抱着,就好像要将她嵌入他身体之中,展颜被他抱得几乎喘不过气。 拥抱之后,他便将她放开,深邃的墨眸中毫无情欲之色,反而是一种她读不懂的深情与忧伤。“我去洗个澡,你睡吧,不会再吵醒你了。”他说完,便起身离开。床榻被他沉重身躯压下的一角,很快恢复如初。 ———— 加更了,加更了哦,累的要吐血的水水可以得到红包花花票票奖励么?看我委屈的小眼神~~ ☆、第98章 向晴的阴谋 展颜躺在柔软的公主床上,目光淡淡的看着他离去的方向,一时间,竟有些猜不透他的心思。这个男人就像深海一样,前一刻风平浪静,下一刻可能波涛汹涌,她似乎从来就没有读懂过他。 展颜辗转反侧,哪里还睡得着。她听到浴室中传出哗啦啦的水声,水声之后是刻意放缓的脚步声,他掀开丝被,在她身侧躺了下来。季维扬只是安稳的躺在她身边,小心翼翼的,甚至没有任何肢体的接触。如果他替魏景年办理保外就医,就要展颜用身体来偿,那他季维扬成什么人了!他不想与展颜之间除了交易,什么都没有剩下。 彼此无眠,各自想着心事,屋内出奇的寂静,静的连轻浅的呼吸声都格外清晰。然而,突兀的手机震动声却打破了这沉寂的夜。 “爸……”季维扬划开接听键,压抑的唤了一声后,起身到外面去接电.话。 展颜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但季维扬很快换衣服离开。他一直以为她睡着,临别前并未吵醒她,只在她额头落下轻轻的一个吻。 墨绿色路虎穿透夜色,最终驶入军区大院。 季维扬匆匆赶回,一进门,保姆忙递来鞋子为他换上,客厅中,季博城正在看军事新闻。 “爸,您哪里不舒服?是不是高血压犯了,私人医生呢?怎么还没到?”季维扬在父亲身边坐下,紧张的询问。 “我没事,不说我病了,你也不会这么痛快的回来。”季将军说罢起身,向楼上走去,“跟我到书房来。” 父子二人一前一后走进书房,保姆端来上好的雨前茶,然后识趣的退了出去,并带上了房门。 “你和展颜已经离婚了,还住在一起算怎么回事?”季将军抿了口茶,不温不火的问了句。 季维扬笔挺的坐在沙发上,温温一笑,却明显带了一丝嘲弄。他这个日理万机的将军父亲,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了,还派人查他。 “我未娶,她未嫁,法律对同居并没有强制性约束。” “你少和我咬文嚼字,你和谁住在一起我不管,但我提醒你一句,只要罗家人在一天,你和展颜就别想复婚。” 季维扬淡笑不语,目光却不由得深冷了几分。他何尝不懂得,想与展颜重新走到一起,罗家人是最大的阻碍。 “还有,魏景年保外就医的事,是你做的吧?”季将军轻握着茶盏,继续问道。这才是他今夜叫他回来的目的。 “嗯。”季维扬高大的身体靠入沙发中,慵懒的应了声,全然没有抵赖的意思。罗家人的眼睛一直盯在魏景年身上,他动手捞人的时候就知道,这事儿根本瞒不住。 季将军本就严肃的一张脸,此时又沉了几分。他啪的一声将茶盏放在桌面上,“你现在做事越来越没分寸了。你真以为自己有通天的本事可以瞒天过海吗!现在罗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你姨妈很快就会来兴师问罪,你想过后果吗?” 季维扬随意而笑,重新端起桌上的茶盏递到季将军面前,“爸,您先消消气。就这么点儿事,别气坏身子。姨妈来了又如何,大不了将魏景年再送进去,她还能吃了我不成?” 季维扬既然将人捞出来,自然没有送回去的道理。不过目前首要是安抚好父亲,只要他老子不从中参合,他自然有办法对付罗家。 季将军白他一眼,但还是接过他递来的茶,抿了一小口。对于这个儿子,他一直是愧疚的,若不是当年老爷子执意让他接手季氏,他早已走上仕途,前途无量。季将军总觉得亏欠了老三,以至于事事都迁就着他,久而久之,都成了习惯。即便他闯了天大的祸,他这个做父亲的也要顶着。 “我知道你最近一直没闲着,罗家诬陷魏景年的证据,你查的也该差不多了吧。” 季维扬温笑,算做默认。他知道老爷子手眼通天,在他眼皮子底下查人,自然逃不出他的眼睛。从一开始,季维扬也没打算隐瞒。 季将军叹了声,颇有些无奈。“不到万不得已,别和罗家硬碰硬,魏景年的事,我先替你压着,你别再插手了。” “谢谢爸。”季将军的妥协倒是在季维扬意料之外。 季将军抿着茶,然后从抽屉中取出一张红色请柬,“周末市委杨书记寿辰,怎么说也是我的老同学,你替我备份厚礼,出席寿宴。” “嗯。”季维扬恭敬点头。然后,只听季将军又道,“和安琪一起去,毕竟她现在的身份是你未婚妻,你十天半月的也不理会她一次,难免让她多想。” 季维扬哼笑,了然道,“爸,这又是陆伯母的意思吧。” 季将军的脸上顿显几分尴尬之色,他咳了声,忙端起茶盏喝茶,借此来掩饰。“你陆伯母和我说起过,因为你一直忽略安琪,导致她不肯吃药,病情加重。维扬,安琪的病我们季家是有责任的,你就适当迁就她一下,偶尔去看看她,别让她胡思乱想,这样也利于康复。” 季将军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季维扬无法再反驳,只能违心的点头应下。“爸,我知道该怎么做。” “天色不早了,今晚就在家住吧。”季将军的语气是丝毫不容人拒绝的强硬,明显是不允许他再回展颜那里。 这一夜,季维扬辗转无眠,第二天天一亮就开车赶回公寓,但展颜已经不在了。他独自坐在卧房的大床上,手掌轻抚过她睡过的床榻,上面似乎还残存着独属于她的温度与气息。 季维扬唇角溢出一抹苦涩的笑,从未想过有这样一天,他季维扬也需要用这种方式来慰藉思念。 * 周末,杨书记的寿宴在自家的别墅中举办,作为S市第一把交椅,几乎没有人不给他三分薄面,S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到齐了。 宴会办的十分低调,主人的身份并不适宜大肆铺张。 季维扬一身纯黑色手工西装,低调奢华,与平时几乎无异,只是手臂上多出一只雪白的手,五指漂亮修长,连指甲都是精心修剪过的。“维扬,听说这个杨书记是官场上出了名的铁面包公,他会不会很汹啊?”陆安琪怯生生的问道,一袭白色抹晚礼裙,高雅端庄,再配上那副小女儿的柔媚态,真是我见犹怜。 “不会。”季维扬温柔的回了句,引领着她向主人的方向走去。 “杨叔叔。”季维扬俊脸上挂着身为晚辈的恭谦,伸出右臂与杨书记握手。 杨书记黝黑的脸上堆满了笑,握着季维扬的手掌,猛夸个不停。“你小子,最近又弄了几个大项目吧?真是英雄出少年啊,现在s市的产业几乎改姓季了,以后杨叔叔可要仰仗你的鼻息了。” “杨叔叔说笑了,维扬是晚辈,以后还要杨叔叔多多关照才是。”季维扬不卑不亢,连逢迎的话都说的顺分顺水。 “这位是?”杨书记的目光终于转到了陆安琪身上。 “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未婚妻陆安琪。”季维扬平淡回答。 “杨书记您好。”陆安琪大方得体的与对方打了招呼。 “你好,小陆啊,我听过你的音乐会,很不错嘛。” 陆安琪浅然低笑,“杨书记您过奖了。” 与杨书记打过招呼,季维扬就在角落处随意的坐了下来,但这样一个丢在钻石堆里都耀眼的男人,无论坐在哪里都会引人注意,仍是不时的有人过来打招呼,虚伪逢迎的,溜须拍马的络绎不绝。 季维扬淡淡的回应,觥筹交错间,礼貌却带着淡淡疏离。而陆安琪一直亲密的挽着他臂腕,小鸟依人般将头靠在他肩膀,在旁人眼中,一副恩爱夫妻的楷模。 “维扬,不请我跳支舞吗?”陆安琪指着舞池的方向,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季维扬只得摊开手心,做出邀请的姿态。陆安琪欢喜的将手放入他掌心间。两人相携着,一起步入舞池。 两人的步子随着优美的音乐而动,陆安琪整个身体几乎都贴在季维扬身上,头枕在他胸膛,那姿态像极了树袋熊挂在树干上。 “维扬,你还记得我们读书时的迎新晚会吗?你邀请我跳全场的第一支舞,舞池很大,聚焦灯打在我们身上,我们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季维扬听着,眸光淡漠,一直的波澜不惊。“时间过来太久,我记不太清了。” 一曲终了,曲终人散。季维扬十分自然的放开她,转身向场外走去。陆安琪跟随在他身后,漂亮的眸子盛满失落之色。那些属于独属于他们的美好记忆,她都深深的刻在心上,而他,怎么可以忘记! 两人回到位置落座,季维扬淡淡的饮酒,安琪靠在他身边,目光如胶似漆的追随着他。 “季总。”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男声,季维扬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林少晟端着酒杯已经来到他身边。 “林总,幸会。”季维扬淡漠的举起酒杯。 林少晟在背后没少阴他,两人可谓水火不容,但面上却要不动声色,这就是生意场上的男人。 “安琪,好久不见,别来无恙。”林少晟敬完季维扬,转而看向他身旁的陆安琪。 自从林少晟出现,安琪的脸色就变了,她一直低着头,慌乱的端起酒杯,惊慌间,碰翻了杯子,酒液都洒在她雪白的礼裙上。 “对不起,我去趟洗手间。”陆安琪扯着裙摆,快步的跑了出去。 “看来林某出现的不太是时候,打扰了两位亲密。”林少晟笑着耸肩,仰头将杯中殷红的酒液一饮而尽。 季维扬淡然不语,唇边的笑含着一丝冷意。 “关于合作的事,不知季总考虑的如何?如果是价钱方面不满意,我们可以再商量。”林少晟明显又做出了让步,没有季维扬点头,他的货就不可能流入S市,这么大一块肥肉,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自然是不甘心的。 季维扬淡笑,优雅的抿了口酒,“道不同不相为谋,不好意思,林总,失陪了。”他说罢,起身向另一桌走去。 林少晟手指紧握着透明高脚杯,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唇角边隐着一抹阴冷的笑。 另一面,洗手间的化妆镜中,倒映出安琪一张苍白无血色的脸,她气急败坏的冲洗着衣摆,力道之大,恨不得要将衣料扯碎。 林少晟,他真是阴魂不散,居然在这个时候出现坏她和维扬的好事。 处理好身上的酒渍,她又补了妆,精致的脸蛋恢复了一贯的绝美,她才满意的收起化妆品准备离开。而正是此时,啪的一声,洗手间的灯突然熄灭,狭小的空间内瞬间漆黑一片。 陆安琪稍有些害怕,摸索着向门口走去,刚触及光明,身子就被一股蛮横的力道推了回去,来人将她死死的压在墙壁上,同时锁紧了洗手间的门。 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酒气,他压着她的唇,舌头席卷着她口腔,呛人的酒精味儿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呜呜……”陆安琪不停的挣扎,口中只能发出呜呜的哽咽声。男人天生的优势让她根本无法撼动他半分,情急之下,她用力的咬住他唇舌,浓重的血腥味儿在彼此口腔中四溢。 男人痛的闷哼一声,终于放开了她,但同时,一巴掌狠狠的落在她侧脸。 “贱人!”林少晟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他扯住安琪的头发,让她根本无法挣脱,每动一下,都痛的她想哭。 “季维扬上你的时候,你也咬他?你这个贱货,在他身下一定跟个婊.子一样谄媚。” 陆安琪冷笑,“你有什么资格和维扬比,你连他一根脚趾头都不如。” 她这话的直接后果就是换来林少晟狠狠的一巴掌。他一手死死的掐住她下巴,另一只粗糙的大掌已经掀起她裙摆。“上次你在我身下也温柔的像一滩水一样,我日日夜夜都在想念你的滋味呢。再和我做一次,怎么样?” 刚刚看到舞池中,她和季维扬的身体几乎贴在一起,林少晟怒火中烧,他今天一定要得到她,并且,势在必得。大掌强势的分开陆安琪双.腿,粗糙的手指挤入她花穴间,肆意的滑动。 “放开我,林少晟,你这个禽兽,我死也不会和你在一起!”安琪竟咬着唇,几乎从齿缝间挤出的几个字。 “贱货,都湿了,还说不想要。”林少晟邪肆的笑,三跟手指一起挤入她狭窄的穴道,痛的陆安琪低吟一声,泪珠顺着苍白的小脸不停滚落。 他抽出指尖,将沾满湿液的手指送入口中,恶心的舔舐起来,“还是那个味道。” “变态。”陆安琪低骂一声,没有再挣扎,任由着他在胸口上啃吻,然后,看准时机,抬起脚,高跟鞋狠狠的踩在他皮鞋上。 “额!”林少晟吃痛,踉跄的后退了两步,安琪抬脚顺势将他绊倒在地,然后飞快的逃离。 林少晟狼狈的跌坐在地上,脸色铁青,腰间坚.挺蓄势待发,肿胀发痛。MD,猎人居然被骚狐狸反咬了一口,他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林少晟吃力的从地上爬起,一拳重重砸在门板上,然后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将那张光盘寄出去……” 陆安琪有胆子惹怒他,他就一定要让她后悔。 陆安琪狼狈的逃回大厅中,见到季维扬正站在人群中,与几个政府要员谈笑,偶尔优雅的举起高脚杯,姿态高贵,亦如中世纪伯爵。这样极品的男人,十个林少晟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她理顺了凌乱的发,笑着向他走过去。“维扬。”她十分自然的缠上他手臂。 “怎么去了这么久?”他低头看她,俊颜温柔,眸色却是淡淡的。“累吗?要不要送你回去?” “嗯。”陆安琪顺从点头。 将安琪送回别墅,季维扬的路虎车孤独的穿梭在夜色之中,他终究抑制不住思念,拨通了展颜的电.话。电.话那端,传来展颜略微急切的声音。 “颜颜,怎么了?”季维扬紧张询问。 “是向晴,她要自杀,我现在去五环大酒店找她。”展颜匆匆交代了一句,便挂断了电.话。 耳边是嘟嘟的电.话忙音,季维扬剑眉冷挑,一把丢开手机,转动方向盘,向五环大酒店的方向疾驶而去。 而此时,五环大酒店中。 展颜按照向晴给她的房号乘坐电梯来到十七楼,房门是虚掩着的,她推门而入,屋内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向晴,向晴……”展颜连唤了几声都没有人回应,她顺着墙壁摸索,终于摸到了冰凉的开关,按了几下,灯却没有亮,正在狐疑之际,后脑突然一痛,身体顺着墙壁瘫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黑暗之中,她被人拖到床上,扯光了身上所有的衣服。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没过多久,房门被人从外推开,走进一个高大的男人。男人喝的烂醉如泥,摇晃不稳的向床边走去。“向晴,小宝贝,是不是洗干净了等着小爷宠幸?” 他只觉得浑身燥热,大掌捞到床上柔软的女子娇躯,恶狼一样的直接扑了上去。他啃吻着女子的身体,又香又软,恨不得一口吞入腹中。 “宝贝,宝贝,嘿嘿……”他的头埋在女人颈项间,大掌胡乱的在女子细腻的肌肤上游走,意识开始越来越模糊,情.欲已经取代了全部的理智。 今日她似乎与往日不太一样,味道格外的甜美,发丝柔软的像水草一样,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淡香,诱.人心魂。他习惯性的在吻上她雪白的肩,她的滋味真甜,他下意识的张嘴咬住,直到尝到腥甜的血液。 而肩头的剧透却唤醒了展颜的意识,她很快意识到自己正在被一个男人非礼!“你做什么?放开我!” 她歇斯底里的嘶喊,拼命的挣扎着。然而,男人沉重的身躯就像山一样压在身上,粗糙的大掌正在挤压着她一侧的丰盈。 泪瞬间夺眶而出,展颜抵死反抗,手臂在胡乱挥动中抓住了床头的水晶台灯,她几乎想也不想的就向男人砸了过去。 屋内瞬间传出男人的闷哼声,空气中弥散着浓重的血腥味道儿。展颜借机想要推开身上的男人,而他却像被激怒的猛兽,将她死死的按在床上,粗糙的大掌竟然顺着她大腿内侧向上抚摸着。 “放开我,救命,救命,……” ☆、第99章 残忍的报复 “放开我,救命,救命,……” 伴随着她歇斯底里哭喊的,是砰地一声巨大的撞门声,房门应声而开,季维扬怒火中烧的冲进来,一把将压在展颜身上的男人拎起,铁一般的拳头就落了上去。 男人瘫坐在地上,一面承受着拳打脚踢,一面怒骂着,“cao,谁TM不想活了,居然敢打老子。” 季维扬双眼血红,愤怒到极致,一把将男人从地上扯起,发狠的按在墙壁上,“我季维扬的女人你也敢动,爷今天就废了你。”他抬脚狠狠踢在男人命根子上,拳头高举起,眼看着就要落在男人面门,而正是此时,窗外探照灯晃过,照亮了黑暗的屋子。他们终于看清了彼此。 “唐枫?”季维扬的拳头险险擦过唐枫鼻尖,若这一拳真落下去,唐枫铁定的废了。 唐枫双腿紧夹着,身体慢慢的顺着墙壁瘫坐在地,痛的不停颤抖,酒也瞬间清醒大半。季维扬刚刚那一脚不清,他小弟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用了。 接着微弱的光线,他的目光扫过屋内的一切,季维扬血红着双眼杵在一旁,而大床上,展颜畏缩成一团躲在被子里,苍白的小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他顿时大惊失色,难道他刚才碰的女人是展颜?难怪季维扬往死里打他。 “究竟怎么回事?”冷怒的声音在他头顶想起。 唐枫懊恼的用手遮住脸,回忆在脑海中一片片拼凑成型。上午他陪向晴逛商场,买衣服首饰,然后去酒吧喝酒,几杯酒入腹后,他就感觉到不太对劲,知道酒里被下了东西。他倒没在意,为了找刺激,他以前也和向晴这么玩儿过。她说要先回房间洗澡,他就在酒吧坐了会儿,又喝了几杯才上去。 回房的时候,房间里就倒着个女人,没有灯,他理所当然的以为床上的人是向晴,身体本能的扑了上去…… 没想到……错了,这一切都错了,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维扬,你放心,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唐枫沙哑的低喃了句,然后不停的咳了起来,喉间溢出一股腥甜的血气。“维扬,帮我叫下120。” 季维扬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大步来到床边,用被子裹住展颜,连人带被一起抱起来,匆匆而去。 唐枫依旧瘫坐在地上,手掌紧捂住心口,季维扬真是下了狠手,他内伤不轻。“靠,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他刚骂完,就有医生和护士走进来,用担架将他抬了出去。唐枫心想,季维扬那小子还算有点儿人性,不枉他们做了三十年的兄弟。 另一面,季维扬将展颜带回了公寓。 展颜洗过澡,换了一身淡粉睡衣,只身站在落地窗前,只留给季维扬一个孤零零的背影。 “颜颜,别怕,没事了,都过去了。”季维扬从身后抱住她,让她的背紧贴在他胸膛。或许是真的吓坏了,展颜静静的靠在他怀中,没有丝毫反抗。 季维扬低头轻吻着她,无意间触碰到她肩膀的伤口。展颜痛的低呼一声。 “怎么了?”他紧张的询问,手指轻轻解开她领口的两颗纽扣,香肩上血肉模糊的伤口格外触目惊心。 剑眉冷冷的挑起,他自然知道那是唐枫的杰作,只有唐枫在床上有咬人的习惯。“疼吗?”他压低头,舌尖轻轻的舔过她伤口处,湿热的感觉,倒是缓解了一丝痛楚。而那些被唐枫抚摸的恶心画面再一次在脑海中闪过,展颜受惊般,用力将季维扬推开。 “别碰我!好脏!”她踉跄的后退,眸中含着无助的泪,身体撞上冰冷的落地窗。 “颜颜!”季维扬心疼的将她纳入怀中,薄唇贴在她耳侧,压抑的呢喃,“别说唐枫没有得手,就算他得手了,我也不在乎。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那个干净纯粹的女孩,永远都不会改变。” 展颜埋首在他胸膛,沉默了片刻后,开始放声痛哭,似乎要哭尽所有的委屈。她实在是想不通,向晴为什么要来害她?究竟是人心叵测,还是她太单纯好骗?! 等到展颜哭累了,直接睡在他怀中。季维扬抱了她一整夜,第二天亲自送她去上班,并暗中派人保护她的安全。就算不查,他也知道这事儿和他脱不了干系。 将展颜送到单位后,季维扬开车去了医院。 高干病房中,唐枫手上打着石膏,颓败的躺在病床上。 “还没死?”季维扬将手中果篮丢在一旁,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唐枫一见他就呲牙咧嘴,“你TMD下手也太狠了,差点儿就把我小弟打坏了。” “活该。”季维扬冷扫他一眼,拿起一个橘子剥了起来,又问,“查到什么了?” 唐枫抿着唇角,冷哼一声,“你还记得关钰吗?” 季维扬剥桔子的手指微顿,他向来过目不忘,那个做了他三个月秘书的女人,更是记忆犹新。关钰是余梅的前任,美国哈佛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人漂亮,也非常能干。只可惜野心太大,胆子也大,居然敢在他的酒里下药,想上他的床。结果被他识破了,直接开除走人,再之后,季维扬没见过这个人。她和昨天的事怎么就扯上了关系? “向晴是关钰同母异父的妹妹,回来找我们寻仇的。”唐枫继续说道。 “我们?”季维扬轻挑了下眉梢。 唐枫耸肩,哼哼了声,“关钰离开公司后跟了我一段时间,本来说好的好聚好散,谁知道她愣说自己怀孕了要和我结婚。小爷当然不吃那一套,直接给钱让她滚蛋了。谁知道她后来又受了什么刺激,想不开自杀了。MD,这帐也能算到老子头上。” “你再不收敛,早晚死在女人手上。”季维扬白他一眼,将剥好的桔子丢给他。 唐枫掰了瓣橘子丢入口中,嘻哈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她们姐妹床上功夫还真不错,不过和嫂子是没法比,那手感……额……”未等他说完,季维扬一拳砸在他肩膀。 “我看你真是活腻味了。”季维扬说完,拎起外套向外走去。唐枫在医院躺了大半个月才出院,他出院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向晴算总账。 唐枫费了一番力气,才查到向晴在西郊有一套三室两厅的公寓,家里还雇有保姆。 这天,向晴一进门,就看到保姆被打昏在地上,顿时感觉事情不妙,刚要转身离开,门却已经被两个高大的男人堵住了。 “想走?哪儿那么容易。你知道小爷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找到你的吗?”唐枫慵懒的靠在客厅的沙发上,目光阴邪的看着她。 “唐,唐枫,你究竟想怎样?”向晴的声音都在微微发颤,说不害怕,也是假的。 “离那么远干嘛,我又不能吃了你。”唐枫一摆手,向晴便被两个黑衣保镖拎着领子丢到他面前。 向晴瘫坐在地上,吓得不停颤抖。唐枫的手掌捏住了她尖小的下巴,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的骨节捏碎一般。“现在知道害怕了?阴小爷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后果?说吧,林少晟都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为他这么卖命?”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是为我姐姐报仇的。是你和季维扬害了她,你们这群禽兽。”向晴牙关咬的咯吱作响。 唐枫冷邪的一笑,“呦,没看出来啊,你对姓林的还挺忠心的。他在床上比我厉害?” 向晴咬唇不语,睁大了双眼,狠狠的瞪着唐枫。 “得,你不说也没关系,我今儿呢是专程为你来的,至于姓林的,我以后再慢慢和她算账。”唐枫向身旁的几个保镖打了个手势,那几人会意,逐渐向向晴靠近。 她一步步后退,直到被逼到墙角,蜷缩成一团。“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季氏旗下的影视公司最近正在拍摄一组电视剧,内容是入室抢.劫.轮.奸,今儿正好现场排演一下。你放心,哥几个就是乐和一下,不会要你命的。”唐枫肆意的笑着,对几个保镖道,“还不动手?今儿老大不再,我可是私自给你们开荤的。” “谢谢枫哥。”几个男人异口同声。然后将向晴按倒在地,一个个开始解腰间的皮带…… “放开,你们放开我……唐枫,你这个禽.兽,你不得好死……”向晴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夹杂这几个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弥漫在整个公寓中。 唐枫懒散的靠在真皮沙发中,悠哉的翘着二郎腿,两指间夹着一根燃烧着的烟蒂,他就像在看一场闹剧一样。 向晴被几个粗野的男人折腾的够呛,起初还在不停的大骂,后来声音越来越微弱,到最后昏死了过去。 “真TMD不经折腾。”最后一个男人尚未尽兴,气急败坏的起身,还不忘在向晴柔软的胸口抓上两把。 “行了,打扫现场。”唐枫冷冷的吩咐,仍坐在沙发上吸烟。 几个人十分专业的掏出白手套,翻箱倒柜取走值钱的东西,布置成入室抢.劫,轮.奸的现场。离开前,还报了警。这事儿一旦在S市传开,向晴以后根本没法做人了。但唐枫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 展颜没想到她还会接到向晴的电.话。电.话中,她带着哭腔对展颜说,“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害你吗?我现在在市中心医院,你过来找我吧,我将一切都告诉你。” 展颜握着手机,沉默,迟疑。而电.话那端,又传来向晴的冷笑,“害怕什么?难道在大庭广众下,我还能害你不成。” 思索再三,展颜还是请假去了一趟,她真的很想弄清楚这一切。 她赶到病房的时候,还有警察在为向晴录口供,展颜只能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不时的听到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交头接耳。 “听说里面那个被几个匪徒入室抢劫,还轮.奸了,真够可怜的。” “可不是,还那么年轻,报社的记者都来过了,事情传开了,她以后还怎么见人,嫁人就更别想了。” 展颜交叠在胸前的双手紧握着,听得心惊肉跳。 等警局的人全部离开后,展颜才走进病房。 病房内,向晴躺在雪白的病床上,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一张脸毫无血色,与死人无意。她呆呆的看着头顶天花板,唇片机械的一开一合。“展颜,你来了。” 展颜在她床前停住脚步,低敛眸光,静静看着躺在床上的向晴,突然觉得她十分可怜。 “你现在一定十分恨我吧?”向晴的唇角扬起嘲讽的笑。 展颜有片刻的沉默,然后淡漠的询问,“从一开始,你就是有目的的接近我吗?” “是。”向晴回答的很干脆,“否则,我为什么要跑到那种地方去受罪?我堂堂名校研究生,年年拿全额奖学金,你真以为我很缺钱吗!” “那理由呢?我们无冤无仇。” “理由?”向晴失去理智般的大笑起来,“魏展颜,要怪就怪你爱错了人。我想要对付的不是你,更是季维扬和唐枫,而只有你,才能让他们反目成仇。” 展颜美眸微眯着,唇角含着一丝自嘲的笑。没想到,她只是向晴报复季维扬和唐枫的一个牺牲品而已。 刺耳的笑声逐渐停止,向晴依旧望着头顶的天花板,逐渐陷入回忆之中。 “父母死得早,我和姐姐相依为命。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五年前,她从国外留学回来,任职与季氏集团,做了季维扬的秘书。在后来的相处中,她渐渐的爱上了这个男人。暗恋而已,本来无伤大雅,而季维扬却因此将她开除了,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没有公司敢接收她,一个海外留学归来的高材生,却像个过街老鼠一样,连个糊口的工作都找不到。而更无耻的,是那个唐枫,他趁着我姐失意之时,将她灌醉,迷.奸了她。后来,我姐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去找唐枫负责,可唐枫根本不认账,我姐走投无路,就投河自尽了。” 说到此,向晴已经泣不成声。“季维扬和唐枫都该死,他们都是凶手,我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展颜眉心紧蹙,一时间竟说不出心中是何滋味。那些恩恩怨怨,她没资格评说,也不能仅仅相信向晴的一面之词。毕竟,向晴也不是什么好人,否则,她不会为了报复而将无辜的自己扯入这个深谙的漩涡。 “向晴,如果真像你所说的,你完全可以报警,寻求法律途径为你姐姐讨回公道。” “法律途径?魏展颜,你真够天真的,如果法律可以惩治他们,我就不会弄成现在这副样子!我被他们施.暴、轮.奸,却找不到任何证据,警察来了也是走个形式,报社的人更会乱写一通,我在S市,再无立足之地。魏展颜,你现在看到了吧?这就是黑社会,肮脏、无耻、卑劣!他们可以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头。魏展颜,你爱上的,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 展颜容颜苍白平静,但手掌却早已紧握成拳,呼吸都几乎窒息。“向晴,如果你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我觉得你非常可怜,但并不值得同情。你明知道我是无辜的,却处心积虑的害我,你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她说完,淡漠的转身离开。 展颜独自一人沿着空旷的街道行走,不知不觉间,竟然来到了季维扬公司楼下。她仰头静静的看着高耸入云的大厦,心中乱作一团麻。 她在大厦前站了很久很久,才下定决心走进去。她只想向季维扬要一个答案,他明明亲口承诺要将季氏洗白,她不相信他会用这么卑劣的方式去报复一个女人。 秘书余梅热情的将她引领到总裁办公室,彼端,季维扬正忙碌的查阅文件。展颜挺直了脊背站在门口,隔着几步之遥的距离,静静的与他对望。 ☆、第100章 何为真相 “颜颜?”他唇角含着一丝暖笑,向她伸出了手臂,“过来。” 展颜一步步向他靠近,她的每一步都像踏在他心头,柔软中带着微疼。她在他身边停住脚步,两人之间只隔着半米的距离,然而,这样还不够,远远不够。 季维扬握住她手腕,稍一用力,便将她扯入怀抱。修长的指轻轻穿透她细密柔软的发。“你很少来公司的,怎么,想我了?” 展颜低敛着眸,淡淡开口,“向晴被轮.奸了。” 季维扬的手臂环在她腰肢,唇边笑意不变,墨眸却冷了几分,“那又如何?” 展颜苍白的唇片紧抿着,眼帘缓缓的抬起,清澈的眸子直视着他深邃如海洋的眼眸。“维扬,这件事和你有关系吗?”她的声音很轻,甚至问的小心翼翼。 季维扬唇角笑靥微讽,难道她跑来就是要质问他吗?还是,在她心中,他季维扬就是这么卑鄙下作的一个人。 “我说不是,你会相信吗?” 彼此间有短暂的沉默,然后,展颜出乎意料的点头,“我信,只要你说没有,我就相信你。”她扬着下巴,一瞬不瞬的凝视着他。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清澈见底,不染世间一丝尘埃,连眸中含着的泪珠都是剔透的。 季维扬心中难免动容,薄唇轻颤,只是尚未发出声音,一道低冷的男声突然抢先了一步。 “你不用问了,向晴的事和维扬没关系,是我做的。”唐枫推门而入,高大的身体矗立在屋中央。 展颜缓缓来到他面前,高扬着下巴,“唐枫,一定非这样不可吗?就算向晴一直在处心积虑的算计我们,但我们毕竟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女子,何必要赶尽杀绝?” 唐枫冷哼了声,“人家都骑到我们头上了,如果我再不还击,别人会以为我们好欺负。爷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 “就为了置气,你就找人轮.奸向晴?唐枫,她毕竟跟过你一段时间,难道你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吗?你到底有没有心。” 唐枫慵懒的在沙发上坐下来,神情十分的不屑,心?他要那东西干嘛!“向晴那贱货居然敢反咬小爷一口,我没弄死她算她便宜了。魏展颜,这世上可不是每个男人都像维扬一样是痴情种。” “你说够了吗?滚出去。”季维扬冷扫了唐枫一眼。 唐枫随意耸肩,起身就要向外走,而展颜的声音却适时的响起,“不用了,我觉得,该离开的人是我。如果,这就是你们的处世之道,如果这就是所谓的‘黑社会’,对不起,我接受不了。你们,真的太可怕了。” 展颜踩着高跟鞋,逃似的离开。唐枫愣在原地,探寻的看向季维扬,“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吗?” 季维扬清冷的瞪了他一眼,“你还能更口无遮拦点吗?” “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向晴那婊.子居然是林少晟的女人,明显是林少晟在背后算计我们,这招可真TM够阴的,要不是你及时赶来,后果不堪设想。现在你女人居然还同情心泛滥的来指责我。”唐枫点了根烟,深吸了两口,才勉强压住火气。 季维扬高大的身体靠在老板椅中,墨眸冷傲深邃。“她不是同情心泛滥,她只是不愿我欺骗她。我答应她要将季氏洗白,她希望我可以言出必行,这样,我们才可能有未来。” “女人真麻烦。”唐枫哼哼了声,将指尖烟蒂熄灭在水晶烟灰缸中。“林少晟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像他这种过江龙,在S市捞不到好处,用不了多久就得滚蛋。” “他要是敢在我们的地盘硬来呢?”唐枫蹙眉问道。 季维扬一笑,淡若清风中,夹杂着骇人的冷魅,“那我们就做一回好市民,报警抓他。你再找几个身手好的暗中保护展颜,林少晟那种人,搞不好会狗急跳墙,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我说兄弟,你可悠着点儿,她现在已经是你致命的软肋了,小心有一天真死在她手上。”唐枫不冷不热的丢下一句,起身离开。 季维扬负手而立在落地窗前,幽深的目光清冷的看向窗外,纵横交错的长街,车水马龙,芸芸众生在他眼中也不过是渺小的一个黑点。 他唇角忽而扬起一抹绝魅的笑,略带着一丝自嘲。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为展颜而死,那也是死的心甘情愿。 * 郊外林区新落成了一栋别墅,隐在密林之间,知道的人极少。 黑色保时捷穿过弯弯曲曲的林间小路,最近驶入庄园别墅。车门缓缓打开,红色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嫂子,老大在二楼书房中等您。”黑衣男人还算恭敬的说道。 “嗯。”女子淡应了声,踩着高跟鞋向别墅内走去。 二楼的书房很大,两侧书架上摆放着各式的真迹古玩。林少晟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衬衫的扣子随意开到胸口,领口处还染着红色的口红印。 “回来了?”见女子前来,他邪魅的一笑,随意晃动着手中高脚杯。 “嗯。”她走进来,十分自然的在他身侧坐下。林少晟的手臂缠上她腰肢,嗅了嗅她发间的幽香。 “受委屈了?”他询问,语气平淡,看不出丝毫关切之意。 她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高脚杯,仰头将酒一饮而尽。“没什么,就当被几个疯狗咬了一口。” 林少晟哼笑,“向晴,你还真够蠢的,这么天衣无缝的计划,都能功亏一篑,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向晴脸色苍白,身体软软的贴在他身上,委屈道,“人算不如天算,谁曾想季维扬会随后赶来。人家已经够难过了,你就别再说了,这次不成,还有下次呢。” “下次?”林少晟冷冷的甩开她,“你当季维扬和唐枫是傻子吗?他们已经有了防备,再想动他们可就难了。” 向晴咬唇,不发一语。她跟随林少晟多年,自然了解他的脾气,此时狡辩并不是明智之举。“算了,你在S市也呆不下去了,我已经给你定好了机票,明天就回泰国。”林少晟最后冷冷的丢下一句。 这一次,向晴无法在继续保持沉默,他明显是过河拆桥。“我才不要自己回去,少晟,让我陪着你吧。”她说着,身体软软的往林少晟身上贴,却被他不耐烦的推开。 “向晴,你是了解我的脾气,我不喜欢将话说第二遍。去收拾东西,明天就走。” “你……”向晴恼火,精致的脸蛋一阵红一阵白。“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么急着赶我走,你不就是想和陆安琪重修旧好吗?可女神心里面只有季三少,你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林少晟目光冷邪,未等她将话说完,已经扬手将高脚杯中的酒液洒了她一脸。“滚出去。” 向晴抹了把脸上的酒液,此时,林少晟的脸色实在太吓人,她也不敢多语,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 向晴走后,一个黑衣男人走进来,恭敬询问,“老大,嫂子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不用理她,明天送她回泰国,到了泰国后,人任由你们处置。”林少晟冷声吩咐了句,高大的身躯懒散的靠入真皮沙发中,重新倒了杯酒,慢慢饮着,这个时候,那张光盘估计也该寄到季家了,一但真相大白,他倒要看看安琪还怎么留在季维扬身边,她迟早都会是他的。 …… 此时,季家大院的确是热闹。 因为季维扬为魏景年保外就医的事,罗美娟亲自来了趟S市,彼时,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中,咄咄逼人的让季家给个交代。 “大姐,这么点小事还让您亲自跑这一趟。维扬做的是不对,改日我让他亲自到北京给你和爸赔不是。”季博城自知理亏,一直和颜悦色。 罗美娟却是火冒三丈,一巴掌重重拍在身前茶几上,“一点小事?你们就让姓魏的这么回家享清福了,那我妹妹就这么白死了吗?博城,我知道你偏疼老三,但偏心也该分个轻重才是。” “姨妈,您先消消气,这事儿指不定不是维扬做的呢。”老大季维忻赔笑道。 “在S市,除了手眼通天的季三少,谁还能有这个本事。为了一个女人,他真是鬼迷心窍了。”罗美娟越说越气。 “姨妈……”一旁季婷刚要开口,就被罗美娟冷冷的瞪了回去。 “你们也别替他打马虎眼,维扬呢?这事儿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 季婷没有办法,只能拨通了季维扬的电.话,大致的交代了几句,让他赶快回来救场。 季维扬倒是不含糊,没过多久,就开车赶了回来。 “姨妈,您来了怎么也不事先说一声,我好去机场接您。”季维扬陪着笑,在罗美娟身边坐了下来。 “我可不敢劳烦季三少亲自接机。”罗美娟半讥半讽的回了句,气氛一时陷入了僵局。 罗美娟明显是来兴师问罪,她想要的结果就是让魏景年重新回到监狱。而季维扬手中握着罗家陷害魏景年的证据,只是,这杀手锏也不能轻易的拿出来,一但拿出,季罗两家的情分就彻底断了。 屋内的气氛越来越剑拔弩张,此时,连季博城都说不上话,他心中也做了最坏的打算,一但维扬和罗美娟闹翻,他也只能尽全力保住这臭小子。 良久的沉默后,罗美娟终于开口打破了僵局,“维扬……” “报告首长,外面有人送来一份快递,是一张光碟。”正是千钧一发之际,季博城的警卫员走了进来。按规矩,送入季家的东西一概经过检验,排出不安全因素后,才能交到主人手中。 “谁送一张光碟来做什么,我看看是什么内容。”季婷第一个站起来,接过警卫员手中的光碟,就放入了DVD中,她的目的自然是想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可光碟的内容被放出来后,所有人都傻了眼。 72寸三星液晶电视中,画面清晰到能看清人物的每一个表情。视频的内容并不长,却记录了罗美惠死亡前后的全过程。 画面中,起初是两个女人的争吵,罗美惠一直咄咄逼人,一口一个小.三、狐狸精,话说的极为难听。 陆曼芸最初还隐忍谦让,同样身为母亲,她希望罗美惠能体谅自己的心情,请她接受安琪,至少,在安琪病好之前,让维扬继续照顾她。 可罗美惠的性子一向不饶人,面对这个和自己丈夫纠缠不清的女人,她更是不放过,三两句言语不和,就动起手来,然后,就是最惊心动魄的一幕——面对罗美惠的纠缠不清,陆曼芸气急败坏的将她推开,结果罗美惠重心不稳,一个踉跄后,身体飞出了天台的围栏。而正是这个当口,展颜走上天台,急切的喊了一声‘妈’,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向罗美惠飞奔了过去,但她还是来晚了,只来得及抓住罗美惠的一片衣角。 画面在此中断,客厅内,众人神色各异。 罗美娟震惊的看着画面,视线久久的无法从电视屏幕上移开。 季维忻脸色微沉,季婷双手紧捂住嘴,完全的不可置信。 季博城的脸色十分的难看,可谓难看到极点。 而季维扬,他高大的身体缓缓陷入黑色真皮沙发中,他从烟盒中取出一根烟叼在口中,双手一直在微微发颤,打火机噼啪作响,屋内没有风,他却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烟点燃,俊脸隐在弥散的烟雾之后,让人无法看清他此刻的表情,但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极了缓慢播放的胶片老电影,有一种莫名的凄凉与沧桑感。 “爷爷!”门口处突然传来孩童稚嫩的声音,正是苏颖接了孩子季彤放学。 七岁的小女娃自然不懂得察言观色,天真的向季博城怀中扑了过去,“爷爷。” 季博城此时哪里还有心情含饴弄孙,“小李,将彤彤送回房。”他将孩子交给了保姆,然后,目光严肃的看向苏颖。 “苏颖,你妈去世那天的事,你原原本本的再给大家说一次。”苏颖心中一惊,但还是镇定的挤出一抹笑,“爸,都过去那么久的事儿了,我哪儿还记得啊。” “爸让你说什么就说,哪来的那么多废话。”坐在沙发上的季维忻怒吼了一声,此时,苏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颤声将那天在警察局录的口供又复述了一遍。 “我,我一直和佣人们呆在楼下,天台上的情形我也不太清楚,我是听到妈的喊声后,仰头才看到展颜将妈从楼上推了下来。” “你是亲眼看到展颜将美惠推下楼的?”罗美娟挑眉问道。 “是,是啊。”苏颖仍一口咬定。 季维扬忽而冷笑,将两指间尚未熄灭的烟蒂狠狠的掐灭在水晶烟灰缸中。“大嫂,你知不知道做假口供是要负刑事责的?” “维扬,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实话?”季维扬冷眸微眯,他分明是坐着,但目光总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大嫂,你刚刚说听到妈的大喊声,才抬头看,是吗?” “是。”苏颖回答的干脆。 季维扬点了点头,眸色更冷,几乎凝水成冰。“妈大喊是本能的求救,那时,她已经失足坠楼,你看到的仅仅是妈从楼上坠落的瞬间,而你却说,看到展颜亲手将妈推下来,这本身就是前后矛盾。” “这,这……”面对季维扬的质问,苏颖一时间也慌了手脚。 “你现在还不肯说实话?”季维忻震怒,起身扬手给了她一巴掌。这种人命关天的大事,她居然也敢撒谎。 他是军人出身,这一巴掌力道不清,苏颖被打得瘫倒在地,捂住红肿的侧脸大哭起来。“我没说谎,妈坠楼的时候,我只看到展颜趴在围栏边,并且向妈伸出手,明显就是她推妈下楼的。” ☆、第101章 如果能将她融入生命 “我没说谎,妈坠楼的时候,我只看到展颜趴在围栏边,并且向妈伸出手,明显就是她推妈下楼的。” “你就是凭这种主观意识一口咬定展颜是凶手的?”季维忻气的不轻,他知道妻子的脑袋一向不太灵光,却没想到居然愚蠢到这种地步。除了长了张漂亮的脸蛋,简直一无是处。 “大嫂隐瞒的应该不止这些吧?”季维扬坐在沙发上,缓慢的问道。苏颖的这种下意识的主观推断还算可以原谅,但她隐瞒陆曼芸的事,却是故意而为了,并且,家里的佣人对陆曼芸来过的事都绝口不提,很明显是被人教唆。 “我,我不懂你的意思?”苏颖的目光左右闪躲。 “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季维忻按下遥控器,视频被重新播放,这一次,苏颖彻底傻眼了。 “这……怎么会这样?”她瘫坐在地上,惊恐的瞪大了双眼。“我,我真的不知道这些。”她不停的摇头,爬着来到季维忻脚下,“维忻,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是陆阿姨将妈害死的,我,我当时只想着她的名人,事情闹大了对她的名声不好,才没提她来过的事,维忻,你相信我好不好?” “满口谎言,我相信你什么!”季维忻恼火的推开她。而正是此时,彤彤突然从楼上跑下来,哭嚷着扑倒在苏颖身上。 “爸爸,你别打妈妈。” “彤彤。”苏颖抱着孩子,母女二人哭作一团。 “哭够了没有?把孩子带出去。”罗美娟拳头紧握着,已经愤怒到极致。她处心积虑的打击魏家,到头来才发现,杀害她妹妹的真凶一直逍遥法外。“打电.话给那个女人。我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嗯。”季婷起身去打电.话,却被罗美娟拦住。 她随手一指苏颖,“你打,告诉那对母女,就说让她们来谈论和维扬的婚事。” 苏颖战战兢兢的拨通了陆安琪的电.话,一听要讨论婚事,电.话那端陆安琪欣喜的答应了。 苏颖打完电.话,沙发上的季维扬却拎起外套起身向外走,罗美娟适时的出声唤住他,“去哪儿?不留下看好戏吗?” “姨妈,我出去走走。”他淡漠的回了句,转身而去。 “维扬……”罗美娟冷着脸子又喊了一声,却听一旁季博城道,“算了,让他走吧。” 墨绿色路虎在平坦的公路上告诉行驶,窗外的景象都不停的倒退、模糊。他拨通了唐枫的电.话,淡声问道,“展颜现在在哪儿?” 最近一直是唐枫的人在保护展颜的安全,他对展颜的行踪可谓了若指掌。 电.话那端传来唐枫慵懒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嘲弄,“真不知道你女人怎么想的,现在正蹲在一家屁大的出版社门前等着见社长呢,好像要出什么书。她只要在床上哄哄你,别说出书,买几个出版社都不在话下……” 未等唐枫将话说完,季维扬已经自顾挂断了电.话,他没时间也没心情听唐枫调侃。 季维扬的路虎车停在出版社对面的街道,远远的只见展颜从出版社走出来,小脸上有几分挫败,看来事情谈的并不顺利。 一个小时前下起了雨,一层秋雨一层寒,气温急剧下降。展颜双臂环胸站在出版社大门口,有些无措的看着阴霾的天空,她没带伞,只能被大雨困在屋檐下。 她的怀中抱着那些厚重的医学手稿,她昨日一夜未眠,终于将手稿整理了出来,花钱托关系找到这家出版社,而社长却当头泼了她一桶冷水。当下受人们欢迎的是时尚咨询和言情小说,这种专业书籍出版了也是废纸一堆,没有人愿意浪费资源。 展颜用手抚掉几滴飘落在书本表面的雨滴,这些手稿凝聚了董老师一辈子的心血,是医学知识和实践的结合,在那些商人的眼中却是一文不值,难道生命在他们眼中也是能用金钱来衡量的吗。 沉思间,头顶的光线突然被遮挡,展颜下意识的抬头,头顶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湛蓝色的大伞。而伞的主人,英俊清冷,正目光深深的看着她。 “季维扬?”展颜略微吃惊。 他唇角含着极淡的笑,“开车路过,正巧看到你站在这里。去哪儿?我送你。” 展颜望了眼外面大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无奈下,只能随他上车,她已经逐渐开始学会向现实低头,一贯的固执清高,受苦的不过是自己而已。 墨绿色路虎车在道路上平稳的行驶,雨滴打落在车窗上发出凌乱的噼啪声响。车厢内,少见的有了交谈声。 “脸色不太好,卫生局的工作很累吗?”上车后,她已经一连打了几个哈气。 展颜淡淡摇头,“公务员能累到哪里去,最近在帮以前的老师整理资料,想趁着年轻的时候做一点有意义的事。” “遇到困难了?”他单手握着方向盘,侧头看向她。 展颜唇角浅浅的扬着,她自然懂得季维扬的意思,只要她开口,他就能帮助她,毕竟,这对于季维扬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她思虑了片刻,还是拒绝了。不是执拗,她只是想凭自己的力量帮助老师完成心愿。 “我自己可以应付。” 季维扬点了点头,这个答案早在意料之内。 车子在雨中穿梭前行,等停到展颜居住的公寓楼下时,副驾驶位置的展颜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看来,她是真的太累了。 季维扬将西装外套轻轻的盖在她身上,指尖温柔的抚摸过她苍白的小脸。如果从事情发生的最初,他就坚信她是无辜的,他们之间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他的颜颜,那么温柔善良,那么尊重生命,又怎么可能害人。从一开始,他就错了,并且错的十分离谱。 想至此,季维扬心口一阵阵抽痛,痛到几近窒息。他快速的推门下车,高大的身体,孤零零的站在大雨之中,任由着冰冷的雨水打落在身体上,雨滴顺着额前零乱的碎发不停的滴落,英俊的脸庞上是无尽的疼痛。 高大的身躯无力的贴在车身上,刺痛的寒,却无法熄灭心中的火。这一刻,他恨死了自己。身为男人,他以为自己顶天立地,可到头来才发现,他连最心爱的女人都无法守护。当初,他没有照顾好陆安琪,现在,他没有保护好展颜,没有任何一刻,他像现在这般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无能而懦弱。“维扬!”寒冷的秋雨中,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喊。展颜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她快速的推门下车,撑着伞来到季维扬面前。 她手中湛蓝的大伞撑在两人头顶,她微扬着下巴,清澈的眸中带着错愕与微微的疼惜之色,“维扬,你怎么了?” 季维扬没有回答,而是紧紧的抱住了她,力道之大,好像要将她揉入身体,融入血脉。如果,能真正的与她融为一体,季维扬觉得,就这样死去也是值得。 “颜颜,对不起,对不起……”他在她耳畔低低的呢喃着,低沉的声音压抑而疼痛。 展颜知觉今天的他很奇怪,“维扬,发生了什么事?” 他仍然不回答,只是轻轻的放开她,双手托起她苍白精致的小脸,冰冷的唇轻轻的贴上她柔软的唇瓣。他的吻很轻很轻,小心翼翼的,没有一丝亵渎。 或许是他周身散发的浓重哀伤感染了展颜,她在他怀中,没有挣扎躲闪,眼帘轻阖着,任由他亲吻。 天空一片阴霾,而他的眼眸却像湛蓝的深海,深邃中埋葬了太多展颜不懂的情感。冰冷的手掌再次抚摸过她淡漠美丽的脸庞,然后,一步步后退,最后转身,逃一般的跑开了。 “维扬,维扬!”展颜撑着伞追了两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雨中。 她回到公寓后,一直放心不下,拨他的手机,一直处于无法接听的状态。这一夜,展颜躺倒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而另一面,季维扬冒雨回到季家别墅的时候,陆家母女早已经离开了。 听季婷说,那段视频播放的时候,陆安琪也傻眼了,她哭的很伤心,不停的质问母亲为什么要这么做,看来,她对这件事一无所知。而陆曼芸并未辩驳,苍白着脸色,一副任由你们处置的架势。 罗美娟丢下狠话,说不会放过她的,然后就怒冲冲的回房了。一场闹剧,悄然落幕。 入夜后,大雨停歇。气温急剧下降,好像呼出的呵气都带着白雾。而季维扬穿着单薄的衬衫,在院子里整整做了一夜。季维忻去劝过几次,根本没用。这让他联想到当初母亲出事的时候,维扬就是这样,沉默着,悲恸着。 天放亮的时候,季维扬还坐在园子里吸烟,脚下散落的都是燃尽的烟头。他俊脸憔悴,眼中布满红色血丝。 “一夜没睡?”罗美娟走过来,在他身旁的石凳做了下来。 “姨妈。”季维扬淡淡开口,同时掐灭了手中尚未燃尽的烟蒂。 罗美娟蹙眉扫过一地的烟头,“你现在烟抽的越来越凶了,以后想要个健康的孩子,还是趁早把烟酒都戒了吧。” 季维扬自嘲的一笑,“姨妈别拿我取笑了,我现在孤家寡人一个,连老婆都没有,孩子的事儿,早就不想了。” 罗美娟微叹一声,突然就想起展颜流掉的那个孩子,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展颜是个好女孩,将她接回来吧,你们还年轻,要个孩子,好好在一起生活。姨妈看得出,你对她的感情很深,否则,也不会在院子里做了一整夜。” 季维扬笑,有些深不可测的意味。“姨妈,我和您说句实话,我真的很爱展颜,这辈子,让我这么挖心掏肺爱着的,也就这么一个女人了。无论我妈的事是不是误会,我都没打算放开她。我坐在这里想了整整一个晚上,挣扎的只有一件事,就是要不要为魏景年翻案,而现在,我想通了,我不能继续委屈展颜,所以,罗家诬陷魏景年的证据,我打算交出去。姨妈,就当维扬对不住您了。” 此话一出,罗美娟立即变了脸色,一巴掌重重拍在石桌上,“季维扬,你又犯浑了是不是!” 季维扬深眸低敛,沉默不语。罗美娟的震怒早在他意料之中。 他一副汤水不进的模样,罗美娟着实头疼不已,她是看着季维扬长大的,这孩子的性子最坚韧,一向吃软不吃硬。 她强压住火气,语重心长道,“维扬啊,姨妈知道在这件事上展颜受了委屈,可如今木已成舟,你不是不清楚,魏家的案子,牵连甚广,弄不好,罗家、季家、顾家都要搭进去。就为了魏景年一个人的名声,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值得吗?即便是要补偿,也不一定偏要用这种方式。你放心,姨妈会给展颜一个满意的交代,但你也要答应姨妈,千万别鲁莽。” 季维扬目光深沉,并未开口。但他既然没反驳,就是事情仍有商量的余地,毕竟,季维扬不是不知轻重的人。 在院子里呆了一夜,季维扬洗过澡后,头晕晕沉沉的,一直在发低烧。他疲惫的躺在沙发中,房门却被人从外敲响。 季博城推门而入,整个人看起来似乎比昨日还要憔悴。 “爸。”季维扬低唤一声,然后端起水杯,吃了两片退烧药。 “病了?”季博城关切询问。 “感冒,不碍事。”他随后回答,又道,“爸,如果你是因为陆伯母的事来的,那就不必开口了。这件事,姨妈想怎样就由着她吧,我没有心力插手了。” 季博城叹了声,他明白季维扬的意思。“安琪来了,想见你,见了她之后,你再做决定吧。” 季维扬极淡的点了下头,但随即又道,“爸,我和安琪的婚约取消吧,我想尽快和展颜复婚。” 季博城迟疑了片刻,但还是回了声,“好。” 父亲离开后,季维扬靠坐在沙发上,喝了几口高度白酒,身体算是暖了,但心冷,很冷。 他知道父亲其实是想保陆曼芸的,只是没有立场。他父母的婚姻,典型的长辈之命,媒妁之言。在父亲那个年代,季家已经家财万贯,父亲在军中也算混出了名堂,但这些却无法抹去季家涉黑的事实。而罗家三代为官,季博城娶罗美惠,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寻求罗家的庇护。婚后,两人也算相敬如宾,只是,爱情这东西十分微妙,并不是任意一对捆绑在一起的男女都能培养出来。罗美惠怀老四季维霖的时候,季博城认识了陆曼芸,当时她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歌剧小演员,清澈干净,在季将军的眼中就像初放的小百合。 罗美惠也算是精明人,很快发现了丈夫在外养女人,气的打上了门,险些没动了胎气,季博城无奈,表面上只得答应和陆曼芸断了,暗地里却一直藕断丝连。后来,罗美惠知道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和陆曼芸的女儿再谈恋爱,更是闹得不可开交,甚至放出狠话,只要他和陆安琪在一起,就别认她这个妈。 季维扬不耐的拂了下额头,那段灰暗的日子,他不愿在忆起。 房门轻轻的被敲响,陆安琪无声的走进来,一身雪白的百褶裙,三十岁的女人,却仍保有二十岁的清丽容颜。 “维扬。”她怯怯的低唤了一声。 “坐吧。”季维扬不温不火的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安琪拘谨的在他身旁坐了下来,“维扬,对于我妈的行为,我真的很抱歉,对不起,我一直都不知道这些……” “安琪,如果你早就知道真相,会举报她,将她法办吗?”季维扬声音清冷的打断她。 “我……”求情的话卡在喉中,安琪被他一句话堵死死的。 ☆、第102章 赔钱,还是赔命? “安琪,如果你早就知道真相,会举报她,将她法办吗?”季维扬声音清冷的打断她。 “我……”求情的话卡在喉中,安琪被他一句话堵死死的。 季维扬点了根烟,刚吸了两口,莫名其妙的就想起了罗美娟的话,想要个健康的孩子,就该早点儿把烟酒都戒了。他烦躁的将指尖烟蒂熄灭在水晶烟灰缸中,身体懒懒的靠上沙发。“安琪,你回去吧,我不太像叹这件事。你应该明白,我就一个妈,她不能死的不明不白的。” 陆安琪静静的看着他,泪珠缓缓的滑落眼眶。她慢慢起身,竟然屈膝跪倒在季维扬面前。 “安琪,你做什么?”季维扬冷蹙着剑眉,伸臂想要将她从地上扶起,安琪却执拗的躲开,双手死死的抱住他的腿。 “维扬,我知道我妈错的离谱,你说你只有这么一个妈,可我也只有一个母亲。当初,你可以为魏展颜脱罪,现在,就不可以为了我放过我妈吗?在你心中,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还抵不过她的一个笑,一滴眼泪吗?” 季维扬没有回答,沉默的将她从地上抱起,这一次安琪没有反抗,手臂却如水草般一直缠在他身上,哭得更凶了。“维扬,你不是不知道我为你受过多少苦,当年,伯母知道我怀了你的孩子,逼着我打胎,她骂我妈妈是小.三,我也是不要脸的狐狸精,她一直在诬陷我勾.引了你,我怎么解释她都不肯听。我为了保住我们的孩子,才被迫离开你的。我本打算等孩子出生后再回来找你,维扬,我那么爱你,那么那么的爱你……” 说道此处,陆安琪的情绪开始失控,脑海中不断浮现当年的情景,罗美惠打她耳光,骂她是贱.货,还让人将她按倒在手术台上,那时她真的很怕啊,她不停的喊着维扬的名字,可是,他听不到,他没有来救她。 陆安琪的双手抱住头,神情变得狰狞而痛苦。季维扬知道她的病又要发作了,慌忙将她拥入怀中。“安琪,不要说了,什么都别再想,那些都过去了。” “不,没有过去,那些在我心里,永远都过不去了。”陆安琪歇斯底里的嘶喊。“我以为只要孩子生下来一切都会好的,伯母也会接受我的,可是,那个男人强.暴了我,我的孩子也没有了,你知不知道,他已经三个月了,却化成了一滩血水……为什么,为什么在我最痛苦的时候你不在我身边,如果你在,一切都不会发生了。维扬,我好恨,好恨啊!” “安琪,对不起,对不起。”季维扬紧紧的抱着她,不停的在她耳边呢喃着。是他们太年轻了,才会犯下不该犯的错,他活该被那个错误而折磨一生。 陆安琪突然发病,季维扬匆忙的将她送入医院,并通知了陆曼芸去照顾她。 病房内,母女二人面对面坐着,安琪颤抖的伸出手臂,握住陆曼芸的双手。“妈,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我有什么资格生气,说到底,我终究不是你的亲生母亲。”陆曼芸甩开她的手,语气中有几分自嘲。在季家的时候,她做梦也没想到,安琪会将一切撇的一干二净,甚至理直气壮的质问她为什么害人,为什么隐瞒真相。她可真是个好演员,几乎连她都要被她的演技折服了。 “妈,你听我解释。”安琪再次抓住了陆曼芸的手,“如果让季家人觉得我们母女串通一气的欺骗他们,他们是绝不会放过我们的。现在,我置身事外,还能想办法为您求情。你也知道,维扬是重感情的人,他不会置我于不顾,今天我这一病,他就没再提起将您法办的事,一切就还有转机。” 陆曼芸果真消了气,因为,安琪的话句句在情在理。然而,想到那天罗美娟的狠话,她还是摇头一叹,“罗家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妈,你放心,维扬一定会想到办法的。”安琪抓着陆曼芸的手不由得用了些力道,其实,她并不笃定季维扬一定会放过陆曼芸,但他当初既然能为展颜脱罪,现在为什么不能为了她有所取舍呢。她不相信在他的心中,自己真的不如魏展颜的分量重。 “妈,我累了,您先回去吧。”陆安琪打发掉母亲,然后,从枕头下取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那一端传来女人异常欣喜的声音,“安琪,你终于肯给我打电.话了,你最近过的好吗?我……” “我很好,不用你操心。”陆安琪冷淡的打断了她的话,“我有件事要你帮我办。” “什么事?” “魏展颜出车祸时的病例,我要你将它改成是单纯的流产手术。”她说完,电.话那端却陷入了沉默。 陆安琪眉梢冷挑,“怎么?不明白我的意思吗?我要她的病例报告上从来没有过车祸和意外,是她自己要拿掉肚子里的孩子。” “安琪,这个不太好办。”电.话那端的女人为难的回答。 “你不是副院长吗?怎么这点小事也办不好!我不管,如果你做不到,这辈子都别想我理你,更别想让我认你这个妈。”她说完,恼火的挂断了电.话。 而电.话刚挂断不久,手机中就多了一条短信,正是她发来的,只有两个字:放心。 陆安琪得逞的一笑,将手机重新放回枕下。一直以来,季维扬都不知道展颜怀孕的事,但难保有一天他不会发现。季维扬很在乎孩子,如果他知道展颜做流产手术将他的孩子拿掉了,他不要魏展颜偿命才怪。 * 最后一场秋雨之后,天气越来越冷。展颜换上了厚重的呢绒裙子,给父亲又挑了几套准备过冬的棉衣,手中的钱就又不宽裕了,为了整理的书稿能出版,她也添进去很多钱。 “爸,这个月的生活费,你先收着,剩下的我开工资再给您。”展颜将五百块钱塞入父亲手中。 “不用,你留着给自己买些东西吧。我有钱。”魏景年推让了几下。“爸,你怎么会有钱呢?”展颜不解的询问。 魏景年支吾着回道,“哦,上个月的生活费没花了,我攒了点。” 展颜不疑有他,只交代父亲别太省,该花的还是要花。然后,拿起包出门上班。她刚走出公寓楼,就看到一辆黑色宾利车停在她家楼下。 车窗被摇下,露出罗美娟妆容精致的脸。“展颜,我们谈谈吧。” 两个人在上岛咖啡选了个安静的包房,位置很好,正好可以看到海港,轮船出港,若隐若现的传来汽笛的鸣响声。展颜静静的看着,不自主的想起夜幕下的游轮上,季维扬对她说:颜颜,在你眼前的就是我的一切。 “顾夫人,不知道您找我有什么事?我还要上班,时间不太充裕。”展颜低头看了眼腕间手表,容颜平静,态度礼貌却带着淡淡的冷漠。 罗美娟自知理亏,态度出奇的温和。“按理说,你应该叫我一声姨妈的,你和维扬结婚的时候,不是改口了吗。” 展颜淡漠一笑,“顾夫人,我现在已经和他离婚了。” “离婚了还可以在复婚,法律不是规定了吗,结婚自由,离婚自由,复婚也自由。” 罗美娟的话让展颜微愕,她瞪大了明眸,不解的看着她,“顾夫人,我不太懂您的意思。”按理说,她‘害死了’她妹妹,罗美娟应该恨死她才对,现在居然让她和维扬复婚,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罗美娟轻叹一声,“展颜,我已经查清楚了,美惠的死与你无关,都是陆曼芸所为。你也知道,维扬的心里一直放不下你,如果你们想复婚,姨妈支持。至于这段时间,你的确受了很多委屈,如果你想要补偿,尽管开口,姨妈会尽量满足你的。” 短短的瞬间,展颜的表情瞬息万变,疼痛、不甘、茫然、最后变为苦涩的嘲讽。难怪那天季维扬那么反常,今天罗美娟的态度如此和善,原来,纸包不住火,真相终于大白于天下了。罗美娟此番来找她,是想还她一个公道吗?可展颜不傻,父亲的案子已经尘埃落定,如果翻案,势必会牵连出罗家,所以,父亲即便恢复了自由,这辈子也只能背负着贪官的骂名活着。 回想起那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展颜觉得就像噩梦一样,罗家的打压,几乎让她失去了一切。现在罗美娟却说补偿,又能如何补偿呢?难道失去的真的可以重来吗?! 泪逐渐模糊了双眼,展颜的唇角却扬起嘲讽的笑,“我爸爸一生廉洁奉公,他将名声看的比生命还重,可你们却毁了他的尊严,毁了他引以为傲的清廉名声。也是你们,毁了我的家,间接害死了我的孩子,几乎害得我家破人亡。那个时候,我什么都没有了,维扬就是我的一切,可你却利用我爸的事来逼我和维扬离婚,你知不知道我离婚之后甚至选择……” 展颜的声音哽咽的厉害,‘自杀’两个字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她用冰凉的指尖弹去脸颊上划落的泪珠,冷傲的扬起下巴,直视着罗美娟,“顾夫人,您说补偿,那好,是赔钱,还是赔命?” 这样一个看似柔弱无助的女孩,身体中依旧蕴藏着那股坚韧而顽强的力量,罗美娟不尽有些动容,展颜的悲剧,的确可以说是罗家一手造成的,她可以补偿给展颜一生都用不完的钱,但终究买不回孩子的命,那个失去的孩子,的确太无辜,也太可惜了,如果有一天,维扬知道了真相,不崩溃才怪。 “展颜,现在说什么都太完了。姨妈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不会真的让姨妈将命赔给你,你和维扬还年轻,孩子还会再有的。在经济方面,我可以尽量的补偿你。” 笑意在展颜的唇角逐渐消失,这一年的时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她和季维扬的未来,变得越来越渺茫,她根本不敢再想。 “顾夫人,我并不需要您的钱。如果可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我不希望任何人再因此而受到伤害。” 罗美娟沉思了片刻,才恍然明白展颜话中的意思,她竟然在为陆曼芸求情。又是一声重重的叹息。任何人为那个女人求情,她都可以不予理会,但偏偏展颜的请求,她必须照单全收。 “你这孩子就是太善良了。” 展颜苦涩一笑,拿起包便准备起身,“顾夫人,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嗯,你去忙。”罗美娟点头,似乎想到什么,又道,“展颜,你和维扬的事,再好好考虑一下。十年修得同船度,百年修得共枕眠,能夫妻一场是几世修来的缘分。” 展颜淡笑,沉默。礼貌的对她鞠躬,然后转身离开。她想,她和季维扬大概是有缘无分吧,三年夫妻,便走到了尽头。如果人还有轮回,她不知道还要修上多少世,才能和季维扬修成正果。 她在咖啡厅门口招了辆出租车,向卫生局而去。刚过上班高峰期,车子在平坦的道路上开的极快,展颜茫然的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脑海中却一片空白。 其实,她并没有罗美娟想象中的那么善良。从魏景年入狱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自己错了,并且错的十分离谱。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个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包括陆曼芸,无论她是有意还是无意伤害了罗美惠,她都应该得到法律的制裁。即便是她,还是魏景年,他们并没有义务为陆曼芸的错误埋单。 如果时间真的可以倒流,她一定不会再犯糊涂,无论有没有人愿意相信,她都会说出真相。 但如今,她已经为此而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既然一切都无法回头,又何必再让陆曼芸遭受无妄之灾呢。所以,她向罗美娟请求宽恕陆曼芸,如果她还有一丝良知,展颜希望她能为自己犯过的错误而忏悔。 展颜依旧很忙碌,不断的将董教授的手稿调整、完善,空闲的时间在各个出版社奔走,却仍被拒之门外。而自从上次分开,季维扬并没有再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他就好像在她的生命中消失了一样。她当然不知道,季维扬比她更忙碌,公司几个项目上马,半点马虎不得,港口那边几乎是二十四小时盯着,丝毫不敢放松,但他防着林少晟,却没有防范唐煜,他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地下将货弄了进来。 夜幕降临,海上豪华游轮。 船舱中,季维扬将一袋白.粉狠狠的砸在唐枫身上,“看看你那个弟弟敢的好事儿,不是婚期临近吗?还能分心倒蹬这东西。” 唐枫僵在哪里不语,他知道按照季维扬的规矩,在他地盘碰毒品的,一般都不会有好下场,唐煜这次真是摊上大事儿了。 “你去将货毁了,将人带过来。”季维扬靠坐在沙发上,冷冷的吩咐。 唐枫惊出一身的冷汗,战战兢兢回道,“那小子最近不见人影的,我也找不到他。” 季维扬冷眸微眯,透出刺骨的寒凉。“成,你不去也没关系。人如果被我抓到,出手可就容易失了轻重了。” “维扬……”唐枫还想说什么,却被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 季维扬手中握着纯黑的苹果5,电.话那端不知说了些什么,季维扬静听不语,眸光却变得幽深,幽深只有暗藏着倾天的怒火。 挂断电.话,季维扬唇角缓缓扬起邪冷的笑,“我记得你弟明天结婚吧?今晚倒也不闲着。”季维扬说罢,拎起外套向外走去。 唐枫心中暗道不妙,刚要跟上,却被季维扬一个冷眸扫过来,“我警告你别跟着,否则,我可不保证他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第103章 这一次,结束与否由我来定 深秋的夜晚,天气干冷,呼吸间都吞吐着白色雾气。展颜加班到很晚才回家。她身上裹着厚重的羊绒大衣,一路步行走进破旧的小区。 远远的只见楼栋口昏暗的灯光下,矗立着一个米白色身影。忽明忽暗的光火在他两指间闪动。 展颜停住脚步,隔着几步之遥的距离静静凝视着他。这个她以为此生都不会再见的男人。“唐煜?”清澈的明眸中闪过一丝惊愕的神色。 唐煜看着她,唇角溢开淡淡的笑,然后将指尖烟蒂丢在地上踩灭。“展颜,你最近过的好吗?” “还好。你呢?你过的好吗?”展颜的声音温温柔柔,好像在问候多年不见的老友。这样的情景,任谁都无法想象他们曾经是一对未婚夫妻。 唐煜没有回答,三两步来到她面前,声音低哑,“展颜,明天,我要结婚了。” 展颜迟疑了片刻,淡淡的点头,“哦,那恭喜你。” “然后呢?”唐煜目光疼痛的看着她,映入眼眸的是一张莹玉般精致的小脸,乌黑的长发竖起,苍白的容颜,平静淡漠。而唐煜却恨极了她的波澜不惊,好像他的一切统统与她无关。是不是除了那个叫做季维扬的男人,这世间的一切都无法在她心上留下任何痕迹。 “然后呢?展颜,除了这个,你没有别的要对我说吗?”唐煜的手臂沉重的压在她肩头,“展颜,你觉得和一个你根本不爱的人结婚,会幸福吗?” 展颜眉心轻蹙,眸光幽幽而动,似在沉思,而后,缓缓的轻叹,“唐煜,在这个世界上,有些失去是注定的,有些缘分是永远不会有结果的,爱一个人不一定要拥有,但如果能拥有一个人,就好好的爱她吧。唐煜,我真心的希望你可以幸福。” 展颜淡淡的说着,睫毛竟不由自主的湿润了,她的话在说给唐煜听,却也好似在说给自己。她失去季维扬,也许就是上天注定吧。 “没有你,我怎么幸福!”唐煜突然低吼一声,失控的将她扯入怀抱。他的下巴抵在她肩头,潮湿的泪模糊眼眶,他咬着她的耳廓,发泄般的用力,“展颜,你告诉我,我们真的不能在一起吗?” 肌肤的疼痛刺激着敏感的神经,展颜紧咬牙关,刚要开口,却被一道低怒的男声抢先,“不能。” 两人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季维扬不知何时已站在他们身后,他一身纯黑色手工西装,墨眸中夹杂着冷怒,周身都散发着骇人的寒气。在他身后不远处,停着那辆招摇的墨绿色路虎车。 季维扬唇角边含着邪魅的笑,随意从烟盒中抽出一根烟点燃,吸进去的很多,吐出的却极少,这种吸烟的方式很伤肺,他也极少这样吸烟。不过,今天不同,因为属于他的女人正在被别的男人抱在怀中,并且,这个男人还非常的危险,贩.毒的人往往最擅长的就是用毒品来控制人,他最担心的就是唐煜将这种卑劣的手段用在展颜身上。 “还不放手?唐煜,我看你真是活腻味了。”季维扬的眸色又冷了几分,几乎到了凝水成冰的地步。 唐煜知道季维扬动怒的后果有多可怕,但他的眼中却没有丝毫惧意。他敢在他眼皮子地下动手脚,就已经预计过后果。 他轻笑着,缓缓放开了展颜,却当着季维扬的面,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这一吻丝毫不在展颜预料,她想要侧头躲闪时,却已经来不及。她睫毛轻颤几下,下意识的看向季维扬,只见他微低着头,掩藏了所有的情绪。 唐煜离开展颜,转身一步步向季维扬走近。他唇边含着邪笑,在季维扬耳侧低喃道,“三哥,你知道我为什么急着将那批货弄进来吗?因为我想用它控制展颜。真可惜,你还是来晚了,她已经染上那东西……” “唐煜,你TMD混蛋!”未等唐煜将话说完,季维扬一拳挥过来,将唐煜打翻在地。 一直以来,他都在极力的阻止展颜接近唐煜,就是怕她沾上那些东西,但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季维扬怒火中烧,扯住唐煜的衣领,铁一样的拳头左右开弓,打得唐煜几乎喘不过气,而他并不还手,甚至看着季维扬放肆的狂笑。“三哥,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放心,量不重,死不了人的。不过,她以后都会乖乖听我的话了。” 季维扬双眼血红,一把将他从地上拎起,按在坚.硬的墙面上,“你口口声声说爱她,唐煜,这就是你爱的方式?你连做人都不配,你TM就是个畜.生。” 唐煜咯咯的笑,鲜血顺着唇角留下来,“三哥,都是道上混的,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你一样配不上她。” 季维扬墨眸都被倾天的怒火染成了鲜红色,他扬手又是一拳,打在唐煜腹部,他痛得抽搐成一团,高大的身体顺着墙壁缓缓下滑。 “唐煜!”一旁,展颜吓得花容失色,不顾一切的冲上来,将季维扬一把推开。“季维扬,你干什么?你想打死他吗?” 她对季维扬吼完,又转而看向瘫倒在地的唐煜,关切的询问,“唐煜,你怎么样?伤的严重吗?我送你去医院吧。”她掏出白色手帕轻轻的擦拭他嘴角的血痕。 “痛。”唐煜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握住展颜柔若无骨的小手。 “打死他都活该。”季维扬愤愤道,展颜对唐煜的袒护,更是激起了他的怒火。他再次上前,豪不怜香惜玉的将展颜推开,她踉跄着跌倒在地,眼看着他将唐煜从地上拎起,死死的按在墙上,抬手就是一拳,而唐煜几乎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他呵呵的笑着,也不知在季维扬耳边嘀咕了什么,季维扬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到几点。 其实,唐煜对季维扬说,“三哥,真这么喜欢她?不如我将手里的货转让给你,有了那东西,保准她对你服服帖帖的,床上床下都乖的不得了。” 季维扬脸色铁青,牙关咬的咯吱作响,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黑色金属手枪,枪口就抵在唐煜的太阳穴上,“唐煜,我早就警告过你离我女人远点儿,否则我就做了你。你既然不怕死,那我就送你一程。”见到季维扬拿枪,展颜整个人都吓傻了,此刻的季维扬,这个曾与她同床共枕的男人,在突然间变得如此陌生而可怕。难道他真的要杀人吗?当着她的面杀人!不,绝不可以。她不管曾经的季维扬是什么样子,但至少在她面前,她不要他的手上沾染鲜血。 展颜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这一刻,她几乎忘记了恐惧与害怕,她侧身挡在唐煜面前,用双手抓住季维扬的手枪,将枪口从唐煜的头转移到自己身上。 她冷傲的扬着下巴,黑亮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直视着他的目光。“季维扬,你要杀他,就先杀我好了。” 季维扬握枪的手竟然在微微的发抖,深邃的墨眸中都是受伤的情绪,他的声音颤抖中带着一丝哽咽,“展颜,为了他,你连命都可以不要吗?” 展颜含着泪,直视着他深邃的眼眸,拳头紧握着,疼痛在心口间溃散、蔓延。 季维扬,你知不知道,我这么做,并不是为了唐煜,而是为了你。 “展颜,让开。我,我不能让你受到伤害。”唐煜的手臂扶上展颜肩头,试图将她推开。而展颜却固执的挡在他身前,坚定的眸光一直与季维扬対势。 “季维扬,你开枪啊,开枪打死我一了百了。”她紧咬着红唇,浓密的睫毛阖起,一颗冰冷的泪珠顺着苍白的脸颊缓缓而落。 季维扬苦笑着,握枪的手缓缓滑下。他自然不会真的开枪,因为,他的枪里从来不会放子弹。季维扬涉黑,但他也有他的底线,那就是不涉毒,不碰军火,不伤人命。了解他的心腹都知道,季三少的身上只有一颗防身的子弹,除非万不得已,否则那颗子弹不会出现在枪膛里。 他用另一只手掌捏住展颜的下巴,声音沙哑而压抑,“展颜,你愿意为他死,那我呢?对于你来说,我又算什么?” 展颜睁开眼帘,长睫上湿漉一片,“季维扬,我们早已经结束了。” 从他将离婚协议丢给她,让她滚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之间就已经结束了。只是,她无法管束自己的心,是不是心跳一辈子,她就要爱他一辈子呢?! “结束?”季维扬笑,笑的异常的苦涩,也格外的鬼魅阴冷。捏着她下巴的手,加重了力道,他眼睁睁看着她因为疼痛而留下眼泪,却没有丝毫动容。“颜颜,这一次,结束与否,由我来定。” 他说罢,反手将她扯入怀中,在她发白的唇瓣上用力咬了一口。展颜疼痛挣扎,而他的手臂却像铁钳一样缠在她腰肢上,无法撼动分毫。 “季维扬,放手,放开我。”她不停的挣扎着,而季维扬对于她的话置若罔闻。 他目光冰冷,居高临下的落在唐煜身上,“唐煜,这是最后一次,你给我记住,属于我的东西,永远都是我的,谁敢碰,我就废了谁。” 他说完,拨通了唐枫的电.话,简单的交代了唐煜所在的位置,让他来‘收尸’。然后,他不顾展颜反抗的将她打横抱起,塞进了路虎车中。 车子在夜色中疾速行驶,在车上的时候,季维扬就已经联系好医院方面,车子停在中心医院大门口,他直接将展颜抱入二楼的检查室中。 经过了一系列的抽血化验后,展颜才被送入高干病房,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站在床边,耐心的询问道,“季太太,您现在有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比如头痛,盗汗,焦虑,烦躁不安以及心悸的症状?” “没有。”展颜不耐烦的回了句,然后看向坐在一旁的季维扬,低吼了声,“季维扬,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他坐在椅子上,单手托腮,神色却有几分凝重,“我看你现在至少是焦虑,烦躁不安。医生,报告多久能出来?” “一个小时后。”医生回答。 这一个小时就在漫长的等待中渡过,病房内,两人都没有说话,展颜躺在床上,负气的背对着她。 时钟慢慢的划过一刻钟的方向。病房门准时被敲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再次走进来,将报告递给季维扬,“季先生,您太太的血液检测为阴性,您不必担心。” 季维扬接过报告,淡漠的点了下头,但阴郁的神色没有丝毫缓和。他居然被唐煜那丫摆了一道,他根本就没有给展颜注射过毒品,他只是在故意激怒季维扬,让他在展颜面前失控。关心则乱,很显然,唐煜的计谋得逞了。他与展颜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再一次被推到断裂的边缘。 “什么阴性?季维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展颜疑惑不解的问道。 季维扬依旧没有解释,那些东西太龌龊不堪,如果可以,他永远都不要她涉及。“没什么好解释的,现在没事了。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明天我送你去上班。”他说完,起身推门离开。 病房内,只留下展颜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她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双手托腮,干净的眸中一片黯淡茫然。 他总是这样,从没有解释,更不懂安慰。 …… 而此时,另一所医院中,医生匆忙的将唐煜推进了手术室。 唐枫站在门外焦急的等待着,他大小就在黑道上摸爬滚打,打人、被人打都是常有的事儿,身经百战,自然看得出唐煜伤的不轻,内伤更是避免不了。 唐煜在婚前伤成这样,自然也瞒不了唐母,唐枫给母亲打了个电.话,不出半个小时,唐母就赶到了医院。 “阿煜怎么样了?早上还好好的,他究竟是得罪了什么人,才将他打伤的?”唐母急切询问。 “妈,您别担心,我们干这行的,受伤在所难免。”唐枫扶着母亲在一旁长椅上坐下,他自然不会供出季维扬激化矛盾。“人送来的时候我看过,没有致命伤。只是明天的婚礼怕是不能如期举行了,等天一亮您就去通知亲戚朋友,先将婚礼取消。” 唐母暗暗点头,“也只能先这样了。”“女方那边还是您亲自去解释一下比较好。”唐枫又道。毕竟联姻的也是S市的名门望族,婚礼突然取消,总要给对方一个合理的交代,少不得要引起一阵不小的风波。 唐母无奈的叹了声,“阿煜这孩子,怎么就不知道让我省心呢。原来在国外,我整天的为他提心吊胆,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还是惹是生非。”唐母说罢,似乎想起什么一般,忙询问道,“他最近和维扬的前妻没再联系过吧?虽然你爸爸当年是为了救季将军而死的,但这些年来我们母子一直得季家庇护,这恩情也早还清了,我们想要在S市立足,就不能开罪季家。” “嗯。”唐枫随口迎合,心里却将唐煜骂了不知多少遍。MD,就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手术结束后,唐煜被送入VIP高级护理病房,他伤的不轻,肋骨折了两根,腕骨和腿骨轻微骨折,内脏出血,至少要在医院躺上一个月。 这一来,唐枫成了专业陪护,白天不去看场的时候,多半泡在医院里。 “想吃什么?苹果成吗?”唐枫随手从果篮中拿出一个苹果,坐在床边削了起来。 唐煜躺在床上,手脚都打着石膏,行动多有不便。“展颜,她现在怎么样?季维扬没有为难她吧?” 唐枫呵呵的笑了声,带着些冷嘲,“呦,我看维扬下手还是太轻了,到现在还惦记着别人的女人呢。你小子在泰国呆这些年,是不是把脑子弄坏了。” “哥,你不懂。”唐煜盯着头顶天花板,落寞的回了句。 “我不懂?我看不懂的是你吧!唐煜,该放手就赶紧放手,她根本就不是你要的起的女人。” ☆、第104章 一辈子都放不下了 “我不懂?我看不懂的是你吧!唐煜,该放手就赶紧放手,她根本就不是你要的起的女人。”唐枫情绪有些激动,手一偏,削下了一大块雪白的果肉。 唐煜呆滞的目光仍紧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唇角缓缓扬起自嘲的笑。 而唐枫也没了削苹果的心情,将手中的水果刀和削了一半的苹果一起丢进垃圾桶中。看着唐煜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他无奈的叹了声,“唐煜,这些年你一直在国外,很多事并不清楚。季维扬爱展颜,连命都能不要,你拿什么和他挣呢。” “可他们的夫妻关系并不好,整整三年,他几乎都不回家。”唐煜的目光终于从天花板转移到唐枫身上。 呦,看来是调查过了的。唐枫半讥半讽的笑,继续说道,“是,他的确很少回家,那你知道他不肯回家的理由吗?” 唐煜目光中满是不解。 “看来你连他为什么下重手打你都不清楚。”唐枫又是讥讽的笑,“季维扬和我们不同,他虽然涉黑,但他的女人却必须是干净的。为了不让展颜受到牵连,他连家都不肯回,而你,却触碰了他的底线。你一回国,就将展颜卷进了这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他没一枪崩了你,算你小子便宜。” 唐煜轻微挪动了下打着石膏的僵硬右手,语气中仍带着嘲讽,“这并不是理由,夫妻之间本就应该坦诚相对。” “坦诚?”唐枫冰冷的一笑,“难道你将自己的身份告诉展颜了吗?如果她知道你是毒枭,会是什么反应?” 唐煜一愣,很明显,他被唐枫问住了。 他的反应完全在唐枫意料之内,他伸出手臂,在唐煜肩头轻拍了一下,语重心长道,“唐煜,这世上好女人多得是,何必在这一棵树上吊死。放下吧,何必折磨自己。” 唐煜紧合起双眼,硬生生的将潮湿的泪雾逼了回去。出口的声音却仍带着哽咽,“哥,我放不下。” 只怕,这一辈子都放不下了。 …… 这天下起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气温急剧下降,破旧的公寓楼供暖不足,展颜在父亲的屋子里插上了电暖气。 “我多穿几件衣服就行,弄这个干嘛,太费电了。”魏景年为此絮絮叨叨了不知多少次。 展颜温笑不语,冰冷的双手贴在电暖气上方取暖。 “出版的事儿还没有着落吗?这前前后后的也搭进去不少钱了,展颜,有些事尽力就好,不要太过强求了。” 展颜含笑点头,依旧态度良好,这样的话魏景年说了无数次,但明显效果不大,展颜的固执一向让人头疼。 “爸,你早点休息吧。”展颜起身,走出了卧室。 她抱着棉被窝在沙发上,却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最终,还是不死心的起身来到窗前,掀开窗纱一角,毫无意外的看到楼下停着那辆墨绿色路虎车,而车子的主人正低头站在昏黄的路灯下吸烟。烟蒂燃尽,他偶然抬眸,虽然漫漫黑夜,隔着遥远的距离,展颜甚至看不清他的眼睛,但她就是能感觉到那道深邃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灼的人肌肤生疼。 展颜慌乱的放下窗帘,重新瘫坐在沙发上,怀中抱着柔软的枕头,清澈的眸子一片涣散。 这一个多月以来,季维扬没有再打扰她的生活,他只在夜幕降临之后,用这样的方式静静守护着她,愧疚也好、忏悔也罢,只要能站在离她最近的地方,他觉得就是一种幸福。但大多数时候,他无法坚持到天亮,因为,总有太多的事让他迫不得已离开。 雪越下越大,落在他纯黑色西装外套上,突兀而鬼魅。而更突兀的是寂静的雪夜中突然响起的铃声。 电.话是唐枫打来的,季维扬接听后,剑眉越蹙越紧,然后大步向车中走去,很快发动引擎,路虎车入箭般冲入夜色之中。 而此时,楼梯口处,展颜撑着一把湛蓝的碎花伞,静静的站在那里,清澈的目光追随着车尾,直到它完全的在视野中消失。她摇头苦笑,带着几分自嘲。明知他不会坚持太久,在这样清冷的雪夜,她还是担心他受凉受寒,忍不住走出来看他,而看到的却是他远去的背影。 这就是命运吗?一次次的捉弄,一次次的让彼此擦肩而过。 翌日是周末,展颜受寒发低烧,直到中午才起床。 桌上放着冷掉的早餐,魏景年不知去向。展颜知道父亲最近和小区里的几个老年人组织了一个舞蹈团,应该是到附近的小广场跳广场舞,锻炼身体是好事。 她将饭在锅中热了下,正准备吃,手机却突然响了,居然是一个出版社打来的,说让她去谈一下关于出版的相关事宜。展颜喜出望外,哪里还顾得上吃饭,套上外套就走了出去。 因为是周末,出版社的工作人员都没有上班,空旷的走廊,只有总编办公室的门开着。展颜几乎没有迟疑的走进了总编办公室。这家出版社她曾拜访过几次,十分正规,在业界也算小有名气,也曾出版过一些专业方面的书籍。 展颜坐在总编的对面,闻到屋内有一股说不出的异香,她只以为是香水的味道,毕竟这年头男人喷香水也不是什么罕见事。她夸夸其谈,介绍着董教授的手稿,而总编却明显的心不在焉。 正说到兴处,展颜却突然觉得头脑一阵发晕,紧接着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她身体软软的瘫倒在地上,此时,门后走出两个高大的男人,其中一个二话不说将展颜从地上抱起,而另一个将手握手枪,抵住了总编的脑袋,“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吗?” “知道,知道!”总编吓得差点尿裤子。 那男人收起手枪,将一带东西丢在桌子上,“拿起吧,我们老大赏你的。” 此时,负责暗中保护展颜的保镖一直守在门外,等了将近两个小时,也不见展颜从里面出来,他们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匆忙的冲进出版社中,只抓到了躲在洗手间中吸.毒的总编,哪里还有展颜的影子。 保镖立即拨通了季维扬的电.话,而电.话那一端,季维扬沉默良久后,深沉的回了句,“我知道了。”另一面,展颜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处在完全的陌生环境中。屋内光线昏暗,但布置极为奢华,身下是柔软的席梦思大床,身上盖着天鹅绒薄毯。 “终于醒了?”低沉的男声从落地窗前传来,男人坐在宽大的纯黑真皮沙发上,他一身的纯白礼服,与周围的一切形成鲜明的对比。 展颜微蹙眉心,心中忐忑不安,却强作镇定,淡淡的问道,“你,是谁?” 男人单手托腮,笑容绝魅,却偏生带着一股阴邪。“我是林少晟,这里的主人,欢迎你来到我的王国。” “林少晟?”展颜呢喃了声,眸光微敛,她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个男人。“好吧,林少晟,你抓我来有什么目的?” 林少晟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不,是请。” 展颜清冷一笑,“那你请人的方式真特别。” 林少晟含笑不语,目光毫无避讳的在展颜身上上下打量。这个看似娇弱的女子,倒是比想象中的更冷静大胆。 “原来季维扬喜欢的是这样的女人,嗯,还算不错。” “你认识维扬?”展颜眉心轻蹙。 “何止认识,我和他的渊源可深着呢。”提到季维扬,林少晟的目光阴森恐怖,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 展颜现在可以完全的确定,这个人是冲着季维扬来的,而她很不幸的被牵扯其中。“你是想用我威胁季维扬吗?只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和他已经离婚了,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林少晟突然爆出朗笑,好似在嘲笑展颜的单纯与愚蠢。“你真是太天真了,男人在不在乎一个女人,看的可不是那张没用的废纸。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如何?他一定会为你而来。” 展颜咬唇不语,此时,她好像没有选择的权利,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的等待,等待季维扬来救她。如果他不来,那她只能听天由命了。 “你好好休息,放心,这里非常的安全。”林少晟说话的时候总是温声细语,但听着却让人有一股毛骨悚然之感。 林少晟命人通知了季维扬,得到的消息是他三日后会抵达G市,这里是林少晟的大本营,他竟然也敢来,这只能证明魏展颜这个女人对他很重要。 还没等到季维扬,却将唐煜等来了,他们在泰国也曾有过交集,虽然称不上朋友,却算是旧识。 金碧辉煌的别墅厅堂,林少晟盛宴款待唐煜和随行的几人,宴中,美酒美人自然是必不可少,那些服侍的女人一个个衣衫单薄,短裙只勉强遮住臀部,胸口的高耸更是呼之欲出。 “唐少可是稀客,听说唐少最近刚从泰国弄了批货进来,成色不错。转让给兄弟点如何?价格好商量。”林少晟手中摇晃着透明高脚杯,轻抿着杯中昂贵的红酒。 唐煜一笑,举杯回敬。“既然林少开口,做兄弟的自然不能吝啬。那批货我分文不取,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唐煜眸色遽沉,一字一顿道,“我要,魏展颜。” 林少晟微愣,他显然没预料到唐煜和季维扬的女人会有所瓜葛。虽然唐枫为季家卖命,但唐煜和他们却不是一路人。 “不瞒林少,那女人我早就看上了,前一阵子甚至谈及婚嫁。如果林少肯将她还给我,那批货,我马上命人送过来。”唐煜又道。 林少晟唇边的笑意逐渐消失,做出一副为难状,“唐少来的真是不巧,我已经命人通知了季维扬,如果三日后我交不出人,季三少的脾气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不过,兄弟你放心,S市的港口一但打开,挣钱的事绝对少不了你的。” 林少晟明显的敷衍之词,而唐煜在他的地盘上,也不能当众撕破脸,他此来也没打算将展颜带走,在季维扬到来之前,只要能保证她的安全就好,至于如何救人,那是季维扬的事,毕竟女人是他的。 “那我在此先谢过林少。这几日可能要在林少府上打扰,不知可否方便?” “林某荣幸之至。”林少晟并非不知唐煜心里打着怎样的算盘,但他一向自负,在他的地盘上,料定唐煜掀不起风浪。 当夜,唐煜在林少晟的别墅住下,这片位于G市郊外密林中的庄园别墅,占地万顷,有果园,还有几个独立的小别墅群,暗地里加工一些半成品海洛因和病毒。在这么大的地方,唐煜无法找到展颜的具体位置,又不能打草惊蛇,只能另做打算。 而当夜,别墅中还来了一位客人,并且,是位美娇客。 林少晟的卧房位于别墅城堡的顶层,奢华的装饰堪称别墅之最,架子上摆放的各式造型的女裸.体玩偶,都是纯净打造,旖旎之余,又不得不让人赞叹他的奢华。 此时,林少晟站在高大的落地窗前,在他身后不远处,女子一身香奈儿套裙,亭亭玉立,只是脸色微微泛白,娇艳欲滴的红唇紧抿着。 “安琪,你能主动来找我,真是让我受宠若惊。”林少晟温温的笑,目光邪魅的将她从头看到尾,那灼热的目光好似要将她烤化。 陆安琪非常厌恶他这样的眼神,但有求于人,她必须放低姿态。“怎么?不想见我?”她笑靥如花,但眸底却一片冰凉。 林少晟朗笑,手掌托起她的下巴,粗糙的手掌暧昧的磨蹭着她面颊柔嫩的肌肤,“想,想的要命,不过,我更想将你压在床上。” 陆安琪侧头避开他的触碰,脸一阵红一阵白,然后,直截了当的问道,“魏展颜是不是在你这儿?” “呦,消息倒是灵通。原来是为她而来的。”林少晟漫不经心的哼笑。 陆安琪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那日暗中保护展颜的保镖打来电.话时,她就在季维扬身边,那个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的男人,当时脸色变得铁青。她知道能让季维扬紧张的事,定然与魏展颜脱不了干系,然后找私家侦探一查,才知道林少晟将她绑来了。 陆安琪再三考虑后,才找上了林少晟,虽然她恨不得一辈子不要见到这个男人,但她认为这是扳倒展颜唯一的救命稻草,她必须要牢牢抓住,即便是和魔鬼做交易,她也在所不惜。“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交易?”林少晟微眯起眼眸,目光冷邪,“说说看吧,也许我会感兴趣。” 陆安琪漂亮的眸子浮起一层阴寒,一字一顿说道,“我要你毁了魏展颜。” “毁了她?”林少晟语气戏谑,身为男人,他自然明白安琪话中的意思。“她现在就在我的掌控内,想要毁了她易如反掌,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似乎对我没什么好处。” 陆安琪的眼眸中藏着阴狠,脸色发白,声音轻微的颤抖着,“你不是想得到我吗?只要你找人毁了她,我就是你的了。” 林少晟笑的惬意,突然伸出手臂缠上她纤细腰肢,两人的身体便紧密的贴合在一起,安琪压低着头,暗影之下,她眉头紧蹙着,一脸厌恶的神色。 “听起来条件真诱.人,不过我要先验货。”他说完,直接将陆安琪扯到床上,恶狼一样的扑了上去。 林少晟在床上十分凶猛,即便是对心爱的女人也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基本上都是没有前戏直接进入主题,陆安琪痛的不停尖叫,却只能哭着忍受。他精力十分旺盛,一般不将人折腾到昏厥是不会停手的。 而这一次,林少晟显然又多了个花样,在要了她两次后,将赤.身.裸.体的她直接拎进浴室。 ☆、第105章 因为我爱的是他,不是你 宽大的浴缸中注满了温水,林少晟将陆安琪丢进去,自己则坐在一边,悠哉的吸烟。他也是光.裸着身子,腰间那物一直高耸着,像黑乎乎的小帐篷。 安琪将身体萎缩在水中,双臂环胸,一直背对着他,她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刚刚的一番折磨,她下身已经开始发疼,此时被水浸泡着,更是肿痛的厉害,陆安琪紧咬着牙关,只希望噩梦快点结束。 林少晟指尖的烟蒂燃尽后,跟着跳入浴缸中,二话不说将安琪压在池壁,粗糙的大掌从后分开她双腿,两根手指直接挤入了紧致的花穴。 “啊!”陆安琪痛的惨叫一声,身体不停的挣扎,无奈,他像山一样压在她身上,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宝贝,你还是那么美。”林少晟的舌头在她雪白的肩头来回的舔舐,就像猛兽舔着猎物一样,她肩膀上都是他粘稠的口水,让安琪觉得一阵阵的恶心。 “舒服吗?鸳鸯戏水的感觉是不是很好?”林少晟捏起她的下巴,逼迫她与自己对视。安琪的目光左躲右闪,根本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生怕他扑捉到她眼中的恨。 “宝贝害羞了?”他低头吻住她的唇,舌头伸进她口中舔舐。分明是极缠绵暧昧的话,从他的口中说出却带着猥琐,安琪被迫承受他的吻,眉心几乎要拧在一处。 他野蛮的抬起她一只腿,粗壮的坚.挺一举而入,在她体内开始横冲直撞。安琪紧咬着牙关,泪水模糊了双眼,指尖深深的陷入掌心皮肉之中,疼痛在身体的各种蔓延着,但只要一想到魏展颜被凌辱,她就觉得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季维扬不是喜欢展颜干净纯洁吗,只要她不干净了,维扬一定不会再喜欢她。 她被林少晟折腾了一整夜,第二天又昏睡了一上午,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一点多。她整个身体都酸疼的厉害,像要散架了一样,但她顾不得这些,一心只想着和林少晟的交易。 “林少晟呢?”陆安琪推门而出,随手抓了一个女仆问道。 “先生吩咐过,陆小姐现在屋子中休息,他不忙的时候会来看您的。”那女仆说完,恭敬的离开。 陆安琪自然不会乖乖听话的呆在屋子里等人,她在别墅中一间挨着一间屋子寻找,但别墅显然太大,一个下午全无收获,并且,她的行动是受控的,有些地方有保镖看守着,她无法接近。 直到晚饭,她才见到林少晟。 “魏展颜呢?你有没有找人做了她?”陆安琪急切的询问。 “当然没有,你急什么。”林少晟笑着坐在一旁沙发上。 “你……”安琪气结。“你明明答应过我的,难道想出尔反尔?” 林少晟笑着将她搂在怀中,在她嘟起的红唇上用力啃了一口,“急什么,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办到。”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陆安琪追问。 林少晟不是傻子,如果魏展颜在他手上被糟蹋了,季维扬一旦动怒,别说是合作,找他拼命都有可能。但这件事若是换一个人做,便无论如何都赖不到他的头上。 “今晚,今晚一定如你所愿。”林少晟两指勾起陆安琪的下巴,笑的十分惬意。 “好,不过,你要在屋子里按摄像头,我要亲眼看到全过程。”陆安琪这次也留了个心眼,生怕被林少晟糊弄。 他邪气一笑,两指掐了掐她柔嫩的脸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口味了。” 当夜,林少晟在别墅的宴会厅宴请唐煜,酒宴十分丰盛,猴头燕窝鲨鱼翅可谓应有尽有。更让人奇怪的是,此番竟没有作陪的女人,林少晟是酒色之徒,他的餐桌上,女人才是正餐。 “一顿便饭,也不知道合不合唐少的口味。”林少晟摇曳着手中高脚杯,吩咐一旁的奴仆为唐煜斟酒。 唐煜举起酒杯,礼貌的向林少晟敬酒,“林少客气了。” 林少晟回敬,然后看向身旁的管家,“魏小姐怎么还没到,她可是今天的主角。” 听到‘魏小姐’三个字,唐煜握筷的手微微一颤,林少晟居然这么轻易的让他见展颜,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没过多久,展颜就在奴仆的引领下走进宴会厅,在见到座位上的唐煜时,明显一愣。 “两位也算旧识,我就不多介绍了。”林少晟笑着开口。 展颜在唐煜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她并未说话,也没有动桌上的食物,只是端端正正的坐在哪里,漂亮的明眸微眯着,目光很清澈,却让人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你怎么样?林少晟有没有为难你?”身旁,唐煜压低声询问,带着浓浓的关切之意。 “我很好。”展颜淡淡的回了声。 席间,林少晟与唐煜觥筹交错,谈笑风生,间或谈论到生意,倒也不避讳展颜。她即便再无知,现在也大概明白了七八分。难怪季维扬不止一次的警告她离唐煜远一点,谁能想到这个看似温文尔雅的男子,竟是泰国大毒枭。 见展颜一直不曾动筷,林少晟放下酒杯,含笑询问,“饭菜不合胃口吗?魏小姐好像什么都没有吃。” “对不起,我不吃野生动物。”展颜淡淡回答。 “去给魏小姐单独做些清淡的饭菜。”林少晟对一旁管家吩咐道。 “不必了,我不饿。”展颜的语调依旧无波无澜。 “林小姐可是林某的贵客,自然怠慢不得。”林少晟笑,又在杯中添了些酒,“魏小姐,你能光临寒舍,可谓蓬荜生辉。林某敬你一杯。” 展颜依旧笔挺的坐着,连杯沿都没有碰一下,“对不起,我得过胃穿孔,不能喝酒,如果你的别墅中医疗设备完好的话,我一定给林少这个面子。否则,就算了,因为我还不想死。” 展颜的话可谓滴水不漏,即便是林少晟都无法再继续强人所难。他虽然不太高兴,却也只能放下酒杯。 酒过三巡,唐煜才感觉到不对,他身体开始变得滚烫,体内有一股无名火正在四处流窜,并且越燃越烈。一个整天和毒品打交道的人,对这些东西自然再熟悉不过,他知道林少晟在酒中下了药,他强行压抑住体内的欲.火,目光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林少晟,又侧头看向看展颜,顿时就明白了。今天的晚宴,就是个圈套,只是,他猜不透林少晟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想成全他?呵,这个想法一冒头,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唐少脸色似乎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林少晟放下手中酒杯,故作无知的说道。“魏小姐,还要麻烦你将唐少送回房间。” 展颜迟疑的看向身旁的唐煜,他脸色的确很难看,红的像要烧着了一样。“你是不是发烧了?我送你回去吧。”她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唐煜向房间中走去。 然而,房门轻合后,外面即刻被佣人落了锁。而屋内,唐煜像换了个人一样,一把将展颜按在冰冷的门板上,吻铺天盖地的就落了下来。 展颜顿时大惊,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唐煜,就像一头凶猛的兽,完全的失去了理智。 “唐煜,放开我,你做什么!”她不停的挣扎,口腔中充溢着浓重的酒气,让她有些眩晕。胸口的心脏狂跳着,她莫名的开始恐惧。 粉拳如雨点般捶打在他胸口,却无法撼动他分毫,展颜害怕的要命,也顾不得其他,唇齿用力的咬住他探入的舌头,浓重的血腥气在口腔中蔓延开,终于唤醒了唐煜的一丝理智。 他艰难的放开她,而展颜的身体顺着门板瘫软的滑做在地。她双臂紧紧的环住胸口,身体不停的颤抖着,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唐煜,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唐煜拳头紧握着,这对于男人来说是一项极大的考验,他中了药,而心爱的女人就在他面前,他却不能碰。不,为什么他不能碰?他比季维扬更爱她,他同样愿意为他去死。唐煜的脑海中突然的闪过一个念头,是不是只要得到展颜的身体,她就会属于他了?! “展颜,你觉得我该做什么?一个男人面对着心爱的女人,他又会做什么?”唐煜再次栖身靠近,他的手臂夹在她腋下,将她这个人从地上提起,一把丢在身后的大床上。 展颜在床上一步步后退,而他却一点点逼近,知道她再次撞上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不,不要,唐煜,你怎么了?不该是这样的。” 剔透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划落,最后连成一柱。她无法想象,那个一向谦谦君子的男人怎么会摇身一变成为毒枭,并且要无耻的强迫她。现在,她终于相信了季维扬的话,面前的这个男人,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一直以来,都是她太蠢了。 唐煜将她整个人压在身下,滚烫的手掌在她柔软的胸口揉捏,而另一只手已经已经探入她裙摆,开始撕扯她的长袜。展颜失声尖叫,拼了命的反抗挣扎。苍白的小脸上都是纵横交错的泪,然而,她越是苍白柔弱,越会激发男人的占有欲。 因为挣动,隔着衣料,她柔软的娇躯不停的摩擦着他腰间膨胀的坚.挺,这对于唐煜来说,无意是致命的引.诱。欲.望已经完全的控制了他的理智,他蛮力的将展颜双手反剪在头顶,疯狂的撕扯她身上的衣服,迫切的寻找着发泄的出口。 展颜的挣扎越来越微弱,女人天上就是弱势群体,她怎么可能反抗一个比她强大数倍的猛男。她绝望的闭上双眼,疼痛的泪顺着眼见滚落,烫的肌肤生疼,她知道,这一次,自己逃不掉。 “维扬,维扬,维扬救我……”她破碎的呼喊,连声音都带着无尽的疼痛。 她绝望的呼喊终于换回了唐煜的最后一丝意识,在最后的一刻,他竟然停了下来。然而,他高大的身体依旧覆在她身上,目光一点点清明,却带着一种难言的压抑与疼痛。“维扬?为什么你心里满满的都是他,为什么他可以,我却不行?魏展颜,你告诉我,究竟为什么?” 展颜颤动着从他身下爬出来,退到床角,却仍戒备的看着他。那样冷漠的眼神,让唐煜自嘲的一笑。原来,他真的不行。这个世上,能强迫展颜的,也只有季维扬一个人。 “因为我爱的是他,不是你。”展颜苍白的小脸上还挂着纵横交错的泪,却冷傲的扬起了下巴,薄唇一开一合,清冷的语调中却带着自嘲。 即便,季维扬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但她仍然无可救药的爱着他。 唐煜突然大笑起来,笑的异常苦涩,“魏展颜,你真懂得如何伤一个男人的心。如果,我说,就算得不到你的心,我也要得到你的身体呢?在这个地方,如果我想要你,没有人阻拦的了,也不会有人阻拦。” 展颜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如玉般雕琢的小脸苍白的完全褪去血色。“唐煜,你可以为所欲为,我也无法反抗,也许,你现在得到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但我敢保证,天亮之后,就会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你……”唐煜震惊的看着她,她的目光剔透干净,折射着窗前月光的清冷。目光坚定而执着,只那一眼,唐煜就明白,她没有在开玩笑,也并不是危言耸听。只要他敢碰她,她就真的会死给她看。 而隔壁的屋中,陆安琪正坐在液晶电视前,瞪大了双眼盯着画面中的人的一举一动,当唐煜疯狂的将展颜压在身下,她几乎要血液倒流,她看着展颜像只破碎的布娃娃一样被撕扯,被玩弄,她心中说不出的惬意,或许这是一种病态,但陆安琪就是嫉妒,嫉妒的发狂。 她只等着展颜被唐煜撕扯,玷污,那样她才能一解心头之恨。如果没有这个女人,维扬早就是她的了。然而,只差一步,唐煜那个窝囊废居然停了下来。两个人开始说些无聊之极的废话。 “林少晟,你耍我是不是?唐煜真的被下.药了吗?”陆安琪怒吼一声,几乎要抓狂了。“当然。我是不会骗你的。”林少晟懒懒的靠坐在沙发上,含笑回答。这样的局面也完全的在他意料之外,他非常期待后续的发展。 画面中的情节在继续上演,唐煜没有再逼迫展颜,而是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唇角含着苦笑,沉默半响后,才开口道,“将我绑起来吧。” “什么?”展颜一脸不解。 “我说将我绑起来,姓林的在酒中下了药。”唐煜不由得拔高了音量,他双手紧握成拳,手背之上青筋道道凸起。“还不快点,等到我控制不住的时候,你逃都别想逃。” 展颜吓得不轻,但还是快速的爬下床。屋子里根本没有绳索,她一把扯下床单,拧成一股,缠住唐煜的手脚。他被展颜绑得像粽子一样,这一番折腾下来,展颜累的大汗淋漓,瘫坐在地上,急促的喘息。 “你确定绑紧了吗?如果我挣脱,你就完了。”唐煜额上青筋只跳,药物已经在他体内发挥最大的功效。 展颜唇边的笑靥极淡,身体却不着痕迹的靠在了窗边,窗棂大敞着,冷风不停的从窗口猛灌进来。屋子里只有这些被单可以用来捆人,如果这样都不行,那么,为了保住清白,她只能从这里跳下去。 而唐煜自然看得出她的意图,突然怒吼了一声,“你给我里窗口远点儿,展颜,你这个疯女人。你到底懂不懂,如果一个男人真的在乎你,他不会介意你的曾经。” “是这样吗?”展颜柔柔一笑,突然响起那天季维扬在她耳畔的低喃,他说:别说唐枫没有得手,就算他得手了,我也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 ☆、第106章 我TMD不想和你死在一起 “可是,我在乎。”展颜云淡风轻的笑,那抹笑靥轻轻的就飘散在空中。她一双明眸含着月光般的皎洁清冷,随着薄唇的一开一合,脸颊便显出浅浅的,诱.人的梨涡。“唐煜,是你不懂女人,当一个女人深爱一个男人的时候,就会为他坚守,无论是心,还是身体。” 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静谧,展颜静静的靠在窗前,而唐煜被捆绑在地上,两人各占房间一角,他们就好像存在于不同的两个世界,完全的失去了交集。 “嗯,啊~~”短暂的沉默终于被打破,在药力的控制下,唐煜痛苦的倒在地上挣扎呻.吟,脸色涨得通红,整个人看起来就想要燃烧了一样。 “唐煜,你怎么了?”展颜急切的询问,不由自主的向他踏出两步,却被唐煜一身怒吼制止。 “你别过来。”唐煜艰难的从地上坐起,瞪大的双眼中喷射着欲.望的火焰,唇角却含着一抹嘲弄的笑,“季维扬从来没教过你男人有多危险吗?展颜,如果你还想为他坚守,就离我越远越好。” 展颜紧咬着唇,身体顺着冰冷的玻璃窗滑坐在地,并没有再向他靠近。 唐煜看起来越来越痛苦,声音都是沙哑的,“展颜,你和我说说话吧,或许,还能分散注意力。” 展颜双臂环膝,身体都窝成了一小团。她的下巴抵在膝盖上,默默的点头。 “林少晟绝非善类,在泰国几乎无恶不作,展颜,你怕吗?”唐煜问道。 展颜很诚实的点了点头,“怕。” 唐煜苦笑,“还真看不出来。”她总是表现的那样平静淡漠,似乎天塌下来也与她无关的样子。 “我哭喊求饶也不能改变什么,何必浪费力气。”展颜淡淡的回答,眉心轻蹙着,又问,“林少晟想用我威胁季维扬什么?” “他想通过季家的港口将货弄进S市,当然,我也想。但季维扬不碰那东西。价钱都开到九位数,他硬是眼皮都没眨一下。”看来,他是下决心要将季氏洗白了。 展颜了然的点头,将季氏洗白是他爷爷一直以来的心愿,季维扬这么做无可厚非。 “展颜,如果他真的丢下你不管,你想过后果吗?”沉默片刻,唐煜又问。 展颜淡然一笑,点头,又摇了摇头。“也许真的无法活着走出这里了吧,就算死,我也不会让季维扬涉毒的。” “真那么爱他?”唐煜苦笑。 展颜的眸光很深,唇边最后一丝笑意也渐渐消散,她说:“唐煜,你相信吗,这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个人,他住进你心里,就再也无法移除。”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很认真,黑葡萄一样灼灼闪亮的眸子,专注的让人无法不动容。这一刻,唐煜真的有些嫉妒季维扬了。“他值得吗?结婚三年,他对你不闻不问,却对旧情人呵护备至,你们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了。展颜,你究竟爱他什么?” 展颜微侧着头,样子有几分无辜,又带着些许的嘲弄。爱上他,也许是从他单膝跪在她面前,对她说:要用生命承载她的幸福那一刻开始,也许是他认真的对他说:要她给他生个小颜的时刻开始,她以为那就是爱了,可是,到头来才发现,所谓爱情,不过是她一个人的事。 “不是为了达到怎样的目的,爱才成为爱。爱了就是爱了,没有目的,也没有原因。” …… 一墙之隔,陆安琪眼睁睁看着展颜与唐煜坐着聊天到天亮,那张妆容精致的脸蛋已经完全的扭曲变形。 爱吗?多么可笑的字眼。魏展颜她有什么资格说这个字,最爱维扬的人是她,是她! “啊!”她凄厉的一声嘶吼,竟手中温热的咖啡杯砸向液晶电视,棕色的液体四溅,模糊了一部分画面。而她仍不解气,随手抓起身旁的酒杯茶盏之物,接着丢了过去,液晶屏幕受重物撞击,发出短路的火花声,然后画面全部黑了下来。 几滴水渍溅在林少晟崭新的米白色西裤上,他不由得蹙眉,起身一把擒住她的手,“你闹够了没有!我可不是季维扬,你闹翻天都能纵容着你。” 陆安琪失控的挣扎,像个疯子一样手脚并用的在他身上又踢又打,“林少晟,你答应过我的,你现在就找人把魏展颜给办了,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呵呵,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不放过我。”林少晟邪冷的笑,死死的握住她手腕。 陆安琪气的几乎发狂,却无计可施。面前的这个男人并不是维扬,只要她哭哭闹闹就会心疼她,而林少晟就是个冷血的恶魔。 “我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想帮你,魏展颜和你可不一样,她对季维扬坚贞着呢。”林少晟皮笑肉不笑,铁臂缠在陆安琪腰间,稍一用力便将她压倒在沙发上,他一手解着腰间的皮带,另一只手已经分开了安琪的双腿。“魏展颜办不了,不过我现在就可以办了你。” “林少晟,你这个禽兽,快放开我,我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你别想再碰我。”陆安琪死命的挣扎,双腿不停的踢打在林少晟腰间,他越发不耐,脸色变得铁青。 “陆安琪,这次可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我自然要好好享用够。”他的大掌掐住陆安琪纤细的脖子,陆安琪被勒的喘不过气,一张小脸憋得通红,渐渐也没了挣扎的力气。 林少晟见她终于乖顺了,才逐渐的松开手掌,用力扯掉她的底.裤,粗糙的手指在花穴中横冲直撞了几下后,便腰身一.挺而入。他一边在安琪身体中冲撞,一边邪冷的低笑,“安琪,现在我们该重新谈谈交易。” 他说罢,从上衣口袋中取出一支录音笔,播放的正是两人当日交易的内容。 “我要你毁了魏展颜。” “她现在就在我的掌控内,想要毁了她易如反掌,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似乎对我没什么好处。” “你不是想得到我吗?只要你找人毁了她,我就是你的了。”“听起来条件真诱.人,不过我要先验货。” …… 之后录音笔中传出的就是欢.爱的吟偶声,林少晟关掉播放键,唇角的笑越发邪冷,“你说如果这段录音被季维扬听到,他会不会杀了你?” “你,你究竟想怎样?”陆安琪被他压在身下,艰难的问道。 “我想要的只有你,以后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保证这段录音会永远的被尘封。”林少晟放肆的笑,托起陆安琪的腰,将她翻转身形,从她身后插.了进.去。 陆安琪面如死灰,手掌紧紧的抓着身下的沙发,柔软的真皮沙发面被她尖锐的指尖划出一道道无法修补的痕迹。她现在终于明白,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林少晟又将她折腾的半死,才意犹未尽的放过了她。他站在一旁提裤子,顺手将毛毯丢在她身上,遮住她一身的狼藉。 “去洗洗,你现在看着真脏。” 安琪妆容精致的脸蛋早已哭花了,她用毯子裹住身体,双腿发软,摇晃着向浴室中走去。她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一块被用过的抹布,既肮脏又恶心。 与之相比,林少晟倒是气定神闲,十分惬意的坐在沙发上,并将展颜与唐煜的视频光盘中电脑中取出,在手中随意的晃动着。然后,将光碟交给了守在门外的管家。 “将这张光碟的前半段剪切下来,给季维扬送过去。”他想,季维扬看到这段画面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一定会十分精彩。如果这样他都肯来,那就说明魏展颜对他来说,非同一般。 * 入夜,海边。 豪华游轮的船舱中,光线昏暗。季维扬靠坐在沙发上,墨眸深冷,息怒莫辩。而唐枫就站在他身旁,目光不时瞟他一眼,额上布了一层冷汗。 这间船舱是一间多媒体室,整个一面墙镶嵌着投影仪,正反反复复的播放着一段触目惊心的视频。画面中,唐煜将展颜压在身下,疯狂的撕扯,展颜歇斯底里的哭喊,然后,内容就此被切断,后面的情节,不言而喻。 展颜就像一个破碎的布娃娃一样被蹂躏着,绝望的哭喊着:维扬,维扬救我。那一声一声,就好像一双无形的手正在撕扯着季维扬的心。 啪的一声,他泄愤一般的将手中遥控器砸向前方,投影仪的屏幕一黑,画面瞬间消失。 唐枫吓得一颤,战战兢兢的开口,“维扬,你千万别中了林少晟那孙子的离间计,唐煜明显是被下了药。” 季维扬眉梢一挑,冷邪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唐枫不由得又是一个激灵。“你知道林少晟为什么要将这个寄给我吗?” “他就是想激怒你。” 季维扬哼笑着,随手点燃了一根烟,淡淡的吐着烟雾,“不,他是想试探我。如果这样我都能去救展颜,那就证明展颜是我的软肋。” “她本来就是你的软肋。”唐枫不冷不热的回了句,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魏展颜那个女人只会拖后腿。 季维扬修长的两指轻弹了下烟灰,轻哼道,“如果我没猜错,唐煜和展颜应该什么事也没发生,否则,视频就不会被掐断了。全程直播不是更能试探我,刺激我。” 唐枫沉思片刻,也赞同的点头。“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真的向林少晟妥协?” 季维扬笑,笑的高深莫测。将指尖的烟蒂用力掐灭在水晶烟缸中。他季维扬的字典中从来没有妥协两个字。何况,他一但涉毒,季氏就永远都洗不白了。 “你留在S市坐镇,我去G市会会这个林少晟。” “你真打算以身涉嫌?G市是林少晟的大本营,太危险了。”唐枫担忧道。 季维扬轻笑,“颜颜在他手上,这一趟,我非去不可。” 唐枫闷声不语,说到底,还是为了魏展颜那个女人。 …… 与此同时,展颜依旧被监控在林少晟的别墅之内,她的内心很矛盾,既期盼着季维扬的到来,又不希望他真的来。他来了,证明他是在乎她的,但他来了,又意味着陷入林少晟的圈套。 “哎!”展颜靠在窗前,无奈的叹息着,就这样一坐到天亮。浑浑噩噩间,竟然坐在窗台上睡着了。 “魏小姐,魏小姐。”女仆低低的声音将她唤醒。展颜睁开惺忪的睡眼,只见女仆恭敬的站在她面前,手中捧着一件单薄的纱衣。 “魏小姐,先生命我给您送衣。” 展颜微蹙的眉心略带不解,现在是冬天,林少晟却送来一件雪白的纱裙,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然而,她又不得不穿,她总不能一直穿着一件被撕得破碎不堪的衣服吧。好在别墅中温暖如春,穿裙子也不会冷。 展颜换好衣服站在镜子前,连身旁的女仆都不由得惊叹,玉的颜、墨的发、雪的衣,美得恍若天人。 “魏小姐,先生让您随我去书房见客。”女仆又道。 “见谁?”展颜警惕的问道。自从唐煜的事之后,她便更多了一份戒心。 奴仆却微微一笑,“先生说是您想见的人。” 展颜心中莫名的狂跳了几下,难道是季维扬来了吗?! 展颜料想的不错,此时,季维扬人已经在林少晟的书房之中。 “上亿的美钞都请不动季少,没想到魏小姐一来,季少就亲临了,真是应了那句英雄难过美人关啊。”林少晟卧在真皮沙发上,朗声而笑。 季维扬沉默、冷然,唇角的一字号笑容没有丝毫温度。 “季三少既然来了,不如我们就谈谈生意的事。”林少晟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不急。”季维扬淡漠开口,“在谈生意之前,我要先见见我的女人,确保她的安全。” 林少晟又是一笑,“季少放心,魏小姐在我这儿被奉为上宾,十分安全。” “林总觉得我能放心吗?”季维扬眸色遽然一冷,他指的自然是光碟中唐煜侵犯展颜的事。 林少晟唇边依旧含着笑,只是越发阴邪。“在见魏小姐之前,我也正好有样东西让季少欣赏。”他说罢,对身旁的管家使了个眼色,那管家会意,将一张光碟放入DV机中,超大液晶显示器中播放的正是唐煜与展颜被困在屋中的那段视频。只不过,这一次是完整版。季维扬所料不差,唐煜与展颜之间果然什么都没有发生,只不过,他猜出了结局,却没有想到过程竟然是这样的出乎意料。 通过视频画面,季维扬看到展颜将唐煜捆绑在地,她对他说:“就算死,我也不会让季维扬涉毒的。” 她还说:“不是为了达到怎样的目的,爱才成为爱。这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个人,他住进你心里,就再也无法移除。” …… 视频接近尾声,林少晟按住了播放键,然后,目光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季维扬。只见,他目光极淡的落在停滞的画面上,俊颜平静无波,连唇角上扬的弧度都不曾改变一分,这倒是让林少晟稍感意外。 当然,季维扬自然不会在他面前暴露最真实的情绪,只有他自己明白,此刻,胸膛中的心脏是如何的狂跳不止,而狂跳之中又伴随着无尽的痛。 “季少感觉如何?”林少晟笑着询问。 季维扬神色仍不温不火,“我季维扬的女人便改如此。” 林少晟忽而爆出朗笑,“这样坚贞的女子,连我这个粗人看了都要感动呢。季少是怜香惜玉的人,自然是不希望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林某很想知道季少愿意为她牺牲到何等程度。” 季维扬修长的凤眸微眯,透出一丝清寒,他依旧沉默着,等着林少晟的下文。然后,只见他丢出一盒烟,不急不缓的从里面抽出一根递向季维扬。“不知季少可否赏脸。” 季维扬唇边仍扬着绝美的弧度,只是眸光越来越冷。他自然明白,一个毒枭递来的烟,一定不是只有‘烟’那么简单了,里面应该被加了料,并且还是最纯的成分。 如果意志力不够坚定,这种东西一但沾染上,有可能一辈子都脱离不了。但很多时候,明知是毒,却无法拒绝。季维扬觉得,对于他来说,最致命的毒不是毒品,而是展颜,至少毒品还可以戒,但爱情却根本戒不掉。 季维扬接过林少晟递来的烟,修长的指按下打火机,蓝色的火苗点燃了烟蒂,他吸了两口,淡淡的吐着烟雾。他的每一个动作几乎都优雅到极致,好似在享受一般。“成色不错,这么好的货现在在金山角也很难找到了。” “原来季三少也是行家,倒是林某眼拙了。”林少晟大笑着回道。 季维扬两指间的烟蒂即将燃尽之时,展颜才在女奴的引领下进入书房。 她站在门口,隔着不远不近的一段距离,她看到烟雾萦绕之后,男人依旧一身纯黑色手工西装,英俊挺拔的如同苍松一样,莫名的给人一种安定的力量。他同样敛眸凝望着她,四目相对的瞬间,展颜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扑入他胸膛。 季维扬的手臂同时缠上她腰肢,将她反锁入怀。“我来了,颜颜,别怕,没事了。”他温软的唇轻吻在她脸颊,温柔低喃。 展颜一张小脸埋在他胸膛,泪不受控制的涌出眼眶,打湿了他胸前的衬衫,似乎在诉说着无尽的委屈。 “哭什么?才几天不见,就这么想我?”季维扬用手掌托起她的小脸,指尖轻轻弹去挂在她面颊上的泪珠。 展颜紧抿着唇,不发一语,双臂紧紧的缠在他腰身,丝毫不放松。这几天来,她的心弦一直紧绷着,直到见到他的这一刻,才稍稍放松。 季维扬温笑,毫不避讳的当着林少晟的面将她打横抱起。“女人又撒娇了,我得先哄哄才行,至于生意的事,晚些再谈,不知林少可否介意?” “小别胜新婚,季少可悠着点儿,别将魏小姐累坏了。”林少晟暧昧一笑。 季维扬抱着展颜,在女奴的引领下向卧房的方向走去。 房门合起的瞬间,季维扬搂着展颜,吻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唇舌纠缠间,季维扬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凌乱。展颜也十分乖顺,闭着眼帘,任由他拥吻索取。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乖了?”季维扬结束了这个绵长的吻,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展颜长睫轻颤,柔柔怯怯的回道,“对不起,我连累你了。” “傻瓜。”他轻刮了下她鼻尖,“别怕,我会将你安全带出去的。” “嗯。”展颜点头,似乎想到什么,又忧心的询问,“维扬,你真的要向林少晟低头吗?” 季维扬墨眸深邃,暗藏着她读不懂的深沉。“如果我说是呢?你会原谅我吗?” “不会。”展颜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拒绝了。“毒品太可怕了,它会害死多少人,让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啊!季维扬,别碰那东西,不然就真的回不了头了。” 季维扬浅笑不语,突然放开了她,深冷的目光在屋内巡视一周,然后,在台灯中拔出了一个微型摄像头,丢入垃圾桶中。 “好,颜颜说不碰,我就一定不会让那些东西从季家的港口流入S市。”季维扬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宠溺,但依旧掷地有声。 此时,房门被从外叩响,唐煜推门而入,见到季维扬只淡淡的一句,“你终于来了。” 季维扬淡哼一声。他若是再不来,唐煜只怕就将他女人照顾到床上去了。 “我大概的了解了一下,这别墅周围大概有上百的保镖,你是如何打算的?究竟有几层把握将展颜安全带出去?”唐煜直截了当的问道。 “七层,不过已经足够了。”季维扬冷傲的回答,手臂一揽,便将展颜拥入胸膛。 唐煜的目光闪烁几分,他们越亲密,他只会越心痛。“我倒有个办法,只要让我哥将陆安琪抓来,借此威胁林少晟,他一定会就范的。” 唐煜在泰国和林少晟有过交集,那时安琪还是林少晟的女人,唐煜看得出林少晟很宠溺她。季维扬墨眸微眯,明显带着不耐,他并不想将更多的人卷进漩涡。“林少晟那种冷血的人,你确定他会为了一个女人受胁迫?如果这条路行不通,我们的处境反而会更危险。” “我看你是舍不得吧?”唐煜冷嘲热讽。 季维扬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他刚要开口,却被展颜抢先一步,“唐煜,我也不同意这么做。我们已经身处险境,没必要再让陆安琪涉险。” “展颜!”唐煜叹了一声,她的善良,有时真的很让人头疼。 季维扬并没有告诉展颜他具体有什么计划,这反而让展颜越发担心。当夜,季维扬又被林少晟请了过去,看来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吞下S市这块肥肉。 “季三少人也见了,现在也该谈谈生意了吧。”书房中,不仅有林少晟,还有唐煜。 “当然。”季维扬温笑回道。 林少晟哈哈大笑,举杯畅饮,“季三少果真快人快语,我就喜欢和这样的人合作。实不相瞒,我的货已经在海上滞留多日,我想今晚就通过你的码头将货放进S市,不知季三少觉得如何?” “自然没问题。”季维扬说罢,拿起手机拨通了唐枫的电.话,简单的交代了几句后,向林少晟做了一个请便的动作。 林少晟跟着拿起手机,吩咐手下将货运进港口。然后,三人碰杯,提前预祝合作愉快。 回到卧室,季维扬微醺,他将展颜紧拥在怀中,一起滚倒在柔软的大床上。他看起来似乎十分疲惫,只是单纯的抱着她,没有丝毫不轨的意图。 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展颜微微的蹙起眉心,“怎么样了?” “嗯,林少晟的货今晚入港,明天他应该会放我们回去。”季维扬如实回答。 “你……”展颜刚要质问,他的食指却提前一步搭上她柔软的唇片。 “林少晟为人多疑,今晚只会放入一小批货试探我的诚意,等明天大批入港的时候,会有警察在那里候着他的。”季维扬贴在她耳畔,耐心的解释。 展颜了然的点头,林少晟明天放货,而他们明天离开,这个时间点卡的太紧,若中间有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问题,他们都会有危险,难怪季维扬说只有七层的把握把她安全带出去。 不过有希望总归是好的,如今的形势,也容不得她期许更多。 季维扬修长的指穿透她柔软的发丝,并顺势向下,隔着一层薄薄的衣物抚摸着她玲珑有致的娇躯,展颜身体微微的颤抖,捉住了他那只不安分的手。“季维扬,别这样。” “嗯,睡吧。”季维扬淡应一声,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屋内光线昏暗,展颜并未扑捉到他深眸中那一抹阴霾的色彩。她身上的白色连衣裙真美,像落入凡尘的仙子一样,只是,寒冬腊月,如果穿在外面人不冻僵了才怪,林少晟为了防止他们逃跑,可谓费尽心思。 翌日,林少晟盛宴款待季维扬与展颜,当然,这不过是一个幌子,他要等大批货进入港口后才会放人,毕竟,季维扬绝非平庸之辈,对他,林少晟自然要多留个心眼。 餐桌之上,觥筹交错,谈笑风生,林少晟不停的敬酒,而季维扬客套的回敬,唇角含笑,眸底却蕴藏着凉薄的寒意。 酒过三巡,林少晟接到港口那边的电.话,说货已经顺利登陆,无丝毫差错。林少晟朗笑,又彼此客套了几句后,季维扬才提出告辞。 他牵着展颜一起坐入林少晟事先安排好的宾利车中,车子缓缓开动,奢华的别墅在视野中一点点消失。 两人坐在车后,彼此的手依旧交叠着,展颜感觉到他握着自己的力道加重了几分,她侧头看向他英俊的侧脸,似乎只要这样看着他,就很安心了。 “老婆,天气冷,千万别冻坏了,我会心疼的。”他刚毅的唇角扬起玩味的笑,将西装外套脱下来,套在了展颜的纱裙外。他给她穿衣服的时候,每一个动作都极尽温柔,可谓羡煞旁人。 展颜乖顺的任由他摆布,记忆中,他已经好久没叫过她老婆了。莫名的让展颜有种想哭的冲动。 “季总和太太还真恩爱啊。”前面的保镖恭维了句。而季维扬只是但笑不语。 车子一路沿着弯弯曲曲的林荫路行驶,远远的几辆越野吉普一直跟随在后,看得出林少晟对他并不完全放心。正是此时,季维扬的手机震动了几声,他随意扫了眼短信息,俊容不变,墨眸遽然阴寒。 他缓缓的放开展颜的手,随意的扯了下胸前的领带,动作极为自然随意。前座的司机和保镖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完全的没有警惕。然后,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坐在后面的季维扬突然用领带勒住了司机的脖子,司机很快窒息昏厥,方向盘失控,砰地一声,车头撞在了路旁的树干上,副驾驶位置的保镖反应过来,匆忙的去掏枪,而季维扬右手一抬,砰地一声枪响,保镖胸口中弹,身体软软的倒了下去。这一切几乎就发生在一瞬间,季维扬一系列动作做得干净利落。 “啊!”展颜的惊叫声夹杂在枪声中,她瞪大了惊恐的双眼,鲜血的颜色刺眼夺目。 “别怕,他们没死。”季维扬简单的丢出一句,利落的跳下车,将司机和保镖推下车,然后自己坐入驾驶室中,又对展颜道,“坐到我身边来,快。” 展颜惊魂未定,却按照他的话快速的坐进副驾驶中。但毕竟耽误了一些时间,眼看着后面的越野吉普越来越近,刺耳的枪响划破了密林的寂静。 季维扬重新发动引擎,转动方向盘,车子如箭一般向林外驶去,“港口那边临时出了状况,我们必须尽快走出这片林子。” 季维扬的原计划是等林少晟的货进入港口,由他的局长姐夫一路监控着,待他和展颜脱离危险,再动手抓人,一并端了林少晟的老窝。经过精密的计算和部署,计划可谓天衣无缝,但人算不如天算,一个执勤的警察不小心暴露了,计划被迫提前,如此,季维扬和展颜就陷入了危险之中。 弯弯曲曲的林荫路似乎看不到尽头,越野吉普在后面穷追不舍,有两辆甚至越到前方堵住了他们的去路,季维扬被迫转头,将车子转入崎岖的林子里。地面凹凸不平,车身剧烈的晃动着,几乎要将展颜的五脏六腑都颠出来一样。又是一阵急促的枪声,季维扬弃守方向盘,突然向展颜扑过来,将她整个压在身下。豪华的宾利车被子弹洞穿,车玻璃碎裂一地,惨不忍睹。 展颜被他紧紧的环抱着,几乎无法喘息,胸口中心脏狂跳的厉害。她此时面对的是一群亡命徒,这些只能在电视剧中看到的情节,居然在现实中上演,一个普通的女人,说不怕那一定是假的。 “下车,躲在树丛里面,千万不要出来。”季维扬不由分说的推开车门,就要将她退出去。 “不,我不走。”展颜眸中含泪,死死的抓住他手臂,说什么都不肯放手。她心中明白,季维扬是要独自引开那些人,这样才能保她平安。 “听话,我很快就会回来找你。”季维扬拉过她,凝望着她的目光极是坚定,即便如此狼狈不堪的情况,他依旧像苍松一样,拥有着屹立风雪的坚韧。他在她额头落下重重一吻,并在心中默默的说:展颜,我爱你,所以,你要好好活着。 “我不要。”展颜固执的摇头,泪珠不受控制的划落眼眶。她心中明白,也许,他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眼看着追兵越来越近,季维扬有些急了,怒吼着,“放手,不然谁也逃不掉。” “那就死在一起。”展颜抱住他,痛哭起来。 “可我TMD不想和你死在一起,你滚。”季维扬强硬的踢开车门,将她扔了下去。然后独自发动引擎,开车那辆几乎要散架的车子离去。 展颜摔在灌木丛中,干枯的树枝刺穿皮肉,鲜血淋漓着。而展颜根本顾不得疼痛,艰难的向他离去的方向爬去。“维扬,维扬……” 枪林弹雨,声声不绝于耳。越野吉普呼啸而来,展颜被迫翻身躲入灌木丛中,待追兵离开后,才重新爬出来。 展颜跌跌撞撞的向枪声的方向走去,此刻,她脑海中一片空白,唯一残留的是他清俊的脸庞,和将她丢下车那一刻,脸上的疼痛与决绝。 她的腿上被灌木划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混合着泥土趟了一路。残冬中,干冷的风掀起她单薄的纱裙,双腿冻得几乎麻木了,也只有身上那件厚重的西装外套,那件还残存着季维扬味道和体温的外套,能给她唯一的温暖。 展颜一次次的跌倒,又一次次的咬牙爬起,泪水模糊了双眼,她就狠狠的用手背抹掉,在这一刻,季维扬是她全部的信念与动力。枪声越来越近,前方就是密林的尽头,她加快脚步奔跑起来,似乎前方就是光明与希望。 然而,枪声却在这一刻突然全数消失,密林之中寂静的近乎诡异。 展颜骤然停住脚步,她站在密林的尽头,脸色惨白,呼吸窒息,心脏好似都停止了跳动。 短暂的死寂后,破空传来轰的一声巨响,震碎了她全部的希望。展颜眼睁睁看着季维扬驾驶的黑色宾利车与几辆越野吉普连环相撞,爆炸声几乎震破耳膜,冲天的火光点燃了半边天空。 ☆、第107章 这是你第一次说爱我 “维扬!”展颜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瘫软的屈膝跪倒在地。 此时,一双手臂突然从身后缠上来,将她扯入一具结实的胸膛中,陌生的男子气息让展颜惊慌失措,开始不停的尖叫挣扎,“放开,放开我……” “别怕,展颜是我。” 展颜回头,才发现抱着自己的人竟然是唐煜。“唐煜,他死了,怎么办?维扬他死了!”展颜扯住他的衣角,哭的十分凄惨。 “不会,他不会死的,我们过去找他。”唐煜温声安慰,但神色并不轻松。毕竟,车身几乎都烧毁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季维扬根本不可能逃出生天。最理智的做法,是趁着混乱立刻带展颜离开这里,然而,展颜对季维扬一往情深,她不见到尸体是绝不会死心的。 唐煜搀扶着她来到车祸现场,那里几乎成了一片废墟,空气中翻滚着呛人的浓烟。唐煜用手掌捂住口鼻,还是止不住咳着。 “维扬,维扬你在哪里?”展颜趴在烧毁的宾利车旁,用双手扒着烧毁的车门,不死心的寻找着,被烧的滚烫的铁板将她白嫩的双手烫破,鼓起水泡,而此刻,展颜已经完全的感觉不到疼痛。 她翻遍了整个车,却没有找到季维扬的影子,展颜的一颗心都抽紧了,没有找到尸体,那就证明季维扬还活着,对,他一定还活着。 “维扬,维扬你在哪里?”她用沙哑的嗓子拼命的呼喊着。 “颜颜,我,我在这儿。”路边的草堆中,传出极为微弱的声音。但展颜却听到了,她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季维扬瘫软的倒在草丛中,身下已经被鲜血染红了。看样子,他是在撞车之前就跳车了,结果被路边的石基撞伤,滚倒入草丛中。 “维扬!”她喜出望外,不顾一切的向草丛中奔跑过去。却没有看到,在她身后,一辆越野车的车门被推开,车内受了轻伤的男人向展颜举起了手枪。 “展颜小心!”唐煜破空的一声呼喊,然而,他与展颜之间隔着一段距离,想要阻止根本来不及。 眼看着展颜就要扑入季维扬怀中,就是这一刻,枪响了。 “颜颜!”千钧一发之际,季维扬将展颜拥入怀中,快速的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那颗飞驰而来的子弹不偏不倚的射入他肩膀。 “额!”季维扬一身闷哼,头埋入展颜肩膀,唇角却浮现起温润的笑靥,还好,这一枪打中的不是她。 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展颜紧紧的抱住季维扬,明眸干涩,她居然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一连串又是几声急促的枪响,是唐煜拾起了地上的一把手枪,将那人射穿。然后,他快步走过来,半蹲在两人身边,“没事吧?” “还死不了。”季维扬竟展颜放开,吃力的坐起身。他的肩头多了一个血窟窿,大量的鲜血不停涌出。他咬牙扯下衬衫一角,将伤口系住,避免失血过多。 “维扬,你还能走吗,我扶着你。”展颜的手缠在他腰身,然而,却被季维扬轻轻的推开。 他将她交到唐煜手中,沙哑着嗓子对唐煜说道,“你带展颜先走,我断后。” 展颜的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明白,季维扬是不想拖累他们。“不,要走一起走,维扬,我不会丢下你的。” 季维扬幽深的眸子含着暖暖的温润,看着她的目光极为坚定,“傻瓜,别担心。就算林少晟抓到我也不敢要我的命,你却不同,你是女人,不能被那些禽兽糟蹋。” 然而,无论他说什么,展颜都死死的抱着他不放。她心意已决,如果生不能同巢,那就死同穴吧。 唐煜的眼睛都有些湿润了,也许,只有在生死面前,才能明白爱这个字有多么的沉重。 “三哥,你还能起来吗?我背你。”他说罢,不由分说的将季维扬放在背上,三个人不敢走大路,只能穿梭在路旁的高粱地中,因为,没有人知道林少晟的援兵会什么时候感到。 “不如我们报警吧。”展颜突然出声道。 两个男人同时苦笑一声,季维扬已经没了气力,只有唐煜回道,“傻瓜,难道你没听过警匪一家吗?林少晟的老窝敢安在G市,就证明G市的警局内部一定是被他打通了关系,我们现在报警不等于自寻死路吗。现在,我们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走出这里,只要能离开G市,我们就安全了。” “穿过这片高粱地,就有去市区的公交,唐枫就在机场等着我们。”季维扬趴在唐煜肩头,有气无力道。 三人整整走了三个多小时,才走出那片一望无际的高粱地,好在,林少晟的人并没有追上来。 唐煜将外套脱下来裹在季维扬身上遮住伤口,对公交司机谎称他在地里干活时被镰刀割伤了。那司机一看就是个老实本分的人,竟然没有半分怀疑,还不停的询问要不要先送他们去医院。 季维扬自然是不敢去医院的,在G市都是林少晟的眼线,他又中了枪,只要一出现在医院,很快就会暴露目标。 展颜紧紧的抓住他手臂,放在唇边不停的呵气,试图温暖他。他将外套给了她,这么冷的天,他一直穿着单薄的衬衫,此时几乎都冻僵了。 “维扬,维扬你一定要坚持住……”她坐在他身边,不停的掉眼泪。 “哭什么,就这么一点小伤,还死不了人。放心,不会让你守寡的。”季维扬俊脸苍白的完全褪去了血色,唇角却含着玩味的笑。他有些吃力的伸出手臂,将她揽入怀抱。 “颜颜,回去以后,我们复婚吧。”他贴在她耳畔,低低的呢喃着。 “好。”展颜几乎不假思索的用力点头。只要他能好好的活下去,无论他提出什么条件,她都答应。 季维扬薄凉的唇片贴着她耳侧的肌肤,一分一寸,细碎的吻着,温柔低喃,“不是为了达到怎样的目的,爱才成为爱。说的真好。” 展颜心口突然一紧,抬眸吃惊的看着他,这些,他又是如何知道。季维扬深深的笑,并未打算解释,只在她苍白的唇上又落下一吻,“颜颜,这是你第一次说爱我,我会永远记得的。” 唐煜一直坐在他们身旁,温柔缠绵的情话不时的传入耳朵。他侧头看向窗外,唇角含着一抹自嘲的笑,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的成为了局外人。 郊区的路崎岖不平,颠簸厉害的时候难免扯痛伤口,为了不让展颜担心,季维扬都是咬牙硬撑着,硬是没喊过一声疼。 公交在终于驶入了城区,三个人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他们突然发现和唐枫居然失去了联系。 “三哥,现在怎么办?我们还去机场吗?”唐煜紧张的询问。 季维扬剑眉紧锁,深思片刻后,摇了摇头,“不能去机场,那里只怕已经被林少晟的人监控了,马上转车去火车站,那里人多,鱼龙混杂,我们想混出去比较容易。先离开G市再做打算。” “好。”三人在城区最繁华的闹市区下了车,唐煜第一件事就是跑进一家商场,买了三件厚羽绒服,闪人一人一间,裹得严实,既保暖又便于伪装。季维扬将伤口用衬衫紧紧的缠住,防止鲜血浸透衣物再引起注视。 三个人终于混上了开往邻市的火车,在车上,他们终于和S市那边取得了联系,但事情已经闹大,连季将军都惊动了。他调动了邻市驻扎的军队,命人在火车站候命。只要三人一下车,就安全了。 然而,火车上季维扬的伤口又恶化了,还未下车,人已经陷入了重度昏迷。 “维扬,维扬,你醒一醒啊,你别睡,你看看我好不好?”展颜抱着昏迷不醒的男人,哭了一路。好在他们在一间软卧包厢,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不过短短一个小时的车程,却漫长的好似一生。终于挨到了火车进站,穿着白大褂的军医与护士用担架将季维扬抬上了救护车,展颜和唐煜一路跟随着。 季维扬很快被推入了手术室,没过多久,季将军和陆安琪都坐最早的班机赶来了。 手术室门口,陆安琪二话不说,扬手就给了展颜一巴掌,“魏展颜,你这个扫把星,你一定要将维扬害死才甘心吗?” 展颜眉心紧蹙着,用手掌捂着发疼的侧脸,淡漠回答,“他不会死的。” “魏展颜,你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为什么还要和维扬纠缠不清,你无耻!”陆安琪越发失控,扬手还要打她,这一次,展颜却没有让她得逞。她一把握住陆安琪手臂,狠狠的甩开。 “维扬替我挡了一枪,刚刚那一巴掌就当我还他。陆安琪,请你搞清楚状况,我什么都不欠你,即便是打我,你也没资格。”展颜说完,转身坐到了一旁的长椅上。 陆安琪没有讨到便宜,转而看向一同而来的季博城,可怜兮兮道,“伯父,你看看她……” “安琪,这里是医院,别胡闹。”季将军言语间显然没有偏袒她的意思。 陆曼芸过失杀人的事,展颜无辜受冤,说到底是他们欠了展颜的,这次展颜被林少晟抓住,归根结底也是受了季家的牵连,维扬替她挡了一枪,证明两人之间还有很深的感情,看来复婚也是迟早的事。 “展颜,你身上怎么都是伤?我带你去外科包扎一下吧。”唐煜无意间低头,发现展颜的双膝一片血肉模糊,左腿的小腿上更是划开一条长长的伤口,还不停的侵着血珠。 “都是皮外伤,不碍事。”展颜淡淡摇头,依旧坐在椅子上不懂。 “不行,这种事可大可小,万一破伤风就麻烦了。”唐煜抓起她的手,想要将她从椅子上扯起,突然发现,她双掌红肿一片,手心上都是水泡。 唐煜一下子就激了,“展颜,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你就这么不爱惜你自己吗?” 展颜原本还没觉得痛,被他这么一扯,周身上下都痛的厉害。“唐煜,我没说不去包扎,等维扬手术结束,我马上就去。” “不行,你必须马上去。”唐煜斩钉截铁道。而展颜似乎比他更固执,坐在长椅上说什么都不肯动,一时间,两人陷入僵持。 正是此时,站在一旁的季将军突然开了口,“展颜,先去包扎伤口吧。手术室中有医生和护士,你坐在这里也帮不上忙。你想照顾维扬,也要先照顾好自己,别等他醒了,你又倒下去了。” 这还是季博城第一次和她说这么多话,并且是带着长辈对晚辈的关切。展颜无法再拒绝,只能和唐煜一起去外科处理伤口。 急诊室外,展颜在里面上药,唐煜就站在走廊中等待,透过透明的玻璃窗,他看到展颜疼的不停的流泪,却紧咬着牙关,不肯呼喊一声。其实,她完全可以不必这么坚强的,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女人而已。但这一刻,她却无法让自己软弱,因为,她必须足够坚强,才能照顾好受伤的季维扬。 唐煜高大的身躯靠在墙壁上,顺手摸了根烟出来,刚要点上,才想起这里是医院,又十分无奈的收起。他烦躁的在走廊中来回踱步着,心道:展颜啊,展颜,为了季维扬那个男人,你究竟还要牺牲多少呢。 展颜处理好伤口回到手术室门外时,手术刚好结束。季维扬肩头的子弹被成功取出,人已经脱离了危险,只是失血过多,还要在医院住上一段时间,好好调养。 季维扬被转移到高干病房中,而陆安琪赖在病房中不走,说是要留下照顾季维扬,展颜根本没有靠近他的机会,只能守在病房门外,还会不时的承受陆安琪的冷嘲热讽。 “哎呦,还赖在这儿呢啊,我说魏展颜,你脸皮也真够厚的,连累维扬受伤不说,现在还赖着不走,你不会还打算和维扬重修旧好吧?你别做白日梦了。”陆安琪踩着七寸高跟鞋,气势上明显压过展颜一头。 这种时候,展颜多数是沉默以对,她懒得和陆安琪一般见识。陆安琪又讥讽了几句,但一个人的独角戏,毕竟是演不起来的,她很就会自觉无趣的离开。 走廊中再次恢复沉寂,展颜孤零零的坐在长椅上,明眸涣散,苍白的容颜没有丝毫情绪。或许,她真的一直都在做白日梦吧,季维扬温柔的呵护,他不要命的为她挡子弹,还有,他贴在她耳畔,柔柔的呢喃:颜颜,我们复婚吧…… 难道这一切都是梦吗?如果是梦,那为什么她的心会这样的痛,如果是梦,为什么季维扬会真实的躺在病房里! “维扬,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病房内,突然传出陆安琪惊喜的叫声。 坐在长椅上的展颜眸子一亮,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起身,她刚推开.房门,便看到陆安琪扑在季维扬怀中,正嘤嘤的哭泣着。 展颜突然发现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再也挪动不了半分。 而此时,季维扬也看到了她,原本灰暗的眸子在一瞬间点亮,他十分吃力的向她伸出了手臂,沙哑的低唤,“颜颜,到我身边来。” 一时间,展颜进退两难,她低着头,僵硬的站在原地。 陆安琪抹掉眼泪,委屈的看着季维扬,“维扬,都是她害你受伤的,你还想着她做什么!你让她走,马上就让她走。” 季维扬却完全不理会她,他深深的看着展颜,似乎这样就可以地老天荒。 陆安琪急了,起身就去推展颜,“你快走,维扬不想见到你,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展颜木讷的站在那里,竟没有丝毫还手的力气,眼看着就要被陆安琪推出门外,这下子,季维扬彻底急了。 “陆安琪,你给我住手!”他低吼了一声,用尽全力的从床上坐起,一把扯掉手背上的输液管就要下床。 然而,一个失血过多,刚刚做完手术的人,根本连站都站不稳,他双脚刚沾到地面,腿一软,高大的身体便倾斜着轰然倒下。 —— ☆、第108章 你就是我的止疼药 “维扬!”展颜惊慌失色,不顾一切的来到季维扬身边,毫无意外的,他肩头的伤口扯裂了,鲜红的血染透了雪白的病服。 “快去喊医生啊。”她对门口处的陆安琪大喊。 安琪咬着牙,愤愤的瞪着她,却只能转身去喊医生。 展颜的手臂环在季维扬腋下,担忧的询问,“还能起来吗?我扶你回床上去。” 此时,季维扬的脸色比纸还要惨白,唇角却扬着无辜的笑,像个无害的大男孩一样。“是不是只有我受伤了你才肯回到我身边?狠心的女人。” 展颜费了些力气才将他扶回病床,而季维扬却一直喊着伤口疼,额头上的冷汗浸湿了短发。 “一会儿医生来了会给你注射止疼剂的。”展颜的手掌抚在他额头上,摸了一手的冷汗,看着他憔悴的样子,展颜的心又是一疼。 季维扬的手臂缠上她腰肢,用力一扯,便将她拥入胸膛,“你就是医生。”他低声嘀咕了句,未等展颜反应过来,唇已经狠狠的压了上来。 这一次的吻温软缠绵,季维扬闭着双眼,如同膜拜般亲吻着她的唇,试探的探入她檀口中,挑.逗着她的小舌。展颜被他困在怀中,并不敢挣动,生怕再次扯裂他肩上的伤口。而他小心翼翼的亲吻,却让展颜心头泛起酸涩的滋味。 这个男人在她心中一直是神一样的存在,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像现在这样在她面前倒下。他苍白干裂的嘴唇,让展颜有种想哭的冲动。如此,便再也狠不下心离开了。 唇齿长久的纠缠,季维扬开始有些力不从心,略带无奈的放开她,深邃的眸却灼灼的凝望着,“颜颜,你就是我的止疼药。” 陆安琪带着医生和护士走进来的时候,季维扬和展颜仍抱在一处,陆安琪气的差点儿抓狂。 医生重新为季维扬处理了伤口,又耐心的嘱咐了几句,才离开病房。 雪白的病房内,季维扬无力的躺在病床上,两个女人都站在床边,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展颜伸手为他掖了下被角,却被陆安琪一把推开。 展颜也懒得搭理她,自顾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捧起一本杂志随意的翻看着。陆安琪在一旁气的直跺脚,却无计可施。 病床上,季维扬无奈一笑,对安琪道,“安琪,我想吃馄饨,城西有家老字号不错,你帮我买一碗回来吧。” “为什么不让她去?”陆安琪没好气的反驳一句。她又不是傻子,才不会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 “可我只想吃你亲自买的。”季维扬微眯着墨眸看着她,轻飘飘的一句,让陆安琪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她只能不甘不愿的去城西买馄饨,来回至少一个小时的车程。 陆安琪离开后,展颜丢开手中的杂志,才发现季维扬一直含笑凝视着她,目光那叫一个专注,还有点儿心花怒放的味道。 “坐享齐人之福的感觉如何?”展颜白他一眼,语调嘲弄。 季维扬单臂枕在脑后,唇角笑靥轻魅,“吃醋了?放心,今天我们就转院回S市,回去之后我会想办法甩开她的。” 展颜敛眸不语,没再争辩什么,她心中明白,季维扬能做到这个地步,已实属不易。 季维扬抵达S市,直接被送进中心医院的特护高干病房修养,他抵达S市的同时,唐枫也回来了。 按照原计划,他本应在机场接应,但人刚抵达G市,就被G市警察无故扣押了三天,直到林少晟落网,他才被释放。听说因为林少晟的案子,G市市局那边牵连进去一个公安副局长和三个侦察队长。数年来最大的一个贩毒集团被围剿,这事儿在本省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听季维扬的姐夫说,省里原本还打算给他颁发个好市民奖什么的,被季维扬一口回绝了,直接换成了市常委会委员的坐席,生意人最看重的还是实际,要那些虚荣的东西可不当饭吃。他姐夫只喊着你小子贴上毛比猴都精。 “林少晟下个月执行枪决,真TMD痛快。”唐枫随手将果篮放在一旁,一屁股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季维扬淡扫他一眼,那张英俊的脸庞上还挂着彩。“真不专业,逼供也不应该往脸上打。” 唐枫嘻嘻一笑,“这是小爷自己弄的,媒体来采访,小爷不能扒了衣服给他们拍吧,在脸上弄几处上,效果也挺不错的,G市副局长被判了十五年,另外三个也是十年,MD,解气。” 季维扬敛眸不语,眸色深的骇人,唐枫有些看不透他。又絮絮叨叨道,“维扬,我是为兄弟两肋插刀,这一顿打可是为你挨的。你丫出息啊,为女人挨枪子……” 他话还没说完,就明显察觉到季维扬有些不对头,只见病床上的男人面色铁青,额头上都是冷汗,身体不停的发抖。 “怎么回事儿?不会是伤口感染了吧?”唐枫紧张的问道。 季维扬艰难的摇头,“林少晟那孙子给我吸了根海.洛.因,可能要发作了。” 唐枫一听,再也坐不住了,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眼睛都红了。“MD,你知道是海.洛.因还敢吸。”唐枫吼完就反应过来,当时展颜就在林少晟手中,季维扬没办法不服软。 “你等着,我马上去喊医生。” 医生是来了,手忙脚乱的给季维扬注射了镇定剂,但效果似乎并不大。毒发的状况越来越明显,季维扬由最初的镇定变得挣扎咆哮。 “出去,都给我出去。”他撑着最后一丝理智,将病房内的人都轰了出去,包括唐枫在内。 一个一贯骄傲而高高在上的男人,他的自尊心是不允许任何人看到他狼狈不堪的样子的。 唐枫焦急的站在门外,一根接着一根吸烟,却束手无策。这种时候,一般只有两种选择,一种是让他继续吸.毒,这个办法最直接有效,马上可以缓解痛苦,但季维扬只怕到死也离不开那东西了,人就等于是废了。另一种,就是硬撑过去,这办法一劳永逸,但真正能做到的人太少了。而此时,如何选择,就只看当事人的意志够不够坚定。 屋内不停的传出男人的咆哮声,以及物品倒塌,瓷器碎裂的杂乱声响。唐枫再也听不下去了,将烟蒂丢在地上狠狠踩灭,一拳头砸在走廊的墙壁上,在雪白的墙面留下鲜红的痕迹。而此时,展颜手中提着保温盒,里面煲了温热的鸡汤,正向病房的方向走来。 “唐枫?你来啦,怎么不进去?” 唐枫气急败坏的坐在一旁长椅上,冷扫了她一眼,“你别进去,维扬现在状况不太好。” 展颜一慌,忙追问道,“我离开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呢,究竟出了什么状况。”不过是回去煲汤的功夫,难道伤口就恶化了?真根本不可能。 唐枫高大的身体窝在长椅上,耷拉着脑袋不说话。展颜也不等他回答,转身就向病房内走去,却被唐枫一把扯了回来。 “我说别进去你没听见吗!”唐枫怒吼道,他本来就憋着一股火,一股脑都火山喷发了。“季维扬TMD就是上辈子欠了你的,为了将你安然无恙的带回来,林少晟威胁他,他就得就范;林少晟让他吸毒,他就得吸。你现在进去干什么啊?看他毒瘾发作的样子有多狼狈,多不堪吗?” “你说什么?”展颜瞪大了双眼看着他,碰的一声,掌心间拎着的保温桶坠落在地,滚烫的汤汁和玻璃残片碎裂一地,迸溅在双腿上,生疼着,然而,那种痛却远远不及心痛。 展颜不顾唐枫的阻拦,硬是冲进了病房。此时,病房内没有开灯,视野被黑暗完全的笼罩着。 “出去,滚出去,我谁也不想见。”黑暗的角落中,传出男人变形的咆哮声。 “维扬。”展颜低唤着,顺着声音的方向摸索。 此时,季维扬高大的身体蜷缩在墙角,双手抱头,痛苦的喘息着。他只觉得头脑里是一片蚊蚁萦绕的振翅声。嗡嗡嗡作响,由小变大,连成片逐渐升级为巨大的轰呜声。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从血管中向外挤压般,几乎要撑裂身体。而身边的声响都罩上了隔音层,模糊变形,眼中的图案不停地晃动扭曲。 渐渐的,他的皮肤开始发冷,并不由自主的抽动,好像猛兽尖利的爪尖不停的抓着血管,痒痛顺着毛孔逐渐钻进了骨头。那种痛,犹如万蚁啮骨、万针刺心、难以忍受,甚至痛不欲生。季维扬觉得,他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而正是此时,一双温软的小手抚摸上他冰冷的手臂,急切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维扬,维扬你怎么了?” 恍惚间,季维扬只觉得那声音似乎来自于另一个世界,伴随着巨大的轰鸣传入耳膜中,震得耳膜发疼。他下意识的用手掌捂住耳朵,怒吼道,“闭嘴,你出去,滚出去!” 展颜不动,他就用力将她向外推,力道强势而野蛮。展颜的手腕勒出了深深的红痕,身体一次次被他摔在地上,早已痛的麻木了。而她依旧不死心的一次次扑入他怀中,紧紧的抱着他身体。 原本温暖结实的胸膛,此刻却冷得像冰一样,完全的失去了温度,这样的冰冷,让展颜陷入深深的恐慌。 “维扬,你醒一醒好不好?你看看我,我是展颜啊。”她脆弱而绝望的哭声终于唤醒了季维扬最后一丝意识。 他逐渐的安静下来,深邃的墨眸闪过一点光亮。“颜颜,我的颜颜。” “嗯。”展颜用力的点头,双手握住他冰冷的手掌,她扬着小脸凝望着他,剔透的泪珠一颗颗打落在他手背肌肤,带着烫人的温度。“维扬,看着我,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你振作一点好不好?我们一定会挺过去,一定会的……”说到最后,展颜已经泣不成声了。 季维扬用力的点头,却又痛苦的摇头,声音压抑而沙哑,“颜颜,你出去,先出去好不好?我会伤害到你的。” “不,维扬,我会一直陪着你。”展颜哭着摇头,泪珠顺势而落。在G市,生死关头,他们都没有抛弃彼此,现在,她又怎么会丢下他。“维扬,你在坚持一下,为了我坚持一下好不好?等你好了,我们就复婚,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季维扬墨眸微微的湿润,他一把将她拥在怀中,唇贴在她耳边,深沉的低喃,“好,记住你说的话,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放手。” “额!”季维扬很快再次被毒瘾所控制,他将展颜紧紧的按在怀中,双臂越缠越紧,勒的展颜几乎喘不过气,然而,她只是紧咬着牙关默默承受。这场暴风骤雨,她要和他一起面对。 季维扬像头失控的雄狮,疼痛、愤怒、咆哮,他根本无法控制住他自己。他将展颜按倒在地毯上,就像野兽啃咬猎物一样的啃咬着展颜的身体,她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撕扯,身上的衣物在顷刻将化为碎片,他的指尖划破她细嫩的皮肉,留下一道道刺目惊心的血痕。 他从她身后进.入,毫无章法的冲撞,奋力的搏击,几乎每一下都要将她的骨头撞散。疼痛从身下开始扩散到四肢百骸,展颜紧闭着双眼,泪水沿着长睫无声的流淌着。 而季维扬覆在她身上,好似终于寻找到了发泄的出口,咆哮声逐渐被粗重的喘息声取代,性.快.感似乎一直了毒瘾所带来的疼痛。然而,他此刻的意识仍是模糊的,完全凭借着身体的本能不断的索取,而这对于展颜来说,简直是没顶之灾。 他的大掌用力的挤压着她胸口的柔软,在上面留下青紫的淤痕,狂野的撞击几乎没有尽头,没有半分的温情,只有最原始的欲.望,彼此交.合处浑浊的白绸中侵出一缕缕鲜红的血色。 他在她身体中发泄,一次又一次,起初展颜还能可以忍受,到了最后,痛的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残留的只有嘤嘤的哭声与求饶声,“维扬,好痛,我好痛……”她下意识的合拢双腿,却被他握住纤细的脚踝,强势的分.开.双腿。 “维扬,停下来,求求你了。”展颜的手臂攀在他颈项,滚烫的泪珠不停的打落在他肩膀。她真的很痛,本就没有前戏的进入,身体一直处于干涩的状态,而他不知餍足的索要,早已撕破了她体内细嫩的皮肉。她的身下开始流血,可他根本看不到,他禁锢着她的身体,疯狂的占有,从天黑直到天亮,到后来,展颜昏死在他身下,他却仍然在继续。 等到季维扬完全恢复意识的时候,是第二天天亮,他只觉得头脑像被炸开了一样的痛着,身体像被人抽干了气力,双腿发软,有些使不上劲儿。纵欲过度,他不虚脱才怪。 而展颜还被他压在身下,娇躯半.裸,衣衫凌乱不堪,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都是刺目惊心的伤痕,当然,这些都是季维扬的杰作。 “颜颜。”他温柔的低唤着,心口抽搐般的疼痛。零散的记忆碎片在大脑中重现。 他毒瘾发作,展颜冲进来,抱着他不停的哭。然后,他在毒瘾的控制下兽.欲.大发,要了她整整一夜,借由性.高.潮来克制毒发的痛苦。他的确挺过了这一关,但展颜却被他折磨的半死。 季维扬心疼的将她抱入浴室中,放了温水,小心翼翼的冲洗着她的身体。展颜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青一道紫一道,看的人心疼不已。 季维扬的手掌抚摸过她的每一寸肌肤,动作极轻极柔,但还是触碰了展颜疼痛的神经。“痛。”她低呼一声,眉心紧蹙着,却依旧没有醒来。 而季维扬的剑眉几乎也锁在一处,她喊痛的时候,他的心会比她痛上千百倍。这个他想放在掌心间呵护的女人,却在他身下被弄得伤痕累累。 他将彼此身上的浑浊洗去,然后用宽大柔软的浴巾裹住她身体,将她抱入病床上,然后,动作轻柔的为她盖上了被子。 病房的门被敲响,有节奏的三声,唐枫还是第一次这么守规矩。 季维扬没有让他进来,而是自己走了出去。因为,他不想让任何人见到展颜此刻的样子。 “你,怎么样?”唐枫声音很低,试探的询问。 “嗯,这一次算是挺过去了。”一般毒瘾发作只有第一次是最强烈的,挺过这一次,接下来的对季维扬这样意志力坚定的人来说应该不成问题。 此时,他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白衬衫,肩头上沾染着斑驳的血迹,昨晚那么激烈,难免扯裂伤口。 “我去喊医生过来给你处理下伤口。”唐枫说着,就要转身离开,却被季维扬唤住。 “不用,我和你去医务室处理。” 他的话让唐枫略感疑惑,忽然才想起,展颜也在病房内呆了一整夜,“魏展颜,她……”唐枫欲言又止。 “颜颜不太好。”季维扬蹙眉回答。 “用不用叫医生?”唐枫又问。 “不用,我可以照顾她。”他随口回了句,就向医务室走去。 季维扬处理好伤口回到病房,展颜依旧处于昏睡不醒的状态,他放缓的脚步,在她床边坐了下来,静静的凝望了她许久,还是有些不忍心的将她唤醒。 他让她的头靠在自己怀中,轻轻的摇着她的身体,“颜颜,醒一醒,乖,一会儿再睡。” 反复唤了几次,展颜的长睫才颤动了几下,眼帘终于嵌开了一条缝隙,当他英俊的脸庞映入瞳眸,展颜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将他推开,如同一只受惊的小手,惊慌失措的后退,意识瞬间清醒了过来。 “你,你……”展颜紧裹住身上的被子,身体微微的颤抖着,用怯生生的目光看着他。那一双干净的眸子中,有剔透的水雾盈盈而动。 “别怕,颜颜,我不会再伤害你了。”他专注的看着她,眸中的自责与疼痛根本无法掩藏。 “你,你感觉好点了吗?”展颜苍白的唇片轻颤,缓缓向他伸出手臂。 季维扬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并将她的手贴在脸庞。“我很好,颜颜,只是委屈你了。” 展颜紧抿着唇。无声的摇头,但明眸中却闪过清澈的泪痕。昨夜,真的好痛,直到现在,身下仍刺痛着。但只要他好好的,她付出的一切,也就值了。 季维扬疼痛的叹息,将她轻轻揽入怀中,却从桌上取过药盒,拆开后将白色的药片递到她唇边。 展颜的目光有些迟疑,并没有马上张嘴吃药。 “颜颜,我现在的状况……我们不能这个时候有孩子。”季维扬的声音有些哽咽,他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天,他居然会亲手喂展颜吃避孕药。有一种痛莫名的从心口溢出,逐渐扩大,顺着血管,蔓延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刺激着体内最敏感的神经。 “嗯。”展颜点头,十分乖顺的将药吃了下去。她知道自己不该哭,可是,眼泪好像不受她控制一样不停的往下落。 季维扬心疼的吻去她腮边的泪,在她耳边温柔的呢喃着,“乖,不哭,等我身体恢复了,我们马上要一个孩子,颜颜,你还欠我一个小颜呢。” 他无意间的话却偏偏触碰了展颜心口的伤痕,她将脸埋入季维扬胸膛,泪水打湿了他胸口的衣衫。她苍白的双唇不停颤动着,沙哑的嗓子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但颤抖的唇形,却在不停的低唤着小颜的名字。 维扬,你知不知道,我们的小颜,她曾经真真切切的存在过。不,最好,你一辈子都不要知道,那种刻骨铭心的失去,真的好残忍。 季维扬拿了药膏开始帮她身上受伤的地方上药,展颜是真的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她每动一下都疼到骨缝里,只能任由着他涂药。冰凉的药膏涂抹在肌肤上,火辣辣的疼痛果然消除了许多,展颜轻阖着眼帘,有些昏昏欲睡。 他将药涂抹在她四肢和背部的时候,展颜还比较配合,虽然多了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但触手的肌肤却像玉一样温润,光这样抚摸着,都会让人脸红心跳。 当他将药涂抹到展颜胸口的时候,她便开始抵触了。双臂紧环住胸口的两团柔软,说什么都不让季维扬碰,双颊更是绯红一片,昨夜哭了一晚上,双眼有些红肿,但一双眸子却明亮透彻,我见犹怜,看得季维扬心痒难耐。季维扬手臂一揽,连人带被子一起按在怀中,“别乱动,这样蹭来蹭去的,小心伤口更重。”他将他按在怀中,手掌滑入被子中,轻车熟路的握上她胸口的柔软,掌心的药膏同时揉上了她带着青紫的肌肤。 展颜无力的挣扎,而她越是反抗,他握的更紧,最后所幸不再执拗。好在他只是单纯的给她涂药,幽深的墨眸没有一丝情.欲之色。进口药膏并没有浓重的刺鼻药味儿,反而带着淡淡的青草香,闻起来十分的舒服。 终于等到他涂完药,将手臂抽出被子。展颜辗转身体,背对着他,头脑昏昏沉沉的,刚要补眠,身下却突然一凉,他居然将她身下的被子掀开。 “季维扬,你干什么?”展颜终于不淡定了,裹着被子坐了起来。 “上药啊,你那里伤的最重,你难道不疼?”他说的理直气壮。 展颜像煮熟的虾子一样,耳根都红透了。他究竟是咋想的啊,居然要给她的那里上药。她的确很疼,但也不能让他抹药啊。“不,不用,睡一觉就好了。”她吞吞吐吐的回了句。 季维扬的手掌却握住了她脚踝,丝毫没有要放弃的意思。“早上给你洗澡的时候我看那里都红肿了,不涂药不行。” 展颜头压得极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那我自己抹,你出去。” “你自己能抹药?你又看不到里面。”季维扬说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居然连一点暧昧的成分都没有。好像他是单纯的孩子,反而展颜将事情想复杂了。 他握住她脚踝,有些强硬的分开她双腿,力道不免大了些,展颜痛的低呼一声。“放开,你弄痛我了。” 展颜的眸子一直是湿的,好像总有泪珠在剔透的眸中盈动,季维扬一阵心疼,手上力道即刻就放轻了,却并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你人都是我的,还有哪儿是我没碰过的,真不知道你执拗什么劲儿。” 展颜紧咬着唇,眸子微微发红。他们的确是做过最亲密的事,可这并不证明她可以随时随地,不知羞耻的被他碰啊。 季维扬见展颜这个模样,又是一阵的心疼,现在他对她已经完全的束手无策了。“好了好了,别哭了,你明知道我会心疼。”季维扬将她拥在怀里,低头去亲吻,展颜侧头闪躲,双手抵在他胸膛,折腾了一阵子也没让他如愿。 季维扬微恼,手上一直拿着药膏,“颜颜,你再不乖,我可真要用强了。都伤成这样了,还不肯听话。” “我是被谁弄成这样的?”展颜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季维扬无奈而笑,他当然知道自己是罪魁祸首。“所以我帮你上药弥补啊。” “不用你,叫医生弄就好。” “你觉得医生比我更合适做这个?”季维扬眉梢冷挑,强硬的将她按在床上,重新掀开了她身下的被子。 展颜挣扎反抗都没有,也只能任由着他。 此时,他分开她双腿,人就跪在她双.腿.之.间。这样羞人的姿态,展颜根本不敢看,她用枕头捂住脸,感觉吞吐的呼吸都是灼热的。 相对于展颜的羞涩腼腆,季三少都是十分坦然。他跪在她腿间,看着她大腿内侧一片片的淤青,心口莫名的抽痛着,虽然昨夜他的意识不清醒,但他又没失忆,那些疯狂撞击的画面依旧停留在脑海中,还有展颜痛苦的哭泣求饶声,一声声撕扯着他的心。 涂在私处的药都是有注射器的,只是季三少一个大男人,哪里懂这些,他将要涂在指尖,顺着她身体的入口,直接探入花穴中。手指停留在她体内,轻轻的滑动,将药膏涂抹在柔嫩的肉壁。 展颜的身体一直紧绷着,他的指像蛇一样在身体内滑动,冰凉的药膏触及上敏感的肌肤,微痒,又伴随着丝丝的疼痛,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的抓着她的心一样。展颜的身体本能的收紧,季维扬的手指就被她紧紧的夹在了体内。 他高大的身体一颤,唇角的笑轻魅中又带着一丝无奈。他本就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被他压在床上的还是心爱的女人,此时又是这样让人欲.火喷张的姿势,他很自然的就有了反应,腰间的东西昂.扬.挺.立,硬到发疼。季维扬没好气的冷扫了眼腰间,丫的,昨夜他累的半死,怎么就没把它累到呢。 “季,季维扬,你弄好了没有?”展颜吞吞吐吐的问道,差点儿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季三少有点儿无耻的笑,俯身贴在她耳侧呢喃了声,“颜颜,你夹得太紧了,我手指抽不出来。” 他话音刚落,展颜只觉得脑海中轰的一声,气血上涌,肌肤都烧的滚烫了。她扭动了几下身体,季维扬的手指便顺势抽了出来。 她将被子扯过头顶,整个人都窝在被子里不敢出来。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季维扬的朗笑声在头顶回响,然后,身边的位置一空,他走进洗手间,冲洗掉受伤残存的药膏。再回到床边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件干净的衣物。 “颜颜,将衣服换上,我们该吃饭了。”折腾了一夜,体力都耗尽了,早该补充能量。 展颜仍躲在被子里不肯出来,嘀咕着,“我自己换,你先出去。” 季维扬却一屁股在床上坐了下来,“颜颜,我可是病人,你真忍心赶我走。快起来换衣服,我不看你还不行。”他说罢,将衣服丢给她后,果然十分守信的背转过身躺着。 展颜背对着他,快速的把衣服和裤子套在身上,等她穿戴整齐回头一看,季三少半靠在床头,双臂环胸,正悠哉的欣赏着美人更衣。 展颜的脸颊又是一红,但也没说什么。反正看都看了,还能把他眼珠子抠出来当泡踩啊。“你想吃什么?我去买给你。” “想吃你,看着就很美味。”季维扬墨眸中含着温润的笑意。 “季维扬,我在说正经的。”展颜温怒的瞪着他。 季维扬笑着耸肩,一派无辜,“我说的也是正经的。” 展颜白他一眼,转身就向病房外走,她一定是脑袋坏掉了才和他在吃什么的问题上纠缠不清。 未等她踏出病房,房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唐枫拎着一叠子食盒走了进来。“我说季三少,按照您老人家的吩咐,小的准时把吃的送来了。” 他将食盒放在桌几上,然后十分识趣的退了出去。 “过来吃饭,都是你喜欢吃的。”季维扬将盒盖一个接一个的打开,都是很清淡的菜色,完全符合展颜的口味。 她坐在桌旁,拿起筷子一口口吃了起来,这顿饭两人相对无言,却吃的十分和谐。季维扬一边吃,一边看着她,目光温润的都能滴出水来。 “医生说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季维扬喝了口汤,然后放下了碗筷。 展颜淡淡摇头,“没说,应该不会太久吧,伤口恢复的不错,只要……”她声音微顿,余光扫了眼季维扬,发现他俊颜平静,似乎并不在意。“只要你的毒瘾不再犯。” “嗯,那就好。”季维扬淡笑,“出院之后我们先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了。” 展颜低头扒饭,半响后,才低声回了句,“那你未婚妻怎么办?” 季维扬眉心轻锁着,此时,他已经意识到,陆安琪就是埋藏在他和展颜之间的一颗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轰的一声爆炸。“颜颜,我和陆安琪……” “季维扬!”展颜突然出声打断他。“我不需要你的解释。” 关于他和陆安琪的曾经,她不想知道,一点也不想。 “好,不说她,只说我们。”季维扬温厚的手掌抓住她冰凉的小手,紧握在掌心间,“我们结婚以后,搬回来住吧。我希望每天醒来都可以看到你。” 展颜依旧沉默,但她既然没有拒绝,就证明季维扬还有机会。 吃完饭,展颜将窗子嵌开一条缝隙,屋内一直处于封闭状态,总让展颜觉得空气中残存着昨夜欢爱后的奢靡味儿。 季维扬睡下后,展颜推门走出病房,却发现唐枫站在病房外的长廊上,他身旁的窗棂大敞着,冷风吹乱了他额前的碎发。 “你是要找维扬吗?他刚刚睡下。” “不,我找你。”唐枫有些浮躁的扒了下额头的发,三两步来到她面前,微眯着眸子看她,那目光很奇怪,就好像要将她看穿,又不得其门而入。 “找我?有事吗?”展颜略带疑惑的问道。 “唐煜,他自首了,被判了十年。他想见见你。”唐枫的声音沙哑,脸色也不太好看。 这件事来的太突然,他还尚未来得及消化。唐煜从G市回来后,甚至没有和家里打一声招呼,直接去了市局自首。这些年唐煜在边境干的那些事儿,按中国的法律枪毙一百次都足够了。唐母自从知道儿子出事儿眼泪就不曾断过,而唐枫马不停蹄的开始找人托关系,钱更是不计算的往里砸,最终唐煜还是要在监狱里蹲十年。 唐煜虽然嘴上不说,但唐枫心里明白,他这么做和魏展颜脱不了干系。在看守所中,唐枫见了唐煜一次,他只问了他一句,“就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唐煜苦笑着回道,“哥,如果你遇见过那样一颗纯净的心灵,你就会明白我们是多么的肮脏丑陋,用后半生去洗涤心灵,我觉得值得。” 唐枫亲自开车将展颜送到看守所,展颜在民警的引领下见到了唐煜。隔着一张木桌,唐煜坐在另一侧,头发短了,身上是灰色的囚服,腕间带着银色手铐。他仰头看着她笑,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坦然。 “没想到有一天我们会在这样的情境下见面。”唐煜略带苦恼的耸肩。 展颜头微微的低垂着,在昏暗的室内,脸色尤显苍白,一双眸子却亮的惊人。她没有说话,或许,是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总不能对他说,让他在里面好好改造,重新做人吧。 唐煜温润的目光却一直紧紧的缠绕在她身上,流年辗转,他不知道下一次与她相见又会是什么时候。这些天,他时常在想,如果当初他有幸娶她为妻,现在的他们又会是什么样子呢?可是,即便他想到头痛,也想不出一情半景,最终,只能苦笑,原来,这个水一样清澈的女子,命中注定不属于他。 很多时候,他是嫉妒季维扬的,嫉妒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去伤害,却仍能完完全全的拥有。可是,当他亲眼见到季维扬用身体去为展颜挡枪子的时候,他突然明白,爱情是需要付出的,哪怕是生命。 时间就在彼此的沉默之中一点一滴流逝,直到民警提醒他们探监时间到了,展颜才不得不被迫起身。其实,这段时间内展颜也想了许多许多,那些过往,恍惚的就像一场梦。从他们最初的相遇,唐煜的追求,最后是他向她求婚,他给她的印象永远是温和的像熹微的晨光。 “唐煜,我会再来看你的,你,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唐煜原本僵硬的唇角在这一刻扬起了阳光般的笑容,他含笑点头,目送着展颜离开,直到她纤弱的倩影完全的消失在视野之中。 阳光般的笑容渐渐的专为苦笑,他压低了头,眸子竟些微的湿润了。其实,他骗了唐枫,什么用后半生去洗涤心灵,那些统统不过是鬼话而已。他把自己弄进这个鬼地方,最直接的目的不过是不想娶别的女人而已。 那一晚,展颜对他说:“你相信吗,这世界上有那么一个人,他住进你心里,就再也无法移除。” 他真的很想告诉她,他相信。因为,在他的心中,她就是那个任何人都无可取代的。 展颜走出看守所时,外面早已没了唐枫的影子,等在那里的人居然换成了季维扬。他的伤自然是不能开车的,他坐在车后座,依旧是一身纯黑色西装,腿上盖着厚厚的蚕丝被子。也不知究竟等了多久,他的脸色比纸还要苍白,额头上都侵出了冷汗。展颜急切的推门上车,责备道,“你怎么来了?你的伤根本不能出院,还有毒瘾,指不定什么时候发作,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面对展颜劈头盖脸的一顿训,季维扬一直温温的笑着,将头轻靠在她肩膀,淡淡的呢喃了句,“颜颜,我累了,我们回家。” 他轻阖起眼帘,表情无辜的像个孩子,整个人看起来都透着深深的疲惫,展颜心口一疼,也说不出什么了。 其实,季维扬倒不是伤口痛,而是在车里等着的时候毒瘾发作了,虽然不似第一次那么强烈,但仍然痛苦难耐,他紧握着拳头,手背上的青色血管暴起,他觉得血液中有无数的蝼蚁正在啃噬着血脉。 “维扬,你很冷吗?”展颜柔软的小手抚摸上他额头,触手一片冰凉。 “我没事。”季维扬反手紧握住她的小手,有些吃力的挤出一抹笑。 展颜的目光淡淡的落在彼此交叠的手上,沉思片刻后,温声开口,“我和唐煜之间,其实什么都没有。维扬,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季维扬闭合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只淡淡的应了声,而心头却已经被温暖覆盖。 季维扬的伤势好的很快,毒瘾后期又发作了几次,但都被他顺利的渡过。再后来的检查中,血液呈阴性,已经没有大碍。 住院的期间,季将军来过两次,面对展颜的时候虽然不热络,但也没有排斥,季维扬和父亲提了复婚的事,季将军不置可否。季维扬嘻哈的一笑,便只当父亲是同意了。罗美娟与顾希尧也专程过来了一趟,罗美娟对展颜的态度很友善,还不停的催促着他们快点复婚,维扬的年纪也不小了,赶紧要个孩子。 季维扬表面上敷衍着,内心早已笑开了花。 季维扬出院之后,直接将展颜带回了山顶别墅。他们回家的时候,陆安琪早已经不住在这里了,甚至连一点痕迹都不曾留下。足可见季将军的办事效率很高,不动声色间就将那尊大神请了出去。 季维扬半拥着展颜入怀,柔声道,“这里的一切都和你离开时一模一样,颜颜,欢迎回家。” 展颜轻靠在他怀中,含笑不语。 两人洗过了澡躺在床上,展颜背对着他,目光淡淡的落在窗外,月朗星稀,难得的好天气。 季维扬的手臂从身后缠上来,灼热的气息就吞吐在她颈项间,凌乱而沉重,展颜的脸颊一下子就羞红了,怯生生的开口,“维扬,医生说这段时间最好不要……” “不要什么?”季维扬邪魅的弯着唇角。 他根本就是在故意捉弄她,展颜温怒,挣扎着脱离他的怀抱,“季维扬,你最好给我适可而止。” 季维扬笑的越发得意,手臂重新缠住她柔软腰肢,让她的头枕在臂腕中,“睡吧,明天咱还得去民政局呢。这次我们老老实实的在民政局排号复婚。” 翌日清晨,展颜早早的起床,亲自下厨为季维扬做早餐。餐桌上都摆满了,季维扬才懒懒的从楼上走下来,在她脸颊边吻了一口,笑道,“起这么早?原来颜颜这么迫不及待和我复婚啊。” 展颜懒得理会他,盛了温热的粥递到他手中。 两人吃过了饭,没想到季维扬心血来潮的当真要亲自去民政局办手续,想当初结婚、离婚都是下面的人代办的,展颜甚至担心他知不知道民政局的大门在哪儿。 季三少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正好赶上个宜嫁娶的好日子,民政局走廊都站满了人。他稍微蹙了下眉头,但还是拉着展颜在等候区坐了下来。 周围都是闹哄哄的,都是即将步入围城的小夫妻,恩爱甜蜜的腻人,也只有他们两个不说话,而彼此的手却紧紧的牵在一起。 等了整整一个上午,终于排到了他们,递交了手续之后是例行的婚检,只要没有什么问题,就可以将离婚证重新换回结婚证了。 检查完身体之后,展颜去了趟洗手间,季维扬独自一人坐在外面等检验报告。 他坐在那里,而一个蓝色的皮球突然滚了过来,不偏不倚的停在他脚下。季维扬伸手将皮球拾起,很快,一个小男孩从对面跑过来,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怯生生的看着他,“叔叔,这个皮球是我的。” 季维扬温笑,将皮球递还给他。小男孩抱着皮球,却并没有离开。“叔叔,你会玩儿皮球吗?” 季维扬心血来潮的点了点头,接过小男孩的皮球拍了几下,又做了个高技术的转球,小男孩看的直拍手叫好,欢蹦乱跳的模样十分讨喜。“在家的时候爸爸也会陪我玩儿,可他没有叔叔这么厉害。” “那你爸爸呢?今天他怎么没陪你?”季维扬又问。 小男孩的脑袋耷拉了下来,有些委屈的回答,“他和妈妈在隔壁离婚呢。”孩子只有四五岁的模样,对离婚的概念还很模糊,却已经明白那一定是一件很不好的事。 季维扬轻叹着,揉了揉小男孩的脑袋。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继续哄着孩子玩儿,但没过多久,孩子的父母就找来了,男人一脸的急切,女人更是哭哭啼啼。 女人一把将孩子搂在怀里,哽咽着说不出话,男人在一旁不痛不痒的责备了几句,“你看看你,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 “你这个做爸爸的就没责任吗?”女人反唇相讥。 “好了好了,我们都有错,先回家吧,以后你也体谅着我点儿,我在外面拼命工作养这个家容易吗。”男人的手臂搭上女人肩膀,低头吻了吻儿子的小脸蛋。 “那你也多抽点时间陪我和孩子。”女人吸吸鼻子,牵着男人一起走了出去。看来这婚是没有离成了。季维扬重新坐回到位置上,唇角不由自主的上扬。在一个家庭中,孩子就是维系夫妻关系的纽带,如果他和展颜有一个孩子,也不会走到今天的地步。看来,真的应该抓紧时间生个小展颜,或者小维扬了。 “季维扬和魏展颜的报告。”医生从检查室走出来,将两份报告递给季维扬。 “医生,有什么问题吗?” 医生是个有些年纪的中年妇人,一张笑面,也很爱开玩笑。“有问题就不结婚了?” 季维扬微愣,他似乎从未考虑过这样的问题。 那医生也不为难他,继续说道,“你没什么问题,只是你妻子身体不太好,应该是几个月前流产的后遗症,不过只要好好调理,不会影响你们要孩子的。” “你说什么?”流产两个字就像炸弹一样在季维扬脑海中翁的一声炸响,炸的血肉横飞。他高大的身体踉跄了两步,重新跌坐回长椅上。 唇角缓缓的扬起冰冷而嘲讽的笑,季维扬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他眼巴巴的等着、盼着能和展颜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而魏展颜,她居然背着他将孩子拿掉了,她怎么能这么狠心,她怎么敢…… “维扬,报告出来了吗?”展颜从洗手间返回,手上还沾着潮湿的水珠。 季维扬低头沉默,脸色已经冷到了极点。展颜自然察觉出他的异样,她眉心微锁,下意识的拿起报告,看完之后就什么都明白了。 展颜唇角微微的扬起,笑靥苦涩。纸包不住火,她早该想到的,总有一天他会知道。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这几天的幸福,居然那么短暂,就好像是偷来的一样。 “是真的吗?我们有过孩子?”季维扬的声音沙哑,又极度的压抑。 “嗯。”展颜艰难的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他又问。 “你出国的时候。” “然后呢?”他突然抬头,墨眸中是无处可藏的伤痛,他深深的看着她,那样的目光犀利的像剑一样,将她的心刺的血肉模糊。 展颜耸肩,语调中些微的嘲弄,眸子却湿了。“然后,又没有了。” 季维扬双手抵着额头,沉默良久后抬头,神情很复杂,他分明笑着,却比哭还有难看,还要痛苦。他茫然的点了几下头,然后紧握住展颜的手,扯着她向对面的办公室走去,“先办复婚手续吧,别的以后再说。” 展颜却挣脱了他的手,踉跄的向后退了两步,嘲弄的苦笑着,泪模糊了双眼,以至于她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只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骇人的寒,“季维扬,你觉得我们还有必要复婚吗?” 季维扬双眼通红,用力的扯住她手腕,低吼道,“我说先办手续,你没听懂吗?” 他的心很痛,很乱,呼吸都要窒息的感觉。除了和她复婚,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他要强迫自己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可是,真的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吗?那是一条命啊。 展颜僵硬的站在原地,泪终于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她知道他有多想要一个孩子,所以,她更明白他恨她。试问这样的他们,又怎么能重新在一起呢?她不要和他彼此之间相互折磨。 “维扬,算了吧,也许,我们真的不适合。”展颜哭着摇头。 季维扬情绪失控的按住她双肩,大声的质问,“魏展颜,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展颜仰头看着他,掌心轻轻的抚摸过他冰冷的脸庞。如果恨会让他好过一点,那么,就恨吧。至于痛,她可以一个人承受。 “如果我是你,我会放开你的手,然后选择忘记。” 季维扬高大的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下,他深深的看着她,俊脸上写满了疼痛。为什么她连一句解释都不肯给他,哪怕是一句谎言也好,难道骗骗他也不行吗?就说那个孩子是意外流掉的。他只是需要她给他一个可以原谅的理由而已。 魏展颜,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爱到即便你杀了我的孩子,我也不想放开你的手。 “展颜,你告诉我,那是意外对不对?一定是意外。”他的声音沙哑到哽咽。 展颜默默的摇头,泪顺着苍白的脸颊划过,唇片颤抖着吐出两个字,“不是。” 她的话就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季维扬所有的希望,他用力的将她推开,咆哮道,“你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展颜的身体失去支撑,踉跄两步后结结实实的摔倒在地。民政局走廊的瓷砖地面又冷又硬,脚踝也扭伤了,展颜痛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又逼出了眼泪。 她极度的隐忍着,用手背抹掉脸上的泪,十分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看都没有看季维扬一眼,一瘸一拐的顺着长廊向大门外走去。所过之处,都是人们异样的目光,如果这种事发生在离婚登记处,倒也见怪不怪,但马上要复婚的小两口发生这种事,还真是让众人大跌眼镜。 季维扬看着那一抹单薄萧索的背影逐渐远去,心口无来由的一阵抽痛,他下意识的挪动双腿,刚要追上去,却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 ———— 终于加更了啥,么有荷包花花奖励的么,水水可怜巴巴的期盼着啊~~ ☆、第109章 坚强后继续不停想着他 季维扬看着那一抹单薄萧索的背影逐渐远去,心口无来由的一阵抽痛,他下意识的挪动双腿,刚要追上去,却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 高大的身体跌坐在长椅上,他单手撑头,唇角边含着苦笑。追出去,又能改变什么呢?一切都无法改变,冥冥之中,这好像就是注定的结局。 另一面,展颜走出民政局的大门,天空飘起了细碎的雪花。她呆呆的站在门口,茫然的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身旁不时的有人经过,有刚领了结婚证,如胶似漆搂在一起的小夫妻,还有刚把红本换成绿本的怨偶,离婚了还是吵吵闹闹不停,民政局这个地方,真是见证了人间百态。 展颜迈着僵硬的步子,一路向公交车站走去。雪越下越大,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她独自一人坐在公交站的长椅上,一辆又一辆的公交车停了又走,走了又来,她却依然孤零零的坐在那里。 公交牌上密密麻麻的写着公车到达的目的地,却没有一个是属于她的终点,展颜不知道此刻的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她就像无家可归的孩子,只有流浪。 路边的音像店中播放着一首王心凌的老歌《花的嫁纱》,在这样飘雪的日子,莫名的让人有种想哭的冲动,然后,剔透的泪珠就真的顺着展颜苍白的脸颊滑落下来。 “花开在太阳下,等着情人呀,努力盛开却等不到他。雨忽然一直下,打乱这花嫁,骗自己他就要到啦。可以哭,却还拼命的挣扎,说什么只会让人当笑话,爱是花儿的芬芳,是蝴蝶的翅膀,是伤心的蒲公英迷失她的方向,爱在孤独中绝望,在绝望中坚强,坚强后继续不停想着他……” 展颜跟随着旋律轻轻的哼唱着,唱到最后,双手捂住唇片,已经泣不成声。 小颜的消逝一直是她的致命伤,深深刻在心上,稍微触碰就是入骨的痛。可是,为什么他要来掀开她心头已经结茧的伤疤,让她再次回想起那段不堪的回忆。她的小颜,她生命中全部的寄托与希望,在她腹中停留四个月的小颜,已经有心跳的小颜,却化成一滩血水流出了她的身体…… “不,不要。”展颜痛苦的摇头,用双手握住脑袋,她不要再去回想,那真的太残忍了。 如果他想恨,那就恨她吧。她无法将真相告诉他,那样,只会让他经历自己曾经受过的痛,展颜舍不得他受苦,所以她宁愿一个人承受一切。 “姑娘,你没事儿吧?是不是生病了?”一个撑着伞的老妇人从她身边经过,驻足询问。那妇人还牵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孩,梳着羊角辫,脸蛋圆圆的,十分可爱。 展颜的视线都模糊了,意识有些不太清醒,竟然伸手要去抚摸孩子的脸,口中不停的唤着,“小颜,小颜。” 小女孩似乎很怕生,躲在老妇人身后不敢出来。那老妇人也变了脸色,牵着小女孩快步离开了,不悦的嘀咕着,“看着挺好的姑娘,原来是个疯子。” 展颜用力的揉了揉眼睛,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一切。她仰头看向阴霾的天空,唇角扬起绝望的苦笑。那不是小颜,她的小颜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温婉凄伤的歌声一直萦绕在耳畔:爱在孤独中绝望,在绝望中坚强,坚强后继续不停想着他…… 展颜突然觉得这首歌像极了她与季维扬之间,明明那么痛,痛到绝望,却仍然不死心的想要去爱。 雪越下越大,气温急剧下降,展颜身上只有一件呢绒大衣,身体冻得僵硬,嘴唇冻得有些发紫了。她依旧挺直了脊背坐在那里,肩上落了一层厚厚的雪花,她整个人坐在那里,像太阳一出就会化掉的雪人一样。 她颤抖的伸出手掌去接天上的雪花,六片霜花落在雪白的掌心间,散发着纯净的光泽,然而,在温热的掌心中,很快融化成一颗剔透的雾珠,像极了离人的眼泪。 展颜将那滴雾珠紧握在掌心,却仍然无法阻止它的消失。原来,生命中有些东西,是注定无法抓住的。 夜幕逐渐笼罩,雪夜,无月无星。寒风呼啸而过,席卷起层层白雪。展颜双手环胸懂得瑟瑟发抖。吞吐的呼吸都变成了白色的雾气,头冻得发疼,双腿已经麻木了。 她吃力的撑起身体,刚挪动了两步,眼前一黑,便陷入了昏迷。 而此时,街对面正停着一辆墨绿色的路虎车。季维扬是等到民政局下班之后,最后一个离开的。明知道展颜不会回来,他还是不死心的一直等了下去。 他的车刚开出民政局不远,就看到了坐在路边公交站候车的展颜,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将车停在了路边,隔着一条马路,遥遥的看着她。 一辆又一辆公交车驶离,她仍然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因为隔得太远,他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却偏偏能感觉到她身上隐隐的哀伤。 出院的时候,医生千叮万嘱短时间内最好不要吸烟饮酒,但季维扬此刻心情太过烦躁,也只能依靠烟草来压抑。 他一根接着一根的吸烟,车厢内充满了呛人的烟气。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直到展颜昏厥在路边,他再也不淡定了,快速的推门下车,向马路对面狂奔了过去。 “颜颜,颜颜醒一醒?”他心疼的将展颜拥入怀抱,然而,怀中的女子就像冰雕的人一般,没有一丝一毫的体温。 季维扬惊慌失措,将她抱上车,向最近的医院驶去。而最近的医院,恰好就是展颜以前工作过的地方。 给展颜看诊的是一个上了些年纪的女医生,听说是从别的医院刚调来不久,并不认识展颜。一系列的检查之后,展颜被送入了高干病房中,高烧不退,胳膊上挂着点滴。 “你是家属?”医生扫了眼季维扬,声音平板的询问。‘ “嗯,我是她丈夫。”季维扬起身答道。 “小夫妻吵架了吧?那也不能拿生命开玩笑啊。她身体不好你难道不知道吗?大雪天的在外面冻几个小时,搞不好要出人命的。”医生的语气中明显带着责备,男人与女人之前,女人一直是弱势群体,事情无论谁对谁错,女人都是首先被同情的对象。“她没事儿吧?”季维扬担忧的询问,眉心几乎拧到一处。 “现在知道关心了?早干嘛去了。”医生不冷不热的回了句,然后将诊断报告交给他签字,“高烧39°,再晚来一会儿就可能烧成肺炎了。今晚先观察一下吧。” “嗯。”季维扬点头,然后在诊断报告上签字。 季维扬走进病房的时候,展颜仍然在昏睡。只是她睡得并不安稳,身体不停的挣动着,眉心紧蹙,看起来十分痛苦。 季维扬在她床边坐了下来,下意识的握住她冰冷的小手,贴在自己脸颊。“颜颜别怕,我在这里陪着你。” 雪白的被子下,展颜的身体窝成一团,依旧痛苦的挣扎着,额头上都是冷汗,苍白的唇片颤动,不停的呢喃着什么。季维扬倾身靠近,将耳朵贴上她的唇边,终于听清了她呢喃的话语。 她一直不停的在说,“维扬,我好痛……” 季维扬重新坐回椅子上,头微微的低垂着,漆黑的墨眸深沉的像枯井一样,照不进一丝光亮。 当当当,房门被从外敲响。紧接着,病房的门被撬开一条缝隙,唐枫高大的身体站在门外,轻咳几声,却并没有进入。 季维扬深深的看了展颜一眼,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我说季总裁,季三少,这大晚上的你还让人睡觉不啊?你不是要去民政局复婚吗?怎么复到医院来了。你究竟想干嘛啊?这一天天的就作吧。”唐枫开口就是喋喋不休的抱怨。 季维扬高大的身体靠在走廊的墙壁上,随手点燃了一根烟,深吸了两口后,淡淡的吐着烟雾。而那张英俊的脸庞隐藏在雾气之后,让人分辨不清情绪。“去查一下我出国那段时间展颜的病例。” “你出国那段时间她生病了吗?”唐枫不解的嘀咕了句,然后掏出手机,对底下人吩咐了几句。 季维扬并未回答,而是随手将烟蒂丢在地上,然后用黑色皮鞋狠狠的踩灭。 等调查结果出来的时候,唐枫也不免惊住了。原来,那段时间展颜不是生病了,而是将季维扬的孩子给拿掉了。病例上写的清清楚楚,孩子已经四个月了,做流产手术多少有些风险的,而魏展颜居然也敢做掉,她胆子也够大。 唐枫将详细的调查报告交给季维扬时,他俊颜沉默,面上看似波澜不惊,实则已经愤怒到极点。 季维扬在外留过学,大概也被西方化了。西方人很重视人.权,对流产这种事十分排斥。 “确定毫无遗漏吗?”季维扬捏着报告,沉声问道。呵,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直到此时此刻,他还在心存侥幸,不愿去相信展颜真的会狠心拿掉他们的孩子。 “病例报告上写的一清二楚,展颜是预约流产的,孩子被拿掉的时候已经四个月了。当时动手术的医生和护士我也都找人问过话,都能证明当时胎儿的状况良好,展颜是自愿来医院做流产手术的,听说术后还住院调养了今天才离开的。”唐枫如实回答,却不着痕迹的观察着季维扬的反应。 他俊颜沉稳,只是周身的气场越来越冷,冷的骇人。“嗯,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唐枫点点头,打了个哈欠,转身就走。季维扬发怒的时候有多可怕,他可是见识过的,还是干净逃开要紧,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季维扬坐在病床旁,一页页的翻看过手中的报告。多么可笑,流产确认书上,居然还是高宇轩签的字,他们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他的孩子死吗! 季维扬唇角扬起一抹冷冽的笑,突然一扬手,手中的资料散落一地。而此时,病床上的展颜毫无察觉,仍昏昏沉沉的睡着。 直到翌日的午后,展颜总算醒了过来,高烧之后整个人都有些虚脱了,头更是像炸开一样痛的厉害。 而此时,季维扬负手而立在窗前,仍是一身笔挺的纯黑色西装,高大的身体背对着她。 展颜微蹙着眉心,目光茫然的看着他,空气仍是静默的,连略显凌乱的呼吸声都格外清晰。 似乎感觉到了背后的目光,他缓缓回头,墨眸清冷,目光中夹杂着一丝冷魅。“醒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展颜疑惑的询问。 季维扬冷笑着弯起唇角,“你希望是谁?高宇轩吗?他还真是你的守护神呢,连堕胎这种事都守在你身边不离不弃的照顾着。” 展颜心口一惊,心脏狂跳的厉害。她知道季维扬一定是调查过了,那么,他都知道了吗?! “那件事和宇轩哥没有关系。”展颜双手交叠在身前,慌乱的紧握着。 “不用急着替他撇清关系,我孩子的死总要有人来埋单,你们谁也逃不掉。”他冷哼着,来到她病床前,手掌用力捏起展颜尖小的下巴。 展颜一痛,只能被迫的直视着他的眼睛,那双漆黑的墨眸中,浮动着无尽的冰冷,还有疼痛。 他的手掌轻轻的摩擦着她滑嫩的脸颊肌肤,声音处于嫉妒的压抑,“展颜,你是妇产科医生,难道你不知道四个月大的胎儿已经发育成型,有呼吸、有心跳、也有感觉了?魏展颜,你究竟知不知道,那是一条活生生的命,你怎么忍心杀了他?” 展颜只觉得心痛的就要死掉了,她双手抱住头,不停的挣扎着,哭泣着,嘶吼着,“别说了,季维扬,不要再说了,求求你……” 那些血腥的一幕幕在脑海中不停的呈现,向她飞驰而来的汽车,化成一滩血水的‘尸体’,已经那些日子接连不断噩梦,她似乎又听到了小颜的声音,她不停的哭喊着:妈妈我好怕,妈妈不要抛弃我…… 她紧握着拳头,不停的捶打着大脑,痛苦的挣扎着。而季维扬双眼血红,对这些完全视而不见。他紧抓住展颜的双肩,愤怒的咆哮,“魏展颜,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你明明知道我有多想要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为什么你怀孕了不肯告诉我?就算当时你恨我,你冲着我来就好,为什么要伤害无辜的小生命,为什么?”展颜苦笑着,无助的合起眼帘,泪水顺着长睫扑簌而落。 “魏展颜,你说话啊?”季维扬用力的摇晃着她的身体,那样单薄的身子,好似下一刻就要被他摇散架了一样。 展颜湿漉的睫毛轻颤着,唇角扬起极讽的笑,她能说什么呢?难道告诉季维扬,她费劲心思要来了他的联系方式,打过去却是一个女人接听的电.话?还是告诉他因为罗家冻结了魏家全部的资产,魏姗姗才怀恨在心,开车撞死了她的小颜?无论哪一个事实,都不是他能接受的。 展颜用手背狠狠的抹掉脸颊上的泪,仰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嘲讽道,“没有为什么,我就是不想要你的孩子,所以就将她拿掉了。” “不,我不相信。”季维扬痛苦的看着她,片刻的僵持后,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他紧紧的拥着她,头埋在她肩窝之中,展颜感觉得到他高大的身体一直在微微的颤抖着,她知道他的心再痛,可是,真相一旦暴露在阳光下,他会比现在痛上千倍万倍,她怎么忍心呢! “颜颜,不是这样的,一定不是这样。你是爱我的,你怎么舍得不要我们的孩子。”此时的季维扬,脆弱的就像一个孩子。 展颜冷漠的推开他,用最后的坚韧伪装起自己,“是啊,我是爱你,可我有多爱你,就有多恨你。季维扬,你知不知道那个时候我拿着被冻结的银行卡,一个人站在街头时是怎样的茫然无措?可你呢?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我为什么要给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生孩子!” ———— ☆、第110章 噩梦即将开始 面对展颜的质问,季维扬无言以对。那个时候,那个时候他在做什么?呵,他因为整日酗酒,胃穿孔住在医院里。可是,这些他又怎么能说出口。 展颜唇角一直扬着嘲弄的笑,强忍着不让眼泪再落下来,“你问我为什么怀孕了不告诉你?因为我觉得根本没有那个必要。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过要她。” 季维扬脸上的表情已无法再用言语来形容,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痛,痛到几近绝望。他深深的凝视着她,眸中的苦涩转变为冷嘲,“为什么?为什么你连骗一骗我都不肯?只要你说那个孩子是因为意外没有的,我就相信你。即便你骗我,我也愿意相信。可是,现在,我没办法原谅你。” 他话落,一把推开她,转身决然离去。 展颜跌坐在地上,高烧一夜后,身体早已虚脱,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她就那样僵直的坐在地板上,大脑茫然一片,目光涣散的落在地面,然后,她看到了散落一地的病例报告。 展颜将那些报告一张张拾起,惊愕的发现病例报告上竟然写着她是主动来医院终止妊娠的,并且,流产同意书上还是高宇轩的签名,难怪季维扬厉声指责着她和高宇轩是杀害孩子的凶手。 展颜紧抓着那些报告,突然嘲讽的笑了起来,而泪珠却一颗接着一颗滴落在报告纸上。 她一直跪坐在地板上,也不知究竟坐了多久,直到高宇轩推门而入,惊慌失措的将她从地上抱起,放到病床上。“怎么坐在地上?摔倒了吗?有没有伤到?”高宇轩担忧的询问。 “没,没有。”展颜漠然的摇了摇头,然后又问,“宇轩哥,你怎么来了?” 高宇轩将拎着的果篮放在一旁,随手拿了个橘子剥开,“小莫最近一直是晚班,抽不出时间来照看你,就让我替她。” “你,替小莫?你们……”展颜自然听出些弦外之音。 高宇轩脸色微红,有些扭捏的回了句,“我们只是试着相处看看,也不一定能修成正果。” 展颜只淡淡的一笑,并没有追问前因后果。其实,他们是如何在一起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紧紧握住对方的手,一直走下去。 高宇轩将剥好的橘子递给她,又问道,“听小莫说你和季维扬要复婚,他人呢?你都病了也不来照顾,季总裁可真够忙的。”他的语气中难免有些讽刺的味道。 展颜敛眸不语,眸中却闪动着璀璨的泪光。 高宇轩也识趣的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询问展颜想吃什么。展颜根本没有胃口,只让他买了些清淡的粥,喝了两口后,又昏昏沉沉的睡下了。 杜小莫是晚饭的时候才抽出时间来看她。 “最近很忙吗?”展颜问道。 “可不是,年头好,月份好,都一窝蜂的赶在一起生孩子,也不知道这些产妇都咋想的,将来孩子入学、升学考试、找工作竞争都大。”杜小莫喋喋不休的抱怨着,看得出这阵子连番的加班是将她忙疯了。 展颜低柔的笑,笑靥中却总含着一丝淡淡的苦涩。为人父母,还不都是望子成龙的心态,迷信些的便认为孩子的生辰能决定命运,说到底,不过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对了,你和季维扬怎么回事儿?复婚了没有?”杜小莫突然出声询问。 展颜神色逐渐暗淡,默默摇头,“没有,应该不会复婚了吧。” “为什么?”杜小莫诧异的问道。前天她们通电.话的时候,展颜还在兴高采烈的说要和季维扬复婚了,她的语气虽然是一贯的淡然,但杜小莫听得出她心中是十分欢喜的,然而,一个转眼的功夫,展颜却说不会复婚了。 “他,知道小颜的事情了。”展颜微低着头,苦笑着回答。 “那又如何?那只是意外而已,又不是你的错。” 展颜唇边的笑靥逐渐变得嘲讽,是啊,那不是她的错,可有些人偏偏就有颠倒黑白的本事。“我的病例被人换过了,病例上写着我是主动来医院做流产的。” “怎么可能?谁会这么无聊?”杜小莫一副不可置信,却又咬牙切齿,不止是无聊,这种行为简直就是无耻。 展颜冷笑不语,除了陆安琪,她想不到还有什么人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她的目的太明确了,就是要离间她和季维扬的关系。其实,只要他足够信任她,陆安琪的计划就不会成功,只可惜,展颜和季维扬之间最缺乏的一种东西就是信任,这简直比不爱更可怕。 “季维扬那混蛋看到病例就相信了吗?不行,我要去找他说清楚,他有什么资格责备你。”杜小莫怒冲冲的起身,却被展颜拦住。 “算了,其实这样结束也挺好的。”展颜用力的扇动睫毛,才将欲夺眶而出的泪逼了回去。 这样,真的挺好,至少维扬不会因此而痛苦。 杜小莫自然不懂展颜在想什么,她重新坐回床边,愤愤的道,“结束了也没什么可惜的,季维扬根本配不上你。” 展颜一笑置之,而后转开了话题,“明天帮我办理出院手续吧,我很多天没回家了,总不能一直欺骗我爸出差吧。” “好,让高宇轩去办,我明天还有的忙呢。”杜小莫向高宇轩交代好一切后,才回妇产科继续值班。 第二天一大早,高宇轩就给展颜办理了出院手续。医生虽然同意出院,却交代了很多,展颜的身体一直都不太好,抵抗力和免疫力都比常人要低,稍微感染风寒都会引起高烧不退,目前看来虽然不算什么大病,但这种情况非常容易引起并发症,到时候就非常棘手了。 高宇轩听从医生的吩咐开了许多增强抵抗力的药给展颜,又将医生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述,但展颜明显的心不在焉。 “魏展颜,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你就这么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吗?”高宇轩温怒。 展颜淡笑,简单的将衣物收入行李袋中。“宇轩哥,你难道忘了吗?我就是医生,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是啊,就将自己照顾到医院了。”高宇轩不冷不热的嘀咕了句,一手拎起行李袋,一手挽起她离开病房。 展颜失笑摇头,她哪儿有那么娇弱,还需要人来搀扶。但他固执的搀着她,展颜也无法拒绝好意。 两人在长廊尽头等电梯,不过是走了短短的一段路而已,展颜就觉得喘的厉害,额头都侵出了冷汗。高宇轩下意识的伸手为她拨开额前零乱的碎发,并用纸巾温柔的擦去她额上的汗珠。 展颜淡淡一笑,礼貌的说了声:“谢谢。” 而正是此时,电梯门叮咚一声开启,好巧不巧,正是季维扬与陆安琪两人。 眼前的一幕让季维扬的俊脸瞬间阴沉下来,唇角微扬起一抹讥讽的笑。高宇轩可真是二十四孝前男友,他还没放手,高宇轩就开始无孔不入了。 而此时,展颜僵硬的站在原地,她的眼中看到是却是季维扬与陆安琪纠缠在一起的手臂,就在不久之前,那只有力的臂膀还缠在她腰肢,只不过转眼的功夫,站在他身边的就换成了别人。原来,在这个世界上变得最快的就是人心。 “真是冤家路窄。”陆安琪没好气的瞪了展颜一眼,然后整个身子几乎都要挂在了季维扬身上,肉麻兮兮的开口,“维扬,我头好晕,脚也软,你抱我好不好?” 季维扬深眸微敛,并没有伸手将她抱起,却也没拒绝。一时间,气氛有些僵持。 高宇轩知道继续逗留下去展颜只会更难过,他牵住展颜的手,温声道,“展颜,我们走吧,没必要为不值得的人伤心。” 展颜麻木的被高宇轩牵着向电梯中走去,却在经过季维扬身边时突然被他握住了手腕,他力道不清,好像要将她的骨节捏碎一样。 展颜明眸含泪,却倔强的扬起下巴瞪着他。只见,他俊颜清冷,唇边笑靥邪魅,高大的身体缓缓靠近,薄唇轻贴在她耳侧,淡淡的呢喃,那声音很轻,却夹杂着一股骇人的冷寒,直穿人心。 他说:“魏展颜,好好享受现在的幸福,因为,噩梦即将开始。” 他说罢,一把甩开她的手臂,揽着陆安琪扬长而去。电梯门缓缓的合起,好像将他与她隔绝在不同的两个世界。展颜压低了头,剔透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的滴落在苍白的手背上,带着灼热的温度。 而此时,电梯之外,陆安琪的双臂如水草般缠上季维扬颈项,撒娇道,“维扬,人家好累,我要你抱。” 若是换成往日,季维扬或许还会敷衍她,但此刻,他没那个多余的心情。“我还有事,陆伯母很快就会来医院,让她陪你做检查吧。”季维扬说罢,伸手将她推开,冷漠的转身离去。丝毫不顾及身后安琪的呼喊。 “维扬,维扬!”陆安琪气的直跺脚,却无处发泄。 陆曼芸很快赶到医院,见她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急切的询问,“安琪,你怎么了?维扬呢?怎么没陪着你?” “他哪里还有功夫管我的死活,他心里想的都是他前期魏展颜!妈,连维扬都不要我了,我还活着干什么,我死了算了。”安琪紧抓着陆曼芸的手,在医院走廊中又哭又闹的。 陆曼芸心疼极了,忙温声安慰着,“别哭,你放心,我这就给你季伯伯打电.话,维扬是孝子,他一定会听你季伯伯的话。” “嗯。”安琪欢喜的点头。她现在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要将季维扬锁在身边,却偏偏忽略了,用尽手段牵制住的,又怎么会是爱呢。 …… 另一面,高宇轩开车将展颜送回了家。展颜向他道了谢,然后独自一人拎着行李袋上楼。 她将钥匙插.入钥匙孔中,轻轻转动后,老旧的厚重铁门应声而开,客厅内,魏景年身上还穿着未来得及换下的破旧劳动服。 “爸,你怎么穿成这样?”展颜眉心微蹙,不解的询问。 魏景年利落的将衣服脱下来,卷起丢在一旁,笑着回道,“和社区的几个老干部去当志愿者,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展颜并未多想的点了点头,偶尔出去锻炼下身体也好,总比闷在屋子里强,好人也要憋出病来。 “去哪儿出差这么多天才回来?吃饭了吗?我去给你下面条。”魏景年一面说着,一面接过展颜手中的行李袋。 “我吃过了,工作餐。爸,你也别忙了,我有点累,想先休息一会儿。” “嗯。”魏景年点头,似乎想到什么,吞吞吐吐的问道,“好些天都没见到维扬了,你们……” 被父亲一问,展颜心口微疼,却不得不强颜欢笑,“爸,我和您说多少次了,我们是不可能了。您就别操心我。” 展颜说完,推门走进卧室,瘫软的倒在床上。她将被子扯过头顶,泪顺着眼角再次滑落。展颜觉得自己就像鸵鸟一样,甚至失去了面对的勇气,连哭都只能是偷偷的。 或许是身心俱惫,哭着哭着,竟然也睡着了,而这一觉竟然睡到了第二天早上。期间,展颜一直都在发低烧,却连她自己都忽略了。 “颜颜,该起床了。”魏景年端着一杯温水走进来。 展颜坐起身,白色湿毛巾从头上掉了下去,她才发现头上一直覆着毛巾。而父亲的手中放着两颗白色的药片。 “先将药吃了吧,你一直在发烧,难怪脸色这么难看。” “哦。”展颜淡应了声,十分听话的将药吃了下去,面对父亲一脸的愁容,又解释道,“可能是出差水土不服,没什么大事儿,爸,你不用担心。” 展颜吃过早饭就去上班了,刚走进办公区,只见众人都在交头接耳,也不知在议论着什么,分外热闹。 展颜对八卦向来不感兴趣,独自走进办公室中。她刚在办公椅上坐下,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敲响了,茶水间的阿姨照例将当天的报纸送进每个办公室中,还不忘发表一下八卦,“小魏,你还不知道呢吧,XX医院刚出了起医疗事故,一个小护士将刚出生不久的婴儿打针打死了,哎呦,真是造孽啊。” 出了这么大的事卫生局应该会派专员下去调查,至于派谁去还要看上面领导的意思,展颜随手翻开报纸,想要了解下大概的情况,当视线落在黑白照片上时,瞬间僵住了。照片虽然很模糊,但她还是一眼就看出穿着护士服的杜小莫,正在被家属追着大,场面十分激烈。她再也坐不住了,拿起报纸就向对面科长办公室走去。她跟科长主动提出要到医院去调查这起事故,一般情况下,这种没有油水可捞,又吃力不讨好的工作是没有人愿意去的,科长正在为派谁去而发愁,自然一口应允了展颜的请求。 展颜急匆匆的赶到医院,发现医院外面围满了医闹,各报社的记者也来的不少。医院大门口扯着白色挽联,黑色大字触目惊心的写着:无良庸医,杀人偿命。 医院大门口堵满了人,展颜还是在两个男医生的带领下从偏门进入医院的。 “究竟怎么回事?”展颜蹙眉询问。 其中一名男医生重重的叹了声,“孩子是正常死亡的,可病人家属蛮不讲理,各处上.访,又找来了电视台和各报社记者,事情越闹越大,现在根本无法收场了。其实根本就不算医疗事故,杜小莫也真够倒霉的。” 展颜微顿了下脚步,思索片刻后,又问,“家属是做什么的?一夜之间声势闹这么大,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两个医生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无法回答,然后,其中一个嘀咕了句,“工薪阶层,没听说有什么大来头,否则早住VIP病房了。” 展颜眉心紧锁,明眸中是化不开的愁绪,很明显,这绝不是一起简单的医疗事故,而是有心人在背后操纵着。 ☆、第111章 她想玩儿,他就陪她玩儿全套 展颜翻看了相关的病例,然后在办公室中见到了杜小莫,她一脸的焦脆,唇角有明显的伤痕。见到展颜时,有片刻的懵愣,“展颜,你怎么来了?” “我负责调查这起事故。”展颜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并没有追问事情始末,而是拿出纸巾替杜小莫擦拭唇角,并关切的询问,“疼吗?” 杜小莫忽而扬起苦笑,睫毛都湿润了。“自从出事儿到现在,你是第一个关心我伤势的人,即便是我爸,打电.话来也是训斥一顿,别的人更是幸灾乐祸的多,怜悯同情的少。” “高宇轩呢?”展颜又问,他现在不是杜小莫的男朋友吗? “他?”杜小莫讥笑,“他比我好不到哪里去,正在被局里调查呢,他们这些公职人员,有几个敢说自己没拿过一分不该拿的钱,这次高宇轩只怕要栽了。” 展颜坐在位置上,双手交叠在身前,紧紧的握在一处,指尖都泛着青白,如果说杜小莫出事,只是一场意外而已,那么,高宇轩同时被调查,便觉得不再是巧合了,此时此刻,展颜终于明白了季维扬的那句:噩梦即将开始。 沉默半响,展颜才找回来自己的声音,“病例我已经看过了,你打算怎么办?” 其实在妇产科这种病例并不少见,产妇意外早产,七个月大的胎儿生下来还不到四斤重,心肺功能都不全,本身就存在死亡的危险,病例上也写明孩子是犹豫心肺功能不全而导致死亡,并不涉及医疗事故。何况,这种情况下,即便是病人家属要闹,也是针对医生,杜小莫只是值班护士而已,巧就巧在,孩子是在杜小莫换完输液瓶之后死掉的,家属咬着不放,硬说是杜小莫换错了药。 面对一群不讲理的家属,杜小莫简直是百口莫辩,她自认问心无愧,挺直了腰回了句,“孩子的死跟我无关,你们要告就去告。”结果,情绪激动的病人家属对她拳脚相加不说,她还被社会舆.论指责为无良知无道德。 “事情弄到这个地步,我还能怎么办,大不了赔钱呗。我家老头子总不能看着我蹲大牢吧。”杜小莫冷笑一声。 展颜抿唇不语,虽然杜小莫在整件事情中并无过错,但家属和媒体整天在医院闹,导致医院无法维持正常的秩序,这种情况下,院方多数会向病人家属妥协,而杜小莫也只能自认倒霉。 “小莫,不用担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展颜握住杜小莫的手,目光很坚定。 而杜小莫却一把甩开她,情绪稍稍有些激动,“展颜,你怎么解决?你一个卫生局的小职员,弄不好就会将自己也卷进去,听我的,别趟这趟浑水。” 展颜清澈的眸中有泪光盈盈的浮动着,唇角却含着笑。她魏展颜这辈子有杜小莫这个知己,足够了。 “小莫,既然没有错,就不要想任何人妥协,否则,你的从医生涯就到此结束了,我不希望你变得和我一样。”展颜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拿着包转身离开。 七寸高跟鞋踩着医院长廊纯白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当当的脆响声,展颜扬着下巴,笑靥却极为苦涩,她知道,季维扬在逼她,可是,除了向他低头,她已经别无选择。 她闯下的祸,没有理由让杜小莫和高宇轩为她埋单。 展颜在走廊尽头的窗前停住脚步,窗棂大敞着,冷风夹杂着雪花呼啸而入,展颜身体微微的颤抖,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季维扬的电.话。 “喂……”电.话那端的声音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慵懒。 展颜紧握着着手机的手在微微的发颤,她紧紧的咬着唇,似乎在一番挣扎后,才开口,“季维扬,你究竟想怎么样?” 先是一阵沉默,然后传来他略带讥讽的笑,“这么快就想到是我做的,比我想象的聪明多了。” 展颜脸色苍白如纸,指尖都泛着不正常的青白,恼火道,“季维扬,你有什么怨气冲着我来,你拿杜小莫和高宇轩出气算什么本事!” 此时,展颜自然是看不到季维扬俊脸上的阴霾,但话筒中传出的声音却足够凝水成冰了,“这话听着还真刺耳,当初你有怨有恨怎么不冲着我来,你拿我孩子出气算怎么回事儿?” 展颜瞬间无言以对,泪再次弥漫了眼眶,现在,她最怕听到的就是‘孩子’两个字。 又是半响的沉默,她不开口,季维扬也陪着沉默,电.话两端气氛格外的诡异。 “季维扬,你到底想怎么样?杀了我为你孩子偿命吗?”展颜强忍着泪,苦笑着询问。 电.话那端却传来他冷魅的笑声,“杀了你我怎么舍得呢,好好想想怎么讨好我,或许我一高兴就放过他们也说不定。”他话落后,自顾挂断了电.话。 耳边嘟嘟的忙音让展颜越发迷茫了,她收起电.话,由电梯直达一层。她有七层把握可以说服病人家属不再闹下去,但是,即便解决了杜小莫的事,还有高宇轩的事横在那里,她同样不忍心让高宇轩因此而毁了前途。 “展颜,你跑来这里干什么?外面闹得厉害,别伤了你。”以前相熟的医生伸手就要将展颜扯回去,却被展颜不着痕迹的甩开。 “我想见见病人家属。”展颜平淡开口,但神色十分严肃。 那医生虽有些为难,但知道她的上面派来调查此事的,便点头应允了。 没过多久,展颜就在医院的小会议室中见到了当事人,是一对比较年轻的小夫妻,他们的情绪很激动,那男人见到展颜就吼,“我们不管你是谁,我们不接受调停,五百万一分也不能少,不然我们就法庭上见。” 展颜坐在他们对面,神情淡淡的,一直等到那男人吼完后,才平静开口,“你是孩子的父亲?” “是。”男人没好气的回了句。 展颜了然的点头,又看向男人身旁,那个瘦弱的年轻女人应该就是他的妻子了。“她是你妻子吧?你知不知道她现在还没做完月子?这样折腾有可能会落下病根,很可能你们以后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那男人明显一愣,而他身边的女人呆滞了片刻,泪就涌了出来。展颜仍人十分平静,继续说道,“你们的孩子还没下葬吧?” “等着解剖检查。”男人愤愤的回了句。 展颜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她想不明白,‘解剖’两字怎么能如此轻易的从男人口中说出来,要被解剖的是他的亲生骨肉啊。 “其实不用我说,你们心里应该非常清楚,就算将孩子解剖一千次,结果也不会有丝毫改变,孩子是因为先天心肺功能不全导致死亡的,和护士杜小莫没有任何关系。” “你这是什么意思?想为那个姓杜的开脱吗?”男人一听展颜的话,立刻就火了。挥起拳头就要冲上来,好在被两个男医生拦住了。 展颜容颜淡漠,没有丝毫惧意,清冷的目光从一对小夫妻身上扫过,最后落在那男人身上,甚至带着些不屑,“身为丈夫,丝毫不顾及妻子的身体。身为父亲,狠心的让自己的孩子像小白鼠一样被解剖,就为了几个钱,你连做人的良知都没有了吗?五百万?呵,是啊,很诱.人的数字,只要不挥霍,可以丰衣足食的过一辈子了,可你们的良心能安吗?中国人讲究死后入土为安,你们的孩子却尸骨无存,你们下半辈子守着五百万,真的能过的心安理得?” 展颜说完,那男人僵在原地,一脸疼痛,而女人捂住脸,痛哭失声,然后开始捶打男人的胸膛,“都是你鬼迷心窍,听那人说只要我们告就一定能拿到钱,钱对你就这么重要吗……” 展颜没有继续再听下去,而是默默的起身推门而出。 她独自一人在空旷的走廊中走来走去,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十分规律的声音。展颜微低着头,眸光涣散一片,而心,更是茫然。 下午,她回了趟卫生局,将这起事故整理归档,然后向领导做了简单的汇报,展颜的高效率不得不让科长刮目相看,一般这种事情都会拖上很长一段时间,两方调停,最终达成协议,每一次院方都会做出或多或少的赔偿,但这一次,展颜却交出了一份十分漂亮的答卷。 她大致的汇报了一下与家属的谈话过程,科长大赞展颜这一招釜底抽薪用得好。展颜客套的敷衍着,却什么都没说。她并非多聪明,她只是失去过,所以,更明白当事人的心里,才能一击即中。 下班之后,展颜给父亲打了个电.话,谎称今天有应酬,要很晚才回去,电.话那端,魏景年又嘱咐了一番让她多注意身体,然后才挂断。 展颜即便不甘不愿,却还是去了季维扬的别墅。其实,她并不确定季维扬今晚会不会回这里,毕竟,他的‘家’太多了,而她只能来碰碰运气而已。 其实,她是有季维扬别墅钥匙的,但她并没有用钥匙开门,在她眼中,这里早已不是她的家了。 季维扬应酬到很晚才开车回别墅,而展颜的出现,可谓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车子刚驶入庄园,远远的便见到一抹娇弱的倩影站在昏黄的灯光下,她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或许是太瘦的缘故,那么蓬松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也不显臃肿,反而带着几分孩子气,这么冷的天也没带帽子手套,冻得瑟瑟发抖,脑后的马尾随着她的动作轻轻的晃动着。 展颜微低着头,目光涣散的落在一角,似乎陷入了深思,连车子驶入都没有发现。 季维扬将车子停在不远不近的距离,熄了火,单手扶着方向盘,静静的凝视着她,夜晚的气候干冷着,她吞吐的呼吸都化成了白色的雾气,她双手合十在唇边,不停的呵气温暖着,看起来有些可怜兮兮的。 季维扬又于心不忍,心绪有些烦躁,手掌啪的一声按在方向盘中央,车子发出悠长的鸣笛声,在寂静的庄园之中尤为突兀。 展颜顺着声音望去,黑葡萄一样的眸子便静静的凝视着他。她僵硬在原地没有动,更确切的说,是双腿都冻得麻木了,根本动不了。 僵持良久后,忍不住的那个还是季维扬,他有些气急败坏的推门下车,一把扯住她向屋内走。然而,展颜根本挪不开步子,惊叫一声后,便栽倒在地。 季维扬冷漠转身,无声的将她从地上抱起,一路进入别墅,将她平放在沙发上。而自己则坐入她对面的单人位,随手点燃了一根烟,淡淡的吐着烟雾。 “杜小莫的医疗事故解决的很漂亮,魏展颜,你倒是有些让我刮目相看了。”季维扬轻笑,分明是沉稳的语调,却总让展颜觉得有些讥讽的味道。 展颜一直低头沉默,在她见到季维扬之前,已经想好了千万种对策,但在见到他的这一刻,脑海中却突然一片空白。原来‘情动智损’是真的。 季维扬吸了一根烟,而后将即将燃尽的烟蒂熄灭在烟灰缸中,动作优雅到极致,这个男人就算是丢在钻石堆里,只怕也遮不住灼灼光华。然而,出口的声音却太过清冷,比户外寒冬还要刺骨三分。 “哦,我差点儿忘了,即便解决了杜小莫的事,还有你那个二十四孝的前男友等着你拯救。怎么样?想好如何救赎他了吗?” 展颜依旧不语,唇咬的死死的,甚至尝到了血腥的味道。而坐在她对面的季维扬同样沉默,他又点了根烟,不急不缓的吸着,他的目光一直游走在她身上,好似等着看好戏一般。 接连着两根烟燃尽,展颜依旧不开口,而季维扬似乎已经耗尽了所有的耐心,他起身走到她身前,抬手勾起了她小巧的下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唇角含着一丝绝魅的笑,“看来是没有想好,不急,那就坐在这里好好的想,我倒是很想知道你究竟能为高宇轩牺牲到什么程度。” 他说罢,转身向楼上卧房走去。而展颜就真的独自一人在沙发上坐了一个晚上。 夜如水般静谧。展颜娇弱的身子窝在沙发中,黑葡萄一样的眸子却是幽黑晶亮的。她开始认真的思考着事情的始末。 首先,就是季维扬为什么要陷害高宇轩和杜小莫,理由十分明确,就是冲着她来的,他真正想报复的人是她。而季维扬敢拿她身边的人开刀,就是吃定了她心软的特点。何况,高宇轩一直是他的假想敌,如今,她越是维护高宇轩,季维扬只会下手更重。想至此,展颜心中便已经打定了主意。 季维扬有早起的习惯,几乎是天刚放亮就从二楼走下来,他身上穿着米白色睡衣,整个人看起来懒懒的,但那双眸子依旧深邃犀利。 展颜坐在沙发上,脊背挺得笔直,但神情中却带着一丝疲倦之色,很显然她是真的一夜未眠。 季维扬心里微微的恼火,该听话的时候学不会乖,不该听话的时候却该死的顺从。 他在她身边坐下来,手臂随意的搭在脑后,十分自然的吩咐道,“我饿了,给我做饭。” 展颜迟缓的侧头看向他,声音平淡,“对不起,季总,我不是你家的保姆,没有给你做早餐的义务。” 季维扬微蹙起眉心,邪气的扬起唇角,“魏展颜,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展颜微眯起美眸,唇角扬起漂亮的弧度,骄傲的抬起下巴,“我说过要求你吗?”她说完,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你指的不会是高宇轩吧?你也说过,他不过是我前男友而已,还是和我姐姐劈腿的前男友,我似乎没有什么理由为了他而低头求人。” 展颜说罢,从沙发上起身,动作利落的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然后踩着高跟鞋便打算离开,“叨扰了一个晚上,真的很抱歉,季总,我该告辞了。” 季维扬坐在沙发上,唇角忽而扬起一抹冷傲的笑,多日不见,这丫头智商提升了,还学会和他玩儿欲擒故纵的那一套了,成啊,既然她想玩儿,他就陪她玩儿全套。 ☆、第112章 一年为期,给我生个孩子 当展颜踩着高跟鞋,趾高气昂的从他身边经过时,季维扬突的起身,一把扯住她手臂,“既然高宇轩不值得你低头,总会有值得你低头的人。” 他扯着展颜向车库中走去,然后,不由分说的将她塞进副驾驶的位置。墨绿色路虎车穿破拂晓,向山下疾驶而去。 S市气候潮湿,冬天的早晨更是蒙上了一层薄雾,季维扬的车子停在了展颜居住的小区附近。因为时间尚早,道路上人迹稀少,只有环卫工人拿着大扫把在清扫着街道。 展颜坐在车中,隔着一条马路,她看到对面的垃圾箱旁一个老人正在埋头翻找着什么,他身上穿着灰色的破旧劳动服,身后拖着一个大麻袋,将从垃圾箱中翻出的饮料瓶和废纸塞入麻袋中,翻完了一个垃圾箱,又拖着麻袋向另一个垃圾箱走去。而老人的行为似乎引起了环卫工人的不满,老人低声下气的给人陪着笑,才获得了继续翻垃圾的资格。 展颜坐在车中,手掌紧握着唇,泪珠成串的落下来。她无法继续隐忍,推门就要下车,却被身旁的季维扬按住了手臂。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过去。你爸骄傲了一辈子,他一定不希望自己在女儿的心中留下这样的形象。” 展颜迟缓的收回手,泪却落得更凶了。是啊,他爸爸骄傲了一辈子,一直以来,他身居高位,一向是仰头挺胸做人的,有谁会想到,如今这个年迈的,佝偻着被捡破烂的老人,曾经是高高在上的一省之长。 “现在知道你这个做女儿有多失败了?”季维扬冷嘲的笑,“你爸每天都早晨都会出来捡垃圾,你不会以为他是出来晨练吧?” 展颜双眸翦水,呆呆的看着他。季维扬了然一笑,原来,魏景年真是这么骗她的,而她也真的相信。 “不仅如此,他白天都会出去找些零工,挣点儿零钱补贴家用。魏展颜,你真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直到现在也不知道白菜多少钱一斤,豆油多少钱一桶呢吧?就你那么点儿工资,付了房租也没剩多少了,还搭钱托关系的出书帮别人实现梦想,要是没有你爸,你现在指不定已经饿死了。” “够了,别说了。”展颜压抑的哭泣,是啊,是她太无知了,每次给父亲钱,父亲都说上次的没花了,她给的又不是美元,现在物价那么高,再节省也该花完了,而她居然从未怀疑过父亲的话,什么晨练、社区活动,统统都是骗她的,如此拮据的生活,父亲一直过的非常辛苦。 季维扬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发动引擎,将车驶回山顶别墅。 展颜坐在沙发上,久久无语。她需要时间来消化,但显然季维扬没有那么好的耐性。 “怎么不说话了?”季维扬双臂环胸,声音总透着一丝邪气。 展颜微眯着眸,泪一直在眸中打转,但干净的明眸却藏着倔强。“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些,我该回去了。” “回去?去哪儿?”季维扬一把扯住她手臂,反手将她扣入胸膛,两指捏住她下巴,指腹在她滑腻的肌肤上来回的磨蹭。 展颜睁大了明眸瞪着他,“季维扬,我们父女过得拮据是我们自己的事,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可以让你威胁我。” 季维扬云淡风轻的一笑,唇缓缓的靠近,却在即将触碰到她唇瓣的瞬间停住,他淡淡的开口,温热的气息吞吐在她肌肤,有种说不出的暧昧。“你还真是天真呢,我既然能对高宇轩和杜小莫下手,我同样也能对你下手。就你那工作,只要我和卫生局的人说一声,你今天就得下岗回家,只要有我在,在S市没有人敢接收你,你不会真打算靠你爸捡破烂过一辈子吧?他年纪也不小了,身体也不太好,也应该享享清福了,颜颜,你说对不对?” 展颜紧抿着唇,泪珠在眸中不停的打转。她也该认清现实了,季维扬想逼迫她,有的是方法,而她除了妥协,根本别无选择。 “季维扬,你想怎样?”展颜一字一顿的问道。 季维扬依旧在笑,笑的格外绝魅。他两指间不知何时多了一张金卡,轻轻的摇晃两下,然后塞在展颜手中,“原来的价格翻一倍,继续跟着我,一年为期,给我生个孩子,然后滚蛋。” 展颜的泪瞬间涌了出来,他的意思在明确不过,他是想继续包.养她。“季维扬,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呢?” “放过?”季维扬冷笑,“那你当初怎么不放过我孩子?”他的手掌捏住她小巧的下巴,发泄般的用力,展颜痛的不停挣扎,却仍无法脱开他的钳制。 展颜想,有时候,也许爱情就是需要痛入骨髓才能铭记一生吧。可是,她痛过,却不想季维扬承受同样的痛苦。 “魏展颜,记住,这是你欠我的。”他双眼发红,然后,一把推开她。 展颜身体瘫软的靠在沙发上,掌心间那张金卡隔得肌肤生疼,好像锋利的刀子一样切割在心口。 “季维扬,你想找女人生孩子,大把的名门贵媛排队等着当季太太,何必非要弄出一个私生子。” 季维扬懒洋洋的起身,身上还是那件米白色睡衣,只是稍稍有些褶皱了。“展颜,这似乎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你一定不知道吧,安琪曾意外流产导致终身不孕,你乖乖的将孩子生下来,然后交给安琪抚养。” 展颜低敛着眸,唇角扬着嘲弄的笑,泪珠却一颗接着一颗,不受控制的滚落。 如果说季维扬的包.养充其量不过是让展颜难过,他最后的一句,才是彻彻底底的将她伤得体无完肤。对于他来讲,她不过就是一个生子工具而已,十月怀胎后,她就要将辛苦孕育的孩子双手奉送给他心爱的女人,真是要多讽刺就有多讽刺。 然而,这些统统都是她自找的。就因为她爱他,所以,才给了他伤害她的机会。 “说好了一年,然后放我走。”展颜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抬眸深深的看着他的眼睛。季维扬的双眸深邃漂亮,含着一丝清冷的笑,此时的他犹在负气,并未想过他最后的一句话对于展颜来说有多残忍,就是那一句,几乎将他与展颜的关系推到悬崖的边缘,以至于很久之后,无论他如何努力的想要挽回,那道伤痕仍深深的刻在了展颜心上,无法消除。 “现在,我可以去上班了吗?还是,从此以后季总想要像圈养宠物一样的将我关在华丽的笼子里?”展颜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几乎没什么温度。 季维扬幽深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辗转,冷意渐渐消散,浮起温暖的暧昧。早上本来就是男人精力最旺盛的时候,展颜又在他身下梨花带雨的哭了好一阵,他早就心痒难耐,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他温厚的手掌拖着她下巴,指尖划过她脸颊未干的泪痕,然后送入口中,泪水的味道,甜甜涩涩的,别有一番滋味。“今天我替你请了假,你现在的任务是取悦我,嗯?” 季维扬的指尖顺着她脸颊的肌肤一路向下,划过锁骨,轻车熟路的滑入她领口,却在触碰上胸口丰盈之时,被她一把按住。 她湿润的睫毛轻颤几下,低低道,“今天不行,我那个来了。” 季维扬动作一顿,冷哼声后,手掌缓缓的从她身上收回。“你可真会扫兴的。”他说罢,起身向楼上走去,被她撩拨的几乎欲.火.焚.身,也只能洗个冷水澡发泄了。而展颜的身影,却在身后再次响起。 她起身站在沙发旁,声音有些吞吞吐吐的,“季,季维扬,我没带换用的卫生棉。” 季维扬顿住脚步,一脸疑惑的看向她,“所以呢?” “你,你能不能帮我买点儿回来。”展颜的声音比蚊子还要低,这次丢脸可真丢到家了。可她现在又不敢乱跑,以免透到裙子上。 季维扬一向雷打不动的俊脸,居然在这一刻变了脸色,他没听错吧?她居然让他去给她买女士用品!这丫头不会在耍他吧。 “魏展颜,你没搞错吧?”他冷挑了一侧的剑眉。 展颜低头站在原地,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 彼此间僵持了片刻,最终还是季维扬先低头。他拿起手机,习惯性的刚要拨打助理的电.话,才想起来他的助理也都是男的,难道打给秘书余梅?似乎也不合适,这不等于诏告天下,他堂堂季氏总裁给女人买那东西吗。 思来想去,还是亲自去买比较合适。季维扬一脸不耐的从楼梯上走下来,抓起桌上的钥匙向车库走去。他这辈子真TMD就是欠了她的。 车子一路驶向山脚下,十字路口处有一家大型超市。季维扬推着购物车来到女士用品专区,高大英俊的男人站在女人堆里,格外的抢眼。好在季维扬独立独行,向来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只是,面对货架上琳琅满目、各式各样品牌的卫生棉,英俊的脸庞上顿时划出三道黑线。他掏出手机,便拨通了展颜的电.话。 “买什么样的?”他的语气不耐的极点。 “哦,七度空间,日用夜用各一包,不要网面的,要纯棉……” 没等展颜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堆,压根就听不懂。季三少推着购物车来到货架前,将所有印有七度空间字样的每样都拿了一包,然后快速的结账离开。结账时,收银员看着他的目光都带着异样的色彩。 季维扬将一大袋卫生棉丢给展颜之后,就开车离开了,连早餐都没有吃。 展颜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望着那一大袋的卫生棉发呆,餐桌上还摆放着尚未凉透的瘦肉粥。可他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展颜唇角含着一丝苦笑,接下来一年的时间,她不知该用何种心态去面对他,难道除了身体上的需要,他们之间真的什么也无法留下吗?! 展颜困在别墅中无所事事,将别墅从里到外都打扫了一遍,已经是下午了。然后,她坐车回了父亲居住的小区,推开.房门,见父亲正坐在小沙发上数零钱。 “你怎么回来了?”魏景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疑惑的问道。 “哦,领导不在,就偷溜回来了。”展颜故作轻松的笑着,还调皮的吐了吐舌头。然后脱掉大衣挂在一旁的移架上,就在转身的瞬间,眸子还是湿润了,父亲手中那大把的零钱,看的她心口一阵阵发痛。 魏景年动作利落的将钱塞进罐子中,双手在衣服上蹭了蹭,一板一眼的批评道,“工作就得有个工作的样子,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我知道了,爸。”展颜笑着,上前揽住父亲的手臂,一并坐在沙发上,然后,从包中取出一个信封,里面自然都是红色的钞票。“爸,我现在有奖金了,以后我们不用生活的那么紧张了。” “有钱了就给自己买些吃的穿的,你上次给我的生活费还没用完呢。”魏景年将信封又退了回去。 展颜微抿着唇,头轻靠在父亲肩头,“爸,我的钱够用。这些是给您的,我们父女之间,还有什么需要客套的。” 她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魏景年也不好再推脱了。 “爸,我前两天去了小莫的医院,听说内科有个病人,本来有养老金,还每天早晚出去捡破烂,接过劳累过度,患上了肺结核,估计挣的钱还不够看病的呢,这不是给儿女添负担吗,您说是不是?”展颜抬眸,定睛的瞧着父亲,她并未将话挑明,但魏景年是明白人,父女二人都心领神会。 当夜,她留在家中陪父亲,并没有回山顶别墅,而季维扬那边,也出乎意料之外的平静。 季维扬当然不会打扰她,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工作到深夜,又陪着省里来的几个领导吃饭洗浴按摩,整个的一条龙服务,应酬到凌晨。 将人送走后,唐枫不屑的呸了一声,“真是一群大爷,MD,不伺候好就别想拿项目。”季维扬高大的身体靠在车身上吸烟,淡淡的吞吐着烟雾,唇角冷淡的上扬着,含笑不语。 “去哪儿?我送你。”唐枫拎着车钥匙问道。今晚季维扬喝得不少,自然是不能让他自己开车了。 酒精早已麻痹了大脑,此时,季维扬脑袋晕晕沉沉,但整个人看起来确是极为清醒冷静的。他慢条斯理的将烟蒂丢在地上熄灭,然后平淡的说道,“找家安静点儿的酒吧坐回,我累了。” 唐枫开车去了最近的一家高档酒吧,VIP包房,环境奢华,又不失优雅。 唐枫照例找了两个美女,左拥右抱,而季维扬坐在对面的真皮沙发上,独自饮酒。 “还喝?上次胃穿孔怎么就没直接穿死你呢。”唐枫盯着他手中酒杯,语带嘲讽的丢出一句。 而季维扬就好像没听到一样,修长的指轻轻的晃动着透明高脚杯,深邃的目光落在鲜艳如血的酒液上,清冷的俊颜,息怒莫辩。 “季少自己喝酒多没意思啊,我陪您一起。”唐枫左侧的女人端着酒杯,笑着坐到了季维扬身侧。 女人穿的很少,抹胸的短裙,胸口白花花的两团呼之欲出,她整个身子都几乎挂在了季维扬身上,呛人的脂粉味儿扑面而来。 季维扬轻蹙着眉,毫无预兆的抓住女人的手腕,用力一扯,便将她整个丢了出去。 “啊!”女人惊叫一声,丰润的身体跌坐在地上,浓妆艳抹的脸蛋痛的拧成一团。 季维扬高大的身体慵懒的靠在沙发上,目光清清冷冷,手中高脚杯轻轻摇曳,连酒液都没有溅出一滴,好似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唐枫坐在一旁,唇角一直是半嘲弄的笑,就像看好戏一样。 季维扬和他是不同的人,他可以一天之内可以上不同的女人,而季维扬只要认定了,一辈子可能就一个女人。这要是放古代,都能给他立贞节牌坊了。 “不想碰别的女人就滚家去,魏展颜这么折腾,不是也没逃出你手掌心吗,还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给谁看呢。” ☆、第113章 他想要的是展颜的一辈子 季维扬冷然不语,透明杯壁贴在唇边,然后,仰头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他就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展颜,才不敢回家。 什么一年为期,那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的鬼话而已,只有他们有了孩子,才能困住展颜一生。一直以来,他想要的都是展颜的一辈子。 季维扬在酒吧中醉的不省人事,唐枫无奈,拨通了展颜的电.话。 天刚刚破晓,展颜匆匆赶到酒吧,按照唐枫给她的地址走进包厢中。此时,包厢内空空荡荡,唐枫早带着女人开.房去了。而季维扬昏睡在沙发上,西装被丢下一旁,身上的衬衫也压得褶皱,领口的纽扣扯开着,露出精壮的胸膛。 展颜站在他身旁,无奈的叹了声,然后蹲在他面前,动手帮他系上胸前的纽扣。 而他的温厚的手掌突然抓住她的小手,也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帘,正微眯着墨眸盯着她看,只是,眸光却是涣散一片,没有一丝焦距,展颜甚至在他眼眸中看不到自己的倒影。 “维扬,你喝醉了,我扶你回去。”展颜试图甩开他的手,却被他握的紧紧的。展颜吃痛,眉心紧锁着。 “放手,你弄痛我了。” 而他依旧半依在沙发上,不动也不说话,就那样静静的盯着她看。这一次,展颜也不挣扎了,任由他握着,她微扬着下巴,仰头直视着他,既然他想耗着,那就在这儿耗上一夜吧。 然而,她又想错了,季维扬看着她的目光逐渐清明,唇角缓缓的扬起邪魅的笑,突然俯身擒住了她的唇,用力的吸允着。 像蛇一样灵动湿滑的舌滑入空腔,带着浓重的酒香与淡淡的烟草味儿,他舔舐过她檀口中的每一寸柔软的肌肤,最后才缠住她的小舌,饥渴的吸允着她口中的蜜汁。展颜被他吻得喘不过气,那种窒息的感觉让她无来由的恐慌,粉拳紧握着,一下下捶打在他胸膛。而他坚固如山,任由她捶打,却无丝毫撼动。 展颜在他怀中逐渐瘫软,在即将窒息的前一刻,他终于放开了她,但湿滑的舌依旧在她樱红的唇瓣上来回的舔吻着。 展颜急促的大口喘息,眸中泪光盈盈,粉拳依旧捶打在他胸口,发泄着她的不满。 “打够了吗?”季维扬抓住她手腕,墨眸漆黑,但眸光又开始涣散了。 展颜双唇被他吻得微微红肿,负气的起身就走,而季维扬一直牵着她的手,也跟着她一起走出了酒吧。 展颜从他身上翻出了钥匙,费了些力气才将他塞入路虎车中,开车直接回了山顶别墅。一路上还好,季维扬老老实实的趴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睡觉,但他是真的喝多了,刚回到别墅就吐得厉害,口中还不停的喃喃自语着。 “展颜,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怎么这样狠……” 展颜听完,心口堵得厉害,泪无声的划落。 费了些力气才将季维扬扶回卧室,他总算安静了下来,躺在床上沉睡,呼吸平稳而均匀。展颜坐在床边,手掌轻轻的抚摸过他英俊的脸庞,她突然觉得庆幸,还好没有因为一时冲动而将流产的真相告诉他,愧疚自责往往比怨恨来的更痛,更猛烈。 “维扬,那些都过去了,就算你知道了,我们的小颜也回不来了,既然什么都无法改变,又何必让你徒增伤痛呢,一切,到此为止吧。”她握着他冰凉的手掌,轻轻抵在额头。 翌日清晨,季维扬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宿醉果然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酒精也不过能麻痹一时而已,醒来后,还是要清醒的面对一切。 他撑起身体,从床上坐起来,然后,就发现展颜就趴在床边,她浅眠,床铺微微的晃动,她便醒了过来。 “你醒了?头疼吗?我去拿蜂蜜水给你。”展颜说完,转身走了出去,很快,就端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递给他。 季维扬喝了整整一杯,略带低哑的开口,“准备早餐吧,然后收拾东西。” “收拾东西?”展颜不解。 “跟我去趟哈尔滨,那边有个项目开工了。”季维扬简单的解释了句。 展颜点头,然后换了衣服走进厨房,没过多久,饭菜就端上了桌。季维扬吃饭的空挡,她又上楼收拾东西,他说大概去一周左右,展颜就选了七件衬衫,一件件整齐的放入旅行箱中。又带了些日常用品。 她收拾好东西时,季维扬已经换上了一身笔挺的西装,接过她手中的旅行箱,向车库中走去。 并没有坐飞机,季维扬亲自开车,S市到哈尔滨,高速六个小时的车程,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漫长的六小时,两人几乎没什么交集,展颜照顾他几乎一夜未眠,上车后就靠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补眠。 车内的空调调到最适宜睡眠的温度,音响中播放着优雅的轻音乐,季维扬嘴上不说,但行动上仍是体贴入微的。 他专注的开车,偶尔会透过后视镜看一眼她恬静的睡颜,只是静静看着她,便莫名的安心了。每每这个时候,季维扬都觉得自己真是无药可救了。 一路上,手机震动了几次,大部分是安琪打来的,季维扬下意识的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展颜,然后,按了静音键,还有两通来自于父亲,季维扬蹙着眉,直接挂断。不用想也知道,季博城是为安琪当说客的。 季将军在外可谓叱咤风云,却被陆曼芸吃的死死的,只要陆曼芸开口,季将军几乎从不拒绝。 到达哈尔滨的时候是晚上,哈尔滨的夜晚,零下三十多度,北风呼啸,冷的骇人。 季维扬直接将展颜丢在饭店,然后就不见了人影。 酒店中的一切早已被提前打点好,两人居住在总统套房,季维扬不在的时候,展颜的衣食起居由专人负责。 “魏小姐,晚餐可以送上来了吗?”秘书小敏含笑询问,态度十分恭谦。季维扬并没有交代他和展颜之间的关系,但既然住在一起,自然就是老板的女人,但具体是哪一种,那并不是她需要了解的范畴。 彼时,展颜站在落地窗前,静静的俯瞰着这座颇有俄罗斯风情的北方城市。听到小敏的声音,她才迟缓的转身,淡淡点头,回了句,“嗯,谢谢。” 她独自用了晚餐,然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晚间新闻之后,芒果台播放着热播电视剧《咱们结婚吧》,男女主角由误会开始,在逐渐的相处中被彼此吸引,最后踏入神圣的婚姻殿堂。 展颜突然觉得那些吵吵闹闹,平平凡凡,才是幸福的真谛,只可惜,那些都是她可望而不可即的。 三集连续剧播完,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而季维扬依旧没有回来。她就一直坐在客厅中等,似乎等待,早已成了她的习惯。 然而,一连三天,她都没见到季维扬的影子,秘书小敏只说季维扬一直在工地,具体做什么,那并不是展颜该过问的事,即便是他们离婚之前,她也从不过问他生意上的事,用季维扬的话来说,那是男人的战场,而女人只需站在男人的身后,安心的分享男人的胜利与荣耀。 三天的时间,展颜都没有踏出过酒店半步,她大部分时间都是站在落地窗前,静静的看着窗外,她的神情很平静,没有人猜得透她究竟在想什么,亦或者,她什么都没有想,除了等待,她几乎无所事事。 又是日出日落,天色逐渐昏暗,展颜独自在房间中吃晚餐,刚吃到一半,小敏兴冲冲的跑进来,对她说,“魏小姐,季总回来了,我刚刚在二楼的西餐厅见到季总了。” 或许是被关的太久吧,展颜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期待着季维扬的归来,似乎只有他归来,才能将她释放。 她放下碗筷,连鞋子都来不及换就钻进电梯,跳动的电脑数字一层层下降,就好像此刻展颜不安跳动的心,他们已经好多天不见了,又是这样剑拔弩张的关系,她见到他该用怎么的态度才适宜,又该说什么合适?她突然迷茫了。 然而,事实却证明,她想的太多了。 展颜刚迈进西餐厅,就看到不远处的窗前,季维扬与陆安琪正亲昵的用餐,季维扬仍是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他背对着门口,并未看到展颜走进,而陆安琪看到了自然也装作没看到。 她用勺子盛了水果沙拉递到他唇边,季维扬不张口,她就固执的举着不放,餐厅里毕竟还有其他人,季维扬只能顺着她,将递到嘴边的东西吃掉。 陆安琪甜甜一笑,起身坐到他身边,亲密的拦住他手臂,将头靠在他肩膀上,说着腻人的蜜语甜言。在外人眼中,两人可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展颜僵硬的站在门口,唇角的笑靥一点点僵硬,最终化为苦涩与嘲弄。这几日以来的等待,原来不过是她的自作多情而已。一直以来,她只是季维扬生活中的调剂,在没有陆安琪的时候,可以用来打发时间,而一但陆安琪回来,她就可以功成身退,为正主让位了。 她并没有过去打扰他们,那在展颜看来,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她转身走出西餐厅,逃一般的躲进了电梯。 而此时,西餐厅内,季维扬依旧在不耐的敷衍着陆安琪。 原本七天的行程,硬被他在四天之内完成了,期间可谓是没日没夜的工作,几乎连觉都顾不上睡,他一心想着提前完成工作,和展颜在哈尔滨玩儿几天,他记得刚结婚的那会儿,展颜还说过到哈尔滨度蜜月,可那时候是夏天,两人最终还是去了马代。 可计划总没有变化快,他刚完成了手头的工作,陆安琪就跑来了,连个招呼都不打,又恰恰赶在他完成工作的当口,说巧合,谁信啊。 他身边有老爷子的人,季维扬一直都知道,无伤大雅的,他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老爷子居然这会儿参一脚进来,他已经明确说过要和展颜复婚,看来他老子也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季维扬慵懒的靠在椅子上,只看着安琪吃,自己却一口未动。“慢慢吃,不急,晚上八点的飞机,我直接送你去机场。” 他话音刚落,安琪手中的银勺就啪的一声落在了桌子上,脸色也变了,“维扬,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要赶我走吗?” 季维扬微眯了眸子,语气清冷,“安琪,你本就不该来。” “你,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是你不接我电.话,我是想你了,才千里迢迢的跑来看你,可你居然这样对我。”她说着,声音就开始哽咽了。 季维扬墨眸低敛,冷淡的扬着唇角,“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哈尔滨的?又怎么知道我今天回到酒店?” “这……”安琪无言以对。 季维扬修长的指尖轻轻的敲击在桌面上,发出有节奏的当当声,而一下下却好像敲击在陆安琪心上,让她越发的不安。 “安琪,你是了解我的,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受人摆布,你和我爸串通起来,是打算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 “不,维扬,你误会我了……” “好,既然你不想我误会你,那今晚就离开。”季维扬清冷的打断她。 陆安琪紧咬着唇,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他们相处了这么多年,她自然看得出季维扬是真的生气了,也不敢真的激怒他,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 季维扬开车将她送到机场,看着她走进登机口,如此,总算顺利的摆脱了她。 而等他开车再回到酒店时,哪里还有展颜的影子。“人呢?”他略带着怒意的质问秘书小敏。 “魏小姐去西餐厅找您了啊,已经离开许久了,我还以为她一直和您在一起呢。”小敏战战兢兢的回答。 而她话音刚落,季维扬拿起车钥匙便转身出去了。 他命人调出了酒店的监控录像,大致的了解到展颜离开的时间和去向。果然是在西餐厅见到他和陆安琪在一起之后,才离开的。 季维扬唇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浅笑,还懂得吃醋,看来还不是无可救药。季维扬开车沿着展颜走过的路寻找,但在一座城市想要寻找一个人,也并非是那么容易的事。 而此时此刻,展颜正站在中央大街上,夜幕下的哈尔滨,天气干冷干冷的,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白雾。展颜穿着厚厚的鹅黄色羽绒服,带着毛绒帽子和手套,一张鹅蛋脸,唇角含着浅浅的梨涡,看起来就像稚嫩的大学生一样。 她扬着平坦的街道行走,听说中央大街是亚洲最大的步行街,两侧汇集了欧式风情的建筑,与S市的海滨风情截然不同。华灯初上,中央大街上人.流涌动,十分的热闹。 夜幕降临后,天空飘起了细碎的雪花,北方的冬天似乎格外喜欢下雪,而纯白的雪更渲染了冰雪之城的风情。展颜悠闲的逛了道里秋林商店,又在教育书店中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暂时忘记季维扬带给她的疼痛与烦恼。 她热衷的还是一些医学方面的书籍,但这些书都是全国统售的,哈尔滨的书架与S市并无差别。 倒是这座书店的建筑别有特色,可谓中央大街的标志性建筑,深红色的阁楼,孟莎式的屋顶,给人一种梦幻的感觉。 展颜习惯低着头走路,防滑靴踩着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悦耳声响。她刚走出书店,并未抬头看路,迎面便撞入一具结实的胸膛中。 “对,对不起……”展颜额头微痛,道歉的话还未说完,手腕已经被那人紧紧的握住。展颜惊愕的抬眸,才发现季维扬站在她面前,正微眯着墨眸,清冷的盯着她。 展颜眉心蹙起,执拗的甩开他。 “玩儿的还开心吗?”他轻笑询问。 “不用你管。”展颜负气的丢下一句,转身就走。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陪在陆安琪身边恩爱缠绵吗,还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第114章 爱情是把双刃剑 她固执的向前,只是未走几步,就再次被季维扬握住了手腕。他牵着她,快步向街道外走去。 “季维扬,你做什么?快放开我。”虽然展颜一路都在挣扎,却根本抵不过他的力道,最终还是被他带出了中央大街,塞进了停在另一条街道上的路虎车中。 他直接将她塞入车后座,车门锁紧后,他便如恶狼一样的扑了上去。肆虐着她的唇,他吻得霸道而蛮横,发泄一般的撕咬着她的唇舌,腥甜的血腥味儿在彼此唇齿间蔓延,而季维扬却像嗜血的猛兽,不知餍足,反而索取的更多。 展颜在他身下呜咽,不停的挣扎,他身上还残存着陆安琪身上的香水味儿,让展颜觉得一阵阵的恶心。刚和别的女人缠绵后,就来碰她,他不嫌脏,她还嫌恶心呢。 “季维扬,别碰我,你脏不脏啊!”展颜反唇相讥,撕咬着他探入口中的唇舌。 季维扬吃痛,才稍稍的放开她一些。他将她紧压在身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唇角扬着淡淡的,嘲弄的笑,手掌蛮横的托起她下巴。“颜颜,你知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最可爱?嗯?” 展颜咬唇不语,睁大了明眸,愤愤的瞪着他。 他缓缓的俯下头,薄唇贴在她耳侧,轻喃道,“你吃醋的时候,最可爱。” 季维扬说话间,手掌在她曼妙的娇躯上游走,掌心所过之处,点燃了滚烫的温度,烫的展颜肌肤生疼。她自然明白他想要的是什么,她也知道,只要他想,自己一定逃不掉。 可是,即便要欢爱,也绝不能在这里。虽然这条街道相对偏僻,但仍有路人时不时的从车旁经过,即便车玻璃是特制的,外面应该什么都看不见,但那些晃动的人影,让展颜觉得自己如同被扒光了衣服暴露在人前,强烈的羞耻感让她无地自容。 “不要,维扬,求求你,别在这里……”展颜双臂抵在他胸膛,双手死死的抓着胸口的衣衫。她的语气卑微到几近哀求,眸中盈动着楚楚可怜的泪光。 季维扬唇角邪气的上扬着,而手掌已经顺着她大腿内侧滑嫩的肌肤攀爬到腿根,隔着一层薄薄的底.裤,两指肆意的摩擦着她敏感的花穴。他这几天没日没夜的工作,不就是为了能挤出时间陪在她身边,而她不仅如此抗拒,还张口就嫌他脏,季三少的火气腾的就被点燃了。 而展颜身体颤抖的厉害,她紧咬着牙关,才没有让眸中的泪滑落。 季维扬眉梢冷冷的挑起,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阴郁与邪气,他将微微潮湿的指尖从她身下取出,手掌轻轻的抚摸过她脸颊,然后,顺势向下来到她胸口处。他眼尾的余光淡淡扫过窗外晃动而过的人影,唇角含着邪魅。 “我就想在这里要你,这样才刺激。”他低头咬着她耳垂,双手用力,一声碎裂的撕扯声后,展颜胸口大片白嫩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之中,突然的冷意袭来,展颜下意识的失声惊叫。 “季维扬,放开,你混蛋!”展颜双眼通红,泪再也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她失控的扬起手掌,一巴掌挥在他英俊的侧脸上。 季维扬并不懂得,他撕开的并不紧紧是她的衣服,还有展颜仅剩的骄傲与自尊。 清脆的巴掌声让狭小的车厢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季维扬依旧将她压在身上,两指随意的触碰了下发疼的脸庞,他低头俯瞰着她,墨眸越来越暗,连最后一丝亮光都泯灭消失,而唇角的笑却逐渐的扩大,却夹杂着骇人的冷邪。 展颜不敢再动,她知道,她已经彻底的激怒了季维扬,他此刻表现的越是平静,爆发的时候就越会疯狂。 他手掌捏着她尖小的下巴,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的颚骨从脸上卸下来一样。他的语气却截然相反,极轻极柔,甚至带着一丝邪魅。“我是不是对你太好,才让你如此的肆无忌惮。魏展颜,你最好给我搞清楚状况,你以为你还是我妻子吗?你现在不过是我季维扬见不得光的情.妇。” 他话落,似乎已经耗尽了所有的耐性,一手蛮横的分开她双腿,另一只手却优雅的解开腰间的皮带。 展颜没有丝毫的挣扎,默默的阖起眼帘,侧头的瞬间,泪珠顺着眼角无声的流下。他说的很对,现在,她对于他季维扬来说,什么都不是了。 贯穿身体的疼痛,让她下意识的蜷曲双腿,她紧咬住苍白的唇片,才能抑制住哭泣声溢出。她双手胡乱的抓着身下绒毯,借此来分散体内不断传来的刺痛。 而季维扬却丝毫不允许她逃避,他手掌板过她脸颊,舌尖挑.逗的吻着她凸起的锁骨,另一只手掌揉捏着她胸口一侧的柔软,没有丝毫的温情,力道大的像要将她捏碎一样。 “看着我,说你想要。”季维扬用尽各种方法蹂躏着她的身体,他一直停留在她身体之中,却并没有急着攻城略地,他吻过她身体的每一次肌肤,或者更确切的说,是撕咬,他唇舌所过之处,留下一片青紫的咬痕。 展颜在他身下无力的挣扎,嘤嘤的哭泣声一直未曾间断,然而,无论他怎么折磨她,她就是倔强的不肯求饶。 季维扬折腾了好一阵,最后才分开她双.腿,用力的顶入她身体最深处。展颜终于无法隐忍,哽咽着发出呻.吟之声,双臂紧紧的缠住他身躯。 “怎么?这样就受不住了?只是刚刚开始而已。”他两指勾着她下巴,低头吻住她两片柔嫩的唇片,湿滑的舌长驱直入。而展颜一直紧紧的闭着双眼,湿漉的长睫不停的颤抖,泪珠扑簌的滚落,滑入彼此想贴的唇舌,便溢开苦涩的滋味。 即便是上一次他毒瘾发作,也不曾像这样疯狂,他只要了她一次,而这一次却好似耗光了展颜的生命。他每一次都撞击在她身体最深处,那种痛,蚀.骨却销.魂,在痛苦与欲.望的边缘挣扎,想要却不敢要,那样的滋味几乎能将展颜逼疯。 待他终于在她身体中发泄,展颜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了。她就像被肆意玩弄后的布偶,破碎肮脏。而季维扬对她的疼痛完全视而不见,他并未急着从她身体中退出,反而更深的顶入。滚烫的热流随着他的动作被送入的更深,灼痛身体中娇嫩的肉壁。她双腿曲起,身体下意识的收缩。 展颜的小脸埋在他胸膛中,脸上纵横交错着泪痕,分外的狼狈。 季维扬的双臂缠在她腰肢,俊脸上是发泄之后的兴奋,语调却十分的轻佻,这样的他,让展颜觉得十分陌生而可怕。 “太紧了,颜颜,你夹这么紧我怎么出来?还是,想再来一次?”他的指尖轻轻的游走在她胸口柔软莹润的肌肤上,所过之处,挑拨起一层痒痒的酥麻感。 展颜羞愧难当,可是,身体紧绷的厉害,根本无法放松。然后,她绝感觉到他停留在体内的坚.挺在一点点的滚烫膨胀。 “不,不要……”她惶恐的挣扎着,然而,已经晚了。 他刚刚似乎并未尽兴,铁一般的双臂突然按住她双肩,将她困在身下,又开始狂野的律动起来。 展颜在他猛烈的撞击下,身体几乎都要被他撞散了。双腿间更是疼痛的厉害,他每一次的进攻,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痛。 她不停的哭,挣扎,求饶,而他不为所动,到最后,展颜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声音越来越微弱。她想,就这样死掉该有多好啊,就不用面对这些痛苦的折磨,然而,她的意识却是那样的清醒,清醒的面对他带给她的疼痛与煎熬。 车外,黑暗完全的笼罩着大地,雪花扬扬洒洒,街道被积雪覆盖,白茫茫的一片。天地之间,完全的成为了黑白色的世界。 季维扬尽兴之后,终于放过了她。与展颜的狼狈残破截然相反,他身上的衣衫还是完整的,只是衬衫微微的有些褶皱。 他坐在她身旁,车窗嵌开了一条缝隙,干冷的夜风横驱直入,而他就靠在窗前,姿态优雅的点燃了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墨眸漆黑深邃,脸上挂着满足的神情。 唐枫总说,事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从前,他对此颇为不屑,如今道觉得,这话TMD还真是真理。 烟蒂燃尽后,他才重新合起车窗,侧头看向展颜。她身体萎缩成一小团,蜷缩在座位上,身上的衣衫凌乱,甚至遮不住娇躯,一张小脸埋在双膝间,季维扬看不到她此时的表情,但那不停颤抖的双肩,并不难看出她在哭。 季维扬墨眸不由得深邃了几分,开口的声音有几分缓和,“累吗?回去吧。” 展颜并未回答,只是迟缓的抬头,湿润的睫毛颤抖着,隔着迷蒙的泪眼,茫然的看着他。 季维扬心口莫名的抽痛了一下,他没再说什么,而是快速的推门下车,坐回了前排驾驶室,发动引擎,车子如箭一般的冲入夜色之中。 回到酒店,季维扬直接将展颜丢进浴室之中,然后自己到另一间浴室中冲洗。 等他从浴室中走出来的时候,展颜已经唤了睡衣躺在卧室中。她的身体依旧蜷缩成一团,身体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季维扬擦干了头发,掀开被子躺在她身侧,并伸臂将她揽入怀中。展颜并没有挣扎,只是身体一直僵硬着,并且,触手的温度冷的骇人。 他若有似无的轻叹,将下巴轻轻的抵在她肩头,拥她在怀,但季维扬发现,他根本无法温暖她。 连续多日的高强度工作,季维扬早已疲惫不堪,怀中又是温香软玉,很快就睡着了。而在他夜间中途醒来时,身旁的位置却是空空荡荡的。 季维扬披衣起身,发现浴室的门嵌开一条缝隙,透出微弱的昏黄的灯光。 浴室内,展颜蜷起身体萎缩的坐在角落中,手掌紧捂着唇片,压抑的哭泣,那哭声微弱的让人心疼。剔透的泪珠穿过指缝,一滴滴打落在光洁的白瓷地面,像极了陨落的流星。 展颜知道,她连怨恨的权利都没有,因为,这条路是她自己的选择,她必须走下去。可是,维扬,一定要这样残忍吗?他知不知道她有多痛苦煎熬。如果有错,那么,她唯一的错就是太爱他,才宁愿独自承受一切。 她不敢恨,也不愿恨,可是,这样不留余地的伤害之后,她不知道该怎样去原谅他,她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继续走下去…… 而此时,浴室门外,季维扬高大的身体隐在昏暗之中,后背贴着冰冷的墙壁,两指间烟光明灭晃动,淡淡的烟雾将他围绕。他微低着头,漆黑的墨眸融入夜色之中,如海洋般深不见底。 他该恨她的,不是吗?毕竟,她狠心的拿掉了他的孩子。可爱情无疑是一把双刃剑,在伤她的同时,他同样将自己的心弄得伤痕累累。 微微的叹息后,他将指尖的烟蒂熄灭,唇角扬起一丝苦涩的笑。他对自己说:算了吧,季维扬,你这辈子就栽在她魏展颜手上,只要她能安分的留在你身边,就让一切都过去吧,毕竟,一辈子那么长,孩子会再有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季维扬并没有走进浴室,而是默默的回到卧室中,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躺会床上。只是,再也无法入眠。 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展颜才回到卧室中,此时,她早已擦干了眼泪,然后,轻手轻脚的躺回他身边,同样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他们,不过都在自欺欺人而已。 清晨,季维扬起的很早。 他穿着睡衣站在阳台上吸了会儿烟,然后又打了几个电.话,似乎在吩咐什么。等他回到卧室,展颜也已经起床了。 许是哭了一夜的缘故,她的双眼有些微微的红肿,那一双眸子被泪水洗涤的更明亮清澈,还是那样的诱.人心.魄,曾经,他不就是别这样一双眼眸,这样忧伤而无辜的眼神迷了心窍吗。 “脸色不太好,昨晚没睡好吗?”他淡声询问。还,还好。”展颜微低着头,有些生硬的回了句。 季维扬淡淡点头,没有追问什么,她的答案和他想象中几乎如出一辙。“嗯,收拾一下,我们出去吃饭。”他走到她身边,十分自然的牵起她柔若无骨的小手,然而,那冰凉的温度还是让他微微的痛心。 两个人在酒店的餐厅中用餐,依旧是昨天的西餐厅,窗口的位置,可以恰好的看到窗外飘扬的雪落,很美,但雪花总给人一种凄伤之感,因为遇暖则融,就好像太过纯洁美好的东西,总是不能长久。 关于昨天陆安琪的出现,和今天的突然消失,季维扬没有解释半句,他一向是不屑与解释的。 “昨天都去哪儿了?”季维扬放下餐具,优雅的抽了张纸巾擦拭唇角。 展颜手中握着一杯温热的牛奶,十指紧贴在透明杯壁上,纤细白皙的指尖微微的泛着青色。她的目光迟缓的从窗外移向季维扬身上,“也没去哪里,在中央大街转了转。” “有趣吗?”他又问,高大的身体慵懒的靠在椅背上。 “还好。”展颜闷闷的回答,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他问她答,他不问,彼此间便一直沉默。 季维扬结了帐,牵起她的手走出餐厅。直接来到酒店门外,彼时,司机已经将车开了过来,并将车钥匙交给季维扬,然后离开。 “走吧,陪我去转转。” 还是那条最知名的中央大街,季维扬居然让她给他做向导,对展颜来说,这里也算是陌生的环境,她也只能带着他重复昨天走过的路段。 两人并肩走在长长的街道上,脚下纯白的积雪被踩的嘎吱作响。 ————————————— ☆、第115章 最美的烟火 “哈尔滨的中央大街是历史文化名街,1924年由俄.国工程师科姆特拉肖克设计、监工,我们脚下铺路用的方块石都是花岗岩雕铸,其形状大小就像俄式的小面包,能将路铺得这样艺术,在中外建筑史上都是极少见的。据说当时一块方石的价格就值一个银元,那个年代,一个银元够穷人吃一个月的。这条长街可以说是金子铺成的路。” 季维扬一边走,一面介绍着。 “你以前来过这里?”展颜顿住脚步,疑惑的抬眸。他对这里如此了解,还让她做向导,耍她很好玩儿吗?! “书上说的,百度上也有。”季维扬笑容干净,但深邃的眸子却隐隐的含着玩味。 哈尔滨的冬天冷的骇人,展颜虽然穿着厚重的羽绒服,却不足以御寒。季维扬将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不由分说的缠在她纤细的颈项上,连巴掌大的小脸都遮住了一半。 “冷吗?去商场中转转,商场里面会暖和一些。”他将她冰冷的小手护在掌心,放在唇边轻轻的呵着气。 他口中吞吐的白雾落在展颜手背的肌肤上,温暖湿热,而展颜却有些生硬的将手从他掌心间抽离,背转过身,淡淡道,“那去书店吧,看会儿书再走。” 展颜快步向不远处的书店走去,明显在回避他。季维扬无奈的摇头,快步跟上。 书店中,展颜站在书架前翻阅医学专业书,而季维扬沉默着,半靠在一侧的书架上,双手插兜,目光静静的落在她身上。 清晨熹微的阳光透过书架顶的天窗照射进来,暖暖的落在两人身上,展颜本就白皙的侧脸,在一缕光线下,白的几近透明,柔柔嫩嫩的,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季维扬静静的看着,唇角缓缓的扬起了温笑。 而展颜被他一直看着,也十分的不自在,指尖一直在翻动着书页,却根本连半个字都看不进去。 “暖和些了吗?去吃点东西吧。”季维扬的手掌突然压在她手中的书页上,然后,从她手中取下书本,原位放回到书架上。 原来,不知不觉间,一上午便这样过去了。 两人随便的找了家中餐厅用餐,当然,能让季少看得上眼的,必然是环境优雅高档,价格自然也贵的吓人。 下午两人在电影院中看了场电影,贺岁片,无厘头的搞笑,季维扬看的犯困,倒是展颜看的津津有味,不时的扬起唇角。季维扬看着她无奈失笑,毕竟是年轻,心思还很单纯,似乎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应该做的就是恋爱,牵手,看电影,吃爆米花,是他过早的将她带入了复杂的世界。 看完电影,季维扬就开车将她带回了酒店,他让她先休息,晚上还要出去。 展颜并没有多问,他让她休息,她就乖乖的躺到床上睡觉。呵,一个被高价包.养的情人,本就没有说不的权利。 或许是昨夜一夜未眠,展颜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很快陷入了梦境。并不知在她熟睡之后,季维扬也躺在了床上,将她轻拥入怀,静静的看着她,指尖极轻的抚摸过她苍白的小脸。他深邃的墨眸中藏着极为复杂的神色,这个像海一样深沉的男人,极少有人能真的看懂他。 夜幕悄然降临,晚饭的时候,季维扬才温柔的将她唤醒。 展颜睁开眼帘,发现自己居然睡在他怀中,略显无措,慌忙的起身脱离他怀抱。 “我睡了很久吗?”彼时,窗外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 季维扬一笑,并未回答,而是温声询问,“睡的还好吗?” “嗯。”展颜闷声回了句,然后,又沉默了。 “起来吧,去吃点东西,然后我们出去。”季维扬温笑着,伸手揉了揉她柔软的长发,眸中尽是宠溺的神色,与昨日那个残忍掠夺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展颜发现,她越来越看不懂他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喜怒莫辩,翻脸比翻书还快。 展颜没想到季维扬会带她去冰雪大世界,他牵着她的手站在正门前,温声的询问,“还记得这里吗?” 展颜僵在原地,呆呆的看着眼前冰雪雕琢的世界,泪渐渐的模糊了双眼。她记得,她怎么可能会忘记。 年少的时候,每个女孩都有过少女的憧憬,那时候,展颜喜欢看芭比公主,她看到芭比和英俊的王子在冰雪世界中跳舞,觉得那样的场景美丽极了。那个时候,她就暗暗对自己说,一定要在冬天飘雪的季节出嫁,然后,在北方冰雪之称举行婚礼。 那一直是她的一个梦,以至于在和季维扬结婚的时候,他拿着婚庆公司设计的许多婚礼方案让她甄选时,她明知是异想天开,却还是低低的说了句,如果可以,我想去哈尔滨。 当然,婚礼最终还是在S市举行的,只是,她没想到,时隔三年,他居然记住了她的话。竟然真的将她带到了这里。 哈尔滨的夜晚,风声呼啸,寒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泪水划过脸颊,很快结为璀璨的冰晶。 季维扬半拥她在怀,指尖轻轻的抚去她脸颊的泪痕,“哭是什么意思啊?不想去,那咱就回去吧。” 季维扬唇角扬着戏谑的笑意,牵起她的手就要往回走,展颜却僵在原地不动,睁着一双清澈的眸子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季维扬失笑,牵起她的手走入园中。 这里,比展颜想象中更美,和梦境中一模一样,冰雪雕琢的世界,在霓虹闪烁中,绽放着华丽的色彩。冰雪大世界中游人不少,但展颜完全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在每一处冰雕前,她都会停住脚步,抬头仰望,在心中文成的膜拜。 季维扬一直跟随着她的脚步,隔着一步之遥的距离静静的守候,由始至终,两人之间都沉默着,他知道,这个时候,展颜一定不想说话。 在冰雕的城堡前,展颜静默的站在城堡门口,轻阖起眼帘,长睫轻轻的颤动着,沾染了一层璀璨的霜花。 她虽然来到了冰雪世界,可是,她毕竟不是芭比公主,她没有英俊的王子,也没有英勇的骑士,未来的路很长很长,长的就像眼前的冰砖台阶,一眼看不到尽头,而她,也许注定一个人,孤独的走下去。时间是深夜二十二点整,游人陆陆续续的开始向外走,因为,冰雪大世界在晚间二十二点关场。 展颜轻轻的睁开眼帘,恋恋不舍的看着周围的一切,看着霓虹灯一盏接着一盏的熄灭,她的心也随着一点点冷却。 回头,季维扬仍然站在一步之遥的地方,静静的看着她。 “我们,回去吧。”展颜淡淡的开口,只是走进这里之后,她和他说的第一句话。 她转身向回走,在经过季维扬身边的时候,却突然被他扯住了手臂。他剑眉微蹙着,眸色漆黑幽深,“怎么不进去?站在城堡上,才能看到这里的全景。” “不了,没有那个必要。”展颜低低的回答。城堡只属于公主,可她不是。原本,就不该有哪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但梦碎的时候,伤心的也只是自己而已。 “那陪我上去。”季维扬固执的扯着她,就向上走去。 “季维扬,这里马上就要关闭了。”展颜微微的挣扎着,结果当然挣脱不开,被他一步步扯向台阶。 奇怪的是,当他牵着她登上通往城堡的台阶时,原本已经熄灭的灯,居然瞬间点亮。照亮了他英俊的脸庞。 “地上滑,小心一点。”他紧紧的握着她冰凉的小手,一步步向城堡上走去。 两人并肩站在城堡的顶端,这里是冰雪大世界最高的地方,站在这里,可以将一切尽收眼底。 四周霓虹璀璨,点亮了冰雪的世界,那一种美若定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展颜能想到的只有四个字:震撼、浪漫。 这完全是童话般的世界,美得失去了真实。 当然,越是高处,自然是高处不胜寒。呼啸而过的寒风像利刃一样,会透过衣服的任何一个缝隙而轻易的钻入身体之中。 展颜的身体冻得微微发抖。而季维扬不发一语的,从后将她紧拥入怀。温厚的手掌将她冰冷的小手完全的包裹在掌心间。 “喜欢这里吗?”他低沉如大提琴般浑厚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嗯。”展颜诚实的点头。 季维扬唇角扬起,显出绝美的弧度,“还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先闭上眼睛。” “是什么?”展颜不解询问。 “乖,闭上眼睛,你马上就会知道了。”季维扬用手掌遮住她眼帘,“我数到三再睁开眼睛。” 展颜顺从的点了下头。 季维扬微眯着墨眸,扫了眼腕表,准确的计算好时间后,开始计数,“一、二、三……” 尾音落后,他撤开遮住她眼帘的手掌,展颜睁开明眸,如蝶翼般的长睫轻颤几下,而与此同时,砰砰的巨响震动着耳膜,漆黑的天幕上,绽放开一簇簇绚丽的烟火。 当烟花骤然绽放,瞬间璀璨了整个天际.流星般的火花从天空直落,点亮了沉睡的冰雪之城,那玉树琼花的世界,在夜色中重现天宫的花园,紫色烟花妖娆的展开笑脸,与漆黑的夜色相映成晖;绿色光圈羞涩的回眸一笑,与黄灿的烟花交汇重叠,花瓣如雨,一时间,黑夜恍若白昼。 音响中播放着优美的旋律,正是那首《烟火的季节》,冰雪城堡完全的沉浸在乐声与烟火琉璃之中。 “你微笑的眼我看到无数晴天,吻你的脸的那一天,拥有全世界。未来是一个圆圈在你我无名指间,为我们诺言来加冕完美的句点。要把你拥进我外套的里面为你挡风雪,让你靠在我的肩分享每一个明天。牵你的手去感觉烟火最迷人的季节,照亮幸福的瞬间好让我们看的更远,牵你的手去感觉烟火最迷人的季节,点亮生命的一切绽放我们的喜悦,在爱你的每一天……” 展颜仰头望着天空,唇角浅浅的扬起绝美的弧度。绚烂的烟火同样在她璀璨的明眸中不断绽放。而季维扬,便是微低着头,含笑凝望着她眼眸中璀璨的烟火。 “美吗?”他含笑询问,声音温润的让人沉沦。 展颜似乎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许久后,才迟缓的将目光转移到他身上,淡淡的、默默的点头,“很美,谢谢你。” 季维扬的手臂轻绕在她腰肢,唇边的笑带着一丝邪魅,“嗯,的确很美。”他说的有些郑重其事,只不过,展颜看到的是烟火。而他眼中所见,是她清澈纯净的眼眸,他看到烟花在她干净的眸中绽放,那是他所见过的,世界上最美丽的风景。 “想怎么谢我?嗯?”季维扬温热的手掌轻轻的捧起她下巴,动作轻柔的好像捧着无价的珍宝。 他过分灼热的目光让展颜有些无措,似乎,他们之间不该是这样子的,至少昨天,他们的关系还冷到极点,从冰点到熔点,这转变好像就在一瞬间,让展颜根本无所适从,她发现,自己跟随不上他忽变的节奏。 “维扬,我……呜……”她话音未落,季维扬微凉的唇已经重重的压了下来,将她未说完的话统统的封在了口中。 与昨日的蛮横霸道截然相反,他的吻极轻,像棉花糖一样温软,带着凉凉的温度,似乎还有一丝丝的甜。他紧闭着眼,唇舌忘情的与她纠缠着,唇角含着柔润的笑,俊颜上是满足的神色。 而展颜却睁大着明眸,眸中满是复杂的神色,震惊、彷徨、还有茫然与无措,绚丽的烟花在她眼眸中绽放,漆黑的瞳仁闪烁着璀璨夺目的光华。 许久后,他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她,鼻尖却依旧与她相贴合着。“颜颜,我们跳支舞吧。” 温温的气息扑在她脸颊的肌肤上,未等展颜反应过来,季维扬已经牵起她的手,随着优美的乐声,移动着舞步。 他们就在冰雪城堡之上,漫天的烟花之下,优美的音乐声中,跳着一只华尔兹。展颜不太会跳舞,只是笨拙的跟随着他的脚步,移动着冻得有些僵硬的双腿。她想,此刻自己的样子一定十分滑稽吧,可是,就在这一刻,她所有的梦都实现了。 泪渐渐模糊了眼眶,展颜的唇角却一直扬着美丽的笑容。她觉得此刻的自己就是芭比公主,而他是她的王子,真希望时间可以永远的停留在一刻,在这一刻,在她的眼眸中,天地之间,只有彼此。他牵着她的手,在烟花灿烂的星空下跳舞,这一切美得就像一场梦。 音乐结束后,他将她拥在怀中,在她耳边温柔的询问,“冷吗?” “嗯,有点。”展颜点头。 “回去吧。”季维扬牵着她的手一同离开。霓虹灯在他们身后片片昏暗。展颜被他牵着向前走,仍不时的回头,眸中璀璨的流光一点点熄灭。 烟花虽美,却稍纵即逝,冰雪城堡很美,却无法渡过夏天。太过美丽的存在,都注定无法长久。展颜觉得自己就像格林童话中的灰姑娘,过了十二点,美梦破碎,一切将回到原点。 车内空调调到最适宜的温度,季维扬专注的开车,展颜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昏昏欲睡。 “别睡着了,一会儿下车该感冒了。”季维扬出声提醒。 展颜揉了揉惺忪的眼眸,透过后视镜,看到他英俊而专注的侧脸。 两人手牵着手一同回到酒店,季维扬手中拿着路上买来的糖葫芦,看着她的目光充满了宠溺,“饿吗?先去二楼茶餐厅吃点夜宵吧。” “嗯。”展颜顺从的点头。 两人一同走进电梯,电梯门即将合上的瞬间,却被一直手臂挡住,电梯门受到阻力,自然的向两侧分开。 电梯外,站着一男一女外加一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看得出是一家三口。 — ☆、第116章 我想和你好好的 电梯外,站着一男一女外加一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看得出是一家三口。 “维扬,真的是你?我刚刚就和希尧说看到你了,这次的case那么大,就知道你准要来分一杯羹。”女子擎着笑,牵着小男孩一同走进电梯,男子走在最后,幽深的目光在季维扬与展颜身上打量过,唇角浅浅的扬了下,并没有说什么。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顾希尧与林笑恩夫妻,带着儿子小远。 “四哥,四嫂。”季维扬温声开口,握着展颜的手突然加重了力道,明显是让她叫人。 展颜的头微垂着,声音极低的唤了一声,“顾省长,顾太太。” 对于这样别扭的称呼,顾希尧不以为意,随手点了根烟,吸了一口后,看向季维扬,“案子还没结束?” “昨儿刚结束,颜颜第一次来哈尔滨,这两天带她四处转转。”季维扬温笑回答。 “听说今儿冰雪大世界二十二点之后被包场了,也是季三少的杰作吧?可够浪漫的啊。”林笑恩打趣着说道,目光有意无意的在展颜身上辗转。 展颜错愕的抬头,看向身旁男子,只见他唇角微微的扬着,温声回了句,“嫂子别取笑我了。” 五个人一起进入了茶餐厅,席间,两个男人边吃边谈着近期的政治经济,林笑恩是生意人,也跟着说些自己的观点意见,只有展颜一个局外人,完全的搭不上话,她自顾的低头吃东西,吃好了就默默坐在一旁。 当然,席上还有一个搭不上话的,那就是小远。男孩子有一双漂亮的大眼,那眸中的神采和顾希尧七八分相似。 “婶婶,他们讲的太无聊了,我们出去玩儿好不好?”小远丝毫不认生,过来牵住展颜的手,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看着她,任谁都无法拒绝。 展颜回给他一个友好的笑容,两人牵着手便溜了出去。 季维扬与顾希尧夫妻仍在讨论这次的投标案,季氏集团与林笑恩的公司都有参与。三人相谈甚欢,倒是林笑恩眼尖,看到楼下不远处的街灯下,展颜正带着小远与一群孩童打雪仗。 “呦,我还以为他们去洗手间了呢,原来跑到外面去了。这大冷的天,玩儿的倒是挺开心。”林笑恩笑着,抿了口咖啡。 季维扬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展颜穿着鹅黄色的羽绒服,手中握着雪球,正丢向小远身上,小远也毫不示弱,双手扬起雪花,纷纷洒洒飞向展颜。她笑着侧身躲闪,昏黄的路灯下,她的笑容像晕开的阳光般灿烂。 季维扬静静的看着,竟有些移不开视线。她似乎很久很久都没有这样开心的笑过。 一旁顾希尧淡看一眼,而后将指尖烟蒂熄灭在水晶烟灰缸中,随口说了句,“真是个大孩子。” 季维扬笑而不语,墨眸中却含着淡淡的宠溺。 “她一定很喜欢孩子吧,你们结婚这么多年了,也该要一个。”笑恩笑着说道,她并不知其中隐情。 季维扬的眸色遽然间深了几分,但面上仍不动声色,淡笑回道,“这不一直努力着呢。” 林笑恩瞥了眼他两指间燃着的烟蒂,“打算要孩子,烟酒就都该戒了。” 季维扬云淡风轻的笑,却很自然的将尚未燃尽的烟蒂熄灭。 顾希尧多少算知道些内情的人,后来也听母亲罗美娟说了冤枉展颜的事,于是便问道,“看样子你们现在的关系应该缓和了吧,你出国的那阵子,她满世界的找人要你的联系方式,甚至不要命的冲到我车前。当时看着挺让人心疼的,我就将你在国外的联系方式给她了,后来你们联系上了吧。” 季维扬沉默不语,漆黑的瞳仁却一点点冷了下来。有些东西在脑海中,似乎呼之欲出。他出国的时候,正好是展颜怀孕的时候,她那么急着要联系他,除了要告诉他怀孕的事,他想不到还有什么事能让她那么急迫。可是,她既然想过要将怀孕的事儿告诉他,又怎么会拿掉孩子呢?这显然不符合常理。 “妈妈!”小远脆生生的一声喊,打断了季维扬的沉思。他抬眸,只见展颜牵着小远走进茶餐厅,或许是刚刚运动过的缘故,她脸蛋红红的,脸颊边的梨涡浅露,甚为可爱。 小远扑入林笑恩怀中,而展颜则安分的坐在季维扬身边。 “冷吗?”他自然的牵起她的小手,毫无顾忌的放在唇边亲吻着。 “还,还行。”她低低的回答,双颊微红,扭捏的将手从他掌心间抽出。 季维扬温润的笑,又问,“累了吧?我们先回房吧,昨夜也没好好休息。” 他这话听着倒也没什么不对之处,但落在展颜耳中,怎么听都带着点儿暧昧,许是心虚的缘故吧,昨夜在车里他们做过什么,只要他们自个心里知道。 “嗯。”展颜点头,很想尽快逃离这尴尬的境地。 季维扬刚想带着她离开,而正是此时,餐厅门口又走进来三三两两的男女,径直朝他们这一桌走来,原来,季维扬不是一个人来的,还跟着几个京里来的发小,自然也是季维扬的旧时。 “维扬,你小子又拿了个上亿的工程,我说你要那么多钱干嘛啊?当心人死了,钱没花了。”一个男人走过来,伸臂就搭在季维扬肩膀。 季维扬笑着,一拳落在男人肩上,“不用你小子操心,花不了小爷就烧了带走。” “烧之前先让我赢点儿再说,走吧,最近我手气挣旺呢,就想赢季三少万八千的花花。” 季维扬含笑摇头,顺势牵起了展颜的手,“改天吧,太晚了,颜颜该睡了。” “哎呦,弟妹也来了,那就一起吧,今晚少睡一觉没什么问题吧?”来人显然没有要放过他们的意思。 展颜压低着头,脸都要烧红了。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最后,季维扬还是被拉着去堆长城了。 季维扬打牌手冲,一向只有赢的份,连输字儿怎么写都不知道。而今天却一反常态,连着输了几局,还都是给顾希尧点炮,好像有透视眼似的,顾四少胡什么,他就打什么。而展颜一直安安静静的坐在他身边,几个男人都吸烟,整间屋子烟雾萦绕,呛人的厉害。 季维扬侧头看了眼展颜,什么都没说,再开牌,却输得更大。刚打完八圈,另两家就不玩儿了,直嚷嚷着要把老婆本都输光了。季维扬拥着展颜一起回房间,脸上明显有疲惫之色。自从来到哈尔滨,这么多天下来,他也没好好休息过。 “干嘛故意输钱?”展颜倒了杯温水递给他,顺口问道。 季维扬一笑,“挺聪明的吗,这都看出来了。” 展颜抿着唇不语,等着他回答。 “我不输点儿钱,那些人只怕现在还不肯放我走呢。上次从四哥手上拿了个工程,输点钱给他,就当礼尚往来了。”季维扬耐心的解释,并扯开脖子上的领带。 简单的冲了澡,之后两人一同躺倒在大床上,展颜依旧背对着他假寐。 季维扬的手臂环在她腰间,下巴轻轻的抵在她肩上,呼吸声细微均匀。“颜颜,四哥说我出国的那段时间,你满世界的找我,是想要告诉我孩子的事吗?如果,当时你能联系到我,我们的孩子是不是就能留下来?” 季维扬的声音低沉温润,一时间,让展颜辨不出息怒。 她紧咬着唇,心脏开始不规律的跳动起来。她不知道季维扬究竟知道了什么,又知道了多少! “我……”展颜迟疑许久,刚要开口,却被季维扬打断。 “既然不想回答就算了吧。”他再次抱紧她,若有似无的叹息,“颜颜,就让过去的事都过去吧,我们好好过,成吗?” 展颜并没有回答,只是轻阖起眼帘的瞬间,泪珠顺着眼角无声的滑落。 原本,季维扬打算在哈尔滨再呆上两天,带展颜去圣索菲亚大教堂和太阳岛公园玩儿两天,可大哥季维忻的一个电.话,却不得不让两人提前结束行程。因为,季将军突发心脏病住院了。 回程的途中,季维扬的车开的飞快,速度已经飙到了一百八十迈,展颜只见车窗外的风景快速的倒退,消失。好在季维扬的车技不错,车子开的倒还算平稳。 “别担心,季将军不会有事的。”展颜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的覆盖在他紧握着方向盘的手背上。 季维扬深锁的剑眉稍稍缓和,侧头回给她一个淡淡的笑靥。 季家那边不停的有电.话来催,苏颖一顿的添油加醋,说的季将军好像这一闭眼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一样。季维扬的心越来越沉。 原本高速六个小时的车程,季维扬硬是三个半小时进入了S市,车子下高速后驶入辅道,天空飘起了细碎的雪花,道路湿滑难行,为了安全起见,季维扬的车速稍稍的减缓了一些,却仍在一百四十迈左右。 车子眼看着驶入市区,直奔医院,而就是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 墨绿色路虎车经过十字路口的时候,一辆大卡车突然从另一条路上冲出来,闯过后灯,撞飞了一辆经过的桑塔纳,之后,眼看着就要撞上他们的车。 季维扬的反应极快,他快速的转动方向盘,将车子调转了方向,才险险的与大货车擦身而过。然而,雪天路滑,地面上结了冰,他们的车子原本速度就快,轮胎在地面上一个打滑,失去了方向的向路边冲撞。 事情几乎发生在一瞬间,这一切已经完全的失去了掌控,季维扬丢弃方向盘,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扑向了展颜,用自己的身体将她完整的护在身下。 “维扬……”展颜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车身便剧烈的颤抖,而后轰的一声,撞在了路边粗壮的树木上。 即便是豪车,但这样的交通意外下,人仍然伤的不轻,季维扬额头上留着鲜血,但意识还算清醒,他第一个念头就是查看怀中的小女人有没有受伤。 “颜颜,你怎么样?” “还,还好。”展颜有些艰难的回答,但一张小脸却是惨白的。 季维扬匆匆的看了她一眼,并未看到伤痕,便以为她安然无恙。车内充溢车浓重的血腥气,一时间,也根本分不清是谁的。 他用力的推开车门,自己先下了车,然后再去抱展颜。这时,她才发现展颜的右腿卡在了车门和车座之间,犹豫猛烈的撞击,车门被挤压变形,她的腿竟拿不出来。 季维扬伸手想要帮她抽出右腿,才发现她的裤管湿漉一片,早已被鲜血浸透了。 “你受伤了?”季维扬紧张的询问,顿时,心口抽紧在一处。 “没,没什么大碍,可能是刮破了皮。”展颜有气无力的回道,吃力的回给他一个安慰的笑。 可季维扬又不傻,流了这么多血,怎么可能只是小伤而已。他发疯一般的冲下车,手握成拳,狠狠的砸向车玻璃,玻璃碎裂满地,而他的手也鲜血淋漓了。然而,他根本顾不得伤口,此刻的季维扬,就好像失去了疼痛的知觉一样,剑眉冷冽的蹙着,眼中心中都只有被困在车中的女子。 费了一番力气,才卸下了车门,将展颜从车中抱出来,然而,此时的展颜已经陷入了昏迷。她右腿的小腿上有一条接近半尺长的伤口,还在不停的流血。 季维扬看着她,一双瞳眸都被染成了血红色。他早已出离了愤怒,发疯一般的脱下大衣,扯下衬衫的一角缠住她伤口,然后用大衣裹住了她的身体。 午夜的辅道,几乎很少有车辆通行,季维扬取出手机想要打电.话,却发现电.话已经处于黑屏状态,看样子是摔坏了。 季维扬心急如焚,展颜的伤口一直在流血,根本等不起,一但流血过多,很容易造成休克死亡。 他将脱下的大衣裹在展颜身上,然后将她抱起,沿着马路快速的奔跑起来。S市的冬天虽然比不得哈尔滨寒冷,可寒冬的夜让人冷得骇人,季维扬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衬衫,抱着展颜硬是跑了十几公里,才遇见了一辆车。 司机见情况危急,打120也来不及了,让他们上车后,迅速的向最近的医院驶去。车内,季维扬紧紧的抱着展颜,手掌覆盖着她苍白冰冷的小脸,“颜颜,你坚持住,我们很快就到医院了,一定会没事儿的,一定要没事……”说到最后,他的声音竟哽咽了,他将头埋在展颜颈窝间,高大的身体微微的颤抖着。 赶到医院后,展颜第一时间被推进了手术室,而季维扬就坐在手术室外,看着医生和护士忙忙碌碌,出出入入。一个眼尖的小护士看到他也是一身伤痕的,好心的上前,“先生,你也伤的不轻,到急诊室检查一下吧,伤到头可不是小事。” “我没事,不用管我,我妻子怎么样?”季维扬急切的追问。 “失血过多,还在输血,你放心,没有生命危险。” “嗯,那就好,那就好。”季维扬点了点头,重新跌坐回椅子上。不看到展颜平安无事,他是不会离开的。 展颜的腿缝了十二针,然后被推出手术室,转移到普通病房中。季维扬就在病床边守着昏迷不醒的她。 季维扬这一出车祸,季维忻和唐枫第一时间赶了过来,见到他这一副狼狈的模样,皆是一惊。 “爸怎么样了?”季维扬出声询问。 “还不是老.毛病,医生说没什么大碍,都是你嫂子小题大做的。”季维忻脸色铁青,又道,“先担心你自个儿吧,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 “我没事儿,就擦破点儿皮。”季维扬下意识的用手擦了下额头和脸上的血痕。 一旁的唐枫看不下去了,冲上来一把扯住他,“你都什么样了,还逞能,伤到脑袋可不是小事儿,赶紧跟我检查去。” 季维扬有些不耐的甩开他,语气也有点儿冲,“都说了我没事儿,等展颜醒了,我自己会去检查。” “维扬,别固执了,赶快去检查,你伤的不比她轻。”季维忻怒声道。 而季维扬依旧稳若泰山的坐在病床边,根本无动于衷。 ☆、第117章 甜蜜一起分享,痛苦独自承担 季维扬依旧稳若泰山的坐在病床边,根本无动于衷。 唐枫有些激了,伸手就要去掐展颜的脖子,“行,我现在就把她弄醒,然后你TMD赶紧跟我去检查。” 季维扬自然不会允许他动展颜一根头发,未等唐枫的手碰到展颜,已经被季维扬一把弹开了。 “别碰她。”季维扬低吼一声,冷冷的瞪着他。 而唐枫也不手软,转而擒住他手臂,季维忻也上来帮忙,两人一左一右便将季维扬按住了。换做平时,他们并不一定能制伏季维扬,但今夜他本就在车祸中受伤,又抱着展颜跑了十几公里路,累的半死,身体也几乎冻僵了,不过全凭着一口气撑着才没有倒下。 而现在与唐枫和季维忻的一番争斗,他的体力明显透支眼中,眼前一黑,高大的身体便倾倒了下去。 “快去叫医生。”季维忻搀扶着弟弟,急切的向唐枫说道。 季维扬伤的不轻,手臂骨折,并且有轻微脑震荡,若换做普通人早就痛的惨叫连连,而季维扬硬是抱着展颜跑了十几里路,连医生都惊叹他是如何撑过来的。 医生为季维扬注射了安神的药物,转移到高干病房后,他一直没有醒过来。而季维忻便让唐枫办理了转院手续,转到中心医院继续疗养。 “那展颜怎么办?”唐枫询问。 季维忻蹙眉,他对展颜本来没什么敌意,原本还带着一丝愧疚,可如今自家弟弟为了她伤成这样,他直觉的对她没什么好感。 “打电.话通知她家里人来照顾吧。”季维忻丢下一句后,便离开了。 等季维扬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三日后了,他没想到这一觉会睡了这么久,他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他看到展颜那双清澈的、含泪的眼,满满的都是凄伤。他的心就向刀割一样的痛着,他想告诉她不要哭,他想对她说,颜颜,我爱你。可是,他与她之间好像隔绝在另一个时空,任凭他喊破嗓子,展颜好像完全听不到,她就那样的一直看着他,忧伤而绝望的笑。 “颜颜,颜颜!”季维扬挣扎着,最终在挣扎中惊醒。 他茫然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映入墨眸的是一片纯白,晃得双眼微疼。耳边是陆安琪嘤嘤不绝的哭声,莫名的又添了几分烦躁。 “维扬,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昏迷三天了。”陆安琪抹了下眼角的泪,双手握住他冰凉的大掌。 季维扬沉默不语,脸上的神情都没有丝毫变动,只是冷漠的将手从她掌心间抽离。 “维扬,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喊医生来看看?你饿吗?我去买些东西给你吃好不好,你想吃什么?”陆安琪喋喋不休的询问,而季维扬依旧不回答半句,他深邃的瞳仁漆黑一片,似乎在沉思着什么,又像是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维扬醒了吗?”正是此时,病房的门被从外推开,季将军与唐枫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见到父亲,季维扬终于有了一些反应,淡淡开口道,“爸,您怎么来了?身体好些没有?” 季博城在病床旁坐了下来,严肃的脸上依旧透着威严与厉色,而眼睛的皱纹却更深了,连鬓边的白发似乎都多了些许。天下父母心,季将军高高在上,可说到底也是平凡的父亲。他这个儿子,才三十出头的年纪,却已经弄得一身伤痕累累。 “我没什么事,你大嫂那个人你还不清楚,一点小事也能闹得好像天翻地覆一样。这下闯了祸,被你大哥批评了一顿,也老实了。”季将军叹声说道。 季维扬没再继续追问,但多少也明白,此时大哥大嫂只怕又闹得不可开交。 没有人再开口,气氛一时间有些压抑。季将军坐在病床边,脸上显出几分疲惫之色,自从季维扬出车祸,他几乎也没合过眼。 “爸,您和安琪先回去休息吧,让唐枫留下就行。”季维扬有些虚弱的说道。 季将军的目光在他与陆安琪之间打量,心下有几分了然。 而陆安琪却扭捏着不肯离开,“我不走,我要留下照顾维扬。季伯伯,我不想和维扬分开。” “安琪,我们先回去吧,别打扰维扬休息。”季将军微叹了声,然后起身向外走去。陆安琪只能不情不愿的跟着离开。 病房中重新恢复了安静,唐枫拉开椅子,翘腿坐在床边,懒洋洋的问道,“季三少有何吩咐?” 季维扬的目光依旧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墨眸微眯,透着丝丝清冷。“那些病例报告被人动过手脚。” “怎么……可能?”唐枫不可置信的蹙眉。 季维扬唇角扬起一抹苦笑,在那些所谓的铁证面前,他们都过分的相信了自己的眼睛,而忽略了人心。 “将展颜住院期间所有当班的医护人员都调查一下,我不相信那人有通天的本事,能收买所有的人。” 唐枫点头,回了句,“好。” 又是沉默,唐枫迟疑了半响,问道,“你是不是猜到是谁了?” 季维扬唇角一抹冷笑,却没有回答。 唐枫也是精明人,蹙眉想着,不由得一惊,“陆安琪?” 费尽心机的陷害展颜,破坏展颜与季维扬之间的关系,除了陆安琪,他想不到还有什么人会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 “如果真是她,你打算怎么做?” 季维扬神情冷然,辗转身形,“无论是不是她做的,我们之间的情分也已经尽了。” 唐枫耸肩,不置可否。 “颜颜呢?她怎么样了?”季维扬又问。 “还在原来的那家医院呢,已经通知魏景年了,会有人照顾她,轮不到你操心。”唐枫不冷不热的回了句。 而季维扬哪里还坐得住,硬撑着从床上坐起来,唐枫赶忙过去扶住他,“你还想干嘛?还没作够啊。” “我不放心,去看看她,看一眼就好。”季维扬踉跄着步子,就要向外走,却被唐枫一把按回了床上。 “季维扬,你就不能老实几天吗!你家老头子现在也在这家医院中疗养呢,你是不是想把他气的心脏病突发啊。”唐枫的话终于让季维扬安静了下来,他蹙着眉,有些挫败的躺在床上。 季维扬被迫在医院躺了三天,期间季维忻和季婷来过两次,而陆安琪几乎是赖着不走,即便季维扬对她的态度不冷不热,她仍是笑脸相迎,这样的功力,连唐枫都不得不佩服。 连着几天,季维扬都没有见到展颜,思念如野草般在心头疯狂的生长着,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季维扬终于体会到,原来思念也可以这般痛苦煎熬。 这天终于忍不住,趁着护士交.班时,他偷偷的溜了出去。 而此时,另一家医院中。 病房内充溢着浓重的消毒水味儿,展颜虚弱的靠在床头,精致的小脸苍白的没有血色,神情过于平淡。 病床边,高宇轩低头坐着,俊脸铁青,半响不语。 “宇轩哥,你怎么来了?”展颜干裂的唇片轻轻的颤动几下。 “我去看爸,才知道你住院了。我已经通知了小莫,她在路上。”高宇轩闷声回答。 “一点小伤,干嘛兴师动众的。”展颜说完,干咳了几声,惨白的小脸涨得通红。 高宇轩猛的抬起头,愤愤的看着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缝了十二针还是小伤?展颜,你告诉我,你和他在一起真的能幸福吗?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他就这样把你丢在医院里不闻不问,他还算男人吗?” 展颜微低了头,唇片颤动几下,干涩的没有发出声音。不是不想回答,而是无从回答。幸福吗?这两个字似乎早已离她远去。 “展颜,我真不明白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你的孩子就是他季家人害死的,要不是季家人赶尽杀绝,魏姗姗也不会丧心病狂到开车撞你。为什么骗他孩子是故意不要的?为什么独自承担这一切?展颜,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高宇轩情绪有些失控,这些当然是从杜小莫口中得知的,他一直都替展颜不值。 展颜苦笑着摇头,不,不是她矫情,而是她太了解维扬,他有责任,有担当,他会将小颜的死都归咎在自己身上,她不想他一辈子活在愧疚自责的阴影之下。 腿上的伤口痛的厉害,她的心口也痛的厉害,小颜的死一直是她的噩梦,每一次提及,她的心都像被撕裂一样。 展颜湿润的睫毛轻轻的颤动,目光迷茫的望向窗外,唇角扬着一抹微嘲的笑,“宇轩哥,你说什么是爱情啊?当一个人爱着另一个人的时候,如果有甜蜜,就一起分享,如果是痛苦,就一个人承担。宇轩哥,我为他所做的一切,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如果,这一切重来,展颜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只是,她的肩膀太瘦弱,要独自承担这一切,真的需要极大的勇气。 展颜明眸低敛起,泪珠顺着苍白的脸颊缓缓的落下来,她用手背用力的抹掉,然后,唇角扬起坚强的笑靥。 高宇轩默默的看着她,眼眸也有些湿润了。他叹息着上前,将她拥入怀抱,“展颜,别哭,都过去了……” 安慰的话尚未说完,病房的门砰地一声被人从外推开。季维扬高大的身体出现在门口,他身上还穿着白色的病人服,脊背却挺得笔直,双眼泛着血红,冷怒的瞪着屋内相拥的两人。 展颜有些无措的从高宇轩怀中退出,眸中是尚未干涸的泪,透过迷蒙的泪眼,她默默的看着他,看到他眸底闪动的寒光,是那样的冰冷。 “你还知道来看她?”高宇轩嘲讽的开口。 季维扬冷然一笑,“我的女人,我怎么对她是我的事儿,还轮不到外人插嘴。”他说罢,上前拉住展颜手臂,不由分说的就要将她从床上扯下来。 此刻,季维扬是真被嫉妒冲昏头了,他眼巴巴的想了她这么多天,结果她却在这里跟旧情人搂搂抱抱。他扯着她就往外走,其实就是想将她带回中心医院,既然她不知安生,他就将她锁在身边好了,哪怕锁一辈子。 而他野蛮的行为,高宇轩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展颜失血过多,血压又低,一直没有恢复,腿上的伤也还没拆线,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季维扬,你放开她,她还病着呢。”高宇轩怒吼着,上前阻拦,却被盛怒中的季维扬反手一拳打在脸上。 这一拳措不及防,高宇轩身子一个不稳便跌倒在地。 一见高宇轩受伤,展颜也急了,她狠狠的甩开季维扬的手,三两步来到高宇轩身旁,“宇轩哥,你没事儿吧?” 季维扬的拳头不轻,高宇轩鼻子唇角都流出血。展颜有些慌了,抬头向季维扬质问道,“季维扬,你发什么疯?你走,我不想见到你。” 季维扬拳头紧握着,声音冷得骇人。“就为了他,你赶我走?” 展颜低头查看高宇轩的伤势,根本就不理会他。而她越是这样护着高宇轩,季维扬越是恼羞成怒。 他大步上前,不由分说的将高宇轩从地上拎起来,而此刻的高宇轩也火了,抡起拳头还击,两个大男人很快扭打在一处。然而,高宇轩哪里是季维扬的对手,很快被按在地上,只剩下挨打的份儿。 展颜急的都快哭了,她原本就不太舒服,此时更是头昏脑涨,眼前直发黑。可任由他们这样打下去,高宇轩不被打残才怪,季维扬狠起来的时候,谁又能阻止得了。 “住手,别打了,不要再打了……”展颜不停的咳着,声音越来越微弱,可她还是硬撑着最后一丝气力,挺身挡在了高宇轩身前。 这一次,季维扬举起的拳头没有再落下,而是硬生生的僵在了半空中。“展颜,到现在你还护着他?对你来说,我又算什么?”他愤怒的低吼着,像一头失控的兽。 展颜苍白的小脸上都是纵横交错的泪,眼前逐渐的模糊,“季维扬,到此为止吧,别让我恨你……”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身体开始摇晃不稳,高宇轩急切的伸臂抱住了她,“展颜,你怎么了?“高宇轩,你放开她!”季维扬怒吼一声,上前就要将展颜扯入怀中,而门口处,突然传来一声冷冷的喝叱。 “维扬,你干什么!”季将军站在门口,威严的脸上一片铁青色。而在他身旁,魏景年和杜小莫都赶来了。 “展颜!”杜小莫扑到展颜身边,心疼的将她抱在怀里。“季维扬,你对她做了什么?你还是不是人啊,她为你受的苦还少吗?” 季维扬僵硬的站在原地,面对杜小莫的质问,沉声不语。 “维扬,跟我回医院。”季将军冷声开口,语气中带着不容人拒绝的威慑。 而季维扬站在原地,像扎了根的苍松一样,根本不移动分毫。气氛一时间便有些僵住了。 展颜急促的喘息着,刚要开口劝季维扬离开,却被杜小莫抢了先。 “呦,今儿人来的可够齐的啊,既然都来了,有些事儿也好说道说道。”杜小莫扬起下巴,语气中满是嘲弄。 展颜心口一惊,冰凉的手紧紧的拉住杜小莫,近乎哀求道,“小莫,既然事情都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什么都不要说,好不好?” 杜小莫冷哼一声,目光冷冷的盯着季家父子,“是啊,本来都过去了。可有些人TMD就是揪着不放,既然不让别人好过,那干脆谁也别好过了。” 凭什么展颜要独自承受一切,而季维扬却可以逍遥快活,这样不公平,对展颜来说,一点也不公平。 “杜小莫,你把话说清楚!”季维扬突然开口,隐在宽松袖口中的拳头紧握着,发出微弱的骨节撞击的脆响。他心中已经隐隐预感到,杜小莫要说的,应该就是展颜当初流产的真相。 “没什么好说的!你们走,都走啊……”展颜突然变得失控,她挣扎着,想将他推出病房,却感觉双脚发软,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颜颜,颜颜!”季维扬急切的将她打横抱起,放回病床上。 医生和护士匆匆赶来,为展颜做了检查,好在人只是暂时昏迷,并没有什么大碍。 病房内,季维扬寸步不离的守在展颜身边。杜小莫与高宇轩站在另一旁。 “我出国的那段时间,究竟都发生了什么?”季维扬出口的声音异常沙哑。 杜小莫冷笑一声,“怎么?不再相信那些捏造的病例了?季维扬,你做好面对一切的打算了吗?” 季维扬淡漠起身,丢下一句,“别打扰颜颜休息,出去说。”他说罢,转身走出病房。 病房外,季将军与魏景年都在,人的确是够齐了。 季维扬独自站在窗前,伸臂将窗棂大敞开,冷风呼啸着灌入,刺骨的寒反而让人更清醒。 杜小莫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了下来,唇角扬起讥讽的笑。 事情已经过去一年之久,而那些画面却依旧历历在目,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连疼痛,都是那样的清晰。 “当初,你出国之后,展颜才发现自己怀孕了,那个孩子对于当时的展颜来说,是绝望之中唯一的曙光,她满心期待的等着肚子里的孩子出世,等着做妈妈呢。” 杜小莫说到此,声音突然有些哽咽,冰冷的目光从季家父子身上扫过,“可你们季家做的也真够绝的,查封了魏家所有的资产,连展颜的银行卡也冻结了。她那个自幼娇生惯养的姐姐,没有钱根本就活不了。她跑来找展颜要她外婆留下的那15%的季氏股份,可展颜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她上哪儿弄出钱来。魏姗姗那个丧心病狂的女人,就开车想要撞死她,结果……” 杜小莫说着说着,眼圈儿就红了,她的声音微微哽咽,却继续说道,“结果,展颜没死,只是右手废了,粉碎性骨折,这辈子都不能拿手术刀了,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没有了,四个月的胎儿承受不住强烈的外力撞击,当时就失去心跳,胎死腹中。” 季维扬一直压低着头,任谁都看不出他的情绪。而坐在一旁的季将军脸色变得不太好看,那时候部队的工作忙,他压根就不知道这些事。 然而,到这里,故事并没有结束,似乎惨痛的不仅仅是失去,而是失去之后更惨重的经历。 “失去孩子之后,展颜整个人都崩溃了,吃什么吐什么,几天的光景就瘦的不成样子。后来,又患了精神抑郁。那段时间,我一直在照顾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像朵花儿一样枯萎,却无能为力。可即便这样,你们还嫌不够,你那个亲姨妈,她利用魏伯父的案子逼迫展颜离婚,如果她不离婚,魏伯父就要做一辈子牢。” 杜小莫说完,抬起头看向季维扬,愤愤的看着他,好像恨不得将他拆骨剥皮。“她被迫无奈才拿着离婚协议去找你,可是,季维扬,你都对她说了什么?” 季维扬依旧没有抬头,只是隐在暗处的俊脸一片阴郁,剑眉深锁,此刻,他也恨不得杀了自己。他怎么会不记得呢?那一天,他让展颜滚,他说再也不想见到她。他一定是疯了才对她说那些狠话。 杜小莫冷嘲的笑着,然后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们都说了什么,总之,展颜那天回来之后就变得很不对劲,然后,独自一个人跑到海边,坠海自杀。如果不是我和高宇轩发现的及时,这个世界上早TMD没有魏展颜这个人了。” 杜小莫爆完粗口,眼泪已经夺眶而出,她不想在众人面前流泪,起身就走开了。 高宇轩伤的也不轻,起身向楼下的外科走去。 魏景年僵硬的坐在长椅上,苍老的眼眸微微的潮湿,当时他被关在里面的时候,展颜曾对他说要当妈妈了,可后来等他出狱,却没见展颜再提过孩子的事儿,他也不忍触动女儿的伤心事,对此只字不提,却没想到,是魏姗姗那个畜生干的好事。 那时二审判下来的时候,他也觉得蹊跷,但事情走到那一步,很多事他也不愿深想。原来,他的自由是用展颜一辈子的幸福换来的。”他踉跄的起身,在经过季维扬身边的时候,沉重的叹了声,他并没有责备,而是无奈的说道,“维扬啊,你和展颜,真的不太合适,何况,季家我们也高攀不上,就这样吧,以后,别再纠缠了。” 季维扬紧抿着刚毅的唇,唇角边是极苦的笑。怎么可以这样呢?他那么那么爱着的颜颜,他怎么能放手。 而季将军一直坐在长椅上,看着季维扬像失去了灵魂一样,摇摇晃晃的走进展颜的病房,高大的背影落寞而凄凉。 整整一夜,展颜昏迷不醒,而季维扬就站在窗前,落寞的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恍惚间,想起在哈尔滨时,她和一群孩童在飘雪的街道上打雪仗,那时的她,笑的有多开心啊。 他一直都没有告诉过她,其实,他最喜欢的是她的笑,她不常笑,可是,笑起来的时候很温柔很温柔,像阳光一样,能驱散他心中所有的灰暗。她从不知道,她对着他笑的时候,他愿意给她全世界。 可是,为什么明明深爱着,却还是将她伤的最深。如果,当初他没有当逃兵,展颜就不会发生那些意外,他们的孩子也不会死。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的不负责任害死了他们的孩子,也害惨了展颜。而他却还在理直气壮的怨恨她,伤害她,杜小莫骂的一点都没错,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当他将离婚协议书甩在她身上让她滚的时候,她一定很痛苦吧?当他质问她为什么要害死他孩子的时候,她是不是已经伤心欲绝?一直以来,都是他一步步将展颜逼到了绝望的深渊,甚至将她逼向死亡。 想至此,季维扬只觉得呼吸都几乎窒息了,他紧握着拳头,青色血管根根凸起。 展颜说:到此为止吧,我不想恨你。 可是,他宁愿她恨,恨一辈子也好,要打要杀都好,只是,不要结束,他不能失去,也不舍得失去,她就像他的心一样,没有了心,还怎么活?! 季维扬在窗前整整站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晨,展颜才苏醒过来。 她睁开眼帘,映入瞳眸的就是窗前那一抹高大的背影,带着说不出的落寞与凄凉,看的人心疼。 她吃力的从床上坐起来,低低的唤了声,“季维扬。” 他迟缓的回头,呆愣了片刻,才来到她身边,“这么早就醒了,再多睡一会儿吧,天才刚亮。”他的声音很温柔,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为她盖上了被子,并细心的掩上被角。 展颜躺在床上,清澈的明眸一眨一眨的看着他,只是,眸中荡漾着莫名的苦涩,“维扬,你,都知道了吧?” 季维扬抓着被角的手微顿了下,片刻后,才艰难的点了下头。 然后,两人都没有再开口,气氛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季维扬的目光茫然的落在窗外,窗外雪霁天晴,而他们那些疼痛的过往,可不可以向外面的天气一样,太阳升起后,便烟消云散。 “颜颜,你看外面天晴了,你腿上的伤还痛吗?要是不疼了,我们去趟民政局好不好?上次我们都没有将手续办完呢。你放心,我抱着你去,不会扯裂伤口了。”季维扬握着她微凉的小手,自顾的说着。 “你说的对,咱孩子怎么能是私生子呢,还是先把手续办了,等你身体养好一点儿,我们就要孩子,小颜还是小扬的都好,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都把他捧在掌心里疼着,到时候,你别吃醋就成……”他喋喋不休的说着,甚至有些语无伦次,而一向漆黑的墨眸却是涣散的,好似完全沉浸在另一个世界中。 这样的季维扬,让展颜有些手足无措。她将手从他掌心间抽离,含泪说道,“维扬,你别这样好不好?你说过的,一年为期,你就放我走,你还要把我的孩子给陆安琪……” 那些话,犹言在耳,她又如何能忘记。 ☆、第118章 就好像全世界都崩塌了一样 这样的季维扬,让展颜有些手足无措。她将手从他掌心间抽离,含泪说道,“维扬,你别这样好不好?你说过的,一年为期,你就放我走,你还要把我的孩子给陆安琪……” 那些话,犹言在耳,她又如何能忘记。 季维扬此时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他当时怎么就能说出这种混账话呢。“颜颜,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说那些话的,你原谅我好不好?” 展颜苦笑着摇头,泪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扑簌而落。这已经不是原谅与否的问题,而是,她真的累了,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失去了爱的力气。 在他为她点燃漫天璀璨烟火的时候,在车祸发生的瞬间,他用身体护住她的时候,她真的被他感动过,可是,为什么每一次在她以为即将抓住幸福的时候,他都会亲手打破。 当他的拳头落在高宇轩身上的时候,她是真的伤心了,他对她,难道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吗?还是,在他季维扬眼中,她就是一个朝秦暮楚,水性杨花的女人! “颜颜,不原谅我也没关系,只是,不要再哭了。”季维扬手足无措着,胡乱的用指尖抹掉她脸上的泪。 一直以来,他最舍不得的就是让她哭。可偏偏又是他伤她最重。“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孩子是你故意拿掉的?如果今天不是杜小莫说出来,你是不是打算真的瞒我一辈子?” “是。”展颜回答的干脆而决绝,一双被泪水洗涤的明眸,闪烁着异常坚定的流光。只是,那抹光晕过分的苦涩,直苦到人心里。 “季维扬,你能懂得那种感觉吗?就好像全世界都崩塌了一样。这样的痛苦让你知道,等同于让你也痛一次,可是你痛了,我的孩子也回不来,这样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颜颜……”季维扬只唤了一声,便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他伸臂将展颜搂入怀抱,紧紧的抱着她,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就这样将她融入血脉。 他的下巴抵在展颜瘦弱的肩头,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漆黑的墨眸一片湿润。“颜颜,我们重新来过吧。” 忘记所有痛苦不堪的过去,他们的路,重新来走。这一次,他会用心的爱她,疼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而展颜却轻轻的推开他,微扬着下巴,苦笑着看着他,“不是开始,而是结束。” 展颜温软的手掌轻轻的抚摸过他如雕刻般英俊的脸庞,深深的凝望,声音轻柔的像纱,却透出无限的悲凉。“维扬,我真的努力过去爱你,为了爱你,我宁愿独自面对所有的一切。每一次你伤了我的心,我都不停的对自己说:维扬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因为小颜的离开很伤心,不要在他的伤口上再撒盐了……可是,维扬,我的心是肉做的,也痛伤,也会痛……” 展颜的手紧捂住心口的位置,漂亮的眉心紧蹙在一处。 “别说了,颜颜,对不起,是我混蛋,我不该那样对你。”季维扬心疼的再次将她拥入怀抱,她的话,一字一句,就像锋利的刀子一样切割着他的心。 展颜被他困在怀中,脸颊埋在他胸口,冰冷的泪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衫,“维扬,我真的没有力气继续去爱了。” “没有力气也没关系,颜颜,这一次让我来爱你。”季维扬反握住她冰凉的双手,放在唇边轻轻的亲吻。 “颜颜,以后,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你不喜欢我和陆安琪来往,我就再也不见她了。颜颜,怎么样都好,只要不分手。” 展颜还是第一次见到季维扬手足无措的样子,她知道现在的他一定很难过心痛。可是,她连自己都顾及不了,又如何能安慰他呢。她的心已经鲜血淋漓,她真的需要时间让心上的伤口愈合。 “真的,什么都听我的吗?” “是。”季维扬凝重的点头。 展颜唇角微微的扬起苦涩的笑,“好,那么,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吧,维扬,我们都需要冷静。” 季维扬沉默的凝视着她,久久不语。他并不需要时间冷静,他一直一直都冷静并理智的爱着她。 可是,他已经将她弄的遍体鳞伤,一味的逼迫只会让彼此渐行渐远。 “好,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他无奈的点头,声音低沉压抑,“颜颜,我会站在原地,一直等着你回头。答应我,不要让我等得太久,好吗?” 展颜紧咬着苍白的唇片,无声沉默,因为,她根本无法回答。 或许是说了太久的话,展颜又有些不舒服,她重新躺倒在病床上,身体蜷缩成一团,腿上的伤口不间歇的痛着,痛的她只冒冷汗。 季维扬一直守在她床边,真希望可以替她痛,替她伤。 午后,窗外阳光正好,而季维扬漆黑的瞳眸却照不进一丝光亮,如同不见天日的万丈深渊。 …… 那日之后,季维扬真的没有再出现在展颜的世界中。他答应她先分开一段时间,就真的做到了。 清晨,唐枫走进总裁办公室时,季维扬正躺在沙发上睡觉,身上盖着黑色西装外套,茶几上还放着残余的半杯干红。 办公桌上是散乱的文件,不难看出,他又是通宵工作。 “哎,我说季总裁,该醒醒了。你这么个不要命的工作方式,是想英年早逝?”唐枫翘着二郎腿,大咧咧的坐在了一旁的单人位上。 季维扬正眼盯着头顶的天花板,两指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侧头看向唐枫,“我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唐枫有些懒散的耸肩,他同样不愿过多提及那段往事。“就和你知道的一样,车祸,意外流产,精神抑郁。同科室的一个大夫将病例换掉的,和展颜以前有些过节,好像因为评级副主任医师的事。人我已经处理了。” “就这些?”季维扬眉心轻锁。 “嗯,没有任何证据指向陆安琪。”唐枫又道。 季维扬有长久的沉默,目光涣散的落在角落,看不出究竟在想什么。之后,他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掀开身上的外套,起身道,“重建新都商城的案子今天该签约了吧,你让司机备车吧。” 唐枫悠哉的坐在原位,姿态慵懒,“那案子早就洽谈好了,签约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煮熟的鸭子还能飞了不成。我去就行了,你赶紧回家补一觉吧,都熬了几个通宵了。” “不用了,签约之后还有个会。”季维扬轻咳了几声,俊颜有几分憔悴,但漆黑的墨眸依旧精明犀利。 “你的那个高管会议,我也帮你取消了。赶紧的回家,不用我送你吧?季总!”唐枫摆明了是有备而来,他一向最看不惯季维扬为了展颜那女人把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季维扬无奈,只好拎起外套起身,但他同样也摆了唐枫一道,“新都的合同,我要多加百分之一的利润,你搞定。我先走了。” “哎,我说……”未等唐枫反抗,季维扬已经走出办公室,回答他的只有砰地一声摔门声。 离开公司,季维扬直接开车回了山顶别墅,他走进客厅时,佣人正在打扫卫生。 “先生,您怎么回来了?用过早餐了吗?”保姆见到季维扬,微错愕。他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家了。 “嗯,给我沏杯茶,再煮点粥。”季维扬将公文包放在一旁,然后疲惫的坐在沙发上。 他阖起眼帘,半靠在沙发上假寐,新来的两个钟点工正在收拾东西,有些不太识趣的不停弄出声响。季维扬不耐的蹙起眉心,沉声询问,“你们在做什么?就不能安静点儿?” 那两人起初并未留意到季维扬,突然的一声,将人吓了一跳,其中一个手一滑,搬着的纸箱砰地掉落,里面的东西散落了一地,有孩子的小衣服,鞋子,还有玩具等等。 “对不起,对不起。”那个钟点工慌慌张张的跪在地上,快速的将东西捡入纸箱中。 “别乱动!”季维扬却突然低吼了一声,深邃的目光紧紧的锁着地上的那些东西。 正巧,保姆端着茶从厨房走出来,战战兢兢的递了过去,并解释道,“先生,这些东西都堆在地下室很久了,我看没什么用,就让他们清理一下。” 季维扬看都不看她一眼,目光一直不曾从那些东西上移开,只冷冷的丢出两个字,“出去。” 保姆微愣,但还算识趣,领着两个钟点工很快离开。 偌大的别墅中,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季维扬起身,脚步踉跄的从地上将那些散落的东西一件件拾起,紧紧的拥在怀中。 东西很多,满满的一大箱子都是,可以看出展颜当时是多么期待着这个孩子的降临。孩子的玩具各式各样,有积木、小汽车、还有漂亮的芭比娃娃,衣服的款式有男有女,但女孩的居多,粉嫩嫩的颜色像极了四月盛开的桃花。想必怀孕的最初不知道男孩女孩,所以都买了一些,后来,四个月大了,展颜怀的应该是女孩,所以,后期购买的都是女孩子的东西。 季维扬将孩子的小衣服握在掌心间,纯棉的质地,格外柔软细腻,他轻轻的抚摸着衣物,就好像抚摸着孩子细嫩的肌肤。 季维扬将脸埋入衣服中,肩膀耸动,泪无声的落下来,打湿了小小的衣物。这些都是曾经属于他孩子的东西,只可惜,再也用不上了。他曾经那么渴望、那么期待的小颜,却再也回不来了。 而这一切,统统都是他的错,他一向自视甚高,却连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孩子都保护不了。如果当初他没有当逃兵,如果他不顾一切的坚持守护在展颜身边,此时此刻,他的小颜已经在他怀中,已经奶声奶气的叫他‘爸爸’。 这世上总有一个词,叫做‘追悔莫及’,这世界上钱可以买到一切,却买不到后悔药。他看着那些漂亮的芭比娃娃,每一张小脸都像极了他的小颜。 季维扬在纸箱中翻出了一张已经有些泛黄的彩超照片,上面写着展颜的名字和检查的时间。照片上还是黑乎乎的一团,但他知道,那就是他的小颜,小颜唯一留下的照片。他冰冷的指腹轻轻的抚摸过照片的每一处,他根本分不清哪里是孩子的小手小脚,此时的小颜,还尚未成型,但这张照片,却证明着她曾真实的存在过。 一滴灼热的泪滴落在彩超照片上,晕开一片。季维扬手掌按住心口的位置,他觉得连呼吸都是疼痛的。这一刻,这一刻,展颜曾经受过的苦,他感同身受。 他抱着那些东西,发呆了一整天,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将那些衣物一件件重写叠整齐,收入纸箱中,他的每一个都做都极轻极慢,好似在做最后的道别。 最后,他在园中将那些东西在院中点燃,付之一炬。 这些都是属于小颜的,就应该到天堂去陪伴着小颜。而唯一留下来的,只有那种泛黄的彩超照片,季维扬将照片折叠好,放入钱包中。他记得他助理的钱夹中就放着一张孩童的照片,有一次,季维扬看到他和司机小张炫耀说:看看,这是我儿子,两周岁了,我一回家就扑在我怀里喊爸爸。 季维扬已经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他极少羡慕什么人,但那一刻,他却是羡慕的。 现在,他的钱包中终于有了孩子的照片,只是,他的小颜,却无法开口喊他一声‘爸爸’。 季维扬真的恨,可是,他能恨的只有他自己,是他不懂珍惜,所以,上天才将小颜带走了。妻离子散,这样的结局,他真的活该。 季维扬在院中的木椅上坐了一整夜,昏黄的路灯在他身后将影子拉得落寞修长。 北风呼啸,光秃的梧桐枝杈上覆盖着一层积雪,在北风中微微摇曳,雪花零星的飘散而落。季维扬微扬着下巴,目光茫然的望着卧室的方向,他记得第一次带展颜来这里,是别墅落成后的第二天,那时,展颜看起来很开心,她站在卧室的窗前,兴高采烈的对他说:我要在园中种很多很多法国梧桐。 他多少是有些奇怪的,女孩子不是都喜欢种些花花草草的,而她却要种那种参天的树。当时,他淡淡的回了句:随你。但追随着她的目光却充满了宠溺。其实,种什么都好,只要她喜欢就好,她是他的妻,是这里的女主人。季维扬曾以为,他能将她锁在这里一辈子,他以为无论何时,只要他回家,她就一定在这里等着他。而如今,他终于明白了,要锁住一个人容易,要锁住一颗心却太难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季维扬开车离开了山顶别墅,墨绿色路虎车在告诉道上无目的的行驶,不知不觉竟来到了卫生局门口。 正是早上上班的时间,工作人员陆陆续续的走进办公楼中。 季维扬的手臂搭在车窗上,深邃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前方,那一抹娇小的身影映入墨眸之中,就是挥之不去。 他看到她穿着米白色的呢绒大衣,长发披肩,这么冷的天,也不带帽子手套,小脸苍白着,一双黑眸却一如既往的明亮清澈。好像要将人的魂魄吸进去一样。她和两个同志走在一起,相谈甚欢,唇角含着淡淡笑靥,颊边的梨涡浅显。看来,她已经开始适应并融入了这个圈子,是啊,他的颜颜一直是极聪明的,没有他,她一样能生活的很好。 季维扬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直到那抹身影完全的消失在视野之中。而他却久久无法回神。他一直信守承诺,不再打扰她的生活,多日的分离,时间却并没有冲淡爱恋,反而让思念如杂草般疯狂的滋生,厚积薄发,随时面临着崩塌的危险。 ———— 又是新的一年,祝愿妞儿们好事追着你,主管重视你,病魔躲着你,气车让着你,情人深爱你,痛苦远离你,开心跟着你,万事顺着你! 妞儿们新年快乐,水水送上大飞吻,么么么么~~ ☆、第119章 搏命 嗡嗡的手机震动声打破了他的沉思,季维扬冷扫了眼显示屏,然后不耐的蹙眉,直接关机。 一直以来,因为愧疚,他对陆安琪几乎无微不至,可是,愧疚终究不是爱,继续纠缠下去,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他发动引擎,打算开车离开,而车身却在此时猛然一震,竟然被人追了尾。 季维扬推门下车,发现是卫生局吴局长的奥迪车。吴局长一见撞得是季维扬,顿时傻眼了,连忙鞠躬道歉,“季总?对不住对不住,雪天轮胎打滑,司机没刹住闸。” 季维扬淡扫了眼车尾,多了道划痕,倒也没什么大碍。“天气不好,让你司机小心些,安全第一。”季维扬淡漠的回了句。 “是,是。”吴局长连连点头,又问,“季总是来送太太上班的?季总和太太可真恩爱啊。” 季维扬墨眸低敛着,沉默以对,但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而吴局长哪里知道其中原委,继续逢迎道,“今儿周五,局里没什么工作,要不让季太休息一天,正好陪季总去修车,费用局里全报。” 季维扬漠然一笑,“不必那么麻烦,让秘书送去4S店就行,让展颜好好工作吧。”他说罢,推门上车,发动引擎,墨绿色路虎车入箭一般离弦而去。 天知道他有多么想见到她,可展颜见到他,只会更难过,她难过了,他会比她更伤心。倒不如远远的看一眼,哪怕饮鸩止渴也好。 此时,季维扬恨极了这种想见不能见,相爱不能爱的感觉,而他,却完全的无能为力。 * 没有了季维扬的日子,展颜的生活过的十分平静,每天上班、下班,下班后偶尔和同志一起吃饭聊天,展颜发现,在不涉及利益的时候,这些人都是可以和平相处的。 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在网络上看到了一本网络小说,随手翻看了几眼,关于盗墓,她倒是不太感兴趣。后来有一天她到书店去查资料,突然发现那本网络小说摆放在书店畅销书架上,最显眼的位置。 展颜顿住脚步,似乎由此得到了启发。将知识传输的途径并不仅限于纸质出版。回去之后,展颜花了些钱,注册了一个小网站,将董教授的手稿重新整理,并一点点输入电脑中,发布到网络上,似乎反响还不错,得到了一些专业人士的关注。并且,不久之后,便有出版社主动联系展颜商谈出版问题。关于稿酬的问题,展颜并不关注,她只提出了两个条件,第一,希望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出版上市,第二,作者沿用董教授的名字。 周末,展颜和杜小莫约在餐厅吃饭。展颜先到,点了杯柳丁汁,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车来车往,人群庸庸碌碌。然后,她看到杜小莫从一辆军车中走下来,车子很快离开,以至于展颜并未看清车内男人的脸,只是光凭牌照,就看得出男人的地位不凡。 杜小莫姗姗来迟,口中不断的抱怨着下班高峰期的交通堵塞。 展颜淡不可闻的一笑,“军车也堵?” 杜小莫脸色变了几分,尴尬的瞥了眼窗外,“你,你都看到了?” 展颜轻握着手中的透明玻璃杯,苍白淡漠的容颜,并没有过多的情绪,“你和宇轩哥分手了?” 杜小莫闷闷的回了声,“嗯,早结束了,好聚好散,我们本来就不太合适。” 从最初的开始,她就知道高宇轩心中放不下展颜,何况,她那样的家庭,那么尴尬的身份,需要的是一个可以为她撑腰,能让她在家人面前挣足面子的男人,至于爱或不爱,并不重要。爱情本身就是一件昂贵的奢侈品,有自然是好,没有同样也能活。 “行了行了,别说我了,还是说说你和季维扬吧。”杜小莫一摆手,明显不愿多提及军车中的男人。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展颜眸光微动,神情越发苍白。 杜小莫点了杯咖啡,放了很多奶精,银勺在瓷杯中不停的搅动。“真不打算和他复合了?听说他最近过的不太好,把自己弄得跟挣钱机器一样,继续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就得过劳而死。” 杜小莫一边说着,一边暗自打量着展颜的反应,却只见她目光淡落的看向窗外,依旧无波无澜。杜小莫叹了声,继续说道,“季维扬过去虽然混蛋了点儿,但我看得出来,他对你是真的,人这一辈子能爱到轰轰烈烈的也就这么一次,错过了,也挺可惜的。没想过再给他一次机会吗?” 展颜唇角微微的扬着,笑靥都是极淡的,也辨不出是苦是甜。“不知道。”她状似敷衍的回了句。其实,她是真的不知道,分开的这段时间,只要一想到季维扬,她的心还是会乱会痛,她知道想要将他彻底从脑海中抹掉,这辈子只怕都做不到,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 每一次,争吵、伤害、复合,都成为了他们之间既定的相处模式,那些以爱为名的伤害,展颜真的受够了,她不想继续重蹈覆辙。“对了,董老师的书要出版了。”展颜转移了话题,将出版社发来的样册递给杜小莫看。 杜小莫随手翻看了几页,脸上还带着些许的不可置信,没想到展颜真的将书出版了。“不错啊,还真让你办到了,正好可以拿着这个去参加董老师的葬礼了。” “什么?”展颜震惊的瞪大了明眸。 “有什么好吃惊的,她不是早就病入膏肓了吗。”杜小莫不咸不淡的继续说着,“不过,我总算明白,她为什么要将这些手稿交给你了。” 展颜不语,微愕的看着她,等着她的答案。却只见杜小莫有些嘲弄的轻哼了声,“董老师咽气的时候,她那两个儿子一滴眼泪都没掉,还盘算着办葬礼能收多少份子钱。他们眼里只有钱,那些手稿要是交给他们,准被当做废纸丢了。” 展颜轻咬着吸管,笑而不语,目光仍是淡淡的。杜小莫又瞥了眼样册封面,落款处只有董教授一个人的名字。她又是哼笑,这样的事也只有展颜做得出来,若唤作别人,这书的作者只怕早就换人了。董教授看重的便是这一点,所以,她将手稿交给展颜,与其说是信任,倒不如说是利用更贴切一些。 董教授葬礼那天,展颜和杜小莫都出席了,果然见到董教授的两个儿子在用计数器算份子钱,眼珠子几乎都要掉到红色钞票上了。 展颜无奈的摇头,然后来到逝者的遗像前,三鞠躬后,将那本出版样册放在了遗像前面。她想,信任也好,利用也罢,只要这本书对医学有助益,能让更多的小生命顺利的来到这个世界上,那么,她付出的一切,便都值得。 展颜从葬礼上回来,已经是傍晚,而唐枫的jeep车早已在公寓楼下等候多时。他高大的身体靠在车身上,一脸颓废,猛吸着烟。 “唐枫?”展颜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而唐枫看到她,二话不说,扯过她直接塞进了车里,一脚油门,车子扬长而去。 “唐枫,你做什么?你要带我去哪儿?”展颜不满的反抗。 唐枫的脸色差到极点,一拳重重的砸在方向盘上,车子发出刺耳的鸣笛声,“魏展颜,你究竟还想将维扬折磨成什么样子才肯罢手?还是,他死了你才甘心?” 展颜瞪大了眸子,眸中的情绪十分复杂。“唐枫,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唐枫几乎咬牙切齿的挤出一句。 唐枫将车开到海滨,然后带她走上其中一艘豪华游轮,游轮依旧奢华的不像话,出出入入的都是衣着光鲜的有钱人。 唐枫将她带到船舱中的监控室,室内悬挂着无数台液晶显示器,里面监控着船舱内的每一个角落,展颜终于看懂了,这是一艘赌船,不同的船舱中是不同的赌博项目,有牌九,也有麻将,纸牌,最激烈的是搏击,那几乎是赌命的游戏。 “唐枫,你究竟在搞什么名堂?”展颜冷着脸色询问。她对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并不感兴趣。 唐枫也不理她,拿起遥控器,点了几下,然后,所有的液晶显示器都转换成了同一个画面——搏击场中,两个男人厮打在一起,与电视上的表演,或者作秀不同,两个男人赤手空拳,却招招狠绝,完全的想要置对方于死地,这样的对决,像极了动物世界中的厮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展颜盯着画面,震惊的瞪大了眸子,手掌握住唇,全然的不可置信。搏击场中,虽然两个男人都罩着面罩,可她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季维扬,此刻,他看起来已经十分的疲惫虚弱,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 “他在做什么?快停下来,你快去让他停下来。”展颜失控的抓住唐枫手臂。 而唐枫冷笑一声,不耐的推开她,“只要比赛开始,就不能停下来,这就是搏击场的规矩。直到其中一人被打倒在地,再也起不来为止。” 画面中季维扬被打倒在地,却仍然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白色的搏击服上染着大片鲜红的血色,触目惊心。展颜眼见逐渐被泪水模糊,她手背用力抹掉泪痕,声音微微发颤,“他在哪儿?带我去找他。” 唐枫哼笑着,耸肩。“你现在去了也没用,没有人能破坏规矩,季维扬也不例外。”他说罢,从酒柜中取出一瓶82年的拉菲,注入高脚杯中,递给展颜,却被她冰冷的推开。唐枫也不以为意,端起高脚杯自顾饮着。 “出院以后他就没有过一天安生的日子,刚开始是没日没夜的拼命工作,前两天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开始酗酒,搏击,每晚三场,直到被打得遍体鳞伤,爬不起来为止。季老爷子要是知道这件事,准被他气的心脏病发。” 展颜虽然极度隐忍,却还是止不住落泪。她心知肚明,季维扬弄成这样和她有脱不开的关系。她一直以来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那些真相,本该跟随着小颜的死一起被埋葬的,如今被揭开,只会更伤人而已。 唐枫饮了一杯酒,将空掉的高脚杯放在桌面上,“展颜,我知道你为维扬受了很多苦,但维扬为你而承受的,一点也不比你少,当初季伯母死后,维扬不顾一切的为你脱罪,几乎成了季家的罪人,后来虽然出了国,可他在国外过得是醉生梦死的日子,整日的酗酒,最后胃穿孔入院,差点儿连命都丢了。即便当初陆安琪抛弃他的时候,我也不曾见过维扬那么难过。” 展颜僵硬的站在原地,唇片紧咬着,几乎要滴出血来。“他和陆安琪,究竟是怎么回事?” 曾经,她不肯听季维扬的解释,如今,她终于鼓足了勇气,想要去面对季维扬的过去。是啊,谁还能没有过去呢,在遇见她之前,他遇见过,爱上过别的女人,可是,那些早已成为了过去,一直以来,都是她揪着不放而已。 唐枫又斟了杯酒,猛灌了两口后,才逐渐陷入回忆。“他们曾经在一起读书,那时候,陆安琪是校花,又漂亮又骄傲,维扬当时年少轻狂,两个人很快走在了一起。维扬和我不一样,他对待感情很认真,两人正式交往之后,他就将安琪领回了家,却没想到,季伯母极力反对。维扬虽然是孝子,但十分有主见,他当时是打定了主意要和陆安琪在一起。只是,连他也没想到,季伯母会私自去找陆安琪,并逼着他们分手。那时候陆安琪已经怀了维扬的孩子,为了保住孩子,陆安琪和维扬提出了分手,并和另一个男人远渡重洋。” 展颜静静的听着,十指紧紧的交叠在一处,身体中的某个位置,正在隐隐的作痛。 唐枫又饮了口酒,继续说道,“陆安琪离开之后,维扬颓废了很长一段时间,整整四年,他一直等到心灰意冷。然后,他遇见了你,在你外婆的葬礼上,如果不是季老爷子突然辞世,维扬忙着接手季氏集团,你早就是维扬的女人了,也不会有你和高宇轩交往的三年。后来,维扬为了娶你的确用了些手段,但他对你的感情是真的,你一直不知道吧,婚前,他就将所有财产都过继在你名下,所以,他姨妈逼你离婚的时候才会迫不及待的让你放弃所有财产,否则,维扬将一无所有。”展颜苍白的薄唇颤动几下,震惊的发不出一点声音,她从来没想过,在所有事情的背后,隐藏着这样一个真相。那么,当初她质问季氏集团15%股份的事时,他一定很伤心吧,他将所拥有的一切都给了她,而她却没有给他信任。 是啊,信任,那恰恰是他们之间最缺乏的东西。 唐枫淡扫了她一眼,再次将斟满酒的高脚杯递到她面前,“要喝一杯吗?”酒是一种极好的东西,酒精可以麻痹疼痛,让人暂时忘记痛苦与忧愁。 展颜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夺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烈酒入喉,呛得她不停的咳。待咳声停止,唐枫才继续说道,“谁也没有想到,即便是维扬也没有。就在你们结婚的当天,陆安琪突然回来了,她哭着告诉维扬,当初季伯母是如何逼她离开,还有,她在国外是如何被人欺骗,孩子流产了,并且再也无法怀孕,她患上重度抑郁,精神时好时坏。你应该了解维扬的,他那个人,有责任,有担当,他没办法丢下陆安琪和你过幸福日子,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照顾着陆安琪,不过,也仅仅是照顾而已。像他这样的男人,不可能同时爱着两个女人,他对陆安琪,不是爱,仅剩责任而已。” 展颜僵直原地,容颜苍白如雪,透着一丝淡淡的凄凉,她的目光涣散的盯着前方的液晶显示器,而画面中,血腥与搏斗依旧在继续,季维扬撑着最后一丝气力从地上爬起,出其不意的给了对方致命的一击,赢得了最后的胜利。那些将赌注压在他身上的人,一阵的欢呼雀跃。 那场赌博游戏终于结束了,唐枫淡漠的点燃一根烟,深吸几口,吞吐着白色的烟雾。“搏击场在右手边三号厅。” 他话音未落,展颜已经不顾一切的跑了出去。 ☆、第120章 真诚不变的爱 他话音未落,展颜已经不顾一切的跑了出去。 而此时,搏击场中,那些热衷与刺激的看客已经渐渐散去。季维扬瘫倒在场中央,有些吃力的扯下脸上的面罩,随手抹掉唇角的血痕。 他的身上、脸上都是淤青与伤痕,每天三场的搏击,对他来说,仅仅是一种发泄的出口。当然,受伤也无可避免。敢走上搏击场的必然都是高手,即便季维扬伸手再好,到第三场的时候,已经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几乎只有挨打的份儿,那些拳头落在身上时,他却几乎感觉不到疼痛,因为,心早已痛到麻木。 每天,他都是最后一个立场的人。他扶着一旁的栏杆,踉跄的向前走着,这个时候的季维扬,早已失去了孤冷骄傲,狼狈的甚至有几分可怜。 他的脚步虚浮,喉中溢出腥甜,唇角又留下几缕鲜红。他不以为意的用手背抹掉。又走了几步,突然一阵猛烈的咳,这一次,涌出大口腥红的血,眼前一阵的发黑,他身体剧烈的摇晃几下,中心不稳,险些栽倒在地。而此时,一双柔软的手臂突然环上他腰身,支撑住了他不稳的身体。 她从后抱住他,柔软的身体紧贴着他后背,淡淡的熟悉的馨香萦绕在他鼻端,让季维扬有种深陷梦境之感,一时间,竟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颜颜?”他试探的询问,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就惊醒了美梦。 展颜将脸埋在他后背上,泪水不受控制的无声而落,很快打湿了他身上的衣衫。此刻的季维扬,远比监控室中看到的更狼狈不堪,也伤的更重。 季维扬转过身,托起她的苍白的小脸,发现她一直在哭,苍白的小脸挂满了泪痕。他不由得蹙起剑眉,慌乱的用指尖抹掉她脸上的泪,“怎么又哭了呢?颜颜,不要哭,你明知道我心疼。” 展颜推开他,无助的摇头,一步步踉跄的后退,“季维扬,你是故意的,你这样做,究竟是在折磨你自己,还是折磨我?为什么要让自己受伤?你明知道我会内疚,会难过……我,也会心疼你……” 面对展颜的指控,季维扬有些急了,他踉跄着上前,伸臂将她揽入怀抱,不停的呢喃着,“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承认,他的确存了这份心思。他心知肚明,他这样不停的折磨自己,唐枫一定不会袖手旁观,他一定会将展颜带来见他。而展颜是最心软的,或许,就会因此而原谅他。 展颜在他怀中挣扎了几下,而季维扬的手臂就像钢铁一样,根本无法撼动。而她的挣动,也加剧了他的内伤,几缕鲜血顺着他唇角又涌了出来。展颜吓得不轻,也不敢再乱动了。 “季维扬,跟我去医院。”展颜伸臂搀扶住他。 季维扬淡淡的笑,像孩童一样纯净。“颜颜,你还是关心我的。” 展颜抿唇不语,她爱他,关心他,这一点,她从来都无可否认。 “不用去医院,船上有医务室和专业的医生。”这样激烈的搏斗,经常会有人重伤,医生和医疗设备几乎是船上必不可少的配置。 展颜将季维扬扶到医务室,医生给他做了全面系统的检查,虽然伤的有点儿重,但都不在要害。 检查之后,季维扬躺在病床上输液。展颜拿着药水和医用棉签给他的伤口消毒涂药,季维扬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十分配合,只是嘴上不曾消停过。 “哎呦,颜颜你轻点儿,疼死我了。” “颜颜,轻点,再轻点,嗯,这样才对吗。” “颜颜,下面也有,你是不是也得给我上药啊。” “啊,颜颜,你要谋杀亲夫啊。” 上药消毒的确会痛,但季维扬那样的男人,子弹穿胸过都不吭一声的人,怎么可能连这点小痛小痒都忍不住,他明显就是在和展颜撒娇。 一旁的医生和小护士都在偷笑,展颜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最后所幸将手中的棉签一丢。“既然疼就别上药了。” 见她真生气了,季维扬这下也老实了,手掌握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的晃了几下,“伤口不处理会感染的,万一破伤风,我这条命可就真交代了。” “让护士给你处理吧。”展颜不冷不热的回了句。 季维扬剑眉轻蹙着,冷冷的扫了眼杵在一旁卖呆的医生和护士。这船上都是他的人,自然对季三少惟命是从,一个眼神过去,医生和护士都十分识相的逃离了现场。 展颜无奈,只能重新拿起棉签帮他消毒涂药,不过,这一次季维扬也学乖了,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只用温润的目光凝视着她。 输液瓶眼看着就见底了,医生和护士也不见踪影。展颜亲手给他拔掉了输液管,又量了体温和血压和心率,好在一切正常。 “应该没什么大碍,近期不要做太剧烈的运动,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展颜在床边坐下来,神情淡淡的,只是刚哭过的眸子依旧微红。 季维扬躺在病床上侧身看着她,唇角含着一丝痞气的笑,“颜颜指的是哪种剧烈运动?” 展颜白他一眼,没吭声。倒是季维扬得寸进尺的握住了她铅白柔软的小手,呵护在掌心间。“颜颜,你的手,真的无法治愈吗?”他低沉的声音微微的发颤,深邃的墨眸满满的都是疼惜。 展颜笑,七分苦涩,三分自嘲。“一直在做复健,可是效果不大。人在绝望的时候,总是期待奇迹,可医学上哪儿有那么多奇迹啊。”她低头看向自己被他握住的右手,即便做了复健,她的手还是无法拿起比玻璃杯更重一些的东西,车祸后,她也曾不死心的拿起过手术刀,可是,她握着刀的手却在不停的发抖,那一刻,她的心都凉了。 季维扬沉默无语,只是握住她的大掌力道不由得紧了几分,他感觉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凄伤,他也明白,当一个人失去梦想的时,人生会是怎样的灰暗。他很想对她说:颜颜,从今以后,让我做你的右手。可是,他不敢,他怕自己没有这样的资格。 季维扬在医务室躺了两个小时,虽然输了液,也吃了镇痛药,但又不是灵丹妙药,身上各处都痛的厉害,可他还是硬撑着坐了起来。“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他换下了一身搏击服,重新穿回了西装。 “你好好休息吧,我自己走……”未等她将话说完,季维扬已经自然的牵起她的手,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医务室。 他们并肩站在船头的甲板上,无论船舱内是如何的繁华奢靡,甲板上永远是安安静静的,恍若另一个天地。季维扬握着手机,吩咐船长将游轮靠岸。 汽笛发出呜呜的声响,游轮调转方向,向着海滨靠近。夜色下的海洋,深谙的没有一丝光亮,如同身旁男人漆黑的眼眸,那是一种永远无法让人读懂的深邃。 “冷吗?”季维扬脱下身上的外套,轻搭在展颜消瘦的肩膀,衣服上还沾染着独属于他的淡淡烟草香和一丝血腥气。 展颜拢了下肩头的衣服,淡漠回了句,“谢谢。”语气客套又生疏,那样的生疏,让季维扬心口莫名的泛酸。 他随手点燃了一根烟,白色烟雾在漆黑的海上随着海风快速的飘散。 展颜站在她身前,白色裙角被海风轻轻扬起,那一抹纤弱的身影却完全的融入夜色之中。她的眸色淡淡的,散落在广阔的海面。“维扬,以后,不要在这样了。” 她的声音极轻,却悉数落入季维扬耳中。他轻魅的笑,牵动唇角的伤口,伴随着些微的疼痛。 “不要怎样?”他明知故问道。 展颜迟疑的回头,扬着下巴,静静的凝视着他。满天星空下,一双明眸好似凝了漫天的星光,璀璨的让人移不开视线。嫣红的唇片轻动,声音轻轻柔柔,只是少了些温度而已。“不要在伤害自己,维扬,我希望你能好好生活。” 季维扬轻笑,烟光在指尖明明灭灭,透着一丝鬼魅。“我过的好坏与否,与你有什么关系?展颜,只有我妻子才有资格管我。要不,我们明儿就去民政去扯证,复婚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展颜微眯着美眸,略带不解的看着他。一时间,竟分不清他是认真,还是玩笑?! 又是长久的沉默,汽笛声在耳畔不停的鸣响着。季维扬唇角牵起些微的苦笑,他本就不该有所期翼,就他做的那些混蛋事儿,展颜凭什么原谅他。 在沉默之中,游轮渐渐靠岸,季维扬与展颜一前一后的走下船板,船身轻动,展颜的高跟鞋突然踩空,险些摔倒,好在季维扬及时转身扶住了她。 他结实的手臂环在她柔软的腰肢,惊慌失措中,展颜的双手像八爪鱼一样的缠在他颈项上,小脸埋在他胸膛中,海风是冷的,而他的胸膛却极暖,莫名的给人一种安定的感觉。 “颜颜,你听到了吗?”季维扬手臂收紧,将她整个人扯入怀抱。 “什么?”她不解。 “我的心,在为你跳动。”他将她的头按在心口,让她感觉到自己凌乱而强烈的心跳声。 展颜茫然的被他紧拥在怀,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而正是此时,身后传来几声重咳,展颜如同惊弓之鸟,瞬间恢复了理智。她慌张的脱离季维扬怀抱,踩着高跟鞋,逃一般的向岸上跑去。 怀中的温香软玉消失,季维扬抬眸,狠狠的瞪了眼身后的始作俑者唐枫,而唐枫耸肩,痞痞的对他笑,一派无辜的模样。 季维扬跟随着下船,并亲自开车送展颜回家,一路上,两人依旧沉默,透过后视镜,他英俊的侧脸上犹挂着触目惊心的伤痕。 车子经过隧道时,光线突然昏暗,只有淡淡的昏黄的光投进车窗,气息压抑的几近窒息。展颜侧头看向窗外,灰暗的砖墙快速的不断倒退。 冰凉的小手突然被温暖的手掌覆盖,展颜并未躲闪,而是迟疑的抬眸,后视镜中,依旧是那张英俊的侧脸,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正在专注的开车。 她低敛了眸子,似有挣扎,最终,还是将手由他掌心间抽离。而季维扬缓慢的收回手臂,依旧在认真开车,只是深邃的墨眸闪过一丝微痛的流光。 墨绿色路虎车在展颜居住的小区楼下缓缓停住。因为是夜晚,小区内一片沉寂,只有道路两旁的路灯发出昏黄的幽光。 “我送你上去吧。”季维扬解开身上的安全带。 “不,不用了。再见。”展颜淡声拒绝,快速的推门下车。 而季维扬的脚步随后而至,温厚的手掌紧抓住她纤细的手腕不放。 “还有事?”展颜蹙眉看向他。 “颜颜,真的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他的声音低沉好听,隐隐的带着压抑的痛。 展颜薄唇轻抿着,沉默以对。她不是不给他机会,她只是不知道该不该给自己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人生的路,她在交叉路口走错了太多次,所以,今后的每一步路,她都要慎重。 其实,展颜想要的只是平平淡淡的生活,庸庸碌碌的人生,如果有那样一个人,可以静静的陪伴最好,如果没有,她并不介意一个人老去。可是,季维扬,他真的是那个对的人吗?他的出身,他的地位,注定了他的不平凡。如果,她向前迈出这一步,走向他,她不知道前方等待着她的又将是什么。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再也经不起风雪般的摧残。 她长久的沉默,让季维扬越发的心慌,他一向是极有耐性的人,但他的耐性与隐忍,在展颜面前,统统都化为乌有。很多事,越是在乎,就越是害怕失去。 “颜颜,真的不可以吗?你告诉我,我究竟要怎么做,我们才能回到当初?”季维扬在对着她笑,可是笑靥中却是无限的苦楚,低沉的声音沙哑的厉害。 展颜又是短暂的沉默,然后叹息。如果,她知道怎么做,也不用这般的痛苦挣扎。 长睫微微的湿润,而她却故作轻松的笑,“季维扬,不如,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季维扬压低了头,淤青的唇角无奈的扬起。他知道,展颜又在选择逃避。 “现在,我们各自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一百步,然后回头,如果我们还能看到对方,就在一起。如果不能,那么就是天意,从此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季维扬有些艰难的点头,然后,看着展颜转身,一步一步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然而,他并不知道,展颜的每一步都迈得十分沉重,泪模糊了双眼,她却要拼命的维持着微笑。 维扬,请原谅我的胆小与懦弱,我真的不想再受到伤害,所以,只能选择逃避。在我的生命中,没有你就等于失去了全部的色彩,可是,我至少还能勇敢的活下去,可是,走向你,也许将面临着更多的伤痛,那些曾经的伤害,还有你对陆安琪的责任与牵挂,都是我们之间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我们就像两只彼此相爱的刺猬,深深的渴望着拥抱对方,却只能将彼此伤的鲜血淋漓。 所以,我宁愿将你埋在心里,葬在记忆深处,永远永远…… 一步,两步,三步……展颜每走出一步,心就会狠狠的抽痛一次,她用手掌捂住心口,疼痛在胸膛中逐渐蔓延,痛的她几乎无法呼吸。冰凉的泪珠顺着苍白的脸颊一滴滴划落,像是一种告别,又像是一种缅怀。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当展颜走完这一百步的时候,似乎已经用尽了一生的时间,她并没有回头,因为,她根本就没打算回头过。这就好像人生的路,无论艰难险阻,都只能勇敢的向前走,时间绝不可能倒退。 他问她究竟要怎样才能回到当初?可是,维扬,你知道吗,已经太晚了,那是我们都无法回去的从前。 泪潸然而落,展颜却迟迟无法迈出第一百零一步,她舍不得啊,有时候,选择放弃同样需要勇气。 展颜紧紧的闭上双眼,又睁开,她紧咬牙关,逼着自己迈出脚步,然而,未等她走完这一步,季维扬的手臂已经从身后缠了上来,猛烈的力道将她整个扯入胸膛。 他的脸埋在她肩窝,滑嫩的肌肤上染了一层冰凉的湿意,展颜一惊,他,居然哭了,为她而哭。 “维扬,你犯规了。”展颜哽咽着开口,一颗剔透的泪珠如流星般划落,滴落在他手臂之上。 “你也是。”季维扬苦笑着回答,他虽然故作轻松,但微颤的声音却出卖了他。 从游戏的开始,他们就都没有遵循规则,展颜从不曾打算停留,而季维扬根本就没有向着相反的方向走,他一直跟随着她的脚步,直到她迈出第一百零一步,他再也无法沉默下去,他知道,如果他再不做些什么,他就再也抓不住她了,他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她再次走出自己的生命。 “颜颜,别丢下我好不好?颜颜……我爱你。”季维扬薄凉的唇贴在她耳侧,痛苦的呢喃。 展颜的身体一震,惊愕的抬头,直视着他幽深却湿润的墨眸。这是他第一次对她说我爱你,他的声音依旧如大提琴一样低沉唯美,带着一丝压抑的痛。展颜从不知道,原来‘我爱你’这三个字可以被说得这样好听,这样的入骨而缠绵。 展颜失控的扑入他怀中,侧脸深深的埋入他胸膛,放肆的恸哭。她等他说这三个字,几乎等了一辈子那么久,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是在她想要放弃的时候,他才懂得挽留。 “为什么,为什么要说出来?”如果他永远都没有说出口,她就有勇气强迫自己离开。可是,现在,她该何去何从? 粉拳零星的落在季维扬胸膛,触碰到他身上的伤口,撕扯的疼着,而季维扬却微笑包容,宠溺的拥她在怀。 “为什么要逼我?季维扬,你告诉我,我究竟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我怕了,我真的怕了啊!”她无助的哭泣,苍白的小脸上爬满了纵横交错的泪,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季维扬心疼的托起她的小脸,低头吻上她微凉的薄唇。“颜颜,别哭,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哭了。” 展颜抬眸看着他,双眸剪水,含着盈盈的月光,要多美就有多美。“维扬,我需要时间忘记。” “好,我等着。”季维扬温笑点头。 “可是,我不知道忘记伤痛需要多少时间,或许会很久很久,或许是一辈子……” 季维扬的指尖搭上她柔软的唇片,阻止了她接下来的话语。“颜颜,无论多久,我都等。” 他的回答决绝而坚定,好像等待她,对与他来说是一种坚定的信仰。 展颜在他怀中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的平静下来。“我,我该上去了。” “嗯。”季维扬淡淡的应着,牵着她的手,却没有丝毫要放开的意思,“太晚了,我送你上楼。” 他牵着她的小手,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楼梯口中,陈旧的筒子楼,廊道中四处漏风,只有头顶的感应灯散发出微弱的光线。 “颜颜,换个地方住吧,这里条件太差了,治安也不好。”季维扬边走边说,却是商量的语气,早已不见了原来的霸道与蛮横。 而展颜一直沉默以对,在她没有决定好是否要接受他之前,她不需要他的任何施舍。 房门口,展颜摸索出钥匙,刚插.入锁孔,季维扬的手掌突然按住她的手,阻止了她继续开锁的。他高大的身躯从身后缠上来,低头便吻住了她的唇。 这样的吻完全出乎展颜意料,她错愕的瞪大明眸,僵硬在原地,而季维扬的舌趁虚而入,唇舌纠缠,他发泄一般的侵略、占有,好像要将这多日的思念统统宣泄出来。 “维,维扬,别这样……”展颜嘤嘤的低喃,喘息变得不安而急促。隔着一道房门,父亲就在屋内,若是被父亲看到,她不羞死才怪。 季维扬却像一头不知餍足的兽,缠着她不放,许久后,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她的唇,而一双手臂依旧缠在她腰肢,“颜颜,我想你。”还未分开,却已经开始想念。“哦。”展颜淡淡的应了声。 “记得要想我,嗯?”他又说道。 “哦。”展颜又应了,只想着快点脱离他的纠缠。 季维扬压低头,又不舍的在她唇上啄了下,才放开她。“我看着你进去。” 展颜终于得到了自由,快速的转动钥匙,走进屋内。砰地一声,房门紧闭。她的身体无力的靠在门板上,胸膛中小鹿乱撞,心脏狂跳的厉害。 等她平定了心绪,才打开了客厅的一盏小灯,脱掉外套,蹑手蹑脚的向沙发走去。而在经过卧室的时候,发现卧室的门居然是敞开的,而魏景年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爸!”展颜惊叫一声,冲入卧室中。 此时,魏景年已经昏迷不醒,无论她怎么呼唤都无济于事。展颜将两指放在他鼻端,发现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只是一时还无法分辨出昏倒的原因。她采用了急求措施,可是,并没有让魏景年苏醒过来。 展颜吓得不停落泪,惊慌失措中,她想到了季维扬,然后,快速的冲出去,推开.房门,发现季维扬仍不舍的站在门口,还好,他并未离开。 “怎么了?”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季维扬担忧的询问。 “维扬,怎么办?我爸晕倒了。”展颜无助的扯着他手臂。 季维扬立即走进屋内,二话不说,将魏景年背起来就往楼下走。 他一面开车,一面联系好医院,直接将魏景年送去了市中心医院。经检查,发现魏景年是突发性脑血栓,好在发现及时,并没有生命危险。医生的建议是保守治疗。 这种病是老年人的常见病,病情可大可小,治疗的好,完全可以将后遗症降到最低。季维扬帮着办理的住院手续,魏景年很快被转移到VIP病房,并由专人照顾。 病房中,魏景年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手背上点着输着进口药物。而展颜一直守在并床边,季维扬自然也陪着看护。 “累了就去睡会儿,我在这儿守着。”季维扬心疼的将展颜半拥入怀。 展颜摇了摇头,淡淡道了声,“维扬,谢谢你。” “说什么傻话,你爸不就是我爸。”季维扬宠溺的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丝。 或许是真的被吓坏了,展颜乖顺的靠在他怀中,并未反驳他的话。“自从出狱后,他没过上一天安稳的日子,我这个女儿,真的很无能。维扬,我真的好怕……” 展颜的声音有些哽咽了,后半句话被卡在喉中。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她真的怕父亲再也无法醒过来,连一个奉养的机会都不在给她。 季维扬轻叹,“颜颜,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别担心,医生说爸的病情不算太严重,只要好好配合治疗,会好起来的。” “嗯。”展颜点头,但眸中依旧含着泪。 魏景年突然病倒,展颜也无法工作。季维扬帮她请了一周的假,专心在医院陪护。他公司的事儿多,不能无时无刻的陪伴,但几乎每天都会去医院报到,向医生询问魏景年的状况,标准的二十四孝姑爷,季维扬对待他亲老子,也不过如此了。 因为请了专业的护工,展颜几乎没什么事可做,基本就是陪魏景年说说话,或者推着轮椅陪他到户外晒太阳。 午后阳光正好,展颜推着父亲在楼下花园中晒太阳,她穿着米白的羊绒大衣,长发垂肩,柔软的发丝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爸,冷吗?”展颜蹲身在魏景年身前,细心的为他拉拢了下膝上的被子。 魏景年笑着摇了摇头,手掌轻轻的拍了下她肩头。“听说我这次住院季维扬帮了不少忙?” “嗯。”展颜淡应了声,眸光低敛,目光似有躲闪之意。 “展颜,你打算和他复合了吗?”魏景年又问。 展颜沉默,摇头又点头,最后,连她自己都迷茫了。 魏景年语重心长的叹息,“明天帮我办理出院手续吧,展颜,受惠于人,受制于人。爸爸不希望让任何人或时来蒙蔽你的心,如果你真心想和他在一起,爸爸不反对,但如果不是,不要勉强。” 展颜竟咬着唇,依旧沉默不语。 展颜咨询了脑科医生后,才替父亲办理的出院手续。季维扬说要送魏景年去市政机关的疗养院疗养,展颜也拒绝了。 “颜颜,出院是你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季维扬有些恼了,他鞍前马后的照顾,事事替他们想到周全,结果人家压根就不领情。 展颜站在他面前,微低着头,淡淡回道,“我已经询问过医生了,我爸情况已经稳定了,完全可以出院。” “可是在医院能得到更好的治疗和照顾,真不知道你们究竟在执拗什么!颜颜,我不会因此而逼迫你和我怎样,你怎么就不懂我的心呢。”季维扬低眸俯视着她,深邃的眸隐隐透着无奈。 展颜抿唇不语,肌肤白的几近透明。她一直低着头,情绪淡淡的,不卑不亢,反而让人无可奈何。 季维扬的手臂搭在她肩头,无奈轻叹。“好吧,那就先出院,让医护人员到家里面照顾。” “不用麻烦……”展颜刚吐出半句,便被季维扬冷声打断。 “魏展颜,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别挑战我极限。”他说罢,冷冷的转身离开。 展颜茫然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突然觉得有几分好笑,季维扬永远是季维扬,那个高高在上的霸道大男人,你别想着他能真的为你而改变。 离开医院,季维扬直接开车回了公司,下午他有一个很重要的合同要签署,对方是商场上出了名难缠的铁娘子。 整整一下午,双方就合约中未达成的条目僵持不下,最终,季维扬改变了谈判策略,以对方让百分之五的利润点正式达成共识。 谈判结束后,季维扬一身疲惫的靠坐在沙发中。唐枫亲自端了被咖啡给他,笑嘻嘻道,“真有你的,那女人可是出了名的铁公鸡,你居然能在她身上拔掉几根毛。”季维扬冷淡一笑,端起咖啡浅饮一口,墨眸深不可测。“我让你办的事,如何了?” 提起那事儿,唐枫就一脸的悻然,不冷不热的回道,“不怎么样。维扬,你真打算那么做?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哄女人也不用下这么大的血本吧。” 季维扬放下咖啡杯,目光淡凉的落在棕色咖啡杯上,“这是我欠她的,也是季家欠她的。现在,不过是还魏家一个公道而已。” “可姓卢的开的可是天价,相当于季氏一年的纯利润。砸这么多钱进去,就为了换回魏景年的名声,他的名声可真够值钱的!”唐枫依旧愤愤然。 季维扬却云淡风轻的一笑,“他那样的人,都是有傲骨的,将名声看的比命还中。何况,这是唯一的契机,无论姓卢的开价多少,都照付。” 季维扬一直在寻找机会为魏景年翻案,这一次,正赶上中央反贪小组调查省委副书记卢国光,乱用职权、贪污受贿的罪责已经坐实了。季维扬正是抓住了这次机会,姓卢的反正都要蹲大狱,倒也不差多一条诬陷原省长魏景年的罪名。如此一来,既可替魏景年平反,又不会将罗季两家牵连其中。 只是,想要卢国光顶罪,总要给些好处,他也不是吃素的,直接开了个天价,他也是吃准了季维扬会照单全收。 “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今有季三少为博红颜一笑一掷千金。”唐枫翘着二郎腿,冷嘲热讽。 季维扬眼尾余光冷扫他一眼,“你最近的话越来越多了,如果太闲,我可以派你去非洲分公司任职一年。” 唐枫哼哼了声,起身离开。踏出总裁办公室后,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我是唐枫,告诉姓卢的,他提出的条件,照单全收。” …… 魏景年出院之后,展颜正常去上班,只是,每天走进办公室,桌面上都会放着一大束桔梗花,不是火红的玫瑰,也不是温雅的百合,而是这种看上去并不起眼的花朵,听说价格也称不上昂贵。 只是,每天一大束,风雨无阻,也让一同工作的其他女同事羡慕不已。淡紫色的花朵,低调而静静的绽放,散发着淡淡的清雅幽香,让人一整天的心情都格外舒服。 “展颜,这是男朋友送的吧,怎么不送玫瑰,更浪漫。”一个女孩笑着问道。 “你懂什么啊,这是桔梗,看着不起眼,但你知道它的花语是什么吗?真诚不变的爱。哎呀,都要浪漫死了,要是有男人天天送给我,我立即马上毫不犹豫的嫁给他。”另一个女孩一副花痴相,就差流口水了。 展颜淡淡的笑,将花束插入水晶花瓶中。 一连送了七天的花,等到第七天的时候,季维扬出现在市卫生局门口。正是下班高峰期,那辆招摇的路虎车就停在大门口,而他一身阿玛尼西装,高大的身体半依着车身,比他身后的路虎车还要招摇。此时,季维扬若是抖落下衣摆,一定能掉落一地的眼珠子。 展颜和几个同志一起从办公楼走出来,当看到不远处的季维扬时,下意识的顿住了脚步。 “展颜,你怎么了?不舒服?”一个年纪稍长些的女人出声询问。 “你,你们先走吧。我还有点儿事……”展颜吞吞吐吐的开口,只是未等她将话说完,季维扬已经来到她面前,看着她的目光,温柔的能融化冰雪。 ☆、第121章 颜颜,可以吗? “展颜,是你男朋友啊?”一个女孩扯了扯展颜衣袖,她眼珠子都要掉在季维扬身上,就差流口水了。 “不是,不认识。”展颜嘀咕一句,她头压得极低,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饶过他离开。政府机关这种女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这男人就这么招摇的出现,明天她不被吐沫星淹死才怪。 季三少季大总裁被华丽丽的无视了,他倒也不恼,开着车跟在她身后,在公交车站再次将人拦了下来。 他放下车窗,直接丢出两个字,“上车。” 展颜睁大了美眸瞪着他,对于他的独断专行想当不满。 季维扬单手握着方向盘,低润一笑,“颜颜,你今天不上车没关系,明天我会再来,明天不行,还有后天,大后天……一直到你肯上我的车为止。对你,我很有耐心。” 展颜气的双颊鼓鼓的,狠狠瞪他一眼,却还是无可奈何的推门上车。 墨绿色路虎车在宽阔的道路上穿梭,车内的空调开得适度,后视镜中,倒映出季维扬含笑的深眸。 “想吃什么?西餐还是中餐?” “不饿。”被他气都气饱了。 季维扬侧头看了她一眼,唇角是温雅的笑,“那陪我吃一点,开了一天的会,也没顾得上吃饭。” 展颜没在反驳,眼角的余光偷偷看过他,俊颜之上明显写着疲惫之色。“钱够花就好,别现在拿命换钱,等老了拿钱换命。” “嗯,知道了。”季维扬笑着,一副惟命是从的好好先生模样。 “去淮南路吧,那里有家不错的店。”展颜又道。 “好。”季维扬转动方向盘,向淮南路而去。 是一家很小的饺子馆,店面十分干净,正是晚饭的时间,几乎人满为患。 老板娘看起来和展颜很相熟,给她腾出一间雅间。 “两笼饺子,一笼香菇牛肉,一笼猪肉酸菜,还有一碗素杂烩汤。谢谢。”展颜点完菜,将菜单还给老板娘。 “你好久没来了,这位,是你男友?”老板娘的目光带着暧昧。 展颜淡淡一笑,并未解释。总不能介绍说是我前夫吧。 “小伙子眼光不错啊,展颜可是好女孩,当年可是S高的校花,全校的男生都追着她跑。”老板娘笑嘻嘻的说着。 季维扬温笑,顺势握住展颜柔软的小手,“那我可要看紧一点,免得被别的男人拐跑。” 饺子和汤上的很快,还有一盘老板娘赠送的麻油笋丝。季维扬吃惯了三鲜海味,偶尔吃些清淡的家常小菜,倒觉得别有一番滋味。 “以前读书的时候经常来这里吃饭,老板娘人很好,东西也好吃。”展颜夹了个猪肉酸菜馅儿饺子放在他的碟子里。 “你也是S高毕业的?原来我们还是校友呢。” 这条街就在S高附近,只是季维扬和展颜的年龄差距在那里,她读高中的时候,他已经快大学毕业了。而季维扬在校时,这家饺子馆还没开张。 展颜单手托腮,眸光淡淡的,闪过一丝笑意。“季学长的大名我可是如雷贯耳,全校女生的梦中情人,还有学姐差点儿为你割脉自杀。” 季维扬无奈失笑,“真是三人成虎,后来居然被传成这样了。你们说的那位差点儿为我自杀的学姐,毕业后就嫁人了,现在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前两天还在商业酒会上碰面了呢。” “那你们说了什么?”展颜好奇的询问。 “让我多关照她老公的生意。”季维扬玩味回道。 展颜扑哧一笑,脸颊边显出浅浅的梨涡,甜的让季维扬忍不住想要亲上一口。他突然伸臂将她揽入怀抱,低头在她柔软的红唇上便印下一吻。 “颜颜,以后不许对其他男人这样笑,我会嫉妒的。”他霸道的宣誓主权。 展颜脸颊一红,挣扎着推开他,“季维扬,别得寸进尺。” 一顿饭下来,两人还算相谈甚欢。结账的时候,展颜掏出一张红色钞票付了款,“这顿饭我请你吧,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父亲的照顾。” 季维扬淡笑,这小丫头,一顿七十块钱的饭就把他打发了。“颜颜,你该谢我的,可不止这一件事。”他高深莫测的笑,拎起外套,率先走出餐馆。 季维扬开车将展颜送回家,看着她走进家门后,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他不敢在逼迫她什么,他说要给她时间,就必须有足够的耐心。 回程的途中,季维扬接到父亲的电.话,让他回大院一趟,他心中已大致猜出,父亲找他回去,想必是因为他替魏景年平反的事儿。 季家别墅小楼,书房中,父子二人相对而坐。 “为魏景年平反的事,是你做的吧?”季将军开门见山,虽是询问,语气中却是完全的肯定。 季维扬既然敢做,也没打算隐瞒。“嗯。” 季将军点了点头,并未责备什么,季维扬已经明确表态过,要和魏展颜复合,那么,他为展颜所做的一切都无可厚非。 “季氏突然抽调这么大一笔自己,流动资金方面,你要更谨慎一些,公司那边千万不能出乱子,免得落人口舌。”季将军只是语重心长的提醒了句。 季维扬不以为意的一笑,端起温热的茶盏浅品一口,“爸,您的担心多余了。我不会动公司的钱,这笔钱完全由我个人支付。” 季将军微愕,他知道季维扬家底不薄,如今看来,这小子的资产比他想象中更丰厚。 “也好,魏家败落,追根究底我们也有一定责任,还魏景年一个公道,你和展颜才能继续。既然决定了,就早点安定下来,你也奔三的人了,早点要个孩子。” “我知道了,爸。”季维扬淡应,眉宇间染了层温温的笑意。 季将军饮了口茶,却突然转了话锋,“你陆伯母说安琪最近的病情又加重了,你又时间去看看她吧。” 季维扬剑眉轻锁,两指夹了跟烟蒂,却并未点燃。“爸,我和展颜马上要复婚了,再去照顾安琪,只怕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这三年不是都这么过来的吗。”季将军的神色冷了些许。“就因为如此,这三年我和展颜的感情一直都不融洽。爸,如果您还想抱孙子,就别再提这事儿了。”季维扬不卑不亢的回道。 季将军明显有些恼火,“你的意思是打算丢下安琪不管?你别忘了她是因为谁才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季维扬有短暂的沉默,他缓慢的将指尖的烟蒂点燃,深吸一口,吐着淡淡烟雾,唇角扬起一抹冷嘲的笑。“这三年,我对安琪无微不至,请了最好的医生治疗,可她的病情没有丝毫进展。或许就是因为她过分的依赖我,才让康复进度停滞不前。不错,安琪的病,我的确有责任,可这并不代表我要对她的一生负责。爸,该做的我都已经为她做了。人生苦短,下半生,我想和展颜平平静静的生活。” 季维扬的话,让季将军无从反驳,他语重心长的叹,“维扬,我知道你的难处,可是……” “爸。”季维扬突然出声打断父亲,他并不想听可是之后的内容。“爸,作为晚辈,有些话我并不方便说出口,但是,我今天不得不说。您极力的让我照顾安琪,究竟是因为同情安琪,还是怕陆伯母生气?我一直都不明白,您和陆伯母之间,又是怎样的一种感情?您别忘了,我妈是怎么死的。” “放肆!”季将军突然变了脸色,一掌重重拍在桌面上。 而季维扬面无惧色,他将指尖的烟蒂熄灭在烟灰缸内,并在烟雾缭绕中起身。“爸,今天我们都不太冷静,我觉得还是改天再谈吧。” 他说罢,转身推门离去。 季将军独自坐在书房中,透过半虚掩的窗棂,看到季维扬的车缓缓驶离,最终消失在夜色尽头。 他瘫坐在软椅中,一向犀利的眸子变得模糊涣散,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现,好像就发生在昨天一样。他欠曼芸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可以说,没有曼芸当初的牺牲,就没有现在的季家,也没有今天的季博城,而他能给曼芸的,却太少太少。 作为父亲,他并不想牺牲维扬的幸福,可陆安琪是曼芸唯一的牵挂,他没办法继续看着曼芸难过伤心。 * 卢国光下马后,魏景年正式被平反,当初查封的财产也如数归还。 展颜站在魏家的别墅小楼中,竟然还有恍然如梦的感觉,她甚至分不清这究竟是梦还是现实。她呆呆的站在客厅中,泪莫名的就落了下来,她从未想过,此生还能再次回到这里。 反倒是魏景年显得十分淡定,他坐在轮椅中,静静的看着这里的一切,这里并未发生什么变化,似乎还和他离开时一样,只是,短短一年的时间,便已物是人非。 “看来维扬那小子对你是真心的,否则,也不会下这么大的血本为我平反。我和卢国光共事多年,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 “爸,你是在替季维扬说情?”展颜蹲在父亲面前。 魏景年慈爱的一下,手掌轻拍了一下她肩膀,“没有人能替你做决定,包括爸爸在内。作为父亲,我只是将我看到的告诉你,让你能做出正确的抉择。” 展颜长睫轻颤,虚心凝听。 “如果我是季维扬,一定不会这么做。第一,耗资巨大。想要收买卢国光,想必花费的不是小数目。第二,归还了魏家的财产,你便有了强大的后盾,完全可以不受他掌控。人只有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才会容易被摆布。而季维扬现在这么做,根本是得不偿失。他是生意人,想必比我会权衡利弊。而他却不计得失的付出,那就证明,他对你的感情是真的。这样的男人,应该值得托付。展颜,你要自己想清楚。” 展颜敛眸不语,可是,心口却暖暖的,他为她付出这么多,她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感动。展颜知道,自己的心正在一点一滴被他征服,沦陷只是迟早的事而已。 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展颜的思考,她拿起手机一看,居然是季维扬打来的。她有些心虚的看了眼父亲,只见他正含笑看着她,似乎看透了一切。 “爸,我去接个电.话。”展颜双颊绯红,快步上楼,走进卧室后才将电.话接通。 “在哪里?怎么才接电.话。”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极为温和。 “刚到家。”展颜柔声应着。 “颜颜,你开心吗?”季维扬温润的声音,好像一股醇香的美酒,展颜的心都要被他灌醉了。 她紧握着话筒,半响才回了句,“维扬,谢谢你。” “怎么谢?”他磁性的声音中含着一丝玩味。 “我,我请你吃饭吧。”展颜抿着唇,吞吞吐吐的说了句。 电.话那端传来一阵朗笑,“还吃七十二块钱的快餐?” “吃什么都行。”展颜低声回道。 “嗯,半个小时之后我去接你。”季维扬说完,自顾挂断了电.话。 展颜换了身衣服后,就等在门外,等了好一阵子,才看到季维扬的墨绿色路虎车缓缓驶来。 “怎么站在外面?等很久了吗?”季维扬握住她冻得冰凉的小手,语气中满是责备。 展颜摇头,唇角边是淡淡的笑。 季维扬并没有带她去某个高档餐厅,而是去了超市,两人推着购物车,在琳琅满目的货架之间游走。 “你走之后家里的冰箱都空了,要赶快填满才行,不然一点家的样子都没有。”季维扬在冷冻食品的冰柜前停住,拿了两盒哈根达斯放在购物车中。他记得展颜很喜欢吃冰欺凌,月事的时候都忍不住,常常因此而肚子疼。 “我不吃这个牌子。”展颜将他放入购物车中的冰欺凌又放回了原位。 “这牌子不好吃?”他记得哈根达斯应该是最好的冰欺凌。那句广告词是怎么说来着,哦,爱她就带她去吃哈根达斯。 展颜耸肩,“哈根达斯除了价格跟别的冰欺凌不一样,其他没看出有什么好。”她说完,从另一个冰柜中拿出两盒雀巢冰欺凌放入购物车,然后对季维扬一笑,“这个就不错,经济实惠。” 季维扬唇角潜扬,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心道:老婆,你不用这么给我省钱吧,你不花,我都懒得去挣了。中国的GDP啊,就是这样才停滞不前的。两人在超市逛了一圈,东西几乎塞满了购物车。季维扬拎着大包小包走出超市,然后开车直接回了山顶别墅。 展颜亲自下厨,给他做烛光晚餐。她的厨艺虽然一般,但煎牛排可是一流的,七分熟的牛排,外焦里嫩,法国大厨也不一定有她的手艺。 餐厅中没有开灯,桌上点着温馨的蜡烛,开了一瓶多年的藏酒,两人分别坐在餐桌两端,展颜举起高脚杯,轻轻的敬向他的方向,“这一杯,我敬你,维扬,谢谢你为我爸爸平反,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季维扬含笑举杯,浅饮一口,然后问道,“就打算用一杯酒谢我?嗯?”他的语调中含着一丝暧昧,在这样的气氛烘托下,犹显得别有深意。 展颜面颊绯红,清澈的瞳眸倒影着晃动的烛光,亮的惊人。她微低着头,红唇紧抿着,明显是在紧张。 季维扬倒也不逼她,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优雅的放下酒杯,拿起刀叉切割牛排。现在,美酒、美事、美人都在他面前,他何必心急,慢慢享受便是。 这顿饭,季维扬吃的意犹未尽,展颜却如同嚼蜡,全然没有胃口,心中更是忐忑不安。她的确感激他为她做的一切,但这并不代表她一定要和他发生什么,如果这样,他们之间和交易又有什么区别。 饭后,季维扬居然脱下西装,挽起衬衫袖子在厨房中洗碗,他拿着擦碗布的笨拙模样,让展颜十分想笑,却又不得不忍住。一时间,气氛便活跃起来,她反倒忘了忧心之事。 洗完碗,季维扬拥着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午夜剧场播放着去年的贺岁大片,开始倒是不错,战争场面,气势恢宏,可演着演着,就变成了儿女情长。这种大片的惯例,就是一定会有段激情戏,超大液晶画面中,男女衣衫半褪的纠缠在一处,半露不露,反而更引人遐想。 展颜长睫低敛,脸颊绯红,感觉身体都开始发热,根本不敢看电视画面。而季维扬温香软玉在怀,身体本能的就有了反应。 他环在她腰间的手掌便开始不那么安分了,顺着她玲珑有致的曲线向上游走,停留在她柔软的胸口,包裹住一侧的丰盈。 “颜颜……”他喉咙发紧,喉结下意识的滚动两下。 “嗯?”此时,展颜心跳加快,理智明明告诉自己应该拒绝她,但双手就是软软的使不上力。她抬起下巴看向他,一双清澈的眸子,满是无辜。 季维扬温厚的手掌遮住她眼帘,微凉的唇便覆了下来,他的吻温软轻柔,鼻端与她亲密的贴合着,湿滑的舌尖轻轻的舔舐着她粉嫩的唇片,辗转反侧,却不敢轻易探入。 展颜双手无力的扯住他衣角,她并未挣扎躲闪,轻阖起眼帘,承接着他的吻,并在他的一步步诱.惑下,口中溢出浅浅的嘤咛。 季维扬的舌趁虚而入,探入她檀口之中,与她粉嫩的小舌缠在一处,肆意的掠夺着她口中的甜蜜。滚烫的手掌在她身体游走,两指轻车熟路的挑开她胸前两颗纽扣,露出漂亮性感的锁骨。 他的指在她锁骨上轻轻抚摸过,目光迷离的看着她,而墨眸之中正燃烧着熊熊欲.火。“颜颜,可以吗?”他温柔的询问,连声音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惊吓了她。 展颜被他吻得意识模糊,漂亮的眸子流光璀璨,美得让人窒息。季维扬一时情动,也等不及她回答,低头便吻上她锁骨。 这一吻,一发不可收拾,两人滚倒在沙发上,肢体纠缠,季维扬将展颜压在身下,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索取更多。 而正是此时,玄关处传来一阵吵杂声,凌乱的高跟鞋声,打破了一室的旖旎。“维扬,维扬!”陆安琪尖锐的声音,几乎震破耳膜。 “陆小姐,你不能进去。”保姆紧跟在后面,却无法阻止她的蛮横硬闯。 这一声惊叫,让展颜如梦惊醒,她用力推开季维扬,快速的从沙发上坐起,身体蜷缩成一团,双臂紧遮住胸口。 她什么都不说,只看着季维扬,迷雾般的眸中,有一丝受伤,但更多的却是讽刺。 ☆、第122章 这一次,选择相信你 她什么都不说,只看着季维扬,迷雾般的眸中,有一丝受伤,但更多的却是讽刺。 季维扬同样从沙发中坐起,他不急不缓的理了下衬衫,然后,十分自然的将展颜拥入怀抱,并一颗颗将她胸前的纽扣重新扣好。 “吓到了吗?”他温柔的询问,眼中,心中都只有她一人。 展颜咬唇不语,侧头避开他的触碰,眸中有盈盈泪光闪动,唇角却含着自嘲的笑。她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她怎么能忘记,她和季维扬之间,永远有一个陆安琪的存在。 “维扬,你,你们在做什么?”陆安琪再也看不得他们恩爱,颤抖的伸出手臂,厉声指责。 季维扬蹙眉看向她,目光异常清冷。“本来打算做.爱,可是被你打扰了。” “维扬,你,你在说什么啊?你怎么能和她?你们已经离婚了!”陆安琪歇斯底里的哭喊。 “离婚了难道不能复婚吗。”季维扬冷淡的回道,然后,低敛眸光,再次看向怀中女子,原本冰冷的墨眸,即刻浮起温柔之色,“乖,先上楼去休息。” 他说罢,将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然后放开了她。 而展颜却将他的外套一把丢开,她扬着下巴,唇边含着冰冷的笑,将刚刚被他脱下的衣服一件件重新穿回身上,“我回到这里,或许就是一件错误。既然是错误,也没有必要继续。” 她说罢,快步跑了出去。 “颜颜!”季维扬起身就要去追,却被陆安琪从后死死的抱住。 “维扬,你让她走。”陆安琪的手臂紧缠着他腰肢,像只八爪鱼一样,怎么甩都甩不开。 “陆安琪,放手!”季维扬彻底被她激怒了,他一把扯住她手臂,毫不怜香惜玉的将她按在沙发上。“陆安琪,你疯够了没有!” 他一声怒叱,让陆安琪即刻安静了下来。她仰头看着他,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泪珠大颗大颗的往下落。“维扬,你汹我?你居然为了她汹我?” 她双手颤抖的扯住季维扬衣角,哭的几乎喘不上气,并不停的质问着,“为什么这样对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啊?” 季维扬缓缓的放开她,高大的身影矗立在一旁,深邃的墨眸中闪过苦涩的笑意,“安琪,你并没有错,错的是命运。还记得,当初你在机场对我说的话吗?” 陆安琪紧咬着唇,脸色惨白,却说不出一句话。她当然记得,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那一天下了好大好大的雨,季维扬追到机场,从头到脚都淋湿了,他抱着她,求她留下来,他的神情那样的痛苦哀伤,可她还是狠心的推开他,并对他说:季维扬,一切都结束了,我已经不再爱你。 “想起来了吗?”季维扬淡淡的嘲笑,深邃的目光却犀利的骇人,“安琪,现在,唤我来告诉你,一切都结束了,我已经不再爱你。” “不!”陆安琪声嘶力竭的嘶喊一声,双手痛苦的抱着头,“季维扬,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明明知道,当初说这些话时,我是迫不得已的。我只是为了保住我们的孩子。我以为,你是爱我的,你会等着我的,可是,为什么我从国外回来,一切就都变了?” 她哭的十分凄惨,吃力的扯住他手臂,“维扬,你知不知道这三年来我一直在等你,终于等到你们离婚了,我以为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可是,你现在却告诉我,你要复婚,你怎么能这么残忍的对我!” “残忍?”季维扬冷笑着推开她,“陆安琪,你懂什么是真正的残忍吗?在我最爱你的时候,你丢下一句就无情的转身离开。你离开之后的几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像个傻瓜一样整天的去你宿舍楼下等,我以为你一定会回来,可我等了整整四年,一直等到绝望,你依旧没有回来。” “维扬,你听我解释……”她不是不想回来,是林少晟一直禁锢着她。 陆安琪急切的想要解释,却被季维扬冷冷打断,“我不想听,无论什么理由,都已经不重要了。安琪,我真的不再爱你,我爱的是展颜。” 陆安琪不可置信的摇头,泪珠扑簌的滚落。“不,我不相信,维扬,我们曾经那么相爱,我们有那么多甜蜜的回忆,你怎么能忘记?你怎么可以忘记啊!” 季维扬苦笑着,用指尖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痕,“安琪,我爱过你,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只是,那些曾经已经留在了我过往,在梦里的回望。而展颜……”他声音微顿,修长的指尖,按在心口的位置,“而展颜,她是在我心,在我心房的守护。” 陆安琪死死的咬着唇,苍白的唇片,咬的血肉模糊。她感觉得到,季维扬正在一点点离她远去。 他的手掌轻轻的搭在她肩头,语气认真而沉重。“安琪,这三年间,我能为你做的,都已经做了。到此为止吧,人生太短暂,剩下的时间,我想和展颜好好生活。” 陆安琪忐忑的握住他宽厚的手掌,紧紧的握着,不敢放松。“维扬,你是要丢下我吗?不错,这三年来,你给我请最好的医生,你甚至把市值几亿的公司过户到我的名下。可我陆安琪不是那种能用钱打发的女人,我爱的是你,不是你的钱。” 季维扬的神情一点点淡漠下来,俊颜沉稳而冰冷。他生硬的推开她,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愧疚,“安琪,对不起,你想要的感情,我给不起。” 季维扬说罢,拎起沙发上的外套,就要向外走,他要去将展颜找回来。而陆安琪呆滞的站在原地,整个人都傻掉了一样。 “安琪,我会让司机送你离开,以后,不要再出现在这里,我不希望展颜误会。”在经过她身边时,季维扬叹息着丢下一句,然后离开。 墨绿色路虎车穿透夜色,沿着盘山路一路寻找,却始终没有看到展颜的身影,他开车去了趟魏家,又去了她曾经居住的小区,连金纬路的公寓和她的单位,他都去了,却依旧没有找到展颜。 就短短的半个小时时间,她能跑到哪里去呢?!季维扬的路虎车在夜幕笼罩下的城市中漫无目的的穿梭,他的情绪越发的烦躁不安,手掌用力的猛敲在方向盘上,汽车发出刺耳的鸣笛声。 这样盲目的寻找,根本不是办法,季维扬将车子停在路边,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帮我查一下展颜的下落,越快越好。” 助理的动作倒是很快,没过多久,电.话就拨了进来。“季总,我们调出了别墅路口的交通录像,这段时间,并没有夫人离开的记录。” 季维扬微愕,难道展颜一直在别墅中,根本就没有离开?!他发动引擎,车头调转方向,沿原路返回。 “颜颜,颜颜!”季维扬在空旷的别墅中大声的呼唤着展颜的名字,推开一间又一间房门寻找。 “先生,太太一直都没有回来过。”保姆站在一旁,战战兢兢的回答。 季维扬根本不理会她,将别墅翻了个遍后,又跑到花园中。夜幕笼罩下的偌大院落,夜风穿透树叶的沙沙声响中夹杂着他心疼的呼唤。 “颜颜,颜颜,你在哪儿?” 他拿着手电筒在园中寻找,最后,终于在一颗梧桐树下找到了展颜。 此时,她身体蜷缩着靠坐在树下,长发披散着,身上连外套都没有穿,冻得瑟瑟发抖。手电筒的管束照在她脸上,刺痛了双眼,她下意识的伸手遮挡住眼帘。 “颜颜!”季维扬喜出望外,三两步来到她身边,一把将她拥入怀抱,她柔软的身体冷的像冰一样,没有丝毫的温度。季维扬心口莫名的抽痛,他紧紧的抱着她,就好像抱着他的整个世界。 展颜温顺的任由他抱,苍白的小脸埋在他胸膛,泪打湿了眼眶。在陆安琪出现的那一刻,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立即逃离这一切,然而,在走出别墅的刹那,她的脚步却停滞了。她回头看着别墅中温暖的灯火,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这里原本是属于她的家,而她却从没有想要守护过,每一次风暴来临时,她只会逃避,她从不曾试着去相信,所以,这一次…… “维扬,我选择相信你。”她的声音微微哽咽,柔软的双臂环住他颈项。她感觉到季维扬高大的身躯明显一震。 她在这里坐了很久很久,她看到他失魂落魄的开车出去找自己,她也看到陆安琪被司机塞进车中强行的送走,她一直坐在这里等他回来。 这一次,她选择留下来,这一次,她给了他信任。所以,维扬,你一定不要再伤我的心。她已经伤不起了。 季维扬将头埋在她颈窝,温柔的低喃,“颜颜,我们回家。”他说罢,心疼的将她抱起,大步向别墅中走去。 浴室的浴缸中放满了温热的水,季维扬将她抱入浴室中,并细心的试了水温,然后将更换的浴袍放在一旁。 “先泡个澡,免得感冒。”季维扬一边说,一边将浴巾递给她。 “哦。”展颜木讷的应着,却并未伸手去接。 季维扬眉梢轻挑,墨眸闪过玩味的笑意,“还不洗?难道是想一起?”他健硕的手臂缠上她腰肢,温热的手掌在她冰凉如玉的脸蛋上轻轻摩擦着。 展颜脸颊一红,伸手推开他,羞涩说道,“你,你出去。” 季维扬朗笑,低头在她脸颊上轻啄一口,然后很配合的推门离开。 展颜舒舒服服的泡了澡,换上浴袍后,才走出浴室。屋内空空荡荡的,也不见季维扬的影子,屋内空调温度适宜,展颜穿着松垮的浴袍,低头坐在梳妆台前吹头发。 无意间的抬眸,镜子中已经多出一个高大的身影,他十分自然的接过她手中的吹风机,修长的指尖穿透她柔软的发丝,不经意间,总是触碰到她柔嫩敏感的肌肤,展颜脸颊绯红,心口中小鹿乱撞。 好不容易挨到发丝被吹干,他放下吹风机,将一碗温热的红糖姜糖水端到她面前,“喝了,驱寒。” 展颜最不喜欢生姜的味道,她蹙着眉头,像灌药一样把红糖姜糖水灌了下去。因为喝的太急,呛的不停的咳了起来。 季维扬将她抱起,放在自己膝上,温柔的轻拍着她的背,“急什么,又没有人跟你抢。” 展颜将头枕在他肩膀,过了一阵子才止住了咳声,清澈的眸中却闪动着星星点点的泪光,喉咙依旧隐隐发疼,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怎么了?还不舒服吗?”季维扬关切的问道,手掌覆上她额头,的确有点儿热。 “颜颜,你在发低烧。”季维扬赶忙将她平放在床上,并为她盖好了被子。“乖,你先躺一会儿,我去拿药给你。” 展颜含笑看着他,淡淡的牵动唇角,“我没事儿,可能刚刚冻到了,睡一觉就好。” “嗯。”季维扬点了点头,却还是不免担心。 他到楼下厨房中找出医药箱,翻出了退烧药。而等他回到卧室的时候,展颜已经浑浑噩噩的睡下了。 他虽然不忍,却还是将她唤醒了。“颜颜,乖,将药吃了再睡。” 展颜惺忪的睡眼睁开一条缝,顺从的张开嘴,苦涩的药味在舌尖蔓延开,她漂亮的眉心都拧在一处。 “喝口水就不苦了。”季维扬将温热的水杯递了过去。 展颜喝了两口水,温水冲淡了药片的苦涩。然后,她重新躺倒在床上,又昏睡过去。 季维扬在她身边躺了下来,将她轻轻的拥在怀中,小心翼翼的,如同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颜颜,晚安。”他低头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吻,然后拥着她一同入睡。 翌日清晨,展颜是在一阵猛烈的咳声中醒来的,咽喉痛的厉害,连呼吸都有些不畅。她强撑着起身,手掌抚摸上额头,好在烧褪了,她以为并没有大碍。 身旁的位置早已经空了下来,展颜的掌心轻轻的抚摸过被褥,连半分温度都没有,看来应该离开很久了。 展颜趿拉着拖鞋下床,沿着木质楼梯下楼,就看到季维扬腰上扎着围裙,正端着牛奶和面包从厨房中走出来。“醒了?睡的好吗?”他温声询问。 “嗯。”展颜淡淡点头。 “过来吃饭吧,有你喜欢的三明治。” 正统的西式早餐,熏肉、土司、果酱,还有加了糖和奶精的咖啡,展颜感冒了不能喝咖啡,他还细心的准备了纯牛奶。 “今天我帮你请了假。”季维扬一边涂果酱,一边漫不经心的开口。 “睡一觉已经好多了,并没有什么大碍。”展颜反驳道,她并不想搞特殊化。 季维扬温笑,伸臂揉了揉她柔软的长发,“下午就送你去上班,上午,我们先去趟民政局,把上次没办完的手续办了。” 展颜微愣的看着他,他的意思自然是想和她复婚。“不,不用那么急吧。还,还是再等等吧。” 虽然他们之间不再剑拔弩张,但很多问题依旧存在,她不想草草的复婚,如果复婚后,问题依旧接二连三的出现,那又要怎么办?总不能再离吧。 “还等什么?难道等你怀上了再复婚?”季维扬霸道的语气,毫无商量的余地。 反正,她这辈子只能是他老婆,早点儿盖章生效,他才能安心。 吃过早饭,季维扬开车带着展颜一同来到民政局。 结婚登记处门前又是一条长队,两人坐在队伍的尾端,展颜低头沉默,而季维扬专注的翻看这一期的财务报表,真是一分钟都不浪费。 眼看着还有三对新人就排到他们,而正是此时,季维扬的手机响了。他扫了眼来电显示,居然是陆曼芸打来的,他迟疑着,不知究竟该不该接。 “怎么不接?”展颜略微疑惑的抬眸。 “无关紧要的人。”季维扬说完,按了挂机键。 ☆、第123章 是他亲手撕毁了她平静的生命轨迹 “怎么不接?”展颜略微疑惑的抬眸。 “无关紧要的人。”季维扬说完,按了挂机键。 然而,电.话刚刚被挂断,很快就响了起来,一声一声,催命一样。 展颜不傻,很快猜出了几分端倪。她轻抿着唇,淡淡开口,“你还是接吧,也许有要紧的事呢。” 季维扬犹豫了片刻,才起身走到角落中去接听电.话,而当他回来的时候,俊颜上的神情十分沉重。 “怎么了?”展颜的心不由得抽紧。 “安琪出车祸了。”他低沉的回道。 电.话中,陆曼芸哭着说,昨天安琪从别墅回来,情绪就很不稳定,今天保姆阿姨一个不留神,她就偷跑了出去,撞上了飞来的卡车。虽然陆曼芸没有埋怨指责,但季维扬心中清楚,如果不是他昨天对安琪说的那些话,她也不会走极端。 “嗯,那你去看看她吧。”展颜唇边含着一丝微苦的笑。此时,陆安琪出车祸生死未卜,她若坚持留下他,就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可是,他这一去,真的还会回来吗? 季维扬半蹲在她身前,墨眸中满是无奈,“颜颜,对不起,如果她因此而发生什么意外,我真的无法安心。” “嗯。”展颜强迫自己挤出一丝笑,“你去吧,我没关系的。” 季维扬温厚的手掌紧握了下她冰凉的小手,“我去看看,很快就会回来。”他说完,便快步的离开了。 展颜独自一人呆呆的坐在长椅上,一时间竟无法回神,当工作人员叫到了她的号码,她依旧没有反应。 “喂,你没事儿吧?好像叫到你了。”一旁同样等号的女孩伸手推了她一下。 展颜总算回过神来,才发现脸颊上已经湿漉一片。她快速的抹掉面颊泪痕,然后起身,将自己的号码牌递给那个女孩,“我不办了,给你吧。” 她说完,逃一般的离开民政局。没有新郎,她总不能和自己结婚吧。 而此时,另一面,医院中。 季维扬赶到时,手术已经结束了,情况似乎比想象中的更糟糕,陆安琪身上多处骨折,软组织挫伤,但最严重的是她双眼眼角膜破裂,导致双眼失明。 “医生,难道我女儿这辈子都再也看不见了吗?她变成瞎子了是不是?”陆曼芸激动的扯住医生的手臂,哭的歇斯底里的。 “陆女士,请你冷静一些,也并不是一点复明的希望都没有,在病人眼角膜大范围病变溃烂之前,如果及时的做角膜移植手术,是完全有复明希望的。” “好,那我们就做手术,马上做手术啊。多少钱我都不在乎。”陆曼芸突遭巨大的打击,神智都有些不清了。 医生安慰了她几句,然后非常职业的解释道,“您放心,我们会将陆小姐的病情登基注册,一旦有合适的眼角膜捐献者,我们一定尽快安排手术,请您先耐心等待吧。” 季维扬还算冷静,出声询问,“一般情况下,要等多久才能有角膜捐献者?” “这个不太好说,幸运的,可能马上就有,而有些人,直到眼角膜全部坏事,溃烂,也没有等到,再也无法复明。”医生平静的回答,但他的话多少存有安抚病人家属的成分。 其实,眼角膜的捐献者非常少,全国各大医院每年眼角膜移植手术的成功案例也之后2000多例,一般像这种短时间内急需的情况,很少能等到眼角膜,大多数多是抱着希望等待,最后在绝望之中永久失明。 “请你们放心,我们会用最好的药物维持住陆小姐现在的状况,尽量不让病情恶化,为移植手术争取时间,目前你们需要做的,就是尽量安抚病人的情绪。”医生又交代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陆安琪在监控室中观察超过二十四小时,并没有出现异常现象,便很快被转移到普通病房中。 在药物的作用下,她依旧昏迷不醒,陆曼芸一直守在床边,默默拭泪。“如果安琪的下半生都再也看不见了,她该怎么办?她是音乐家,却再也看不见乐谱,看不见黑白琴键,她是不是再也不能弹钢琴了?她这辈子,难道就这么毁了吗?” 季维扬站在她身后,俊颜略微憔悴。“伯母,事情也许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糕,只要有人捐献角膜,安琪很快就可以复明了。” 陆曼芸沉重的叹息,哭着摇头,“维扬,你也不用安慰我。其实我心里清楚,中国人千年以来的文化传统,就是入土为安,死后留个全尸。有几个人愿意死后捐赠眼角膜的,安琪,她只怕是等不到了。” 她的话,让季维扬无言以对。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死气沉沉的安琪,他也悔不当初。明知道安琪有病,他为什么还要和她说那些话刺激她呢,他应该给她时间的,让她慢慢接受。那么,事情就不会弄成今天这个样子。 “伯母,您也累了一天,我去买些吃的吧。” “不用,我什么都吃不下。”陆曼芸摆了摆手。 “伯母,您总要吃一些的,要是您也倒下去了,谁来照顾安琪呢。”季维扬温声安慰几句,然后离开了病房。 他开车去了最近的一家酒楼,点了几个陆曼芸爱吃的菜,然而,等他再次回到病房时,房内已经乱作一团。 就在他离开的时间,陆安琪苏醒了,她发现自己看不见后,情绪立即失控了,她歇斯底里的哭喊挣扎,根本没有人能劝得住。 “你们放开我,让我去死吧,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我再也看不见了,维扬也不要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啊!” “放开,你们别碰我,我要死,让我死吧,求求你们了……” 季维扬站在病房外,房内陆安琪痛苦的哭嚎声,如利刃般切割着他的心。他高大的身体颓废的靠在墙壁上,手中的餐盒啪的一声坠落在地。 过了许久,医生和护士将陆安琪按在病床上,强行注射了镇定剂,之后她才安静下来。 陆曼芸也被折磨的不行,双眼都哭肿了,她是在护士的搀扶下走出病房的,见到季维扬的时候,她突然就失控了,上前一把扯住他的衣服,痛苦的质问道,“维扬,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你明知道她有病,为什么还要刺激她?我知道,我知道这三年来她一直都是你的负担,可她弄成这样,还不是你们季家害的!可是,我们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啊,伯母也知道,你想结婚生子,你想过正常的生活,我们并没有拦着你,我们也不会赖上你。我只是求你分出一点点的时间和怜爱给安琪,难道这样过分吗?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狠心?这么绝情!”“对不起,伯母,对不起。”此刻,除了道歉,季维扬不知道还能怎么说,怎么做。 陆曼芸哭的声嘶力竭,到最后,因为伤心过度,整个人都昏厥了过去。医生和护士又匆匆忙忙的将她送进急救室中。 陆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原本在外地考察的季将军当夜便乘专机赶了回来。 医院寂静的长廊中,季维扬靠在窗边不停的吸烟,而季将军从陆曼芸的病房中走出来,脸色也不太好看。 “现在你满意了吗?我早就提醒过你,凡事欲速则不达,可你偏一意孤行。”季博城沉声训斥了两句,见季维扬一直闷声不语,也不便再说什么,必定,这个结果也不是他们能预料到的。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季博城又问。 季维扬吐着烟雾,俊颜隐在烟雾之后,也看不清他此刻的情绪,只听他声音暗哑的回答,“除了等还能怎么办,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让安琪复明。” “嗯。”季将军点头表示赞同,却又道,“我已经通知了各大医院,只要出现捐赠者,会第一时间联系我们。但是,维扬,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安琪的情况最多能撑几个月,时间这么急,等到眼角膜的几率不大。如果,她真的因此而失明了,你必须要对她负责一辈子。” 季维扬仍旧不语,一双墨眸深沉的可怕。 他在医院的走廊中站了整整一夜,天亮之后,他才走进安琪的病房,而此时,陆安琪已经清醒过来。她坐在病床上,眼睛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她不再像昨天那样失控,但自从醒来后,一句话也不说,不吃不喝,就这样呆呆的坐着,谁都劝不动。陆曼芸哭的险些又要背过气去。 “安琪,你好歹吃一点啊,你这样身子会拖垮的。妈妈看着心疼。”陆曼芸将汤勺递到她唇边,却被陆安琪一把推开,热汤洒了陆曼芸一身。 “伯母,给我吧,你们先出去。”季维扬从陆曼芸手中接过汤碗,然后自顾坐在了病床边。 病房内只剩季维扬和陆安琪两人,他盛了勺汤递到安琪唇边,淡声开口,“喝点儿吧。” 陆安琪侧过头,声音哽咽,“你还会关心我的死活吗?你心里不是只有魏展颜吗?你去找她好了,还理我做什么!” 季维扬剑眉轻蹙,啪的一声将汤勺丢入碗中,“你不喝吗?好,那我走了。”他说罢,将碗放在一旁,起身便要离开。 而陆安琪一听他要走,立刻慌了起来,她胡乱的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因为眼睛看不到,反而扑了个空,险些没摔下床,好在季维扬手疾眼快的扶住了她。 陆安琪趴在他胸膛中放声痛哭,“维扬,我真没用,我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不能做,我是废人了。维扬,你别抛弃我,不要抛弃我,好不好?” 季维扬眸光深谙,无声的叹息,然后将汤碗重新递到她手中,“先把汤喝了。” “嗯,我喝,维扬,是不是只要我听话,你就不会不要我了?”她的声音微弱,可怜兮兮的说着。然后端起汤碗,大口的灌了下去,好像只要她稍慢一点,他就会丢弃她一样。这样的陆安琪,的确很让人心疼。 待陆安琪睡下之后,季维扬才离开病房,推开.房门,只见唐枫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外。 “你怎么来了?公司那边有事儿吗?” 唐枫摇头,随手递给季维扬一根烟,又拿出打火机替他点燃。季维扬深吸一口,吐着淡淡烟雾,高大的身体靠在窗前,低敛的墨眸,深沉如海。 “听说陆安琪这边出事儿了,我来看看。维扬,你整天守在医院,魏展颜那边怎么办?处理不好,早晚都是个事儿。”唐枫自顾点了根烟,空旷的廊道中,顿时烟雾缭绕。 季维扬两指轻弹着指尖烟灰,唇边扬起微冷的苦笑,“也许,我本就不该招惹展颜。” 如果,她的生命中不曾遇见季维扬,现在的她,应该和高宇轩结婚生子,过着平淡而幸福的生活。是他亲手撕毁了她原本平静的生命轨迹。 “呦,听这话是打算放手了?”唐枫皮笑肉不笑。 季维扬敛眸不语,周身散发着清清冷冷的气质。 放手?他要如何放手呢?展颜早已融入了他心头血脉,想要彻底忘记,除非将心都挖出来。 见他沉默不语,唐枫也识趣的转移了话题,“明天与TC公司的谈判,还要你亲自出马才行。” “嗯,将资料发到我邮箱,我晚一点回公司。”季维扬说罢,熄灭了尚未燃尽的烟蒂,重新走入病房。 陆安琪的情绪一直不太稳定,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时而安静,时而歇斯底里。季维扬整日陪在她身边,直到入夜她睡下后,才离开医院去公司,然后,是一整夜的加班,一直到清晨天亮。 顶层总裁办公室,桌案上的咖啡杯早已见底,季维扬高大的身体靠坐在办公椅中,眸中有淡淡血丝,俊脸上显出疲惫之色。 他合起桌面上的文件,手掌中握着黑色手机,短暂的迟疑后,拨通了展颜的电.话。 只响了两声,电.话那端便传来低低柔柔的女声,而后,却是压抑不停的咳声。 “怎么又咳了,感冒还没好吗?”他担忧的询问。展颜好不容易止住了咳,淡淡的回一句,“快好了。” “别忘了吃药,一个人好好照顾自己,我不忙的时候,就回去看你。” “嗯。”展颜温声应着。 “颜颜,我想你,你呢?” “……”展颜抿唇,不语。 季维扬轻叹,“你不回答,我就当你也在想我。” 展颜依旧不语,话筒中传出她轻浅的呼吸声,季维扬也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纾解思念之苦。 然后,电.话两端彼此沉默,他们似乎都很默契的刻意回避着陆安琪的话题。 然而,总裁办公室的门却很不合时宜的被人从外敲响,唐枫推门而入,打破了这份沉默。 “你又熬通宵了?”他冷挑了剑眉,一副无可奈何状,“车等在楼下,该出发了。” 季维扬点头示意,然后对着话筒匆匆道,“我有些事要处理,先挂了。” “嗯,你……”未等展颜将话说完,听筒中已经传出嘟嘟的忙音。她茫然的挂断电.话,只能在心里补上一句:你也多注意身体。 此时,展颜还没有起床,她靠在床头又猛咳了一阵,然后吃力的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水杯,隔夜的水已经凉透,她大口的灌下去,喉咙虽然舒服了一些,但身体却瞬间冷透了。 他不在身边的时候,展颜觉得心都好像被掏空了一样,这种感觉真的很难受。她很想问一句,陆安琪究竟怎么样了?你还要陪她多久?三天,三个月,又一个三年,还是一辈子?维扬,你还会不会回到我身边? 可是,展颜终究是忍住了,她是那么那么的害怕,害怕他给出让人绝望的答案。 ☆、第124章 真到了必须抉择的时候 几乎是一夜无眠,展颜拖着疲惫的身子下床,床头柜中感冒药只剩下最后一片,她草草的吞下去,然后穿衣下楼。 一楼的客厅中,魏景年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见到她下来,微微的蹙了下眉,“身体不舒服吗?脸色不太好看。” “感冒了没睡好,没什么大碍。”展颜随口回了句。 魏景年放下手中的报纸,仍担忧的说道,“最近病毒性感冒好像挺严重的,你自己多注意身体,不舒服就请假休息几天。” 魏景年平反之后,办理了提前退休,副部级待遇,退休金颇丰,父女二人完全不必为生计发愁。 “感冒而已,不用小题大做的。爸,你不是说过吗,做工作就要态度认真严谨,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是不可取的。”展颜笑着回道。 其实,她只是想让自己忙碌起来,借此忘记季维扬。有时候,思念也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 魏景年微愣,这丫头用他的话来反驳他,反而让他无言以对了。 展颜生病没什么胃口,连早饭也没吃,换了件衣服便准备上班。她在玄关处换鞋子,魏景年的声音却从客厅传来,“最近你和维扬都没联系吗?怎么也不见你提起,真打算就这么断了?” 展颜身体一颤,下意识的停下手中的动作,她回头默默的看向父亲,却无言以对。 正常的上班下班,卫生局的工作虽然不繁重,但展颜一直持续发烧,工作进度缓慢,几乎每天都加班到很晚。 杜小莫打电.话来的时候,她还在加班整理资料。 “我在你单位门外,一起吃饭。” “改天吧,我还有些工作没做完……” “没做完就明天做,你都敷衍我多少次了,赶紧的,你不出来我可进去抓人了啊。”杜小莫啪的一声挂断电.话,根本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展颜无奈失笑,将资料收拾起来放入包中,打算回家之后再继续整理。 两人在一家西餐厅高档西餐厅用餐,这次见面,杜小莫的变化似乎很大,她开着新款的宝马小跑,浑身上下都是一线品牌,爱马仕的包包还是限量版。 “这一身行头,都是你那个新男友送的?” “呦,挺识货的吗。”杜小莫嘻嘻一笑。 展颜淡淡的牵动唇角,没离婚之前,她的衣帽间中塞满了这些牌子的东西,大多是季维扬从国外带回来了。只是,她很少动罢了。 “你最近似乎变了很多。”展颜又道,杜小莫脸上的笑容明显多了,人也招摇了许多。 “恋爱中的女人自然不一样,展颜,我和他在一起真的很开心。”杜小莫笑着回道,然后,从包中取出一只锦盒递给展颜,“前一阵子去香港购物,买了个礼物送你。” 展颜打开盒子,里面是一直精致的水晶胸针,看得出是天然水晶,成色很好。这种东西目前行市很好,可以说是有价无市,这礼物的确够重。 “谢谢。”展颜并未推却,因为送礼的人是杜小莫,她最亲的闺蜜,她若是拒绝,那便显得矫情了。 “和我客气什么。”杜小莫不以为意的回了句,然后又说,“对了,你知不知道陆安琪出车祸了?” 展颜微愣,她没想到杜小莫居然知道这件事。 “她就住在我们医院的高干病房,眼角膜破裂,近几个月内如果做不了眼角膜移植手术,下半辈子就等着当瞎子了。最近季维扬天天在医院守着,他一离开,陆安琪就发疯,她这病也够邪门的。” 展颜低眸不语,紧握着手中的咖啡杯,青葱的指尖泛着不正常的青色。她只觉得胸口像压了一块巨石一样,压得她喘不过气。她心中隐隐明白,如果陆安琪无法痊愈,季维扬便会对她负责一辈子。而她与陆安琪,却是无法共存的,若真到了必须抉择的时候,退出的那个,只能是她。 展颜又开始咳了起来,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气息急促凌乱,并伴随着心口的一阵阵闷痛。 “怎么了?不舒服吗?”杜小莫担忧的询问,下意识的伸出手掌摸上她额头,才发现展颜额头是滚烫的。 “你在发烧?”杜小莫一惊。 “哦,最近一直在感冒。”展颜随口回了句,并将她的手掌从额头上拉下来。 “你这样怎么行,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上次医生就说让你多注意身体,怎么还马虎大意的,当心一直高烧不退,烧坏脑子。”杜小莫披衣起身,扯着她就向外走。 展颜颇为无奈的笑,“我真的没关系,你送我回家吧,我休息一下就没事儿了。” 展颜执拗起来的时候,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杜小莫拗不过她,最后还是开车送她回了魏家。 然而,展颜并没有乖乖的休息,她拖着病整理资料,一直到凌晨才躺到床上,却一直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因为发烧,她浑身都在发疼,疼到无法隐忍的时候,她会压抑的低低哭泣,不停的喊着季维扬的名字。 然而,她却知道他不会来了,因为,他要守护陆安琪。 而此时,另一处,医院中。 季维扬因为谈判的事儿一直忙碌,双方达成协议后,又是签合同,又是举办庆功酒宴,一直忙到晚上才抽出时间去医院,而他缺席了一整天,陆安琪就发疯了一整天。不吃不喝,也不打针吃药,陆曼芸好话说尽,后来哭着求她都没用。 而季维扬一站到病床边,陆安琪就老实了。 “安琪,你把自己弄成现在这样,究竟是在折磨你自己,还是折磨我?安琪,你告诉我,你究竟想让我怎么做?”季维扬高大的身体矗立在床前,目光深冷的盯着她。 陆安琪虽然看不见,却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的寒气,她知道,他动怒了。“维扬,我,我不是故意要让你担心的。” “不是故意让我担心?”季维扬冷然的弯起唇角,“陆安琪,你做的哪件事是让我省心的?你整天的闹个不停,不就是想要我一直守在你身边吗?行,从现在开始,我什么都不做,什么公司,什么生意,统统不管了,就这么守着你,你满意了吗?” 季维扬用力的扯过一旁椅子,大力的摔在床边,然后坐在椅子上,冷冷的看着她。人的忍耐,终究是有限度的,而她的无理取闹,已经超出了季维扬容忍的底线。砰地一声重响,陆安琪吓得身体一颤,人也慌了。她伸出双手,摸索着握住季维扬的手臂,哭着说道,“维扬,我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我的气。我只是害怕,我只是不想你离开我。” 她哭着抱住他,将头埋在他胸口,“维扬,我们回到过去好不好?回到我们相爱的时候,那时候,我们多快乐,多幸福啊。” 季维扬冷漠微眯,不着痕迹的将她推出怀抱,“安琪,我以为我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我心里已经有了别的女人,我们根本回不去了。我可以照顾你,可是,我没办法爱你。” 陆安琪紧咬着唇,宽松衣袖下的手掌死死的紧握着。短暂的沉默后,再次爆发。 “既然不爱我为什么还要留在我身边?你走,你走啊,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和可怜,你放心,我这个瞎子不会继续拖累你的。” 季维扬沉冷不语,然后,竟真的转身离去。房门合起的瞬间,屋内传出陆安琪咆哮般的痛哭声。 他刚走出病房,陆曼芸和季博城就迎了上来。陆曼芸一脸的憔悴,却苦苦的哀求着,“维扬,安琪她是病人,现在又失明了,所以心情不好,你千万别放在心上。伯母知道你的难处,你是有家庭的人。可伯母求你,你千万别在这个时候丢下她,没有你,她会活不下去的。” 陆曼芸如此的低姿态,季维扬反倒不好再说什么。何况,一个失明的人,情绪失控也值得理解。“伯母,您放心,我不会丢下安琪不管。” 他站在长廊上,点了根烟,吸了几口后,电.话便响了,这阵子公司几个大工程同时破土动工,他几乎分身乏术了。 “公司的事?”季将军出声询问。 “嗯。”季维扬点了下头。 “该忙就去忙吧,安琪这边也不是你一直守着就能解决的。”季将军平静开口,知子莫若父,他最了解季维扬的性子,遇刚则刚,一向吃软不吃硬,真将他逼急了,对谁都没好处。 “爸,我这两天公司事儿多,明晚还有个重要的应酬要出席,这两天就辛苦您和陆伯母了。”他没什么情绪的说完,转身便离开了。 * 中央规划南水北调工程,S市便在规划之列,几个水利工程不久后会同时破土动工,季维扬的公司拿下了其中的部分工程,而这次的晚宴,就是参与工程的各大公司与水利局、土建局等政府部门接洽。 从工程竞标开始,就是由季维扬一手负责,所以,这次宴会他不得不亲自出席,只是,他没想到会在宴会上遇见展颜,更确切的说,是展颜与高宇轩。 高宇轩是水利局南水北调工程的专项负责人,自然要出席的,而展颜是他的女伴。 即便是分手后,高宇轩一直对展颜颇多照顾,在她最痛苦的时刻,也是他一直守在她身边。高宇轩极少对展颜提出要求,所以,对于他的邀请,展颜几乎无法拒绝。而到了宴会现场,高宇轩才发现展颜有些不对劲。 “你不舒服怎么不早说,烧的这么厉害,我先送你回去吧。”高宇轩将一杯温水递给她,忧心的说道。 展颜摇了下头,仍不停的咳着,喝了大半杯水后,才缓和了一些。“不用了,我没关系。” “可是……”高宇轩还想说什么,却被其他的声音打断。 “高处长,王市那边正讨论工程的具体规划,就差你一个,快跟我过去。”同僚揽住他肩膀,就要将他带离。 高宇轩一脸无奈的看向展颜,只见她温柔浅笑,“我真的没关系,你去吧。” 高宇轩离开后,展颜独自一人坐在角落中,单手撑着发疼的额头。周围人来人往,男人们低调奢华,女人们光鲜亮丽,而这一切好似都与她无关,她就像一个看客一样,只能冷眼旁观着一切,而无法融入其中。 “小姐,需要酒吗?”送酒的服务生来到她身边,递上一直红色高脚杯。 “不用,谢谢。”展颜轻咳着,伸手推拒,而服务生手指一滑,有几滴红色水珠洒在她裙摆。 “小姐,对不起,对不起。”服务生一脸惊慌失措,手中拿着白色湿巾,蹲身就要帮展颜擦裙子。 “没关系,我自己处理就好。”展颜礼貌的拒绝,扯起裙摆向洗手间走去。 展颜在洗手间中冲洗掉裙摆上的酒渍,好在是玫粉色长裙,烘干之后看不出任何痕迹。只是,这一番折腾后,她越发的难受了,小脸上是不正常的潮红,呼吸略微急促,心悸的厉害。 她拨通了高宇轩的电.话,告诉他自己有些不舒服,所以提前离开了。高宇轩要送,她委婉的拒绝。 展颜推门走出洗手间,与宴会厅的热闹奢华相反,长廊空旷安静,高跟鞋踩在大理石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展颜一步步向前走着,而身后突然黑影一闪,紧接着,一双结实的手臂缠上了柔软腰肢。 “啊!”展颜惊叫一声,人已经被带到昏暗的角落,他从身后抱住她,他温热的胸膛紧贴着她后背,熟悉的烟草香夹杂着淡淡酒气,将她团团包围。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低沉温厚的声音像大提琴一样好听,温热的气息吞吐在她颈窝,痒痒的带着酥麻。 展颜扬起下巴,嘟唇道,“季三少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季维扬不语,只是缠在她腰肢上的手臂突然紧了几分。 短暂的沉默后,展颜温温的开口解释,“我陪宇轩哥来的,他没有女伴。” “还敢提高宇轩,你就不怕我吃醋。”季维扬轻咬着她敏感的耳垂,语气有些酸溜溜的。 展颜低柔一笑,耳侧酥酥麻麻,她下意识的扭动身体。 而温香软玉在怀,属于女子的馨香不断的刺激着欲.望的神经,季维扬的身体本能的就有了反应,他板过展颜的身体,将她紧压在墙壁上,低哑道,“别乱动,不然我现在就办了你。” 展颜脸颊羞红,长长的睫毛颤动着,璀璨的眸光清澈而无辜,她一双柔软的手臂抵在他胸膛,无力的推拒。并伴随着低低的咳声。“怎么了?感冒还没好?”季维扬墨眸一沉,手掌下意识的覆盖在她额头,而触手的温度都是滚烫的。“颜颜,你在发烧。” “嗯。”展颜模糊的应了声,“我有些不舒服,本来就打算先离开的。” “我送你。”他半拥着她,向着出口处走去。 “不用,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你去忙吧。”展颜自然不会认为季维扬出现在这里是专为捉.奸来的。 他强势的握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力道很大,几乎要将她融在掌心间一样。“多大的生意都没有你重要。”他声音清清冷冷,脚步十分稳健。 展颜心头莫名的就温暖了,她跟随着他的脚步,真希望,可以这样一直走下去,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季维扬的墨绿色路虎在宽阔的马路上疾速行驶,只是,这并不是回魏家的路。 “你要带我去哪儿?”展颜不解的询问。 “今晚先回金纬路的公寓休息吧,这几天先不要工作,等病好了再说。”季维扬平声回答,目光专注的盯着前方路况。 “不行,我彻夜不归,怎么向我爸交代?他,他还不知道我们的事儿呢。”展颜反驳道,而她话音刚落,季维扬已经将手机递了过来。 “给你爸打个电.话,随便想个理由,说谎不用我教你吧。” ☆、第125章 今生我只能负了你 电.话拨过去,却是保姆阿姨接的,“小姐,老爷子已经睡下了,您有事吗?” “哦,没事了。”展颜闷闷的回了句,然后挂断。 一旁,季维扬朗笑出声,用一只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看来你爸对你挺放心的啊。别担心,我不会吃了你的。” 展颜白他一眼,没反驳。头还是痛得厉害,索性靠在位置上闭目休憩,身上盖着季维扬的黑色阿玛尼西装外套,吞吐的气息中都是独属于他的味道。 原本平稳行驶的车子,却突然在路边停了下来,季维扬推门下车,走进了一家药店,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两盒退烧药。 “今天是不是还没吃药?”季维扬一边说着,一边重新发动引擎。 “哦,药吃完了,忘了买。”展颜嘤声回了句。 季维扬神情中满是无奈,连吃药都能忘记,真不知道这女人到底会不会照顾自己。 车子缓缓驶入小区,在门口停下来。此时,展颜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已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季维扬侧头看向她,眸中尽是宠溺。“颜颜,醒一醒,我们到家了。” “嗯。”展颜动了下身体,用手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西装外套顺势从她身上滑落。她今天穿了低胸晚礼服,隐约可见胸口深深的乳.沟,雪白柔软的双峰就包裹在光滑的丝绸衣料之下,她漂亮的香肩都裸.露在外,如同一种无言的诱.惑。 季维扬喉咙下意识的滚动,深邃的目光隐隐的燃烧起欲.望的火焰。而他却不得不强迫自己别开视线,将滑落的外套重新搭上她肩膀。 展颜还病着,他自然不能放纵自己发泄兽.欲。 “以后不许穿成这样,我不喜欢。”季维扬冰冷又别扭的丢出一句,弄得展颜一头雾水。 他侧身为她解开身上的安全带,刚想推门下车,手机却很不合时宜的响起。 “维扬,怎么办?安琪不见了,你快过来一趟吧。”电.话中,陆曼芸声音急切,边哭边说。 电.话挂断后,季维扬下意识的侧头看向身边女子,只见她容颜苍白如雪,神情却是淡淡的,有一种化不开的伤愁,季维扬的心便狠狠的抽痛了一下。 “颜颜,我……” “我明白的,你快去吧,别再出什么事儿才好。”展颜抢先说道,语气出奇的平静,听不出半分气恼。 她同样不希望陆安琪出事,她不想季维扬因为愧疚而将陆安琪记在心里一辈子。爱情是自私的,她要他心里只有她一个人。 季维扬有些挫败的紧握双拳,深邃的墨眸翻滚着惊涛骇浪。大多数时候,展颜善良懂事的让人心疼。 狭小的空间内,静谧的让人窒息。展颜抿了下苍白的唇片,终于出声打破了沉默,“我,我先上去了。” 她伸手去推车门,而季维扬却突然从后抱住她,猛的将她柔软的娇躯紧压在身下,强势的吻如暴风骤雨般席卷而来,落在她脸颊,唇角,锁骨,最后埋首在她柔软的胸口,单薄的布料几乎不堪一击,长裙脱落,大掌力道适中的揉捏在一侧的丰.乳,湿漉的舌挑.逗的吻着敏感的蕾芯。 “维,维扬……”展颜轻浅的呻.吟,无力的呢喃着他的名字。 季维扬刚毅的薄唇顺势压在她唇上,温柔的啃吻,并长驱直入,缠着她湿滑的小舌不放,吻得展颜险些窒息。 “颜颜,真舍不得离开你。”他恋恋不舍的放开她,鼻端依旧与她贴合在一处。 展颜脸颊绯红,将长裙重新套回身上,羞怯的推开他,“我该上楼了。” “嗯。”季维扬点头,将退烧药递给她,“别忘了吃药,我很快就会回来。” “嗯。”展颜乖顺的点头,又道,“那我等你回来喂我吃药。” 季维扬宠溺的刮了下她鼻尖,笑着回了句,“好。” …… 季维扬匆匆的开车赶到医院,病房中,陆曼芸坐在床边,哭的跟泪人一样,自从安琪出事,她迅速的消瘦,人看着也苍老了很多岁。 “伯母,究竟怎么回事?”季维扬出声问道。 “安琪借故将我支开了,又趁着医生和护士换班的时候偷偷跑了出去,这大冷的天,她能跑去哪儿啊,她眼睛还看不见。” “什么时候发现她失踪的?”季维扬又问。 “就一个小时前,博城已经派人去找了,可一直没有消息。” 季维扬点了下头,目光深沉,若有所思。然后,他让人调出了医院的监控录像,画面中,他们看到陆安琪的身体紧贴在墙壁,摸索着一步步走出医院,然后在医院门口坐上了一辆出租车,离开的方向是东南方,但没有人知道她究竟想去哪里。 S市上千万人口,想要找到一个人无异与大海捞针。 “她到底去了哪儿呢?”陆曼芸急的团团转。 而季维扬却掏出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去出租汽车总公司查一下,车号为N84523的出租车八点钟的时候从XX医院载了一位双目失明的客人去了哪里?” 很快,助理便查到了安琪的具体去向,她乘坐那辆出租车在园林路下了车。 “园林路?她去那里做什么?”陆曼芸抹了把泪,一脸的狐疑。 而季维扬二话不说,转身便走出病房,他想,他已经知道陆安琪在哪里了。 车子沿着园林路疾速行驶,转过前面的路口,就是他们曾经的大学校园,季维扬将车停在门口,然后徒步向学校操场后面的小花园走去。因为是寒假,校园里空空荡荡,路旁昏黄的路灯将孤独的背影拉的修长。 果然,季维扬在花园角落的长椅旁找到了陆安琪,她穿着病人服,眼睛上雪白的绷带已经不知何时被扯掉了,一双大眼空洞的可怕。她蹲在长椅后面,双手还不停的在椅背上摸索着。 “安琪。”季维扬快步走过去,伸手想要将她从地上扶起,而安琪的双手却死死的抓着长椅不放。 “维扬,你来的正好,快帮我找一找,我们的名字呢?为什么我都找不到?树林边的长椅我已经一个个的摸过了,可就是没有我们的名字,是不是我眼睛看不见,所以才找不到的。”陆安琪不停的低喃着,泪珠不停的从空洞的双眼中流淌出来。季维扬站在她身边,身体微微的僵硬。一时间,无言以对。 “怎么了?你是不是忘记了?就是你第一次在这里吻我之后,我们在椅背上刻上了我们两个的名字,还用心圈起来,你说我们的心会永远在一起,维扬,难道这些你都忘记了吗?”陆安琪扑入季维扬怀中,痛彻心扉的哭泣。 季维扬轻轻的环抱着她,眸中闪过一丝动容。他并非是绝情的人,陆安琪是他第一个女人,他们曾经在这里,第一次牵手,第一次亲吻,第一次的悸动,他第一次为一个女孩心跳加速,这些,他统统没有忘记过。 只是,他已经从那段过去中走出来了,而她却一直停留在回忆里。 “安琪,别找了,那些木质的长椅已经被淘汰掉了,现在这些是铜铸的,再也无法刻上任何东西。”他修长的指轻拭掉她脸上的泪痕,她的小脸苍白如纸,漂亮的眸子挣得大大的,却没有一丝光亮,空洞的让人心疼。 面对着这样一双眼睛,季维扬声音卡在喉咙中,再也说不出绝情的话语。他无奈的叹息,然后将她从地上抱起,“安琪,我们回去吧。” 陆安琪的双臂紧缠在他颈项上,泪再次夺眶而出,不依不饶道,“不,我不要回去,维扬,你带我去找,一定可以找到的。” 她不停哭闹,季维扬有些恼火了,将她丢在长椅上,居高临下的冷视着她,“安琪,已经十年了,十年的时间,足够改变一切,包括人心。” 陆安琪的神情呆滞,许久后,才放声痛哭起来,哭声在空旷的校园内回荡,听得人有股肝肠寸断的感觉。 陆安琪想,也许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吧,当一段感情结束的时候,男人可以潇洒的转身离去,而女人却要铭记一生。十年过去了,那些过往却如同发生在昨天一样,历历在目。 “十年?”哭过后,她又讥讽的大笑,情绪明显的时常,“已经十年了吗?可为什么我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明明睡前我们还爱的刻骨铭心,而一觉醒来,一切就都变了,你已经是别人的丈夫,你已经不在爱我了。” 她踉跄的起身,一个不稳便从铜质的长椅上滑落在的。季维扬俯身将她扶起,而陆安琪顺势便扑入他怀抱。双手缠住他腰身不放。 “维扬,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陆安琪扬着下巴看他,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可是,她什么都看不见。 “对不起,安琪,是我变心了。”季维扬低沉而平静的回答。 陆安琪紧咬着牙关,大颗的泪珠不停的滚落。她什么都没有说,却突然踮起脚尖,强吻住他的唇,她的双臂缠在他颈项,像只八爪鱼一样,死死的纠缠不放。 季维扬一惊,剑眉冷蹙。“安琪,放手!”他侧头躲避,薄唇却已经被她咬破了,浓重的血腥味儿在唇齿间蔓延。恼火间,季维扬用力一把将她推开,力道难免失衡,陆安琪身体不稳,踉跄着,摔倒在石板路上。 双手被粗糙的石子磨破了皮,她痛得不停落泪,身体蜷缩成一团,却没有力气爬起,或许,她根本也没想过要独自站起来,她仰着头,可怜兮兮的对着季维扬的方向,她等着他来抱,她也吃定了他一定不会丢下她不管。 果然,短暂的僵持后,季维扬还是俯身来到她身边,无声的将她从地上抱起,大步向校园外走去。 陆安琪双手再次缠上他颈项,小脸埋入他胸膛中,舌尖轻轻的舔舐着唇瓣,唇上似乎还残存着他的气息。“维扬,十年了,这是我们重逢后第一次接吻,你的味道和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我是不是也没变?你看,我们还和以前一样。” 回程的路上,陆安琪喋喋不休的说了一路,而季维扬一直沉默无语,俊颜绷得紧紧的。 终于将她送回了医院病房,可陆安琪仍然缠着他不放,说什么都不肯放他走,陆曼芸也低声下气的挽留,面对陆家母女可怜巴巴的眼神,季维扬便无法再狠心了。 陆安琪得逞的将他留在了病房,她躺在病床上,头枕着季维扬一只手臂,一张小脸整个埋入他掌心间。她虽然看不见,一双眼睛却挣得大大的,睫毛一颤一颤,触碰着他敏感的掌心,不得不说,陆安琪很懂得挑.逗男人。 然而,季维扬却像失去知觉一样,冰冷的坐在椅子上,不动不语。 “维扬,你不会再抛弃我了,对不对?” “……” “维扬,我真的很爱你,魏展颜能给你的,我都可以给你,并且,我会做的比她更好。” “……” “维扬,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 从始至终,就像陆安琪一个人的独角戏,无论她说什么,季维扬都沉默以对,最后,她说累了,迷迷糊糊的昏睡过去。 病房内终于陷入沉寂,季维扬将手臂从她脑后抽出,手掌轻轻的抚摸过她苍白的小脸,忧伤而无奈的叹息。 “安琪,你知道吗?我也真的,不能没有展颜。” 所以,今生我只能负了你。 夜,如水般冰冷、静谧。 此时,金纬路的公寓之中,展颜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仍在痴痴的等待着。 单薄的身体蜷缩成一团,窝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中,身上是纯白的丝质睡衣,质地柔软的绒毯盖在身上,却无法挽留身体的温度逐渐流失,她冷的像冰一样,不停的在发抖,然而,额头却是滚烫的,展颜觉得,自己正在冰与火之间,痛苦的煎熬着。 电视机一直开着,可她并不清楚电视中播放着什么,只看到画面中不停的有人影晃动,有些人在哭,有些人在笑,然而,那些似乎都与她无关,她只是害怕一个人的静谧,她需要一些声音来填补可怕的空虚,哪怕是噪音也好。 茶几上摆放着一只透明的水杯,杯中的水早已冷掉,在水杯的旁边,安静的陈放着那盒退烧药,满满的一盒,她连动都没有动过。他说,很快就会回来,所以,她相信了,她一直在等他回家。他说,会回来喂她吃药,所以,即便痛到无法呼吸,她也没有吃,因为,她要等着他亲自来喂,他分明承诺过的,所以,就一定要做到。 当当的声音在孤寂的夜变得格外清晰,墙壁上悬挂的古董时钟响了整整十二下,已经是凌晨十二点了。 展颜起身来到窗前,她掀开窗帘一角,远远的眺望,却看不到熟悉的车影,她的心已经一点点凉了。 她的身体顺着玻璃窗缓缓滑落,最终瘫坐在地。今晚,窗外没有月亮,展颜感觉黑暗正在一点一点的将她吞噬,她害怕的将身体蜷缩成一团,小脸埋入膝间,像只鸵鸟一样想将自己藏起来。她周身都酸痛的厉害,冷汗几乎打湿了身上单薄的睡衣。 在黑暗与寂寞之中,外面哪怕又一丝半点的动静,她都听得格外清晰,每次听到脚步声临近,她的心中都燃起了希望,然而,直到脚步声消失,那道紧闭的房门,却依旧不曾被打开。展颜的心就一直徘徊在希望与绝望之间,最终沉沦到冰冷的谷底。 展颜几乎一夜未眠,她靠坐在窗前的地板上,目光一直望向窗外,甚至眼皮都不敢多眨一下,生怕错过了什么。在煎熬之中,终于熬到了天亮,可她依旧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被困在一间空旷的房子中。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终于打破了屋内死一般的沉寂,展颜看着不停闪动的屏幕,却完全没有要接听的意思。而对方似乎很有一股不屈不挠的精神,电.话持续不断的响着,而展颜的头靠在冰冷雪白的墙面,目光呆滞的落在角落,好像根本没有听见一样。 ☆、第126章 承诺过期也会失效 最终,手机铃声完全消失不见。展颜拿起手机,十五通未接来电,想必是耗光了他所有的耐性。耐心与等待,这样的字眼本就不适合他。 展颜刚要放下手机,却叮咚一声传来短促的短信提示音。她划开屏保,苍白的指尖迟疑片刻后,还是点开了那条短信。 ‘懒虫,还没起床吗?我不在身边的时候,有没有乖乖吃药?有没有好好睡觉,好好照顾你自己?我叫了外卖早餐,是你喜欢吃的‘佟记粥铺’的蟹黄粥,,别忘了趁热吃。今晚,一定回去陪你。宝贝,爱你。’ 展颜的手紧紧的将手机握在掌心,肩膀不停的耸动,她再也无法克制的哭出声音,苍白的脸颊上划落的泪珠,都带着沁人心扉的灼热温度,是那样的伤,又那么那么的痛。展颜感觉到心脏的某个角落,已经开始崩溃倾塌。 维扬,你知道吗?再美丽的承诺,过期也会失效的。 手机又催命般的响了起来,展颜目光迟缓的落在手机上,这一次,是杜小莫打来的。 她用力擦掉脸上的泪,强迫自己评定情绪后,才按下了接听键。“小莫……” “怎么才接?”杜小莫劈头就问。 “嗯,睡着了,没听到。”展颜随口搪塞。 杜小莫倒也没听出她声音中的异常,继续说道,“你今天不是休息吗?中午到医院来找我吧,一起吃午饭。” 未等展颜回答,杜小莫说完便自顾挂了电.话。 展颜强撑着疲惫的身体从地上站起来,她用力扯开厚重的窗帘,刺目的阳光倾泻而入,展颜下意识的伸手遮住眼帘。 清晨的阳光落在身上暖暖的,展颜阖起双眼,微扬起下巴,贪婪的摄取着温度,她的心太冷了,哪怕是一点点的温暖,对于她来说都是奢求。 中午十二点,展颜准时来到医院对面的茶餐厅,杜小莫比她早到,点了几样甜点和柳丁汁。 “今天不忙吗?”展颜在她对面坐了下来,随口问道。 “还不是老样子,医院里哪天都有几个小萝卜头出生,现在的产妇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本来能自然生,偏要剖,加重医护人员的工作量不说,对胎儿和自身都没什么好处。”杜小莫喋喋不休的抱怨,展颜安静倾听,倒也不插嘴。 展颜喝了几口柳丁汁后,嗓子又痛的厉害,不停的咳了起来,心口也隐隐发痛。 “怎么了?感冒不会还没好吧。”杜小莫担忧的问道,并同时伸手覆盖上她额头,而掌心间传来的是滚烫的温度。 “你还在发烧,到底烧多久了?你这感冒都拖了一个月都不止了吧。”杜小莫有些急了,扯着展颜就向外走,“不行,你今天必须跟我去医院检查,小病不治,很容易拖成大病的。” 杜小莫这次的态度十分坚决,展颜拗不过她,两人最终还是坐在了急诊室外排号等候。 “还觉得哪里不舒服?一直高烧不退,小心烧出肺炎。”杜小莫端着一杯温水递给她。 展颜喝了口水,然后淡笑着回答,“我哪儿有那么娇气。” 杜小莫陪了她一会儿,就急匆匆的被叫走了,楼上妇产科刚刚又送进来一个病人。 展颜有些不太舒服,去了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正遇见陆曼芸与安琪迎面走来。 她突然顿住脚步,呆滞的看着陆曼芸,她脸上都是温柔与慈爱,目光与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安琪身上,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向前走去,陆安琪看不见,而陆曼芸就是她的眼睛。 母女二人从展颜身边擦肩而过,陆曼芸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她听到她温声的对安琪说:小心点儿,前面有台阶。 不自觉的,展颜的眼前便模糊了,那是她亲生的母亲啊,她曾为了救赎她而将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可是,在她的眼中,却从来没有过自己的存在。那母女二人相依偎的背影,此刻映在眼眸中却是那么的刺眼,展颜宁愿瞎掉的那个人是自己。 手中握着的病例啪的一声掉落在地,然后,展颜逃了,她无法让自己继续面对这一切。 而彼端,陆曼芸将安琪搀扶到病房中。因为连日的哭闹与不配合治疗,她眼睛的情况有恶化的趋势。陆安琪的情绪很不好,刚走进病房,手一扬,就将床头柜上的东西统统扫落在地。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眼角膜,我不想一辈子当瞎子!”陆安琪失声尖叫,而后身体瘫软的跌坐在地上,双手捂住脸,呜呜的大哭起来。 陆曼芸急的也哭了起来,将安琪紧拥在怀中,“安琪,医生刚刚说过你不能再哭了,会让病情继续恶化的。” “你别管我!”陆安琪失控的将她推开,双手紧握着大脑,“为什么不让我死,那辆车怎么不直接撞死我,我死了不就一了百了!维扬也不会嫌弃我这个负担。” “傻孩子,你说什么啊。你死了妈妈怎么办。”陆曼芸心疼的说道。 “妈,我只有你了。”陆安琪紧紧的抓住陆曼芸的手,好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然后,只听她又道,“妈,你将眼角膜给我,好不好?” 陆曼芸有片刻的呆愣,她没想到安琪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陆安琪今天的心情可谓糟糕透顶,陆曼芸的迟疑让她完全的失控了,“我就知道你不愿意,什么妈妈啊,你又不是我亲妈,怎么肯为我牺牲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要不是你女儿死了,你会对我这么好吗?这么多年,我在你眼中不过是个影子,你利用我来实现你伟大的母爱。” “安琪,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陆曼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这些年来,她一直将安琪当做亲生的女儿,却没想到,最后换来的却是安琪的埋怨。她又怎么能不伤心呢。 而话一出口,陆安琪也后悔了,她摸索着爬到陆曼芸身边,伸臂抱住她,“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没办法控制我自己,我一定是又犯病了。妈,我刚刚说的都不是真心的,你原谅我好不好?妈,我不能没有你。” 安琪哭的可怜兮兮的,陆曼芸便也心软了,毕竟是养了二十几年的女儿,就算养个小猫小狗还有感情,何况是人呢。很多事,她并不愿去深想,她宁愿相信陆安琪只是犯病了,才会胡言乱语。“别哭了,快起来吧,地上凉。”她将安琪从地上扶起,看着她入睡,然后才推门离开。 陆曼芸犹豫了许久,还是去找了医生,询问她是否可以捐献眼角膜给安琪,却被医生一口否决了,法律上是不允许活体捐献眼角膜的,何况,这也违背医学道德。 而在她离开的时候,另一个人却走进了病房中。 “安琪。”女人发颤的声音低唤一声。 安琪却立即从病床上坐起来,厉声询问,“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被陆曼芸撞见怎么办?” “放心,她在医生办公室询问捐献眼角膜的事儿。”女人说完,在病床边坐了下来。 陆安琪微愕,她没想到陆曼芸真的愿意捐献角膜给她,她心中不免一暖,但更多的是欣喜,“那我是不是马上就能复明了。” 女人微叹着摇头,“哪儿有那么简单,法律是不允许活体摘取眼角膜的,医生不会同意。” 陆安琪刚刚燃起的希望,又瞬间泯灭,漂亮的脸蛋变得有些狰狞,“她一个外人都肯为我捐角膜,你这个亲妈究竟为我做过什么?你不是院长吗?医院每天都有人死,怎么就找不到一个眼角膜给我。” 女人一脸无奈,“医院的确每天都死人,可没有人愿意捐献,医院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总不能让我偷吧,这事儿只能碰运气,你耐心的等等。” “你还让我等?如果我的病情恶化,我就得一辈子当瞎子。我不管,你必须给我弄一双角膜。当初你为了嫁得好,就把我抛弃了,我告诉你,如果我的眼睛失明了,那大家就都别好过,我会告诉你现在的丈夫,我是你的私生女,你跟多少男人睡过,自己都不清楚,连我父亲是谁你都不知道。” “安琪!”女人有些恼火的低斥,脸色也不太好看了。 陆安琪冷笑着,声音中夹杂着讽刺,“怎么?恼羞成怒了?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我告诉你,我说得出,就做得到。”她说完,掀起被子躺倒在床上,不再理会她。 女人手掌紧握着,身上崭新的白大褂都抓出了褶皱。她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起身离开。她当初就不该生下这丫头,简直就是来讨债的。 * 一连几天,季维扬给展颜打电.话,不是关机就是无人接听,到他单位找她,也基本都扑空,他自然明白,展颜在故意躲着他,但他对她似乎格外有耐心,每天下班都在卫生局门口守株待兔,一等就是十几天。 “展颜,你的白马王子又来了,你还不见吗?”同事小李两指挑开百叶窗的叶片,只见那辆招摇的路虎车仍停在门口处。 展颜沉默不语,握着原子笔的手却明显一颤。 小李咧嘴一笑,玩笑的说道,“这样的极品男人你真打算不要了?你不要我可接收了啊。” 她们办公室的女孩对展颜有一个开路虎的男朋友,那可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啊,展颜却一直躲着不见,所有人都在说她拿娇。 展颜现在着实没有开玩笑的心情,她简单的收拾好资料,拎起衣架上的外套,“我还有些事,先走了。” 早几分钟下班,从后门出去,正好可以避开季维扬。 只是,这一次,展颜没能如愿,因为一推开门,就见到季维扬高大的身体站在门外,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在她身上。 “你……”展颜一愣,话未说完,已经被他扯入了屋内。 他半抱着展颜,对呆愣在一旁的小李说道,“请你先出去。”那语气霸道的如同命令。 小李仓惶的离开后,屋内只剩下展颜与季维扬两人。他周身散发着清冷的气息,分明在笑,却偏偏有种让人毛骨悚然之感。展颜下意识的后退,而他却步步紧逼,最后,直接将她困在了自己的胸膛与墙壁之间。 “猫捉老鼠的游戏好玩儿吗?颜颜。”他微低着头,玩味的看着她。 展颜小脸微白,眸子低敛着,长睫微颤几下,淡然回道,“我没和你玩儿。” “嗯,我知道,你对我一直是认真的。”季维扬煞有其事的点头,语调中却满是戏谑的笑意。 而展颜的态度依旧不温不火,这样的她,总让他手足无措。“颜颜,还在生我的气吗?”他的手掌轻轻的抚摸过展颜苍白的面颊,干热的温度,带着一丝疼惜。 展颜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她淡漠摇头。不,不是生气,只是有些难过而已。 季维扬将她一双冰凉的小手护在掌心,近乎恳求的说道,“颜颜,那晚我真的走不开,别气了,我保证下不为例。” 展颜咬唇不语,一双眸子却渐渐模糊了,他永远都有下次,而每一个下次,他都会义无反顾的奔向陆安琪,即便他有太多的无可奈何。 但是,季维扬,我也会伤心,也会难过。我不可能永远原谅,因为,我已经站在了底线上,再无退路。 季维扬半拥半抱着她,低头轻啄着她柔软的唇片,“今晚陪着你,将那天的补上,嗯?”他轻咬着她耳廓,语气极是暧昧。 展颜用力推开他,又是羞又是怒。她并不需要他身体上的安慰。 她转身看向窗外,一时间,气氛有些僵持住了。而就在这时,季维扬的手机很不合时宜的响起,一声声,就像催命一样。 “你走吧。”展颜苦笑,语调中含着一丝讥讽之意。 季维扬剑眉冷蹙,略有些不耐的直接按了关机键,然后扳过展颜的身体,将关掉的手机放在她掌心间。“这样,可以吗?” 展颜紧握着那支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的纯黑色手机,依旧不开口,却没再将他推开。 “颜颜,跟我回家我,我想你呢。”季维扬高大的身躯再次栖近,鼻端与她轻轻的胶合着,半哄半骗的将她带回了山顶别墅。 展颜微微的懊恼,再次之前,她明明还在生他的气,而他只是轻轻的一哄,她便柔软了。展颜都觉得自己很没志气,可她就是对他无可奈何。是不是爱一个人的时候,就真的无法生他的气。用过晚餐,两个人一起窝在沙发中看电视剧,经典的韩剧《미한해사랑해》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对不起,我爱你。韩文原版,季维扬总说配音后的东西失真,他看的片子,一定是原版。何况,他自幼上语言学校,精通六国语言,韩语学的也不错。 很虐身虐心的一部片子,展颜的哭点低,有几个地方都忍不住落泪。 “还真哭了啊?这么狗血的情节你也哭的出来。”季维扬拥她在怀,笑着替她拭泪。展颜哭的眼睛红红的,像小兔子一样,格外惹人怜爱。 季维扬看着她的目光逐渐的就热了起来,他顺手关掉电视,栖身将她压在身下,大掌不安分的在她身上游走。 “维扬,别这样,我不舒服。”展颜侧头避开他的吻,颤动的长睫上还沾染着剔透的雾珠。 “怎么了?感冒还没好?”季维扬的手掌顺势抚摸上她额头,微微的发烫。 “嗯。”展颜淡应了声。 “明天我陪你去医院看看。”他有些担心的蹙眉。 “没什么大碍,吃药休息一下就好了。” 季维扬喂她吃了药,将她抱回卧室休息。凌晨的时候,她的烧的确是退下了,可心口却隐隐发痛着,她偷偷起床吃了止疼片,却依旧没有好转。展颜想,或许她真该去医院检查一下了,感冒长时间持续不好,也可能诱发多种疾病。 ☆、第127章 我已经被宣判死刑了,你懂吗? 第二天季维扬早早的便起床离开了,清晨开机时三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医院打来的,他担心安琪会出什么事儿。 他并没有打扰展颜,离去前,只是在她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 只是,他并不知道,展颜几乎一夜未眠,她胸口痛的厉害,呼吸都变得困难了。她撑着起身来到窗前,嵌开窗帘的一条缝隙,看到季维扬的墨绿色路虎车渐渐驶离,最后完全消失在视野中。 她唇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苦笑,他终究还是放不下陆安琪的。 吼间一阵疼痛,她又猛烈的咳了起来,不停的咳震得心口发疼,她痛苦的蹲坐在地板上,双手紧捂住心口,泪渐渐的模糊了双眼,然后,大颗的泪珠滴落在鎏金色地板上,晕开一片。 展颜吃了很多的止疼药,才有些力气起身,连早饭都没有吃,直接去了医院。 她来到医院,正赶上杜小莫下晚班,她说什么都要陪着展颜一起,展颜说心口痛,所以挂了内科的专家门诊。 “今儿内科专家门诊是赵副院长值班,她可是国内心脑血管的专家。”杜小莫将挂号牌递给展颜。 “嗯。”展颜淡淡一笑,握着病例的手掌却突然收紧,不知为什么,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许是看出了她的紧张,杜小莫温声安慰道,“别担心,最多就是个感冒并发症。” 赵副院长见到展颜十分热络,毕竟曾经一起共事过,她对展颜十分欣赏,后来听说她离开了医院,还有些惋惜。 “这种情况多久了?” “大概两个月左右,起初只是发烧,后期才有心痛心悸的症状。”展颜如实回道。 “这么久了才来医院检查,你也真够大意的。” “赵院长,展颜这是什么病啊?”杜小莫插话道。 “现在还不好说,要检查了才知道。”赵副院长开了心电图和彩超的单子让她们先去检查。 而化验结果出来的时候,展颜和杜小莫都懵了。她们是学医的,自然看得懂检验报告。流感病毒引发的心肌炎,转化为心肌坏死,这种病,无异于绝症。 “怎,怎么会这样呢?一定是弄错了!”杜小莫几乎不敢置信。 赵副院长拿着检查报告,也是一副无奈状。“展颜,你是医生,你难道不知道重感冒是有可能诱发心肌炎的吗?何况,你的体质本来就虚弱,更应该注意。你居然还拖了这么久才来就医?” 展颜一直低头不语,从检验结果出来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没再说过一句话。她的双手交叠在身前,指尖都苍白的没了血色。她从未想过,她的一生竟然会如此短暂,才二十四而已,就即将走到人生的尽头。 “赵院长,你一定有办法医治展颜的对不对?你给我们想想办法,展颜才二十出头,她还那么年轻……”杜小莫止不住落下眼泪。这个结果,无异于晴天霹雳,如何能让人接受。 赵副院长摇头叹息,“除非做心脏移植手术。先办理住院手续吧,我会尽快拟定一套治疗方案的。” 此时,展颜终于抬起了头,苍白精致的容颜,出奇的平静淡定,“我还能活多久?” 赵副院长微顿了下,然后说道,“保守估计三个月。” 展颜默默的点头,依旧没什么情绪波澜。三个月,好短暂啊,短暂到几乎弹指而过,她甚至连告别都来不及。 她起身离开,茫然的走在空旷的走廊上,杜小莫紧跟在她身后,却不敢出声打扰。她知道,展颜一定很难过,这样的结果,连她都无法接受,更别说是展颜了。 然而,眼看着展颜就要走出医院,杜小莫终于急了,她上前一把扯住她,质问道,“展颜,你还想去哪儿?” 展颜一双明眸挣得大大的,眸中却一片空洞,她目光迟缓的落在杜小莫身上,出口的声音微微发颤,“小莫,我想回家。” “你还回什么家,展颜,你现在要做的是马上住院接受治疗!”杜小莫的音量不自觉的拔高。 展颜摇了摇头,步履不稳的后退了两步,“不,已经没那个必要了。” 杜小莫是真的急了,上前一把扯住她,“什么叫没那个必要!心肌坏死又不是绝症,只要做了心脏移植手术你就会好起来的。你必须马上跟我回去,我们去住院,我们接受治疗。” 展颜用力甩开她的手,她深深的看着杜小莫,终于哭了出来,“小莫,我们是学医的,所以,我们不能欺骗自己,心脏必须活体移植,捐赠者几乎为零。何况,就算幸运的找到了一颗心脏,手术成功率多低,你也不是不清楚,即便手术成功了,后期还要面临排斥反应和各种并发症。小莫,我已经被宣判死刑了,你懂吗?我不想自欺欺人。” “展颜。”杜小莫哽咽着,将抱住了她单薄的身体,“展颜,别放弃,求求你别放弃,好不好?只要你不放弃,至少我们还有最后一丝希望,如果连你都放弃了,那我们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展颜紧咬着唇,任由泪水无声的流淌。“小莫,我不想将仅剩的三个月时间浪费在医院里,那样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杜小莫擦干了眼泪,终于做了妥协,“好,你可以不住在医院里,但是,我们必须办理住院手续,你一定要接受治疗。至少,可以活的久一点,哪怕多一天也好。” 展颜办理了入院手续,并接受了初步治疗,输液之后,她却坚持回家,对此,赵副院长坚决反对,因为展颜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弄不会就会发生休克,导致死亡。而展颜却十分固执,完全不听劝。 杜小莫开车将她送回家,并一再的叮嘱她别忘了吃药。“展颜,你生病的事,真不打算告诉你爸吗?” “嗯。”展颜点头,“他身体不好,我不想他因为我难过。” “那季维扬呢?”杜小莫又追问。 展颜苦笑着摇了摇头,回道,“他也没有必要知道了。” 杜小莫有些恼火,“展颜,你打算隐瞒他们多久?又能瞒多久?若真到了那一天……”她声音哽咽了,不忍再说下去。而展颜手臂支撑在车窗上,目光茫然的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唇角边含着一丝微苦的笑,“如果可以,就瞒一辈子吧。” 真到了要死的时候,她会提前办一张出国证明。她会让所有人都以为她还活着,只是生活在国外,过的很好,哪怕能活在他们心里也是好的。 经过百货商场的时候,展颜突然让杜小莫停车。 “小莫,陪我逛逛商场吧,我好久都没逛过商场了。” “改天再说吧,展颜,你现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杜小莫一口回绝。 展颜的情绪有淡淡的失落,然后平静的说道,“小莫,改天,我怕我再没有机会了。” 她说的十分平静,语气都无波无澜的,好像只是随口说着今天的天气,而杜小莫顿时眼圈儿就红了,她调转方向盘,将车停入商场的地下车库中。 对于这家商场,展颜并不觉得陌生,以前,她和杜小莫就是在这里给小颜挑选衣服和玩具,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她就要去天堂陪伴小颜了。其实,这样也好,她的小颜就不再寂寞。 展颜站在儿童专区发呆,手臂搭在木质的婴儿床上,随意的摇晃着。杜小莫躲在一旁,只能偷偷的拭泪。 “小莫,我们去楼上转转吧。”展颜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 “哦,好。”杜小莫背对着她,快速的抹掉脸颊上的泪,但眼圈儿依旧是红的。而展颜装作看不见,淡笑着挽住她的手臂,向楼上男装区走去。 展颜还是第一次买这么多东西,她给父亲买了几套衬衫,还有深灰色的中山装,又给自己买了条连衣裙,雪白的颜色,没有一丝杂色。 她站在试衣镜前,贴身的连衣裙衬托出优美的曲线,她转身看向杜小莫,笑着询问,“好看吗?” “不好看,换这条红色的试试。”杜小莫将一条艳丽的红裙塞入她手中。她们是学医的,一向没什么忌讳,而此刻,杜小莫就是觉得白色的衣服不吉利。虽然,展颜穿上真的很美,可是,那种飘然的感觉,让杜小莫觉得,她像一只展翅欲飞的蝶,即将飞离人间。 展颜并没有试穿那件红色的长裙,而是让服务员将两条裙子都包起来。红色的长裙,她要送给小莫,白色的留给自己,她是打算穿着这条裙子去见小颜的。白色是世间最纯净的颜色,干干净净的来,清清白白的走,展颜觉得这样很好。 两个人拎着大包小包准备离开商场,而展颜却在一楼特卖区看到了热卖的羊绒毛线,她下意识的停住脚步,选了些浅灰色的毛线让服务员包起来。 杜小莫不用问也知道她是买给季维扬的。“现在谁还织毛衣啊,土死了。再说,你又不会。”杜小莫一头冷水浇下来,其实,她是怕展颜劳累,心脏方面的疾病最需要的就是静养。 展颜淡淡的笑,也不恼,“不会可以学啊。”三个月的时间,学着织一件毛衣,应该足够了吧。 杜小莫开车将展颜送回家,魏景年热络的留她吃饭,而杜小莫却婉拒了,她现在只想回家大哭一场,她忍得太难受了,她真不知道,展颜是如何做到这般坦然的面对生死。 杜小莫离开后,展颜从袋子里将买给父亲的衬衫和中山装一一取出。“爸,我今天逛街买了些衣服给您,您看看喜不喜欢?” 魏景年慈爱的笑,“我很少出门,最多就是去老年活动中心和几个老战友下棋聊天,你买这么多衣服,我都能穿到死了。” 魏景年随口的一个‘死’字,却让展颜湿了眼眶,她蹲在父亲身前,将头轻靠在他臂腕,“爸,您不会死的,您会长命百岁。” 魏景年慈祥的抚摸着她的头,“傻丫头,人哪儿有不死的啊。” 是啊,人哪有不死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展颜强忍着,让眼泪倒流回去,唇角扬起苦涩的笑。 “爸,再过几天就是冬至了,天气凉了,您多注意身体。”展颜将厚重柔软的毛毯盖在魏景年的腿上。并嘱咐他要按时吃药,及时去医院复查,还交代了一些日常的细节,让他一定要好好照顾身体。 魏景年一直含笑倾听,最后开口回了句,“今儿是怎么了,像个小老太婆一样絮絮叨叨的,你说这么多,我哪儿记得住,以后慢慢提醒我就是了。” 展颜紧抿着唇,唇角却倔强的扬着笑意,尽量不让魏景年看出端倪。 以后?她只怕再也没有以后了。她是不孝的女儿,连给父亲养老送终都做不到。 静谧的夜。 展颜独自坐在窗前,笨拙的织毛衣,左手边放着一本针织教程书,她边看边织,可受过伤害的右手根本使不上力,总是不停的跳套,简直糟糕的不能再糟糕了。而展颜却极有耐心,织的不好就拆掉重新再来,如此反复,总算织的像点样子了。 展颜不尽在想,如果糟糕透顶的人生也可以抹掉重新来过,那该有多好啊。 织了几个小时的毛衣,展颜觉得眼睛都酸痛了,她放下针脚,掌心轻轻的抚摸着织好的一小段袖口,毛茸茸的线球,质地十分温暖柔软。浅灰的颜色,带着一点淡淡的忧郁。展颜觉得,这样的颜色,像极了季维扬的性格,深邃忧郁,却又致命的诱.人,让人完全的看不懂他,却又不受控制的为他沦陷。 放在一旁手机在暗夜之中闪动了一下,是一条短信息,来自季维扬,内容很简单,只有短短的几个字:颜颜,我在你家楼下。 展颜挑开窗帘一角,果真见到季维扬招摇的路虎车停在楼下。几乎是不加迟疑的,展颜穿着睡衣就向外走去,没有一次,她像现在这样迫不及待的想要扑入他怀抱。 “维扬!”她像鸟儿一样张开双臂扑入他胸膛,柔软的身体与他紧抿的贴合着,“想你的时候,你就出现了,真好。”“傻瓜。”季维扬笑着低喃,对于展颜的热情,他根本无法拒绝。他压低了头,唇便压上她柔软的唇瓣。展颜却羞涩的推拒。 “不行,不能在这里……”未等她说完,季维扬已经抱起她,迫不及待的塞入车内。 墨绿色路虎车穿透夜色,扬长而去。 回到山顶别墅,季维扬甚至来不及将展颜抱入卧室,而是直接将她压在了客厅的真皮沙发上,忘情而激烈的拥吻。 展颜温顺的承受着他的狂野,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微颤着解开他胸口的衬衫,纽扣一颗接着一颗散落,露出他结实而精壮的胸膛,微凉的小手小心翼翼的触摸上他古铜色的肌肤。 季维扬稍稍放过了她的唇,温热的手掌抓住她不安分的小手,邪魅轻笑,“想要?” 展颜苍白的小脸瞬间羞得通红,像秋天的苹果一样诱.人,季维扬心念一动,低头在她红红的脸颊上便啃了一口。“帮我脱。” 他牵着她的小手来到腰间,展颜羞涩的解着他腰间皮带,屋内的空气都逐渐升温,弥散着暧昧的气息。 而正是此时,季维扬的手机突然响起起来,打破了一室旖旎。 展颜不知道电.话的那一端都说了什么,她只见到季维扬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所有的欲.火在一瞬间泯灭。他坐在沙发一侧,将胸口散开的衬衫纽扣一颗颗重新扣好,然后拎起了一旁的外套。 “安琪犯病了,在医院里大闹,我去看一下,很快回来。” 他说罢便向外走,而展颜突然起身,从身后将他紧紧的抱住。她的身体在不停的颤抖着,苍白的小脸埋在他脊背中,泪水打湿了他背上的衬衫。 ———— ☆、第128章 爱情的酒,三个人喝是致命的毒药 “维扬,不要走,不要再丢下我了,好不好?”无助的声音中都带着哭腔。 季维扬心疼的转身拥她入怀,温柔轻哄,“颜颜,听话,我只是去看看她,很快就回来。” 展颜哭着摇头,泪珠扑簌而落,“不要走,好不好?”她知道,他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陆安琪总是有办法留住他。 “别说傻话。”季维扬宠溺的刮了下展颜鼻尖,他并未看出端倪,只以为展颜是小女人吃醋而已。 他轻轻的放开她,利落的套上西装外套。“回卧室休息吧,一觉醒来,我就回来了。”他说罢,便转身而去。 可是,展颜却快他一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房门,说什么都不让他走。她只想任性这一次,就一次而已。他和陆安琪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是她已经没有了,她只有短短的三个月,她想和他在一起,只要三个月就好,难道这样也不行吗! 而季维扬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在他看来,展颜不过是胡闹而已。手机不停的响着,催命一般,季维扬有些心急,语气也难免重了一些。 “展颜,别闹了。” 闹?展颜苦笑着,又带着一丝讥讽。是啊,胡闹只是陆安琪的专属,她并没有这个权利。身体顺着冰冷僵硬的门板缓缓滑落,苍白的小脸毫无血色,剔透的泪珠如流星般划过,璀璨却短暂即逝,如同苦短的人生。 “每次你都说很快回来,可是,每一次都没有。维扬,你知不知道那天我等了你整整一夜,可是,从天黑等到天亮,你依旧没有回来,你说会回来喂我吃药,可是杯中的水冷透了,我也没有等到你,维扬,我不想再等待了,那种滋味,真的好痛苦……” 也许,他从来都不懂得,不仅仅陆安琪需要他,她同样需要他温暖的怀抱。 展颜跪坐在地上,哭的十分可怜。季维扬一下子就心疼了,他刚想上前去抱她,刺耳的手机声又响了起来,季维扬脾气也来了,怒火瞬间就被点燃了,一面是心爱的女人,另一面是不得不背负的责任,他简直要被逼疯了。 如同催命的手机铃声,让季维扬越发恼火,他扬起手臂,一把将手机摔在墙角,啪的一声脆响,手机碎为两半,吵人的铃声戛然而止。 碎裂声让展颜的身体剧烈一颤,湿漉的眸子盯着他,英俊的脸庞带着冷若霜雪的寒。 她将脸埋入掌心将,冰凉的泪珠顺着指缝流淌,出口的声音却异常的平静了。“你走吧。” 原来,留不住的,终究是无法强求。 季维扬修长的身影,挺拔的站在原地。沉默片刻后,他脱下身上的外套,随手丢在了一旁。展颜现在这副模样,他怎么还能狠心离开。一直以来,他都心知肚明,他分给陆安琪太多的时间与关心,这样对于展颜来说并不公平,可是,他总觉得,他与展颜还有一生的时间,而对于陆安琪,只是短暂的照顾,只要她康复了,他就可以摆脱责任,与展颜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可如今看来,他似乎忽略了,展颜也是个柔弱的小女人,她同样需要陪伴与呵护。 他走到展颜身边,俯身将她从地上抱起。向楼上卧房走去。展颜虽没有挣扎,散发的气息却是清冽的,她的衣衫凌乱,乌黑的长发胡乱的披散着,有一种淡淡的苍凉,却更惹人怜爱了。 季维扬温柔的将她放在大床上,展颜辗转身形,背对着他。 “真生气了?”季维扬略带无奈,健臂环上她柔软的腰肢,施力将她拖入怀中。“好了,别闹脾气了,不是留下来陪你了吗。” 展颜咬唇不语,苍白的面颊上仍挂着剔透的泪珠,柔嫩的唇片几乎被咬出鲜血。 季维扬又是一阵心疼,修长的指撬开她贝齿,试探的探入她檀口中,避免她咬伤自己。而展颜却丝毫不客气,如发泄般的咬住他伸入的指尖。 十指连心,那该是怎样的痛,可想而知。但季维扬硬是一声不吭,温润的眸子反而含着温暖的笑意,“现在消气了?嗯?” 展颜松开他的指,却负气的别开眼帘不去看他,颤抖的睫毛上还沾染着晶莹的泪珠,在昏黄的灯光下,散发着璀璨夺目的光泽,那双漂亮的瞳眸,如溪流般清澈见底,让人不由得心神激荡。 季维扬两指捏住她小小的下巴,心疼的吻去她面颊上的泪珠,咸涩的滋味在舌尖溢开,又莫名的沁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甘甜。 “现在将我留下了,颜颜想怎样,嗯?”他的薄唇与她贴合着,温热的气息暧昧纠缠。缠在腰间的手发出滚烫的热度,并顺着玲珑的曲线向上,探入她柔软的丝质睡衣,大掌刚好能包裹住一侧的柔软,指尖熟练的挑.逗着敏感的粉嫩蓓蕾。 展颜生涩单纯,自然受不住他的挑拨。她双手抵在他胸膛,又是羞又是怒,“你,你走开。” “现在才让我走,是不是太晚了点儿?”季维扬邪气的笑,倾身将她柔软的娇躯压在身下,落下的吻也不复温柔,狂烈的啃吻着展颜粉嫩的双唇。 湿滑的舌横驱直入,霸道的撬开她贝齿,吞噬着她檀口中的蜜汁,连带着掠夺走所有的空气,让她根本无法喘息,他近乎野蛮的索取,让展颜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很快,便在他身下柔软了。 脑海中的意识渐渐模糊,展颜顺从着身体的本能,手臂缓缓的缠上他颈项,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溺水者,而他是唯一的浮木,只有攀附着他,才能得到救赎。 不在反抗,展颜反而试图去迎合着他,丁香小舌试探的伸出,沿着他唇角刚毅的线条舔舐。 唇上传来酥麻的异样之感,季维扬体内的欲.火如同被浇了一桶柴油,轰的一声剧烈的燃烧,火光冲天,几乎要在体内炸开一样。 他再也无法隐忍,理智在这一刻几乎被蚕食殆尽,大掌用力扯开她衣襟,胸前两处雪白的高耸呼之欲出。 季维扬墨眸中都燃烧着火焰,他埋首在她胸口,吸允着粉嫩的乳芯,并用牙齿细细的磨蹭、撕咬,与此同时,修长的指掀开裙摆,隔着一层薄薄的底.裤,逗弄着两片敏感的花片,渐渐的,指尖上便感觉到了湿意。展颜自然承受不住他这样的折磨,娇躯微微的轻颤着,即便紧咬着牙关,还是无法抑制浅浅的吟声从口中溢出。而那吟偶之声,就好像天籁之音,让季维扬激情迸发,迫不及待的想要与她合二为一。 他扳过展颜的身体,让她趴在床上,按耐住狂野的欲.望,细碎的吻一寸寸吻过她脊背雪白滑腻的肌肤,并在上面烙下独属于他的痕迹。 腰间的坚.挺肿胀的疼痛,他不在隐忍,腰身向前用力一顶,完全没入她身体的最深处,柔软与湿热紧紧的包裹着他,这种最原始的姿态,可以让彼此完全的融合。 “嗯~~啊~~”展颜无法抑制的呻.吟出声,水漾的长睫轻颤着,眸子却一片迷蒙,瞳眸中荡漾的水光,比漫天的星光还要璀璨。 “颜颜,好紧呢。”他越发邪魅的笑,手臂从身后拖着她的腰肢,开始放肆的律动起来。 展颜双手紧抓着身下的被单,漂亮的眉心紧锁在一处,承受着他狂野的折磨,起初,还勉强可以隐忍,而他的驰骋的节奏却越发失了分寸,强势而凶猛,每一次都顶撞在她身体的最深处。 即便如此,他仍意犹未尽,托起她双腿,变换了姿势,继续放纵的索取,展颜几乎都要被他榨干了,而他却精神奕奕,仿佛一只永远不知餍足的兽。 “颜颜,乖,别忍着,叫出来,我喜欢听。”修长匀称的指尖撬开她贝齿,低媚的呻.吟声顺着齿缝溜出来,软绵的声音,听得人骨头都要酥了。 “呃~嗯~维扬~”展颜的五指插入他发间,抓住了他的短发,想要将他拉开,却完全使不上力气,“维扬,我好难受,不,不要了……” 季维扬低头吻着她,湿滑的舌探入她口中,与她粉嫩的小舌缠在一处,倒有种至死方休的味道。“颜颜乖,说声‘我爱你’听听。” 情动之时,缠绵的情话只会让人更兴奋,何况,被她软软的声音说出来,一定美妙极了。 展颜被他缠在身下折磨着,意识都有些模糊不清,她一次次凶猛的顶撞,让她极痛苦又兴奋,口中不停的发出缠绵的吟偶。 “我,爱你~”展颜娇艳的红唇轻颤,发出柔软绵长的音调。 “爱谁?说清楚些?”季维扬的手掌按住她双肩,猛的又深深一顶。 “嗯啊~”展颜受不住的呻.吟,不停的唤着他的名字,“维扬,维扬,不要了~~” 她娇娇媚媚的求饶声,让季维扬越发兴奋,他将她紧紧的压在身下,寻找到最完美的姿态,猛烈的在她体内撞了几下,滚烫的热流终于爆发在她身体之中。 激烈的云雨后,他翻身而下,躺在她身侧,并占有性的将她锁入怀中。展颜伏在他胸口,急促的喘息,身上布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累?”修长的指轻勾起她下巴。 “嗯。”展颜软软的应了声,气息仍凌乱不稳。睫毛轻颤,看着他的时候,眸中流光盈盈而动,美得让人窒息,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季维扬就想一口将她吞入腹中。 展颜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眼帘也不自觉的阖起,几度昏昏欲睡,却被季维扬唤醒。“这么累?颜颜,出力的好像是我吧。”他邪气的扬着唇角,打横将展颜抱起,向浴室走去,“乖,洗完澡再睡。” 她这样出了一身汗直接睡觉,不感冒才怪。 浴缸中灌满了温热,季维扬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入水中,柔柔的水波轻轻的划过如玉的肌肤,旖旎之色尽显,无限妖娆。 “舒服吗?”季维扬问道。 “嗯。”展颜轻浅的嘤咛了声,如莲藕般洁白的双臂搭在浴缸边沿,头轻轻的靠在臂腕,一头柔顺的青丝披散,如柔软的水草漂浮在水面。 季维扬修长的指穿过她发丝,沿着玲珑的曲线顺势向下抚摸,滑腻的触感让他不自觉的又起了反应。真想在水中再要她一次。 展颜自然读得懂他落在身上的炙热目光,可是,她又是窘迫,又是羞涩。在水中蜷缩起身体,双臂缠住柔软的胸口,“维扬,我好累,不要了。” 温软的语调,近乎哀求,季维扬自然不忍心硬来。可腰间火热的坚.挺……看来又得用凉水澡熄灭体内的火焰。 “嗯,不勉强你。”季维扬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下,而后,薄唇渐渐移向她耳畔,诱.惑的呢喃,“可是,你总的给我点儿甜头吧。” 他的大掌擒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隔着一层内.裤,抚摸住腰间肿胀火热之物。他不过是想让展颜摸摸他而已,可小妮子明显是误解了他的意思。 她如玉般雕琢的小脸羞得通红,怯怯的伸出双手,拉开他腰间的短裤,将坚.硬之物释放出来,小脸一点点靠近,微嘟的红唇亲吻上坚.硬的顶端,过分炙热的温度好似吓到了她,漂亮的眼眸挣得大大的,无辜的眨着,像一头受惊的小鹿。 而她并没有退缩,反而伸出了粉嫩湿滑的小舌,沿着敏感的尖端舔舐、吸允,感觉到它在自己柔软的掌心间变得更滚烫壮大。 季维扬高大的身体一颤,喉中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吟,然后,突然推开了她,转身走到花洒下,冷水不停的冲刷着身体,终于褪去了欲火焚身之感。 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若被她继续挑.逗下去,他可不敢保证,他的理智还能控制住行为,不将她直接压在水中吃干抹净。 他冲完澡,用浴巾围住身体。然后,才将展颜从浴缸中抱出来。 展颜的肌肤与他的胸口相贴合着,阵阵凉意从他身体上袭来,“维扬,你冷吗?冬天洗冷水澡会不会感冒?” “不会,我没那么娇气。”季维扬温笑,将她抱回到大床上,又亲手给她换了件崭新的丝质睡衣。若换做往日,展颜一定羞怯的拒绝,而今日却坦然的享受着他的服务,也许,只是她此时唯一的一次机会,如果可以带着这些甜蜜的回忆离开,也不失为一件幸事。至少,她在临死之前拥有过幸福。 “乖,睡吧。”季维扬在她身侧躺了下来,两人同床共枕,她窝在他肩窝中,贪恋着他的温暖。 世人常说,十年修得同船度,百年修得共枕眠。如果人真的有投胎转世,百世的轮回,他们才有机会再次相见,那才是真正的历经沧海桑田。 想至此,展颜的眼眸再次模糊,她将脸埋在他胸口,不想让他看到她流泪。 “还不睡?”头顶传来他温润的声音。 “嗯。”展颜闷应了声,强逼回眸中泪,笑意盈盈的仰头看着他,撒娇的说道,“维扬,你抱着我睡。” “好。”季维扬宠溺的刮了下她鼻尖,轻拥她入怀,柔软馨香的身体,带着淡淡温凉,她就像一只精美而易碎的瓷器娃娃,只让人想将她捧在手心里疼惜。 “乖,睡吧。”他低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呢喃着,“颜颜,晚安。” 虽是极累极困,可展颜仍然不敢入睡,她怕第二天醒来,身边的位置又会是空荡荡的,然后,心便也跟着空了。只有听着他均匀而沉稳的呼吸,她才能安心。 翌日,天光明媚。 季维扬从睡梦中苏醒,刚要起身,展颜柔软的身子便缠了上来,紧紧的抱着他不放。 “这么怕我跑了?”季维扬失笑,低头吻上她软软的唇片,好一会儿才放开。 展颜抿着唇不语,睁大了一双明眸,怯生生的瞧着他,好似有几分委屈,又似乎在撒娇,模样甭提多可爱。 季维扬一笑,披衣下床,说道,“吃什么?我做早餐给你。” “什么都好。”只要是他做的就好。 两人一起用了早餐,期间说说笑笑,气氛格外融洽,饭后,展颜亲自为他系领带,西装被熨烫的平平整整,穿在他身上,犹显得俊逸非凡。 送走了季维扬,展颜也换衣离开了。 她从车库中开走了一辆车,她现在的身体十分虚弱,根本经不起半分折腾,自然不会再去挤公交了。 车子沿着淮海路匀速行驶,经过几个转弯后,进入一片破旧的居民区,狭窄的弄堂汽车无法驶入,展颜只好下车步行,高跟鞋踏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悦耳的清脆声。 弄堂内有一间不起眼的小面馆,若她记得不错,陆如萍应该就在这间面馆中做洗碗工。 “这位小姐,来碗面吗?阳春面可是我们这儿的招牌,好吃又便宜。”店员热情的招呼着。 展颜温笑着,摇了摇头,出声询问道,“我想找陆如萍,请问她在吗?” “你找陆大婶啊,等着。”店员转身走进后厨,没过多久,陆如萍从里面走出来,腰间还扎着围裙,双手用力的在围裙上蹭了蹭,才擦掉一手的洗洁精泡沫。 见到展颜,她明显一愣,陆如萍没想过,展颜还会来找她。“展颜,你怎么来了。是不是你爸他……” “没有,爸爸很好。” “哦,那就好。”陆如萍放心的点了点头。 “我,能和您聊聊吗?” “哦。好。”陆如萍点头应着,将展颜让到一旁坐了下来。 两人相对而坐,短暂的沉默后,陆如萍率先开口,“我在报纸上看到了,你爸平反了,你们现在的日子应该还好吧,那我也放心了。” “您,没打算回去吗?”展颜试探的询问,毕竟,在法律上,她和父亲还是夫妻关系。 陆如萍苦笑,摇了摇头,“当初你爸出事的时候,我没能和他共患难,现在有什么资格和他共富贵。” 做人,总要有些自知之明,她不可能腆着脸皮求魏景年收留她。 “您不能这样说,至少,爸爸生病的时候,是您不离不弃的照顾着。夫妻一场,其实,爸对您是有感情的。我这次来,是想接您回去的。” 陆如萍震惊的看着她,好像要看穿她的心思一样。“你,你不恨我吗?当初我那样对你。” 展颜沉吟片刻,点头,又摇头,“恨过,可是,现在不恨了。” 试问身为人妻,又有哪个能坦然的接受丈夫外遇的私生子,陆如萍对展颜的刻薄,也并非无法谅解。 陆如萍有些无奈的交叠着双手,语调嘲弄。“其实,你恨我也是应当。但是,无论你信不信,我曾经的确是想过好好对待你,毕竟,你是无辜的。可是,每次见到你,我都会想到景年和曼芸,他们两个……我是真的恨啊,除了发泄在你身上,我又能怎么办,我会被逼疯的!展颜啊,我也不求你能原谅我,我的近况你也看到了,这就算是报应了吧。” 眼前的陆如萍,憔悴苍老的不曾样子,一双手比砂纸还要粗糙,这样的她,又如何能让展颜继续恨下去。 “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都已经过去了,我们将它忘记吧。”展颜温声说道。 陆如萍眼圈微红,点了点头,然后,起身便准备离开。无论如何,她也没脸再回到魏家了。 “妈!”展颜却突然起身,微颤的唤了一句。 陆如萍突然顿住脚步,不可置信的回头看着她。她从没想过,有生之年,展颜还能再喊她一声妈。 “妈,我们回家吧。”展颜走上前,伸手握住了她粗糙的双手。 陆如萍眼泪就掉下来了,然后,重重的点头。 对于陆如萍的归来,魏景年什么都没说。他知道展颜那孩子心软,不可能看着陆如萍在外受罪,将她接回来也是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的事。 而对于陆如萍,他也没有过多的责怪。他是明白人,很多事也看得开,自古夫妻便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虽然他默认了陆如萍留下,两人的感情却无法恢复如初。他对陆如萍的态度不温不火,两个人一直分房睡,即便同在一个屋檐下,也极少说话。 陆如萍在这个家中,每天都是小心翼翼的,尽心尽力的照顾着父女二人的起居。魏景年与展颜的房间也是她亲自打扫的,以至于无意间,她发现了展颜藏在柜子里的药。“妈,该吃饭了。”展颜推门而入,只见陆如萍正拿着药瓶发呆。她有些心虚的走过去,伸手夺过药瓶,重新丢回抽屉里。 “展颜,你,你……”陆如萍的声音微微发颤。 “营养药而已。”展颜顺口敷衍着,反正药瓶上只有药名,并没有说明书。 但显然,陆如萍并不好糊弄。“展颜,虽然我不是你亲妈,但我也养过你,你就不能和我说实话吗?那是治疗心脏衰竭的药,当初你外婆就吃过这种要,你不用骗我。你老实说,到底怎么了?” 展颜低垂了头,默不吭声。 “还不说?好,那你现在就跟我去医院检查。”陆如萍说完,扯住她的手臂就要向外走。 “妈。”展颜终于开口了,声音却带着一丝哭腔,“妈,我得了心肌坏死,我就要死了。” 她的话让陆如萍瞬间僵硬在原地,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手掌紧捂住唇,“怎么,怎么会?” 展颜才多大啊,怎么就会得这种病。上天真是太不公平了了,这么善良的孩子,老天怎么忍心带走她。 “展颜!”陆如萍抱住展颜,失声痛哭起来。如今,她真是悔不当初,她后悔自己曾经没有对展颜好一点,现在,想要对她好,却没有机会了。 展颜还是第一次被陆如萍抱着,母亲的怀抱,真的好温暖,这曾经是她梦中期盼的啊。“妈,千万不要让爸知道这件事,他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嗯,我知道。”陆如萍用力的点头,抹掉脸颊上的泪。 “妈,我们下楼吃饭吧,爸在楼下等我们呢。” 母女二人擦干了眼泪,一前一后走进餐厅。彼端,魏景年已经坐在了餐桌前。 “展颜,今天都是你爱吃的菜,来尝尝我的手艺。”陆如萍热络的为展颜盛汤。 “谢谢妈。”展颜温温的笑着,完全看不出是一个身患绝症的病人,可是,那明媚如春的笑看在陆如萍眼中却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泪就止不住的往外涌。 她立刻低了头,用手背抹了把泪。 “你今天怎么回事儿?”魏景年蹙着眉问道。 展颜握着筷子的手突然一抖,怯生叫了句,“妈!”语调中明显有提醒的意味。 “哦,没事儿,眼睛眯了。”陆如萍擦掉了泪,动手给父女二人盛放。又给魏景年夹了些他喜欢的菜,照顾的可谓无微不至。 一顿饭,一家人可谓和乐融融。这的情境,曾是展颜做梦都不敢奢望的,而在她临死之前,这些不曾奢求的都变成了现实,也算上天待她不薄了吧。 “展颜,这几天是不是没休息好?”魏景年放下筷子,突然出声问道。“我看你最近脸色不太好。” “哦,感冒了一直没好。”展颜嘀咕着回了句。 魏景年倒也没继续追问,只是嘱咐她多照顾身体,又让陆如萍多做些营养的东西给她补补身体,陆如萍满口答应着。 日子看似平静的一天天过去,展颜虽然接受治疗,但病情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赵副院长安排她进行第二次检查后,强制要求她住院,却依旧被展颜拒绝了。她仍然希望,可以分出更多的时间来陪伴家人。 可是,展颜的固执并没有持续太久,一次突发的昏厥,让她的病情急剧恶化,不得不住院治疗。她编了一套说辞,单位安排去外地培训,才成功的骗过了魏景年。 病房内,展颜安安静静的躺在病床上,手背上插着冰冷的输液管。杜小莫坐在床边,一边削苹果,一边絮絮叨叨的嘟囔着。 “真搞不懂你,干嘛将那女人弄回魏家,要是我恨不得她老死在那个小弄堂里。你难道忘了她当初是怎么对你的?” 展颜微微一笑,“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何况,她和我爸毕竟夫妻一场,若是哪天我有什么不测,至少她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杜小莫动作一顿,锋利的刀刃险些没割破手指,“展颜,以后别说这种丧气话,我不乐意听。” 展颜淡笑沉默,目光平静的看着头顶天花板。她可以不说,可是,不说就可以不死吗?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两人都不在开口,病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然而,一阵急促的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病房内的沉默。 杜小莫紧握着手机,犹豫片刻后,还是按了挂机键,可对方似乎极有耐性,铃声一次次响起,大有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精神。 展颜侧头看向她,微微一笑,“是他打来的吧,你去吧,我一个人没关系。” 杜小莫默默摇头,而后直接将手机关机。她眉心紧蹙着,眉宇间有一股化不开的愁绪,“展颜,其实,我一直都没告诉你,其实,他是有家庭的人。” “什么?”展颜苍白的小脸上满是错愕。 杜小莫苦笑,一双漂亮的眸子微微的湿润了。“前阵子,我大哥在部队里出了事儿,你也知道,那个家里,所有人都瞧不起我,只有大哥对我好。我当时是急疯了,才找上他的。他答应帮我大哥脱罪,可是,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作为条件,我做了他的女人。本来,只是交易而已,我将身体出卖给他,而他守护我的家人,给我想要的一切,满足我所有的虚荣,我们两不相欠,可是,我没想到……” “没想到,你会爱上他?”展颜微叹一声,冰凉的手掌覆盖住杜小莫的手背。她无法去责怪小莫,因为,在整个事件中,主导者都是那个男人,小莫虽然有不对之处,但她有太多的迫不得已,因为,每个人,都有她想要用生命去守护的东西。 “小莫,你打算怎么办?”展颜叹声询问。 杜小莫的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她不停的摇头,那么无助,“我,我不知道。展颜,我不想做第三者去破坏别人的家庭,我也不想成为连我自己都唾弃的小.三,可是,我真的很爱他,爱到无法自拔,我无法想象没有他的日子,我要怎么过……” “别哭。”展颜轻轻的抱住杜小莫,任由她在肩膀哭泣。“别哭,小莫,这并不是你的错。”因为,没有人能管住自己的心。展颜拿过她的手机,按了开机键,然后将手机重新放在她掌心间,“小莫,逃避并不是办法,无论结局如何,总要去面对。” 可无论结局如何,都注定有一个人会受到伤害。爱情的酒,一个人喝苦,两个人喝甜,三个人喝,就变成了致命的毒药。这种滋味,没有人比展颜更懂。 杜小莫仍然无助的摇头,“他,他说:他爱我,可是,他不会为我离婚的。难道我要做一辈子见不得光的女人吗?就像我妈一样?” 她紧紧的握着展颜的手,可是,展颜却无法给她答案,这个选择,任何人都无法替她做决定。 此时,手机叮的响了一声,竟然是他发来的短信息,他一向最不喜欢发短信,他总觉得这种东西麻烦又浪费时间,今天,竟为她破例了。 他说:我要见你,老地方。 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他一向习惯了发号施令。 “展颜,我,我要出去一趟,你一个人可以吗?”杜小莫抹掉脸上的泪痕,出声询问。 “我没关系的。”展颜笑着回答。 杜小莫穿上外套,急切的就向外走,展颜柔润的声音却从身后传来,她说:“小莫,加油。” 展颜唇角一直含着笑,目送着她离开。无论杜小莫最终做出怎样的选择,她都会默默的祝福她。 展颜的一生太短暂,短暂的甚至来不及体会幸福,她真的希望,她不曾得到的幸福,杜小莫可以得到。所以,加油,我最亲密的朋友。 午后,阳光正好,展颜输完液,一个人独自坐在医院楼下的小花园中,不远处,有孩童正在嬉笑打闹,那些孩子的身上同样穿着白色的病人服,他们和她一样,表面看上去健健康康,却都是身患重疾,才会长期住院,有的,甚至也濒临死亡。 一个皮球正巧滚到展颜脚下,她下意识的从地上拾起,一抬头,便看到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跑过来,笑眯眯的看着她,奶声奶气道,“漂亮姐姐,和我们一起玩儿吧。” 未等展颜拒绝,小女孩已经拉住她的手,向小伙伴们跑去。 展颜很快和那些小朋友玩在一处,她像他们一样,无忧无虑的笑着,闹着。可是,心口突然传来的一阵抽痛,却将她再次拉回现实。 她痛得蹲跪在草地上,苍白的小脸皱成一团,急促的喘息。 “姐姐,你怎么了?”小女孩蹲在她身边,胖乎乎的小手捂住她脸颊,“姐姐,你是不是痛痛了?我帮你揉揉。我每次痛痛的时候,妈妈帮我揉揉就好了。” 展颜清澈的明眸微微湿润,她强忍着痛,对小女孩微微一笑,“姐姐只是有些累了,你们玩儿吧,我该回去休息了。” “嗯。”小女孩天真的点头,抱起皮球离开。 展颜吃力的撑起身体,一步一步,艰难的向病房中走去。她每走一步,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心脏无规则的狂跳着,好像随时有冲破胸口的危险。侵出的冷汗,已经打湿了额前零乱的碎发。 展颜手掌撑着墙壁,一点点的挪动着脚步,往日里三五分钟就能走过的长廊,如今却看似没有尽头一般。 好不容易穿过了回廊,转角处,却突然出现了一对男女,女人不小心摔倒在地,男人正将她抱在怀中,俊脸上满是无奈与疼惜。 展颜踉跄的退后两步,躲入拐角处,她的身体紧贴在冰冷的墙壁上,目光茫然而呆滞,本就苍白的小脸,瞬间惨白到完全失去了血色。 ☆、第129章 所有人都在笑,展颜却在哭 而此时,转角的那一处,季维扬将陆安琪从地上抱起,小心翼翼的放在一旁长椅上,半蹲在她身前,查看着她有没有受伤。 “不是让你在病房里等我吗?怎么跑出来了?”季维扬温怒的声音,却听不出责备之意,反而带着一丝关切。 安琪撒娇的笑,双手缠上他颈项,嘟着唇,故意发出委屈之声,“我怕你不要我了。” 季维扬剑眉轻蹙,不着痕迹的扯下她手臂,“我说过不会丢下你,就一定不会。安琪,下次别再任性了,你现在眼睛看不见,一个人会很危险。” “我知道了,你生气了?”安琪嬉笑着,柔软的手臂再次缠了上来,头枕在他胸膛,“维扬,我就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 季维扬沉默,眸色却极深,也极冷,只是,安琪看不到而已。 “还能走吗?”沉默片刻后,季维扬出声询问。 陆安琪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双臂缠住他不放,“腿摔得好痛,走不了。” 季维扬无奈,只能将她从长椅上抱起,步履稳健的向病房的方向走去。而安琪窝在他怀中,唇角边是得意的笑,“维扬,还好我有你。” 脚步声渐渐远去,展颜才从角落中走出,长廊上空空荡荡,再也没有人影。 她手掌紧捂住心口,疼痛在胸腔中肆无忌惮的蔓延着,痛的她几乎喘不过气。冰凉的泪珠不受控制的划落脸颊,带着无尽的绝望。 展颜感觉到体内最后一丝力气都被人抽尽了,身体顺着墙壁滑落,瘫软的跌坐在地。她单薄的双肩不停的颤动着,手掌紧捂住唇,才能抑制住哭声溢出。展颜真的希望刚刚看到,听到的一切都只是梦而已,可是,既然是梦,为什么疼痛可以这样的清晰。 原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和陆安琪是这样的亲密着。原来,他的温柔,从来不是仅仅为她而展现。 陆安琪说:维扬,还好我有你。 是啊,陆安琪有季维扬,可是,她又有什么呢?从始至终,她都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来到这个世界,然后,孤孤单单的死去。 …… 展颜回到病房的时候,杜小莫已经回来了,正急得团团转。 “你去哪儿了?我到处找你。” “到楼下小花园晒太阳。”展颜平淡的回了句,神色早已恢复了一贯的平静,只是脸色更苍白了。 她躺回到病床上,被子盖过头顶,她突然觉得很冷很冷,只想将自己藏起来。 杜小莫只以为她累了,也没再出声打扰。 傍晚的时候,陆如萍来了,炖了鸡汤,还加了些滋补的虫草。 “阿姨,您来了啊。”杜小莫虽然不太待见陆如萍,但面子上总算过得去。 “嗯。”陆如萍笑着点头,将保温桶放在桌上,又问,“展颜还在睡?” 杜小莫点头,“下午不太舒服,医生给打了一针,可能有安神的成分,一直睡着。” “那我将汤先放这里,等她醒了被忘了让她喝,景年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先回去了。”陆如萍说完,便离开了。 杜小莫重新坐回床边,翻看着手中杂志。 而此时,病床上的展颜睡的并不安稳,她感觉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梦到第一次在外婆的葬礼上见到的季维扬,一身纯黑色手工西装,英俊而冷漠。她还梦到他单膝跪在万花丛中,向她求婚,她低头深深的看着他,突然很想问一句:维扬,你爱我吗?维扬,你是真心的吗?她薄唇颤动着,却发现自己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场景不停的变化,周围的一切突然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让她害怕极了。然后,她看到前方出现了一点点光亮,她看到她的小颜扎着羊角辫,坐在摇晃的木马上,手中还拿着那只漂亮的芭比娃娃。 小颜的眼睛笑的弯弯的,不停的喊着:妈妈,妈妈。展颜伸手想要去抱她,未等她触碰到小颜,这一切便如光影般,在瞬间幻灭。 场景再次不停的转换,她梦到医院空旷的廊道,陆安琪跌倒在地,季维扬心疼的抱起她,而陆安琪突然仰起头,吻上他刚毅的薄唇,他没有躲闪,反而深情的回吻着她,宠溺的说她“胡闹”。 陆安琪咯咯的笑着,双臂缠住他,撒娇的让他抱。季维扬抱着她,越走越远。她虽然看不见,而他就是她的眼睛。 展颜站在他们身后,拼命的追赶着,她大声的哭喊着季维扬的名字,然而,他们如同被隔绝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他好像根本听不到她的声音。展颜只能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 “维扬,维扬……”展颜躺在病床上,不停的痛苦挣扎着,眼角已经留下了痛苦的泪。 “展颜,展颜,你醒一醒,你怎么了?”杜小莫紧张的唤着她。 展颜终于从噩梦中惊醒,额头一层冷汗。 “是不是做噩梦了?”杜小莫担忧的询问。 “嗯。”展颜默默点头,手掌紧捂住心口,疼痛正在一点点侵蚀着她的心脉。漂亮的明眸染了一层湿意,泪珠在眸中不停的盈动,随时有流出的危险。 她突然很怕,怕看到他冷漠转身的背影,怕极了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死去,她更怕死后再也无法看见那张熟悉的脸。 “想什么呢?”杜小莫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打断了她的沉思。 展颜淡漠摇头,“没什么。” “哦,陆阿姨炖了鸡汤给你,还温热着呢,吃一点吧。”杜小莫将汤从保温瓶中倒出来,递给展颜。 展颜靠坐在床头,一勺勺小口的喝汤。只是,目光涣散一片,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夜幕降临的时候,展颜接到了季维扬的电.话。他低沉温润的声音从电.话的那一端传来,恍惚间,让展颜觉得有几分不真实。 “颜颜,你在家吗?” “哦,没有,在外面呢。和小莫一起。”展颜低低的回道,她当然不会让他知道自己躺在医院中。 “在哪儿?我去接你。”季维扬询问,语气一贯的强势,不给人丝毫拒绝的余地。展颜报出医院对面咖啡厅的地址,挂断电.话后,便掀开被子下床,换下了身上的病人服。 “这么晚了,去哪儿?”杜小莫推门而入,不解的询问。 展颜穿着米色羊绒大衣,长发披散在腰际,显得一张小脸越发的苍白憔悴。她微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怯怯的回道,“维扬,他想见我。” 杜小莫沉默了片刻,然后是一声长长的叹息。若唤作平时,她一定会恨铁不成钢的痛骂她一顿。可是,现在,任何事都不再重要。虽然杜小莫一直再回避,可她心中清楚,展颜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只有展颜开心才是最重要的,而能让她开心的人,只有季维扬那个男人。 杜小莫从柜子中取出厚厚的围巾系在展颜脖子上,温声的嘱咐,“夜晚气温低,担心别感冒了。如果觉得不舒服就早点儿回来。药别忘了带上,瓶签我已经撕掉了,如果季维扬问起,就说是感冒药就行。” “嗯。”展颜温笑点头,又道,“小莫,谢谢你。” “得了,快去吧,别让他等久了。”杜小莫将她送到楼下,看着她走到对面的咖啡馆中,没过多久,季维扬的路虎车就停在了咖啡馆门口。她看到季维扬搂着展颜上车,她唇边一直含着浅浅的,温润的笑容,大概,也只有季维扬能让她这样欢喜的笑着。 爱一个人时,为他哭,为他笑,为他痛的那种滋味,杜小莫又怎么会不懂。 另一面,季维扬的路虎车在宽阔的马路上平稳行驶,车内空调适度,音响中播放中优美的钢琴曲。 “晚上吃了什么?”季维扬温声询问。 “私房菜。”展颜随口回了句。陆如萍做的,应该算是私房菜吧。 “好吃吗?”季维扬又问。 “嗯,挺好的,就是汤有点儿腻。”展颜如实回答。 季维扬温和的笑,没再说什么。 车子在转弯的十字路口等信号,季维扬侧身看着她,手掌轻抚过她苍白的小脸,“几天没见,怎么又瘦了呢?想我想的?” 他语调中带着玩味之意,而展颜睫毛颤动,黑葡萄一样的眸子,专注的凝视着他,居然很是认真的点了下头。 “维扬,是不是我想你,你就能多一些时间陪我?” 季维扬唇边戏谑的笑意渐渐收敛,墨眸不由得深邃,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他温热的掌心揉了揉她细软的发丝,宠溺的说了句,“好。” 此时,红绿灯转换,季维扬重新发动引擎。“想去哪儿?喝咖啡,看电影,还是,直接回家?” 他说到‘回家’两字时,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暧昧,展颜自然懂他的意思。 她的手臂撑在车窗上,侧头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茫茫然的回道,“去看电影吧。” “好。”季维扬温笑点头,调转方向盘,向电影院开去。 看午夜场的大多都是情侣,展颜站在放映厅外,看着新上映的影片介绍,不是战争片,就是警匪片,她多半不感兴趣。 “想看什么?”季维扬询问道。 展颜摇了摇头,突然看到角落中的宣传单,原来,电影院中新设了一个放映区,专门放映过时的老电影。而今晚放映的是韩国片《我的野蛮女友》 “看这个吧。”展颜淡声说道。 “好。”季维扬顺从的点头,买了票,又在自选超市中买了爆米花和可乐。 虽然是老旧的片子,但看的人并不算少,大概这种烂俗的爱情片比战争片和警匪片更能吸引年轻的情侣。 展颜并肩而坐,展颜专注的盯着屏幕,而季维扬依旧神情慵懒,他对这种东西仍是不感冒,与其看电影浪费时间,倒不如看点财务报表实际。可是,如果身边坐着的人是展颜,他却是很愿意陪她做尽一切无聊的事。 经典的喜剧,放映厅中,不时的传来哄笑之声。情景一段段的转换,屏幕中正上演着一段野蛮,又温馨的爱情故事。 当女主角想知道河水有多深时,就把男主角推到河里去,直到他快要灭顶时才救他上来…… 在咖啡店时女主角问男主角要喝甚么,答了可乐后,她却叫侍应来两杯咖啡…… 两人在公园里散步,女主角的高跟鞋磨脚,便向男主角提出换鞋子穿的要求,要他穿上她的高跟鞋在公园里跑步…… 啼笑皆非的情节,不时的引人发笑。可是,放映厅内,所有人都在笑,只有展颜在哭。 特别是当男主说:如果她打你,一定要装得很痛,如果真的很痛,那要装得没事。 看似平淡的一句话,却莫名的触动了内心。剔透的泪珠顺着脸颊缓缓而落,像流星划过天空,短暂的璀璨后,就会泯灭。 展颜似乎在这一刻懂得,爱情,其实是命中注定的事。无论是分手,或是在一起,都是上天早有安排,注定在一起的,就算是分开了,最后都会相聚。而注定分离的,强求也只是惘然。而偏偏那么不巧,她和季维扬属于后者。 “哭了?”季维扬微愕,如玉的指尖轻轻的拭去她脸上的泪,“哭点可真低,看什么都能哭,以后再也不让你看这些东西了。”因为,她哭的时候,他总是会心疼的。 他握住她冰凉的小手,放在唇边轻吻。 展颜湿漉的睫毛轻颤,抬眸看着他的时候,眸中似乎藏着千言万语。她紧紧的反握住他的手,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可以一直牵着他的手,再也不放开。 影片的结尾处,生来注定的缘分和爱情的守望终于在最后一刻有了圆满结局──主人公紧紧牵着对方的手,万千爱恋尽在对视和不言中…… 音响中播放着那首经典的《Ibelieve》:Ibelieve,你还在那里等待,爱的路,总是充满了祝福。Ibelieve,你还在把爱深埋,我在这里,为你整夜在徘徊,看不到未来,却挡不住相爱,就算短暂分开,也不能,把这缘分结束。曾经走过漫漫长路,只要有爱,默默地祈祷。真心地让彼此更幸福,曾经走过漫漫长路,泪水模糊了我和你,那一刻我们俩,依偎在一起,从此永远不再分离…… 季维扬牵着展颜的手,在歌声之中离开放映厅,路上,展颜一直低着头,情绪低落,泪水在清澈的瞳眸中不停盈溢。“女人真是多愁善感。”季维扬停住脚步,从外套中取出手帕,轻轻的擦拭着她小脸上的泪痕。展颜的目光淡淡落在他的手帕上,正巧是方格花纹的那种。在现在普遍都用纸巾湿巾的时代,已经很少有人用手帕了。 “你还用手帕?”展颜不解询问。然后,只见季维扬的表情微僵,手臂缓缓垂落,那只手帕被紧紧的抓在掌心间,满是褶皱。 他和陆安琪恋爱时,正好是《我的野蛮女友》这部电影最狂热流行的时候。安琪看完电影,就让人从英国买了很多这种方格花纹的手帕,非要让他随时带在身上,说这样才绅士。渐渐的,也养成了这种习惯。 现在才发现,原来,很多习惯养成了,就很难改掉。 展颜隐约间似乎猜出了一些端倪,可是,她并没有多问,而是重新牵起他的手,继续向电影院外走去。 冬至的夜晚,气温极低。寒风呼啸而过,冷得刺骨。而展颜却说想和他一起散步。 “说好了,只走一小段路就回家,天太冷了,别感冒。”季维扬摘下脖子上的围巾,认真的系在展颜脖子上。 “嗯。”展颜温笑着点头,脖子上围着厚厚的围巾,巴掌大的小脸显得更小了。 夜晚的街道,干冷干冷的,行人寥寥无几。两人手牵着手,并肩走在漫长的街道上,昏黄的路灯将彼此的身影交叠在一处。 风吹打着脸上的肌肤,生疼。身体虽然是冷的,可温暖的热度却不停的由他掌心间传来,轻易的便温暖了心。展颜微眯着美眸,茫然的看着前方,真希望,这条路可以永远永远没有尽头。 “冷吗?”在下一个十字路口,季维扬停住脚步,轻拥她在怀,暖暖的气息吞吐在她面颊。 展颜摇头,小手扯住他手臂,目光静静的落在彼此交叠的手上。只要这样一直一直的走下去,她就可以不用放开他的手。 “我不冷。”她弱弱的嘀咕了声。 “还嘴硬,手像冰一样。”季维扬将她冻得冰冷的小手按在心口,玩味的笑道,“想和我一起散步,也不是非今天不可。明天我再陪着你。” 展颜抬起下巴,眸光幽幽的凝视着他,有一种淡淡的苍凉,“明天,真的可以吗?” 季维扬心口突然猛地一痛,他自然懂得她的意思,他亏欠了展颜的,太多太多。他长臂一揽,将她紧紧的反锁入怀,“对不起,颜颜,我会用一辈子偿还。” 展颜将脸埋在他胸膛,虽然隐忍的很痛苦,她却不敢让眼泪流下,她怕泪会凝结成冰。 过度的情绪波动让展颜的心口开始疼痛,呼吸困难,每次呼吸都伴随着无法隐忍的痛苦。为了不让季维扬看出破绽,她一直在强颜欢笑,可是,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力气走完回程的路。 原来,他们真的只能走到这里。 “维扬,我累了,你背我回去好不好?”展颜撒娇的说道,只是,气息微微的不稳,唇边吞吐的都是白色的雾气。好在灯光昏暗,季维扬并未看出她惨白的脸色。 季维扬笑着蹲下身,让展颜趴到他的背上,然后背着她沿着原路返回。 他的背很宽阔,莫名的给人一种安心与依赖。她乖乖的趴在他背上,鼻端萦绕着淡淡的药草香,夹杂着若有似无的古龙水的清新味道,闻起来非常的舒服,甚至有些让人昏昏欲睡之感。 而季维扬却不停的和她说话,不让她在他背上睡着,以免感冒。“颜颜,你好像又瘦了,轻了许多。以前抱着的时候都硌手,估计现在更没手感了。” “才没有呢,你以前又没背过我。”展颜的双臂缠在他颈项,头轻轻的枕在他肩膀上。她吃力的喘息着,漂亮的眉心痛的蹙在一处,语气却极力的维持着平静。 “喜欢吗?那我以后常常背着你。”季维扬温笑着询问。 “以后?”展颜唇片轻动,淡淡的呢喃着,“维扬,我们的以后会是什么样子呢?” 季维扬背着她,就像背着一个漂亮的大娃娃一样,轻飘飘的,毫不费力。他唇角扬笑,温声回道,“以后啊,我们会生活的很平静,季氏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我会统统处理掉。然后,做一个正正经经的生意人,每天按时上班,下班。你在家里给我煮饭,烧菜,等着我下班回家,一起吃饭,睡觉。哦,那个时候,我们应该生了许多小萝卜头了吧,家里就再也不会觉得空旷寂寞,春天的时候,孩子们会在院子里嬉笑欢闹。” 展颜噗的笑出声音,“你想生多少啊?小心违反计划生育。” “小爷生的起罚得起。”季维扬孩子气的回了句,依旧是那样的霸道而专横。 展颜有些无奈,又觉得有些好笑。她的头轻靠在他肩头,唇角边是淡淡的,极美的笑,继续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们的孩子会慢慢长大,季氏会在孩子们的手中传承下去。到那个时候,我们就老了。颜颜,你想过环游世界吗?” 展颜淡淡的摇了摇头,“没有。” “嗯,我也没想过。世界各地我去过很多地方,再美丽的风景,也不过是过眼云烟。等我们老的时候,我们就去郊区买一户房子,每天清晨一起醒来,一起做饭、吃饭,一起坐在院子里读书看报。夕阳西下的时候,我们可以手牵着手漫步在郊区的田野间,身后还跟着我们养的狗……” 展颜轻阖起眼帘,眼帘最终无法承受住泪珠的重量,只能任由着泪水缓缓的划落。她紧咬着唇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他低沉温润的声音,像低音大提琴演奏着凄美又哀伤的乐曲,只是这样静静的听着,展颜觉得,就好像是真的经历了一生。 她的脑海中浮现过一副又一副唯美的画面,年老后的季维扬,与白发苍苍的自己,他们手牵着手,走在秋天结满金色稻穗的麦田中,夕阳在他们身后投下一片昏黄而温暖的光影。“在然后呢?”她声音微微的发颤。 “在然后,我们白发苍苍,牙齿也掉光了,先后死去。”季维扬温笑着,继续回答。 “哦,那我一定要比你先死,维扬,我害怕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活着。”展颜的双臂紧紧的抱着他颈项,泪珠无声的滴落在他肩膀。 季维扬宠溺的笑,回了声,“好,到时候,颜颜就在我怀中死去,然后,过不了多久,我会随你而去,我们的孩子会将我们葬在一起,生死不离,下辈子,我们还要在一起。” 季维扬说罢,动作小心的将她从背上放下来,原来,他们已经回到了最初的原点,所以,这一切或天真,或美丽的幻想,也该到此结束了。 她终究是要面对现实,残忍而无情的现实。 “怎么又哭了?像水做的一样。”季维扬无奈失笑,指尖轻轻的抹去她苍白小脸上的泪痕。 展颜笑着摇了摇头,却无法阻止泪珠扑簌而落。他反握住她的手掌,轻轻贴在脸颊。“维扬,谢谢你。” 谢谢你给了我这么美丽的幻想,也许,这些话对于你来说只是戏言而已,但对于我来说,却是我的一生。 “回家吧,别真的冻感冒了。”季维扬将她抱进车中,然后,发动引擎,车子如箭一般穿梭了出去。 车内空调温度适中,暖暖的让人有种昏昏欲睡之感。展颜软软的靠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目光茫然的落在窗外。 车窗外闪动的霓虹不断的向后倒退,如同快进的电影胶片。音响的广播中正巧播放着那首经典的《Ibelieve》,当歌词唱到:Ibelieve你不说话的时候,也是一种其实你在回应我,虽然不曾说,相信你正在懂,就算牵的不是我的手,我不真的难过…… 听到这里,展颜终于忍不住潸然泪下。透过后视镜,她默默的注视着季维扬英俊而专注的侧脸,依旧是那样的好看。 她想,只要他能幸福就好,就算牵的不是她的手,也没有关系。 “看够了?”季维扬突然侧头,温润的看着她,而展颜尚来不及拭去眼角的泪,晶莹剔透的泪珠挂在苍白如雪的小脸上,别有一番楚楚动人的味道。 季维扬一手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抚摸上她脸颊,温柔的拭去泪痕。“想看我就看,也用不着哭啊。哭丑了,我可不要了。” 展颜微嘟着唇,侧头不去看他,而在他看不到的一面,泪再次夺眶而出。 季维扬将展颜带回了山顶别墅,趁着他洗澡的时候,展颜偷偷的吃了药,强效的止疼药,终于缓解了心口的疼痛。 洗过澡后,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展颜很快就困倦了,安静的枕在他膝上,很快入睡。 午夜新闻播完后,季维扬关掉了电视,低头看着膝上睡着的小女人,苍白的肌肤在灯光的映照下几近透明,她安安静静的蜷缩在那里,想乖巧听话的猫咪一样,格外惹人怜惜。 他便也不忍心将她唤醒,而是打横将她抱入卧房中。 这一夜,在他温暖的怀抱之中,展颜睡的很香甜,却苦了咱们季三少,温香软玉在怀,却只能充当柳下惠。 天黑天亮,时间转瞬即逝。 清晨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 展颜从睡梦中醒来,第一眼见到的是他过分英俊的脸庞,一双漆黑的墨眸,正深情的凝望着她。 “醒了?”他邪魅的扬起唇角,大掌托起她柔若无骨的小手,亲吻上她手背。“睡得好吗?我的公主?” “嗯。”展颜软软的声音应着,惺忪的睡眼中一片茫然。 季维扬轻挂了下她鼻尖,动了下被她压到麻木的手臂。 “几点了?”展颜又问。 “七点。”他答。 “哦,我去做早餐给你。”展颜说罢起身,蚕丝被滑落到腰际,露出女子玲珑有致的娇躯,她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丝质睡衣,意料之下,曼妙的曲线若隐若现。 展颜双脚刚沾到地面,未等穿上拖鞋,一双强健的手臂缠上她腰肢,用力一扯,便将她重新扯回柔软的大床上,沉重的身躯顺势压下。 “的确是饿了,不过,我更想吃你。” “维扬……”展颜双手抵在胸口,低怯的轻唤一声,却无法阻止他一步步的进犯。 手掌轻车熟路的探入她裙底,顺着腿内侧光滑的肌肤向上攀爬,微凉的指尖侵入紧致的穴道,伴随着一阵微微的刺痛。 “维扬,疼!”展颜低呼一声,十指深陷入他肩头皮肉。双腿下意识的曲起,身体收的更紧了。 “太紧了,颜颜,放松一些。”他灵活的指尖在她体内轻轻转动,另一只手同时挑开她衣襟,温热的大掌覆盖住一侧柔软的丰盈。触手的肌肤像丝绸一样滑腻,让他爱不释手。 在他熟练的爱抚下,展颜紧绷着的身体逐渐柔软,温热的暖流顺着他抽出的手指流出。 “湿了。”他的唇轻咬着她敏感的耳垂,暧昧的呢喃着。 展颜面颊绯红,想要推拒,但瘫软的身体却完全的使不上力气。而季维扬已经除去身上的睡袍,迫不及待的释放了腰间灼热的坚.挺,并一.挺.而.入。 “呃~”展颜嘤咛一声,紧咬着薄唇,脸色微微的泛白。理智在告诉她,她应该推开身上的男人,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适合做这样激烈的事情。可是,她一点都不想放开他,反而迫切的想要与他融为一体,如果可以,就这样融入他的生命中,该有多好啊。 她不停的对自己说,就放纵这一次吧,只要一次就好。 弯曲的双腿缠上他腰身,尽量的配合着他的节奏。“维扬,轻,轻一点。”她弱声嘤咛着,轻浅的呻.吟声像催化剂一样,让季维扬越发动情,如风卷残云般,放肆的侵占着。 起初展颜还能跟上他的节奏,到最后,根本无法承受他狂野。她紧抓着床下的被单,兴奋又痛苦的不停呻.吟着,她一次次的被他抛入云端,她甚至感觉自己的身体都是轻飘飘的。当滚烫的热流在她柔软的身体深处迸发,展颜几乎和他同是攀上顶峰,她如水草般柔软的双臂,紧紧的缠着他颈项,彼此赤.裸的身体紧密的贴合在一处,忘情的拥吻。季维扬湿滑的舌席卷着她口腔,与她柔软的小舌纠缠着,至死方休。 激烈的云雨之后,又是一番缠绵。墙壁上悬挂的古董时钟当当的响着,不知不觉,竟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放在床头上的手机也跟着不停的响起。季维扬的唇离开展颜的唇片,甚为不耐的接听,因为刚刚激烈的欢爱,气息微微的粗重,低喘。 电.话那端,传来唐枫叽呱的声音,“我说季三少,季总裁,上午的例行会议你缺席就算了,中午和EK老总的会面,下午新项目的签约还有晚上……你统统都不打算出席?” “嗯,你搞定吧,今年的分红我给你提一个点的利润。”季维扬淡声回了句。 他说话间,展颜正要起身,而他的手臂依旧缠在她腰身,故意掐了下她腰间滑腻的皮肉。展颜刚刚被他折腾过,身体异常的敏感,下意识的娇喘了一声,而这声音顺着话筒便传到了那一端唐枫的耳中。 “呦,敢情这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了啊。我说兄弟,你可悠着点儿,别累的精尽人亡了。”那一端,唐枫嘻哈的玩笑着。 “你还真是多虑了。”季维扬说罢,啪的一声丢开手机,又重新缠了上来。“今儿哪儿也不去,就陪着你好不好?你想逛街、散步、看电影、还是拥抱、亲吻、做.爱,我都陪你。”季维扬轻咬着她敏感的耳垂,引来展颜一阵阵的娇笑。 “别闹了,你该去上班了。”展颜推开他,起身下床。 趁着季维扬洗澡的空挡,展颜偷偷躲进厨房,又吃了一大把的药,白色的药片,苦的厉害。展颜吃的太急,被呛得不停的咳,苦涩的滋味在唇舌间蔓延,难受的想要流泪。 “颜颜,你在做什么?”此时,厨房外突然传来季维扬的询问声。 展颜强忍住咳,出声回道,“我在做饭呢。” 她亲自下厨,做了季维扬最爱吃的几样小菜。两人一起用过午饭,然后,她亲自送季维扬出门,在门口处,他低头和她吻别。展颜淡笑着,对他说,“路上小心。” 他们俨然是一对恩爱夫妻。可是,展颜心中却再清楚不过,这一切只是她为自己编织的美梦,绿色的离婚证书,就压在抽屉的里面,他们,早已经不是夫妻了。 季维扬离开后,展颜快速的穿衣出门,欢爱之后,她就已经很不舒服了,又硬撑着做了几个菜,现在心口痛的要命,甚至有些呼吸不畅,随时面临着休克的危险,她必须马上赶回医院。 展颜回到医院的时候,几乎已经到了极限。她颤抖的推开病房的门,刚刚迈入病房,然后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软软的瘫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展颜,展颜!”杜小莫大惊失色,匆忙的喊来了医生。 “准备抢救。”赵副主任面色凝重,吩咐几个护士迅速的将展颜推入手术室。 ☆、第130章 最后的心愿 展颜昏睡了三天三夜,再次醒来,已经是三日后的清晨了。 “水……”干裂的唇片颤动了下,展颜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觉得喉咙干涩疼痛的要命。 病床旁,杜小莫赶忙将温水递到她唇边,喝过水后,她的意识才逐渐恢复。 “感觉好些了没有?”陆如萍也在医院守了三天,她扶着展颜从床上坐起,疼惜的用手拨开她额前零乱的发丝。 “我没事,妈,对不起,让您担心了。”展颜温声说道,并回给陆如萍一个安慰的浅笑。 “你不用和我们说对不起,你只要对得起自己就行了。展颜,你可真够不要命的,难道你不知道心脏病是不能……你胆子还真大。”杜小莫的语气有些冲,展颜回来的时候,颈间青紫的吻痕遮都遮不住。季维扬什么都不知道也就算了,她明明知道,还这么不爱惜自己。 展颜压低着头,小脸一阵红一阵白,羞怯的根本不敢还口。 “好了,小莫,我知道你也是为展颜好,这不是已经没事儿了吗,你就少说两句。”陆如萍出声圆场,穿上外套准备离开。“我得先回去了,你爸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我爸……”展颜忧心的询问。 陆如萍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忙回道,“放心,我告诉你爸,这几天回乡探亲,他不会怀疑的。” 展颜点了点头,总算是安心了。 陆如萍走后,展颜拿起手机,迫不及待的翻看通话记录,然而,手机中却没有一个未接来电。一时间,展颜竟不知该庆幸,还是失望。 “别看了,陆安琪那疯女人的眼睛又恶化了,原本好像能维持半年,现在也就三四个月。季维扬忙着安抚那疯女人,哪儿有时间理会你。”杜小莫不冷不热的嘀咕了句。 展颜握着手机的手缓缓垂落,身体软软的靠在床头,目光一片涣散,也看不出她究竟在想什么,亦或者,她什么都没想,她只是有点难过而已。 这一夜,展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 她披衣下床,独自一人站在窗前,任由着阳光暖暖的洒在身上。窗外是医院的小花园,清晨就有孩子在院中嬉闹,还有子女推着生病的父母在楼下花园中散步。 展颜漫不经心的看着,最后,目光落在花园的回廊之中,陆安琪正一个人坐在那里晒太阳。 稍稍的迟疑后,展颜离开病房,乘坐电梯下楼,来到小花园中。她一步步的向陆安琪靠近,而安琪背对着她,或许是双目失明的缘故,她的耳力非常好,感觉到脚步声临近,立即警觉起来,“谁?” 展颜在她身前停住脚步,声音平淡如水,“陆安琪。” “魏展颜?你,你要做什么?”陆安琪有些慌张的后退了一分,或许是坏事做多了,才会觉得别人也会来害她。 展颜不温不火的笑,在她身旁的位置上做了下来。微风掀起她及腰的长发,几缕发丝随风而动,平添一股空灵。 “我还能对你做什么?陆安琪,你想太多了。” 陆安琪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几分,出口的话也刻薄了起来,“谅你也不敢对我怎样,如果我受到一丝伤害,维扬是不会放过你的。” 展颜不以为意的笑,似乎只把她的话当成笑话来听。“是吗?那我倒是想看看,他会怎么不放过我。” “你,你什么意思?”陆安琪突然又紧张起来,人在看不见的时候,多少会缺乏安全感。 展颜冷扫了眼她身后,淡淡开口,“现在,你身后就是水塘,水倒是不深,但将你没顶足够了,何况,现在可是冬天,寒水冰冷刺骨,我只要将你推下去,你说你活着上来的几率会有多大?” 展颜自然是在吓唬她,因为她身后的池塘连半米深都没有,何况,现在是冬天,里面的水早已经抽干了。 “你,你敢?维扬不会放过你的。”陆安琪的声音都在不停发颤。 “维扬?”展颜低媚一笑,“难道他没告诉过你,三天前,他还在我的床上,和我翻云覆雨,你凭什么认为,他会为了你而伤我。” “你……”陆安琪死死的咬着唇,手掌紧握成拳,声音却哽咽在喉中。季维扬曾不止一次的对她说过,他爱的人是展颜。如今,她在这个女人面前,也不得不矮三分。但她还不至于被嫉妒冲昏头脑,只要稍稍用脑子一想,就知道展颜是在糊弄她,魏展颜再蠢也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要她命。 “魏展颜,你究竟想怎样?”陆安琪不由得拔高了音量。 展颜温笑,目光幽幽的看向远方地平线,长久的沉默后,她的目光才重新回到陆安琪身上,默默的凝视着她那那双空洞的大眼。 刚刚,她不过是故意激怒陆安琪,让她闹熊成怒,让她忐忑害怕,她们的条件才好谈。 “陆安琪,我来找你,自然不是要伤害你,我只是想和你谈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陆安琪问。 “我可以让你重见光明。”展颜淡漠的说着,声音无波无澜。 陆安琪眉心蹙起,脸上满是疑惑。“我,我不懂你的意思。” 展颜唇角的笑意渐渐收敛,容颜依旧苍白平静,她的声音温温的,好像在谈论着今天的天气一样,“我得了绝症,三个月之后就会死。我死后,可以将眼角膜给你。”‘ “你,你真的肯把眼角膜给我?”陆安琪迫不及待的发问。她生来就是嫉妒自私的人,她的第一反应,是她很快就能得到眼角膜,而丝毫不关心展颜的死活,或许,在她内心深处,甚至是恨不得展颜马上去死的。 “是。”展颜回答的很干脆。 但陆安琪是明白人,她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那说说你的条件?” “三个月内,你不能见维扬。至于用什么理由,你自己想。”展颜的声音,淡漠而清冷。她与陆安琪交易的是她清澈的眼睛,而她却可以云淡风轻的谈着条件,语气甚至淡然的像说着稀松平常的事情。 “这……”陆安琪迟疑了。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她根本连一刻都不想离开维扬,可是,她又迫切的想要展颜的眼角膜。“怎么,做不到?看来,你宁愿当一辈子盲人,也不想离开维扬。好吧,我尊重你。”展颜说罢,起身便要离开。 当然,意料之内,陆安琪的声音急切的从身后响起,“好,我答应你。” 展颜温笑,但笑靥却丝毫不达眼底,反而有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凄伤。她知道,陆安琪一定会答应的,因为,他和季维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而她只要他的三个月,只是短短的三个月而已。 “还有,关于我生病的事,我不喜欢季维扬知道。而你,也应该明白,该怎么做才对你最好。” 陆安琪自然心知肚明,一但季维扬知道了展颜的病情,那么,他一颗心都会扑在展颜身上,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如此,两人算是达成了协议,可是,让展颜没想到的是,隔天,趁着杜小莫不在的时候,陆曼芸居然拿着一份器官捐献协议书来让展颜签字。 展颜坐在病床上,随手翻看着那份详细的器官自愿捐赠协议,竟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同时,心底还有一份说不出的苦涩。因为,将这份协议亲手交到她手中的人,居然是她的亲生母亲,想来还真是讽刺。 “展颜,我昨天已经听安琪说了你的事,你真是个善良的好女孩,只是,老天不公啊。”陆曼芸叹息的说道。 展颜抬眸看着她,微微湿润的眸,藏着太多复杂的情绪,“这个世界本就不是公平的。阿姨,如果,用你女儿的命来换我的命,你愿意吗?” 陆曼芸愣住了,她没想到展颜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作为母亲,她自然是有私心的,有谁愿意用自己女儿的命去换一个不相干人的命。虽然,面前的这个女孩是她的外甥女,也是有血缘的,可是,她们并没有感情,可以说,她们只是有血缘的陌生人而已。 陆曼芸的沉默早在展颜意料之内,她唇角扬起一丝冷讽的笑,她本就没打算让她回答,因为,答案早已在她心里,只是,太过残酷而已。 展颜冷笑着,从陆曼芸手中接过原子笔,在协议书的最后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她魏展颜承诺的事,就一定会兑现,其实,根本没有必要写这份协议,这种冰冷无情的东西,只会更伤人心而已。 但她们一定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无所谓,奉陪便是。 展颜将协议丢给陆曼芸,然后侧身躺倒在床上。然而,陆曼芸并没有离开,反而在病床边坐了下来。她看着展颜轻轻的叹息,这样年轻的女孩,就要面临可怕的死亡,的确是有些让人心疼的。 “展颜,你心脏不好,最好还是不要左侧卧,会压到心脏的。” 展颜依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身为医生,这点常识她自然是懂的,可陆曼芸就坐在右边,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只能背对着她,选择逃避。 而陆曼芸讨了个没趣,倒也不恼,将拎着的保温桶放在了一旁的床头柜上,“展颜,你要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我亲手做了点儿汤给你,红枣莲子,补血补气的,等你睡醒了再喝。” 展颜躺在床上,仍一动不动。然后,便听到病房门一开一合,陆曼芸离开了。 她从病床上坐起,拿过放在一旁的保温杯,打开盖子,汤还是温热的,散发出红枣与莲子的淡淡馨香。展颜拿起勺子,将汤一勺勺送入口中,汤很甜,可是喝到胃里,滋味却是苦的,展颜一边喝着汤,一边落泪。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喝到母亲亲手做的汤,可是,陆曼芸送汤来的目的,却是为了感谢她将眼角膜捐给了陆安琪。 “展颜,开饭了。”杜小莫推门而入,手中还拎着食盒。而此时,展颜正坐在床上,边哭边喝汤。杜小莫一愣,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展颜抹掉脸上的泪,将保温桶放到一旁。 “哪儿来的汤?”杜小莫不解的询问。 展颜情绪不温不火,如实回答,“陆曼芸送来的。” “她?她送的东西你也敢喝,也不怕她下毒毒死你。”杜小莫冷嘲热讽了句。 展颜微低了下头,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将捐献角膜的事告诉杜小莫。“她送汤过来,是想感谢我,因为,我答应死后将眼角膜捐给陆安琪。” 啪的一声,杜小莫手中食盒滑落在地,盒中香喷喷的饭菜与热汤溅了一地。“你说什么?魏展颜,你将刚刚的话再给我说一遍?”杜小莫拔高了音量,几乎是用吼的。 展颜眼角挂着泪,而容颜淡漠,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小莫,你难道忘了吗,我们毕业的时候就签署过遗体捐赠书了,人死后灰飞烟灭,与其将尸体烧掉,为什么不留给那些需要的人。” 她们刚刚从医学院毕业的时候,还是半大的孩子,意气风发,大有一股要为医学事业奉献终身的冲劲,当时医院号召签署死后遗体捐赠书,多数毕业生都签了,她和杜小莫自然也不例外。 “展颜,你别给我偷换概念!”杜小莫恼怒的吼着,“你要为医学事业献身,没人拦着你,你捐给阿猫阿狗都行,凭什么捐给陆安琪!” “既然捐给谁都无所谓,为什么不能是陆安琪呢。”展颜随口反驳。 杜小莫气的不轻,眼泪都要逼出来了。这些日子,她四处联系全国的各大医院,器官捐赠的网站也登陆了展颜的名字,她一直在努力着,可是,展颜自己却在自暴自弃。 杜小莫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低头开始抹眼泪,“昨天,我去了一趟中心医院,那里内科的一个主治医生是我们原来的师兄,他有个病人即将死亡,和你差不多年纪,血型也匹配,我和家属谈了一整天,求也求了,价格也任由着他们开,就差给他们下跪了,可家属的反应很强烈,说什么都不同意,我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我是眼睁睁看着病人死去,最后被拔了管子……展颜,我知道,想要等到一颗心脏,别说三个月,就算三年也不够,可是,就算希望渺茫,我也不想放弃,因为,如果放弃了,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她握住展颜冰凉的手,近乎哀求,“展颜,我真的不想放弃,求求你也别放弃,好不好?”展颜含笑看着她,泪珠却一颗接着一颗,无声的滴落在杜小莫手背,“小莫,我不是想放弃,只是,我不敢抱有希望,几乎为零的希望,注定是绝望。” 杜小莫哭的厉害,嗓子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 展颜冰凉的小手,轻柔的抹掉她脸上的泪,出口的声音微微的发颤着,“小莫,其实,我真的很害怕,我很怕死,怕到每晚都不敢睡觉,我怕眼睛合起来之后,第二天就再也无法睁开了……” “展颜,别说了。”杜小莫不忍心再听下去。 可是,展颜仍在断断续续说着,清澈的明眸,在泪水的洗涤下更显明亮璀璨,“小莫,我们必须尊重科学,人死如灯灭,是没有灵魂和轮回的。我将眼角膜捐献给陆安琪,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我自己,我希望,在我死后,还可以看到最心爱的人。” 在她死后,还能看到最爱的人,还能静静的守护着他们,无论是维扬,还是妈妈,展颜就得,这也是一种幸福。 展颜紧紧的握住杜小莫的手,神情凝重的恳求,“小莫,这是我最后的心愿,你一定要答应我,好不好?” 杜小莫紧咬着牙关,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第131章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杜小莫默默的将散落一地的食物打扫干净,然后又问,“你饿了吗?我去买点吃的给你,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好。”展颜淡淡的回答,其实,她什么都吃不下。 杜小莫在医院对面买了展颜喜欢吃的蟹黄粥,又点了几样清淡的小菜,然后拎着食盒向医院中走去。经过医院大厅,她看到季维扬迎面走来,院长亲自将他送到门口,两人也不知在说什么,面色都有些凝重。 就那么一刻,杜小莫快步的走过去,就在那一刻,她突然有一股冲动,想要将一切都告诉季维扬,凭什么,展颜要独自承受这一切,而他却可以自在逍遥。 “季维扬……”她刚喊出口,而另一个声音,却快她一步。 “维扬!”陆曼芸已经走到季维扬身边。 “伯母,还有事吗?”季维扬客套询问,但神色明显的疏离,剑眉甚至微微的挑起,一般情况下,陆曼芸找他都没什么好事。 陆曼芸温笑,“没有。是安琪让我问问,你什么时候会再来看她?” “最近公司会比较忙。”季维扬随口敷衍了句。 “哦,那你去忙吧,安琪这边由我照顾,你不用担心。” 季维扬礼貌的点头,然后,转身大步而去。 而另一旁,杜小莫依旧站在原地,嘲讽的一笑。隔得太远,她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谈什么,但季维扬和陆曼芸的话题,除了陆安琪还能有什么。既然他心里只放得下一个陆安琪,那么,也没有必要让他知道展颜的事。 此刻,季维扬的路虎车已经驶出医院大门,唐枫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催命一样。原本定好的合同,对方却突然改变主意,导致签约仪式中途被迫中断了。 季维扬赶到签约现场,和对方交涉了接近五个小时,才使得签约顺利进行。工作结束之后,已经是暮色西沉,季维扬和唐枫在海滨的游船中查看账目。 “按照你的吩咐,三艘赌船已经停止运营,改为海上休闲度假场所,但目前看来,效果不太好。”唐枫摇晃着手中高脚杯,有些挫败的说道。 “嗯。”季维扬淡然的应了声,似乎这并不出乎意料。“突然转型,消费者一时间接受不了是很正常的,就好像吃肉的动物,你突然喂它吃草,它自然无法接受,总需要时间过度。” “我怕它还没过度,就直接死了。”唐枫冷哼着耸肩。他就搞不懂了,他们经营赌船、夜总会,利润丰厚,何必非要洗白呢。 季维扬随意的抿了口酒,戏谑道,“大熊猫以前就是吃肉的,现在吃竹子,不是一样活得很好。” 唐枫哼哼了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季总裁的决定,无论对错,都不会轻易改变。他多说无益。 “对了,昨儿我到中心医院看一个朋友,无意间遇见杜小莫了,我随口问了句:展颜最近过的好吗?她就跟吃了枪药一样,对我吼了句:要死了。那女人的脾气还真怪。” 季维扬单手托腮,墨眸深不见底,警告的说了句,“你最好别惹她。” 唐枫似乎听出了他话外之音,“什么意思?” 季维扬冷哼一声,没再开口,但唐枫是通透的人,即刻便明白了什么,略微震惊道,“你上次找人调查你哥,不会和你哥有一腿的那个女人是杜小莫吧?” 季维扬冷笑一声,并未回答,但答案已不言而喻。 “我记得,明天是情人节吧。让秘书把我明天的行程都取消。”沉默良久后,季维扬突然出声道。 “呦,想做也用不了一天吧,当心肾虚。”唐枫痞气的溜出一句。 季维扬懒得理会他,起身向外。他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 情人节的早晨,展颜早早的起床,换下了病人服,为了掩盖苍白的脸色,还化了淡淡的妆,粉红的唇彩涂上干裂的唇片,一张小脸终于有了色彩与生气。 “你觉得怎么样?”展颜略微拘谨的看向杜小莫,这是她与季维扬过的第一个情人节。 “迷死人了。”杜小莫夸张的说着,然后拉着她的手,很严肃的警告,“展颜,记住,只准约会,不许做不该做的事。” 展颜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脸颊一红,羞怯的点了点头。 迟来的情人节约会,两个人约定在游乐园门口见面,因为是情人节,所以人很多。但季维扬和他那辆招摇的路虎还是十分醒目。 他一身纯黑色羊绒大衣,手中捧着一大束香水玫瑰,略带慵懒的靠坐在车身上,不时的引来路人的注目。而这个男人生来便享受着万众瞩目,倒没有丝毫的不自在。 “等了很久?”展颜来到他身旁,她穿着呢绒大衣,领口是一圈雪白的绒毛,毛线帽子,毛线手套,整个人看起来都是毛茸茸的,像个小女孩一样可爱。 “刚到。”季维扬温笑回答,将玫瑰花束递到她怀中。 展颜捧着九十九朵玫瑰花束,低头嗅着花香,眉眼弯弯的笑,“很漂亮,谢谢。” “这东西,就是俗,真不知道你们女人脑子里是怎么想的。”季维扬说罢,转身拉开车门,潇洒的坐了进去。 展颜跟随着上车,嘟唇问道,“俗气你还买?” “唐枫从法国空运回来,硬塞到我车上的。哦,对了,还有呢。”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拉着展颜下车。 展颜被他车到车尾,一脸的疑惑。只见他拉开后备箱,一串粉红色氢气球从车厢中飞出,缓缓的飘向天空,气球下面悬挂着粉红色的条幅,上面醒目的写着:展颜,MYLOVE。 这样浪漫的举动,引来周围的人都驻足围观,有些起哄的甚至呼出了欢呼声与口哨声。 展颜仰头看着天空,眸子挣得大大的,有璀璨的流光在漂亮的明眸中盈动。 “很感动?”身旁,季维扬微笑欣赏着她错愕的可爱神情。 展颜抿唇轻笑,却调皮的学着他的语气说道,“这东西,就是俗,真不知道你们男人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季维扬无奈又宠溺的捏了下她粉嫩的脸颊,然后牵起她的小手向游乐园里面走去,“进去转转,好多年没坐过过山车了。”两个人在游乐园里转了一圈,很快就出来了。季维扬自然没有坐过山车,因为展颜根本不能坐,她只怕是走着上去,躺着下来了。而季维扬也不可能丢下她一个人玩儿。 展颜一直都喜欢旋转木马,可排队的人太多,并且大部分都是孩子,展颜自然不能跟一群孩子抢地方。 两人坐在车厢内,季维扬发动引擎,然后问道,“现在去哪儿?” “去海边吧。”展颜淡淡的回道。 车子沿着淮海路向海滩而去,途径普渡寺时,展颜突然让他停车。 没听说过情人节去寺院拜佛的,所以,普渡寺内人并不多。展颜点了香,跪在大殿内,双手合十放在胸前,默默的祈祷。而由始至终,季维扬都跟在她身后,静静的守护。 展颜是学医的,向来不信神佛,她这样临时抱佛脚,也不知道佛主会不会真的保佑她。她不敢奢望长命百岁,如果可以,她只希望能看到今年春天的桃花,因为,她是在百花盛开的时候嫁给季维扬的。 两人走出大殿,季维扬牵着她的小手,握在掌心间,“你还信这个?” 展颜温温一笑,“就当是一种信仰吧,有信仰总是好的。” 季维扬倒也没再说什么,只要她高兴,怎样都好。 展颜在长生殿内点了一盏长明灯,又请了块许愿牌。季维扬站得远,只见她握着毛笔,却没看清她在牌子上写了什么。展颜写完后,将牌子的红绳系到树上,默默的静立片刻,然后,揽着季维扬的手臂一起离开。 “你写了什么愿望?”季维扬略微好奇的问道。 展颜柔柔的笑,将头轻轻的靠在他肩上,神秘兮兮的回了句,“不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了。” 在他们身后,风声呼啸而过,树上的许愿牌在风中不停的晃动,木牌上用娟秀的楷体书写着两排小字: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离开普渡寺,季维扬开车带着展颜来到海边,此时,夜幕西沉,季维扬与展颜并肩坐在沙滩上看夕阳,展颜将头轻靠在他肩膀,微眯着美眸,望着遥远的地平线。她的手中,拿着一只他刚买给她的风车,在海风的吹动下,风车不停的快速旋转着。 远处,海天相接的地方,霞光将天空与云朵染成了绯红,将碧蓝的海水染成了金黄,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美。只可惜,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是不是很美?我一直觉得海上的落日比日出更美。我六岁的时候,我爸第一次带我来这里看日落,这片海滩一直是我心里最美的风景。”季维扬深邃的目光散落在广宽的海面。 展颜温笑着,却不回答。闭上眼睛,她似乎又看到了哈尔滨冰雪城堡上空,那一片烟花璀璨的夜空,也是她心中最美的风景。 “维扬,我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展颜说着,将一只漂亮的礼盒递到他手中。 长方形的礼盒,不大不小,正好可以放在他膝盖上。他淡笑着打开盒盖,里面安静的陈放着一件浅灰色手工针织毛衣。样式很普通,但毛线松弛柔软,给人一种暖暖的感觉。 “你织的?”季维扬目光温润的看着她。 “嗯。”展颜脸颊微红,点了点头。“织了一个多月,刚开始的时候总是跳套,不停的拆了重新织,现在这个,虽然针脚还是很粗,但勉强算工整,你不许嫌弃啊。”她织的毛衣,自然无法跟他穿的那些国际品牌衣服相比。 季维扬笑着搂过她肩膀,将她半拥在怀中,下巴抵在她头顶,轻轻的磨蹭着,“傻瓜,你亲手织的,我怎么会嫌不好呢。以后,我每天都穿着它。” “会穿坏的。”展颜将头靠在他胸膛,笑着回了句。 “穿坏了你就再织给我。”他说的理所当然。而展颜靠在他怀中,唇边的笑却一点点凝固了。 她只是怕,再也没有这个机会。这是她给他织的第一件毛衣,也是,最后一件。 “维扬,我的情人节礼物呢?”她将雪白的掌心摊开在他面前,眨着漂亮的眸子,无辜又天真。 季维扬笑着,温厚的手掌轻拍了下她掌心,“哪儿有要礼物的。” 展颜唇片轻抿着,收回手,掌心轻轻的握起。她并没有继续追要,只是,眸中一闪而过淡淡的失落。这是他们过的第一个情人节,她期望过有一个可以让她铭记一生的礼物。 气氛一时间陷入沉默,展颜双臂环膝,耳边只有海风呼啸的声音。 季维扬靠坐在她身旁,温笑着看着她。然后,从外衣口袋中取出一直黑色锦盒。 展颜正呆呆的看着波澜翻滚的海面,突然感觉到一双手手臂从后缠上来,颈间微凉,一低头,脖颈上已经多了一条红宝石项链。 她将宝石坠子托起,放在掌心间,血色的天然红宝石,至少十克拉左右,虽然是心形,却并不是十分规则,并且,没有过多的装饰,只用一根细细的白金项链系着。 “喜欢吗?”低沉温润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暖暖的笑意。“这是一颗裸石,几乎没有经过人工雕琢,被开采出来的时候,就是心形的形状。所以,这款项链的名字就叫做:大自然赋予的真爱。” “嗯,喜欢。”展颜含笑点头,并将心形宝石紧紧的握在掌心间。她知道,这款项链一定价值连城,可是,让她欢喜的并不是宝石的价值,而是比宝石更珍贵的心意。 “维扬,谢谢你。”她扬起下巴,静静的凝望着他,清澈的明眸折射着夕阳的霞光,比染红的天空还要美。 季维扬两指轻轻的勾住她小巧的下巴,唇角扬起绝美的弧度,然后,合起眼帘,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她的唇,很甜,很软,带着微凉的温度。而他的吻很轻,湿滑的舌流连过她唇片,像轻飘的羽毛拂过。他每进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的,舌尖试探的撬开她贝齿,轻轻的触碰着她柔软的小舌。 展颜羞涩却主动的迎合着他,探出小舌柔柔的舔舐着他刚毅的薄唇。唇舌忘我的缠绵,直到彼此都气喘吁吁,才恋恋不舍的分开。“天快黑了,颜颜,我们该回去了。”他轻轻的触碰了下她微凉的鼻尖。 展颜将头轻靠在他肩膀,气息不稳,轻声嘤咛了句,“维扬,再陪我坐一会儿。” 季维扬没有拒绝,两人并肩,静静的坐在沙滩上,听着呼啸的海风的呼啸声,海浪的翻滚声,还有风车哗啦啦转动的声响。 彼此间,却一直沉默着。似乎他们都在享受这一刻心灵的宁静。季维扬遥望着海面,唇边一直含着温润的笑。而展颜却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视线慢慢的被黑暗取代。 夜幕逐渐降临,海边的温度更低了。 “颜颜,冷吗?我们该回去了。”季维扬柔声说道,而展颜却并没有回应。他低头一看,不尽失笑,小丫头居然靠在她肩上睡着了。 “颜颜,醒醒,我们回家在睡,睡在这里会感冒的。”起初,季维扬轻声的唤着她,但是,很快,他的脸色就变了。因为,季维扬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唤醒她。 此时,展颜的手掌已经松开,掌心间的风车已经脱离了掌心,被海风吹走了。季维扬终于意思到,展颜并不是睡着,而是昏厥了。 “颜颜,颜颜!你怎么了?”季维扬急忙将她从沙滩上抱起,沿着海岸线,疾速的奔跑。 车子在道路上开的飞快,后视镜中,倒映出季维扬凝重的侧脸,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拨通了杜小莫的电.话。 因为,他突然响起了唐枫的话。他听到杜小莫曾说:展颜要死了。他们都以为是气话,难道,那并不是吗……季维扬不敢再想下去。 “杜小莫,展颜昏迷了,究竟怎么回事?你们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第132章 爱就一个字 “杜小莫,展颜昏迷了,究竟怎么回事?你们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一听展颜昏迷,杜小莫也慌了,哪里还顾得上回答他,忙说道,“你快将她送到医院来,我马上安排医生,没事的,展颜一定会没事的……” 电.话并未挂断,而那端却传来了杜小莫隐隐的哭声,看来,事情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季维扬将展颜抱回医院,赵副院长吩咐护士直接将她推入抢救室中。 展颜躺在移动床上,肌肤苍白的几近透明,乌黑的发丝垂落着,没有一丝生气,像极了失去生命的布偶。 季维扬紧握着她没有温度的手,直到抢救室的门口,才被迫分开。而那道凝重深邃的目光却一直追随着她,最终,被紧闭的房门阻挡。 杜小莫蹲在地上,呜呜的哭个不停,陆如萍也赶过来了,焦急的在抢救室门口来回的踱步。而季维扬高大的身体靠在雪白的墙壁上,他点燃了一根烟,深吸两口,吐出的烟雾却极少。“到底怎么回事?” 出口的声音冷的没有半点温度,蹲在地上的杜小莫身子一僵,而一旁的陆如萍也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两人面面相觑,却皆不出声。 季维扬也不急,冷笑一声,将一截长长的烟蒂狠狠的踩灭在地。他冷笑一声,目光在杜小莫与陆如萍身上扫过,“现在还不肯说实话,你们以为,事到如今还能瞒得住什么。” 杜小莫低垂着头,依旧不语。而陆如萍沉重的叹息一声,终于哽咽着开口,“隐瞒你是展颜的意思,她和陆安琪不一样,她不会因为生病就去博取你的同情和怜悯,她也不想拖累你,更不希望你因此而难过。” 季维扬墨眸深敛着,周身依旧散发着冷冷的气场,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只是沉默半响后,他问道,“颜颜,是什么病?” 他的神情是那么的平静,然而,声音却在微微的发颤着。 陆如萍抿着苍白的唇,眼眶微红,哽咽着说道,“心肌坏死,除非换心,否则,她活不过两个月了。” 陆如萍的话就好像剑一样扎在他心上,他沉痛的闭了闭眼,唇角含着一抹自嘲的笑。这些日子以来,他简直无法想象,展颜是如何在他面前强颜欢笑的。难怪那一夜,她说什么都不让他走,难怪看一场老旧的电影,所有人都在笑,而她却在哭,她甚至在床上变得那么主动……她做了那么多反常的事,而他却迟钝的没有察觉。 “两个月。”低哑的声音在他喉咙中颤动着,两个月,真短。可是,至少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就算翻遍国内,他也要给展颜找到一颗心脏。 展颜是不会死的,没有他的允许,她怎么敢死! …… 展颜不知道自己究竟昏睡了多久,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病房内是死一般的沉寂,入眼处皆是纯白,淡淡的消毒水味儿刺激着鼻腔。她茫然的目光扫过屋内的每一个角落,最后停留在窗前,熹微的阳光透过纱帘倾泻而入,落在矗立在窗前的高大身影上,晕开一片温暖的金黄。 展颜挣扎着,试图想要坐起来,胸口却猛然一震刺痛,她重新跌回床上,痛的低呼一声。“呃~” 季维扬闻声转身,三两步来到病床前,担忧的询问,“怎么了?” 展颜也不出声,静静的看着他,唇角缓缓的溢开笑容,淡淡的摇头,“没事。我,睡了很久吗?” 季维扬在病床旁坐下来,牵起她的小手贴在侧脸,“你睡了一天一夜了,小懒猪。” 展颜抿着唇,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与他彼此凝望。两个人都绝口不提她生病的事,就好像,那只是一场虚幻的噩梦而已。 “外面下雪了,很美,颜颜,你要不要看?”半响后,季维扬温润的开口。 展颜淡淡的摇了摇头,低声嘀咕了句,“外面太冷了。”其实,她是痛的没有力气下床了,无论是说话,眨眼,甚至呼吸,胸口都会痛的厉害,剜心一般的痛,为了不让他看出来,却只能强忍着。 “好,等过几天,天气暖和些,我们在出去。”季维扬的手掌宠溺的揉了下她的发丝,“S市的冬天太冷了,以后我们每年去海南过冬。” 展颜眨着一双清澈的眸子,笑着道,“就像候鸟一样?” “嗯。”季维扬唇角扬笑,极力的掩去苦涩。他的鼻尖轻贴着她的,温和的询问,“饿吗?” “嗯,想吃蟹黄粥,‘佟记粥铺’的。” “好,我去买给你。”季维扬不由分说的起身穿上外套。“乖,我很快就回来。” 展颜温笑着,目送他离开,然而,在病房门合起的刹那,脸上的神情瞬间改变。原本漂亮的脸蛋因为疼痛而扭曲,她痛得不停的挣扎,艰难的伸手按下了头顶的红色按钮。 医生和护士很快赶到了,杜小莫也跟着走进来。 “怎么回事?”杜小莫手足无措的站在病床忙,看着医生和护士不停的忙忙碌碌,泪水模糊了双眼,她什么都看不见,可是,展颜痛苦的呻.吟声却是那样的清晰,让人根本不忍心继续听下去。 随着病情的加重,镇定剂已经逐渐的失去了效用,展颜只能靠意志硬撑着。她双手紧抓着雪白的被单,脸色惨白如纸,泪顺着眼角不停的划落,身上白色的病人服,早已被冷汗浸透了。 “展颜,展颜!”杜小莫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哭的比她还厉害。 展颜吃力的伸出手臂,去擦拭杜小莫脸上的泪,可是,却怎么都擦不干净一样。“别哭,还好,我还能感觉到疼痛,至少,证明我还活着。” 展颜的话,让人越发的心疼了。杜小莫低垂着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刚刚,医生对她说,这种病到后期,会痛不欲生,很多人因为挨不过疼痛而有轻生的念头。镇定剂对展颜来说会逐渐失去效用,迫不得已时,医院也会给病人注射杜冷丁来缓解疼痛。那种药副作用很大,但对于濒临死亡的人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我的病,维扬,他是不是都知道了?”展颜有些吃力的问道。杜小莫点了点头,“你晕倒在他怀里,是他亲自送你来医院的,怎么还瞒得住呢。” 展颜紧咬着唇,明眸挣得很大,大颗的泪珠顺着眼角划落下来。她觉得心里很苦,如果他一辈子都不知道,该有多好啊,她一点也不想他为她而难过。 “啊!”来不及继续去想,剧烈的疼痛几乎让她无法思考,展颜的身体缩在被子里,痛的蜷缩成一团。 “医生,她很痛,她看起来很痛苦,你快想想办法啊?”杜小莫急的不停落泪,扯住值班医生不放。 医生却束手无策,只能无奈的摇头。屋内乱作一团,而正是此时,病房的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 季维扬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啪的一声,手中的食盒坠落在地。“颜颜!”他大步来到病床旁,心疼的将展颜拥在怀中。 “怎么回事?你们对她做什么了?我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季维扬双眼血红,对屋内众人怒吼着。 而他这么一吼,杜小莫的脾气也燃起来了,反口便道,“季维扬,你真的懂她吗?展颜就是被疼醒的,为了不让你担心,她强忍着痛将你支开……季维扬,你根本就不配爱她。” 季维扬将展颜紧拥在怀中,微眯的墨眸湿漉一片。温热的指尖轻轻的拨开她额前被汗水浸透的碎发,他深深的看着她,眸中藏着不尽的痛。“颜颜,是不是很痛?如果痛,就哭出来。” 展颜将头枕在他胸膛,没有哭、也没有喊叫,反而看着他温柔的笑。她冰凉的手掌轻轻的抚摸上他英俊的侧脸,薄唇轻颤,发出微弱的声音,“别担心,其实,不怎么痛的,只是,一点点,一点点疼而已,很快就好了。” 季维扬重重的点头,将脸埋入她肩窝,肩膀微弱的耸动着。他明明知道她在说谎的,可是,她的谎言却那么让人心疼。 杜小莫用手掌紧捂住唇,才能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她跟在医生和护士身后,一起离开了病房,将这个小小的天地,留给季维扬和展颜两个人。 展颜柔软的双臂虚弱的缠在他颈项,一直扬着下巴对他笑,可是,那样苍白的笑靥,却让季维扬有种落泪的冲动,他很想大声的警告她:不要笑,不要再笑了,因为,我会更心疼你。 “维扬,你唱歌给我听吧,你唱歌给我,我就不痛了。”展颜窝在他怀中,声音都是苍白的。 “嗯。”季维扬沉重的点头,低哑的嗓音哼唱起来,“拨开天空的乌云,像蓝丝绒一样美丽,我为你翻山越岭,却无心看风景,我想你,身不由己,每个念头有新的梦境,但愿你没忘记,我永远保护你,不管风雨的打击,全心全意……” 季维扬声音微颤,唱得断断续续,基本都不怎么在调子上,怀中的展颜一直都很安静,起初是唇角含笑,安静的倾听,后来,未等季维扬唱完,她已经在他怀中昏厥了过去。 季维扬轻轻的将她放在病床上,并细心的为她掖好被角。然后,在她额头上落下深深的一吻。 他坐在她身边,牵着她的手,明知她已经听不到,却还是声音哽咽着,将歌唱完整,“我永远保护你,不管风雨的打击,全心全意。爱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你知道我只会用行动表示……” 他记得,读书的时候,这首张信哲的《爱就一个字》非常流行,有些男声甚至在操场上大声的唱给心爱的女孩听。安琪曾经为此而缠了他几次,他都没有答应,那时,他本想在婚礼上唱给她听,可是,她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原来,上天注定,他们并不属于彼此。 现在,他唱给展颜听,他唯一的女孩。 “颜颜,好好睡一觉,醒来之后,一切都会好的。” 季维扬将展颜交给了杜小莫与陆如萍照顾,而他披着夜色,去了海滨。 彼时,唐枫正在豪华游船的夜总会中和几个新来的雏玩儿的正欢,季维扬推门而入,身上还夹杂着一股霜寒,他冷扫了眼奢靡的豪华包厢,冰冷的吐出一个字,“滚。” 风月场所中的女人,最懂的就是察言观色,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快速的逃出了房间。 唐枫懒散的从沙发上坐起,随意的扒了扒凌乱的短发,笑嘻嘻的开口,“呦,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惹了咱们季三少,小的明儿就去废了他。” 季维扬没有心情和他开玩笑,他在唐枫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抓住桌上的伏特加,仰头大口的灌了下去,烈酒入腹,烧的食道火辣辣的。 唐枫一见情况不对,脸上的笑意也渐渐的收敛了,连翘着的二郎腿都放了下来,凝重的问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季维扬也不回答,沉寂的坐在沙发上吸烟,一根接着一根,包厢中很快被呛人的烟雾笼罩。 “到底怎么了?”唐枫有些沉不住气了。 季维扬深冷的目光渐渐的落在他身上,两指轻弹了下指尖烟蒂,“替我做三件事。” “成啊。”唐枫几乎不假思索的回答。只是,他没想到季维扬让他办的事,一件比一件更让他为难。 “第一,从现在开始,你替我料理季氏的一切事物。” “维扬,这……”唐枫刚要插口,却被季维扬冷冷打断。 “你听我说完。”他剑眉冷挑,依旧是那股不容人拒绝的霸气,“第二,在两个月内,季氏所有见不得光的声音统统停掉,至于有多大的损失,我不在乎。” 唐枫不敢插话,可是,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了。 “第三,这周之内,让公司所有的员工,都做一份体检,体检报告整理好,发到我邮箱。” 唐枫一直不吭声,直到季维扬不在开口,他才问道,“理由呢?你让我做这些,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季维扬端起桌上的高脚杯,又灌大半杯酒,然后,才艰难的说道,“展颜得了心肌坏死。” 只这一句,唐枫便明白了。让他代为处理公司的一切,是因为季维扬要用所有的时间来陪护和照顾展颜,至于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他希望可以在展颜活着的时候,让她看到一个干干净净的季氏,并且,季维扬一直都记得爷爷的话,报应不爽,他相信这一切都是报应,可是,为什么要报应在展颜身上呢?如果上天要惩罚,冲着他来就好。 而让公司所有的人检查身体,是因为,季维扬要给展颜找一颗可以移植的心脏。季氏集团近十万的员工,他就不相信无法给展颜找到一颗合适的心脏。 “你,真的想好了?”良久的沉默后,唐枫试探的问道,语气从未有过的沉重。 第一个条件,无论是身为兄弟,还是身为他的左膀右臂,他都无从推脱。第二个条件,他也勉强可以接受,毕竟,那也是季老爷子的心愿。可是,第三个条件……季维扬做人做事一向都很有原则,人命是他从不会跨越的底线,而这次,他要为魏展颜破例吗?! 季维扬沉默着,冷静的掏出一根烟,点燃,深吸。 唐枫点了点头,他看得出,季维扬主意已定。“好,我尽量安排,只是,这件事无须你动手,我会处理的让你满意。” 唐枫的意思,季维扬自然听得懂。他狠狠的将烟蒂熄灭在烟灰缸中,冷声丢出一句,“我的事,不需要你插手。” “是兄弟就别说这种话。”唐枫不由得拔高了音量,语气也强硬了几分,“我十八那年就杀过人,反正杀一个和杀两个也没什么区别。可你不一样,维扬,你天生就和我不是一类人。” 十八岁时的唐枫和季维扬,绝对不是一路人,唐枫从小就混黑道,十八岁的时候带着一群小混混在弄堂里面打架砍人,而季维扬十八岁的时候,还穿着牛仔裤和衬衫,在大学里读书,一个小混混,一个高材生,天壤之别。若不是季老爷子偏要将季氏塞给季维扬,他或许这一辈子都和黑道沾不上边儿。 “这次之后,我和你就没什么区别了。”季维扬清冷的一笑,然后,拎起外套,推门离开。 唐枫静坐在沙发上,一边喝酒,一边苦笑。 魏展颜那个女人,最终还是毁了季维扬,并且,毁了个彻彻底底。 ———— 水明天加更,亲们要继续支持哦,明日更精彩,么么~~ ☆、第133章 我的眼睛不想看到他过的不幸 唐枫静坐在沙发上,一边喝酒,一边苦笑。 魏展颜那个女人,最终还是毁了季维扬,并且,毁了个彻彻底底。 桌上的酒瓶见底后,他拿起电.话,打给了助理,“联系各大医院,从明天开始,季氏旗下的各公司,安排员工体检,五天之内,所有的体检报告整理、存档,发到我邮箱。” 通话结束后,唐枫将将手机紧握在手心,眸子沉暗阴冷下来,若有所思。 当夜,季氏所有近海的游轮提前停泊靠岸,歇业整顿。 季维扬开车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翌日清晨。他还特意饶了路,买回了展颜最喜欢的‘佟记粥铺’的蟹黄粥。 而此时,展颜的病房内,却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您来找我,有事吗?”展颜坐在病床上,眉心微蹙着,看着床边的陆曼芸。 “哦,我煮了点儿粥给你,听说你喜欢吃蟹黄粥,特意让家里的保姆买了最新鲜的河蟹,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陆曼芸脸上堆满了笑,将手中的保温盒放下,并打开了盒盖,递到展颜面前。 展颜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伸手拿着,用勺子盛了一口放入口中。 “怎么样?还和胃口吗?”陆曼芸小心翼翼的询问。 “嗯,挺好的。”展颜的神情淡淡的,又吃了几口。 陆曼芸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微笑着看着她,可是,展颜总觉得陆曼芸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的眼睛。呵,也是啊,她想要的不就是她的眼睛吗,用不了多久,这双眼角膜就会被移植到她女儿陆安琪的眼睛上了。 展颜吃着陆曼芸亲手做的粥,突然觉得入口后,味道是极苦的。她将食盒放在一旁,然后,抽出纸巾擦拭了下唇角。 “怎么吃这么少?”陆曼芸询问道。 “没什么胃口。”展颜不温不火的回答。 “那你还想吃什么,明天我再做给你。”陆曼芸又殷勤的问道。 展颜摇了摇头,礼貌却生疏的回答,“不用了,谢谢。” “哦。”陆曼芸悻悻然的应着,低头默默的开始收拾食盒。然而,眼角的余光却不时的瞟着展颜,显然有话要说,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展颜也是剔透的人,自然明白陆曼芸来此,不会只是简单的给她送粥而已,她不过是故意装糊涂。 陆曼芸慢慢悠悠的收拾好食盒,眼看着展颜就要躺下了,才不得不应着头皮开口。“展颜。” “嗯?您还有事?” 陆曼芸有些尴尬的讪笑,然后吞吞吐吐的说道,“展颜,你,你能不能让维扬去看看安琪,她这几天的情绪不太稳定,你也知道,安琪她有重度抑郁,这种病严重起来,是会死人的,医生都束手无策,安琪她只听维扬一个人的话。” 这两天陆安琪闹得厉害,可是,季维扬又避而不见,打手机不接听,人更是见不到影儿,她也是没有办法了,才来找展颜的。 她话落后,有些心虚的看向展颜,只见,病床上的女孩面色苍白,容颜清丽而冷漠,唇角扬着一丝讽刺的笑。 “她会死吗?什么时候死?”展颜盯着陆曼芸的眼睛,目光锐利而清冷,让人不敢直视。 陆曼芸紧咬着唇,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却听展颜继续说道,“其实,您心中十分清楚,陆安琪不过是闹一闹而已,她根本不会死。可是,我就快要死了。难道连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她都等不了吗?” “展颜,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好了,我不想听。对不起,我累了,请您出去。”展颜冷冷的下着逐客令。 陆曼芸无奈的叹了声,只能转身离开,而此时,展颜的声音却在身后淡淡的响起。 “回去告诉陆安琪,她答应我的事,希望她可以遵守承诺,否则,我也不必遵守约定了。下次,别在拿你当枪使,我不吃那一套。”她说完,话音微微的停顿,继续又道,“还有,在我死后,希望她能好好照顾维扬……因为,我的眼睛不想看到他过的不幸,那样,我的心也会难过。” 说这一句的时候,展颜是哭着的,剔透的泪珠缓缓的从面颊划过,像转瞬即逝的流星。 陆曼芸心口莫名的有些不是滋味,她什么都没有说,推门而出。但下一刻,她便愣在了当场。 因为,病房外,季维扬高大的身体半靠在雪白的墙壁,他的眸色很深,像海一样,让人看不到尽头。但其中隐藏的,却是深深的伤与痛。很显然,刚刚,她们在病房内的话,他都听到了。 在季维扬身侧,站着陆如萍,她手中拎着保温桶,显然是给展颜送饭来的,却不巧陆曼芸在里面,所以,并未入内。 “伯母,这不是您该来的地方,下次,别在来了。我不希望您打扰到颜颜休息。”季维扬的声音极淡,虽然表面上客套,却明显带着警告的意味。 可季三少虽然在外能呼风唤雨,但陆曼芸却是不怕他的。她轻叹一声,放低了姿态,说道,“维扬,既然你都来医院了,就去看看安琪吧,她这几天过的很不好,一直哭个不停的,你也知道,她的眼睛是不能哭的,否则,病情会继续恶化,弄不好,她就真的一辈子失明了。” “对不起,伯母,我没空。”季维扬冷淡的拒绝。他明白,只要走进陆安琪的病房,就绝不会是只看一眼那么简单了。她会想着各种办法缠住他不放。若换做往日,他还可以去敷衍,可是,现在,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分给陆安琪,他少看她一眼,她也不会死掉,可是,展颜不一样,她随时都有可能离开他。 季维扬冰冷的拒绝,让陆曼芸变得不悦了,安琪弄成今天这个样子,还不都是季维扬的责任。她知道展颜病入膏肓,可是,她只是要求他去见见安琪,安抚一下病人而已,这样的要求并不过分。 “维扬,既然我说话不管用,我会让你爸和你说的。”陆曼芸丢出一句,刚想转身离开,却被陆如萍一把扯住了。 自从当年的那件事之后,这还是姐妹二人第一次正面的交锋。 “你想做什么?我记得,我已经和陆家断绝一切关系了,你还以为你是我姐吗!”陆曼芸毫不示弱的说道。 可是,她话音未落,陆如萍一巴掌便招呼了过去。啪的一声脆响后,陆曼芸整个侧脸都肿了起来,可见陆如萍那一巴掌的力道有多重。 “你,你凭什么打我?”陆曼芸尖叫一声。 这一巴掌,连季维扬都有些震惊了,他并不知当年的恩恩怨怨,只以为陆如萍是因为展颜而出手打人。“妈,您冷静点儿。” “我们的事儿,轮不到你一个晚辈插嘴。”陆如萍一声怒斥,扬手还要打人,但手臂举在半空,却硬生生的收回了。 “陆曼芸,这一巴掌我早就该打你。因为你,魏家遭受灭顶之灾,差点儿家破人亡。无论,当年的事谁对谁错,从此刻开始,魏家不在亏欠你什么,景年也不在亏欠你。我警告你,离我女儿远点儿,如果你再敢伤害她,我就亲手把你送进监……” “妈。”一道微弱的声音打破了陆如萍的话,展颜虚弱的站在门口,水漾的眸子,在陆如萍与陆曼芸之间辗转。 气氛一时间有些僵持,陆如萍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 季维扬并未多问,而是上前两步,打横将展颜抱回病房,并温柔的责备,“医生不是说不让你下床吗,怎么又不听话了。” “躺得太久,下床活动一下。”展颜双臂缠在他颈项间,低低的回道。 季维扬动作小心的将她放回病床上,并为她盖上了被子。 展颜乖乖的躺在床上,扬着小脸看着他,温笑道,“不是回去了吗?怎么又来了。在医院又休息不好,明天还要上班呢。” “这段时间我休假,专心陪着你。”季维扬淡笑回道,并打开食盒,将温热的蟹黄粥递到展颜手中。 展颜接过粥,一边吃,一边将信将疑的问道,“真的可以吗?” “没什么不可以的。我是公司老板,难道还不能给自己放个假啊。”季维扬温笑着,揉了揉她的头。 展颜喝了几口粥后,便睡下了。季维扬推门走出病房,发现陆如萍一直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双手抵在额头,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妈,您怎么还没回去?” 陆如萍温声抬头,笑了一声,“你和展颜结婚之后,也没叫过我几声‘妈’,现在听你这么叫着,我很高兴。” 季维扬温笑,不语。 “展颜睡下了吗?”陆如萍又问。 “嗯。”季维扬点头。 “陪我去楼下走走吧。”陆如萍起身,率先向电梯口走去,而季维扬一路跟随在其后。 晚风徐徐,陆如萍与季维扬坐在医院楼下花园的长廊中,陆如萍的脸色有些苍白,似乎陷入了沉思,眸光一直是茫然而涣散的。许久后,才微叹着开口。 “很多事,过了太久,本来我一直不想提及。但我觉得,其实你是有资格知道真相的。” 季维扬剑眉轻敛,淡淡的询问,“关于展颜?” “嗯。”陆如萍沉重的点了下头,“其实,展颜不是我生的。” 季维扬眉心锁紧,却并未有过多的反应,陆如萍对展颜的态度,太不正常,他并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一点,也曾找人调查过,却没有发现丝毫破绽。何况,展颜和陆如萍的长相也有几分相似,如果,陆如萍不是展颜的亲生母亲,那么,又会是谁呢?难道…… 一个念头突然在脑海中闪过,季维扬不免有些震惊。 陆如萍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的点了下头,“不错,展颜不是我生的,陆曼芸才是她的亲生母亲。” 陆如萍的目光涣散,遥遥的望着远方夜空,好似望看到了遥远的曾经。“二十五年前的一天,景年应酬回来,喝的烂醉如泥,误将曼芸当成了我,那天曼芸也喝醉了,两个人稀里糊涂的就……后来没过多久,曼芸就怀孕了。当时,我母亲觉得这是家丑,封锁了所有的消息,并逼着我伪装怀孕,等到展颜出生的那天,偷龙转凤,展颜就成了我的女儿。然后,我母亲骗曼芸说孩子死了,所以,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展颜还活着。” 季维扬墨眸深敛,低头不语。过去想不通的一切,如今都有了答案。他母亲出事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展颜是百口莫辩,但实际上,她根本就没打算解释。 “这件事,我隐瞒了二十多年,如果不是一时冲动,将实情说出来,展颜也不会知道自己是曼芸的女儿,也不会发生后来她替陆曼芸顶罪的事,你们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说到底,都是我的错。”陆如萍的语气中,藏着深深的愧疚与自责。 如果,她可以不那么自私,如果,她可以对展颜稍稍好一点,事情绝对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可是,谁又能理解她当时的心情,当她推开.房门,看到自己的丈夫和亲妹妹赤.裸.裸的躺在床上,纠缠在一起,她死的心都有。后来,又看着自己的妹妹给丈夫生孩子,这让她情何以堪啊。 陆如萍肩膀颤抖的落着泪,身侧,季维扬无声的递上一片纸巾。她擦了擦泪,继续说道,“你还不知道吧,展颜签署了一份器官捐赠协议,答应死后将眼角膜捐献给陆安琪。” 季维扬紧握了下拳头,然后,又松开。本来,他并不知道这件事,可是,刚刚在病房外听到展颜和陆曼芸的谈话,他就什么都懂了。 “我不会让颜颜死的,她的眼角膜,谁也拿不走。”他的声音沉冷,墨眸深沉的可怕。他似乎是说给别人听,但更像是在对自己说。 此时,陆如萍已经擦干了眼泪,“维扬,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至于怎么做,你应该明白。我是不会同意陆曼芸拿着展颜的眼角膜去救她的养女,这样对展颜不公平。至于你和陆安琪的旧情,我不太敢兴趣。但是,如果你爱展颜,就一心一意。如果不能,就离开。展颜的日子不多了,我不希望她再受到任何伤害。” 季维扬沉默片刻后,点头应了声,“您的意思,我懂。我不会让颜颜受伤的。”因为,最不想看到展颜受伤害的人,就是他。她伤了,他会比她更痛。他的回答,陆如萍还算满意,她站起身,“不早了,我想回去了,景年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展颜,就交给你了。” 季维扬回到病房时,展颜依旧在沉睡。或许,只有睡着的时候,她才会没有痛苦。 他坐在病床旁,默默的守候,似乎只要这样看着她,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幸福。三年婚姻,他错过了太多太多,如果可以,他会用后半生去弥补。只要,她还肯给他这个机会。 嗡嗡的手机震动声打破了病房内的沉寂,电.话是唐枫打来的。季维扬握住手机,走到病房外接听。 “有事?”他略带不耐的询问。 “财务部已经清算了那些要停掉的资产,初步估算,损失大概在五十亿左右,你真的想好了吗?要不要和你家老爷子商量一下,毕竟,这不是你一个人能决定的事……” “不必,就按我说的做,区区五十亿,我季维扬还赔得起。”清清冷冷的声音打断了唐枫接下去的话。 电.话那端,有明显的迟疑,而后才应了声,“好吧。” “我让你联系的专家,有结果了吗?”季维扬又问。 “还在洽谈中,你应该知道,这些国际一流的心脏内科专家都是炙手可热的,档期排的满满的,并不容易请动。”唐枫为难的说道。 季维扬剑眉深锁,嗓音低沉,“这世上还没有钱办不到的事,你上次不说约翰逊教授想要筹建医院吗?我出资给他建一所医院,但条件是他必须来华为展颜诊治。” “好,我去办,就算绑,我也将人绑来。” “要尽快,展颜的时间,不多了。”季维扬的声音异常平静,但隐在衣袖下的手掌却已紧握成拳。 一周之内,他一定会为展颜找到一颗适合移植的心脏,让她顺利进行心脏移植手术。而赵副院长虽然是国内心脏科顶尖的专家,但手术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六十。而百分之六十,对于季维扬来说,远远不够。这样的大型手术,若是国际知名医生约翰逊教授持刀,成功率可以高达百分之八十,并且,约翰逊教授的几个心脏移植的病人,都成功存活了。 多少钱季维扬并不在乎,甚至倾其所有也无所谓,他只要展颜活着,好好的活在他身边。 挂断电.话后,他独自站在医院空旷的长廊中,身后的窗子大敞着,夜风的呼啸声震动耳膜,像极了鬼魅的呼嚎。走廊的感应灯忽然灭了下去,廊道中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季维扬点燃了一根烟,站在长廊中默默的吸着,两指间的烟火忽明忽暗,在静寂的夜晚格外的慎人。 医院并不是什么好地方,这里每天都有人死去,并不稀奇。可是,季维扬绝不允许展颜成为那些人中的一个。他还要和她过一辈子,她怎么可以就这样丢下他,独自离去。 …… 季维扬几乎寸步不离的守在医院中,即便是季将军的电.话,他也不接听。唐枫停掉海滨的赌船和夜总会,那么大的动静,季将军不可能不知道,他并不是惧怕父亲,而是不想将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解释和说服上。 只是,他躲着不见,季家人却依旧找到了医院里来。 清晨,季维扬陪着展颜在院子里晒太阳,她的头靠在季维扬肩上,微阖着眼帘,静静的享受着阳光洒在肌肤上带来的温暖。 寒风掠过,轻轻的掀起她鬓边一缕发丝。 “冷吗?”季维扬脱下身上的外套,裹在她白色的病人服外。 “不冷。”展颜睁开明眸,笑着摇了摇头。 季维扬握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肌肤白的几近透明,根根青色血管清晰可见,冰凉的让人心疼。“手这么凉,还是回去吧,担心感冒。” “嗯。”展颜乖顺的点头,在他的搀扶下向住院部走去,两人手牵着手,走在朝阳之下,四周的一切似乎都静止了下来,时间仿佛都在这一刻停止,停留在这最温馨的时光之中。 亭廊之中,不时传来孩童的追逐嬉闹声,几个顽皮的孩童从展颜身侧穿梭而过,险些撞到她身上。“啊~”她惊呼一声,踉跄的向后退了两步,好在季维扬手疾眼快的扶住她。 坚实的手臂稳稳的缠在她腰肢,季维扬半拥她在怀,担忧的询问,“有没有撞到你?” 展颜温笑着,摇了摇头。刚要开口,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尖利的声音。 “维扬?是维扬吗?” 两人顺着声音望去,只见陆曼芸搀扶着安琪,从长廊的另一侧走来。陆安琪的眼睛看不见,耳朵却很灵。她紧紧的抓着陆曼芸的手臂,激动的问道,“妈,维扬是不是在?我听到他的声音了。” 陆曼芸目光迫切的看向季维扬,只见他俊颜冷然,没有丝毫要上前打招呼的意思。只得对陆安琪道,“没有,你听错了。” “没有,我没听错,一定是维扬,妈,你再好好看看,维扬一定就在附近。”陆安琪显然并不好糊弄。 展颜被季维扬拥在怀中,唇角扬起冷嘲的笑,推开他缠在腰间的手臂,略带负气的独自向前走去。而下一刻,季维扬便追了上来,不由分说的打横将她抱起,大步向回廊外走去。 “怎么不去陪她?”展颜酸溜溜的嘀咕了句。 “你明知道我舍不得你。”季维扬温笑着,低头轻啄了下她唇角。“还吃醋呢?我看今天早饭你都可以省了。” 展颜粉拳不疼不痒的在他胸膛上敲了几下,引来季维扬一阵朗笑。 脚步声逐渐远去,但是,季维扬的笑声陆安琪却听得真切。她踉跄的顺着声音追赶,走到台阶处,毫无意外的摔倒在地。 “安琪,当心!”陆曼芸惊呼一声,慌慌张张的上前,将她从地上搀扶起。 而陆安琪却恼火的一把将她推开,“你为什么骗我,维扬刚刚就在附近,我听到了他的笑声,他曾经就是这么对我笑的,我没有听错,我根本就没听错。”陆曼芸一个不稳,被安琪推倒在地,手掌都磨破了皮。她强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丝毫不顾及自己的伤,反而将安琪从地上扶起,“安琪,你听妈说,不要任性了。妈妈都是为你好。刚刚展颜也在,你不是答应过她不见维扬的吗,如果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违背承诺,她完全可以不把眼角膜给你。” 陆安琪自知理亏,没再胡闹下去。“要不是找不到捐赠人,我才不要她的眼角膜呢,一想到她的眼睛在我身上,想想都慎得慌。” 安琪的话让陆曼芸不由得皱了眉头,“别说这样的话,展颜肯将眼角膜捐赠给你,你应该学会感恩,何况,她还有两个月就要死了,想想也怪可怜的。” 陆安琪哼哼了声,心想:魏展颜死了正好,免得挡在她和维扬之间,碍手碍脚。 …… 另一面,季维扬抱着展颜走进病房,两人说说笑笑,四下无人时,季维扬喜欢在她唇上轻啄,展颜双臂缠在他颈项,耳根都要红透了,一张小脸埋入他胸膛中。 病房的门被推开,而此时,房内竟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大哥?”季维扬脚步微顿,略带几分惊愕。 “维扬。”季维忻难得的没有穿军装,一身浅灰色的休闲西装,与往日想必,少了份肃冷之气,反而亲民了许多。 “大哥。”展颜尴尬的低唤了声,慌忙的脱离季维扬怀抱。 季维忻将果篮放在一旁,客套的说道,“听说你病了,所以来看看。” “谢谢大哥关系。”展颜礼貌性的回了句,彼此心知肚明,季维忻来此,当然不是探病,而是找季维扬。 果然,三两句寒暄之后,季维忻看向自己弟弟,淡然的丢出一句,“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季维扬神情不变,将展颜抱回病床上,嘱咐了几句,又旁若无人的亲吻了她的唇,然后才随着季维忻离开。 两人并未走远,就站在转角的长廊中。 季维忻冷着脸站在窗前,而季维扬懒散的靠着墙壁,随手掏出一根烟递过去,又替季维忻点燃。 季维忻吐了两口烟雾,而后出声道,“家里的电.话你也不接,你究竟想干什么?” 季维扬随意耸肩,也随手点了根烟。“我是不想和爸吵架。” “我看你是想把爸气死,季氏的生意,说停掉就停掉,你真当公司是你一个人的啊。一夜之间砸进去五十亿,你季三少可真够阔的。”季维忻冷着脸训斥着。 季维扬态度倒是好,也不反驳,听得不耐烦时,就出声讨饶,“哥,您要训我也换个时候,展颜一个人在病房里呢,我不放心。” 季维忻微叹一声,无奈的摇头,“行了,我说你也不管用。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过爸那一关吧,老爷子可不是好糊弄的。” 季维扬眸色遽黯,沉声不语。他没什么好解释的,任何人都无法阻止他救展颜,谁敢拦,他就遇神杀神,遇佛弑佛。 “这阵子不回家也就算了,后天爸过生日,你必须给我回家一趟,否则,展颜这儿就别想消停了。”季维忻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 “嗯。”季维扬闷声点头。 季维忻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应该是一条短信息,也不知道是谁发来的,只是,他低头看了眼屏幕后,便对季维扬道,“我该走了,你好好照顾展颜吧。人生无常,很多事,看开些才行。” 季维扬沉冷无语,只是将两指间尚未燃尽的烟蒂丢在地上,用力的踩灭。 送走季维忻,季维扬回到病房,才发现季维忻的外套落在了沙发上。 “大哥将外套落下了。”展颜坐在病床上,柔声说道。 “嗯,应该还没走,我送去给他。”季维扬拎起外套,大步向地下停车场走去。 地下停车场空无一人,季维扬很快找到了季维忻停在角落处的军牌车,只是,待他来到车前,才发现车内一男一女正在忘情的拥吻着。 男人自然是季维忻,而那女人也不陌生,正是杜小莫,她身上还穿着白色的护士服,坐在军车中尤为醒目。 季维扬背转过身,剑眉轻蹙。非礼勿视的道理,他还懂。 而他高大的身体站在车前,车内的人很快就发现了他。杜小莫羞怯的躲在车内,而季维忻推门下车,来到季维扬身边,尴尬的咳了几声。 “维扬……”他刚想出声解释,季维扬却将手中的外套递了上来。 “你外套落在病房了。” “哦。”季维忻接过外套,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所幸也不开口了,反正,看都看到了,兄弟二人彼此心知肚明。 “没什么事,我想走了。” 季维扬抿了下刚毅的唇角,幽深的目光看似随意的瞥了眼车内,清冷开口,“哥,你和她的事儿我这个做弟弟的不该管,也管不了。我只提醒你一句,收敛点儿,苏家不是那么好打发的,爸知道了,也绝饶不了你。如果你没打算过为她抛妻弃女,就别做的这么招摇。” “嗯。”季维忻点了下头,转身推门上车。 …… 下午展颜要做复查,杜小莫在病房内见到季维扬,他神色不变,一如往常般与她打招呼,然后,喂展颜吃饭、哄她开心,旁若无人的与展颜暧昧亲吻,心思都在展颜身上,好像上午在地下停车场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反倒是杜小莫一脸的不自在,她一时间也揣摩不出,季维扬究竟有没有将她和维忻的事儿告诉给展颜知道。 “小莫,你怎么了?总是心不在焉的。”展颜突然出声询问。 “哦,可能是最近太忙了,有点儿累。”杜小莫随口敷衍了句,但眼角的余光一直观察着季维扬,而他依旧不动声色。 展颜淡然一笑,牵住了她的手,“你要是累的话就先回去休息吧,有维扬陪着我检查就行了。”“那怎么行,我不放心。”杜小莫坚持留下来。 预约的检查时间是下午一点,赵副院长亲自为展颜做检查。 展颜被推进CT室内,季维扬和杜小莫只能坐在外面等待。她耷拉着脑袋,挣扎许久后,终于忍不住的开口问道,“我,我和你哥的事儿,你没告诉展颜吧?” 季维扬眸色深谙,冷嘲的反问,“你希望我告诉她?” “没有最好。”杜小莫嘀咕了句。 季维扬冷笑,如果可以,他希望展颜永远都不要知道。因为,太肮脏。她最好的朋友,和他大哥混在了一起,还是那种见不得光的关系,他那么单纯的颜颜,怎么可能接受。 检查并没有耗费太久,只是等检查结果出来还需要些时间,季维扬先将展颜送回病房,然后,才去赵副院长的办公室。 黑色的CT片被放置在白炽灯光下,未等赵副院长开口,杜小莫盯着那张黑色胶片,已经哭了起来,她双手捂住唇,却依旧无法阻止哭声溢出。她是学医的,这样一哭,季维扬就已经明白了,一颗心,顿时沉重。 赵副院长无奈的摇头,指着胶片上心脏的位置,叹息着开口,“药物并没有控制住展颜的病情,她的心脏已经开始出现衰竭,如果近期内无法做心脏移植手术,存活的几率不大。如果,她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你们尽量帮她完成吧。” 季维扬一直低头不语,周身的气场蔓延着不尽的伤痛。 而杜小莫不停的哽咽着,问道,“展颜,她还有多少时间?” “保守估计,一个月到两个月之间。还是不发生意外的情况下。”赵副院长回道,“如果你们同意,我打算继续为她增大药量,否则,后期她会过的非常痛苦,甚至可以说,痛不欲生。” 杜小莫瞪大了双眼,颤抖的说道,“您的意思,是打算为展颜注射杜冷丁一类的药物吗?” “嗯。”赵副院长点头。 杜小莫拼命的摇头,“不,不行。怎么能让展颜注射那种东西呢?那是会上瘾的,何况,杜冷丁的副作用太大,很容易引发头痛、恶心、呕吐。过量注射还可能导致心功过速、血压下降、呼吸抑制、甚至昏迷……” “小莫。”赵副院长严肃的打断了她。“你觉得对于一个濒临死亡的人来说,这些副作用还重要吗?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展颜在痛苦中死去吗?” “她不会死。”季维扬突然起身,目光深邃而犀利。“展颜,她不会死的。所以,我不同意给她注射。” “季先生……”赵副院长还要劝阻,却被季维扬一个冰冷的眼神震慑住。 “还有,展颜的病情,我不希望她了解的太多。赵副院长,你懂我的意思吗?”季维扬又清冷的丢出一句。 “好,我明白。”赵副院长点头答应。 待季维扬与杜小莫离开后,赵副院长还是按照原来的处方,填写了药剂单。可是,没过多久,一个小护士拿着药剂单敲门而入。 “副院长,魏展颜的单子是不是拿错了?病人家属不是不同意注射杜冷丁吗?”小护士不解的询问。 “哦,我已经说服了病人家属。如果她再发疼,就给她注射吧。”赵副院长一板一眼的吩咐。 ☆、第134章 明明那么相爱,却逃不过命运。 “好的,我知道了。”小护士仍是一脸狐疑,拿着单子又离开了。 住院部的长廊中,杜小莫无力的蹲坐在地,哭声一直不曾停止。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当展颜的死亡日期一日日临近,她还是无法接受,她无法想象,那样一个活生生的人,将永远消失在她的世界中。 “杜小莫,你哭够了吗?你是不是想让展颜也听到你哭的多伤心。”季维扬站在她身旁,声音冷漠。 杜小莫仰起头,一张小脸都哭花了,十分狼狈。“季维扬,你难道没听到赵副院长刚刚的话吗?她说展颜很快就要死了,只有不到两个月!可是,两个月怎么够呢?你知道展颜的心愿是什么吗?她想和你在一起,给你洗衣服、做饭、给你生孩子,和你过一辈子,可是,她统统做不到了……” 季维扬俊脸一片阴霾,表面上看似平静,内心却早已波涛汹涌。他突然扬起拳头,一拳重重捶打在身侧雪白的墙壁上,力道之大,甚至让杜小莫感觉到整面墙壁都在微微的颤抖着。而他那一拳下去,手背立即见了血,空气中似乎隐约传来骨节碎裂的咔嚓声。 杜小莫惊呆了,甚至忘记了哭,他的手,到底还想不想要了。 而季维扬一脸的平静,随手抹掉手背的血痕,他高大的身躯靠在墙壁上,指尖颤抖的点了一根烟,不停的吞吐着烟雾。烟蒂即将燃尽之时,杜小莫的哭声也渐渐的微弱,消失。 他将即将燃尽的烟蒂丢在地上踩灭,然后对杜小莫说,“收起你的眼泪,我不希望颜颜看到那些会让她伤心的东西。” 他说完,转身向病房的方向走去。 此时,病房内,展颜正坐在病床上看书,午后的阳光散落在她身上,晕开一片暖意。入眼处,一片纯白,白色的墙壁,白色的被子,白色的病人服,连展颜的肌肤都是雪白细腻的,而那一头乌黑的发丝却披散在腰间,分外醒目。 她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目光专注的落在书本上,就像天使一样。可是,季维扬不想她做天使,因为,天使只属于天堂,不属于他。 “回来了?”展颜侧头看向他,淡淡的笑着,顺势拿掉耳朵上的耳塞,指尖随意将一缕散发抿在耳后。 “检查结果出来了吗?怎么样?”她的声音清清淡淡,好像事不关己,而藏在被褥下的手却紧紧的抓住身下的被单。 季维扬温笑着,来到她身边,手掌宠溺的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丝,“赵教授说病情已经很好的控制住了,别太担心,现在医学那么发达,总会有办法将你治好的。” 展颜藏在被褥中紧握着的双掌终于缓缓松开,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奇迹,她当然不会奢望病情能在一夜之间好转,她只是想多一些时间来陪伴季维扬,哪怕多一天也好。 她将头轻轻的靠入他胸膛中,唇角扬起暖暖的笑,眸中闪动着一丝希望的曙光,她的双臂环在他腰身,借此来感受着他的体温。“冬天就要结束了,春天又怎么会远呢。维扬,你说对不对?” “嗯。”季维扬将头抵在她头顶,轻声应着,而在她看不到的一面,墨眸已经湿润。 “维扬,等雪化了之后,你陪我去山顶看桃花,好不好?”展颜继续说道。 “好,你说什么都后。”季维扬点头,唇角艰难的扬起笑容,“累了吗?你该午睡了,要好好休息,病才能好得快。” “嗯。”展颜顺从的躺回床上,乖乖的闭上了眼睛,并十分自然的牵着他温厚的手掌,将小脸轻轻的枕在他手掌指尖。 她阖起眼帘,唇角边含着满足的笑,柔声说道,“陪着我好不好?” 季维扬不语,低头轻吻在她额头,然后,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静静的陪伴着她。 他翻开她刚刚看过的书,不再是枯燥而无味的医学书,而是吉米的漫画,季维扬自然不会对这些小儿科的东西感兴趣,但是,他却一页一页的翻看着,指腹轻轻的摩擦着书页,似乎这上面都残存着展颜的体温与味道。 书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扉页处是一段简短的小诗:我们一起看鱼爱上鸟,猫爱上老鼠,一起看恐龙青蛙,看王子公主,我们看见流星飞过,看铁树开花,我却等不到你爱上我的奇迹! 季维扬修长的指尖轻轻的从印刷铅字上抚摸过,心里是一股难忍的酸涩。 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他等了展颜整整七个年头,终于等到了她的爱。那么,他还能等到奇迹吗?! 展颜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季维扬一直守在她身边,连姿态都不曾改变过。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柔美的对他笑,“一醒来就看到你,这种感觉真好。” 季维扬温笑着,倾身上前,鼻尖与她轻轻的贴合着,宠溺的轻啄了下她的唇,“醒来了?睡美人。” 展颜脸颊微红,点了点头,柔软的双臂顺势缠在他颈项上,“如果早一点生病就好了,你就可以像现在这样一直陪在我身边了。” 她无心的话语让季维扬的心猛然一痛。想想他们婚后虚度的三年空白时光,他恨不得杀了自己。是啊,没有人能预知未来的,如果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他本就该将她捧在掌心间,好好的呵护疼惜。 “傻丫头,胡说八道什么,我们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季维扬宠溺的揉着她的头,然后又问,“饿了吗?想吃什么?我去买给你。” “清淡一点就行。”展颜淡声回答。 “好。”季维扬应了,安顿她之后,推门离开。 刚踏出房门,他便跌坐在廊道中的长椅上,头低垂着,俊脸埋在双掌指尖,一颗冰冷的泪珠穿透指缝,顺着手背缓缓的流淌下来。 面对着展颜的笑脸,他隐忍的太过痛苦。他可以欺骗展颜,却无法欺骗自己,展颜的病情在一日日的加重,他们的希望也在一点点的被摧毁、吞噬。 他真的很爱展颜,爱到可以为她不顾一切,甚至舍弃生命。可是,为什么明明那么相爱,却终究逃不过命运。是不是命中注定,他季维扬的一生就该孤苦无依,独自终老?为什么他喜欢的,深爱,都要一个个离他远去。 他坐在病房外的长廊上拼命的吸烟,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至于失控到发飙发狂。 空旷的长廊另一头,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杜小莫一身雪白的护士服,在他身前停住脚步。“你,你的手怎么样了?” 季维扬随手看了眼受伤的左手,痛到麻木,也就没什么知觉了。“我没事。” “去骨科检查一下吧,要是伤到骨头就麻烦了。”杜小莫好心提醒。 “不必了。”季维扬说罢,从长椅上起身,俊颜沉冷,丝毫看不出流过泪的样子。“颜颜该吃饭了,我去买吃的。” “陆阿姨马上就送饭过来,你不必操心。季维扬,我们谈谈吧。”杜小莫说完,转身向长廊的另一端走去。 两人在廊道的转角处停住脚步,顶层的高干病房本来人就少,这里更是死角。 杜小莫面色晦暗,抿着唇,良久后才开口,“昨晚,展颜让你回去休息,你离开之后,展颜就开始痛了,痛到连哭的力气也没有了。” 季维扬敛眸不语,昨夜展颜变着法的哄他走,他就已经猜到了。自从上次展颜在他怀中痛的昏厥过去,他守了一天一夜,展颜醒来的时候,他双眼血红,憔悴不堪。在那之后,展颜再也没有发作过。其实,她不是没有发作,她只是怕他伤心难过,所以一直在他面前隐忍着。 “季维扬,你真的能想象那种痛苦吗?比死还要可怕一百倍。我眼睁睁看着她痛苦的哀号,却无能为力。”杜小莫说着,眼泪就流下来了,哽咽着,无法继续说下去。 季维扬点了根烟,淡淡的吞吐着烟雾,他已经明白了杜小莫的来意,“你是要劝我给展颜注射杜冷丁吗?我不同意。” “季维扬,你别在固执了,难道你想看着她痛死吗?”杜小莫有些急了。 而季维扬的情绪也有些失控,展颜痛的时候,难道他就不痛吗?他昨夜根本没有离开医院,而是在楼下的寒风之中呆坐了一整个晚上。 “我不想展颜对毒品产生依赖。” “可是展颜就快死了!”杜小莫哭着吼了一声,虽然他们都不愿承认,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可是,事实就是事实,根本无法改变。 季维扬彻底怒了,将烟蒂狠狠丢在地上,目光冰冷的盯着杜小莫,“她不会死,展颜不会死的。” 杜小莫抹了一把泪,苦笑着,“季维扬,我们都不要自欺欺人了。展颜的病情不停的恶化,她能不能撑到动手术的时候,都是未知数。即便幸运的等到了移植的心脏,手术之后,展颜即将面临的是强烈的排斥反应,她一生都要靠药物来维持生命,她这一辈子都要在痛苦中度过,与其如此,倒不如让她没有痛苦,平静的离去。” 她说完后,季维扬沉默良久,唇角扬起一抹冷嘲的笑,“杜小莫,你的意思是让我放弃展颜吗?” 杜小莫紧抿着唇,声音哽咽在喉咙中,不知该如何回答。‘放弃’二字真的太过残忍,也太过沉重。 “我哥没告诉过你吗?我向来不喜欢将话说第二遍。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没有商量的余地。”季维扬冷声丢下一句,而后转身离开。 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绝不会放开展颜的手。也许,医学上没有奇迹,可是,他相信爱可以创造奇迹。 …… 季将军寿辰当日,季维扬安顿好医院的一切,又千叮万嘱了一番,才离开。 季将军的寿宴,借此巴结奉承的人自然不在少数,季家大院格外的热闹风光。 季将军依旧是一身笔挺的西装,严肃的脸。季维扬的记忆中,似乎很少见到父亲脱下军服。小的时候,小四季维霖顽皮,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却非常害怕父亲,父亲一瞪眼,小四经常吓得大哭。季家的几个孩子中,季维扬算是唯一一个不怕父亲的。 季维扬混在宾客之中,虽然极尽的低调,但还是少不了被人一口一个‘季三少’又一口一个‘季总’的恭维着,他客套的举着手中高脚杯,对任何人都是礼貌而疏离的。商场上,所有人都知道季维扬深不可测,也极少有人敢猜他的心思。 与季维扬相比,季维忻并不善交际,他只跟部队交好的几个人热络了一番,然后便坐在一旁饮酒,不时的翻看几眼短信。 苏颖打扮的花枝招展,招待着前来贺寿的贵妇们,说说笑笑,相互恭维着。只是目光瞥到季维扬被众星捧月般站在人群中时,脸上便多了不耐之色。 她扭着水蛇腰来到丈夫身边,正巧看到丈夫关掉手机。“你什么时候也开始玩儿手机了?” 季维忻剑眉轻挑,并未回答,反而冷淡的询问道,“有事?” 苏颖冷哼了一声,“今儿可是爸的寿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三的宴会呢,人家受宠的就是不一样,捅了那么大的篓子,爸连吭都没吭一声。” “你给我少说两句,季家的事儿还轮不到你插嘴。”季维忻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整天除了无事生非,好像就没有别的事儿可做了。 “你冲我汹什么啊,我还不是为你着想,人家老三多精明的一个人啊,如果再不挣,将来季氏的财产,你一毛钱都别想拿。就你那点儿死工资,还不够养活我们母女俩的,爸还催着我们再生,我看还是算了吧,生了也养不起。”苏颖冷嘲热讽的嘀咕着,听得季维忻越发的心烦。 老三是什么样的人他不是不清楚,何况,自家兄弟,他也从来没想过要算的那么清楚。而苏颖整日没完没了的在她耳边嘟囔着,除了挑拨,她还会做什么! “这么多年我委屈你们母女了?”季维忻的火气有些压不住了,但毕竟是父亲的寿宴,也不好真的动怒。“苏颖,你要是觉得跟着我委屈,随时可以离开,我季维忻不是非你不可。”他怒声对下一句,起身便离开。 “我说,你……”苏颖气的直跺脚。这一晃,他又是一个多月不着家了,好不容易回来,说不上两句,肯定就争吵起来,更别提温存的事儿了,苏颖就纳闷,他一个不到四十岁的男人,难道就没那方面的需要?别真给她弄个小.三出来,如果他季维忻真敢出轨,她非闹得天翻地覆不可。 寿宴接近傍晚才算结束,送走了宾客,季维扬换下西装,匆匆的便要离开,却被季将军叫住。 “老大,老三,你们到我书房来一趟。”季将军冷着脸,丢下一句后,率先向书房中走去。 季维忻与季维扬兄弟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一前一后走上二楼。 客厅中,苏颖一脸的不解,向身旁季婷询问道,“爸找他们什么事儿?” “我怎么知道,爸有什么事儿也不会向我交代。”季婷正在哄彤彤玩儿,随口又补了句,“男人的事儿,女人少参合。”她也觉得,苏颖太过多事儿,上次展颜的事儿,没和她计较,也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她还真是学不会乖。 苏颖讨了个没趣,也不敢再开口了,目光却不是的瞟着楼上书房。 此时,书房内,季将军坐在主位上,季维忻与季维扬兄弟二人分别坐在沙发的两端,彼此心知肚明,父亲找他们,不会有好事儿。 季将军饮着茶,沉默良久也不开口,似乎在和兄弟二人比耐性。季维忻一直低头沉默不语,而季维扬两指间夹着烟蒂,不急不缓的吸烟,但一双墨眸却是极深的。 季将军喝完茶,将茶杯放在黑色桌案上,力道不清,发出重重一声,大有震慑的意思。 季维忻依旧不语,季维扬轻吐烟雾,随手将烟蒂熄灭在烟灰缸中,他知道,老爷子这是准备发难了。 季将军拉开抽屉,啪的一声甩出一叠照片,厚厚大有一叠照片在桌面散开,有几张还弹落到地面。 每一张照片如出一辙,都是季维忻与杜小莫,拥抱亲吻,十分亲密。他们之间的关系,可谓不言而喻。 季将军率先向季维忻发难,一掌重重的拍在桌案上,“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儿,若不是我提前将这些东西截下来,明天就是各大报纸杂志的头版头条,你身上这套军装,明儿就得给我脱下来。” 季维忻一声不吭,任由着父亲发怒。只是,他越当闷葫芦,季博城越恼火,“说话啊,这事儿想怎么处理?” 季维忻也被父亲逼急了,张口便道,“爸,我和她不可能分……”他话说一半,季维扬却突然按住了他的手,打断了他。 “爸,这件事大哥会妥善处理的,这么点儿小事儿,您犯不着生气,再气坏了身子。” 季将军又抿了口茶,怒火稍稍消减了几分,却将矛头转而指向了季维扬,“他的是小事儿,你的事儿可不小,一夜之间,季氏损失五十个亿,季三少豪阔的很呢。” 季维扬眸光深敛,不急不缓回道,“爸,将季氏洗白一直是爷爷的心愿,这事儿拖了这么多年,早晚都是要解决的。这五十亿的资金缺口,三年内我一定补上,不会影响到季氏的经营。您儿子现在可是正经八百的生意人了,以后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难道您不高兴?” 季维扬的话说的滴水不漏,季将军连反驳都没有余地。季爷爷的名头往上一压,无论他说什么,都得背上个不忠不孝的罪名。季三最精,只怕刚刚早已打好了腹稿,就等着应付他呢。 季将军叹息之余,目光又触及到那些照片上,无来由的又是一股火气,“军婚不是开玩笑的,你最好给我安分点儿。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季家,你不是不知道,一步走错,都可能万劫不复。何况,当初娶苏颖,也不是我逼你的,我们也征询过你的意见。生活这么多年,她什么性子你也清楚,别为了外面的女人,将家里弄得天翻地覆。” 季维忻沉默了半响,闷闷的回了句,“我知道了。” “行了,出去吧。”季将军甚为不耐的摆了摆手。 季维扬跟着大哥一起起身,却被父亲出声唤住,“你去哪儿?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爸,天色不早了,我还得回医院,不如下次……” “下次?你季三少翅膀硬了,我这老的也使唤不动你了,想见你一面,比登天还难,你这一句下次,指不定是猴年马月。” 季将军声音沉冷,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季维扬只好无奈的再次坐到沙发上,而此时,书房内只剩下了父子二人。 “看来我真是老了,也管不了你们了。”季将军手指敲了下茶盏,重重的叹息。 “爸,您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季维扬淡声应着。 “我说什么你不懂吗?你大哥的事儿,我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呢?维扬,你让季氏所有的员工去做体检,你究竟想干嘛?” 季维扬冷淡一笑,他早知此事瞒不住父亲。“爸,您不是都猜到了吗,何必多此一举来问我。” 他话音一落,季将军是彻底的火了!他手臂一扬,桌上的茶盏和文件统统扫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好,好,等检查结果出来了,你还想怎么做?挖人心给魏展颜换上?”季将军如洪钟般的声音在书房内不停的震荡,威慑十足。 而季维扬毫无惧色,云淡风轻的一笑,“爸,您心知肚明,何必还要我说出来。我季维扬想让一个人出事,随时都能制造一起意外。只要钱给到位,家属自然会在捐赠书上签字。” “你以为钱什么都能买到?”季将军脸色越发的阴沉。 季维扬不温不火,一双墨眸却是极深冷,深冷到骇人,“钱办不到也没关系,只要是人,总会有弱点,我只要抓住他们的弱点,自然会逼他们就范。总之,我一定要给展颜找到一颗心脏,我不会眼睁睁看着她死。”“你不想展颜死,就要拿别人的命来换?” “我管不了那么多,就算遭报应,也冲着我一个人来。”季维扬语气坚定,目光灼灼,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维扬!”季将军重重的一声叹息,“你是学法律的,杀人偿命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你这是在知法犯法。” 季维扬清冷的一笑,“爸,季家不是一直在知法犯法吗?码头的生意,没有一个是能见光的。” “那不过是求财,可你现在是想要人命。维扬,你忘了当初承诺过我什么吗?你说过,你的手上绝不沾染鲜血,可你现在在做什么?你是要为魏展颜破例?”季氏虽然涉黑,但季维扬做事一向很有分寸,他的手上,从不沾染无辜者的血。可这一次,为了一个女人,他所有的原则与底线,都将被打破。 季维扬沉默不语,却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 季将军拳头紧握着,但面对季维扬,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季三少一向是吃软不吃硬,逼急了,事情反而会更糟。 “维扬,你不要一时冲动。现在是法治社会,律法也越来越完善,没那么多法律空子可钻。你以为你真的可以做的天衣无缝吗?万一事情败落,你这条命就得搭进去。” 季维扬眸色幽深,唇角却扬起淡淡笑意,“爸,赔钱赔命,我都不在乎,我只要展颜活着。” 季维扬明显的汤水不进,季将军一拍桌子,态度也强硬起来。“我找你来不是要和你商量,你趁早给我打消这个念头,这段时间,你哪儿也不用去了,就给我老实的呆在这里。” 季家在S市独霸一方,可树大招风,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季家人不放。不出事还好,一但此事被有心人拿来利用,届时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如果,我不呢?”季维扬冷傲的反问。父亲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他是要将他囚禁在这里。可是,季维扬怎么会甘心做笼中的困兽。 “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季将军一掌重重的拍在桌案上。 书房内的气氛一时间变得诡异,父子二人之间僵持不下。 良久的沉默后,季维扬忽而一笑,“好,我等着。” 他说罢,起身推门而去。 “季维扬!”季将军阴着脸追出来,站在二楼的围栏旁,眼看着季维扬快步下楼,马上要走出别墅。 “把他给我拦住。”季将军一声命令后,守在大门口的几名保镖和警卫都围了上来,挡住了季维扬的去路。 “给我让开!”季维扬剑眉一挑,深冷的目光在面前的几名黑衣人身上扫过,拳头已经握紧。 “三少,您别让我们为难。”季将军的警卫员为难的恳求。 季维扬不动声色,语气越发的沉冷,“滚开!别让我说第二遍。” 几个保镖虽畏惧季维扬,但毕竟是季将军一手训练出来的人,丝毫没有退让。 季三少历来高高在上,一向是不容人违逆的。何况,他的展颜还在医院里等他,他怎么能被父亲困在这里。想至此,他被激怒了,扬起拳头挥向了一个保镖。 他这一动手,场面即刻混乱了。几个保镖和警卫都不可能再无动于衷,几个男人纠缠在一处,一时间,难分胜负。季维扬的身手本就不错,如今被逼急了,更是招招狠戾,而这些保镖为了拦下他,出手也失了分寸,双方都挂了彩。 原本坐在客厅中的季婷与季维忻夫妇都过来阻止,季婷脸都吓白了,眼泪都掉下来了。“住手,都给我住手,维扬,你听二姐的话,别再胡闹了。” 苏颖牵着孩子站在一旁,冷哼着,看好戏一般。这几个保镖都是季将军的亲信,身手一等一,别看着打得不可开交,可没人敢真的伤了季将军最疼的儿子,左右不过是做做样子,将人留下便是。 此时,季将军已经从楼上走下来,他没想到季维扬真敢和保镖动手,气的不轻。“你这个混账,你想气死我是不是!把他给我绑起来,他今儿敢走出这个院子,我就打断他的腿。” 老爷子是真的动怒了,季维忻忙上前求情,“爸,您消消气,维扬他一时糊涂……” “这轮不到你说话。”季将军怒斥了声。他正在气头上,谁劝也没用。 季维扬再有本事,也是孤掌难鸣,很快被两个警卫制服。可季三少哪里是轻易服软的人,为了挣脱,他甚至不惜自伤,清脆的腕骨脆裂声从空气中传出,警卫一惊,慌张的松开了压在季维扬肩上的手,可就是这么个短暂的空荡,季维扬反手从他腰间抽出了配枪,抵在了警卫的脑袋上。 “让开!”他墨眸冷眯,唇角还挂着一丝刺目的鲜红,周身的气场冷到极致,如同来自地狱的撒旦。 那警卫僵在原地不敢动,被枪抵在脑袋上可不是一件好玩儿的事儿。 “维扬,别乱来。”季维忻有些急了,却不敢上前。苏颖一看情形不对,抱起女儿,便躲进屋内。 “维扬,你干什么!”这样混乱的局面,这样冰冷而骇人的季三,季婷吓得双腿都软了,哭着开口,“维扬,你知道二姐胆子小,你别吓我,快把枪放下,姐求你了,把枪放下。” “你求他干什么?这个畜生。”季将军彻底的被激怒了,三两步走过来,一把推开警卫,站在季维扬的枪口下。 “你这个混账东西,在家里也敢动刀动枪了。有本事就开枪,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大胆子,能不能大过天去。” 季维扬的脾气是几个孩子之中最像季将军的,遇刚则刚。顿时,父子二人,再次陷入僵持。 季维扬苦笑一声,“爸,你何必逼我呢。”他再不孝,也不会对父亲开枪,但是,他也无法丢下展颜不管。所以,他沉痛的说完后,几乎在一刹那间,将枪口对准了自己,黑色的枪口,分毫不差的抵在他的太阳穴上。 “爸,展颜还在医院里面等我,今天,我必须离开。如果您再一意孤行,我只能死在你面前。” “就为了一个女人,你就要死要活。季维扬,你还真是出息了。”季将军气的浑身都在发抖。 季维扬云淡风轻的笑着,笑靥中却藏着无尽的苦涩。“爸,你有真正爱过一个人吗?如果有一天早上醒来,那个你深深爱着的人突然消失在这个世界,一切都没有变,只是她永远都不在了。你再也看不到她对你笑,对你哭,世界都变得孤独而寂寞,这种感觉,你真的能体会吗?爸,我真的想都不敢想,我甚至害怕的不敢闭上眼睛,我怕再次睁开的时候,展颜就已经不在了……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她死,所以,我宁愿自私,我宁愿失去天下,失去一切,即便失去生命,我也不能失去她。” 说话的同时,他已经扳动了击锤,只听得枪管发出嘎嘣一声脆响,子弹入膛,只要扳机一动,季维扬就会当场毙命。 气氛瞬时沉寂下来,死一般的沉寂。被夺枪的警卫有些急了,他的手枪里可是真枪实弹,闹不得玩笑。 “首长……”他这一声,明显带有警告的意思。 而季将军即便是再恼火,也不敢拿亲儿子的命去赌。被逼到这一步,他只能妥协。“季维扬,今天你敢迈出季家大门一步,你以后就不是我儿子了。” 季维扬墨眸湿漉,却并没有在众人面前落泪,甚至声音都是一贯的平淡,只是多了份沉重。“爸,维扬不孝。您没有维扬,还有大哥,二哥和老四,可颜颜只有我,我不能在这个时候丢下她。” 他说完,深深的给父亲鞠了一躬,然后仓惶而去。 墨绿色路虎车穿透夜色,驶离季家大院。车内,季维扬双手紧握着方向盘,英俊的脸庞,专注而凝重。而那双深邃的墨眸却格外的平静,在父亲与展颜之间,在权势富贵与爱情面前,他选择了展颜,选择了爱情,因为,展颜更需要他,而他更需要爱。 即便失去了季家的依靠,他也许会一无所有,可是,他永远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 手机嗡嗡的震动了几下,闪动的屏幕上出现了唐枫的名字,季维扬戴上蓝牙耳机,然后接通了电.话。“有结果了?” “嗯。”唐枫语气平板的应着,早已没了往日的轻浮。“现在都市人生活压力太大,亚健康的人数不胜数。附和条件的有几个,我选了个最合适的,刚到公司秘书部实习的研究生,年纪和展颜相仿,身体健康,各方面的指标也都匹配。” “好,先派人暗中将她监控起来,等专家一到,就准备动手。”后视镜中,倒映出男人冰冷淡定的俊颜,声音都没有一丝情绪。 季维扬不是草菅人命的人,可是,在他眼中,任何人的命,都没有展颜的命重要,这其中,也包括他自己。 他回到医院,推开病房的门,屋内竟是空空荡荡的,病床上的被褥被叠的整整齐齐。季维扬心口突然一阵抽痛,莫名的慌乱起来。他大步走进屋内,然后,透过被风掀起的白色窗帘,看到了一截雪白的衣角。 展颜蹲坐在阳台的围栏旁,下巴微扬着,目光茫然的看向远方。 “颜颜,怎么坐在这里吹风?感冒了怎么办?”他从身后拥她入怀,她娇柔的身体软软的靠在他胸膛,冷的几乎没了温度。 季维扬无意间抬眸,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远方的那条路,正是从季家回来的必经之路。只是,最近城建局在修道,他是绕路回来了。以至于,她一直没有看到他的车。 原来,她一直在等待着他的归来。 ☆、第136章 维扬,你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原来,她一直在等待着他的归来。 季维扬的心口,酸酸的,微疼。 “你回来啦。”展颜仰头对着他笑,她一句话都没有多问,柔软的双臂缠在他颈项,撒娇的让他抱。 季维扬将她打横抱起,转身走进病房。病床空置了太久,同样没了温度。季维扬抱着她,一起躺了进去,被子盖住两人的身体,棉被下,他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 “对不起,让你等久了。”他温润的低喃,唇轻轻的吻在她额头。 展颜摇头轻笑,头枕着他手臂,漂亮的眸子凝着漫天璀璨星光,亮的惊人,唇角却是一抹顽皮的笑,“少臭美了,谁等你。” “那你大半夜的跑到阳台上做什么?”季维扬指尖勾起她的下巴,邪魅的问道。 “屋子里太闷了,我到阳台上去透透气。”展颜明显睁着眼睛编瞎话。到阳台透气,怎么会透到站不住了,瘫坐在阳台上,却依旧痴痴的守望着,不肯离开。 “还嘴硬,看我怎么罚你。”季维扬笑着,低头便擒住了她柔软的双唇,坚实的双臂缠在她腰间,困住了她手脚,将她反锁在怀中,忘情的吻着。 展颜在他怀中,又是笑,又是闹,侧头躲闪着,却总不让他如愿。他吻过她敏感的耳垂,吻过白皙的脸颊,吻过她的红唇,却一直没有撬开她的贝齿,触碰到渴望已久的甜蜜小舌。 一番笑闹后,季维扬明显失了耐性,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大掌托在她脑后,啃咬着她的双唇。展颜吃痛,娇喘着低呼出声,而他的舌顺势滑入檀口中,蛮横的缠住她的小舌,并吸允着,诱.惑着,含入他口腔中。淡淡的药草香,混合着清雅的古龙水味儿,几乎让展颜迷醉。 彼此忘情的拥吻,直到被他掠夺了口中所有的气息,无法呼吸之时,展颜才挥着粉拳挣扎。 娇娇弱弱的小女人自然没有杀伤力,可是,季维扬身上确是带着伤的,他强忍着疼痛,含笑放开了她。 可是,展颜还是敏感的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你怎么了?” “没事儿,天色不早了,你该睡了。”季维扬温声回道,轻哄着她。可他身上的伤处扯裂,带出淡淡的血腥味儿,展颜与他拥在一处,又怎么可能瞒得过。 “你受伤了?”展颜神情紧张起来,动手就要解开他身上的衬衫。 季维扬唇角一直擎着笑,玩味的说道,“颜颜,这么迫不及待的脱男人衣服,你不会想吃了我吧?” 他轻挑的语调,却无法融化掉展颜的担心。当他胸前的衬衫被扯开,露出胸口青一块紫一块的淤痕时,展颜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怎么弄成这样?” “怎么好端端的又掉金豆子了。我真的没事儿,都是些皮外伤而已,今儿一不长眼的小子在爸的寿宴上多喝了两杯就撒酒疯,我和他比划了几下子。”季维扬随口编着瞎话,他脸不红心不跳,说的煞有其事,展颜自然没有怀疑。 “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学人家打架。”展颜说着,掀被下床,从护士站取了些酒精和外伤药。 季维扬光着上身,坐在病床上,而展颜站在床边,拿着面前,小心翼翼的替他擦拭伤口,此刻,好像他才是病人一样。 酒精棉轻擦过伤口,凉凉的,带着蜇人的疼痛。季维扬却连眉头都没蹙一下,含笑看着展颜。她的神情很认真,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的伤口上,“疼吗?”她柔声问道。 “不疼。”他伸手握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只要有她在,再大的疼痛都会化作乌有。 季维扬伸出手臂缠上她纤细的腰肢,将头枕在她柔软的胸口。贪婪的吸允着她身上的馨香。“颜颜,我爱你。”他深情的低喃着,俊脸整个埋入她心口。他自然不会告诉展颜,他是如何披荆斩棘才回到她身边的。对于季维扬来说,只要能这样静静的看着她,抱着她,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觉得值得。 展颜呆愣在原地,呆呆的任由他抱着,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季三少深沉内敛,他是极少这样的。 他抬眸深深的凝望着她,温厚的手掌抚摸着她白皙的面颊,“颜颜,说你爱我。”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如同一种诱.惑。 展颜面颊一红,轻推开他,“伤到脑子了吧?懒得理你呢。” 展颜低垂着头,耳根子都要红透了,手忙脚乱的开始收拾床头柜上的医疗用品。而季维扬不急不缓的穿鞋下床,从身后拥住了她。他含笑不语,低头轻咬着她敏感的耳侧。 “别,别这样……”展颜声音轻颤,又带着一丝娇喘。 季维扬并没有再继续,即便被她点燃了火,也无法发泄,到时候苦的还是他自己。“别弄了,明天护士会来收拾的。太晚了,你该睡觉了。”季维扬说罢,打横将她抱起,转身放在了病床上。 而正是此时,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眼前的一幕,不得不让杜小莫误会。“季维扬,你干嘛?”她急切的开口,开不来到床边。 “季维扬,展颜的身体状况你又不是不清楚,你想发.泄.兽.欲也……” “小莫,你误会了!维扬受伤了,我帮他擦药而已。”展颜忙出声打断她,原本苍白的小脸烧的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季维扬淡哼一声,随手扯过床头的衬衫,利落的套在身上,修长的指,一颗颗的扣上胸口的纽扣,极平常的一个动作,在这个男人身上,却莫名的多了一份贵气。 “颜颜该休息了,你有什么话尽快说。”季维扬说罢,转身走了出去。 “怎么这么晚过来,有事吗?”展颜拉住杜小莫的手,疑惑的问道。 “嗯,我请了几天假,这几天都不能来看你。你要好好的,等我回来。”杜小莫淡声说道。 “发生了什么事儿?”展颜眉心紧蹙。她现在的状况,按杜小莫的性子,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离开她呢。也许,等杜小莫回来的时候,她可能就不在了。 杜小莫的手很冷,拔得人心都凉了。可她的笑却是暖的,虽然看着什么苍白。“乡下的外婆病了,我回去看看,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展颜,你要答应我,一定等我回来,嗯?”“好。”展颜点头,笑若春风般。 …… 翌日清澈,风高气爽。眼看着就要立春了,天气一天比一天暖起来。吃过早饭,季维扬陪着展颜在医院楼下晒太阳,手机突然就响了起来。 清算的资产出现了意外,那个原本打算给展颜换心的女孩也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公司几个正常运行的项目也毫无理由的被迫停滞,公司乱作一团,唐枫束手无策。 季维扬知道,一定是父亲从中作梗。他必须马上回去处理。 “颜颜,我有些事要回公司一趟。”季维扬将展颜送回病房,安顿好一切,才离开。 展颜独自一人坐在病房中,随手翻看着报刊杂志,关于季氏的报道,自然早已被季维扬剔除,任何他不想她知道的事,都绝不会进入这间病房之中。 然而,季维扬前脚刚走,季将军后脚就来了,巧合的不得不让人起疑。 警卫员守在病房两端,季将军象征性的敲了几下病房的门,听到里面传来轻柔的“请进”,然后才推门而入。 展颜看到他时,脸上不免闪过错愕之色。她薄唇颤抖了几下,却没有发出声音,一时间,她竟不知该如何称呼。僵持了片刻,才淡淡的、礼貌的点头道,“您好。” 季将军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坐姿端正,一身军装笔挺,六十多岁的人,却没有半分老态,依旧气度雍容。 “听说你病了,本来早该过来看你,但部队的事儿一直忙不开,你最近身体怎么样?”季将军平淡开口,看似客套,却听不出任何关切之意。即便他原本对展颜还有一丝同情,也被季维扬昨儿那么一闹给闹个精光。 “谢谢您关心,挺好的。”展颜淡淡的回答,同样没什么情绪。心里却远不如表面上的平静,一时间,她尚猜不透季博城来此的目的。 而季将军是日理万机的人,自然也没空和她绕弯子,三两句的寒暄之后,便直入主题。“关于维扬最近做的事,我不知道你了解多少。” “什么事儿?”展颜一头雾水,清澈的眸子一片坦然。 季将军看她的模样倒也不像撒谎,然后,从公文包中取出一叠文件,递给她。“你先看看这个吧。” 展颜不解的放开文件,扉页是一个女孩的简历,后面是女孩的体检报告。展颜一页页的翻过去,心越来越冷,指尖都在微微的颤抖着。 女孩的年纪、血型还有各方面的综合数据都和她很相似,展颜不傻,这样明显的东西摆在那里,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这个人是维扬公司前不久招聘到秘书部的实习生。也是维扬选中的要给你换心的对象。”季将军平静的陈述着事实。 “我,我不懂您的意思。”展颜脸色发白,无意间,手中的文件散落了一地。她不是不懂,她只是不敢去想,这简直太恐怖,也太残忍。 看她的神情,季将军也明白她是猜到了。于是,继续开口,“维扬选中的这个女孩子,比你还要小一岁,听说家是农村的,家里条件不好,好不容易供出一个研究生,如果人就这么没了,她家里人肯定是受不了的。” 展颜头压得极低,以至于季将军看不清她此刻的情绪。便继续说道,“我也能理解,谁都不想死,哪怕有一丝希望,也要活下去。可你就算不在乎别人的命,也该为维扬考虑。人命不是小事,事情一旦闹大了,季家都未必保得住他,展颜,你这样会毁了他的。” 展颜依旧沉默,只有藏在被褥下紧握的手掌出卖了她的情绪,她的拳头紧握着,连指甲陷入掌心,都毫无知觉。季维扬说过,他不会让她死的,她只是没有想到,为了让她活,他竟然不惜去要别人的命。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呢?他知不知道,这样是犯法的啊。 良久的沉默后,展颜轻轻的抬起头,脸色苍白平静,清眸波澜不惊。“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她的回答似是而非,季将军一时间反而有些摸不透她的心思,但他毕竟是做大事的人,十分沉得住气。“你或许知道该如何做,但维扬就未必明白。他居然为了你,要和季家断绝一切关系。” 展颜眸中一闪而过震惊之色,唇片颤动几下,声音却哽咽在喉咙中。季维扬的一身伤,终于有了合理的解释。 “维扬是我的儿子,我自然不会看到他走上歧途,展颜,你也是明白人,该好好劝劝他,如果你劝不动,那我只好将他禁锢起来,今生,你们休想在见面了。” 面对季将军赤.裸.裸的威胁,展颜淡嘲的一笑,她的今生不过剩下短短的月余光阴,何必还要苦苦相逼呢。 “您放心,我魏展颜不会自私到牺牲别人的命来苟且偷生。我更不会让维扬因我而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她清澈的目光涣散的散落,声音异常平静,似乎只是说着无关紧要的事,然而,她的神情却是专注的,吐出的话,坚定的几乎掷地有声。 如此,季将军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你好好休息,希望你早日康复。” 季将军说了句没什么营养的客套话,然后,起身离开了。 而展颜,如何还能好好休息。她掀开被子下床,蹲在地上将散落一地的文件一张张重新拾起。几张彩色照片就夹在文件中,照片上是女孩年轻灿烂的脸庞,眉眼都在笑着。 展颜捧着那些文件,泪无声的就落了下来。多麽鲜活的生命啊,鲜活到让人嫉妒。 展颜突然响起了一句话:我爱你,但我不敢说出来,我怕说出来后我会马上死去。我不怕死,但我怕我死后没有人像我一样爱你。这句话曾经在网上被无数遍的转发,甚至让人觉得有些烂俗了。可是,只有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才能体会到这句话中暗藏的伤与痛。 展颜紧捂住心口,疼痛一点点在心尖蔓延,剔透的泪珠落在白色打印纸上,很快晕开了一片。维扬,我真的很怕,我怕在我死了之后,无法继续爱你……如果人死后还能爱,那该有多好。 季维扬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而展颜依旧安静的坐在病床上,她一直在等着他。 病房内没有开灯,只有一点点微弱的月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照在病床上的人儿身上,透着一丝薄凉之意。 “颜颜?怎么还没睡?是不是心口又痛了。”季维扬按下开关,屋内瞬间明亮。 在黑暗中呆的太久的缘故,展颜一时间无法适应屋内的光线,她下意识的紧闭起双眼,长睫不停的颤动,半响后,才缓慢的睁开。 她静静的看着眼前那张放大的俊脸,淡声开口,“是,我很心痛。” “痛多久了?我去找医生。”季维扬剑眉紧锁,抬手就要按床头的紧急按钮,却被展颜反握住手臂。 她抬起眼帘,深深的凝视着他,眸中是太多复杂的神色。“我的病,医生治不了。” 季维扬在她床边坐了下来,直觉展颜有些不对。“颜颜,你究竟怎么了?” 展颜冰凉的小手牵着他温热的大掌,直视着他的眼眸,一字一句的问道,“维扬,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季维扬并不回答,好看的剑眉却一点点蹙起,目光深邃到泯灭了最后一丝光亮。“展颜,你想说什么?”他的声音低沉而凝重。 展颜抿着唇,将那一叠文件从被子下面拿出来,递到季维扬面前。 季维扬冷扫了一眼,便什么都明白了。“哪儿来的?”他的声音有些冷。 “这并不重要。”展颜淡淡的回答,而握着他手掌的力道却紧了几分,透出她不安的情绪。“维扬,你告诉我,这些都不是真的,对不对?一定是他们弄错了。” ☆、第137章 我不能用别人的心来爱你 “这并不重要。”展颜淡淡的回答,而握着他手掌的力道却紧了几分,透出她不安的情绪。“维扬,你告诉我,这些都不是真的,对不对?一定是他们弄错了。” 事到如今,季维扬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他的颜颜太单纯,他一直都不想让她涉及到这件事中,可是,总有人偏偏不让他如愿。 “展颜,对不起。我只能这么做。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所以,我必须要找一颗心给你。” 展颜紧握着他的手突然松开,她看着他的目光,就好像看着陌生人一样。“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维扬,这是错的,你怎么可以……” 季维扬的手掌按在展颜肩头,情绪稍有起伏,“展颜,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展颜失控的推开他,她没有哭,却比哭更难过,“季维扬,不是因为你高高在上,就有权利掠夺别人的生命。每一个生命生来都是平等的,我的命也不比任何人的值钱。我不想死,而这个女孩她同样不想死,她还那么年轻,你将她的心挖出来换给我,这样太残忍了。我不要。” 展颜抓起那些文件,随手甩落在地。 季维扬看着一页页的纸张在地面散落,莫名就恼火了,他整整一天都在寻找那个失踪的女孩,饭顾不得吃,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然后又匆匆忙忙的赶回医院来。可是,面对的却是展颜的声声质问,和一句冷冰冰的‘我不要’。 “魏展颜,为什么你每次都不能站在我的立场上,考虑下我的感受?难道你让我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在我面前死去,我却无能为力?你知不知道,每一次,你在我怀中痛到昏厥,我也像痛的快要死掉了一样。我根本无法承受失去你,展颜,想让我怎么做?我又能怎么做?” 展颜上前抱住他,温热的泪珠落在他胸膛,“维扬,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季维扬拥她入怀,大掌托起她流泪的小脸,“颜颜,不要说对不起,你没有错,错的人是我,无论发生什么,这一切,都由我背负,你只要好好的活着,我就知足了。” 展颜泪眼朦胧的看着他,无助的摇头,“维扬,可是,我不能看着你犯错。人命岂是儿戏啊,杀人是要偿命的,我不要,我不要你为我涉险。” “那你要我怎么做?”季维扬低头吻着她,刚毅的唇早已没了温度。他好像无法再温暖她了。“颜颜,将我的心给你好不好?这样我们就可以融为一体,永远的在一起了。” 他近乎孩子般固执的话让展颜摇头苦笑,“维扬,我们血型不符,你的心给了我,我们都活不了。” 季维扬深邃的墨眸染了一层湿漉,他扬起下巴,强忍着,才没有让泪落下。“好了,别再说这些。颜颜,你不需要关心这些,一切都有我。” 他的语气很坚决,几乎没有商量的余地。他决定的事,怎么会因为展颜的一个不忍心就轻易改变。何况,这件事关系到展颜的生死。他承认他很冷血,很自私,可是,那又能怎么办,他有他要用命去守护的人。 展颜失魂落魄的放开他,她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无法再改变他的心意了。她转过身,无力的瘫倒在病床上,冷冷的用背对着他。“季维扬,我不会动手术的,即便你用非法的手段给我弄来一颗心也没有用。如果,你想更快的逼死我,你可以继续一意孤行。” 季维扬的手掌搭在她肩膀上,他的动作很柔很轻,却好像有着千金的重量,压得展颜喘不过气。 可是,展颜依旧没有动,僵硬的维持着同一个动作,直到他的手掌离开她肩头,然后转身离去。 病房的门一开一合,发出咚的一声重响。 展颜的身体窝在被子中,轻微的颤抖着,手掌紧捂住唇,不让哭声溢出。泪顺着眼角不停的滚落下来,很快在床单上晕开了一片湿漉。 他为什么不能明白她的心呢?她不能自私到明知是犯法的事,还看着他去做。何况,摘去了她胸膛内的这个心脏,她真的还是她了吗? 维扬,对不起,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是我不能用别人的心来爱你。 …… 之后的两日,季维扬虽然一直守在医院,可是,展颜没再和他说过一句话。两人之间的关系微妙而紧张。连陆如萍都察觉到了不对。 “我忘了家里还有点儿事儿,让维扬喂你吃饭吧。”陆如萍故意找了个借口,将手中的食盒递向季维扬,而展颜却率先抢夺了过去。 “我又不是没长手,我自己能吃饭。”她嘀咕了句,拿起勺子,将饭送入口中。只是,看似美味佳肴,入口后却如同嚼蜡。 季维扬伸出的手臂就那样僵持在半空中,他尴尬的一笑,收回手,然后说道,“妈,还是你在这儿陪着展颜吧,我去买些水果。” 季维扬离开后,陆如萍叹息着,坐在展颜床边。“和维扬闹别扭了?” “没有。”展颜嘀咕了句。 “我还没老眼昏花。展颜,妈不想说丧气话,可是,有些事终究无法逃避。你的日子……”陆如萍声音还是哽咽了下,才继续说道,“你的日子不多了,不要再浪费时间在那些无意义的争吵与置气上,而是应该抓紧每一分一秒相守。” “嗯,我知道。”展颜眼圈有些发红,艰难的点了下头。 “你知道什么啊。”陆如萍又叹了声,“这几天,维扬的日子也不好过,白天守着你,你却不理他,到了晚上,他就一个人坐在走廊里,忍饥挨冻的,看的我都有些不忍心了。” 展颜惊愕的抬眸,长睫颤动着,泪珠沾染了睫毛。她每晚都赶他走,他就真的转身而去。她躺在病床上彻夜无眠的时候,原来,他一直守在门外,从未离开。现在还是冬天,虽然医院的保暖设施不错,可是深夜的廊道,还是避免不了寒气袭人。他就是这样一连着冻了两个晚上。 展颜心口不由得发酸发疼,却什么都没说。季维扬买了些新鲜的草莓回来,洗干净了放在床头,展颜不理他,他就安静的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报纸。直到外面的天色深谙下来,他起身拉拢窗帘,然后十分识趣的离开了病房。 走出病房,他仍然像往常一样,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单手撑着头,漆黑的目光涣散的落在角落,似在沉思。 展颜已经两天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了,他明白,她是在用这样的方式逼着他就范,可是,他无法妥协,他一但妥协了,就等于是放弃了展颜最后一丝求生的希望。不,他怎么能就这样放弃呢,即便连她都放弃了,他也不能放弃。因为,他爱她,逾越生命。 而此时,展颜坐在病床上,看着墙壁上的时针划过十二点的方向,脑海中不停重复的都是陆如萍的话:白天守着你,你却不理他,到了晚上,他就一个人坐在走廊里,忍饥挨冻的。 展颜终是按耐不住,掀开被子,穿鞋下床,蹑手蹑脚的推开了病房的门,果然,看到季维扬高大的身体窝在病房外的长椅中。他身上只穿了件不算保暖的西装外套,单手托腮,双眼紧阖着,看样子是睡着了。 展颜转身回到病房,拿了被子出来,轻轻的盖在他身上,他竟然也没有反应。他的确是累坏了,一连着折腾了两天两夜,俊脸上写满了疲惫之色,人也憔悴了许多。 展颜缓缓的在他面前蹲下来,微扬起下巴,深深的凝望着他,柔软冰凉的手心极轻的抚摸过他憔悴的脸庞。 展颜单薄的唇片紧抿着,苍白的几乎没了血色。剔透的泪珠在眸中盈动,一滴接着一滴,滴落在他手背。她在心中不停的对他说:对不起,维扬对不起。 她蹲在他面前,将头轻靠在他膝上,彼此静静的相伴着。季维扬昏沉的睡着,睡颜安静无害,长长的睫毛在俊脸上投下一片暗影。展颜抬眸看着他,她突然发现,原来男人也可以长的这么漂亮。 长廊的尽头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展颜才慌忙起身,回了病房。 病房的门悄声的合起,而几乎是同时,坐在长椅上的季维扬睁开了双眼,墨眸一片清明,哪里有半分沉睡的痕迹。深夜的廊道这么冷,他坐在这里不过是假寐,怎么可能真的睡着呢。 他的膝上盖着柔软的棉被,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展颜的体温与她身上淡淡的体香。季维扬拥住被子,唇角浅浅的扬起,他的颜颜,还是会心软,还是会心疼他。 脚步声由远及近,是高干病房区的值班护士,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客套的打了招呼,“季先生。” “嗯。”季维扬淡然的点头,然后看到她手中抱着一叠彩色的纸片,不解询问,“这些是做什么的?” “哦,是叠千纸鹤的。一区的刘太太要给她的儿子折纸鹤,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听来的,说只要叠够一千字纸鹤,天使就能听到人们的心愿。”护士摇头失笑,然后离开。或许,她也觉得这听起来近乎可笑。可是,对于即将失去挚爱的人来说,哪怕再荒唐,都是渺茫的希望。 …… 另一面,病房中,展颜躺在雪白的病床上,难得的一夜好眠。 第二日醒来,居然已经是午后了。 阳光暖暖的照在脸上、身上,苍白的小脸都有了些温暖的颜色。她从病床上坐起,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然后,她就看到屋内挂满了千纸鹤,浅粉色,浅蓝色,暖白色,成串的纸鹤,有的被挂在窗前,随风轻轻的晃动,有的,被挂在病床旁,几乎触手可及。 展颜睁着一双迷茫的大眼,长睫轻颤着。 正是此时,房门被人从外推开,值班护士走进来,给展颜拔掉手背上的输液针,并给她测了心率与血压。 “展颜,今天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心口疼吗?” “都很好。”展颜淡笑着回答。 “嗯,那就好。”护士也松了口气,近几日展颜心口痛的毛病几乎没有犯过,看来是不需要注射杜冷丁了。说实话,要给这样一个单纯善良的女孩注射那种东西,她都有些不忍心。 护士收拾起医疗用具,准备离开,而展颜还是忍不住的出声询问,“请问,这些纸鹤是哪里来的?” “你不知道?”护士错愕的看着她,“是季先生折的啊,他昨天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折了整整一个晚上,才折够一千只纸鹤。昨天我听一区病房的刘太太说,只要折够一千只纸鹤许愿,天使就能听到人们的心愿。没想到季先生也信这些,连夜折出来了。” 展颜沉默了,她没有再说话,唇片轻颤着,而声音都卡在了喉中。她长长的睫毛轻颤着,清澈的眸光一点点茫然、涣散开,晶亮的泪雾在眸中盈盈而动。 护士离开后,展颜穿鞋下床,站在了窗前,伸手摘下了一只悬挂着的纸鹤,青葱的指尖轻轻的将纸鹤展开,看到小小的彩色纸上是他熟悉的字迹:颜颜健康快乐。 展颜紧咬着唇,泪一瞬间就落了下来。紧接着,她又展开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纸鹤,上面分别写着:颜颜长命百岁,颜颜平安幸福,颜颜…… 展颜将那些褶皱的彩纸握住掌心间,身体缓缓的滑落下去,蹲在地上放声痛哭。而那些悬挂着的纸鹤,随风轻轻的晃动,像极了无声的安慰与倾诉。 “颜颜!”正是此时,季维扬推门而入,入目的便是展颜蹲坐在窗前,痛哭不止。 他慌张的来到她身边,手足无措的将她从地上抱起,紧张的询问,“颜颜,怎么了?是不是心口痛了?” 展颜抬眸,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她并不回答,只是任由着泪水顺着脸颊无声而落。 她一哭,季维扬说不出的心疼,修长的指尖不停的擦拭着她脸上的泪,可是,她的眼泪却越落越多,好像根本擦不净一样。“我知道你不想和我说话,也不愿意见到我。可是,颜颜,不要哭,好不好?看到你哭,比杀了我还要难受。” 展颜握住他的指尖,折了一夜的纸鹤,他修长的指尖都红肿破皮了,被泪水一蜇,想必痛的厉害,可他就好像没有知觉一样,只顾着哄她。“疼吗?”展颜用双手轻握着他红肿的指尖,颤声问道。 “不疼,我一个大男人哪儿那么娇气。”季维扬收回手,打横将她从地上抱起,放回了柔软的病床上。替她盖上了被子,又笑着道,“不会为了这个哭鼻子吧?原来颜颜这么心疼我啊。” 他话音刚落,展颜柔软的双臂已经缠上了他颈项,将他的头拉低,柔软的唇瓣便覆盖在他薄唇上,展颜吻得很生涩,探出舌尖在他唇上来回的甜涩,湿滑温软的触感,让季维扬止不住悸动。 展颜舔了他一会儿,依旧不得其法,悻悻然的想要放弃,而他却突然反客为主,张口含住她软软的小舌,卷入口中,忘情的肆虐,好像要将这两人的思念与隐忍统统发泄出来一样。 展颜眼帘轻阖着,羞涩的回应着他狂烈的吻,而呼吸逐渐的气促,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季维扬的手掌贴在她柔软的胸口,轻轻的抚摸,却不似从前那般的狂野。在即将失控的前一刻,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她。 他阖着眼帘,鼻尖贴合在她面颊细腻的肌肤,轻轻的磨蹭着,似乎在享受。他没有说话,只是贪婪的吸允着她身体的馨香。 而展颜的睫毛轻颤几下后,睁开了眼帘。眸光依旧如水般纯净。她环抱着他,唇贴在他耳畔,淡淡的,几近恳求的开口,“维扬,我们一定能等到捐献者的,所以,你不要伤害无辜的人,好不好?” 季维扬凝视着她的眼睛,彼此深深的对视,他的墨眸如海洋般深邃,埋葬了太多的情绪。而展颜的瞳眸却如同山涧的溪流,清澈见底,真诚而纯洁。 短暂的沉默后,季维扬温柔的牵动唇角,“别胡思乱想,你睡了整整一个上午,早该饿了吧,想吃什么?” 他终究是回避了话题,展颜看着他,眸中的星光一点点泯灭下去。而唇角却牵强的扬起笑容,“什么都好,你陪着我吃吧。” “嗯。”季维扬点头,转身走出病房。 展颜掀开被子下床,来到病房门口,手掌紧握住门把手,将房门嵌开了一条缝隙。她看到季维扬背对着她站在窗前,正在讲电.话。 高干区的病房格外寂静,以至于他低沉的话一字不落的飘进了展颜的耳中。 起初,季维扬只是单纯的吩咐助理准备几个清淡的小菜,而后,话锋一转,询问起那个女孩的情况,吩咐将人看紧点儿,不能再有任何意外,大概下周,就要准备手术,因为,展颜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拖下去只会更危险。 展颜的手掌紧捂住唇,身体紧贴在冰冷的墙壁上,隐忍的哭泣着。为了让她活下去,季维扬不惜变成杀人的恶魔,可是,她不能,不能这么自私。 等季维扬回到病房的时候,展颜已经收拾好所有的情绪,她靠坐在病床上,脸上是伪装的笑。 “我们吃什么?”她温声问道。 “都是你喜欢吃的。”季维扬在床边坐了下来,宠溺的抚摸着她的头。 两人一起用了午餐,趁着季维扬去赵副院长办公室的时候,展颜换下了身上的病人服离开了医院。 华灯初升,海滨依旧繁华如初,却独独不见了那些豪华的巨轮。展颜坐在海边的长椅上,脖子上围着厚厚的围巾。海风掀起她如瀑的发丝,一张小脸显得越发苍白。 “你,找我有事?”唐枫站在她身边,单手插兜,有几丝不耐。他向来是不太待见展颜的。 展颜双手藏在衣袖中,淡淡的点头,“本来以为在海滨能找到你,没想到月余的光景,这里都变了,还麻烦你跑这一趟。” 唐枫哼笑一声,随手点了根烟,吸了两口,吐出的烟雾很快被海风吹散。“他想必是封锁了所有的消息,难怪你什么都不知道。他得知你的病情之后,一夕直接,结束了季家所有涉黑的生意,他觉得,你生病是报应。” 唐枫说罢,眼角的余光随意的扫过展颜,只见她本就苍白的小脸几近惨白,身体轻微的颤抖着。 维扬,他怎么能将所有的责任都归咎在自己身上。他为什么要让自己活得那么辛苦。 “本来这些生意可以在三年之内平稳的过度,可是,维扬的一意孤行,让季氏损失了五十个亿,而他做这些,都是为了你。” 展颜低头沉默,唐枫猜不透她究竟在想什么。半响后,只听展颜淡淡的开口,“你们抓得那个女孩,将她放了吧。” 唐枫略微的吃惊,他没想到,展颜会和他说这个,难道她找他来得目的,就是让他放人?!“魏展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们抓那女的可是为了救你的命,将她放了,你只能等死。” 唐枫的话说的毫不客气,而展颜依旧淡淡的笑着,看似毫无畏惧,只有眸中盈盈而动的流光,出卖了她最真实的情绪,没有人是真正不怕死的,只是,在这个世界上,有比生命更珍贵的东西,那就是爱情与守护。 “唐枫,将那个女孩放了吧,你应该明白,怎样做才是对维扬最好。何况,即便换了心,我也不一定能活下来,后期的排斥反应同样能要人命,就算,我侥幸活下来,也只能靠药物维持生命,痛苦的活着,我只会成为维扬的包袱。所以,我请求你,不要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唐枫沉默,不停的吸烟,直到烟蒂燃尽,他将两指间的烟头狠狠掐灭,然后回了句,“好。” 展颜起身,淡笑着,对他点了点头,“谢谢你,唐枫。” “你不必谢我,我是为了维扬。” 展颜依旧温笑着,对于他冷漠的态度并不在意,淡淡的继续道,“维扬相信报应不爽,那么,唐枫,你信吗?” “你什么意思?”唐枫蹙眉问道。展颜的目光遥遥的望向远方海天相接之处,声音有些飘渺。“不是总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唐枫,我只是想劝你一句,被再玩弄感情了,情债欠多了,也有要偿还的一天。” 唐枫哼笑,不以为意。“多谢你的忠告,不过,我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展颜没再说什么,似乎他的反应并不在意料之外。她拢了下围巾,便打算离开了。“今天我们见面的事,我不希望维扬知道。至于放人的事,我会找机会和维扬讲清楚,不会让他迁怒于你。” 展颜简单的交代完,便转身向岸边走去。 唐枫看着她娇弱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心中竟莫名的有了几分钦佩。 展颜回到医院的时候,季维扬找她几乎要找疯了。他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拥得紧紧的,几乎要将她嵌入胸膛,融入血脉。展颜被他拥得喘不过气,却没有退避,反而伸出手臂,环抱住他胸膛,感受着他胸膛的温度,倾听着他胸膛中有力的心跳。 “你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季维扬的下巴抵在她额头,一双墨眸都是潮湿的,夹杂着些许的血丝。 展颜自然不会知道,就在刚刚,季维扬差点儿将整个医院掀翻过来,他发疯一般的寻找她,他是如此的害怕,害怕这一次的失去,会成为永远…… “屋子里有些闷,出去散散心。”展颜轻轻的笑,仰头看向他。 而季维扬却突然一把将她推开,他侧过脸庞,极力的压抑着情绪,不让自己在她面前落泪,“魏展颜,你怎么可以,就这样一声不响的离开,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对不起,维扬,对不起。”她再次靠近,柔软的双臂环在他腰肢,一双漂亮的眸子,无辜的看着他。 他不理她,她就轻轻的踮起脚尖,学着他曾经的模样,在他唇上轻啄。“对不起,是我不好,下次再也不会了。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季维扬抿着唇,却无法真的生她的气。“去哪儿了?手这么冷,感冒了怎么办。” “不冷,我穿的很多呢。”展颜温笑着,将一双小手都塞进他掌心。 两个人相拥着走进病房,展颜重新换上了病人服,乖乖的躺在病床上。季维扬侧身躺在她身边,轻拥她在怀。 “颜颜,明天是你生日,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季维扬温柔的询问。他刚刚去找赵副主任,就是要咨询展颜目前的身体状况。明天晚上,他要带她离开医院,去过一个特殊的生日。 展颜的头枕在他手臂,疲惫的阖起眼帘,唇角浅浅的扬着,回道,“什么都好。”只要你陪在我身边就好,其实,你就是我最好的生日礼物。 …… 每晚睡下去之后,第二天还能醒来,见到清晨的太阳,对于展颜来说,就是最幸福的事。 她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到季维扬就坐在身边,静静的、温柔的、深情的凝望着她。他的身上穿着那件她亲手织的浅灰色毛衣,真的很好看。 “醒了?我的睡美人。”季维扬温润一笑,低头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就像童话中的王子亲吻睡美人一样。 “嗯,维扬,早安。”展颜淡笑着回应。 季维扬端过一碗长寿面递给她,面上是两颗煎成心形的荷包蛋。“先吃早饭,然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嗯。”展颜用筷子夹起面条放入口中,面很长,吃起来有些费力。长寿面就是取意长命百岁的意思,只是,她吃了长寿面,也不可能真的活那么久。 吃过饭,季维扬帮她换下了身上的病人服,她穿着一条蓬蓬裙和质地柔软的毛衫,整个人看起来像小动物一样毛茸茸的,天真又可爱。 季维扬宠溺的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丝,他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的,十七岁的展颜,纯洁而美好。 “我们去哪儿?”坐在路虎车内,展颜不解的询问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季维扬神秘的一笑。 ☆、第138章 对不起,我将喜剧演成悲剧了 季维扬将展颜带到了季氏旗下的一家传媒公司,因为老板要用场地,传媒公司的员工集体休假一天。 录音棚内,摆放着一只白色三角钢琴,季维扬抱着展颜,一同坐在钢琴旁,四周漆黑一片,只有白色聚焦灯落在钢琴上,虽然台下没有观众,可是,展颜依旧觉得,自己就是焦点。 季维扬与展颜肩并肩坐在琴凳上,他修长的十指置于黑白琴键上,熟练的游走,一串优美的音符随之而出,是一首生日快乐。 “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to展颜HappyBirthdaytoyou。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季维扬唱完,侧头看向身旁的女孩,温柔的吻轻落在她脸颊,“颜颜,生日快乐。” 展颜抬眸看着他,黑葡萄一样的眸子,盈满了笑意,唇角浅扬着,腮边浅浅的梨涡,甜的醉人。“维扬,谢谢。” 季维扬温笑,又道,“好久都不弹了,有些生疏了。颜颜,还想听什么?我弹给你听。” 展颜将头轻轻的靠在他肩头,轻阖起眼帘,温声回答,“什么都好。” 季维扬沉吟了片刻,十指重新搭上黑白琴键,一连串优美动听的旋律再次流淌而出。低沉动听的声音,深情的唱着一首《童话》。 “忘了有多久,再没听到你,对我说你最爱的故事。我想了很久,我开始慌了,是不是我又做错了什么。你哭着对我说,童话里都是骗人的,我不可能是你的王子,也许你不会懂从你说爱我以后,我的天空,星星都亮了。我愿变成童话里,你爱的那个天使,张开双手,变成翅膀守护你,你要相信,相信我们会象童话故事里,幸福和快乐是结局……” 展颜的头一直靠在他肩膀,唇角含着唯美的笑。这是季维扬第一次为她弹琴,也许,也是最后一次吧。 他们的婚姻中,每一年的生日,他都没有时间陪着她,只是让助理送来昂贵而毫无新意的礼物。季维扬是不懂浪漫的男人,他总是以为,越是昂贵,就越能表达重视。可是,直到现在,他才隐约的明白,展颜要的并不是金山银山,只是简简单单的陪伴,只是要和他手牵着手,一起看细水长流。 他想,或许他明白的太晚了。 冬天的歌声,带着一点点淡淡的哀伤。当最后一个音符落尽,季维扬的双手仍然停留在黑白琴键上,高大的身体轻微的颤抖着。 他们还会幸福快乐吗?他们,一定会幸福快乐吧。 季维扬墨眸微微的潮湿,他扬起下巴,让眼泪倒流。然后,才侧头看向身旁的女子,她的头静静的靠在他肩膀,乌黑的发丝散落在他浅灰色的毛衣上,她轻阖着眼帘,长长的睫毛是湿漉的,一颗泪珠顺着苍白的面颊缓缓的划落。 可是,她的唇角却扬着绝美的弧度,她一直在笑着。 两个人在录音棚中呆了整整一个下午,季维扬给她唱了很多很多的歌。离开录音棚的时候,已经是日暮西沉了,季维扬开着车,行驶的方向却并不是医院。 展颜安静的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车内的空调暖暖的,让人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困了吗?”季维扬柔声询问。“困了就睡一会儿,到了我会叫你的。” “不困。”展颜固执的摇了摇头,哪怕是一分一秒,她也不想错过,她想一直一直的看着他,直到合起的双眼再也无法睁开为止。 季维扬的车停在了游乐场门口,两个人一同下车,手牵着手走进游乐场。 晚间的游乐场已经歇业,但今天,却灯火通明,璀璨的霓虹点亮了漆黑的夜色,展颜站在游乐场门口,觉得这里美得就像童话世界一样。 他牵着她的手,将她带到旋转木马前,宠溺的说道,“还想玩儿这个吗?这一次,没有人和你抢了,可以玩个够。” 展颜欣慰的展露笑颜,上次的情人节,因为游乐场里的人太多,她没能如愿的玩到旋转木马,原来,他一直都记得,并且,在她生日的时候,帮她如愿。 展颜骑在了漂亮的木马上,机器开启,耳边响起优美的音乐。木马开始上下而动,并且旋转起来。 展颜笑着骑在木马上,随着旋转的木马,欣赏着四周美丽的精致。而季维扬一直站在原地,每当她转到他的位置,他就温和的对她笑,并且拿出手机为她拍照,将她绝美的笑颜停留在画面之上。 音响中播放的正是王菲的那首《旋转木马》,天籁般的歌声中,带着一丝丝的凄美与苍凉。 ‘拥有华丽的外表和绚烂的灯光,我是匹旋转木马身在这天堂,只为了满足孩子的梦想,爬到我背上就带你去翱翔,我忘了只能原地奔跑的那忧伤,我也忘了自己是永远被锁上,不管我能够陪你有多长,至少能让你幻想与我飞翔,旋转的木马没有翅膀,但却能够带着你到处飞翔,音乐停下来你将离场,我也只能这样……’ 当音乐停止,旋转木马也停止了转动,展颜呆呆的坐在木马上,却并没有下来。她微敛着明眸,掩藏起眸中盈动的泪光。 她觉得自己就是旋转木马,没有翅膀,却幻想着可以飞翔。然而,当音乐停止之后,一切就都结束了,她只能在心爱人的生命中退场,她只能陪伴他走到这里。 “怎么了?还没玩够?”季维扬走到她身边,动作温柔的将她从木马上抱下来。 “没有。”展颜笑着摇了摇头,“我怕摔下来,等着你来抱呢。”她撒娇的伸出双臂,缠上他颈项。 季维扬轻笑着,低头吻了吻她唇角,“去海边好不好,你不是喜欢海吗?” “好。”展颜点头笑着,只要和他在一起,到天涯海角也好。 两个人手牵着手走在海边的沙滩上,海风呼啸,夹杂着呜呜的汽笛声。展颜一时兴起,拖了鞋子,踩在柔软的沙发上,她拿着红色的鹦鹉螺放在耳边,耳边回响着嗡嗡的声响。“维扬,你听,是大海的声音。”展颜欢笑着,将手中的海螺放在他耳侧。 季维扬温笑,揉了揉她的头,“是空气流动的共鸣声而已。” “一点儿都不浪漫。”展颜拿回海螺,重新放在自己的耳朵上,轻阖起眼帘,静静的倾听着海的声音。 而季维扬的手臂却从身后缠上来,将她抱坐在沙滩上,手掌托起她的小脚,耐心的将她白袜子上的细沙拍掉,为她重新穿上了鞋子。“总是胡闹,感冒了怎么办。” 展颜眨着一双清澈的大眼,双手托腮看着他,无辜的笑着。“季维扬,我们堆沙滩城堡好不好?” “幼稚。”季维扬一脸黑线,但结果还是蹲在沙滩上,傻不拉几的和她一起挖沙子。 展颜的小脸都沾上了沙土,却浑然不知,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的沙滩城堡上,她寻着记忆,堆砌着哈尔滨的冰雪之城,那是她一生之中,见过的最美的风景。 城堡堆砌好的时候,展颜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季维扬拿着手机,一一拍摄下来,夜幕下的海岸,沙滩上的城堡,还有像天使一样纯洁的女孩,构成了一副唯美的画面。 季维扬起身,在她身边划出一个大大的心,正好将彼此圈在其中。他坐在她身旁,变魔术一样,掌心间不知何时多出一个小巧的草莓蛋糕,蛋糕上插着一支粉色的蜡烛。他用打火机将蜡烛点燃。 蜡烛在海风中微微的晃动着,发出昏黄的、微弱的光亮。“颜颜,许个愿望。” 展颜双手合十,轻轻的合起眼帘,在心中默默的祈祷:如果可以,我希望,时间可以永远的停留在这一刻。 许愿后,展颜睁开双眼,吹灭了粉色的蜡烛。她伸出白色的指尖,沾了块奶油放入口中,软软甜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那是幸福的味道。 一点奶油粘在了她唇角,季维扬温笑着,低头吻上她柔软的唇片,湿滑的舌沿着她唇线轻轻的舔舐过。 “好甜。”他离开她的唇,意犹未尽的舔舐了下薄唇,笑靥中多了一丝邪魅。 展颜脸颊绯红,羞怯的低了头。 两人一起躺在沙滩上,抬头看着天上璀璨的星光。展颜将头枕在他手臂上,清澈的眸子倒影出星子的华彩。 “维扬,天上的星星真美。” “嗯。”季维扬淡声应着,“你比天上的星星还要美。” “你说,人死后真的会变成星星吗?”展颜又问。 “也许吧。”季维扬回答,“等我们百年之后,就知道了。” 展颜沉默,侧脸轻轻的靠在他胸膛,听着他胸膛内,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只是这样静静的聆听,她就莫名的安心了。 “颜颜,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吗?你一定不知道,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爱上你了。”季维扬侧头看向她,声音几近的温柔。 第一次相遇?展颜微微的蹙眉,她记得,他们的第一次相遇是在她外婆的葬礼上,那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怎么可能擦出爱情的火花呢。 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季维扬继续解释,“葬礼结束的时候,我看到你一个人躲在天台的角落里偷偷的哭,哭的人心都要碎了。颜颜,你相信吗,那一刻,我想倾其所有,抚平你眼中的忧伤。” 展颜懵懂的看着他,片刻后,顽皮的一笑,“季总对我一见钟情?” 她的语调中多少带着玩味,却没想到季维扬十分认真的点头,并擒住了她微凉的小手,置于唇边亲吻,“嗯,我对你一见钟情。” “可是,你从来都没对我说过这些。”展颜唇角玩味的笑一点点消失,眸中有盈盈的光亮浮动着。 季维扬轻叹着,将她拥入怀抱,他一直自以为是的认为,他不说,她也会懂得,他以为他们还有一辈子……可是,原来,人生是如此的短暂、生命是这般的脆弱不堪。“对不起,我该早点告诉你的。” 展颜窝在他胸膛中,贪婪的享受着他怀抱中的温暖。“现在也不晚啊。”至少,在她活着的时候,她知道原来他一直都爱着她,从开始,到现在。 季维扬墨眸不由得湿润了几分,他艰难的点头,声音极度低沉压抑,“嗯,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颜颜,我们,好好相爱。” 展颜重重的点头,强忍着不让眼泪夺眶而出。而季维扬伸出小指,牵住了她的小指头,孩子气的说道,“颜颜,我们约定,20-30岁的时候,我们一起浪漫,30-40岁的时候,我们一起生活,40-50岁的时候,一起平淡……” “那50-60岁的时候呢?”展颜笑着询问,声音却哽咽了。 “50-60岁的时候,我们一起变老,60-70岁的时候一起变糊涂,80岁的时候我们再拍一次婚纱照,希望,下辈子,我们还在一起。”季维扬的话音刚落,展颜趴在他胸膛,突然哭出了声音。 她的双手紧紧的抓着他胸口的衣角,泪水打湿了大片的衣衫,“维扬,对不起,对不起,我将喜剧演成悲剧了……” 季维扬紧紧的抱着她,他的下巴抵在展颜头顶,任由她在怀中哭泣。而在她看不到的一面,一颗冰凉的泪珠顺着他英俊的脸庞缓缓而落,带着无言的疼痛。 不,不需要对不起,她并没有错,一直以来,错的人都是他。他以为经济基础才能决定上层建筑,他总想给她世界上最好的一切。可是,到头来,他才懂得:爱是耳鬓厮磨的细枝末节;爱是平平常常的柴米油盐;爱是朝朝暮暮,是无论贫穷富贵都并肩相依,从一开始,他就给爱下错了定义,并且,错的离谱。 两个人相拥的躺在海边的沙滩上,谁也没有再说话。展颜哭累了,就静静的枕在他胸膛,双眸剪水,茫然的望着满天的星光。她记得,他们结婚的那一天,明明是四月的春季,却下起了瓢泼大雨,天空一片阴霾,白昼恍若黑夜般,展颜为此而情绪低落了一阵子,因为按照当地的旧习俗,结婚的时候下雨是不吉利的。当时,季维扬安慰她说,雨中的婚礼,多浪漫啊。 他的确给了她一场浪漫的婚礼,可是,他们终究还是没有得到上天的祝福,也许,从那一刻开始,他们之间就注定了没有结局,只是他们不肯认命,一直在为爱苦苦挣扎,而最终,还是无法挣脱命运。 “冷吗?我们回去吧。”季维扬收拾好情绪,将她从沙滩上抱起。 展颜窝在他怀中,用力的摇头,“我不要回去,维扬,我一点儿也不喜欢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 季维扬无奈失笑,“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医生,还没有习惯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吗?乖,不要任性,海边太冷了,会感冒的。” 展颜紧紧的拥住他腰身,小脸深深的埋在他心口,“那我们回家好不好?维扬,我不想回医院。”她不想,死在医院里,死在冷冰冰的病床上。 季维扬拿她没办法,只好点头答应,总得先离开海边再说。 季维扬开车带着她回了山顶别墅,展颜躺在卧室的大床上,突然就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她终于回家了。 “累吗?我去放水,洗个热水澡,然后再睡。”季维扬温柔的亲吻着她的唇,然后才起身离开。 展颜微笑着,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卧房内,然而,房门合起的那一刻,她脸上的笑意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痛苦狰狞。她的手掌紧捂住心口,疼痛在胸腔内剧烈的扩大膨胀,痛的她无法呼吸。 “维扬……”她薄唇轻颤着,唤了声他的名字,却并没有求救,眼前突然一黑,整个人便陷入了昏厥。 ☆、第139章 这样算不算相濡以沫 此时,季维扬正在浴室中放水,他耐心的等着浴缸注满水,又试了水温,然后才离开浴室,重新回到卧房中。 “颜颜,该去洗澡了,洗好了再睡。”季维扬来到床边,轻轻的推了她几下,想要将她唤醒,却发现展颜根本就没有反应。 英俊的脸庞瞬间变了颜色,她将展颜抱起来,大声的呼唤着她的名字,“颜颜,颜颜,你醒一醒啊!”可是,怀中的女孩气息微弱,依旧没有半分反应,眼帘紧闭,纤长的睫毛在苍白的小脸上倒影出一片暗影。 季维扬打横将她抱起,不顾一切的向楼下冲去。 墨绿色路虎车穿透夜色,疾速行驶在通往医院的道路上,什么红绿信号灯,他统统当做没看见。 “颜颜,你一定要坚持住,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他紧握着方向盘的手臂在轻微的颤抖着,不停的喃喃自语,好像是在说给展颜听,实则却是在安慰自己。 而副驾驶位置上,展颜一直昏迷不醒,苍白的小脸毫无血色,看起来就像一个精致的陶瓷娃娃,虽然精美绝伦,却没有生命。 季维扬的车开到医院,赵副院长早已带着护士在门口等候,展颜直接被推进了抢救室。季维扬一个人颓废的坐在抢救室外的长椅上。 没过多久,抢救室的门就推开了,展颜被推了出来,她依旧在安静的沉睡着,但脸色稍稍有了缓和。 “她怎么样?”季维扬迎上来,紧张的询问。 赵副院长轻叹了声,“别担心,只是疼痛发作,昏厥过去了。很快就会醒过来。” “嗯。”季维扬点了点头,心终于放了下来。 “你也太粗心了,她应该是痛了很长一段时间,最终无法忍耐,才痛昏过去。你这个做丈夫的难道一点儿察觉也没有吗?居然等到人昏过去了,才将她带回来。” 季维扬低头沉默,心虚却莫名的烦躁,原来,展颜一直在隐忍着,本来,他是要哄她开心的,却不曾想,为了不让他担心,展颜一直在强颜欢笑。 病房内只有一盏昏黄的小灯,展颜平躺在雪白的病床上,而季维扬坐在床边,单手托腮,静静的凝视着她。 漆黑的墨眸如海洋般深沉,照不进一丝光亮,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亦或者,他本就什么都没有想,英俊的脸庞,没有半分的情绪牵动。 他整整的看了她一夜,几乎不曾合眼,他那么希望,可以这样一直看着她,看到地老天荒。 这样看着看着,天就亮了。 展颜睁开眼帘,惺忪的睡眼与他幽深的目光对视。她迟缓的伸出手臂,微凉的小手抚摸过他憔悴的俊脸。 “对不起,维扬,让你担心了。”她淡淡的呢喃。 季维扬温厚的大掌覆盖住她冰凉的小手,轻笑着摇头,“你醒来就好,还觉得哪里痛吗?” “我很好,就是有些饿了。”展颜说道。 “好,我去买吃的给你,你乖乖的躺在这里,等我回来。”季维扬说完,拎起外套,起身离开病房。 季维扬离开后,护士推门而入,为展颜做了基础的检查,又温声的询问,“展颜,今天觉得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展颜笑着摇了摇头。 护士如临大敌般松了口气,然后喂她吃了药,便推着器械车离开。走出病房,她长长的叹了口气,低头瞥了眼车内的药剂。昨晚展颜疼痛发作,赵副院长给她注射了一支小剂量杜冷丁,今天,她还要求她们值班护士注射,还好展颜已经不疼了,那东西注射一次还不会上瘾,注射多了,就不好说了。 “何姐,你在想什么?”身后,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展颜看着发呆的值班护士,不解的询问。 “哦,没什么。”护士忙摇头,然后又道,“你怎么下床了?快回去躺着。” “屋子里有些闷,我到楼下走走,我今天很好,您不用担心。”展颜笑着回答,然后手扶着墙壁,一步步向电梯口走去。 她乘坐电梯来到眼科病房。隔着房门玻璃,她看到病房内,陆曼芸正在喂安琪吃饭,陆安琪的眼睛看不见,陆曼芸就一勺勺的喂给她,她的神情很温柔,就好像对待刚出生的婴儿一样的耐心。她真是一个好妈妈,只可惜,今生,她无缘做她的女儿了。 展颜一直站在门口,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陆曼芸身上,直到陆曼芸收拾好食盒,转身走出病房。 房门被推开,陆曼芸险些没撞到展颜身上,展颜踉跄的退了一步,手掌紧撑住围墙,才避免摔倒。 “你没事吧?”陆曼芸急忙上前扶住她,略微担忧的询问。 “没关系。”展颜淡然的回答。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有事吗?”陆曼芸将她搀扶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 展颜有短暂的沉默,而后开口道,“嗯,我是来通知您一声,你联系好医生吧,最晚明天,陆安琪就可以进行手术了。”她的声音出奇的平静,就好像在说着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儿。 可是,陆曼芸却震惊了,因为,安琪能进行手术,那么,就意味着展颜要捐出眼角膜,难道她的生命马上就要走到尽头了吗? “你,你的病情……维扬呢?他知不知道?”陆曼芸问道,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突然莫名的狂跳起来,伴随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刺痛。 展颜淡淡的笑,眸中却盈动着晶莹的泪光。“他很快就会知道了。” 陆曼芸没有再开口,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任何安慰的话,在这一刻,都变得苍白而无力。 “我要说的,都说完了,我该走了,不然维扬见不到我,又要着急了。”展颜说完,自顾起身。 “我送你回病房吧。”陆曼芸搀扶着她的手臂。 “不用。”展颜轻笑着,摇了摇头,目光贪恋的看着陆曼芸,声音微颤着开口,“阿姨,我能抱抱你吗?” 未等陆曼芸反应过来,展颜已经扑入她怀抱,紧紧的抱住了她。展颜的下巴抵在她肩上,眼泪无法控制的扑簌而落。她在心中不停的呼唤着:妈妈。妈妈,展颜就要离开这个世界,永别了,妈妈,你一定要过的幸福……陆曼芸的手臂缓缓的抱住展颜纤瘦的身体,手掌轻轻的抚摸着她的长发。她心中莫名的涌起一股酸楚,酸的人忍不住潮湿了眼眶。 展颜用手背擦掉脸上的泪,然后轻轻的放开陆曼芸,微笑着,转身而去。独留下陆曼芸站在原地,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发呆。 展颜回到病房时,季维扬刚好也提着食盒回来。“又跑去哪儿了?真是一刻都不消停。” 季维扬宠溺的刮了下她鼻尖,然后将她抱回病床上。 “到楼下去透透气。”展颜温笑着回答,然后和他一起打开了食盒,是她最喜欢的蟹黄粥,还有几样清淡的小菜。 “吃吧,我喂你。”季维扬刚拿起勺子,却被展颜夺了过去。 “维扬,我们一起吃,好不好?”她孩子气的用勺子盛了粥,递到他唇边。 季维扬温润的笑着,略微无奈的摇头,张口吃了她喂得粥。 展颜会心一笑,然后用勺子又盛了粥送入自己口中,她就这样拿着勺子,喂季维扬一口,自己吃一口,直到满满的一碗粥都见了底。她最近的胃口不太好,一直吃不下太多的东西,今天还是第一次喝下这么多粥,季维扬很高兴。 展颜顽皮的笑着,轻轻的晃动着手中的银勺,“维扬,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相濡以沫?” 季维扬一笑,唇角忽而扬起邪魅,然后,他低下头,唇印在她柔软的唇片上,舌尖撬开她贝齿,灵巧的滑动在她檀口中,吸允着她口中残余的蜜汁。他轻拥着她,吻了很久,直到展颜气息不稳,才缓缓的放开了她。 他的指尖轻勾起她的下巴,欣赏着她脸颊绯红的俏丽模样,“颜颜,这才叫相濡以沫。” 展颜羞怯的侧开面颊,连耳根都红透了。 用过早餐,季维扬如往常一般,坐在病床旁和她一起看书,书看到一半,展颜突发奇想,要季维扬给她买芭比娃娃。 “你都多大了,还玩儿那些小孩子的东西。”季维扬宠溺的揉着她的头发。 “我就是突然想要,维扬,你去百货公司买给我,好不好?”她扯着季维扬的衣角,可怜兮兮的恳求道。 “好,我让助理去买给你。”季维扬刚拿出手机,却再次被展颜制止了。 “不行,要你亲自去卖。维扬,你还没送我生日礼物呢。你亲自买的才有诚意。”展颜固执的说道。 如今,季维扬对展颜几乎是有求必应的,何况,她每一年的礼物,几乎都是助理选的,他的确没有尽到过一个做丈夫的责任,是他亏欠她。 “好,我去买,你乖乖的在这里等我。”季维扬低头在她唇片上恶意的咬了一口,然后才离开。而他并没有留意到,在他转身的瞬间,展颜眸中滴落的璀璨的泪,和她唇片颤抖着,无声的说着:维扬,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 季维扬离开后不久,护士准时进入病房,为展颜输液。 “谢谢你,小何姐。”挂上输液后,展颜仰头看着护士小何,温笑着说道。 护士轻轻一笑,说道,“现在谢什么,等你出院之后再谢我也不迟。” 展颜敛眸不语,唇角边的笑靥却夹杂了一丝凄凉,她已经,无法走出这间医院了。 护士离开后,展颜呆坐在病床上,目光涣散的散落着。她一直以为,只要能多陪伴在他身边,也是好的,可是,现在看来,她的存在,已经成为了他的拖累和负担,他要抽出所有的时间来照顾她,他会因为她的每一次发病而憔悴不堪,只要她还活着,季维扬就会不惜一切代价为她找一颗心脏,哪怕是触犯法律,甚至赔上他的命。 可是,在展颜看来,这些都是无意义的付出与挣扎,就算换了心,侥幸存活,她的一辈子也废了,她不想做一辈子的废人,她只会拖累他的。所以,只有她死了,才能将这一切结束,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真的离不开谁的,或许,他会因为她的离开而伤心,但时间总会慢慢的抚平伤痛,这对于她、亦或者他,都是一种解脱。 所以,就这样吧,他们的故事该走到尽头了。 展颜躺在了病床上,发呆的看了一会儿天花板,此时此刻,她的脑海中竟然是一片空白的,沉默了片刻后,她伸出手臂,拔掉了输液管的接口。展颜是学医的,利用所学的知识,自杀都变得十分容易,只要将输液管从接口处拔掉,让空气进入血液内,用不了多久,就会导致休克死亡,并且不会有太多的痛苦。 展颜合起眼帘,安安静静的躺在病床上,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而此时,病房的长廊上,响起了高跟鞋落地的声响。杜小莫并没有穿护士服,而是穿了一身色彩艳丽的衣服,一头长发也被简短了,脸上浓重的彩妆,却无法遮住憔悴的神色。她拎着果篮,来到展颜的病房前。 “小莫?”护士见到她,都有些不敢认了。 “何姐。”杜小莫淡淡一笑,“展颜最近的情况怎么样?” 护士叹了声,“还是老样子,得尽快动手术才行啊。” 杜小莫黯然的点了下头,然后推门走进病房。屋子里安静的出奇,展颜平躺在病床上,肌肤像陶瓷一样光洁,容颜苍白平静。 杜小莫不敢打扰她,随手将果篮放在一边,自顾坐在病床边,无聊的翻看着杂志。 正午的阳光暖暖的,让人有些昏昏欲睡,杜小莫打了个哈欠,伸手替展颜掩了下被角,然后,无意间看到插在展颜手臂上的输液管管壁上都是细微的气泡,作为医务工作者,杜小莫自然明白输液管是不能进入空气的,弄不好会要人命。 她惊慌的起身去检查输液管,才发现接口处已经被拔掉了。“展颜,展颜!”她惊慌失措的大声呼唤着展颜的名字,并动作利落的拔掉了插在她手背上的输液针头。 然而,时间耽搁了太久,此时的展颜已经没有气息了。杜小莫按下床头的紧急按钮,医生和护士很快赶来,匆忙的将展颜推进抢救室。 而此时,季维扬正在百货商场的五层儿童专区挑选娃娃。 货架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芭比,都是粉嫩的颜色,让人看的有些眼花缭乱。这里的顾客大多数是妈妈带着女儿,以至于季维扬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货架前,格外的醒目。 “先生,您是要给女儿买芭比娃娃吗?孩子多大了,我可以为您介绍一款。”服务员礼貌的询问。 季维扬一笑,很自然的回答,“我是买给我太太的,她也喜欢芭比。” “哦。”服务员点头表示理解,想必这样的事也是偶有发生的,总有一些大女孩同样童心未泯。 “先生,这款,还有这一款,以及那边货架上的水晶系列,都是今年的新款,十分畅销,您太太应该会喜欢的。”服务员指了几款当下最畅销的样式,当然,都十分的昂贵。 季维扬的目光在货架上一一扫过,最终落在一款芭比上,与其他的不同,这一款芭比娃娃有着黑色的眼睛,像极了展颜那双清澈的瞳眸。 “给我拿哪一款吧。”季维扬随手一指,然后从皮夹中取出了信用卡。 服务员刷了卡,将精心包装的芭比娃娃交给季维扬。 回程的车依旧开得飞快,季维扬单手握着方向盘,透过后视镜,他看到副驾驶位置上安静陈放的芭比娃娃,那双漂亮的黑色眼眸,像极了展颜在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唇角下意识的扬起了温润的笑靥,他想,展颜一定会喜欢的吧。 ☆、第140章 我们都违背了约定 季维扬拎着粉红色的包装盒,含着笑走出电梯,而呈现在他面前的,却是病房乱作一团,医生和护士推着展颜进入了抢救室中,他看到她的脸上罩着氧气罩,身上插着各种冰冷的管子,杜小莫被挡在抢救室外,她撕心裂肺的哭声在走廊中不停的回荡,像野鬼的哭嚎。 “魏展颜,你这个大骗子,你分明答应过我的,要等着我回来,为什么,为什么骗我,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杜小莫的身体顺着冰冷的墙壁滑落在地,她瘫坐在棕黑色大理石地面,手掌紧捂住腹部,痛的直冒冷汗。 其实,她也是骗子,她同样欺骗了展颜。这段时间,她并没有回乡去探望什么生病的外婆,她在郊区找了家医院,拿掉了肚子里的孩子。季维忻说,他不会为了她离婚,她不能让她的孩子和她一样,成为别人口中的私生子、野种,所以,她悄悄的将孩子拿掉了。 她一直担心展颜的病情,只休息了两天,就赶回来了,她刻意化了浓妆来遮挡苍白的憔悴的脸色,她怕展颜为她担心,可是,她还是回来晚了。 从电梯口到抢救室的门口,短短十几米的距离,季维扬却好似走了一生,他每一步都格外的沉重,从杜小莫的哭声中,他隐约的明白,这一次,展颜有多危险。 他在抢救室门外停住脚步,仰头死死的盯着头顶的灯。与此同时,蹲在地上的杜小莫抬起头,脸上的妆都被她哭花了,模样十分的狼狈不堪,然而,她却笑着,格外的讥讽。然后,她说,“展颜是自杀的,她将输液管拔掉了。季维扬,她怕自己活着,成为你的负担。” 季维扬高大的身体挺拔的站在原地,如同傲立风雪的苍松,墨眸却微眯着,隐忍着沉重的伤痛。啪的一声,手中的芭比娃娃应声而落,包装盒散开,黑色眼眸的芭比掉落在地,可怜巴巴的被遗弃在角落。 原来,展颜根本不是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她只是借口支开他而已。她一直在对他说,不喜欢医院,想要回家,她只是,不想死在医院里。 这两天,展颜的情绪一直都有些反常的,只是,他太粗心,忽略了而已。 季维扬一直一直站在那里,如同没有生命的蜡像,无论杜小莫和他说什么,他都好像听不到一样。直到,抢救室的门打开,赵傅院长和几个助理医生从里面走出来。 季维扬甚至不曾询问医生展颜的状况,他越过医生,径直走进抢救室中,将展颜从床上抱起,“颜颜,你醒一醒,你不是不喜欢医院的消毒水味儿吗?我们回家,我们现在就回去,好不好?” “颜颜,你快起来啊,我给你买了生日礼物,一个和你一样有清澈眼眸的芭比娃娃,你一定会喜欢的,你睁开眼睛看看啊,哪怕看一样也好。” 季维扬紧紧的抱着展颜冰凉的身体,然而,她却没有半分反应。他不敢去听她的心跳与呼吸,他怕,他怕怀中的人已经是一具失去了体温与心跳的冰冷尸体,他宁愿自欺欺人的以为她还活着。 季维扬埋首在展颜肩窝,滚烫的泪顺着眼角无声而落。 “季先生,请你冷静一点,快放开她。”两个护士一同劝阻着,想将他拉开,然而,季维扬紧紧的抱着她,任谁都无法再将他和展颜分开。 此时,杜小莫也冲了进来,大声的喊道,“季维扬,你快放手,你抱得这么紧会影响展颜呼吸的。她没死,她已经抢救过来了,先送她回病房,让她好好休息。” 杜小莫的话终于起了效果,季维扬抱着展颜的手臂终于缓缓的放松下来,几个护士趁机将他推开,又给展颜做了几项检查,然后才送回病房。 赵副院长又对他们交代了几句,“你们也太粗心了,怎么能让病人一个人呆在病房中呢,这种事件在绝症病人身上偶有发生,很多病人晚期因为无法忍受病痛的折磨,而选择自杀,寻求解脱。你们家属要格外耐心才行。” 病房内,季维扬一直守在床边,他紧握着展颜的手,一刻都不放松。杜小莫不愿打扰他们,便推门走出病房,而她一开门,就看到了陆曼芸,她手中拎着白钢保温桶,手臂伸在半空中,看样子是要敲门。 “你找展颜?”杜小莫不温不火的询问。 “嗯,我煲了汤给她,也不知道她吃没吃午饭。” “不必了。”杜小莫冷淡的回道,此时,她的模样还很狼狈,脸上都是哭花的妆。“展颜刚刚从抢救室中出来,现在还昏迷不醒。你的心意我替她收下了,汤拿回去吧。” 杜小莫说罢,转身向廊道的另一头走去。 陆曼芸在门口迟疑了一阵子,最终还是没有进去。她拎着保温桶回到安琪的病房,此时,陆安琪正坐在病床上听歌,她的耳朵很灵,陆曼芸刚进来,她就听出了她的脚步声。 “妈,你去哪儿了?我都饿了。”陆安琪埋怨了一句。 “哦,没去哪儿。”陆曼芸随口敷衍着,将手中保温桶放在桌面上,“我煲了汤,你尝尝吧。” 陆安琪刚喝了一口,就如数吐了出来,眉头都皱在一处,“妈,你明知道我不吃人参的,还炖什么人参鸡汤。” 陆安琪不满的放下了汤勺。 “哦,我忘了,我去买些别的给你。”陆曼芸随口敷衍着。人参补气血,对心脏好,她特意从药店买了最好的野山参给展颜炖汤,一时间却疏忽了安琪是不吃人参的。 陆曼芸从附近的酒店定了几样安琪喜欢吃的饭菜,安琪坐在病床上吃饭,她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虽然安琪看不见,可是,能活着总是好的,倒是可怜了展颜那孩子,还这么年轻,就要走到生命的尽头了。 她回想起展颜的拥抱,心口还是有些犯疼。 “魏展颜的情况怎么样了?维扬这阵子都没来看我。”陆安琪放下筷子,随口问了句。 陆曼芸叹了声,“听内科的护士说,上午展颜拔了输液管自杀,还好被抢救过来了。也真够可怜的,我听说,得了那种病,发作起来的时候,那种痛真是生不如死。”“你倒是挺同情她的。”陆安琪不冷不热的嘀咕了句。也难怪,血缘上来说,魏展颜可是陆曼芸的外甥女,比她这个外人可亲近多了。 病房的门被人从外敲响,安琪的主治医生推门而入,“陆女士,你预约的手术,明天是否正常进行?我还要和你确认一下。” “哦,先取消吧,眼角膜的捐献者那边临时有了状况,可能还要继续延迟。” “好吧。”医生淡然的回应,并不忘提醒,“陆女士,虽然我们一直在用药物控制安琪的病情,但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还是要尽快找到捐献者进行手术,一但安琪的病情恶化,会导致终身失明,她还年轻,不要对她的人生造成遗憾才是。” “是的,我明白。”陆曼芸黯然的回答。 而病床上,陆安琪虽然没有失控发飙,但她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了。只要魏展颜不死,她就无法进行手术,她将一直生活在黑暗之中。何况,魏展颜那个将死的人,还一直的霸占着维扬,她简直要气疯了。 午后,陆曼芸出去买水果,安琪一个人呆在病房中。 病房的门发出轻微的声响,一道细微的脚步声轻轻的响起,安琪敏感的蹙眉,紧张的问道,“谁?” “别怕,安琪,是我。”一道女声在安琪身边响起,她在病床边坐了下来。 “你又跑来干什么?”安琪的态度很不好,甚至随手捞起了身边的枕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砸去。“你还敢来?你走,我不想见到你。” 赵副院长侧身躲开她砸来的枕头,无奈的开口,“安琪,你别这样,妈妈只是担心你而已,我看看你就走。” “你还知道你是我妈?”陆安琪嘲讽的一笑,“那你为我考虑过吗?魏展颜不是自己拔了管子了吗,你怎么不让她死呢?你还抢救她干什么?她死了我就有眼角膜了!” “安琪。”赵副院长重重的叹息,“抢救室里又不止我一个医生,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如果我不按照正常的抢救流程操作,一定会被看出破绽的。是展颜命不该绝,本来都停止心跳了,可电击之后,她又活过来了。” “我不想听解释!”安琪歇斯底里的嘶吼了一声,她眼睛看不到,却失控的跳下床,刚走两步就被地上的椅脚绊倒在地。 “小心,安琪。”赵副院长忙上前扶住她。 而安琪借机死死的扯住她身上的白大褂,“你看见了,我现在和废人也没什么区别,我不想一直活在黑暗里。妈,你帮帮我,你快帮帮我啊,我想复明,我想看到你的样子。” 安琪哭的可怜兮兮的,可谓软硬皆施,赵副院长心疼的将她抱在怀中,温声安慰着,“安琪,别怕,妈妈一定会让你复明的。” “可是,我要等到什么时候啊?今天医生还对我说,我的眼睛在不断的恶化,如果再不做手术,就来不及了。”安琪声音哽咽,哭的十分可怜,但空洞的眼眸,却是冰冷的,没有一丝暖意。 赵副院长心疼的抹掉她脸上的泪痕,咬牙说道,“快了,展颜的情况拖不了多久,我尽量减少她的用药,加速她的病情恶化。” “嗯。”安琪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似乎想到什么,又问,“可是,万一维扬真的找到一颗心脏给展颜怎么办?” 赵副院长沉默了半响,心一横,说道,“那我就让她死在手术台上。” 赵副院长又安慰了安琪一番,才离开手术室。她前脚刚走,后脚陆曼芸就回来了,陆曼芸看着那一抹远去的白影,不解的蹙起眉头。 “刚刚有人来过吗?”陆曼芸将水果放在桌面上,随口询问。 “没,没有啊,怎么了?”陆安琪敷衍的回道,手掌却已经紧握成拳。 “没事。”陆曼芸摇了摇头,也许,是她眼睛看花了吧。 …… 另一处,干净的病房内。 展颜昏睡两个小时后,终于睁开了双眼,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容颜苍白平静,她不动不语,甚至眼睫毛都不眨一下,反而更让人担心。 季维扬就守护在她床边,静静的看着她,同样不语。 展颜侧头看向他的同时,看到了枕头边放着的芭比娃娃,黑色的眼睛,棕色的长头发,粉红色的长裙,精工雕琢的一样。 她的指尖轻轻的触摸着芭比的眼睛,薄唇轻动,虚弱的说道,“很美,谢谢。” “你喜欢就好。”季维扬轻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虽然,她的手冰冷的没有温度,但至少,她的生命还是鲜活的,只要她还能睁开双眼,还能对着他笑,对他说话,他就知足了。 “颜颜,如果累的话,就再睡一会儿。”季维扬的手掌轻轻的抚摸过她苍白的小脸,最近,她又消瘦了许多,一张小脸只有他的手掌大小,格外让人心疼。 他们彼此对望,却很默契的谁也没有提起她拔掉输液管自杀的事,可是,从彼此的眼中,展颜能看到他眸中的憔悴,而他也能看出她眼中的忧伤,他们都在用自己认为对的方式去守护对方,却仍避免不了让彼此受到伤害。 此时,病房的门被人从外推开,杜小莫走进来,看到展颜醒来,眸光突然一亮。“展颜,你终于醒了。” 她来到床边,握住了展颜的一只手臂。“你知不知道,你吓坏我了。”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展颜微微一笑。 “你们聊吧,我出去抽根烟。”季维扬起身,便离开了病房。房门合起的那一刻,他隐约听到杜小莫对展颜说:你在抢救室里抢救的时候,季维扬整个人都傻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落泪…… 他没看清展颜的表情,却好像隐隐约约的见到她眼角闪动的璀璨光亮。 季维扬高大的身体站在半敞的窗前,两指间夹着一根烟蒂,深吸着,吐出淡淡的烟雾。他一边吸烟,一边拨通了唐枫的电.话。“专家安排的怎么样?” “明天早上的飞机,大概晚上十点左右抵达机场,我会安排专人接机。”唐枫回答。 “嗯。”季维扬点了下头,墨眸突然一变,又吩咐,“今晚将那个女的送到我郊外的公寓,其他的,你不用再管了。” 唐枫心里一沉,他自然明白,季维扬是准备动手了。“维扬……人,弄丢了。”他吞吞吐吐的说道。 电.话那端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甚至听不到呼吸声,虽然季维扬不开口,但唐枫仍能感觉到他冰冷的怒意,并且,他越是沉默,在爆发的刹那,就越是狂猛。 “你再说一次。”季维扬的声音很淡,却冷到极点,即便隔着电.话,唐枫都能感觉到那股沁人的寒。 烟雾袅袅,男人英俊的脸孔隐在烟雾之后,让人辨不出情绪,而那股夹杂着冰雪的寒气,却随着烟雾一起蔓散升腾。 电.话那端,唐枫无言以答,而正是此时,季维扬身后响起了一道轻轻柔柔的女声。“维扬。” 病房门不知何时被推开了,杜小莫搀扶着展颜走出来。 “小莫,你去给我买点儿水果吧。”展颜温声说道,明显是要将杜小莫支开。 杜小莫点了下头,便无声的离开了。 展颜来到季维扬面前,柔若无骨的小手夺过他大掌间的手机,按下了通话结束键。“你不用责怪唐枫,这是我的意思。” 季维扬沉默,只深深的凝视着她,深邃的目光中夹杂着疼痛。 展颜眸中盈动着泪,唇角却浅浅的扬着,“维扬,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无辜的人。” “你也答应过我会好好活着,颜颜,我们都违背了约定。”他苦笑着,眸中闪过些许的湿意。 ☆、第141章 换心 杜小莫站在水果摊前,选了几样新鲜的水果,付了钱,刚要转身,身后突然缠上一双坚实的手臂。 “啊~”杜小莫惊慌失措的尖叫,手中的水果散落一地,她挣扎着回头,才发现手臂的主人竟然是季维忻,他阴沉着脸色,将她塞进了停在路边的车中。 车速飞快,因为是军牌,连闯了几个红灯也没人敢管。杜小莫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苍白着一张脸,也不开口,似乎他要带她去哪儿并不重要。 车子在他为她买的公寓楼下停住,他率先下车,杜小莫跟在他后面,一起上了楼。 刚一进门,季维忻就扑过来,将她紧紧的压在门板上,疯狂的亲吻着。杜小莫不停的扭头挣扎,“放开我,我现在没心情和你做这种事。” 季维忻放开她,但高大的身体依旧压着她,粗糙的手指紧掐着她圆润的下巴,“没心情做这种事,却有心情跑到郊区医院去拿掉我孩子?杜小莫,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你就有恃无恐了?你TMD知不知道那是一条命!” 杜小莫扬着头,漂亮的眼眸中尽是冷嘲的笑,她知道这件事瞒不过他,她平白无故的失踪,只要他动用关系一查,就会知道孩子的事。她并不是有意要隐瞒他,在她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她给过他机会,也给过肚子里的孩子机会,她问他会不会娶她,可是,他说不会,说的那么斩钉截铁。 “季维忻,你想要我怎么样?凭着肚子里的孩子去你家大闹,逼着你离婚吗?还是将孩子偷偷生下来,让他和我一样,永远成为别人口中的‘野种’,一辈子被人嘲笑?季维忻,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杜小莫放声大哭,毫无形象可言。 再铁血的男人都有柔情的一面,他被她哭的心都疼了。他的手臂轻环在她腋下,拖着她的身体,“无论怎样,你都不该隐瞒我,你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又能改变什么?我的孩子注定是不容于世的。你是有家庭的男人,你有妻有女,她们才是你的亲人,而我,只是你一时兴起的玩物而已,我的孩子,又算的了什么呢。季维忻,你生来就高高在上,你真的能体会我的感受吗?从小到大,我过的都是寄人篱下的生活,他们骂我是野种,骂我是狐狸精的女儿……” “够了,别说了。”即便是季维忻都不忍心听下去,他将杜小莫拥入怀中,像哄孩子一样,温柔的轻哄着。 可是,杜小莫再也无法平静下来,她所有的情绪好像都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躺在郊区的手术台上,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孩子从我的身体中被剥离。我没有让医生打麻药,维忻,你知道吗,我真的很痛,可是,我知道,他也很痛,或许,他是想活下来的,可是,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办法啊……” “小莫,不说了,也不要去想,对不起,是我伤害了你。”季维忻心疼的吻着她脸颊的泪珠,滋味是苦涩的。他怀中的这个小女孩,永远是最真实的,她哭就是难过,她笑就是开心,她不想他认识的那些名门贵媛,矫情的要命。或许,最初就是喜欢她这一点的。 杜小莫哭累了,任由着季维忻将她抱到卧室的大床上,她眼睛哭的红红的,像小兔子一样可爱。季维忻低头吻住她,吻着吻着,两个人就滚倒在一处。 一番云雨后,季维忻抱着杜小莫光溜溜的身子,顺手点了根烟。小莫也不说话,就安安静静的躺着。 “想什么呢?”他轻吐了一口烟雾,问道。 “没什么,我该回医院了。”杜小莫嘀咕了句,起身穿了衣服。 季维忻将刚吸了两口的烟蒂熄灭,继续问道,“魏展颜的病真的没救了吗?” 听他这话,杜小莫立即蹙起了眉,她盯着他,却不开口。季维忻知道她是对他的话不满意了,“我的话你别不乐意听,我家老爷子那边已经详细的了解过,她这种病除了换心没有别的办法,可人又不是机器,换个零件就能继续用着的。无论维扬,还是你,都得有个心理准备,没人盼着她死,可人总得接受事实吧。” 杜小莫紧抿着唇,脸色越发的不好看了。她快速的挽起了长发,披上了外衣,“展颜的事儿轮不到你操心,你要是有时间,还是回家关心你老婆和孩子吧。” 她话里明显夹枪带棒的,季维忻脸色沉了几分,“杜小莫,你跟我来劲是不是?” “我来劲?”杜小莫冷笑着,“我要是来劲,早就去你家大闹了,我要是来劲,就该逼着你离婚,闹得你妻离子散……可我什么都没做,你还是觉得我不对。算了,到此为止吧,我不想继续和你纠缠不清的。你帮我哥,我也跟了你这么长时间,咱们两清了。现在,展颜还躺在医院里,就像你说的,她也撑不了多久,我要陪她走完最后一程。” 她说完,转身推门就走。季维忻想去追,可他一掀被才想起自己还没穿衣服呢。等他套上衬衫长裤,再追出去,人早就不见了影子,他懊恼的握紧拳头,在一旁墙壁上重重的锤了一下。 杜小莫匆匆的离开公寓,在医院的楼下买了些水果。她回到病房时,只见季维扬站在门口的廊道中猛吸烟,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散落了一地的烟头。 “展颜呢?”她随口问道。 “在吃饭呢,你进去吧。”季维扬随口回了句,两指轻弹了下指尖的烟灰。 杜小莫推门而入,房内,陆如萍正在喂展颜吃饭。 “怎么才回来?”展颜淡笑着询问,当看到杜小莫颈间无法掩饰的吻痕时,她目光一顿,而后识趣的没有再问。 杜小莫也没有接这个话题,而是随手将水果放在一旁,岔开话,“阿姨做了什么?好想呢。” “鲅鱼馅儿的饺子,清淡着呢,你也尝尝,我包了很多。刚让维扬吃,他也不动筷子。”陆如萍又拿了双筷子递给杜小莫,她倒也不客气,夹起来就吃。“维扬说出去透透气,出去好一会儿了也不回来。颜颜,你们是不是又吵架了?”陆如萍问道。 “没有。”展颜笑着回答,但清眸却暗淡了几分。他们还在为换心的事儿僵持不下,季维扬不肯让步,而她同样有她的原则。 杜小莫又塞了个饺子在口中,含糊的说了句,“我刚进来的时候看到他站在走廊,眼巴巴的等着你喊他进来呢。” 杜小莫的模样有几分夸张,陆如萍笑着劝了展颜一句,“一会儿吃晚饭去喊他进来,男人吗,总的给个台阶下。” 展颜闷闷的点了下头,也不还口。 此时,陆如萍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嗡嗡的响了起来,是一组陌生的号码。 “喂,您好,是陆如萍女士吗?这里是XX监狱,您女儿魏姗姗与狱友发生冲突,受了重伤,现在正在中心医院抢救,希望您尽快过来一趟……” 陆如萍的脸色瞬间就白了,握着电.话的手都在不停的发颤。 展颜自然看出她的异样,询问道,“妈,怎么了?” “姗姗,她和人发生了冲突,正在中心医院抢救。我,我得马上去一趟。”陆如萍颤声回答。 “姐怎么了?严重吗?”展颜担忧的继续问道。 “还不知道呢,我先过去再说。”陆如萍慌慌张张的套上了外套。 “妈,让维扬送您过去吧。这儿有小莫陪着我就行,那边有什么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展颜撑着力气下床,将陆如萍送到门口,并让季维扬将母亲送往中心医院。 “嗯,你好好休息,如果不舒服,一定要立即给我打电.话。”季维扬半拥着展颜,交代了几句。打心里,他是一刻也不愿意离开展颜身边的。 “我知道,有小莫陪我,你不用担心。”展颜握了下他的大掌,安慰似的。 季维扬载着陆如萍匆匆赶到医院,他们在手术室外等了整整三个小时,手术室上面的灯才熄灭。医生从手术室中走出来,无奈的摇了摇头。 “医生啊,我女儿怎么样了?”陆如萍颤抖着抓住医生的手臂。 医生无奈的一叹,“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伤的太重,虽然极力抢救,但仍没有脱离生命危险,她最多还能撑两天,您尽量安排亲属见她最后一面吧,或者,她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 医生接下来的话,陆如萍已经听不下去了,她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瘫坐在地,紧接着是嚎啕大哭,“姗姗,我的女儿啊……你怎么能这样丢下妈妈,你怎么能让白发人送黑发人嗯……” 季维扬也劝不住,只能在一旁陪着,陆如萍哭了好一阵子,终于恢复了理智,她抹了把眼泪,哽咽着说,“我去重症监护室看看姗姗,问问她还有什么心愿,你帮我通知一下老魏,让他到医院来见姗姗最后一面吧。” 陆如萍走进重症监护室,也不知她们母女都说了什么,隔着厚重的玻璃,季维扬只见到陆如萍在哭,魏姗姗脸上扣着氧气罩,默默的听着母亲说话,到最后,微弱的点了点头。 季维扬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吩咐人将魏景年接到医院来,交代好一切之后,陆如萍已经从重症监护室走出来,眼睛都哭肿了。 “维扬,你上次说的从国外请专家给展颜做手术,什么时候能到?” “明天晚上。”季维扬如实回答。 “嗯,那还好。”陆如萍点了点头,又道,“你去将展颜也接来吧,姗姗也想见见妹妹,只怕是最后一面了……”陆如萍话说一半,又哽咽了。这些日子,她一直在为展颜的病苦恼,却没想到,到最后死的那个不是展颜,而是姗姗。 季维扬回医院接展颜将魏姗姗最后一面,路上,展颜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一直沉默不语,她看起来很慌乱,虽然穿着厚厚的衣服,但手脚都是冷的。 “颜颜,别想太多,生死有命。你连自己的死都不怕,对于魏姗姗的死,也该能坦然面对。”季维扬沉声安慰着。 展颜侧头,茫然的看着她,清澈的瞳眸模糊一片。 季维扬揽着她来到重症监护室门前,意外的见到了高宇轩,他下意识的蹙起剑眉,搂在展颜腰间的手臂不由得紧了几分。 “维扬来啦。”魏景年率先出声,目光在季维扬与高宇轩身上流连了一周,打破了尴尬,“姗姗想见宇轩最后一面的,维扬,你别多想。” 季维扬冷然的勾动了下唇角,目光只停留在展颜身上,墨眸中满是宠溺之色,并温柔的为展颜拢了下领口。“记住我说的话,不要牵动太多情绪,以免伤身,知道吗?” “嗯。”展颜顺从的点了点头。 重症病房内,魏景年与陆如萍夫妇,以及展颜、高宇轩围坐在魏姗姗的病床前,事到如今,他们已经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只能无奈的接受命运。 魏姗姗虚弱的握着母亲的手,目光在几人之间流连而过,这些曾经都是她的亲人,本来,她拥有的很多,只可惜,她从未真正的珍惜过。 “妈,爸,女儿不孝,不能继续陪伴着你们了。”魏姗姗的声音很虚弱,说出的话都吞吞吐吐的。 陆如萍忍着不让泪落下,温柔的手掌轻轻的抚摸过她没有血色的脸。魏姗姗无力的回给母亲一个笑,然后,将视线转移到展颜身上,她颤抖的伸出手,握住展颜冰凉的小手,“展颜,对不起,是我从你身边抢走了宇轩,夺走了你的幸福,也是我,害死了你的孩子,对不起,对不起,展颜,你能原谅我吗?”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在临死的这一刻,魏姗姗终于知道自己错了,她的人生,真是糟糕透顶,如果可以重来,该有多好啊。 展颜双手紧握住姐姐的手,冰凉的泪珠滴落在她手背,“我们是亲姐妹,我重来没恨过你的,姐姐,你别死,你快点好起来,求求你别死……”展颜的头抵在魏姗姗手背,泪湿了一片。魏姗姗温笑着,记忆中,她还是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的与展颜说话,当然,也是最后一次了。 魏姗姗转而又看向了高宇轩,她颤抖的向他伸出手臂,高宇轩迟疑了片刻,才伸手握住她的。“姗姗。”他低沉的唤了一声。 魏姗姗看着他,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下来,“你呢?宇轩,你愿意原谅我吗?” 高宇轩沉默了,的确,魏姗姗曾经做过很多错事,如果没有她,现在的他和展颜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对此,他是真的怨恨。可是,她就要死了,人死灯灭,还计较这些爱恨做什么呢。 “姗姗,我原谅你。”高宇轩握住她的手,回给她一个宽慰的笑。如此,让她安安静静,毫无遗憾的死去,也好。 魏姗姗微笑着,合起双眼,一手握着妹妹,一手握着高宇轩,她真的想告诉他:她是真的爱他的,从遇见开始,就爱着他,所以,她才嫉妒展颜,发疯一样的嫉妒着,她不知廉耻的将他从展颜手中抢夺过来,那几年并不和谐的夫妻生活,却是她魏姗姗一生最快乐的日子。 也许,她该知足了。 陆如萍抹了眼泪,然后对几个人说道,“你们几个先出去,我还有几句话要和姗姗说。” 魏景年点了点头,带着高宇轩和展颜走出重症监护室。而季维扬一直站在外面等着,见展颜出来,立即上前扶住她,修长的指尖抚摸过她额头,“累了吗?我们回去吧。” “嗯。”展颜点头应了声。 “颜颜,什么时候出差回来的?也不回家看看。”魏景年出声说道。 展颜抿着唇不说话,她是不太会说谎的人。 “颜颜昨天刚下的飞机,我直接接她回家了。”季维扬半拥住展颜,代为作答。 魏景年了然的点头,只以为两人小别胜新婚,也不曾多想。他叹息了声,又侧头看向病房内,透过厚重的玻璃窗,他只见陆如萍哭着和魏姗姗说着什么,两个人的神情都有些古怪。 此时,重症监护室内,陆如萍紧紧的握着女儿的手,声音哽咽,“姗姗,你妹妹,她得了很重的病,需要换心才能活下去,你愿不愿意死后将你的心脏给她?妈妈知道,人死后是讲究留个全尸,入土为安的。可是,妈已经失去你这个女儿了,不想再失去展颜,这些年,我们没有好好对待过她,妈妈的确是亏欠她太多了……” 魏姗姗的目光呆滞的盯着头顶的天花板,一颗泪珠顺着眼角滑落下去,她罩着氧气罩,说话十分吃力。 “妈~妈,姗姗不孝,不能为您和爸养老送终,把,把我的心脏给妹妹吧,让她,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我,我不是个好姐姐,如果,人真的还有来生,我还想和她做姐妹,我,我会做个好姐姐,将最好的,都,都让给她……” 她说了太长的话,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陆如萍紧握着她的手,哭的歇斯底里的。“姗姗,好孩子,我和你爸,我们都没有怪你,你,你安心的去吧……”她温热的手掌轻抚着魏姗姗的脸颊,就好像小的时候一样,她第一次当母亲,她喜欢抱着小小的女儿,手掌轻轻的抚摸着她的面颊,告诉她:我的宝宝,快快长大。 “妈,你再给我唱一次摇篮曲,好不好?就像,就像小时候一样。”魏姗姗微弱的说着。 她记得,小的时候自己最黏母亲,她睡觉的时候,总是要母亲唱歌哄着才肯睡,有一次,母亲在屋内哄她睡觉,隔着半敞的房门,她看到展颜眼巴巴的站在门外,当时的她只顾着炫耀,却没想到,展颜该有多难过,她还那么小,她同样需要母亲的爱。 “月儿明,风儿静,树叶儿遮窗棂啊,蛐蛐儿叫铮铮,好比那琴弦儿声啊,琴声儿轻声儿动听,摇篮轻摆动啊,娘的宝宝闭上眼睛,睡那个睡在梦中啊……” 陆如萍边哭边唱,泪流成柱。魏姗姗说了太多的话,她真的很累了,她合起眼帘,用最后的力气呢喃了句,“妈,别难过,展颜会替我活着的,你,好好对待她,我们,永远是一家人。” 陆如萍从重症监护室走出来,几个人居然还等在门外,展颜还在偷偷的拭泪,她太心软,也太善良,她也许能坦然的面对自己的十万,却无法接受亲人的离世。 陆如萍已经擦干了泪,坚强的站在所有人面前。她率先看向展颜,温声开口,“展颜,别哭了,情绪波动太大会影响你的病情。” “妈!”展颜急切的唤了一声,目光下意识的看向父亲。 魏景年身体一震,一连串的打击已经让他的鬓角添了白发。“展颜怎么了?生病了吗,严不严重?” 陆如萍叹了声,“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景年,我们只有两个女儿,姗姗怕是不行了,所以,我们必须保住展颜……”说到此,她的声音再次哽咽。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展颜究竟怎么了?”魏景年再也无法压抑住情绪。 “展颜得了心肌坏死,必须要换心,我已经和姗姗说过了,她同意将自己的心脏给展颜。”陆如萍强忍着泪,终于把话说完整。 展颜震惊的睁大了眼眸,手掌紧捂住唇,颤抖的哭泣。 季维扬紧拥着她,眸色很深,有些辨不清喜怒。 魏景年与季维扬商量了一下,都觉得为展颜转到中心医院比较稳妥,毕竟,魏姗姗现在这种情况,不宜挪动。 魏景年虽然一瞬间苍老憔悴了许多,但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表现出了出奇的镇定,说话做事都很有条理,甚至还能安慰展颜。 “爸,我不要姐的心脏,我不想她死。”展颜紧握着父亲的手,情绪依旧不太稳定。她得了重病,而此时,魏姗姗又发生了意外,父母就她们两个女儿,白发人送黑发人,一送就是两个,让他们如何承受得住打击呢。 魏景年拍了拍她的手背,似在安慰,又似无奈。“展颜,你姐姐不行了,我们必须接受现实。将心脏捐给你,这是姗姗最后的心愿,你姐姐的心脏能在你身上重生,这是我们都希望看到的,展颜啊,爸爸老了,你难道要让爸爸同时失去两个女儿吗?”“爸。”展颜哽咽了一声,再也发不出声音。 “展颜,爸爸虽然不懂医学,但也知道换心是大手术,可能这辈子你都要依靠药物来维持生命,可是,展颜,只有活着,才有希望。你来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好怕的呢。你是我魏景年的女儿,你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 季维扬让助理去办转院手续,没想到却遭到了赵副院长的强烈反对,冠冕堂皇的理由,列出了一堆堆。无奈之下,季维扬只好亲自去了趟医院。 办公室中,赵副院长的情绪十分激烈,甚至称为激动。 季维扬剑眉轻蹙,目光深沉而犀利。“我不太懂您的意思,展颜的病既然无法在这里得到很好的医治,家属要求转院是非常合乎情理的。我希望您可以配合。” “季先生,我也希望您能弄清楚,魏展颜得到是绝症,根本无法医治,任何医生能做的都只是拖延她的生命,她的病情一直是我接手的,中途转院对她的病情没有丝毫好处,我是出于负责才拒绝转院。”赵副院长说的慷慨激昂。 然而,‘绝症’两个字明显的刺痛了季维扬敏锐的神经,他墨眸遽然一冷,唇角含着的笑靥都让人不寒而栗。 “展颜的人生,我会负责,其他的人,还没有这个资格。我是她的家属,我有资格要求转院,而作为医生,您似乎没有权利拒绝。如果,您继续反对下去,我只会认为您别有用心了。”季维扬刻意的咬重了‘别有用心’四个字。因为,赵副院长的反应,完全不在情理之中。 赵副院长明显的心虚,但仍在据理力争,“季先生,我希望你明白,即便是动心脏移植手术,我也是不二的人选,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展颜的身体状况,并且,在国内,我也是一流的心脏内科专家。” 季维扬沉默了片刻,墨眸一片深谙,目光却一瞬不瞬的盯着赵副院长,看的她越发的心虚慌乱了。 沉默良久后,季维扬才再次开口,“您能保证一定让展颜活下来吗?如果能,我就不要求转院。” “我……”赵副院长刚要开口,却被季维扬冷冷打断了。 “如果我让展颜留下来,您却没有让她活下去,那么,我会送你和你全家去陪葬,我说到做到。”季维扬的神情很认真,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赵副院长愣住了,她自然不敢拿全家的性命去赌。正是她犹豫的之际,季维扬已经将转院的确认书甩在了她面前。 迟疑片刻,她最终还是在上面签了字。 季维扬离开后,她的神情一直恍惚不定,开会拿错了文件,为病人看诊翻错了病例,她带的助理医生担忧的询问,“赵院长,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可能是太累了,我出去透透气。”她独自一人走在医院的廊道中,不知不觉间,竟来到了陆安琪的病房前,透过玻璃窗,她看到陆安琪呆呆的坐在病床上,一双漂亮的大眼却空洞的没有半分光亮,甚为母亲,她真的很心疼。她为了给安琪找到一双眼角膜,她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甚至违反了她一直以来崇尚的医德,可最终还是无法如愿,或许,魏展颜真的命不该绝吧。 只不过,魏展颜一转院,她千方百计筹划的事情即将曝光,她即将面临的是法律的制裁。 此时,陆曼芸从长廊的另一端走来,赵副院长慌忙的躲入角落,然后,在陆曼芸推开.房门的那一刻,她听到安琪脆生生的唤了一句,“妈。” 一个念头在赵副院长脑海中极快的闪过,是啊,没有人知道她是陆安琪的生母,而安琪现在的母亲,是陆曼芸,逼着展颜签署捐赠协议的人,也是陆曼芸。 …… 夜色深沉,一辆黑色奥迪车穿破夜色,缓缓的在中心医院门前停下来。唐枫亲自下车为坐在后面的人拉开了车门。 车门打开,从车内走出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外国男人,有蓝色的眼睛和棕色的头发,人到中年,气度依旧从容。 唐枫不会英文,只能通过翻译与男人交流,那种感觉特别扭,要不是季维扬的吩咐,他可懒得伺候洋鬼子。 唐枫直接将人领到内科高干病房,并做了简单的介绍。季维扬一口流利的英文,与约翰逊教授进行着交流。 “我太太是重度心肌炎引起的心肌坏死,这里是她住院期间全部的病例资料。准备给她换心的人是她的亲姐姐,已经做过初步的检查,姐妹二人的血型相符,我希望可以尽快安排手术。” 约翰逊教授象征性的看了眼桌面上的资料,然后用标准的美式英语对季维扬说道,“这些只是你们的检查报告,换句话说,这些东西只代表过去式,病人的病情在没一分一秒都有可能在发生改变,变好,也或许变糟,在动手术之前,我必须要为病人做全面的检查,以确定她目前的状况,然后才能制定手术和治疗计划,季先生,我非常了解您的心情,但是,盲目与焦躁反而会害人性命。” 季维扬蹙了眉,约翰逊教授的强势让他多少有些不悦,他早已习惯了高高在上,早已习惯了服从。但对于这个费尽心思请来的国际知名心脏专家,他还算尊敬,于是,淡淡的提醒,“捐献者病入膏肓,最多只能再撑两天,我希望您把握好时间。” 约翰逊教授了然的点了下头,“我会掌握好,作为病人的家属,你们需要做的是配合,而不是指挥医生怎么做,OK?” 季维扬的眸色更深了,隐忍着不悦,并未发作。 约翰逊教授却不善于察言观色,当然,他也是不必看脸色的人,他是医生,医者的目的只是治病救人。“现在,我想见一下病人。”季维扬引领他来到展颜的病房,彼时,展颜正在无趣的翻看一些医学典籍。 “约翰逊教授?”见到约翰逊,展颜明显的眼前一亮,作为从医人员,几乎是没有人不知道这位世界顶尖的心脏内科医生。 约翰逊教授点头温笑,然后与展颜简单的攀谈起来,两人之间的谈话似乎很愉悦,展颜的英语不是太好,偶尔还需要季维扬的翻译,但气氛却顿时活跃了起来。 聊到最后,约翰逊教授提出明天早上要为展颜做全面的检查,展颜点头应允,因为时间不早了,约翰逊告辞,并且,离去之前,礼貌的吻了下展颜的手背,并叮嘱她今晚好好休息。 一旁,季维扬的脸色却不大好看,虽然他也接受过西方教育,但毕竟是中国传统男人,还是个大男人,对于别人吻他老婆这件事,颇为不悦。 “你是怎么请到约翰逊教授的?”人都走了,展颜还按耐不住喜悦之色。 季维扬在她病床边坐了下来,随手抽出一张纸巾给展颜擦手背,来回来去只擦一处,嫩白的肌肤都被他搓红了。展颜无奈又好笑的甩开他的手,“你干什么,这是美国人的礼节,你在英国见面打招呼的时候难道没吻过女士的手背吗?” “这是中国,何况,我砸钱请他来是给你治病的,可不是让他来亲别人老婆的。”季维扬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展颜嘟唇,反驳道,“季先生,我似乎应该提醒你一下,我不是你老婆,而是前妻。” 季维扬脸色一沉,“等你病好了,咱第一件事儿就是去扯证。” 展颜温笑着,掌心下意识的抚摸上心口的位置,约翰逊教授的道理,仿佛一道希望的曙光。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相信希望,因为,她害怕从希望到绝望的滋味。 “不早了,睡吧。”季维扬给她盖上了被子,关掉了白炽等,只剩下床头一盏昏黄的台灯。 他坐在她病床旁,手臂却垫在展颜的脑后,任由她枕着。展颜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就侧着头看着他,一双清澈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中,尤显得晶亮。 “维扬,你说手术会成功吗?”她怯怯的问着,却好像并不在乎答案。 “会的,一定会的。”季维扬紧握住她冰凉的小手,不停的低喃着,好像是安慰着她,却更多的是安慰自己。因为,他比展颜更失去不起。 展颜的小脸埋入他掌心间,眸光有些涣散,颜色粉淡的薄唇轻轻的又动了下,“维扬,如果,如果我胸腔中跳动着的不再是我的心,我还会是原来的我吗?维扬,你说人是用什么来爱的?是大脑,还是心?” 展颜的问题让季维扬无言以对,这是一个超出科学范围的问题,他明白展颜的意思,如果人是用心来爱的,那么,她换掉了这颗将要死去的心,魏姗姗的心爱着的又会是谁?答案肯定不是他。 季维扬微苦的回以一笑,“是心还是大脑都已经不再重要,颜颜,即便你无法再爱我也没关系,你什么都不要去想,只要让我来爱你就好。” 展颜静静的看着他,眸中闪烁着璀璨的泪光。许是累了,她看着看着,眼帘便轻轻的阖起了。 一夜到天明。 天光明媚之时,季维扬便将她唤醒,他给她换了一身轻便的病服,以便于检查。 约翰逊教授准时的出现在检查室中,因为是男医生,季维扬十分的不放心,全程寸步不离的陪同着,不过,约翰逊教授的助理却是女人,一个十分漂亮的美国女人,所有的检查流程,都是按照约翰逊教授的指导,由助理来完成的。 各项检查十分的细致,大概耗时了整整一个上午,检查之后,季维扬陪着展颜坐在检查室的休息区等待结果。 ☆、第142章 我要起诉陆曼芸谋杀 展颜很紧张,拳头一直紧握着,手心里都是冷汗,很多时候,越是抱有希望,就会越恐惧。 “别怕,没事的。”季维扬轻握着展颜的手,他一直在对她笑着,但胸膛中的心脏却不停的狂跳着,他远比展颜更紧张,也更恐惧。 约翰逊教授的效率很快,没过多久,检查结果就出来了。他拿着片子从检查室走出来,脸色十分的奇怪。 “怎么样?我太太的情况可以进行手术吗?”季维扬紧张的询问。 “手术?”约翰逊教授瞪大了眼睛,“当然无法手术。是谁说她患有心肌坏死需要换心的?哦,NO,这不是误诊,简直就是谋杀。” “什么?”季维扬与展颜同时震惊了。 约翰逊教授将片子递给他们,季维扬自然看不懂,可展颜是学医的,她看过之后,脸色也变得难看。 她摇了摇头,苍白的脸上写着震惊与不可置信。“我在赵副院长的医院检查的片子不是这样的。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我的检查是不会出现错误和漏洞的,并且,我已经看了你的病例和治疗过程,期间,你做了不止一次检查,如果第一次误诊,第二次难道还是误诊吗?这根本说不通。你只是心肌炎而已,却被拿来当心肌坏死治疗,延误了治疗时机,让病情急剧恶化,如果继续这么治疗下去,用不了多久,你的生命就结束了。”约翰逊教授义愤填膺的说道。作为医者,他实在无法想象,究竟是哪个医生这么没有医德。 季维扬和展颜都说不出话了,一时间,两人心中百味陈杂,不知是喜是悲。他们同时被同一个问题困扰着,那就是赵副院长为什么要加害展颜?是的,加害,因为就如约翰逊教授所说,不止一次的检查,对于一个心脏科专家来说,绝对不再是简单的误诊了。 “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别想太多。”季维扬蹲身在她面前,紧握住她一双冰凉的小手,“颜颜,无论如何,你不会死了,我真的很高兴。” 展颜点点头,但唇角的笑依旧有些苦涩。 季维扬将她送回了病房,然后独自去了约翰逊教授的办公室。 彼时,约翰逊教授正在研究展颜的治疗方案。“季先生,你太太还年轻,我的建议是保守治疗,不动手术是最好的。” “她不会死的,对吗?”季维扬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当然,她只是心肌炎,这种病医治得当还不至于导致病人死亡。”约翰逊教授继续说道,但神色并不轻松,“但是,她的病情拖了太久,又医治不当,已经属于重度心肌炎,想要彻底痊愈并不现实,并且,这是一种富贵病,她无法再像普通人一样做各种体力劳动,她需要的是修养。” “嗯,我懂。”心脏病人是不能劳累的,这一点基本常识,季维扬还是懂的,这些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因为,他的妻子,并不需要为生计奔波。 约翰逊教授翻看着展颜的检查报告和曾经的病例,眉头一直紧蹙着,“你知道你太太曾经注射过杜冷丁吗?还好只是一两次,不会上瘾,但对她的身体同样造成了损害。” 季维扬没有回答,但衣袖下的手掌已经紧握成拳,甚至发出了骨节相撞的脆响声,他脸色铁青,双眼血红,大有一种杀人的冲动。他可是严厉的拒绝了给展颜注射杜冷丁,可那人的胆子居然这么大,她简直是找死。 沉默了良久,季维扬才勉强压抑住情绪,开口道,“您是专家,我太太的病情,就交给您了,希望她可以尽快恢复健康。” “作为医生,我自然会全力以赴的治疗病人。”约翰逊教授回答,似乎想到什么,又问道,“季先生,你和你太太打算要孩子吗?” “您,什么意思?”季维扬剑眉锁在一处。 约翰逊教授略带惋惜的又道,“即便得到了有效的医治,你太太的情况只怕无法孕育,因为,她的心脏无法负荷。你们,要有这个心理准备。” 季维扬沉重的点了点头,从展颜得病开始,关于孩子的事,他就不敢再去想了,心脏病人是不能生孩子的,他懂,他也不敢再强求什么,只要展颜还活着,能好好的活在他身边,他还能看到她的一颦一笑,他已经知足了。 走出约翰逊教授的办公室,季维扬没有回病房,而是站在长廊的窗口前吸了一阵子烟,他脑子里有些乱,他想了很多很多的事,从母亲出事儿开始,噩梦接二连三接踵而至,一次次将他和展颜推向了绝望的边缘。 他想起了警察局中展颜哭泣的脸,想到了他绝望的远赴国外,想到他和展颜失去的那个孩子,想到不久之前,这两个月完全陷入绝望的守护,以及,刚刚约翰逊教授对他说的话,他们,再也不能有孩子了,他一直以来都很想很想要的孩子。 两指间的烟蒂燃尽后,他吐出了最后一口烟雾,然后掏出了手机,拨通了唐枫的电.话。“给我好好查查赵副院长这个人,她想要展颜的命!” “什么?”电.话那一端,唐枫也惊着了。 “无论查到什么,无论牵扯到谁,都公事公办,交给警察处理。”他说罢,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得知展颜并没有患上心肌坏死,也不需要冒险动手术换心,魏景年夫妻喜出望外,只是,他们尚未来得及高兴,那一面,魏姗姗在重症监护室断了气,她走的很安静,几乎没什么痛苦,那些痛苦,都留给了活着的人。 展颜不顾众人反对,参加了魏姗姗的葬礼,她捧着姐姐的黑白照片,看着魏姗姗的骨灰被埋葬。 墓碑前,陆如萍哭昏了过去,魏景年也落下了眼泪。 初春的天气,飘起了蒙蒙的细雨,好像老天也在为这个逝去的年轻生命而惋惜着。 高宇轩也出席了葬礼,他没有为魏姗姗落泪,但是,看得出他的情绪一直很低落。魏景年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了句,“姗姗走了,你的日子还长,找一个好姑娘吧,好好的过日子。” 由始至终,展颜的情绪一直很低落,眼泪含在眸中,没落下,却更让人心疼。季维扬一身纯黑色西装,寸步不离的陪伴在她左右,还不时的宽慰着,生怕她有个闪失。葬礼上,高宇轩与展颜接触的机会很少,即便是面对面的对视着,也只是礼貌的点头,再无交集。 离开之前,高宇轩却刻意的来到展颜面前,大有几分示威的架势,“展颜,你最近过的好吗?对不起,连你生病了都不知道,一直没去看你。” “我很好。”展颜温温的点头,这样的场合,她也笑不出来,情绪一直低落着。 而季维扬的手臂霸道的缠在她腰上,宣誓主权一般,“颜颜有我照顾,就不烦劳你费心了。” 高宇轩看了他一眼,而后目光重新回到展颜身上,直截了当的问,“他对你好吗?” 展颜下意识的侧头看向身旁的男人,而后,又温温的点头,“他很好。” “嗯。”高宇轩淡应了声,“如果他对你不好,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未等展颜回答,季维扬却率先开了口,“高先生放心,不会有那一天的。” 而展颜扯了扯唇角,没再说话。 高宇轩走后,季维扬也没在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温润的询问展颜累不累,有没有觉得不舒服,她回答一切都好,让他不要担心。 葬礼很简单,来送魏姗姗的也就那几个亲人,她生前为人很骄纵跋扈,极少有朋友,走的时候,也是这样清清冷冷的。 回程的路上,展颜一直沉默着,她突然发现,人生无常,生命太过短暂而脆弱了。她与魏姗姗的那些曾经与过往,无论好的、坏的,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可是,现在,她的姐姐却已经埋于黄土了。 季维扬一直坐在她身边,他知道她心情不好,也不开口,只是握着她冰凉的小手,陪着她沉默。 …… 展颜的病情在约翰逊教授的治疗下,明显有了起色,不在虚弱无力,苍白的脸色也在一天天的好转,心口疼的毛病几乎没有再犯过了。 她的病情好转,季维扬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而另一面,唐枫按照季维扬的指示报了警,赵副院长被公安机关逮捕,面对铁一般的证据,她根本是无法申辩的,而她和展颜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平白无故的想要害死展颜,这十分的离奇。 唐枫一直在调查着,可是一直未曾找到突破口。其实,他明白季维扬在想什么,这件事,只怕与陆安琪脱不了干系,因为,展颜入院后签署了一份器官捐赠协议,只要展颜一死,直接的受益人就是陆安琪。但是,仅仅凭借一份协议,尚无法断定什么,不过都是推测而已。 这一日,展颜入睡之后,季维扬站在走廊中与唐枫通电.话。 “还是没有查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赵副院长这个人的医德和口碑在医院中都是很好的,并且,丈夫是高官,家里条件优渥,我想不通她为什么铤而走险去害人。何况,害的还是你季三少的女人,在上流社会的圈子里,所有人都知道你不好惹,究竟是谁给了她这么大的胆子呢?!”唐枫一连串的丢出了几个问题。 季维扬一直沉默,似乎陷入了沉思,而后,便听唐枫又道,“姓赵的对公安机关的口供说是陆曼芸指使她这么做的,理由是陆曼芸要用展颜的眼角膜让她女儿安琪复明。” 听罢,季维扬剑眉一蹙。表面上看来,这个理由十分的合乎情理。可是,细细推敲,便是漏洞百出了。赵副院长与陆家无亲无故,她肯这么做,无非就是求财,但一如唐枫所说,赵副院长的丈夫是高官,家庭条件优渥,她没有必要为了钱铤而走险。 “去查一下赵副院长以及她亲人的所有资金记录,看看近期有没有大笔的资金转入,如果真是陆曼芸为了让安琪复明而指使她加害展颜,那么就一定会有钱财交易。” “好,我尽量调查。”唐枫说罢,便挂断了电.话。 季维扬掌心间握着冰凉的手机,无意间的抬眸,看到巨大的玻璃窗上倒影出一抹娇小的倒影,他微惊,慌忙的回身,他竟然没有察觉她是何时站在他身后的,她又听到了什么? 展颜定睛看着他,清澈的眼眸中含着剔透的泪,一张小脸比纸还要苍白。她瘦弱的身体在轻微的颤抖着,声音哽咽在喉咙中。 展颜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想,她一定是听错了。“维扬,你刚刚说什么啊?真的,真的是陆曼芸?真的是她指使赵副院长害我吗?” “颜颜,你先不要激动,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季维扬上前想要拥住她,却被她失控的推开。 她双手紧捂住头,泪珠扑簌而落,胸腔中本就脆弱的心脏,不停的抽痛着,痛到她无法隐忍,痛到每一次呼吸都是疼痛的。一幕幕的画面在脑海中不停的重复着,是陆曼芸亲自将器官捐赠协议拿来给她签字,她开始对她好,她亲手做羹汤给她喝,可是,她的目光总是盯着她的眼睛,不,更确切的说,是盯着她的眼角膜,一直以来,陆曼芸对她的好,都是有目的的。 “颜颜,你冷静一点,你听我说……”季维扬心疼的抱住她。 展颜无助的靠在他胸膛,不停的摇头,极力的隐忍着失控的情绪,“我不要听,我什么也不想听,维扬,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季维扬沉重的回答,墨眸中尽是疼痛,因为展颜痛了,所以,他比她更痛。 深邃的目光静静的望着她含泪的双眼,他宽厚的手掌搭在她肩头,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慰,“颜颜,我知道,陆伯母,她是你的亲生母亲。我也知道,你很心疼。” 在这个世界上,能伤害你的人,只有你最在乎的人,因为在乎,才会伤的更深、更痛。 “颜颜,不要哭,也不要伤心,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季维扬轻拥住她,温润的声音在她耳侧轻轻的呢喃。 短暂的震惊后,展颜将脸埋入他胸膛,再也无法隐忍的痛苦失声,“为什么?为什么她可以这么狠心,就为了一双眼角膜就要人命吗?她知不知道,我也是她女儿啊。”展颜攀着他颈项的双手逐渐失去力气,身体瘫软着一点点向下滑落。她无法想象,自己的母亲真的是这样残忍无情的人吗?就算她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是对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她也不能这么做啊?难道人命在她陆曼芸的眼中,就是这样的轻贱?还抵不过陆安琪的一双眼睛! 季维扬的手臂插在她腋下,将她打横从地上抱起,抱回了病房中。 季维扬哄着她入睡,展颜却一直睁大了一双眸子,眸中一片空洞,大颗的泪珠不停的顺着眼角滚落。那份茫然,让人说不出的心疼。 “颜颜,睡吧,等你醒来,一切都会过去的,明天,会是新的一天。”季维扬低头,吻上她眼帘,唇边沾染了些许湿漉的泪,那滋味是苦涩的。 展颜终于无力的合起了双眼,长睫上却一直挂着冰凉而忧伤的泪珠。 季维扬一直陪在她身边,然而,展颜睡的并不安慰,她的眉心一直紧蹙着,即便是睡梦中,她仍人被伤痛纠缠着。 暗夜中,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嗡嗡的震动起来,彩色屏幕上跳动着唐枫的名字。 他的目光下意识的看了眼床榻上沉睡的女子,而后,才拿起手机,走出病房接听。 “不久前的确有一笔资金划入了赵的账号,资金的来源很隐秘,暂时还没有查到,不过,这和赵的口供基本吻合,警局那边想询问一下我们的意思,看看是不是要逮捕陆曼芸,毕竟,你家老爷子那边……” 唐枫隐去了后话,但意思已经很明确。 季维扬剑眉冷挑着,唇角的弧度深谙,声音亦是清冷,“我已经说过,一切法办,并且,让季氏的律师团准备递交材料,我要起诉陆曼芸谋杀。” ☆、第144章 谁在说谎 第二天清晨,警察是直接到医院去抓人的,警车就停在医院正门,动静闹得很大,引来了一群人围观,陆曼芸手上戴着银色的手铐,两个干警一左一右将她从医院的病房中带出来。 陆曼芸一直都不是很配合,“你们凭什么抓我?我究竟犯了什么罪?” “陆女士,你涉嫌谋杀魏展颜,我们已经掌控了一定的证据,如果有什么话,到警局中说吧。”干警冷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底下办事的人可不认识什么季将军的情人,他们的眼中只有犯人。 “你们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我怎么可能谋杀展颜。”陆曼芸简直一头雾水。 在她身后,陆安琪从病房中追出来,因为眼睛看不见,她只能扶着墙根,跌跌撞撞的向前走,没走几步,就被一旁的长椅绊倒,重重的摔在地上,口中不停的哭喊着,“妈,妈……” 一声一声的,喊得陆曼芸心都要碎了。她奋力的挣脱两旁干警的钳制,哭着跑回安琪身边,以为双手被手铐拷着,她无法将安琪从地上扶起,只能惊慌失措的喊来医生。 “安琪,你别怕,妈很快就回来,他们就是叫我过去问话,不会有事的。” “妈,你快点儿回来,我一个人害怕。”安琪哭的格外凄惨,她害怕是不假,她现在眼睛看不见,亲生母亲和养母又先后被抓,无人再照顾她。而让她更为担心的是,赵和陆曼芸,她们会不会将她供出来,她变成瞎子就够可怜的了,她可不想坐牢。 “嗯,妈很快就回来,别怕,别怕啊。”陆曼芸顾不得自己的处境,仍在不停的安稳着安琪。 一名刑警走过来,出声警告道,“陆女士,不要拖延时间,你现在必须更我们走。” 陆曼芸抹着泪,被推入警车中带走。 事情闹得这么大,第二天报纸和各种杂志都刊登出歌剧皇后陆曼芸涉嫌谋杀被公安机关逮捕的事,一时间,成为了老百姓茶余饭后的八卦谈资,各种说辞版本的都有。 虽然那些报刊杂志没能进入展颜的病房,但警察来医院抓人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警车的响声几乎惊动了这个医院。而当时,展颜就站在落地窗前,默默的看着陆曼芸被警察带上车,然后警车呼啸着、嗡鸣着、扬长而去。 季维扬一直站在她身后,他以为展颜会询问,甚至质问,可是,她什么也没有说,待警车离去之后,她默默的回到了病床上,此后,再也没有提到陆曼芸,以及和陆曼芸相关的任何事。连季维扬都有些猜不透她的心思,或许,被伤的太重,心死了吧。 倒是陆如萍知道此事后,反应最为激烈,大骂着陆曼芸禽兽不如。而魏景年一直闷头不语,苍老的面孔似乎又憔悴了许多。 他考虑了整整一天,最终还是决定去见见陆曼芸,他想,也是时候让她知道真相了。只有这样,陆曼芸才肯说实话。无论是谁要谋害展颜,他都一定要让她接受法律制裁,绝不姑息。 在季维扬的安排下,魏景年顺利的进入了看守所。 “爸,我不便见到陆伯母,您一个人进去吧,我在这儿等您。”季维扬在门口停住脚步,随手掏出一根烟,打算一边吸烟,一边候着。 魏景年点了点头,出声询问,“她,认罪了吗?” “没有,根据口供,陆伯母说她对此一无所有,具体的还在调查中,不会根据她的一面之词来判决。”季维扬不温不火的回了句。 魏景年终于见到了陆曼芸,她被两个干警押送进来,手上还带着冰冷的手铐。他们面对面的坐着,陆曼芸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魏景年,我记得当初我说的很清楚,我们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魏景年倒是显得十分平静,他静静的看着她,岁月的沧桑在她的眼角留下了隐约的痕迹,他们,都不复曾经了。“曼芸,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恨我,我今天来,也不是为了我们之间的那些是是非非,毕竟,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当年谁对谁错,早已无从考究。” 陆曼芸咬着牙,没再开口。 当初事情发生后,魏景年对她说过,她可以报警,他也愿意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她也不是没想过报警,可是,母亲以死相逼,她不得不就此作罢。并且,母亲说的也并无道理,她毕竟是未出嫁的女子,又是小有名气的歌剧演员,一旦事情曝光,赔上的不仅是魏景年的一辈子,还有她的一生。 何况,她也是有些心虚的,毕竟,当晚他们都喝醉了,他将她当成了如萍,而她将他误认为季博城。 “曼芸,我只想问你一句,赵副院长谋害展颜,究竟是不是你指使的?因为你恨我,所以,就报复展颜?”魏景年沉声问道。 而他话音刚落,陆曼芸就歇斯底里的咆哮了一声,“魏景年,你是不是有妄想症啊?我如果想要报复你,二十年前就报复了,何必等到现在!你们究竟要我说多少遍,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赵副院长,我怎么可能收买她去害展颜。” 魏景年紧紧的盯着她,不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却没有发现任何破绽。如果,此刻的陆曼芸是在演戏,那么,她的演技就未免太高超了。 “好,我希望,你说的都是真的。不然,曼芸,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陆曼芸蹙眉,不解的询问。 魏景年微叹着,沉默半响后,才幽幽的说道,“曼芸,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的孩子还活在这个世上。” 此话一出,陆曼芸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失控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扑向魏景年,“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我的孩子,她是不是没有死?她还活着对不对?” 她双手死死的抓着魏景年的衣领,勒的他几乎喘不过气。身后的两名干警急忙走过来,厉声斥责着,“陆曼芸,赶快坐下。” 陆曼芸被强行按回椅子上,半响后,她的情绪才渐渐的平复下来,而在她的对面,魏景年双手扶着脖子,猛烈的咳着。他咳了好一会儿,声音才渐渐的止住,他再次抬眼看向对面的陆曼芸,只见她眼中都是泪,已经哭的不成样子了。 他哀叹了一声,然后,才缓缓的道出原委,“其实,你的孩子并没有死,当初岳母为了你的名声考虑,不想这个孩子拖累你,所以,才欺骗你孩子死了。” 陆曼芸瞪大了双眼,双手紧紧的攥在一处,她极力的隐忍着,才能不让自己失控。“那,我的女儿,她现在在哪里?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那个孩子,就是展颜。”魏景年低沉沙哑的声音,一字一顿的吐出。 陆曼芸好像瞬间被抽走了灵魂一样,整个人都失去了生气。她不可置信的摇头,泪流入柱。“不,不不!”她一连说了三个不字,一张脸整个埋入手掌之中。“这怎么可能,她是如萍的孩子,她分明是如萍的……”说道最后,她已经泣不成声。当年,她分明看到陆如萍与她同时怀孕,她看到了陆如萍的体检单,还有她大着肚子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的样子。 即便匪夷所思,但她也明白,此时此刻,魏景年完全没有必要骗她。 “这都是岳母的主意,是岳母让如萍伪装怀孕,从你怀着展颜开始,岳母就已经计划好了一切。展颜,她就是你的亲生女儿。” 听到此,陆曼芸已经止不住放生痛哭,哭得分外凄惨。 原来,让她想念了二十几年的亲生女儿,一直就在眼前,可是,她这个亲生母亲又做过什么呢?她一直在帮助安琪破坏展颜与季维扬的婚姻,她甚至在展颜病入膏肓之际,亲手将器官捐献协议拿给她,逼她签字。她对她好的同时,还在惦记着她的眼角膜……她简直就不是人,世界上还有比她更无耻更狠毒的母亲吗。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展颜,我的女儿……”陆曼芸瘫软的从椅子上滑坐在地,痛苦的哀嚎着。这一刻,她恨不得杀了自己。 魏景年心里也不好过,他单手撑着头,想要出声安慰,一开口才发现声音都哽咽在喉咙中。此时,任何言语都变得苍白而无力,任何词语都无法形容陆曼芸此刻的心情。 她就那样跪坐在地上,一直一直不停的痛哭着。直到声音沙哑,直到眼泪干涸,她再也哭不动了。 屋内渐渐的安静下来,魏景年才再次开口,“曼芸,我再问你一次,你有没有指使赵副院长加害展颜?我想听实话。” “没有,我真的没有,你要相信我啊。”陆曼芸拍着胸脯保证,她脸上都是纵横交错的泪痕,模样十分狼狈,但眼神和沙哑的声音却是真诚的。 “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赵副院长,我怎么可能去指使她加害展颜。就算展颜不是我女儿,我也不可能为了给安琪找一双眼角膜而去要人命,我陆曼芸还不至于失去做人的良知。” 魏景年没有理由再不相信她,可是,不是陆曼芸唆使,那么,赵副院长加害展颜的理由又是什么呢?难道,主谋不是陆曼芸,而是陆安琪?! “展颜本来只是心肌炎,而赵副院长却诊断为心肌坏死,不仅延误了病情,她还用药让展颜的病情恶化,现在展颜病的很重,虽然不至于死亡,可是,这个病只怕要跟随她一辈子了。曼芸,我们一定要给展颜讨一个公道,你知道什么,就统统的说出来,这样,真凶才能伏法。” 陆曼芸重重的点头,撑着最后一丝力气,从地上爬起,坐回了椅子上。 在魏景年的示意下,等在外面的律师走进来,进一步了解案情。 陆曼芸抹掉了脸上的泪,仔细的回忆着事情的前因后果。“安琪出事之后,我一心的照顾着她,甚至连展颜什么时候生病的我都不知道。这件事,我还是从安琪那里得知的,那天早上,安琪对我说,展颜得了绝症,就要死了,她说展颜愿意将眼角膜捐献给她,让我到律师那里拟定一份器官捐赠协议,我当时没有多想,因为有人捐赠眼角膜给我女儿,这是好事儿,我当然不会拒绝了。” “然后呢?陆安琪之后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举动?她和你说过什么特别的话,或者,她还见过什么人没有?”律师一阵见血,显然,如果陆曼芸不是主谋,那最大的嫌疑人就是陆安琪。 事到如今,陆曼芸是不会隐瞒任何事的,毕竟人命关天,如果安琪真的做了这种事,她会痛心,毕竟是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但是,她不会包庇她。“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安琪这孩子被我惯坏了,有些自私,她甚至说过让我给她捐献眼角膜。因为法律规定不许活体摘取眼角膜,此事才作罢的。安琪偶尔会流露出一些,盼着展颜早点儿死的情绪,但也还算情理之中,她只是想早点儿复明。并且,展颜也是她的情敌,展颜一死,她和维扬才有希望。可她从没提过什么副院长,更没说过任何关于加害展颜的事。” “可这已经构成了她杀人的动机。”律师一板一眼的说道。“你在医院照顾陆安琪这么久,真的没见到她和赵接触吗?” “没有。”陆曼芸很肯定的点头。 陆曼芸似乎并没有提供太多有价值的信息,律师关掉录音笔,然后说道,“陆女士,如果你还想到什么,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好。”陆曼芸应着。 魏景年跟随着律师一起起身准备离开,而陆曼芸突然又开口道,“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我女儿?她现在的病情怎么样了?” 魏景年回头,目光清冷了许多,“你说的是哪个女儿?” 陆曼芸一愣,而后明白了魏景年的意思,是啊,安琪和展颜都是她的女儿,两个都在医院里。可是,一直以来,她将所有的爱都给了安琪,甚至伤害了自己的女儿。 想至此,她瘫软的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了一句,“展颜一定恨死我了吧,我根本就不配当妈。”魏景年和律师走出看守所,季维扬一直等在外面,见到他们出来,随手将两指间的烟蒂熄灭。“怎么样?” 律师摇了摇头,“看来她的确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提供有价值的信息。” 季维扬沉默了片刻,然后亲自打开车门将魏景年搀扶进车内。 车子缓缓开启,魏景年开口说道,“医院不是有监控录像吗,看一下录像就知道赵有没有和陆安琪接触过。” “季少早就命人调出了录像,前一阵子医院的监控检修,其中有两个时间段视频是空白的,所以,我们无法确认赵究竟有没有和陆安琪接触过。”律师回答。 季维扬单手握着方向盘,专注的开车,而唇角却浅扬着一抹冷嘲的弧度。检修?可真够巧合的,巧合的甚至有些欲盖弥彰。 …… 案子一时间陷入了僵持,赵一口咬定是陆曼芸指使,而陆曼芸坚称自己根本就不认识什么赵副院长。两个人甚至当面对峙,赵说的一板一眼,陆曼芸一脸的茫然,却又无话可辨。 而此时,隔壁屋内,季维扬与唐枫紧紧的盯着监控画面。 “你觉得谁在说谎?”唐枫哼声询问,随手弹了下指尖烟蒂。无论这两个人谁在说谎,演技都堪称一绝,因为,他丝毫看不出破绽。 季维扬之间毫无节奏的敲击着桌面,目光深冷如海,“一件事情,当表面看不出破绽时,就要透过表面去看实质。” “哦,说说看。”唐枫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 ☆、第145章 我们会永远永远在一起吗 “哦,说说看。”唐枫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季维扬缓缓的抽出一根烟,目光一直盯着监控画面,徐徐道来:“表面上看陆曼芸的嫌疑最大,赵不过是她雇佣的刽子手。可仔细想想,很多事情都说不通,为什么汇款的日期会是近几日?如果你收买一个人,付款的日期一定是在最初,也就是预付款,或者是事成之后,也就是尾款,而这么个时间段,显然是不符合常理的。还有就是那些医院的录像,空缺的部分都是陆曼芸离开病房之后,也就是说,如果那些视频是被人刻意洗掉的,那么,在那段时间,陆安琪应该是独自呆在病房中,并且她一定是见过什么人,至于是不是赵,目前还不能下定结论。” 唐枫听罢,微愕,“你是在怀疑陆安琪?” 季维扬并未直接回答,啪的一声用打火器点燃了两指间的烟,深吸了两口,却吐出极少的烟雾。这样的方式,极伤肺,唐枫看得出,季维扬此刻的心情并不好。无论他对陆安琪还有没有感情,但那个女人却是他曾经深深爱过的,如果,她真的是展颜事件的主谋,那么,这个女人也未免太可怕了,季维扬一世精明,却爱错了她。 “赵这个人我不了解,但一个女人,爬到今天的位置,仅仅依靠医术精湛是不可能的事,这个人并不简单。而陆曼芸,我和她认识不是一天两天,她那个人,简单的可以,不折不扣的花瓶,想不出这么完整的计划。” 何况,陆曼芸是展颜的生母,即便是出于愧疚,她也不会继续说谎。只不过,这件事,季维扬绝不会说给唐枫知道的。 “可陆安琪双眼失明,她和赵副院长又是如何接洽?如何进行金钱交易?”接二连三的问题又接踵而来,唐枫蹙眉,百思不得其解。 “陆安琪和赵一定有着某种渊源,你继续去调查,赵副院长的过去,还有安琪的身世,也许,这两者之间有着某种联系。”季维扬剑眉轻蹙,淡淡的吐出一句。 而另一面,监控画面已经断了,双方对质结束,依旧没有任何突破性的进展。负责这个案子的干警一个个愁眉苦脸,毕竟,涉案的都是本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季氏一族的施压更是让他们喘不过气。 季维扬走出警局,车子刚发动引擎,季将军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让他立刻回季家大院,简单而强硬的吩咐后,咣当一声挂断了电.话。 墨绿色路虎车缓缓驶入季家的花园,玄关处,保姆阿姨蹲身为季维扬递上了拖鞋。“三少回来了,首长一直在楼上等您。” “嗯,谢谢。”季维扬礼貌的回了句,然后向楼上书房走去。 书房门前,他从保姆阿姨手中接过泡好的浓普洱,然后象征性的敲了三下门,里面传出一道低沉的声音,“进来。” “爸,您找我。”季维扬恭敬的将茶盏递到父亲面前。 “嗯。”坐在软椅中的季博城低应了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然后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坐吧。” 季维扬顺从的坐在了沙发上,手臂随意的交叠在身前,淡然不语,很有耐性的等着父亲开口。 季将军将手中茶盏轻落在桌案之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响声。锐利的目光从季维扬身上淡淡而过,略带着一丝的无奈。他这个儿子,是他几个孩子中最通透的一个,却也是最让他头疼的一个。季维扬看似处处恭谦,却很是有主见,换句话说,家里的每一个人都怕他,独独季维扬不怕。 “你季三少在生意场上被称作有第三只眼,任何工程的标底,你都能未卜先知。估计今儿也应该明白我找你来的目的。”季博城不急不缓的开口。 季维扬温温一笑,回答的很巧妙,“爸,我哪儿敢把生意场上的那一套拿来对付您。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便是,做的到的,我一定做。”当然,做不到的就另当别论了。 季博城也是精明人,自然听得懂他话中的意思,父子二人之间有短暂的沉默,可谓暗自较量。 季维扬两指间夹着一根烟蒂把玩,却并未点燃,轻笑着,打破了沉默,“爸,您找我来是不是因为陆伯母的事儿?案子已经移交到相关部分,您也清楚,我不变插手。” 季维扬显然是在顾左右而言其他,陆曼芸的案子,如果季将军真要插手,也不会找他,而是直接向公安机关下达命令了。 “曼芸的性子我最清楚,她有时候是糊涂一些,但绝不会昧着良心为了一双眼角膜而杀人,公安机关会调查清楚的,我也没打算介入。维扬,我找你来是为什么,你心中清楚,这个问题,早晚无法回避。”季博城不急不缓的继续说着。 “听说你从国外请回的专家已经控制住了展颜的病情,我也很是为她高兴。你们毕竟夫妻一场,在她出院之前,你照顾她也无可厚非。但是,作为你的父亲,维扬,我先表明立场,我是绝不会同意你们复婚的。” 季博城话落后,季维扬眸色瞬间沉冷。他早已想到,父亲迟早会介入他和展颜之间的事儿,只是,季博城插手的比他想象中更快。 “爸,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没有什么病是无法治愈的,重要给展颜一些时间。” “你是在欺骗我,还是欺骗你自己!”季将军的语气又沉了几分,带着一丝温怒。“既然是专家,难道他没告诉过你,展颜即便是出院了,也无法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你必须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经历来照顾她。好,就算凭你季三少的实力,巨额的医疗费用,养她一辈子,都不在话下,这一点,我们季家也认了。可她的病不能再生孩子,难道你想一辈子都不要孩子吗?” 季维扬沉默着,指尖一个用力,两指间夹着的烟蒂突然断为两截。一双墨眸幽深而专注,对上季博城锐利的眼,“爸,如果我说,我可以呢。”他的声音十分的平静淡然,却偏生有一种坚定的力量,坚定到季将军都为此一惊。 即便,季维扬曾经那么那么的期盼过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可是,在展颜和孩子之间,他却可以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人是不能太过贪心的,他只要拥有展颜,就足够了。如果上天注定,展颜无法做母亲,那么,他也不想做任何人的爸爸。“胡闹!”他的答案却明显激怒了季博城,他一掌重重的拍在桌面上,“男人怎么能没有自己的孩子呢,等你上了年纪,就会明白了。我找你来,不是和你商量,这件事,由不得你决定。” 季将军的态度很坚决,中国人传统的思想就是血脉代代传承,他绝不允许季维扬为了一个女人而有所遗憾。当初无论陆曼芸如何的恳求,他也不曾点头答应陆安琪嫁给维扬,即便同意他们订婚,也只是暂时性的,原因就是陆安琪意外流产后再也无法怀孕。 面对固执的父亲,季维扬知道无论说什么都是枉然。他将断裂的烟蒂丢入水晶烟灰缸中,然后拎起外套起身,“爸,展颜目前的病情还不是太稳定,她需要我的照顾,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谈吧。” 季维扬既不会改变心意,也不想激怒父亲,只得离开。为今之计,也只能拖一时,是一时了。 季博城自然也明白他是刻意敷衍,对着他的背影温怒道,“季维扬,我警告你,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必须和展颜断了,好好找个女人结婚生子。” 季维扬脚步微顿,唇角下意识的扬起一抹苦笑,从他单膝跪在展颜面前,将戒指套在她手上的那一刻开始,他何尝不想与她结婚生子,平淡的共度一生。只是,他们的婚姻掺杂了太多太多的无可奈何,他对陆安琪的亏欠,以及他肩上担负着季氏集团的责任,在他与展颜之间形成了一道无法跨越的沟壑,将他们一步步逼到今天的局面。 是他走错了太多的弯路,所以,他必须承担后果。可是,他季维扬的人生,无论怎样走,终点都是展颜,不可改变。 季维扬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而展颜并没有入睡。 推门而入,只见她靠坐在病床上,安安静静的翻看着手中的书籍,屋内一片寂静,只有指尖翻过书册偶尔发出的轻微沙沙声。 房门的响动引来了她如水般柔润的目光,她看着他,温温的笑,就好像妻子等待着晚归的丈夫。“你回来啦?” 季维扬没有回答,只是站在门边静静的、深深的凝视着她。那样专注而深情的目光,让人感动,也让人莫名的心痛。 “怎么了?”展颜不解的询问,他却仍不回答。 展颜掀开被子下床,赤脚来到他面前,漂亮的眉心轻蹙着,露出担忧的神色,再次出声询问,“维扬,怎么了?” 她话音刚落,整个人便被季维扬扯入胸膛,他的双臂缠在她身上,越收越紧,勒的她几乎喘不过气。而展颜并未挣扎,一直任由他抱着,柔软的双臂缓缓的抚摸上他坚.挺的脊背,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抚。 “维扬,发生了什么事吗?” 沉默半响后,季维扬暗哑的回道,“没有,我只是想你了。” “我就在你面前啊,傻瓜。”展颜轻笑着,学着他曾经的模样,轻唤了他一声‘傻瓜’。 “颜颜,我想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刻你都在我身边,我想清晨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你,颜颜,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对不对?”他稍稍的放开她一分,低头凝视着她清澈的眼眸。 “嗯。”展颜淡淡的点头,而目光却在闪躲。“维扬,你吃晚饭了吗?妈今天做了人参鸡汤,还剩了好多呢。” 展颜利落的从保温桶中倒出温热的鸡汤,献宝似的端到季维扬面前,却明显是在逃避刚刚的话题。 他们真的能永远在一起吗?这个答案连展颜自己都不知道,她又如何能承诺他。她只能说,她想永远永远和他在一起,她的心是这样想着的。 “尝一尝,还温着呢。” 季维扬墨眸深敛,极好的掩饰过眸中那一抹一闪而过的微痛。他笑着揽住她,唇边笑靥扬起一抹邪魅,“你喂我喝,嗯?” 展颜娇嗔的白他一眼,却十分顺从的将瓷勺递到他唇边。 季维扬张口将汤喝掉,并十分夸张的吧嗒着嘴,“颜颜喂的汤就是好喝。”他温笑着,低头啄了下展颜的唇片,几许沾染在他唇上的汤汁印在她唇片,湿漉漉的,带着醇香的味道。 “别闹了,该睡了。”展颜的粉拳不轻不重的捶打在他胸膛,唇边却掩不住笑靥。 季维扬的手臂依旧缠在她腰肢上,唇贴在她耳畔,暧昧的呢喃,“我陪着你睡。”平日里看似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而此时这个‘睡’字从他口中吐出来,却带着说不尽的暧昧。 展颜原本白皙的小脸几乎要红透了,被他打横抱起来,轻放在病床上。季维扬顺手脱掉了西装外套,在她身侧躺了下来,两人同床共枕,盖着同一张棉被。 他挂掉了床头的灯,屋内瞬间暗了下来,只有一丝月光透过窗棂的缝隙淡淡的散落窗前。柔软的大床上,季维扬将展颜紧拥在怀里,深邃的眸子紧合着,他低头擒住她的唇片,忘情的拥吻着,温热的手掌沿着她玲珑的曲线向上游走,在凸起的柔软胸口停伫,胡乱的揉捏了几下后,手掌放肆的探入她领口,握住一侧的丰盈。掌心间是如丝绸般柔润的触感,鼻端萦绕着女子淡淡的体香,让他欲罢不能。 季维扬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沉重,一个单纯的吻已经无法再满足他,修长的指轻车熟路的挑开展颜身上的衣襟,吻顺着锁骨一路向下索吻,不放过她的每一寸肌肤。 展颜凌乱的喘息,乖乖的躺在他身下,任由他侵占,当他埋首在她胸口,咬住一次敏感的花蕾时,黑暗之中传出一声娇媚的呻.吟,她不受控制的伸出手,如玉般的青葱指尖插.入他发间,紧紧的握住。 被褥之下,她身上的衣衫几乎被季维扬褪尽,略微粗糙的指腹抚摸亲吻过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他滚烫的手掌缓缓的抚摸上她双腿内侧,并顺着光滑的肌肤一路向上,长指在花.穴外辗转停留,感觉到她一点点的柔软湿润,才将指尖探入她身体。“嗯~啊~”展颜嘤咛着,扣在他肩头是十指下意识的缩紧。 季维扬细碎的吻着她柔软的红唇,头轻轻的靠在她心口,听到她无规则的心跳声。 原本狂烈的吻渐渐的放缓,然后,他突然的将手指从她身体中抽离,沉重的身躯倾倒在一侧,本以为即将到来的激烈欢爱,却在一瞬间戛然而止。 “乖,睡吧。”他的手臂依旧缠在她腰肢,低头轻轻的吻过她额头。 展颜双颊上是尚未褪去的潮红,她感觉到季维扬的灼热的坚.挺就抵在自己腰间。“维扬。”她娇怯的嘤咛了声,抬眸偷偷的去看他,漂亮的明眸凝着璀璨的月光,美得让人心动。 季维扬邪气的一笑,手掌抚摸过她绯红的小脸,“乖,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还不可以,至少要等到出院才行,听话,睡吧。” 展颜紧抿着唇,握住粉拳在他胸口轻捶了几下,而后负气的转身背对着他。分明是他先点的火,怎么听起来就好像是她饥渴难耐一样,她还不是怕他忍得难受。 “怎么?生气了?真是小气。”季维扬从后抱住她,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薄唇轻吻着她敏感的耳垂和颈间的肌肤,惹来展颜的一阵娇小,气也消了大半。 “颜颜,我们就这么过吧,其实也挺好的。” 展颜沉默不语,也不答话,却听季维扬又道,“颜颜,我不能没有你。”这一次,他的语气中没了丝毫的笑意。 —————— 没有肉吃,喝过小汤。看过水文的亲应该很了解水的,无论过程多曲折,结局一定是大团圆,所以亲们不必担心宝宝事儿,后期会交代的,放心的跳坑吧,么么。 ☆、第146章 母女关系的曝光 数日过去了,陆曼芸的案子依旧毫无进展,双方各执一词,一时间陷入了僵持。无论与案件相关或者不相关的人员,警方都一一走访,包括展颜和陆安琪。 陆安琪被警方盘问的时候,表现的十分镇定,她非常的聪明,知道什么对自己有利,而什么对自己不利。她自然不会提及自己和赵副院长的关系,就连她让陆曼芸去逼展颜签器官捐赠协议都是草草的带过。 她说的更多的是自己与季维扬的感情,那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还有眼角的泪花,好像展颜才是她和季维扬之间的第三者。她说了很长时间,最后才说道展颜主动来找她,以及她们之间的交易,却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带过。 “是魏展颜主动来找我的,她对我说,只要我离开维扬三个月,在她死后就将眼角膜捐献给我,我觉得她怪可怜的,我就答应了。”陆安琪怯生生的说着,一副无辜受害的模样。 “只是觉得她可怜?”做笔录的干警追问了一句。 陆安琪神情凝滞了片刻,然后弱弱的回了句,“说实话,我也想复明,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希望永远的活在黑暗之中。至于其他,我真的不清楚。警官,我有些不舒服,今天,可以到这里吗?麻烦您帮我将我的主治医生叫来。” 陆安琪的手掌紧捂住心口,眉心轻蹙着,神情十分的痛苦。 面对着一个病人,干警也无法在继续追问下去了,只好关掉了录音笔,起身告辞。“打扰了,陆小姐,如果我们还有什么问题,或许还会来找你,希望你可以继续配合。” “好的。”陆安琪有气无力的回道。 两名干警一前一后走出病房,其中一名略带玩味的开口,“听说她是重度抑郁症患者,我看着可不像精神病人,比正常人还正常,说了一堆没用的来博同情,整个供词中找不到一句对她不利的言辞,这女人可精着呢。” “嗯,的确是个聪明的女人,不过,这些和我们无关,我们只管办案抓人。”另一个说完,指了指医务室,“去医务室中把医生叫来吧,抓紧时间,我们还得去一趟中心医院,去给魏展颜录口供。” 展颜是案件的当事人,按道理她是不可能置身事外的,可季维扬将她保护的太好,一直不允许警方接触,可案子一直没有进展,展颜若再不站出来,无论陆家母女说什么,都变成了一面之词。 两名干警虽然提前打了招呼,但他们到达医院的时候,展颜仍在午睡,季维扬自然不会允许他们打扰展颜休息,两人只能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等着。 “我干了这么多年,都是别人等我,还是第一次遇见录口供还等人的。”两个人坐在冰冷的长椅上,一脸的无奈。 “刘队,您还没听说啊,里面这主儿是前魏省长的千金,季少的前妻,护的跟眼珠子似的,不然也不能到现在还没录过口供。”另一个年轻点儿的开口说道。 刘队摇头失笑,从烟盒中掏出一支烟,一想到这里是医院,又收了起来。“刚刚那个是旧情人,里面这个又是前妻,有钱人的私生活可真够混乱的。” “关键就是人家季三少有钱啊,听说海滨的生意,一赔就是五十个亿,咱们小老百姓见都没见过那么多的钱,人家愣是眼睛都没眨一下。”年轻些的干警哼哼着,大有一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意思。 刘队推了推他肩膀,提醒了句,“小李,一会儿进去小心说话,季三少可以局长的小舅子,别一个不留心把饭碗给丢了。” “我知道,他那样的人哪是我们得罪的起的。” 两个人嘀咕了一阵子,便沉默了。没过多久,病房的门开了,季维扬从病房内走出来,一身休闲西装,脸上是一字号的笑容,态度很随和,没有丝毫有钱人高高在上的架势,两个干警顿时放松了不少。 “实在抱歉,让二位久等了,我太太刚刚睡醒,你们可以进来了。”季维扬将他们请进病房内。 彼端,展颜半靠在病床上,头发随意的束在脑后,额前飘散着几缕碎发,皮肤白皙的几近透明,看上去也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笑起来的时候温温的,像个腼腆的小女孩一样,两个干警有片刻的懵愣,他们完全没想到季三少的前妻会是这样一个年轻的、看似无害的女孩子。 “对不起,两位是不是等了很久?请坐吧。”展颜笑着,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两名干警在沙发上坐下来,按照惯例打开了录音笔,刘队下意识的侧头看向季维扬,很恭敬的说道,“我们是公务,季总能不能回避一下?” 季维扬高大的身体随意的靠在门口,墨眸低敛,唇角温润的笑靥忽而浮起一层冷冽,他状似不经意的反问了句,“你说什么?” 他分明笑若春风,却生生给人一种高高在上,不容人拒绝的凛冽之感。两名干警顿时嘘声,不敢再说什么。 展颜懒懒的半靠在床头,摇头失笑。她知季维扬是护着她,心里又有些暖气腾起。 两名干警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然后让展颜叙述了一下最初就医时的情况。最后,才将陆安琪的录音放给展颜听。 当陆安琪哭着叙述她和季维扬之间的感情时,展颜本就苍白的小脸越发的惨白了,她下意识的抬眸看向门边的季维扬,只见他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但他依旧挺拔的站在那里,单手插兜,他一直沉默着,眸色很深,却任由着录音继续播放着,他与安琪的那些曾经,永远是无法回避的,现在,他也不想继续回避,只有坦然、坦诚,他与展颜才能永远的走下去。 之后,便是陆安琪简单的叙述展颜去找她的经过,听完此处,干警小李才关掉了录音。“魏小姐,关于陆安琪的叙述,有没有不符合实际的地方?” “没有,都是事实。”展颜淡漠的回答。两名干警微愣,毕竟,中国人很介意捐献器官这种事,并且,展颜还是捐献给情敌,这在外人看来十分匪夷所思。 “冒昧的问一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当时你病入膏肓,只要你将病情告诉季先生,他没有道理不照顾你,为什么要和陆安琪做这种交易?” 展颜轻抿着唇,略微敷衍的回了一句,“我是学医的,在医学院的时候,就签署过死后器官捐赠书,反正都要捐,捐给谁并没有区别。” 然而,对于她的回答,两名干警显然并不认同,刘对严肃的再次开口,“魏小姐,我希望你能配合,尽早的让凶手绳之以法。” 展颜贝齿紧咬着薄唇,侧头看向季维扬,“你能出去一下吗?” “不能。”他回答的十分干脆,其实,展颜的理由,季维扬心中大约是明白的,只是,他想听展颜亲口说出来,他想听她亲口说出她有多爱他。 展颜的双手紧紧的交叠着,显示出她内心的矛盾。挣扎了许久,她最后还是不死心的嘀咕了一声,“这件事与案件无关,我不想回答。” 两名干警面面相觑,对她不配合的态度有些不满,“魏小姐,每一个细节都可能成为案件的重要突破口,请你配合我们工作。” 展颜咬唇沉默,眸光幽幽晃动,良久后,才淡淡的开口,“你们,爱过一个人吗?” 不着边际的问题,让两名干警摸不到头脑,但站在门边的季维扬却身体一僵,因为,只有他听得懂展颜话中的疼痛与忧伤。 短暂的停顿后,她淡淡的声音依旧在继续,“当一个人爱着另一个人的时候,她不会让他难过,更不想看到他伤心。当时,我从未打算过将我的病情告诉维扬,我甚至做好了所有的打算,等我死后,我会瞒过他,让他以为我只是离开了,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我会让他以为我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过的很好。可是,我也很自私,我现在生命最后的三个月,有他陪伴着。但那个时候安琪的眼睛看不见,他要照顾安琪,我没办法,就和安琪做了这样的交易,还有,就是我希望在我死后,我可以通过安琪,继续看着我心爱的男人。所以,安琪没有说谎。我主动找上她是事实,交易也是事实。” 两名干警做了笔录,还想继续问什么,却突然被季维扬打断了,“好了,今天先到这里吧,我妻子累了,二位请回。”他说话的时候一直低敛着深眸,两名干警不敢违逆他,只好起身告辞。 两人离开后,屋内只剩下季维扬与展颜,她有些尴尬的扯了下身上的被子,然后吞吞吐吐的说,“我累了,想睡一会儿呢。”她说罢,也不等季维扬回话,自顾躺倒在大床上。 而季维扬自然看得出她是在逃避,他十分利落的翻身上床,躺在了展颜身侧,从身后将将她圈入怀中,下巴抵在展颜消瘦的肩头,展颜听到他若有似无的叹息,“颜颜,说一句爱我这么困难吗?” 展颜闷声不语,心道,你还不是极少说爱的。 “颜颜,对不起,是我一直忽略了你的感情,从始至终,我都以为是我固执的坚持着,却原来,你与我一样。我,我很高兴。”他搂的她更紧了,温温的气息吞吐在展颜颈项间,痒痒的,弄得她也无法入睡。 季维扬继续痴缠着,偏要她说些缠绵的话,展颜拗不过她,被迫转身,她抬起一张小脸看着他,羞怯、又愤愤的嘀咕了句,“季维扬,我是爱你,我从未否认过,这下你得意了吧?” “不满意,颜颜要一辈子爱着我,我才满意。”他朗笑着,低头啄了下她唇片,而后才拥着她入睡。 可被他困在怀中,展颜哪里还有半分随意,只能僵在他怀中,假寐着。 两人刚刚安静了一会儿,季维扬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鸣响起来,打破了一室的凝集。季维扬略带不悦的扫了眼来电显示,是唐枫打来的。他突然有种感觉,一定是调查有了新的进展。 “什么事?”他冷淡的问了句。 “维扬,终于查到了。你应该知道陆安琪是陆曼芸领养的吧。” 季维扬没回答,显然唐枫的这句话非常的没有营养,但他的下一句话,却是一个完全出乎季维扬意料的消息。“原来,赵副院长是陆安琪的亲生母亲。” 挂断电.话后,季维扬披衣起身,简单的对展颜交代了几句后,便匆匆的赶往了看守所。 负责这个案件的干警那边也得到了这个消息,案子终于有了突破口,接下来就是提审赵,这个案件基本可以确认为,陆安琪为了复明,而和亲生母亲联手毒害展颜。 季维扬依旧坐在隔壁的监控室中,看着干警和律师对赵进行审讯。 短短数日,赵副院长消瘦了许多,身上穿着灰色的囚服,手腕处带着冰冷的手铐,但干警摆出她与陆安琪是亲生母女的事实时,她这个人都慌乱了,不再是那个稳重端庄,处事不惊的女人了。 干警的问话很苛刻,每一句都击中要害,“你处心积虑的隐瞒与陆安琪有血缘关系的事实,并且将一切责任推到陆曼芸身上,目的就是想逃避法律的制裁,陆安琪出车祸在先,我们调查过,她双目失明后,她多方打探,想要为她找到一双眼角膜,都没有如愿,直到后来,魏展颜因为心肌炎住院,你知道她曾经是医护人员,签署过器官捐献书,只要她一死,你的亲生女儿就可以得到眼角膜了。所以,你就和陆安琪拟定了全盘计划,谎称展颜心肌坏死,并且用药物让她的病情恶化,以达到你们的最终目的,是不是?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不,不是这样的,与安琪无关,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赵副院长知道她与安琪的关系曝光,自己就再无狡辩的余地,可是,她不能让她的女儿受到牵连。她欠安琪太多了,她一定要保住她的亲生女儿。 “如果与安琪无关,你为什么要洗掉医院的监控录像,那段时间,你一定是和安琪接触过。”干警义正言辞。赵副院长无助的摇头,拼命的解释,“不是那样的,作为母亲,我只是想探望一下我生病的女儿,我只是在病房外偷偷的看着她,并未和她接触过,安琪她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既然如此,你将案件的整个过程交代清楚吧。”干警态度生硬,公事公办的态度。 赵副院长含着泪,将事前从头到尾的叙述了一遍,除了她与陆安琪的多次接触,她对谋害展颜的事供认不讳。 “我年轻的时候很叛逆,也很无知,被一个男人骗了,生下安琪后,那个男人就人间蒸发了,我再也找不到他。后来,我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医学院,成为了一名医生,阴错阳差下,认识了我现在的丈夫,可是,我想要嫁人,安琪却成了最大的绊脚石,为了未来的幸福,我狠心的抛弃了安琪。后来,安琪就被陆曼芸收养了,她一直不知道我是她的亲生母亲。也是在她入院之后,我无意间发现了她,她出了车祸,双眼失明,每次我看到她那双漂亮的大眼中一片空洞,我都心疼不已。我联系了各大医院,可是,一直没有人愿意捐献眼角膜。再后来,就发生了魏展颜事件。” 说到此,赵副院长的声音微顿了下,略带愧疚的低下了头,继续说道,“其实,我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恶毒,起初杜小莫带着展颜来就诊,检查时是实习医生弄错了检查报告,将另一个病人的检查报告误当成展颜的,当时,我也曾为展颜惋惜过,那么年轻的一个女孩,得了这种病,挺可惜的。可是后来,根据临床的症状,我发现她似乎并不是心肌坏死,所以,我安排了第二次全面检查,发现她只是重度心肌炎,我也打算过将实情告诉她,可是,我曾经在展颜的档案中看到过她签署的器官捐赠书,就是那个时候,我想到了我的亲生女儿安琪,只要展颜死了,我的安琪就有希望复明了,所以,我才昧着良心……” 几个问话的干警也蹙了眉,这个女人,也真够恶毒的,听着似乎她的母爱如山,应该值得同情,但魏展颜同样有父母亲人,她这么平白无故的死掉,难道她的父母就不难过吗! “那你为什么给魏展颜注射杜冷丁?”一个干警冷着脸子问道。 ☆、第147章 陆安琪,我真恨不得杀了你 “那你为什么给魏展颜注射杜冷丁?”一个干警冷着脸子问道。 赵副院长脸色暗了几分,头低垂着,叹息着说道,“因为杜冷丁的副作用很大,会引发心功过速、血压下降、呼吸抑制,甚至……猝死,人都是自私的,我女儿安琪的病情一直在恶化,我没有办法,只能这么做。” 录口供的干警沉默了片刻,看着她,继续追问,“陆安琪对此事真的一无所知?那你为什么要洗掉录像?” 赵副院长的神情非常的平静,平静的甚至有些不寻常。“作为母亲,我偷偷去探望我的女儿,应该是情理之中的事,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至于安琪,她一直都不知道还有我这么一个妈妈,即便是知道,也是痛恨我的吧,毕竟,当初是我抛弃了她。” 说到此,赵副院长有所触动,眼睛都潮湿了。 审讯到此,似乎已经没有了继续问下去的必要,几名干警已经开始整理口供了。 赵副院长的头垂的更低了,脸色晦暗,低声的问了句,“我会判多少年?三年还是五年?我要请最好的律师。” 干警冷着脸回答,“对不起,那是法官的事,不过你的情况比较严重,如果故意杀人罪名成立,至少会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节严重的会判处无期徒刑,或死刑。” 而赵就属于情节比较严重的,当然,最主要的是她谋害的是季维扬的女人,圈子内人尽皆知,季三少的脾气可不好惹。 而另一面,监控室中,季维扬慵懒的靠在软椅上,单手托腮,眸色深冷,即便是一旁的唐枫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你真的相信这件事和陆安琪无关?”唐枫戏谑的询问,随意的抿了口黑咖啡。 季维扬深眸微眯起,哼笑一声,“有关与否似乎并不重要,至少,目前没有证据指向陆安琪,我们拿她没有办法。” 唐枫笑意更深了,略带了几分嘲讽。“听这话是想包庇旧情人啊?” 季维扬一笑,甚是不以为意,“你既然说了是‘旧’情人,那就说明我和陆安琪早已成为过去。我并没有袒护她,只是叙述事实,无论她真的无辜,还是太过精明,目前,没有任何对她不利的证据,所以,只能这样结案。当然,如果真的是她要害展颜,我绝不会姑息。” 季维扬说罢起身,他想,他也许该见见陆安琪了。 …… 因为赵副院长的认罪,陆曼芸被无罪释放。 她被释放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赶去了医院,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她的女儿,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她甚至来不及给她爱,她们之间唯一的一次亲近,是展颜拔管之前,给她的一个拥抱。 她的展颜,她的女儿,她过得真的太苦了。 陆曼芸跌跌撞撞的走在长廊之中,越是接近展颜的病房,她的心就越发的沉重,她甚至无盐面对她的女儿,她曾经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了她。她的展颜,会不会恨?不,一定不会的,她那么善良,对任何人都可以包容,可是,展颜越是善良,她越是愧疚自责,越是恨不得杀了自己。 陆曼芸感觉到双腿变得十分的沉重,每一步都迈得格外艰辛,泪不受控制的顺着眼角滚落,每一滴都带着疼痛。痛的她无法喘息。 “展颜,妈妈来了,妈妈回到你身边了,妈妈再也不会离开你了。”陆曼芸痛哭失声,单手撑住墙壁,好不容易来到了病房前,她慌乱的抹掉了脸上的泪痕,唇角吃力的扬起笑,可是,她自己清楚,一定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她用了一点时间整理好情绪,然后伸出手打算敲门,可尚未触碰到门板,病房的门突然被人从内推开,季维扬站在那里,见到她的时候,俊颜闪过片刻的错愕,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他下意识的回头看向展颜,他的颜颜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安静沉睡,淡定绝美的容颜像极了童话中的白雪公主。 他迈着稳健的步子走出来,并且悄无声息的关上了病房的门。他穿着藏蓝的毛衣,挺拔的站在那里,目光沉寂如水,“展颜在休息,伯母,您先回去吧,目前,我觉得你不太适合与颜颜见面。” 陆曼芸摇头,此刻,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她的女儿,一刻也不能耽搁。“维扬,你让开,我只看她一眼就好,就一眼。” 季维扬稳如泰山的站在门口,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他非常的清楚,如果此刻放陆曼芸进去,绝不仅仅是看一眼那么简单了,女人都是感情用事的动物。“对不起,伯母,您还是先回去吧。” “不,维扬,你根本就不明白,你什么都不知道……”陆曼芸说着,眼泪就又掉了下来。 季维扬十分绅士的掏出手帕递给她,出口的声音平静低沉,“我知道,您才是颜颜的亲生母亲。” 他的话,让陆曼芸为之一振,但很快便了然了。他是展颜的爱人,知道这件事无可厚非。 季维扬微叹,是的,他知道,只是,他知道的太晚了,否则,他与展颜之间也不会走的如此艰辛。“伯母,对不起,我不能让您见颜颜,她的病情需要心情平静,不能受到任何刺激,而她见了您,一定会哭的。可是,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在惹她落泪,因为,我会心疼的。伯母,我想,您一定能理解我吧。” 陆曼芸无言以对,她抹掉了脸上的泪痕,只能透过玻璃窗,贪婪的看着展颜沉睡的面容。她的手掌紧贴在冰凉的玻璃上,隔着厚厚的玻璃去抚摸展颜的脸。“展颜,我的女儿,我的女儿。” 季维扬站在她身侧,半响后,才开口道,“伯母,我现在要去见见安琪,您要和我一起吗?” 陆曼芸回头看向他,凝了片刻,然后问道,“你是在怀疑安琪吗?” “是。”季维扬毫不避讳的回答,他的声音很沉,却沉得坚定。 陆曼芸的拳头紧握着,身体都在微微的颤抖,她知道,季维扬不会凭空怀疑陆安琪的。可是,她真的无法想象,安琪居然会害人,为了一双眼角膜去要人命,她怎么可以如此的狠毒啊,是她,是她没有将陆安琪教好。“你去吧,我现在不想见到她。”陆曼芸摆了摆手,然后跌坐在长廊中的长椅上,静静的守护在展颜门外,“你放心,我不会进去打扰展颜休息的。我也知道,她根本不想见到我这个妈。”陆曼芸苦笑着。 …… 季维扬来到陆安琪病房的时候,她正在病房内对着医生发飙,歇斯底里的声音整个廊道中都听得到。 “你们说什么?我的眼睛怎么可能恶化呢?我每天都躺在医院里,打针吃药,怎么还会恶化?你们这群庸医,到底会不会治病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到底什么时候能重见光明?魏展颜死不了,医院不是每天都有人死吗,要一个眼角膜有那么困难吗?我有钱,我有很多的钱,你们快去给我弄一双眼角膜来,多少钱我都给得起……” 因为陆安琪的眼睛看不见,她只能坐在床上发飙,哭喊了好一阵子,嗓子都沙哑了,才渐渐停歇。 “陆小姐,请您冷静一下,目前并没有眼角膜的捐献者,所以,您只能暂时等待,您的眼睛虽然有恶化的趋势,但目前还能用药物控制。”医生平心静气的回答着,但脸上却尽是无奈,听说这个病人还有精神问题,他们更得小心了。 “什么叫用药控制?还能控制多久?如果一直没有眼角膜怎么办?难道我真的要失明吗?你们负担的起吗?啊?” 医生哑口无言,因为,像这样的病例每年数不胜数,大多数都没那么幸运,最终导致了失明。 陆安琪的咆哮声依旧在继续着,嗡嗡的震动着耳膜。季维扬几乎耐性全无了,他的手掌握住门把,推门而入。 陆安琪的耳朵很灵,她准确的听出了季维扬的脚步声,所有的咆哮在一瞬间戛然而止。她跌跌撞撞的下床,摸索着向他的方向而去,“维扬,是你吗?你来看我了对不对?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狠心的丢下我。” 她楚楚可怜的哭着,不小心撞到了床脚,跌倒在地。她的手还扬在半空中,伸向季维扬的方向,“维扬,我好疼,我真的好痛啊。” 季维扬墨眸深敛着,目光淡淡的扫过在场的医生,然后吩咐道,“你们先出去吧,我有几句话想和她说。” 医生会意的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季维扬向前走了两步,来到她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却双手插兜,没有丝毫要将她搀扶起的意思。 “安琪,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很狼狈,一点儿也不像我曾经认识的你,那个永远高贵美丽的陆安琪。”季维扬清清冷冷的开口。 陆安琪动作一滞,然后胡乱的抹掉了脸上的泪,拢了拢头发,从地上爬起。她天生就是爱美的女人,在心爱男人的面前,更是要展现自己最美丽的一面。 “维扬,现在,现在呢?”陆安琪扭捏的问道。 季维扬的目光从他身上淡淡扫过,清冷的说道,“你看,安琪,其实没有我,你一样能独自站起来,凭你的聪明才智,没有我,一样可以过得很好。” 陆安琪不傻,自然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她踉跄的退了两步,泪珠扑簌落下来,“维扬,你,你是什么意思?你不要我了吗?因为我眼睛看不见,所以我不要我,对不对?” “安琪,从你转身离开的那一刻,我就已经要不起你了。我们之间,本就不该继续纠缠的,如果当初,我能像现在一样果断,那么,我心爱的女人也不会受到伤害。”季维扬不温不火的说着。 “你,你是打算和我断绝所有的关系吗?维扬,这一次,你要彻底的抛弃我吗?”陆安琪的音量不由得拔高。 “是。”季维扬冰冷的吐出一个字。 陆安琪愣在当场,彻底的傻掉了。 “安琪,因为你是病人,一直以来我都在不停的迁就,可是,现在我没办法继续迁就你,至于理由,你应该很清楚。” 陆安琪心脏狂跳的厉害,难道他已经知道了吗?她妈将她供出来了吗?!不,不可能的。她很快的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如果是那样,现在等着她的就应该是警察了。想至此,陆安琪理直气壮的吼道,“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季维扬,你给我说清楚。” 季维扬冷冷的扬了下唇角,“安琪,何必要将话挑明了呢,只会让彼此更难堪而已。我问你,是你唆使赵副院长,也就是你亲生母亲谋害展颜的吧?就为了一双眼角膜,你就想要展颜的命,陆安琪,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恶毒了?我想一想都觉得可怕。” 陆安琪踉跄的后退了两步,却抵死不肯承认,“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亲生母亲?我只有一个妈,就是陆曼芸。我没有第二个母亲。”她瘫坐在地上,痛哭失声,“为什么要欺负我,为什么要掀开我的伤疤,我从小就被亲生父母抛弃在孤儿院,难道我还不够可怜吗?为什么还要逼我?季维扬,你太狠了。” 面对陆安琪的声声控诉,季维扬俊颜沉稳不变,他早就想到安琪是不会承认的。只要赵副院长不将她供出来,她自然不会引火烧身。 “一直以来,我对你都太过仁慈,才会无形之中纵容了你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展颜。”季维扬俊颜深冷,如同冬日里凝结的寒冰。陆安琪的存在,对于他与展颜来说,无异于一场浩劫,很多事,他曾经一直没有想明白,而就在赵副院长与安琪的关系曝光的那一刻开始,真相才一点点的浮出水面。 当初展颜车祸流产的病例被改动,虽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医生顶了罪,可是,他一直都心存怀疑,一个医生怎么可能有那种瞒天过海的本领,但如果是赵副院长,想要改动病例,并且威逼利诱当值的护士串口工,便是轻而易举之事。 那一次的误会,几乎将他与展颜的关系推向了绝望的边缘,愤怒中的他无情的伤害了展颜,甚至将她伤的体无完肤,他自己都恨死了自己。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面前这个哭的梨花带雨,看似楚楚可怜的女人。如果说,那一次的耍心机,还勉强值得原谅,那么,这一次,她简直是狠毒到了极点。即便赵副院长没有供出安琪,可是,她真的一无所知,置身事外吗?她被领养的时候已经有记忆了,那个年纪的孩子是完全能记住母亲的样子的。陆安琪,她根本一直在撒谎,就为了一己之私,她就要害死展颜,如果展颜的眼角膜真的移植到她身上,陆安琪,她良心能安吗?难道她夜晚入睡都不会做噩梦?! “陆安琪,你真的可以撇的一干二净吗?篡改病历的事,还有唆使你亲生母亲谋害展颜的事,即便法律无法制裁你,难道你就能心安?故意杀人,你知不知道你亲妈要被判多少年?这辈子她别打算活着从监狱中走出来了。” 陆安琪紧咬着唇,脸色铁青,身体踉跄的后退着。一双空洞的大眼睁得很大,眸中竟是惶恐。不,她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因为她根本就没想过会有被识破的一天。魏展颜,她怎么不去死啊,她死了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吗! “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季维扬冷笑着,一把扯住她手臂,双眼血红,恨不得将她拆骨入腹。“你知不知道,颜颜的病本来是可以治愈的,可是,就是这对狠毒的母女,延误并加重了展颜的病情,让她再也无法痊愈了,她一辈子都要靠药物维持生命,甚至不能再有自己的孩子……陆安琪,我真恨不得杀了你。” “不,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与我无关,维扬,你要相信我啊。”安琪拼命的想要挣脱他。 季维扬却一把将她推开,多碰她一下,他都觉得脏。“陆安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好自为之吧。但如果,你继续伤害展颜,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第148章 不是每一次,眼泪都可以骗人 “陆安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好自为之吧。但如果,你继续伤害展颜,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你,你,你……”陆安琪一连着说了三个‘你’字,声音颤抖的很厉害。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她完全可以想象到此刻季维扬阴冷的表情。即便是想象着他那样的表情,就会让她害怕。 可是,她不能在这一刻认输,如果她认输了,那么,她就会失去维扬,失去一切,她不想什么都没有。在孤儿院那种凄凉而被人欺负的日子,她简直受够了,她再也不要回到过去。 “维扬,你真的那么爱她吗?”她哭着问道。 “是。”又是清清冷冷的回答,但语气是决然的。 陆安琪紧咬着唇,她觉得自己的感官就像眼睛一样,都失去了功能,因为,她感觉到湿湿的血珠从唇上流下去,可是,她却感觉不到疼痛。她苦笑着,却有泪顺着眼角不停的滑落。“维扬,你曾经也是这样爱着我的,那些曾经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可是,一觉醒来,却什么都变了,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 季维扬冷眯着眸子,来到她面前,他的目光落在她剔透的泪珠上,却没有丝毫柔软的情绪。刚毅的薄唇轻动,吐出清冷的字眼,“安琪,你已经不值得我信任了。的确,我爱过你,这一点我从未否认过。可是,我们的曾经,我已经全部放下了,一直以来,放不下的那个人只是你而已。” 安琪只是哭,一直的哭,除了哭,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了。 季维扬不想在为难她,他来此的目的只是要警告她而已,他们的情分只够他原谅她现在的所作所为,如果再有下次,他绝不会手软了。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安琪,不是每一次,眼泪都可以骗人。再见。” 再见,安琪,再也不见。 他决然转身,可是,手扶住门把手的那一刻,陆安琪突然从身后扑上来,像每一次那样,伸出手臂缠住了他腰身,死死的不放手。 “不要,我不要和你说再见,维扬,你知道我不能没有你的。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伤害展颜的,我只是嫉妒,只是嫉妒她而已。我发誓,再也不会介入你们之间,我只求你偶尔空闲的时候能来看我一眼,或者让我看你一眼,这样就足够了,维扬,可以吗?” 她哭的十分凄惨,甚至在苦苦哀求着。若唤作其他的男人,一定会心软的,可是,季维扬的心早已经不再她身上了。 “不可以!”季维扬冰冷的回答,手掌用力将她缠在腰上的手臂扳开,无情的推开了她。“陆安琪!”他恼怒的低吼了一声,“我说结束的时候,就是真的结束了。不要继续纠缠,别逼我将你法办。” 安琪本就看不见,双腿发软,被他那么用力一推,踉跄了两步,便摔倒在地。她痛得脸蛋抽搐的几近变形了,情绪也有些失控了,她瘫坐在地上,失声大喊道,“季维扬,你信不信我死给你看?” 季维扬敛眸冷冷的扫视过她,“安琪,同样的把戏,做一次可以博取人同情,做两次,就是矫情了。命是你自己的,你想死想活,与我无关。” 他话音刚落,季维扬的手机突然嗡嗡的响了起来,是唐枫打来的。 “有事?”他微蹙着眉心,冷淡的询问。 “嗯,赵副院长提出想见见陆安琪,是不是应该让她们母女见一面,好确定陆安琪与此案究竟有没有关系。”电.话那一端的唐枫说道。 季维扬的剑眉蹙的更紧了,她冷扫了眼陆安琪,冷然的询问,“你亲生母亲想要见见你,你需要去一趟吗?” 陆安琪呆愣了片刻,然后拼命的摇头。“不,我不要见到她,不要。” 她自然是不敢去见赵副院长的,天知道她会和她说些什么,万一事情败露了怎么办,她可不想坐牢。反正,赵副院长是肯定要被顶罪的,既然如此,何必还要赔上她的青春呢。 “她在我年幼的时候就抛弃了我,这样狠心的女人,我为什么还要将她,我不见,我死也不会去见她的,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一个母亲,那个人就是陆曼芸。” “你真的确定?”季维扬再次确定。 陆安琪双手捂住头,痛苦的呢喃着,“不,不见,我谁也不见想见。” 季维扬迟疑半响,然后淡漠的点了下头,“陆安琪说不见,算了吧。”他说罢,挂断了电.话。 “她的案子马上就要公审了,故意杀人罪,情节严重,并且造成了无法弥补的后果,大概会判处死缓,她应该是想见你最后一面吧。既然你不想见,那就算了吧。” 他说完,推门而出。徒留安琪一个人独自呆在清冷的病房之中,她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着,哭的撕心裂肺的。 她已经双目失明,亲生母亲入狱,现在,连季维扬都离开了她,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她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啊。 …… 季维扬回到中心医院的时候,陆曼芸依旧坐在病房外等待着,眼泪已经干涸,但双眼已经哭的红肿了。 “维扬,你回来了啊,展颜该吃晚饭了吧,你知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我做给她吃。”陆曼芸一脸期盼的扯着季维扬的手。 他低下眼帘,目光淡淡的落在她握住自己的手上。 陆曼芸似乎也察觉到不妥,慌忙的放开了他。 “颜颜醒了吗?”季维扬淡声询问。 “嗯。”陆曼芸点头,“应该是醒来了,我听到房间里有声音。”虽然知道展颜醒了,但陆曼芸仍然不敢进去光明正大的看自己的女儿一眼。 “展颜喜欢吃蟹黄粥,‘佟记’的。”季维扬随口又说了句。 陆曼芸却扬起了笑靥,“佟记的蟹黄粥,好,好,我马上就去买。”陆曼芸说完,踩着高跟鞋快步离开了,那欢喜的样子,就差跳起来了。 季维扬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知道在电梯口消失。他略带无奈的摇头,然后推开了病房的门。展颜并没有躺在病床上,而是赤脚站在柔软的地毯上,蹲身寻找着什么东西。 “在做什么?”季维扬不解的询问,但未等她回答,他已经大步上前,不由分说的打横将她抱回了病床上。 她身上穿着白色的病人服,长发披散在腰间,或许是刚刚苏醒的缘故,整个人看起来有几分慵散,就像精品橱柜中的高档维尼熊一样,毛茸茸的,十分可爱。 季维扬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然后看到她裸.露在外的一双雪白的玉足。“凉吗?”他说话间,温热的手掌已经包裹住她小小的足踝,漂亮的玉足踩在他掌心间,像水面上初初绽放的白莲。 微凉的足心踩在他温热的掌心间,有种说不出的暧昧。展颜脸颊微红,清澈的眸光低敛着,根本不敢看他。“整日都在睡,有些无聊,想翻几本书看看。我的书呢?都到哪里去了?” 季维扬温笑,那些书自然是被他处理掉了,医生说她需要足够的时间休息。“看书累眼睛,如果太无趣的话,我陪你聊天。” 展颜嘟着唇,明显的不满,却故作无辜的眨了眨眼,顽皮的说道,“季总,我们有共同语言吗?是聊医学案例,还是聊投资分析?” 季维扬失笑,在她病床边坐了下来,轻轻的将他拥在怀中。“医生说你再过一个月就可以出院了,我们还是想一想出院之后都要做什么才是。这么久不回家,很多东西都该添置了吧,家具和床品都让佣人换掉好不好?我们颜颜的新生,重要有个新的开始。” “不要。”展颜淡淡的摇头拒绝,“原来的床睡着挺舒服的,我不想换。” “哦,是吗?那就不换。”季维扬一笑,唇贴在她耳畔,又低低声的补了一句,“我从来不挑床,我只挑人,颜颜让我睡着非常舒服。” “季维扬!”展颜温怒着,脸颊却羞红了一片,声音更是柔软的要命,哪儿有半点儿杀伤力。 季维扬笑的越发的得意,牵起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放在唇边亲吻着。 夕阳西下,夜幕渐渐笼罩而来。展颜还一直没有吃晚饭。 “饿了吗?我去买些东西给你。” “嗯。”展颜温温的点头,又补了句,“再买几本书吧。我不看多,每天只翻几页还不行吗?”她撒娇的扯住他手臂,轻轻的摇晃着。 季维扬拿她没办法,只好点头答应了。展颜写下了书名,让季维扬去。 他开车来到最近的一家新华书店,对着字条,在书架上寻找着展颜需要的书籍,然后拿到收银台去结账。 他站在收银台钱,手机突然嗡嗡的响动起来,是陆曼芸打来的电.话。“伯母,我在书店,大概十分钟就会回去,您稍等一会儿吧。” 挂断电.话,他从钱包中拿出一张金灿灿的金卡递给收银员。然后,他才留意到收银员与一旁的顾客看他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有些甚至在暗自偷笑。 季维扬黑着脸,却依旧维持着不变的风度。他自然知道这些人在笑什么,展颜那丫头让他买的居然是一堆关于妇产科相关的书籍,难免让人想歪。 付了款,季维扬拎着一袋子图书离开。车子在夜色中穿梭,很快回到了医院。而病房门口,陆曼芸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 “这是蟹黄粥,还有这个是我亲手炖的人参鸡汤,你拿给展颜吧。”陆曼芸将食盒递到季维扬手中。 “谢谢。”季维扬淡声回答,刚要转身走进病房,只听陆曼芸又道,“维扬,你问一下颜颜还想吃什么,明天我再送来。” “好。”季维扬淡淡的回了句,然后走进病房。 展颜看到他回来,眼前一亮,出声询问道,“我的书呢?” 季维扬温笑着将书递给她,这丫头对书比对饭还要亲,难怪一直都养不胖。“先吃饭吧,然后再看。” “嗯。”展颜顺从的点了点头。 季维扬将粥放入她手中,然后又盛了些汤,一口口的喂她喝,可展颜喝第一口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个味道太熟悉了,只是,一时间有些想不起,直到小半碗汤入腹,季维扬再将汤勺递到她唇边时,她不在乖乖的张口喝掉,而是睁着一双瞳眸,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 “怎么了?”他问。 “她做的是不是?”展颜出声询问,声音几乎冷淡到极点。这个味道,她怎么会忘记,又怎么能忘记呢?陆曼芸想要她眼角膜的时候,就是端着这样的羹汤给她。 季维扬知道瞒不住,微不可闻的点了下头,并温声解释,“颜颜,陆伯母只是关心你而已。” 展颜紧咬着唇,眸子却湿润了,泪珠沾在长睫上,随着睫毛的颤抖,扇动着璀璨的流光,却倔强的没有掉下来。“维扬,你觉得我该以怎样的心情接受她的关心?你不会懂得,一个从小就没有母亲陪伴在身边的人是什么样的感受。从小到大,我一直深深的渴望着母爱,可是,维扬,我想象中的母爱不是这个样子的,每次一想到她看着我的眼睛时,那种迫不及待的的眼神,我就会害怕,好像她随时都会将我的眼睛挖出来给别人,我怕,我真的好怕啊……” 展颜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她伏在季维扬的胸膛,嘤嘤的哭泣。她用了‘别人’这个字眼,而并没有提陆安琪的名字,因为,那个名字似乎已经成为了她与季维扬之间的禁忌。 季维扬紧拥住怀中玉一样温凉的人儿,下巴轻轻的抵在她额头,柔声轻哄着,“不怕,颜颜不怕,我就陪在你身边,没有人会伤害你的。” 展颜在他温柔的诱.哄之下很快睡着了,她躺在雪白的被褥中,但眼角还挂着泪。由始至终,都没有人告诉过她,其实,谋害她的事是与陆曼芸无关的,可是,展颜是聪明的,既然陆曼芸无罪释放,至少已经证明了她是清白的,只是,她毕竟曾经觊觎过展颜的眼睛,那样的伤痕,刻在展颜心上,不是短时间内就可以轻易的抹去的,她还需要时间。 那日之后,陆曼芸还是常常来医院,只是,她不在做东西给展颜吃。季维扬将事情的原委都说给了她听,一字不差,原原本本的叙述。他知道陆曼芸会因此而伤心,但是,只有这样,她才不会继续打扰展颜平静的生活。只要他的颜颜幸福,他不介意伤害任何人。在季维扬精心的照顾下,展颜很快出院了,约翰逊教授开了一些药给她,并嘱咐她要定期到医院检查。 季维扬开车带她回了山顶别墅,时至五月,园子里的梧桐都发出了新芽,偌大的院子不在是离开时的空空荡荡,而是一片新绿,绿的无端的晃了人眼。 “颜颜,到家了呢。”季维扬将车停在园子里,侧身替她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 展颜推门下车,下意识的环顾四周,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只是园子里多了一架秋千。 “怎么想到支秋千了?”展颜不解的问道,但目光却一直萦绕在两棵参天古树的之间的秋千架上,清澈的瞳眸中充满了欣喜。 “上次回大院看到院子里的孩子在玩儿,觉得挺有意思的,就在园子里弄了一个。”季维扬自然不会告诉她,约翰逊教授说即便展颜可以出院,但她再也无法像普通人一样跑跑跳跳,某种程度上,她失去了一定的自幼与乐趣,所以,季维扬命人在园子里架起了秋千,让她仍可以感受奔跑飞翔的感觉。 “要不要试试?我推你。”季维扬牵起她微凉的小手,走向崭新的秋千架。 展颜坐在秋千上,而季维扬站在她身后,轻轻的推着她。他的力道适中,不敢推得太高。 展颜坐在秋千上,双臂轻轻的展开,下巴微扬着,轻阖起眼帘,感受着风声拂过脸颊。她的唇角一直浅浅的扬着,展颜突然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两个人在午后的园中玩弄了一阵,虽然已经是春天,但春风入骨,丝毫马虎不得。季维扬将外套披在展颜肩上,温笑着说道,“饿了吗?进去吃些东西,然后你该午睡了,约翰逊教授可是嘱咐过你要按时用餐,按时休息,生活要有规律,这样有助于病情。” 展颜随意的用指尖抿了下耳边的发丝,仰头对他温笑,“知道了,你越来越唠叨了呢,就像个小老头一样。” 对这样的形容,季维扬显然有些不太满意,他两指在她额头轻弹了一下,以示惩罚,然后拥着她走向别墅。 “累吗?”他边走边问。 展颜笑着摇头,“不累。” “哦,晚上会有让你累的事情。”季维扬对着她笑,墨眸中擎着让人羞怯的暧昧。 因为展颜并不适合吃油腻的东西,所以午餐十分的清淡,两个人分别坐在餐桌的两边,展颜吃东西的时候很优雅,低垂着头,低敛着眸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一缕秀发调皮的垂在胸口,颈口的肌肤细腻光滑的像丝绸一样。 季维扬也顾不得吃,大多数时候,她吃着饭,他就托腮看着她,总有一种想将她吞入腹中的冲动。真是秀色可餐,秀色可餐啊。 “你不吃?”展颜无意间抬眸,真对上他深邃的眸子,脸颊一红,心慌的别开眼帘。 “嗯,我不饿,你吃吧。”季维扬含笑回了句。 他一直看着展颜将饭吃完,然后到楼上卧室去午睡,之后才离开。 自从展颜生病开始,他都没有踏入公司半步,虽然唐枫一直在管理着公司,但很多事并不是他的专长,何况,海滨的生意突然中止,那边还是乱作一团的,依照唐枫的能力,最多能维持公司的正常运营,收拾烂摊子的事儿,当然最终还是留给了季维扬。 展颜入睡后,季维扬就开车去了公司,办公桌上待处理的文件几乎堆成了小山,季维扬是典型的工作狂,一忙起来,就是昏天黑地,什么都忘记了。 而另一面,展颜午睡后醒来,已经是午后三点了。屋内静悄悄的,不似在医院中,她睁开眼就能看到他。 展颜起身下床,换掉了身上的睡衣,穿了套纯棉质感的家居服。她楼上楼下的转了个遍,都没有看到季维扬的影子。最终还是忍不住向佣人询问。 “先生去公司了,只是嘱咐我们好好照顾太太,并没有说具体什么时候回来。” 佣人的话多少让展颜有些失落,曾经早已习惯一个人生活的,或许是这段日子的形影不离,让她越发的依赖他了。 晚饭的时候,季维扬依旧没有回来,她一个人索然无味的用了晚餐,然后洗了澡,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芒果台的偶像剧,多半是甜腻的情节,偶尔出现些拥抱接吻的画面,展颜下意识的别开眼帘,一想到午后是季维扬对她说的:晚上会有让你累的事情。她就止不住的脸红心跳。 自从他知道了她的病情后,就没有再碰过她。所谓食色性也,她知道他一直在隐忍,并且隐忍的很难受。对于今晚即将发生的事,她极慌乱,又隐隐的期待着。 只是,让她慌乱又期待的事,最终并没有发生,因为当夜季维扬根本就没有回来。只是入睡前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要睡了吗?”电.话那一端,他温声的询问。 “没有。”展颜嘤嘤的回了句,她一手拿着电.话,盘膝坐在柔软宽大的大床上,身上的真丝睡衣光滑的像水一样。 “等我?”他略带玩味的笑着。 “才不是。”展颜嘟唇回了句,但脸颊却微红了。 默了片刻,电.话那端才传来他温温的声音,“那就好,你先睡吧,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要晚一些才能回去。不许等我,你必须按时睡觉。知道吗?” “嗯。”展颜乖顺的应着,但声音中难掩失落。 季维扬敏锐如斯,轻易的察觉到她每一丝情绪的波动,而展颜这样的情绪变化,显然让他心情大好,繁重工作带来的疲惫似乎瞬间一扫而空了。“颜颜,没有我抱着你,会不会无法入睡?” “少臭美,我现在就要睡了。”展颜娇嗔的回了句,脸颊更红润了。“嗯。”季维扬淡淡应了声,“颜颜,亲我一下吧。” “不要。”展颜唇角浅浅的扬着,手指随意的绕着电.话线。 季维扬倒也不勉强她,她说不要,他就轻轻的吻了她。“颜颜,冬天过去了,春天来了,我们结婚吧。” 他说结婚,而不是复婚。春暖花开,对于展颜来说是重生,而对于他们来说,是新的开始。 展颜绕着电.话线的指尖突然顿住,然后僵硬。清澈的明眸中,璀璨一点点黯淡泯灭。“是春天了呢,我今天看到院子里的梧桐都发了新芽,嫩绿的,很好看呢。明天陪我一起看好不好?” 季维扬自然知道她是故意的岔开了话题,只是,他不想将她逼得太紧,便温温的回了句,“好。” 然后,电.话两端是短暂的沉默,然后他说,“颜颜,晚安。” “晚安。”展颜说完,有些恋恋不舍的挂断了电.话。 她吃了药,很听话的躺进被子里。只是,再也无法入眠,一双清澈的眸子,呆呆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虽然约翰逊教授什么都没有说,但作为医护人员,她所掌握的知识足以让她明白,虽然治疗的效果很好,但她的心脏已经十分的脆弱了,她可能要一辈子依靠药物来维持住目前的状况,并且,她不能再生孩子了,她的心脏根本无法负荷。 就算约翰逊教授什么也不说,柜子里放置的那些季维扬新买来的避.孕.套和避.孕.药,展颜也清楚的明白这一点。 想到自己这辈子都无法做妈妈了,展颜下意识的侧头,一颗泪珠顺着眼角无声而落,很快隐没在柔软的被褥之中。 她真的很想很想很想在春暖花开的时候,重新站在他身边,可是,不能生孩子的女人,根本算不上是一个完整的女人,这样的她,要如何回到他身边呢?她不能那么自私。 展颜哭了大半个夜晚,才浑浑噩噩的昏睡了过去。第二日清晨,她以为会像曾经一样,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他英俊的脸庞,可是,这一次却是不同了。 她睁开眼帘时,屋内依旧是空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死一般的沉寂,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均匀的呼吸声。 展颜趿拉起妥协,简单的梳洗更衣,走到楼下问了佣人才知道,整整一夜,季维扬压根就没回来。 “太太,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先生刚刚打电.话回来,让您吃过早餐后按时吃药。” “嗯。”展颜淡应着,走进餐厅。 早饭后半个小时,一分都不差,佣人将药物递了过来,满满的一小盒盖,红色黄色白色的药片,看着倒是极漂亮,让展颜想起了小时候吃的巧克力豆,只是巧克力是甜的,而这药入口却疾苦,展颜的眉心下意识的蹙紧。 吃药之后,展颜坐在客厅中看报纸,一份晨报看了几遍,几乎是每个字都细细的读过,时间也刚刚过了上午十点。展颜百无聊赖的坐在沙发上,突然意识到自己今后将要过上一种被圈养的生活,没有工作,无所事事,住在令人艳羡的豪华庄园别墅中,一日三餐有人伺候,用最昂贵的药物来维持生命,每天唯一的事就是等着季维扬回家,当然,也可能像昨晚一样等不到。 展颜坐在落地窗前柔软的波斯地毯上,目光茫然的看向窗外,她看到弯曲的道路上,园丁正在给小灌木修剪。她一时心血来潮,换了件厚厚的毛衣就走了出去。 展颜头上扎着布艺手绢,和几个园丁在院中修剪树枝,熹微的阳光散落在她身上,她的脸上竟然渐渐的有了笑容。 可她这一出去,倒是将屋内的几个佣人急坏了,其中一个慌忙的拨通了季维扬的电.话,请示先生要怎么办。 电.话接通的时候,季维扬正在赶往大院的路上,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接通了手机。 电.话中传来佣人焦虑的声音,“先生,太太正在园子里和园丁一起修剪灌木,我们实在是劝不住……” 佣人自然是询问他的意思,而季维扬并未出现她们想象中的怒意,反而淡淡一笑,他知道被困在庄园中有多无聊,展颜向来不愿做被圈养笼中的雀鸟。 他让佣人开通了手机视频,画面中展颜和园丁们正在一起修剪灌木,他居然意外的看到了她的笑容,没有一丝勉强,笑的那样干净而纯粹。他看着看着,居然也下意识的笑了。他也修剪过灌木,那种工作不算繁重,只要展颜开心,任由她便是。 挂断电.话后,季维扬加快了车速,他工作了一夜,俊颜上带着淡淡的憔悴,上午和ET公司顺利签约之后,本打算回家陪展颜的,却意外接到了父亲的电.话,电.话中季将军只是吩咐他回家,语气很强硬,却没说究竟是什么事。 季维扬猜想父亲应该是知道了展颜出院的事,施压让他与展颜分开。听父亲身边的警卫员说,父亲最近的身体似乎不太好,他不想在这个时候激怒他,所以,只好回家。并打定了主意,无论父亲说什么,他敷衍应承着就是,离开展颜,他是绝对做不到的。 可是,回到大院,季维扬才发现,根本就不是他想的那么一回事儿,季将军这次是要将事情做绝了,一点退路都不给他留。 季维扬站在玄关出,佣人给他取来拖鞋,尊敬的称呼着三少。 他微笑点头,然后走进客厅,才发现今天家里格外的热闹,大哥从部队回来了,大嫂正在厨房中忙碌着,季婷坐在沙发上拨橙汁,而她的身边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孩,面生的很,但模样却是不错的,长发披肩,淡淡的精致的妆容,穿着粉色的晚礼群,庄重而拘谨。 “维扬回来啦,过来坐。”季婷见到他,眉开眼笑的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嗯。”季维扬淡应了声,随意的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取过今天的财经报翻看着,他专注看报的同时,也感觉到另一道目光在悄然的打量着他,而那道目光的主人自然是那个陌生的女孩。她还很年轻,也很羞涩,不敢正眼去瞧,双颊绯红着,用眼角的余光悄然打量着不远处的男子,怎么来形容他呢,他很英俊,非常非常英俊,也很霸气,他的气场太过强大,无形之间给人一种窒息之感,在他的面前,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卑微的女奴,而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只能让人仰望。 季维扬一边翻着报刊,一边不经意的问道,“爸呢?” “哦,爸和李叔叔在楼上下棋,这是李叔叔的小女儿倩倩。”季婷适宜的介绍了句。 “嗯。”季维扬淡应了声,眼帘都没抬一下,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季维扬聪明如斯,很容易想通其中玄机。父亲急切的喊他回家,而家里突然多了这么一个父亲老战友的女儿,显然就是变相的相亲会,难怪这女孩穿的如此郑重。 季婷介绍的时候,女孩终于鼓起勇气抬起了头,红唇颤动着,刚要介绍自己,却被季维扬清冷的态度逼退,声音卡在喉咙中,怎么也发不出来了。 气氛一时间有些僵持,季维扬甚是随意的继续翻着报纸,周身散发着清清冷冷的气质。而李小倩贝齿紧咬着唇,可怜兮兮的看像身边的季婷。 季婷尴尬的咳了声,东扯西扯着话题,“维扬,最近公司忙吗?听你姐夫说你把海滨的游轮改成了豪华假日酒店和高级会所。” “嗯,总不能继续闲置着浪费资源。”季维扬随随的回着。 “爸昨儿还说你要在海外创建分公司?”季婷又问。 “正在筹划中。”季维扬的回答总是很简单,一句话能说清的,绝对不用两句。看似惜字如金,但更多的却是敷衍了。 季婷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季维扬的回答是越来越简单,到最后,直接变成了一字答案,‘是’‘好’‘嗯’。到最后,季婷简直无话可说,使了个眼色给李小倩。 “季总,你的海外公司打算在哪个国家?”李小倩红着脸,磕磕绊绊的问了一句很没有营养的问题。她发誓,她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她刚刚从国外留学回来,工程硕士,英语八级,同辈人口中的‘才女’,长辈们眼中的乖乖女。 季维扬难得的抬起眼敛,清冷的目光从她身上淡淡的扫过,但剑眉却是轻蹙着的,薄唇缓缓吐出两个字,“英国。” 李小倩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尴尬的抿了下唇,没再开口。分公司在筹建阶段基本属于公司内部的商业机密,自然是不该随便询问的,她真是问了一个最低智商的问题。 气氛一时间又陷入了沉寂,几个人都不沉默不语,偌大的会客厅中,只有季维扬翻动书册发出的轻微沙沙声。 而正是这个时候,楼上书房的门打开了,季博城与李建国从楼上走下来,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来到会客厅中。 “维扬回来啦。”季将军平声说道。 “爸,李叔。”季维扬起身,在长辈面前难得的恭谦。清冷的气息淡化,整个人看上去柔和了许多,也越发的吸引人眼球。 “季伯伯。”李小倩也跟随着起身,礼貌的唤人。 季博城慈笑着点头,对季维扬说道,“维扬,这是你李叔的小女儿,李小倩,才二十四岁就已经是剑桥大学的在读博士生了。你李叔可养了一个好女儿啊。” “哪里哪里。”李建国嘴上推脱,笑容难掩得意之色。 “你好,我是李小倩。”李小倩大方得体的向他伸出手臂,笑容也是落落大方的,这一次,她是决计不会在他面前出丑了。从小到大,她都是众人眼中金光闪闪的大小姐,追她的人都能组成一个加强营了,可她一个都看不上,而这个男人,却是与众不同的,只见一面,还谈不上多喜欢,但至少让她有了交往的欲.望。 季维扬礼貌的与她握了手,低沉而磁性的声音,话一出口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他说,“二十四岁,真年轻,和颜颜一样大。” ☆、第149章 去民政局复婚,立即,马上 季维扬礼貌的与她握了手,低沉而磁性的声音,话一出口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他说,“二十四岁,真年轻,和颜颜一样大。” 季将军一声叱咤风云,最是沉得住气的人,此刻,脸色也瞬间阴沉了下来,一旁季婷惊得瞪大了眼睛,即便是一直当看客的季维忻都惊了。 而李家父女对季维扬曾经的婚史多少是有所了解的,当然,当年季维扬迎娶展颜的那种排场,想瞒也瞒不住。刚刚季维扬的语气虽然平淡,但言语之间带着淡淡的宠溺,自然不难听出些端倪。 李建国沉着脸不开口,而李小倩红润的面颊也变得苍白。李家虽然不及季氏一族显赫,却也是名门,自古婚姻高嫁低娶,两家若联姻,可谓门当户对。而李小倩又是家中最小最受宠的一个,若季三无意,李建国是断然不会让女儿受委屈的。 “老首长,你季家门槛高,看来我们是高攀不起哦。”李建国也是见过世面的,语气略有几分玩笑,但明显是有些责怪的意思,毕竟,是季将军率先提出联姻一事,他可占着理呢。 许是理亏,季将军脸色十分不好看,而未等他开口,季维扬已经率先开了口,“李叔叔,维扬愚钝,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您和小倩不是来做客的吗,怎么扯上高攀之说了。您就别谦虚了,前几天京里不是还传出风声,您这总军区的参谋长马上又要升迁了。” 季维扬的话半认真半玩笑,却很自然的打破了僵局,他刚刚故意提起展颜,目的就是提醒父亲,当然,多少有些下马威的意思。但他既然那么说,自然也有办法圆场子,毕竟,当着外人,他是决计不会给父亲难堪的。 一句话,李建国的面色瞬间缓和,甚至露出了笑意,目光中对季维扬的欣赏不由得多了几分。无论多大的官,都喜欢听恭维的话。 “都是些捕风捉影而已。”李建国笑着摆了摆手。 “爸,李叔叔,可以开饭了吗?”苏颖笑着从厨房中走出来,恭敬的询问。 “嗯。”季博城点了下头,客套的引领着李建国父女走进餐厅。 按照惯例,季博城坐在主位上,李建国是客人,位份也高,自然坐在他身侧,而一贯季维扬与季婷相邻,而今天季婷倒是很有眼力,在季维扬落座之后,不由分说的将李小倩按在了他身边。 季维扬幽深的目光冷扫过季婷,她的目光不停躲闪,明显的心虚,但心中却在说:维扬,姐是为你好的。 席间都是几个女人在谈笑风生,李小倩虽然还有些拘谨,但言谈举止都十分的得体,看得出是一个知识渊博的女子,从政治、财经到各种尖端时尚都能搭上话。这一点,展颜明显是无法与之相比的,展颜是极内敛的女子,饭桌上更是安静,典型的食不言寝不语。 “维扬,小倩这段时间是打算回国实习的,我和你李叔商量过,打算让小倩到你公司实习。”季将军突然插口。 既然是商量好的,自然容不得季维扬反驳,他淡漠的点头,不温不火的回了声,“好。” 然后,季将军又道,“你公司不是在招聘秘书助理吗?我看小倩就挺合适的。”秘书部和总裁办公室在同一楼层办公,是与他接触最多的一个部门,季将军的用意显而易见。 季维扬墨眸深敛着,唇角含着浅浅的笑意,他放下碗筷,随手抽了一张纸巾,优雅的擦拭了下唇角,这个男人总有一种魔力,即便是寻常不过的动作,在他做来,都有一种迷人的魅力。 李小倩适时的举起高脚杯,敬向季维扬,“以后还要请季总多多照顾。” “叫什么季总,叫维扬就行。何必这么见外。”苏颖笑嘻嘻的充当老好人,并殷勤的给李小倩夹菜。 “谢谢大嫂。”李小倩柔润的唤了句。 “这句大嫂叫的可真甜啊,都甜到我心里去了。”苏颖嘻哈的打趣着。而一旁的季维忻眼见着老三的眸色已经越来越冷了。 他闷咳了声,开口训斥了句,“你最近话怎么那么多,吃饭也堵不住嘴。” 被丈夫冷声训斥,苏颖也不敢再开口了。这一次,反倒是季维扬出声询问,“不知道李小姐是学什么专业的?” “工程硕士,现在是剑桥在读博士,英语也还算可以。”对于她的高学历,李小倩一直引以为豪。 季维扬温笑点头,又道,“工程硕士屈居秘书助理之位,倒是委屈李小姐了,正好工程部的副理下月退休,我觉得这个岗位更适合你。” 工程部自然不会那么凑巧的有人退休,不过作为总裁想要腾出个空缺安置李小倩,自然轻而易举。 “这……”李小倩想要拒绝,但季维扬将话说的滴水不漏,她根本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能悻悻然的接受。 饭后,季将军让季维扬陪小倩在院子里转转,季维扬并未违逆,在客人面前,还是给足了父亲颜面。 午后阳光正好,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大院外的石板路上,昨天夜里刚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入春后的第一场雨,此刻连泥土都带着一股淡淡的清新味儿,季维扬走在前面,单手插兜,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深若海洋的墨眸轻敛着,那气质像极了忧郁王子。 李小倩小步跟在他身后,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身后是古朴的红顶别墅小楼,爬山虎爬满了棕灰色的砖墙,看着格外有意境。 因为母亲是外交官,她十岁那年就跟着母亲出国了,在一群蓝眼睛黄头发的外国人堆里面长大,此时,四周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充满了新鲜感,特别是前面那个出色的东方男人,周身都散发着一种神秘气质,深深的吸引着她。 “我,我能叫你维扬哥吗?”李小倩暖笑着开口,那样无害的笑容竟让人不忍拒绝。 季维扬顿住脚步,淡声回了句,“随你。” 李小倩又回给他一个柔美的笑,带着一丝腼腆与羞怯,“我,我是上个月回国的,就被爸爸拉过来相亲了,我还是第一次相亲呢,真有点怪怪的。”她说的很真诚,漂亮的眼眸怯怯的望向他,像小鹿一样。 季维扬眸色深许,从见到李小倩时开始,他就隐约的觉得奇怪,如今才恍然发现,这个女孩,举手投足之间,那种淡淡的气质像极了展颜,难怪父亲会找上她。 或许在父亲眼中,他喜欢的便是女人身上的这种特质吧。季将军自然不会知晓,让季维扬沉迷的是展颜眼眸中散不去的那一抹清澈与忧郁,让他爱上的是她的整个人,无论优点缺点,他统统都爱。 “以你的条件并不需要相亲。”季维扬淡淡的回了句,随手点燃了一根烟,烟雾在清新的空气中缓缓的弥散。 季小倩再也不似初见时的羞涩,反而大方的看着他,他蹙着眉吸烟的样子,简直能迷死人。“你呢?你为什么相亲。难道堂堂季氏集团的总裁,还需要通过相亲来选妻子吗?” 季维扬淡淡的吞吐着烟雾,“我并不清楚。”言下之意,他若是清楚今天是变相的相亲会,他根本就不会来。 李小倩多少有些失落,因为他从这个男人的语气间听出了不耐,不仅仅是对她,更多的应该是对于这个家庭。难道,他一直都忘不了他前妻吗?! 是的,她非常的清楚,他曾经有过一段婚史,但父亲并未过多的和她提及,她知道他的前妻是前魏省长的女儿,魏家败落了,所以他们离婚了。她知道的也仅仅止于此,更多的内幕自然是无从知晓的。何况,上流社会的圈子,婚姻很多时候是政治结合的产物,当一方再无价值之时,婚姻也面临着分崩离析,这个残酷的现实,身在这个圈子中,她明白的很。 又是一阵的沉默,李小倩居然找不到两人之间的共同话题。大院里几个半大的孩子在草地上奔跑着,追着黑白相间的足球。欢笑声与欢呼声不停的冲破空气传来,震动着耳膜。 季维扬静静的凝望着,心中莫名的有几分酸涩,如果他和展颜能有一个孩子,就不会发生今天这种李小倩的闹剧,他心中非常的清楚,这种事今后还会陆续的发生,就算不是李小倩,还有张小倩,王小倩,想想都头疼。 “维扬哥,你喜欢小孩吗?”李小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视线也停留在绿油油的草坪上。 “还好。”季维扬淡淡的回答,两指间的烟光忽明忽暗。 “那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李小倩又问。 季维扬没有回答,墨眸中闪过淡淡的忧郁,他喜欢的,他想要的,只有他和展颜的孩子,男孩女孩都好。只要,那个孩子属于他和展颜。 李小倩自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依旧极有兴致的说着,“我更喜欢女孩子,贴心。” “维扬哥,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漂亮的,聪明的,温柔的,还是……”她又问。 “喜欢一个人是没有任何理由的,等你遇见那样的一个人,就会明白了。”季维扬清冷的打断她,随手将指尖的烟蒂熄灭。“我们回去吧。” 他说罢,率先转身向大院中走去,李小倩静静的凝视着他高大深谙的背影,心想,或许她已经遇到了。 不到傍晚,李建国和李小倩父女便告辞了,季将军客套的将两人送出别墅,并慈笑着嘱咐李小倩多来走动。李小倩也笑呵呵的应承着。 送走了李家父女,季将军冷着脸将季维扬叫到了书房,苏颖端着茶打算听门缝,被季维忻冷冷的瞪了一眼。她识趣的送了茶,然后离开。 书房内,季将军开门见山的询问,“你觉得李家这丫头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季维扬冷然一笑,故意装糊涂。 季将军锐利的眼眸微眯着,眼角是一道道苍老的痕迹。“我觉得那丫头还不错,知书达理,人聪明,又是高学历,将来你们的孩子一定也不会错。” 季维扬冷哼一声,听老爷子的意思,敢情不是找老婆,而是找了一个基因良好的生孩子工具。 他沉声不语,只听季将军继续说道,“李家与季家也算得上.门当户对,你李叔叔在提一级,就跟我平起平坐了。” 季维扬淡哼,唇角笑意些微的讽刺。正副级别之间看似只有一级,但很多人一辈子可能都升不上去,何况,升迁这种事儿,传的越开,结果往往越是出人意料。 “爸,我又不从政,不需要李家来给我锦上添花。我的事儿,我自己会处理,您就别操心了。” 季将军温怒,“你以为我想管你的事儿,你都多大了?连个孩子都没有,你妈在世的时候就催着你们要孩子,你们当时管干什么了。要怪就怪你和展颜没缘分吧。李家这丫头,你先相处看看,如果实在不喜欢,名门贵媛多得很,总有你喜欢的。” “爸。”季维扬刚想辩驳,书房的没却很合时宜的被敲响。 苏颖推门而入,“爸,陆阿姨来了。” 季博城微愣,目光冷淡的从季维扬身上扫过,这人来的可真够凑巧的。 陆曼芸的到来适时的为季维扬解了围,走的时候,她谎称顺路,也是与季维扬一同离开。 路虎车在平坦的马路上平稳的行驶着,季维扬一边开车,一边温润的说道,“伯母,这次多谢您解围。” “哪里的话,是我该谢谢你照顾展颜才是。”陆曼芸温和的一笑,却难掩忧心忡忡之色,“维扬,这样终究不是办法,你爸是固执的人,如果你们没孩子,他是绝不会让展颜进门的。” 对于这一点,她是再清楚不过,当初无论她怎么求,季博城也没有点头同意维扬与安琪的事,就是因为安琪无能生育。如今换在展颜身上,结局依旧无可改变。 季维扬苦笑,回道,“躲一次算一次吧,我打算和展颜先复婚,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陆曼芸知道他是打着先斩后奏的主意,可即便是复婚了,他们也逃不出季老爷子的手掌心,季维扬再本事,身后依靠着的毕竟还是季家这颗大树。何况,维扬是孝子,他总不能和季博城执拗一辈子吧。“维扬,我有个主意,倒是能一劳永逸。” 季维扬侧头,静静的等着她的下文。 陆曼芸稍有些犹豫,但还是一一道出,“你和展颜之间缺的就是一个孩子,你先顺着你爸爸的意思,找个家事普通的女孩结婚,等孩子生下来在离婚。没有什么背景的女孩只要用钱很容易打发,只要你有个孩子,你想和谁生活一辈子,你爸他不会太过反对,即便是反对了,我也有办法说服他。” 听罢,季维扬沉默了。他深邃的目光专注的看着前方路况,俊颜沉寂,让人辨不出情绪。 不错,他与展颜之间唯一的症结就是孩子,就这一点来说,陆曼芸的主意的确行之有效。可是,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对于展颜来说,无疑是一种背叛。就算最终的目的是为了与展颜在一起,可是,他领着一个与别的女人生的孩子,这让展颜情何以堪,难道还要她为别的女人养孩子吗?这对于展颜来说,一点也不公平。何况,血脉是种很微妙的东西,足以将两个原本不相干的人拴在一起。一旦多了一个孩子,孩子的亲生母亲与他就永远有着扯不断的关系。到那个时候,展颜又该如何自处? 不,他绝不能在做出任何伤害展颜的事了。 “伯母,也许这个办法很有效,可是,我没办法背叛展颜。” …… 送走了陆曼芸,季维扬的车子径直驶入山顶别墅的庄园,他将车子停在别墅门口,拨通了展颜的电.话。 “你出来,我在外面等你。”简单而不容人拒绝的命令式话语,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 没过多久,展颜就从别墅中走出来,她穿着米白色的家居服,头发上还扎着布艺手帕,一双大眼无辜的看着他。 “什么事?”她不解的询问。 “身份证件带了吗?”他问。 展颜一头雾水的摇头,“带那些做什么?” “去民政局复婚,立即,马上。” ☆、第150章 没打算过和他复婚 “去民政局复婚,立即,马上。”季维扬不由分说的,将展颜塞进了路虎车里。 展颜嘻哈的笑着,想像前两天一样打趣蒙混过去,“维扬,我饿了,先吃饭好不好?吃完饭你想去哪儿都成。”一双柔软的双臂缠在他颈项上,展颜微嘟着红唇,鼻尖轻轻的与他的鼻尖贴合着,一副撒娇的样子。 平日里她的撒娇对季维扬来说非常的受用,他是恨不得要将她捧在掌心的,可是,今天,他却冷冷的将她的手臂从颈项上扯下。他宽厚的手掌捧起她的脸,迫使她与自己直视。 这一次,他是不允许她再逃避了。他是真的要被逼疯了。父亲步步紧逼的要他和不爱的女人结婚。陆曼芸让他与别的女人生孩子。而展颜,她与他恩爱缠绵,却每每在他提出复婚的时候生冷的将他推开。 他只是爱她,只是爱她而已,为什么这份爱却好像不容于世一般,每向前一步都伴随着艰难险阻。 他捧着她的脸,深深的凝望着她,眸中隐隐的有潮湿的流光闪过,“展颜,你还要继续逃避吗?你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想过要和我过一辈子?” 展颜扬着眸子,静静的回望着他,他忧伤而深邃的眼眸,无端的刺痛了她的心。“有。”她回答的很坚定。 “那我们就结婚,我们永远在一起,你愿意吗?”季维扬依旧捧着她的脸,但掌间的力道却不由得加重了几分。 展颜撒娇的笑在唇角边一点一滴的凝固了,长睫颤动几下,泪就被眨了出来,漂亮的眸子变得雾蒙蒙一片。她别开眼帘不敢去看他,轻颤着说了声,“维扬,对不起。” 对不起,呵,他最不想听到的无非就是这三个字。他想要的是一个答案,愿意,或是不愿意。哦,不,没有不愿意,他心里想要的是一个肯定的答案。 “展颜,为什么对不起?你说啊?你哪里对不起我?”他显然是咄咄逼人了。 展颜低垂了头,紧咬着唇片不语。她脑袋里很乱,也在不停的问着自己,对不起什么呢? 对不起,我爱你。对不起,我舍不得就这样离开你身边。 她的沉默让季维扬有些恼火了,他忽而嘲讽的笑起来,嘲笑着自己。原来,所谓的相守,所谓的一辈子,只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而已。从始至终都没有人祝福,连她都在退缩着。 痛心之余,他推门下车,关门的声音很大,砰地一声,好像摔在人心上。站在独自坐在车中,茫然的看着他大步走进别墅。 这个晚上,季维扬独自一人呆在庄园的地下酒窖中,他身上穿着宝蓝色的条纹衬衫,高大的身体慵懒的靠在酒架旁,整个人看起来冰冷而邪魅。他已经不记得喝了多少窖藏的珍品,而手中摇曳着的高脚杯依旧不曾空置。 他知道酒精只能暂时麻痹大脑,但他只要麻痹这一刻也好,因为这一刻的疼痛太过强烈,强烈到他几乎无法承受。 可是,他却无法责怪任何人,更不能责怪展颜。他自己种下的因,这苦果,只有他自己受。 其实,父亲的话是没错的,他们结婚三年,他只要多分出一些时间给她,他们早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了。能要的时候,他没懂过珍惜,想要的时候,却再也没有机会了,这就是上天的惩罚吧。 唇角浅浅的扬起,他苦涩的笑了,然后,再次端起高脚杯,刚要仰头饮尽,一只白皙的手臂突然从身后伸过来,不由分说的夺下他手中的杯子,殷红的美酒被灌入了另一双红唇中。 她喝的猛,酒液下腹后烧的食管发疼。她止不住的咳了几声。 季维扬转身,清淡的目光从展颜身上扫过,低哑的说道,“你不该来这里。” 展颜学着他的模样,两指捏着高脚杯,身子懒懒的靠在酒架上,唇角扬起浅浅的笑。酒窖内的光线昏暗,季维扬不太能看清她的表情,但那一抹笑靥却是极深刻的印在了深眸中,她的笑带着一丝丝的忧郁,一丝丝的沧桑,与一丝丝的无奈。 她没有开口,而是又斟了半杯酒,这一次,她喝的很慢,也很优雅,雪白的肌肤在橙色的灯光下酝酿出一片暖意。乌黑的长发倾泻在胸前,她的表情模糊在昏暗里,如同暗夜的精灵般,凭空的多了一丝妩媚。 她慢慢的饮着,眼看着杯中的酒见了底。她刚要拿起酒瓶,再次斟酒,却被季维扬一把夺了过去。 他突然倾身压过来,高大的身体将她整个困在怀中,挡住了她头顶唯一的光线,她扬起小脸,眼中心中满满的都是他。 “你出去。”他清冷的吐出三个字,他的唇就停留在距离她唇瓣一寸远的地方,吞吐的温热气息中带着浓浓的酒香。 不知是不是酒精作祟,展颜突然觉得脸颊滚烫的厉害,身体也开始发热。她下意识的抿起唇,淡淡的嘤咛了声,“热。”她说着,手指已经解开了胸前的第一颗纽扣。 她穿着一件质感柔软的绒衣,领口很低,扣子一开,胸口大片的雪白呼之欲出。她酒量浅,季维扬窖藏的又都是陈年佳酿,她是真的有些昏昏欲醉,意识都开始模糊了。 “魏展颜,你够了!给我出去!”他低怒的吼了一声,他也有些微醉,在他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时候,他不想伤害她。 而展颜仰头看着他,深深的看着他,目光有些迷离,然后,大颗的泪珠开始不停的从清澈的瞳眸中滚落。 “维扬,我愿意,愿意和你永远在一起。”可是,我真的没办法和你结婚,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自私的在你身边偷一段短暂却幸福的时光。 季维扬沉默了,他的手掌轻轻的擦拭着她脸颊上的泪,不停的擦拭着,可是,却怎么都擦不干净一样。懊恼间,他突然低头擒住了她的唇,狠狠的吻住了她。彼此的唇舌相纠缠着,醇香的酒精味成为了诱.惑的催化剂。 他吻得很紧,几乎让展颜无法呼吸,她在他怀中开始不安分的挣扎,被泪水洗涤过的眼眸,挣得很大,也极美。她感觉到他温热的手掌在她背上游走着,并逐渐向下,停留在她腰间,来回的抚摸。展颜的胸口急剧起伏着,意识稍稍的清醒了几分,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羞涩着,也有些怕。可是,她没有将他推开。她并不迟钝,她感觉到今天的季维扬十分的异常。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让他这样的失控。 如果,注定他们之间没有永恒,那么,她唯一能抓住的就是每一个相守的瞬间。 展颜的身体越来越无力,腕间一软,杯中残余的酒液滴滴答答的流淌在地面上,昏暗的酒窖内充溢着醇美的酒香气,与淡淡的旖旎。 季维扬突然抱住她柔软的腰肢,让她坐在酒台上,他就站在她面前,俯身看着她,深邃的眸中燃烧起熊熊欲.望的烈焰。 他似乎一刻都不愿再等待,一把撕开她身上柔软的意料,埋首在她雪白柔软的胸口,他含住了一侧的粉红的蓓蕾,用牙齿轻轻的啃咬厮磨着,而大掌肆意的挤压着另一只柔软的丰盈。 展颜在他技巧的挑.逗之下,身体不停的轻颤着,她紧咬着唇,才能抑制住羞人的呻.吟声溢出。 季维扬的吻一路向下,在她每一寸敏感的肌肤上舔舐,展颜在他的爱.抚之下,整个人柔软的都要化成一滩水。 他滚烫的手掌分开她双.腿,隔着薄薄的底.裤,他修长的指来回的揉捏,摩擦着,直到感觉到湿意,他才一把扯掉那一层束缚的薄布料,低头含住圆润的核.心。 “不要,维扬~”展颜惊叫一声,整个人羞得无地自容。她下意识的合.拢双.腿,却已经来不及阻止。他湿滑的舌在她身体中来回的抽.送,那一种慌乱又兴奋的感觉,几乎要将展颜逼疯了。 “不要,放开~”她不停的嘤嘤呢喃着,声音却那样的柔软无力,欲拒还迎。 季维扬终于放开了她,他拉过她的身体,让她与他更加的贴近。他稍稍的俯身,鼻尖与她贴合着,唇轻啄着她柔软的红唇。此时,季维扬的酒意早已清醒了,而欲.望也越发的强烈清晰,他不仅不想放过她,反而迫不及待的想要占有,想要与她融为一体。似乎只有这样,她才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 他轻轻的分开展颜的双腿,整个人就站在她腿间,让她在他眼前一寸寸展现,他低头看着她完美无瑕的身体,目光越来越炙热。 “不,不要看,你走开。”展颜的双手抵在他胸膛上,无力的推拒。 季维扬自然纹丝不动,唇角扬起邪魅的一笑,手掌擒住她不安分的小手,“别动,真美。” 他暧昧的话,让展颜俏丽的脸蛋羞得通红。她别开视线,根本就不敢看他。昏暗的灯在头顶不停的晃动着,让人迷醉。 耳边传来皮带的金属扣被解开的声响,他终于释放出灼热的坚.挺,推送着进.入展颜身体。 “啊~”她惊叫了一声,下一刻,身体已被他整个填满了。 展颜觉得自己就要眩晕过去,她的双手无力的攀着他的颈项,水漾的眸子,无辜的凝望着他,而他并没有急着律.动,而是深深的回望着她,回望着他最爱的女人。 季维扬突然发现,能麻痹疼痛的不是酒精,而是她,是她温柔的怀抱和柔软的娇躯。 “颜颜,说你爱我?”他依旧停留在她身体之中,与她紧密的连在一起。他修长漂亮的指却轻勾起她的下巴。 “我,爱,你。”展颜顺从的回答。 “有多爱?”他又问。 展颜突然抱住他,头埋在他胸膛,眼中又凝聚起璀璨的泪光,樱红的唇轻颤,淡淡的吐出一句,“爱逾生命。” 季维扬心口突然一暖,像被什么温暖的东西填满了一样,整个人,整颗心都是暖的。 他低头擒住她的唇,忘情的吻着。同时,身下开始动起来,放肆的,狂野的侵占着。 虽然一直在调理,但展颜的身体却还是羸弱的,他不敢多要,只要了她一次而已。但这一次,已经榨干了她所有的气力。 云雨后,她软软的倒在他怀中,任由他抚摸过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爱不释手。 “我累。”她软软的呢喃着。 “嗯,我抱你回去休息。”他拥住她,头却贴在她心口。展颜知道他在听她的心率。刚经历一场极致的欢爱,她心跳稍有些过快,但还算是正常的范围之内。 “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季维扬询问。 展颜温笑摇头,“没有,我很好。” 季维扬邪气的一笑,突然低头在她唇上狠狠的咬了一口,“可是我不好,我还没要够你。” 展颜又是脸红,粉拳无力的在他胸膛上锤了一下。 季维扬脱下衬衫裹住她赤.裸的身体,将展颜抱出了酒窖。欢爱后,所有压抑的情绪似乎都得到了释放,两个人都没有提到之前的那一场不愉快。季维扬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依旧对她温柔呵护,而展颜也聪明的没有多问半句。 即便他们都在自欺欺人的粉饰太平,但展颜常常在想,如果可以这样一直的欺骗下去,欺骗别人,也欺骗着自己,哪怕骗一辈子,她也是愿意的。 回到卧房,季维扬直接将她抱入浴室中,季维扬抱着她进入浴缸中,柔柔的水波包裹着彼此,他温柔的为她清洗着身上粘稠的浑浊,该洗不该洗的地方,无一遗漏。 展颜只感觉周身无力,瘫软的伏在他胸膛,只能红着脸享受着他的服务。 洗过身体后,他开始动手给她清洗长发,柔软的发丝被他捧在掌心间,如珍如宝。 期间,两人几乎没有语言上的交流,但目光却是形影相随的。这样的感觉,远比语言上的沟通更曼妙。 洗过澡,他用宽大柔软的浴巾包裹住展颜的身体,将她抱回卧室的大床上。 “累坏了吧,等吃了药就睡吧。”他在她额头落下轻轻的一吻,然后起身去倒水。他很快就回来了,展颜从他手中接过水杯和药片。展颜每天都会吃很多的药,都是医生事先配好了装成一小包,每次吃一包。药的种类很多,若唤作别人,肯定的分不清个数的。 或许是曾经身为医生的缘故,展颜对药物很敏感。她低头看着掌心间各色各样的药片,很快在其中发现了那颗平时不曾出现过的白色小药丸。她心中非常的清楚,那是避.孕的药物。 漂亮的眸子渐渐的失去了华彩,她仰头将那些药送入口中,然后大口的灌着水。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药似乎比平时苦涩了百倍。 可是,她必须吃下去,她别无选择。 两个人相拥着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展颜将头埋入柔软的枕头中,却眨着一双漂亮的大眼。季维扬半靠在床头,一边喝咖啡,一边翻阅文件。屋内只点了一盏昏黄的小灯,光线迷离而暧昧。 但更暧昧的是季维扬的神情与语气,“还不睡?想继续做坏事?”他手里仍捧着那一叠财务报表,却低下头,性感的薄唇停留在她肌肤前一寸处。“颜颜如果想要,我可以勉强配合。” “谁要你勉强了。”展颜娇嗔的推开了他。 季维扬朗笑,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不是说累吗?怎么还不睡。” “在等你。”展颜的小手扯着他丝质睡衣的一角。“你那些报表究竟要多久才能看完?季维扬,你想要挣多少钱才够用?” 季维扬握着报表的指尖微顿,目光幽深闪烁。其实,钱对于季维扬来说,早已经是一组数字而已,但随着男人越来越成熟,掌控欲会越来越强,他要的或许已经不是钱,而是一种控制.欲。 “好了,不看了,陪着你睡。”季维扬将财务报表丢在一旁,倒在她身侧,拥住她柔软的身体,让她的头枕在自己手臂。 而展颜依旧无法入睡,自家随意的在他胸口画着圈圈,“你知不知道,你已经两天没有回来了呢。” “嗯,太久没去公司,堆了很多的文件,仅此一次,以后每天都会按时回到你身边。” 展颜温笑,满意的点头。 “我不在的时候,都做了什么?”季维扬又问。 “我还能做什么,难道保姆没和你汇报吗。”展颜微嘟着唇,略带着几分不满。 季维扬笑意温润,手掌轻轻的托起她面颊,“我想听你亲口说。” 展颜抿着唇,沉思了片刻后,才道,“看书、吃饭、睡觉、想你。” 这一句‘想你’对季维扬来说十分的受用,他低头吻住展颜柔润的唇瓣,问道那样深,那样的缠绵悱恻。两人有纠缠了一阵子,才沉沉的睡去。 …… 而此时,另一面,陆曼芸踩着高跟鞋正走在医院空旷的长廊上,医院的医生通知她陆安琪的病情又恶化了,如果一周内无法进行眼角膜移植手术,她将永远的失明。 她推门走进病房,这一次与往日不同,陆安琪没有歇斯底里的尖叫。屋内没有开灯,漆黑一片。陆安琪躲在角落中个,双臂环膝,瑟瑟发抖着。一张小脸埋入掌心间,颤抖着哭泣着。 陆曼芸在她面前停住脚步,淡然的唤了一声,“安琪。” 陆安琪终于抬起潮湿的眼眸,一把抓住陆曼芸的衣角,哭的十分凄惨,“妈,你快救救我,快救救我吧,我不想永远失明,我不想啊。妈,你知不知道在黑暗中有多可怕,我不要,我不要……” 陆曼芸合起双眼,眼前的一切瞬间变为黑暗,那种陷入无边黑暗的感觉,真的很让人恐惧。半响后,她睁开眼帘,略带讥讽的扬起唇角,“原来双目失明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可是,安琪,你的害怕与恐惧并不是伤害别人的理由。看来,我的确是一个失败的母亲,这些年,我没有将你教好。” “妈,你说什么啊?”陆安琪扬起一张哭的极为狼狈的小脸,声音微微的发颤。 陆曼芸缓缓的蹲下身,用雪白的手帕擦了擦她脸上的泪。“安琪,你和妈说一句实话,你有没有谋害展颜?” “妈,你说什么啊?”陆安琪震惊的瞪大了双眼,空洞的眼眸一片茫然无措,要有多无辜就有多无辜,而隐在身后的双手却紧握成拳。 “妈,难道连你也不相信我吗?维扬他不相信我,我不怪他。可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你是我妈妈,我是你的女儿啊。”陆安琪痛苦的哀嚎着,半真半假,戏份演的十足。 陆曼芸无奈的重叹,她真的不知道还应不应该相信她了。陆安琪她的确可怜,自幼被抛弃,好好的谈一场恋爱,又因为她的缘故,遭到了罗美惠的反对,后来被姓林的禽兽骗到国外,被糟蹋了不说,连孩子也没有,并且导致了终身不育。陆曼芸想到这些,就会觉得心痛,因为,安琪的悲剧,她是有一定责任的。 可是,陆安琪,她也差点儿害死了她的亲生女儿。她和季维扬一样,并不相信陆安琪的清白。 “安琪,我不敢相信你,因为,你不是只有我一个妈,我也不是只有你一个女儿。” “什么?”安琪越发的不解。 陆曼芸的手掌轻落在她肩头,她并未打算解释。只是轻轻的叹息。“你妈的案子已经判下来了,死缓。” 陆安琪不敢吭声,唇却紧紧的抿在一起。身体都在微微的发颤着。死缓,居然判死缓,她就算不懂法,也知道这种案子不该判的这么重。就为了一个魏展颜,季维扬,他可够狠的。他明明知道那是她妈,是她亲妈! “妈,你说这些做什么啊,我不想听。妈,我姓陆,我这辈子只认您这么一位母亲。”安琪扑入陆曼芸怀中,又放声痛哭起来。 陆曼芸虽然没有推开她,但母女两人的关系却早已经生分了。很多东西,一但出现裂痕,就很难缝合。“好了,上床去睡吧,别哭了,人总要接受现实。当初是我将你从孤儿院中领出来,我就会对你的人生负责。如果你的眼睛一辈子看不见,我会照顾你的。” 陆安琪也是哭累了,乖乖的任由着陆曼芸搀扶到床上。她闭着眼睛,微弱的呼吸。当然,此刻对于她来说睁着眼睛和闭着眼睛根本没有任何区别。她虽然看不见,但耳朵却格外的灵敏,她听到陆曼芸在屋内走来走去,拉上了窗帘,收拾了柜子,倒了杯水,然后,推门走出去。 夜晚的病房和走廊都出奇的安静,以至于陆曼芸在廊道中打电.话,安琪竟然一字不落的听入耳中。 “维扬,展颜今天的状况怎么样?” “她很好,已经睡下了。”电.话那一端,季维扬的声音很轻很温柔,此时,展颜就睡在他身边,枕在他臂腕中,他一面讲电.话,一面目光温柔的锁在怀中的小女人身上。 “嗯,你好好照顾展颜,我这个当妈的一直也没尽到过母亲的责任,展颜就只能拜托你了。”陆曼芸一阵的长吁短叹。 “您放心,我会的。伯母,还有事吗?如果没有,我要挂断了,颜颜还在休息。”季维扬又放低了声音。 “好,好,我下次再打给你。”陆曼芸连声应着,慌忙的挂断了电.话。 陆曼芸重新回到病房,陆安琪侧身背对着她,安安静静的睡着。可是,隐在被褥下的手掌早已紧握成拳,甚至指甲都深陷入掌心间。呵,可真够戏剧的,魏展颜居然是陆曼芸的亲生女儿,她女儿不是死了吗?怎么就没有死呢,死了倒还干净。 她愤愤的想着,竟然也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的。此时,天已经大亮,她看不见,却感觉得到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 陆曼芸接听着电.话,静静的听着,一句话也不说,一直到电.话中传出嘟嘟的忙音,她握着电.话的手才缓缓的滑落下去。她的神色有些奇怪,倒也说不出悲喜,反而是一种惆怅。 “妈,我渴了,能不能给我杯水?”陆安琪从床榻上坐起来。 “嗯。”陆曼芸应了声,端起水壶倒了杯温水递给她。 安琪喝着水,只听陆曼芸语气平缓的说道,“安琪,明天你就可以准备手术了,有人捐了眼角膜给你。” “真的?”陆安琪喜出望外,空洞的双眼挣得大大的,掩藏不住喜悦之色。倒是应了那句峰回路转,她几乎都要绝望了,睡了一宿觉,就有人捐献眼角膜给她了。 陆安琪摸索着走下床,顺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欢喜的抱住了陆曼芸,“妈,我好开心啊,你呢?是不是也在为我高兴。等我复明了,我就可以再次登上舞台了,妈,到时候我们还像以前一样,我演出,您陪着我,我每次都将最好的贵宾座位留给你,你说好不好?” 陆曼芸并没有应声,反而开口询问道,“难道你不好奇是谁捐了眼角膜给你吗?” 陆安琪声音一顿,默了半响后,又重新恢复了笑靥,“谁捐献的很重要吗?给家属一笔钱当做谢意不就行了。” 陆安琪或许是太兴奋了,唇边笑靥越来越大,似乎响起来什么,她突然抓住陆曼芸的手说道,“妈,快把手机给我,我要给维扬打电.话,我要告诉他,我可以动手术了,我就要复明了。” 陆曼芸自然不会将手机给她,反而将她按在了床上,“安琪,你不要在闹了,维扬有自己的家庭,他早已经不属于你了,听妈的话,不要再去打扰他。” 安琪愣在当场,唇边的笑意逐渐变得讥讽,是啊,她差点儿忘了,魏展颜是陆曼芸的亲生女儿,她怎么可能让她破坏她亲生女儿的幸福呢。 “妈,我知道了,我会听你的话。”陆安琪咬着牙,吐出几个字。但心里自然是极恨的。 陆曼芸放心的点了点头,又道,“你先歇着吧,我去和医生讨论下手术的具体时间。”她说罢,便推门离开了。 而另一面,季维扬也接到了这个消息。唐枫打来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厨房中给展颜煮粥。 “我说季总,这大好的光阴,你不来公司上班,在家伺候女人,你就不怕我把你的资产吞了?”电.话那一端,唐枫挖苦道。 季维扬耳朵上塞着无线耳机,正拿着勺子给展颜盛粥。“随你,只要你有这个胆量。”他随随的回了句,语气平静的几乎没什么情绪,但同样带着威慑。 唐枫哼哼了声,没有继续打趣。 “说正事,没有就挂了,颜颜该吃饭了。”季维扬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唐枫收起了嘻哈的语气,沉声说道,“昨天夜里赵副院长在医院中自杀了,并且留下遗书将眼角膜捐献给陆安琪,她大概明天就可以动手术了。” 电.话那端只有短暂的沉默,季维扬盛粥的动作都没有停下过。赵的死似乎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那也是一个忒般骄傲的女人,死缓慢慢会转为无期徒刑,让她下半辈子呆在监狱中,比杀死她更让她难受。 “嗯,我知道了,没什么事儿就挂了吧。”季维扬不冷不热的说道。 “晚上和吴副市长的应酬一定要出席。”唐枫提醒了句,然后识趣的挂断了电.话。 季维扬将早餐端进餐厅,展颜已经坐在餐桌旁等待了,她刚刚起床不久,身上只穿着睡衣,头发随意的披散在腰际,还有几分睡眼惺忪。 “颜颜,可以开饭了。尝尝我煮的蟹黄粥,可不比佟记师傅做得差。”季维扬将碗放在展颜面前,热络的将勺子递到她唇边。 展颜笑着,有些孩子气的长大了嘴巴,将粥一口吞了进去。温度适中,只是,味道……好吧,她不予置评。 “好吃吗?”季维扬巴巴的问道。 展颜温笑着点了点头,“好吃。”只要是他喂她的,就算是毒药她也会觉得好吃。 季维扬多少有些得意,顺手盛了一勺粥送入自己口中,但下一刻,就变了脸色。他是强忍着才将那口粥吞下去的。简直就无法下咽。 “得了别吃了,咱今儿该吃西餐,我去给你那面包牛奶。”季维扬端起餐盘,又向厨房中走去,心里暗想着,佟记的大厨肯定是在坑他,收了那么多钱,就把他教成这样。早餐改成了简单的面包牛奶,季维扬亲手涂了草莓酱,然后才递给展颜,她很自然的享受着他的服务。 “今天不用去上班吗?”展颜出声询问。 “嗯,休假一天,不过晚上有个应酬。”季维扬答。 “就是一整天都能陪着我了,那我们今天做什么呢?”展颜小声嘀咕着,敛眸思索着,显然并不是在询问季维扬意见。 季维扬温笑,略微无奈的摇头。他大概可以想象出这一整天的日子将会如何度过了。 吃过早饭,展颜牵着他坐在园子里晒太阳,她将头轻轻的靠在他肩膀上,唇角浅浅的扬着,享受着清晨暖暖的阳光。 四五月的天气,就像孩子的脸一样,说变就变了。晨时还是晴天,午时就飘起了蒙蒙细雨,整个庄园笼罩在细雨纷飞之中,浪漫而唯美。 客厅内落地窗微敞着,不是的有春风拂入,夹杂着一丝潮意与淡淡的泥土气息。 展颜坐在窗前的宽大真皮沙发上,娇弱的身体窝成一团,捧着一本厚厚的书籍,认真而专注的看着。 而季维扬坐在一旁,就认真专注的看着她,展颜偶尔会抬头看过来,回给他一个浅浅的、温柔的笑靥,季维扬便忍不住将她拉进怀里吻着,她的唇很软,像儿时吃过的棉花糖一样,又软又甜,让人上瘾。 “颜颜……”他柔柔的唤着,却欲言又止,他很想提复婚的事儿,可是,话到嘴边,他又不敢了。他知道展颜仍心有顾虑,所以不敢逼得太紧。 “嗯?”展颜被他吻得气息不稳,睁着一双迷蒙的大眼看着他。 “没事。”他淡笑着,摇了摇头。 这场雨并没有下太久,午后天又晴了,并且难得的出了彩虹。展颜牵起季维扬到院子里看彩虹。两个人站在高大的梧桐树下,展颜一身漂亮的粉裙,微扬着下巴,含笑看着天边挂着的七色彩虹,不禁感叹,“好美啊。” 季维扬站在她身旁,温笑着,侧头看着她,心想,彩虹再美也比不过他的小女人。 两个人一前一后在院中散步,展颜走在前面,展颜的水晶高跟鞋踩在青色板油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而季维扬一直跟随在她身后,距离她永远只有半步的距离,目光宠溺的萦绕在她身上。 或许,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吧。他与李小倩走在一起的时候,会自然的在前,下意识的想要将她甩在后面,而与展颜在一起的时候,会自然的走在她身后,守护着,追随着她的脚步。 雨后道路湿滑,季维扬不时的出声提醒着她,“颜颜,步子小一点,慢一点,地上滑,千万别摔倒了。” 对于一个心脏病人来说,任何一次受伤都可能是致命的,丝毫马虎不得。 展颜突然顿住脚步,好笑,又无奈的看着他,“再慢就只能停下来了。维扬,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越来越唠叨了。” 季维扬无奈的摇头,可不是每个人都值得他这么唠叨。换句话说,他的唠叨也只是对她而已。这不仅仅是唠叨,而是关心。 雨后的微寒,展颜的衣服又总是单薄的,季维扬将外套裹在她身上,揽着她回到别墅内。 时间一晃就到了傍晚,季维扬换下了家居服,穿上了笔挺的西装准备赴宴。 展颜靠在沙发上,懒洋洋看着他,眉眼弯弯的,一直在笑。 “看什么?是不是觉得你老公很好看?”季维扬柔和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一边打趣的说着,一边系领带。 展颜单手托腮,倒是正经八百的打量起他了,“的确不错,英俊多金,才会容易惹桃花。” 她玩味的语调倒是逗乐了季维扬,“你不是刚刚和园丁学会了修剪树木吗,我有再多的桃花,你剪掉就是了。” 展颜嘟着唇,倒也没回话。只等他穿戴完毕准备出门时,跑到玄关处给他递出了鞋子,“路上小心,少喝一点酒,酒大伤身的。”她温声叮嘱着。 “遵命,老婆大人。”季维扬笑,低头在她唇片上轻啄了下,然后才开门离开。 这个家因为展颜的回归,而渐渐的变得有家的味道。季维扬打开车门的刹那,下意识的驻足回头,看着自己的家,他突然感觉到了一种期待已久的幸福,只要,他能和展颜永远的这样幸福下去,即便没有孩子,他也不在乎的。 上天是公平的,没有谁的人生是没有丝毫的遗憾的,过多的苛求,不过是为难自己罢了。 …… 出门前,展颜虽然交代过少喝酒,可是那样的场合,酒桌之上,向来是觥筹交错,他选择了这样的一种生存方式,自然不能违背它的游戏规则。 等应酬结束,已经是凌晨三点,他喝的不少,坐在后面,疲惫的用手抵着头。 司机发动引擎,并出声询问,“季总,您是回家,还是……” 季维扬低头看了眼腕表,沉默了片刻后,淡淡的吐出一句,“回公司吧。”这个时间回去,必然会打扰到展颜休息,何况,他身上还一身的酒气。 他凌晨回到公司,在办公室中休息了一晚,天亮后,早早的醒来,开始处理昨天耽搁的文件。 八点钟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准时被敲响,按照惯例,这个时间秘书余梅会给他送咖啡过来。 “请进。”他头也不抬的说道。 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推开,接着是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响,精致的白瓷咖啡杯递到了他面前,现磨的咖啡豆散发着天然的醇香。 “谢谢。”他淡漠而客套的回了句,目光依旧停留在手中的文件上。 然而,高跟鞋却并没有踏出离去的节奏,她就静静的站在他办公桌前,季维扬感觉到了头顶一道目光正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季维扬剑眉微蹙,他自然察觉到这个人绝不是余梅,因为余梅跟随他多年,很了解他的脾气,绝不会如此没规矩。他敛眸望去,只见李小倩亭亭玉立的站在他面前,淡淡的妆容,一身的职业套裙,显得十分干练。 “怎么是你?”他清冷的问道。 “余梅姐有些不舒服,所以让我替她送咖啡过来。”李小倩不卑不亢的回了句。 季维扬淡应了声,并没有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因为他已经注意到了她胸口挂着季氏集团员工的胸牌,并且职位是秘书助理。 他并没有多看她一眼,注意力重新回到手中的文件上,只淡淡的对她吩咐了声,“咖啡已经送完了,你现在可以出去了。” “我……”李小倩抿唇,脸色有些发白。她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轻易的被季维扬打发掉。她以为他多少会对她的出现有些好奇的,可是,这个男人明显并没有什么好奇心。 李小倩离开后,季维扬拨通了余梅的内线电.话。 “季总。”余梅的声音明显有些心虚。 “我不希望这种事发生第二次,如果再有下次,你就可以离开季氏了。”季维扬冷声说完,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并没有给余梅任何解释的机会。 他自然不会相信余梅是病了,才换由李小倩来送咖啡,秘书部有十几个助理,论资排辈,怎么也轮不到她李小倩来送这杯咖啡。很显然她是用了什么手段,或拿出身份施压,或者金钱贿赂等,才说服余梅让她送咖啡的。 什么剑桥大学的高材生,满脑子学问,却并不精通人情世故。在季维扬眼皮子地下搞这些小动作,稚嫩的简直有些可笑。 季维扬合起文件,又拨通了人事部的电.话,对于李小倩堂而皇之的出现在秘书部,让他非常的头疼。 很快,人事部经理就来了,并带来了李小倩的档案。前阵子一个秘书助理休产假,职位正好空缺,而李小倩是所有应聘者中学历最高,各方面条件最好的一个,虽然缺少些工作经验,但胜任这项工作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这个李小倩是海外留学归来的,各方面条件都很好。我们正在筹建海外分公司,她是英语八级,翻译一些资料也得心应手。”人事部经理解释着,不知为何老板会特别的留意一个秘书部的小助理。 “嗯。”季维扬淡应了声,“你找个机会,将她掉到分公司任职,职位稍微高一些没有关系。” “好。”虽然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但老板的吩咐,他自然要无理由执行了。“不过,分公司目前没有空缺,在不影响公司正常运作的状态下,想要进行人事调整,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季维扬蹙眉,“我只给你十五天,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好吧。”人事部经理有些为难的点头。 季维扬是典型的工作狂,工作起来就什么都忘了,可是,他虽然忘记了午饭,却没有忘记给展颜打电.话。 卧室的电.话响了许久才被接听,电.话的那一端,展颜的声音懒懒的,显然没有睡醒。 “还在睡?” “是午睡,现在是下午一点多呢。”展颜弱弱的回着。 季维扬抬眸扫了眼墙壁上的挂钟,有些歉意的问道,“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有,是你叫醒了我,午睡太久人会变笨的。”展颜笑笑的回答。 季维扬也笑,“我倒是希望你笨一些,这样你才会凡事都依赖着我。” “大男子主义。”展颜有些不满的嘟唇。 “下午打算做什么?”他又问。 “想回家一趟,爸上午打了电.话过来,说让我回去吃饭。” 季维扬了然的点头,自从出院之后,展颜还没回过魏家。“嗯,今天降温,出去的时候多添一件衣服,我晚上去魏家接你。”他耐心的叮嘱着。 “季总今天晚上没应酬了吗?”展颜玩味的笑。 季维扬浅扬着唇角,刚要回答,办公室的门却突然被人从外推开,伴随着的还有一道清脆的女声,“季总,您的午餐。” 声音通过话筒很快传了过去,季维扬再想用手掌去握听筒已经来不及了。他剑眉冷蹙,落在李小倩身上的目光冷的骇人。可是,声音仍是季温柔的。 “我今晚没有应酬,会早点回去陪你。” “好。”展颜淡淡的笑,声音中听不出任何异样。 季维扬对着话筒轻轻的一吻,俊颜温柔的都能滴出水来。然后才挂断了电.话。 “你有事吗?”季维扬放下手机,目光冷冷的从李小倩身上扫过。 她尴尬的咧开唇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露出这样温柔的表情,只可惜,不是对她。 “季总,我来给你送午餐。现在已经下午一点多了,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李小倩说着,将手中的食盒一一放在了季维扬的办公桌上。 万宝楼大厨的手艺,色香味俱全,还都是他爱吃的菜,看来功课做得不错,非常的投其所好。只可惜,找错了对象。 季维扬深邃的墨眸微眯起,唇角扬起一抹冷笑,“你在我的公司工作,难道从来没有人告诉你我的规矩吗?” “什么?”李小倩一脸疑惑。 “我工作的时候,一向不喜欢别人打扰。李小倩,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他的声音低沉而带着磁性,却冷到了极点,几乎凝水成冰。 他手臂突然一扬,将办公桌上的美味佳肴统统扫落在地。食物落地,汤汁残液迸溅了满地。李小倩吓得连连退后两步,但身上的高档香奈儿裙子还是没有幸免于难。 她懊恼的僵持在原地,紧咬着唇,满脸委屈的看着他。 但季维扬已经随手翻开了文件,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李小倩又是气,又是窘,转身就向外走,她的手刚握上.门把,季维扬的声音却突然从后传来,依旧是冰冷的,没有任何温度。 “等等。”李小倩喜出望外,即刻转身,以为他是想要挽留,“还有什么事,季总。”她娇嗔的开口。然后,只见季维扬优雅起身,昂贵的黑色皮鞋踏过地上的残汁。 “你将这里打扫干净,我回来的时候如果这里还是这样,那你就可以走人了。”季维扬说罢,推门而出。 门口处,秘书余梅正迎上来,“季总。” “通知各部门高管,准备开会。” “是。”余梅点头,丝毫不敢怠慢。 而此时,别墅之中,展颜挂断电.话后,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中。她面前的茶几上,摆放着几本最新的晨报与八卦周刊,大标题赫然醒目的刊登着季氏总裁梅开二度,即将与李家千金完婚的消息。 封面上还刊登着两人的照片,季维扬的气度不凡自然不用说,而照片上的女孩笑靥如花,活力四射。 展颜铅白的指尖随意的翻动书页,八卦周刊将李小倩介绍的十分详细,高官之女,名门贵媛,名校毕业的高材生,外加八卦记者的吹捧,她与季三少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展颜清清冷冷的弯起唇角,苍白的容颜却没有什么过多的情绪。 “太太,您该吃药了。”佣人将药片递到展颜面前。 “谢谢。”展颜顺从的接过药片和水杯。 她刚吃过药,房门叮咚的响起,佣人走到玄关处接听视频电.话,然后对展颜说,“太太,是杜小姐来了。” “是吗,快请她进来。”展颜快速的将茶几上的报刊和杂志丢进沙发靠枕下。 杜小莫迎着笑走进客厅,手中拎着大大小小的一堆纸袋子。脚上的高跟鞋踩的歪歪扭扭,整个人直接扑到在展颜身边的沙发上。 “哎呀,累死我了。” 展颜温笑,从佣人手中接过果汁递到杜小莫手中。“商场打折,还是买东西不用钱?” “心情打折。”杜小莫唇角的笑容暗淡了几分,随手拎起一个纸袋,从里面拿出一条红色的长裙往展颜身上比划,“我觉得这条长裙你穿一定会很好看,宝贝儿,快穿上让我看看。” 展颜笑着推开,还宝贝儿?肉麻死了。“吃错药了吧。我整天呆在家里穿成这样,你不觉得慎得慌?” “女人哪儿有不爱美的,在家可以穿给你家季三少看,我保准你穿上这件裙子,他看到你就想一口把你吃掉。”杜小莫将头贴在她肩上,暧昧的低喃。 展颜脸颊一红,伸手将她的头从肩上移开。“越来越没正经了。” 杜小莫坐正了身子,无趣的将裙子重新塞入纸袋中,问道,“有酒吗?” “你想喝酒应该去酒吧。”展颜随口回了句,她知道杜小莫现在的心情不太好,而她心情不好,多半和她那个见不得光的男人有关。当舍不舍,明知是苦酒,还要强撑着喝下去,这就是爱情。 杜小莫身体蜷缩成一团坐在沙发上,头枕着膝盖。眸光渐渐的涣散了。酒吧虽然热闹,可越是热闹的地方,越是让她觉得孤独难过。 “究竟发生什么?”展颜担忧的问道,杜小莫这个模样,不得不让人担心。 杜小莫苦笑,“没什么,她老婆可能知道我们的事儿了,他这阵子都没有再来找我。也许,我们之间就这样完了吧。” 展颜静静的凝听,并没有开口,却听杜小莫苦笑着,又道,“你是不是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啊?” 展颜不语,清澈的眸子静静的注视着她。 杜小莫睁大了漂亮的大眼,泪珠像雨点儿一样,毫无预兆的噼啪打落,“这样结束,无论对我对他都是最好,可是,展颜,你告诉我,为什么我的心这么痛?” 展颜轻拥住她,无声的安慰着。 杜小莫是个很坚强的人,她很快擦掉了眼泪,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好了,别说我了,倒是你,整天呆在别墅中难道不闷吗?真打算一辈子让季维扬圈养着啊。” 展颜有些无奈的耸肩,指了指自己脆弱的心脏,“我现在身体这个状况,跑不能跑,跳不能跳,只能呆在屋子里。” “也是,男人养女人,天经地义的事儿。你们复婚手续办了没有?就算养,也得让他合理合法的养着。”杜小莫又说道,端起果汁,随意的咬着吸管。 而身旁的展颜却沉默了。“我,没打算过和他复婚。” “什么?”杜小莫一惊,“展颜,你住院住傻了吧,你知不知道外面都在传……”杜小莫话说一半,突然住了口。 而展颜却不甚在意的笑,接着她的话说道,“我知道外面都在传季家和李家联姻的消息,随他们去吧。” “展颜,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杜小莫不解的询问。 展颜轻轻的摇头,笑了,“我也不知道,很多事情,我还没有想清楚。”她的心很乱,她需要时间去考虑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可是,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她绝不会自私的让他的生命存有遗憾。 桌上的电.话突然铃铃的响了起来,是陆如萍打电.话来催她回去吃饭。 “我要回家吃饭,和我一起去吗?”挂断电.话后,展颜向一旁的杜小莫询问。 “算了吧,你知道我最不喜欢和长辈坐在一起,拘束的要命。我先走了。”杜小莫起身就向外走去。 “你的东西。”展颜出声提醒。 “送你。”杜小莫随口丢下一句。 司机开车将展颜送到魏家别墅,展颜推门走进去,才发现客厅内的气氛有些不对。 “颜颜回来啦。”陆如萍笑着迎上来,暗中向她使了个眼色。 客厅的沙发中,魏景年冷着脸子坐在哪里。 “爸。”展颜走过去,温声的唤了句。 “季维扬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魏景年沉声询问。 “哦,维扬他忙。”展颜淡笑着回了句。 而魏景年却一把将手中的杂志摔在地上。怒吼了声,“他忙什么?就忙这些吗?” 展颜低头,散落在脚下的报刊杂志,铺天盖地报道的都是季家与李家联姻的消息。 ☆、第151章 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魏景年一把将手中的杂志摔在地上。怒吼了声,“他忙什么?就忙这些吗?” 展颜低头,散落在脚下的报刊杂志,铺天盖地报道的都是季家与李家联姻的消息。 展颜僵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她完全没有想到,父亲叫她回来竟然是要逼问这件事。 “说话啊,哑巴了吗?这件事你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魏景年气得不轻,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案上。 展颜仍然保持着沉默,这个时候,她无论怎么回答都是错。倒不如闭嘴。 魏景年的脸色比阴郁天还要难看,又沉着声问道,“你和维扬,复婚手续办了吗?” 展颜紧抿着唇,藏在身后的手掌紧握成拳,却仍不说话。脑袋里不断的想着应对之策。 魏景年刚要再发难,陆如萍突然出声打圆场,“景年,你发什么火,颜颜才刚出院不久,当心女儿的身体。” 魏景年果然没有再发难,只是脸色仍不太好看。而陆如萍的话让展颜急中生智,她用手掌紧握住心口,眉头紧蹙起,装出一副很痛苦的表情,瘫倒在一旁的沙发上。 “怎么了?”陆如萍紧张的询问,上前查看展颜的情况。 展颜根本不会做戏,头压得很低,只有些心虚的回了句,“我,我心口疼。” 所谓关心则乱,一听展颜说心口疼,魏景年和陆如萍夫妻都慌了,哪里还看得出她究竟是真的痛,还是装的。 “展颜,你怎么了?你别吓妈啊。”陆如萍吓得声音都发颤了。 “还愣着干嘛,快送医院啊。”魏景年让司机备车,慌慌张张的将展颜送去了医院。 季维扬是接到陆如萍的电.话才匆匆忙忙的赶到医院的,病房内,医生正在给展颜做检查,而魏景年与陆如萍夫妻焦急的等在门外。 “都怪你,逼她做什么。她身体的状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她开心就好,何必去计较那么多。”陆如萍不停的对魏景年抱怨着。 魏景年低垂着头,也后悔不已。身为父亲,他只是不想他的女儿被欺骗,被伤害。可当展颜病发倒下的那一刻,他突然发现,所有的一切似乎并不重要了,只要展颜活着,只要她能好好的活着,什么都不再重要。 长廊的尽头,传来急促的奔跑声,季维扬一身纯黑色西装,快速的向病房的方向奔来。当他站在魏景年夫妇面前时,已经气息不稳,“爸,妈,颜颜怎么样了?” “医生还在检查。”魏景年的语气有些生硬。 “颜颜最近的情况都很稳定,怎么回一趟魏家就发病了,她经不起车途奔波,下次二老想见颜颜,还是我亲自接两位到别墅吧。”季维扬虽然很客套,但语气中明显有责怪的意思。 “你季家的门槛高,我们可迈不过去。”魏景年一直都没给他好脸色。 季维扬终于察觉到不对,目光探寻的看向一旁陆如萍,只见她轻叹了声,问道,“维扬,报纸上刊登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什么报纸?”季维扬一头雾水,办公室中当日的晨报和各种期刊他大致都看了一遍,没有什么与季家或魏家相关的新闻。 “算了,我说这些做什么,只要你不让展颜伤心,你想怎么样,就怎样吧。”陆如萍最后也是一声沉沉的叹息。 长廊陷入了短暂的沉寂,季维扬蹙眉沉思着,他实在是想不出,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你们谁是魏展颜的家属。”此时,医生推门而出。 “我,我是她爸爸。”魏景年急忙迎上去,急切的询问,“我女儿她怎么样?” “不用紧张,病人并没有大碍。”医生平淡的回答。 “好,那我能进去看看我女儿吗?”魏景年又问。 “病人需要休息,最好不要打扰她。” “爸,妈,您二老还是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守着就行。”季维扬出声说道。 魏景年沉默了片刻,还是点头同意了。 陆如萍搀扶着魏景年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医生和季维扬说,“你是季先生吧,你可以进去,你太太想见你。” 魏景年下意识的顿住脚步,而后无奈的摇头叹息,真是女生向外,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啊。 “走吧,儿孙自有儿孙福。”陆如萍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臂,两人互相搀扶着,向电梯口走去。 在他们身后,季维扬走进病房中。 此时,展颜躺在病床上,睁着一双璀璨的明眸盯着他看。 他的俊颜带着些许的疲惫,更多的是担忧。他快步走上来,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呵护在掌心间。“颜颜,还觉得哪里不舒服?要不咱们还回中心医院住院,再好好的检查一下,别耽误了病情。” “维扬,我没事,我真的没事儿。”展颜笑靥浅浅,反握住他双手。“我是骗他们的,你不知道,我爸上了年纪,最近特别爱唠叨了。” 她说完,掀开被子,起身下床。“维扬,我们回家吧。” 季维扬一直紧绷着的心弦终于放松了下来,然后宠溺的用手指挂了下她鼻尖。“小坏蛋,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儿吓死我。” 他说完,打横将她抱起,他的手臂是结实的,胸膛是温暖的,展颜将头靠在他心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觉得很安心,他的胸膛就是她心灵停靠的港湾。 “颜颜,我们回家啦。”季维扬抱着她,迈着稳健的步子,向医院外走去。医院这种不吉利的地方,他是真不想再来的。 展颜吵着饿,季维扬带她在外面吃了饭才回到别墅,展颜的身体虚弱,简单的洗漱后,就睡下了。季维扬独自一人坐在客厅中看晚间新闻。他端着咖啡杯,小口的饮着,随手翻找着一旁架子上的杂志,居然没有当天的报纸。 “刘嫂,今天的财经报纸没有送来吗?”他向佣人询问。 “早上就送来了,太太还看来着。”刘嫂走过来,帮着一起翻找,很快在沙发的靠坐下面发现了当天的报纸与期刊。 季维扬随手翻了几页,然后愤怒的将那些报刊统统摔在地上。他是精明人,很快便想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用猜,这一定又是他家老爷子的手臂,在报刊上发布,绝不可能瞒过他的耳朵,这种消息,他不会让它发布,即便是发布了,也绝不可能传到展颜和魏家人的手上。 他老子很明白这一点,所以命人做了假的期刊,并分别送到展颜与魏景年的手中。想必是魏景年看到这些东西之后将展颜叫去质问,而她无话可答,无奈下只能装病。 那么,她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又是什么感受呢?会不会难过,会不会心痛?她有没有偷偷的哭。她对着他的时候,依旧笑靥盈盈,那些是不是强颜欢笑? 他的心开始乱了,他一直以来,都在竟一切努力来保护他心爱的女人,可是,伤害还是无孔不入。 想必,这里和魏家的别墅中都应该有老爷子的人,不然,这些假的期刊不会如此顺利的进入他的家。 想至此,他拨通了唐枫的电.话,吩咐他找一些可靠的人来别墅工作,现在的这些人,统统辞退,他一个都不会再用了。 他将那些碍眼的期刊丢进书房的碎纸机中统统绞碎,然后才回到卧房中。 床上的展颜睡的很熟,柔软的蚕丝被完全的裹住了她娇小的身体,只露出巴掌大的小脸,肌肤莹润的几近透明。 他倒了杯温水,从药盒中取出晚间服用的几颗药片,然后,坐到床边,温声将展颜唤醒。 “颜颜,乖,醒一醒,吃了药再睡。”季维扬的手臂伸入她颈项后,轻轻的托起她的身体。 展颜无端被吵醒,嘟着唇,小脸上带着不满。她手背用力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那摸样极为可爱。一双大眼睛眨啊眨的,哪里像一个二十几岁的女人,倒像是年幼的小女孩。 季维扬一时情动,不受控制的低头啄了下她唇片,“乖,将药吃了。” “嗯。”展颜坐起身,顺从的将药吃了下去。 喂她吃药之后,季维扬简单的洗了个澡,然后掀开被子躺在她身侧。展颜挪动身形,栖身靠近,十分自然的将头枕上他手臂。 “怎么还没睡?”季维扬温声询问,指尖随意的把玩着她柔软的发丝。 展颜没有回答,她低敛着眸,似乎陷入了沉思。 季维扬也沉默了,他大概猜到展颜的心事一定和那些期刊脱不掉关系。他有些心疼的吻住她额头,轻轻的询问道,“颜颜,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展颜微眯了美眸,她知道季维扬所指的是期刊的事。“你希望我问吗?”她嘤咛着开口。 “嗯。”季维扬点头,手掌轻轻的托起她的下巴,目光如水般凝望着她。“颜颜,我不希望你将什么事都憋在心里。” 展颜的目光依旧有些闪躲,却缓缓的发出了声音,“我,我看了今天发行的报纸和杂志。其实你真的不需要解释,媒体还不是捕风捉影,以讹传讹。” 她尽量的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可是,被他困在怀中的娇躯依旧控制不住的轻轻颤抖着。 季维扬心疼的再次将她抱紧,“颜颜,今天的报纸杂志上没有任何关于我的传闻,那些东西不过是一个圈套而已。不要放在心上。” 听完他的话,展颜唇角扬起浅浅的笑,只是,那笑靥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苦涩。“报刊是假的,可是,我知道,李小倩这个人却是真实存在的。她,她很优秀,足够与你相陪……”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而已,可是,展颜却说的异常艰辛,她每吐出一个字,都好像用刀子在一片片切割心脏。只是,未等她说完,季维扬就冷冷的打断了她。 “颜颜,我不想骗你,我爸的确是打算和李家联姻,但那只是他一个人的想法而已,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的,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所以,你什么都不要想,只要呆在我身边,相信我就好。” 他低头看着她,五指与她紧紧的相扣着,掌心贴着掌心。“海外分公司正在筹建,等我将一切安置妥当,我们就去国外生活,到时,再也不会有人打扰我们了。” 展颜被他紧拥在怀中,几乎有些喘不过气。可是,她并没有推开他,只是,漂亮的眼眸中盈动着璀璨的泪光。他为她设想的未来,永远是那么的美好,可是,对于她来说,却是那样的遥不可及。 温香软玉在怀,展颜漂亮的眸子像凝聚了漫天的星光般璀璨,她被他困在怀中,目光怯怯的看着他,简直是一种无声的诱.惑。季维扬情不自禁的低头吻住了她的唇,吻得那么深,吻的那么认真。 这个吻一把不可收拾,他已经不能满足于这个浅尝辄止的索要。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进.入她的身体,与她融为一体。 “颜颜,颜颜。”他在她耳畔温柔的呢喃,滚烫的手掌已经摸索着分.开她双.腿,腰身用力向前一.挺,急切的侵入。 “嗯~啊~”展颜下意识的嘤咛,如水草般柔韧的双臂渐渐的缠上他颈项。 可是,他停留在她身体之中,并没有动,虽然,这样的停留对于男人来说简直是一种煎熬,可他却享受着此刻与她完全融为一天的美妙感觉。 “颜颜。”他的手掌抚摸过她白皙的小脸,然后穿入她柔软的发丝,“颜颜,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嗯。”展颜柔媚的一笑。 他同样回以一笑,低头狠狠的吻住她,身下却猛然的抽离。他腾出手臂,在床头柜中摸出了安.全.套。 季维扬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还是第一次用这种东西,隔着一层阻碍,无法真正的肌肤相亲,最后两个人都没有尽兴。 欢爱之后,他靠坐在床头,两指间夹着一根烟蒂,却没有点燃。他知道展颜不喜欢呛人的烟味儿。 展颜将头枕在他腿上,漂亮的大眼雾蒙蒙的,她知道他刚刚没有尽兴。“其实,可以不用那东西的,现在避孕药的副作用也不是很大。” “嗯。”季维扬淡应着,回给她温温的一笑。他明白,吃避孕药和安.全.套都不是长久的办法,并且,都有擦枪走火的危险。唯一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做结扎。或许,他应该考虑一下了。 …… 因为睡得很晚,翌日展颜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季维扬早已经去了公司。 她吃过早饭后,杜小莫约她一起去逛街。两个人在百货商场里转了两圈,杜小莫手中已经拎满了大大小小的纸袋,有些衣服鞋子,她根本连试都不试就直接刷开,就好像那不是她的钱一样。 “买这么多穿的完吗?挥金如土的,你倒是不心疼。”展颜想要帮她分担一两个纸袋,杜小莫却说什么都不许,自己独揽着大包小包,还健步如飞的,真真是女汉子。 “花的有不是我的钱,我心疼什么。”她晃了晃手中的金卡,嘲讽的说道,“这里面是他给我的分手费,等我把里面的钱都花光了,就彻底的忘记他。” 杜小莫说完,转身又进了一间高档精品店。“展颜,你看这条裙子漂亮吗?”她指着模特身上的宝蓝色长裙问道。 “嗯,不错。”展颜温温的点头。 “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服务员小姐态度温和的询问。 “那条裙子让我试一下。” “好的。”服务员小姐很快找了个合适杜小莫的尺码递给她。 杜小莫在试衣间更衣的空挡,展颜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随手翻看着时尚杂志。而此时,在她对面的其中一间更衣室的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位红裙女郎,她打扮的时尚靓丽,长发盘在脑后,颈间的宝石项链价值不菲,她站在落地镜前,整个人看起来都是珠光宝气的。 “你觉得我穿这件好看吗?”她向一旁的同伴询问着。 “哎呦,我们小倩天生就是美人坯子,穿什么都迷死人。那个季三少,是不是已经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了。” 欢笑嘈杂的声音一字不落的进入展颜耳中,掌心间捧着的杂志啪的一声滑落在地。 ——— ☆、第152章 别人用过的东西,我不稀罕 欢笑嘈杂的声音一字不落的进入展颜耳中,掌心间捧着的杂志啪的一声滑落在地。 她整个人都懵了,清澈的眼眸中只残留下那一抹艳丽的红,红的绚烂多姿,红的招摇刺目。 娇羞嬉笑的声音不时的穿入耳朵,不停的震动着耳膜,震得发疼。 “胡说八道什么啊,小心我撕烂你的嘴。”李小倩虽然说着反驳的话,一张小脸却笑开了花。 “呦,还害羞什么,听说婚期都定下了吧,季三少也奔三的人了,男方可急着抱大胖小子呢。”闺女嘻嘻哈哈的不停打趣着。 李小倩脸色越发的红润,笑的娇美动人。“两家老人是选了几个好日子,可还要看维扬的意思,你也知道他曾经有过一段婚史的。他前妻还一直缠着,总要处理好再结婚吧。” “这么说他还挺藏情的,不过这种事你可不能粗心,男人还不都是喜新不厌旧的,他和前妻如果一直藕断丝连的,你今后的日子也别想过的消停。” 李小倩淡淡的一笑,看起来似乎不甚在意。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抓住季维扬那个男人,一旦有了婚约,她可不会当软柿子,任由别的女人缠着自己的丈夫。 她在一排排的衣架中继续挑拣着,时而挑出一件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划几下,然后又不甚满意的重新挂回原处。“其实吧,维扬那个前妻也挺可怜的,生了一场大病,好不容易保住了命,生孩子是不能指望了,说不准随时都会死掉……” “你说谁随时会死掉呢?”砰地一声,试衣间的门被人用力推开,声音很大,引来了店内众人的侧目。杜小莫似乎不在意别人的眼光,趾高气昂的来到李小倩面前。她是强忍着才没有扬手抽李小倩一巴掌。 “你是谁?”李小倩只觉得面前的女人十分的莫名其妙。 杜小莫没有解释,而是狠狠的瞪着她,“下次嘴巴别这么贱,咒人死的时候小心隔墙有耳。”她的目光不屑的从李小倩身上转过,踩着高跟鞋站到试衣镜前,两手扯着长长的裙摆,“起开,好狗不挡道。” “你骂谁!嘴巴放干净点儿。”李小倩冷挑起眉梢。 “谁挡路我就骂谁。”杜小莫丝毫不甘示弱,她是明眼人,就凭着刚刚试衣间里听到的那些,她大致也能猜出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透过宽大的落地镜,她看到展颜依旧坐在沙发上,容颜平静而苍白,苍白到几乎完全失去了血色。 反观李小倩,红裙招摇,双颊圆润,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 杜小莫越看越气,不自觉的冷哼了句,“季维扬的品味真是越来越差了,什么货色都敢要。腰上的赘肉割下来都能榨出二斤猪油,还真够珠圆玉润的。” “你不会就是季三少那个随时会死掉的前妻吧。”未等李小倩发难,她身旁的闺蜜率先开了口。 ‘死掉’二字让杜小莫莫名反感,从死亡阴影中走出来的人,都格外的忌讳‘死’字。 “你说谁会死?你敢再说一句试试?”杜小莫抬起手,直指着李小倩那个闺蜜的鼻子。 李小倩挺身站在鬼魅身旁,也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别以为有维扬撑腰你就能如此嚣张,生不出孩子,季家绝容不下你。有本事,咱们走着瞧。” “你……”杜小莫气的险些吐血,李小倩每一句话几乎都踩到了展颜的痛处。 杜小莫被气的不轻,扬手就要去打人,只是手臂尚未落下,就被李小倩一把抓住手腕,用力的推了出去。“别像疯狗一样乱咬,我们李家也不是好惹的。” 杜小莫可不管什么李家王家,扑上去就要去抓李小倩的脸,却被一道清冷的声音止住。 “小莫。”一直沉默的展颜终于开口了。她起身缓缓走过来,漂亮的眸子微眯着,落在李小倩身上的目光含着淡淡的冰冷。 “你又是谁?少多管闲事。”李小倩的闺蜜率先开口。 展颜温笑,唇角浅浅的扬着,飘渺而绝魅。“我是魏展颜,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那个不能生孩子又随时会死掉的季维扬的前妻。” 李小倩微惊,目光上下的打量着展颜,的确是个很美丽的女人,气质淡雅芬芳,像极了夏日盛开在阳光下的小雏菊,只是,在她眼中,展颜并不会成为她前进道路上的阻碍,因为她的病让她连进入季家的资格都没有。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李小倩自知理亏,声音缓和了些许。 “没关系,你说的都是事实。”展颜声音依旧淡淡的,侧头看向一旁的店员。“帮我把这件衣服,还有这位小姐所有试过的衣服都包起来。”展颜随手指了下李小倩身上的红裙,然后从包中取出一张金灿灿的金卡递了过去。 这张卡还是季维扬给她的,只是她用到钱的时候不多,这还是第一次。 “好的,我立刻帮你包起来。”店员喜出望外,丝毫不敢耽搁,将李小倩刚刚试过的衣服都整理好装进了精装的礼盒,然后才来到李小倩面前,有些为难的对她说道,“对不起小姐,麻烦您,请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 李小倩漂亮的脸蛋几近扭曲,她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种气。她转身走进更衣室,没过多久,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拎着那件红色长裙走出来,丢在了展颜的身上。 “给你。” 长裙顺着展颜的衣摆滑落下去,她温温一笑,顿时从地上将长裙捡起,然后用力一把将长裙撕裂,丢弃在地。“别人用过的东西,我不稀罕。” “魏展颜,你别欺人太甚!”李小倩原本红润的脸色变得铁青。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展颜骄傲的扬着下巴,冷冷丢出一句,然后抓起杜小莫的手臂,“小莫,我们走。” 离开前,杜小莫还顺手将店员包装好的纸袋踢到在李小倩脚下,“都赏给你了,不谢。”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百货商店,杜小莫觉得刚刚十分的解气,一手搭在展颜肩膀,一手捧腹大笑,伸出大拇指,“展颜,霸气。” 展颜沉默着,头压得很低,即便是杜小莫都没有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以及那一刻顺着苍白面颊滴落在手背上的冰冷泪珠。这一场独属于女人之间的战争,她真的赢了吗?她赢的只是一时意气而已,其实,她早已输给了现实。 “我们去吃西餐吧,我请客。”杜小莫心情大好,拍着胸脯说道。 展颜很快便收敛了所有的情绪,抬起下巴,淡淡开口,“改天吧,我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 “不舒服吗?颜颜,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杜小莫略微担心的问道。 “没有。只是累了,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展颜下意识的用手掌轻抚了下面颊。 她拨通了司机的电.话,黑色奔驰车很快听到了百货公司门口,展颜和杜小莫告了别,然后由司机送回了家。 一整个下午,她没有再离开,而是独自一人坐在院落中,发呆的看着天空。家里原来的佣人都被季维扬换掉了,这些新来的佣人虽然十分客气,可是,对展颜来说却是完全陌生的。关于季维扬突然更换佣人的的事,展颜并没有多问半句,即便他不说,她也能大致猜到是与上次的报刊事件有关。 展颜坐在秋千上,身上穿着厚重的白色毛衣。 她扬着下巴看天,天空是一片蔚蓝的,春风入骨,带着淡淡的薄寒。 这个下午,她想了很多很多,她想到了曾经的自己和陆安琪,想到了现在的李小倩与自己。 她突然发现,自己此刻扮演着的,似乎就是陆安琪曾经的角色。她在利用季维扬对她的亏欠,牵绊住了他,阻挡了他本该有的幸福。 那时她过得有多痛苦,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而这样的痛苦,难道要在另一个人身上上演吗!她与季维扬的三年婚姻,陆安琪是他们之间的第三者,那么,不久的将来,她会不会成为季维扬与李小倩之间的第三者呢。 不,她不想事情发展成那样。她究竟该怎么做?她的心好乱啊。 “在想什么?”肩上突然被搭上了一条柔软的羊绒毛毯。展颜回头,见到的是季维扬含笑的俊脸。 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夜幕西沉了。 “你回来了。”她对他展露温和柔软的笑。 季维扬蹲在她身前,手掌轻抚过她苍白的小脸。“在这里多久了?身体这么冰。” “没有太久,屋内太闷了,出来透透气。”展颜淡淡的回答。 季维扬一笑,不由分说的将她从地上抱起,向别墅内走去,“上午不是去逛百货商场了吗,都买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展颜随口答道。 “哦?不是刷了高档女装吗?”季维扬询问,展颜的金卡绑定了他的私人手机,上午他家颜颜明明是刷了一笔钱,他还在高兴他女人终于学会花他钱了,那感觉甭提多带劲,下午连签两个合同,挣起钱都比平时有劲儿了,结果回来这小女人又对他说什么都没买。难道钱刷给希望工程了?! “不喜欢,送人了。”展颜将头贴在他胸口,情绪一直都不高。 季维扬倒也不在意,低头吻了吻她额头,“周末有空我们一起去逛商场,换季了,颜颜该买新衣服了。” “我有很多衣服了。”展颜被他抱到沙发上,屋内空调开得正好,暖暖的,让人有些昏昏欲睡之感。 季维扬吩咐佣人煮了杯红糖姜汤水给展颜,驱走寒气,避免她感染风寒。 “女人的衣柜中永远缺一件衣服。”他笑着,手掌宠溺的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丝。 “先生,太太,饭菜已经准备好了。”佣人走过来,恭敬的询问何时用晚饭。 季维扬伸臂想抱展颜去餐厅,她却先一步跳下沙发,脸颊微红的说道,“我自己走。”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客厅,桌上四餐一汤,都是展颜喜欢的菜色,季维扬夹了些青菜放在她碗中,然后才端起面前的饭碗。 而此时,外面传来些微的嘈杂声,门口两个佣人交头接耳,也不知在说什么。 季维扬顺势放下碗,剑眉轻蹙,透出被打扰的不耐。“什么事?” “先生,来了一位小姐在院中大闹,吵着要见您,我们觉得她好像精神有些问题,要不要报警?”佣人出声说道。 季维扬眉心锁的更紧,下意识的看向对面的展颜。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安琪又发病了,没想到会跑到这里来闹,陆曼芸是怎么看管她的。 “你先吃饭,我去看看。”季维扬抽了片纸巾快速擦了下唇角,然后起身离开。 他一走,展颜哪里还有什么胃口。今天可真是奇了,早上出门忘了看黄历,撞见李小倩张口闭口的咒她死,晚上好端端的吃顿饭,陆安琪还找上.门了。 她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透过薄纱的窗帘,楼下院中的一切尽收眼底。 她看到陆安琪抱着一个破旧的布娃娃,哭花了一张脸。两个保安拖着她,可是她拼命的挣扎着,季维扬站在距离她很远的地方,单手插兜,不急不缓的吸着烟,略微紧蹙的眉心透出几丝不耐。 窗棂半开着,嘈杂声隐隐的从屋外传入。陆安琪声嘶力竭的哀嚎声不停的震动着耳膜。 “维扬,你快看,这是我们的孩子,是个男孩子呢。你不是和我说过想要一个儿子吗,维扬,这就是我们的儿子。”陆安琪托起手中破旧的布娃娃,向着季维扬的方向。 可是,季维扬笔挺的站在那里,没有丝毫靠近的意思。并且拿出手机,拨通了陆曼芸的电.话。 这一次安琪犯病,看起来似乎比每一次都严重。若唤作曾经,他一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不管,她这个模样,的确是可怜的。可是,他也说过,从此以后,他们各不相干。如果每一次她犯病,他都去劝去哄,那么,他们只会让曾经周而复始,他们之间永远无法摆脱纠缠。 或许,他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不管不顾,会让人觉得他铁石心肠,可他宁愿当恶人,也不会再让展颜受到一丝伤害。 陆安琪的哭嚷声依旧不绝于耳,“维扬,你为什么不理我?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知道,我知道我错了,可是,我是有苦衷的啊,我离开你为了保住我们的孩子啊。你看,你看看我们的孩子,他的眼睛、鼻子、眉毛都像你。”陆安琪痴痴傻傻的笑着,指尖在布娃娃的脸上一下下划着。 “怎么将人放进来的?”季维扬冷着声向身旁的管家询问。 “这位陆小姐说是先生的朋友,视频电.话中看着她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门卫就放人进来了,对不起,我们下次会注意的。”管家谨慎的回答着,额头都吓出了一层冷汗。 因为别墅里的人都是刚刚换过的,所以没有人认识陆安琪。 “打120了吗?”季维扬又问。 “嗯,已经打了。”管家忙点头,又补了句,“不过,一般这种情况120会联系精神病院的医生,她现在的病情还是送到精神病院何时,以免再伤到无辜。” “精神病院。”季维扬墨色深了几分。那种地方安琪曾经是被送去过一次的,她只呆了一天就闹自杀,所以他花钱托关系,第二天就接她回来了。 如果这次再被送去……季维扬没有继续想下去,因为,那些都与他无关了。 这边季维扬是下了狠心的,可楼上的展颜却有些看不下去了。她也曾失去过孩子,她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痛,陆安琪的确是可恨的,但她现在毕竟是个病人。 展颜匆匆的下楼,来到季维扬身边。 “你怎么出来?” 展颜站在他面前,仰头看着他,十分平静的说道,“维扬,你过去哄哄她吧,或许她会好一点。” 她的话让季维扬瞬间沉下了脸色,“颜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要将我推给别人,是吗?” ☆、第153章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她的话让季维扬瞬间沉下了脸色,“颜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要将我推给别人,是吗?” 他深邃的目光全然笼罩在她身上,犀利中又含着一丝无奈与愁绪。两指突然用力,将指尖的烟蒂狠狠掐灭。 展颜的头压得很低,冰凉的小手扯住他温厚的手掌,声音怯怯的,如同做错事害怕被惩罚的孩子,“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季维扬有些恼火,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她现在的模样,她总是同情心泛滥,她总是轻易的将他推开,让他觉得她根本就是毫不在乎的。 “我只是觉得她很可怜而已。”展颜的声音越来越低了。 “她可不可怜,与你无关。与我,也无关。”季维扬沉声回答了句,打横将她抱起,转身向别墅内走去。 “颜颜,将我推给别人这种话,我不想听到第二次。”季维扬沉声警告。 “哦。”展颜闷闷的回了句。 而季维扬却突然顿住了脚步,目光深深的看着她,又道,“说你知道了。” 展颜知道不能再激怒他,于是顺从的点头,“维扬,我知道了。” 保安和管家知道该怎么处理陆安琪,他根本没必要继续留在现场。 陆曼芸很快就赶来了,比120更快一步。或许是哭嚷了太久,陆安琪也累了,乖乖的坐在园子里的泥土地上,傻兮兮的抱着布娃娃发呆。 “安琪,你怎么能跑到这里来呢。快跟妈回去。”陆曼芸扯起她的手臂,就要将她带走。可陆安琪说什么都不肯离开,口中一直喃喃自语着,“维扬,维扬。” “这位女士,我看你女儿病的不轻,还是等120来吧。”管家出声说道。 “不用了,我很快就带她离开。”陆曼芸说完,目光下意识的看向别墅内,她知道她的女儿展颜就在里面。 “我想进去和主人家打声招呼,不知道方不方便。” “您稍等,我去问问。”管家进去不久后,就有人请她进去。 客厅的水晶灯光彩夺目,而展颜就坐在灯下的沙发上。身旁,季维扬一直陪伴在她身边。他显然是猜到了陆曼芸的心思,才允许她进来看展颜一眼的。 “陆伯母,坐吧。”季维扬倒是十分的客套,并吩咐佣人上了茶。 “谢谢。”陆曼芸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目光一直围绕在展颜身上,“展颜,知道你出院了也一直没来看过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谢谢。”展颜眸光低敛着,淡漠的回了句。 陆曼芸讪讪的笑,有种说不出的尴尬。 然后,客厅内就陷入了沉寂。这种情况,季维扬也不好插话,只能陪着沉默。 “我累了。”长久的沉默后,展颜淡淡的出声打破。 “嗯,那上楼休息吧。”季维扬温柔的解围。 展颜起身,对陆曼芸礼貌的点头,“对不起,失陪了。”然后转身上楼。 陆曼芸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展颜,知道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尽头。她微微的叹息,然后准备起身告辞,“我该带安琪走了,这次是意外,我会看好她的,不会让她再打扰你们的生活了。” 陆安琪手术成功后,昨天刚刚复明,也不知道是那个嘴快的告诉她捐献眼角膜的人是前一段时间在监狱中自杀的赵副院长,安琪知道后,就犯病了。趁着陆曼芸出去的空挡,从医院跑了出来,还在儿科抢了一个小女孩的娃娃。陆曼芸头疼的要命,一路追了过来。 季维扬将她一路送出别墅,安琪见到季维扬,从地上爬起就要扑上去,却被陆曼芸用力的扯住,“你闹够了没有,跟我回去。” “放开我,我不要你,维扬,我要维扬。”陆安琪喋喋不休的说着,又是闹起来没完没了。 陆曼芸是气急了,扬手就是一巴掌。她倒是没用太大的力气,只是陆安琪毫无防备,踉跄不稳的就栽倒在地。吵闹声顿时偃旗息鼓。她坐在地上,单手捂住发疼的脸颊,双眼含泪,目光狠狠的盯着陆曼芸,那摸样,好像要吃了她一样。 “安琪,你没事儿吧?”陆曼芸打了她之后就有些后悔了,毕竟安琪现在还是病人。 陆安琪委屈的直哭,从地上将那只脏兮兮的娃娃重新抱在怀中,手掌一下下的拍在娃娃身上,“宝宝不哭,宝宝不怕,妈妈在这里,妈妈哄你谁觉觉。” “安琪。”陆曼芸唤她一声,却被安琪捂住了嘴。 “嘘,小声些,我的孩子睡着了,别吵醒了他。” “去备车,送她们去医院。”季维扬对管家吩咐道。 陆曼芸搀扶着安琪上车,她乖乖的坐在车中,依旧抱着脏兮兮的娃娃,目光呆滞,手掌一下下的拍在娃娃身上。 开车之前,季维扬又对陆曼芸说道,“伯母,抽空带安琪再去好好检查一下,她的病情……”他的目光从陆安琪身上扫过,带着一丝疑虑。安琪刚刚的眼神,那样凶狠的眼神,完全不像一个病人。 “好的,我知道了。”陆曼芸随口应着,并没有意会出季维扬意思。 …… 季维扬回到卧房的时候,展颜并没有入睡,她说累了,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 展颜站在卧室的落地窗前,静静的望着窗外,这个方向,恰好可以看到陆曼芸的车子离开。 “在想什么?”他从身后抱住她,轻拥她入怀。 展颜默默的摇头。 季维扬微叹,“还是没办法原谅她吗?颜颜,其实,赵副院长谋害你的事,真的与陆伯母无关。她和你一样,是个很善良的人。” “不说这个好不好?”展颜转身抱住他,头轻轻的靠在他心口,一张小脸,整个的埋入他胸膛。 “嗯,好。”季维扬温声应着,墨眸幽深。他知道,展颜是在逃避。 “明天该到医院复检了吧,早点睡,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好。”展颜顺从的应着,从衣柜中取出柔软的丝质睡衣,向浴室中走去。 “颜颜。”他突然从身后唤住她。“什么事?”展颜驻足询问。 季维扬邪气的扬起唇角,目光扫了下浴室,“要不要一起?” “你……不正经。”展颜脸颊通红,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不正经’。然后逃似的躲进浴室之中,身后季维扬的朗笑声不断。 刚刚因为陆安琪带来的不愉快的情绪很快被打散了。 第二天,季维扬原本是要和展颜一起去医院检查身体的,可唐枫突然打来电.话,说季氏旗下的一间五星酒店有人闹场,伤了几个人,听唐枫紧张的口气,伤的应该不清。 这种事本来是不需要季维扬出面的,只是这次伤的人大有来头,唐枫无法摆平。 挂断电.话,季维扬有些为难的看向展颜。 “我自己没关系的,你去忙吧。”展颜温笑着,一如既往的善解人意。 季维扬匆匆离开后,展颜简单的吃了早餐,然后穿上大衣走出别墅。车子早已停在别墅门口,展颜坐在后面的位置,随手翻看着杂志。 车子缓缓的驶出山庄,扬着公路开的十分平稳。展颜一直低头翻阅杂志,倒也没留意其他。车是季维扬的车,司机也是季维扬派来的人,倒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车子行驶大约二十分钟的时候,突然在路上停了下来,展颜下意识的抬头,发现前面是堵车了。 她不甚在意,继续低头看杂志,然而,下一刻,一旁的车门居然被人打开了,一双崭新的白色高跟鞋率先踏入车内。 展颜一惊,抬眸看去,只见罗美娟已经坐在了她身旁,头发盘的一丝不苟,一如既往的高贵从容。而车上突然多了一个人,坐在前方的司机竟没有丝毫反应。展颜瞬间便明白过来,这个司机已经被收买了,甚至,今天季维扬的临时离开,只怕也与罗美娟脱不了干系。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只是想和你谈谈。”罗美娟温润的开口,长辈的架子端的十足。 展颜温温一笑,她似乎没有说不的权利。“为了这次谈话,顾夫人倒是费了不少的心思。” 展颜聪明,这一点罗美娟早知道,她也丝毫不否认的点头,的确是费了一番心思的,季博城安排在别墅的人都被维扬换掉了,展颜又几乎足不出户,她也只能选在她去医院检查的日子下手。 “没办法,维扬他将你保护的太好了。”罗美娟说完,指了指街对面的咖啡厅,“去里面坐坐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咖啡厅,选了个比较偏僻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咖啡,一杯柳橙汁。 展颜咬着吸管,喝了两口果汁,一直静静的等着罗美娟开口。 罗美娟是忙人,并没有和展颜过多的客套,而是开门见山,直入正题。“维扬小的时候在京里呆过一段日子,那时候他最黏着我,一口一个姨妈的,我也一直当他是我的亲儿子。现在美惠不在了,我更拿他当亲儿子疼。展颜,你也不要怪我自私,这个世上,没有一个母亲是不为儿子考虑的。” 展颜敛眸不语,眸波微微的晃动着。从罗美娟出现开始,她就已经明白了她的来意。 她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季家的人不会放任季维扬与她纠缠不清。她以为来找她的人会是季将军,强势压人,故技重施的用魏家,或者其他什么来逼迫她离开。不过,来的人是罗美娟倒是有些出乎她意料,不过,目的相同,只是硬手段换成了软策略而已。 “其实阿姨还是很喜欢你的,又聪明又善良,我也和你说过,很愿意你做维扬的妻子。只是,此一时彼一时,维扬他是男人,男人不能没有自己的孩子。如果你真的爱他,就应该为他考虑,不能这么自私。”罗美娟语重心长的说着,并不时的叹息,很有一股惋惜之意。 展颜一直敛着眸,容颜淡漠,情绪无波无澜,默默无语的喝着果汁,似乎对罗美娟的话置若罔闻般。 她一直沉默,罗美娟倒有些猜不透她的心思。不过,虽然接触的少,但展颜的性子罗美娟多少是有些了解的,她心软、也心善,这样的女孩想别人永远比想自己多,所以,她才来找展颜谈,而不是采用强硬的手段逼她就范。 “当然,阿姨也知道,这样对你来说有些残忍,可阿姨知道你是爱维扬的,爱一个人就应该为对方考虑,你应该知道维扬多喜欢孩子,如果这辈子都不能做父亲,他的人生永远都是残缺的。展颜,如果你真的爱她,就不应该让他的人生留下任何遗憾。” 展颜静静的听着,终于有了一丝反应,她唇角浅浅的上扬着,弯成绝美的弧度,却难掩那一抹讥讽。 从坐在这里开始,罗美娟一口一个‘阿姨’已经将她们之间的关系定义。展颜清清楚楚的记得,上一次见面的时候,罗美娟还热络的让她喊她‘姨妈’。 原来,真的是此一时彼一时了。 现在,她又以爱为名冠上了这么一个大帽子,展颜更是受之不起,上流社会的贵妇天生就是合格的政治家,她这么大一个帽子扣下来,展颜如果再不离开,那她就成了毁掉季维扬人生,造成他生命残缺的刽子手了。 可是,此刻坐在她面前的这位衣着端庄华美,永远高高在上的贵妇人,她真的懂得什么是爱吗? 爱不仅仅只是成全,爱还是是不离不弃,爱是坚守,爱是永远在一起。 展颜知道,无法生育,注定她的生命是残缺不全的,她也从来没有自私的想要季维扬和她一样不能完整,可是,她只是想留在他身边,哪怕多留一个月,多留一天,甚至多一分一秒也好,可是,为什么逼她,为什么都要来逼她呢。 她的苦,她的痛,又有谁能明白。 展颜眼眸微微的湿润,却强撑着笑,“您希望我怎么做?”沉默了良久,她终于开口了。 罗美娟温笑,从包中取出一张支票和一张飞机票,递到展颜面前,“我知道你是学医的,美国的医学是目前最发达的,我给你联系了一个学校,你可以去继续学习,这些钱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展颜的目光盯着那张印有彩色花纹的支票,唇角的笑靥由讽刺转为冷嘲,似乎除了钱,季家什么都给不了她。爱对于她来说,永远是奢侈品。 “除了离开,我还有别的选择吗?”展颜冷淡的开口。 罗美娟的身体微微的向后靠在椅背上,眼光向上高抬着,看人的时候,永远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当然,如果你不想去美国留学也可以,你想去什么地方,我都可以为你安排,如果对这张支票不满意,我们可以再谈,但是你必须离开,不能留在维扬身边。” 展颜苦笑,两指捻起那张支票把玩着,然后,莹玉般的指尖轻轻的、优雅的将那张支票从中间撕成两半。曾经一无所有的时候,她都没有接受罗美娟的施舍,现在更不会,这张支票对于她来说,无疑是一种侮辱,无论多少个零,也无法买断爱情。 “这是什么意思?”罗美娟明显脸色冷了几分。 展颜微眯着眸子,唇角的笑意有些冷。“没什么意思,阿姨,你应该明白,这个世界上很多人并不喜欢被人逼迫,我也是。” 她拿起一旁的外套,就准备离开,对面,罗美娟的脸色很冷,眼中目光凛冽。 展颜穿上外套,对着罗美娟微微的鞠躬,无论对错,罗美娟是长辈,她虽然用支票诋毁了她的人格,可是,罗美娟的出发点却是为了季维扬,而那个男人,同样也是她心爱的。 “对不起,阿姨,我还要去医院检查身体,至于您说的事,请给我一些时间考虑。” “可以。”罗美娟挑明一笑,但话锋突然一转,“我是很有耐心等的,但维扬的父亲可是急脾气,拖得太久,我可不敢保证他不会为难魏家。” 展颜冷冷的一笑,呵,好一个软硬皆施啊。逼得人来退路都没有。 “我给你三天,三天之后,你必须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罗美娟拎起LV手包,雪白的貂裘轻披在肩上,越显富贵。 她踩着高跟鞋,在展颜身边停住脚步,但语气明显没有刚刚的锋利了,“展颜啊,你别怪阿姨狠心,维扬已经没有了母亲,我就是他的妈妈,我要为他的人生负责。” 展颜抿着唇,十分艰难的点头。 罗美娟离开后,展颜才裹着大衣离开。她坐在车后座,目光茫然的看向窗外。司机回头,很客气的说道,“太太,您没事儿吧?” 展颜涣散的目光渐渐的在他身上凝聚,淡笑着询问,“你觉得我应该怎样?” 司机一愣,然后歉意的说道,“对不起,太太,我也是有苦衷的。” “没关系,走吧,去医院。”展颜温声说道,季家人威逼利用的本事,她早已领教。 “那季先生那边……”司机欲言又止。 展颜笑,有些苦,又有些讽刺,“我比你更不想他知道这些。” 因为超过了预约的时间,约翰逊教授多少的有些不悦,美国人是非常有时间观念的,他们觉得迟到是浪费别人的时间,是一种不尊重,不负责任的行为。 “对不起,路上堵车了。”展颜用流利的英语道歉,态度十分诚恳。 约翰逊教授安排她做了一系列的检查,等待检查报告的空挡,约翰逊教授又询问了她最近最近的一些状况,和日常的饮食作息,展颜一一应答。 检查报告出来后,约翰逊教授很认真的看了遍,然后对展颜说,“恢复的很好,继续保持,下次别忘了按时检查。按照原计划,我会在中国停留两年的时间。” 当然,季维扬捐给他一个医院,这是当时谈好的条件,他是个非常守信的人。 展颜点头温笑,头微低垂着,双手交叠在身前,有些扭捏,又有些生涩,沉默了片刻后,还是开口问道,“约翰逊教授,我想咨询您一个问题。” 约翰逊教授注视着她,等着她提问。 “我想知道,我的身体状况,能否孕育生子。”展颜的声音淡淡的,温温的。 约翰逊教授一愣,展颜是医护人员,她应该很清楚,心脏病人是不应该生孩子的,因为风险太大。 “展颜,你应该知道,医学上是没有绝对的不可能。你现在的状况很稳定,但这并不代表你可以承受那种风险,换句话说,这是在赌命。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这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没有医生会让自己的病人冒这种危险。展颜,身为医者,你应该理智一些。” 展颜沉默了半响,是啊,身为医者,她名字答案的,却还是不死心的问道,“约翰逊教授,您可不可以告诉我,如果我想要一个孩子,有多大的希望?” 约翰逊教授无奈的摇头叹息,他不知该说她是固执,还是愚蠢。“80%。”约翰逊教授教授一板一眼的回答。 展颜一动不动,眉心紧蹙着,却听约翰逊教授补充道,“80%死亡率,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冒险。以命换命,在医学上看来,就是愚蠢的行为。” 走出医院大门,展颜仰头看着天空,小脸苍白的几近透明。明明是温暖如春了,可展颜突然觉得很冷,她铅白的手紧抓着领口,拢紧了身上的外衣,还是觉得很冷。 “太太,我们回去吗?”司机迎上来。 展颜摇头,“送我去游乐场,我想去散散心。” “好,好。”司机忙殷切的为展颜开了车门。 游乐场一直是孩子们的天堂,又是春游的时节,游乐场中不停的传来孩童的欢声笑语。展颜坐在旋转木马园区的长椅上,静静的看着木马一次又一次的转起,年幼的孩子们骑在木马上,扬着一张天真而活泼的小脸。 这样的场景让展颜突然就想起了她的小颜,或许是最近过的太幸福,她已经好久都没有想起小颜了,因为小颜一直是她心头的一块痛。 如果没有那场车祸,她的小颜已经会跑会跳,或许,也会开口叫妈妈爸爸了。她也可以牵着她女儿柔软的小手,一起做旋转木马,一起看日出日落,她可以静静的守护着她的小颜长大,她和季维扬的人生,也因此而完整了。她仰头看着天空,天空是蔚蓝的,云朵是雪白的,如果她的小颜有幸来到这个世界上,她一定会觉得这个世界很美很美。 不知不觉间,脸上有冰凉的东西划落脸颊,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抚,发现是泪。 80%的死亡几率,她自然明白那意味着什么。约翰逊教授说的没错,那无异于以命换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死过两次的缘故,她居然有些畏惧死亡。何况,明知是以命换命,作为母亲,用自己的命去换的孩子的重生,她可以是心甘情愿的,可是,对于孩子来说,这却不一定是孩子说需要的,一个注定一出生就没有母亲,失去母爱的孩子,这对于他来说,真的公平吗? “干嘛坐在这里?不冷吗?”耳畔突然传来温润磁性的声音,一身米白色羊绒大衣的季维扬已经坐在了她身旁,手臂轻轻的搭在她肩头,目光温柔如水。 展颜静静的看着他,唇角扬着浅浅的笑,“家里闷,所以来坐坐。” 季维扬同样看着她,修长的指尖轻轻的触碰上她白皙的面颊,一滴剔透的泪珠在他指尖轻轻的颤抖。“哭了?” “没有。”展颜含笑摇头,“沙子吹进眼睛里面了。” 季维扬笑着将她揽入怀中,含笑的眸光凝视着她漂亮的眼睛,“我帮你看看。” “别闹了,搂搂抱抱成什么样子,别教坏小孩子。”展颜娇嗔的推开了他。 季维扬一直笑着,揽着她的肩膀,和她一起坐在长椅上,看着前方不停旋转的木马,“约翰逊教授说你身体状况很稳定,颜颜,我很高兴。” 他侧头看向她,目光温润含笑,他轻轻的握住展颜的手,呵护在掌心,“颜颜,只要这样就好了,你陪在我身边,还能陪我吃饭,陪我聊天,和我一起看天空、看海洋,看木马不停的旋转,直到我们生命的尽头,颜颜,这样就很好了,我很知足。我不想再去奢望那些不现实的东西,你能明白我的心意吗?” 展颜垂头不语,她自然是明白的,约翰逊教授一定是将她体检的状况和他们今天所有的谈话内容转告给季维扬。 她怎么会不懂他的心意呢,他的心是和她一样的,他们想在一起,永远永远的在一起。他可以因为爱她而让生命不再完整,可是,她却不能这样自私。 因为,自私的从来都不是爱。 展颜将头轻靠在他肩膀,唇边含着笑,淡声开口,“维扬,我们回家吧。” “好。”季维扬点头,揽着她一起向游乐场外走去,“冷吗?”他温声询问,同时脱下大衣披在她身上。 展颜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他,大衣内,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条纹衬衫。吞吐的气息都吐着白色的雾气。 展颜知道他一定很冷,初春穿夏天的衣服,不冻人才怪。展颜并没有将肩上的衣服还给,而是快步的跑了起来,笑着喊道,“季维扬,我们比赛赛跑好不好?” 一看到她跑起来,季维扬的心都抽紧了,心脏病人是不能剧烈运动的。“颜颜别乱跑,小心摔倒。” 季维扬快步追上去,一把拥住她,将她打横抱起,向园外走去。 展颜伸出双臂环住他颈项,紧紧的抱住他。似乎每一次,他都能很快的追上她。 她扬起下巴看着他,柔柔的询问,“维扬,你冷吗?” 季维扬一笑,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然后将她抱入车内。 车内空调开得正好,季维扬穿着单薄的衬衫,也不觉得冷。“晚上想去哪里吃饭?” 展颜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儿,回答,“回家吃,你做给我。” “你确定我做的东西能吃?”季维扬失笑,伸出手臂揉了揉她的头,“去吃西餐吧,经纬路那边新开了一家法国西餐厅,听说菜式不错。” 他说完,发动了引擎,车子如箭一般穿了出去。 两个人在西餐厅用餐,烛光晚餐,浪漫温馨,通明的高脚杯中红色美酒在烛光之下闪动着盈盈璀璨的光泽。餐桌旁是专业的琴师演奏着小提琴,琴声悠悠,听得人如痴如醉。 用过晚餐后,季维扬开车送展颜回别墅。他一直陪在她身边,看着她入睡。 展颜的睡颜很安静,细密的长睫毛在肌肤上投下一片暗影。 他细心的为她掩了下被角,动作轻柔至极,生怕吵醒了沉睡中的女孩。“颜颜,晚安,好梦。” 他俯身亲吻了展颜的额头,然后起身离开。 车子穿破夜色,沿着公路疾速前行,目的地是位于季家的别墅大院。 季维扬走进别墅小楼,客厅内,季将军与罗美娟正在说话,侄女彤彤在一旁玩积木,身上穿着漂亮的公主裙,眉眼间隐隐的有着季维忻的模样。 “维扬,回来啦。”罗美娟见季维扬走进来,笑着开口。 “姨妈,您来了。”季维扬礼貌的点头,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佣人很快递来了一杯温热的黑咖啡。 “爸,最近您身体怎么样?公司忙,一直都没抽出时间过来看您。”季维扬抿了口咖啡,温声询问道。 季将军目光幽沉,并没有回答。有时间回家伺候那个女人,却没时间来看他老子一眼,这小子还真是二十四孝丈夫。 “我看你爸最近身体挺硬朗的,只要你这个不孝子别继续气他。”罗美娟半玩笑的说道。 季维扬牵动了下唇角,继续低头喝咖啡。 一旁的彤彤还在玩积木,罗美娟突然走过去,将孩子从地上抱起,笑着掐了掐她的脸蛋,“小丫头就知道玩儿,三叔来了也不过去打招呼。” 彤彤这才丢开积木,张开小手臂扑入季维扬怀抱。“三叔,彤彤好想你呢,你想彤彤了吗?” “彤彤乖。”季维扬温笑着揉了揉孩子的小脑袋,然后将孩子放在了地上。刻意的保持着距离。平日里他都是最疼这小丫头的,今天却不愿和孩子太亲近。他明白,罗美娟是故意将彤彤推进他怀里。孩子的问题已经成为了他与展颜之间最大的伤痛与阻碍。 彤彤被季维扬推开,多少有些不高兴。小孩子的情绪都写在脸上,她嘟着唇,又扑入罗美惠怀中,“姨奶奶,三叔不和彤彤玩儿,你陪彤彤好不好?” “好,我们彤彤真可爱。”罗美娟故意说得很大声,将孩子拥进怀里,吻了吻她粉嫩嫩的面颊。然后继续说道,“维扬,你也老大不小了,赶快结婚生个孩子,看看咱们彤彤多可爱啊,喜欢就赶紧自己生一个。” 终于进入主题了,季维扬冷然的牵动唇角,随手点了一根烟,淡淡的吞吐烟雾。 “有孩子在呢,少吸烟。”罗美娟不满的瞪了他一眼,然后让保姆阿姨将彤彤抱到楼上去。 客厅内少了孩童,气氛瞬间就凝重了下来,季维扬在水晶烟灰缸中轻弹了下指尖的烟灰,邪冷的一笑,“姨妈,今天酒店的那场意外,是您自导自演的吧?还真够精彩的。其实,您想见见外甥媳妇,我带展颜来见您就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的。” 罗美娟倒也没有丝毫被拆穿的尴尬,她脊背靠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端的是尊贵优雅,“你将她保护的那么好,姨妈可连一句重话都不敢说。” 季维扬依旧吸着烟,眸光却是清清冷冷的,即便她不说,季维扬也大概能猜到她们之间谈话的内容,罗美娟惯用的伎俩就是威逼利诱,让展颜离开他。 “姨妈,您对展颜说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希望因为您的出现而让颜颜不开心。姨妈,您忙我知道,不然,我明天亲自送您回京吧。”季维扬不温不火的说道,却明显是逐客令。 罗美娟哼笑,“你这是要赶姨妈走?姨妈可是专程来参加你的订婚礼的。李家那丫头我见了,很不错,如果你妈还在世,一定会很开心的。” 提到过世的母亲,季维扬有些压不住火气了。如果他妈还在世,是啊,如果他母亲没有过世,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只怕要让您失望了,我不会和李小倩订婚的。我季维扬的妻子,只有展颜一个人。姨妈,关于这个问题,我不想再和你讨论。” “如果你不喜欢李小倩,别的女孩也可以。但魏展颜不行。”罗美娟说的很坚决。 “为什么不行?她哪里不如人?”季维扬的声音不由得拔高。 “她哪里都好,可她不能生孩子。”罗美娟回答的直截了当。 而她的话就好像利刃一样狠狠刺在季维扬心口,让他的心鲜血淋漓。“可那又不是她的错,我们不是没有过孩子的,如果不是你们一再的逼迫,我的孩子已经会喊爸爸了。” 提及此事,罗美娟也多少有些伤感,她微微的一叹,然后说,“维扬,那件事我很抱歉。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愿意用其他的方式去补偿她,但你们不能继续在一起,你因该明白,姨妈是为了你好。你必须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季维扬沉默片刻,高大的身体整个都笼罩在阴暗之中,“如果,我说我不在乎呢?” ——— ☆、第154章 她发誓要报仇 季维扬沉默片刻,高大的身体整个都笼罩在阴暗之中,“如果,我说我不在乎呢?” “维扬,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罗美娟指着他的手臂都在微微的发颤。“我看你这是被那丫头迷的鬼迷心窍了。你懂什么是血脉传承吗?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我不会后悔的。”季维扬说的很坚定,一字一句,几乎掷地有声。他爱展颜,永远都不会后悔的。 他说完,从沙发上拎起西装外套,天已经很晚了,他还要赶回去喊颜颜起床吃药。“姨妈,爸,我回来并不是想吵架,我知道你们为了我好,可是,你们却从来不明白我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和展颜在一起,我很幸福。” 而这种幸福,足以弥补他人生中所有的缺憾。 “你懂什么?以为两个人花前月下,说点儿甜言蜜语就是幸福了吗?”一直坐在一旁沙发上的季将军终于忍不住开口。 季维扬顿住脚步,目光专注的凝视着父亲,“爸,您觉得什么是幸福?什么又是爱情,您和母亲的婚姻是幸福的吗?您和陆伯母之间,又是一种什么感情?” 季维扬当着罗美惠的面公然提及陆曼芸,这让季将军脸上有些挂不住,他一掌重重的拍在身旁的茶几上,力道很大,红木茶几被震得嗡嗡颤动。“放肆。” 季维扬没再开口,而是向季将军鞠了一躬。他没有任何诋毁父亲的意思,只是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的幸福,只有他自己明白。 “对不起,爸,姨妈,我该走了,我还要回去喂颜颜吃药。”季维扬冷幽的目光落在罗美娟身上,温温的,却有一种隐隐的恳求,“姨妈,像今天这种事,我不希望在发生第二次,展颜的身体不好,受不起刺激。” 他说完,漠然转身,大步的离开了。 墨绿色路虎车驶出季家大院,行驶一半,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接通了蓝牙耳机,电.话是陆曼芸打来的。 “维扬,安琪失踪了。下午突然又发作了,趁着我去找医生的功夫,就失踪了。”陆曼芸紧张的说道。 季维扬剑眉冷蹙,沉声回答,“知道了,我会派人去寻找的,您不用担心。” “展颜,你有没有和她在一起?安琪会不会去找她麻烦?” “颜颜不会有事的。”季维扬说罢,用手扯下了耳际。他加快了车速,车子如箭一样,冲破了夜色。 他又拨通了山顶别墅的电.话,确定展颜还在沉睡,才稍稍的放下心来。然后又接通了唐枫的电.话,吩咐他寻找安琪的下落。 而此时,被众人寻找着的安琪正独自一人坐在赵副院长的墓碑前,墓碑上还是赵年轻时的照片,是她记忆中的母亲,那时候,母亲总是牵着她柔软的小手,每年生日的时候给她买漂亮的裙子,带她去游乐园。 那一年,母亲狠心的将她送去了孤儿院,她像疯子一样的追着母亲乘坐的逐渐远去的公车,她知道,车上的母亲一直在哭着,可是,她太伤心了。所以,忽略了母亲的伤痛,从此,她恨上了母亲。 其实,母亲又有什么错呢,她只是母亲年少时犯下的一个错而已。母亲没有必要为她这个错误背负一声。她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陆安琪的指尖轻轻的抚摸过墓碑上的照片。 她失明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监狱中探望母亲,然后,才知道了母亲自杀并将眼角膜捐献给她的事。她整个人都崩溃了。 她心痛到不行,她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维扬,她迫切的想要拥入他怀抱,寻求安慰。可是,他不理她,他就那样冷冷的看着她痛苦,看着她咆哮,看着她一个人演独角戏。 她还看到了展颜,看到季维扬抱着她,看着他们恩爱缠绵,那一幕又一幕的画面,就好像刀子一样的切割着她的心。 维扬,他曾经也是那样温柔的对待她的,可是,魏展颜的出现,将这一切都打破了。如果不是魏展颜,维扬一定会和她在一起的,如果不是魏展颜,她的母亲也不会死。 “魏展颜,都怪你,都是你害死我妈,我一定会不会让你好过的。”陆安琪手掌紧握着,指甲都陷入了掌心的皮肉,她双眼瞪得很大,眼中布满了腥红的血丝。 她在母亲的墓碑前发誓,一定不会让魏展颜好过的。她发誓。 “妈,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死的,我一定会为你报仇。”陆安琪跪在母亲的墓碑前,磕了三个响头。 “没想到你会来看她,眼睛都好了吧。”身后突然多出了一个中年男人,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两鬓都有些斑白了。 陆安琪抬眼看去,微微的一愣,这男人是她母亲的丈夫,她是认得他的,可按理,这个男人并不认识她才对。 “你,你知道我是谁?”陆安琪声音微颤。 男人点头,声音有点儿冷,又带着几分暗嘲。他这种身份,娶一个女人进门,自然会将她的过往调查的一清二楚。在得知她有一个私生女后,他痛苦过,也挣扎过,甚至想到过和她分开,可是,他没有做到,因为,当时他真的很爱她。 所以,他对她说,只要将那个孩子送走,他们就结婚,他会当所有的事都没有发生过。 当时她很痛苦,可是,她同样想和他在一起,对于触手可及的幸福,她也不想放弃。最后,她含着泪将安琪送去了孤儿院。然后,他们结了婚,再后来,陆安琪也被人收养了,他几乎都要将这件事遗忘了。直到妻子出事,他才知道,这一切的缘由,都是从陆安琪开始的。 妻子被警察带走的那一刻,他是万分悔恨的,如果当时他能接纳陆安琪,这后来的所有事,都不会发生了。 “你的生命是你母亲给你的,你的眼睛也是她给你的,希望你以后能好自为之。”男人将怀中大束的雪白百合花放在墓碑前,然后转身离开了。 他了解妻子的为人,如果不是为了安琪,她是不会去害一个无辜的女孩的。可以说,妻子的悲剧是由陆安琪间接造成的。但他没有资格责备这个年轻的女孩,因为人是自私的,她不愿永远生活在黑暗之中,这是情理之中的事。而母爱,又是伟大的,妻子为自己的女儿不惜触犯法律,虽然有错,却让人心疼。他希望,这整件事都能随着妻子的离去而结束,希望从此以后,陆安琪能与人为善,不辜负她母亲的一片心。 可陆安琪显然不是这么想的,她此时早已被怨恨与仇恨冲昏了头脑。 她披着夜色下山,而唐枫的车已经停在了山下。 “呦,陆女神,你可让小爷好找啊。怎么着?跟我回去吧。”唐枫懒洋洋的靠着车身,顺手给陆安琪打开了车门。 “谢谢。”陆安琪淡应了声,矮身钻入车内。 唐枫亲自开车,倒是给足了面子。他是最快的人,一向是闲不住的人。透过后视镜,他看到陆安琪一张淡漠平静的脸。 “哎呦,今儿陆女神的状态不错吗,看来是没有犯病,来的时候我还在担心呢,你万一在小爷的车上发疯,我是直接将你推下车,还是将你送到精神病院。” 他的玩笑话让陆安琪变了脸色,“我不是疯子。” 唐枫笑嘻嘻耸肩,心道:她发起疯来的时候,就是一个疯子。 “是维扬让你来找我的吗?”陆安琪又问。 “难道你觉得我会是自愿的吗?”唐枫依旧是一张嬉皮笑脸。 安琪心中微暖,原本苍白的脸浮起淡淡的绯红,但前面的唐枫却突然泼下一桶冷水,“陆女神,您可别自主多情了,季大总裁是怕您呐发病,伤害了他的心肝宝贝小颜颜。” 陆安琪刚红润的脸色即刻就惨淡下来,拳头早已紧握住。她发誓,一定要报仇。 唐枫将她送回了医院,陆曼芸见她回来,一把抱住她,不停的关切询问。可安琪的态度一直是冷冷的,心想,陆曼芸还不是虚情假意,担心她发病了,伤害她的亲生女儿。 那天之后,安琪想了很多方法试图接近展颜,可季维扬的确是将她保护的太好了,她根本接触不到她,想要硬闯山顶别墅更是不可能。她甚至重金去收买别墅中的那些佣人,但仍失败了。 正在她一筹莫展之时,杜小莫那个蠢货居然将展颜从别墅中带去了百货商场,虽然展颜身边一直有保镖跟着,但逛街必定是女人的事儿,保镖不敢跟的太近,都隔着一段距离,她总会找到下手的时机。 “小莫,你都逛了三圈了,到底想买什么啊?”展颜淡笑询问。 “是不是累了?”杜小莫停下脚步,担忧的询问。 “嗯,有点儿。”展颜气息微乱,脸色有些发白。她觉得自己真是越发的没用了,才在商场中逛了几圈儿,就有些气喘吁吁了。 “我们到二楼的茶餐厅坐坐吧。”杜小莫拉着她的手,一起到茶餐厅喝下午茶。 展颜喝着奶茶,吃了几块提拉米苏,而杜小莫却神秘兮兮的从纸袋中掏出一个精致包装的盒子递到展颜面前,“看看这个喜不喜欢,我刚刚买的。” “什么?”展颜不解询问,刚掀开盒盖一角,就快速的合上了。脸颊羞得通红。原来,盒子里放着的是一件漂亮精致的粉红色胸.衣。 “给我这个干嘛。”展颜羞红着脸将盒子推了回去。 “是你的尺码,我特意买给你的。”杜小莫神秘兮兮的,对展颜附耳道,“你穿上这个一定迷死人了,今晚和你家季三少好好的缠绵一番吧。” “胡说什么呢。”展颜如同一只煮熟的虾子,连耳根子都红透了。慌忙的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她说罢,逃一般的向洗手间走去。身后,隐隐的传来杜小莫的窃笑声。 洗手间内,展颜站在镜子前,绯红的双颊滚烫着。她的手轻轻抚在发烫的脸颊上,镜中的小女人娇羞美艳,连她都有些不认得自己了呢。 她低头打开了水龙头,用冷水冲了下铅白的双手,而再次抬眸时,镜中竟然多了一个女人的影像。 她瞪着一双眼睛,阴狠的盯着展颜。 “陆安琪,怎么是你?”展颜回头,蹙眉看着身后的陆安琪。 “见到我很吃惊吗?”陆安琪冷邪的笑,一步步向展颜逼近。 而展颜漂亮的美眸眯起,没有丝毫惧意,反而不屑的哼了一声,“陆安琪,我们应该不是偶遇吧,一直在跟踪我?是想绑架,还是想谋杀?” “那些小儿科的东西,我自然是不会做的,何况,维扬派了那么多保镖跟在你身边,我想将你从这里绑架走,可是比登天还难。”陆安琪不急不缓的说着。 “既然如此,那请你将路让开,我可不太喜欢洗手间这种地方。”展颜冷淡的说道。 陆安琪招摇的笑着,却依旧挡在她身前,“我只是想和你谈谈心而已。今天难得的机会,自然要说的尽兴。” 展颜冷漠的站在那里,目光冷漠的盯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陆安琪唇边的笑靥越发的邪魅,缓缓开口说道,“不如,我先和你分享一些小秘密好不好?比如……”她故意的拉长了音调,涂得红红的薄唇轻动着,“比如,我根本就没有抑郁症,其实,我一直在欺骗你们,因为,只有这样,维扬才会更愧疚,才会一直陪在我身边。” 展颜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清澈的眸中尽是不可置信。 陆安琪突然双臂抱胸,身体不停的颤抖着,泪瞬间就弥漫了眼眶,“宝宝,我们的宝宝,维扬,我刚刚听到他在喊我妈妈,维扬,我好怕,啊……哈哈……” 陆安琪先是歇斯底里的哭泣,但哭声很快转变成笑声,她站在那里,随意的用手背抹掉脸上的泪痕,“怎么样?我的戏演的不错吧。否则,我也不会骗了维扬这么多年。虽然装的很累,但你也看到了,效果非常不错,你们三年婚姻,维扬陪在我身边的时间比陪着你还多。只要我一装病,他就会第一时间来到我身边,他会紧紧的抱着我,会吻我,还会和我做.爱,他床上的功夫很棒,这一点,你应该也清楚的。” “你住口,陆安琪,你不知廉耻。”展颜气的浑身发抖,‘不知廉耻’已经是她搜寻大脑,唯一一句形容陆安琪的词语,她说不出更过分的话。她和维扬的婚姻,几乎被陆安琪伤的千疮百孔,可她仍然对陆安琪存了一份怜悯。因为,陆安琪的确是可怜人,失去了孩子,又得了病,就算她抢了妈妈,抢了维扬,她还是不想去恨她。 可到头来,这一切竟然是一场天大的骗局。展颜紧咬着唇,单薄的唇片发青。明知心脏病人是不能动怒的,但此刻,她根本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绪,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和这么荒唐的人呢。 “生气了?动怒了?”陆安琪笑的越发的妩媚,这些事在她看来,似乎根本无关紧要一样,她居然能说的那样云淡风轻。“这样就生气了,可真没劲呢。我还有更爆料的事,要不要听听?” 展颜冷冷的瞪着她,胸腔内的心脏不停的跳动着,早已超出了正常的心率。 “当初你被林少晟抓去的时候,唐煜本来是去救你的。他那人一直装君子,一定对你以礼相待吧,可那天他突然发疯要强.暴你,难道你重来都没怀疑过为什么吗?” “你,你想说什么?”展颜的手紧紧的抓着身后的大理石洗漱台,那一段不堪的记忆是她根本就不愿去回想的,那就像是噩梦一样,她被唐煜紧紧的压在身下,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那一次,她差点儿就失身。 如果可以,她宁愿一辈子都不要去回想。可如今,陆安琪却硬生生的扯开了她的伤口。 “我想告诉你的是,那并不是唐煜兽性大发的意外,而是……阴谋。” ☆、第155章 心里谋杀 “我想告诉你的是,那并不是唐煜兽性大发的意外,而是……阴谋。” 展颜无情绪的盯着她,双手一直隐在背后,冰冷的白色手机被她紧紧的握在掌心间。“你想告诉我的就是那些吗?当初是林少晟在酒中下了药,唐煜才会失控侵犯我,这件事我早已经知道了,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些无聊的事,请让开。” 陆安琪随手拨了下鬓边的发髻,哼笑了一声,“我想要告诉你的是,算计你的人,不是林少晟,而是我。” “什么?”展颜震惊的看着她。 “怎么?不相信吗?”陆安琪笑着,从手提包中取出一只小小的录音笔,铅白的指尖按下了开关键,一男一女的对话声从录音笔中传出: “我要你毁了魏展颜。” “她现在就在我的掌控内,想要毁了她易如反掌,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似乎对我没什么好处。” “你不是想得到我吗?只要你找人毁了她,我就是你的了。” “听起来条件真诱.人……” 录音笔及时被陆安琪按停,因为接下来就是林少晟将她扑倒之后的欢.爱吟偶声了。 林少晟出事之后,她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去找这支录音笔,如果这东西落入警察手中,或者辗转落在季维扬的手上,她就完了。她可是砸了大把的银子进去,这东西才会回到她手中。 “现在信了吧。如果林少晟想动你,早就下手了,也不会等到唐煜去的时候,嫁他人之手。是我要毁了你,只要毁了你,维扬就是我的了。” 展颜只觉得心口抽搐般的疼痛着,她紧捂住心口,连呼吸都觉得苦难,“陆安琪,你简直是疯子,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你居然和林少晟狼狈为奸。你难道不知道他要害维扬吗?” “我做这些都是为了维扬,我要和他在一起。难道你以为我愿意陪一个我不爱的男人上床吗!”陆安琪突然拔高了音量,厉声嘶喊。 展颜真想给她一巴掌,彻底的打醒她,她简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为了达到目的,竟然可以不择手段。 “陆安琪,你让开,我不想看到你,你不是人,根本是魔鬼。”多看她一眼,展颜都觉得恶心。 她踉跄的伸手去推陆安琪,想要离开。她心口真的不太舒服,并且,她也不想见到陆安琪,这个女人简直是太可怕了。 “这就要走了?我的话还没说完呢。”陆安琪挪动步子,再次挡在了展颜面前。她自然看得出展颜脸色很难看,最近,她查阅了很多资料,也请教过一些心脏内科的专家,心脏病人最重要的就是保持心态平和,忌讳情绪激动。 陆安琪曾经很喜欢看侦探小说,她曾经看到过一个词,叫做‘心里谋杀’。这是一个完美到可以逃避法律制裁的杀人方法。 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很漂亮的一双眸子,却透着一股妖邪,“魏展颜,你难道不好奇,我的眼睛是如何复明的吗?眼角膜那么稀缺,短短的时间内,究竟是谁给我捐献的眼角膜?” “我不感兴趣,你将路让开。”展颜出口的声音都有气无力,她真的很不舒服,她也知道,刚刚情绪波动太大,已经超出了负荷。她必须马上去医院。 “怎么了?又不舒服了吧。你这个病是根本医不好的,你只会拖累维扬。你当初怎么就不死呢?你怎么不去死?”陆安琪一把抓住展颜的肩膀,不停的摇晃着她的身体。 而展颜身体虚弱,怎么受得住她用力的摇晃,她几乎要被陆安琪摇散了,胸口越来越不舒服。“陆安琪,你放手。”她用力的喘息着,对着门外呼喊,“来人,快来人。” “你住口,不许喊。”陆安琪手掌用力捂住展颜的嘴,捂得她根本无法呼吸了。展颜不停的挣扎,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 陆安琪将她的身体按在墙壁上,冷笑着对她说,“我的这双眼是我妈给我的,我亲生的妈,你知道她是谁吗?她就是你的主治医生赵副院长。我妈正在四处给我找眼角膜,结果你就病了。是我让她将你越治越重的,没想到你居然还傻兮兮的自己跑来对我说要将眼角膜给我,魏展颜,你真是全世界最大的傻瓜。” “是你,居然是你!你这个刽子手。”展颜的情绪终于在那一刻爆发了,就为了一双眼角膜,就可以轻而易举的要人命,陆安琪,她简直就是刽子手。 展颜拼了命的挣扎,扬手甩了陆安琪一巴掌,可她身体虚弱,此时,又心脏病发作,根本就没有力气,打得不疼不痒的。 陆安琪用力的扯住她手臂,狠狠用力将她推倒在地,“你才是刽子手,如果不是你,我妈也不会入狱,更不会自杀,都是你害死了我妈,魏展颜,该死的人是你。你这个病秧子,你活着只会一直拖累维扬!” 展颜被陆安琪推倒在地,手掌紧捂住心口,痛苦的呻.吟着,她艰难的从包中翻出药瓶,颤抖着从瓶中到处两颗白色的小药片,刚想送入口中,却被陆安琪一把抢走。 陆安琪将药片统统倒入了洗漱台中,并打开了谁笼统,将药片用水冲走,然后将药瓶狠狠丢在垃圾桶中。“魏展颜,你就等死吧。” 她阴狠的丢下一句,然后踩着高跟鞋快步的离开了。 而展颜依旧倒在地上,双唇不停的颤抖着。 “救,救命啊……”她想呼喊求救,而声音却卡在喉咙中,微弱的不能再弱。她的手掌紧抓住心口,疼痛在胸腔中肆无忌惮的蔓延着。一双清澈的眼眸中凝满了泪雾,雾珠沿着失去血色的脸颊缓缓的流淌下去。 她觉得喘息越来越困难,眼前一阵阵的发黑。“维扬,维扬……”她在心中不停的呼唤着季维扬的名字,然后,在疼痛中失去了知觉。 杜小莫推门而入的时候,只见展颜倒在地上,早已经昏死了过去。因为展颜许久都没有回来,杜小莫不放心才来看一眼,结果,果真出事儿了。 “展颜,你怎么了?快醒醒。”杜小莫将她从地上抱起,吓得直哭。任由她不停的摇晃着展颜的身体,展颜依旧没有半分反应,双手冰凉,脸色更是苍白如纸。 她将展颜平放在地上,俯身趴在她胸口,听她的心跳。还好,还有一丝微弱的心跳。 杜小莫慌慌张张的从包中拿出手机,拨通了120.救护车很快将展颜送往了医院。 而另一面,季维扬正在办公室中翻看文件,下周他还要飞一趟京城,马上有一个项目又要动工了。 莫名的,季维扬觉得心口有些发慌。他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起身站到落地窗前,微眯着墨眸,目光淡淡的看向窗外车水马龙。 “怎么了?”沙发上的唐枫出声询问。 季维扬回头,淡漠的回了句,“没什么,突然有些心慌。” “不会是第六感吧?”唐枫嘻嘻的一笑,“女人才信哪些呢。我看你是太累了,应该注意休息了。” 季维扬沉默着,重新坐回老板椅,刚拿了另一本文件,没等翻开,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听完电.话,脸色都有些变了,急忙起身,从衣架上取下外套。 “怎么了?”唐枫询问。 “展颜出事了,我要马上去医院一趟。”季维扬简单的交代了一句,匆匆忙忙的向医院而去。 路虎车一路狂奔向医院,也不记得闯了多少个信号。等季维扬赶到医院的时候,展颜已经被转入了监护室。而杜小莫站在监护室门外,哭的双眼都红肿了。 “怎么回事?”季维扬沉声问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拉着她出去逛街的……”杜小莫哽咽着回答。 此时,约翰逊教授从监护室中走出来,让他们去办理住院手续。 “约翰逊教授,我太太的情况怎么样?”季维扬紧张的询问。 “还好送来的及时,情况已经控制住了。我不是嘱咐过,她的身体很虚弱,一定要格外小心,你们怎么能如此粗心呢。如果再晚送来一会儿就麻烦了。季先生,不是每一次都能这么幸运。”约翰逊教授叹了声,将病例递给他,然后和助理一同离开了。 展颜在监护室观察了二十四小时,然后转入了普通病房。季维扬一直守在她身边,一天一夜都没有合眼。 杜小莫自知愧疚,也没离开医院。 “你一整天都没吃过什么东西,吃一口吧,否则,展颜好了,你却倒下了。”杜小莫将食盒打开,递到季维扬面前。 “我不饿。”他冷淡的回了句,目光一直环绕着床上沉睡的女子。因为一天一夜未眠,她双眼布满了腥红的血丝。 杜小莫轻叹了声,将食盒拿开,放在了一旁。“医生有没有说过展颜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没有。”季维扬淡漠的回答,眼角的余光淡淡扫过她,“以后不要将展颜带出别墅,她身体很虚弱。随时都有可能出意外。” 杜小莫自知理亏,没敢吭声。 此时,病房的门被人从外轻轻敲响,护士推门而入,替展颜更换了输液瓶。“季先生,约翰逊教授请您去办公室一趟。” “好。”季维扬深深看了展颜一眼,然后才起身离开。 季维扬刚走,杜小莫的手机就响了,竟然是季维忻打来的。她看了眼病床上的展颜,见她一直沉睡,杜小莫才悄悄的推门走了出去。 而正是此时,病床上的展颜醒了过来。她长长的睫毛颤动着,目光在屋内萦绕一周,四周的一切都是雪白的,原来自己已经在医院中了。她强撑着身体做起来,唇角扬起一抹苦笑,她真是没用,被陆安琪这么随便的刺激一下,就发病了,还差点儿死掉。她竟然还自不量力的想要给季维扬生孩子,她真是异想天开。 她侧头看向一旁的床头柜,她的手提包和手机都原封不动的放在那里。她伸手拿过手机,点开了多媒体文件,播放出里面的一段录音。 这段录音的内容正好是陆安琪与她的谈话内容。 她知道陆安琪找她一定没安好心,所以,从陆安琪说要和她谈心开始,展颜就偷偷的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 她想,这段录音,足够将陆安琪送进监狱了,至少,这段录音已经证明了谋害她的案子,陆安琪并不是无辜的。 可是,她不想将录音送去警局,她想将它给维扬。她希望他能看清这个女人的真面目,再也不要被她欺骗了。在她离开之后,她希望维扬能找到一个真心对他好的女人为伴,那个女人一定是聪明美貌的,当然,最重要的是健康,他们会生很多很多的孩子,维扬那么喜欢孩子,他们一定会生活的很幸福吧。 想至此,展颜的眼前已经一片模糊了。她下意识的用手抚摸了下脸颊,掌心间是冰凉的一片。 “醒了?”此时,季维扬推门而入,见到展颜醒来,快步来到病床前。而此时,展颜苍白的脸颊上还挂着剔透的泪珠。 “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季维扬紧张的问道。 “没有。”展颜淡淡摇头,唇角吃力的扬起一抹笑。 季维扬心疼的握住展颜的手,她的手背上还插着冰冷的输液管。“约翰逊教授说没什么大碍,再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这几天我都陪着你,好不好?” 展颜唇角笑靥不变,但心中却十分清楚,如果真的没事,她现在就可以出院了,而不是留院观察。 “你不是还要回京吗,我能自己照顾自己的,你不用担心。” “我怎么不担心,你都把自己照顾到医院里了。”季维扬无奈的笑着,抬头看了眼输液瓶,已经见了底。“我去喊护士。” 季维扬起身去喊护士拔针,而等他回来的时候,展颜已经站在了窗前,目光淡漠的看向窗外,而床头的输液管已经被拔了下来,还有些残留的药液正顺着针管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季维扬无奈的摇头,展颜现在是病人,而她似乎总以为自己还是医生。他合起了病房的门,走到展颜身后,伸臂环住她腰肢,轻轻的将她笼罩在怀抱中。她身上是雪白的病人服,身体冰凉的。 “怎么下床了。”他温厚的大掌托起她的小手,她的手背上贴着白色的医用胶布条,胶条四周是大片的淤青。展颜的血管很脆弱,每次输液后都会造成毛细血管淤血。 “疼吗?”他心疼的询问。 展颜抬眸看向他,淡淡的摇了摇头。 然后,又是沉默。他们静静的环抱在一起,看着窗外暮霭沉沉。 “在想什么?”季维扬磁性温润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寂寞。 展颜漂亮的美眸微眯着,长睫毛轻轻的眨动,像凝了一层迷雾般,清澈而璀璨。“维扬,你有没有想过我这次发病也许不是一场意外。” “嗯。”季维扬苦笑,略微的讽刺。沉思了片刻,才道,“和陆安琪有关吧。” “你知道?”展颜震惊的看着他。 “不,我不知道。”季维扬握着她冰凉的手,平淡的说着。展颜出事之后,他命人调查了当天发生的一切。然后,在百货商场的监控视频中发现了陆安琪的踪迹,当天,她是见过展颜的,但是,洗手间里面并没有监管摄像头,所以,在洗手间中究竟发生过什么,他无从得知。 而展颜身上又没有明显的伤痕,他只能判断展颜的发病一定和陆安琪有关,却无法断定陆安琪就是害展颜发病的元凶。 “颜颜,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愿意告诉我吗?”季维扬试探的询问。 展颜紧抿着唇,脸色苍白的几近透明,漂亮的眉心紧蹙着,片刻后,才淡淡的开口,“如果我说,陆安琪想杀我,你会相信吗? ☆、第156章 不能拿幸福来偿还 “如果我说,陆安琪想杀我,你会相信吗?” 季维扬的神色凝重了几分,定睛看着她,目光一瞬不瞬,他握着她的手不由得紧了几分。沉默良久后,季维扬才沉重的回两个字,“我信。”他紧握着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的位置,“颜颜,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展颜刚要开口,房门却在此时砰地一声被人从外推开。杜小莫走进来,见到展颜已经醒了,喜出望外的来到展颜面前。 “展颜,你醒了就好,担心死我了。” “我没事,就是不小心摔倒了而已。”展颜温温的回了句,她自然不会让杜小莫知道的太多,杜小莫那火爆的脾气,若是知道了不找陆安琪拼命才怪呢。 “都怪我不好,下次我一定要寸步不离的跟着你,不,不,下次我再也不拉着你出去了。”杜小莫紧张兮兮的说着,一抬头才发现,季维扬和展颜的目光都盯在她身上。 此时,她双眼微红,双颊绯红,双唇被啃得红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季维扬阴沉着脸色,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他大哥季维忻追到医院来了。上次他家老爷子发飙,大哥刚老实了这么几日,居然又卷土重来了。 “你跟我出来一下。”他说完,率先走了出去。杜小莫低着头,紧随其后走出去。 空旷寂静的长廊上,季维扬靠在床头,沉默的吸着烟。一根烟都要吸完了,仍没有开口。 杜小莫却有些沉不住气了,开口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维忻在楼下等我,我不能耽搁太久。” 季维扬冷冷的将烟蒂丢在地上,用力的踩灭。“他在楼下等你?杜小莫,你还真是不知死活。我大哥是什么人难道你不知道吗?他是军婚,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我家老爷子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并不代表他会任由着你们继续闹下去。” 杜小莫低着头,眼泪就落下来了。她的确想过要放弃的,她也想过离开。可是,每一次见到他,见到他憔悴的俊颜,见到他写满思念的眼,她就心疼的要命,她就再也无法放开他了。他们何尝没有挣扎过,可哪一次不是在痛苦与挣扎之中,再次牵起彼此的手。 “杜小莫,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离开我大哥,像普通女人一样,找个好男人结婚生子。如果你不愿意,那就做好准备做他一辈子见不得光的情人,千万别动转正的心思。否则,事情闹大了,老爷子必然是要对杜家下手的,你觉得你承受的起吗?” 季维扬虽然说的很残酷,但杜小莫明白,他说的都是事实。 从小到大,她和母亲过得什么日子她自己清楚。她宁愿嫁个穷小子为生计奔波一生,她也不愿意过和母亲一样的生活,那样的日子,简直是暗无天日,她们就像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 可是,她已经违背了自己的心意,她的心开始向着季维忻,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她正在走上母亲曾经的路。 “其实你的死活跟我没有半点儿关系,我只是不希望展颜难过而已。杜小莫,还要不要去见我哥,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他说罢,转身便走进了病房。 空旷的长廊上,杜小莫呆呆的站在那里,内心拼命的挣扎着,手机不停的响着,就像催命一样,屏幕上不停的闪动着季维忻的名字。她紧闭了双眼,泪珠顺着眼角扑簌的滑落,最终,她还是狠心的挂断了电.话,直接将手机关了机。然后一个人默默的离开了医院。 而此时,季维忻独自一人坐在楼下的车中一直一直的等待。 …… 另一面,季维扬再次回到病房的时候,展颜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睡颜苍白沉寂,呼吸轻浅而均匀。 “颜颜,晚安。”季维扬低头轻啄了下她唇片,翻身躺在她身侧,拥着她一起入眠。这一刻,所有的烦恼与忧愁,都统统忘记。 而此时,陆家的公寓中,陆安琪喝的烂醉如泥回来,瘫倒在沙发上,口中不停的呐呐自语着,“维扬,维扬,为什么你会变心,为什么你不爱我了……” “安琪,你这是怎么了?干嘛喝这么多酒。”陆曼芸无奈的叹气,匆匆忙忙的拿出毛巾替她擦汗。而陆安琪却紧握住她的双手,痛苦的哀嚎着,“妈,你说,你说为什么啊?我这么爱他,我只离开了一段时间而已,他就变心了,这世上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陆曼芸继续摇头,这个傻孩子,她离开了那么多年,又是一声不响的离开,又有哪个男人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等一辈子呢,心等到冷了、死了,就再也无法回暖。 “喝这么多,是不是很难受啊,我去拿蜂蜜水给你。”陆曼芸说完,转身向厨房中走去。 她倒了杯温水,却发现蜂蜜罐已经空了。陆曼芸想起前几天买了一罐蜂蜜,就放在安琪的卧室中。 陆曼芸走进卧房,在柜子中寻找着那罐蜂蜜。只是,她没找到蜂蜜,反而发现了抽屉中放着许多的药瓶。她随手拿了几个,发现都是维生素。 陆安琪并未在意,继续翻找蜂蜜,却不经意间将几瓶药碰翻在地,各色的药片散落了满地。她蹲下身急切的去收拾,却突然发现,这些维生素药片看起来和安琪平日吃的药十分相似。 这不得不让陆曼芸起疑,她从床头柜的抽屉中取出医生开给安琪的药,从瓶中倒出后,和维生素片一比对,发现两种药品从外观上看去竟然一模一样。她偷偷的藏了些药,然后继续翻找蜂蜜。 陆曼芸端了蜂蜜水给安琪,她喝下之后,倒是老实了很多。端正的坐在沙发上。“对不起,妈,让你担心了。” 陆曼芸定睛的看着她,“安琪,你最近似乎都没怎么犯病,是不是病好了?” “啊?”陆安琪微愣,然后随口回道,“最近的确好多了,妈,我饿了,你给我做点儿吃的吧。” 陆曼芸给她安琪下了碗鸡蛋面,然后谎称有事就出去了,她随身背着的手提包中装着安琪平时吃的药。她开车去了最近的一家医院,将药物送去检查。她独自坐在化验室外,等着化验结果出来。此时的陆曼芸心里是很复杂的,她既希望安琪并没有生病,又希望那些药真的是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毕竟,没有人希望被欺骗。 漫长的时间就在煎熬的等待中度过,等到化验单终于出来的时候,陆曼芸还是失望了。那些药只是普通的维生素而已,并不是什么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陆安琪,她骗得她好苦啊,她根本就没什么精神疾病,这些年来,她一直在用维生素将要替换下来。原来,她每一次发病都是装出来的,她借着有病来博同情,借着有病冠冕堂皇的伤害别人,陆安琪,她简直是太可怕了。 陆曼芸跌跌撞撞的开车回家,推开家门,只见陆安琪正坐在梳妆台前化妆。 “妈,我今晚有一场演出,你要陪我去吗?”安琪一边化妆,一边问道。她身上穿着丝缎的黑色连衣裙,倒是一个高端大气。 陆曼芸僵硬的站在那里,一直盯在她身上的目光很复杂。 安琪化好了妆,拎起LV包来到陆曼芸面前,她并未发现陆曼芸的异样,撒娇的扯着母亲的手臂说道,“妈,你帮我打个电.话给维扬吧,这是我复明之后的第一次演出,我希望你和维扬都能陪着我。” 陆曼芸的情绪淡淡的,甚至有些冷漠。“你自己打给他吧,他哪里会听我的话。” “他不听你可以找季伯父啊,季伯父不是最听你的话。”陆安琪撒娇的晃动着陆曼芸的手臂。然而,陆曼芸并没有像曾经那样顺从的哄着她,而是冷冷的将她推开。 此时,陆曼芸似乎忽然明白了一点,陆安琪,其实她一直都在利用她,利用她牵制季博城,从而牵制住维扬,为了一己私利,她甚至可以利用任何人。 她越想越气,也不打算和陆安琪继续绕弯子,而是从包中直接拿出了那张化验单,丢给陆安琪。“安琪,我希望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吃的药是维生素。” 陆安琪一下子懵了,一直以来,她都做得十分小心,陆曼芸居然会发现。她踉跄的后退了两步,心慌的厉害,“妈,妈,你听我解释,我,我也是有苦衷的,我不是故意要骗你……” “骗人还分故意和不故意吗?你一个不是故意,就骗了我这么多年。这些年你装疯卖傻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这个做妈的多心疼啊。”陆曼芸捂着心口,泪在眼眸中不停的打转。 既然事情败露了,陆安琪也懒得继续骗下去,这些年她在季维扬面前演戏已经够累了,还要在陆曼芸的面前继续装,她也受够了。“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打算继续隐瞒你,我当初流产后的确得过抑郁症,但很快就好了。我们回国之后,我本来打算去找维扬的,可他居然和魏展颜结婚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如果不骗他,他一定会离开我的。” “可你连我也一起骗了。”陆曼芸怒气冲冲的说道。 “不骗你怎么办,难道你会和我一起骗人吗!”陆安琪也不由得拔高了音量。 陆曼芸是真的被她气怀了,扬手一巴掌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你骗人你还有理了是不是?这些年我究竟是怎么教你的。” 陆安琪紧捂住被打得发疼的面颊,泪也在眸中不停的盈动着。“你打我?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就凭我是你妈。” “我妈已经死了。”陆安琪厉声吼了回去。 陆曼芸愣在当场,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赵副院长是你妈,谋害展颜你也有份对不对?” 陆安琪并没有回答,而是讽刺的大笑,“你这么紧张,还不是因为展颜是你亲生女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陆曼芸心疼的点了点头,她简直无法想象,陆曼芸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小时候不是这样的。“好,就算我没有将你教好吧。陆安琪,你早已成年了,又没有疯病,我对你已经没有了抚养义务,你今天就给我从家里搬出去,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陆曼芸说完,转身走进卧房,房门砰地一声,在她身后重重的合起。这一次,她是真的被陆安琪伤了心。 陆曼芸赶她走,安琪这一次真的慌了,季维扬已经和她彻底了断了,离开这里,她就无家可归了,只能流浪街头。 “妈,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你不要赶我走。”陆安琪不停的拍打着房门,可陆曼芸这次是铁了心肠要赶她走的,她根本就不理会她。 陆安琪求了许久,陆曼芸也不开门,她被迫只能收拾了些简单的东西离开。家里只有很少的现金,她都带走了。 离开之前,她还是下意识的回头,目光冷冷的看着紧闭着的卧室门,“陆曼芸,你一定会后悔的。” 安琪离开之后,陆曼芸才打开了卧室的门,她双眼通红,毕竟是从小养大的孩子,不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可安琪实在是太过分了,她无法再原谅她。 陆曼芸被安琪气得不轻,身体有些不舒服。她强撑着身体到厨房中煮了些粥喝,喝完粥,就回卧室中休息了。 她睡的昏昏沉沉的,最后是被窗外传来的吵闹声吵醒。她起身拉开窗帘,发现楼下停着一辆警车,警笛嗡嗡的不停鸣响着。 也不知这栋小区中谁家犯了事,陆曼芸百无聊赖的拉紧窗帘,转身想重新躺回病床上,可正是这个时候,房门被人敲响了。 陆曼芸起身去开门,她还以为是安琪回来了,开门便道,“你还回来做什……” 她话说一半,哑然而止。门外站着的竟然是两名穿着警服的干警。“你们,有什么事?” 干警也不浪费时间,直接拿出了逮捕证,“陆曼芸女士吧,有人举报你和罗美惠死亡的案子有关,现在你正式被逮捕了,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陆曼芸什么都没有说,原来逃不过的,终究逃不过。她很配合的伸出双手,任由着干警给她戴上了冰冷的手铐。 陆曼芸被逮捕的消息很快的传入了季博城耳中。他甚至推掉了重要的会议,直接赶到了拘留所。 两个人相对而坐,陆曼芸低垂着头,一直沉默不语。 “你放心,美惠的案子早已经结了,我和上面的人打声招呼,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曼芸,我不会让你蹲监狱的。”季博城温声开口。 陆曼芸摇了摇头,默默的叹息,“其实,我一直都欠你和美惠姐一句对不起。”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将美惠从楼上推下去的,那只是意外而已。美惠在天之灵,也一定会原谅你的。何况,我们之间一直都是清白的,美惠她不会怪你的。” “不。”陆曼芸含着泪摇头,“虽然我不是故意,但美惠姐终究是因我而死的,我做错了事,就应该付出代价。当初,我就应该勇敢的站出来,而不是让展颜替我顶罪。博城,你知道吗?展颜她是我的女儿,我亲生的女儿。她并没有死,这些年,是他们一直在骗我。” 陆曼芸说完,双手捂住脸,终于痛哭失声。 季博城片刻的微愣后,很轻易的想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还真是命运弄人呢,美惠一直反对维扬和陆曼芸的女儿扯上关系,结果娶进门来的,居然是曼芸的亲生女儿,现在,维扬又为了那个女人神魂颠倒。 “博城,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 陆曼芸一开口,季博城便猜出了她的心思,“曼芸,如果你想说的是展颜的事儿,那就不要开口了。展颜的状况你应该非常清楚,她不能和维扬在一起。我的确亏欠你很多,可是,我不能拿维扬的幸福来偿还。无论你说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你,但这个不行,绝对不行。” ☆、第157章 一定娶她为妻,死生不相负 季博城的语气很坚决,陆曼芸紧咬着唇,也无法再强求什么,只能退而求其次,“那你答应我,不要将他们逼得太紧,就让维扬多陪展颜一些日子吧。” 季博城迟疑了半响,才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还有,我的事,你不要再插手了,无论判多少年,我都接受。”陆曼芸不温不火的说完,起身便打算离开了。 自从罗美惠出事之后,她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每晚都梦到罗美惠来找她索命,当初是为了照顾安琪,她才昧着良心逃避法律的制裁,现在,安琪并没有病,展颜也有季维扬照顾,她终于可以安心了,这次,她总算能踏实了。 “曼芸,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举报了你吗?”季博城突然开口。 陆曼芸回头,静静的等着他的下文,她也一直疑惑,究竟是谁举报了她呢。那件事,知道内情的人并不多。 “是陆安琪。”季博城说道。 “竟然是安琪!”陆曼芸苦笑着,这么多年,她真是养了一头白眼狼。“算了吧,从今以后,她和我再也没有半点关系了。我只有一个女儿,就是展颜。博城,我不强求展颜和维扬复婚,但如果你逼迫了我的女儿,我一定会怨恨你的,你懂吗?” “好。”季博城点头应了。 如此,陆曼芸才放心的跟随干警离开。 拘留所的门外,停着季博城的专用车,警卫员机灵的为他打开车门,他坐上去后,车子才缓缓启动。 车子开的很平稳,季博城的目光看向窗外,看着道路两侧的风景缓缓的倒退着,就像缓慢放映的电影老胶片。 他坐在后座上,脑海中回想起了很多的事。 车子经过最繁华的商业区,他想起很多年前,这里还是一片居民区,筒子楼林立。 那时的他和陆曼芸都很年轻,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可谓是两小无猜。那时的陆曼芸,又漂亮又可爱,他很宠着她,只等着她长大,将她娶进家门。 可是,正是因为,他们太年轻了,将一切都想的太过简单。 车子经过那片他们曾经居住过的地方,曾经的欢笑声,与哭泣声,好似就回响在耳畔,那一幕又一幕的画面,好像就发生在昨天一样…… “博城,你快看,迎春花都开了呢,又是春天了。”陆曼芸坐在自行车后座,挥动着双手,笑靥如花般绽放。 季博城蹬着自行车,穿梭在树荫之间,“曼芸,这个春天过去,你就年满二十岁了,到时候我们就去扯证,你要嫁给我拉。” “讨厌,你什么说啊。”陆曼芸娇羞的用手掌遮住羞红的双颊。 那时,他们真的非常的幸福,他以为,他们可以这样一直一直的幸福下去。 可是,当她回家之后,才知道,季家的天都变了。 那时,季家一直在经营黑道生意,纯黑道。这种生意,利润大,风险也大,季老爷子虽然一直都经营的很小心,但还是出事儿了,上面派人来查,那架势大得很,明显是要将季家连根拔起。 那时候,季家一度陷入了很艰难的局面,季老爷子也病倒了,季家乱作一团,有一度,连他都认为季家要毁了。如果季家毁了,他大概也会坐牢吧,毕竟,季家的生意,他并非全然不知,又怎么能独善其身。 那时,他对曼芸说,如果我坐牢了,千万别等我,找个好人家嫁了,就当我们今生没有缘分吧。 可陆曼芸抱着她,恸哭不止。她说,“我一定不会让你坐牢的。”她说,“博城,我爱你。” 陆曼芸离开后,季家竟然安然的渡过了劫难,听说是上面有人出面保季家,可就近是谁,连季家人都不知道。 经过了这次的劫难,季老爷子开始着手将生意走上正途,季博城在军队中也混出了些名堂,只是,曼芸却病了,看了很多医生也不见疗效。 那时候季博城部队很忙,也抽不出时间照顾她,偶尔见上一次,陆曼芸也是病怏怏的,却强撑着对他笑。 原本是打算等陆曼芸年满二十岁就娶她过门的,可她一直病着,季博城又忙,婚事就一拖再拖。直到后来,季博城辗转得知,当初季家能安然渡劫,都是因为曼芸。 很久之前,他就听说,上面有人看上了陆曼芸,但陆家在当地也算名门大户,那人不敢硬抢。可后来季家出事了,陆曼芸没办法,就去找了那人…… 季博城知道此事后,可谓痛不欲生。那时的曼芸只有二十岁,那么纯洁,那么干净,他都舍不得碰她一根手指,只等着她长大,将她娶进门,结果,却被那个老男人给糟蹋了,那个老男人已经五十多岁了,肚子大的像怀孕六个月一样,看着就让人恶心。 陆曼芸病了整整一个冬天,春暖花开的时候,季博城对她说,一定会娶她为妻的,死生不相负。 可是,他的真情和誓言再一次被现实打败了。一次偶然的机会,他遇见了罗美惠,罗家的千金小姐对年轻的军官一见钟情。罗家财大势大,为了得到罗家的庇护,季老爷子亲口应允了两家的婚事。 一连串的打击让陆曼芸一病不起,那时季博城刚刚新婚,因为陆曼芸的病,他陪在曼芸身边的时间比陪着美惠还多。虽然罗美惠诸多抱怨,但他一直将曼芸保护的很好,罗美惠只以为他是工作忙才抽不出时间。 之后,随着几个孩子的出世,夫妻之间的关系也渐渐的稳定了下来。美惠生维扬的时候难产,差点儿丢了命,季博城没日没夜的守着她,当时他抱着刚刚出生不久的维扬,那么小的一个小肉团,眼睛还没睁开,就学会手舞足蹈的讨父亲欢心了。妻子还笑着说,这小东西是她身上掉下的肉。 维扬的出生让夫妻之间的关系稳固了很多,日子也平淡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陆曼芸被魏景年强.暴。 那天,曼芸是为了等他,才留在别墅中的,不然也不会发生那件事。 事发后,陆如萍将所有的过错都算在陆曼芸的头上,说她是下.贱.胚.子,勾.引自己的姐夫。那时的陆曼芸几乎崩溃了。季博城越发自责了,他将曼芸从陆家接出来,悉心的照顾她,几乎很少回家。后来,曼芸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心软,不忍心拿掉肚子里的小生命,季博城就一直照顾着她,可他整日的不归家,罗美惠怎么可能不起疑,调查之下,她终于发现了陆曼芸的存在。 罗美惠挺着大肚子打上.门理论,她只以为陆曼芸肚子里的孩子是季博城的野种。无论他们如何解释,罗美惠就是不听。她那么一闹,险些害的陆曼芸流产,他越发愧疚了。 而罗美惠却将这一切都归咎在肚子里的孩子身上,她只以为这世上没有不偷腥的猫,是因为她怀孕了,不能行夫妻之事,丈夫才因此出轨的。所以,老四一出生就不遭母亲的待见。 后来,曼芸生下了一个女儿,可孩子一出生就死了,曼芸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只得悉心的照顾她,不离不弃。如果没有曼芸,也没有现在的季家,没有今天的季博城。 年少轻狂时的爱或许早已在漫长的岁月之中沉淀了,但他却十分的确定,曼芸是她一生的责任。 …… 车子缓缓的驶入了军区大院,青砖红顶的别墅小楼打断了他的思绪。 “打电.话给三少,让他回来一趟。”季博城吩咐了一句,推门下车。 季维扬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坐在医院中给展颜削苹果,展颜说有事和他说,结果刚要开口,就被电.话声打断了。 季维扬回到军区大院的时候,父亲早已在书房中等候多时了。每次踏入书房,他都有一种沉重感,想必父亲又要和他谈展颜的事了。 “爸。”季维扬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来了。”季博城淡淡的点头,让保姆上了杯咖啡。 季维扬抿了口咖啡,淡淡一笑,平日里父亲的书房只有茶,今日却备了咖啡,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前些日子别人送的,我也不喝这些东西,你觉得好的话,一会儿走的时候都拿走吧。”季博城温声说道。 “谢谢爸。”季维扬倒也不客气。这咖啡味道纯真,香气浓烈。下面人孝敬的,自然是好东西。 “爸,您找我回来……”季维扬试探的询问,语气极是小心,生怕父亲直接命令式的让他与展颜分手。 季博城饮了口茶,然后将温热的茶盏置于桌案之上,“听说展颜住院了,病情严重吗?” “没什么大碍,多谢爸关心。”季维扬温笑着回答。 季博城淡淡点头,又道,“曼芸被逮捕了,可能要被判刑。” 季维扬一愣,继而问道,“因为妈的案子?” “嗯。”季博城点头。 “可妈的案子已经了结了,市局那边不应该旧事重提才对。”季维扬略微蹙眉。 “陆安琪举报她的。”季博城不冷不热的哼了声。 “安琪?”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虽然陆曼芸不是她的亲生母亲,但自幼对她疼爱有加,并没有任何苛责过她的地方,安琪为什么要出卖陆曼芸呢? 这一点,季维扬百思不得其解。 “看来那丫头真是心术不正,还好当初没让她进门,否则,非要搞得家里乌烟瘴气不可。”季博城冷哼了一声,拳头都握紧了。 季维扬沉默不语,墨眸中掩着一抹自嘲。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认是自己看错了人。无论陆曼芸犯了什么错,都是她一手将安琪抚养长大,安琪怎么能去举报她呢。 “爸,您也别太担心了。妈的案子原本已经结了,只要和上面的人说一声,陆伯母应该不用坐牢的。”季维扬出声安抚道。 毕竟,母亲已经过世了,逝者已矣,何况,那只是意外而已,继续苛责陆曼芸,他母亲也活不过来了。 “算了,她不希望我们插手,如果坐几年牢能让她心安,就随她吧。”季博城轻叹一声,抬眸看向沙发上的儿子,“展颜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如果可以,带她去见见曼芸吧,曼芸会很高兴的。” 原来,这才是老爷子找他回来的目的,季维扬温笑点头,“好,我会尽量说服展颜的。”他说罢,起身便准备离开了,“爸,颜颜还在医院,我不放心,先回去了。” 季博城点头,对他摆了摆手。 离开季家大院,季维扬给展颜打了个电.话,确定她无事,才开车去了趟公司,处理一些要紧的公务。 而医院之中,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李小倩走进病房,将提着的果篮放在了一旁的床头柜上,“我听说你病了,所以来看看你。上次是我无理了,很抱歉。” 展颜温温一笑,并没有多言。反倒是一旁的杜小莫冷声丢出一句,“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小莫。”展颜对她淡淡的摇了摇头。来者是客,何必弄得大家都难堪呢。 杜小莫冷冷的哼了声,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一双大眼狠狠的瞪着李小倩。这女人找上.门来,一定是没安好心的。 展颜唇边含着礼貌的笑,却一直敛眸不语,她知道李小倩找上.门一定是想要劝说她离开季维扬。 只是,她没想到李小倩居然肯做出让步。 “我和维扬的婚事已经推到明年了,其实,我来是想告诉你,我是真的很喜欢他的,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喜欢一个男人。” 啪的一声,杜小莫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李小倩是不是以为展颜好欺负啊。“我说你还要不要脸,觊觎别人的男人,你还有理了是不是!” 李小倩十分镇定,脸不红、心不跳。这个女人的确不简单。“确切的说,他是我的男人,我们已经有婚约了。” “那只是两家老人的意思,你想嫁给他,也要看季维扬同不同意。”杜小莫反唇相讥。 “婚约本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李小倩回的理直气壮。 杜小莫不由得好笑,“我说你丫还活在上个世纪吧,还什么父母之命,真可笑。季维扬那样的人,只要他不想,没人能逼迫他。他爱的是展颜,你趁早死了这份心吧。” 李小倩脸色变了几分,她紧咬着唇,却还是很沉得住气,毕竟,魏展颜重病缠身,这是她最大的弱点。她不仅不能生孩子,说不定过几年就死了。她李小倩也没什么好怕的。 “展颜,我今天来不是想和你争抢季维扬。其实,我们是可以和平共处的。等我和维扬结婚之后,我一样可以包容你的存在,毕竟,我是爱维扬的,爱屋及乌这个道理,我很清楚。” 李小倩说的不急不缓。 而展颜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难看,李小倩的意思是让她一辈子做季维扬的情人。而她这个正妻,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杜小莫是火爆的脾气,一听这话,彻底的火了。“我说你还要不要脸啊,这种话都说的出来。你是想做大,让展颜做小?别痴心妄想了。” 李小倩并不理会杜小莫,转而看向展颜,“你应该非常清楚,季家想要一个孩子,可你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允许。而我,我却能给维扬生儿育女。” 展颜抬眸看着她,眸光深而冷,隐在被褥中的手掌紧握成拳。 “我说姓李的,你还真能说笑话。你不是很能生孩子吗?不如你做小,展颜做大,你生了孩子就送给展颜来养,你觉得怎么样?”杜小莫冷笑着说道。 “你……”李小倩气的说不出话来,她还真是遇上对手了。 展颜掀开被子从床上起身,目光清冷的看向李小倩,因为李小倩穿着高跟鞋的缘故,展颜在她面前明显矮人一头,但她的目光却是骄傲的,看着李小倩的时候,有一种居高临下之姿。 ☆、第158章 你做得到吗? “我和维扬之间的感情,轮不到任何人插手,即便我离开他,也是因为我爱他,而与任何人无关。至于你,李小倩,今天你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就证明你的品行根本配不上维扬,你根本没资格做他妻子。” 展颜伸臂指向门外,冰冷的下着逐客令,“现在,请你离开,这里并不欢迎你。” 李小倩本想劝她放手,只要她能和季维扬成婚,将来自有时间慢慢的收拾魏展颜,可魏展颜显然比她想象中的难对付,还有那个杜小莫,简直就是一个母老虎。 “我希望我的话你能好好的想一想,我先走了。”杜小莫踩着高跟鞋,拎着限量版的LV包,趾高气昂的走出了病房。 杜小莫冷冷的啐了一口,“她也不看看她什么德行,就跑来和你抢女人。” 她扶着展颜重新躺回病床上,又细心的给她盖了被子,“展颜,你别搭理她,简直就是一只疯狗,到处乱咬。你这么温婉贤淑的媳妇不要,季家怎么竟招惹这样的人呢。” 展颜自嘲的扬了唇角,“其实,她条件很不错的,家世也足以与维扬匹配。只是,她今天能说出这番话,就证明她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爱维扬。试问一个女人如果真爱一个男人,又怎么可能与她人分享丈夫呢。” 杜小莫苦笑,是啊,即便是她,也不想与苏颖分享季维忻,李小倩争抢的,究竟是季维扬,还是季夫人的名分与地位呢。 “你身体有没有不舒服?千万不要动气,为了一只疯狗不值得。”杜小莫温声的劝着,生怕展颜脆弱的心脏再受到刺激。 “我没事。”展颜淡淡的一笑,身体懒懒的靠在床头。 而正是此时,季维扬推门而入,手中还提着食盒。“怎么了?”他一进门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 “你还敢问,你……” “小莫。”展颜出声阻止,抬眸看向季维扬,柔润的一笑,“没什么,小莫是怪你离开太久,没有照顾好我呢。” “公司临时有点儿事,你看,我不是买了你最喜欢吃的蟹黄粥给你赔罪吗。”季维扬将食盒打开,将馨香温热的粥递到展颜面前。 “我喂你。”季维扬盛了一勺粥递到展颜唇边。 展颜面颊微红,夺过他手中的银勺,“我自己来。” “真腻味,得,您二位继续恩爱着,我出去透透气。”杜小莫实在是看不了他们继续腻味,转身离开了病房。 展颜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明眸低敛,若有所思。 “想什么呢?”季维扬温声问道。 “没什么。”展颜淡淡的摇头,也不知道小莫和那个男人有没有彻底了断,季维扬还在杜小莫面前秀恩爱,这不是在她伤口上撒盐吗。 “对了,维扬,我有件事想和你说。”展颜放下粥碗,手中紧握着手机。 “嗯,正好,我也有事和你说。你先说。”季维扬虽然温笑着,但神情变得凝重了几分。 “你先说吧,什么事?”展颜不解的询问。 季维扬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道,“颜颜,陆伯母,她入狱了。因为我妈的案子,她内心有愧,所以,她想接受法律的制裁。” 展颜错愕的看着他,良久的沉默后,才开口问道,“那,会判多少年?”她虽然极力的维持着平静,声音却仍在不停的发颤着。 又是沉默,长久的沉默,展颜低垂着头,一声不语。季维扬伸臂,将她轻轻的揽入怀中。“过失杀人一般是处以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处以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展颜默默的点头,“这样也好,至少,她的下半生不用在自责中渡过了。” “颜颜,你,想去看看她吗?其实,她一直都很想见你。”季维扬试探的询问。 展颜犹豫了一阵,才点头,“好,你安排吧。” “嗯。”季维扬低头吻了吻她额头,他就知道他的颜颜这么善良,对于亲生母亲,不会置之不理的。 “对了,颜颜要和我说什么?”他又问。 展颜摇头,她累了,她今天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说陆安琪的事儿了,她现在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明天再说吧,维扬,我累了,你陪我睡一会儿好不好?”她冰凉的小手扯着他衬衫一角。 “颜颜想要我怎么陪?”季维扬邪魅的笑,搂着她一起躺倒在床上,紧紧的抱着她。他知道陆曼芸一直是展颜心中的一块心病,展颜自幼便期盼母爱,而陆曼芸却一次次的伤了展颜的心。 “睡吧,别想太多。”季维扬关掉了屋内的灯,宠溺的吻了吻她额头。 翌日清晨,季维扬将一切安排妥当,然后开车带展颜去了拘留所。 提前知道是展颜要来看她,陆曼芸既紧张又兴奋的坐在位置上,双手不停的扯扯衣摆,又拢了拢头发,还傻兮兮的问身后的干警,头发有没有乱。 展颜在季维扬的搀扶下走进来,坐在了陆曼芸的对面。 “展颜,你终于来了。”陆曼芸伸出手臂握住展颜的双手,却被展颜下意识的推开了。 “阿,阿姨。”展颜吞吞吐吐的唤了一声。 而这一声阿姨,如同一桶冷水泼在陆曼芸头上,看来,展颜还是不肯原谅她啊。 “颜颜,你和陆伯母聊吧,我出去等你。”季维扬握了握展颜冰凉的双手,如同安慰般。然后又对陆曼芸提醒道,“伯母,颜颜还病着,不能聊太久,也不能受到刺激,所以……” “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吧。”陆曼芸叹了声。 季维扬自然不会走的太远,他就等在门外,高大的身体靠在墙壁上,沉默的吸着烟。 而屋内,同样沉默着。陆曼芸本来有一肚子的话要对展颜说,但一见到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而展颜从小就渴望母爱,一直以来,她都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说给母亲听,欢喜的,委屈的,哭泣的,可是,当她真正的面对陆曼芸的时候,所有的话都哽咽在喉咙中。 “展颜,你最近身体怎么样?我一直都很担心。”陆曼芸带着哭腔开口,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去握住展颜的手,却突然又顿住,她畏惧的不敢去触碰她。“我挺好的,你不用担心。”展颜温温的回了句。 然后,又是沉默,陆曼芸双手紧紧的交叠在身前,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展颜抿着唇,犹豫了片刻,才开口,“听维扬说,案子判下来之后,就要被转送到城北监狱了,我一有时间就会去看你的。” “真的吗?”陆曼芸欣喜的问道。 “嗯。”展颜点头,她难得的主动伸出手臂,握住了陆曼芸的双手。只是,她却不知道该和陆曼芸说什么。 陆曼芸受宠若惊般,反手握住了展颜的手,泪就涌了出来。“展颜,记得我怀着你的时候,医生对我说是个女孩子,我就每天每天都在想,我的女儿长大了会是什么模样呢?一定是粉雕玉琢的,又聪明,又可爱,一定有很多的男孩子喜欢,像苍蝇一样的,哄都哄不走。” 陆曼芸的话让展颜不由得发笑,哪儿有当妈的这么说自己女儿的。是啊,她面前的女人,握着她手的这个女人,就是她的母亲,亲生的母亲。 “展颜读书的时候是不是有很多男孩喜欢啊?怎么就被维扬那混小子骗到手的呢,他呀,我可是看着长大的,别看平时不多话,但骨子里就透着一股霸道,顺着他的意什么都好,要是不顺着他的心意,不闹得天翻地覆才怪。” 展颜唇角的笑靥越来越大,听着母亲絮絮叨叨的说着维扬小时候的事,然后,又说了怀展颜时的事,“你在我肚子里的时候就特别的乖,我几乎都没害喜过呢。那时候维扬还小,博城来看我的时候,偶尔会带着他,他就总喜欢对着我肚子里的你说话,还吵着说等你出世了要做媳妇呢。原来,你们的缘分那个时候就定下来了。” 展颜面颊微红,静静的听着。 两个人聊了很长的时间,直到季维扬轻敲了几下门,打断了母女二人。“颜颜,累了吗?我们该回去了,下次我再带你来。” “再等一下没关系的。”展颜听得意犹未尽,随口回了句。 “你身体不好,还是早些回去吧,下次再说给你听。”陆曼芸拍了拍展颜的手,恋恋不舍的起身离开。 展颜看着她的背影,薄唇颤抖几下,但声音还是卡在了喉中。其实,她真的很想喊她一声妈。 季维扬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将她轻轻的拥在怀中,安慰道,“没关系,颜颜,慢慢来。” 回去的途中,季维扬的车子开的十分平稳,他一面专注的开车,一面好奇的询问,“都说了什么,说的那么开心?” “才不要告诉你。”展颜嘟着唇,模样极为可爱。 “好啊,等回去之后,我有的是方法让你说。”季维扬侧头,暧昧的说道。 展颜娇羞的白了他一眼,“只是说了一些你小时候的事。” “我小时候的事?”季维扬不解的蹙眉。 “嗯,就是她怀着我的时候。” 季维扬恍然大悟,似乎也回忆起什么,陆曼芸当初怀着展颜的时候,他已经有记忆了,记得那个时候,父亲总带着他去陆伯母那里串门子,陆曼芸当时挺着肚子,对他说里面有小妹妹,他那时候还小,就总嚷着里面是媳妇。 展颜单手托腮,透过后视镜含笑看着他,“维扬,你想起什么了?” 季维扬一笑,倒是大大方方的回道,“我小的时候总对着陆伯母的肚子说里面的是我媳妇。你看,你还在娘胎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我媳妇了。” “少臭美了。”展颜娇嗔了一句,侧头看向窗外。她唇角一直擎着笑,但清澈的眸中却浮起了淡淡的愁绪。 季维扬开车带她回了医院,展颜下午还要做检查,只要没什么大碍,就可以出院了。 检查的时候,季维扬被拦在了门外,检查室门口清清楚楚的写着:家属禁止入内。 “我在这儿等你。” “嗯。”展颜含笑点头,跟着护士走了进去。 各项检查之后,展颜被送回病房,季维扬独自一人坐在检查室外等待检查结果。 展颜躺在床上,随意的翻着报纸,而放在一旁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喂,您好。” “展颜,是我。”罗美娟的声音从电.话那一端传来。 展颜一愣,然后想起了她们的三日之约,因为生病的缘故,几乎将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我知道你这段时间一直在住院,所以也没打扰你,但明天我就要回京了,今天下午,我们见一面吧。”罗美娟说道。 “可是维扬……”展颜十分为难,季维扬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她,想要离开并不太容易。 罗美娟似乎明白了她的心思,于是道,“你放心,维扬那边,我只会安排的。” 检查结果出来了,展颜的身体并无大碍,依旧需要静养。季维扬接她回了别墅,罗美娟似乎真的有通天的本领,下午季维扬说公司有事,就匆匆的离开了。 展颜一直握着电.话,只等着罗美娟打给她,约定见面的地点。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罗美娟会亲自找上.门来。 “阿姨。”展颜十分的礼貌,只是情绪很淡漠。 罗美娟倒也不介意,她要的只是展颜离开,别的倒也不打紧了。 两个人坐在客厅中,佣人给罗美娟端了杯温茶,然后就都被展颜打发了出去。 “展颜,你让我给你时间,这么多天过去了,你应该想清楚了吧。”罗美娟开门见山的问道。 展颜的手中同样握着一杯茶,却并没有喝,只是将铅白冰凉的指尖紧贴着杯壁,借此来摄取温度。 “嗯,我想的很清楚。”她有些艰难的点头,唇角的笑靥泛着苦涩。“我答应你,出国留学。” 她的答案让罗美娟十分的满意,她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从包中拿出了一叠文件袋递给展颜。 展颜并没有接受,而是目光清冷的落在文件袋上,似乎想要看透里面的东西。“你放心,这里面没有支票。”罗美娟也是想了这些日子,才想通一些什么。展颜是骄傲清高的女子,自然不会接受她的钱,那对于展颜来说是一种羞辱。 “只是你一个女孩子到国外,人生地不熟。我只是替你安排好了一切。这里面是一些相关的资料与文件。我已经给你办了入学手续,缴纳了所有的学费和生活费,并且联系好了当地最好的医院,你不上课的时候,就住在医院里,这样会保险一些。那边给我传过视频资料,病房的环境非常好,五星级待遇,展颜,你放心,阿姨不会委屈你的。” 展颜漠然的点了点头,这一次,并没有拒绝。因为,陌生的环境的确会让她感到孤独而害怕。罗美娟为她安排好的这一切,的确是她所需要的。 “谢谢。”她温温的回了两个字。 只是,这两个字倒是让罗美娟越发的愧疚了。她自然明白展颜与季维扬是真心相爱的,展颜若不是爱惨了季维扬,是不会主动离开的,世人总说爱情是自私的,其实不然。能拿得起,放得下的,才是真正的爱。 “展颜,如果你还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来,我一定会尽量的满足你。” 展颜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透明的玻璃茶盏,墨绿色的茶叶漂浮在水面上,有一种晶莹剔透之感,亦如它的主人一样,有一颗剔透的玻璃心。展颜一直低垂的头终于慢慢的抬起,眸光直视着罗美娟,沉默片刻后,才淡淡的开口,“我希望维扬能够得到幸福,阿姨,你做得到吗?” ☆、第159章 最后的晚餐 “我希望维扬能够得到幸福,阿姨,你做得到吗?” 展颜的话彻底将罗美娟问住了,季维扬想要的幸福,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们不过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想要给他世人眼中的幸福而已。 “时间也不早了,我该离开了。”罗美娟低头看了眼表,急着要离开。季维扬那么精明,那边的人拖不了多久的。 “我送您。”展颜起身,礼数周全的将罗美娟一路送到庄园门口。 “回去吧,还有,你应该知道怎么关注佣人的嘴。”罗美娟冷淡的目光扫过别墅内的一干佣人。 展颜点了点头,今天罗美娟来此的事儿,她自然会让家中的佣人守口如瓶。否则,她也别打算离开了。 季维扬回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路虎车一路驶入庄园,沿途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他熄了火下车,一路向别墅中走去。 然而,今日与往日却有所不同,别墅中静悄悄的,竟然一个佣人都没有。客厅都是昏暗一片的。 “颜颜,颜颜。”季维扬打开客厅的等,向楼上卧室中走去。 同样,卧室也是空荡荡的,没有灯。风偶尔吹过,掀起单薄的纱帘,露台之上,显出星星点点的光亮。 季维扬走过去,掀开纱帘,看到露天的阳台,长桌上点着昏黄温暖的蜡烛,蜡烛旁是一瓶尚未开封的葡萄酒,两指擦得透明锃亮的高脚杯,还有两盘提拉米苏。 而展颜就坐在长桌旁,双手托腮,温笑着看着他,似乎已经等了好久。“你今天回来晚了呢,害得我等了好久。” “烛光晚餐?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季维扬笑着,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他身上穿着笔挺的纯黑色手工西装,在荧荧烛光之下,宛若中世纪绅士,英俊的有些不真实。这男人,难怪总是招惹桃花。 “下午去了趟酒窖,从你的酒窖中拿了一瓶酒,今天我请你喝酒。” 季维扬温润的笑,拿起那瓶酒,同时拿出了开酒器,“82年的拉菲,你倒是挺会挑的。” 酒盖开启,一股醇厚的酒香盈溢而出。他分别在两只高脚杯中斟了半杯酒,红色通明酒液折射着烛光,如同凝聚了浩瀚星空。 季维扬修长的指端起酒杯,轻轻的摇曳着,笑靥绝魅,“颜颜,你在我的酒窖中拿了瓶藏酒,然后,请我喝酒?” 展颜含笑端起高脚杯,在他的杯沿上轻轻的碰撞了下,然后将酒杯置于唇边,轻轻的抿了一口。透明的高脚杯,殷红的唇瓣,灿若桃花的脸庞,美得如梦如幻。 “那就算是你请我喝酒吧,谢了。” 季维扬笑,同样饮了一口酒,好酒就是好酒,入喉甘甜,微醺。“这么昂贵的酒都喝了,那颜颜请我什么?” 展颜端起了桌上的那一小盘提拉米苏,献宝似的捧在他面前,“我请你吃点心,我亲手做的提拉米苏。” 他的目光淡淡落在精致的糕点上,唇角含着浅浅的笑靥。“你喂我。” 展颜难得的顺从,莹玉的指尖捻起一块点心,递到季维扬唇边。他张嘴咬了一口,故意的连同她的的指尖一起含入口中,湿滑的舌裹住了她的指,提拉米苏带着咖啡的淡淡苦涩,而她的指腹却是甜的。 展颜脸颊一红,忙将手指从他口中抽出。 “真好吃。”季维扬心情大好,又拿起一块糕点送入口中。 展颜笑靥浅浅,颊边显出淡淡梨涡,甜的醉人。正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季维扬一时情动,手臂一揽,展颜脚下不稳,整个人便跌入他怀中。她坐在他膝上,头轻靠在他胸膛,脸颊羞红一片,却没有如往日般挣脱,反而扬着下巴,含笑看着他。 她从桌面端起透明高脚杯,递到他唇边。 季维扬温厚的手掌覆盖住她握着高脚杯的白皙小手,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突然低下头,薄唇压住她柔软的唇瓣,湿滑的舌探入她檀口中,肆意的搅弄着,而展颜在他怀中,柔软而温顺,双臂如水草般缠上他颈项,迎合着他霸道又蛮横的吻。 他的口中充斥着醇厚浓烈的酒香,被他这样吻着,都有了些微的醉意。她试探的伸出小舌,与他火热的唇舌纠缠。 直到,她被他吻得无法喘息,才开始不安的挣动。 “维扬,放开……”展颜嘤嘤的呢喃着,求饶一般。 季维扬不舍的放开她,唇却依旧停留在她柔柔的唇瓣上,轻轻的磨蹭,难舍难离。“莫名其妙的请我喝酒,说,究竟有什么目的?” 展颜呵呵的笑,柔软的双臂缠在他颈项,额头与他轻轻的相贴合,“你猜?” “我的一切都是你的,颜颜还有什么图谋,我还真是想不出。”他又在她唇上轻啄了一口,似惩罚,更多的却是宠溺。 他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雪白的玉颈,痒痒的,又惹来展颜一阵娇笑。“我只是想灌醉你而已。” “就这么简单?”季维扬的指轻轻的勾着她的下巴。 “就这么简单。”展颜非常认真的点头。 “好吧,那将我灌醉了,然后呢?颜颜要做什么?”他的唇贴在她耳畔,暧昧低喃。 展颜如同熟透的虾子一样,娇羞的将头埋入他胸膛中,低低怯怯的回了句,“哪儿有什么然后。” 季维扬朗笑着,双臂紧紧的缠住她柔软的腰肢,“想要让我做坏事就不要将我灌得太醉,我喝醉了,不行的。” “季维扬!”展颜微恼,睁大了漂亮的眸子瞪着她。只是没有半分让人畏惧之色,反而越显娇俏可人,秀色可餐,大抵形容的便是这样的女子,季维扬真恨不得一口将她吞下去。 那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递来的酒,他竟是根本无法推拒。而展颜真如同她说的那般,打定了主意想要将他灌醉。 不知不觉间,桌上的一瓶酒已经见了底。红酒后劲儿很大,即便季维扬酒量好,喝到最后,也有了醉意。而桌上的提拉米苏的盘子也空了。 虽然只是简单的红酒点心,却是季维扬吃过的最美的一顿晚餐。当然,此时的他并不知道,这是展颜给他的最后的晚餐。两个人相拥坐在露台之上,展颜乖顺的靠在他胸膛中,两个人仰着头,遥遥的望着天空。漆黑的天幕,月朗星稀,倒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天气。 “颜颜,困了吗?我们该去睡了。”季维扬微醺的吻上她面颊,然后打横将她抱起,向卧房内走去。 两个人一起滚倒在柔软的大床上,季维扬醉的不轻,很快沉睡过去。昏睡前居然还撑着最后一丝意志嘱咐展颜别忘了吃药。 望着大床上季维扬安静的睡颜,展颜眸中盈动着璀璨的泪光。白皙的指尖落在他眉心,沿着他挺立的鼻轻轻的划过,最后停留在他刚毅的唇角。他睡的很沉,没有丝毫苏醒的痕迹。此刻的季维扬,像个婴儿般无害,与平日里那个霸道清冷的男人简直判若两人。 展颜柔软的手掌轻轻的覆盖在季维扬英俊的脸庞,她就躺在他身边,樱红的唇慢慢的靠近,印在他薄唇之上。一滴剔透的泪珠顺着她长睫划落,沾在他脸庞上,带着滚烫灼热的温度。 “维扬,对不起。这一次,我不得不离开你了。季将军说的没错,你有资格拥有自己的孩子,而我,不能剥夺你做父亲的权利,更不能拖累你一辈子。” 展颜将头轻靠在他手臂上,如同每一个夜晚,他拥着她一同入睡,他的胸膛宽阔而温暖,曾是她最好的避风港,也是她心灵停靠的港湾。但从此之后,她这只小船将永远的流落在异乡,没有了他,她只能漂泊。 她紧闭起眼帘,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肌肤上投下一片暗影。泪珠顺着眼角不停的落下,打湿了他胸口的衬衫。而沉睡中的男子下意识的动了下身体,双臂十分自然的缠住她柔软的腰肢。 而展颜的泪却再也止不住了,她窝在他胸膛中,紧咬着唇片,隐忍着不让自己痛哭失声。 趁着夜色,展颜简单的收拾了些衣物,她的东西并不多,只是在季维扬买给她的衣服中选了几件更换的。曾经,她总是觉得季维扬奢侈,他买的东西,她大多是不动的,而如今,他买给她的衣服首饰,都成为了她生命之中最美好的回忆。 临走之前,展颜将手机留在了床头柜上,然后留下了一张便利贴给他。她希望季维扬能听到这段视频,然后认清陆安琪的真面目,再也不要被那个女人蒙蔽了。他有责任有担当,可陆安琪,她不值得。 展颜将手机轻轻的放在床头柜上,压上那一张留下的字条。她回头深深的看着他,每一次都告诉自己,只看最后一眼,但却无论如何都看不够他一样。泪顺着苍白的面颊无声而落,她在心中不停的说:再见了,维扬,我最爱的男人。 展颜拖着小小的行李箱,离开了他们的家。她孤独的走在石板路上,行李箱在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上不停的发出声响。 离开山顶别墅,展颜回了一趟魏家,自古父母在不远游,她明天就要出国了,离开前自然要探望父母的,何况,她还有一样东西,想要从父母家取回来。 展颜还是第一次深夜回父母家,魏景年和陆如萍都担心的要命,“孩子,你怎么这么晚回来?维扬呢,怎么也没陪着你。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你们吵架了?” “没有。”展颜默默的摇头,将行李箱放在一旁。 “展颜,若是没吵架,这大半夜的你拿着行李做什么啊?”陆如萍一脸的担忧之色。 展颜低垂着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陆如萍看她脸色不好,忙端了杯温热的茶递给她,“来,先喝口茶压压惊。” 展颜紧握着手中的茶盏,借此来摄取一些温度。沉默了良久,才淡然的开口,“爸,妈,明天我就要出国留学了,大概一年半载都回不来,所以,我是来和你们告别的。” “出国?你要去哪儿?”陆如萍震惊的询问。 “去美国。”展颜如实回答。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心血来潮想去美国留学?想读书国内也有好的学校啊。你一走就这么远,这不是让我们担心吗。”陆如萍自然是不同意的。 “展颜,你出国的事,维扬知道吗?”一直坐在一旁的魏景年沉声开了口。 展颜咬着唇,默默的摇头。 魏景年是明眼人,随即便明白了。“展颜,你告诉爸,是不是季家人逼你离开的?” 展颜仍是摇头,“爸,是我自己决定离开的,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我的身体状况您也清楚,我不能拖累维扬一辈子。你曾经不是说过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维扬是至孝之人,我不能再让他为难了。” “这是什么话,难道生病是你的错吗?我将女儿嫁到他季家的时候,你不是好端端的,是他季维扬没有好好的照顾你。”陆如萍几乎是怒火中烧。 而展颜却一直沉默,粉嫩的唇紧抿着,一直不说话。 魏景年沉重的叹息,半响后,才开口,“算了吧,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们去吧。” 他扯了下陆如萍的手臂,让她去给展颜做些夜宵,并将房间收拾好,明天一早派车送展颜去机场。 展颜回到卧房中休息,其实,这个家中并没有什么值得她太过留恋的东西,她自幼跟随外婆长大,在这里居住的日子不多,她回来只想取一样东西。结婚的时候,她和季维扬婚纱照的影集一直放在娘家,这次回来,她就是想将这本影集带走。 她坐在大床上,一页页缓慢的翻过影集,季维扬穿着礼服的样子真的很英俊。莹白如玉的指尖轻轻的抚摸过他脸庞,照片上,他轻拥着她,虽然极少笑,但一双墨眸中却含着温情,他看着她的目光擎着温润。 只是,那时的她却并未发现,她一心以为,那一场婚姻,他是不甘不愿的。 冰凉的泪珠滴落在相册的表面,不偏不倚的落在季维扬点了脸庞上,那一滴泪珠盈盈的颤动,在灯光下闪动着璀璨的光亮。“既然这么舍不得,就留下来。”房门口,陆如萍端着托盘,盘中是一杯温热的牛奶和一盘精致的糕点。 展颜却不停的摇头,无声落泪。她是真的很心疼,她也很害怕,异国他乡,遥远的美国会是什么样子,她根本连想都不敢想。 可是,他却不能那么自私,因为爱,她只能放手。 展颜捧着那本相册,紧紧的抱在怀中。这本相册,她曾经是不愿看的,她总是以为,季维扬娶他,只是责任,只是无可奈何,并无真心。其实,他们的婚姻之中,不懂得珍惜的,又何止是季维扬一个人呢,她同样没有好好的付出过。然而,现在说这一切,都太晚了。 展颜抱着相册,痛哭失声。 陆如萍走过来,心疼的将她拥入怀中,温声的安抚着,“好孩子,不要哭了。” 展颜的头轻靠在母亲的怀中,哽咽着,“妈,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维扬……” …… 翌日清晨,等季维扬醒来的时候,屋内早已空空荡荡。 他从床上坐起,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苦笑着摇头。许久都不曾喝醉过了,宿醉的感觉的确不怎么好。 “颜颜,颜颜。”他掀开被子下床,唤了几声,却依然没有回应。 身侧的位置早已没了温度,看来展颜已经醒来多时了。他楼上楼下的寻找展颜,却依旧没见她的踪影,最后,在床头柜上发现了展颜留下的手机和字条。 字条上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寥寥的几个字,她说:维扬,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找一个好女人结婚生子,祝你幸福。——展颜。 季维扬的脸色都变得铁青,祝他幸福?难道她不知道他想要的幸福,只有她能给吗! 他将那张便签紧紧的握在掌心间,手背上的青筋凸起。这个傻女人,她难道不明白,他季维扬可以没有孩子,却不能没有她。 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按下了播放键,然后,他听到了里面的内容。那段内容就是导致展颜心脏病突发的罪魁祸首,那里面的内容,让季维扬彻底惊住了。 他并不是没有怀疑过安琪的,只是,他的自尊与骄傲,让他一直都不肯承认自己看错了人。 他给了她爱,也给了她信任,可是,陆安琪,她背着他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啊。 她将他像傻子一样的欺骗了那么多年,她甚至与林少晟那种人狼狈为奸,险些害死他和展颜。 “陆安琪,陆安琪!”季维扬的拳头握的紧紧的,此刻,他真恨不得杀了陆安琪。 可是,目前,他没有功夫搭理她,他最迫切的是要将他的颜颜找回来。 他拨通了唐枫的电.话,命令他放下手中的一切工作,马上去找人。 在他急切的等待中,唐枫那边终于传来了消息,展颜早上九点的飞机,飞往美国洛杉矶。 九点,可现在已经是八点十分了。 季维扬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快速的开车赶往机场。可早上八点正是上班的高峰期,车子堵在高架桥上,动都动不了。 季维扬急了,丢下车沿着路疾速的狂奔,他在地铁口终于等到了一班赶往机场的地铁,他坐在地铁中,不停的看着腕间的手表,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时间已经是八点四十分。 地铁穿过隧道,光线一下子黑暗了下去,如同他此刻沉入谷底的心。魏展颜,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一声不响的就离开。 季维扬赶到机场的时候,时钟不偏不倚的指向十点钟的方向。他疯了一般的冲向安检口,却被机场人员拦住。季维扬根本顾不得解释,扬起拳头一巴掌挥在工作人员的脸上。这个世界上能拦住季三少的人没几个,连季老爷子的保镖都不敢轻易动手,这些机场人员简直就是自不量力。 他虽然冲进了候机室,却还是晚了一步,只能看着展颜乘坐的那架班机冲入跑道,飞入蓝天。 他弯下身,不停的喘息着,身上笔挺的西装微微褶皱,模样有几分狼狈,再也不似曾经那个潇洒不羁的季三少了。 他一拳重重的捶打在雪白的墙壁上,发泄着失控的情绪。 而此时,机场的保全人员都赶了过来,“先生,对不起,请您和我们走一趟。” “都TMD给我滚开。”季维扬是彻底了怒了,安保人员一个都不敢上前,当然,也不会让他离开的。 季维扬坐在等候区冰冷的椅子上,许久后,才平静了情绪。他拨通了助理的电.话,让他来摆平这件事。 当然,机场那边很快就放人了,还是上面的领导层亲自来给季维扬赔礼道歉,只不过,值班人员实在是想不出他们都错在什么地方,只是,在S市,没有人愿意得罪季三少而已。 季维扬仍旧坐在机场的候机室内,第一时间拨通了唐枫的电.话,只交代了两件事,一件是查找展颜在美国的下落。颜颜是什么性子他非常清楚,看似坚强,内心却是非常脆弱的,她背井离乡的远赴大西洋彼岸,一定是有人事先给她安排好了一切。所以,应该并不会太难找。 而第二件事,就是订一张飞往美国洛杉矶的飞机票。他要去找展颜,立即,马上,多一分钟,他都不能等。 …… 而此时,展颜坐在飞往美国洛杉矶的班机上,她的身体懒懒的靠着身后的椅背,手掌紧捂住心口,只觉得飞机内的气息格外的压抑。 “小姐,您觉得不舒服吗?”空姐礼貌的询问。 “没有,麻烦您给我一杯温水。” 空姐很快端来一杯温水,展颜吃了药,才觉得舒服一些。心脏病人是不适合坐飞机的,何况是跨越大洋彼岸的长途,万一中途心脏病发作,那就真的麻烦了。 十几个小时的航程,展颜大半的时间是在昏睡之中渡过的。只有睡着的时候,心才不会痛。展颜突然发现,原来,她的心脏是真的非常的脆弱。 十三个小时过去了,飞机终于平安着陆,展颜拖着小小的行李箱走出机场,虽然她的英语还算不错,但围绕在她周围的权势金头发蓝眼睛的美国人时,展颜还是很害怕的。她紧握着行李箱的拉杆,从包中取出一张地图,她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找到罗美娟为她安排好的酒店。 她在机场门口招了辆TAXI,展颜用流利的英文告诉了司机她要去的地方。 道路两旁,陌生的风景不停的向后倒退着,这是一个她完全陌生的世界。 车子在一家五星级酒店前停住,她今晚会住在这里,休息两天之后,去罗美娟安排给她的医院,然后到学校中报道,开始她人生的另一个起点。 她站在前台,将证件交给前台小姐,然后从前台小姐手中拿到房卡。她拖着行李箱,向电梯口走去,而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展颜?”低沉熟悉的声音,略带着一丝不确定。 展颜停住脚步,缓缓的回头,映入瞳眸中的,再也不是金发碧眼,而是熟悉的黑头发黑眼睛。她的视线逐渐的模糊了,这一刻,她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抱住他,像亲人一样。 “展颜,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声音的主人向她走过去,在她面前停住脚步,他看着她,笑的格外的温润。 展颜仰头看着他,笑靥如花般绽放。“宇轩哥,居然是你,你怎么会来美国?” “我到这里出差。”高宇轩温声回答,并顺手接过了展颜手中的行李箱,一起步入电梯。“多少层?” “十二层。”展颜回答。 “真巧,我也住十二层。”高宇轩修长的指尖按了下12的数字。然后又继续问道,“展颜,倒是我该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我来这里读书,等毕业后,也可能会定居在这里吧,还不知道呢。”展颜耸肩,故作出一副轻松的表情。 高宇轩和展颜相识多年,他自然是了解展颜的,她其实是很胆小的,也非常不喜欢陌生的地方,在她的意识中,应该是一辈子都没有想过要出国的吧。可她现在却站在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你出国读书,季维扬,他知道吗?”高宇轩试探的询问。 展颜的情绪有些落寞,她低垂着头,摇了摇头。他不知道,当然,他也没必要知道的。从此之后,他们之间,再也瓜葛。 “别总说我,说说你吧,宇轩哥,你会在这里待多久?”展颜岔开话题。 “大概一周的时间吧,放心,我会尽量抽出时间陪着你的。当然,如果你还是无法适应,一周后,可以跟我一起离开这里,我们回国,回到属于我们的地方。” 展颜依旧低着头,依旧沉默着。可是,高宇轩却感觉得到她身上散发着的,淡淡的哀愁。 展颜用房卡开了门,高宇轩将她的行李送进屋,又不放心的嘱咐了几句,才离开。 偌大的套房内,只有展颜一个人,面对着满屋的奢华,展颜的心反而更空了。 她打开了行李箱,将那本婚纱照从行李中拿出来,依旧捧在怀抱中。她的指尖轻轻的抚摸过照片上季维扬英俊的脸庞,傻傻的自言自语,“维扬,我现在已经到美国了。怎么觉得像做梦一样呢,满世界都是黄头发蓝眼睛的美国人,维扬,怎么办,我有些害怕呢。” 展颜漂亮的眸子逐渐的模糊,泪差点儿夺眶而出。而正是此时,房门被人从外敲响了。 展颜抹掉了泪痕,利落的将婚纱照收起,然后打开了房门。高宇轩换了一身休闲装,笔挺的站在门外。 “饿了吗?去吃些东西。” “我不饿,有点儿累,我想休息……”展颜话说一半,却被高宇轩一把扯了出来。 “我饿了,那就陪我吃点儿去吧。”他非常了解展颜的性子,她一个人闷在屋子里面,一定会胡思乱想的。 他扯着展颜一同步出电梯,宽厚的大掌紧握着展颜的手腕,明显是生拉硬扯的,可在外人看来,却像极了情侣之间的小暧昧。 两个人一路经过酒店大堂,高宇轩的步子大,展颜小跑着才能跟上,她穿着七寸的高跟鞋,大理石地面又光滑,她脚下一个不稳,险些栽倒。 “小心!”高宇轩的手臂利落的揽住她腰肢,将她半拥如怀。 展颜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却震惊的瞪大了双眸,死死的盯着一个方向,声音都在微微的发颤,“维,维扬……” ☆、第160章 魏展颜,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苦! “小心!”高宇轩的手臂利落的揽住她腰肢,将她半拥如怀。 展颜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却震惊的瞪大了双眸,死死的盯着一个方向,声音都在微微的发颤,“维,维扬……” 高宇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酒店的正门口,季维扬一身笔挺的纯黑色手工西装,身旁的门童正恭敬的为他拖着行李。高档酒店的客人不多,季维扬自然看到了高宇轩与展颜,他幽深的墨眸冷眯着,清冷的目光扫过两人绞缠的肢体,然后视若无睹的从他们身边走过。 展颜几乎是下意识的推开高宇轩,她僵硬在原地,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而身旁,高宇轩却温润的扬起了唇角,似乎心情大好,看来,季维扬对展颜是真的在乎。“追来的可够快的。”他说完,重新伸臂握住展颜手腕,“走吧,去吃饭。” 两个人坐在了洛杉矶最有名的西餐厅中,高宇轩认真的切着七分熟的牛排,然后将切好的牛排递到展颜面前。而展颜单手托腮,目光茫然的看向窗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她哪里还有心思吃饭。 她的心很乱,脑袋更乱作一团,季维扬追来了,他竟然来了,她现在该怎么办呢?她还要继续逃吗?又能逃到哪里去呢。还有,刚刚那一幕,高宇轩抱着她的那一幕,他又会怎么想呢?他一向是介意她和高宇轩的那段过往。 “想什么呢?担心他吃醋?”对面,高宇轩温声的说道。 展颜轻叹一声,拿起桌上的刀叉,勉强的将肉送入口中,却莫名的觉得难以下咽。 “怎么了,是不是吃不习惯?”高宇轩关切的询问,“国内的西餐都已经偏中化了,第一次吃是会不习惯。” 展颜倒也没争辩,顺势将刀叉放下,然后用餐巾擦了下唇角,“宇轩哥,你吃好了吗?那我们回去吧。” 高宇轩一笑,也优雅的用纸巾擦了擦唇,“怎么?就这么急着见他吗。” 展颜低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双手却紧张的交叠在一处。她的确是该回去的,她要收拾好行李,去另外一个陌生的地方,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她只知道,要永远的躲着他。 眼见着展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高宇轩结了账,带着她离开了西餐厅。 高宇轩招了辆出租车,两个人一起坐了进去,而高宇轩报出的地址却不是酒店的地址。 “你想带我去哪儿?”展颜冷淡的询问。 高宇轩一笑,“将你买了,这么漂亮的东方小妞,应该很值钱吧,要不我季维扬一个机会,让他优先出价,你看怎么样?” 展颜抿着唇,她现在实在是没有心情与他开玩笑。 她低头不语,高宇轩脸上的笑意也淡淡的消失了。“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第一次来洛杉矶,带你到处去转转,想去哪儿?好莱坞,迪士尼乐园,圣莫妮卡海滩,还是罗迪欧大道?” “随便吧,哪里都可以。”展颜淡漠的回了句。 她知道,即便是自己反对,高宇轩也不会放她走。可她此刻根本没有任何心情欣赏风景,她觉得自己很累很累,心累,她只想找一个安静的港湾,让自己的心停泊,哪怕只是短暂的停泊也好啊。 高宇轩带她去了很多的地方,可展颜一直心不在焉,去了哪里,看了什么,她几乎连记忆都没用。折腾了大半天,天都黑了,两个人才回到酒店。 “累了吗?早点儿休息吧,展颜,晚安。”高宇轩将她送到房间门口,看着她走进屋子,才转身离开。 展颜走进房间,她觉得自己像一只茫然而没有一丝的意识的木偶,机械的重复着同一个动作。她不停的将东西塞进行李箱中,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意识,那就是——逃。 她捧起那本影集,想要塞进背包的时候,手一滑,影集重重的跌落在地,摔成了两半。 展颜瘫坐在地上,发呆的将影集捧在怀中,短暂的沉默后,开始放生痛哭起来。 “哭什么?还以为你玩儿的乐不思蜀呢!”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道低沉而冷魅的声音。季维扬高大的身体半靠在门边,微眯着墨眸,眸光中透着淡淡的模糊与邪魅。 展颜抬头看着他,漂亮的明眸中满是震惊。他同时也看着她,彼此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似乎碰撞出炽烈的火花。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她颤声说道。 季维扬冷魅的笑,一步步向她靠近,“我季维扬即便是去外太空,也有人给我造飞船,信吗?” 明显是醉话,季维扬的脚步都有些虚悬着,他在展颜面前停住脚步,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酒气和强烈的压抑感。 他修长微冷的指尖轻轻的触碰上展颜的面颊,截住她脸上滑落的泪珠,然后将沾染了泪珠的指尖含入口中,咸涩的味道在舌尖逐渐的埋怨,那一份苦涩,直接的苦到心里。 展颜在落泪,可是,他的心,却是在滴着血的。 借着酒意,他抬脚踢翻了她刚刚装满的行李箱,衣服和日常用品七零八散了一地,展颜吓得跌坐在一旁,身体蜷缩成一团。 “直到现在你还是想逃,魏展颜,你以为你能逃到哪儿去?啊?”季维扬俯身将她从地上抱起,直接丢在沙发上。下一刻,沉重的身躯倾覆压下,将她死死的困在怀中。 “维扬,放开我,你醉了。”展颜双手抵在他胸膛,无助的挣扎。 季维扬苦笑,手掌覆盖住她白皙的脸庞,“我也希望我醉了。颜颜,我明知你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可是,看到你们在一起,我还是嫉妒,嫉妒的要命。” 展颜抿唇不语,双手紧握着,死死的抓着他胸前的衬衫,漂亮的眸中闪动着星星点点的泪光,那么璀璨,那么美。“维扬,我……” 她声音微微的发颤,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该说些什么,当然,季维扬也没有给她说下去的机会,炙热的吻铺天盖地的吻了下来。 这一次,他吻得格外的霸道狠绝,发泄着满腔的怒火,好像要将她的唇舌咬碎一样。他紧紧的压在他身上,双眼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微微的卷翘,一个大男人,睫毛这么长,简直是浪费资源,并且浪费的十分没天理。展颜无力的挣扎着,泪顺着眼角无声而落,“维扬,别这样,求求你放过我吧。” 她嘤嘤的哀求声似乎刺激到他一样,季维扬突然放过了她的唇,冷眯着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笑,“放过你?那谁放我?魏展颜,你TMD怎么就不能放过我呢?为了你,我连命都可以不要,你还想我怎么样?我只求你在我身边,只要在我身边就好,真的那么为难吗?” “维扬。”展颜抿着唇,泪眼迷蒙的看着他。 季维扬用手掌不停的抹去他脸上的泪痕,强劲的腿却已经分开展颜双腿,腰间火热的滚烫就抵在展颜腰间,僵硬的让人害怕,大有一副蓄势待发之势。 展颜无措而惊慌,她侧开头,根本不敢迎视他深邃的眼眸,她越是挣扎,他的手臂就缠的更紧,几乎要缠的她喘不过气来。 “维扬,疼。”展颜哭泣的嘤咛了一声。 “疼?你有我疼吗?魏展颜,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苦!”季维扬紧握着她的小手,用力的按在自己心口,疼痛在胸腔中肆无忌惮的蔓延着,然后,在下一瞬顷刻爆发。 他的喘息越来越粗重,用力的扯开她身上的衣衫,滚烫的手掌探入她双.腿.间,毫无章法的揉捏着她敏感的核心。展颜自然经不住他肆意的挑.逗,她浑身都在不停的颤抖,口中无法抑制的溢出淡淡的呻.吟。 “维扬,别,别这样。维扬,我难受……” 季维扬低头吻着她,浓重的酒香在彼此的唇齿间绞缠着。修长的指尖顺利的进入她紧致的身体,灵活的来来回回的抽.插,并故意的弯曲指尖,压住她体内凸起的敏感点。 “啊~~嗯~”展颜根本承受不住他的挑.逗,理智逐渐的涣散,身体的快感开始控制住一切。 她睁大的明眸一片涣散,又擎着蒙蒙的水雾,美到能让人心跳加速,甚至为她窒息而亡。她的双颊绯红一片,修长均匀的双腿曲起,生涩的试图迎合。 她的身体在他的调教下开始柔软而湿润,季维扬沉迷着她美丽的胴.体,迫不及待的挺.身而.入,身体突然被他整个充满,快感疯狂的席卷而来,展颜用力的吟偶一声,双手紧紧的缠住他颈项,任由着他疯狂的掠夺,带给她持续不断的快感。 他几乎榨干了她所有的气力,她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在他身下瘫软了,连每一个细胞都是疲惫的,而他却不知倦足,每一次深深的侵占后,她以为终于可以结束了,然而,他给她的却是更深的占有。 他好像一直完全不知餍足的兽,疯狂的与她做.爱,深深的与她融为一体。在季维扬的潜意识中,似乎只有这个时候,展颜才是乖顺的,才是真正属于他的,只要一离开床,她就变得和陌生人一样,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逃开他。 即便她是爱他的,即便她明明知道他也同样深爱着她,那么那么的爱。 他在她身体中一次次达到高.潮,直到发泄出最后一丝力气,才不舍的放开她。可是,即便这样的情况下,即便他喝的烂醉如泥,意识都模糊了,他却依然记得喂她吃避.孕.药,白色的小药片混着水一起入腹,苦的展颜有一种想哭的冲动,然后,她就真的哭了起来,失控的大哭,泪如泉涌。 而季维扬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紧紧的拥着她,不停的吻去她流出的苦涩的泪。 直到,她哭累了,哭的筋疲力尽了,他才抱着她一同沉沉的睡去。 翌日,天光明媚,季维扬是被刺目的阳光唤醒的,他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然后起身,靠坐在床头,大脑还在微微的发疼,脑海中隐约间闪过昨天夜晚零星的画面。展颜在他身下如花般绽放,是那样的让人痴迷。 忪懒的目光环视过屋内一切,最后停留在窗前,久久无法移开。 落地窗前,窗棂微敞着,展颜静静的站在窗前,一动不动,如同一只提线木偶一般。她娇弱的背影在熹微的晨光中显得是那样的落寞而凄凉。 “颜颜。”他试探的低唤着,而展颜却置若罔闻,依旧站在落地窗前,甚至连眼帘都没有动过一下。 季维扬起身下床,放缓了脚步来到展颜身后,伸出双臂从身后轻轻的拥她入怀。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远处是一片苍茫深海,透过微敞的窗棂,甚至隐约可以听到海浪翻滚之声。遥远的天边,海与天在地平线相会,霞光穿透云朵,点燃了东方的半边天空。 “在想什么?”季维扬温声询问。 展颜依旧不语,任由他怀着,但身体却微微的僵硬。 季维扬倒也没指望她回答,轻抬起眸子,默默遥望。“这里的清晨和国内也没什么区别,你如果喜欢海,我们就在海边买一栋房子,每天起床后,我陪你到海边散步,好不好?” 展颜仍是不语,清澈的眸子,却有波光闪动。 季维扬将下巴抵在她肩头,温温的气息吞吐在她颈项,“颜颜,跟我回去吧。”不是询问,而是完全的肯定句。只是不再似往日的霸道,反而带着几分淡淡的哀求。 展颜终于有了一丝反应,她迟缓的回头,茫然而涣散的目光渐渐的有了焦距。只是,那目光和清晨的温度一样清寒。 苍白而单薄的唇片轻动几下,轻轻的吐出几个字,“维扬,昨晚,是个错误,忘记吧。” 季维扬依旧环抱着她,甚至连姿态都没有改变。只是,一双墨眸却冷眯起,越发的深不可测。“忘记什么?忘记昨夜你在我身下辗转承欢,还是忘记你动情的呻.吟声,还是忘记你用双腿缠住我,迎合着我的占有?” “住口,季维扬,别说了,你别再说了。”展颜失控的用双手捂住头,又羞又恼,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是她的错,她不该一时忘情,与他致死缠绵。越是纠缠,他们只会越无法放手。 她重病缠身,无法生育,她连一个完整的女人都算不上,又如何能配得上他呢,他值得更好的人。 想至此,展颜还是强迫着自己将他推开。 季维扬高大的身体后退一步,深邃的目光却不曾从她身上离开,“错误?展颜,你告诉我,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 “一切都是错的,我们之间,统统都是错。”展颜无助的哭泣,娇小的身体颤抖的厉害。 季维扬冷魅的扬着唇角,“我季维扬的字典中,从没有对错,只有我想要,或不想要。”他一把扯住展颜的手腕,强迫她迎视着他深邃的眼,“魏展颜,我告诉你,我想要你,下辈子我不管,但这辈子,你别想逃。如果是错,所有的惩罚,我都愿意承受。” 他说罢,用力将她扯入怀中,狠狠的吻了下去。 展颜奋力的挣扎着,粉拳不停的捶打在他坚.硬的胸口,而她越是挣扎,他反而用力的禁锢,死死的将她困入胸膛。他的吻比昨夜还要炽烈,湿滑的舌长驱直入,肆意的啃咬着她的唇舌,淡淡的血腥在口腔中蔓延,又被他用力的吸允,吞咽入腹。他就像是嗜血的猛兽,恨不得将她拆骨入腹。 展颜在他怀中逐渐的柔软无力,也渐渐的停止了挣扎。柔弱无骨的软软靠在他胸膛中。 许久后,季维扬才放过了她的唇,却将她打横抱起,丢在床上,随后,沉重的身躯便压了下来,一把扯掉她身下的束缚,蛮横的挺.身.而.入。 “啊~维扬~” 毫无前戏的进入,展颜痛的弓起双腿,身体蜷缩成一团。她紧咬着唇,默默的承受,却止不住泪水扑簌而落。 而他粗蛮的贯穿她身体,却并不急着律动,似乎他想要的只是这种与她融为一体的感觉,只有这种感觉才让他觉得安全。 ☆、第161章 颜颜,你打算睡完我不负责吗?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双眼微微的血红,手掌托起她苍白绝美的小脸,深深的凝望着,出口的声音沙哑而低魅。“颜颜,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明天和我回国,乖乖的呆在我身边。当然,你也可以留在这里,留在这张床上,我们就一直做,至死方休,你觉得怎么样?” 展颜用力的紧咬着唇,几乎要咬出血来,而一张小脸却苍白的几乎都没了血色,“季维扬,为什么要逼我。”她无助的挣动着,泪珠再次落了下来。 他低头啃吻掉她划落的泪,唇角扬着越发邪气的笑靥。“颜颜,你怎么选?” 展颜侧开头不去看他,浓密的睫毛颤动着,剔透的雾珠在长睫上盈动。 季维扬捏着她的下巴,他自然不会容许她逃避,“颜颜既然不愿选,那我帮你选如何,你觉得第二个怎么样,能死在你身上,我季维扬也算不枉此生。” 他话音刚落,腰身用力向前一撞,撞入她身体最深处,展颜痛苦的嘤咛一声,抓着被单的手用力的抓紧。身体好像被贯穿了一样的痛着,痛到她几乎无法忍受。而他似乎没有就此放过她的意思,明知她痛的要命,却并未抽离,反而压住她双肩,司徒继续侵入。 “好痛,不要了,维扬。”展颜无助的摇头,泪珠扑簌的落下,她泪眼迷蒙的看着他,双手无力的抵住他胸膛,“我和你回去,维扬,放开我,真的好痛。” 这一次,她的回答还算让他满意,季维扬缓缓的从她体内滑出,带出少许的湿液。 展颜借机从他身下爬出,裹着被子萎缩成一团坐在床角,小鹿一样惊慌的眸子,戒备的看着她。 “都湿了呢,真不想继续?”季维扬邪气的笑,却已经披衣下床。 展颜的小脸一阵红一阵白,深深的埋入双膝间不敢看他。 季维扬笑着转身,走进浴室中,很快,浴室内便传出哗啦啦的流水声。 展颜快速的跳下床,胡乱的将散落一地的衣物重新穿回身上,待季维扬从浴室中走出来的时候,她已经穿戴整齐,工工整整的坐在沙发上。 季维扬腰间只松松垮垮的围了条浴巾,短发上还滴答的落着水珠。邪魅的目光随随的从展颜身上扫过,她的拘谨让他越发的觉得好笑,“穿这么严实,怕我吃了你啊。” 展颜脸颊又涨红了,压低着头不说话。 而他也没打算得到回应,旁若无人的解开腰间的浴巾,光.裸着身体在她面前,然后拿出干净的内裤套上,紧接着是衬衫,西裤……而展颜双手紧捂住烧红的脸,根本不敢看他。 他换好衣服,笔挺的站在她面前,肆意的暖笑,“害羞什么,我还有什么是没让你看过摸过的。” “季维扬!”展颜微恼的挤出几个字。 他温润的笑,将她的双手从脸上扯下来。她睁开眼帘,映入瞳眸的是一张英俊的脸庞,他一身黑色西装,挺拔的站在她面前,英俊耀眼的让人不敢直视。可展颜脑海中莫名其妙的就闪过一个词语——衣冠禽兽。 是的,刚刚他还在床上逼迫她,用的还是最卑鄙无耻的方法。 “饿了吗?是去楼下的餐厅吃,还是叫客房服务?” “去餐厅。”展颜几乎不假思索的回答。 她可不想继续和他共处一室,保不准他什么时候又兽性大发了。 季维扬温笑,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般,轻俯身形,将唇轻轻的贴在她耳畔,暧昧的呢喃,“想什么呢?难道是想将刚刚的事继续?” “我饿了。”展颜垂着头起身,快步的向外走,却被身后的季维扬扯住手腕,用力一揽,便环入怀抱。 两指轻轻的捏起她下巴,轻笑道,“嗯,我也饿了。”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暧昧之极,目光一直纠缠在她起伏不定的胸口。 展颜抿着唇,脸色有些难看,脑海中萦绕的仍是他刚刚强行进入,逼迫着她的画面。剔透的泪珠在眸中不停的盈动,可怜兮兮的摸样,让人极是心疼。 季维扬低头稳住她眼帘,湿滑的舌尖在她浓密的睫毛上轻轻的划过,然后温柔的说道,“对不起,刚刚弄疼你了。” 展颜别开眼帘,挣脱开他指尖的钳制。他是不是还想说他不是故意的。 “颜颜,我是故意的。”没想到,他并没有狡辩,而是理直气壮的承认。展颜更是气恼。 季维扬双手捧起她的脸,认真的凝视着她,“颜颜,我知道我的方式有多偏激,可是,为了留住你,我可以不惜一切。所以,颜颜,不要再逃了,你也逃不掉。” 展颜低着眼睑,不去迎视他的深眸,可她心中却是明白的,她的确是逃不掉。她的行为就像个小丑一样的滑稽可笑。可是,即便她不逃,也并不代表她只能乖乖的留在他身边。 “我饿,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放我去吃饭。”展颜嘟唇说道。 她委屈又极是可爱的摸样惹得季维扬忍不住失笑,他温柔的牵起她的小手,走出了房间。 季维扬并没有带她离开,而是在酒店的餐厅中用餐。好巧不巧,两人刚走进餐厅,就看到了高雨轩坐在窗前的位置独自用餐。 季维扬沉默着,剑眉却有些不悦的冷挑起。而身旁,展颜已经向高宇轩的方向走去,于情于礼,她都应该过去打一声招呼,何况,她问心无愧,也没什么好怕的。 “宇轩哥。” 高宇轩含笑点头,指了指对面的位置,但目光却是探向季维扬的,“如果季总不介意,就一起吧。” “当然。”季维扬牵着展颜坐在了高宇轩对面。 有侍者拿来了点餐卡给两人点餐。季维扬挑选了几样展颜喜欢的甜点,然后直接点了份情侣套餐,很明显是对高宇轩示威。 高宇轩唇边一直扬着笑,温润的目光一直在两人之间徘徊。“展颜,你脸色似乎不太好,昨晚没睡好吗?” “哦。”展颜含糊的应了声。 “时差还没调整过来吧,休息几天就好了。”高宇轩继续说道。 而这次,未等展颜开口,季维扬却先行回答,“我们明天就回去了,其实洛杉矶也没什么可玩的地方,展颜也不太喜欢陌生的环境。” 高宇轩微愣,但很快便意会。季维扬此番是特意来找展颜的,季总是生意人,每一秒时间都要用钱来算,当然是要速战速决的。 “季总是忙人,自然没有多余的时间玩乐。”高宇轩不温不火的回了句。 餐点很快被端上来,七成熟的牛排散发着淡淡的肉香。展颜昨天几乎都没吃过东西,又被季维扬折腾了整整一晚上,此刻是真的有些饿了。她拿起刀叉,低头认真的切割着牛排,而高宇轩的声音却从头顶再次传来。 “这个时间,你吃的是早饭还是午饭?胃里太空的话,别吃的太油腻。” 展颜微愣,然后放下了手中的刀叉,转而点了块柔软的蛋糕。 季维扬微蹙着眉心,他不得不承认,高宇轩的细心是他无法与之相比的。他们在一起的三年,展颜应该被他照顾的很好吧。 “是我不好,昨晚把颜颜累坏了,今儿早上起不来床,早餐都错过去了。”季维扬邪气的笑,手臂自然的揽在展颜腰肢。 她脸颊微红,下意识的挣脱开他手臂,眼角的余光探向对面的高宇轩。却见他但笑不语。 三个人的午餐难免尴尬,高宇轩十分识趣的提前离开。之后,季维扬又点了份意大利面,但他吃的很少,基本都在照顾展颜。她没什么胃口,他就连哄带骗的一口口喂着。 季维扬的工作很忙,下午带着她在附近转了转,两个人手牵着手走在洛杉矶的大街上,道路两旁有很多偏西方的建筑,季维扬随口介绍着当地的历史和文化,这个男人的见多识广与博学多才却是毋庸置疑的。 第二日,季维扬定了最早的班机回国,坐在机场的贵宾室中,展颜还有些恍惚,她就要这样跟着他回去了吗?! 季维扬坐在她身旁,低头专注的翻看着报表,指尖不时的从一些数据上划过。 “季总,这是您和夫人的登机牌,还有二十分钟就可以登机了。”助理毕恭毕敬的将换好的登机牌送过来。 “嗯。”季维扬淡应一声,合起了手中的报表放在一旁。而后侧头看向展颜,“要登机了,需要到超市买些什么吗?” 展颜默默摇头,抬眸迎向他深邃的目光,微叹着说道,“维扬,你一定要这样一意孤行吗?” 马上就要登机了,这妞居然还在犹豫不决。他苦笑,无措又无奈,“颜颜,你不是打算睡完我不负责吧。” 季维扬完全的不按道理出牌,展颜双颊羞得通红,目光下意识的探向一旁的助理,而助理十分识趣的低着头,面不改色,充耳不闻。 季维扬的助理都是跟随他多年,非礼勿视的道理自然是明白的。 即便是头等舱,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展颜还是觉得疲惫不堪,何况,她还有心脏病,季维扬连眼皮都不敢合,生怕她有个不舒服。 “累了吗?先睡一会儿吧。季维扬细心的为她盖上驼绒毯。 展颜顺从的躺在放倒的软椅上小憩,而一觉醒来,季维扬依旧坐在身旁,单手托腮的看着她,似乎连姿势都没有改变过。 “饿了吗?想吃什么?”季维扬温声的询问,并吩咐空姐将菜单拿来。 展颜坐起身,淡淡的摇了摇头,脸色些微的苍白,“不饿。”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季维扬蹙眉,担忧的伸手覆上她额头。 还好,掌心间的温度是温凉的。 “只是有些累而已。”展颜随口回了句,身体依旧慵懒的靠在软椅上。 季维扬轻轻的揽过她,让她将头靠在自己肩膀,“再睡一会儿,大概还有一个小时飞机就着陆了。” “嗯。”展颜点头,眼帘轻阖着,淡声又道,“抵达后,送我回魏家。” 季维扬并未回答,剑眉却越锁越紧。展颜的意思已经表达的非常明确,即便跟他回了国,她也不会和他回家。 十几个小时的航程后,飞机平安着陆。车子早已在机场外等候多时,季维扬支开了司机,亲自开车将展颜送回了家。 展颜突然归来,身边又跟着季维扬,魏景年与陆如萍都是明眼人,看这架势,便已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展颜回来啦,累不累?这几天我和你爸一直担心着呢,回来就好。”陆如萍让家里的保姆将展颜的行李送到楼上。又吩咐保姆做几个展颜喜欢的菜。 “今晚留下吃晚饭,明天再离开。”陆如萍热络的说道。 一顿晚饭自然不需要吃一夜的,陆如萍的意思自然是留宿,想给两人创造机会。这两个孩子,明明是深爱着对方的,却偏偏又相爱相伤。 “就是怕打扰您和爸休息。”季维扬客套的应着,虽然他和展颜并未复婚,但称呼却一直没有改过,反而比过去多了一分恭敬。 “都是一家人,还说这些见外的话。”陆如萍喜笑颜开,张罗着保姆给小姐的屋子再打扫一遍,别让姑爷挑理。 吃完晚饭,季维扬又陪魏景年杀了几盘象棋,陆如萍将魏景年珍藏的雨前茶都倒蹬了出来。季维扬与老夫妻二人相谈甚欢,倒是展颜多少有些不自在了。 几盘棋下完,时间也不早了。陆如萍搀扶着魏景年回屋休息,临走前还不忘嘱咐一句,“维扬,你和展颜也早点休息,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呢吗。” 两个人回到卧房,展颜坐在床边,双手交叉在胸前,样子十分拘谨。 季维扬站在落地窗前,习惯性的点燃了一根烟,刚吸了两口便掐灭在水晶烟灰缸中。 “今晚打算怎么睡?”他邪气的扬起唇角,眸光含笑的落在展颜身上。 展颜咬唇不语,双手却下意识的抓住了领口。 季维扬失笑,在她身侧坐了下来。“胡思乱想什么呢,我是说,你就打算这么坐一晚上?” 展颜敛眸看着他,神情有几分凝重。“季维扬,我们谈谈吧。” 他悠哉的坐在她身侧,邪气的用指尖捏了捏她下巴。“成啊,你说吧,我听着呢。” “季维扬,我,不会和你在一起,请你以后别再打扰我。更不要再来打扰我父母。”展颜说的一本正经,而季维扬却全然不以为意。 “我没打算继续打扰他们,你今天累了,我才带你回来休息。明天我会让人买一栋新的别墅给你,就在海边,你会喜欢的。” “我不需要。”展颜清冷拒绝。 季维扬眸色也不由得冷了几分,他爱她疼她宠她,但骨子里仍是那份霸道强势。“你不想和我回家,我就买一栋新的别墅给你,我不会常去打扰你,但你必须呆在属于我的地方。展颜,这是我最大的让步,别逼我太紧,否则,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展颜恼火的起身,漂亮的眸子瞪着他,“你想做什么是你的事,与我无关。”她说罢,便从床上抱起了被子,她与这个霸道专横的男人简直无法交流。 “去哪儿?”季维扬冷着脸色询问。 “客房。”展颜没好气的丢下一句,转身就往外走。 “你哪儿也不准去。”季维扬一把揽住她腰肢,而此时,展颜已经站在了房门口,房门应声而开。然后,就看到魏景年与陆如萍相携着站在门外,老两口不放心,才来看看,结果就听到屋内两人的争吵声。 “爸?”展颜愣在原地,她手中还抱着被子,一脸的尴尬。而身后,季维扬脸色难看至极,也比她好不到哪儿去。 魏景年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淡淡扫过,微叹一声,然后对季维扬道,“维扬,你跟我出来一下。” ☆、第162章 怕老婆的男人都是有福气的 季维扬沉默着随魏景年离开,随后,陆如萍从展颜手中接过被子,重新丢回床上。“你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任性了。” 展颜坐在一旁的小沙发上,沉默无语。但紧握着的手掌却显示出她的不安与紧张,她不知道父亲会和季维扬说些什么,但季维扬如今的脾气可大得很,稍有忤逆,保不准他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陆如萍自然看出了她的心思,她递给展颜一杯温水,并安慰的轻拍了下她肩膀,“放心,不会有事儿的,你爸做事儿很有分寸。” “嗯。”展颜点头,冰凉的指尖却紧握住温热的杯壁。 时间就在煎熬的等待之中一点一滴流逝,门外终于传出了季维扬与魏景年淡淡的交谈声,听起来似乎十分的融洽。 “外面好像下雨了,路上开车小心些。” “嗯,您也多注意身体,我下次再来拜访。” 展颜走出卧室的时候,只见季维扬已经穿好了外套,看样子是打算离开了。一时间,她愣在当场,一头的雾水。 “展颜,维扬要回去了,你去送送他。”魏景年出声吩咐了句。 “哦。”展颜木讷的点头,跟随着季维扬走出了别墅。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季维扬撑着伞,两人静静的站在车旁,沉默无语。雨水打落在伞面,声音格外的柔润清晰。 淡淡的泥土味道夹杂着园中的百合花香钻入鼻子,有一种沁人心扉之感。 展颜披散的长发随风轻动,几滴顽皮的雨滴落在她发间,闪动着剔透莹亮的光芒。 季维扬修长的指轻轻的穿透她柔软的发,雨滴沾染在他指腹,微凉。“颜颜,我先回家了,你什么时候想回去,打电.话给我,我再来接你。” 对于他的突然妥协,展颜十分的不解,抬眸看着他的时候,漂亮的眸子满是惊愕。 季维扬温笑着,揉了揉她的发,“别想太多,我可没打算对你放手。只是爸说得对,我工作忙,根本抽不出太多的时间照顾你,佣人自然比不得家里人伺候的周道,将你留在这里我更放心。” 展颜长睫轻眨,眸光微微的晃动着,却并未回应。 雨气畏寒,展颜身上的衣衫又单薄,季维扬自然舍不得让她陪他耗在这里,于是又道,“我该走了,你回去吧,坐了那么久的飞机,今晚好好休息。” “嗯。”展颜点头,转身就要走,却突然又被他扯住手臂,她用目光不解的询问,却见他十分无奈的失笑。 “下雨呢,伞拿着。”季维扬将伞塞进她手里。 伞柄被他握了许久,已经沾染了他掌心的温度,而那温暖就透过伞柄毫无预兆的钻进了展颜身体。她紧抿着唇,心口突然微微的疼着。 “颜颜,会想我吗?”他柔声询问,而她依旧沉默。 “我会想你的。”他又道。 展颜苍白的小脸已经没有什么太多的情绪,她微抬起眸子,声音极淡的说道,“你上车吧,我要回去了。” 她单手握着伞柄,将伞举得很高才能撑在他头顶。 “好。”季维扬推开车门,矮身坐进驾驶室。同时,展颜撑伞转身,想别墅内走去。 而就在她转身的瞬间,季维扬又从车内走下来,他就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她的背影,任由着雨水打湿他的身体,任由着雨滴顺着额前细碎的发丝滴滴答答的落下。 而展颜,步子缓慢平稳,从始至终都不曾回头。 季维扬并不知道,在展颜转身的刹那,泪已经不受控制的划落面颊,她是不敢回头的,因为她一旦回头,就会再也控制不住的跟他一起离开。 她是真的很想,很想和他回家。 明知道展颜不在乎,但季维扬依旧买下了一栋海滨别墅,别墅沿海岸线而建,站在二楼的小阳台上就能看到海,闭上眼,甚至还能隐约听到海风呼啸的声音。 季维扬一身笔挺的西装,独自站在二楼的天台,高大的背影,显得十分的落寞而凄伤。他的目光茫然的看着远方海天相接的地平线,俊脸上写着淡淡的疲惫之色。他刚刚从一个酒会上应酬回来,而越是繁华奢靡的生活,他越是会觉得孤单,越发的想念展颜,想念她清澈的如水的眼睛,和淡若清风般的笑容。 许久不见,她会不会也在想他呢?! 离开海滨,季维扬直接开车去了魏家的别墅,魏景年与几个老战友去钓鱼了,并不在家,陆如萍见到他十分的热络,特意吩咐保姆阿姨晚饭多添几个菜。 “妈,您不用忙活了,我坐一会儿就走。” “急什么,在忙也要吃饭啊。展颜在楼上书房呢,你去陪她坐会儿,饭马上就好。”陆如萍说完,就走进了厨房。 季维扬推开书房的门,只见展颜正站在椅子上,翘脚挂着一幅字画,几日不见,她的气色的确好了许多,看来她在魏家夫妻身边,的确能得到更好的照顾。 只是,见她这样翘着脚站在椅子上,一副摇摇欲坠的摸样,让人看得十分惊心,这丫头怎么就没有点儿身为病人的自觉呢。 季维扬二话不说,直接走过去,从身后揽住她腰肢,将她从椅子上抱了下来。 “啊!”双脚突然凌空,展颜吓得惊呼一声,回头一看,居然是季维扬。“你怎么来了?”她几乎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瞧她这话说的,好像他压根就不该来似得。“谁让你站到椅子上面呢?保姆呢?怎么也每个人陪在你身边,这样多危险。” 他一本正经的训着,打横将她抱到一旁的沙发上。 “我又不是小孩子,还需要人看着啊。”展颜嘀咕了句,从沙发上站起来,“你今天不忙吗?怎么有空过来了。” “刚从分公司巡视回来,顺道过来看看你。最近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不舒服,马上又要定期检查了吧,我陪你去。”季维扬继续说道。 “妈会陪我去的,你那么忙,我不想打扰你。”展颜温温的回答,明显的拒绝之意。 季维扬一笑,十分自然的牵起了她的手,“在我心里,你可比公司重要多了。” 展颜有些不自在的将手从他掌心间抽离,微侧过头不去看他。 “展颜,吃饭了哦。”正是此时,陆如萍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展颜逃也似的走出书房,身后的季维扬浅浅的扬起唇角,这个小女人,让她觉得既无奈又有些想发笑。 他跟随着展颜的脚步走出书房,餐厅中,陆如萍已经将准备好了丰盛的饭菜,热络的招呼着两个人吃饭。季维扬自然的在展颜身侧坐下来,并不停的为展颜夹菜,弄的好像这里是他家,展颜第一次被带回来见公婆。 展颜吃了一小碗米饭,然后放下了碗筷,“我吃饱饱了。” “怎么吃这么少呢?再吃块排骨。”季维扬夹了块红烧排骨放入她碗中,而展颜蹙紧了眉心,下意识的推开了面前的饭碗。 而季维扬居然夹起了那块排骨,剃去了骨头,将柔软的肉递到她唇边。“乖,就吃一块。” 对面还坐着陆如萍,展颜不好再拒,勉强的张嘴将肉吃了下去。 当夜,季维扬并没有留宿,天一黑就十分识趣的告辞了。他是听了魏景年的劝,上次他们在书房,谈话的内容很简单,魏景年对他说:维扬,你是精明人,你应该明白展颜的心思,她越是想逃,证明她对你的感情越深。这丫头的性子执拗,别逼得太紧,给她一点时间,她会想通的。 接下来几天,季维扬没有再次出现,他忙的要命,但展颜检查的那天,他还是抽出时间陪她去了医院。 展颜是非常不愿意和他继续呆在一处的,因为越是靠近,越是会把持不住自己的心。 季维扬将她从魏家接出来,魏景年和陆如萍夫妻亲自将她送上了季维扬的路虎车,并不停的嘱咐这,嘱咐那。 各项身体检查非常全面,花费了大半天的时间,体检的结果还算不错,展颜的身体恢复的很好,只要日常多注意就可以了。 做完检查,展颜率先走出医院,理都不理跟在她身后的季维扬。眼看着她就要走过马路,季维扬才快步的走过去,一把握住了她手臂。 “颜颜,我车还停在车场呢,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我回家。”展颜甩开他的手。 “我送你。”季维扬高大的身体挡在她面前,自然不肯放她离开。 展颜漂亮的眉心都拧在一处了,清澈的双眸中透着微怒,“季维扬,我不需要你送,我自己可以回去的。”她说罢,直接向马路对面走去。 信号灯还是红灯,展颜就那么横冲直撞的,季维扬看的一阵心惊。他紧跟在她身旁,不离左右,俨然一副护花使者的摸样。 终于过了马路,展颜直接站在了公交站牌旁。季维扬对她简直是无可奈何了,好好的私家车不坐,还有他这个司机伺候着,人家魏小姐却偏要坐公交,人挤人的,她虽然状况稳定,但终究是个病人。 眼见着一辆公交车驶来,展颜挤在人群中,刚要上车,却被季维扬拉了下来。 “颜颜,咱不坐这个不行吗?你不愿意坐我的车,咱打车吧,成吗?” 一个犹豫的功夫,公交车已经被挤满了,司机扯着嗓门嚷嚷着,“要关门了,上不来的做下一趟吧。” 可无论司机怎么喊,还是有人不停的往上挤。 季维扬见展颜眼巴巴的盯着那辆公交车,季维扬失笑的问道,“颜颜,你确定你能挤上去?” 展颜自然不会挤公交的,即便她身体健康,她也不会去和这些人挤。虽然比不得季维扬尊贵,但展颜从小也是娇生惯养的,她自然不会去和这些为生活而奔波的人争抢。 犹豫了片刻,展颜才吞吞吐吐的说道,“这个地方好像好像不太好打车吧。” 季维扬失笑,牵着她的手站在马路边拦车,这地方的确是不太好打车的,好不容易拦住了一辆,还被人捷足先登,堂堂季三少何时受过这种窝囊气了。 眼看着季维扬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有一辆出租车挡在了他们面前。 季维扬陪展颜坐在后座,向司机报了地址。 季维扬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做出租车,可真算是体验生活了。 开车的是个老司机,车子开得还算是平稳,展颜的目光淡淡的看向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那辆挤满了人的公交车还在后面缓慢的行驶着。 “季维扬,你坐过公交车吗?” “当然没有。”展颜几乎是问了一句废话。 而她铅白的指尖却贴在窗玻璃上,指着那辆公交车,当然,更确切的说是指着里面的乘客。“维扬,你看他们活的多辛苦啊,每天拼命的奔波,却不是为了生活,而仅仅是为了生存。” 季维扬温笑着揉了揉她的头,还真够多愁善感的呢。“人总要先维持生存,才能享受生活。你以为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人有多幸运吗?有多少双眼睛盯在我们身上,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一步走错,就可以能会万劫不复。” 其实,季维扬是不太愿意在展颜面前提这些的。魏家的轰然倾塌,魏家姐妹顿时从天堂跌入谷底,魏珊珊就是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打击,才会走上绝路。他们这些生活在金字塔上的人,往往要失去和牺牲的反而会更多,当初,他父母的结合,就是典型的政治婚姻,为了保住家族的荣光,季博城搭上了自己的爱情与婚姻。这样的事情,在这个圈子中,可谓屡见不鲜了。 季维扬轻轻的将她揽入怀中,玩笑的捏了下她鼻尖,“老婆,你有同情他们的时间,怎么不好好的心疼一下你老公呢,你老公整天在外面不分昼夜的打拼,也很辛苦。” 展颜挣动了几下,才将他揽在腰间的手臂推开。前面还坐着司机,展颜脸皮薄,双颊一下子就红透了。 前面的司机倒是个好事儿的,他呵呵的一笑,开口说道,“你们还是新婚吧,小夫妻多恩爱啊。” “什么新婚,我们都结了三年了,不过,我们会一直这么恩爱的,老婆,你说是不是?”季维扬又很是无赖的将手臂扶上了她肩膀。老司机的话倒是让季三少心情大好,他心里还想着下车的时候多给点儿消费呢。 司机非常健谈,喋喋不休的继续说着,季维扬偶尔插上几句,但展颜一直都沉默不语,只记住了老司机说的一句话:过日子需要的是平平淡淡,柴米油盐,相互理解、相互信任、体贴的才是夫妻。 她一直希望和季维扬做一对平平淡淡的夫妻,为她相夫教子,只可惜,她没那个福气。 车子在魏家别墅前缓缓停住,按道理他们应该按照计价器付费,三十四元,对于季维扬来说连小钱都算不上,可他一打开钱包才发现,包里压根就没现金,问司机能刷卡吗,司机师傅很明确告诉他,“不能。” 季维扬转而看向展颜,故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摸样,“老婆,你这个月的零花钱还没给我呢,你能不能先把车费付了啊。” 司机回头看着两人,目光中大有一副同情之色。“小伙子,家教挺严的啊。” “可不是,我可是妻管严。”季三少可是以怕老婆为荣呢。 而司机直乐呵,那副摸样就好像看到同僚了,“怕老婆现在可不丢人,怕老婆的男人都是有福气的。” 季维扬邪魅低笑,贴在展颜耳畔暧昧的呢喃了句,“老婆,其实我也觉得我是有福气的人。” “季维扬,你别闹了。”展颜脸红着推开他,从粉红色钱包里拿出一张红色钞票递给司机,并道了谢,然后才下车。 季维扬快步跟了过去,突然从后拦腰拥住她,“老婆,等等我啊。我……” 未等季维扬将话说完,一道声音突然想起,紧接着,一个人突然的向他扑过来,死死的抓住了他的手臂,“维扬,你告诉我,不是你将那段录音交给警察的,对不对?一定不是你,你怎么会这么对我呢?” ☆、第163章 竟是一场无边的春梦 陆安琪的出现倒是让季维扬都愣住了,当时展颜留下的录音,他交到了市局,按道理,陆安琪此时应该在看守所才对,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这期间,究竟是哪个环节出现了差错?! 他单手搂着展颜的腰肢,感受着她柔软的身体在怀中一点点变得僵硬。一直以来,陆安琪都是插在展颜心上的一根刺,她每出现一次,伴随的都是疼痛。 “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她说罢,推开季维扬,快步的向别墅内走去,而季维扬却并未阻拦。 而展颜刚一离开,陆安琪就缠了上来,她像曾经一样揽住季维扬的手臂,目光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仍是那副楚楚动人之态。 然,季维扬盯着她的目光却越来越冷,毫不留情的将她推开,“是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季维扬的深眸格外犀利,几乎让人无所遁形。 陆安琪来的也未免太巧合了,巧合到让人无法不去怀疑。就目前来说,陆安琪可以说是无家可归的,她没有那种通天的本事知道他的行踪,并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他与展颜面前,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被人当了枪手,但站在她背后的那个人是谁?一时间,他全无头绪。 “没,没有人告诉我。”陆安琪的目光闪躲,同时踉跄的后退,再次询问道,“维扬,你告诉我,那段录音究竟是怎么回事?” 季维扬冷魅的笑,“这个问题似乎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的重度抑郁症是怎么回事?你和林少晟的交易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为了复明,你与你那个亲生母亲联手想要置展颜于死地又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他踱步来到她面前,微眯着冷眸,一顺不顺的盯着她,还是记忆中那张美丽而纯净的脸,可曾经那个单纯而天真的陆安琪究竟到哪里去了呢? 陆安琪无辜的嘟着唇,泪一下子就落下来了,“维扬,不是,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样子,当初还是流产之后,我的确患上了抑郁症,只是经过医治后,已经痊愈了。我好不容易才摆脱了林少晟回国,可我刚回来,看到的却是你和展颜的婚礼,维扬,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只是害怕,只是怕你离开我……” 季维扬唇边冷魅的笑靥渐渐的凝固在脸上,呵,他活了三十多年,还是第一次明白,原来欺骗也可以不是故意,并且,可以欺骗这么多年。如果不是后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她是不是还打算骗一辈子…… 他冰冷的墨眸让她心惊,但此刻,陆安琪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至于林少晟的事,我承认,是我错了,可是,维扬,我做这么多,都是为了你,我是因为太爱你了,所以才会嫉妒魏展颜。” 她用双手遮住面颊,几乎泣不成声了。 季维扬冷然的淡哼一声,他从前怎么没有发现陆安琪有这么好的口才,再十恶不赦的事,在她口中都变为了情有可原。 “那赵副院长的事呢?你又如何解释?” 陆安琪无助的摇头,“那件事我根本一无所知,在事发之前,我并不知道赵院长是我亲生母亲,这么多年,我根本见都没见过她,维扬,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是无辜的,那天我对展颜说的话,只是想要气她而已。” “气她?”季维扬出口的声音几乎没有什么温度,“你的目的应该是气死她才对吧。你明明知道展颜有心脏病,还说这些话来刺激她,如果不是杜小莫发现的及时,你的目的已经得逞了。安琪,我记得读书的时候你最喜欢看福尔摩斯,心里谋杀?呵,没想到你居然用到了展颜身上。” 陆安琪身体微微的颤抖着,双拳紧握。“不,不是,不是那样……” “够了,我不想听你继续狡辩下去,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今天来此的目的了吗?” 他英俊的脸庞一如当初,神情深冷淡漠,却莫名的让人心生恐惧,并且,那种恐惧已经顺着她身体的四肢百骸开始蔓延。可是,她还是硬着头皮说出了今天来此的目的。因为,她非常的明白,机会只有一次,一旦错过,她的下半辈子只能在监狱中渡过。 她踉跄的上前,伸手握住季维扬的手臂,但下一刻,就被他冷漠的甩开。她颤抖的手臂僵在空中,却不敢再去触碰他。 “维扬,你可以再帮我最后一次吗?你和上面的人说一声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坐牢!” 季维扬笑,单手随意的插在裤兜中,“陆安琪,你以为警局是我家开的吗?何况,是我将那份录音交到警局的,你觉得我为什么还要保你?” 安琪瞪大了惊恐的双眼,眸中满是绝望之色,然而,她却依旧不死心的恳求着,“维扬,我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季维扬冷漠的摇头,“你已经耗光了我所有的耐心与怜悯。陆安琪,陆伯母即便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但她含辛茹苦的将你养大成人,你却忍心让她坐牢,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啊?本来,我打算将你交给法律制裁,可是现在,我觉得似乎没那个必要了。” 他深邃的墨眸变得更深,更冷了,如同来自地狱的撒旦。 “维,维扬,你这是什么意思?”陆安琪自然不会认为他是打算放过她了。 “我觉得,有比监狱更适合你的地方了。”季维扬说罢,指尖随意的指向她身后。 陆安琪回头,只见身后不知何时停了一辆红十字的白色救护车。只是,与普通的救火车不同,上面红色大字扎眼的写着:xxx精神病院。 就在刚刚陆安琪拼命解释的时候,季维扬用手机发出了一条短信息,叫来了精神病院的人。 陆安琪整个人愣在原地,她只觉得双腿一软,瞬间瘫倒在地。 季维扬踱步到她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安琪,谎言说一次,两次称之为谎言,但谎言说一辈子,就会成为真的。那个地方,或许会有更多的人期待你精彩的表演。” 此时,救护车的门被打开了,走下来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将陆安琪连抻带扯的塞进救护车内。陆安琪剧烈的挣扎着,口中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真的和疯子无意。 “放开我,我没有精神病,你们快放开我……”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精神病院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哪里的人都是疯子,彻彻底底,真真正正的疯子,和一群疯子呆在一起,她也会疯掉的。 然而,并没有人理会她的呼喊,因为这种事在这些医生眼中早已见怪不怪了,每一个疯子都说自己没有疯。陆安琪装了这么多年,早在医院中留有案底,无论她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她,她终于自食其果。 白色救护车带着陆安琪呼啸而去,这一次离开,她将彻底的从季维扬与展颜的世界中消失。 季维扬一边想别墅中走去,一边拨通了唐枫的电.话,“给我查,究竟是谁将陆安琪从局子里捞出来的。” 他有一种预感,这个幕后黑手如果不抓出来,会成为他与展颜之间最大的阻碍。 “会不会是你家老爷子?”唐枫猜测着。 “不会,安琪将陆曼云弄进去了,老爷子落井下石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捞人。从市局那边入手,应该并不难查,一有消息马上告诉我。”季维扬言简意赅的吩咐完,便挂断了电.话。 途径客厅,他礼貌性的与魏景年夫妻打了招呼,然后便向楼上卧房走去。 推门而入,卧室内一片寂静。展颜安静的躺在大床上,柔软的蚕丝被整个盖住了她娇弱的身体。 她背对着他,纹丝不动,甚至连呼吸声都是极微弱的。但季维扬知道她并没有入睡。 他在床边坐了下来,沉重的身躯使得柔软的床垫塌陷了一角。他微凉的指腹轻轻的拂过她额角,出口的声音极是柔润。“颜颜,从此以后,我们之间,只有彼此。” 展颜并未回答,她依旧维持着唯一的姿态,如同石塑雕像一般。然而,在季维扬看不到的一面,她眼帘紧阖着,一颗剔透的泪珠却顺着眼帘无声的划落,隐入棉被之中,很快隐没了踪影。 二十分钟之前,她就站在落地窗前,冷眼旁观着季维扬与陆安琪之间的一切,虽然她听不到他们之间的对话,但她能清清楚楚的看清两个人之间的表情,季维扬的冷漠,陆安琪的哀求。她看到他无情的将陆安琪推开,她看到精神病院的救护车将陆安琪带走,她也知道,从此,陆安琪将永远的消失在她的世界。 如果是曾经,她连做梦都希望陆安琪能远离她和季维扬的生活,她想要一个安稳的家。可是如今,她看着这一切,觉得自己完全是一个旁观者,看着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即便陆安琪不在是他们之间的障碍,她和维扬也不能继续在一起了。 这个世界上最神圣的事,就是从两个人变为三口之家。可是,她与季维扬,即便他们能走到白发苍苍,也永远只是两个人,那根本无法称之为家。 面对她长久的沉默,季维扬淡淡的叹息,指尖顺着她额角穿过她柔软的发丝,温润的神情中带着一种疼惜。“”颜颜,累了吗?那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 依旧没有回答,他低头吻上她额角,然后,起身离开。他高大的背影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落寞。 房门一开一合,屋内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展颜随之从床上坐起,漂亮的眸子漆黑而空洞,目光茫然的看着紧闭的房门。 …… 展颜突然觉得很累很累,她睡了整整一个下午,再次醒来,是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的。电.话那头,杜小莫放声痛哭着,哭声极尽的悲伤凄凉,听得展颜一阵阵心惊。 “小莫,你怎么了?你说话啊?” 杜小莫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声,“展颜,我在兰桂坊酒吧,你来陪陪我好不好?我真的,很难受……” 电.话突然被挂断了,话筒中只传出嘟嘟的忙音。展颜顾不得其他,匆匆忙忙的去了兰桂坊酒吧。 司机将她送到兰桂坊酒吧门外,并千叮万嘱他就等在门外,有事一定要给他打电.话。 展颜在一间VIP包房中找到了杜小莫,她已经喝得烂醉如泥,手中却依旧握着酒杯,一边喝,一边不停的哭。 “小莫!”展颜走过去,躲过她手中的酒杯,然后将她轻轻的揽入怀中。 杜小莫趴在她肩头,放声的痛哭着。展颜向来不会安慰人,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的陪着小莫。 等到杜小莫终于哭累了,又开始不停的喝酒,展颜根本劝不住,到最后干脆不劝了,只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她喝。 杜小莫是真喝高了,到最后开始断断续续的不停嘀咕着,“你说,为什么男人可以这么无耻呢,他分明说过不可能为我离婚的,可是,却又那么理直气壮的告诉我,这辈子都不会放我走。” 她砰地一声将酒瓶摔在桌面上,痛苦的用手撑着额头,“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想让我一辈子给他做情人。”她不停的哭着,紧紧的抓住展颜的手,“展颜,他对我很好,非常非常好,似乎我要全世界,他都可以给我,除了婚姻,除了婚姻他什么都愿意给我。为什么,为什么他这么无耻,可是,又是为什么,我的心在一点点被他说服,我竟然私心的想要就这么一直过下去,一直一直的陪在他身边,哪怕一辈子无名无分,哪怕一辈子做他见不得光的情人……展颜,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耻啊?我破坏了别人的家庭,我成为了那种我曾经最痛恨的人。” 展颜心疼的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她想,她是可以理解杜小莫的,世人都辱骂和唾弃第三者,可是,又有谁能真正的懂得身为第三者的痛。 “展颜,你怎么不说话啊?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展颜沉默了半响,声音淡淡的,带着一丝叹息,“小莫,如果是我,我会离开的,即便是心痛的快要死掉了,还是会忍着痛离开。” 她知道杜小莫有多痛,也知道她有多不舍,但错的就是错的,无论有多少情非得已的理由,破坏别人的家庭,杜小莫终究是站在了道德的底线上,她终有一天会毁了自己的。 杜小莫泪眼迷蒙的看着她,忽而又笑了,并不停的点头,“对,你说的对,是该离开的。” 杜小莫又开始拼命的灌酒,她喝的烂醉如泥的,手机拼命的响着,却被她直接关机。展颜不用问也猜得出是,一定是那个男人打来的。 “小莫,不早了,你也喝醉了,我还是送你回去吧。”展颜从她手中夺过酒瓶。 杜小莫倒也不再抢了,她喝的手脚都软了,也早已没了力气。她又是哭,又是笑的,目光茫然的看着展颜,莫名其妙的问道,“展颜,你呢?你真的肯离开季维扬吗?展颜,你是不是也很痛?” “长痛总比短痛好吧。”展颜淡淡的笑着,笑靥莫名的苦涩。 杜小莫半趴在桌案上,笑都是稀里糊涂的,却不停的嘟囔着,“酒真是好东西,至少可以暂时的麻痹,心麻痹了,就没那么疼了。可惜你身体不好,不能喝酒。展颜,其实很多时候,我觉得你比我还要可怜,明明那么那么爱,却连在一起的机会都没有,魏展颜,你TMD就不能自私一次吗?” 她突然抓住展颜的手,向前摊开,“展颜,只要你伸出手,你就可以抓住季维扬,你为什么就是不能……” 她话说一半,身体倾斜着,瘫倒在桌面上。 展颜苦笑着,无奈的摇头。她真的私心的想要自私一次,可是,她一想到季维扬曾经殷切的对她说想要一个孩子的时候,她就心疼的要命,她就没办法继续自私下去了。 展颜没办法将杜小莫带回家,她让司机开车去了宾馆,两个人在宾馆呆了一整夜。杜小莫醉的人事不省,展颜却了无睡意,一直坐在她身边,默默的陪着她,看着她入睡。 翌日清晨,杜小莫才醒来,她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人终于清醒了过来。 她从沙发上坐起来,向身旁的展颜询问道,“我睡了很久吗?” “嗯。”展颜温笑点头。 杜小莫拢了拢长发,有些心虚的又问道,“展颜,我昨天喝醉了,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她最担心的就是展颜知道她和季维忻之间的关系,那个人是季维扬的哥哥,她不希望展颜会看不起她。她只有这么一个朋友,唯一的朋友,她不能,也绝不可以失去她。 “睡好了吗?去洗漱吧,我已经叫了外卖,你喝了那么多酒,吃些东西胃会舒服一些的。”展颜的神情淡淡的,但声音却温温的,就像温热的清水一样,没有那么多的激情,却总是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那一种温暖自然而然的就进入了心灵深处。此时,杜小莫觉得,季维扬和展颜在一起的时候,一定也是这样的感觉吧,难怪他舍不得放手,如果换做是她,她也绝对不会放开。 杜小莫将自己收拾了一番,再次从浴室中走出来的时候,依旧是神清气爽,光彩夺目。“展颜,你今天有事儿吗?” “没有。”展颜笑着摇头,她现在如同于废人一个,她还能有什么事儿。 “陪我去逛街,手痒,想花钱了。” 杜小莫和展颜一起在百货商场中闲逛着,杜小莫又是大包小包的买了不少东西,有些甚至连试都不试就买了。好像百货商场的东西不要钱一样。 “展颜,你喜欢什么?我送给你。”杜小莫笑着晃了晃手中的金卡。 展颜苍白着容颜,目光从她手中金光闪闪的卡上扫过,漂亮的眉心紧蹙在一起。展颜不笨,她已经猜到杜小莫花的钱应该是那个男人给的,可是,她不喜欢看到小莫这样。这种感觉很不好,就好像真的是一场交易。 “我什么都不需要,小莫,我只希望能看到你幸福。” 杜小莫脸色微变,却强撑着笑靥,看似灿烂,却带着一股莫名的酸涩。“行了,好端端的说这些干嘛啊,怪心烦的,再陪我到前面转转吧。” 两个人又逛了几个高档精品店,途径男装区的时候,展颜下意识的在一间精品店前驻足,她的目光一顺不顺的看着橱窗中的那款纯黑色西装,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副画面,季维扬穿上这款西装,一定格外的英俊吧。 在她的印象中,季维扬的西装似乎都是纯黑色的,深沉而神秘的颜色,真的和他十分的相配。 “看什么呢?”杜小莫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哪款黑色的西装。然后,轻笑着扬起了唇角,玩味道,“想买给季维扬?走吧,我们进去看看。” “不,不用了。”展颜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她已经打定主意要离开他的,现在又献殷勤的送他东西,算怎么一回事儿啊。 “走吧。”展颜转身要离开,却被杜小莫一把扯住了。 杜小莫看她那副憋屈的摸样就生气,扯着嗓门却喊了一声,“展颜,我痛苦TMD是我犯.贱,你痛苦就是纯活该了,季维扬爱你爱的死去活来的,如果我是你,我就会死死的抓住他。” 展颜微眯起眸子,眸光中透着淡淡的清寒,那一抹寒,让杜小莫心头突然泛起一股疼痛。她的语气也缓和了下来,“展颜,你难道就不能为自己考虑一次吗,只要你伸手抓住季维扬,就可以得到幸福。” 展颜苦笑,强迫着自己将目光从那件西装上移开,“小莫,我不能那么自私,何况,这样对维扬也不公平。以后,别再提这件事了。” 展颜说完,踩着高跟鞋向前走去,而在她身后,杜小莫僵硬在原地,目光一片苍茫。 …… 晚春的夜晚,清凉而沉寂。 季维扬应酬到凌晨,喝的烂醉如泥被司机送回别墅。 他迷迷糊糊的扯下身上的西装,直接丢到了一旁的沙发上,然后沉重的身躯轰然倒在大床上,很快失去了意识,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这一夜,他似乎作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他梦到了展颜,梦到她穿着雪白的丝质睡裙站在落地窗前,长发如丝缎一般光滑,随意的披散在腰间。 睡梦中,他感觉到自己似乎从床上坐起,目光贪婪的注视着她的背影,低低的、温柔的唤着她的名。 “颜颜,颜颜。”他向着她的方向伸出了手臂。 而站在窗前的女子迟缓的回头,对着他嫣然一笑,那笑容清澈的像水一样,却偏有一种颠倒众生的魅力。她踏着皎洁的月光一步步向他靠近,如莹玉般晶莹剔透的小手缓缓的置于他掌心间。 季维扬感觉到自己胸腔中的心脏在为她狂烈的跳动着,他勾起唇角,透出一丝邪魅。下一刻,手臂用力一扯,将她整个人揽入了怀抱中。 她温凉柔软的身体贴在他滚烫的胸膛,低垂着头,双颊绯红,脸颊边显出浅浅的梨涡,季维扬情不自禁的低下头,温软的吻落在她浅浅的梨涡之上。 展颜羞怯的侧开头,呢哝软语,听得人骨头都要酥了。“你,你别这样。” 季维扬唇角笑意更深了,她越是推拒,他越是想要继续,女人的半推半就,永远让男人更有征服感。 他抱着她一同滚倒在柔软的大床上,沉重的身躯将她紧紧的压在身下,他修长的指一颗颗解开她胸口的纽扣,雪白的肌肤在他的视线中一寸寸呈现,因为紧张,她急促的喘息,伴随着胸口上下的起伏,两蹙柔软轻轻的晃动,看的人几乎血脉喷张。 他低头咬上一侧的玫红,唇舌熟练的啃咬挑弄着,展颜嫣红的唇片轻颤着,不时的发出破碎的呻.吟。 “颜颜,颜颜,我要你。”他不停的呢喃着,唇舌顺着她漂亮的锁骨一路向下亲吻,在平坦而敏感的小腹处短暂留恋后,便强势的分开她双腿。 他埋首在她双.腿.间,技巧的用舌打开她身体的入口,肆意的侵入让展颜的娇躯不停的颤抖着,她又是痛苦,又是欢愉的呻.吟声,简直要将人逼疯了。 “不,不要再折磨我了,不要……”情动时,她忍俊不住的挣扎,双腿下意识的曲起,软软的身体萎缩成了一小团。 季维扬将探入的舌尖从她体内抽出,转而去亲吻她的唇,将她喋喋不休的呢喃与呻.吟统统的封在她口中。 而他突然的抽离又让展颜的身体突然空洞,心好像也跟着空了一样。她黑葡萄一样的眸子含着蒙蒙的水雾,可怜兮兮,又带着一丝哀求的看着他。 季维扬邪气的笑,两只捏起她莹润的下巴,伏在她耳侧暧昧的呢喃道,“原来颜颜的‘不要’,是‘不要停’的意思啊。” 他的话已经让她羞得无地自容,她在他怀中不安分的挣扎着,想要脱离他的怀抱,然而,此时彼此都是衣衫半.裸,肢体的碰撞与肌肤的纠缠只会让季维扬更加的疯狂。他不由分说的分.开她双腿,腰身用力,猛地向前一挺,全部没入她湿软的身体之中。 “啊~~”展颜激烈的吟偶一声,十指紧扣住他肩头的皮肉,她只觉得身体都被他撕扯开了,有些痛,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说不出的微妙快感,她的手臂好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样,已经紧紧的缠住了他颈项,迎合着他疯狂的律动,不知羞耻的想要的更多。 展颜泪眼迷蒙着,用贝齿紧咬着唇瓣,才能抑制住羞耻的呻.吟声,而他似乎也不让她如意,一面疯狂的冲刺,一面用修长的指尖撬开她贝齿,手指长驱直入,搅弄着她湿漉柔软的丁香小舌。 “乖,别忍着,叫出来,我喜欢听,颜颜,你一定不知道自己叫的有多销.魂。” “住口,别说了,别再说了……嗯,啊~~”展颜拼命的摇头,她急切的想要否认什么,然而,刚一开口,溢出的便是羞人的吟偶之声。 她温软的呻.吟声如同一剂催化剂一样,加速了他攻占的节奏,他用力的按住她腰肢,野蛮的顶撞着她的身体。而展颜娇弱,哪里受得住他如此的疯狂,很快便开始求饶了,“不要了,维扬,快停下来,我受不住,我受不住的,求求你放过我吧……” 而身陷欲望之中的男人又怎么可能停的下来,这个时候喊停,无异于要他的命。他不仅没有停止,反而要的更狂野,直到在她体内全部发泄后,才疲惫的从她身上翻倒下来。 季维扬感觉到沉重的疲惫,却不忘将身边的小女人半搂入怀,低声的嘱咐着,“颜颜,别忘了吃药。” 话音刚落,他感觉到原本伏在怀中温软顺从的娇躯一寸寸变得冰冷而僵硬,她抬眸直视着他,目光冰冷的几乎凝水成冰。 然后,她美丽的眼眸中开始有大颗的泪珠不停的滑落,一颗接着一颗,最后形成了一柱,那些眼泪很快凝聚成了水雾,将她的身躯团团的包围,她的影像在他的视线中变得越来越模糊。 “颜颜,不要哭,你不要哭了,我只是爱你,我只是不想失去你……”他焦急的说着,然而,却无法阻止她哭泣。到最后,她整个人都变成了雾气,在他眼前涣散,消失。 “颜颜,颜颜!”季维扬惊叫一声,突然从床榻上坐起。窗外阳光刺目,居然已经是清晨了。 他用手指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然后侧头看向身侧,空空荡荡的位置,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竟是一场无边的春梦。 季维扬起身下床,站在落地窗前,随手点燃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后,唇角扬起一丝苦笑。他还真是很久都没有碰过她了,最后的一次,还是在美国,他酒醉后强迫了她。 他是真的很想很想她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拿出手机,拨通了展颜的电.话。电.话那一端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听得出展颜还在半梦半醒间。 展颜的病情最需要的就是静养,她已经开始养成了早睡晚起的习惯,这样更有利于身体的恢复。而陆如萍很会照顾人,每天都熬补血补气的参汤给她,并且什么活都不让她做,展颜倒真成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季维扬温声询问。 “没,我正打算起床呢。”展颜淡淡的回着,又问,“这么早打来,有事吗?” “嗯。”季维扬很是认真的应着,“颜颜,我想你。” 这对于他来说,就是最大的事吧。 而电.话的那一端,却一直的沉默着。展颜并没有回答,当然,她也无从回答。 沉默良久后,季维扬再次询问,“今天打算做什么?” “还不知道。”展颜随口回着,但语气多少有几分落寞,她还能做什么,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这样的生活和养猪也没什么区别。 很多时候,她都在怀疑她活下来的意义,但每当清晨醒来的时候。她站在落地窗前,觉得自己还能看到新一天的太阳,还能感受到花香,还能感觉到春风拂过长发的缠绵,她都会莫名的感觉到幸福,也许,活着,本身就是一件幸福的事。 “那陪我出去走走吧,今天是周末,正好彤彤不上幼儿园,我上次答应带她去游乐园玩儿,一直也没抽出时间,我们一起去吧。” “我……”展颜声音明显的迟疑,可一时间竟找不到理由拒绝,但如果直截了当的说不去,保准会激怒季维扬,他现在看似对她事事顺从,但这个男人骨子里的霸道专横还是存在的。 “我半个小时后开车去接你。”季维扬说罢,便挂断了电.话,压根就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展颜之后起身下床,简单的吃了些早餐,听说她要和季维扬出去,陆如萍满脸的笑意,居然还叮嘱她如果玩儿的太晚就不用回来了。弄的展颜脸都红了。 半个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季维扬如约将路虎车停在了魏家别墅楼前。展颜推门上车,只见副驾驶的位置上多了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女娃,正是季维忻的女儿彤彤,她扎着两只羊角辫子,穿着漂亮的公主裙,眉眼间隐约有父母的摸样,笑起来的时候十分讨喜。 “婶婶,你好久都没来看彤彤了,彤彤可想你了。”小丫头的嘴巴也甜,伸出两只短短的小手臂,环抱住展颜的颈项。 展颜抱着她做到了后座,一晃许久未见这孩子了,似乎又长高了许多。展颜记得外婆曾经说过,有苗不愁长,看着孩子一天天的长大,才发现自己在一天天的变老,这就是血脉传承,生命生生不息。 想至此,展颜心口竟莫名的苦涩。 “婶婶,你不开心吗?”生活在这种家庭之中的孩子,很小就学会了擦眼观色,展颜脸色一个微妙的变化,彤彤居然都看在眼中。她肉呼呼的小手捧着展颜的脸,笑嘻嘻的说道,“一定是三叔不好,才忍婶婶伤心的。” 坐在前面的季维扬正在开车,闻言回头,唇角不自觉的浅浅上扬,“彤彤为什么认为是三叔忍婶婶伤心的?” 彤彤嘟着小嘴巴,一副小大人的摸样,“妈妈每次哭都是因为爸爸。” 季维扬墨眸不由得深了几分,但唇边笑意不变,继续专注的开车,只是温笑的回了句,“三叔可舍不得婶婶伤心,三叔最疼她呢。” “季维扬!”展颜温怒的出声打断他,居然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有的没的。 季维扬耸肩一笑,不再出声。 车子在游乐园门口停住,因为季维忻平时工作忙,而苏颖多数时间都用来交际应酬,很少有时间分给孩子,彤彤几乎很少有机会出来玩。她一到游乐场,就兴奋的冲向了摩天轮,二十米高的摩天轮,等到达最高点的时候,展颜都觉得有些眩晕,但彤彤竟然一点也不害怕,小身子趴在季维扬怀中,探着脑袋不停的向下张望着。 “三叔你看那边的船飞的好高啊,我们一会儿去玩儿那个好不好?三叔,那边的湖好漂亮,我们去划船吧,我西湖那个小鸭子的船……” 小丫头喋喋不休的说着,倒是坐在对面的展颜一直淡漠不语,只是柔润的目光默默的凝视着彤彤,漂亮的眸子,含着欢喜,又含着忧愁,那一种情绪既矛盾又复杂。 从摩天轮上下来,彤彤说什么都要去玩儿海盗船,但孩子太小,玩海盗船多少有些风险性。季维忻和苏颖的感情不和,但对于彤彤却是疼到骨子里的,万一孩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他也没法向季维忻交代。 他斩钉截铁的一口拒绝,但彤彤却不高兴了,小丫头可是完全的遗传了季家人骨子里的霸道,顺着她的性子,什么都好说,一旦违逆了她,小东西就开始又哭又闹了,并且好话说尽了,她就是不听。 季三少发誓,如果这孩子是他亲生的,他早就将她拎起来大屁股了。他故意冷下脸色,“季彤彤!你再不听话我就打你了啊。” 彤彤依旧哭声不止,却知道三叔的厉害,这孩子非常聪明,一见季维扬变了脸色,立即躲到了展颜身后,可怜兮兮的扯着展颜的一片衣角,“婶婶,三叔汹我,彤彤怕怕。” 展颜俯身将孩子从地上抱起,铅白的指尖轻轻拭去她小脸上的泪痕,“乖,彤彤不怕,三叔是和你闹着玩儿呢。” 季维扬一见她抱孩子,立刻从她怀中将彤彤接了过来,彤彤不重,但展颜的身体不好,季维扬是生怕她累到半分。 “彤彤不是喜欢鸭子的船吗?我们去坐船好不好?” “好,三叔最好了。”彤彤破涕为笑,不停的鼓着手掌。 今天的天气好,阳光和煦的,又是周末,人很多,大多都是父母带着孩子来春游的。三个人等了很久,季三少的耐性几乎都要被耗光了,终于轮到了他们,还好正巧是嫩黄色的鸭子船,彤彤欢天喜地的坐了上去。 季维扬一边蹬着船,一边照看着彤彤,当然,还得时刻留意着展颜,她可比彤彤还娇弱。 “累了吗?有没有觉得身体不舒服?”这样的问题,一路上季维扬也不知道问了有多少遍了。 展颜淡淡的摇头,“没关系,我很好的。” 等船靠岸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季维扬带着展颜和彤彤去餐厅吃饭,彤彤喜欢吃西餐,但手太小了,不会使用刀叉,季维扬就细心的将牛排一块块切好了放在彤彤的盘中,顺便也给展颜切好了牛排。 “我自己可以切,我又不是小孩子。”展颜嘀咕了一句。 季维扬低柔的笑,“你不是小孩子,是大孩子。” 展颜低了头,眸光却柔和了,清澈的眸中隐约有了笑意,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 彤彤玩了一整天,也累坏了,回去的途中,季维扬专注的开车,而展颜抱着彤彤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孩子趴在她柔软的胸口,睡得香甜。 “颜颜,你看彤彤多可爱啊。”透过后视镜,季维扬温和的看着身侧的小女人。 展颜点头,柔柔的目光看着怀中的彤彤,却隐约的又有了几分苦涩,她时常在想,如果她的小颜能有幸降生在这个世界上,一定会和彤彤一样可爱吧。 “嗯,彤彤的确是可爱,苏颖姐有福气呢。”展颜淡淡的回答。 “其实,像彤彤一样可爱的孩子多着呢。”季维扬笑着回了句,刚想再说什么,车已经驶入了季家别墅。 季维扬将车子停在大门口,然后将孩子从展颜怀中抱过来,而彤彤依旧睡得很沉。“上去坐坐吗?” 展颜下意识的抬眸看了眼古朴的别墅小楼,却仍有些心生畏惧,“太晚了,季将军大概睡了吧,我就不去打扰了。” 季维扬自然不会为难她,“你稍等我一会儿,我将彤彤送进去,很快就出来。” “嗯。”展颜温温的点头。只是,季维扬进去之后,许久都没有出来。 因为季维扬刚一进门,就见他家老爷子坐在沙发上,看样子是专程在等着他的。 季维扬将孩子交给保姆,然后走向了父亲。“爸,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你今天带彤彤去哪儿了?”季博城沉声询问。 “去游乐园,大哥大嫂不是忙吗?我就带彤彤去游乐场转了一圈。”季维扬避重就轻的回答。 “只有你和彤彤?”季博城又问,显然是知晓一切。季维扬带彤彤去游乐园不过是幌子,想和展颜在一起才是真意。 季维扬知道他老子的眼睛最近一直盯在他身上,想要隐瞒什么还真就不容易,他便也直截了当的承认,“和展颜。” 季博城点了点头,倒是没动怒,只是没什么情绪的继续问道,“展颜的身体状况如何了?” “恢复的比预期好一些。”季维扬如实回答。 季博城沉默了片刻,润了口茶,苍老而犀利的眼眸微眯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才继续说道,“你照顾展颜我并未反对,但照顾她和你的婚姻大事并不冲突,当初你照顾陆安琪,不是一样可以和展颜维持正常的婚姻生活吗。” 父亲的意思很明确,他是希望一切可以回到曾经的生活模式,只不过人物的位置有了新的变化,展颜将会成为曾经的陆安琪,享受着他的关心与照顾,而他妻子的位置,或许会是李小倩,也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人,但独独不能是展颜,理由只有一个,就是她的病。 “爸,您的意思是让我家外有家?”季维扬双腿随意的交叠着,笑的有几分冷。 明显带着讽刺的话,让季博城的面上终于有些挂不住了,他好歹是国家干部,怂恿自己的儿子养情人算怎么回事儿。 “你也不必曲解我的意思,你当年照顾安琪,不也只是‘照顾’而已。如今换了展颜,怎么就不行了?” “不行。”季维扬回答的斩钉截铁。“当初我对安琪只只有愧疚,而我现在对展颜的是爱,我不可能对她做到发乎情止乎礼。上一次姨妈逼走展颜,现在你又逼着我再娶,我是真累了。唯一可以两全其美的办法,就是‘家外安家’,如果您觉得合适,我明天就去和李叔叔商量,如果李家人没有意见,我随时可以和李小倩领证。” “你说的那是什么浑话!”季博城啪的一声将手中的茶盏重重落在桌案上,他季家门槛再高,李家的姑娘又不是嫁不出去,怎么可能同意这种荒唐事。 季维扬沉默了片刻,但俊颜上却透出一丝不耐。想到展颜还在外面等他,他就越发的心急了。 他语气放缓了几分,继续开口,“爸,您从小就教育我,男人要有担当。不是维扬不孝,一定要违逆您。而是展颜的病情,的确不能离开我的照顾。您也知道,她是陆伯母唯一的女儿,如果展颜有个三长两短,陆伯母在里面也不会好过。” 这一次季维扬打得是感情牌,将陆曼芸搬出来,直接戳中了季博城的软肋。 只听老爷子微叹一声,面色虽然是缓和了,但语气仍是强硬的,“展颜不是还在你车中吗,你先将她送回去吧,至于你的婚事,我再和老李商量一下,他家的丫头对你倒是挺上心的,也许事情还有转机呢。” 季维扬闷声不语,他与李小倩并未有过太多的交集,李小倩究竟喜欢他什么呢?如果让他知道,他一定改。 “爸,您也早点休息,我先走了。”目前,季维扬认为还不是激怒季将军的时候,所以,话也不能说的太过激,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吧。 季维扬从别墅走出来的时候,展颜依旧乖顺的坐在车内,目光淡淡的落在一角,连端坐的姿势都不曾改变过半分。 “对不起,回来晚了,等急了吧。”季维扬坐进驾驶室,发动了引擎。 展颜默默的摇头,并无任何的情绪波动。 季维扬也没在开口,一路上,两人出奇的安静。只有道路两旁的路灯发出微弱的光,不时的透过车窗而入,照在两人的脸上,划开一道道跳动的昏黄光影。 最终,车子在魏家别墅前缓缓的停了下来,展颜温温的说了声再见,就要推门下车,然而,车门却是早已被锁住的。她不解的回头,只对上季维扬一双深邃如海的眸子,正专注的看着她。 “颜颜,我们谈谈吧。” 展颜没有回答,却坐正了身体,目光平静的看着他。 季维扬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指尖,迟疑片刻后,才开口,“颜颜,从现在开始,我正式开始追求你,当然,你也可以拒绝,但是,追求心爱的女人,却是我的权利。” 展颜粉嫩的唇片轻颤两下,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想做什么,她也无法阻止,那么,也只能任由着他。 其实,他说的对,她有追求的权利,她同样有拒绝的权利,他们不能在一起,这是根本无法改变的既定事实。 狭小的空间内,彼此间有短暂的静默,静到甚至能清晰的听到彼此起伏不定的呼吸声。最终,还是季维扬出声打破了沉默。 “颜颜,其实,我已经想过了。孤儿院中有很多没有父母的孩子,我们可以领养一个,领养一个像彤彤一样可爱的小女孩,将她当成是我们亲生的……” 他话说一般,却顿住了,因为展颜正死死的盯着他看,那目光太过复杂,有陌生、有震惊、也有无奈与疼痛。 季维扬说的再清楚不过,将她当成是亲生的孩子,只是‘当成’而已,毕竟不是亲生的骨肉,不是留着与他们同样的血脉,季维扬的做法,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展颜复杂的目光让季维扬不由得心慌,他试探的出声唤她的名字,却被她冷漠的打断。“颜颜……” “你不必再说了。季维扬,如果你钱多到没有地方花,就直接捐给孤儿院吧,那样会有更多的孤儿受益。至于领养的事,我不想听到第二次。” 季维扬也没想到展颜的反应会如此过激,一直以来,孩子都是展颜的心结,他以为只要领养一个孩子,他们之间就会多一分欢乐,就像今天彤彤带给他们快乐一样。 只是,事实证明,展颜并不需要一个毫不相干的孩子来填补心灵的缺口,她想要的是他们的孩子,更确切的说,她只想要小颜,可是,小颜却再也回不来了。 “季维扬,你的话说完了吗?现在可不可以让我回家,我真的很累。”展颜的声音极尽的清冷。 季维扬按下了解锁键,展颜推门下车,径直的向别墅内走去,季维扬并没有追上去,而是坐在车中,默默的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知道她的身影完全的消失在视线中。 他并没有急着发动引擎,而是不急不缓的点了一根烟,静静的吸着。车窗半敞着,袅袅烟雾顺着车窗的缝隙而出,很快消散在茫茫夜色之中。而他英俊的侧脸在明灭烟火的映照下,越发的落寞。 即便父亲的态度再强硬,他也有把握可以说服他,但对于展颜,他却是全然无措的,她远比父亲的态度更坚决,也更执拗。 这个世界上没有男人不想要自己的孩子,他季维扬也是凡夫俗子。可在这个世界上总有比孩子更重要的,那就是他对展颜的爱。 而此时此刻,展颜已经回到了卧房中,她关掉了卧室内的等,然后走到落地窗前,借着园中微弱的灯光,她看到季维扬的路虎车依旧稳稳的停在那里,如同钢铁骑士,那一种守护,让人莫名的安心。 展颜的指尖贴在冰凉的玻璃上,墨绿色的车身在她指下不过是小小的一点而已。她轻轻的抚摸着,泪无声的流淌了下来。 如果可以,她真想不顾一切的冲下去,扑入他温热的怀抱中,对他说:维扬,我愿意,我们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可是,她不能那么做,不能…… 展颜强迫着自己将视线从落地窗前移开,她坚强的抹去了脸上的泪痕,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杜小莫的电.话。 “展颜,有什么事吗?怎么这么晚了还打来?”杜小莫的声音很小,呼吸隐隐的有些起伏不稳。 展颜自然不会想到,此时的杜小莫刚刚结束和季维忻的翻云覆雨,此刻,那个男人就睡在她身边,她极力的压低声音,生怕吵醒了他。 “小莫,我,我觉得我不能一辈子都这样一个人生活下去,我想相亲,你有没有何时的对象介绍给我?”展颜的交际圈很窄,几乎是不认识什么人的。而这种事她也不可能和父母商量,因为魏景年和陆如萍都是巴不得她和季维扬复婚的。 彼时,杜小莫已经悄声的离开了卧室,声音也放大了一些,但她直截了当的便戳穿了展颜的谎言,“是不想一个人生活?还是急着将自己嫁掉,让季维扬死心?展颜,为了他,你是不是什么都不在乎了。” 展颜紧抿着唇,脸色微微的苍白了,她没有回答,因为,根本无从辩解。 长久的沉默之后,杜小莫只能无奈而沉重的叹息一声,“展颜,你真的想好了吗?很多事,一但迈出第一步,可能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就像她与季维忻,那一次的靠近,结果却是痛苦的纠缠一生。 展颜铅白的指尖紧紧的抓着手中纯白冰冷的手机,坚定的点头,“我希望对方是离异或者丧偶的,一定要有小孩,这样会省去很多的麻烦。” ☆、第164章 季维扬,你根本就是在耍我 “我希望对方是离异或者丧偶的,一定要有小孩,这样会省去很多的麻烦。” “展颜,你别说这样的话,我不爱听。现在丁克家庭多着呢,那么多夫妻都没孩子,人家不也一样相守到老吗,怎么换了你和季维扬就不行。”杜小莫那火气,一下子就冒起来了。 展颜已经没有力气解释了,她只说了句,“小莫,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求过你什么,我就求你这一件事,越快越好吧。” 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留给杜小莫的之后嘟嘟不停的电.话忙音。杜小莫又气又恼,对着电.话不停的喊着:魏展颜,你这个白痴! “大半夜的喊什么,慎得慌。”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伴随着淡淡的烟草香。 杜小莫回头,只见季维忻半靠着围栏,两指间夹着一根烟。“维扬和魏展颜的事儿,你以后少跟着参合,别人可以丁克,但我们这种家庭根本不可能。” 杜小莫刚从展颜那儿忍了一肚子气,一听季维忻的话,立即就火了,“季维忻,你是不是觉得你们有几个凑钱,就高人一等了啊。展颜弄成今天这样还不是你们季家害的,她现在不能生孩子了,你们就嫌弃她,他们季家人都有没有良心啊。” 季维忻将燃尽的烟蒂丢在地上,脸色微沉,“小莫,你不用每次都将话说的那么难听,我不过是说出事实而已。你别看维扬整天的折腾,都是白折腾,就老爷子那关,展颜肯定过不了。” “感情你们季家男人娶老婆就是为了传宗接代啊。”杜小莫冷笑一声,从他手中夺过一根烟,吸了两口,呛得不停的咳。“呦,季大少那意思,只要我给你生个儿子,就能母凭子贵的上位?” 季维忻的目光微沉,也极认真,其实,杜小莫无心的快语,却是季维忻思量了许久的事。“小莫,你想赌一次吗?” 杜小莫冷笑着,转身就向卧室中走去。如果她真想用孩子要挟什么,上一次就不会偷偷的将肚子里的胎儿拿掉了。 杜小莫即便不情愿,但还是四处找人,托关系给展颜找合适的相亲对象,她办事一向很有效率,很快就给展颜找了一个靠谱的。 约会的地点是咖啡厅,去的路上,杜小莫一边开车,一边介绍着对方的情况,“海归,刚刚从国外回来不久,前期是美国人,有一个混血儿女儿。称不上什么大富大贵,也不会委屈了你。” “嗯。”展颜淡淡的点头,似乎并不放在心上,又随口问道,“他是为什么离的婚?” 杜小莫打着方向盘,将车右转经过路口,然后回道,“听说他出身不太好,父亲早逝,但人还是很有才华的,大学毕业后被保送出国,为了美国绿卡才和一个美国的女人结了婚,他回国之前将婚离了。” “嗯。”展颜又闷声应了句,还是没太大的反应,她默默的在心里勾画着即将见面的对象。 出身贫寒,却很有上进心,只是对于感情太过轻率,甚至可以将婚姻当成交易,这样的人,应该是略微薄情的吧,不过这样更好,她需要的是一个可以给她稳定生活的人,而不是一个和她谈情说爱的人。 她所有的感情已经在季维扬身上用尽了,她没有力气去爱,也不需要别人来爱她,这样彼此之间才公平。 杜小莫将她引进咖啡厅,男人比她先到,已经选好了位置,落地窗前,极致优雅,不远处还有小小的舞台,钢琴与大提琴优美的旋律缓缓的流淌着。 男人看起来三十五六岁的模样,称不上多英俊,但人长的十分精神,举手投足间,礼貌而绅士。 “魏小姐,幸会。”男人起身,自然而随意的拢了下身上的西装,然后伸出了手臂。 “江先生,您好。”展颜与对方礼貌的握了下手,然后在位置上坐了下来。她点了一杯柳丁汁,铅白的指尖随意的握在杯壁上,之后便是沉默。 倒是对方一直在悄然的打量着她,看来似乎对她十分的满意,男人的眼睛都在冒光。 “你们先聊,我还有些事,先走了。”杜小莫随口编了个理由,便离开了,临走前轻轻的拍了下展颜的肩膀,让她自己拿捏分寸。 展颜的话很少,一般都是对方问一句,她答一句。 “没想到魏小姐这么年轻漂亮,倒是意外的惊喜。”对方略微诙谐幽默的语气打破了气氛的尴尬。 展颜淡淡一笑,算作回答。 “听说魏小姐曾经是医生,学医一定很辛苦吧。” “还好,比不得江先生独自在异乡打拼的艰辛。” “魏小姐去过美国吗?” “只到过洛杉矶,我不太习惯外面的生活。”展颜温温的说道。 对方十分配合的笑,“是啊,在国外呆了这么多年,还是觉得国内最好,人总要落叶归根。如果再不回来,我女儿只会说英文,连国语都不会了。” 展颜温笑,吸了口柳丁汁,只听对方又问,“魏小姐喜欢孩子吗?” “嗯。”展颜点头。 “我女儿有些顽皮,不过还是很懂事的,相信你一定会喜欢她的。”提到女儿,江先生的面色都温润了。 展颜清澈的眸子也随之柔和,并说道,“下次有机会,希望能见见她,一定是个可爱的小天使吧。” 展颜这么说,就代表有交往下去的意向,她不谈感情,所以,只有对方的条件符合,又看的顺眼就可以继续交往,时机成熟了就可以结婚。只有她嫁人了,季维扬才能真正的死心。 而对方对展颜显然是十分的满意,杜小莫虽然并未过多提及展颜过去的婚史和家庭,但也大致的交代了一些,离异,高干子女,父亲是退休的国家干部,家境殷实。今日一见,人也长得漂亮,自然无可挑剔。 “当然,魏小姐喜欢看电影吗?不如下次我请你看电影吧。” “好啊。”展颜淡淡的回应,不热络,但也不冰冷。温温吞吞,却更惹人怜爱。 江先生一时间都有些看直了眼,出口的话有些吞吞吐吐,“魏小姐,喜,喜欢吃甜点吗?这里的提拉米苏不错。”展颜莫名的想到了那一夜她亲手为季维扬亲手做的提拉米苏,但目的却是为了将他灌醉。想至此,她唇角的笑靥夹杂了些微的苦涩,摇头道,“不了,我不太喜欢提拉米苏。” “那你想吃什么?已经中午了,我不知我是否有荣幸和魏小姐共进午餐?”江先生语气中带着一分幽默。并吩咐服务员拿来了菜单。 展颜低头翻看着菜单,而此时,一道沉稳的脚步声正由远及近而来,来人一身米白色休息西装,微眯着墨眸,目光淡然的在餐厅扫过,最后落在那个纤弱的背影声。 由于是背对着,展颜并不知道有人靠近,而对面的江先生却一眼就看到了,当然,他想忽略也很难,因为男人实在是太耀眼,周身散发的气场几乎能压倒一切。 来人在桌前停住脚步,目光有几丝慵懒邪魅,甚是不以为意,而坐在位置上的江先生却郑重其事的起身,“季总。” “江部长,真巧。”季维扬随随的笑,眼角余光看似不经意的从展颜身上扫过。 江先生丝毫不敢怠慢的点头回道,“没想到季总也在这里喝午茶。” “偶尔来几次,环境还不错。”季维扬一边说着一边拉开长椅坐下,“介意一起吗?” 他已经坐下了,江先生自然不会说不,何况,季维扬可以说是他的衣食父母,他自然恭敬十足。 倒是一旁的展颜脸色不太好,她是做梦都没想到,季维扬居然会追到这里来。她不悦的白了他一眼,心知今天的相亲必然是要泡汤了。 服务员为季维扬添置了一套餐具,他倒是喧宾夺主,直接拿起菜单点菜。点的还都是展颜喜欢吃的。而刚刚还款款而谈的江先生,此刻却插不上话,基本都是季维扬吩咐,他点头应承着。 他点了两人份,当然是他和展颜的,并吩咐服务生将牛排煎七分熟,因为展颜就是吃七分熟的。 “江部长吃什么?”季维扬随口问了句,直接将菜单丢给他。 江先生点了份与季维扬同样的牛排,刚将菜单还给服务生,只听得季维扬又问,“江部长刚到季氏不久,工作还顺利吗?” “多谢季总的关心,我的工作基本都已经步入正轨,季氏是S市支柱企业,非常荣幸能在季总的手下工作。”江先生斟了杯酒,举杯敬向季维扬。 这下展颜终于听明白了,还真够巧的,杜小莫介绍的居然是季维扬公司的员工。想必,这位江先生刚刚回国,在季氏工作的时间不长,对于这一点,杜小莫应该并不知情。 两个男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展颜完全的被当成了透明人。她心中季维扬是故意的。 江先生忙着应付老板,许久后才想起展颜的存在,忙介绍道,“忘了介绍,这位是……” 他话刚出口,就被季维扬打断,只见他唇角含笑,手臂极是自然的揽入展颜的腰肢,暧昧至极,“我也正奇怪,江部长是怎么认识我太太的?” 他说罢,动作极其自然的端起展颜面前那支她刚刚用过的杯子,饮了一口杯中的饮料,很平常的动作,却宣誓着他的主权。 “您太太?”江先生一脸的震惊,目光直直的看向展颜,似乎在质问。 展颜垂下了头,挣扎着想要退离他怀抱,无奈季维扬环在腰间的手臂缠的更紧了。展颜微恼,她不是已经和他说的很清楚了吗,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他们也已经离婚了,从今以后,各自嫁娶,毫不相干,可他凭什么堂而皇之的跑来抢断她的桃花。 “老婆,我怎么没听说过你和这位江部长是旧识呢?”季维扬墨眸中邪魅更甚,那份轻佻与玩味让展颜觉得格外的刺眼。 “季先生,我似乎应该提醒你一下,我不是你妻子,而是前妻。”她可以的咬重‘前妻’两字。 而季维扬竟似乎不在意,笑着将头靠在她耳畔,吞吐的气息都是温热的,“不是说好了这几天就去换证,你还一口一个前妻的,多伤我心啊,江部长还在,也不怕外人看笑话。” 季维扬说罢,目光自然的移到对面的男人身上,那江部长也是个明眼人,就算猜也猜出些蛛丝马迹。即便展颜是季维扬的前妻,但自家老板明显对这位前妻还旧情未尽,他自然不能为了一个刚谋面不久的女人丢了饭碗。 很快,几人的餐点就被送了上来,江先生非常识趣的起身告辞,而季维扬自然巴不得他离开呢。 只不过,江先生刚走,展颜也恼了,“季维扬,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季维扬拿着刀叉切牛排,随口回答道,“傻颜颜,你以为这儿是美国呢啊?在我眼皮子底下就敢和别的男人相亲,你认为我会坐视不理?” 所以,他早就知道了杜小莫要替她安排相亲的事儿,亦或者,他在其中多少动了些手脚,不然怎么可能会那么巧,S市这么大,而她相亲的对象偏偏是他公司的员工。 所以,他一开始就像是看着她像个小丑一样的演着这场注定以荒唐收尾的闹剧,所以,季维扬,你根本就是在耍我。 想至此,展颜拎起皮包,转身就要离开,却被季维扬硬扯回座位上坐了下来。 “颜颜,要走也不急于一时吧,这么多菜我一个人也吃不了,你陪我一起吃吧。”他用叉子叉住一块切好的牛排,殷勤的递到她唇边,而展颜却侧头闪开。 “我不饿。” “不饿也多少吃一点儿啊,你午饭总要吃的吧。” “我想回家吃,可以吗?”展颜瞪大了一双美眸。 季维扬一派认真,但墨眸中明显擎着笑意,“颜颜,你最近没看中.央.台的公益广告吗?中.国每年浪费的粮食价值2000亿,相当于2亿人一年的口粮。浪费可耻,农民伯伯也不容易。” 展颜瞪了他一眼,但还是拿起了桌上的刀叉,用力的切割起面前的牛排,那架势,好像在切割着季维扬泄愤一样。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这么贫嘴。 一顿饭下来,两个人吃的倒还算融洽,虽然展颜不发一语,完全是季维扬在唱独角戏,但他看起来似乎乐在其中,并不时的将食物亲手喂到她口中,起初展颜一直躲闪,但架不住他的死缠烂打,餐厅中那么多双眼睛,她又不好与他争执,只能任由着他,这个男人,向来就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这样一来二去的喂饭,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没那么剑拔弩张了。饭后,季维扬开车将展颜送回魏家。一路上,他专注的开车,展颜淡漠的看着窗外风景,音响中流淌着郑.源的那首经典的老歌《幸福恋人》:有首歌,这样唱,相爱的人不受伤,有句话,这样讲,相守的人不能忘。一辈子,一段情,一份甜蜜蜜的时光,幸福写在脸上,有首歌,这样唱,我会爱你到天荒,有句话,这样讲,我会做你的新娘,我们要做,一对幸福的恋人…… 幸福的恋人!季维扬透过后视镜,沉默而深情的凝望着身侧女子苍白而淡漠的容颜,如果,这条路可以永远没有尽头,他宁愿载着她,就这样走下去。 车子在魏家别墅前缓缓停住,下车之前,季维扬恳求,亦或者警告道,“下次别做这种事了,颜颜,我会不开心的。” 展颜抿着唇,并没有回答,因为,在季维扬的势力范围内,她即便是再相亲,结果也是和今天一样,不过是上演一出滑稽的闹剧而已。 他目送展颜离开,直到她的身影在别墅内完全消失,他才发动引擎离开。车子向山顶别墅疾驶着,车速极快,道路两旁的路灯不停的向后倒退着,而季维扬的手机就在此时响起,是唐枫打来的,季维扬一直让他追查上次将陆安琪从警局中捞出来的那个幕后人,唐枫费了些力气,但总算是查到了。 “是李家的人动的手。” 李家人,那就是李小倩了。 ☆、第165章 他爱她,爱到无可救药 季维扬单手握着方向盘,目光极深。李家人,李小倩?!他唇角忽而扬起一抹冷笑,这个答案,似乎不太出乎意料。 “要出手给她点儿教训吗?”电.话那一端,唐枫征求似的询问。 “派人严密的监控着李家的一举一动,尽量不要打草惊蛇。”季维扬吩咐了句,而后便挂断了电.话。仅凭李小倩将陆安琪从监狱中捞出来的这件事,他还无法动她,毕竟这件事并未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目前来说,他也只能命人严密监控着。 当然,她学乖了不再出来坏事儿最好,如果她再敢做出任何伤害展颜的事,他是绝不会放过她的。 季维扬的墨绿色路虎车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而另一面,魏家别墅中,展颜很早的躺在了床上,却久久无法入眠。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梦到她的小颜,梦见她有一张圆圆的脸蛋,一双爱笑的眼睛。今天,是小颜的忌日,时间过得多快啊,又是一年了。可是,她却只能独自一人躲在被子中偷偷的怀念着,她的小颜,连一块墓碑都没有。 一夜无眠,泪几乎流干了。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展颜才昏昏沉沉的入睡,不,更确切的说是昏厥了过去。 翌日清晨,展颜没有下楼吃饭,陆如萍推门进入了卧房一次,将她安安静静的躺在被子中,以为她是贪睡,便也没忍心叫醒她。 客厅中,魏景年坐在沙发上翻看着当日的晨报,并随口问道,“展颜怎么还没起床?” “年轻人贪睡是正常的,何况,昨晚可是维扬开车将她送回来的,两个人在外面呆了一天,展颜回来的时候看起来又那么累,准是……”陆如萍隐去了后半句,但魏景年也是过来人了,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他随手将报纸放在一旁,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这当妈的,女儿在外面和男人过夜,你还当好事儿炫耀了。”他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神情却是柔和的,他和陆如萍私心的希望,展颜可以和季维扬复婚,因为那个男人可以给她幸福。 可是直到午后,展颜还是没有起床,陆如萍终于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她冲进卧室,不停的唤着,“展颜,展颜,快醒一醒,你可别吓唬妈妈啊。” 她不停的唤着,最后开始摇晃着展颜的身体,而她依旧没有醒来,展颜平躺在大床上,脸色如纸般苍白,几乎听不到呼吸声。 陆如萍吓得几乎丢了魂,差点哭出来,她颤抖的伸出手臂,将指尖放在展颜的鼻端,还好,她还有呼吸。 “景年,景年,展颜昏迷了,快叫救护车啊。”陆如萍慌慌张张的跑出去,扯着嗓子焦急的喊着。 魏景年一听展颜昏迷不醒,也急了,慌忙的拨通了120。魏家别墅离中心医院并不远,救护车很快就赶来了,医护人员有条不紊的将展颜送上了救护车,魏景年与陆如萍都跟着一同去了医院,车上,陆如萍望着展颜那张罩着氧气罩的苍白小脸,不停的掉眼泪。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她已经尝过了,魏姗姗的死,几乎让她一夕之间老了十几岁。 “展颜,展颜,你醒过来看看妈妈啊,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妈妈也不活了……” 坐在一旁的魏景年本就心急如焚,被陆如萍这么一哭,心更乱了,“你哭什么劲儿,展颜不会有事儿的。” 他这话多少有些自我安慰的成分。 救护车很快来到了医院,约翰逊教授亲自为展颜抢救,抢救室门上的红灯一直亮着,而门外,魏景年与陆如萍夫妻焦急的等待着。 在来时的路上,陆如萍就拨通了季维扬的电.话,刚一接通,她就哭嚷着说展颜出事了,那架势好像季维扬不来,就见不到展颜最后一面一样。当然,展颜的病也的确危险,每一次发病昏厥,都有可能再也无法醒过来。 季维扬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与国外分公司高管进行远程视频会议,一听到展颜病发,他丢下所有工作,不顾一切的匆匆赶去医院。 “爸,妈,展颜的情况如何?”季维扬赶到抢救室门前,还在急剧的喘息着。 陆如萍摸着眼泪,指了指抢救室紧闭的门,“还在抢救呢。” 季维扬点头,高大的身体就靠在一旁雪白的墙壁上,静静的等着抢救结束。可是,内心却远不及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每一次展颜发病,他都像是从地狱的入口盘旋了一圈一样,他虽然不是学医的,但约翰逊教授已经和他说得非常清楚,展颜的每一次昏厥,都可能永远都无法再醒来,作为家属,一定要时刻有这个心理准备。 他也曾询问过约翰逊教授,展颜的病有没有完全好的可能,而约翰逊教授说,他不否认医学上存在奇迹,但奇迹发生的概率,比被雷电击中的概率还要低。 时间就在漫长的等待之中一点一滴过去了,抢救室外的每一个人都在承受着煎熬与折磨,而就在煎熬之中,抢救室上方的红灯终于熄灭了,门缓缓的开启,约翰逊教授率先从里面走出来。 “教授,我太太的情况怎么样了?”季维扬急切的上前,用流利的英文询问。 约翰逊教授摘下了脸上的蓝色无菌口罩,然后一板一眼的说道,“病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可以转入普通病房,观察几天后,如果没有意外,就可以出院了。” 知道展颜脱离危险,魏景年与陆如萍夫妻脸上才有了些笑意,陆如萍不停的嘀咕着,“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只不过,你们要格外留意病人的情况,千万不要让她受到任何的刺激,这一次的发作,就是因为病人的情绪波动太大而造成的。”约翰逊教授又交代道。 只是,魏景年与陆如萍夫妻都是一头雾水,他们将女儿照顾的好好的,任何烦心的事儿都不可能让她接触到,怎么可能会引起展颜的情绪波动呢?他们几乎是同时将目光转向了季维扬,带着探寻,又有几分质问的意味。 而季维扬墨眸深敛起,连叹息声都带着苦涩,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昨天,是小颜的忌日。 小颜,他们的小颜就是展颜心头无法愈合的一块伤疤,想要治愈,除非再要一个孩子,可展颜的身体根本不允许,或者,他应该做好心理准备,以后,只怕每年的今天,展颜大概都会发病吧。 展颜被转移到普通病房,只是一直昏迷不醒,季维扬就在病床旁守着,期间,公司来过很多电.话,有些文件是急需他处理的,可展颜还躺在病床上,他没心思处理任何事,最后干脆直接关机了。 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季维扬关机后,唐枫直接打到了医院。 凌晨五点的时候,安静的长廊,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力道很大,咚咚咚的声音几乎要将病房的门敲碎了。 季维扬将房门打开,一脸阴沉的瞪着门外的唐枫,“这里是医院你不知道吗?敲什么敲。” “你跟我出来一下。”唐枫的脸色也不好,丢下一句转身走了出去。 季维扬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病床上的小女人,她依旧安静的沉睡着,面容苍白平静。 空旷的长廊中,唐枫在他身前两步的地方停住脚步,猛然的回头,低吼着,“季维扬,你想伺候女人也分个时候!昨天视频会议缺席,晚上的重要应酬放人鸽子,今天上午签约你是不是也不打算出席?季维扬,你知不知道昨晚你不来,我带着几个助理给人点头哈腰的赔礼,装得跟孙子似的,酒都喝吐了。” 季维扬的神情淡淡的,手掌搭在他肩上,有几分沉重。“颜颜身体不太好,这几天可能要辛苦你们了。” 他这一句话,倒是推得干净了。唐枫伸臂搪开他的手臂,“昨儿的事儿我懒得和你追究,你赶紧跟我走,今天的合同必须签。”他扯着季维扬的手臂就要往外走,却被他冷冷的甩开。 “颜颜还没醒,我哪儿也不能去。”季维扬沉声回道。 唐枫一下子就激了,说话也失了分寸,“季维扬,你疯了吧,那是一亿三千万的合同。你就为了守着这么一个病病殃殃的女人,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是不是?” 季维扬墨眸深了几分,但还算能沉得住气,“钱我不在乎,不过一个生意而已,丢了这个,还会有下一个。可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展颜,我输不起。” “可你为了她丢的已经不是一个生意了!”唐枫低吼了一声,手臂微颤的指着病房的方向。“维扬,你的家事,我一直都不插口。因为我知道你向来不听劝。” “既然知道,就什么都别说了。”季维扬冷淡说完,转身就打算回病房。 然而,唐枫侧身挡在他面前,面色极为沉重,“维扬,有些话,我今天必须说。你TMD现在就是头脑发热,你有没有想过,孩子的事儿是大事,你为了魏展颜连孩子都可以不要了。可她还是随时都有可能离开你。她昨天晕倒了,今天可能幸运,她还会醒来,但明天呢?后天呢?下一次呢?也许她就醒不过来了,难道医生没和你说过这些吗?你到底有没有做过心理准备?” 唐枫一口一个病病殃殃,一口一个没有孩子,又一口一句随时离开,每一个字都像钢钉一样狠狠的扎在季维扬心上,他终于被激怒了,扬起拳头,向唐枫挥了过去。 “你TMD给我闭嘴,我不需要心理准备,她不会死,我不会让他死的!” “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是上帝吗!”唐枫一拳就打了回去,两个人很快的扭打在一处。自从成人之后,他们几乎没打过架,而此时,季维扬和唐枫就像两头发怒的雄狮,凶猛的厮打在一起。 医生护士都赶来了,却根本无法将两个人拉开。 而病房之中的展颜也被这么大的动静惊醒了。她穿衣下床,推门走出病房。而此时,长廊内已乱作一团,两个大男人打得难分难舍,脸上身上都挂了彩。 “季维扬!”展颜惊叫一声,慌忙上前。“你们别打了,不要再打了。” 展颜身体微弱,一边劝架,一边不停的咳着,一张小脸几乎没了血色。她的出现,终于让季维扬安分了一些。他率先住手,将唐枫一把推开。 “颜颜,你醒了,别怕,我没事儿,就是时间长不练了,活动活动筋骨而已。”他将展颜半拥在怀,温柔的轻哄着,而站在一旁的唐枫单手捂着发疼的胸口,随意的抹掉唇角的血痕。嘀咕了句,“真TM肉麻。” “你TMD给我闭嘴,找揍是不是!”季维扬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展颜冰凉的手掌捧着季维扬的俊脸,心疼的抹去他脸上的血痕,“你是小孩子吗?还学人打架。” 季维扬温笑着,牵动了唇角的伤口,微疼,他轻轻的咳了几下,胸口也痛,MD,唐枫那小子下手还够重的,还好他也没手下留情。“好,都听老婆的,以后我再也不打架了。” “都离了一年了还喊老婆,你们不恶心小爷还嫌恶心呢。”季维扬和展颜越是腻味,唐枫越看不顺眼,季维扬这辈子,就栽在这个女人手上了。 季维扬懒得和他一般见识,他也不想当着展颜的面继续打架。“我们走,别理这条疯狗。”他揽着展颜就向病房的方向走,身后是唐枫不停的咆哮声。 “季维扬,MD,你就一重色轻友,见色忘义!” 原本空旷的长廊里,此刻站了许多医生和护士,唐枫一个人站在那里,像个小丑一样,他唐大少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啊。 “都看什么看?TMD没事儿干了是不是!”他怒吼了声,转身离开了医院。 而病房内,季维扬大咧咧的躺在病床上,这一次反倒是展颜坐在病床旁。 “起来。”展颜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而季维扬明显是想打赖,手掌捂住心口,说什么都不起来。 “老婆,我疼。”他可怜巴巴的扯住展颜柔若无骨的小手。 展颜心软,语气一下子也软了,“哪儿疼?还是拍个片子看看有没有内伤吧。” “对了。”季维扬拿出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吩咐道,“带着唐枫去医院拍个片子,哪个医院都成,别在中心医院凑热闹就行。” 助理也不知说了什么,季维扬又火了,“什么请不动他,请不动给我搬医院去。”他说完,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身旁,展颜微微一笑,倒了杯温水递给他,“刚不是打得挺热闹的吗,这会儿怎么又关心上了。” “小爷手重,怕给他打坏了,还得赔钱。”季维扬哼了声,伸臂将展颜扯进怀里,在她粉嫩的颊边轻轻的吻了一下,声音懒懒的,居然在撒娇,哪里还像平日里那个霸道专横的大男人,连展颜一时间都有些愣住了,就那么呆呆的被他抱在怀中。 “老婆,你身体好点儿了吗?昨天可吓坏我了。” 展颜趴在他胸膛,长睫轻颤几下,一串泪珠就扑簌的落了下来。“维扬,像这样的事,以后还是会发生的。其实,唐枫说的没有错,今天是幸运,我还能醒过来,下一次也许就没那么幸运了,我也许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冰冷的泪透过他胸口的衬衫沾染在他心口的肌肤上,季维扬一惊,温热的手掌捧起她的小脸,心疼的抹掉她脸颊的泪痕,“好端端的哭什么,你别听唐枫胡说八道,你不会死,一定不会死的。” 季维扬将下巴抵在展颜头顶,虽然极力的隐忍,但墨眸依然有几分湿润了。 展颜将一张苍白的小脸埋在他胸口,纤弱的身体微微的颤抖着就,哽咽的嘤咛着,“维扬,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季维扬苦笑,手掌托起她的小脸,低头轻轻的啄了下她柔软的唇片,“好了,是我错了,颜颜,人都是会死的,你只要比我早死一天就好,我说过,会亲手将你埋葬,然后跟随你而去。” “维扬!”展颜紧抿着薄唇,她发誓,她真的不想哭,可是,泪仍然不停的划落下去。她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去,他背着她走过的那一段路,以及他为她幻想的漫长一生。 季维扬将她的小手紧握在掌心,与她十指相扣,幽深的墨眸静静的,深情的凝望着她。“颜颜,别再离开我,不要在我的生命中消失。”他握着她的手,紧按在自己心口,“颜颜,我承受不起失去你,我的心,也会痛。”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他爱惨了她,爱到无可救药。 展颜沉默的扑入他怀抱中,一张小脸在他衬衫上蹭来蹭去,他真的让她感动,也让她心动,她的心不是铁做的,她同样爱着这个男人,同样为这个男人心痛着。 可是,真的可以接受他吗?展颜动摇了,却也迷茫了,她想到了杜小莫说过的话,只要她伸出手,就可以抓住幸福,她真的可以自私一次吗?! 展颜感觉到自己的脑子越来越乱了,可是,却下意识的伸出双臂,紧紧的抱住了他。 季维扬自然感觉到了她的软化,将她困在怀中,低头深深的吻住了她,唇舌交融着,展颜温顺的回应着他的吻,她想,这样就是相濡以沫吧。 只是,深情的拥吻之后,展颜清澈的明眸中却闪动着盈盈的泪光,“维扬,就这样放手不好吗?其实,你心里明白的,即便我点头了,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 未等展颜将话说完,季维扬修长的指已经堵住了她的唇,他的目光温温的,可谓柔情似水,“嘘,什么都不要说,颜颜,你要做的就是留在我身边,其他的一切,都交给我就好了。颜颜,你只要记住,这辈子,你是我季维扬认定的唯一的妻子。” 展颜笑了,却也哭了,她说:“维扬,我们打个赌好不好?” “不,我不赌。”季维扬不等她将话说完,就回答的斩钉截铁。他知道她要赌的是他们的未来,可是,他不赌,他根本输不起。 “颜颜,相信我,好不好?”季维扬深沉的目光中,竟带着少有的哀求。 展颜并没有回答,只是,这一次,她也没有将季维扬推开,这对于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饿了吗?想吃什么,我去买给你。”季维扬出声询问。 展颜默默摇头,他脸上还挂着彩,她怎么可能放心的下。“你,你真的不用去拍个片子看看吗?要是内伤了怎么办啊。” “担心我?”季维扬邪魅的笑,低头亲了下她唇片,手臂一直搂着她不放。“好吧,听老婆的,咱去内科拍个片子,万一真被唐枫那小子揍坏了,咱也讹他一笔。” 季维扬搂着展颜,到内科去拍了个片子,都是些皮外伤,做了些消毒处理而已。而唐枫那边,助理也陪同到S市第三医院检查了,同样是皮外伤。 下午,约翰逊教授安排展颜做了一次检查,并没有什么异变,只是,展颜和教授在办公室中谈了很久,季维扬一直坐在门外等着,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在说什么。只是,时间越久,他就越担心。 等展颜从办公室中出来的时候,季维扬紧张的起身,握住她双手。“怎么样?不是说没什么问题吗。” “嗯,没有大碍,教授只是嘱咐我好好注意身体。”展颜笑着反握了下他的手。 其实,她和约翰逊教授谈了这么久,还是围绕着一个问题,那就是她想要一个孩子,究竟有多大的危险。她很清楚,如果想和季维扬在一起,那么,她就必须要给季维扬生一个孩子,哪怕是用命去换,她也必须那么做。她不能让他独自一人承受这么大的压力。 可是,约翰逊教授认为,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机,即便是必须要生,也要在身体状况最佳的时候,之所以讨论这么长的时间,是因为约翰逊教授要为她制定另一套治疗方案,尽量的将她的身体调整到最佳的状态,当然,展颜的情绪依旧是最重要的,她必须时刻的保持着良好的心态,积极配合治疗。 “约翰逊教授有没有说你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季维扬问道。 “没什么问题的话,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你不去公司吗?我可用不起季总陪护。”展颜温温一笑,自然的揽住他手臂。 季维扬拥着她,两个人几乎腻在了一起,“挣钱还不是养老婆的,还有什么比你更重要啊。只要你在医院一天,我就陪着你一天。” “那还是今天出院吧,如果唐总再跑来闹,中心医院的房顶可要闹榻了,约翰逊教授和我只怕都要被赶出去了。”展颜玩味的笑着,将头轻靠在他肩头。 第二天清晨,展颜出院了,魏景年和陆如萍都来接她出院。 季维扬将展颜交给魏家夫妻,才放心的回公司处理公事,他与唐枫无可避免的在公司碰面,两个人均是不说话,又都挂了彩,难免让人嗅出火药味。下午的时候,秘书听到两个人又在办公室中大吵了一架,动静很多,不知道有没有动手,当然,也没人敢进去拦着。 只不过,两个人从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居然没有丝毫的异样,虽然还呛着声,却不再剑拔弩张了。 季维扬虽然正常上班,却开始迟到早退,每天定时到魏家报导,黏在展颜屋子里就不出来,偶尔会和魏景年杀两盘,一家人看起来和乐融融的。 这天季维扬下班后刚赶到魏家,就见展颜和陆如萍刚要出门。 “妈,你们要去哪儿?” “颜颜说总在家里闷的慌,我陪她出去转转,正好去超市买点儿菜。”陆如萍笑着,却脱掉了高跟鞋,将手提包又递给了佣人。“正巧你来了,就麻烦你陪颜颜吧,我正好给你们炖汤。” “好。”季维扬自然是非常愿意做护花使者了。 墨绿色路虎车缓缓驶出别墅,傍晚的天气很好,和风丽日。 “想去哪儿?” “去书店吧,我想去看看最近有没有出版什么新书。”展颜温声回答。她所谓的新书,自然是医学方面的书籍。现代医学发展迅速,不进步就只有被淘汰的份。 两个人在书城转了一大圈,展颜却没选到,基本都是她看过的书籍,并无新意。倒是季维扬随手买了基本财经杂志。 两个人走出书店,又去了百货商场,他似乎很喜欢给展颜买衣服,出差的时候买,换季的时候买,即便是随便出来逛也买,也不问她喜不喜欢,能不能穿,反正他看好的,一概打包。不仅买了衣服,还买了首饰。 金店的专柜中,季维扬看中了一款小天使的白金耳环,用碎钻镶嵌,在灯光下闪动着璀璨的光泽。展颜不太喜欢带首饰,季维扬连哄带骗的,只说让她试一试,他亲手给她带上,展颜本来就长了一张秀气精致的小脸,带上这对耳环,越发显得娇贵了。 “先生的眼光真好,这对耳环是意大利名家设计,并且是限量版,我可以保证S市只有着一对,就和您的太太一样,举世无双。”服务员微笑着赞美。 季维扬自然龙心大悦,爽快的刷了卡,展颜瞪了他一眼,再想取下耳环,已经来不及了。 “带着吧,挺好看的。”季维扬含笑拥住展颜,从金店专柜走了出来。 电影院正在热播新上映的3D电影,季维扬本来想和展颜看一场浪漫电影的,可她的身体不好,电影院那种地方,人多拥挤,空气都不流通,想想也就作罢了。 两个人在百货商场的一楼超市中逛了许久,展颜买了很多食材,她不停的和他夸赞着陆如萍的厨艺好,最近都给她养胖了。 季维扬一直温笑倾听着,目光柔和的将她笼罩在其中。她最近的确是胖了一些,手臂揽在她腰肢的时候,没那么搁人了。只不过,他还是觉得她再胖一点更好,总觉得她瘦的跟纸片似的,风一吹就吹跑了。 “好久都没吃颜颜做的菜了呢,有点怀念了。”季维扬一边推着购物车,一边说道。 “我也很久没下厨了,不如今晚我做给你吃?”展颜温笑着,又选了些食材,都是季维扬喜欢的。 而他却摇了摇头,展颜的身体状况不好,万一累到了怎么办,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还是算了吧,上次吃了你做的提拉米苏,就差点把你给弄丢了,我可不敢再吃。要是睁开眼睛醒来,发现你又不见了怎么办。”他笑意温温,却明显带着苦涩。 展颜唇边的笑靥渐渐的淹没了,她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向前走去,又添了一些食材在购物车中。“我只要做四菜一汤就好吧,剩下的还是交给妈。” 因为是周末,结账的时候拍着很长的队,就好像东西不要钱一样。季三少是最缺乏等待的耐性了。好在有展颜陪在他身边,她不时的和他说说话,倒是也没那么心烦了。 后来,季维扬终结了一下,逛街买东西简直是一件无聊透顶的事,但只要有她在身边,他愿意陪她做一切无聊的事。 眼看着就要轮到他们了,却突然有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想要插队,“小伙子,我着急回家做饭,我老伴还在家里等我呢,能不能让我先结账啊。” 正常情况下,插队是很不道德的行为,如果每一个人都插队的话,那社会秩序不就乱套了,可凡事都有例外,老婆婆看起来一把年纪了,还要颤颤巍巍的排队,的确让人于心不忍。 季维扬没说什么,却自动的将购物车向后退了几分。 老婆婆满是皱纹的脸堆满了笑,“小伙子真是好心肠,不然也娶不到这么漂亮的媳妇,你看看这姑娘长的多水灵啊,我老婆子在电视中都没看过这么好看的姑娘的。小伙子也不错,高大帅气的,多般配啊。” 展颜温温的笑,心知老婆婆的话也有些添油加醋的成分,但听着却莫名的欣喜。 结账出来的时候,季维扬一手拎着大包小包的,另一只手搂着展颜,还炫耀的说道,“你看,谁看了咱两都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吧。” “人家就是奉承你一句,还真当真了啊。”展颜笑着拍了下他的手。两个人拎着东西走进魏家大门,陆如萍热络的迎了出来,还客套的说,“怎么买这么多啊,够今天吃的就行了。” “妈,我今天下厨,给你和爸做饭。”展颜换了鞋子,又让佣人拿了围裙套在身上。 坐在客厅中的魏景年一听这话,立即沉下脸子,“胡闹,医生说过你要静养,做饭的事儿有保姆,还有你妈,用不到你插手。” “你这老头,厨房的事儿轮不到你管。”陆如萍说着,向他使了个眼色。这老头子还真以为女儿是给他们做饭啊,人家是给季维扬做的,他们也就是沾沾光而已。 魏景年很快会意,也不在插话了。季维扬和他在客厅中下棋,展颜和陆如萍在厨房做饭,陆如萍和佣人忙左忙右的,将菜都收拾出来,展颜只是下锅炒就可以了,但陆如萍和佣人还是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生怕她有个闪失。 展颜只做了四菜一汤,就被陆如萍从厨房赶了出来,她要是在做下去,陆如萍都会得心脏病。 等饭菜端上桌,季维扬居然能一一的点出哪道菜是出自展颜之手,并且无一遗漏,陆如萍直说他嘴刁。 平时天黑下来的时候,季维扬都会起身告辞,可今天饭后,他和魏景年又杀了几盘,直到天完全的黑了下来,也不见有要走的意思,直到展颜出声撵人,他才不情不愿的起身。 “天都这么黑了,开车回去也不安全,今晚就别走了,颜颜,你说呢?”陆如萍是明白人,顺着他的意思出声挽留。 陆如萍一个‘安全隐患’的帽子扣下来,展颜还能说什么,她心里正筹划着,是不是应该让佣人把客房收拾出来,结果就听陆如萍又道,“李婶,给小姐的房间添一床被子。” 陆如萍的意思自然不是让他们两个盖两床被子,反正门一关,人家小两口怎么睡,也轮不到她管了,她这是借机告诉展颜,今儿季维扬就在你屋睡了。 展颜双颊微红,既然母亲都拍板定论了,她连个反驳的机会都没有。目光偷偷的看向季维扬,他唇角真含着惬意的笑。而再看父亲,居然工工整整的坐在沙发上喝茶,跟没听见似的,显然是默许了。 也没见季维扬做过什么,怎么就这么快把她父母都收买了。 夜幕深沉,月光淡淡散落屋内。 展颜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和他同床共枕是什么时候了,只是,早已习惯了一个人睡,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大男人,她竟有些不习惯了,当然,更多的还是紧张。 季维扬侧身躺在她身边,屋内关着灯,但展颜却能明显的感觉到季维扬灼热的目光,好像要将她烤化了一样。她紧紧的抓住被角,清晰的听到急促的心跳声。 “你,你不睡觉吗?看着我干嘛。”展颜鼓起勇气,迎上他的目光,那一双深邃的墨眸,险些让她沉溺。 “好看我才看,换成别人,花钱求我看,我都没时间。”季维扬邪魅的一笑,隐在被褥下的手掌轻轻的搭上她消瘦的肩头,并轻轻的抚摸着,几近暧昧。 展颜越加紧张,她自然知道他要做什么,她也知道根本拦不住他,只感觉着他温热的呼吸在一点点靠近,身下有滚烫坚硬的物体已经抵在了她柔软的腰肢。 她脸颊瞬间羞得通红,却乖顺的闭上了眼睛等着他来吻。 然而,就在四片薄唇刚刚贴在一起时,急促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一阵一阵,催命一样,打破了室内的沉寂,瞬间驱散了旖旎的火焰。 季维扬的目光冷淡的扫过显示屏,是他家老爷子打来的,至于来意他也非常的清楚,因为他昨天在医院预约了一个小手术——结扎手术,没想到老爷子那边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 ☆、第166章 抗争 片刻的迟疑后,季维扬直接关了机,然后将手机丢在了一旁。 “这么晚打来,很重要的事儿吗?”展颜裹着被子,坐起身询问。 季维扬心中隐隐作痛,却突然翻身将她紧紧的压在了身下,“老婆,管我这么严啊,放心,我对你可是从一而终,我用信誉保证,刚打电.话的是个男的。” “你还有信誉吗?”展颜玩味的笑,伸出白皙的双臂想要推开他,而她这一挣动,身上的绒被却从身上滑落了下去,露出胸口大片雪白的肌肤。 季维扬炽烈的目光紧盯着她丰盈的胸口,展颜脸颊一红,匆忙的用双臂挡住暴露的胸口,“色鬼。”她娇嗔的嘀咕了声。 “色鬼?那我就色给你看。”季维扬紧拥住她,两人一起滚倒在柔软的大床上,季维扬要他要的发疯,啃吻着她每一寸敏感的肌肤,坚.挺深埋在她体内,狂烈的撞击。展颜无法抑制的在他身下嘤咛着,她紧闭着双眼,湿漉的长睫沾染着雾珠,快感冲刺着大脑,她的身体却清晰的感受到他在她体内每一次深深的撞击。 “维,维扬,轻一点,再轻一点……”展颜双臂攀在她肩头,无助的嘤咛着。 季维扬的手掌轻轻的拖着她的下巴,唇角邪魅的扬着,但身下的动作却狂野异常,“弄疼你了吗?那颜颜求我,我就温柔一点。” 展颜竟咬着唇,就是倔强的不肯求饶,柔软的身体却紧贴着他腰身,努力的迎合,试图减轻一些痛苦。而季维扬似乎故意的一样,疯狂的想要的更多,展颜无法承受他狂烈的侵占,痛苦的哭出声音,“维,维扬!” 她这一哭,季维扬有些慌了,稍稍从她的身体中退出了一分,却仍停留在她体内,与她合二为一着。“真弄痛了?乖,不哭不哭。”他低头,温柔的吻着她的唇。泪是咸涩的,但蔓延在舌尖,却带着一点点的甜。 展颜眨着清澈的眸子看他,有些无辜,又有些委屈,脸蛋红红,十分诱.人,季维扬停留在他体内,又肿胀了起来,几乎滚烫到极致。 体内胀痛的感觉越发强烈,展颜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低低的嘤咛着,“你,你出去好不好?” “不要。”季维扬低头,将薄唇贴上她柔软的唇瓣,居然像个孩子一样做出委屈的之色,“老婆,我难受呢,你真的忍心啊?” 展颜侧头面颊,将头埋入他胸膛之中,嘤咛声越来越弱,“你,你还要多久啊?” “很快。”季维扬紧搂住她,腰身用力的挺入,深深的顶撞着,最后发泄在她体内,滚烫的热度,让展颜的整个身体都像发烧了一样。她弓起身体,窝在他怀中不敢乱动。 季维扬怀抱着她,手臂缠在她柔软的腰肢,他与她面对面,鼻尖贴着鼻尖,距离如此之近,展颜感觉到他长睫扇动着,划过她细腻的肌肤。一个大男人,长那么长睫毛干嘛,天生让人嫉妒吗。 “累吗?”他温柔的询问,气息吞吐在她脸颊的肌肤上,痒痒的。 “嗯。”展颜点了点头,脸上的确有些许的疲惫之色。 季维扬的手掌轻轻的抚摸过她脸颊,犹豫的开口,“颜颜……” 展颜心口突然一沉,她知道他想说什么,“没关系的,今天是安全期。” 他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然后点了点头,“嗯,那睡吧。”他低头吻上她额头,淡淡的呢喃着,“颜颜,我爱你。” 展颜在他怀中睡着,容颜淡漠平静,像一只漂亮的小猫咪一样,缱绻在他怀中,头枕在他臂腕,偶尔翻身的时候,小脸在他手背的肌肤上蹭来蹭去的,痒痒的,好像羽毛撩拨在他心上一样。 日落日出,时间过得真快,眼睛一闭一睁,一天就过去,这的确让人觉得生命异常的脆弱短暂,但所幸的是,闭上眼睛的时候,我怀中的人是你,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人还是你,颜颜,这样让我觉得真的很幸福,幸福到可以忘记一切的烦恼。 两个人起床下楼,陆如萍已经准备好了早餐,而魏景年刚刚晨运回来,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陆如萍将一杯温热的牛奶递到展颜手中,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维扬还要上班呢。”展颜低声嘤咛了句,她低着头喝牛奶,双颊却不由自主的红了,她总觉得陆如萍的笑中有种暧昧不明之意。 季维扬吃过早餐就离开了,展颜将他送到门口,他极自然的低头吻了她脸颊,还当着两个老人的面,展颜耳根子都烧红了。 季维扬一到公司,又是从早上忙到晚上,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晚上还有一个应酬,他让唐枫给推了,手机关机一夜一天,这会儿老爷子恐怕都气炸毛了。他也应该回去一趟。 车子缓缓驶入军区大院,古朴的别墅小楼笼罩在微微细雨之中。他撑着伞,一步步踏过石板路,保姆见他回来,热络接过他手中湿漉漉的雨伞。 今天家里倒是格外的热闹,客厅中,季博城沉着脸端坐在沙发上,老大傅维忻和苏颖夫妻都坐在一旁,季婷坐在单人位上,正对他挤眉弄眼的使眼色。而在她的身边,李小倩一身端庄的长裙,安静温顺的坐在那里。 这架势,大有一副三堂会审的意思。 “爸,我回来了。”季维扬的目光淡然是扫过众人,然后将公文包随意的放在一旁。 啪的一声,季博城一巴掌重重的拍在面前茶几上,连几上的茶杯都被震得嗡嗡作响,“你还回来做什么?你心里有这个家吗?” 季博城铁青着脸,季维忻两口子一声不敢吭,季婷吓得也哆嗦了下,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为季维扬解围,“维扬,你也太不像话了,爸的电.话也敢不接,还直接关机了,爸气的一晚上没睡好觉,你还不快给爸陪个不是。” 季维扬邪气的扬了下唇角,眼角的余光不着痕迹的冷扫过李小倩,只见她正眼巴巴的盯着他看,那眼神,总让季维扬联想到秃鹰看到猎物时的目光,浑身说不出的难受。 他微微一笑,开口道,“您这电.话打得可真是时候,我真和颜颜亲热呢,您说我不挂电.话,还接通了让您听着?那您不是更生气了。” 季维扬过分露骨的话让屋内众人脸色都不太好看了,李小倩紧咬着唇,一张小脸全白了。而季博城伸臂指着他,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季婷一脸的无奈,急忙起身圆场,“维扬,你今儿是吃错什么药了,竟说浑话。难得回来一次,也不让人安生。”她说完,忙给保姆递眼色,季家的保姆都是干了多少年的老人了,自然明白季婷的意思。 “首长,饭菜都准备好了,是不是该开饭了,李小姐都饿了吧。” 还有外人在,季博城不好继续发作,只能摆摆手,吩咐保姆上菜。 季婷堆了一脸的假笑,搀扶着父亲向餐厅走去。季维忻起身,不着痕迹的扯了下季维扬,示意他一起去吃饭。 餐桌上安静的出奇,季博城一声不吭,其他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了。这饭吃的比受刑还难受。 “季伯伯,您多吃点儿木耳,这是我爸托人从东北长白山弄来的野生木耳,对血管硬化和高血压都有好处。”李小倩率先出声打破了沉默,她笑着夹了些木耳放在季博城碗中。 “嗯,替我谢谢你父亲。让他费心了。”季博城客套的回了句。 “伯父,您太客气了,只是一点心意而已。”李小倩笑着回应,之后又与季博城谈笑了几句,桌上只有两人一唱一和的,李小倩是半点生疏样子也没有,俨然一副反客为主的姿态,连一旁的苏颖都看不过去了,这李小倩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可不会想当初展颜那样,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的,任由着她欺负。 季婷与季维忻面面相觑,而季维扬压根就不理会,自顾的吃着饭。 晚饭之后,李小倩与季博城又客套了几句,便离开了。她毕竟是女孩家,在男方家呆的太晚,倒显得没规矩了,季博城是传统的人,在这一方面,李小倩把我的十分有度。 展颜的存在让她一时之间无法被季维扬认可,那么,她也只能在季博城身上下功夫了。 李小倩一走,季家的气氛一下子就阴沉了。往日里,季博城要训斥谁,都是单独叫到书房去,儿女大了,他也知给每个人留下颜面和余地,但这一次,他就当着众人的面发火了,众人心里都清楚,季维扬这一次是闹得大发了。 “今儿都在,你妈的相片也在那儿摆着,维扬,你自己说说你都赶了什么混账事儿。”季将军气的声音都有些发颤,季家兄妹的记忆中,父亲极少生这么大的气。 季维扬满不在乎的一笑,随手点了根烟,吸了几口,又掐灭在烟灰缸中了,“爸,您用得着小题大做的吗,我不就是预约要做一个小手术而已。” “什么手术?维扬,你哪儿不舒服吗?你知道你二姐从小就胆小,经不起吓。”季婷担忧的询问。 而季维忻沉着脸,一直不曾开口,他心知季维扬一定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父亲一天不同意展颜进门,季维扬肯定是要闹翻天的,估摸着,这就是打算开始了。 “二姐,你也别担心,我就是预约了一个结扎手术,小手术而已,以绝后患。”季维扬不咸不淡的说着,那语气轻飘的,好像讨论着外面的天气一样。 季博城气的眼前都发黑了,季维扬这才老实了几天啊,以为他终于想通了呢,他想和展颜好,他这个做父亲的懂,他也没再阻止他们见面,他一把年纪了,就是想让他正经的成婚生子,这要求过分吗,他怎么就不体谅一下做父亲的心呢。 可是,对于季维扬来说,他同样需要父亲来体谅他,他这辈子从来没像爱展颜一样爱过任何一个女人,他可以没有孩子,但是如果没有展颜,他会觉得活着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你这个不孝子,你还敢理直气壮的!我真是白生了你这个儿子,结扎手术?亏你想得出来,我看你真是被魏展颜迷得鬼迷心窍了。”季博城话刚说完,气的就不停的咳了起来。 “爸,您注意身体啊。”季婷急忙扶住父亲。 “爸……”季维扬起身想要上前搀扶,却被季维忻拦住了,他以为维扬不知轻重的还要继续气老爷子。 “行了,维扬,你就少说两句,你还真想将爸气死啊。还结扎手术?我真想将你脑袋撬开,看看里面都装的什么,要不是爸提前受到消息,你是不是打算手术做完了再通知我们?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古人还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呢。” 季维扬僵硬的站在那里,脊背挺得笔直,墨眸深沉如海,“爸,维扬不孝,您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儿子吧,您没有我,还有大哥和二姐,再不济还有老四,可展颜除了我,她什么都没有。您也别再逼我,就算不做手术,我这辈子也不会再要孩子了,如果展颜不能做妈妈,我也不想做任何人的爸爸。” 他说完,转身就向外走,季博城气的身体都在发颤,怒声吼着,“你这个畜生!” 见父亲气成这样,季维忻身为长子,也不能坐视不管。他一路追出去,在别墅门口将季维扬拦了下来。 “老三,你给我站住。” 季维扬闻声停下了脚步,沉声说道,“哥,你的事儿我向来不过问,我的事,也不用你管。” 季维忻清楚,他只得自然是他和杜小莫之间的事。他脸色变了几分,而后才开口,“现在说的是你的事儿,你别给我打马虎眼。维扬,从小爸妈最偏疼你,家里谁都看得出来,我们当哥当姐的也都宠着你,就真真的将你宠坏了。你和展颜的事,爸的态度已经放软了,只要你随便的娶个人进来,给他老人家生个孩子,对于你和展颜,爸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你一定要这么拗吗?” 季维扬深冷的目光笔直的看着季维忻,薄唇轻动,声音异常的坚决,“哥,我和你不一样,我绝不会拿我的婚姻当儿戏,我娶的一定是我最爱的女人,除了展颜,没有人有资格当我孩子的吗!” “可她根本就不能生孩子。”季维忻压不住火气的怒吼了声,他们做这些还不是为了他好,这老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知好歹了。 季维扬不停的冷笑着,幽深的墨眸中浮满嘲笑之意。“我们不是没有过孩子的,我盼了那么久,才盼来的孩子。可是,当初你们都逼着我走,我前脚刚走,展颜就出事儿了,如果当初我没有丢下她,孩子根本不会流掉。哥,你们谁能懂我的痛?当初你们逼我,现在还逼我?是不是一定要逼死我你们才开心?” 说道激动处,季维扬眼眸都微微的湿润了,季维忻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眼看着弟弟难受,他也不好过,声音也渐渐的缓了下来,“你说的那是什么话,我们做这些还不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不知好歹呢。你昨晚上一关机,爸血压又高了,你是想气死爸啊。” 季维扬紧抿着薄唇,沉默良久后,还是丢下一句离开了,“哥,爸就交给你和二姐了,我先回去了,爸见到我,又要生气。” 季维扬开车刚离开,还没回到山顶别墅,季婷的一个电.话就将他又叫了回去,季博城血压200多,私人医生都来了,打了降压针也不见效果。家里人都急的团团转。 一听父亲病了,季维扬火急火燎的往回赶,可季博城正在气头上,压根就不见他。 季婷三劝五劝的都没用,就让季维扬先回去,反正他也不是医生,守在这儿也没办法。季维扬性子也倔,说什么都不离开,老爷子的脾气也上来了,嚷着让他滚。 季维扬就直接滚到别墅外面,就在雨日站了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季博城的血压降下来了,季维扬却高烧不退。 ☆、第167章 心病还须心药医 季将军知道老三在外站了一夜,气也消了大半,终于是肯见人了,季维扬虽然给父亲赔了不是,却绝口不提和展颜的事,季博城也明白,他这是不肯妥协的。只是昨天闹成那样,今儿也不能再继续闹下去,也没再逼他什么。 季维扬高烧不退,走道都有些晃,季婷说什么都不让他离开,季维扬无奈,就在卧房里躺了一会儿。整整一夜未合眼,明明很累,头也痛的像要裂开一样,可就是睡不着。几乎是无意识的,他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展颜的电.话。 这个时间,展颜应该是刚刚吃过早饭,坐在园子里晒太阳呢。“维扬。”她柔柔软软的声音从话筒那一边传过来,似乎有一种抚平人心的神奇功效,季维扬烦躁的情绪瞬间就平和了。 “在园子里吗?”他问。 “嗯。”那端淡淡的应了声。 “昨夜刚下过雨,今天气温低,别忘了添衣服,当心感冒了。” “嗯,知道了。”展颜唇角扬着浅浅的笑意,又问,“维扬,你很累吗?是不是工作很忙?”他甚至都没有来看她一眼,平日里,他晚上都会准时到魏家报到,他突然不来,展颜站在阳台上望眼欲穿的等了许久,不免失落,最后还是陆如萍将她劝回房的。 “没有,就是昨晚没怎么睡好。”季维扬揉了揉发疼的头,眸子无端的又有些湿润了。 “你也要多注意身体,工作起来就没日没夜的,你年纪也不小了,又不是铁打的,钱够用就好。”展颜关切的嘱咐着。 季维扬一笑,“颜颜是在关心我吗?” “我一直都很关心你。”展颜的握着话筒,脸颊微红,却十分坦然的承认。 而电.话的那一端,季维扬在笑,眼角眉梢都含着笑意,似乎有她这一句,什么都值得了。“我,可能这两天都回不去,你要照顾好自己,如果我回去看到你瘦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季维扬半玩笑半认真的话让展颜轻轻的展露笑颜,“我知道了,你也是。” “颜颜,亲我一下吧。”他又说道。 等了半响,电.话那端都没有动静,展颜一向腼腆,这种事向来是不会做的,就在他以为展颜会挂断电.话的时候,却听到她在话筒上轻轻的落下一吻,很轻很轻,几乎没有声音,但季维扬却听得格外的清晰。 明媚的笑意在他唇角边一点点散开,很快的驱散了所有的阴霾。 挂断电.话后,季维扬浑浑噩噩的躺了几个小时,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刚开始还感觉得到头在痛,到最后痛到麻木了,也没了知觉。 季婷是上来喊他吃午饭的时候才察觉出不对的。“维扬,快起来,爸让你下去吃饭呢。” 她坐在床边,推了推季维扬沉重的身子,而他根本就没发硬,季婷以为他还在拿娇,也没多想,就训斥了句,“赶紧的起来,爸都没提昨儿的事儿,你这还打算继续闹下去啊?我告诉你啊,你要是再没完没了的,真将爸气病了,我这个当二姐的也不帮你了。” 她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堆,而床上的人依旧没有丝毫的回应,她有些恼了,一把扯开他身上的被子,只见季维扬紧闭着双眼,脸色涨得通红,显然是生病了,也是,昨晚降温,季维扬又在雨日淋了整整一夜,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啊。 季婷将手覆在他额头上,温度滚烫的吓人,她一下子就傻眼了,大声的哭喊着,“维扬,维扬,你怎么了,你可别吓唬二姐啊!” 季婷吓得直哭,从小到大,她何时见过季维扬这份病怏怏的模样啊。 季婷哭喊了半天,季维扬的眼睛只微微的嵌开一条缝隙,但很快的又陷入了昏迷。季婷踉跄的跑下楼,慌慌张张的说着,“爸,大哥,怎么办,维扬好像生病了。” “是不是昨晚冻感冒了,他一个大男人,生个小病至于大惊小怪的吗。”季博城仍稳稳的坐在餐桌旁。 但一旁的季维忻却有些变了脸色,老爷子不知情况,他们都知道老爷子最疼老三,昨晚老三在外面淋了一整夜雨的事儿,他们说的时候也是半遮半掩的,现在想想,当时季维扬身上只穿了一件衬衫,只怕是病的不轻。 “你愣着干什么?赶紧叫医生去啊。”季维忻推了下身旁的苏颖,急声吩咐道。 苏颖急忙起身,给老爷子的御用医生打了电.话。 一家人都围在季维扬身边,医生检查完,为难的摇了摇头,“可能是急性肺炎,还是快送医院吧。” 季将军一听也有些急了,忙吩咐司机将季维扬送往医院,一家人都围着季维扬一个团团转。 季维扬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高烧39°,整个人陷入了昏迷状态,虽然经过救治后,到晚上的时候,烧褪了下去,人也清醒了过来,却不停的咳着,几乎都没有听过,咳的人心都跟着发颤了。 季博城有高血压,众人也不敢让他陪护着,好说歹说才将老爷子送了回去,虽然请了专业的护理人员,但季维忻和季婷兄妹二人轮流的监护着。 “好端端的一个人,说倒下就倒下了,看维扬这个样子,我是真心疼。”季婷哭的眼睛都肿了,老四季维霖叛逆,从小就维扬和她这个姐姐最亲。 “你哭什么,他那都是自找的。”季维忻冷着脸说了句,但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担忧之色。 季婷抹了把眼泪,继续哽咽着说道,“我看维扬这次是认真了的,哥,不如你回去劝劝爸,就让他和展颜在一起吧,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展颜的病也不是没有治愈的可能。” “将来的事儿谁说得准,如果永远治不好呢?还能让维扬一辈子都没孩子啊,爸现在只要一松口,以后再想管,就管不住了。”季维忻无奈的叹着气。 “那怎么办?难道让维扬这么一直闹出去?今天闹出个急性肺炎,保不住哪天将小命就闹没了,到时候我们后悔都来不及……” “你说的那叫什么话,就不能盼你弟弟点儿好啊。”一道冷沉的声音打断了季婷的话,季将军在警卫员的陪同下走进病房,并在病床边坐了下来。而此时,病床上,季维扬已经昏迷不醒着,冰冷的输液顺着插在手背上的输液管注入血管中。看着他这副模样,季博城也是心疼的。 “爸,您怎么又回来了?您血压高,还是回去休息吧。” 季博城没搭话,而是出声询问道,“医生说维扬什么时候能醒?” “大概明天早上。”季婷温温的回答,又试探的询问,“爸,你看维扬都这样了,他和……”季婷越说声音越弱,最后完全消了音,后半句终究没有说出来。眼见着父亲的脸色越来越冷,她是真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一旁,季维忻瞪她一眼,“行了,别哪壶不开提哪壶的,现在最重要的是维扬的身体。” “维扬这就是心病。”季婷鼓起勇气丢下一句,转身走出病房。 病房中一下子陷入了沉默,季博城什么都没有说,但季维忻却明显的看到了父亲眼中的神色软了下来。 如果说季维扬昨夜淋了一夜的雨有苦肉计的成分,那很显然,他这苦肉计已经初见成效了,只要继续病着,病个十天半月的,保不准老爷子就真点头了。 这世上哪儿有真能拗得过子女的父母啊,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第二天季将军再到医院的时候,季维扬已经清醒了。 医院中充满了刺鼻的消毒水味儿,季维扬刚醒,转动的目光还有些迟缓,淡然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头顶雪白的天花板上,墨眸中似乎闪过微微的失落。他咳了几声,沙哑的喊了一声,“爸。” 他试图起身,却被季博城按了回去,“行了,你好好躺着吧。这么大的人,也不会好好休息。” 季维扬静静的看着父亲,不过一夜之间,他似乎突然苍老了许多,脸上有了深深的沟壑。 “爸,我没关系,可能是太累了,您先回去休息吧。” “你还知道关心爸,你这一病,爸整夜都没说好觉,你都三十的人了,怎么还不让人省心。”季维忻板着脸子训斥了句。 而季维扬顺从的温笑,居然半句都没反驳,态度温顺的让人觉得反常。 “行了,你也少说两句吧,让他先好好休息,剩下的事等出院再说。”季博城叹了声,却明显有偏袒的意思。 季维忻也不吭声,他自己后院还起火呢,倒也的确没资格说别人。 季博城又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他上午还有一个会,这单位医院的两头跑,老爷子也的确够辛苦的。而老爷子走后,季维忻也离开了,他部队里也忙得很,现在季维扬醒了,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但只要季维扬和展颜的事一天不解决,都是众人的一块心病。 季维扬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病情依旧没有丝毫进展,每天夜里都咳的不停。季婷一直在医院陪护,有时候听着他咳,咳的心都发疼了。 季博城和季维忻几乎每天都来医院一次,他却表现良好,不仅不咳,反而强撑着笑,但只要季将军和季维忻一走,他就又拼命的咳起来,季婷看他那一副隐忍的模样,泪就涌了出来。 “医生说维扬什么时候可以出院?”长廊中,季维忻出声询问道。 季婷嘲笑一声,“出院?我看他这副模样,一辈子都别打算出院了。” “脸色是差了点儿,不是没什么状况了吗。” “没什么状况是他不想让你和爸看到,维扬每天夜里都咳的不能睡觉,所以脸色才会那么差。”季婷一边说,一边哭。“从小我们都认为爸妈最疼维扬,可是,我们从来都没想过,他是我们之中最听话的一个,除了展颜的事,他从没忤逆过爸妈,甚至连个‘不’字都没说过。当年爷爷让他继承公司,他二话不说就接了,你能吗?当初爸不是没问过你,可你是怎么回答的?” 季维忻沉默了,当初爸的确对征询过他的意见,他是长子,理应承担起家族的责任,可他怯懦了,季家的生意涉黑,一个不留神,可能就会万劫不复,他承认,他不想冒险。所以,他当时对父亲说,他需要时间考虑。 但季维扬没有考虑,他放弃了大好的前途,在季氏最混乱的时候挑起了重担,可谓受命于危难,关于这件事,他这个做大哥的一直都心存愧疚。 “现在提这些做什么?维扬的病,到底怎么样?”季维忻沉声询问。 季婷摇头,“你又不是不清楚,维扬的病是心病,你要是真心疼他,就去劝劝爸。”她说完,转身就向病房的方向走去。 季婷走进病房的时候,病房内空空荡荡的,而飘起的雪白色纱帘,若隐若现出一个高大沧桑的身影。季婷快步走过去,眉心紧蹙着,“维扬,你怎么站在这里吹风?不要命了是不是?” 季维扬有些迟缓的回头看着她,温温的一笑,“姐,我没事儿,屋子里有些闷,我出来透透气。” 他说完,又闷咳了几声,目光淡淡的看向远方,这个方向,正是医院大门口的位置。他在期盼着什么呢?季婷沉思了片刻,最后无奈的摇头叹息。 “都咳成这样了还站在这里吹冷风,赶紧跟我进屋。”季婷扯着他的手臂,而季维扬虽然生病,却依旧是个不可撼动的大男人。季婷微恼,又道,“季维扬,你还能有点儿出息吗?想在这儿站一辈子变成望妻石啊,既然想她,打个电.话不就行了。” 季维扬苦涩一笑,“我不想她担心,你也知道,颜颜的身体不太好。” 季婷无奈的摇头,揽住他的手臂,将他扶入病房,“你啊,事事都替她想着,真那么爱她?你们结婚三年,不是一直对人家不冷不热的,我还头一次发现我弟弟这么痴情啊。”季婷的语气半玩笑,半嘲弄的。 季维扬唇角微微的苦涩,他最不愿意提及的,就是那三年的婚姻,就为了责任二字,他与展颜错过的,太多太多。 季婷将他搀扶到病床上,倒了杯温水给他,然后开始收拾屋子,当她拉开抽屉,看到那些零散的药片时,脸色瞬间就变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些都是护士每天定时定量送来的,他居然都没吃。 她一把抓起那些药,走到季维扬面前,怒声质问道,“你给我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季维扬淡淡的扫了一眼,不以为意的回道,“没什么解释的,忘了处理而已。” “你少给我打马虎眼,我问你,为什么不吃药?你疯了吧。”季婷握着那些药片,身体都有些发颤。她将手中的药片狠狠的摔在地上,大声嚷着,“季维扬,你到底是在折磨自己,还是折磨我们?自从你病了,爸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大哥一向是不太吸烟的人,最近也是烟不离手的,都这样了你还嫌不够是不是?你这苦肉计还想演到什么时候?” 季维扬也不还口,就任由着季婷发泄,幽深的墨眸微眯着,不时的伴随着淡淡的咳声。 等季婷喊累了,也不理他,拎起包转身就离开了。她是真的气的不轻,站在医院大门口,胸口还急剧的起伏着。 可她再气,终究还是手足情深,季维扬是心病,所以,她得去给他找‘药。’ 季婷招了一辆出租车,向司机报了魏家的地址。待她站到魏家别墅门口时,隔着雕花铁门,远远的,她看到展颜真坐在园子里晒太阳,她身上穿着一件雪白的薄毛衣,米黄的裙子,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腰间,真个人看起来是毛茸茸的,金光灿灿的。 季婷默默的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彼时,映在她眼眸中的,就是她弟弟的‘心药’。 ☆、第168章 这是不正当男女关系! 季婷的到来也大出展颜意料之外,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展颜几乎都要记不得了。有些人,她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见。 两人坐在客厅中,保姆阿姨端上两杯温茶,展颜做了个请的手势。 季婷抿了口茶,出声询问道,“家里就你一个人吗?” “嗯,我爸和老战友钓鱼去了,我妈和保姆出去买菜,大概一会儿能回来吧。”展颜简单的回了句,冰凉的小手握着温热的茶盏,又迟疑的问道,“二姐来找我,有事儿吗?” 季婷是什么人啊,自然无事不登三宝殿,展颜还不至于傻到以为季婷是顺道来看看。 “哦,也没什么大事儿,维扬这两天重感冒住院了,我觉得,你应该去看看他,也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季婷直接表明来意。 “好端端的怎么生病了?严重吗?”展颜手中一个不稳,茶杯险些摔了出去,有几滴温热的水珠溅在手背上,微烫。 “小姐,怎么样?有没有烫到?”保姆急切的接过她手中的茶盏,慌慌张张的从厨房取来冰块给她冷敷。 “没关系,不碍事。”展颜淡淡的摇头,眉宇间却多了一股掩饰不住的愁绪。 季婷一见她这幅摸样,急忙开口说道,“你别担心,真的没事,就是普通的感冒发烧,在医院躺了几天。我知道他肯定是想你了,就是这小子嘴硬,不肯说。我这个当姐的,就自作主张来找你,如果你没什么事儿,能不能陪我去医院看看他?” “好,您等一会儿,我去换套衣服。”展颜匆匆忙忙的上楼,不出三分钟就走下来。她哪儿有心情换衣服,只是在群之外套了件大衣,拎了手包而已。 展颜和家里的保姆交代了几句,就让司机开车向医院而去。 季维扬完全没想到季婷会将展颜找来,下意识中,他是不希望展颜来这种地方的,毕竟,男人是骄傲的,他不希望展颜看到他现在这副焦脆的模样,更不想让她担心。 然而,当展颜出现在他面前时,他还是情不自禁的将她紧紧的拥入怀抱。季婷自然不会当电灯泡,见两人难舍难离的抱在一起,她十分识趣的离开了病房。 她沿着廊道走着,刚过转弯处,只见前方不远处电梯门一开一合,季将军和李小倩一前一后从电梯中走了出来。 季婷心道不好,踩着高跟鞋慌忙的向病房的方向跑去,要是让她家老爷子知道是她将展颜带到医院来见维扬,非扒了她皮不可。 慌乱中,她根本来不及敲门,直接推门闯了进去。而此时,季维扬将展颜困在怀中,正忘情的拥吻着。 季婷的突然闯入,气氛瞬间变得尴尬了,她干咳了几声,再看展颜,脸颊羞红了一片。也只有季维扬不慌不忙,轻轻的松开展颜,墨眸有一丝邪魅与被打扰的不耐,“什么事儿慌慌张张的。” “掉脑袋的大事!”季婷夸张的说完,上前就将展颜从座位上拉起来,“爸来了,赶快跟我走,要是让他知道是我让你们见面的,我就惨了。” 她来不及多解释,拉着展颜走出病房,躲进另一侧的暗角处,很快,就听到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最后在季维扬的病房中消失。 躲过一劫,季婷的手掌紧捂住心口,仍心有余悸。而站在她身边的展颜,眸光低敛着,唇角隐隐的有一丝苦涩,她就这么见不得光吗。 此时,病房内,李小倩将手中的果篮放在一旁,温笑着询问,“维扬,你吃橘子吗?我剥一个给你。”也不等他回答,自顾的剥了起来,青葱的指尖映着橙黄色的果皮果肉,分外的好看。只是,季维扬向来没有欣赏她的心情。 “听你大哥说,你晚上咳得厉害,这都多少天了也不见有进展,要不要再请几个专家来看看?”季博城担忧的询问。 “不用,我真的没事,别小题大做的。要是让媒体知道,指不定明天季氏的股票就得大跌,那我得损失多少钱啊。”季维扬故作夸张的说道。 “行了,别贫了。”季博城瞪他一眼,看这精神头,比前两天的确好了很多,他才稍稍放心几分。 “你姐呢?怎么一来就不见人?” “姐她……”季维扬刚想回答,却被另一道清脆的声音盖了过去。 “二姐忙,还要照顾姐夫和孩子。伯父和维扬要是不嫌弃,我留下照顾维扬吧。”李小倩唇边含着温温的笑,说话的时候模样极是认真。 “我过两天就出院了,不劳烦李小姐了。”季维扬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拒绝。她留下来照顾他?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儿。 “我最近的工作也不忙,只要季总不扣我工资就好。”她玩笑的回道,答得十分巧妙。 季博城倒是十分同意她留下,毕竟这是难得的让两人相处的机会,如果维扬能看到李小倩的好,就此而接受她,就便是再好不过的。 为了给两个人多一些单独相处的机会,季博城没多久就离开了。他一走,季婷和展颜就从暗角走了出来,只是,透过病房的厚重玻璃窗,展颜看到李小倩正坐在病床旁,喂季维扬吃橘子。 她并不是不相信季维扬,只是,身为女人,总是会嫉妒的,李小倩可以名正言顺的站在他身边,而她却永远的见不得光。 “展颜,你千万别多想。”季婷有些急切的解释。 展颜温笑着摇了摇头,“我知道。” “那,我送你回去吧。”季婷又道。 “嗯。”展颜默默的点头,转身想电梯口走去,季婷跟在她身后,一脸的懊恼,她做的这是什么事儿啊,真是弄巧成拙。 李小倩在医院照顾了季维扬两天,整整四十八小时,季维扬只和她说过两句话,六个字。一句是‘不需要’,另一句是‘请让开’。 等到第三天早上,他直接办理了出院手续,唐枫亲自开车接他出院。 出院之后的季维扬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这样的改变,连季博城都大为意外。他每天准时上下班,没有应酬的时候就呆在家里哪儿都不去,至于展颜哪里,更是连面都没见过。 期间,李小倩几乎成了季家的常客。季博城偶尔让季维扬陪她逛街看电影,季维扬也是百般的顺从,半个‘不’字儿都不说。全家人都觉得纳闷,却也稍稍的松了一口气,只以为他大病了一场后想通了。 李小倩更是喜上眉梢,时常拉着季维扬出席各种宴会,招摇的介绍着,这是她未婚夫。 高档时装店中,李小倩一身艳丽的红色晚礼裙,婀娜多姿的站在季维扬面前,“维扬,你看我穿这件怎么样?” “不错。”季维扬随口敷衍一句,连眼皮都慵懒的不想抬一下。 “那上一件呢?”李小倩又问,似乎兴致很高。 “也不错。”他单手托腮,百无聊赖。 李小倩站在落地镜前,展露绝魅的笑颜,再三犹豫后,还是觉得选用这套红色的晚礼裙。 季维扬刷了卡,之后开车赶往宴会现场。是一场订婚宴,新娘是李小倩的闺蜜,当然,两个人年龄相当,从小大人们就习惯将两个人放在一起比,比学习成绩,比谁家的孩子懂事,渐渐的长大后,两个人也开始暗自较量,比美貌,比谁更有魅力,比谁的追求者更多。现在,闺蜜嫁了高干公子,她带着季维扬来,自然是要炫耀自己的未婚夫的。 S市首屈一指的名门公子,权利财富集于一身,又是一表人才,李小倩只要一想到闺蜜艳羡的目光,她都会不自觉的扬起唇角。 因为男方的家庭背景不宜张扬,订婚宴办的奢华却低调,当一身红裙的李小倩揽着季维扬出现时,几乎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她骄傲的扬着头,唇角笑靥如花。而季维扬便如同木偶一样的陪衬着,唇边一字号的笑容有些冷。他最看不惯这些名门贵媛故作傲慢的姿态,所幸的是,展颜身上从不曾有过这种虚假。 李小倩揽着季维扬,趾高气昂的来到闺蜜面前,“我介绍一下,这是我未婚夫季维扬。” “季总还用介绍什么,久仰大名啊。”李小倩的那位闺蜜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逢迎的话说的滴水不漏,连带着也恭维了李小倩一句,一口一个未来的季夫人,喊得李小倩心花怒放的。 “呦,这旧的季夫人才刚下岗,新的就上任了啊,季总果然是生意人,做什么事儿都讲究个雷厉风行啊。”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不冷不热的嘲弄声,几个人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杜小莫端着高脚杯走来,而在她身后,一身水蓝色及膝裙的不是展颜又是何人。 好巧不巧,新郎也是从医的,是杜小莫与展颜曾经的师兄。 “展颜,小莫。”新郎热络的迎上去,刚要介绍,又被杜小莫打断了。 “季总,别来无恙啊。”她端起酒杯,像季维扬的方向敬了敬。 季维扬轻晃酒杯,极为自然的抿了口红酒,清冷的目光温润了几分,淡淡落在展颜身上,而展颜也不理会他,目光涣散的散落。 李小倩脸色白了几分,展颜和杜小莫的出现多少让她有些不悦,她的手臂紧缠在季维扬臂弯中,大有一番宣誓主权的意味,并故作亲密的在他耳侧撒娇的呢喃,“维扬,我还有几个朋友想要见见你,我们去那边打个招呼吧。” 她扯着季维扬,炫耀的从展颜身边经过,而展颜的神情依旧温温的,一丝情绪的波澜都没有。反倒是杜小莫压不住火气,将手中酒杯重重的砸在桌面上。 “我说魏展颜,都被欺负到头上了,你也真沉得住气。” “没什么好气的,男人的心如果在你身上,别人抢也抢不走。反之,抢也没用。”展颜莞尔一笑,抿了口果汁,然后将空了的酒杯递给经过的服务生。 “我去趟洗手间。”展颜说完,转身离开。这样的场合,本就不该来的,遇见了,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展颜一走出洗手间,身后突然缠上一双结实的手臂,头顶水晶吊灯轻轻的晃动着,男人高大的身影将她整个笼罩在其中,淡淡的熟悉的烟草香缓缓萦绕。 “旧爱新欢,季总还真是想尽齐人之福。”展颜玩味的开口。 季维扬将下巴抵在她将头,薄唇在她颊边偷了一个香吻,“这话好酸呢,吃醋了?” “想得美。”展颜转身推开他,但下一刻,他便又缠了上来,猝不及防的将她打横抱起。 “你干嘛?”展颜不解的询问,在他胸膛中挣动几下。 “给杜小莫打个电.话,让她自己回去吧,今晚你归我了。”季维扬邪魅的笑着,抱着她走进了电梯。 电梯径直向上,直接去了顶层的总统套房。 展颜被他压在总统套房的大床上时,还在挣扎反抗,“季维扬,季三少,你这是公然抢人!” “你本来就是我的,还用抢吗。”季维扬低头在她胸口用力的啃了一口,她今天穿着低胸晚礼服,水蓝色衣料光滑柔软,雪白的香肩和均匀修长的小腿完全裸.露在外,性感而妖娆。男人自然希望自己的女人的妖娆性感的,只不过,她穿成这样在宴会厅众目睽睽之下招摇过市,季维扬一想到别的男人看着她的目光,就火大。 他脱掉身上的外衣,将彼此一起裹在蚕丝被中,温热的手掌肆意的在展颜滑不唧溜的身子上游走,“谁允许你穿成这样出来的?嗯?” 展颜被他压得有些喘不过气,又被被子裹得严实,想挣脱都挣脱不了,嘴上却丝毫不服软,“我需要经过你允许吗?季总,我们现在似乎没什么关系吧。” 她眉梢微扬着,一副挑衅的神色。季维扬低低的笑,头压在她耳侧,含住她敏感的耳垂,喘息不稳的呢喃了句,“很快就有了。” 他话音刚落,被子中的手掌已经掀开她裙摆,隔开碍人的衣物,腰身用力向前一.挺,顶.入她柔软的身体之中。他并不急着律动,反而轻佻的笑看着身下的小女人,“颜颜,你说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突如其来的侵入,让展颜的身体又涨又痛,她眉心微蹙着,异物的侵入让她微微的弓起身体,一点点的适应着他的炙热与坚.硬。 她睁大了明眸瞪着他,明显是恼火,却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反而让人觉得极为可爱,声音也是怯怯软软的,“季维扬,这是不正当男女关系!你,你快出去,你弄痛我了。” “真疼?那我温柔点儿。”季维扬退出她身体,搂着她一起侧身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两个人身上仍裹着被子,展颜尚来不及松口气,便感觉到他的手指滑入她温软的身体中,如鱼一样在花穴内滑动着,并准确的寻找到敏感的凸点,技巧的用指尖压了下去。 “嗯~啊~”展颜无法抑制的嘤咛,手掌蜷起,紧抓住身下的被子。 “还疼吗?”他的指继续在她体内游走,并快速的抽.入.抽.出,展颜的身体本能的柔软湿润,她无力的瘫倒在大床上,这个人柔软的像一滩水一样,轻轻浅浅的呻.吟声柔媚入骨。 季维扬另一只手掌托起她小巧的下巴,强迫她迎视他的深眸,展颜清澈的眸光微微的涣散,一双璀璨的眸子含着迷一般的雾气。他低低的吻着她的唇,吻着她的眼,“颜颜,告诉我,还疼吗?” 展颜贝齿紧咬着唇,委屈又无辜的轻轻摇着头。 “舒服吗?”他又问。 展颜仍是不语,咬唇点了点头,娇羞的模样,极为诱.人。 “告诉我,舒服吗?说出来?”季维扬的手指用力的压在她体内的凸点上,逼她开口。 展颜自然承受不住他肆意的挑.逗,哭着嘤咛了声,“舒服,舒服……” 他邪气的低头吻着她,又道,“既然颜颜舒服了,那你接下来是不是应该让我舒服?嗯?” ☆、第169章 我一直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 “季维扬,别闹了,你的小倩妹妹还在等你呢,可别让人家等的太久哦!”展颜嘟着嘴说道,并借机想推开他,裹着被子想要下床,而季维扬自然不会让她如愿,她双脚刚刚着地,季维扬的双臂从她身后缠上来,连人带被子一同扯入怀中,重新压在了身下。 现在想跑,是不是太晚了点儿。他修长的指在她裸.露的锁骨上轻轻的滑动,然后变成了性感的唇,轻轻的吻着她白皙的肌肤,“还是没吃醋,满身都是酸味儿,现在醋劲儿倒是挺大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得应付我家老爷子,左右不过逢场作戏,我都不当真,你较真儿什么。” “保不准季三少假戏真做呢。”展颜在他身下娇笑,而季维扬让她嘴上得了便宜,在另一方面自然会讨回来。 展颜被他弄得娇喘连连,不停的喘息。季维扬疯狂的要她,几乎要将她榨干了一样。好在展颜身体不好,他也只要了她一次而已。 激烈的云雨后,展颜竟裹着被子,头枕在他手臂上,气息仍有些不稳,但唇角却扬着浅浅的笑。能这样靠在他怀中,真的很幸福,幸福到展颜不惜用一切去换,哪怕是生命也无所谓。 “偷笑什么?”季维扬低头看着她,两指捏了下她小巧的鼻尖。 展颜淡淡的摇头,柔声说道,“订婚宴应该结束了吧,送我回去好不好?” “不能陪我吗?”季维扬搂着她就不愿意放手,刚上完床就走人,这种感觉让季维扬很不喜欢,就好像他是男.妓一样,被睡完了,顾客起身就走人,他还要包送包满意。 展颜扬起下巴,在他薄唇上轻轻的印下一吻,“不行,我晚上还要回去吃药呢。” 季维扬无奈,只能起身穿衣服,心里却盘算着如何早点儿将人拐回家,总这样偷情算怎么一回事。 展颜洗过澡,身上围着浴巾从浴室中走出来,她拾起散落在地的水蓝色低胸裙,虽然裙摆上有些褶皱,但还可以穿。 “你还敢穿这个?”季维扬看着那件暴露的裙子就火大。 或许是今天的气氛太好了,展颜可不想因为一件裙子破坏殆尽,于是便柔声哄着,“好了,就穿这一次。你快去洗澡吧。” 季维扬在她脸上啃了一口,然后才笑着走进浴室。等他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笔挺的衬衫西裤,而彼端,展颜正站在落地镜前盘头发,虽然洗过了澡,但他的味道依旧残存在身体上,久久不散。这种感觉,展颜很喜欢,就好像彼此拥有一样。 季维扬将西装外套搭在她肩头,遮住她裸.露在外的香肩,然后两人才相携着走出房间。 季维扬去车库提车,展颜坐在酒店大堂内等着,她百无聊赖的看向窗外,窗外漆黑一片,落地窗上的倒影便格外的清晰。在她的身后,一身艳丽红裙的女子冷眼站在那里,若非身处在人来人往的酒店大堂中,落地窗上的画面映在眼眸中,倒是有种令人毛骨悚然之感。 “李小姐,找我有事吗?”展颜慢慢的回头,淡然的目光散落在李小倩身上。 而与此同时,李小倩正瞪大了眸子盯着她,不,更确切的说是盯着她肩上属于季维扬的黑色纯手工西装以及她胸口深浅不一的吻痕。 展颜双颊绯红,裙摆些微的褶皱,李小倩又不是傻子,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刚刚做过什么。 “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谈一谈。”李小倩说完,自顾坐在了展颜对面的位置上。 “有这个必要吗?”展颜懒散的靠在软椅中,铅白的指尖握着透明杯壁,抿了口杯中黄色的液体橙汁,她感觉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是疲惫的,刚刚被那个男人折腾的可不轻。 李小倩不急不缓,向大堂的服务生要了一杯温水。“魏展颜,我以为你是精明的女人,你想和维扬偷情,我完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在我面前公然挑衅,我绝不能容忍。” 展颜微侧着头,唇角含着浅浅的笑,“公然挑衅你?李小姐,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你又不是他的谁。” “我和维扬的婚事,季伯父已经默认,我现在是他的未婚妻,将来是他的妻子。”李小倩趾高气昂的说道。 展颜温笑,神情淡淡的,气势上却毫不示弱。“将来的妻子?那就说明现在还不是。季维扬是单身,我也是,如果我们想在一起,任何人都没有无法阻拦,你,更没有这个资格。” “魏展颜,你别得寸进尺。”李小倩怒瞪着双眼睛,还想再说什么,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低沉清冷的声音。 “这句话倒是该我劝你。李小倩,我的耐心有限,别得寸进尺。” 李小倩回头,只见季维扬笔挺的站在她身后,单手插兜,一派悠闲的模样,唇边挂着邪魅而慵懒的笑。 他踱步到展颜身边,轻轻的牵起她的手,“走吧,我送你回家。” “嗯。”展颜起身,十分自然的揽住他手臂。 而在两人对面,李小倩紧咬着唇,却极力的维持着优雅,她同样站起身,板着脸,语气很严谨,“维扬,你应该明白,伯父是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你真的要继续一意孤行吗?” 季维扬并没有回答,他只是脚步微顿,墨眸微眯着,眸色敛的极深,但手臂依旧拦住展颜的肩膀,一步步向酒店外走去。 路虎车冲破夜色,在道路上平稳的行驶,虽然是春天,但车内依旧开着暖暖的空调,展颜靠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目光慵懒的看着他。 “想什么呢?”季维扬透过后视镜看她。 “担心你。”展颜淡淡开口。 季维扬自然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复而一笑,“放心,她比你想象中的更能沉住气,只要她还想但季太太,就不会和我撕破脸。” “这么自信?”展颜淡然而笑。 车子在魏家别墅的园中缓缓停住,季维扬侧身为她解开身上的安全带,“你男人可是万人迷,颜颜,你可要抓紧一点哦。” “少臭美。”展颜笑着推开他,推门下车。 季维扬并未追出去,而是坐在车内,含笑看着她远离的背影。 …… 事实证明,季维扬似乎高估了李小倩,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沉得住气。订婚宴那天受了气,李小倩一状告到了季将军那里,而对于两人的婚事,李家那边也开始施压。 季维扬的行为也收敛起来,每天除了公司就是家,李小倩到季家拜访的时候,季维扬对她的态度不变,礼数周全,好像那天的事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晚上吃过饭后,季博城让维扬送李小倩回家,季维扬也是从未有过的顺从。 车子在李家别墅前停住,季维扬并未将车子熄火,显然是准备马上离开的意思。而李小倩却不死心的开口询问,“维扬,不进去坐坐吗?我爸一直念叨着你呢。” “太晚了,改日吧。”季维扬不温不火的说了句。 李小倩并没有动,静静的坐在那里,气氛一时间沉默了。而季维扬似乎比她更沉得住气,他将车窗半敞开,随手点燃了一根烟,淡淡的吞吐着烟雾,直到一根烟燃至一半,才缓缓开口,“不早了,进去吧。” “维扬……”李小倩低唤一声,她很想和他说那天的事,还有最近的事,可是,话说一半,却哽咽在喉中。她双手紧紧的抓住裙摆,从未有过的害怕。她怕话一旦说出口,他们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也许,继续糊涂下去,反而还有一线生机。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个男人的。 李小倩思索再三,最后还是选择住口。很多时候,糊涂的女人反而是最聪明的。 “小心开车,我先进去了。”她推开车门,然后静静的站在外面看着他离开。 季维扬的车子驶出很远,后视镜中却依旧倒映着李小倩孤单静默在别墅外的身影。他墨眸幽深了几分,心中多少升出些歉疚。 从李家离开,他并未回家,而是开车去了公司,此刻,疏远展颜,对她反而是一种保护。而长久的不见,思念厚积薄发,已经无法抑制的蔓延,只有不停的工作,才能抵制住思念的痛。 他来到公司的时候,意外的发现顶楼的办公室居然亮着灯,唐枫悠哉的坐在沙发上,吸着烟,翘着二郎腿。 “你怎么来了?” “等你。”唐枫从沙发上坐起来,随手将烟蒂熄灭。“走,去酒吧坐坐。天天看那堆破文件,你不烦我都烦了。” 季维扬失笑,和唐枫一前一后走出了办公室。 …… 不夜城中,灯红酒绿,霓虹闪动,奢靡依旧。 季维扬和唐枫坐在吧台旁,开了一瓶皇家礼炮。他悠闲的抿着酒,墨眸幽深的几乎没什么颜色。 “最近终于消停了,你又在谋划什么呢?我看你这一次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唐枫一边喝酒,一边笑着调侃。 季维扬温笑,“难道你不觉得我是想妥协了吗?” “你季维扬的字典里有‘妥协’这两个字吗?”唐枫不羁的一笑。 “那也说不定。老爷子逼迫人可是有一套。”季维扬一直在和他绕弯子。但唐枫显然并不好糊弄。 “得了吧,你如果真想妥协,也不会让人在封锁住你和李小倩所有的花边新闻了,还不是怕魏展颜看了伤心。”唐枫不冷不热的说着。 季维扬一笑,默认。“颜颜心脏不好,我可不想让这些无聊的事烦扰她。” “该闹的也都闹了,兄弟,下一步打算怎么做?总不能这么一直拖着吧。”唐枫又问。这轮番的折腾,他看着都累。 “老爷子不就是希望我变成现在这样吗,那我就做给他看。他总会明白,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季维扬温温的说着,眸色复杂冷厉。 唐枫知道他必然还有下一步计划,并且,那才是重头戏。 他伸臂拍了拍季维扬肩膀,语重心长的又道,“兄弟,祝你好运了。不过,即便你不愿意听,我还是要说,和魏展颜在一起,你真的想好了吗?有些牺牲,或许太大了。” 季维扬拨开他的手,笑,轻抿了口杯中冰凉的酒液。“我一直都非常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季维扬的计划居然是将展颜送走。并且,时机很好,是季李两家着手筹备订婚的时候,报刊杂志头版头条,报道的几乎都是这场联姻。 为了表示诚意,季博城刻意在别墅楼宴请了李家父女,并且特意将季维扬叫回来,就是要当众宣布他和李小倩订婚的事。 “维扬,还不快敬你李叔叔一杯,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季博城用筷子夹着菜,状似随意的说道。 季维扬面色从容淡定,举起酒杯,爽快的将一盅白酒一饮而尽,“李叔,您是长辈,维扬敬您一杯。”他说的十分巧妙,有礼有度,又十分巧妙的避开了联姻之事。 而李建国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自然也不是等闲人,他抿了口酒,笑着开口道,“小倩是家里的老幺,从小就最娇气,你以后可千万别欺负她啊。” 季维扬笑而不语,而那笑,却丝毫不及眼底。父亲先斩后奏的发布婚讯,他一直呕了一肚子气,当着外人的面又不好发作,若非身为人子,他堂堂季三少怎么可能受这种窝囊气。向来只有他算计别人,何来别人算计他的份儿。 “维扬,你和小倩交往的时间也不算短了,我和你李叔商量了一下,下月十五是好日子,订婚宴就定在那一天。”季博城完全命令的口吻,丝毫不给季维扬商量的余地。 季维扬并未反驳,却也不回应。他冷眼扫过在场的众人,季家人都不敢违逆父亲,而李建国是打定了主意要将女儿嫁过来,至于李小倩,端庄贤淑的坐在他对面的位置,唇角隐隐的含着笑意。 一顿饭,众人各怀心思,季维扬过分的顺从让季维忻与季婷都一头雾水,但隐隐的都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事即将发生。 眼看着婚期一天天临近,李家如火如荼的置办婚礼,而季家却丝毫动静都没有。知子莫若父,季博城隐隐的也在担忧着什么。直到,婚礼的前一天,展颜突然出国,季维扬紧跟着病倒住进医院,原本筹划好的一切,瞬间乱了套。 其实,早在季将军宣布订婚日期的时候,季维扬已经开始着手给展颜办理出国的相关事宜,护照是以魏家人的名义去办理的,去往韩国济州岛,并且,季维扬用魏景年的名义,在济州岛给展颜置业,在外人看来,魏家人是想要将女儿送出国,离开这个伤心地。 展颜只带了一只很小的行李箱,毕竟也住不了多少日子,不过是做做样子,去散散心而已。魏家夫妻亲自将她送去机场,刚过安检口,她就收到了季维扬的电.话。 “快登机了?”他磁性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温润。 “嗯,还有二十分钟。” “听说济州岛的春天不错,好好去散散心。”季维扬又道。 展颜温笑,在候机室的位置上坐了下来,“那么好的地方,你就不怕我乐不思蜀,不再回来了?听说韩国的欧巴很英俊体贴呢。” 明知展颜是故意气他,季维扬还是板起了脸,“当心遇见的是阿栽惜(韩语大叔的意思)。” 电.话那端传来展颜玩味的笑声,然后她又道,“先不说了,马上要登机了。” “嗯。”季维扬温声应着,“到了那边记得按时吃药,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我知道,你也是。”展颜笑着回答。其实,韩国那边,他早已为她安排好了一切,但还是避免不了的担心牵挂。 “颜颜,真想做你的行李。让你带着我一起离开。” ☆、第170章 妥协 “颜颜,真想做你的行李。让你带着我一起离开。”季维扬低沉的声音中缠着一丝暧昧与无奈。 展颜唇角的笑意更暖,脸颊微微泛红,而此时,机场的广播已经开始催促登机。“我要登机了。”她柔柔的嘀咕了声。 “嗯。”季维扬点头,“下飞机后给我打电.话。” “好。”展颜说完,快速的落下一吻,然后挂断电.话。 季维扬握着纯黑色手机,唇边的笑一点点的在扩大。 …… 当天下午,季维扬开会的时候突然在办公室中晕倒,高烧40°,急性肺炎发作,人也陷入了昏迷。其实,他的病一直都没有好利落,只是他一直隐忍着,一直用药物压着。昨天展颜离开后,他站在楼顶天台上吹了一会儿冷风,他一直默默的凝视着东方,那是韩国的方向。 春风入骨,他的病又是不能感染风寒的,这一番折腾,又住进了医院。如果说上次季维扬病倒,季博城还一直在犹豫,这一次,他是彻底心软了。 隔着厚重的玻璃窗,他看到季维扬躺在病床上,脸上罩着氧气罩,整个人看起来一点儿生气都没有,憔悴的不成样子。季博城站在门外静静的看着,身体在微微的颤抖,眼角的皱纹又深了几分,眸中隐隐的晃动着泪。医生的话还不停的萦绕在耳畔:上次根本不该急着出院的,急性肺炎不彻底根治很容易复发,严重的甚至引发休克或者死亡,这一次幸亏送来的及时,否则就危险了。 季博城不尽开始后悔了,何必一直逼着他呢,儿孙自有儿孙福,他想要什么,就随他吧,他这个做父亲的老了,而孩子长大了,翅膀硬了,再想管也管不住了。 季博城一副憔悴的样子,跟在一旁的季维忻与季婷丝毫不敢造次,倒是苏颖不知轻重的开口丢出一句,“三弟这病的也太巧了吧,后天就是和李家订婚的日子了。” 她这话一出口,季婷就变了脸色,“大嫂这话什么意思?难道维扬生病还得选个良辰吉日吗?人都病成这样了,难道是他愿意的吗?” 苏颖自知失言,也不敢还口,求救似的扯了下丈夫的衣角,“维忻。” 季维忻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喝叱了句,“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怎么都冲着我来啊,也不是我让老三生病的。”苏颖委屈的嘀咕了句。 “够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思吵,都给我回去,别站在这里碍我的眼。”季博城怒声训斥了句。 三个人顿时都消了音,大气不敢出。 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季婷上前搀扶住父亲,担忧道,“爸,您还是回去休息吧,这里有医生和护士,我们也帮不上忙。您今天也累了一天,也要注意身体才是,若是明儿个维扬醒了,您在倒下了,维扬也要跟着担心。” 季博城叹了声,有些负气道,“他还知道担心我这个做父亲的?他满脑子想的都是魏展颜那丫头。” 季婷陪着笑,好言相劝,“爸,您就别说这些负气的话了。维扬若不是孝顺,怎么可能事事顺从着您,您让他和李小倩订婚,他连一个‘不’字都没说过。这么好的儿子,您还有什么可挑剔的。爸,维扬活的的确太累了。这才三十出头,就落下这么个病根,以后可怎么办啊。” 季博城目光微动,重重的叹息着,却什么都没说。季婷知道,父亲必然是心软了的。 “你明天去一趟李家,将订婚的事取消了吧,就说改日我会登门赔罪。”季博城对季维忻吩咐道。 “李家人只怕是不依。”季维忻担忧的说道。 季博城微恼,语气不免冷硬了些,“维扬现在这副模样,难道用担架抬着他去订婚宴吗?” 老爷子一发火,季维忻连连点头应着,“我知道了,爸。我会尽量和李叔解释的。” 本以为第二天人就能醒过来,没想到病情严重了,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持续的高烧不退,人都烧的不成样子了,好不容易睁开眼睛,人也是半清醒半糊涂的,口中不停的呢喃着什么,有时候是想喝水,但大多数时候,他就一直喊着展颜的名字。 季博城除了忙工作,就是守在医院里,人也明显瘦了一圈,他也不年轻了,最近几年身体也不好,可经不起季维扬这屡次三番的折腾了。在外,他是说一不二的将军,可面对着儿女,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父亲而已,试问这个世上,哪儿能拗得过子女的父母啊。 这天傍晚的时候,医生给季维扬换了输液瓶,人总算是清醒了过来,只是还在烧着,脸色苍白的像纸一样。 “爸,您怎么在这儿啊?”季维扬声音沙哑的厉害,他动了下身子,浑身都疼的要命,扎着针头的手臂冰冷麻木的几乎失去知觉了一样。 “别乱动。”季博城将他按在床上,急忙让人喊来医生和护士。 医生又给他做了检查,虽然还在发烧,但人算是清醒过来了,病情神智正常,并没有烧坏大脑,只要配合资料,慢慢会好起来的。 知道季维扬醒过来了,季婷买了些温热的粥送来,可他根本就吃不进去,勉强咽下几口,很快又吐了出来。季婷急的眼圈儿都红了,“维扬,你就算是想闹,想折腾,也得先把身子养好了才有力气,你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想做给谁看啊。” “姐,你说什么呢。”季维扬痛苦的靠坐在床头,唇角却强撑着笑,他这样一副模样,反而让一旁的季将军看得更难受。 “姐,我是真吃不下,胃难受,先放在那儿,我缓一缓再吃。”季维扬隐忍的咳着,而后又看向季博城,无力的说道,“爸,今天几号了?我这一病,订婚宴怕是耽误了吧,您替我和李叔好好解释一下,改日我一定登门赔罪。” “得了,你还惦记这些做什么。赶紧把病养好了才是。”季博城叹着说道。 季维扬无力的牵动唇角,又说道,“爸,您先回去吧,我真没事儿,可能这几天累坏了,过两天就好了。” 季博城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有些犹豫,而后看向一旁的季婷,“你去买些水果。” “嗯。”季婷自然明白父亲是要将她支开,拿起包便识趣的离开了。 季婷走后,病房内变得沉寂了,季维扬不停的咳声反而显得格外清晰。季博城倒了杯温水递给他,然后又是重重的叹息,“维扬,今天我们父子两个心平气和的好好谈谈。” 季维扬虚弱的笑笑,又带着一丝轻佻的玩味,“爸,您这么严肃干嘛,我知道天下父母心,您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好,我以后都会听您的。” 他这话说的倒是好听,可若以后真的季博城说什么,他听什么,那他不就成了木偶吗。 “行了,少拿你生意场上的那一套来对付我。其实,我心里清楚,这几个孩子之中,你是最孝顺的一个,也是最有主见的一个。在展颜的问题上,我知道你一直在怪我。” 季维扬压抑的咳了几声,手掌紧捂住发疼的心口,“爸,您别说了。这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我也想通了,您看好谁,我就和谁结婚。” 季博城哼了声,他可不信季维扬就这么几天的功夫就想通了,虽然关心则乱,但季维扬病的也未免太凑巧了,巧的有点儿像是蓄意,他虽然老了,但还不至于老糊涂。 “你要是真想和小倩结婚,也不会闹着结扎了。算了,我也老了,你的事儿,我也管不动了。你想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吧,只要将来不后悔就成。” 季维扬沉默着,眸色敛的很深,听着意思,老爷子是打算妥协了,却也是被他逼着妥协的,想要让季博城打心眼里接受展颜,只怕还需要一番功夫,当然,目前最主要的就是要让父亲明白,他是离不开展颜的。 “爸,您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您明知道,我想要的人,已经走了。” “上次美国不都追回来了,飞韩国也就两个小时,还能难倒你神通广大的季三少。”季博城的语气有些不冷不热,很明显,上次的事儿,他多少是有些恼火的。 季维扬却苦涩的摇头,墨色的眸子居然微微的湿润了,“我能将她追回来一次,两次,难道还能追十次,一百次吗?如果得不到两家人的祝福,她是不会和我在一起的,她还是会一直逃,爸,我是真的累了。” 季维扬一脸痛苦的模样,季将军心里也不是滋味,孩子的事,的确是大事,可为了一个孩子,就要将季维扬逼上绝路,这绝不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想要见到的。 “真的这么离不开她?”季博城的语气带着无奈,让人分不出喜怒。 季维扬笑着,笑靥极苦,别说是父亲,很多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自己居然栽在一个小女人的手上。像展颜这样的女人,他季维扬要多少有多少,可为什么,除了她,任何人都无法走进他的心。 “爸,我真的努力过想要忘记她,可是,我的心,它根本不听我的。”季维扬紧捂住心口,幽深的目光越来越茫然。他还是第一次向父亲原原本本的坦诚他对展颜的感情,一见钟情,多年的思念与守望,以及不择手段的强娶。 听到最后,季博城眉心越蹙越紧。他没想到这其中竟然有这样的一段曲折。一直以来,他都自认为是魏家要高攀季家,才让魏家的女儿缠着维扬不放,原来,由始至终都是维扬在追随着魏展颜的脚步。 “你这孩子,胆子也太大了。骗婚的事儿也敢做,若不是展颜性子软,如果告你强.奸,将事情闹大了,根本无法收拾。” 季维扬仍然苦笑着,是啊,为了将展颜纳为己有,他当时简直像个疯子一样。“爸,当时展颜得病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天好像要塌了一样,我甚至想过,如果她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我也会和她一起去另一个世界。” “简直胡闹。”季博城低声训斥了句。居然要为了一个女人殉情,他将父母手足都置于何地。 “这两天你好好在医院休息,少惹是生非的。至于其他的事,容我在想一想。”季博城的话并未挑明,但明显已经妥协了。 只是,还有一件事,仍盘恒在他与展颜之间,那就是……“爸,和李家的婚事……” “我会和老李商量的,哎,小倩是个好孩子,是你没有福气。”季博城说完,起身就准备离开了,他下午还有一个重要的会。 季博城推门而出,见到季婷一直等候在门外,而在她身边,还有李小倩。 季维忻到季家去退婚,李小倩才知道季维扬生病住院的事,她一直想来照顾他,可季家人的口风紧,她也是打探了很久才查到维扬所住的病房。关于退婚的事,季维忻也是含糊其辞,只说是维扬病重,但这种情况下,完全可以推迟婚礼,但季家人对此却只字不提,态度模糊的让人不安。 “伯父。”李小倩恭敬的点头。 “小倩来了,真不巧,维扬还在休息。让季婷陪着你吧。我还有个会,先走了。”季博城随口回答道。 “伯父再见。”李小倩淡笑着,目送季博城离开。 上一次就是因为李小倩的关系,季维扬才提前出院,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季婷也不敢再让李小倩照顾维扬了。只能想尽办法的将她打发。可李小倩岂是好打发的人啊。 “小倩啊,维扬还没醒,不如我们去外面吃点儿东西吧。” “我想陪陪维扬,麻烦二姐带些外卖给我就好。”李小倩说完,推门走进病房。 季婷被丢在门外,好像她才是个外人而已。她无奈的摇头,然后拨通了展颜的电.话,她并不知道展颜身在韩国,这个电.话还能否打通,她也不过是存着一份侥幸而已。手机中传出拉长的嘟声,然后,电.话居然接通了。 得知季维扬生病住院,展颜乘坐最早的班机赶回国。季维扬说要送她出国,她就听话的离开,却没想到,他居然为了上演苦肉计而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急性肺炎那是闹着玩的吗,稍有不慎就可能转化为慢性肺炎或者肺结核。 两个小时的航程,展颜却觉得漫长的像一生一样,她刚下飞机,就急切的赶往医院。中途,还接到了季婷的电.话。 “展颜,到机场了吗?用不用我派人去接你?” “再有十几分钟就到医院了。” 季婷挂断电.话后,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将李小倩支开。等她再次回到医院的时候,展颜已经坐在了季维扬的病床边。而彼时,季维扬依旧紧闭着双眼,昏睡不醒。紧蹙的眉头一直不曾舒展。 展颜就坐在他身边,单手托腮,安安静静的看着他,安静的好像不存在一样。 等到展颜醒来,已经是傍晚。展颜在他墨色的深眸中清晰的见到了自己的倒影。她嫣然一笑,轻轻的握住他冰凉的手臂,可她柔软的小手也是冰凉的,根本无法温暖她。 “这么快就回来了?看来是不太走运,没有遇见英俊的韩国欧巴。”季维扬笑着,笑容有些苍白无力。 展颜也在笑,将脸颊轻轻的枕上他手臂,“如果知道是这样,我不会离开你的。” “嗯。”季维扬应着,将头悄悄的向她靠近,微凉的吻轻轻的落在她额头。 浓密的睫毛轻轻的颤动,沾染了潮湿的雾珠,展颜抬眸看着他,清澈的眸中擎着晃动的水雾。而她却学着他的样子,霸道的警告着,“季维扬,如果再发生这种事,我一定不会饶过你的。” 季维扬有些微的迟疑,唇边的笑却一点点扩大,他的鼻尖与她贴合着,笑着回答,“我知道了,老婆。” ☆、第171章 病入膏肓了还不忘那档子事 展颜温柔如水的笑,将头轻轻的枕在他臂腕里,也不说话,只是彼此的目光深深的纠缠着。 他修长的指尖轻轻的穿透她柔软的发丝,“颜颜,我保证,这样的事,再也不会发生了。” 季维扬并不是神,他不可能将凡事都掌控在手心中。在他昏迷不醒的时候,他也曾害怕过,害怕自己真的无法醒来,那么,他的颜颜怎么办,谁来照顾她?谁与她携手一生?! “颜颜,在我昏迷的时候,好像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 “梦到了什么?”展颜轻颤着璀璨的长睫凝望着他。 季维扬墨眸茫然了几分,似乎陷入了很深的回忆,“梦到我们的婚礼,梦到新婚夜,梦到颜颜像百合花一样在我身下绽放。” “季维扬!”展颜粉拳轻落在他身上,这男人,病入膏肓了还不忘那档子事。 季维扬笑着,握住她不安分的小手,只是,墨色的眼眸闪过些微的苦涩,“然后,我梦到高宇轩牵住你的手,梦到了你对他笑,梦到你毫无留恋的转身和他离开,无论我怎么呼喊,你根本听不到。我好像知道那是梦,所以我拼命的挣扎着,想要醒来,可是,眼皮变得非常沉重,我无法从噩梦中挣脱。” 展颜心疼的紧抿着唇,青葱的指尖点在他眉心间,轻轻的抚平他紧蹙的眉心。 而季维扬却顺势握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放在唇边轻轻的吻着,“颜颜,当我深陷在梦中,无法醒来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在想什么?”她低低的询问。 “我在想,如果这是上天注定的惩罚,让我们无法在一起,那么,我认命了,我宁愿永远的在梦中沉睡。”他将展颜柔软的小手按在心口,然后疲惫的闭上了眼帘,而浓密的睫毛上,却闪动着点点的水雾。 此刻,季维扬无助的就像一个孩子。展颜心口莫名的绞痛着,她轻轻的靠近他,鼻尖贴着他的鼻尖,静静的与他依靠在一起。 而此时,季博城与季婷就站在病房外,虽然听不清两人在说些什么,但只看着这样一副难舍难离的画面,铁石心肠的人也要柔软的。 “爸,您就别再为难他们了,我看他们是真的不能没有彼此。”季婷煽风点火的说道。 季博城又是一声重重的叹息,事到如今,他还能说什么,也只能随他们去了,只是,维扬这辈子都无法再有孩子,毕竟是遗憾啊。 “爸,这儿有展颜陪着,我还是送您回去吧。”季婷伸手搀扶住父亲。 季博城沉思片刻后,摇了摇头,“你留在这里吧,李家那丫头一会儿保不准又要回来了,你留下来有个照应,维扬现在病着,展颜性子又软,只有被人欺负的份儿。” “知道了,爸。”季婷笑着回应。 季博城离开后不久,李小倩就回到了医院,只是,她似乎十分识趣,见到展颜在,她将买来的水果递给季婷,就告辞了。 晚饭的时候,展颜一口一口的喂季维扬吃饭,他倒是十分的顺从,强撑着吃了一碗粥。季婷在旁不停的打趣,“你看看,展颜来了就是不一样,昨天我喂他吃饭,吃多少吐多少,今天换了展颜,胃口都好了。我看啊,维扬连医院也不用住了,有展颜就行了。” 季维扬淡淡的扬着唇角,虽然脸色还是不太好看,但气色明显的好了许多。 “二姐,你别取笑我了。”展颜脸皮薄,被季婷这样一说,一张俏脸就涨红了,也有些坐不住了。“二姐,你先陪着维扬吧,我还有些事,晚点在过来。” 她说完,转身就离开了,而季维扬看着她的背影,目光悄然的深了几许。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季婷满头雾水。 季维扬无力的靠在床头,极淡的摇头,轻轻的吐出两个字,“不是。” …… 离开病房,展颜却并没有离开医院,她静静的坐在医院大堂的椅子上等待着。季维扬为了和她在一起,付出的已经足够了,看着他苍白的躺在病床上,展颜觉得,她不能什么都不做,她要和他一起努力,努力的在一起。 夜幕悄然的降临,医院的正门口来晚的人渐渐稀少,正是此时,一辆军车由远及近驶来,在门前停住,警卫员率先下车,为后面的人拉开车门,季将军从车内走下来,和警卫员低语了几句,警卫向他敬了个礼军力,然后上车离开了。 展颜起身迎上去,非常恭敬的称呼了一声,“季将军。” “来看维扬?上去吧。”季将军说罢,抬步就要向楼上走,却被展颜再次拦住。 “季将军,我一直在等您。” “有事?”季博城不解的询问。 “嗯。”展颜点头,“可以去对面的茶餐厅坐坐吗?” 季博城淡淡的应了声,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医院正门。 展颜点了两杯温热的菊花茶,透明的玻璃杯,明黄的菊花漂浮在水面上,朵朵绽放,娇艳华丽,有谁能想到,就在不久之前,它还是一朵干枯的残花呢。 “对不起,打扰到您了,我只需要您给我十分钟的时间。” 季博城点了点头,“说你和维扬的事情?” 展颜温温一笑,青葱修长的指轻轻的贴在透明的杯壁,清白映着明黄,煞是好看。她轻轻的摇头,目光有些飘渺,飘渺到有些不真实,“我知道,您一直无法接受我,是因为我的身体问题。” “的确。”季博城坦然的回道。明人不说暗话,事到如今,再拐弯抹角的也没什么必要了。“作为父亲,我当然不希望维扬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这对于他来说,是一种缺憾。你没有为人父母,不会懂身为父母的用心良苦。” 展颜淡淡的笑,开口道,“我很希望,有一天能体会你的苦心。” 她的话倒是让季博城微愣,他有些被她弄糊涂了。然后,又听她继续解释道,“维扬为我付出的很多,所以,我同样不希望他的生命中留有遗憾。” “你的意思是……可你的身体……”季博城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只是,这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展颜淡淡的点头,又摇头,“我的身体状况的确不太好,但是,我会尽快的调整。或许,在死亡边缘游走过吧,我反而有些胆怯、怕死了。所以,我一直都在逃避,我也曾想过推开他,可是,这些天我独自一人呆在韩国,我突然发现,如果没有维扬,活着似乎已经失去了意义。既然如此,倒不如赌一次,无论结果如何,至少我努力过,不会后悔。” 展颜的话并未让季博城轻松多少,因为,这样的赌注,无疑是用命来赌的,“展颜,这不是小事,你真的想清楚了吗?那么,你的父母,还有维扬,他们只怕不会同意的。” “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我可以自己决定。如果没有尝试过,我这一生都会遗憾的。”展颜握着透明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茶,菊花茶微苦甘甜,像极了人生。 “季将军,我希望,您可以允许我和维扬在一起,一年之内,我会给维扬生个孩子,如果我做不到,我会主动离开他的。”展颜淡淡的声音,却好像带着十足的重量,一字一句,砸的人心疼。 季博城轻叹着,摇了摇头,“不要太勉强了,毕竟身体要紧。孩子的事,等身体好一些再说吧,你和维扬都还年轻。” 季博城说的已经很明确,孩子有当然最好,如果没有,他也别想强求什么,也许,这都是注定的吧,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谢谢您。”展颜含笑道谢。 季博城率先起身,“走吧,去看看维扬,有你在,他的病也能好的快些。” 展颜垂头低笑,这话说的,好像她的季维扬的灵丹妙药一样。 但事实证明,她这灵丹妙药好像不怎么管用。因为,她和季博城推门走进病房时,就看到季维扬正趴在床边,不停的干呕着,地上的垃圾桶中被吐了血多白色的污秽物,应该是晚上展颜喂他吃下的粥。 看来,从展颜离开后不久,他就开始吐了,吐到现在胃都空了,也只能干呕。 季维扬并没有想到展颜会这么快回来,他略微尴尬的看着她,“你,你回来啦。” 展颜看着他这副憔悴不堪的模样,眼圈儿就红了。“你吐了多久了?一直这样吗?” “没有,可能没吃好,反胃了。你别担心。”他状似随意的说着,但痛苦隐忍的表情却是无法骗人的。 展颜在他身边做了下来,抽出纸巾替他擦拭了下唇角。然后,从输液瓶上取下白色的药剂卡片,认真的看着。上面清楚的写着季维扬输液的药物,展颜看完,不由得皱眉。 季家家财万贯,当然用的是最好的消炎药,这种药对肺炎的治疗效果非常好,只是对胃多少有些刺激。而季维扬长年的喝酒应酬,胃一直不太好,按理说,应该在饭后注射药物才会将刺激性降到最低。只是,连日来季维扬持续的昏迷不醒,医生对于季维扬从前的身体状况也一无所知,所以才会造成现在的这种情况,理论上来说,并没有大碍,但病人难免要受罪的。 “先把输液拔了吧,这种药刺激胃。明天以后,饭后输液,就没事了。”展颜说完,动作利落的给季维扬拔掉了输液管。 然后又从一旁放置的医药箱中取出听诊器,给季维扬测了心跳、血压以及体温。季维扬也听话,乖乖的躺在床上任由她摆布,只是一双眼睛不太安分,那目光想要将展颜生吞活剥一样。 “看我做什么?”展颜的目光无意间与他教诲,她一脸不解的询问道。 季维扬懒懒的笑,“我老婆认真时候的样子真好看。” “少贫,我看你是病的太轻了。”展颜说完,放下听诊器,转身就走了。 季维扬也不急,他知道她不会走的太远。 果然,展颜没过多久就回来了,并且手中端着食盒。“我买了些疙瘩汤给你,海鲜味儿的,你尝尝。” 季维扬的眉头紧皱着,他刚吐完,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呢,他看到吃的都想吐。“我吃不下,先放着吧。” 展颜端着食盒坐在他身旁,盛了一小勺放在唇边,吹温了才递给他,“一点儿也不油腻,很好吃的。你一直不吃东西,胃就会习惯性的排斥食物,只会造成恶性循环。” “我真的吃不下去,老婆,你忍心看着我难受吗。”季维扬躺在床上,显然不怎么配合。 展颜这一次也没惯他,将勺子一直举在他唇边,他不吃,她就一直的举着不放。季维扬无奈,只好张嘴吃了下去,她喂一口,他吃一口,就这样也吃了小半碗。 吃完疙瘩汤,展颜又递了杯温水给他,并喂他吃了一片止吐的药。 季维扬果然没再吐,并且,这一夜睡的很好。 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季维扬睁开眼睛,就看到展颜趴在床边熟睡,苍白的小脸上写满了疲惫之色。她一直照顾着他,可她怎么就忘了,她也是病人呢。心脏病人最经不起劳累,她怎么一点也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呢。 季维扬掀开被子下床,悄无声息的将展颜抱到床上,展颜浅眠,被他一动,就醒了。“我怎么睡在这里了?” 刚刚醒来,展颜还有些迷糊,她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就掀被下床。 “你给我老实点儿。”季维扬的手臂霸道的缠上她腰肢,将她整个人捞入怀中,重新按回床上。 季维扬紧搂着她,两个人一起倒在病床上,他脸色明显不太好。 “维扬,你不舒服吗?”展颜怯声问道。 “我女人坐着睡了一宿,你说我能舒服吗。外间又不是没有床,谁让你睡在这儿的啊?” 展颜低低一笑,原来他是在关心自己。“我怕你醒夜,就睡在这里了。我没关系的,不用担心。” “脸色都憔悴了,我能不担心吗,以后都跟我一起睡,不许在这样了。”季维扬缠在她腰肢上的手臂突然又紧了一份,像是一种警告,又多少有些孩子气。 展颜点头温笑,顺从道,“好,都听你的,现在我可以下床了吗?你该吃早餐了。” “不饿,你再陪我睡一会儿。”季维扬扯过被子,将两个人的身体盖住,说话间,居然已经闭上了眼睛。 展颜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才七点,倒也不急,于是,顺从的窝在他怀中,合起了眼帘。 她的确是太累了,这一小憩,居然就是两个小时,还是护士进来的时候发出了一些声响,才将她弄醒的。她这一醒,季维扬就有些变了脸色。 “不是说过让你轻点吗?怎么还弄出声响将人吵醒了。” “对,对不起,季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护士一脸忐忑,话都吞吞吐吐的。 展颜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懒懒的靠在他胸膛,未等她开口,病房的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李小倩一身得体的裙装,踩着高跟鞋,摇曳生姿的走进病房中。 “这一大早的,季总好大的脾气呢。” 她的目光清冷的落在展颜身上,隐藏了凛冽之色,笑靥如花般灿烂。 而她一出现,屋内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展颜尴尬的想要脱开他怀抱,无奈季维扬缠在腰间的手臂却越收越紧,勒的她甚至有些喘不过气。 “有事?”他深谙的目光从李小倩身上淡淡扫过,随意而不屑。 “季总不要误会,我是代表工程部的人全体员工来探望季总的。”她随手将捧着的花篮放在一旁,大方的走到季维扬面前。目光只看着季维扬,完全的视他怀中的展颜为空气。 季维扬冷然一笑,似乎她想见他,总有诸多的借口。 ☆、第172章 我想吃你,还省钱 季维扬冷然一笑,似乎她想见他,总有诸多的借口。“现在探望完了,你也应该回去工作了,李助理。” 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让李小倩丝毫找不到继续留下来的理由。她强撑着笑,点了点头,“季总多注意休息,那我先走了,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就是。” 她喋喋不休的说完,才发现季维扬压根就没听她说什么,而是抱着展颜调笑。 “老婆,我饿了。” “我去买吃的给你,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你,还省钱。” “季维扬!”展颜红着脸,从床上坐起。 …… 李小倩的拳头紧握着,悄然的转身走出病房,看着心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打情骂俏,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她李小倩活了这么大,第一次感觉到什么是心痛。 离开医院,她并没有回公司,因为,她根本没有心情上班。她觉得自己很累很累,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 刚走进家门,保姆一边为她递来拖鞋,一边恭敬的说道,“小姐,首长在客厅等您呢。” “嗯。”李小倩应了声,直接向客厅中走去。 布置简单又不失高雅的书房中,李建国端正的坐在沙发上,电视上播放着重播的早间新闻。 “爸,您今天不去单位吗?”李小倩随口询问,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嗯。”李建国应了声,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目光专注的落在李小倩身上。“你上午去了医院探望季维扬?” 李小倩大方的点头,虽然订婚宴没有如期举行,但她早已将自己当做季维扬的未婚妻,并且,她喜欢他,这一点她从未隐瞒过父亲。“爸,他是我未婚夫,我去看他并没有什么不妥。” 李建国无奈的摇头,他家的丫头一向精明,怎么在这件事上就泛起糊涂了。“季将军能让季维扬的前妻堂而皇之的留在医院里,就说明已经默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可是魏展颜有心脏病,她根本不能生孩子啊。”李小倩的情绪多少有些激动。 李建国又是叹气,“你们马上就要订婚了,季维扬却突然生病住院,哪儿有这么巧的事儿,季维扬不是明摆着想逃婚吗。的确,魏展颜的身体状况不好,但季维扬爱她,季将军又最疼这个儿子,这天下哪儿有能拗得过子女的父母。” “爸,您的意思是季伯父已经……可我们李家也不是轻易就能打发的。爸,您不是一直都想和季家联姻吗,错过这一次,只怕就没有机会了。”李小倩一阵莫名的惊慌,交叠在胸前的双手紧紧的握着。 李建国点了点头,“季将军已经和我商量过,联姻的事自然不能出尔反尔,不过,季家也不止季维扬一个儿子,不是还有个老四吗,长年在外留学,听说很快就回国了,你们先见一见,培养下感情,至于婚事,以后再说。” “爸,我不同意。”李小倩义正言辞的拒绝。她是人,不是季李两家用来联姻的工具,她也有自己的感情,她的心是肉做的,也会痛,怎么可能说爱就爱上,说不爱就忘记呢。 李建国一脸的无奈,“小倩,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是我和季将军都没有想到的,感情的事,一向无法掌控。你和季维扬之间能产生感情,自然是我们所乐见的,但现在事情并没有按我们预计的发展,你也该接受现实。小倩,你就不要再去打扰维扬了,有时间就好好准备一下,等季家老四回来,好好和人家相处。” “爸,你明明知道,我是真心喜欢维扬的,我不想放手。”李小倩还是第一次在父亲面前失控,她的身体不停的发颤着。 李建国虽然宠着小女儿,却绝不会在大事上做半分退让,他拧着眉,冷看着她,“好的不学,想学人家当情圣了?我是怎么教你的,感情是最不可靠的东西,一个女人,嫁的好才是一辈子的大事。” 李建国说完,将手中的遥控器丢在茶几上,冷着脸说道,“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你最近给我老实一点,别以为你上次打着我的旗号从警局捞人的事我不清楚。季家人不是傻瓜,季三的人一直在监控你的一举一动,别在这种时候给我惹是生非。” 李建国说罢,起身便向楼上走去。似乎不顾李小倩的呼喊。 “爸,爸……”李小倩急的直跺脚,她还是第一次这么爱一个男人,就此放手,她怎么能甘心。可是,父亲一向说一不二,她究竟要怎么办才好?! * 在展颜精心的照顾下,季维扬很快康复出院,他住院期间,公司又堆积了一堆的公务,他又开始没日没夜的工作了。 季维扬出院之后,展颜反而变得更忙碌了,她开始积极的配合约翰逊教授的治疗,并且,进展十分不错,约翰逊教授甚至取笑说,“人的强大意志力比任何药物都要有效。” 但是,约翰逊教授认为,此时展颜的身体状况并不是最佳的怀孕时机,生产的风险依旧很大。如果展颜一意孤行的话,他不会继续为她保守秘密。所以,展颜只能妥协。 从约翰逊教授处回来,展颜觉得很累,她只有一年的时间,一年之内,她必须给维扬生个孩子。 她瘫软的坐在沙发上,有气无力的想着心事。 “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是不是病了?”陆如萍担忧的询问。 展颜摇了摇头,“没有,刚从约翰逊教授那儿回来,有点儿累而已。” “不是明天体检吗?怎么今天自己偷偷去了。约翰逊教授怎么说?”陆如萍继续追问。 “恢复的挺好的,说不定以后还能生孩子呢。”展颜玩笑的语气,想试探下母亲的口风,没想到陆如萍当时就变了脸色。 “展颜,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你可千万别做傻事,那可是会丢命的。”陆如萍紧张的握着她的手,紧的甚至有些发疼了。 “妈,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你紧张什么啊。”展颜安慰的笑,然后起身上楼,回到卧房。 她将身体整个蜷缩在柔软的被褥中,手掌紧捂住脸。她心里烦乱的厉害,她究竟该怎么办? 维扬不可能同意她冒险生子,父母这关也过不了,看来,她只能瞒住所有人,一切暗中进行。 而另一面,陆如萍坐在客厅中,正在给季维扬打电.话,“维扬啊,展颜刚刚和我随口说了一句生孩子的事情,你,你不是要逼她生孩子吧?” “妈,您说什么呢。展颜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您别当真了,我更不可能让展颜冒险生什么孩子。”季维扬语气淡漠,但眸色却不由得深了几分。也许,展颜或许真的动了这个心思,但生孩子也不是她一个人想生就能生的事儿,他怎么可能会给她这个机会。 “好,那就好,你忙吧,我先挂了。”陆如萍放心的挂断了电.话。 只是,这生孩子的事儿刚消停了,展颜又要出去工作,她整天无所事事的呆在家里,人都要憋坏了,正巧有一个机会,以前的同事给她介绍了一份工作,在一家私人的妇产科医院当医生,只坐诊,不需要上手术台。每天只负责一些准妈妈的产检工作,很轻松。 魏景年对此倒也没什么意见,反倒是陆如萍不太希望展颜出去工作,一来家里也不缺钱,二来,工作哪儿有不辛苦的,累坏了可怎么好。 “颜颜,听妈的话,好好的在家呆着,你要是闷了,妈陪你看电视聊天,干嘛非要出去工作。” “妈,这份工作不辛苦的,如果继续呆在家里,我的专业都要忘干净了。”展颜搂着陆如萍的胳膊,撒娇的将头靠在她肩膀上。 陆如萍最怕的就是她的软磨硬泡,急忙像魏景年使眼色。“景年,你倒是劝劝你这宝贝女儿啊,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的。” “我觉得出去透透气也好,展颜还年轻,也不能一直呆在家里,出去多和人接触,说说话,心情反而会好一些。”魏景年一边说着,一边摘掉老花镜,很明显,他对这件事是赞成的。 “还是爸有见解,不愧是魏省长。”展颜对着父亲竖起大拇指,一副恭维的模样。 魏景年一笑,“少拍马屁,不过事先可说好,朝九晚五,两个小时午休,我每天让司机接送你,多工作一分钟也不行,你的身体是大事。” “我知道了。”展颜走过去,撒娇的搂住父亲的肩膀。 “你就事事顺着她吧。”陆如萍无奈的摇头,她就算反对也拗不过这父女二人。 其实,展颜所谓的上班,更多的是想要多出一些自由的时间,如果继续呆在家里,陆如萍像国际警察一样的整天盯着她,一点儿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什么事儿都能小题大做的。 到了医院,她反而能接触到一些准妈妈,交流怀孕的心得,并且,那家私人医院请了一位很有名的老中医,专门为准备要孩子的女人调养身体,她也准备好好调理一下。 她的如意算盘打得好,父母也被她说通了,但到了季维扬这儿,直接被扼杀在摇篮里。季三少一听她要出去工作,险些没气炸了肺。她这种病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休养,她偶尔和杜小莫出去逛逛街,他都是提心吊胆的,屡次三番的嘱咐保镖一定要将人盯紧了。这女人还真够能折腾的,逛逛街不成,还要出去工作。弄得好像他季维扬养不起老婆一样。 “什么明天上班?我允许了吗?别想一出是一出的,老实的在家呆着,要是闷了,我回来陪你。”季维扬将她搂在怀中,低头啃了下她嘟着的娇嫩红唇。 而展颜将一切都计划的周详,怎么可能会因为他的反对而就此偃旗息鼓呢。“季维扬,你究竟讲不讲道理,我只是去上班坐诊而已,不需要上手术台,工作的内容并不繁重,并且会按时下班,我也会好好照顾身体,不会有意外发生的。” “意外是你能控制得了的吗!反正我说不许去就是不许去。”季维扬霸道的口吻,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她以为他不知道吗,去私人医院打胎的人比去产检的人都多。那种地方天天都有未来得及出声的生命消逝,血腥气太重,难免不会刺激到展颜。 季维扬霸道的命令,让展颜十分反感,她本来就是吃软不吃硬的人。“我的事不需要你管,明天我就是要去上班。” 展颜的汤水不进也让季维扬头疼的要命,他在公司忙了一天,回来就想好好的抱一抱她,结果一个不顺心,她又变得像刺猬一样了。“魏展颜,我保证你明天去上班,那家医院后天就得给我关门大吉。” “你简直不可理喻。”魏展颜快步向楼上卧房走去,压根就不再理会他。 季维扬独自一个人坐在客厅中,压了一肚子的火。 另一旁,陆如萍从厨房中走出来,端了被清茶递给季维扬,“喝杯茶消消火,展颜不懂事,你和她置气什么。” “谢谢妈。”季维扬端起杯子,喝了小半杯茶,才渐渐平静下来。能惹得他季三少动怒的,也只有魏展颜这个小女人了。 “我也是为她好,她这种病就是富贵病,只能养着,她居然还要长途跋涉的去工作,这不是作践自己吗。” 陆如萍一笑,缓缓说道,“展颜去工作我和她爸爸是同意的,她毕竟还年轻,心灵上需要寄托。你工作忙,不可能一直陪着她,我们呢,和她毕竟有代沟,她出去多接触人也是好事。” 陆如萍苦口婆心的劝,如果季维扬再一意孤行,倒是显得他不通情理了。“好吧,我去安排一下,但颜颜如果要上班,就不能住在这里了,路程太远。金纬路的公寓离颜颜工作的地方比较近,先搬到那里住吧,只是要烦劳妈两头跑了。” “什么烦劳不烦劳的,我不就是伺候他们父女俩的,等过一阵子你将展颜接走了,我反倒无事可做了呢。”陆如萍说罢,笑着指了指楼上,“不去看看她?这丫头指不定还在生气呢。” 季维扬温文尔笑,起身向楼上卧房走去。 房内,展颜站在落地窗前,她背对着他的方向,孤冷的背影,让人莫名的有些心疼。 他走过去,从身后拥住她,让她冰冷的脊背靠在自己温热的胸膛,并在她耳侧轻轻的低喃道,“还在生气?你的心脏不能生气的。” 展颜抬眸看向他,出口的声音中仍有些负气,“我的心脏没有生气,是我的人很生气。” 她孩子气的话,让季维扬忍不住失笑,“好了,别生气了。都顺着你还不成吗!真拿你没办法。” “真的?”展颜喜出望外,她正筹划着要如何说服他,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妥协了。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季维扬宠溺的刮了下她鼻尖,又道,“不过,你不能继续住在这里了,这边距离你上班的地方太远,我和妈已经商量过,你们一起搬到金纬路的公寓。” 季维扬已经做了让步,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她自然会顺着他的意。她终于展露笑颜,并在季维扬脸颊落下一吻,以示奖励。 “明天不是要上班吗,早点休息吧,我让佣人将金纬路的公寓收拾一下,明天下班的时候就直接住进去。”季维扬将她抱到床上,等她入睡后才离开。 第二天,展颜如意的走进了同事介绍的那家私人医院,医院的规模不大,但环境很不错,展颜坐在一间独立的办公室中,窗外不远处就是小花园,眼看着就是夏天了,园中很多叫不出名字的花都是含苞待放,再过几天,放眼望去,一定是极美的。 院长对她十分客气,让她不急着工作,先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也正巧给了展颜时间去看中医。可她到了中医科才知道,原来这位老中医是要提前牌号的,她现在取号,要等到三天后才能轮上。 展颜无奈,只能去护士那里领号,那小护士对她倒是热络,并给她走了后门。 “前几天给我表姐拿的,她正好有事来不了,给你吧。” “谢谢你。”展颜一看号码,大概半个小时后就可以轮上她看诊。 “魏医生,你居然都结婚了啊,我还以为你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呢。”小护士双手托腮,笑呵呵的说道。 展颜温笑不语,心里有几分酸楚。更确切的说,她现在还是已经离婚了的单身女人呢。 “其实,生孩子还要趁着年轻赶快生,女人年龄越大,生孩子反而会成为负担呢。”小护士一边配药,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 半个小时之后,展颜坐在了老中医的办公室中,对面的老人已经接近古稀之年,精气神却很好,他认真的给展颜把脉,而后对展颜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应该知道自己有心脏病吧,这种情况下,我一般是不建议你生孩子的。” 展颜温温一笑,老中医的话并不出乎她意料。只要这位老先生不是江湖骗子,自然会看得出她心脏有问题。“嗯,我知道。” “姑娘,你还年轻呢,听句劝,别拿生命开玩笑。回去吧。”老中医对她摆了摆手,明显是不打算替她看病的,在老中医看来,她更需要看的,应该是心脏科,而不是跑到他这里来凑热闹。 “其实,我也是学医的,妇产专业,我记得我的导师曾经和我说过一句话,她说:每一个女人都有做母亲的权利。我知道依我目前的状况,生孩子可能会有一定风险,可是,我还是想试一试。” 老中医思索了良久,才拿起一旁的钢笔,在纸上写了方子。也许,他是被展颜刚刚的话触动了。“你的心脏问题应该有西医治疗,我也帮不上忙,只能帮你补些气血,你有些气虚血亏,如果你想要孩子的话,要先把气血调理好,并且,你体质虚寒,会影响受孕,我先开三副药给你。” “嗯。”展颜接过药方便准备去抓药。 “还有,服药期间不能要孩子,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先把身体调理好。”老中医又嘱咐了句。 展颜将药方交给小护士,抓了药后直接存在药局,打断下班后再去取。 看过中医后,她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一开门,吓了一跳,只见季维扬正大大方方的坐在椅子上等她。 “你怎么来了?”她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看病啊。”季维扬今天只穿了件休闲西装,模样有几分慵懒。 展颜扑哧一笑,指了指门口的牌子,“季总裁,季三少,我似乎应该提醒你一下,这里是妇儿医院,我是妇产科医生。” 季维扬也笑了,他再神通广大,也没生孩子的功能。“刚从分公司回来,正好顺路过来看看你,刚跑哪儿去了,第一天上班就擅离职守。” “四处转了转,熟悉一下环境。”展颜随口敷衍着。 季维扬不疑有他,侧目看了眼窗外,环境的确不错。“快中午了,一起吃饭吧,下午我还要回公司开会。” 展颜脱下身上的白大褂,然后和他一起向医院外走去。季维扬搂着她,从她秀发间嗅出淡淡的中药味儿。 “上午都做什么了,身上什么味道?” “哦,可能是药味儿,上午在药局转了圈儿。”展颜笑着回道,又问,“很难闻吗?” “没有。”季维扬的手臂自然的搂着她的腰。 好巧不巧,两个人刚走出医院大门,就遇上了中药房的小护士,“魏医生,你出去吃饭啊?” “嗯。”展颜笑着点头。 “这是你先生?哎呀,这么英俊。”小护士看着季维扬时,双眼都在放光,掩藏不住羡慕的神色。 “是,是啊。”展颜有些尴尬的应着,拉着季维扬就走。她心虚的要命,万一小护士嘴快,将她去看中医的事儿说漏了,别说是一年,这辈子季维扬都不会给她机会生孩子。 季维扬开车去了最近的一家西餐厅,两个人选了靠窗的位置,优雅安静。 “干嘛急着将我拉走?你老公这么见不得人?”季维扬一边切着牛排,一边调侃着。 “医院里面都是女人,女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我不想才去几天就传出什么流言蜚语的。”展颜低垂着头,胡乱的应付着。好在季维扬也没有起疑。 “晚上我有个应酬走不开,家里的司机会来接你。” 展颜微愣,原来他是因为晚上忙,才中午抽出时间来看她的。她浅浅的扬着笑,回道,“知道了,季总您忙您的吧,不用担心我。” 季维扬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将切好的牛排递给她,“明天公司年会,晚上要不要陪我出席晚宴?” 展颜几乎想都没想就摇头,她以什么身份出席呢?总裁的前妻?到时候多尴尬,何况,她也不喜欢那种场合。 吃过饭,两个人一前一后从餐厅走出来,最近季维扬只要一有时间就和她黏在一起,却重来没提出要同居的要求,即便是搬到金纬路公寓,他也让她父母陪着。至于复婚的事儿,他更是连提都没提过。 展颜并未放在心上,她知道他爱她,足以。能拴住这个男人的,不是一纸婚书,而是要牵着他的心。 他开车将她送回医院,展颜道了声再见,刚要推门下车,却被他重新按回位置上。 “怎么了?”她眨着无辜的大眼。 “没什么,突然很想吻你。”他浅扬着唇角,薄唇已经轻贴在她温软的唇片上,舌尖一点点探入她檀口中。 展颜如惊弓之鸟般,一下子推开他,红着脸说道,“你做什么!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这人来人往的,被同事看到影响多不好,她以后也不用来上班了。 季维扬邪笑,低头又在她红唇上咬了下,“成啊,要不咱换个地方,你让我亲个够。” “别闹了,我该上班了。”展颜的粉拳轻锤了下他胸口。季维扬笑着握住她毫无杀伤力的粉拳,修长的指尖指了下自己的脸颊。 展颜拗不过他,快速的在他侧脸印下一吻,然后推门下车。 季维扬淡笑着,目送着她走进医院内,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才发动引擎离开。 一下午很快就过去了,家里的司机准时来医院接展颜下班,她一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开始熬中药,弄得厨房中都是中药味儿。 “展颜,你这是弄什么呢?” “妈,医院的老中医说我亏气血,给我开了些补血气的药,对心脏的辅助治疗很有效果。”展颜半真半假的敷衍着。 陆如萍半信半疑,“那个老中医信得过吗?别是什么江湖郎中,倒把人喝坏了。” “人家退休前是医科大的教授呢。”展颜将煤气关小,小火熬着。 陆如萍一听,倒也深信不疑了,医科大教授这个头衔一扣,倒是很有信服力。“一共几服药?我给你熬吧,你先回屋休息,熬好了我端给你。” “三幅,用冷水熬两个一个小时。”展颜将药都给了陆如萍,并亲昵的抱了她一下,“谢谢妈。” 展颜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喝中药呢,一股怪味,又苦的要命,她可是掐着鼻子将药咽下去的,喝完之后险些吐出去。好在陆如萍细心,连糖都给她准备好了。 “吃块糖,中药是不好喝,不过良药苦口。”陆如萍笑着将药碗拿走。 展颜一连喝了几幅中药,喝的胃都是苦的,每次一闻到苦腥味儿她就想吐,可她还是硬着头皮喝了下去,为了给季维扬生孩子,这罪她得受。 而另一面,季维扬又被季将军叫回了别墅小楼。他早听说老爷子正在派人找老四回来,只是没想到,老爷子居然打着想让季维霖娶李小倩的主意。 “维扬,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爸,就算将维霖找回来,他的性子你又不是不清楚,不可能在国内久居,李小倩愿意跟着老四四处流浪吗?”季维扬一句话切中要害,他没想到父亲居然会询问他的意见,他自然是不太同意的。 首先,李小倩的人品就有待商榷,其次,他和李小倩的事当初也穿的风言风语,现在他不要的女人,季将军就推给老四,即便两个人走到一起,将来必定心里存在隔阂,这隔阂就像定时炸弹一样,随时都有可能会爆炸,他和展颜,也避免不了被牵扯其中。 季维扬的担忧,季将军自然也想到过,“我和李老说过,等老四回来,我不会任由着他的性子继续胡闹,这些年他也放荡的差不多了,也该收收性子。不过,目前这只是我和老李的想法,至于成不成,还要看维霖和小倩的意思。” 季维扬点了点头,只要父亲将主动权交给老四,那么,事情就好办许多,只要老四一口拒了,联姻的事儿自然也是不成的。 “最近展颜怎么样?也不见你带她回来吃饭。”季博城状似不经意的询问。 季维扬心里一喜,急忙回道,“最近公司忙,等有空一定带她回来看您。” “嗯。”季博城点头,又问,“展颜的病情如何了?不是一直有专家给她医治吗?” “目前的状况很稳定。”季维扬随口回了句,墨眸闪过一丝狐疑之色,他家老爷子居然开始关心展颜的病情,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的。当然,他并不知道展颜与季将军之间的约定。 离开季家,季维扬直接开车回公司,晚上公司年会,公司的股东和合作客户都会出席,甚至宴请了一些政府官员,他这个总裁不出席自然说不过去。 季维扬姗姗来迟,但他的出现,立即成为了全场的焦点。他站在人群中,如同钻石般耀眼夺目,一身深灰色阿玛尼西装,优雅的握着透明高脚杯,“维扬来迟了,先干为敬。” “季总客气了。”几位政府官员和股东都陪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年会开始之前是季维扬的演讲,他并没有演讲稿,站在台上却款款而谈,偶尔风趣幽默,偶尔严肃深沉,不时的引来台下一片片的掌声。 台下,一些年轻的女职员正在窃窃私语。 “我们总裁简直是太帅了,上次我到顶层送文件,经过总裁办公室的时候看到季总正坐在沙发上蹙眉吸烟,简直是忧郁王子,迷死人了啊。” “我以前的公司老总是个肥头大耳的老男人,和我们季总简直天壤之别,现在有钱又英俊的男人,简直是太少了。” “真是让人仰望的男人啊,要是能和他一夜风流,我死也愿意了。”一个故作幻想状。 “少花痴了,听说咱们季总深情着呢,除了他太太,哪个女人都入不了他的眼。” “提醒一下,似乎是前妻。” “你们消息真不灵通,我上次听季总的助理提过,两个人马上要复婚了。已经住在一起了,季总对太太那叫一个鞍前马后,这么好的男人,不好找了。” “那工程部的李小倩呢?前一阵还传出要和季总订婚。” “李小倩?就是看着挺傲慢的那个?她哪儿配得上季总……” “咳咳。”一个眼尖的扯了她一下,她看到李小倩正从不远处走过来。 她们议论的声音不小,李小倩隐约的也听到了一些,她面上不动声色,大庭广众之下,自然不会和这群花痴女人计较。她在角落中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目光灼灼的盯着台上的男人,这个放在钻石堆里都会闪闪发光的男人,却无法属于她,她怎么能甘心呢。 李小倩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他,她看着他演讲之后走下台,端起酒杯迎了上去。 “季总的演讲真是精彩。”她笑靥如花的饮尽杯中酒。 “过谦。”季维扬浅抿了口酒,态度不冷不热,看样子并不打算和她继续纠缠下去。但李小倩挡在她面前,却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 “季总何必处处躲着我,做不了夫妻,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吧。” 季维扬清冷一笑,“没有人告诉过你吗,我季维扬重来不需要朋友,女人更没资格。”他说完,转身向另一侧而去,他今晚要应酬的人太多,并不想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李小倩却突然轻描淡写的丢出一句,“做不成朋友也没关系,有缘分的话,我们还能成为一家人,听说,季四少要回来了。” 她故意拉长了语调,季维扬自然听得懂她的意思。他脚步微顿,唇角冷扬着,她似乎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只要有他在,李小倩和老四的婚事,便成不了。 只是,身为男人,季维扬终究无法真正了解女人的心思。有时候,女人想要一件东西,往往比男人还要执着。 年会之后,李小倩称病整日窝在家中,她当然不是真的病了,而是要好好的筹划一下之后的计划。她绝不会作为一颗棋子,任由着父亲摆布,她想要季维扬,并且一定要得到。 当然,想要得到季维扬,首先就要解决掉展颜,她找私家侦探调查了一下,在季维扬和展颜的三年婚姻中,陆安琪一直是两人心中的一根刺,甚至间接的导致了他们离婚。 陆安琪?李小倩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陆安琪这个女人,她或许还可以好好的利用。 李小倩又让私家侦探调查了陆安琪的事,知道她被季维扬送进了精神病院,状况很凄惨,没想到季维扬对他不要了的女人这么狠心。 她首先要做的就是将陆安琪从精神病院中弄出来,可这一次的情况明显没有上次顺利,季维扬的人一直紧盯着她,一切都要暗中进行着,以至于事情举步维艰。 ☆、第173章 你的未来是我的 在李小倩精心谋算的时候,展颜还在调理身体,每天喝着让人反胃的中药,连生冷的东西都不吃了,每天按时睡觉,按时起床,并偷偷看一些关于孕育方面的书籍。 “展颜,我可以进来吗?”卧房的门被人从外叩响,魏景年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此时,展颜靠坐在床头上,快速的将书塞进被子里。“爸,进来吧。” “颜颜,还没睡吧。”魏景年走进来,手中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 “谢谢爸。”展颜接过牛奶,喝了两口后就放在一旁。藏在被子里的手掌紧握着,她有些紧张,或许是做贼心虚吧,她一直心惊胆战着,生怕父母发现她想冒险生孩子的事。 “喝完牛奶就早点睡觉,别总躺在床上看书,对眼睛不好。”魏景年又絮叨了几句。 展颜温笑着点头,目送她离开。 魏景年走后,展颜才松了口气,她喝了牛奶,刚准备躺下睡觉,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来点显示的号码她是认得的,是季家别墅的电话。 展颜迟疑的按下接通键,电话那一端居然传来了季将军的声音。 “这么晚,不知道有没有打扰你休息。” “没有。请问,您找我有事吗?”展颜不解的询问。 电话那端有短暂的迟疑,然后才道:“展颜,明天,是曼芸的生日,她在里面过的不是很好,我希望你可以去看看她,她见到你,应该会开心的。” 展颜并没有立刻回答,她紧抿着唇,神色淡淡的,沉默了半响后,才迟疑的点头,“好。我会的。” 挂断电话,季博城按了下发疼的鼻梁,他刚端起茶盏,门就被人从外敲响。“进来。” 门应声而开,季维忻走进来,“爸,您找我。” “坐吧。”季博城指了指一旁的位置,然后问道,“维霖还没有联系到吗?” “已经确定了人在南极,不过要联系上还需要一些时间。”季维忻回道。 “嗯。”季博城眉头紧拧着,又几分不悦。老四这些年满世界的跑,心里早没这个家了,想要将他弄回来乖乖结婚,只怕是不容易。这几个孩子,没有一个能让他省心的。 “你明天抽时间去一趟魏家,我卧室里有两盒普洱,和一支人参,你一起给魏景年带去,就说我改日有空再去拜访。” 季将军珍藏的东西,当然都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他这么做明显是向魏家人示好的,想要缓和一下两家人的关系。 季维忻恭顺的点头,似乎父亲的决定并不出乎他意料。从小到大,季维扬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这么一番折腾,季博城最终还是妥协了。只是,有些话季维忻还是不得不说。 “爸,维扬和展颜虽然一片深情,可展颜毕竟不能生育,难道您忍心让维扬一辈子没有孩子吗?” 季博城端着茶盏的手臂微颤,轻叹了声,“我知道维扬一直跟我上演苦肉计,可还能怎么办,为了一个女人,维扬屡次三番的折腾,我如果不同意,他肯定不会罢手,最后越闹越大,总不能逼着他跟家里断了关系吧。” 季博城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确,与其让魏展颜将人拐走,倒不如顺了他们的心意。 “可孩子的事……”季维忻还想说什么,却被季博城抬手制止。 “没有人说过展颜不能生孩子,只是要冒一些风险而已。维扬为她付出那么多,她想和维扬在一起,自然要冒一些风险。” 季博城早有打算,季维忻自然不能再说什么,他起身准备离开,未等他踏出房门,只听身后季博城沉冷的声音又想起,“维忻,你是老大,做事应该最有分寸。你和维扬不一样,你是有家庭,有妻女的人,所以,杜小莫那边,你尽快处理好,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 季维忻沉默了片刻,极淡的应了一声,“好。” …… 翌日,季维忻到魏家拜访的时候,并没有见到展颜,因为她已经去了关押陆曼芸的监狱。 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墙,展颜坐在外面,而陆曼芸坐在里面,她们只能通过电话沟通。陆如萍的手紧贴在厚厚的玻璃上,虽然无法触摸到她的女儿,但能这样看着她,看着她淡淡的容颜,含笑的唇角,陆曼芸已经知足了。 “您,瘦了很多。”展颜迟疑着,率先开口。 陆曼芸一笑,这种地方是改造的,又不是享福的,当然不会将人养胖了。“我挺好的,倒是你,气色还是不太好。” “我也很好,您不用担心。”展颜温温的回答。 陆曼芸点了点头,她知道季维扬一定会将展颜照顾的很好的。 “你和维扬的已经复合了吧。真好,女人这一辈子能找到一个真心爱你的男人,并不容易。维扬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展颜魏低垂着头,眸中有一丝波动。“可我却注定做不了一个好妻子,这具身体太糟糕了,今天我还能坐在这里好好的,可谁也无法保证,我明天还能不能睁开双眼,见到清晨升起的太阳。这样的我,根本配不上他。” 她的话让陆曼芸一阵的心疼,她此刻多想挣脱这座牢笼,给展颜一个温暖的拥抱。“傻孩子,别胡说。就算是为了维扬,你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人有了牵挂,才会勇敢的,不顾一切的想要活下去。 展颜叹息着,点头,又摇头,此刻,她真的是非常的矛盾。或者,一直以来她都是矛盾的,是忐忑不安的。她非常想找个人说说话,可是没有,她不知道究竟该向谁倾诉。而此刻,她发现,她对陆曼芸居然是全身心信任的,或许,这就是血缘吧。 “很多时候,我一直在想,我活着真的有意义吗?除了拖累维扬,我什么都做不了。对于维扬来说,我是个大麻烦,也许有一天,他会累,会厌倦我的。” 陆曼芸摇头苦笑,季维扬的心,连她这个局外人都看得分明,展颜却一直在犹豫不决,难道真是当局者迷吗。 “前两天博城来看过我,维扬最近的所作所为,我也大致的知道了一些。他为你做了这么多,我想,你一定被他感动了吧,如果是我,我也会感动的。可是,展颜,你有没有想过,他不惜违逆他的父亲,甚至可以背弃家族,他做这些究竟是为什么?” “他想和我在一起。”展颜轻轻的说道。答案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是啊,他想和你在一起。当一个人爱着另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想和她永远在一起。展颜,这么久以来,你一直在逃避,你自认为离开他,不拖累他,才是对他最好的。可是,你有没有认真的想过维扬需要的是什么?他要的是和你在一起,他只要你活在她身边,每天睁开眼睛都可以看到你,这对于他来说,就是幸福的。而你的逃避,你的拒绝,给他带来的只有伤害。” 展颜默默的听着陆曼芸的话,握着听筒的手掌收得很紧很紧。无疑,陆曼芸的话给了她前所未有的鼓励。此刻,她才恍然大悟,自己曾经的逃避是多么的苍白可笑。从最初开始,她就应该和他一起面对所有的风浪,而不是让他独自一人承受着一切,她,真是该死呢。 “谢谢你,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展颜笑看着陆曼芸。 “傻丫头,谢什么,我是你妈妈啊。”陆曼芸话一出口,气氛又有些僵持了,毕竟,她这个母亲仍是不被展颜所接受的。她不怪她,是她曾经做了太多伤害展颜的事。 “对不起,是我说错了,你别往心里去。其实,你不当我是亲生的母亲也没关系,我们当朋友也好的,你有空的时候,就来看看我,我们可以聊聊天。”陆曼芸急切的想要补救。 展颜紧抿着唇,半响才再次开口,“对不起,我还需要些时间。” 陆曼芸用力的点头,眼眸中却含着泪。其实,她很想问一句:为什么你可以轻易的原谅陆如萍,却无法原谅我呢? 可是,她终究没有问出口。因为,展颜的答案,她是知道的。因为她才是她的亲生母亲,而陆如萍不是。 展颜可以轻易的原谅陆如萍的过错,却仍无法对她释怀。也许是期望了太久,奢望的太高,才会被伤的更痛吧。 “我,该走了,下次再来看您,您要多照顾身体。”展颜放下电话,缓缓起身,她和陆曼芸说话的时候,一直都在用敬语,礼貌的甚至有些生疏。 陆曼芸点头,含着泪,不舍的看着她离开,然后,身后的两名狱警给她带上手铐,将她带了回去。 展颜走出监狱大门的时候,天空飘起了微微的细雨,雨点打落在她身上,微凉。 天色昏暗阴霾,让人心口有些压抑。监狱这种地方,四处荒凉一片,总让人有种阴森之感。 展颜踩着高跟鞋向车子停靠的地方快步走去,而此时,车门却打开了,快步走下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手中撑着的格子大伞遮住了他的脸,但那挺拔如苍松的身形,展颜怎么可能会看错。 “维扬?”她惊呼一声。 而下一刻,季维扬已经来到她面前,伸臂将她纳入了怀中。“出门的时候没看天气预报吗?今天阴雨,降温,只穿这点衣服出来,当心感冒。” 他说着,已经将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来,裹住了她身体。展颜笑着靠在他怀中,身体柔软、冰凉。 细雨芳菲,泥土散发着淡淡的清新。展颜额前的发被雨水打湿,轻贴在额角,她苍白如雪的小脸微扬着,清澈的水眸一眨一眨的凝望着他,竟有一股聊斋中水妖的意境,一个眼神都带着一股灵动,摄.人.魂.魄。 季维扬让她握着伞,然后打横将她抱起。 此时,司机已经将车子开到两人身旁,季维扬将她抱入车内,车子扬长而去。 他与她并肩坐在后面,她的头轻轻的枕在他肩膀,淡淡的询问道,“你怎么来了?” “上午不是太忙,就过来接你。”季维扬随口回道。知道展颜来见陆曼芸,他几乎是第一时间赶过来的,展颜的情绪不能激动,但她见到陆曼芸,难免会失控。 她似乎猜到他的心思,浅浅的一笑,“放心,我很好的。维扬,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季维扬笑着,将她搂在怀中,宠溺的抚摸着她略微湿漉的长发,“都说了什么?” 展颜眨着一双清澈无辜的大眼,据实回道,“说你。” 季维扬失笑,“我有什么好说的。” “她问你有没有欺负我。”展颜一边说着,一边随意的把玩着他的手指。 “那你怎么说?” “当然有。”展颜玩味的笑。 季维扬搂着她,唇贴在她耳侧,暧昧的流连着,“那你有没有告诉她我是怎么‘欺负’你的,嗯?” 展颜脸颊一红,下意识的抬眼看了下前面的司机,然后粉拳捶打在他胸膛,“季维扬,你就不能正经一点。” 季维扬邪气的笑,将她轻拥在怀。 展颜将头轻靠在他肩上,目光却微微的晃动着苦涩,“她过的不太好,瘦了很多。” 季维扬的指尖轻轻的穿透她柔软的发丝,若不可闻的叹息,“呆在里面怎么可能过得好,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了,再过两年就能放出来了,有我爸在,里面的人不会太为难她。” 展颜沉默了,车子一路平稳的向前城内行驶,道路两旁的风景逐渐由空洞变为繁华。 长久的静默后,她才再次开口,“她说你是值得托付的人。” 季维扬目光温润的看着她,戏谑的扬起唇角,“她眼光不错。” 展颜仰头迎上他的目光,眸中流光幽幽,“可我无法做一个好妻子。” 他神色微暖,多出几分疼惜,“颜颜,你一直都做得很好。”不好的那个,一直是他。 他将下巴抵在她头顶,轻轻的磨蹭着,“颜颜,什么都不要想,从现在开始,你的未来是我的,我会学着如何做一个好丈夫,疼惜你,照顾你,让你做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展颜没有回答,而柔软的双臂紧抱住他腰身,将自己完全的埋在他胸膛。展颜想,她已经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 甚至幸福的有些让她觉得不真实。 从监狱回城,一个小时的车程硬是走了将近两个小时。天空仍是一片阴霾的,雨滴打落在车窗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响。车内空调温度适中,展颜靠在季维扬怀中,睫毛一眨一眨,目光茫然的散落在窗外。 车子经过广场公园的时候,嫩黄的桃花都已开落,窗外落花微雨,分外的好看。展颜突然想起寒冬之时,她躺在医院中,唯一的心愿就是看到今年春天的桃花,现在,她终于看到了。 “在想什么?”季维扬声音懒散,指尖随意的绕着她的发。 展颜睫毛轻颤着,目光并未从窗外收回,窗外,春去春来,花开花落,这世界上似乎没有什么是能够真正长久的,包括生命,包括……爱情。 季维扬的爱来的炽烈而深沉,可是,没有人敢保证这份爱会不会在日后的朝夕相处,柴米油盐中消失殆尽,毕竟,他的一辈子还很长很长。 “维扬,如果有一天你不爱我了,请你,一定要告诉我。” 季维扬失笑,困在她腰间的手臂突然收紧了几分,“好,真期待会有那样的一天。” 如果真的可以不爱该有多好,不必为她哭,为她笑,为她的一个蹙眉而整夜无法入眠,这样的感觉真的很不好,他觉得自己都不在是自己了。 也许,爱情是有保鲜期的,可是,他对她的不是爱,而是,他爱惨她了。 入城后,车速越来越快,经过繁华的商业区时,窗外快速的闪过一个熟悉的人影,展颜忽而一惊,挣脱了季维扬的怀抱。 她趴在窗子上,再去看时,车外人.流涌动,五颜六色的雨伞影影绰绰,却再也找不到那个身影,展颜用力的揉了揉双眼,难道是她看错了吗? 可刚刚那个一闪而过的人影,分明,就是陆安琪! ☆、第174章 他们一起走过了那么多风雨 刚刚那个一闪而过的人影,分明,就是陆安琪! “怎么了?”见她一副恍恍惚惚的样子,季维扬蹙眉询问,长臂一揽,将她重新纳入胸膛之中。 展颜淡淡摇头,有些牵强的弯起唇角,“没什么,好像看到一个熟人。” 或许,真的是她眼花了吧,她以为,不过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倒也没说出来让他烦心。然而,这一个小小的疏忽,日后险些酿成了无法挽回的过错。 车子经过超市的时候,展颜说想去买一些东西,让季维扬先走。他总有忙不完的公务,展颜不希望因为一些繁琐的小事叨扰他。 “什么东西非买不可,你开个单子,我一会儿让助理送到公寓去。” 展颜低垂着头,脸微微泛红,她正在绞尽脑汁的想季维扬的助理中有没有女的,憋了半响,才憋出一句,“那个,七度空间,夜用的。” 然后,只见季维扬脸色变了变,压着声音对前面的司机说了句,“停车。” 展颜撑伞下车,临走前还在季维扬侧脸落下淡淡的一吻。 她悠闲的在超市中逛了一圈儿,出来的时候,手中购物袋里除了有她要买的卫生巾,还买了一些食材。 本以为季维扬的车早已经离开了,没想到居然一直等在那里。 司机替展颜将东西放入后备箱中,然后殷勤的为她拉开了车门。 车内,季维扬真端着电脑查看资料,见她坐进来,唇角浅浅的扬着,随口道,“买好了?” “嗯,你怎么没有走?下午不是还有个会吗?” 季维扬笑着合起电脑,“傻妞,下雨的时候不好打车,你淋雨生病了怎么办。” 展颜垂下头,但唇角却缓缓的扬起,笑靥绽放如花。 …… 日子像水一样一点一滴溜走,期间,季维扬带展颜回过两次季家,季博城对她的态度称不上热络,倒还算温和,季维忻夫妻与曾经无异,季维忻话很少,苏颖说话一向是夹枪带棒的。季婷倒是十分热情,拉着展颜问东问西的,但很识趣的不问关于孩子的事。 日子过得非常平静,两个人复婚的事也提上了日程,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复婚的时候,意外发生了,就好像平静的水面突然被投下一颗巨石,掀起了层层波澜,打破了所有的静谧。 早上,季维扬刚到公司,秘书余梅就走了进来,一脸的阴沉,余梅跟了他多年,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神情,那么,只能说明,事情非常的严重。 “季总,昨天夜里公司的网站有人上传了一则视频,虽然我们及时发现,并且删除,但还是被很多人点击,您也知道,我们公司的网页点击率很高,现在以讹传讹,公司内部应该都知道这件事……” “什么视频?”季维扬蹙眉问道,同时打开了电脑。余梅早已将视频的内容传到了他的电脑上。 季维扬只看了个开头,就碰的一声将笔记本紧扣上,脸色遽然铁青。 那段视频,正是当初唐煜预对展颜施暴,被林少晟那个混蛋录下来的那部分。虽然唐煜没有真的对展颜做什么,可这种东西公然的传到公司的网站上,展颜的名誉算是毁了。 “查出谁做的了吗?”沉默半响后,季维扬才冷声质问。 “上传的终端是储备科一个职员的电脑,那个人,已经被开除了。”余梅解释道。 却只见季维扬冷哼一声,连替死鬼都找好了,看来预谋已久。储备科是公司人员往来最多的地方,并且不是什么重要的部门,不涉及机密,也没有视频监控,储备科的电脑几乎人人都可以用,和共用电脑差不多,几乎无据可查。 看来策划之人心思极为细腻,并且,对他的公司也非常的熟悉,他首先想到的人就是李小倩,因为除了李小倩之外,公司里没有人会针对展颜,当然,也不排除有外人混入,或者公司里其他女性暗恋他,毕竟,季总裁的魅力是有目共睹的。 既然找不到上传视频的人,那么,就要从这段视频的源头入手。这个视频最初是林少晟录制,他曾经有一份,但是早已经毁掉了。而林少晟死后,他那些手下作鸟兽散,如果是有人想要用这东西来勒索,也应该找上他,或者展颜索要钱财,并不是直接传播出去。很显然,这个人的目的只是单纯的想要毁了展颜。 能接触到林少晟东西的人,李小倩自然不可能,但是,陆安琪却能做到。毕竟,当初造成唐煜意图强.暴展颜的人是陆安琪。 季维扬拨通了精神病院的电话,从电话中得知,陆安琪这段时间一直被关在精神病院中,并没有离开,也没有和任何人外面的人接触,事情一时间陷入了迷局。 当然,为今之计,倒不是急着抓出凶手,而是不能让这段视频继续流出去,还有,绝不能让展颜知道,她如果知道,不崩溃才怪。 季维扬命电脑技术部二十四小时搜寻网络,绝不能让这段视频在任何一个网站或者传媒播放,绝不能让事情的严重性继续扩大下去。 总裁办公室中,季维扬疲惫的靠在老板椅中,蹙没沉思。 “还在担心这件事?那段视频光线也不好,拍的本来就比较模糊。何况,除了秘书部的几个人,公司内部认识展颜的人并不多,我会警告他们封住自己的嘴,事情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唐枫坐在沙发上,一边吸烟一边说道。 而季维扬的目光幽深冷然,并未开口,甚至不曾理会他。 唐枫交叉着腿,指尖叹了下烟灰,继续说道,“你也不用让技术部二十四小时监控着,那人胆子再大也不敢再发了。” “我倒是希望他再发。”季维扬冷声开口。只要那人再有动作,他才能有机会将人抓出来。 唐枫耸了耸肩,他们心中都清楚,除非那人疯了,否则,绝不可能再有动作。否则,必死无疑。敢动季维扬的女人,他不弄死那人才怪。 “你觉得会是谁?” “陆安琪,或者是李小倩,也或者,两个都有份。”季维扬靠在软椅上,目光看着头顶天花板。除了这两个人,他想不到第三个,可是,这些也仅仅是猜测,他没有任何证据。 “可陆安琪一直都没有离开精神病院,李小倩我们也暗中监控着,两个人并没有接触。”唐枫无奈的说着,这事还真TMD出鬼了,想想就让人头疼。 “展颜那边让人盯紧了吗?这件事不能让展颜知道。”季维扬又嘱咐道。 “放心,我早已经吩咐下去了。”即便季维扬不说,唐枫也知道怎么做,这件事显然是冲着展颜来的,展颜那脆弱的小心脏,怎么可能承受住这样的打击。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季维扬按下接听键,电话那端便传来陆如萍急切的哭声,“维扬,你快过来吧,展颜将自己一个人锁在公寓里,我们怎么喊她都不开门……” 季维扬顿时就慌了,直觉展颜突然的反常一定和那段视频脱不开关系。 看来,他们终究是晚了一步。 季维扬接到电话后,直接开车去了位于金纬路的公寓,公寓门外,魏景年与陆如萍急切的站在门外。 “爸,妈,究竟怎么回事?” 陆如萍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早上我陪景年去晨练,回来的时候,大门就紧闭着,佣人都被展颜赶了出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谁也不清楚,佣人说展颜是突然开始失控的。” “爸,妈,别担心,不会有事的,你们先回去,我留下来劝劝她就好。”季维扬尽量人语气轻松些,可他脸上的凝重神色,根本无法让人安心。 “可是……”陆如萍还想说什么,却被魏景年打断。 “我们先走吧,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反而会添乱。” 待他们离开后,季维扬直接找人撬锁,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办法和措施。 大门撬开之后,屋内出奇的安静,他独自一人进入屋内,只见客厅中狼藉一片,展颜的手机被摔在地上,手机壳分开,电池都掉了出来。 季维扬将手机从地上捡起,将电池重新装进去后,居然还能开机。然后,他在展颜的手机微信中发现了那段视频。 呵,还真是防不胜防,无孔不入啊。他命人断了公寓的网络,并且不允许任何人陌生人靠近,没想到对方居然将视频发到了展颜的手机上。 展颜卧房的门紧闭着,季维扬走过去,轻轻的敲了几声,他知道,展颜就在屋子里。“颜颜,我知道你在里面,将门打开好不好?” 他敲了许久,可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季维扬有些不安,他无法确定展颜是不想开门,还是已经昏厥了过去。但无论哪一种,都绝不是个好现象。 “颜颜,你在听我吗?如果你不想见我,至少回应我一声,让我知道你还好好的,颜颜,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沉默了片刻,屋内终于传出了淡淡的声音,“不要管我,你走,你走开好不好?” 季维扬勉强松了一口气,至少,展颜还是有意识的,那就证明事情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他并不敢硬闯进去,只好一直站在门外陪着她,一直喋喋不休的和她说着话,可是,屋内,展颜出奇的安静,没有再发出半点声音。 “颜颜,事情并没有想得那么糟糕,你要相信我,我已经将事态控制住,这件事不会对你的今后产生任何影响。” “颜颜,其实,我很早以前就知道这段视频的存在,你被绑架的时候,林少晟曾经将这段视频寄给我,威胁我。就连后面发生了什么,我也一清二楚。我看到了你为了保住清白而对唐煜以死相逼,我也看到你将唐煜绑住。颜颜,你知不知道,当我听到你对他说:就算死,也不会让我涉毒的时候,我有多感动。” “不是为了达到怎样的目的,爱才成为爱。这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个人,他住进你心里,就再也无法移除。颜颜,这是你说过的话。可是,你知不知道,你也是那个深深住进我心里,再也无法移除的人。” 季维扬一直一直在说,可是,屋内的展颜却没有半分回应,似乎从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在唱的独角戏。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季维扬觉得很累,很疲惫,他高大的身体靠坐在门旁的墙壁上,头抵在冰冷的墙壁,墨眸些许的沉暗,茫然。 不知不觉间,墙壁上的时钟指向了七点钟的方向,天渐渐的黑了下来。 “颜颜,天就要黑了,你饿了吗?” “……” “颜颜,我饿了,你做吃的给我好不好?” “……” “颜颜,怎么办,我突然很想好好的抱抱你。” “……” 回答他的永远是沉默,沉默。紧跟着,季维扬的心都沉了下来。 白天还是晴空万里的天气,到了晚上,却突然的阴沉了下来,窗外开始飘起雨来,并且,雨势越来越大,落在地上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这是入夏以来的第一场大雨,平喷而下,一时间,天与地之间被暴雨覆盖,雨声似乎淹没世间的一切声音,连季维扬的声音最后都逐渐消失在雨声之中。 季维扬没有再开口,自言自语了整整一个下午,他已经没有力气继续开口了,嗓子不停的干痛着,他挪动身子,将脊背整个贴在门板上,似乎这样,他可以与展颜更进一步。 他的目光茫然的看着紧闭着的房门,心一点点的下沉。他多麽希望展颜可以将门打开,他们在一起,走过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甚至经历了死亡与重生,还有什么是他们无法过去的沟壑。 只要,她肯给他信心与力量,他牵着她的手,可以度过任何难关。 季维扬没有再开口,他用修长的手指在门板上轻轻的敲了三下,然后,又三下。他记得曾经看过一个故事,男主人公是一个无法开口说话的哑巴,可是,他却不曾放弃过对他的妻子表达爱意。 清晨起床,他用指尖在妻子的额头轻轻的点三下,就代表,我爱你。 每天上班回来后,对着房门敲三下,还是在说:我爱你。 日复一日,直到男人走到生命的尽头。在男人的葬礼上,她的妻子悲痛欲绝,正是这个时候,屋里的灯,亮了又灭,灭了又亮,整整三次,好像男人在对妻子说:我爱你。 季维扬的喉咙疼的厉害,他不想在发出任何声音了,而他的指尖却不停的在门板上轻轻的敲击着,一遍又一遍,不停的重复,不曾停止,就像他不停的在对展颜说:我爱你。 他希望,她可以听到。 窗外,雨越下越大,并突然伴随有电闪雷鸣,闪电破空,划开漆黑的夜幕,白炽的光在屋内墙壁上一道道闪过,闪的人眼生疼。闪电之后,是轰隆隆的雷声,震得耳膜嗡嗡的作响,震得人心都在不停的发颤着。 而更糟糕的事,电闪雷鸣只是,屋内的灯突然熄灭了,窗外都是漆黑一片,整个小区都陷入了黑暗之中,居然,这个时候停电了。 闪电在墙壁上晃动,如同鬼魅重重,季维扬的心都有些抽紧了,这样糟糕的天气之下,连他这个正常的大男人都心生一丝畏惧,何况展颜一个柔弱的小女人,他记得约翰逊教授曾提过一句,心脏病人在雷雨天气应该格外注意。 想至此,季维扬不能继续坐以待毙下去。他双手支撑着身体从地上坐起,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展颜的房门撞开。 而此时,卧房内,漆黑一片。他来到窗前,却并没有摸索到展颜,大床上,居然是空空荡荡的。 “颜颜,颜颜!”他用沙哑的声音不停的唤着。 此时,天空中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借着闪电的光,他终于看到了展颜,彼时,她正蜷缩在地上的角落中,用手紧捂住唇,颤抖的,隐忍着哭泣。 ☆、第175章 这一次,她想要紧紧的抓住他 “颜颜!”季维扬不顾一切的来到她身边,一把将她搂入怀抱,窗外依旧电闪雷鸣,电光在两人身上时黯时明,异常的阴森鬼魅,可是,展颜窝在他温暖的胸膛中,却是莫名的安心。 “颜颜,别怕,有我在,什么都不要怕。”他的手掌温柔抚摸着她的发,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奇妙功效。 展颜在他怀中静默,而后,开始放声大哭。 “我分明是清白的,我也知道,这是一个陷阱,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就是放不下……” “颜颜,不要去想,什么都不要去想。”季维扬的唇胡乱的吻着她,吻去她脸上冰冷的泪珠。却无法平复她不安的情绪。 “维扬,我真的没关系,你不要理我,我只是需要一些时间,你给我一些时间好不好?”她双手紧紧的抓这季维扬的衣角,身体仍在微微的颤抖着,蜷缩着,好像一只习惯了黑暗的小兽,躲在阴暗的角落中,她觉得,自己是羞愧的,见不得光的。她甚至无法想象,那样不堪的视频,究竟入过多少人的眼。 而季维扬根本不允许她逃避,他突然将她打横抱起,略带蛮横的丢入柔软的大床上,下一刻,沉重的身躯紧紧的压覆住她。每一次,她都说给她时间,可是,这个时间是多久,永远没有期限。他不想继续等下去了,他也不能让她继续钻牛角尖。 “季维扬,你做什么?”展颜双手抵在他胸膛,清澈的眸子盈动着水雾,忐忑不安的看着他。 季维扬用手掌托起她小巧的下巴,唇边含着的笑,是一种她完全读不懂的情绪,“你觉得我想做什么?你只是想守着你,护着你,爱着你……魏展颜,你根本不知道我究竟有多爱你。” 剔透的泪顺着展颜苍白的面颊悄然划落,抵在他胸膛的手掌越来越无力,“我知道,我都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你知道,就应该信任我,我可以将你保护的很好。”他温厚的手掌按在她肩头,隔着一层衣物,她仍感觉到他掌心间传来的热度。 展颜哭泣着摇头,“对不起,维扬,是我不好,我没有用,我只会给你惹麻烦,我会成为你致命的弱点,是我配不上你……” 季维扬居高临下的凝视着他,他什么都没有说,而是用指尖一点点的拭去她脸上的泪,“颜颜,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那不是你的错,而做错的人,我也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 “维扬……”展颜颤声唤着他,他憔悴的俊颜让她心疼。 季维扬低头去吻她,细碎的吻,温柔而缠绵,展颜一直哭着,却在他怀中逐渐的安分下来。外衣不自觉的脱落,被他丢在了床下。 展颜肩头一凉,羞怯的缩了缩身体,“维扬,你,你嗓子怎么样?我去找些药给你吧。”她挣扎着想要起身,而季维扬却缠着她不放,重新将她按倒在地上。 他的吻密密麻麻的落在她唇上,锁骨和肩头,湿滑的舌舔舐着她滑腻的雪肌,“你就是我的药。”他含糊的说着,手掌轻车熟路的探入她领口,一把扯开了她胸口的衣衫。 “维扬,你别这样,快起来,我,我还有话要和你说。”展颜无力的推拒着,却根本组织不了他的进一步侵犯。 “你说,我听着。”他邪气的笑,手上动作却不停,她躲了他一天,他担心了一天,现在总要给他点儿补偿吧。 展颜的心思仍停留在那段视频上,无意间,也纵容了他的行文,彼此的肌肤相贴合着,他用被子裹住两人的身体,而软被之下,两具身体已经赤.裸纠缠。 “维扬,那,那端视频究竟有多少人看到?事情究竟有多严重?你告诉我,不要骗我?” 他的手掌按压着她柔软丰盈的胸,展颜被他挑.拨的呼吸不稳,出口的话也是吞吞吐吐的,但展颜并不傻,她知道事情不会如此简单。 季维扬沉重的身躯又短暂的僵硬,但很快,欲.望又取代了一切,他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含糊的嘟囔了句,“没什么严重的,有我在,天榻不了。” 他话音未落,腰身用力向前一.挺,完全的侵入她柔软的娇躯中。 “嗯~啊~”展颜用力的呻.吟一声,一瞬间,大脑已完全的无法思考了。什么无助,迷茫,恐慌,统统的在他温柔而凶猛的缠绵中化为须有。 哭泣声夹杂着呻.吟声,他们抵死的缠绵着,就好像,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一样,他们放纵的占有着彼此。窗外,风声呼啸,雷声大作,暴雨不停的冲刷着天与地。然而,这些统统都与他们无关。 翌日,展颜睁开双眼之时,天已经大亮。她动了动身体,周身都像是被车子碾过一样的剧烈疼痛着。 腰间仍缠着一只有力的手臂,季维扬的头埋在她肩窝中,仍在安静的沉睡着。彼此的身体仍绞缠在一处,像两条藤蔓一样。 展颜眨了眨长睫,呆呆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昨夜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重新的呈现。 无助,疼痛,哭泣,拥抱,疯狂的亲吻,不顾一切的做.爱……展颜懊恼的用手捂住眼帘,双颊顿时绯红一片,羞涩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出院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疯狂的要她。 展颜翻身背对过他,有些负气的不去理会。她很想起身穿衣,可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懒懒的,连一根指尖都不想动。 “醒了?”身后传来略带邪气的声音,仍有些低哑,却致命的迷人。显然,是她翻身的动作将他弄醒了。 展颜也不回答,却被他重新抱入怀中,“再陪我睡一会儿。”他说罢,头轻贴在她肩上,气息变得均匀。 “季维扬,你该上班了吧。”展颜挣动几下,转身正对着他。却正对上他一双幽深含笑的眼眸。 他的额头抵上她的,鼻尖轻轻的蹭着她脸颊的肌肤,温柔的询问,“颜颜,今天你打算做什么?” 展颜睫毛敛起,似乎很认真的想了一阵,“起床,做早餐,看晨报,然后去上班,下班回来的时候,路过花店买一束百合插.在花瓶中,晚饭后简单的收拾一下屋子,然后看书,睡觉。 季维扬轻阖着双眼,唇角含着幸福的笑靥。“我想和颜颜一起起床,一起做早餐,看晨报,然后送你上班,接你下班,回家的时候路过花店买一束新鲜的香水百合,晚饭后,和你一起收拾屋子,然后陪着你看书,睡觉。不过,不仅仅是今天,而是之后的每一天,一辈子。” 他温厚的大掌握住她温凉的小手,放在唇边轻轻的吻着。目光执着的凝望着她,深情的说道,“颜颜,我们结婚吧。” 他说结婚,而不是复婚,他多么希望可以忘记曾经那些疼痛的过往,给彼此一个重新的开始。 展颜震惊的瞪大了明眸,眸中一点一滴的凝聚着泪水,在清澈的眸子中盈盈而动,直到眼睑无法承受泪珠的重量,大颗的水滴顺着眼角不停的滚落下来。 “维扬,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体状况有多糟糕,除了拖后腿,我什么都不能为你做。所以,你真的想清楚要和我在一起吗?” “是。”季维扬回答的十分干脆,甚至没有一丝犹豫。“展颜,你只要为我做一件事就好,那就是陪在我身边。” 展颜窝进他胸膛之中,双臂紧紧缠住季维扬颈项,冰凉的泪滴落在他心口的肌肤上,好像轻易的就流入他心中。 这一次,她想要紧紧的抓住他,再也不会放手。 展颜在他怀中哭了一阵,然后放开他,用力的抹掉脸上的泪,突然破涕为笑。 她这一笑,倒是让季维扬有些摸不着头脑,“笑什么?我很可笑吗?” 展颜摇头失笑,突然响起第一次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将他拐上床,然后求婚。同样的招数用两次,还真是烂俗。 “我饿了,季维扬,你去做早餐给我。”她学着他的口吻,理直气壮的命令着。 季维扬却突然放开她,邪魅的笑着,“我只给我老婆做早餐,你真的想吃?” “大男人真啰嗦,你不去我自己去做。”展颜嘟着唇,故作出一副恼火的模样,裹着被子准备下床,季维扬却突然从后抱住她,笑着亲吻她敏感的颈窝。 “老婆,你如果实在太饿,就吃我吧。”他慵懒的语调,像极了撒娇。 “季维扬,你当我是螳螂啊。”展颜恼火的推开他。 只有母螳螂才会吃公螳螂。 季维扬朗笑着,起身下床,将散落在地的衬衫随意套在身上。“你再睡一会儿,我去做早餐给你。” 季维扬走进厨房,他当然不会做太复杂的早餐,简单的热了牛奶和面包片,正准备端上餐桌,一双柔软的手臂突然从身后缠上来,柔软的胸口,紧贴着他挺直的脊背。 “别胡闹,小心烫到你。”彼时,季维扬手中正端着滚烫的牛奶杯。 展颜笑着放开他,顺从的坐到餐桌旁等待。虽然是简单的面包牛奶,还有七成熟的荷包蛋,而这却是展颜这辈子吃过的最好的早餐。 人的一生,说短不短,但说长也不长,何况,她还是这样糟糕的状况。曾经的他们错过了太多太多,她不想再继续错过。 饭后,季维扬手忙脚乱的在厨房中洗碗,收拾餐具,等他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衬衫上溅满了水,胸口潮湿了大片,些微的狼狈。 展颜扑哧一笑,放下手中正翻看的报纸,从衣帽间中取了件干净的衬衫递给他。“换上吧,别着凉了。下次真不敢让你干活了。” 季维扬温笑着,在她唇边偷了个吻,然后一本正经道,“君子远庖厨,看来古人的话还是有道理的。” 展颜不置可否的耸肩,心想写这本书的一定是个男人。 雨下了整整一夜,天明后,仍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季维扬打开笔记本,就坐在客厅中查阅文件,“今天天气不好,请个假,别去上班了。” 他的目光径直落在电脑上,看也没看她一眼,沉稳的声音却是不容人拒绝的霸道。 展颜懒懒的靠在窗前,没有应声,窗外乌云压顶,阴霾的让人感觉压抑。而不远处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人群庸庸碌碌,那些需要为生活而奔波的人,并不会因为天气不好而停止忙碌。 屋内陷入沉默,静的连呼吸声都变得格外清晰。季维扬翻阅完一个文件,下意识的看向展颜,“在想什么?” 彼时,展颜正茫然的看向窗外,陷入沉思。她迟疑的回头,片刻后,莞尔一笑,“我是不是很幸运,你给了我优渥的生活,不用想他们一样为生存而不顾风雨的奔波。” 展颜拖着腮坐在窗前,可是,她看着窗外时的目光,总是带着羡慕和淡淡忧伤。 季维扬合起手中的电脑,轻轻的叹息。他想,或许那样的生活才是展颜所向往的吧。平平凡凡、庸庸碌碌,却真实的生活。 “下午,你一个人在家,可以吗?”他将笔记本电脑收入手提包中。然后穿上了黑色笔挺的西装。 “你要出去吗?外面雨很大。”展颜担忧的来到他身边。 季维扬点头,笑着揉了揉她的头,“下午还有个会,我要养家养你呢。” 展颜温温的一笑,有些笨拙的为他系上了领带,然后在他出门前,给了他一个深情的吻。 展颜站在窗前,看着黑色林肯车缓缓的驶出小区,直到走出视线。 只是,季维扬并没有去公司开会,而是转路去了精神病院。 “总裁,下午的会……”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助理出声提醒。 “推掉。”季维扬眸色很深,俊颜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季维扬并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可以说,这简直就是人间地狱。大部分人都具有攻击性,并且,他们在攻击你之前,不会有任何的征兆,就好像狗一样,真正咬人的狗,在咬你之前,是不会让你看出来的。 陆安琪被单独关在一间小屋子里面,身上捆绑着带子,被固定在铁床上,像极了木乃伊。但她仍在不停的挣扎着,看起来说不出的诡异可笑。像这种情况,在精神病院中并不罕见,一般具有攻击性的病人都是这么被对待的。 当然,陆安琪自然没有精神病,她只是要吵着出去,所以,才被当做病情发作而被绑了起来。 季维扬走进病房时,陆安琪还在痛苦的挣扎着,像一只垂死挣扎的蚕蛹。而他的出现,让陆安琪为之震惊,她以为,她这辈子都无法再见到他了。 “维扬,真的是你吗?我是不是在做梦?” “经常梦到我?”季维扬冷然的弯起唇角。 陆安琪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他,泪模糊了眼眶,“维扬,求求你放我出去好不好?我不想继续呆在这里,我真的很害怕。” 季维扬踱步站在她床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目光是冰冷刺骨的,“被关在这里还能兴风作浪,放你出去,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了。” “你,你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陆安琪的目光微微的闪躲着。 “听不懂?”季维扬犀利的眸子紧盯着她,不放过她每一分微妙的情绪变化。“用我提醒你一下吗?林少晟录制的视频。” “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陆安琪吼了句,情绪反应似乎太过激烈了一些,反而让人起疑。 季维扬并没有逼问,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目光冰冷的盯着她,而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形压力。 陆安琪忐忑的躺在病床上,大气都不敢出。而半响的沉默后,季维扬终于再次开口,“本来,我今天来是打算放你出去的,可你不肯说实话,既然如此,那就一辈子呆在这里吧。” ☆、第176章 一生有你 “本来,我今天来是打算放你出去的,可你不肯说实话,既然如此,那就一辈子呆在这里吧。” 季维扬说罢,作势要走,而陆安琪突然出声喊住了他,“维扬,放我出去,求求你放我出去吧,我真的不知道,我是无辜的。” 季维扬叹了声,心道:真是冥顽不灵。“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将视频交给了谁?或者说,是谁指使你的?” 陆安琪咬紧了牙,拼命的摇头,“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维扬,你为什么要冤枉我。” 她终于耗光了季维扬的耐心,他冷扫了一眼身旁的医生,吩咐了句,“将她一直绑着,直到她想清楚为止。” “是,是。”跟着的医生连连应着。 “陆安琪,你记住,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呆在这里你都不肯安分,我不介意将你换到隔壁。”季维扬丢下一句后,冷漠的转身离开。 陆安琪躺在病床上,吓得浑身不停的发抖。她的隔壁住着一个严重的精神病患者,男性,身材魁梧,并具有攻击性,夜里时常发出骇人的狂吼声,如果真的和他关在一起,那才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季维扬前脚刚走,医生就将陆安琪身上的绳子解开,此时,她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 “害怕什么?季三少在厉害,这里毕竟是我管辖的地方,他的手伸不到这里来。”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点了一根烟,在陆安琪的病床旁坐了下来。 陆安琪胸口急剧起伏着,那医生伸出手,状态极为暧昧的抹掉她额头上的冷汗,“还好你没有乱说话,否则李小姐是不会饶过你的。” “我今天要出去,我多一分钟都不想呆在这里。”陆安琪甩开他的手,快步下床。 “今天可不行,季维扬既然找上你,就证明他开始怀疑了,你现在出去,无异于自投罗网。季三少的性子你应该清楚,如果让他知道你搞的这些事,他可不会放过你的。”那医生出声警告。 而陆安琪只是哼了声,瞪大了一双美眸,“你是怕我连累到李小倩才对吧。姓李的一看就没什么身材,床上一定不怎么样吧。” 那医生两指夹住陆安琪的下巴,猥亵的一笑,“伦床上功夫谁能比得过你陆女神,不过,李小倩能给我的,你可给不起,大把的票子,足够我开一家私人医院了。” 陆安琪紧抿着唇,一张脸憋得苍白,她曾经也有过和李小倩一样风光的时候,只可惜,没有了季维扬,她什么都不是了。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季维扬和魏展颜就要复婚了,如果李小姐的计划不成功,那你就等着看他们的幸福生活吧。”医生说完,用指尖掐了掐她嫩嫩的脸蛋,然后哼笑着走了出去。 而另一面,季维扬的车缓缓的驶出精神病院。 “季总,回公司吗?”车子前方,助理出声询问。 季维扬沉思了片刻,还是说道,“回金纬路公寓吧,让余梅将今天的会议记录发到我邮箱。” “是。”助理点头,而后,又听季维扬吩咐道,“找人调查一下这里所有的医生。” “季总觉得这里的医生有问题?”助理不解的询问。 季维扬蹙眉,“目前还不清楚,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你让人好好调查一下。” 没问题最好,一旦有问题,他也要第一时间将人揪出来,他不能让颜颜再受到任何伤害。 车子驶入市区的时候,雨终于渐渐的停了下来,阴霾的天空放晴,让人的心情随之而大好。 经过花店的时候,季维扬吩咐司机停车,他亲自下车走进花店,选了一束最新鲜的香水百合,花瓣上还沾染着剔透的露珠,散发着淡淡的清幽的香,像极了他家的小女人。 “帮我把这束花包起来吧。”季维扬将花递给老板,然后付了钱,捧着那束花走出花店。 “季总和太太真恩爱。”助理逢迎的说道。 季维扬温笑,“你们先回去吧。” “是。”助理和司机先后下车,季维扬独自一人开车回公寓。 季维扬回到家的时候,展颜刚刚喝完中药,苦涩的药味让她不由得蹙起眉心。 “颜颜,我回来了。”季维扬从后环住她柔软的腰肢,在她面颊上轻轻的落下一吻。“怎么了?一直蹙着眉头。” “没什么。”展颜转身抱住他,笑的像个孩子一样。 因为刚刚喝过药的缘故,她身上还带着淡淡的中药味儿,季维扬不由得蹙眉询问,“身上什么味道?怪怪的。” “很难闻吗?”展颜低头开始闻自己身上的味道,略有些心虚的说道,“妈说我亏气血,给我抓了几幅中药调理。” “没有。”季维扬笑着回道,顺势脱掉了身上的西装,“别胡乱吃药,在外国,中医一直备受争议。” “崇洋媚外。”展颜调皮的一笑,转身走进厨房,端了杯温茶递给季维扬。 他喝了一口,驱散了身上淡淡的寒气,刚要对她说谢,却听展颜抢先问道,“好喝吗?” “嗯,不错。”季维扬的笑靥温温的。 展颜坐在他身旁,单手托腮,嬉笑着说道,“可是,我刚在里面加了些干草和菊花,都是中药材,季总会不会喝坏肚子啊。” 季维扬听罢,放下手中的茶杯,朗笑着拥住她,“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饿了吗?我煎牛排给你。”展颜推开他,起身向厨房走。 “颜颜,七……” “七成熟,我知道。”未等季维扬嘱咐,她突然转身,抢先说道。然后才雀跃的走进厨房中。 牛排上桌,展颜到酒柜中取酒的时候,看到了那束插在水晶花瓶中的香水百合。她欢天喜地的捧起花,深深的吸允着花香气。这还是季维扬第一次送她花。 她拿着红酒和高脚杯回到餐厅的时候,装得跟没事儿人一样,极淡的对他说道,“家里多些花,都觉得有生气了。明天再买点儿玫瑰吧,粉红色的那种。” “玫瑰?你不觉得俗气?”季维扬将红酒开封,笑着随口问道。 “没有啊,我觉得挺好。”展颜拿起刀叉,低头切割牛排,唇边却一直含着浅浅的笑。 俗气也没关系,至少玫瑰代表爱情。 “好,如你所愿。”季维扬优雅的笑着,轻轻的摇晃着手中的高脚杯,轻抿了一口,目光温温的落在展颜身上,“颜颜,你的生命中多了一个我,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只是多了一个人陪你起床,做早餐,看晨报,接送你上下班,路过花店时,为你买一束百合,陪你看书,睡觉,陪你一辈子,颜颜,你说好不好?” 其实,他还想告诉她:展颜,我只会让你的人生变得更幸福。 展颜笑着,端起高脚杯,却只是放在鼻端闻着酒香,她是不能喝酒的,心脏不好不能喝酒,想要孩子,就更不能喝酒了。 “听起来好像不错的主意。”展颜倾斜着头,笑的时候,眉眼弯弯的,非常的漂亮。微眯着的眼眸,闪烁着琉璃般的幽光,有几分孩子气的说道,“那么,从今天起,你要好好爱我,要宠着我,要对我好,对我爸妈好,不许大男子主意,也不许胡乱发脾气。” “就这些?”季维扬含笑挑起眉梢。 “如果你能听我的话,就更好了。” 季维扬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老婆,我才是一家之主。” 展颜抿着唇,瞪大了一双漂亮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季维扬无奈的一叹,不得不服软道,“好吧,不涉及原则的事,我可以听你的。” 展颜重新展露笑靥,得逞的端起酒杯,与他的高脚杯相碰,“成交。” 季维扬指尖握着高脚杯,优雅的抿酒,心里想着的却是,以后他们家里的事儿,没有不涉及原则的。 哎,如果展颜知道他现在的想法,一定会痛呼: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明天不要上班了,再请一天假。”季维扬放下酒杯,一边切割牛排,一边说道。 “为什么?天气预报说明天没有雨。”展颜不解的眨着漂亮的眼眸。 季维扬停下动作,温温一笑,“明天雨过天晴,所以,我们去民政局将证扯了,颜颜,我追了你这么久,你也该给我一个名分了吧。” 展颜一愣,的确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提起复婚的事,不过想想也是,他们总不能就这么同居吧,将来有了孩子也落个私生子的名分。 “其实我觉得前夫这个名分更适合你。”展颜玩味的说道,在他未变脸之前,又补充道,“好吧,明天早点喊我起床,我可不想继续排队了。” 展颜当然没有再排队,因为季维扬这一次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一切,他总觉得民政局这个地方和他的八字相克,都三顾茅庐了,这婚也没复成,这一次,不成功便成仁。 季维扬的车刚到民政局门口,事先安排好的工作人员早已站在门口等候多时。 “季总,季太太。”他恭恭敬敬的为展颜拉开车门。 “谢谢。”展颜礼貌的回应,总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似乎自己来的不是民政局,而是酒店,还有门童开门,就差说:欢迎光临了。 “季总,季太太,我们局长今天去上面开会,特意嘱咐我陪同两位办手续,我是他的副手。两位,里面请。” 展颜总算明白了,原来接待他们的还是个副局长。 “都安排好了吗?我今天比较忙。”季维扬拥着展颜的肩膀,两人在副局长的带领下走进民政局中。 “季总放心,都已经安排妥当,只是走个过场而已。”他引领着季维扬与展颜二人去了照相室。 除了照相以外,剩下的两人都不需要亲力亲为,只是在休息室中等着拿证就行了。 “季维扬,你说,这一次不会再有意外发生了吧?”展颜双手托腮,打趣的说道。而她话音刚落,季维扬的电话就响了。 一张漂亮的脸蛋顿时有些苍白了,这一次,不会和前几次一样,又横生枝节吧,她可真是怕了。 季维扬扫了眼来电显示,笑着回道,“知道不能乱说话了吧。” 电话是季家打来的,大哥告诉他老四季维霖已经联系上了,大概下星期就能回来。到时候可能要一起去墓地祭拜母亲。 挂断电话后,展颜有些紧张的问道,“什么事?” “大哥说维霖要回来了。” “哦,他走了多少年啊?”展颜随口一问,对于季维扬的这个弟弟,她是完全陌生的,这些年,季维霖一直不曾回国,他们根本没有见过面。展颜对季维霖的了解,也仅仅是这个名字而已。 “嗯,他性子比较叛逆,十八岁就独自去了国外,好些年没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变了样子。”对于这个弟弟,季维扬也有淡淡的无奈,记得维霖出国那一年,机场中依依惜别的情形仍历历在目,后来,他也曾看到母亲躲在屋子里偷偷的哭,其实,很多事,是说不清对与错的。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结婚证也很快被送来了。 季维扬的心总算是落地,现在,他和展颜总算是合法了。 “去海边坐坐,庆祝一下?”季维扬的语气虽然是询问,但车已经向海滨的方向驶去。 “今天不用去公司了吗?”展颜问道。 “嗯,今天只陪着你。” 车子在海滨的沙滩外停了下来,今天的确是个好天气,万里无云,天空是湛蓝的。 季维扬率先下车,并十分绅士的为展颜拉开了车门,让后将手臂伸向她。 展颜柔若无骨的手送入他掌心间,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走下车,她今天穿了一条粉红色长裙,映在蔚蓝的天空和湛蓝的海洋之间,分外妖娆。 “颜颜,去把后备箱打开。”季维扬笑着说道。 展颜在他的示意下走到车后,似乎已经猜到了里面会有什么。果真,后备箱开启的刹那,一串粉色的氢气球飞向了天空,下面拴着的飘带上写着:我们结婚了! “季维扬,这招用过了呢,一点也不新鲜。”展颜虽然这样说着,但唇边的笑却美到了极致。最烂俗的手段,却是女人无可抵挡的。 季维扬笑着走过去,从后备箱的盒子中拿出了一把精致小巧的旅行吉他,和一瓶红酒,两只高脚杯。他要送给她的新婚礼物,自然不会仅仅是一串气球那么简单。 他牵着她的手,两个人一起坐在了柔软的沙滩上,头顶是蔚蓝的天空,耳边海风吹拂而过,展颜如丝的长发被轻轻的扬在空中,好似在为季维扬的歌声伴舞。 他的修长的指尖勾动琴弦,略带生涩,但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依旧动听而迷人,像水珠滴落在琴弦之上,又像是大提琴忧伤的奏鸣。 当年陆安琪不告而别,他曾发誓此生再也不会碰吉他了,而多年后的今天,他为展颜打破誓言,他重新抱起了吉他,为她唱起了一首《一生有你》。 “因为梦见你离开,我从哭泣中醒来,看夜风吹过窗台,你能否感受我的爱,等到老去那一天,你是否还在我身边,看那些誓言谎言,随往事慢慢飘散。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可知谁愿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 展颜就坐在他身边,头轻轻的枕在他肩膀,任由海风捶打着脸颊细嫩的肌肤,她几乎沉醉在他的歌声里,唇角浅浅的上扬着,一双漂亮的眸子睁得大大的,清澈的泪珠却在眸中流转。 只是,她没有哭,因为这是幸福的一刻。 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可知谁愿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 是啊,人生苦短,每一个人的生命,都要在经历了无数个过客之后,才能迎来最终的归者,亦如她的生命中曾有过高宇轩,而他有过陆安琪,好在,无论岁月如何变迁,他们最终等到了彼此。 ☆、第177章 做小.三就该是这个下场 季维扬的指尖勾动最后一根琴弦,动人的歌声随之而落。展颜却一直一直的靠在他肩上,不动也不说话,好像歌声一直在她耳边持续,不曾停歇。 “还在沉醉?”季维扬邪气的笑,将吉他放在了一旁,将面前的两只高脚杯注入了红酒,然后递给展颜一杯。“只能喝一点。” “嗯。”展颜笑着,听话的抿了一小口。“维扬,这是我第一次听你弹吉他。” “安琪离开之后,就没再弹过了。”如今,季维扬在她面前已经不在避讳说起他与陆安琪的曾经,因为,他已经放下了。而展颜,同样放下。 展颜随意的晃动着酒杯,像个好奇的小女孩一样,“你当初就是弹着吉他向她求爱的吗?我记得读书的时候就见到过一个学长站在操场上弹着吉他给心爱的女孩唱歌,其实,那个学长一点也不帅,可他弹吉他的样子超迷人的,很个性,很有魅力,就像忧郁王子一样,我们班的女声都要被迷倒了。” 季维扬失笑,“是啊,这种东西也只能骗骗小女生,所以,后来我和安琪分手了。再后来,我遇见你,觉得还是直接将人拐上床,让你变成我的,锁在我身边,这样更实际一些。” “季维扬!”展颜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样浪漫的一刻,他非要说一些破坏气氛的话。 “好,不说了。”季维扬笑,端起酒杯,轻轻的碰了下她的杯壁,然后将醉人的美酒饮尽。 彼此间有短暂的沉寂,只有呼啸的海风在耳侧回荡,展颜随意的将散乱的发抿在耳后,含笑的双眼静静的凝望着他。 季维扬牵住她的手,温润的声音打破了彼此将的沉默。“颜颜,你知道吗,我最后悔的,就是当初同意和你离婚。就算你真的伤透了我的心,就算再痛苦,我也不该放开你的手,因为,没有任何一种痛,会比失去你更惨烈。” “维扬。”展颜颤抖的伸出手,心疼的抚摸上他略带忧伤的英俊侧脸,“维扬,对不起,是我不好。” 当初,在事情发生的时候,她就应该选择说实话,无论结果如何,她都应该坦诚的和他一起面对,只是那时的他们,太缺乏信任了。 “颜颜,答应我,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我们之间,不再有欺骗,不再有隐瞒,多大的风雨,我们都一起面对,好吗?” “……好……”展颜默默点头,回答的有些迟疑,因为,她注定还是要欺骗他的,她要给他生一个孩子,可是,这是他绝不会允许的事。 季维扬笑着,将她柔若无骨的双手护在掌心,目光柔和、深情的望着她,这是他今生遇见过的最美的眼睛,它清澈,纯净,可惜,她总是看不懂他的心,她永远不会明白,他究竟有多爱她。 没有过多的语言,他们彼此深深的凝望着,唇一点一点的靠近,展颜睫毛颤动几下,然后闭上了双眼,等待着他的吻落在她的唇上,然而,就在四片唇片即将相贴的前一刻,刺耳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来,一切,戛然而止。 季维扬有些气急败坏,他掏出手机的时候还在想,最好不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否则…… “大哥……”季维扬接通电话,只唤了一句,然后,剑眉便不由得蹙起,展颜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事情一定很严重。 挂断电话后,季维扬直接从沙滩上起身,连东西都来不及收拾,“我们快回去吧,我哥那边不太好。” “怎么了?”展颜担忧询问。 “回去再说。”两个人坐上车,季维扬发动引擎,车子如箭一般穿梭出去。 事情的确有些棘手,季维忻和杜小莫在酒店中被苏颖捉奸在床,这一次,事情终于闹大了,苏颖岂是容易打发的人,如果这种事发生在季维扬身上,或者是老四季维霖身上还不打紧,可季维忻不同,他是军人,婚外情可以说是忌讳。这种事一旦处理不好,甚至会影响到季维忻的前途。 此时,季家已经乱作一团了,苏颖得理不饶人,嚷嚷着要告季维忻重婚罪,要让他坐牢。然后又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连季将军都一阵头疼。 季维扬和展颜刚走进别墅,便听到苏颖歇斯底里的哭嚎声,她跪坐在地上,怀中抱着女儿彤彤,小孩子不懂事,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样子是被吓坏了,表情都有些呆滞,也一直哭个不停的。 季将军一直在楼上书房中,客厅中根本呆不下去。 而季维忻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也不说话,只是不停的吸烟。 季婷蹲在苏颖身边,不停的劝慰,可丝毫不起作用。“大嫂,这件事的确是大哥不对,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也该想想解决的办法,你这样一直哭也无济于事。” “解决?他这么无耻的事都做得出来,还想怎么解决?这件事,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苏颖厉声吼着,事发后,她一直大吵大闹,却并未表明态度。但众人都是心知肚明,她是不会离婚的,这样无休无止的大闹,也不过是想得些好处,借此拿捏住季维忻而已。 季婷的耐性几乎也被耗光了,她也懒得再劝,伸手就要将孩子抱过来。而苏颖就像惊弓之鸟一样,死死的抓着孩子不放,彤彤应该是被抓痛了,在她怀中不停的放声大哭,哭的季维忻的心都揪起来了。 他狠狠的掐灭指尖的烟蒂,怒声道,“你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别拿孩子出气。” “季维忻,你吼我?你居然还敢吼我?明明是你和那个贱人偷情,你还有理了是不是!”苏颖也是不甘示弱。 季维忻单手撑头,他和苏颖这个女人,简直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他承认,他出轨在先,可如果苏颖是一个好妻子,好母亲,他们的婚姻没有丝毫的裂痕,他又怎么可能到杜小莫身上寻求安慰。 他和苏颖的婚姻,虽然也算是政治联姻,谈不上深爱,却也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他当年点头结婚,并不是一时的冲动。那时的苏颖,被明星的光环笼罩着,漂亮而直率,他的确被她吸引过,他是喜欢过她的,可是,结婚之后,他才发现他错了,他努力过,歉疚过,可苏颖依旧我行我素,她的眼中只有她自己和她的利益。或许,这场婚姻本来就不该继续。 “苏颖,我已经想好了,我们离婚吧。” “你,你说什么?季维忻,你再说一遍?”苏颖拔高的音量,几乎要震破众人的耳膜。 季维忻却表现的异常平静,“我有错在先,所以,该给你的赡养费,我一分都不会少。” 他的话让苏颖再次的爆发,她站起身,伸出手臂,颤抖的指着季维忻,“你一定是疯了,一定是疯了,你居然为了那个疯女人要和我离婚,我告诉你,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就算死也不会同意离婚的,逼急了,我就带着彤彤一起死,我让你后悔一辈子。” 他的话也彻底激怒了季维忻,他看着她,又看了看被她禁锢在怀中的孩子,双眼都是血红的,“苏颖,你才是真正的疯子。” “那你把我和你女儿一起送去精神病院好了,季维扬不是将安琪关在那里了吗,你们季家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儿,别以为我不知道!” “看来大嫂知道的还真是不少。”好巧不巧,季维扬正牵着展颜走进来,他俊颜平静,唇边似笑非笑。 而苏颖见到展颜,再次失控,像一只愤怒的母狮,冲向了展颜的方向,扬手就要打人,而季维扬自然是不会让她如愿的,他用手臂挡住她,并顺势用力,苏颖一个不稳,便跌倒在绒毯上,而另一面,季婷借机将彤彤抱走,孩子神情都恍恍惚惚的,口中不停的喊着,“妈妈,妈妈。” 哎,当真是作孽啊。 苏颖摔得生疼,颤抖着手臂指着展颜,歇斯底里的模样,真的和疯子没什么区别。“魏展颜,是你,是你让杜小莫去勾.引维忻的对不对?当初我指证你杀害妈的事,你一直怀恨在心,你是在报复我!” 她的话让展颜惊在当场,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眸,眸中幽光盈盈而动,“大嫂,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苏颖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踉跄不稳的扶着桌角,失声痛哭。“魏展颜,你少装出一副一无所知的无辜模样,维忻和杜小莫,他们连孩子都弄出来了,难道你会不知道吗?杜家的那个私生女,果然够下贱的,狐狸精生出来的女人,天生就有做狐狸精的潜质。” 苏颖的话越说越难听,但展颜却无言以对,她是可以明白苏颖的心情,无论她做错了什么,她也只是想守护住自己的婚姻,而即便小莫以爱为名,她终究还是第三者。 只是,怎么会是小莫呢?她最好的朋友,比亲姐妹还要亲的人。 一时间,展颜只觉得呼吸有些窒息,她的手掌紧捂住心口,颤抖的后退两步,险些栽倒。好在季维扬手疾眼快的扶住了她。 “颜颜!” 她抬眸看着他,清澈的眸中溢满了泪,那神色是极痛苦,又极复杂的。“你知道?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只是一直在瞒着我,连小莫也隐瞒我。” “颜颜,你冷静一些,听我说好不好?”季维扬担忧的半拥住她,这对于展颜来说,的确是个不小的打击,只是,她的情绪不能激动,否则,难保不会发病。 可是,展颜还是失控了,她用力推开他,痛苦的用手抵住头,“你让我怎么冷静!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当小莫是我的亲姐姐。她和季维忻,呵,是不是太讽刺了点儿!” 场面一时间变得异常的混乱,几乎完全脱离了掌控。正是此时,楼梯转角处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怒吼声,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威慑,混乱似乎在这一刻遽然凝固了。 “都闹够了没有!看看你们都像什么样子。”季博城站在那里,脸色铁青,目光阴郁的扫过众人,然后一一吩咐道,“苏颖,你先回苏家去住几天,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过几天,我让维忻去接你回来。” 苏颖总算稳定住情绪,抹掉脸上的泪,“既然爸这么说,那我回去等您的消息。”她说完,深深的看了一眼季维忻,然后扭头离开。 季博城又看向了季维扬和展颜二人,“你们两个先回去,不该插手的最好别管闲事,这个家现在还是我做主。” 他的话明显是在警告季维扬。 “我知道了,爸。”季维扬恭敬的应着,搀扶着展颜离开。只是,刚走出别墅大门,展颜就晕倒了,季维扬顿时就慌了,赶忙将她送去医院。 展颜的情绪不稳,让她好不容易调理好的身体再次变得糟糕透了,并且,病情有恶化的趋势,约翰逊教授自然不会责怪他的病人,反而是责备着季维扬这个做丈夫的不小心。 季维扬之所以一直都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展颜,就是怕发生这样的事,可最终还是发生了。最好的闺蜜和丈夫的哥哥偷情,放在谁身上都无法接受。 他彻夜不眠的守在展颜病床边,半步都不敢离开,庆幸的是,展颜第二天就醒过来了,只是,情绪一直很低落。 “我睡了很久吗?”展颜淡声询问。 “没有,刚过了一夜而已。”季维扬俊颜略带憔悴,但更多的是担心。 “哦。”展颜淡应着,然后就陷入了沉默。 “饿吗?我去买些吃的给你?” 展颜默默摇头。 “都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多少吃点儿吧。”季维扬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心疼的握紧。 或许是刚醒来的缘故,展颜的反应都有些慢半拍,她迟缓的摇头,“我吃不下,让我再睡一会儿好不好。”她虽然这样说着,却并未合起双眼。 季维扬微叹,试探着说道,“颜颜,其实大哥和杜小莫……” 他只提到杜小莫的名字,展颜的泪就落了下来,季维扬一慌,也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别哭,你不想听,我不说就是。”季维扬心疼的拭去她眼角的泪。 展颜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所以,她尽量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却还是哽咽着问道,“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呢,大哥会为小莫离婚吗?” 直到此刻,她最关心的,还是杜小莫的处境。 “你呢?你希望大哥离婚吗?”季维扬出声询问,声音压得很沉。如果展颜希望如此,他会让事情向她所希望的方向发展,无论对错,他只要她的颜颜不再伤心。 而展颜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也很矛盾。如果大哥为了小莫离婚,即便小莫和他在一起,也永远背负着第三者的骂名。可是,如果大哥不离婚,小莫就必须离开他,离开心爱的人,她一定会很难过。” 季维扬有些无奈的苦笑,“既然没有答案,那就不要去想了,好不好?” 展颜勉强的点了点头,可她怎么可能完全的置身事外。 “我饿了,我去买些吃的,你陪我一起吃,好不好?”季维扬温笑着说道,他一直守护在病床旁,也是滴水未进,可展颜还躺在病床上,他哪里有什么胃口,这么说,不过是想哄着展颜吃饭而已。 展颜自然也明白她的心思,顺从的点了点头。 而想不到的是,季维扬刚离开不久,病房内就来了一位访客,竟然是苏颖。 “大嫂?你怎么来了?”展颜不免错愕。 苏颖一笑,十分自然的在她病床旁坐了下来,“听说你病了,来看看你。老三对你可真够上心的,不眠不休的守了一整个晚上。” 展颜的神情淡淡的,多少生出几分戒备,听苏颖话中的意思,应该是一直在监视着他们的。“大嫂来找我,不会是告诉我维扬对我有多用心的吧。你有什么事就直说。” 苏颖哼笑,倒也没继续转弯抹角,毕竟,季维扬很快就会回来。“我只是想告诉你,当初妈的事,并不是我故意要陷害你的,我当时站在楼下,从我的角度看,根本分不清你是要救人,还是杀人。” 原来,苏颖来是要解释这件事的,展颜失笑,回道,“那些事已经过去了,我并没有记恨大嫂。” “那你为什么让杜小莫勾.引维忻,破坏我家庭?”苏颖突然拔高了音量,很是骇人。 展颜漂亮的眉心紧蹙着,她觉得自己真是百口莫辩。呵,让小莫勾.引季维忻,对她究竟有什么好处呢! “大嫂,无论你相不相信,我只能说,小莫和大哥的事,我也是昨天才刚刚知道的。” 苏颖冷哼着,明显不行。是啊,连展颜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和小莫是比亲姐妹还要亲的,无话不说,而这一次,小莫居然瞒了她这么大的事。 展颜轻轻的叹息,然后又道,“大嫂,这件事,的确是小莫不对,我替她向你道歉。” “不必。”苏颖直截了当的拒绝,“你告诉杜小莫,我是不会和维忻离婚的,想上位,让她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展颜低着头,无言以对,更无言反驳。她不懂小莫的心思,更不懂苏颖,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为什么还要守着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呢?! “你好好休息吧,我也该走了,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倒是应该好好的安慰一下你的那位好闺蜜。”苏颖站起身,笑靥有几分凛冽。 展颜微扬着下巴看她,一头雾水。 “你还不知道吗?维忻和杜小莫可是让我在酒店中捉.奸.在床的,她光着身子被我扯出房间,当时走廊里可不少人看热闹。” 听到此,展颜的脸色都变了,瞬间没了血色。 苏颖笑的越发得意,骄傲的扬着下巴,“她自己下贱,做小.三就该是这个下场,魏展颜,我和你可不一样,陆安琪骑在你头上作威作福了这么多年,你都不敢吭声。连我这个局外人都看得出来维扬的心思都在你身上,只要你拿出些手段对付她,十个陆安琪都得靠边儿站。可你偏偏弄得像个受气小媳妇一样,凡事都忍气吞声,你有今天的下场,都是你自作自受的,怨不了别人。” 她说罢,踩着高跟鞋,趾高气昂的离开了病房。 展颜苦笑,她总算弄明白了,苏颖是来示威的。杜小莫和季维忻的事,无论她知道与否,她和苏颖的梁子都结下了。 只是,她现在没有心情理会苏颖的事,她最担心的是小莫。小莫也是有自尊心的女子,被苏颖那样对待,不崩溃才怪。 展颜拿出手机,一遍又一遍的拨打着杜小莫的电话,可是,电话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展颜越发心急了,她掀开身上的被子,下床穿衣,打算去找小莫,而正是此时,季维扬推门而入,手中还拎着食盒。 “怎么下床了?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要去找小莫,她电话一直打不通,我怕她出什么事。”展颜一边穿外套,一边回答。 季维扬将食盒放在一旁,不由分说的将她抱回到病床上。“那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杜小莫她现在很好,我大哥不会让她有事的。” “如果季维忻真的能保护她,就不会任由苏颖凌辱她!”展颜有些恼火吼道。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季维扬剑眉冷挑起。 展颜咬了下唇,然后回道,“刚刚苏颖来过。” 季维扬点了点头,心中却在冷笑。那个女人,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颜颜,我大哥也不是神,总有他无法预料的事情发生。他已经在尽量的弥补了。” 当时苏颖带着人破门而入的时候,季维忻正在浴室中洗澡,而苏颖的泼辣是出了名的,见到杜小莫赤.身.裸.体的躺在床上,一把扯住她的头发,硬拖出房间,想阻止都来不及。 “小莫呢?她现在在哪儿?我要去见她。”展颜继续追问,见不到小莫,她无法安心。 季维扬无奈的叹,“颜颜,我知道你很关心她,可你有没有想过,杜小莫现在最无法面对的人,就是你。” 季维扬的话终于让展颜渐渐冷静下来,是啊,长久以来的隐瞒,最终的理由不就是无法面对吗。 “小莫,她现在一定很不好吧。季维忻打算如何安置她?” 季维扬摇头,“现在还不清楚,不过,杜小莫怀孕了,也许,我大哥会为她离婚的。” “什么?”展颜震惊的瞪大眼眸,她觉得头像炸开一样的痛着,事情简直乱作一团了。 “颜颜,你没事吧?”季维扬担忧的询问,此刻,她的脸色非常的难看。 展颜摇了摇头,虚弱的躺回病床上,“我没事,有些累,让我休息一会儿,你先出去吧。” “好,我就坐在外面,如果身体不舒服的话,就叫我。”季维扬为她盖好了被子,然后轻声离开病房。 季维扬刚出去,约翰逊教授就进来查房了。“” 展颜从病床上坐起,唇角吃力的牵起一抹笑。“教授。” 约翰逊教授点了下头,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太好看,出口的声音非常的严厉,“展颜,我不止一次的嘱咐过你,一定要保持心态平和。” “对不起,我下次会注意的。”展颜的头压得很低,嘤咛着回答。 约翰逊教授却叹着气,摇头,“最好是没有下次,如果这种事情再发生,你可能再也当不了母亲了,并且,你打算要孩子的计划也必须马上停下来,展颜,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很糟糕。” 展颜紧抿着唇,脸色更加苍白,她艰难的点了点头。她的心很乱,如果小莫的事情没有妥善解决,她也没心思去顾及怀孕的事。 “我知道了,谢谢您,教授。”展颜的声音极淡,看起来已经疲惫不堪了。 展颜沉睡的时候,季维扬回了一趟季家,苏颖离开后,偌大的别墅内都安静了下来,只是年幼的彤彤一直可怜兮兮的要妈妈。 季维扬回到别墅的时候,季维忻正在儿童房中哄彤彤睡觉。 终于等到哄睡了孩子,季维忻推门而出,只见季维扬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吸烟。 “展颜那边怎么样了?”季维忻问道,也点了一根烟,最近,他烟瘾重了很多。 “病情已经控制住了,只是,杜小莫的事情不解决,总是她心里的一块心病。”季维扬淡漠的说着,在烟灰缸中轻轻的弹了下指尖的烟灰,又道,“大哥,听说部队那边的任命就要下来了,这个时候很关键,你不能离婚,爸也不会允许你那么做。” 季维忻苦笑,吞吐着浓重的烟雾。“这次我不会任由爸摆布的。” 季维扬眉心淡淡的蹙起,随手将尚未燃尽的烟蒂熄灭在烟灰缸中,哼笑。看来,他大哥和杜小莫这次是玩儿真的了。 “真打算为她离婚,甚至堵上前途?” 季维忻没有开口,等同于默认。从最初的开始,就是他逼小莫的,她只是被迫成了第三者,他欠小莫的,太多了。所以,这一次,他将选择的权利交给小莫,如果,她想成为他的妻子,他宁愿堵上自己的前途,也会让她如愿。但如果,她想离开,这一次,他会放开她的手。 季维忻的沉默让季维扬变得有些不耐,他修长的指尖轻敲在桌面上,一下一下,沉重而富有节奏。“哥,既然你决定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又是沉默,良久之后,季维忻自嘲的笑,“维扬,你是不是也觉得不值得。” 季维扬又点了根烟,此时,客厅内已经烟雾萦绕。“这种事,重来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就像他对展颜,为了和她在一起,他宁愿这辈子都没有孩子。而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得,因为,值得与不值得,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为展颜所付出的,他心甘情愿。 “如果你决定的话,我会帮你说服爸,至于大嫂哪里,她是可以用钱打发的女人,大不了破钱消灾吧。” 季维忻点了点头,很是郑重的说了声,“谢谢。” 此时的季维忻的确是更希望和苏颖离婚的,这种鸡飞狗跳的日子,他是真的过够了,何况,他也的确爱小莫。 然而,事情的发展远远的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季维扬给苏颖的支票高达九位数,可苏颖丝毫不为所动,说什么都不肯离婚,甚至放出了狠话,除非她死,否则,离婚的事儿免谈。 而季将军那边,季维扬试探了几次父亲的口风,季将军的态度也很强硬,季维忻为了女人,可以放弃前途,而作为父亲,季博城怎么可能允许在这个节骨眼上任由着季维忻胡来。 展颜在医院观察了几天就出院了,又赶上下雨,车子被堵在路上,整整一个小时了也不见动弹。 音响中播放着舒缓的钢琴曲,而季维扬还是莫名的烦闷。 “累吗?”季维扬将西装外套搭在展颜肩上,耐心的说道,“天气不好,可能还要堵一阵子。” “嗯,没关系。”展颜微微一笑,身体懒懒的靠在柔软的椅背上,轻阖着眼帘,柔声询问道,“小莫的事,怎么样了?” “大哥想离婚,赡养费已经开到九位数了,可苏颖坚决不同意。这倒是有些意料之外。”季维扬据实说道。他的确是没想到,苏颖那么爱钱的女人,居然会在这个天文数字面前,无动于衷。 展颜睫毛轻颤几下,眼帘微眯着一条缝隙,“其实,没什么好意外的。婚姻对于女人来说是无法用价值来衡量的,何况,他们之间还有孩子。” 季维扬一笑,“那看来是我太不了解女人了。不过没关系,钱打动不了她,总有能让她妥协的东西。” 展颜懒懒的将头靠在他肩膀,眼帘半睁半闭,“是啊,人总是有弱点的,只要找出苏颖的弱点,想要威胁她一点都不困难。这种事,季三少向来得心应手。” “在挖苦我?”季维扬有些哭笑不得。 “没有,我在称赞你。”展颜说的一本正经。 “可我怎么听出嘲讽的味道呢。” “你听错了。”展颜不以为意的说着,身体稍稍动了下,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他怀中。 车内陷入短暂的静谧,季维扬没有开口,更是拥着她柔软的身体,嗅着她发间散发出来的淡淡幽香。 在路上堵了一个半小时,车子终于缓缓行驶起来,而正是此时,展颜的手机响了,出乎意料的是,居然是杜小莫打来的。 挂断电话,展颜对司机说了个地址。 “怎么了?”季维扬不解的询问。 “小莫说,她想见我。”展颜简单的回答。 季维扬将她送到了杜小莫所在的公寓楼下,天阴阴沉沉,淅淅沥沥的雨一直下个不停。展颜对他说,“你先回去吧,别等我。” 季维扬温笑着,用西装外套裹住她,倒也没说什么。 这是出事之后,展颜第一次见到杜小莫,此时,展颜站在门外,小莫站在门内,她的眼睛红红的,脸色却很苍白,这样的杜小莫,看着很让人心疼,任何责备的话都卡在喉咙中,吐不出半句,何况,展颜也并没有责备小莫的资格,无论这条路是对是错,任何人都有选择爱的权利。 “不请我进去吗?”展颜率先开口,声音淡淡柔柔的。 杜小莫侧身让开,请她进屋。 这是一间大概二百平左右的复式公寓,装修的很典雅,布置的更是温馨,展颜记得,杜小莫曾经说过家的模样,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吧。卧室中放着两个枕头,洗漱间的台子上有男人的剃须刀与须后水,展颜不用问也知道,这里就是季维忻金屋藏娇的地方了。 “可以坐吗?”展颜站在沙发钱,淡声询问。 “嗯。”杜小莫点头,然后去厨房拿了展颜平时喝的果汁递给她,那摸样都是小心翼翼的,像极了做错事怕家长批评的孩子,她这个模样,倒是让展颜不习惯了,面前的人,真不像她认识的杜小莫。 “展颜,你,一定在怪我吧,季家的人,有没有为难你?”杜小莫小心翼翼的问道。 展颜淡淡的摇头,“没有,我很好。倒是你,小莫,和季维忻在一起,你过的好吗?” 杜小莫缓缓的在她身边坐下,点头,又摇头。他们的爱情,和所有男女之间的爱情一样,轰烈而甜蜜,然而,违背了伦理道德,注定这份爱不得善终。 杜小莫低着头,泪渐渐的模糊了眼眶,顺着脸颊一滴滴划落,她的手掌紧紧的捂住平坦的小腹,那么用力。“展颜,说实话,我很不好,非常非常痛苦,我也想要解脱。” 展颜叹息着,轻轻的拥住她,“别哭了,哭对孩子不好的。” 杜小莫将头靠在她肩上,哭了一阵后,才稍稍的平复了情绪。其实,她早已想好了退路,只是,这个孩子的到来,完全在她意料之外。她一直有做避孕措施,小心翼翼的推算着安全期,可人算终究不如天算。 “嗯。”杜小莫点头,唇角勉强的挤出笑,“我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了,这一个,我要将他生下来。” “你,打算和季维忻结婚?”展颜试探的问道。 而杜小莫却摇了摇头,“不,我要去国外生孩子。” 展颜沉默了,其实,杜小莫的回答并不在她的意料之外,这样的决定,才符合杜小莫的性格。她虽然被迫做了第三者,但她仍有她的骄傲,她不会无耻的去破坏别人的家庭,如果她真的想逼季维忻娶她,上一次怀孕,就不会偷偷拿掉孩子。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展颜又问。 “明天。”杜小莫坚定的吐出两个字。然而,就在此时,房门突然被人从外撞开,季维忻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外,疼痛的目光死死的落在杜小莫身上。 ☆、第178章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魏展颜 杜小莫的目光淡淡的从季维忻身上扫过,什么都没有说。而展颜就好像没看到他一样,紧握着杜小莫的手,继续问道,“小莫,你真的想好了吗?” “嗯。”展颜点头,握着杜小莫的手掌突然紧了几分,“小莫,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明天,我送你去机场。” 她话音刚落,季维忻已经绕过他们,径直走进卧房中,并且碰的一声,用了很大的力气将门摔上。 展颜的心脏本来就不太好,被他这么一下,差点儿又犯病了。 “我也该走了,明天来接你。”展颜说罢,打算起身离开,却被杜小莫拉住。 “你不用理他,再陪我坐一会儿吧,明天我就出国了,下次再见面,不知道是何年何月。”杜小莫的话有些伤感,展颜也没舍得走,两个人坐在沙发上聊天,从小学一直聊到现在,几个小时的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而天也黑了下来。 这下子,展颜真该离开了,她总不能留下过夜吧,隔壁的卧房中,季维忻虽然极安静,安静的就好像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一样,但却无法容忍忽视。 “我先走了,明天早上十点的飞机。”杜小莫将展颜送到门口,两个人都有些依依不舍。 房门合起后,展颜仍在门口停留了片刻,然后,她就听到里面传来的争吵声。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要离开?杜小莫,你还想要我怎样?你究竟有没有心啊!”季维忻的咆哮声异常的清晰。 “你说过让我自己做决定,对不起,维忻,我要离开你,这就是我的决定。”杜小莫嘤嘤的哭泣声,断断续续。 展颜无奈的叹了一声,然后走进电梯。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爱情都会有结果,分分合合,合合分分,所以,能在一起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的珍惜。 她想,她是应该珍惜季维扬的。 雨下了整整一天,却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展颜听着淅沥的雨声,不由得蹙眉,刚刚应该向小莫要一把伞的。 她心里盘算着从这里走到小区门口打车要淋多久的雨,正是此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楼宇门外那一道熟悉而修长的身影。 “维扬!”她快步走上去,暗影中,他的轮廓越来越熟悉了。 他看上去已经站在这里等了很久,是啊,的确是很久了,整整四个小时。雨天寒凉,他身上又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薄唇冻得微微发紫。 “不是让你回去吗?干嘛还在这里等了这么久。”展颜心疼的责备道。 季维扬一笑,轻揽她入怀,手中的雨伞撑在两人头顶,“这里是打不到车的,我不等你,你只有走路回去的份儿。” 展颜握着他双手,学着他曾经的模样,将他的手放在唇边哈气。他的身体一向是暖的,现在双手却冷得像冰一样了,看来冻得不清。 展颜眼圈儿微红,显然是心疼了。 季维扬一笑,冻得有些僵硬的手臂搂住了她柔软的腰肢,“别担心,我抗冻着呢。走吧,咱回家。” 因为这个小区是隶属于军区的,任何车辆都不允许在园区内停留,季维扬的车自然也不例外。两个人只能徒步走出小区了。 虽然都是干净的板油马路,但雨整整下了一天,有些地方地势低,还是积了很多水。季维扬怕展颜踩到水,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来,一直抱着她,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园区外走去,他一向笔挺的西裤,裤脚早已被水浸湿了。遇见水深的地方,甚至是淌水过去的。他季三少何时受过这种罪了。 这个小区,唯一的优势就是治安好,闲杂人等一律进不来,正是如此,季维忻才选择在这里金屋藏娇的。 展颜的双臂缠在他颈项,隔着衣物,她仍感觉得到他肌肤滚烫的温度“维扬,你在发烧!” “是吗?可能着凉了,没什么大事。”季维扬满不在乎的一笑,但实际上,他现在头疼的要命,身体一阵冷一阵热的。 展颜自然知道他是为了等她才冻病的。她的侧脸紧贴在他胸膛,眸中有泪光盈盈晃动,声音微微的哽咽,“季维扬,你这又是何苦呢,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其实,这世界上好女孩多得是,也许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季维扬高大的身体微顿,但步子依旧是平稳的,唇角的笑充满了暖意,“傻瓜,这个世界上好女孩很多,比你漂亮,比你聪明,可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魏展颜,除了她,我谁也不要。” 他的话说的轻飘飘的,可落入展颜耳中,却有泰山般的重量。她将脸埋入他胸膛中,泪悄然而落,落在他胸口,连同着雨水一起,在他胸口的衬衫上留下淡淡的痕迹。 回去的途中,两个人并肩坐在后面,季维扬难得的展现了一次柔弱,一直将头靠在展颜肩上,见她一副担忧的模样,季维扬唇角的笑靥淡淡的溢开了。被他的小女人这样关心着,心疼着,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因为距离山顶别墅比较近,司机直接将车开回了别墅。 下车的时候,雨已经停息了,展颜搀扶着季维扬进屋,他的手臂揽在她肩上,几乎不敢将身体的重量压在她身上,但展颜还是十分的吃力,费了番周折才将他扶到客厅中。 季维扬靠在沙发中,懒洋洋的不想动。而展颜坐在他身边,累的气喘吁吁,“现在才发现这别墅真不是人能住的地方。” “怎么了?”季维扬略带不解,他给她住别墅难道还委屈了她不成。 “从门口到客厅居然这么远,卧室还在楼上,等我们年级大了,向到花园里坐坐,颤颤巍巍的走出大门,得花一上午的时间。” 季维扬失笑,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发,“等你老了,走不动了,我用轮椅推着你。” “什么叫我老了,难道你不会老吗?别忘了你可比我还大六岁,到时候指不定谁推着谁呢。”展颜不甘示弱的反唇相讥,微嘟着红唇的模样,分外惹人爱。 季维扬温温的笑着,看着她的目光一点点的变得炙热,屋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暧昧而缠绵,空气似乎都感染了他的热度,烫的灼人。 展颜被他看的心慌,下意识的向后挪动了下身体,声音有些干涩,“我去拿药给你。” 她尚未起身,手腕已经被他紧紧的握住。“放开,做什么?”她有些心急了,他过分炙热的目光,明显的传达着某种信号。 “做.爱。”季维扬直白的话让展颜一张小脸瞬间涨得通红,她用力的转动手腕,想要挣脱他的钳制,无奈,这个男人病着的时候,力道还是大的惊人,他用力一扯,展颜便踉跄着,栽倒在他身上。 “颜颜这么急迫的想要扑倒我啊。”季维扬邪魅的调笑着。 “季维扬,你别这么无耻。”展颜手脚并用的想要从他身上爬起来,而他自然不会让她如愿。 结实的手臂紧缠在她纤细的腰肢,他突然翻身,将她柔软的身体压在身下,紧接着,吻铺天盖地的便落了下来。他的体温很高,烫的她有些喘不过气。舌长驱直入,死死的缠着她的小舌不放,展颜的反抗微弱的几乎有些可笑。 “维扬,先,先放开,好不好?你在发烧,先吃药。”展颜颤声吐出几个字。 季维扬的唇游走在她耸起的胸口,唇舌正啃咬着她敏感的乳.尖。“做完再吃。”他含糊的吐出一句,手掌已经绕到她后背,轻车熟路的拉开了她背后的拉链。 展颜知道无法反抗,在她身下慢慢的变得顺从,每一次不是越反抗,被他弄得越惨。渐渐的,倒也学乖了。 或许是生病的缘故,季维扬的头脑也有些昏昏沉沉的,此刻,身体已经处于主导地位,完全的支配着行为。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掀起她裙摆,扯掉碍人的底.裤,高大的身体横在她双.腿.之.间,蛮横的侵入。 撕扯的疼痛让展颜下意识的微弓起身体,她紧咬着唇,脸色微微泛着苍白,“痛,维扬,轻一点……”展颜痛呼出声,眸中闪动着盈盈的泪光。 而季维扬就好像听不见一样,不仅没有停下来,反而越发的变本加厉,稍稍的退出后,又是猛然的贯入。展颜疼的哭起来,泪打落在他肩上,终于唤醒了他的一丝意识。 他重新吻住她,温柔而缠绵的吻着,身下也缓慢的退出,取而代之的是修长冰凉的指,在她体内不停的搅动着。 展颜在他身下渐渐的放松,柔软起来,也被他的手指挑拨的不停扭动呻.吟,温热的暖流顺着指尖的每一次抽出而滑出身体。 待她完全的适应后,才重新的进入她身体,疯狂的占有着,每一次的侵入,都伴随着疼痛与欢愉,几乎能将她逼疯,后来,还玩儿起了九浅一深,展颜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到最后,在他身下嘤嘤的求着他要她。 而他哪里像一个病人,完全是一只不知餍足的兽,不将她榨干,根本就不会放手。 激烈的欢爱之后,季维扬将她抱回卧房,两个人窝在被子里,季维扬仍抱着她,指尖仍带着挑.逗的游走在她滑腻的肌肤上。 “别闹,我没力气了。”展颜背对着他,负气的拉高被子,连脖子都捂得严严实实的。 季维扬唇角的笑意邪魅,手臂从身后缠上来,十分自然的搂住她的腰肢,下巴轻抵在她肩头,“可是你先扑倒我的,颜颜,你是不是打算吃干抹净后不认账啊。” 展颜微恼着推开他,还口道,“证都扯了,我怎么不认账了?” 季维扬无赖一笑,将头埋入她柔软的胸口,“认账就好。” “你……”展颜气的心疼,低垂了眼帘不理他。 季维扬又擎着一张小脸过来哄人,还拿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老婆,我是病人呢。” 他这么一说,展颜才想起他还在发烧,其实,不能怪她忘性大,刚刚季维扬那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哪里像个病人了。 “你等着,我去拿药给你。”展颜披衣下床,很快将医药箱拿了进来。 她给季维扬凉了体温,38°,果然是在发烧呢。“先吃药吧,如果过两个小时不退烧,在叫医生过来。” “你不就是医生吗。”季维扬懒懒的笑。 “可我是妇产科医生。”展颜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展颜将两颗白色退烧药送到他口中,又倒了杯温水递给他。季维扬吃过药后,重新躺回床上,用幽深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她。“颜颜,你好像也应该吃药了。” 展颜的身体一僵,唇片紧抿着,有些迟缓的抬头,对上他的目光。“维扬,我,我们能不能商量一下,那个药,其实可以不吃的。” “不行。”季维扬斩钉截铁的拒绝,但似乎想到什么,转而又道,“你知道我不喜欢带套的,不舒服。要不,还是做结扎吧,这种药总吃着,也不知道有没有副作用。” 他一提结扎,展颜就服软了,乖乖的将药吃了下去。反正约翰逊教授说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太糟糕,也不能急于一时,还是要再养一养的。 想想似乎有些可笑,以前能生的时候,想方设法的背着季维扬吃避孕药,而现在却是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才能设计他怀上孩子。 “维扬,还是别做结扎了,那种手术不太保险的,弄不好会影响,影响性能力……”展颜越说声音越小,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她脸皮薄,让她说这种话的确是为难她了。 “你这什么歪理邪说,我怎么没听说过。”季维扬失笑。 展颜知道他不好糊弄,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我是医生,你就听我的吧。如果不想下半辈子没性福,就别去乱作手术。” 季维扬失笑,将她拥入怀中,在她粉嫩的脸颊上用力的啃了一口,“我下半辈子的幸福和你下半辈子的幸福可是密不可分的。” “别闹了,我累。”展颜白他一眼,无力的躺在他身旁。 季维扬也知道刚刚将她累的不清,也不继续纠缠,轻轻的扯起被子,盖在她身上,然后拥着她,一同入眠。 半夜展颜醒来两次,她动作极轻的将手掌覆盖在季维扬的额头上,生怕吵醒了他,可是,她并不知道,其实,季维扬一直都没有睡,每次占有她之后,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处于兴奋的状态,根本睡不着。 可展颜累到不行,她是一直惦记着他的病情,才强撑着醒了两次,第一次他的额头还是有点儿烫,第二次再摸的时候,已经是常温了。展颜这才放心的入睡。 这一觉睡得很香甜,一直睡到天亮。 醒来的时候,柔软的大床上只有她一个人,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下来。窗帘半拉半合着,阳光暖暖的散落在肌肤上,十分的舒服。 展颜躺在床上,每一个细胞都懒懒的不想动。她眨了眨眼,阳光些微的刺目,她下意识的用手去遮挡,才发现右手的无名指上多出了一只钻戒,漂亮的雪花形状,每一颗钻石在阳光下都散发着璀璨夺目的流光。 她怎么可能忘记呢,这是当初她和季维扬结婚时的戒指,后来,离婚之后,她将戒指还给了他。 想必是昨夜她熟睡时,季维扬给她戴上的。 “醒了?”正在展颜凝神之际,季维扬推门而入,身上是米白色的家居服。 “这是怎么回事?”展颜晃动了下右手,茫然的询问。 季维扬上前抱住她,手臂轻轻的缠在她腰间,温柔的吻轻轻的落在她唇上,“什么怎么回事!你昨晚说过要对我负责的,我当然要用戒指拴住你。你的人和心都已经是我的了,看你还怎么耍赖。” 他略带孩子气的话让展颜唇角溢出笑靥,只是,这笑靥中带了星星点点的苦涩。 ☆、第179章 死也在一起? “我以为它早就不在了,没想到你还留着。”展颜的手指白皙修长,非常的漂亮,那支钻戒在她纤细的无名指上,闪烁着夺目的流光。 季维扬握住她的手,低头轻轻的吻在她手背的肌肤,然后牵着她的小手,用力的按在自己的心口,然后他说:“颜颜,这支钻戒和我的心一直为你封存着。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哪怕天崩地裂,海枯石烂,我们都要在一起,好不好?” 展颜温笑着牵动唇角,反问道,“死也在一起?” “嗯,死也在一起。”季维扬回答的十分郑重其事。 展颜突然觉得心口暖暖的,伸出双臂抱了抱他,然后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是早上七点了,杜小莫是早上十点的飞机,在不起床就要迟到了。 “该起床了,还要送小莫去机场呢。” “嗯。”季维扬点头,抱她起床,连拖鞋都是他亲手给展颜穿上的,“我做了早餐,先吃饭吧。” “早餐?不会又是面包牛奶吧,季三少,你的厨艺有待进步了哦。”展颜享受着他的服侍,还笑嘻嘻的提出建议。 季维扬失笑,宠溺的刮了下她鼻尖,“今天煮了粥。”这小女人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了。 虽然季三少的粥煮的不咋地,但展颜还是很捧场的吃了一碗,然后,季维扬充当司机,亲自开车载着展颜去机场给杜小莫送行。 展颜记得她每一次的离开,十有八.九都是阴雨天,而杜小莫选择离开的日子,却是晴空万里的,果然,杜小莫比她更有天缘。 机场中,两个女人手牵着手,依依不舍的。 “小莫,到了那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背井离乡,展颜仍是十分担心的。 杜小莫却淡淡的笑,比起展颜,她是更独立的,“放心吧,我的英语还不错,基本的交流没有问题,我也在网上提前租好了房子,请好了佣人。” 展颜点了点头,又问道,“小莫,你还会回来吗?” 杜小莫不以为意的耸肩,从始至终,她虽然一直笑着,但笑的极苦,也极忧伤。“目前还没想好,至少生完孩子之前是不会回来的。不用担心,我到那边之后会和你联系的。” “嗯。”展颜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杜小莫牵着她的手,目光却不时的探向她身后,身后不远处,季维扬一身笔挺的手工西装,正百无聊赖的坐在软椅上,他的墨眸很深,深的让人看不到一丝波澜起伏的情绪。此时的软椅上坐满了候机的乘客,但是,他还是那么的抢眼。 杜小莫下意识的笑笑,然后对展颜说道,“你家季三少现在倒是挺乖的,二十四小时专职男佣啊。” 展颜轻轻的牵动唇角,没回答,但那份洋溢的幸福却是无法隐藏的。 “不过他也真够犯贱的,以前那三年管干嘛来的,男人是不是都以为什么都是可以弥补的啊。”杜小莫的嘴巴向来是不饶人的。她终究是为展颜叫屈的,如果季维扬当初懂得珍惜,他们的孩子现在都满地跑了,今生也不会存在任何遗憾。别以为他为了展颜不要孩子就有多伟大了,展颜弄成今天这样,他季家是有责任的。 杜小莫这么一说,展颜心口微微的泛酸,“其实,也不都是他的错。是我们没有相互沟通与信任。” “得了,你就会为他开脱。不过,他现在对你倒是不错。展颜,记住我的话,好好抓住这个男人,你一定要幸福,知道吗?”杜小莫握着她的手,不由得紧了几分。 “那你呢?”展颜突然反问。 杜小莫一愣,然后,手掌下意识的抚摸上平坦的小腹。现在,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她全部的幸福了。“颜颜,你难道忘了吗,你曾经说过的,做妈妈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展颜柔柔的笑,但提到孩子的时候,她清澈的眸子中还是闪过了愁绪。 杜小莫自然看穿了她的心思,又道,“展颜,我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等他出生之后,我会让他喊你妈妈的。” “好啊,一言为定。”展颜笑着答道。当然,她并没有告诉杜小莫,她也会拥有自己的孩子的,并且,一定会有。而这个想法,她根本不能让她知道,因为杜小莫和季维扬一样,都不会让她冒这个险。 广播开始催促着旅客登机,杜小莫眼中含着泪花,拎起了小行李。而展颜借此机会,将一张银行开塞在她手心。 “展颜,你干什么,我不缺钱。”杜小莫自然是不会收的。 展颜将那张金色的银行卡按在她掌心间,“小莫,穷家富路,这钱你拿着。我了解你的性子,季维忻的钱你是不会拿的,可到国外之后,生孩子养孩子都是要用钱的,小莫,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凡事要为孩子考虑。” 杜小莫的头低垂下来,目光落在自己已经平坦的小腹上,没有再拒绝。“那,这钱算是我借你的吧,以后我会还的。” 展颜温和的笑,“密码是你的生日,到了那边之后,别忘了给我打电话。” 杜小莫含着泪点头,一步三回头的走进登机口。 展颜站在厚重的玻璃窗内,看着杜小莫乘坐的飞机起飞,心里很不是滋味。 “回去吧。”季维扬一直站在她身后,手臂轻轻的揽在她腰肢。 两个人一起走出机场,意外的见到了季维忻的车子停在角落之中。季维扬唇角弯弯,哼笑一声。“大哥还真够上心的。” “怎么没看到他人?”展颜不解的询问,四处张望着。 “我们不用看到他,他一定是看到我们了。不出现反而更好,这样杜小莫才走的安心。”季维扬说完,为展颜拉开了车门。 回程的路上,季维扬的车开的缓慢,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其实杜小莫离开是对的,以退为进,这样他们或许还有未来。” 展颜侧头,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精于算计,小莫离开是因为她不想破坏季维忻的家庭。” “什么理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如果她不走,老爷子绝不会让她肚子里的孩子出世的。”季维扬专注的开车,目光带着清冷。 而他的话让展颜微愕,“可小莫怀的是季家的孩子。” 季维扬淡淡的笑,笑靥很深邃,他的颜颜还是太天真了。“不错,我爸是想要个孙子,可苏颖也可以生,再不济,还有老四。而现在,杜小莫的孩子已经影响到了大哥的前途,大哥自己不在乎,老爷子却不会任由他胡闹。所以,杜小莫离开是对的。等大哥顺利升迁,杜小莫的孩子出生,到时候想怎么闹,就不是老爷子能控制的住了。” “所以大哥没有拦住小莫?” “嗯。”季维扬淡应了声,“大哥应该也想到了这一层,所以,他没有拦住杜小莫。你放心,她们母子在国外不会受委屈的,大哥自然会暗中照拂。” 如此,展颜才放心了一些,忽而又笑道,“看来我给小莫钱是多此一举了。” “你送的是心意,她会记着你这份恩情的,大哥也会记着他欠我们的情分。”季维扬慢条斯理的说着,却处处透着精明。 展颜微耸了下肩,没再开口,靠在椅背上小憩。 杜小莫离开之后,季维忻依照老爷子的意思,将苏颖接了回来,为此,苏颖很是得意了一番。日子渐渐的平静下来,似乎杜小莫的插曲从未发生过,唯一的改变,就是彤彤的身边多了一个家庭教师,孩子的事完全的不再需要苏颖插手,她倒是也乐的清闲了。 至于展颜,她又开始了调理身体,中药一直不断,并且积极的配合着约翰逊教授的治疗,身体状况渐渐的有了起色。 只是,想要怀孕,似乎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季维扬虽然没有再提过结扎的事,但每次欢爱之后,药都是盯着她吃的,一顿不差,即便是安全期也同样要吃药。用季维扬的话说:防患未然。 展颜的定期体检都是季维扬陪着去的,除非是有重要的事走不开,例如现在。 “上午可能没办法陪你去检查,维霖今天回来,我去机场接他,然后全家人一起去妈的墓地。”季维扬将涂好果酱的面包片递到她手中。 展颜喝了口牛奶,唇角还沾染着奶白色的奶液,幽幽的开口,“我陪你一起去吧,拜祭妈是大事,检查可以换一天。” “想要拜祭哪天都可以,定期检查一定要去。”季维扬的语气仍是不容人拒绝的,他吃完了饭,抽了纸巾轻轻的擦拭了下唇角,然后起身。 “我让司机开车送你。”他来到她身边,俯身在她侧脸落下一吻,温柔的轻哄了句,“乖,要听话。” 展颜总觉得他哄她的时候,就像哄小孩子一样,而这种被捧在手心中捧着的感觉,真的很好。 …… 季维霖的飞机九点钟准时在机场降落,季维霖拖着行李走出来的时候,季维扬几乎都要认不出他了。这么多年没见,他长高长壮了,也黑了许多,季维霖幼时皮肤比女孩还白皙,从小到大都顶着白面书生的外号,而现在,肌肤却是标准的小麦色。 “三哥。”季维霖拖着行李车站在季维扬面前,身高与季维扬相仿,唇角含着的浅浅邪气的笑,都三分相似。 “维霖?” “怎么?连三哥都不认得我了?难道这几年我真的帅到所向披靡了?”季维霖调笑道。 季维扬手握成拳,笑着捶打在弟弟胸口,这么多年,容貌变了,臭屁的习惯可没变。“走吧,先去墓地看妈,爸和哥姐都在那儿等你。” 季维霖推着行李车跟随季维扬一起向大门处走去,并随口说道,“你确定妈想见到我?别将妈气的从骨灰盒里爬出来了。” 他的语气中总带着玩味,让人听不出丝毫的悲伤之意,一双深眸更是掩藏了所有的情绪。 去往郊外墓地的途中,季维扬开车,季维霖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单手托腮,唇角扬笑,目光随意的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多年未归,S市的变化很大,倒是应了那句物是人非。 “这次爸大费周章的将我从国外弄回来,不会是看看妈这么简单吧?”季维霖随口问道,刚过关,护照就直接被吊销了,看来老头子这次是打算将他扣在国内了。 季维扬专注的开车,目光幽幽淡淡,“爸年纪大了,希望儿女绕膝。何况,你也该回来收收心了,人总归要落叶归根。” “少来那套,我早拿了美国绿卡。爸现在的行为就是强行扣押,暴君独.裁。”季维霖不满的反抗。 “随你怎么说,反正想走是没门了。”季维扬随随的笑。 “切!”季维霖不满的哼哼了声。“对了,妈是怎么死的?” 前方红灯,季维扬踩了刹车等信号,后视镜中,眸色遽然深谙几许。“何必明知故问。” 季维霖笑,倒是没有丝毫被抓包的尴尬,不错,他回国之前就找私家侦探调查过,他多年居与国外,却并不代表他好糊弄。 “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三哥。” “你也不必大费周章的调查,自家兄弟,想知道什么,我不会隐瞒你。”季维扬说着,重新发动了引擎,车子如箭一般的穿梭在平坦的高速路上。 季维霖懒懒的靠坐在位置上,一副对凡事都漠不关心的模样,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轻佻与嘲弄,“这几年家里还真够乱套的,你和安琪姐当初爱的死去活来的,没想到最后也是你亲手将她送进了精神病院。还有大哥,那么遵循原则的一个人,居然也会搞婚外恋,还闹起来离婚。” 季维扬笑而不语,笑靥含着一丝丝清冷,季维霖知道的还真是不少。如果不是自己的弟弟,他是绝不会允许他人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肆的。 狭小的空间内有短暂的静默,季维霖的目光涣散在车外,唇角一直含着不屑,“没想到妈最后还是死在那女人手里了。妈一生强势,当年为了拆散你和陆安琪可是费了不少心思,没想到最后你居然娶了那女人的亲生女儿,这也太戏剧了吧。” 季维扬俊颜毫无波澜,只是薄唇微抿着,唇角扬着轻浅的弧度,语气轻飘,却丝毫不容人忽视,“你有意见?” “爸都默许了,我能有什么意见,连孩子都不生,你都不介意,三哥你中魔了吧。”季维霖半讥半讽。 然而,他话音刚落,耳边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车子轰隆一下停了下来。季维扬侧头看向他,眼眸冷冷的眯起。 “这种话我不希望听到第二次。” 面对季维扬的深冷,季维霖却甚是不以为意的耸肩,嘻哈的一笑,“我不过随口一说而已。难怪爸从小最宠着你,这专制独.裁的性子都和爸如出一辙。” 季维扬原本沉着的俊颜转瞬被笑意取代,变脸比变色龙还要快,他重新发动引擎,俊容含笑,轻飘飘的丢出一句,“你不明白情况,偶尔唐突我不怪你。你在国外散漫惯了,但家里不比外面,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应该清楚。” 季维霖一副懒散的模样,仍是嘻嘻哈哈,好像天塌下来都和他无关,“一回来就教训人,我才说了她一句而已,护内也不是这么个护法吧。” “你是无心,只是颜颜太敏感,她现在身体不好,任何一句话都可能会刺激到她,我不希望酿成大错。”季维扬淡漠的说着,而此时,车子已经缓缓的驶入了郊区。 季维霖没再开口,他多少是了解季维扬的脾气,激怒一头雄狮,那可不是好玩的事。 车子在山脚下停下来,季维扬将车熄火,“下车吧。” 季维霖哼着调子推门下车,一步步向山上走去,两旁都是一排排清冷的墓碑,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与墓地的肃冷格格不入。 当他这样一副模样出现在季博城面前时,季将军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第180章 幸福也可以更幸福 当他这样一副模样出现在季博城面前时,季将军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季博城大怒。 这里是墓地,不远的前方就是罗美惠的墓碑,众人都是清一色的黑西装,连季博城都是黑色正统的中山装,显示出对亡妻的尊重。再看看季维霖,一身的非主流,牛仔裤上还打着窟窿。 “爸,维霖在国外多年,才刚刚回来,可能还不适应吧。”季维扬走上来,适时的解围。 季博城压着怒火,没有再开口,但季维霖却嘴欠的嘀咕了句,甚至带着几分故意。“火气这么大干嘛,又不是我害死妈的,想发火找那女人去,对我来劲什么!” “你给我闭嘴!”季博城震怒,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爸,您别生气。”季婷急忙上前拦住,又对季维霖说道,“维霖,还不快给爸道歉!” “我又没错,不需要道歉。我想妈也不太希望我在这里,那我先走了。”季维霖冷哼着,转身就走了。 “维霖!”季维扬想要去追,却被季博城吼住。 “别管他,走了就永远别回来,我季博城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 季博城是真的动怒了,众人也不敢再去顾及季维霖,拜祭了罗美惠之后,不欢而散。 然而,在众人离开之后,季维霖却独自返回,他根本就没有走远,一直呆在山脚下,等待众人离开后,重新回到墓碑前。 他静静的跪在冰冷的墓碑前,手指轻轻的抚摸过墓碑上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母亲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她喜欢笑,却极少对她笑。母亲那么精明强硬的一个人,却偏偏看不透一个情字,就因为怀着他的时候,发现季博城和陆曼芸偷情,她就将所有的罪责都归咎在肚子里的孩子身上,以至于不肯多看他一眼。 很多时候,他觉得家对于他来说已经完全失去了意义,所以,在十八岁那年,他任何人的阻拦,孤身出国。 至今,他仍然记忆犹新,他离开的那一天下了很大的雨,父亲,哥哥姐姐都到机场送他,可母亲罗美惠却并没有出现。三哥对他说:妈今天身体不太舒服,可是,连大哥都觉得这个理由太牵强,又对他说:维霖,你别怪妈。 其实,他从来没有责怪过她,也从来没有恨过。她有什么错呢,她只是爱了一个不该爱的男人而已。从小到大,母亲每一次责骂他之后,夜晚都会偷偷的跑到他的房间,哭着说对不起。而每一次,他都在装睡,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他比她更难过,更伤心。 罗美惠对待季维霖一直都是矛盾的,季维霖对于她来说,却一直都是多余的存在,如果不要他该有多好,丈夫就不会因为她怀孕出轨了。她已经有儿有女,本就不需要他的出生。可是,作为母亲,她也不可能不爱自己的孩子。 如果可以,季维霖真的希望,来世,他们做一对普通的母子。母亲像疼爱三哥一样的疼爱他。 “妈,维霖回来了,对不起,我回来晚了,没有送你一程,是维霖不孝。”季维霖跪在墓碑前,额头重重的磕在粗糙的地面上,一滴滚烫的泪滴落在泥土之中。 季维霖在墓地坐了几个小时,直到午后才离开。他踏着青色石板路向山下走,一路清清冷冷,风声呼啸,到有几分渗人之感。然后,他在半山腰上遇上了一个女人,如果不是白天,他真的会以为那是一个女鬼。 因为,她真的很漂亮,一身黑色的长裙,海藻般柔软的长发披散在腰间,身型纤瘦,一双水漾的眸子,浓密的睫毛一眨一眨,像远山黛一样,给人一种雾蒙蒙的感觉,典型的东方美人。在她的身旁安静的陈放着一束白色的香水百合,散发着淡淡的悠闲,与美人的气质极般配。 或许是在国外呆的太久的缘故,金头发蓝眼睛的外国人让他看得产生视觉疲劳了,这位东方美人一下子就吸引住了他的视线,只是,美人看起来似乎很不好,她坐在石阶上,手掌紧捂住心口,眉心紧蹙着,额上布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季维霖不自觉的来到她身旁,不解的询问道,“你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他话音落后,有短暂的沉默,而后,只见女子缓缓的扬起了小脸。 她抬起脸,映入眼眸的是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莫名的,还让她觉得有一点熟悉的感觉。她有些无力的笑,然后微弱的声音带着一点点的恳求,“我,我心脏病犯了,你可以扶我下山吗?” “好。”季维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答应,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她从地上扶起。“你的病很严重吗?真的可以自己走吗?” “嗯,我已经吃过药的,不用担心。”她淡淡的笑着,脚步有些虚浮。 季维扬一直低着头,目光只盯着脚下的台阶,然后,他看到了她的脚,她的脚也很小,大概之后他的手掌大,脚上穿着黑色的小高跟,一步一步,就好像踩在他心上,软绵绵的,莫名的,他有些紧张,心跳加速,连手心都出了汗。 他不尽开始怀疑,他自己才有心脏病。看来,这个地方还真是不吉利,阴深深的,搞不好他现在扶着的真是一女鬼。 “你心脏不好怎么还一个人跑到这里?”季维霖扶着她,随口问道。 “我的司机在山下等我,祭拜亲人,不太希望不相干的人打扰,所以没让他跟上来。结果……没想到我这么没用。”她的语气淡淡的,说到最后,很是无奈的耸了耸肩。 季维霖比她高出一个头,因为她一直低着头的缘故,他只能看到她黑色的头顶,闻到她秀发间淡雅的芬芳,有种沁人心扉的魔力。 终于将她扶到了山下,不远处,果然见到一辆停靠的黑色宾利,看得出,这女孩儿的家世不错。 “你现在怎么样了?需要我送你去医院吗?”虽然看到了她家的车,季维霖还是多此一举的问了句,他居然对这个刚刚见了一面的女孩有点恋恋不舍。 他长年居住在国外,那个思想开放的过度,男女之间见了一面就上.床的并不是什么罕见事儿,可这是中国,国内的女孩都是矜持而自爱的,何况,这样清澈的女子,这种猥亵的想法会让季维霖觉得是亵渎了她。 女子淡淡的一笑,她笑起来的时候真美,如骄阳灿烂。“不必了,我家的车就在前面,谢谢你,再见。” 她的声音像银铃般动听,说完之后,含笑向黑色宾利车走去,然后,他看到司机快步下车,恭敬的为她拉开了车门。 季维霖一直目送着那辆车离开,直到消失在视野之中。唇角下意识的扬起。不知是谁家的女孩,家世自然是不低的,如弱有缘,真希望还能再次相遇。 当然,季维霖自然没有想到,两人可是非常之有缘的,并且,很快就会见面了…… 此时,那一辆黑色宾利正行驶在入城的高速道上,车后座上,铅白如玉的手掌间正握着一只银白色的手机,电话正在接通中,很快,一道低沉磁性的男声从电话的那一端传来。 “颜颜,检查结束了吗?” “嗯,没什么大碍,不用担心。”展颜莞尔一笑,声音仍是低低柔柔的。 “我知道。”电话那端,传来季维扬温润的声音,展颜的体检表,季维扬的手中都有一份,为了防止她报喜不报忧,他都是直接与约翰逊教授对话的。 “现在在哪儿?回家了吗?”季维扬又问。 “还没。”展颜如实回答,“检查结束后让司机送我来墓地,本来想祭拜妈的,可车开不上去,就回来了。” 从山脚下到山顶,走台阶还要好一段路,展颜的身体状况的确不允许。季维扬温声又道,“没关系,妈知道你有这份心就好了。下次我陪你一起,将你抱上山。” “谁要你抱。”展颜娇嗔了句,脸颊微微泛红,然后挂断了电话。 “太太,我们回别墅吗?”前面的司机出声询问。 “不,先去医院吧。”展颜淡淡说道。刚检查完就犯病了,她都可以想象出不久之后,约翰逊教授的脸色会有多难看,一定又要抱怨她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果然,昨晚心电图和心脏彩超之后,约翰逊教授用流利的英文将展颜一番训。“展颜,虽然你不是内科医生,但最简单的常识总该知道吧,心脏病人是不能劳累的,你还跑去爬山?如果没有被人发现,你现在的情况可能就危险了。” “对不起教授,我下次会注意的。”展颜被训斥的时候,态度一向良好。而她态度良好之后,一般都会提出一个问题。 “教授,我……” “如果你是要问关于生孩子的问题,我的回答永远是否定的。”约翰逊教授抢先回答道。 展颜有些无奈的笑,然后继续问,“那么,您可以回答我,现在怀孕,死亡的几率有多大吗?” 对于她的问题,约翰逊教授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才给她答案,“保守估计60%。” 展颜温笑点头,上一次是80%,现在是60%,看来她已经在进步了。 “展颜,一定要冒这个险吗?在国外,不,即便是在国内也有很多丁克家庭的,他们同样过的很幸福。”约翰逊教授继续说道。 展颜轻笑,漂亮的眸中闪动着温柔的流光,“幸福也可以更幸福。” 她和季维扬是需要一个孩子来让彼此的人生完整。 她打算风险率控制在50%的时候,为季维扬生一个孩子,几率各占一半,她必须拿出勇气赌这一次,而赌注就是她的命。 展颜回到家的时候,季维扬并不在家,当然,他总是有忙不完的公务。 她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看着报纸和杂志,偶尔也会偷偷的看一些育婴书籍。 “展颜,该喝药了。”陆如萍从厨房中走出来,手中端着一碗浓黑的汤药。 展颜对中药的苦腥味儿格外抵触,却不得不蹙着眉头喝下去。她这药一直没断过,不过老中医已经说过,她除了心脏问题,其他没有什么大碍,想怀孕是分分钟的事儿,当然,前提是她男人要配合才行。 喝完药,陆如萍又递过来一块水果糖给她,甜甜的水果味在唇齿间溢开,总算是驱散了苦涩。 “难喝就不要再喝了,遭罪的还不是自己。”陆如萍温柔的说道。 “嗯,还有两幅,喝完就不喝了。”展颜随口回了句,又问,“妈,晚上吃什么?” “我没做饭啊。刚刚维扬打过电话,说你们晚上回季家大宅。” “哦。”展颜闷闷的应了声,心想应该是季家老四回来了,所以一起吃顿团圆饭。 “无缘无故的回大宅做什么?上次杜小莫的事儿,季将军有没有迁怒于你?还有那个苏颖,听说是出了名的泼妇,她不会欺负你吧。”陆如萍担忧的询问。 展颜笑着摇头,“没有,都没有。妈,你想的太多了。是维扬的弟弟回国了,可能就是回去吃顿饭而已。” “季家老四不是在国外呆的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回来了。是回国探亲,还是定居?”陆如萍又问道。 “听维扬说,应该是定居在国内吧。”展颜低头翻书,对陆如萍的问话并不在心。 “怎么想到回国定居呢?他在国外是做什么的?季将军会不会安排他到季氏上班?” 陆如萍的喋喋不休,终于让展颜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只是,展颜的目光中一片茫然,“妈,你问这些做什么?” 陆如萍叹了声,指尖点了点她额头,“你这傻丫头,什么都不考虑。季家可不是只有季维扬一个儿子,季氏现在虽然是维扬在搭理,却不代表将来一定是他的,有些事一定要防患于未然。” “妈,你都想哪儿去了啊。”展颜懒懒的拉长了语调。 “傻丫头,你现在不想这些事,早晚都要想。”陆如萍絮絮叨叨个没完了,“如果你不好意思开口,这件事我和维扬说。” “哎呀,妈!”展颜被她说的头都痛了,直截了当的回了句,“我和维扬又没孩子,要那么多遗产干嘛啊,捐赠社会啊。” 她这一句话说完,陆如萍终于消音了。 展颜一直等着季维扬接她去季家,只是,傍晚的时候,又接到他的电话,公司正在开会,一时半会脱不开身,让司机先送她去。挂断电话后,展颜换了件得体的衣服,然后由司机送往了季家。 只是,展颜并没有想到,今天的家宴,李小倩也在受邀之列。两个人呆在一处自然有些尴尬的,苏颖又不时的冷嘲热讽,展颜在客厅中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出去。 而另一面,季维霖已经被大哥季维忻抓回了季家别墅,两个人下车的时候,他还是一副不清不愿的模样。 “别吊着脸子,给谁看呢。”季维忻冷声训斥着,“你也别怪爸打你,的确是你太过分了,一会儿给爸陪个不是,这事儿就过去了。” “知道了。”季维霖心不在焉的应着,身体半依在车身上,又嘀咕了句,“这一回国就没自由。” “想要自由?那下辈子别投胎姓季。” “我也是这么想的。”季维霖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大哥向别墅内走。一边走,季维忻一边交代着。 “爸这次回来是打算给你安排一门婚事,对方是李家的千金,名校毕业,才貌俱佳,陪你绰绰有余。你别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和人家好好相处。早点成家立业,安心呆在国内。” “原来让我回来相亲啊,我就知道老头抓我回来准没好事儿。李家姑娘?如果我的消息没错,她原本是和三哥订婚的吧。别以为我在远在国外就什么都不知道。”季维霖一语切中要害。 季维忻沉着脸色,瞪了他一眼,似乎在责怪他的不知轻重。“老三和李小倩订婚也是爸的意思,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你无须介怀这个。” 季维霖哼笑,“我有什么好介意的,不就是娶个女人回来吗,反正女人关了灯还不都一个样,谁当我老婆谁给我生孩子也没什么区别,只要爸和你们高兴就行。” “爸也是为了你好。”季维忻又补了句。 季维霖仍是心不在焉的模样,哼哼唧唧的继续问道,“我说,今儿三哥那媳妇也过来吧,你们看到杀母仇人的女儿都不膈应啊。” 他一口一个‘杀母仇人’听着格外的刺耳,连季维忻都有些莫名的反感,“季维霖!你给我管好你那张嘴。妈的死是意外,陆曼芸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至于你三嫂,她是无辜的。当初因为这事儿,老三两口子闹得要死要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以后都别再提起,免得添堵。” 当初罗美惠死后的一幕一幕,至今还残留在每个人的脑海中,想一想都心有余悸,那件事,毁了魏展颜,也差一点儿毁了维扬,罗美惠的死就是所有噩梦的开端,然后,悲剧接二连三的发生,最后连孩子也闹没了。如今噩梦总算结束了,没有人还想揭伤疤,季维霖想要将水搅浑,也是没有人允许的。 “呦,那么紧张干吗啊,我也没说什么。” 季维忻冷冷的又瞪了他一眼,他还想说什么啊!已经够大逆不道的了。“你给我老实点儿,最好别去惹她,她现在身体不好,老三护的紧,你惹了她不会有好果子吃。” 季维忻耳提面命,而季维霖早已听得不耐烦了。“行了行了,还有完没完了,我先进去了。” 季维忻沉着一张脸跟在他身后,而在别墅门口,他居然又突然回头,嬉皮笑脸的又丢出一句,“大哥,其实,最让我大开眼界的还是你,我一直以为只有三哥那张脸才容易招惹桃花,没想到你也会在外养女人,那女的一定特火辣吧……” “季维霖!”季维忻低吼了他一声,现在他算有些明白了,老爷子将老四扣在国内,季维霖不痛快了,他这是也打算让别人不痛快。 走进客厅的时候,厅里已经坐了很多人,季博城稳坐正中,两旁是季婷和苏颖,苏颖的身旁坐着李小倩,穿着得体,浓妆淡抹。她今天来此是遵从父母的意思,与季家老四季维霖见面的,可她精心的打扮自己,却是要给季维扬看的,终归,还是不死心啊。 季维霖走进来的时候,依旧是那样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身上的衣服都没换,还是那套非主流。他在季博城面前停住脚步,倒还算老实的唤了声,“爸。” “嗯。”季博城闷应了声,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明知是刻意为他安排的相亲,这样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哪儿有女孩敢将终身托付给他。 再说李小倩,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也只是用眼角的余光微微扫过他。样貌倒是不错的,眉宇间与季维扬隐约的相似,只是一看便知性子散漫随意,这样的男人,她自然是看不上的,能让她心生爱慕的是那种成熟稳住的男人,就像季维扬,见一次,就心动一次。 季维霖的目光扫过众人,呵,还挺齐全的,二姐季婷坐在一侧,在她身边的男人应该就是姐夫了,他出国的时候,季婷还未出嫁,这个姐夫也是全然陌生的。而另一旁,大嫂苏颖身边坐着的应该就是三嫂吧,妆容精致,举止有度,看着倒是不错,三哥一向眼高于顶,能让他看上的女人,自然是不会差的。 只是,美则美矣,却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想要的是周身都带着一股空灵的女子,就好像……脑海中莫名的闪过那个半山腰遇上的女子。 客厅中的气氛出奇的安静,苏颖下意识的推了下李小倩的胳膊肘,示意她主动一些,李小倩本就对季维霖兴趣不大,脸皮又薄,嘀咕了句,“有些闷,我去花园走走。”然后就起身离开了。 客厅中只剩下季家人,季婷率先开口,眼波间含着温润,“这么多年,维霖都成大人了,我记得离开的时候,还是半大的孩子呢。” 作为季家唯一的女孩,季婷一直都是乖乖女,尊敬兄长,对弟弟又宠溺,即便是季维霖,对她的印象也不坏。 “姐,我出国的那年你还是少女呢,现在都成少妇了。姐夫对你好不好?不好的话,我替你修理他。”季维霖翘着二郎腿说道。 季婷一笑,下意识的看了眼身旁的丈夫。只听他道,“我哪儿敢欺负你姐,都是她欺负我的。” “越来越没规矩。你给我好好坐着。”季博城又训斥了句。 “得,您老是怎么看我都不顺眼。”季维霖懒洋洋的坐直了身体。 此时,保姆送来了一杯咖啡给他,他抿了一口,百无聊赖,放下咖啡杯后,直接上了楼。 他顺着记忆找到了自己的房间,推开门的一刹那,居然有片刻的微愣,他没想到,这里居然一点儿也没有改变,和他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甚至连他离开时放在桌角的杯子都还在,屋子被打扫的一尘不染,似乎这里的主人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一样。 他愣在原地出神,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温润柔和的声音,是季婷。“你刚离开的时候,妈每天晚上都坐在你的屋子里发一小会儿呆,并且吩咐佣人每天都要打扫,其实,妈是很爱你的。” “我知道。”季维霖扬了下唇角,走进了屋子。季婷跟在他身后,一起走了进去。 他坐在床边,目光淡淡的扫过屋内的一切,脑海之中,呈现的还是儿时的画面,他安静的躺在床上装睡,而母亲就守护在他的身边。 “妈,她死的时候有没有痛苦?”季维霖出口的声音微微的发颤。 季婷摇了摇头,“没有,妈去的很安详。维霖,那只是一场意外,没有人希望发生。” 季婷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微微的叹息,“陆阿姨并不是故意的,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因为这件事,很多人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当时外公丧女心痛,疯狂的抱负,以至于魏省长入狱,魏家几乎家破人亡,你三嫂出了车祸,肚子里的孩子也没有了。而维扬,被逼着去了国外,整天醉生梦死的,后来胃穿孔住院。” 她说完,眼睛都微微的湿润了,响起当初,展颜来魏家,卑微的祈求,只是想知道维扬的下落,可她们都狠下心肠没有理会她,如果当时有一个人肯出手帮帮她,事情都不会弄到最糟糕的局面。 “维霖,妈的离开,我们都很难过。自从妈离开之后,爸每晚坐在卧房中,烟吸得很冲,直到大半夜才睡。一日夫妻百日恩,爸和妈多年的夫妻,其实,他们的感情很深,爸只是一个不善表达的人。” 季婷说完,季维霖沉默了许久,然后才淡漠的开口询问,“三嫂,她是怎样的一个人?” 季婷温笑,提到展颜,整个人都柔和了几分,“她是一个很好的女人,又温柔又善良,总是想别人比想自己多。维扬对她一见钟情,连哄带骗的才娶进家门。” 听完她的话,季维霖略带着惊愕的一笑,“三哥骗婚?” 要说季维扬骗婚,打死季维霖都不信。他三哥是什么人啊,有才有貌有权有势,从小追着季三少的女人都能绕S市一周了,在季维霖的印象中,只有他嫌弃女人的份儿,哪儿有女人嫌弃他的份儿。 “是啊,先斩后奏的。好像是酒后诱.奸吧。”说到此,季婷不禁失笑。或许是许久未见了,季婷絮絮叨叨的说起来没完。不由得就回想起当初。 “那时候维扬和安琪已经分手很多年了,一直没有女友,可有一天他回来,突然对爸妈说要结婚,要娶魏省长的小女儿。爸妈毫无心理准备,当然是不同意了,可维扬铁了心,什么狠话都说了,还说自己属于强.奸,不结婚他就去自首坐牢。” 季维霖听完,也笑了,真没想到,他那个三哥还会有这么一段。 “所以说,这世上一物降一物,你呀,早晚也会遇见那个能收服你的人。”季婷笑着说道。 季维霖失笑,笑靥中有一丝复杂的神情。不是每一个人都能那么幸运,遇见自己的真爱,而对方恰恰也爱他。 “二姐,那个李小倩,人怎么样?”季维霖又问。既然是让他回来相亲的,理应了解一下相亲对象。 “嗯,很聪明的一个女孩,家世好,样貌好,倒是配得上你的。只不过,感情的事勉强不来,最终还是要你自己拿主意。”季婷笑着拍了拍他肩膀,又说道,“既然那么好奇,就去自己了解一下,听大嫂说小倩在花园呢。” “好吧,那我去看看。”季维霖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 他走下楼梯的时候,正巧与从外面回来的李小倩擦肩而过,只是,他是不认识李小倩的,一直当她还是‘三嫂’,所以下意识的点了下头,还算礼貌,然后就向花园中走去。 而对于李小倩来说,她对这个男人的兴趣也不大,原本还怕他纠缠,现在一看,两个人都无心,倒也省了很多麻烦。 季维霖漫不经心的走进位于别墅南侧的小花园,小花园似乎也没怎么变,他记得儿时和哥哥姐姐常常在花园中奔跑玩耍,夏天的时候,满园都是孩童的欢笑声,而如今,季家只有彤彤一个孩子,还是个小女孩,家里倒是冷情了许多。 小花园的中间依旧是那棵参天梧桐,梧桐的伸出的枝干上架着秋千,而此时,秋千上正做着一个女孩子,她穿着水粉长裙,长发披散在腰间,随着微风轻轻的扬在空中,在这绿意盎然的园子里,她嫣然是最美的一朵娇花。 她似乎在晒太阳,白皙的小脸微扬起,浓密的睫毛在肌肤上投下一片暗影。她轻轻的晃动着秋千,长裙荡来荡去,好像无意中撩拨了他的心。 如果,第一次只是无意之中的擦肩而过,那么,再一次的重逢,季维霖就不得不相信这是缘分了。何况,她还是家里安排的相亲对象。 一想到这个女孩很快就要属于他,季维霖就有一种心潮澎湃之感,呵,他在国外风流了多年,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居然也会为一个女人动心动情,倒是应了季婷的那句话,这世上,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只是,一想到她曾经和自己的哥哥订过婚,多少还是有些介意的,虽然季维扬的心里必然没有过她的痕迹,可对于女子来说,面对那么优秀的三哥,真的会不动心吗?而面前的‘李小倩’对三哥,又动心了多少?! 他一步步向她靠近,听到脚步声,坐在秋千上的展颜才睁开了眼帘,顺着声音望去,而后,不由得露出错愕的神色,“怎么会是你?” 她不尽感叹,这个世界也太小了。 季维霖在她身边停下脚步,极难得的温润一笑,“是啊,我也没想到会是你。”他明显的一语双关,只是展颜没有听懂罢了。 不过,展颜是聪明的,季家的男人多多少少都有些相似的面貌,并且,他能出现在这里,除了季家那位刚刚回国的四少爷,还会有谁。“你是,维霖吗?”她的语气仍是带了一份试探。 “嗯。”季维霖却认真的点头,“我是季维霖。” 展颜不由得莞尔,“还真是巧呢,那天你是去祭拜你母亲吧,我也是,可惜我去晚了,又中途发病,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怪我。” “妈在天之灵不会怪你的,心意到了就好。”季维霖说道,只是,他没想到,这句话与季维扬安慰展颜的话几乎如出一辙。 展颜对他温温的一笑,并没有说什么。在她看来,和这个刚刚从国外回来的小叔子的确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唯一的语言,就是感谢他那天将她扶下山,只是,感谢的话她昨天已经说过了,今天再说,反而多余了。 不过,季维霖的话倒是挺多,给展颜的印象是,他看起来似乎很喜欢何人聊天。 “你心脏不好,是先天还是后天的?” “后天的。”展颜简单的回答。 季维霖点了点头,他对医学了解的很少,习惯性的认为只有先天的才是严重的,如果她的病太重,家里人也不会介绍这样的相亲对象。毕竟,心脏严重不足的女人生育方面是有危险的。 “你怎么坐在这里?别墅里倒是挺热闹的。”季维霖又问。 展颜略带无奈的耸肩,“太热闹了。”并且,她是个不太受欢迎的人。 两个人聊到最后,连季维霖都无话可说了,毕竟,他对她的了解还是太少了。他也不太会哄女孩子,很怕多说多错。后来也不开口了,只是一直静静的看着她,似乎这样能看着她,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只是,季维霖这样毫无避讳的注视,让展颜十分的不自在,小叔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嫂子看,不是她有问题,就是他有问题。 “我有些累,先回去了。”展颜随口说了句,然后跳下秋千,踏着石板路,快步的向别墅内走去。 季维霖并没有追上她,反而在她坐过的秋千上坐了下来。他主观的认为展颜是害羞了的,所以,他不想追的太紧。 而另一面,展颜回到别墅内,正巧季维扬的电话打进来,公司有事,他今晚无法回大宅。而季维扬不过来,自然也不放心将妻子一个人留在这里了,毕竟杜小莫的事,让苏颖一直对展颜有所介怀。 季维扬吩咐司机将展颜送回公寓,季婷挽留她一起吃晚饭,展颜谎称身体不舒服,提前回去了。而展颜离开后不久,李小倩也说自己有事,先一步离开。 等到季维霖从花园回来的时候,展颜与李小倩已经都不在了。 ☆、第181章 维扬,我想要一个孩子 “首长,可以开饭了吗?”保姆从厨房来到客厅,恭敬的询问。 “嗯,开饭吧。”季博城没什么情绪的说道,然后从沙发上起身,向餐厅中走去。 本以为可以吃个团圆饭,结果季维扬夫妻却不在,多少有些败兴。而偏偏有人还要添油加醋。 “维扬公司就那么忙?一顿饭的功夫都抽不出来。”苏颖语气中难掩冷嘲,对于季维扬接收季氏集团,她并不知其中内幕,一心以为是父亲偏心,季氏的资产是多么庞大的数目,她难免不眼红。 “苏颖,吃饭堵不住你的嘴吗!”季维忻啪的一声摔下了筷子,自从他将苏颖从娘家接回来,她越来越不像话了。 今晚季维扬不来,自然有他的理由。他今晚有一个很重要的饭局,见得不是一般的人,而这个人可能会决定季氏未来一年的收益。季维扬做事知道轻重缓急,也和父亲做过解释,而苏颖还在不分青红皂白的拿这件事做文章,只会让人反感。 季博城蹙着没有,他自然不能直接责骂苏颖,只能针对季维忻,“好好的吃顿饭,都少说两句。” 季维霖低头扒着饭,好像在看笑话一样。 倒是季婷,十分和适宜的转移了话题,“维霖,你觉得小倩怎么样?”她仍以为两人在花园中见了面。 她一开口,季博城也关心起这件事,“维霖,我虽然让你回国成家立业,也并没有逼迫你的意思,只是觉得李家的丫头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当然,最后的决定还是取决于你自己。” S市的名门贵媛多如牛毛,李小倩不成,还有张小倩,刘小倩,季将军当然不会在此事上和儿子闹分歧。只要他肯安安分分的结婚,留在他身边,其他的事都可以商量。 季婷也跟着笑,“维霖,你看看爸对你多宽松,如果觉得小倩不合适,大可以带个自己喜欢的回来,也不一定偏要门当户对,只要家世清白,人品好就成。” 季维霖放下手中的筷子,用纸巾擦拭了下唇角,“反正我也没什么发言权,你们说结婚就结婚呗,反正只要是个女人,长的不丑,我都无所谓。就算哪天不喜欢了,还可以在外面养几个情.妇。” 他说完,推开椅子,起身就向楼上走去。而身后,毫无意外的传来季将军的震怒声。 “你这个不孝子,你说的都是什么话。” 倒是季婷最了解弟弟的心思,她菀儿一笑,对父亲说道,“维霖这是同意了呢,爸,你晚上打电话问问李叔叔,看看小倩对维霖的印象怎么样,如果两个人都觉得不错,季家很快就有喜酒喝了。” 季博城后知后觉,也跟着笑了,心想,这臭小子看上人家就直说,非要饶个大弯子。不过,只要季维霖点头,这亲事基本就是没有问题的,毕竟,李家想攀上季家的高枝,这一点季博城看的通透。 何况,他季博城的儿子有权利挑别人,却还轮不到别人挑拣他的儿子,所以,无论李小倩愿不愿意,只要维霖点头,这亲事便是定了的。 只是,当时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一个非常严峻而可怕的问题,那就是季维霖认错了人。 …… 而此时,金纬路的别墅之中,展颜对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她穿着舒适的家居服,正坐在沙发上等待着晚归的丈夫,电视上播放着热门的家庭伦理剧,她走马观花的看着,全当看个热闹。 不知不觉间,落地古董钟已经划过了十二点的方向,展颜轻轻的打了个哈欠,半倚着沙发扶手小憩,已经习惯了他的怀抱,没有他在,卧室对于她来说太过清冷了。 想一想三年的婚姻,她也是一个人过来的,而现在,却是一天都不能没有他了。有时候,习惯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季维扬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钟。男人之间的应酬,少不得酒桌上觥筹交错,夜总会中的灯红酒绿,逢场作戏,他也是费了些心死才脱身的。 一开门,首先映入墨眸的是昏黄温暖的灯光,一直在为他守候,然后,就见到了他的小女人窝在沙发中,毛茸茸的一团,像一只可爱的猫咪一样。 他轻手轻脚的来到沙发前,眉心不由得蹙起,她居然就这样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连毛毯都没有盖,也不怕感冒了。 他的手臂小心翼翼的插入她腋下,想要将她从沙发抱回卧室。而展颜浅眠,被他一抱就醒了。 “你回来啦。”展颜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手臂十分自然的缠上了他颈项。 “嗯。”季维扬温笑点头,却仍是责备道,“怎么睡在这里,感冒了怎么办!” “在等你啊,你不回来我睡不着。”她将头靠在他怀中,任由着他抱。 季维扬将她抱回卧房,展颜的背贴在柔软的大床上,身体却与季维扬纠缠不放。 “想要?”他邪气的笑,吻了吻她嘟起的红唇。 “才没有,你想多了。”展颜面颊微红,躲进了被子里。 季维扬也顺势放开了她,他一身的酒气,转身走进浴室之中,很快,里面传出哗啦啦的水声。 展颜躺在大床上,听着水声潺潺,睡意顿时全消,脑海里只有他满是暧昧的那一句:想要? 季维扬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展颜侧身躺在床上,背对着他假寐。 解释的手臂环住她柔软纤细的腰肢,稍稍用力,便将她整个环锁在胸膛,她的身体很软,也很香,被他轻轻的碰触,就发出细碎的嘤咛。 他知道她并没有睡,因为此刻他也睡不着了。 “颜颜,告诉我想不想要?”他低柔的询问,但手掌已经掀开她裙摆,修长的指轻车熟路的挤入她紧致柔软的身体。 展颜低低的呻.吟了声,也不回应,但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却攀在他肩膀,她下巴轻扬起,湿滑的舌胡乱的舔过他的下巴和喉结。 两个人很快纠缠在一起,昏黄的灯光下,展颜漂亮的眼眸比星子还要璀璨,妩媚之中又夹杂着无辜与清纯,男人对这样的女人几乎是没什么抵抗力的,更何况是在床上,两个人还几乎赤.裸想贴。 他低头轻吻上她漂亮的锁骨。展颜轻声的嘤咛,纤细的指尖插入他的短发之中。 季维扬腰间的浴巾轻易的扯下,而展颜身上的薄裙显然成了累赘。他急切的索取,甚至有些粗蛮的扯掉了她身上的薄裙,随手丢在床下。然后手臂环入她脊背,解开了胸衣扣子,释放了一对高耸的丰盈。 他滚烫的大掌握住一侧柔软,适度的揉捏。展颜在他身下柔软的就像水一样,羞怯的展开双腿,无异于一种无声的邀请。 季维扬的坚.挺早已坚.硬膨胀到极致,抵在她湿热的花穴入口,来回轻轻的磨蹭着,却也不急于浸入。 而展颜被他挑.逗的意乱情迷,不停的呻.吟娇喘着。“维扬,维扬……” 季维扬修长的指尖勾起她下巴,鼻端与她轻轻的磨蹭着,语调暧昧而温柔,“颜颜,想要么?” “你,你欺负我。”展颜气喘吁吁,声音柔媚入骨,一双漂亮的大眼一眨一眨,带着晶莹剔透的雾珠,分外撩.人。季维扬自然舍不得继续折磨她,而折磨她的同时,又何尝不是折磨了自己呢。 “我怎么欺负你了?嗯?”季维扬邪魅一笑,腰身向前用力的一挺。 展颜只觉得身下胀得发疼,而他却只进了一半。她感觉到他仍在一寸寸挤入,最终完全的没入在她身体之中。 展颜紧紧的抱着他,深深的彼此占有。两个人都已经气息不稳,身体上覆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颜颜,我要开始了。”他在她耳侧低喃,身下开始缓缓的律动起来,并且越来越快,越来越疯狂,几乎让展颜无法承受。 她逐渐的开始跟不上他的节奏,最终,完全是他处于主导,展颜连配合的力气都没有,被她困在身下,瘫软的像水一样,任由着他欲所欲求。他每一次疯狂的顶入,都带给她强烈的快感,直到,他在她体内完全的释放,展颜几乎与他同时达到高.潮,身体剧烈的收缩,夹得他生疼着。 结束后,他却并没有立即抽离,仍然停留在她身体内,鼻尖与她轻轻的贴合着,温柔的亲吻着她柔软的唇片,略带玩味的开口,“颜颜,你弄疼我了呢。” 展颜柔软的双臂仍缠在他颈项,颈项都染了一层红晕,声音不停的轻颤着,“你,你快出去……” “出去做什么,我还想继续呢。”季维扬说完,果然埋在展颜身体中的那东西又硬了起来。 展颜早已经没力气了,双手抵在他胸膛,不停的推拒着,而季维扬一向我行我素,在床上更是为所欲为,在她体内又开始律动起来。 “不,不要了,维扬,我没力气了。”展颜可怜兮兮的哀求。 “乖,不用你配合,你睡你的,我做我的。”季维扬仍然乐此不疲的在她身上索取着。 展颜被他折腾的最后昏厥了过去,但是结束之后,她还是被季维扬叫醒了。 她只觉得身体酸疼的厉害,懒懒的,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维扬。”她低低的唤了一声,用手用力的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就看到季维扬半蹲在床边,一手端着水杯,另一只手掌间放着一颗白色的小药片。 或许是太累了吧,展颜看到那两颗药片,心情莫名的就烦躁了,也有些压不住怒火。“我困,不想吃。” 对于展颜偶尔的小脾气,季维扬一贯都是顺着她,温柔的轻哄着,“颜颜听话,将药吃了再睡。乖,老公喂你。” 他说话间,已经将药递到展颜唇边,而展颜却一把夺过药片,用力的丢在地上,“为什么一定要吃药,我不想吃了。” 季维扬看着药片被展颜丢开,在棕红色的地板上滚落。他并未恼火,他对展颜仍是极有耐心的。 “怎么了?好端端的又发脾气。更年期不能提前这么多啊?”他玩味的语调说着,伸臂轻拥住她。“是不是药太苦了,我去拿糖给你,你最喜欢的MS,好不好?” 展颜软软的靠在他胸膛,情绪低落的摇了摇头,出口的声音很轻,问的甚至小心翼翼,“维扬,不吃好不好?我想要一个孩子。” 她说完之后,季维扬并没有立刻回答,但展颜感觉得到他高大的身体明显的僵硬了几分。 沉默,紧接着是长久的沉默,压得人喘不过气,展颜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说错了话。他有多紧张,多在乎她,她并不是不知道,这种话是根本不该对他说的。别说是50%的风险,就是10%,季维扬也不一定肯让她涉险。 “对不起,维扬,我……” “你刚刚说什么?”季维扬低哑的声音打断她的话,故作出一副全然无知的神情。 “没,没什么。再拿一片药给我吧,刚刚手抖了,药片掉在地上了。”展颜同样跟着装糊涂。 季维扬重新取了一颗白色药片给她,还拿了一盒巧克力。 “我要先吃巧克力。”展颜打开盒子,取出一颗巧克力豆放入口中,然后又拿了一颗递到他唇边。 季维扬并没有吃,反而问道,“好吃吗?” “嗯。”展颜点头,然后下一刻,他突然吻了过来,舌头在她檀口中扫荡一周,然后邪笑着说道,“是挺甜的。” 吃过巧克力,季维扬才将药递给她,这一次,展颜乖乖的将药吃下,然后,两人相拥着躺倒在大床上,屋内十分的安静,耳畔是男人均匀的呼吸声,可是,展颜却彻底失眠了。刚刚这么一折腾,季维扬只怕会看她更严了,要想个法子才行。 第二天季维扬很早就离开了,他走的时候,展颜还在梦里。 因为折腾了大半夜,展颜又失眠,几乎是天要亮的时候,她才入眠的,睡的很沉,甚至连季维扬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最后还是保姆将她唤醒的,问她要不要吃早餐。 “太太,我将早餐给您端到卧室吧,先生离开的时候特意吩咐太太要吃了早餐再睡。” “嗯。”展颜点了下头,懒懒的从床上坐起。“维扬什么时候离开的?” “先生大概六点钟的时候就走了,好像是紧急公务要出国一趟,太太睡的正香,先生不让我们吵醒你。”佣人毕恭毕敬的回答。 展颜穿衣下床,洗漱后,到餐厅中吃饭。粥刚喝了一半,季维扬的电话突然打进来。 “吃饭了吗?”他的声音总是淡淡的,带着说不出的柔润。 “正在吃。”展颜如实回答,此时,两指还在把弄着瓷勺。“你呢?” “我刚下飞机,分公司临时出了些事,可能要过几天才回去。” “哦。”展颜闷闷的应着,没有多说什么。他总是那么忙,很多时候,展颜想不通他挣那么多钱做什么。 “会想我吗?”季维扬含笑问道。 “应该会的。”展颜唇角弯弯,扬起玩味的笑。 季维扬似乎还想说什么,电话中若隐若现传来助理的声音。“我要去开会了,颜颜,我会很想你。” 电话那一端传来淡淡的轻吻声,然后,被他挂断。 他的电话就像舒心剂一样,让展颜的心情瞬间晴天。 她吃完早餐后,让司机备车去了医院。上午来看诊的并不多,所以,她抽时间去了一趟药局,因为是医生,所以,她非常清楚哪些营养药和维生素看起来与避孕药相似。 其实,想想人生有时真的非常奇怪,以前是用避孕药充当维生素,想方设法的避孕,现在确是用维生素充当避孕药,迫不及待的想要给季维扬生孩子。 备齐了药,展颜离开药局,因为患者不多,走廊中来来去去的也只有那么几个人,只是,展颜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季维霖,而他的身边还跟随着一个打扮时髦艳丽的女孩。 ☆、第182章 漫漫长夜,苦等天明 展颜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季维霖,而他的身边还跟随着一个打扮时髦艳丽的女孩。 季维霖的手臂紧抓着女孩纤细的手腕,女孩看上去心不甘情不愿,还有几分退缩,漂亮的脸蛋都有些扭曲了。 当然,季维霖也绝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展颜,他扯着的女孩,是从国外一直就跟着他的,像个牛皮糖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男欢女爱而已,他以为她玩儿的起,结果这女人不仅一直跟着他回国,还谎称怀孕了,她当他是傻子吗! “季维霖?”展颜站在长廊尽头,漂亮的眉心微微的蹙着,满是不解。 季维霖也愣住了,几乎是下意识的放开了身旁女孩的手,“你,你在这儿工作?”彼端,展颜身上还穿着白大褂,没想到她居然是医生。 “嗯。”展颜点头,温温的笑,随口问了句,“女朋友吗?” “不是。” “是。”两个人,两个完全不同的答案。季维霖狠狠的瞪了女孩一眼,而女孩仍是一副理直气壮。 展颜也不甚在意,目光从女孩身上淡淡扫过,平静而柔和的询问,“是病了吗?先去挂号吧。然后到我的诊室,我帮你看一下。” “不用了!”这一句,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你忙吧,不打扰你了。”季维霖尴尬的咳了声,丢下一句后,匆匆的便离开了。 “维霖,维霖,你等等我啊。”女孩一路小跑着追了出去。 而在他们身后,展颜淡淡失笑。似乎只是看了一场闹剧一样。季维扬这个弟弟,看来也不怎么让人省心呢。这里是妇幼医院,一般男人带女人来这里,不是保胎,就是打胎,至于他们是哪一种,展颜并不太好奇。 而此时,季维霖与那女孩已经走出了医院大门,女孩气喘吁吁,终于将他拦住。 “季维霖,你跑什么?刚刚那女的谁啊?你暗恋的人?”女孩喋喋不休的问个没完,季维霖只觉得头疼不已。 他一把甩开她,冷声问道,“说吧,多少钱才肯离开?” “维霖,我,我想要你娶我。”女孩嘤咛着,声音却很小,明显的底气不足。 季维霖冷哼一声,看来她也知道自己在痴人说梦。“我不可能娶你,你要是够聪明就拿钱走人,错过这次机会,我一毛钱都不会给你。” 女孩站在他身边,紧咬着唇不语,便是妥协了。她是了解季维霖的,这个男人平时看着嘻嘻哈哈,却是说一不二的。他们之间,本来就是你情我愿,他也不欠她什么,更没有什么能钳制住这个男人。 季维霖毫不拖泥带水,直接从钱包中取出一张卡丢给她,“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女孩拿着银行卡,十分识趣的便离开了。季维霖也算松了一口气,在他和‘李小倩’结婚之前,总算是了结了所有的旧账。 …… 因为季维霖的默许,季家上下已经开始着手筹备婚事,而能攀上季家这门亲,李家自然也是欣喜的,而发愁的人,只有李小倩,她即便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季维霖连正眼都没瞧过她一眼,怎么就同意了和她结婚。 李宅,又是一番争吵不休。 “爸,我不不想和季维霖结婚,你一定要逼我吗?”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任性什么。小倩,季家多好的一门亲事,听说季将军已经安排季维霖进水利局工作,那可是肥的流油的部门。”李建国仍在为与季家的结亲而沾沾自喜。 “小倩,你就听你爸爸的,他最疼的就是你,他做什么还不是为了你好。”李母跟着劝道。 “可我根本就不喜欢季维霖啊!爸,水利局再好,他最多也就是个局长,根本无法和维扬相提并论,何况你没见到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根本看不上这样的男人。”李小倩急的都要哭了。 李建国叹了声,也是一副无奈状,“小倩啊,爸爸也知道你喜欢的是维扬,季家几个儿子中,老三是最出挑的一个,又掌控这季氏集团,S市的经济命脉。可他和魏家的女儿已经复婚了,连季将军都默认了他们的婚事,你在执着不放,苦的也是你自己。” 李小倩眼中擎着泪,更是委屈了,“爸,我是真的忘不了维扬,求求你,将婚事退了吧。” 李建国拍了拍女儿的手,虽然很是心疼她,却仍坚持道,“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你别再说了。” 他说完,起身向楼上走去,留下李小倩坐在客厅的沙发中哭个不停。 李母走过去,柔声安慰道,“孩子,别哭了,我们做父母的还不是为了你好,你和季维扬也是没有缘分,至于维霖,虽然不及他哥哥,但也差不到哪去,女人嫁的是门第,你做了将军家的媳妇,谁还不都得高看你一眼。” 李小倩仍是不停的哭,也不在吭声了。 “好了,别再哭了,上楼换套衣服去,打扮的漂亮点儿,晚上还要去季家呢,听说顾夫人从京中过来,大概是准备操办你和维霖婚事的,那可是京中顾部长的夫人,你说话做事要谨慎一些,千万不能出纰漏,知道吗?”李母耳提面命。 李小倩无奈,最终还是换了晚礼服,将自己打扮的光鲜亮丽,站在镜子前化妆的时候,她还在不停的对自己说,她是为了维扬打扮,一切都是为了维扬…… 夜幕降临后,季家大宅格外的热闹。 罗美娟从北京飞过来,多半是为了季维霖和李小倩的婚事,当然,季维扬和展颜复婚,也算是一桩喜事。 李小倩是最后一个到的,客厅中,女眷都坐在沙发上聊天,罗美娟坐在正中间,拉着展颜的手,模样亲切的不得了。 “顾夫人。”李小倩姗姗来迟,来到罗美娟面前,恭敬的问候。 “正说着你呢,大伙儿都来了,就差你一个。别站着,坐吧。”罗美娟话说的热络,但架势也端的十足,一副主人家的姿态。 “还叫什么顾夫人啊,用不了多久就要改口叫姨妈了。姨妈,您的改口费准备好了没啊。”季婷嬉笑着插嘴,气氛一下子又活跃了起来。 “还没进门呢,你这大姑姐就偏向着了。”罗美娟一笑,从包中取出两只精致的黑绒礼盒。“去年我家老顾淘了一块和田白玉,我找工匠制了一双玉镯子。”罗美娟说完,将一直绒盒递给李小倩,另一个却给了展颜。 给李小倩便是权当见面礼,无可厚非,但展颜的那一份,却明显是赔礼了。 “谢谢顾夫人。”李小倩礼貌道谢,却明显兴致泛泛。 而展颜打开了绒盒,只见一只通体剔透的纯白玉镯安静的陈放在盒中,镯子在灯光下散发着莹玉般的光泽,晶莹剔透,连一丝杂质都没有,可见玉质的极品。她即便是外行人,却也看得出这镯子必定价值连城。 “姨妈,这礼物太贵重了。” “就是一个心意而已,我可是喜欢你才送你的。”罗美娟慈爱的笑着,顺手将镯子从盒中取出来,戴在了展颜的手腕上。 然后托着展颜的手,笑着对众人道,“你们看看,这不就是美人如玉吗。” 展颜被她说的脸红,低低的回了句,“姨妈别取笑我了。” 众人正是说话间,季维忻与季维霖兄弟二人从外走了进来。 “呦,说什么这么开心啊,姨妈,你这一来,家里气氛可都不一样了。”季维霖嘻哈的开口,直接坐到罗美娟的身边,像个大男孩一样的挽住了她的手臂。 “姨妈,您是妖精吗?这么多年不见,居然一点儿都没变,看着比以前更漂亮风韵了。” “就你这张嘴会哄人。”罗美娟笑着拍了下他肩膀,又道,“你这小子,一走那么多年,心里也没惦记着这个家。” “我现在不是回来了吗。”季维霖依旧陪着笑。 “是啊,等娶了媳妇,也能安心留下了。”季婷笑呵呵的说着,“姨妈最疼你了,刚送了你未过门的媳妇一只和田玉镯,我们可都没份儿呢。” “谢谢姨妈。”季维霖嘻哈的笑着,目光却不着痕迹的萦绕在展颜身上,正看到了那只纯白的和田玉镯,皓腕纤纤,与那只玉镯浑然间便完美的融为了一体,这世界上,大抵也只有如此纯净的东西才配得上她了。 “对了,维扬什么时候回来?”罗美娟又问。 “这会儿应该下飞机了,家里的司机已经去机场接了,很快就到。”季维忻不急不缓的回道。 “上次维扬公务在身,一顿团圆饭都没吃上,这次姨妈来,维扬也是紧赶慢赶的从国外飞回来,还是姨妈的面子大啊。”谈笑间,季婷又给罗美娟带起了高帽。 罗美娟却笑着摇头,“维扬哪里是为了我,只怕是惦记着媳妇呢。” 被她这么一说,展颜的脸又红了,怯怯的低下了头。 说曹操曹操就到,几个人话音刚落,季维扬就已经走了进来,身上是尚未来得及换下的笔挺西装,虽然一身的风尘仆仆,却丝毫掩不住英俊之姿,他从容的走进客厅,将手中公文包递给一旁的保姆,姿态极是从容优雅,看得人有些眼花缭乱。 “姨妈。”他自然而平淡的唤人。 罗美娟笑着点了点头,玩笑道,“刚还在说你呢,这么急着赶回来,是惦记姨妈,还是想媳妇了啊。” 季维扬温润一笑,唇角自然的上扬着,如实回道,“都有。”而温柔如水的目光却是环绕在展颜身上的。 这一离开便是整整一周的时间,虽然每天都会抽出时间给她打电话,却仍觉得分开的日子,几乎度日如年。 “人都到齐了就开饭吧,婷婷,上楼去喊你爸下来吃饭吧。”罗美娟说完,率先起身向餐厅的方向走去。苏颖拉着李小倩紧跟在后。 而展颜依旧坐在座位上,神情淡淡的,笑的时候眉眼弯弯。季维霖起身,要等她一起去餐厅,“一起走吧……” 然而,未等他将话说完,一只手臂已经环在了展颜的腰间,刚毅的薄唇轻吻上她脸颊边浅显的梨涡,分明是暧昧至极的动作,竟没有丝毫的猥亵,反而画面温馨和谐至极。 “想我了吗?”季维扬的唇贴在她耳畔,温声呢喃。 展颜脸颊微红,浅笑着吐出两个字,“不想。” 季维扬倒也不恼,神情温柔的都能将人融化了,他的唇在展颜脸颊轻轻的磨蹭,笑着说:“我想你。” 季维霖愣在当场,此刻的感觉无异于五雷轰顶。三哥和‘李小倩’?有谁能告诉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季维扬揽着展颜起身,经过季维霖身边的时候,伸臂拍了下他肩膀,“愣在这儿做什么,吃饭去吧。” “嗯。”季维霖闷应了声,强迫自己将视线从展颜身上移开。 难得的一家人团聚,饭桌上倒是也热闹了许多。季维霖被安排在李小倩身边,直到现在,他终于认清了谁才是真正的李小倩,呵,真是好大的一个乌龙,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透顶。 季博城简单的问了下国外分公司的事,季维扬稍作回答,也是一两句话带过,他的公司,向来不容人插手,包括老爷子也是从不越权的。 “吃饭谈公事,多扫兴啊。”罗美娟从中插话。 “是啊,该说说大喜事。”季婷跟着赔笑,侧头看向季维霖,“维霖,爸已经选了几个好日子,你和小倩定一个。” 季维霖嚼着饭,随口丢出一句,“越晚越好。” 他话音一落,原本活络的气氛,瞬时僵住了。坐在她身旁的李小倩脸色都变了,她虽然无心这场婚事,但被这样当众嫌弃,面子上自然挂不住。 在看众人,神色各异,季博城本就严肃的脸更沉了,季婷尴尬的动了动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反倒是罗美娟的反应最快,笑着圆场,“这么急着筹备婚事,时间上的确是紧张了些,博城,我看就定在两个月后的初六吧。” “嗯。”季博城沉声应了,却给了季维霖一个警告的眼神。 季婷刚刚一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都这个节骨眼上,老四如果敢闹出什么幺蛾子,事情可就真无法收拾了。 她牵起李小倩的手,陪着笑道,“你看看,这人还没过门呢,老四就护上了,生怕委屈了你。有时间让维霖陪你去试试婚纱,巴黎春天的设计师还不错,女人这辈子就嫁一次,一定要选套最中意的。” 李小倩敷衍的点头,抿着唇没有开口。 “要说疼老婆,谁比得上维扬啊,现在外面谁不知道,季三少护妻护的跟眼珠子似的。”苏颖冷嘲热讽的插口。只有展颜在场,就一定会成为她的攻击对象,躺着都中枪。 展颜默默无声,只是再也没了胃口,倒是季维扬甚是不以为意,手臂轻环在妻子腰肢,低润一笑,“我就这么一个媳妇,不疼她疼谁。” 他轻飘飘的一句,却明显带着讽刺,他季维扬只有一个女人,但季维忻的女人却不知一个,何况,外面的女孩就要给她的丈夫生孩子了。 “你……”苏颖气得不轻,啪的一声将筷子摔在桌面上。只是未等她开口,坐在主位上的季博城震怒。 “都吵够了没有!丢人现眼。”季博城摔了筷子,直接起身上楼。 一顿饭,又是不欢而散。但罗美娟还是将众人都留下过夜,季家大宅,许久都没这么热闹过了。 展颜极少住在大宅,古朴庄重的装潢,难免给人压抑的感觉。 洗完澡,展颜站在梳妆台前吹头发,季维扬的手臂从身后环上来,自然的接过她手中的吹风机,温柔的为她吹着头发。他修长的指穿过她柔软的发丝,并有意无意的触碰上她敏感的肌肤。不时引来展颜的娇笑声。 吹干了发,季维扬随手将吹风机丢在化妆台上,将她整个拥入胸膛,“笑什么?” “没什么。”展颜淡淡摇头。 “你在引.诱我。”季维扬依旧环着她柔软的娇躯,头埋在她发间,贪婪的嗅着她身体的馨香。呼吸已经渐渐的粗重,彼此贴合的身体,带着滚烫的温度。 “我才没有,是你自己胡思乱想。”展颜红着脸推开他,却反被他擒住手腕。 他双手缠上她腰肢,顺势将展颜抱坐在梳妆台上,他手臂一样,台面上原本摆放着的瓶瓶罐罐统统扫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散落声。 “啊!”展颜下意识的惊叫一声,双臂紧缠在他颈项,脊背贴着冰凉的镜面。“你做什么?” 季维扬高大的身体挤在她双.腿.之.间,展颜感觉得到他灼.热的坚.挺正抵在她大腿内侧柔软的肌肤上,温度热的烫人。 他邪气的笑着,手掌拖着她白皙的面颊,轻啄着她嫣红的双唇,“当然是做.爱。颜颜,别总问这么幼稚的问题。” 展颜瞪大了水漾的明眸,眸中带着震惊与温怒,“别闹了,这里是大宅。” “那又如何!我想你。”季维扬一向是放纵惯了的,只要他想要,展颜从没有拒绝的权利。 他将她困在梳妆台上,带着些蛮横的扯开她身上的衣服,低头啃吻住她雪白的香肩。 炽烈的欢爱,一发不可收拾,他就在梳妆台上要了她,疯狂的冲撞与占有,他似乎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分开的这段时间,他究竟有多想她。 展颜在他身下***的娇.喘呻.吟,暧昧的气息在屋内弥散。 而季维扬的卧室与季维霖的正相邻,一墙之隔的另一间卧房中,季维霖却是无法入眠了。屋子的隔音效果很好,但夏日的天气,窗棂都是大敞的,若有似无的浅浅吟偶声不时的传进来。 季维霖实在无法将那样一个纯洁的像水莲花一样的女人与这种淫欲之事联系在一起。他会觉得那是一种亵渎,不,也许,只是嫉妒而已,嫉妒有资格拥有她的男人,不是他。 辗转反侧,仍毫无睡意,季维霖所幸起身,坐在了阳台的藤椅上望天。 而对面屋内的靡靡之音也渐渐的消失了。然后,阳台的门突然被打开,季维扬随意的套着睡衣,站在阳台上吸烟,烟雾袅袅,在漆黑的夜幕中随风弥散。 他稍侧头,便看到了相邻的阳台上,季维霖一脸颓败的坐在藤椅上。“怎么?睡不着?” “可能时差还没倒过来吧,哎,漫漫长夜难熬啊。”季维霖故作无意的耸肩,唇角很快扯开笑,“倒是三哥,温香软玉在怀,春宵苦短,怎么也跑阳台上吹风了?” “颜颜睡了,我睡不着,出来透透气,没想到你也在这儿。”季维扬不急不缓的说着,又吸了口烟,吞吐着烟雾。 季维霖又扯了下唇角,稍稍的觉得有些吃力。同样身为男人,他自然了解,男人做完之后,都会处于亢.奋状态,睡不着是正常的。 兄弟二人之间有短暂的沉默,而后,季维扬动作随意而优雅的弹了下烟灰,才出声道,“真的打算和李小倩结婚?那个女人没那么简单。” “我现在还有反悔的余地吗?”季维霖苦笑。 季维扬熄灭了指尖的烟蒂,侧头看向隔壁阳台上的弟弟,“我一直都很好奇,是什么理由让你默认了和李小倩的婚事。” “我说我对她一见钟情,你信吗?”季维霖似笑非笑。 季维扬自然是不信的,如果季维霖真的心仪李小倩,现在他应该是躺在床上单相思,而不是坐在这里吹冷风,还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李小倩的容貌算是上乘,但你在国外风流多年,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我想不到她有什么地方可以让你一见钟情的。怎么?这其中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季维扬的目光清润却犀利,几乎让人无所遁形。 季维霖苦笑一声,然后对季维扬说道,“给我一支烟。” 季维扬将烟盒与打火机一起丢给他,季维霖点了烟,深吸了几口,吞吐着浓重的烟雾。如果没有那么大的乌龙,他早就一口回绝了这门亲事。李小倩虽然长得漂亮,但那种化妆品堆出来的脸蛋和名门贵媛的娇气与傲慢,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现在是奇虎难下,两家将婚期都定了,我这个时候拒婚,老爷子还不得弄死我。” 季维扬自然听出季维霖语气中的无奈,他一笑,随性问道,“有心上人了?” 季维霖眸色不由得深了几分,收敛了戏谑,笑靥越发苦涩,“不是每个人都像三哥这么幸运,能遇见一个你爱的,又偏偏她也爱着你。” 何况,他也没有季维扬的魄力,直接将人办了再逼婚,那可是省长千金,不是什么小家碧玉,万一当初展颜不肯服软,事情闹大了,根本一发不可收拾。 然而,季维霖默默的注视着季维扬英俊的侧脸,他这样优秀的三哥,想必是没有女人能拒绝的了吧。 “总会遇见的,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水到渠成的爱情,还不都是自己争取来的。”季维扬淡声说着。 “我看我是没这个机会了。”季维霖苦笑,叹息。 这世上只有一个她,然而,却是他三嫂。 “三嫂她……身体状况很不好吗?”季维霖试探着,将话说的极小心,那日在半山腰遇见,她也是走了一半的台阶就发病了,只是他当时不知状况,并未想得太多。 “嗯。”季维扬点头,原本晶亮的眸色,不经意的暗淡些许。“不能劳累,也不能生气,连情绪波动都会有影响,所以,你这口无遮拦的毛病在她面前也要收敛着些。” 难怪,季家上下对她都是小心翼翼的,大嫂苏颖只暗潮了几句,连老爷子都发火了。 季维霖随意的点了下头,“护的可真紧,就不怕将她惯坏了。又要管理季氏,又要照顾女人,三哥,你不累,我看着你都累。” “那你过来帮我?”季维扬浅显一笑。 季维霖哼哼了声,不着痕迹的掩饰了眸底的自嘲,他倒是很想帮他照顾那个娇弱的女子,只可惜,他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算了,我对你的公司不感兴趣。”季维霖凉飕飕的回了句。 季维扬也是随口一说,他知道弟弟在外放荡惯了,怎么可能会受那份约束呢。“的确是累,可有些负担,却是甜蜜的,甜蜜到让你心甘情愿的去背负。如果没有她,人生对于我来说,不在有丝毫的意义。” “三哥,你,真的不介意吗?”季维霖知道他不该问的,却仍忍不住将话说出了口。 季维扬一愣,随即失笑。他知道,季维霖指的是展颜无法生育的事。老四虽然刚回来,但家中的事,知道的却并不少。 季维扬抬眸,遥遥的望向远方天尽头,眸色比夜幕还有漆黑深沉,“如果有一天,你遇见了那样一个人,你就会明白了。” 季维霖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他轻轻的叹息着,眸光淡淡的涣散开,他想,他已经明白了。 “三哥,李小倩,她是怎样的人?” 季维扬摇了摇头,对于那个女人,他了解的不多,很多事,看似和她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也一直在怀疑着她,可是却找不到丝毫的证据。所以,他只能说,“这个女人不简单。” “怎么个不简单?”季维霖不解,能让三哥说出这番话的人,必定不是一个心思单纯的女子。 “具体的我还说不好,但我会尽快弄清楚的。”好在婚期尚有两月有余,只要期间抓住李小倩的把柄,她和季维霖的婚事自然是不成的。 “她和三哥可是曾经有过婚约的,难道三哥对她一点儿也不了解?”现在是什么时代了,别说是订了婚的男女,刚见面就上.床的比比皆是,他可不相信季维扬和李小倩之间清清白白的。毕竟,男人对于主动送上门的女人,一般没什么抵抗力。 季维扬也明白他话中隐藏的意思,只是懒得去解释,无非是越描越黑,何必浪费口舌。“信不信由你,但维霖,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如果你不想娶她,就离她远一点儿。” 他话音刚落,便听屋内传来柔柔弱弱的轻唤之音,“维扬?” 季维扬回头,只见展颜已从床上坐起,长发随意的披散着,睡眼惺忪,正茫然的看着身边空出的位置。 “颜颜醒了,我去哄哄她,你也早些休息吧。”季维扬随口丢下一句,便转身进了屋。 只留下季维霖独自一人,漫漫长夜,他也只能苦等天明了。 …… 天微亮,季维扬便翻身而起,利落的套上了衬衫长裤,身畔的位置空置,展颜随即便醒了过来,揉了揉双眼,静默的看着他高大的背影。 “要出去吗?”展颜低低的询问。 季维扬回头,温笑,“去买药给你,很快回来。” 没想到会在大宅过夜,也没有事先备下药,这一夜温存,难保不出意外。 展颜起身,指了指一旁小沙发上的手提包,“不用麻烦,我包里有。” 季维扬一愣,随即唇角溢开邪魅的笑意,同时拎起了她的手提包,从包中翻出了一盒事后药。“颜颜知道我要回来,才特意准备了这个,还说你不想我!” 展颜面颊微红,又多少有些心虚,渐渐低了头,小声嘀咕道,“家里的快吃完了,我才买了几盒的。” 她吃了药,却没有起身,而是重新倒回床上补眠。展颜心脏不好,睡眠本来就比正常人多,何况昨晚又被季维扬那样一番折腾,自然更没有心力。 季维扬倒也不为难她,低头在脸颊轻轻一吻,然后细心的为她盖了被子后,便走出卧房。 他下楼来到客厅时,客厅内几乎都到齐了,在大宅,季博城一向是要求子女作息规律的,他们小的时候,凌晨五点钟是必须起床的。 “爸早,姨妈早。”季维扬温笑着,对客厅内众人一一打过招呼,而后在一旁单人位上坐了下来,随手翻开了当日的报纸。 “展颜呢?怎么没和你一起下来。这季家的媳妇什么时候可以这么没规矩了。”苏颖犀利的开口。 季维扬淡然一笑,他倒是分不清谁没规矩了,父亲和姨妈都在,长辈都没说什么,怎么也轮不到她苏颖来开口责问。 “别大清早的没事儿找事儿。”季维忻压低声斥责了句,这个苏颖真是让人头疼的要命,好像一天不挑事,她就活不了一样。 季维霖抻了个懒腰,嬉皮笑脸的打趣道,“三哥昨晚可没少折腾,将人累坏了吧。大嫂,都是过来人,情有可原,情有可原哈。” 对于季维霖的口无遮拦,季博城又板起了脸子,毕竟李小倩也在厅内,他这样一副油嘴滑舌的样子,人家姑娘怎么能看上他。 苏颖嗤笑一声,“若换成别人还能折腾个孩子出来,可老三这儿再这么折腾也是白费了。” 她这一句话可是正好扎在季维扬心口的,在季家,所有人都避讳着这件事,可苏颖却是什么能伤人说什么。 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只是,也不好说什么,若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也只是继续在季维扬伤口上撒盐罢了。 众人皆沉默,只希望苏颖能知晓分寸,别再口无遮拦。可苏颖却说的来劲,继续喋喋不休,“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现在代孕的女人可多着呢,老三钱多的花不完,想找个女人生孩子还不容易,我说展颜也真够幸福的,连这种事儿都能坐享其成。” 她越说越过分,季维忻是听不下去,刚想教训,坐在单人位上的季维扬却突然开了口,“大嫂不必费心了,这方面我自然是比不得大哥的。” 如果孩子的事儿是季维扬心头的伤,那么,杜小莫绝对是苏颖心上的刺,季维扬一语戳中要害,丝毫由不得别人占便宜。 “你,你……”苏颖气的不轻,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而季维忻脸上也不太好看,他站起身,冷扫了苏颖一眼,厉声丢出一句,“你还在呆在这个家里就给我安分点儿,不然就滚。” 他说完,转而看向季博城与罗美娟,“爸,姨妈,我部队上还有些事,先走了。” 季博城摆了摆手,然后对季维扬说道,“我让刘嫂将早餐给你送到卧房。” “好。”季维扬点头,起身向卧房走去,他知道老爷子这是要息事宁人的态度,毕竟,在季维忻升迁之前,他不希望出现任何差池,但苏颖继续的作下去,一旦季维忻就任,她被扫地出门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早餐特意准备了展颜喜欢吃的蟹黄粥,还有几样精致清淡的小菜。展颜起床后,季维扬陪着她在卧室的小餐桌上用餐,只有两个人,气氛和谐融洽。 “睡的好吗?我看你倒是不认床呢。”季维扬轻笑,夹了些青菜放在她面前的碟子里。 “我一向没有认床的习惯。”展颜随口回了句,饶了勺温热的粥送入口中慢慢咀嚼。 “今天我休假一天,你想去哪儿?我陪着你。”季维扬询问。 “真的一整天都陪着我吗?”展颜满是期待的眨着一双漂亮的大眼,季维扬是真的忙,早出晚归,很少能抽出时间好好的陪着她。 “嗯。”他点头,“我是公司老板,难道我还不能给自己放一天假吗!”季维扬宠溺的揉了揉她柔软的发。 展颜冥思了片刻,她想去的地方实在是很多呢,但最想去的是:“我想去海滩坐坐。” “好啊。”季维扬顺从的应着,“下午吧,海风太冷,午后会好一些。” 展颜温温的笑,表示赞同。 两个人一起用了早餐,然后到花园中晒太阳,展颜坐在秋千上看书,看的时间长了,季维扬就将她手中的书本夺下来,然后轻轻的推着她的背,秋千一点点荡起来,不是很高,但展颜的裙角轻轻的随风飘荡着,她仰着脸,小脸上是满足的笑。 而此时,不远处的阳台上,季维霖双手抵着栏杆,将一切尽收眼底。 ☆、第183章 阴险谋划 大早上苏颖便讨了个没趣,气鼓鼓的坐在房间里,在她的卧房隔壁是女儿彤彤的房间,新来的家庭教师非常会讨孩子的欢心,彤彤和她几乎是形影不离了的,几乎都要将她这个当妈的忘在了脑后。 苏颖走出屋,看到彤彤背着小画夹,穿着漂亮的公主裙,像个小洋娃娃一样。“去哪儿?” “我和慕老师去公园写生,妈妈再见。”彤彤礼貌的回答,但是,礼貌的有些过分了,好像当她是陌生人一样。 苏颖已经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彤彤不再黏着她了,自从季维忻将她从娘家接回来,她就像个国际警察一样,眼睛天天盯在季维忻身上,生怕他和国外的那个女人再有什么联系,甚至都要忘了她还有彤彤这个女儿。 她目送着孩子小小的身影远去,目光有些茫然,而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道柔媚的女声,“彤彤可真漂亮,和大嫂一样,将来准是个美人痞子。” 苏颖回头,只见李小倩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是啊,女人总要有个自己的孩子,等你和维霖结了婚就赶紧生一个,别像魏展颜一样,能生的时候不生,想生的时候也生不出来了。” 李小倩温温一笑,状似无意的问道,“苏姐没打算再生一个吗?季伯父一直都想要个孙子的。” 苏颖脸色变了变,有几分苍白,生完彤彤之后,季维忻也曾提过再要一个孩子,她怕影响身材,一直没答应。现在想要了,可季维忻再也没给过她机会,自从他认识了杜小莫,就再也没碰过她了,她怎么可能再有孩子。 李小倩自然看出了她的异状,或者说,李小倩是刻意的想要激怒苏颖的,因为,她在季家可谓孤掌难鸣,所以,一定要拉苏颖一起下水才行。“大嫂,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苏颖没吭声,却让出了路让李小倩进去。 因为季维忻是长子,婚后一直留在大宅没有搬出去,苏颖的房间布置的十分奢华,她本身就是个物质的女人。 李小倩其实是不太喜欢苏颖的,在她眼中,这个女人的脑袋实在是不灵光,否则,也不会让外面的女人轻易上位。 “大嫂,早上维扬的话可真够伤人的,你别往心里去。”李小倩状似安慰,但随后又道,“不过,我觉得大嫂还是有所防范的好,万一外面的女人给大哥生了个儿子,母凭子贵,她难保不会取你而代之。” 苏颖冷笑一声,“我能怎么办?还能杀到国外去阻止她将肚子里的东西生出来吗。” 李小倩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了下来,指尖随意的轻敲在桌面上,眸中闪过阴狠之色,“大嫂,这世上男人是靠不住的,想必你也知道,我是很爱维扬的,可他说退婚就退婚了,丝毫不顾及我的颜面和感受,我怎么能甘心呢。” “你还想怎么样?爸已经默认了他们的婚事,如果我是你,就安安分分的嫁给老四,老四虽然比不上维扬,但季家的门面是撑在那里的。”苏颖的语气不冷不热。 不提季维霖还好,提起来,李小倩更恼火了。她虽然没有看上他,但季维霖对她的全然漠视,让李小倩的自尊心非常受挫。 “季维霖在国外多年,女人换的比衣服还快,这样的男人,我嫁了也没有幸福可言。我李小倩这辈子要嫁,也只能嫁给季维扬。”李小倩说的十分的决绝,但停在苏颖耳中却成了天大的笑话。 “季维扬现在的妻子是展颜,你想要成为三少夫人,只能等她死了……”苏颖话说一半,突然意会到什么,震惊的瞪大了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李小倩,“你,你不会是想……” 这样的念头一出,苏颖整个人都下的哆嗦了一下,她觉得李小倩这女人简直是太可怕了。“你快出去,刚刚的话,我就当没听到过。” 而李小倩却不以为意的一笑,身体懒懒的靠在小沙发上,“大嫂,我什么都没说,刚刚的话可都是你说的。” 苏颖被李小倩噎的半死,她怎么可能是李小倩的对手呢。 李小倩轻轻的哼笑着,随手从化妆台上拿起了一罐化妆品,国际一线的品牌,外国原装进口,空运来的,价格比黄金还要贵,如果离开了季家,苏颖想要继续过这样的生活,只怕是做梦都别想了。 “季家的大少奶奶日子过得真滋润的,只不过,这样好的日子,怕是不长久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苏颖狠狠的瞪了李小倩一眼。 而李小倩好像没看到一样,继续不急不缓的说道,“大嫂,我真的非常的好奇,你怎么会一点儿危机意识也没有呢。我可听说,大哥已经就任军区参谋长,只要他坐稳了这个位置,你再如何闹下去,对他已经不再有影响了,如果这个时候,国外的女人再给他生个儿子,你只有被扫地出门的份儿。我听说,苏伯父也马上退下来了吧,等苏伯父退下来之后,你这个苏大千金也就失去价值了。大嫂,如果我是你,我就会提早的为自己谋划。” “哦?那我可要洗耳恭听了,你觉得我该如何为自己谋划?”苏颖的语气中有几分讽刺,她虽然不怎么精明,却也还没笨到给李小倩当枪使。 “很简单,你帮我当上季家的三少奶奶,到时候,我分百分之五的季氏股份给你。” 苏颖微愣了片刻,她不得不承认,李小倩丢出的是一个极大的诱饵,季氏5%的股份,那可是一个相当庞大的资产,即便她将来离开了季家,那笔钱也足够她挥霍一辈子。只是,那些钱真的值得她冒险吗?她犹豫了。 “你想我怎么帮你?让我直接替你了解了魏展颜吗?你别做梦了,我是不会当你的帮凶的。” 李小倩唇边一直含着笑,不慌不忙,“我自然不会让你杀人,杀人可是犯法的啊,大嫂。”她嗤笑着,笑声格外的阴郁刺耳。“不过,魏展颜的身体那么不好,万一有个意外什么的,也是很正常的事,有医学常识的人都知道,心脏病人很容易猝死的。” 苏颖紧抿着唇不说话,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心里有些怕,又隐隐的有些冲动,毕竟,她和李小倩拥有共同的敌人。 “李小倩,你想的太天真了,即使魏展颜死了,季维扬也不会娶你的。”苏颖当头泼了一桶冷水给她。 李小倩笑,然后淡淡的吐出了一句,“如果我上了季维扬的床,怀了他的孩子,那娶不娶可就由不得他了。” 苏颖终于明白了李小倩打着什么样的算盘,不过,她不得不承认,李小倩这个女人的确是精明,只要这个计划做的天衣无缝,她很快就会成为三少夫人,而魏展颜将会永远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大嫂不必急着回答我,我对你可是很有耐心的。”李小倩笑的越发张扬。 “我的确需要想一想,现在,你可以出去了吗?”苏颖明显不再是拒绝的态度。 李小倩也不急着要她点头,汤还要慢慢地炖才有味道。 她踩着高跟鞋下楼,客厅中,罗美娟和季维霖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而季维扬与展颜正手牵着手从门口走进来。 “维扬今天不用去公司吗?”罗美娟随口问了句。 “今天休息一天,下午陪展颜去海边逛逛。”季维扬温笑着回答,用眼神示意展颜上楼换衣服。 罗美娟看了眼季维霖和李小倩,顺着说道,“今天天气是挺好的,维霖,你和小倩也一起出去逛逛吧。” 季维霖一笑,目光只淡落的从李小倩身上扫过,“成啊,我也很久没去海边了,那就一起去吧,突然多了两个电灯泡,三哥不会介意吧。” 季维扬温笑不语,他还能说什么。 四个人,两台车,一起离开了季家大宅。季维扬的路虎车行驶在前面,而季维霖开车载着李小倩,一路紧跟着他的车。 车内是激烈的摇滚乐,季维霖一边开车,一边跟着音乐吹口哨,而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李小倩只觉得头疼的要命。忍无可忍之下,她伸手关掉了车内的音响。 音乐突然停止,季维霖的口哨声便格外的突兀了,他哼笑一声,然后侧头看了眼身旁的女人,她今天打扮的格外精致,只是香水味太浓,呛得他一直有打喷嚏的冲动,剑眉一直紧蹙着。 “季四少似乎不太喜欢我。”李小倩平淡陈述,略带着一分讥讽之意。 季维霖戏谑的笑,依旧一副痞痞的模样,“只要是美女我都喜欢,怎么?李小姐连这点自信都没有?” 李小倩挑了挑眉梢,妆容精致的脸上透出傲慢之色。她对于自己的美貌,一向很有自信。 周末的海滩正在举行沙滩排球比赛,季维霖很快和那些穿着比基尼的美女聊得火热,并加入了他们的比赛中,而李小倩十分无奈的成为了拉拉队的一员,百无聊赖的坐在沙滩上看着季维霖和那些美女们打情骂俏。 而另一面,季维扬牵着展颜的手,沿着海岸行走,耳边是呼呼的海风声,展颜柔软的发丝飘散在风中,发梢偶尔扫过季维扬的俊脸,丝丝缠绵。 展颜的高跟鞋拎在手中,白皙的玉足踏在浪花上,她踢打着海水,像个孩子一样的玩闹着,不时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季维扬牵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目光宠溺的看着她,似乎天与地,山与海之间,只有彼此。 “我小的时候外婆经常带我来海边,外婆常说,海洋是宽广的、深邃的,就像男人的胸怀。”展颜笑的眉眼弯弯,用指尖自然的将凌乱的发丝抿在耳后。 “外婆一定觉得外公就是胸怀宽广的男人。”季维扬笑着补充了句。 “当然拉。”展颜笑着说道,虽然她的脑海中并没有关于外公的记忆,外公去世的早,她对于外公的了解,都是通过外婆的故事。她知道,他们是一对平凡的恩爱夫妻。 “刚刚嫁给你的时候,在我心中,你也是像海一样的男人。” “刚嫁给我的时候?难道现在不是了?”季维扬好笑的问道。 展颜松开他的手,双足踏着浪花,微扬着下巴,看着天空飘过的雪白的云朵,“我看不懂海的深邃,可是,我能读懂面前的你。” “哦?读懂了什么?”季维扬好奇的又问。 展颜抿着唇笑,然后单纯又认真的说,“你是爱我的。” 她说完,转身沿着海岸线奔跑起来,她跑的并不快,白色的裙角飞扬,踏起一片又一片浪花。在她身后,季维扬唇边溢开温润的笑。 “颜颜,跑慢点儿,小心摔倒。”即便展颜的速度不快,季维扬还是担忧的提醒。 她在海岸边玩闹了一阵,累了之后和季维扬一起躺在无人的沙滩上晒太阳。展颜将头枕在他结实的胸膛,微眯着美眸望着明朗蔚蓝的天空。 展颜置身天与海之间,耳边是轻柔的海风声与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声,鼻端是清醒的海洋的味道,展颜的唇角扬着浅浅的笑,她想,如果时间可以定格在这一瞬该有多好。 “维扬,你幸福吗?”展颜唇片轻动,突然问道。 “你觉得呢?”季维扬不答反问。 而展颜同样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声音温温柔柔,自顾的说道,“我觉得,我很幸福。” 季维扬笑着,修长的指轻轻的穿过她发丝,“颜颜,只要你幸福,我就是幸福的。” 他说完,手臂环住她腰肢,突然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他的手掌轻轻的抚摸过她白皙如玉的小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看的十分的认真,那样细致的姿态,好像是欣赏着一件优美的艺术品。 “颜颜,你似乎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我的?” 展颜微抿着唇,眉心微蹙着,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他的呢?她真的不知道了,似乎她发现的时候,已经爱的无法自拔了。 而季维扬已经压低了头,唇贴在她耳畔,温柔而暧昧的呢喃着,“是我们第一次遇见,还是第一次上.床……” “季维扬!”展颜惊呼一声,被他的话弄得面红耳赤。她双手抵在他胸膛,想要用力推开她,却被季维扬压得更紧,他湿滑的舌舔过她敏感的耳垂,修长的指尖也顺着领口滑入,触摸上她柔软丰盈的胸口。 展颜身体微微的颤抖,“维扬,别这样,这是户外。” “那又怎样?我才不管。”季维扬紧搂着她,将头埋入她肩窝,展颜不停的挣动着,而季维扬自然拿捏着分寸,也没亟不可待到在这里就将她办了。 到最后,两个人滚倒在沙滩上,反而成了玩闹。展颜将柔软的沙子扬在他身上,昂贵的衬衫褶皱不堪,而他整个人看起来却没有丝毫的狼狈。 “三哥和三嫂好兴致啊。”此时,季维霖那边的沙滩排球也散场了,他沿着海岸线走了很远才找到季维扬和展颜,看着两个人在沙滩上嬉笑打闹,心里竟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在距离两人两米远的地方停住脚步,而李小倩一直跟在他身后,季维扬与展颜缠绵的画面映在她眼中,格外的刺眼。 季维扬随手拍了拍身上的沙尘,然后蹲在展颜身边,手掌握住她一只玉足,认真的用纸巾将粘在足上的水渍与细沙擦拭干净。然后亲手给她穿上了高跟鞋。 “该回去了吗?”展颜低柔的问道。 “嗯,再晚一点儿就该降温了,海边太冷,你会感冒的。”季维扬将她从地上抱起,拍了拍她裙摆上的细沙,而后牵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走向季维霖与李小倩的方向。 “你们玩儿的怎么样?” 季维霖笑着耸肩,“自然比不得三哥温香软玉在怀了。” ☆、第184章 做比说实际 “你们玩儿的怎么样?” 季维霖笑着耸肩,“自然比不得三哥温香软玉在怀了。” “是吗?我可看到你和那些比基尼美女玩儿很H啊,也不怕李小姐吃醋。”季维扬随口玩笑着。 季维霖嬉笑着伸出手臂揽过李小倩的肩膀,唇贴在她面颊,嘻哈道:“这妹妹可大方着呢,一直坐在旁边给我加油,娶老婆其实还是要娶这样的,才能夫妻生活和谐,要是娶个大嫂那样彪悍的,以后准没好日子过,大哥忍了这么多年才出轨,真让人佩服。” “你这张嘴,就知道贫。”季维扬笑着回了句。 李小倩被季维霖搂的十分不自在,挣动了几下,终于脱离了他的钳制。独自一人走在前面,只是十几厘米的高跟鞋过高,踩在沙滩上摇摇晃晃,步履不稳。季维霖从后面看着,也不出手搀扶,就像看猴戏一样,唇边还不时的弯起嗤笑。 离开海滩,李小倩就说自己累了,想回去休息,季维霖只能开车将她送回家。 而季维扬开车载着展颜也没有回大宅,而是向金纬路的公寓而去,因为是下班的高峰期,路上车子堵得厉害,季维扬所幸熄了火。 “大概要堵上半个小时了。颜颜,累吗?” “不累。”展颜笑着摇了摇头,伸出指尖放开了音响,缓缓的钢琴曲在车内流淌着,是一首《少女的祈祷》。 季维扬按下了车窗,随手点了根烟,只吸了几口,却被展颜一把夺了过去,熄灭了。 “季维扬,你烟抽得太凶了。难道你没看到烟盒上写着什么吗?吸烟有害健康。你应该戒烟了,酒也应该少喝一点,毕竟你年纪也不小了,应该开始注意身体了。”展颜的神情十分的认真。 她自然是想要季维扬戒烟戒酒的,因为她想要生一个健康的宝宝。 “嫌弃我年纪大了?”季维扬失笑。 “季维扬,你在逃避话题。”展颜嘟着唇,表示着不满。 季维扬笑,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好,我答应你,在你面前戒烟戒酒,这样可以吗?” “分明是敷衍。”对于这样的答案,展颜似乎并不满意。 “男人在外面终归是要应酬的,大多时候我也是身不由己。”季维扬耐着性子解释。 “好吧,那除了身不由己以外,烟酒都不许碰。” 季维扬握住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轻啄了一下,“遵命,老婆大人。”他笑着回应,但墨眸却幽幽暗暗,他从来没想过要长命百岁,他只要能陪着她走到最后就好,只要比她多活一天就好。 优美的钢琴曲中,突然掺杂进了一道突兀的手机震动声。季维扬关掉了音响,接听了电话。“查的怎么样了?” “嗯,陆安琪的主治医生的确有问题,是他将陆安琪放出去的。”电话那端唐枫如实回答。 “理由呢?” 电话那端传来唐枫略带嘲弄的嬉笑声,“你觉得她现在还有什么是能用来交换的?” 季维霖唇角冷嘲的扬起,他自然没有忘记,陆安琪的主治医生是个男人,只是,他没想到陆安琪会堕落到用身体去换取她想要的东西。 “和李小倩没有关系吗?”季维扬又问。 “嗯,目前没有查到和李小倩有牵连。” “那就继续查。”季维扬吩咐了句,便直接挂断电话。 而在他身侧,展颜一直默默的注视着他,“维扬,你派人查李小倩?” “季家和李家联姻,还是查清楚的好,小心驶得万年船。”季维扬一笑,随口敷衍了句,有些事,他并不希望展颜知道的太多。 展颜浅显一笑,倒也没放在心上,只是玩笑了一句,“未婚妻突然变成弟妹,季总会不会觉得不习惯?” “这婚事能不能成还要看李小倩会不会被抓到把柄,所以,目前来说,一切都还是未知数。”前面的车子已经开始缓缓的移动,季维扬发动引擎,同时又嘀咕了一句,“还有,别跟维霖走的太近。” “什么?”展颜眨了眨眼,粉拳轻轻的锤了下他胸口,“这话听着怎么特别扭呢,季维扬,你胡说八道什么,他可是你弟。” 季维扬专注的开车,后视镜中是一张英俊而沉稳的侧脸,墨眸比夜色还要深邃,遮掩了所有复杂的情绪。他是男人,没有人比他更懂,季维霖看展颜的眼神,明显不仅是叔嫂那么简单。他不敢说那一定是爱,但他敢肯定季维霖的心思一定不单纯,所以,有些事,要防患于未然。 “想什么呢啊?我是怕他那吊儿郎当的模样将你教坏了。”季维扬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向展颜,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小脑袋。 两个人回到公寓,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在沙滩上滚来滚去的,身上灌了许多细沙。 展颜觉得胸衣里都灌了很多沙子,硌得肌肤生疼。她在浴室中脱衣服,白色长裙,浅粉的胸衣,蕾丝底.裤,顺手丢在一旁的衣篓中。 隔着钻石玻璃门,门外传来季维扬低沉的声音,“颜颜,用我帮你吗?” “不用。”展颜红着脸回答。 “那我将干净的衣服放在门外了。”季维扬说完,转身到隔壁房间的浴室冲洗。 展颜站在花洒之下,任由着水柱冲洗过身体,沐浴露的泡沫布满了白皙如玉的肌肤,并顺着玲珑有致的娇躯随水而下。在她脚下,纯白的大理石地面上堆积了一层细软的沙。 洗完澡,展颜裹着浴巾推开了浴室的门。她赤脚站在地板上,从地上拎起季维扬给她准备的干净衣裙。白色浴巾落在她脚下棕红的地板上,她将湿漉的长发挽起,套上了裙子,一回头,才发现季维扬一直坐在卧房的沙发上,姿态优雅,唇角含笑,正微眯着墨眸欣赏着美人更衣图。 “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展颜声音微颤,一想到刚刚被他看光光了,白皙的小脸瞬间羞得通红。 季维扬的头发也是湿的,身上松松垮垮的套着睡衣,“刚来不及,正好没错过这么美的画面。” “季维扬,你知不知道非礼勿视啊。”展颜微恼,转身不再理他。 而他朗笑起身,手臂从身后缠住她,“害羞什么,你还有哪儿是我没看过的。我看我自己的老婆,还不是天经地义。” “季维扬,你别说了。”展颜回身,柔若无骨的手掌握住他的嘴。 季维扬笑着将她的手拉下来,紧握在掌心。“好,我不说了,还是做吧,做比说实际。”他话音未落,微凉的薄唇已经覆了上来,轻轻的磨蹭着她柔软的唇瓣。 展颜在海边玩闹了一个下午,身体软软的,早没了力气,只想洗完澡躺在床上休息。而季维扬明显不是这么想的,他将她柔软的身体困在胸膛与墙壁之间,健硕的腿抵在她双.腿.之.间,温热的手掌沿着她玲珑有致的身体曲线抚摸,隔着薄薄的衣物,展颜感觉到她身体滚烫的温度。 “不,不要,不是昨晚刚刚……”展颜气息不稳,浅浅的嘤咛。 季维扬胡乱的吻着她,由粉嫩的唇瓣,到漂亮的锁骨,并沿着锁骨一路向下,啃吻着她敏感丰盈的胸口,彼此身上的衣物已经半褪。 他用力压着她,展颜的脊背紧贴着墙壁,好像要被他嵌入墙内一样。他的额头与她贴合着,面面相对,温热的气息吞吐在她绯红的面颊肌肤,轻笑着说,“昨晚是昨晚,今天是今天,颜颜,我要你,怎么都要不够。” 他说罢,突然将她打横抱起,转身丢在柔软的大床上,直接扑了上去……(此处省略一万字,亲们自由幻想,无限意.淫,哈哈~~) 又是一番抵死缠绵,窗外的天色已经渐渐昏暗下去,季维扬搂着展颜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蚕丝被遮住了一室旖旎之色。 季维扬修长的指尖穿过她柔软细密的发丝,温柔的询问,“饿了吗?” 展颜仰头看向他,缓慢的点头,“有点儿,你呢?” 季维扬笑,薄唇贴在她耳畔,邪魅的呢喃,“我刚刚吃过,现在很饱,不过,一会儿就不一定了。” 展颜自然知道她在说什么,羞怯的握起粉拳,捶打在他胸膛,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季维扬,纵欲过度对身体不好的。” ☆、第185章 一次就中,省时还省力 展颜自然知道她在说什么,羞怯的握起粉拳,捶打在他胸膛,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季维扬,纵欲过度对身体不好的。” 她的话让季维扬不由得朗笑,捉住她的小手放在唇边轻啄了下,然后起身利落的披上外衣,“你再休息一会儿,我让阿姨煮点儿粥给你。” “不要,我想吃佟记的蟹黄粥。”展颜懒懒的从床上坐起,撒娇的将头靠在他肩膀。 “好,去买给你。”季维扬拉长了音调,语气中带着无尽的宠溺。 他下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抽屉里面堆放着避.孕.套与新放进去的事后药。 展颜接过他递来的药,乖乖的吃了下去,顺从的让季维扬有些意外。 “乖。”他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然后走了出去。 季维扬离开后,展颜慵懒的靠在床头上,轻柔的被子盖在腿上,展颜的手掌轻轻的覆盖在小腹,眉宇间透出忧心忡忡之色,大概用不了多久,这里面也许就会多一个小生命了吧。 “太太,您醒了吗?”思虑间,房门被人从外叩响,同时传来佣人的声音。 “请进。” 佣人推门而入,手中端着一杯温水和一小盒药,“太太,该吃药了。” “嗯,先放在那里吧。”展颜指了指床头。似乎她每天都有吃不完的药。 佣人离开之后,展颜将药盒拿起来,走进洗手间中,将盒中的各色药片一起倒入马桶中,顺水冲走。这些药大部分都是孕妇禁用的,如果她打算要孩子,就不能继续吃这些药。 从公寓到佟记来回大概半个小时的车程,而季维扬却一直没回来,展颜只等到了一个电话,说他有事回季家别墅一趟,一直到晚上也没有回来,展颜简单的吃了饭,独自一人入眠。 而另一面,季维扬从季将军的书房中出来,本是准备开车回家,经过花园的时候,恰好看到季维霖独自一人坐在秋千上望天,他一个大男人,窝在小小的秋千架上,样子看起来竟有几分滑稽。 季维扬调转方向向季维霖走过去,随手抓着秋千绳晃了几下,“有心事?” “我还能有什么心思,国内大把的美女,看得我眼花缭乱,一天换一个,一个月不重样,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季维霖手臂撑在脑后,笑的邪魅却苦涩。 季维扬在他身旁的石椅上坐了下来,唇角浅浅的扬着,“在为李小倩的事儿发愁?” 季维霖一叹,眸光茫然了几分,勉强的弯着唇角,嘴硬道,“要不说三哥活的最累呢,就属你心思最多。” “哦?那看来是我想错了,你对这份婚事很满意?”季维扬笑意不变。 季维霖的眸色却越来越暗,脸色都沉了。“真希望一觉醒来,我还在国外,没有这莫名其妙的婚事,一睁开眼睛,李小倩能永远从我世界里消失。” “呦,听着怎么像是有深仇大恨一样,今天和她在一起玩儿的不开心?”季维扬随口问着。 “开心?”季维霖讥讽的哼了声,“你是没看到我和比基尼美女打排球的时候,李小倩坐在一边,看我那眼神,恨不得将我咬碎了。” 季维扬云淡风轻的一笑,顺手从口袋中拿出一盒烟,两指夹起一根,刚要点燃,脑海中莫名的响起了展颜的话。他下意识的摇头失笑,将刚点燃的烟丢在地上,踩灭。 “戒烟了?”季维霖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人在压力大的时候,烟吸得也重,季维扬属于这一种。很多时候,烟对于男人来说可以缓解疲惫,减轻压力。 季维扬看着地上渐渐熄灭的火星,扬着的唇角含着一片温润,“颜颜说吸烟有害健康,我答应她除非身不由己,否则不碰烟酒。” 季维霖看着他,沉默片刻后,十分认真的说了句,“三哥,很多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 季维扬眼底的温润不变,但唇边的笑靥却渐渐的淡了,甚至浮起一丝清冷。“不是嫉妒就好。” 季维霖脸上一贯的玩世不恭的笑同样消失了,他在国外生活多年,说话做事都习惯了坦坦荡荡。“真是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三哥的眼睛,不过,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季维扬微眯着墨眸,犀利的眸光落在季维霖身上,等着他的下文。 “我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并不知道他是三嫂,当时是在妈的墓地,她心脏病犯了,坐在半山腰,是我将她扶下了山。后来再见到她的时候,是在这架秋千上,二姐对我说,‘李小倩’在这里,我就来了,然后,一切都开始错乱了。” 季维扬静静的听着,双手交叠在身前,沉默良久后,才淡声问道,“错到什么程度?” 他剑眉紧锁着,他真的不希望事情已经发展到了最坏的地步。季维霖回来的时间并不长,他和展颜的相处更是少之又少,可是,季维扬明白这世界上还有一个词,叫做:一见钟情。 季维霖同样沉默,但很快,那些玩味的笑重新出现在他脸上,瞬间驱散了阴霾,就好像刚刚的他只是鬼附身了一样,“三哥,天地良心,我可连嫂子一根手指都没碰过。我承认,我的确是有些心动了,但还不至于爱的死去活来的,所以,哥,你也别瞎操心了,什么能动,什么不能动,我心里清楚的很。” “嗯。”季维扬温温的点头,起身便准备离开,“那我先回去了,颜颜还在家等着我。” 季维霖哼哼了声,“炫耀幸福,遭嫉妒的男人。” 季维扬笑意更大,手掌轻拍在他肩膀,“你也早点休息吧。” 季维扬走后,季维霖并没有回房休息,而是拉着季维忻去了夜总会,季维忻偶尔应酬的时候也会来这里,却不太喜欢这种嘈杂的环境。 在大哥面前,季维霖好歹收敛了一点,平日里肯定是要找几个漂亮姑娘陪着的。 “干杯。”季维霖的酒瓶与季维忻的相撞,然后猛灌了一口酒。 季维忻手中握着酒瓶,轻轻晃动着,却并没有喝,目光反而看着季维霖,“整天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和李家的婚事就这么让你不高兴?” “襄王无心,神女无意的。真不知道这婚结的有什么意思。”季维霖将空了的酒瓶放在桌面上,随手又开了一瓶,面前的棕色茶几上已经摆满了空了的瓶子。 “自作自受,当初默认婚事的是你,现在想反悔的也是你。”季维忻哼了声,语气有几分冷。 季维霖也是毁的肠子都青了,喝的半醉不醉的,见头靠在季维忻肩上,“大哥,你帮我跟爸说说呗,别让我娶那个李小倩了。我和她是真互看不顺眼。” 季维忻不耐的推了他一下,低斥道,“现在想反悔了,早干嘛去了。现在悔婚,也不怕爸扒了你的皮。” 季维霖哼哼了声,高大的身体懒懒的靠在真皮沙发上,“成,让结就结呗,大不了以后像大哥一样,在外面再养一个,如果弄出个私生子什么的,到时候老爷子别气出心脏病就行。” 私生子对于季维忻来说是个敏感的字眼,他不由得想起了杜小莫,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在国外过的好不好?一定不会好吧,背井离乡,还怀着孩子,想一想,他都会心疼的要命。 “老四,你心里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沉默了良久后,季维忻沉着声音问道。 季维霖有点儿喝高了,忽然就大笑了起来,只是,笑的比哭还要难看。“大哥,我做梦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遇上那样的一个人,只是匆匆一瞥,她已经让你那样心动,却偏偏又是你爱不起的人。” 季维忻并没有问这个人是谁,连维霖都不敢爱的,那就一定是不能爱的人了。又何必再问,再去揭伤疤呢。他拿起酒杯,与季维霖碰了个杯,陪着他一起买醉。 两个人回到季家别墅小楼的时候,已经喝得烂醉如泥,两个人勾肩搭背的,居然还唱着军歌,连已经睡下的季博城都被惊动了。 季维忻酒品好,喝醉后也不多话,直接被苏颖和家里的保姆扶回房了,季维霖却根本不听劝,在客厅中大吵大闹,几个人都扯不动他一个。 季博城气的不轻,却也拿他没办法。他屏退了所有的佣人,客厅内,只剩下父子二人。 “你闹够了没有啊?”季博城怒吼一声,气的恨不得扇他几个耳光,这老四从小就是个不让人省心的。 季维霖瘫软的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着父亲傻笑,他是真喝高了,说话都含含糊糊的,却含糊着酒后将真言给吐了。 “爸,我心里难受。”他一把扑上去,将季博城的腰给抱住了,像个耍无赖的孩子一样。“爸,我不想结婚,不想娶李小倩,您帮我把婚事退了好不好?我以后都听您的,您说什么我都听。” 季博城低头看着缠在腰间的儿子,一脸的无奈,手掌却轻轻的伏在季维霖肩头,“我看你是真喝多了。当初我不是没问过你的意思,这婚事也是你自己默认了的,现在婚期都定了,你突然要悔婚,你让我怎么跟李家人交代。” 季维霖喝多了之后,又是哭又是笑的,最后抱着季博城,放声痛哭。“爸,强扭的瓜不甜,你将我和李小倩硬绑在一起,我真的能幸福吗?” “活该,当初谁让你答应的,又不是我逼的你。”季博城冷着脸训斥了句。当初两家人长辈的心意未定,那时候他不是没有询问过儿子的意见,可他也是默认了的,这一转身的功夫,又哭天抹泪的要退婚,他着父亲当得也真够累。 然而,季维霖的回答,却让他整个人都愣在了当场。“我当时以为三嫂就是李小倩,所以我才答应的!” “你,你……”季博城自认一向冷静自恃的人,都愣在了当场。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弟弟喜欢上了哥哥的女人。 “爸,我喜欢展颜,非常非常喜欢。可是,我不敢对任何人说,我甚至骗了三哥,可是,我没办法骗我自己。当时二姐告诉我,李小倩在花园里,我来到花园的时候,就看到她坐在秋千上,那么美,那画面就好像梦一样。可是,为什么美梦如此轻易的破灭了,为什么她是我三嫂?” “行了,别说了。我看你真该醒醒酒了。”季博城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冷着脸,一把推开季维霖,到厨房中接了一杯冷水,回来直接浇在了他脸上。 一杯冷水浇上去,季维霖一个激灵,酒顿时就醒了大半。他呆坐在沙发上,目光呆滞的看着面前冷着脸子的季博城。 “爸。”他沙哑的唤了声。 季博城重重的叹气,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现在酒醒了?知道刚刚说什么了吗?” 季维霖耷拉着脑袋,用手掌抹掉脸上的冷水,却不敢吭声。 季博城点了一根烟,一边抽烟一边叹气,“你既然明白你和她之间的关系,就趁早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至于和李家的婚事,你要是实在不愿意,我想办法把婚事退了吧。” “谢谢吧。”季维霖淡声回道。他没想到,父亲居然会做这种让步。 “你这段时间给我安分一些,别再惹出什么事儿来。最重要的是,离她远一点儿。”季博城说完,起身向楼上走去。 而此时,躲在楼梯口处的苏颖匆匆忙忙的跑回了屋。她关上房门,身体贴着门板,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的跳着。她本来是打算去厨房给季维忻倒杯水,没想到会偷听到这么惊世骇俗的事。 季维霖爱上魏展颜了?!呵,要多可笑有多可笑,老四才回来几天啊,魏展颜就将他的魂儿给勾去了,真是天生当狐狸精的胚子。 那一夜的酒醉之后,季维霖的确是收敛了许多,也顺从父亲的意思到水利局上班,一切,看似恢复了平静。 而另一面,展颜正式进入了孕前忧郁期,每天季维扬离开后,定时测量体温,推算排卵期。有时候赶上季维扬有应酬,或者加班,也没打算要她,而展颜却主动的缠上来。季维扬自认是很有自制力的人,而在展颜这个小女人面前,他的自制力却轻易的土崩瓦解。 又是一场激烈的欢爱,展颜瘫软在他怀中,气息不稳,胸口仍上下的起伏着。 季维扬的手指仍把玩着她柔软的发丝,爱怜的吻着她额头,邪魅的笑,“最近怎么了,天天要,难道是开窍了?” 展颜面颊红润,如玉的指尖划过他胸膛,在他心口轻轻的画着圈儿,巧笑嫣然,反问道,“难道你不喜欢?” 季维扬笑着擒住她不安分的小手,“我自然是喜欢的,只不过,好像前几天刚刚有人和我说过纵欲过度对身体不好的。” 他倒是反将了她一车。 展颜微嘟着红唇,将头贴在他胸口,撒娇的嘀咕了句,“我累了,要睡觉。” 季维扬失笑,伸手从床头柜中拿出了药片,递到她唇边。 展颜眨了眨眼,没有丝毫的不耐情绪,反而张大了嘴,故意夸张的咬上去,连同季维扬的手指一起咬住。 季维扬温笑,倒也任由着她咬,待她闹够了,才将水递给她。展颜吃过药后,窝在季维扬怀中安心的睡去。 第二天晨起,展颜偷偷摸摸的跑进洗手间,用验孕棒测了后,仍然是一条线。她挫败的坐在马桶盖上,无奈的叹息。 她已经一连着测了几天,还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以前为了不要孩子,天天的吃药,现在想要了,反而没有了。现在怀孕都是这么一波三折的吗?难怪老中医的门诊部门庭若市的,一个号要等好几天。 展颜将用过的验孕棒丢进垃圾桶中,轻轻的叹气。 这配人怎么就不能像配狗一样呢,一次就中,省时还省力。 ☆、第186章 棋差一招 “颜颜,你在里面?”门外突然传来季维扬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虚的缘故,展颜吓了一跳,慌忙的应了一声。 “哦,我要洗澡了。” “那我先下楼了,你洗好了就下来吃饭。” 听着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展颜才放开了水,急匆匆的洗了澡,然后下楼。 又是浑浑噩噩的一天,展颜给病人看诊时,看着那些准妈妈,羡慕不已。见到那些新出生的婴儿,更是恨不得上去亲两口。 午休后,展颜坐在办公室中,笔记本上勾勾画画着推算的日子,然后,她单手托腮,看着窗外不远处的小花园,盛夏时节,花园中绿荫葱葱,几个孩童在院中嬉笑玩闹着。 展颜越发的烦躁了,她的身体分明没有问题,也一直推算着排卵期,却还是没有怀上,难道问题在季维扬身上?是不是烟酒太重,杀精了?是不是应该让他上医院检查一下?可是,想将那男人拉到医院来,比登天还要难。 房门轻响几声后,护士走进来,喊展颜去小食堂吃饭。“魏医生,一起去吃饭吧。” 展颜摇了摇头,“你去吧,我没胃口。” “怎么了?”护士走上来,关切的询问,手掌覆盖在展颜的额头上,又摸了下自己的,“好像有点儿热,发烧了吗?” “没有。”展颜将她的手从头上拉开。 “怎么了?最近一直闷闷不乐的。”护士说完,低头正巧看见展颜笔记本上推算的日期,因为是妇产科的医护人员,所以对这些数字非常的敏感。“在算排卵期?打算要孩子了啊。” 展颜脸红着点了点头,慌慌张张的将笔记本合起来,塞进抽屉里。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都结婚那么久了,也应该要个孩子。其实,你也不用算什么排卵期的,多麻烦。”护士有个女儿,已经两岁了,一副过来人的架势,贴在她耳边低声说,“想要孩子的时候,就天天做,男人又不是摆设,该用的时候,就得用。” 被她这么一说,展颜更不好意思了,头压得极低,都要贴在桌面上了。 护士见她这副害羞的样子,低低的笑,然后硬将她从椅子上扯起来,“走吧,吃饭去,想要孩子就得先把自己喂得胖胖的。” 午饭后,下午的时光很快过去了。展颜没想到,季维扬会亲自来接她下班。招摇的路虎车停在私人医院的正门口,不时的引来他人驻足。 展颜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推门上车,季维扬替她系好安全带后,才发动引擎。车子缓缓驶入道路上。 “今天怎么亲自来接我?” “我们要回一趟季家大院,姨妈明天离京。”季维扬简单的解释。 “不是等季维霖完婚后再离开吗?”展颜不解。 “京中有急事,大概婚礼那天会再回来吧。” 季维扬的车速开的很快,但两人还是最晚到的。饭菜都已摆上了餐桌,十分的丰盛。 “爸,姨妈,我和颜颜回来晚了。公司有点儿事儿,耽搁了。”季维扬牵着展颜一同坐在餐桌旁,然后倒了杯白的,仰头一饮而尽,“姨妈,维扬回来迟了,先干为敬。” 罗美娟笑着摆了摆手,“自家人客套什么,吃饭吧,今天都是你喜欢吃的。” 季维扬含笑点头,拿起筷子先给展颜夹了几只基围虾。席间,众人偶有交谈,气氛十分的融洽,季维霖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对他身边的李小倩根本理都不理,而李小倩的一双眼睛都盯在季维扬身上,幽幽怨怨,痴痴缠缠的。 苏颖的筷子在面前的菜盘中挑来挑去的,唇角含着一抹讥讽。这个家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弟弟喜欢哥哥的老婆,弟弟的未婚妻又爱慕哥哥,还真够乱套,她可是等着看好戏呢。 “哎呀!”热闹的交谈声中突然夹杂了一丝展颜的低呼声,众人的目光看去,只见一双如玉莹白的手,指尖青葱,和它的主人一样美得不可思议,让人看着都有些心痒,若是握在掌心间,定然是柔若无骨吧。而此刻,那青葱的指尖正缀着一滴鲜红的血珠,一白一红,分外的分明妖娆。 原来是剥虾的时候不小心被虾头扎破了指尖。季维霖心口微疼,竟有些坐不住了,啪的一声,手中的筷子掉落。 “维霖。”季博城沉冷的声音,适时的提醒着。 季维霖僵硬的坐在位置上,然后只见季维扬紧张的蹙眉,将展颜流血的指尖含入口中吸允。 “疼吗?” “我没关系。”展颜脸一红,羞怯的抽回手。 家里的保姆已经拿来了创可贴,季维扬小心翼翼的贴在娇妻的指尖上。然后亲自动手给妻子剥虾,并细心的挑出虾线,喂到展颜唇边。 “怎么这样不小心,下次别自己动手了,想要吃什么,我剥给你。”季维扬一边说,一边利落的剥虾子,然后一个个整齐的堆放在展颜面前的蝶盘之中。 季维扬一个在外呼风唤雨的大男人,在妻子面前却像个佣人一样,着实有些不像话了,但季博城当做没看着,而罗美娟对展颜本就觉得心里有愧,更是不便开口,而其他人,更没什么资格管了。 也只有苏颖不分轻重的插话道,“弟妹也太矫情了吧,剥个虾也得要别人服侍着,三弟好歹也是季氏总裁,在外面叱咤风云的男人,在家里却给自家老婆当男佣,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 “外面是外面,家里是家里,丈夫照顾妻子还不是天经地义的,谁会无聊到传些闲事。”季维扬剥完了虾,随意抽了几张纸巾拭净了指上的残汁,然后对身侧的展颜道,“还想吃什么,我夹给你。” 不是说他是男佣吗,那他这男佣可要做足了样子才是。 “不用了,我自己夹就好。”展颜低低柔柔的回了句。 “自己能拿得住筷子吗?这娇弱的像个林黛玉似的,弟妹最近心脏病没发作吧?这动不动就昏倒的,我这健康的都要被你吓出心脏病了,维扬的心理承受能力可够强的。” 苏颖越说话越酸,季维扬唇边的笑意都一点点凝固了,季维忻丢掉了手中的筷子,冷冷的瞪了苏颖一眼,“想吃饭就吃,不想吃就给我上楼,吃饭还堵不住嘴。” 苏颖哼哼了声,忍住没和他顶嘴。 李小倩看的眼睛发疼,强撑着笑,圆场道,“季三少夫妻恩爱,让人羡慕呢。” “现在看着倒是不错,可一辈子还长着呢,连七年之痒都没过,说什么都太早了。红颜未老恩先断的事儿,可是屡见不鲜的。”苏颖半讥半讽,继续说道,她哪里管得住她那张嘴。 展颜一句话不说,居然也躺着中枪,她也没什么胃口吃饭了,于是放下了筷子,唇角浅浅的扬着,柔声开口,语调不急不缓,“我是应该留心些的,大嫂提醒的是,红颜未老恩先断,另结新欢的事儿,的确是太多了。”她刻意咬重后几个字,目光幽幽的从季维忻与苏颖身上扫过,意思不言而喻。 苏颖脸白了几分,狠狠的回瞪她。 “我看大嫂是多虑了,三哥和三嫂这般恩爱,自然要白头偕老的。”季维霖嘻嘻哈哈的开口,本是想给苏颖一个台阶下,却不想被苏颖反咬了一口。 “那也要看看能不能活到白头偕老的时候,至于有些人,更是别惦记了……” 未等她将话说完,啪的一声,季维扬已经将手中的筷子重重摔在桌面上,他并不想理会苏颖的刻薄,但苏颖的这句话,全部犯了他的禁忌。 因为是一家人,所以他一直在退让,却并不代表苏颖可以毫无忌惮的触碰他的底线。 “维扬,我看展颜脸色不太好,你扶她上楼休息一下。”季博城适时的出声,又冷眼扫过一旁的苏颖,“你也少说几句。” 老爷子都开口了,季维扬无法发作,只得带展颜上楼,但他可不是扶着展颜,而是直接将她从椅上抱起,一路抱出餐厅,抱上了楼上卧房。 季博城没再言语,季维霖低头苦笑,而苏颖嘲弄的扬了下唇角,李小倩紧咬着唇,藏在桌下的手早已紧握成拳。季维扬为什么这么做,自然是在示威。 饭后,李小倩与苏颖两人在花园中乘凉,苏颖被气得不轻,现在还在愤愤然。 “再漂亮有什么用,一个病的半死不活的女人,季维扬还拿她当个宝一样的护着。” “大嫂不必置气,等我嫁给了维扬,将季氏5%的股份过户到你的名下,你这口气也就出了。”李小倩巧笑着安慰。 苏颖气愤的握着拳头,嘲弄道,“等你嫁入季家,也不知是哪辈子的事儿了,难道你没看到维扬待魏展颜那副如珍如宝的模样吗。” 李小倩轻哼一声,眸子浮起一层犀利之色,“大嫂说错了,我很快就可以取代魏展颜。” 听她如此说,苏颖面色也凝重了些,“你有什么计划了?” 李小倩冷冷的笑,从手包中拿出一小瓶药递给苏颖,“我去将展颜引开,你想办法将药给维扬服下,然后……”她贴在苏颖耳畔,小声的交代着。 苏颖不时的点头,李小倩的计划的确可行,一想到季家又要闹得鸡飞狗跳,她就高兴。魏展颜,她倒是要看看她还能得意多久。 “我先去将展颜引开,剩下的就看大嫂的了。”李小倩笑着握了下苏颖的手,她的掌心间,正紧紧的抓着那一小瓶药。 苏颖点了点头,而后好奇的问道,“李小倩,你真的还是处.女?” 李小倩冷抿着唇,回了句,“这可不是大嫂该关心的问题,大嫂还是想想怎么配合我演好这出戏,拿到你那5%的股份吧。” 苏颖赶忙将药瓶收好,急匆匆的向别墅内走去。她走进客厅的时候,罗美娟和季婷,展颜正在客厅聊天,李小倩也守在那里,而季博城与季维扬正在楼上书房中下棋,正是个好时机。 苏颖走进厨房,三言两语打发了里面的佣人,然后趁着无人之时,从兜中拿出那瓶药,将药下入茶杯中,用勺子晃动几下,然后放入托盘中,端上了楼。 整个过程中,她的手都在颤抖着,她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心脏狂跳的厉害,却强作镇定。 苏颖站在书房前,轻敲了几下门,听到里面传来请进的声音后,才推门而入,脸上堆满了笑。“爸,维扬喝茶。”她将茶分别放到季博城与季维扬的手边,而一回头,才发现季维霖也坐在沙发上。 “大嫂,怎么没有我的呢?”他嬉笑着问道。 “我不知道你也在,我再去拿一杯给你。”苏颖尴尬的一笑。 “不用了,不用。”季维霖摆手,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多谢大嫂。”季维扬幽深的目光随随扫过桌面的青花茶盏,最后落在苏颖身上,无事献殷勤,不得不惹人怀疑。 苏颖陪着笑,又说,“维扬啊,今天大嫂说话是过分了些,你也了解我,我这个人就是心直口快的,你别和我一般见识,都是一家人。” “大嫂说的哪里话,刚刚的事我都忘了。”毕竟在老爷子面前,季维扬不愿生事,客套的回了句。 苏颖端完了茶,便在楼梯转角处守着,只要季维扬一出来,她就要去通知李小倩。 她等了足足半个小时,才见到书房的门开了,她刚要探头去看,身后突然传来了保姆李嫂的声音,“大少奶奶。” 苏颖明显的做贼心虚,吓了一大跳,“你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的,也不出个声音。” “我刚刚上来。”李嫂如实回答,又问,“大少奶奶,您站在这里做什么?” 苏颖一脸的不耐,尖声道,“你还知道我是大少奶奶,你又是什么身份?我做什么难道还要向你汇报吗?” 李嫂自然不敢和苏颖顶嘴,默默的转身下楼。 等苏颖再次看向走廊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晃晃悠悠的走进了倒数第三间屋子。 苏颖来不及多想,急忙走下楼,向客厅中的李小倩使了个眼色。 两个人一同走上楼,苏颖告诉她季维扬进了左边第三间屋子,正好是季维扬与展颜的卧房。 “你去将展颜拖住,千万别让她上楼,半个小时,你想办法将罗美娟带上来。”李小倩压低了声吩咐。 “好。”苏颖点头,转而回到客厅。 见苏颖一个人下来,罗美娟随口问道,“小倩呢?” “哦,小倩说累了,我让她到客房中休息。”苏颖笑着回答,然后在展颜身边坐了下来。 几个女人聚在一起,自然的谈一些时尚、化妆品还有各地的旅游,别看罗美娟上了些年纪,但对于这些仍是十分热衷的,女人到了一百岁,也是爱美的。而展颜虽然极少插话,却一直安静的倾听着,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倒是让苏颖省了心。 她不时的低头看表,看时间已经差不多的时候,突然插口道,“姨妈,我前两天刚买了一款蓝宝石项链,说是限量版,花了天价,也不知道有没有收藏的价值,不如姨妈帮我看看吧。” “大嫂又捞到宝贝了?那倒是拿下来让我们都掌掌眼啊。”季婷接口道。 苏颖自然不会拿下来了,她的目的就是要将罗美娟带上楼,“你都说是宝贝了,我可不能拿出房门。”苏颖略带撒娇的拉住罗美娟的手,“姨妈,我们上楼看。” 罗美娟也不能当众拂了她的意,只好起身跟随她上楼,而季婷这个人向来好奇心重,越是不让她看,她越是感兴趣。 “展颜,我们也去看看,大嫂有什么宝贝是怕我们看的。”季婷拉着展颜的手,跟着一起走上二楼。 苏颖和季维忻的卧房在走廊尽头,经过季维扬卧房的时候,几个人都清晰的听到了里面传出女人的哭声。 “好像有人在哭,怎么回事?”苏颖率先开口,目光自然的看向展颜。她的屋子传出女人的声音,而她这个女主人却站在这里,不难让人联想出一些什么。 罗美娟也蹙起了眉,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而此时,苏颖已经伸出手,将卧房的门推开了。 屋内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人,但房门打开,哭声就更明显了。 “谁在里面?”苏颖故意大声问了一句,然后伸手将按下开关,屋内瞬间大亮。 几个人尚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李小倩衣衫不整的从床上翻滚下来,发丝凌乱不堪,双手掩面哭泣。而大床上,男人还蒙着头昏睡着,但双腿都裸露在外面,被子扯开的衣角,床单上是一抹刺目的鲜红。 见此情形,几个人都愣住了,展颜蹙着眉,脸色有几分苍白。苏颖更是在心中冷笑,李小倩的戏演的可真够真实的,不去混演艺圈当影后,都可惜了材料。 “维扬,你,你怎么能做这种事!”苏颖故意的拔高了音量,惊声说道,“这真是作孽啊,姨妈,你看这可怎么办才好,人家小倩清清白白的女孩,就这么被维扬给毁了,我们可怎么跟李家人交代啊。” 罗美娟冷下了脸,下意识的看向身边的展颜,生怕她也跟着闹,可是,却只见她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苍白的小脸上几乎连表情都没有。 苏颖的大嗓门,整个走廊都听得到,自然也将书房中的人引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中突然响起一道低沉磁性的男声,屋内顿时鸦雀无声,苏颖整个人都愣在了当场。 “姨妈,颜颜,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发生什么事儿了?” 众人齐刷刷的回头,只见季维扬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在他身边的是季博城。 “维扬!”展颜突然扑入他怀中,委屈的将头埋在他胸口,却什么也没说。 季维扬更糊涂了,他轻搂着娇气,略带探寻的目光看向屋内,只见,他的大床上凌乱不堪,男人躺在床上昏睡不醒,而李小倩跌坐在床下,衣衫凌乱,正惊恐的瞪大眼眸看着他,满脸的不可置信。 苏颖也懵了,呆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倒是罗美娟还算镇定,大步走到床边,一把掀开了被子,此时,季维霖还赤.身.裸.体的躺在床上,睡的沉沉的,什么都不知道。 罗美娟总算松了口气,从衣柜中取出一件衣服披在李小倩身上,笑着安慰道,“丫头,别哭了,维霖大概是喝多了才会侵.犯你的,你们都已经订婚了,再过就是夫妻,这还不是早晚要发生的事儿。他是不是弄疼你了?等他醒了,姨妈替你责骂他。” 李小倩紧咬着唇,都要将嘴唇咬破了,她不发一语,却不停的摇头,哭的更汹了。她千算万算,却还是失策了。 “都呆在这里做什么,该干嘛干嘛去,还嫌不够乱是不是。”季博城说罢,率先拂袖而去。 季维扬眸色幽沉,搂着展颜一同离开。 而剩下的烂摊子,自然由罗美娟与季婷处理了。罗美娟何其精明的人,如此拙略的伎俩,一看便知大概,李小倩也自知理亏,何况,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她继续哭下去也没用,只能听罗美娟的安排,任由着季家的司机将她送回家。 苏颖也颇为挫败,生怕事情败露了牵连到自己,灰溜溜的躲回房间,不敢再生事端了。 季维扬开车载着展颜回别墅,一想起刚刚的那一场闹剧,他唇角不自觉的再次上扬。 “你笑什么?”展颜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当她看到李小倩从床上跌落下来的一幕,整颗心都像被捏住了一样,痛的几乎要窒息了。 “有没有吓到你?”季维扬出声询问道。 展颜诚实的点头,眸光幽幽晃动,还有几分委屈。 季维扬笑,微微轻叹,今天的事的确太险了。“真的吓坏了?晚上回去补偿你。”他说的极为暧昧,展颜脸颊微红,抡起拳头捶打了下他胸膛。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马路上,两侧的风景不停的向后倒退着,窗外霓虹闪动,璀璨而温暖。展颜单手撑在车壁上,蹙眉思索着晚上如何才能将季维扬骗上床,为了这件事,她几乎绞尽脑汁,如果她的肚子再不争气,她是真的要疯了。 只是,出乎意料的,没等展颜出招,两个人刚走进公寓,季维扬就缠了上来,一路从玄关到客厅,他们深深的彼此拥吻着,饥渴的身体紧密的纠缠在一起,碍人的衣物不停的被扯落,丢弃。 季维扬将她压倒在沙发上,手臂环绕到她身后,轻车熟路的拉开她身后的拉链。滚烫的手掌顺着她脊背光滑优美的曲线向下抚摸,在她柔软的腰肢辗转停留。 展颜胸口的衣衫大敞,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她的大波浪卷发柔软的像水草一样,随意的披散着,双臂软软的缠在他颈项,眼眸迷离的盯着他看,呢哝软语,柔媚入骨,“维扬。” “是邀请吗?”季维扬笑的越发邪魅得意,分开她修长漂亮的双腿,腰身向前一挺,一部分没入了她娇软的身躯中。 展颜嘤咛一声,攀在他肩头的指紧扣住,尖锐的指甲陷入他肩头皮肉,漂亮的绣眉紧蹙着,有些痛苦,又是极尽的欢愉。 “这样就受不了了?”季维扬笑着低喃,手掌扶住她腰肢,又用力的顶入,全数没入她温热湿软的体内。 展颜受不住的扭动挣扎,嘤咛呻.吟之声如同一只催化剂一样,瞬间引爆了季维扬体内潜藏的烈焰。 他压住她不停踢动的双腿,欺身吻上了她柔软的薄唇,吻很轻很柔,有技巧的挑.逗,“颜颜,我要开始了。” “嗯?”她目光迷离的凝视着他,清澈的眸,光晕迷乱。 未等她反应过来,季维扬已经开始在她体内横冲直撞,狂野却并不野蛮,每一下都深深的撞击在她身体最深处,撞击着她为他沦陷的灵魂。 战火一路从客厅燃烧到卧房,季维扬像不知厌倦的兽一样,贪婪的索取着,等这场极致的欢.爱.纵.欲结束,展颜已经累得筋疲力尽,瘫软在他怀里,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其实,季维扬今晚格外的放纵,也是出于对刚刚那场意外的后怕,真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今天的事儿,所有人都始料未及,他没有中招,不是他多精明,仅仅是幸运而已。 “累了吗?睡吧。”季维扬低头吻上她额头。 展颜微抿着唇,乖乖的起身拿药,当着他的面将药服了下去。 季维扬抿唇一笑,牵过她的小手亲了又亲,“真乖。” 展颜重新躺回他身旁,头枕在他手臂,扬着下巴,娇笑的看着他,“今晚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季维扬一句话推脱的干净,他并不太希望展颜知道的太多,他想她将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他身上,就像现在一样。 季维扬不笨,自然察觉到展颜最近在想方设法的诱.拐他上.床,几乎是天天要,以前可没这等好事,她何曾如此主动过了。 “季维扬,你说过任何事都不会欺瞒我的。”展颜嘟唇,表示不满。 季维扬轻笑,有几分无奈,伸出指尖掐了掐她柔嫩的面颊。“我是真的不知道,也只是猜测而已。” 展颜眨着一双大眼,茫然的看着他,等着他解释。 卧房内只留了一盏昏暗的橘色壁灯,昏黄而温暖,季维扬轻搂着她,温声解释,“计划倒是挺周详的,很容易得手,只是做的太过明显,稍稍有大脑的人便可以联想到来龙去脉。” “那我是属于没大脑的那个?”展颜做出一副气恼的模样,蹙眉思考了片刻,然后说道,“这件事,是大嫂和李小倩做的局吗?” “也不是很笨啊。”季维扬笑,手掌不轻不重的在她胸口揉捏了几下。 展颜娇嗔了声,也不理他。苏颖的戏演的太假,也太过火了,亦如他所说,只要不笨的人,稍稍联想一下,便会猜出这是一个提前布好的局,而目标应该是季维扬。 “看来李小倩对你是真的上心了,这么大的本钱都敢下啊。”展颜酸溜溜的嘀咕了句。 “这样也吃醋。”季维扬低头轻啄了下她柔软的唇片。 “可明明是针对你,怎么中招的却是季维霖?”展颜仍对此事不解。 季维扬有些无奈的苦笑,或许,是天意吧。“我和爸下棋的时候,大嫂端来两杯茶,我想,那里面应该就下了药吧,不过,那杯茶我没喝,却被维霖喝了,他喝完之后说不太舒服,就回房休息了。至于他为什么在我们的房间,应该是喝完药,头脑不太清醒,走错了吧。之后,一切就按照李小倩的预想,顺理成章的发生了。” “那现在呢?会怎么样啊?”展颜又问。 季维扬耸肩,“不会出什么大乱子,只不过,维霖娶李小倩只怕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难道爸和姨妈看不出这一切都是李小倩设计的吗?”展颜越发的茫然了。这样心急深沉的女人,娶进来也是祸害啊。 “爸和姨妈又不是傻子,李小倩这些雕虫小技,自然逃不过他们的眼睛,只不过,爸目前还不想和李家撕破脸,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我想,爸不会一直任由着她们放纵,总会解决的。”季维扬简单的解释,拥着她的手臂紧了几分。“颜颜,还不累吗?你该睡觉了。” “哦。”展颜闷闷的应了声,一张小脸埋入他胸膛中,唇角浅浅的扬起了笑。 而此时,季家大宅中,季维霖也醒了过来。直接被季博城叫去了书房。 他懒懒的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慵慵懒懒的模样。“什么都别问,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季博城瞪他一眼,头有些发疼。“现在清醒了?” “还成。”季维霖邪冷的笑。 季博城点了点头,吩咐保姆给他端了一杯醒酒茶。季维霖喝着茶,只听父亲不急不缓的说,“维霖,你好好收收心,如今发生这种事,你和李家的丫头也只能结婚了。” 季维霖一口茶整个喷了出去,还呛得不停的咳。“爸,你搞没搞错啊,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睡一觉我就必须娶她啊,何况,是她设计陷害我,是她强我的。” “你嚷什么,唯恐天下不乱是不是!”季博城低训了句,他微叹了声,疲惫的靠入身后的软椅中。“这件事的确不是你的错,可事到如今,也只能将错就错了。” 季维霖听罢冷哼,“爸,我虽然没那么聪明,但你也别拿我当傻子,李小倩的目标根本就不是我,而是三哥吧。这女人心里根本就没有我,并且,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这样阴险的女人,你却一定要我娶回家,爸,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儿子。” 此事,的确是委屈了小儿子,季博城也心里有愧,语气也软了几分,“维霖,你应该明白,很多事都是迫于形势所逼,如今我们必须得给李家人一个交代。” 季维霖沉默,从烟盒中掏出一支烟,但指尖都在微微的颤抖着,打火器噼啪的响着,却许久才点燃了烟蒂,深吸了两口,吐出极少的烟雾。 “看来我是不娶不行了啊,成,你们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吧。你让我娶,我就将人娶进来,但想让我当什么模范丈夫,想都别想。她前脚进门,我后脚就搬出去,以后我想和哪个女人在一起,都是我的自由,您最好别插手。”季维霖说完,将烟蒂狠狠的掐灭在水晶烟灰缸中,起身便走了出去。 季博城坐在位置上,也只能唉声叹气。最近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让他头痛不已。 当当当,房门轻响,他抬头,只见罗美娟推门而入,平静的询问道,“和维霖谈的怎么样?” 季博城点了根烟,一边吸烟一边回道,“他同不同意,这婚事也是板上钉钉的,以后我会尽量补偿他的。” 罗美娟淡漠的点了下头,“也的确难为他了,那个李小倩也真不是省油的灯。” “还好是维霖,如果这次真的让她算计到维扬,事情可就不好收拾了,展颜肯定是受不了这个刺激,维扬那个性子,不闹翻天才怪。” 罗美娟依旧认同的点头,转而又道,“你打算怎么处理苏颖?真没想到她会和李小倩串通一气对付自家人。” 提到苏颖,更是让人心寒了。季博城一直顾忌着她是彤彤的母亲,多有维护,却不想她越发的放肆,根本不将这个家放在眼里了,既然她不将这里当成家,他也没必要留她。 “苏颖的事也轮不到我动手,我还没老眼昏花呢,老大心里想的什么,我明镜的很。用不了多久,苏老爷子也该退下来了,只要苏老爷子一退,杜小莫的孩子出生,维忻必然会再提离婚的事儿,到时我只要放任不管,这婚是指定要离的。” 罗美娟一叹,“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也该放手了。” 苏颖有几天的下场,也只能怪她自己咎由自取。 “我倒是想享清福呢,可这几个哪个让我省心了。维扬都三十的人了,到现在连个孩子都没有。展颜的身体一直不好不坏的,又不能逼得太紧。” 提及此事,罗美娟脸色也凝重了几分,她担忧的同样是此事。展颜承诺一定会给维扬生个孩子,可她身体状况众人都心知肚明,生孩子必然要冒一定的风险。维扬将她看的比命还重要,她万一有个差池,也就等于毁了维扬。这不得不让罗美娟与季博城反思,让展颜用命去换一个孩子,到底值不值得。 “所谓生死有命,就看上天如何安排吧,你也别太担忧了,当心血压上来。”罗美娟说了句安慰的话,起身准备离开,她是下午的飞机,也该动身去机场了。 而正是此时,季婷急急的走进来,焦急道,“爸,不好了,李家那边出事儿。” ☆、第187章 对肚子里的宝宝不负责任 司机将李小倩送回去的时候,人还是好好的,她回到李家时,看似也一切正常,却没想到半夜里一个人偷偷在浴室中割腕自杀,若不是家里佣人发现的早,只怕已经小命不保了。 季家等人匆忙赶到医院时,李小倩还在重症监护室中,虽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仍然需要留院观察一阵子,何况,失血过多,人还非常的虚弱。隔着重症监护室的厚重玻璃窗,可以看到李小倩死气沉沉的躺倒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生气,看着也着实让人心疼。 李建国夫妻更是鼻涕一把眼泪一把,让人真假莫辩。 “老李,究竟怎么回事?”季将军叹声询问,故作糊涂。 李建国眼圈儿发红,默默摇头,声音都在微微哽咽,“昨晚回来的时候就闷闷不乐,她母亲和她说话也不愿回答,本以为是孩子闹情绪,谁想到半夜里就割腕自杀了……季老,我家孩子在季家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她年纪小,如果有什么不周全的地方,您还要多担待,一定要原谅她才是啊……” 李建国话说一半,又哽咽了起来。 季博城心中冷笑,呵,这还真是倒打一耙啊。这一出苦情戏一上演,他季家不仅无法兴师问罪,反倒百口莫辩了。 “老李,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维霖和小倩的婚事已经定下了,我们可是亲家,小倩是我们季家未过门的儿媳妇,无论她做错了什么,我们做长辈的也会包容着。可能就是小两口吵了几句嘴而已,所幸人没什么大碍,回去我自然会好好的教训维霖那混小子。” 季博城说着客套的话,但目光却极冷的,他季博城是什么人,怎么轮得到别人算计。 季婷陪着父亲一同去医院,回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父亲隐隐压抑的情绪。 “爸,您怎么看这件事?”季婷忍不住出声询问。 季博城冷哼一声,“这出苦肉计演的可真是时候,明明是李小倩那丫头设计陷害了维霖,如今这么一闹,不仅无法兴师问罪,他们反倒倒打一耙。” 季婷也愤愤的点头,“爸,您就这样任由着李家人牵着鼻子走吗?分明是李小倩耍心机,想要设计维扬,如今又闹这么一出,和这样的家庭结亲,以后少不得麻烦。” 季博城点头,但公然撕破脸是不可能的,此时还要从长计议才是。“这件事我会好好考虑一下,目前,你们不能有丝毫动作,以免打草惊蛇,婚事还是要正常的筹备。” “我知道了,爸。”季婷点头应下。 当日,季维扬便被老爷子传到大宅,书房中,父亲一脸的冷色,季维扬极少见到父亲这般模样。 “爸。”他礼貌的唤了声,从保姆手中接过温茶递了上去。 季博城抿了口茶,示意她在一旁沙发上坐下。 “爸,您找我来不知什么事儿?”季维扬试探的询问,毕竟,他是推掉了两个重要的应酬赶回来的。 季博城放下茶盏,从烟盒中取出一根烟点燃,深吸了两口,淡淡的吐着烟雾,鼻音冷哼了一声,“谁不知道你季三少手眼通天,我为什么找你回来,你会不知道?” 季维扬一笑,甚是无意,却是一切了然于胸的样子。 “这件事,你怎么看?”季博城明显是在征询季维扬的意见。 “李小倩的拙劣伎俩,我也不必说了。李建国倒是不笨,直接上演一出苦肉计,将我们的嘴都封住了,他们倒成了无辜受害者。爸,这婚事不能结,否则就是将维霖往火坑里推。” 季博城沉声不语,似有所思。但季维扬的想法几乎与他不谋而合,这亲事是不能成的,李小倩这样的女人,绝不能娶进家门。 见父亲不语,季维扬便继续说道,“爸,我知道您目前还不想和李家撕破脸,所以,您现在可谓骑虎难下。” 季博城点头,可以说季维扬的每一句都说道了他的心里。“你有什么办法?” 季维扬身体向后微倾,墨眸微眯着,透着一丝犀利与精明,“爸,其实想要解决这件事,说容易不容易,说难也不难。” “哦?说来听听。” “苦肉计他李家人会演,我们未必不会,爸,这件事,您无需操心,我自会办妥的。”季维扬语气清淡,却显然成竹在胸。 他简单的和季博城解释了下大概的计划,季博城都连连称是,很多时候,最复杂的问题,往往解决的途径却是最简单的。这也是季博城最欣赏季维扬的地方,就是他总能另辟蹊径。 “爸,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回去了。”商议之后,季维扬便急着离开。 “不留下吃晚饭?” 季维扬失笑,“不了,展颜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 季博城淡淡点头,十分自然的询问了句,“展颜现在的身体状况怎么样?”季博城关心的自然不仅仅是展颜的身体状况,而是她的状况究竟能不能给季维扬生孩子。日子一天天过去,约定的一年之期已经过去了一小半。 “上次体检的结果不错,连约翰逊教授都说展颜恢复的很好。”季维扬温声回答。 季博城点头,表示了然,又叮嘱了句,“李家的事,你多上心,毕竟维霖这次可是替你受过的。” 季维扬笑而不语,他自知此番若没有维霖,事情便会一发不可收拾。何况,维霖是他亲弟弟,他也决计不会看着维霖往火坑里跳。 季维扬开车回到公寓的时候,展颜已经睡下了,夕阳西落,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展颜以前是一定要等他回家再睡的,而最近似乎睡得越来越早了。 “先生,您回来了。”玄关处,佣人俯身递上了一双拖鞋。 “颜颜呢?”季维扬随手将公文包放在一旁。 “太太晚饭后就睡了。”佣人毕恭毕敬的回道。 季维扬眉心微蹙起,声音压沉了一个音节,“她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太太最近都这样,下班回来就犯困,吃了饭就睡下了,可能是最近天气太热的关系吧。”佣人继续说着。 季维扬淡漠的点了下头,心里却盘算着是不是应该带展颜去医院检查一下。 推开卧室的门,他脱掉西装外套,丢在一旁的沙发上,然后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 窗帘半遮掩着,夕阳西下,染红了西边的半片天空。夕阳懒懒的斜射进来,散落在女子柔美的侧脸,晕开一片温暖昏黄。 展颜身上只穿了件薄薄的睡裙,柔软的单被盖在腰间,雪白的香肩与胸口裸露在外,笔直的小腿也蹬开了被子。 季维扬无奈失笑,伸手替她拉上了被子,动作虽极轻,却还是弄醒了展颜。 “你回来了?”展颜半撑起身体,用手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季维扬笑,低头吻在她唇角,“最近怎么这样嗜睡,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明天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展颜柔软的双臂自然的缠上他颈项,娇笑着摇了摇头,“天气太热了,人就容易犯困呢,我以前也是这样,你不知道吗?” 季维扬当然什么都不知道了,他们婚姻三年,她和他一共相处的日子连一个月都没有。 不过,看展颜脸颊微红的模样,看来最近天气的确是有些热的。 季维扬埋首在她发间,隔着柔软的发丝去吻她敏感的颈项,“颜颜,你好香。”他低低的呢喃着,手掌却已经探入了被里,贴着她身上光滑的丝质衣料,辗转的流连游走。唇贴着她滑腻的肌肤,在肩头与锁骨之间索吻。 展颜纤细的肩带早已被他扯下,她在他身下扭动着腰肢,低低的娇喘着,双手却推拒在他胸膛。“维,维扬,你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做饭。” 季维扬压着她不放,喘息微微的粗重了,语气中夹杂着一丝邪魅,“我现在只想吃你。” “不要,我累……”展颜双颊通红,也不知是害羞,还是因为天气太热的缘故,呼吸急促凌乱,但被他困在怀中的娇躯却缩成一团,即便被他吻得意乱情迷,就是不肯让他碰。 以往都是乖乖的缠上来,今儿突然一反常态,季维扬倒是十分的不适应了。他已经习惯了天天要她,吃惯了肉,突然改吃素,对于季维扬来说,这可是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打击啊。 “颜颜听话,你乖乖躺着就好,我自己来,不用你配合。”季维扬显然没有要放手的意思,他身上的衬衫西裤已经脱下,被他随手扬到了地板上。 细碎的吻落在她柔软的胸口,滚烫的手掌已经探入她双.腿.之.间,隔着蕾丝底.裤,揉捏着她敏感而湿滑的花.芯。 在他极具技巧的挑.逗之下,展颜的身体逐渐瘫软,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季维扬极有耐心的进行前戏,待她完全的放松下来,才缓缓进入了她身体,进的很慢,律动的也慢。展颜双手紧扣住他肩膀,呻.吟声中夹杂着呢喃细语,“维扬,轻一点……” 展颜出奇的顺从,眉心却一直紧蹙着,不曾舒展。 季维扬比每一次都温柔,这是一场并不激烈,不狂野,却缠绵至极的欢爱。展颜知道自己不该如此放纵他的,最近体温持续偏高,很有可能她的肚子里已经有一个小生命了,刚刚孕育的胎儿是最不稳定的,她根本不应该和季维扬欢爱,可对于他的要求,她总是无法拒绝。 欢爱之后,展颜侧身背对着他,掌心却一直捂着平坦的小腹,眸光幽幽暗暗着。 “怎么了?”季维扬从身后缠上来,手臂环住她纤细的腰肢,他感觉到展颜低落的情绪。 展颜的确是有些恼火,但并不是恼他,而是恼自己。她此刻的行为,根本是对肚子里的宝宝不负责任。 “我累了。”她的语气有些生硬,将他环在腰间的手臂也推了下去。 对于她偶尔的小脾气,季维扬一贯是包容的,仍是温柔轻哄。“洗了澡再睡吧,会舒服一些的。” 他套上衬衫去浴室中放水,然后走回浴室,将展颜从床上抱起,她也并未反抗,任由着他抱。 温热的水浸没了身体,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变得懒洋洋的,展颜的双臂撑在木质浴缸边沿,头懒懒的靠在手臂上,微眯着眸子看着他,季维扬身上围着浴巾,单手托腮坐在一旁。 “水凉吗?”他温笑询问。 展颜摇了摇头,现在倒是心情好了一些,“正好。” “嗯,洗完了澡就睡觉,颜颜是不是困了?”季维扬的手掌荡开水面,将一些水淋在她肩头的肌肤上。 展颜神情温温的,也不说话,她想,他这么有耐心,将来一定会是一个好父亲吧,做季维扬的孩子,一定是很幸福的。她下意识的用手掌抚摸上自己平坦的小腹,她唇角浅浅的扬起了笑靥。 一夜好眠,展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是在季维扬怀中,窗户半敞着,有微微的风吹拂,荡开了窗纱一角,清晨暖暖的微光,顽皮的从掀开的缝隙吹入。 “醒了?”淡淡的声音含笑声在头顶响起。 展颜抬眸,映入眼帘的是他过分英俊的脸庞。跳动的光影落在他侧脸,晕开淡淡的金黄的光,很温暖很温暖。 她静静的注视着他,唇角一点点溢开暖笑。 “昨晚睡得好吗?”他问。 “嗯。”展颜点头,绝美的笑靥在唇角边如花绽放。 季维扬情不自禁的低头吻住她,“别这样看着我笑。”他柔声呢喃,指尖轻轻的勾着她的下巴,“你这样看着我笑的时候,真想将全世界都捧在你面前。颜颜,告诉我,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展颜轻抿着唇角,美眸都擎着笑意。她真想告诉他,她现在只想要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展颜轻轻的挪动了下身体,将头枕在他腿上,而季维扬坐在床边,指尖缠绕着她柔软的发丝。 她盈盈的笑,眸光悠悠而动,璀璨明亮,“我想要像现在一样,每个夜晚都能拥着你入睡,想要每天清晨醒来睁开眼睛就看到你在我身边。我想要冬天的时候,你陪我一起看窗外的落雪,想要春天的时候,你牵着我的手去山脚下看桃花,想要夏天的时候,你拥着我,站在窗前听雨打芭蕉的声音,想要秋天的夜晚,你陪着我坐在院子里看月亮。维扬,这些,你都能给我吗?” 季维扬低头凝视着她,墨眸幽深如海,他的手掌轻轻的抚摸过她白皙的脸庞,辗转流连。“听起来似乎很贪心呢,不过,我很荣幸有这个资格来满足你的贪心。”他的头缓缓压低,吻上她柔软单薄的唇瓣。 季维扬上午还有一个重要的会,温香软玉,即便再舍不下,还是早早的开车去了公司,季维扬离开后,展颜也离开了公寓。 在小区外,有一间大型超市,也有全国连锁的大药房,展颜在一排货架中找到了她需要的验孕棒,急匆匆的付了款,走出药房。 她回到公寓,刚用钥匙打开.房门,保姆阿姨便迎了上来,习惯性的询问,“太太,您刚刚去哪儿了?” “屋子里门,下楼去透透气。”展颜随口敷衍,在玄关处换了鞋子,脑子里想的都是会不会怀孕的事儿,她手中的药盒握的紧紧的,答案即将揭晓,展颜此刻既忐忑,又紧张,如果又是空欢喜一场怎么办。 她一心想着这件事,连身旁的保姆和她说什么都没有听清楚,直到客厅中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展颜。” 展颜抬头,只见季婷站着客厅的沙发旁,正含笑看着她,沙发前的茶几上摆放着几个白色塑料袋,隐约能看到里面装着一些进口水果。 她这才反应过来,保姆刚刚和她说的应该是季小姐来做客了。 季婷的突然出现完全的在展颜的意料之外,由于过度的紧张,展颜手一松,啪的一声,她手中的药盒便径直掉在了地上。 ☆、第188章 展颜,你是不是怀孕了? 季婷的突然出现完全的在展颜的意料之外,由于过度的紧张,展颜手一松,啪的一声,她手中的药盒便径直掉在了地上。 季婷的目光自然的被吸引了过去,只是未等她看清盒子上面写的什么,展颜动作极快的蹲在地上将药盒捡起,然后将盒子藏在了身后。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季婷温笑询问,倒也不甚在意。 “感,感冒药而已。”展颜吞吞吐吐的说了句,然后快步回了房,做贼似的将验孕棒丢进床头柜中。 稳了稳心神后,才走了出去。“刘阿姨,冲杯咖啡过来吧。”展颜对保姆吩咐了一声,然后在季婷的身边坐了下来。 “刚才干什么呢,慌慌张张跟做贼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别人家呢。” 展颜低头一笑,没有回答,反而岔开了话题,“二姐,今天怎么想着来串门了?” “出来办事儿,正好路过这里,就上来看看,我给你买了些水果,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 “谢谢二姐。”展颜柔声说着。 此时,保姆正端了两杯咖啡进来,展颜接过一杯递给季婷,“维扬从国外带回来的咖啡,您尝尝看。” 季婷放在鼻端闻了闻,味道醇香,的确是纯真的蓝山。当然,如果是现磨的咖啡豆就更好了。季婷品了几口,然后发现展颜面前的咖啡居然动也没动。 “怎么不喝?”季婷不解的询问。 “哦,我不太喜欢。”展颜一笑。她有可能已经怀孕了,自然不能碰咖啡这种东西。 季婷放下咖啡杯,从口袋里拿出一串荔枝,动手剥了一颗递给展颜,“这个你喜欢吃。” 展颜又僵了,荔枝属寒,同样是孕妇的禁忌。今儿季婷怎么处处往枪口上撞呢。“我,我现在不太喜欢吃了。” “荔枝也不吃了?”季婷失笑,将剥好的荔枝送入自己口中,她只觉得展颜今天怪怪的,却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季婷和展颜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展颜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无论季婷问什么,回答的都十分的含糊,心里只惦记着卧房床头柜中的那支验孕棒。无论是否怀上了,她都需要一个答案,可答案就在面前了,偏偏有个季婷挡在前面。 “展颜,天还早呢,我们出去逛逛吧,我也好久没逛街了。” “啊?逛街啊?”展颜依旧处于心不在焉的状态,只是,未等她回答,季婷直接拉着她向门外走去。 展颜拗不过她,只好从保姆手中接过薄外套,和季婷一起走了出去。 电梯中,季婷还在取笑着,“这都剩下了,还套外套,你看看,额头上都出汗了。” 展颜随手扶了下额头,抹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最近的确很爱出虚汗。“维扬怕我感冒,嘱咐保姆阿姨出门的时候都要给我带着外套。” “维扬对你还真是上心,找男人啊就应该找我们家维扬这样的。”季婷笑着打趣。 展颜脸颊红了红,“姐夫也挺好的。” 季婷哼笑着耸肩,“他眼里只有他的工作,他的案子,我和孩子都抛到脑后了。这男人啊,从来没有十全十美的,维扬这样的真是实属难得,你呀,别身在福中不知福的。” 展颜温笑不语,其实,她很知足的,她现在,真的非常幸福。如果她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那这份幸福就完美了。 季婷和展颜在商场中闲逛着,季婷出生富贵,嫁的也是豪门,花钱就像水一样。她带着展颜进高档服装店,买的都是国际一线品牌,只要看得上眼,直接刷卡付账。一层楼逛下来,手中已经是大包小包了。 季婷踩着高跟鞋,拎着东西,的确有些吃力。 “二姐,我帮你拿吧。”展颜伸手想要去接,却被季婷挡了回去。 “我来就行了,哪儿敢让你辛苦,维扬若是知道了,还不得跟我急啊。”季婷笑着说完,转身又进了一家店,“展颜,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我送给你。” 展颜和普通的女孩子不一样,一向对衣服首饰不太上心,结婚之前的衣服基本都是杜小莫替她买的,结婚之后她所有的衣服都是季维扬一手置办。 “不用了,维扬给我买了很多。” 季婷一笑,目光打量着她身上的水蓝色长裙,“维扬真有心,这裙子可是纯欧洲货,还是限量款,我上周刚在国际时尚杂志上看到,现在就穿在你身上了。” 展颜笑意温温的,也不还口。这条裙子是前几天从欧洲空运过来的,维扬说她穿着好看,她就传给他看,没想到一条裙子而已,来头还不小。 季婷选了几件新款的裙装走进试衣间,展颜百无聊赖的坐在沙发上等,一抬头,正看到对面的店铺卖的亲子装,她下意识的起身走过去,站在模特身前发呆。 “您好,要看看这款亲子装吗?这是我们店里卖的最好的一款,还有三种颜色,可以任意挑选。”服务员笑着来到她身边,十分流利的推销着产品。 展颜伸出手,摸了摸衣料,纯棉的料子,非常柔软,穿在孩子身上一定很舒服。 “展颜,看什么呢?”此时,正好季婷从试衣间走出来,也来到展颜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便看到了模特身上的亲子装。 季婷脸上的神色暗淡了几分,迟疑片刻后,才道,“展颜,我听爸说你想给维扬生孩子,是真的吗?” 展颜抬眸看向她,微咬了下唇,点了点头。 季婷轻叹着,犹豫再三,或许,这样的话并不该由她口中说出,但季家的孩子之中,从小她和维扬的关系就最亲近,所以,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展颜之于季维扬来说意味着什么。 一个男人能细心到为妻子选衣服,照顾她的生活起居,连最细微的琐事也不忘交代保姆,爱一个人爱到如此之深,他又如何能承受得住失去呢。 “展颜,其实两个人在一起也并不一定要有孩子,很多家庭多了个孩子反而是负担呢。何况,你身体又不好,何必冒险生。我了解维扬,他可以没有孩子,可他不能没有你。” 季婷的话让展颜陷入沉思,漂亮的眸子低敛着,眸光幽幽,透出苦涩之意。“二姐,你说的我都懂,可是,我也知道维扬心里曾多么期盼过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只是因为我身体不好,所以,他连这份期盼也不敢有了。这样对他一点也不公平。” “可是这样太危险了啊。”季婷的情绪有些不稳,她简直无法理解展颜的固执,她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命吗。 相对于季婷的紧张,展颜只是轻轻一笑,“二姐,我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很好了,虽然存在一定的风险,却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严重,维扬反对我生,多半是关心则乱而已。” 季婷微叹,看来展颜是铁了心的,劝也没用。于是从钱包中掏出金卡递给服务员,“这套刷卡,要藏蓝色的。” “好的,马上帮您包起来。”服务员微笑着将卡接了过去。 “二姐,不用了。这套亲子装至少要孩子三岁才能穿上呢。”展颜出声想要阻止。 “那就先留着,等你的孩子三岁的时候,你们一家子穿给我看。”季婷说完,手掌落在展颜肩头,带着几分沉重。 两个人逛完街,就坐在对面的商场顶楼的旋转餐厅喝茶,展颜要了一杯鲜榨果汁和一份提拉米苏,平时最喜欢吃的点心,突然觉得甜腻的很,刚入口,就有一种想吐的冲动。 恶心的感觉让展颜脸色发白,匆匆忙忙的像洗手间跑去。 “展颜,怎么了?”季婷紧张的跟了上去。就看到展颜走进在洗漱台前不停的干呕,脸色发白,看起来十分难受,眼眸中含着泪光,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人看的格外心疼。 季婷是过来人,一看她这副模样,自然而然的联想到了。“展颜,你,你不会有了吧?” 展颜干呕了一阵子后,才稍稍缓过来一些,无力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最近有些不太舒服,本来早上想测一下的,没想到……” 她话说一般,就停住了。但季婷也不笨,自然听懂了她话中的意思,难怪她大清早掖着藏着的,原来不是什么感冒药,而是验孕试纸。 “展颜,跟我去医院检查一下,如果真的是怀孕了,我们也好提前准备,你身体不好,不能像其他孕妇一样,要格外小心才行,不能出丝毫差池。”季婷拿出纸巾递给展颜,是打算马上带她去医院检查的。 展颜如果真的怀孕了,对于季家来说可是件大事。 “不,先不用吧,我回去用验孕棒测一下再说啊,也许只是虚惊一场呢。”展颜低低的说道。 季婷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万一没怀上,这样兴师动众的去一趟医院,还不成了笑话啊。“好吧,那我送你回家,先验一下再说。” 季婷拉着展颜风风火火的走出了商场,本打算直接回公寓的,但车子刚启动,季婷的电话就响了,是季维霖打来了。 季婷接完电话,直接将车子掉头,向季家大宅的方向而去。“李小倩又跑到大宅去了,也不知道想闹哪一出,我们先回去看看吧。” 季婷和展颜赶到季家大宅的时候,季维霖正坐在沙发上,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 “李小倩呢?”季婷直截了当的问道。 季维霖没想到展颜会跟着一起来,明显一愣,然后才伸手指了指楼上,“在爸的书房。” 而此时,二楼的书房中,却只有季维扬和李小倩两个人,季将军还在军区开会,根本拖不开身,季维霖直接将电话打给了季维扬,让他回来善后。 “李小姐似乎来错了地方,你现在应该在医院中静养才对。”季维扬站在窗前,神色不温不火。 而李小倩坐在沙发上,脸色惨白,泪珠在眸中不停的打转,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柔柔弱弱的,“季三少误会了,我不是来闹事的,我是来给季伯父赔罪的,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想请求他原谅我。” 季维扬墨眸微眯着,清冷的目光打量在她身上,思索着她究竟又想玩儿什么把戏,这个女人的心思,可不简单。 而李小倩似乎看透了他眼中的不屑与讥讽,伤心的落下了眼泪。“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看不起我,连我都看不起我自己。”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季维扬不温不火的丢出一句。 李小倩的手掌紧握着唇,几乎是泣不成声。那一副娇弱的模样,倒是很让人心疼。 只不过,季维扬此时可没有怜香惜玉的心,他只想尽快将她打发掉,这几天季博城的血压一直不稳,见到李小倩,只怕血压更要飙高了。 “我知道是我傻,才会做出这种糊涂事,可是,我对你的感情都是真的,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了。季维扬,你告诉我,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有错吗?” “爱本身并没有错,但不择手段想要得到就是大错特错了,李小倩,那天的事,究竟是如何发生的,你应该心知肚明,季家不想追究,却并不代表我们都是傻子。”季维扬说话丝毫不留余地。 李小倩的身体微微的颤抖着,双臂紧紧的环住身体,脸上挂着泪珠,唇边却扬着自嘲的笑,“在你眼中,我一定是一个不知廉耻,不择手段的女人吧。可是,除了这样,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些什么才可以靠近你,你对于我来说,就像空气和水一样,我根本控制不住我自己去爱你,没有你,我根本活不下去。” 季维扬的眉心越蹙越紧,也变得越来越不耐了。“我似乎应该提醒你一下,我是有家室的男人。”他抬起左手,无名指上的指环在阳光的折射下发出璀璨的光泽。 而这似乎刺激到了李小倩,她突然低吼了一声,“可我爱上你的时候,你已经离婚了啊,为什么,为什么要和她复婚?我有哪一点比不上她?就因为你先遇见的是她吗?” “没有原因,也没有理由,更没有什么先来后到。只是她走进我心里了,而你没有。李小倩,这样苦苦纠缠,你觉得有意义吗?何必让大家都难堪。”季维扬的声音一直都没有什么温度。 李小倩的手掌紧捂住心口,哭的越来越凄惨。她抬起手腕,将那道深深的伤痕呈现在季维扬面前,“你是不是觉得我只是在演戏啊?季维扬,你看清楚了,这道伤疤是真的,我也是真的不想活了。我这次来是要向季伯父退婚的,就算,就算发生了那样的事,我也不会和他结婚,我爱的人是你,我怎么可能嫁给你弟弟。” 季维扬的目光只是淡淡的从她腕间扫过,是真是假,对于他来说,根本不那么重要。也许,他看似狠心冷血,但这种不该有的念头,越给她希望,越是害了彼此。 “能退婚自然是好的,发生了这种事,两家人的面子上也不太好看,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季家。” 李小倩没想到他会如此决绝,她踉跄的起身,来到季维扬面前,哭着询问,“维扬,你真的一点都没有爱过我吗?” “没有。”季维扬几乎不假思索的回答。 李小倩颤抖的厉害,一直不停的哭。 季维扬的耐性终于耗尽了,他刚想抬步离开,而李小倩却突然的上前抱住她,也不知道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哪儿来的那么大力气,双臂死死的缠在他腰身,推都推不开。 “李小倩,放手,你疯了吗?”季维扬气急败坏。而李小倩依旧纠缠不放。 “维扬,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狠心的对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我甚至不介意你心里爱着别人,我不要名分,我什么都不要的,只要你让我留在你身边,做你的女人,这样可以吗?可以吗?” 在李小倩的哭喊声中,房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了,季维霖和展颜站在门外,面对屋内的情形,两个人都呆愣住了。 “三,三哥?”季维霖声音微颤,下意识的看向身边的展颜。尚未来得及看清她脸上的表情,展颜已经转身跑了出去。 “三嫂。” “颜颜!”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而季维霖率先追了出去。 这一下,季维扬彻底恼火了,不顾轻重,一把将李小倩踢开。“别让我再见到你!我看着恶心。” 他说罢,刚要转身,只听到门外传来季维霖一声惊呼,“不好了,三嫂昏倒了!” ☆、第189章 孩子是你想要的,我又没有决定权 这一下,季维扬彻底恼火了,不顾轻重,一把将李小倩踢开。“别让我再见到你!我看着恶心。” 他说罢,刚要转身,只听到门外传来季维霖一声惊呼,“不好了,三嫂昏倒了!” 长廊上,季维霖正手足无措的抱着展颜,而季维扬夺门而出,将展颜一把夺过来,大步向外跑去。 车子一路向医院的方向疾驶而去,季维扬抓着方向盘的手掌握的紧紧的,手背上一道道青筋凸起,他身侧的副驾驶位置上,展颜昏厥不醒,脸色苍白的像纸一样。 “颜颜,颜颜你醒醒好不好?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你不是说过吗,我们之间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为什么你还不肯相信我?” 季维扬眸色深的可怕,额头上都是冷汗。他最害怕的就是展颜昏倒在他面前,她每一次的昏厥,都可能再也无法醒来。如果她真的醒不过来,他要怎么办。 展颜在急诊室中检查,季维扬窝在门口的长椅中等待,他明明答应过展颜不再吸烟的,现在却一根接一根的不停的吸着。 没过多久,季婷和季维霖随后跟了过来。 “维扬,展颜怎么样了?” 季维扬坐在那里一直吸烟,也不吭声,只是冷漠的摇了下头。 季婷急的团团转,都快要哭了。都怪她,她就不该将展颜一起带回大宅。都是她多事儿,怕季维扬和李小倩在楼上吵起来,就让维霖和展颜上去劝劝,谁知道会那么巧,偏偏撞上那一幕。 展颜心脏不好,这万一出个意外,她可真成了千古罪人了。 季维霖站在一旁,眉心也紧蹙着,拳头握的死紧。“三哥,别担心,嫂子会没事儿的。” “嗯。”季维扬闷应了声,却连头都没抬一下。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漫长的就好像一生一样,难熬的要命。急诊室的门终于推开了,约翰逊教授从里面走出来。 季维扬迎上去,急躁的问道,“约翰逊教授,我太太怎么样了?” 约翰逊教授的目光淡淡的落在他身上,带着一种不明的意味,然后才缓缓开口,“她突然昏倒并不是心脏的问题,也许你们应该转到妇科去看看。” “什么妇科?”季维扬一头雾水,人处于紧张与不安之中,大脑都有些迟缓短路。 而季婷却是个明白人,还是个女人,一下子便懂了约翰逊教授的意思,只是,这样的消息,连她都不知道究竟是喜还是忧。 “维霖,去联系院长,让妇科最好的医生给展颜做检查。” 展颜很快被转入妇科病房,并由值班的主任医师亲自为展颜检查。季维扬等在门外,心中隐隐已经明白了什么,但他却根本不愿相信,知道医生从病房中走出来,通知家属,展颜的确是怀孕了。 “刚刚三周半,胎儿还算稳定,只不过病人的心脏不太好,你们要格外当心才行,这几天最好留院观察。” 季维扬呆愣在原地,脸色沉冷,幽深的墨眸中神色极为复杂,哪里有半分惊喜。展颜怀孕了,他要当爸爸了,可为什么他半分也高兴不起来,胸腔中隐隐的浮动着怒意。 “不,这不可能,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放心吧,不会误诊的,恭喜你要当父亲了。”医生不明所以,笑着说道。 季维扬踉跄了两步,直接跌坐在长椅上,双掌紧捂着面庞,头压得极低,以至于众人根本看不出他此刻的表情,但不难猜想,他此刻的情绪很不好。 季婷也有些慌了手脚,又不敢劝,只有跑前跑后的为展颜办理住院等一系列手续,并打电话通知了季博城,剩下的,只等着老爷子善后了。 季婷与季维霖站在长廊的另一端,静静的看着季维扬坐在长椅上,沉冷不语。 “二姐,三嫂有心脏病,不是不能生孩子吗?三哥怎么还让她怀孕呢?”季维霖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责备,展颜生这个孩子,很可能有生命危险,难道三哥不知道,这很可能是以命抵命吗。 季婷叹了声,“是展颜偏要生的,这丫头性子倔着呢,谁劝也不听。现在也只能祈祷他们母子平安,一但出个什么意外,维扬也毁了。” 远远的,只见护士从病房内走出来,对季维扬低语了几句,然后他起身走进了病房中。 “展颜应该是醒了,我们也去看看吧。” 季婷和季维霖来到病房门口,隔着窗子,便见展颜已经醒了,靠坐在床头,脸色惨白的几乎没了血色,手臂上还挂着输液管,手背的肌肤白的几近透明,青色的血管根根可数。 病床旁的沙发上,季维扬坐在那里,俊颜憔悴冰冷,声音更是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颜颜,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 展颜长睫颤动几下,手掌轻轻的覆盖在平坦的小腹上,唇角含着极浅淡的笑靥。这里面终于有一个小生命了,她的小颜回来了。 “魏展颜,你说话啊?”季维扬的语气中隐隐有着温怒,但更多的还是苦涩。 展颜愣了愣,终究有几分心虚。毕竟,是她骗了他。 “该解释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季维扬,你怎么倒打一耙,如果不是你和李小倩搂搂抱抱在一起,我也不会被你气昏过去。”展颜故意岔开话题。 然后,季维扬却明显不容许她逃避,“魏展颜,你少打岔,你明明知道我和李小倩之间什么都没有,她突然缠上来,我刚想推开她,你和维霖就进来了,只是碰巧而已。” 展颜漂亮的眼眸微眯着,隐隐的跳动着俏皮。她自然是信任他的,他们一起走过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经历过沧海桑田,无论发生什么,就算全世界都不相信他,她也会选择相信。 “好吧,就勉强原谅你这一次。”她轻笑着,动了下身体,换了个舒服的姿态。 而季维扬依旧沉冷着俊颜,无奈又疼痛的看着她,“怎么会怀孕的?”他的声音沙哑的厉害。 展颜没想到他仍揪着不放,咬了咬唇,声音很低,心虚道,“我,我将药换了。” 她声音落后,屋内又很长一段时间的静默。季维扬的目光一直盯在她身上,看的她越发的心慌。她知道,季维扬最恨别人骗他。 “维扬。”展颜低低的唤了一声,手掌紧攥着,掌心间都是冷汗。 季维扬看着她冷笑,“魏展颜,你够可以的。结婚三年,你将避孕药当维生素吃,现在拿维生素当避孕药吃吧。你真当我是傻子来骗了。” 展颜薄唇紧抿着,原来,她曾经吃避孕药的事儿,他是知道的,只是一直纵容着她而已。 他起身走到展颜面前,伸出手臂,似平时一样揉了揉她柔软的发,语气低沉而温柔,“颜颜,我们,才刚刚在一起,我不想这个时候多出一个人来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 展颜蹙眉看着他,眸色越来越黯,“维扬,你想说什么?” 季维扬握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触手的温度却冷得像冰一样,“颜颜,我们先不要他好不好?你好好调养身体,等身体调理好了,我们再生。听话,好吗?” 展颜一直看着他,目光却越来越冷了,“季维扬,这种话你都说得出来,你知不知道他是一条命啊。” 季维扬微侧开脸庞,一半的侧脸都隐在阴影中,“颜颜,对于我来说,你的命比孩子的命更重要。” 他的话的确让展颜感动,也心动,可是,这些都没有她肚子里的孩子更重要。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母亲会放弃自己的孩子。 她侧身躺倒在病床上,扯过被子盖过头顶,明显是生气了。“想要打掉孩子就去和医生商量安排手术,和我说什么?” 季维扬什么都没有说,起身便离开了。留下的只是砰地一声沉重的房门紧闭声。 他刚走出病房,就撞见了门外的季婷和季维霖,显然他刚刚说的话两个人都听到了。“二姐,替我好好照顾她。” “嗯,放心吧。”季婷温声应着,都是自家人,她自然不会亏待展颜,何况,她肚子里还怀着季家的骨肉。 季维扬离开病房,直接去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吴主任。” “季先生,请坐。”都知道季维扬来头不小,自然也不敢怠慢。 “我想了解一下我太太的情况。”季维扬坐在桌前,双推交叠着。 医生翻开了展颜的病例,然后温笑着开口,“季太太目前的情况还是比较好的,胎儿三周半,发育正常,只不过,前三个月的胎儿都不是太稳定,一定要特别小心,特别要注意不能同房,因为季太太的情况比较特殊,她心脏不好,身边千万不能离人,如果发生摔倒或者心脏病突发之类,情况就危险了。” 医生仔细的交代着,季维扬情绪深沉,周身散发出淡淡的阴霾,没有半点儿将为人父的喜悦,他轻叹一声,抬头看向医生,沉声说,“我不打算要这个孩子,你安排一下流产手术吧。” “这……”医生为难的蹙眉。 “有问题吗?不是才三周半吗,终止妊娠应该来得及。” 医生犹豫片刻,分析利弊,“季先生,我希望您能好好的考虑一下,您太太目前的情况来看,做终止妊娠手术同样有危险,换句话说,这个孩子无论生或不生,都是有风险的,何况,情绪的稳定对心脏病人来说非常重要,如果拿掉孩子并非是你太太的意愿,那么,孩子没了,病人的心念也散了,季先生,您觉得生无可恋的人,还能活多久?” 季维扬没有回答,他默默的走出了医生的办公室,一个人站在寂静的长廊尽头,又开始不停的吸烟。 是他大意了,展颜一直乖乖的吃药,一反常态的每晚缠着他,他早就该察觉出异常才是,他根本就不该让这个孩子存在的,现在又该如何收场呢,这个孩子无论要或不要,展颜都承受不起。 季博城收到消息,也匆匆赶来了医院,远远的,只见季维扬站在长廊上,脚下散落了一地的烟蒂。 “这里是医院,禁止吸烟,你难道不清楚吗?”季博城走过来,夺过他手中的烟蒂,丢在地上踩灭。 季维扬什么都没说,依旧闷声站在原地,头微微低垂着。 而此时,季婷正从病房中走出来,“爸,您来了。” “展颜怎么样了?”季博城问。 “刚睡下,一直没说话,看上去情绪很低。”季婷叹了一声。 “怎么回事?没人医生看看吗?”季博城略带担忧的说道。 季婷下意识的扫了眼一旁的维扬,“听说维扬不想要这个孩子,展颜可能不太高兴了。” 季博城没说话,只是微怒的看着他。 季维扬冷然一笑,“爸,姐,你们对展颜怀孕的事儿似乎一点也不吃惊,我记得,我明明说过我这辈子不会要孩子的。” 季博城不语,季婷有些心虚的侧开了头。 季维扬何其精明的人,瞬间心领神会。“呵,原来你们都知道,只瞒着我一个人。你们明明知道展颜有心脏病,她根本就不能生孩子,你们不仅不阻止,是不是还很高兴?她死了你们就都高兴了是不是?” “你说的什么混账话!”季博城冷斥了一声。 季维扬稍稍压抑了怒气,紧握的拳头一拳落在坚硬的墙壁上,力道之大,连墙身都跟着晃了晃,更何况是他的血肉之躯呢。 “你做什么,手不要了吗!”季婷惊叫着,紧抓住他的手。 “你闹够了没有?现在说这些有意义吗?季家添丁进口是好事,你别惹是生非。”季博城瞪了他一眼。 季维扬冷笑着,任由着鲜血顺着手臂滴落在纯白的大理石地面上。“你们不用想了,我不会要这个孩子……” 他话音未落,病房的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展颜是被走廊外的争吵声吸引过来的,却没想到偏偏听到了这一句。 彼时,他站在门外,而她站在门内,眸光幽怨的看着他,唇角边是极苦涩的笑,“维扬,我已经失去小颜了,我不能再没有这个孩子,所以,别让我恨你。” 季维扬的目光直视着她,深深的凝望,那目光太过复杂,又太过疼痛,泪在墨眸中晃动,在夺眶而出之前,他转身快步离开。 展颜怀孕的消息很快传入了魏家夫妻耳中,魏景年和陆如萍匆匆的赶到了医院。 “展颜,你这傻孩子,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逞能要什么孩子,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让我们……” “你胡说八道什么,就不能说些好的。”未等陆如萍将话说完,魏景年便冷声打断了她。 陆如萍重重的叹息着,也没再说什么,而是从保温桶中倒出事先炖好的鸡汤,“喝点儿汤吧,我炖了一个下午,尝尝合不合胃口。” 陆如萍将碗端到展颜面前,展颜喝了两口,平日里最喜欢喝的羹汤,今天却觉得腥腻的厉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急忙放下汤碗,趴在床边开始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而越是吐不出,就越是难受。 陆如萍是过来人,自然知道她这是开始孕吐了。 陆如萍匆匆忙忙的倒了杯温水给她,“快喝点水。” 展颜顺从的喝了几口水,恶心的感觉才稍稍好了些,她疲惫的躺在病床上,眉心一直紧蹙着,看起来十分的痛苦。 “我去向医生要一些止吐的药,想吐的时候就吃一片。”陆如萍无奈的摇头,“你这丫头就是自找苦吃,怀胎十月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吗,以后有你受的。” 展颜吃力的牵动唇角,笑靥微苦。她的手掌轻轻的覆盖在小腹上,眸中含泪,目光却是极暖的。她现在的确是很痛苦,可是,她必须要为了腹中的小颜坚强起来。 “妈,这个汤太腥了,你买些蒸饺给我吧,要香菇牛肉馅儿的。”展颜吐得难受,说起话来都是有气无力的。 “你不是不喜欢吃饺子吗?”陆如萍询问。 展颜眨了眨眼,响起季维扬是喜欢吃饺子的,难道是肚子里的孩子谁了他?难怪那么好喝的汤都不喝,才这么点儿大就挑嘴了。“可能是宝宝想吃吧,妈,别放葱姜。” “要求倒是挺多,我回去包给你吧。”陆如萍起身离开病房。 一开门,就看到病房外杵着的季维扬,他这两天都守在病房外,整夜不睡的,脸色看起来也不好,“妈。”他淡淡的打了声招呼。 “嗯。”陆如萍应着,又是叹气,“我已经提醒过你展颜已经动了要孩子的心思,你还是这么大意。事到如今苛责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展颜以前流产过,很容易造成习惯性流产,若这个孩子再没了,那打击对她来说才是致命的。” “嗯,我知道了。”季维扬恭敬的回答,但神色依旧不温不火。 展颜在医院观察了几天,并没有什么异常,便直接出院回家了。 只是,出院才两天,她的反应就越来越大,孕吐的十分厉害,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不过短短的两天,整个人就瘦了一圈儿,魏家夫妻急的团团转。 “怎么反应这么大呢?不是什么好现象啊。”陆如萍在厨房中,一边给展颜做饭,一边担忧的说道。 “是不是你做的不和颜颜胃口?”魏景年也十分的担忧。 “我这两天可是换着花样做给展颜吃,都是她以前喜欢的,也从外面打包了一些回来,可她还是吃了就吐,你说在这样下去,大人孩子都受不了啊。”陆如萍关了火,将锅中的汤倒出来,放在了一旁。然后开始絮絮叨叨的抱怨,“还有季维扬那个不长心的,老婆都这样了,也不知道关心,整天的在外面忙,不闻不问的,好像怀的不是他季家的孩子一样。” “你又胡说八道什么。”魏景年训了句,“他整天留在家里也帮不上忙,只能添乱。” “可好歹也安慰几句吧,我看他这两天都是在书房睡的,你说这小两口不是又打算继续闹吧,我这心脏可不好,经不起他们这么折腾了。”陆如萍边说着,手掌捂着心口。 “你少添乱了。维扬的感情有多深你又不是不知道。”魏景年话音刚落,就听到卧房传来一声清脆的碎裂声,老两口一惊,匆忙的跑进卧室,只见展颜坐在床边,玻璃碎片散落一地,还弥漫着水痕。 “我,我想倒杯水,没想到手一滑将被子摔碎了。”展颜低低开口。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想喝水喊我或者保姆就行,怎么自己动手呢。”陆如萍吩咐家里的保姆将地上的水和玻璃片收拾干净,以免误伤到展颜。 陆如萍到厨房给展颜倒了杯温水,又拿了两片B6给她。“先吃药,一会儿就能吃饭了,也不知道今晚维扬回不回来吃。” 展颜淡淡的牵动唇角,“不用等他,我们先吃吧,他总有忙不完的应酬。” 饭桌上,陆如萍是又哄又劝的,展颜才面前吃下一小碗饭,吃完饭,展颜就睡下了。 而此时,季维扬和唐枫正在酒吧中喝闷酒。 季维扬一杯接着一杯,眼看着一瓶洋酒就要见底,唐枫终于看不过去,一把将他手中的酒杯夺了过来。 “前阵子是能推的应酬都推,心里跟长草似的下了班就回家,现在是什么情况?魏展颜怀孕了,你反而不归家了,不会是她现在伺候不了你,打算另结新欢吧。”唐枫一副嬉皮笑脸,什么事儿都敢拿来打趣。 季维扬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将酒杯重新夺回,“你瞎说什么,我回去也帮不上忙,反而添乱。” 唐枫又是嘻嘻一笑,“是啊,你又不能替她生。” 季维扬没还口,继续抿酒。 唐枫难得没找坐.台.小姐陪着,而是陪着季维扬喝闷酒,“你打算和她置气到什么时候?不就瞒着你怀了个孩子吗。其实,以前倒没觉得她多爱你,现在我倒是挺佩服她的。一个女人肯冒着生命危险为你生孩子,真挺难得的。” “可我根本就不需要一个她用命换来的孩子。”季维扬沙哑的说着,仰头将杯中的酒一口灌了进去。 “得了,怀都怀上了,你还不要啊。” 季维扬心中冷哼,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要。 一瓶酒见底,季维扬又点了一瓶,喝到一半的时候,人已经微醉了。他即便酒量再好,也经不住这么个喝法。 “别喝了,早点儿回去吧,你老婆怀着孩子,你反而不着家了,不知道内情的还以为你老婆肚子里不是你的种呢。” 唐枫话音刚落,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是季维扬将手中的酒杯用力摔在了地上,“你TMD找架打是不是。说的那是什么混话。” “行,我说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别喝了,我送你回家。”唐枫知道他醉了,也不和他计较,直接将人架起来,塞进了车里。 季维扬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他直接瘫倒在沙发上,虽然头疼的厉害,但意识却是异常的清醒。 他在沙发上躺了一阵子,才起身向卧房走去,脚步放得极轻,生怕吵醒了展颜。只是,他一开门,就见到洗手间的门大敞着,里面不停的传出呕吐声。展颜趴在洗漱台上,不停的呕着,脸色惨白,看起来十分痛苦。 “喝点水吧,会好一些。”季维扬站在她身后,将刚刚倒好的温水递给她。 “谢谢。”展颜接过水,喝了一小口。 她终于止住了吐,转身看他,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酒气。“你,喝酒了?” “嗯。”季维扬无情绪的应了声,又说,“不舒服就吃点儿药,别硬撑着。” “哦,知道了。”展颜顺从的点头。 季维扬说完,转身就走了出去。依旧回了书房。 展颜虚弱的躺会床上,胃里还是一阵又一阵的难受。她一直强忍着,眉心从不曾舒展。 “宝宝,你乖一点好不好,妈妈真的很不舒服。”展颜的手掌贴在平坦的小腹上,辗转反侧,许久后,才勉强入睡。 等她睡熟后,卧房的门再次被去轻轻的推开,黑暗中,季维扬走进来,脚步放得极轻。 他在床边坐了下来,静静的看着床上的妻子,才几天而已,她就瘦了整整一圈,听说妊娠反应要三个月之后才会稍稍好一些的,她还有一段时间的苦头要吃呢。 季维扬若有似无的叹息,真想骂她一句:自讨苦吃。可是,一想到她是为了他才受这些苦,心里又柔软了,也有些苦涩。 他温厚的手掌轻轻的覆盖在展颜的小腹上,一下下轻轻的抚摸。心里默默的说道:小家伙,你最好老实些,如果再让你妈妈受苦,等你出来,我一定给你好看。 如此想着,唇角竟不知不觉的扬起了浅浅的笑意,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要当爸爸了,是他和展颜的孩子,这种感觉,真的非常的美好。 “颜颜,我会守护你们的,所以,你们都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因为他根本承受不住失去。他会疯的,真的会。 睡梦中的展颜辗转身形,居然踢开了身上的被子,她睡觉还是这么不安慰,季维扬失笑,轻手轻脚的给展颜盖好了被子,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而后才起身走出卧房。 如往常一般,展颜醒来的时候,季维扬已经去上班了,最近她和他几乎都不曾见过,她睡下的时候,他还没回来,她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以为怀孕,展颜已经将医院的工作辞了,安心的呆在家里待产。她百无聊赖的坐在沙发上,手中是一只布玩偶,她的指尖指着玩偶的鼻子,玩味的说着,“你这个小气鬼,人家只不过骗了你一次而已,你就不依不饶的。人家现在好歹怀着你的孩子吧,又这么难受,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我讨厌你,讨厌你。” 展颜孩子气的用手掌拍打着玩偶的头。身后,陆如萍不由得失笑,递来一杯温热的牛奶,“有不满有怨气倒是对着孩子他爸说啊,你拿一只玩偶出气算怎么回事儿,玩偶得罪你了?” 展颜接过牛奶,刚喝了两口,反胃的感觉又涌上来,她急忙起身跑进洗手间,刚喝下去的两口牛奶,又都吐了出去。 陆如萍不停的叹气,愁上眉梢。孕妇是最需要补充营养的,而展颜现在根本吃不下东西,就算是吃下去了,也如数吐出去,再这么下去,对大人孩子都不好。 吐完之后,展颜懒懒的摊在沙发上,还是很难受,见到吃的东西就蹙眉。 陆如萍愤愤的解下腰间的围裙,“我去给季维扬打电话,真是太不像话了,老婆怀孕难受成这样,还整天的不着家,到底长没长心啊。到底是工作重要,还是老婆孩子重要。” 展颜讪讪一笑,笑靥都是疲惫的,“孩子是我自己要生的,是我自己的孩子,和他有什么关系。何况,他回来也帮不上忙,在我眼前晃悠着,我看着更心烦。” “你就嘴硬吧。”陆如萍冷着脸说道,“怎么没男人你自己就能生出孩子啊,他就算帮不上忙,也该说几句安慰的话吧,从你怀孕开始,他就开始不着家了,展颜,别说妈没提醒你,男人这种时候是最容易出轨的。” “妈,你胡说什么啊。我不想听。”展颜懒懒的翻了个身,还是有些不舒服。 “你想吃什么啊?我给你煮点儿粥吧,大早上起来就不吃饭,这可不行啊。” “我不想吃,让我睡一会儿。”展颜嘤嘤的说道,盖着柔软的绒毯躺在沙发上。 陆如萍无奈的叹气,刚要开口劝说,此时,房门被别人从外敲响。 “展颜,快看看谁来了?”陆如萍笑着道。 展颜懒懒的撑起身体,当门外人的身影映入眼眸,展颜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小莫,你怎么回来了?” “当然是来看你的。”杜小莫说着,将手中的礼盒递给陆如萍,“阿姨,这是给您和展颜的补品。” 陆如萍大致扫了一眼,这可不是一般的补品,连价值昂贵的血燕窝都有。“你们先聊,我出去买些菜,小莫,中午就留下吃饭,你也很久没尝到阿姨的手艺了吧。” “谢谢阿姨。”杜小莫客套的说道。 陆如萍离开后,展颜与杜小莫一同坐在沙发上,展颜紧握着杜小莫的手,既欢喜又激动。此时,杜小莫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但她身上宽松的裙子极好的遮掩住了微微凸起的小腹。 “怎么突然回来了?在那边过的好不好?吃的好吗?睡的好吗?有没有受欺负?”展颜喋喋不休的询问着。 杜小莫下意识的用手掌摸了下脸,“我都胖了整整一圈儿了,怎么可能过得不好。倒是你,又瘦了许多,刚怀孕的确是很辛苦的。” “你怎么知道我怀孕?”展颜不解,但很快便反应过来,“是大哥告诉你的?你们,还有联系?” 杜小莫抿着唇,默默的点头,“只是偶尔打个电话而已,他总是孩子的爸爸。” 展颜点头表示理解,却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你怀着宝宝怎么还飞来飞去的,多辛苦啊。” “才三个月,还能过来看看你,等月份大一些,行动也不方便了。倒是你,疯了是不是,明知道身体不好,还逞能生什么孩子。” 展颜一笑,倒也随意,“约翰逊教授说我的身体的状况已经很好了,虽然有些风险,但好好调养,是没有关系的。” 杜小莫叹了声,“你也不用瞒着我,我在妇产科那么多年,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心脏病人生孩子,就等于在地府门口转一圈。” “放心吧,阎王爷不会收我的。”展颜玩味的笑。 “季维扬究竟怎么回事儿?一口一个爱你,却忍心让你冒着生命危险给他生孩子。”杜小莫明显对此不满。 展颜唇角笑意轻浅,容颜苍白而平静,薄唇轻抿着,隐隐的有些羞怯,“其实,他不想要的,是我将药换掉了,为了这事儿,他到现在还在恼我呢。” “你呀,上辈子真是欠了他的。”杜小莫甚是无奈的摇头,动手开始剥桔子,随口又问,“你现在有没有特别喜欢吃的?酸的还是辣的?” “没有。”更确切的说是她什么都不想吃。 杜小莫将剥好的桔子递给展颜,展颜刚吃了两瓣,又是一阵恶心,她捂着唇,匆匆忙忙的跑到洗手间,如数吐了出去。 “这才一个月怎么反应就这么大。”杜小莫站在洗手间门口,担忧的说道。 展颜吐得难受,说话也有气无力,“最近几天都这样,吃什么吐什么。” “你啊,活该。”杜小莫愤愤的丢出一句,转身去倒了杯温水给她。仍担心的说,“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如果一直吃不下东西,缺少营养,对你和胎儿都不好。” “没关系,三个月之后就好了。”展颜懒懒的躺回沙发上,眨着一双水漾的眸子。 “可你现在才一个月,至少还有两个月的罪要遭,何况,这两个月可是胎儿发育最关键的阶段,营养跟不上去是肯定不行的。万一孩子发育不健全,有你哭的。” “乌鸦嘴。”展颜用力的瞪了她一眼。 中午陆如萍做了满满一大桌的菜,杜小莫胃口似乎很好,怀孕之后饭量也大了,倒是展颜,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眉心一直紧蹙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看她那副样子,却好像在吃糠咽菜,难以下咽一样。 “妈,我吃饱了。”展颜只吃了小半碗饭,就放下了碗筷。 “怎么才吃这么一点?再喝碗汤。”陆如萍又盛了一小碗汤递给她。 “展颜,你现在这种情况就得硬扯头皮吃,吐也得吃。”杜小莫插话道。 展颜看着面前的汤蹙眉,一咬牙,端起汤碗,灌了几口。可刚喝完,就吐了。 她现在基本处于吃了吐,吐了吃,吃了再吐,吐了再吃,千锤百炼了。她的手掌抚摸着小腹,闷闷的想:宝宝,你还想折腾到什么时候啊,你妈可要受不住了。 展颜吃完饭后,回到卧室睡觉,她现在一天二十四小时有十八小时都在睡觉,睡的昏天暗地的,陆如萍也是生养过的人,也没见哪个孕妇这么个睡法,每次展颜醒来,她都会问她,“展颜,睡这么多不晕吗?” “晕啊,可睡着之后就好了。”也只有睡下之后,她才没那么难受了。 午后展颜又是睡过去的,陆如萍去超市采购,杜小莫百无聊赖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两点钟的时候,玄关处传来细微的声响,是钥匙开门的声音。杜小莫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季维扬推门而入,手中拎着几盒适合孕妇吃的营养品和一袋子零食。 两个人彼此互望一眼,都没有说话,对于杜小莫回国,季维扬看似没有丝毫的惊讶。 他在玄关处换了鞋子,随手脱下外套搭在一旁的衣架上,然后轻声的走进卧室。 季维扬进入卧室后,里面依然十分的安静,没有任何的声响。杜小莫猜测他大概没有叫醒展颜,也只是静静的看着她,陪伴在她身边而已,这样的守候,莫名的让人有些心疼。杜小莫的手掌下意识的抚摸上自己微微凸起的腹部,轻轻的叹息。她与展颜似乎少了那么一份福气,她同样怀着宝宝,而宝宝的爸爸却不能陪在她身边,明天,她还要独自一人孤零零的回到国外。 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季维扬才从卧室中走出来,又看了沙发上的杜小莫一眼,礼貌性的开口,“回来看颜颜的?” “嗯。”杜小莫点头,随即一笑,“颜颜还在抱怨你因为她设计怀孕的事儿不理她,看来事实也并非如此啊,季三少对他们母子还是挺上心的。” 季维扬没还口,而是套上西装,拎着公文包走到玄关处换鞋。 “有时间多回来陪陪老婆孩子,别人照顾的再细致,也比不上丈夫的陪伴。”杜小莫出声提醒了句。 季维扬仍然沉默,但唇角隐隐的含着一丝微嘲的笑,这句话她似乎应该和季维忻说才对。 季维扬离开后不久,卧室中传出了动静,原来是展颜觉睡到一半,突然觉得不舒服,在洗漱间呕吐。 她吐完之后从卧室走出来,脸色十分的难看。 “又吐了?”杜小莫担忧的蹙眉。 展颜大概是吐习惯了,瘫软的坐在她身边,吃了两片药后,到厨房中找吃的,陆如萍虽然出去了,但燕窝羹一直温在锅里。 展颜吃了小半碗燕窝羹,然后眼尖的看到一旁角落中散落的袋子。她上前去翻看,发现是营养品和零食,还有一些儿童玩具。 “我妈买的?”展颜随手拿出两包话梅,将其中一包丢给了杜小莫。另一包自己拆开,吃了一颗,酸酸甜甜的,居然很合胃口。 “不是,是季维扬买回来的。”杜小莫一边吃着进口话梅,一边说道。 展颜唇角扬着浅浅的笑意,低头开始翻看季维扬买的东西,基本都是营养品,补什么的都有,一大袋零食,都是话梅,杨梅,杏肉一类的果脯,还有一个包装精美的大礼盒,她好奇的拆开,发现里面居然是一套芭比娃娃。 她高兴的将盒子抱到茶几上,拿起娃娃把玩,这支芭比娃娃和她在医院时季维扬买个她的那个很像,同样是黑眼睛。 “季维扬居然买这东西给你,太夸张了吧。”杜小莫感觉自己似乎有点儿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展颜一副幸福小女人的模样,一边吃话梅,一边玩儿芭比娃娃,“他是买给小颜的,我只是替小颜试试好不好玩儿。” “才一个多月,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小颜。”杜小莫泼了一桶冷水。 “肯定是我的小颜回来了。”展颜笑的眉眼弯弯,似乎想到什么,突然起身跑进卧室,又一溜烟的跑出来,手中多了一把小镜子。 “你慢点儿跑。”杜小莫出声提醒。 展颜窝回沙发上,就开始照镜子,照的十分的仔细。 “你干嘛呢?”杜小莫一头雾水。 “我在看我脸上有没有长斑,以前听我们主任说,如果怀的是女孩,孕妇会变得越来越漂亮,如果是男孩,脸上就会长斑了。” 杜小莫嗤之以鼻,“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一点儿科学依据也没有。” “可我上次怀小颜的时候脸上也没有长斑。”展颜嘟唇说道。 自从怀孕之后,展颜除了吃、吐,就是睡,睡的都糊涂了,堂堂医学院的高材生,连这些乱七八糟的民间谣传都相信。 没怀孕的时候,展颜是孕前忧郁,杜小莫觉得她现在已经转化换成产前忧郁了。 不知不觉间,展颜已经将一包话梅吃完了,她还想再拿一包,却被杜小莫阻止了,“少吃点儿酸的,也不怕反胃。” 展颜讪讪的放下,然后百无聊赖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晚饭的时候,季维扬依旧没回来,只打了一个电话,说晚上有应酬,不回了。展颜闷闷的应了,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听着话筒中不停传出的嘟嘟声,她心里还是不免失落的。至少,他也应该关心的问一句她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或者说几句暖心的话也好,可他的语气总是淡漠的,就好像漠不关心一样。 “又应酬?什么应酬比老婆孩子重要!颜颜,不是我说你……”陆如萍又开始旧事重提,絮絮叨叨。 “妈,你有完没完了。”展颜不悦的放下筷子,起身走回卧室。怀孕之后,她的脾气也比原来大了。 “你看看她这态度,我还不是为了她好。”陆如萍向杜小莫抱怨。 杜小莫一笑,“阿姨,你放心吧,季维扬不会出.轨的,是您多虑了。” 陆如萍显然不以为然,“你还年轻,懂什么啊。阿姨可是过来人,这男人的共性永远大于他们的个性,天下乌鸦一般黑。” 杜小莫低头失笑,也没和她计较。 当天晚上,季维扬依旧回来的很晚,并且带着一身的酒气。 因为公寓的房间不多,杜小莫又沾了客房,季维扬只好在主卧室中留宿。他先在浴室中洗了澡,冲洗掉一身的酒气,然后才轻手轻脚的爬上大床。 身边的位置突然塌陷,展颜下意识的辗转身形,却并没有醒过来。 季维扬怕碰到她和孩子,身体紧贴着床沿,距离她远远的,然而睡梦中,展颜自动的靠近了为暖的源头,像个八爪鱼一样,手脚并用的缠住了他,弄得季维扬有些哭笑不得。 已经有几日没有这样抱着她入眠了,温香软玉在怀,季维扬轻拥着她,压低了头,爱怜的吻着她柔软的唇片,居然舍不得离开。 连人的高强度工作,已经担忧,让季维扬疲惫不堪,他抱着展颜很快入睡。 耳畔传来轻浅而均匀的呼吸声,展颜才缓缓的睁开了双眼,眸中一片清明,没有半分睡意。从他走进卧室,展颜就已经醒了,只等着他来抱呢,没想到他居然睡在了床边,和她保持着安全距离。 展颜微恼,所以厚着脸皮,装作依旧睡着的样子,翻转身形扑入他怀中。而他还是不忍了,伸出手臂抱住她,并情不自禁的吻了他。他的吻很轻很柔,像棉花糖一样,贴在唇上,软软的,痒痒的,她差一点就笑出声来。 夜,寂静如水。 清冷的月光从窗棂倾斜散落在床头,展颜借着月光,仔细的端详着睡在身旁的英俊男人,他看起来似乎很疲惫,睡觉的时候剑眉仍然紧蹙着,脸色比前两日苍白了一些,面容也消瘦了一些。 展颜下意识的伸出指尖,放在他眉心,想要试图抚平他眉心。只是,微凉的指尖刚刚触及到他眉心的肌肤,他却突然伸出手臂,紧抓住了她那支不安分的小手。 因为毫无预兆,他甚至连眼帘都没有动一下。展颜吓得不轻,惊叫了一声,“啊!” “喊什么,深更半夜还这么不安分,不睡觉想做什么?”季维扬缓缓的睁开双眼,墨眸明亮深邃。 展颜对他浅浅的一笑,扬起下巴,唇片在他唇上印了一下,“你觉得我想做什么?”展颜柔柔的语调中带着一丝暧昧,隔着伯伯的睡衣,她纤细冰凉的指尖在他胸口的肌肤上挑.逗似的画着圈儿。 “别玩儿火。”季维扬的声音压得很低,蹙着眉抓住她那只不安分的小手。 展颜大概是白天睡得太多,晚上倒是了无睡意了,反而起了玩性。柔软的身体紧贴着他身体,双腿居然在他身上轻轻的磨蹭着。一双清澈的大眼,一眨一眨的看着他,带着三分天真,七分诱.惑。 季维扬是个正常的男人,怀中的又是他心爱的女人,难免情动。他闷哼一声,突然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低头深深的吻住了她。 “呜……”展颜哽咽了声,突然紧张的弓起了身体,她刚刚是一时兴起,只是要逗一逗而已,谁让他摆了几天的脸色给她。 他分明知道她怀孕的,展颜笃定他不会对她怎样,可现在又是什么情况啊。 他用力的吻着她,吸允着她口中的蜜汁,这个吻略带粗鲁,带着季维扬式的霸道。滚烫的手掌顺着她光洁的大腿向上抚摸,已经掀开了她身上的丝质睡裙。 “啊,维扬,不要,开放开,你会伤到宝宝的。”展颜在他身下不停的挣动,她是真的害怕了,又怕又急,几乎要哭出来了。 而压在她身上的男人终于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墨眸深敛,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还玩儿吗?” “不,不了,维扬,我错了。”展颜声音略带着哭腔,嘤咛着回答。 季维扬翻倒在她身旁,背对着她,沉冷不语。 展颜有些心虚,如水草般柔软的手臂从他身后缠了上去,环住他腰身,语调轻软,示好的开口,“维扬,你真的生气了吗?” “放开。”季维扬生硬的甩开她缠在腰间手臂,自从知道她怀孕,他就没在碰过她了,突然间禁.欲,对季维扬来说十分的痛苦。他现在腰间坚.挺炙热肿胀的难受,却无处发泄,她居然还敢缠上来,真当他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吗。 展颜有些受伤的嘟起唇,也不敢在靠近了。只是将身体轻轻的贴靠在他背上,打算就这样入睡了,谁知他却突然翻身而去,离开了卧室。砰地一声房门紧闭上,好像摔在展颜心上一样。 这一夜,她睡得很不好,一直噩梦连连。 然而,她并不清楚,季维扬离开卧房,直接进入了浴室,用冷水熄灭了火热的欲.望。看来,他以后还是要继续睡在客房才安全一些,万一哪天他没有把持住,伤到了颜颜和肚子里的小宝宝怎么办。 若是普通的孕妇,只要温柔一点,等三个月后胎儿稳定了,还是可以有正常的夫妻生活的,然而颜颜本身就有心脏病,曾经又流产过,很容易造成习惯性流产,季维扬根本不敢冒一点儿险。 因为睡得不好,展颜第二天醒的很早,天才蒙蒙的亮,她便起身下床,趿拉着拖鞋走出卧室。 而客厅中,季维扬已经一身笔挺的西装,正在试衣镜前系领带,看来是准备出门了。 展颜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她不知道他是只有今天走这么早,还是每天都如此。“维扬,你不吃早饭吗?” “嗯,我不饿。”季维扬随口回了句,看都没看她一样。 展颜有些挫败的低垂了头,却继续说道,“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的,我去给你做,很快就好的,你吃完了再走。” “不用。”季维扬又说。 可展颜就像没听到一样,还是走进了厨房。季维扬有些恼火了,早上气温比白天低,她不好好在屋子里睡觉,穿着单薄的睡裙就跑出来,还要到厨房中做早餐,她到底有没有一点儿身为孕妇的自觉啊。 季维扬跟着她走进厨房,因为气恼,不由得拔高了音量,“我说我不吃,难道你没听见吗。” 彼端,展颜正在倒牛奶,被他这么一吼,手一抖,杯子啪的一声摔在大理石地面上,乳白色的牛奶溅了满地。 展颜紧抿着唇,一副季委屈的模样,眸中含着星星点点的泪。 季维扬微叹了一声,开始动手收拾地上的玻璃片和奶液。见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语气也自然而然的柔软了下来,“我到公司再吃早餐,你再去睡一会儿吧。” 展颜依旧僵直的站在那里,动也没有动,唇片微微颤抖着,沙哑的问,“维扬,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没有。”他回答,却连头也没抬一下。 他冷漠的态度让展颜莫名的有些心酸,可能是孕妇比较情绪化吧,眼泪好像不受控制一样,顺着苍白的小脸滴落下来。 “维扬,你,你是不是不想要我的孩子?” 她的话让季维扬的动作明显一顿,他缓缓的站起身,深邃的墨眸注视她片刻,几乎没什么情绪的回了句,“孩子不是你想要的吗,我又没有决定权。” ————— ☆、第190章 她只想要她的小颜回来 他根本不看展颜,将厨房收拾干净以后,打横将她抱起,抱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维……”他一直不说话,展颜的声音也卡在了喉咙中。 季维扬换上了西装,站在玄关处换鞋。展颜窝在沙发上,眼巴巴的看着他,还是忍不住说道,“维扬,我今天去医院产检,你,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季维扬动作微顿,神情还是沉默冷淡的,“我今天有两个重要的会议,让妈和杜小莫陪着你去吧。” “哦。”展颜闷闷的应了声,难免失落。可是,她还是要学会懂事听话,不去打扰他的工作。 砰地一声沉重的房门响后,季维扬离开了。展颜独自一人窝在沙发上,小脸埋在膝间,沉默不语。她今天是第一次去产检,当然是希望有丈夫陪伴的,可是,他对她那么冷漠。 “呦,还别扭着呢啊,你们家季三少的脾气也够大的。”杜小莫从房间中走出来,身上穿着吊带睡衣,头发松散着,唇角含着一丝笑意。 展颜回头,神情依旧黯淡,“你都听到了?” “我听到什么了啊,人家季三少一句话都没和你说。”杜小莫笑着回了句。 “你就尽情的取笑我吧。”展颜哼了声。 杜小莫堆着笑,在展颜身边坐了下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发,“这就不开心了?你呀就是被季维扬宠坏了,我一个人在国外,每一次都是自己去做产检,自己吃饭睡觉,不是也过的好好的。” 展颜轻叹了声,去浴室中洗澡,没过多久,里面又传出呕吐的声音。 等她从浴室中出来的时候,杜小莫已经给她准备好了早餐。 “怎么是你做饭?我妈呢?”展颜询问。 “阿姨等一会儿过来。” “那叫外卖好了,怎么能让你个大肚婆做饭呢。” 杜小莫失笑,“我在国外就是自己做饭自己吃的,人家在岗的职工,八个月了还挺着大肚子上班呢,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杜小莫将筷子递给他,玩味道,“季太,过来吃饭了。” 展颜坐在餐桌旁,眉心又蹙了起来,“一点胃口也没有。” “没有也得吃,吃完饭还得吃你家季总买回来的营养品呢。”杜小莫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两个人刚吃完饭,陆如萍就来了,正好将碗筷收拾了。 “车子在楼下等着呢,我陪你去医院。”陆如萍摘下腰间的围裙,又给展颜取出了外套。 “妈,这都三伏天了,不用穿外套。” “车上开空调多凉啊,还是小心些的好,你现在是孕妇,又不能吃药,感冒了怎么办。”陆如萍硬是将衣服披在了她肩上。 医院那边是早已预约的,展颜不需要牌号,直接到检查室做彩超检查并建立档案。 四维彩超中,一个月的胎儿还只是一个受精卵形成的小胚芽而已,刚刚在母亲的体内安营扎寨,只有0.2毫米大笑,在图像中只是一个小小的黑点,模糊不清的,还什么都看不出来,可是,他已经是一个生命体了,他会在母亲的身体中摄取营养,一点点的长大、成型。 虽然展颜一直吃不下什么东西,但并没有影响胎儿的发育,怀孕初期,也不需要大肆进补,胎儿还太小,根本无法吸收,只要适当的搭配饮食就可以了。 医生手中的仪器在展颜平坦的小腹上来回游走,“并没有什么异常,目前发育很健康,不过,还是不能大意,尤其你身体不好,更要格外小心。” “嗯,我知道了。” 检查完之后,司机将展颜和陆如萍送回公寓,车上,两个人还在看彩超照片。 “你别看他现在这么小,很快就会长大了,十个月一晃就到。”陆如萍笑着说道,虽然展颜生产可能伴随着危险,但怀孕毕竟还是一件喜事。 展颜笑着抚摸小腹,“他现在就这么不听话,生出来之后也少不得要让人操心。” “这孩子啊,还不都是讨债鬼,你看看,到现在不还是我伺候着你吗,等你孝敬我,也不知道哪年哪月呢。”陆如萍笑着打趣。 “等您外孙女长大了,让她孝顺您。”展颜笑着,撒娇的揽着陆如萍手臂。 “行了,都要当妈的人了,还在撒娇。”陆如萍慈爱的拍了拍她的手,似乎突然响起什么,又说,“这维扬是怎么回事,他不知道你今天做产检吗?做丈夫的也不陪着,就好像孩子不是他的一样。” “妈,您就少说两句,维扬他不是忙吗。” 陆如萍无奈,“行,不说了,他忙,他比国家主席还忙呢。” 与此同时,被念道的季维扬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他刚开完高管会议,正坐在总裁办公室中。一旁的沙发上,唐枫懒洋洋的靠在那里,手中是一张医院传来的彩超照片。 季维扬虽然没有陪着展颜去医院,但她体检的报告几乎是同时传过来的,医生还特意打电话向他大致回报了展颜的身体状况。 “哎,我说季维扬,这上面哪个是你儿子啊?”唐枫拿着彩超照片看了很久,仍是一头雾水。 季维扬扫他一眼,淡漠的回了句,“我怎么知道。” “医生不是给你打电话了吗,那你们都说什么了啊。”唐枫顺手将彩超放在茶几上,反正也看不懂。 季维扬不语,眸色幽幽,他关心的自然是展颜的身体状况了。虽然约翰逊教授说,展颜的病情恢复的不错,至少有六层把握母子平安,可是,对于他来说,这是远远不够的,他要他们都好好的,半分危险都不许有。 见他一副黯然的模样,唐枫继续絮絮叨叨,“我说你也真够别扭的,既然关心,直接跟着去不就得了,何必窝在这里瞎担心,真不知道你究竟害怕什么。” 季维扬依旧沉默着,十指紧紧的交叠在一起,他的确是在害怕,即便他要当爸爸了,却不敢有半分的窃喜,因为他怕这一切都会成为一场空。他怕到最后,不仅没有得到,反而演变成无法承受的失去。 屋内有短暂的沉默,唐枫坐在沙发上吸烟,季维扬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茫然的看着窗外天空。 铃铃铃一道急促的电话声打破了屋内的沉默,季维扬扫了眼来电显示,是季家大宅打来的。季博城的话很简短,让他和展颜晚上一起回大宅吃饭。 挂断电话后,季维扬犹豫了片刻,才拨通了公寓的号码,电话是陆如萍接的,季维扬很客气的交代了晚上让司机接展颜去大宅吃饭,他在大宅等她。 他说完之后,直接挂断了电话,甚至不给陆如萍开口的机会。 啪的一声,陆如萍直接摔下了手中的话筒,也来了脾气。 “谁打来的,将您气成这样?”展颜窝在沙发上吃梅子,液晶电视中播放着最近流行的家庭伦理剧,讲的正好是老丈母娘如何教导女婿的那段。 “还能有谁,还不是你那个亲亲老公,和我说话的语气就像是老总驯职员一样。”陆如萍不乐意的坐在沙发上,顺手指着电视,“你看看人家是怎么当女婿的。” 她话一说完,一旁正喝着果汁的杜小莫险些喷了出来,呛得不停的咳嗽。 电视中的丈母娘坐在沙发上,驯女婿就跟驯孙子一样,杜小莫简直无法想象那种画面。“阿姨,我看这种您就别想了,您那女婿只要不驯人,您就该知足了。” 展颜瞪她一眼,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妈,维扬说什么了?” “晚上让司机来接你去大宅吃饭。”陆如萍没好气的回道,“他这个做丈夫的难道不能来接吗?还让司机送你去,真不知道是如何想的。” 展颜牵强的扬起唇角,笑着回了句,“都是坐车去,他开车和司机开车也没什么区别。” “这……”陆如萍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杜小莫笑着拦住。 “阿姨,这养女向外,她现在眼里只有她老公,您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哎,我也懒得操心你的事儿。我先走了,我回去给你爸做饭。”陆如萍解下围裙,换鞋准备离开。 傍晚的时候,司机准时载着展颜前往季家大宅。 展颜有孕,对于季家来说却是一件大喜事儿,连保姆对待她的时候都变得小心翼翼的。 展颜穿了一件梅粉色百褶裙,孕味十足,已有了即为人母的风韵。 季婷陪她坐在沙发上聊天,交流一些怀孕时的经验,因为展颜孕吐的厉害,茶几上摆放着各式的果脯,杏肉、梅肉、苹果肉应有尽有,展颜也吃的不少。 “这么喜欢吃酸的,怀的一定是男孩,爸盼孙子盼的望眼欲穿的,展颜,你这胎如果生个男孩,你可就是我们季家的大功臣了。”季婷半玩笑的说着。 展颜笑而不语,眸色却是淡淡的,而苏颖正从楼梯上走下来,听到此话,不由得嗤笑,“那也要生得出来才行。别到时候空欢喜一场。” “大嫂,大喜的日子,何必说这些丧气话。”季婷的语气中略带不悦,李小倩的事儿,苏颖惹了那么大的麻烦,却仍不知收敛。 季维忻出轨,季婷对苏颖本是有些同情的,但如今看来,她已经理解大哥为什么要出轨了,这样的女人,离婚对不起孩子,但不离婚是对不起自己。 “维扬怎么还不回来?老婆怀孕了,还整天在外瞎忙什么。” “他公司忙。”展颜搪塞了句。 而季婷显然不那么好糊弄,“他是公司老总,还有人敢拦着不让他下班?就属他忙,难道公司比你还重要?现在你怀着宝宝,可是关键时期。” 展颜默默的听着,温温的笑,也不还口。 说曹操曹操就到,季婷话音刚落,季维扬已经从厅外走进来,黑色西装搭在手臂上,身上只穿了件浅色衬衫,“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说别人能对得起你吗。”季婷半笑半绷着脸的开口。 “说我什么?”季维扬笑着在沙发上坐下。 “说你季总裁贵人事忙,连老婆孩子都没时间照顾。”季婷故意拉长了声调,而展颜坐在她身旁,低垂着头,也不开口,只听季维扬云淡风轻的回了句,“忙着挣钱还不是为了养老婆孩子。” 晚一点的时候,季博城和季维忻都回到大宅,季博城换了套便装,便吩咐保姆开饭。 菜式一一被摆上了餐桌,保姆像是听了吩咐一般,几个昂贵的菜品都摆放在了展颜的近前,最后还端了一小碗极品燕窝羹,只给展颜备了一份,听说是年前一个下属送给季博城的,与普通的燕窝不同,极为稀少,价值昂贵,甚至千金难求。 “展颜,喜欢吃哪个就多吃点儿,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吩咐保姆去做。”季博城率先开口道。 “谢谢吧。”展颜急忙回答,倒真有一种受宠若惊之感。 季婷拿起筷子夹了些鱼肉放在展颜盘中,笑着道,“爸说的没错,你现在是一个人吃,两个人补。” “嗯。”展颜点头应着,却没有动筷。小脸微微的泛白,鱼腥味让她闻着就有些作呕,更别说是吃了。 一旁,季维扬一直沉默,却适时的将她碗中的鱼肉夹到自己碗里,又给她夹了些清淡的蔬菜。 展颜侧头看向他,浅浅的笑,有几分讨好之意,而季维扬仍不理会她,埋头吃饭。展颜自讨了个没趣,心情难免低落,在孩子出生之前,他是打算和她一直这样冷战下去吗?! 季博城单独给展颜准备燕窝羹,苏颖已经有些不满,想当初她怀孕的时候,可没享受过这种待遇。怎么老三媳妇就这么娇贵了。 “展颜,你连鱼都不吃,是孕吐的厉害吧。这极品燕窝喝了也是要吐掉,真是可惜了。”苏颖酸溜溜的嘀咕了句。 展颜正拿着勺子小口的抿着燕窝,被她这么一说,顿时没了胃口。连手中的勺子都放下了。 好好的一顿饭,气氛又有些僵持。季博城自然不会针对儿媳,只是冷冷的扫了季维忻一眼,连媳妇都管不住,只能说明男人没用。 季维忻狠狠的瞪了身旁的苏颖一眼,示意她安分一些。如此,总算安静了下来。 晚饭后,保姆扯掉了碗盘,换上了茶盏,季博城依旧坐在餐桌上没有动,众人自然也不敢离开。 季博城的秘书将一只文件袋送到他手中。 众人都在猜测文件袋中的东西时,季博城已经将牛皮纸装的文件袋递到了展颜面前,“季家添丁进口,我这个做爷爷的也该有所表示,这是我名下的几处房产和季氏集团5%的股份,你先收着,等孩子出生后,会自动过户到孩子的名下。” 季氏的股权,基本都在季维扬手中,季老爷子去世的时候,只留了10%的股份给季博城,意思是让他转交给小重孙。如今,季博城将股份的5%拿了出来,看得出是要将宝压在展颜肚子里的孩子身上。 季博城这么做,无非是表示对展颜母子的重视,展颜冒险为维扬生孩子,他这个做长辈的自然是要有所表示的,只是,他此举放在别人眼中,却是厚此薄彼了。 “爸,您这东西送的似乎太早了点儿吧,展颜肚子里的是男是女还不一定呢,您这大礼送出去容易,想收回来可就难了。”苏颖挑着眉,尖着声音说道。 因为季家要添丁进口的关系,季博城最近的心情似乎比较好,苏颖的话酸,但季将军并未和她计较,反而说道,“这股份就是老爷子想要留给重孙的,我也并没有都交给展颜,我这个做长辈的也不偏不向,如果你能给季家生个男丁,剩下的5%就是你的。” “大嫂,你和哥也该再要个孩子,彤彤毕竟是女孩,早晚都是要嫁人的。你不生,万一让外面的抢了先,这5%的股份最终的归属可就不好说了。”季婷不冷不热的嘲讽,犹豫上次苏颖串通李小倩的事,季婷一直对她有成见。 苏颖咬着唇,不再开口,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显然气得不轻。 季婷讪讪一笑,握着展颜的手,“展颜,你这肚子可要争气,给季家添个男丁。” 展颜薄唇轻抿着,一直沉默,连唇角的笑意都有些腼腆。她并不期望肚子里的是个男孩,她只想要她的小颜回来。 ☆、第191章 又是一场好戏 季婷讪讪一笑,握着展颜的手,“展颜,你这肚子可要争气,给季家添个男丁。” 展颜薄唇轻抿着,一直沉默,连唇角的笑意都有些腼腆。她并不期望肚子里的是个男孩,她只想要她的小颜回来。 “爸,这份礼太重了,我不能要。”展颜将文件袋推了出去。季博城对她越是重视,越是无形间给了她巨大的压力。 而季博城送出去的东西,自然没有收回去的道理,展颜这样一推,气氛反而瞬间僵硬了。 季博城不开口,但在座众人都感觉得到老爷子隐隐的温怒。苏颖轻嗤了一声,在她看来自然觉得展颜是矫情了。 展颜紧张的握紧了双手,有些茫然无措。正是此时,一只温热的手掌握住了她冰凉的小手。那份温暖,给人一种安定的力量。 “既然是爸送给孩子的,你就先替孩子收着。”季维扬放下茶盏,不急不缓的开口,目光淡淡的与季博城交汇,短暂的停顿后,又道,“其实,我更喜欢女孩,贴心。养儿子哪儿有养女儿好,一辈子抄不完的心,爸,您说是不是?” 季维扬的话明显就是说给季博城听得,老爷子淡哼一声,并未还口。 “男孩女孩都好,只要母子平安就是福气。”季婷笑着打圆场。 女人多是非也多,季博城听得心烦,很快就上楼了。 季维扬陪着父亲上楼下象棋,季维忻推脱累了,也回了屋。客厅中,季婷陪着展颜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苏颖坐在一旁嗑瓜子,季维霖懒懒的靠在单人位中喝咖啡。 本来好好的,电视看到一半,恶心的感觉又涌上来,展颜手掌紧捂住唇,快速的起身向洗手间跑去。呕了一阵子,才返回来。 保姆立刻递来温水和药。展颜吃过药,才稍稍的舒服了一些。 “展颜,你这孩子才一个月吧?”苏颖扫了眼她苍白的脸色,百无聊赖的问道。 “嗯,三十八天。”展颜有气无力的回答。 “才一个月就吐得这么厉害,可真够娇气的。”苏颖不冷不热,有几分犀利。 季婷白了一眼,展颜闷声不语,明显是打算和她一般见识,而苏颖却说起来喋喋不休的,“前阵子老三和家里闹得那么凶,就因为你心脏不好不能生。这怎么就怀上了,避孕措施没做好?” 展颜仍低垂着头,手掌却紧握起。 “展颜,你也别怪大嫂嘟囔,你也真是太想不开了,像你这种情况,倒不如找个代孕的女人,这年头,只要有钱,什么买不来。何必自己冒险。” 苏颖的话越说越离谱,展颜不愿与她计较,季婷却是听不下去了,“展颜的病情一直由国际顶尖的心脏内科医生治疗,已经调养的很好了,现在趁着年轻要个孩子也是理所当然的。” “呦,我还没听说过哪个重度心肌炎是能彻底治愈的,还敢生孩子,简直是不要命了。我看爸也是瞎折腾,这礼送的真够早的,她肚子里的东西生不生的出来还不一定呢。” 展颜的性子向来柔软,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呢,何况苏颖的话正踩在了展颜的痛楚。 她啪的一声将手中的水杯摔在桌面上,目光冷冷的盯着苏颖,“大嫂似乎盼着我肚子里的孩子生不下来呢。” “我可没这么说。”苏颖微微冷哼。 “哦?那是我听错了?”展颜清冷一笑,“大嫂说的也不无道理,我肚子里的孩子才一个多月,尚不知道男女,爸这份大礼的确是送的早了些。不过,小莫昨天打来越洋电话,她怀的可是货真价实的季家长孙,我看这大礼我也无福消受,倒不如直接发到国外去,大嫂你觉得如何?” 展颜自然不会说杜小莫已经回国,也不知道她怀的是男是女,左右不过拿出来气一气苏颖。 而一提到杜小莫,苏颖果真跳脚了,厉声吼道,“她一个勾.引别人丈夫的狐狸精,生出来也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展颜一笑,淡淡的嘲弄,“大嫂这话我就不懂了,刚刚你不还说让维扬找个代孕的女人吗,只要生出来的是季家的骨肉即刻。我看大哥定然也是按照大嫂的意思,你生不出儿子,大哥找小莫生,也是情理之中,都是季家的血脉,怎么就见不得光了呢。” 苏颖脸色变得极难看,嘴上却仍不饶人,“那种不三不四的女人,生出来的到底是不是季家的骨肉,还不一定呢。” “这倒不烦劳大嫂操心,只要孩子生出来以后验DNA就知道了。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展颜不急不缓的说着。 苏颖被气的都要炸毛了,就连一旁的季婷和季维霖都傻了眼,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展颜居然还有这么好的口才。 苏颖气的气喘吁吁,好半响才平静下来,嘲讽着又道,“听说老三最近公司忙的很啊,平日里恩爱缠绵的,连公司都顾不上,怎么这一怀孕,反倒忙的不着家了,不会是刻意躲避吧。我看需要验DNA的可不止杜小莫那狐狸精一个人,季家的血脉可不能被混搅。” 苏颖这话明显是质疑展颜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比刚刚的任何一句都要伤人,连季婷和季维霖脸色都变了。 而展颜却没再开口,略微苍白的唇轻抿成一条线,眸光幽幽的看向苏颖身后。 苏颖身后的楼梯口处,季维扬正缓缓的步下,他俊颜无波而清冷,显然是听到了客厅中的对话。 “原来大嫂这么关心维扬的家事,我还真有些受宠若惊呢。”季维扬语调慵懒,却是不容人忽略的冷傲。他随意的在展颜身旁坐下,十分自然的伸臂揽住展颜纤细的腰肢。清冷的目光依旧落在苏颖身上,语调带着一丝冷魅。 “大嫂说的不错,我最近的确忙了一些,当然,也是刻意回避着展颜。” 他的话让众人皆是一愣,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大方的承认。 “维扬,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展颜身体不好,又怀着身孕,你理应多照顾才是。”季婷沉着脸训斥。 而展颜低垂着头,长睫低敛着,眸中含着盈盈的泪雾。 面对季婷的指责,季维扬轻描淡写的一笑,环在展颜腰间的手臂突然紧了一分,语调暧昧而轻佻,“姐,你也是过来人,难道姐夫没和你说过,男人总有把持不住的时候。展颜现在怀着孩子,可丝毫马虎不得,我哪儿敢靠她太近。” 苏颖听罢淡哼一声,起身向楼上走去。 季婷温温的笑,倒也没再说什么。季维霖依旧坐在单人位上抿咖啡,低敛的目光中,神色却是复杂的。 若唤作平时,季维扬这种暧昧至极的话早已让展颜红了脸庞,而此刻,她清丽的容颜平静苍白,甚至有几人淡落无助。她心中非常的清楚,他的话不过是说给苏颖听,他只是单纯的替她解围,目的也并非是维护她,而是保存他季三少的颜面罢了。 真不知道他还想执拗到什么时候,好像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一个根本不受欢迎的存在。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先回去,颜颜也该休息了。”季维扬搂着展颜起身,看似一对恩爱夫妻。 而在走出季家别墅楼的时候,他搂在她腰间的手臂便冷漠的抽离。 展颜一直沉默,清澈的眸子却闪过失落的神色。 季维扬开车回公寓,一路上,都是极安静的,安静到可以清晰的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他的呼吸均匀而沉稳,目光专注的看着前方路况。 展颜坐在副驾驶位,一直低垂着头,苍白的小脸几乎没什么表情。车子一路经过隧道,光线忽然变得昏暗,隧道两侧昏黄的灯光时而照射进车内,气氛渲染出几分鬼魅。 车子刚驶出隧道,一直安静的展颜突然抬起头,手掌紧捂着唇,急切的让季维扬停车。 展颜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几近惨白,季维扬不敢耽搁,转动方向盘,将车停在了路边。 展颜快速的推门下车,蹲在路边干呕起来,晚餐本来也没吃什么,到了现在胃里几乎都是空的,根本什么都吐不出来,而越是吐不出,就越是难受。她娇弱的身体蹲在路边,蜷缩成一团,痛苦的微微颤抖。 季维扬跟着她走下车,一直默默的站在她身边,却也不出声安慰,只等到她停止了干呕,才将外套搭在她身上,淡漠的说了句,“走吧。”然后自顾转身上车。 展颜有些吃力的从地上站起身,手掌下意识的触摸了下肩上的西装外套,衣服上似乎还残存着独属于他的体温与味道,让她深深的怀念着。 季维扬将她送回公寓,甚至没有多做停留就离开了,连半句解释都没有。展颜独自一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双臂欢喜,小脸埋在双膝间,一直沉默着。 杜小莫一直在客厅洗澡,出来的时候身上只裹着浴巾,凸起的肚子格外明显。她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正滴答的落着水珠。 “刚回来?怎么去一趟大宅就这样了,季家人为难你了吗?”杜小莫顾不上擦头发,直接来到展颜身旁。 展颜迟缓的抬起头,默默摇头,“没什么,就是有点儿累。” “又不舒服吗?脸色也不太好。”杜小莫伸手摸了下展颜的额头,温度倒是没有异常。 “可能是困了吧。”展颜柔柔的笑,故作轻松。 “那早点休息。”杜小莫回以一笑。 展颜点头,然后孩子气的伸出手摸了摸杜小莫凸起的肚子,过不了多久,她的肚子也会凸起来了。 本以为会失眠,结果眼皮沉的厉害,倒在床上就睡着了。自从怀孕之后,她格外的困乏,‘失眠’这两个字早与她无缘了。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已经是早上九点多,她懒懒的起身下床,趿拉着拖鞋走出卧室。 客厅中,陆如萍早已做好了早餐,只等着她起床吃饭。 “睡醒了?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叫你起床呢。”陆如萍笑着添了副碗筷,并盛了一碗温热的粥。 展颜坐在长桌旁的时候,杜小莫已经吃完了。同样是孕妇,杜小莫似乎百无禁忌,展颜吃饭却像受刑一样。 陆如萍将剥好的鸡蛋放到她面前,奶白色的蛋清,看似十分诱人,而展颜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她一向不太喜欢吃煮鸡蛋。 “妈,能不能不吃啊。” “当然不行。”陆如萍一口回绝,“牛奶和鸡蛋是必须要吃的,别总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总不会比药还难吃吧。” 展颜愁眉苦脸的看着碗中的鸡蛋,好像如临大敌一样。至少药片没有怪味儿,鸡蛋吃完不吐才怪。 “维扬昨晚是不是又没回来?”陆如萍在椅子上坐下,突然问道。 展颜握着汤勺的动作一滞,低头嘤嘤的嘀咕了句,“回来了啊。”只不过又走了。 “真是越来越不上心了,如果他继续这样,你就和我搬回去住。也省的我两面的跑。”陆如萍又喋喋不休的数落起季维扬。 展颜低着头,小口喝粥,闷闷的听着,也不还口。 一顿饭吃了几乎一个小时,饭后,又吃了一些营养品和止吐的药片。 上午十点钟的时候,窗外阳光正好。杜小莫说想去商场逛逛,展颜窝在家中也是无所事事,就陪着她一起。陆如萍自然不放心两个孕妇去逛街,当然也要陪同了。 三个人起初逛得都是儿童专区,虽然肚子里的宝宝才一个多月,陆如萍却连孩子的婴儿车都预定了,一些孩子的衣服、玩具都买了一些,展颜总觉得肚子里的宝宝是女孩子,所以买的也是女孩子的衣服和娃娃。 “不买些男孩的?”杜小莫询问。 “不用了,一定是小颜回到我的肚子里了。”展颜笑的眉眼弯弯,眸光极是清澈温润。肚子里的宝宝一天天成长,也渐渐的抚平了曾经失去小颜的伤痛,这一次,她一定不会再流产,她要将这个孩子平安的生下来,让她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杜小莫也跟着笑,而后却丢出一句,“展颜,可我怎么有种预感,你肚子里的会是男孩呢。” “你预感错了呗。”展颜顽皮的吐了吐舌头。 离开儿童专区,又在孕妇专区买了一些孕妇专用的衣服,再过几个月,展颜的肚子大起来,现在的衣服也不能再穿了。展颜又在鞋柜买了几双平底鞋子,怀孕之后,高跟鞋是不能再穿了的。 “不买几件换季的裙装吗?再过两个月你可就像我一样,肚子大起来了,想穿都穿不上。”杜小莫的目光落在橱窗中一款极低长裙上。 “的确不错,这件展颜穿一定很漂亮。”陆如萍也赞同的点头。 经典紫,胸口镶嵌着无数的碎钻,在灯光下散发着璀璨夺目的光泽。当然,价格也贵的惊人。 展颜对时装是不太感兴趣的,但陆如萍说什么都要买,也不等她拒绝,直接让店员将展颜的号码包起来,刷卡付款。 “这种晚礼服我根本没有什么机会穿,何必乱花钱呢。”展颜对陆如萍略微无奈。 “你爸的退休金也花不了,我们帮他消费,还拉动内需,提高GDP了。”陆如萍笑着打趣。 “阿姨,您还知道GDP啊。”杜小莫跟着笑。 “展颜他爸没从政之前是在银行搞经济的,我是耳读目染。”陆如萍接过店员递来的袋子,三个人有说有笑的离开了商场。 走出商场已经是下午十二点整,正好是午餐时间,陆如萍选了一家港式茶餐厅,菜品齐全,最主要的是东西很干净。 三个人点餐之后坐在位置上聊天,杜小莫随手翻看着最新一期的时尚周刊,整整一个版面报道的都是季李两家的联姻,婚期就在下周,各大报刊大肆宣扬,无形中倒是给季氏做了广告。 “谁说你的晚礼服没有机会穿的,这不马上就要派上用场了,李小倩和季维霖的婚礼,呵,又是一场好戏。”杜小莫有些轻蔑的哼笑,展颜总觉得,她似乎知道些什么。 ☆、第192章 展颜出事了…… “谁说你的晚礼服没有机会穿的,这不马上就要派上用场了,李小倩和季维霖的婚礼,呵,又是一场好戏。”杜小莫有些轻蔑的哼笑,展颜总觉得,她似乎知道些什么。 “小莫,你这是话里有话啊。”展颜咬着吸管,柔柔问道,她又不傻,自然听出杜小莫的弦外之音。 杜小莫合起杂志,她对那些可以讨好的报道提不起半点儿兴趣,“李小倩的人品我不予置评,想必季老爷子心里也有数。和李家联姻也是迫不得已。但你觉得季家是可以任由人摆布的吗?” “你的意思是……婚礼上会出乱子?”展颜略微错愕。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或许你应该问你家季三少。”杜小莫窃笑,而后十分惋惜的摇头,“可惜我明天就要回去了,肯定看不到这出好戏,你到时候一定要给我打电话讲述,想必到时李小倩的神情一定会非常的精彩。” “你要出国了吗?”展颜又问。 “嗯,本来就是打算回来看看你,也该回去待产了,下次回来,可能就是抱着孩子了。”杜小莫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但独在异乡为异客,个中滋味,只有她自己清楚。 第二天展颜将杜小莫送到机场,这一次的离别,居然比上一次还要伤感。 在安检口,两个小女人抱在一起,她们都不想哭,却都落泪了。她们彼此心知肚明,展颜肚子里的宝宝就像个定时炸弹一样,时间到了之后,就可能引爆。如果展颜过不了这一关,这一次的见面,很可能就是最后的离别,下一次见到的,有可能是展颜冰冷的尸体。 这也是杜小莫怀中孩子,却不远万里回国的原因。 “好了,别哭了,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杜小莫吃力的扯起笑容,温柔的帮展颜擦泪。 展颜用力的点了下头,声音哽咽,“你一个人在国外,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任何困难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好。”杜小莫笑着点头,但泪却仍止不住。 广播中不停的催促着旅客登机,杜小莫突然抱住展颜,抱得紧紧的,然后在她耳边哽咽,“展颜,答应我,你不要死,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展颜流着泪,却笑着点头,“好,我答应你,我不会死的。” 展颜站在登机室内,看着厚重的玻璃窗外,飞机疾速前行,冲入天空。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天空灰蒙蒙的,似乎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乌云压顶,闷得人有些喘不过气,展颜下意识的拢了下身上的薄披肩,刚步出机场,迎面与季维忻相遇。 “大哥。”展颜淡淡的打着招呼,情绪波澜不惊,似乎对于季维忻的出现,已经不再意外。 季维忻难得的没有穿军装,一身便服,整个人看起来少了往日的刚毅,随和了许多。“有时间吗?去咖啡店坐坐吧。” 展颜还是第一次和季维忻单独坐在一起喝咖啡,季维忻喝蓝山,给展颜点了一杯果汁。 气氛有些沉闷,展颜根本不知道和季维忻说些什么。 “小莫,她的状况很好,孩子的情况也很好。”展颜迟疑的说了句。 季维忻淡笑,“我不是和你说小莫的。” 即便跨越大西洋,但他的女人和孩子,一直都在他的掌控之内,她们的状况,他并不需要从别人口中了解。 “我找你,是想和你说说维扬。” 展颜略微不解,清澈的眸光探寻的看向他。 “维扬,他最近过的不太好。”季维忻目光幽沉,淡淡的看向窗外,机场的咖啡厅,落地窗外就是机场的跑到,一架南航客机正冲破跑道,飞入天空。 “自从你怀孕,维扬的脾气越来越大,现在公司人人都战战兢兢的。最近做事也激进了很多,下手太重,季氏的元老也被他开除了几个,都是芝麻绿豆大的小错。” 季维忻说完,微微停顿,抿了口咖啡。 展颜低垂下头,铅白的指尖紧紧的握着透明的果汁杯,“大哥是不是也觉得,我不该要这个孩子?” 季维忻叹了声,“无论是爸,还是我,当然都希望维扬能有自己的孩子,但是……”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谁也不知道究竟是好是坏。 随着展颜肚子里的孩子一天天成长,季维扬只会越来越暴躁不安。如果能母子平安最好,若是不能,季维扬也要跟着崩溃。 “如果可以,你要多理解维扬,好好劝劝他,无论结果会如何,至少现在,你要给他信心,告诉他你和孩子都会好好的。” 展颜沉默许久,才迟疑的点头。季维忻让她给维扬信心,可是,谁又能安慰她,给她信心呢?! 从咖啡厅出来,外面已经飘起了蒙蒙细雨,季维忻手中的雨伞撑在展颜头顶。因为是单人伞,很小,季维忻大半个身子都淋了雨。 “以后这样的天气少出门,小心感冒。”季维忻关心人的时候也是沉着脸,像训人一样,展颜简直无法想象,杜小莫那个活脱的性子,是如何与他相处的。 “谢谢。”展颜温温的笑,她自然明白,季维忻关心的其实是维扬,只有他们母子平安,季维扬才能过得好。 季维忻将她送上了停在不远处的车上,展颜礼貌性的说了句‘再见’。 送走展颜后,季维忻才开车离开,他并没有看到,停在不远处的一辆黑色本田车中,照相机正不停的对着他们拍摄。 …… 车子缓缓的行驶在平坦的道路上,展颜坐在后面,目光淡落的看向窗外天空。她听了季维忻的劝,给季维扬打了几个电话。可是,电话一直在秘书余梅手中,她一会儿说季总在开会,一会儿又说季总开车去了工地,一会儿又改成应酬。 可是,她打得分明是季维扬的私人手机。 既然他不想见她,她又何必自讨没趣呢。 到了晚上,季维扬才回了一个电话,展颜正睡得迷迷糊糊,他那端又十分的吵杂,季维扬的声音时断时续,展颜白天吐得难受,此时也有了脾气,没说两句,直接挂断了电话。 呵,这还是她第一次挂断季维扬的电话。之后,他也没再打来。 日子浑浑噩噩的过着,七月正是连雨的季节,气温下降,天气潮湿,展颜几乎都不出门,只是晨起的时候,在阳台上站一小会,呼吸新鲜空气。 “季维霖的婚礼是十点开始吧,季家刚刚打电话来,说准时让司机来接你。”陆如萍站在展颜身后,将外套搭在她身上,而后又嘀咕了句,“怎么赶上这种天气结婚,真够晦气的。”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虽然早上雨停了,天气却阴霾的厉害,乌云压顶,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我不太舒服,不想去。”展颜淡淡的嘀咕了句。 “季老四结婚,按理说你这当嫂子的是必须要去的,听话,别任性,别让人家说我们魏家的女儿不懂礼数。”陆如萍温声劝着,回屋给她取出了礼服。 展颜懒懒的换了衣服,因为怀孕的缘故,她并没有化妆,只是随随的挽起了长发。 陆如萍将展颜送到楼下,季家的车子一直等在那里,季维扬推门下车,见到展颜身上的抹胸晚礼服,不由得蹙起了眉头,二话不说,直接脱掉身上的外套,搭在了展颜肩头。 “既然来了怎么不上楼呢。”陆如萍数落了句,又交代展颜几句,转身就上楼了。 展颜和季维扬并肩坐在车后,彼此沉默着,虽然是夏天,但车内仍开着暖风,开车的司机都在不停的冒汗。可展颜畏寒,如今又怀了孩子,自然要格外小心,不能感冒。季维扬吩咐车内要开暖风,就算是热死,司机也不敢违抗。 婚礼在广御龙庭大酒店举行,S市最奢华的超五星酒店,足以彰显季李两家的身份与地位。 车子缓缓驶入酒店地下停车场,季维扬率先下车,站在车外点燃了一根烟,深吸了几口后,将烟蒂丢在地上掐灭,然后才拉开车门,将展颜从车内扶下来。 他的手掌很温暖,不需要任何言语,就给人一种坚定的力量。他用西装外套裹住展颜,他的外套上,还残存着独属于他的味道。只是,烟草味又重了一些,看来他最近烟抽得不清。 “一会儿到里面找个位置就坐下来,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管,无论发生什么,都与你无关。等事情一结束,我就让司机送你回去,听到了吗?”季维扬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很是郑重其事。 展颜知道一定有事情要发生,但她并没有多问半句,他说与她无关,那么,就算天塌下来,也有他顶着,她什么都不需要知道。 “嗯。”展颜温温的点头。 “乖。”季维扬温柔的抚摸了下她的头,似乎已经很久,他没有这样温柔的对待过她了。 季维扬牵着她的手,和她一起步入会场。会场布置的格外奢华,宾客几乎都已经到齐了,李建国正在热络的招待着客人,脸上堆满了笑,能攀上季家,李建国脸上跟贴着金似的。 “姐,你照顾下颜颜,我陪爸去招待宾客。”季维扬将展颜交给季婷,然后便离开了。 一桌上都是季家的女眷,还有叔伯家的婶子和儿媳,展颜一向极少与人交际,坐在位置上也不说话,倒是苏颖,和众人聊的热络。 “展颜,最近身体怎么样?还是吐得厉害?”身旁的季婷突然开口问道,并给她倒了杯温热的大麦茶。 “谢谢姐,最近好很多。”展颜微谅的指尖握住杯壁,小口的抿了一口。 “老三的媳妇可真够秀气的,喝水都这么斯文。”季家的二婶笑着说道。 展颜轻抿了唇角,笑意浅浅,也不开口。 “展颜,听说你怀上了?多久了啊,维扬都三十出头的人了,也该有个孩子了。”二婶继续说道,人上了年纪难免絮叨。 “才一个月。”展颜头压得极低,面颊微红。 “前三个月可一定要留心啊,生孩子对于女人可是大事。” “现在可不止是她留心,整个季家都是战战兢兢的,万一生不出个小金孙,可真是白折腾了。”苏颖酸溜溜的说了句。 “大喜的日子,大嫂何必找不痛快,无论展颜生男生女,都是季家的宝贝。”季婷还了句口。 而展颜脸白了白,倒也没多话。 婚礼很快开始了,季维霖率先入场,一身纯白色手工西装,站在水晶台上,英俊逼人。而T字台的尽头,李小倩身上穿着雪白的婚纱,挽着父亲的臂腕。她头上盖着薄薄的白纱,遮住了她脸上所有的情绪。 会场中回响着婚礼进行曲,李小倩在父亲的带领下一步步向季维霖走去。 展颜淡淡的看着,这样的场景突然让她响起了和季维扬结婚的时候。 是她梦想中的草坪婚礼,鲜花,白鸽,气球,虽然那天下了雨,但这并没有影响到婚礼的进行,一把把雨伞撑起了一片晴朗的天空。父亲亲手将她交到季维扬手中,并对他说:维扬,我将展颜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对待她。 季维扬郑重其事的点头,那一刻,展颜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因为他握着她的手,那样的温暖有力。 婚礼进行曲结束,李建国已经将李小倩交给了季维霖,两位新人站在礼台上,只听证婚人握着话筒宣读结婚誓词。 “新郎季维霖,您愿意娶您身边的这位女士为妻吗?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将永远爱她、珍惜她,对她忠实,直到永远。” 季维霖与李小倩面对着面,他冷魅一笑,唇角扬起一抹讥讽,然后十分坚决的说,“我不愿意。” 他话音一落,偌大的宴会厅瞬间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季维霖身上,然后只见他唇边含着顽劣的笑,不急不缓的掀开李小倩的头纱。 “季维霖,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李小倩脸色铁青,压低了声音说道。 季维霖哼笑,指尖捏起李小倩尖小的下巴,她的脸上涂着厚厚的粉底,浓妆艳抹,倒也有几分姿色,而季维霖却觉得俗不可耐。 “耳朵应该没毛病吧,我再说一遍,我季维霖,不会娶你。” “季维霖,你在闹什么?能不能看场合。”李小倩有些急了,她扫了眼会场,所有人都在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父母那一桌,她根本看都不敢看,婚礼现场被男方当众拒婚,李家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季维扬哼笑,拿起麦克,一字一顿的问道,“我漂亮的新娘,那么,我问你,你爱我吗?” “我……”李小倩刚要开口,他却再次出声打断。 “想好了再说,说实话。别忘了,你心爱的人可站在下面看着你呢。” 李小倩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季维扬的方向,只见他站在礼台的一侧,一身笔挺的纯黑色西装,深眸微敛着,目光淡落。无论何时何地,这个男人给人的感觉都是高高在上,亦如王者一般。 其实,只要李小倩此时坚定的看着季维霖,违心的说一句:我爱你。季维霖的戏就无法继续唱下去,可是,面对季维霖的质问,她居然迟疑了,而正是这份迟疑,让季维霖对于悔婚的事儿更加理直气壮。 “你看,既然你不爱我,而我也不爱你,这场婚礼根本没有必要继续。”季维霖拿着话筒,对台下的宾客宣布,“各位来宾,今天的婚礼取消,多谢各位的莅临。” 季维霖说完,十分潇洒的跳下舞台,利落的脱下身上的白色西装丢掉,径直走出了会场。 宴会厅顿时声音大噪,众人议论纷纷,甚至指指点点。 李小倩茫然的站在礼台上,后知后觉的想要去将她的新郎追回来,如果这场婚礼无法继续,她将会成为S市最大的笑柄,以后还有谁敢娶她。 她本就惊慌失措,穿着高跟鞋刚跑了两步,无意间踩到了拖尾婚纱,整个人重重的摔倒在地,这一下,更成了全场的笑话。她身后的礼台上是用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拼凑成的巨大心形,此时映在眼中,格外的刺眼,就和她的人一样,统统都成了一场笑话。 她吃力的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的来到父亲身边,“爸……”她刚发出一个颤音,颜面尽失的李建国扬起手臂就匡了她一巴掌。 “丢人现眼。”他说完,纷纷的转身,想要去和季家人理论。 而正是此时,只听季家的主桌上,季博城怒吼一声,“季维霖,你这个畜生,你走了就别回来,我季博城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季将军吼完,整个人直接昏厥过去。场面一时间炸开了锅,乱作一团。 “爸,爸,快叫救护车,将人送去医院。”季维忻大声指挥着。 季将军身边的警卫手疾眼快,直接将季将军抬了出去。这下子,李建国直接冷在当场,他想要讨个说法,都无处可讨了。 现场混乱不堪,季维扬指挥着在场的工作人员,陆续的送走宾客,并将当日到场的记者安抚好,剩下的烂摊子,都要他来处理。 “展颜,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家。”季婷搀扶着展颜起身,一直护在她身边,现场一片混乱,生怕哪个没长眼的撞到她。 展颜顺从的点头,面对季家人此刻的有条不紊,她心知这一切是早已计划好的,原来,季家一直在等这个机会,让李家人颜面扫地。 展颜刚步出宴会厅,胃里突然泛起一阵恶心。她用手掌紧捂住唇,艰难的挤出几个字,“姐,我不太舒服,想去一趟洗手间。” “好,我陪你去。” 宴会厅不远处,就有洗手间,展颜进去之后,季婷就在外面等着,而正是此时,她的手机响了,也不知里面说了些什么,她匆匆忙忙的就返回了宴会厅。 而此时,展颜还在洗手间中,双手撑在洗漱台上干呕。她用温水不停的冲洗着脸颊,半响后,才稍稍的舒服了一些。 她从一旁的纸盒中抽出几片纸巾,擦干了脸上的水渍,然后低头擦手,再次抬头时,镜子中多出了一个女子的影响,在昏暗的光线下,女人一身凌乱的白色婚纱,头发凌乱,很有惊悚的效果。 惊吓之后,展颜手捂在心口,立刻转身,戒备的开口,“李小倩,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魏展颜,你也太霸道点儿了吧,维扬是你的,难道这里也是你的吗!”李小倩尖锐的嗓音不由得拔高。 展颜不想与她计较,面前的女人就像个疯子一样,她一点也不想和她继续周.旋。 她转身就向外走,却被李小倩一把扯住手臂,“你等等。” “放开我,你想做什么?”展颜漂亮的眉心紧蹙着。 “你说,今天的一切都是你们季家人计划好的对不对?”李小倩疾声厉色,她也不是傻子,很容易猜出其中关键,只是,季家人计划的真是天衣无缝,李家人明知这是圈套,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展颜冷淡的丢下一句,用尽所有的力气甩开她的手,大步向洗手间外走去。 展颜眼尖,她一眼便看到了李小倩手中紧握着的手机,想必录音功能一定是开着的,她跑到这里来,想必就是要套她的话,只要有了证据,李家人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向季家讨说法。 展颜自然什么都不会说,何况,她本来就什么都不知道。 她急匆匆的走出洗手间,心想着季婷在外面,在季婷面前,李小倩想必也不敢继续放肆了。 接过,她站在廊道中,并未见到季婷的人影。她独自一人被丢下,有些慌乱害怕,快步向楼梯口走去,一心想着快点离开这里。 而正是此时,李小倩追了上来,再次扯住她,逼问道,“魏展颜,你不说就别想走。”她扯住展颜的手臂,尖锐的指甲在展颜细嫩的肌肤上划出几道红痕。 展颜吃痛,不停的挣扎,无奈力气太小,一直无法挣脱。 “李小倩,你疯了吗?我已经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逃婚的人是季维霖,你想知道就去问当事人好了。” “我不管,你快说,说今天的事是季家人的阴谋,你快说啊!”李小倩气急败坏的嘶喊了一声。季家人,能知道内情,又软弱可欺的,大概也只有魏展颜一个,也难怪李小倩会找上她。 李小倩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这个证据,否则,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她爸不打死她才怪,她以后也别想做人了。 两个人就站在楼梯口出,一直撕扯争执。展颜自然不会说什么对季家不利的话,而李小倩得不到她想要的,也一直不依不饶。 正是此时,季婷解决了宴会厅的事,四处寻找展颜,正好看到了这一幕。“李小倩,你在做什么?给我放开!” 季婷一声厉吼,让李小倩一惊,车着展颜的手下意识的便松开。而她也没有留意到,两个人就站在楼梯口,展颜被她逼得只踩着半个台阶,而她此时一松手,展颜的身体脱离支撑,失去平衡,顿时向后栽倒,整个人滚下了楼梯。 “啊!”展颜发出一声惊叫,身体已经滚落了一层楼梯,摔在了平台上,头磕在坚硬的墙壁上,鲜红的血不停的涌出来。 展颜尚有一丝意识,却根本顾不得头上的伤口,双手紧紧的握住小腹,口中无助的喊着,“救命,救救我的孩子……” “展颜!”季婷吓坏了,惊叫一声后,慌慌张张的跑下楼梯,大声的呼喊着,“快来人,快叫救护车。” 而李小倩站在台阶上,当时就吓傻了。只见几个医护人员手忙脚乱的将展颜带走,眼前晃动的是医生白大褂的白,和展颜流淌的鲜红色的血,耳边回想着的是季婷不知所措的哭声。 展颜被送进手术室前,还拉着季婷的手,苦苦的哀求着,“姐,让医生救救我的宝宝,我不能失去他……” 可是,除了哭,季婷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手术室的门紧紧的合起,她被隔绝在手术室外。慌乱无措下,她拨通了魏家的电话,第一时间通知了展颜的父母,然后,犹豫了许久,才将电话打给季维扬。 “姐,有事吗?我这边在忙。”季维扬的声音沉稳而清冷,季婷知道他此刻正在与李家人交涉,维霖一走,留给他的就是一个烂摊子。 “维,维扬……”季婷的声音颤抖的厉害,想要出口的话一直卡在喉咙中,堵得她有一种即将窒息的感觉。 “维扬,你快到医院来吧,展颜出事了……” 未等她将话说完,通话已经阻断了,手机中只传来嘟嘟的忙音声。 而此时,季维扬手中的手机是径直摔在地面上的,一向平静沉稳的俊颜瞬间变色,他的面前还站着李家的人,正喋喋不休的吵闹着,可是,他根本听不进去一个字,他只看到他们的嘴巴一开一合着,却好像被消音了一样。他的脑海中不停回响的只有季婷颤声哭泣的那一句:展颜出事了。 出事!她怎么会出事呢,他离开她身边才短短的几个小时而已,那时她还是好好的。 他无法在顾及任何事,转身跑了出去。 路虎车开的飞快,可是,正赶上前方十字路口出了交通事故,所有的车辆都堵在哪里,堵了整整一条街,交警正在事故现场处理,但看样子一时半刻无法解决。 而季维扬连一分钟也不想继续等下去,他推开车门,疯狂的向前奔跑,大概跑了一千米的距离,来到了地铁站,然后乘坐地铁赶往医院。 地铁中是十分拥挤的,又是大夏天,人挤人,挤的空气都稀薄了,空气中似乎弥漫着酸臭的汗味儿。堂堂季三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受这种罪。 因为剧烈奔跑的缘故,他额头上都是大汗,胸口急剧的欺负着,外套早已脱掉了,身上只有一件白色衬衫,但昂贵的衬衫明显和地铁的环境格格不入。 地铁两站,也不过短短的十分钟而已,但对于季维扬来说,却难熬的要命。车子到站,他第一个跑了下去,又是一路狂奔。 他来到手术室外的时候,魏景年与陆如萍夫妻也已经赶到了,都守在手术室门外。手术室上的灯一直亮着,目前来看,展颜的情况尚不可知。 季维扬大步来到季婷面前,声音压得极低,“姐,究竟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展颜怎么会出意外?” 季维扬的语气中并没有听出责备的意味,但他周身散发着骇人的阴冷,季婷不由得踉跄,一边哭一边说,“是李小倩,她将展颜从楼梯上推了下去。我,我只离开了一小会儿,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我不是让你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吗?有什么事儿比我老婆孩子重要!”季维扬毫无预兆的爆发了。 季婷自知理亏,低头抹泪,也不敢还口。而正是此时,陆如萍从长椅上站起来,指着季维扬说道,“你还知道是你老婆孩子吗?是你亲自将她接走的,你就应该将她完好无损的送回来。季维扬,我告诉你,如果我女儿和外孙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没完!” “行了,现在是吵架的时候吗。”魏景年扯住陆如萍,但也不断的唉声叹气。“维扬啊,很多事,我本来不想说的,因为我们是可以理解你的为难,你的不安与忐忑。可是,你好好想一想,你都做了些什么?自从展颜怀孕之后,你是怎么对待她的?你连一个好脸色都没有。” “爸,我……”季维扬想要解释,却被魏景年伸手阻止。 “我知道,是展颜瞒着你换了药,怀了孩子。你担心她的身体,这些我们都明白,可既然已经这样了,再去计较谁骗谁,还有什么意义?我们一直站在你的角度去理解你,体谅你,所以,你这阵子冷落展颜,我和你妈没有埋怨你半句。可你为什么不能站在展颜的角度上去替她想一想呢,想一想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不是因为她太爱你,她何必冒着生命危险给你生孩子,难道她就不珍惜生命吗?她只是太爱你,所以想要给你一个完整的人生,想要你不必背负那么多,她虽然柔弱,却希望和你一起承担。” 魏景年句句在情在理,季维扬无话可说。“爸,对不起,对不起……” 手术室外,终于沉默了。又过了许久,一个护士从手术室外走出来,手中拿着一张手术确认书。“谁是家属?” “我,我是。我妻子她怎么样了?” 小护士无奈的摇了摇头,“情况不太好,孩子有可能保不住了,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不,不行,不能拿掉孩子,如果孩子没有了,展颜会活不下去的,你们想点儿办法,快去想办法啊!”陆如萍扯着护士的手,痛苦的哀嚎。 小护士一脸的为难,“我们会尽力的,可是病人已经出血了,如果情况严重的话,必须要拿掉胎儿,否则病人也会有生命危险的。” “都是你,都是你,如果你一直守在她身边就不会出意外了,你把外孙还给我,你把外孙还给我啊……”陆如萍情绪失控,对着季维扬的胸口不停的捶打,而季维扬僵硬的站在原地,不动也不说话,如同没有生命的蜡像一样,任由着陆如萍打骂。 是他的错,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他明明知道今天的场合会有多混乱,他应该一直守在展颜身边,应该亲自将她送回家的,如果他细心的陪着她,展颜根本就不会发生意外。李小倩刚对展颜动手,也是看重了展颜羸弱,才会伺机报复,说到底,展颜只是成为了季家的替罪羊而已。 “够了,你别在闹了,展颜还躺在里面呢。”魏景年紧抱住陆如萍,不允许她继续胡闹下去。 陆如萍哭的更厉害了,紧紧的扯着魏景年的衣袖,“景年啊,你不是认识院长吗,你快去找院长过来,让医生一定要保住孩子,你不知道这个孩子对展颜有多重要,如果没有了孩子,展颜会死的,她真的会死的啊。” 魏景年也僵硬在原地,脸色都变了。给展颜做手术的是S市最好的妇产科医生,国内有名的专家,如果连她都救不了展颜的孩子,那么,只能说明这个孩子和他们没有缘分。 “季先生,请您尽快签署手术确认书吧,病人的情况很危险,你也应该清楚,你太太有心脏病,这个手术的风险性很大,如果没有家属的同意,我们是不敢手术的。”小护士催促道。 “没有别的办法吗?”季婷哽咽着问道。 “你们放心,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不会拿掉胎儿的,但是,我们的前提是要保住病人的生命。”护士耐心的一遍遍解释。 “有几层把握?”季维扬问。 护士摇头,“这个不太好说。” 季维扬沉重的点了点头,从护士手中接过原子笔,而他握着笔的手居然在不停的颤抖着。此刻,无边的恐惧将他层层淹没,直到此刻,他才突然发现,这个孩子并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存在,那是他的孩子,是他和展颜爱情的结晶,是他一直以来都那么那么期待着的,如果这个孩子真的没有了,他不知道自己会怎样,也不知道展颜会怎样。 原子笔落在雪白的纸面上,歪歪扭扭的落下了三个字,每写一笔,都像刀子一样在切割着他的心。心痛,除了心痛,此刻他再也没有其他的知觉。 季维扬将手术确认书交给护士之后,整个人都虚软了,高大的身体靠在冰冷僵硬的墙壁上,沿着墙壁一点点向下滑落,最终跌坐在苍白的大理石地面上,此刻的季维扬,像极了被抽走灵魂的木偶,没有一丝生气。 ☆、第193章 在绝望与崩溃的边缘 漫长的等待,异常的难熬。季婷与陆如萍的哭声一直没有停止过,而两个男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季维扬跌坐在地上,整个人都处于崩溃的边缘。 手术持续了大约两个小时,终于结束了。手术室上方的灯熄灭之后,主刀医生从手术室走出来,摘下了脸上的蓝色无菌口罩。 “怎么样?我太太和孩子情况怎么样?”几个人都不约而同的上前询问。 医生蹙着眉,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不用太担心,孩子保不住了,病人目前的情况也还算稳定。你们家属也太不小心了,再晚来一会儿,情况就难以控制了。难道你们不知道病人心脏不好吗?她身边是不能离人的,这种意外,绝对不能再发生第二次,否则神仙也救不了。” “我知道,我知道。”季维扬不停点头,深眸微湿。“我现在能进去看看我妻子吗?” “你们先去办理入院手续,等转到普通病房之后在探视,留下一个人陪护就可以了,人太多反而影响病人休息。” 毋庸置疑,最后留下来陪护展颜的人自然是季维扬。 展颜穿着一身病人服,毫无生气的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季维扬握着她冰凉的手,将她柔若无骨的小手贴在脸庞上,试图去温暖她,可是,他发现,他做不到,他居然无法温暖她了。 她那么冷,冷的像冰雕的人儿一样,若不是还有一丝气息,真的与尸体无异。看着她这个样子,季维扬是真的心疼。 “冷吗?”他将暖水袋放在她被子里,又细心的遮住了被角,明明是盛夏,可季维扬的心却像沉入冰川雪谷,几乎被冰封。 他将头轻轻的靠在她枕畔,只有这样感觉着她的气息,他才相信她是活着的,相信自己的活着的。 季维扬在病床旁守了一整夜,不眠不休,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可是,展颜一直都没有醒来,她睡得很沉,安安静静的模样,连姿态都不曾改变。 漫漫长夜过去了,天光明媚,暖暖的从窗棂照射进来,而展颜仍然没有醒来。 季维扬也不吃不喝,就一直陪伴着她,无论醒着还是睡着。他的手掌轻轻的抚摸过展颜苍白的脸庞,低头轻轻的在她干涩的唇片上轻啄了一下。 “颜颜,天亮了,还不起床吗?” “颜颜,医生说孕妇要多活动,宝宝才能健康,你怎么可以这样懒。” “颜颜,你醒来好不好?至少陪我说说话,我真的很寂寞。” “颜颜,我错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冷落你和我们的宝宝,颜颜,你原谅我好不好?再原谅我这一次……” 季维扬将脸埋在她发间,冰凉的泪滴落在她细密的发丝间。带着无尽的痛疼。 房门被轻轻的敲响,季婷走进来,手中拎着食盒。 “维扬,吃点儿东西吧,我炖了些汤。” 季维扬此刻哪儿还有心思吃饭,他一心都想着展颜。“颜颜怎么还没醒?那群庸医到底会不会治病?” 季婷轻叹了声,只要事情涉及到展颜,季维扬就变得不冷静理智了,脾气也越来越暴躁,看样子耐心都要耗尽了。 “医生不是说这两天就能醒过来吗。别太担心了,我看你是关心则乱。” “这两天?是今天?还是明天?如果两天后还不醒来怎么办?”如果一辈子都不醒来,又怎么办?! 季维扬的眼中布满了红色的血丝,拳头紧紧的握着。已经处在爆发的边缘,季婷不敢再激怒她,急忙又道,“好,我这就去找主治医生。” 很快,季婷就将展颜的主治医生请到了病房,可是,医生来了也毫无作用,展颜目前的情况,只能靠她自己的意志力醒来。 主治医生耐心的和季维扬解释了展颜目前的情况,她没有醒过来,并不是生理上的问题,而是人在受到了严重的惊吓之后陷入了深度睡眠,这种情况一般病人在一到两天内都是会醒过来的,并且,展颜目前的情况看来还算稳定,心功能正常,腹中胎儿也没有出现异常的状况,所以,并不需要过分的焦虑。 季维扬默默的点头,他如今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 可是,这一等,又是一天一夜,展颜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陆如萍和魏景年夫妻来过一次,见展颜没醒,转身就走了,连看都懒得看季维扬一眼。 季婷几乎都没离开过医院,为季维扬准备一日三餐,可他一口都没有动过。就眼巴巴的等着展颜醒过来。 那一场滑稽的婚礼虽然落幕了,但留下的却是一个烂摊子,季维霖躲着不见,季博城装病躲避,季维忻独自面对社会舆.论与李家的人,早已焦头烂额,但即便如此,也没有人敢来打扰季维扬,只要展颜一天不醒,季维扬随时都可能崩溃。 整整两天两夜不眠不休,第三天天将亮的时候,季维扬支撑不住的趴在展颜床边小憩,虽然只是短短的功夫,但是,他却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他看到展颜穿着白色的婚纱,站在鲜花丛中对着他笑,笑容比阳光灿烂。他伸出手臂想要拥抱她,她却在阳光与鲜花中化作了泡影。 时空与场景转换,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他紧紧的拥抱着展颜,她出奇的顺从,在他身下柔软的像一滩水一样,温暖的将他包围。他低头去亲吻她,而她就真的化成了水,化作汪洋,将他淹没,直到窒息。 他痛苦的挣扎着,然后发现自己身处在夜幕下的哈尔滨,天空中绽放着璀璨的烟火,他牵着展颜的手,并肩站在冰雕城堡上,她漂亮的眼眸中闪烁着琉璃般璀璨的泪光,她看着他,默默的哭泣。 他用指尖不停的擦拭着她脸颊上的泪,他想要告诉她:颜颜,不要哭,我会一直守护在你身边。可是,声音却卡在喉咙中,怎么都发不出来。 “颜颜,颜颜……”季维扬在惊恐中醒来,睁开眼睛,看到的居然是展颜清澈的眼睛。 只是,那双不含一丝杂质的明眸,居然和梦中的场景一样,眸中闪动着泪光,近乎绝望的泪光。 “颜颜?”季维扬试探的低唤,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他用力的紧闭双眼,又睁开,终于确定这不是梦。 展颜不知何时已经醒来了,她坐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雪。白色的病人服穿在她身上空空荡荡的,她真是太瘦了,手指的骨节根根分明。而苍白的手背上,青色的血管凸起,鲜红色的血液顺着指尖滴答的落在地板上。 原来,她竟是将手背上的输液管硬拔掉了,针孔四周的皮肉都隐隐的有着撕扯开的痕迹。 “颜颜,疼不疼?我去喊医生。”季维扬惊慌失措的握着她流血的手,刚要转身去喊医生,而展颜却突然用力的扯住他。 她仰头看着他,大颗的泪珠顺着苍白的脸颊划落,声音沙哑颤抖的厉害,“季维扬,我的孩子,是不是没有了?” 季维扬紧握着她受伤的手,心疼的不得了,含糊的回答,“没有,孩子好好的。” “不,我不信,你骗我。”展颜突然抽回手臂,失控的推开他,挣扎着想要下床,然而,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坚硬的地板上。 “颜颜,当心。”季维扬蹲身想要将展颜从地上抱起,却被展颜用力推开,他在她怀中不停的挣扎,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完全的失去了理智。 “放开,放开我,你别碰我……”她失声尖叫着。 “颜颜,你别激动,你听我说好不好,孩子好好的,我们的孩子好好的,他还在你的肚子里。” “不要,我不要听你说,你开放开我……啊……”展颜尖叫着,双手紧握住耳朵,此刻的展颜和疯子也没什么区别。 怀孕之后,展颜就吐得厉害,轻微的产前忧郁,只是一直不曾发作,倒也被忽略了,而此番从楼梯上摔下来,受了这么大的刺激,精神上已经完全的崩溃。 因为展颜的身体太虚弱,季维扬不敢太过用力的禁锢着她,以至于展颜轻易的从他怀中脱离,赤脚跑出了病房。 “颜颜,颜颜!”季维扬紧跟着追了出去。 展颜一身白色病人服,头发披散着,脸色惨白,赤脚跑在空旷的长廊上,还好是青天白日,若换成夜晚,很有惊悚的效果。 展颜跑的并不快,踉跄不稳的跌倒了三次,季维扬看的揪心,可每一次将她从地上抱起,展颜都会拼命的挣脱。 “颜颜,你别这样好不好?你这样会伤到孩子的,颜颜,你要去哪儿?我抱你去,好吗?”季维扬温柔的哄着,劝着,甚至骗着,依旧没有丝毫作用。展颜就好像完全的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她的目光是茫然而空洞的,她根本听不到季维扬的话。 她跌跌撞撞的沿着长廊艰难的向前走着,手背上的针孔一直在流血,季维扬跟在她身后,却不知道她究竟想要去哪儿。 最终,展颜在长廊尽头停住脚步,季维扬抬头一看,居然是彩超检查室。 展颜破门而入时,里面的医生正在给一个孕妇做产检,孕妇挺着个大肚子,看样子已经有七八个月了,陪在一旁的是她的丈夫。 展颜突然的闯入让里面的医生和病人都是一惊,何况,她又是一副披头散发的模样。床上检查的孕妇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叫,随后扑入了丈夫的怀中。 “你是来检查的吗?请先到外面排队。”医生虽然察觉了展颜的精神有些不对,但还是很有职业操守的礼貌开口。 展颜走进检查室时,季维扬已经明白了她的意图。她不再相信他的话,所以,她要亲眼看到她的孩子还在肚子里。 “你先给我太太检查。”季维扬一贯的霸道命令。 而检查室的医生并不认识季三少是何许人也,自然不会听从吩咐,“先生,对不起,请您和太太先到门口等一下,我要先替这位病人检查……哎,你做什么……” 未等医生将话说完,展颜已经从医生手中夺过仪器的探头,因为探头要贴在皮肤上才能照射出图像,所以,展颜一手握着探头,一手胡乱的扯着身上的衣服。 而此时,无力还有另一对夫妻,季维扬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将展颜半拥在怀中,对那位丈夫低吼道,“都给我出去!” “凭什么啊?你到底有没有先来后到?”那个男人搂着自己的妻子,也一副不服气的模样。 正是僵持的时候,院长和主治医生都被吸引了过来,一见到季维扬,立即都陪着笑,点头哈腰的喊着季总。 “小张,想给季太太检查。”院长立即吩咐。 而另一位病人和家属已经被主治医生请到了检查室外。 “你们凭什么让我们出来啊?我还没有检查完吧,今天你们如果不给我个解释,我和你们没完。”那位产妇的脾气也很大,一副不屑的神情,“富二代官二代了不起啊,就能高人一等,欺负我们小老百姓?难道有钱人家怀的就是龙胎了?” “你消消气,小心别动了胎气。”男人在一旁不停的安抚。 女人恼火的瞪着他,“走开,都是你没用。” “两位稍安勿躁。”主治医生不急不缓的开口,“里面的病人受过刺激,我们必须要先安抚她的情绪,希望两位可以谅解。稍后我会安排别的医生给您检查,至于本次的检查费和医药费全免,您看怎么样?” 丈夫搀扶着妻子坐在一旁的长椅上等待,并小声的嘀咕道,“你看看,嫁给有钱人有什么好处,好好的人都被逼疯了。” 此时,检查室内,季维扬将展颜抱到了病床上,医生掀开她身上的衣服,涂了些润滑剂在她肌肤上,探头轻轻的游走在她平坦的小腹。 ☆、第194章 季维扬,你属狗的吗 此时,检查室内,季维扬将展颜抱到了病床上,医生掀开她身上的衣服,涂了些润滑剂在她肌肤上,探头轻轻的游走在她平坦的小腹。 显示屏中可以清晰的看到子宫内一直径约1厘米左右的孕囊,原来,季维扬并没有欺骗她,她的宝宝真的还在,经历了这么大的磨难,他还好好的在她的肚子里,他的生命力是那样的顽强,他是如此渴望着来到这个世界。 虽然他还没有形成胚胎,只是隐约能看见胚芽,此时还没有看见胎心搏动,不过,在50天后就可见胚芽并见胎心搏动,60天后开始形成胚胎,然后在她肚子里面渐渐的长大,逐渐成形,这就是人类血脉传承的孕育。 如此想着,展颜就会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你看,胎儿在这里,大约1厘米大小,目前发育良好,状况也很稳定,只是,孕妇的情绪对他的影响非常大,你一定不能过于激动,要保持良好的心态。”医生平淡而职业化的声音一直回响在耳畔。 展颜静静的看着显示器,唇角浅浅的扬着笑,她的情绪已经平静了下来,顺从的躺在病床上,让医生检查。只是,她突然觉得很累,眼皮非常的沉重,她好想安稳的睡上一觉啊。 “颜颜,你看,我并没有骗你,我们的宝宝还好好的,他在你的肚子里很快就会长大,颜颜,你就快当妈妈了。”季维扬握着她冰冷的小手,温热的薄唇轻轻的吻在她手背。 展颜的目光迟缓的移向他,却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他的声音也越来越飘渺,最终,她缓缓的合起了双眼,一颗剔透的泪珠顺着眼角无声的划落。 展颜就好像睡着了一样,唇角边还含着幸福的浅浅笑靥。 可是,季维扬的脸色却变了,瞬间惨白,因为,他看到展颜的身下正在流血,白色的病人服都被染成了鲜红色。 “不好了,病人.流血了,快喊主治医生。”检查的医生也慌了。 展颜很快被推入手术室,季维扬被隔离在门外,他坐在长椅中等待,整个人都好像被掏空了一样。 季婷匆匆赶来的时候,只见到季维扬低垂着头,守在手术室外,整个人看起来是那样的落寞而沧桑。 她走过去,轻轻的拍了下他肩膀,“别担心,展颜一定会没事的。” “嗯。”季维扬应着,声音却是那么的有气无力。 “爸已经知道展颜住院的事儿了,大概下午会过来一趟。”季婷说着,试图分散季维扬的注意力。 他单手扶着额头,淡淡的摇了下头,“颜颜现在这个状态,不方便见人,等她好一些再说吧。” 季婷若有似无的叹息,没再开口。她现在也担心的要命。如果展颜这个孩子真保不住,老爷子的血压只怕又要升高了,只怕到最后真应了苏颖那句,一番的折腾,到后来却是空欢喜一场。 这一次并没有等太久,手术室的门很快就开了。 “医生,我太太怎么样?”季维扬率先迎上去。 “有轻微的流产先兆,不过并不严重,你们不需要太过担心,只要后期好好调养,孩子还是能保住的。”医生又嘱咐了几句,然后,展颜很快被转移回病房。 只是,她又开始昏睡不醒,一连着又睡了两天,期间只醒来一次,意识也是模模糊糊的,眼帘半睁着,茫然的看着季维扬,蹙着眉心,淡淡的嘀咕了一句,“真脏。” 季维扬不吃不喝寸步不离的守了她几天几夜,身上的衬衫都没换过,也没顾得上洗漱,胡子也没刮,一副颓废的模样,别说展颜,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脏了。 他握住展颜温凉柔软的小手,贴在英俊的脸庞上,唇角扬起温润的笑意,“你如果再不醒来,我会更脏呢。” 展颜也不开口,眨着一双漂亮的大眼,静静的凝望着他。 季维扬的唇贴在她手背上,落下深深的一吻,“不许再睡了,等我一会儿,我去洗澡。” 他在病房的浴室中匆匆的冲了个澡,刮干净胡子,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可是,等他再次来到病房的时候,展颜又昏睡过去了。 “颜颜,现在不脏了,醒来看看我好不好?”季维扬握着她莹玉般白皙的手臂,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唤醒她了。 他只能无奈的吻在她额头,“睡吧,宝贝。” 修长的指尖轻轻的拨开她额头凌乱的碎发,又整了下她身上的薄被,最后手掌停留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掌心贴合着她柔滑的肌肤上,用掌心的温度温暖着她和肚子里的宝宝。 “展颜还没醒吗?”季婷推门而入,身后跟着魏景年与陆如萍夫妻二人。 “刚醒了一会儿,现在又睡了。”季维扬忧心忡忡的说道。 陆如萍将手中的保温桶放在一旁,半嘲讽的开口,“展颜怀孕之后一直嗜睡,没什么奇怪的,也只有你这个不了解情况的甩手丈夫才会这样大惊小怪。” 季维扬任由着她数落,也不还口。季婷站在一旁,也不敢搭腔,毕竟他们季家理亏。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魏景年低声警告了句。 陆如萍也是有脾气的,啪的一声将保温桶重重摔在桌面上,冷着脸子又道,“既然展颜没醒,我们就先回去吧,有些人让我看了就头疼。” 她话落,扯着魏景年转身就走了。 魏家夫妻离开后,季婷走过来拍了拍季维扬肩膀,安慰了句,“两位老人也是心疼展颜,毕竟是长辈,他们说什么你别往心里去。” 季维扬有些牵强的扯起一抹笑,什么都没有说。但季婷明白,他心里自然是极不舒服的,这个弟弟她从小看到大,他什么性子,她最清楚不过。季维扬含着金汤勺出生,天上自负自傲,即便是错,也容不得外人说半句不是,若非是展颜的父母,他自然不会允许别人对他指手画脚。 夜幕降临后,气温微微的下降,季维扬站在阳台上吸烟,清冷的夜风穿透单薄的衬衫,透着一丝冷意。修长的两指间,烟火明明灭灭,淡淡的烟雾随着夜风弥散。 他吸了两根烟后,才转身回到病房,发现展颜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坐在病床上,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彼端,季维扬微愣,站在落地窗前静静的看着她,彼此深深的凝望着,有好长一段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似乎四周的景物都渐渐的淡漠了,只有两双明亮的眼睛,深情的望着对方。 季维扬的唇角含着浅浅的笑,目光温柔的像水一样,几乎能将人融化。 “季维扬,我饿了。”展颜微嘟着唇,打破了沉默。 季维扬笑着走过来,俯身想要亲吻她,却被展颜侧头躲开,漂亮的眉心几乎拧在一处,“你又吸烟了。” “对不起,下不为例。”季维扬笑着,态度出奇的好。 “每次都这样。”展颜嘀咕了句,仍有些不满。 季维扬失笑,又问,“想吃什么?” “没有特别想吃的。” “那宝宝呢?”季维扬的目光不直觉的转向了展颜平坦的腹部。 展颜蹙着眉头,似乎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儿,然后说,“他想吃蟹黄粥。” “海鲜是生冷的东西,孕妇不是不能吃吗?”季维扬反问。 展颜翻身重新倒回床上,嘀咕了句,“那你还问我做什么,能吃什么买什么吧。” 季维扬僵在原地,无奈的摇头,孕妇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真是难伺候啊。 虽然难伺候,季维扬还是心甘情愿的当起了男佣,屁颠儿的走出了病房,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将以前展颜所有喜欢吃的东西都买了回来。可展颜只吃了两口,又开始吐了。 看她趴在洗漱台上不停的呕.吐,小脸憋得惨白,季维扬心都跟着疼。 好不容易吐完了,季维扬直接将她抱回了病床上。“反应一直这么大吗?还要吐多久?这么一直下去可不行。” 展颜吐得难受,也没有力气说话,安安静静的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眼眸中含着泪,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季维扬说不出的心疼。 他坐在床边,握着她冰凉的小手,放在唇边轻吻,“很难受吗?我去买些话梅给你好不好?” 展颜摇头,有气无力的说,“什么也不想吃。” “不吃怎么行呢,宝宝会营养不良的。” “他没有了不是更好,你就称心如意了。”展颜突然收回手臂,像一只小刺猬一样。 医生说展颜有轻微的产前忧郁,情绪可能会阴晴不定,偶尔也可能失控,所以,照顾她要格外的耐心。 季维扬对她现在是一点脾气也没有了,只能柔声哄着,“他也是我的孩子,他有什么意外,难道我就不伤心吗。颜颜,你这话多伤人啊。” 展颜似乎也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刺耳了些,表情柔和了许多,将头轻轻的枕上他手臂,渐渐的又合起了眼帘。 “还要睡吗?”季维扬出声询问。他似乎特别害怕展颜睡觉,他会更空虚,更恐惧,他害怕她这样睡下了,也许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展颜的眼帘嵌开一条缝隙,目光温温的看着他,“睡着了就感觉不到不舒服了。” 明显的掩耳盗铃,季维扬一脸黑线,侧脸轻轻的贴着她的,“颜颜,陪我说会儿话好不好?” “哦,那你说吧,我听着。”展颜嘤嘤的说着,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季维扬一时兴起,低头在她纤细的手腕上用力咬了一口,留下一排牙印。展颜吃痛,意识也瞬间清醒了,但一双漂亮的大眼瞪着他,眼中都冒着怒火。 “季维扬,你属狗的吗?你干嘛咬我?” “我也饿了。”他笑着,故作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无聊。”展颜丢下一句,又躺在床上,直接将被子拉过头顶。 季维扬笑意温暖,哄着拉下了她头上的被子,这一次倒也不打扰她,手掌抚摸在她小腹上,居然和她肚子里的宝宝说起话来。 “宝宝,你好,我是季维扬,是你爸爸。” “宝宝,你是小颜还是小扬呢?你喜欢洋娃娃还是喜欢小汽车?等你出生的时候,爸爸买一屋子的玩具给你。” 他含着笑,目光柔和的落在展颜的小腹上,手掌轻轻的抚摸着,“小宝贝,爸爸一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你要天上的月亮,爸爸也摘给你。” 他一直说个不停,展颜根本睡不着,不耐烦的从床上坐起来,狠狠瞪了他一眼,“季维扬,你烦不烦啊,你一直说话我怎么睡。” “我和我儿子聊天,怎么也挨着你了?你睡你的,我们聊我们的。”季维扬单手托腮,一副理直气壮。 展颜气鼓鼓的拿起枕头砸向他,“你儿子说要天上的月亮,你现在去摘给他吧。” 季维扬表情微木,她这分明是抬杠吗。“我是打比喻。” “你是欺骗孩子,有你这样的父亲,他不被教坏才怪。”展颜伸手指着门外,“你出去,不要影响我和孩子休息。” 季维扬无奈的起身,凑过来吻了吻她,“我就在外面,你有事的话就喊我,别睡的太多,适当活动一下,对你和宝宝都有好处。” 他的声音低哑而温柔,展颜的情绪渐渐的平复了一些,顺从的点了下头。 季维扬刚走出病房,就见到季将军在季婷的陪同下来到了医院。 “爸,你们怎么来了?”他说完,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季婷,他分明说过不让老爷子过来的。 “爸不放心,一定要来看看。”季婷急忙解释。 “怎么样了?”季博城沉着声音询问。 季维扬随随的牵动唇角,“放心吧,您的小金孙没事儿。” 他的语气中明显带着一丝嘲弄,季博城瞪了他一眼,冷着脸问,“展颜的身体状况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医生说再过几天就能出院了,出院前,约翰逊教授会再给她做一次心脏方面的检查。”季维扬如实回答。 季博城点了点头,并没有走进病房,而是透过厚重的玻璃窗,看到展颜坐在病床上,正在低头看书。模样温温的,神情淡淡的。 “让她少看一些书,对眼睛不好。” “嗯,我知道了。”季维扬温笑,父亲难得的关心展颜。不过,他宁愿展颜看书,也不希望她一直睡着。 “我不进去了,你好好照顾她。”既然人没有事,他也没有什么进去的必要。 “我会的。”季维扬应着。他的老婆孩子,他自然是要捧在手心。 “公司的事,你最好抽出时间过问一下,听说几个项目最近刚刚启动,唐枫一个人未必应付的来。”季博城又提醒道。 季维扬含糊的应了声,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唐枫又跑到老爷子面前告御状了。 “爸,我陪您回去吧,李家人那面,您还是需要出面解决的。”季婷搀扶住父亲的胳膊,适时的提醒。 季博城的脸色立即阴沉了下来,“不是有维忻在处理吗,还需要我出面做什么。” 季婷不语,看样子,老爷子是打算一直躲着不见,将烂摊子都丢给老大了。 “大哥,他应付的比较困难,最近也是焦头烂额的,媒体那边虽然没有大肆报道,但圈子里私下传的很汹,对季家的名声毕竟有影响啊。”季婷为难的说道。 季博城沉声不语,幽沉的目光笔直的落在季维扬身上。呵,季维扬顿时领悟了,敢情这父女二人在这儿一唱一和的唱双簧,是想把这烂摊子丢给他。 得,反正李小倩将展颜从楼上推下去,害的展颜差点儿流产的事儿,他也该找李家人算算总账了。 “爸,这事儿您不必费心,我会妥善处理的。”至于怎么个处理法,就是他说了算。 ———— 昨天文中“不用太担心,孩子保住了,病人目前的情况也还算稳定。”没有那个‘不’字啊,我居然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呜呜…… ☆、第195章 老公,抱抱睡 季博城与季婷离开后,季维扬转身回到病房,她正在眯着眼睛看书,见到季维扬后,将书放在一旁,用两指揉了揉太阳穴,“维扬,明天帮我配一副花镜,书上的字太小了,有些看不清。” 季维扬一愣,略微紧张的问道,“你视力一直没有问题啊,用不用叫医生给你检查一下?” 展颜摇了摇头,“别大惊小怪的,个别孕妇会出现这种情况,等孩子出生之后就会好的。” “哦。”准爸爸懵懵懂懂的点头,又问,“那宝宝将来会不会受到影响啊?” “当然不会了,我们都不近视,你没听说过吗?什么根什么苗,种什么都开什么花。”展颜说着,又翻身躺在了床上。 季维扬在她床边坐下,随手翻开了她刚刚看过的书,并笑着打趣,“我种子好着呢,你这土地的质量就不好说了。” “季维扬你什么意思啊?嫌我品质不好找别的女人生去。”展颜现在基本是点火就着。 季维扬只觉得头顶三只乌鸦嗷嗷飞过,他就是嘴欠,说这个干嘛。“我错了还不行,你乖乖躺着,我念给你听。” “育儿的书,你的确应该和我一起看看。”展颜将头枕在他臂腕,睫毛轻颤着。 “好,我和你一起看。不过,等孩子出生之后,我们要先找个月嫂,再请一个婴儿早教的教师,你身体不好,我工作又忙,肯定照顾不过来。”季维扬修长的指尖翻动着书页,书页上是刚刚出生的宝宝照片,白白胖胖的,十分可爱。 展颜将侧脸贴在他掌心,眸光悠悠而动,“维扬,等我们的孩子出生以后,你多抽出些时间陪我和宝宝,好不好?书上说宝宝的成长要有爸爸和妈妈的陪伴,缺一不可。” “嗯。”季维扬含笑点头,目光极是温柔,手掌轻轻的抚摸过她面颊,“等宝宝出生之后,我会每天准时下班,准时接送宝宝去幼儿园,每年我们全家都出去旅游。” 季维扬温润磁性的声音,畅想着美好的未来,他突然紧握住展颜的手,低语道,“颜颜,是你说的,宝宝不仅要有爸爸,还要有妈妈,所以,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的,你们都要好好的。” 展颜漂亮的眸子中有流光闪动,用力的点头,并在心中默默的说:维扬,我一定会好好的,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累了吗?该睡觉了。”季维扬揉了揉她的头。 展颜笑着,撒娇的伸出手臂,“老公,抱着我睡。” “叫我什么?”季维扬唇角的笑意加深,鼻尖轻轻的与她贴合着,有多久,没听她喊一句老公了。 “老公,抱抱。”展颜天真的眨着眼睛。 季维扬翻身躺在病床上,和她盖着同一条柔软的被子,展颜将头枕在他臂腕中,柔软的双臂缠在他腰身。 季维扬抱着她,低头吻上她额头,“睡吧,宝贝,晚安。” “是我还是他?”展颜顽皮的扬着唇角。 季维扬失笑,“好吧,大宝贝,小宝贝,晚安。这样可以了吗?” 展颜窝在他胸膛中,摇了摇头,“小宝贝已经睡了,可是大宝贝一点儿也不困,我们聊会儿天好不好?” “颜颜想聊什么?”季维扬顺从的问道。 展颜静默了片刻后,才开口,“维扬,我觉得我肚子里面的是小颜。” “好啊。”季维扬点头。 “可是,爸也许会不高兴的,他想要个孙子。”展颜抬眸看着他。 “想要孙子也不一定非要是你生的,不是还有杜小莫吗。”季维扬不以为意的说了句。 展颜微微错愕,“小莫怀的是男孩?” “嗯。”季维扬点头,他的消息又怎么可能会错,如今大哥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早已乐开花了吧。这一辈子,有儿有女,有心爱的女人默默的守候,对于男人来说,季维忻是幸福的。 “所以,你肚子里的如果是女孩,对谁都有利。如果我们生个女孩,杜小莫的孩子就是爸唯一的孙子,为了孩子,爸也必须让杜小莫进门。但如果你肚子里的也是男孩,杜小莫的孩子只怕没那么金贵了。现在季家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在你肚子上,尤其是大哥,他巴不得你生个女孩。” 展颜听得头有些疼,眉心也不由得蹙起,她并不希望肚子里的宝宝成为季家人的筹码。“最不喜欢你们季家人的就是这一点,拿钱不当钱,拿人不当人。” 季维扬笑,“我们季家又怎么得罪你了?不过是各有各的心思而已,难道你不希望杜小莫嫁给大哥吗?” “你大哥真的是好的归宿吗?”展颜不答反问,问题十分犀利。 季维扬微愣,一侧的眉梢微微挑高,“至少目前来看是的。杜小莫的家庭你不是不知道,她想要的,无论里子面子,大哥都能给足了她。” “可婚姻又不是过给别人看的,幸不幸福只有自己知道。”展颜嘀咕了句。 “那你幸福吗?”季维扬笑着拥住她。 “如果你能像现在这样永远的陪着我,我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展颜唇角含笑,将头枕在他胸膛上。 因为她是幸福的,所以,他希望所有的人都和她一样幸福着。“如果小莫嫁给大哥,她就会永远背负第三者的骂名,这样对她,真的好吗?” “大哥和苏颖的婚姻早已千疮百孔,即便没有杜小莫,他们早晚也是要离的,如果大哥懂得保护小莫,就不会让她背负上任何污点。好了,别说他们了,你该睡觉了,宝宝也该休息了。”季维扬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吻轻轻的落在她唇角。 “嗯。”展颜点头,乖顺的合起了双眼。 等展颜完全的睡熟之后,季维扬轻轻的掀开了身上的被子,轻手轻脚的下床,走到外面的阳台上,期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吵醒了展颜。 夜风清冷,季维扬点燃了一根烟,吸了几口后,拿出手机,拨通了唐枫的电话。 电话的那一端,唐枫气息微喘,语气有些冲,明显的不满,“季维扬,季三少,您老打电话能不能选个时间段啊,我不是您的跟班吧?不能二十四小时等候您差遣啊。就不能早一个小时打进来?” 季维扬一笑,不难想象,唐枫此刻应该是事刚办一半,现在正难受着呢吧。 “我刚将颜颜哄睡。”他不急不缓的说道,眸中尽是柔情。 “靠,季三少,你老婆比什么都重要。我老二如果有什么问题,我跟你没完。”唐枫愤愤的说道。 “万一你那东西不好使了,我让我儿子给你养老送终。”季维扬说的云淡风轻。 “得,还不知道能生出个什么东西呢,就张口闭口都是儿子,魏展颜应该想生女孩吧,你是不是天天哄着她,说生什么都喜欢啊,你说你虚伪不虚伪。” “少废话,我女人给我生孩子,男孩女孩我都喜欢。”季维扬握着手机的手换了个姿态,继续说道,“说正事吧,我让你调查的事儿,调查的怎么样了?” “我还以为你只顾着照顾老婆孩子,已经忘了这事儿呢。”唐枫取笑了句,继续说道,“酒店的监控录像我已经看过多少遍了,李小倩的确不是故意将展颜推下楼梯的,只是意外而已,何况,也并未对展颜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凭这个起诉她故意伤害,非常牵强。” “这些话是你说的,还是律师说的?”季维扬一针见血的问道。 “这是律师的建议,我们即便起诉,胜算也不大。” 季维扬哼笑,深眸光影锐利,没有胜算的事儿,他是不会做的,既然这条路走不通,换一条就好了。“找个电脑高手,将视频改一下,做成李小倩故意伤人的情景,然后寄给李老头,让他看着办吧。” 一份经过处理的文件,法庭自然会鉴别,但是李老头却不会。 “可李小倩难道看不出破绽吗?”唐枫又问。 “当时乱作一团,她看上去神智都不太清醒了,应该不会记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推过展颜。”季维扬有条不紊的分析。 “那你觉得李老头会保李小倩?”唐枫又道。 季维扬轻哼,“会的,虎毒不食子。”他也是在展颜怀孕之后,对此才深有体会。 “维扬,维扬?”病房内突然传来展颜柔弱的声音。 “先不说了,颜颜醒了,我去陪她,这件事就按我说的办。”季维扬简单的交代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他回到病房时,展颜已经从床上坐起,正揉着惺忪的睡眼,嘟着唇说道,“你半夜不睡觉跑到阳台上,是不是又偷偷吸烟了?” 季维扬失笑,却没有否认,心烦的时候,总是忍不住,“下不为例。” “维扬,吸烟有害健康的,并且,你吸烟,我和宝宝都跟着吸二手烟的,对我和宝宝的健康也有害。”展颜一本正经的说着。 “好,我一定改,不在你和宝宝面前吸烟。”季维扬笑着应了。 展颜对于他的回答还算满意,她向他伸出双手,示意他抱。 季维扬上前拥住她,他刚刚从外面进来,身体温凉,身上带着淡淡的烟草香。“怎么醒了?” “刚刚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小男孩,眼睛大大的,非常漂亮。” 季维扬笑着揉了揉他的头,“还好你梦见的不是一个男人,不然我会吃醋的。” “你正经点儿好不好,我梦到了一个小男孩,他喊我妈妈。维扬,你说我肚子里的会不会不是小颜?”展颜脸色泛白,小手紧抓着季维扬的衣角。 “不是说好了,无论生什么都好吗,难道你不喜欢小扬?”季维扬笑着询问。 展颜默默的摇头,神情淡落,“我只是希望小颜可以回到我身边,这样,会让我觉得我重来都不曾失去过。” 她的话让季维扬心口微疼,他轻拥她入怀,低头吻在她冰凉的额头,叹息着安慰,“梦都是相反的,会是小颜的。我们的小颜,一定会回来。” 他温柔轻哄了好一阵子,展颜才乖乖的睡着。最近展颜该睡的时候不睡,不该睡的时候,睡的又像猪一样,真是难缠的厉害。 第二天,季维扬陪展颜做了一个全身检查,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约翰逊教授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虽然腹中的孩子成为了展颜的负担,可是,她的病情并没有恶化,只要继续维持下去,平安生产还是有希望的。 “教授,我太太的情况怎么样?”季维扬略有些紧张的问道。 约翰逊教授脸上难得的有了笑容,“她目前的状况非常稳定。” “那依目前的状况看,我太太生产会有多大的危险性?”季维扬仍在担心她和肚子里的孩子。 “保守估计风险性在40%左右,但是如果后期调理适当,母子平安还是有希望的。不过,她还是要比正常的产妇虚弱,照顾起来要格外小心,千万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放心,我会的。”季维扬拿着检查报告,第一次觉得一张薄薄的纸居然有沉甸甸的重量。至少,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 他走出约翰逊教授的办公室,展颜正坐在长椅上等他,双手交叠在身前,有些局促不安。 “怎么坐在这里?不是让护士陪你先进病房吗?”季维扬将她从长椅上扶起,半拥入怀。她的身体温凉,又让他微微的心疼。 “约翰逊教授怎么说?我和宝宝的情况怎样?” 季维扬笑着将手中的报告递给她,“自己看吧。” 展颜握着报告的指尖都在微微颤抖着,白纸黑字,她看了整整三遍,最后手掌紧捂住嘴巴,几乎是喜极而泣,“维扬,我的病情很稳定,宝宝也很健康,我会将他平安带到这个世界上,我一定可以的。” “是的,你一定可以。”季维扬高兴的将她抱起来,在原地转圈儿,然后情不自禁的吻住她额头。 “别这样,这里是医院。”展颜脸颊微红,默默退出他怀抱。 “约翰逊教授说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明天我就接你回家了。公寓那边,我让人布置了婴儿房,也不知道你满不满意,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我再让人重新布置。”季维扬用指尖轻轻的拨开她额前的碎发。 展颜点头,顽皮的将手插入他西装口袋中,“宝宝的婴儿房我要亲自布置,你也要陪着我。” “好,你说什么都好。”季维扬宠溺的揽过她腰肢,一起向病房中走去。 第二天,季维扬简单的收拾了东西,便打算带展颜出院,他和展颜说好,先送她回家,然后,他还要去公司一趟,最近堆积了太多的工作,他需要去处理一些紧急的。 展颜脱下了护士服,换了身绯红的长裙,在雪白的病房中尤为突显,又说不出的和谐唯美,就好像雪地中盛放着红梅一样。 “老婆,咱们回家吧。”季维扬鼻尖贴着她鼻尖,轻轻的磨蹭着。 展颜笑的眉眼弯弯,向他伸出了双手,“老公,抱抱。” “好,老公抱你回家。”季维扬打横将她抱起,刚走出病房,迎面魏景年与陆如萍夫妻就走了过来。 “爸,妈,你们来了。”季维扬礼貌的招呼。 魏景年点了下头,陆如萍的目光不咸不淡的扫了他一眼后,直接落在展颜身上,“展颜,我们来接你出院的,跟妈回家。” “啊?”展颜稍愣后,低声嘤咛了句,“维扬也是接我回家的。” “他接你回家?人家季总日理万机的,哪儿有时间照顾你。”陆如萍的话明显带着讽刺。 季维扬也不敢搭腔,前一阵子的确是他冷落展颜,他也是活该被陆如萍数落。“妈,我会好好照顾展颜的,您放心。” “我放心什么?我就是对你太放心了,颜颜才会出意外的。这次没出大事儿是走运,如果再有下次,还不得翻天啊。我岁数大了,也经不起折腾了,展颜,你赶紧跟我回家。生孩子之前,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娘家。” 陆如萍说完,直接将展颜从季维扬怀中扯了过来。 展颜出意外之后,魏家人一直不吭声,原来就等着出这一招呢。 “妈,你别这样。”展颜撒娇的揽住陆如萍手臂,求饶的晃了晃。 “别来这套。”陆如萍一直沉着脸色,“他能天天守在家里照顾你吗?还不得又让我两头跑,我现在可折腾不动了,你赶紧跟我回家。” 母亲这边说不通,展颜直接看向魏景年,故作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叫道,“爸。” “你愣着干嘛?哑巴了啊。”陆如萍回身瞪了魏景年一眼。 出乎展颜意料,这次魏景年和陆如萍居然是统一战线的,“展颜,你妈最近血压高,心脏也不好,你别惹她生气,赶快和我们回家。” “我不,我要和维扬回家。”展颜又窝进了季维扬怀里。 陆如萍气得不轻,真是养女向外。“你今儿要是不和我回去,以后就别叫我妈。” “妈。”展颜拉了长音,左右为难。 季维扬半拥着她,无奈的轻哄,“好了,别闹了,你先和妈回家吧,我下了班就去接你。” 其实,陆如萍说的对,他的确不可能每时每刻都陪在展颜身边陪伴,而佣人的照顾自然比不得自家人的。何况,展颜在他身边,总会发生潜在的危险,倒不如让她回魏家,他也安心。 “那你一定要早点回来。”展颜的小手牵着他衣角,恋恋不舍的模样。 展颜坐上了魏家的奥迪车,车子缓缓驶动时,展颜还不停的回头张望,季维扬站在原地,目光温温的,一路目送车子离开。 “醒了,别看了,也不怕脖子扭了。”陆如萍将展颜的身子正过来。 “妈,你到底怎么回事儿啊?好端端的闹什么劲儿,是不是嫌不够乱啊?”展颜嘟着嘴问道。 “你这丫头就会胳膊肘向外拐。”陆如萍用手指点了下展颜的头,“我是教他怎么做人家丈夫,做人家女婿。别以为有两个凑钱,就能为所欲为。他高兴了就来哄哄,不高兴了就将人丢在一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你是她老婆还是他养的二.奶啊?” “妈,你干嘛将话说这么难听。”展颜微恼。 “我说的是事实,你就是太顺着他了。”陆如萍一直板着脸,“你现在怀着孩子金贵着呢,不趁机好好的管管季维扬的脾气,以后就更管不住他了。这件事你就听我的准没错。” “按你说的,我还得母凭子贵啊。”展颜略带不屑,侧头看向窗外。 陆如萍也没退让,展颜心软,可她这个做妈的却不能不为自己女儿将来的幸福考虑。“我没和你玩笑,从今天开始,你必须听我的,我告诉你,我最近血压高,心率快,你可别气我啊,气死我你就没妈了。” “你这么一个大帽子扣下来,我敢气你吗。”展颜不甘不愿的嘀咕了句。 …… 送走展颜之后,季维扬直接开车回了公司,一忙起来,又什么都顾不上了。这又让陆如萍抓住了话柄,展颜被嘟囔的耳根子都疼了,迫于无奈偷偷给季维扬发了一条短信:老公,给我打个慰问电话,立即马上。 季维扬收到短信的时候,正在给各层高管开会,他看完信息之后,不由得失笑。 “季总。”身旁的助理出声提醒。 季维扬伸手示意会议暂停,然后拿着手机走出去,拨通了魏家的电话。接听电话的人是陆如萍。 “妈,颜颜在吗?”季维扬放低了音调,故意问道。 “季总终于想起我们展颜了?我还以为季总将老婆孩子抛在脑后了呢。”陆如萍开口还是带刺。 季维扬毕竟理亏,一直陪着笑脸,“妈,我最近的确是忙了点儿,您是过来人,一定能理解我,男人干事业,最终还不是为了养家,让颜颜和孩子过的更好。” 季维扬这句话说的还算是对了陆如萍的心,她将电话放下,转身去卧室喊展颜接听电话。 会议室中,一屋子高管等着大老板开会,而这位老大正耐心的等着自家老婆来接电话。当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低低柔柔的声音时,他觉得一整天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 “维扬。”她轻唤一声。 “嗯。”季维扬笑,问道,“想我了吗?” “想你了也只能继续想着,又不能马上见面。”展颜的语调中夹杂着一丝玩味笑意。 季维扬唇角一直浅浅的扬着,“听着好像是在抱怨呢。” “妈说偶尔抱怨一下男人才会记得早点回家。”展颜在电话那端嘻嘻的笑,直接将陆如萍出卖了。 季维扬笑意暖暖,问道,“今天有没有不舒服?” “还好,晚上还多吃了半碗饭呢。”展颜懒懒的靠在沙发上,将话筒换了个方向,“还在忙吗?” “嗯,今晚可能回不去了。你早点休息,替我和宝宝说晚安。”季维扬温声说着,目光都是极柔和的。 “后天我要到医院产检了,这一次能陪着我吗?”展颜又问。 季维扬犹豫片刻,说,“我尽量。” 挂断电话之后,季维扬心情不错,连会议室中的众位高管都察觉的到总裁休假回来后心情格外的好,有消息灵通的,知道是季总要当父亲了,溜须拍马的说上一句恭喜,大boss居然难得的点头微笑了下。 散会之后,季维扬走进总裁办公室,只见唐枫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喝咖啡。 “回来的比预计晚了一些,事情办得怎么样?”季维扬坐在老板椅中,脊背整个的靠在椅背上,神情中透着淡淡的疲惫。 “李老头说需要考虑一下。”唐枫如实转达,又迟疑的问道,“你究竟有几层把握?那毕竟是上亿的工程,又不在李建国的管辖范围,他会冒这个险吗?” “工程虽然不在他的管辖范围,但主管工程的人是他的老同学,这件事对于他来说,并不难办。”季维扬深眸微眯着,眸中透着狡猾如狐狸般的笑。“只要工程拿下来,我就去举报他。” 唐枫一愣,原来季维扬是打着这个主意,丫的,也真够狠的,他居然想将李建国直接拉下马。“可是事情一旦曝光,我们也会受到牵连,一个受贿罪的帽子扣下来,我们也承担不起。” “我们想要置身事外并不难,一但李建国点头,工程的事,我们绝不出面,派个主管去交涉,事情一旦曝光,我就推说是部门主管自作主张,完全可以推得一干二净。”从一开始,季维扬就已经筹划好了一切,只要找一个替罪羊,他和季氏集团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那现在只能等消息了。”唐枫耸肩,顺势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季总如果没有别的吩咐,我先回去了。” “这么早就开始夜生活了?”季维扬半笑不笑的调侃。 一提起夜生活,唐枫还压着一肚子火,“小爷最后重申一遍,不要在晚上打扰我。” “这么大火气干嘛,你那东西不是没坏吗。”季维扬笑着丢出一句,转动老板椅,目光随随看向窗外。 夜凉如水,季维扬的办公桌上是堆积如山的文件,他连夜处理公务,一忙就是一整夜,天亮后,才在办公室的休息间中稍稍休息了两个小时,早晨八点钟是视讯会议,这一忙,直接忙到了中午,季维扬抽出时间,立刻赶去医院,可赶到的时候,展颜的产检已经结束了。 “妈,颜颜。”季维扬迎面走过去,十分自然的将手臂揽上展颜腰肢。 “来的倒是时候。”陆如萍不咸不淡的嘀咕了句,将手中提着的药袋统统塞给季维扬。然后直接走人。明显是给小夫妻独处的机会。 陆如萍一走,季维扬更加肆无忌惮,直接抱住展颜亲了一口,“才一天不见就想你了。” “真肉麻。”展颜笑着,不着痕迹的推开他。 “才出院两天,怎么又做产检了?宝宝出状况了吗?” “晚上睡觉的时候觉得肚子痛,就来检查一下,医生说是精神紧张造成的,拿了一些药。”展颜简单的解释。 她患有轻微的产前忧郁,不能掉以轻心,只有出现一点状况,陆如萍就会紧张兮兮的带她去医院检查,总归小心驶得万年船。 “没事就好。”季维扬稍稍放心了一些,略带抱歉的说,“我下午要去一趟工地,没办法陪你太久。” “那中午能一起吃饭吗?”展颜牵着他的手,一起向医院外走。 “当然可以,颜颜想吃什么?” “韩国料理吧。” 季维扬开车带她去了一家比较有名的韩国料理,清幽的小包间内,充溢着香香的烤肉味道,展颜一边吃烤肉,一边喝着辣辣的大酱汤,季维扬见她吃的很香,居然也没有孕吐。 “好吃吗?”季维扬将一块烤好的牛肉沾了酱料后放入她碗中。 “味道还不错。”展颜将牛肉送入口中,又喝了几口酱汤。 “老话都说酸儿辣女,你这酸的辣的都喜欢,不会是龙凤胎吧。”季维扬笑意柔和。 “想的美,B超显示只有一个宝宝,再过两个月就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了呢。”展颜很快吃饱了,直接放下碗筷。 “吃饱了?”季维扬正用生菜卷着烤好的一片肥牛肉,递到她唇边。 “已经饱了,吃不下。”展颜摇头拒绝。 季维扬笑着,将肥牛卷送入自己口中。他从昨晚到现在也没顾得上吃饭,这会儿陪着她吃,倒吃的很香。 两个人吃完饭,季维扬并没有直接送她回家,他看了下表,时间还算充裕,就陪她到附近的小广场散步,全当消食了。 小广场正喷着喷泉,十分的热闹。一些半大的孩子正在广场上玩儿滑板,偶尔经过展颜身边,她都会下意识的去观望。 “我小的时候也玩儿过滑板,刚开始的时候摔得到处都是伤,每次回家,都会被我妈责骂。”季维扬笑着开口。 “她是心疼你呢。”展颜回了句。 季维扬笑着,牵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站在广场中央,一群白鸽正在地上啄食玉米粒,一个妈妈抱着两岁大的宝宝正在喂鸽子,宝宝好奇心中,跑着去抓白鸽,结果他跑过之处鸽子群起而飞。小孩子蹙着眉头,一脸不解的模样甚是可爱。 展颜下意识的低头看向小腹,手掌轻轻的覆盖在上面,用不了多久,她也能抱着宝宝在广场上玩耍了。想到那样的场景,她居然有些迫不及待。 “在想什么?”季维扬握着她的手不由得用力了几分。 展颜微微一笑,略微苦涩,“有些后悔,结婚之后,不应该避孕的。” “你还敢提这件事。”季维扬故意板起脸色。如果他早一点知道展颜在吃避孕药,他一定不饶她。 “是啊,所以我现在后悔了,即便那时候我们感情不好,也不应该排斥孩子的,毕竟孩子是自己的,如果有一个孩子,我也不会那么寂寞。”展颜感叹。 “说来说去,还是在谴责我冷落了你。可那个时候的情况特殊,季家涉黑,我一直不希望你被牵扯在其中。”很多时候,疏远也是一种保护。 展颜笑着,淡淡的摇头,“我明白,我也不会再怪你。维扬,其实,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以后会更好的。”季维扬的手臂揽在她柔软的腰肢,唇角含笑,语气极为暧昧。 展颜面颊微红,将头轻轻的靠在他胸膛。在他们身后,音乐响起,喷泉随着乐曲喷.射出如花的水柱,水花折射着阳光,闪烁出彩虹一般的七色光。 正是此时,季维扬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唐枫打来的。 季维扬接听了电话,展颜并不知道电话那端说了什么,她只看到季维扬扬起的唇角边含着肆意的笑。 挂断电话后,他对展颜说,“我们该回去了。” “好。”展颜顺从的点头,半个字都没有多问。 季维扬的车子在魏家别墅前缓缓停住,展颜推门要下车,却被季维扬突然握住手腕。 “怎么了?”她睁着一双明眸,不解的看着他。 “没什么,只是想吻你。”他话音刚落,薄唇直接印上她柔软的唇片,辗转亲吻着。 展颜的身体却略微僵硬,甚至微微的挣扎,“维,维扬,小心孩子。”她气喘吁吁,脸颊绯红一片。 季维扬失笑,放开她,“还不到两个月呢,怎么这么娇贵啊。” “小心一点总没错。”展颜眉眼弯弯,眸光柔柔。 季维扬的手臂撑在她腋下,唇角邪气的扬着,语气懒懒的,略带着不耐,“颜颜,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从现在开始就给我禁.欲了吧?” “老公,你真聪明。”展颜得意的笑着,在他侧脸上轻啄了一下。 “真够狠心的。”季维扬宠溺的捏了下她鼻尖。从展颜怀孕开始,他就知道这个孩子是多么来之不易,展颜的身体又不好,他早有心理准备,要开始禁欲,一直到展颜平安生下孩子,虽然,这对于一个对她已经食髓知味的男人来说有些残忍,却是迫不得已。 “我回去了,慢点开车。”展颜给了他一个安慰吻,然后推门下车,她站在车外,向他挥了挥手,才转身跑进别墅,裙角飞扬,像极了蝴蝶在翩翩起舞。 季维扬目送展颜离开,然后发动引擎,车子全速飞驰而去。 无论是李家,还是李小倩,这一次,新帐旧账,连同利息,他要一并算清,他季维扬的女人,任何人都不能动,动了,就要付出代价。 ☆、第196章 我和宝宝都不喜欢 李家大宅。 李建国啪的一声挂断手中的电话,气的脸色涨红。一旁的沙发上,李小倩仍在不停的哭哭啼啼。 “哭哭哭,你还有脸哭,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小倩也是病急乱投医,你就别再骂她了。”李母仍护着女儿。 “一个男人都拴不住,你说说你还能做什么。”李建国还是第一次受这种窝囊气,里子面子都丢尽了,他们李家在S市都成了众人的笑柄。 “这也不能全怪在小倩头上,我看那季维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李母愤愤不平。 李建国叹了声,喝了口茶压了压怒气,“别提那个混账东西。你先想想你这个女儿吧,书都读到哪里去了,居然将魏展颜从楼梯上推下去,原本我们还占着理儿,如今反倒要给人家一个交代。现在季维扬拿着录像视频威胁我,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我,我也是一时糊涂。”李小倩嘤嘤的说道,当时发生那么大的事,完全在意料之外,她也是病急乱投医了,后来在楼梯口和展颜撕扯,她根本记不得是如何将展颜推下去的,只记得她倒在楼梯平台上,身下都是血,她当时就吓傻了。 “醒了,看到你我就心烦,还不给我回房去。”李建国没好气的将她赶走。 李小倩离开后,李母重新给丈夫沏了一杯茶,温声细语的说道,“建国,你也消消气,无论怎么说,小倩也是我们的女儿,你不会真的看她去坐牢吧?” 李建国叹了声,不停的吸烟,“季维扬那人狠着呢,如果我真的撒手不管,小倩下辈子都别打算从牢里出来了。可他提的条件的确太苛刻了。” “为了女儿,再难你也要帮她这一次啊。”李母说话间,也抹起了眼泪。 李建国掐了指尖的烟蒂,犹豫片刻后,还是拿起了电话,“喂,老同学,我是建国啊,对,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 事情进展的似乎比季维扬想象中的更顺利,工程在竞标之前,他的工程部主管已经和政府方面的工程负责人接洽过,并且将价值一亿三千万的工程内定下来。 竞标当天,季维扬授意,以高于竞标基础价百分之5的价格拿下。 这项工程是省委的重点工程,一个月后便动工了,季维扬并没有亲自到达现场动工剪彩,而是寻了个借口直接飞往了国外,等工程开工十天后,才从国外飞回来。 此时,展颜肚子里的宝宝已经65天了,整天疑神疑鬼,总是担心肚子里的宝宝出状况,陆如萍起初是两天就带她去医院检查一次,后来干脆请了家庭医生。 清晨起床后,展颜站在浴室的镜子前,只穿着内衣裤,近期她每天都会这样做,从镜子里看着小腹日渐凸起,这是一种很幸福的感觉。 “颜颜,还没洗好吗?”季维扬推门而入,看她还在照镜子,笑着用浴巾裹住她,手掌顺势摸了摸她稍稍凸起的肚子,“别着凉了,赶快换衣服,妈在楼下等你吃早饭呢。” 餐厅中早已备下了丰富的早餐,展颜最近的胃口不定,今天喜欢吃粥,明天是面包果酱,后天可能什么都吃不下,有事又会想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有一天居然要吃油条豆浆,那么油腻的东西,居然吃完也没吐。 这倒是忙坏了陆如萍,每顿饭都准备的齐全,中西餐都有,就为了让展颜多吃两口。 “妈,我今晚有应酬,大概没办法过来了,颜颜就交给您和爸爸照顾。”季维扬吃完早饭,客套的对陆如萍说道。 “我自己的女儿当然要我照顾了,这还用你说。”陆如萍的态度依旧不冷不热。 季维扬笑而不语,态度出奇的恭敬。 当晚,季维扬没有去魏家看展颜,也不知在忙什么,一连几天都没有出现。而他人虽然没露面,但东西却像不要钱似的往魏家送,营养品保健品婴儿用品孕妇用品几乎堆成了小山,还有给陆如萍的高档化妆品,给魏景年的汉白玉象棋,价值连城又千金难寻。 “你看看,你的女婿还是挺上心的吗。”魏景年拿着汉白玉象棋把玩,爱不释手。 “一盒汉白玉象棋就把你收买了?”陆如萍哼了声,转向展颜道,“你看看,在你爸眼里,你就值一盒棋子的钱。”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就你懂,我什么都不懂行了吧?” …… 展颜窝在沙发上吃话梅,看着老两口拌嘴,唇角弯弯的扬着,偶尔吵架,家里倒是显得热闹了许多,也有人气了。 “宝宝,你看外公外婆在吵架呢。”展颜的手掌轻轻的抚摸着小腹,唇角含着玩味儿。 展颜怀孕第84天的时候,第一次产检抽血。 这一天,季维扬推掉了所有的工作应酬,寸步不离的陪着展颜。 在检查室中,展颜一共抽了九管血,抽到最后,季三少的脸色都变了,那么娇弱的人儿,一共有多少血,这么个抽发,不把他老婆孩子抽贫血了才怪呢。 “疼吗?有没有觉得头晕?好端端的抽这么多血干嘛。”抽血之后,季维扬扶展颜到vip病房休息,并沏了杯温热的红糖水给展颜。 她半靠在床头,温温一笑,“这项抽血检查是必要的,乙肝五项,丙肝,艾滋病。血型,钙,铁,唐氏筛查,血糖等等。以及孕妇的营养情况,看胎儿患遗传病的几率。” “我儿子遗传的都是优良基因。”季维扬语气霸道,手掌覆盖在展颜凸起的腹部,时间过得真快,原本平坦的小腹已经渐渐的变大,现在里面的小东西已经有心跳,开始发育成型了。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小生命。 “季维扬,你可以更自负一点。”展颜哼着声,白了他一眼。 季维扬笑,轻轻的给她盖好了被子,“你休息一会儿吧,想吃什么?我让人买给你。” 或许是抽了太多血的缘故,展颜的脸色又有些苍白。她疲惫的摇了摇头,躺倒在床上,“我不饿,等我睡醒再说吧。” 季维扬失笑,为她盖上了薄毯。刚在病床旁坐下来,手机突然就响了。 季维扬挂断电话之后,必须要离开了,临走之前,在展颜唇角吻了又吻。 他轻轻的推开病房的门,门外,陆如萍正拿着食盒走进来。 “妈,我有急事要出去一下。” “你总有比老婆孩子更重要的事儿。”陆如萍不咸不淡的丢下一句,径直走进病房。 季维扬的车速很快,最终在一家私人俱乐部前停住,他将车钥匙交给门童,门童直接将车开如车库。 会面的地点定在二楼的VIP高档包房内,他推门而入,只见唐枫陪着另一个男人坐在真皮沙发上,几个漂亮的包房公主正陪着他们喝酒聊天。 “呦,季总,来迟了,该罚啊。”男人打趣着,胖乎乎的圆脸上堆满了笑,鼓起的肚子像怀孕几个月的孕妇一样。 季维扬笑着举起酒杯,仰头将杯中多半杯红酒一饮而尽,“维扬来迟了,先干为敬。” “季总客气。”男人温笑,“刚唐总已经向我解释过,今天季总陪太太产检,杨某先道一声恭喜了。” 这位杨总是S市一建公司的老总,是这次项目竞标中最有实力的一个公司,若不是季维扬横插一脚,项目早已经是这位杨总的囊中之物。 季维扬失笑,提起妻儿,俊颜上神情一片温润,却打趣道,“我太太身体不太好,怀孕之后脾气大得很,我在家可是一直受气呢。” 杨总也陪着笑,“我老婆生孩子的时候,也是暴脾气,女人在特殊时期,我们男人该容忍还是要容忍,毕竟为了孩子吗。季总富可敌国,就差个儿子继承家业了。” “杨总别打趣我了。”季维扬脱掉西装外套,在真皮沙发上坐下,亲自为杨总斟酒。“按年纪我可得喊您一声哥,杨哥,这杯维扬敬您。” “不敢当,不敢当啊。”杨总哈哈一笑。 美酒美人,觥筹交错,唐枫是最会玩儿的,陪着杨总玩儿的很H,季维扬慵懒的坐在一旁,唇角笑靥邪美,看戏般的抿着酒。等他们玩儿的差不多了,才给唐枫使了个眼色,准备进入正题。 唐枫会意,放下酒杯,摆手让几个女人都出去。杨总也是明白人,一见这架势,也猜出了几分。“就知道季总不会只是请我喝酒这么简单。” “杨总说的哪里话,维扬知道杨哥最近在约小天后琳达,正巧我新投资了一部电影,女主角就是天后琳达,改天让唐枫带琳达陪杨哥吃个饭,交个朋友。”季维扬姿态优雅的吸着烟,不急不缓的说着。 杨总眼前突然一亮,哈哈的笑起来,“那这件事就有劳季总了。” 杨总好色,这几乎是圈内众所周知的,最近他追小天后琳达追的紧,只是人家天后多清高啊,看不上这个肥头大耳的中年老男人,所以,杨总被琳达甩了几次面子了。 但琳达却是季维扬公司的签约艺人,如果她还想在娱乐圈里面混,就必须听从季维扬的安排,这一行就是个大染缸,没有几个敢说自己是干净的,既然进来了,就要有心理准备,潜规则在所难免。 “季老弟卖了个这么大的人情给我,有什么需要哥哥做的,尽管开口就是。”杨总也是明白人,知道无功不受禄。 而季维扬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不瞒杨总,我的确有件事需要杨总帮忙,是关于西城区的项目。” 杨总笑着指了指他,“那个项目季总不是已经签下来了吗,为了那个项目,我公司的人可是忙了小半年,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季维扬唇角笑靥邪魅,轻轻的摇曳着手中高脚杯,随意的抿了口酒,“我想杨总并不知道,我公司的竞标价比标底整整的高出了5个百分点。” “哦?”杨总稍稍惊愕,按照正常的情况,高处5个百分点是根本不可能竞标成功的。 “老弟,你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举报你?”杨总开玩笑的说道。 没想到季维扬却一本正经的点头,“没错,我就是想让杨总举报我。” “哦?你可把我弄糊涂了。”杨总蹙着眉,一头雾水。 季维扬邪笑,优雅的放下手中高脚杯,他并不需要知道理由,只需要按他吩咐的做。“至于原因,我目前不便解释太多,但这对于杨总来说,有利无害,至少建委会给你一个合理的交代。” “好,就按你说的办。”杨总十分爽快的答应,毕竟,此事对他造不成丝毫影响,不过做个顺水人情,并且……“那琳达的事,季总还要帮忙引荐。” “杨总放心,明晚,琳达就在这里等着你。”季维扬笑意深邃几分,一双墨眸深不见底,像无底的黑洞。 季维扬离开高档会所回到魏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给他开门的是陆如萍。 “妈,颜颜呢?” “你也不看看几点了,颜颜早睡了。”陆如萍回了句,一直板着脸,却拿出一把钥匙递给他,“以后回来晚就自己开门,别总打扰别人休息。” 季维扬抿唇一笑,陆如萍虽然一直对他没有好脸色,但如今将家里的钥匙交给他,就是没拿他当外人。 推开卧室的门,屋内光线昏暗,只有床头亮着昏黄的光,展颜并没有睡觉,而是躺在床上翻看育儿书。 季维扬凑过去,在她脸颊偷了个吻,展颜却蹙着眉头推开他。“快去洗澡,一身的酒味儿,我和宝宝都不喜欢。” “遵命,老婆大人。”季维扬笑着脱下外套,随手丢在沙发上,然后扯掉了脖子上的领带,向浴室中走去。 浴室中不停的传出哗啦啦的流水声,男性沐浴露淡淡的香遮掩掉他一身的酒气,然后才走出浴室,腰间松垮的围着浴巾。 而床上的展颜已经睡下了,大大的绒毯将她娇小的身体遮的严严实实,小脸埋在柔软的枕头中,如丝缎般的发丝随意的披散着。 季维扬唇角浅浅的扬着,动作轻柔的掀开被子,躺在了展颜身侧。并将她的头放在自己臂腕中,下巴轻轻的磨蹭着她头顶的发丝,淡淡的幽香从她发间飘散出来,如有一种无形的诱.惑。 季维扬双手环在展颜腰身,亲密的拥抱着她,他的胸膛与她的背部紧密的贴合着,腰间的坚.挺在触碰到这个小女人的时候,迅速的膨胀滚烫起来。 “流氓。”展颜动了动身体,从他怀抱中脱离。隔着意料,他坚.硬的东西磨蹭在她双腿间,她哪里还睡的着。 “就知道你没睡。”季维扬邪气的笑,再次伸出双臂将她捞入怀中。低头擒住了她柔软的双唇,邪笑着低喃,“只对老婆耍流氓的流氓,是个好流氓。” 他说完,手臂收的更紧,两个人的身体几乎都贴合在一起,他温热的手掌正顺着她的脊背向下抚摸,并十分自然的掀起她裙摆,扬着她大腿内侧的肌肤向上攀爬。 展颜被他吻得几乎喘不过气,呼吸急促,心跳加速,双手抵在胸前,柔弱无力的推拒着,“快放开,季维扬,你会伤到宝宝的。” 季维扬此刻正为她意乱情迷,根本不听她说什么,头埋在她柔软的胸口,啃咬着她一侧的玫红。 展颜娇喘着,无法拒绝,又不能迎合,双手无助的扯着被单,突然急中生智,哭嚷着,“维扬,放手,我肚子痛。” 季维扬身体明显一僵,所有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紧张的看着她微微凸起的小腹。“怎么了?我弄伤你了吗?” 展颜双眸翦水,微嘟着唇,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维扬,你不能这样,会弄痛宝宝的。” 季维扬无奈的放开她,欲求不满,脸色别提多难看。“宝宝,宝宝,你现在眼里心里都是宝宝,你就不怕伤到我?早知道这样真不应该要他。” “你怎么跟个孩子一样。”展颜睫毛颤动,温凉的小手覆盖在他手背上,随意的把玩着他修长漂亮的指。“睡吧,老公晚安。” 她说完,轻轻的阖起眼帘,而温香软玉在怀,季维扬又欲求不满,他睡得着才怪。 他将女人柔软的娇躯困在怀中,唇贴在她耳畔,低柔的呢喃,“颜颜,我难受,你帮我好不好?” 展颜又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女孩,自然明白季维扬的意思,她窝在他怀中,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她没有应声,也并未拒绝。只感觉季维扬紧握着她的小手,顺着肌肤的纹理,一路向下,来到火热的源头。 展颜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的覆盖在季维扬的坚.挺上,像轻柔的羽毛,痒痒的撩拨着人心。 季维扬沙哑的闷哼一声,低头狠狠的吻上了她的唇,舌头粗鲁的探入她檀口中,缠住她的小舌,蛮横的吸允,吸得展颜几乎喘不过气。 他吻了很久,在展颜即将窒息的前一刻,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她。而他的唇一直不曾离开她的肌肤,而是一路亲吻着,从额头到鼻尖,再到耳畔,含住她软软的敏感的耳垂,暧昧的第喃着,“颜颜,你亲亲它,好不好?” 展颜耳根子都红透了,她本来是想拒绝的,可是,看到季维扬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她又不忍心了。 展颜伸手将床头的灯关掉,屋内彻彻底底陷入了黑暗,只有几缕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散落在窗前。 即便如此,展颜还是很害羞,她整个人钻进被子里,摸索着来到季维扬腰间,将身体置于他双腿间,慢慢的低下头,嫣红的薄唇轻轻的吻上他上面最敏感的尖端。 季维扬闷哼一声,身体轻微的颤动了一下。然后感觉着她探出小小的舌尖,湿漉漉的舌在他敏感的尖端来回的辗转滑动,薄唇越吻越深,并稍稍的用了些力气,那柔软湿润的触感,以及力道适中的亲吻,几乎要将他逼疯了。 亲吻之后,展颜从被子里面钻出来,头轻轻的枕在他胸膛,气息不稳的喘息着。 而季维扬被他撩拨的心猿意马,怎么能允许这样的停滞,他擒住她的小手,十分急促的按上腰间的坚.挺。 展颜被迫握住那滚烫之物,随着他的节奏,上下不停的抽送着,感觉她在他手掌间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滚烫坚硬。 季维扬的双臂紧紧的缠住她,低头捉住她的唇舌,用力的啃吻着,并缠住她的小舌,一并卷入自己口中允吻,而他的大掌覆盖在她的小手上,套.弄的节奏越来越快。 他身体滚烫的温度几乎要将展颜点燃,她觉得难受,好像一股火在身体内燃烧着,却无处发泄。 而此时,掌心间的膨胀炙热到达极点,紧接着,一股滚烫的热流喷涌而出,倾泻在她白皙的掌心间。 展颜的头枕在他胸膛,额头有一层细密的汗珠。她稍稍的松了一口气,以为这样便结束了,没想到,他染了粘稠的指尖却掀开她的裙摆,探入她双.腿.之.间。 “嗯啊~~”异物侵入的不适感,让她不由得嘤咛出声,“你,你做什么?” 季维扬邪魅的扬起唇角,在她唇片上轻啄了下,指尖却依旧停留在她湿热的体内,并肆意的曲起指尖,引来展颜一阵轻颤。 “都湿了呢,颜颜,你是不是也想要我?” 他露骨的话让展颜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压低了头,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你,你快拿出来,维扬,我不舒服,真的不舒服。” 她嘤嘤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季维扬根本不敢继续,动作缓慢的将手指从她体内抽离。 他安抚性的吻了吻她的唇,柔声说道,“颜颜,我抱你去洗澡,好不好?” “嗯。”展颜点头,双臂自然的缠上他颈项。 季维扬将她抱入浴室,浴缸中注满了温水。展颜身上的睡裙被他三两下褪掉,然后动作轻柔的将她放入浴缸。 她的手上都是他的湿液,季维扬坐在浴缸边沿,用柔软的毛巾一根根的擦着她的手指,动作极是温柔认真。 展颜洗好后,他从衣柜中取来干净的睡裙给她换上,然后将她重新抱回卧室的大床上。 季维扬半跪在她身前,头轻轻的靠在她小腹上,静静的听着里面宝宝的动静。可刚刚两个月的孩子,根本没有胎动,他听到的也只有展颜心跳的余音而已。 “别闹了,宝宝已经睡觉了。”展颜的手掌轻轻的抚摸上他的头。 隔着薄薄的衣物,季维扬低头在她小腹上轻吻了几下,“小东西,你知不知道你让爸爸妈妈忍得多辛苦,如果你以后敢不听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孩子气的话让展颜不由得失笑,“季维扬,你会将宝宝教坏的。” “放心吧,根正苗红,哪儿那么容易教坏了。”季维扬环抱住她,展颜在他怀中寻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轻轻阖起眼帘。 这一夜,展颜被他抱着,睡的十分香甜。 而能抱着展颜入睡,对于季维扬来说,同样是幸福的。 凌晨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雨,雨水打落在玻璃窗上,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展颜浅眠,轻易的被雨声吵醒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侧头看了眼窗外,天灰蒙蒙的,乌云压得很低,让人有一种压抑之感。 “怎么醒了?还早呢,再睡一会儿。”季维扬搂着她,呢喃了句。 展颜眨了眨眼帘,淡淡的嘀咕了声,“下雨了。” “嗯。”季维扬含笑应着,目光随意的扫了眼窗外,的确不是一个好天气。 “维扬,你今天要做什么?”展颜将头枕在他臂腕中,长睫毛一眨一眨的,天真而无辜。隐隐的带着几分期待,她现在越来越黏着他了。 季维扬轻吻了下她额头,柔声回答,“上午陪着你,下午有个应酬,可能要出去一趟。” “晚上会回来吗?”展颜又问。 “当然了。”季维扬宠溺的掐了下她面颊。 “妈将旁边的房间改成了婴儿房,让我留在这里坐月子,说这个房间一直给宝宝留着,以后我们回娘家,宝宝也有自己的房间。”展颜淡淡的说着,她极少像这样和他话家常。因为季维扬实在是太忙了,他是个几近完美的男人,唯一缺少的就是时间。 “好,这种事你和妈决定就好了。”季维扬也认为展颜留在娘家坐月子比较好,毕竟陆如萍将她照顾的很好。 “那宝宝出生之后我们住在哪里?”展颜又问。似乎这样阴雨的天气,非常适合窝在家中聊天。 “你喜欢住在哪里?金纬路的公寓,还是山顶别墅?海滨别墅也一直空着,只是海边气候潮湿,宝宝太小,不适合居住。或者,等小东西出生之后再买一套房子,写上宝宝的名字,也吉利。”季维扬笑着询问。 展颜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才回道,“还是住在金纬路的公寓吧,别墅太大了,冷冷清清的。”她怕了那种冷情与孤独。 季维扬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手臂缠上她腰肢,故意的在她腰上捏了下,“有了宝宝就不会在寂寞了。你喜欢的话就先住在公寓吧,那里交通方便一些,等宝宝大一些我们再搬到别墅,房子太小还是不行,宝宝长大一些就会很调皮了,总要有个院子让他玩儿才行。” 展颜沉默不语,她从来没觉得幸福的指数是和房子大小挂钩的,不过,夏天梧桐苍绿的时候,和宝宝在院子里玩儿捉迷藏,倒是一件很惬意的事。 两个人起床的稍稍晚了一些,展颜懒懒的不想下楼,季维扬就将早餐端进房间。 “颜颜,吃早饭了。”季维扬再次走进卧室时,发现展颜并没在屋子里。 他将早餐放在桌子上,然后才透过掀动的窗帘,看到展颜站在阳台上。 “怎么站在这里?被雨淋到怎么办。”季维扬从身后抱住她,略带担忧的说道。 她的身体微凉,靠在他怀中摄取着他身上的温度。她回头,轻轻的对他笑,“屋子里有些闷,出来透透气。” 她说完,阖起眼帘,深深深的呼吸。雨时的气息潮湿,却格外干净沁人,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泥土清香。 季维扬陪她在阳台上站了一小会儿,一起看窗外落花微雨,天虽然是灰蒙蒙的,但心情却并没有像天气一样的糟糕。 “维扬,我想去逛商场,你陪着我好不好?”展颜回身抱住他,语气中略带着一丝撒娇的味道。 “想买什么?”季维扬随口问道。 “要看到了才知道想买什么。”展颜嘻嘻一笑,女人逛街,主要是这个‘逛’字,并不是一定要买东西。 两个人吃过早餐,季维扬开车陪展颜去了新世界百货。 因为下雨的缘故,气温略低,展颜长裙的外面还套了薄薄的针织外套,整个人看起来更柔润了。 展颜只逛了孕婴专区,给宝宝选了些小袜子和小衣服,然后就说走不动了。季维扬只好带她去商场内的一间冷饮店休息,并点了一份哈根达斯和两块提拉米苏。 “别吃得太多,孕妇还是少吃生冷的食物。”季维扬修长的指尖握着银勺,轻轻的搅动着黑咖啡。 展颜正拿着勺子,小口的吃着冰欺凌,被他这么一说,即便嘴馋也不能继续吃了。只能不情不愿的将冰欺凌放在一旁,看着它在杯子中慢慢融化掉。 “吃点蛋糕。”季维扬将提拉米苏推到她面前。 展颜蹙着眉,摇了摇头,“不想吃。” “乖,吃两口就好,不能只吃冰欺凌。”季维扬拿起勺子,将一小块蛋糕递到她唇边。 展颜张口吃掉,等季维扬喂第二口的时候,却侧开了头,孩子气的说,“该你吃了,你一口我一口,这样才公平。” “真拿你没办法。”季维扬无奈的笑,将蛋糕吃掉。然后再去喂她。 坐在他们隔壁的是一对年轻夫妻,妻子看到这一幕,也撒娇的让丈夫喂,而丈夫似乎有点儿大男子主意,根本的不买账。 “胡闹什么,大庭广众之下的。”丈夫低声训斥。 “你看看人家,对恩爱啊。”妻子不满。 “你和人家比,那一看就是刚谈恋爱的,你又不是小姑娘。” …… 两人的谈话声隐隐的传入季维扬和展颜耳中,展颜玩味一笑,调侃道,“季总,我们是刚刚恋爱吗?” 季维扬白她一眼,语气却十足的暧昧,“刚恋爱你就给我生孩子?颜颜,你是有多爱我啊。” “少臭美。”展颜嘀咕一句,低头自顾吃起蛋糕。 离开冷饮厅,两个人一起去了地下超市,季维扬推着购物车,展颜的手轻轻的搭在他手臂上,两个人在一排排的货架中穿梭,超市的人一向很多,季维扬一直小心翼翼的护着,生怕哪个不长眼的撞到了她,她现在可不是一个人,肚子里的小东西,容不得丝毫差错。 “维扬,要不要买点儿牛奶?”展颜在存放巴氏牛奶的冷柜前停住脚步。并拿起一袋牛奶查看生产日期。 季维扬却将奶袋从她手中夺下,重新放回原处,“你现在最好喝孕妇奶粉。” “可是孕妇奶粉有一种怪味道,我和宝宝都不喜欢。”展颜嘟着唇,她现在说话的时候习惯性的捎带上肚子里的宝宝。 季维扬轻笑着,动作十分自然的刮了下她鼻尖,“不要做宝宝的代言人,我觉得他很喜欢奶粉的味道。” “你怎么知道?”展颜白他一眼,宝宝可是在她肚子里的好不好。 “我当然知道了,因为你每次喝完孕妇奶粉后都没有吐过。”季维扬说的理所当然,让人连反驳的话都没有。 展颜薄唇轻动了两下,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一个字。算了,季维扬曾经可是学法律的,听说还通过了司法考试,和一个准律师说道理,能胜诉才怪。 两排货架中间堆放着许多打折促销的产品,也有很多人在抢购,从旁边路过的时候,季维扬都是小心翼翼的护着展颜。 “下次还是少来这种地方,人多拥挤,万一伤到你怎么办。”季维扬剑眉微蹙着。 “哪儿有那么娇贵啊,你看这么多人,天天到超市中抢购打折商品,也没听说哪个是负伤而归的。”展颜笑着说道。 “他们能和你比吗?” “为什么不能比?我又没镶金边儿。” “她们都不是孕妇,你看哪个是大着肚子去抢打折商品了,嗯?” 展颜小脸气的鼓鼓的,和他斗嘴,她根本讨不到半分便宜。还是选择闭嘴比较好。 “妈说这家潮湿的鲜牛肉不错,我们买一些回家煎牛排好不好?” “好。”季维扬点头,将购物车推向出售肉类商品的方向。 展颜在货架上挑选着,而在她身后,季维扬的手机突然响了,季维扬扫了眼来显,是唐枫打来的。 “什么事?” 对方似乎说了些什么,季维扬立即蹙起了剑眉,下意识的走向比较安静的角落去接听电话。 “什么叫做琳达不同意和杨总见面?这种事你觉得需要向我汇报吗?连一个女艺人你都搞不定了吗?” “这个琳达最近在和一个小公司的老板谈恋爱,行为已经收敛了许多。她不同意,我总不能逼着她和姓杨的上.床吧。”唐枫对美女一向心慈手软。 “她如果真的想要结婚生子,就不会继续留在娱乐圈了。唐枫,让一个女人就范的办法多得是,这些不用我教你吧,总之,我不希望因为一个琳达,坏了我的全盘计划。”季维扬说罢,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只是,当他回头时,才发现展颜居然站在他身后,清澈的目光,正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季维扬心中微颤,她究竟站在这里多久了,她又听到了什么?! ☆、第197章 人生还不是这样,有得必有失 季维扬就是这样的男人,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心里有多慌乱,表面上都是不动声色的。他迈着稳健的步子走到展颜身边,温润的手掌抚摸在她毛茸茸的头上。 “选好了吗?”他温声问道。 “嗯。”展颜点头,却绷着脸色。“你刚刚在和谁讲电话?好凶,十足的黑社会。” 季维扬失笑,心里轻松了许多,看来她并未听到重点。“唐枫,做事拖拖拉拉的,所以骂了他几句。” 展颜娇笑,柔软的小手缠上他手臂,打趣道,“原来季总训人的时候这么汹,还好我不是你的员工。” 季维扬失笑,和她一起推着购物车去收银台结账。“现在职场女性压力特别大,能在职场游刃有余的人,都是处事圆滑,八面玲珑的女人。你这种单纯的性子,受了委屈只有自己躲着哭的份儿,还好你当初学医,只有医院那种人际关系单纯的地方才适合你。” “季维扬,我有你说的那么差吗。”展颜淡淡的浅笑,头轻靠在他肩头。 “单纯些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我喜欢。”季维扬唇角笑靥温暖。 越是精明的男人,越是喜欢单纯善良的女子,而季维扬与展颜,恰恰是这样的组合。 两个人在收银台前排了十几分钟,收银员将他们的东西装了两个最大的袋子。 “先生,一共一千一百三十二元,请问是现金还是刷卡?” 季维扬从钱包中取出一张金卡递了过去,付款之后,直接拎起两个大袋子,而展颜双手空空,季维扬连一盒口香糖都不让她拿。 外面还在下着微微细雨,季维扬让展颜等在超市门口,他一个人去地下停车场取车。 等季维扬将车停在超市门口的时候,展颜已经不在原地了。他撑着伞下车去找,找了一圈,才看到展颜站在超市的出口处,正在和人聊天,看起来应该是熟人。 展颜背对着他,并没有看到季维扬。 季维扬的脚步逐渐靠近,展颜与对方谈话声也渐渐清晰。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展颜出车祸时为她做手术的马医生。 “许久都没见到你了,现在过的怎么样?” “挺好的。”展颜淡淡的笑。 “现在在做什么?没有继续从医吗?” 展颜浅笑摇头,目光下意识的扫了眼自己的右手。“没有,我怀孕了,一直在家做全职太太。” “真的?”马医生目光惊喜的看着她,“那恭喜你了,终于可能再做妈妈了。” “谢谢。” 马医生转而又叹息,“若不是当初那场车祸,现在孩子都两岁了,说来也怪可惜的。你的右手现在怎么样?” 展颜下意识的动了下右手,而后失笑,还是无法太过用力。“还不是老样子。” “主任现在提起你,还在惋惜呢,如果不是那场意外,你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妇产科医生。” 展颜依旧笑着,只是多了些许的苍白与苦涩,“人生还不是这样,有得有失吧。” 季维扬一直站在不远处,居然有些不忍再听下去了。当初展颜遭遇那么大的痛苦,而他不仅没有守护在她身边,反而一直在误解她,让她承受了那么多伤害。想至此,心狠狠的抽痛了一下。 “颜颜。”他收敛了情绪,含笑走过去,手臂十分自然的挽住了展颜腰肢。 展颜抬头对他笑,然后介绍,“这是我以前医院的同事。马姐,这位是我丈夫。” “你好。”马医生热络的打招呼,暗自打量着季维扬,眼中难掩艳羡之色。 “您好,季维扬。”季维扬淡然的点了下头,客套却不热络。但越是这样清清冷冷的男人,越是吸引眼球 他对外人一向冷情,但和展颜说话的时候,却温柔的能滴出水来,这一冷一热的反差,反而凸显了这个男人对展颜的深情。“怎么又乱跑,知不知道我找不到你有多担心。” 展颜浅浅的笑着,顺势牵住了他的手。 “是不是累了,我送你回家。” “好。”展颜点头,和马医生告了别。 季维扬将展颜送回魏家,几乎没做停留,直接开车去了昨天的私人会所,这个时间,唐枫他们早应该到了。 季维扬推开vip包房的门,毫无意外,琳达已经坐在了杨总身边,正陪着那个老男人喝酒。 唐枫可是不折不扣的黑道出身,想要对付一个女人,还不是轻而易举。何况,娱乐圈中的女人,哪个没有见不得光的秘密。 “季总真是大忙人啊,每次都姗姗来迟。”杨总喝的兴高采烈,开口就调侃起来。 季维扬二话不说,直接端起酒杯自罚了三杯,给足了姓杨的面子。“家里的女人缠人的很,好不容易才脱身。” 杨总笑了笑,倒是没继续这个话题。 包厢内光线昏暗,空气中都夹杂着奢华与奢靡。季维扬今天不过是来走个过场,做个陪衬,一直安静的坐在一旁抿酒,唐枫和杨总他们玩儿的很H,唐枫搂着身旁的漂亮女人,又亲又啃,而杨总的的咸猪手已经伸到了琳达的裙子里。 琳达虽然陪着笑,目光却极是厌恶,放在身旁的手紧握成拳,正在努力的隐忍着。 季维扬将一切尽收眼底,神色淡然,全然一副看客的模样。 酒喝到一半,琳达去洗手间补妆,许久未回。 没过多久,季维扬的手机响了,是魏家打开。他走出包厢,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准备接听电话,经过长廊的时候,无意间看到转角处,琳达手中紧握着手机,正在隐忍的哭泣。 别人的喜怒哀乐,本与他无关。季维扬置若罔闻般,在长廊尽头停住脚步,按下接听键。 “怎么这个时候打来?” “这个时候不可以吗?难道打扰了季总和哪位美人的好事?”电话那一端,展颜的声音柔柔弱弱,夹杂着玩味的笑意。 “原来老婆大人是查岗的。”季维扬唇角下意识的扬起,声音极是柔和。 “我忘了问你晚上要不要回来睡。”展颜低低声的说道,习惯了被他抱着入眠,居然开始畏惧孤单。 “今晚还有福利吗?”季维扬的语气变得极为暧昧。 展颜羞怯,直接沉默了。 季维扬也不为难她,温声说道,“妈将钥匙都给我了,自然会回去陪你,可能今天会晚一点,你和宝宝先休息。” “嗯。”展颜点头,眉眼间尽是笑意,刚要挂断电话,就听季维扬又说,“颜颜,替宝宝亲我一下。” 展颜脸颊红红的,嫣红的唇片轻轻的在话筒上贴了一下,然后迅速的挂断了电话。 话筒中传出嘟嘟的忙音,季维扬失笑,他此刻几乎可以想到展颜脸颊红红的可爱模样。 “没想到季总还是这么长情的男人。”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尖小的女声,故意拉长了音调。 季维扬淡然回头,只见琳达正站在他身后。两指间夹着一根女士专用的细长香烟,正慢慢的吞吐着烟雾。她的身体半靠在墙壁上,抹胸短裙,姿态极为撩人,与刚刚那个躲在角落中偷偷哭泣的女人简直判若两人。 她深吸了口烟,吐出淡淡烟雾,继续说道,“难怪世人都说,男人对外面的女人越残忍,对家里的女人越深情,看来果真不假。” 季维扬笑,目光冷淡的从她身上扫过,波澜不惊。“世人都说戏子无情,你倒是个例外。你和你那个男朋友倒是不容易。他这样从小城市到S市打拼的,想要闯出点儿名堂可不容易,连创业资金都没有,还谈什么创业。” 季维扬的公司签约的艺人,哪一个都被调查的清清楚楚。琳达也算是个有情有义的女人,她掉进这个大染缸,就是为了给她男人挣创业资金,这样的女人,说起来,有些傻气,却又傻得让人有些心疼。 季维扬说完,将一张支票递给了琳达,“今晚好好表现,这笔钱足够你那个男人做启动资金,如果他抓不住这个机会,我劝你们还是省省吧。扶不起的阿斗,也不知道你为他付出。” 琳达丢掉手中的烟蒂,一点也不拘泥的从季维扬手中接过支票。她自然不会拒绝,因为,这等同于她的卖身钱。为了钱,她义无反顾的走上了这条不归路,为了出名,她上过男演员的床,导演的床,制片人的床,才终于有了今天的名气。 “谢谢季总。”琳达收好支票,熄灭了手中的烟蒂,然后转身回了包厢。 琳达对付男人的确很有一套,杨总被她伺候的很好,所有的事情都按照原计划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姓杨的也是有门路的,一状告到了省里主管部分,很快,省政府就派了专员下来调查,季氏的合同比竞标价高处五个百分点,这是铁一般的事实,工程的主要负责人很快被请去问话。 这种情况之下,任何人都会选择自保,那位负责人直接将事情推给了李建国,说是在李建国的施压下,不得已才将工程内定给季氏集团。 季氏集团是S市的支柱企业,本就备受关注,如今又出了这种事,一时间成为了市民热议的话题。媒体的目光都放在了这件事上,期间,季维扬又推波助澜,事情闹得很大,连中央都惊动了。 李建国很快被双规,而季维扬也被请去问话。 无论调查人员问什么,季维扬对此事不是保持沉默,就是推说不知道,多说只会多错,他自然不会引火烧身了。 事情一直在进一步的调查之中,没有任何证据指向季维扬,调查人员也拿他没辙。 很快,季维扬的工程主管被暂时收监,因为调查人员在李建国的银行卡中发现了一笔钱,正是通过这位主管的账号转移的,并且,对受贿的事,主管供认不讳,并声称此事是他一人所为,和季总以及季氏集团没有一点关系,他只是为了拿下工程继而升职。 当然,这位主管也是季维扬事先收买的,受贿罪最多也就是坐几年牢,季维扬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做替罪羊,并承诺他出狱之后可以继续留在季氏集团工作。 工程主管被收监的第二天,季维扬便做出声明,表示多行贿受贿之事十分不耻,并且,季氏集团将主动停工并解约,一次来证明清白。 但工程已经开工了将近一个月,期间发生的各种费用,以及相关的合同纠纷,几乎是一个烂摊子,如果季氏从中撤出,这些烂摊子就只能由政府出面解决。在唐枫的暗中扇动下,许多工地的民工到市政府门前围堵闹事。 市里领导最怕的就是这些农民工,一个电话打到了季维扬办公室,十分客气的商量解决对策。最终,工程合同依旧起效,季氏集团继续负责那项工程。 季维扬亲自到市政府门口安抚了闹事的民工,承诺工程继续开工,并且对于这段时间的误工,给了一定的补偿,事情总算得以解决。 只是,李建国就比较麻烦,一亿三千万的工程,受贿金额高达两千万,牢狱之灾在所难免,何况,上面的人对他之前负责过的工作一一都进行了调查,公职人员,有哪个敢说自己一清二白的,这样彻底的调查,避免不了要被查出些陈年旧账,数罪并罚,估计十年都别想从里面出来了。 一夕之间,李家轰然倾塌,李母拿着钱四处的去托关系,所谓树倒猢狲散,以前的亲戚朋友见到李家人就像见到瘟疫一样,大部分避而不见,即便见了,也是托说帮不上忙,钱送出去不少,但几乎都打了水漂,对李建国的事丝毫没有助益。 李母看上去一下子老了十几岁,精神也变得恍惚了,对李小倩动辄打骂,埋怨她害了李建国。 早知如此,当初倒不如让她坐牢,也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 李家乱作一团,而与之相反,另一面,季维扬的筹备着烛光晚餐,因为今天是展颜怀孕的第一百天,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因为要过二人世界,季维扬将展颜接回了公寓。 晚餐是季维扬精心准备的,法国空运过来的香水玫瑰与极品鹅肝酱,82年的拉菲,在昏黄的烛光映照下,散发着诱人的色泽。 “Cheers!”季维扬与展颜轻轻的碰杯。 展颜不能喝酒,只是象征性的轻抿了一口,闻着淡淡酒香,就让人微醉。 小巧精致的草莓蛋糕上插着数字一百,季维扬用打火机将粉色的蜡烛点燃,“颜颜不许个愿望吗?” 展颜笑着,双手合十,阖起眼帘,唇角边一直含着暖暖的笑。片刻后,睁开眼睛,将蜡烛吹灭。 “维扬,你猜猜我许的什么愿望?” “你不是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吗?”季维扬笑着,将蜡烛从蛋糕上拨下来,切了一块放入盘中,递给展颜。 “我没有说,是让你猜啊。”展颜惬意的笑着,伸出指尖沾了点奶油,顽皮的点在季维扬鼻尖。 对于她的孩子气,季维扬淡淡失笑,用纸巾将鼻尖上的奶油擦掉,不急不缓的说道,“好吧,我猜。你的愿望是希望我们的小颜平安健康的出生。” 展颜有短暂的错愕,因为季维扬几乎猜的一字不差。 “颜颜,我们算不算心有灵犀。”季维扬笑,指尖宠溺的穿过她柔软的发丝。 展颜嘟着唇,咬了口蛋糕,“不算,因为我从来没有猜透过你的心思。” “颜颜,我的心思,你并不需要猜,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没有一丝隐瞒。”季维扬说的极是认真。 “真的吗?”展颜漂亮的眸子微微的眯起,刚要说什么,房门却非常不合时宜的被人敲响。 季维扬起身去开门,没想到,站在门外的人,居然是李小倩。 ☆、第198章 季三少,千万别喜当爹 “李小倩,你也太高看我了,你以为我真的能一手遮天吗?你找错人了,我帮不了你。” “不,你能,你一定能帮我的。”李小倩踉跄的从地上爬起来,用力的抹掉脸上的泪,“我知道我做错了很多事,可是,维扬,这都是因为我太爱你了,我还是第一次这样深爱一个人,我只是不想失去你,但是,只要你帮我爸一把,我答应你,我会立即出国,我再也不会破坏你和魏展颜了。” 她一口一句爱,季维扬听得越发的不耐,展颜还在屋子里,李小倩这样大哭大闹,万一将展颜气坏了,动了胎气,那谁都别想活了。 他冷着眼,瞪着她,“李小倩,我最后说一次,李建国的案子,我无能为力。至于你,你想出国,还是留在国内,与我无关。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即便想破坏我和展颜之间的感情,你也还没资格。” 季维扬说罢,刚要关门,只听李小倩突然嘶喊了一声,“我怀孕了,是季维霖的孩子。” 尚未合起的房门挺在一半,季维扬的目光已经冷寒,只是多了一丝复杂的神色,眸光微微晃动。怎么会这么巧,他出手对付李建国,而李小倩居然在这个时候怀了维霖的孩子。 僵持半响,他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会考虑的。” “季维扬,如果你不答应我的条件,我就让他成为季家的私生子,让你们季家永远不得安生。” “威胁我?”季维扬冷然一笑,他最不怕的就是别人的威胁。 “不,维扬,我不是这个意思……”李小倩慌慌张张的解释,还想说什么,却被季维扬冷声打断。 “如果你再不走,我保证李建国会比现在更惨。”他说完,砰地一声,将房门紧闭,李小倩被彻底隔绝在房门外。 季维扬不耐的蹙着眉心,沉思着如何解决这件棘手的事,他坐在餐桌旁,桌上是吃剩下一半的蛋糕,酒瓶中是剩了一半的红酒。烛光微微晃动着,却即将燃尽。蜡油不停的垂落,像极了美人泪。 隔壁房间的门半敞开,隐约可见展颜坐在小沙发上,她的面前是绯红色的婴儿床,小床中铺着柔软的小被子。因为展颜一直说肚子里的是小颜,所以婴儿房布置成了暖色,基本以粉红色为主,展颜亲手折了许多纸蝴蝶,想要布置一面蝴蝶墙,只是季维扬一直没有抽出时间和她一起布置。 隔着半敞的房门,季维扬看到婴儿床轻轻的晃动着,发出若有似无的嘎吱轻响声,风从敞开的窗口吹进来,吹起了粉红色的轻纱窗帘,此情此景,像极了老电影中的画面,静止的时间,流动着的景物。 隔着半扇房门,展颜的声音悠悠的传来,“她走了?” “嗯。”季维扬淡应了声。蜡烛被风吹得不停的晃动,映的他俊脸忽明忽暗。 “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比如,李建国的事。”展颜的声音依旧淡淡的,波澜不惊。 季维扬微微抬眸,透过半偿的房门看向她,她微低着头,手臂轻轻的搭在婴儿床边。展颜很少动心思去猜这些事,却并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其实,她远比他想象中的聪明。 “有些事,我不希望你费心思。”他淡淡的说道。 然后,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展颜起身从屋子里走出来,在他面前停住脚步。 季维扬伸臂抱住她,让她坐在他膝上,淡淡一笑,略带着一丝无奈,“好好的一百天纪念日被打扰了。等宝宝二百天的时候,再好好庆祝吧。” 展颜清澈的眸子盯着他,那样剔透的目光,好像有一种洗涤人心的魔力。“维扬,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 “暂时没有想好。”季维扬如实回答。 “可是,我刚刚听到李小倩说,她怀了季维霖的孩子。” “她说怀了就怀了吗?何况,即便是怀了,也不一定就是维霖的,还需要调查清楚。”季维扬不急不缓的说道,然后将她抱回卧室。 展颜双臂缠在他颈项,乖顺的任由他抱着,却嘤嘤的说道,“维扬,我相信李小倩并不是故意推我的,我和宝宝也并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何必弄得李家家破人亡呢,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就当为宝宝积福。” 季维扬脚步微顿了下,然后温笑,几不可见的点了下头。 “很晚了,早点儿休息。”季维扬动作温柔的将她放在大床上。 展颜摇了摇头,撒娇的缠着他不放。“我不困,你答应陪我一起布置婴儿房的。” “今天太晚了,明天好不好?”季维扬柔声轻哄。 “不行,谁知道你明天又会忙什么,我就要现在布置,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展颜脾气上来了,季维扬说什么都不行。 无奈,季维扬只好陪她到儿童房布置,展颜站在小沙发上,认真的将一只只纸蝴蝶贴在粉红色的背景墙上。季维扬半抱着她的要,提心吊胆的。 “维扬,你看这只蝴蝶贴在这里好不好?” “好。”季维扬拉长声说着。“弄好了吗?弄好就下来,别累坏了。” 展颜将最后一只蝴蝶贴在墙面上,然后被季维扬抱下了小沙发,两个人并肩坐在婴儿房中,展颜将头轻轻的靠在季维扬肩膀,“现在房间看起来是不是更温馨了,小颜一定会很喜欢的。” “嗯。”季维扬侧头看向她,目光温柔如水,如玉的指尖轻轻的拨开她额前的碎发。“现在可以休息了吗?我们的小颜困了呢。” 展颜的确是有些累了,现在动一动都会觉得虚弱无力,气息微喘。她靠在季维扬怀中,任由着他抱回卧房。 展颜窝在他怀中不肯睡,偏要他唱歌给她听,季维扬唱着歌,轻拍着她,像哄孩子一样,孕妇真是难伺候的很,不仅脾气大了,喜怒无常,有时又像个孩子一样的撒娇。 季维扬终于将展颜哄睡了,才蹑手蹑脚的去阳台上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十分吵杂,不用想也知道这个时间,季维霖正在酒吧中风流快活呢。 “三哥,有事吗?”季维霖的声音夹杂着噪音一并传过来。 “嗯。”季维扬冷淡的应着,“明天回来一趟,李小倩怀孕了。” 他话音一落,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季维霖低低的说了声:靠。然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季维扬站在阳台上,单手撑着围栏,眸光比夜色还要深沉清冷。 李家,李小倩,如今又莫名其妙多出一个孩子,事情真是越来越乱了。 其实,想要让李小倩肚子里的孩子消失非常的容易,只是,他脑海中突然传来展颜的话:得饶人处且饶人。 他无奈的轻叹,心绪少许的烦躁,随手点燃了一根烟,淡淡的吞吐着烟雾。 …… 翌日傍晚,季维扬处理完公司的事务就开车回了大宅,没想到,季婷居然将展颜也接来了。 “颜颜?”季维扬眉心轻锁,他是不太希望展颜来大宅的,她身子也不方便。 “将展颜接来是爸的意思,一家人好好的吃顿团圆饭多好。”季婷在一旁陪着笑,轻轻的握了下展颜的手。 季维扬没说什么,将公文包交给保姆,径直向楼上书房走去。 书房中,季博城坐在书桌旁,而季维霖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窝在沙发上吸烟,屋内烟雾很重,有些呛人。 “爸,维霖。”季维扬走进来,被烟雾呛得下意识的蹙了下眉。 “回来了。”季博城抿了口茶,又问,“究竟怎么回事?” 季维扬在沙发上坐下来,点燃了一根烟,轻吐烟雾。“李小倩怀了维霖的孩子。” “她说是我的就是我的啊。一次就中?哪儿有那么准的事儿。”季维霖用力的将烟蒂掐灭在水晶烟灰缸中。 季维扬弹了下指尖的烟蒂,冷淡的继续道,“我让唐枫去医院调查过,按照日期上来算,是那一次留下的。” “操,还真tmd邪门。”季维霖骂了一句,将高大的身体都摔进了沙发中。 季维扬将尚未燃尽的烟蒂熄灭,然后问道,“维霖,你打算怎么办?” “你们解决吧,我不管。”季维霖推得一干二净。 “你说的什么荤话。”季博城温怒,啪的一声将茶杯摔在桌面上。 季维霖哼哼了声,依旧不以为意,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季博城的头一阵阵发疼。 “这件事,我会替你解决,不过,我想知道你的态度,这个孩子,你想不想要?”季维扬的语气一直冷冷淡淡。 “不要。”季维霖想也不想的丢出两个字。就算是他孩子怎么样,李小倩那女人还能生出什么好东西。 季博城深思了片刻,也赞同的点头,如果让李小倩将孩子生出来,她和季家只怕将永远牵扯不清了,血脉这东西是根本就断不了的。 “维扬,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季博城询问。 季维扬蹙着眉,透出几分为难的神色。“的确有些棘手,想要李小倩拿掉孩子,就必须帮李建国脱罪。而李建国出事,就是由季氏而起,如果这个时候季家插手,很容易受到牵连。这件事,我还需要再想一想。” “嗯,尽快解决,这种事拖不得。”季博城嘱咐着。 “爸,维扬,维霖,该吃饭了。”季婷轻敲了几下书房的门。 季维扬率先起身走出去,季博城与季维霖一前一后下楼。 展颜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因为怀孕的缘故,她比以前稍胖了一些,以前是太瘦了,现在看起来倒是刚刚好,脸蛋有了一点肉,更添风韵。怀孕三个月了,小腹微微的凸起,以前的衣服大多穿不了,身上的这条白色碎花长裙,还是季维扬从欧洲新买回来的,哥伦比亚风,极好的掩饰了凸起的小腹。 “累了吗?宝贝,该吃饭了。”季维扬笑着走过去,将手臂插入展颜腋下,在她脸颊温柔的落下一吻,刚想将她从沙发上抱起,展颜却伸手将他推开,丝毫不给季三少面子。 “你又吸烟了是不是!离我和宝宝远一点儿。”展颜漂亮的眉心紧蹙在一起,微嘟着红唇,神情明显是不耐的,但看在别人眼中,却像极了在撒娇,别提多可爱了。 季维扬脱下西装外套丢在一旁,顺势在她身边坐下,“我没吸烟,是爸和维霖抽的,烟味沾到我身上了。”季三少说起谎话脸不红心不跳,凑过去又偷了一个香吻 展颜脸颊羞红,伸手推了他一下。 正巧季博城与季维霖走进客厅,季将军当做没看见,季维霖眸色微黯,而后嘻哈一笑,“三哥,嫂子,你们得注意影响了,好歹也要照顾下我这个单身汉的情绪吧。” “羡慕就早点儿找个正经的人结婚生子。”季博城冷着脸训斥了句。 “您倒是给我找了个正经的,要不我将李小倩娶回来,还买一赠一了。”季维霖翘着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 季博城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向餐厅中走去。 季维扬搀着展颜一起走到餐厅,在位置上坐了下来,全家人都到齐了,却独独少了苏颖。 季博城没有拿筷子,目光冷扫了眼季维忻,“苏颖呢?” “她回娘家了,她父亲前两天刚刚退下来。”季维忻解释。 季博城没说话,脸色依旧难看,刚要拿起筷子夹菜,苏颖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直接站在餐桌旁。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唇角的笑靥都有几分冷嘲。 季博城冷扫她一眼,虽然不满,却还是沉着声说道,“既然回来了就坐下吃饭吧。” “不用了,我觉得吃饭之前,我应该让您看一样东西,看完再吃也不急,当然,只要您还吃得下去。” “苏颖,你闹够了没有!”季维忻冷声斥责了句,起身想要将她拉走。虽然他不知道苏颖想做什么,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苏颖一向泼辣,用力将季维忻推开,从手提包中取出一叠照片,啪的一声甩在了桌面上。厚厚的一打照片散落,有些甚至掉在地上,众人的目光都落在照片上,而后,神色各异。 照片上的主人公居然是季维忻和展颜,是在机场巧遇的那一天,下了很大的雨,季维忻撑着伞,两个人一起躲在伞下,不得不说拍照的人技术很好,每一张都选择了一个最好的角度,画面上虽然没有异常的举止,但每一张看起来都十分的暧昧。 季维忻气的脸色都变了,苏颖这个女人居然找人跟踪他。 而展颜一脸的茫然,下意识的看向季维扬,只见他唇角边含在略微讥讽的笑,淡淡轻哼,握着展颜的手紧了一分,似在安慰。 “苏颖,你还嫌闹得不够是不是?居然找人跟踪我,你行啊。”季维忻紧握着苏颖的手腕,恨不得将她捏碎。 苏颖抬头瞪着他,丝毫不畏惧,事到如今,她反倒没什么好怕的了。“季维忻,你别把我当傻子,你不是一直等着我爸退下来之后和我离婚吗,我总的为我自己打算。是你婚内出轨,你是过错方!杜小莫那个贱人肚子里怀着你的种,你赖也赖不掉。现在你又和你的弟妹纠缠不清,就算闹上法庭,我也不怕你。” 季维忻被她气的浑身颤抖,话都说不出来了。如果杀人不犯法,他真想掐死这个女人。杜小莫的事,他没想过抵赖,可他和展颜之间清清白白的,岂容苏颖胡乱泼脏水,展颜身体本来就不好,如今又怀着孩子,万一被气出个好歹,季维扬岂是好惹的。 “大嫂真是天真,就凭这些照片能说明什么?”季维扬讥讽一笑,将那些照片随手丢开。 “这些照片是不能说明什么,但他们背地里有没有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谁知道呢!维扬,她肚子里的种到底是不是你的,你能确定吗?千万别喜当爹了。”苏颖冷嘲热讽,话说的十分难听。 ☆、第199章 原来失去的真的无法重来 季维扬冷眯着眸子,并未开口,因为,他知道此时轮不到他动手,自然有人不会让她继续放肆。 果见,季维忻黑着脸,扬手甩了她一巴掌。“你胡说八道什么,疯了吧。” 季维忻一巴掌打得不清,苏颖一侧脸都红肿了,她捂着发疼的侧脸,眼泪不停的往下掉,人也变得越发疯狂。 “季维忻,你打我?你做了这么肮脏龌龊的事儿,你还敢打人!”苏颖嘶声力竭的喊着,转而看向展颜,“魏展颜,你真无耻,季家的男人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感觉是不是很不错啊。” “还敢胡说八道,你给我滚出去。”季维忻扯着苏颖向外走,而苏颖一边挣脱,一边嘶喊着,“哈哈,我胡说?是我亲耳听到季维霖和爸说他喜欢魏展颜的。” 苏颖这么一喊,众人的脸色更难看了,季维扬拳头都握紧了,季维霖本就心虚,根本无法面对,直接起身走人。 展颜脸色苍白,一副震惊的模样。然后,她突然捂住小腹,小脸痛苦的皱成一团,“维扬,我,我肚子疼。” “怎么了?怎么会突然肚子疼的?别怕,颜颜,我马上带你去医院。”季维扬惊慌的将她抱起,大步向外走去。 两人离开后,季博城终于发怒了,啪的一声将手中的筷子摔在桌面上,“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明天就去给我办离婚手续,这样的媳妇,我们季家消受不起。你想告,就到法院去告,季家奉陪。” 季将军说罢,推开椅子,起身就走。 一顿团圆饭,不欢而散。 而另一面,季维扬将展颜塞进路虎车,焦急的发动引擎,季维扬是真的又急又怕,脸上的神色都变了,极沉极冷,口中不停的喃喃低语着,“不怕,颜颜不怕,一定会没事的。”只是,这话看似安慰展颜,却好像是安慰自己。 展颜靠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正了正身子,用手理了下裙摆的褶皱,淡淡然的丢了句,“当然不用怕了,我什么事儿也没有。” 季维扬微愣,但很快便会意过来,原来,这小妮子居然在装病。他总算松了口气,笑着伸臂揉了揉她的头,“倒是挺聪明的,这是这种游戏下次不许再玩了。” 再来一次,他非吓出心脏病不可。 “我如果不装病,大嫂非闹起来没完不可。”展颜懒懒的靠在副驾驶位置上,无奈的叹气。真是躺着也中枪,她好端端的,招谁惹谁了,苏颖何必处处针对她呢。 “既然没事,我们先回家吧。”季维扬说着,发动引擎,车子缓缓驶出园落。 刚开到一半,季博城的电话就打来了。询问展颜的身体状况。 “展颜很好,您别担心。是,我会好好照顾她的。”季维扬挂断电话后,转而看向身旁的展颜,温笑着说,“爸让我转告你,大嫂的话别往心里去。” 展颜唇角浅浅的扬着,单手撑着下巴,目光闲散的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物,“维扬,你都不需要我解释吗?比如那些照片,或者是大嫂怀疑我和维霖有染的事。” “没什么好解释的,我相信你。”季维扬的声音温润平静。 展颜抿着唇,眸光幽幽,蹙着眉心,似乎陷入了沉思,半响后,才再次开口,“还好你不需要我的解释,我根本不知道该解释什么,就像闹剧一样。” 她和大哥,或者维霖,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这样的闹剧以后不会再上演了,大哥和苏颖很快就会离婚了。”季维扬淡声说着,好像说着一件十分稀松平常的小事。 “那小莫和大哥……”展颜首先想到的就是杜小莫。闹到今天的局面,季维忻和苏颖是无法再过下去了,两个人一旦离婚,小莫是不是就有机会了呢。 “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杜家爸未必看得上眼,何况杜小莫还是个私生女。还是那句话,她能否顺利的嫁入季家,还要看她的肚子争不争气。”季维扬一边说着,一边转动方向盘。车子的方向并不是魏家,而是金纬路公寓。 展颜自然察觉到不对,出声询问,“我们不回家吗?” “回我们自己的家,今晚享受二人世界。”季维扬笑意中多了一丝暧昧之色。 只是,如今的二人世界,也只能是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盖着一张被子,除了聊天却什么也不能做。季维扬眼巴巴的看着,却不能吃,那滋味别提多难受了。 展颜将头枕在他臂腕,一双漂亮的大眼一眨一眨,了无睡意。“维扬,你今天回大宅,是和爸商量如何解决李家的事吗?” “嗯。”季维扬点头,对她并无隐瞒。 “那想好如何解决了吗?”她抬眸看着他。 季维扬微叹,“目前还没有妥善的解决办法,不过,爸和维霖都不希望李小倩的孩子出世。” “可是,那也是一条小生命啊。”展颜惋惜。 “一个无法得到爱的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也是受苦而已。维霖自不必说,即便是李小倩也只是拿这个孩子做筹码,或许,不出生,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种幸事。” 季维扬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很平淡,而一双漆黑的墨眸却涌动着波澜,若是唤作曾经的季维扬,绝不会有丝毫手软,而如今,或许是将为人父的关系吧,对李小倩肚子里的孩子竟多了一丝怜悯之心,所以,他才会多此一举的询问季维霖的意见,而结果,那个孩子还是不容于世。 展颜有短暂的沉默,手掌下意识的抚摸上自己微微凸起的腹部,她一定会让她的宝宝在充满爱的环境中出生,成长。 “李小倩,她不会轻易拿掉孩子的。” “是。”季维扬点头,“她的条件是让我替李建国脱罪。” “不行,你不能在出面干涉这件事了。”展颜有些紧张的握住了他的手,她虽然很少关心这些事,却并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懂。李建国被双规,就是因季氏集团而起的,如果他这个时候出手捞人,那不就等于承认他有受贿之嫌,一定会被李建国牵连进去。 她的宝宝再过几个月就要出生了,她可不希望宝宝出生的时候,宝爸蹲在监狱里。 而展颜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季维扬更是一清二楚,他当然会明智保身了,可是,他不出手,李小倩绝不会将孩子拿掉,这个孩子的出生,对季维霖将来的人生很有可能造成困扰,作为哥哥,他同样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因而,事情才变得很棘手,连季维扬都有些为难了。 “维扬,我可以帮你解决李小倩的事。”展颜温吞的说道,而她的话倒是让季维扬有些意外。 “哦?说来听听。” “我爸有个老战友在检察院工作,正好负责李建国的案子,只要我爸出面,他一定会帮忙的,想让李建国无罪释放不太可能,但少坐几年牢应该没什么问题,再请一个好一点的律师,争取保住财产。只是,不知道这样的结果李小倩会不会接受。” 季维扬沉思了片刻,淡然的点头,“目前来看,这的确是最妥帖的处理方式。” 展颜看着他,柔柔的笑,温凉的指尖轻轻的点在他眉心,玩味道,“季三少,那现在我们可以睡觉了吗?你不许再摆脸色给我看,会影响小颜健康的。” “我对你摆脸色了吗?我哪儿敢啊。”季维扬失笑,搂着她一起躺在大床上,吻了吻她额头,“睡吧,宝贝。” 展颜窝在他怀中,听话的闭上了双眼。一夜好眠。 第二天,展颜回魏家和魏景年商量这件事,魏景年为难了,而陆如萍更是反对。 “我们凭什么要替季家人出头?你这丫头就是胳膊肘往外拐,忘了他们季家当初是怎么对我们的了。” 陆如萍话音刚落,展颜和魏景年的脸色都有些变了,对于魏家来说,那是一段阴暗无关的日子,就像是世界末日一样,没有人愿意再提起。陆如萍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过去的事还提它干嘛。”魏景年冷着声斥责了句。 展颜抿着唇,手掌一直轻放在小腹上,眸色淡淡的,也不说话,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魏景年狠狠的瞪了陆如萍一眼,明显是责备她多话。 “展颜,妈不是故意的,你别介意啊。”陆如萍讪讪一笑。 展颜勉强的牵动唇角,淡淡摇头,转而又看向魏景年,“爸,您不是说和程叔叔的过命的交情吗,只要您开口,他一定愿意帮忙的。” 魏景年蹙着眉,也不开口。展颜一时间也揣摩不透父亲的心思。倒是陆如萍叹息着开了口,“展颜啊,你这不是为难你爸吗,越是过命的交情,越不能轻易拿来用。魏家当初出世,你程叔叔想要帮忙,你爸都一口拒绝了,欠这么大的情分,我们以后怎么还啊。” 展颜垂着头,犹豫片刻后,才再次开口,“此一时彼一时,当初爸的案子并不是程叔叔负责,他强行插手,反而会受到牵连,如今李家的案子正好是程叔叔负责,他和李家又没有任何的交情,判轻判重也没有人敢插口,举手之劳的事,爸,您就帮这一次吧。” “展颜啊,这件事爸爸不是不能帮,而是完全没有帮忙的必要,就冲李小倩将你推下楼梯的事,我也不可能出手帮李家人。”魏景年拒绝的斩钉截铁。 展颜双手交叠在一起,沉默片刻后,起身就向外走,外面还下着雨,连外套都没穿,伞也不拿。 陆如萍慌慌张张的起身追上去将她拦住,“展颜,你这是打算去哪儿啊?外面还下着雨呢,我的小祖宗。” “你和爸都不帮忙,我自己去找程叔叔,他要是不答应,我就呆在他家不走了。”展颜负气的说道,明显是准备打赖了。 陆如萍一直拦着,哪里敢让她出门,这外面雨越下越大,万一滑倒了,有个闪失那还得了。“你这是要赖上你程叔叔了,都快当妈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孩子气。” 展颜低着头,僵持在原地,那一副委屈的模样,看着都要哭了。 这做父母的,哪儿有拗得过子女的,魏景年无奈的叹了声,让陆如萍将展颜扶回沙发上。 “你这孩子我怎么说你好,李家的事儿,跟你没有丝毫关系,你偏逼着你爸帮这个忙,你以为程家的人情就不用还吗。”陆如萍又忍不住数落两句。 “行了,别说这些了。”魏景年瞪她一眼,生怕她那张嘴再说错话。 展颜双手交叠在身前,薄唇轻抿着,漂亮的眸子含着淡淡的水雾,声音低低的,“我只是不想维扬那么辛苦,他辛苦,我也会辛苦的。爸,我知道您最疼我了,你就帮我这一次,好不好?” 展颜揽住魏景年的手臂,轻轻的晃动着。 魏景年拗不过她,只好拿起了电话,拨给程院长,两个人叙了一会儿旧,才将话引入正题。 挂断电话后,展颜急切的问道,“程叔叔怎么说?” “老程说会尽量帮衬,无罪释放肯定不可能,少判个几年应该没有问题。”魏景年淡扫了她一眼,被这样赶鸭子上架,他仍有几分不满。“这下你满意了吧?” “谢谢爸。”笑意在展颜精致的小脸上浮起。 “你这丫头,就是被季维扬吃的死死的。”陆如萍恨铁不成钢的伸指点了下她的头,然后说道,“好了,现在可以吃饭了吧,别因为李家的事儿坏了心情。” 展颜这边刚安抚好了魏家夫妻,晚上季维扬因为应酬又回晚了,还一身的酒气,又引得陆如萍不满,也免不了数落了几句,季维扬现在面对魏家人就是好脾气,无论陆如萍说什么,他都是笑脸相迎。 季维扬在浴室中冲了澡,回到卧房时,展颜还没有睡,正靠在床头看书,时钟已经指向了十二点,展颜显然是在等他。 “还不睡?有什么话明天说还不是一样。”季维扬温笑,掀开被子上床,长臂一揽,便将她拥入了怀抱。 展颜将头靠在他温热的胸膛,唇角浅浅的扬着,“午睡多睡了一会儿,现在不困。” 季维扬爱怜的在她唇上轻啄了下,额头与她亲密的贴合着。“明天是不是还要去产检?都四个月了,应该能看出宝宝的性别了吧。” “嗯。”展颜淡淡的点头,“你明天可以陪着我吗?” 季维扬略微为难,“看情况吧,最近真的有点儿忙,工程上的事还乱作一团,必须尽快解决,不能出任何纰漏。” 展颜温笑,点头表示理解。“李家的事,爸已经和程院长打过招呼,应该会少判几年的。” “说服爸一定费了一番功夫吧,辛苦你了。”季维扬的唇角绝魅的上扬,鼻尖在她面颊细嫩的肌肤上轻轻的磨蹭,暧昧至极。 季维扬不用想也知道,魏景年怎么可能愿意插手李家的事,展颜提出来的时候,魏景年的脸色必然是极难看的。 “也不是多难,爸最疼我,撒撒娇就好了。只是,这样的结果,未必能被李小倩接受,还要想些办法说服她。”展颜柔软的手臂自然的缠上他颈项,打了个哈欠。 孕妇本来就嗜睡,展颜强撑着等到他现在,已经很不易。 “睡吧,那些你不必担心。”季维扬情不自禁的低头吻住她的唇,不似刚刚的浅尝辄止,舌尖探入她口中,与她的小舌抵死的缠在一处,忘情的吸允着她口中香甜的蜜汁。而展颜只是浅浅的嘤咛一声,便再无回应。 待季维扬吻够了,不舍的放开她时,展颜居然在他怀中睡着了。 季维扬无奈一笑,轻拥着她,一同入眠。 第二天天微亮,季维扬已经离开了,他早上有晨会,上午签约,下午和市局的领导打高尔夫,晚上还有两个应酬,排的满满的。 晨会之后,季维扬看了下手表,还差十五分钟九点,这个时间展颜应该刚刚起床,他开车回家接展颜去医院刚刚好。 季维扬换了件浅灰色西装,刚准备出门,就被唐枫拦住。 “去哪儿?马上要去EG公司签约了。” “你去吧,我陪展颜去医院产检。”季维扬随手理了下西装,直接推门离开。 “靠,重色轻友。”唐枫骂了一声,一会儿的客户十分难缠,他一个人未必能搞定,搞砸了,又免不了季维扬一顿骂,做季三少的左膀右臂,他容易吗! 他懒懒的坐在季维扬的办公桌上,拿起电话拨给秘书,将马上要谈判的文件备齐,准备出发。 只是,他尚未挂断电话,季维扬居然推门走了进来,俊颜一片沉冷。 “呦,季三少良心发现要陪我签约……”他话说一半,就看到跟在季维扬身后进来的李小倩。 “什么情况?”唐枫的目光在季维扬与李小倩之间流转,没心没肺的来了句,“老婆怀孕,外面偷吃?” “滚出去。”季维扬随手扬起桌上的文件砸向他,隐忍着震怒。 “成,你们谈吧,我去签约。”唐枫耸肩,哼哼着走了出去。 唐枫离开后,屋内只剩下季维扬与李小倩两个人,李小倩在沙发上坐下来,几日不见,憔悴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的,和初时遇见的那个自信满满的李家小姐简直判若两人。 季维扬剑眉冷挑,透着不耐之色。但墨眸却极深,深的透不进一丝光亮。此刻的李小倩让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曾经的展颜,当年魏家家破,展颜怀着孩子,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走投无路。 分明答应过展颜不吸烟,可他还是忍不住点燃了一根烟,慢慢的吸了起来,吞吐着烟雾,“我已经找人和程院长打了招呼。” “那我爸什么时候可以放出来?”李小倩急切的问道。 季维扬优雅的弹了下指尖的烟蒂,目光浅浅的落在李小倩身上。“李小倩,我再重申一遍,我不是神,法律也不是我能一手遮天的,你爸的案子可以轻判,却免不了牢狱之灾。我也只能帮你这些,当然,前提是把你肚子里的孩子拿掉,维霖不想要这个孩子。” 一直安静坐在沙发上的李小倩突然激动的站起来,嘶吼了声,“我也不想要,季维霖他还不配让我给他生孩子!” 季维扬的目光清清冷冷,淡哼一声,“那不是正好。” 因为激动,李小倩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着,本就苍白的脸色几近惨白,“可是,如果我爸不能被放出来,你别想轻易打发我。” 浓重的烟雾在屋内弥散,季维扬轻咳了一声,将指尖即将燃尽的烟蒂在金色烟灰缸中熄灭。他的俊脸隐在烟雾之后,以至于李小倩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但他出口的声音依旧是清清冷冷的。 “李小倩,如果我是你,我就会接受这个条件。李建国的事闹得太大,没有人能将他保出来,那无异于是引火烧身,他被判个几年,但李家的资产我会尽量帮你保住,并且,监狱那边,我也会打招呼,你爸在里面过的也不会太差,等过两年风声过了,再保释出来,这是最好的结果,如果你不肯接受,执意要将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那么,我敢保证,李建国下半辈子都别想从里面出来。” 季维扬说罢,屋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李小倩站在原地,双手紧握成拳,指尖深陷入皮肉之中,她颤抖的很厉害,泪不停的往下落,却紧咬着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僵持良久后,季维扬才再次开口,声音低哑深沉,“你不必这么快答复我,你爸的案子还没判下来,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不过,你爸还能等多久,我就不知道了。” 李小倩仍然没有开口,她沉默着,拿起皮包,跑出了总裁办公室。 季维扬叹了声,低头看了眼腕表,已经十一点中,这个时候,展颜应该产检结束了。他从桌面上拿起手机,拨通了医院的电话。 “孙医生,我是季维扬,嗯,我太太的情况怎么样?” …… 两人进行了简短的交流,然后,医院那边将展颜的产检报告用传真的方式发了过来,季维扬拿着那张略有些模糊的彩超照片,静静的站在落地窗前,久久不语,挺拔的背影,孤傲独立。 窗棂大敞着,高楼的风凶猛的灌入,胸膛之中,心脏强有力的跳动着,他几乎有一种想对着天空大喊的冲动,他有儿子了,他马上就要当爸爸了。 四个月的胎儿,已经成型了,连性别都可以分辨出来了,随着宝宝一天天的长大,季维扬越来越强烈的意识到,他已经是爸爸了。 季维扬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工作,将下午和晚上的应酬统统推掉了,直接开车回家。 只是,他刚走进客厅就觉得气氛不太对,魏景年和陆如萍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筹莫展。 “爸,妈,颜颜呢?”季维扬在玄关处换了鞋子,温声询问道。 陆如萍指了指楼上卧室,叹了声说道,“在卧室呢,今天从医院检查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卧室里,我怎么劝都不出来,连午饭都没吃。” 季维扬一愣,却并没有多问半句,他大概也猜出几分其中端倪。“我上楼看看她,估计是闹情绪吧,哄一哄就好了,你们不必担心。” 展颜的卧室在二楼,季维扬轻敲了几下房门,而里面却没有丝毫回应。“颜颜,我进来了哦。”季维扬话音落后,直接推开了卧室的门。 宽大柔软的床空空荡荡,放眼望去,屋内并没有展颜的影子,季维扬剑眉轻蹙,略带忧虑的唤了一声,“颜颜?” 依旧没有回应,他迈开步子走进去,浴室,衣帽间,储物间都没有,他寻找了一周,最后才在飘窗上找到了她。 展颜窝成一团坐在宽大的飘窗上面,被紫色的窗棂挡住了身影,若不是被风掀起了窗帘,季维扬或许还看不到她呢。 “怎么坐在这里?着凉了怎么办。”季维扬打横将她抱起,抱入柔软的大床上。 展颜的神情一直是清冷的,唇片微微泛着苍白,一直沉默。 季维扬的手掌抚摸过她光洁的额头,顺带拨开她额前零乱的碎发,情不自禁的低头吻上她额头。 展颜依旧没有动,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任由他抱,也任由他吻,她的目光涣散,好像完全的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一样。 直到,季维扬俯身将头贴在她凸起的小腹上,轻笑着文,“儿子,想爸爸了么?今天乖不乖??” 本来是一句很普通的父子情趣,却让展颜的情绪一下子爆发了。她突然用力推开他,沙哑的嘶喊了一声,“儿子,儿子,你知道他是儿子是不是很高兴?现在你满意了是不是?你们都满意了,可我的小颜再也回不来了……” 说到最后一句,展颜哽咽了,声音卡在喉咙中,再也发不出。她将脸埋入双膝间,放声痛哭。 她无助的哭泣声,让季维扬的心都跟着碎了,他知道,展颜的忧郁症可能发作了,这个时候,也许任何言语都无法安抚她的情绪,但季维扬却不能什么都不做,他不能任由她这样伤心的哭下去。 他坐在她身旁,动作极轻的将她拥入怀抱,声音几近的温柔轻缓,“颜颜,不要哭,好吗?我会心疼的。” 他话音落后,过了半响,展颜才迟缓的抬头,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他,唇片不停的颤抖,“季维扬,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心痛,我以为小颜会回来的,我一直相信她不会抛弃我,可是,那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而已,小颜是恨我的,恨我没有保护好她,她不愿在做我的孩子了……” 展颜的情绪明显失控,她甚至用手紧紧的捂着小腹,表情居然有些狰狞,就好像恨不得肚子里的孩子立刻消失,这样她的小颜才能回来。 季维扬紧握住展颜的双手,将她的手从肚子上拿开,以免伤到里面脆弱的胎儿。“颜颜,你冷静一点,你听我说,好不好?” 他的声音不由得拔高,展颜终于安静了下来,含着泪的清澈大眼,茫然的看着他。 季维扬心疼的伸出手掌,温柔的拭去她脸上的泪痕,“颜颜,你肚子里的无论是小颜,还是小扬,都是我们的孩子,是我们爱情的结晶,是我们血脉的延续,我会用全部生命去疼爱他,保护他,你也要这样。” “可是他不是小颜,不是我的小颜。”展颜哭着说道,她的意识都有些不清楚了,孕前忧郁症已经让她走入了一个极端,她的脑海中只有小颜,全部都是小颜。 “他不是小颜,可他也是我们的宝宝,他在你的肚子里,是你生命的一部分。”季维扬抓住她的手,将她的掌心轻轻的贴在她凸起的小腹上,让她感觉着这个小生命的存在。 “颜颜,你感觉到了吗?他是有心跳的,是一个鲜活的生命,有思想有意识,如果他知道你嫌弃他,讨厌他,他会难过的。” 展颜的手掌抚摸在肚子上,渐渐的也安静了下来。她疼痛的合起眼帘,泪珠顺着长睫扑簌而落,再次睁开双眼时,眸中的神色已经清明了。 她的手一下下抚摸着凸起的肚子,温柔而慈爱。 她将头靠在季维扬肩膀,长久的沉默后,才低哑的说道,“对不起,我刚刚失控了。” “没关系。”季维扬低头轻吻着她额头。 展颜的情绪虽然平静了下来,但那种悲伤的情绪依旧在渐渐的蔓延着,冰凉的泪珠再次划落面颊,她紧抓着季维扬的手,哽咽道,“原来失去的真的无法重来。” 季维扬眸光晃动,唇边含着些许的苦涩,“父母和之女之间也是讲究缘分的,凡事都不能太过强求。我们的小颜,她不会恨,她只是和我们没有缘分,也许,现在她已经投生到一户很好的人家,过着幸福的生活。” 展颜没有开口,她静静的枕在季维扬胸膛中,只觉得眼皮变得十分沉重,她无法支撑的合起双眼,最后一颗泪珠顺着苍白的肌肤缓慢的划过,落在季维扬手背的肌肤上,温度冷的骇人。 “维扬,你唱歌给我听。”展颜低低的说,声音越来越弱。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季维扬低沉磁性的声音,唱起了柔和的摇篮曲,哄着他的大宝贝和小宝贝睡觉。 展颜靠在他怀中,一直很安静。等季维扬唱完,再看向怀中的小女人,已经睡着了,只是苍白的小脸上仍挂着一颗颤动的泪珠。 季维扬压低了头,心疼的吻住那颗来不及掉落的泪,滋味苦苦涩涩的,就像此刻,他的心。 “宝贝,晚安,好梦。”他在她耳侧温柔呢喃,一双漆黑的眸,却比海还要深沉。 但愿,明天醒来,一切都会好的。 他搂着展颜一起躺倒在柔软的大床上,静静的看着她安宁的睡颜,而正是此时,一道突兀的铃声在房间内响起。 季维扬不耐的拿起电话,是大宅那边打来的,又不得不接听。 他站在阳台上接电话,那一端,传来季维忻十分疲惫的叹息声。 “离婚的事儿不顺利吗?”季维扬询问。 “嗯。”季维忻应着,情绪很低落。 “她要多少钱?”在季维扬的印象里,苏颖就是可以用钱打发的女人,只要钱砸到位就可以了。而他季三少最不缺的就是钱。 但很多时候,钱能解决的事根本就不是事儿,总有那么一些东西,是钱买不到的,比如,亲情。 “她不要钱,只要孩子。” “孩子也不是她说要就要的,现在家里的家庭教师都比她和彤彤的感情深。”季维扬嗤笑一声。 “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自从苏颖离开后,彤彤整天苦恼着要妈妈,家庭教师哄都哄不了,血脉这种东西是根本断不了的,等你当了父亲之后就会明白。”季维忻的声音中夹杂着从不曾有过的无奈。 “那你打算怎么解决?孩子目前还小,法院那边会更偏向母亲,而你工作太忙,彤彤以前多数是苏颖在照顾,如果让彤彤选择,孩子也许未必会选你……何况,也的确是你出轨在先,杜小莫的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届时,彤彤就不在是你唯一的孩子,苏颖的律师如果在这件事上做文章,这场官司你不用打就已经输了。”季维扬冷静的分析着其中的利害关系。 “我知道。”季维忻整个人都是疲惫不堪的,彤彤是他的第一个孩子,是他的心尖,即便杜小莫马上会给他生一个儿子,但这丝毫不会改变他对彤彤的爱,这些年即便工作再累,他深夜回到家中,到彤彤的房间给她一个晚安吻,是每日必做的功课。 所以,他根本不能失去彤彤,绝不能放弃孩子的抚养权。 “苏颖就是抓住了你这个弱点,才会以此要挟,法院那边我还有些关系,到时候通融一下应该不成问题,不过一个小官司而已,大哥,别因此太费神了。”季维扬适时的安慰。 季维忻闷声应了,而后换了话题,“是啊,别让这些烦心事儿坏了心情,倒是该恭喜你,马上要喜得贵子了。” 季维扬温笑,“大哥的消息倒是灵通。” “不是我,是从爸那里听来的。展颜怀的是男孩,这下你和爸都满意了。” 季维扬沉默了,一双深不见底的墨眸幽冷的看着远方天际。 说心里话,他的确更偏向于男孩,女儿再乖巧,终究是要嫁人的。可是,今天展颜突然发病,让他彻底的慌了,无论男孩或者女孩早已不重要,只要展颜和宝宝平安,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大哥,我现在,一点也不好。”季维扬低哑的声音夹杂着深沉的疼痛。 ☆、第200章 我们,就赌这一次 “要当爸爸的人了,还说这种话。”季维忻真想不明白季维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钱,他要多少有多少,心爱的女人也留在了身边,期盼已久的儿子也有了。 季维扬并不打算做多解释,也许,很少能有人理解他现在的心情,所有人都会认为他是不满足,其实,他想要的很简单,他只要展颜母子平安。 “总之一言难尽。”他淡然一笑。 季维忻也并未追问,而是换了个更尖锐的话题,“那个手术你还是做了,老爷子收到消息差点儿没气死,若不是展颜怀了孩子,爸准和你没完。” 季维扬单手撑着栏杆,淡若清风的一笑,“国内四处都是老爷子的眼线,上次去欧洲出差顺便将手术做了,免得以后麻烦。”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我还能说什么。只是,维扬,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展颜的孩子真的有个意外,你连退路都没有了。”季维忻的声音也很沉重。 电话两端长久的沉默着,只有清冷的风声夹杂着呼吸声。许久后,季维扬才再次开口,“赌这一次已经够了,颜颜的身体承受不了,她无法承受的,我同样也无法承受。” 季维忻叹了一声,而后,说了句,“你好自为之吧。”便挂断了电话。 季维扬合起手机,将它紧紧的握在掌心间,他双手撑着栏杆,依旧站在阳台上,深幽的目光茫然的看着遥远地平线,陷入沉思。甚至没有留意到展颜是何时站在了他身后。 傍晚的风掀动她柔软细密的发丝,白色裙摆在风中轻轻的晃动着。季维扬转身之际,对上她清澈含泪的明眸。 “颜颜……” “什么手术?”展颜的声音很细弱,有夹杂着沉入谷底的寒。 季维扬淡扬着唇角,刻意的避开这个话题,他伸臂将展颜揽入怀中,“怎么跑出来了,外面风大,别着凉……” “季维扬!”未等他将话说完,展颜激动的推开他,踉跄的后退几步,眸中闪动着疼痛的泪,声音颤抖的很厉害,“你还是做结扎手术了,你明明答应过我不会的……季维扬,我是你妻子,你在做任何决定之前,麻烦你和我商量一下可以吗?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展颜紧咬着唇,手背用力的抹掉脸颊上的泪。她无助的撑着栏杆,心依然沉入谷底。 季维扬,难道你不明白吗,我之后50%的把握能将这个孩子平安的带到这个世界,如果,我赌输了,你也许将一无所有。 季维扬心疼的将展颜拥入怀中,丝毫不顾及她的挣扎反抗。他将下巴抵在她肩窝,轻轻的磨蹭着,墨眸些微的湿润,唇角却含着笑,“颜颜,我活了三十多年,这是唯一一次的孤注一掷,我不想给自己留任何退路。我们,就赌这一次。” 展颜爬在他怀中大哭,双手紧紧的抓着他衣襟,“季维扬,你傻不傻啊,你是世界上最大的傻瓜。” 季维扬笑,深眸含泪,笑靥却一点点从眸中溢出,他的手掌温柔的抚摸过展颜的小脸,指尖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声音温柔的像春风一样,“人这辈子,总要傻上一次,才证明是真的爱过。” 展颜仰头看着他,破涕为笑,双手缠住他颈项,小脸渐渐埋入他胸膛中。 季维扬低头发现她居然赤着脚,剑眉不由得蹙起,直接打横将她抱了起来。“好了,进去吧,阳台上冷。” “啊!”展颜刚被他抱起,就发出一声低呼。 季维扬一惊,慌忙问道,“怎么了?” 展颜睁大了眼睛,眼中有震惊,更多的是惊喜,“宝宝,宝宝刚才好像动了一下。” “真的?”季维扬喜出望外,快步将展颜抱入卧室,小心翼翼的放在大床上,自己半跪在床边,将头贴在展颜凸起的肚子上,可他听了很久,却没有一点动静。“没有啊,是不是感觉错了。” 展颜娇柔的笑着,用手掌抚摸着小腹,“没有,刚刚小扬真的动了一下,只是很轻。这还是他第一次胎动。” 季维扬又认真的听了听,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这臭小子这会儿又安静了,真不给面子。“他动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有没有不舒服?” 展颜淡笑着摇头,“没有,就像蝴蝶扇动翅膀一样,非常轻,现在他才四个月,还很小呢,等他再大一些,活动起来才会越来越有劲,也越来越活跃。” “现在怎么不动了,只动一下,这么懒。”季维扬十分失望的起身,躺在了展颜身旁。 “才四个月而已,是你太心急了,再过一阵子,可能就要在里面拳打脚踢了。”展颜懒懒的翻了个身,将头枕在他臂腕。 “那他下次动的时候你一定要告诉我。”季维扬提醒着,低头在她唇角轻啄了一下,“再睡一会儿吧,吃晚饭的时候我再叫醒你。” “嗯。”展颜嘤咛了一声,乖顺的阖起眼帘,很快,呼吸变得浅淡而均匀。 季维扬一直陪在她身边,他靠在床头,指尖极轻的翻看着本月的财务报表,分析着各种数据。他每翻动一页,都会下意识的看一眼展颜安静的睡颜,她唇角浅浅的扬着,好像睡梦中都在笑着。 晚饭的时候,陆如萍又做了一桌子的菜,展颜虽然不再孕吐了,但食物上却很挑剔,猪肉半口都不碰,牛羊肉也不太喜欢吃,鸡汤喝的太多,早失了胃口。 陆如萍熬了一下午的鱼羹,只喝了两口就推到一旁。 季维扬端起汤碗,品尝了一口,笑着说道,“味道挺好的,妈炖了一下午呢。颜颜乖,再次两口,多吃点儿鱼宝宝会变聪明的。” “不吃就会变笨吗?那只能证明你基因不好。”展颜侧开头,拿着筷子挑了些青菜。 她一句话将季维扬堵得哑口无言,他苦笑着摇头,还是将一勺鱼羹递到她唇边,“你这样一直吃青菜怎么行,宝宝会缺少营养的。” “鱼太腥了。”展颜漂亮的眉心几乎蹙成了一团。 “已经没什么腥味了,还是不肯吃。”陆如萍一副无奈状。 季维扬一直端着精致的汤碗,却低头看着展颜凸起的肚子,叹息道,“儿子,你可真够可怜的,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开始挨饿,别的孩子生出来的时候都白白胖胖,你生出来的时候只怕饿得皮包骨了。” “季维扬,你就不能说些好的。” “你就不能吃些好的吗?我儿子又不是兔子,你总喂他吃青菜算怎么回事儿啊。”季维扬将一勺鱼羹递到她唇边,柔润的目光一直看着她。 展颜蹙着眉头,还是张开嘴,将鱼羹吃了下去。 一旁陆如萍低窃一笑,“这丫头也只有维扬制得住。” 季维扬连哄带骗的,终于喂她喝下了一小碗鱼羹。饭后,季维扬陪她到院子里散步。 天幕渐渐黑暗下来,两个人坐在院中的长椅上,看着夕阳最后一点余晖在视野中消逝。 季维扬握着展颜的手,展颜将头轻靠在他肩膀,浓密的睫毛轻轻的颤动着。“等我们白发苍苍的时候,如果还能这样肩并着肩看夕阳西下,一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季维扬将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把玩在掌心,笑意温暖了空气的温度,“会的,我们会将幸福一直延续下去,等到我们白发苍苍的时候,小扬的孩子都满地跑了,我们也该享受天伦之乐。” 展颜眉眼弯弯的,觉得那似乎是很遥远的事,遥远到几乎不敢想象,可是,光阴如梭,那也许是一晃眼就到的事,头发白了的季维扬和满脸皱纹的展颜,想一想倒也不错。当然,前提是她能活到白发苍苍的时候。 天色渐渐的暗下来,季维扬将外套披在展颜肩膀。“起风了,我们回去吧。” 展颜温笑点头,刚伸手揽住他手臂,季维扬的手机却在此时突兀的响起。 季维扬低头扫了眼来显,剑眉轻蹙,犹豫了下,却并未接听。 展颜很懂事,不该问的,从来不多问一句。“季总日理万机呢。”她笑着说,然后独自走进别墅。 季维扬站在院落中讲电话。 电话是李小倩打来的,距离昨天只过了一天而已。季维扬说给她时间选择,可是,对于李小倩来说,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想好了吗?”季维扬的声音清清冷冷,如同夜风。 电话那一端,李小倩的声音很沙哑,最近她哭的太多了,嗓子都哭破了。“好,我答应你,我爸的案子定案后,我一定将肚子里的孩子拿掉。” “我可不想等,明天就去医院,你放心,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季维扬冷眯着眸子,一丝温度都没有。 “不行,我一定要等我爸平安。”李小倩坚持说。如果她先将孩子拿掉,到时季维扬不兑现承诺,她喊冤的地方都没有。 而季维扬显然不是个好商量的人,“我不想浪费时间和你讨论先后顺序的问题,明天去医院把孩子拿掉,我季维扬说话向来一言九鼎,你可以选择相信,当然,如果你不愿相信的话,我也无话可说。” 他说罢,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在季维扬的强势面前,李小倩除了顺从,根本无从抉择。 第二天,她乖乖的去了医院。 当然,季维扬是不可能陪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去医院做流.产手术的,陪着她的是季婷。 手术结束之后,季婷给季维扬打电话,她说:李小倩看起来真的很可怜,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脸都是惨白的,整个人看起来毫无生气,双手紧紧的握住肚子,疼的不停的冒冷汗,季婷帮她擦脸的时候,她脸上湿漉漉的,也分不清是汗还是泪。 后来,季婷又说,她非常的后悔,如果当初展颜走投无路的时候,她肯伸出援手,当初那个孩子也不会流掉了,当时的展颜,应该比现在的李小倩更可怜无助吧。 挂断电话之后,季维扬的心情十分的沉重,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可以抹掉那段昏暗的过去,从来没有过车祸,没有过流.产,没有过伤痛与绝望。 当天,他回家的很早,墨绿色路虎车缓缓驶入魏家庄园,远远的就见到展颜坐在花园的长椅上,正低头弄着什么。 季维扬推门下车,一步步向她靠近。 展颜自然感觉到了他走进的脚步,却并未抬头,依旧低头专注的倒弄着什么,只是淡淡的说了声,“今天回来这么早。” “想你了,也无心工作。”季维扬笑着蹲在她面前,隔着衣物,轻轻的吻了下她肚子,“儿子,想爸爸了没有?” 肚子里的宝宝就好像有感应一样,居然真的动了一下,虽然很轻很轻,但季维扬还是明显的感觉到了。他加深了笑意,眸中盈溢着惊喜,“颜颜,他动了,他能听到我说的话。” “嗯,今天动了几次呢,小扬越来越活跃了,将来肯定是个顽皮的小家伙。” 季维扬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看向她手中的针和冒险,“在弄什么?” “给宝宝织一双小袜子,这些是羊绒线,很柔软的,宝宝穿上一定非常舒服。”展颜笑眯眯的模样,整个人都温润了。 展颜的手很巧,针脚织的很整齐,绒线是淡蓝色的,是属于男孩子的颜色。 “很漂亮,小扬会喜欢的。”季维扬适时的夸赞了句。 展颜织了两针,突然又停下来,“儿童房要重新布置了,换成天蓝色吧,毕竟是男孩子,还有那些芭比娃娃和一些女孩的玩具,都送给彤彤吧,小扬用不上的。” “好的,知道了。这些都不需要你操心,能送的送,送不出去的就放在储物间里,家里又不是没有地方。”季维扬失笑,她现在越来越像个管家婆了。 两个人并肩坐在夕阳下,季维扬从上衣口袋中取出一只黑色的锦盒,从盒中拿出一只钻石手镯戴在了展颜纤细的手腕上。 白金与宝蓝色的钻石映衬得她肌肤格外的白皙莹润,冰凉的触感让展颜下意识的低下了头,“这是什么?”她问。 “送给你的礼物。” “今天又不是什么日子,怎么想到要送礼物了?”展颜晃动了下手腕,钻石在阳光下闪烁着夺目的光芒。 “想送就送,难道老公送老婆礼物还要有正当理由吗。”季维扬牵着她的手,连同着钻石手镯一起轻轻的吻住。 其实,他很想告诉她,送这份礼物是想感谢她,感谢她在遭受了如此多的不幸之后,仍然坚定不移的爱着他。 “白金是密度最大的金属,而钻石是世界上最坚硬的物质,就像我们的爱情,坚贞不移,至死不渝。” 展颜专注的凝望着他如海般幽深的眼眸,笑靥在唇边渐渐的溢开。这真的是季维扬吗?他从来不会对他说这样多的情话。 “真肉麻。”她玩味一笑,握着他的手却不曾放松。 “我还给小扬买了一份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季维扬给小扬买的是一块平安锁,上好的和田玉,通体纯白,没有一丝杂质,触手的质地温凉,隶书雕刻着‘长命百岁’四个字,雕工极为精致细腻。一看便知是价值不菲之物。 “我想小扬会喜欢的。”展颜双手握着盒子,小心翼翼的,如同捧着一件瑰宝。 “在这里坐多久了?进去休息吧。”眼看着日暮西沉,季维扬将她抱入别墅内。 展颜在卧室中休息,季维扬站在阳台上和季维霖讲电话,李小倩的事情解决之后,维霖就打算离开了,难得的是,季博城居然肯放人。 “出去散散心也好,整理一下心情再回来。”季维扬云淡风轻的说道。 “也许,再也不回来了呢。”季维霖语气轻佻,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几点的飞机,我去送你。” “后天下午一点。”季维霖说完,声音突然沉了下来,也极认真,“三哥,我想嫂子来送我,可以吗?” ☆、第201章 现在越幸福,失去时越痛苦 季维霖话落后,电话两端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季维扬平稳有力的呼吸声,此时却显得异常沉重。 良久后,季维霖突然戏谑的笑了,“我开玩笑的,哥,你不是这么小气吧,那我真的一辈子也不敢回家了。” “胡说八道什么,这是你家,玩够了随时都欢迎你回来。”季维扬低沉的声音中带着属于兄长的教训,“后天,我和展颜一起去送你,好了,先这样吧。” 他挂断电话后,走进卧室,展颜还在熟睡。 “颜颜,小懒猪,起床了哦,该吃晚饭了。” 展颜懒懒的动了下身体,小脸整个埋在被褥中,嘤咛了句,“不饿,不吃了。” 无论季维扬怎么哄,展颜就是不愿意起床,季维扬只好将饭菜端入卧室中。 “颜颜,吃饭了。”季维扬再次走进卧室的时候,他看到育儿书摊开在床上,展颜居然半跪在床上看书,那姿势,季维扬看着就心惊胆战。 “在做什么?乖乖的躺着去。”季维扬的手臂缠在她腰上,将她的身体抱正。 “你不懂,这个姿态是最舒服的。这样看书不会太累。”展颜撒娇的靠在他肩上,连吃饭都要他喂。 “累了就不看了,反正以后有月嫂带孩子,你不必为这些事烦心。”季维扬一勺勺的喂着她吃饭,就像喂孩子一样。 展颜口中含着饭,含糊不清的说,“孩子要亲手带,以后才会和妈妈亲呢。” “你就算不理他,他也一样会赖着你,血脉这种东西是很奇妙的。”季维扬一边说着,一边认真的给展颜挑着鱼刺。 展颜将饭咽下去,抿着唇想了一下,似乎还真得是这样呢。即便陆曼芸没有给过她一天的母爱,可她还是忍不住的想要和她亲近。 “维扬,明天我想去监狱看看她,再过一阵子月份大了,我也不能再去了。” 季维扬拿着筷子的手一顿,侧头看向她,然后说,“明天不行,李建国的案子开庭,我抽不出时间,陆阿姨现在挺好的,我爸前两天刚刚去看过,她还嘱咐你要好好照顾身体,不用惦记她。” 季维扬这话的意思明显是不让她去,毕竟她现在怀着孩子,身体又不好,而监狱终究是晦气的地方。 “哦。”展颜闷闷的应了声。 第二天,李建国的案子开庭,最终被判了有期徒刑五年,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好在财产保住了,李家的人不必沦落到露宿街头。 宣判完毕后,李小倩眼睁睁的看着父亲被警察带走,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猛灌入耳中。她紧紧的抱着母亲,对她说,“妈,没事的,你还有我,还有我。” 季维扬一身的纯黑色西装,从听众席离开时,与她擦肩而过。 “季维扬。”李小倩突然喊住他,瞪大了双眼,径直的盯在他身上。 季维扬微顿住脚步,目光冷冷淡淡的从她身上扫过,“这是最好的结果了,你放心,我承诺过的,一定会兑现。” 李小倩惨白的脸上挂着泪痕,却放声大笑着,“季维扬,你现在满意了吗?我爸入狱,李家也散了,我成了千古罪人,季维扬,你干脆杀了我,杀了我吧。” “事情变成这样,我的确有一定的责任,但是,自作孽不可活,李小倩,从今以后,你好自为之吧。”季维扬丢这句之后,带着助理直接离开。 他站在这里,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两年前的展颜,当魏景年入狱,财产全部没收,他又没有陪在展颜的身边,那时的她又是如何撑过来的呢……季维扬不敢再想下去。 而李小倩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眼中凝聚起阴狠的凶光。季维扬,她一定会让他为此付出代价的。 “妈,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去一个地方。” “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儿,你还要去哪儿?”李母抽泣着说,似乎意识到什么,惊慌的紧抓住她的手臂,“小倩啊,你可不能再惹是生非了,你还不明白吗,我们斗不过他们季家的。” “妈,我现在都这个样子了,还有什么好怕的。”李小倩一把甩开李母,踩着高跟鞋大步离开。 她在法院门口拦住了一辆出租车,她坐在后座上,脸色苍白如纸,司机从后视镜中看去,一阵阴森,如果不是青天白日,他真的会以为载了一个女鬼。 “小姐去哪儿?” “城外,精神病医院。”李小倩说罢,司机看她的目光都有些异样。 从市区到郊区精神病院颠簸了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李小倩本就苍白的脸色已经惨白了,下车就趴在路边吐了不停。她强撑着站起身,拨通了一个电话,很快,一个男医生鬼鬼祟祟的从里面走出来。 “你怎么来了?”男人紧张的问道。 “我不能来这里吗?”李小倩讥讽一笑,李建国被双规之后,所有人对李家的态度都变了。“你放心,我爸虽然进去了,但李家还在,李家的钱也还在,我亏不了你。” 男人为难的动了动唇,“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最近季三少的人盯得紧,总是小心些的好。” “我让你给陆安琪换的药,都换了吗?”李小倩低声问。 男人一笑,带着几分得意,“你放心,既然走进了这个门,她就算不疯,我也能把她变成疯子。” “那就好,带我去见见她。”李小倩说罢,抬步就要向里面走,却被男人拦住。 “我的姑奶奶,你就这么走进去?”男人扯了她,从后门走了进去,并丢给她一套白大褂。 李小倩套上白大褂,半讥半讽,“你这副院长当得也真够窝囊的。” 隔着厚重的玻璃窗,李小倩站在门外,看着病房内的陆安琪,护士正在给她注射药物,她哭哭啼啼的,看起来明显有些不太正常了。但不得不承认,她还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 “听说她床上功夫不错,你没试试?”李小倩讥笑。 男人讪讪的摇头,“我怕她有病,当然,如果换成李学妹,我倒是十分乐意。” 李小倩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我还怕你有病呢。” 她伸手推开病房的门,径直走了进去,男人跟在她身后走进去,摆手示意屋内的护士离开。 病床上,陆安琪抬头看着走进来的两个人,目光呆滞,好像完全不认识一样。 “怎么变成这样了?”李小倩蹙眉,她需要一个疯子,而不是傻子。 “刚注射完镇定剂,一会儿就好了。”男人解释。 “嗯,我有几句话和她说,你先出去。” “你自己小心点儿,她现在经常出现失常的状态,千万别激怒她。”男人提醒之后,便离开了病房。 没过多久,陆安琪便有了意识,她开口的第一句就是问李小倩什么时候放她出去。 “现在还不是时候。魏展颜怀孕了,你的心上人把她捧在手心里宠着,你现在出去做什么,看他们是如何恩爱吗?” “怀孕?魏展颜怀孕了?她要给维扬生孩子,她怎么能给维扬生孩子呢,她没有资格,她不配!”陆安琪激动的从床上走下来,神情又开始恍惚了,一双眼睛瞪得很大,却漆黑空洞,她双手抱头,歇斯底里的尖叫着,震得李小倩耳膜发疼。 她走到陆安琪身边,笑看着她,眸中浮现出阴冷的神色,“我知道你不会甘心的,我也不甘心,我们不能让这个孩子出生,决不能让魏展颜那个贱人称心如意。” 陆安琪突然抬起头,用力的抓住李小倩的手腕,“放我出去,你快放我出去,我要去找她,我要杀了她!” 李小倩对她此刻的反应非常的满意,她的手掌轻轻的抚摸着陆安琪的头,理顺她凌乱的发,状似安慰般。“急什么,让他们再好好的享受一阵子,他们现在越幸福,失去的时候,就会越痛苦。” 而她就是要让季维扬痛不欲生,她所经历过的痛苦,她要连本带利的换回去。 陆安琪哭得格外凄惨,脸上都是纵横交错的泪,脏兮兮的,十分难看,仍不停的哭嚎着,“等等等,你只会让我等,究竟还要我等多久?你知不知道我心里有多痛苦,我每天连做梦都能梦到维扬和那个贱人在一起恩爱缠绵。维扬是我的,即便我得不到,魏展颜也休想得到。” 李小倩捧着她的脸,在她眼中看到了一种熟悉的阴狠,“我当然明白,因为,我比你更恨魏展颜,我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可我们必须等,等一个时机,一击即中的时机。安琪,你要相信我,我不会骗你的。” 陆安琪仰头看着她的眼睛,迟疑的点头,“好,我就再相信你一次,但是,你告诉我,究竟什么时候才是最佳的时机?” “等到展颜的孩子即将出世的时候,期待越大,绝望越会让人崩溃。”李小倩唇角上扬,透出阴森的笑。 季维扬不是想要儿子吗?到时候一尸两命,她真是非常期待看到季三少绝望的摸样。 她将陆安琪搀扶到病床上,并为她盖好了被子,柔声说道,“我该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陆安琪定睛看着她,嘤嘤的说了句,“你脸色很不好,流.产之后要多补血,不然对身体的损伤很大,伤了元气,以后就再也生不了孩子了。” “你说什么?”李小倩心中一惊,眯着眼死死的盯着她,只见陆安琪目光再次涣散,呆滞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手指含在口中,傻呵呵的笑着,“我就再也不能生孩子了……” 李小倩推门走出去后,还处于震惊的状态,陆安琪是如何知道她刚做过流产手术的?真怀疑她到底是真疯还是装疯。 …… 在李小倩精心谋划要如何加害展颜的时候,另一面,季维扬和展颜幸福的生活仍然在继续着。 季维扬回到家的时候,展颜正准备洗澡,孩子已经四个多月了,展颜的身子日渐笨重,洗澡的时候,季维扬都要陪着。 起初展颜根本就不习惯,她脱光了衣服洗澡,一个大男人杵在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别提多别扭。可展颜根本拗不过他,每一次据理力争之后的结果都是妥协。 浴室中,展颜站在花洒下,水珠不停的冲刷着她光滑莹白的肌肤,因为害羞,她一直背对着季维扬,只留给他一个曲线优美的背部。这反而更诱人遐想。 匆匆的洗完澡后,展颜站在镜子前吹头发,一双结实的手臂从身后缠了上来。他自然的从她手中拿过吹风机,修长的指尖穿透她柔软的发丝,用吹风机轻轻的吹干,镜子中,两人的身影亲密的交叠着。 坚硬火热的物体抵在展颜柔软的腰身,她脸颊羞得通红,轻颤的睫毛上沾染了一层水汽,低低的骂了句,“流氓。” “这只能说明我是个身体健康的正常男人。”季维扬辩驳了句。 他放下吹风机,将展颜抱入卧房中。天色已经完全的黑暗,床头亮着昏黄的灯光。展颜靠坐在床头,季维扬半躺在她身边,指尖翻动着手中的画册,开始给肚子里的小扬念书听。 今天讲的是《小王子》,季维扬低沉而磁性的声音,淡淡的流淌在沉寂的夜,动听而迷人。 “狐狸说:对我而言,你只不过是个小男骇,就像其他千万个小男孩一样。我不需要你,你也同样用不着我。对你来说。我也只不过是只狐狸,就跟其他千万只狐狸一样。然而,如果你驯养我。我们将会彼此需要,对我而言,你将是宇宙唯一的了,我对你来说,也是世界上唯一的了。” 他念完这一段,突然仰头看向展颜,漆黑的墨眸闪烁着幽光,亮的惊人,“颜颜,你愿意驯服我吗?让我成为你的唯一。” 展颜怀中抱着软软的抱枕,正处于昏昏欲睡的状态,哪儿有心情听他说情话。她懒懒的看他一眼,小声嘀咕了句,“不要,你吃得太多,穿的太贵,花销太大,不适合驯养。” 季维扬淡笑出声,宠溺的揉了下她的头,却被展颜侧头躲开,微怒,“季维扬,现在是给小扬读书的时间,你能不能正经点儿。” “我要是太正经了哪儿来的儿子啊。”季维扬笑的格外邪气,伸臂搂过展颜,在她脸颊边偷了个香吻。“今天就念道这里了,睡吧。” 展颜看了眼落地古董时钟,时针刚刚指向八点钟而已,“不是很困,你先睡吧。” 她戴上黑框眼镜,从床头柜上拿起一本育儿书,继续翻了起来。 “眼睛不好就别看了。”季维扬从她手中将书夺了下来,随手丢在一旁。“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去机场送维霖。” “他要走吗?”展颜不解的问道。还以为这次是回国定居呢,没想到才半年的时间,居然又要离开了。 “嗯。”季维扬淡应一声,也不解释,直接关了床头灯,搂着她倒在床上。 第二天晨起后,展颜身体不太舒服,刚刚吃下的饭又都吐了出去,难受的厉害。按理说四个多月的时候已经不会再孕吐了。陆如萍急匆匆的带展颜去医院检查,季维扬一个人去了机场。 机场航站楼的星巴克中,季维扬与季维霖两兄弟坐在靠窗的角落,两杯蓝山咖啡正飘散着淡淡的幽香。 季维霖翘着二郎腿,懒懒的靠坐在位置上吸烟,而季维扬坐在他对面,浅饮着咖啡,不放糖,不放奶精,浓厚醇香的滋味中,带着一丝微苦。 “这次离开,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季维扬缓慢优雅的放下手中咖啡杯。 “目前还没想过,也许过年会回来一次,也许不会。”季维扬的语调十分不以为意,目光却闪躲着,涣散的看向窗外,窗外,一架南航客机刚刚冲出跑道,飞入天空。 季维扬恍惚间觉得,他就像天空中的飞机一样,每一次落地,都只是短暂的驻足,有些人,天生就是不适合在一个地方停留的,他是没有根的,无法在地上生长。 ☆、第202章 也许,另一段故事,即将开始 “其实,你也不必非离开不可。”季维扬用沉稳的声音,淡淡说道,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淡淡的无奈。 季维霖戏谑一笑,指尖轻叹了下烟灰,“不怕我和你抢嫂子?” 季维扬也笑,冷魅而自负,“可以,只要你有这个本事。” 而季维霖脸上的笑靥却一点点的在唇角边消失,指尖眼光闪动,也不知吸了几根,烟雾浓重,将他的俊脸隐在雾气之后,连声音都有些飘渺。 “三哥,从小到大,你都是这么自信,自信的甚至有些自负了。这些天,我一直不停的在想,如果我们同时遇见展颜,抱得美人归的那个,还会是你的吗?”季维霖双手交叠在身前,头微微的低垂着,他没有称展颜嫂子,而是直接的称呼她的名。 季维扬修长的指尖随意的转动着精致昂贵的咖啡杯,浅浅的笑意不变。“会。”他只回答了一个字,声音低沉淡然,却掷地有声。 季维霖再次抬头时,脸上完全的没有了笑意,目光深幽,从未有过的认真,“三哥,你有时候真是自负的欠扁,但我不得不承认,你确实有自负的资本。从小到大,你都是我们之中最优秀的一个。” 季维扬失笑,目光散淡的看向窗外,风和日丽,天空是蔚蓝蔚蓝的,几乎连云都没有,真不适合说伤感的话。“维霖,爱情拼的不是谁更优秀,也不是财富,地位,或者外貌,而是这里。”季维扬用指骨分明的指尖轻轻的点了下心口的位置。 “爱一个人,是要用真心的。七年前,从我第一次见到展颜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就遗落在她身上了。维霖,你对她,是爱,还是一时的迷恋,只要问问你自己的心就知道,如果你是真心的,你同样也有机会赢得她。只不过,你是懂我的,对于心爱的东西,我重来都不会轻易放手,我可以将一切都给她,包括我的心,和我的命。你呢,也能做到吗?” 面对这样尖锐的问题,季维霖并没有回答,他微低着头,目光散落,瞳孔毫无焦距。而手掌却下意识的抚摸在心口的位置,他感觉到自己杂乱的心跳,然而,他却并不想知道答案。 因为,他已经决定离开,他宁愿希望自己对展颜只是一时的迷恋,而并非是爱。可是,为什么每一个午夜梦回,他梦中浮现的是第一次相遇时的情景,当每一个清晨醒来,他想到的是她恬静的容颜。 展颜是宜室宜家的女子,而他却注定有着漂浮不定的人生,他们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展颜想要的幸福,他给不了,而季维扬却可以。 机场广播中提醒着旅客,飞往美国洛杉矶的航班开始登机。季维霖拖着行李箱,和季维扬一起离开咖啡厅,向安检口走去。 季维霖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展颜没有来,他心中难免失落。 而季维扬也略有些急促,短短的几分钟,已经低头看了几次表,作为男人,他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妻子与觊觎着她的男人见面。可是,身为兄长,他并不希望季维霖带着遗憾离开。 “哥,我该走了。”季维霖将装饰的太阳镜带在眼睛上。 季维扬点头,解释道,“展颜早上有些不舒服,上午去医院检查了,现在正在路上呢。维霖,还有些时间,你再等等吧。” 季维霖笑,故作随意的耸肩,“算了吧,嫂子不舒服,还这么远的跑来机场做什么,我走了,祝你和嫂子幸福。等孩子出生的时候,别忘了寄张照片给我。” “嗯。”季维扬点头,沉重的拍了下他肩膀。 季维霖拖着行李刚转身,身后便传来了期盼已久的声音,柔柔怯怯的,带着一丝气息不稳。 他下意识的停住脚步,转身的速度很慢,生怕刚刚的声音只是幻听而已。终于回头了,映入眼帘的是女子俏丽的容颜,仍有几分苍白,或许是跑的太急的缘故,额头上有一层细细的薄汗。 恍惚间,他回想起初次相见的午后,那一天,他的心情很沉重,好像有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他心口,他的眼前是黑暗的,而展颜的出现,就如同一缕微光。他以为,他看到了希望,却没想到,这只是命运一次无心的捉弄而已。 今天,她穿了一件白色的蓬蓬裙,宽大的裙摆极好的遮住了小腹,她的动作虽然有些迟缓,但外表看来,却依旧纤弱轻盈。 “对不起,路上堵车,我来晚了。”展颜腼腆的笑,表示着歉意。 “还烦劳嫂子来送我,三哥说你身体不太舒服,没关系吗?”季维霖的语气很随意,极好的掩盖了那一抹担心。 展颜浅浅的笑意充满了温暖,“嗯,没什么大碍。”只是肚子里的宝宝不太乖而已,当然,这种话展颜自然不会对季维霖说。 她从手提包中取出一只包装精美的礼盒,双手捧着递到季维霖面前,“也不知道该送你点什么,这个留作纪念吧。” 季维霖笑着接过展颜递来的盒子,拿在手中似乎有着无法承受的重量,然而,他却依旧要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呦,嫂子还送我礼物啊,也不怕三哥吃醋。” 展颜脸颊微微的红,却并未多想。 倒是季维扬轻蹙了下眉,然后笑着打趣,“臭小子胡说八道什么。” 季维霖强撑着笑,转而看向季维扬,专注的问道,“哥,你和展颜,一定会幸福的,对不对?” “嗯。”季维扬温润的点头。他的女人,他最最深爱的女人,他怎么容忍自己让她过的不幸福呢。 飞机即将起飞,广播中一直催促着没有登机的旅客。这一次,季维霖是不得不离开了。 “维霖,飞机要起飞了,你该进去……”展颜话未说完,季维霖突然伸出双臂,将展颜抱入怀中。 展颜震惊的瞪大了眼眸,漂亮的眸子中竟是茫然,她的大脑一时间竟因为季维霖突如其来的拥抱而无法转动了。他抱得很紧,也很用力,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展颜甚至忘记了挣扎,就那样僵硬的站在那里,任由他抱着,她问道了季维霖身上淡淡的烟草香,感觉到他高大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 她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却感觉到他的唇贴在她耳畔,呼出的气息是温热的,她听到季维霖对她说:展颜,你一定要幸福。他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沉重与忧伤,听得让人不由得为他心疼。 这个拥抱并没有持续太久,在广播的催促再一次响起时,季维霖又突然的放开她,拖着行李箱,转身快步而去,他径直的走进安检口,走入登机室,坐上飞机,他一直一直的向前走,没有回头。 他怕一个随意的转身,就再也无法潇洒的离开。 而展颜看着他高大孤独的背影,眼中仍是一片茫然。她回头看向季维扬,只见他一直站在她的身后,连姿势都不曾改变过,只有一双深邃如海的眼眸,晃动的光晕十分复杂。 “维霖走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他主动走过来,牵住了她柔若无骨的小手,而对刚刚季维霖那个突兀的拥抱,只字不提。 展颜顺从的任由他牵着,两个人一同走出航空楼,坐进了季维扬的路虎车中。 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季维扬低头耐心的为她系上安全带,两个人靠的很近,展颜闻到他身上极淡的药草香与古龙水的清香味。 “我先送你回家吧,晚上,我有一个应酬,推不掉,可能会很晚回来,不用等我,你早点休息,知道吗。”季维扬温声交代着,并发动引擎。 而展颜一直静静的注视着他,片刻后,才迟疑的开口,“季维霖他……我……”展颜吞吞吐吐的,终究无法说出口,真希望是她会错了意。 虽然她说的很含糊,季维扬却明白她的意思,他的身体靠在椅背上,无奈的摇头,笑靥有些嘲弄,但更多的是苦涩,“你是不是想问,维霖他是不是喜欢你?” 展颜抿着唇,没有说话,安静的等着他的答案。 季维扬伸出手,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傻颜颜,真够后知后觉的。” 季维扬肯定的答案,让她仍有些震惊,小嘴巴微微的张着,却说不出一句话。季维霖喜欢她?这简直就跟天方夜谭一样,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难怪那日苏颖嚷嚷着说季维霖喜欢的人是他的三嫂。原来,并不是空穴来风。 “那,季维霖不会是因为我离开的吧?”如果是因为她的关系,才导致季维霖背井离乡,她可真成罪人了。 “有一点关系,却不是全部。”季维扬如实解释,“和李小倩悔婚的事,对他多少有些影响,到国外一阵子也好,总要避过风头。爸年纪也大了,不会放任他在外太久的。” 季维扬发动引擎,转动方向盘,车子缓缓驶出机场,在回程的路上,季维扬终于忍不住询问道,“颜颜,你送给维霖的是什么东西?” 展颜手臂搭在车门上,原本侧头看着窗外,听到他的声音才将视线收回来,却对他顽皮的一笑,“才不告诉你呢。” 而此时,季维霖乘坐的航班正冲出加速跑道,脱离地面,沿着固定的航线飞入天空。 季维霖坐在头等舱靠窗的位置,打开遮光板,看着玻璃窗外密集的云层,一时间说不出心中是何种滋味。 他将一直握在手中的礼盒拆开,里面安静陈放的是一直做工精致的透明琉璃瓶,瓶中装着的是再普通不过的泥土,更确切的说,是S市的泥土,属于他家乡的泥土。 他将那只盛放着泥土的琉璃瓶子紧握在掌心间,心口莫名的传来一丝抽痛。他想,他明白展颜的意思。 无论走到哪里,故乡的土地,才是他的根。 他会回来的,不会太久。因为,他现在就已经开始思念家乡。 在他二十多年漂泊的人生中,数不清的远行,这是他第一次有了体会到思乡的滋味。 “先生,请问您需要喝点什么吗?”空姐甜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并十分恭敬的将酒水单递到他面前。 而季维霖连看都不看,脱口而出一句,“我想喝有家乡味道的东西。” 一般情况下,空姐一定会觉得他是脑袋有问题,或者是精神病患者,而这个年轻的女孩思考了片刻后,倒了一杯白水递给他,并礼貌的说道,“先生,这是S市的水,一定会有你想要的家乡的味道。” 季维霖错愕,抬头看向女孩,映入眼眸的是一张年轻活力的脸庞,称不上极美,笑容却温暖灿烂,那一刻,季维霖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一轮冉冉升起的太阳。 “谢谢。”他接过水,喝了一口,然后问道,“你叫什么?” “啊?”女孩错愕,轻抿着唇角,显然没有打算回答的意思。一般这种情况下,年轻的男人索要名字或者电话,十有八.九都是艳遇的开始,而女孩显然对这种事情不感冒。 “不想说?”季维霖轻挑了下眉梢,“好吧,既然你不说,我只好投诉你了,因为你没有满足客人的需求。” 女孩依旧站在原地,低着头,模样有几分委屈,犹豫了半响,才低低的说了一句,“我,我叫关晓童。” “关晓童?很好的名字,我记住了。”季维霖说完,随手摘下了眼镜,微眯的眸子,笑靥温亮。 也许,另一段故事,就要开始了…… 日子像数羊一样,一天天的过去。 展颜肚子里的宝宝已经渡过了二百天,季维扬特意定了一个三层蛋糕庆祝,只是,蛋糕是送来了,季维扬人却迟迟未归,听说是有一个重要的应酬,脱不开身。 展颜兴致淡然的坐在蛋糕前发呆,陆如萍又添油加醋的说了好一通,听得她越发的烦躁了。 “我累了,想去睡了,蛋糕你们吃吧。”展颜起身回了卧室,砰地一声,房门重重的合起。 “让你少说两句你就是忍不住。”魏景年斥责了一声后,也回书房去了。他可不想和一个处于更年期的女人吵架。 等季维扬回家的时候,又是凌晨了,一身浓重的酒气,他在楼下浴室中匆匆的冲了个澡,然后轻声走进卧室。 床头昏黄的灯一直亮着,展颜抱着一个靠枕,居然就坐在床头睡觉。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睡觉变得很辛苦,展颜差不多只能坐着睡觉了。很多时候早晨醒来,腰酸疼的要命,展颜最近的神色都有些憔悴了。 季维扬走过去,怜惜的低头吻在她唇角,他的动作极轻,但展颜还是醒了,她动了下身体后,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你还知道回来。”她推开他,语气有点儿冲。 季维扬的态度却好,将她环抱入怀中,轻轻的吻着。“忙过这一阵子就好了,等你生产的时候,我专心陪着你。” “你明知道今天是宝宝200天纪念日,还在外面鬼混。” “什么鬼混,我是应酬。”季维扬一本正经的纠正。 “现在没应酬了?”展颜瞪了他一眼,语气不冷不热。 “现在就应酬你和儿子了。”季维扬笑嘻嘻的抱住她,低头在她肚子上亲了一下,肚子里的宝宝似乎有所感应一般,居然蠕动了一下,就像在和父亲打招呼。 季维扬更是眉开眼笑,手掌轻轻的揉了下展颜的肚子,“臭小子还不睡,别偷听我和你妈说悄悄话。” “还不是你将他吵醒的。”展颜白了他一眼,但语气却稍稍缓和了一些,目光柔柔的落在腹部。“明天宝宝产检,你陪我一起去吧。” 这段时间,展颜产检一直是陆如萍陪着,季维扬连续的缺席早已造成不满。 “好。”季维扬满口答应。 然而,第二天醒来,身边的位置仍是空空的,他人早已离开。 展颜值得让陆如萍陪着去产检,当医生询问准爸爸为什么没有来的时候,展颜彻底爆发了。 她拨通了季维扬的电话,未等对方开口,就怒冲冲的吼了句,“季维扬,在你眼里钱永远比我重要是不是!” “展颜?”电话那端传出的不是季维扬低沉的声音,而是一道柔美的女声。 ☆、第203章 如果输了,就要愿赌服输 “展颜?”电话那端传出的不是季维扬低沉的声音,而是一道柔美的女声。 展颜懵愣了片刻,才辨别出声音的主人是谁。“二姐?” 季婷柔美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哽咽,“展颜,彤彤失踪了,维忻和维扬都去找孩子了,可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 原来,彤彤大早上趁着保姆不留神,背着小书包偷偷溜出去了,只留下一张字条,孩子用稚嫩生涩的字体写着:如果爸爸妈妈离婚,就再也见不到彤彤了。 展颜的气焰瞬间熄灭了,她知道自己是错怪了季维扬。“孩子没去大嫂那里吗?” “没有。苏颖知道孩子丢了,整个人都崩溃了,现在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已经吓傻了。”如今,季家乱作一团,老爷子的脸色非常的不好看。 挂断电话后,展颜的情绪也有些低,父母离婚,伤害最大的就是孩子了。 “我看季维扬是不会来了,展颜,我们先回去吧。”陆如萍从药局取了药,来到展颜身边。 “妈,彤彤不见了,季维扬他们在找孩子呢。”展颜温声的解释了句。 “彤彤?季维忻家的孩子?哎,真是作孽。”陆如萍搀扶着展颜,离开了医院。 六个月的身孕,已经让展颜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了,但所幸的是,怀孕期间,她的心脏一直都没有发作过。 彤彤走失,展颜也帮不上忙,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乖乖的回家,不给季维扬添乱。 卧房的落地时钟当当的想着,时针已经走过十点的方向。而季维扬依旧没有回来。展颜坐在床上,肚子不停的发痒,她不敢用手去抓,只能强忍着。手掌紧握着,忍到不停的落泪。 她窝在床上,嘤嘤的哭,而正是此时,房门被推开了,季维扬走进来,脸上挂着疲惫之色,见到展颜窝在床上哭,当时就有些慌了。 “颜颜,怎么了?”季维扬走过去抱住她,柔声的轻哄着,“颜颜,你听我解释,今天是因为……” 展颜抬眸,泪眼迷蒙的看着他,嘤嘤道,“我知道,彤彤找到了吗?” “嗯,找到了,已经送回季家大宅,可还是一直哭闹着要妈妈。”季维扬搂着展颜,指尖轻轻的擦掉她脸上的泪痕。 展颜顺从的靠在他胸膛,若有似无的轻叹,“彤彤这样一闹,大哥与苏颖只怕是离不成了。”多了一个孩子,夫妻之间就等于多了一个牵绊,这个孩子将完全独立的两个人紧紧的牵绊在了一起。 “只怕要苦了小莫,她的孩子一出生就是私生子了。” “那倒未必。”季维扬轻哼了声,“你们不是经常通电话吗?难道她没告诉过你,美国有个华裔男人正在追求她,甚至不在乎她肚子里怀着别人的孩子。” 展颜敛眸,略有所思,片刻后,才摇了摇头,“你不了解女人,女人一旦爱上,是不会轻易忘记的。” “但她现在很需要那个男人,只有找个男人结婚,她肚子里的孩子就名正言顺。” “你的意思是小莫会和那个男人结婚?”展颜微愕。 季维扬一笑,“我想,她会的。” 为了此事,季维忻甚至偷偷去了一趟美国,回来之后,情绪更低落了,看来杜小莫这次是铁了心要和季维忻断绝。 “好了,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季维扬捧起展颜的小脸,鼻尖与她轻轻的贴合着,“现在是不是该告诉我,你为什么哭?” 展颜嘟着唇,低头指了指肚子,“肚子好痒。” “就因为这个哭鼻子?”季维扬失笑,脱掉外套倒在她身旁。 展颜仍一副委屈的模样,肚子还是很痒,痒的几乎难以忍受了。“还说风凉话,反正遭罪的又不是你,男人只等着当现成的爸爸,受罪的都是女人。” 季维扬笑着吻了吻她嘟起的唇,然后低头贴上她肚子,一本正经的教训里面的宝宝,“儿子,你又胡闹什么呢?怎么又让你妈难受了,看你出来之后我怎么收拾你。” 里面的小东西就好像听到了父亲的恐吓一样,小腿在展颜的肚皮上用力的蹬了一下。 展颜轻哼了一声,手掌捂住凸起的肚子,另一只手推开季维扬,“走开,别闹了。” 季维扬从床上做起来,找来了橄榄油,先倒在掌心间,然后用双手搓开,然后轻轻的涂在展颜的肚子上,他的动作很轻,小心翼翼的,而肚子里的小东西似乎感觉到了父亲的触碰,不时的用小手小脚触碰着展颜的肚皮。 季维扬柔和的笑,眸底都是温润的,“颜颜,你看我们的小扬多调皮,都这么晚了,还动的这么起劲。” 展颜含笑点头,“男孩子都这样吧,如果是女孩就会乖顺很多,以前小颜在我肚子里的时候,就非常听话。” 她说完,气氛有些僵,季维扬自然不会接这个话题,而是问道,“现在好些了吗?” “嗯。”展颜轻应着,睫毛上虽然还沾染着泪雾,眉眼却弯弯的,笑的很美。“你还懂这些,季三少还真是无所不通呢。” “看几本孕婴的书籍恶补一下就可以了。”季维扬将身体靠在床头,手臂揽在展颜肩膀,让她枕在他胸膛。 他轻眯着眼眸,柔润的目光渐渐的散落着,似乎在认真的思考着什么,“颜颜,你知道吗,从宝宝第一次胎动开始,我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了,我时常在梦里梦到他的模样,小拳头只有枣子的大小,有一双清澈美丽的眼睛,就像你一样,小眉毛小鼻子像我,笑的时候唇角弯弯的,还有浅浅的梨涡。” “男孩子有梨涡,会很奇怪的,我还是希望他像你多一点。你忙碌的时候,他就可以陪着我,就像你在我身边一样。”展颜眨了眨眼,浓密的睫毛像蝴蝶扇动着翅膀。 季维扬低头,轻啄着她的唇,贪婪的吸允着她身上馨香的味道,真想将她一口吞下去,“等宝宝出世之后,我会尽量的抽出时间多陪着你们母子的。不过,男孩子不能太过溺爱了,男孩要穷养,这样将来才能有出息。” “季维扬,你是穷养出来的吗?”展颜眨着一双大眼,直勾勾的盯着他,一句话将他噎得半死。 季维扬讪讪的笑,没敢出声。好吧,算他没说。 展颜动了下身体,推了推他胸口,“季维扬,我饿了,你去拿些吃的给我。” “想吃什么?”他问。 “厨房的柜子里有很多零食。”展颜倒在床上,拖着下巴说道。 季维扬心想,她这不是饿了,应该是馋了。 他从楼下厨房中拎上来一大袋零食,有薯片,地瓜干,果脯,大枣,还有奶酪。展颜将吃的一股脑倒在大床上,散落了一床,季维扬被一群吃的挤到了地上,他只能可怜兮兮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展颜拆开薯片的包装开始吃。 宝宝四个月之后展颜基本就不再孕吐了,食量变得越来越大,常常半夜醒来后开始喊饿,季三少充当小奴仆,端茶倒水的伺候着小主。 展颜终于吃完了,零食袋丢的满床都是,季维扬爬上床,十分耐心的开始收拾零食袋子,然后将展颜抱到沙发上,更换了新的床单被罩。 “渴了。”展颜窝在沙发上,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季维扬倒了杯温水递给她,又嘱咐道,“晚上别喝太多水。” 展颜喝了小半杯水,然后将杯子递给季维扬,他拿着杯子,将杯中剩余的水喝完,他的唇贴着她薄唇刚刚覆盖过的地方,暧昧的气息在屋内渐渐的弥散开。如果不是展颜怀孕了,季三少现在应该做的事是生猛的直接将她扑倒。 而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展颜撒娇的向他伸出手臂时,将她抱回床上,却只能老实的躺在她身边。“睡吧。” “嗯。”展颜的确是困了,又打了个哈欠,将头埋在他怀中,寻了个最舒服的姿态。 季维扬含笑看着她安静的侧脸,低头在她脸颊轻吻,在心中默默的说:晚安,我的宝贝。 大概凌晨四点钟的时候,肚子里的宝宝就闹得厉害,动来动去的,展颜根本无法继续睡,她睁开眼帘,静静的看着窗外,看到启明星冉冉升起,第一缕微光驱散了夜色,东方渐渐的露出鱼肚白。 此时,季维扬也醒了,从身后环住她,“是不是宝宝又将你闹醒了?才睡了几个小时,这样下去怎么行。”他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担忧。 “没关系,下午还可以继续午睡。”展颜侧了下身,将头枕在他手臂上,又说,“早上还有晨会吗?” “今天没有。”季维扬几乎是没有迟疑的说着谎言,除了周末,每天早上的晨会是例行的。 “那你陪我去花园里坐坐吧,早晨的空气好,小扬应该吸收一下新鲜空气。” 季维扬答应了,他率先起身从衣帽间拿出外套,亲自给展颜穿好,宝宝已经六个多月了,展颜换季的衣服都是宽松肥大的,裹住肚子刚刚好,可她偏瘦,上身和衣袖总给人一种空荡荡的感觉。 季维扬扶着她一起坐在花园中间的长椅上,不远处的高大杨树下,吊着一架秋千,现在已经是秋天了,树叶落了满地,铺着厚厚的一层在脚下,踩起来软软的,发出嘎吱嘎吱的轻响声。 展颜微扬着头,任由着晨光照到脸上,身上,暖暖的。“等小扬出生的时候是初冬了吧。” “嗯,还有三个月零十天,我们就能见到他了。”季维扬俊颜一片温润,唇边含着的笑意比朝阳还要灿烂几分。他下意识的低头,目光落在展颜凸起的肚子上,眼中慢慢的都是期待。 “记得这么清楚?”展颜笑。 “当然了,我每一天都数着日子过,等待着他的出生,明年的这个时候,他是不是就会走路了,刚开始的时候,一定走的颤颤巍巍吧,会摔倒,大概还会哭鼻子呢。等再大一些,就会跑了,会开口叫爸爸妈妈,我一岁半的时候就会说话了,我们的小扬应该也不会太晚吧。” 展颜温笑着将头靠在他肩上,眼帘轻阖着,“季维扬,你想的好遥远呢。” “等宝宝出生之后,你就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小扬就长成大人了。到时候,我们也老了。” 季维扬将头轻抵在她头顶,和她一起静静的享受着阳光,听着秋风穿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响,还有一片片落叶无声的飘落在地面上,如同一幅静态的油画。 季维扬是午后离开的,下午同海外分公司的视讯会议他不得不出席。这一忙,又是晚上,等他回到家的时候,展颜并没有回卧房,而是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还是惊悚片。 虽然客厅中的灯亮着,电视的音效很好,恐怖音乐还是给人一种惊恐压抑感觉。 他走进客厅的时候,电影正好到尾声,季维扬走过去,直接关掉了电视,“怎么看这种东西?不怕吓到宝宝。” “不让她看偏看。”陆如萍嘀咕了句,见季维扬回来,便转身上楼了。 季维扬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将展颜半拥入怀,然后便感觉到展颜的情绪有些不对,清澈的眸中居然有泪光闪动。 “怎么了?吓到了?” 展颜默默摇头,然后拥入他怀抱。“没有,只是有些难过而已。” 展颜最近变得有些多愁善感,一部非常烂的家庭伦理剧,她居然也能看哭。下午无事,就和陆如萍一起看片子,碟片是随手翻出来的,泰国的片子,剧情介绍是喜剧,没想到播放出来却是惊悚片,还有一个悲伤的情节。 故事背景是战争时期,男人被征入伍,留下了怀孕的妻子在乡间独自生活,男人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心中一直残存着信念,那就是与妻儿团聚,如果不是这个信念支撑着,他早就死在了战场上。后来,战争结束了,男人回到家乡,终于与妻儿团聚,一家人快乐的生活。可是,传文却不停的流入他耳中,原来,他的妻子早在战争期间就难产而死,和他生活在一起的,只是妻子的鬼魂。 男人知道真相后,抱着妻子的尸体痛哭不止,可是,他却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不去戳破,因为,他宁愿和妻子的鬼魂生活在一起,也不想失去。 或许是怀着孩子的缘故,展颜很容易对这部电影产生了共鸣,故事中女主是难产而亡的,死后女人和孩子的魂魄都回到了爱人身边。展颜是学医的,她一直相信科学,可是,她也希望人是真的有灵魂,至少这样,她死后魂魄还能守在他身边。 怀孕期间,她的心脏病一直没有发作过,可是,这并不能掩盖她是一个心脏病人的事实,如果不够幸运,她也许无法将肚子里的孩子带到这个世界。 随着孩子在腹中一天天的长大,与期待与日俱增的,还有担忧与恐惧,她对这个世界一直是眷恋的,因为,这个世界中有一个叫做季维扬的男人,让她深爱着。 “维扬,如果我和宝宝无法平安……你一定要去做恢复手术,再去一个温柔美丽的妻子,然后,生一个健康可爱的宝宝……”展颜的声音微微的哽咽,她侧开头,不想让他看到她的泪。其实,这些话藏在展颜心里,她一直想找机会对他说的,因为,那是他们都不可回避的事实,既然是赌,总是有输有赢,如果输了,就要愿赌服输。 “好了,别说了。”季维扬沉声打断她,他低眸凝视着她,目光深的可怕。“好端端的说这些干什么,我不是说过吗,你和孩子,你们都会好好的。你答应和我一起看着小扬长大,看着他娶妻生子,你说要和我白头到老,难道现在要反悔吗?” 他紧紧的握着展颜的手,却没有发现自己的手臂一直在微微的颤抖着,这段时间以来,期待和幸福将他的生活充实的满满的,他已经刻意的遗忘了这些。他每天都会在笔记本上记下发生的一切,非常的琐碎,却平淡真实。他用钢笔在本子上一页页记下宝宝在展颜肚子里的成长过程,心想着等孩子长大之后,念给他听,让他知道父母为了孕育他是多么的不易,这样孩子才会更孝顺听话。 他从来不敢去想,也许,他们可能得不到这个孩子,也或者,展颜可能陪着孩子一起离开,到最后,不过是空欢喜一场,在这个世界上,还是留下他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第204章 都要一起死 季维扬从来不敢去想,也许,他们可能得不到这个孩子,也或者,展颜可能陪着孩子一起离开,到最后,不过是空欢喜一场,在这个世界上,还是留下他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如果这样,他宁愿从未有过希望,如果注定无法母子平安,那他恨不得展颜肚子里没有这个小东西,一想到这个孩子可能会威胁到展颜的生命,他就恨不得他马上消失。 季维扬是爱这个孩子的,特别是这几个月的相处,每次展颜肚子里的宝宝对他有所感应,他都会欣喜不已,可是,他更爱展颜,如果在孩子和展颜之间只能选择一个……不,这并不是一道选择题,因为他根本就没有选择,他要展颜,这个决定永远不会改变。 “颜颜,别再说这些丧气话了好吗?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嗯?” 季维扬对展颜的爱,可以超越生死,她和孩子,都是他要用生命去守护的。 “嗯。”展颜埋首在他胸膛,默默的点头,强忍着逼回了即将夺眶而出的泪。 季维扬抱她上楼,陪着她到浴室中沐浴,月份大了之后,展颜心脏检查的次数也频繁了,每一次检查,约翰逊教授都会不厌其烦的交代着,千万不能出任何意外,只要渡过这段危险期,母子平安将不是奢望。 季维扬一直小心翼翼的照顾着她,等到孩子足月的时候,将展颜平安的送进产房。 睡觉前,季维扬照例给展颜和她肚子里的小扬读书,展颜就在他磁性而好听的声音中渐渐入睡。 深秋之后,冬天的脚步便一步步临近了,天气渐渐冷了。 展颜已经怀孕34周,为了安全起见,已经住进了医院,每天由医生和护士照顾着。 随着孩子出世的日期一天天临近,季维扬经常出现莫名的恐慌与不安,他抽出越来越多的时间陪在展颜母子身边。 怀孕将近九个月,展颜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展颜的身体变得很笨重,双腿都有些浮肿了。季维扬看着格外的心疼。但每次听到孩子有力的心跳,他有十分的满足。 一到早醒来,小家伙就幸福的在母亲肚子里动来动去,弄得展颜根本没法睡觉。季维扬温热的手掌抚摸着她凸起的肚子,板着脸训斥着,“臭小子,你给我老实点儿。大早上就开始折腾,真不听话。” 展颜失笑,手一直拖着隆起的肚子,“还有不到一个月就可以卸货了,总算快熬到头了。” “你为他吃这么多苦,将来小扬一定会很孝顺你的。” 展颜微嘟起唇,微弯着唇角,“孩子都是找父母来讨债的,他将来少让我.操心,我就知足了。” “还真是容易满足。”季维扬低头吻了她,将柔软的靠枕塞在她腰后,让她坐着的时候尽量舒服一点。 “早上想吃什么?”他又问。 “皮蛋粥,香酥饼,云朵蛋糕,再准备一杯奶茶。”展颜一一说道。 “好的,我的女王殿下。”季维扬吻着她额头,然后翻身下床,利落的套上了西装,刚准备出去给展颜买早餐,手机却恰巧在此时响起。 季维扬挂断电话后,神色略显匆慌,“早餐我让助理买给你吧,我有些事要离开一趟。” “不行,我就要你买给我,你不喂我,我就不吃,你儿子也别想吃。”展颜双臂缠在他颈项,说什么都不撒手,最近她缠季维扬缠的紧。季维扬能推的应酬和公务几乎都推掉了。‘ 可这次不行,因为季维忻出车祸,他必须要赶过去。 季维扬将展颜的手臂从颈项上扯下来,轻声细语的哄着,“乖,老公真的有事,你和宝宝都要乖乖听话,我很快就回来。” “很快是多久?”她的小手转而扯住他衣角。 季维扬心中焦急,却仍耐着性子,温柔的轻哄,“别胡闹,颜颜,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只要处理好,我就回来陪你和宝宝。” 他说完,低头在她肚子上落下一吻,脸颊在她衣服上蹭了蹭。温声呢喃了句,“宝宝乖。” 展颜不能继续无理取闹,失落的松开了双手,神色落寞,一双漂亮的眸子含着泪,可怜兮兮的。“那你忙完了,就回来陪我和宝宝,不许骗我。” “好。”季维扬点头,鼻尖与他贴合着,用力的吻了她的唇,然后便匆匆的离开了。 季维忻是酒后驾车出的车祸,车子撞在了路旁的围护栏上,好在没有其他人员伤亡。至于原因,今天杜小莫在美国和另一个男人注册结婚了。杜小莫肚子里的孩子已经足月,过不了几天就要出生了,如此,她的孩子总算名正言顺了。 而杜小莫结婚,季维忻彻底崩溃了,因为,他无力阻止,也没有资格阻止。 季维扬的路虎车在马路上疾速前行,耳朵上带着蓝牙耳机,“我大哥的情况怎么样?” “刚推进手术室中,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好,我马上到。”季维扬挂断电话,一脚将油门踩到底。 他赶到医院时,季维忻还在手术室中抢救,伤到了头,情况并不是很乐观。 他高大的身体依靠在手术室外的墙壁上,烦躁间,点燃了一根烟蒂,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极少的烟雾。从小到大,大哥在他眼中,一直是高大的,伟岸的,小的时候,他几乎是在大哥的背上长大的,他从未想过,这样的大哥,会有突然倒下去的一天。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季维扬的烟一根接着一根,季博城和季婷是后赶来的,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这些天季博城的血压持续飙高。 “维扬,大哥怎么样?”季婷焦急的问道。 季维扬将烟蒂丢在地上,轻咳了几声,“没有生命危险,但撞到了头,人一直昏迷不醒,医生正在检查呢。”他避重就轻的说道。 季博城叹了声,颓败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你们兄弟都出息了,为了个女人,一个个都要死要活的,我看你们的存心想气死我。” 老爷子一语双关,还不忘将季维扬捎带上。 季维扬脸色变了变,低垂着头,倒是没还口。 “爸,现在还提这些做什么。您看用不用通知大嫂?”季婷岔开话题,却遭来父亲的一声斥责。 “通知她做什么,还嫌不够乱啊。” 这下季婷也不敢吭声了,三个人守在手术室外,静静的等待着结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晃眼,已经是中午了,手术室门顶的红灯终于熄灭,医生从手术室中走出来,身上是蓝色的无菌服。 季婷搀扶着季博城走上去,急切的问道,“医生,我大哥怎么样?” “你们不用太担心,我们已经做了详细的检查,病人基本上都是外伤,外加轻微的脑震荡,可以转移到普通病房了。” 季家人总算是松了口气,但人虽然没事,交通队那边还是要去处理一下的,季维忻是酒后驾车,虽然没伤到人,但事故已经交到了交通部,季维忻的身份很敏感,这件事千万不能曝光。 “维扬,交通队那边你去处理一下吧,别将事情闹大了。”季博城沉着声音嘱咐。 “您不用担心,我马上去处理。”季维扬应着。 “爸,让司机先送您回去吧,我留在这里照顾大哥。”季婷吩咐司机将老爷子先送回去,季维忻并没有生命危险,现在不过是等着人醒来就好,都守在这里也无济于事。 “嗯。”季博城点了点头,随同季维扬一起离开。 两人刚走出医院大门,季维扬的手机嗡嗡的震动起来,居然是陆如萍打来的。 “妈,有事吗?” “维扬,你和展颜什么时候回来?展颜身子重,不能在外面呆太久。”陆如萍耐心的提醒着。她连午饭都煮好了,病房中却不见了展颜。 她的话让季维扬明显一愣,下意识的停住脚步,“颜颜没和我在一起,妈,她不见了吗?” “什么?”电话那端的陆如萍大惊失色,顿时慌了手脚,展颜已经怀孕八个多月了,不可能自己到处跑,顿时,不好的念头一股脑都从脑子里冒出来,陆如萍声音都变了,“怎么办?会不会是出事了?” “妈,您别想太多,我马上回来。”挂断电话后,季维扬将手机紧紧的握在掌心间,剑眉冷蹙着。他当然也明白,展颜身子不便,不会轻易离开病房的。 胸膛中的心脏莫名的狂跳起来,他匆匆的向季博城交代了句,便驾车离开。 他赶到医院的时候,魏景年与陆如萍已经急的团团转。病房内空空荡荡的,小餐桌上放着保温桶,鸡汤的香味溢满了整间屋子,而病床上,却没有了女子娇柔的身影。 “爸,妈,人怎么会丢了呢,不是一直有护士照顾的吗?”季维扬来到两老面前。 此时,专门照顾展颜的小护士正在办公室中被院领导训斥,她委屈的不停哭,她只是出去上了趟卫生间,展颜人就不见了,平常这个时间,正好是季维扬带着展颜到医院楼下小花园散步的时候,小护士下意识的以为是季维扬将展颜带了出去,也没当一回事儿,知道中午陆如萍来送饭,人还没回来,才察觉到不对。 “监控录像查了呢?”季维扬又问。 魏景年摇了摇头,“被恶意洗掉了。” “景年,怎么办?展颜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陆如萍的声音中带着哭腔,监控录像被破坏,明显是有人蓄意而为的,展颜怀着八个多月的身孕,根本受不了半分刺激。 一旁,季维扬没有开口,俊颜沉稳,高大的身体如山般矗立在那里,只是,隐在衣袖下的手掌已经紧握成拳,青色的血管凸起,好像随时处于爆裂的边缘。 “维扬,你怎么看?”魏景年压抑着问道。 季维扬墨眸深敛着,语气很淡,却极沉,“颜颜应该是被绑架了,我已经让手下人去找了,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 “绑架?”陆如萍听罢,腿都有些软了,险些瘫倒在地。现在的绑匪,索要钱财之后,都不会放人,而是直接撕票,那颜颜不是就危险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被绑架呢?维扬,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啊?”陆如萍哭哭啼啼的询问。 季维扬此时也全无头绪,季家曾经涉黑,他得罪的人太多了,究竟是什么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手掌压在额头上,此刻,季维扬只觉得头痛欲裂。约翰逊教授不止一次的嘱咐过,展颜在生产前一定不能有任何意外,然而,此刻,这个意外还是发生了。 颜颜,颜颜,你究竟在哪里呢? 他在心中默默的呼唤着,却永远得不到回答。 手机再次震动,就好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季维扬按下接听键,电话那端唐枫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急迫,“维扬,快去医院的天台,展颜在天台上……” 未等唐枫讲话说完,季维扬疯了一样的顺着安全通道向天台上跑去。 中心医院的住院楼一共二十六层,楼顶的天台上秋风呼啸,天气阴沉,乌云好像就压在头顶,压得人无法喘息。 季维扬跑到天台上,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他一步步向天台的围栏靠近,映入眼眸的一幕,让他不由得心惊肉跳。 围栏边,展颜被人挟持着,锋利的手术刀就逼在她颈项上,只要轻轻一动,就能割破她的血管。而劫持她的人,居然是……陆安琪。 她穿着护士服,很明显是伪装成护士混进病房区的,又趁着值班护士不在,挟持了展颜。 两个人就站在二十六层高的天台边,蔚蓝只到两人腰际的高度,下面是医院的小花园,从上看下去,四十多米的高度,让人眼晕。 深秋的北风狂烈的刮着,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将栏边的人从楼顶刮下去一样,季维扬整颗心都抽紧了。 他一步步靠近,每一步都好像踩在尖刀上一样痛着,最后,在距离她们五米距离的地方被迫停住了脚步。 “站住,你再过来,我就杀了她。”随着季维扬的步步紧逼,陆安琪的神色变得惊慌,紧握着手术刀的手微微的晃动着,展颜细嫩的肌肤上已经出现了细小的伤口,侵着一丝鲜红。她紧抿着唇,脸色苍白如纸,双手紧捂住肚子,僵硬着身子不敢动,小心翼翼的,生怕伤到了肚子里的孩子。 他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展颜清澈的眸中含着盈动的泪,楚楚可怜,好像一直无形的手紧抓住他的心,将他的心捏的粉碎。 季维扬笔挺的站在那里,微眯的墨眸深的骇人。 没过多久,魏景年与陆如萍夫妇也赶到了天台上,他们已经报了警,警车呼啸的停在住院楼下,团团的将这里围住,暗处,阻击手已经埋伏好,随时待命。 陆如萍见到此番情景,直接瘫倒在天台入口,手掌紧捂住嘴,压抑的哭泣着。 魏景年带着刑警队长与一位心理专家一起走到季维扬身边。 陆安琪见此情景,居然丝毫不胆怯,反而放肆的大笑,笑声尖锐刺耳。手中的手术刀握的更紧了,锋利的刀刃就贴在展颜的脖颈上。 “人都到齐了?你们都来参观魏展颜的死状吗?我保证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陆安琪,你究竟想做什么?”季维扬冰冷的凝视着她。 陆安琪停止了笑,晃动了下手中的手术刀,利刃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目的白光。“维扬,你没听清我说的话吗?我要魏展颜的命,连同她肚子里的孽种,都要一起死。” “她死了,你等着陪葬吧。”季维扬的声音阴冷,如同来自地狱的撒旦,与陆安琪记忆之中那个与她温柔缠绵的男人简直判若两人。 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了,有些人,早已远离,有些爱,早已随风而去。 ☆、第205章 他听到了心脏碎裂的声音 陆安琪一直一直笑,笑的流出了眼泪,她看着季维扬,涣散的目光中有太多复杂的情绪,“反正,我也活够了,拉着魏展颜和她肚子里的孽种一起死,黄泉路上,也不寂寞了。维扬,你说对不对?” 季维扬没有回答,拳头紧握着,盯着她的目光越来越深谙阴冷,恨不得将她捏碎。“陆安琪,如果你想要她命,早就动手了,也不用等到现在,说说你的条件吧,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你放了展颜。” 陆安琪平静的笑,与季维扬对视着,轻飘飘的说,“我要你的命,维扬,用你的命,换她的命,你敢吗?” “好。”季维扬回答的斩钉截铁,并迈开了脚步向陆安琪的方向走去。 “你站住!”陆安琪突然撕声吼道,“退回去,不许过来。”她的手术刀一直架在展颜脖子上,一手用力的撕扯了下展颜的头发,展颜痛的嘤咛了一声,一颗泪珠顺着苍白的脸颊落了下来。 她含泪的目光一直看着季维扬,带着一种期许与哀求,好像在告诉他,她不想死,一点也不想。她不愿在最幸福的时刻死去,何况,她的肚子里还有孩子。 展颜的泪让季维扬的心又狠狠的抽痛了一下,无奈之下,他只好向后退了几步,退回到原来的位置。 陆安琪发疯般的死死揪着展颜的头发,刀刃在她颈间白皙的肌肤上晃来晃去,肆意的威胁,“季维扬,你就这么爱她吗?爱到宁愿为她去死?” “是。”季维扬的回答依旧简单有力。 展颜感动的直哭,而着却越发的刺激了陆安琪,“季维扬,我告诉你,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她的命。我一直在这里等你,就是为了让你亲眼看到她如何死在你面前!” “陆安琪!”季维扬双眼血红着,低吼一声。 “季先生,冷静点。”心理专家伸臂拦住他,低声在他耳边嘀咕了句,“我看她似乎精神不太正常。” “不可能,她根本没有病。我看她是装病装久了,越装越像了。”季维扬厌恶的丢下一句。 陆安琪装疯卖傻骗了他整整四年,他怎么肯能还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季先生,请你相信我的职业判断,陆安琪肯定患有精神疾病,她的反应、眼神和语言都十分的不正常。你现在不能再激怒她了,这样人质会很危险。”心里专家警告道。 “维扬,我们要相信专家的话,你先忍一忍。”魏景年也开了口。此刻,他的脸色也很不好,声音略带沙哑。 季维扬听从了劝告,没有再开口,却目不转睛的盯着展颜,墨眸溢满了担忧之色。 季维扬保持沉默后,心里专家开始和陆安琪交流起来。 “姑娘,你还很年轻,生命只有一次,千万别做傻事啊。”心里专家是一个五十出头的老头,说起话来大有一副长辈的慈祥。 他温和的声音让陆安琪渐渐的安静了下来,而她的目光却越发涣散,神情也开始恍惚了,口中不停的嘀咕着,“我受够了,我不想在活下去,那里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那里面的人全都是疯子,还有禽兽,穿着白大褂的禽兽,白天给我打针,晚上就爬上我的床……我好害怕啊,我真的好怕!” 心里专家没有开口,而是下意识的看向季维扬,却见他冷着脸,微低着头,他亲手将陆安琪送进精神病院,这毕竟是见不得光的。 “姑娘,你放心,你不会再回到那种地方了,你先放开她,你想要去哪里,我可以为你安排。” 陆安琪眼眸突然瞪大,情绪也变得失控了,手中的刀子从展颜的颈项转移到了她凸起的肚子上,厉声嘶吼着,“你撒谎,我不会相信你的,你们都是一伙的,维扬,季维扬,他曾经也说过他爱我,他要娶我的,可是,他却娶了这个女人,他们还有了孩子!” 陆安琪将锋利的刀子抵在展颜肚子上,展颜的脸色惨白,也不想最初那样安分了,她开始微弱的震动,双臂紧护在肚子上,哭着呢喃,“陆安琪,你别伤害我的孩子,他是无辜的。” “你的孩子无辜?”陆安琪放肆的大笑,“这个孽种根本就不该存在。” 她口中一口一个孽种,季维扬彻底的怒了,“陆安琪,我告诉你,你敢动我儿子一下,我保证,我一定将你碎尸万段。” 陆安琪看着他,停止了笑,转而大哭起来,“你就这么在乎魏展颜的孩子吗?维扬,你难道忘记了,我们也有过一个孩子的,可是他死了,他还来不及出生就死了,是你没有好好的保护他,所以他才会死的……” 季维扬刚劲的唇角紧抿着,脸色铁青。他季维扬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遇见了陆安琪这个疯子,还和她有过孩子,现在想想,都让他觉得恶心。他自认为单纯天真的女孩,却是一个心机深沉,手段毒辣的疯子。 陆安琪喜怒无常,哭过之后,又是大笑,手腕一转,锋利的手术刀就向展颜的肚子割去,惊慌失措中,展颜用手背挡住了这一刀,利刃划开了皮肉,鲜血顺着苍白的指尖滴答的落在水泥地面上。 展颜痛的直皱眉头,眼中含着泪,却不敢吭声。生怕陆安琪继续发疯,再次伤害她肚子里的宝宝。 好在陆安琪并没有下狠手,展颜手背伤口不深,虽然流了很多血,却没有生命危险。 只是,展颜受伤,季维扬的情绪也跟着失控了,她就是他的心,他的命,平时宠着护着,捧在掌心怕碰了,含着口中怕化了,现在却受了这么重的伤,流了这么多的血,他如何还能承受。 他一把扯住刑警队长的衣领,声音低沉压抑,深眸冷澈如冰,“不是埋伏了狙击手吗?怎么还不开枪?她已经伤人了,难道你没看见吗?” 刑警队长知道季维扬的身份,将军公子,季氏财团的总裁,在S市可谓一手遮天,谁人不忌惮三分,可这毕竟是人命,不能草率,否则,别说是头顶的乌沙,弄不好还得跟着坐牢去。 “季总,您冷静点儿,犯人目前并没有对人质的生命造成威胁,我们不能开枪。” “你不开枪是不是?好,把枪给我,把枪给我!”季维扬双眼血红,如同失去控制的猛兽,就、刑警队长都被镇住了。 可是,身为警务人员,他明白自己的指责,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将抢交出去。 “季先生,你这样激动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心里专家说到。 “滚开,你知道什么!我妻子有心脏病,她根本撑不了多久,我告诉你们,如果我老婆孩子有什么意外,我让你们统统陪葬。” 季维扬天生强势霸道,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已经毫无顾忌,如果展颜和孩子真有个闪失,他就拉着这些人一起下地狱。 所谓,关心则乱,此时的季维扬几乎失去了理智,处于崩溃的边缘。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季将军自然也收到了消息,匆匆的赶了过来,这才压住了冲动的季维扬。 陆安琪扯着展颜一直站在天台的围栏边,却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双方就这样一直耗着,一个下午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展颜穿着单薄的病人服,赤着双脚,在天台上站了接近五个小时,脸色由最初的苍白变为惨白,到最后,一丝血色也没有了。 起初,一双干净的眸中还含着泪,而此刻,连眼泪都干枯了。 季维扬被季博城的人制衡在一旁,他眼睁睁的看着她痛苦,他嘶吼,挣扎,却无法救赎她。 季博城心中同样焦急,毕竟展颜肚子里怀着的是季家的孙子。可陆安琪好歹也是一条人命,这样公然的情况之下,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为了维护自己的媳妇将人打死,很容易被有心人拿来利用,毕竟,季家在S市太显眼了,一举一动都要格外小心,暗地里怎样都好,却不能公然干违背法律的事。 天色逐渐黑了下来,这让所有人都开始焦急了,夜间能见度低,狙击手的视野一定会受到影响,那展颜就更危险了。 心里专家不断的与陆安琪交涉着,可她看起来出奇的平静,刀架在展颜脖子上,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似乎就打算这样一直熬下去,无论专家说什么,她都是沉默以对。似乎,她也在等待着什么。 夕阳西垂,最后一缕霞光染在西天。 原本一直安静的展颜却突然哭喊起来,她的双手紧捂着肚子,小脸都扭曲在一处,痛苦的呼喊呻.吟,“维扬,维扬,我肚子好痛啊,快救救我们的宝宝……维扬……” 她这样一喊,季维扬彻底慌了,他奋力的挣扎着,双眼血红,死死的看着展颜的方向。 他看到她的身体瘫倒下去,在地上艰难的怕着,她染血的手掌伸向他,目光几近哀求,“维扬,救,救命……” 展颜有气无力的呼喊,声音一点点消弱。 “颜颜!”季维扬最后一丝理智全数崩塌,他挥着拳头,狠绝的与钳制着他的人厮打,身上也挂了彩。他就像一头失控的猛兽,凶猛的扑向刑警队长,从他腰间夺下了配枪,举枪对准了陆安琪。 砰地一声枪响后,陆安琪头部中枪,几乎还来不及思考,就径直倒在了地上。手中握着的手术刀啪的坠落在粗糙的水泥地面。 只是,这一枪并非出自季维扬,而是埋伏在暗处的狙击手抢了先。因为展颜在挣扎的同时,已经脱离了陆安琪的控制,陆安琪气急败坏之下,痛下杀手,她举起了手中的手术刀,刺向了展颜的后心,她已经对展颜的生命造成了威胁,阻击手有充足的理由开枪。 在陆安琪倒下之后,季维扬丢下手枪,不管不顾的冲到展颜身边,将她从地上抱起,而此时,展颜双腿间都是粘稠的液体,红色的鲜血混合着粘稠的水液不停的滴落在地上。 她气息微弱,含泪的双眼模糊的看着他,手掌无力的抓住他胸口的衣衫,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别管我,保孩子。” 医护人员一拥而上,主治医生拿着助听器给展颜简单的做了检查,然后对身旁的几个医生说,“羊水破了,好在孩子还有胎心,马上准备手术,至少还能保住一个。” 还能保住一个!这简短的几个字进入季维扬耳中,就好像炸弹一样,顿时将他的心炸的血肉模糊。他僵硬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医护人员用担架将展颜抬走,他紧握着她的手被迫分开。 “维扬,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季博城走上来,手掌紧按在她肩膀。 他的目光迟缓呆滞的落在他身上,却冰冷得刺骨。他生硬的将季博城的手臂推开,疯狂的跑向妇产科。 彼时,展颜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生死未卜。 他看到长廊雪白的大理石地面上一路都是血水,看得人触目惊心,他跌跌撞撞的来到手术室外,头顶亮着红色的灯,晃得双眼发疼。 他紧握住心口的位置,在他的胸腔内,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正死死的捏着他的心,他好像听到了清晰的心脏碎裂声。 很快,有医生从手术室内走出来,将一张手术确认书递到他面前,“季先生,你太太目前的状况非常不好,大量出血,已经陷入昏迷,根本不可能正常分娩,我们要马上准备剖腹产手术,否则,产妇和胎儿都会有生命危险。” 季维扬接过手术确认书,握着原子笔的手都在不停的颤抖着,艰难的在纸片上划上了自己的名字。 医生拿过手术确认书,转身走进病房内,甚至没有问季维扬是保大人还说保孩子,那只能说明,大人和孩子都非常的危险,目前医生能做的,就是能保住哪个,就保住哪个。 手术室紧闭着,季维扬笔挺的脊背沿着墙壁缓缓滑落,最终瘫倒在地。他双手掩住脸,指缝间缓缓的溢出一颗冰冷的泪。 几个小时之前,展颜还在他怀中撒娇,她可怜兮兮的哀求着他早点回来陪她和孩子。他答应她的,可是,他回来了,她却躺在了冰冷的手术室中。 “颜颜,不要有事,千万不能有事,你不可以丢下我不管,不可以……”季维扬痛苦的呢喃着,高大的身体萎缩在墙角,微微的颤抖着。 长廊的另一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季博城和季婷匆匆赶到手术室外,季婷蹲在季维扬面前,哽咽着问道,“展颜的情况怎么样?” 季维扬一直沉默着,墨眸空洞,目光涣散,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季博城跌坐在一旁的长椅上,他不用问,一看季维扬此时的模样,就知道情况非常的糟糕,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了。 而魏家那边,陆如萍看到展颜昏倒,也跟着昏死了过去,此时正在内科急救,面对妻子和女儿同时倒下,魏景年整个人看起来都傻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手术室顶端的灯持续亮着,没有丝毫熄灭的痕迹。随着时间的推移,季维扬的精神也处于崩溃的边缘,每一分一秒都变得格外的难熬。 在漫长的等待之后,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只有一个医生走出来,面色晦暗的对家属说道,“孩子出生了。” “情况怎么样?”季博城从椅子上站起来,急迫的询问。 医生无奈的摇了摇头,“孩子出生后呼吸不畅,只能先转移到新生儿加护病房,具体的情况如何,还要等检查结果出来之后才能知道。” “那,会有危险吗?”季婷颤着声问道。 “嗯,目前看来,还是非常危险。”医生据实回答。 “那大人呢?”季博城又问。 医生叹息着,摇了摇头,“等手术结束后,主治医生会亲自和你们解释,请你们再耐心的等等吧。” 医生说完,转身又走进手术室中。虽然她的话说的很委婉,但几人心中已经大致明白了。 季维扬一直瘫坐在地,紧闭着双眼,泪顺着脸庞缓慢的落下。他的双拳紧握着,极度的隐忍,也极度的绝望。 季婷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她蹲在他身边,泪珠扑簌的往下落,滴落在季维扬苍白的手臂上。“维扬,你一定要撑住,在这个时候,你不能让自己倒下,如果你都倒下了,展颜和孩子就连依靠都没有了。” 她的话终于起到了一点作用,他用手掌撑住额头,然后手掌撑着墙壁,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季婷说的没有错,他不能倒下,更不能绝望,如果连他都放弃了,那就真的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依旧是漫长而煎熬的等待,原本平静的手术室,突然有医护人员不停的进进出出,看得人越发的心慌了,季婷扯住一个护士,一问才知道展颜突然出现心脏衰竭,遽然停跳,血压急剧下降,她们正在对病人进行抢救。 万幸的是,电击之后,展颜恢复了微弱的心跳,但一直昏迷不醒,情况很不乐观。面对这样的情况,约翰逊教授同样束手无策,如果展颜是足月正常分娩,他还有些把握能保证她们母子平安,但现在出现了这样的意外,他一点办法都没有,现在只能祈求上帝保佑了。 手术持续到第二天清晨,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了,展颜直接被转移到加护病房,主治医生已经尽力了,可是,展颜依旧在不停的流血,现在只能进行进一步的观察,如果继续血流不止,只能先切除子宫,但切除子宫后,医生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挽回展颜的命,毕竟,她的心脏衰竭同样是致命的。 “爸,现在怎么办?”季婷已经没了主意,泪眼模糊的看着父亲。 连国际专家都束手无策,季博城更是无能为力,此刻,季博城觉得好像有一块大石压在心口,压得喘不过气,如果展颜真有个三长两短,季维扬就彻底毁了。 天亮后,天台早已恢复了平静,陆安琪被象征性的抬到医院外科抢救室抢救,但已经注定是一个死人了。因为陆安琪没有亲人,只能由刑警队那边处理尸体。 按照既定的程序,刑警队长带着工作人员来做笔录,展颜还躺在监护病房中,季维扬死守在病房外,魏家人因为刑警队不肯提前救人的事儿耿耿于怀,陆如萍发起疯来像个泼妇一样,大骂他们草菅人命。 刑警队长只能找到季博城,“季将军,昨天的事您也是在场的,那种情况,我们是不能直接射击枪杀嫌犯的,请您务必和季少解释一下,我们也是迫于无奈。” 季博城点头,但态度却不冷不热,让刑警队长摸不清他的态度,越发的慌张了。 沉默了良久后,季博城才扫了眼一旁准备记录的人员,声音沙哑低沉,“你们要做什么笔录就快一点,季家现在乱作一团,我也累了。” 记录人员连连点头,例行的记录完,跟着刑警队长一起告辞,一行人走在长廊上还在交头接耳着,“头儿,你说季家会不会秋后算账啊?” “不好说啊,听说产妇和孩子的状况都很危险,季家的金孙,万一真没了,我们谁都赔不起。”刑警队长沉重的叹息着,他就知道这是个烫手的山芋,众目睽睽之下,若是他强行开枪,头上的乌纱帽肯定是保不住了,但若是不开枪,人质有个三长两短,季家人同样不会放过他,左右为难之下,他只能选择依法办事。 至少,问心无愧吧。 陆如萍醒来之后,知道展颜已经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她疯了一样的冲过去,见到季维扬直接扑上去厮打。 “都是你,都是你惹的风流帐,既然无法照顾好她,保护好她,当初为什么不肯放手,不肯给他一条生路,季维扬,你这个凶手,你才是杀人凶手!” 面对陆如萍的声声指控,季维扬一声不吭,默默的承受着她的拳头。他的身体颓败的靠在墙角,如同失去了灵魂的木偶人一样,目光都是空洞的。 他的脸紧贴在监护室厚重的玻璃上,目不转睛的看着躺在里面的展颜,她的身上插满了冰冷的仪器,只能依靠着器械辅助生存。 那一刻,他觉得他的心都跟着冷了,死了。 在遇见展颜之前,季维扬认为自己是无所畏惧的,可是,在拥有她之后,他开始懂得了害怕,害怕有一天她会紧闭起双眼,离他远去。 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个人,你越是在乎,就越无法放开她的手。无法承受她从这个世界上永远的消失。 如果没有了展颜,季维扬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如何活下去。他觉得,连喘息都是疼痛的。 “如萍,你清醒一点,维扬也不想这样,他也很难过。”魏景年紧抱住妻子,终于止住了她疯狂的行为。 陆如萍瘫软在丈夫的怀中,歇斯底里的哭喊着,“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啊。” 她已经承受过失去魏姗姗的痛苦,她不知道失去展颜后,自己会不会直接崩溃。是不是她做了太多的错事,上天才会如此的惩罚她,让她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 漫长的一夜在煎熬与等待中过去,天微微凉的时候,医生从重症监护室中走出来,对家属说了一个还算是好的消息,“病人的血已经止住了,目前看来不需要切除子宫。” “那我妻子什么时候可以醒来?”季维扬问,声音已经沙哑的不成样子。 医生为难的摇了摇头,“目前还不太清楚,只能继续观察。”当然,也不排除永远都不会醒来的可能。只是,这话医生没有说,因为,真的不忍心。季维扬此时的模样,即便是铁石心肠,也不忍心打击他。 季婷拎着早餐来医院的时候,季维扬依旧站在重症监护室门外,俊颜憔悴,双眼红布满了腥红的血丝,季婷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的落泪,甚至不敢问他,是早早的来到这里,还是,一晚上都不曾离开。 “维扬,我煮了粥,你先吃两口吧。”季维扬已经一天一夜滴水未进,这样下去,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 “姐,我吃不下。”季维扬淡淡摇头,展颜生死未卜,他哪儿有心情吃东西。 季婷又劝了两句,季维扬根本不听,她也只能将食盒放在一旁,温声安慰着,“展颜不会有事儿的,她那么善良,一定会有好报的。” 季维扬默不作声,他的视线从不曾离开过展颜的身上,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展颜就会在突然间消失掉。 事情演变到今天的地步,都是他的错,他根本就不该离开她身边。分开的那一刻,展颜一直在缠着他,舍不得他离开,可他还是丢下了她,如果他一直陪在她和孩子身边,就不会发生这场意外。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他罪该万死。 上午有一次探视的机会,季维扬换上了无菌服,终于走进了重症监护室。他轻轻的坐在她身边,颤抖的握住她冰冷的小手。她的手怎么可以这样冷,冷的像窗外的冰雪一样。 是的,窗外的冰雪,昨晚孩子出生的时候,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初雪很美,雪花晶莹剔透,就像他的颜颜一样纯洁。 “颜颜,你看,外面下雪了,很美,你不是说过要和我一起看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吗?为什么你还不醒来呢?就醒来一下下,哪怕看一眼也好啊。” 回答他的只有沉默,让人窒息的沉默。 季维扬眸中含着泪,却继续低喃着,“颜颜,早上我们还在一起好好的,你说让我早点回来陪着你和宝宝,我现在回来了,你却一直睡着,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不乖,我会生气的,我真的生气了……” 无论他说什么,展颜都没有一丝反应,甚至连手指都没有动一下,他低下头,吻住她冰冷的柔软的小手,一颗滚烫的泪珠沿着英俊的脸庞缓缓划落,最终滴落在她失去血色的手背上。 “颜颜,你知不知道,我们的小扬已经出生了,你难道不想看看他吗?快点醒过来好不好?颜颜,求求你快点醒过来……” 其实,他还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对她说,她住院的这段时间,他给小扬买了很多的衣服和玩具,公寓中的婴儿房重新粉刷过,是蔚蓝色的,属于男孩子的颜色。山顶别墅的花园中,他让工人添了很多设施,有秋千,还有摇晃的木马和小滑梯,等到夏天的时候,他们可以带着小扬在花园中玩耍。 可是,他发现声音都哽咽在喉咙中,他居然再也发不出声音。 很快,探视的时间到了,他只能默默的从监护病房中离开,期待着下次的探视,不,他更想她快点好起来,离开这个冷冰冰的鬼地方,他想带着她和宝宝一起回家,而不是两具冷冰冰的尸体。 下一次的探视是第二天的清晨,季维扬就坐在重症监护室外,一直一直等,他看到窗外的日出日落,再由日落到日出。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被抽走了,脑海中只残存了唯一的念头,那就是他的颜颜,他在心中倒数着每一分每一秒,期待着与她的下一次相见。 期间,季博城来了一次,但没敢开口,他知道季维扬的脾气,就凭着他让人在天台上拦他一事,季维扬足够记恨他一辈子,只是此刻展颜还躺在重症监护室内,季维扬根本顾不得这些了。 季博城让季婷劝维扬休息,他这样没日没夜,滴水不进的熬着,用不了多久就会熬垮的,可季维扬什么都不听,他就站在窗前,雷打不动。 “维扬,你就听二姐一句吧,去休息一下,哪怕水几个时辰,喝几口水也好,你这样下去会病倒的。” 季婷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大堆,季维扬终于有了一丝的反应,他侧过头看季婷,有些勉强的挤出一抹笑,淡淡的回了句,“姐,我没事儿,你不用担心。” 可是,他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怎么能不让人担心呢。 一旁的季博城温怒着,可是,他已不敢在对季维扬使强了。只能任由着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为了展颜一点点憔悴颓败下去。 终于挨到了第二天探视的时间,这一次,季维扬将他这段时间以来记录的笔记一起带入了重症监护病房内,他展开笔记本,扉页中夹着的是孩子四个月时拍下的彩超照片,那是第一次确认,她肚子里宝宝的性别。 他用苍白的指尖将笔记翻到第一页,然后将用低沉沙哑的声音念了起来。 “今天展颜晕倒了,当医生告诉我,我要做爸爸的时候,我无法形容当时的心情,我真的很想要这个属于我们的孩子,可是,我真的很怕,我怕他的出生会伴随着你的死亡,你根本不会明白,我究竟有多么害怕失去你……” 他的声音哽咽了,然后,指尖轻轻的划过纸面,翻开第二页,微顿后,继续念了起来,“时间过的真快,孩子转眼就快两个月了,这两个月以来,我刻意的疏远你,因为我一直没有想好,究竟该何去何从,我不止一次的从噩梦中惊醒,梦到你流着泪,离我远去。有时,我甚至邪恶的希望你肚子里的孩子马上消失掉,这样,就没有任何人能威胁到你的生命。颜颜,即便你欺骗了我,我也没有责怪过你,我只是恨我自己。” 书页在他指尖翻动,发出细微的声响,季维扬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具有吸引力的磁性。 “看着你因为孕吐反应而吃不下东西,迅速的消瘦,我除了心疼,还是心疼,可是,我还是无能为力,甚至认为这一切都是你肚子里的孩子造成的,为什么他不能消失呢,如果他突然没有了该多好。可是,当你从楼梯上摔下去,当你醒来后痛苦不堪的模样,我才知道这个孩子对你来说有多么重要,而对我,亦然。也是那一刻,我发现,我原来一点也不想失去他。” 接下来的一页,是一副简笔漫画,画的是一间婴儿房,与公寓中最初的布置一模一样。那是他亲手画上去的,又吩咐佣人按照这幅画布置。 “怀孕的第54天,颜颜整天疑神疑鬼,总担心肚子里的宝宝出状况;怀孕第65天,照镜子时看到日渐凸起的小腹;怀孕第84天,体检抽了九管血,脸色都苍白了,真让人心疼;怀孕第122天,彩超检查肚子里的宝宝是男孩,颜颜,我重来都没有告诉过你,其实,我更希望他是个男孩,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可以替我保护你。可是,当我看到你无助的模样时,又有些难过,觉得男孩女孩已不再重要。颜颜,我们都无法让时间倒流,我们的小颜再也无法回来,对不起,我让她成为了永远的遗憾,可是,我发誓,我会用后半生来守护你和我们的宝宝……我,爱你们……” 念道这里,季维扬的声音听了下来,他默默的注视着病床上的女子,她的脸色罩着大大的氧气罩,她的脸色像纸一样的白,她依旧毫无生气,此时此刻,屋内唯一的声音就是医疗器械发出的有规律的嘀嘀声。不停变换的屏幕上显示着展颜的血压与心跳,这是唯一能证明她还活着的证据。 笔记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那是季维扬前不久刚刚写下来的,“小扬最近活动的越来越强烈,颜颜也变得越来越撵人了,而对于我来说,贴在她的肚子上,听着小扬的心跳声,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真想向全世界宣布:我要当爸爸了……” 季维扬的话还没说完,重症监护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不,更确切一点,可以说是被人从外撞开的,季婷站在门口,脸上是纵横交错的泪。她仍在哭,只是艰难的压抑着。她看着季维扬的目光,是那样的绝望而痛苦,然后,季维扬看到她干燥的唇颤抖着,半响才哽咽着说出话来,她说,“维扬,快去看看孩子吧,他,他可能不行了。” ☆、第206章 我们快乐的在天堂生活 “维扬,快去看看孩子吧,他,他可能不行了。” 季维扬的瞳孔遽然扩大,那样惊恐又无助的神情,还是第一次在他的脸上出现。只是,他依旧坐在那里,表现的出奇的平静。他非常缓慢的放下展颜的手,探出身体,在展颜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只是,隔着厚厚的氧气罩,他吻得有些吃力。 “维扬!”季婷急声的催促着。 季维扬的目光淡落的从她身上扫过,不急不缓的起身,从重症监护室中走出来,在门口脱掉了身上的蓝色无菌服。 “说话这么大声做什么,别吵到了颜颜休息。”他说完,平静的坐在了重症监护室门外的椅子上。 季婷有些急了,一把扯住季维扬,就向新生儿重症监护室的方向走,“维扬,你快去看看孩子吧,也许是最后一眼……”季婷话说一半,已经哽咽的不成样子。 而季维扬却用力甩开她,眸色冷的骇人,“他想要死就让他去死,我根本不想见他,他最好马上给我消失掉。” 季维扬的话说的狠绝,一丝温度也没有,好像那个即将窒息而亡的不是他的亲生骨肉,而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季婷哭的眼睛都肿了,她性子柔,几乎从不发脾气,这还是她第一次动怒了,“季维扬,你是不是疯了,那是你儿子!他快要死了,你连见他最后一面也不肯吗?他长的很漂亮,很像展颜,可是,他从出生到现在,你却没有看过他一眼,这个世界上怎么有你这么狠心的父亲。” “要死就去死,我管不了他,我只要颜颜,我只颜颜醒过来,其他不相关的人,不相干的事,我都不在乎。”他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监护室中的展颜,将一旁的季婷完全的当成了空气。 季婷看着他,恍然大悟,怒气更高了,“季维扬,我告诉你,害了展颜的是陆安琪,不是一个无辜的孩子。陆安琪已经死了,她得到惩罚了。而展颜能不能醒来,只能靠她自己,孩子有什么错啊,他连一个活下去的权利都没有,他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 季婷再也说不下去了,她匆匆转身离开,向新生儿重症监护室跑去,也许,还能来得及再看看那个可怜的孩子。 看着季婷渐行渐远的身影,季维扬弯曲了脊背,将脸埋入双掌之间,双肩剧烈的颤抖着。用沙哑的声音呢喃着:小扬…… 一幕幕画面,在脑海中不停的播放着,好像电影院里的流声电影。 清晨的阳台上,他抱着展颜,展颜对他说,宝宝动了一下,那是,小扬第一次的胎动。 他习惯每天晚上回来的时候,给展颜和肚子里的宝宝一个吻。 他喜欢贴着展颜的肚子,听小扬在里面打滚,他有活力的蠕动,就好像是和父亲在打招呼一样。 他一直一直的期待着小扬的降生,他和展颜亲手布置了婴儿房,他幻想着他的模样,小鼻子小眼睛,小嘴巴,像他,像展颜都好,他期盼着将他抱在怀中,他要亲手搀扶着他走第一步路,他知不知道,他有多爱他,他一直在期待着他叫他‘爸爸’……然而,这一切都在一瞬间成为了泡影。 他留不住小扬,也许,他也留不住展颜。 季维扬的掌心贴着冰冷厚重的玻璃窗,隔着空间与距离,去抚摸展颜的脸。 “颜颜,小扬他,可能要离开了,如果你还不肯醒来,就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季维扬声音哽咽,眼眶都是红的,继续喃喃自语着,“其实,不见也好,何必去看一具失去呼吸的尸体呢,我们就当他重来都没有存在过,这样,也不会伤心了。父母和孩子之间是要讲究缘分的,他和小颜一样,和我们没有缘分,我们只能放手让他离开。” 季维扬双眼发疼,连续几天不眠不休,滴水未进,已经让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儿,憔悴不堪。他觉得自己连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他像个疯子一样的呼唤着她醒来,可是,重症监护室里的展颜依旧是那样的安静,玻璃窗之内的一切都好像是静止的一样,只有屏幕上的数据在不停的跳动,像极了消音的电影。 “颜颜,你很累了吧,没关系,那就睡吧,如果,你怕宝宝一个人孤单,想要去陪他,我也不会阻拦你,只是,你们一定要等等我,我很快就去陪你们,我们一家三口,不,一家四口,你,我,小颜还有小扬,我们快快乐乐的在天堂生活,好不好?” 连日的折磨,已经让季维扬的精神处于崩溃状态,他不敢再去强求什么,他甚至要绝望了。如果,他留不住展颜,留不住孩子,他就和他们母子一起走。只是,季维扬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他做过很多错事,他这样的人,真的可以上天堂吗?也许,他会下十八层地狱的。 又是一天一夜过去了,这已经是展颜昏迷后的第七天了,而她依旧没有丝毫醒过来的征兆,医生说,拖得已经太久了,状况会越来越糟糕,如果再不醒来,也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医院已经给家属下了病危通知,并征求家属的意见,如果真的无法醒来,是这样一直的维持,还是拔掉管子,让病人安心离开。 病危通知递到他们手中时,陆如萍当场就昏了过去,所有人都以为季维扬会发狂,然而,他却表现出了出奇的冷静。 是啊,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还有什么是无法接受的。 “维扬,你做决定吧,你是展颜的丈夫,无论你做出怎样的选择,我们都不会有意见的。”魏景年将病危通知书交到季维扬手中,只是,双手一直在不停的颤抖着。 短短的七天,他的鬓边又多添了许多银发。从希望到绝望,这种打击,几乎是致命的。因为展颜怀孕后身体状态一直很稳定,全家人都以为她们母子一定都会平安的,魏景年和老战友老同志一起去钓鱼的时候,还在吹嘘着自己就要当外公了。他欢天喜地的等着小外孙出声,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魏景年离开后,季维扬独自一人坐在重症监护室门外,手掌紧握着那张病危通知书,将纸张捏的褶皱不堪,让他做这样的决定,合起艰难啊。 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让展颜这样永远的依靠医疗器械活着,活的这样的没有尊严,倒不如彻底解脱,无论天堂地狱,他都会陪着她,永远守在她和宝宝身边。 他握着钢笔,颤抖的在最末端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如果,展颜真的撑不住了,他选择让她平静的死去。 季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季博城也无心去管部队上的事,一直守在医院里,而老大季维忻醒来之后,知道是因为他的缘故才导致展颜母子的意外,痛苦不已,也不管脚上还打着石膏,硬是一瘸一拐的跑到了医院来。 在重症监护室门外,看到展颜毫无生气的躺在里面,季维忻沉重的叹息,“维扬,对不起。” “大哥,又不是你的错,何必说这样的话。谁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意外,或许,是命吧。”季维扬苦笑,俊颜憔悴,走路的时候,都有些摇摇晃晃的。 季维忻真怕展颜没醒来,他却先倒下去了。 “别担心,她一定会醒过来的,你舍不得她,她同样也舍不得离开你。” 季维扬点了点头,笑的有些无力。“大哥,你身体还没康复,回病房休息吧,颜颜这里,我一个守着就好。” 季维忻无法再说什么,手臂重重的拍在他肩膀,似安慰一般。 季维扬回握了下,又说,“大哥,你出车祸的事,还是告诉杜小莫吧,这是一个契机,如果她知道你受伤,一定会重新回到你身边的。” 季维忻呆愣了片刻,却默默的摇了摇头,“我不想再委屈她了,就算她回到我身边,我也无法给她和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倒不如放她自由,只要看着她幸福,我也就幸福了。” 他说完,一瘸一拐的向长廊的另一头走去。 季维扬瘫坐在椅子上,他恍惚间觉得,也许季维忻说的是对的,如果当初他肯放手,给展颜自由,事情又怎么会发展到今天的地步,他爱她,可是,他的爱一直是自私的,他可以宠她上天,却无法忍受她离开。他想要展颜幸福,可这幸福却只能由他来给。 时间,从来不会因为某个人而停留,到第八天的时候,展颜还是没有醒过来,时间拖得越久,绝望就会被无限的在心中扩大着。 季维扬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从展颜出事之后,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找季博城说话。 父子二人坐在医院的长廊里,季维扬亲自给父亲点燃了一根烟,“爸,姐说您这几天的血压一直都很高,您早点回去休息吧,都守在这里,也是无济于事。” 季博城弹了下烟灰,将话又丢了回去,“你知道守在这里也无济于事,那自己为什么不去休息。你已经撑了七天,我看也支撑不了多久了。累趴下,你就安分了。” 季维扬苦笑,倒也不争辩什么,此时此刻,他不想再浪费时间与父亲吵架了。他是展颜的丈夫,他守着展颜是天经地义的事儿,而季博城却没有这个义务,何况,老爷子最近身体也不太好,季家不能再倒下一个了。 “爸,一会儿就让姐送您回去吧,您是季家的顶梁柱,您怎么能倒下呢。” 季博城笑了笑,手掌在季维扬手背上轻拍了下,“我老了,季家,以后是要靠着你们来支撑的。” 季维扬牵动了下唇角,从小到大,在儿子的眼中,父亲的形象都是高大的,无坚不摧的。而时光辗转,伴随着他的成长,如今的父亲已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了。 季维扬也曾幻想过,要当小扬眼中高大伟岸的父亲,成为儿子的骄傲,可是,上天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收回了他最珍贵的东西。 “大哥一定能撑起季家的,您放心。” “别什么事儿都推到你大哥身上,当年你爷爷将季氏集团交给了你,就是让你担负起季家的责任,这个家,是靠着你们兄弟几个一起支撑的,维霖虽然又跑去国外了,等过几年,风头过去了,他还是要回来的,只要你们身上流着季家的血,就是季家的一份子,担负着家族的责任与荣辱,谁都逃不了。” 季博城的声音略微有些沧桑,他养了三个儿子,每一个都是他的骄傲,却每一个都不让他省心。 当初季维忻与苏颖的婚姻,他是征询过儿子的意见,他说喜欢,才娶进了门。这才过了几年,就在外面养了女人,连私生子都弄出来了。苏颖的确有诸多不对,但婚姻是靠两个人经营的,绝不是一个人的错。 老三从小到大倒是听话,可情路走的却格外艰辛,旧爱新欢,一个是有所亏欠,另一个又舍不得放手,爱情的天平,最忌讳摇摆不定。展颜的确是个好女孩,温柔善良,可就是太善良了,才会将自己弄得伤痕累累。 其实,这个孩子本是可以不要的,季维扬为她弄得死去活来,他这个做父亲的已经心软了。没有孩子,虽然是遗憾,但两个人能相守到老,也是幸福,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这天底下哪儿没有缺憾的人生呢。 还有老四,一走就那么多年,连这个家都不要了,终于将人抓回来准备结婚,天底下那么多好女孩不要,偏偏爱上自己嫂子,现在,也只能放他远走,让他在外疗伤。 “维扬,我接下来的话,你可能不愿听,可是,你不必须要有这个心理准备。展颜目前的情况并不乐观,也许,她就此再也无法醒来,那就让她安安静静的去吧。老话说,百岁光阴,七十者稀。人都要面对生老病死,我们都不例外。当初,你母亲突然去世,我也痛苦了很久,毕竟,我们夫妻共同生活了那么久,面对空荡荡的屋子,我也会不停的思念她。可事实残忍,我们却必须面对,一想到百年之后,我就会下去陪她,而她也会一直等着我,我的心里,便坦然了。” 季博城说了这么多,季维扬一直安静的听着,不发一语。 他并不是一个孝顺的儿子,母亲的死,他其实是有责任的,他不该一时冲动的与安琪相爱,更不该和她发生关系,他明知道母亲与陆如萍水火不容,如果他考虑到母亲当时的感受,就应该将爱情的火苗及时掐灭,那么,两家人就不会有任何交集了。陆如萍不会找上门,母亲也不会死。 而现在,他也无法孝顺父亲,因为,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陪伴着展颜和孩子,无论生或死,他们一家人,再也不要分开了。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他无法做一个好儿子,但他想要做一个好父亲,好丈夫。 父亲有三个儿子,没有他,还有大哥和老四尽孝,为他养老送终。而展颜和孩子,却只有他。 “维扬,爸明白,当时在天台上,我阻止你开枪,你是埋怨我的,可我也是为了你好,众目睽睽之下,在陆安琪没有对展颜的生命造成伤害之前,你就开枪杀人,是要付法律责任的。”季博城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明白。”季维扬沉重的点头,其实,他一直都明白,父亲是对的。他不是警察,他并没有资格开枪射击,如果他当时真的开了枪,众目睽睽之下,他逃不了一个故意杀人罪,只是,有时候,明知是错,他却不得不做。 “爸,对不起,这些年,我的确让您操心了,我做了太多任性的事,我不应该和陆安琪偷偷恋爱,不该一意孤行的娶展颜,我自作主张的了解了季家黑道的生意,让季氏蒙受了巨大的损失,更不该让您伤心难过。” 爸,对不起,不能在继续陪着您了。 季维扬将脸贴在季博城的掌心,一颗滚烫的泪悄无声息的划落。 ☆、第207章 小扬的呼唤 展颜昏迷了整整八天,所有人都已经绝望了,包括季维扬。 他被约翰逊教授请到了办公室中,两个人谈了整整一个上午,约翰逊教授说,时间拖得实在是太久了,现在也只能期盼奇迹的发生。 虽然展颜一直没有醒来,但孩子经过抢救之后却脱离了危险,这对处于绝望与崩溃边沿的季家人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安慰。而在季维扬看来,这个孩子的命,终究还是用展颜的命换来的,虽然孩子脱离了生命危险,他却还是不想见,一点也不想。 陆如萍昏厥后醒来,在魏景年的搀扶下,到NICU(新生儿监护病房)看了眼出生不久的宝宝,小家伙还在睡,仍然是小小皱巴巴的一团,看着让人十分心疼。但医生说,孩子目前的状况很稳定,虽然早产,但心肺功能齐全,身体也没有任何缺陷,只要慢慢调理,会好起来的,像颗小树苗一样茁壮成长。 “你看,我们的小外孙长大多漂亮啊,小鼻子小嘴巴,像极了展颜呢。”魏景年沙哑的说着,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笑意。反而是无尽的心疼,所有人心中都明白,这个孩子的命,是展颜的命换来的。 一生一死,几乎已成为了注定。 “景年,我们去看看展颜吧。”陆如萍说道。 “好。”魏景年点头。 两个人一起相依偎着,走在空旷的长廊上。陆如萍眼角挂着泪,低声呢喃着,“记得结婚的时候,你对我说,我们一定会相扶到老的,没想到,到最后,真的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 “都是命吧,人怎么争得过命呢。”魏景年紧握着她的手,许多回忆在脑海中闪过,就好像电影回放。 他和陆如萍是相亲认识的,从恋爱到结婚,都是平平淡淡,像一杯温开水一样。只有一次,考验了他们的爱情。 那是婚后的第二年,他出了很严重的车祸,当时也是昏迷不醒,是陆如萍一直守在他身边,不眠不休,深情的呼唤着他,才将他唤醒。 陆如萍似乎想到什么一样,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NICU中的孩子,“季维扬守了展颜这么多天,都没有将她唤醒。我们唤不醒展颜,季维扬也不行,或许,这个孩子可以呢。孩子在展颜的肚子里毕竟呆了九个月,母子连心啊。” 魏景年沉思了片刻,赞同的点了点头,目前来看,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我去和医生商量一下吧。” 重症监护室内,第一次进了这么多的人,魏景年与陆如萍守在病床边,医生、护士都在里面,护士的怀中,还抱着刚刚出生八天的宝宝。 “把孩子给我吧。”陆如萍从护士怀中将宝宝抱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放在床头,小东西安安静静的,乖乖的躺在母亲身边,嘟着小嘴巴,闭着眼睛,模样极为可爱,但仍有些皱皱巴巴的。 陆如萍握住展颜的手,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冷的陆如萍心里一阵发寒。“展颜,你睁开眼睛看看他好不好?他是你的儿子,是你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他现在就在你身边,小鼻子小眼睛,长的都像你。将来长大了,一定和季维扬一样,又英俊,又优秀……” 陆如萍口中不停的呢喃着,而病床上的展颜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她脸上的肌肤苍白的几近透明,呼吸器罩住了一半的小脸,眼睛紧闭着,睫毛在脸颊的肌肤上投下一片暗影,像一只精致的芭比娃娃一样,只是,没有生气。 陆如萍哭的更厉害了,泪不停的滴落在展颜白皙的手臂上。可是,她没有反应,依旧没有反应,就真的像一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 站在一旁的人都默默的摇头,脸上尽是失望之色,都觉得展颜已经没救了。 宝宝躺在母亲身边,挣着一双无辜的大眼,侧着小脑袋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小嘴巴一动一动的,裹着自己的小手指。 魏景年叹息着摇头,示意护士将孩子抱走,毕竟孩子不能在这里待太久,还是要回到NICU。 护士刚伸出手臂准备去抱孩子,却被陆如萍阻止了,她激动的抓起展颜的手,放在孩子的身上,让她触摸到宝宝,感受到宝宝的体温。 “展颜,你摸到了吗?摸到他了吗?他是你的儿子啊,难道你要他一出生就没有妈妈吗?他的人生都将是不完整的,你真的忍心吗?展颜,你不能这么残忍,你快醒过来啊!”陆如萍声嘶力竭的呼喊着。 重症监护室内所有人的情绪都很低落,魏景年眼眶微红,泪在眼圈中不停的打转,“如萍,我们已经尽力了,展颜很累,让她安心的去吧。” “展颜,你醒一醒,快醒过来啊!”陆如萍依旧不停的哭喊着。而她的声嘶力竭中,突然夹杂了一声婴儿嘹亮的哭声。 小宝宝似乎感觉到了大人的悲伤,小嘴巴砸吧了两下后,扯着嗓门哭嚎了起来,嗓门特别亮,哭的声音很有力。 屋内瞬间沉寂了,只有婴儿嘹亮的哭声,他一直一直的哭,哭到最后嗓子都哑了,脸色发青。 “新生儿不能呆在这里了,必须送回NICU。”护士走上前,急匆匆的将小扬抱走了。 而小扬刚被抱走,病床上的展颜就有了反应,陆如萍看到她的一根手指动了动。她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生怕那是幻觉。 “景年,展颜动了,她的手指好像是动了,你看到没有啊?是孩子将展颜唤醒了。”她死死的扯着魏景年的衣角。 魏景年重重的点头,哽咽的声音中难掩喜色,“我看到了,展颜动了,她好像有意识了。” 屋内众人都看到了,因为展颜的几根手指和眼皮都一起动了几下,只是眼睛依旧没有睁开。医生立刻走上来,给展颜做检查,然后让护士赶快去将约翰逊教授请过来。 约翰逊教授和季维扬是一起赶到重症监护室的,季维扬直接扑到展颜身边,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颜颜,你醒来了吗?你不忍心丢下我和孩子,对不对?” “让开,让我看看。”约翰逊教授让医生将家属都请了出去,给展颜做了详细的检查。季维扬和魏家夫妻在门外焦急的等着,季维扬站在窗前,看着医生和护士都围在展颜的病床旁,他看到他们紧张的神情和忙碌的身影,看的心惊肉跳的,他生怕这只是一个虚构的假象而已。 刚刚在办公室的时候,约翰逊教授是想要向他此行的,他捐了约翰逊教授一栋医院,约翰逊已经找了律师打算将医院还给他,因为没能将展颜救活,他非常的愧疚。 季维扬并不需要他归还的医院,可是,约翰逊归还医院,那么就意味着展颜是真的无药可救了。 然而,在他彻底绝望的时候,医生却跑来对他们说,展颜有意识了,他的心是被重新点燃的,如果再一次被推入谷底,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承受的住。 “景年啊,展颜已经恢复意识了对不对?她一定能醒来的吧?”陆如萍激动的抓住魏景年的衣角,身体都在不停的颤抖着。 魏景年默不作声,而伏在他怀中的陆如萍却激动了起来,瞪大了惊恐的双眼,“景年,你说,展颜,展颜她会不会是回光返照啊?她是不是真的要……”死这个字眼,陆如萍终究是没有说出口,化作了一声哽咽。 “住口,你又胡说八道什么。”魏景年训斥了声,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季维扬,他高大的背影矗立在窗口,居然在微微的颤抖着。 一番的忙碌之后,约翰逊教授带着医生和护士都从重症监护室中走了出来。而季维扬依旧僵在原地没有动,他居然在怕,他很怕听到的是让人绝望的噩耗。 “医生,我女儿怎么样?”魏景年颤抖着握住约翰逊教授的手。 约翰逊教授说了一大段的英文,魏景年一头雾水,而一旁季维扬的神情却变得复杂,有震惊,有疼痛,还有,喜悦。 他的手掌紧贴着玻璃窗,隔着空间去抚摸展颜的安静的容颜。颜颜,他的颜颜,真的恢复了意识,她不会死了,不会丢下他。 “颜颜……”季维扬低低的呢喃了一声,下一刻,高大的身体轰然倾倒了下去。 “维扬,维扬!”魏家夫妻慌了手脚,医生和护士急忙将季维扬扶进病房中。 整整八天,展颜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而季维扬也守了她整整八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他一直靠着意念在支撑着,而在听到展颜脱离危险的时候,意念散了,整个人也倒下了。 季维扬昏睡了一天一夜,人都要虚脱了,躺在病房中输营养液。季婷坐在床边,低低的抽泣。季博城站在一旁,也是唉声叹气的。 “这些天他都是这样,我劝他吃饭,他吃一口就咽不下去了,劝他喝水,喝几口就会呛,让他睡觉也不肯,就靠在重症监护室门口,困极了就眯一小会儿,这样硬撑了八天,人不出问题才怪呢。” “行了,就是营养不良而已,这么点儿小问题,一个大男人没什么撑不过去的。”季博城的声音很沉,带着一丝沙哑。但那晃动的眼神,分明藏着心疼。 季维扬是第九天早晨醒来的,季婷将窗帘拉开,窗外的阳光映衬着雪光照射进来,轻柔的拥吻着男人英俊的脸。 他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头,浓密的睫毛轻颤几下后,才醒了过来。他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从床上坐起来,开口的第一句话是,“颜颜怎么样了?” 他的声音在轻微的发颤,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在他睡下的这段时间内,展颜是醒过来了,还是已经……不,他不敢继续想下去。 “你先别激动,展颜没事儿,已经醒过来了,早上刚刚转移到了普通病房中。医生说只要好好调养,展颜和孩子都会慢慢好起来的。”季婷笑着说道。 季维扬拔掉了手背上的输液管,匆忙的就要下地,却被季婷阻拦。“维扬,你干嘛?” “我去看看展颜。”季维扬双脚刚踩上地面,只觉得腿都是软的,头发晕的厉害。差点儿摔倒在地。好在季婷手疾眼快的扶住了他。 “你先把你自己照顾好吧,病病歪歪的,还想去哪儿。” “不行,看不到展颜,我不安心。姐,你扶我过去吧。”季维扬几近恳求。因为他现在是真的很虚弱,虚弱的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靠别人的搀扶。 季婷拗不过他,只能扶着他,到隔壁的病房去看展颜。 他费了些力气才来到展颜的床边,她依然睡着,睡颜安然静谧。脸色依旧是苍白的,但身上少了那些冰冷的管子,整个人看起来温暖了许多。 “展颜早上醒过来一次,没说话,看了我几眼后,又睡着了。”陆如萍温声说着,打开放在床头柜上的保温盒,里面是温热的粥,她盛了一碗,递给季维扬。 “喝口粥吧,你最近也没怎么好好的吃过东西,人都瘦了整整一圈,现在展颜脱离了危险,你可别再倒下了,她和孩子都需要你的照顾呢。” “谢谢妈。”季维扬接过粥,勉强的喝了小半碗。 陆如萍一边收拾食盒,一边笑着说,“去洗洗吧,你忘了展颜上一次生病,醒来之后就嫌弃你脏吗?” 季维扬微愕,然后居然很听话的进了浴室,快速的洗了个澡,刮了胡子,涂了须后水。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神清气爽的。女为悦己者容,而对于男人来说,也一样。每一个人都想在心爱的人面前展现最完美的一面。 他再次回到病房的时候,展颜已经醒了,她仍然是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手背上插着冰冷的输液管,只是眼睛已经睁开了,浓密的睫毛轻轻的眨着,人虽然苍白消瘦,但一双眸子却是晶亮的,终于有了一丝动人的生气。 陆如萍笑着来到季维扬身边,轻拍了下他肩膀,“她刚醒,你和她说说话吧,我先出去了。” 陆如萍离开病房后,屋内只剩下季维扬和病床上的展颜两个人,病房内的一切都是纯白的,白的有些晃眼,而清晨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在纯白的表面铺了一层金黄,暖暖的,暖的耀阳。季维扬站在原地,而展颜躺在病床上,四目相对,季维扬看着他的目光,温柔而忧伤,潮湿的泪在眸中幽幽的晃动着,好像随时都会流出来一样。 展颜漂亮的眸子轻轻的眨动了几下,就侧开了小脸,淡淡的看向窗外明媚的暖阳。不说话,不看他,一副冷漠的样子。 季维扬有些慌了,她对他这样不理不睬的,难道是在生气? 他轻声走过去,小心翼翼的在她身旁坐了下来,握住她仍有些冰凉,却异常柔软的小手,贴在他侧脸。“颜颜。”他柔声唤着。 展颜收回了目光,迟缓的落在他身上,凝望了片刻后,才沙哑的开口,却只吐出了五个字,让季维扬有些哭笑不得,“又是桃花债。” 她说完,侧开头,又不理会他了。 季维扬也的确是理亏,默不出声,静静的守在她床边,却紧握着展颜的双手。 展颜的目光在屋内游移了一圈,最后还是落在了季维扬身上,她看着他的时候很专注,就好像要将他看穿一样。 季维扬温润一笑,唇轻落在她手背细腻的肌肤上,“干嘛这样看着我?我很好看是不是?” “是啊,就是长了一张祸水脸,才会四处招惹桃花。”展颜白他一眼,将手从他掌心间抽离。 季维扬倒是极喜欢她偶尔使的小性子,在她昏迷不醒的时候,这样的场景,简直就是梦中才有的情节。“颜颜,你睡了这么久了,饿吗?想吃什么?我去买给你。” 展颜随口说了几样,居然都是季维扬喜欢吃的,他也没想太多,拿起电话就打给助理,很快,温热的菜饭酒杯送来了。 季维扬拿着勺子,准备喂给她,“先吃一口蘑菇,软炸的,味道非常好。” 展颜轻蹙着眉,又侧开小脸,“你吃。” “嗯?”季维扬不解。 ☆、第208章 真是,好大的一个乌龙 季维扬拿着勺子,准备喂给她,“先吃一口蘑菇,软炸的,味道非常好。” 展颜轻蹙着眉,又侧开小脸,“你吃。” “嗯?”季维扬不解。 “在重症监护室门外守了八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季维扬,你真以为你是铁打的啊。”展颜沙哑的声音中明显带着温怒。 季维扬轻哼了声,放下了手中的勺子,“现在乱嚼舌根的人还真是不少。” 想必在他昏迷的时候,季家人没少在展颜的耳边说些有的没得,展颜是他妻子,无论他为她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他不需要展颜愧疚,更不需要她的感激。她所做的一切,出于爱。 “维扬,再不吃就凉了。”展颜淡声提醒。 “那你陪我一起吃。”季维扬将勺子递到展颜唇边。 她看到吃的就蹙眉,“我不饿。” “那我也不饿。”季维扬说完,啪的一声将勺子丢回碗中。任性的像个孩子一样。 展颜无奈,只能答应和他一起吃,两个人就你一勺,我一勺的,一碗饭很快见了底,季维扬吃完,还意犹未尽的吻上展颜的唇,到她口中抢吃的。展颜被他吻得有些喘不过气,等他离开她的唇后,干脆负气的背转过身,不去理他。 季维扬倒也不恼,反而笑意更深,清润的笑在唇角边一点点绽放开,然后,他将头,慢慢的靠在她背上,脸颊贴着她的脊背,他静静的靠着她,感觉着她的体温、心跳和呼吸,觉得这似乎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了。只要她还活着,活在他身边,对于他来说,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浓密的睫毛颤动几下,季维扬的眼眸渐渐的湿润了,他缓慢的合起眼帘,一颗温热的泪滴落在展颜单薄的衣料中,瞬间消失了踪迹。 “颜颜,别离开我,永远。”永远不要离开,我们,永远在一起。 展颜没有回答,但季维扬感觉到她单薄的肩膀在轻轻的耸动着,这一场致命的劫难,终于过去了吧,季维扬下意识的看向窗外,窗外,阳光正好。 在季维扬看不到的一面,展颜将一张小脸整个埋入柔软的枕头中,泪无声而落。半响后,终于止住了哭声,哽咽的问道,“宝宝呢?” 她等了一阵,才听到季维扬含糊的回答,“应该还在NICU吧。” 反正不差钱,就住着呗。 “应该?”展颜回头,一脸错愕的看着他。 季维扬倒也不以为意,继续说着,“听姐说那臭小子长的挺像你。” “听姐说?你不会还没看过他吧?”展颜漂亮的眸子瞪得大大的,眸中满是震惊与错愕。她用命去给他生孩子,结果人家季三少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他也太不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了吧。 季维扬讪笑,岔开了这个话题,“你现在有力气吗?我去将他抱来让你看看?” “嗯。”展颜点头,明眸中竟带着一丝隐隐的期待。 季维扬笑,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好吧,我去把他抱过来。” 季维扬突然有种即将要被忽略的预感,原本的二人世界,变为了三口之家,两个人之间多出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就像纽带一样,将彼此的生命从此紧密的联系在一切,再也无法分开,但任何事都是有利有弊的,这个孩子是纽带,也是障碍,有了孩子之后,展颜势必会将更多的精力分出去给孩子,他得到的将永远不是她完整的爱。 他一边向NICU走去,一边摇头失笑,他居然在跟自己儿子吃醋。 季维扬站在NICU的玻璃窗前,里面整齐的放着一排小床,他蹙起眉心,目光茫然的在几个孩子身上辗转而过,犯难了。那么多屁孩,究竟哪个才是他儿子呢? 他在玻璃窗前看了半响,刚想去叫值班护士,正是这个时候,季婷走了过来,看他趴在玻璃窗上,一副认真的神情,不由得失笑。 “终于想起你儿子了?” “嗯,颜颜想见见他。”季维扬如实回答,刻意的忽略了心底最真的渴望。 季婷走进去,从前排第二个小床上,将孩子抱起,小东西本来在熟睡着,因为被吵醒,不满的蹙起了小眉头,口中发出浅浅的嘤咛声。 季婷一笑,小东西蹙眉时的模样,与季维扬简直如出一辙。她下意识的将宝宝抱到窗口前,想让他看看孩子可爱的模样。 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窗,宝贝好像感觉到了父亲的招呼一样,睁开了紧闭的双眼,一张小脸上,嵌着一双黑葡萄一样晶亮的大眼,胖乎乎的小手轻轻的挥动着,口中发出依依呀呀的声音,好像在和父亲打招呼一样。 季维扬呆呆的看着玻璃窗内的宝宝,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他的孩子,不似从前那样,隔着一层肚皮,他只感觉到他的存在,却无法看的仔细。而现在,他的儿子就在他面前,小鼻子小眼睛小嘴巴,像他,也像展颜,是他们血脉的延续。 宝宝的小嘴巴一动一动的,好像在呼唤着:爸爸,爸爸。 眼前的画面,简直就是梦中的场景,隔着玻璃窗,季维扬用指尖轻轻的触摸着宝宝的小脸,眼眶居然莫名的有些湿润了,他没想过,自己会变得如此的脆弱敏感,眼前逐渐的模糊,温热的泪不受控制的顺着英俊的脸庞缓缓滑落。 很久以来,这都是他不敢想象的场景,他终于等来了不是吗,此刻,倒映在他瞳眸中的小东西,就是他的儿子,小家伙的身上流淌着他和展颜的血脉,他会看着他一天天的长大,可以牵着他的手走第一步路,教他说第一句话,听他喊他爸爸。 季维扬落泪,让季婷惊呆了,从小到大,季维扬极少哭,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在她面前落泪,泪珠脆弱而刚毅。 男人总是在做了父亲之后,才会真正的成长起来。 在医生的同意下,小扬被暂时的抱出了NICU,季维扬笨拙的抱着孩子,傻傻的笑着,像个大男孩一样。 小扬趴在父亲怀中,十分的乖顺听话,口中不时的发出依依呀呀的声音,似乎在讨喜一般。展颜靠坐在病床上,目光柔柔的落在他们父子身上,唇角笑靥柔美。 季婷坐在病床边给她削平果,季博城刚从部队回来,顺道过来看看孙子。 “儿子,我是你爸爸,来,叫一声听听。”季维扬逗弄着孩子,从走进病房就一直抱着不撒手,展颜也只有看着的份儿,到现在连抱都没抱一下,估计等季三少抱累了,才能轮到她。 “你看看维扬高兴的,都要何不拢嘴了。男人有了孩子,以后就知道收心了。”季婷笑着打趣,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递给展颜。 “又说我什么呢?”此时,季维扬将孩子抱到床边,小心翼翼的送入展颜怀中。 母亲身上软软香香的,小东西趴在展颜胸口,小脑袋在她心口蹭了又蹭,痒痒的,展颜忍不住发笑。 “这臭小子,这么小就会占便宜了。”季维扬笑着,温柔的目光笼罩着妻子和儿子。 展颜环抱着宝贝,情不自禁的低头吻了吻他粉嫩的小脸蛋,“宝宝好像太瘦弱了。” 作为妇产科医生,展颜知道由于早产,她的小扬还是太脆弱了。“小扬是早产的,他还健康吗?医生有没有说什么?” 展颜莫名的紧张起来,一旁,季婷适时的握住她的手,出声安稳,“放心,宝宝他很健康,虽然是早产的,但已经将近九个月了,心肺功能发育的都很健全,只是出生时体重轻了一点,才五斤二两,医生说只要慢慢的调养,会一天天好起来的。” “就是,瞎操心什么啊,我季维扬的儿子,将来一定会长的又高又壮的。”季维扬用修长的指尖点了点宝宝嫩嫩的脸颊。 “现在知道心疼了,当初是谁说‘想死就让他去死’,季三少可是够决绝的。”季婷半嘲弄的说道。 “姐!”季维扬瞪她一眼,显然是不希望她当着展颜翻旧账。 “高兴的日子,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干什么。”季博城沉声斥责。 “对了,大哥呢?出院了吗?”季维扬突然问道,这阵子,他的心思都在展颜的身上,也不知道季维忻的情况如何了。 季婷眸色微微低敛起,下意识的看了眼一旁的父亲,而后才犹豫的开口,“四天前杜小莫平安生产了,大哥还没出院,就急匆匆的飞了过去。” “小莫的情况怎么样?”展颜有些兴奋的问道。 “母子平安。”季婷又说,“你啊,好好照顾好你自己,别的事就不要操心了。” “爸不是一直想要孙子,现在一下子得了两个。”季维扬轻飘一笑,眼角的余光打量着父亲的神色,季博城虽然冷着脸,却隐隐的含着喜色。 半响后,才听季博城又道,“就算杜小莫也生了男孩,小扬还是季家的长孙。” 老爷子的意思已经非常的明白了,就算多了一个孩子,小扬仍然理所当然的继承季家的一切,毕竟,杜小莫的孩子背负着私生子的身份,名不正,则言不顺。 对此,季维扬和展颜都没有吭声,他们并没有置喙的立场,而展颜怀中的宝宝却吱吱呀呀的发出了声音,好像在回应着爷爷的话一样。 季维扬失笑,臭小子,这么小就这么贪心了,他还真想继承季家的一切啊。要那么多钱干嘛,到死也花不了。 “对了,维扬,给孩子取名字了吗?”季婷问。 展颜的目光也探向季维扬,他们的宝宝,总不能真的就叫季小扬吧。 季维扬温笑,其实,从宝宝四个月检查出是男孩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了名字,“叫季如风,明天我亲自去给他办理户口。” “如风,季如风,倒是挺不错的名字。有什么意义吗?”季婷笑着,整个病房内,都充满了喜悦的欢笑声。 季维扬与展颜相似一笑,彼此心有灵犀。 展颜怀抱着宝宝,低头看他的时候,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她的小宝贝有名字了呢,如风,季如风,如风般潇洒自由的生活,那是展颜一直想要,而他却一直无法给她的,从今以后,他会尽最大的努力,让他的妻儿幸福。 季博城在病房呆的时间不长,抱了会孙子,就在季婷的陪同下离开了。 病房内,难得的只剩下了一家三口。 “累了吗?休息一会儿吧,医生说你还不能做的太久。”季维扬温柔的说道。 “嗯。”展颜顺从的躺在了病床上,季维扬细心的为她盖好了被子,刚要将小扬抱走,展颜突然伸出手臂搂住了小家伙。 “让他再陪我一会儿吧。”展颜说的可怜兮兮的,宝贝都出生十天了,她才第一次见到他,根本就看不够,也抱不够,真想这样看他一辈子。 季维扬含笑应着,将宝宝放在她身边,小扬一直都很乖,安安静静的,只是很喜欢将拇指伸入口中吸允。 “这是什么坏习惯。”季维扬轻轻的扳开孩子的小手,制止着他的行为。而没过多久,小东西又将拇指放在了口中。‘ “别管他了,小孩子吸允拇指的行为很正常,再大一点就会好了,不用刻意的纠正。”展颜温声的受到,白皙纤细的指尖在他额头轻轻的抚摸着,目光温柔而爱恋。 这个小东西是她历尽千辛才生下来的,有了他的存在,她和季维扬的人生,都圆满了,从此以后,他们会很幸福,很幸福。 展颜目不转睛的看着躺在身边的宝宝,他好像是困了呢,小眼睛眨了几下后阖起,小嘴巴微嘟着,懒懒的模样,好像还在打哈欠,别提多可爱了。展颜细细的看着他的模样,眼睛眉毛和季维扬如出一辙,鼻子嘴巴又很像她,越看越惹人爱。 她情不自禁的低头又去亲吻他,好像怎么都爱不够,原来,父母之于儿女,是这样的一种心情,只想将世界上最好的一切都给他,因为,她是他的妈妈。 “宝贝,你知不知道,妈妈真的很爱你。”展颜的鼻尖轻轻的在宝宝的小脸上磨蹭。“就知道有了这臭小子之后,你肯定会冷落我。”季维扬坐在病床旁,温柔的看着妻儿,他轻握住展颜的手,贴在自己侧脸。玩味的说道,“你只会对我一个人说‘我爱你’呢,现在我们之间突然多了个小不点,只会分享你对我的爱。” 展颜略带无奈的笑,“你都多大的人了,居然吃儿子的醋。” 季维扬牵着她的手,随意的把玩在掌心间,戏谑的说道,“他一出生就和我抢女人,我都忍着他呢,长大以后如果敢不听话,你看我怎么修理他。” 小东西似乎听得懂大人之间的对话一样,原本眯着眼睛安安静静的躺在母亲身边,此刻却突然扯开了嗓门,哭嚎起来,嗓门那叫一个脆啊。 “你看,你将他弄哭了吧。”展颜白他一眼,急忙起身将孩子从床上抱起。小心翼翼的抱在怀中,温柔轻哄着。 “宝贝乖,不哭不哭,妈妈抱。”展颜哄了好半天,孩子却依旧扯着嗓门哭,还越哭越有劲了。 “好端端的怎么又哭,不会是病了吧。”季维扬突然紧张起来,起身就去找医生。 他对这个孩子,已经在乎的不能更在乎。展颜和孩子,都是他的命。 展颜也有些害怕了,毕竟,孩子是早产的,出生后就一直在NICU中,虽然医生说孩子目前看来并没有问题,但谁也难保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但展颜毕竟是妇产科医生,她没有表现的像季维扬那样慌乱。她小心翼翼的将孩子平放在床上,一层层解开他身上的衣服,然后才发现宝宝里面的小裤裤居然是湿的,原来孩子哭闹是因为尿了。 而此时,季维扬带着一队的医生和护士走进来,见此情景,都有些傻眼了,真是,好大的一个乌龙。 ☆、第209章 超级奶爸 季维扬摸了摸鼻子,仍是波澜不惊,甚是从容的和医生说了句,“没事了,几位先回去吧。” “如果再有什么异常的情况,一定要及时通知我们,孩子这么小,任何小问题都可能是生病的预兆。”医生十分职业的嘱咐着。 跟在后面的护士长是十分圆滑的人,急忙取来一些纸尿布,和孩子更换的小衣裤。 待医生和护士离开之后,展颜和季维扬相视而笑,真是,丢人丢大了。 季维扬走到病床边,指尖轻轻的刮了下宝宝的小鼻子,居然一点也生不起气来,反而淡淡的失笑。 “小扬该换尿布了。”展颜抱起宝宝,将潮湿的衣裤放在一旁,伸手指了下身旁的纸尿布。 季维扬拆开包装,取出一面后,也看不出个前后左右,正低头研究使用说明。 “原来这世上还有季三少搞不定的事。”展颜玩味的笑,向他伸出手,“给我吧。” “我这是第一次当爸爸,没经验。”季维扬哼哼了声,将东西递给展颜,只见她利落的拆开,很快就穿在了小扬的身上,穿的十分平整,然后又给他穿上了小衣服和小裤子。 展颜毕竟是医学出身,这些最基础的护理,她还是轻车熟路的。 换完衣服和尿布,小扬才乖乖的不哭了,只是小睫毛上还沾染着潮湿的雾珠,小模样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男子汉怎么总哭鼻子呢,羞羞。”季维扬将孩子从展颜怀中抱起来,唇轻轻的吻上宝宝潮湿的眼帘,甚是爱怜。这个小东西,是他一生写过最美的情书。 “看看妈妈给我们穿的衣服,我们小扬真好看。”他止不住又亲了下宝宝粉嫩的脸蛋,小扬肉呼呼的小手却挥了挥,蹙着小眉头,似乎很不喜欢爸爸的口水。 展颜有些疲惫的靠坐在床头,清澈的眸中含着柔美的笑,唇角浅浅的扬起,映在眼眸中的季维扬像个孩子一样,笨手笨脚的抱着孩子,又极是小心翼翼。而小扬很顽皮,小手不停的挥动着,口中发出依依呀呀的讨好声。 父子两个玩儿了一会儿,小扬可能是累了,在父亲的怀中睡着了, 季维扬就一直抱着他,维持着同一个动作。 “当初是谁说过不想要他来得?现在却抱着不撒手了。”展颜笑的有些慵散,长发随意的披散着,柔软了脸上的轮廓。 季维扬神情是温润的,目光一直萦绕着怀中的孩子,小家伙香香软软的,像个小糯米团子一样,没什么重量。 “当初不想要他是因为你,怕他成为你身体的拖累,现在风雨无阻的爱他,也是因为你,因为他是你给我生的孩子,是我们血脉的延续,是他将我们的生命从此融合。”季维扬的声音很轻,好像是怕吵醒熟睡的宝贝,而低沉温润的声音落在展颜耳中,却有着沉重的重量。 男人,只想要最爱的女人给他生孩子。 屋内渐渐安静下来,谁都没有说话,似乎这一刻的静谧,对于一家三口来说,难能可贵。季维扬将小扬轻轻的放在展颜身边,母子二人相依偎着,躺在床上,午后的阳光从窗口散落下来,晕开了一室的温暖。 季维扬就守在他们身边,守护着比他生命更贵重的珍宝。 “累了吗?睡一会儿吧。”季维扬低头,想要去吻展颜的脸,而一直躺在母亲身边安安静静的小扬却突然张开小嘴巴哭嚎了起来,那架势,好像是再说:妈妈是我的,谁都不许亲。 季维扬的唇只好离开展颜面颊,动作轻柔的将孩子从床上抱起,温柔轻哄着,可哄了半天,孩子还是一直哭,哭的小脸都白了。 季维扬有些急了,臭小子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开口说话,现在就会扯着嗓子哭,他怎么知道她究竟想要什么啊。 “小扬可能饿了,去将他送给护士吧,该喂奶了。” “嗯。”季维扬点头。 而他抱着孩子刚出去,病床上的展颜突然用手紧捂住心口的位置,漂亮的眉心紧蹙起。她心口已经痛了好一阵子,心脏无规则的狂跳着。只是,刚刚的那一幕实在是太温馨,温馨到她宁愿承受痛苦,也不想打破。 展颜吃力的从病床上爬起来,拉开床头柜,取出了药瓶,慌张的将药从瓶中倒出来,送入口中。可是,没有水,药片卡在喉咙中下不去,展颜憋得十分痛苦。 她挣扎着想要下床,可是,在病床上躺了太久,她双腿都是瘫软的,双脚刚着地,整个人都摔在了地上。泪瞬间就涌了出来,她不停的对自己说,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她不是挺过了生死关头吗?为什么上天还是不肯放过她,不,她不要在最幸福的时刻死去。小扬不能没有妈妈,没有她,季维扬也会疯掉的。 她紧咬着牙,凭着毅力从地上站起来,踉跄的走到桌旁,将桌上半杯水灌了下去。 她的身体紧贴着墙壁,然后,无力的一点点瘫软下去,最终滑坐在地上。药效很快发作,狂跳不停的心脏渐渐的平稳下来,心口也没那么疼了。 正是此时,季维扬回到病房,看到展颜狼狈的跪坐在地上,大惊失色。 “颜颜,怎么了?”他急忙将展颜抱回到病床上。 展颜平躺着,身上盖着雪白的被子,整个人看起来更憔悴了。而她却淡淡的对他笑着,握住他的手,温声说,“你别担心,刚刚只是心脏病犯了,吃了药,已经好了。” 这件事从展颜口中说出来,轻飘飘的,好像只是在讨论晚餐的菜色那么简单的事而已,但她‘心脏病发’对于季维扬来说却是天大的事儿。 “你等等,我去喊约翰逊教授过来。” “嗯。”展颜并没有拒绝,因为,她也不想自己出任何的意外,她首先要对自己的身体负责,然后才能对家庭负责。 约翰逊教授很快就来了,吩咐助理将展颜推到检查室,做了一系列的检查。检查结果还算差强人意,展颜的突然犯病是由于昏迷了太久,心脏严重缺血导致的心脏衰弱。不会治病,却需要好好调理,容不得丝毫马虎。 可是,展颜刚生完孩子,正处于哺乳期,她对约翰逊教授说,想要亲自哺乳小扬。约翰逊教授十分为难,但还是给展颜制定了一套适合她的治疗方案,药物只是辅助治疗,并且选用的都是孕妇和哺乳期妇女可以服用的药剂,对身体没有副作用。 检查后,展颜觉得累,很快就睡下了。季维扬躺在她身边,将她轻轻的拥在怀中,只有这样的一刻,她在他怀中,他才觉得安心。 展颜窝在他怀中,一夜睡到天亮。天亮的时候,居然是被他吻醒的。 她漂亮的眉心轻蹙着,睁开眼睛,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他。清澈熹微的阳光散落在床上,晕开一片昏黄的色彩,他们彼此静静的凝望着,画面在这一刻静止了,好像时间空间都为此停驻,他们的鼻尖亲密的贴合着,他一个不经意的吻,都让她感觉到了幸福的味道。 “一觉醒来,睁开眼睛就看到你,真好。”展颜眨着一双清澈的眸子,与他深邃的眼眸对视,她在他眼中看到的,不再是深不可测的漩涡,而是晕着阳光的温暖。 “我也是。”季维扬温笑,又轻啄了下她唇角。 展颜轻轻的动了下身体,然后便问,“宝宝呢?还在NICU?” 一醒来就问那臭小子,季维扬觉得他早晚有一天要失宠。 “嗯,昨天医生将他抱回去了。” “你去把小扬的病例报告拿给我看好不好?如果没什么问题,还是不要继续住在NICU,那么多小孩子住在一起,夜里一个小孩子哭,所有的孩子都跟着哭,小扬根本就休息不好。” 身为妇产科医生,展颜比任何人都知道什么是对宝宝最好的。 “是,遵命,我的女王殿下。我这就去将我们的小王子抱过来。”季维扬笑着走出去,但他前脚刚走,后脚护士就走进来了,季维扬明显是吸取了昨天的教训,不敢再让展颜一个人独处。 没过多久,季维扬就将小扬抱了过来。小东西还在睡,微嘟着唇,表情懒懒的。 “季先生,我先出去了。”季维扬一进来,护士便十分识趣的起身离开了。 展颜从床上坐起来,温柔的目光都落在了孩子身上,已经身处了手臂。 季维扬小心的将孩子递给她,笑着说道,“你看,只要这小东西一来,你眼里就只有他,没有我了。”他语气酸不溜丢的,像极了一个向大人要糖吃的孩子。 “你这么大人,怎么总是跟孩子吃醋。”展颜白了他一眼,然后又从他手中接过小扬的病例,一页页认真的翻看着。 孩子早产了一个多月,出生的时候只有五重,现在营养好,孩子出生普遍都在六斤多以上,她的小扬还是太瘦弱了,好在身体还算健康,这些先天不足完全可以后天弥补的。 展颜放下病例,对季维扬说,“小扬目前的状况来看,完全没必要住在NICU,今天去帮他办理手续吧。” “真的没关系吗?” 展颜失笑,“现在不是炫富的时候,季总,请你相信我的专业。让医生在病房放个婴儿床,我可以照顾他的。” “好,都听你的。”季维扬宠溺的吻了下她脸颊,而后,又认真的嘱咐,“颜颜,其实,你现在最应该照顾的是你自己,我和小扬都不能没有你。” “我知道。”展颜用鼻尖在他脸颊轻轻的蹭了蹭。“你放心,我会好好的,一辈子都陪在你和孩子身边。” “嗯,你说一辈子,我们就一辈子。”他阖起眼帘,压低头,深情的吻上她柔软的唇片。柔软馨香的触感,让他欲罢不能,可是,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宝宝,小东西正巧睡醒,小嘴巴张了几下,哼哼唧唧了几声,好像是对父母的无视表示抗议。 季维扬不舍的离开展颜的唇片,没好气的嘀咕了句,“早不醒晚不醒,偏偏在这个时候。” “早安,宝贝。”展颜一脸笑意的将孩子抱起来,手指轻轻的触碰着他的小手,小东西的拳头只有她的拇指大小,他真是太小了,柔柔软软的一小团,身上带着诱人的奶香。 宝宝出生十天,已经会笑了,白白嫩嫩的,笑起来特别可爱,唇角轻轻的扬着,面颊隐隐的有两个梨涡,并不明显。还真让季维扬说准了,小扬还真是继承了她的梨涡。 两个人正在逗弄着孩子,咯咯的笑声,洋溢在晴朗的早晨。 而此时,病房的门突然被人从外敲响。 “大概是妈送早饭来了吧,昨天还说要给你炖骨头汤呢,那么油腻的东西,你能喝进去吗。”季维扬一边说,一边去开门。 结果站在门外的人并不是陆如萍,而是唐枫。前几天展颜和孩子都没有脱离危险,他想也知道季维扬会是什么状况,何必跑来当炮灰,所幸躲起来,帮他调查陆安琪事件的始末。 精神病院的监管一向严格,只有傻子才会相信她是自己逃出来的,何况,一个疯子,却能将计划制定的那么周详,根本没有丝毫信服力,还有她身上的那套护士服,哪里来的呢?一定是有人暗中帮助她,或者可以说,她是受人指使,而那个幕手黑手,如果不揪出来,才真是埋了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引爆。 “你跑来干嘛?”季维扬劈头就问,显然不是很欢迎他。 “我说季三少,咱两好歹是同一战壕的亲密战友吧,我知道我干儿子脱离危险了,这不马不停蹄的就赶来了吗?我干儿子呢?快让我看看。”唐枫一脸的嬉皮笑脸,也不管季维扬愿不愿意,直接厚着脸皮走进病房。 “唐枫,你来啦。”展颜温笑着打了声招呼。 唐枫嬉笑着打了声招呼,“展颜,看这气色不错啊,用不了多久就能出院了吧。” “嗯。”展颜点头。 唐枫站在床边,目光却落在孩子的身上,小东西不认生,眨着一双晶亮的眼睛,看着唐枫,口中仍是依依呀呀的,似乎是在打招呼。 “要不要抱抱他?”展颜将小扬抱起来一点。 “可以吗?”唐枫居然有些受宠若惊,说实话,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小的宝宝呢。 展颜将孩子递过去,唐枫笨拙的抱在怀中,动作有些僵硬,孩子倒是很乖,趴在他胸口也不乱动。“真可爱,像你,还好不像他,那张脸只会招惹桃花。” 他没心没肺的话明显让季三少不悦了,他走过去,直接将儿子抱了回来,“抱够了没有,笨手笨脚的,别把我儿子摔了。” 小扬虽然很小,却好像已经会认人了一样,回到父亲怀中,变得活跃了起来,挥动着小手,蹭着父亲英俊的脸庞,口中依依呀呀的,口水都吐成了泡泡。 “用不用这么小气啊,我不就抱了一会儿我干儿子吗。”唐枫悻悻然的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别乱攀亲戚,我儿子和你没有丝毫关系。要是喜欢,就自己找女人生一个。你岁数也不小了吧,再不生当心功能退化了。”季维扬嘲讽着,而哄着孩子的时候,目光却极是温和,简直就是个超级奶爸。 唐枫哼了声,懒懒的靠在沙发上,慵散的语调甚是不以为意,“小爷我就算四十了,照样百发千中,找个二十岁的女人给我生孩子,还是不成问题的,只是小爷没玩够而已。不就有儿子了吗,臭显摆什么啊。” 看着这两个人像孩子一样拌嘴,展颜觉得无奈,又有些好笑。“你们两个少说两句,吵到小扬了。” “小扬?你不会给你儿子取这么没水平的名字吧,他将来怎么见人啊。”唐枫替孩子叫苦,这名字也真够省事儿的,充分说明了这是对多么不负责任的父母。 “关你什么事儿啊。赶紧走,碍眼。”季维扬将孩子递给展颜,直接将唐枫拎了出去。 两个人刚走出病房,房门合起后,季维扬脸上的笑渐渐的消失,他侧头看向唐枫,严肃的问道,“调查的怎么样了?” ☆、第210章 季维扬,你别教坏我儿子 两个人刚走出病房,房门合起后,季维扬脸上的笑渐渐的消失,他侧头看向唐枫,严肃的问道,“调查的怎么样了?” 唐枫却仍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好像故意吊他胃口,谁让他刚刚连孩子都不让他抱,抠门。 “现在才想问,我还以为你不关心这件事了,反正陆安琪已经死了。”他随手点燃了一根烟,淡淡的吞吐着烟雾。 季维扬也不说话,高大的身体依靠在窗口,静静的等着唐枫继续,很难得的耐心。 唐枫吸了半根烟,也不再卖关子,一五一十的将最近调查的情况大概说了下,“陆安琪肯定不是自己逃出来的,有人在帮她。” 季维扬哼笑了声,侧头看向他,冷吐出几个字,“说重点。” 唐枫耸肩,“我是从精神病院入手的,几乎将精神病院彻底的翻了个底朝天。” “上次不是调查过了吗,你告诉我里面的医护人员都没有问题。”季维扬的语气有点凉薄。 唐枫蹙眉,上次,的确是他的失职。“上次调查的只是医护人员,这一次,我将整个精神病院的人都调查了,包括扫地的大妈。也暗中找了几个,重金收买,终于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陆安琪真的有精神病吗?”季维扬突然问,目光变得深沉。如果,安琪真的有病,如果她真的只是被利用,他还是想要原谅她最后一次。毕竟相爱一场,季维扬终究是重感情的人。 “应该是真的。”唐枫虽然用了应该,但语气很肯定。“根据负责打扫病房区的护工说,她每天都会看到护士去给陆安琪打针,如果她没有病,为什么要打针?我怀疑就是那些针,才让她变得精神错乱,只是目前还没有证据而已。” 季维扬听罢,有短暂的沉默,剑眉冷锁,“还是医护人员的问题,有资格配药给病人的,一定是医生,并且,能够瞒天过海,这个人的职位一定不低。你从上层开始查,查的细致一点,不光是钱财往来的方面,有些人,做某些事,不一定是为了钱,也有可能,是为了女人。” “你是不是有怀疑的人?”唐枫问。 季维扬的眸色依旧很深,冷淡的点了下头。季氏涉黑的时候虽然得罪了很多人,但这么久过去了,一直都没掀起什么大风浪,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生事,毕竟在S市敢惹他季三少的人不多,没有几个人敢那么不要命。 “李小倩,查查她跟这件事有没有联系。”他冷冷的丢出一句,因为,目前为止,除了李小倩,他想不到还有任何人会这么恨他和展颜,恨到想让她死。 “放心,我会处理的,如果真是李小倩,我也不可能放过他,差点儿将我干儿子害死,小爷不弄死她才怪。”唐枫愤愤的说着,随手从烟盒中抽出一根烟递给季维扬。 而季维扬却淡漠的推开,“戒了,颜颜和孩子都闻不了烟味。” “呦,季三少现在还真是围着老婆孩子转了。”唐枫笑着将烟收进盒中。 “你去办事吧,我回去看看展颜,还有,别乱认亲戚,我儿子和你没关系,谁答应让你当干爹的。”季维扬傲慢的哼了声,转身向病房中走去。 身后的唐枫扯着嗓子喊,“谁用你同意啊,我会和展颜商量的,你老婆心最软了,她肯定同意……” 砰地一声,回答他的只是摔门声。 季维扬回到病房时,屋内的窗帘已经被紧合起,展颜坐在床边,背对着他的方向,怀中抱着小宝贝,他看不到她在做什么。 “颜颜。”季维扬低唤了一声。 展颜下意识的回头,表情先是错愕,然后染了一层绯红,匆忙的转过了身。 季维扬这才知道,原来颜颜是在给孩子喂奶。虽然只是匆匆的一瞥,他还是看到了展颜掀起的衣襟内,一片白花花的肌肤裸.露在外,让人眼花缭乱的,他下意识的滚动喉结。 俊颜擎着笑,绕到她面前,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托着腮看她。 “你,你别乱看。”展颜一张脸都羞的通红,急切的将衣襟扯了下来,遮住胸口,而躺在她怀中吃的正欢的宝宝却不乐意了,扯起嗓子就开始哭,小手不停在母亲胸口挥动着,蹭来蹭去,也不得其法,哭嚎的更厉害了,这性子和他老子一模一样,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哭的嗓子都要哑了,一张小脸气的发白,这么小,气性就这么大。 “小扬乖,不哭,妈妈抱。”展颜温声的哄着,但小家伙明显是没吃饱,不给吃,就哭个没完没了。 展颜有点儿急了,狠狠的瞪了眼季维扬,“你快出去,我要给小扬喂奶了。” “你喂啊,我又没拦着。”季维扬依旧托着腮,一副很期待的样子,并催促道,“你快点儿啊,没看到小扬哭成什么样子了吗,你到底是不是亲妈。” “嫌弃我不好,你可以给他换一个。”展颜冷着脸丢出一句。看他是不打算出去了,展颜只好侧过身,重新掀开了衣襟,小扬哭的可怜兮兮的,展颜心疼的不行,也顾不了旁边那双饿狼一样的眼睛了。 她胸口的衣襟敞开,露出一双丰盈白嫩的酥胸,小东西的小脑袋正埋在展颜的酥胸上,小嘴巴含着玫红的乳尖,粉嫩嫩的小嘴一动一动,不停的吸允着,肉肉的小手趴在母亲的胸口,吃的极为享受。 季维扬又有些恼了,从前这些只属于他的专属,现在不得不被另一个男人瓜分。虽然小屁孩还小,但属性是男,并且,这个属性为男的小东西还在允着他女人胸口,还一副欠扁的满足样。 他看着看着就不太高兴了,凉飕飕的说了句,“还没喂完吗?怎么这么能吃。” “男孩子自然比女孩吃的多一点了。”展颜唇角不自觉的上扬,目光柔柔的看着怀中的小扬,宝贝的小嘴巴还在用力了的吸允着,空气中溢出淡淡的奶香味儿。 季维扬百无聊赖的坐在一旁,终于等到小东西吃饱了,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然后靠在母亲怀中睡着。 “累了吗?”季维扬伸手将孩子抱过来,轻手轻脚的将他放回一旁的小床中。 展颜靠坐在床上,身上盖着雪白的被子,神情有几分疲惫。 季维扬将孩子放在小床上,轻轻的摇晃了几下婴儿床,见小东西睡的香,这才放下心来。 他躺在了展颜身边,做贼似的钻进被子里,手臂缠上展颜柔软的腰肢,强悍的将她困入胸膛。 “你也休息一会儿吧,小孩子的作息时间和大人不一样,晚上的时候,可能还要起来好几次给他喂奶,换尿布。”展颜将头枕在他手臂,轻阖起眼帘。 季维扬当然知道养孩子不会像养宠物一样随便,他当了爸爸,就一定会肩负起责任。 不过,他现在想的可不是这件事,而是…… 季维扬的手轻车熟路的滑入她松散的衣襟内,低头便封住了她的唇,饥渴了太久,他的动作稍有些蛮横,撬开她唇舌,长驱直入的探入她檀口中,肆意的吸允,与她柔软的小舌死死的缠着不放。 季维扬忘情的吻着她,温热的手掌握住她胸口的柔软,力道蛮横的揉捏着,甚至弄疼了展颜。他贪婪的吸允着她身上的味道,恨不得将她一口吞下去。 “放手,维扬,你弄疼我了。”展颜在他怀中无力的挣扎着,小手抵在他胸膛,而柔弱的她,根本撼动不了他分毫。 季维扬停下了动作,看着她的目光,就像猛兽盯着猎物一样的贪婪。“你痛?我比你还痛呢。”他紧抓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直接按在他腰间灼热之处。 掌心间的僵硬滚烫让展颜瞬间涨红了面颊,一张小脸羞得几乎都埋入他胸口,嘤嘤的说,“维扬,现,现在还不行,至少要一个月才能恢复。” 季维扬也知道不行,可就算吃不到,也总的先给他解解渴吧。 “那你先帮帮我,好不好?颜颜,颜颜……”他呢喃着她的名字,滚烫的手掌在她玲珑有致的曲线游走着,另一只手掌抓着她的小手,放在胯间,有节奏的律动着。 展颜一直红着脸,却并没有挣脱,僵着的身体渐渐的放松下来,小手软软的握着他火热的源头,轻轻的动着,缓解着季维扬的痛苦难耐。 他唇角扬笑,俊脸埋在她肩窝,沉重的闷哼一声。吞吐的温热气息吹拂在她耳中,痒痒的。 “你不许出声,别吵醒儿子。”展颜的声音嘤嘤的,像个羞怯的小女孩一样,哪里像个孩子妈了。 小扬就睡在一旁的婴儿床中,总让展颜有一种偷情的感觉,两个人躲在被子中,就像偷情一样。 季维扬虽然不能将她如何,但高超的技巧让他每一个触碰都让展颜浑身颤抖,她紧咬着唇,才能抑制住呻.吟声从口中溢出。 “维,维扬。”展颜嘤嘤的呢喃着。 季维扬邪魅的笑,啃吻着她敏感的锁骨,“嘘,不许说话。”他很好心的提醒,然后直接封住了她的唇。 两个人纠缠在一起,正是难舍难分,缠绵之时,一道清脆的婴儿啼哭声,将一室的暧昧打破了一角,气氛瞬间变了。 季维扬有些恼火,却仍然压着展颜不放,对臭小子的哭喊声置若罔闻。 而展颜却一下子从情.欲中惊醒,在他身下不停的挣扎着,不在配合他的‘恶行’。“维扬,放开,宝宝哭了。” “整天就知道哭,烦的要命。”季维扬恼火的丢出一句,却认命的下床,将小肉团从婴儿床中抱起来,轻轻的哄着。 “儿子,你哭的可真是时候,你老子早晚得憋出内伤,再有下次,我下半辈子幸福可就毁你的手上了啊。”季维扬孩子气的对着小肉团诉苦,小东西自然听不懂,张着小嘴巴,一直哭。 “季维扬,你别教坏我儿子。”展颜白他一眼,匆慌的拢好了胸口的衣襟,下床将宝宝抱了过来。 小扬被母亲抱入怀中,头贴着母亲柔软的胸口,哭声渐渐的止住,却仍然哼哼唧唧着,小眉头都蹙在了一处。 “是不是又尿了。”展颜将他放在床上,揭开了身上的小衣服,果然是又尿了,她给宝宝重新换了尿片。小东西终于安静了下来。 只是,被他这样一打扰,展颜和季维扬都没了继续的心情。而宝宝也醒了,两个人就逗弄着宝宝,虽然刚出生十几天的宝宝还不会说话,但只要他看着你笑,季维扬觉得头顶的天都染了一层温润的色彩。 “怎么还是依依呀呀的,如风,你什么时候才会叫爸爸?”季维扬的食指被小宝贝紧握在掌心间。 “明年的这个时候吧,大概就会开口说话了。这么急着让他长大?他长大了,我们就变老了。”展颜的指腹温柔的抚摸过宝宝光洁的额头,小小的一张小脸上,却嵌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人的眼神和季维扬简直一模一样,血缘真是一个非常奇妙的东西。 季维扬牵住展颜的手,微微低下头,吻住她手背的肌肤,“你不是一直希望和我一起变老吗?” 展颜温笑着,含情脉脉的凝望着他,有几分含羞,目光却是认真而真诚的。“岁月静好,维扬,从今以后,我们的每一天都会像现在一样,平静,幸福,对不对?” 季维扬有片刻的沉默,而后便凝重的回答,“是的。”等他抓住害展颜和孩子的幕后黑手,他们之间的日子,将从此归于平静,除了死亡,再也没有什么能将他和展颜分开。 房门轻响几声,季维扬说了声请进,然后,陆如萍和季婷先后走了进来,陆如萍的手中还拎着保温盒,明显是来送饭的。 彼端,季维扬和展颜的手还紧握在一起,见她们走进来,展颜脸红的甩开了季维扬的手。 “妈,姐,你们怎么一起来了?”她低垂着头,率先开口。 “在医院门口遇到的。”陆如萍将食盒放在桌子上,盛了一碗炖好的骨头汤给展颜。“快趁热喝,凉了就腻了。” 展颜接过汤,不由得蹙起了眉头,现在就很油腻了,闻着荤油味儿,她都有想吐的冲动。可是,展颜还是咬着牙,一口口的喝着,直到喝不下去为止。 季维扬看她一副痛苦的模样,从她手中将汤碗夺了过去,自己喝了一口,的确很腻,还一点儿味道也没有,这跟喝油也没什么区别。 “妈,你是不是忘了放盐了?” “你懂什么啊,颜颜现在不能吃带盐的东西。”陆如萍说话间,又盛了一碗汤给展颜。 季维扬实在看不过去了,“妈,颜颜不想喝,别逼她了。” “女人的事男人少插话。”季婷笑着低斥了句,季维扬不懂,季婷可是过来人,骨头汤就是给女人下奶的,展颜这么瘦弱,不多喝点儿,怎么将小扬喂得白白胖胖。 什么女人的事,别以为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这段时间育婴书也没少看,喝这种东西还不是为了那臭小子。 “没什么,喝多了就习惯了,也不是特别难喝。”展颜有些牵强的笑,端起汤,强忍着又灌了几口,却再次被季维扬夺走。 “没必要这样勉强自己,小扬也不是非要母乳喂养不可,喝进口牛奶还不是一样。” “再好的牛奶也比不过母乳喂养,这样孩子将来的抵抗力才会好。何况小扬是早产的,更不能马虎。”季婷解释着,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季维扬却紧绷着俊脸,丢出一句,“那就像三哥家一样,给小扬找个月嫂。” 展颜一脸懵懂,而季婷的表情有些怪,当初顾家请的哪里是月嫂,而是奶妈。当初是因为老三媳妇没有奶,才迫不得已。现在展颜可以自己喂,还请什么奶妈,这不是侨情吗。 季维扬还想再说什么,手机却突然嗡嗡的震动了起来,唐枫这个时候打来,一定是关于调查的事。 ☆、第211章 遵命,我的女王陛下(结局倒计时) 季维扬下意识的蹙了下眉心,将手机紧握在掌心间,“我出去接个电话。” 他交代了一句,便走了出去。 走廊内的气氛有些凝重,唐枫的调查终于有了新的突破口,“我可是下了很大的功夫,将医院的每个医护人员的祖宗三代都查了个遍,才调查出那个姓张的副院长和李小倩曾经在一个高中读书,听说姓张的还追过她,只是,目前还抓不到确切的证据,他们的行事应该十分小心。” 季维扬沉默,似有所思,良久后,才道,“既然找不到物证,就从人证这方面入手,迫不得已的话,就用些非常手段。总之,我一定要送李小倩进监狱。” 季维扬口中的‘非常手段’自然是黑道那些不正大光明的手段,而那些手段,对付这种不识趣的人,往往都会非常的有效。 “嗯。”唐枫应着,语气有些吞吞吐吐,最终还是如实说道,“还有一件事……李小倩失踪了。” “你说什么?”季维扬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连个女人都看不住,唐枫真是越来越没用了。 “这种事我不想听,你自己负责处理。总之,我要确切的证据,我要让李小倩为她做过的事付出代价,你应该听得懂我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次。”季维扬说完,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而此时,电话的那一端,唐枫一脸的挫败。只能认命的吩咐手下人先把姓张的副院长抓来,以此为突破口。 手下人找人的功夫不行,抓人的功夫倒是一流。 一个小时之后,张副院长就被带到了郊区的一间废旧工厂中。眼睛上捂着黑布条,害怕的不停的颤抖着,“你,你们是什么人?抓我有什么目的?我告诉你们,我舅舅在公安局工作,得罪了我,小心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话音刚落,四周一片哄笑声。 唐枫不屑的笑着,尼玛,这是他近几年来听过最搞笑的笑话。“我好怕怕啊。”唐枫故意拉长了语调,将脚踢在张副院长肩膀,没怎么用力,就将他踢出了三步远。这男人,也忒没用了点。 “少TMD给小爷说没用的,浪费我时间。”唐枫随手一指,吩咐几个人将张副院长从地上拎起来。 唐枫走到他面前,威胁性的拍了几下他的脸,力道不轻不重。“我找你来呢,就是问你几个问题,老实的回答,马上放你回去。” “你,你们想知道什么?” “你和李小倩,什么关系?”唐枫问。 “我,我不认识什么李小倩,你们搞错了吧……”男人话音未落,唐枫一拳打了过去,男人吃痛,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 “在小爷面前撒谎,不想活了是不是。我再问你一次,再说错,小爷就给你放放血。”唐枫擦了擦拳头,又问,“你和李小倩什么关系?” “她,她是我高中的学妹。”张副院长颤颤巍巍的回答,这一次倒是没有说谎。 而唐枫显然不信他的话,“就学妹那么简单?没上过床?” “没,真没有,我是追求过她,可她是高干子弟,看不上我这种在精神病院工作的。” 唐枫点了点头,李小倩那个女人,的确是眼高于顶。“陆安琪,你认识吧?” “认识,我们医院里面的病人。”这一次张副院长还算老实。 “你和陆安琪什么关系?”唐枫嬉笑的又问,MD,他要是敢说医生和病人的关系,他打不死他。 “睡,睡过几次。”张副院长的声音很弱,但说的是实话。“她进了我们医院,那就是我的地盘了,睡了她,她也不敢说什么,何况,她是精神病人,说出去也没有人会相信她。” 张副院长最初对陆安琪还算是老实,但陆安琪被注射药物之后,精神越来越失常了,一次注射之后,他去查房,看到陆安琪只穿着单薄的睡裙躺在床上,这个女人无疑是美丽的,男人把持不住也实属正常。 “算你老实。”唐枫哼笑,手掌捏住了男人的脖子,继续问道,“陆安琪是怎么患上精神病的?” 他的问题让张副院长一惊,迟疑着没有开口,而颈间的力道越来越重,掐的他喘不过气。“我劝你一定要想好了再说,我既然敢问你,就说明我知道很多事,不会轻易受你蒙蔽,所以,你如果敢再说一句谎话,我一定会让你死的很惨。” “不错,陆安琪被送进来的时候的确没有病,听说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才被丢进这里的。后来,我给她注射了一种容易兴奋并产生幻觉的药物,时间久了,她的意志力会逐渐失控,成为精神病患者。”张副院长战战兢兢,分明是高大的男人,此刻窝成一团,尤为窝囊,一看就是个怕死的男人。 唐枫问的差不多了,直接丢出最后一个问题,“计划的倒是周详,给陆安琪注射药物,让她成为精神病,再将她放出去,诱使她去害人,你做这些,都是李小倩指使的吧。” 他话音刚落,张副院长就激动起来,大声回答,“不是,跟小倩没有任何关系,我是贪图陆安琪美色,才给她注射药物的,和任何人无关……” 没等他说完,唐枫就是一阵的拳打脚踢,真当他是傻子来骗了。“既然贪图美色,就该一直囚禁着她,怎么可能将人放出去?你当爷是白痴吗!” 唐枫将他从地上拎起来,狠狠的甩在一旁,对手下人吩咐道,“这家伙好像不太老实,给他放放血,让他学乖一点。” “是。”手下两个黑衣男人将张副院长按在地上,一个人用利刃划开他手腕的肌肤,他脸上还蒙着眼罩,只感觉到一阵刺痛,然后有血从腕间的血管中流淌出,哗啦啦的躺着,大概用不了多久,他身体中的血就会流干净了。 他很害怕,非常的害怕。觉得身体在一点点的冰冷,呼吸越来越困难。然而,他依旧咬着牙挺着,不可吐出一句,耳边那些人的声音越来越模糊,到最后,他几乎什么都听不到了。可是看,他不想出卖小倩,因为,那是他最心爱的女人,虽然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是,每一个人男人心底最深处,总有一个角落中存放着一个爱人,而李小倩就是他心中的爱人,所以,他要保护她。 可是,这种保护的欲望终究没有求生的渴望来的强烈。在即将窒息的瞬间,张副院长终于呼喊出声,“救,救命,快救救我,我说,我什么都告诉你们。” 唐枫冷笑了声,“那就说吧,说了我就救你。” “的确是李小倩指使我这么做的,这一切都是她的计划,她想要魏展颜和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死,这样才能报复季维扬对她的薄情寡义。”张副院长剧烈的喘息着,费了些力气才将话说完。 唐枫笑的甚是得意,最后又问,“那李小倩在哪儿,你知道吗?” “我真的不知道,我将陆安琪放出去后,小倩就消失了,她知道季维扬早晚会找上她的,她留下来不是等死吗。你们,快救救我,我不想死,不想死啊……”张副院长哭嚎着。 “孬种。”唐枫低骂了一声,命人解开了张副院长脸上的黑布。 张副院长还在地上挣扎,左手手掌紧捂着流血不止的手腕。黑布被扯下,他脸上的神色瞬息万变,手腕上全是血,而他腕上却并没有伤口,那些血都是从一直注射器中流出来的,根本不是他的血,唐枫运用的,不过是心理战术。 张副院长懊恼的扯着自己的头发,哭丧着脸。 唐枫手中晃动着手机,里面播放着他们刚刚的对话。“姓张的,我需要你到时出庭指证李小倩,如果你不乖乖听话,我就把这段录音公诸于众,到时候,小爷让你身败名裂。” 张副院长连连点头,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发木了。什么狗屁的爱情,在生死与名利之间,还不是一文不值。 唐枫带着手下人先后离开,身旁一个黑衣男人恭维的说,“枫哥,你这一招可真厉害,兵不血刃啊。” “得了,这还不是跟季三学的,若换成我,还用那么费劲,直接将人剁了。可季三少为了老婆孩子要积阴德,不让我们动刀动枪了。” 唐枫这件事办的还算是利落,季三少对他基本满意,有了张副院长的指证,法院已经立案侦查,但一直找不到李小倩,她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警方的人和季维扬手下的人都派出去寻找,一无所获。 为了避免意外的再次发生,季维扬拍了许多保镖守在医院病房外,其中有两个还是女人,这样照顾展颜和孩子也就更方便了,季维扬绝不允许他们母子有任何闪失,上次的事,再来一次,他一定会疯的。 病房内,小扬被展颜抱在怀中,埋首在母亲柔软的胸口,小嘴巴裹着玫红的一点,正吸允的香甜的乳汁,喝饱了,直接在母亲怀抱中睡了。一放在婴儿床中就扯着嗓子开始哭,这几天,已经被季维扬惯成了习惯,总要被人抱着,一放下就哭。 “怎么这么能吃呢,两三个小时就得喂一次。”季维扬轻手轻脚的将孩子抱入自己怀中,低头吻了下他微嘟起的小嘴巴,小嘴唇上还带着甜甜的奶香味儿。 展颜最近也的确是憔悴了很多,隔几个小时就要喂一次奶,根本就睡不好觉,有时候刚睡下,宝宝就哭着要吃奶了。 季维扬心疼的厉害,几乎也跟着整夜的不睡,只是这样熬着,铁打的也受不了。 自从当了父亲,季维扬对老爷子也越发的孝顺,态度十分恭敬。季婷常笑着说:不养儿不知父母恩。 傍晚终于哄睡了小东西,季维扬和展颜一起倒在床上。展颜懒懒的靠在他臂腕,唇角的笑靥都是疲惫不堪的。 “很累吧。”季维扬心疼的吻着她额头。 “嗯。”展颜弱声应着。 “那就让臭小子喝牛奶,你累坏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展颜还是摇头拒绝,“母乳喂养对小扬有好处。” “可你和普通的产妇不一样,你身体不是很好,需要更多的时间休息,只有你健康,我和小扬才有幸福可言,你明白吗。”季维扬低头看着她,神情很认真。 展颜微抬着眸子,眸光懒懒的,却很清澈,她的声音很柔软,柔的能滴出水来,季维扬的心一下子就融化了。“我知道,我会多休息的。我只喂他一年,一年后,就喂小扬喝牛奶,还能慢慢的吃一些辅食,我就会轻松很多。” 展颜的性子执拗,季维扬也只能任由着她。“睡吧,一会儿小扬又该哭闹了。” “嗯。”展颜点头,阖起了眼帘,口中嘤嘤的呢喃了句,“明天找个月嫂吧,是月嫂,别给我找个奶妈回来。” 季维扬淡然失笑,轻啄了下她薄唇,“遵命,我的女王陛下。” 展颜真的是太累了,躺在季维扬臂弯中很快睡着,季维扬却了无睡意,静静的凝望着她,“颜颜,颜颜。”他温柔的低唤,见她全无反应,才轻轻的将手臂抽出,悄声下床,离开了病房。 这些天,他几乎都守在病房内,只有晚上展颜睡下之后,才难得抽出一些时间去公司处理公务。 办公室内,季维扬面前的文件堆积如山,看来今夜又要通宵到天亮了。他认真的翻阅着文件,目光冷情,神情专注。修长的指尖将财务报表翻动的哗啦作响。 静默的夜,突然被一阵清晰的敲门声打破,唐枫推门而入,沉重的身躯直接跌入沙发中,并翘起了二郎腿。 “你怎么来了?”季维扬头也不抬,冷淡的问道。 “见你办公室的灯亮着,就上来坐坐。”唐枫随口回答,下意识的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最近为了找李小倩,他手下的人弄得人仰马翻的。要是被他逮到那小蹄子,他非弄死她不可。 “李小倩还没找到?”果然,季维扬不冷不热的问道。 “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过,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将她引出了。”唐枫说道。 季维扬翻动报表的指尖一顿,静静的等着他的下文。 “你不了解女人,这女人的报复心理是很强的,李小倩一心想要展颜死,她不达目的,一定誓不罢休。可陆安琪并没有让她如愿,那么,她一定会再次对展颜下手,当然,前提是你要给她机会。” “不行。”啪的一声,季维扬摔下了手中的纯金钢笔。季维扬自然懂得唐枫的意思,他是要以展颜为饵,钓李小倩上钩。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可势必会将展颜至于危险之中,季维扬怎么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目前这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我们完全可以将保镖化名为安,展颜不会有任何危险。难道你想和展颜过一辈子提心吊胆的日子吗。”唐枫一语戳中要害。 季维扬剑眉冷挑着,他的确有些动摇。不除掉李小倩,他和展颜一辈子都不得安生。“我会考虑一下的。” 季维扬说罢,拎起外套,走出了办公室。 他回到医院病房的时候,展颜已经醒了,怀中抱着小扬,小东西了无睡意,依依呀呀的挥动着小手臂,正在和母亲玩闹。 “小东西醒了?”季维扬脱掉外套后,直接走过去,将小扬抱过来,对着小东西的小嘴巴就啃了一口,“儿子,想爸爸了吗?” 宝宝自然不会回答,却一直咯咯的笑着,好像在讨好。 季维扬抱着孩子不撒手,父子两个玩闹了好一阵,直到宝宝睡着了,他才仍抱着不放。 “还抱着他干嘛?胳膊不酸啊。”展颜坐在病床上,整理着宝贝的小衣服。 “才这么重一点,抱多久都不会累。”季维扬温笑着说道,目光中尽是慈爱。 “他很快就会长大的,到时候你就抱不动了。” “等他长大了,我就老了。到时候啊,就是他搀扶着我了,养儿防老。”季维扬还甚为骄傲。 展颜笑而不语,认真的叠着宝贝的小衣服,都是柔软的纯棉的质地,宝宝穿起来非常舒服。 季维扬抱着孩子,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颜颜,我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 ☆、第212章 这是最后一次 季维扬抱着孩子,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颜颜,我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 展颜将叠好的小衣裤放在一旁,清澈的眸子静静的凝着他,等着他的下文。“是关于李小倩的,她消失了。目前,能引她出来的人,只有你,可是,这可能会有些危险,但是,如果不除掉她,她就会像埋在我们之间的定时炸弹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 展颜淡淡的点了下头,眸光幽幽的晃动着,沉默半响后,才问,“维扬,你有多少把握?” 她的声音很淡,却隐隐的带着担忧。如果是曾经,她会全身心的信任季维扬,可是,现在不同了,她是一位母亲,她首先想到的是小扬,她不能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不能让小扬没有妈妈。 “九层以上。”季维扬回答,他会让人在暗中寸步不离的跟在展颜身边,但他毕竟不是神,不可能将这一切都计划在内,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展颜的目光一直落在维扬怀中的孩子身上,手掌紧蜷起。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为了小扬,她必须要送李小倩进监狱,任何人做错了事,都应该受到惩罚。她绝不能让小扬的成长蒙上阴影,更不想整天过提心吊胆的日子。 她伸出了柔软的双手,覆盖住季维扬的手,“维扬,我有点怕,可是,我相信你。” 季维扬一手抱着展颜,用另一只手臂将展颜搂入怀中,“相信我,我一定会保护好你和如风的,这会是最后一次。” 展颜娇笑,玩味的开口,“你的桃花债已经够多了,如果再敢有下次,我就抱着儿子回娘家,让你以后再也见不到我们了。” “遵命,老婆大人,我再也不敢了。”季维扬墨眸含笑,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 两天后,展颜和宝宝出院,季维扬将他们接回家。金纬路的公寓一下子热闹了起来。这个冷冰冰的房子再也不是曾经的空挡,多了展颜和孩子,这个家才有了该有的温度。 婴儿房中,小扬躺在婴儿床中,眨着一双漂亮的大眼,好奇的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 展颜坐在床边,轻轻的摇晃着婴儿床,柔声说,“小扬,从今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爸爸妈妈会永远陪在你身边,所以,你一定要健康快乐的长大,知道吗?” 小扬呀呀的发出了一些声音,好像在回应她的话。 “和他说这些他也听不懂,干嘛浪费口舌。”季维扬笑着走进来,将一杯温热的牛奶递给她。 展颜喝了半杯牛奶,唇角边沾染了些许白色的奶液。季维扬宠溺的用指尖抹去她唇边残留的奶质。 “书上说,出生不久的孩子,父母要多和他说话,将来他才会和我们亲近。” “是吗?”季维扬笑,伸臂将小扬从婴儿床上抱了出来,搂在怀中逗弄着。 “季维扬,你别再抱着他了,都已经养成坏习惯了,不抱就哭。”展颜白他一眼。 季维扬目前仍处于怕老婆的阶段,只能将儿子放回婴儿床,趴在床边和小东西玩弄,他倒是有本事,将小东西逗得咯咯的不停笑着。 父子两个玩闹了一阵,小东西困了,躺在婴儿床中睡着。 展颜坐在一旁,手中拿着彩色纸,认真的叠着纸飞机。小扬是男孩,蝴蝶的背景墙也不适合他,展颜就想在粉刷的淡蓝色背景墙上贴一些纸飞机。 季维扬靠在他身边,陪着她一起叠起来。他指尖修长,一只漂亮的纸飞机就在他指尖诞生了。居然比展颜叠的还要漂亮。 “好看吗?”他将纸飞机递给展颜。 “嗯,原来你也会叠这个。”展颜将他叠好的淡蓝色飞机放在摊开的掌心间。 季维扬傲慢的扬着唇角,又拿起了一张红色的彩纸,“这种东西我五岁就不玩了,只有你才这么幼稚。” “这是给你儿子的。”展颜将一串叠好的纸飞机用绳子穿起来,挂在了墙壁上。风从窗口吹进来,绳子上的纸飞机随风摇动,好像真的飞起来了一样。 “颜颜,我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了,明天,计划可能就要开始实行。”季维扬的声音压得很低,也极淡。 展颜回头,微风掀动着她柔软的发丝,她的背后是蓝色的背景墙,纸飞机在墙壁上晃动着,她好像站在天空中一样。“嗯。”展颜淡淡的点头,目光柔柔的,唇角的笑,都有几丝飘渺。 第二天一大早,季维扬便开车载着展颜出去了,离开的时候,小扬还在睡觉,展颜疼惜的吻着他嫩嫩的脸颊,然后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季维扬将车停在了百货公司的门口,他率先下车,替展颜拉开了车门。 他牵着她柔软的小手,紧握张宽厚的大掌之间。两个人靠的很近,他温柔低哑的声音在耳边淡淡的回荡,“别怕,我的人都在四周,一会儿,我陪你去五楼的婴儿专区买一些东西,然后我会借故率先离开,你一个人去哪里都好,如果李小倩真的一直在暗中盯着你,她一定会出现的。” “嗯。”展颜点头,自然的揽住季维扬手臂,笑着说道,“老公,我们走吧。” 她入戏倒是快,季维扬紧握了下她的手,迈开步子,和她一起向百货公司内走去。 两个人乘坐观光电梯,直接到达五楼婴儿专区,展颜在一间间精品店中穿梭,挑选了许多漂亮的衣服。没过多久,季维扬手中已经拎着大包小包了。 “别买了,已经很多了,小扬哪儿穿的过来。”季维扬笑着说道。 “小扬长的会很快,你看现在买的这些,两个月之后他可能就穿不了呢。”展颜又让售货员将一些小衣裤包了起来。 季维扬一直跟在她身后,任劳任怨。而手机恰好在此时响了起来,季维扬接听电话后,抱歉的对展颜说道,“公司有急事需要我处理一下,我先送你回去吧。” “你先去忙吧,我还有一些东西没买呢,等下让司机送我回去就好了。”展颜温声说着,完全的按着预定的剧本走。 季维扬点头,在她颊边轻吻了一下,之后才离开。 展颜在百货商场转了大半个下午,李小倩并没有出现,她也只能由司机载着回家。 刚进家门,就见到季维扬抱着小扬,笨手笨脚的再给孩子喂奶,而小扬一直哭的厉害。父子两个都有些狼狈,小东西哭的脸色都发白了,而季维扬身上的衣衫褶皱不堪。 “原来也有季三少搞不定的事啊。”展颜笑着走过去,将孩子抱入怀中。她背转过身,解开胸前的纽扣,开始给孩子喂奶。 小东西将脑袋枕在母亲柔软的胸口,小嘴巴含住玫红的乳.尖,用力的吸允了起来,脸上还挂着潮湿的泪珠,可怜兮兮的。 “臭小子被惯坏了,牛奶也不肯喝。”季维扬在一旁沙发上坐下,随手理了下身上的衬衫。 小扬吃饱后就睡,屋子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李小倩并没有出现。”展颜说道。 “嗯。”季维扬点头,李小倩不会笨到立即动手。“今天在百货商场呆了一下午,应该很累了吧,去休息一会儿。” 展颜顺从的换了身家居服,躺在床上,不久便睡着了,她也的确是累,脸上都有了淡淡的憔悴。 展颜躺在床上,而小扬睡在一旁静静的守着他们母子。 之后的一个月,展颜分别去过商场,咖啡厅,画展,花园,都是独自一人,而李小倩却一直没有出现过。 唐枫甚至怀疑是他和季维扬的判断出了错。或许,李小倩知道自己闯了大祸,所以躲起来不敢现身了。 自从展颜出院之后,一切风平浪静,就好似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一样。 小扬在一天天长大,早已不是刚出生时皱巴巴的一团,小东西被喂养的很好,白白胖胖的,越来越惹人疼爱了。 季博城对这个长孙十分宠爱,隔几天就要见上一次。季婷偶尔打趣,说小扬早产占了便宜,否则,季家的长孙应该是杜小莫的孩子才对。 季维扬依旧很忙碌,开不完的会,做不完的公务,没完没了的应酬,但无论多忙,晚上一定会回家,并且,回家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抱起小扬,亲个不停。 “他才刚睡不久,你偏将他叫醒。”展颜责备了一声。 宝宝依旧被父亲抱在怀中,因为睡到一半被吵醒,嘟着小嘴巴,不停的大哭着。 “小懒虫。”季维扬宠溺的捏了下他的小脸颊,才将小东西放回婴儿床内,让他安心睡觉。 他脱掉西装,到浴室中洗澡,再次回到卧室的时候,展颜正靠坐在床头看书。 “颜颜,明天晚上陪我出席一场晚宴。”季维扬在床边坐了下来,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说道。 “什么晚宴?”展颜放下书,不解的询问。他极少要求她陪他应酬。 “公司周年庆,这是我接受季氏的第十年,对我来说有不一样的意义。所以,我希望你陪着我一起。” “嗯,好。”展颜点头,将书放在一旁,关掉了床头的灯。 她如同往常一样,枕着季维扬的手臂,他的胸膛是温暖的,散发着淡淡的古龙水香,她喜欢像现在这样抱着他。 可是,季维扬显然不怎么喜欢,他更想做一些爱做的事。温热的唇在展颜细腻的面颊肌肤流连着,吞吐的气息都带着滚烫的温度。“颜颜,什么时候才能给我啊?” 对于他过分直白的话,展颜的双颊瞬间涨得通红,声音弱弱的,“维扬,再等等吧,好不好?” 她说的可怜兮兮的,他能说‘不’吗。 “睡吧,晚上还要起床喂小扬呢。”季维扬不清不愿的吻了下她额头,今晚,只能继续单纯的抱着她睡了。 周年庆当天,季维扬非常的忙碌,这个晚宴对他来说非常的重要,当天到场的也都是S市举足轻重的人物。 傍晚的时候,季维扬亲自开车回公寓接展颜,她今天打扮的非常漂亮,宝蓝色拖尾长裙,秀发高高挽起,修长白皙的颈项上带着月牙形的宝石项链,高贵优雅。 “怎么亲自来接,让司机来就可以的。”展颜站在台阶上,含笑看着他。 季维扬伸出手臂,牵起她柔软白皙的手,俯身吻住她手背,“这是我的荣幸,我的女神。” 展颜揽着季维扬的手臂,两个人一起走进布置奢华的宴会厅,瞬间成为了全场的焦点。许多人上前恭维,季维扬握着手中的高脚杯,谈笑风生的应对。 “季总和太太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市委书记笑着与季维扬碰杯。 “刘书记客气了。”季维扬笑应。 “听说季总刚刚升级当了爸爸,恭喜啊。” “小家伙闹人着呢,男孩子再大一点儿就更顽皮了,这当父亲真是不容易啊。”季维扬话说的十分自然,却明显有炫耀的成分。 男人做骄傲的,不过是事业有成,娶了位貌美如花的妻子,又后继有人,季维扬真是样样占全了。 “维扬,我去洗手间补下妆。”展颜站在季维扬身边,淡声说道。 “嗯,去吧。”季维扬点头,唇角笑靥不变。 展颜独自一人走到洗手间内,她有些疲惫,终究,还是不能习惯这样的场合,其实,展颜时常在想,她并不适合上流社会的,只是她很幸运,因为她遇见了季维扬,他一直将她保护的很好。 她站在镜子前,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拿出粉底,开始补妆。 洗手间内的光线昏暗,在展颜的身后,突然出现了另一个女人,她的身影倒映在镜子中,竟有几分慎得慌。 那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但那种阴森的眼神,却非常的熟悉。展颜缓慢的将手中的粉底放回手包中,慢慢的回头,虽然脸上的表情故作镇定,但拳头却紧握了起来。 她转身就要向门外走,只有赶快离开这里,她才能向外面的人呼救。 只是,女人比她更快一步,砰地一声关上了洗手间的门,目光依旧阴森的盯着她。 “李小倩,你想做什么!”展颜准确无误的叫出了她的名字,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难怪季维扬和唐枫都找不到她,原来,她已经换了一张脸。 李小倩冷然的一笑,笑容有些阴森。却充满了疑惑,“你居然能认出我?” 她微侧着头,死死的盯着镜中的画面,在她做完整容手术后,连她自己都不敢去看镜子中的这一张完全陌生脸,魏展颜是如何认出她的呢? “人的容貌可以变,但眼神却永远也无法改变,因为,它是你心灵的窗口。李小倩,你的心是冷的。”展颜蹙着眉心说道,但紧握的手掌已经侵出了冷汗。她不知道李小倩会对她做出什么,毕竟,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因爱生恨,丧心病狂的女人。 她话音刚落,换来的却是李小倩的哈哈大笑,“你真是个聪明的女人,难怪季维扬这么喜欢你,很可惜,他再也见不到你了,因为,你必须去死。” 李小倩说完,手中突然多出一把明晃的水果刀,她举起刀,直接向展颜刺去,锋利的刀刃晃得人双眼生疼。 “啊!”展颜惊叫一声,慌忙躲闪,却只来得及避开要害,刀刃划开她手背雪白的肌肤,鲜血顺着手臂,一滴滴滴落在深黑的大理石地面上,晃动着触目惊心的颜色。 “救命,救命啊……”展颜高声呼喊着,但房门的隔音效果太好,外面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 “魏展颜,你去死吧。”李小倩如同疯狂的魔鬼,紧握着手中的刀,不停的向展颜挥动着。 展颜连连躲闪,一步步后退,最终被她逼入死角。再无退路。心脏狂跳的厉害,眼眸中凝聚着绝望的泪。她不想死,一点都不想。 “维扬,救我。”她绝望的呼喊,身体顺着墙壁瘫软了下去。 而正在此时,洗手间的门砰地一声,被人从外撞开。 ☆、第213章 一生有你,我很幸福 季维扬带着手下人冲进来,两个黑衣人很快将李小倩制服。 “维扬!”展颜哭着扑入季维扬怀中,突然有种劫后余生之感。她还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呢。 “怎么受伤了?”季维扬眉心冷锁着,目光紧盯着她手臂上的伤口,其实,伤口并不深,只是割破了皮肤而已。只是季维扬一直将她捧在掌心,伤了碰了一点儿,都像剜了他的心一样。 “我带你去包扎。”季维扬打横将展颜抱起,不由分说的向洗手间外走去。临走之前,只对唐枫交代一句,“我先回了,剩下的都交给你。” 唐枫嘻哈的应了,他在李小倩的面前蹲下,有力的大掌捏住李小倩的脸,“哎呦,你还真能够折腾的,将自己弄成这么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看着不慎得慌啊。” “放开我,你们又不是警察,凭什么抓我!”李小倩不停的挣扎着,语气很冲。 唐枫继续笑,拨通了110,然后将电话屏幕在李小倩眼前晃了晃,“如你所愿,警察马上就到。刚刚你伤害展颜,我们可都看到了啊。” 李小倩冷扬着下巴,哼笑,“那又怎样,她又没什么事,最多在看守所蹲几天而已,唐枫,你别以为我不懂法。” “呦,既然你这么懂,那就应该知道教唆杀人是什么罪吧!你指使姓张的给陆安琪注射药物,导致起精神错乱,而后唆使她伤害展颜,差点儿还得展颜和孩子母子身亡,这个罪,可够你下半辈子都蹲在监狱中了。” “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李小倩故意装糊涂。 “别给小爷装傻,你那个老相好已经招认了,回去洗干净了等着坐牢吧。”唐枫看她的时候,都用一种厌恶的眼神,他觉得这个女人简直是不可理喻的,得不到的,便是不属于你的,又何须执着呢,到最后,伤害的还不是自己。枉她读了那么多年的书。 另一面,季维扬开车将展颜带到医院,医生简单的替她包扎了伤口,就让他们回去了,本来,伤的也不重。 “疼吗?”季维扬抱着她,心疼的问道。 展颜摇头,身体靠在他胸膛中,摄取他身上的温度。“不疼,只是有些后怕。” 彼此的身体紧贴着,季维扬清晰的感觉到她依旧不安的心跳。“别怕,一切都结束了。再也没有人会伤害你。”季维扬低头吻着她,唇舌忘情的与她纠缠在一处。 他又何尝不怕呢,他的确没想到李小倩会选择在这种场合动手,好在他布下的保镖一直没有撤离,一直暗中保护着展颜,她走进洗手间这么长时间没有出来,保镖起疑,及时通知了他,这才没有酿成悲剧。 如果他再晚到一点,不,他连想都不敢想…… 季维扬开车载着展颜回家,陆如萍见到展颜受伤,又是一阵的担忧,连带着数落了季维扬两句,他对丈母娘的态度倒好,一直不停的道歉,承认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展颜。 陆如萍又说如风刚刚一直莫名其妙的哭个不停,他们进门之前才睡下,几个人都认为是展颜和孩子之间心有灵犀,小东西感觉到母亲有危险,才会一直哭闹不休。 李小倩被警方抓捕,很快以伤害罪,教唆杀人罪起诉,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女人最美的年华,她只怕都要在监狱中渡过了,当然,如果表现不好,随时还会被加刑。 而李小倩入狱后,通过匿名举报,李建国的案子被再次翻了出来,关于他收受贿赂,以权谋私等等罪证浮出水面,原本的五年有期徒刑,改判为终身监禁,李家的财产也如数充公,数年之后,即便李小倩侥幸出狱,也将一无所有。她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展颜手臂上的伤口很快痊愈了,寒冬来临,下起了这个冬天最大的一场雪。 “小扬,你看,外面下雪了,雪花是不是很漂亮?”展颜抱着孩子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 小扬的小手按在透明的玻璃上,睁大了好奇的双眼看着窗外银装素裹的世界。口中依依呀呀的,也不知道他究竟在说什么,但他看起来十分的开心,唇角一直扬着笑,偶尔还发出咯咯的笑声。 季维扬从身后走过来,将羊毛外衣轻轻的搭在展颜肩头,“最近几天降温,要多注意身体,别感冒了。” 他说完,将孩子抱入怀中,宠溺的啃了下宝宝的小脸蛋,“小扬,宝贝儿子。” 季维扬小心翼翼的抱着宝宝,逗了他一会儿,小东西玩儿累了,直接睡在他怀中。季维扬将他抱回婴儿房中,轻柔的放入婴儿床内。 再次回到客厅时,展颜正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看书。 季维扬走过去,一把夺过她手中的书,丢在一旁。 “干嘛啊?”展颜不解的抬眸,彼此目光交汇,她在他眼中看到了燃烧的火焰。 展颜自然明白那意味着什么,有些羞怯的说,“你,你今天不用去公司了吗?” “休假一天,专心陪你和小扬。”季维扬说完,直接伸臂将她抱在膝上,修长的指尖轻轻的在她锁骨间流连辗转。 “维扬,我,我……”展颜觉得嗓子有些干涩,她,她还没有准备好。 季维扬邪魅一笑,他已经忍了很久了,今天必须将她拿下。“怎样?颜颜,你生完小扬已经两个多月了吧,还不可以吗?” 展颜无力反驳,因为,她实在是没有理由拒绝,她是他妻子,他们彼此深爱,她自然要履行一个妻子应尽的义务。 “你,你温柔一点。”展颜很艰难的说完,一张小脸都埋入他胸膛中。 季维扬心花怒放,将她打横抱起,直接向浴室中走去。 季三少早有准备,浴室的浴缸中已经注满了温水,他亟不可待的扯掉了彼此身上碍人的衣物,直接将展颜抱入浴缸之中。温热的水将赤.裸的身躯包裹住,展颜雪白的肌肤在水中若隐若现,强烈的刺激着感官。 彼此的肌肤紧密的纠缠着,他强悍的手臂环在她腰肢,温热大掌握住一侧柔软的浑圆,力道蛮横的揉捏着。他胯间坚.挺肿胀到极致,就抵在她腰间,滚烫的温度好像要将人烧着一样。 展颜僵直着身体不敢动,耳根子都要红透了。“你,你不是打算在这里吧……”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消了音。真是,够羞人的。 季维扬的唇在她滑腻的肌肤上游走,从锁骨经过雪白的颈项,最后停留在她耳畔,暧昧呢喃,“先来一次,然后再回卧室继续。” 自从她怀上这个孩子,他就再也没碰过她了,这一忍就是一年的时间,每晚温香软玉在怀,却不能碰的滋味,别提多难受。今晚,怎么可能一次就轻易打发他。 伴随着话音,他突然翻身压在她身上,一手抬起她笔挺修长的美腿,将胯.间灼热顶了进去。 “嗯,啊~~”展颜嘤咛一声,柔软的手臂攀在他肩头,指尖深陷入他肩上的皮肉,留下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划痕。展颜也太久没做过了,他毫无预兆的挺.入,让她有些吃不消,身体被涨得满满的,有些难受,又有种说不出的快感。 季维扬迫切的在她体内冲撞了起来,随着身体的律动,浴缸中的水不停的溅起水花,胡乱的拍打着两具赤.裸缠.绵的躯体。浓重的欢爱气息在狭小的浴室内弥散,昏黄的灯光更添了暧昧的色彩。 女子娇柔的呻.吟,男人沉重的喘息越发的凌乱破碎,等季维扬在她体内发泄之后,浴缸中的水也溢出了大半。 展颜累的不停的娇喘,季维扬却是神情气爽,长腿迈出浴缸,随手从一旁的架子上扯下浴巾裹在腰间,然后伸臂将展颜从浴缸中抱起。“累吗?” “嗯。”展颜软软的点头,赤.裸的娇躯贴着他胸口。他刚刚的动作大开大合,狂野的如同洪水猛兽一般,丝毫不怜香惜玉,几乎要将她撞散了一样。 季维扬用浴巾裹住她,将她抱入宽大的床上,并用柔软的毛巾擦拭掉她身上和发丝的水珠,然后扯过被子裹住她身体。 展颜双臂紧搂着柔软的蚕丝被,如瀑的发丝散落在深色床单上,绝魅妖冶。她感觉每一根骨节都是懒懒的,连一根手指也不想动。 “渴吗?喝点儿水。”季维扬倒了杯温水递给她,展颜却摇了摇头,她连喝水的力气也没有。 “真这么累?才刚开始而已。”季维扬邪气的笑,唇贴在她耳侧,故意的咬了下她敏感的耳垂。 “啊!”展颜惊叫一声,粉拳无力的捶打了下他胸膛,“季维扬,别闹了,睡吧。” “嗯,是该睡了。”季维扬笑的越发邪魅,掀开被子的衣角,钻进被中。 他强势的将她困入胸膛,手掌顺着她玲珑有致的娇躯抚摸着。展颜的身体依旧是赤.裸的,身上散发着沐浴之后淡淡的幽香,季维扬腰间的东西刚刚休息一会儿,这样的爱抚让它立即又昂首挺胸起来。 “别闹了,维扬,好累。”她的声音软软的,有一丝求饶,两人的肌肤贴合在一处,这样赤.裸相拥,季维扬怎么可能放手呢。 “乖,你睡,我自己来,不用你配合。”季维扬在她耳畔温柔的低语,这一次倒是没有刚刚的急迫,每一个动作都是极温软细腻的,温热的指腹顺着她锁骨一路向下,停留在胸口,挑弄了几下敏感的玫红乳芯。 展颜抑制不住的身影,柔若无骨的小手无力的扯着身下被单,身体如水蛇般扭动着。 修长的指继续向下游走,轻车熟路的滑入她双腿间湿润的***中,长指全数没入,被温热柔软紧紧的包裹着。他技巧的在深穴内滑动,寻找着敏感的凸点,用力的按压,轻轻的抬起,引来展颜一阵娇喘连连。 “舒服?”他的薄唇与她唇片贴合在,唇舌却并不探入,只是轻轻的磨蹭着她樱红的唇瓣。欲拒还迎,反而让展颜更难受。 “维,维扬,别,别折磨我了。”展颜嘤嘤的低泣着,修长的双腿紧闭合,将他的指尖夹得紧紧的,甚至有些发疼了。 季维扬湿滑的舌舔舐着她耳廓,“颜颜,放松一点,让我出来,嗯?” 在他的诱.惑之下,展颜紧绷的身体终于抽了出来,季维扬的指缓慢的抽出,却在即将抽离之时,又恶意的快速挤.入,直压上她最敏感的凸点。展颜惊叫一声,贝齿紧咬住唇,眸中盈盈流光,可怜兮兮的看他。 季维扬笑,唇压住她的,“嘘,小点儿声,别将孩子吵醒了。” “你,你耍赖。”展颜有气无力的娇喘。 季维扬低笑,“男人在床上的话你也信。”他邪气的朗笑,指尖终于抽了出来。 展颜负气的背转过身,不去理会他。 而季维扬却从身后缠上来,双臂温柔的缠在她腰肢,下巴抵在她肩上,吻着她肩头如丝缎般滑腻的肌肤。能这样紧密的相拥着,他季维扬一生,足矣。 “颜颜,你幸福吗?”他没有继续索要,而是静静的环抱着她,声音温柔到极致。回忆一幕幕在脑海中不停的重复着,从他第一次见到她,他就知道这个女人是她的。从他第一次占有她,就没想过再放手。 展颜背对着他,清澈的眸子一眨一眨的,比窗外的暖阳还要柔软,她并没有回应,头埋在雪白柔软的枕头中,长发披散着,丝丝纠缠。嫣红的唇片轻抿,唇角浅浅的扬着。 屋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安静,两个人各怀心事。 展颜是思绪也飘回了遥远的记忆,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只知道他是个冷傲的男人,高不可攀,十七岁时的展颜,从未想过,有那么一天,自己的生命会和这个男人紧密的纠缠在一起。 如今想想,都有些好笑了。她怎么会爱上他呢,这个大男人,霸道自负,唯我独尊,依她软弱的性子,遇见这样的男人,早该躲得远远的。事情怎么就变成了今天的样子,她不仅做了她妻子,还给他生了孩子。 说实话,这并不是展颜想要的生活,可是,此时此刻,她真的,非常的幸福,她也相信,他们会永远的幸福下去。 落地古董时钟一分一秒的走过,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时空静谧,时间却一分一秒的流淌而过。季维扬的唇埋在她肩窝,吻着,爱抚着,却只是一种亲密,没有半分的亵渎。 “颜颜,有了你,我很幸福,真的。”季维扬的声音低哑,富有磁性,认真而缠绵。 展颜依旧没有开口,贝齿紧咬着薄唇,睫毛颤动几下后,浓密的睫毛便沾染了一层璀璨的泪珠。谁说哭泣一定是悲伤的,她此刻的泪,却是甜的,是属于幸福的眼泪。 她虽然没有开口,却在心中不停的对他说:维扬,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有了你和小扬,我也非常非常的幸福。 他埋首在她发间,贪婪的吸允着她发间的幽香,唇一寸寸吻着她背上的肌肤,吻得很认真细致,文诚的膜拜着她的身体,将她奉若女神般。 他高大的身体压着她,季维扬的胸膛与她脊背紧密的贴合着,腰间灼热肿胀的发疼,迫切的需要发泄的出口。“颜颜,颜颜……” 他口中不停的呢喃着她的名字,深情而缠绵。坚.挺从他身后顶入,一寸寸,温柔的进入。 “呃,嗯~~”展颜紧阖起眼帘,默默的承受着他在身体内停留。 他从她背后进入,最原始的结合方式,让他进入的更深,占有的更完整。 “颜颜,我要开始了。”他呢喃了声,刚准备律动,一声嘹亮的哭声从屋外传来。 两个人的身体都微微僵硬了,季维扬的脸色变得难看,双臂缠在展颜腰肢,仍没有放手的意思。他在她体内律动了两下,却无法解渴,反而更迫切的想要。 展颜的身体却微微挣动着,“快放开,儿子哭了,快去看看。” 季维扬缠着不放,展颜却开始不配合了。他无奈,只得放手,掀被而起,扯过衣服套在身上,心里还在愤愤的想:臭小子,你给我等着! ☆、第214章 老爸,我们去哪里啊 季如风小朋友六个月的时候,就会开口喊妈妈了,虽然有些模糊,发音也不太准确,但展颜还是激动的差点儿哭出来,抱着儿子亲了又亲。 晚上季维扬回到家,见小扬正窝在展颜怀中喊着:“麻麻,麻麻。” “儿子会喊‘妈妈’?” “是啊,下午抱着他在小花园里玩儿,突然就开口喊‘妈妈’了。”展颜温柔的笑,对着儿子的小嘴巴又亲了一下。 季维扬走过去,将孩子抱过来,小东西乐呵呵的,口水都蹭在父亲整洁的衬衫上。季三少倒也不介意,哄着儿子喊爸爸。 “宝贝儿子,叫声‘爸爸’听听,嗯?”季维扬哄了半个晚上,小东西只会咯咯的笑,再不就嘟着小嘴巴,眨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看着季维扬也不说话。弄得季三少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一样的。 吃过晚饭,季维扬抱着儿子在沙发上听音乐,唯美的《月光曲》,小东西听得倒是挺认真,有模有样的。只是,曲子没播完,就有些不老实了,扯开嗓子哭起来,不停的喊着,“麻麻,麻麻。” 看样子是饿了,展颜将儿子抱回房,解开衣襟给小东西喂奶,或许是孩子今天叫了妈妈的缘故吧,展颜低头看着小东西时的眸光都是极柔和的。小扬闭着眼睛,浓密的睫毛在白皙的肌肤上投下一片暗影,小嘴巴一动一动的,格外的惹人疼爱。 孩子爹随后跟过来,他似乎格外喜欢看孩子妈给娃喂奶,只是每次看到最后脸色都不太好看。小东西分明吃饱了,还裹住不放,分明是占他女人便宜。 孩子吃饱了就睡,季维扬想将他抱入婴儿床内,展颜今天却舍不得放手了。“今晚他和我们一起睡吧。” “为什么?”季维扬脸色有点儿臭,两个人中间多个孩子,多碍事。 “小扬半夜醒来看不到我,喊妈妈了怎么办。”展颜抱着儿子一起躺在床上,唇角含着笑,明显有炫耀的意思。 季维扬有些不耐的躺在了另一侧,手臂跨过小扬,直接摸上展颜胸口,她胸前的衣襟微敞着,他修长的指轻易的抚摸住大片的雪白肌肤。 “别闹,小扬在呢。”展颜羞怯的拍掉胸口的咸猪手。 “小东西不是睡了吗。”季维扬理直气壮的说。他的老婆,凭什么不让他碰啊,反倒让小家伙整天粘着,粘着他老婆也就算了,连声爸爸也不会叫。真是白疼他了。 “你这样胡闹,把他弄醒了怎么办,你害不害臊。”展颜拢了下胸口的衣服,用被子裹住身体,避免他再次侵犯。指尖却轻轻的抚摸着孩子的小脸蛋,小东西已经不像刚出生时那样皱皱巴巴的了,白白嫩嫩的,非常漂亮,容貌五分像父亲,五分像母亲。 “你看看我儿子,越长越英俊了。”季维扬的目光也落在小东西身上,眸色渐渐的就柔和了。虽然多了个孩子夹在两个人之间,少了许多夫妻之间的情趣,但当这个小家伙睡在他们之间的时候,又是一种说不出的幸福。 “是啊,长大之后少不了要惹桃花债呢。”展颜笑着说了句,明显是指桑骂槐的意思。 而季三少也是一脸的委屈啊,女孩喜欢他,又不是他的错,他能管束住自己,难道还能管得住别人的心吗。 “我觉得如风还是像你多一些,即便将来招惹桃花,也是你的错。” 展颜瞪他一眼,这男人明显倒打一耙。 季维扬好像没看见一样,笑嘻嘻的继续说着,“如果随我的话,倒也不错,天生就是痴情种,颜颜,你看我对你一往情深吧。” 展颜没反驳,唇角浅浅的抿着,他对她,的确是一往情深了,这样的男人,她几乎是无可挑剔的。 “小家伙什么时候才会喊爸爸啊,只会‘麻麻,麻麻’的。”说到这个,季三少多少有些挫败。 “用不了多久了吧。”展颜柔声安慰。 只是,在未来的四个月内,小东西依旧只会叫‘麻麻’。只是发音越来越清晰标准了。 一周岁的时候,才开始渐渐会说话,很多词语说的都很标准了,‘爸爸’两个字发音很准确。 “爸爸。”季维扬下班后,小东西直接扑入他怀中,小脸在季维扬身上蹭了蹭,还是蹭了很多口水。 季维扬开心的在儿子脸上啃了一口,高兴的几乎一晚上没睡觉。 “颜颜,小扬今天喊爸爸了呢。” “知道,你快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展颜翻了个身,象征性的在他唇角轻啄了下。 他今天就像个大男孩一样,给家里所有的人都打了电话,从季博城,季婷,季维忻,连国外的老四季维霖都拨了个长途,通知他们小扬会喊爸爸了,那叫一个炫耀啊。 结果季维忻一句话将他噎个半死,“怎么才会喊爸爸,昀昀两个月前就会了。”昀昀是杜小莫和季维忻的儿子,取名叫季昀,昀是日光的意思,季维忻希望这个孩子不要在私生子的阴影之下长大。 小扬一周岁的时候,季家打算给孩子办周岁宴。 季老爷子的身份摆在那里,大操大办毕竟不太好。但季维扬是商人,如风又是独子,他是主张大办的,也图个好彩头。为了这事儿,父子的意见出了分歧。 最后,还是展颜出的主意。大办自然是大办的,否则季维扬自然不依,儿子可是他的骄傲,自然要在众人面前炫耀一番了。只是,大办是以魏家的名义,魏景年早就退了下来,女婿从商,办的再隆重,也没人挑半句不是。 周岁宴的时候,展颜将小扬打扮的像个小王子一样,孩子虽然小,却掩不住一身的贵气。 季维扬抱着孩子走进宴会厅,一大一小,父子二人顿时成了全场的焦点。季维扬站在台上,客套的说了几句场面话,最后将话筒递给小扬,小东西眨巴着大眼睛,一下子看到这么多人,也不怯场。还清晰的说了句,“大家好。”惹得众人一阵的欢笑。 小东西虽然小,非常的会讨好人,好像是知道家里爷爷最大,见到季博城,伸出一双短短的小手臂,就让季博城抱,口中还不停的喊着,“爷爷,爷爷。”喊得季将军那叫一个心花怒放。 周岁宴的压轴,自然是抓周了。宽大的红棕木桌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东西,有玩具车,纯金钢笔,还有一叠厚厚的红色钞票,一把玩具手枪,和一架飞机模型。 季维扬将孩子抱到桌上,让小扬自己选择。作为父亲,他当然希望子承父业,让小扬将来接手季氏集团。可小东西显然对钱不感兴趣,他踉跄的在桌子上走了两步,跌倒后直接改成爬的,肉呼呼的小手一把推开玩具车,对身边的红色钞票也不感兴趣,将纯金钢笔拿起来看了看,又丢掉,最后一直小手抓住手枪,另一只手臂将飞机模型抱进怀里。 “宝贝,只能选一个啊。”展颜站在孩子身边,对他伸出手,示意他将手里其中一样东西给她。 可小东西倒是贪心,两样东西都死死的抓在手中不放,嘟着小嘴巴看着展颜,还一副戒备的神色,好像怕她来抢一样。 季维扬无奈失笑,他也不是多信这个,左右不过是一种游戏而已。 倒是季博城哈哈大笑起来,他这个将军就隶属空军,看来这个长孙是要继承他的衣钵啊。 一旁几个会讨好的,也借机会拍马屁,说季将军后继有人了。 季如风小朋友过完周岁,他老子就打算给他断奶了,准备喂他喝奶粉。 小东西第一天断奶,哭的格外的厉害,撕心裂肺的哭声,震得墙壁好像都跟着在颤。一张小脸涨得通红,脸上纵横交错着泪,可怜巴巴的。 陆如萍拿着奶瓶喂他喝进口奶粉,可小东西喝了一口就都吐出来了,再高档的牛奶跟妈妈也不是一个味道。 小东西哭了整整一个小时,嗓子都哭哑了,最后还是在哭声中昏睡过去的,等醒了之后,又开始继续哭。他在婴儿房内哭,展颜在卧室中默默的拭泪,眼睛也哭红了,最后还是不忍心,跑到婴儿房内将小东西抱了起来。 小扬回到母亲的怀抱,哭声渐渐的弱了一些,不停的挥动着小胳膊,小手小脑袋都在展颜胸口一直一直的蹭着,明显要吃奶。 展颜也顾不了那么多,解开胸口的纽扣,给孩子喂奶。 小嘴巴吸允住母亲玫红的乳芯,幸福的裹着奶水,终于安静了下来,但乌溜溜的大眼还含着委屈的泪,粉嫩的脸颊上还挂着泪珠子,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的展颜极是心疼。 等季维扬下班回家的时候,发现母子二人躺在床上,小东西的脑袋埋在母亲柔软的胸口,嘴巴含着天天的乳芯入睡。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一看这模样就知道今天的断奶没成功。 由于展颜的心软,季如风小朋友正式断奶直接拖到了半年之后,还是季维扬将展颜带到国外出差,小东西再不喝牛奶,只有饿死的份儿。 在国外的那段日子,展颜几乎是坐立不安的,一个小时就打一个电话回去,询问孩子的状况,就好像国际长途不要钱一样。 在电话中听到孩子的哭声,她就很没出息的跟着哭,并且埋怨季维扬是后爹。弄得季三少哭笑不得。 季如风小朋友两岁的时候,已经被送到幼儿园小班了,或许是长得太帅的缘故,很遭小女孩的喜欢,连幼儿园的女老师都喜欢他。只是小东西总是摆出一副酷酷的模样,一张小脸上明显写着:‘生人勿扰’四个大字。 这天季维扬下班早,直接去幼儿园接儿子,正好是课外活动时间,小扬正在小操场上玩儿滑梯,远远的,季维扬就看到儿子屁股后面跟着一个小女孩,比小扬高一点点,看样子比小扬大,却像个小尾巴一样的跟着他,小扬却甩也不甩她,依旧自顾玩儿着。 季维扬淡笑,莫不是真被展颜给说中了,他家小东西也太受欢迎了,只要是女同胞,八岁到八十岁通吃。 “如风。”季维扬喊了声儿子的名字。 小东西耳朵尖,听到爸爸的招呼,伸出一双小手臂,像个小鸟一样,欢天喜地的扑入季维扬怀里。 “爸爸,今天你来接小扬回家吗?” “嗯。”季维扬点头,亲了儿子一口,然后和老师交代了句,便抱着孩子离开了。 他之所以这么早来接孩子,是因为定了傍晚的机票飞北京,罗美娟寿辰,他这个当外甥的自然要亲自去一趟。 小扬是第一次做飞机,小东西看起来格外的兴奋。季维扬就让他坐在靠窗的位置。 因为头等舱是两个座位一排,父子两个挨在一起,展颜坐在他们身后。 季维扬低头给孩子系上了安全带,小扬还趴在窗前,好奇的问,“爸爸,这里的飞机和家里的飞机模型不一样呢。” “家里的是战斗机,用来战斗的。而我们坐的是客机,专门载旅客的。”季维扬对儿子格外的有耐心。 “小扬长大了要开战斗机打坏人,就像爷爷一样。”小东西一本正经的说道。 季维扬温笑,倒也没说什么,孩子的人生,必然是要他自己选择的。 飞机在加速跑到上全速奔跑,然后冲入天空。小扬虽然年纪小,却没有一点儿害怕,反而好奇的看着窗外,看到窗外都是霞光与云朵,非常的漂亮。而飞机就飞在云端。 小东西好奇的看着窗外,看了许久,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没有问目的地是哪儿。 他转头看向父亲,不是用说的,而是直接用唱得,“老爸,我们去哪里呀?” 彼端,季维扬正低头翻看财经杂志,头顶顿时三条黑线。心中打探娱乐节目坑爹啊。 “这都哪儿学来的。”他沉声说了一句。 身后展颜却浅笑出声,“你有空应该多抽出时间多陪陪孩子,人家明星还陪孩子参加亲子活动呢。你难道比明星还忙。” 展颜可是每天都陪着小扬一起看电视,那个《爸爸去哪儿》的节目,她也和孩子一起看,至少,她觉得很有爱。就应该让这些大男人都尝一尝带孩子的辛苦,别只会当现成的爸爸。“我们去北京。”季维扬侧头对儿子说。 “是首都北京吗?有天.安.门和故宫的?”孩子小,懂得倒是不少。 “嗯,今晚早点睡,明天早上爸爸带你去天.安.门广场看升国旗。” 飞机落地后,已经是晚上,顾希尧和林笑恩夫妻二人特意赶到机场来接机。 “小扬,叫四伯父和伯母。”季维扬对怀中的孩子说道。 小扬这孩子从来不认识,甜甜的喊了一声,“四伯父好,伯母好。伯母抱抱。”小东西讨好的笑,直接伸出手臂让林笑恩抱。 “小扬真乖。”林笑恩伸手将他抱入怀中,刚满两周岁的孩子,一点儿也不重,身上还带着甜甜的奶香味儿,特别惹人疼爱。 小扬一双短短的小手臂缠在林笑恩颈项上,嘴巴很甜,讨好的说着,“是伯母真想,软软的,像妈妈一样。” 小东西的话逗得几个大人直乐。 笑恩打趣的问道,“那是你妈妈漂亮,还是四伯母漂亮?” 小扬蹙着小眉头,很是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才说,“爸爸一定觉得妈妈最漂亮,四伯父觉得伯母最漂亮,小扬觉得都漂亮,小扬都喜欢。” 他的话又将几个人逗乐了。林笑恩亲了下孩子的脸蛋,转而对季维扬说道,“维扬,你儿子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季维扬温笑,态度倒是恭谦,但幽深的墨眸中却难掩自豪之色。 “今晚先到我那里住一晚,离机场近,也免得孩子跟着折腾。”顾希尧对季维扬与展颜说道。 客随主便,他们夫妻自然没有意见了。 林笑恩抱着小扬向机场外走,两个人有说有笑。 只是,季如风小朋友并没有想到,这次旅行,遇见了他命定的恋人。 ☆、第215章 幸福的一家 季三少有一种职业病,就是无论到哪里都忘不了谈生意,这次来北京自然也不例外,并且,还拉着老婆一起去应酬。 季如风小朋友直接被他老子丢给顾希尧夫妻,正赶上陆家刚生了个小女儿,顾氏夫妻就带着小家伙一起去串门子。 顾希尧的车开的十分平稳,笑恩抱着小扬坐在车后座。 “伯母,我们要去哪儿啊?”小扬眨巴着一双漂亮的大眼。 “去陆叔叔的家,他家里刚刚多了一个小妹妹。”笑恩温笑着回答。 “小妹妹漂亮吗?”小扬又问,漂亮的墨眸充满了好奇。 “一会儿小扬看到后就知道了。”笑恩笑着揉了揉孩子乌溜溜的头。 陆家住在城西的一栋花园别墅,陆霆钧调职入京后,在这里置宅。刚刚出生两周的陆小妞是可以说是陆军长和安晓冉避孕失败的产物。在陆小妞出生之前,夫妻二人已经儿女双全了,可这小东西既然来了,总不能打掉,就该怀着感恩的心期待他的降临。 林笑恩牵着小扬的手一起走进别墅,别墅内,装潢以温馨为主,低调奢华,很多精致的细节彰显着女主人对这个家的用心。 陆霆钧还在部队,两个孩子分别被送去了学校和幼儿园,家里只有安晓冉、月嫂、刚出生两周的婴儿和几个服侍的佣人。 “顾省长,笑恩姐,你们怎么来了?”安晓冉还在坐月子,一直躺在床上,见到顾希尧与林笑恩走进来,立即掀被下床,却被林笑恩阻止。 “别乱动,你现在正在坐月子呢。”林笑恩在她床边坐了下来。 安晓冉失笑,“又不是第一胎了,哪儿那么娇贵呢。” “总该小心些才是,月子里坐下的病,可是会落下病根的。”林笑恩细心的嘱咐着。 安晓冉点头,目光落在一旁的孩子身上,彼端,小扬正扬着下巴,睁大了漂亮的眸子看着她。孩子虽然年纪小,一张白白净净的小脸,长的十分漂亮可人,举止绅士礼貌,恭恭敬敬的对安晓冉鞠了一躬,“阿姨好,我是小扬。” “小扬啊,真可爱。”安晓冉伸出指尖,轻捏了下他柔嫩的脸颊。然后又向笑恩询问,“谁家的孩子?” “希尧表弟家的孩子,他爸妈去谈生意了,这几天我一直带着他,小东西才两岁,懂事儿着呢。”林笑恩手臂自然的搭在小扬的肩膀上。 小扬心里还惦记着小妹妹的事儿,用稚嫩的声音询问道,“阿姨,伯母说你家里有漂亮的小妹妹,我怎么没看到啊?” “孩子呢?”笑恩也跟着问道。 “在隔壁的婴儿房,月嫂抱去喂奶了。一会儿就能抱过来。” 安晓冉话音刚落,保姆就走进来,怀中抱着刚满两周的陆小妞。 安晓冉伸臂将孩子抱入怀中,小家伙醒着,小手扒在母亲胸口,一双乌溜溜的眸子看着家中突然多出的陌生人,口中哼唧了几声,圆圆的小脸上没什么情绪。 “这小模样倒是和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林笑恩仔细的打量着小家伙的容貌,和安晓冉真是如出一辙。前两个孩子都像陆霆钧,这个总算像妈妈了。 “性子可像极了他爸爸,才多大点儿的孩子,稍不顺心就又哭又闹的。霆钧又宠的厉害,将来非惯坏不可。”安晓冉笑着打趣,但看着怀中的小人儿,目光却是极宠溺的。 小扬趴在床边,探着脑袋盯着晓冉怀中的小女娃,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小的孩子,才两周大,小小软软的一团,白白嫩嫩的,像糯米团子一样,身上带着甜甜的奶香,样子季可爱。 “阿姨,小妹妹真漂亮。”小扬眨着一双大眼,天真的说道。 安晓冉跟着笑,随口说了句,“小扬喜欢小妹妹啊,那让你妈妈也生一个好不好?” 小扬的神情却落寞了几分,一本正经的说,“爸爸说妈妈身体不好,不能生小妹妹和小弟弟了。” 安晓冉一愣,下意识的看向林笑恩,只见,林笑恩神色微黯,压低了声解释,“他妈有心脏病,生他的时候都冒了很大风险,不能要第二胎了。” 安晓冉了然的点头,知道自己无心说错了话,急忙岔开了话题。“小扬喜欢她吗?那让她给小扬做妹妹好不好?” 小扬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而是伸出了一双短短的小手臂,“阿姨,我能抱抱她吗?” 安晓冉犹豫了片刻,毕竟小扬才两岁,让一个两岁的孩子抱刚刚出生两周的婴儿,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然是不放心了。可是,面对小男孩期许的目光,晓冉又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小心翼翼的将怀中的女娃递了过去。 林笑恩在一旁也是心惊胆战的,手臂一直在小扬周围护着,若他没有抱住,也来得及接。 “小扬,要这样,手伸到下面,环在小妹妹的头后。”安晓冉耐心的指导着小扬如何抱着小女娃。 说来也奇怪,陆小妞这丫头矫情着呢,平时从来不让陌生人抱,一抱就哭,可在小扬怀中却极是安静,眨着一双黑葡萄一样的清眸,好奇的看着这个陌生的小男孩,两片薄薄的唇瓣一动一动,发出依依呀呀微弱的声音,唇角弯弯的扬起,好像是在笑。 “小妹妹好像很喜欢小扬呢。”笑恩笑着揉了揉小扬的头。 小扬抬起漂亮的小脸,墨眸很深,神色也很认真,说起话来一板一眼的,“小扬也喜欢她,可是我不想让她做妹妹,爸爸说男人遇见喜欢的女人就要娶回家做媳妇,我想让小妹妹给我做媳妇。” 他的话将屋内三个大人都逗乐了,林笑恩抬头看向顾希尧,玩味的说道,“希尧,你这个表弟怎么教孩子的,好好的孩子,都被教坏了。” 顾希尧略带邪气的笑,将小扬抱入怀中,还大为赞赏的夸了句,“好小子,够有本事的啊,这么小就知道给自己物色媳妇了,这事儿就得趁早下手,你妈十七岁的时候就被你老子盯上了。” “顾希尧,当着孩子的面儿别乱说。”林笑恩板着脸说了句。 顾希尧倒也不以为意,对安晓冉打趣,“晓冉,我看这门亲事不错,陆家是望族,季家富甲一方,也算门当户对了。” 安晓冉听了也当是玩笑,根本没往心里去。谁能想到十几年后,两个孩子的命运真的会纠缠到一起。 小扬挣脱顾希尧的怀抱,又凑到安晓冉和小女娃的床边,伸出小手轻轻的抚摸着小女娃的脸,看了一会儿后,突然将脖子上挂着的平安锁摘了下来,挂在了小女娃身上。 “阿姨,你将小妹妹嫁给我好不好?等我长大了就娶她,这是我给她的信物。” 小扬说完,居然伸出了小指头,自顾扯住安晓冉的,和他拉钩。 安晓冉有些哭笑不得,但孩子才两周岁,那么小,她也只当成了玩笑。“好,等你长大了来娶小妹妹。” 小扬喜笑颜开,又问,“阿姨,你家好漂亮啊,我可以参观一下吗?” “当然可以了。”安晓冉点头,让保姆阿姨领着小扬参观别墅。 保姆牵着小扬参观了一下客厅,刚要带他上楼,客厅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保姆去接听电话的功夫,小扬自己跑上了二楼书房。 陆霆钧是空军出身,书房中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飞机模型,小扬看的眼花缭乱。 他伸出短短的小手臂,翘着脚,吃力的去够书架上的一架战斗机模型,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男人低沉的声音,“小家伙,你喜欢那个?” 小扬回头,映入墨眸的是男人高大的身影,一身墨绿色军装,英俊笔挺。 “叔叔你好,我是小扬。”小家伙收回手臂,恭恭敬敬的给陆霆钧行礼。 陆霆钧浅淡的笑,低沉的语调带着一丝玩味,“我知道,要娶我女儿的那个。” 小扬讨好的笑着,脸蛋居然红红的。这么小的孩子,居然知道害羞了。 陆霆钧走过去,将架子上的飞机模型拿下来,递给小扬。“喜欢这个?送给你了。”他家小妞收了人家一块和田玉锁,那么大的礼,他自然要回礼了。 小扬犹豫了几分,妈妈教过他不能随便收陌生人的礼物,可是,他的确是非常喜欢那架飞机。内心再三挣扎后,他还是伸出了手,将飞机模型抱了过来。“谢谢叔叔,我以后一定会开这样的飞机。” 陆霆钧笑,大掌揉了下小家伙的头,玩味道,“好,那我等着你开着飞机来娶我女儿。” 小扬很认真的,重重的点头,“好的。” 结果,若干年后,季如风真的开着战斗机来迎娶陆小妞,当然,这都是后话。 顾希尧与林笑恩夫妻带着小扬离开陆家的时候,小家伙居然舍不得走了,趴在婴儿床边,默默的看婴儿床内睡着的小女娃,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 “小扬,我们该走了,等下次有机会再来看妹妹。”林笑恩牵起小扬的手,说着善意的谎言。S市离北京这么远,即便是下次再来,也不可能再来陆家了,毕竟季陆两家毫无瓜葛可言。 小扬最终还是被带走了,离开的时候,他坐在车内,没有来时的兴致勃勃,一直低垂着头,闷不吭声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小妹妹,不,是他的媳妇,他都送了定情信物呢。 展颜陪着季维扬出席了一个慈善拍卖会,回到顾家的时候,发现小扬一个人坐在屋子里闷闷不乐的。 她以为小家伙是因为她和季维扬丢下他一个人才不开心的,走过去抱住孩子,柔声的哄了几句。小扬见到妈妈,所有的不开心顿时都烟消云散了。 “妈妈,你和爸爸去哪里了?小扬想你们呢。”孩子伸出双臂,缠住笑恩颈项不放。 “去给小扬买礼物了。”展颜说完,拿出一架漂亮的飞机模型,虽然也是做工精巧,价格昂贵,却无法和陆霆钧送的那架飞机模型相比。 但小扬还是开心的接过来,欢天喜地的说道,“太好了,我今天收到两架飞机模型呢。” “两架?”展颜疑惑。 “嗯。”小扬点头,献宝似地将陆霆钧赠送的飞机模型拿出来。展颜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东西价值昂贵。细腻精美的做工便不必说,机身的某些连接处居然是用纯金打造的。 “这架飞机模型是谁送的?妈妈不是告诉过你不许随便拿人家的东西吗?”展颜板起脸色,孩子这么小,就养成这种习惯怎么行,将来必然是要吃亏的。 看出母亲生气了,小扬耷拉下脑袋,默不吭声。 此时,季维扬推门走进来,看到儿子垂头丧气的模样,忙问,“怎么了?” “你儿子,随便收人家的东西。” “就这事儿,我知道。”季维扬笑着,将小扬从地上抱起。“你儿子把贴身的平安锁送给人家刚出生两周的小女娃了,非要娶人家当媳妇。陆家人过意不去,才给了这架飞机模型。傻儿子,你知道那块和田玉值多少钱吗,咱们可吃大亏了呢。” “你眼里就知道钱。”展颜白他一眼,目光转向小扬的时候,也有些哭笑不得,才两岁,就想着娶媳妇了,这小东西。 吃过晚饭后,季维扬开车带展颜和小扬到紫竹院公园散步。 身为男孩子,季如风小朋友十分的调皮,扯着展颜的手在石板路上奔跑,好在他还很小,小腿迈得步子不大,否则,展颜哪里跟得上他,就这样跑了一段路,她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了。 “如风,别跑了,妈妈累了,我们休息一会儿。”季维扬将小东西抱起来,一家三口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展颜拿出一瓶水递给小扬,小家伙大口喝着,连喝水的动作有帅气优雅,和他爸爸很像。“累了吗?都出汗了。”展颜从包中取出一片面巾,擦掉小家伙额角的汗珠。 “不累,我还能继续跑很远很远呢,爸爸说男孩子不能那么娇气。” “要跑你自己跑,别扯着你妈,她会累的。”季维扬插了一句。 小扬眨了眨眼,又说,“因为妈妈是女人,所以很容易累吗?我是男子汉,等我长大了就可以保护妈妈,我要背着妈妈走。” 展颜温和的笑,低头亲了下他的小脸颊。身旁的季维扬倒是哼哼了声,心里想:要被也是我背,哪儿轮得到你小子了。别又想着占我老婆便宜。 “妈妈,我们拍个照吧。”小家伙突然提议,伸手到展颜的手提包中去翻手机。 展颜将手机拿出来,递给季维扬,“给我们拍一个。” “一起吧。”季维扬将手机调到自拍功能,搂着妻子和儿子,拍了几张全家福,身后的背景是翠绿的竹林。阳光从竹叶中顽皮的散落,留下斑驳的,跳动的光影,极美。 “妈妈,我们到那边去看看好不好?”小扬举起小手臂,指着江南竹韵景区的方向。 “好,不过这次不许跑那么快,妈妈会跟不上小扬的。”展颜笑着,牵住宝宝的小手。 小扬很懂事,认真的点了下小脑袋,“小扬不跑了,妈妈跟不上小扬的时候,小扬会一直等着妈妈。” “小扬真乖。”展颜欣慰的笑,揉了揉孩子毛柔柔的小脑袋。 小扬站在父母中间,左手牵着爸爸,后手牵着妈妈,笑的非常的开心。 傍晚的阳光正好,暖暖的散落在竹林间,宽宽的石板路上,一家三口携手相伴,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修长,那是,幸福的光影。 …… 故事到这里,正文部分已经全部结束了。不知道这个结局亲们还满不满意。从开文到现在,亲们对文章的争议一直很大,可能有些地方的确是太虐了,但无论是亲们对水的鼓励,还是批评,水都虚心接受,并感谢亲们的支持。你们才是水一直坚持的动力! ━━━━━━━━━━━━━━━━━━━━━━━━━━━━━━━ 本文内容由【恩恩。】整理,久久小说网(www.txt99.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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