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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菲生气的看小莫,小莫躲在墙角朝她挥挥手示意她快去,凌菲直接给了她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再次带上口罩皮笑肉不笑的转过身。   拿尺子量尺寸。   这也叫大,亏他真能说出口。   虽然她没有说谎,她看过摸过很多男人的这东西,可这么恶心的还是第一次见。   她告诉自己这样的职业生涯没有最恶心,只有更恶心,看着看着也就习惯了。   不过让凌菲最难以忍受的是这些男人,除了不举的,大都都会在她的手下慢慢雄起——   眼前的老男人速度尤其快,凌菲想当做视而不见,可是那黑乎乎的东西大了之后更是……   “呕——”第一次,凌菲在强忍着完成自己的工作之后,吐了。   她冲到洗手间,小莫赶过来送纸巾:“小菲,你知道吗,你走了之后,那个男人居然射了——”   凌菲的脸色马上又难看几分,想吐但是吐不出来了。   小莫幸灾乐祸的拍拍她的背:“好了,好了,本来想请你吃晚饭的,但看你这样子也吃不下去了,先记着吧,啊,哈哈。”   凌菲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忽然觉得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   而这就是她每天的工作,不是看男人的生zhí器就是看女人的胸bu阴~道,对性~爱这回事,更是可以细致的拆分到每一步,她才十八岁,但她自认经验丰富,并且对这种事情毫无幻想,她要继续在这家医院干下去,她可以肯定自己总有一天会变得无坚不摧。   这样最好不过。 ☆、想请你帮个忙   今晚有夜班,可小莫也说错了,凌菲吐过之后一个人干掉了两份猪扒饭,包括小莫那份。   骑着小绵羊,迎着晚风,游走在空旷的马路上,想起傍晚小莫那目瞪口呆的神情,便忍不住捧腹。   城市灯火映的满城灿若,黑夜亮如白昼。   可午夜时分,暮霭沉沉,被黑暗笼罩的大地逐渐沉寂下来,少了白日的喧嚣浮躁,褪去一天的酷热暑气,慢慢还原着这片土地本来的真实面目。   道路如此宽敞,世界如此寂静,天地间似乎只剩她一个人,孤独而自由。   尽管孤独但自由,她喜欢这样的感觉,欢喜的她要唱歌:“小嘛小二郎啊,背着书包上学堂……”   这条马路,她每天走两次,披星戴月,早已习惯,就算闭着眼睛也不会摔跤,可是今天,当她恣肆驰骋时,后面一辆黑色悍马开着大灯以咆哮之姿奋力开来,擦着她的身体危险而过,车子虽然没有碰到她,但凌厉的风势还是将她劈倒在地。   歌声笑声戛然而止,只剩下凌菲的欲哭无泪。   小绵羊的耳朵被无情的砍断,手臂骨折,最可恶的是让她试图站起来的时候,突然哗啦一声,她震惊的一手挡在胸前一手往后探——   天,护士服扣子崩开裙摆崩线,她完全走光了——   凌菲知道自己最近似乎胖了一些,但也不至于这样啊,主要是这衣服质量不过关,不过最最杀千刀的,还是刚才那辆开过……如今又倒回来的悍马。   是的,她没有看错,悍马真的回来了。   她正打算上前跟人理论,车子却跳下几个一身劲衣的男子,不由分说将她抓上了车。   “我靠,大半夜的,你们撞了人还打算绑架?不要太过分了,这可是天朝,有法律的,放开我——”她的叫嚣被一块毛巾塞住,手又被人按着,根本动弹不得。   又是嘶拉一声,她一低头,胸前的扣子全崩了,露出里面乳白色的内衣。   “嗯,嗯——”凌菲不可抑制的脸红了,但纯粹是因为恼羞成怒。   而身边的两个男人,下手真重,但也目不斜视,像是受过极好的训练。   一时间发生这么多事情,她还转不过弯来,不过不多时,一件黑色的外套丢在她的身上,动作精准,正好盖住她娇小的身体。   外套很干净,没有特殊的味道,只有纯粹的阳刚气息。   凌菲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前面的男人终于开口了:“你好,我们不是坏人,也没有恶意,只是想请你帮个忙。”   他的声音跟他的衣服一样,纯粹但冰冷,刚硬而没有温度,凌菲只能不断用嗯嗯啊啊来回应,他又说:“我可以帮你拿掉毛巾,但有一个条件,你不能出声,听我把话说完。”   识时务者为俊杰,凌菲再次点头答应。   这个男人,举手投足就是惯于发号施令的模样。   他不需要回头,却能掌控全局。   凌菲知道现在反抗不啻于以卵击石。 ☆、有本事你就把我胳膊卸了   一路上凌菲已经了解了大概的情况。   她被蒙眼带回。   不过下车后她就要求:“带头的那个,让你的人放开我,他们已经押的我的手麻木,连剪子都要拿不动了,到时候怎么救人,还有,我也有个要求,你背我——”   她穿着叶于琛丢给她的外套,手被两人押在身后,眼睛被黑布蒙着,偏偏仰着脖子,一脸的倨傲,叶于琛朝身边的人怒了努嘴,立刻有人蹲在她跟前。   可凌菲不为所动:“你们没听清我的要求吗?我要你们带头的也就是这件衣服的主人来背,其余的,都不成。”   “时间紧迫,你哪来这么多要求。”其中一人看不下去,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好啊,有本事你就把我胳膊卸了。”凌菲一脸不怕死的模样。   “团长,这怎么办?”   叶于琛看了看时间,吩咐人放开她,也没有背她,直接将她打横扛上了肩头。   任凭凌菲拳打脚踢,他都不为所动。   等凌菲生气的揭开眼上的布条,人也被带进了屋里,叶于琛没有丝毫怜惜之心的将她丢在地上。   “你——”骤然而至的强烈的灯光照的凌菲睁不开眼,气势也就弱了下来,而且等她看清楚面前将她团团围住的五大三粗的男人时,声音也就没了下去。   叶于琛居高临下盯着地上的凌菲:“小姐,你有三十分钟时间,要是不能把她身体里的子弹取出来,我会补一颗进你的脑袋。”   凌菲嘶了一声,逆光里,终于将叶于琛打量清楚。   那是一张让女人怦然心动的脸,粗黑的眉毛斜飞入鬓,脸部线条立挺而硬朗,冷淡的薄唇紧抿,那双幽深的眼眸里却积聚着淡淡的怒气与焦虑。   他双手背在身后,双腿微微分开,她的视线从他的脸上一路往下,最后停留在他的两腿中间,他穿着黑色合身的类似麻布的裤子,挺括又有型。   不过凌菲看他两腿之间的时间太长了一些,长的叶于琛都不自然起来:“你看够没有,够了就赶紧起来救人。”   凌菲呵呵笑着从地上爬起,语不惊人死不休:“大哥,你勃~起时有二十五厘米吧。”   叶于琛以及身边的人原本都要转身,突然听闻她的话,都打了个趔趄,除了叶于琛,其他人皆想笑而不敢笑。   叶于琛的脸老黑:“你一个小姑娘怎么有那么流氓的思想,我有多大,你只有亲身试过才知道,但这辈子你都没这个机会。”   凌菲切了一声:“姐姐不稀罕,比你大的人比比皆是,谁稀罕啊。”   叶于琛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凌菲不敢在老虎嘴上拔毛,胡乱挥了挥手:“行了行了,去拿剪刀纱布麻药过来啊,都杵在这里当门神啊。”   叶于琛告诫自己要冷静,努嘴示意别人去忙。 ☆、她没气了   凌菲看到了床上受伤的女人,惊得立刻倒抽了一口冷气:“伤的这么严重,为什么不送医院?”   子弹几乎穿透了那个女人的肩胛骨,衣服被鲜血染红,冷汗浸湿了她的头发,原本精致美貌的一张脸此刻也被痛苦所染,气息微弱。   叶于琛道:“本来是打算去的,但是半路遇到了你,我怕她撑不到去医院了,你先帮她把子弹取出来,等她好些了再送去医院。”   凌菲的面色很凝重:“可万一最后大出血该怎么办,我觉得你们还是送她去医院吧,我才高中毕业,这是我活体实验第一次,我其实也不怎么敢。”   事到临头,凌菲不是退缩,而是真的没什么把握,她向来胆大心细,如果今天是一只猫或者一条狗,上也就上了,但这是一条人命,容不得一点闪失。   叶于琛见姚红的样子,转头问旁边的人:“去最近的医院需要多少时间?”   “半小时。”任江回答,“可是姚小姐失血过多已经休克了,恐怕来不及了。”   叶于琛看了看手表,当机立断:“马上打电话给医院派救护车过来,车上准备好一切药品以及O型的血浆,你——“他指着凌菲说,“立刻给她取子弹,争取每一分的时间,我告诉你,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情,你也休想走出这个门。”   “凭什么。”凌菲当即反驳,“我只是半路被你们俘虏来救人的,本来就是无妄之灾,我都没找你们算账,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她死了跟我有半毛钱关系,行了行了,都别废话了,没看到她剩出气的份儿了,剪刀呢,赶紧消毒,你们两个,帮她把衣服撕了。”   凌菲有条不紊的吩咐着,三年卫校,练就了她的临危不乱,以及扎实的基本功,取子弹对她来说虽然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但她相信自己可以。   叶于琛等在一边,一直盯着手表看,凌菲像个陀螺一样忙得团团转,他没想到自己的孤注一掷还能换来这样的结果。   部下只跟他报告姚红危在旦夕,他们是从秘密任务线上撤下来的,叶于琛有责任保护他们的安全,但没想到最后还是出了这样的岔子。   危急关头看到穿着护士服的凌菲,说实话他也是病急乱投医,只是现在看来,她或许真能成为姚红命悬一线的救命稻草。   “哎呀,糟糕——”凌菲突然一声尖叫打断了叶于琛的冥想。   “怎么回事。”他上前一步察看。   鲜血喷了凌菲满头满脸,将她的胸口也染得血红一片,而床上的姚红挣扎着颤抖了几下,便彻底没了气息。   任江一摸她的鼻息,着急的报告:“团长,她没气了——” ☆、不省人事   凌菲吓傻了,虽然一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最坏的结果,可当结果真的来临时,她还是乱了阵脚,第一次,她果然没有经验,看着一身是血并且伤口还在不断冒血的姚红,陷入了一股莫名的恐惧里。   叶于琛见情况不好,马上吩咐任江去拿毛巾帮姚红止血,又见凌菲不动,只好一把推开了她:“站着干什么,刚才不是很能说吗,还不快想办法!”   凌菲差点哭出来:“我……我不知道怎么办啊……”   “你——”叶于琛又气又恼,这下病急乱投医的后果太严重了。   房门突然被推开,另一名步下进来报告:“团长,救护车到了——”   “快,送下去!”   “是——”   几人奋力拉起了床单,一人托着姚红的身体,步伐一致训练有素的将人送下去了。   叶于琛过去时撞了凌菲一下,她如梦初醒,下意识跟着他们往外跑。   可是等她跑到楼下时,所有人都上了救护车走了。   救护车呼啸而去,只剩下一身是血的凌菲孤零零站在夜风中。   夜阑人静。   凌菲一低头,便看到自己满手血腥,淡淡的血腥味还顺着风传入她的鼻息,她莫名的红色在她的眼中被放大无数倍,就像是拨动了她记忆深处最深的那一根琴弦。   “啊——”她忽然害怕的跪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头,痛苦的抽搐和呻yín着。   坐在救护车上的叶于琛似乎听到了那一声嚎叫,回头,只见那个弱小的身体跪在地上,夜色很快将她淹没。   她到底还是个小女孩,面对生死时,也是会害怕的。只是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走不开。   因为事先打了电话通知,所以来的医生都很优秀,他们在车上对姚红进行了急救。   万幸,子弹取出的及时,加上姚红身体素质过硬,虽然失血过多,但经过抢救后,基本可以排除生命危险了。   叶于琛得知这个消息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   凌菲花了很长时间才摸清回城的路。   没想到他们会将她带到那么远的郊区,四周树木森森,地上摇曳的树影更是像嶙峋的鬼爪,她在心里打了好几个突,才强自镇定下来,一个人拖着沉重的步子,愣是走回了城里,可是却发现小绵羊已经被交警拖走了。   她再也走不动,又渴又累,一屁股坐在绿化带上,而后不省人事。 ☆、天降横祸   雪白的墙壁,充满消毒水的空气,还是鸦雀无声的寂静,来往皆是生离死别,这是属于医院特有的气息。   凌菲自浑身酸痛中醒来,先是动了动手指,等在一边的莫以柔立刻站起来查看她的情况:“小菲,你醒了。”   “嗯?”凌菲艰难的发出一声叮咛,撑开千斤重的眼皮,嗓子艰涩,但尚能发出声音,“小莫,你怎么在这里?我这是怎么了?”   “还说呢,我凌晨还在值班啊,就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真是没被你吓死,怎么样,你没事了吧。”   “我怎么了?”昨夜发生的事情如电影片段般一段段从她的脑中闪现,她慢慢回想起事情的始末。   莫以柔惊叫了一声:“你该不会是被人打傻了吧,你一身是血,不会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吧,警察还在外面守着呢,说要找你录口供,你真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外面的警察听到动静推开门来:“凌小姐,我们昨晚接到报案,说路上有个浑身是血的女人昏迷,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所以现在你必须跟我们录一份口供。”   “不,不是的,我真的什么都没做,这是个误会。”凌菲急忙想从床上坐起,莫以柔赶紧在她背后塞了个枕头。   她身体其实没什么大碍,只是疲劳过度以至有些虚脱,可是任凭她说的口干舌燥,警察没找她口中的那个女人,事情就不能完结。   凌菲被这无妄之灾搞得一个头两个大,警察好不容易走了,她一下子倒在床上,但是又马上弹跳起来:“糟糕,小莫,今天我上午还有个客户要过来的……”   “我知道我知道。”莫以柔连忙按住她的身体,“我已经帮你跟老板请过假了,你还是好好休息休息吧,你看你的脚,都快掉一层皮了,你昨晚真的救人去了?”   “废话。”   “可是警察没有找到你说的那些人啊。”   “噢——”凌菲敲了敲发涨的太阳穴,“小莫,我还是很累,你让我再睡一会儿吧。”   一睡就是一天,醒来时已经天黑了。   小莫不在了,不过给她留了纸条,旁边还放了一张名片,是医院对面的那家饭店的名片,上面有电话,让她想吃什么就自己叫,莫以柔先回去上班了。   凌菲转了转脖子,睡了一天除了肚子饿的咕咕叫之外,其余没什么大碍了。她拿起手机拨了号码过去,结果人家说已经过了外送时间,要吃只能自己去他们饭店吃。   凌菲闷闷的哦了一声,起身下床。   她的脚刚下地,就一阵钻心的痛传来,十个脚趾头全部包起来了,莫以柔还贴心的帮她放了一双棉拖鞋,她就穿着宽大的病号服,踢踏着棉拖鞋扶着墙壁慢慢往外走去。   她一边走,一边在心里诅咒昨晚的那个男人。   可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竟然连那个男人叫什么都不知道。   哎,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自认倒霉吧。她如是安慰自己,同时也想着要去把小绵羊赎回来。   因为脚趾痛,所以走的特别慢,而且姿势特别不雅观,犹如螃蟹横穿过马路,最重要的是速度不行,当车子转弯朝她开来时,她除了傻站着,根本不知道躲避——   眼见车子速度迅猛,她也是避无可避,凌菲干脆闭起了眼睛,等着那预料中的疼痛到来。 ☆、局长亲临   可是老天似乎觉得她已经够多灾多难了,意想中的撞击并没有袭来,但她听到了车子撞向墙壁的猛烈破碎声以及迅疾踩刹车的刺耳声。   等了大约五秒,她确定已经没有危险了,这才按着依然狂跳不止的心脏,悄悄睁开一只眼,然后慢慢睁开另一只眼。   确实,车子撞到了一边的墙壁,至于有没有车毁人亡,现在还不好说。   不过这么大的动静已经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不但有保安也有急诊医生朝这边跑来。   凌菲看到车门打开,一双黑色的军用靴先夸出来,接着是一双笔直有力的长腿,然后是昂藏的上半身,最后是那张千年寒冰不化的脸。   她倒抽一口气,不等叶于琛开口,已经大叫起来:“来人啊,快点帮我抓住他,抓住他——”   叶于琛抬眼处便是凌菲那尖锐的张牙舞爪的一张脸,手指指着他怪叫,他有点恼,本来就是连夜过来看姚红的,已经开了好几个小时的车子,筋疲力尽,却没想到第一个见到的,确是凌菲这丫头。   保安赶到了,上前想制止叶于琛,但一看叶于琛那迫人的气势,又都咽了咽口水,小心的看着他问:“先生,你没事吧。”   “没事。”叶于琛回答,凌冽的声音在这酷热的夜晚像穿破暗夜的利箭破空而来。   一直叫嚣的凌菲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过并未停止嚷嚷,她说:“保安大哥,快点帮我抓住他,快点报警,昨夜就是他绑架了我,我身上的血都是他弄得,真的跟我没关系。”凌菲急的跳脚,见保安愣愣的搞不清楚状况,于是自己拿出手机准备报警。   不过就在她按下数字键的时候,手机连同自己的手都被人按住了。   这是一双男人的大手,有力且厚实,掌心布满老茧,紧抓着她的时候她还咯得慌,她挣扎了一下,但纹丝不动:“你放开我,你这个强盗,你这个绑架犯,这里这么多人,你以为你还能跑得掉吗?啊呀,我说你们看什么看,快点儿报警啊。”   “啊,哦。”保安如梦初醒,乱乱的忙碌起来。   但叶于琛一声令下,又阻止了他们的行动,他说:“不用了,我已经通知附近的公安了,他们马上就到了,不用瞎忙活了,都该干嘛干嘛去。”   正说着,警车的警笛声呼啸而至,警察过来来了。   凌菲又挣扎了一下,但除了疼痛,毫无结果,她只能警告他:“你别得意,我告诉你,你绑架我,我要告你!”   为首的公安朝他们这边走来,单看他的穿着打扮以及肩膀上的那些星星杠杠,凌菲断定这人是所长以上级别的人物,可没想到叶于琛竟然开口唤他:“王局长,没想到你亲自来了,不好意思,无心之失。”   局长?凌菲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天煞孤星   又听王局长说:“小叶啊,接到你的电话,我不可得亲自过来看看,这……怎么回事?”他指着叶于琛被撞得车辆问。   叶于琛点头答:“意外。”   “好好,人没事就好,小杨。”王局长叫身后的人,“快点叫人处理一下。”   “是,局长。”小杨去旁边打电话了。   凌菲还在叶于琛手下,于是很不情愿的扭动了一下。   王局长又看着凌菲:“小叶,这……”   “哦,这就是我昨晚跟你说的那个女人,你们的同事找她做过口供,以后就别找她了。”   王局长频频点头:“我明白我明白,你放心吧,我会让人办妥的。”   “那就多谢了。”叶于琛收手,凌菲被甩的几步远,原本就站立不稳,差点没跪到递上去。   叶于琛和王局长朝一边走去,凌菲猛然想起,又朝他大喊:“喂,姓叶的,我的小绵羊呢,你们昨晚绑架了我,把我的小绵羊摔坏了,还把我弄进了医院,难道你们不负责吗?我的医药费谁出?喂,这就是你们处理问题的态度吗?别走啊。”她跳着脚,忍着疼痛朝叶于琛追去。   她像个小野猫一样,死死揪住了叶于琛的衣袖。   叶于琛一低头,就看到了她流血的脚趾,鲜血染红了纱布,她很痛,但偏偏还倔强的扬着一张充满怒意的脸。   女性特有的娇媚馨香顺着夜风一点点吹入叶于琛的鼻息,他很讨厌香气,但奇怪的是凌菲身上的味道并不让人讨厌,而且她的眼睛很漂亮,甚至比天上那些闪烁星辰都漂亮。   这么些年,她是第一个如此近距离接近他的女性,叶于琛意识到这点后,内心的反抗意识又猛然撅起,他大手一推,凌菲这一次没有那么幸运,直接跌坐在地。   手心着地,又是尖锐的刺痛。   凌菲的眼都冒火了:“天杀的姓叶的,我跟你有仇是不是,碰到你我就没好事,接二连三的受伤,你是天煞孤星转世吗?”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刺激了叶于琛,他全身紧绷,如一只猎豹蓄势待发,凌菲忽然害怕的心肝又颤了两下,同时咽了咽口水。   王局长见情况不好,抽身挡在两人之间:“好了,小叶,别跟小姑娘一般见识,小姑娘,这件事情我会找人处理的,你放心,你的小绵羊会回来的,你的医药费,也有我们会负责,你就安心住在这里吧,放心。”   “那我的补偿呢?精神补偿生理补偿,懂不?”   “行行。”王局长是个好说话的人,都一口答应了。   叶于琛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跟王局长道了谢。   王局长摇头:“没事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为人民服务嘛,走吧,我们去看看姚小姐。”   见他们走远了,凌菲的心跳才慢慢稳定下来,然后又强忍着疼痛从地上站起来,不过嘴里还是忍不住抱怨:“真是个该死的扫把星,下次别再让我碰到了,要不然我就给你一刀,让你断子绝孙你试试!” ☆、各归各位   小莫来看凌菲时发现凌菲又添新伤,无语的不知说什么才好。   凌菲却挺高兴的挥挥手:“没事,小莫,这叫因祸得福,你看看,这是什么?”   她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叠崭新的钞票来,脸上乐得像开了花:“当当当,看看,这是什么?”   莫以柔哇了一声,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眼花:“小菲,你这是去抢银行了还是傍大款了?哪来这么多钱?”   “去。”凌菲啐了她一口,“谁去抢银行抢这么点啊,还有哪个大款出钱这么少还叫大款啊。”她津津有味的开始数钱,满眼放光。   真没想到王局长的办事效率这么高,今天一早就派人过来处理这事儿了,不但将她的小绵羊送了回来,还给她送来一笔慰问金以及无数营养品,哦,还留下话了,医药费这些他们都会负责,她只需要安心等养好伤再出院就可以。   好人啊好人,本来还以为想从官家手里拿点钱会很麻烦,没想到这么顺利。   最重要的是,下学期的学费都有着落了。   她忍不住拿着那叠钱放在嘴边狠狠的亲了一下。   莫以柔也跟着高兴:“那真是太好了,这样你就不用那么辛苦打工了。”   “哎——”凌菲打断她的话,“你不知道打工是我的爱好吗?钱怎么会多呢,只是现阶段不那么紧张而已,哎,也不枉我这受惊一场,阿弥陀佛,老天保佑,二十五厘米还算靠谱。”   莫以柔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二十五厘米,凌菲,你在说什么?”   凌菲摆手:“没事,小莫,总之是好事,哦,对了,你去帮我办出院手续吧,我没事了,请   这么多天假了,老板该生气了吧。”   “你确定没事了?”莫以柔担心的看着她的脚趾。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对凌菲来说更是不例外,她坐在床上摇晃了一下可爱的脚趾,点头:“当然,看在钱的份上,我就算死了也会站起来的。”   莫以柔忍不住笑出来:“你财迷,诈尸啊。”   “嘿嘿。”莫以柔虽然家境不算太优越,但毕竟是殷实的小康之家,一学期的学费尚在她父母的承受能力范围之内。   所以她根本无法理解凌菲这么拼命到底是为了什么。   可凌菲之后,十八岁了,她成年了,今后所有生活的一切都必须自己来负责。也幸好,她从小养成了独立的个性,离开了那个华丽的战战兢兢的牢笼,这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日子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钱跟水一样,可载舟,可覆舟。   她需要钱,但只要干净的钱。   至于叶于琛,就当是昨夜做了一场噩梦,现在梦醒了,一切也就雨过天晴了。   茫茫人海,他们就像大海中的两滴水,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轨道上,各归各位,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凌家的人   叶于琛将姚红转回了军区总院。   凌菲出院的那天,也是姚红转院的那天。   他开车过来接姚红,却意外看到了凌菲一个人拎着行李出院的模样。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棉质体恤和一条紧身的牛仔热裤,长发随意束了个马尾,在空气中一跳一跳的。   年轻的脸庞白皙细致,散发着青春的气息,她边走边打电~话,脚踩人字拖,脚步依然有些蹒跚,不过看起来很高兴。   她经过他的车边,没有注意到车内的叶于琛,但叶于琛却听到了她说的一句话:“一个扫把星撞得我,不过现在好了,放心吧。”   叶于琛知道自己就是凌菲口中那个扫把星。   天煞孤星,扫把星,她对自己的称呼,似乎没来由的精准。   他从后视镜看过去,凌菲已经走远,在路边拦车。   酷热难当,凌菲结束通话,收好手机,在路口张望了一下,见一辆白色的奥迪缓缓驶入视线,便用力挥了挥手。   车子停下,她便快速坐了进去。   而那辆白色的奥迪,叶于琛只一眼,偏偏又记住了。   那是凌家的车。   凌家,凌菲?   他不及多想,姚红正好出来了,于是他上前帮忙,也就暂时将凌菲抛到了脑后。   而坐在车上的凌菲欢欣如一只麻雀,雀跃的东摸摸西摸摸,最后又贪婪的注视着开车的男子的侧脸。   干净白皙的轮廓线条,微微上扬的嘴角,修长的脖子,还有简单的指节,这个男子俊逸如潇洒如谪仙,叶于琛那个黝黑的老男人简直没法比。   凌菲在心里腹诽,面部表情也就特别吩咐。   凌柏凡凡忍不住莞尔:“凌菲,你在想什么呢,怎么感觉面部狰狞的想把我拆卸入腹似的?”   凌菲倏然脸红了:“二哥,你别胡说啊,我哪有面目狰狞?”想把他拆卸入腹倒是真的……她又禁不住偷偷看了凌柏凡一眼。   见他正盯着自己看,冷不丁被抓了个现行,立刻羞怯的恼怒起来:“哎呀,二哥,你干什么呢,不专心开车,小心点啊。”   “好了,知道了,我听到你受伤的消息,正好顺路过来看看你,现在你出院了我也就放心了,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你缺钱就跟我说,何必自己这么死扛呢,还有你才刚成年,就去那   种地方打工,你说你……”   “打住!”凌菲在胸前做了个叉叉,示意凌柏凡凡别继续说了,“二哥,我自食其力,靠自己的双手赚钱,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而且你也说了,我成年了,我可以为自己的生活负责了,是吧,对了二哥,看在我的面子上你要是有那个需要来我们医院的话,我可以给你打个折扣哦。”凌菲的视线忍不住朝他的胯下望去。   凌柏凡差点踩错油门,冲凌菲嚷嚷起来:“凌菲,你这个小色女——” ☆、瞬间低落   凌柏凡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清贵气,凌菲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挺拔修长的背影,总是一阵一阵的窃喜。   她喜欢凌柏凡,这是那一年她被带进凌家第一眼看到凌柏凡时就确定的事情。   当时凌柏凡优雅的坐在钢琴旁边,身穿黑色的小礼服正在弹琴,悠扬的琴声回荡在客厅的每一个角落。   他的背影沉落在夕阳的光晕里,就像是误落凡尘的天使。   如今回想起来,依然是十分的美好。   凌菲的嘴角忍不住慢慢有了笑意。   凌柏凡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嘿,凌菲,你又神游到哪里去了?”   臆想被打断,凌菲回神,眼前的这张充满男人味的脸与当时的那张秀气稚嫩的男孩的脸重合了,她的心跳不可抑制的快速跳动起来。   每一次只要凌柏凡这样盯着她看的时候,她就浑身燥热,脸部发烫,像个手足无措的小女孩,从过去到现在,从未变过。   酒店也有人在弹钢琴,但凌菲皱了皱眉头:“那个人弹得跟你根本没法比。”   凌柏凡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还是看看要吃点什么吧。”   “你点就可以了,你点什么我就吃什么。”凌菲双手托腮,总是借着一切的机会好好的打量凌柏凡。   如果说她原本就不幸的生命中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话,那应该就是凌柏凡了。   他是她的二哥,但也是她的心上人。   可他能给她的,只有一个需要她千山万水追寻的背影。   想到这里,凌菲的心情瞬间低落起来。   即使是美味珍馐,也味同嚼蜡。   凌柏凡用宠溺的目光看着日渐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女孩,想当年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身材瘦小头发蜡黄瘦骨嶙峋如小男孩一般怯生生的站在管家的身后,而今,小女孩长大了。   凌菲意识到凌柏凡的目光,抬头,撞ru他温柔如水的眼中。   凌柏凡拿起手边的餐巾对她说:“头伸过来。”   凌菲愣愣的照做,他帮她擦拭了一下嘴角,然后笑着摇头:“凌菲,你说你都多大了,怎么吃东西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   凌菲再一次脸红了,但凌柏凡似乎未注意到,只说:“凌菲,你马上要开学了,二哥也没什么可以给你的。”他将一张银行卡推到她面前,“里面是二哥给你的生活费,别那么辛苦,凌家不是养不起你。”   凌菲不语,只将银行卡推了回去:“二哥,我知道,不过这学期的学费生活费我都凑齐了,而且你以前给我好多零用钱,我都存着,真不用你的钱,你放心,如果我遇到了困难我一定跟你说,这个你收好。”   她坚持,凌柏凡也无可奈何,他太了解凌菲的性格了,外表倔强而骄傲,内里却孤弱而敏感。 ☆、特殊日子   他也没有再勉强:“再过几天就是妈五十岁生日了,你是不是该回去一趟?”   凌菲切牛排的手蓦然顿住,定定的看着凌柏凡,眼里闪过太多的情绪,凌柏凡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管怎么说……”   “行了,我知道,你放心吧,我会回去的,吃饭吧。”   这就是凌菲。   每个人都有一些无法言语的伤口,凌菲也不例外。   凌柏凡除了心疼她之外,也无从真的了解她内心的想法。   饭吃到一半时,凌柏凡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他说了声抱歉便放下刀叉接电~话,而凌菲也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他。   他笑了,整张脸温柔的像一幅灵动的山水水墨画,画面氤氲转动起来,他说:“在吃饭,跟凌菲,我妹妹,你知道的。”   “这样啊,好,那我现在过来接你,你在公司楼下等我,嗯,挂了,待会儿见。”   凌菲忽然感觉自己胃部一阵痉~挛,嘴角也僵硬的不自然的抽了抽,但仍是强颜欢笑的看着凌柏凡:“二哥,是悦然姐?”   张悦然,是凌柏凡的女朋友。   他们在一起四年了,他爱她疼他,一直如珠如宝。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凌菲羡慕的人,那就是张悦然了。   凌柏凡已经拿了外套站起来:“对,凌菲,我要过去陪她再吃一个午饭,这里可以签单,你签我名字就行了,想吃什么再自己点。”   “知道了,赶紧走了,我才不会跟你客气。”她挥手赶凌柏凡快走。   他也当真快步离开了。   见他出了大门,凌菲的笑容顿时落了下来。   五分熟的牛排还冒着淡淡的血丝,原本是她最爱的东西,现在却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原来吃东西也是要看心情的,心情不好,吃龙肉也是白搭。   命侍者撤了所有餐盘后,又给她上了一个果盘以及一杯咖啡,凌菲坐在靠窗的位置,但吹着冷气,眯起眼透过指缝看窗外火辣辣的天空,阳光一闪一闪,她的小拇指上带了一个银质的尾戒,在阳光下折射出一道耀眼但温和的光,光线闪过再坐的不少人。   包括叶于琛。   叶于琛坐在角落的位置。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他一年当中也只有这一天,会有机会坐下来餐厅吃个饭。但没想到竟   然遇到了凌菲。   她的侧脸带着笑,细碎的阳光照得她的柔软的发丝光滑舞动。   她在看日光,看的那么出神,而他则一直在看她。   一直到手机震动打断他的冥想。   他接起,也不知那边的人说了什么,他便阴沉着脸挂断。   等他再看过去的时候,凌菲的那个位置已经空了。   他涩然勾唇,也结账离开。 ☆、怪力乱神   回部队的路上顺道去军区总院看望了一下姚红。   她的人已经清醒了,也度过了危险期,只是还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叶于琛是拎了一个硕大的果篮去的。   姚红见了他,挣扎着要坐起来,叶于琛命令她躺着,她只好眼巴巴的看着他,然后道   歉:“对不起,于琛,这次是我的大意才造成任务的失败,我愿意接受处罚。”   叶于琛摆手:“这不怪你,是我领的队,是我领导失误,你安心养伤吧,有什么事情等回了部队再说,好了,我还有事情,我先走了。”   “于琛。”在他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姚红忍不住叫住了他。   叶于琛奇怪的看着她:“还有事情?”   躺在病床上的姚红咬了咬唇,眼底闪过几缕嗔怪,可见他丝毫不为所动不解风情的模样,只   好叹了一口气:“没事了,你走吧。”   叶于琛点了点头:“你好好休息。”然后离开了病房。   他不是傻子,这些年姚红在他身边,她眼底的情意,若说他一点没有感觉到,那他就不是人了,只是有些感情如果无法回应,那最好还是装作视而不见。   至少没有捅破那一层窗户纸还能继续做事,一旦说破,怕是当朋友都难了。   将车开进部队后,叶于琛快步朝团委办公室走去。   不过里面却传来一阵嬉闹声,他推开门,只见警卫罗阳浩被人围在中间,见叶于琛进来了,所有人立刻站直了身体,罗阳浩马上将塔罗牌往身后一藏,有些尴尬害怕的看着叶于琛:“叶老大,你回来了——”   叶于琛指着办公室门上的那块牌子说:“你们在干什么,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知道!”   叶于琛冷然下令:“所有人,十圈!”   “叶老大——”   叶于琛又发话:“你,罗阳浩,二十圈,谁不服命令,多跑十圈!”   “是,团长!”   没有人觉得叶于琛是在开玩笑,大家很快站成了一路直线,一人领头,喊着口令朝楼下跑去。   办公室内很快就安静了。   桌上还剩下几张罗阳浩来不及收拾的塔罗牌,向下闷着。   这个东西,对叶于琛来说有种莫名的恐惧。   因为这个塔罗曾经断言,他是天煞孤星。不论谁跟他亲近,都会死,包括父母孩子。   他从窗户上看下去,可以看到那群人在下面跑步。   面对敌人,他可以无坚不摧,可是面对这些莫须有的东西,他反而有些退却了。   他的手在那些牌上一一滑过,最后怀着忐忑的心翻了一张过来,小鬼——   又是这样!   叶于琛一怒之下将所有的牌扫进了垃圾桶,并且严肃下令,如果部队再出现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就别怪他不客气! ☆、她的礼物   三天之后,就是凌母沈月芳的生日。   凌菲思来想去,最后选了一个玉佛配饰作为生日礼物。   她打车来到凌家。   站在这扇厚重而漆黑的雕花铁门前,有些举棋不定。   她正打算按门铃,身后传来迅疾的喇叭声,她回头,一辆红色的玛莎拉蒂快速朝她冲过来,而且丝毫没有减速之意,她震惊的抽了一口气,又后退两步。   跑车也在她面前一公分的地方危险的同住,她吹起的裙摆已经与车子有了亲密的接触。   凌菲心中的怒气火烧火燎的高涨了起来,冲着车内的人比对了中指。   车窗缓缓降下,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探出头来:“哈,凌菲,真是你,我远远看着还以为哪个上~门做家政的女佣呢,没想到居然是你,既然这样,不如上车跟我一起进去吧,这里跟主屋还有好长一段路呢,你看时间都快来不及了。”   “不用了,我喜欢走路,健身,你先走吧。”凌菲瞪着眼前明艳动人的女子,却没什么好脸色。   凌蕸无谓的抽dong了一下肩膀:“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麻烦让让。”   她上车了,朝某个隐秘的地方挥了挥手,铁门自动打开,这里到处是监控。   凌菲也冲那监控笑了笑,然后进门。   凌蕸说得对,大门跟主屋还有好远的路,她开车也许只要不到一分钟,她走路却要十几分钟。   等她走到主屋的时候,宴席已经开始了。   来祝贺的人很多,不过大多人凌菲见过,但多不认识。   而凌蕸天生就是为了应酬而生的,早已融入其中。   凌菲朝沈月芳走去。   沈月芳穿着丝质的花色旗袍,因为保养得宜的缘故,显得十分年轻,一身的珠宝显得雍容华贵。   凌柏凡看到她便招呼:“妈,凌菲来了。”   沈月芳回头,淡淡的扫过凌菲的脸,笑意似乎转瞬即逝,凌菲但又感觉自己只是眼花,她仍是在笑着的。   “妈。”凌菲走到她跟前,拿出自己的礼物,“送给您,祝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沈月芳表情极其淡然的点了点头:“放着吧。”   而凌蕸突然走了过来,笑问:“哎呀,凌菲,你送妈什么礼物啊,让我们大伙儿看看呗。”   凌菲有些尴尬,凌柏凡端着酒杯帮她解围:“礼物只是一份心意而已,心意到了送什么都无所谓。”   “所以啊,应该让我们看看凌菲送的什么心意啊。”凌蕸坚持要看。   沈月芳摆手:“好了,不用看了,开席吧。”   凌蕸耸肩:“那妈,这是我跟稼轩送你的礼物,谢谢您对我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我爱你。” ☆、命她嫁人   凌蕸打开礼盒,里面是一尊通透的白玉佛,一看便知道价值连城。   凌菲知道自己的礼物的确是拿不出手,可她买玉坠的时候还是狠了心的,因为对她来说,那价格已经十分昂贵。   沈月芳虽然什么都不缺,但看到这尊玉佛的时候,还是很惊喜。   凌蕸上前拥抱了她:“妈,喜欢吗?”   “喜欢,喜欢。”沈月芳笑了,脸上的线条全部舒展开来,凌菲走到了一边,凌柏凡走过去安慰她说:“小菲,礼轻情意重,不用跟凌蕸去比,她那些钱又不是她自己赚的,没有可比性。”   “二哥,你说,我们的存在,是不是就是为了长大了找个有钱人家嫁了,好为凌家锦上添花?”凌菲不是故意说这话,只是从小她就知道,她是凌家的养女,凌家收养她们,是为了为凌家拉拢更多的有钱人家,增添助力的。   凌蕸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许稼轩是沈月芳为她选的老公。   许家是当地的官宦世家,有钱了就会想有权,许稼轩的父亲是本市的财税局长,可谓是有权有势。   凌家得了这样的帮助,生意上会方便许多。   而今,她年满十八岁了,她知道自己的日子也快来了。   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但此刻的凌柏凡却不知道如何回答凌菲。   沈月芳向来深谋远虑,她自己生了两个儿子,又收养了两个女孩,凌蕸和凌菲。   如今凌蕸已经嫁人,凌菲怕也是要为凌家作牺牲的。   “好了,二哥,我只是突然间感慨一下而已,瞧你那脸色,比我还难看,吃饭去吧,我都饿死了。”   饭后,沈月芳将她单独叫进了书房。   她虽然做了心理准备,可毕竟才十八岁,但时不我待,没想到沈月芳已经帮她做好了打算。   “为什么?妈,我不要嫁——”听完沈月芳的话后,凌菲第一个念头便是反对,且不说对人人怎么样,光听年纪三十六岁,比她大了整整一轮,她怎么能够接受?   “凌菲。”沈月芳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逼人的气势立现,“我从来就没有隐瞒过收养你们的目的,现在我只是在通知你,不是让你发表意见,叶家是非常好的人家,你要相信我给你选的,不会差。”   “是不差,可是妈,我才十八岁,我才刚要上大一,我怎么可能……嫁人呢。”   “这个你放心,叶家是不会对外宣布的,不会影响你将来的生活,当年凌家欠了叶家的,现在叶家开口了,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凌菲,我本来是想让你再等几年的,但现实如此,你好好回去准备吧。”   ☆、蛇打七寸   结婚结婚......,凌菲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离开凌家的。   满脑子都只有结婚两个字。   还有一个星期,她就要开学了。   可沈月芳的决定,根本不容人拒绝。   而且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凌家联姻而存在,但一个十八岁的萝莉对上一个三十六岁的大   叔……   他们可以生活下去?光这样想想,就觉得是天方夜谭。   重新回到诊所上班,莫柔正在接待客人,看到她进来,立刻挥了挥手:“小菲。”   凌菲一看莫柔跟前的那男人,马上摇头摆手:“你先忙着,我进去看看。”   这就是上次那个让凌菲吐了的老男人,现在一看到他,她就脸色丕变,不愿意走近。   里面是女性会客室,大多是来做微整形以及隆胸和私处保养的女客人,而且皆是非富即贵。   像这样收费昂贵但私密性较高的私人诊所,不是一般人来得起的。   凌菲要不是顶了一个凌姓,也进不来。   就在她走神的档口,院长走了进来:“小凌啊。”   凌菲立即回神应对:“院长,您找我有事?”   “说事儿呢也不是多大的事儿,但也还是有点事情的。”四十出头的院长西装笔挺,看得出来保养十分好,最多只能看三十五,他曾经是市立医院的男性生殖科主任医生,后来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自己出来创业,没想到会将这个整形医院办的如此火爆,也由此可以证明这年头不论男人女人,也都对自己的外形越来越关注了。   凌菲见院长如此支吾,大概也猜到了他想说什么,于是她抢在他跟前说:“院长,我二哥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他很忙,没有时间帮咱们医院拍这个广告,真是对不住您。”她抱以十二万分的歉意,外加一个九十度的大鞠躬。   院长急忙拉着她的手道:“凌菲啊,这次我可不是要他帮我拍广告,只是我们院后天有个关爱男性的公益活动,我想请你二哥出席下,就露个脸,剪个彩,你看行不行?”   凌菲仍是拒绝:“对不起啊,院长,我二哥明天就出差了,后天人也不在啊,您还是另想办法吧。”   此言一出,院长的脸色顿时就不太好看了:“凌菲,我可一直是把你当成我们医院未来的人顶梁柱在培养啊,你看你暑假才打工两个月,我给你开的工资可不低啊,难不成你以后周末节假日什么的都不想过来了?”   俗话说打蛇打七寸。这个院长,可真懂得把握她的软肋。   凌菲的俏脸顿时垮了下来:“院长……”   于是院长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凌菲啊,有些事情可以拒绝,有些事情还是想清楚再决定的好,好了,我先去忙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院长甩手走了,留下独自苦恼的凌菲。 ☆、你挡着我的阳光了!   凌菲还在托腮唉声叹气,小莫偷溜进来:“怎么了,小菲,难道院长决定不给你发工钱?”   “乌鸦嘴!”凌菲生气的抓起旁边的抱枕丢了过去。   莫柔一手接住,然后哈哈大笑两声:“看样子不是啊,那你在烦什么。”   凌菲叹了一声:“后天不是有个什么男性公益活动吗?院长麻烦我要请我二哥出席,可是你   也知道那是什么活动……我怎么说得出口。”这才说了几句话,凌菲的脸又红了起来,“我根   本说不出口啊。”这简直就是强人所难,还拿以后工作的机会威胁她。   “这还不简单。”莫柔扁了扁嘴,“你不想找你二哥,那就换你大哥吧。”   凌菲眼中原本有了星光,听完她的话后,顿时又抡起另一个抱枕丢过去:“你可真会出馊主意!”   她大哥日理万机,出了名的冷酷无情,要真拿这样的事情找他,凌菲会直接被秘书给轰出来:“毫无建设性,小莫,你就不能出点靠谱点的主意吗?”   莫柔嘿嘿一笑:“我觉得这个挺靠谱的,平日里总是在电视上看到你大哥,我还想见见活的呢。”   “去。”凌菲懊恼的站起来往外走去,“小莫,跟院长说我找我二哥去了,今天不上班了。”   她潇洒的走上街头,却有些漫无目的。   ********   叶于琛从叶家怒气冲冲的出来,步伐极大,无视后面之人的叫唤。   他直接上了车,如咆哮的狮子开出大门,冲上马路。   叶家还想左右他的婚事,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爷爷用生命的伎俩将他骗回来,结果却是这样的事情,他无法接受。   而且这辈子,他也没有再结婚的打算。   凌菲不知不觉走到了街心的一棵大榕树下面,这棵树已经在这里存在不知道多少年了,枝繁叶茂,根深蒂固,她伸手想抓住一片嫩绿的树叶,但因为身高不够,抓了个空,跳起来仍是够不着,只好站在底下吃吃的笑。   其实她对这里,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原因,但她总觉得自己来过这里,并且对这里很熟悉,就好像从小生活在这里一样。   她坐在树下的长凳上,拿着手机很是犹豫。   不过头顶突然投下一片阴影。   她诧异的抬头,只见一双笔直修长的微微张开的大腿站在她跟前:“二十五厘米!”她本能的叫出来。   叶于琛的脑袋上立刻闪过三条黑线,他一副教官的站姿,让人望而生畏,可凌菲根本不买账,扁了扁嘴:“麻烦让让,你挡着我的阳光了。”   刚才的那一幕,已经落入了叶于琛的眼中,他会下车来,纯粹是因为:“你身上的伤都好了?”   “多谢关心,已经好了。”   叶于琛点点头,转身离开。   凌菲看着他坚实的臀bu一抖一抖的,忽然叫了起来:“喂,你等等!” ☆、她的诅咒   凌菲一靠近叶于琛,他便本能的起了反抗之心,往后退了两步。   她立刻双手叉腰,横眉竖眼:“你给我站住,躲什么躲!”   叶于琛不喜欢女人的接近,尤其是这样的小姑娘:“我没跟时间跟你闹腾,看你生龙活虎的样子应该好得不得了了,我先走了。”   “喂,谁说我好了——”凌菲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但是马上反被叶于琛一个擒拿手压在地上,疼得哇哇大叫。   “姓叶的,你干什么,放开我——”凌菲嘶嘶抽气,疼得眼泪都要冒出来了,叶于琛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跟她温文儒雅的二哥简直是天壤之别。   叶于琛松开了她的手,而后站起来警告她:“别再靠近我了。”   凌菲怒上心头:“姓叶的,你大半夜的撞了我又绑架我,难道不该说声谢谢?我帮了你那么大的忙,挽救了一条生命,救命恩情大过天你不知道啊,你如果今天这样走掉你会天打雷劈的——”   听她这么说,叶于琛非但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反而走的更急了。   凌菲更是懊恼的跺脚,狠狠发出诅咒:“姓叶的,我诅咒你走路被花盆砸死,出门被车撞死——”   叶于琛根本不信这些,可谁料走着走着突然眼前一黑,一个不明物体从他眼前经过,接着在他脚边砸开,那是一个碎裂的花盆。   花盆几乎是擦着他的鼻尖落下来的,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泥土气息。   他伸手一摸,心底忽然有些莫名的害怕。   凌菲看到花盆砸下来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可是往上望去,却不见人影,根本不知道从哪里掉下来的。   她本以为这样能震慑叶于琛,但没想到他根本不为所动。   凌菲喂了一声,眼见他走上马路,也不愿意再诅咒他,但谁能想到明明是绿灯的,硬是有一辆小轿车从旁边窜出,冲着叶于琛笔直的撞过来。   如果不是常年训练出了叶于琛过人的敏捷手脚,这会儿他恐怕已经成为车下亡魂。   惊险的一个落地滚翻之后,叶于琛抬头,只见凌菲在马路对面捂着嘴巴一脸惊愕的看着他。   这一次他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而小轿车司机见人还能站起来根本没有停车的意思,直接开走了。   原本的绿灯也变成了红灯。   叶于琛被迫退回了原位。   凌菲心有余悸的朝他走来,见叶于琛一脸铁青之色,她扬言:“看到了吧,这就是天意,我保证你要是今天就这么走掉了你回去就会被凉水噎死,浴室被摔死——”   “够了!”叶于琛实在不愿意听她继续大放厥词,便一口斩断了她的话,“凌菲,你到底想干什么,还有完没完了,你的钱公安局不都已经赔给你了。”   “咦,你知道我的名字啊。” ☆、我毒死你   叶于琛依旧沉着脸:“医院都有登记,想不知道都难。”   “哦——”凌菲拖长了音调,“可是得人恩果千年记,我今天有难,你是不是也该出手帮一把,要不然你……”   “不许再发那些恶毒的诅咒了。”叶于琛真是怕了她了,有些事情你不信都不行。   凌菲在心底默默感谢各路神灵相助,嘿嘿笑了两声:“我只是实话实说,这说明确实真有其实,你莫要逆天而行。”   叶于琛寒着脸:“给你一分钟说完。”   “来来来。”凌菲神秘的将他拉到了一边的树荫底下,“我只是想请你帮忙出席一个活动的剪彩,真的只需要几分钟时间而已,我求求你帮帮忙了。”   叶于琛的眉头深深皱起:“这种事情你找谁不行。”   “不行啊,当然不行。”凌菲说,“剪彩哪能路边的阿猫阿狗都可以呢,总得有个说得出口的名号吧,好吧,其实本来是应该我二哥来的,可他不是出差去了吗,我看你身材比我二哥更魁梧更有看头,也肯定更能造成影响了,我求求你帮帮我吧,你要是帮了我,你肯定马上加官进爵,要不然,牢饭等着你!”   叶于琛一脸的黑线:“你是吃鹤顶红长大的吧。”   “嘿嘿,好说好说,要看对方是什么人啊,要是好人的话我就是在蜜罐里长大的,要是坏人的话,我就是吃砒霜长大的,我毒死你!”   叶于琛无话可说。   凌菲得意的笑了起来:“行了,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啊。”然后她的视线在他身上上下搜索,越看越满意。   叶于琛却越来越不舒服,转身准备离开。   “喂,你等下。”凌菲跑过去伸出手,“手机拿来。”   “干什么?”   “叫你拿来就拿来,哪那么多废话。”凌菲伸手在他的裤袋里摸索,一不小心就擦着他的大腿而上,然后不自觉的发出感慨,“哇——”这大腿肌肉真结实啊,硬的跟砖头一样。   凌菲的举动已经超越了叶于琛的底线,他不愿意再纠缠下去,随口报出了一串数字,速度飞快,凌菲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他说:“我手机号,你确定了时间就给我打电~话吧,再见!”   他如一阵旋风,朝停在路边的车子跑去,凌菲有些傻眼,脑子里慢慢回忆着那些数字,可他说的那么快,她凌乱的听一遍哪里记得住,拨动了一下手指头后,叶于琛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哎,喂,可恶,谁知道是真是假啊,太可恶了——”   真假暂且不说,可就算她记忆力惊人,也是真的没有记住。   叶于琛开车走前,从窗户里看到了凌菲还杵在原地傻愣愣掰手指头的模样,内心总算有了一丝报复的快意。   他告诉她的确实是他真实的手机号,但是能不能记住,端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而他坚信,她是记不住的。   他的手机号十分的拗口难记。这点他有自知之明。 ☆、大海捞针   院长将剪彩的时间和地点告诉了凌菲,并且千叮咛万嘱咐,必须由她二哥亲自出席。   凌菲苦着脸应下了,然后坐在茶水间苦思冥想。   她的跟前已经列了无数的号码,纸张丢的满地都是,莫柔进来倒水,一看这情况,立马呀了一声:“凌菲,你这是在干什么,解摩斯码吗?怎么这么多数字,这是什么?”她捡起一张一看,“是手机号?怎么都是差不多的?”   凌菲忽然将头贴在桌子上狠狠的撞了几下,嘴里又发出几声尖叫:“啊——啊——啊——小莫啊,我的头都快爆炸了。”   她已经凭着最深处的记忆将叶于琛的电~话号码尽量写下来,但始终缺三个数字,一个是中间的,两个是末尾的,缺两个数字就有无数种可能,想的她脑袋都疼了。   莫柔从那堆纸上跳过,震惊的问:“凌菲,你到底在干什么,这是谁的手机号啊,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吗?天,你到底想了多久了?”   “两天一夜。”凌菲顶着两个熊猫眼,这上面是所有可能的结果,但是我就是想不起来,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她一脸的苦恼。   莫柔却说:“这还不简单,你写这么多也没用啊,既然都列出来了,那就一个个打啊,打一个是一个,不对就划掉,总有一个是对的吧,不过你跟我说说,这到底谁的号码啊,怎么对你那么重要呢。”莫柔用屁股顶了顶凌菲的腰,差点将凌菲撞下高脚椅。   凌菲摆摆手:“一个要派大用处的人,你到时候就知道了,赶紧赶紧,”她瞅了眼外面,见没人,便说,“你跟我分头行动,电~话主人姓叶,你打通就问是叶先生吗?是就给我,不是就挂掉。”   莫柔啊了一下:“可现在是上班时间万一被院长看到……”   “我的好姐姐啊。”凌菲推着她的肩膀出去,“时间紧迫,事成之后,我请你吃饭犒劳你,你帮帮忙,今天必须搞定。”   莫柔趁机提要求:“那必须要你大哥出来作陪。”   凌菲瞪了她一眼:“你可真会趁火打劫。”   莫柔笑得张狂。   从上午十点到傍晚七点,两人打了整整上百个电~话,莫柔到最后口干舌燥,连手都提不起来了,差点没累趴下在电~话旁边,厚厚的纸上已经画满了红线,全部都是错的,眼见还剩下二十多个,莫柔说:“不行了,凌菲,我真的不行了,一句话都不想说了,这个根本就是大海捞针。”   “就算是针也得捞啊,哎呀,算了,还剩下这些,我来打吧,小莫,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虽然一无所获,不过你勇气可嘉,这顿饭先欠着啊,等我先过了明天那关再说。”凌菲有气无力地说。   莫柔听得一头雾水:“凌菲,明天?你到底在干什么?” ☆、是你大爷   “没事没事,你先回家去吧,我继续打电~话,我就不信这个邪了,凭我这过人的脑子还想不出这几个数字来。”   她凌菲今天跟这些数字杠上了,要死磕到底了。   “那我先走了?”莫柔将包拎起来,“你也不要太晚回家,路上危险。”   “走吧走吧。”凌菲头也不抬,脑子里快要被那些数字搅成一团浆糊。   凌菲一直留在诊所,直到还剩下五个号码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头顶的那盏昏黄的灯为她更添几分疲惫。   这些号码里也有不少姓叶的,但都不是她要找的人。   凌菲也觉得快崩溃了。   可是如果不找出叶于琛的话……,凌菲瑟缩了一下脖子,院长会吃了她的!   于是强打起精神,又拨出下一个号码。   接电~话的人声音瓮声瓮气的,似乎在睡觉,凌菲一时也听不出来是不是叶于琛,只得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喂,请问是叶先生吗?”   电~话那边沉默了。   凌菲激动不已,这次终于让自己给找到了!   “叶于琛,我说过一定会找到你的!”   那边的沉默终于被打破,一声彪悍的声音划破凌菲的耳膜,“我不是叶于琛,我是你大爷!”   “……”   也不能怪人家出口成脏,毕竟半夜打骚扰电~话扰人清梦的是自己。   凌菲又拿起那张纸,有些不确定自己的记忆到底是不是出错了,还是叶于琛故意骗她的,这个可能她想过,而且觉得可能性很大,她一时拿不定主意。   纸上还剩了最后两个号码,凌菲凭着一股傻气一股愣劲,还是决定再打两个,如果真的没有,那她跟叶于琛的梁子就结定了!   今晚有紧急训练任务,叶于琛刚回到办公室,办公桌上的手机就响个不停,他走过去拿起来一看,是一个陌生来电,他没打算接,不过对方很有毅力,挂断后又响起,而他看到里面已经有了五个未接来电了。   他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就是凌菲。   但又觉得不可能,他当时的语速他是十分有信心的,如果凌菲能记住,他这次就认栽了!   也是出于好奇和试探,他接了。   这是凌菲的最后一个电~话,她原本早就想放弃的时候,可本着有始有终的精神,她就是杠上了,非要打到最后接为止。   而她确实也做到了,对方终于接电~话,她冲口而出:“叶先生吗?”   叶于琛直觉不可思议:“凌菲?”   凌菲原本晦暗的人生中似乎劈入一道闪电般瞬间光明了:“叶于琛?真的是你,叶于琛!”她几乎喜极而泣,原来人生真有置之死地而后生,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回事。   “叶于琛!你这个该死的臭男人,现在让我找到了吧,你无话可说了吧,姐告诉过你,姐有惊人的记忆力,你以为你那样我就拿你没辙了吗?明天上午十点,永宁一号街对面的新生代,谁迟到谁小狗!”   她啪的放下电~话,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慨。   周围的纸散落了一地,时间已经接近十二点,但这一切都告诉她,她真的成功了,她找到叶于琛了,盯着纸上面最后那个电~话号码,她狠狠的画了三个红圈圈:“叶于琛,我告诉你,你休想给我出幺蛾子,要不然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跟你没完!” ☆、信他一次   叶于琛拿着手机耳边还回荡着凌菲那气势汹涌的威胁话语,一时恍然无措。   这丫头竟然真的记住了他的手机号,而且找到了他这里。   罗慕成边走边脱下头上的帽子,又用手捋了捋自己的板寸头,大声的嚷嚷道:“叶于琛,你说你是怎么照顾人的,你们走之前,我是怎么对你千叮咛万嘱咐的,你竟然还让姚红受伤了,啊,你说,你对得起我吗?”   罗慕成一掌用力拍在叶于琛的肩头,结果发现叶于琛在发呆,就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叫起来:“我靠,叶大团长,你也会有心不在焉的时候啊,说说,想谁呢。”   “想姚红。”叶于琛头也不抬,直接回答。   罗慕成顿时气歪了鼻子:“我告诉你啊,姚红是我先看中的人,你可不能跟我抢啊。”   “行行行,”叶于琛觉得有些烦躁了,随手给了他一拳,“爱谁谁拿去,别跟我说话,烦着呢。”   叶于琛拿着手机往外走去,结婚的事情本来就搞得他心烦意乱了,又来凌菲这一出,更让他觉得烦躁。   明天上午十点。他看了下行程表,有个团部会议要开。   十分重要的会议。   他洗了澡,刚躺下,凌菲的短信就进来了,叶团长,做人要言而有信,千万别食言而肥,明天上午十点,我等你,不见不散。   叶于琛突地从床上坐起,烦躁的扒了扒自己的头发,真是没见过这样难缠的女孩。   真是像八爪鱼一样又烦又粘人。   他最后给警卫员打了个电~话,让他明天上午跟旅长报告下,明天上午有事要出去一趟,会议就不参加了,有事情给他打电~话。   一向律人律己,工作狂一样的首长居然说不参加明天的重要会议了,警卫员甚是惊奇,但也不敢多问。   —————————————————————————————————————————————————   艳阳高照,晴空万里。   一大早的温度就高的惊人,今天是凌菲在这里工作的暑假的最后一天,她表现的格外卖力,忙前忙后,不到九点,人就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九点半,所有一切准备就绪。   莫柔也是一早就满满的期待,不停的拉着凌菲问:“小菲,你二哥真的会过来吗?”   “你到时候就知道了。”凌菲此刻内心七上八下的在打鼓,她也吃不准叶于琛这样的人到底会不会过来。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相信他一次。   院长跑过来追问:“凌菲,你二哥怎么还没过来?”   凌菲啊了一声,看了看手表:“时间还早,院长,你别急啊。”   院长也看了下时间,确实还有十五分钟,他摆手:“行了,那我再等等,你赶紧去换套衣服,穿成这样,人家还以为我们院里请不起人,叫来上班的是童工。”   凌菲低头看了一眼今天的白T恤牛仔裤打扮,吐了吐舌头,然后做贼一样跑进换衣间给叶于琛打电~话,结果他不接。 ☆、介绍货物   凌菲只得愤愤地放下电~话。   心中默默念道,叶于琛,如果你临时反悔,那我就可以准备一把刀子到时候自戕以表清白了,不过你放心,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她快速的换好衣服,走到马路上东张西望。   还剩下不到五分钟,院长急的一脑门子汗,凌菲刚换的白衬衫后背也很快被渗透。   莫柔不其然露出忧色:“凌菲,还有一分钟了,你二哥不会不来吧,那我们岂不是会被——”   莫柔做了一个抹脖子的神色,然后小心翼翼地看着不远处的院长。   “呸呸呸,你别乌鸦嘴了。”凌菲双手合十,心中不断祈祷,只希望叶于琛赶紧出现。   也是她眼尖,看到街边一个身影一闪而逝,立刻推开莫柔说:“让院长去准备,我马上就带人过来。”然后就跑开了。   叶于琛在两分钟之前就到来,毕竟他确实没有食言而肥的前科。   只是当他将这家新开的新生代看清楚之后,脸色立马就变了,正准备抬脚离开,凌菲就闯了过来,抓住了他的手:“叶于琛,你给我站住!时间马上要到了,你还打算去哪里,走,赶紧跟我过去。”   叶于琛不动,质问他:“凌菲,你先说清楚,你到底想让我去干什么。”   “没什么,就站在门口剪个彩,真的就这么简单,叶团长,你别临阵脱逃,要不然你这辈子就完蛋了!”   然后她死死地盯住他,一瞬不转。   ……   九点整了,院长快将脚底的大地给跺穿,凌菲终于将叶于琛强行拉到门口。   可院长一看凌菲手边的男人时,面色就更加不对了:“凌菲,你二哥呢,你看那边人都站好了,就差你二哥了,人呢,你想要不要你这两个月的工资了。”   凌菲双手合十抱歉道:“对不起啊,院长,我跟你说过了,我二哥有事出差去了,人真的不在这里,不过你看她。”凌菲像介绍货物一般,用力拍了拍叶于琛结实坚硬的胸膛,如敲鼓似的,发出咚咚的回音,“你看吧,院长,他的身材跟我二哥可是不分伯仲,时间紧迫也不过是在门口摆个样子而已,是吧,赶紧走吧赶紧走吧。”   事到临头,逼于无奈,院长将叶于琛打量一番后只得缴械投降:“好好好,快点,你带他去换衣服,总不能穿这样去,快点,我先去拖延一下时间。”   凌菲将叶于琛丢进了换衣间,又扔给他原本准备给凌柏凡的高级西装:“真是便宜你了,速度点,你只有两分钟时间。”   叶于琛皱眉看着略带粉紫的衬衫和纯黑的西装,手还摸了摸料子,确实不错,他才愿意上身。   凌菲在外面掐着秒表:“已经过去三十秒了,你还有一分钟……” ☆、尘埃落定   突然,换衣间的大门打开了,叶于琛一身西装革履站在她身后,凌菲哇了一声:“你鬼啊,走路不出声的啊,还有,你换衣服怎么那么快……”   叶于琛不语,径直往外走去。   凌菲赶紧追上他的脚步:“这边了。”   西装真的很合身,那是按照凌柏凡的身材量身打造的,叶于琛看起来魁梧,但是属于穿上显瘦脱下有料的典型,贴身流线设计衬托的他双腿修长,臀bu结实,昂首挺胸,器宇轩昂,背影挺拔,凌菲不得不承认,其实他比凌柏凡更适合这套衣服,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她跟在叶于琛身后,看到院长看叶于琛的眼神就知道,院长很满意,这次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了!   剪彩正式开始。   叶于琛拿着剪刀剪下红花的那一瞬间,所有的照相机与摄像机完美的记录下了这一刻。   而凌菲的心,终于尘埃落定。   她站在远处看着院长亲切的与叶于琛握手,立刻笑着上前:“怎么样,院长,我这次的任务完成的漂亮吧。”   “漂亮,漂亮。”院长连连点头,“好了,凌菲,你好好先陪陪小叶,我先过去谈点事,回头再说。”   “好,院长,你去忙吧,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凌菲送走了院长,正想回头感谢下叶于琛,但一转身,后面空无一人。   她快速回了换衣间,里面只剩下那套刚换下的西装,挂的整整齐齐,她伸手一摸,上面还是温热的,那是残留的属于叶于琛的体温。   凌菲抱着西装,有些呆愣的出神。   莫柔进来找她:“凌菲,你在这里干什么呢,院长正在到处找你呢,快点出去吧。咦,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帅哥呢,我也想问你呢,你哪里找来的这个极品……”   凌菲放下衣服说:“路边随手抓的。”   “哇,怎么可能,该不会就是昨天打电~话的那个男人吧,天啊,凌菲,真的给你找到了?你真是太神奇了。”   凌菲笑着接过她的赞美,也走到了外面,院长到处找她:“凌菲,那个小叶呢。”   “走了。”凌菲耸肩,一脸稀疏平常。   “走了?你怎么不叫他多留一会儿,我还有好多话想跟他说呢。”院长再次跺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凌菲。   凌菲翻了个白眼:“院长,人家很忙的,就这也是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已经很给面子了,对了——”凌菲将掌心在他面前摊开,“出场费呢。”   院长瞪了她一眼:“少不了你的,我现在是要人。”   “真先走了,衣服都换下了,院长,我不骗你,要不这样,你先把出场费给我,我回头打电~话给他?”   院长瞅着她半晌:“行,凌菲,出场费我可以给你,不过关于刚才拍的那个照片……” ☆、收出场费   “那个照片?挺好的啊,院长你想用?那就拿去吧,我没意见。”凌菲心中只想着一张张粉色的人民币长着可爱的翅膀朝自己飞来……,对院长说的事情根本毫不在意。   院长一听,终于露出喜色:“成,那你待会儿就可以去财务那里拿钱。”   “好咧。”钱这个字已经吸走了凌菲全部的心思,对这件事情也没有多加深思熟虑,直接快乐的朝财务室跑去了。   财务很爽快的给她结算了出场费和她的工资。   但拿到钱的时候凌菲就觉得不对劲了:“王姐,平时我二哥出席活动不都是十万块吗,为什么这次只有五万?”   王姐嗯了一声:“我也不是很清楚,这是院长刚刚打电~话过来交代的,你要是有疑问可以去问他。”   “无奸不商!资本家都是吸血吃肉不吐骨头的!”凌菲结束与院长的通话后直接愤恨道。   院长以叶于琛是新人为由硬生生的扣了一半的出场费。   可是五万块对一个新人来说,也确实不低了。   凌菲拿着这一笔对自己来说是天文数字的巨款,犹豫着要不要给叶于琛打个电~话将这笔钱交给他,毕竟这是他应得的,但一想到他前几天那样戏弄她,害她打了个一整天的电~话就来气,于是决定扣押这几笔几天,到时候要是遇上了就给他,遇不上,也是天意的安排不是,谁让他走的那么急呢。   领到了心心念念的工资,再加上公安局的赔款,这个暑假凌菲赚的钱足够她大吃一顿,然后心满意足的赶去开学。   开学前一晚,她特地选了一家垂涎已久的泰国餐厅,点了满满一桌泰国菜。   九层塔炒鸡,鲜辣虾,炭烧蟹,冬阴功,水煮蔬菜,再配上香软可口的泰国糯米饭,凌菲看着眼前这一桌美食,吃的酣畅淋漓,口齿留香。这些都是她平日里喜爱但又舍不得经常来吃的东西,今天也算是一饱口福得偿所愿了。   最后她在服务员惊悚的眼神下,一手扶着墙,一手扶着肚子往餐厅外面走去。   身后还有服务员的窃窃私语:“你说,怎么那么纤瘦一个女孩子,这么能吃?”   “这叫人不可貌相,你懂不懂?”   “不过她那么能吃,以后哪个男人敢要她啊?”   “这个就轮不到你来担心了,能吃是福,更何况人家的脸蛋生得那么漂亮,还愁没人要么?”   “说得也是……”   听得凌菲一阵恶寒,最终忍无可忍,转头朝后吼道,“我花钱吃我的饭,关你们什么事?在背后嚼舌根小心被雷劈!”   服务员没想到她的脾气和她的食量一样惊人,立刻作鸟兽散,看都不敢往这边再看一眼。   凌菲这才心满意足地继续扶着墙,捧着肚子,走出这家餐厅。 ☆、正式开学   第二天是正式开学的日子。   因为起得晚了,她来不及吃早饭就匆匆忙忙拎着大堆的行李去挤公交了。   这是一家普通的大学,校门坐落在大学城中普通的一角,不过隔了一条河,对面就是一个规模宏大管理严苛的军官学校。   这里以培养士兵和军官出名,但凡从这里毕业的学生,百分之九十的学生只要愿意就可以进部队。   每天早晚定时都会有学生在操场上操练,整齐划一震天响的口哨声以及那昂首阔步的听挺拔身影都会成为对岸这些学校女生心目中最神圣的幻想。   大多数学生都是有家长陪同来的,但像这里不是什么豪门贵族学校,像她这样背着行李到处走的学生也多得是,她并不突兀和起眼。   真正让她在学校一举成名的,是她那像饿死鬼投胎一样的惊人饭量。   不过当然这是后话了。   现在凌菲要先去寝室安顿。   到了寝室才发现这里的视线真好啊,四个女生的寝室三个已经来了。   好的床位都被人抢完了,还剩下靠近门的那一个,凌菲自然没得选,不过她对这一切并不看重,也就欣然接受。   她放下行李,就看到那三个女生趴在阳台的窗户前,她好奇的走过去听到她们说:“哇,快看,好帅好帅。”   “那个帅。”   “那个比较好看。”   “是吗,让我看看,我看不到。”凌菲插嘴。   其中一个女生立刻让开了一个位置给她:“来,你看。”   众人回头,看到了一张新的面孔,都愣了一下,然后就啊了一声:“你是新来的吧。”   凌菲终于看清了对面的情况,她们的寝室地理位置相当不错。   正对着对面军官学校的操场,今天也是他们新生报到的日子,不过老生已经开学了。   比起凌菲学校混乱的情况来说,对面学校的情况真的是有序多了,应该说丝毫看不到凌乱之景象,果然是训练有素。   凌菲啧啧两声,回寝室整理行李,其余三名女生也进来了,做自我介绍,第一个开口的是一个犹如假小子的短发女孩,穿着运动装,十分的简单清爽,她说:“我叫熊晓壮。”   凌菲正在拿热水瓶,一听此言,差点就把水瓶给掀翻了。   还真是人如其名,又熊又壮。   另一个圆脸的女孩穿着碎花的裙子,走的乡村田园路线,名字也符合她这个长相,她道:“你们好,我叫董园园,很高兴见到你们。”   凌菲跟着笑了起来:“你们好,我叫凌菲,初次见面,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剩下那个是长得最漂亮的一个女孩,三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是一个长发齐腰但面带笑容的甜美女孩,她穿着一袭白裙,属于凌菲心目中的女神形象,大家都等着她介绍,不过她只是朝她们点了点头,声音压得很低:“我叫田玉红。”   虽然声音算不上粗噶,而且细如蚊蚋,但在凌菲听来,还是与她本身的形象气质有着十万八千里的差距,不得不说心里落差还是挺大的。   就这样,凌菲开始了自己的大学生活。 ☆、打破平静   从寝室开始,凌菲结识的第一个较为深入的朋友,是熊晓壮。   大学就是这样,她们开始一起吃饭一起上课,一起打开水一起看帅哥,俨然成了别人眼中的盟友。   开学三天,凌菲已经将这个学校走遍,熟悉了大概的情况。她似乎将结婚那件事情给忘了,慢慢规划着未来四年的生活,开始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可是第四天,沈月芳的出现让她知道,这样的平静要被打破了,也许她的计划还来不及实行就要被腰斩了。   她跟沈月芳约在学校旁边的咖啡厅见面。   沈月芳身着一袭黑色旗袍,上面绣着墨绿色的牡丹,配上通体翠绿的翡翠手镯和耳坠,十分名贵的打扮,气势十足,而凌菲穿着T恤热裤和凉拖去见她,两人的打扮天差地别。   凌菲在沈月芳面前站定,凌菲唤了声妈,沈月芳皱眉,挑剔的目光从凌菲身上掠过:“凌菲,你平时就这个打扮?”   “是啊。”凌菲低头检视自己,“这个很方便啊,挺好的啊,大家都这么穿。”   凌菲打扮虽然休闲随意,可她天生皮肤白皙,而且双腿修长,手臂纤细,即使这样简单的打扮也衬得她如出水芙蓉一般窈窕动人。   沈月芳的目光长久的流连在凌菲的脸上,都说女大十八变,凌菲的面目似乎与小时候有了极大的改变,越来越像一个人,沈月芳这样看着,心中便不可抑制的有隐隐的火苗窜起。   再看了看她露在外面的雪白大腿,果然是喜欢穿成这样勾三搭四么?倒真是和那个人一路货色了。   她用力地捏了捏自己手中的坤包,好不容易掩盖所有的情绪,这才重新审视凌菲,指着跟前的椅子说:“先坐下。”   该来的总还是来了。   凌菲不声不响乖巧坐下,还动手帮沈月芳倒了一杯茶,在沈月芳的跟前,她永远是一个懂事又听话的孩子,这是十年来寄人篱下练就出的本领。   水满后放下茶壶,两人面对面坐着,却有些相对无言。   凌菲喝水抿了抿唇:“妈,你快喝点水,今天天气比较热。”   沈月芳点头:“凌菲,你跟凌蕸都是我一手养大的孩子,如今凌蕸已经嫁为人妻,生活过的很好,其实女人这辈子干得好不如嫁得好,嫁一个好男人这才是一个女人一生的奋斗目标你说是不是。”   氤氲的水汽让凌菲看不真切那张妆容精致的脸,更加无法察觉那张脸背后的某种情绪。   她在心底大声说不是,但嘴上却笑着说是:“妈,您说的有道理。”   “既然你跟凌蕸都是我养大的孩子,那我是不可能厚此薄彼的,”沈月芳道,“我今天来看你,一方面是为了看看你们学校的校长,那是我老朋友,另一方面就是想跟你说一下,这周末有空的话就跟你未来夫家的人一起吃顿饭,大家熟悉熟悉。”   凌菲自然没得拒绝,微笑着点了点头:“好啊,一切但凭妈做主,我没有意见。”   沈月芳满意的颔首,拎着包站起来:“那我先回去了,你星期五回家来,衣服我会帮你准备好的。”   “好。”凌菲送她出门。 ☆、广告站牌   看着沈月芳的车子远去,当即敛去了脸上的笑意,然后懊恼的踢蹬了一下脚上的鞋子,鞋子立刻就飞了出去,不偏不倚的砸中正前方一个路过的男生。   凌菲捂住嘴震惊了一下,一只脚光着站在地上,男孩皱眉捡起地上的拖鞋,笔直朝她走来。   他很年轻,穿着白色的短袖衬衫以及军绿色的裤子,黑色的皮带系在腰间,看起来精神饱满气质卓然。   凌菲看得出那是一套军装,他身上结合了军人的英气以及男孩冷酷的魅力,如果不是因为凌菲看过太多的男人,肯定会怦然心动。   在他走路的时候,出于职业本能,她的目光自然而然就朝他胯间看去。   在男孩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主动打招呼:“你好啊,帅哥。”   “这鞋子是你的?”男孩拎起那只凉拖放在她面前。   凌菲干笑着道歉:“对,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麻烦你还给我可以吗?”   “道歉!”男孩掀动了两下薄薄的嘴唇。   凌菲是坡跟的凉拖,此时一高一低站的很是辛苦,可他看得出来十分坚持,她自知理亏,于是抱歉:“对不起,帅哥。”   男孩又是皱眉:“你记住,我不是帅哥。”   “不是帅哥,难道是酷哥?”凌菲炸了眨眼。   男孩顿时一头黑线,将她的鞋子扔下后就勾唇冷笑:“你放心,我们很快会见面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没头没尾的留下这句话继续往前走,凌菲的冥想被继续的电~话铃声给打断。   “什么?”电~话是莫柔打来的,凌菲跑到最近的公交站牌一看,维修工人正在替换里面的海报。   她二话不说上前拿起即将挂上去的海报一看,差点晕过去:“小莫,怎么会这样?”   莫柔一脸的惊奇:“不是你答应的吗?我是来跟你报喜的啊,你怎么比我还震惊?”   而此时叶于琛的电~话也快报打爆了,全部是暧mei的笑着恭喜他的电~话,让他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结果没有一个人告诉他怎么回事,都让他上街看看就明白了。   叶于琛正在搞训练,可事情太过突然太过诡异,他有些吃不准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但军人的本性让他还是决定留底做完训练回房间换了衣服,才开车上班。   部队位于偏远的郊区,等他开到市区已经夕阳西下,正是路途最拥堵的时候。   本来他也没有什么闲心观看周围,然而长时间的长队伍的排队让他摇下车窗,一只手搭在窗口上,眼睛随意朝窗外看去。   视线正好落在不远处的一个停车站牌上,站台上站满了等公交车的路人,他们的身后是滚动的广告屏幕,现在正好滚到一个做男性整形医院的广告牌上。 ☆、广告上是叶于琛的脸!   叶于琛眼角的太阳穴突然跳动了起来,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定睛一看,那个广告屏幕已经跑上去了。   尽管前面已经绿灯可以畅行无阻,叶于琛还是纹丝不动坐在车上等着。   后面的喇叭声按得震天响,他依然顾我,用手托着下巴,直到滚动屏幕上再度出现他刚才看到的那个广告。   上面是一个luó体的猛男。   结实的六块腹肌像小砖头一样整整齐齐地码着,完美的倒三角身材,再加上肌肉发达的双腿,胯部中央的重要部位他巧妙的用手挡住了,而这个模特儿的下面映着一行字,要勇猛,找新生代!   这些都还不是重点,重点是模特儿的脸,叶于琛手臂上的青筋全部纠结起来,血管里的血液也开始逐渐沸腾起来。   广告上是叶于琛的脸!   难怪这么多人打电~话给他恭喜他出名了,他什么时候拍过这样的广告了,这分明就是严重侵犯他的肖像权!   后面的人终于等不及上前来敲窗,叶于琛怒目而视,结果那男人却啊了一声,往后看了看:“那个模特儿是你吧,哎呀,你能不能告诉我你那手术是不是真的是新生代做的?”他原本的愤怒此刻转为了一脸的热切,目光也肆无忌惮地在叶于琛身上游移,欣赏着他的好身材。   叶于琛拉下了脸,说了句你认错人便摇上车门朝新生代开去。   凌菲跑了一路,每一个公交站牌上都能看到叶于琛的这个增大增粗的广告,她真的快疯了,欲哭无泪的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被叶于琛知道了……,她瑟缩了一下脖子,打了个冷战。   偏偏说曹操曹操到。   手中电~话响起,她一看号码,只觉万事休矣……   叶于琛的电~话来了,凌菲如筛糠一样地抖着,站在马路上握着手机,不敢接。   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是来兴师问罪的,想起那张扑克脸,那时刻紧抿的薄唇,那厉如刀锋的眼神……,她的心也抑制不住地抖了起来。   但同时又想,他人在部队,不可能知道的那么快啊。   然而就在她犹豫不决时,身后传来一道冷凝的暴怒声,她如惊弓之鸟般狠狠颤抖了一下,那人说:“怎么,心虚了,不敢接了?”   叶于琛原本打算去新生代要个交代的,谁知在半路上看到了如无头苍蝇一样乱转的凌菲,就给她打电~话,这小妮子摆明了做贼心虚不敢接电~话。   凌菲差点摔了手机,双腿也微微发抖不知该不该转身,不过此时叶于琛已经大步来到凌菲面前,并且直接用手捏起她的下巴,逼着她抬头,看向自己。   他几乎将全部的力道都用在了手上,直接将凌菲的脸从O捏成了◇。   ☆、好汉饶命   眼中的乖戾与周身的不寒而栗让凌菲无法直视,尽管疼痛不已,觉得自己的下颌快要碎裂,她依然不敢叫出声,只得仰着脖子踮着脚尖说着好话:“好汉饶命啊,有话好说是不是,别这样,光天化日之下——”   叶于琛没有给她继续说完的理由,直接指着就近的广告牌说:“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如果你不能做出合理的解释,我保证,明天你就会收到律师的传票,我会让你倾家荡产!”   见叶于琛真的动气了,凌菲不敢耽搁,马上说:“这件事情我真的也是刚刚知道,而且跟我也无关啊,自从你来过那天之后,我就去学校了,我也是现在才知道这事儿这样了。”   她说的很急,不像撒谎的样子,叶于琛的力道稍稍收敛,但凌菲依然吃痛的厉害,不过此时她大气也不敢出,只能用黑白分明的无辜的双眼看着他。   叶于琛与她对视着,落日熔金的街头,他们却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自己。   这是一种怪异而陌生的情愫,就像有不少蚂蚁在自己的心中挠痒痒一样。   叶于琛用力甩开了凌菲,凌菲踉跄了几步,好不容易才站稳,虽然满心怨恼,但此时她比叶于琛更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建议:“你现在跟我吵也没用,我正好要去新生代,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这样就能知道怎么回事了。”同时她又举起四指,“天地良心,我发誓,这件事情真的跟我无关。你信不信都随你。”   既然他们殊途同归,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直接去新生代看看情况。   所以凌菲上了叶于琛的车子。   叶于琛一踩油门,黑色悍马犹如离弦之箭,飞速前行。   凌菲感觉都快要在车内飞了起来,勉强抓住车顶的拉手,才避免了在车里来回晃荡的命运。   路边的树木急速倒退,她吓得快要疯掉......   她才十八,还没有做好任何关于英年早逝的准备......   一路驶入市区,悍马的速度丝毫未减,在车阵中来回穿梭,凌菲只能闭上眼睛不看前面。   就在她哀嚎自己的脑细胞不知道死了多少的时候,车子终于停在了新生代大门口。   她推开车门,踉踉跄跄地爬了出去,扶着医院门口的石狮子,开始干呕起来。   而叶于琛完全无视她的不适,直接走进医院,凌菲胡乱擦了擦嘴,只得快步跟上,赶在他前面带路。   “咦,凌菲,你怎么来了?”莫柔正好送一个客人出来,看到凌菲颇为惊奇,看到凌菲身后的叶于琛则是眼前一亮,直接越过凌菲朝叶于琛伸出手:“嗨,帅哥,几天不见,你看起来越帅了,你好,我叫莫柔,是这里的护士,如果你有需要,可以找我为你服务哦。”   叶于琛的嘴角微微一抽,凌菲在背后用力拍了她一掌:“少废话,莫柔,院长在吗?”   “在啊。”莫柔说,“你找院长有事?”   “有,走,你跟我进去。”凌菲直接拉起叶于琛的手朝院长办公室闯去。   莫柔一愣,凌菲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告到你连家都不认识!   凌菲也没敲门,直接撞开了院长办公室大门。   原本躺在办公桌上解开了内衣的女子猝然坐起,狼狈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现场的情况太火爆,凌菲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叶于琛寒着脸说了声抱歉,先将她拉了出去。   五分钟后,大门再度打开,穿戴整齐的女人戴着墨镜拎着包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凌菲龇牙,院长在里面喊:“凌菲,你给我进来!”   凌菲刚进去,院长又是一连串的责骂:“凌菲,你干什么,进来之前不知道要敲门吗?基本的礼貌都不懂吗?我刚才在给客人量尺寸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惊吓到客人的懂吗?”可能是说的太急了,院长有些岔气,脸色微微涨红,气的他拉车了一下脖子上的领子放松才算完。   凌菲在心底腹诽,说的好听,帮病人量尺寸,有什么病人是需要活色生香地躺在院长的办公桌上量尺寸的?   可现在,凌菲只说“院长,我想问你,公交站牌上的那个广告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是叶于琛?”   院长这才注意到凌菲后面的叶于琛,他竟然与莫柔一个德行,直接越过凌菲冲叶于琛而去,跟叶于琛握手:“小叶啊,好久不见,最近可好?怎么样,对我做的那个广告还满意吗?”   叶于琛犹如千年寒冰的脸上是浓的化不开的雪霜:“缪院长,我想请你给我个解释,我什么时候允许你侵犯我的肖像权了?凭着这个PS的广告,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告到你连家都不认识!”   叶于琛说话声如洪钟气势十足,一下子就震住了自以为是的缪院长,他突然结巴起来,半天后立刻指着凌菲说:“这是凌菲同意的啊,当时你来我们这里剪彩的时候,我给了你五万的出场费啊,凌菲说你的那张照片我们可以随意用啊,所以我才做了这么一个移花接木啊,怎么现在你就反悔了呢。凌菲,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有的矛盾瞬间指向凌菲,凌菲只觉百口莫辩:“院长,你别含血喷人啊,我什么时候说过啊。”   “怎么没有,我当时问你,这个照片……你说随便用,是不是,想起来没有!”缪院长说的言之凿凿,凌菲想了又想,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   当时她被拿出场费的事情搅晕了头脑,自己说了什么都记不清了。所以现在她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青红交错犹如颜料盘似的色彩斑斓。   缪院长更是一口咬定了凌菲,语气中居然透出了几分洋洋得意:“是吧,凌菲,是你说的吧,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做啊,小叶啊,如果你真要告,就只能告凌菲了,我也要告她呢,害我白白损失这么多广告钱,没关系,我支持你,告她吧。”   老奸巨猾的缪院长此刻一扫刚才害怕的表情,换上了一副看热闹的不怕事儿大的模样,看着凌菲和叶于琛。 ☆、情势逆转   “院长,你……”凌菲差点没被气红眼,张着一口小白牙如一只牙尖嘴利的野猫,恨不得扑上去咬死那只老奸巨猾的狐狸。   尔后她看着叶于琛时,眼睛更红了,委屈的不得了。   叶于琛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半晌之后,到底盯着她,开了口:“凌菲,这话真是你说的?”   凌菲看着他的眼睛,似乎察觉到他眼底微弱的光,她脑子忽然灵光一闪,反手指着缪院长道:“我没有,缪院长是骗人的,我根本没有,缪院长,你别赖在我身上啊,要不然我可以告你诽谤啊。”   情势又出现了逆转,所有的矛头全部指向了缪院长。   这次轮到他的脸青红交错:“凌菲,你可不能说话不算啊。”   “我说了什么了,缪院长,我不过是一个女学生,而且跟这个人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我有什么权利决定你用不用他的肖像,这事儿没有主人的答应谁有权利替人应允啊,做错事情要勇于承认,千万别信口雌黄,随手拉我做替罪羊。”凌菲言之凿凿。   “凌菲,你……”缪院长气结。   “好了。”叶于琛直接打断两人的对话,他似乎轻易就能掌控这个局面,“缪院长,这事儿凌菲说的在理,不管她有没有说过那样的话,法院都是不会承认的,我给你五个小时时间,如果你不能把那些投放出去的广告全部收回来,我会让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不是,小叶,有话好好说,你要多少钱?你开个价,只要不是太离谱,都可以商量,你不知道我那个广告投放真的花了好多钱,要是现在说撤就撤,我真的会血本无归。”院长开始求饶。   “那是你的问题,跟我无关。”叶于琛径直往外走去,不欲与他多说。   凌菲立刻说:“你等等我。”   她死皮赖脸的上了叶于琛的车,离开了新生代的视线范围后才拍着自己的小心脏偷看一眼旁边的叶于琛,他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让她看不出情绪。   不过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此刻很是不爽。   夜幕已经轻拢住大地。   可外头还是一样的热,叶于琛开了空调,凌菲这才发现自己早已惊出了一身冷汗:“刚才,谢谢你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下车。”他却像是没有听见她的道谢,一点情面不留,直接赶人。   “什么?”她一时间没清楚他到底说了什么。   叶于琛等在一个红灯前,满目不耐:“我说下车,五个小时后,事情要是还没解决,你会跟那个院长一起,站在被告席上。”   凌菲忽然不寒而栗。   叶于琛又说了一遍:“下车。”   她乖乖跳下了车,他的悍马油门一轰,烟尘四起,凌菲狼狈的站在烟尘滚滚里吸了一身的尾气。   PS:谢谢大家的支持与鼓励,咖咖码字更有动力了,请多多收藏哦! ☆、冤家路窄   咕噜咕噜——滚滚车流中,凌菲还是清晰的听到了自己肚子的叫声。   她舔了舔嘴巴,整了整自己凌乱的发丝,又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觉得自己心情不太好,好像没什么胃口。   可她去肯德基,还是干掉了一个汉堡,一个鸡肉卷,一个牛排饭,一根粟米棒,一份圣代,一份鸡米花——还有一杯可乐,大杯的。   心情是心情,肠胃是肠胃。   她从来不会因为心情影响自己的食欲,这是从小就锻炼出来的结果,也是她在很小的时候做出的一个承诺,而她这些年来,从未食言。   周身是吵闹的人群,直到打出一个响亮的饱嗝后,她看着桌上仅剩的小半份薯条,秉着浪费可耻的原则,还是硬撑着全部吃了下去,然后瘫软在椅子上,摸着坚硬滚圆的肚子,再看一眼窗外的站台。   屏幕上还在滚动着那个广告。   叶于琛的脸,在灯光的照射下,轮廓立体分明,不少女孩站在广告前羞怯的指指点点。   凌菲咂摸了一下嘴,看了看时间,还有四个小时,不知道院长会不会答应撤掉,她不敢回学校去,怕走了结果事情没办好,叶于琛真的将她弄上被告席。   所以她又点了一杯可乐,坐在肯德基,继续对着窗外发呆。   她一个人占了四人座的位置,相当的宽敞,为了不让别人来打搅自己,她也不让服务员来收拾,就让那堆纸摊满了整个桌子。   吃得多了脑子供氧不足,就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之间,听到一个女孩问:“小姐,你这里还有别人吗?”   凌菲支棱着下巴抬头,睡眼惺忪,女孩想不到在这种公共场合居然也会有人想要睡着,一时没忍住,笑了。   凌菲脑子转不过弯来,就摇了摇头。   于是女孩就朝那边的同伴挥了挥手:“承远,这里有位置。”   凌菲还未全醒,坐着视线又低,只看到一条黑色的牛仔裤在自己的视线里越来越近,他上身穿着格子衬衫,下摆塞在裤子里,显得清爽干净又利落。   凌菲还沉浸在意~淫中时,这男孩的声音中毫不掩饰的鄙夷:“这些都是你吃的吧,真是一头猪啊,不对,我看哪,猪都没你吃得多。饭桶~”   女孩拉了拉他的手腕:“承远。”   凌菲突然意识到对方是在抨击自己,顿时睡意全无腾地站了起来:“你说谁是饭桶呢。”   不看还好,一看新仇旧恨全涌上来了,正是上次被她鞋子砸中,还放话说什么很快就会见面到时候就知道了的那个男孩。   现在果然是冤家路窄,这么快就见面了!   而且现在他那该死的轻蔑的眼神,真是看得人怒火中烧,凌菲恨不得拿起手边的可乐喷在他的脸上! ☆、找她还钱   “饭桶,谁吃这么多谁就是饭桶。”叶承远从没见过哪个女生可以吃这么多,不是猪投胎转世都没法解释,真是让他大开眼界叹为观止。   凌菲的小宇宙熊熊燃烧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道:“这是我的位置,我没让你坐,你凭什么坐下,给我滚开!”   叶承远最恨有人指着自己的鼻子,皱眉反击回去:“这是公共场所,就许你在这里睡觉还不许我们在这里吃东西了?坐下,别管这个没教养的泼妇。”   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泼妇,叔可忍,婶不可忍。   凌菲怒气冲天一拍桌:“该死的,你有本事再说一次!”   她蛮横凶狠又狰狞的表情吓到了叶承远身边的女孩,她还作势往后退了两步,挽着叶承远的胳膊害怕道:“承远,要不我们换个位置吧,这个女的好可怕,我从没见过这么没教养的女孩,简直跟狗吠没什么两样!”   凌菲的嘴角都被气歪了,矛头又对准了那个女孩,原本还觉得她像个仙女似的,现在在凌菲眼里的陈雅若依旧是仙女——只不过来自于“窑”池。   她气极的将桌上的纸袋胡乱扫了一桌,眼睛一扫,看到已经有人过来撤换外面的广告海报,于是扬长而去:“好啊,你们喜欢坐,那就给你们坐吧,切。”   她双臂摆的十分用力,步子迈的极大,陈雅若从未当众被人如此难堪,不甘心的跺了跺脚:“承远,这女孩到底什么人啊,太过分了。”   叶承远盯着凌菲的背影,抿着唇,一言不发。满含了怒气的目光像X光射向她,凌菲突然感觉后背一阵毛骨悚然,阴风阵阵。   可走到街边一看,所有的站牌上的海报都已经被换了,她突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竟然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来了。   终于可以回去睡觉了,她也就没有多想,只快步走到站台,等到自己那班公交车之后,便钻了上去。   相安无事了几天,直到周五,要回家去了,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谁知道她刚回寝室收拾东西准备回去的时候,却接到了叶于琛的电~话。   她的眉头皱的死紧,口气不善的接电~话:“姓叶的,干什么。”   叶于琛的口气淡淡的:“姓凌的,上次走的太急,忘了拿我的出场费,那是我应得的吧,我今天正好路过这里,现在在你学校门口,你最好出来把这笔账给了了。”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凌菲原本也是不打算拿这笔钱的,所以很爽快的回答:“好,你等着,我马上出来。”   叶于琛拿着手机,几不可见的挑了挑眉,凌菲回答的太过爽快,让他不得不怀疑其中有什么猫腻。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个女孩,还不是他的对手。 ☆、把你卖了   十分钟后,凌菲的身影出现在校门口。   她背着一个牛仔蓝的单肩包,穿着一身嘻哈的随意打扮,一如既往的马尾在身后随意晃荡着,随着她的动作划出不同的弧线。   叶于琛是个习惯大而化之的人,他不善于找形容词形容任何人,但在凌菲身上,他总能看到不一样的新鲜气息。   她像一个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新鲜柠檬,一掐,还透着水灵。   他按了按喇叭,凌菲便朝他走了过来。   其实不用他按喇叭,她也看到了。   那么招摇的一辆军车停在这里,那么刺目的军用车牌,是个带了眼睛出门的人路过都要多看两眼。   她大喇喇地拉开车门,径直跳上副驾座,吩咐:“去前面的银行,我取钱给你。”   叶于琛似乎无话可说,便面无表情发动了车子。   速度依旧极快,不过这次,她有了心理准备,倒也没那么难受了。   到了就近的银行,凌菲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取钱。”   叶于琛仍是没有意见。   但是钱取回来之后,他就发现了问题:“你们那个缪院长不是说五万块吗,怎么现在变成四万了?”   他掂量着手中的钱,四沓码得整整齐齐地钞票,白色的捆扎带上还盖着银行的骑缝章,却用余光状似不经意地扫过她的脸。   凌菲一脸的理所当然:“那是我给你介绍的活吧,听过介绍费这个词吗?中间人都要在里面抽成的,剩下的一万就当是介绍费了,你放心,以后还有类似好康的事情我还是会找你的。”她煞有其事的拍拍他的肩膀,还像是给了他天大的恩惠似的。   叶于琛冷笑一声,虽然料到了她给钱不可能如此爽快,不过给四万,也算是超出他的预期了。   凌菲见他并没有打算追究的意思,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她心满意足的说:“好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我以后都不想再看到你,请你千万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拜拜。”   叶于琛哎了一声:“你刚才不是还说有这么好康的事情还要找我,怎么现在就不想见到我了?”   “对哦。”凌菲一拍自己的脑门,“那好吧,看在你这身材不错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你这次的行为吧,不过我要回家去了,没时间跟你瞎扯淡,军人不是应该保家卫国随时准备牺牲的吗?我看你这样子,顶多也就是个上了战场跑的最快的那一个吧。”   叶于琛听闻此言差点没气死,但见凌菲转身走了,仍是强压着怒气说:“这个点儿很难打车,我正好也要走,不如送你一程吧。”   凌菲在心里算着小九九,现在去打车一来浪费时间二来浪费金钱,堵车是在所难免的,可他是军车,一路畅行无阻也不会有交警上来拦截。   凌菲只是简单的一合计,便又上了他的车,然后轻车熟路地抓起安全带套上。   叶于琛看着她一气呵成,突然兴起,坏心的说:“你信不信我去把你卖了。”   “好啊,卖了我吧,我给你数钱。不过别论斤,论斤卖不了多少钱。”她大而化之,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你家住哪儿?   叶于琛抽了抽嘴角,“……你家住哪儿。”   “没事,你开,我到时候给你指挥。”凌菲挥了挥手,一路指挥他往左往右。   开过几个路口之后,叶于琛心中已然有数,在记忆中,这条路他开过无数遍。   但他还是按着凌菲的指挥将车停在了她所指定的位置。   周围绿树环绕,环境十分的清幽。   佳境天城,本市有名的别墅区之一,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的好房子。   尽管凌菲并没有让他把车开进里面,在门口就让他停车了,可叶于琛知道,住在这里面的,只有一家姓凌。   凌菲见到了便急着伸手去解安全带,结果可能是她开始的时候不小心卡扣卡住了她的T恤,所以现在解不开了。   她有些着急,但安全带像是卯足了劲跟她过不起一样,她越是用力就越是解不开,急得她汗都出来了。   叶于琛见此情况在心中问候了她一句,然后颇为不耐的厉喝:“住手,我来解!”   他将身体靠了过来,凌菲还是低头盯着安全带,于是他们都盯着同一个地方,但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此时他们的头已经越靠越近。   从窗外看来,就像是拥抱在一起接吻的亲密的恋人。   凌蕸开着玛莎拉蒂从他们身边经过,愣了愣,故意放慢了车速想将他们看的更清楚,直到她最后完全从他们跟前经过,他们都没有发现她。   而凌菲和叶于琛的头,因为靠的太近了,忽然咚的一声撞在了一起。   一时间眼前金星四溅,一片灰黑。   凌菲下意识的爆了句粗口:“我靠,你练过铁头功是不是。”   叶于琛的耐心宣布告罄,直接一个用力,强行将她的上衣下摆从安全带里拉了出来,然后解开了卡扣。   但同时因为凌菲上衣的布料太薄,他下手重,刺啦一声,衣服破了,并且顺着缝纫线与诺米骨牌效应似的一路往上。   凌菲怔怔的瞪大眼,开口在腰间停住,露出她光滑细嫩的腰间肌肤,叶于琛也愣了愣,凌菲已经不想骂人了,只生气的将分开的线条在腰处打了个结,正好露出她纤细的小蛮腰和光洁如瓷的肌肤,然后跳下车,一路招摇着往里走去。   叶于琛坐在车内出神,结果这丫头突然回身,朝他比了个中指!   粗鲁的动作让他愣了愣。   叶于琛何时受过如此奇耻大辱,想反击她,但同时又考虑到她只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自己也懒得跟她斤斤计较了,于是打算推开车门的手便收了回来,静静坐在车里,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她的背影。   凌菲已经走进了小区,连背影都看不到了。   可是叶于琛的心却莫名的不安跳动着。   原来她真的是凌家的女儿。   他这几年好不容易平静得犹如一汪深潭的心,突然像是被投进了一颗深水鱼雷,在底部炸开,一时间波浪滔天,再也无法宁静下来。   PS:如果喜欢文文,请大家多多支持,点下收藏按钮哦!绝对不弃坑哦!谢谢大家! ☆、相亲之夜   凌菲回到凌家。   在门口看到红色的玛莎拉蒂时就知道不会如此平静,可一进屋就看到沈月芳和凌蕸并排坐在沙发上,用审视的眼神上下打量她,她便觉得浑身不舒服。   她开口叫了声:“妈。”   沈月芳穿着拖鞋,双腿交叠在一起,一看便颇具威严,她指了指跟前的沙发,凌菲唯有乖乖过去坐下。   不过凌菲还没坐下,凌蕸已经轻笑起来,惹得凌菲十分不快的瞪了她一眼。   凌蕸无辜的耸了耸肩:“凌菲,你先别瞪我,我跟妈只是好奇,刚才跟你在门口接吻的那个男人是谁,你不会忘了自己马上是要嫁人的人吧,怎么还能跟别的男人牵扯不清呢,万一被你将来的婆家知道了,被人退货可怎么办呢。”   “接吻?”凌菲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时候的事情啊,我怎么不知道。”   凌蕸愣了愣:“就刚才,我开车经过的事情看到的。妈,我可是亲眼看到的。”她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一样,抓着沈月芳的胳膊不放,还用眼神示意沈月芳看凌菲被撕破的衣服。   凌菲仔细一想,便知道她是误会了,因为刚才解安全带的事情误会她跟叶于琛了,不过凌菲表现的很淡然:“那也是我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妈,你看凌菲……”凌蕸拉着沈月芳告状。   凌菲趁机说:“妈,刚才只是个误会,凌蕸就喜欢断章取义,你别相信她。”   “好了。”沈月芳打断她们的话,对凌蕸说,“你先上去,我要单独跟凌菲说几句话。”   “妈……”   沈月芳一脸的威严:“上去。”   凌蕸狠狠瞪了凌菲一眼,趿拉着拖鞋走了。   就剩了凌菲和沈月芳相对而坐,凌菲多少是有些紧张的。   凌菲从小就怕这个收养她的母亲,无论她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多少强势凶悍,但在沈月芳面前,她从事战战兢兢谨小慎微,深怕有一点过错。   寄人篱下的日子,让她学会了什么叫曲意逢迎,委曲求全。   “妈,刚才只是一个朋友送我回来,安全带被衣服卡住了解不开,他帮我忙而已。”比如现在,一对上沈月芳那忖度的眼神,凌菲便不自然的想将事情说清楚。   沈月芳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凌菲,你在外面干了什么我不想管,但你必须记住自己的身份,你代表的是我们凌家,我们是一个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不知怎么的,凌菲觉得她在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时候,显得若有所思。   却还是回道,“我知道,妈。”   “我安排了明天晚上跟人一起吃饭,你记得打扮端庄一些,千万别给我出岔子。”沈月芳复又开口,语气清淡得如同在说今天晚上的菜,盐放得少了。   明天晚上,就是她跟三十六岁的大叔的相亲之夜。   这一天居然来得这样快。   凌菲忽然觉得头大,但还是乖乖的应了。   沈月芳又交代了几句。   凌菲知道,这是她逃不掉的宿命,她只是沈月芳步步为营的棋子,怎可能在那双翻云覆雨的手中,逃出生天?   况且这也是她唯一能够报答凌家的方式,她没的选择。   只是上楼的时候路过凌柏凡的房间,心中一股涩意还是酸酸楚楚地蔓延了开来。 ☆、傀儡娃娃   晚上,凌蕸吃过饭就回去了,但她表示明天要一起过去看看那个男人。   在她眼中,凌菲的这个老公,简直就是个笑话。也是她嘲笑凌菲的又一资本。   凌菲冷冷地看着她,心里并不十分在乎,因为从小到大,凌蕸似乎将她当成一个假想敌,抢玩具,抢食物,抢凌建祥的宠爱,抢沈月芳的关注,甚至连凌家两兄弟稍微对自己和颜悦色一些,都会换来凌蕸夹枪带棒的攻击。   所以凌菲和这个同为养女的姐姐之间,完全没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惺惺相惜,两个人都只当是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罢了。   晚饭后,凌菲独自一人,来到后院的草坪上荡秋千。   心里有事的时候,这里便是她的一方小小天地,无人来扰。   小时候,凌建祥还在。   虽然她是凌家收养的孩子,可凌建祥却将她视如己出,经常带她来这里,然后把秋千荡的老高,逗得她咯咯直笑了,才会放她下来。   因为有了养父的宠爱,凌菲也因此常常忘了自己的身世,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孤儿。   那几乎是她记忆里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可是好景不长,十岁那年,凌建祥出了一场意外去世了。   她在凌家似乎没什么改变,可又隐约间什么都不一样了。   她像是个不受欢迎的外人,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入侵者,而且她没有凌蕸的嘴甜,也没有她懂得察言观色,自然也不可能真正讨得沈月芳的欢心。   可她曾经努力过,真的努力过。   她做一切她能做的事情让沈月芳高兴,但最后却没什么效果,她逐渐明白,她只是沈月芳手里的一颗棋子,一个工具,长大了为凌家做牺牲的傀儡娃娃罢了。   但这也不能怪沈月芳。   谁会对一个傀儡付出感情呢?   她真的明白,一个女人要掌握这么大一个家族的艰难。   幸好现在大哥二哥都出息了,沈月芳的担子才逐渐卸下来。   但她与凌蕸的使命,并不会因此改变。   想着想着,心头便一片怅然。   她抬头仰望星空,忍不住说:“爸爸,你要是还在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飞起来了。”   话音刚落,秋千便动了,而且一下用力过一下,她的身体也跟着飞了起来。   她惊呼一声,无法回头,只能紧紧抓着两边的绳索,然后听到身后的人传来愉悦的笑声:“怎么样,开心吗,还想不想飞的更高一些?”   “二哥!”这是凌柏凡的声音。   是了,在这个家里,还有一个人是真心疼她的,那就是凌柏凡。   纵然自己对他心有仰慕,可是喜欢一个人,不就是想看他幸福吗?   凌菲忽然就笑了,并且笑得很大声,很开心:“二哥,再用力一些,我还要飞的更高。”   “好,那你抓紧了。”凌柏凡又是用力将她甩出。   夏末温柔的夜风中,凌菲像一只精灵飞舞的蝴蝶,逐渐飞入天空的怀抱。 ☆、云泥之别   最后玩得累了,才从秋千上下来,凌菲和凌柏凡并排坐在草地上。   凌菲将头靠在凌柏凡的肩膀上,看着天空中的清冷明月,凌柏凡则拨动着地上的草坪。   她刚才叫的太大声了,嗓子还有些不舒服,但依然难掩兴奋:“二哥,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好久没这么高兴了。”   凌柏凡点头:“我听说你今天回来,所以特地赶回来的,凌菲。”   他忽然推开她的身体,正色地看着她,眼神一瞬不转,十分认真,“凌菲,你听我说,如果有什么事情是你不想做的,你告诉二哥,二哥一定会保护你的。”   夜幕下,凌柏凡那幽深的眼睛如天山上最后一片圣湖,闪着幽蓝的光,能叫人溺毙。   凌菲很想沉沦,可她知道不可能,他们之间,云泥之别,她岂会不知?   所以她笑了:“二哥,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明晚的事情,但你也别杞人忧天了,一切不还是未知的吗?妈一直神秘兮兮的没有透露对方的信息,说不定是像凌蕸一样的高富帅呢,不是有句话说女人干得好不如嫁得好吗?你放心吧,我可是长了一双冰雪聪明的是不是,我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你别愁眉苦脸的,来,笑一个。”她伸手捏了捏凌柏凡的脸颊,同时又问,“对了,你跟悦然姐怎么样了,妈答应了吗?”   只见凌柏凡摇了摇头:“她说什么也不肯,我真不明白为什么她要那么霸道那么强势,连我们的婚姻都拿来做交换的筹码,这样有意思吗?”   “她只是觉得这样对我们才是最好吧。”   他们都没得选择,所以尽量往好的方面想,心里才不会那么难过。   凌柏凡气愤:“好与不好难道还有比我们自己更清楚的吗?”   凌菲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劝凌柏凡。   虽然她前途未卜,但至少还可以放手一搏。   欠凌家的,拿自己去还了。   岁月悠长,还个十年二十年,后面的时光,总能属于自己。   可凌柏凡是连放手一搏的资格都失去了,他们就像是在天上飞的风筝,可那根线,始终掌握在沈月芳的手里,她让他们耸入云霄,他们就飞得高高的,她让他们跌入尘埃,也不只不过就是动动手的事。   第二天下午,沈月芳请了造型师和服装师来家里,特地将凌菲收拾一新。   看着镜子中包裹在层层粉妆下就像是戴了厚重的面具已然看不清原本面目的自己,还有与凌蕸一样的精美套装加身,凌菲越发觉得自己是一个被牵线的玩偶,甚至她的一颦一笑都被沈月芳做了严格的规定。   这就是大家闺秀的模样,天底下所有的大家闺秀都有一个特定的路数。   去你他妈~的大家闺秀!   凌菲在心底咆哮,可她厚重的华服加身,已经没有呐喊的资格了。 ☆、是猪是狗   凌菲坐着加长的豪车跟沈月芳和凌蕸来到约定的地点。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伸头也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那她宁愿笑着死也好过跪着哭。   她提起裙裾,将高跟鞋踩出一分傲气出来,在走进包厢的那一刻,唇角也开始挂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从小就被沈月芳请人教授各种礼仪,为的不就是今天能卖个好价钱么?这种笑容对她来说简直是信手拈来的小菜一碟,且练得久了,假的都成了真的了。   终于见到了传说中未来的——婆家。   是的,凌菲没有见到男主角,只见到了男主角的妈,她未来的婆婆,一个年近六十但保养的像是四十出头的女人。   可能是因为害怕脸上长皱纹,所以她看起来十分严肃,不苟言笑,凌菲自然也不敢妄动,于是尽心尽力的扮演着一个大家闺秀应有的角色,动手帮未来婆婆倒了一杯茶。   谭美云挑剔世故的眼神掠过凌菲的脸,又看向脖子,手臂和手腕。   沈月芳开口道:“亲家母,好久不见了。”   谭美云收回目光,略带嘲讽一笑:“难为你还能叫得出口我是你亲家母。”   沈月芳稍稍尴尬,喝水掩饰自己的难堪:“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多说无益,我们未来也是亲家,不是吗?”   谭美云左边嘴角微微上扬,但看在凌菲眼里依旧有些刻薄,她说:“这是你收养的女孩吧。”   “是。”沈月芳说。   “听说才十八岁?”   沈月芳不以为意的一笑:“女人本来就比男人老得快,这不正好。”   谭美云抬眸看了沈月芳一眼,蓦道:“这是你的肺腑之言?”   沈月芳不动声色的看着她:“难道不是吗?”   她们之间似乎在打哑谜,又似乎有凌菲看不见的暗波诡谲在涌动,可就算看不到,还是能感觉出。   凌菲觉得她们之间肯定有过节。从未来婆婆脸上那不屑一顾又趾高气昂的神情来看,自己并不是理亏的那一方,那么就是沈月芳落了下风。   凌菲突然为自己的前途担忧起来,如果这样的话恐怕她嫁过去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就在她走神的功夫,也不知道沈月芳和谭美云聊了什么,谭美云递了一张照片到凌菲面前。   “这是什么?”凌菲奇怪的看着照片上那个男人的背影。   谭美云说:“我儿子,你未来的老公。”   “什么?”凌菲一惊之下就叫了出来,“人没来就已经十分不礼貌了,现在居然还给我一张背影照,难道就没有正面照吗?看背影天知道他长得像猪还是狗啊。”   心直口快,凌菲一时间忘了自己所处的地位。   凌蕸噗嗤一笑,却被沈月芳一个严厉的眼神吓得又不敢再造次。    ☆、剜出灵魂   谭美云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心中怒火有些难以隐忍。   要不是因为那个传言和叶家老爷子的压力,她那里会受这个小丫头的气?   沈月芳快速阻止了凌菲,语气凌厉:“你胡说八道什么,赶快跟叶伯母道歉。”   凌菲自知失言,赶紧捂住了嘴巴,又偷觑了人家一眼,见自己闯祸了,立刻道歉:“对不起,叶伯母,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说你儿子是猪也不是狗……呸呸呸,我又说错了……”   当凌菲还在一头凌乱的时候,谭美云已经十分不耐,直接拿包站了起来:“够了,沈月芳,今天就先这样吧,你们都回去准备吧,选好了日子我会派人上~门送彩礼的。”   沈月芳客气的回她:“好,我等你。”   谭美云临走前又看了凌菲一眼,目光如刀似剑,像是要剜出她的灵魂。   凌菲垂着头,雪白的小脸隐藏在柔顺的发丝之间,盯着自己的脚尖,似在反省。   待谭美云上车离开后,沈月芳转过身呵斥了凌菲一声:“凌菲,我告诉过你,注意自己的言行,等你嫁过去了,更要谨小慎微,言谈举止都要符合自己的身份,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决不能再发生!”   凌菲垂下的眸子滴溜溜的转了两圈,柔声柔气地道:“知道了,妈,可是妈,您看,她就给我一张背影照,什么都没有,就算想象,我也想不出啊。”   凌蕸一声冷笑,刚才在会面的过程中她碍于沈月芳的威严,一直不敢说一句话,此刻对方也走了,她也没什么忌讳了,于是幽幽开口,“没有叫你和照片结婚就不错了。”   “你……,”凌菲气结,想不带凌蕸居然如此恶毒。   和照片结婚,她是在诅咒自己嫁给一个死人吗?   “够了!”沈月芳不悦的抿了抿唇,叫来服务员结账,同时又说:“男方的资料都在背后,你自己看看吧。”   然后她起身,“凌菲,你好自为之。”   凌蕸扬起得意的笑,幸灾乐祸地看着凌菲,然后快步跟上沈月芳的步伐,两个人相携而去。   “妈,卡地亚来了一批新款的手表,我们去看看吧。”   “妈东西多得很,不必再费。”   “去看看吧,妈,是我的一片心意,你不要拒绝才好。”凌蕸撒娇似地说。   “你这丫头,就知道你孝顺……”   沈月芳拍了拍凌蕸搭在自己臂弯上的手,脸上的表情终于是柔和了许多。   ……   凌菲确定她们走远之后,才将照片反过来,背后有简短的介绍。   看到叶于琛三个字的时候,她觉得一道闪电劈进自己的脑子。   她用力掐了自己一把,抬头想向沈月芳求证,但她和凌蕸已经走远了。 ☆、是个笑话   凌菲躺在床上,手上拿着叶于琛的那张背影照,忍不住伸出手指头狠狠在上面戳了几下。   这是一张侧面的背影照,应该是偷~拍的连环拍中的其中一张,但是角度抓的很好,将他昂藏的背影以及挺拔俊逸的身材都显示的淋漓尽致。   越看越觉得像。   现在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可以确定,要跟她结婚的这个三十六岁的老男人,就是她认识的那个叶于琛。   短短几天时间,他从一个深夜绑架她的罪犯将要升级为她的老公,这种巨大的对比与强大的心理落差她根本无法释怀。   她仰面对着他的照片,积压了许久的怒气终于爆发:“该死的叶于琛,你都可以当我爸了,我上辈子是欠了你的是不是,我才十八岁,十八岁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荼毒未成年少女懂吗?我是未成年少——”   不是,她已经成年了。只是还没到结婚年龄,不能领结婚证。   因为这个原因,叶凌两家目前只是签订了一个协议,约好到凌菲二十岁的时候,再去领证。   这可真是个笑话。   叶于琛本身还是个军人呢,结果却做这种知法犯法的事情。   但以凌家和叶家的财与势,就算外人知道,那也算不得什么。   凌菲就像是处于食物链末端,尽管她是女主角,却没有任何的发言权,只有无条件的服从。   极度的愤怒之后慢慢冷静下来,凌菲依旧坐在床上对着叶于琛的照片出神,最后她指着他的后脑勺说:“好,叶于琛,既然不论是谁我都要嫁,那就先嫁给你再说,反正也不领证,谁怕谁啊。”   最主要的是他长年在部队,也许他们一年之中能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她乐得清闲不说,这件婚事对她接下来的大学生活,能够产生的影响应该也是有限的。   如此,便当是还了凌家这一份恩情吧。   至于凌家跟叶家的恩恩怨怨,她不清楚,不想管,更管不着。   想通了这点,她觉得外头的阳光忽然又明媚起来。   恰巧手机响了,她愉悦的接起:“喂。”   “凌菲——”手机那段熟悉的透着清亮的嗓音令凌菲将手机挪开几公分看了看上面陌生的来电,而后又不确定的叫,“天蓝?”   “哎呀,凌菲,你还记得我,真是好耳力啊,猜猜我现在在哪里?”党天蓝十分愉悦。   凌菲顿时被巨大的喜悦所淹没:“天蓝,你回来了?”   说话间,她已经跳下床穿鞋。   党天蓝在那边笑:“是啊,凌菲,你真是一猜一个准儿,我现在就在以前我们常去的那家甜品店,你赶紧过来,我等你。”   结束通话后,凌菲头发都没有梳,直接下楼奔向小区门口,打车前往党天蓝所在之处。   一路上还不停地催促着司机快一点再快一点,引来人家一顿白眼。   ☆、掉进水里   党天蓝是凌菲在补习班认识的一个女孩,跟她一般大,两人在补课期间建立了深刻的超乎一般人的友谊。   不过党天蓝在上高中的时候因为父母工作的调度去了国外,两人一直靠电邮联系,现在她突然回来了,凌菲自是喜不胜收。   她花了比平时快十分钟的时间赶到目的地。   一眼就瞧见了坐在床边的那个穿着黑色格子裙的党天蓝。党天蓝很白,白的几乎可以看清皮肤下的毛细血管,她很纤细,但又不会给人太过瘦弱的感觉,脖子上的锁骨异常明显,如一盏浅浅的酒杯,一条白金的项链挂在上面越发显得明艳动人。   久别重逢,就差两泪涟涟。   两个女孩抱在一起,刺耳的尖叫声差点掀翻整个甜品店。   虽然后面已经在店主的提醒下刻意压制了音调,却依然有频频走音的危险。   最后凌菲干脆提议:“走吧,我们去外面聊,想怎么说怎么说。”   于是她拉着党天蓝的手跑出很远,一直跑到公园内的喷泉面前才停下。   凌菲去旁边的小卖部卖了两个甜筒,两人就在水池边坐下,边吃边聊。   “天蓝,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怎么现在才找我?你是回来度假还是读书的?”凌菲连珠炮似地发问,一大串话说下来,气也不喘一口。   党天蓝抚额:“好了好了,我的大小姐,这么多问题,你让我先回答哪个啊,还是一个一个来吧,我是昨天刚下的飞机,为了给你个惊喜才现在给你打电~话的,还有,你放心吧,我是回来读书的,并且,我们在一个学校哦。”   “真的?什么专业?我怎么以前没见过你?”凌菲惊喜极了,没想到两个人以后还能天天腻在一起。   党天蓝伸出手指指了指她的脑袋:“我昨天才回来,你怎么可能见过我,外语学院,法语专业,虽然咱们不同学院,不过还是可以每天都见面的。”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凌菲频频点头,兴奋至极。   党天蓝问凌菲最近如何,叶于琛的事情又浮上凌菲心头,不过她选择了大而化之的无视:“挺好的,只是没有你,我的生命就像失去了色彩一样。”   “夸张。”党天蓝失笑。   凌菲伸出手指挠她的痒痒,党天蓝一边闪躲一边出手还击,结果一不小心身体往后一仰,差点翻身掉下去。   情急之下凌菲出手拉了她一把,结果换了自己摔进水池里,溅起无数的水花。   党天蓝震惊的捂着嘴,大叫:“凌菲,你没事吧,凌菲——”   凌菲先在水里扑腾了几下,也大叫:“救命啊,救命啊——”   可是最后才想起这是喷水池,水最深也不过到她的膝盖,根本淹不死她,真够丢人的。 ☆、给她衣服   凌菲湿漉漉的站在水里,巨大的水声已经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党天蓝朝她伸出手:“凌菲,快点出来吧。”   “嗯。”   恰在此时,党天蓝有电~话进来,将凌菲拉出来之后她便说:“凌菲,我先接个电~话,你等我一下啊。”   凌菲顺了顺额前的刘海,点头。   党天蓝走到一边接电~话。   凌菲也没有在意,只是自己刚从水里捞出来,不一会儿底下就积聚了好大一滩水,样子狼狈而难看。   党天蓝接完电~话不好意思的跑了过来:“凌菲,我临时有点急事,得先走一步了,你没事吧。”   凌菲啊了一声:“没事,这么热的天,凉快的很,放心吧,我没事,你赶紧走吧,咱们明天再见。”   党天蓝虽然不放心,但还是走了。   凌菲见她走远,这才叹了一口气,她根本是个标准的落汤鸡。   衣服湿哒哒的黏在身上,别提多难受了。最关键的是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本来还不觉得,现在衣服湿了,白衬衫变成透明的,像她的第二层皮肤一样紧紧贴在她的身上,里面的胸衣都清晰可见。   她察觉到别人异样的目光,一低头,才发现这样的尴尬,立刻用手挡在胸前。   结果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嗤笑。   她愕然回头,只见叶承远不远不近的站在她身后。   凌菲顿时就恼了:“姓叶的,你干什么跟踪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良企图?”   叶承远的确目睹了刚才的全过程,他忍不住嘲笑道:“跟踪?这里是你家开的?就你一个人能来?我从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女人,不就是个喷水池吗,用得着叫的那么大声吗?”   凌菲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要你管。”   叶承远耸肩,绕过凌菲往前走。   一阵凉风吹过,凌菲忽然打了个喷嚏。   叶承远的脚步一顿,有些郁闷的看着凌菲。   凌菲揉了揉鼻子,没好气的瞪回去:“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美女,我见过了,是没见过你这样的霉女。”语毕,他动手解自己衬衫的扣子。   凌菲有些紧张的看着他,可如今光天化日,身边又有人来来去去,她可不怕他。   叶承远里面还穿了个白色的棉质背心,但是脱了宽松的衬衫后,他手臂上结实的肌肉却隐藏不住了。   漂亮的肱二头肌看的凌菲直流口水。她盯着他的小腹,心想下面说不定有八块腹肌。   叶承远看到她的眼神如狼一样放出绿色的幽光,便有些反感,直接将衣服丢在她的头上:“回头记得洗完了还给我。”   这件衣服虽然不保暖,可因为够长,终于不让凌菲那么尴尬的逃回了学校。   PS:求收文~么么~~~O(∩_∩)O~ ☆、你眼睛长到后脑勺的吗?   今天周日,熊晓壮已经回来了。   一看到凌菲身上穿着男人的衣服回来,顿时哇了一声:“凌菲,你偷~情去了?”   凌菲正爬上床拿自己的睡衣,差点没从档子上摔下来:“熊晓壮!”她朝下怒吼,“你眼睛长到后脑勺去了是不是!哪只眼睛看到了?”   熊晓壮无辜的抓起一块薯片塞进嘴里:“我只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而已,别生气嘛。”   凌菲懒得理她,下去后狠狠从她袋子里拿走两大把薯片塞入嘴里,这才去洗澡。   熊晓壮则对着叶承远的那件衣服啧啧称奇,饶是她眼拙,也能看出这件衣服在用料和做工方面均属上乘,难不成凌菲找了个土豪男朋友?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拷问她一番了。   凌菲洗完澡出来后,董园园和田玉红也回来了。   三人坐在各自的椅子上,对着刚出浴室的凌菲笑得不怀好意,那模样似足了三堂会审。   凌菲忍不住斜睨了她们一眼,“搞这么正经干嘛?”   熊晓壮手上拎着叶承远的衬衫晃了几下:“凌菲,有奸~情,老实交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菲走过去想夺下衬衫,结果熊晓壮身手敏捷的躲开了,并且得意洋洋的冲着凌菲笑:“没有金刚钻就别揽这个瓷器活儿啊,嘿,凌菲,我从小在田里长大的,你的身手可不如我,还是老实交代别白费力气了。”   “就是,就是。”   “赶紧说吧,凌菲。”   董园园和田玉红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凌菲有些不高兴了:“把衣服还给我。”   熊晓壮啊了一声:“这么紧张?该不会是男朋友的吧。”她又将衣服往凌菲跟前晃了晃。   结果凌菲一出手,抓到了一个袖子,熊晓壮跟着用力。   熊晓壮再一次向凌菲证明了她的名字不是白取的。   嘶一声——只见衣服的一只袖子在凌菲和熊晓壮的手中碎成了两半儿。   董园园和田玉红瞪大了眼,相顾无言,不敢出声。   熊晓壮自知闯祸了,有些担心的看着凌菲道歉:“对不起,凌菲,我不是故意的。”   凌菲手上拿着那半只袖子,有些无力,:“算了,我失足落水,这不过是一个好心人借给我的而已,本来洗干净了要还给人家的,现在好了——”   董园园站起来打圆场:“凌菲,你别生气,晓壮没有恶意的,你别往心里去啊。”   凌菲点头:“我明白。”   广播里忽然传来要求全校新生去大礼堂集合的消息。   田玉红说:“好了,咱们还是先去吧,我听说马上要军训了,估计是这个事儿,走吧,别管这衣服了,走吧走吧。”   军训军训,凌菲没来由的就想到了叶于琛。   蓦地后背一阵发凉!   没这么邪门吧。 ☆、千金小姐   墨菲定律说,你越不想她发生的事情她往往越容易发生。   这次新生大集合开会果然是为了军训的事情。   凌菲虽然不情愿发生,但事情还没有坏到惨绝人寰的地步。   这次的军训本着就近原则,由对面的军官学校的大四学生负责。   凌菲想到了叶承远。   不过心想军官学校那么多大四学生,这样命中的概率为千分之一,心也就慢慢落回了肚子里。   校长讲话:霹雳你个啪啦…..   教务主任讲话:如此你个这般…..   到了辅导员讲话:@#¥%……&*……   凌菲已经完全听不清楚台上的人在说什么了,此刻觉得犹如鸭子听雷。   因为大礼堂又闷又热,只有头顶的几把老旧到不行的吊扇呼啦啦的吹着,显得势单力薄,凌菲觉得严重缺氧,衣衫都被汗水淋湿。   全体学生基本都是这个状况,慢慢的,原本窸窣的哀嚎呻yín逐渐大了起来。   台上的领导后背基本也都被汗湿了。   在校长的首肯下,这次集合终于告一段落。   四个出口全部打开,凌菲和熊晓壮等人冲出大门,便如鱼儿回到大海般,拼命的大口大口的呼吸。   熊晓壮用手扇风,艰难的喘气:“妈啊,这么热的天,真亏得那些人能说。”   “就是,热死我了,天啊,凌菲,你怎么跟从水缸里捞出来似的。”   四人之中,就属凌菲的汗流的最多,她呵呵笑了笑:“我这个人很怕热。”汗流的多了就容易脱水,凌菲的脸色看起来又白了一些。   惹得熊晓壮十分羡慕:“这种体质就是好啊,美白又减肥。”   凌菲白了她一眼:“懒得跟你说,把人衣服给撕了,我还得给人赔一件。”   熊晓壮吐了吐舌:“对不起嘛,凌菲,我不是故意的,要不你看看,多少钱,我出一半儿?”她说的很小声,看得出很犹豫。   凌菲知道她家境不太好,学费还是申请的学校贷款,此刻对她来说,心里必定跟滴血似的,于是便说:“不用了,一个破衬衫,能值几个钱,没事,我不缺钱,不用你的。”   熊晓壮很不好意思:“那多不好啊。”   田玉红表面看的淑女,但相处久了就知道,十足的女汉子个性,只见她手搭在熊晓壮的肩膀上,笑着调侃:“晓壮,你就不用跟凌菲客气了,我可是听说凌菲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是不是,凌菲?”   “去你的。”对于自己的家境凌菲不愿意多谈,但林子大了,总有些风声会流传出来,她一般都不予理会,同学也都心照不宣,笑笑就算过去了。   熊晓壮担心的看着凌菲,深怕她反悔似的,凌菲好笑不已:“放心吧,真不要你赔,不过我还得出去一趟,你们先回寝室去吧。”   PS:大叔伯保家卫国去鸟,哈哈哈哈。~ ☆、死贵死贵   凌菲拿了被熊晓壮撕下来的一个袖子,进了商场,一一比对,但都失望而归。   后来她问了许多店员,大家也都摇头,看一个袖子没有商标无法猜出是什么牌子的,又或者只是个地摊货,根本不足挂齿。   凌菲倒是希望是个地摊货,但从这件衣服的质地与手感来说,必定不是那么便宜。   但不都说一分价钱一分货吗,想必也贵不到哪里去,要不然怎么可能那么不经拉扯。   她不无懊恼的跺脚,死马当活马医,又走进了一家店,然后直接问导购员,知道这是什么牌子的衣服吗?   还真是让她瞎猫碰到死耗子了。   导购员惊呼:“啊,这就是我们家的衣服啊,但是怎么撕裂了。”   凌菲一怔,又问:“还有吗?给我来一件”   导购员抱歉的看着她:“对不起,小姐,这是我们这季度最新出的限量版,整个大中华地区也就几件,我们店刚好有一件但卖出去了,所以现在没货了。”   “不会吧。”凌菲也惊呼,所有的限量版都是给富人烧钱用的啊,“那要多少钱。”   导购说:“你等下,我帮你查下,也许你手上拿的这件正是我们家卖出去的这件,因为这个城市就我们一家门店,也就这么一件衣服。”   凌菲的嘴角已经开始抽搐,她还跟熊晓壮说贵不到哪里去,但一听限量版三个字就知道,肯定价格不菲,她的心开始淌血,同时又站在导购旁边问:“小姐,查到没有,该不会姓叶吧。”   导购点了点头:“是的,小姐,我们这边记录的就是叶先生,叶承远先生是我们的至尊VIP客户,这件衣服的价格是六千六百六十六,但整个大中华地区已经售罄,想买也买不到了。”   凌菲听到自己的心哗啦碎了一地:“一件衬衫六千六百六十六?”   抢钱啊,叶承远,你干脆把人民币用502黏在身上好了,更能彰显你的身份。   她面有菜色。   导购则冲着她微笑:“因为我们都是全手工进口的,用的材质也是……”   “行了行了,再贵也只是一件衬衫,而且不也这么禁不起拉扯吗?”   管它什么材质,还不是照样被撕破了。   凌菲只说,“能不能想办法从国外调一件过来?”   “嗯……很抱歉,小姐,我们这家的衣服都是卖完就没有的了,不可能多出一件来。”   凌菲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再说也是空话,她手上拿着一个袖子,突发奇想:“那我能不能把衣服拿过来,你们帮我修补一下?应该可以吧,这么贵总有售后吧。”   “嗯,这个是可以,不过小姐你要出示发票和购买小票,我们才可以拿回总部去修补。”导购依旧和颜悦色,可话语里却是寸步不让。 ☆、天造地设   “小票,我没有,弄丢了。”凌菲不服,“你也看出这是你们的衣服了,而且还找到了购买记录,为什么不能帮我拿回去修?”   “对不起,小姐,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我们公司有公司的规定……”   凌菲好说歹说,人家就是要她出示发票,最后她愤愤不平的离开商场,她要哪里去弄这个发票?   该死的叶承远,没事穿那么贵的衣服干什么。现在要怎么办……不会真的要她赔六千六百六十六吧,不要啊……都快一小万了。   仿佛粉红色的小票子已经开始从她的银行卡里往外飞了,怎么拦都拦不住。   凌菲绞尽脑汁,走了一路,回到寝室的时候晚自习已经开始了。   她干脆请了假,在寝室对着这件支离破碎的衬衫发呆。   针线活…..,她倒是也会一点,因为平日里偶尔补个纽扣什么的还是会的。   袖子是被撕裂的,她不是能够病补孔雀裘的晴雯妹妹,想要将衬衫还原成本来的样子就算天王老子也办不到。   可是……   一筹莫展之际。凌柏凡给她打来电~话,她有气无力的接起:“喂,二哥,这个点儿,你刚下班吗?”   “是啊,小菲,学校生活怎么样,还习惯吗?”   “挺好的啊。”凌菲听到凌柏凡的声音心情就很好,“寝室的同学都挺好相处的,你放心吧,我没事。”   “那就好。”   凌菲忽然听到了张悦然的声音:“二哥,悦然姐在你旁边吗?”   “是啊,怎么了。”   凌菲看着那一分为二的衬衫,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二哥,你看能不能让悦然姐帮我一个忙?”   “嗯?说吧,什么事儿。”   凌柏凡和张悦然半小时赶到了凌菲的学校。   凌菲捧着衬衫站在那里,看到凌柏凡和张悦然一起从车上下来,瞬间有种星光璀璨的错觉。   俊男美女的组合总是这么抢眼。   凌柏凡自是不用说了,而张悦然本身就是活跃在荧幕跟前的宠儿,气质必定是妙不可言。   她穿着上身宽松下身紧致的真丝短裙,踩着高跟鞋,却走得摇曳生姿,顾盼生辉,美得不可方物,成熟美艳的气质立竿见影,与凌柏凡可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凌菲只能自惭形秽的看着他们。   凌柏凡伸手在失神的凌菲面前挥了挥:“凌菲,看什么呢,回魂了。”   张悦然轻轻笑了。   凌菲觉得尴尬:“不好意思,二哥,悦然姐太美了,我看呆了。”   哪有女人不爱听夸奖,张悦然说:“凌菲你也越来越漂亮了,果然十大十八变啊。”   “哪儿啊,跟悦然姐你比还差得远。”   这话是发自肺腑的由衷之言。   凌柏凡顺势搂住张悦然的肩头:“你这个小丫头,跟你悦然姐有什么好比呢,说吧,什么事儿。”   PS:慢工出细活,咖咖会努力码字的!谢谢大家支持! ☆、笑脸相迎   凌菲哦了一声,拿起那件衬衫和袖子:“我知道悦然姐在做主持人以前还是一个出色的设计师,得过不少服装设计的大奖对不对,这件衣服破了,可是很贵,我赔不起,悦然姐,你看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啊。”   张悦然拿起衣服说:“凌菲,这是一件男人的衬衫啊。”   凌菲点了点头:“对,但是你们别多想,这是我一个同学的,我不小心给人弄破了,请你们帮我想想办法吧。”   张悦然蹙眉:“这个裂的可不好补啊。”   “我知道我知道。”凌菲双手合十做恳求状,“所以我才要麻烦你啊,我求求你了,悦然姐,帮我想想办法吧。”   此时凌柏凡也认出了这件衣服:“凌菲,你这同学够有钱的啊,这可是限量版啊,我当时还想买来着,可惜晚了一步。”   凌菲龇牙:“二哥,算你识货,所以我就拜托给你们了,六千多块钱啊,我可以吃多少饭团了。”   “行了行了,知道了,你这个吃货,每次都用食物来衡量物品价格,真是败给你了,你等着。”凌柏凡语气之中尽是对这个妹子的宠爱,回到车内提了一大袋子东西出来。   张悦然笑着说:“这是你二哥在半路上给你买的,这件衣服我先拿回去帮你想想办法,到时候给你电~话。”   “真的啊,真是太好了,谢谢二哥,谢谢悦然姐,你们真是好人。”凌菲毫不客气的收了东西,又跟他们挥挥手,看着他们离开。   虽然,心头有些酸酸的,虽然,觉得有些闷闷的,可他们看起来又是那么登对,她是喜欢二哥,但更希望他幸福,如果张悦然就是他幸福的底站,她愿意一路笑脸相迎,做个尽职尽责的看客,为他的幸福加油喝彩。   捧着那袋零食,凌菲刚想转身,却不期然听到旁边传来的嗤笑声。又是那么熟悉的讨人厌的嗤笑声。   凌菲一扭头,就看到叶承远床上插在裤兜里站在河的对面看着她,他的眼如黑曜石一般晶亮,饶是天色已经渐渐灰黑,凌菲却还是感到了那束迫人心弦的目光。   河宽约五米。如果没有近视的话路灯如此明亮,也足以让叶承远将刚才的一切看清楚。   叶承远那边顺风,所以凌菲听到叶承远传过话来:“凌菲,真有你的,要是你给我送回来的衣服被我看出一丁点瑕疵,你就等着赔钱吧。”   话落,便潇洒转身走了。   凌菲站在夜风中,恨得咬牙切齿,于是不管不顾的吼回去:“你也给我等着,我不会让你有机会的——”   可惜逆风,她喊得嗓子疼,那边却什么都听不到。   但她似乎又看到叶承远最后转过身冲她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意,气得她跺脚,想把衣服丢在地上踩几脚,可一想到价格,便决定还是不要逞一时之快了。   免得偷鸡不成蚀把米。 ☆、鹿死谁手   军训在第二天如期展开。   因为隔得近,所以教官是现场从对面走来的。   凌菲站在队伍中间,看到对面那一群整齐划一的步子走来时心脏都被震得犹如擂鼓敲击般隐隐作痛了起来。   熊晓壮则激动的两眼放光,不停地摇着凌菲的手臂,力道大到让凌菲怀疑自己是不是跟她有深仇大恨:“哇,凌菲,你看到没有,太壮观了太帅了有没有。”   凌菲皮笑肉不笑,而前面带队的老师则示意她们安静,不许说话。   教官队伍是由大四的精英学生组成的。他们有两年的课程是在部队度过的,所以专业素质一点也不比正规的军人差,但看着他们还留有稚气的脸庞以及与自己相仿的年纪,这群大一的新生有有些跃跃欲试,蠢蠢欲动。   教官一个个被分配下去。   队伍的人群也就逐渐少了下去,那些原本被隐藏在后面的脸孔也逐渐清晰起来。   凌菲不经意的抬头,就看到叶承远在冲着她冷笑。   她心里打了个突,不会吧……   然后就听到前方带队教官喊:“叶承远!”   “到——”声如洪钟,还带着金属的质感,冷硬却又迷人。   “你分配到医学院医药管理专业!”   “是!”   凌菲只觉得头顶一声闷雷,在周围同学窃窃私语的愉悦声中,她犹如五雷轰顶,老天爷要不要跟她开这么大的玩笑啊。   今天太阳很大,这会儿她已经浑身是汗。   旁边的熊晓壮捅了捅她的胳膊:“凌菲,我们班可是拔得头筹啊。叶承远可是出了名的帅哥啊——”   一副在怡红院看到花魁的口气,让凌菲无语。   她在叶承远那意味深长的目光下不寒而栗,不过她还是狠狠的瞪了回去,来日方长,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他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她坚定的目光以及被汗水蒸的泛白的笑脸闪着一层坚毅不屈的莹润的光,叶承远嘴角则露出冷凝的笑意,冲着他们班自我介绍:“我是叶承远,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班的教官,希望你们能服从纪律,听从安排,不要擅自违抗军令,否则,军法处置!”   他掷地有声的训话像皮鞭一条条抽在众人身上,原本还叽叽喳喳的那些女生顿时安静下来,拿捏不准他到底是真狠还是假装。   就这样,凌菲最不情愿的事情都发生了,叶承远成了他们的教官。   她不是一个恃宠而骄的人,所以该做的事情该完成的任务她都尽量完成,她也不想给自己搞什么特殊,别的女生都完成的事情她自然也都能完成。   可她本身就怕热,这才第一天,就有两个女生晕了过去,其中一个是董园园,她的状况就可想而知。   PS:有木有很想念大叔呢?zhubaoqi小盆友~哈哈。求收哦! ☆、她迟到了   回寝室的时候,凌菲觉得天旋地转,身体严重脱水。   熊晓壮的身体素质就跟她的名字似的,得到了彻底的验证,整个寝室三个阵亡的前提下,她还活蹦乱跳的肩负起了买饭打水的重任。   只是被晒得老黑,所以她又对凌菲一阵羡慕嫉妒恨:“天啊,凌菲,你怎么就晒不黑呢。”   凌菲敷着面膜四仰八叉躺着,只剩出气的份儿了,也就没有搭理她。   熊晓壮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吃饭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紧急集合的哨声。   田玉红从床上坐起一声吼啊:“该死的,哪个天生的,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董园园是彻底歇菜了,熊晓壮则帮着田玉红下床,两人快速的穿戴起来,见凌菲还躺着不动,便催促她:“凌菲,你倒是快点啊。”   凌菲已经揭下面膜:“我知道了,你们先去吧,我马上就来。”   口哨一声比一声急,熊晓壮和田玉红说:“那你快点儿啊。”   “嗯。”   结果凌菲还是迟到了。   当所有人都笔直的站成一个方阵时,凌菲一瘸一拐的狼狈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熊晓壮有些担心的看着她:“天啊,凌菲这是怎么了。”   叶承远双手背在身后,目光冷峻的盯着凌菲。   凌菲喊了声报告:“对不起教官,我迟到了。”   叶承远抬起手表:“凌菲,你迟到了两分钟,为什么别人都能准时,你就不行?”   凌菲的膝盖还是红肿的,刚才下床的时候因为腿软,一不小心就从床上摔了下来,但她倔强的不吭声,低头认错。   叶承远则厉喝:“时间就是生命,在战场上,你晚一秒就有可能丢了性命,凌菲,今天是第一次,我就罚你跑操场五圈,下不为例,谁还要有下次,就十圈十五圈!”   叶承远就这样给了凌菲一个下马威,傍晚人群都解散了,就她一个人,拖着伤腿在操场上跑圈。   熊晓壮在旁边担心的对田玉红说:“她为什么不跟教官解释呢。”   “她这个人性子犟得很,而且我总觉得她跟教官之间似乎有什么过节。”   “好像是。”   叶承远忽然出现在她们背后:“你们两个,没事干了是不是,在里面聊天,是不是也想下去陪她一起跑几圈?”   熊晓壮背后发凉,与田玉红回头看着叶承远。   “对不起,教官,我们不是故意的。”田玉红解释,“但是我知道凌菲也不是故意的,她只是下床的时候摔了,你看现在还是一瘸一拐的,不是说法律不外乎人情吗?你看能不能……”   “我做事,用不着你们教,要么走,要么留下陪她一起跑。”叶承远面无表情,近乎严苛的说着。 ☆、他回来了   熊晓壮与田玉红对望,熊晓壮想开口,但却田玉红拦下,她用眼神示意,如果再求情,只怕凌菲会被罚得更加厉害,于是两人无奈,递给凌菲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之后,便离开了。   叶承远就站在夜色中,看着凌菲尚算纤瘦的身材在操场上踽踽独行。   凌菲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明知叶承远站在那里,也没有看他一眼。   四百米一圈,三圈之后,她就觉得气虚体弱,想停下来休息一会儿,脚步沉重也仿佛抬不起来,可一看到叶承远犹如鬼魅的身影立在暗处,顿时就跑的更快了。   叶承远就这样看着凌菲跟自己赌气,时而快时而慢,跑的乱七八糟,完全没有呼吸章法可言,自然也就喘的半死。   终于还剩半圈的时候,凌菲觉得眼冒金星,腿也麻木的不是自己的了,只能机械的本能的跑着叶承远跑去,她就是要向他证明,自己可以的!   可是距离他还有几步路的时候,凌菲终于支撑不住,一只脚被自己的鞋带绊了一下,人跟着栽下来,眼看就要亲密的接触地面,是叶承远伸手接住了她。   她想推开他,但毫无力气,只能依托他站着,嘴巴还硬着:“别以为我会感谢你。”   天气很热,她一身热,但他却清爽干净,看样子是已经回寝室洗过澡了,凌菲觉得更加不公平。   叶承远将她丢在一边的台阶上,凌菲屁股先着地,疼得哇哇叫,而他则居高临下又丢下一瓶水:“我也不是指望你感谢我,只是不想看你倒在这场上,要不然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无赖。”凌菲横了他一眼,义愤填膺的扭开瓶盖仰头猛灌水。   叶承远蹙眉,话没还说出口,凌菲已经剧烈咳嗽起来,他啐她:“活该。”   “不要你管。”凌菲挥开了他的手,一瘸一拐的站了起来,一脸愤恨的瞪着他,“我才不稀罕你的假惺惺,给我让开。”她借着将水瓶塞回他手中的劲道咬牙站了起来,踉踉跄跄朝宿舍走去。   叶承远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一直亦步亦趋的跟着她。   凌菲也不回头,直到进了宿舍大楼。   但她没有注意到宿舍楼底的大槐树下的暗影中停着一辆黑色的悍马,它就像一只蛰伏在黑暗中的猎豹,准备伺机而动。   叶承远远远瞥了一眼,也转身回去了。   车内一片灰暗,叶于琛单手支在车门上,看着叶承远的背影若有所思。   最后他抬头看着天空,此刻天幕低垂,黑夜像是美丽的蓝丝绒一样,美丽且温柔地笼罩着这个城市。   还是给叶家去了个电~话:“我答应,就按照你们说的那么办吧。”   PS:大叔肥来鸟~求收,求收!让大叔和菲菲的对手戏来得更猛烈些吧!!!!(*^__^*)嘻嘻…… ☆、养母来电(三更)   凌菲刚爬回寝室,不期然却打了个喷嚏。   熊晓壮正好打开寝室门,哎呀一声:“凌菲,你可算回来了,有你的电~话,快接吧。”   电~话是沈月芳打来的。   凌菲立刻打起精神站在走廊上叫了一声妈。   沈月芳说:“凌菲,国庆就回家来准备吧。”   清清淡淡的语气,下达的却是不容拒绝的命令。   一句话,却叫凌菲的心沉到了谷底,但她没的反抗,只能答应:“知道了,妈。”   白天她忍受着叶承远带给她的身体上的折磨,晚上还得忍受叶于琛带给她的精神上的压力,凌菲觉得自己心神不宁,训练每况愈下。   这就像是个恶性循环,她越是做不好,叶承远就越是要挑的刺儿,基本上她每天都要得到叶承远额外的照顾,不过人倒是跟剥蛋壳似的,越来越白了。   而同学都纷纷开始猜测,叶教官这么特别的对待她,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凌菲,你是不是得罪叶教官了?”董园园第一百零一次问这个问题。   凌菲站着军姿,汗水从她的睫毛落下:“你问我,我还想知道呢。”   “不是得罪了那就是他对你有意思!”熊晓壮打了个响指,语出惊人。   田玉红从背后窜出来掐住了她的脖子:“你开玩笑,叶教官能看上凌菲?”那意思摆明了就是凌菲配不上叶承远。   凌菲瞪了她一眼,她立刻吐了吐舌:“我这叫诚实。”   “诚实你个头,你们都快走,我看到黑面神来了,要不然都陪我站在这里吧。”   此言一出,其余三人立刻作鸟兽散,毫无义气。   凌菲哭笑不得的看着叶承远走近,只听他说:“凌菲,你家里人找你,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啊——”凌菲十分震惊,“我家里人?谁啊。”   叶承远说:“在门口,自己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好,谢谢啊。”凌菲快乐的朝门口看去,心想来的不管是谁能救她出苦海的就是好人,尤其是看到门口站着凌柏凡的时候,她就更高兴了。   她如一只小鸟一样飞奔过去,头上还戴着迷彩帽:“二哥,你怎么来了。”   凌柏凡接住她的身体,又帮她抬起帽子:“你跑慢点,后面又没有老虎追你,不是早结束训练了吗,怎么还满头大汗的?”   “别提了,二哥,你还是先说你来找我什么事儿吧。”凌菲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军训的辛苦。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   凌柏凡转身从车内拿出一个袋子:“拿着,悦然让我交给你的衣服。”   “真的啊,二哥,真是太好了,我看看,悦然姐真是太棒了。”凌菲兴致勃勃的展开衣服,一嘴夸奖的话,但当看到衣服本身的时候,嘴巴张成O形停在了那里。    ☆、你至于这么报复我吗?   原本的长袖,变成了短袖,如果说这件衣服本身值六千六的话,那现在最多只值四千了。   凌菲泪奔,想去死一死。   补起来就已经很不好交代了,现在直接袖子没了……,她都能想象出叶承远那张寒冰脸。   凌柏凡对凌菲解释:“因为那个袖子撕成了不规则的形状,你悦然姐仔细研究过后,觉得改成短袖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凌菲,你……”   “我知道了,二哥。”凌菲快速的收好衣服,“这已经很好了,现在天这么热,穿短袖才合适,你放心吧,回头帮我谢谢悦然姐。”   “你吃饭了吗?”凌柏凡关心地问她。   凌菲摇头。   不过背后却传来叶承远的叫唤:“凌菲,你今天的训练还没完成。”   凌菲不耐的回头:“知道了,你吼什么吼,我跟我家人说几句话不行啊,吵死了。”凌菲一脸的怒不可遏。   凌柏凡却对帅气的叶承远生出几分好奇来:“凌菲,这是……”   “谁也不是,讨人厌的家伙,二哥,那我就不陪你了,你自己回去开车小心点,我先走了,回见。”   见她不说,凌柏凡也笑了笑,不再追问。   凌菲就这样回了操场。   她将衣服往叶承远的身上一推:“拿去。”   叶承远展开后嘴角露出凉薄的笑意:“小姐,我借给你的好像是长袖吧。”   “是吗,我明明记得是短袖啊,我只是负责帮你清洗啊,所以不可能吧。”凌菲很是无辜的朝他眨眼,她就死不认账,他能把她怎么样?   叶承远不怒反笑:“凌菲,你确定要这样耍无赖?”   “我不是耍无赖,可你这样硬要诬赖我,我有什么办法。”她摊了摊手,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挑衅模样。   “好。”叶承远指着她说,“今天晚上你就别吃饭了,还有,从今天开始,我所有的衣服都由你给我洗!”他生气的脱下外套丢在凌菲的身上,又穿了一件白色的汗背心。   凌菲拉下衣服瞪大眼:“你耍流氓啊。”   “我只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两人互不相认的瞪视着。   直到一个柔美嗓音插入他们中间:“承远,你没事吧,你们在干什么?”   凌菲回头,是陈雅若,于是直接就将叶承远带着汗臭的外套丢回她身上:“拿去,洗了。”   陈雅若刚想应下,衣服却被叶承远抽走:“你休想,我是让你洗,哪来这么多废话,去洗了。”   “喂,叶承远,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不就是肯德基没给你让座嘛,你至于这么报复我吗,再说了,你是我教官,我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凭什么让我给你洗衣服啊,你女朋友不是在这里吗?让她洗去,我估计她巴不得给你洗内~裤。” ☆、别来找我   陈雅若的脸红白交错,却也有羞怯的成分在里面,弱弱的反驳:“你胡说什么呢。”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明白。”凌菲鄙夷的回答。   她只差把“喜欢叶承远”五个字刻在脑门上了,她有胡说吗?   瞎子都能看出来这个事实好吧?   叶承远动气:“凌菲,你搞清楚,我留下你训练都是因为你犯了错,今天就你的内务不及格,你还有脸说,还有,陈雅若不是我女朋友,所以更加没有义务帮我洗衣服,谁让你把我衣服给弄成那样了呢,洗一个月衣服抵两个袖子算便宜你了。还有雅若,没事别来这里找我。”   陈雅若的脸色顿时全白了:“我……”   “行了,凌菲,今天就到此为止,赶紧回去洗衣服,还有你陈雅若,跟我走吧。”叶承远终于放她离开,对陈雅若冷冷说了几句,然后带着她往反方向走去。   凌菲冲着他们的背影吐舌,又懊恼的将叶承远的衣服丢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才罢休。   ——————————————————————————————————————————   陈雅若跟着叶承远来到学校门口,叶承远才回头。   她面前是落日熔金,虽然日落西山,但夕阳的势头还是很猛,点点金光照的她睁不开眼,只能眯眼才能将他看清:“承远,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过来的,只是路过然后看到你站在这边,想约你一起吃晚饭。”   “不用了。”叶承远说,“我还有事,你自己去吧,还有,没事别再过来找我,我不想让人误会。”   他看也不看她,而且说完就走,只留给陈雅若一个洒脱又不羁的背影。   可是陈雅若身上的羞愧从头蔓延到脚趾,整个人就像是被侵入了染缸,脸色从红到青又转为白,变了又变,贝齿也紧紧咬住下嘴唇,她是对面军官学校公认的校花,从大一到大四,一直都是。   当年她一进学校就引起了强烈的轰动,在这个以男生为主的军校中,她就是万绿丛中一点红,众星拱月一般的存在。   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拒绝她,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惟独叶承远,但一直对她视而不见,或者说从未正眼看过她,这让一向在云端之上的她,犹如跌入泥里一般难受。   其实上一次她也是偶然与叶承远相遇的。   凌菲误会了他们,可这个误会让她觉得很窃喜,打心眼里高兴,然而刚才,叶承远当着凌菲的面无情的戳穿了这个误会,就像她外面华丽的保护色瞬间被捅破,她难堪的不知如何自处。    ☆、首长驾到(三更!)   凌菲回到寝室那三人看到她手中的衣服自然又是一顿问长问短。   她气得干脆直接将衣服丢在熊晓壮的头上,然后气势汹汹的指着她说:“你,熊晓壮,这都是你害的知道吗?那袖子是被你扯破的还记得不,没错,那就是叶教官的东西,知道他现在为什么那么整我了吧,就是因为那件破了的衬衫,所以追本溯源追根究底,熊晓壮,问题出在你身上,还站着干什么,赶紧去给我把衣服洗了,烦死了。”   凌菲以擒贼先擒王恶人先告状之势,给众人来了个下马威,果然成功威慑了她们,熊晓壮更是不敢有二话,快速的跑去洗手间洗衣服了。   凌菲顿时有一种翻身农奴做主人的感觉,开心得放声高歌,“你这么美,这么美……”   熊晓壮洗衣服从来不在话下,所以第二天凌菲把衣服拿给叶承远的时候,叶承远反复思量了一下:“我记得这里有一块酱渍的,你是怎么洗掉的?”   凌菲啊了一下,快速反应:“秘密,不告诉你。”   “哦,是吗?”叶承远说,“那好吧,记得以后衣服都要洗的这么干净。”   凌菲掰着手指头算着日子,终于还剩最后两天了,两天之后也就是国庆了,要放假了,她突然又希望军训不要那么快结束了。   最后那天,学校有个大会演。   倒数第二天,军官学校隶属部队的领导来了。   凌菲站在队伍中目不斜视,但还是看到了叶于琛的车子快速驶入她的视线。   明明校门口竖着一块牌子校内行车的速度不得高于二十码,他却视若无睹,一路畅行无阻的来到篮球场。   凌菲看到叶于琛穿着军装从车上下来了。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叶于琛穿军装的模样。   深绿色的套装和他身后的远山融成了一体,稳重而又大气。   一个字,酷,两个字很酷。   那冷凝的眼神以及冷峻强势的眼神压到了在场的每一个年轻的教官,包括叶承远,凌菲觉得他在叶于琛面前根本连朵浪花都翻不起。   凌菲有些晕晕然,听到旁边传来的阵阵抽气声,内心却有一个东西在不断的膨胀。   这虽然是个老男人,但却是个很有魅力的老男人,高大魁梧的身材,成熟稳重的性子,还有令人仰慕的军衔以及傲人的家世,如果光看这些,他真的符合所有女生心目中白马王子的形象。   凌菲忽然觉得有一些小小的虚荣,这个男人就是她未来的老公,如果让这些人知道,会不会跌破他们的眼镜?   ☆、简直帅呆了!   叶于琛不知何时走到了他们跟前,视线从学生身上快速扫过,凌菲不确定他看到自己没有,可是这一刻,她不知道为何打从心底升起一股骄傲,背脊不自觉的挺得更直了。   领队的教官上来介绍叶于琛,凌菲明明很仔细的听,可看着叶于琛的脸,又像什么都没听进去。   叶于琛就像一道光,来了又走了,没有焦距,不知道在看谁,但依旧照亮了无数女同胞的心。   凌菲旁边的女生们个个声音低迷,意识不良。   “早知道部队有这么帅的军官,我当时也应该报考军校的,你看到他那身衣服了吗,简直帅呆了。”   “不止衣服帅,人更帅好吧,哦,刚才被他一看,我差点喘不过气来。”   “……”,凌菲翻了翻白眼,喘不过气来?那你憋死好了。   不可否认,那一身妥帖的军装让叶于琛看起来的确英武非常。   既然没的选择,那么他除了年纪大点外其余都是百里挑一的人中龙凤,凌菲觉得单纯从婚姻角度来说,也应该知足了。   发现周遭的女生眼神更加痴迷,凌菲心中靠了一声,然后暗自祈祷:   好吧,让他摔一跟头,或者让他的裤缝突然脱线吧,这样那些花痴就不会一脸崇拜了......   一边祈祷,脑袋里一边想着他裤缝脱线的画面,她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两个小梨涡不深不浅地露了出来。   叶承远发现了她眼角的笑意,于是喝道:“凌菲,你一个人在那里傻乐什么?”   凌菲彻底傻了,旁边那么多人说话,傻笑,为什么叶承远惟独不放过她?   她立正报告:“对不起,教官,你眼花了,我很认真,没有笑,请你再仔细看。”   “是吗?你在怀疑我的视力,还是我的智商?”   凌菲很想说你这两个都不好使。   但还是忍无可忍,重新再忍了。   反正就要出头了,没必要再惹来一顿罚,于是她奇迹般地沉默了下来,没有和他再顶嘴。   惹得叶承远对她又是一阵扫视。   最后一天,大汇演。   叶于琛还是出席了。   他一直坐在主席台的首位,旁边的校长等人甚是殷勤,一直不停地为他介绍着各个方阵,而他依旧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在听没有。   不过凌菲却看到他身边多了一个人,那是姚红。她穿着军装的模样真好看啊,飒爽英姿,巾帼不让须眉,这些词儿用在她身上一点不为过。   叶承远点了她的名:“凌菲,所有人都集中注意力要走方阵了,你在看什么!”   凌菲收回目光:“没有,教官,我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现在不管叶承远对她说什么做什么,她都照单全收,她告诉自己,今日所受之苦,他日有机会必定涌泉相报。   来日方长,不怕货比货。 ☆、美人胚子   凌菲在队伍中特别抢眼,他们班的方阵从叶于琛面前走过时,即使他不刻意注意,但还是轻易的发现了凌菲。   就连身边的姚红都说:“于琛,你看那个女孩,晒了这么多天,怎么还那么白。”   眸如点墨,唇似红缨,肌肤赛雪,的确是不可多得的美人胚子。   姚红说的,正是凌菲。她在里面确实白的抢眼,叶于琛笑而不语,姚红看着他嘴角莫名的笑意却忽然感觉有些害怕,她从他的视线中看过去,总觉得那个女孩不简单。   这是身为女人的直觉,是本能,没有任何道理可以说,但又出奇的准。   汇演很枯燥,所有已经走过的班级都被在一块空地上集中。   叶承远让所有人稍息,凌菲只能站在原地剥手指甲,或者对着自己的脚尖发呆。   今天的太阳倒是收拢了平日里嚣张的姿态,没有那么火热,但却很闷,天空也被压得很低,   铅云低沉,黑压压的一片,仿佛风雨欲来山满楼的样子,使得空气都变得粘稠了起来,让人有一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过了今天,就可以放长假了,凌菲的心思忽而又跑到了叶于琛的身上,这也意味着,她跟叶于琛马上要确立关系了。   主席台距离这里很远,她只能看到几个模糊的人影,姚红应该是贴着叶于琛站的,他们的侧面看起来居然很登对,倒是男的俊朗,女的俏丽。   叶承远不声不响的走到了凌菲的面前,开口唤她:“凌菲,你发呆呢。”   “嗯,啊,没有。”凌菲抬头看着叶承远回答。   叶承远哼了一声又走到队伍面前去了。   熊晓壮低声说:“凌菲,我觉得这个叶教官对你的成见真是太大了,待会儿下去开欢送会的时候你可要好好表现啊,争取留个好印象。”   凌菲瞪她:“你衣服还没洗够是不是,话这么多。”   天气异常闷热,操场外围的树木似乎都有气无力的耷拉着脑袋,叶子也低垂,站了半个多小时,汗水打湿了他们的衣服。   凌菲觉得不少汗水进了自己的眼睛,视线也有些模糊了,呼吸跟着闷热,就在这样的站立不安中,所有的汇演终于结束,可领到滔滔不绝的讲话却没有停歇的迹象。   凌菲在心里想这他妈的什么鬼天气啊,赶紧晕倒几个吧。   老天似乎听到了她的祈祷,旁边的队伍中忽然传来一个男生的报告声,有女同学晕倒了。   凌菲的眼睛都亮了亮,紧接着天空开始飘起了黄豆大小的雨点,瞬间气温降了好几度,这酝酿了一天的低气压啊,终于在重要关头发挥了重要作用。   队伍解散的毫无章法,操场上乌压压一片迷彩的身影,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叶于琛看着这一群抱头鼠窜的学生,自然也不可能再找到凌菲。   姚红提醒他到旁边避雨,叶于琛却说:“姚红,你先回去吧,我这里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是叶叔叔   “于琛,你去哪儿?”姚红在后面追问,但叶于琛的身影已经融入那滂沱大雨。   她只能在背后看着他,就像她一贯所做的那样,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雨幕之中,连轮廓都已不见,她才缓缓转身,藏住眼里的落寞,离去。   凌菲逃回寝室,虽然彻头彻尾的淋湿了,但一场及时雨下来浇了她们一个透心凉,别提多舒服了。   她爽利的脱了外套在那整理东西,董园园提醒她们:“凌菲,玉红,你们还是赶快把衣服穿上吧,现在温差这么大,你们这样会感冒的。”   “没事,你们赶紧洗澡去。”凌菲说。   熊晓壮收了外面的衣服进来,将叶承远的那件衣服捧在手心里,好似无限留念:“凌菲,是不是以后都没得洗叶教官的衣服了,哦,我好舍不得哦。”看起来还真想掬一把同情泪似的。   凌菲生气的将那件衣服给抽了回来:“熊晓壮,你干什么,别再这里发花痴,洗衣服洗上瘾了是不是,行,以后我们的衣服全交给你了,谢谢你啊。”   “你们的我才不要洗,我要洗叶教官的。”熊晓壮理直气壮的回答,真真是一点害臊的表情都没有。   原本吵吵嚷嚷的寝室里忽然鸦雀无声,只听得窗外雨打芭蕉的声响哔哔啵啵的砸在人心上。   凌菲奇怪的看着对面三个蓦然安静的女人,顺着她们的视线朝门口看去,就见一身利落打扮的叶于琛站在门口。   他高大的身躯如一座伟岸的大山,整整占据了整扇大门的空间,使得室内的光线顿时昏暗起来。   可是他俊逸的面容是最好的通行证,凌菲回过神:“你怎么来了。”   熊晓壮也回过神:“他好像刚才台上那个军官啊。”   “好像是。”田玉红不敢确定,但又觉得很像。   叶于琛看着四张年轻稚嫩的脸庞,认真的对凌菲回答:“我来接你回家。”   “啊,凌菲,他是你爸爸啊。”熊晓壮心直口快,“哇,真没想到你爸爸看起来这么年轻啊。”   爸爸……   叶于琛和凌菲的面部顷刻都有些抽搐。   不过很快,凌菲便笑着接过话来:“晓壮,你误会了,他不是我爸,他就是我叔叔。”   熊晓壮等人信以为真:“原来是这样啊,我说呢,那军官叔叔,快请进。”   “就是就是,快请坐。”这群年轻的女孩子立刻忙活开了,帮着叶于琛端茶递水,一口一个叔叔叫着,使得叶于琛的嘴角抽搐的更为厉害。   他看向凌菲,凌菲也是笑靥如花的叫着:“我的叶叔叔,你怎么亲自来了?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PS:最近会时不时三更,敬请大家关注。谢谢大家的厚爱,群么么~飞吻~ ☆、接她回家   “是吗,我是来接你一起回家的,你收拾好了吗?”叶于琛将一起两个字说的咬牙切齿。   凌菲愣了愣,当即点头答应:“好了,现在就可以走了。”   “可是凌菲,你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   “不会啊,你看都是干的,就算是干的,等下跑出去也湿了不是,好了,我们先走了,你们慢慢收拾吧,下周见了,假期愉快。”   凌菲上了叶于琛停在楼下的车,确实没走几步路,关上车门的刹那,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确定身后没人跟着,这才乐不可支的笑起来:“哈哈,叔叔,叔叔,大叔啊,这个称呼没有亏待你吧。”   叶于琛不以为意的撇了她一眼,发动车子开入雨幕。   凌菲一边吹着口哨,一声又一声的叔叔叫着,看得出心情极好。   不过半小时后,她的笑容就消失了:“喂,叶于琛,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啊,我家不在这个方向啊。”   “如果你说的是惠民街那条破巷子里的出租屋的话,确实不在这个方向。”他冷冷地看着前面的路,如是回答她。   凌菲脑子一懵:“叶于琛,你调查我?”   “在我看来这只是基本的了解,根本算不上调查,而且你也够不上让人调查的资格。”   调查?他只需稍作了解,便可以知道想要知道的全部了。   “叶于琛!停车!”凌菲听他的语气便知道自己在他面前不止是隔了十八年的年龄差距,同时还少了十八年的人生阅历,他是老手,她连雏鹰都称不上。   窗外雨潺潺。   前后左右的车子都开始双跳,雨刮器已经开到最大,此刻几近疯狂地刮拭着前挡风玻璃上的雨水,发出低低的笃笃声。   叶于琛盯着前方:“你想下就下吧,我不拦你。”   凌菲咬牙,很想跳车。   可现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又下着暴雨的夜晚,让她望而却步,权衡再三,她哼道:“是你把我带来这里的,我凭什么要下车,不下,有本事你就把我卖了吧。”   “放心,我只是你的买家,真正卖你的人,是凌家。”从他淡漠凉薄又嘲讽的语气中,凌菲还是听出了细微的端倪,但具体的内涵,她又捉摸不透。   她只能顺藤摸瓜去猜测:“我说叶团长,你跟凌家,是不是有什么过节?但是这样的话你为什么要娶我呢?”   叶于琛给了她一个捉摸不透的笑容:“信不信我是为了折磨你?”   他那诡异的笑容背后带着不寒而栗的针芒,尽管瞬间又收敛回去,但凌菲知道自己并没有看错。   一时间,她前途未卜。   安静的跟着叶于琛来到目的地,大雨依旧下的铺天盖地,堵车加上雨势,已经很晚了。   叶于琛直接将车开进了地下车库。   PS:后台抽了,我晕菜,这个是第六十章,前面还有第五十九章我放上去了,但是没发出来,正在想办法弄,妹子们晚点来看吧! ☆、我对你这种大叔没兴趣!   电梯就在旁边,凌菲并没有淋着雨,但是下车的刹那,地下室的寒风吹来,她冷不丁打了个喷嚏,同时裹紧了身上的外套,叶于琛在旁边补充:“有些人就喜欢逞强,身体是自己的,自己不知道珍惜还能指望别人来关心?”   “用不着你絮絮叨叨,我也没指望你能英雄救美,发扬绅士风度借衣服给我穿,管好你自己吧。”   叶于琛闲闲的笑起来,看着电梯一路攀升同时挥了挥自己的外套:“我怎么感觉这么热呢,好像越来越热了。”   凌菲恼怒的回他:“你喝春~药了是吧,热,那你就脱了啊。”   “脱?凌菲,你很想看我脱吧。”   “哈,”凌菲白了他一眼,“少自以为是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对你这种大叔压根儿没半点兴趣。”   电梯叮一声,停在十八楼。   叶于琛率先跨出去,凌菲只好跟上,房号是1801。   很好的楼层。   打开屋子,看里面的装修,更好。   简单又明快,但处处可见奢华。   墙角站立着一口立式的钟,典雅又昂贵,所有家具皆是用实木做成,客厅摆着一套真皮的沙发,简约又大气。   屋子的设计很好,客厅连同饭厅,南面为阳台,北面为厨房,虽然现在窗外雨很大,但若是换了晴朗的天气,采光必定极好,南北通风,再往里走,是一个主卧一个次卧跟一个书房。   主卧占地特别的大,二米多宽的床摆在中央,简直是恢弘,同时房间还连了一个大的过分的卫生间,凌菲看来,是跟主卧平分秋色的大小,当然,充分利用通道的中间还开了一个试衣间出来。   这真是一套安静隐秘又舒服的房子啊。   凌菲很喜欢,可同时又撇嘴:“你没事带我来这里干嘛。”   好是好,也不属于她,看了之后让人产生挫败以及仇富心理罢了。   “怎么样,还入眼吧。”叶于琛看着她问。   “入眼又怎么样。”凌菲站了一会儿,脚下居然积聚了小小一滩水。   叶于琛打开玄关处的鞋架,从里面拿了一双男士的拖鞋丢在凌菲的脚边:“换上。”   凌菲乖乖换了鞋子,结果鞋子里面还积了不少水,地面弄得湿哒哒的。   叶于琛有些受不了的命令她马上去洗澡。   凌菲求之不得,但又指了指次卧以及主卧:“那个,去哪里洗?”   “洗手间只有主卧有一个。”   所以凌菲不用选,直接去了主卧。   天啊,在她眼里,这样的户型简直是令人发指的奢侈,只有少数人住的有钱人才敢将户型弄成这样,一个洗手间,摆明了没打算让其他人住啊。   真是包裹在社会主义外衣下,走着资本主义康庄大道的人。 ☆、真浪费真奢侈啊   浴缸还是带冲浪带按摩的,真浪费真奢侈啊。   凌菲舒服的滑了进去,心想如果此时有一杯红酒该是多么惬意美好的事情。   但红酒没有,有的只是叶于琛的催促声:“凌菲,你给我快点儿,你都洗半小时了。”   “哎呀,大叔,知道了,你真烦,我就好了,别催了。”凌菲吼完气恼的站了起来,但却悲哀的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拿换洗的衣物。   浴室里有白色的大浴巾,她拿了一块裹住自己,同时打开门,叶于琛正在主卧整理衣服,凌菲踮着脚出来,不想打了个照面,浴巾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正好盖住她的重点部位,但那双腿可是在他面前暴露无遗,她只能拼命夹紧,然后怒目而视:“叶于琛,你看什么看啊,赶紧给我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叶于琛忽然觉得有些难以收回目光,丢下手中的衣服朝门口走去,与她擦肩而过时,她身上的少女馨香不可避免的钻入他的鼻息。   他竟是避无可避,打了个突。   凌菲看着他离开,冲着他的背影捏了捏鼻子,然后快速的锁上~门,在自己的包里找换洗的衣物,结果发现带了衣服跟裤子,就是没有内衣跟内裤!   没有?   她不信,但把所有的东西都翻出来确实没有之后,凌菲要凌乱了。   她明明记得带了的,仔细回想,才想起因为走得太急,忘了将那个装内衣裤的袋子给塞进包里去了。   这可怎么办啊,她在房间里急的团团转,大叔又在外面敲门:“凌菲,你电~话,赶紧出来接电~话。”   “知道了,我马上就来了,你别催了。”她想挠墙,可是挠墙也挠不出一套内衣裤来啊!   叶于琛对凌菲的电~话视而不见,径直走到了阳台,但是鼻息间似乎还缠绕着刚才那一缕清香。   他是太久没碰过女人了吗?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将凌菲看成女人?事实上她还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他根本没有那么重的口。   想到这里,心中原本翻腾着的那股欲望竟奇迹般褪去。   他的理智又回来了。   对的,她只是个没发育成熟的小女孩罢了。真是他自己想多了,他听到开门声,转身,凌菲别扭的僵硬在了原地,双手挡在胸前似乎在遮掩什么,她穿了一条宽松的长裙,完全掩盖了自己的身材。   叶于琛想这样也好,很安全。   凌菲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他看她:“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接电~话。”   “哦。”凌菲小心翼翼畏首畏尾的靠近手机,电~话是党天蓝打来的。   激动之余,凌菲就忘了自己的处境,等她结束通话回过神,却看到了叶于琛闪着幽幽绿光的眼。   PS:求收,求收~啦啦啦~ ☆、凌家已经把你卖了   凌菲说的有些口干,皱眉:“叶于琛,你看什么。”   叶于琛真是哭笑不得:“凌菲,你竟然没有穿内衣!”   “什么?”凌菲大惊失色,低头,看到自己宽松的衣服下面两朵红梅嫣然挺立,顿时赧然的将双手护卫在胸前,“叶于琛,你这个色狼,王八蛋!”   羞愧的凌菲快速冲过去,一头撞开了叶于琛,躲进屋内。   叶于琛原本没有发现的,但是凌菲说的太投入,有时还配上动作表情,腰板挺直的时候,身体自然而然就起了某些变化。   凌菲懊恼的钻入被子,恨得咬牙切齿,觉得脸都丢到太平洋了。   叶于琛又在外面敲门:“凌菲,开门。”   “不开,你这个流氓,谁知道你要对我干什么。”   “呵,你可真会恶人先告状啊,衣服是你自己不穿的,我估计你内裤都没穿吧,你说一个女孩子里面什么都没穿,真空的在一个男人面前走来走去,意味着什么,说出去都没人会相信是我想对你做什么吧。”   凌菲怒极:“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想勾~引你是不是?放~屁!美得你!”   “凌菲!”听到她骂粗话,叶于琛不觉提高了口气,“注意你的言行!”   “我言行,我言行怎么了,我高兴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凌菲,这话我只说一遍,你的以前我是管不了,但是从今天开始,你的人生归我管,记住,凌家已经把你卖给我了,说白了,从今天开始,你是我的暖床工具!”   暖床工具,暖床工具,凌菲的脑子里不断重复这几个字,无计可施之下拿起手边的枕头便朝门砸了过去:“叶于琛,你给我滚蛋,烦死了!”   她用双手捂住耳朵,拒绝再听叶于琛的话。   叶于琛看着自己的手,呵了一声:“行,那你就在房里呆着吧,有本事别出来。”   “不出来就不出来,谁稀罕!”凌菲盖着被子躺下来,肚子却不争气的传来咕噜咕噜的叫声。   真是的,她从中午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如今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可是要她出去,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凌菲安慰自己,睡吧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但是偏偏有人要跟她作对。   叶于琛从冰箱里拿出了早前准备好的食材,他会做的菜不多,不过要弄出香味来勾~引里面早就蠢蠢欲动的凌菲还是绰绰有余的。   食物的香气不断从未关紧的门缝中钻进来,人在饥饿的时候对这些味道就特别的敏感,凌菲的肚子叫的越发凶猛了,简直不受她意志的控制。   ☆、狼吞虎咽   凌菲一手按着胃,一手按着小肚子:“我的肚子,拜托你别叫了,我知道你们很饿,我更饿好不好,但我不能出去啊,求求你们,睡吧,睡吧。”   叶于琛端了一碗番茄炒蛋站在门口,还用手用力扇了几下,才开口:“凌菲,你真的不出来吃饭?那我可一个人吃完了啊。”   “你吃就吃,别叫我。”   可恶至极,他竟然还这样来考验她的意志力!   叶于琛啧啧两声:“真是好心当驴肝肺,我是怕你饿坏了才好心叫你,你倒好,狗咬吕洞宾,算了,不吃拉倒,我告诉你啊,这雨估计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了,你确定你能挨到什么时候呢。”   “吃你的,这么多废话,用不着你管。”   叶于琛回了饭桌,一个人吃饭。   一碗番茄炒蛋,一碗番茄蛋汤。   这是他最拿手的两个菜。   凌菲果然有骨气,硬挨着没有出来吃饭,叶于琛对着她门笑,倒是个倔强的丫头。   不过也没有多倔,门还是开了,她气鼓鼓地站在门口,杏眼圆睁,对他怒目而视。   凌菲是禁不住饿的,对一个将民以食为天信奉成最高法则的妞来说,饿一个小时已经罪大恶极,更何况饿一个晚上。   只是看到桌上那仅剩的寥寥无几的两碗菜时,凌菲的眼角抽搐了两下:“你搞那么大动静叫我出来吃饭,就这菜?”   “是啊,”叶于琛说,“我觉得挺好,有荤有素,养生又营养。”   “呵!”凌菲冷笑,走到冰箱旁,打开冰箱门,叶于琛则用目光一路尾随她,见她从冰箱里拿出土豆青椒猪肉鸡翅等食材到一边的流理台。   然后手脚麻利的清洗起来,开火又热锅,动作十分麻利。   后来她发现自己忘了系围裙,但手上拿着洋葱切了一半,所以叫叶于琛:“喂,别傻站着,帮我系下围裙。”   叶于琛原本想回她一句,不过还是老实做了,同时又问:“你会做菜?”   “废话。”   一个人住在外面,餐馆吃饭又那么贵,不学着烧饭,难道饿死不成?   她态度不太好,又回去炒菜。   叶于琛见她动作娴熟,完全不理会自己,便坐在椅子上对着她忙碌的背影出神。   半小时后,几个菜陆续上桌了,配着电饭煲里还有刚闷好的软糯大米饭,凌菲自顾自坐了下来。   青椒土豆丝,洋葱里脊,可乐鸡翅,再配上一个鸡蛋榨菜汤,可比叶于琛刚才那两个翻来覆去的番茄蛋强多了。   他看的直瞪眼。   终于享用到了美食,可以犒劳自己的五脏庙了,凌菲激动的眼泪都要流出来。   她现在也没心情跟叶于琛说话,拿起碗筷,顿时狼吞虎咽的对付起美食来。 ☆、温热气息   四个鸡翅一下消灭了俩,还朝着第三个进攻过去时,叶于琛出手了,将整个盘子端了起来:“剩下两个我帮你吃吧,女孩子吃太多这个不好。”   凌菲气的笑了:“那我真是多谢你了。”   “嗯,是应该谢谢我。”他扯了扯嘴角,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凌菲不理他,转而吃其他菜,叶于琛端着鸡翅,其实平时他对这种吃起来比较麻烦的食物是不感兴趣的,今儿也不知道怎么了,看凌菲大快朵颐,丝毫不嫌累赘,并且这东西确实香气扑鼻,他便用筷子挑了一个吃。   凌菲趴了一口饭,觑了他一眼,见他先一怔,继而露出一种满足的神情来便嘲讽道:“看来你们部队的伙食真的到了让你难以下咽的地步了。”   部队伙食不差,甚至相当丰盛,叶于琛只是很少吃这些,所以惊讶于它的口感,吃完一个以后,居然生出了欲罢不能的感觉。   待他吃完两个鸡翅后,凌菲那边已经风卷残云差不多了,就剩了一些残羹冷炙。   叶于琛瞪眼:“凌菲,你是猪啊,一个人吃这么多。”   “多吗?”凌菲摸着自己滚圆的肚子,想剔牙,但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牙签,只好作罢,“我做这么多,自然是按着自己胃口来衡量的,你还有脸说,吃我两个鸡翅,我告诉你,我还没吃饱呢。”   “……”其实叶于琛也没有吃饱,可就算他吃饱也没有凌菲饭量惊人,“我看我真得好好想清楚,看看能不能养得起你才行。”   凌菲笑了起来:“你不是把我当暖床工具吗,行啊,那我就当你长期饭票,很公平,谁也不欠谁是吧。”她站起来打了个哈欠,“我累了,你吃我两翅膀,饭碗你洗了。”   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进主卧,然后啪嗒落锁,叶于琛又听到里面传来猖狂的笑声:“叶团长,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哦,这里只有一个卫生间哦,自求多福了,我困了,晚安。”   凌菲跳上床,很想引吭高歌再来一段江南style,但怕扰民,所以只在那张大的离谱的双人床上蹦跶了一会儿,便心满意足的躺了下来。   一想起叶于琛可能因为找不到洗手间而急的跳脚的样子,凌菲就觉得什么仇都报了,什么恩怨都了了,真真痛快!   这半个月的军训又苦又累,如今高床暖枕吃饱喝足,凌菲很快便犯困,进ru了黑甜的梦乡,呼吸变得清浅而绵长起来……   不过她的睡相向来不怎么好,她喜欢趴着睡,同时还要抱着被子,但今天睡到半夜的时候,她忽然觉得冷,下意识伸手去抓被子,抓到了被子一角,用力想拽过来,被子却纹丝不动,反而将她给拉了过去。   她脚一横,但踢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手一摸,摸到了温热的气息,气息—— ☆、分庭抗礼   凌菲冷不丁被吓醒,盯着自己的手,又看到了手下的脸,顿时吓得一个翻身从床上滚了下去:“啊——鬼啊——”   电灯紧接着亮起,叶于琛翻身坐起,看着躲在地上抱头尖叫的凌菲,拿起手边的枕头便往她身上招呼:“大半夜的,鬼叫什么!”   从刚才凌菲抢夺被子开始,叶于琛就醒了。   她的脚横在他身上和她的手覆在他脸上时,他都未语,没想到她先叫了起来,魔音穿耳,让人受不了。   凌菲的叫声戛然而止,愣愣的看着叶于琛几秒,她豁然从地上站起,拉好自己的裙摆对他退避三舍:“叶于琛,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进来的?!”   叶于琛看着她的身子冷笑:“当然是开门走进来的,而且刚才我进来的时候你那个睡相我什么都看见了,现在遮什么遮。”   一想起刚才开门进来时的情景,叶于琛还是有些震撼的。   凌菲就这么玉~体~横陈的躺着,两条白花花的大腿露在外面,一条腿横着,一条腿压在被子上。   白皙的肌肤被灯光一照,发出莹润的光,他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挪开视线,然后给她盖上被子,又在一边躺下来。   凌菲说得对,没有洗手间的日子是很难过的,这也是他当初设计房子时故意的一个败笔,是的,他是故意的!   凌菲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叶于琛则看向墙上的时钟:“凌菲,过十二点了,新的一天开始了,你应该知道,从今天开始,凌家已经把你卖给我了,过来,睡觉!”   屈辱的泪水有些从心底泛起,令她微微红了眼眶。   一个卖字,彻底扫落了她仅剩的尊严。   可他又说的没错,凌家从一开始收养她与凌蕸,就是为了将来的利益结合做铺垫的。   她的命运从踏进凌家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现在只不过是开启命运之轮的时候了。   叶于琛观察细致入微,凌菲一个细小的眼神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他不想用这样恶毒的话来攻击一个不过十八岁的女孩,但有时候看到她,他也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又是这样的开始,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气自己还是气凌家,或者是为了大家都不好过,其实他在折磨凌菲的同时,根本是在折磨自己。   这也恰巧说明了一点,他对过去,其实一直耿耿于怀,根本放不下!   他背着凌菲躺下,完全对她视若无睹。   凌菲站了一会儿,窗外依旧风大雨大,地板下丝丝的寒气开始从她的脚底心入侵,她咬牙,重新爬回了那温暖的被窝,但却不敢轻易睡去。   她躺在床的最边缘,到底不敢睡去,一直睁着眼,而叶于琛则在床的另一边,他们就这样分庭抗礼,伴着窗外的雨声睡了一夜。    ☆、惴惴不安   第二天凌菲醒来时,天气已经晴了。   昨夜一直盯着天花板,有了困意想睡去时又怕叶于琛兽心大发,所以就掐自己的大腿一把,现在一动,大腿就疼得厉害,一低头,可以看到大腿上面青青紫紫一片,睡得晚,起的自然也迟了。   叶于琛已经不在床上,属于他的半边床铺却整理的整整齐齐,凌菲看的烦,直接扑过去在上面翻了几个圈,压出不少褶皱才算完。   明明是个艳阳高照的好日子,她的心情却依旧如昨夜晦涩。   她抱膝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张开五指透过指缝看窗外的阳光,阳光斑驳,细细碎碎,照的空气中的尘埃也清晰可见。   肚子又传来一阵叽噜咕噜的叫声,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这么文艺的时刻她还是想到了吃,因为外头的太阳真是一会儿看起来像金灿灿的烧饼,一会儿又像黄澄澄的蛋黄,这简直就是太阳公公对她赤果果的勾~引啊!   她收起自怨自艾,准备下床,眼神往床头柜一扫,只见上面摆着一套崭新的还未拆封的内衣裤。   她看牌子,东西倒是牌子货,而且价格不菲,再看尺码,果然与她平时所穿吻合,这只能有一个解释,是叶于琛帮她买的,但他怎么就能这么精准的抓住她的尺寸?   凌菲用脚趾头想都恨不得去撞墙!   她快速换好衣服,出去打算找叶于琛算账,不过客厅书房厨房里里外外都跑了一遍,也没发现叶于琛的身影,脚步便慢了下来,拿起留在桌上的纸条看了起来。   上面写着:凌菲,我回部队了,以后你就自己住在这里吧,凌家我都已经跟他们说好了,你也不用回去了,但我警告你,不许把这里弄乱,我随时会回来的!   同时底下还有一张黑色的银行卡,她拿在手心把玩一下,叶于琛说这是留给她的生活费,她掐了自己的脸一把,又叫了几声:“叶于琛?叶于琛?叶于琛……”   脸会痛,又没人回应,也就是说这个屋子真的只剩她一个活人了,以后这里就是属于她的了?   “啊,哦——”凌菲像个孩子似的跳到沙发上又踩在茶几上,疯了好一阵才安静下来。   原来这个所谓的结婚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可怕,叶于琛也不是那么难以对付,凌菲觉得自己像个小鸟一样飞了起来。   她想给所有的朋友打电~话,告诉他们自己自由了,这下是彻底的自由了,叶于琛说她不用回凌家去了,她求之不得。   但高兴过后,心里还是有几分惴惴不安的。   幸福如果来的太容易,往往去的也快。   她冷静下来,掏出手机,给叶于琛打电~话,决定先问清楚再高兴也不迟。   PS:今天周六,三更哦!哈哈~谢谢大家! ☆、巨额存款   叶于琛正在回部队的路上,接到凌菲的电~话毫不意外。   凌菲忽然有些尴尬,他为她想的那么周到,她昨晚上还那么凶……“叶团长,不是,叶大叔,也不是……”凌菲失去了一贯的伶牙俐齿,忽然不知道怎么为叶于琛定位。   他是她名义上的丈夫,却是生活中活生生的大叔,她该怎么做,才能忽略两人之间那十八岁的差距?   “凌菲,以后都叫我叶团吧,看到我留的纸条了吧,你去把你原本那个出租屋的房子退了,平时就住学校,周末就回这里,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读书,我给你留了足够的钱,你也别去打工了,过过正常女孩子过的生活吧。”   凌菲感动的几乎哽咽:“叶大叔,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良企图?”   叶于琛又听到她喊自己大叔,又以为自己对她有什么不良企图,脑门上瞬间就留下四条黑线:“凌菲,我说过的话从来不说第二次,叫我叶团,没事的话我挂了,哦还有一点,不许带人上~门,我的家里,不喜欢有外人来。”   他的话,彻底抹杀了凌菲想叫朋友上来狂欢念头:“知道了,啰嗦,你自己小心开车,我挂了。”   凌菲主动收线,现在看窗外的阳光,又是一番全然新的心情。   看来她的养母似乎帮她找了一个不错的买主。   ———————————————————————————————————————————————————   人算总是不如天算,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今年的国庆假期对凌菲来说,奢侈而浪费,却让她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在叶于琛走的那一天中午,她就迫不及待的下楼找了家ATM机,将卡插进去一看,被上面的数字震惊的喘不过气来。   她深怕自己眼花了,颤抖着伸出手指,努力的数着后面的零,确定没错之后又惴惴不安起来。   她拿着那张巨额存款的卡回去,激动与压力并重。   一时间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叶于琛是真大方,但她如何能心安理得的拿这笔钱?   再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要是自己贪图一时之快,拿了这笔巨款,岂不是以后处处都要受制于人了?   思来想去,理不出个头绪,像是一团乱麻一样卡在脑子里。   “啊啊啊啊——”她对着阳台吼了几声,既然想不出,干脆暂时就别想了吧!   干脆约人上来玩儿,还比较实在。   她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那边的人也十分爽快地答应,说自己十分钟之后到。   因为楼下保安看的严,没有人接是不允许陌生人上来的,凌菲只好亲自到门口去接人。 ☆、高档小区   党天蓝穿着一条宽松的蓝色背带裤,人高挑而轻盈,看到凌菲时眼眉间也透漏出几分惊喜与艳羡:“凌菲,你家在这里?”   凌菲昨晚进来时没有注意到,其实小区门口有一只硕大的金灿灿的大狮子,朝着马路昂着脑袋,大张着嘴,活灵活现,威武雄壮。   凌菲按着记忆中的路线领着党天蓝上楼。   半路上还怪党天蓝大惊小怪:“天蓝,你家是多有钱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从小就住比这高级的地方好吧。”   党天蓝收起脸上的惊艳,换了淡淡的笑,同时顺了顺自己的长发:“你也知道我刚回来,以前的小区哪能跟现在比啊。”   凌菲点头表示明白:“说的也是,不过你现在住在哪里,下次有时间我去找你。”   党天蓝微微一怔,然后才笑开来:“好啊,我回头告诉你,电梯到了。”   “嗯,进去吧。”凌菲挽着她的手臂打开大门。   党天蓝坐在沙发上,看着凌菲在厨房里翻找茶杯,她面前的电视机开着,硕大的屏幕画质清晰而流畅,打开阳台的落地窗,自然风送进来,驱散了外面的燥热。   “好了好了。”凌菲手忙脚乱从厨房拿了两个杯子和一壶茶出来,“你先喝着,我去冰箱里拿点水果。”   不一会儿,凌菲就端了满满一盘水果回来了,并且招呼着党天蓝:“吃吧,别客气。”   凌菲熟络而自然的样子让党天蓝心里有些别扭,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凌菲,这里的房子很贵吧。”   “我不知道啊,”凌菲一头雾水,“你怎么突然这么问,难道你也想搬过来?”   “没,我只是问问。”党天蓝呵呵笑了两声,“对了,这里就你一个人住?”   凌菲暗自心惊,终于明白叶于琛交代的意思。   如果有人上来了必定会问,那她要如何解释一个人住这么大一个房子的状况?凌菲只好笑而不语,党天蓝点头:“我明白了,你爸妈给你买的,对了,我差点忘了你们家也是很有钱的。”   凌菲完全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默认:“来,别说这些了,快吃水果,待会儿我做饭给你吃。”   “嗯,好。”   凌菲去厨房忙碌了,党天蓝便将屋子参观了一遍。   望着这豪华而低调的装修,她连连感叹,羡慕不已。   “好了,天蓝,可以吃饭了,快点儿出来。”凌菲摘掉碎花小围裙,将碗筷摆上桌,党天蓝重新恢复了好看的笑容,走出室外。   “凌菲,这里真的很漂亮,你真幸福。”   凌菲笑了笑,心中还是有些窃喜的。   是啊,是漂亮,叶于琛也算是想的周到了:“好了,快吃饭吧,尝尝我的手艺。”   ☆、结婚仪式   “嗯,好吃。”党天蓝夹了一块糖醋排骨进自己嘴里,“味道真的很好,看来你父母为了培养你下了不少功夫哦,你的手艺跟烹饪老师学的吧。”   “不是啊,自学的。”凌菲不愿意跟党天蓝多说自己的过去,就追问起她在国外的生活来,党天蓝给她描绘了一幅快乐无忧的生活蓝图,听得凌菲一阵心生荡漾。   听完后凌菲说:“天蓝,其实我还是真的羡慕你,这么小的年纪就已经走过那么多的地方,见过那么多的世面,如果有生之年我有能力,我也一定要出国去看看,这样才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是不是,来,我们干一杯。”   “好,干杯。”   党天蓝一直在这里留到吃过晚饭才走的。   不过今天这件事情也给凌菲提了个醒,她的确有些得意忘形了,下次一定要注意保密。   她也没有出去玩的打算,就在家里练练瑜伽做做饭看看书,一晃眼五天就这么过去了。   叶于琛离开的这四天,没有丝毫的音讯,电~话也没有,凌菲好像快将他彻底忘记了。   但就在第我五天的晚上,她接到了沈月芳的电~话。   “凌菲,明天晚上,我们一起跟叶家的人吃个饭,叶于琛也会回来,到时候就算正式确立你们的关系,你知道怎么做吧。”   凌菲确实打了个突,叶于琛不是说这件事情就这样了吗,她也不用见叶家人,她有些措手不及:“妈,一定要吃饭吗?”   “当然了,你们现在就算不能领证,那也总得有个仪式吧,见见双方家长意思一下总是要的吧。”   凌菲无可辩驳,只得答应。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躺了一会儿,就坐起来给叶于琛打电~话。   结果电~话无人接听,打了八个,最后电~话就被掐断了。   凌菲知道要么是真的没人,要么是有人掐断不方便接听。   她作罢,想着明天会遇到的情况,又该如何应对,结果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这么睡了过去。   迷糊之际,手机响了。   她冷不丁睁大眼,抓起来一看,果然是叶于琛打来的。   “叶于琛,你知道明天要吃饭的事情吗?那你明天回来吗?”凌菲先开口,声音大的吓人。   叶于琛站在空旷的训练场上,忍不住将手机拿开了几公分:“凌菲,你吃什么长大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打雷了呢。”   “……”凌菲气结,“你就说你回不回来吧。”   本来后天就回学校去了,她因祸得福,得了张长期的饭票也算功德圆满,哪里知道后面还有这一出。   叶于琛淡淡回答:“我知道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光知道不行啊,总得说个对策吧?   PS:今天周末,继续三更。谢谢大家。 ☆、奇耻大辱   “吃个饭而已,你不用这么如临大敌,放心吧,他们不会吃了你的。”   “呸,我不是怕他们吃了我,我是怕你吃了我。”一不小心,凌菲心直口快的将心中最隐秘的想法说了出来。   叶于琛一愣,突然呵笑了起来:“凌菲,我对飞机场没有兴趣,放心吧,你很安全。”   “你什么意思?”   “自己揣摩,以后没事别给我打电~话,就这样,我先挂了。”   叶于琛飞快的结束了通话,凌菲却还在为飞机场这三个字耿耿于怀,她摔了手机跑到镜子前,刷的脱掉了自己的睡衣,露出里面傲然挺立的新鲜又饱满的水蜜桃,然后挺胸收腹,虽然没有波澜壮阔,但绝对是跟飞机场绝缘的:“开玩笑,叶于琛,你眼瞎了是吧,居然说本小姐是飞机场,你是没见过飞机场是不是,该死的臭家伙,别让我碰到!你大,你了不起,哼,二十五厘米是吧?你牛,算你厉害!”   她一个人喃喃自语对着镜子骂骂咧咧好一会儿,才重新上床,但是内心却闪过几许不安。   人家丑媳妇见公婆,虽说是丑了点,也好歹是有个确切的身份定位的,那她算什么呢?   她真的把握不了啊。   ———————————————————————————————————————————————————   第二天下午,是沈月芳来接的她。   又是一通捯饬,将她收拾了个光鲜亮丽,然后去指定的餐厅见面。   凌菲捏着一个Alexander/McQueen的小包,本分的坐在车内,就听沈月芳在旁边交代:“凌菲,你到时候什么都不用说,只要微笑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情我都会处理的,明白吗?”   “知道了,妈。”她只是个傀儡,牵线的玩偶,利益的交换体,只要是个活的,女的,就可以了。   叶家来的人不多,一对中年夫妻,女的凌菲认识,是叶于琛的妈妈谭美云,男的应该是叶家爸爸叶正勋了。   凌菲按照沈月芳的吩咐开口唤:“爸,妈。”   谭美云慢慢皱了皱眉头,上下打量着凌菲:“怎么还是这么干瘪瘦小?”   这对凌菲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凌菲不好发作,又听沈月芳叫她坐下,她只好照做,然后沈月芳说:“前凸后翘,该有肉的地方都有肉,我对我自己养出来的孩子还是很有信心的。”   她在沈月芳口中简直像一块待价而沽的牛肉!   谭美云哂唇,显得有些不屑一顾:“是啊,你养出来的孩子,当真是跟你一个德行的,但愿这个凌菲,别那么……”她意有所指的将话含在了嘴里,眼神凌厉地在凌菲身上来回梭巡,看得她浑身更加不自在。   叶正勋打断了她的话,“好了,美云,于琛来了吗?你去打个电~话吧。” ☆、他的妻子   “他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谭美云淡淡道。   沈月芳却因为她刚才的话,已然有些按捺不住。   凌菲清楚的察觉出他们之间暗藏的波涛汹涌,顿时如坐针毡,一心只盼着叶于琛赶紧出现,好赶紧了结了这场折磨人的饭局。   且现在桌上琳琅满目,都是好吃的,他不来,他们就没人开席,真是无上的煎熬与折磨啊!   叶于琛来的很准时,踩着点儿进来的。   谭美云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于琛,这边。”   叶于琛今天穿了一身平常的休闲装来,步子极大,身上自然而然透漏出男人的阳刚气息,凌菲却被沈月芳推了一把,一时脑袋短路,像个傻子一样突兀的站了起来。   叶于琛奇怪的看着她:“你干什么?”   凌菲抬手指了指旁边的空位子,干笑了两声:“啊,哦,你来了,等你好久了,坐吧。”   叶于琛不动声色坐下,凌菲也赶紧重新落座。   谭美云才开口:“沈月芳,多的话我也不想说了,今天于琛和凌菲坐在一起,你也应该知道是为什么,如果不是因为逼于无奈,我是绝对不会答应让凌家的女人再跟我们叶家有什么瓜葛的,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前车之鉴摆在那里,我希望你回去好好教教凌菲,做女人要谨守本分,安分守己,千万别跟那个……”   “够了!”叶于琛突然开口,打断了自己母亲的话,“不是叫我过来吃饭的吗,又不是过来翻旧账的,吃饭,我饿了。”   沈月芳的脸色青白交错,谭美云这番话指桑骂槐羞辱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她,但她理亏在先,如今根本发作不得。   这顿饭也算是彻底陷入了僵局。   凌菲很想吃那些端上来的好吃的,但现场没一个人动,搞得她也不敢动。   还是叶于琛发现了她滴溜溜的眼珠子不停的乱转,提醒她:“看什么,这个端上来不是让你看的,赶紧吃吧。”   “真的?”她小心翼翼的问。   叶于琛点头,凌菲给了他一个感激涕零的笑容,然后说:“爸妈,你们也吃。”便开动了。   她那一声爸妈,倒是震惊了叶于琛。   她看着明明很想大快朵颐,但碍于那么多人在场,只得小口小口吃的秀气的模样,让叶于琛第一次真切的意识到,从此以后,这个女孩便会成为自己名义上的妻子,有可能跟他的生命有一段不深不浅的交情,两个人在一起走过一段不长不短的路,说不定还会有或明或暗的回忆。   他的眸光沉了沉。   谭美云的眼中还是诸多挑剔,但多的也没说。   沈月芳可能被气饱了,所以什么东西都没吃,这顿饭除了见双方家长外,可以说是不欢而散。   叶于琛起身,送凌菲回去。   PS:三更到,大家周末愉快! ☆、透明饮料   谭美云交代他:“于琛,不管怎么说,今天也算是订了名分了,晚上你好自为之吧。”   而那边的沈月芳则交给凌菲一瓶透明的液体,像是饮料一样的东西。   凌菲奇怪:“妈,这是什么?”   “好东西,我怕你紧张害怕睡不着,特地叫人给你弄的一些舒缓紧张的东西,妈不会害你的,我的女儿,”沈月芳看着她微笑,“晚上睡觉前喝了这东西对你很有帮助,听话啊,睡觉前喝了。”   “为什么……”   凌菲还想追问,但叶于琛在那边叫她了,她只好作罢,将那瓶东西放入自己的包里,上了叶于琛的车。   沈月芳仍是不忘提醒她:“记得喝了。”   凌菲说:“知道了。”   她隐约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所以然。   叶于琛今晚是不回部队了,两人一起回了家。   车内的空间明明很大,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叶于琛坐在旁边无端就给凌菲很大的压力,让她不敢看他,有点儿想躲闪。   而且她今天穿了一条很长的曳地长裙,走在酒店的时候自然是星光璀璨,但到了这里,地下车库,走向电梯的那段路都是水泥铺成,这么个长尾巴就显得有些累赘了,她不忍心脏了衣服,只得抱着这么长的裙摆朝电梯走去。   但还真背到家了,电梯刚好坏了。   “不会吧。”凌菲哀嚎,“要不要这么玩我啊。”   叶于琛不以为意:“我走楼梯,你慢慢等吧。”   “喂————”他就这么弃凌菲而去,凌菲欲哭无泪。   也不知道电梯什么时候能修好,眼见叶于琛的身影消失不见,她不愿让他看不起,提起裙摆便跟上。   十八层啊,整整十八层啊,走到最后,凌菲觉得口干舌燥,脚都要断了,但前方哪里还有叶于琛的身影。   十八层的楼梯对他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凌菲在这里气喘如牛的时候,他早已在客厅里面吹空调了。   “天——”凌菲爬完最后一个楼梯,一股脑儿的摔扑在地上。   结果却看到旁边的电梯门开了,对门的住户惊异的看着她。   凌菲也愣了:“电梯不是坏了吗?”   “是啊,但修好了啊,凌小姐,你没事吧。”   “啊——”凌菲仰天长啸,真是该死的天杀的啊,瞧她都干了什么蠢事。   她摆手:“没事。”   但家门近在眼前,她却一步都走不动了,嘴唇发干脸色发白,她伸手一摸,摸到了那瓶透明的液体,她太渴了,对水的渴望远远超过了她的理智,哪怕是酒,她也这么喝了。   她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结果甜甜的,味道也很好闻,好像某种饮料。   她便仰起脖子,咕噜噜干脆将一整瓶都喝了,嫌麻烦,瓶子直接就扔在了外面的垃圾桶。 ☆、你帮帮我   推开门,冷气扑面而来,凌菲听到屋内有水流声,叶于琛正在洗澡,她干脆衣服也不脱,直接往大床上倒去:“累死我了,下次不能这么蠢了,太蠢了,好困啊……”   浴室中。   冰凉的水从头淋到脚,叶于琛的世界才彻底的清静下来。   越是这样密闭的空间里,他的思维越是清楚,过去那些看似逐渐淡忘的记忆也跟着清晰起来。   往日种种,如果不能彻底忘怀,那就只能日积月累,彻底反噬。   凌家与叶家过去盘根错节的恩恩怨怨,如今又串联在了一起。   沈月芳心里想什么,其实他很清楚。   至于凌菲,他必须端正她的位置,有些事情不应该是她承受的,可一旦卷入这场是是非非,想安然无恙置身事外,怕也是难了。   他关了淋浴,拿起一边的浴巾围上,甩了甩清爽的板寸头,又拿了一块毛巾在手中擦着,走出洗手间。   他正想找凌菲谈谈,结果却听到床上传来如喵咪般细微的呻yín与轻哼。   一抬头,全身血气瞬间往身体的某一处集中。   凌菲原本的礼服被丢弃在地上,内衣内裤跟着丢在一边,她整个人如一尾煮熟的虾子在床上挣扎着扭来扭去。   他到底是个血气旺盛的正常男人,着实镇定过人也被凌菲这样的举动杀了个措手不及。   “热,好热……嗯……”她红唇半起,吐气幽若,表情却很是痛苦。   她不停的翻滚着,体内像是被人放了一把火,想将她燃成灰烬。   她想要逃出火海,可火势铺天盖地,她根本无处可逃,只能苦苦的沉溺着。   叶于琛原本就幽深的眸子不禁又暗了几分,他的视线在房间内随意一扫,最后落在凌菲放在梳妆台上那个半打开的包上。   他大步走过去拉开包,里面却空空如也。   沈月芳给她的那个瓶子已经不见了。   他的面部有轻微的抽搐。   凌菲已然意识模糊的在床上翻滚呻yín与抽搐着:“嗯……好热啊……好热……”她不禁双腿大张,整个人深深的依附着在底下的凉席上。   那是她唯一的解脱。   叶于琛用力合上她的包,走到床上拍凌菲滚烫的脸颊:“凌菲,你清醒点,凌菲,你喝了那瓶东西?”   “什……什么?”她半撑起身体,可张开的眸子都是猩红的,叶于琛刚刚洗过澡,身上还带着凉意,她顿时如蜥蜴般,紧紧往他身上依附,往他怀里钻,“好凉快,好舒服,嗯……我好热……你帮帮我……”   身上已经没有任何可以脱掉的衣物了。   她无意识的拉着他的手拂过烫热的身躯,从脸到脖子,再滑过那不知何时已经硬挺的蓓leí。   叶于琛咽了咽口水,按捺住自己的手,同时用力固定住她的身体:“凌菲,你是不是喝了你妈给你的那瓶东西?”    ☆、再来一瓶   沈月芳给她那瓶所谓饮料的时候,其实他都看在眼里。   他本想着回来说的,但没想到她动作那么快,让他追悔莫及:“好了凌菲,你清醒一点,别这样。”   他拉起一边的被子盖住她滑腻而美好的tóng体,但是却被凌菲一脚踹开,更加不安分的往他怀里钻,依偎在他的怀里。   他腰间的那块浴巾也毫无征兆的滑落。   长年的训练与任务伴随着日晒雨淋,将他的皮肤晒成了古铜色,练就了一身的铜墙铁壁,浑身的肌肉线条漂亮而健美,臂膀也充满了结实的力量,与凌菲那白皙的身体,吹弹可破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天壤之别,强烈的视觉效果也深深的刺激着叶于琛的感官。   男性的阳刚之气与女性的阴柔之美在他们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诠释。   他只是稍不留神,凌菲带着娇喘的呼吸早已轻而易举的勾起了他体内潜藏的欲望,看着自己胯间的那个物体开始逐渐充血坚硬,叶于琛仿佛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理智浇灭了那刚刚萌芽的邪念,看着凌菲一床的玉~体~横~陈,他不禁冷言相问:“凌菲,那酒的味道如何?”   “嗯?”凌菲媚眼如丝,吐气如兰,睁着迷蒙的双眼望着叶于琛咂摸了两下嘴巴,然后吃吃的笑起来,“好喝,再来一瓶——”   叶于琛突然觉得自己重重挥出去的一拳像是打在了海绵上,怎么都找不到着力点,她只是个失去了意识的小女孩而已,跟她生气,她也不知道,真是犯不着。   她的摩擦已经在挑战他的底线,他当机立断,一把将她抱起,走进浴室,丢进浴缸。   骤然而至的剧痛让凌菲啊了一声,接着当头冷水便冲了下来,她的眼耳口鼻瞬间充斥着冷水,呼吸不畅,以至她剧烈的咳嗽起来。   她将头扭到了一边,避开那最强劲的水流,同时又好像搁浅的鱼儿终于回到了大海的怀抱,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叶于琛知道,冷水暂时缓解了她体内的燥热,她的意识也有少许恢复。   所以他就拿着喷头对着她身体的浇,冰冷的水顺着她白皙的肌肤蜿蜒而下,一缕一缕地冲刷着她年轻的身体。   不一会儿,一缸水就放满了。   她像一条美人鱼,姿态狼狈的静卧在里面,可又出奇的美。   叶于琛已经尽量不去看她的身体,然而每一次不经意的掠过,他都必须承认,凌菲就算心智尚不成熟,她的身体,已经发育完全,这是一个完全成熟的女人,她就是一颗香喷喷的刚刚熟透了的水蜜桃,最是诱人采摘的时候,最是鲜美不过。   “嗯,咳咳,咳咳——”   叶于琛一个走神,不小心将喷头对准了凌菲的脸,引得凌菲被水呛着了,再度疯狂咳嗽起来。 ☆、这可是你们逼我的   “够了,叶于琛,你干什么……”凌菲嗓音嘶哑的开口。   叶于琛则松了一口气,关了喷头蹲下身看着她泛着粉嫩光泽的脸:“醒了?”   凌菲身体很热,水又很冰,好像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我怎么了?”   她的牙齿有些打颤,眼前的叶于琛又幻化出好几个脑袋,不停的在她面前晃来晃去:“行了啊,你能不能消停一些?别乱动了,看的我眼昏……”   叶于琛怔住,凌菲的眼又慢慢闭了起来,他伸手拍拍她的脸颊:“喂,凌菲,醒醒,凌菲,别睡,凌菲……”   “我不想睡,我只是好难受,好难受……怎么办,我好难受……”她的声音细如蚊蚋,好像是自己的窃窃私语,又好像是在向他求救。   她抓着叶于琛的手,就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想从水里爬出来,想靠近他,可是叶于琛却不让,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将她继续按在水里:“凌菲,你冷静点,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听话,你忍一忍……”   “可是我真的好难受,我求求你,帮帮我,我求求你……”她的体温高的吓人,竟然这一缸的水也变得温热。   而且眼睛赤红的不成样子,他不禁在心底骂沈月芳,到底给她下了多少药!   “嗯,抱我……抱我……”身体的本能驱使着理智全失的凌菲像叶于琛索欢,她甚至抱住了他的脖子,胡乱的将嘴巴往他的身体上凑。   “凌菲——”叶于琛担心她的同时也带着几分心疼,可他没能让凌菲如愿,继续强行将她按在水里。   无计可施又异常难受的凌菲忍不住嘤嘤啜泣起来,她像个无助的小孩一样,一味的哀求着他:“求求你,我求求你……”   叶于琛伸手拂去她脸上的眼泪:“你再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听话啊……”   冷水混合着她的眼泪,她突然失控的嚎叫起来,不停的拿头去撞旁边坚硬的墙壁,叶于琛吓了一跳,只能将她搂进怀里:“凌菲,听话,凌菲……”   肌肤相触的那一瞬间,仿佛闪电般劈进凌菲的脑子,凌菲浑身打了个几个颤抖,便紧紧的抱住了叶于琛健硕的腰身,她的身体不断往他身上蹭,肆意的摩擦,带着孤注一掷的决心。   不管叶于琛用多大的力气,都不能将她从他身上抽离。   最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凌菲的身体越来越红,颤抖的越来越厉害,她甚至出现了抽搐与痉~挛,痛苦使她的面色也出现了扭曲。   叶于琛知道,如果再没有及时的措施,凌菲的身体会出大事!   “我求你,我想要,给我……”凌菲已经没了力气,她过分诡异的脸色让叶于琛的心跟着揪了起来,“你们就这么想逼我就范吗?凌菲,你别怕,没事的——”   他不再犹豫,果断捞起一块浴巾包裹住凌菲的身体,到外面的床上。   此时的凌菲已经接近痉~挛,叶于琛站在床边,看着她美好而纤瘦的身体,体内的那一把yù huō被来回碾压,也快要冲破这最后的防线。   眼看她就要熬不住了,一头就要往墙上撞去,叶于琛眼疾手快,伸手拦住了她,咬牙道:“凌菲,这是你们逼我的,你可千万别后悔……”    ☆、那也要看对象是谁 昨夜还真是十分那啥的一夜。 那啥的后果就是凌菲后颈一片酸疼,全身像是被几万头大象踩过一样的痛。 而刺鼻的双氧水钻入鼻孔,不消睁眼,她都能察觉出这里是医院。 医院? 她晃了晃昏昏沉沉的头,努力地睁开酸痛的双眼,看着天花板的白炽灯。 直到灯的位置在她眼前稳定下来,她才缓缓扭头。 身边空无一人。 她想抬手按铃,可呼唤铃却离她很远,于是挣扎着想要支起上半身,往床头的呼唤铃探去。 可距离实在太大,远远超出了她能够触及的范围,咬一咬牙,她只能猛地一窜,勾手想要将呼唤铃拉过来。 但是用力太猛,加之头还是晕着的,眼看她就要从病床上掉下去—— 叶于琛推门而入,见到的就是凌菲悬在床外的半个身子,他低咒一声,放下手中的毛巾,大步向前,准确无误地接住了她。 隔着细软的棉布,他也能感觉到她的体温已经趋于正常了。 昨天她忍耐不住,而他没得选择,只能劈昏了她,直接往医院送。 凌菲被他用力丢回床上,眼前又是一阵头晕眼花,好不容易才抓住床沿,喘了口气,“叶于琛!你好歹懂一点怜香惜玉行不行?” 叶于琛在她旁边坐下,将毛巾丢给她,“那也要看对象是谁。像你这种——” 他鄙夷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就算了。” 凌菲气得吐血,恨不得将毛巾丢回到他脸上,“你对我做了什么?” 回答她的是一声冷哼。 叶于琛不欲多说,只起身道,“你休息吧,我有事。” “喂——”,凌菲看着他的脸,十分不爽,“我全身都痛,脖子也痛,你这个变态,昨天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叶于琛顿了顿,看了看凌菲,他真是想掀开她的头盖骨,看看那个脑子里面的结构,是不是正常排序的。 “你希望我对你做什么?”他猛地俯身,盯住她,咬牙切齿地问。 看着她此刻的嚣张模样,他突然有些后悔,昨天没有顺了沈月芳的“好意”,将她就地正法了! 凌菲被面前蓦然放大的俊颜惊了惊,本能地往后一仰,双手却直接伸出,死死地抓住他的衣领,警告道,“你最好什么都没做。” 隐隐有些零碎的画面在脑海里不断地闪过,像是放电影一样,让她将昨夜发生的事能拼凑出一个大概来。 质地上好的白衬衫此刻被她扯得微微变形,叶于琛皱眉,打掉凌菲的手,直起身来,“就算我对你做了什么,那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丢下这句话之后,他头也不回地,冷冷地走出了病房。 这是在提醒她自己此刻的处境和身份吗? 凌菲心里骂了一声靠,然后对着叶于琛的背影大喊出声,“喂——,你去哪里?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喂——” 他对她的叫喊充耳不闻,径直消失在走廊尽头。 气得她捶床。 杨成风走进病房,看着凌菲,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嫂子,你醒了?” 凌菲看着眼前的白大褂,也不理会那一声嫂子,招呼他,“医生,你来得正好,帮我把刚才出去那个那人叫回来——” 杨成风抽了抽嘴角,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左右叶于琛的行踪啊。 他拿起小手电,走到凌菲旁边,“嫂子,先让我检查一下。” 凌菲只得乖乖配合。 看了看凌菲的瞳孔,杨成风明显松了一口气。 昨天半夜看到叶于琛抱着凌菲来就诊,他还真是吓得不轻——因为他们自小一起长大,而自己从来没见过叶于琛那样不镇定的模样,好像他怀里的人是中了七步断肠散,快挂了一样,只一直催促他快点给她洗胃。 “嫂子,”杨成风伸手挑调节了一下输液器的快慢,“有句话……” “说。”凌菲豪放地挥了挥手。 既然叫她嫂子,看来眼前这个人跟叶于琛也脱不了干系。 “嫂子,追求床~笫之~欢也要有个节制,吃那种药是很伤身体的。”杨成风说完还咳嗽了两声,掩饰住自己的尴尬。 这个话他不说,又担心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可又不敢跟叶于琛说,只得跟凌菲提个醒了。 凌菲自然懂什么叫床~笫~之~欢,一张脸瞬间红了一半,却没太明白他的第二句话,于是茫然问道,“什么药?” 杨成风的脸抽了两下,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要他怎么样? 他扫了凌菲一眼,“嫂子,吃春~药其实是在提前透支,无异于杀鸡取卵。” 春~药药药药……,无数回音在凌菲耳边此起彼伏地炸开。 这下她的脸全红了。 瞬间想到沈月芳给她那瓶药水。 “我……,我……”她一个哆嗦,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杨成风只当她是不好意思,于是很体贴地走出病房,还不忘帮她关上了房门。 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凌菲像是被拔了气门芯的车胎,顿时萎靡了下去,瘫软在床上。 然后撩开床单然后偷偷掀开自己的裤子看了一眼——还好,内裤是昨天白天的那一条,两腿之间也没有特别不适。 那她和叶于琛应该也没有发生什么吧…… 连忙抓起床头的手机,打给叶于琛求证。 响了很久那边才接,“叶于琛——” “你叫我什么?”他的语气明显不爽。 “叶团,叶首长……,”有事求人,凌菲立刻转变了语气。 “什么事?” “呵呵,”凌菲干笑两声,尴尬不已,“我想问你,昨天晚上…….” “我还有事,晚点再说。” 说罢他就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凌菲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嘟嘟的盲音,恨不得将电~话塞进叶于琛的菊花里去! 不死心再打,却是提示他的电~话已关机。 凌菲心中再度把叶于琛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边,然后垂头丧气地将手机放回床头,一头扎进枕头里,将自己埋在被子下,闷闷地不出声。 春~药……。 她眼前闪过沈月芳的脸。 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她才抑制住自己内心的震荡。 虽然凌菲一直清楚,养母对自己总是带着淡淡的疏离,可怎么也想不到,她居然能狠得下心来对自己使这种手段。 果然是买来的女儿不值钱,只能当成工具使用吗? 好歹也叫了她十年的妈妈,没想到为了逼她就范,竟然能狠心到如此地步。 凌菲的心里,突然对沈月芳生出一丝厌恶来。 —————————————————————————————————————————————— 门外细细碎碎的声音传来,将凌菲吵醒。 窗外已是黑幕降临,明月西悬。 “她什么时候能出院?”叶于琛的声音。 “最后一瓶盐水,挂完就可以走了。”杨成风的声音。 “知道了。” “于琛……,”杨成风叫住他。 “什么?”叶于琛转头。 “……”,杨成风本来想叮嘱他几句不要玩得太嗨,最好节制一点,才能够他好我也好,却被他的眼神一扫,立刻吞回了原来的话,“没什么,玩得开心点。” “……” 叶于琛眼角抽了抽,推门而入。 开门声让凌菲立刻闭上眼睛,拉过被子装睡,殊不知自己的小动作已经被他尽收眼底。 修长劲瘦的腿无声地站在她的床沿,就算看不见,凌菲也能感受到那股无形的压迫感。 “凌菲。” 自己昨夜的形象又依稀回到脑海中,她实在没有勇气去面对他。 “凌菲。” 他又唤了一声。 凌菲依旧装睡。 叶于琛耐心告罄,直接抬手,按上输液调节器。 手背上的刺痛让凌菲再也忍不住,一把掀开被子,“叶于琛,你调那么快,会死人的知不知道?” “知道。” 凌菲气结,“知道你还调?” “你可以继续装睡。”叶于琛在她旁边坐下,淡淡道。 “……,”没法面对你才装睡的啊,大叔! 不过既然他人也来了,自己装睡也装不下去了,不如把话说清楚,“那个,昨天晚上,我们……?” “我们怎么了?”他状似不解。 凌菲抓狂,“你有没有对我怎么样?” “有。”他回答得轻描淡写,就好像在说今天晚上的月亮好圆一样自然。 天雷滚滚,凌菲觉得自己还不如被雷劈死了强,石化在当场,努力消化这个信息。 全身每一个叫嚣着疼痛的淋巴结都在提醒她,叶于琛说的话极有可能是真的。 死死地咬住下唇,双手用力绞住被单。 她的清白…….,就这样在她不清醒的情况下给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人! 狠狠抬头,掩住眼角那丝若有似无的泪光,“叶于琛,你无耻!” 叶于琛皱眉,“注意你的措辞!” “怎么,我的措辞有错吗?” 她才十八岁,他已经三十有六了,十二生肖要出来走一场半才能走完他们之间的差距。 而且他们没感情,那种事不是要有感情基础的人才能做的吗? 叶于琛果然是个衣冠禽兽。 愤怒的火越烧越旺,将她的理智燃烧殆尽,“我要告你强~奸!” 看着她愤怒的样子,叶于琛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强~奸,你有证据吗?” 凌菲张口结舌,却只是愣了片刻,复又狠狠开口,“证据是公安局的事!” 他跷起二郎腿,闲适地靠在椅背上,“我相信凌家很乐意帮我证明,你是自愿嫁给我的。” 凌菲听闻此言,顿时头大如牛,“叶于琛!我不是自愿的,婚内强~奸也算强~奸!” “你自己脱光了往我身上蹭的,与我何干?” “……,”昨夜的画面再度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凌菲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可心里的气怎么也咽不下去,“智者见智,淫者见淫。我昨天只是不小心喝了药水,热得不得了,想要找一块清凉之处,而你却是想到那方面去了,趁人之危!” “凌菲,我叶于琛最不喜欢的,就是趁人之危,你别忘了,是谁把你送上我的床的。我只是验货而已,有什么不对吗?” 她一副做他叶于琛的女人很丢人的样子,深深地刺激了他,让他再也没有耐心和她瞎扯下去,不再隐藏自己深深的不悦,将事实说与她听。 此话一出,凌菲愣在了当场。 沈月芳的眼神和话语再度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也对,她本来就只是一个交易品罢了,而他只是在验货而已,她又有什么资格说不? 睖睁了许久,她终于选择了沉默,再度用被单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地,然后侧着身子躺下,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一言不发。 叶于琛看着那一抹倨傲的背影,心里突然有些悔意。 她毕竟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对她说这些,是不是有些重了? 两个人就这样各怀心事地坐在病房中,任凭沉默无边无际地将自己淹没。 最后一瓶盐水见底,两个人在杨成风暧昧的眼神中出了院。 叶于琛却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将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一个小排档门口,“下车。” 凌菲气鼓鼓地瞪着他,不言不语。 叶于琛斜睨了她一眼,径直下车往前走,“那你就在车里坐个够吧。” 凌菲只得跟上。 到小排档坐定,老板宋伯认出了叶于琛,直接招呼,“首长,还是老样子?” 叶于琛点点头,“两份”。 看他的样子,跟这里的老板应该十分熟稔。 凌菲没想到他也会屈尊降贵来这种小排档吃面,不过奇怪的是,此刻一身名牌衣裤的他,在这样一个深夜,坐在这样的小排档前,居然毫无违和感。 因为是晚上,所以人不是很多,面很快就上了。 热烫的鸡汤面,上面撒着碧绿碧绿的葱花,看得凌菲口水直流。 昨天晚上本来就吃得不多,又在医院呆了一天,中午只吃了病号饭,此刻她早就饿了。 于是赶忙坐下,拿过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面条筋道,鸡汤清香,没想到在这种小巷里的鸡汤面也吃得口齿留香。 一碗面很快见底,她倒在椅子上,却发现叶于琛那碗面,没有动多少。 “你......不吃啊?”凌菲指了指他的面。 “不饿。”叶于琛扫了她一眼,他还以为她永远不会再开口说话了。 凌菲白了他一眼,“浪费粮食。” 然后端过他那一碗鸡汤面,又吃了个底朝天。 叶于琛看着她酒足饭饱的样子,嘴角再度抽了抽,心中对她的食量重新进行了估算。 他起身,将钱放在桌上,又转身走上了车。 两个人一路无话地往家里开着。 凌菲偏过头,愣愣地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的点点霓虹掠过车窗。 说实话,沈月芳拿她做交易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有心里准备会有这么一天。 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而且还是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甚至在事情结束之后,她根本连一点记忆都没有。 到底是十几岁的女孩子,对爱情和婚姻依旧充满了憧憬。 莫名其妙丢了清白,任谁心里都不会好过。 就这么一直扭着头,眼睛一瞬不转地看着窗外。 叶于琛看她闷闷不乐的样子,一时有些犹疑,到底要不要将真相告诉她,可想起她在医院的时候对自己嫌恶的样子,好像生怕和自己发生过关系的样子,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而且刚才看她吃了那么多,应该是没事了吧? 索性将薄唇又抿了抿,将沉默进行到了底。 到家以后叶于琛只让凌菲先睡,还帮她开了空调才去了书房。 她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也罢,既然理不出头绪,干脆就不要理了。 她自小到大,有一件事是顶顶拿手的。 那便是接受。 接受命运给她的颠沛流离,接受自己无处归安的事实,因为不接受,也不能改变什么,只能平白让自己更难受罢了。 而昨夜的事…… 现在未婚同居的都那么多,她只不过是失身给了自己的“丈夫”罢了。 就当是自己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或者被狗咬了一口,流了点血好了…… 心里有些悲凉地安慰着自己,都说否极泰来,已经坏到这个地步了,那不如翻篇吧,说不定上帝明天就会想起,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叫凌菲的,需要他的照拂…… ———————————————————————————————————————————— 可事实证明大叔的好就像是昙花一样不能过夜,隔天叶于琛就原形毕露了。 “起床。” “......”真是讨厌,一大早有个声音在自己耳边嗡嗡作响,凌菲挥了挥手,不耐到了极点。 叶于琛直接弯腰,大手一挥,凌菲身上的被子便直接掉在了地上。 “你还有两分钟的时间。” 说完这句话,他便步出了卧室,不再看她。 虽然还在夏末,可清晨的凉意也足够让凌菲打一个激灵了。 可时值清晨,睡意正浓,大床软而舒适,她只稍稍抬手,搓了搓臂膀,复又沉沉睡去了。 叶于琛在厅里掐着表看时间,十分钟以后却还没看到凌菲的身影,不由得皱了皱眉,又走进卧室。 她居然还在睡。 而且还蜷缩着身子,纹丝不动,脸上却尽是满足,睡得十分香甜的模样。 这次他也不唤他,直接走出卧室,顷刻折返。 下一秒,一声响亮的哨声便从这个高档小区的十八楼窗户飘出,惊得原本停留在窗台上的鸟儿都扑腾了一下翅膀,毫不犹豫地冲入了云霄。 “你干什么?!”凌菲这下睡意全消,一下子坐了起来,“抽什么风?” “五分钟以后,我在客厅见不到你,就一天都不要吃饭,”他抓住了她的软肋。 凌菲瞬间清醒。 四分三十秒,叶于琛坐在沙发上,看着上身运动服,下身淑女裙的凌菲。 他扯了扯眉,对她这样奇形怪状的打扮很是不敢苟同。 凌菲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后一副只有五分钟我没裸~奔出来就不错的模样看着他。 “换衣服。” 她心里得意一笑,慢吞吞地回到卧室换好长裤,然后才慢慢走到客厅。 “去哪里?” 今天周末,本来还约好了党天蓝一起吃甜品的,可现在看来,似乎是不可能了,因为叶于琛也已经穿戴整齐,一副要和她一起出门的模样。 “叶家。” “……”,凌菲瞬间想起谭美云的脸,心中抖了抖,不情不愿地跟在叶于琛身后出了门。 三十五分钟的车程之后,叶于琛的悍马就在军区大院门口停了下来。 凌菲看着门口那两个站得笔挺的卫兵,明显地瑟缩了一下脖子。 “你怕?”他侧脸问她。 “不怕......”凌菲死撑着,“我只是担心你家人会不喜欢我。” 叶于琛直接解决掉她的烦恼,“他们本来就不喜欢你。” “…….”,凌菲瞪了他一眼,华丽丽地接受了两个卫兵的敬礼之后,来到了位于大院最后排的叶宅。 甫一抬头,看到的却不是叶于琛的爸妈,而是一个满头银发,精神十分矍铄的妇人。 心下吃了一惊,叶于琛却直接领着她上前,“奶奶,凌菲。” 不愧是军人,连介绍都这么惜字如命,凌菲心中腹诽,却也扬起一抹笑,“奶奶。” 叶老太太满意地拉过凌菲的手,“好。” 和老太太一起进了门,她才发现,叶于琛的父母并不住在此处,忍不住偷偷松了一口气,殊不知自己的样子已经尽数落入他的眼底。 老太太吩咐叶于琛,“于琛,你爷爷在书房等你。” 叶于琛点了点头,拾级而上。 叶老太太这才满意一笑,直接拉了凌菲在沙发上坐下,然后从沙发下面摸出来一个盒子,“丫头,看看喜欢不?” 凌菲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只浑然天成的西瓜玉镯,红色与绿色的翡翠之间,还留了那么一丝白,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她立刻摆了摆手,“奶奶,不用了。” 老太太却是不依,拍了拍她的手,“傻孩子,给你的就戴着。” 谭美云的脾气她这个做婆婆的还是了解几分的,只怕凌菲在她那里会受些委屈,所以干脆打了电~话给叶于琛,叫他带着凌菲回老宅来一起吃饭,也省得再跑到谭美云那边去。 凌菲还想拒绝,却被老太太直接拉过手,将镯子套在了她的手里。 她只得讪讪收下,心想寻个机会还给叶于琛好了。 楼上书房内,年过八旬的叶老爷子坐在窗边的躺椅上,一下一下地晃着。 叶于琛站在他身边,眼观鼻,鼻观心。 老爷子看了他一眼,“凌家丫头娶回来了?” “嗯。” 老爷子长叹了一口气,“于琛,已经到这个份上了,那以前的事,就忘了吧。” 叶于琛点点头。 话到这个份上,也没什么继续的必要了,他转身下了楼。 叶老爷子看了看他英挺的背影,依旧是一声幽幽的长叹。 沿着楼梯下来,正好看到凌菲从厨房里出来,端着一盅汤,快速地放在桌上。 许是汤太烫的缘故,他见她搓了搓自己的耳朵。 快速地走了过去,“凌菲,我们叶家没有佣人吗?需要你亲自端汤?” 她正欲开口反驳几句,却看到门口的叶正勋与谭美云了。 今天她的婆婆穿着一袭暗金色的套装,气势逼人,将凌菲到嘴边的话悉数逼了回去。 “爸,妈。”凌菲放下双手,不高不低地唤道。 叶正勋对她微微一笑,谭美云则是充耳不闻,径直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引来老太太一阵侧目。 凌菲也不以为然,转身再度走进厨房。 徐妈在做酒酿丸子,她想学来着。 老太太这才淡淡开口,“美云,我看了看,这丫头不错,你也不要对她太过严苛。” 谭美云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桌上的茶,才悠悠开口,“妈,她是凌家的人。” “管她是谁家的人,只要一心一意跟你儿子过日子,那就是好人。”老太太出口维护,然后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儿媳妇的手,“美云,你们也都是知天命的人了,难道不想看着于琛幸福?以前的事过去也就过去了,于琛在学着放下,你也一样。” 叶正勋暗中捏了捏谭美云的手,“好了,难得来一次,快开饭了,去准备准备吧。” 一餐饭吃得鸦雀无声,宾主皆冷。 凌菲在餐桌上小心翼翼地夹菜,十分辛苦地维护着自己的“淑女”形象,一桌山珍海味吃到嘴里却味同嚼蜡。 而叶于琛和叶正勋夫妻之间,似乎也是零交流。 看得她是连连皱眉。 终于熬到晚饭结束,叶于琛不多加逗留,直接带着她回家。 上车她就将手上的镯子摘了下来,递给叶于琛。 “什么?”他皱眉。 “奶奶给的。” “奶奶给你的,就是你的了。” 好吧,他不在乎。 一会儿回家就直接丢进卧房抽屉里好了,太名贵的东西戴在身上,会被抢的。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凌菲装作不经意地问,“你和咱爸妈……” 这个咱爸妈,是凌菲思考了很久,才选的词。 既然关系到这个份上了,你爸妈就不合适了,直接爸妈显得又太亲昵,思来想去,咱爸妈,就合适多了。 谁知叶于琛听到这句话后直接一脚踩了刹车。 凌菲被猛烈的惯性弄得有些措手不及,死死撑住前面的驾驶台才没有飞出去。 定了定心神,她才转头,火冒三丈地瞪住叶于琛。 “你干什么”四个字还没出口,叶于琛已经先于她,十分冷漠的盯着她,薄唇里只吐出两个字,“下车。” “......”凌菲虽然不知道他赶自己下车的具体原因,但大抵也是与自己刚才的话有关了。 不就说了半句话吗?他至于吗? 她气鼓鼓却又很有骨气地拎包,下车,关门。 动作一气呵成。 然后她看着叶于琛再度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凌菲有些茫茫然地看着周围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盘山路。 早知道就不逞能了,装什么有骨气啊,凌菲啊.....她顿足。 夏末的晚风带了几分凉意,她忍不住抖了抖,只得抬手抱着手臂,再缓缓往山下走去。 早知道就不要没话找话了,脑子进水了才去问他爸妈的事,她用力捶了捶自己的脑袋,十分懊恼地想。 叶于琛,我祝你开车熄火…… 而叶于琛开到山脚,看到等在公交车站的几个路人,心里立刻咒骂了一声,将车急速掉头。 在半山腰上,他看到了凌菲。 “上车。”将车停在路边,他摇下车窗。 凌菲斜睨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去。 还有多久才能到公交车站啊? “上车,我不说第三遍。”叶于琛开口警告。 “你叫我下车,我就下车,你叫我上车,我就上车,你当我是什么?!” 谁都不是没爪子的猫,她凌菲,也是有脾性的。 “一!” 凌菲抿唇,继续往前走。 “二!” 叶于琛开车慢慢跟在她身后,看着前面那一抹桀骜的背影。 “三!” 凌菲转身,“我说不上车!你要怎样!” 哐当—— 她面前的铁栏杆应声而断。 叶于琛闲闲下车,虎躯笔挺地站在她旁边,指了指被悍马撞断的铁栏杆,淡淡的说道,“不怎样,下场参见这个栏杆。” 凌菲伸了伸脖子,看了看阵亡的栏杆,然后又看了看只是保险杠上有轻微刮擦的悍马,很有骨气地......爬上了副驾座。 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上车以后凌菲就软软地靠在座位上,眼皮沉沉地开始往下坠。 浑浑噩噩间好像无法呼吸,身体一会儿似冰一样冷,一会儿又似火一样热。 到了小区里面,叶于琛又叫她,“下车!” 凌菲没反应。 “下车!”口气虽然一贯的冷淡,却已是有了不悦。 凌菲还是没反应。 叶于琛声音更冷,“记仇是不是?” 不就是下了一会儿车,走了一小段路,吹了一会儿风吗?至于这么矫情吗? 他直接下车,然后绕到一边,打开副驾座的门,想给她拽下来,结果在碰到她手的那一刹那,心中一凛,怎么这么烫? 凌菲忽尔醒来,摇了摇有些昏沉的脑袋,对他甜甜软软一笑,“我自己可以下车,不用扯我。” 叶于琛看着那个笑容,心上某处,就那么软了一下下。 凌菲说完这句话,直接跨下车,结果脚步虚浮,一个踉跄,直接跌进了叶于琛怀里。 叶于琛下巴抵住她的额头,终于发现,凌菲发烧了。 他想起早上自己掀她被子,和自己刚才把她赶下车的场景。 心里生出一丝愧疚来。 到了楼上叶于琛才发现凌菲的脸都烧得有些红了。 拿了点退烧药给她灌了下去,然后他便转身去书房忙了一会儿。 睡觉之前摸了摸凌菲的额头,却是更烫了,看她整个人,依旧昏昏沉沉的。 叶于琛想了想,还是拿出电~话,拨了出去,“成风,来我家一趟。” 末了,他又加了一句,“凌菲发烧了,你看着配点直接打针的退烧药过来。” 杨成风带着半夜被人吵醒出诊的郁闷之气敲开了房门。 “我说于琛,你好歹也节制点,昨天弄进医院,今天又弄得发高烧,你是不是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点?.......”杨成风实在忍不住,数落了起来。 叶于琛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直接抬步朝卧室走去,杨成风连忙跟上。 看着凌菲一脸绯红的样子,杨成风皱了皱眉,然后拿出温度计,抬手就要往她腋下放去。 “你干什么?!”身后一声暴喝让他吓得直接将温度计掉在了床上。 “量体温啊!你不会以为我眼睛是扫描仪,看一眼就知道她多少度吧?”杨成风不满地撇嘴。 叶于琛先他一步拿起床上的体温计,往凌菲腋下探去。 手在触摸到她柔软的肌肤那一刻,微微顿了顿。 三十九度五。 杨成风连忙拿出听诊器,戴在耳朵上,然后闭眼往凌菲胸口探去。 摸索了一下,不得了,心跳都找不到了! ☆、官人自重 杨成风慌忙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听诊器接触到的,只是叶于琛的大掌。 “......,”杨成风无奈道,“我说,你总得让我听一下她的肺部吧?这么高的温度,万一烧出个肺炎什么的,怎生是好?” 叶于琛扫了他一眼,直接抓过听诊器的听筒,自己按在凌菲胸口,用眼神示意杨成风继续。 “......” 片刻之后,杨成风摘下听诊器,“还好,肺部没有听出什么杂音。不过我得打一针退烧的药给她,不然这么烧下去,手脚就开始要痉~挛了。” “输液不行吗?” 叶于琛觉得自己就应该叫杨成风直接带输液的工具来。 杨成风终于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然后说,“于琛,你不会是不想让我看到你老婆的......翘臀吧?” 叶于琛抿唇。 杨成风见他不语,继续道,“我说,我可是医生,看一眼,没关系的吧?再说,你老婆以后还要生孩子,她还要张开~双~腿......” 话还没说完,杨成风眼睛上就挨了重重一拳。 他眼冒金星,愤怒道,“叶于琛!你有病是不是?” 叶于琛收回拳头,淡淡道,“你再说一次试试。” 杨成风咬牙,直接将药箱打开,“你自己打吧!剂量你不是不知道!” 叶于琛淡然地拿起里面的药水和针筒,熟练地兑好,然后往床边走去。 “转过去。”他毫不客气地朝杨成风说。 然后才慢慢撩起凌菲的睡袍,心无旁骛地注射了一针。 微微的痛楚引来凌菲一声微哼,然后就见她朝叶于琛旁边靠了靠,抱住他的大腿,迷糊地朝他甜甜一笑,“妈妈,我疼。” “......” “......” 叶于琛抽了抽嘴角,明显地从杨成风抽搐的背部动作中,感觉到了他那极力隐忍的笑意。 —————————————————————————————————————————— 叶于琛冷眼看着在自己面前哼着小曲进进出出的凌菲,有些无语。 年轻果然就是好啊,昨天晚上还病恹恹的,今天早上就又生龙活虎了。 挂掉手中的电~话,他朝她走去。 “凌菲。” “干嘛?”凌菲斜睨了他一眼,继续浇着阳台上的花。 “我一会儿要回部队了。过些天才回来,你自己......该干嘛干嘛去。” 凌菲一愣,这算不算交代行踪? 随即心中暗爽,努力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肌肉,不让自己笑出来,“你不用跟我说去哪里的。不过嘛,慢走不送了。” 上山无老虎,猴子当大王啊,他走了之后,这里又是她凌菲的天下了。 放下水壶,她又哼着小曲往洗手间走去。 叶于琛站在阳台上,看着她带来的那一盆泥土,心生不悦。 这么巴不得他走吗? 凌菲又走进厨房,拿出冰箱里的鸡蛋,打算个给自己做个鸡蛋面。 熟练地将鸡蛋打在碗里,拿出打蛋器快速地搅动着,心里一边盘算着等下和党天蓝在哪里见面,一边想着自己接下来应该要住学校还是住家里。 叶于琛斜倚在门框上,看着晨光将她的侧脸勾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将她整张脸晕染成了淡淡的金色,他甚至都能看得清她脸颊上的细软绒毛,像清晨刚从树上摘下来的粉红毛桃,让人忍不住想要采撷…… 凌菲将手中的蛋倒进油锅,然后甫一转身,看到门口的叶于琛,吓得忘了关小火,“你走路都不出声音的吗?你是鬼啊?!” 叶于琛这才回神,用力甩一甩头,他真是前天晚上被她一丝不挂的模样刺激到了,才会发神经被一个小自己十八岁的女孩子弄得有些晕。 一阵阵焦味传来,他皱了皱眉,“蛋糊了。” “……,你还好意思说?”凌菲手忙脚乱地关火,然后将蛋盛了出来。 她将两海碗的面往餐桌上一放,然后冲着书房喊道,“叶于琛,我不小心煮多了一碗面,你要不要吃?” 叶于琛闻言从书房出来,“白吃白不……” 一看桌上像是被雷劈过的炒蛋,他接下来的话就自动消音了。 “你是炒糊了不想吃了才塞给我的吧?”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她不会这么“贤惠”,一大早起来煮面给他这个名义上的老公吃。 凌菲白了他一眼,“爱吃不吃。” 她吃完后将又面前的碗一推,“我煮面,你洗碗,公平。” 叶于琛看着她一蹦一跳跑进卧室的背影,勾起一抹笑,她可知道,这个社会最缺少的,就是公平? 等他从厨房出来,看到凌菲的打扮,他皱了皱眉,“换长裤。” 他发现她有一双漂亮白皙的双腿,纤秾有度,瘦一分则单薄,胖一分又显丰腴。 这样穿着热裤出去,他看了,就觉得十分刺眼。 凌菲翻了翻白眼,然后指了指外面的天,“你没看天气预报吧?今天三十有六度,我要穿长裤出去,那我就是去自虐了!” 再说她要和党天蓝碰面,要是穿长裤,不被她笑死才怪。 “换长裤,不然我不介意再帮你脱一次裤子。” 轰的一声,凌菲的心跳和血压齐飞,脸颊共番茄一色。 奴家是新妇,官人请自重啊! “你你你……无耻!”她指着他。 凌菲瞪了他一眼,闪进卧室,片刻又出了来。 叶于琛这时候也已经穿戴整齐,等在门口了。 这是凌菲第一次近距离的看他身着军装的模样。 简单的橄榄绿衬衫都能被他穿出俊逸挺拔的姿态来,不得不说,叶于琛真是天生的衣服架子。 叶于琛看着她只比刚才那条短裤长一点点的裤子,到底忍住没说什么。 也罢,她爱穿什么,与他何干? 反正迟早有一天,他们会分道扬镳的。 “带下楼丢了。”他指了指脚边的垃圾,淡淡一句。 凌菲真想拿那袋子垃圾塞到他口中,可正准备反抗,却被他一个动作吓得噤了声。 叶于琛只状似不经意地往腰间一摸,她立刻腿软,自动上前拎过袋子,“还是我来吧,太重了,免得你拎了手疼。” 是的,叶于琛有枪。 油光锃亮,威力无边的黑色小手枪——凌菲见他放进保险箱过。 自动拉开~房门,“首长,你先请。” 到了楼下她默默地将那袋垃圾放进垃圾桶,心中将叶于琛腹诽了千万遍,然后抬脚,打算尽快逃离到安全范围——离他越远越好。 “凌菲。” 他叫她。 “我约了同学逛街,叶首长再见。” “我送你去。” 叫她跑得比兔子还快。 “……,”凌菲自动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叶于琛看着她第一次在自己车内正襟危坐,缩手缩脚的样子,无声地勾了勾唇。 真是应了那句话,恶人自有恶人磨。 到了地方凌菲忙不迭下车关门,往那家甜品店走去。 却又被叶于琛叫住。 她硬着头皮转身,“什么事?” “看上什么买就是了,特别是买点正经衣服穿!” 凌菲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又想起他给的那张卡,于是拍了拍自己的包,“你放心,我绝对物尽其用。” “算是补偿。”叶于琛又幽幽开口,别有深意地说。 “知道了,”凌菲挥了挥手。 她不血拼一场怎么对得起他的卡里的天文数字存款? 这种卡她认识,因为凌柏凡也有一张,据说是全球限量发行的黑金卡。 她记得凌柏凡对自己说过,他那张卡不光里面存款数额大,就连信用额度,都是美国的某座知名的摩天大楼。 —————————————————————————————————————————— 党天蓝坐在甜品吧窗口的位置,看着满头大汗的凌菲,将手中的沙冰递给她,“跑得那么急。” 一口沙冰下肚,凌菲才喘了口气,“不快不行啊。” “难道有鬼在追你?” “那倒没有。”不过也和有鬼在追差不多了。 党天蓝微微一笑,“送你来的人是谁啊?” 黑色的悍马配上显眼的军牌,想不看到都难。 凌菲睖睁一下,扯起一抹干笑,“一个朋友而已。” “男朋友?” “不是……,”凌菲咬住吸管,眼睛看向别处。 老公不算男朋友吧? “我就说嘛,你有男朋友了怎么可能不告诉我。” 凌菲呵呵两声,她不是不愿意告诉党天蓝,而是根本不知道怎样开口告诉别人自己被凌家卖给了三十六岁的大叔。 放下手中的沙冰,拉起她,“走吧,昨天没空出来,今天你可得陪我好好逛逛。” 党天蓝的眸子里的光灭了灭,却也十分爽快地答道,“行,我们就发扬以前的精神,把鞋底走穿!” 因是夏末秋初,很多商家都在打折促销,凌菲刷起卡来也是毫不手软——活该叶于琛丢了她那么多衣服,她得全部买回来! 党天蓝拿出一件白色衬衫,“凌菲,我记得这不是你的风格啊。” 凌菲将衬衫塞回购物袋,“人会变的嘛,马上上大学了…….,走点端庄路线也不错啊。” 买几件衬衫什么的,挂在家里敷衍敷衍叶于琛,也是好的——人家可是有枪的人! 至于自己喜欢的嘛,买去放在寝室里穿穿,就好了。 “天蓝,都没有你喜欢的吗?” 两个人也逛了不少店了,可都没见她挑过衣服。 党天蓝笑了笑,“我等秋装新款上来再说吧。” 凌菲点点头,“也是,你衣服那么多,夏天的肯定都够穿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商场的顶楼,凌菲眼尖,认出面前正是上次她来过的那家男装成衣店。 看着橱窗里的精致模特,她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直接拉着党天蓝进了那家店。 导购还认得她,十分热情地走上前来,“小姐,有什么可以帮您吗?” 凌菲指了指橱窗里的一件菱格纹衬衫,“帮我把那件衣服包起来。” 然后她按照上次那件撕破的衬衫报了一个尺寸。 党天蓝不解地拉了拉她,“凌菲,你给谁买衣服呢?” 凌菲刷好卡,接过导购手中的购物袋,“一个混蛋。” “混蛋?” “对啊,一个混蛋。”凌菲点了点头,将叶承远无情无耻区里取闹地要自己洗衣服的事讲了一遍。 党天蓝听得惊呼连连,咬牙切齿,“居然要你洗衣服,真是太可恶了。” “就是!”凌菲也挥了挥拳,然后扬起自己手中的袋子,“不过现在好了,赔给他这件衬衫,算是便宜他了。” 反正有人付钱,不买白不买。 赔偿倒是其次,借赔偿之名,寻机行报复之实,才是真的。 她凌菲说过,必定将他找过的茬,涌泉相报。 两个人逛完街已经是接近晚餐时间,凌菲拉着党天蓝来到了上次那家泰国菜餐厅。 服务员认出了她,却再也不敢窃窃私语了。 凌菲点了一大桌子菜,和党天蓝吃得酒足饭饱之后,才慢慢踱步往外走。 刚出了餐厅门口,有一个人影突然就闪出,挡在了她们面前。 —————————————————————————————————————————— 凌菲抓住党天蓝的手,本能地向后一避,可来人满身酒气,熏得她们快要作呕不说,还十分蛮横地冲了上来,抓住凌菲的手,“小护士……,哪里去啊?” 餐厅门口各色霓虹闪烁,忽红忽蓝地照在来人脸上,斑斑驳驳地交错着,更显狰狞。 凌菲这才认出,这是她在那家医院接触的病人之一…… 而且还是治疗阳而不举的。 她拼命挣开自己的手,大声道,“你做什么?!放开我!” 党天蓝见势不妙,想要转身去救人,却也被那个大汉一把抓住,“原来你今天还带了小姐妹……,正好,在医院里面大爷我没被你伺候舒服,今天再给你个机会,伺候伺候大爷…..,来个一炮双响,怎么样?哈哈哈……” 凌菲一抬脚,想要踹他一脚,却被对方直接一闪,尔后夹住她踢出的腿,让她动弹不得。 虚胖浮肿的脸油光闪亮,漫天的酒气一点一点朝凌菲的脸靠近,“很好,我喜欢,这样才够劲……,小护士,不要急…….。” 凌菲想也没想,直接一巴掌招呼到他脸上,“再不滚开我们叫人了!” 胖子却是被她这一巴掌打得兴致更高,“啧啧,小护士,我就喜欢你这股泼辣劲儿!” “你…..,变态!” “变态?!”胖子呵呵一笑,“我是变态,可是你看看你自己,穿得这么清凉?小吊带加小热裤,明明就是出来勾~引我们这些变态的!不要装什么矜持了,跟大爷走吧……” 凌菲这个时候才觉得叶于琛让自己换长裤是多么明智的建议,只可惜自己没有听他的。 她仰了仰脸,狠狠啐了胖子一口,然后拼尽全力将另一只手所有的购物袋全部扔到了胖子头上,又拼尽全力撞到他身上,冲党天蓝喊,“天蓝,你去叫人。” 党天蓝这才回神,慌不择路地朝餐厅里面跑去。 却撞进了一个人怀里。 凌柏凡和张悦然从餐厅吃完饭出来,便是看到了这一幕。 他拉开党天蓝,冷怒地走上前,干净修长的手指握住胖子的手腕,暗暗一用力,胖子立刻哀嚎着转头,“那个不要命的小瘪三,敢管老子的好事……” 是凌柏凡。 凌氏地产的凌柏凡。 在云城随便抖一抖,地面都要振三分的凌家。 胖子瑟缩了一下,到底不敢再动弹了,酒意也是瞬间全消,连忙点头哈腰地道,“凌先生,对不起,对不起,打扰您雅兴了,我正在教训我的小秘书呢。对不起。” 凌柏凡看向凌菲,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语气轻柔低缓,“凌菲,我怎么不知道,你去给人家当秘书了?” 胖子如触电般往后退了一步,凌菲,凌家。 他再蠢也知道自己这次算是惹上麻烦了,额上的冷汗刷刷地冒了出来,“对不起,这个……,凌先生,凌小姐,我错了……,我眼花认错了人……,不对,不对,是我眼瞎了…….” 凌柏凡如寒冰一般的眼神狠狠地扫过胖子的脸,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胖子如蒙大赦,立刻飞也似地逃开,因跑得太快的关系,还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张悦然这才走上前,柔柔地拉过凌菲的手,“凌菲,你没事吧?” “没事,”凌菲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站直,“谢谢二哥,谢谢悦然姐。” 凌柏凡关切地看着她,“凌菲,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就要大声呼救,知道了吗?” 口气里却是有几分严厉。 凌菲点了点头,有些心虚,“知道了,二哥。” 张悦然笑着,“你这么严肃干什么,吓着她了。” 凌柏凡的表情这才有了一些放松,“走吧,二哥送你们回学校。” “不用了,”凌菲摆了摆手,“我和朋友再逛逛吧。” 凌柏凡又扫了旁边的党天蓝一眼,像是在确定她的纯良无害一般,最后才点了点头,“也好,你早点回去,记得打的,不要坐公车了。” 凌菲似是撒娇,“安啦,放心吧,二哥,不打扰你和悦然姐了,我们先走了!” 然后便拾起地上所有的东西,拖起一边的党天蓝,朝相反方向走去。 党天蓝还频频回头,问凌菲,“凌菲,那是你二哥?我经常在电视上看到他啊,原来你是凌家的女儿,呵呵……” “走吧,天蓝,我们还要回学校。” 凌菲不欲多说,拉着她走得飞快。 —————————————————————————————————————————— 敌人往往比自己想象中强大。 当凌菲大包小包提着今天的战果回到寝室,却发现自己的床上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了——满满当当的,全是衣服。 而且还是穿过的脏衣服。 熊晓壮心虚地站在她身后,“凌菲,叶承远每天都来找你,找不到你,就叫我把这些衣服放在你床上。” “……” 凌菲已经连吼她的力气都没有了,将手中的东西丢在地上,转头看向熊晓壮,后者的目光正在四处飘逸,却始终不敢看她。 “为什么?” 熊晓壮嗫嚅道,“他每天都来楼下等你,我们又不知道你家里的电~话,他就一直等,我看他长得那么帅……” 最后一句应该才是重点。 凌菲抓狂,瞪着熊晓壮,“帅能当饭吃吗?” 熊晓壮十分有气节,猛然摇头,“不能!” “那你还收那个混蛋衣服?!”她怒了。 “可是看到不帅的我们会吃不下饭。” “……” 董园园和田玉红立马附和地点了点头。 凌菲立刻知道她们是一伙的了,于是将床上的衣服全部抱了起来,丢在熊晓壮床上,“你们三个谁爱洗谁洗,反正我是不洗。” 可事实证明敌人早已打入她的内部——熊晓壮像是早就在等凌菲这句话,忙不迭地抱起床上的衣服往阳台跑去,“我来洗!” “熊晓壮,你的节操在哪里?!”凌菲再也忍不住,怒喝了一声。 熊晓壮弱弱地从阳台上探出来一个头,小声道,“凌菲,我的节操在楼下,他在等你。” “……” 凌菲再度无语,跑到阳台上一看,叶承远正斜倚在宿舍楼下的栏杆之上,一双如墨玉般的黑眸正锁住她的方向,定定地看着她。 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凌菲转身拿起那件打算赔给他的衬衫,趿拉着拖鞋下楼了。 叶承远看着凌菲走来,才扔掉手中的烟头,用脚踩灭之后才站直了身子。 她绷着脸走过去,将手中的袋子递到他面前。 “这是什么?” “你没长眼睛吗?这是衣服。” “我当然知道这是衣服,”袋子上面的LOGO他认识。 凌菲直接将袋子往他怀里一丢,“衣服拿着,赔给你了,长袖的,我们两清了。” 说罢她转身便要走,却被后面的人一把拉住,直接将她拽到了旁边那颗老槐树下。 “两清?”他吐出两个字。 凌菲不耐地甩开他的手,“叶承远,你看清楚,这件衬衫比你那件限量版的还要限量版,价格高出许多,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对我动手动脚的。” “是吗?”叶承远的声音更淡。 “你赶紧验货,然后我走人,从此青山绿水,后会无期。” 叶承远闻言,勾起一抹灿烂的笑,露出一排小白牙,伸手从购物袋里拿出那件衬衫——菱格纹的,样式看来倒也不讨人厌,只不过—— 嘶的一声,衬衫的袖子裂了一只。 凌菲扭头,“你干什么?!” 叶承远的笑意更深,十分优雅地将衬衫放回袋子里,递给凌菲,“凌菲,赔衣服也要有诚意,你赔一件破的给我,就算两清了?” “……,”凌菲吐血三升,“明明是你自己撕破的好吧?” “明明你给我的就是一件破的,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诚意的?赔个衣服都是破的。” 凌菲看着他青天白日的睁着眼睛说瞎话,气得将袋子直接往他头上扔去,“神经病!” 他也不恼,“凌菲,洗一个学期的衣服,认命吧。” 她看着他脸上明晃晃的“你奈我何”四个字,一咬牙,决定使出绝招,“你想都别想!不然我现在就叫非礼,让别人来看看,高高在上的教官却是个下流胚子!” 可下一秒,叶承远像是十分配合她的威胁,主动抬手,毫不犹豫地脱掉了自己的上衣。 精壮的古铜色胸膛点得凌菲快要自燃,一张脸能掐出血来,她倒退了一步,“你干什么?!” “你叫啊,等人来了,我就说是你非礼我,看他们相信谁。”他眼中露出一道精光。 “……” 敌人太强大,敌人太无耻。 这个招数又狠又贱,她暴走,甘拜下风。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她怒了。 “给我洗一个学期的衣服。”叶于琛直接将身体靠在树干上,一副笃定了凌菲会答应自己的模样。 “就这样?”她看着他。 叶承远点点头,暂时他是这么打算的。 “好。”凌菲点了点头,她几乎可以肯定,叶承远就是故意为难自己的,所以再赔他十件衣服,估计也是被撕掉。 反正现在衣服是熊晓壮洗,与她何干? 他见她答得这么爽快,反而起了疑心,于是抬头看了看她宿舍的阳台,熊晓壮正在挥汗如雨地洗刷刷中,心下了然了几分,于是开口,“你洗,不要别人洗,我相信你寝室的人很乐意帮我监督你。” “……” 凌菲认栽,不就是一个学期的衣服吗?洗就洗了,只要能送走这尊瘟神,就一切好说。 叶承远这才满意地勾了勾唇,“我们学校每个星期放假两天,我会在周五下午等你来这里拿衣服的。” 真是歹势啊! 被一个无赖赖上! 凌菲咬了咬唇,到底没有说什么,愤愤地转身离去。 剩下叶承远在后面大笑出声,气得她走得飞快。 —————————————————————————————————————————— 千算万算,凌菲都没算到,自己学院的迎新节目居然是大胃王比赛。 熊晓壮拿着报名表气喘吁吁地回到寝室,“凌菲,看看看看,这简直是为你量身定做的比赛。” 凌菲扫了一眼她手上的报名表,“熊晓壮,你脑子被门夹了,这种比赛叫我去参加?” 熊晓壮脑子里闪过凌菲早餐连吃三个大白馒头的景象,一脸笃定地点头,“舍你其谁?为我们寝室争光,那是你的机会啊!” “……,”凌菲懒得跟这个脑子简单得犹如草履虫的单细胞动物说话,专注地看着自己手中的书。 去参加这种比赛,无异于在全院的师生面前自毁形象,除非她凌菲脑子进水,才会去。 熊晓壮却兴趣盎然,“凌菲,第一名有奖金啊!” “多少?”她依旧没有抬头。 “三千。”熊晓壮伸出三根手指,夸张地在凌菲眼前晃了晃。 “……”,她心动了。 可耳边随即又响起叶于琛的话,他叫她不要去打工了。 摇了摇头,“我不去了,第一名的机会给你。” 熊晓壮的食量虽说达不到惊天地泣鬼神的程度,可也足够惊艳世人了。 “真的?”熊晓壮立刻目露精光,“那谢你了啊,看来蛋糕店打工的名额,铁定能有我一个了。” 凌菲立刻放下手中的书,“蛋糕店打工?” “是啊,”熊晓壮将手中的传单递给凌菲,“这次活动是学校的蛋糕店赞助的,谁在规定时间内吃的最多的蛋糕,就能去蛋糕店里打工,前三名都可以去。” 凌菲噌地起身,抓过熊晓壮手中的报名表,“我去!” 自毁形象就自毁形象,反正她走的也不是什么女神路线,所以偶尔客串一把女屌丝也无妨。 钱能傍身,这是她在寄人篱下这些年得出的经验。 虽说现在是叶于琛给了那张巨额存款的卡,可她依旧有种不安全感。 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自己赚的,哪怕是一颗芝麻,也觉得香甜。 她便是要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让自己小有积蓄。 最起码这样,在以后遇到有什么变故的时候,她可以处变不惊地坦然面对。 —————————————————————————————————————————— 日光温和,凉风习习,端的是秋高气爽。 医学院每年的迎新节目都会吸引许多其他学院的人前来观看。 此刻门口已是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壮观程度堪比迎接刘天王。 主办方十分专业的搭起长桌,莘莘学子们正襟危坐,只待裁判一声令下,就可以开吃。 凌菲看着站在人群中的党天蓝,对她做了一个V的手势。 党天蓝回应她鼓励一笑。 一声哨响,闹哄哄的全场立刻鸦雀无声,所有人屏住呼吸看着前面的选手们。 于是将来要拿手术刀,拿输液器,拿各类药品的手,此刻全部统一拿上了蛋糕,开始加入了这场战斗。 凌菲深吸一口气,抓起面前的提拉米苏,开吃! 蛋糕的香气激发了所有人的斗志,大家专心致志,埋头苦干,不屈不挠,一时间奶油齐飞,蛋糕翻转,这简直是吃货的天堂。 凌菲吃到第三块的时候,左边的斯文小哥不幸被噎住,当场阵亡。 吃到第四块的时候,对面的彪悍女汉子突然间才发现自己原来对坚果过敏,面孔立刻肿如猪头,光荣牺牲,而女汉子的男朋友看到自己女朋友阵亡了,立刻丢掉手中蛋糕,表示愿意殉情。 …… 吃到第八块的时候,全场只剩下凌菲,熊晓壮,以及凌菲右手边的那名还在负隅顽抗的彪悍男子。 所有观看者大气也不敢出,像是一出气就影响了比赛结果似的。 此刻三个选手的速度都已经明显放缓,拼的就是耐力两个字。 凌菲抓着巧克力味道的提拉米苏,依旧不慌不忙,从容淡定,如果忽视掉她此刻胃中的翻滚如潮,那模样看起来还是像在品尝世间最美的食物。 奶油早就糊了熊晓壮一脸,连发丝都不能幸免地沾成了白色。 彪悍男也当仁不让,一手抓着蛋糕,一手抓着自己的胃,努力往下塞着。 吃到第十二块了……,凌菲心中已经开始咒骂。 娘的,还真是棋逢敌手了。 如此下去,就算能够杀敌一千,那结果也是自损八百的两败俱伤。 心中思量了一下,她立刻抬头,冲着彪悍男嫣然一笑。 于是胳膊比凌菲大腿还粗的彪悍男立刻被噎住,剧烈咳嗽起来,到最后居然忍不住将吃下去的蛋糕全部呕吐了出来。 哨声再次响起,时间到。 凌菲和熊晓壮获胜。 人群中立刻传来欢呼声,董园园和田玉红立刻围了上来,抱住凌菲和熊晓壮,以示鼓励。 彪悍男子之一却不依不饶,直起身来,大声抗议,“我不服!你使美人计!” 凌菲抬手将嘴边的奶油抹了干净,“我吃撑了笑一笑都不行?” “就是,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凌菲使美人计了?”田玉红柔柔开口。 彪悍哥再次阵亡。 这么短时间之内被美人计闪中两次,实在不值得同情。 党天蓝兴奋地走上前来,“凌菲,这下你有工作了!” 凌菲也开心地点了点头,拉着她往领奖台去拿那三千块钱。 蛋糕店老板是一个大四的师兄,他笑眯眯地将奖金放在凌菲手中,一副江山代有才人出的欣慰模样,有这个活广告在店里,还怕自己的蛋糕卖不出吗? 党天蓝上前,“老板,你这里还需要人手吗?” 凌菲不解,“天蓝,你家里又不缺钱,干嘛打工啊?” 党天蓝回头柔柔一笑,“我想和你一起嘛,再说我也想体验体验生活。” 老板爽快地挥了挥手,“行,你们是朋友,凡事也有商有量,反正那个第三名的男的参加了三年了,每年都不要这个工作的。” 熊晓壮这时候也凑了过来,听到老板这句话,立刻尖叫地将凌菲和党天蓝抱起,“哈哈,以后我们三个就是蛋糕店三剑客了。” “……” “……” 凌菲和党天蓝对看一眼,默默无语。 熊晓壮一直在二着,从未被超越。 一只手从凌菲身后伸出,毫不客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是猪,你还真是配合,不辜负你是猪的事实。” 叶承远站在她们身后,一只手闲闲地插~在口袋里,长身玉立。 熊晓壮立刻被他的样子秒杀掉,直接断电。 凌菲毫不示弱,“关你屁事。” “是不关我事,”叶承远撇了撇嘴,将手中的袋子扔进凌菲怀里,“记得把衣服洗了。” 然后转身离去。 不用回头,他也能感受到凌菲此刻想要宰掉自己的眼神,心中的愉悦就那么自然而然地生了出来,他吹着口哨慢慢往自己学校踱步而去。 党天蓝问道,“凌菲,他是谁啊?” 凌菲咬牙切齿,“一个混蛋。” 党天蓝却像是没有听到凌菲的回答,看着叶承远的背影,若有所思。 就这样,凌菲的大学生活宣告了正式开始。 叶于琛自从回到部队之后,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两个人之间再也没有任何联系。 要不是凌菲偶尔周末回到他的房子里,她真怀疑自己的生活里是不是有叶于琛这个人的存在。 而凌家和叶家在她和叶于琛上次的会面之后,跟商量好了一样,十分有默契地再也没来打扰她,所以除去偶尔出现在她面前,十分碍眼的叶承远之外,凌菲倒是过了一段十足平静又惬意的时光。 这种日子也一直持续到了中秋…… ☆、打了一架 叶于琛从机场出来,眉眼间略显疲惫之色。 这一次的任务十分危险而艰巨,耗费了不少时日和精力。 不过还好,结果是他想要的,那过程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直到坐进后座,他才吩咐任江,“回尚品的房子。” 任江微微讶异地张了张口,却到底什么都没说。 以往首长执行任务回来,都是直接回部队的,这次倒是不同了。 叶于琛伸手轻轻揉着自己的鼻梁,昨天接到奶奶的电~话叫他回来过中秋,也不知怎地,倒是答应了。 离开已经近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也没有和凌菲联系,先回去看看她把自己家里弄成什么样子了,也好。 在打开家门的那一瞬间,他就察觉到了不同以往的气息。 他放下手中的行李箱,快速地扫了一圈,就找到这种气息的源头。 一只狗。 确切地说,是一只正在他家沙发上,压着一只抱枕,正不知死活地做着某种......不健康的活塞运动的小白狗。 “凌菲。”他皱了皱眉,淡淡地出声。 叫了三声以后,没有得到回应,他才确定,她不在。 打开自己的卧室准备冲个澡,却发现里面变得......一片狼藉。 床头布满了五花八门的梅花脚印,他的枕头被啃掉了一个角,卧室内阳台上的皮质躺椅,华丽丽地破了好几个大洞,露出里面的海绵,苟延残喘着...... 地板上散落着各种杂七杂八的物品。 他定睛一看。 颜色丰富,十分精彩。 五花八门的塔罗牌卡片,琳琅满目的发卡,粉色的信笺纸,浅蓝色的.....小内裤,还有粉紫色的.....bra...... 不用想,这肯定是门外沙发上那个生物的杰作了。 叶于琛眯了眯眼,扫视了一遍,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好,真的是好得很......,才一个月,就把他家里弄成了这个样子。 他让她不要随便带人上来,她倒是也听话,没带人,倒是带了一只狗上来。 冷酷的嘴角微微扯起,泛起一丝危险的弧度。 他立刻掏出手机,拨出去,“你在哪里?” 那边的凌菲像是没想到他会打电~话给她一样,只回了一句,“学校蛋糕店,我在忙,就这样。” 然后忙音传来,她挂断了。 党天蓝看着凌菲,“谁啊?” 凌菲拿起烤箱旁边厚厚的隔热手套,打开烤箱将一整盘月饼拿了出来,“我叔叔。” 她思考了许久,决定以后有人再问起叶于琛,便一概以叔叔称呼之。 这样最稳妥,也最能保护到她,她可不想自己坎坷的身世和莫名的婚姻让人知道了去,然后杜撰成又臭又长的连续剧,供人欣赏,再品头论足。 “做这么多月饼,卖得完吗?” “明天中秋节,你说卖得完吗?”凌菲示意党天蓝和熊晓壮去拿包装盒过来。 自从三个人来这个蛋糕店打工,老板便是在教会了她们基本的烘焙之后,彻底撒了手,充分利用了她们的人力资源。 三个女孩子小心翼翼地将每个月饼用透明的包装盒包好,然后再一个一个按照好看的阵型摆到货架上。 “凌菲,明天中秋开始放假,你怎么打算?”党天蓝一边干活,嘴上也不闲着。 凌菲偏了偏头,“我妈应该会叫我回家吧。” 中秋团圆是凌家的传统,虽然每一次在座吃饭的人都各怀心思,可依旧还是雷打不动,年年如此。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沈月芳今年应该会叫她和叶于琛一起回去,这样才能体现出她这个女儿的价值,不是吗? 门口挂着的感应器有“欢迎光临”的声音传来,三个人齐齐回头。 叶于琛站在门口,目光穿过整个蛋糕店,直直落在系着碎花围裙的凌菲身上。 她微微一愣,显然是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熊晓壮认出了叶于琛,“凌菲,你叔叔来了。” “……”,叶于琛抽了抽嘴角,看着凌菲吐了吐舌头。 算了,暂且放她一马。 “凌菲,回家。” 凌菲生怕他说出自己的身份,于是忙不迭地点了点头,解下自己身上的围裙递给党天蓝,“天蓝,你们先顶着,我回家了。” 党天蓝很有义气地点了点头,“你去吧。” 待凌菲走了之后,她才转身对熊晓壮道,“晓壮,你去后面仓库拿点巧克力粉出来,前面没有了。” 熊晓壮领命而去。 身后的门铃再次响起,党天蓝以为凌菲又忘了东西,于是头也不回,柔柔开口,“又忘了什么?” “凌菲呢?” 身后的声音响起,党天蓝愣了愣,微微平复了一下心神,才转身。 进门的是叶承远。 今天的他脱下了军装,穿得十分随意洒脱,更平添了几分潇洒。 党天蓝仿佛看到他身后的阳光里,上帝在对自己微笑。 “欢迎光临,请问需要什么?”她迎了上去。 却在近距离看到叶承远的脸的那一刻,彻底呆住。 此刻叶承远脸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抓痕,连他的手背上都是。 “凌菲呢?”他毫不在意党天蓝探寻的目光,扫视了整个店里,又冷冷开口,重复着自己刚才的问题。 党天蓝也回了神,她知道他肯定是来找凌菲的,本来想说她回家了,却突然害怕他就此转身离去,于是小声撒了个谎,“她去宿舍了,一会儿就来。” 叶承远这才点了点头,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党天蓝再度跟上去,“要喝点什么吗?” “随便。”他头也不回,淡淡吐出两个字。 带着一颗像是上了发条一般砰砰直跳的心,党天蓝走进柜台,手忙脚乱地拿出冰箱里的巧克力,扔进水浴锅里,然后看着巧克力在透明的玻璃碗中慢慢地融化着,她觉得自己的心,也快要化掉了。 以前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的她,在第一次看到叶承远的时候,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做惊鸿一瞥。 心是人体最奇怪的器官,因为它沦陷的速度,简直快到不可思议。 熊晓壮拿着巧克力粉从仓库出来,看见她手中的热巧克力,立刻啧啧道,“天蓝,你这用巧克力煮热巧克力,血本无归啊!” 党天蓝立刻捂住她的嘴,然后朝后面看了一眼,幸好叶承远没有听到。 她拉了拉熊晓壮的袖子,低低出声,“不要说。” 熊晓壮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然后她将巧克力倒进杯子里,再拿出一块刚刚烤好的新鲜蛋糕,抹上刚刚做出来的新鲜奶油,以及放进自己初初萌动的心,最后才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将餐盘放在叶承远面前,“请用。” 叶承远依旧头也不转,看向窗外。 党天蓝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心里却是五味杂陈起来。 他看的是凌菲来蛋糕店的那条路的方向。 ————————————————————————————————————————— “凌菲,我记得我说过,不要再打工了。” 她一上车,便听到叶于琛冷冷吐出这么一句话。 车子正驶过学校的林荫大道,周是密密匝匝的木本芙蓉,多多花儿在枝头开得姹紫嫣红,端的好看。 凌菲侧脸看着车窗上掠过的闲花碎影,目光锁在浓翠浅碧的倒影之中缓缓开口,“我需要工作。” 语气也是不容置疑。 叶于琛扭头看了她一眼,“你正在读书,你需要的是好好学习,拿漂亮的成绩来对得起我给你的钱,要工作,你大半辈子的时间都在工作,会急于一时?” 凌菲侧脸看了他一眼,然后将手伸进自己的背包,拿出那张黑金卡,“你说这个吗?叶于琛,我本来也是打算还给你的,”反正该花的都花的差不多了,凌菲也不贪心,”我还是觉得自食其力自力更生让我更快乐,这钱你拿回去吧。” 叶于琛看着那那张被凌菲随意丢弃在前档的卡,又看她脸上淡漠的神情,暗讽:“装的这么清高,心里别在流血才好。” 流你妹!凌菲孤傲的直视前方,就是不愿意去看那银行卡,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后悔这种事情,她是绝不会做的!“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凌菲虽然爱钱,可也懂得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这种横财,我怕我无福消受。” 谁知道他一个军人,那么多钱是哪里来的?这种钱拿着烫手,还了安心。 叶于琛张了张嘴,到底没有再说话。 该说的已经说尽,她还要打工,那他也由得她。 车内瞬间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再看那张银行卡一眼,任由它孤零零地躺在汽车的前挡上。 到了尚品之后,走进电梯里,他才又开了口,“我是你叔叔?” 凌菲没想到他秋后算账,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电梯里的液晶显示器,看着上面不断攀升的数字,冷冷开口,“不然你是我什么?” 电梯发出叮的一声,提示十八楼到了。 凌菲麻利地钻了出来,往家门口走去。 叶于琛看着她的背影,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也罢,叔叔就叔叔。 要她当着别人的面承认两个人的关系,就算她愿意,他也觉得别扭。 凌菲抢在他之前开门进去,想要看看自己前几天在街上领回来那只流浪狗怎么样了,当时她夜班回家,却发现身后一直跟着那只小小的狗,用晶亮的眼神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不知怎么地,她心中一软,就带了它回家。 她轻轻拍了拍手,却没有看到小狗如往常一般出来迎接自己。 于是她又唤了两声,“大喵,大喵......” 一只狗居然叫大喵。 叶于琛抽了抽嘴角。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凌菲心中有些慌乱,直接打开所有房间的门,厨房洗衣间以及浴室也找过一遍,在确定阳台上依旧没有大喵的身影之后,她开始着急了。 拉开大门,她打算去小区里面找一找。 一直冷眼旁观的叶于琛这时候才闲闲出口,“如果你在找那只野生的小土狗,我想已经叫人处理了。” 凌菲像是被他言语中的轻描淡写刺激到了,顿时觉得全身血液瞬间凝结成冰,她回头,有些难以置信地问,“你处理了?” 叶于琛点点头。 凌菲在脑子里勾勒出,作为军人的他,所谓的处理,是指的什么。 “你怎么下得了手?”她瞬间爆发,朝他咆哮。 “你这是什么态度?!”他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 “你丧心病狂!”凌菲更加怒,“它只是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而已!” “我说了,注意你的态度!”叶于琛眼眸微冷,皱眉说道。 若是熟悉他的人定会发现,此时的他,忍耐已是到了极限。 凌菲也感受到了他的怒气,紧抿着唇,直接头也不回地跨出门去。 要怎样的态度?他连一只小小的狗都容不下么? “走了就别回来!”叶于琛火气也上来了,冷冷的在后面警告道。 难道在她凌菲心中,他叶于琛还不如一只莫名其妙的狗吗? 她用尽全身力气,砰地关上大门,奔进电梯。 叶于琛看着应声而落的门锁,眉头皱得死紧。 而凌菲则是在小区门口的树下茫然地蹲了很久,一会儿看看天,一会儿看看地,却不知道天大地大,自己要往何处去了。 回凌家是万万不能的,这样吵架以后再离家出走,不知道自己会被沈月芳和凌蕸看做什么怪物。 而回学校……,现在是中秋假期,都放假出去玩了,她有没带宿舍的钥匙,去了也是睡在操场上。 此刻她把玩着自己的手机,努力思考着要不要打电~话给凌柏凡。 正在她下定决心要拨给凌柏凡的时候,电~话却火急火燎地响了起来。 是莫柔。 凌菲一拍脑门,她居然忘了,今天是莫柔生日,本来说好要一起给她庆生的。 那边莫柔嗓门极大,“凌菲,你怎么还不来?我们在XX酒吧,就等你了。” …… 坐在酒吧一隅,凌菲喝着手里的掺了酒的果汁,看着在台上卖力唱歌的莫柔。 还有几个其他以前一起在医院打工的小护士们,也都打扮得个个鲜亮,一进舞池,就成了焦点。 凌菲不会跳舞,便在一旁看着。 “美女,一个人?”一头黄毛的小青年上来搭讪。 凌菲白了白眼,这么老套地开场白也敢出来混。 小青年见她良久未应,脸上有些绷不住,轻浮地笑着,问,“怎么的,这里就没个男人入不了你的法眼?” 凌菲低哼一声,声音轻飘飘地,“那的确如此。不过,我得说清楚,入不了本姑娘法眼的,是这里所有的女人,而不是男人。” 小青年:“......” 凌菲斜斜扫了一眼,又说,“对不起,我对男人,没兴趣。” 小青年更加尴尬,连忙为自己找个台阶下,转移话题,“真是没想到这么漂亮的美女居然......呃......天生如此吗?” 凌菲咬了咬吸管,扔出一个你有完没完的表情,然后淡定地说,“没有啊,我就是刚才,见到你以后,突然就改了那方面的......取向。” “......” 小青年这才明白自己被耍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明显挂不住。 居然就耍起流氓来,直接抱起凌菲就要往厕所那边拖。 意图十分明显,想要霸王硬上弓。 “来这种地方的,还TMD装什么淑女,装TMD什么纯洁......”小青年满嘴脏话,不堪入耳。 眼尖的莫柔发现了这边的不对劲,立刻扯了其他人一起赶过来。 酒壮怂人胆。 凌菲不等她们到达支援,直接就拎起吧台上一瓶人家点了还没开封的红酒,狠狠地就往小青年头上一敲。 砰地一声,玻璃渣子一片乱飞,震得凌菲自己的虎口也发麻起来。 但还是紧紧握着手中的瓶口,挥着破碎的尖锐瓶身,“你再靠近一步,我要你好看!” 小青年一头黄毛瞬间被染红。 一群混混看见自己的兄弟被人开瓢儿了,立刻围了上来,和凌菲莫柔这拨人陷入混战。 一时间各种瓶子杯子,满场乱飞。 酒吧的灯,突然就刺眼地亮了起来。 “警察,全部都给我把手背在背后,不许动!” 闹事的,酗酒的,乱搞男女关系的,全都给带了回去。 到了局子里,为首的警察将他们几个打架斗殴的一指,然后吩咐手下,“这几个,看着跟打了鸡血似的,你带去验一验,看看有没有吸食什么不该吸食的东西。” 凌菲立马就不高兴了,“警察叔叔,诽谤是犯法的。我们清清白白的正当防卫,你怎么能知法犯法,怀疑我们?” 莫柔等人也在一边附和着。 警察听到诽谤二字,立刻冷凝地眯了眯眼,然后说,“我看你们几个,好像是未成年吧?小张,通知他们家里人,来领人。” 小群小丫头片子,乳臭未干,也敢这么嚣张地和他们较劲,不收拾收拾她们,人民警察的颜面何存? 一群人本来想反驳自己是成年了,可在听到说要叫家里人来领人的时候,就立刻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儿了。 但都倔倔地不肯开口。 警察一看,十分有经验地又吩咐开来,“不说家长电~话的,给我搜他们的手机,然后打电~话让学校通知家长领人!” 凌菲一抖,手机就掉了出来,成了被人拿去开头刀的出头鸟。 ————————————————————————————————————————— 叶于琛坐在沙发上,看着墙上的挂钟指向了十二点,却还不见凌菲回来,心中恼怒更甚,烦躁了扒了扒头发,却还是拨了她的手机。 关机。 他皱了皱眉,正准备打电~话找人查找她的位置的时候,手机却响了起来。 “是叶于琛吗?”那边的嗓门大得出奇。 叶于琛有些不高兴,冷着声音答,“是。” 许是冰冷的声音让那边的人有些畏惧,明显声音弱了一些,“你是凌菲的家人?” “有事?” “是这样的,她的通话记录,你是第一条,所以给你打了电~话。” 叶于琛皱眉,真是废话奇多,直奔主题不就完了吗? “这里是警察局,你过来一趟。”那边的人又说。 警察局打电~话给他做什么?有事也应该是部队打来。 “有事?”叶于琛又问了一遍,语气里隐约已经开始不耐了。 “叫你过来就过来,哪来那么多废话!”那边的人像是来了脾气,啪嗒就把电~话给撂了。 ————————————————————————————————————————— 朋友们都被陆陆续续地被家里人接走,莫柔在自家爸妈凌厉的眼神中,默默递给凌菲一个抱歉的眼神,也慢慢走了出去。 叶于琛跟着领路的人,一直走到了一排审讯室的最后面那一间。 看到了一排铁栏杆后面的小人。 凌菲蹲在那里,头埋在了双膝上,十月中旬的云城夜晚,还是有些凉意的。 没有穿外套的她,冻得有些微微发抖,却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唇,不肯求饶,连侧影,看起来都是倔强非常的。 叶于琛立刻朝身后的人一瞪,强大的气场让后者马上拿出钥匙,颤颤巍巍地开了门。 铁门被一下子推开,撞击到墙上,发出咣当一声。 凌菲抬头,就看到了长身玉立的叶于琛。 他身上还是白天那身黑色的风衣,散发着沉冷的气质。 “这里签个名,就可以走了。”为首的警察进来,将一页纸递给叶于琛。 他签了个字,然后拉起地上的凌菲,将自己的外套盖到她身上,往铁门外面走去。 后面的警察却有些不依不饶。 “叶先生,回家好好教导教一下自己的女儿,小小年纪,学人打架,还伤人。” 叶于琛听到这个话,立刻停下了脚步,侧脸瞪了那个传道士一样的警察一眼,“你女儿在夜店被人欺负,你让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这是你家的家教?是你一个人民警察保护妇孺儿童的态度?” 后者立刻噤若寒蝉,不敢再言语。 这可是王局长亲自打电~话来交代要放的人,都怪他自己失言了。 叶于琛走了两步,复又回头,“还有,她不是我女儿,就这点观察能力,你也能做警察?” 然后他与凌菲,就这么一前一后,大喇喇地走出了警察局。 无人再敢上前来说一句话。 凌菲心里,有片刻的感动。 警察打电~话给他的时候,她就在旁边冷冷地看着,却是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来。 “叶于琛,谢谢你.....” 他却依旧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走到自己车门边上,开车门扬眉示意她上车。 凌菲以为他生气了,想起两个人因为大喵吵架的事,突然之间也倔了起来,“你也不用生气了,你也看到了,我就是这样的人,惹是生非的,你要是觉得咱俩不合适,趁早拉倒,省得相看两相厌,爱怎样都行。” 叶于琛在车边站定,“那你想怎样?” 凌菲扬起头,一脸的不羁,“反正咱俩也没领证,倒是省去了很多麻烦。一拍两散,刚刚好。我也不拖累你,也不辱你叶家门楣,反正外人知道得少,咱们越早散伙,对你越好。” 冻得有些发青的小嘴唇此刻却是倔强地撇着,带着清冷与桀骜,让叶于琛心里生出一股别样的情绪,却是来不及抓住看清那是什么心绪,就一闪而逝了。 叶于琛勾起一抹微乎其微的笑,然后抬脚,狠狠就往凌菲旁边跺了一脚,再使劲一碾,最后抬开自己的脚,朝凌菲灿烂一笑,“看到了吗?” 凌菲不明就里,她跟他说好聚好散,他让她看地上做什么? 叶于琛像是心情很好,指了指地上被他踩得粉碎的枯枝碎叶,“你打架,你还有理?” 凌菲看着地上的粉末,多少也能明白,叶于琛此刻的心情,应该和他脸上的表情成反比,吞了吞口水,不敢再说分手的话,只是仰起头,“我没说我打架有理,只是说,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那你倒是说说,我想怎么着?”叶于琛不答反问。 凌菲现在像一只刺猬,让他恨不能拔光她所有的刺,看她还怎么倔,怎么扎人? “我说了,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有完没完,还要她说几遍才行?! 叶于琛再度咬牙吐出两个字,“回家!” 回到尚品的家,直接将她塞进浴室,“脏得跟鬼一样,给我洗干净!” 然后他才走到书房,打开电脑看了一些数据,一看时间,才发现过了许久,而洗手间的门还是关着的,里面传来了潺潺的水声。 他眉心一敛,立刻站起来朝洗手间走去,敲门,没有动静,正准备叫人,转动了一下门把,发现凌菲根本就没有锁门,一推就开了。 浴室里面水汽氤氲,雾气蒸腾,叶于琛挥了挥手,看见浴缸里的水正不停地满出来,而她的人,已经有一大半浸在水里,水已经高过她的下巴,快要进入她的口鼻...... 叶于琛低咒了一声,立刻关掉水龙头,又连忙拿下架子上的浴巾,将凌菲从水里捞了起来。 她竟然洗澡洗到一半睡着了...... 叶于琛用浴巾裹住她,哭笑不得。 有些生气地将她丢到床上。 凌菲吃痛,哼了一声,醒了。 将浴巾裹好,把自己埋在了被单下面,依旧用死倔的眼神,看着他。 叶于琛心中叹了叹,在床边坐下,无比认真地说,“凌菲,今天的事......” 他还没说完,面前的小老虎立刻又亮出了獠牙,“我没错!是他先来惹我的!” 叶于琛看着她,“你应该知道,对方是个男人,那只要他有心,你是挣脱不了的吧?” 胆子很肥,居然喝了酒,还打架,而且还是在酒吧那种地方,跟一个男人。 凌菲依旧倔强,“关你什么事?” 此话一出,叶于琛的眸子,明明灭灭,“我现在也算是你的监护人,你说关不关我的事?” 凌菲撇了撇嘴,“我早就十八岁了,你算哪门子的监护人?” 叶于琛扫了她一眼,直接起身从浴室里拿过浴巾,直接丢给她,“先把头发擦干。” 待凌菲擦头发的时候,他才淡淡说,“你说你,打人家头做什么?我要是你,直接一瓶子往他下半身招呼。” 凌菲手一抖,浴巾差点掉下去,疑惑地看着叶于琛。 只见他继续道,“下半身又验不出伤来,作为一个女孩子,人家轻薄了你,你总是要让他付出一些长久的代价的。” 凌菲眨了眨眼,“叶于琛,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叶于琛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直接道,“今天的事,你没错。就是下手,还不够狠。” 凌菲彻底惊讶了,这个叶于琛,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叶于琛吗? 怎么感觉不太像啊? 张大着嘴,像是看一个外星人一样看着面前的叶于琛。 她浴巾裹身,锁骨处还有湿哒哒的水珠。 像是在无声地对他发出邀请。 叶于琛喉口一紧,没头没脑地,心里就冒出了那句,温泉水滑洗凝脂...... 面色突然就冷了下来,他直接起身,走回了书房。 凌菲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好好的,说翻脸就翻脸了。 真是男人心海底针。 擦干自己的头发,她找出睡衣穿好,然后窝在被子里,复又想起了刚才叶于琛的话。 他说,“你没错。” 长这么大,周遭几乎所有的人,都喜欢说她是错的,这个也错,那个也错,她连呼吸都是错。 似乎她的出身与存在也是个错误,她不应该出生,不应该长大。 可叶于琛说,你没错。 凌菲用力拥了拥被子,在黑暗里,无声地笑了出来。 PS:不要捉急,大叔是个正常男人,你们相信咖咖。啊呜~ ☆、一冰一火 凌菲第二天一早起床,却是没有看到叶于琛。 她有些懊恼昨天自己就那么睡着了,居然没有再找他理论大喵的事。 脑子里正天马行空地想着,手不停地搅拌着锅里的白粥,就听到门铃响起。 她赶忙放下勺子,拉开门。 门外站的却是一身笔挺军装的任江。 此刻他手中抱着一个大大的箱子。 脸上,却是阴沉沉的,有些吓人。 凌菲搓了搓手,“请进。” “叶首长呢?” “不知道......” 任江直接进门,将手中的箱子往地上一放,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 凌菲心中腹诽,果然是叶于琛带的手下,冰冷得紧。 …… 一身运动服的叶于琛进门,看样子应该是去晨练回来,目光触及到客厅中的箱子,他侧脸问道,“任江来过了?” 凌菲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粥喝得呼呼作响。 叶于琛直接走了过去,打开那个大箱子,拿出了里面的东西。 然后招呼凌菲,“过来看看。” “干嘛?” “叫你过来就过来,哪来那么多问题。” 凌菲瞪了他一眼,愤愤地放下手中的碗,走过去一看,才发现那是一个.....粉红色的,十分温馨舒适的,小型狗屋。 而大喵此刻,正躺在里面呼呼大睡。 它旁边还放了狗饼干,狗罐头,磨牙骨棒,洁牙膏,以及自动喂食器,小型饮水机...... 凌菲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景象,一时有些说不出话,“你......” 叶于琛挑眉,“我什么?” “我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是个吸血鬼,把你的大喵给吸了?还是以为我是个馋鬼,直接把它炖着吃了?” 凌菲干笑两声。 她才没有那样以为,她只是以为他把大喵捏死了而已。 惊喜之余,也不忘道谢,弯腰,然后学着他的样子敬礼,“谢谢!” 同时还不忘拍马屁,满脸狗腿烂笑,“叶于琛,看不出来你胸怀还蛮宽广的,容得下它。” 叶于琛冷哼一声,他的一张面瘫脸,却在这种时刻发挥了极好的作用,让他能够不崩了此时的淡定表情。 要知道,这些东西,还是他昨天命令任江去买的。 在任江当时听了他的要求之后,那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叶于琛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他淡淡唤她,“凌菲。” “嗯?” “约法三章,以后它的活动范围,仅限于阳台。” “没问题!”凌菲眉答道。 他有轻微洁癖,能够做出这样的安排,已是最大让步了。 然后她抱起大喵,“你要不要抱抱它?” 叶于琛看着大喵头上那个粉色的蝴蝶结,敬谢不敏地往后退了一步。 凌菲呵呵一笑,也不再和他抬杠,抱起大喵亲了一口,才往阳台走去。 叶于琛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然后才慢慢归于平静,走进书房,打开电脑开始看着那些起起伏伏的曲线,十指灵活地在键盘上开始操作起来。 忙完所有的事,才开口唤了唤,“凌菲。” “嗯?”她的声音从阳台传来。 “换衣服,出门。” ————————————————————————————————————————— 到了军区大院门口,凌菲就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站在前面那个人。 年轻女子穿着一袭款式简洁的米色长裙,乌发松松地也用米色发带绾成一个法国髻,手臂上挽着一个精致的黑色挎包,整个人显得优雅而又气质。 女子甫一回头,正是姚红。 没想到她不穿军装的样子,居然能够这么妩媚动人。 看到叶于琛的车子,姚红无声地笑了笑,然后对门口的保卫说,“我说过了我认识叶首长。” 语气里有微微的不悦。 卫兵却依旧波澜不惊,“还是烦请您稍等。” 她不再言语,望着叶于琛的方向,柔软地笑着。 却在看到他身后的凌菲时,笑意有些凝住。 “于琛,”她开口唤他。 叶于琛冲她淡淡一笑,“找我?” 姚红点了点头,“今天中秋,我记得老爷子爱吃冰薄月饼的,所以特意让人做了一些送过来。” 凌菲看了一眼,想她是找叶于琛有事,只转头对叶于琛说,“我先进去了。” 叶于琛却摇头,“我和你一起进去。” 然后他对保卫说,“这位姚小姐是我朋友,你放行吧。” 卫兵点点头,将登记册拿出来,“姚小姐,麻烦登记,然后您就可以进去了。” 姚红皱眉,将卫兵递过来的那支笔推开,“于琛,我就不进去了吧,和你说几句就走。” 凌菲打量了她一眼,然后对叶于琛说,“我还是进去等你吧。” 然后头也不回地朝叶宅走去。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姚红是对叶于琛有点意思的,她才懒得当这个灯泡。 叶于琛看着她的身影在转角处消失不见,才转头看着姚红。 她将手中的礼盒递给他,“麻烦你交给老爷子吧。” 他接了过来,拎在手中,“谢谢。” “于琛,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气?” 他疏离的语气,让她难受。 听说他订婚了,她不敢相信,于是她来找他。 心里却在求证这个消息之后,更加难过。 突然有一股冲动,想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抱住他,告诉他自己不喜欢看到,却是什么都不敢说。 叶于琛看着她有些蒙蒙水汽的眼,心中轻叹了一声,却也不再说什么。 有的事情,他明白,却不能给她希望。 或许他应该找个时间跟她好好谈谈,但却不是现在。 “那我先进去了,谢谢你的月饼。” 说完这句话,他也转身,大步离去。 留下姚红一人,站在原地,怔怔出神。 叶家人丁单薄,一起过中秋的,也不过他们几个人而已。 “妈,”凌菲到了老宅以后,乖顺地叫了一句。 谭美云对她的态度依旧淡然,直接起身上楼,将她视若无物。 凌菲挑了挑眉。 也罢,反正她凌菲,对别人的态度,从来不甚在意。 老太太出来,招呼凌菲,“来来,来厨房帮忙。”凌菲应了一声,跟着奶奶进了厨房。 老太太把佣人打发到一边以后,才拉着凌菲说,“你也不要在意,于琛的妈妈一向如此。并不是针对你。” 凌菲感激地点了点头,“奶奶,我没关系的。” “那就好,咯,大闸蟹好了,拿出去吧。”奶奶直接将递到凌菲手中。 晚饭的气氛依旧不活络,一顿中秋团圆饭吃得索然无味。 凌菲的眼神不断地飘向那一盘大闸蟹。 叶家的人可能是嫌麻烦,居然没有人吃,害得她也不敢下手。 叶于琛看着她现在缩手缩脚的样子,心中哂笑,倒是在长辈面前懂得收敛自己的爪牙了。 他直接起身,将那盘大闸蟹端到凌菲面前,“你帮我剥。” “……” 凌菲认命,他的地盘他做主。 伸手剥起螃蟹来。 剥好之后放进他碗里,却被他丢了回来,“突然不想吃了,你吃吧。” 凌菲立刻双眼放光,不客气起来。 一顿饭下来,居然吃了有七八只。 老太太在旁边看得笑意十足,而谭美云则是十分不屑,冷冷看着凌菲毫无形象的样子。 …… 饭后,一家子坐在客厅,看中秋晚会。 凌菲见众人都不说话,只是双眼盯着屏幕看,眼睛都不带眨的。 厨房不停传来哗哗啦啦的水流声,保姆徐妈在厨房里忙活着。 凌菲无聊透顶十分想回家;或者,让她去厨房帮忙,她也觉得比现在干熬着强。 晚会的节目乏善可陈,节目都老套得可以,不是歌颂人民就是歌颂党。 倒是很适合叶家这样的家庭,凌菲暗想。 她很想溜走,可也自知这并不是明智之举,所以这个想法也只能是在她脑袋里猖狂了一下,便被牢牢地压制在了心底。 叶老太太说乏了,吃罢饭就去楼上休息去了。 剩下的女眷中,除去凌菲,便只有谭美云了。 余光瞥了一下,她的婆婆一直维持着半僵尸状态,在沙发上端坐着,脖子抻得直直的,脊背犹如被打了钢筋一样,笔挺非常。 像是电视里有她们赖以生存的重要信息一样,一动不动地盯着,从侧面看来,都是维持着不容亵渎的高贵典雅的。 叶家三位男士,也是一副正派模样,姿势端正,表情严肃。 凌菲这才明白,这个家里,看电视也是讲求风度的。 各人看各人的,大家都不说话,除非老爷子开口,大家才附和两句。 自己如果贸然说话,百分百会被当成怪物吧。 无奈地扁了扁嘴,凌菲继续盯着电视屏幕上那个花枝招展的女主持,看着她的嘴巴一张一合地上下动着,却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的。 睡意,终于在这种极其无聊的气氛中,被催生了出来。 叶于琛看了看凌菲,只见她一个人静静坐在沙发的最左侧,目光专注,不言不语,连姿势都不曾改变过。 他当她看得入迷,直到她不由自主地连连点头,最后在整个头快要垂到胸前时,又猛然惊醒,他才发现,她是在打瞌睡。 叶于琛有些哭笑不得。 终于厅里的钟,敲响了。 凌菲如获大赦,不等叶老爷子发话,噌地站了起来。 却发现所有人都奇怪地看着她。 凌菲讪讪坐下,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叶于琛起身,冷淡的口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好了,我们回家了。” 像是一家团聚是一个任务一样,他迫不及待地,要回去了。 叶于琛站着,她哪里能坐着? 凌菲也赶忙起身,跟在叶于琛身后,心早就飞了出去。 叶老爷子立马不高兴了,瞪了叶于琛一眼,“赶着去投胎啊?!” 叶于琛淡然道,“小别胜新婚,我们得回去,过夫妻生活。” “......” “......” 此话一出,语惊四座。 两位叶正勋夫妇都有些不自然地别过了头。 老爷子直接气结,凌菲瞬间脸红如血,不知作何反应,呆在当场。 叶于琛一脸理所当然的不害臊,面无表情地出了门。 凌菲连忙跟上他,心里却是一阵惊雷,今天这叶于琛,是吃错药了吗? ————————————————————————————————————————— 大快朵颐的后果,来得是那样的快。 叶于琛在半夜被身边的哼哼唧唧吵醒之后,略带戾气地直接坐起,打开了床头灯,正欲拷问凌菲发哪门子邪疯的时候,她脸上的点点猩红就让他微微一愣。 “你怎么了?” “好痒......”哆哆嗦嗦地说了这么一句,凌菲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样,伸手就要往自己脸上挠去。 叶于琛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手,“不能挠。” 想起她晚上干掉的那七八只大闸蟹,应该是过敏了。 他起身从医药箱里拿出薄荷膏丢给她,“你过敏了,去擦点药。” 凌菲忙不迭从床上爬起,拿起那盒薄荷膏奔进浴室。 过了许久,她才慢慢探出头,轻轻唤了一声,“叶于琛。” “干嘛?”他再一次被吵醒,语气更加不耐。 “你能不能帮我擦一下背上?我够不着。”凌菲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才开了口。 叶于琛翻身下床,径直走进浴室,接过她手中的薄荷膏,心无旁骛地撩起她的睡衣。 却换来她倒抽一口冷气,厉声道,“你干什么?” 他有些无语,“难道要隔着衣服帮你擦?” 凌菲只得认命,双手撑在盥洗台上,“那你快一点。” 叶于琛这才低头,看清她背上的情况——密密麻麻一大片红色的疙瘩几乎布满了她原本光洁如瓷的背部,上面还有一些抓痕,应该是她忍不住自己挠的,已经微微肿起,有些惨不忍睹。 他伸手挖了一些薄荷膏,往她身上抹去。 略带薄茧的指腹炙热地掠过她吹弹可破的肌肤,尔后却是薄荷带来的阵阵清凉,一火一冰,无情地刺激着凌菲的感官。 她微微有些颤抖。她忍不住抬头,看了看镜子中的两人。 此刻她半~裸着上身,而他站在她身后,目光专注,心无旁骛——十分暧昧的姿势。 凌菲原本带着红疹的脸,此刻更加红了。 叶于琛似是感受到了从镜子当中折射过来的那道目光,也抬头看向镜子中的她,两个人的目光碰在一处,凌菲飞快低头,避开了他。 叶于琛看着她低眉垂目的模样,觉得自己心里有一丝难以捉摸的情愫正在慢慢升起。 而他也有一种预感——这种情愫在自己的控制范围之外。 军人出身的他,对自己掌控不了的事几乎是零容忍。 他忽然觉得帮她擦药是一种无上的煎熬。 于是狠狠地挖了更多的薄荷膏,像刷墙一样飞快帮她涂好,然后将药膏扔还给她,“好了。” 便一言不发地躺回了床上。 可是没人知道,叶首长在这天晚上,的的确确是失眠了。 ————————————————————————————————————————— 第二天一早,凌菲便看到叶于琛留在客厅的又一张字条,说他回部队了。 来去似一阵风,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离开。 她却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整个人放松下来。 字条旁边有一盒药膏,珐琅的小盒子十分雅致,凌菲拿起来,打开小锁扣闻了闻,有淡淡的药香飘出。 应该是给她的,凌菲挖出一点,往手上抹了抹,手腕上的疹子立刻便没那么痒了。 看看时间也不早了,于是收拾收拾东西,回了蛋糕店。 熊晓壮一个人忙前忙后,看到凌菲如同看到救星,立刻迎了上来,“你可算来了,我一个人快要忙死了。” “天蓝呢?” “她说她有事,一早就走了。” 熊晓壮转身将卖掉月饼的空盘全部摞起来,端到后台去洗。 凌菲也拉掉口罩,挽起袖子,上前帮忙。 两个人站在洗碗池边上,一言一语地说开了,“昨天生意如何?” 熊晓壮挥了挥手中的清洁球,“那还用说?月饼脱销,累成狗了。这个月的提成是不少了。” 凌菲又看到粉色的人民币一张张飞进自己口袋,忍不住笑出声。 引来熊晓壮一阵侧目,结果不看还好,一看惊得她手中的盘子哐当一声直接掉进了水里,泡沫溅了她一脸,也顾不得抹了——“凌菲,你毁容了?” 凌菲瞬间想起早上照镜子的时候看到的那张脸,其实熊晓壮说毁容应该还是客气了。 她瞬间拿起口罩戴上,伸手捂住熊晓壮的眼睛,“你眼花了。” 熊晓壮本来就一脸的泡沫,现在连眼睛里都被凌菲糊上了,立刻哀嚎地打开水龙头,在清水下面猛冲。 有电子质感的“欢迎光临”声音响起,凌菲本能回头,叶承远拎着一件衣服,站在门口,看着她。 凌菲洗了洗手,将水甩干,走过去站在他面前,“没事别挡我们门口,影响生意。” 他的脸上有明显的抓痕,虽然经过几天淡了许多,但却还是让凌菲看了出来。 她无声地咧着嘴角,打算要是叶承远问起,她就来个死不承认。 叶承远却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你这两天去哪里了?” 她白了他一眼,“我说别站门口。” “我问你这两天去哪里了?!”叶承远有些不悦。 他昨天几乎在这里等了她一天,都没见到她出现。 “关你什么事?!”凌菲看到他身后已经有客人走来,语气也不好起来。 叶承远却像是被她的问题问住了。 对啊,她去了哪里,关他什么事? 他干嘛要关心她去了哪里? 咳了一声,叶承远伸手将她了一把,咬牙切齿问道,“你在我衣服里面加了什么?!” 凌菲暗爽,甩开他的手,却是扬了扬眉,“什么加了什么,别冤枉好人!” “好人?”叶承远将这两个字咬得极重,“你是好人?” “不然呢?我帮你洗了快一个月的衣服了,我不是好人,难道我是田螺姑娘?切!” 叶承远气结,直接将将衣服丢到凌菲头上,“给我洗干净,要是再加料,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靠,他都这样了,还敢让自己洗衣服? 真是铁血真汉子,痒粉围困万千重,他自巍然不动啊! 凌菲瞬间被他衣服上的淡淡洗衣皂味笼住,她挣扎着将衣服拉掉,却一不小心将自己的口罩也拉了下来。 叶承远看着面前那张如同被撒满了红豆的小猪头脸,惊讶地张了张嘴巴。 身后的客人进门,“麻烦让让,谢谢。” 凌菲愤愤地瞪了叶承远一眼,将他的衣服放到柜台里面然后便转身去招呼客人了。 等她忙完,叶承远早已不在店里了。 大概是被自己的样子吓跑了,奶奶个熊,早知道就直接拉下口罩吓死他好了,也免得还要洗这件衣服。 “麻烦加一杯咖啡。”客人抬手招呼,打断了凌菲的思绪。 谁知叶承远顷刻折返,直接走到柜台前,将手中的一个盒子递给凌菲,“药。” 凌菲看了看他手中的盒子,居然跟叶于琛留下来那一盒一模一样。 连珐琅上的蓝色花纹都如出一辙。 忍不住脱口而出,“你哪里来的?” “你管我哪里来的,治好自己的猪头脸再说!”见她不接,他像是气了,直接将盒子往柜台上重重一丢,转身便走了。 凌菲也不理会他的来去如风,看着那个盒子,有些微怔。 盒子上什么标签,LOGO,说明书,统统没有,完全看不出在哪里生产的。 熊晓壮终于将一池子的碗洗好,一直耳尖地听着叶承远的话,此刻鬼头鬼脑地探上来,“凌菲,叶教官送东西给你了?” 她两眼放光地盯着那个盒子,帅哥的东西谁都喜欢。 凌菲看了她一眼,“你喜欢?送给你好了。” 反正家里还有一盒。 熊晓壮立刻双手将盒子捧起,如同捧着一个圣器,一脸膜拜,“谢谢啊,凌菲。” “……”,凌菲翻了翻白眼,“花痴发够了就去干活!” 手机响了许久,她从包里翻了出来,来电显示着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正在她犹豫要不要接的时候,对方就已经挂断了。 她放下手机,工作时间,不接也罢。 可手机却不屈不挠,再次响起,她按下通话键:“喂,你好。” “凌菲,我是奶奶。”那边传来叶老太太的声音。 ☆、她恋爱了(万更!) 凌菲差点怀疑自己听错,叶家人不是从来不和她联系的吗?怎么奶奶突然打电~话来了? 却还是温和问道,“奶奶,什么事?” “也没什么,于琛不在家,你也不来家里陪陪我们两个老人,怪冷清的。晚上有时间吗?来家里吃饭吧?” 凌菲没怎么想就答应下来。 人老了,总是要有小辈承欢膝下的,奶奶对她好,她也得对奶奶好。 不过放学之后,在去叶宅的路上,到底还是打了个电~话给叶于琛。 “什么事?”那边很快接起,他的话语那么近,又那么远。 像是在和一个陌生人讲话。 “奶奶叫我去吃饭。”她说。 “那你就去!” 他说完就把电~话给挂掉了。 凌菲看着电~话做了个鬼脸,早知道这么凶,就不打电~话问他了。 真是多此一举了。 那边的叶于琛扔掉电~话,烦躁的抿抿唇,板着一张脸,看似平静地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儿底下的新兵们跑步,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心里,到底有着怎样的波澜。 ————————————————————————————————————————— 老爷子和老太太看到凌菲一脸的红痕,微微吃了一惊,“脸上怎么了?” 该不会是自家孙子家暴吧?那还得了? “大闸蟹吃多了......” “......”老子眉毛挑了挑,到底什么都没说。 “徐妈,炖一盅生地汤给小夫人喝。”老太太吩咐了下去,“凌菲,到时候多喝点,清热解毒的。” 她乖乖答好,心中一暖。 吃罢晚饭之后,老太太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招呼,“凌菲,来,挑挑看。” 她将一本珠宝册子递给凌菲,“我看你什么都不戴,可不成。于琛粗心,想不到这些,你家婆婆又不得空,没时间想到你,奶奶来给你置办。你只管挑,选喜欢的就好,多选一些,换着戴,也是不错的。” 凌菲随意翻了翻,然后说,“奶奶,我还在读书,实在不需要这些。”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的生活里,本就不该有这么多珠光宝气的东西,如果一时贪心拿了,只怕失去的时候会更难受。 只当她是如此地不爱浮华虚荣,老太太笑意更深,“那就挑一些清爽些的,不要那么繁复,偶尔戴一戴,做做点缀,也是不错的。” 她还想推辞,老太太已经来着她坐了下来,只得点了点头,翻了几页目录之后递还给老太太,“奶奶,我以前不戴这些,没经验,不会挑,你给我掌掌眼。” 叶老太太更加开心,“奶奶也不知道你们年轻人喜欢什么,不过这个项链看起来,还不错,你看看?” 凌菲凑过去一看,那是一条细细的钻链,底端缀着一颗个头光泽都十分不错的黑珍珠。 “好。”她乖顺地道,“谢谢奶奶。” 老太太高兴,立刻吩咐旁边珠宝公司的人,“就这个吧,再配一套同款的耳钉和手链。” 然后老太太握着凌菲的手,依旧是笑呵呵地,“凌菲啊,大学的生活还适应吗?” 凌菲如实答道,“还好,大一的课不是特别多,各方面都挺好。” “那就好,那就好,”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眼里晶亮的光藏也藏不住,“既然不忙的话,凌菲啊,给于琛生个孩子吧。” “……” 奶奶,话题要不要这么跳跃啊?不忙就可以生孩子,这是哪门子的逻辑啊? 凌菲窘了又窘,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又有些无语,她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 叶老太太继续道,“隔壁秦爷爷家的孙子,也和于琛一般大,他家的玄孙都会打酱油了!” 看得他们两位老人各种羡慕嫉妒恨,只差没把人家孩子掳过来归为己有了。 凌菲用眼睛盯着地上,巴不得找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奶奶啊,你知不知道,在你们家,也许我也只是来打酱油的呢? 这已经是这段日子,叶老太太第三次或明或暗地跟她说,生孩子的事了。 再这样下去,她就要招架不住了。 叶老爷子从楼上下来,听到这个话,倒是开了口,“小姑娘脸皮薄,你别老问这个,凌菲来,陪我去院子里舒展舒展筋骨。” 她如蒙大赦,马上起身,跟着爷爷出了门。 老爷子人虽老了,可精神尚算矍铄,习惯在饭后练太极舒展舒展筋骨,每天如此,雷打不动。 做个几个动作之后,他站到一旁,指了指凌菲,“你来做做。我看看。” 凌菲慢慢踱了过去,依样画葫芦地比划了几个动作,结果老爷子吹胡子瞪眼,“没神韵。你扎个马步我看看?” 凌菲心里心中哀嚎,却还是十分配合,半蹲下去。 “这是马步?”老爷子鼻子差点气歪。 她无辜地看了看老爷子,眨了眨眼。 “蹲下去一点,”老爷子按住她的肩膀,用力往下按。 凌菲顶着压力,慢慢往下再往下,最后终于顶不住,啪—— 直接呈大字形,和温柔的大地母亲来了个亲密接触,摔得她差点叫出来。 老爷子的手悬在半空,看着趴在地上,作摊死状的凌菲,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去给我泡壶茶来。”他命令道。 “好!”凌菲快速爬起来,忍着膝盖的疼,小兔子一样蹦进厨房,伺候老人,天经地义的事,她愿意做。 老爷子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 其实这个小丫头......还算贴心的。 想起自己的儿子孙子,见了自己都是一副正派的冷冰冰模样,真是气煞人也。 凌菲端着茶出来的时候,老爷子已经在后院的槐树下摆好棋盘,“来,走两盘。” 她打了一个激灵,下棋?连忙放下茶盘,将茶递了过去,“爷爷......” “怎么,不会?”老爷子又瞪她,那意思就是,不会下棋怎么做我们叶家的孙媳妇儿? 凌菲先是点头,随后又摇头,“象棋不会......” “那你会什么?围棋?”老爷子妥协,“也成,我书房里有,你去拿来吧。”“.......爷爷,我只会斗兽棋,不然我们玩大富翁也行!” “……没用的家伙!你还不如去生孩子呢!” 老爷子愤愤起身,恨铁不成钢地道,然后端起紫砂茶壶,拂袖而去。 凌菲:“......” 从叶宅出来,已是天黑。 凌菲累了一天,到家之后便洗澡擦药,倒头便睡。 迷迷糊糊中,听得外面突然又想起了敲门声。 整个脑子木木的,愣了许久,可都这个点了,谁会敲门? 慢慢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望去。 外面的人有些走样,可依旧能够看出,是一个满脸胡子的中年男子。 只见他垂着头,一手扶着墙壁,一手猛砸着自家的房门,嘴里还在叫嚣着,“老婆,开门!” 凌菲顿时害怕起来,该不会是自己在回家的路上,遇到的尾随者吧? 思及此,她连忙转身,跑去阳台,将大喵抱在手里,略略寻到了一点安慰。 可敲门声却是更响更急了。 彪形大汉VS大喵的景象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身躯一抖,她连忙回屋,拿起电~话给楼下的保安拨了过去。 可电~话响了许久,都没人接。 而敲门声愈演愈烈,到最后直接改成了撞门板,大有不到黄河心不死之势。 凌菲整个人靠在墙壁上,十分防备,心中的害怕越来越浓。 她一面警惕地注意着外面的动静,一面翻出手机里的通话记录,再次给保安拨电~话。 这一次电~话倒是很快就通了,她心中一喜,急急道,“你好,我是一号楼十八楼一号的住户,有个陌生男子正在外面猛拍我的房门,请马上派人过来!” 电~话那边静默了一下,才听得叶于琛带着磁性的低沉声音才慢慢传来,“凌菲?” 凌菲愣了愣,将电~话从耳边稍稍拿开,才看到自己拨通的,竟然是叶于琛的号码。 估计是刚才太过紧张,一不留神就摁到了上面的通话记录上去了。 她的沉默让那边的叶于琛微微皱了皱眉,“凌菲?怎么了?” 一如既往的从容冷静,慢慢从他的声音里透出,感染到了凌菲,让她也不由自主地跟着镇定了下来。 她定了定心神,如实道,“门外有个陌生的男人,一直在拍家里的门。” 叶于琛沉吟片刻,简单而又明确地交代凌菲,“你现在不要慌,我马上叫人过去,你再确认一遍,房门是不是已经锁好。” 凌菲“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确认门是锁好的之后,便静静地等在玄关处。 不一会儿,就听到外面传来多人的脚步声。 再一看,两个身穿制服的解放军叔叔,已经将门口的汉子架了起来。 后面还跟着小区的保安人员。 凌菲这才打开~房门,想要致谢,结果两个年轻的军人直接一个标准的军礼,“首长夫人好!” “......”凌菲直接脸一红,知道了他们是叶于琛派来的人。 经过一番盘问,才知道陌生男子只是同单元的楼下住户,因为醉酒走错楼层,所以才来拍门。 凌菲这才想起,这个小区每个单元,都安装有门禁系统,外面的人是进不来的。 两名保安将醉汉送回了自己的家,过了一会儿又带着他的妻子来向凌菲道了歉,这事才算结了。 叶于琛的电~话再打过来的时候,这场闹剧刚刚结束。 凌菲躺在床上,心有余悸。 “走了?”叶于琛问。 “嗯。”她尽量平静地答。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他又问。 接到凌菲的电~话时,他还在看新兵们训练。 听到她报自己家里的地址,他觉得十分奇怪,可也马上明白过来,她是打错了电~话。 她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想要隐藏,却没有成功的慌乱,让叶于琛觉得似乎隔着电~话都能听到她急促的心跳。 她都害怕成这个样子了,都不肯打电~话给他。 想到这里,叶于琛突然心里有些不舒服,突然就有了一些计较。 凌菲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一时间也呆呆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就听得叶于琛说,“睡了。” “晚安。”手机还没挂断,叶于琛就听到了她变得绵长的呼吸声...... ————————————————————————————————————————— 结束了半天的工作,凌菲把放在小冰箱里的慕斯蛋糕拿出来,用盒子包得仔仔细细的,打算带去叶宅给爷爷奶奶尝一尝。 这是她今天特地做的,慕斯含糖少,老年人吃正好。 两位老人虽说绝对的位高权重,可人老了,却没有后人陪在身边,住在偌大的房子里,总也显得孤零零,冷清清的,如果自己能让老人开心,那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党天蓝和熊晓壮晚上要去图书馆,只留了她个人在店里。 昨天被人尾随让她心有余悸,所以今天她决定早点打烊,去叶宅晚饭之后也好早点回家。 可在关门的时候,还是看到了叶承远。 他一身军装,站在店门口低矮的灌木丛边上,不仔细看,还真没发现那边站了个人。 凌菲真是不解,不是说对面军校一个星期才放假一次吗?怎么他倒是自由得很,天天可以出来。 “喂,你的衣服还没干。明天再来拿!”凌菲冲他喊了一声,然后快步往学校门口走去。 最近天黑得渐渐早了起来,她得抓紧时间,赶公车回去。 叶承远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样,直接跟了上来,拦在她面前。 凌菲不理他,直接抬步,绕过了他。 而叶承远也不恼,像是十分有耐心的样子,又跨了一步,再次绕到凌菲前面,挡住她的去路。 凌菲又走。 他又绕。 她终于恼了,“喂,你下跳棋啊?绕来绕去的。” 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他开口,“药用了?” 伸手像是想确认她脸上的红斑是不是好了。凌菲不自然地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手,敷衍的语气,“嗯。” “陪我吃饭。” 她讶然地张了张嘴,陪他吃饭?有没有搞错? “我要回家,陪家里人吃饭。” “陪我吃饭,”叶承远不理,直接上前,抓住凌菲的手。 她如遭电击,使出了大力气,想要将他甩开。 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力道悬殊之大,加之他又是军校的学生,又岂是她能摆脱得了的? “陪我吃饭。” “你有病!”手掌被他捏得生疼,凌菲再也忍不住冲着他吼了出来。 “你有药?”他死盯着她,就不放手。 “......” 凌菲想把手中的蛋糕砸到他此刻已经进了水的脑袋里,说不定还能让他清醒点。 可任凭她怎么吼,叶承远还是那句陪我吃饭。 最后她败阵下来,幽幽叹了一口气,试着和他讲道理,“我要回家吃饭,放开我,OK?” 可他脚上生了根,身体是伟岸的树干,手是缠绕的蔓藤,怎会轻易放她离开? 真是软硬不吃啊! 凌菲暗骂了一句靠,“我要回去吃饭,有家里人在等我,你也回自己家吃饭,咱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OK?” 她的话像是奇迹般地触动了他身上某一处开关一样,他睖睁了片刻,手蓦地一松,凌菲的手终于从他带着薄汗的温热大掌中解脱了出来。 阿弥陀佛,总算听懂人话了,凌菲对他挥了挥手,“拜拜。” 然后头也不回地往校门口走去。 叶承远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在夕阳中的影子被越拉越长......直至消失不见。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他不耐地拿了出来,看到屏幕上跳跃着的那一组熟悉的数字,突然就魔怔一样地发了狂。 下一秒,手机在地上分崩离析。 身后传来一声惊呼,让叶承远猛地回头。 党天蓝一袭水色长裙,站在叶承远身后,此刻她正惊讶地捂着嘴巴看着他。 “站了多久?”他抬头看向她,目光阴鸷。 “刚到......。”她期期艾艾地小声开口。 本来她和熊晓壮都已经走到图书馆门口了,却发现自己的手机落在蛋糕店里了,只得折返回来取,可谁知道一到这里便看到他暴怒着摔掉手机的模样。 她被吓得不轻。 可叶承远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情绪,伸手指了指她,“你,陪我吃饭。” 也不管她答不答应,便将手插回口袋里,转身往学校外面走去。 党天蓝的惊恐瞬间被受宠若惊所取代,也不管他能不能看见,连忙点了点头,快速地跟上了他的步伐。 ————————————————————————————————————————— 千算万算,凌菲也没想到,叶于琛一个电~话,就将她留在了叶宅。 虽然一再强调自己昨天只不过是运气不好,遇到了一个喝醉的人而已,可是在面对奶奶关心的目光的时候,她居然没办法拒绝两位老人要她留宿的要求。 而此刻她正坐在叶于琛的房间里,环顾四周。 这里和他在尚品的房子一样。 卧室大不说,就连洗手间,也是大得出奇。 装修依旧是非黑即白,十分简洁,却也透着品味与大气。 初冬还真是冷,暖气开得十足,穿着厚厚的袜子,却连脚趾头都冻得有点僵了。 凌菲上完洗手间出来,直接就窝在床上,累了一天,很快她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唤醒凌菲的,是来自后院的汽车喇叭声。 她只觉得奇怪,叶宅后院,怎么会有汽车? 连忙开了窗户往下一看。 老爷子已经站在楼下,此刻直接对她喊,“五分钟,然后下来集合。” “.......” 凌菲无奈,只得快速穿衣下楼,老爷子军人出身,半生戎马,自然要求严格一些,她也不计较。 到了后院才看清楚,老爷子所谓的集合,其实就三个人,他自己,凌菲,还有一个看起来像是部队里的三十开外的年轻人。 后院此刻被布置得像一个训练场,好多高高低低的竹竿立在那里。 “凌菲,这是教你开车的谈教练。” “开车?”她惊讶。 “是啊,于琛交代的,教会你开车。” 凌菲完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这个叶于琛,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可还没等她想明白,老爷子直接打开车门,率先坐了进去,“开始吧。” 凌菲此刻倒也没法拒绝了,反正上午没课也不用去上班,那学学车,以后多一项技能,也是不错的。 谈教练十分有风度地帮她打开车门,然后开始手把手地教她。 笨啊,像所有的女人一样,她在这方面的天赋少得可怜,教了好多遍,离合器还是当刹车踩,谈教练的脸色都快要变了,她还是不得要领。 气得坐在后座的老爷子摩拳擦掌,吹胡子瞪眼,“笨蛋!你给我下车,我示范给你看。” 凌菲下车,老爷子坐上驾驶座,“你给我看好了。” 哐当—— 离合器倒是没被当成刹车,这次被当成刹车的,是油门。 后院那颗老槐树被撞得抖了很久,叶子都洋洋洒洒地落在了引擎盖上。 老爷子脸上挂不住,青一阵白一阵,“看到没有,不能像我这么开,这么开就是错的。” “......” “......” 车里的两个人想笑,却又不敢,脸部有了丝丝抽搐,快要憋成内伤。 老太太听到响动,立刻跑了出来,一看坐在驾驶座的是老爷子,惊得嘴巴张成了鸭蛋形,“老爷子,你从来没开过车,你这是干什么?” 凌菲和谈教练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一直在老爷子的注视下学车到中午开饭,凌菲才算是解脱,匆匆扒了两口饭就往学校走。 大一的课程十分轻松,只需要上完一节课,她就可以去蛋糕店和党天蓝换班了。 “天蓝?天蓝?!”凌菲伸出手,在党天蓝眼前晃了晃。后者这才轻轻啊了一声,侧脸看她,目光却依旧迷离。 “我来了,你可以走了。”凌菲哂笑地看着她,“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哦——”,党天蓝终于回神,却根本没有挺清楚凌菲后面的问题,只是拿了包包,三魂丢了七魄一般地出了去。 熊晓壮端着一盘现烤的蜂蜜蛋糕从烤房出来,看见党天蓝离去的背影喃喃道,“凌菲,你说天蓝不会生病了吧?我看她今天半天都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应该不会吧,”凌菲想了想,刚才看天蓝的脸色也还好的,“可能是累了,没事,晚点我打电~话问问她。” ————————————————————————————————————————— 晚上回到叶宅,凌菲又被老爷子拉着练了车,睡觉之前一看,已经接近十点了。 因为明天一早便有课,不能迟到,所以她赶紧拿了衣服跑进浴室洗澡,片刻不耽误。 洗完出来才听得手机在响,连头发都来不及擦,只匆匆拿了一张大浴巾披在肩上,跑到床边,一看,叶于琛三个字在蓝底黑字的老旧手机屏幕上跳得欢快。 她接起“喂”字还没说完,那边浓浓的不悦已经传来,“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洗澡。”凌菲边擦头发边回答。 叶于琛默了默,“学车了?” 凌菲这才想起,爷爷说让自己学车是他的主意,于是问道,“为什么让我学车?” “叫你学就学,哪来那么多废话。” 叶于琛以为她嫌学车辛苦,突然烦躁起来。 明明想给她打电~话的是自己,可听到她声音之后,自己心里的烦躁却有增无减。 莫名的心绪,莫名的情愫,他心中好像有一个东西就要破土而出,可在那之前,那个东西却好像故意要让他经历一下所谓的生长痛一样,就是不让他看清楚,那股子莫名的涌动究竟是什么,来自何处,要将他带向何方。 凌菲稍稍把手机拉离耳边,看了看屏幕,这个叶于琛,无缘无故发什么邪火? 水滴顺着脖子慢慢滴下来,流到背脊上,沁出了微微的凉意,她将头发抓了抓,“我要吹头发了,再见。” 他心情不好,她才懒得当炮灰,说完这句话,便也挂了电~话,去找吹风筒了。 嘟嘟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单调而枯燥,正如他此刻的心情。 叶于琛没想到她居然不由分说就把电~话给挂了。 他往后重重一靠,发脾气一般地将电~话丢到办公桌上,目光却是没有离开自己的手机。 他当然有非要她学的理由,只不过他叶于琛做任何事,都不喜欢做过多的解释。 但愿…….,他的未雨绸缪,是多余的吧。 训练新兵的教官看到叶于琛又从办公室来到训练场,双腿还是忍不住稍稍哆嗦了一下。 因为首长此刻正黑着一张冰山脸,身上更是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让他不寒而栗。 这两天已经在首长的示意下,他们的训练加了不少强度。 新兵们个个都是细皮嫩肉的,哪里受得了这种强度的训练,每天回去都已经基本上处于僵尸状态。 就连他这个教官都有些扛不住了。 “首长好!” 统一而又标准的军礼,显示出了这个部队这段时间的训练成果。 可就在大家在心里默念,首长好,首长慢走.....的时候,叶于琛开了口: “今天再加二十圈。” 话音一落,他自己先脱掉大衣,往地上一丢,开始跑了起来。 后面的战士们眼神个个幽怨,却都是不敢言语半句,只能默默地,整齐划一地,跟着前面的雄浑背影,一步一个脚印地,顶着初冬的寒冷,跑了起来...... ————————————————————————————————————————— 谈教练教得尽心尽力,老爷子监督得也毫不手软,所以当幸存下来的洋槐树上的最后一片叶子瓣飘落的时候,凌菲便可以去参加驾照考试了。 有叶老将军坐镇,那些个考官谁也没胆子为难她分毫,她很顺利地就拿到了那个黑色的小本本。 这段时间叶于琛也每天晚上打一个电~话过来,询问她学车的事。 两个人见面便要抬杠的人,在电~话里却是异常的和平,凌菲每每也都如实相告。 如此这般,每天晚上睡觉之前好像向他汇报一天的学车进展已经成了例行的公事,而除了这个话题之外,两个人便再也没有其他话语。 凌菲忍不住想,叶于琛如此关心自己的学车情况,该不会是想要在回云城的时候让自己当专职司机吧! 当她把这个疑问说出来的时候,却只换来他一句,“你也不照照镜子,我叶于琛会找一个蹩脚货当司机?谢谢,我还想多活几年。” 把凌菲当场气了个够呛,发誓再也不问他为什么让自己学车了。 而这一个月里,叶承远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拿什么劳什子衣服来让她洗了,这让凌菲终于摆脱了洗衣工这个称号,心里只觉得无比快意,只差杀鸡宰牛祭天谢神了。 党天蓝推门进了蛋糕店,看见凌菲手里的驾照,立刻凑上前来,“驾照到手了?” “是啊。”她得意洋洋地晃了晃脑袋,“我也是有技术的人了。” “恭喜!什么时候带我们去兜兜风?” 凌菲将手一摊,“我只有十一路,怎么带你去兜风?” 党天蓝轻轻呸了一声,然后道,“你家里条件那么好,买车还不是迟早的事。” 凌菲听到如是说,也只是笑笑,不欲回答。 自己的身世,她还不习惯主动和任何人分享,于是转移了话题,“倒是你,最近总是魂不守舍的,快说,是不是喜欢上了你们法语系哪个男生了?” 党天蓝本来在斟咖啡的手,听到她的问题之后,微微顿了顿,然后才将咖啡斟满,“胡说八道什么。我们法语系阴盛阳衰,男生少之又少,万红丛中几点绿的那些个,还有好几个是娘娘腔,你让我喜欢谁去?”她飞快地端起咖啡,朝客人的桌上送去。 凌菲撇了撇嘴,倒也不多问了,转身进了烤房。 党天蓝送好咖啡回来,便坐在柜台边,看着烤房的方向,思索着要不要告诉凌菲。 那天叶承远带她去了学校外面的云水阁餐厅,却是在点了一大桌子菜之后,就一言不发了,连菜上齐了,都没见他动一下筷子。 他不吃,她自然也不会吃。 只在包厢里静静坐着,坐了许久,直到菜都凉了,他才起身,又沉默地将她送回了宿舍。 她饿得前胸贴后背,可在看到他离去的背影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一丝一缕的甜蜜冒出来——能有这样跟他独处的时光,就像是偷来的一样,让她虽然忐忑,但却兴奋。 而更让党天蓝没想到的是,他第二天居然来了宿舍找她,问她愿不愿意再一起吃饭。 在听到他这句话之后,她仿佛看到了梦中那漫天遍野的蝴蝶,现在都飞出了梦境,欢快地飞到空中,飞到阳光下,让她心中眼前,均是绚烂的美景,陶醉着她的所有。 然后他便每个周五下午准时出现在她宿舍门口,接她去吃饭,然后送她回去——雷打不动。 虽然整个过程依旧是一言不发,甚至连看她的时候都很少,可党天蓝心中的幸福一直有增无减持续增长着。 叶承远真的在她心里了。 他就这么贸然的,必然的,泰然的,在她心里了。 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地让她明白了,什么叫命中注定终有时。 凌菲从烤房出来,看到党天蓝的模样,知道她又是发呆了,走过去轻快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还说你没心事?赶快从实招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党天蓝被她吓了一跳,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也好,告诉凌菲也无妨,“凌菲,我……” 刚一开口,便被凌菲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凌菲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叶宅的座机,于是对党天蓝做出一个抱歉的眼神,然后快速走到门外接起了电~话,“奶奶。” “凌菲,部队打电~话来,说于琛今天出任务的时候受伤了,现在还在医院里……”老太太的声音里充满了极力压制的慌乱,可还是被凌菲听了出来。 她下意识地咬了咬下唇,“奶奶,您先别慌......” ☆、鹿鞭鞭鞭(万更!) 刚跑到大学门口,就有老太太安排的人将凌菲接了,直接就往军区医院送。 听来接自己的人说,叶于琛是在追歹徒的时候,直接用自己的车撞了上去。 歹徒在市区主干道逆行,要是不及时阻止,不知道有多少路人会受到无辜的伤害。 人是拦住了,可叶于琛自己,也受伤了。 凌菲嘶嘶地抽了一口气,真够狠的。 空气中充满了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凌菲推开~房门,看到叶于琛背对着门口,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打着厚厚的石膏,似乎是睡着了。于是踩着厚厚的地毯,无声无息地走到了他床边。 这时才有他的声音传来,“我说过了,我不想吃饭,你们再来烦我,就准备卷铺盖滚蛋。” 中气十足,不知道这算不算身残志坚啊?凌菲噗嗤一笑,原来他就是这么恐吓那些小护士的。 叶于琛回头,看到是她,眉头立刻皱得死紧,半天才冷冷吐出一句,“我还以为你迷路了。” 凌菲一抖,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因为他的话语里,居然夹杂了一丝怨气。 再一看,叶于琛漆黑的眸子已经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怒气。 “怎么现在才到?”他的薄唇已经抿了起来。 “我在学校,奶奶打了电~话我就来了。” 不知怎地,听到他受伤的那一刻她有了一丝紧张,直到现在看到他,才算放松了下来。 叶于琛只觉得自己的怒意更盛,奶奶不让她来,她就不打算来了,是吗? 冷怒地盯着她,也不说话。 凌菲被他盯得心里阵阵发毛,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叶于琛依旧一言不发,一脸不爽。 实在没辙了,凌菲转移话题,“你想吃什么?” 他却再也不言语,直接撇过了头去。 凌菲见他如此,也搞不清楚他抽什么风,可也懒得问,直接站到窗边,给了他一个背影。 叶于琛却突然睁眼,静静地看着站在夕阳下的她。 这些日子,他的心里生出了一个捉摸不住的念想,现在看到她,才明白,这个念想,应该就是她了。 没有原因,没有理由,就是她,只是她。 现在看到她站在自己面前,他的心里,竟是生出了一股温暖来,像是在寒冷的冬夜,看到了家里透出的灯光一样。这份温暖让刚刚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他,缓缓生出了平静,就如同风暴过后的海洋,最终获得了平静一样。 去他的凌家,去他的凌柏凡,他只想将她据为己有。 可是她到了,也不问问自己伤情,思及此,他的面色,竟是又沉了下来。 而凌菲此刻只是看着窗外的车匆匆,人匆匆,根本没有察觉到身后的人对自己的心思,已经起了微妙的变化。 —————————————————————————————— 翌日,在叶于琛强大的施压之下,医生开始怀疑再不让他出院,首长会灭掉自己全家,所以赶忙同意首长回自己营区养伤。 小战士们看到扶着叶于琛上楼的凌菲,立刻明白了,这就是首长每天晚上增加他们训练强度的原因啊! 原来首长新婚燕尔便要离开水灵灵的首长夫人,饱受离别之苦,感情生活空虚无聊,闲着没事才会每天折磨他们! 思及此,战士们心花怒放,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立刻有人上前讨好道,“首长夫人,我来扶首长吧。” 凌菲忙不迭地让贤。 叶于琛块头大,接近一米九的个子,她虽然也有一米六八,可也扶得格外吃力,有些气喘。 可小战士一靠近叶于琛,冰冷刺骨的生人勿近气息立马让他打了个冷战。 “夫人......,”小战士哭丧个脸,“还是您来吧.......” “......”凌菲认命地将他扶到床上,坐在床的一侧,上气不接下气。 叶于琛满意地看着气喘吁吁的凌菲,“我要擦澡......” 他爱干净着,在医院呆了两天,浑身没有一个舒坦的所在。 凌菲点头,“好的,我去叫勤务兵来。” “就你。”他说。 “啊?”那多尴尬啊。 “快点。” “你自己不会擦啊?”凌菲直接将巾拧干,丢给叶于琛。 “不会。”他答得理直气壮。 靠——凌菲暗骂了一句,你只伤了一只手而已啊。 不过想起来这里之前,奶奶的叮嘱,到底没有骂出口。 “我帮你擦,会显得很很奇怪好不好?” 叶于琛朝她扯出一个迷人的笑,“你是我太太,这么做哪儿奇怪了?” 凌菲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温和的笑,脑子突然短路,断电,“好像也不奇怪。” 此话一出,她直接想挠墙,心里直呼,中计了。 叶首长,居然会使美人计的..... …… 叶于琛身材颀长,标准的宽肩窄臀,肌肉发达而匀称,手臂结实而有力,小腹上是八块码得整整齐齐的小板儿砖,再往下...... 再往下凌菲就不敢看了,她的鼻血,好像随时都会喷出来的样子...... 可叶于琛还不打算放过她,在擦好前面之后,他居然翻了个身,“背上也擦一擦。” 宽挺的背部,几欲让凌菲产生那是她毕生避风之处的错觉,劲瘦的腰身两侧有两块结结实实的肌肉,凌菲曾经听莫柔描述过,那两块肌肉的混名叫做:做~爱肌...... 天可怜见,她需要去冲个澡,平静一下...... “擦完了?”他叫住转身的她。 “是.....是啊。”凌菲吞了吞口水,往浴室奔去,用冷水扑了扑自己的脸颊。 他像是看出了她的窘迫,更加不依不饶,“你不检查一下,到底有没有二十五厘米吗?” “……”,凌菲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个,脸色顿时比窗外的残阳还要红,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来,逃进了浴室。 叶于琛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再看看自己内裤里支起的那个中椎十分稳当的小帐篷,无声地笑了笑,心里结冰的湖面,似乎是融化了一角。可此时在浴室拼命用冷水拍打自己脸庞的凌菲还不知道,她要面临的折磨,远远不止这些。 拎着从超市买来的排骨和水果,她磨磨蹭蹭地开门,却发现叶于琛并不在房内。 浴室传来一阵水声,他的声音随之而来,“凌菲,进来帮忙。” 凌菲“哦”了一声,想也不想就推门进去。 然后就呆在了门口。 叶于琛正在洗头,可右手缠着厚重绷带的他,根本不可能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 无助而又笨拙地用左手往头上撩着水,水滴顺着他古铜色的脊背流下来,淌过他光滑的肌肤,他背上的健硕的肌肉,再一次让凌菲叹为观止了。 “看够了就来帮忙。”叶于琛冷冷出口。 凌菲这才回神,连忙拿起一条毛巾擦了擦他背上的水,“洗好了吗?” 叶于琛指了指那一瓶还未开封的洗发水,意思就是你废话吗? 凌菲心中却也时刻记得奶奶的叮嘱,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是伤员,就不和他计较了。 快速找来椅子,搬到浴室门口,“坐下吧。” 然后她学着在理发店看到的干洗方法,弄了点洗发水,放在他头发上,慢慢地搓着。 她细软的手一点点地摩擦着他的头皮,缓慢而又温柔地划过叶于琛的每一根发丝,打磨出无数的泡泡 叶于琛的发质十分的好,摸在手里就知道这厮小时候肯定吃了不少核桃芝麻之类的东西补脑,发丝柔柔地摩挲着凌菲的手心,柔顺到让她联想到电视里面那个“此刻尽丝滑”广告中的巧克力,可不知怎么地,揉着揉着,她的眼睛,就又慢慢下滑,情不自禁地移到了他半裸的上半身上。 看过那么多男人的身体,凌菲觉得,叶于琛是属于很有看头的那一类。 既不是清瘦骨感,也并非那种夸张到恐怖的大块肌肉,而是十分紧实的肌肤,给人一种非常非常强势的力量感,她脑子里就蹦出一个词儿:man。 真man。 “你干什么?!”叶于琛的低吼将她拉回现实。 凌菲这才发现他眼睛上被自己糊了一层泡沫,连忙拿起毛巾给他抹了抹。 叶于琛用一双朦胧的眼狠狠瞪住她,“魂不守舍,专心点!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凌菲有点窘迫。 她的确是在想乱七八糟的东西。 但是总部能告诉他自己在窥视他的身材吧? 于是尴尴尬尬地转移了话题,“我买了排骨回来,你喝汤不?” 叶于琛心中一片激荡,心想这丫头还算有点良心。 正欲开口,只听见凌菲说,“奶奶说,骨裂喝点排骨汤比较好。” 他一气,又是奶奶说。 奶奶不说她就想不到为他这个受伤的人煲个汤吗? 冷冷道,“拿到食堂,让陈嫂做。就你那厨艺,我不敢喝。” “.......”凌菲气结,明明她厨艺还行的好不好? 拿去就拿去,她还省事儿了呢! 气呼呼地将毛巾塞到刚冲好头的他手里,然后与门口的勤务兵说,“麻烦你,把排骨拿去食堂。” 她又不是跑腿的。 —————————————————————————————— 勤务兵小跑而来,“首长,中午要吃些什么菜?” 叶于琛扫了一眼正在阳台上洗水果的凌菲,发现她的侧面真是好看,像是精雕细琢的瓷娃娃一样,而且还愈看愈好看了。 他对她,似乎有点着迷了。 最后才开口,“老样子......,加个辣椒小炒肉吧。” 小战士了然,领命而去。 食堂的陈嫂眼尖,一眼就认出了凌菲手中那个精致的不锈钢三层保温桶。 想必这就是首长夫人了吧? 立刻热情地招呼,“叶小夫人,这边这边。” 凌菲走到最左边的窗口,把早已准备好的各样小炒仔细地装进保温桶。 看到那道小炒肉,凌菲口水咝咝。 “谢谢阿姨。” 陈嫂摆摆手,“不客气,叶小夫人。” 叶首长从不喜辣,特意交代这么个菜,想必就是为了眼前这位娇滴滴的小娘子了。 她恍然大悟,看来只要讨好首长夫人,自己儿子在部队里受到照顾,那也是指日可待的了。 于是从这天开始,叶首长的小厨房,有了莫大的变化。 陈嫂开始是拐弯抹角地打听着,小夫人喜欢吃什么,结果发现整个部队没人知道。 于是她一咬牙,决定遵从那条亘古不变的真理办事:大鱼大肉。 起初叶于琛和凌菲并未在意,每天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一半辣,一半清淡的各类鸡鸭鱼肉。 可三四天之后,凌菲再次看到饭盒里的宫保鸡丁,糖醋里脊,红烧蹄髈,松子鲈鱼之后......避无可避地,倒了胃口。 叶于琛的脸,也是越吃越绿。 于是凌菲想了想,委婉地告诉陈嫂,他们想吃得清淡一点。 第二天,饭盒里多了竹篓茶虾,杏仁茶香鸡...... 凌菲再次委婉地向陈嫂表示,她想吃一点新鲜的时令的菜。 晚饭,当叶氏夫妻看到那一盅素白菜汤的时候,眼里的欢喜差点就隐藏不住。 凌菲连忙喝了一口汤,好端端的白菜汤里,多出了一块块小小酥肉。 第三天,凌菲不敢再委婉了,直接表示,不要吃肉! 于是中午,她坐在饭桌前,呆愣地看着面对那道西红柿炒鸡蛋,眉头拧得死紧的叶于琛。 直到他轻启紧抿的薄唇,吐出两个字:“回家!” 司机直接将他们接回了叶宅。 老爷子和老夫人看到叶于琛没事,倒也放下心来,让凌菲不解的却是谭美云的态度——儿子受伤,她连一句关心的话语都没有,只来叶宅略坐坐,便走了,像是来完成任务一样。 不过有了前车之鉴,凌菲也不再问叶于琛了,只当自己没看到。 翌日一早,自行拆了石膏的叶于琛坐在沙发上,气定神闲地看着电视里的新闻节目。 老爷子端着茶壶,在他旁边绕了绕。再绕了绕...... 又绕了绕...... 绕了第N遍的时候,老爷子终于忍不住,败下阵来,先开了口,“到底还是嫩了点,没两下就受伤了。” 关心的话一出口,就变成了另外的调调。 叶于琛斜睨了老爷子一眼,“你以为你孙子是只熊。” “.......”老爷子气啊,可自己孙子的脾气,还不是从自己这里学去的,他有什么办法? 败下阵来,朝刚从卧室出来的孙媳妇儿直接招了招手,“凌菲。” “老爷子,”凌菲整理好两个人的行李,从二楼一蹦一跳地下来。 “来来,我们练习开车去。” “......好吧。” 叶老太太从厨房探头,“别去了,天冷着呢,凌菲,你来,把给于琛炖的汤拿去他喝了。” 凌菲递给老爷子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飞快地进了厨房。 谁知老太太在她进来之后,将佣人全部支走,然后拉过她,神秘地咬起了耳朵。 “菲菲,我跟你说,这可是我找的好料,炖出来的一锅汤。就为了让你们能早点生个娃,光是这条鹿鞭,就费了不少功夫,这可是上等的梅花鹿鞭,我托人在东北林区里寻来的,你看......” 鹿鞭鞭鞭鞭...... 凌菲看着老太太搅动着那一根莫可名状的条状物体,眼睛鼓得有铜铃大..... 脑袋里面瞬间出现这些天帮叶于琛擦澡的不和谐画面。 意识不良的她只觉血直往头顶冲,轰轰隆隆地往上涌,再被眼前的画面再度一刺激,有什么热热的液体就从鼻子里流了出来。 连忙抬头,双手捂着鼻子泪奔,直接往二楼房间的浴室里面冲...... 叶老太太没明白怎么回事,跟了出来,站在楼梯扶手旁边就喊,“哎哎,这孩子,怎么了这是?这鹿鞭难道不够好???” 噗——叶于琛刚进嘴里的茶一下子就出来了。 这真是亲奶奶啊—— 凌菲奔进洗手间,用纸巾擦了擦猥琐的鼻血——不对,这一定是天干物燥,导致气血逆转而产生的鼻血,一定是这样。 好不容易在镜子前面吐纳了好几口气,告诉自己冷静下来,就听得叶于琛在外面敲门,“凌菲,开门。” 打开浴室的门,就听得整个倚在门框上,一脸严肃的叶于琛问,“奶奶给了我一盅汤,你说我喝还是不喝?” 天—雷—滚—滚—— 一家老小还打不打算放过她? 凌菲发誓,她在叶于琛脸上看到的,绝对有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 例行午休,老爷子的规定,谁也不敢说个不字。 辗转反侧的,是凌菲。 冷凝的空气也浇不灭那把火啊。 而叶于琛直接转身,将她捞进自己怀里。 凌菲愣住,下一秒就挣扎起来,“你干什么?!” 肌肤相贴,如此亲密,让她花了一个早上,好不容易才摆脱的流氓心理,又萌芽起来。 拼命调整着自己的姿势,不动声色地拉开自己和叶于琛的距离,可刚到她认为的安全距离,就又被叶于琛轻轻一揽,两个人一贴,形成了一个暧昧的姿势。 “你再乱动,我就不客气了......”他警告她。 凌菲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强大的男性气息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绵绵密密地裹了起来,让她屏住呼吸,不敢再动。 此刻她的头枕着他的胳膊,两个人面对面,看着对方的眼睛,唇瓣几乎就要碰到一起。 她的双眸如琉璃浸水,一片盈盈,而鼻息间,全是他好闻而温暖的体息,依旧带着淡淡的薄荷味道,两个人的呼吸相缠,已经分不清是谁的吐纳了。 叶于琛心念一动,缓缓亲吻着她的头发和脑门,野姜花的香味让他失了神,手指在她的锁骨处,慢慢地,来回温柔地抚摸着。 凌菲一阵战栗,本能地抗拒这种陌生的感觉。 “流氓!”她骂道。 “你见过用一只手耍流氓的吗?”他低低笑了起来,指了指自己的手臂,“我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对不对?让我摸一摸,嗯?” 凌菲想了想,最终还是她自己的不良意识将她打败,望着面前的叶于琛,突然生出了某种渴望。 反正他们已经......,那啥过了,质的飞跃都已经实现了,量的积累也就不算什么了。 于是低低嗯了一声。 他就伸手,顺着她上衣的衣摆,钻了进去,然后一路上行,突破她的防线,握住了她胸前的小白兔。 凌菲倒抽一口气,脸一红,干脆就闭上了眼睛。 “我这样你疼不?”叶于琛的嗓音暗了几分。 “不......” “这样呢?” “还.....好......”她有点喘不过气了。 “要是这样呢?” 凌菲差点失口尖叫,却适时忍住,“挺,挺好的......” 心里,有点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凌菲发现,自己并没有自己想象地那么抗拒叶于琛。 叶于琛满意她的反应,于是低头,准确无误地找到位置,衔住了她嫣红的唇...... 手,也不歇着...... 两个人渐入佳境,他拉过她的柔荑,往自己下身探去。 凌菲有些抗拒,想要缩回手。 他笑着放开她,却是往更幽深的地方探去...... 砰砰砰—— 巨大的敲门声,叶家除了老爷子还保留有如此彪悍的作风,再无他人。 “于琛,你订的车到了,赶紧出来看!”老爷子豪迈的语气里透着几分催促。 床上的两个人顿时僵在那里,此刻他的手早已进入她的幽若之处,倒是停在里面,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了。 凌菲尴尬到不能自已,她也已经明显感觉到叶于琛早已偃旗息鼓,她此刻真不知道该庆幸自己没有再一次擦枪走火,还是扼腕没能对得起自己流的那些鼻血。 老爷子还在锲而不舍地敲门,生怕吵不醒他们一样。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瞬间明白了彼此眼神的意思——总不能一直保持这种姿势吧? 于是叶于琛缓缓将自己的手抽出,凌菲甚至看到他的手上还残留有自己的液体...... 他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从容地将她半褪的衣衫拉好,然后单手抱着她坐起,“走吧。” 可是走到门口,看到兴奋的老爷子,叶于琛无语。 这是他亲爷爷吗? ———————————————————————————————————————— 日光倾泻而下,照在MINICOOPER引擎盖上,形成一圈圈的光晕,与胡椒白的颜色相得益彰,融为一体,让车子看起来更加神气。 “送给我的?”她有些不可置信的又问了一遍叶于琛,像是不敢相信。 “当然。” 难不成他开这么漂亮的车招摇过市?不被那几个发小笑死才怪。 “为什么?”她终于明白前段时间他非要自己学车了。 不过对于买车这件事,她保留自己的态度。 她是觉得太高调了,自己一个大学生,没必要如此招摇。 他拉开车门,“来,先试试?” 凌菲看了看他,既然买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吧。 她坐了进去,发现车内小小的空间里充满着野姜花的气味,而车里的仪表盘煞是可爱,一个一个的圆,皮革的座椅端的是柔软舒适。 真正是女孩子开的车。 “以后开车去上学吧,”他突然打开车门坐了进来,一时间狭小的空间内,都是浅浅淡淡的薄荷味——那是他独有的味道。 “干嘛突然这么好?” 她不是傻子,明显感觉到了他这几天的变化,不再跟自己针锋相对,有时候甚至是和风细雨了,而就在刚才,两个人还差点...... 叶于琛笑了笑,她需要一辆车,不管是从方便的角度,还是安全的角度,都需要这辆车。 “来,踩住刹车,我教你点火......,”叶于琛将圆圆的钥匙递到她手中。 ....... 是夜。 月光透过满色的轻纱,洒满了整个房间,明明是白色的光,却是生出了旖旎来。 凌菲坐在沙发上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竟有一种莫名的紧张感。 她想逃——可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深深吸了一口气,随意抓起一个抱枕拥在怀里,然后拿起沙发上的遥控板,打开了电视——放一个50来寸的电视在卧室,不看简直就是暴殄天物了。 打开一看,新闻频道,正在报道别国的战争,死的死,伤的伤,惨烈非常。 电~话突然响了,上面显示着凌柏凡三个字,凌菲快速接起。 “喂——”那边一个清亮的男声传来。 随后便愣了愣,电~话那端吵闹不已,喧嚣至极,而且这把声音,根本不是二哥的,她拿开电~话看了看,确实是打给凌柏凡的,于是复又将电~话贴至耳际,“二哥?” “你好,这位先生喝醉了,在我们夜~总~会,小姐,我们在他的电~话里翻出的这个号码,请问你是他的妹妹吧?麻烦你来一趟吧。” 那边的人报上酒吧名字和地址之后,就将电~话挂断了。 夜~总~会......,喝醉....... 凌菲来不及多想,抓起一旁的外套,匆匆地往外赶了去。 ———————————————————————— 冬日的空气冰冷如刀,吸入口中,犹如利刃穿喉。 凌菲却顾不得自己是个新手,将车开得飞快,居然也安全地开到了目的地。 来不及上锁就直接将钥匙丢给门口的车童,她直接往里面跑去。 灯光暧昧,烟雾缭绕,美女加美酒,这是个很容易让人获得快乐的地方。 可世间有快乐,便必然有痛苦。 见到凌柏凡的时候,他躺在包厢的沙发上,半醉半醒,眼神迷离得如同天上最遥远的星辰,凌菲却看懂了那双眼最深处,那延绵的痛。 她快步走了过去,拿起掉在地上的风衣,盖在凌柏凡身上,然后伸手想要将他扶起来。 可在触及到他皮肤的那一刹那,她便皱了眉——怎么这么烫? “二哥,起来吧,我带你去医院,你发烧了。”她轻声唤他,手掌覆在他的额头。 许是开了车的缘故,她的手冰冰凉凉的,终于让凌柏凡多了一丝的清醒。 他睁大眼睛看了看凌菲,努力动了动早已僵硬的脸颊,勾出一抹笑,“悦然,你来了......” 下一秒,一股强大的力道便将她拉向了他。 待回过神来,凌菲发现自己已经跌到了凌柏凡的胸膛之上,她挣扎着想要爬起,却被他死死扣住,动弹不得——他抱得那么紧,仿佛要将她生生嵌进自己的体内一般,凌菲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要被他挤出来了。 凌柏凡却浑然未觉,腾出一只手,覆上她柔软的发丝,“悦然,你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里,在这个包厢。” 张悦然记不记得,凌菲不知道,可她自己却是记得。 二哥几个朋友要求出来玩带女伴,彼时没有女朋友又向来洁身自好的二哥,便是带了她来。 这一来,就遇到了张悦然。 她只不过是过来这边敬个酒,走了走过场,便成为了二哥的惊鸿一瞥。 后来便是才子佳人,你情我愿的事了。 两个人一直感情甚笃,今天二哥这是怎么了? “二哥,你放开我,我不是她。” 语气里竟是带了微微的愠怒。 “悦然,我就知道,你一定记得。” 他却是没听懂她的话,看来烧得厉害。 凌菲用尽全力,将双肘支在凌柏凡胸前,想要挣脱他。 可不曾想,她的挣扎却让他最后回笼的一丝理智,也悉数散去——猛地按住了她的后脑勺,不待她惊呼出声,已经在意乱情迷之中,覆上她的唇瓣。 铺天盖地的酒气,让凌菲又惊又怕,拼命推搡,可到底男女有别,加之凌柏凡此刻又是绝望至极,她怎么能推得开他?一狠心,她用力咬住凌柏凡的唇,想必吃痛之后,总是会松开的吧? 唇瓣传来的麻麻的痛,让他微微皱眉,却将她拥得更紧,不愿放开。 凌菲死命地咬着,推着,连呼吸都紊乱起来,心中的慌乱漫无边际地袭来——竟是让她想起了叶于琛的脸来。 突然之间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力气,她抬手,扬在半空中,眼前就要落下,狠狠打在他的脸上—— 身后却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接着便是服务生毕恭毕敬的调调,“先生,里面请。” “谢谢。” 凌菲的手僵在空中。 叶于琛进门,看到的便是凌菲躺在凌柏凡身上,而后者胸前衬衫大开的模样,此时凌菲的手还抬在半空,任谁看了,都是一副准备爱抚她身下“情郎”的姿态。 他先是愣住,随后扯出了一抹冷笑,极为讽刺的味道,然后便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直到关门声砰地传来,凌菲才猛然回神,抬起的手也终于狠狠落下,啪地打在了凌柏凡脸上。 这让他终于有了片刻的愣神,凌菲得以用力挣脱了起来,也说不清道不明为什么,却是本能地朝门口追去。 却只来得及看到疾驰而去悍马的尾灯。 脑袋里混混沌沌的一片,不知怎地,抬脚便小跑地追着他的车。 可冬日的夜晚,地上到底凝了霜,微微的湿润着,越跑越快的她,就这样摔了一跤。 跑得久了,她觉得喉口疼痛不已,手掌和膝盖处也传来钻心的疼,她就在地上静静地坐着。 看着红色的汽车尾灯越来越远,凌菲觉得周遭的空气突然凝成了浆糊,黏黏稠稠地堵在了口鼻处,让她难以呼吸。 …… 悍马以极快的速度在内环高速上飞驰,惹得周遭其他车辆的司机抱怨阵阵。 而车内的男人自然是感知不到周遭的一切的。 叶于琛眼眸中平静无波,可抓住方向盘的手却早已骨节泛白,青筋毕露,仿佛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在那一点,随时会爆出来。 从浴室出来没见到她,便里里外外找了一圈,却没见到了,打她手机,铃声却响在自己的卧室里,再看看门口,她的鞋子还在,怕是穿了拖鞋就出去了。 心中竟是慌了,蓦地就想起了上次她被人跟踪尾随的事情来,连忙找人查了她的行踪,急急赶来,却是看到那样不堪入目的画面。 自己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了。 居然还对她上了心。 当真,当真是忘了,她是凌家的女儿。 手臂上传来绵绵密密的刺痛,像是无数颗小针争先恐后地从骨髓里面往外钻一样。 可他却不管不顾,将车子开得更快…… PS:谢谢大家支持。么么~ ☆、你是不是恋爱了? 凌菲从凌柏凡的钱包里拿出小费打发给门童,“谢谢。” 门童接过钱,十分恭敬地弯了一下腰,然后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凌菲不解,“怎么了?” 难道小费不够多吗? 门口指了指她的膝盖,“小姐,你的膝盖伤得有点严重,不需要处理一下吗?” 她这才明白他在看什么。 摆了摆手,表示不用。 关好门之后,走到床边,将刚在楼下药房买来的退烧药给凌柏凡灌了下去,然后才走进浴室,打算洗一把脸。 在灯光下仔细看,发现自己的手掌已经摔破皮,有细小的沙粒还嵌入其中,看起来脏污不堪。 睖睁了一会儿,她才慢慢将花洒打开,想要冲个澡。 长裤粘在膝盖处早已凝固的血液上,一扯就生生的疼。 可她竟像是发了狠,一把将自己的长裤扯了开来。 伤口再度被撕裂的疼痛让她牙齿都打颤了,却还是咬了咬牙,一言不发地看着渗出来的丝丝鲜血,洗了个痛快澡,然后穿好衣服便窝在沙发上,拥住一个抱枕,看着床上的凌柏凡。 可脑子里,怎么都是叶于琛的脸。 她想,他应该是误会了什么,因为从关门的声响里,她就知道,他一定是生气了。 想也没想,抓起一旁的电~话,拨了他的号码——关机。 可见是真的生气了。 心中千回百转,竟是没有注意到凌柏凡已经醒了,此刻正用茫然的眼神看着自己,“凌菲?你怎么在我家?” 凌菲看着作为始作俑者的他,有些哭笑不得,“二哥,这是在酒店,你喝醉了,服务生打电~话把我叫过来接你的。” 残酷的事如电光火石一样瞬间劈进脑袋里,凌柏凡神色痛苦地扶了扶头。 凌菲大步过去,“二哥,你没事吧?” “没事,”他却硬生生扯出一抹笑,“凌菲,你说,二哥是不是不够好?” “怎么会?” 要家底有家底,要人才有人才,风度学识,更是样样不差的。 凌柏凡苦笑了一声,再也不说话。 凌菲默了默,其中曲折,她实在不知,也只好陪着他一起沉默。 “不早了,凌菲,二哥送你回去吧。” 见他不想多说,凌菲也不再问,只字片语不提刚才在夜~总会里发生的事,凌柏凡自然是想不起来的。 只是想起他那个意乱情迷的吻…..,凌菲心中一紧,心中有些不舒服。 “你想酒驾被抓吗?”她起身,轻松地笑了笑,“反正用你的钱开的总统套房,里面还有一个房间,也有床,我不睡一晚,岂不是便宜了你?” “也好,你早点睡吧。” 凌菲见他没事了,便也转身进了侧面的小房间。 凌柏凡的性子她清楚,从小只愿意在她面前展现出轻松的一面,所以让他在清醒的时候,跟自己分享心中的伤痛,是万万不可能的事了。 此刻不如留了那方天地给他,让他独自舔伤,或许才是她应该做的。 到了卧室,竟是忍不住,明知叶于琛关机,又打了一遍那个烂熟于心的电~话。 甜美的女声提示依旧关机。 心里有些气闷,却说不明白在气什么,又在闷什么。 突然却倔了起来,凭什么要给他解释呢?他又不是她的谁。 思及此,便拉过床上的被子,愤愤地睡去。 第二天一早,兄妹两人拉开~房门,同时看到了彼此眼睛下面的浓重黑眼圈。 看来都没睡好。 凌柏凡自然是因为张悦然的事,但却不明白为什么凌菲也这样。 “凌菲,没睡好?”凌柏凡拉上房门,低声问她。 经过一夜的休整,他到底也恢复了几分翩翩佳公子的风度,此刻看起来倒也没那么狼狈,倒是凌菲,身上的衣服满是尘土,裤子的膝盖处还破了个大洞,看着更像宿醉之徒。 凌菲笑了笑,“择床。” 凌柏凡揉了揉她的头,“你什么时候有这个毛病?我怎么不知道?” 小时候她总是在晚上害怕的时候偷偷溜进他的房间,然后坐在他房间的沙发上睡着。 凌柏凡刚开始经常被她吓到,后来倒也能泰然处之了,还经常大方地将床让给她睡,有他在旁边看着,她总能很快入眠,从未见她择过床。 “就昨天有的。” 凌菲挥了挥手,也不想多说。 因为白天累了的缘故,昨天入睡倒是极其容易的,只不过不知怎地,梦中全是纷纷扰扰的身影,有凌建祥的,凌柏凡的,凌柏峰的,最后居然定格在了叶于琛的脸上,他一会儿笑,一会儿怒,让人也分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半梦半醒之间,整个人浮浮沉沉的,一直到天空露出鱼肚白才勉强合了会儿眼。 “吃早餐去吧。” “不了,早上有课,我得回学校。” 凌菲挥了挥手。 ———————————————————————————————————————— 回到蛋糕店的时候,店里只有熊晓壮一人。 “天蓝呢?” 熊晓壮扭头,发现是她,将手中的蛋糕塞进肚子里,然后神神秘秘起来,拉过凌菲到一旁,“凌菲,我发现天蓝谈恋爱了。” 凌菲一愣,“真的?” 熊晓壮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这种话能乱说?叶教官来店里接她好几次了。” “叶承远?”凌菲瞪大眼睛,有些不相信。 “不然还有哪个叶教官?”熊晓壮翻了翻白眼,“我看叶教官对她很好,这几天每次来,都坐在窗边的位置等到天蓝下班,才带她一起走。” 凌菲脑中闪过叶承远的臭脸,没想到居然也是个痴情种子。 想起天蓝前段时间的异样,竟是能一一得到了对应,原来是恋爱了……,叶承远虽说对凌菲欺负有加,但凌菲相信,他绝对是个有担当的男人,能够给天蓝美好的时光。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相信。 欢迎光临的声音响起,她转过头,党天蓝一身水雾,边掸着身上的细小水珠边进门,“冬天可是说来就来了,雨都下得绵长起来,一丝一丝的,却是冷到骨子里。” 可见背后不能说人的。凌菲走过去接过她的伞放在门口的竹编小篓里,“来了?” “你回来了?” “是啊,听晓壮说你有情况,是不是春情荡漾了?还不快从实招来?!” 凌菲作势要扑到她身上,惹来党天蓝一阵惊呼,“你别急,我先喝口巧克力?早上起来到现在还没吃东西的!” 两个人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巧克力,并肩坐在蛋糕店后面的储物间内,党天蓝才幽幽开口,“凌菲,我原来没告诉你,是怕你不高兴。” 凌菲愣住,“我?不高兴?为什么?” “因为我一开始以为他对你有意思……” 噗——,凌菲没忍住,直接喷了出来,“天蓝,你哪只眼睛看出来了?” 天蓝挠了挠头,“也就是直觉而已,看他经常来找你啊。” 凌菲这才将自己跟叶承远之间的梁子,包括自己的拖鞋砸到他,在肯德基被他骂是饭桶,还有后来的罚她跑步,都讲给了党天蓝听。 谁知她听了居然笑眯眯地回了一句,“他居然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凌菲默默地呕出一口老血,“恋爱中的女人,果然智商都是负数!” 不过她的朋友不多,天蓝又是最贴心的一个,只要她觉得幸福,她便也会跟着高兴的。 党天蓝笑眯眯地看着凌菲,“你呀,等你遇到自己喜欢的那个人了,就会和我一样了。到时候可别五十步笑百步就是了。” 此话一出,竟是让凌菲蓦地想起了叶于琛的脸,她用力地甩了甩头,真是秀逗了,怎么会想起他来? “这么说,你和叶承远也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党天蓝却是愣住。 事实上,到现在他也只是每次都来接自己去吃饭而已,甚至连说过的话加起来都不超过十句。 她也弄不清楚,现在算不算是在和叶承远谈恋爱了。 凌菲见她发愣,以为又在想叶承远了,一把拉起她,“走吧,快到中午了,晓壮一个人在前面忙不过来。” 起身的时候,却只听得党天蓝一声惊呼,“凌菲,你膝盖怎么了?” 她这才想起自己膝盖的伤,刚才匆匆赶来换班,都忘了回去换一下衣服,“走路摔了一跤,没事。” “你来了?” 刚到前台,凌菲就听得党天蓝的声音甜得似糖,又黏又浓,腻得化不开。 抬眼便看到叶承远朝他们走来,在柜台前直直站定,“你去哪里了?” 明明他是看着党天蓝问的,可凌菲却突然生出莫名的感觉,觉得这话更像是在问自己。 看来昨天晚上真是没睡好,居然生出这样的错觉。 她端起一旁的咖啡,赶紧给客人送了去。 听得党天蓝柔顺地答道,“刚才和凌菲去后面的储物室喝了点东西,不知道你早上回来。” 声音里满是惊喜。 “唔。”他却是淡淡的应了一句,只点了一杯咖啡,然后便坐在了靠窗那个常用的位置上,细细地出神。 就连凌菲一直忙东忙西,在他身边经过无数次,他也像是没看到一样。 就这么一直忙到下午结束,才见叶承远起身,径直走到党天蓝旁边,“晚上吃什么?” “都好。” 有情饮水饱,只要和他在一起,不吃饭也是好的,吃什么也都是香的。 “凌小姐呢?要不要一起?”叶承远却是转头,没头没脑地对着正在拖地的凌菲来了这么一句。 凌小姐?凌菲呵呵一笑,也是,人家正牌女朋友都差点误会了,为讨得佳人欢心,他撇清关系也是正常的。 不过她不会那么不识趣,去当这个灯泡。 “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那熊小姐呢?”他又指了指在洗盘子的熊晓壮。 第一次被人这么称呼,而且对方还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叶教官,熊晓壮惊得差点扔掉手上那一大摞盘子,想也没想,“好啊好啊。” 凌菲差点把拖把折断,“晓壮,我们有带盒饭来的,你忘了?” “有吗?我们有吗?”熊晓壮此刻身未动,心已远,哪里还能听出凌菲话语里的暗示。 “……” 熊晓壮同学,你真的是个熊。 凌菲默默地想着。 党天蓝也不扭捏,直接过去拉着凌菲的手,“一起去吧,凌菲,反正今天蛋糕也卖完了,晚上就是开门,也没货可卖!” 话到这个份上了,凌菲再矫情也不可能不去了,狠狠瞪了熊晓壮一眼,后者却是浑然未觉,欢快地拿过三个人的包,豪迈地背在自己的背上,“走吧,我负责拿包!” “……”凌菲再度无语。 一行人到了市区一家十分有名的西餐馆。 刚落座,便听得叶承远吩咐侍者,“两份牛排,一份五分熟,一份七分熟。” 然后才问凌菲和熊晓壮,“你们吃什么?” 看得出来,他和党天蓝是这里的常客了,不然不会如此熟悉她的口味。 既然有客人请客,来都来了,又何必客气? 凌菲和熊晓壮点了一大堆吃食,然后才合上菜单,环顾四周。 不得不说,叶承远真是个会享受的主。 偌大的包厢里,长长的餐桌边,只坐了他们四个人。 银质的餐具配上考究的蕾丝桌布,一切在温和柔软的灯光中显得奢华却又低调。 她再次瞪了熊晓壮一眼,如此的气氛,本应只属于天蓝的,却是生生被她们这两个大灯泡破坏了。 后者却是依旧浑然未觉,伸手摸了这里,又摸那里,连连惊叹。 惹得旁边的侍者都想笑而又不敢笑。 再看叶承远,只和党天蓝两人在餐桌那头私语着,目光往这边匆匆一瞥,很快收回。 菜很快便上齐,侍者得体地关门退去。 叶承远直接抬手,将党天蓝面前的餐盘移了过去,替她将牛排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动作熟练而优雅,就像做过无数次这种事一样。 最后叉起一块牛排,至她嘴边,示意她吃下去。 党天蓝受宠若惊,随即便是无限的欢喜,诚惶诚恐地张嘴,脸上的表情凌菲再也熟悉不过——那是她每次吃到好吃的巧克力的时候,才会有的满足。 牛排是什么味道,她已经完全尝不出来了,此刻就算叶承远喂到她嘴边的是毒药,只怕她也会甘之如饴地吃下去的。看来她是真的恋爱了,而叶承远就如熊晓壮说的那样,对天蓝十分有心。 微微呼出一口气,凌菲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了。 一顿考究的西餐吃下来,时间已经是到了八点。 凌菲拉了熊晓壮就往公交车站走去,不再当这个电灯泡。 却不知身后站在酒店门口,党天蓝身边的叶承远却用灼灼的目光盯着她的背影,仿佛要将她的后脑勺灼出一个洞来。 —————————————————————————————— 大约因为是末班车的缘故,此时偌大车厢内,只有凌菲和熊晓壮两人。 车内的吊环和车窗,许是因为颠簸的缘故,发出叮铃咣当的声音,雨丝密密匝匝地顺着车窗留下,形成独特的雨幕,将车内和窗外隔成了不同的世界。 “凌菲?凌菲?!” 熊晓壮又加大音量唤了她一次,凌菲才回神,“怎么?” “我刚才说的你听到没有?你也不要气馁,我看啊,你和天蓝都一样漂亮,你也会很快找到男朋友的哦!” 熊晓壮吸了吸手中的奶茶,“你相信我哦。” 凌菲回以她不置可否的淡淡一笑。 只有熊晓壮这种粗神经的人才以为她是在想这个。 公车的末站便是学校了,本来想回宿舍的,可到底惦记着大喵,凌菲还是开车回了尚品。 大喵几天没见到她,在听到开门的那一瞬间便跑了过来,咬着尾巴跟在她身后,一刻也不肯离开。 她只能抱起它,一手抓过狗粮,然后窝在沙发上,喂着它。 看来自动喂食器也不是万能的,大喵还是需要有人陪着比较好。 看了许久的电视,内容是什么,她却说不出来,脑子里似一团浆糊,自己都捉摸不清自己在想什么。 最后干脆放下早已睡着的大喵,起身拿过水壶,来到阳台上。 几天没有回来,花盆里面的泥土已经有了微微发干的迹象,她拿起一边的小铲子稍稍松了松土,然后才细细地将水淋好,突然觉得里面的种子好像有点发芽的痕迹,连忙端起花盆跑到客厅的灯光下瞧了个仔细,却发现自己只是眼花了,只得失望地将花盆放回原处。 在床上翻来覆去又睡不着,最后咬咬牙,顶着寒冷起身,走到了书房。 叶于琛的书房内,一排到顶的实木书架,上面密密匝匝全是书,再就是一张宽大的书桌和舒适的椅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了,倒是和他的人一样,干净而整洁。 凌菲甩了甩头,怎么又想到他?真是疯了。 毫不客气地打开电脑,在看到叶于琛的桌面时,她讶然地瞪大了眼睛。 直到屏幕快被她瞪出个洞来,才慢慢回神。 光洁的屏幕上,除了系统自带的图标,就只有一个“XX股票”的客户端。 原来叶于琛那个老古板,居然也炒股啊...... 她勾起一抹笑,把桌面弄这么干净是吗? 她偏不让他得逞。 十分熟练地打开一个网站,点了下载选项。 高档小区的网速,自然不是盖的。 很快她要的垃圾软件和......游戏就下好了。 看着几乎是占了满屏的垃圾图标,她得意地笑了笑。 然后才点开自己喜欢的游戏。 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她咬牙切齿地敲打着键盘,恨不能第一时间将自己心口的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抑郁之气宣泄出去。 最后打得累了,才关掉网页,打开自己的QQ。 谁知甫一打开,差点被开到死机——莫柔的消息铺天盖地而来: 在不在? 凌菲,你在不在? 在不在?有急事找你! 凌菲? 凌菲?! 哪里去了,打电~话也没人接…… …… PS:群里偶尔会有叶大和菲菲的小剧场奉送哦!谢谢大家的支持,理解与配合哈! ☆、首长心软(万更!) 凌菲这才想起,自己的手机落在了叶宅。 她皱了皱眉,才敲起了键盘:什么事? 那边的莫柔像是一直在等她一样,立刻回了话:医院这边现在又缺人手了,你要不要来帮忙? 凌菲皱了皱眉,缪院长经过上次的事,怕死打死也不会要自己了吧? 于是回了句:我现在学习忙着,去不了了。 莫柔很快又回了过来:现在医院里每到周日都到处派人发传单什么的,增加知名度,你周日也上课吗? 凌菲偏了偏头,如果光是周日的话,那她还是有时间的,反正蛋糕店那边,可以叫党天蓝和熊晓壮顶一下。 于是便发了个点头的表情过去。 那边的莫柔极其兴奋,打了个BINGO过来。 凌菲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跟莫柔说了句晚安便关掉了电脑。 躺在床上的时候,看着天花板上的精致水晶吊灯,她伸出手指,细细算了算自己的存款。 虽然不算少,可读完这四年大学还是有点吃力地,做生不如做熟,能多打一份工,也是不错的。 ————————————————————————————————————————— 凌菲没想到沈月芳会直接到蛋糕店来找她。 本来还疑惑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里打工的,可转念一下,以凌家的势力,想知道什么事,不过也是易如反掌的事了。 心中突然想起上次她给自己的那瓶所谓“饮料,”凌菲的神色有些不自然起来。 沈月芳在靠窗的位置坐定,“凌菲。” “妈。” 她十分恭敬地站在旁边,并不抬头看她——哪怕心中已经对这个养母有了一些厌恶,可根深蒂固的委曲求全,此刻还是主宰了她。 沈月芳精致描绘着的眼眸里,俱是冷意。 “听说你二哥前天喝醉了?” 凌菲一愣,却也如实道,“是的。” “你知道原因吗?”沈月芳抬手将眼前那杯咖啡推得远远的。 凌菲知道她向来不喝这种速溶咖啡,倒也不以为意,只是诧异为什么沈月芳会来问自己关于凌柏凡的事。 “二哥没有跟我说起过。”她垂着头,看着自己脚上的廉价皮鞋,选择了隐瞒。 听二哥昨天的语气,应该心情不好和张悦然有很大的关系了,而沈月芳素来是不赞同凌柏凡和张悦然交往的,用她的原话则是:一个戏子罢了,有那个鲤鱼跃龙门的心,也要看有没有那个命! 沈月芳淡淡唔了一声,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既然已经出嫁了,那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和娘家人黏在一起,到底婆家会笑话的。” 凌菲看着沈月芳手腕上精致的紫玉手镯上自己的倒影,轻轻颔首,“妈,我知道了。” 沈月芳的弦外之音,她岂会听不出来。 而她向来是防着自己的,从不让凌菲多接近凌家兄弟——凌菲虽然小,可却不傻。 “知道就好,”沈月芳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张烫金请柬,放在她面前,“这是凌氏地产的年会,邀请于琛来参加,你把请柬给他吧。” 于琛……,凌菲心中只觉得好笑。 叫得如此熟稔,只怕是为了利益关系罢了。 “好的,妈,”凌菲点头,“我知道了。” 沈月芳起身,动作依旧沉静优雅地拿起自己的包,“凌菲,你那天也来参加吧。” 然后她又扫视了她一眼,“好好打扮打扮。” 凌菲有些窘迫地低了低头,此刻她一身蛋糕店的制服,上面还沾了不少白白灰灰的面粉和巧克力粉,自然是好看不到哪里去。 随着一声欢迎光临的声音响起,沈月芳的身影从门边消失,凌菲才回过神来。 一室的暗香浮动,那是自己养母独有的香水味,连蛋糕的香气都掩盖不住。 真是可笑至极了,往年凌氏地产的年会,她从来没有机会参加。 虽说她素来不爱热闹,更不喜欢这种人人虚以委蛇的场合,可每次看到凌蕸打扮得艳光四射地跟在沈月芳身后出门的样子,也觉得心里微微的被刺痛了。 不让她参加年会,应该就是不承认她的身份了。 没想到因着叶于琛的缘故,倒是让沈月芳开了这个口了,她真不知道自己应该是该哭还是该笑。 “咦,凌菲,你妈妈走了?”党天蓝从烤房出来,端着新鲜的蛋挞。 “嗯。走了。” 凌菲点了点头。 “本来还想请伯母吃一吃刚出炉的蛋挞的,现在看来,只能留给承远一个人咯!”党天蓝甜甜一笑,开始拿起一边的餐盒动手打包。 凌菲很想说即使你请,只怕人家也不一定看得上。 在沈月芳眼里,连食物都是有尊卑贵贱之分的。 她记得上小学的某一天,放学的时候看到凌建祥来接自己,兴奋至极地跑了过去,在他怀里撒娇卖痴,嚷着要吃路边摊。 凌建祥居然也依了她,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在路边穿着名贵的衣服吃着麻辣烫,吃得酣畅淋漓。 而一旁的司机开着顶级的豪车,恭敬地守在一旁。 那情那景,引得无数路人侧目。 可父女两人吃得忘了形,倒是忘了消灭证据。 回到凌家,开门的那一刹那,沈月芳看到她挂在嘴角的辣椒,只冷冷的睨了一眼,然后对着凌建祥吐出一句:“下贱的人才吃那种下贱的食物。” 结果不言而喻,凌氏夫妇又是如惊涛骇浪般的大吵了一架。 这么多年过去了,所有的记忆也从彩色变成了灰白,可沈月芳的那句话,凌菲却不知怎么的,一直忘不掉。 “凌菲,我去给承远送吃的了。” 党天蓝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打断,等她完全回神的时候,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真是……,现在倒一心一意眼里只有那个叶承远了。 连她这个朋友都得靠边站了。 不过现在她也没时间想这些了,如何跟叶于琛开口说年会的事,才需要她思量。 凌菲拿到手机的时候,手机已经因为没电自动关机了。找出电源充上,一开机便涌入了无数短信和未接来电提醒。 有莫柔的,凌柏凡的,甚至是沈月芳打来的电~话,独独没有叶于琛的。 一股莫名的情绪自心底涌出,像一滴水一样滴进她的心湖,却在她来得及弄清楚那一抹情绪之前,这滴水泛起的涟漪就已经消失了,了无痕迹。 她拍了拍头,无非就是那天晚上的误会想要解释一下嘛,不过他既然不想知道,就代表这个解释也是可有可无的,自己的纠结根本就是多余了的。 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给凌柏凡回个电~话去。 那边很快接通了,倒是一片寂静之声,还好,没在夜~总会。 “凌菲?”凌柏凡喂了几声,见她不答话,又加大了音量。 她这才回神,“二哥你找我?” “凌菲,手机关机了两天了,又去哪儿玩了?” 凌柏凡的声音也恢复如常,凌菲甚至怀疑那天喝醉的他是不是只是自己的错觉了。 “没去哪里,最近忙着呢。又要上学又要打工,好久都没出去了。” 凌菲喜欢徒步旅行,以前高中的时候便喜欢一个人背着包去郊外露营,一去就是一个周末。 凌柏凡虽然支持她的爱好,但也到底忍不住担心,毕竟一个女孩子独身在外,危险肯定是会有的。 他没有再说话,那头传来沙沙的纸张翻动的声音,想来是还在忙公事。 隔着电~话,听着他的一呼一吸,凌菲也觉得无比的惬意,却她却深深明白,自己和他,是永远都不可能的了。 他是二哥,永远的哥哥。 于是打起精神,不让自己沉沦其中,“二哥,那你先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那边的凌柏凡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凌菲这才慢慢起身,将充电器拔了出来,塞进包里。 刚才收拾了一下放在老宅的东西,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的就吓了一跳,原来没住多少时日,竟是带了这么多东西过来。 手机电脑自不必说,连平日里常穿的几套睡衣裤,喝水杯,都带了过来。 心里竟是生出了要在这里长住的错觉了。 现在要自己回去住,还真有点舍不得爷爷奶奶。 手掌摩挲着木质的楼梯走下去,奶奶还在客厅等她。 “凌菲,真的要回去住?” “嗯,奶奶,那边离学校比较近。” 凌菲看到了老太太眼里的不舍,却也狠了狠心。 这两天她也想得十分明白了,叶家再好,也不是终生的依靠,自己早日独立,才是长久之计。 如果再在这里住下去,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两位老人无微不至的照拂,只怕她会就此沉沦下去,享受着这得来不易的亲情,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了。 老太太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也好,反正现在学会开车了,多回来走走便是了,想奶奶了,就来看看我这个老婆子。” 凌菲郑重点头。 不管凌家和叶家是何种交易,爷爷奶奶对她的好,总是要报答的。 然后从包里抽出一个东西,交到奶奶手中,“奶奶,这个请柬麻烦你帮我转交给叶于琛,说是我妈请他去参加的。” 老太太收下了请柬,一直看着凌菲出门,才慢慢上楼。 那天叶于琛回来只说自己去部队了,便一言不发地走了。 如今凌菲又要搬出去住…… 怕是小两口闹矛盾了吧。 思来想去,她还是打了个电~话去部队,结果那边是罗慕成接的电~话,只说叶于琛去野战实战演习了,具体什么时候回来,他也不知道。 ————————————————————————————————————————— 训练强度有增无减,训练要求只严不松。 特种部队里的人,都明显感受到了,首长心情不好。 叶于琛板着一张脸做事不说,演习的时候更像是魔鬼一样。 这次的野战实战演习,就连他自己,也上阵了。 就连敌对阵营首领听说了他拼命三郎的样子,也只冷冷道,“首长做前锋,他们队里,真是没人了。被我抓到,可不留情。” 叶于琛听了别人的转述之后,却依然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直接将装备扛上身就跟先锋部队走。 特种兵野战部队的演习,受的,可是常人无法忍受的苦。 在叶于琛眼里,却是家常便饭了。 但这一次,他却选了最艰难的路线。 穿过一大片原始森林,曲折迂回地躲过了对手的侦查,叶于琛带着红队的人,绕到蓝队后方,成功切断了对方的补给。 可对方像是早有准备,在他们折返的路上,将他们杀了个措手不及。 旗鼓相当的实力之下,被包抄的红队,明显落于下风。 叶于琛直接从高处一跃而下,跳入山涧中,忍住刺骨的冷,在水下一动不动,全靠一根草管度气,躲过了对方的搜捕。 红队先锋小队如今只剩他一人。 可翻盘的机会哪怕只有万分之一,他叶于琛也会去拼一拼。 晚上一个人靠在林间的树上,风呜呜地,偶尔传来一两声猫头鹰的鸣叫,都是寂寞的声音,充满了孤独的味道。 星光一点点地从树叶中渗了下来,照在他身上。 突然很幼稚地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抓不到。 然后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此刻全队的胜利系于他一人身上,所以必须得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看了看表,凌晨三点四十五分。 不知怎地,叶于琛心上就闪过了一张清丽的容颜。 这个点......,她应该睡得很香了吧? 手腕处传来微微的刺痛感,低头一看,原来手边有一株苍耳。 苍耳...... 他想起上次回家,看到她的枕头底下,就有那么几颗,小小的苍耳。 一时兴起,他居然掏出手机,快速地查了一下苍耳的花语:带我走。 然后鬼使神差一般,他伸手择了几个大的苍耳,吹掉上面薄薄的水雾,然后放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里……凌菲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脱下厚重的卡通人偶服——虽然是冬天,可闷在这种服装里面一整天,也让她结结实实地出了好大一身汗,此刻浑身黏黏糊糊的,毛孔都被堵住,到处都不舒服。 “凌菲,这是今天的工资,你帮你领了,你点一点。”莫柔从医院里面跑了出来,将手里的一沓钱递到凌菲手中。 “谢了!”凌菲接过钱,直接丢进包里,然后将头套递给莫柔,“真是累死人了。” “没办法啊,你得罪了院长,现在只能委屈你了,在这个里面发传单,院长又看不到,钱还是照样赚的!”莫柔拍了拍头套上的尘土,安慰她道。 凌菲也不以为意,反正在这家医院里,最恶心的活都做过了,这样苦头,实在没什么,毕竟赚点小钱,她心里又能安心了一些。 “你明天还来不?”莫柔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明天就不在医院门口发传单了,去市区里面发,到时候我们发快一点,把传单发完,就去潇洒,谁也管不着咱们。” 她却摇了摇头,明天是凌氏地产年会的日子,沈月芳已经打过电~话来通知过她一定要准时参加了,不去不行。 跟莫柔告别之后,她便一个人回了尚品,抱着大喵坐在阳台上发呆。 沈月芳已经问了她好几次叶于琛会不会去参加,她支支吾吾了许久,也没说实话。 事实上她现在连叶于琛到底知不知道年会这回事,都不是很确定。 离上次他回部队,到现在已经接近一个月了,她去了叶家老宅好几次,都没有看到他,想来是还在部队的。 咬了咬牙,算了,山不就我,我来就山。 摸出手机给他打过去,这次总算是通了。 听着有规律却单调的嘟嘟声,凌菲居然感到了一丝紧张。 “有事?” 他的声音似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有…..,没……,没事。” 她突然迟疑了。 他们算什么呢?她有什么资格要求他回来呢? 凌家虽然财大气粗,可到底在这桩所谓的婚姻中,是攀附着叶家的。 如果自己开了口,他不答应,那…… “到底有事没事?” 他的声音透出了隐忍的不耐烦。 “没事,我只是打错电~话……” 话字还没说完,就听得啪的一声,电~话已经被挂断。 屏幕上显示的通话时间是三秒。 奶奶个熊! 通话时间还没有等待的时间长,这个电~话又白打了。 而那边的叶于琛却是气闷了。 他当然知道她是为了什么事找自己的,野战拉练回来的第一天,罗慕成就已经转告了他。 这几日他也不打电~话问她,只等她自己打来,没想到却是这样吞吞吐吐的。 将桌上那张烫金的请柬拿了起来,凌氏地产年会几个大字再次跃入眼中,他的眉头,也再次皱起。 ————————————————————————————————————————— 年会的晚宴开始之前,已经有专人将沈月芳吩咐准备的礼服,鞋子以及配套的首饰送到了凌菲手上。 她明白养母的意思。 今天沈月芳便要将她介绍给公众,宣布她的身份,就像以前对凌蕸所做的那样。 但叶于琛不在,她本不想去,可此刻东西已经送到手中,去一下,就算是给个交代,到时候解释一下,也是好的。 礼服是一款斜肩的齐膝小白纱裙,中间用上好的深绿色缎带打了一个看似随意的结扣,飘逸而华美的衣裙极佳的凸显了凌菲比例姣好的身材,此刻镜子中的她犹如一枝初开的海芋,而她盈盈如水的眼眸,正是那新鲜海芋上不可多得的晨露。 深蓝色丝绒盒子里,此刻静静躺着一根华丽非常的项链——三四克拉左右的祖母绿宝石,竟有五粒之多,且每一粒都被个头都不算小的白色碎钻簇拥其中,如众星拱月般的耀眼。 真真是美到了极致,怕是有钱也买不到这样的首饰。 约莫记得沈月芳有一顶钻冠,市面上难以买到,由欧洲某落魄皇室处拍得,凌蕸曾经旁敲侧击找她借过无数次,都被沈月芳以还在修理维护为由拒绝了。 而这条祖母绿的项链,同那顶钻冠是同一批拍得的珍宝。 沈月芳十分喜爱,放在银行保险箱内很少取出。 只可惜,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凌菲连拿出来在脖子上比划的动作都没有,便直接将盒子盖上了。 如此贵重的首饰,若是戴了,那便是如万重枷锁了——因为那样,她就欠了沈月芳更多。 快速地穿上盒子里那双同是深绿色的缎面高跟鞋,她照了照镜子,然后将马尾放下,任凭头发柔柔地披在肩膀上,才抓起钥匙出门。 凌氏地产年会,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凌家对她这个养女似是讳莫如深,是以外人很少知道她的存在。 会场内已有不少人开始好奇她的身份了。 端着一杯果汁,她静静地站在巨大的落地窗旁,看着会场内的一切。 以前凌建祥尚在的时候,倒是经常带她来凌氏大楼玩,可他去世之后,沈月芳便大手一挥,换掉了许多为凌氏呕心沥血的老员工,现在的人,凌菲倒是一个都不认识了。 “凌菲。” 身后尖细的声音响起,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来人是谁。 凌蕸一袭火红的深V曳地长裙加身,倒也衬得起她此刻精致无匹的妆容,举手投足之间尽是炫耀之色——炫耀她身上那套看起来便知价值连城的粉钻首饰。 凌菲轻轻点了点头,不打算与她多说。 凌蕸看了看她的前后左右,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将身边的许稼轩挽得更紧,“凌菲,你的老公呢?” 她将“老”字咬得极重,明显地在提醒凌菲叶于琛的年纪。 凌菲反感地皱了皱眉,冷冷道,“姐夫就站在你旁边,你不关心关心姐夫,倒关心起叶于琛来了,真是笑话了。”“我倒也不是关心他什么的,”凌蕸生怕一旁的丈夫误会,急急出声解释,“我只是关心,你头一次参加这么隆重的场合,一个人到底没经验,需得有个男人在旁边照顾照顾才好。” 许稼轩原先正在举杯朝远处的某个人致意,听闻此言才转头看了两姐妹一眼,“凌蕸,跟我去那边见几个人。” 看着他们走远,凌菲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大大抿了一口手中的果汁。 凌蕸不可怕,她只是怕自己忍不住在这种重要场合把果汁泼到她脸上,拂了沈月芳的面子,丢了凌家的脸。 整个会场瞬间安静了下来,灯光师将银色的灯光打在精致考究的楼梯上,沈月芳与凌柏峰,凌柏凡两兄弟出现在楼梯口,三个人一前两后,就这么逶迤而下,举手投足之间,尽是浑然天成的贵气——天生的贵气,钱买不来的。 不知怎地,凌菲只觉得楼梯上三个人都在若有似无地看着自己,目光不足而一,有探究的,欣赏的,惊讶的。 她悄悄朝凌柏凡露出一个微笑,后者也同样回以她一个温暖的笑意。 旁边已经有人开始窃窃私语,“听说咱们小老板和公众人物张悦然在谈恋爱,怎么也只见他一个人下来,倒是将美女晾在一边啊?” 八卦永远是女人开头的,旁边的人也毫不示弱跟进,“听说未来婆婆不同意,张小姐想要跨进豪门,怕是难了。”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不过我看张小姐也不是省油的灯,不然哪里会那么红?娱乐圈多的是潜规则......” 凌菲这才发现,张悦然也来了,此刻正站在离自己不远处的一根罗马柱旁边。 一袭浅玫红纱裙的她,美得如一枝春日枝头的粉嫩桃花,可眼里却是藏也藏不住的失落。 她快步走向张悦然,然后轻轻唤了唤声悦然姐。 张悦然这才回神,看到是凌菲,终是扯出了一抹笑意,“凌菲,你也来了。” “嗯。”凌菲无声无息地站在她的身边,给了她一些无言的支持。 沈月芳终于走完了长长的旋转楼梯,凌蕸立刻热情地迎了上去,附在她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 凌菲蓦地感到一道凌厉的光从养母眼中射出,看向自己,浑身不自在起来。 不过好在主持人已经开口邀她上台讲话,一时间掌声雷动,让沈月芳一时也无暇顾及刚才凌蕸说的话了。 凌菲悄然握了握自己的掌心,那里已经是一片濡湿。 她不愿意让沈月芳像以前介绍凌蕸那样介绍自己,甚至不愿意对人承认,自己就是传说中那个凌家的小养女。 如果她的命运,注定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话,那最起码,她想要保留作为一块鱼或肉的最起码尊严——不要让她毫无尊严地暴露在大众眼前,让人们知道,凌家的小女儿,也卖了一个好价钱。 最后,她的开场白终于完成,却像是将凌菲遗忘了一样,整个过程之中,没有一句话提到她,连叶家也没有提到,好像这一切都不存在一样。 凌蕸得意地站在沈月芳旁边,深深鞠躬,然后施施然走下舞池,和许稼轩一起,舞出了整个宴会的开场。 然后不断有人滑入舞池,整个宴会的气氛也愈发的好了起来。 凌柏凡朝她们这边看了一眼,脚步最开始还是从容不迫的,到后面却是越来越急。 因为张悦然对凌菲颔了颔首,然后打算离开了——她的身份不允许她再这样不明不白地站在这里了。 “悦然!”凌柏凡终于走到了她们面前,低低唤着她的名字。 凌菲知情识趣,立刻闪开,走到自助美食区准备犒劳一下自己的五脏庙,反正来都来了,她才不要饿着肚子装什么淑女。 蟹子寿司,烤鳗鱼,三文鱼刺身......,样样美味,她吃了个不亦乐乎。 可没过多久,凌柏凡便寻了过来,“凌菲,妈找我有事,你帮我陪陪悦然姐?” 他指了指阳台。 她忙不迭地点了点头,朝阳台走去,看到了站在那边的张悦然。 此刻的张悦然,全然没有了平日里艳光四射的公众人物模样,连背影都是落寞的,见到凌菲,她也不想假装,“凌菲,你说我是不是傻,明知道来这里是自讨没趣罢了,却也还是来了?” 凌菲摇了摇头,“怎么会?” 看来二哥和她的事,依旧是胶着状态,没有得到沈月芳的同意。 张悦然不再言语,只是轻轻仰了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斗。 凌菲看着她完美的侧脸线条,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再开口说什么来安慰她了。 管家毕恭毕敬地走过来,“小小姐,夫人找您。” 凌菲心中咯噔一声,该来的,总也逃不掉,于是硬着头皮转身,“我马上过去。” 张悦然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你去吧,我没事。” “那我去去就来,你等我啊,悦然姐。” 管家领着到了沈月芳面前,便恭敬地退了下去。 沈月芳只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水晶杯子,里面的红酒颜色妖娆,在灯光下折射出幽幽的光。 “凌菲,叶于琛呢?” 城南那块地最近竞争地愈发厉害了,据说好几家房地产公司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就连一向偏帮着凌氏的某些相关部门此次竟也是滴水不漏,内部消息竟是瞒得密不透风,弄得凌氏现在都还没搞清楚自己的竞争对手是谁。 在这样的时机下,今晚许稼轩和叶于琛的出现,对于沈月芳来说,自然是意义重大的。 可没想到,凌菲到底是辜负了她了。 凌菲舔了舔嘴唇,不知为何,在面对沈月芳的时候,她总是觉得口舌发干。 “他说他部队太忙,就不过来了。” 沈月芳这才侧脸,精致描绘的眼睛紧紧锁住凌菲的脸,像是在分辨她的话是谎言还是事实,半晌才复又垂头,继续看着杯中红酒,“是他不想来?还是不能来?” 凌菲不知怎么回答。事实上,她现在连叶于琛到底知不知道年会这回事都搞不清楚了。 沈月芳晃了晃杯子,仰头将红色的液体一饮而尽,“凌菲,同样的事,我不希望有第二次,你不要忘记了,是凌家把你养大的。” 事到如今,她倒也不再掩饰什么,只一副在商言商的口吻,要求凌菲做出银货两讫的承诺。 这是在提醒她吃水不忘打井人吗? 凌菲艰涩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妈。” 沈月芳终是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凌菲转身,深吸了一口气,才抬步走向阳台。 心中的难过竟是又酸酸涩涩地冒了出来,像个调皮的孩子,搅得她难以安宁。 凌菲,不要难过,不要难过,养女本来就是为了家族利益牺牲的,有什么值得难过的? 到了阳台,她环顾四周想找张悦然,可是十分奇怪,居然没有找到。 明明刚才还看见凌柏凡端着酒杯正在和某位世家公子寒暄的,张悦然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许是自己离开了吧..... 该见的人都已经见了,该说的话也都已经说了,凌菲便悄悄地往宴厅二楼的休息室走去,打算脱掉高跟鞋休息一会儿便回去了——这种十公分高的鞋子实在不是她的菜,穿了一个晚上,脚心之处竟是生生的疼。 脱了高跟鞋,脚掌踩在冰冰凉凉的实木地板上,凌菲才大大地吐出一口气,还是脚踏实地的感觉比较舒服。 窗口微开,有丝丝光线透过窗帘,照在地板上,凌菲抱膝在窗帘后面坐了下来。 漫天星汉,瑰丽无双,映着这座城市的万家灯火,相得益彰得十分炫目,竟是让她看得痴了。 只是如此多的温暖,却没有属于她的那一份。 她,没有家。 身后骤然传来一声关门的声音,虚虚实实的交谈声传来,“你不要忘记,你答应过什么。” 对方良久未应,凌菲正欲撩起窗帘打算告诉来人这里有人,实在不适宜进行任何私密话题,可有个低沉却空灵的声音却很轻很无奈地传来,“对不起,我想我做不到。” 凌菲愣住,快要够到窗帘的手也惊得缩了回来。 这两把声音她都认得,分明就是...... ☆、酥软成汁 这两个声音都太过熟悉,凌菲心中一凛。 打算撩开窗帘看个究竟,却在突然间听到“嘟嘟嘟”,一阵刺耳的警报声传来,她不由得一愣。 外面的说话声也明显顿了下来,数秒后,只听得男人说,“火警警报,快走!” 凌菲也回过神来,连鞋也顾不得穿了,慌不迭地站了起来,再也顾不得许多,直接拉开了窗帘。 偌大的休息室却早已空无一人,如同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觉。 警报声声传来,没有时间让她多想,凌菲快速地跑到了楼梯口,只见大厅之内早已乱成了一锅粥,众人争先恐后地朝逃生通道涌去。 嘈嘈杂杂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大厅: “哎呀....,你别推我啊......” “不会真着火了吧......” “快点,快点......” 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二楼的凌菲,她扶着旋转楼梯的扶手,朝楼下跑去,可不过一两分钟的功夫,当她跑到楼下的时候,偌大的厅内,已是空无一人了。 “啪”的一声传来,眼前骤然一片漆黑。 警报声仍旧不绝于耳,尖锐而凌厉,刺得人心惶惶。 凌菲惊得一身汗,却咬咬牙,只能硬着头皮强撑着摸索着往外走。 隐约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她试探性地出声,“还有人吗?有没有人?” 回答她的只有微弱的回音。 想来是她多心了.....,她定了定心神,幸好小时候经常跟凌建祥来这里,对整个大厅的格局倒也并不陌生,如果慢慢摸索,应该是能出的去的。 只期望火势不要那么快蔓延过来...... 但是厅内真是的伸手不见五指,不过走了几步,她便感觉到自己被什么物件给绊住了脚,连忙抬脚想要甩掉那个物件,可一时却忘了停下步子,待她反应过来,脚步已经收不住了,整个人不受控制地直直朝地面摔去...... 可预期中的疼痛却并没有如期袭来——有人在她摔倒之前将她搂住,充当了她的人肉垫子。 ————————————————————————————————————————— 熟悉的薄荷气息钻入凌菲的鼻孔,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叶于琛?” 一时间竟是无法思考,他怎么会在这里? 叶于琛的声音在身下响起,“还不快起来?” 她这才反应过来,艰难地用双手撑起整个身子,挣扎着想要爬起,可不知是因为害怕或是其他,竟是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身下的他感知到了她的无力,于是伸手扶在她的腰侧,微微用了用了,将凌菲的上身扶起。 她的腰真是纤细得不可思议,而她现在正坐在他的小腹之上,真真是暧昧极了.....,下一秒,理智回笼,叶于琛忍不住暗骂了一句,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能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 凌菲正要爬起,可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巨响,让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挡自己的头,可有人动作比她更快,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覆在了她的身上,团团圈圈的,竟是将她抱了个密不透风。 自动灭火器的感应器终是被烟雾所触动,所有的水柱在一刹那间自天花板上喷薄而出,只消几秒,叶于琛身上的衣物已经是被淋透了。 此刻她整个人被紧紧箍在他的怀里,他的下巴还抵在她的头顶,手掌又扣上了她的腰际,力道之大,让她都有点吃痛了。 此时此刻,此地此处,此情此景,两个人硬是在连绵的警报声中,听到了对方清晰的心跳。 如此亲昵的姿势,让她觉得尴尬了起来。 而柔软温润的年轻身体,却是让叶于琛生出了莫名的窒息。 凌菲哑哑出声,“你先放我起来,我们先出去!” 他这才回神,拉起她,凭借着记忆的方位,快速走地往走廊处。 走廊空旷而悠长,可上面的逃生指示灯此刻依旧坚守着岗位,发出绿莹莹的光芒。 凌菲挣扎了一下,想要抽出自己的手,换来的结果却是被他握得更紧。 长年在部队的关系,他的手掌心处有略略的薄茧,为她的指尖带来异样的触感,凌菲的脸莫名一红。 幸好,此刻他也看不到。 “你怎么来了?” 安全已是无虞了,她再也忍不住,脱口问道。 叶于琛看着前面的路,面无表情:“顺路。” 事实上他几乎已经决定不来参加这个劳什子晚宴了,可不知怎地,今晚的训练尤其的不顺利——他总是不断地想起她。 沈月芳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岂会不知。 她一个人来参加,会不会遭到白眼? 会不会因为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不能出席,而又被她的养母责骂? ...... 这些问题总是在脑海里盘旋,任凭他跑十圈二十圈都挥之不去。 最后兜兜转转,还是来了。 可刚到门口就听外面的人说里面有火警警报,等了片刻,人都散尽,竟是没有看到她。 从来沉稳持重,比定海神针还定得住的心,竟是有了一丝慌乱。 不顾别人的劝阻,他便是要进来找她。 一路上还不断地告诉自己——她是他的责任,他必须要把她找出来。 可找到她的那一刻,心终是又定了下来。 凌菲见他不想多说,也只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两个人就这样在半明半暗的黑暗中,牵着手走到门口。 外面早已拉起了警戒线,救火车和救护车呼啸而来,随时待命。 ————————————————————————————————————————— 凌家只余下了凌柏凡一人,他站在门口向警察说明了情况。 凌柏凡看到凌菲出来,连忙大步上前,一把将凌菲拥进怀里,“凌菲,你怎么会在里面?” 刚才没看到她人,以为她提早回去了,谁曾想现下居然是看到叶于琛带着她从里面出来,凌柏凡瞬间紧张的心又突然放松下来,忍不住抱住了凌菲。 凌菲被凌柏凡拥得太紧,险些喘不过气来,“二哥,你先放开我。”叶于琛的目光一沉,冷了下去。 一直握住她的那只手,在凌柏凡抱住她的一瞬间,突然就那么松开了,淡淡的失落涌上凌菲的心头,难以言表。 凌柏凡这才自知失态,连忙放开了凌菲。 街道两侧霓虹闪烁,两个旗鼓相当的男人比肩而立,一个器宇轩昂,一个温文尔雅,竟是不分伯仲,同等优秀。 凌菲有些尴尬,“二哥,这是叶于琛。” 两个男人彼此对视一眼,眼神里都各自带有了别样的深意,最后却是谁都没有开口,只轻轻点了点头,算是致意。 张悦然拉了拉凌柏凡的衣袖,“柏凡,既然没事,那我们先回去吧?” 凌菲这才看到套着凌柏凡的西装,站在一旁的张悦然。 原来她跟二哥在一起。 那刚才自己听到的那个人.....,又是谁呢? 凌菲甩了甩自己的头,自己一定是晚上喝的果汁里面加了薄酒,所以才生出的错觉。 叶于琛见她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冷冷出声,“刚才水进到你脑子里了?想要甩出来?” 凌菲有些无语,想说你才脑子进水了,你全家都脑子进水了。 可一转念,他毕竟也算是个救命恩人,到底扁了扁嘴,没有再说什么。 凌柏凡说了声告辞,便打算同张悦然离去,可还未走远,便听得大厦内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 原来是警察抓住了纵火犯,一把将人扭到凌柏凡面前, “凌先生,请问这个人您认识吗?” 凌柏凡抬眉看了来人一眼,“不认识。” “那好,那我们调查清楚之后,再通知贵公司。” 此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警察也万分谨慎,丝毫不敢马虎。 “好的,劳烦了。” 凌柏凡牵起张悦然的手,朝地下车库走去。 冬日夜晚的海风大得出奇,无情地掠过这座海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两个站在风里的人,竟是节奏十分整齐划一地,齐刷刷地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 凌菲和叶于琛对视了一眼。 他穿着湿透的衬衫,她穿着露肩露腿露手臂的小礼服。 然后—— “阿嚏——阿嚏——阿——” 又是同一时间,同样响亮的一连串喷嚏。 引来周遭的人一顿侧目。 叶于琛抽了抽眼角,再也忍不住,吐出两个字,“回家!” ————————————————————————————————————————— 前方道路因为凌氏大楼着火所以进行了封锁,车子只能绕着单行道徐徐前行。 红绿灯口的车也不少,黑色悍马缓缓滑入左侧的车道,引来周遭的人侧目而视。 下一秒,凌菲就看到凌柏凡和张悦然相偕离去的身影出现在了前方路口巨大的LED显示屏上。 为了帮张悦然挡住记者的穷追猛打,凌柏凡使劲了浑身解数将佳人护在怀中,像是护着一块稀世珍宝一样。 美丽的女主播喋喋不休地播报着今天的新闻,在当红明星的花边新闻下,纵火案只能靠边站。 叶于琛淡淡扫了一眼前面的新闻,然后用余光瞥了凌菲一眼,“倒真是郎才女貌。” 张悦然本就是极美的,凌柏凡也是俊朗非凡,经叶于琛这么一说,凌菲倒是一时没会过意来,点了点头,“那是,他们真的很般配。” 她由衷地同意他的话,声音清澈自然,脸上的表情也和刚才一样,并没有因为前面的新闻而有半点变化和起伏。 简单的“那是”两个字,叶于琛听来竟如天籁,竟是受用无双,嘴角立刻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想起下午刚看到的那份调查报告,他脸部的线条终于全部放缓了下来。 转身将后座的毯子拿了过来,丢到凌菲身上,然后将暖气开到最足,“到了我叫你。” 她累了一天,早已疲乏至极,此刻也不推辞,拥着毯子便合上了眼。 轻浅绵长的呼吸声很快传入叶于琛的耳朵里,有限的车厢内此刻竟是充斥着她身上独有的野姜花香气,端的是清雅极了。 平日里也没见她用过什么香水,连沐浴露都是极普通的牌子,真不知道这种香味是从何而来。 可在这样的冬日里闻着,竟是十分受用的。 睡得熟了,连自己是怎么到家的,都已经全然想不起来了。 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丝毫也不觉得冷了。 叶于琛也躺在她的旁边,看样子像是睡着了。 凌菲动了动,想起来喝水,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就换成了平日里穿的睡衣,自己是什么时候换的,倒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她这一动,他便醒了。 睁开眼睛借着床头的昏暗灯光看着她。 凌菲也发现有人注视着自己,于是转头看了他一眼,“谢谢你。” 她向来粗神经,睡了一觉,此刻脑中净是晚上在火灾现场的画面,黑漆漆的大厅,伸手不见五指,席卷而来的烟雾..... 现在才后知后觉,觉得害怕起来。 饶是再不识好歹,也到底是欠他一声谢谢,他救了她。 叶于琛双手枕在脑后,“谢我什么?” 凌菲瞪了他一眼,“你知道就行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就低低笑了起来。 她撩开被子,径直下床,去厨房端了一杯水回房。 谁知喝到一半,便被他抢了去,咕嘟咕嘟喝了个精光。 “喂——,要喝自己不会倒?”她抗议。 “刚才还说谢谢,喝口水都这么小气?”叶于琛将她惯用的那个彩虹陶瓷杯放在床头,“说吧,你要怎么谢我?” 凌菲脱口而出,“我没钱。” 噗——,叶于琛再也忍不住笑出声,真是个小财迷,却又不要自己给的钱。 当真是让他有些看不透她了。 “你觉得我缺钱?” “既然不缺钱,那就不用我再感谢你了,我睡了。”凌菲拉过被子,盖住自己。 天气越发的冷了,却还没开始供暖,真是折磨死人的节奏了。叶于琛的声音幽幽地从被子外面传来,隔着厚厚的鹅绒被子,却是让凌菲听了个一字不落,真真切切: “我是不缺钱,可是,我缺人。” 话音将落未落,他已经掀开她的被子,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她如玫瑰般馥郁香甜的红唇,狠狠地压了上去。 他在她的唇上辗转允吸,刚开始带了一丝丝急迫,可慢慢地,动作就缓了下来。 温柔起来,缠绵起来,旖旎起来......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吻,可叶于琛却像是练过千百遍一样,那般熟悉她唇瓣的弧度,灵巧的舌尖探了进来,极是耐心地逗弄着她伸出舌尖与他相缠,这般那般...... 刚开始的丝丝抗拒在他的温柔下早已消失不见,凌菲只觉得自己像一颗快要融化的糖,就要在他的身下酥软成汁...... 良久,他才放开她,手却不安分地扶上了她的唇瓣,两人额头相抵,鼻尖相碰,唇齿相对。 “你赢了......”他几不可闻地说。 凌菲偏了偏头,没听清楚,“什么?” “小东西......” 她开口驳道,“你才小东西......” “小吗?”叶于琛笑意更深,“你不是说我二十五厘米吗?难道这也算小?” 凌菲大窘,用力推了推他的胸膛,“放开,我要起来。” “你不是要感谢我吗?不拿出实际行动,我怎么知道你的诚意?” 他的手已经开始不安分起来,自她的唇瓣,滑到了她的脖颈。 她隐约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心里却是不那么抗拒,嘴上却不依不饶,“我说过谢谢了,你放开我,我卖艺不卖身!” 叶于琛哪里肯放,再度前倾,火热的唇瓣直接覆上她细腻柔滑的颈子,“那我卖身给你好了,你把我买了吧。” “......” 叶首长真是越来越流氓了。 他在她的脖颈之间辗转允吸,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小草莓。 柔然细密的发丝若有似无地拂过凌菲的鼻尖。 下一秒——“阿嚏——” 一个大大的喷嚏,响彻寂静的卧室。 而这一次更加过分的是,她连鼻涕都打出来了,直接喷到了他的额头上。 叶于琛恼怒地抬头:“凌菲!” 她看着他额头上那一抹莫可名状的液体,无辜地眨了眨眼,“我又不是故意的,你继续啊。” 语气中却明显地带了几丝幸灾乐祸的味道。 叶于琛支起上半身,此刻他的头上还有一抹她的鼻涕,要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继续的话,那就真真是重口味的变~态大叔了。 伸手将床头的灯拧得更亮,抽了一张纸擦了擦自己的额头,然后他便翻身下床,径直走了出去。 关门声传来,凌菲拥住被子大大地咧开了一个笑容,心里却是闪过一丝她来不及体会的淡淡失落。 叶于琛顷刻折返,手中端着一个玲珑精致的骨瓷碗,递给凌菲,“喝了。” “什么?” “叫你喝了就喝了,哪来那么多问题。” 情欲正浓的时候遇到这样的事,饶是淡定如他,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凌菲接过来一看,是一碗熬得浓浓的姜汤,捧在手里连掌心都生出了无限的暖意。 她小口小口地啜饮着,姜汤辣辣的,有些刺喉。 喝完以后将碗递给他,“我喝汤,你洗碗,公平。” 他一笑,“你这算哪门子的公平?” “我说公平就公平。”她突然蛮横了起来。 叶于琛揉了揉她的发,“洗了碗再来接着收拾你。” ☆、面具男子 凌菲当然知道他所谓的“收拾”是指的什么,脸蓦地就红了起来。 上次她喝了药和他有了那种关系,但这次...... 她默默出神之间,叶于琛已经走出了卧室。 凌菲赶紧又将自己埋入棉被之中,悄悄装睡。 不知过了多久,她竟是又睡着了。 直到叶于琛叫她,“凌菲,凌菲.....” 又想起了他那句“收拾,”她竟是不敢睁眼了,怂得要命。 他看着她浓密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一样微微颤抖着,好气又好笑,“不要装睡了,我得马上赶回部队。” 部队刚才打电~话来,要他马上回去。 凌菲一听,立刻睁开眼睛,“现在?” 他笑,“不睡了?” 她呵呵干笑了两声,“不睡了。” “我马上得回部队,你先睡吧。” “好。”她点了点头。 叶于琛唔了一声,拿过挂在一旁的大衣,复又帮她掖了掖被角,“我走了。” 窗外寒风烈烈,刮着乌拉乌拉的声音,像是有人掐着风一样,她心里突然就生出了一抹不舍。 陌生的情绪让她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只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慢慢走出卧室。 叶于琛关上大门,到底叹息了一声,可时间却容不得他多想,匆忙按下电梯,他急急地朝地下车库走去。 可在发动车子之前,他到底思忖了片刻,还是拿出手机,给沈月芳打了个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不待对方说话,叶于琛便只一句,“不要为难她。” 随即便挂了电~话,专心往部队方向开去。 沈月芳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叶于琛三个字,嘴角噙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却是深入眼底。 ————————————————————————————————————————— 叶于琛匆匆来,匆匆走,凌菲竟是生出了错觉,好像他是为了自己专门回来的一样。 可转念一想,他说的是顺路,那便就是顺路了。 第二天吃过早餐,便往蛋糕店走去,今天是早班,不能迟到。 刚靠近蛋糕店,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呯呯嘭嘭的巨大响声,她连忙小跑了进去,发现里面竟是站了好多人。 陈雅若气势汹汹地站在正中央,手里还拿着一块砖头,一副女流氓的样子让凌菲十分反感地皱了皱眉,“你干什么?” 她看到凌菲,新仇旧恨更是一起涌了上来,指使着旁边的几个女子,“休息够了就再砸!” 军校的女生气力大得惊人,哐当一声,蛋糕店中央的一个玻璃小几应声而碎了。 “叫你这个小蹄子抢我男人,啊?!”陈雅若哪里还有受过高等教育的样子,竟像是一个泼妇一样,指着靠墙蜷缩在一旁的党天蓝就啐了一口。 凌菲这才发现墙角的天蓝,后者此刻已经被拉扯得有些不成样子,身上的外套上尽是奶油,眼泪也扑簌扑簌地掉着,害怕极了的模样。 看得凌菲心中一紧,连忙走过去将她拉起来,护在自己身后,冲着陈雅若嚷了一句,“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八道?这两所大学,谁人不知叶承远是我陈雅若看上的男人,这个狐狸精倒是不知天高地厚,去勾~引他?!” 凌菲毫不留情戳穿她,“你自己也说了,是你看‘上’了人家,人家也没有‘上’了你,轮不到你来这里撒泼算账,找人家的正牌女友出气。” 她将“上”字咬得极重,引得那群女子噗嗤一笑。 陈雅若狠狠回头,“笑什么?!” 一群人立刻噤声。 新鲜出炉的蛋糕早已被她们扔在地上,踩了个稀烂,凌菲皱了皱眉,继续道,“把我们店弄成这样,今天就算你们想走,我也是不依了。” 话语里尽是警告的意味。 可陈雅若早已昏了头,哪里肯理会她的警告? 她大手一挥,“那就让姑奶奶把你们这里砸光砸够了,再赔你也不迟。” 一群乌合之众立刻心领神会,搬起板凳又要开砸。 一声暴喝从门口传来,“都给我住手!” 众人一回头,便看到叶承远站在门口,因是逆着光,他的表情让人看不真切,可周身却散发着冷到了极致的怒气。 所有人都讪讪地住了手,连陈雅若都忙不迭地丢掉了手中的转头,施施然走到叶承远身边,“承远,你来了......” 叶承远目不斜视,看也不看她一样,径直走到了凌菲和党天蓝身边,“有没有受伤?” 他的胸膛还在不断地起伏,呼吸颇为急促,看得出来是急急赶来。 刚才他接到熊晓壮通风报信的电~话的时候,心里竟是一遍又一遍想起凌菲的脸,不知她有没有受伤。 党天蓝却以为是在问她,轻轻摇了摇头,“没有。” 叶承远扫了凌菲一眼,想看看她到底有没有受伤,眼神却不经意掠过她的脖子——上面密密匝匝的,竟是布满了许多小红痕。 一眼便知,那是什么。 心里突然暴怒了起来,再无心思关心她是否受伤了。 他动作有些大的一把抓过党天蓝,拉着她的手走到陈雅若旁边,然后单手扶起党天蓝的下颌,倾身便吻了下去—— 这个吻又猛又急又重,与其说是恋人间的亲吻,倒不如说是他的强硬掠夺。 而此刻的党天蓝,唇齿间尽是突如其来的男性气息,裹着他独有的淡淡烟草味,一时间竟忘了反应,只觉得唇上又痛又麻,丝毫感觉不到爱人之间的温柔缠绵。 周围倒抽气的声音立刻响起。 过了许久,叶承远才放开一脸绯红的党天蓝,定定地看着眼前的陈雅若。 后者深受打击,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我的女人,以后不要再来招惹。”他冷冷开口。 一声“我的女人,”让在场诸人又是抽了一口凉气。 陈雅若的脸色青青白白,兜兜转转变了好几圈,最后终是慢慢黯淡了下去,无力地从包里拿出一叠钱丢在桌上,然后挥了挥手,招呼众人一道离去。 叶承远这才放开党天蓝的手,不再看她,慢慢踱步朝靠窗的位置坐下,一言不发。而党天蓝却似是还处于刚才他那个霸道的吻和那句“我的女人”带来的震撼之中,只愣愣呆呆地站在原地许久,丝毫没有察觉出叶承远的异样情绪。 直到熊晓壮和凌菲叫她数声,才回过神来,和她们一起收拾着店内的物品。 店老板这才闻讯赶到,矮矮胖胖的身躯在看到如狂风过境的地板时候,差点厥了过去,“凌菲,怎么回事?” 党天蓝十分歉然地走了过去,“不好意思,老板,是个误会。” 老板皱了皱眉,“误会?是什么误会能让人给我把店砸成这样子?” 连外面的橱窗都被砸了个粉碎,这是杀父夺母,灭家亡国的仇恨吗? 凌菲连忙上前,“对不起,老板,这是人家赔的钱,你看看够不够,不够我们再补上。” 老板的眉眼终是放松了下来,神色稍霁,却也还是厉声警告道,“不能有瑕疵了,不然我看你们也不必在这里做了。” “不会再有下次了。”叶承远终是起身,走到门口,冷冷吐出一句。 老板以前倒是没见过他,但也觉得此人绝非好惹,连忙将钱收好,然后也不再说什么了。 “晚点来接你。”叶承远对党天蓝道了一句,转身便离去了。 “嗯。” 党天蓝却是不管他听到与否,用力应了一声,眉眼之间,尽是洋洋洒洒的幸福神色。 ————————————————————————————————————————— 叶于琛这一走,又是个把月的时间,音讯全无。 想起奶奶曾经告知过他工作的特殊性,凌菲也不以为意,照常过着自己惬意的大学生活。 蛋糕店因为被砸,目前正在重新装修,老板大手一挥,放了她们的假,倒是让她闲了下来。 转眼间便是到了圣诞节。 凌家看似新潮,实则是相对传统的家庭,凌菲从来没有正式过过这个节日,所以党天蓝来找她的时候,她的第一个反应便是直接拒绝。 “凌菲......,”党天蓝拉长了音调,“这可是我们学院一年一度的外语文化节兼圣诞舞会,你不去的话,真的很可惜的。节目保证精彩。” 凌菲摇了摇头,“我又听不懂法语,就算你要演法语版的灰姑娘,那也应该叫你自己真正的王子去看啊,叫我去,算怎么回事啊?” 党天蓝知道她说的是叶承远。 “他们学校太忙了,这种小事我就不打扰他了,你来看我演出......” 凌菲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真怀疑你们这个男女朋友是怎么当的。” 党天蓝扯着嘴角笑了笑,其实她自己也搞不清楚。 那天叶承远来蛋糕店为自己解围的的确确让她感动了一把,可在那之后,他便恢复到了往常的状态,对自己再无半点表示,甚至连手都没有牵过了。 像邀请他来看演出这种事,她更没有勇气说出口了。 “凌菲,来看嘛.....,对了,演出结束后的舞会,我保证会有很多好吃的,免费!”她使出杀手锏。 凌菲略略挣扎了一下,便放弃了抵抗,“那先说好,我吃得差不多了就得走,我还有事。” 莫柔刚打了电~话来说明天得去市中心发传单,她不想错过这个赚钱的机会。 “好!”党天蓝重重点头。 第二天一早,凌菲便被党天蓝拉起来,往学校的大礼堂走去。 里面布置着各种红红绿绿的饰品,很有过节的气氛。 她随意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演出便开始了。 英语法语西班牙语,日语韩语柬埔寨语,各个系别的学子们使出浑身解数,饮的是长江水,走的却是国际范儿。 凌菲一个台词都没听懂,只强撑到党天蓝出场,便昏昏欲睡起来。 恍恍惚惚中,觉得有一丝丝凉风不停地从旁边的窗户往里灌着,吹得她的手臂阵阵发冷,便不由自主地搓了搓手,然后抱住双臂。 感觉好像有人丢了一件外套在她身上,她立刻毫不客气地抓牢,眼睛也不睁,直接便昏睡过去。 最后她是被雷动的掌声吵醒的。 睁开迷迷糊糊的双眼,再往自己身上一看,哪有什么外套,分明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伸手拍了拍旁边一个女生的肩膀,“结束了吗?” “是啊,结束了,”那个女生边鼓掌边回答她的问题,“你觉得那个结局怎么样?” “什么结局?”她茫然。 “王子拼命要找到灰姑娘,结果不是为了结婚,而是因为灰姑娘的脚够大,可以帮他踢足球啊......” 凌菲完全状况外,直接问了一句,“那什么时候可以吃东西啊?” 早上到现在都没吃饭,肚子都快要闹起来了。 对方立刻回给她一个“和你简直无法沟通”的表情,转身找其他人说话去了。 凌菲无语,站起来伸了伸懒腰,看到前面巨型的舞台上已经开始摆放食物了,立刻双眼放精光,坚定不移地迈着步子往前走去。 结果刚走了几步,只听“啪”的一声,周遭的灯全部关闭了,因为窗帘紧闭的缘故,外面的光线也透不进来,她只得呆愣在原地。 主持人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各位同学,下面就是大家期待已久的圣诞面具舞会时间,请大家戴上各自准备好的面具,我们的舞会,在十秒钟之后开始!” “......” 凌菲无语,她根本没有告诉自己要带什么劳什子面具! 这简直是要玩死她的节奏。 十秒之后,灯光全部打开,一时间戴愤怒的小鸟面具装可爱的有之,戴植物大战僵尸面具装惊悚的有之,就连戴苍井空面具装性感的都有之..... 全场貌似就她一个人没有面具! 妈那个巴子的仙人板板! 她骂了一句自己熟知的最脏的脏话,然后抬步,坚定不移地朝已经冒着香气的食物走去,打算吃完立刻闪人。 旁边有人好奇地看着她,脱口问了一句,“同学,你怎么没有面具?”凌菲呵呵一笑,总不能说她是外系来他们学院混吃混喝的吧? “我这个是仿真面具,仿人脸的。” “......” 越过重重人群,她再度看向她的原动力——那些食物。 二十米,十米,五米,三米,两米...... 她落入一个坚实的胸膛,被对方强行拉离舞台。 两米,三米,五米,十米,二十米...... 食物离她越来越远。 “喂,你干嘛?!”凌菲十分不爽。 “跳个舞。” 对方像是刻意压低声音一样,不由分说地拥着她进入了舞池。 “不想跳!” 她的肚子已经开始抗议了。 可对方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随着音乐的响起,跟着周围的人一样,拉着她跳起了华尔兹。 “so/far…… We/are/so/close...” 低沉婉转的男中音充斥着整个礼堂,可她却毫无心情,“我不管你是圆是扁,是美是丑,是猪是狗,赶紧放开我,不然我会让你后悔的。” 对方却低低一笑,刻意压低的声音又响起来,“美女,这是外语学院每年的保留节目,任何人都可以邀请别人来跳舞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要满足他 凌菲狠狠瞪了他一眼,看着那张小丑面具下的双眼,“知道也不和你跳,我数三下,你不放开,别怪我不客气。” 话音刚落,凌菲便抬脚狠狠朝来人的脚上踩去,可对方像是早有防备,直接往后一退。 然后又一把将有些气急败坏的她拉近自己,“美女,不是说数到三吗?这样人家一点准备都没有,怪可怕的。” 凌菲气结,又对对方记性了接二连三的袭击,没想到对方不仅没有躲避,反而站在原地任她踩了好几脚,直到她自觉无趣,停了下来,对方才又重新猛一用力,将她拉回怀里。 随着音乐的节拍,他拉着她左右一个摇摆,然后往后退了一大步,复又猛地进到她面前,附在她耳边,吐气如丝,“只是一支舞而已,不要这么小气。” 然后凌菲又听得他低低问道,“美女,有男朋友了吗?如果没有,交个朋友,如何?” 她冷冷一笑,不着痕迹的拉开和那人的距离,原来是来猎艳的登徒子,看这个招数,想必十次有九点九九九次都是用这一招的。 只可惜,他今天找错对象了。 凌菲伸出脚,在对方的小腿胫骨上猛然一踢,然后状似无辜,“哎呀,不小心的,不好意思啊。关于你的问题嘛,我想你不应该来问我。” 然后她顿了顿,眨了眨自己的睫毛,眼里无限慧黠,“你应该去问我男朋.....,不对,你应该去问我老公。” 对方的脚步立刻顿住,握住她手的大掌明显一紧。 “你干什么?弄疼我了!”凌菲手骨被他捏得生疼,忍不住尖叫出声。 突如其来的异动引来周围的人纷纷停下舞步,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小丑面具似是在思考她的回答,尔后骤地放开她,再也不做纠缠,大步直接朝礼堂门口走去。 凌菲这才略略松了一口气,今天真是没看黄历,遇到个莫名其妙的人不说,现在连吃东西的时间都没有了。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想跟党天蓝打一声招呼再走,可发现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了,于是赶紧转身出了礼堂。 外面的阳光刺眼,照得她一下子睁不开眼睛,整个人却是清醒了许多。 除去手掌还留有微微的刺痛,好像刚才在礼堂里发生的一切,只是她的幻觉罢了。 用力甩了甩脑袋,她快步往停车场走去,莫柔已经连续打了好多电~话来催了。 ————————————————————————————————————————— 火急火燎地,终于到了莫柔指定的酒店门口,凌菲连忙穿上粉色小熊的人偶服。 莫柔一伸手,抓了一把东西递到她手中,“去发吧。” 凌菲看着那一把被包装成糖果模样的,花花绿绿的冈本和杜蕾斯,抽了抽嘴角,隔着厚厚的人偶头套瓮声瓮气地抗议,“你让我发这个?” 莫柔斜睨了她一眼,将白熊头套罩到了自己头上,“谁让你来那么晚?传单什么的,早就被人抢走去发了,能有得发有钱赚就不错了,赶紧开工吧,有我陪着你,再说我们穿成这样,又带着头套,谁能认出我们?发什么都一样!” 说的也是。 又不是杀人放火,不就是发个套套吗? “您好,请您关注新生代。” “您好,请关注新生代。” “.......” 她立刻投入工作,发出去的套套,进来的是现金啊,怎么看,都是发了好。 这样发着,印有医院LOGO的套套竟然也十分抢手,在这样门庭若市的酒店门口,倒也发了大半了。 只是隆冬季节,裹在密不透风的人偶服里,竟是出了一身汗。 莫柔拉过凌菲,“来休息一会儿。” 接过她手里的农夫山泉,凌菲咕咚咕咚饮了几口,“现在天黑得早,你歇着吧,我来晚了,剩下的交给我好了。” 放下瓶子,重新戴上头套,也不等莫柔答话,一股脑将她手中的套套全部抢了过来,然后再往酒店门口走去。 就这么站在酒店门口,一个一个地发着。 “您好,请关注新......” 眼前的橄榄绿色衣服如此的熟悉,让她将接下来的话语都自动吞了音,猛地抬头,眼前的正是叶于琛。 一个多月没有见到的叶于琛。 默默余晖下,他从身后的五星级酒店出来,身边跟着的,是姚红。 凌菲一时间忘了怎么反应,伸出去的手也定在了原地,忘了缩回来。 叶于琛扫了一眼挡在自己面前的庞然大熊,面无表情地抓过她手中的物品,自然而然地放在自己的裤袋里,“谢谢。麻烦让让。” 然后对姚红道,“我们走吧。” 我们,他说的是我们。 他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憔悴之色,一向爱整洁的他竟是连胡子都没有刮,下巴上此刻均是密密匝匝的青茬,却是说不出的好看与性~感。 而姚红也好不到哪里去,娇艳的脸上尽是疲态。 他们在酒店里面做了什么,可想而知。 凌菲此刻只觉得刚才眼前的画面像千斤的大锤一样,虽然钝的很,却狠狠敲打在她的心上,给她猛然一击,瞬间她的心脏瞬间分崩离析,血肉模糊成一团。 陌生的情绪让她全然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只呆呆地看着他们相携而去。 远处的莫柔也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立刻跑上前来,“凌菲,你怎么了?” “没,没事......” 她在头套后扯出一抹生硬的笑。 “是不是太热了?反正发完了,我们走吧。” 莫柔拉过她走到一旁的宣传台后,示意她把衣服换下来。 怎么换的衣服,怎么离开那个地方的,凌菲已经完全记不起来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莫柔她们带到了一家火锅店门口。 “凌菲,这家店据说不错,新开的,我请你过圣诞节!” 莫柔兴冲冲地跑去前台拿排队的号子。 火锅店里此刻已是热情氤氲,一片蒸腾,连带的,她的眼里竟也升起了一片水雾,连莫柔的样子都快要看不清楚了。 “凌菲,”莫柔扬了扬手中的票,“运气还好,前面人不算特别多,我们坐一会儿就能吃了。他们这里有给等待的顾客修指甲的,你要不要叫一位来修修?”莫柔说的字她每个都听得懂,可连在一起,却是一团浆糊了。 茫然地摇了摇头,在充斥着各种食物香气的火锅店里,她看着莫柔,“我不想吃了,我想回家。” 莫柔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凌菲,以前她看完手术都可以连续干掉两碗面,一度让莫柔怀疑,就算是有人在她面前被分尸了,她也能尖叫颤抖着将手里的食物吃完再去报警。 今天这是怎么了? 她伸手探了探凌菲的额头,“你不舒服?” 凌菲艰涩地笑了笑,“有点,我先回家了,你先吃吧。” “哎,等等,我送你回去吧?” 周围的小护士们也关切地看着她,有些担忧。 她挥了挥手,“不用,我家就在这个附近,我自己就可以回去了,你们先吃。” 说完她便转身出了火锅店。 今日的太阳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隔着浓厚的雾气,让人看不真切,像个装饰品一样,只静静地悬在西边,让她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凌菲抱着自己的双臂,感到一阵一阵的冷。 怎么开车回尚品的,她一点也不知道了。 进了门连鞋子也不脱,直接就抱起大喵,窝在沙发上,眼神似没有焦距一样,看着黑洞洞的电视出神。 她拼命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伤心,她没有爱上叶于琛,两个人在一起也不过是两个家族的决定,是两个家族的结合,不是他们的。 家世相当,条件匹配,她是个棋子,所以她现在在这里,在他的家里。 应该是这样,只能是这样。 他们相伴,但却不相爱。 想到这里,她眼里居然有了微微的酸意。 强自镇定着,她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这是事实,她一向不是最会接受事实的吗? 可心里的愤怒,难受,甚至于密密匝匝的疼,又是从何而来呢? 他缠绵温柔的吻,他叫她小东西,他那碗姜汤..... 凌菲猛然发现,这些画面竟然清晰如昨,原来这一个月来自己偶尔的甜蜜便是来自于此。 可是,别傻了,凌菲,别犯傻。 一个男人,正常的男人,在床上对一个女人动情,这是再也正常不过的事了。 那天晚上,他不是叶于琛,你也不是凌菲。 只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罢了。 这座城市里面每天有那么多男人和女人有交集,然后第二天又说再见的,甚至于连对方的姓名都不知道。 所以只要学着他们那样,无论如何不要交付真心,这样就不会受伤了吧。 ...... 她就这样怔怔地坐在沙发上,任由自己脑海里雾气缭绕,剪不断理还乱,直到窗外的天空由灰转青,再至全黑。 过了许久,似是有开门的声音传来,她也没有回头。叶于琛看到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凌菲没想到他会回来,头也不回,费力张了张嘴,“没多久。” 他拧了拧眉,将灯啪地打开。 强烈的光线让她眯了眯眼,本能地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大喵汪了一声,往阳台跑去。 “怎么不接电~话?” “啊?” “我打你电~话,没人接。” 她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竟是没有手机。 可能掉在车里了也未可知...... 叶于琛脱掉大衣挂在玄关处,朝慢慢踱步走近她。 熟悉的淡淡薄荷气味靠近,让她本能地朝后靠去。 下一秒,他大手一捞,已经将她拥进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抱住她,好似要将自己全身的温暖都传递到她身上一样。 凌菲身子本能的一僵,不安地动了动,不着痕迹地拉来自己与他的距离。 可沙发的宽度毕竟有限,当叶于琛再度用力的时候,她还是避无可避地落入了他的怀中。 他用力地拥着她,像是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去一般,又像是在借此来平复着自己心中的某种情绪。 “不要动,凌菲。” 他的下巴放在她的肩头,低低的说。 可她想尖叫。 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快要到达极限。 那双拥着她的手,白天还摸过其他女人...... 真脏! 她双手垂在身侧,狠狠地将指甲掐进肉里去,只有那清晰地疼痛才能在此刻帮她保持冷静和淡定,她拼命的告诉自己,他们只是合作伙伴,自己没必要要求合作对象对自己忠贞不二。 他终是感觉到了她的异样,“怎么了?” 凌菲只觉得此刻鼻口发酸,喉咙里也是说不出的晦涩,她深吸一口气,尽量用平静的声音答道,“没事,我累了,想睡觉了。” 她推了推他,从沙发上下来。 叶于琛这才隔着薄薄的衬衫,感受到了她冰凉的手。 “到底怎么了?”他拉住她。 这一个月多来,对她的思念竟是有增无减,所以才会急急赶回来。 可她这样,又算什么呢? 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力气,她用力甩开了他的手,“我怎么样,与你何干?叶首长,你未免管得有点宽了。” “别胡闹。”他却不像往日那样提醒她注意自己的态度了,只是这么一句,声音里面充满了疲惫。 软软的语气让凌菲立刻想到白天自己看到的画面。 都累成这样了,还记得回家,真是难得了。 她冷冷一笑,头也不回地将脊背挺笔直,如同注入了钢筋水泥一般,“我胡闹?那你去找不胡闹的人好了。” 比如,那个姚红。 凌菲相信她永远端庄大方,识大体知进退,不然此刻她怎么会放叶于琛回家? 叶于琛一怔,完全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我问最后一遍,你到底怎么了?” 从喉咙里逸出一声让人辨不明情绪的哼,凌菲才缓缓道,“我回答你最后一次,你管不着!” 她话语里的疏离像是触动了他的某根神经一样,理智彻底远离,他快步走向她,一把将她打横抱起,不由分说地朝卧室走了。 凌菲被重重地扔到了床上,有了片刻的眩晕,待她清醒过来,叶于琛早已脱掉自己的衬衫,朝她压了过来。“你干什么?!”她往后缩去。 他却抓住她的臂膀,将她压在身下,“让你知道,我到底管不管得着你。” 强烈而阳刚的男性气味铺天盖地而来。 她拼命挣扎着,可到底力量悬殊,岂会是他的对手。 他用一只手抓住她的双手,牢牢地固定在她的头顶,让她动弹不得。 而舌,也在她的唇齿之间,辗转反侧,然后是转到脖颈间,不安分地游移着。 另外一只手,毫不客气地扯开了她领口的扣子。 力道很大,却不见粗鲁,可空气里的凉意却是见缝插针,让她不自觉一抖。 凌菲倒吸了一口冷气,努力抗拒着那陌生的战栗感。 “不要。” “你是我妻子。” 满足他,是她的义务。 她终是怕了,“求求你,不要,不要......” 她不要在这样的情况下,与他做这样亲密的事。 这样的叶于琛,让她害怕。 泪,就那么毫无征兆地滴落在了枕边。 叶于琛怔住,半晌,才抬手,帮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缓缓起身。 凌菲抓住机会,连忙起身,匆匆拢了拢自己半敞的外套,飞快地跑进客厅,拿起车钥匙朝外面跑去。 直到巨大的关门声传来,叶于琛才回过神来,骂了一句该死,抓过一旁的衬衫匆匆套上,往外追去。 情欲早已褪尽,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千万,千万不能让她一个人出去。 ————————————————————————————————————————— 用了最快的速度跑到地下车库,凌菲想也没想,立刻启动车子朝小区外面冲了出去。 街上霓虹闪烁,红红绿绿地照在前窗,停在眼前的红绿灯口。 她的眼里竟是生出了许多不堪入目的画面。 一男一女裸~体相缠着,一会儿是叶于琛和姚红,一会儿又是自己和叶于琛。 她被自己丰富的想象力吓住了,用力摇了摇头,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再想,再想下去只怕要疯掉。 此时此刻她脑中冒出一个念头,那就是去找凌柏凡。 对,她还有二哥,疼爱她的二哥,可以依靠可以信赖的。 她不再犹豫,立刻掉头,上了环城高速,朝凌家的方向走去。 浑浑噩噩之间上了高速公路之后,她才有了片刻的清醒,努力看着前方的路况,踩着油门加速。 可没过多久,便发现了不对劲—— 车速不断地在飙着,已然是飙到一百八十公里了,用尽各种刹车还是不行。 就连性能一向良好的mini/cooper,都已经开始飘起来了。 怎么刹车也是刹不住,此刻这一条路大多都是货车,很快就要到前面收费站了。 如果到时刹不住......,她不敢想...... 慌乱的一身冷汗冒出来,手心汗湿得几乎抓不住方向盘,脑海里闪过一个个车祸之后的惨烈画面。 余光瞟到了前台的手机上,她一把抓了过来,颤抖着胡乱按下最近的通话键:“叶于琛,快救我......” 快到收费站了,快到了,前面的车都在减速速行驶着,后面重吨位卡车像不要命一样地往前冲。 那按响的车喇叭,声声催命,铺天盖地而来。 ...... ☆、来,验货! 身后的大货车喇叭按得更响,凌菲吓得再也不敢一只手开车,只得将电~话夹在耳朵边,然后注意力集中在前方的路况上。 那边的叶于琛也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喇叭声,声音里竟是有了一丝慌乱,“凌菲,你在哪里?” 她扫了一眼前方的路牌,报出路段,“我的车刹车好像失灵了,现在时速快到一百九了。” 叶于琛连忙打开自己车上的车载液晶显示器,飞快地调出上面的GPS追踪器。 此刻他十分庆幸自己当时留了心在她的车上装了这个东西。 屏幕上的小红点一闪一闪,提示着他凌菲现在的具体问题。 他深吸一口气,镇定了下来,“不要慌,我立刻找人封路,你从下一个出口下高速,离你现在的位置还有五十公里,那边会有人接应你的,你下了高速之后按照引路交警的指挥走,不要怕,千万不要慌。注意安全。” 凌菲胡乱应了一声。 叶于琛皱眉,将自己的车开得更快,“你不要怕,我马上也上高速了,很快就会找到你的。记住,我就在你后面,别怕。” 一个新手,开车才两三个月的时间,遇到这样的事情,她焉能不怕? 怕得快要哭出来。 可在听到他说他就在自己后面的时候,心神到底是有了一丝安定。 圆圆的指针盘上指示着时速已经到达了一百九,车子飘得更加厉害,一个侧滑,她顿时失去平衡,只听得叶于琛在那边提示她打开双闪灯之后,手机便直接飞了出去,掉在了副驾座上。 周遭的车辆终于发现了她的不对劲,集体朝马路左侧靠了过去,留下右边的车道让她一个人走。 凌菲紧张地一边看着路况,一边不停地用余光扫视着仪表盘上的公里数,算着还有多久到下一个出口。 约莫二十分钟以后,她终于看到了叶于琛所说的出口。 此刻已经有警车开着信号灯在前面等着了,她毫不犹豫的按照叶于琛所说那样开了过去。 收费站绿灯大开,让她一路通行无阻。 警车竟是排了一路,指示着她一直向前。 车子最终进入了海滨大道。 越往前开,道路两边的障碍物就慢慢多了起来,散发着湿意的泥土在路上堆了厚厚一层,借此来缓解她的车速。 可是收效甚微。 前面还有许多人在不停地往路上堆泥土,她就这样掠了过去。 最后按着沿途警车的提示,竟是冲到了海边度假村的门口。 大门此刻已经敞开着,偌大的度假村里早已被清场,此刻已是空无一人。 柏油马路终是到了尽头,呈现在她眼前的此刻已经是茫茫大海了。 温柔月色,熠熠星光,她一直紧张的心竟是得到了片刻的放松。 要是车速减不下来,就这样冲进海里,死在这美景之下,倒也不那么冤枉了。 车子冲上沙滩,速度终是慢了下来,到海边的时候便深深地陷进了沙土里去,完全不动了。 立刻有武警模样的几个人上前,用力帮她拉开车门,“首长夫人,没事了。” 凌菲却是睖睁了许久,才哆哆嗦嗦地捡起掉在车里的手机,爬了出来。 手机还在通话中。 她突然想哭。 将手机拿到耳边,“叶于琛,我没事了。” 那边的人隐隐的似是长吁了一口气,“在海边等我,我马上就到。” 凌菲嗯了一声,便挂掉电~话,靠在车门上,再也没了力气。 旁边的人见她这样,关心地询问需不需要先去休息,她也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不用,道谢之后便让他们先回去了。 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湿了个透,此刻经海风一吹,竟是瑟瑟发抖了起来。 如果...... 她不敢想,如果没有叶于琛,她今天会怎么样。 她忍不住猛地搓着自己的手臂。 没过多久,她便看到叶于琛踩着沙滩朝自己大步走来。 然后他直接脱掉自己的大衣,把她裹在里面,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凌菲牙齿打颤,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眼里那股热流更甚,眼泪差点就要掉了下来,可此刻在他怀里,竟像是有了一种奇异的力量,让她生生地把眼泪逼了回去。 “没事了。”他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鬓角,柔声地说。 凌菲用仅剩的力气点了点头,就这么静静地靠在他怀里,再也不动了。 他抱着她直接走进度假村里,直接开了一套总统套房,然后将她放进室外的私密温泉池中,“你先洗个澡,会好受一点。” 直到身体有了一丝暖意,她才后知后觉地开口,“叶于琛,我差点死了。” 叶于琛扶着她的手明显一僵,“不会的。” “会,差点就死了。” 胡思乱想之际,脑海里竟都是他的脸。 “不会,我不会让你死的。”他缓缓开口,像是承诺。 随后凌菲便感到握住自己臂膀的手一松,他已经起身了。 不知为何,心里闪过了浓浓的失落。 可他顷刻折返,手里拿了一个托盘,里面有酒有杯,还有其他一些物件。 凌菲靠在池边上,看着他优雅地将杯子注满了金琥珀色的液体,毫不犹豫地端过一杯,送进嘴里。 她太需要有个东西来麻痹自己了。 可下一秒,她就咳了出来,烈酒呛喉,这种酒尤甚。 叶于琛低低一笑,帮她顺了顺气,“急性子的小东西......,龙舌兰不能这么喝,来,我教你。” 凌菲只看见他拿起托盘里的盐罐往自己的虎口撒了一点,然后快速拿起另外一个小碟子中的柠檬片吸了一口,最后端起她喝过的酒杯,将杯中剩下的液体一饮而尽,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流畅至极。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满足。 凌菲当然不愿错过其中美妙,学着他得的样子喝了起来。 醇香的液体顺喉而入,果然痛快。 “孺子可教也。” 凌菲不知道这句话用在此刻算不算赞许,可他却已将酒杯收了起来。 “一杯就够了,不许贪杯,喝完了睡一会儿,就没事了。” 食髓知味,她哪里肯依,却也不反抗,只睁着大大的眼睛,状似无辜地看着他。 叶于琛到底叹了一口气,“真的要喝?” “嗯。” 喝了,便再也不会想起刚才的事,也不会害怕了。 他忽然挑衅一笑,“那敢不敢换个方式喝?” “什么?”凌菲将头扬得更高,看着他。 细腻如精致骨瓷的雪白脖颈让她美得如一只优雅的白天鹅。 叶于琛心口一动,下一秒,他已经走进温泉池,与她面对面而坐。 他伸手便抓了一点盐,往她的脖子上抹去。 指尖的细盐摸索着她柔嫩的肌肤,带来粗粝却酥麻的触觉,让她已经分不清,这是盐,还是他指腹的薄茧了。 最后他将手指间剩下的盐抹到了她的唇上,顺手拿了一片柠檬放进她嘴里,自己却倾身向前,直接伸出舌头,舔上了她脖子上撒盐的地方。 惊得凌菲口中的柠檬瞬间落入水中,溅起小小水花。 他却固定着她的双肩,不让她退缩,细细地吮~吸着她的皮肤。 酒劲已经开始上头,此刻她却觉得自己更加晕眩了。 下一秒,他已经抬头,对着她的唇,便吻了下去,吸着她口中的柠檬味道。 许久许久之后,他终是放开了她,又饮下一口酒,缓缓度进她的唇齿之间。 烈酒的香味,夹杂着她的,或是他的味道,此刻早已分不清楚,入喉,却依旧那样芬芳,甚至还增加了一丝甜意。 他的手也早已穿过刚才给她换上的宽大睡袍,绕到她的背上。 宽厚的大掌火热滚烫,熨帖在她的背部,却直通她的心房,要在里面烙下最深刻的烙印。 贴身的白色丝质睡袍早已湿透,像是她的第二层肌肤一样,紧紧裹在她的灵魂之外,而胸前的美景若隐若现,正在残忍地撩拨着他的一切感官。 他动作极快,只消片刻,两人便是肌肤相贴,裸~裎相见了。 酒意越来越浓,他低头啃噬着她胸前的美好,引来她轻轻一颤,然后不知是出于本能还是刻意,竟是伸手,将自己的青葱玉指,插~入了他浓浓密密的发丝之间,说不清楚是要将他推离,还是要将他拉近。 他用牙齿轻轻啃噬着她被胸~罩挤出来的深沟,手指也慢慢下滑,一路沿着她的腹部向下。 她浑身战栗着,想要说话让他停止,但咬着唇,什么都说不出来,甚至在酒精的催化之下,邪恶的内心还希望他继续下去,不要停...... 她鄙视着这样的自己,但是又享受着他带给自己的愉悦快~感,被这样羞人的折磨湮没,渐渐迷失起来。 情到深处,那个内衣反而成为两个人的障碍。 叶于琛显然只对女人熟悉,而对女人用的东西,陌生得很,几个来回之后,还是没能解开,动作就大了起来,凌菲被他扯得有点疼,却依旧闷闷地不说话。 半晌之后,两个人身上的所有障碍才被他解除。 然后他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吮上了她胸前嫣红。 她的胸型很美很小巧,让叶于琛爱不释手,不停地揉搓着,时而轻时而重时而急时而缓,让凌菲有些招架不住地想要呻~吟,就那么坚硬了起来。 可坚硬的不止是她,还有她大腿根部感知到得那个硬物。 叶于琛体内的情~欲来势汹汹,势必要将许久未曾有过此等欢爱的他吞没。 而溺毙之前,他必得拉下她,一起沉溺其中。 手,往她大腿内侧一路向上揉抚,来到她最最幽深的神秘之处。 食指探了进去,绕着她的小豆滑划,勾捻,直到那里发热,湿润。 恍恍惚惚之间,脑子里却是有一个场景,异常的清晰。 某一次和他一起在老宅吃饭的时候,他应该是很喜欢吃桌上那盘不知名的贝类,以至于每吃一个之前,都放在手心用指腹摩挲着贝壳的边缘,然后才缓缓打开外壳,用手指在壳内的柔嫩之中缓慢梭巡一会儿,才将它吃下去。 这样的动作让凌菲一度怀疑,难不成里面还有珍珠等着他去找。 而现在,现在他在对她做同样的事情,他残忍地,却又温柔地,用修长的手指,在她的幽若之处深入浅出,找到了她的珍珠,轻轻地揉搓着。 她的眼神越发迷离,呼吸急促起来,陌生的感觉让她十分害怕。 只能用手死死攀住他壮实的肩,不能言语。 叶于琛满意地看着她的样子,手指更加放肆地探入,抽出,然后以整个手掌包裹住那里,像保护住一个珍宝。 他要给她完美的第一次,全然满足的喜悦。 他的手段,她早有领教,此刻又是刻意为之,她哪里招架得住,一声声细小的嘤咛很快便从唇间逸出,整个人很快便软了下来,靠在他的身上,小口喘息。 而他这才慢慢打开她闭直的双腿,将自己的火热更贴近她的湿润。 然后深深锁住她迷蒙的双眸,不许她闭眼,将她的身子扶了扶,深深抵住她,最后衔住她的红唇,口齿不清地问,“二十五厘米?嗯?” 他下面微微用力,“来,验货。” “唔……” 一颗闪亮的流星从他们头顶划过,毫不留情地撕破了整个夜空。 眼前的视线顿时模糊,她根本来不及细想,痛得快要哭出来。 叶于琛停了下来,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随后轻轻抬起她的双臂,环在自己的脖颈上。 “疼......”她终于嘤咛出声,很疼,却终是没有哭。 “乖,一会儿就好了。”他忍得辛苦,声音也沙沙的。 然后伏在她的肩上,轻轻吮~吸着她精致的锁骨。 她的身体紧致而湿滑,她的每一条纹理,每一个褶皱,每一处沟壑,都让他忍不住想要嘶吼出声,终是忍不住,慢慢地,微微律动起来。 凌菲有些抗拒,想伸手去推他,却在触碰到他火热滚烫的胸膛之后,飞快地缩回了自己的手。 到底是弱女子,在他身下毫无反抗之力,只能死死依附着他,咬紧牙关承受着他的冲击。 最初的不适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浮浮沉沉,飘飘渺渺的陌生快~感,让细细碎碎的吟~哦,从娇嫩地唇瓣逸出。 无辜的双眼就那样媚若春水地看着他。 可她不知,自己越是不懂,就越是让他疯狂。 叶于琛再也忍不住,加快了自己的冲刺,每一次撞击,都让她的灵魂为之颤抖。 最初的酸涩彻底褪去,她开始体会到了传说中那种妙不可言的美好。 眼前的烟花一阵比一阵绚烂,一阵痉~挛之后,她倏然紧窒的幽谷突然用力夹住了他。 他满意地看着迷离的她,露出晶亮的笑容,然后让自己的动作更加迅猛起来...... 他们像是两个缺失已久的圆,终于找到了另一半。 那么契合,那么完美。 温柔的水,澎湃着他们的身体,倒影在盈盈水波中来回晃动,凌菲只觉得有无数星光从自己的股间慢慢升起,最终升至天边,成了天边永恒的星。 从此,她的生命中,叶于琛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 最后怎么回到床上的,凌菲已经全然记不起来了。 一觉醒来,窗外已是大亮。 而身边的他,却还在熟睡着。 他靠得极近,温热的呼吸缓慢而悠长地悉数喷洒在她的颈子间,她甚至能听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放肆地近距离打量他。 平日里刚毅冷峻的脸庞,在他熟睡的时候竟是万分柔和,此刻嘴角又微微翘着,像是个安心好眠的孩子。 她就这样怔怔地瞧着,发现他的轮廓极其立体,真真像是米开朗基罗刀下雕刻而成的大卫一般。 真想把他睡时的容颜镌刻到心里去。 自己全身的酸慰让昨夜的一切,又回到了脑海之中,她一阵赧然。 原来男人可以让女人那么疼痛,男人可以让女人那么愉悦。 而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昨天会那样愤怒了。 因为他在她心里了。 在她还没有发现之前,他已经在那里了。 而这样的一个男子,犹如神祗,只怕有许多女人,愿意为他飞蛾扑火吧。 想到这里,昨天看到的画面又如鬼魅一般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他和姚红从酒店里出来,他一脸疲态,他毫不犹豫接过她手中的避~孕~套…… 那画面挥之不去,让她心头又开始钝钝地痛起来。 冬日暖阳下,有他在身边,而她又刚认清了自己的心意,这一切都美得不可思议,然而经验告诉她,太美好的东西,向来不属于自己,哪怕一朝幸运,能够得到,也终将会失去的。 想起凌建祥离世之后,她那一段深入骨髓的,惶惶不安的日子,心里终究是怕了。 如果不能天长地久,那便宁愿不曾拥有吧。 她掀开被子起身。 昨天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洗好烘干,此刻正挂在一旁的壁橱内,她走了过去,一件一件,动作却是极快地,穿上自己的衣服。 似是感到身边的位置逐渐冷了下去,叶于琛眉心微动,转头一看,凌菲已是穿戴妥当,站在门边。 “去哪里?”他慵慵懒懒起身,沙哑的声音充满了无限的诱惑,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可真真是性感极了。 她却深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千万不要沉沦,“回家。” 叶于琛皱了皱眉,走到巨大的法式落地窗边将白色的轻纱帘子拉了开来,阵阵海风将细碎的阳光洒满了整个屋子,像是碎金一样,衬得他此刻温暖和煦的笑容更加迷人了。 然后他走进她,将她拉近怀里,“我的计划是我们呆在这里。” 他吻了吻她的额角,又补充道,“一整天。” 她当然知道他说的一整天是什么意思,此刻那熟悉的薄荷气息又将她裹在其中了。 悲哀的是,她发现自己根本抗拒不了他。 “不要……,”她摇了摇头,推拒着他。 他以为她是害羞,直接一把将她抱起,径直走到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才缓缓落座。 “昨天才是我们真正的新婚之夜,感觉还好吗?量过了‘二十五厘米’,可还满意?”他的手此刻放在她纤细的腰身之后,在腰臀之间那一段美好的弧线上反复摩挲着。 她艰涩而僵硬地开口,“忘了。” “哦?”他笑得连睫毛都有了微微的颤抖,“那我不介意,让你再想起一次。” 下一刻,她的唇已经被他牢牢含住。 他用手托住她的后脑,另一只手却贴在她的脸颊上,唇在她的唇瓣上几经吮~吸,然后又用舌尖撬开了她的牙关,温柔地探了进去。 她却僵硬得更加厉害,而他也终于感知到了她的僵硬,终于放开她的唇瓣,手指抚上她肉肉的耳垂,“别紧张,这次不会痛了。我保证。” 他带给她的异样触觉和阵阵战栗到底是让他得逞了。 待回过神来,她和他都已经几近半~裸,两个人都围在他的宽大浴袍之中,依旧坐在沙发之上。 他的粗砺而温暖的手,掠过她身上的每一个敏感之处,像最顶级的魔术师一样,点燃一团有一团的火焰,让凌菲一点又一点的沉沦,让她最终忘却了那一身俗事,那万丈红尘。 双手,也忍不住攀上了他的脖子,微微地向后仰着头,放心地享受着他带来的一切美好。 他的手指从她的胸前向下滑动,经过她平坦的小腹,滑进内裤,滑进她卷曲的黝黑毛发之中。 既热且潮的触感让他将手指浅浅探入她的花茎里,依旧紧致非常,此刻又在轻轻蠕动颤抖着,像是婴儿的嘴巴。 且轻且柔地挑起了她最原始的欲望,感觉到她已经为自己准备好,叶于琛才缓缓地抽出自己的手指,却并不着急将自己嵌入进她的身体,反而握住她的手腕,指尖轻轻抚了一会儿她皓腕上的光滑的肌肤,才将她的手慢慢拉了过来,往下压着…… “昨天验货,还满意吗?叶太太。”他又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一口。 一声叶太太,让凌菲彻底沦陷。 管它什么凌家叶家,管它什么姚红李红张红王红,她要他,只要他,她愿意信他,为他飞蛾扑火一次……. 她鸵鸟地想着。 深深浅浅地回应着他的吻,小手在他大掌的包裹之下,有规律地上上下下地动着……. 感受到她火热的回应,叶于琛再也忍不住,迫不及待地将自己嵌入了她的美好之中。 来自彼此的温暖让他忍不住舒服的低叹一声,而她则是嘤咛出声。 她的低吟让他根本无法如昨夜那般地温柔,而是那么激烈,那么狂野地要着她。 凌菲刚开始还压抑着,隐忍着,可他却是看了出来,根本不让,坏坏地在她肩头或轻或重地一咬,她立刻惊呼出声,随后所有的满足与舒适便再也藏不住,化作一声一声娇媚入骨的轻喘…… 原本裹住两个人身体的浴袍此刻早已掉在一旁,房间内暖气十足,激情燃烧之中,他们早已不知道什么是寒冷。 他若是水,她便是鱼; 他若是风,她便是柳; 他若是泥,她便是花…… 他在流淌在呼唤在律动,她在遨游在飘荡在绽放…… 眼前的繁花开了又败,败了又开……,已经不知道是几个轮回,他却这般那般,这样那样,依旧不肯停下来,她努力了许久,终是拢住了最后一丝力气,可怜兮兮地求饶,“不要了……,我们睡觉好不好?” 他却坏坏一笑,“不好。” 然后握住她的双肩,直接将她推到在了地毯之上,在她惊呼出声之前,狠狠吻住她的唇,抬起她的腿架在自己的肩膀之上,狠狠占有。 偷得浮生半日,尽数用在了贪欢之上。 凌菲再度醒来,已是中午,房间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 叶于琛刚好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看到她醒了,对她温和一笑,“起来吃东西?” 凌菲却是一点力气也提不上来,撅了撅嘴巴,“没力气了。” 他的笑意更深,直接将餐车推到了床边,然后扶起她的头,躺在自己的腿上。 凌菲这才闻出来,那是担担面的香气。 真不知道他怎么在这种五星级饭店找出这种小吃食来的。 她安心地躺在他的腿上,享受着他的顶级服务。 叶于琛用筷子将面小心翼翼地卷成一个小卷,喂进她的嘴里,“好吃吗?” 凌菲点了点头,辣酱够辣,麻酱够麻,十分爽口。 他的头已经慢慢低了下来,靠近她的唇瓣,看着上面那一抹嫣红的辣椒,凌菲想躲,可他已经覆了上来,“让我也吃一口。” 她只以为他觊觎那面条,如何想到他的别有深意,只得任他在自己的唇齿之间予取予求了去。 直到她浑身更软地推开他,“不吃了。” 叶于琛揉了揉她的头,“小气。” 然后却是喂了一口面进自己的嘴巴,然后凑到她眼前,“大不了我的也给你吃。” “才不要。哼,啊……” 嬉嬉闹闹了许久,才把一份面吃完。 混着麻辣味道的面,硬是让他们都吃出了一丝甘甜,每一次的口舌相缠,都无比的缠绵。 直到许久许久以后,凌菲想起这一天,记忆中的担担面,依旧觉得,那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食物了。 两个人又磨了许久,才从度假村里出来,此刻已是下午。 “凌菲。” “有。”她立刻答道。 “晚上来家里,我看你练车。” 然后啪地一声,挂掉了电~话。 凌菲觉得十分奇怪,磨磨蹭蹭地上了叶于琛的车,然后对他说,“你说奇怪不奇怪,我驾照都拿到手了,老爷子还叫我回去练车。” 叶于琛一笑,“老爷子今天生日,是想叫你回去陪他吃饭,又不好意思说。” “......”凌菲无语。 叶家的男人,果然都够闷骚的。 “那要带点礼物吗?”凌菲问。 “你想送吗?”他问她。 “老爷子生日,总不能空着手吧......” 叶于琛点点头,将车掉头。 凌菲腰有点疼,于是把腿蜷起来,下巴垫在膝盖上。 车子沿滨海大道行驶,眼前的海岸线渐渐模糊。 海风吹进车里,带来咸咸的腥味,凌菲低低地重复着他的名字,叶于琛,叶于琛……. 他一笑,“怎么?” 她却是摇头,复又低低地唤着他。 他心满意足地拉过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随后稳稳地将车停在购物中心门口,然后牵着她往里走。 到底是小姑娘,她在经过哈根达斯专柜的时候,就吸了吸口水,脚步,也没那么快了。 叶于琛叹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只准吃一个。” 凌菲点头,立刻奔上去,将钱忙不迭地递到售货员手里,生怕叶于琛会后悔似的迫不及待地拿过冰淇淋就放进自己口中。 叶于琛正要开口让她慢点吃,就听得那个中年的售货员大妈开口羡慕地说,“父女俩感情真好。” “......”,凌菲看见叶于琛的脸,就那么冷了下来。 连忙讨好地将冰淇淋递到他嘴边,“吃一口。” 结果后面的大妈却像是跟凌菲有仇一样,“这闺女还真孝顺。” 凌菲:“......”,大妈,你是来亡我的吗? 叶于琛低头扫了一眼自己今天的衣服,今天他连军装都换掉了,只穿了一件据说十分显年轻的衬衫和黑色风衣,配上暗灰色手工的长裤,自己有那么老吗? 凌菲也偷偷打量了他一下,其实叶于琛真的一点也不显老,只不过气场太过强大,所以看起来就显得比较成熟...... 她伸手,拽了拽叶于琛的衣袖,“走吧。” 他却不为所动,坚定地看着她。 凌菲明白,他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意味着—— 要是在这种关键时刻,她不表态,就会死得很惨。 顿了顿,她转身,抬头挺胸,对笑靥如花的大妈道,“阿姨,你错了,这是我......老公。” 大妈脸上的表情,惊愕,惊愕,还是惊愕。 不过到底是做服务业的,惊愕了片刻,立刻就换了说辞,“小夫妻感情真好。” “......”,凌菲无语。 叶于琛的脸上,总算是有了笑意,拉起凌菲,“进去吧。” 途经一楼的LV,叶于琛牵着她的往里走,“去看看。” 她拽住他,“我饿了,我要去给爷爷挑好礼物,然后快点去家里吃饭。” “去看看就出来。”他哄着,她的背包,太旧了。 “不。” 难道说男人和女人上床之后,就会变得无比大方?从来没送过自己礼物的叶于琛,今天居然这般殷勤。 凌菲心里无限别扭起来。 “只看一下,没有喜欢的,我们就出来。” 她被他半推半就地拉了进去。 西装革履,带着白色手套的服务生看到叶于琛,很是热情。 看到凌菲,却像是看到国王身边的灰姑娘一样,虽然好奇,可到底也是大牌的人,耐着性子招呼着她。 凌菲却不理她,只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的指甲。 叶于琛走过来,“看看这个包,喜欢吗?我觉得很适合你。” 服务生立刻识相地介绍,“小姐,这个是今年的最新款,限量版,全球一百只,售完不补。” 眼神里透露出对凌菲的不屑,似乎在说,这个女孩,真是卖了个好价钱,找的男人英俊又大方。 凌菲心里突然浮上了一股悲哀,好像自己和学校其他女孩子一样,被包~养之后,换来各种名牌。 有些生气地起身,“叶于琛,我饿了。” 颐指气使。 “挑一个包,挑好就走。”他好脾气哄着。 “我饿,我不要包。”她嘟着嘴。 “听话。”他摸摸她的头。 “我讨厌你。” “......” 女人真是善变非常啊,刚才满足了她的口腹之欲,让她吃了一个冰淇淋,现在就翻脸了...... 不过他现在,愿意宠着她。 昨天接到她求救电~话的那一刻,听她唤自己的名字,将他救他的那种几近绝望的语气,他只恨不能插翅飞到她身边。 原来只以为自己心里只是对她存了一个念想,只是一个男人对一个漂亮女人的正常渴望,可那一刻才明白,他中毒了,中了名叫“凌菲”的毒,也就是在那一刻,他才明白,自己对她有多么的不舍得。 既然不舍得,那就宠着呗,他叶于琛又不是宠不起。 “怎么不高兴了?” “没有。”她撅撅嘴。 叶于琛叹了口气,抓起她的手,“不要便不要吧。我们走吧。去给爷爷选礼物。” ☆、旖旎无限 到了老宅才发现,叶家除了他们,也都到齐了。 老爷子穿着在瑞蚨祥定做的唐装,显得精神矍铄。 凌菲一到就凑了上去,“爷爷,看看我给你选的礼物。” 老爷子心里高兴着,却也不想在众人面前表现了出来,绷着脸说,“家里又不缺什么,何必破费。” 凌菲讨巧卖乖,“老爷子,不缺是不缺,也是我的一片心意,您看看喜不喜欢再说嘛~” 老太太在旁边也帮着腔,“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赶紧看看是啥。” 此话一出,凌菲立刻明白,连忙将包里的另外一份礼物也拿了出来,“奶奶,您看,我们看到这条披肩,觉得特别适合您,所以这是给您的。” 老太太看着那条绣着暗花牡丹的披肩,笑得合不拢嘴,“到底是女孩子贴心。” 叶老爷子不甘示弱,马上拆了自己的礼物。 盒子里一个黑色块状物掉了出来。 老爷子拿起来一看,“手机?我不要。” 给他买这个纯属浪费,有事找他的警卫员不就得了。 “不要拉倒。”叶于琛淡淡说。 “你......”老爷子气结。 凌菲立刻打圆场,“爷爷,这个不是手机,是ipadmini,最近天冷,您出门下棋也没那么方便了,所以啊,在这个上面也能下棋。” “下棋?”老爷子摇了摇明晃晃地液晶屏幕,左看右看,“这上面连个楚河汉界都没有,怎么下?” “......,不是在上面下,是这样的......,”解释不清楚,凌菲卡壳,求助地看着叶于琛。 叶于琛叹了一口气,到底接过了她手中的物件,上前为老爷子细细解说起来。 凌菲一看,这里也没什么事儿,于是起身,“我去泡茶。” 叶于琛却是转头,按住她的肩膀,“叶家下人这么多,轮不到你去。” 然后叉了一块哈密瓜到她嘴边,示意她吃下去。 凌菲红着脸,不肯吃。 两位老人立刻心领神会,假装看电脑的看电脑,试披肩的试披肩,而叶正勋夫妇则是颇为尴尬地将脸侧到了一边。 叶于琛的坚持让凌菲还是张了张口,整个放进嘴里。 老爷子立刻对老太太使了一个“小夫妻感情甚笃”的眼神。 老太太立刻眉开眼笑,将话题转移到了自己最关心的那个问题上,“凌菲,啥时候生个孩子啊?” “咳咳......”,哈密瓜真是多汁,害她呛到了。 叶于琛伸手拍了拍凌菲的背,“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然后才侧脸,转向老太太,“现在还早。” 她刚上大学,她有自己的理想抱负,他不想那么自私。 “还早?”这次抗议的是老爷子,“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 “我老子都会打酱油了是吧?换个新鲜的说辞行吗?”叶于琛不屑地道。 “你......”,老爷子气,“你信不信我到组织上去告你?” “组织上也管不着生孩子的事。”叶于琛淡定如常。 “那老子就告到联合国。”老爷子更气,口不择言。 “那我就去结~扎。” “咳咳.......”此话一出,呛到的就不止是凌菲了。 众人被叶于琛这一句话直接撂翻,尴尬到不能自已。 凌菲本来就红着的脸此刻更红,偷偷瞄了一眼叶于琛,见他镇定自若,依旧在品茶。 ————————————————————————————————————————— 从叶家吃完饭出来,已是深夜了。 一上车凌菲就直接会周公去了,叶于琛将音乐关掉,空调开到最暖,然后专心致志地开车。 路过小区门口的药店,他减了减速,还是将车停了下来。 半晌从药店里出来,手里拿了不少东西。 到了楼下,凌菲还在睡,他也不叫醒她,只轻轻将她揽在怀里,往电梯里走去。 按楼层的时候,将她稍稍抱得高了一点,凌菲却醒了。 “我们在哪儿?” 叶于琛看着她睡意朦胧的小猫眼,轻轻啄了一口她的眉心,“马上到家了。” 凌菲不好意思地推了推他的胸膛,“我自己走。” “别乱动。”叶于琛不肯放开她。 直接进门,将她放在了卧室的床上。 看着他眼中的狼欲,凌菲立刻警觉,防卫地说,“累了一天了,我要睡了。” “晚点睡,过来。” “不。” “过来。” 凌菲抿唇,往床尾滚去。 可叶于琛哪里肯放过她,直接拦腰将她抱起,搂进自己的怀里,“乖......” 他将从药店买来的东西放在床上。 凌菲定睛一看,满脸通红。 半床的小纸盒,都是.....那啥。 “你.....”,半天你不出个所以然来,居然买这么多套套,要用到猴年马月啊? 刚才他走进药店,才发现现在的TT的品种真是多如牛毛,有草莓味,香蕉味,各种水果味的不说,居然还有邪恶的颗粒状,螺旋型,还有夜光型...... 就那么在货架前呆住了。 不知道凌菲喜欢哪种风格,依得叶于琛的脾气,干脆悉数扫了回来,供自己的太座选择。 “看看,喜欢哪一种?”他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 凌菲羞得不知所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叶于琛看着她蔓延到颈子的绯红,十分满意,却仍然不肯放过她,“叶太太,不知道你喜欢温柔型的,暴力型的,还是恶搞型或者温馨型的......,所以都买了......,您择一个,把我宠幸了吧......” “流氓.......”,凌菲完全败给了叶于琛。 “我还可以更流氓......” 他身子忽地倾大了角度在她唇上重重一烙,灵巧的舌尖探人她口中更进一步、更深一层的挑~逗她。 结束了长吻之后,凌菲感觉到叶于琛把热情转移到她身上,绵绵密密地沿着颈项,一路烙下吻痕…… 她挣扎,“我累了,不要了。” 云雨之情对她来说何等陌生,哪里能夜夜笙歌,可叶于琛忍得久了,哪会轻易放过她。 不是对手的凌菲,直接就被禁锢在了他的怀里,动弹不得。 “不要了,叶于琛。”她负隅顽抗。 叶于琛一笑,含住她小巧精致的耳垂,“不要吗?” “嗯......”,凌菲细碎地微哼出声,“不......要。” “口是心非的丫头。”叶于琛他轻柔的说,然后用膝顶开她闭拢的双腿,倾身向她,在她耳边温柔低语,耐心压抑着排山倒海而来的欲望爱抚着她…… 他的大手邪肆地隔着衣物挑~逗着她青涩而羞意的春情。顺着略略敞开的衣服交叠处,他魔魅灵巧的手滑了进去,盈握着凌菲细致敏感的胸前软丘春色,轻捏兜转地挑~逗着粉色诱人的花蕾,继而以舌尖品尝着春色无边…… 叶于琛的抚触惊心动魄的在凌菲心中留下一波波的激情狂涛,不知所措的她颤抖的伸出手努力于他衬衫上的钮扣,在解到最后一颗时,她忽地惊觉叶于琛修长的手指竟探往她的......,赶忙地她拉住他的手。 “不、不要!” 叶于琛吻住她的抗议,手上的动作仍没有停止,修长邪恣的手指往她灼热的私~处探去,挑起凌菲如狂涛般的情欲。 她无助的娇~喘着,羞得满脸通红,却不知如何是好。 看着她羞涩的模样,一股爱怜在叶于琛心中油然而生。 她的身体在他逗弄下泛起了一层醉人的桃花红,那股诱人的醉意直挑~逗着他每根已为她而紧崩的感官神经和早已蠢动的欲望。 “我……你……”凌菲感觉至口干舌燥,连一句完整的话语也说不出口,喉间泄出迷乱的吟哦声,身子不自觉地弓向叶于琛。 感觉到她反应出的适应,叶于琛眼底蓄着待蒸腾的欲火,他起身褪去了身上的衣物,然后再度覆身到她身上。 “放轻松……” ...... 一场大战告终,凌菲浑身微微打颤,又猛又快的快~感让她小死了好几次,此刻一点力气也没有,想快要溺毙的人一样只攀附在叶于琛身上,再也没了说话的力气,只用一双灿若春水的眼柔柔弱弱地看着他。 叶于琛哪里经得起这样的目光,直接翻身,又覆在了她身上。 一次又一次,明知道她不能承受那么多,可叶于琛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最后她直接倒在了他的怀里。 而叶于琛则将她抱得牢牢的,闻着她淡淡的体香,竟是无比的心安。 “累了吗?” “废话。”她白了他一眼。 “我下次轻一点。” 凌菲瘪了瘪嘴,“都怪你。” “......,”叶于琛有些无语了。 “那要怎样啊?”还是耐着性子问。 凌菲翻了翻白眼,“你给我唱首歌。” “......” “快唱。” 他就开始唱了,唱的不知道是哪国的语言,但是在他磁性的嗓音演绎下,十分的好听。 看着他一下一下的喉结,专注看着自己的眼神,手中轻柔的动作....... 凌菲突然感到十分满足。 直到唱完,凌菲才回过神来,“没听懂......” “好听不?”他却问她。 “难听死了。” 叶于琛抽了抽嘴角,“那刚才是谁一脸陶醉来的?” “有吗?你看错了吧,”她推了推他的胸膛,十分严肃地半坐起来,“我有个问题问你。” “什么?”他的手还穿插在她的发丝之间,感受着那柔顺的触感。 “那个……,我们第一次到底是什么时候?” 那一次被下药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而后来虽然又惊又怕地喝了酒,可疼痛却是清晰的……,她实在想不明白了。 叶于琛眼里闪着光,“问这个做什么?” 她耸耸肩,“不为什么,就是想知道而已。” “唔……,”他拉过她倒在自己的胸膛之上,“真想知道?” 凌菲轻缓地点了点头。 “叶太太,”他抚了抚她的唇瓣,“我们的每一次,都是第一次。” 低沉而又深情款款的嗓音伴随着他的吻铺天盖地而来,舌尖再度放肆地闯入她的口中,两人舌尖相触碰的那一刹那,凌菲只觉身体里面突然窜出一把燎原之火,烧尽了她所有的理智。 她被他吻得忘乎所以,双手缠上他的脖子,手指插进他的发丝,唇舌与他纠缠,身体微微颤抖着。 叶于琛再也难以自持,滚烫的大掌伸到凌菲胸前,覆盖在那一片柔软之上。 凌菲全身颤抖得更加厉害,搂着他脖子的双臂忍不住收紧,迷离的眼神发出对他无声的邀约。 他的目光越来越暗沉,唇舌和手指肆无忌惮地掠夺者她酸软无力的身体。 ...... 当他最终覆上她的身体的时候,凌菲一声轻呼,“不要了……” 她真的好累。 叶于琛深深吸了几口气,拉过被单将已经一丝不挂的凌菲裹住,然后快速地坐起。 自己的确是太过索求无度了,在她的美好之下,完全忘记了她根本经不起这样强度的欢爱。 他将她圈进自己的臂弯,然后低头吻了吻她的额角,低声说,“是我大意了。你睡吧。” 凌菲在她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手指轻轻地在他喉结上转着。 他握住她的手,在唇边轻轻一吻,“再这样挑~逗我,我可就不管你是不是真的累了。” 凌菲脸一红,慌忙抽回手,瞪了他一眼,“还不是因为你啊。” 他笑,“傻丫头。” “你才傻。” “.......,”叶于琛仔细帮她拢了拢被角,“睡吧。” 凌菲终于心满意足一笑,合上了双眼。 叶于琛不自觉地用十分温柔的目光,仔细地打量着自己的小妻子。 抬手缓缓点过她的黛眉,星眸,瑶鼻,樱唇。 最后才轻轻按上了脸颊上那两个小小的梨涡,享受着那美好的触感。 “喂,不要老是按我的酒窝。”凌菲睁眼。 他没想到她居然没有睡着,有点做坏事被抓个现行的窘迫,目光有些不自然,随即却又坦然下来,手指又贪恋地按了按她的梨涡,“不是你的,是我的。得有个名字才行。” 她笑,军人也有这么酸腐的时候吗?不过她喜欢他语气里的霸道,充满了占有欲。 “那你说叫什么?” “让我想一想,”叶于琛眯了眯眼,思考了一会儿,“英雄冢,叶于琛的英雄冢。” 自古美人英雄冢。 他叶于琛愿意埋首其中,永不超生。 凌菲知道这个典故,没想到被他用于此处,心里有些震荡,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叶于琛却是十分自如,“这是我一个人的英雄冢。” 她一笑,转身埋怨他,“被你吵醒了,我睡不着了。” “睡不着更好,我们来运动一下?”他坏笑。 “......,不要,你唱歌给我听,刚才那首歌蛮好听的。” “.......,叶太太,我是你老公,不是点读机。”他抗议。 “你唱不唱?”她威胁道。 叶于琛扯了扯唇角,还是唱了一遍。 “这是什么语啊?” “俄语。” “歌叫什么名字?” “喀秋莎。” “真厉害啊,你还会什么语?”凌菲索性坐起来,一脸崇拜。 叶于琛想了想,“英语,法语,还有日语。” “其实我也会俄语。”她悠悠道。 “哦?”叶于琛挑眉,他的小妻子还真是深藏不露。 可还没等他问她,凌菲已经自顾自开口,“打死你大娘......” “.......,”叶于琛在心里默默呕出一口老血,伸手将她的刘海拨乱,“不是这么发音的。” “切。” “切什么切,赶紧睡觉。” “我彻底睡不着了,你陪我聊天吧......” 叶于琛更加无语,“聊什么?” 凌菲兴致勃勃,“随便啊,聊人生,聊三围,聊什么都可以。” “那聊三围吧。你的尺寸我清楚了,十分满意。”他将她上下打量一次。 “......,”凌菲无语,她只是打了个比方而已嘛。 窗外飘飘洒洒,落下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而窗内却是春意融融,只听得情人间的低语呢喃,满室温情…… ————————————————————————————————————————— 第二天下午的课程结束,叶于琛带着凌菲吃完饭,便直接驱车,将她带到了电影院。 “看电影?”她一愣。 这叶于琛是越来越会逗她开心了啊,千年冰山居然带她来看电影。 她都不得不承认,此刻自己心里居然有了那么一点点受宠若惊的感觉了。 叶于琛颔首,用眼神看着她,意思是看着电影有问题吗? 电影院售票处,一身职业装,围着个小丝巾的售票小姐十分殷勤地问叶于琛,“先生,请问要看什么电影?” 叶于琛指了指身边的凌菲,“问我太太。” 售票小姐这才不情不愿地转向了凌菲。 “鬼片?”凌菲看着大屏幕上的目录,不假思索地问。 “.......,”叶于琛没想到她胆子还真不小。 “不许看。” 她晚上睡觉一定要开壁灯的,看了以后,万一他不在家,她怕起来,岂不是会很惨? 凌菲白了白他,将手中的奶茶吸得呼呼作响,“灾难片?” “全是电脑特技,有不真实。” “枪战片?” “更假。” “文艺片?”她妥协了,要知道文艺片是多么地考验人的意志。 “......我会睡着的。” ...... 凌菲暴走,“你到底要看什么?!” 两个人在柜台前左挑右选,实在难以中和彼此的口味,前前后后弄了十来分钟,惹来后面众人不满。 叶于琛立刻投去一记眼神,身后之人看到前面这个高大魁梧的男人如此冷冷的眼神,纷纷自动噤声,不敢再多说一句。 凌菲催促,“到底看哪一个?” 叶于琛随手一指,“就这个吧。” “......,”睖睁片刻之后,凌菲自我安慰地告诉自己,他是为了自己才选的这一部片子。 叶于琛选的是喜羊羊和灰太狼。 售票小姐不耐,笑容早已僵硬,一听他们选好了,二话不说,直接出票,将两人打发到了一边,继续接待下一位客人。 两个人买了一桶爆米花,然后手牵手走进放映厅,然后坐了下来。 凌菲觉得今天一身黑色风衣的叶于琛,在这样的环境下,怎么看,怎么别扭。 动画片的主题曲算是耳熟能详的老调子了,一听就让凌菲昏昏欲睡,她觉得她都快要变成一只羊了…… 而且还是一个意识不怎么纯良的羊——两个人坐的是最后一排的情侣座,经不起无聊的她,开始找别的事情做了。 手抓着满满的爆米花,递到他嘴边,“试试。” 他皱了皱眉,“你吃吧。” 垃圾食品他从来不吃。 “试试嘛,芥末味的,很好吃的。” 叶于琛眼角抽了抽,他的小妻子果然特别,吃个爆米花都这么重口味。 “还是不用了,你吃吧。” 凌菲哼了一声,将爆米花吃了个精光,然后不怀好意地将手中的碎屑往他的嘴边一抹,哈哈一笑,“香不香?” 笑得太大声了,立刻引来了前面的人抗议,“麻烦小声点。” 凌菲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 叶于琛轻轻在她耳边一捏,刚想说如果不喜欢就不用看了,结果又引来凌菲一声惊叫,随即瞪了他一眼,“你干什么?!” 前排的人又转过头来,这次直接不客气地朝叶于琛说,“兄弟,好歹管管你媳妇儿,还让不让人看电影了?” 凌菲正欲开口抱歉,叶于琛却直接接过了话,“我媳妇儿愿意,你管不着。” “……” 前排的人气得够呛,差点没厥过去,“兄弟,这么惯着媳妇儿,可不是个事儿啊。” “我就这么一个媳妇儿,我不惯着她,难道惯着你啊?”他说得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 前排再度无语,直接败下阵去,再也不回头了。 凌菲听到那声媳妇儿之后,心里一片温暖,随即笑不可遏地攀着叶于琛的脖子附在他耳边,“感觉你今天很不一样啊?” “嘘——,”他压低声音,“反正电影院里面看不到,我又没穿军装,气死一个是一个。” “…….” 不得不说,叶于琛的这一面,是她从未见过的,可凌菲觉得,自己一点也不讨厌这样的他,反而感到有些欣喜。 而他却是直接抓住了她乱动的手,拉在嘴边一吻,“不要乱动了,我们马上就回家吧。” 凌菲抽了抽手,却被他拉得紧紧地,往下压了过去。 在她熟悉的私密位置,又是一顶小小的帐篷被他支了起来了。 硬物带来的触感让凌菲忙不迭抽回手,“这是电影院。” 这个流氓,居然,居然……. “嘘——”,他叫她小声点,然后用手势示意她看周围。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影院昏暗的光线中,四周的情侣座上,接吻的有之,爱抚的有之,甚至还有一对,女的坐在男的身上,前后来回晃动着,说不出的孟~浪。 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她嘴巴张成O型,停在那里。 这情这景……,如何对得起前面几排盯着屏幕一脸投入的纯洁小朋友们啊? 叶于琛看到她瞬间石化的样子,低低笑了起来,然后凑到她耳边,“要不,咱们也在这里试试?” 凌菲回神,直接一记爆栗敲到叶于琛头上,“胡说八道什么,我去一趟洗手间,然后我们回家。” “回家解决?那也行。” “……叶于琛!”她气急败坏地喊他的名字。 他却朗朗笑出声,“叶太太,什么事?” 凌菲白了他一眼,将手中的奶茶直接塞给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放映厅。 叶于琛看着她的背影,笑意更深,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脸皮真是薄的可以,居然还跑掉了。 凌菲在洗手间的镜子前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洗手的时候突然想起了刚才的触感……,然后得出一个结论: 绝对不止二十五厘米!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以后,她才猛地红了脸。 人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倒好,简直就快要是近淫者荡了。 赶忙冷水扑了扑自己的脸,平复着脸上的红霞和心中的荡漾,然后才磨磨蹭蹭地从洗手间出来。 可刚一出来,前面就晃了个人影,挡在狭窄的通道中间,让她进退不得。 她头也不抬,“麻烦让让。” 头顶传来阵阵怪笑,凌菲余光瞥见周遭似是鬼影重重,抬头一看,冤家路窄了。 对方奸笑一声,旋即问道,“记得我不,美女?” 凌菲吞了吞口水,“不记得了。” 对方暴怒,“看清楚,老子是上次被你爆头的那个人!” 凌菲突然想起来了,这是那个黄毛。 “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凌菲转身欲跑。 可只走了两步,便见到一把明晃晃的刀朝自己直直地抽了过来,黄毛身后不知怎地就多出了好几个人,将凌菲往洗手间出口的角落里逼去。 此刻所有的大厅都在放电影,鲜少有人出来,通道中除了他们,便再无旁人,没有人发现这边的异常情况。 审时度势,凌菲立刻服软,“大哥,有事好商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啊!” 黄毛邪邪一笑,再狠狠啐了一口,“老子要的不多,把你在我身上放的血还回来就行,至于其他的嘛,就看我几个兄弟高兴了......” 其他几个男子一听,立刻流里流气地将凌菲上下打量了一番,目光中尽是一片淫~荡。 凌菲这下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环顾了一下四周,想要呼救,却又怕自己的求救声别人听不到,反而刺激了眼前这几个穷凶极恶的小混混。 用余光瞄了瞄自己现在所处位置与放映厅门口的距离,她盘算着自己冲开这几个人跑进放映厅的几率是多少。 可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微乎其微,她越来越害怕,心急如焚。 黄毛在看到她眼中的害怕之后,满意地大笑,然后招呼哥几个上。 可还不等他们靠近,就听到背后传来一声暴喝,“干什么?!” 循着声音望过去,凌菲就看到了叶于琛,心中紧绷的弦立刻就松了下来,只觉眼前一亮。 此刻他笔直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就是一尊来拯救她的神祇。 几个混混立刻意识到了叶于琛是来帮忙的。 黄毛吹了一记口哨,挥一挥手,“哥几个,先把那个男人解决掉,再来享受这个妞。” 叶于琛眸光闪了闪,手上一甩,手中立刻就凭空多出了一根折叠棍。 几个小混混拿着白晃晃的刀,立刻就涌了上去。 凌菲也毫不含糊,连忙用眼睛环视着四周,稍作思索,然后冲进了卫生间。 叶于琛侧身躲过朝自己刺过来的刀光,一甩手,手中的长棍直接一一敲在那几个混混的手腕上,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混合着骨节碎裂的声音响起。 黄毛顿时急红了眼,直接朝叶于琛头上砍去,刀口砸在棍子上拖拉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叶于琛皱了皱眉,一脚踢中黄毛要害,后者顿时抱膝乱滚,在地上一阵哀嚎。 躺在地上的四五个人目露凶光,愤怒的,敌意的,警惕的。 却没有一个人敢再站起来,再对叶于琛动手。 叶于琛就那样站在中间,眼神淡漠地看着他们。 凌菲从洗手间出来便是看到的他万事搞定的模样。 看到她手中的半截拖把,他皱眉,“你干嘛?” “帮你打架呀!”她眨了眨眼,说得理所当然。 “......”,叶于琛很想说我需要你帮? 可看见她一脸绯红的真诚,他心中蓦地一动,温柔地说,“没事了。” 凌菲点点头,将拖把扔在地上,然后朝叶于琛走去。 可黄毛还不甘心,忽然贴地一滚,跳起来扑向凌菲。 可她也只来得及看到一抹黑影,黄毛就被叶于琛从背后反手握棍卡住了脖子,直到双脚离地,窒息时抽搐的挣扎让他发出嘶哑的呼吸声。 直到他气游若丝,叶于琛才放手,像扔一个破布袋一样将他扔了出去。 黄毛头部直接撞上墙壁,瘫在墙角,抱着脖子抽搐,咳嗽不止,再也没了反抗的力气。 叶于琛将手中的棍子一折,放进了裤袋。 然后掏出电~话报警。 “首长!”刑警大队的大队长很快到达现场,十分恭敬。 叶于琛淡淡点头,“交给你了。” 然后拉起凌菲的手,“回家吧。” “我想看看你的棍子。”凌菲一边下电影院的台阶,一边说。 叶于琛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却故意曲解,“在这里?不好吧。回家脱了以后随你看啊。” “.......”,凌菲想挠墙,老男人越来越会耍流氓了,而且越耍越限制级。 “我想看你刚才打人的那个。”她坚持。 叶于琛这才将警棍拿出来,递到了凌菲手中。 黑色棍身上的划痕提醒着她这玩意儿应该有些年头了,凌菲摸了摸,然后学着叶于琛的样子甩了甩,居然没甩开。 他笑了笑,伸手将警棍接了过去,演示给她看,然后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初秋的夜晚有了丝丝凉意,从电影院出来她就感觉到了吹到脸上的风带了些寒意。 再侧脸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叶于琛,黑暗中他的身影安静挺拔,犹如一座伟岸的山。 从他身上传递出来的无尽能量,正通过两个人紧紧相缠的交握十指,汩汩地传递到她的身上。 好像只要有他在自己身边,一切妖魔鬼怪,魑魅魍魉都得统统靠边站,再也无法逞凶。 从未有过的安全感袭上她的心间...... ☆、只大不小 吃是最原始的动力,再困再累的人,也熬不住肚子传来的阵阵饥饿感。 凌菲便是醒在满屋的粥香之中。 裹了个睡袍出去,便看见叶于琛端出来的那一锅鸡丝粥。 直接拿了碗筷便开车,也不搭理那个昨晚再度让她劳累不已的罪魁祸首。 生鲜滚烫的粥,米粒熬至化境,鸡丝也早就熬到不见,一口粥入口即无,甘香无比,只吃得齿颊留香。 凌菲只差把舌头给吞下去。 “叶于琛,没想到你居然会熬粥。”她摇了摇头,眉开眼笑夸了他两句。 她以为他只会番茄炒蛋。 这真是惊喜。 “以前在国外读书,吃不惯汉堡牛排。” 便是在那时,学会了这些东西的。 凌菲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粥喝得更香。 “你以前在国外读书?我怎么没听说过?在哪个国家?” 他笑,只怕自己在国外的时候,她还含着奶嘴,路都不会走。 “军校,”他避重就轻地答,“我们的履历都是机密,不想让你知道,你自然不知道。” 她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凌菲却以为他不愿意告诉自己,翻了翻白眼,“小气鬼,自大狂。” “叶太太,我知道我绝对不小,,但是我又绝对不‘自大’。有你在的时候,我才会大,我相信昨天晚上你已经再次明白了我的大小问题。” 噗——,凌菲一口粥喷了出来,弄得满桌都是。 她连忙起身,手忙脚乱地擦拭着自己的胸前点点白粥,“叶于琛!” “叶太太请讲。” 他却气定神闲地坐在她对面。 欣赏着她微微愠怒的样子。 阳光斜斜穿过餐厅巨大的落地窗,不遗余力地洒在凌菲的脸上,让她晶亮的眼眸更加明亮,年轻鲜活的灵魂如一股潺潺的清泉,注入了他本已浑浊的生命里,为他驱散着过去的灰暗与污浊。 “以后不许毫无预警地耍流氓!” “我只对你耍。” 凌菲脸一红。 这个家伙,情话都能说得这么熨帖自然,让她都快失去判断力了。 “不能耍就是不能耍,对我不能耍,对别人更加不能!” 她蛮横起来,像一个女王一样对他发号施令。 叶于琛低低一笑,“好。” 他喜欢她此刻充满了占有欲的样子,让他觉得自己对她是重要无比的。 抬手看了看表,“吃完我送你去学校,然后我也得回部队了。” 这次的任务完成,假期也只有这么两三天。 他生平第一次,嫌自己的假期太短。 以前他可是二十四小时全年无休的,部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都道叶家公子是铁血真汉子,拼命三郎都不足以形容他的拼命程度。 可谁知道在顶着叶家光环的背后,他竟是有无家可归的凄惶。 而现在,在凌菲的明媚之下,仿佛这一切,都有些不同了。 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 凌菲这才想起今天有课,立刻皱了皱眉。 “不愿意去?”他问。 “好累的,”凌菲白了他一眼,“都怪你。” 现在她的腰还很酸,小腹也胀胀的。 叶于琛勾了勾唇,“要不不用去了?” 她想了想,还是摇头,“算了,还是不要搞特殊。” 到了学校门口,凌菲指挥叶于琛,“那个,把车停在路口就好,我自己走过去。” “我送你到门口。” 她突然扭捏起来,“呵呵......还是不要了,上次你来接我,就有人传说我被你包养了......” 叶于琛讶然,现在的大学生,也都这么八卦的吗? 嘴还真毒。 可他叶于琛,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评价自己。 只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凌菲还小,他不想让她无端端地承受这些有的没的流言蜚语。 于是将车停下来,看着她下车的时候,又忍不住出口,“凌菲。” 她转头,“嗯?” “我要出一个任务,可能短时间内回不来。” 她对他露出一笑,叶于琛突然就觉得,阳光好像,穿越云层,直直照在了自己身上。 “没关系,我等你回来。” 我等你回来,她说。 她对叶于琛说。 他心中的温暖更甚,许久许久,没有人对他这样说过了。 家,似乎又回来了。 凌菲朝他挥了挥手,打算开门下车。 却被他一把拉住。 力道有些大,她有些猝不及防,直直地扑了过去,跌进了他的怀里。 叶于琛就真么拥着她,手指抚触着她耳边的一缕发丝,将它挽在她耳后,然后摸着她的耳垂,“可会想我?” 凌菲转了转眼珠,黑白分明的眼里却是容纳了他现在触目所及的所有阳光,“看心情。” “嗯?” 他明显是不满意这个答案的。 “心情好,就想。” 她调皮起来。 “心情不好呢?” 凌菲扁了扁嘴,故意将手指搭在他的手臂上,似弹琴一样用食指和中指点了一遭,等到他似乎有点急了,才悠悠开口: “也想。” 他大笑,将她抱得更紧,“臭丫头。” 说完便俯身,吻住了那张可以控制他心中晴雨的红唇。 她未尽的语声淹没在满是情意的吻里面。 叶于琛微冷的舌滑入她温热的口中,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用力地探索过每一个角落,仿佛要将自己的味道溶于她每灵魂的每一处。 两个不同的人,有着同样的悸动,使彼此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忘情地汲取着对方的每一丝温暖,要拿它来温暖对方不在身边的每分每秒,每刻每时,每日每月。 直到胸腔中的空气消耗殆尽,她才被他放开,可脸上依旧是不满足——“叶太太,要不我们回家去吧?” “......” 凌菲迅速坐起,用力推了推他,“不要。我快迟到了。” 他这才放开她,理了理她微乱的发,“等我回来。慢点走。” 凌菲看了他一眼,终于推开门走了出去。 却是生怕迟到,走得飞快。 叶于琛微微一笑,他的小妻子,连后脑勺,都是那么漂亮。 在车座上静静坐着,他享受着透过窗棂洒在自己身上的冬日温暖和煦的阳光,专注而又热切地看着自己小妻子的背影,心念跳动。 真肉麻,真浪漫。直到她消失在拐角处,叶于琛才拿起自己的手机,冷沉地开口,“昨天让你去查的事情,查到了吗?” ————————————————————————————————————————— 一天的课上下来,说轻松都是骗人的,尤其是凌菲最不擅长的英语课,各种专业名词简直绕得她头晕眼花,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有一股想要自挂东南枝的冲动了。 回到家门口,却是又看到任江。 这一次他到没有穿军装,只是一身便服也衬托得他英武非常了。 “夫人。”这次他倒是较之上次恭敬了不少,将手上的一个盒子交给凌菲,然后敬了个十分标准的军礼,“首长让我送来给您的。” 凌菲觉得任江这是军人要变快递小哥的节奏了,每次来她家都带着个盒子,专业不说,态度还十分敬业,可还不等她说完谢谢,他就转身走了。 进了家门她才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新手机。 拿到手里一看,她咂了咂舌,叶于琛还真舍得,这个手机她在商场里看过,要五位数的票票呢。 打开通讯录一看,里面只有一个老公。 用膝盖想也知道是叶于琛存的他自己的电~话,还真是霸道得很。 正准备打电~话给他,他倒是先打了过来。 “手机拿到了?” 昨天他才看到她的手机居然还是蓝屏的,按键上面的字都看不清楚了,这个做丈夫的,真是失职得可以。 凌菲真怀疑他趁自己睡着的时候在自己身上装了GPS定位器,打电~话的时间能掐得这么准。 “拿到了。”她往沙发上一靠,“谢谢。” 他勾了勾唇,“喜欢吗?” 凌菲抱过大喵,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拜托,贵得要命,敢不喜欢吗?” 他笑了出声,“就看到了手机?下面那个盒子,没看到?” “什么盒子?” 她又翻了翻那个箱子,才发现底部还有一个皮质的盒子,上面有一对翅膀一样的图案。 “打开看看。”他在那边说。 “钥匙?”凌菲将那个看似钥匙模样的东西拿了出来,放在手中把玩着,“这是什么钥匙?看起来好奇怪。” “你下楼看看就知道了,”他卖着关子。 “不要......,”她嘤咛了一声,“今天累死了。” 叶于琛听着她软软绵绵的声音,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化掉了,却依旧好脾气地宠着,“乖,下去看看,再上来休息。” 她又抗议了两声,到底趿拉着拖鞋下了楼。 一辆银灰色的车子十分张扬地停在了楼道口,凌菲一眼就认出,这是叶于琛叫她来看的东西,以为车牌是她的生日。 “车子?” “嗯,可还喜欢?”他翻着手中的文件,沙沙作响。 凌菲盯着车头的标志看了半天,也和钥匙上一样,是一对翅膀,看起来跟mini/cooper很像,却又感觉不是。 “我原来的车呢?” 好不容易上了手,熟悉了车况,她不想随意换车。 “我们换一辆,好不好?还喜欢吗?” 她这个人念旧,有些闷闷地,“不认识,不喜欢。” 果然还是个小姑娘。 他依旧耐心,“我知道mini很好,很神气,但是这一辆我们也试试,好不好?” 原来的车早就被他吩咐人拖走拆卸检查原因了,哪里还能开。 凌菲皱了皱眉,叶于琛到底有多有钱,她不想问,也不想知道。 不是她对钱没概念,只是觉得够生活就好。 一千万和一亿,甚至几十亿,对她来说,可能就只是个数字而已。 “买了一辆又一辆,你的钱是抢来的啊?” 叶于琛停下翻阅文件的手,低低一笑,原来她是在担心这个,想了一会儿,他才说,“你怎么人都嫁了,也不打听打听为夫的身家什么的吗?” “为夫”二字让凌菲翻了翻白眼,呸了他一声,“懒得理你。” “你先看看车,我先忙一会儿。放心开,这次绝对不会有事了。” 看到文件的关键部分,他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挂掉了电~话,目光变得冷凝了起来。 凌菲愣了一会儿,才撇了撇嘴,坐进了车里。 里面竟是用一个小小的粉色纱布袋,装了好几粒苍耳。 她心中一震,他怎么知道的......,随后便是小小的感动...... 带我走.....,带我走..... 她想起自己反反复复在纸上写的几句歌词: 带我走/到遥远的以后/带走我一个人/自转的寂寞/带我走/就算/我的爱/你的自由/都将成为泡沫/我不怕/带我走...... 不知道谁会来带她走,不知道要将她带向何方,可这些词,她却是写过太多次,念过太多次,唱过太多次,熟悉得就像是一句祈文。 而在今夜,在柔柔星光下,皑皑白雪中,上天似乎终于听到了她的祷告,让她终于得偿了夙愿。 那个人来了,来带她走,带她远离了凌家,远离所有的凄惶,所有的迷惘,所有的纠葛。 从今以后,自己再也不是四处流离,无枝可依的凌菲了。 她有了崭新的身份,全新的生活。 她是叶太太,他的叶太太。 ————————————————————————————————————————— 最后将车停在地下车库内,稳稳妥妥之后,凌菲才上楼,给叶于琛发了个短信: “谢谢。” 他很快回了过来:“谢谢谁?” “谢谢你。” 叶于琛很快又回了一条: “我是谁?” “你是叶于琛。” 他发了一个坏笑的图案,又附了一句: “叶于琛是谁?” “叶于琛是你。” 回完以后便丢下手机,进厨房去弄吃的去了。 出来又看到竟然是静静躺了好几条短信: “叶于琛是你的谁?” “臭丫头,你得叫我老公。” “睡着了?” “晚安......”她笑了笑,将意大利面裹起来送进嘴里,又回了一条给他: “正在吃面。” 这次他选择了直接将电~话打过来:“小心吃成小肥猪。” 后面还配了一个小猪猪扭屁股的图案,惹得凌菲噗嗤一笑,这实在是跟他的形象相去十万八千里啊。 “切。我明明很瘦的好不好?” 谁不知道她凌菲怎么吃都不发胖? 他想起她瘦削的锁骨,到底是止住了这个话题,“明天有空吗?” “怎么了?” 明天一天没课,蛋糕店的装修还在收尾,应该是没什么事的。 “我明天就出任务了,如果你有空的话,帮我去机场接一个人。” “谁?” 凌菲不解,是谁那么大面子,让叶于琛叫她去接? ☆、91来自小姑的礼物 凌菲没想到叶于琛让她来接的人是叶于瑾。 她以前听沈月芳提起过一次,说叶正勋夫妇中年得了一女,宝贝得紧,近几年都在国外读书,很少回国。 叶于琛说自家妹妹这次回来休春假,顺便见一下自家嫂子的。 “顺便”......,这个词真是让凌菲头皮发麻,想起自家婆婆谭美云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样子,她到底是担心了。 老的这样,那小的...... 正在胡思乱想,她就被人一把抱住,“昨天我哥发照片给我,说你本人更好看,我还不信,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连珠炮似的话语炸得凌菲晕晕然,稍稍拉开了一点和来人的距离,才看清楚她的样子。 和叶于琛几乎一模一样的五官,生在叶于瑾的脸上,竟得到了完全不同的效果,异常地美丽。 此刻她用明艳的双眸看着凌菲,双手合十在胸前,夸张地又唤了一声,“嫂子好!” 凌菲终是笑出声来,心中的担忧烟消云散,大方地伸手,去抱抱她:“小姑子,欢迎回来。” 她热情如火,在凌菲脸上亲吻:“长假啊,我又能见到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了,还有哥哥,还有你,嫂子!” “是啊。”她微笑地说。 叶于瑾却朝她眨着长长的假睫毛:“嫂子,你笑起来真美!” 然后拉了她的手就出去,看到凌菲的车子,老远就叫:“哇塞,阿斯顿马丁,嫂子,你和007开一样的车,真酷!” 坐上车以后,凌菲又看着叶于瑾系好安全带,才交代道,“小姑子,以后不要叫我嫂子了。” 她今年都大四了,比自己大了三岁有余,她实在不好意思承她这一声嫂子。 叶于瑾眨了眨眼,将口香糖吹出一个泡泡,“为什么?” “我比你小。” 她的快人快语让叶于瑾先是愣了愣,然后在心里感叹,自己的大哥真是狠啊,找了个比自己小的人来给她当嫂子,看凌菲的样子,正是豆蔻枝头上水灵灵的鲜花一朵,叶于琛就给人家掐下来了。 不过她常年在国外,倒也不拘这些称呼,便十分爽快地道,“那我以后就叫你凌菲好了,不过,你以后也不能叫我小姑子了,得叫我于瑾,这才公平。” 凌菲从善如流:“好的,于瑾!” 一路上叶于瑾兴致高昂,不停地问东问西,凌菲觉得自己的祖宗八代都快要被她刨根问底问出来了。 “凌菲,你和我哥哥是怎么认识的?我问他,他说是相亲,我才不信,他那种老古董,怎么会去相亲?只怕拿枪驾着他脖子,他都是不会去的!” 凌菲一笑,“你还真了解你哥。” 叶于瑾眨了眨眼,“那是,全家就他最疼我。以前我刚出生的时候,他都已经十几岁了,可还是每天放学都往家里跑,为的就是第一时间看见妹妹。以前他还经常偷偷拿冰牛奶,可乐,还有糖给我吃,害我拉了好几次肚子,他被揍了好多次。” 凌菲笑意更深,原来叶于琛也有这样调皮的时候,她一直都以为他生来便是如此严肃了。 叶于瑾见她笑,只当她是不信,于是有模有样地说,“这些都是爷爷奶奶告诉我的。” 语气里透着无比的骄傲。 年龄的差异并没有影响到叶于琛对她的疼爱和这个妹妹对叶于琛的崇拜。 “快说你们怎么认识的?真的是相亲吗?” 凌菲偏了偏头,“其实也不算相亲。” 彼时两个人是想看两相厌,可还是不得不要在一起,怎么能算是你情我愿的相亲? 说好听一点,那叫家族联姻,说得不好听,其实就是她被凌家卖给了他。 不过时至今日,她心里庆幸,那个人是他。 “那是什么?”叶于瑾更加好奇,拉着她开车的一只手不放,吓得凌菲心惊胆战。 “大小姐,你先放开我,我好好开车,然后和你说,行不行?” “哦......,”叶于瑾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多么危险,放开了凌菲的手,“那你说。” “其实我们......,”凌菲想了想,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才合理,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应该是翻牌子。” “.......” 叶于瑾愣了片刻,随即放声大笑,“翻牌子.....,凌菲,你可真幽默,你的意思是说我哥翻了你的牌子,来宠幸你的吗?” 凌菲也笑,“差不多。” 虽然牌子也不是他自愿翻的。 可现在她在他身边,他也在她身边了。 挺好,真的挺好。 ————————————————————————————————————————— 在叶于瑾的指点下,穿越过花木扶疏的曲径通幽小道,凌菲将车开到了叶家别墅。 这是她第一次来。 叶正勋夫妇早已等在门口了。 谭美云一条黑色的安哥拉羊绒裙,配上同色镶金色蕾丝边的披肩,安宁慈爱地对着叶于瑾笑着,“囡囡回来了。” “妈......,爸......”叶于瑾连车门都没关好,直接就奔了过去,抱住父母笑着闹着。 “这么大了,还跟小孩子一样。”叶正勋笑着揉了揉自己女儿的头。 一直以来,只会出现在她梦中的,此刻却真实在她眼前的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微微地刺痛了凌菲的眼。 不得不承认,有些人从出生开始,就是被上天所眷顾的,叶于瑾就是上帝的宠儿之一。 良好的出身,傲人的家世,宠她的父母兄长,这些有的人终其一生追求的东西,她却生而就有了。 叶于瑾回头,“凌菲,我们进去吧。” 叶正勋皱了皱眉,“没大没小的丫头,要叫嫂子。” 谭美云却是淡淡开口,“一个称呼而已,有什么要紧的。” 凌菲也不言语,只看着佣人一个一个地从自己的后备箱里拿出叶于瑾那一整套路易威登的箱子,然后道了一声,“爸妈,那我先回去了。” 叶于瑾却是不依,“那怎么行呢?一起吃个饭吧。好不好?”然后她用请求的眼光看看谭美云,又看看凌菲。 凌菲摆了摆手,“不用......” “吃了饭再走吧。”谭美云禁不起女儿的眼光,开了口。 她想再度拒绝,可叶于瑾已经叫了一声BRA~VO,然后不由分说地就将她拉到了饭厅。 佣人们早已将晚餐准备妥当,此刻恭敬地等在一边。 凌菲从餐厅的窗户望了出去,此刻天色发青,云翳厚重,一片阴冷,只怕是要下雨了,她只想早点吃完这顿饭,然后回家去。 可当她看到长方形的餐桌上,摆着的是精致的法国菜的时候,还是避无可避地想起了叶家老宅,奶奶包的水饺,做的中国菜了。 食不知味地用精致的银勺喝着小碗里的法式浓汤,看着眼前那份五分熟的牛排,里面还有淡淡血丝,她实在是吃不下去,只象征性地将牛排切成小块,尽量捡边上熟了的肉吃,放在嘴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嚼着。 余光瞥到谭美云此刻正在将焗蜗牛从精致的小烤锅里挖出来,一只一只地悉心在叶于瑾的盘子里摆好,凌菲握住勺子的手,还是紧了紧。 心里突然为叶于琛感到不公。 她原本以为谭美云对叶于琛的态度就是她做母亲的样子,没想到她也有舐犊情深的时候。 手心手背都是肉,做母亲的哪能如此的厚此薄彼? 想到这里,心里竟是有些心疼起他了。 正想着他,口袋里的手机便震了震,正是叶于琛的短信。 所谓心有灵犀,便是如此了,她有了一丝甜蜜。 然后放下手中的勺子,拿出手机。 “接到于瑾了吗?开车小心些。” 她回了一个:“到了,在陪你家太后吃饭。” 那边的叶于琛回了一个揍屁屁的表情,“那你专心吃饭,我开完会就马上出任务了。” “知道了,你小心一点。” 叶于琛很快回了一个笑脸过来,然后在她回过来的那句话上反复摩挲了一下,最终关了机。 凌菲趁着叶于瑾吃完饭上楼洗澡的功夫,也告辞回到了尚品。 ————————————————————————————————————————— 清晨六点。 凌菲顶着鸡窝似的蓬蓬头,用朦胧的双眼看着门外的叶于瑾,“......” “凌菲,我来找你逛街!” “……” 好吧,倒时差的人她惹不起,只能飞快洗漱,然后拿了包跟着叶家大小姐出门。 一路上她点头如啄米,身边的叶于瑾却热情高涨,不停地絮叨着自己的时尚心得,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地看着周遭的街景。 当两个人捧着从路边摊买来的热豆浆,迎着冬日瑟瑟的寒风,站在名品大厦门口,凌菲终于有了一种想摇醒叶于瑾的冲动。 可后者却十分无辜:“啊,居然还没开门!” “......”凌菲泪奔,叶于瑾和叶于琛,虽然是不同的批次和款型,但是折磨起人来,简直就是一样的节奏,“要不我们先回家,改天再来?” “不必。” 叶于瑾大手一挥,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没多久便见到一行西装革履的人匆匆而来,为首的人年过半百,态度却十分恭敬: “叶小姐大驾光临,我们来迟了,对不起。” 凌菲看了看表,现在也才七点不到,他们哪里迟了? “嗯,我们要进去买东西,你们开门吧。” “......” 凌菲终于见识到了叶家人的排场,微微张了张嘴,到底没说什么。 再度看了一眼一楼大门口的双C标志,她才跟着叶于瑾的脚步进了去。 里面的柜员们竟也是早已候着,好像前一天就知道叶于瑾要来,提前准备好了一样。 她真是搞不明白叶于瑾,国外这种品牌便宜不说,东西还正,可她偏偏要回国来买。 里面一双不起眼的人字拖都是上万,一个包可以抵她凌菲打工一年的钱了,一件大衣就更不必说,凌菲觉得把她论斤卖了也是买不起的。 叶家小姐兴致高昂不说,年轻貌美身材又好,一路刷了过去,后面的司机早就大包小包在手,跟得都有些吃力了。 最后还是凌菲都看得有点不忍心了,于是提议去顶楼的海棠茶室坐一会,休息一下,叶于瑾才作罢。 边喝着咖啡,叶小姐嘴里也不闲着:“女人嘛,就得自己对自己好,你看我,开心我也买衣服,不开心的时候,我就买衣服让自己变开心。” 凌菲抽了抽嘴角,端起面前的蓝山饮了一口,听得叶于瑾继续道,“你怎么一样都没买?你呀,也不用帮我哥省钱,他反正穷得就剩下钱了.......” 然后就听得她的声音慢慢弱了下来,视线停在凌菲身后不远处的地方。 凌菲转头,顺着叶于瑾的视线望去,就看到几个衣着彬彬的男子站在不远处,正在聊天。 其中一个人也看到了她们,定定向她们走来,“于瑾,你回来了。” 叶于瑾微微一笑,“是啊,回来度假。” “不介绍一下么?” “我嫂子,凌菲,这是秦越天,我哥的发小。”叶于瑾指了指来人,对凌菲道。 凌菲点了点头,看着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男子,“你好。” “原来是于琛的太太,幸会。”秦越天主动伸出手,与她握了握。 凌菲看到他戴在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此刻映着外面洒进来的阳光,显着淡淡的金色。 然后他扬手招呼侍者,“这桌的消费免单。” “两位慢用,我还有事,先走了。”秦越天说完便转身告辞,不再逗留。 凌菲只觉得眼花了,因为她看到叶于瑾注视着秦越天背影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落寞。 她还来不及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叶于瑾就如常一般笑了起来,“凌菲,你昨天走得那么快,我下楼都没看到你了,我有带礼物回来给你和我哥呢。” “礼物?”“嗯。” 凌菲接过叶于瑾从大包里拿出的一个袋子,看着上面精致的金色包装,“谢谢。” “不客气,回家再看!”叶于瑾按住凌菲的手,冲她眨了眨眼。 ————————————————————————————————————————— 凌菲看着二尺见方盒子里的物件,终于明白了叶于瑾那一句“回家再看”的深意了。 黑丝袜,破了洞的; 黑胸~罩,只有钢圈; 黑色小皮鞭,包了海绵...... 好不容易从一大堆东西里面翻出来一条看似正常的内裤,凌菲发现下面那块只有半个巴掌大的布料处,居然还开了个洞! 叶于瑾的短信掐点而至:凌菲,礼物还喜欢吗?这些都是今年的最新款,不要辜负我的一片美意,和我哥好好享受哦!如果你们要拍照让我欣赏,那就最好了! 凌菲真是无语,在国外读书的难道真的不一样?开放到这个程度吗?送哥哥嫂子情~趣内衣..... 这些东西光看就足以让她脸红心跳了,穿在身上.......,简直让她不敢想象,无法直视。 而且叶于琛那个老古板,短裤都不让她穿,这些东西要让他看到了,不一把火给烧了才怪。 最后她回了一个囧囧有神的表情给叶于瑾,然后将盒子胡乱装起来,塞到了床下面,才往蛋糕店去了。 ☆、你爱他吗 蛋糕店重新开张,凌菲和党天蓝忙忙碌碌下来,半天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 做好一天的流水,然后盘了盘点,赚了不少,可柜台里的糕点也还剩了不少,党天蓝给老板打了个电~话问能不能把这些蛋糕以三折的价格买下来,小胖师兄金口一开,直接答应了她。然后凌菲就见她急急忙忙地将这些糕点打包。 “天蓝,你买这么多,你们家才几口人啊,吃得完吗?”她数了数,总共竟有有十来份之多。 党天蓝抬头看了她一眼,“不是带回家的。” 最后等她全部弄好,才走到凌菲面前,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凌菲,你送我去一次对面的军官学校,可以吗?” “给叶承远?”凌菲指了指她手中的大包小包。 “嗯!” 凌菲拍了拍额头,“靠,他要吃不会自己来拿啊!你一个弱女子,他也好意思的?” “凌菲......” 党天蓝的声音软得发腻,凌菲连忙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我送你去,走吧,小祖宗。” ——————————————————————————————————————————— 两个人到达军官学校的时候正是晚餐时间,所以她们在门口登记清楚了身份信息之后便被放行了。 看着党天蓝轻车熟路地将自己往篮球场带,凌菲还是忍不住出了声,“天蓝,你经常来?” 党天蓝摇了摇头,“也不是,只不过有好吃的了,就会想给他送来。” 语气里无不甜蜜,凌菲扫了她一眼,只怕这是她委婉的说法了,照天蓝眉目额头之间透露出来的对叶承远的喜欢程度,只怕天天都有好吃的,换着花样给他送来了。 果不其然,坐在操场边的众人看到党天蓝的时候,十分热络地围了过来,“嫂子,又带了什么吃的?” 党天蓝甜甜一笑,对那一声嫂子十分受用的模样,将手中的袋子递给他们,“今天请大家吃糕点。” “BINGO!”立刻有人欢呼。 “太好了!” ....... 一群人连谢谢都不说,直接抓起来就往嘴里塞,狼吞虎咽的样子看得凌菲都皱了皱眉。 党天蓝则是十分温柔地站在他们旁边,为他们拿着矿泉水,分着蛋糕,还时不时看一看不远处叶承远打篮球的样子。 只见他弯着腰,篮球在他的手下前后左右不停地拍着,一会左拐,一会右拐地寻找着突围的机会,最后成功冲过了两层防线,来到篮下,一个虎跳,转身投篮,篮球在空中划了一条漂亮的弧线后,不偏不倚地落在筐内。 动作流畅完美,如神祇一般美好的身形和肌肉在被汗水浸湿的篮球服下若隐若现,引来旁边观众席里的阵阵惊呼喝彩,甚至还有女学员直接喊起了叶承远的名字。 凌菲翻了翻白眼,人家正牌女友在这里,这些女的就不知道要含蓄一点吗? 裁判宣布比赛时间到,所有人都从比赛场上散了开去。 叶承远这才懒懒地朝他们走来,接过党天蓝手中的水和食物,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凌菲见党天蓝站在他旁边,端茶送水递毛巾,还时不时地用手给他扇着风,可叶承远却是永远那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气顿时就不打一处来,立刻走上前去,拉过党天蓝的手,“天蓝,东西送到了,我还有事,我们走吧。” “凌菲......”党天蓝用眼神示意她再等等。 叶承远这才抬头,眼睛看向凌菲,却对党天蓝道,“你有事可以先走。” “没,我没事。”后者立刻摇头。 凌菲气结,怒其不争地道,“你不是说要和我一起逛街?” “逛街,我......”党天蓝将头偏了偏,“我们说过一起逛街?” 的确没说过,可凌菲就是见不得她这样小心翼翼的模样,拉着她的手,不由分说就往旁边走。 叶承远将手中的矿泉水瓶扔在一旁,然后起身拿过地上的大衣闲闲往身上一披,头也不回地说,“你走吧,我回宿舍了。” “哎......,叶教官......” 党天蓝着急地叫了一声,却也没能让他回头看她一眼,她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夕阳将他的影子越来越长,才侧了侧脸,有些颓然地对凌菲道,“我们走吧。” 凌菲心里暗暗将叶承远从头到脚骂了一遍。 ——————————————————————————————————————————— “天蓝,你们都男女朋友了,你叫他什么?叶教官?!” 两个人并肩走在松柏环绕的小道上,将脚下的积雪踩得嘎吱作响,党天蓝看着凌菲,呼出的白雾让她的表情变得有些朦胧,“他说让我叫他叶教官。” 不是亲爱的,不是承远,甚至连叶承远都不让叫,只能叫他叶教官。 凌菲再度皱眉。 她虽然在这方面也没什么经验,可也知道,这不是有情人之间符合常规的相处模式。 “天蓝,你爱他吗?” 党天蓝没想到凌菲会突然停下来,问这样严肃的问题。 她顿了顿脚步,过了很久,才缓缓点了点头,“凌菲,我很喜欢他。” 很喜欢,但是不知道爱不爱,因为爱这个字,听起来那么神圣却又沉重,她不确定。 因为确定了,便是一生一世的事,她需要一点时间,才能说爱。 凌菲似是松了一口气,伸手挽住党天蓝的肩膀,“天蓝,你认识他才几个月,你认识你自己十几年了,你要更爱你自己。” 党天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谢谢你,凌菲。” “别客气,咱们俩谁跟谁,走吧,这么冷,我请你吃火锅去!” “吃着火锅唱着歌吗?”党天蓝呵呵一笑,也开始打趣了。 “是啊,吃着吃着就掉水里了......”凌菲也十分配合。 看着面前天蓝柔柔的笑意,她只希望自己的直觉是错的,天蓝能够永远这样甜美地微笑着。 也许叶承远天生就是这样冷淡,对谁都是如此。想起前段时间陈雅若来找她们麻烦的时候,他些许着急的表情,对天蓝的维护,凌菲才了略略放了心。 ——————————————————————————————————————————— 叶于琛出任务期间,手机都处于关机状态。 凌菲哪怕年纪再小,也明白他工作的特殊性和重要性,所以就算心里那颗叫做叶于琛的种子已经生根发芽,与她血肉相连了,她也没有任性得要去联系他。 因为她要他安全,这比什么都重要。 叶于瑾本来只是随口一问,可在得到她这样的回答之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十分佩服地对她竖了竖大拇指。 凌菲看着连日来串门的小姑子,将手中的咖啡杯递给她,“喏,你带来的咖啡豆,试试吧。” “谢谢!” 叶于瑾轻啜了一口,深深满足。 凌菲看着她的表情,扑哧笑了一声,“喝杯咖啡而已嘛,至于吗?” 叶于瑾摇了摇头,“你试试就知道了,这种咖啡可是十分难得的,我四处托人,也才得了这么一小包,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嫂子的份上......” 一口入喉,浓香四溢,醇正馥郁,凌菲连连大赞,“不错不错。这是什么咖啡?” “努瓦克。” “噗——”凌菲口中的残留液体悉数喷了出来,她连忙奔到窗户旁边,打开窗户,连连吸气。 “你,你......” 叶于瑾抽过一张面巾纸,擦了擦刚才不幸被凌菲喷了几滴咖啡的手臂,扁了扁嘴,“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 “你还不如早点告诉我,我就不喝了。” 物以稀为贵,而当今世界上最贵的咖啡,产自印度尼西亚苏门答腊岛的努瓦克,它甚至被称为“尚存品种中最稀有的咖啡””,没有之一。 这种咖啡的炮制过程非常独特,因为原本的咖啡豆需要被亚洲麝猫吃下并以粪便的形式排泄出来,才会带有其他咖啡无可取代的浓郁醇香。 因为麝猫的消化过程会把咖啡豆中的蛋白质分解为小分子,所以一些给咖啡带来轻微苦味的蛋白质则在这个过程中被完全去除。 从而使能够不被消化而残留下来的咖啡豆在烘焙时更加芳香。 说得直白一点,这种咖啡就是某种动物排泄物中的残留物。 凌家也少不得这些东西,在听了凌柏凡说过来历之后,凌菲连尝一口的勇气都没有过,今天却...... 她白了叶于瑾一眼,“都怪你。” 叶于瑾一笑,连忙从沙发上跳到凌菲面前,拉着她的手臂前后摆动着,“好了,我错了......,我请你去逛街!” 说完便一阵风似的跑进了卧室,也不管凌菲愿不愿意,穿戴整齐之后便拉着她出了门。 ——————————————————————————————————————————— 这些日子三天两头地逛,名品街人见她们来了也十分殷勤地奉茶:“叶小姐,叶太太,请慢用。” 凌菲端起茶水,又想起刚才那口努瓦克,幽幽怨怨地扫了叶于瑾一眼,才喝下手中的热茶。 叶于瑾双手合十,“嫂子,你就忘了吧......,嫂子嫂子嫂子......” 导购恭敬地将手中的新一季图册放在两个人面前的小几上,凌菲拿起来翻了翻,心里又骂了一声靠。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一条看起来跟地摊货没区别的丝巾要一万块?为什么一只什么花样都没有的黑色包包要三万?为什么一条连袖子都没有的连衣裙要八万? 为什么这里都是以万作单位? 脑海里面无数个为什么,像小蜜蜂一样嗡嗡嗡嗡地响着,直到旁边的叶于瑾用力摇了摇她,“凌菲,看看看,那个女人穿的就是这一季最新款的套装,看到那件皮草没有?好看不?”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便看到了在女装区挑衣服的张悦然,旁边陪着她的赫然就是凌柏凡。 男的俊逸,女的清丽,在淡淡的黄色灯光下,他们美得像是一幅画。 凌菲微微笑着,看来上次二哥为她醉酒的误会,应该是已经解除了,她由衷地为他们高兴。 她心里现在有了一个人,一个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的人,这个人也让她明白了,仰慕和爱,是不同的。 自己对凌柏凡的那种小女孩的那种儒慕之思,她终于也能完完全全的放下了。 凌柏凡似乎也感到了她的目光,朝这边看了过来,见是凌菲,立刻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在张悦然耳边说了两句,两个人便手拉手走了过来。 “凌菲。”张悦然站在凌柏凡身边,笑语嫣然地打招呼。 “二哥,悦然姐。这是叶于琛的妹妹,于瑾。” 叶于瑾热情地招呼他们入座,然后附在凌菲耳边道,“你二哥的女朋友?真漂亮,气质又好。” 她最近几年都不在国内,自然不认识张悦然。 凌菲呵呵一笑,没心没肺地道,“悦然姐,于瑾夸你漂亮呢。” 凌柏凡笑意更深,“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家的。” 张悦然脸微微红了红,跟台前落落大方的她完全不同。 叶于瑾直接走过去拉起她,“张小姐,我们的喜好差不多,一起去看看衣服?” 凌柏凡打量了凌菲一下,由衷地道,“看来最近过得不错。他对你好吗?” 双方心知肚明,那个“他”是指的谁。 “还好,”她在二哥面前,从不掩饰什么,“我运气比较好。” 他看着她红润的脸,抿了一口咖啡,将自己眼里的某些担忧慢慢隐去,“那二哥就放心了。” “你和悦然姐呢?妈同意了吗?” 张悦然和叶于瑾此刻正在试穿一件外套,不会注意到他们的谈话,凌菲才小声问道。 凌柏凡没有回答,只是眼神里露出了以往一样的无奈。 凌菲心下了然,只能尽力去安慰他,“来日方长,日久见人心,妈看到你们真心相爱,会同意的。”凌柏凡缓慢地点了点头,像在说服自己,也在说服别人。 虽然知道这种几率是微乎其微的,但是为了自己所爱的人,他也愿意试,愿意等,只要他爱的人,愿意与他共进退,同甘苦,他真的都可以的。 “凌菲,”叶于瑾冲她招了招手,“来帮忙看看这件外套的颜色怎么样?” 凌菲冲凌柏凡笑了笑,快速朝埋首在一堆衣物里的两个女人走去。 “这件吗?我觉得颜色更衬悦然姐,她穿起来比你白一点。” “这种浅紫色更加适合你吧。” “这个?现在是冬天,大小姐……”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等她们全部选好,已经是接近晚餐时间了。 凌菲拒绝了凌柏凡和张悦然邀请她们一起吃晚餐的提议——他们都很忙,能在一起逛街吃饭,已属不易,何必要去当这个电灯泡? 目送他们离开之后,叶于瑾才拉着凌菲兴冲冲地朝马路对面的一家她以前常去的日本料理店走去,说是去吃晚餐。 两个人都没有用心去注意马路两侧左右驶来的车子,在凌菲发觉不对的那一瞬间,条件反射一样地一把将叶于瑾推了开去,自己则魔怔了一般,呆立在路中间,眼睁睁地看着那红色的车头直直地朝自己冲了过来……. ☆、知道痒了? 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响起,马路上被划出黑色的轮胎痕迹,凌菲似被惊醒,然后本能往后踩了一脚,脚踝一撇,直接摔到在了地上。 待回过神来,才发现那辆巴贝拉红的宝马车离自己也不过只有十来公分的距离。 身后的叶于瑾惨白着一张脸,急急奔向凌菲,声音里又是恐惧又是感激,“凌菲,你怎么样?有没有事?凌菲?!” 凌菲摇了摇头,车主已经慌忙下车,大步朝他们走来,“小姐,你有没有事?家里有急事催我回家,我速度快了一点,我……” “你怎么开的车?!”叶于瑾瞬间爆发,怒目瞪着眼前的女子。 “对不起……” 凌菲拉了拉她的袖子,“算了,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你扶我起来。” 两个人左右驾着凌菲起身,脚上却是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让她几乎站不稳。 “你怎么了?”叶于瑾越发紧张。 “好像脚扭到了。”刺痛再度传来,让她本就白皙的脸更加苍白,额头已经有冷汗渗出。 “我叫司机来接我们,去医院!” 肇事的女子面露难色,“那个,我……” “你怎么样?”叶于瑾看着脸色发白的凌菲,态度更加不好,“难道你撞了人还想走?” “不不,不是的,”那人拼命摇头,慌不迭地从自己的小坤包里拿出一张名片塞到她们,“小姐,这样行不行,你们先去医院,我处理好家里的事,马上就赶过去,行吗?” 几乎是乞求的语气了。 凌菲看她不像是装出来的,伸手接过了名片,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你先去吧。” 叶于瑾愤愤地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司机已经来了,她连忙将凌菲扶到车上,吩咐开车。 许是叶于瑾在车上已经打过电~话的缘故,到了医院是院长亲自来接的,底下的医生见状,个个都比平日里谨慎仔细了许多,详详细细地给凌菲做了各种检查。 所幸,到最后各项检查报告都显示,除了扭到脚,她并没有什么大碍。 可是刚除下鞋袜,就听得旁边的小护士倒抽了一口凉气,“肿得这么厉害!” 原本白皙柔嫩的细足,此刻已经高高肿起,中间甚至还有一块青红交错的淤青,边缘处一些皮肤已经有了轻微的破裂。 医生拿来药酒和纱布,蹲在她旁边,“叶太太,会很痛,你忍着点。” “不揉不行吗?”叶于瑾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 “如果不揉的话,可能明天就会肿得更厉害。” 医生解释着,已经开始用酒精给自己的双手消毒。 冰冷的白炽灯下,凌菲的脸色更见惨白。 她小时候曾经从秋千上摔下来过一次,凌建祥半夜抱着她,也是坐在这样充满着消毒水味道的诊室里面,让医生为她接骨。 她记得当时自己痛得快要昏过去,甚至一度怀疑自己会就此死掉。 而现在,同样的恐惧袭上了心间,她死死咬住牙关,等待那一阵剧痛的到来。 门蓦地被推开来,叶于琛高大的身影站在了她面前,为她挡住了头顶刺目的灯光,他扫了一眼医生手中的药酒,“我来。” 那个医生自然也是懂得看眉目眼色的,眼前这个男人肩头上的两杠三星自然彰显了他的身份,于是连忙起身,退至一边,“药酒和纱布在这里,那我们先出去了。” 叶于瑾看了凌菲一眼,也跟着医生出了诊室,临了还不忘体贴地帮他们关上房门。 “你怎么来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凌菲才诧异地开口,他不是在出任务吗? “司机打了电~话给我。” 当时他们正在开这次任务的总结会议,司机的话让他猛然起身,对罗慕成耳语了几句便匆匆出来了。 此刻他盯着她脚踝处的上,眉头微皱,将药酒倒在掌心,房间里瞬间被浓烈的药酒味道充斥着。 叶于琛十分熟练地将双手掌心相对,将药酒搓至发热,然后才慢慢覆到她的脚踝处,凌菲只觉得一阵凉意传来,并无痛感。 “你忍着点,”他朝她看了一眼。 直到凌菲轻轻点了一下头,他才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脚上的凉意瞬间被痛楚所取代,她咬住自己的下唇,尽量让自己不要出声。 叶于琛看着她皱得死紧的眉头,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几乎快要心软地松开自己的手,可又想到若是现在不直接接合到位的话,只怕她还要吃更多苦头。 于是一边柔声哄着,“很快就好了……” 然后嘴里开始哼起她最爱听的喀秋莎。 过了不知道多久,才见他收了手,额上早已布满了密密匝匝的细碎汗珠。 凌菲抬手想要为他擦一擦,却被他直接一把横抱在胸前,往门外走去。 等在门口的叶于瑾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身后,直到出了医院大门,叶于琛才回头,“于瑾,你先回去。” 叶于瑾一步三回头地看了看凌菲,最后终是咬了咬牙,坐进了车里。 叶于琛直接将凌菲抱上悍马的后座,直接吩咐任江开车,之后就这样抱着她,一言不发地回到了尚品。 “我……”,凌菲看着他微微锁紧的眉头,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却直接被他放在了床上。 “没事就好,你先休息一下。”叶于琛在床边坐了下来,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背部,“睡吧。” 凌菲轻轻点头,“嗯”了一声,此刻她早已又累又困,很快便合上了眼睛。 ————————————————————————————————————————— 醒来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借着床头昏暗的灯光她环视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发现他,于是挣扎着起身,唤了几句叶于琛,却没有得到回应。 最后她只得单脚下地,扶着墙壁慢慢地往前挪动着。 书房的门虚掩着,从里面偷出来微微的光,她吃力地挪到门口,打算喘一口气再进去,却听见里面传来了他的声音:“我只有一个要求,你要记住,我只说一次——不要伤害到我的妻子。” 声音平缓,可话语里却是不容置疑的强硬,容不得对方有一丝一毫的马虎。凌菲听了个真切,鼻头一暖,不假思索地便推开了房门,看着正在挂掉电~话的他。 叶于琛看到她站在书房门口,眉头一皱,将手机随意扔在桌上,然后大步奔了过来,“胡闹!” 下一秒,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她又被他抱回了床上。 “不许再乱走了。”他霸道且温柔地点了点她的鼻尖,“饿了吗?” “嗯。” 她这才想起自己晚饭还没吃。 跟他在一起,似乎也没那么容易觉得饿了,真是应了那句话,有情饮水饱。 “想吃什么?” 她偏头想了一会儿,“随便。” “这就是你想这么久的结果?”他好气又好笑。 从林记叫来了红枣沙参粥,两个人吃完之后,他又亲自去浴室放了水,将她放进浴缸里,“洗完澡再睡。” 水温很舒适,像是在冬日暖阳下的烘烤,让她发出满足的叹息。 惹得叶于琛正在拿洗发水的手微微一顿。 他坐在浴缸旁边,修长的手指在她的发丝之间摩挲,打磨出无数的泡泡,而她靠在大大的浴缸边上,似睡非睡地合着双眼,享受着他的服务。 旖旎在湿润的空气中慢慢荡漾开来…… 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待她睁开眼睛,他已经大步跨入浴缸之内,在她对面坐定。 氤氲的水汽袅袅着,凌菲却依旧能够在暖色的灯光下,看清楚他的胸膛。 她当然知道此刻他眼里的情绪意味着什么,只本能地朝后一仰,侧了侧身子,“我的脚……” “嗯。”他抬手,将她受伤的那只脚在浴缸的弦上摆了一个轻松的姿势,然后抓住她的另外一只脚。 她的足细嫩白润,脚趾个个圆润得像是珍珠,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指甲散发着贝壳一样温润的光芒,让他放在掌心里细细端详了好一会儿。 这样的亲昵窘得她不安地动了动,想要缩回自己的脚,并拢双腿,遮住自己的私处。可这样的她,越是不懂,他愈发觉得可爱,随即更加放肆。 凌菲啊的一声,全身犹如电流通过一般,一阵战栗。 他竟然,竟然…… 叶于琛泛起坏坏的笑容,更加肆无忌惮地挠着她的脚心,“知道痒了?臭丫头,受伤了不给我打电~话,嗯?以后还敢不敢?嗯?” 凌菲边笑边讨饶,“不敢,不敢了……啊……” 她用力地想要抽回脚,却被他抓得更紧。随即,他的唇便贴了下来。 从脚趾开始,到脚踝,小腿,膝盖,最后沿着大腿内侧扶摇直上,他的唇舌所经过之处,都留下了濡湿的凉意。 而他隐忍的温柔透过薄薄的皮肤,传至凌菲的四肢百骸,让她既害羞,又欣喜,尽管已经捂住了自己的嘴,却依旧挡不住喉咙里逸出的那难耐的呻~吟。 直到他浓密的发,将她大腿根部的内侧刺得微微发痛,电光火石之间,似有了一道惊雷,瞬间劈进她的脑子里,让那里刹那间变得一片空白。 他的唇齿在她的羞耻之处流连,辗转,吮~吸,舔舐。 灵巧的舌在她的每一道纹理上灵活地打着圈。 在他耐心地逐个击破之下,青涩的身体渐渐绵软了下来,最后只听得她“呜”了一声,眼前的视线一片模糊,然后攀附在浴缸的弦上大口喘气。 叶于琛低低一笑,这才放过她,唇齿一路向上,吻过她精致的胯骨,吻过她小巧的肚脐,最后是浑圆的胸部,白皙的锁骨,脖颈,脸颊,鼻尖,眉眼…… 与此同时,他用膝盖缓缓地打开了她闭合的双腿,而她也本能地抬腿,夹住了他劲瘦的腰身。 “可以吗?”他望向她迷蒙的双眼,双手温柔地拂过她额前汗湿的刘海。 凌菲胡乱点头,她不能开口说任何的话语,因为任何话语经过她此刻的口中,都会变成噬魂的吟~哦。 他再也无法隐忍,将自己埋在了的幽窄的,温暖的,多汁的天堂之中,然后更快更快地退出,紧接着是更深更深地埋入。 欢愉在下腹中聚集,散去,然后又聚集,又散去,如此反复多次,她觉得自己像一个又一个的抛物线,经历了至高点,然后又慢慢下滑,在她以为快要着地之时,他又为她制造出一个下一个至高点…… 叶于琛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满足的表情,那是只属于他的表情。 一夜纵情,在浓烈思念的驱使下,他再次用速度和时间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凌菲累得眼皮都不想睁,恍惚中在他臂弯中沉沉睡去,最后连自己是怎么起身回到床上的,都完全不知道了。 ————————————————————————————————————————— 接下来的几天,叶于琛哪里都没有去,每日在书房中看文件,而凌菲就躺在阳台的躺椅上,抱着大喵在冬日暖阳中闲到发霉,晚上又任由叶于琛把自己攒成小肉丸子。 期间叶于瑾打了好几个电~话,说要来看她,都被叶于琛拒绝了,还叮嘱她绝对不能告诉爷爷奶奶。 或许有些自私,可他长期在外出任务,两个人相处的时光本就不多,他不需要任何人的打扰。 端着手中的锡兰红茶,淋上了一点奶,他才往阳台走去。 却发现她竟然睡着了。 他放缓脚步,蹲在她前面,轻柔地拂开她的刘海,露出她光洁饱满的额头,他倾身在她前额印上一吻,她便醒了,睡意朦胧中看到那张离她很近的脸,然后嘤咛了一声,却又闭上了眼,复又睡去。 孩子气的表情让他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音,这下她完全清醒了过来,“文件看完了?” 声音里带着刚睡醒时的无限含糊黏糯。 叶于琛唔了一声,起身在她旁边的矮凳上坐下,才将手中的红茶递给她,“先喝口茶,然后再带你出去吃饭。” 凌菲端过茶杯,享受着透过陶瓷传递到掌心的温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什么?”他揉了揉她的头发。 “上次于瑾给我喝努瓦克,我差不多全吐了出来。” 经她一解释,他几乎能够想出叶于瑾当时的黑脸,忍不住也笑了起来,“那丫头讲究得厉害,矿泉水都喝SAN/BENEDETTO,还得专门有人帮她订到国内。” 凌菲翻了翻白眼,她早就领教过了,端看叶大小姐每次逛街的排场,便知道她也是个极其注重生活品质的人,而且还是注重到了奢侈的地步。 还好叶于琛没那么多讲究,不然她肯定疯掉给他看。 叶于琛脱掉她的拖鞋,抱着她的腿搁到自己腿上,仔细看了一遍以后才开口,“倒是好得差不多了,今天再揉一揉,明天也能如常走动了。” 这几天揉药酒这件事都是他在做,刚开始是很疼,可因为有他在,倒也不是不能忍了。 揉完药酒,他才又开口,“明天我得走了,去海城,有个任务。” 时间就本质而言,如金刚石一般具有稳定的结构,总是一分一秒,一天一年,波澜不惊地在流走,可凌菲此刻却突然觉得,和叶于琛在一起,时间要过得快得多。 她心生不舍,嘟了嘟嘴,“又要走。” 他点了点她的眉心,将她扶了起来,保证道,“今年一定回来陪你过年。” ☆、好了伤疤忘了疼(8000+) 醒来的时候,窗外又已经日上三竿了,凌菲习惯性地伸手摸了摸身侧的床铺,指尖触及到的是一片冰凉。 看来叶于琛已经离开很久了。 她转头看了看旁边的钟,十点十五分,她记得他昨天说过,是十一点五十五分的航班,飞海城。 而此刻在VIP候机室的叶于琛,薄唇紧抿,显得有些不耐。 候机是他的字典里,最为无聊的一件事,若不是因为要行动统一,他也不会走那么早。 早上离开的时候,凌菲还在睡觉,天知道他盯着她的睡颜看了多久,才起身离开。 这是他第一次,他不想外出执行任务。 但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性与责任,叶家的子孙,更加不能例外。 旁边的姚红体贴地递了一杯热茶给他,“于琛,看看报纸吧。” 他将报纸翻得沙沙作响,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上面的来电头像让他脸上的表情瞬间柔和下来。 “醒了?”他说。 从未有过的温软语气让旁边的姚红听得呆了。 “你在哪儿呢?” “在候机室,”他压低了声音,不想让两个人之间的话语让旁人听了去。 可话音刚落,那边就啪嗒一下挂断了,叶于琛盯着手机怔了怔,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甫一抬头,便看到了朝自己小跑而来的凌菲。 那一刻,阳光穿过机场回廊的厚厚玻璃,照在凌菲浅粉色的围巾上,微微飘动,形成了最最优美的弧线,在他眸中流光四溢。 喜悦,惊诧,怜惜,不舍,许多感情一齐在他那双如黑曜石一般的瞳眸中上演,汇成了一抹极深的情意,直直地投向她。 “还好,你还在......”不等他说话,凌菲微张着唇在他面前呼呼喘气,平稳了一下呼吸后才抬头,“幸好你还在…….” 话还没说完,肩头便一紧,整个人已经被他紧紧抓住,凌菲一怔,随即撞入他的胸怀之中,熟悉的薄荷气息将她环绕其中,叶于琛的语气轻缓,似是责懑却更像嗔怨,“好了伤疤忘了痛?脚才刚好,就开始跑了?” “都怪你,走也不说一声。” 他爱昵地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贪婪地吸着她身上的野姜花香味,“看你睡得那么好,不想叫你。再说海城又不远,这一次的任务时间不长。” “下次不许这样,”她埋首在他的大衣里,额头抵在他的心口处,瓮声瓮气地抗议。 “好。” 他承诺着。 两人旁若无人地紧紧相拥,日光将他们的身影投射到墙上,她柔软的身段贴在他高大健硕的胸膛之上,美得像一副剪影。 可这样美好的画面,落入不远处站在巨大落地窗前的姚红眼中,却是触目成了灰堆。 她将手中的水杯捏了又放,放了又捏,许久许久之后,才凝起一抹力气走向叶于琛和凌菲,十分礼貌地提醒他该过安检登机了。 凌菲看到姚红,上次在酒店门口的画面立刻清晰地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心里涌出一股不舒服,自然脸色也不会太和悦。 她目不斜视地帮叶于琛拢了拢大衣,“你去吧,我也回家去了。” “照顾好自己。”他叮嘱道。 “嗯。” 最后看着他在一群部下的簇拥下登了机,凌菲才慢慢转身折返。 她和他,聚少离多,所以她告诉自己,一定要相信他。 可不知怎地,想起姚红的样子,她仍旧是觉得心里闷闷的,有些透不过气来...... ————————————————————————————————————————— 叶于瑾由于身份特殊,平日里接触到的人少之又少,就算有几个所谓的朋友,不过也是场面上或者看着她的家世来接近她的,所以凌菲救了她之后,她更是肝胆相照了,隔三差五地来看这个比她还小的嫂子。 所以当凌菲走到客厅,看见大包小包,大摇大摆地登堂入室的叶于瑾时,表情也从最开始的诧异,变成了淡定。 “凌菲,来看看,我给你买了什么好东西?” 凌菲无语地拍了拍额头,这些日子她送给自己的礼物,有珠宝首饰,也有皮包衣服,一件衣服,一件首饰,就可以低得寻常人家一年甚至好几年的开销。 可没有那么大的头,也无所谓戴那么大的帽子,凌菲总是淡淡道谢,然后塞到衣帽间里,从来不用。 可叶家大小姐哪里是会察言观色的主,一心一意地表达着自己的感激之情,越送越多,越送越贵,大有将整座商场搬到他们家的趋势。 不过所有的礼物之中,也并非每一件都不能如她的意,叶于瑾每天带来的食材,也是极其上等的,凌菲乐得不去买菜,拿着这些东西,做出来的饭菜,也不比某些所谓的大厨差到哪里去。 在厨房里拿出上等的牛肉炖上,再做了一个咖喱鸡,炒青菜,忙忙碌碌的,倒是也过了两个小时。 出来的时候发现叶于瑾歪在沙发上,将手中的薯片咬得嘎吱作响,全神贯注地看着膝盖上放着的laptop。 她不禁好奇,是什么片子能让叶家大小姐这么安稳沉静地看着,于是走了过去,“于瑾,你在看什么......” 她握住了他的坚~挺...... 屏幕上的猩红字幕让她瞬间尴尬,而电脑上的画面更是让她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直冲脑门,一时嘴巴微张,僵在哪里。 她脸上黑线不断,饶是再“见过世面”的人,也没有和自己小姑子一起分享一部岛国爱情动作片的经历。 叶于瑾却是波澜不惊,回头淡淡扫了她一眼,略带鄙夷地道,“这个都不知道?那你和我哥每天晚上在干嘛?” “你......你......” 自己和叶于琛在某些时候的画面毫不留情地占据了她此刻的全部思维,她十分不争气地脸红了。 谁知叶于瑾看到她如此吞吞吐吐的反应,将电脑啪的一声合上,一脸沉痛地拉过凌菲的手,“难道说,我哥果然是......中看不中用了吗?” “.......”,凌菲这下彻底无语,最后决定还是不要跟留过学喝过洋墨水的人比豪放,叶于琛好用不好用,她不需要和任何人倾诉,更不需要与人分享他们的闺房之乐。她决定还是去浇花。 半开放的阳台上,放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木质花架子,上面却只有一个空空的花盆。 旁边蓄水的半大玻璃缸内沉淀着大半缸的花水,经过阳光的充分照射,那里面的氯气已经充分挥发,留下了纯净的水。 凌菲十分虔诚地将水舀出,灌在洒水壶中,然后将花盆端到阳光之下,细细淋了上去,丝毫没有察觉到刚才已经跟在自己身后的叶于瑾。 叶于瑾却不打算就此罢休,依旧在刚才的话题上不依不饶,“凌菲,快说说,你们......,协调吗?” 凌菲彻底拜服,云英未嫁的小姑子和自家嫂子讨论起自己哥哥的持久度,这让她怎么回答? 很好很持久?打死她也说不出口。 最后干脆心一横,也无耻了起来,“说协调的话,那你就太低估了你哥哥了。” “哦?”叶于瑾眸子都亮了起来,整个人身上有一种即将要探听到惊天大秘密的兴奋感。 凌菲却猛然刹住闸,闭上嘴,看着叶于瑾,“我就不告诉你,我好奇死你。” “你........你.......”这下轮到她说不出话了。 凌菲得意一笑,哼着小曲继续浇花。 后者知情识趣地结束了话题,见她如此诚心诚意地给一盆泥土浇水,不解地问,“凌菲,我来你这里也有十次八次了,每天都看你浇水,这是什么种子?怎么也老不见发芽?” 凌菲手抖了抖,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像是被人说中了心事,转身将洒水壶放在架子上,又将花盆放回原处,才慢慢抬头,看着窗外朝雾中那一轮若隐若现的太阳,气息将面前的玻璃窗印出一圈白色的光晕,虽然不记得已经是第几次这样说了,可语气依旧十分坚定,“快了,明年春天,就一定会发芽,一定会开花。” 叶于瑾扁了扁嘴,她对这些东西向来没什么兴趣,摸了摸肚子,“可以开饭了吗?好饿。” 两个人风卷残云地吃完了桌上所有的菜,还差点因为盘子里剩下的最后一块咖喱土豆翻脸,最后两人剪刀石头布,凌菲险胜,得意洋洋地将土豆塞进嘴里,口吃不清地命令着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叶于瑾进厨房洗碗。 看着她生疏却又努力擦盘子的样子,凌菲忍不住想笑。 幸好叶于琛这个妹子不骄不矜,她之前还以为有钱人家的小姐虽然可能不至于都跟凌蕸似的冷眼看人,却肯定也都是高高在上的,没想到...... 咣当一声,又是一个盘子在叶于瑾手中宣告阵亡,死无全尸地躺在地上。 凌菲回神,连忙奔到厨房门口,看着一脸懊恼的叶于瑾,“这套小碎花的餐具我刚买来不久,你考虑考虑,好歹给我留两个,你哥回来也能看两眼?” 叶于瑾尴尬得嘿嘿一笑,“小气吧啦的,不就是几个盘子嘛,我陪你十套就是了!” 然后她眼睛骨碌碌一转,“说起我哥......” “你哥怎么了?” 他离开也有小半月了,她没有他的任何消息,思念在心里生根发芽,与她血肉相连深入骨髓,自然不会放过任何关于他的信息。 叶于瑾却卖起了关子,“等我洗好碗,再告诉你。” 然后只见她暗暗得意地扭动着腰肢,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再来一次。 凌菲好气又要笑地看着她,倒也不催,因为她知道,叶家是老革命了,个个具有地下党的潜质,自己越催,叶于瑾越是不会说。 最后还是她自己按捺不住,“算了,不说我会憋疯的,凌菲,你打算送什么生日礼物给我哥?” 凌菲一怔,完全没料到她想说的居然是这个,下一瞬又惊觉自己失职,连他的生日都不知道。 叶于瑾却以为她在思考,“你等我洗好碗,我们出去给我哥选礼物,到时候给他一个surprise,反正刷他的卡,只买贵的,不选对的!” 叶家大小姐每次说起购物的时候,神色都会飞扬到一个崭新的高度,凌菲这一次却罕有地配合着她的兴致,点了点头,“那我先去查一查,要送什么才好。” 她奔到书房,飞快打开电脑,却发现桌面上她以前放的那些垃圾图标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全部被清理过了,想起自己以前的恶作剧,她吐了吐舌头,然后飞快打开搜索引擎输入自己的问题。 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 各种千奇百怪的建议层出不穷:有建议将自己打包放床上送给老公的,也有建议生个娃送给老公的,甚至还有建议放老公出去夜总会一~夜游的...... 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相较之下,叶大小姐建议去购物的提议,就显得靠谱多了。 ————————————————————————————————————————— 两个人直奔购物广场三楼的男士精品区。 导购远远地见着了他们,已经拉开门在原地恭候了。 叶于瑾自打进门起就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喝茶看书,并不干涉凌菲的选择。 模特身上一件质地看起来十分轻柔的大衣吸引了她的注意,走上前,伸手摸了摸,果然是和她想象的一样柔软。 导购抓住机会,介绍道,“叶太太,这是刚到的新款,驼绒的,十分舒适又保暖。” 凌菲却置若罔闻,只将黑色风衣的下摆拉了一点起来,将自己的脸埋了进去,深深吸了一口气,那触感依旧美好,让她想起了叶于琛的大手,他也总是喜欢这样,摸着她的脸,而她愿意埋首在他的掌中,不愿醒来。 过了许久,她才抬头,“帮我包起来吧。” 叶于瑾闻言起身,走到她们旁边,从精致的限量版包包中拿出一张卡,“凌菲,我哥走的时候交代的,你买东西的时候就用这张卡。”是那张被她放在他车里的黑金卡。 凌菲却是摇了摇头,给他买礼物,怎么能花他的钱,那样岂不是太没诚意了? 她推了推叶于瑾的手,从包里摸出自己的卡往收银台走。 “哟,这不是我们凌家的小小姐吗?没想到有朝一日也能在这样高档的场合遇见你。” 熟悉却惹人讨厌的声音自收银台那边传来,凌菲一抬头,就看见了浓妆艳抹的凌蕸。 凌菲淡淡扫了她一眼,将手中的卡递给收银员,“麻烦帮我包起来。” “慢着,”只听得凌蕸尖细的声音再度响起,“那件衣服还有吗?” 导购回道,“许太太,那件衣服全球限量版的,我们店里也只有一件,售完不补。” 凌蕸唔了一声,手已经伸了过来,有一搭没一搭地拍打在那件大衣上。 店员都是极其精明的人,两边都是好主顾,不敢得罪任何一方,原本在打单收银的动作也停了下来,静静看着眼前的两位漂亮女子。 凌蕸玉手一翻,将吊牌上的价格翻到凌菲眼前,“便宜是便宜了点,但这件衣服很适合稼轩。我先要了吧,拿回去给他当工作服穿,也还勉强了。” 凌菲冷冷一笑,看着上面的价格,并不畏惧地幽幽开口,“好像是我先说要买的。” 叶于瑾闻声赶了上前,见此情景,心下明白了几分,冷笑了一下,看也不看那凌蕸,冷冷对着店员道:“还不快包起来?” 眼前这个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她怎能让凌菲被她欺负了去? 凌蕸看着凌菲身后的叶于瑾,哼了一声,直接伸手拿出三叠现金丢在桌上,扯过衣服,“钱在这里了,多退少补,下次我来买东西,一并再算。” 可有人动作比她还快,只见凌菲飞快地拿起桌上一把精致的小剪刀,用力拉过衣服,直接将吊牌剪掉,然后将整件衣服往后一扔,不偏不倚地掉进了垃圾桶里。 然后挑衅地看着眼前的凌蕸,所谓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她就不信面前这位许太太稀罕一件进过垃圾桶的衣服。 凌蕸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一时间愣在了那里。 凌菲看着她呆愣的模样,满意地拍了拍手,叶于瑾适时拿出那张黑金卡递到凌菲手中,“嫂子,你拿错卡了,这张才是你的。” 凌蕸看着那张据说信用额度是中东两座油井的信用卡,倒抽了一口凉气,然后抓起桌上的钱放进包里:“算你狠!” “多谢夸奖。”凌菲冲她甜甜一笑,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痛不欲生地将那张卡递给店员,奶奶个熊啊!花两千英镑跟凌蕸争一口气,是不是太浪费了? 凌蕸跺脚转身,愤愤离去。 “许太太慢走!”导购殷勤恭敬地送走凌蕸,才感到自己背上以是冷汗涔涔,她真怕两拨客人在自己店里掐起架来,那样她们生意真的是不必做了。 叶于瑾这才竖起大拇指,“好样的,就得这样,那女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得给她点颜色瞧瞧。” 凌菲回复了如常的表情,拉着叶于瑾出门,“走吧,我们去其他店看看。” 想起刚才凌蕸嚣张跋扈的样子,终是倒了胃口,衣服也不想买了。 一路上在叶于瑾的追问下,凌菲略略讲了凌蕸的身份和她小时候欺负自己的一些事,听得叶于瑾义愤填膺,连连说要为她报仇。 凌菲却笑得淡然了许多,好不容易告别了过去,她才不要又和她们有什么牵扯。 两个人又逛了许久,也没选出个所以然来,叶于瑾干脆拉着凌菲到了顶楼的一家美发沙龙,说是先做个头发放松放松,然后再继续选礼物。 凌菲本来就是平足,走多了路,此刻疼得跟灌了铅一样,对她的提议也很是赞同,两个人乘着电梯上了顶楼,径直走到VIP包厢,享受着精致的服务。 中途叶于瑾出来上洗手间的时候,余光瞥到了正在烫染区选染发剂的凌蕸,嘴角立刻勾起一抹极具深意的笑。 一个小时之后,凌菲和叶于瑾相携走出美发沙龙的大门,突然听闻后面传来一声尖叫:“你们搞什么?!我要染成栗子色,你们给我染成果绿色?!当我是妖怪吗?!” 凌菲偏头,挠了挠自己的耳朵,“我怎么好像听到了凌蕸的声音?” 叶于瑾大手一揽,抱住她的肩头,附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凌菲先是难以置信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哈哈大笑起来,不得不说,这一招又狠又毒,她几乎能想象得出一向在意外表的凌蕸此刻铁青的脸了。 两个人一路大笑,引来无数路人侧目,直到她们走进一楼的精品店。 在这个成立于1847年的老店里,经理带上白色的手套,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只打火机,摆到她们面前:“叶太太,这是一百周年的限量版,全球发行五十只。” 凌菲偏了偏头,“限量版就好吗?” 经理有了微微的窘迫,重新拿出一只精致的手表,“这是刚到的新款,请过目。” 她看了半天,美则美矣,可也瞧不出什么大名堂,于是转头对叶于瑾道,“他可能不需要表了。” 叶于瑾微微一笑,对经理轻声道,“你们这里如果没有什么好东西,那我们可要走了。” 经理窘了窘,犹豫了一会儿,“请稍等。” 然后他快步离去。 叶于瑾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凑到凌菲耳边,不高不低地吹了一声口哨,然后道,“好样的,凌菲,就是要这样,才能选到好东西。” 经理很快折返,将一个只得半个手掌大的丝绒盒子小心翼翼地朝着她们的方向打开。 凌菲终于知道,自己要送叶于琛的是什么了。 一对袖扣。 豹头袖扣,由白金和白钻石镶嵌而成,而真真吸引她的,却是豹子的眼睛——黑黑幽幽的祖母绿宝石,让她瞬间想起叶于琛的眼睛。 他洞察的,凌厉的,温柔的,多情的,眼睛。她甚至感到那眼睛会呼吸,会跳动,就和他站在自己面前一般。 任凭叶于瑾怎么劝说,凌菲依旧坚持刷了自己的卡,虽然看着短信提示自己的余额只有两位数了,但她却觉得,为了他,值得的。 接过经理手中精致的包装,她道了一声谢谢才走出大门。 叶于瑾有了上次的教训,倒再也不敢拉着她乱走了,只吩咐司机将车开到门口,两个人在那里静静等着。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下一刻,气急败坏的凌蕸就已经站在了他们面前,指着手指对凌菲骂道,“小蹄子,是不是你搞的鬼?” 凌菲看着她头上花花绿绿犹如垃圾场一般的颜色,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你自己染发染坏了,关我什么事?” 叶于瑾也毫不示弱,“自己运气不佳,选错了染料,怪到我们头上来?” 许是哭过了,凌蕸脸上本来精致无匹的妆容此刻早已一塌糊涂,眼线顺着脸颊往下拉得老长,像两条又粗又壮的毛毛虫一样挂在脸上,她愤恨地看着凌菲,“晚上我本来要陪妈去参加一个慈善晚宴的,我头发救不回来,看妈怎么收拾你!” “许太太,捉贼拿脏,你这样胡乱扣帽子,信不信我告你诽谤?!我相信叶于琛会帮我请到最好的律师,告到你倾家荡产为止!”凌菲毫不示弱地迎上她的目光,现在凌家于她,也不过是个前尘往事,如今凌蕸犹不自知地拿沈月芳来压自己,怕是行差踏错了这一步。 凌蕸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凌菲,勇敢的,无惧的,张扬的凌菲。 不知是被凌菲的气势震住了,还是被她背后的叶家吓到了,凌蕸竟是一时间也有了惊怕,呆呆地站在原地,忘了自己要怎么反应。 司机将劳斯莱斯幻影准确无误地停在大厦门口,殷勤地为叶家两位女眷开门。 直到砰地关门声传来,凌蕸才恍然回神,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眼角带着一抹极其得意却又残忍的笑意,在车子驶离之前,用尽全身的力气抓住车窗,然后对着坐在后座的凌菲幽幽说了一句,“不要太得意了,我昨天听到了一个消息,还没来得及和你分享——你的叶于琛,你的老公,受了重伤。” 话语轻轻飘进车窗,却是犹如惊雷,劈得车内的两个人头晕耳鸣。 凌蕸满意地看着她们的反应,得意地松开自己的手,离去。 半晌之后,凌菲才反应过来,慌忙拿出自己的手机给叶于琛拨了过去,电~话居然通了。 她连忙抬头看着叶于瑾,两个人都有了片刻的放松。 几声嘟嘟的声音此刻在她们耳朵里显得那么单调而冗长,那边终于接通。 “你受伤了?!”凌菲直奔主题。 那边似是愣了一下,随即一道女声响起:“你找于琛吗?他正在洗澡,不方便接听你的电~话。有事的话我可以代为转达。” 是姚红。 凌菲睖睁了一下,却依旧急急问道,“他受伤了吗?” 那边静默了片刻,似有开门的声音传来,才听得姚红道,“没有。” 然后电~话被挂断,等她再打过去,已是关机了。 姚红,洗澡,开门声,挂断电~话,关机....... 她握着手机,揣度着他们之间可能发生的事。 叶于瑾看着眉头紧锁的凌菲,连连叫了好几声,才让她回神。 “我哥怎么说?” “应该是没有受伤。”凌菲凝了所有的力气,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然后倒在了后面的椅背上,再也不言语了。 叶于瑾闻言松了一口大气,拍了拍胸口,“那个臭女人,居然撒这样的谎来骗我们,真缺德......” 凌菲却是愣愣地看着玻璃窗上掠过的街景,像是在看一帧一帧的照片一样,再也无法将眼前的事物联系在一起,就连叶于瑾接下来说的话,也像是隔了一层膜,不清不楚地传到她的耳朵里,让她再也听不真切。 就连握着那份礼物的那只手,也渐渐冰凉了下来...... ☆、25cm想你 凌菲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也忘了自己是怎么参加完接下来几天的期末考试的。 在熊晓壮,董圆圆和田玉红的欢呼声中,她平静地收拾好自己的书本,连道别的时间都没有,直奔机场。 这几日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在床上数过一只又一只的绵羊,直到第三万六千五百七十二只羊告诉她,去找他。 是的,叶于琛还没有回来,她要去海城,去问他,说陪她过年的话,还算不算数。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她要当面问他。 飞机起起落落地穿越云层,她却满心满眼均是他的样子。 他见到自己会怎么样? 惊喜,失落,还是觉得被打扰了? 此刻他又在干什么? 想起姚红的那一句他在洗澡,她还是避无可避地混乱了。 所有的情绪混合着猜测交织在她脑中,快要将她逼疯,只盼着时间能快一些,再快一些。 手里捏着叶于瑾给的地址走到那幢建筑物的大门口的时候,还是被卫兵给拦住了。 “请您出示证件。” 凌菲捏了捏自己的小包,“什么证件?” 卫兵脸上抽了抽,“出入证。” “......” 叶于瑾没给她所谓的出入证。 “我来找叶于琛的,我是他妻子,你放我进去,行不行?” 卫兵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年轻的脸庞,上下打量一番,不屑地摇了摇头。 凌菲妥协,“那你叫他出来见我,也行。” “......”这次换对方无语了,眼前这个女人当这里是菜市场吗?想见谁就见谁? 她好说歹说,人家就是铁面无私不让进,最后她愤愤地看着这个油盐不进的卫兵,气得将行李往地上一摔,然后双手合成了小喇叭状,罩在口前:“叶于琛,叶于琛,你给我出来,出来,叶于琛......” 突如其来的大嚷让卫兵也吓了一跳,连忙好声劝道,“小姐,拜托你去其他地方喊。我们这里没有你说的那个名字的长官。” 凌菲愣住,没有吗?叶于瑾明明就说他在这里的。 也是她眼尖,看到了一个颇为熟悉的身影,正往大门口走来,凌菲立刻抓住机会,大声喊道,“罗指导员!” 幸好上次去部队,还认识了个把人,不然现在就真的只能是一筹莫展了。 罗慕成只觉得这个声音十分熟悉,咋一看竟是凌菲,心下不由得一震,但转念一想,任务都已经完成了,她找到这里来,也不足为奇了,连忙大方迎了上来,“嫂子。” 卫兵发现她真是首长夫人,立刻敬礼:“首长夫人好!” 凌菲根本没时间去理会,发现自己没认错人,只差没有热泪盈眶,也顾不上寒暄,直接问:“叶于琛呢?” 罗慕成吩咐后面的人去把车开出来,然后主动提上凌菲的行李箱,“小嫂子,他不在这里,我带你去找他。” ————————————————————————————————————————— 车子熟练地穿过海城的大半个城区,稳稳当当地驶进海城军区医院。 凌菲脑子一懵,“他真的受伤了?” “嫂子,你先上去看看,我先停好车。”罗慕成避重就轻地答,怕现在直说会吓坏她。 她片刻也不想耽误,问了叶于琛所住的楼层,直接朝电梯口奔了过去。 不曾想到达顶楼的特护病房外面之时,她再次被拦住。 “让开。”这一次她的声音里,已是有了浓浓的不悦。 “对不起,现在不是探视时间。”眼前的小护士一脸冷意地打量着眼前的年轻女子。 “我说过了,我不是来探视的,我是叶于琛的妻子。” “叶首长?”旁边经过一个较为年长的护士,听闻凌菲的话,忍不住驻足问了一句。 “是。” “叶首长都三十好几了,小姑娘,我看你的样子顶多也就二十出头了,你怎么会是他的妻子?”老护士毫不客气地说,“再说了,首长夫人每天都在这里照顾首长,哪里轮得到你?” 语气里尽是浓浓的鄙夷,连带刚才的小护士,听了这话之后,看凌菲的眼神也换得彻底,“小小年纪,什么不学好,学人家当小三。” “你......” 凌菲正欲反驳,旁边突然传出一阵脚步声,侧脸一看,姚红目不斜视地正朝这边走来,像是没看到她一样。 护士立刻换上了另外一副嘴脸,点头哈腰地对手中拿着保温桶的姚红放行,最后还不忘对凌菲努了努嘴,“小姑娘,看到没,那才是正牌的首长夫人,年轻貌美又贤淑,人家夫妻感情好着呢,你就不要做那种破坏夫妻感情的缺德事了。” 凌菲气结,却懒得和她们强辩,直接抓出手机打给叶于琛。 可电~话又是姚红接的,她礼貌地告诉凌菲,叶于琛正在午休,请不要再打来。 如果说上一次的电~话,姚红是无心的话,那么这一次,凌菲相信她一定是故意为之了,她就不信刚才她是真的没看到自己。 啪地将手机丢进包里,她一言不发地抱着胸,恼怒地站在电梯口,却因为还惦记着叶于琛的伤势,并不打算就此离去,只盼罗慕成能够快些上来,带她绕过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人,让她能够进病房。 叶于琛在护工的搀扶下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看到姚红挂电~话的动作,他皱了皱眉,“谁来的电~话?” “凌菲。” 姚红好不隐瞒,亦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 叶于琛神色一僵,“你告诉她我受伤了?” “没有。” 他微微松了一口气,前几天受伤之时,他就已经叮嘱过,千万不能告诉他的家人,特别是他的妻子。 凌菲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他不想她分心。 面露不悦地拿过姚红手中的手机,他淡淡警告:“下次不要随意接听我的手机。” 他脸上一如既往的疏离此刻像是更深了一些。 姚红看着旁边的护工,脸上有个片刻的尴尬,打开保温桶递给叶于琛,“早上熬的粥,先吃一点吧。” 叶于琛一言不发地接过她手中的食物,放在一旁,眼睛却是盯着屏幕上凌菲的照片,思忖着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她解释一下。这个点......,她应该开始午睡了,还是等下午再说吧。 旁边的姚红静静地站着,看着他对着手机出神的样子,心头钝痛。 她原本以为叶于琛结婚只是出于无奈,另有隐情,可现在,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他对他的妻子,并非如外界传言的那般,没有感情。 这个认知几乎要将她打败。 想着刚才在走廊上看到的凌菲,脸上亦是掩藏不住的焦虑,姚红忽然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径直走到窗边,无声却大口地吸气。 她承认自己刚才是鸵鸟心态了,以为假装不认识,就可以让外面的人随意将凌菲打发走,可避得了一时,能避得了一世吗? 护工关门退了出去,此刻房间里安静得出奇,她却没有勇气再回头,面对他,或是面对自己本就遥不可及,如今更加渐行渐远的爱情。 ————————————————————————————————————————— 敲门声传来,叶于琛抬头,还不等他说请进,门就被打开了。 他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凌菲。 惊讶,喜悦,浓浓地在他的眼中交织着,在她身上腻成蜜糖,浓得化不开。 而凌菲却是咬着唇,无比委屈地看着他,许是被他裹着纱布的上身吓到,许是因为其他,眼泪就那么不争气地滑了出来。 一颗,两颗,三颗四颗,无数颗。 争先恐后,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叶于琛哪里见过她这般模样,心里立刻软如水了,“别哭。” 两个人眼中只剩下彼此,哪里还容得下他人,姚红饶是再不识趣,也没脸再呆下去了,她不言不语,快速地退出了病房。 “过来,”叶于琛朝凌菲伸了伸手。 “我不。” 她站在门口,靠在门背上,哭的更凶。 叶于琛只恨不能立即下床,将她抱在怀里,于是轻声哄着,“先过来,好不好?” “大骗子!” “好好,我是大骗子,你先过来,来我这边。”他招了招手,“先过来,乖,听话,嗯?” “不要!”她恨恨地看着他,“大骗子!” 叶于琛没辙,眼中精光一闪,抬手按住自己腹部的伤口,微微哼了一声。 凌菲心中一凛,吓得连忙跑了过去,“你怎么样?” 却被他抱了个满怀,用手背温柔地擦拭着她的眼泪,“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你!”咬牙切齿地说,“你受伤了,也不告诉我!打你电~话,是别人接的,我以为,我还以为......” 到底是个小丫头,自己丈夫手机是别的女人接的,她能不乱想,能不委屈,能不动气吗? “好好,是我不好,我保证,下次一定不瞒着你,好不好?” “不好!”她嘴一扁,不依不饶。 看到他没什么大碍,心中却是放下了不少。 叶于琛微微一笑,“那你打我出气。” 说着便抓住她的柔荑,放在自己的胸口,“你打我,好不好?” 连日来的伤痛因为她的到来,一扫而光,此刻他心里满满的,都是怀里这个软玉温香,这个又暖又软,又哭又笑的小东西。 “我又打不过你!” “那你咬我。” 她微微仰起头,看着他递到自己面前的手臂,只犹豫了一秒,便张嘴狠狠地咬了下去,她咬得很重,叶于琛却没有吭声,这让她更加恼怒,将这几日来的委屈都化作牙尖的力气,直到她的嘴里也尝到了一点腥甜,才终是松了口,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小脸埋在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我以为你受了重伤,我多害怕,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知道.......”他拍着她的背。 “我以为你和那个姚红跑掉了,你知道吗?” 叶于琛差点笑出来,他和姚红?亏她想得出来。 他扶了扶她的身子,“绝对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她看着他的眼睛,“上次我看到你们从酒店出来,这次我打电~话又都是她接的,怎么不可能?!” 他终是严肃起来,“酒店?什么酒店?” 凌菲这才说起那次在酒店门口碰到他和姚红的事。 叶于琛听完之后,反倒挑眉,“原来罪魁祸首是你!我当时也就随手一接,后来才发现是.....避~孕~套,直接就丢到垃圾桶里去了。” 她哼了一声,“才不相信你。” 他叹了一口气,将怀中的她搂得更紧,“你知道我认识姚红多久了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叶于琛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欣喜于她赌气的言语里透出的丝丝酸意,“我们两家是世交的,从小就认识了,要是真有什么,会等到现在吗?” 凌菲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那我哪里知道?说不定你们千帆过尽,才发现彼此是对方的心头好呢?” 他终于见识到了她含酸拈醋的无理模样,举起双手投降,直奔主题,声音暗沉了几分,有些艰涩地开口,“其实那次我们是赶回去参加一个同事家里的追悼会。他的妻子被人报复......” 叶于琛有些说不下去,将怀中的她抱得更紧。 凌菲又想起当时看到他们的时候,他憔悴的样子,心中生起愧疚的感觉。 没想到他们的工作也有这样的危险性。 随即她心里又立刻打了一个突,电光火石之间,所有的事都串联在了一起。 “那个醉汉是故意尾随我的?”她涌起一阵后怕。 明显地感到叶于琛的动作一僵,良久不语。 凌菲坐了起来,神色严肃,“我要听实话。” 他终是点了点头,“对方一个走私窝点被我们端了,一直伺机报复,那天尾随你,就是想确认你是不是我的妻子。敲门也只是看清楚你的样子,吩咐手下的人动手。那个醉汉已经在那天晚上就被我们抓了,我没告诉你,是怕你害怕。” 她皱眉,难怪那天部队里的人来得那样快,“所以你让我学车?可是我的刹车失灵又是怎么回事?”“也是他们动手的。” 到底是他疏忽了,竟是让对方有机可乘。 “那上次我和于瑾被车撞......” “的的确确是意外。” 她松了一口气,要是生活中处处是陷阱,那真的会过得很累。 “没有人能够再伤害你了,你相信我。”他保证道。 凌菲点了点头,她相信他。 可相信归相信,某些原则性的问题,她还是拎得清的,“以后少跟那个姚红来往。” 叶于琛笑,“我怎么感觉某个人的语气酸酸的?” 凌菲张牙舞爪地扑到他肩上,“别废话,快说好还是不好?!” “好。” 事实上他们除了任务需要,根本很少在一起。 “以后不许让别人碰你手机。” “好。” “不许受伤了不告诉我。” “好。” “不许......,”她偏了偏头,想了一会儿。 “不许什么?” “还没想到,想到再告诉你。” “唔......,”真是个霸道的丫头,他点了点她的鼻尖,“我答应了你这么多,你能不能也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以后心里有事,有疑问,就来问我,不要傻傻的,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 这一次,他庆幸她勇敢地来找自己了,不然要误会到什么时候去? 凌菲认真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才郑重点头,“好。” 好字好没说完,她轻启的红唇已经被他低头,狠狠吻住。 凌菲只觉得身子发软,在他怀里酥软成泥,享受着口舌之间的温软酥麻触感,而叶于琛且将她抱得越来越紧,身上淡淡的薄荷味,熟悉而灼热的体温,让凌菲早已忘记今夕何夕了,只在心里惦记着他的伤,所以在那股异样却熟悉的情~欲升起来的时候,她微微发了慌,唇齿相缠之间,不留神竟是轻咬了他的舌头....... 叶于琛微微吃痛,略略清醒,放开了她的唇,手却拥得更紧,附在她耳边轻轻喘息,尔后又恨恨地道,“等我伤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说得咬牙切齿,可凌菲听来却是万分宠溺,言语之中颇具威胁的语气现在在她听来,不过也是缠绵悱恻的呢喃罢了。 “切。” 他挑眉,“不信?” 再度拉着她的手,一一点过自己的胸膛,小腹,再往下...... ————————————————————————————————————————— 隔着病服,凌菲感觉到了他的炙热和坚硬,脑袋轰得一下子就炸开了,下意识的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回去,可被叶于琛眼疾手快的再一次按了上去。 “二十五厘米想你了,你想不想它?”然后他贴着她的耳垂,循循善诱,“我难受,帮我,好不好?” 也不等她同意,他拉着她的手,反反复复,上上下下起来。 凌菲明显感觉到他身体的热度较之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自己手心与他相握之处,烫得快要着火了一般,而她的脸,此刻只怕也是羞得快要自燃了。 可他远远不满足于此,慢慢拉开床单,拨开自己的裤头,将她的手心彻彻底底地按在了他们的二十五厘米之上。 他的大掌心包裹着她的小手,慢慢地教着她,一上一下,耐心十足。 二十分钟后,凌菲渐渐进入状态,最初的羞涩褪去,慢慢按照他的要求,帮着他。 “轻一些,”他提醒她。 此刻凌菲半跪在床上,姿势近乎于膜拜,她每做一个动作,就征询他一下的眼神,迷蒙的双眼,和濡湿的樱唇,都让他觉得是无上的煎熬,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抵抗住了她指尖的魔法,没有让自己喷薄而出。 可下一刻,她的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他的尖端...... 叶于琛猛地抓住她的手,“停!” “怎么了?”她不解,明明刚才他还是很享受的样子,此刻却不耐受了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忍住爆发的至高点,对她微微一笑,“现在还不是到那里的时候。” 抓过她柔嫩的指腹,在自己的沟状处摩挲了一会儿,然后他才用她的手再度包裹住自己的昂扬,来回摩擦。 凌菲明显感受到上面的血管一根一根在浮起,在自己的掌心慢慢搏动起来。 他细细吻着她的脖颈,呼吸的频率随着她的动作幅度变化而变化,最后渐渐沉重了起来,有一股气息就要喷洒而出:“再快一点......” 凌菲手腕酸楚一片,“你好了没有,我累死了。” “快好了,快好了,”他哄着她,调整了一下自己仰卧的姿势,做好准备,接受那至高点的来临。 “首长,该换药了.......”护士推门而入,看到他们的姿态,就那么僵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虽然凌菲此刻背对着门口,遮住了叶于琛的要害部位,可明眼人依旧能够察觉到,空气中的旖旎气息,不难猜出,他们在干什么。 凌菲感觉手中的物件一刹那温软了下去,软趴趴地,像一条虫一样,乖顺地躺在自己手中。 “出去!”叶于琛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吼了一声。 护士惊呼了一声,说了一声对不起。 门飞快地被再度合上。 “你怎么......” “别问。”他低低吼出一句。 “哦。”她抽回自己的手,却是来了兴致,“我觉得它和你很像。” 叶于琛脸上更黑,“哪里像?” “可以一下那么凶狠,又一下那么温柔。” “.......” 这个能比吗?他真想撬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什么。 “伤口不舒服了?” 凌菲见他脸色难看,以为他伤口又疼了,不敢耽搁,直接走到外面想叫护士进来换药。 护士在她进病房之后就被罗慕成训斥过了,此刻对她的态度十分恭敬,一口一个叶夫人地叫着,只字不提刚才在病房里看到的一幕,端起手中的托盘就进门去了。 凌菲转身,也打算跟上去,却被人叫住了。 “凌菲。” ☆、绝世甜品 凌菲侧脸一看,原来姚红倚在护士台一旁的柱子上,还没走。 “我们谈谈,”她踩着细碎的步子,慢慢朝凌菲走近。 逆光里,她的神色让人看不清楚。 凌菲的脚步顿了顿,直直迎视着她的目光,“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姚小姐。” 她几乎可以断定,姚红故意接了自己打给叶于琛的电~话,故意造成了他们之间的误会。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她没必要和觊觎自己老公的女人维持表面的和平,她做不到,也不想做。 甚至,她甚至觉得,早知道姚红是这样,当初自己还不如不帮她止血了。 “不敢?”姚红目露挑衅地看着她。 凌菲低低一笑,“是不屑。” 姚红不理会她话语里的轻蔑,“难道你不想知道于琛是怎么受的伤吗?” 看到凌菲一怔,她勾起一抹浅浅笑意,指了指走廊尽头的窗户,“我们去那里说?” 透过不大不小的落地窗,凌菲能看到这个城市著名的黄金海岸线,柔柔的阳光落在一片寂静的岸上,海水也温柔极了,此刻并没有什么波澜。 她站得离姚红有一米远,静静地看着她,并不主动开口。 姚红原来以为叶于琛选的老婆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聒噪幼稚且不成熟,面前凌菲的沉静,还是让姚红微微吃了一惊。 终于忍不住,她自顾自地说起来,“我们出任务,有人告密,敌人发现了,拿枪指着我,他替我挡了这一枪。” 凌菲心中微微一拧,仍是仰着头,“你是他的部下,你是一个女人,他是男人,他当然会救你。” “以命相搏来救我?”她脸上的笑容由开始的波澜不惊,变得有些激动,得意。 凌菲在阳光下,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姚红脸上那张原本名为“平静”的面具,出现了丝丝缕缕的裂痕,像年久失修的墙壁上面的漆面,在一点一点的剥落,慢慢露出里面粗糙的,斑驳的,狰狞的本来面目。 是的,以命相搏,于某些男人来说,这是他们爱一个女人的时候,所能付出的极致,可是凌菲知道,对叶于琛来说,这只是一种责任,一种使命。 不为什么,凌菲就是知道。 “姚小姐,你们的工作性质特殊,他能这样救你,不足为奇,”凌菲顿了顿,看着姚红的脸,不避不闪,继续道,“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我相信站在他旁边的人,如果是罗指导员,或者是任江,他依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姚红此刻彻底觉得,自己以前到底是低看了她,既然凌菲愿意把话挑到这个份上,那她再装下去,就是浪费演技了,“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一起读书,一起参军,一起留学,一起到部队,一起出每一次任务。” 她看向凌菲,“每一次。” 凌菲想起叶于琛的那句,要是真和姚红有什么,哪里还会等到现在?她紧了紧身侧的双手,“姚小姐,作为一个妻子,我很荣幸有人和我一样,欣赏我的丈夫,但是我希望也仅仅只是欣赏,而已。” 然后她继续道,“以前你们在一起的岁月很长,或许在你眼里,也很美好,但是今后,他有我了,接下来的岁月里,他的家庭,他的生活,他的心里,都有了我凌菲这个人的存在了。我希望你好自为之。像故意接他电~话误导我这种事,有一次,也就够了。” 姚红脸上闪过片刻的尴尬,此刻她很想像每一次攻击敌人那样,找出凌菲身上的弱点,反驳回去,可却悲哀地发现,她的话,无懈可击。 眼前这个她一度认为只是一个小女孩的人,其实是一个完完整整,彻彻底底的女人,她有女人的果敢,甚至在她这个所谓的情敌面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慌,反而应付得宜,相较之下,自己明显是处于下风了。 她像一个骑士,坚毅而勇敢地保护着自己的感情,姚红觉得自己都不曾有过那样的勇敢。 “你是后来者。”静默了许久,她才找到这一句话,急急忙忙甩了出来,像是一个战士,摸索了许久,终于抓到了自己的武器,迫不及待地刺向自己的敌人,那般急切,却又那般绝望。 凌菲突然觉得她很可怜。 爱情如果有先来后到的话,世界上又怎么多出那么多痴男怨女? 姚红以为这样告诉自己,自己就会和叶于琛斗气吗? 不,她不会。 或许她嚣张,有时候也跋扈,小时候的她也是这样对凌建祥的,仗着他对自己的宠爱,她曾经一度觉得自己有许多时间来惩罚没有时间陪自己的养父,所以每次凌建祥出差回来,对她万般哄宠,她也爱搭不理。 那时候的凌菲,以为时间很多——养父会一直陪着自己,一直哄自己。 可是后来养父去世的那时候起,小小的她便觉得,那是上天在惩罚自己的自以为是...... 所以从那以后,她决定,她的时间,要用来精彩地活着,而不是斗气。 看了看表,叶于琛换药的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姚小姐,如果没有其他的事,那我先告辞了。” 姚红却是陷入魔怔,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力道大得让她拧了眉,“你是后来者。” 凌菲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掰开她的手,却发现根本就是徒劳,她干脆放弃徒劳,“姚小姐,等你这句话,能说服你自己的时候,再来找我,或者找叶于琛说,也不迟,现在,请你放开。” 姚红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是张了张嘴,到底一个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护士匆匆而来,“首长夫人,叶首长的药换好了,在找您。” 凌菲感到姚红的手指终是全部松开了,手臂上传来一阵轻快,她抬步朝病房走去。 可走了两步,却是又折返,走到姚红身边,“姚小姐,我希望你以后叫我的丈夫叶首长,或者叶大哥。” 于琛,不是她应该叫的。 然后她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丝毫没有看到,姚红脸上的色彩,一点一点的暗淡了下去,可眼里的色彩,却是一点一点地燃烧了起来。 ————————————————————————————————————————— 叶于琛换好药,靠在床头,见到凌菲进来,眉目在一瞬间舒展开来,“去哪里了?” 她耸耸肩,“看你们这边海岸线太漂亮了,多看了一会儿。” 他笑,“臭丫头,海岸线比我还好看?” “......” 这无端的飞醋是从何而来? 她眨了眨眼,明明他比她大一轮,可最近越来越像小孩子的,居然是他。 “等我伤好了,我带你去看。”叶于琛承诺,“不过看来,我们要在海城过年了。” 她点了点头,他在哪里,她就在哪里,哪里就是他们的家。 姚红说,那是枪伤。 她慢慢走到床边,在他身边坐下,手摸了摸他腹部厚厚的纱布,“疼吗?” 原本以为这个铁血真汉子会在自己老婆面前逞强,谁知叶于琛一偏头,“疼。” 凌菲就慌了,“现在疼?” “对。” “那怎么办?”她起身就要按床头的呼唤铃,打算叫医生过来了。 却被他一把按住,搂在自己怀里,在她唇边低语,“如果......,你帮我做完刚才没有完成的事,我肯定就不疼了。” 下一秒,外面的护士们都听得叶首长的房间里传出一声响彻整个楼层的大吼: “叶于琛,你——去——死——” 护士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去查探究竟是怎么回事,可上面交代过,不能让叶首长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最后年长的护士长心一横,手一指,眉一挑,“你去看看。” 年轻的小护士身板一抖,无奈地向前挪动,好不容易挪到叶首长房门口,就听得里面低低细语: “这样你还好吗?” “唔——” “那这样呢?” “就这样,很好——” “那这样呢?!” “很......好.......” 首长声音都有一丝颤抖了,可却说的是很好.......,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小护士纠结不已,想推开门却又不敢,无辜地看着不远处的护士长,后者轻咳一声,佯装没有看到,眼神乱飘。 ...... ————————————————————————————————————————— 叶家除了凌菲,没有人知道叶于琛受伤的事,就连老太太打电~话来询问凌菲过年事宜,她也按照叶于琛交代的那样,只说两个人在海城部队里,并没有说其他的。 老太太叮嘱了几句,嘱咐他们过完除夕早些回去,便也再也没有多问了。 倒是叶于瑾一个劲地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去,得到答复是回去他们过完年才能回去之后,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小年这天正好是叶于琛的生日,医生详细检查过以后,宣布他可以出院了。 凌菲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瞬间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 叶于琛究竟是有多不喜欢医院,她这段日子算是彻头彻尾地领教到了。 这期间他提出无数次要出院,无论医生怎么劝说,都被他狠狠瞪回去,简直油盐不进。 最后她这个首长夫人只能一次次的“割地赔款”,才能安抚他,让他在医院里面住了那么长时间,所以叶于琛的住院史,简直就是凌菲的屈辱血泪史,不足为外人道矣...... 此刻两个人坐上黑色悍马,往部队而去。 凌菲则是盯着窗外的街景,生怕错过菜市场。 叶于琛只觉得好笑,“你要吃什么,让食堂的人给你做不就得了吗?犯得着自己下厨?” 凌菲白了他一眼,果然是榆木疙瘩,不解风情! 吩咐任江在菜市场门口停车以后,她关上车门,径直往里走,叶于琛在背后叫住了她,“既然要做,那就买一条鱼,做个火腿香菇鲫鱼豆腐汤吧。” 叶家祖籍江南,口味偏清淡,几乎每一顿饭都要求要有汤水。 凌菲斜睨了他一眼,“要吃你不会自己去买?我才不要当你的小奴隶。” 当她大包小包从菜场出来的时候,那一尾刚刚宰杀好的新鲜鲫鱼还是入了他的眼,让叶于琛无声地勾了勾唇。 ————————————————————————————————————————— 叶于琛端着参茶,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围着小黄鸭围裙,正在低头理豆角的凌菲,心中生出一股柔软。 此刻青烟轻罩着她的小脸,抽油烟机带来的微风撩动着她垂在颈侧的一缕发丝,他觉得那缕发丝变成了一把小刷子,慢慢地拂过了他的心尖。 轻咳了一声,放下茶杯走了过去,从背后将她揽在怀里,下巴抵住她的头顶。 “放开,”她甩了甩手上的水,想将豆荚倒进垃圾桶。 “不。” 手,也开始不老实了起来。 竟是顺着毛衣的下摆伸了进去,绕过她的腰肢,找到了她圆润小巧的肚脐,在周围若有似无地打着圈圈,引来她一阵轻颤,“你出去。” “我都还没进去,怎么能出来?”他开始无赖起来。 “......” 手上的动作哪里肯停,沿着她嫩滑的皮肤一路上行,又停留在了她精致的肋骨之上,然后像个顽皮的小孩在做一道基础的数学题目一样,用食指和中指交替着,一根一根往上数着,最后来到她的胸前,锁骨,喉咙,然后穿过她大大的毛衣领子,按在了她左颊的梨涡之上。 “英雄冢,嗯?” 他愿意埋首其中,只要今生,不要轮回。 被他这样柔软地抱住,她动弹不得,两个人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她的与他的线条,竟是如此地契合,此刻她甚至能透过厚厚的棉裤,准确无误地感受到他灼热的器官,正抵住她最柔软的所在。 “于琛——”,不知从哪里凝出的勇气,她第一次这唤他,以至于声音里那一丝抖动难以藏住。他欣喜地低头,含胸吻了吻她的发丝,“嗯?” “于琛,”她将他的手从毛衣里拉了出来,然后圈在自己的腰侧,转过身子面对着他,看着他的眼睛,“听着,你懂我在说什么,不是现在,好吗?——给我一点时间,我要给你一个完美的生日。” 叶于琛一怔,这才想起,今天可不就是自己的生日么?只是他已经记不得,从自己刻意忽略到最后真的忘记这个日子,有多少年了。 而现在她却说,她要给他一个完美的生日。 心里当然是期待的,以唇点了点她的眉心,然后顺从地放开她,乖乖到沙发上去静静等待着,等待着她给自己的完美生日。 厨房传来洗洗切切,煎煎炒炒的声音,柔和的灯光,以及空气中弥漫着的鱼汤香气,让他觉得,这一切,还没开始,就已经是那么美,那么好了。 她看着手中的沙漏,心中倒数已接近尾声,叮的一声,万事俱备。 手里变出一条他的领带,她蒙住了他的眼睛,将他带往餐桌边,而他也但凭她的安排,绝无异议。 “许愿。”她将他安置在椅子上。 他一愣,随即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许什么愿。” 作势就要拿掉领带。 凌菲急急按住他的手,不许他摘下领带,“许愿嘛,难道你没有愿望吗?” 愿望?那是很遥远的事了,今天过后,他就实实在在的三十六周岁了,或许愿望对于这个年龄的男人来说,陌生而又奢侈。 他偏着头,久久不语。 凌菲拉了拉他的手臂,撒娇似的,“好好想一想,好不好?比如,世界和平?” 他是军人,她能想到的他最大的心愿,大抵如此了。 叶于琛静默了片刻,却是抓住她的柔荑,似是许愿,又似是保证,“比起世界和平,我更希望你快乐。” 无论他们在一起的初衷是什么,此刻她根深蒂固地在他心里了,他希望她快乐。 凌菲眼眶一热,这个傻瓜,他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啊? “那我可以吹蜡烛了吗?” “嗯!”也不管他看得到看不到,凌菲重重点头,“吹吧。” 虽然已经做了无数次的心理准备,但在看到桌上那个她亲手烤出来的蛋糕的时候,名为感动的情愫,还是占据了叶于琛的心间,他将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谢谢。” 她嫣然一笑,在他旁边坐下,将鱼汤盛满,递到他面前,“先喝汤,蛋糕最后才能吃。” 牛奶色的汤汁香气浓郁,他吸了好几口,才端起来慢慢喝下。 齿颊留香。 他看着她,生出恍惚来,这道汤,这道菜,许久不曾吃过了,今天她下厨,他却莫名想吃,却没想到她能做得这般好。 “发什么呆呢?”凌菲将鲫鱼夹到他碗里,“不吃就凉了。” 他回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极其自然地夹起鱼脸肉,放进她的碗里。 凌菲呆了呆,望着那块鱼脸肉,心里泛出微微的涩意。 小时候,小到她的记忆都快要模糊的时候,妈妈总是喜欢烧鱼,也总是喜欢把鱼脸肉夹给她吃,因为这是鱼身上最好吃的肉了。 可被送进孤儿院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吃过鱼脸肉了,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人再像这样,把最好吃的部分让给自己,可没想到,今时今日,他这样做了。 “不喜欢吃?这是鱼身上最好吃的部分了。”叶于琛见她发呆,以为她不喜欢。 凌菲摇了摇头,“没有。” 他微微一笑,取过那盘基围虾一个一个剥好,约莫剥了五六只放进她碗里,“只能吃这么多,不许贪口。” 她看了他一眼,原来上次过敏的事,他还记得。 桌上的菜吃得七七八八了,凌菲才收起两个人的碗,“不许再吃了。” 然后折回厨房,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碗碟和刀叉,“试试我烤的蛋糕吧。” 说完就要往蛋糕上切去。 却被叶于琛一把按住了手,拿掉了她手中的刀子,“不对。” “怎么了?吃不下了?”她不解地看着他。 他笑着站起来,将她拉入自己的怀抱,抵在餐桌和自己之间的狭小空间之内,将自己挤进她的双膝之间,一语双关地道,“当然吃得下,只不过,换种吃法。” 大手一伸,将蛋糕上那层薄薄的白色奶油沾了两指,然后轻轻抹在她露在毛衣领口的精致锁骨之上,低头嗅着那甜蜜的糖味香气。 “今天我生日,蛋糕,得按照我的方式来吃。” 他低语一句,然后倾身,吻了上去。 舌尖抵住她细细的锁骨,温热地舔了上去,将上面的糖霜悉数扫进了自己的唇舌之间。 然后他抬头,“叶太太,蛋糕和你都很美味,让我欲罢不能了,怎么办?” ————————————————————————————————————————— 凌菲已经记不得两个人身上的衣服是何时被除去的了,在开满了暖气的房间里,竟也一点不觉得冷,心中有一个念头汩汩地冒出,她要更多,更多。 一桌的菜肴早已被扫在了地上,她坐在餐桌上,手臂向后,支起身体,身后的蛋糕早已被她按得稀烂。 他却依旧不肯放过她,手指不停地沾上奶油,抹到哪里,他的唇齿便跟到哪里,全心全意,目光充满了虔诚地享受着属于他的生日蛋糕,舌尖邪恶地在她的肌肤上打着小小圈圈,仿佛要让自己每一个味蕾充分享受着那美好的味道。 她看着他强硬的肌肉,手指插入他浓密的发间,细细碎碎的吟~哦挡也挡不住,从她咬住的牙关里逸出。 “不要忍着,听话,让我听到你的满足.......” 他的声音低沉,蛊惑,温柔,像是诱人失去方向的海妖。 带着要将她拆解入腹,吃干抹净的决心,复而一路向下,继续着他濡湿的吻,经过她颤抖的蓓蕾,起伏的小腹,温热的草地,再往下—— 凌菲忽然想起了不知在哪里看过的一段话——“他的头发拂在她的大腿上,毛毵毵的不知道什么野兽的头。兽在幽暗的岩洞里的一线黄泉就饮,汩汩的用舌头卷起来。她是洞口倒挂着的蝙蝠,深山中藏匿的遗民,被侵犯了,被发现了,无助,无告的,有只动物在小口小口的啜着她的核心。暴露的恐怖揉合在难忍的愿望里:要他回来,马上回来——回到她的怀抱里,回到她眼底——” 就如同,此刻的叶于琛对她所做的一样,他做得那样自然,仿佛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加能让他们亲密无间的事了。 她的呻~吟更加涣散,没有任何意识,没有任何含义,可他知道,那是她准备好了的标志,他将自己对准她,下一秒钟便进入了她的身体。 两个人同时发出满足的叹息,他按住她的腰肢,压向自己,要她的双腿张开,尽量的包容着自己的坚硬所在,而她腿自然而然地缠在了他劲瘦的腰身之上,努力地容纳着他的巨大,两只手也无助地扶着他起伏的肩头,去承受着他一次又一次的撞击。 高~潮来得又凶又猛,一波一波,她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如浮萍一般,任由那灭顶的狂流将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吞没。 眼看她快要坐不住了,他突然抽离了自己,突如其来的空虚感让凌菲微微睁了睁眼,发出一声不满的嘤咛。 “别着急......” 他一手拖住她的翘臀,密密地贴向自己,感受着她胸前柔软带来的美好触感,发出满足的叹息。 却不忘将她整个人抱起,一手却是从背后,扬起修长的手指,狠狠地进入了她的花心。 突如其来的空虚又被突然填满。 电流自他的指尖传来,传至她生命的核心,传至她的四肢百骸,将她绵绵密密地包裹其中,快要烧成灰烬,任凭身下欲~望的液体如何流淌,都浇不灭那把欲望的火焰。 他满意地再探入一指,深深埋入她的甬道,感受着她最深处的跳动,那里此刻像一张贪婪的小嘴,将他狠狠吸住,不愿放开。 他将她放在床上,手却没有离开,深深浅浅地用指尖触摸着她最深处的每一道褶皱,拂过她的每一块突起和每一处凹陷。 手指每每挪动一毫,他就明显感觉到她的突起跳动一下,泌出更多酥软的汁液,温热而潮湿。 他笑得更坏,开始用两只手指捏住她最深处的入口,邪恣地打着圈圈。 凌菲一阵颤抖,感觉自己快要承受不住,狂乱地摇着头,死死咬住下唇。 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彻底的丧权辱国地沦陷之前,他突然咬住他的耳朵,舌尖点住她圆溜溜的耳垂,“不要当我的小奴隶,嗯?那当我的女王,如何?”下一秒,他手指撤出,双手准确无误地扶住她的胯骨,让她猛然翻身,端端地坐在了他的双腿之上。 陌生的姿势让她一时无措,双手不知道如何摆放,只呆呆地撑在他的胸膛之上,借着放在他双侧的腿来承受着自己全身的重量。 “别怕,我教你......” 他的大手自她的膝盖处扶摇直上,握住她的盈盈细腰,“像这样......” 她在他的力道之下,微微抬离了上身,又轻轻下压,他再次找到她幽若的洞口,在下一秒填满了她的空虚,陌生的姿态和角度让她获得了全新的触感,忍不住猛地抖了抖,下腹似有一阵急促的强大电流穿过,让她机会要弃甲而逃。 叶于琛满意地看着她的反应,“别着急,我们才刚刚开始......” 而后他引领着她,前后来回地晃荡,说不出的孟~浪姿态,陌生却刺激,给她带来了刺激,喘息声音一声高过一声。 他也开始随着她的节奏,缓缓地动起来,上下前后,时而缓,时而急,时而轻,时而重。 在不同速度和力度的过渡中,他轻松却又虔诚地主宰着一切的节奏,给她舒缓的愉悦,给她紧张的刺激,给她有度的休憩。 直到最后,他愈发激昂,凌菲抑制不住地叫喊出声来,“不,不要,不........” 至高点再也抑制不住地爆发出来,她死死伏在他的胸膛之上,再也无法动弹。 他却意犹未尽,将她抱得牢牢地,一个翻身就让她反趴在了床上,然后再次进入了她。 感受着他的胸膛一次次地贴向自己,然后又一次次的远离,下身却是更加深入。 他一手扶着她的肩膀,一手却绕过她的小腹,揉捻着她藏在温软之中的细小珍珠。 凌菲快要抑制不住,只觉得热流又开始一点一点聚集,快要泄闸而出...... “叶于琛.....,叶于琛.......” 她一遍遍唤着他的名字,想要求他停止这样的折磨,却又更想求他继续...... 恍恍惚惚之间,眼前又是一片白光传来,让她视线开始模糊...... 最后他埋首在她如蝶翼一般纤薄的肩胛骨之间,狠狠撞击,在最深处将自己的精魂释放而出,与她同时跃入最底层的地狱,再攀上最高峰的天堂。 客厅的大摆钟发出闷闷的声音,十二点整。 他吻了吻她早已濡湿的发,轻轻退了出来。 一股热流随着他的退出沿着她的大腿缓缓涌出。 叶于琛小心翼翼地将她翻转过来,像对待一个易碎的瓷娃娃那样,然后让她趴在自己胸前,拉过被单盖住两个人。 “叶于琛,谢谢你,今天很快乐。” 她轻轻呢喃出这一句,再也支撑不住,伏在他的胸膛上沉沉睡去。 他平复好自己的气息,用被子细细包裹住两个人的身体,吻了吻她的唇角,“凌菲,谢谢你,今天很完美。” 窗外落雪无声,见证着他们对彼此的真诚。 下了一夜的雪,将世界变成一片纯白。叶于琛吻了吻还睡意深深地赖在自己怀中的小女人,“这边部队里有点事,我先去了,你多睡一会儿。” 凌菲慵懒地微哼了一声,却不肯放他离开,星眸微张地看了他一眼,“等一下。” “嗯?” 她伸手到枕头下面摸索了一下,拿出精致的盒子放在掌中,递到叶于琛面前,“生日快乐。” 他扫了一眼盒子,却没有伸手去接,“你就是我最好的礼物。” 凌菲的脸颊避无可避地一热。 这个家伙,说情话越来越得心应手了,而且还每次都说得那么让人猝不及防,让她的小心脏又情不自禁地小抖了一下。 “打开看看嘛。”她催促他。 他依言而行,打开精致的锁扣,那对钻石的豹头袖扣就跃然入了眼中,低调地闪着点点的光,倒也不似寻常的俗物。 凌菲见他眼中露着一丝赞意,便知自己是真的挑对了东西,拿起袖扣扣在他的袖子上,“不用谢,赶紧去吧,让我补个眠。” 他勾了勾唇,轻轻弹了弹她的耳垂,“谢谢叶太太的礼物,等我下班回来再好好答谢你,为夫一定‘精’终报国,在所不辞。” “......” 凌菲翻身拉过被子盖至头顶,“谁要你报,讨厌,赶紧走走走......” 隔着被子准确无误地在她的翘臀上轻轻一弹,惹来她一声惊呼,他才拿过自己的大衣穿上,快步出了门。 一队晨跑的士兵经过叶于琛旁边,他们惊讶地发现,传说中的面瘫首长,今天好像连背影,都是笑着的。 凌菲再度神清气爽地醒来的时候,鼻尖已经传来扑鼻的浓郁香味,她立刻翻身,穿好衣服走到餐桌旁。 海鲜焗饭,龙虾浓汤,葱油文蛤,蒜蓉元贝...... 让人食指大动的精美菜式,摆了满满一桌。 她用手指夹起一块海参就往嘴里放,鲜美至极。 叶于琛从厨房出来,“手洗了吗?当心闹肚子!” 那件小黄鸭的围裙此刻稳稳当当地罩在他身上,大小与他的身材明显不成比例,他的模样有点儿滑稽,但是配上他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又确实觉得并不突兀。 凌菲嘴巴张成O型,停在那里,那块海参犹在舌尖,吞也不是,不吞也不是。 官人,你平日里穿军装就已经摄了我的心,此刻卖萌,简直是要了我的命啊! 她正在搜肠刮肚,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敲门声却大作起来。 凌菲吞下海参,转身准备去开门,却被叶于琛一把拉住。 他快速解下自己身上的围裙,套在凌菲身上,然后又将手中的锅铲塞给她,闲适地走到沙发上坐定,才用眼神,示意她去开门。 凌菲无奈,这......算是大男子主义作祟吗? 不过看在美食的份上,她也就勉为其难地装一把吧。 门外站的三男一女,她认识其中两个。 罗慕成和姚红。 其余两个人身着军装,应该也是部队里的人吧。 叶于琛从后面走过来,“这是拙荆,凌菲。” 凌菲差点笑出来,拙荆.....,他怎么不说贱内? 却被叶于琛适时握住了手,微微用力,止住了她的笑意。 “嫂子,又见面了,”罗慕成笑着说。 “叶团,想不到你妻子这么年轻啊。” “见笑了,大家先进来坐。”叶于琛笑笑,迎了他们进来。 “你们先坐,我去布筷,马上就可以开饭了。”凌菲也热情地招呼着。 说完她就走进了厨房,可隔着厚厚的墙壁,凌菲依旧能感受到从姚红那双犀利的眼里发出来的浓厚敌意。 那句话怎么说来的,好妻子的标准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斗得过小三,打得过流氓。 看来叶于琛是知道她已经做到了其三,今天刻意请了人来吃饭,让她去做最后一样事——斗“小三”! 她将碗筷摆好,然后勤快地招呼,“大家就座吧。” 男人们吃得赞不绝口,“嫂子,好手艺,不错不错。” “就是,特别是这道茄子烧海参,相当不错。” 凌菲笑笑,“大家客气了,有空来云城,常来常往啊!” “叶团,想不到嫂子不但漂亮,还这么贤惠,你真是福气不浅啊。” 叶于琛夹了一个元贝进凌菲碗里,“我也就是看中她这一点才把她娶回家的。” 凌菲手抖了抖,贤惠?闲在家里什么都不会吗? 却依旧眸光流转,嘴角含笑,“于琛就会说笑,几位首长多吃些,不要客气。” 一声于琛,让姚红的盛汤的手顿了顿,却依旧面不改色地将那碗汤递了过来,眼看就要递到叶于琛面前,却在半路被人截住。 罗慕成伸手接了过去,“谢谢,我就喜欢喝这个汤。” 姚红张了张嘴,到底什么都没说出口,低头扒了口碗里的饭。 凌菲将叶于琛的碗拿了过来,将汤盛进他的碗里,“熬了很久的浓汤,你尝尝,咸淡还合适吗?” 叶于琛扫了一眼她目光中的了然,淡定地喝了一口,“好喝,你辛苦了。” “真是伉俪情深啊,”旁边两位首长举杯,“来,叶团,祝你们夫妻和和美美,长长久久,恩恩爱爱。” 叶于琛按住凌菲的手,自己举杯,“我夫人不胜酒力,我代劳了。” 说罢便一仰头,将杯中的白酒悉数饮了下去。 凌菲用余光瞥到姚红吃东西的速度更加慢了。 所有的菜式被一扫而空,凌菲切好水果安置在茶几上,“几位首长过来吃点水果吧。” 然后默默走到餐桌边开始收拾碗筷。 姚红见状起身,“我帮你。” 却被叶于琛一把拉住,“这些事情向来由我妻子做的,你不必费心。” 姚红像被人在胸口塞进一团棉花,顿时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屈着膝盖僵在半空,坐也不是,起也不是。 最后还是罗慕成拉了拉她,“叶团都不客气,你就不必客气了。” 凌菲走进厨房,默默地放下碗盘,默默地打开水龙头,默默地狂笑。 洗好碗盘又端了茶盘出去,低眉顺眼地道,“大家先喝点茶消消食,我去做点宵夜,大家晚点可以吃。”叶于琛看着她一副小媳妇的模样,差点笑出来,却还是挥了挥手,“知道了,你去忙吧。” 凌菲无声地用余光闪了他一眼,再度走进厨房。 伴着空气中阵阵焦糖烤布丁的奶香气息,两个位高权重的男人开始了明显的,赤果果的嫉妒,“叶团,嫂子手艺果然不一般,甜品都能做得这么香啊。” 叶于琛心中却是想起昨夜品尝过的“绝世甜品”,脸上勾起一抹淡笑,“哪里哪里,这还不是她的最佳水平。” “叶团真是太谦虚了......” “就是就是,叶团太谦虚了......” ...... 几个人走的时候,手里拎着凌菲给他们打包好的布丁,连连赞叹,“真是伉俪情深,羡煞旁人。” 罗慕成怜惜地看了姚红一眼。 后者一言不发,走得更快,留给他们一个背影。 凌菲关上大门,长吁了一口气,走到沙发边,看着老神在在的叶于琛,“看我贤惠才娶我的,嗯?” 叶于琛干笑了两声。 “哼,”她重重一哼,将围裙解下来,丢到沙发上,“哪种事从来都是由我来做的?洗碗还是刷盘子?还是做其他苦力?” 像是早就料到她会秋后算账一样,他大手一伸,将她捞进怀里,“情势所迫,叶太太不要生气。” “切。” “女孩子不许说脏话。” “切,切切切......” “你再说,信不信我收拾你?”他挑眉,危险气息渐浓。 可惜有个人还不自知,“你敢?” 外套被甩在地上。 “叶于琛,你真的敢......” 毛衣被扔了出去。 “叶于琛,你找死吗......” 内衣被推至锁骨处。 “叶于琛,你还不住手......” 内裤被褪至膝盖处。 “叶于琛,我最后一次警告你......” 许久之后。 “叶于琛,呜呜呜,叶于琛,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许久许久之后。 “你放过我吧,大哥......呜呜呜......” 许久许久许久之后。 “救命......呜呜呜......” ————————————————————————————————————————— 既然在军队过年,那看个除夕晚会什么的,是必不可少的了。 叶于琛作为云城来的上宾,自然是被邀请在列的。 此刻凌菲和叶于琛两个人就赫然坐在头排的专座上,她强迫着自己专心欣赏眼前的节目..... 战士们憋了一年,卯足了劲要拿出浑身解数放松,节目内容从歌颂祖国歌颂人民歌颂党,到祝福华人祝福华侨祝福爹娘,看得凌菲眼神越来越迷离,越来越涣散,越来越朦胧...... 在最后一个节目,洪湖水浪打浪的节奏中,她光荣地被那艘清早起来去撒网的船儿给摇得快要睡着了,连做司仪的姚红说的什么都听不清楚,最后只听得掌声雷动,她猛地站了起来,鼓掌,嘴里连连叫好。 叶于琛一脸黑线地看着站立的凌菲,“你会弹琴?” “弹琴?” 不是结束了可以回去了吗? 叶于琛抽了抽嘴角,“刚才姚红邀请你上去弹琴......” “......” 凌菲想起自己刚才的那一连串“好”。 耽误了片刻,台上一袭红衣的姚红已经开始开火了,“如果叶团夫人有什么问题的话,那我们今年的压轴惊喜就换成其他节目好了......” 凌菲暗骂一声,你才有问题,你全家都有问题。 在大庭广众这样让自己出糗,姚红用心之狠毒,简直是杀人加诛心的节奏。 凌菲咬了咬牙,输人不输阵,此刻要是一蹶不振,那这辈子都会万箭穿心了。 “没问题!”她大声答道,然后扬起一抹笑,在叶于琛不解的目光中,翩然走上舞台。 朝人群微微颔首,她看到台下的人大多都玩味地看着她,而姚红嘴角的不屑仿佛要将她灼伤一般。 叶于琛此刻则是薄唇紧抿,让人看不出表情。 凌菲抬手覆上琴键,深吸一口气,再缓缓闭上双眼,随着记忆中的节奏,开始了弹奏。 指尖在黑白键上飞快翻转,音符一个个滑过。她沉浸于自己的世界里,仿佛要将世间最美好的时光,最灿烂的风霜,最初遇的模样,全部融进自己的琴声里,再用琴声婉转地向人们诉说着一个美丽的故事。 叶于琛讶然,没想到她会。 可随后却又释然,他的叶太太,本就是一块璞玉,等待着他耐心去发掘的璞玉。 曲毕,掌声再次响起。只不过这次的掌声多了许多真心。凌菲站起来向台下的人鞠躬致谢。 叶于琛上台去拉起凌菲的手,不着痕迹地将她拥进怀里,“今晚到此结束,祝大家新年快乐。” 然后他附在她的耳边道,“你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嗯?” “总得会那么一首,偶尔撑撑你叶团长的场合才行。” 换来他一阵大笑。 姚红看着那一对在所有人掌声中离去的契合的背影,指甲深深掐入了肉里。 原以为可以借此机会欺辱那个孤女,谁知道结果竟是如此,而叶于琛眼中的灿烂星光,更是让她始料未及,心里最后的一点自信,在一瞬间被击得粉碎,半点不留。 两个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看着满天绽放的烟花,凌菲一阵阵惊呼。 “你看你看,紫色的......” “哇......好美好美......” “还有带字的烟花啊......” 叶于琛勾了勾唇,果然还是个小姑娘,看个烟花,都能看出幸福感来。 不过这样有人陪伴的新年,他有多久没有过了? 叶于琛也不记得了。 雪花落得更加欢快,映着荧荧的光,她的脸更加雪白,像一个精致的水晶娃娃,让他忍不住抱住她。 凌菲将他推了推,“叶于琛,我们来打雪仗。还没等他准备,她已经退了好几步,抓起地上的雪开始在手中慢慢攒起来。 “啪——” 一个雪球已经准确无误地打在他的前襟,四下散了开来,扬扬洒洒飘在空中,落在地上。 “小坏蛋,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立刻挽起衣袖,抓起地上的雪,毫不客气地攒了起来。 她身着火红的棉上衣,配着雪白的裤子和毛茸茸的雪地靴,欢快地在雪地里跑着,将手中地雪捏成一个又一个的球,朝左躲右闪的叶于琛身上砸去。 自己也不忘寻找躲避的场所,好躲过他的“枪林弹雨”。 可他却出奇地精准,直接一个雪球飞了过来,啪地一声打在了她旁边的柱子上,雪花落了她一头一脸,像个白胡子的小老头...... “叶于琛!” 她咬牙冲了过来,将一把雪悉数撒进他的领子中。 他躲也不躲,引来她一阵轻责,“傻瓜,你不会躲一下吗?” 这么冷,那么大一把雪,她以为他会躲的。 “你快乐就好。” 这个傻瓜...... 他一把将她抱得高高的,“开心吗,叶太太?” “开心!!!” 她不管不顾,吼得很大声。 “想不想再高一点?” “想!!!” 他将她举得高一点,再高一点。 凌菲看到片片晶莹在空中打着优雅的旋儿,静静落在自己掌中,落到他的肩头,落在纯白的世界里...... 两个人笑着闹着,一路走了下去,留下后面深深的脚印,在雪地里排成一条爱的轨迹...... ————————————————————————————————————————— “叶太太,新年快乐。”他将她打横抱起,进了门,又吻了吻她的脖子。 凌菲心中警铃大作,当然知道他接下来要干什么,可昨夜实在是......太那啥了,心里有点畏惧,于是推了推他,“你先去洗澡。” 他笑着放开她,十分听话地走进浴室。 凌菲连忙跑到床上装睡,可午夜刚至,手机短信蜂拥而来,根本不让她睡。 随手抓来一看,有莫柔的叶于瑾的党天蓝的熊晓壮的,无非就是一些祝福的话语,她一一回了过去,再往下翻,是凌柏凡发来的。 “凌菲,二哥和悦然姐祝你新年快乐。” 她莞尔一笑,也回了句新年快乐,正准备将手机放下,却又是一阵震动。 点开一开,她差点怀疑自己眼花,居然是叶承远发来的。 “凌菲,新年快乐。” 除夕之夜,你好我好大家好,没必要跟不搭理给自己发了祝福短信的人,她还是回了一句新年快乐过去。 谁知那边很快便回复了过来: “你在哪里?” 凌菲皱了皱眉,这叶承远管得也太宽了点。 关机,睡觉。 叶于琛从浴室出来,便是看到她装睡的样子。 他笑了笑,钻进被窝里,搂住她,明显感到凌菲身子一僵。 “累了?” “唔......” “睡吧,”他吻了吻她的额头,“好好睡。” 她在他怀里寻了个舒适的姿势,靠在他的胸膛上,数着他沉稳的心跳,渐渐睡去。 敲门声却在此时传来,一声比一声急,最后还改成了直接拍门板。 咚咚咚,扣人心弦。 两个人睡意全消,凌菲要起身,却被叶于琛按住,“冷,你躺着,我去开。” 他匆匆起身,走到门口,警觉地问,“谁?” “是我,出事了!” PS:谢谢大家的支持与厚爱。谢谢! ☆、她的公平 叶于琛将大门拉开,看着门外的罗慕成,“怎么?” 罗慕成看了一眼跟在叶于琛身后的凌菲,一咬牙,“我不管你今天是个什么情况,总之必须跟我去医院,姚红自杀了!” 凌菲跟在叶于琛身后,听闻此言,心中瞬间一沉。 毕竟人命关天,叶于琛哪里还能再说什么,什么都顾不上拿,直接就跟罗慕成往楼下冲了下去。 等凌菲反应过来,哪里还有他的影子,却发现他连大衣都没有穿,手机也没带。 她连忙穿戴好,抓起他的衣物也匆匆往军区医院赶去。 部队门口,又是除夕之夜,出租车少得可怜。 可她任由雪花飘落在自己肩头,依旧执着地,看着茫茫白雾中的每一个灯光从自己身边擦身而过,然后又期盼着下一个亮光的到来...... —————————————————————————————————————————— 叶于琛来到姚红所住的病房门口,隔着厚厚的玻璃看着那个浑身插满氧气管,紧闭双眼,此刻看起来好像没有了生命迹象地躺在病床上的人,“到底怎么回事?” 罗慕成这才开口,“她割腕了,要不是姚家伯父伯母来看她,恐怕......” 剩下的话他没有再说,姚红为何如此,他们都心知肚明。 叶于琛推开门走到病床前,看着脸色苍白的姚红,眉头锁得更紧。 姚母握着姚红的手,哭得快要昏死过去。 姚父回过头来,看到叶于琛,立刻紧紧地抓住他的胳膊,“于琛,要不是我们来得巧,姚红她恐怕已经.......” 叶于琛出声安抚,“刚才我在外面问过医生,说是没有什么大碍了,姚伯伯,您们也不要太担心了。” 姚母这才抬头,看向叶于琛,老泪纵横,“于琛,这丫头心眼实,又傻,她为了谁这样的,旁人不说,我这个当妈的,也不会不知道......” “好了。”姚父却打断了妻子的话,然后看向叶于琛,“于琛,借一步说话?” 叶于琛点了点头,与姚父来到了病房侧面的会客室。 “于琛,”姚父郑重开口,话语里透着深深的无力感,“姚红心高气傲,思想难免会有极端的时候,这是我们教育的失败。” “您别......” “你听我说,于琛,”姚父打断他的话,“女儿大了,做父母的对她的心思就算全然明白,却也干涉不了什么,姚伯伯不能说她就是对的,可现在这种情况下......” 他顿了顿,再度看向叶于琛,“姚伯伯能不能请你帮忙,哪怕是哄一哄她,也是好的?” 爱子情切,作为父亲,他在女儿轻生的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本不过分,可作为一个有妇之夫,叶于琛却是毫不委婉地开口拒绝: “姚伯伯,骗的了她一时,也骗不了一世的。” 姚红是个成年人,而且年纪也不算小了,她得学会为她自己的行为买单。 姚父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那边姚母却是唤道,“老头子,女儿醒了!” 他眼中一喜,拉了拉叶于琛的袖口,眼中露出了无声的乞求。 可怜天下父母心。 这个平日里高高在上,运筹帷幄指点江山的男人,此刻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父亲罢了。 叶于琛叹了一口气,“姚伯伯,我尽力。” 有他此番保证,已属不易了。 姚父连连点头,走到病床边拉起妻子,“我们先出去一下。” 姚红的目光还有一些涣散,四下搜索了片刻,看到叶于琛,苍白如纸的脸上有了一丝极力扯出的笑意,“于琛,你来了......” 叶于琛在她病床旁边坐下,“你不要说话,好好休息。” 她眼神里却充满了倔强,有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快意,“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你还是舍不得我的,是不是?” 如此的执迷不悟引来他的微微反感,却依旧好脾气,“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我叫人去给你买来。” “于琛,你陪着我,就够了......” 她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处,摩挲着,“于琛,我能不能问你几个问题?” 叶于琛想要抽回手,无奈她不肯,他叹了一口气,帮她掖了掖被角,“明天再问,也不迟。” “不要,”她声音陡然提高,“明天你就又不是我的了,又去找你那个所谓的妻子了......” 看着有些魔怔的她,叶于琛很想拂袖而去,却在想起姚父刚才的眼神的时候,到底忍住了。 “你问。” “于琛,我哪里比不上她?你为什么总是不肯选择我?我是先来的!” 她卑微地爱了他那么多年,一直绝望地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想着他,她都快要绝望成一根盐柱了,他却从来都不肯回头看她一眼。 叶于琛看着眼前的她,心里却是跳跃出那个小小人儿的脸,不由地露出温和一笑。 姚红却坚定地看着他,一定要她的答案。 他却不肯给她幻想,“没有先来后到,也无所谓对比。” 姚红端庄大方,家世出众,在工作上又是他至佳搭档,从理智的角度来说,她当然是最好的妻子人选。 可他的理智,在凌菲面前,总是不堪一击。 小丫头的每一个音容笑貌,就已经胜却人间无数了,旁人哪里够得上她一丝一毫? “我也可以为你那般温柔体贴,放弃事业放弃前途,为你在家洗手作羹汤,为什么不是我,于琛,为什么?” 独具慧眼的人,也有被所谓爱情蒙蔽的时候,聪明如姚红,此刻竟也是想不通透。 为什么是她不是你? 这种问题,从来就没有标准答案。 不是因为她比你温柔,更不是因为她比你体贴,而是因为你不是她。 只因为你不是她。 叶于琛起身,抽回自己的手,“你先休息,我就在外面候着,慕成也在外面,有事随时叫我们。” 走了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物体坠地的声音,姚红拔掉输液器,赤脚站到了地上,想要追上来,却又力不从心,摇摇欲坠地扶着病床的栏杆,目光却依旧穿越了所有,看着他。叶于琛皱眉,“姚红,你不要命了?” 姚红笑得张狂绝望,“为了你,我早就不要命了,不是吗?” 猩红色的液体顺着她的手背往下流淌,滴滴落地,打在白色的地砖上,越积越多,直至连成一偏触目惊心的红。 她却像是一尊没有知觉的木偶,任凭自己身体里的血液一点点流逝,无动于衷。 他终于叹了一口气,快步走向她,“何苦呢?” 她身子一软,倒在他怀里,“于琛,你知道的......” 感到他明显僵硬了起来,姚红却依旧满足,靠在他怀里幽幽叹道,“你知道吗,这一刻,在我梦里出现了多少次?” 叶于琛抿唇不语,稍稍退了一步,将她半抱起,放回床上,“我去叫医生过来。” 姚红却是突然揽住他的脖子,毫无征兆地贴上他的唇...... 而叶于琛只来得及将头一偏,她的唇角擦过他的脸颊,她掩住眼里的失望,手却将他扣得更紧。 他再也忍不住,有些粗鲁地拉开她的手,“我去叫医生来。” 姚红看着他愤然离去的背影,扯出一抹苦笑。 叶于琛打开病房的门,外面站着的凌菲让他吃了一惊,“你怎么来了?” 凌菲努力张了张冻得有些发紫的唇,可怎么都说不出一个字来,将手中的大衣递给叶于琛。 “慕成,你先进去看着她。”叶于琛侧脸对站在不远处的罗慕成喊了一声,然后才将凌菲手里的大衣接过来,却是裹在了她的身上,然后拉着她的手来到医院走廊尽头的休息区,拥着她坐在沙发上,“来多久了?” 她像想了一会儿,“不记得了。” 该看到的,不该看到的,她都看到了。 虽然明白那些只不过是姚红一厢情愿的行为,可心里依旧实实在在地难过了起来,她才不管姚红是不是病人,能不能受刺激,她只想告诉那个女人,叶于琛是她凌菲的男人。 要不是旁边的罗慕成一直有心拦着,只怕她早已冲进去了。 叶于琛皱眉,抓住她冰冷的双手,捧在自己手心里,哈着气,“还冷不?” 凌菲扁扁嘴,“我想回去了。” “好。” 他起身拉着她往电梯口走去,头也不回。 这种事,有一有二就有三,如果他现在纵容着姚红把自己留下来,肯定还会有下次,既然她没事,哪他就可以回去了。 透过玻璃墙扫了一眼守在她床前的罗慕成,只期望她也能回头看看,自己身后那个一直遥望她的人吧。 将凌菲拥得更紧,他们下了楼。 折腾了半夜,回到营区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 果然是个小猪。 叶于琛拉开自己的大衣,将她裹在里面抱着,然后一层一层往楼上爬。 到房门口的时候,他伸手找钥匙,将她往上抱了一点,这么一动,她就醒了。 迷迷蒙蒙地靠在他怀里,双手圈住他的脖子,“老公。” 叶于琛的心顿时就成了春风拂过的柳枝,软得一塌糊涂,他亲了亲她的鬓角,“到家了,马上就可以睡了。” 她却是咕哝一声,“你会对我好多久?” 他心里更软,明白她是不自信了。 “很久很久,好不好?” “很久很久是多久?” 他将她放在床上,两个人眉眼额头相抵,“很久很久就是一辈子。” 凌菲欣喜抬头,“嗯!” “傻瓜。” 都已经是他的妻子了,可依旧也只是个小孩子一样,那样执着。 叶于琛叹了口气,“我只怕对你不公平。” 她不解。 “以后等我老了,照顾不动你了,怎么办?” 她将自己的手从他的大掌中抽出来,反包住他的手,“现在你照顾我,等你老了,我照顾你,很公平。” 又听她说公平了,这样的公平却让他心中暖意更足,“傻丫头。” “你才傻......” 她缓缓睡去,梦里均是一片柔和的甜美之色,让她嘴角都含着笑。 叶于琛看得痴了,竟是舍不得眨眼。 可黑色的铃声怎么都不肯放过他们,再次尖锐地划破他们的美梦。 姚母卑微的声音,小心的语气,听起来那样无助,“于琛,姚红她不见了,你能不能.....过来一趟?” 叶于琛手僵了僵,看了一眼旁边似乎还在熟睡的凌菲,“我没......” 姚母极力抑制住自己的哭声,“于琛,于琛,我和你姚伯伯就这么一个女儿,这里是在海城,家丑不可外扬,于琛,你......” 叶于琛沉默许久,手指轻轻划过凌菲的脸颊,似是花了很大力气才开口,“你们在哪里?” 姚母飞快报出地址,便挂断了电~话。 叶于琛轻轻起身,穿好衣服,回头想看看凌菲有没有踢被子,却看到了她已经坐了起来,眼眸晶亮如水。 他愣了愣,“醒了?” “要去找她吗?”她问。 叶于琛有些艰涩地点了点头,于公于私,他都不得不去。 “今天过年,天快亮了。”凌菲冷冰冰地开口,“我不许你去。” 叶于琛无奈,“我去找到她,立刻就回来,好不好?” 凌菲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看着有些遥远。 “有罗慕成,有她父母,你去做什么呢?”她语气轻轻的。 “姚伯伯和姚伯母并不认识罗慕成,他们身份特殊,他们.......” 凌菲打断他,眼神异常地执拗,“我也是在海城,我也只认识你。” “我知道,所以我去去就来,好不好?”他哄着她。 “她自杀一次,你去一次,自杀两次,三次,四次,好多次,你是不是每次都去?那她天天自杀呢?” 他叹了一口气,试着和她讲理,“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那是不是我也自杀,你就不用去了?” 叶于琛哪里受得了她说这样的话诅咒自己,喝止道,“不许这样!”她冷笑,“那要怎样?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在家乖乖等你回来吗?看到你抱她也无动于衷,看到她吻你也无动于衷,是吗?!” 叶于琛一怔,原来她都看见了。 正准备解释,电~话却又响了起来,他强压下自己的不耐接了起来,“姚伯母,我马上就去了。” 然后耐着性子对凌菲说,“你给我点时间,我们明天就回云城,好不好?” 凌菲笑,“我有的选择吗?” 她的人生,从来不是一道选择题。 叶于琛以为她终于松口了,快速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我很快就回来,事情不是你看到那样的,相信我,嗯?” 凌菲头往旁边一偏,冰冷的发丝擦过他的唇畔,眼神倔强,“再见。” 叶于琛以为她是肯了,揉了揉她的头,“乖乖等我。”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盯着他的脚步在门口消失,直到传来大门关闭的声音。 然后怔怔地坐着,手微微松开,被子落在膝盖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欲盖弥彰 年初一的飞机上显得格外冷清。 凌菲独自一个人孤零零地拥着毛毯坐在头排,眼前全是叶于琛的样子,于是干脆合上眼,打算睡一觉,可昨夜几乎一夜未眠,此刻她也是睡不着。 空姐从旁边经过,礼貌地询问她需要喝什么茶水饮料,她顶着浓重的黑眼圈,竟是要了一杯咖啡。 云城的雪开始化了,比海城还要冷上几分,将刚出机场大厅的凌菲冻得一个激灵,赶紧钻进一辆出租车。 “小姐,去哪儿?” “......” 她能去哪里? 尚品里都是叶于琛的影子,凌家她不想回,叶宅那边,要是去了,爷爷奶奶立刻就会起疑,通知叶于琛。 心里太乱,她需要理一理自己的心绪,才能面对这么多人,那么多事。 “去市中心好了。” 将手机开机,却是静静的,没有一个短信,一个电~话。 看来叶于琛还没有回去吧...... ...... 繁华一些的地方,人多,才会让她在大过年的时节感到没那么孤单。 胡乱到了一处,她就下了车。 摸了摸口袋里,只剩下口袋里仅剩下的十块钱,她腹诽了一遍刚才趁着过节宰客的司机,然后朝马路对面走去。 马路对面有个卖冰淇淋的小摊,她摸了摸口袋里仅有的十块钱,她要买一只冰淇淋吃。 吃个冰淇淋或许心里就没那么难过了。 凌菲走过去,跟小贩说,“我要一个上面有蓝莓,下面是蛋筒的上口爱。” 拿过甜筒,狠狠吃了一大口,胃像是抗议,痉~挛了一下,冰淇淋这次却失去了作用,心里却更加难受起来。 漫无目的地走着,目光并无焦距。 天桥上一个老太,戴着灰灰白白尼姑帽,佝偻着身子,盘腿坐在地上,前面一个罗盘,还有一个装满了竹签子的小竹筒。 看到凌菲,她招了招手,“姑娘,有什么烦心的?来算一卦啊?” 凌菲看了看她,蹲下身,“算一次多少钱?” 典型的病急乱投医。 老太,“一百。” 靠,尼姑也趁过年宰客!凌菲起身便走。 老太忙说,“五十也给算。” “五块行吗?”凌菲摸了摸口袋,除掉刚才的甜筒钱,她只剩这么多了。 老太默了默,一咬牙,“罢了,过年促销价好了。” 凌菲突然想起,得给自己留点交通费,于是说,“我还得坐车,四块吧?” “......算了算了,你是有缘人。” 凌菲坐下来就给她四块钱,老太十分专业了找了她一块以后才缓缓开口,“姑娘,感情受挫了吧?” 本就不是迷信之人,此刻凌菲也只是想找个人说话给自己听,转移一下注意力,让自己好受点,于是便胡乱点了点头。 然后凌菲就听得老太娓娓道来,“姑娘,我们佛教太深奥的道理,你不懂,我给你讲个浅显的故事,你就能明白了。” 一听有故事,凌菲就来了精神,聚精会神起来。 “话说从前在树林里,有具男尸......” 凌菲呆住,“不是女尸吗?” 老太不屑地看了她一眼,那意思就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你听我说完,“男尸。有三个女人经过,第一个女人一看到那具男尸,摇头,直接吓跑了。第二个一看,叹了口气,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盖在了那个男尸身上,第三个女人看了,挖了个坑,把他埋了。” 凌菲汗,这个老掉牙的故事,在老太这里,角色一换,又成了个新故事了。 “姑娘,你只是给他穿上衣服的那个人,所以注定不能和他携手一生,他和你相恋,就是报答你那件衣服的恩惠而已,你要想开......” 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凌菲直接起身,“谢谢您了,婆婆,不过我感情没受挫。” 抬步往前走,就听得后面老太不肯放人的声音,“姑娘。” 凌菲回头。 “你还没有开化,这样是不行的。我看你眉带凶兆,会有血光之灾。”老太十分沉痛的说。 “哦?”凌菲瓮声瓮气地问,“那要怎么才能化解?” 问完之后,她直接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的老太,打算再听一番她的胡诌,也好对得起花掉的那四块钱。 结果老太直接和蔼地笑了笑,然后伸出自己的食指和中指,道,“南无阿弥陀佛,姑娘,入教吗?香油钱包月,每月二百五。看你有缘,打个九五折给你吧。” “......” 你才二百五,这是什么骗子神婆啊! 还没下完天桥的楼梯,凌菲就又听得老太的声音,“小伙子,感情受挫了吧?” 她再度无语,看了看天,却发现乌云开始聚拢,有雷声从天际处传来。 她慌忙跑到前面的报刊亭下,想要躲雨,却撞到了一个人。 “凌菲?” “天蓝?你怎么在这里?” ————————————————————————————————————————— 在封闭的包厢里,大汗淋漓吃着热气腾腾的火锅,凌菲终于有了一丝舒爽。 党天蓝看得目瞪口呆,“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嗯嗯......,”凌菲埋头跟碗里的毛肚苦干,无暇顾及其他。 可实在是吃得太快太急,辣椒的余味哽在喉间,一阵火烧似的疼痛凌菲连连咳嗽,眼泪不由自主地往下掉。 党天蓝抽出一张面巾纸递给她,“说了慢点吃,你看你......” 凌菲不客气地接过来,擦了擦嘴,笑嘻嘻地说,“好久没有和你一起吃饭了,我开心嘛。” 党天蓝怀疑的看着她,明明是心情不好才暴饮暴食的吧? “你好歹休息一下,等会儿再吃。” 凌菲撑了撑额头,然后靠在椅背上,“也好,我还点了一大份冰粉,我们慢慢吃。” “......” 党天蓝有些无语,给小妹倒了一杯豆浆,“先喝点豆浆漱漱口,好好休息一下再吃。” 吃太撑了得肠胃炎,可不是闹着玩的。 待凌菲啜饮了一口豆浆,党天蓝才看着她的脸,试探性地开口,“凌菲,你今天不开心?凌菲先是一愣,旋即摇头,“谁说的,我开心得很。来,我们干杯!” 党天蓝看着她豪放地跟自己碰了碰杯,有些哭笑不得。 简直就是欲盖弥彰。 “真没事?”党天蓝看着凌菲的眼睛,再次认真地问。 凌菲干笑两声,避开她探寻的目光,心虚得不行,“我能有什么事。” 服务员提着清汤过来加汤,打断了她们的谈话,掩饰住了凌菲的尴尬。 党天蓝挑了挑眉,不着痕迹地再次打量了一下凌菲那明显的黑眼圈。 化好的红糖浇在晶莹剔透的水晶粉上,再混上炒香过的芝麻,吃起来无法形容地鲜香爽口,凌菲连连叫了两大碗冰粉,吃罢才算罢休。 党天蓝,将自己那碗也推到她面前,“还吃不?” 凌菲不雅地打了一个饱嗝,“你不吃?”,视线还胶着在那碗冰粉上,舍不得移开。 “我饱了啊。” “那打包啊......” “......” 服务员很快去了又回,拿着打包的饭盒递给凌菲,同时递过来的,还有这顿饭的账单。 凌菲呵呵两声,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服务员,然后说,“我们再坐一会儿,你先出去。” 待服务员体贴地帮她们关上房门,凌菲立刻说,“天蓝,我今天没带钱。” 兜里就三块零钱,银行卡这些平时不用的东西,她一直放在家中抽屉里的。 党天蓝睖睁了一下,然后擦了擦汗,“凌菲,刚才我就是出来帮我爸爸买份报纸的,我也没带钱。” 凌菲哀嚎,“那惨了,谁来付钱?” 党天蓝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不然你叫叶承远来吧?男朋友付点餐费,应该是小case哦!” “不太好吧......”党天蓝十分为难。 “你呀!” 凌菲怒其不争,直接拿过她的手机拨了叶承远的号码,不顾党天蓝在旁边一副心有戚戚的表情。 那边隔了很久才接起,叶承远的声音显得十分的漫不经心,“有事?” “叶承远,我和天蓝在火锅店吃饭忘了带钱,你最好马上赶到,不然我就把天蓝卖了!”凌菲坏坏一笑,随即报上地址,然后便挂掉电~话关了党天蓝的手机。 党天蓝拿回手机,“这样,好吗?” “有什么好不好的?我就是觉得他对你太不上心了,正好我们可以考验他一下。试试他究竟对你有几分真心?” 党天蓝静默了片刻,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因为凌菲的问题,也是她日思夜想,想要知道答案的问题。 十多分钟后,凌菲隔着远远的玻璃门看见外面急急朝这边走近的叶承远,长吁了一口气,看来叶承远对天蓝也不是不上心,只是外冷内热罢了。 “天蓝,他来了!这下我就放心了,不打扰你们你侬我侬了,我走了!” 说罢她不顾党天蓝的叫喊,直接从火锅店后门出了去。 ————————————————————————————————————————— 慢慢一个人沿着街道走着,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更不知道自己要去向何处。 手机突兀地响在有些寂静的街道上,她掏出来看了看,然后挂掉。 对方再打,她再挂。 再打,再挂。 可凌菲低估了一个军人的隐忍和耐力,叶于琛卯足了劲要她接电~话,一直打到她不耐烦了,一把接起。 “有事?” “在哪里?” “地球上。” 叶于琛沉默了片刻,凌菲隔着电~话都知道,他此刻肯定又是皱着眉头的。 “你在哪里?” 他又问了一次。 “太阳系。”她越说越大。 “如果我再问你,你是不是会说你在银河系?” 他的声音里已经有了不悦。 “是的,你答对了,还有什么事吗?叶先生。” 想起他半夜去找另外一个女人,就算是一个死乞白赖的女人,她心里就闷闷的,不舒服,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叶于琛轻笑了一声,“叶先生?好,很好,哪敢问这位小姐,你见到我家叶太太了吗?” “没见到。” “是吗?那麻烦你了,谢谢。” 他的声音越来越近,不像是从电~话里传来的。 凌菲回头,呆在那里。 一个人笔直地站在一棵银杏树下,比他身后的银杏树还要笔直,他的目光穿过浓浓地黑暗,牢牢地锁在凌菲的脸上。 夜风仿佛撼动不了他,只能不安地撩动着他的衣襟。 她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叶于琛。 细碎的星光下,他的轮廓有些模糊。 她笨拙地忽略掉心口的那一阵刺痛,然后装作不认识他一般,转身欲走。 叶于琛突然大步上前,伸手抓住她的手臂,“跟我回家。” 凌菲站定,静静地盯着他的胸口,看着那件与黑夜融为一体的黑色大衣的纽扣,并不说话,紧抿的唇线宣示了她的倔强。 他皱了皱眉,“这么晚了还在外面,也不怕冻着?” 凌菲轻淡一笑,“不冷。” 一想到昨夜他去找姚红的事,她就十分不爽,非常不高兴。 疏远的语气,让他十分的不舒服,“凌菲,你这是什么态度?” 他找到姚红交到姚家父母手中,片刻也没有停留,直接就回了营区,结果发现这个小家伙居然留了个字条自己走了。 果然是倔强非常。 海城到云城全天只有一个航班,叶于琛火冒三丈,开车一刻不停地直接赶回来的,还动用了某些手段查她的位置,才找到她,结果她还在生气...... 又来了...... 凌菲不耐地看了他的脸一眼,“我便是这样的态度。很晚了,我要去找地方休息了。” 也不想问,更不想管他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叶家的人,办事效率从来十分的高,他又是个中高手,找到她简直易如反掌。 “你也知道很晚了?跟我回家。” 他不让她走。”“我不。”她看着地上雪化了之后形成的小小水洼,十分坚定地说。 “别任性了,凌菲。” 叶于琛拧眉,明明都解释清楚了,这个小丫头还是不依不饶的。 “你才任性了。” “回家再说。好吗?” 看小丫头的样子,应该还在介意昨天的事。这让叶于琛觉得又是烦闷,又是欢喜。 烦闷的是她此刻的态度,欢喜的是既然如此介意,那心里对自己也是十分在乎了。 她的神情告诉他,这次她是真的生气了。 风冷得刺骨。 他看到凌菲悄悄地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当下便做出一个决定。 ☆、只做不说 叶于琛直接将她扛上肩膀,不顾她的挣扎,将她塞进了车里,然后按下了车锁。 “你给我开门!叶于琛,你只会用强的吗?”凌菲气得不行,拼命拉着门扣,想要下车。 “别徒劳了,这个安全锁就是请美国FBI的特工来,也打不开的。” 然后不管她怎么叫喊,他都置若罔闻,直接将她带回了两个人在尚品的小家。 不顾凌菲的挣扎,叶于琛直接用力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直接抱进家门。 然后才将她放下,打算和她好好谈一谈。 脚一沾地,凌菲毫不犹豫地转身,往门口的方向冲去。 可下一秒,凌菲的手腕便被死死地扣住,直接被扯回了客厅的沙发上。 叶于琛高大的身躯直直压了上来,坚硬如铁的手臂将她稳稳当当地圈在他与沙发之间的小空间里,再也动弹不得。 他看着她,从未有过的认真,“凌菲,你听我说。” 凌菲挣扎,用力推着他的胸膛,却不能撼动他分毫,这一日积在心里的委屈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她像个孩子一样大声叫喊着,“你放开我.......” 眼泪从她的眼眶里滑落,一滴一滴地摔在他的手臂上,水花四溅。 叶于琛手足无措,抬手擦了擦她的泪,略带薄茧的指腹划过她娇嫩的脸庞,却引来她更多的泪。 将她拥在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她的背,帮她顺着气儿。 几分钟后,她的哭声才慢慢小了下去。 “别哭了......,”他一时词穷,不知要说什么才好。 “就哭。”凌菲抽泣了两声,恶狠狠的说。 “好好,你哭.......” 凌菲一听,反而自己抬手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眼泪,“你叫我哭我就哭,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 “你相信我,好不好?” “不信。” 叶于琛发现和闹情绪的女人讲道理,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既然说不通,那就直接做。 他突然抬起她的脸,唇狠狠地吻了下去。 叶于琛平时就很禽兽,某些时候更是禽兽不如。 虽然凌菲早已领教过多次,可此刻她心乱如麻,他却野火燎原般地吻了下来,她呆住了。只感觉到他强有力的臂膀将自己困在他的身体中,唇狂肆地掠夺,舌尖侵入她的口中,卷绕纠缠。 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唯有唇齿间他淡淡的薄荷香,那般清晰。 之后,她连知觉都快要消失,全身虚脱地靠在他的怀里,似乎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 叶于琛用力拥了拥她的肩,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快速抱进卧室,然后将她放在床上。 待她撑起身子,他已经褪去衣衫,压了上去。 ————————————————————————————————————————— “你干嘛?!”她终于清醒过来,往后缩去。 “你认为呢?”他看着她。 总不能是脱光了让她欣赏人体艺术的吧? “不要!” 她动弹不得,四肢乱舞,可双腿却直接被叶于琛分开,压在身下,她明显感觉到了他的“异军突起”。 他稍稍抬了抬自己的身子,去除着她身上的衣料,而在她双~腿~之~间的坚硬则开始了缓慢摩擦。 这动作让凌菲一颤,明显感觉到一股电流从自己的小腹窜起。 她的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像是最滑嫩的最晶莹的豆腐,令人垂涎。 可今天的他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去欣赏眼前的美景,直接俯下身子,一口含住一只她胸前的玉桃,还伸手握住另一只。 动作粗暴而原始,充满了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征服欲,让凌菲感到害怕。 “你放开!” 他不但没放,反而加大了力气,甚至还在她胸前的尖端故意咬上一口,丝丝拉拉的疼痛让她倒抽了一口气。 她一点一点挣扎,他一点一点制服。 凌菲看进他的眼,那里有灼灼的火焰,毫不掩饰,要将她烧得尸骨无存。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间,他已经进入了她,动作不可谓不粗鲁,可却并没有弄伤她分毫。 两个人同时发出一声叹息,同样的满足。 身体骗不了人,他笑了。 不似以往刚开始那般的轻柔律动,他毫不留情地开始了狠狠地撞击,每撞击一次便在她耳边重复着那一句话。 “相信我。” “相信我。” “相信我。” …… 在无数个“相信我”之后,他们再一次步调一致地登上了天堂,他久久地停留在她的体内,眷恋着不肯离开。 凌菲只剩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全身像是被压路机压过一样的,快要四分五裂了。 她现在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她必须休息。 可他哪里肯放过她,不安分的手四处游移,将她贴向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缝隙。 “相信我了?” 凌菲有气无力地应道:“相信。” “相信我什么?” “……” “看来你没有完全领悟我要你相信的要领是什么。” 他的手继续在她身上肆虐,无情地撩拨着她所有的感官。 凌菲大惊,脑中警铃大作,猛地睁开眼,“我相信我相信,我相信你和别的女人没什么!” “再说一遍!” “我相信你。” “再说一遍!” “我相信你!” “可是我想让你更加确信。” 他再次毫无预警地进入了她,反复撞击,这般那般,久久不肯停止。 一次又一次的高~潮之后,她终于等到了他和她能够同时获得那份熟悉的欢愉。 叶于琛终于满足地放开了她,凌菲头一偏,彻底地昏死了过去。 ————————————————————————————————————————— 再度醒来,已是隔日,两个人依旧以让凌菲极度脸红的姿势拥抱着,她大气都不敢出,深深明白如果唤醒了身边这头沉睡的雄狮的话,被拆卸入腹的肯定还是处于两个人的食物链末端的自己。 腰有些发酸,她不自觉地伸手绕到自己背后捶了两下。他就醒了。 叶于琛以额抵住她的,盯住她的眼睛,“叶太太,现在明白,你这个醋吃得太没道理了吗?” 凌菲将头一撇,不自觉地转向一边,“谁吃醋了?吃什么醋?我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嘴硬的丫头,叶于琛低低一笑。 “没人会再来打扰我们了。”他突然抛出一句。 凌菲一怔。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她嘴上这么说着,可心里不知怎地,因为他的这一句解释,竟然突然放松了下来,一直闷闷的心却是得到了缓解,像是一个快要溺毙的人突然被拽出水面一样的舒爽。 叶于琛笑意更深,“是吗?那你在气我什么呢?” 凌菲默了默,抿唇不语。 叶于琛是什么样的人,凌菲十分清楚。自己的老公就是站在云端,让人忍不住要仰视的男人,其他的女人会觊觎他,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虽然心里气他,可凌菲也知道今天叶于琛给了自己台阶下,那就不能和他吵,不然就是傻傻地把自己的老公往外推了,那岂不是正中姚红下怀? 况且现在敌人只是在觊觎叶于琛,她自然不能自乱阵脚,让人有机可乘了。 把头埋在他怀里,她撒娇道,“谁说我生你气了?我有说过我生气吗?” 不让他看到自己眼里的无奈。 “新年快乐,叶太太。” 凌菲抬头,眼眸里已尽是笑意,“新年快乐,叶先生。” 他拍了拍她的脸,“叶太太,你这样看着我,惹得我想把你留在床上一整天,怎么办?” 抵住她大腿的物件正在蠢蠢欲动,即将复苏。 凌菲正准备反抗,可她的胃却比她反抗得更快—— 咕噜咕噜—— 她脸上一红,虽说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可是在这样的时刻,显得还是不那么和谐。 叶于琛笑,起身穿上宽大的睡袍,然后将她拉起裹在其中,“走吧,我们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手却不肯放过她,托起她的翘臀放在自己的胯骨之处,将她袖长的腿缠在自己的腰后,凌菲别无选择,双手只能抱住他的脖子,生怕自己摔了下去。 他一笑,唇舌和她密密地纠缠着,慢慢往房间外面走去。 两个吻得如火如荼的人穿过客厅,听得一声咳嗽。 凌菲一惊,转头便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叶于瑾,当场就石化了。 后者无辜地眨了眨眼,“我也不想出声的,可是我怕再这样下去,你们就直接儿童不宜了。会带坏我的。” 叶于琛眉头微皱,倒是处变不惊,只将睡袍裹得更紧,将凌菲包了个严严实实,“等下再跟你算账!” 他将凌菲送回卧室,穿戴整齐之后,才又出了来。 凌菲见叶于瑾一脸玩味,不由得一阵羞赧,钻进了厨房。 叶于琛走过去,坐在自家妹子对面,“大小姐,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 “知道啊!” 清晨七点嘛。 他挑眉,“知道你还这么早来?” “来看看你们和好了没有,昨天接到你的电~话我就猜出来了,你们肯定是吵架了,看来不用我担心了,真是浪费了我一夜的辗转反侧。” 他哭笑不得,“所以你就这么早跑来?” “我时差还没调过来嘛!” “强词夺理,回来都快一个月了,还没调过来。” 叶于瑾就笑,拎起自己身边的袋子,起身走向厨房,“凌菲我买了东西,我们一起做?” 叶于琛皱眉,“凌菲是你叫的吗?你得叫嫂子。” “凌菲凌菲凌菲......,”叶于瑾闹着跑进了厨房。 他跟进厨房,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说了叫嫂子!” “你看看我哥,就知道凶我。” 立刻告状。 凌菲无语,看着两兄妹,“如果想吃到正宗的干贝瑶柱粥的话,请先出去,不要在这里打扰我,OK?” 叶于琛看着叶于瑾,“听见没有,先出去。” “我说的是你们俩。”凌菲挥了挥勺子,毫不客气。 叶于瑾毫不留情地放声大笑,拖着一脸黑线的叶于琛出了厨房。 两个人再次在沙发上坐定,她才开口,“哥,我记得今天是年初二。” “是吗?”叶于琛拿过茶几上的一个柳橙,看似漫不经心地削着。 “我记得每年初二,都是你们几个发小聚会的日子......”叶于瑾将话说明。 叶于琛紧抿薄唇,手中的柳橙转动得快了起来,直到将它剥好,放在叶于瑾手里,他才说,“最后一次。” 她脸上的笑意终于全部敛去,眼神闪躲,喃喃开口,“什么?” 她真切而又卑微,声音里透着一种无奈的绝望,惹得叶于琛眉头紧皱,“最后一次。你懂我在说什么。” 叶于瑾勉强呵呵两声,“哥,我不懂......” 叶于琛起身,抱胸一言不发地站在窗前,再也不回头看这个妹子一眼。 凌菲端着砂锅出来,看见两兄妹之间气氛诡异,立刻关切地问,“于瑾,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你哥欺负你了,我帮你揍他!” 叶于瑾掩饰地干笑,“在床上揍吗?” “......” 叶于琛走过来,“还没出阁就整天说这些,也不怕人笑。” 凌菲猛然想起叶于瑾上次看的那部电影,脱口而出,“看都看过了......” “凌菲!嫂子!”叶于瑾猛地上前,捂住她的嘴,然后朝叶于琛道,“呵呵,她说错了。” 叶于琛奇怪地看着他们,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到购物中心门口,他就将她们两个放下,然后看了看表,“晚一点准时来接你们。” 然后又交代凌菲,“看上什么就买,别省着。” 凌菲翻了翻白眼,“你的钱是抢来的啊。” “你也可以这么想。”他笑。 叶于瑾拉着她,“哥,你赶紧走吧,时间紧迫,不和你多说了。” 叶于琛蹙眉,“于瑾,你的急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收敛?” 叶于瑾吐了吐舌头,“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不会是舍不得嫂子,想继续早上未完成的事吧?” “......”凌菲无语地看着两兄妹,“于瑾,要不你和你哥先说着,我先进去?”她实在受不了叶于瑾选择的这个话题。 “别啊,你是主角,哪能走啊?”叶于瑾大笑。 惹来叶于琛一瞪,复又看了凌菲一眼,然后才驱车而去。 ☆、她怀孕了 某个顶级女装成衣店里挂满了新上架的春装。 名品店的导购们个个皆是耳聪目明的人,虽说两位女客是新面孔,仍是不遗余力地鼓动着她们去试装。 一个小时下来,叶于瑾脚边已经堆了不少战利品了。 导购们又将目标转移到了凌菲身上。 热情一波一波,她快要招架不住,只得拿了一堆衣服,去了更衣室。 无论是哪一种款式,哪一种颜色,她换上身,一出来,立刻就有旁边的顾客要试。 阔太太们最后干脆集体坐在沙发上,等着凌菲出来,直接在图册上打勾勾,虽然知道自己穿出来的效果肯定没有那么闪耀,可依旧十分快乐地递上她们的信用卡。 凌菲成了免费模特,哭笑不得。 叶于瑾看得笑眼盈盈,只差拍手称快。 店员们开单开到手忙脚乱,原本冷清的店里刹时热闹得跟菜市场一样。 最后看着其他人心满意足地离去,叶于瑾才从沙发上起身,拿过一件柠檬黄的高腰连衣裙递给她,“你皮肤这么白,这件一定好看,快去试试。” 凌菲快要累倒,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打算穿回自己原来的衣服走人。 叶于瑾哪里肯放过她,推推搡搡地将她塞进了试衣间,帮她关上了门。 说话间又有了新的顾客进门,坐在沙发上拿着图册,眼光一瞬不转。 导购站在旁边,笑脸醉人,“蒋小姐眼光不错,这是我们这一季的最新款。” 叶于瑾听到那声蒋小姐,脊背明显一僵,身后之人已经幽幽开口,证实了她的猜测:“还可以,有实物吗?” “有,您请稍等。” 导购找了一圈,却是没有发现那条裙子,在其他同事的眼神示意下,才惊觉那条裙子凌菲正在试穿,于是期期艾艾地走了过去,“蒋小姐,那条裙子我们有顾客正在试穿,烦请您稍等。” 蒋会诗的目光便直直落在了更衣室门口的叶于瑾身上,刚要开口,更衣室的门便打开了。 中袖高腰裙,用意大利手工蕾丝滚边,简单复古,穿在凌菲身上,说不出的清新靓丽,让人眼前一亮。 凌菲照了照镜子,“于瑾,怎么样?” 回答她的却另有其人。 蒋会诗踩着细碎的步子,直直朝他们走来,“不错。” 然后凌菲就见她站在叶于瑾旁边,“于瑾,好久不见。” 叶于瑾却并不搭理她,看着凌菲身上的衣裙,正要吩咐店员包起来,却被蒋会诗抢了个先,“这裙子不错,我要了。” 然后她挑衅地看着叶于瑾。 剑拔弩张的气氛让凌菲也感到了明显的火药味。 导购都是精明之人,自然不欲得罪熟客,再看看凌菲进门的那一身衣服,没有一件名牌,也不似叶于瑾那般能够买得起,便走到凌菲旁边,十分恭敬,“小姐,不知您是否要买?如果不买的话,蒋小姐可能需要试一下。” 语气之间尽是委婉,可个中含义,傻子也能听得出来。 叶于瑾的火气顿时就上来了,所谓不蒸馒头争口气,哪里能让自家嫂子让人这样欺负了去,咬牙切齿地对导购道,“你是不是怕我们买不起了?” “当然没有这个意思,”导购连连摆手,将头垂得更低,两客相斗,她快要成炮灰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叶于瑾不依不饶。 蒋会诗笑着,“于瑾,这是我的意思,何必冲一个打工的发脾气?” “那我应该冲你发脾气吗?”叶于瑾正要发作,被凌菲拉了一把。 这件衣服虽说好看,但是价格更加要人好看,没必要如此这般,为了赌气一定买下,反正她本就没打算买。 “蒋小姐是吗?”凌菲看了蒋会诗一眼,“这件衣服让给你便是了,反正我也看不上。不好看。” 蒋会诗冷哼了一声,“是看不上,还是买不起?” 这分明就是欺负自己不成,欺负到凌菲头上去了,叶于瑾正要说话,后面一个声音凉凉地传来,“我觉得好看。” 众人吃了一惊,纷纷回头,叶于琛正靠在门边,不知看了多久,隔着众人,目光落在了凌菲身上。 他走过去,上下打量一番,“这裙子倒也是配得上~你。真是难得了。” 让他想起初初见她时候的模样,像一颗能掐出水来的柠檬。 凌菲笑了笑,打算进更衣室换回原来的衣服,却被他一把抱了过去,“不要换,就这件吧。” “不用了。我不喜欢。” 又是以万为单位的,除非脑子进水,否则她才不买。 “我喜欢!”他霸道地说,然后冷冷地扫了一眼刚才对凌菲说话的导购,“你们这里的最新款,每一件的小号,每一个颜色,都给我包起来。” 店员们先是处于震惊状态,很快便反应过来,各自忙碌起来,喜不自胜。 有胆子稍大的人小声咕哝,“要是有个男人这么对我.....,那也不白活了。” 蒋会诗则看着叶于琛,嗫嚅了一下,“叶大哥。” 叶于琛淡淡点头,并不言语。 服务员将单子送过来,叶于琛签了,然后吩咐她们将衣服送到尚品。 拉着凌菲便出去了。 叶于瑾刚要跟上,却被蒋会诗一把拉了回去,“叶于瑾,有哥哥撑腰,到底不一样,嗯?” 叶于瑾本就恼怒,被她这么一拉,无异于火上浇油,冷冷开口,“看来秦越天这个姐夫做得很失败,没有教育好自己的小姨子,才会让她在公共场合乱咬人!” 一直以来这个话题都是禁忌,蒋会诗哪里想到她会突然提出秦越天,一时间倒是不知怎么应答,只得呆在当场,愣愣地看着叶于瑾甩开自己的手,离去。 ——————————————————————————————————————— 聚会的地点是在秦越天的私人庄园。 凌家的吃穿用度,已是不凡,可面前的房子,目光所到之处,无一不精,无一不奢,到了极点。 叶于琛握着她的手慢慢沿着大理石铺就而成的台阶往前走,二楼偌大的厅内,只有一桌人在打牌。其中有两个,都是凌菲认得的,一个是杨成风,另一个便是这家庄园的主人,秦越天。 见到他们身后的叶于瑾,他微微怔了怔,很快起身,优雅地让开,“我也输得差不多了,于琛来了,让他来替我。” 说罢便退了出去。 杨成风连连笑道,“也好也好。” 另外两个人看了一眼凌菲,十分熟稔地做了自我介绍。 然后就听得那个叫周津南的人开始起哄—— “越天,面子够大的呀,哥几个让于琛带媳妇儿出来带了好几次了,还是你今儿才成功了......” “就是,一般人还真请不动。”苏沐风开口附和。 叶于琛拉过凌菲坐下,“那你们就让着点。” 凌菲窘了窘,她会是会,以前在凌家也陪着沈月芳她们消遣过几次,但是不精,只怕输了他的钱。 叶于琛坐在旁边佣人端上来的凳子上,将手臂绕在她的腰间,“小赌怡情,有我在,只管打。” 结果一小会儿功夫,输了好几手。 周津南笑不可遏,“我们果然是有劫富济贫的潜质。” 叶于琛拉住凌菲的手,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别打这个。” 结果她放下手中的五万,又摸了一个五万打了出去。 “......” 他看着一脸无辜的她,“没关系,我们换个玩法。” 他大手一伸,将她面前的牌全部推倒,吩咐旁边的佣人重新换了一副大的麻将上来,万字全部拿掉,“我们来打暗牌。” 牌面全部向下,靠自己的手感摸。 叶于琛的手抓住她的,掌心温热干燥,熨帖在她的手背上,说不出的安心和舒适。 苏沐风打了个幺鸡,叶于琛抓着凌菲的手,从一排麻将中间挖出两张,“碰。” 凌菲摊开掌心一看,果然是幺鸡。 她侧脸看了叶于琛一眼,怀疑这家伙是赌圣潜伏在人民军队中的卧底了...... 脑海中瞬间出现叶于琛带着白围巾含着香烟点美金的画面,绝对比周润发要帅气多了。 天马行空乱想之际,只感觉他另一只放在她腰肢的手轻轻捏了她一把,“专心点。” 杨成风打出一个九条,叶于琛摸出一张二筒甩了出去,“碰了。” 然后提醒凌菲,“听牌了。” “啊?”她完全状况外。 他就笑,抓住她的指尖一一摸过那一排麻将,“清楚了?” 周津南抗议,“诈和可得赔三家。” 其他两家立刻附议。 叶于琛淡淡一笑,最后一张牌抓起来,然后推倒牌:“和了。” 凌菲一看,清一色,而且都是大对子。 叶于琛果然是个中高手。 她毫不客气,“给钱。” 杨成风就笑,“倒是娶了个管家婆回来。” 凌菲脸一红。 叶于琛瞪了他一眼,“就你话多。” 杨成风嘿嘿两声,不再言语。 佣人上来敲门,通知可以就餐了。 结算的时候数过筹码,凌菲看着那一大叠好几万的钞票递到自己面前来,才惊讶地发现,这哪里是什么小赌怡情,根本就是豪赌。 叶于琛温和地笑笑,“拿着吧,他们本来就缺你一份见面礼。” ——————————————————————————————————————— 每一道菜都被分成了精致的小份,一碗一碟地摆在每个人面前,散发着诱人香气。 凌菲环视四周,没有看到叶于瑾,正打算开口问叶于琛,就见得秦越天起身,端起杯中的红酒,眼神在众人身上扫视了一圈,嘴唇轻勾:“友谊长存。我先干了,大家随意。” 他一仰头,将杯中杜康一饮而尽。 叶于瑾本在庄园外面闲逛,到这时才匆匆从入内,落座,“迟到了。抱歉。” 秦越天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她身上,很快移开。 周津南笑道,“今天于琛可不能少喝,第一次带媳妇儿出来见我们,三杯可是少不了的。” 叶于琛并不推辞,直接照做,然后放下酒杯。 可苏沐风已经直接拿着杯子来到了他们面前,将凌菲面前的精致水晶杯斟了个八分满,“嫂子也得喝。” 怎么也是十多岁的小姑娘,被一群三十多的人嫂子长嫂子短的人叫着,她都不好意思起来,拿过酒杯刚沾到清甜,就被叶于琛一把夺了过去,一饮而尽。 “她不能喝。” “于琛,爱妻心切,但也不能护短啊!”苏沐风立刻抗议。 “就是,”周津南立刻附议,“赶紧的,别磨蹭。” 杨成风也一脸玩味地看着他们,秦越天和叶于瑾各坐在餐桌的两头,倒是没有开口,却也并未出言相阻。 叶于琛深深一笑,“她怀孕了。” 语不惊人死不休。 凌菲撑了撑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叶于琛,他却反握住她的手,表情自然到了极点,“下午我去接她们之前,刚接到医生电~话的,本来想晚上她分享的,倒是让你们逼出来了。” 在场众人先是静默了片刻,随后恭喜声便此起彼伏而来。 “于琛,你动作够快啊!” “就是,眼看着就要当爹了。” “靠实力说话。”叶于琛笑得漫不经心,却暧昧十足。 “......”,暧个屁昧,凌菲无语,是谁每次箭在弦上的时候,都记得要带套套的。 她要是能怀孕,她就是活脱脱的圣母玛利亚现实版了! 用这一招来逃避喝酒,也只有他叶于琛能想得出来了。 此话一出,众人倒也不逼着她了,只是将火力全部集中在了叶于琛头上,有心灌醉他。 而他为了不让她喝,居然也来者不拒,一来二去,酒过三巡,竟是有些醉了。 最后连脚步都虚浮起来,喝醉了以后竟像个孩子一样,靠在凌菲肩头,抓住她不让她离开自己半步。 凌菲哭笑不得,只得接受秦越天的提议,让秦家的司机送他们回去。 到家以后将他安置在床上,打算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材料做一碗醒酒汤,谁知他竟是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走。凌菲只能任由他握着,在床边看着他。 酒精带来的燥热让他烦躁地扯着自己的衣衫,却始终不得要领,扯得十分辛苦,凌菲低低一笑,只得用剩下的另外一只手去帮他。 可她刚脱掉一点,他就拉一点回去,像是有意识跟她作对一样,扯了许久,衣服还原封不动地在他身上,连领子都不能解开。 凌菲气恼地狠狠捏了捏他的脸,“叶于琛,你故意的是不是?!” 谁知他竟是大手一捞,将她锁在怀中,然后将头埋进她的肩窝处,“菲儿,不要离开我。” 凌菲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 谁知他没有得到保证,迷蒙之间更是不安,将她的拥得更紧,竟像是要嵌进他的身体里去,又低低道了一遍,“菲儿,不要离开我。” 这一次,她听得再真切也没有了。 不知是因为他那句菲儿,还是那句不要离开,她眼眶竟是热了起来,似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口,一句也说不出来,最后只化为一个低低的好字,飘进叶于琛的耳朵,犹如天籁。 得到她的保证,他最终露出满足的笑意,握住她的手,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夜,他们并头抵足,十指交握而眠。 一夜无梦,可凌菲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安定,与满足。 ☆、101蜜月之旅 第二天一早,睡意朦胧之中,凌菲便被叶于琛绵绵密密的吻唤醒。 睁眼一看,却发现叶于琛早已整装,站在床边。 “小懒猪。” “你才是猪!”她立刻反驳。 “是吗?”他低低笑着,把玩着她的发梢,“我的属相可不是这个。” “.......” 凌菲愤然起身,不要再继续这个话题,打算去洗手间,却发现床头放了他那只老tumi的箱子。 她嘟起嘴,“又要走了?” 叶于琛看着她眼里的浓浓失望,嘴角却噙起一抹笑意,“是啊!” 凌菲穿上拖鞋,奔进浴室,“不理你了!” 双手撑在盥洗台上,心里的难受一波一波涌来。 两个人注定了聚少离多,她从一开始就是知道的,可心情却不复当初,由最开始的庆幸到现在的失落,竟是让她觉得眼前水气都氤氲了起来,模糊一片,连镜子里的自己都看不清楚了。 叶于琛进来看到她的样子,心里一阵疼惜,随即又是一阵喜悦。 “小傻瓜,”他心疼地从后面抱住她,“我是要走,但是这一次,是和你一起。” 凌菲吸了吸鼻子,转身将头抵在他胸口,瓮声瓮气地问,“去哪里?” “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就我和你,好不好?嗯?” 她不解地抬头,看着他,“那是哪里?” “只说好与不好,嗯?”他哄着她。 他的声音里透着无限的坚定,仿佛只等着她开口,便带着她天涯海角,生死相随。 凌菲定定地看着他,轻启朱唇,“好。” 她去,天上海上,只要有他,她都去。 ————————————————————————————————————————— 两个人一路到机场,坐上飞机的那一刻,凌菲才知道,此行的目的地是奥克兰。 订的是最快一班飞机,头等舱的票。 服务自然是一等一的好,空姐自然是一等一的美。 凌菲一上飞机就盖着毯子,合上眼假寐着,想以此抵御飞机上升过程中的种种不适。 叶于琛将手从毯子下面伸进去,握住她的,给予无声的鼓励与支持。 可一会儿便听得美丽的空姐们,过来问要不要喝果汁,要不要今天的晚报。 而且每次问的时候,都目不斜视,只盯着叶于琛的俊颜。 凌菲心里思索着,这个航空公司的服务,是不是太好了? 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偷偷观察了一下叶于琛的反应,发现他每次都只是摇头,表示自己不需要。 可还是忍无可忍,在空姐的第N次过来询问时,凌菲终于睁开眼睛,十分礼貌地接过话茬,“请给我一杯可乐。” 空姐不走,眼睛仍是目不转睛盯着叶于琛,“先生呢?” 凌菲翻了翻白眼,“他不渴。” 空姐只得快步离去。 很快,一杯可乐送了过来。 第一口还没下肚,凌菲又听得那个弱柳扶风的声音问,“先生,您是否也需要毯子?” 凌菲连忙吞下可乐,将自己的毯子拨了一半到叶于琛身上,“一床够了,那么大,我们两个人一起盖。” 这一次,叶于琛微笑着对空姐点了点头,示意对方可以离开了。 铁树开花的笑啊,让对方心花怒放,顿时扭着蜂腰离开了。 凌菲十分不爽,瞪了叶于琛一眼。 他低低问她,“吃醋了?” “才没有!”她急急否认。 瞎说什么,明明她吃的是可乐好不好? 叶于琛摇摇头,口是心非的小丫头,不承认是吧? 没关系,那他就让她酸够了,再承认也不迟。 叶于琛直接伸手,按了头顶的服务灯。 摇曳生姿的空姐以小跑姿势出现在他们面前,“先生,有什么可以帮您?” 这一次凌菲直接不客气地起身,看这个那个只差没有流口水的空姐,冷冰冰地道,“对不起,我老公是帮我按的服务铃。请再给我加一杯可乐。” 一声老公让叶于琛受用无双,笑意更深,却是只盯着她,目不斜视。 然后凌菲就成功地看到了那位美丽的空姐脸上的表情由震惊转为失望,然后露出了一副“可惜了”的眼神。 这可比她们脸上五颜六色的妆容要精彩多了。 凌菲抓狂,心里暗暗记下她的工号,心想一会儿下飞机一定投诉到航空公司,投诉的条目就是“意~淫女客人的老公”! “好的,请稍等。”对方立刻恢复了职业性的,不带感情的微笑。 凌菲狠狠瞪了叶于琛一眼,那意思被他自动解读为:你这个招蜂引蝶的家伙,给我安分点。 然后气鼓鼓地嘟着双颊,也不理他。 不一会儿瞌睡就上来了,像个啄米鸡似的,双眼发直,连连点头。 叶于琛无奈一笑,直接将她的肩膀揽了过来,靠在自己肩上,“睡吧。” 凌菲扭捏了几下,但是一想到刚才空姐觊觎叶于琛的眼神,立刻心安理得地将鞋子甩掉,拉起两个座椅之间的扶手,整个人窝进叶于琛怀里,“我睡了。” 她的脸蹭在他的手臂上,无比依赖的样子。 叶于琛就这么低头看着她,看得着迷。 此刻的她,像是个小猫咪一样,需要人护着。 随着飞机的起起落落,他目光掠过窗外的层层云海,勾了勾唇角。 飞机到达奥克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叶于琛牵着睡意朦胧的凌菲在空姐的恭送声中下了飞机,临走小丫头还不忘回头瞪了那个摇曳生姿+弱柳扶风一眼。 这个小动作自然没逃过叶于琛的眼,他低低一笑,“真是个爱记仇的家伙。” “喂!”凌菲气鼓鼓地看着他,“你是我的私人物品,旁人的觊觎都是不行的!” 他笑得更加爽朗,“是是,我是你的私人物品,叶太太,可你也是我的私人物品。” 惹得那个空姐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却又发作不得。 两个人下了飞机却没有出机场,而是直接往旁边一小片停机坪走了过去。 奥克兰正值盛夏,两个人脱得只剩下贴身的薄衣,却仍旧大汗淋漓。 一个白人等在停机坪上,身后是一架小型的直升机。看到叶于琛和凌菲,他恭敬地走上前来,“先生,太太,飞机已经准备好,上面有足够一星期的食物和淡水,还有其他的一些必备物品,祝旅途愉快。” 标准的中文,音咬得极准。 叶于琛淡淡颔首,然后侧脸看了看凌菲,伸手对她做了个邀请的姿势,“请吧,叶太太。” 她微微一笑,并不问他,任凭他拉着自己上了飞机。 可上了才发现,这架飞机只不过是两人座的而已。 “飞行员呢?”她忍不住问道。 叶于琛指了指自己,换来她狐疑一瞥,“你?” 他笑,“怎么,不相信我吗?那你相信有两万多飞行小时经验,拿着国际飞行驾照的叶于琛吗?” 凌菲向来知道自家老公全能,却没料到竟然全能至此,再也不敢怀疑他,只点了点头。 他享受着她目光里全然的信任,发动了飞机。 很快,两个人便重新跃入蓝天之上。 ————————————————————————————————————————— 个把小时之后,她便从空中看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一座小岛,在浩瀚的蓝色海洋上,像一粒美轮美奂的珍珠。 叶于琛熟练地将飞机停在由木头搭建而成的小型停机台上,然后牵着她的手下了飞机。 有佣人已经毕恭毕敬地等在了码头,将他们的行李悉数运送到木屋之后,才驾着飞机离开。 “我们的蜜月之旅,叶太太。”他柔声道。 凌菲轻轻一笑,环顾四周,这才发现不大不小的岛上,竟然只有一座木屋,背靠着一大片椰子林,面海而建,远处是碧蓝色的大海和洁白的沙滩,海面上除了低低飞过的海鸥,连一艘船也没有。 小木屋里倒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公寓式的格局,厨房餐厅客厅,一个不少。 逛了一圈回到卧室,叶于琛已经换好了衣服。 白色的衬衫配米色的长裤,中间是一条H字的深棕色皮带,风度无双,让她呼吸一窒。 他笑着看她的雪地靴加厚牛仔裤,“等我帮你换?” “......” 她将他推了出去,关上~门,才慢慢打开行李箱,打算换上清凉一点的衣服。 可打开箱子,凌菲顿时目瞪口呆。 行李是叶于琛准备的,箱子里此刻除了内衣内裤,就只有比基尼——还是上下两截的那种。 凌菲顿时想起在那家女装成衣店看到的几套清凉的新款,此刻它们全部躺在他们的箱子里。 敢情平日里不让她穿的衣服全在这个时候全部都解禁了? 左挑右选,选了一件布料最多的,结果穿上以后往镜子前面一照,背部到腰线直接空了一片,露出雪白美肌,而从侧面看去,双峰处也因为布料少的缘故,若隐若现着。 凌菲再度石化,从箱子里又找出一件叶于琛的白衬衫套在外面,才慢慢出了去。 可白衬衫也遮挡不住她的内里风光,玫红色的泳衣衬得她婷婷袅袅,婀娜有致,从叶于琛的角度望来,她犹如一枝雨后桃花,正是韶华鼎盛之际。 可那件白衬衫却让他浓眉锁起,“穿这么多不热吗?” “这叫防晒,你不懂。” 他一把将她拉下,两个人躺在他早就铺好的毯子上,阳光透过密密的椰树叶子,洒在两个人身边的细沙之上,碎金一样珍贵。 衬衫被他一把扯掉,他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一瓶防晒油,“防晒要这个才好用。” 凌菲伸手要接过去,却被他挡了回来,“度假期间,老公服其劳,不要你动手。” 说罢他将她拉了起来,她坐在他两腿之间,背对着他,叶于琛将防晒油倒在自己掌心之中,宽厚的手掌贴至她的背部,缓慢地揉搓着。 光洁如瓷的背上被他抹满了防晒油,她滑得像一条小泥鳅,让他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脊柱,引来凌菲一声轻呼,“你轻点。” “好。”他应着,眼里的欲望却是腾腾升起,如不远处的那潮水一般,汹涌而来。 手指缓缓离开她的背,沿着滑腻如牛乳的肌肤,熟练地伸到了她的胸前,握住了她的丰盈。 凌菲再次惊呼,声音却细如猫儿,在他听来,无异于满足的叹息。 他将脸埋在她的肩头,轻轻啃着她的锁骨,手指肆无忌惮地抚摸着她胸前的桃蕊,直到那里变硬。 另一只手也顺着她的大腿一路往上,抚摸着她大腿内侧如丝的肌肤,从泳衣的裙角穿入,熟练地找到那片沃野,耐心地探索着。 凌菲整个人轻轻颤抖起来,像此刻头顶的椰树叶子接受着海风温柔的拂弄一样,接受着叶于琛为自己带来的阵阵战栗。 叶于琛满意着她的反应,将手指深入再深入,直抵她的核心,让她更加疯狂。 凌菲抓住仅剩的一丝理智,“不要,不要在这里......” “傻瓜,没有人来,只有我和你,我保证......” 他将她转过身来,面对着自己。 “于琛。” “再叫一次。”他舔着她的耳垂,迅速除掉自己的衣物,然后将她微微抬起,坐到自己身上。 “于琛。” 她的腿渐渐张开,他放纵自己,闯入了进去,直至全根没入,两个人同时发出最满足的叹息。 此刻天地之间,只有他们。 欲望就如海风,如潮汐,如山峦,如白云,如蓝天那么自然那么恒久,两个人契合到不能再契合,沉浸在情~欲的狂潮之中,以最熟悉的方式接近着最熟悉的身体,直至眼前的一切从清晰到模糊...... 最后怎么回的木屋,凌菲自然一点也不记得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两个人不停地做~爱,没日没夜。 上午在床上,桌上,沙发上,屋外的吊床上,从卧室到客厅再到厨房。 每个下午,他都带着她潜水,在海底看着各种美丽的鱼在身边环绕,然后拉掉面罩,将自己口中的气息悉数度给她,享受着她依赖于自己的样子,乐此不疲。 夜晚,在海边的篝火旁,他们一遍一遍用脚在沙滩上写出彼此的名字,然后看着潮水将名字冲得模糊,再写。大显身手的时候也有。 这天他便做了一个沙堡给她。 凌菲看着那沙子堆出来的城堡,扁了扁嘴,“不要。” “不喜欢?”他将手里最后一个贝壳放在沙堡之上,“那我给你做其他的?” “不要!”她伸手将沙堡悉数推倒,“这样虚幻的城堡太不牢固了,我不喜欢。” 他也不恼,只由得她去,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那这个实实在在的人,你要吗?” “要!” 她仰头看他,眼神晶亮。 他含笑低头,吻住她的眸子,两个人继续做~爱,任由跳跃的火光映在他们的身体之上,点起一团一团的小火苗,他们给彼此一次又一次的高~潮。 每一个晚上,他都用毛毯裹住赤~裸的彼此,然后拥着她,听着海浪声入眠。 每一个清晨,她都让他醒在自己温柔的吻中,然后承受着他狂风暴雨一般的爱意。 日升日落,日落日升。 ————————————————————————————————————————— 最后一个清晨,一夜未睡的两个人坐在海边,看着红日从海平面上一点一点升起,将两人笼罩在煦暖的光中。 “不许愿吗?”他记得她最喜欢许愿的。 凌菲偏头想了一下,“想许,可是不能说出来,不然不灵了。” 他笑,哄着她,“你用中文说,这里的神仙听不懂的。” “那么,”她顿了顿,双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显得十分虔诚,“要么时间停止,要么我立刻死去。” 他一愣,揉了揉她的头,“傻丫头,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 她抗议。 会如此想,只因此刻太幸福。 叶于琛将她靠在自己背上,双手抓住她的小手,“叶太太,给这个岛取个名字,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名字?”她不解。 “唔,它是你的礼物。” “礼物?”凌菲更加迷茫。 “嗯,叶太太,这座小岛,我把它送给你,你想让它叫什么名字?” 她难以相信地睁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这个惊喜太大,她一时间哪里想得到什么名字,只得又求助于他。 叶于琛想了想,“就叫菲礼岛,如何?” 非礼岛.....,凌菲想起这些天两个人的种种欢爱,脸上一热,“流氓......” 他捏了捏她的鼻子,“送给凌菲的礼物,菲礼岛,你想到哪里去了?” “......” 叶家的人,思维果然都很跳跃。 凌菲扁了扁嘴,“要走了,得做点事情,纪念一下,证明我们来过。” “好。” 这种要求,他怎么会拒绝,手很快抚上她的胸前,又开始了各种挑~逗。 凌菲瞪了他一眼,狠狠拍了他一巴掌,“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她寻了寻四周,从沙子里挖出一个小小贝壳,拉着他来到木屋前的椰子树下,刻上两个人的名字,然后在外面画了一个大大的心形。 叶于琛看着她这种幼稚的行为,不着痕迹地抽了抽嘴角,“就这样?” 凌菲眼神晶亮,“从今以后,这个世界上就会有一棵树,属于我们了,独一无二的。” 小王子有他的玫瑰花,凌菲有她的椰子树,而叶于琛,有他的叶太太。 都是独一无二,天下无双。 ☆、谋杀亲夫 云城的天阴阴冷冷的,让刚从南半球回来的凌菲感到极度不适应。 叶于琛拿出大衣把凌菲裹了个严严实实,自己却依旧短袖白衬衫,看得她连连皱眉。 “你不冷?” 他推过行李车,“你老公这点冷还是扛得住的。” 凌菲一个哆嗦,刚才在飞机上听到的天气预报,云城今天也只有一两度而已,而叶于琛此刻却是连眼皮都不带眨一下,还真够狠的。 “你感冒了我可不管你.......”她嘟了嘟嘴。 叶于琛一笑,将她整个人抱起来放在行李车上,“走吧,我推你出去,这样你就不用担心我冷了。” “切,谁担心你了,我只是怕你感冒了,我还要费时费力照顾你......” “臭丫头......” 一路说说笑笑地到了门口,自动门甫一打开,寒风扑面而来,真真是冷到了骨子里,凌菲忍不住打了一个突。 叶于琛这才发现两个人原来的鞋子早就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她脚上竟然还穿着岛上那双拖鞋,细白的嫩足完全暴露在空气之中,让他皱了皱眉。 他将车推到一个背风的柱子后,然后弯腰,将她的细足摊在自己的掌心,细细摩挲了一下。 “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她乖乖答好,也不知道他要去干嘛。 片刻之后,才见得他远远而来,手里拎了一个盒子一样的物件。 走进了她才看清楚,他手里是一双鞋。 凌菲伸手接过他手中的盒子,打算起身自己穿,却被他按住,“坐好不要动。” “啊?” 说话间他已经单膝蹲下,脱掉她原本那双拖鞋,然后拿出盒子里毛绒绒的小靴子,仔细地帮她套了上去——在那之前,他还十分细心地用自己温热的大掌暖了暖她的足心。 一阵酥酥麻麻的触感从脚底窜起,直冲凌菲的眼圈,让她的眸子里迅速升起一层水膜。 她用力睁了睁眼,乞求那层水膜表面的张力能够保持平衡,千万不要掉下来才好。 想起小时候,坐在家门口等着妈妈蹲下来帮自己穿鞋子,然后和妈妈一起上街的场景了。 此刻她的丈夫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而且做得和妈妈一样自然,毫不矫揉造作,仿佛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天生如此一样。 粉色的绒绒靴子,脚头还有两只小猪猪的图案,看不出牌子,穿在脚上,竟是不大不小正正好,带来的温暖透过她薄嫩的肌肤,传至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细胞。 过往的人们看到一个衣着考究的男人蹲在地上悉心为面前的姣美女子穿鞋,纷纷侧目,露出会心一笑。 世界上最美之事,莫过于有一人对自己温柔以待。 回到尚品的家,刚换好拖鞋,叶于琛就见得她急急跑进洗衣间,拿了一小块抹布跑了出来,蹲在门口将那双猪猪鞋仔细地擦拭着。 他看得好笑,“这是做什么?脏了再买就是了。” 又不是什么顶级牌子顶好的东西,机场的鞋店里,唯一适合她尺码的也就这么个款式罢了。 “你不懂。” 她小心翼翼地将猪猪鞋收起来,然后放进原来的包装盒里,往储物间里抱了进去。 叶于琛看着她的背影,微微一笑,果然还是个小丫头。 两个人换好衣服再次出来,已经是接近傍晚了,他拢了拢她的发丝,将几缕垂在一侧的别在耳后,“奶奶打来电~话让晚上去老宅吃饭,要去吗?” 凌菲想了想,“好。” 过年都没陪爷爷奶奶,说来真是惭愧得紧。 ——————————————————————————————————————————— 老宅被徐妈的巧手布置得美轮美奂,窗花灯笼对联,一个也不少,充满了年味。 老爷子和老太太穿着正红色唐装,端坐在正上方,等着儿子媳妇,孙子孙女的请安。 今年多了孙媳妇,老太太准备的红包也多了一个,而且还是又大又厚的,惹得叶于瑾一阵嫉妒,“奶奶偏心,给凌菲的红包被我的大了好几倍。” 叶于琛斜睨了她一眼,“你往年拿了那么多,还不知足?” 叶于瑾嘴巴一扁,跑到谭美云身边,“妈,你看哥,娶了媳妇忘了妹子。” 女儿在侧,谭美云也露出了纵容一笑,“你呀!” 佣人过来,“老太太,家里人齐了,点了鞭炮就可以开饭了。” 老太太起身,拉过凌菲的手,“走吧,丫头,今年你是新人,你来点。” 凌菲有些迟疑。 叶于琛拉起她的手,“走吧,我陪你。” 然后他双手握住她的,笼着那一团小小火苗,看着她紧闭着双眼的可爱模样,纵容地一笑,便一起伸手,将爆竹点燃,然后温柔地拢住她的耳朵,“别怕,有我在。” 火药味立刻弥漫在他们身边,可她竟也不觉得刺鼻,只觉那是幸福的味道。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拉开了叶家这个迟到的年夜饭的序幕,大事小事在这一天统统都被放在了一边,一家人倒也其乐融融,和和美美地吃了一餐年夜饭。 这是份凌菲许久没有感受过的温暖,让她觉得冬夜也不似那般寒冷了起来。 只是霁月难逢彩云易散,第二天一早送完叶于瑾去机场,叶于琛也应该要回部队了。 凌菲长这么大,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那么快,快到她还来不及细细享受完完满满的幸福,就要开始饱尝分离的思念之苦了。 “军嫂果然不容易做。”她感叹了一声。 惹来叶于琛一笑,“才做多久,就抱怨起来。” 她收回自己的目光,嘟了嘟嘴,“你一有空就得回来看我。” “嗯,”不用她说,他也会的,“傻丫头,你有空也可以来部队找我。” “要是你在出任务怎么办?” 他每次出任务连手机都是关机的,更不可能找到他的人了。 “你发短信给我,好不好?我一定第一时间开机,看到你的短信。” 她想了想,“把你手机拿来。”他将手机递给她,她这才发现屏幕居然已经是自己的照片了。 而且还是睡着的时候,流口水的样子...... 凌菲无语,“你什么时候拍的?” “你每天睡觉都是这样子,我每天都拍一张,这个是昨天晚上的。”然后他坏坏一笑,“本来想拍更加限制级的,但是想了想,还是我欣赏本尊更为刺激。” “......” 简直是毁灭她的形象一百遍! “不许用这张,我删了。”她毫不客气地删掉那张照片,然后举起他的手机,美美的自拍了一张侧面四十五度角无瑕疵的,设置成桌面以后,才点开他的通讯录。 结果发现自己的号码名字存的是——小猪猪。 凌菲再次囧了囧,真是.....闷骚得可以。 指尖飞快地动了动,然后将手机还给他。 叶于琛接过自己的手机一看,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凌菲把自己的名字从小猪猪改成了大老虎。 她要是大老虎了,那他这个老公是什么?母老虎吗? 熟练地点了编辑键,然后将她的名字又改了改,凌菲眼见,立刻扑了上去,“你改成什么了?给我看看。” 叶于琛不肯,但她哪里肯依,在他身上又咬又挠,终是把手机夺了过来,点开一看,差点没厥过去——他把她的名字从大老虎改成了纸老虎。 纸老虎,纸老虎.......,这是在说她空有其表,虚张声势吗? 她惩罚性地在他肩头一啃,然后跳下沙发,“不理你了,我去做早餐。” 说罢便气鼓鼓地小跑而去。 叶于琛一笑,跟进厨房,环住她的腰,“做什么好吃的?” 凌菲张牙舞爪,“砒霜粥!” 他扳过她的肩膀,让她面对着自己,“叶太太,看来我昨天晚上的表现没有让你满意,你觉得你要谋杀亲夫?嗯?” 昨天晚上他百般逗弄,终是让他得逞了去,厮磨了大半夜才让她睡去,表现实在可以称得上是可圈可点。 “.....” 再说了,她要是敢说不满意,叶于琛一定给她来一个“包君满意”。 想到这里,她小身躯一震,干笑两声,“怎么可能?我还指望你包吃包住包购物呢,你先出去,等粥好了,我来叫你。” 他点了点她的鼻尖,“先放过你。” 待他提了自己那只tumi的行李箱出来,粥已经凉好放在桌上了。 叶于琛蓦地想起那句:饭在锅里,我在床上。 如今却是粥在桌上,他却要走了。 淡淡的离愁也开始笼罩在他头上,倒是像个小年轻一样,受不了分离了。 这么多年了,没想到是她,是自己的小妻子给了自己这样的归属感,家的感觉。 两个人怀着同样的心事,吃完了早餐。 她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走到门口。 觉得他每走一步,自己心里的失落便增加了一分,像是心中有一团线,而线头在他身上,被他越扯越空一样。 “乖,跟我再见。”他哄着她。 “不要。”她鼻音浓重,咬着唇不让自己掉眼泪。 “乖,别这样。”叶于琛叹了一口气,将她拥在怀里拍了拍,帮她顺了顺气,“不准哭,我很快就回来。” “很快是多久?” 她虽然小,可也没那么好骗,自然懂得问清楚。 “......” 工作性质特殊,他也不知道下次再见是一个月还是两个月以后了。 “骗子。”她闷闷出声。 “不许这样说自己老公。”他声音里有些无奈,又有些宠溺,早已不复以往的严厉,听起来自然没有什么威慑力。 “骗子。” 叶于琛又一次采取了最直接的方式——既然说了不起作用,那他还是做吧。 将穿着睡裙的她直接抱了起来,放在门口的矮柜上。 凌菲微微愣住,“干什......” 接下来的话便自动消音了。 衣服在他手中一件件剥落,她年轻而美好的身体再次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凌菲有些羞赧,习惯性地伸手遮住自己。 可他却不允,拉开她的手,撑在矮柜的台面之上,“很美......,让我看着你......” 他亲吻着她绯红的小脸,掌心的温度依旧灼热地覆上了她胸前的柔软,引得她一阵轻颤,不由自主地圈住了他的脖子。 “很美......” 他低沉地呢喃着,飞快除掉自己的衣物,将自己挤进她的双~腿~之~间,拉起她修长的玉腿环在自己胯骨两侧。 已经硬得不像话了,却还是耐心地拉着她的手,覆上自己的。 凌菲的掌心明显地感觉到了那上面血管的跳动,一阵战栗。 坐立的姿势让她异常紧~窒,他几乎顶不进去。 他自背后扶住她的腰身,吻住了她滴落在腮边的一滴汗珠,唇轻轻覆盖在他的英雄冢上,“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他点点没入,他深深占有。 离别在即,他无法温柔,狂野地带着她驰骋,恣意地享受着她的温暖湿润带给自己的无上快~感。 凌菲哪里承受的住他的力道,眼看后脑勺就要撞到身后的镜子上去,叶于琛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捞了回来,然后又开始了原始的律动。 背后的冰凉的镜面,而前面是他火热的躯体,让她游走在冰火之间,快要承受不住...... 但他却带着残忍的爱意,不让她闭上眼睛——“看着我,看着我们......” 轻抚着她的脸颊,将她的头微微往下按了一点,叶于琛让她看着两个人最深切的结合,他在反复进出,数度占有。 而只消这一眼,她便升入天堂,眼前一片花海,她愿埋首其中不再醒来...... 最后怎么回的卧室,怎么睡着的,她全然不知,就连叶于琛什么时候离开的,也已经记不得了。 醒来窗外已是一片斜阳,照得一片暮色,点点成金。 室内的清冷让她低低一叹,告诉自己必须像以前一样,适应一个人的生活。 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不仅物质上如此,就连感情上,只怕也得遵循这个老祖宗留下的道理了。享受过他给的甜蜜与幸福,着实有点难以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冷寂了。 凌菲揉了揉有些酸涩的腰,这个叶于琛...... 昨夜纠纠缠缠一夜,今天又这样,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啊,而且还是喂不饱的饿狼...... 慢慢从床上起来,有气无力地将床边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一件件穿好,她打算去厨房给自己做点吃食来祭一祭自己的五脏庙,可经过客厅的时候却是门铃声大作,让她不得不先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西装笔挺的陌生中年男子,手中拎着一个考究的公文包。 凌菲愣了愣,微微往后站了一步,抓住门把的手紧了紧,准备随时关门。 “请问有什么事?” “您好,我是刘关张事务所的律师,刘玉成。” ☆、霸气外露 律师? 凌菲狐疑地看着眼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男人,并不打算轻易让他进门,而是淡淡开口,“请问你有什么东西能证明你的身份吗?” 刘玉成先是一愣,随即笑了笑,也对,叶于琛的妻子,怎么会是草草之流? 他连忙拿出一份文件,“叶太太,这是叶于琛先生签署过的文件,请您过目。” 凌菲扫了一眼,上面的确是叶于琛的笔记,才侧了侧身子,让他进门,却是将大门敞开着,并不关闭。 刘玉成心里又暗暗赞了她一声,走到客厅的小几旁边,将包里的其余几分文件也拿了出来,摊在凌菲面前。 “叶太太,这是叶先生吩咐的,让我准备的几分让渡书。您请过目。” 让渡书? 凌菲狐疑地翻了翻,发现竟然是将一些东西过户到她名下的让渡书。 其中有两栋云城市中心最繁华的楼,件件价值不菲的珠宝,甚至还有中东的几座油井。 她乍了乍舌,这个叶于琛,究竟有多有钱? 刘玉成提醒她,“叶太太,后面还有。” 后面一页注明了转到她名下的股票和基金,以及一个数字。 她心里默默数着那些零,随口一问,“这是总数吗?” “这些只是每年的分红和利息。” “......” 最后一页,赫然跃入凌菲眼帘的,居然是他们度假那座小岛。 他们的菲礼岛。 刘玉成看着她眼中的难以置信,笑着解释,“这座岛叶先生置下也有多年,只是一直空置,前段时间才着人去打扫,说是要住,原来的名字是这个——” 刘玉成指了指岛屿图片下面的那一串数字编号,然后继续道,“叶太太,您只需要签个字,这个岛屿的名字就会自动变更,并且转移到您的名下。” 他指了指页面最下角的空白处。 凌菲没有接他递过来的笔,而是拿出自己的手机,“我先打给电~话给叶于琛,请稍等片刻。” 刘玉成颔首,“您请便,我去门外等您。” 叶于琛很快接起凌菲的电~话,“醒了?” “嗯。有一个叫刘玉成的人,他说他是你的律师......” “唔,”叶于琛合上手中的文件,“是的。他带了文件给你签,你乖乖签字就好。” 凌菲松了一口气,至少自己没遇到骗子,可新的问题却更让她担心,“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叶于琛没想到她会这样问,先是一愣,随即笑了出来,“我没有杀人放火,也没有作奸犯科,都是清清白白的钱,你放心签字就是,相信我,嗯?” 凌菲将信将疑地放下电~话,然后拿起那些文件,把后面每一件物品的图片又仔细端详了一遍,最后才又叫了刘玉成进来。 将前面几分文件递还给他,“这些我不要。” “这......”刘玉成十分为难。 “叶于琛那边我自己会说,你不用为难,我只要最后这一个。” 凌菲扬了扬菲礼岛的那份文件,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其余的,你拿回去吧。” 刘玉成讶然地张了张嘴,到底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其他文件收起,又拿出一张单据递到凌菲面前,“叶太太,这是按照叶先生吩咐,昨天在苏富比拍得的意大利古董手工钢琴一架,刚刚到港,已经送抵楼下,您签字就可以帮您送上来了。” “......” 钢琴很快便送了上来,刘玉成体贴地吩咐其他人将钢琴摆放在凌菲喜欢的位置,然后才告辞离去。 保养得极好的亚光漆面,精致雕花,和象牙白的琴键让人看不出它的年龄,可却散发着极其低调却无比奢华的光晕。 凌菲慢慢走上前去,在琴凳上坐了下来,然后按出一个一个单调的音节。 手机提示有短信进来,点开一看,正是叶于琛的:钢琴还满意吗? 凌菲想了想:满意,不过我不得不说,叶首长,你把钱都拿来买钢琴,我们吃什么? 叶于琛嘴角扯起一个弧度,立刻回了过去:你吃我,我吃你,就够了。 凌菲:...... 想了想,又回了一条给他:很漂亮,谢谢。 过了许久,才收到他的回信:不客气叶太太,我们刚开完会议,马上要出任务了,你在家乖乖的。 出任务了,意味着又有很长时间,连听到他的声音,都是一种奢侈的想念了。 凌菲想了许久,到底没有回答,放下手机便进了厨房。 她需要勇敢一些,来适应没有他的日子。 ——————————————————————————————————————— 离开学还有三天的时候,凌菲意外地接到了谭美云的电~话。 隔着电~话她都能感觉到自家婆婆那高高在上的气息,“凌菲,来我家一趟。” 说完便挂了电~话,没有时间,也没有为什么。 凌菲忍住了负气不去的冲动,心里默默念着叶于琛的名字,拿起钥匙即刻不停地开车到了叶家别墅。 到了之后才发现,左不过是谭美云的几个牌搭子阔太太官太太们笑着要见见叶于琛家的新媳妇,所以才将她叫了去。 几家太太无一不是雍容华贵,有着她们这个阶层的女人在这个年龄特定的面容和装扮,与谭美云并无十分的不同,不过对凌菲显得热情了一点而已。 只是显得。 所说的话语也不过是叶于琛眼光好,凌菲命好等等之类的溢美之词,是真是假,她心中自然有数,只不过不揭穿罢了。 虚伪的寒暄之后,她便成为了彻底的茶水小妹。 张家太太的香片喝完了,要续杯,李家夫人的榴莲酥冷了,要热一下,林家奶奶的瓜子不合口,要换一碟...... 旁边佣人站了一排,可谭美云偏偏玉手一指,统统安排凌菲去做。 凌菲表面笑眼千千,不愠不火,内里却早已火冒三丈,烧了个燎原。 却始终忍住了那股拂袖而去的冲动。 一来没必要得罪这个见不了几次面的婆婆,二来总也有几分叶于琛的情面在,她不想让他太下不来台。以在谭美云再次要求她为自己续一杯咖啡的命令式语气下,她还是起身,端过她手中精致的骨瓷咖啡杯,缓缓地朝厨房走去。 听得后面不知是哪家太太淡淡一句,“美云,你家媳妇倒也听话。” “看着也就这点好了......” 谭美云的话穿过冬日冷凝的空气,幽幽传来。 凌菲反复吐纳,十几次深呼吸之后才忍住了自己想将咖啡杯砸到自家婆婆头上的那股冲动。 心里始终重复着那句话——只有最无耻的人,才会伤害别人获得快意。 这是凌建祥小时候教给她的,她矢志不忘。 拐了好几个弯之后,她再次走进离她们打牌的花厅不算近的厨房,却发现咖啡壶里磨好的咖啡已经喝光,索性拿起柜台上那一包咖啡豆丢了一些进自动咖啡机,靠在墙面上休息起来。 有佣人进来,“少奶奶,您去休息,我来吧。” 凌菲挥了挥手,随意一笑,“不用,我可以搞定。” 谭美云摆明了要给她下马威,如果假手于人,只会让她抓住话柄罢了。 别的不说,为了叶于琛,这半天也得忍过去了。 她想她真的是长大了,知道要为了他忍耐了。 想起他,心里又是一阵甜蜜。 不知道他出任务去了没有,她将手机拿出来,打开短信按下编辑键: “我想你......” 想了想却又摇头删除掉,拇指在屏幕上反复摩挲,很久之后又打了一句: “今天是你走后的第七天,天气又冷了起来,看样子似乎又要下雪了。” 最后按了发送键,复又靠回冰箱旁边冰冷的墙壁上,细细打量着这间厨房。 叶家别墅的装修风格极尽奢侈之能事,从厨房的各处镀金把手便能略知一二。 不过倒也是配得起谭美云的风格,她虽不喜欢穿金戴银,可衣服上总是会有一些若有似无的描金图案,贵气逼人。 正胡思乱想之际,只听得厨房的门再度被打开,凌菲以为是来催促了,直起身子,“咖啡还没好。” 然后又听到关门的声音,她以为来人走了,松了一口气,谁知却传来一阵脚步声。 甫一抬头,便看见一个陌生男子站在了自己面前。 来人一身三件套的浅灰色西装,油头粉面,看到凌菲之后,眼神里的惊艳藏也藏不住,随即又换上了一片轻佻之色。 “你是谁?”他单手撑着墙面,另一只手插在裤袋里。 凌菲看着那团莫名靠近的灰色物体,翻了翻白眼,真够装B的,这种姿势摆给谁看啊? “我是凌菲。” “凌菲?”他嚼着这两个字,“新来的佣人吗?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说着便欺身朝前,脸靠近了她的鼻尖,手从裤袋里拿出,摩挲上了她的脸蛋——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样美好,触感甚至还要柔软。 凌菲脑中轰地一声,头皮像被人整张揭起一样,整个头发麻起来,伸手用力挥开他的手,“你干什么?!” 来人的手被她挥得打在了旁边的冰箱壁上,发出咚的一响,他的脸色也随之而变,原来虚伪的和风细雨瞬间被狂怒所取代,双手立刻伸出,死死禁锢住凌菲的肩膀,“本少爷摸你,那是看得起你,旁人,我还嫌脏了我的手!” 浓郁的古龙水味道铺天盖地而来,熏得凌菲快要作呕,在他再度碰到自己之前闪到一旁,“你最好放尊重一点,我是叶于琛的妻子。” 那人一愣,再度将凌菲上下打量了一下,旋即笑得更加诡异,“美则美矣,嫩也是嫩得可以了,我知道你跟我开玩笑的,嗯?叶于琛的妻子?你怎么不直接说你是那个老男人的女儿?!” 凌菲立刻炸毛,揪住一个字眼不放,大步奔了过去,咬牙切齿,“你再说一遍?你说谁老?嗯?” 脸色也变得赤红赤红的,是真的生气了。 男子将她用力推开,整了整自己被她捏得微微发皱的衣领,“原来是小保姆暗恋大少的故事,真够味。” 然后就见得他一颗一颗松开自己的衬衫纽扣,露出白得有些病态的胸膛,“还是个性感小野猫,有点脾性,也有爪子,少爷我什么口味都愿意试试,不介意也品一品你——哪怕是叶于琛用剩下的。” 凌菲被他推至墙角,听到这话,却是气得浑身发抖,上前一步,挥手就要打人,却被他一把拦下,抓住她的柔荑放在嘴边一吻,然后 邪魅一笑,“不要急。” 殷红的唇和雪白的皮肤——不像是个男人,倒像是一个吸血鬼。 凌菲忽然觉得在那股古龙水味道的刺激下,一股恶心涌上心头,干呕了两声,拼命要抽出自己的手,却被对方握得更紧。 一时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她直接抬脚,毫不留情地朝男子的胯下踹去——叶于琛说过,有人敢轻薄自己的时候,就要让他付出长久的代价,她一直记得。 男子没想到她会如此很绝,中招之后一声余韵悠长的哀嚎,然后捂住裆部露出极其痛苦扭曲的表情,嘴里却是狠狠骂了一句,“小~婊~子!” 凌菲气得连耳根都红了,环视了一圈流理台,抄起离自己最近的一把番茄刀便冲了上去,将刀尖对准他,“你给老娘再说一遍?” “说就说,小......” 厨房的门被急急打开,所有的太太佣人们,都站在门口,纷纷掩着嘴看着他们。 张太太奔到了他们身边,“乖宝,你有没有事?” 然后她狠狠瞪了凌菲一把,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刀扔在地上。 男子立刻闭嘴,脸上表情瞬间换成了可怜兮兮的样子,“妈咪,我刚来口渴,进来找杯水喝,结果这个下人勾~引我不成,拿刀吓我......” 张太太立刻将儿子搂在怀里,“乖宝,没事了,妈咪在这里,不哭不哭啊。” “......”凌菲无语地看着这一对一个像丝瓜,一个像西瓜的母子——此刻西瓜还踮着脚用力想要将丝瓜搂进怀里,“张太太,是这样的......”“凌菲,道歉。” 谭美云冷冷出声,一派威严。 凌菲睖睁了一下,“妈,不是这样的,明明是他......” “我说了,道歉,同样的话,不要让我一再重复。” 紧锁的眉头宣示着谭美云的耐心已经快要告罄,她根本不给凌菲任何解释的机会,单凭着自己见到的画面臆测了事情的经过。 凌菲紧抿着唇,看着自己的脚尖,一言不发。 丝瓜一脸得意地看着她。 李夫人出来打圆场,“年轻人脾气大抵都不好,许是误会了。” “道歉。”谭美云十分坚持。 凌菲扁了扁嘴,“我没错。” “如果今天你不道歉的话,你就不再是我们叶家的媳妇了。我也只能请你走人了。” 她的眼眸中已经生出了丝丝恼怒,凌家的女儿,果然是要不得的。 凌菲震惊地抬头,看着谭美云,却发现她给的是不容撼动的坚定表情,立刻觉得有一丝的凉意从脚底幽幽窜起,直奔心间,让她对这个所谓婆婆仅存的热情与希望也渐渐熄灭,终是一点不剩了。 “我没有错,我不会道歉的。如果被人非礼了还要道歉是叶家媳妇的行事准则的话,那么对不起,叶家这个媳妇,我真的做不来,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留下这句掷地有声的话之后,她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中,径直走出了叶家别墅。 ☆、他的表白 凌菲抱着大喵拖着行李箱一路颠簸来了宿舍,却发现其他三个人竟是一个也没来。 也是,谁在过年时节不想抓紧分分秒秒陪着家人,跑来学校孤家寡人粗茶淡饭的,想来也只有她了。 将大喵安置在阳台上,然后从包里翻出一点零钱,下楼打算先填饱自己的五脏庙,可食堂尚未开门,就连小超市都是一锁了之,无奈之下她只得去校门外胡乱买了一堆泡面回来,打算这三天就这么过了。 可再怎么刻意不去想,泡面的时候,她还是走了神。 以至于开水溅到手上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连忙奔到水龙头下猛冲,可还是红红地起了一大片,隐隐有水泡发出来。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她低低咒骂了一声,吃完泡面便躺在床上,然后习惯性地摸出手机,想要给叶于琛发个短信,却发现早已没电,不得已又起来在行李箱中摸索半天,却还是没发现充电器。 应该是掉在尚品了。 也罢,反正发了他也看不到。 就真么愣愣地盯着天花板,想起谭美云所说的话,心中泛起一片苦涩。 到底,是不能寄人篱下的啊。 召之即来,呼之即去,这便是她凌菲的悲哀了。 在凌家如此,没想到在叶家,也还是避不过。 恍恍惚惚之间,辗转许久,方才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醒来,才发现自己竟是和衣而眠,连灯都忘了关,大喵在阳台上早已饿得抓狂,倒也不叫唤,只是拼命用爪子挠着阳台的墙壁,印出深深的痕迹。 熊晓壮大包小包地进门,看到凌菲,先是愣了愣,随即招呼,“没想到有人比我还早,来来,帮我拿一下,都是好吃的!” 看到她双眼放光地说都是好吃的,凌菲心里突然生出一股羡慕。 要是她也能真么没心没肺,那该多好...... “愣着干嘛,赶紧的啊!” 凌菲这才回神,上去帮她把包里的吃食一样一样摆出来。 “看看,这是我们那边山上产的野生菌菇,怎么样?新鲜吧?” “这个这个,土豆坨坨晒干的,炖排骨腊肉什么的最好吃,就这个,我们起码可以吃三大碗白米饭。” “还有还有,你看,认识不?南瓜花晒干的......” ...... “......”凌菲看着那一袋一袋的食物,真是什么都能被熊晓壮那强悍程度堪比粉碎机的胃消化掉啊。 她将手中最后一袋放在桌上,“你先收拾一下,我去买点狗粮上来,楼下超市开门了没有?” 熊晓壮偏头,“我上来的时候好像还没有,你去看看。” “嗯。” 去超市买了狗粮,付账的时候换来小老板一声惊呼,“你的手怎么了?” 凌菲循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昨天烫到的地方已经起了一个大包,鼓得晶晶亮亮的,周围一圈都红肿起来。 “去买点药,不然会感染的。” 带着小老板这句忠告,她只得又慢慢往校外的药房挪去。 回来的时候经过蛋糕店,忍不住多张望了几眼,发现还没有开门营业,便转身打算回去了,谁知道甫一转身,便撞进一个坚硬温热的胸膛。 她连忙后退几步,定了定神,抬眼一看,是叶承远。 他一身常服站在阳光下,走路都是无声无息的。 凌菲拍了拍胸口,“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的?麻烦让下,我要走了,天蓝也还没来,你也不必在这等她。” “我是来等你的。”他看着她的脸,幽幽深深的目光锁在她蜜桃一般的莹润的脸上。 “嘎?” 她不解地看着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等我?你确定?” 叶承远看着她,本以为心里那成疯成魔的思念会在看到她之后自动缓解,没想到却是更甚了。 他点了点头,十分平静,“能和你谈谈吗?” 严肃的样子让凌菲心里紧了紧,以为是党天蓝出事了,立刻问道,“天蓝怎么了?” 叶承远默了默,“她没事。” 可是他有事,而且还是很大的事。 再不告诉她,他会疯掉。 而且整个寒假,这件事一直盘旋在他的脑中,跟她的脸一样,挥之不去,让他异常烦闷。 凌菲吁了一口气,“那就好,你找我什么事?不会是小气到要我把上次吃火锅的钱还你吧?” 他眼角抽了抽,到底绕开了这个话题,“你吃饭了吗?我请你去吃水煮鱼。” 她狐疑地看着他,露出天上要下红雨的表情,“有事求我?天蓝跟你吵架了?” 又是党天蓝! 他突然生出恼怒来,“能不能不要老提她?” 凌菲了然,一副你们果然吵架了的表情,兄弟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火气不要这么大,水煮鱼是吗?我们坐下来好好谈。” 水煮鱼上面一层暗红色的油炸辣椒被服务员舀掉以后,就露出了白花花的鱼片,凌菲吸了吸口水,毕竟有一天多没好好吃饭了,本能的反应在美食前面,就好比那白骨精在照妖镜中一样,立刻马上现出了原形。 叶承远拿过两双一次性筷子,用开水烫过之后才递给她,“吃吧。” 她毫不客气,决定一边发挥自己的特长埋头苦吃,一边听叶承远在恋爱中遇到的麻烦——想想就觉得下饭。 可她嘴都吃酸了,耳朵都竖累了,还没听到叶承远说一个字,只看到他不停地帮自己布菜。 服务员过来换骨碟,看到凌菲面前的累累战绩,手抖了好几抖。 直到服务员退出去,才听得叶承远道,“我只是想问你,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声音里竟有一丝颤抖。 凌菲呆住,嘴巴张成O型,可手还是本能地缓缓往嘴里送着薄薄的鱼片,只是开始尝不出那鲜辣的味道了。 忽然,她的表情变得极度痛苦,整个脸扭曲起来,眼泪眼看就要落下来。 叶承远心里一阵火光,自己的表白这么失败,让她这么痛苦吗? 却还是耐着性子问,“怎么了?” 凌菲异常艰辛而痛苦地从喉咙里挤出仅存的声音:“被——鱼——刺——卡——住——了——” “......”叶承远看着急诊室里一脸痛苦取鱼刺的凌菲,烦躁地拨了拨头发,要是带她吃的是大盘鸡,说不定现在她都是他女朋友了。 该死的水煮鱼。 医生开了点消炎药,叮嘱凌菲这几天伤了声带尽量不要讲话,然后就放他们离开了。 凌菲浑浑噩噩,不明所以,任由叶承远跟在自己旁边送自己回去。 走到半路,他终是忍不住,“我刚才说的话,你听清楚没有?” “嗯。” “那你的意思是?” 凌菲退了一大步,看着叶承远,摇了摇头,“你,我,不。” “......” 话没说完整,但是意思已经很完整了。 他目光突然暗沉了下去,眼里有许多的不相信,“为什么?” “天——蓝——” “我说了不要提她!只当没有她,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他烦躁不已。 凌菲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为,为什么——” “凌菲,”他扳过她的肩膀,让她面对自己,“你听清楚,我只说一次,我从来,从来没有喜欢过党天蓝,我喜欢的人是你,只是你,一直都是你。” “什么叫一直都是我?”她忍住嗓子的剧痛,把一句话问完。 他帮天蓝切牛排,喂她吃饭;他吻了天蓝,说她是他的女人;他匆匆而来帮天蓝付钱,如果这些不叫喜欢的话,那什么才是喜欢? “帮我洗衣服的人是你!”他吼了出来。 “那你应该喜欢一台洗衣机!”她也毫不客气地吼了回去。 这个人实在可恶,欺骗天蓝的感情,让她怎么能对他和颜悦色? 叶承远烦躁地踢了一脚路边的长椅,“那次陈雅若去蛋糕店闹事,我想到的人是你,不是她;化装舞会的时候,给你衣服的,带你跳舞的,都是我。”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关心你在哪里?为什么会听到你的声音就匆匆往火锅店里跑?”他顿了顿,语速轻缓了下来,然后似是自嘲一笑,“只是因为我喜欢你。喜欢得我都不像我自己了。” 凌菲呆住,忽然觉得面前的叶承远变得很陌生,陌生到她快要不认识了——因为有一种东西正在他的眼底聚集,越来越浓...... 下一秒,他的气息已经悉数而来,而目标便是她微张的樱唇—— 想也没想,凌菲直接抬手,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一巴掌甩到了他的脸上,“你今天说的话,我统统没听懂,你要是敢伤害天蓝,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最后凝了全身的力气一把推开他,用尽全力朝宿舍跑去,而且脚步越来越快,完全不敢停下来,更不敢往后看,引得过往的人都侧目而视,像看到一个疯子一样看着她,但她也顾不了许多,只想快点逃开后面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 ————————————————————————————————————————— 到了宿舍凌菲才觉得喉口疼痛得紧,声带处像是有一个细细却尖锐的锯子在来回拉扯一样,每咳一下像要了命。 刚到门口,甫一开门,便看到了党天蓝笑语嫣然地站在自己面前,“凌菲,买个药去了那么久,我和晓壮等你很久了,蛋糕店那边说等一下就去打扫,准备明天开门呢。” 凌菲喉口疼痛得厉害,张了张嘴,竟是说不出话来,扶着膝盖弯下腰去,许久才直起身来,却是再度对上了党天蓝的眸子,里面一片关切之色,让她心里一紧。 “我不去了。打算辞职,”她指了指嗓子,“这里疼得厉害,好了再和你们解释。” 然后便和衣上床,拉过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背对着熊晓壮他们,再也不言语了。 党天蓝以为她生病了,连忙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再探探自己的,“没发烧啊,怎么会嗓子疼?晓壮,你给凌菲倒杯热水喝,我去药店买点感冒药和退烧药来给她备着,万一晚上烧起来了,也好有个应对。” 熊晓壮这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称是,“还是你想得周到,我这就去烧水。” 党天蓝又将凌菲的被角掖了掖,柔声说,“凌菲,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给你买药。” 听得关门声传来,凌菲闭合的双眼再也忍不住,睁了开来,盯着面前的白色墙壁,直直出神。 从蛋糕店辞职,是对的。 天蓝这么温柔,这么美好,只要她不在了,叶承远那个进了水的脑子迟早有一天会转过弯来,发现天蓝的好的。 她咬了咬下唇,一定会的! ————————————————————————————————————————— 叶于琛回到云城的时候,已经春暖花开的三月,车窗外灌进来的,尽是煦暖的风,将他的心也拂得柔柔的了。 这次的任务十分耗时,与敌人兜兜转转好几圈,才将其拿下。 心里的思念早已成疯成魔,织成绵绵密密的网,将他那颗已经冷硬多年的心裹了个透,百炼钢早已化为绕指柔。 接过任江递过来的手机,短信铺天盖地而来。 绕过10086等等的sao扰信息,他竟像一个少年那般急切地在屏幕上飞快地滑动,终于在收信箱的最底部找到凌菲发来的短信时,微微松了一口气。 “今天是你走的第一天,窗外阳光灿烂。” “今天你走的第二天,大喵陪着我一整天。” “今天你走的第三天,我和朋友去逛街......” 琐琐碎碎的事情,经她发来,却是珍贵无匹,让他用指腹摩挲了许久,才继续往下翻。 ...... “今天是你走后的第七天,天气又冷了起来,看样子似乎又要下雪了。” 他笑,这是每字每句,一笔一划,都是她的思念。 虽然没有想念二字,别人或许不明白,但他,是懂得的。再往下翻,短信却是没有了。 叶于琛心里生出一丝不悦,却又释然,也罢,到底是个小姑娘,哪里有那么大的耐性? 能这样坚持七天,也是不错了。 任江从后视镜里看了叶于琛一眼,惊讶于他唇角那抹明显的笑意,不敢打扰却不得不问,“首长,还是去部队,开这次任务的总结会吗?” 叶于琛这才回神,抬头看了看车窗外的闲花碎影,“直接回尚品吧。” 任江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打开了左转向灯,心里突然就文绉绉地冒出了那么一句冒酸水地话来: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啊...... 惊得他连连晃了晃头,却又不敢再说什么。 叶于琛看着越来越熟悉的街景,脸上的笑意也愈来愈深。 也罢,电~话可以先不打,直接回家,给她一个惊喜吧。 立刻要见到那张让他想念的小脸,他竟是有些迫不及待起来..... ☆、没心没肝 打开家中大门,里面却是清冷一片。 叶于琛将自己那只tumi放在地上,抬手看了看时间。 这个点不在家,应该是还没放学。 门口放着她穿惯的那双拖鞋,依旧是彩虹的。 她不似他,什么都喜欢彩虹的。 被子,靠枕,水杯,拖鞋.......占据着家里的各个角落,宣示着她的主权。 一年不到的时间,原本黑白色调的家里,竟是因为她的到来生出了许多生气来。 鬼使神差地,他将自己的脚伸进了她的拖鞋——虽然只能挤进去一半,虽然没有了她残存的体温,可他却依旧觉得美好而温暖,见不到她的思念得到了一丝一毫的缓解。 她的脚真的好小...... 叶于琛笑了笑,换上自己的拖鞋,转身进了厨房,打算给自己倒一杯水喝。 却没有发现她用惯了的那个彩虹陶瓷杯。 将橱柜打开寻了个遍,依旧没有找到。 军人的敏感性让他直觉地回到了房间,打开衣橱——里面挂满了各色各样的衣服,吊牌却都还在。 只是她自己原来的那些,不见了。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唤了唤大喵的名字——结果那只小白狗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摇尾出来乞怜。 第一时间拿出手机,按下一号键。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意料之外,却也是意料之中。 他大步走向门口,连拖鞋都来不及换,便直接开门,朝地下车库走去。 ——————————————————————————————————————— 熊晓壮提着整个宿舍的四瓶开水,嘿咻嘿咻地从开水房出来,一路左躲右闪,好不容易奔到楼上,却在看到叶于琛的那一刻悉数破功,水瓶全部砰然落地,发出巨大的声响,在走廊里面回荡着。 真是要命啊,凌家的人个个男俊女美吗? 叶于琛面无表情地从她们宿舍走了过来,淡淡扫了一眼熊晓壮,打算下楼。 却在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听得一声,“凌叔叔好。” 他嘴角抽了抽,这才想起,这好像是凌菲的舍友之一,好像叫什么朱晓壮。 微微侧了侧脸,“凌菲呢?” 熊晓壮呆住——声音还是充满了磁性,如记忆中那般诱人。 她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个站在昏黄灯光下,却闪亮如神祇的男人,喃喃开口,“相亲去了......” 叶于琛脸色瞬间变得极度难看,咬牙切齿道,“她——去——相——亲?” 熊晓壮挠了挠头,“是啊。” “去哪里相亲?” 熊晓壮觉得自己一定是耳鸣了,不然怎么会听到有骨节嘎嘎作响的声音? 她掏了掏耳朵,“就校门口的铁板烧餐厅啊。” 叶于琛再也无法保持风度,直接大跨步,含着怒气而去。 看着他快要被点燃的背影,熊晓壮终于意识到自己又闯祸了——被凌菲的叔叔知道凌菲早恋,不知道他会不会打凌菲的屁股啊? 不过这个伟大的哲学问题只让熊晓壮同学思考了0.01秒,随即她便开始哀悼那些掉在地上,摔得破碎的热水瓶去了。 ——————————————————————————————————————— 凌菲扯了扯自己身上那件被董园园逼迫穿上的法式长裙,“今天和谁吃饭?穿这么隆重来吃个铁板烧,你脑子进水了吗?” 董园园双手合十,举在胸前,“凌菲,有人请你吃饭,我只是中间人,好好享受这个难得的夜晚。” 然后她兔子一样地跑出了餐厅。 凌菲一头雾水地看着董园园的背影,不得其解。 对面一个人已经坐了下来,在皮质的沙发上发出不大不小落座的声音。 “凌......菲......” 凌菲转脸,看着面前戴着小眼镜的眼镜哥,“你认识我?!” 小眼镜心中泪奔,听董园园说最近心中女神心情不好,所以他才鼓足勇气给她约出来的,没想到对方居然连自己都不认识! “我是你同班同学,呵呵......”小眼镜干笑两声。 凌菲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着这张还残留有几粒青春痘的脸,却始终不得其法,完全没印象,只得茫然地看着他,“真的?” 小眼镜忙不迭点头,“真的,你看,这是我的学生证。” 凌菲接过他手中的学生证一看,果然是同班同学...... “你找我有事?” “有......”小眼镜低头看着她放在桌上那精致圆润的手,额头上沁出了汗。 “什么事?” 凌菲从菜单中抬头,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心里却是忖度着自己要吃五花肥牛,还是吃原味牛舌? “没,没有......” 她不耐烦,“到底有没有?!有事说事,没事别耽误我吃饭!” 女神怒了,小眼镜立刻脱口而出,“我就是想请你吃个饭,想了很久了。” “......” 凌菲终于明白过来,原来董园园拾掇了自己半天,是拉自己来相亲! 妈那个巴子的仙人板板! 她瞪着小眼镜,正打算开口,却听得对方抢先开口,“咦,请问你是?” 然后便听得一个熟悉到刻进骨子里的声音道,“她叔叔。” 她猛然转头,就看到那张日思夜想的脸。 他清癯了些许,又黑了些许,想来任务十分辛苦,凌菲有点想哭,微微伸手想去拉他,却被他悄然一避,然后极其自然地坐到她身边,“跟男朋友出来吃饭?” 叶于琛脸上笑意依然,可凌菲已经明显感觉到他那藏在精致衬衫下的寒气——他生气了。 可对面的小眼镜尤不自知,十分热络:“叔叔好,早就听人说凌菲的叔叔器宇轩昂,今日一看,果然不同凡响。” 想要拿下女神,必先拿下家人——至理名言嘛。 凌菲哀嚎,小眼镜,你刚才的结巴劲哪里去了?你是要害死我吗? 叶于琛挑了挑眉,又问了一次,“你是她男朋友?” 小眼镜眼中充满羞涩,“现在还不是,不过,我会努力的!” “......” 努力你妹啊! 凌菲哭丧着脸,快要疯了,太阳穴的血管突突的跳着,她开始害怕小眼镜会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可更担心的却是自己连今天晚上的月亮都可能看不到了...... 服务员却好死不死地过来催促,眼睛盯着叶于琛那张俊颜不放,“先生,你点好了要吃什么吗?” 小眼镜立刻心领神会,将自己面前那份菜单双手奉上,恭敬地递到叶于琛面前:“叔叔,您来选吧。” 叶于琛面无表情,点起菜来毫不手软:“猪舌不错,猪肉也来一份,猪腰也照做,至于猪心和猪肝嘛......” 他扫了一眼凌菲,“就不必了,我记得猪是没有心肝的。” “......” 这绝对绝对是含沙射影,凌菲默默地伸出手,手掌从沙发冰凉的沙发皮面上一厘米一厘米地挪过去,指尖碰触到他的指尖,感受着他指尖那若有似无的体温。 可他却恍若未觉,脸上依旧是风轻云淡,波澜不惊,点了剩下的几样菜,然后合上菜单交给服务员:“重辣。谢谢。” 小眼镜推了眼镜,“叔叔好眼光啊,这都是这里的招牌菜。” “......” 招牌你妹啊! 凌菲像把那盘刚上来的猪舌直接塞进他嘴里,让他闭嘴! ...... 烤盘中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叶于琛拿起一边的辣椒粉,猛地整瓶倒了进去,白烟瞬间变青,呛得凌菲剧烈咳嗽起来。 小眼镜被熏得眼泪朦胧,却还不忘恭维:“叔叔口味.....,真重。” 叶于琛依旧面不改色,“我的口味,凌菲最清楚了。” “......” 凌菲呵呵干笑两声,开始夹起盘中烤好的菜放进自己的碟子里,她只愿自己能被这些食物撑死。 然后只听得叶于琛抬手,“给我来一大碗醋。” 醋上来了,叔叔吃菜中。 叔叔夹了一筷子五花肉,蘸了一大口醋; 叔叔夹了一筷子猪舌头,蘸了一大口醋; 叔叔夹了一筷子大白菜,蘸了一大口醋...... 酸味四溢,争先恐后地钻入凌菲的鼻尖,她觉得光是看他这么吃,自己的牙都快要酸倒了...... 一顿饭吃下来,心花怒放的有之,心惊胆战的有之,心安理得的有之...... 但凌菲知道,自己一定是最惨的那一个。 以叔叔的身份送别了捂着荷包走路的小眼镜,叶于琛一言不发,转身便往不远处那辆悍马走去。 凌菲亦步亦趋地跟着,看着那阔步而行的背影,搅动着自己的手,开口解释: “那个......咝......我不知道是相亲,咝......,董园园骗我出来的,咝......” 该死的辣椒,让她一直不停地抽气,话都说不通顺了。 叶于琛头也不回,面无表情地拉开悍马的后车门,“上车。” 凌菲看了他一眼,连坐副驾驶的资格都给她剥夺了吗? 真是歹势! 这两个月在学校天天图书馆——寝室——教室三点一线地生活着,今天出来这么一次,就被他碰见,还误会了,她真怀疑他在自己身上装了追踪器,只要方圆五米之内有陌生男人接近自己,他就会穿过任意门直接空降到自己身边...... 天马行空之际,他也已经坐到后座,直接关上了车门。 凌菲往前一瞥,没有司机,那谁开车? 谁知叶于琛竟是一捞,直接把她揽过去,让她脸朝下卧在自己的膝盖之上,下一秒,那双温柔抚摸过她的大掌已经高高举起,然后落下,准确无误地拍在了她的翘臀之上—— “胆子越发大了,从家里搬到学校来住了?” “我出门之前怎么交代你的?嗯?” “你说要乖乖等我回来的,这就是你等我的方式?跟别人相亲?嗯?” “我就那么不重要,让你说不要就不要了?嗯?” “......” 凌菲又急又委屈,偏偏嘴巴辣得厉害,连话也说不完整,被他这样按在膝盖上打了几巴掌,竟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到底住了手,心疼取代了原本的怒意,慌忙将她抱起,坐在自己膝盖上,“不哭......” 凌菲抽抽噎噎,“你打我,咝......你居然打我......” “乖乖,不哭......”他哄着她。 刚才是怒极攻心,才会如此,现在他自是心疼不已。 她不依不饶,一口咬住他的肩头,将口中被辣椒催生出来的口水悉数擦到他的白衬衫肩头,“混蛋!混蛋!咝......放那么多辣椒,辣死我了,咝......” 叶于琛将她稍稍拉离,看着她已经被辣的有些红肿的唇,心中更加心疼。 “乖,不哭,不哭,我去给你买水,好不好?” 说罢他就要放下她,打算开了车门。 可她哪里肯依,死死抓住他的衣袖,“不许走,咝......哪里都不许去。” 他却抬头,“那我帮你中和一下。” 鼻尖贴在她的脸上,温热地唇瓣贴上她的,与她唇舌交织。 浓浓的酸味瞬间钻入凌菲的口腔,侵占着各个角落,攻城略地,手也从她的背部缓缓游移,到了其他地方—— “喂,手拿开。”她被他捏得猛然一震,推开了他。 “好。” 他只乖乖答好,然后又吻住了她,“还有点辣,我们继续。” 片刻之后...... 她又猛然推开他,“手拿开!不是从上面拿到下面,也不是从下面拿到上面,这是在车里,OK?” “有车膜.....”他口齿不清地继续享受着她唇舌间的柔软湿滑,手哪里肯放开。 情~欲灼烧,终于烧尽了凌菲残存的理智。 长裙的肩带被他扯了下来,叶于琛一口含住想念了许久的胸前风景,逗弄着,啃噬着,吞咽着。 凌菲完全失控地颤抖着,同时用颤抖着的手覆上他同样跳动着的坚硬。 他是那么渴望着她,如同她也那么渴望着他一样。 思念让他们没有耐心做太多的前戏,他直接撩起她长长的裙摆,伸手将她的底~裤最敏感的部位稍稍拉开,然后哄宠着她拉开自己的裤头,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灼热的思念埋了进去...... 他们同时发出最满足的叹息,仿佛只有那疯狂的冲撞与灼热的满胀感才能将这么多日子以来的思念传递到对方的身体里,传递到对方的心里...... 她的每一个细胞,每一个毛孔,每一寸肌肤都如同脱水的鱼儿那样,疯狂地渴求着他的抚慰,只有他无休无止的律动,才能给予她最大的满足。 在他酣畅淋漓的低声嘶吼之下,她只觉得一波浓稠灼热的液体从自己腿根处爆发开来,让她瞬间抖得如同车顶天窗外此刻在春风中摆动的柳条。 窗外车水马龙,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在车内两个火热地交缠在一起的人耳中,却是一片静寂。 他们眼里心里耳里,都只剩下彼此满足的喘息...... 凌菲乖巧地躺在叶于琛怀里,眼睛瞥到车内的时钟,立刻惊呼一声,“啊,宿舍门禁时间要到了,赶快赶快,送我回去。” 说罢就要起身,打算整理自己的衣服。 却被他一把按住,捞回自己怀里,“叶太太,看来我刚才的表现你还不满意,还想着要回宿舍的事,嗯?” 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给个机会,这次我一定包君满意......” “不要了,不要了!”凌菲立刻求饶,“你带我去宿舍,我们去搬家,马上立刻回尚品,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 他动手除去她所有的衣物,将她压倒在真皮座椅上之前,附在她耳边低低一句,“今晚......,先搬人。” “......” PS:大叔会帮菲菲出气的,不要捉急。 ☆、卖身缴费 再度醒来已经是隔天上午,两个人以极其缠绵的姿势相拥,躺在尚品的床上。 手指有微微的异物感传来,凌菲拿起一看,左手的无名指部分不知何时竟是多了一个戒指。 将手举到阳光下,才看了个清楚。 紫粉色的钻石,被切割成心形,镶嵌在简单的指环之上,不算大,但也绝对不小,指环的大小竟也是刚好,她白皙柔嫩的手与钻石相得益彰,十分好看。 不用想,也知道是旁边这个家伙送的。 她收回自己的手,将戒指放在唇边轻轻一吻,又往他怀里窝了窝,满足地闭上眼睛,然后才慢慢伸出小手,往他脸上摸索而去。 昨天都没有时间好好端详他,现在一摸,才知道他是真真切切地瘦了,这段时间来他的辛苦,可想而知了。 叶于琛按住她在自己脸颊上游移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胡茬上反复摩挲着,眼睛亦是不睁开,“叶太太,一大早就对为夫进行这样的爱抚,让人受宠若惊啊。” 凌菲用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不能得逞,“谁在摸你啊,我只是在算,你割了几两肉,换了那么个小物件给我?” 他笑,“喜欢吗?” 这次去执行任务的国家盛产钻石,他硬是留了一日在那边,寻了这么个宝贝来,还看人切割加工好,才带着归国。 “俗气!” “配你不是正好?”他逗着她。 凌菲哈哈一笑,毫不客气在他肩头一啃,“是实话的孩子往往不讨人喜欢的。” “那你还给我。” 她却是忙忙坐起,飞快把手藏到背后,“送出去的东西还要还,你可真是小气。” “唔......,你也说实话了,可我还是喜欢,怎么办?” 凌菲翻了翻白眼,“凉拌!” 他狠狠一把将她揽了过去,依在自己胸膛之上,“休想把戒指脱下来,给我好好戴着,要是胆敢不听话,我就念紧箍咒,让它收紧,痛死你!” 孩子气的话让她终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一会儿却是捂着胸口,生生喊疼。 他紧张至极,连忙坐起,将她抱在怀里,“哪里疼?” 凌菲看着他眼里的紧张,低低一笑,“这根手指就连着心脏,你不是要念紧箍咒疼死我吗?我先演习演习。看你舍不舍得咯?!” 看着她眼中的慧黠,他捏了捏她的脸,“臭丫头,胆敢骗我。” “切,骗你怎么样?” “纳命来!”他恶形恶状地道,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不依不饶起来。 刚开始她还反抗,可立马遭到了血腥镇~~压,最后只得投降,任他为所欲为...... 可大厅的钟却是响了起来,不多不少地响了十次。 凌菲这才想起今天有课。 半眯的星眸即刻圆睁,“我有课。” “嗯。” “有课啊!” “嗯。” “......,我,有,课。” “嗯。” “我......有......课......” “嗯。” “叶于琛,这个老师的课很难pass的。”她抓住他一路往下的手,平复着自己的呼吸,一口气说完。 他终于听了进去,停下所有动作,看着她,“什么课?” “英语。” “不如我给你补吧?包你pass。”他笑意十足。 “真的?”她满满的欣喜。 “当然,”他拉开她挡住自己的手,迅速推开她的双腿,狠狠埋入,“不过你得先交补习费。” “......”这算不算卖身交费啊? 可他没有让她有过多的思考时间。 “.......混蛋!......嗯......啊.......” 他再度带着她,从万丈红尘,飞升入了天外云端...... ————————————————————————————————————————— 虽说交了补习费,可在老师点名政策的威慑下,凌菲还是坚持让那个收补习费的罪魁祸首送自己到学校去。 一路上她气鼓鼓的,也不说话。 引得叶于琛戳了戳她的脸颊,“放心好了,包君满意,绝对让你pass。” 她瞪了他一眼,“要是pass不了呢?” 他想了想,“十倍退还补课费,怎么样?” “......你想得美!” 她狠狠甩上车门,踢了一脚才往教室跑去。 叶于琛单手侧着支撑在车门上,看着她年轻鲜活的背影,嘴角笑意深深,久久不停。 ...... 紧赶慢赶,凌菲最后只能站在教室门口,心中哀嚎连连地看着刚刚下课的同学们鱼贯而出。 熊晓壮在教室里磨蹭了许久,谁知一出来还是被凌菲一把给抓住了。 她本来想问老师有没有点名的,可对方却哭丧着脸,比她还先开口,“凌菲我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告诉你叔叔你去相亲的。” 凌菲愣了愣,“我叔叔?” “上次来接你那个。” 她说的是叶于琛。 “你告诉他的我去相亲?!”她声音陡然提高,响彻此刻已经空荡的走廊。 熊晓壮被她的音量吓了一跳,随后却视死如归地点了点头,“我们都觉得你最近心情不大好,所以园园说带你去相亲。” “......” 熊晓壮见凌菲不说话,上下打量了她一遍,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你叔叔知道你早恋了,打你屁股了?!” “......” 凌菲的屁股瞬间出现幻觉痛,好似叶于琛的大掌还在上面,带来滚烫的触感...... 她脸上一热,随即回身,再也不想搭理熊晓壮了。 上完下午的课出来,叶于琛的车子早已等在校门口了。 “下午回老宅去,晚上在那边吃个饭,好不好?”他揉了揉她的头,递给她一杯热奶茶。 凌菲吸了一口,正是自己喜欢的口味,而且没有珍珠。 脑海中突然闪过谭美云的脸。 许多时候,亲人的不理解,往往比不相干的人造成的伤害还要让人受伤。 不管凌菲愿不愿意承认,谭美云都是她的婆婆。 自家婆婆让她给非礼过自己的色狼道歉,无论如何,凌菲都无法忘记,也无法原谅,更加不想再去面对她。可两个多月没有看到爷爷奶奶了,回去吃个饭也是必须的要去的。 最后她咬了咬下唇,“好。” 但愿,谭美云不会去吧。 ————————————————————————————————————————— 老太太和老爷子看到两个人一起回去,自然是十分高兴的,张罗徐妈下去准备,拉着凌菲问长问短。 凌菲有些羞愧,因为谭美云的一句话,自己这段时间竟是忘了来看爷爷奶奶。 叶于琛则是一来就被老爷子拉到了后院,在捣鼓着什么。 和奶奶讲了好一会儿话,她才听到他在后院唤自己。 走过去才发现自己许久没来,后院都变了样。 搭起了白色的棚子,里面都是处理好了的木料,有许多半成品的家具在那里。 她讶然地用目光询问叶于琛怎么回事,后者用眼神回应她——这是爷爷的爱好。 老爷子春夏秋均是下棋喝茶打发时间,只冬天的时候闲来无事,便会做一些木工活,这也是多年来遗留下来的老传统了。 凌菲坐在旁边晒着暖洋洋的太阳,看着爷孙俩将木料切割,打磨,钉牢,然后用砂纸打磨掉每一根毛刺和木屑。 最后组装出来的,竟然是一个秋千。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千想万想,也想不到他们会花大半个下午做一个秋千给自己。 受宠若惊。 阳光下,空气中的亿万尘埃和木屑都不及她现在心中的喜悦来得多。 呆呆地看着叶于琛将秋千刷上清漆,然后再用绿色的颜料写上一个字:Fei. 老爷子挽着袖子在旁边看着,笑意十足,然后再和孙子一起,将这个秋千装在了老槐树上。 她哪里等得及,直接就要奔过去坐一坐,却被叶于琛一把拉了回来,“傻瓜,油漆未干。” 老爷子哈哈大笑,“小丫头,想屁股粘上去下不来吗?” 凌菲窘了又窘,“爷爷手艺好,我迫不及待想坐上去感受一下嘛。” 逗得老爷子十分开心,直夸她有眼光。 叶于琛噗嗤一笑,用眼神说她是马屁精。 徐妈这时出来,请他们进去用餐。 凌菲转头对叶于琛吐了吐舌头,小跑进门。 可一进门,还是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人。 谭美云和叶正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了,此刻正端坐在餐桌旁边,目不斜视地看着面前徐妈端上来的一道道精美菜式。 凌菲身体一僵,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打招呼。 叶于琛却走上前来,牵起她的手,“有我在,嗯?” 她疑惑地看着他。 明明对那天被人轻薄的事,自己只字未提的,但是听叶于琛此刻的语气,却又像是知道了全部一样,她有些想不明白了。 可环境却不允许她此刻求证什么,只乖乖地跟在他身后,一步一步往餐厅走去。 步子放得极缓,可距离也是有限的,最终她不得不坐下来,面对谭美云。 对方直接对她视而不见。 却让凌菲松了一口气,她宁愿他们都当自己是透明的才好。 有谭美云在的饭局,注定是安静无声的。 老爷子和老太太上了年岁,晚饭本就吃得不多,只了了几口,便打算上楼休息,可在起身之前,却只听得叶于琛淡淡开口,“今天大家都在,我把话说清楚。” 凌菲抬头看着他,竟是发现他此刻十分严肃——比以往任何时候见到他,都要严肃得多。 然后就听得叶于琛一字一字,说得极为清晰,“凌菲是我的妻子,没有任何人有权利请她走人。” 掷地有声。 在场诸人皆是惊愕,只有谭美云眼眸中古井无波。 凌菲定定地看着他,先是吃惊,随即涌出一股莫可名状的情绪,似感动,又似感激。 谭美云扔掉手中的餐巾,看向叶于琛,“你知道她做了什么事,你还要这样维护?” 叶于琛一笑,“她做了什么事,我比你更清楚,叶家的人,不是个个都向着你的。好歹,我也是在那栋房子里长大的。” 那里也有看着他长大的老佣人。 谭美云冷冷一笑,“为了个凌家的女人,你忤逆我?” 又来了。 凌家,仿佛永远是他们母子之间剑拔弩张的导火索,而现在,这个导火索被凌菲具体化了。 凌菲茫然地看着谭美云一张一合的嘴,看着高贵端庄的她脸上青筋毕露,突然想起,沈月芳发脾气的时候,也是这个模样,连精致的妆容,都遮不住那颜面的怒气。 “是为了我的妻子,”叶于琛冷冷地纠正她,然后拉起凌菲,拥在自己怀里,“如果你还不明确站在我旁边这位女子的身份,那我今天再跟你明确一次,她是我的妻子。” 换言之,谭美云没有任何资格对凌菲下那样的驱逐令。 对方早已气得身子发抖,脸上却是努力维持着平静,所有的力道反复都纠结在那张薄唇之间,“张家难道不比你这个妻子可信度高吗?” 叶正勋终于忍不住出口,“美云,少说两句。” 叶于琛挑眉,扫了一眼在场诸人,冷冷回击,“你说的是那个有一个傻瓜儿子的张家吗?我想你明天就会在报纸上看到张氏地产的下场了。应该会出现在你最喜欢的头条版面上。” 谭美云脸上的气色急速灰败了下去,然后跌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了,半晌,才听得她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于琛,那是你姨妈......” 叶于琛却充耳不闻,拉过凌菲的手,迎视着她的目光,“凌菲,你听清楚了,你是我的妻子,是我叶于琛的人,谁也没有资格叫你走。可听清楚了?” 凌菲愣愣点头。 “可听清楚了?”他要她的回答。 “听清楚了。” 叶于琛这才满意一笑,然后欠了欠身,“爷爷奶奶,打扰你们休息了,我们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们。” 然后拥着凌菲,在她额头上印下深深一吻,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去。两个人刚走出大门,便听得里面传来一阵碗盘破碎的声音。 凌菲小手一紧,“叶于琛,这样,好吗?” 他将她抱得更紧,却是没有回头,“我们回家吧。” “嗯。回家。” 他在哪里,哪里便是她的家。 从今以后,谁也没有资格,叫她离开。 ————————————————————————————————————————— 原以为这件事就告一段落了,可谁知回家以后,还是被他拖去上了一堂政治课。 叶于琛坐在书房宽大的椅子上,面前是泡好茶端到他面前的凌菲。 看着她垂到胸前的头顶,他心里一软,差点就要放弃数落,却还是狠了狠心,“她叫你走,你就走,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她是你妈啊......”她小声反抗。 “你也知道她是我妈,不是我。”他恼怒着。 天知道叶于琛听说凌菲遭遇的事以后发了多大的脾气,又克制了多久,才平复好自己的心情。 因为舍不得她受的那些委屈。 他叹了一口气,“这里是你家,不是她家,你要到哪里去?” 她只盯着自己的脚尖。 常年的寄人篱下,让她那么地没有安全感,却始终无法丢弃骨子里的骄傲。 所以在谭美云“请”她走人那一刻,她没有犹豫,没有回头。 看着她泫然的模样,他到底心软了,拉着她坐进自己怀里,“难道你没有想想我吗?” 她点了点头,想是想了,可到底年轻气盛,哪里受得了那样的委屈。 他正了正她的身子,“听着,以后只有我们。我,和你。其他人的话,不重要,你明白吗?” 凌菲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叶于琛才放过她,任由她靠在自己怀里。 凌菲扁了扁嘴,“那你呢?” “什么?” “我都承认想你了,那你有没有想我?”她嘟了嘟嘴。 “唔.....,看来我昨天和今早的行动还不到位,没让你明白我到底想不想你。” 他又开始不老实起来。 却被她一把拉住,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味坚持,“我要听你说。这样才公平。” 叶于琛咳嗽一声,微微出声。 “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我说话不爱说第二遍。” “你说不说?”她凶他。 “我都梦见你了。”他按上他的英雄冢。 “真的?梦见我什么?”凌菲难掩兴奋。 “梦见你洗澡。” “......我说正经的!”她拉下他的手。 “难道这个不是正经的?” “.......” “我实话实说。如果你不满意,我也没办法。”他轻笑着,感受着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有的那种放松与毫无顾忌。 “.....”,凌菲放弃这个话题,“明天你还有空吗?能不能陪我去一个地方?” “哪里?” ☆、怕他赖账 两个人走进这座位于城南的教会孤儿院的时候,所有人都集中在教堂里面,听着里面神父的祈祷。 凌菲拉着他的手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坐在最后一排,然后双手合十半握成拳,放在自己胸前,垂首,十分认真地跟着前排的人一起,念着祷词。 虔诚且感恩。 清晨的阳光打在她优美洁白的后颈上,整个人被一圈微光环绕,像一尊圣洁的瓷娃娃。 叶于琛鲜少看到她如此认真的模样,直到神父祈祷结束,她缓缓睁眼,他才收回自己一直盯着她的视线,正襟危坐。 “看什么?”她小声问,闭着眼都能感受到他灼灼的目光。 “没什么。”他揉了揉她的头。 神父宣布大家可以出去了,他牵起她的手,和所有人一起,鱼贯而出。 按着指示牌的指引,两个人穿过深深庭院,来到了一个小型礼堂外面,她松开他的手,然后在他面前站定,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道,“这里是我曾经呆过的孤儿院。” 失去妈妈之后,进入凌家之前的几年,她一直生活在这里。 叶于琛点了点头,到这里的时候,他心下就已经猜出七八分了,只是她不说,他便也不问。 看着他眼里的平静无波,凌菲松了一口气。 世间仗势欺辱穷女弱女的人不是没有,就连无权无势的某些人,在看到孤儿之时,也会快意践踏之。 人间清冷,她一早便知,偶尔面对羞辱之时,她只能凭借着自己的机智闪避,但不是次次运气都那般好,偶尔避之不及,便只能咬牙,忍痛牺牲。 此刻他的眼里没有轻蔑,没有不屑,而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甚至,还有怜惜,这对她来说,已是最大的安慰了。 “今天是院长生日,我们每年都会在这个时候回来的。”她轻轻解释。 叶于琛依旧十分耐心,听完之后微微颔首,然后伸手将她拥在怀里,“如果我早点认识你,该有多好。” 凌菲眼眶一酸,却不想让自己落泪,只打趣道,“早点认识我,带我去买冰淇淋吗?叶叔叔。” “......傻瓜。” 心疼她受的苦而已。 凌菲推了推他,“我们先进去吧。” 叶于琛这才任由她带着自己走入那间小礼堂。 里面的人均是刚才在教堂的人,年龄不一而足,其中不乏老者与幼齿,更多的却是风华正茂的青年,大家在礼堂内或寒暄或吃着简单清淡的食物。 凌菲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修女,拉着叶于琛走得飞快。 “甄修女。”她有些兴奋地喊,藏不住的快乐。 走得太快了,气息都有些不稳,惹得他微微皱眉,轻轻抚拍在她的背上,为她平复着气息。 甄修女是一位五十开外的女士,一脸平和与宁静,戴着眼镜的双目有着洞察世事的智慧。 看到叶于琛的动作,大抵也知道他们的关系,并不问,只看着凌菲,“还是小时候一样,做事都急匆匆的。” 凌菲嘿嘿一笑,摇着她的手,“我想你了嘛。” 一年一度的聚会还是一些年长的孤儿们要求来的,不然依得甄女士的脾性,哪里肯让他们回来,只巴望着他们个个都能开始新的生活,永永远远地忘记自己的出身或者过去才好,所以平日里就算来了,修女也是不见他们的。 甄修女难得地露出宠溺一笑,“傻孩子。” “修女,身体还好吗?” “还好。你这孩子,说过不要惦记我,你寄来的那些东西,我哪里用得上?” “给您补补身子嘛,每天有多少孩子进来,又有多少孩子出去,您太辛苦了。”她由衷地道。 “你......” 甄修女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一串声音打断。 一个年轻清俊的男子用筷子敲打了一下桌上的盘子,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到人群中间,然后便见他举起手中水杯,“原光荣归于圣神;起初如何,今日亦然,甄女士身体康健,直到永远。阿门。” 众人了然低头,跟着他念了一遍祈祷词,然后低头各自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才各自散开。 甄女士被其他人团团围住,凌菲见她忙碌着,便也不打算再做逗留,只拉着叶于琛便打算回去了,可刚走到门边便见得一个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甫一抬头,正是刚才发言的那个男子。 “小五。” 她唤他。 显得有些亲昵的称呼惹得叶于琛微微皱眉,却没有说什么。 那个叫小五的男子声音里却略带了一丝惊喜,“小十九,真的是你?” 凌菲点头,“是我。” 然后她指了指叶于琛,“叶于琛,小五。” 叶于琛显然不满意她这样的介绍,因为男人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比自己看起来年轻许多的“小五”,是个潜在的敌人。 他伸出手,“你好。” 小五明显吃了一惊,却碍于人多,没有再问,也十分有风度地伸出手和叶于琛握了握,“小五是我们小时候的名字,现在我叫钟煜。” 可叶于琛明显对他现在的名字没兴趣,连寒暄都没有多余的,只点了点头。 钟煜看着凌菲,一年不见,没想到她生活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了,再也不复记忆里那个一直长不大的小姑娘模样了,眉宇间透着一股隐隐的成熟。 而她身边这个男人明显比她大了一轮有余。 他想问她怎么回事,却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立场来问。 到底住了口,环顾了一下四周,“小十三没有来吗?” 凌菲知道他问的是凌蕸,“她现在过得很好。” 回答得十分隐晦,但聪明如钟煜,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从这里出去的,也不是个个都愿意回来,凌蕸只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连典型都算不上。 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做生活的强者,敢于直面自己的过去。 钟煜点了点头,“最近工作太忙,倒是疏忽了与你们联系了。” 凌菲低低一笑,“不打紧。” 当年她们被人领养,小五却因为年岁大了,又是男孩子,竟是没有人愿意收养,最后只得一直留在孤儿院,靠自己苦读成才,如今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与不错的收入,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是以在这个圈子里,经常听得长辈们对他赞誉有加。 叶于琛看她的笑,怎么看都觉得刺眼,突然有些不耐起来。凌菲明显感觉到了他的变化,对钟煜说了声再联系便和叶于琛出了来。 ————————————————————————————————————————— 直到上车,他才开口,“他为什么叫你小十九?” “啊?”她没想到他突然问这样的问题,反应了一下才解释,“大家按照年龄排名的,那时候我们一群人里面,我最小。” 凌蕸排名十三,所以叫小十三,思及此,凌菲忍不住笑出来。 却是换来他侧目,声音明显沉冷了下来,“笑什么?见到他就那么开心?” 凌菲一愣。 这个男人怎么说变就变,一副生气了的模样,真是搞不懂他。 见他薄唇紧抿,便知道他是真的在生气。 她索性翻身,脸朝车外,直接不理会这样无聊的问题了。 叶于琛看着前面的路,也是一言不发,车内就那么安静了下来。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他却猛然将车窗打开,突地灌进一股冷风,将她吹得清醒了大半,转头正欲发作,却在看到他侧脸线条的那一刻,电光火石之间,全然明白过来。 “你在吃醋!” 这是肯定句,而且语气里还带有情不自禁的喜悦。 “胡说八道。”他斥她,底气却是不足。 她眉眼弯弯,藏不住的快乐,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用肯定地语气说,“你就是在吃醋!” 叶于琛狠狠看了她一眼,“没有!” 凌菲呵呵一笑,有没有,她自己会看的,不是他说没有,便没有的。 也不再看他,伸手便开了他车上的电台来听。 软糯的年轻女声朝气蓬勃的唱着: “我喜欢酸的甜 这就是真的我 每一天对于我都非常新鲜......” “......”凌菲有些无语,这个电台也太应景了一点,眼见叶于琛已经一脸黑线了,她连忙伸手换了台。 直到低沉的男声传来,她才松了一口气。 Love/me/tender,love/me/sweet; Never/let/me/go You/have/made/my/life/complete. And/I/love/you/so. Love/me/tender,love/me/true; All/my/dream/fulfill, For/my/darling,I/love/you. And/I/always/will... 收音机里低沉的男性嗓音充满了诱惑力,虽然并不能完全听懂,可凌菲依旧还是沉醉其中了...... 有时还不时跟着哼上一两句。 旁边的叶于琛见她开心,面部的线条到底放松下来。 可当她听得起劲的时候,歌曲却突然断了。 杀千刀的广告时间,让她的闲适心情也戛然而止,闷闷地关掉收音机。 可就在她关掉收音机的那一刻,叶于琛的声音却是响起: Love/me/tender,love/me/long; Take/me/to/your/heart, For/it‘s/there/that/I/belong, And/we‘ll/never/part. Love/me/tender,love/me/true; All/my/dream/fulfill, For/my/darling,I/love/you. And/I/always/will. Love/me/tender,love/me/dear; Tell/me/your/are/mine, I‘ll/be/yours/through/all/the/year, Till/the/end/of/time Love/me/tender,love/me/true; All/my/dream/fulfill, For/my/darling,I/love/you. And/I/always/will... For/my/darling,I/love/you. And/I/always/will... ...... 丝毫不逊于刚才收音机的声音,音调也拿捏得极其准确。 却让她更加沉醉了几分。 待一曲终了,她才迫不及待地摇了摇他的手臂,“这首歌什么意思?” 叶于琛斜睨了她一眼,笑而不答。 凌菲急了,“快告诉我。” 他看了看她,然后笑了笑,摆明了不想说。 “喂——,”她怒火攻心,脱口而出,“我可是交了学费的!” 一声不明情绪的笑从他喉间逸出,“那我十倍退给你好了。” “.......” 这个小气鬼! 凌菲翻了翻白眼,“钟煜只是一起长大的朋友,OK?” 这个小气鬼,别扭了半天,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那她现在说了,他总归不生气了吧? 叶于琛脸部的线条到底柔和了许多,“你想知道刚才那歌的意思?” “是啊!” 她点了点头。 这还是他第一次唱英文歌给自己听,她当然想知道。 关键刚才那首歌里有个“I/love/you”让她给听懂了,她偏是要他说与自己听了,才肯罢休的。 可这点小心思,自然逃不过他的法眼。 只见叶于琛极其认真地点了点头,“既然你这么想知道.......” 凌菲很是兴奋地看着他,期待他能给出自己满意的答案。 叶于琛薄唇轻启:“那晚上再交几次学费再说吧。” “......” “叶于琛!你无耻!” “等下回家我会更无耻。” “......” ...... 这天晚上,交了好几次学费以后,凌菲颤颤巍巍从枕头下面摸出自己的手机,煞有介事地打开里面的记事簿功能,然后打了好几个数字进去。 叶于琛看到,破有些不解:“这是在干什么?”凌菲有气无力地道,“我要记上补习的次数,免得你赖账。” 叶于琛大笑,一把拉过她,压在身下,“叶太太放心,我一定会让你的手机内存不够存这些数字的!” 凌菲再度无语。 此时无声,胜有声。 PS:为大家备注一下刚才那首歌的歌词翻译: 温柔地爱我,甜甜蜜蜜,不要让我离开你。你丰富了我的生命,我是如此爱你。温柔地爱我,情真意切,我所有的梦想都已实现,亲爱的,我爱你,直至永远。温柔的爱我,天长地久,让我进入你的心扉,你是我心所属,我们将永不分离。 来自于猫王。 ☆、水~乳~交~融 叶于琛这次的假期很长。 可当他问凌菲想去哪里的时候,小丫头却回答说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和他窝在家里好好呆着。 感动之余,竟是心疼。 作为军人,他职责加身,服从,是他的本能,任务与使命,几乎占据了他以往生活的全部。 可作为丈夫,自己给她的时间,太少太少。 他甚至会想,她生病的时候,自己不在身边怎么办;假期里要是临时有急事,她会怎么想;如果自己突然消失,让她消息全无,她该会有多着急? 思来想去许久,他才惊觉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妈了。 以前可是说走就走,没有半分留恋的。 如今到底,是不一样了。 怀着这些念想,这段时间以来,他都努力做到最好。 极尽温柔之能事,就连早上起床的鞋袜衣物,都是他帮她穿。 就连凌菲自己都觉得,自己快要被他惯坏了。 这天下课回家,发现家里另外一间空置的卧室竟是已经被他改造成了影音室。 无法得知他是怎么在一天之内将这么浩大的工程完成的,可推门进去的时候,偌大的空间里已是被巨大的架子填满,而架子上塞满了各色碟片,其中不乏绝版的经典碟片,市场上现在已是有价难求。 巨大的投影仪放在圆形的丝绒沙发上,她将拖鞋甩掉,一下子扑了上去,果然如想象般那样舒适而柔软。 他早已端着餐盘在门口,将意大利面递给她,“我猜你今天晚上都想呆在这里了,叶太太。” 凌菲笑,“上次的喜羊羊灰太狼没看够,今天你想继续吗?” “你想继续,我也没意见。” 他将餐盘放在沙发前面的小几上,“不过得先吃晚饭。” 这段时间他在家,将她管得严严的,绝对不让她挑食,更不许跳餐。 意大利面是香甜可口的,可旁边却配了她不爱吃的西兰花。 凌菲吐了吐舌头,将餐盘端过来,却听得他说,“别想把西兰花丢掉。这个屋子里没有垃圾桶。” “......” 这个男人,是会读心术的吗? 她愤愤地吃了一口面,却是极有耐心地用左手的指尖一一抚摸过那些碟片,按着他生日的数字抽了一张出来,往他怀里一扔,“今天就看这一张。” 一部老经典的翻拍,典型的新瓶装旧酒。 两个傲慢的人对彼此都存在了很大的偏见,经历了各种误解,最后冰释,从而在一起的故事。 两个小时多一点的片子,很老套。 可两个人就这样抱着,居然看完了。 凌菲的还反反复复回味着最后一个场景,翻过身来趴在他的胸膛之上。 “你生气的时候,会叫我什么?” 她的手指拂过他的喉结,轻轻按压在上面。 叶于琛也不恼,任由她调皮。 他想了一下,“叶太太。” 凌菲想起他叫的那几次叶太太,哪有半点生气的影子,与其说是愠怒,不如说是介于或嗔或痴之间爱称。 她笑,声音压得更低,“那你开心的时候,叫我什么?” “叶太太。” 这一次,他答得毫不犹豫。 眼中藏着万千光芒,仿佛里面有着细碎的星子一眼。 “你这个狡猾的家伙!”她抗议,故意让她分不清楚吗? 下一秒,他已经抓住她按着自己喉结的手,然后俯下身来,开始吻她。 每印下一个吻,他便唤她一次。 “叶太太。” 他吻过她的额头。 “叶太太。” 他吻过她的鼻尖。 “叶太太。” 他吻过她的红唇。 ...... 就在他一路下行,快要吻到她胸前之时,却发现一直微微仰着头,攀住他肩膀的她,开始反被动为主动了。 她吻过他的喉结。 “叶先生。” 她吻过他的胸膛。 “叶先生。” 她吻过他的小腹。 “叶先生。” 然后将自己温热的气息悉数喷洒在他的小腹之上,“还要继续吗?叶先生。” “当然。叶太太。” 说话之间,他已经将她拉起,让她半跪自己大腿两侧,与她唇齿相缠。 两个人一面在彼此唇舌之间攻城略地,一面扯着彼此的衣物。 她刚从学校回来,穿着一件纽扣极多的衬衫,撕扯之间,他早已不耐烦,只一用力,她的纽扣便悉数飞了出去,弹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犹如水晶落地,悦耳至极。 而她竟也学着他的模样,七手八脚扯起他的衬衫来。 谁知用力过猛,挥手竟是撞到了旁边的台灯,引来他低低一笑。 “不许笑!” 凌菲凶了起来,狠狠咬住他的肩头,然后主动抬身,随即坐下,不偏不倚地将他早已暴露出来的火热纳入了自己的狭窄之中。 随着呼吸的交融,他们也深深地结合在了一起,用彼此最为熟悉的节奏,开始了又一次的探险。 无数次的亲吻,无数次的爱抚,无数次的冲击。 无数次的叶先生,无数次的叶太太。 ...... 窗外雷鸣轰隆,突然开始了这个春末的最后一场雨。 而雨的节奏,与他们的节奏,惊人的相似。 刚开始只是极小的声音,然后渐渐转浓,最后倾泻而来,打在落地窗上,噼里啪啦,形成了巨大的水幕,将他们彻底与外界隔了开来。 ————————————————————————————————————————— 待凌菲醒来已是天明,窗外雨已停歇,只有风将新鲜的泥土气息与青草味道不断地吹进这件影音室中。 丝绒沙发硬是让他们压出了褶皱,此刻凌乱不堪,就连抱枕都是散落了一地。 她微微有些赧然,盯着天花板细细回神,却听得门外有交谈的声音传来。 捡起自己散落在地板上的衣物,一件件仔细穿好,她才慢慢走到门口。 推开门,发现竟是又见到了上次的那个律师。 凌菲记得他叫刘玉成。 叶于琛招呼她过去,“来把这些文件签了。” 凌菲走过去,略略翻了翻,却是放回了原处,“我不需要这些。” “你需要。”他十分坚持。事实上早上接到刘玉成的电~话说她没有接受这些东西的时候,他就立刻让这位优秀的律师重新着手准备了现在这一份新的文件了。 给她的东西较之上次相比,只多不少。 “不需要。”她也有着同样的坚持。 叶于琛皱眉,“跟我到书房来。” 凌菲略略迟疑,却还是跟着他进了书房。 直到将门关上,叶于琛才再度开口,“为什么不要?” “不需要。” 拿他的东西越多,她越会不安。 那样会让她觉得自己是依附于他的。 而她要的,不是依附,而是平等。 平等的灵魂,独立的个体,让她可以平视他,让她觉得自己有足够的资格与他并肩,一起走下去。 可叶于琛显然并不这么认为,他坚持己见,“听话。” “我不。” “凌菲。”他语气严肃起来,“听话。我是为你好。” 他也有他的考量,为什么她不能明白? “我只要我需要的。”她却是固执起来。 “这些东西,你也会需要的。” 这句话却是给她带来了深深的不安,“你什么意思?” 看着她眼里的惊惶,叶于琛才自知失言,轻咳了一声,他才说,“我的意思是,有这些东西,总能傍身。” “我说过我不需要。” “可是......,”差点就要冲口而出,可他到底忍住了,“听话,去签字。如果你担心的是那些东西来路不明,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没有什么东西,比我给你的那些更加清白了。” “我知道。” “那现在跟我出去,签个字,好不好?”他的耐心又回来了,哄着她。 可她依旧站在原地,动也不动,态度依旧明显。 他竟是生了出了几分恼怒。 其他女人在婚姻中,从来只会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与保障,可她倒好,竟是把送到手的东西拼命往外推。 “那是个不小的数字。”他提醒她。 “我知道。” 就因为这个,她更加不能要。 “你成熟一点。” 她笑了笑,看向他,“我便是这样,如果我坚持说不呢?” 嫌她不成熟了吗? “叶太太。” 语气里带着微愠了,她真真切切地听出来了,却毫不畏惧地迎视着他的目光,“叶先生。” 叶于琛皱眉,直接拉开书房的门,“刘律师,文件拿进来,让她签。” 签了再慢慢解释给她听,他相信她会明白的。 可就在刘玉成进房门的那一瞬间,她却直接走了出去,“学校还有课,我先走了。” 然后抓起玄关处的包,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巨大的关门声传来,刘玉成被吓了一跳,看着叶于琛,“叶先生......” 叶于琛眉头皱得更紧,“文件留下,你先走吧。” ————————————————————————————————————————— 害怕和叶于琛争吵,所以凌菲急急忙忙地从家里出了来。 学校有课,也不过是她的托词罢了。 连车也没有开,就那么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竟也是走了三条街,到了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 恰好是周一,人来人往,周围都是行色匆匆,拿着各色公文包,穿戴整齐的上班族。 看着他们忙碌却充实的模样,凌菲心里生出了羡慕来。 曾经多么希望早日脱离凌家,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 现在愿望达到了,却是以另外一种方式。 她不遗憾,可心里依旧希望,自己能够成为自强自立的凌菲——寄人篱下的日子太过刻骨,让她那么渴望自己能够独立。 早上停掉的雨此刻又下了起来。 细细如丝,将她的肩头都染了一层白色。 正准备寻一个地方躲雨,头上却突然多了一把黑色的伞来。 她讶然地转头,看到的居然是钟煜。 他和所有的上班族一样,穿着流水线生产出来的黑色西装,居然也传出了俊朗挺拔的感觉,手里夹的,也是普通的公文包。 钟煜看着凌菲,“十九,你不用上课?” 凌菲很快从惊讶中恢复过来,“今天没课。” 雨势稍大,他很自然地将伞往凌菲这边微微倾斜,“怎么伞也不带就来逛街?” 她笑了笑,“出门才发现下雨了。” 这座城市的排水系统素来不好,此处已经有好几处低洼地块都积满了水,春日最后的落花裹满了泥污,不停地在污浊不堪的水面上打着旋儿。 环卫工人在上面铺了一些砖头,让过往的人踩着穿行。 凌菲看着钟煜伸出的手,有些迟疑。 “我扶着你,不然你会踩不稳的。”他指了指她的高跟鞋。 凌菲这才发现自己急匆匆出门,竟是踩了一双十厘米的高跟鞋出来。 这双鞋子还是叶于瑾跟她逛街的时候说好看,硬买来给她的,放在玄关处一直没有穿过。 原来钟煜是这个意思.....,她笑了笑,也不好意思再狷介下去,搭住钟煜的手,小心翼翼地踩上那一块块地砖。 他的掌心温热干燥,让她心无旁骛地走完了那一小段积水路面,然后松开了他,“谢谢钟煜。” 钟煜将伞递给她,“伞给你,我到了。” 他们处于一家药店门口,凌菲环顾了一下四周,“你在这里上班?” 钟煜摇了摇头,“我们公司在这里有个销售专柜,我过来看看的。” 凌菲从善如流地接过他手中的雨伞,道了声谢谢,就打算离开。 钟煜看着她的背影,心里闪过一抹淡淡失落。 他记得以前她都叫自己小五的。 或许世易时移,长大了,终是有些东西,和小时候不一样了。 推门进去,药店的负责人见到是他,十分恭敬地走上前来,为他介绍着新一季药品的销售情况,他听得有些皱眉,因为情况不太乐观,而自己的业绩和这些都是挂钩的。 说到底,谁都是为了生计在奔波着。 正听得烦躁之际,身后开门声想起,一个清凉悦耳的声音响起,如一股清泉冲刷掉了他的烦躁。 “请问,你们这里是招兼职吗?”甫一回头,正是凌菲。 她看到钟煜,微微笑了笑,“我看到门口有一块招聘柜台销售的牌子,所以进来问问。” 看着逆光而战的她,钟煜有了片刻的失神。 记得小时候一圈小孩子坐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自己的兴趣爱好。 男孩子无非就是喜欢变形金刚,遥控汽车之类的玩具,女孩子无非就是芭比娃娃和一些零食。 这些东西看似平常,可在一群孤儿眼中,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奢侈品,平日里也只能在电视上看看,梦里面想想罢了。 当所有的人都说完了自己的喜好之后,轮到凌菲,她只淡淡说了两个字:存钱。 当时一群小孩笑得前俯后仰,年纪稍长一些的都笑着说她是个财迷,只有钟煜微微讶然,记住了这个当时叫小十九的瘦弱的女孩子。 负责人迎了上去,上下打量了一下凌菲,在看到她脚上那双鞋子的时候微微吃了一惊。 同为女人,她想不明白穿着Prada限量版鞋子的女孩,为什么会需要一份药店的兼职。 可钟煜却走上前来,看着凌菲笑了笑,然后问道,“你看她能胜任吗?” ☆、大声一点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们是旧相识,负责人很快明白过来,从柜台后面拿出一张表格递到凌菲面前,“一三五倒班的,可以吗?工作时间在下午。” 凌菲算了算,自己下午基本没课,这里离大学也不算太远,应该没什么问题,冲她说了声谢谢,然后便低头仔细填写着那张履历表。 钟煜看她如此认真的模样,心中更添了几分欣赏,对负责人交代了几句,然后给凌菲留下了自己的电~话,便匆匆赶往了下一个销售点。 等所有手续弄好,已经接近中午。 负责人姓李,单名一个丹字。 她吩咐下面的人多备了一份工作餐,然后叫凌菲吃完午饭就可以开始上班了。 凌菲没想到会这么快,有些犹豫,可最终还是应了下来,拿出手机打算给叶于琛交代一声。 打了两次都没人接电~话,她索性放弃,发了个不回家吃饭的短信便开始忙碌起来。 忙完已经接近天黑,这才发现手机居然也没电自动关机了。 她拒绝了李丹留她下来吃晚饭的要求,匆匆在路边拦了个车,往尚品赶去。 一路上思前想后,决定回家要是叶于琛还给自己签那份协议的话,她就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与他听。 可家里却是一片寂静。 昏黄的夜灯下,只见得大喵窝在门边休憩着,并未见到叶于琛的影子。 餐桌上放着精致的三菜一汤,却早已凉透,却丝毫未曾动过。 她有些疑惑,难道他自己做了饭,她不回来,他便也不吃吗? 凌菲换上拖鞋,每个房间扫了一眼,依旧没有发现叶于琛的影子。 快速地找出手机充电器,打算吃点饭以后再打电~话问问他在哪里,可许是太累了,吃完饭窝在床上等手机开机的间隙,居然睡着了。 ————————————————————————————————————————— 叶于琛回来,看到她和衣窝在床上的模样,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小丫头的固执可真是一点也不亚于他,今天又让他领教了一次。 那些东西.....,她不签字便不签吧。 只要他想给,通过其他途径,也是可以的。 坐在床头,借着昏暗的床头灯光看着她,两片浓密的睫毛沾了金色的光,像蝴蝶的翅膀一样轻轻覆盖在她的眼上,也不见她平日里怎么保养,皮肤却是一味地好得让人嫉妒,似剥了壳的鸡蛋,晶莹剔透得紧。 而她又素来不会盖被子,连整个肩膀都是露在外面的,两根锁骨看起来清脆易碎,弱不禁风。 叶于琛笑了笑,怎么会想到弱不禁风这个词来形容她? 初次见面就问自己有没有二十五厘米,似乎自那以后,两个人都是剑拔弩张,直到....... 他是个不喜欢回头看的人,可如今略略一看,一路这样走来,竟是到了现在的状况了。 此刻那个给人弱不禁风错觉的人却是熟睡的像个迷了路的孩子,手还抓着被单。 他研究过心理学,自然知道这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习惯性地拿出一支烟,放在指尖,点燃,却又忘了吸。 只是打火机的声音,她却醒了。 隔着有些缭绕的烟雾又远又近的看着她。 他哪会不知,只当没看见,等烟燃尽,他才抬手将短短的烟蒂在烟灰缸内按灭,转头看着她: “看什么?” 冷凝的眉目让她以为他还在生气,却是一点也不怕,只慢慢坐起来,然后将被子略略拉高,嘴角渐渐弯起,“你生气的时候,也很好看。” 叶于琛眉毛不动声色地抽了抽,神色有些不自然,“这不用你来告诉我。” “......” 她伸出一根手指,慢慢探了出来,戳了戳他的手臂,“真的在生气么?” 叶于琛不答反问,“你说呢?” 他高兴与生气,都是一个模样,她实在难以分辨,看了他一会儿,直接放弃。 既然他不想说话,那她自然也不会白费力气,直接躺回了床上,打算继续自己的好眠。 再度迷迷糊糊之际,才感觉到身边的床铺塌陷了一下。 他霸道地上床,然后将她揽进了怀里。 凌菲嘤咛了一声,似是不适应从刚才的舒展变成蜷缩的姿态,朝床边挪了挪,手脚想要伸开来。 可他却是更加霸道,她挪一寸,他便跟一寸,绵绵密密地被他拥在怀里,背部贴合着他的胸膛,动弹不得分毫。 见她有点醒了,他才解释道,“你打电~话来的时候我没听到,后来回过去,你关机了。今天去哪里了?” 凌菲放弃抵抗,往他怀里窝得更紧,可想起他素来不喜欢自己打工,于是避重就轻地答,“去外面随便走了走。” “唔.....,那些文件......” “我不签。” 她依旧立场坚定。 “好。” 他答应得如此爽快,让她都怀疑这是错觉了,睁开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真的?” “嗯。” 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不想别人说,我是因为某些原因才和你在一起的。” 叶于琛唔了一声,在她后颈上印上轻轻一吻,“我知道。” “嗯。” 两个人又陷入沉默。 良久之后,才听得他说,“你有没有想过,我身份特殊,随时可能会牺牲,给你那些东西,只是想你今后的生活,有个保障?” 这些话他原本不打算说,可到如今,却不得不说了。 既然她愿意做野外迎风绽放的玫瑰,那他就应该告诉她实情。 “牺牲”两个字到底陌生,让她狠狠一颤,握住他臂膀的手收了收紧,“你胡说什么?” 他有些不忍,却还是说,“你知道我没有胡说。” 军人,在国家和人民的利益需要的时候,就要毫不犹豫地选择牺牲。 这是叶家人从小被教导灌输的精神,是他的灵魂。 凌菲呵呵一笑,语调有些晦涩起来,“你骗我的,我才不上当因为这个要那些劳什子东西,现在明明是和平年代,你才不会有事。” 叶于琛彻底心软了。他的玫瑰,终究还没长成,还不够坚韧,无法面对这样残酷的事,所以开始逃避了。 轻轻笑了笑,有些勉强,更多的却是无奈,“我就是骗你的,我是大骗子。” “嗯,你就是个大骗子。” 然后她靠得更紧,像是在确定什么一样,“大骗子。” 心念跳动,他加深了自己的拥住她的力道,继续着自己刚才在她颈子上细碎的吻。 温热的气息悉数喷洒在她的耳垂之后,像羽毛一样轻轻擦过。 这么多次的欢爱,让他早已摸清了她的敏感地带,于是故意这样捉弄着她,却不让她回身,只牢牢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 她有些恼怒,用脚后跟在他的小腿处微微踢了一下,“叶于琛,你干嘛?” 他只当是挠痒,不愠不怒,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却理所当然,“收学费。” 感受到他的手掌猛然下滑,直接掠过脖颈,从身后环抱住她,并且覆上了她美好的乳。 “......你到现在开始可以是一个字都还没教给我!”她气急败坏,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呻吟出声,凭借着最后一丝理智的指引急急吼出声。 “是吗?” 他微微眯了眯眼,“提前预支。” “你......,不行.......” “那就退学费给你,也是一样的。” “无耻......” 她气。 因为从他的语气里听到了一股瓮中捉鳖的味道。 而很不幸的,她自己就是那只鳖。 睡衣窸窸窣窣地被半褪到了肩部,露出那侧光滑圆润的肩膀,与黑如丝缎的发映在一起,相得益彰。 上身动弹不得,那就只能下身努力了。 可她的小腿刚刚再度抬起,就被他牢牢夹住,此刻一条腿被他压在下面,另外一条却是被他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夹在两腿之间了。 这样她的私处毫不保留地暴露在了他的抵触之下——又热又烫,又挺又硬,她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想学擒拿手?嗯?要不要我教你?”他的气息仍旧停留在她的耳际,因为那是她最敏感的地方。 凌菲又羞又怒,想将自己的腿抽出,却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能这样牢牢被他固定在怀里,任他为所欲为起来。 谁知这个坏蛋尤不知足,竟然用指腹在她身上一圈又一圈地打着旋儿,最后还以她的肚脐为中心,不依不饶地用整个手掌推开了来。 她抗议,“这样.....,太痒了。” 凌菲一直是怕痒的,有时候就连别人碰一下她的手臂,都会引得她一阵笑。 而叶于琛此刻的动作,无异于是在挑动着她忍耐的极限。 他却不肯放过,“哪里痒?我帮你挠一挠,可好?” 嘴上这样彬彬有礼地问着,另外一只手狠狠下移,准确无误地触碰到她的核心之处——“这里?” 凌菲差点尖叫出声,却适时忍住,“不,不是。” 他低低一笑,立马变换了手指的位置,“那是这里吗?” “不......” “那这里呢?” 他问得更细致,手指也更加深入。 “不.....是.....,混蛋......” 她终于缴械投降。 他却依旧优雅,缓缓抽出手指,又挑开她内裤的一个角落,然后将自己放了进去,用自己柔软的坚硬摩擦游走在她的边缘,引来她又一阵颤抖。 如此这般,反反复复,最后只听得她不停地呜咽,零零碎碎地唤着他的名字,他才肯放过她,浅浅地,轻轻地,将自己埋入那片早已湿润的沼泽之中。 而这样的给予显然不能满足她的全部,凌菲本能地抬了抬,然后往后一坐——直至他全根没入。 两个人同时发出最熟悉的满足声——甚至连内裤都没来得及脱,他们就那么深地结合在了一起。 带着他给的所有撞击,她已经分不清是他带来的冲击,还是内裤边缘的蕾丝布料带来的摩擦,所有的感觉结合在一起,混成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触感,刺激着她的每一个细胞,让它为之呐喊,为之疯狂....... 她的手早已将床单捏得褶皱四起,却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在意识涣散之前,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这样的隐忍让他不满,却更多心疼。 叶于琛低头,再度用舌尖舔舐着她的耳垂,“如果快乐,就表达出来,嗯?” “不.......” 她从来死死忍住,不让自己放纵到那个地步的。 “乖......,让我知道,你是快乐的,嗯?” 他哄宠着她,极是耐心。 “嗯......” “大声一点。” 他每一次撞击,都提出同样的要求。 凌菲觉得自己像受到引诱的夏娃,再也抵挡不了美妙滋味的诱惑...... 直到她发出抑制不住的低吼,他才满足地加快了自己的动作,让她更加忘情...... 室内灯光昏暗,他们看不到彼此的容颜,心却是贴在最近的位置,炽热地跳动着——再也没有,比这个更近的距离了。 最后她是念着他的名字缓缓昏睡过去的。 半梦半醒之间,只觉得他从浴室里拿出了温热的毛巾帮自己擦拭着下身。 然后又听得叶于琛似在她耳边问了几句什么。 可她哪里还有半点力气弄懂他的意思,只迷迷糊糊,胡乱地点了几下头,便陷入了无边的昏睡之中。 ————————————————————————————————————————— 清晨薄暮时分,就听得身边的人起床的声音,可昨夜他的需索无度让她实在太过疲累,竟是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叶于琛洗漱完毕出来,便一直在床边逗弄着她起床。 谁知用尽各种招数,小丫头依旧是睡意朦胧,不肯起来,任凭他威逼利诱,她自巍然不动,连睡梦中都是一副要将床睡垮的决然表情。 他哭笑不得,只得随她去,自己先穿戴整齐,便出了门。 待凌菲醒来,已是过了中午。唤了几声之后,她才确定家里早已没有叶于琛的影子,于是抓过床头的电~话,打了过去。 谁知这次竟是等了许久,电~话才有人接起。 叶于琛只喂了一声,凌菲便听到了他那边一个尖细的女声响起: “叶先生,不要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接电~话嘛.......” 嘛嘛嘛嘛嘛.......娇滴滴的回音腻得快要滴出油来,刺激了凌菲的无数神经,让她瞬间清醒。 还不待她说话,那边电~话就已经被挂断,再打过去,居然已经关机。 关键时刻? 什么关键时刻? 凌菲脑袋里闪过无数儿童不宜的不良画面。 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脑袋里回想出了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迷迷糊糊之间,叶于琛在她耳边说的一个地址。 于是胡乱抓了一件衣服,便朝门口奔去。 可到了门口才悲哀地发现现在已经是初夏,自己却穿了一件羽绒服,又连忙折回衣橱,换好衣服才又快步出门...... PS:求一下月票,嘿嘿。 ☆、完美契合 凌菲发现自己居然学起叶于琛了,将车子开得风驰电掣,也没有半分不适。 到了地方,她眉头拧得更紧。 云城国际马术俱乐部。 这个地方...... 脑海里立刻出现叶于琛调戏或者反调戏某牵马小妹或者大妈的情景,凌菲片刻不敢再迟疑,将车停在他那辆悍马旁边之后便杀了进去。 远远地,就看见几个人在休息区的太阳伞下面,朝她这边张望着。 走进了才认出正是叶于琛的那群发小。 杨成风见到她,倒是主动招呼,顺带将手一扬,“于琛在那边。” 凌菲顺着他的手指往前看去,不看还好,一看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往头上涌,气得一张脸涨得通红,不等杨成风说完就朝叶于琛的方向冲了过去。 只见叶于琛牵着一匹马儿往天际处走去,依稀看着,马上坐着的,是一个窈窕的身影。 然后站在他面前,目不斜视的盯着他的脸,手指微微颤抖着指着马上的人,“这就是那个女人?!叶于琛,看不出来啊,你还好这口!很刺激是吗?!” 叶于琛挑了挑眉,“什么女人?” 凌菲看着他不着痕迹的脸,“刚才电~话里那个!” 一阵笑声从马背上传来,周津南清了清嗓子,捏着喉咙,“叶先生,不要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接电~话嘛.......” 然后俯身压在马背上,看向凌菲,“是这句吗?小嫂子。” 尖声尖气的声音,让凌菲目瞪口呆,“你你你,你们.......” 周津南恢复爽朗气概,“于琛,你输了,牵马结束,不打扰你和小嫂子甜蜜了。” 他又朝凌菲挤了挤眼睛,“小嫂子,好好享受哦。” 凌菲被他这样插科打诨一笑,脸蓦然一红。 叶于琛微微眯了眯眼,等着周津南,“恁地多话,你好滚了。” 周津南哈哈一笑,“走了!” 然后扬起马鞭扬长而去。 凌菲还停留在那句输了上,傻傻地问叶于琛,“你输了什么?” 叶于琛脸一黑,抿唇不语,直接拉着她的手往马厩走去。 任凭她怎么问,他都不回答。 ————————————————————————————————————————— 叶于琛的专属马厩里,除了自己那匹唤名为过隙的黑马之外,还多了一匹阿拉伯纯种的白马。 马童毕恭毕敬地道,“叶先生,这就是您前段日子定下的那匹马。” 叶于琛点头,然后问凌菲,“喜欢吗?” 纯白如雪的马儿,以一种高贵沉静的姿态站在自己面前,任谁看了,都会动心吧? 她点了点头。 “来试试。”他说。 凌菲摇头,“我不会骑马。” “去换个衣服,出来试试。”他坚持。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在他坚持的目光下,转身跟着后面的女侍者去换衣服去了。 长马靴配上黑色的骑士裤,再加上白色高领衬衫束着的防护背心,黑色骑士帽下面一个松散的辫子闲适地垂在耳际左侧,这样英姿煞爽的凌菲,让叶于琛的眸子里有股墨色流动,掠过了一丝赞赏。 他牵过工作人员手中的白马,沉静地等着她向自己走来。 待她走进,他姿态娴熟,利落而敏捷地跨上马,然后朝凌菲伸出手。 她微微退了几步,夕阳在他身后,迎着阳光的凌菲,有些看不清叶于琛的表情,但他干净而修长地手,让她恍惚觉得,这是来拯救自己的骑士。 轻轻将手放在他的手心,仿佛隔着皮质手套,她还能感受到他掌心里的炙热。 安全上马,叶于琛扶着她的腰,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然后扬了扬马鞭,马儿便移动起来。 不快不慢的速度,却依旧让第一次骑马的她有了一些害怕,身子有些微微僵硬。 叶于琛的下巴搁置在她的头顶,“不要紧张,拉住缰绳,慢慢掌控平衡。” 凌菲笨拙地按照他说地去做,大半个小时以后,才慢慢握得其中要领,缓缓放松下来。 在他的指导下,她让马儿慢慢悠悠跑了一圈之后,才停了下来。 叶于琛含了一丝宠溺地问,“想给马儿取什么名字?” “啊?”她不解。 “叶太太,它是你的了。给它取个名字吧。”他说得随意。 突然收到这份大礼,凌菲一时间想不出任何名字,于是问他,“你觉得叫什么好?” 叶于琛偏了偏头,“叫苍耳,如何?” 她漆黑的双眸明显一亮,“好。苍耳。” 他看着她眸中的亮光,觉得无比满足,张开双臂对她道, “要不要跑马?”他问。 心里的期待到底战胜了紧张,她点了点头。 叶于琛一笑,狠狠扬鞭,“坐好了!” 一股清风扑面而来,她感觉眼前的青山绿水在自己眼中快速地后退,风过耳际,凌菲忍不住眯了眯眼,原来策马奔腾的感觉,如此美好。 第一次骑马,就能获得如此良好的体验,只能归功于叶于琛精湛的骑术。 他贴在她耳边问,“怎么样?舒服吗?” 逆风而行的她,几乎整个人都贴着他的胸膛,靠在了他的怀里,这让他得到了巨大的满足感。 凌菲兴奋地点了点头,惹来他放声朗笑,看着她绯红的,兴奋的,意犹未尽的脸颊,这才慢慢放缓速度。 转过前面一排密密麻麻的小树林,来到了一个开阔处。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因着马场在山顶的缘故,凌菲竟是看到了一片密密的花海。 不知名的小花,绽放地那样激烈,仿佛带着怒意一样,争先恐后地钻入她的视线,让她惊呼出声:“好美......” 叶于琛矫捷利落地翻身下马,然后将手伸给她。 此刻的他,正对着夕阳,余晖中,他的笑容慵懒淡雅,清爽到无可挑剔。 而凌菲,就在这样的笑容中,分心了。 ————————————————————————————————————————— 下马的时候脚一滑,整个人从马上扑了下来。叶于琛始料未及,整个人被她扑倒在地。 他倒在地上,望着头顶的红色晚霞,闷哼一声,然后笑,“叶太太,都说小别胜新婚,可是我们才分开半天,你也不必如此猴急地要在此情此景之时将我就地正法了吧?” “......” 被摔得有些心慌头晕的她,悄悄睁开一只眼,发现叶于琛此刻正被自己压得哭笑不得。 手脚忙乱地起身,慌乱中,还一手用力,撑在了他的—— 她脸更红,气更喘,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叶于琛忍住那股剧痛,咬牙切齿道,“你想让你自己断子绝孙是吗?” “你又没事......”她小声抗议。 “你让我按一下,看有没有事?”他邪气一笑。 “......” 叶于琛优雅地从地上爬起,转移话题,“走吧,我们去前面。” 初夏的天那么蓝,风那么轻,两个人和衣倒在松软的泥土之上,伴着身边的阵阵花香,看着天边的脉脉余晖,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加惬意了。 两个人盖着叶于琛的大衣,她倚在他的胸膛之上,看着天边的金色一点点淡去,软哝地问,“叶先生,今天是带我来看星星吗?” “喜欢吗?”他不答反问。 “马马虎虎吧。” 可嘴角的笑意却是骗不了人。 天空如一袭美丽的黑丝绒,温柔地拢住了他们,而星星就是那黑丝绒上面的点点钻石,熠熠生辉。 清风缓缓拂过山间,将每一朵花儿都吹得微微颤抖,凌菲仿佛听到了它们的低语呢喃,一切美得那么不可思议,好像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已。 伴着轻轻虫鸣,她居然看到了好多萤火虫从远处由远及近地飞来,在他们面前舞动着小翅膀,一闪一闪地发着光。 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用指尖去触碰着那些天地间的精灵们。 烟花便是在这个时候燃放起来的。 先是砰地一声,过了一会儿才是第二声,第三声,时间间隔越来越短,等凌菲回过神来,已是满天烟火,绚烂到了极点。 从地上到天上,不过那么一瞬间的距离,却开出了无数的火花,姹紫嫣红,流光溢彩,无限繁华之后,又如翩翩蝴蝶一样散了开去,最后竟是组成了一个巨大的数字。 十九。 凌菲再次呆住。 叶于琛拥着她坐起,在她耳边低低道,“生日快乐,叶太太。我愿意带着你,去任何地方。” 她自己都忘了,今天是自己生日。 这个日子在凌家仿佛一个禁忌,从来不被提及,就连小时候凌建祥尚在之时,也不过是一句生日快乐以蔽之,然后带着她去挑选两三个洋娃娃罢了。 这样用心的生日,她是第一次见到。 星汉,烟花,萤火虫,草地,微风,一切的凡物,都因为他的存在,变得不平凡起来。 几乎是颤抖着双唇,她吐出了那句谢谢。 谢谢,因为你的用心; 谢谢,因为你的呵护; 谢谢,因为你的怜惜; 谢谢,因为我有你...... 叶于琛用风衣将两个人裹住,抵住初夏凉风,“傻瓜。” 凌菲眼眶热热的,有些颤抖地伸出自己的手,沿着他的脖子抚摸而上,摸到了他的唇,然后主动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 她从未如此主动,让他微微讶然,随即坦然接受,反客为主起来。 最后她气喘吁吁地倒在他的怀里,双手却依旧扣着他的衣领,尤不知足,想要更多。 看着她微微眯着的猫儿眼,他低头咬了咬她的耳朵,最后还坏心地用牙齿轻轻拉扯了一下她的耳垂,“想要?嗯?” 大掌从她衣服的下摆探了进去,传递给她无限的热度,凌菲呼吸开始紊乱起来,眼神却依旧晶亮地看着他,里面透露着前所未有的渴望与确定。 “那就放心把自己交给我,嗯?” 他咬着她的唇瓣哄宠着她,直到她微微点头。 马场今天早已被他包场,几个发小也不过是听了热闹过来看那匹新马儿的罢了,此刻周遭早已没人,无人会来打扰。 他帮她摘掉帽子,解开她的发辫,让那如瀑黑发直直披散在她的肩头,的手沿着她的颈部曲线一路往下,慢慢解开她的防护背心,然后是白衬衫上一粒一粒的扣子。 星光之下,奶白色的衬衫近乎透明,里面的果绿色内衣若隐若现。 最后那件白衬衫在他的抽离之下脱离了她的身体,像一朵花儿的花衣被剥离了那样,露出了她如花苞一般柔嫩的身体。 叶于琛几乎能嗅到那花蕊的芬芳了。 轻巧地将内衣的吊带自她的肩头剥落,露出里面完美的浑圆,那两团白嫩巅峰的小红莓,让他伸手握住。 柔软而富有弹性,艳红的尖在他的掌心之中逐渐从酥软的状态中苏醒过来,慢慢变硬...... “真美......” 他由衷地赞叹了一句。 炙热的火焰自他的掌心传来,穿透了她的皮肤,刺进了血管,然后让全身的血液都沸腾地流动了起来。 身子酥酥麻麻地颤抖着,随着他揉搓捻捏的节奏轻轻摆动着自己的头。 小腹开始又麻又胀,似有无数电流慢慢集中,最后凝在某个点上,等待爆发。 在这样明朗的星光之下,赤~裸的她妩媚得像刚从林间跑出来的小妖,全身每一个地方,都充满了无数的诱惑。 她迷离地看着他一件件褪掉衣衫——她的,和他的。 最后终于裸~裎相见。 她肤如凝脂,如碧如玉,是最美丽的女妖。 他剑眉星目,如景如画,是最俊朗的神祇。 天地之间,苍穹之下,风尘之中,他们彼此探索着对方身上的每一个神秘所在,是最有冒险精神的探险家。 感到她为自己准备好,他才将她抱起,放在平铺的衣物之上,缓缓地进入了她,感受着两个人完美的契合,开始了最自然的律动。 自然得就像天与地,风与沙,鱼与水,花与木那样。 他们天生,就是要在一起的。 ☆、111请求原谅 盛夏的空气里,连流火都凝固住了,化为一块巨大的海绵,贴在人的身上,无情地堵住每一个毛孔,要吸干身体里的每一滴水。 此时距离凌菲的生日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之久,她也开始习惯,一个人安静生活,安静地想念着叶于琛的日子——距离他再次出任务已经有半月之久了。 快速地将遮阳伞收起来放在药店门口的架子上,她和李丹打了个招呼就开始了这天的工作。 此刻其他员工都吃午餐去了,李丹也打卡下班,偌大的药店内,静得只听得到空调微微轰鸣的声音,老旧的机器微弱地抗议着天气的太过炎热。 是以当老旧的铝合金门传来嘎吱的开门声响的时候,显得尤为突兀。 凌菲习惯性地在心中默数着,余光看着那双静步走到柜台前的脚,然后本能抬头,“请问需要什.......” “么”字却卡在了喉咙,吐不出来。 叶承远。 许久不见的叶承远。 他的皮肤被太阳烤得泛起一层不自然的绯红色,估计是因为夏季的缘故,脸颊也有些凹陷进去,整个人看起来比原来要瘦削了一些。 身上的白色的弹力背心,蓝色格子的大裤衩子,再加上那双半新不旧的黑色人字拖,此刻任谁也不会看出,他是个军人。 显然对方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她,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却很快被掩饰了过去。 只听得他淡然开口,“麻烦给我一盒止痛片。” 凌菲下意识开口,“你生病了?” 他扫了她一眼,声音比空调李吹出的冷气还冷,似乎根本就不认识她的样子,“止痛片,谢谢。” 她弯腰照着他手指的方向从柜台里拿出一盒止痛片递给他,“八十块。” 他丢了一百块在玻璃板上,抓过药片就走,也不看他一眼。 凌菲找出二十块零钱转身,哪里还有叶承远的影子? 想也没想,便追了出来。 刚好看到他拐弯进了药店旁边的一家餐厅,她连忙追了进去。 正值吃饭高峰期,餐厅里早已客满,座位上皆是食客,颇费了一会儿工夫,才找到坐在角落那一桌的叶承远。 他对面坐着的,是党天蓝。 凌菲微微有些惊愕,却很快回过神来,真是傻了,不是天蓝,还能有谁? 党天蓝看到凌菲亦是微微一愣,“凌菲?” 凌菲笑了笑,将手中的零钱放在桌上,指了指正在看菜单的叶承远,“他来买药,忘了找钱就走了。” 天蓝柔柔地看着她,“哦,我感冒了,有些头痛,所以他就去帮我买药了。你现在不住学校,我都好久没见到你了,你在旁边这家药店打工吗?” 她点了点头,“是啊,最近比较忙,家里有事,所以直接搬回家住了。” 党天蓝优雅起身,然后拉着凌菲的手,“吃饭了吗?一起吃吧?” “不了,”她推辞,“我店里还等着我,我先去了。” 说罢也不顾党天蓝的挽留,径直便出了来。 下午却是靠在柜台之上,有些许出神。 他给天蓝买药,天蓝叫他承远...... 凌菲暗忖,他们应该处于良性发展阶段了吧? 思前想后许久,她还是拿出手机,发了个短信出去: “叶承远,好好对天蓝。” 那边很快回了过来:“与你无关。” 她皱了皱眉。 “你要是不好好对她,我要你好看。” 发完便将手机丢至一边,专心工作去了。 结果叶承远倒也没有再回过来,凌菲只当他默认了。 ——————————————————————————————————————————— 只是凌菲没想到党天蓝会来药店找自己。 看着穿着如水长裙的她站在门口,凌菲还是被惊艳到了。 天蓝盈盈一笑,将手中的蛋糕放在她面前,“新款蛋糕,尝一尝。” 凌菲看着盒子里精致冰淇淋蛋糕上的朵朵糖霜,再看着党天蓝的脸,“这么好的福利?” “好久没见到你了,想你了嘛”,党天蓝笑着,“小没良心的,这么久了也不来蛋糕店看看。” 凌菲干笑了两声,“最近太忙了。” “晓壮说你们系的课也不多,怎么就忙成这样?” 叶承远的脸瞬间闪过凌菲的眼前,她有些心虚,不敢看天蓝的眼睛,“就是瞎忙。” “忙得连我都没时间来看了......”天蓝撅嘴。 凌菲双手合十,看了看墙上的钟,“我马上下班了,我们逛街去?” 服务员将那双描金的白色凉鞋穿在凌菲白嫩的脚上,由衷地夸赞了几句。 她提起裙摆对着镜子转了一圈,看着镜子里党天蓝的背影,才说,“天蓝,这双鞋子怎么样?” 党天蓝这才从面前那排男鞋中回神过来,看了看凌菲,“好看。” 心不在焉。 凌菲换上自己原来的鞋子走到她旁边,看着她手中那双男式皮鞋,皱了皱眉,“给叶承远?” 天蓝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天蓝,我记得你以前逛街很在行的,都选自己喜欢的。” 她小声提醒道。 党天蓝偏了偏头,将那双鞋子放回货架上,“有吗?” 凌菲败给她,拉住她的手,“我们去吃饭吧。” 金针菇,腐竹,鸭血,鹅肠,冻豆腐......点了满满一桌,凌菲将嫩牛肉放在筷子尖下锅,才装作不经心地问道,“你和叶承远现在如何了?” 党天蓝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问,先是呆了一下,随即露出了一抹有些苦涩的笑意,“前段时间他说,我们不合适。” 牛肉掉进锅里,连个泡都没冒,凌菲却忘了拿出筷子,她看向党天蓝,“你说什么?” “他找我分手了。” 党天蓝眼底的伤藏也藏不住,即使隔着火锅的氤氲水汽,凌菲似乎也能看到她盈于睫毛上的点点晶莹。 “那你们今天还......” 中午还见他们在一起吃饭,叶承远还给她买药来着,怎么说分手就分手了? “我把他掉在蛋糕店的衣服还给他,然后说请他吃顿饭。结果他看我感冒了头痛,帮我买了药而已。”原来如此....... “什么时候的事?” 叶承远开出学对自己说的那番话突然回到凌菲耳边,让她生出某种不安,像得了某个不该得的东西,却又无法言说那种忐忑的心情一样。 “什么?”党天蓝一时没会意过来。 “他找你分手,什么时候的事?” “开学初。” 那就是叶承远请自己吃水煮鱼之后了。 凌菲终于明白,他们的这段关系,于天蓝来说是刚刚开始却戛然而止的痛苦,可对于叶承远来说,却是从来没有开始过的一个误会而已。 她感到没来由的一阵放松,如果叶承远那天说的是真的,那她宁愿他离天蓝远一点,再远一点。 这样的结局对天蓝来说,未必是坏事。 只是她很心疼天蓝,一时间却不知道说什么样的话来安慰她,只勉强挤出一句,“天蓝,好男人多的是.......” 党天蓝却截断了她的话,“再不吃牛肉都成牛筋了,看你还嚼得动吗?” 凌菲看着她恢复到古井无波的脸,止住了这个话题。 她见过党天蓝的用心,所以明白她会有多难过。 有的伤口,别人是触碰不得的。 旁观者觉得只是碰一碰,可对于受伤的人来说,轻微的触碰落在伤口上,都是残忍地揭开那一道疤,让它再次鲜血淋淋。 她吃了一口冰粉才知情识趣地转移话题,“那你这段时间在忙什么?” 党天蓝笑了笑,“宿舍,食堂,图书馆,蛋糕店。” 典型的大学生活,却刚好可以填补她心里的缺口。 “唔。”凌菲点了点头,将火开到最小。 “你呢?”党天蓝不答反问。 “我?” “是啊,最近听晓壮说你上课才出现,下课就消失,在忙什么呢?” 忙什么? 忙叶于琛。 凌菲脸微微一红。 这段时间除去上课时间,两个人每分每秒都待在一起,珍惜着彼此在身边的日子。 党天蓝见她脸色不自然起来,立刻关切地问,“怎么了?又不舒服了?” 凌菲呼出一口气,“没,可能太凉了,我让服务员把空调关小一点吧。” ...... ————————————————————————————————————————— 接到叶于瑾电~话的时候,是凌晨三点。 凌菲觉得这个小姑子简直就是恶魔转世,专扰人清梦,却不得不打起精神,专心应对着。 “凌菲,我到机场了,快来接我!” “......” 见到叶于瑾的那一刻,她终于忍不住破表:“大小姐,你不能提前打个招呼吗?” 叶于瑾看着她,理所当然地说,“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嘛。” 凌菲翻了翻白眼,快要惊死了,喜却没有。 后者却浑然未觉,自顾自地登堂入室,在哥嫂家住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拉着凌菲便往超市奔了去,说是要学烧饭。 凌菲看着她以风卷残云的姿态将触目所及的各种食材扔进购物车内,有些哭笑不得,“你买这么多,我们吃得完吗?” “NO,”叶于瑾摇了摇手指,“这些是实验器材,会被我浪费掉三分之二,剩下的才会到你的手中,成为我们的食物。” “......你还真了解你的实力。” “过奖了,凌菲。” 叶于瑾打着哈哈,“家里有法香吗?” 凌菲摇了摇头,她又不爱吃西餐,准备那个东西简直就是浪费加可耻。 “我去那边买一点,你在这里等我,嗯?” 叶于瑾将推车往她手上一塞,便往相反方向奔去。 看着她热情高涨的背影,凌菲真怀疑这股子热情从何而来,又将持续到几时? 只期望叶家大小姐手下留情,别把她的厨房给烧成灰了才好。 想着叶于瑾在厨房里手忙脚乱的样子,她不自觉地噗嗤一笑,下一秒却发现自己面前站了个人。 看清了是谁之后,凌菲不自觉地朝后退了一步,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害怕,身体竟有些发抖。 记忆悉数涌上心头,让她开始觉得恶心。 张子昂却丝毫不复当初在叶家别墅时的那种嚣张跋扈,只是站在离凌菲半米开外的地方,低眉垂目,嘴里苦苦哀求,“凌菲,不对,表嫂,你替我给表哥求求情吧?好不好?是我不好,我眼瞎了,那天我头晕,才会以为你是叶家的下人,我再也不敢了,表嫂,你让表哥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好不好?” 凌菲奇怪地看着他,今天的张子昂穿得十分落魄,廉价白衬衫的袖口都已经有一圈黑色的污渍了,满脸胡子拉碴的,早已不复那个名门贵公子潇洒倜傥的形象。 可她却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只紧张地竖起耳朵听着周遭的声音,希望叶于瑾赶快回来。 因为此刻她在一排大货架的后面,因着是工作日,所以超市里面人很少,连导购都只有寥寥几个,还不在附近。 见她不说话,张子昂直接一步一步逼了上来,眼神里露着微微的异样。 最后竟是抓住了她的手,“表嫂,你给表哥说说吧,到底是一家亲戚,低头不见抬头见,何必苦苦相逼?” 一家亲戚? 只怕张子昂眼里,没有叶于琛这个表哥的存在吧?此时他的样子,如此的委曲求全,只怕也是为了那荣华富贵四个字罢了。 凌菲想起他那天说叶于琛的那些侮辱话语,心里愤怒起来,手上更是用力挣扎,“你放开我!” “表嫂......” “既然你没有把叶于琛当表哥,又哪里来的这一声表嫂呢?!”她努力镇定下来,甩开张子昂的手,然后将自己的身体不着痕迹地挪到购物车的另外一边,挡住了张子昂。 谁知张子昂居然开始抽自己的脸,两只手轮番上阵在那张不知经过多少精心保养的脸上左右开弓,“都是我不好,我下贱,我无耻,我下流,表嫂,你开恩吧......” 没多久脸上便起了血红的印子,看来是下了狠力打自己了,此刻的模样却是越发的滑稽,像只红了屁股的猴子一样可笑,但远远比猴子可憎得多。凌菲也约莫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了一个大概,敢情是来求情的。 可这种事,她从来不懂,也不管。 于是实话实说地开口,“我不了解的,你有事还是去找叶于琛吧。” 张子昂终于听到了她的回答,脸色却呈现出一种极度的灰败,仿佛被人点了死穴一样,愣愣地站在原地,再也不动弹了。 凌菲趁着这个间隙飞快地将购物车推了出来,再也不管后面的人,直直地朝收银柜台奔去。 ☆、爱而不得 “1.牛排洗净,轻轻用刀背砸几下使肉松驰,加入烤肉酱、甜辣酱、黑胡椒粉、生抽,腌制两分钟入味,并腌两小时,中间翻一次身...... 2.草菇入清水,放盐少许泡十分钟,冲净,对半剖开。甜豆洗净撕去老筋。土豆洗净去皮切块。芦笋洗净,去老根,切段...... 3.锅内烧开水,加盐少许,放土豆煮至稍软。再加入草菇、甜豆、芦笋,焯一下,关火,全部捞出。焯的时间控制在一分钟内......” 凌菲倚在厨房的门框上,无语地看着手忙脚乱,神情却出奇动人的叶于瑾,帮她继续念着菜谱,却被她打断。 “嫂子,什么叫焯一下?” “......” 凌菲无语,走过去帮她将火打开,水倒进锅里,“就是用水稍微煮一煮。” “那什么叫盐少许?” “就是一点盐。” “一点盐是多少盐?” “......” 凌菲再度怀疑叶于瑾是专门坐飞机回来折磨自己的。 “要不你给我打下手,我来做吧?” 谁知叶于瑾却是一脸严肃起来,“不要,我必须学会。” 凌菲摸了摸她的额头,“你没发烧吧?” 叶家佣人无数,厨子也是恨不得川鲁淮粤全部请好,就连西点师都由法国请来,就算以后叶于瑾要嫁人,凌菲相信她也会嫁一个家世背景相当的,根本不需要她来沾这些阳春水的。 叶于瑾却更加认真,“请教会我,凌菲。” 凌菲叹了一口气,默默点头。 可事实证明,厨艺真的是需要天分的。 连连失败了几次之后,两个人还是开始了分工合作。 凌菲负责调制酱汁,叶于瑾责负责切洋葱。 看着后者认真无匹的神情,像对待一个圣物那样对待着手里的洋葱,每一个动作都无比虔诚,凌菲突然明白了什么。 “于瑾,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叶于瑾拿刀的手微微顿了顿,“没有。” “真的?”凌菲看着她,“怎么我觉得你突然回来,又努力学习做菜,有点不太对劲啊?” 叶于瑾干笑两声,隔了许久才抬头,“我那边的课程结束了,毕业了,我妈说好嫁人了,我提前练习一下而已。” 凌菲哦了一声,却见她眼里红红一片,似哭过一般,怔了怔,“于瑾,你怎么了?” 叶于瑾飞快低头,喃喃道,“洋葱太呛了。” “哦......” 连续一个星期,在凌菲看到牛排都想吐的情况下,叶于瑾依旧努力坚持不懈地活活糟蹋了一百多块牛排。 不过最后的结果倒也皆大欢喜,至少每一次端出来的,都可称得上是色香味俱佳了。 隔一天的清晨,凌菲只听得有关门的声音传来,便一整天都没有看到叶于瑾了。 到了晚上,她已入眠,却被拍门声惊醒。 外面的人开始声嘶力竭地大吼,凌菲只能越走越快。 “来了,别敲了,大小姐。” 门一打开,叶于瑾瘫软着身体,就这么直直地倒了下来,凌菲赶紧接住她,“我的天,你这是怎么了?喝了这么多?” 叶于瑾满嘴酒气,双颊酡红,站都站不稳,凌菲只能强撑着她,然后望了望卧室一眼,最后开始一步步挪着她往卧室走。 将她扶到床上以后,又用力拍了拍叶于瑾的脸蛋,“于瑾,你怎么了?” 叶于瑾哈哈一笑,一把抱住凌菲,鼻涕眼里悉数抹在她的肩头,“凌菲。哈哈,我不要他了!那个该死的男人!” 凌菲只能从她支离破碎的话语里面拼凑出个大概来,此刻却顾不了许多,只能安抚着她,“好好,不要便不要了吧,你先好好躺一会儿,我去给你做一碗醒酒汤来。” 叶于瑾哪里肯依,死死拉住凌菲的手,狠狠抽噎,“凌菲,我哪里不好,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就是不肯要我......” 她一直是阳光乐观的,甚至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 此刻眼里却装满了绝望,死死追问这个缘由。 凌菲心疼不已,按着她的手,“于瑾乖,我们于瑾最好了,谁不要于瑾,谁就是第一大傻瓜。” 叶于瑾似是找到了安慰,“对,大傻瓜,大傻瓜啊!哈哈,不要我,宁愿要一个.......” 接下来的话语咕哝不清了,凌菲低头细细一看,她竟是已经倒在枕头上睡着了。 蹑手蹑脚地将她的鞋子脱下来,又轻轻为她盖上空调被,凌菲才慢慢退了出来,回到自己房间。 抓起床头电~话,想打给叶于琛,才想起他的电~话是关机的了。 改为发短信: 今天是你走的第二十二天,于瑾她...... 打到这里,却停顿了下来。 最后想了很久,才将短信完成,手机放在一边,慢慢睡去。 “今天是你走的第二十二天,于瑾她好像心情不好。” ————————————————————————————————————————— 第二天叶于瑾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对着凌菲探寻的目光,低低一句,“我没事。” 然后便拉着凌菲,吩咐司机一路到了山顶的马场。 里面的服务人员自然是认得她们的,立刻迎了上来,将手中的目录递给她们,“叶太太,叶小姐,好久没来了,这是新一季的骑马装,很多款式,还出了好多针织款。” 叶于瑾却接也不接,“每个款式,小号,都来两套吧。” 凌菲突然想起她那一句,心情不好,也要购物的话来。 看来她是真的心情很不好了。 可叶于瑾不说,她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了。 爷爷奶奶和叶家父母那边,自然是不能说的,只能期望叶于琛能赶紧回来。 叶于瑾策马而上,狠狠扬了手中的马鞭便飞也似的飞了出去。 凌菲骑着苍耳只能缓缓跟在后面,暗自着急。 偏偏自己不会跑马,不敢贸然追上去。 慢慢绕过树林只见得叶于瑾站在一方小型人工湖边上,静静出神。 凌菲小心翼翼地下马,走到叶于瑾旁边,“于瑾,你......,心情不好吗?”叶于瑾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转头看她,“凌菲......,你说,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是什么?” 凌菲愣了愣,她没想到生活得像一朵向日葵那般灿烂的叶于瑾也会有痛苦。 不过想起她昨夜的样子,她心下倒也了然了几分。 “于瑾,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她委婉地开口。 叶于瑾却像是没听到她的问题,只盯着湖面上两个人的倒影,“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就是爱而不得了。” 爱而不得。 想到就让人心酸的四个字。 她曾经多少个日夜为这个字伤神,心痛,辗转反侧。 凌菲张了张口,正欲问她那个得不到的人是谁,却觉得背后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然后就有人死死卡住了自己的喉咙,紧接着便有一条手帕捂上了自己的口鼻,一阵刺鼻的气味钻入肺腑...... 失去意识之前,她只看到了叶于瑾惊恐到苍白吓人的脸...... ————————————————————————————————————————— 再度醒来,凌菲发现自己处于一个陌生的地方。 面前依旧是一个湖泊,却不似马场的那个。 天上繁星无数,倒影湖面之上,成了无数碎钻。 她想动一动手脚,却发现自己此刻竟是被绑在了一个大树的树干之上,而叶于瑾也被绑在自己的旁边,无力地垂着头,看起来还没有醒。 “于瑾,于瑾......” 她声音里带着恐慌,拼命想叫醒叶于瑾,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别浪费力气了,表嫂。” 熟悉的声音从树干后面传来,下一秒,就见得张子昂站在了她们面前,神色平静地看着他们。 凌菲看着他神色漠然,微微发白的脸,不可置信地问,“你要做什么?” “做上次我们在厨房没有做完的事。” 张子昂仰头将手中的啤酒一饮而尽,然后用力将啤酒罐一捏,再将变形的铝罐投进了湖里,发出咚的一声,很快就混着涟漪消失不见了。 凌菲看着那幽幽深深的湖水,心里涌出害怕。 盛夏的夜风打到身上,竟是让她觉得冷。 树林中有无数虫鸣蛙叫,都无法掩盖住她的尖叫。 却引得张子昂大步向前,猛然一巴掌重重地甩到了她的脸上,“喜欢叫是吗?我待会儿要你叫个够!” “表......哥?” 叶于瑾难以置信的虚弱声音响起,抬头看着一脸狰狞的张子昂。 凌菲宁愿她不要醒,这样至少不用面对这样可怕的画面。 可叶于瑾已经开始尖叫起来,“表哥?你干什么?快点放我们下来!” 张子昂流气一笑,“于瑾,不要着急,表哥也会疼你的,你乖一点,帮表哥加油。” 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块破布,直接就塞进了叶于瑾的嘴里。 凌菲看着叶于瑾的眼睛越睁越大,像是求证了什么一样,慌乱无限地从眼底开始蔓延,嘴里发出呜呜啊啊的声音,残破不全。 她瞪着张子昂,“这跟于瑾没关系,你放了她!” “放?”张子昂的脸一点一点地凑近,口中一股恶变的酸腐味扑鼻而来,熏得凌菲几欲作呕。 “等我玩够了,自然放你们回去。只不过看叶于琛那个老男人还要不要你们?!” “她是你表妹!”凌菲吼了一句。 谁知对方根本没有被这句话吓退,眼中反而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那样更刺激,不是吗?” “变态!” 凌菲狠狠啐了他一口。 张子昂的眼睛猝不及防地被她的唾液沾上,他恼怒地抬手擦了擦眼,然后对着凌菲的脸颊又是一巴掌。 凌菲只觉得眼冒金星,一股腥甜从喉咙处直直往上冒着。 “我变态?”张子昂突然大笑起来,“论起变态来,我觉得叶于琛才是个中高手,你知不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嗯?” 凌菲咬牙,忍住脸上火辣辣的痛开口,“那也是你自找的!” “是吗?” 他被彻底激怒了,疯狂地扑上前来,抓住凌菲的肩膀,“那这也是你自找的!” 说罢便低头疯狂地咬向凌菲的脖颈处...... 一阵尖锐的痛传来,她仿佛听到了牙齿刺破皮肉的声音,左右不停地摇晃着,无奈手脚被绑在树上,却是避无可避的。 张子昂因为她的挣扎而变得更加疯狂,像一个吸血鬼一样疯狂吮~吸着她的脖子。 凌菲强迫自己睁眼看着他的头颅,然后对准他的一只耳朵,瞅准时机用尽全身的力气咬了下去....... “啊!” 张子昂捂着耳朵弹了开来,感知到温热的液体顺着自己的指缝流下,他更加狂躁起来。 叶于瑾看得心急,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双手不停地用尽全力往外撑着,急得眼泪直流。 凌菲吐了一口血沫出来,“你再靠近我试试?” 张子昂不怒反笑,“原来你好这口,叶于琛调教得不错,那我就在你死之前成全你一次吧,让你去那边也能记得本公子的好。” 夜空下,他的笑声格外狰狞,仿佛来自地狱。 只见他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个打火机,慢慢一步步朝凌菲靠近,“喜欢玩刺激的,那我们就玩点刺激的。” 啪—— 打火机在他手中被点燃,幽蓝的火苗在夜风中不安地舞动着,一点一点接近凌菲。 “喜欢刺激的,嗯?” 他吐出冰凉的舌头在凌菲的脸上舔了一下,像毒蛇伸出了自己的蛇信,语气里有一种刚刚寻找到新猎物的兴奋感。 凌菲拼命地想要摇头,可却丝毫不敢动弹——因为那只拿着打火机的手,就不偏不移地放在她的左脸颊边上,她甚至能闻到那若有似无的汽油味道,混合着张子昂身上特有的浓郁古龙水,让她屏住了呼吸。 “怕了?嗯?” “不要......”,凌菲心里终是怕了,“不要。”“不要?嗯?”他的唇舌来到她的锁骨处,“根据我的经验,女人越是说不要,就越是想要,对不对?” “求求你.......” “哦?”张子昂挑眉,“不用求我,很快,我就给你,乖......” 然后他拿下打火机,一只手勾住凌菲的薄棉T恤,将火苗一点点靠近。 空气中立刻弥漫着焦味。 叶于瑾挣扎得越发厉害,却毫无作用。 凌菲又惊又恐,如坠阿鼻地狱,满目皆是惊怕。 张子昂得意一笑,“我们慢慢玩,玩够了,再送你们上路。” 他将凌菲的T恤拉出更多,打火机凑得更近,然后就见衣服一点点被火焰吞噬,露出她胸前那片隐隐高耸,雪白诱人...... “果然是有料.....,要不然表哥怎么会为了你,把我们家逼上绝路?嗯?” 他伸手在凌菲此刻已经接近赤~裸的上身抚摸了一下,“又软又滑,果然是极品。” 凌菲止不住地颤抖,越抖越凶,头不停地左右摇摆着。 打火机的火焰越发张狂地舞动着,掠过她的寸寸肌肤,可她却丝毫也不觉得疼了,只张大眼睛,目光却没有焦距,似在静静等待死亡那一刻的来临。 ☆、只救一个 大脑里面一片空白,就连叶于琛的脸,也在她脑子里渐渐模糊了起来,凌菲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速死。 张子昂却不满足于现状,起身又是一巴掌扇到凌菲毫无生气,血色尽褪脸上,“还没开始呢,就一副死样,给我拿出点精气神来,公子我口味虽重,却没有恋尸癖。” 凌菲再也忍不住,任由喉口中的那股腥甜冲出了嘴角。 那一抹嫣红在苍白的脸上显得触目惊心。 突然间一股强烈的光束直直地照射在他们身上,一辆汽车以极快的速度奔到他们面前,刹车声显得尤为尖锐。 张子昂有了片刻的慌乱,却很快镇定下来,直接站到凌菲旁边,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锋利的刀,死死扣在她的颈动脉边上。 前方车灯太亮,让人看不出来人。 叶于琛修长挺拔的身影停在离他们几米之外的地方,扫视了一圈之后,他的目光停留在凌菲身上,看着她几近赤~裸的上身,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猛然一击,钝痛难当。 “凌菲,于瑾,你们怎么样?!” 凌菲这才缓缓抬头,瞳孔涣散,目光毫无焦距地看向他,半晌之后,眼里才有了一点点微光,像是终于认出了他,透着隐隐的宽慰和不相信。 叶于琛从未见过如此惶恐害怕的凌菲,他的怒气在一瞬间被激发了出来,全身紧绷着一股肃杀之气。 “你想怎么样?”他冷冷开口。 张子昂冷笑了一声,“表哥,果然是手眼通天啊,能找到这里来。” 叶于琛不理会他话语里的讥讽,目光一瞬不转地凝固在凌菲身上,眼底尽是绵延的心疼,“你想怎么样?” 张子昂满不在乎,“表哥,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你封了我们张氏地产所有的路子,断了我们银行的贷款,你想怎么样?” 叶于琛双手摊开,掌心向下,一副安抚与协商的姿势,“这些都可以恢复,一切好商量。” “哈哈,”张子昂愈发张狂,“表哥,你当我是三岁小孩?恢复?股票跌停了,成了废纸,你也能恢复?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张氏完蛋了!完蛋了!” 叶于琛的眼光微微震了震,“我可以弥补。要多少都可以,我手中的东西,你都可以拿去,我可以拨给你。” 可穷途末路的亡命之徒哪里还会相信这些,“呵呵,只怕我现在松开了她们,死的会是我吧?” 叶于琛无比认真,“不会,我保证,只要你放开她们,嗯?” “怕了?你叶于琛居然也会有害怕的时候?天,我没有看错吧?天不怕地不怕的叶于琛,居然也会害怕?” 张子昂觉得游戏似乎越来越有趣了。 “是,我怕了,所以你要怎么样都可以,放开她们再说,好不好?”叶于琛尽量按捺住语气里的焦急,耐着性子和他讲条件。 “休想。” 叶于琛忽然笑了出来,“我当你是个男人,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恩怨,跟她们两个女眷有什么关系?你拿两个女子出气,你也算个爷们?” 此话通过忽忽的风传来,强而有力,掷地有声。 张子昂居然有了片刻的愣神,圈住凌菲手臂的手也松了松。 可下一刻他便明白了过来,“激将法?叶家的后人果然不简单。三十六计,是不是今天统统要在我身上过一遍,你才罢休?!嗯?” 他邪气地看着叶于琛,“表哥,看着你这样的模样,我就算是死了,也值了。你知道杀鸡的时候,鸡最难受的是什么吗?不是一刀痛快了结,而是割开喉咙,一点点放血,看着它们慢慢绝望,挣扎,死去,真是无比的享受。痛苦的时间被拉长,痛苦就会加倍!” 张子昂再度摸了摸凌菲的脸,“我延长一分钟,她的痛苦,就多十倍!真是无比快意啊。表哥,你现在的感觉,不好受吧?” 叶于琛握住拳头,“你到底想怎么样?!” 张子昂却突然又将手中的打火机点燃,“我们来玩个更刺激的游戏。” 然后将打火机移到了大树背后的绳索处,笑得格外得意,“表哥,我知道你身手过人,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两个选一个,你会救谁呢?” 绳索应声而断。 如同两只断了线的布偶,凌菲和叶于瑾避无可避地落入水中,在身体接触到水面的那一刻,她看到叶于琛正以极快地速度朝这边冲来,紧接着,铺天盖地的水就将她淹没。 她就这么沉了下去。 慢慢到了湖底,胸腔里最后一口气终于被耗尽,头像是要被撕裂开来一样的痛,鼻腔里似有一串串的气泡冒了出去,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水,涌进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将她冻得冰凉。 湖面上似乎传来几声响动,可她早已听不真切。 直到最后一丝知觉被湖水吞没....... ——————————————————————————————————————————— 看着床上的依旧处于昏迷中的人儿脸颊高高肿起,指痕红印清晰可见,嘴角隐约血迹,肩头还有一个清晰可见的齿印,叶于琛的心中一阵前所未有的绞痛,只想杀了张子昂泄愤。 他是在执行完任务,回来途中接到罗慕成的消息的。 本来飞机应该直接到海城,让他们进行一项扫尾工作,结果他硬是在机上让飞机改了道,直接飞回云城。 下了飞机任江已经等在机场了,只说叶家司机打电~话来部队,说小夫人和小姐去了马场,却没有按照原本约定的时间回来,进去找了一圈竟然也不见人,才急急忙忙将电~话打到了部队。 叶于琛当时便有不好的预感,直接吩咐任江打开GPS追踪器查找他们的位置。 结果仪器显示他们在城北的云湖边上。 一路上也顾不得什么交通规则,只将车开到最快。 却也不忘打电~话叫人来帮忙——对方是谁,人数多寡,他一概不知,不能拿凌菲和叶于瑾去冒险。 只是电~话开机的那一瞬间,有无数的短信涌了进来。全部都是凌菲发给他的。 “今天是你走的第一天,天气越来越热了。” “今天是你走的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 “今天是你走的第三天.......” 一直到昨天。 二十二天,他离开二十二天了。 心中的痛有增无减,只恨车子为什么不能飞起来。 到了地方以后远远看了看,却是不敢轻举妄动,只得让其他人从后面的树林里悄悄包抄,自己则只身前往。 却还是差点来不及...... 差一点...... 思及此,叶于琛心头一抽,抓住凌菲依旧紧握成拳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脸颊边细细摩挲着。 手指触及到那个戒指的时候,心里是无比庆幸。 如果不是这个戒指.....,他恐怕无法将她救回来了。 这个念头只是露了一点苗头,叶于琛便觉得无法忍受。 凌菲也是许久以后才知道,那个戒指里面有全球最尖端的GPS定位,由叶于琛专门找人定制而成,全球独一无二。 杨成风推门进来,便是看到叶于琛一瞬不瞬,款款情深的样子,他先是愣了愣,显然很不适应这个画面,随后恢复了如常的神色,走到叶于琛旁边耳语了几句。 叶于琛听后帮凌菲掖了掖被角,便起身跟杨成风一起出来了。 周津南,苏沐风还有秦越天均是在外面走廊上等着,看到叶于琛出来,秦越天心下了然了几许,一言不发地跟着他的脚步,来到了另外一间病房的门口。 正打算跟着叶于琛一起进门,却被拦住了。 叶于琛扫了一眼秦越天,“越天,你确定要进去看于瑾?” 秦越天睖睁了片刻,往后退了一步,“是我僭越了,抱歉。” 叶于琛皱了皱眉,“没事。” 便开门,毫不留情面地将秦越天隔绝在了外面。 叶于瑾在听到关门声的那一刹那惊喜回头,在看到叶于琛的时候想掩藏住眼里的失望,却是来不及了。 叶于琛慢慢坐在她的病床前,探了探她的额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叫医生再来检查一次?” 她摇了摇头,抓住叶于琛的手,声音里充满希翼,“哥,我掉进湖里的时候,虽然意识不清楚了,可眼睛还是看得见的,我看到他来救我,是不是他?” 叶于瑾笃定一定是秦越天来救了自己。 叶于琛看着她半晌,然后才缓缓出声,“是任江,你看错了。” “不可能!”她摇头。 甚至连身体的气息和怀抱的力度都是那么熟悉,除了他还会有谁? “是幻觉,待会儿你可以问医生,落水的人很容易出现幻觉的。” “是吗?”叶于瑾努力地想要从叶于琛的脸上寻找出一点点蛛丝马迹,却是看不出任何痕迹。 “是的。要不要我把任江叫过来你问一问?” 叶于瑾握着被角的手终是松开了,“不用了,凌菲怎么样了?” “她还没醒,你告诉我怎么回事?” “是我不好,”叶于瑾抽噎起来,“我太任性了,心情不好就拉着凌菲去骑马,还跑得那么快,又不准骑师他们跟,最后和嫂子两个人在湖边,看到了表哥和几个男的......” “哥,表哥为什么会这样啊?我听他说你断了他什么后路什么的,怎么回事啊?” “没事,”他安抚着自家妹子,“事情已经解决了。别怕。有大哥在,嗯?不要告诉爸妈和爷爷奶奶,免得他们担心。” 叶于瑾乖顺地点了点头,任由叶于琛将自己的床摇平,“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不用了,哥。我想再睡一会儿,你去看着凌菲吧,她醒来见不到你,会害怕的。” “也好。你有事就叫人。” “唔。” 叶于瑾转过身,背对着门口,呆呆地看着窗外,直到关门声再度传来,隐忍多时的泪才慢慢滑落,湮入她的发丝之中。 ——————————————————————————————————————————— 任江见叶于琛出来,立刻毕恭毕敬地迎了上去,“首长,张子昂醒了,要怎么处理?” 叶于琛顿住脚步,也不回头看任江,“他在哪里?” “地下车库的储物间里,刚才已经被秦公子‘问候’过一次了。” “是吗?”叶于琛笑了笑,“希望他不介意再多一次。” 任江看着叶于琛的背影,心里打了一个突。 他跟着叶于琛多年,自家团长从来以冷酷著称,但又绝对不冷血,更加称不上残酷。 可这一次,他不用看,也能感受到叶于琛眼底的暴戾寒霜。 ...... 张子昂躺在墙角,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皮开肉绽处还算轻的,肋骨的地方还有深可见骨的伤口。 看到有人走进来,他动也不动,“轮到你动手了?” 像是早知道叶于琛会来一样。 叶于琛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张早已被打成猪头的脸,微微笑了笑,“动手?你不配。” 说完便一脚踩在张子昂腹部的伤口之上,将全身的力气凝在脚尖,狠狠地压了下去。 刚刚散尽的血腥味再次笼罩着整个房间,张子昂立刻发出杀猪般的哀嚎,痛苦地蜷缩成一团。 可叶于琛依旧没打算放过他,而是移了移自己的脚,直接忽略到对方腹部的汩汩鲜血,又一脚踩在了张子昂的右手手腕处,用力一旋,从容得如同碾灭一只废弃的烟头。 “这只手碰的她?嗯?” 骨节错位的喀喀声连续好几下。 张子昂脸色灰败,额头上汗珠足有豌豆大小,一滴滴往下掉,却也缓解不了他的痛楚,他连续地发出像动物一样的哀嚎,里面尽是对死亡的恐惧。 “怕?”叶于琛想起自己在湖边看到凌菲时,她那种眼神,心里又是一阵绞痛,再次抬脚,将张子昂两只手尽数废掉了。 “张公子,你也会怕?” 一声张公子让无数往昔的辉煌悉数涌回张子昂脑海里,让他瞬间有了一种莫名却本能的亢奋,随即却又在现实面前无声地垂下了头,嘴里吐出一口血,他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咬牙,“叶于琛,我撑着一口气等你来,就是想问问你,你这样对我们张家,真的是为了那个凌菲?”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像是在进行最后垂死挣扎的示威。 叶于琛瞳孔紧缩,浑身寒气更加凌厉,“你调查她?” 张子昂越发猖狂,“调查?放眼云城,有几家姓凌的能入得了你们叶家人的法眼?单凭她这个姓,还有她那小模样,便知道你为何会娶了她了。” 叶于琛不说话,可紧握成拳的骨节处,已是一片森然的白。 “或许我让你苟活这么多年,的确是个错误的妥协。” 他迈步从储物间里出来,只听得后面张子昂的尽情嘲笑。 “孬种,叶于琛......,不敢回答我的问题了?想起什么了吗?我祝你一辈子活在那样的噩梦中,一辈子不得安宁!你就只配孤家寡人一辈子!” “叶于琛,你跑什么?听我说完都不敢吗?哈哈,叶于琛,你也会害怕,你也会害怕......” 他拉开大门,看着垂首等在门外的任江,冷然吩咐道,“任江,我记得你发明过一套刑具,还没有用过,今天试试吧。” “是。”任江再次抖了抖,现在的叶首长,更加不同寻常了。 储物室的关门声传来,叶于琛头也不回地朝电梯走去,忽略掉身后的一切惨叫声。 ——————————————————————————————————————————— 梦里的事物像慢镜头一样一帧一帧地掠过眼前,凌菲看见自己挣扎着从湖底慢慢起身,沿着一股不知名的力量艰难地爬到湖岸边,本以为就此得救,谁知道一出水面看到的还是张子昂扭曲的脸,他张狂地笑着,临头一脚,又将自己踹回了湖底去....... “啊——” 她惊叫一声,抬着有千斤重的眼皮,苦苦想要转醒,却始终不能如愿,只觉口鼻处的空气越来越稀薄,让她惊怕。 “别怕,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她落入了熟悉又温暖的怀抱。 叶于琛半坐在床上,将她拥得更紧,“没事了,没事了。” 眼里心里都是说不出的心疼。 他喉头抽动,默默为她擦掉眼角泪珠,“我在,嗯?” 她晶莹细小的泪珠,化作无数针尖,绵绵密密地扎进他的心里,让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凌菲睁开眼睛看着他,“真的是你。” “是我,我回来了。” 他掀开包裹住她的被单,却引来她一阵颤抖和惊怕,黑白分明的大眼里,恐惧没有彻底散去,如一只惹人怜爱的小猫,让叶于琛的心底更加柔软。 “乖,我看一看就好,好不好?” “我没事了......”她嘤咛一声,却还是敌不过他的力道,让他拉开床单看了一眼。 白嫩的身体上都是绳子勒出来的青红痕迹,让叶于琛的目光又寒了几分。 凌菲不安地拉过被单盖住自己,“于瑾怎么样了?” “她已经醒了,没什么事。” 凌菲略略松了一口气,刚要问叶于琛为什么张子昂会对自己和叶于瑾下毒手,门就被推开了。 杨成风推门而入,将手里的各种化验单和检查结果递给叶于琛,“各项检查结果出来了,没有什么大碍,只有外伤,是要留院观察还是先回家?” 叶于琛仔细地将那些报告从头看到尾,还未回答,凌菲已经抓住他的衣袖,沙哑着声音开口,“我要回家,我不要在医院里,我害怕.......” 听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她说出害怕这样的字眼来,叶于琛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像被硫酸泼过一样,痛不可挡,连忙按住她的手安抚道,“好,我们回家。马上回家。” ☆、怕你不脱(大更) 一连几天,叶于琛哪里都没有去,白天任由凌菲亦步亦趋地跟着自己,晚上握住她的手哄着她入眠,只期早日驱散她心中的阴霾。 可几天下来,收效甚微,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出去。” “不。” “先出去。” “就不。” “你出不出去?”他挑眉了。 “打死也不出去。”凌菲死死抓住洗手间的门框,誓死不降。 叶于琛看着十分有气节的她,叹了口气,“叶太太,我只想安静如厕,可以吗?” “......我就看看,也不行吗?” 他一脸黑线,将洗手间的门关上,“马上出来。” 一阵流水声之后,他洗好手出门,却发现凌菲依旧倚在门框边上,脸色,却有些苍白起来。 “怎么了?” “没事。” “......” 叶于琛拉过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胸膛之上,“有我在,不要怕,嗯?” 凌菲嘴硬,“我早就不害怕了。” 眉目却仍旧不肯放松。 叶于琛叹了一口气,揉了揉她的发,将她拉到衣柜旁边,选了一件粉色的连衣裙给她,“穿上,我们出门。” “去哪里?” “去了就知道了。” ————————————————————————————————————————— 凌菲看着车水马龙的游乐场大门,最后一次问叶于琛,“你确定这是我们今天的目的地吗?” 叶于琛给了她一个笃定的眼神,然后牵着她的手朝里面走去。 周末的光景,里面早已人山人海,大多都是家长带着小朋友们来玩,也有许多年轻的小情侣。 凌菲眼神四处飘荡了一会儿,顿时觉得叶于琛的气场和这里,很不相符。 于是拉了拉他,“要不我们先回去吧?你要是想活动,我们去爬山什么的也行啊。” 她很喜欢露营,只不过好久没去了而已,借此机会去去,也是不错的。 谁知他却是直接拉着她到了售票窗,“麻烦来两张云霄飞车的票。” “......” 见她一脸菜色,叶于琛忽然露出一抹挑衅的笑,“怎么,不敢?” “谁不敢?你才不敢!” 她气呼呼地抓过票,头也不回地朝出发点走去。 叶于琛看着那抹倔强非常的背影,露出更深的笑容。 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激将法。 看着过山车沿着轨道徐徐上升,凌菲抓住栏杆的手不自觉地紧了又紧。 这点小动作自然逃不过叶于琛的法眼,他悉心地为她检查了一遍安全带,然后抓住她的右手,包在自己的大掌之中,“一会儿如果害怕就叫出来,嗯?” “我才不会害怕!” 死鸭子嘴硬。 “好,那待会儿我害怕,你可以保护我吗?”他笑。 凌菲豪气干云,“没问题。” 结果...... 后面坐着的所有游客都惊叹于前面第一排女子的尖叫,原来女人的尖叫也可以那么恐怖,仿佛不要命地要将他们吼下车一样。 凌菲一脸惨白地从车上下来,跌跌撞撞地倚在一旁的栏杆上,任由叶于琛拿着小香扇给自己扇着风。 “害怕吗?”他拧开瓶盖将水递给她。 “这有什么好怕的?” 继续嘴硬。 “那喝口水,我们再去蹦极?”他波澜不惊地建议。 凌菲颤颤巍巍接水的手抖得更厉害,差点把水掀翻,“不去了。累了。” “不是不怕吗?刚才是谁在上面叫得那么大声来着?” “我那是兴奋。” 还在嘴硬。 “哦......” 叶于琛拖长了音节看着她,隐忍的笑快要让他绷不住那一本正经的表情。 凌菲岂会看不懂他眼底藏着的嘲笑,直接哼了一声,环顾了一下四周,指着不远处的一堆人,“那边很热闹,我们去看看,嗯?” 然后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就朝前走去。 结果是一堆人围在一个高高的台子四周,看着里面的小情侣们做着一个游戏。 游戏的名字叫做~爱的抱抱,是游乐场每个周末推出的特色游戏之一。 一个十分考验情侣之间默契的游戏——女朋友要站在高台之上,男朋友在下面背对着她,然后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女朋友从台子上跳下来,男朋友要转身接住她。 看似简单轻松,实则很难——完全没有任何提示,只能靠情侣之间的默契来完成。 如果成功了,则会有游乐园送出的一份神秘大礼。 挑战的人很多,可不是早了,便是晚了,完全不得要领,小伙子们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摔在厚厚的海绵垫上。 看得周遭人群惊呼连连,扼腕叹息。 凌菲也跟着他们的节奏或快或慢地惊呼着。 看着一对对情侣铩羽而归,她暗自捏了捏手心,殊不知这些小动作尽数落到了叶于琛眼里。 主持人登到台面上,“今天的挑战快要接近尾声了,很遗憾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恋人能够展示出足够的默契,拿走这个大奖,请问还有挑战者吗?” 周围败北的小情侣们咬牙切齿,只恨没有第二次机会。 叶于琛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牵着凌菲的手,“试试吧?” “我们?”她指了指自己和他,“你确定?” 说话之间,他们已经来到了人群中间。 他的俊逸和她的柔美让周围的人再次发出欢呼,“帅哥美女,加油!” 叶于琛微微一笑,手指轻轻弹了弹她的脸颊,“上去吧,相信我,嗯?” 凌菲拾级而上,站在高台边缘。 叶于琛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笑容,便转身站定。 下面的人们,均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等着她从高台上摔下来。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目不斜视地盯着那个宽厚的背影,心里默默哼了一遍那天叶于琛唱给自己听的英文歌,然后从三米高的台面上往下一跃...... 下一秒,她已经落入了他强而有力的臂膀之中。 谁也没有看清叶于琛是何时转身迈出步子的,时间停滞下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拥抱在了一起。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掌声延绵不绝而来。凌菲微微有些红晕的脸上尽是兴奋之色。 “我说过相信我,嗯?不要怕。” 他在她耳边低低呢喃。 “嗯。我相信。”她抓住他的衣袖,无限信赖。 主持人上前将一个信封递到他们手中,“祝两位甜蜜永远。” “谢谢。” 凌菲开心地接过信封,“谢谢。” “打开看看啊......” “对啊,看看。”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啊,美女。” ...... 人群中立刻传来起哄的声音,凌菲笑了笑,落落大方的打开信封。 里面是一张游乐场的永久免费通行卡。 主持人十分会讨巧,“祝你天天都像在游乐园这样开心快乐。” 凌菲甜甜一笑,“谢谢。” ————————————————————————————————————————— 两个人在游乐园里厮混了一天,饿了就吃路边摊,渴了就喝矿泉水。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是晚上,凌菲早已扫清这几天颇有些萎靡的情绪,变得神采奕奕起来。 叶于琛看着她哼着小曲在阳台上进进出出,到底放下心来,“拿来。” “什么?”她看着他。 他扬了扬手机,“第十五天,你给我买的睡衣。” “哦哦!” 凌菲点了点头,忙不迭地奔进卧室,找出那套特意为他买的睡衣,递给叶于琛,“给你买的,你去洗澡?” 叶于琛看着睡衣上愤怒的小鸟图案,嘴角抽了抽,“你确定这个图案,给我?” “怎么了?愤怒的小鸟,这可是我觉得最可爱的卡通形象了。” 他却扬手,将睡衣往床上一扔,“愤怒小鸟,嗯?” 拉着她的手往自己的裆部一放,“愤怒的老鹰你要不要?” 凌菲如摸到烫手铁块一样,立刻将手缩了回来,“流氓。” 叶于琛笑,“洗完澡再来收拾你。” 说罢还是拿起那套睡衣转身进了浴室。 到了浴室,叶于琛翻了翻领子,一溜的英文字母,想要分辨出个所以然来,却半天不得其门而入。 又仔细琢磨良久,拼了两遍,突然一笑。 “Xin/Shi/Jia/Zu”......新世家族。 居然是汉语拼音。 他有些无语。 想他叶于琛在国际大牌中游走多年,没想到也有穿国货的一天。 仔细摸那衣服质地,纯棉的触感,居然还不赖。 慢慢打开花洒,冲了个澡,然后穿上那套对于他来说确实显得幼稚的衣服,悠悠地走了出来。 凌菲握着薯片看着叶于琛从浴室出来的样子,不得不承认......,这件衣服的喜剧效果在叶于琛身上完全得不到发挥。 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连穿卡通睡衣都穿得这么有型。 叶于琛看着她呆呆的模样,邪肆一笑,“可还满意?” 说罢作势就朝床上的她扑了过来。 却被凌菲闪避了过去。 “玩了一天了,一身臭汗,你好歹让我先洗个澡。” “我怎么没闻出来?” 她明明还是香香的。 “我先去洗个澡。” 凌菲边说边往床边挪去,躲过叶于琛的魔爪,谁知注意力没有集中,直直跌了下去,床单被罩被她悉数扯落在地。 叶于琛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不用躲我躲得这么厉害吧?” 她心里骂了一声靠。 能不躲吗? 两个人前后加起来将近一个月没见面了,早几天虽然同榻而眠,却没有发生任何儿童不宜的事,此刻叶于琛眼底的火焰快要将她灼伤——她甚至能预见自己晚一点的惨烈模样了。 不抓住现在的机会休息,更待何时? 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她头也不回地奔进了浴室,“我洗澡!” 唇边挂起一个宠溺的笑容,叶于琛才慢慢翻身下床,将地上的被单全部抱了回来,可在最后一刻,他的余光还是瞥到了床底下的一个金色大盒子,顺手就将其拿了出来。 在打开盒子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眯了眯,眸中墨色流动起来。 ————————————————————————————————————————— 叶于琛打开浴室的门,在水汽氤氲中十分体贴地将一套衣物放在了浴缸旁边,“你忘了拿睡衣。” 凌菲将浴缸中的泡泡吹得满脸都是,连眼睛都糊掉了,只得胡乱挥了挥手,“谢谢。” “等下再谢我。” 叶于琛说完便退了出来。 一刻钟之后,凌菲终于明白了叶于琛那句“等下再谢我”的深意了。 她不死心地再次翻动了一下叶于琛抱进来的那堆睡衣,依旧没有发现一件正常的。 这分明是叶于瑾送给自己的那一盒。 各种撩人的蕾丝,丁字小裤裤都被他拿来了。 居然被他发现了......,早知道还不如一把火烧了,凌菲愤愤地想,却不得不屈服于现实,慢慢走到浴室门口,将门拉开一条小缝,看着床上一脸放松的叶于琛,“那个,你睡衣给我拿错了。这些不是我的。” 叶于琛连扫都没有扫她一眼,直接开口,“没错。” “......你看清楚了没有?真的不是我的。” “看清楚了。”他面不改色。 他一定是故意的! 凌菲咬牙切齿地转身,目光飘向浴室的架子,却发现上面的浴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她再也hold不住,直接夺门而出,“叶于琛!你到底想干嘛?!” 在她冲出来的那一刹那,他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喉结上下动了动,“想。” “什么?”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笑着从床上坐起,慢慢下床,气定神闲地走到她面前,“叶太太,你一丝不挂地从浴室出来,问我想干吗?我当然是想了。” “啊——” 凌菲这才想起自己什么都穿,全身湿乎乎的,水顺着滑嫩的肌肤一滴滴坠地,就连她站的那一块地毯都被润得湿了一小块。 再也顾不得叶于琛故意玩的字眼游戏,她逃命一样奔回浴室,砰地将门关上。 可浴室的原木门再厚,居然也隔不了叶于琛那张狂的笑,她气得挠门,狠狠道,“叶于琛你给我等着!”“等着你在浴室里睡着吗?”他的声音竟是贴着门板传来,显然人就在门外。 “你等着我出来收拾你!” 他低低一笑,“你敢吗?” 凌菲一咬牙,“你给我等着!就怕你跑了!” 她麻利地选出据叶于瑾后来介绍说是杀伤力最强的一套穿在身上,然后套上破洞小丝袜,最后将豹纹面具往脸上一戴。 然后猛地拉开浴室门,站在他面前,双手叉腰,“怎么,你以为我不敢穿?” 叶于琛的目光瞬间幽暗了下去,沙哑着声音,“我现在怕你不敢脱......” 说罢便扑了上去...... 半晌之后...... “下次不要穿皮的,我比较喜欢丝的。” “为.....什么?”她喘着气。 “丝的容易撕。” “......” 下一秒,裂帛声清晰地回荡在凌菲耳边。 她欲哭无泪地看着那件破碎的小皮衣被他扬到半空中,然后以一种华丽绝美的姿态飘落在地。 “叶于琛,你......这个败家男人.......” 他挑眉,狠狠进入了她,将她的话语撞得更加支离破碎。 “叶太太,我一向很节约的,比如对你,我就会做到‘物尽其用’。” “你......唔......啊......” ...... ————————————————————————————————————————— 物尽其用的后果就是凌菲此刻只能绵软软地靠在柜台上,连腰都直不起来。 李丹关切地看着她,“凌菲,你是不是生病了?” 凌菲脸一红,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真的?”李丹怀疑地看着她,“你的脸好红,现在天气这么热,你不会热伤风了吧?” 凌菲正想说可能是因为天气太热的缘故,就被门口传来的一道声音截住了话头。 “谁伤风了?凌菲吗?”钟煜将药店的门关上,隔绝掉外面的热浪,眼神关切地看着凌菲。 “没有,”凌菲连忙摆了摆手,“天气太热了,脸有点红而已。” “那就好,自己多注意点。” “谢谢。”她笑了笑,弯腰将柜台下面的药品拿出来进行补充。 钟煜将新一季的销售名目递给李丹,然后才对凌菲道,“凌菲,甄修女病了,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探望她?” 凌菲心中一紧,几乎是立即抬头,“病了?怎么了?” “听说是小感冒,但是一直咳嗽没好,发展成了肺炎。” 钟煜说得轻描淡写,凌菲却听得心惊肉跳,连忙从柜台下面直起身来,却不小心咚地一声撞到了柜台的玻璃上,疼得她眼冒金星。 钟煜立刻大步向前,“凌菲,你有没有事?” 他想要拉下她的手看个究竟,却被她小退一步,避了开来。 “我没事。” 她扶住一旁的货架,按了按头顶。 钟煜眼里闪过一抹浓重的失落。 李丹看在眼里,连忙过了来,将凌菲扶着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才又开口,“凌菲,你们要是有事就先去,我先顶一阵也是可以的。” 凌菲也不推辞,拿了包就跟钟煜往门外走。 可眼前到底发晕,门口的台阶让她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幸好钟煜及时扶了一把她才不至于跌了个四仰八叉下去。 两个人到孤儿院的时候却不巧遇见甄修女吃了药刚好躺下睡着,只得找医生询问了几句病情之后便打道回府。 回来的路上两个人坐在公交车的后排,看着两侧熟悉的街景,钟煜终是忍不住开了口,“那天和你一起来孤儿院的那个人,是谁?” “啊?”凌菲没想到他突然这么问,愣了愣才回答,“他是叶于琛。” 钟煜皱了皱眉。 自己问题她是回答了,可好像答非所问啊。 “你和他是男女朋友?”钟煜试探地问了一句。 他记得自己在那天明显感觉到了叶于琛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占有欲,那分明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才有的情感。 凌菲看向他,大方承认,“对啊。” 虽然这早已是自己的猜测,如今不过是得到了证实而已,可钟煜的心还是避无可避地涌起了一阵失落。 他犹不死心,“哪种程度的男女朋友呢?” 凌菲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钟煜,我记得你以前没这么八婆的。” 以前的钟煜一心只读圣贤书,哪里会理会这些窗外事? 钟煜被她问得心慌,尴尬地移开目光,笑了笑,“关心你而已。” “哦,”她这才移开目光,“我和他,会一直在一起的。” 坚定无比的语气,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心里的失落再次袭来,这次来势汹汹,将他彻底击退。 钟煜望向窗外,不再言语。 ...... 公车很快到站,凌菲拒绝了他送自己回药店的提议,在路边买了个冰淇淋边吃边走着。 可冰淇淋刚吃完,手中的包装都还没来得及扔,她眼前就笼罩了一个巨大的黑影,将烈烈的日头完全挡了去。 凌菲撇了撇嘴,扫了一眼面前的叶承远,绕过他继续前行。 后者却一言不发,这次像是十分有耐心的样子,只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与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最后是凌菲绷不住,转身看着叶承远,“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忍住一拳挥到他脸上去的冲动。 因为党天蓝嘴上不说,可她却就是知道,叶承远伤了她的心了,很深很深。 叶承远露出一抹极其嘲讽的笑,“凌菲,我以为你拒绝我,是因为你有比我更好的人选,原来也不过就是个普通上班族,打工的,嗯?” 凌菲一愣,“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 叶承远将她拉扯到路边一棵巨大的梧桐树下,指着药店门口的台阶,“你们光天化日在这里卿卿我我,我都看见了!” 或许是自尊心作祟,或许是嫉妒心驱使,在看到凌菲被钟煜拉着手走下台阶的那一刹那,他竟是有一种被大锤击中胸部的感觉,居然就这样站在烈日下,一心一意地要等她回来问个清楚。 手臂被他抓得生疼,她怒,“你哪只眼睛看见了?!再说,就算是,那又与你何干?你以为你是谁?” 他怒意更盛,“我不是谁,我只是提醒你,要找也要找一个好点的。不要当睁眼瞎。” 凌菲像看到外星人那样打量了面前的叶承远好一会儿,觉得面前这个人哪里还有半分当初英姿飒爽的年轻教官的影子,只怕他此刻撒泼耍赖的样子连熊晓壮看了都会退避三舍。 她笑了笑,用力将自己的手臂从他手中挣脱了出来,“你说得对极了,我找的人,自然是比你好千倍万倍的,你,连他的一个脚趾头都比不上。” “还有,叶承远,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傻的男人了,身边的人不去珍惜去把握,只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天蓝,而且还隔三差五地找我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告诉你,我受够了!” 她狠狠地看着他,“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不想再看到你。” 叶承远却立在原地,一瞬不转地看着她。 “我就这么惹你讨厌?” “难道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 她像一只被彻底激怒了的小狮子一样,将心里的愤怒毫不留情地化为尖锐的言辞,粗暴地挠在他的心上。 “为什么?”他问。 她懒得理会他的问题,见他依旧不走,干脆直接付诸行动,伸手狠狠推在叶承远的胸膛上,“总之以后,你有多远,就走多远,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 他却纹丝不动,看着她的脸,“为什么?” 她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喜欢你,你走走走!” 周围已经有行人开始往这边侧目。 有人已经停下来驻足观望了。 一两分钟的功夫竟是已经围了一圈人了。 七嘴八舌一时铺天盖地而来: “小情侣吵架了吧?不要在马路上吵架啊,回去怎么都好商量啊。” “你确定人家是情侣?我看着不像啊。” “小姑娘看着挺文气的,怎么好像要打架的样子啊?” ...... 许是动静太大,连店里的李丹出了来。 看到凌菲和叶承远,她愣了愣,“凌菲?” 凌菲看到李丹,如遇救星,连忙放开自己的手,不顾周遭人群的探究目光,飞快穿过人群拉着李丹进了药店,然后砰地将门关上了。 李丹端了一杯水给凌菲,“怎么了?” 凌菲灌了一大口水,“没事。是误会。” 可李丹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将口中的水悉数喷了出来: “你前几天病假,这个男的一直来店里说要找你。我看他也不像坏人,如果有什么误会,尽早解开才好。” 凌菲擦了擦嘴角,“你说他一直来找我?” “嗯,他还让我转告你,叫你打电~话给他,说是有重要的事和你说。” 重要的事? 不会就是刚才说的事吧? 凌菲心里一阵恶寒,挥了挥手,“李姐,我想再请几天假,可能我真的感冒了,可以吗?” 惹不起躲得起。 手机在马场被劫持的时候就已经丢了,她就不信叶承远还能手眼通天地找到自己。 ————————————————————————————————————————— 回到家里却发现客厅里端坐着一位不速之客。 自家婆婆,谭美云。 她敛了敛眉,微微垂头,眼光不经意地扫过脚下的地垫。 还好,叶于琛的皮鞋还在,证明他还在家。 殊不知自己这个小动作已经被谭美云尽收眼底。 只听得她冷冷开口,“不敢进来?怕我吃了你不成?” 凌菲想对她笑一笑,可发现自己在谭美云面前连作出这个简单的动作都有些困难了。 叶于琛从书房出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袋,看到凌菲,才开口道,“你先回房间,嗯?” 还不待她回答,只听得谭美云一声冷笑,“怎么?你怕她知道吗?” 叶于琛淡淡看了她一眼,“这种事还是您自己知道就行了。” 然后他走到凌菲身边,拉起她的手,“乖,跟我进去。” 走进影音室他将凌菲安置在沙发上,“先看一会儿电影,好不好?” 她看着他,有些莫名紧张,似乎有谭美云在的地方,总是会硝烟不断。 “怎么了?” “没事。”他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从架子上挑出一部经典的片子,塞进放映机,再为她戴上耳塞,“你先看一会儿电影,等下好了我再叫你出来,好不好?” 她看着他眼中的安抚与坚定,乖顺地点了点头,将电影的音量开到最大,然后看着他关上~门离开。 谭美云说什么,一点也不重要。 她相信叶于琛会处理好两个人身边的一切纷扰,让他们的感情澄净如水晶一样。 电影很快开始。 一部老片子。 讲的是一个丈夫在妻子失踪之后,苦苦寻觅,历经千辛万苦,最终找到妻子回家的故事。 情节很老套。 凌菲却是极其认真地在看着。 听到男人说,“不管你在哪里,只要我闭上眼睛,深呼吸,空气里便都是你的味道,指引着我找到你的方向,将你寻回。” 她愣了愣,握住遥控器的手,不自觉地按了回退键,一字一句,极其认真地将这句话的英文对白学了下来。 虔诚地像小时候跟甄修女一起念感恩词。 叶于琛推开影音室的门,看到的便是她在阳光中默默努力的模样。 凌菲见他进来,连忙将电影关掉,看着他。 “她走了。” 他坐到沙发旁边,摸了摸凌菲的头。 凌菲哦了一声,穿回自己的彩虹小凉拖,“晚餐你想吃什么?” “不问问她为什么来吗?” 她不答反问,“一定要让我知道吗?” 叶于琛一笑,跟着她起身,“我们出去吃吧。东洋风格的包厢里,总是少不了浮世绘,榻榻米,纸灯笼.....,叶于琛带她来的这个料理店,却显得格外精致。 不过再精致的东西,在凌菲眼中,也不及眼前的吃食来得重要。 叶于琛将刻着考究雕花小篆的竹简递回给侍者,“暂时就这些了,不够再点。” 他熟练地讲面前的青瓷小茶壶拎起,在凌菲面前的茶杯三起三落。 虽然并不常做这些,可动作依旧是优雅得体的。 凌菲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什么茶?好香。” 他笑了笑,“这家店的玄米茶炒得很好,你喜欢便多喝点。” 她吐了吐舌头,将茶杯放下,“还是不要了,免得晚上睡不着。” 推开障子纸门上菜的侍者听到凌菲的话,立刻十分敬业地解释,“小姐,玄米茶的咖啡因含量极低,因为喝多一点也不会失眠。相反还有安眠,减肥,美容等功效。” “这么好?都被你说成瑶池圣水了。” 侍者回忆微微一笑,将精致菜肴上桌,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凌菲端起茶水饮了一口便再次放下,“你说奇怪不奇怪,经她这么一说,我反而不想喝了。” “是吗?” 他也将茶杯放下,忽然严肃了起来。 “其实我觉得她说漏了一项功能,不然你肯定会喝很多。” “什么?”她看着那杯茶,不明就里。 “丰胸。” “......”,凌菲差点被一口蛋卷头噎住,连忙端起茶杯灌了一大口,然后阴恻恻地看着他,“叶于琛,你这是拐弯抹角在嫌我小吗?” “岂敢岂敢,”他伸出一只手,在她面前轻轻晃了晃,又很快收回,“一手掌控,不大不小,刚刚好。” 她岂会服输,立刻筷子放下,将拇指和食指捏成一个圈,然后伸过原木小方桌,“直径三厘米。” 叶于琛恶形恶状地抓住她的手,放在齿间狠狠一咬,“你信不信我马上让你明白自己量错了,直径不止三厘米?” 吓得她立刻抽回自己的手,将芥末拿起来拼命挤到他面前的小碟子中,“我错了,叶首长,您慢用。” 他终是满意地笑了笑,这才放过她。 前菜是味付螺肉,芋头蓉,长葱梅子和昆布海胆,待他们吃完,侍者又立刻奉上了这里的招牌菜式。 各种手卷和寿司整齐地码在竹制的精致小盏之上,让人食指大动。 可最吸引凌菲的,却是那壶温得刚刚好的清酒。 叶于琛眼角微扬,拿起酒壶自己斟了一杯,缓缓啜饮着。 凌菲眨了眨眼,看着他手中的白色薄瓷杯,喉口动了动。 他笑,“想喝?” “嗯。” “贪嘴的丫头。” 却是端起酒杯,托在指尖,递给了她,“试试吧。” 她捏过酒杯,潇洒地一饮而尽,引来叶于琛更深的笑意。 有爱人的陪伴与细语,这顿饭他们都吃得格外香甜。 等到从日本料理店出来,凌菲当然是不可避免地吃撑了。 叶于琛看着她一吃撑就发蒙的样子,隐隐露出笑意,“反正很近,我们走着回去?嗯?” 凌菲忙不迭地点头同意,要是不消消食,估计晚上睡觉都成问题了。 两个人像世界上所有的爱侣那样,十指交扣,沿着人行小道慢慢地往属于他们的那一方天地缓缓归去。 月色温柔地将他们的背影笼罩成了淡淡金色。 就这样一小步一小步地走到家门口,竟是也不觉得累了。 因为有了彼此,他们的每一步,都不再孤独。 ————————————————————————————————————————— 凌菲一早起来便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 大喵抱着叶于琛平日里最喜欢拿来垫背的那个靠枕,死命地将其压在胯下,前后不断地扭动着它那抖得如筛糠的电动小翘臀。 她连忙奔过去将枕头解救了出来,然后抓起大喵,指着鼻子骂道,“好不容易才让你留下来的,要是因为你的‘纵欲过度’被赶出去,我可也救不了你了!” 叶于琛倚在门框上,轻咳了一声,“其实没关系。” “啊?”凌菲抬头看了看他,迷惑不解。 他不是素来对大喵敬而远之的吗?怎么这次倒是大方起来。 叶于琛淡定地从走来,在她旁边淡定地弯腰捡起那个抱枕放回原处,“我一直忘了告诉你,任江应该带它做了绝育了。” “.......” 换言之,大喵被阉掉很久了。 从威猛小白狗直接变成了太监狗,升级成了喵公公。 一时有些消化不了这个消息,凌菲一脸沉痛地看着手里的喵公公。 叶首长.....果然不是好惹的。 “走吧,吃早餐去。”他走过来拉起她。 ...... “老爹面馆” 凌菲在晨曦中终于将以前吃过鸡汤面的这家店铺名字看清楚,心中瞬间涌上一股威武霸气的感觉。 不愧是叶于琛喜欢的面馆。 此刻早已门庭若市,早高峰时节,竟是排起了长龙,还听得排队的人说自己常常为了吃一碗这里的面条而迟到。 在捞面的宋伯在看到叶于琛的那一瞬间直接将漏勺递给了旁人,乐呵呵地迎了上来,“叶首长,这边请。” 宋伯带着他们从旁边的小木门直接进了里面的小房间。 凌菲环顾了一下四周,小小堂屋内只有一张年代久远到有些掉漆的八仙桌,却也收拾得十分干净妥帖,上面摆了两副清爽的碗筷。 他却依旧还是将桌下的热水瓶拿起来,倒出滚烫的开水,将两个人碗筷细细洗了一遍,最后极其自然地将消过毒的筷子递到凌菲手中。 竹节筷子还残留有热度,凌菲就这样看着他。 叶于琛侧脸,“看什么?” 惊讶于他能将这些琐事也做得这么熨帖自然,她脱口而出,“你居然亲自烫筷子。” 他一笑,“叶太太,我还亲自吃饭,亲自洗澡,亲自......””然后他倾身向前,附在她耳边,“亲自做~爱。” 她狠狠看着他,“叶于琛,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该当何罪?” “叶太太,也也算调戏的话,那我们昨天晚上做的事,算什么?” “你......” 凌菲正欲伸手捶他,叶于琛却自行坐了回去,脸上表情瞬间恢复如常,看不出一丝半点调笑过的痕迹。 她忍不住又腹诽了他两句。 却发现原来是宋伯已经将面端上来了,十分恭敬地放在他们面前,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他依旧是鸡汤面,可她的却换成了猪肝面。 立刻抗议,“我不要吃猪肝,我和你换。” 淡定从容地将鸡丝面揽到自己面前,叶于琛吃了一大口才慢慢开口,“叫你吃猪肝就吃猪肝,不许挑。” “我不要。” 猪肝有一股子腥味,她从来不吃。 “听话。” 他拿起旁边的小碗,将猪肝面拨出来,递到她面前。 “不要。” 叶于琛将面吹凉,然后推得离她更近,“你马上要来例假了,得补血,这是我昨天特意交代宋伯准备的,猪肝很新鲜,多吃点。” “......” 她消化了很久才消化掉这个消息,“叶于琛,这种事不是应该保密的吗?” “你不说,人家就以为你不会来例假了吗?”他说得面不改色。 “......” 她败下阵来,认命地扒着碗里的面,心里纳闷连自己都记不清楚的事,他怎么会记得那么准。 一顿猪肝面吃下来,她的脸也快变成了猪肝色。 叶于琛看着她的不爽,只当是小孩子脾气,安抚了几句便到一旁打电~话去了。 凌菲慢慢走到宋伯那边,询问多少钱。 后者却连连摆手,“哪能要叶首长的钱,首长夫人以后要是想吃面,直接来个电~话,马上给您弄。” 她好奇问了一句,“为什么不收他的钱?” 宋伯的话匣一下就被打开了,他看了看叶于琛的方向,目光露出了感激,“前几年我孙子被卡在防盗窗上了,是叶首长救了他。” 然后他补充了一句,“当时卡在十五搂的窗户上,叶首长二话不说就沿着楼下的阳台上去了,单手挂在窗沿上,另一只手托着我孙子一个多小时,直到消防队员切开防盗窗将我孙子救出去。” 凌菲听得心惊肉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顺着宋伯的眼光望去,却是觉得此刻在树荫下接电~话的叶于琛,又高大了许多。 悄悄把钱放在筷篮下面,她才慢慢走向他,被背后悄悄握住他垂在身侧的手。 叶于琛自然地反握住她,挂掉电~话,“我们得去一个地方。” ————————————————————————————————————————— 两个人驱车来到这座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云城地标的云麓山下,才发现通往山顶的盘山公路正在维修中。 只能选择坐索道上山。 独处在狭小的车厢内,看着缓缓攀升的缆车,她才开口,“我们去寺里吗?” 山上有一座闻名遐迩的天印寺,在清代曾经是皇家寺庙,所以几百年来一直香火鼎盛,生生不息。 叶于琛看了看她,“嗯,去见一个故人。” 凌菲哦了一声,眼睛朝下看去,才发现缆车的底部竟然是透明的钢化玻璃,几十米深的山坳里怪石嶙峋,此刻赫然在她脚下,吓得她呀了一声。 旁边的他立刻伸手将她拉过去揽在怀里,“怎么了?” “好高。” 说话间涔涔冷汗已经冒了出来。 他抚着她的背,“我记得上次坐云霄飞车你都没事。” “不一样,那次看不见什么,这次是直接看见,更吓人。” 叶于琛挑了挑眉,将温热掌心覆盖在她的眼睑处,“一会儿就到了。” 凌菲心中一动,感到他掌心的暖流瞬间传至全身各处,倒也没那么紧张了,只乖巧地伏在他的胸膛前,心中期望能早些到顶。 最后依旧是在他搭扶之下下的车。 刚刚站定便听得威严的佛号从不远处的天印寺传来,让她心神瞬间敛起,倒也不复慌张了。 两个人并肩走上不长不短的石阶,慢慢走到寺院门口。 开门的小沙弥认识叶于琛,恭谨地请他们入内,然后将他们带至寺庙后面的一排厢房之中。 叶于琛转头交代凌菲,“你先四处走走,一会儿我叫你。” 凌菲见他有事在身,也不便多问,只点了点头便出了来。 因着是盛夏时节,阳光穿透力倒也极强,洒在参天古树下面的青石砖上,让地面又斑驳了几分。 不过到底也是百年名寺,处处的景致皆是题赋皆宜,描画堪佳的。 不知不觉便走得远了,到了一处较为偏远殿前,抬首一看,供奉着她叫不出名字的尊神。 猛然想起小时候妈妈也经常带自己来这里,那时候凌菲什么都不懂,却也明白妈妈的态度较之其他人的比起来,是虔诚无比的。 忍不住跨过门槛走了进去——依稀记得妈妈说门槛是佛祖的肩膀,踩不得的。 一个小沙弥端立在门口,见她进来,便将净手盆端到她面前,“女施主,净手之后再上香吧。” 凌菲犹疑了一下,就照做了。 因为她心里,如今也是有了一个愿望。 无比认真地净手,然后便认认真真地点了香,之后便跪在了那圆形的蒲墩之上。 闭着眼睛,虔诚地说完自己的心事之后,她才久久伏下身子,行了三个大礼放才起身。 小沙弥等候在侧,见她起身才又问道,“女施主,可需要点长明灯?” 凌菲愣了愣,随即摇头。 逝者已矣,放在心里纪念,便可。 “那好,那我先去大殿了,有需要的话,可以来找我们。” 她点了点头,目送小沙弥离去,然后便绕过佛像,朝这座偏殿的后面走去。 没想到路中间还隔了一道冰裂纹的屏风。想来是不让人进去的,她便随意一瞥,便打算离开。 可就是这一瞥,倒叫她愣住了。 一个穿着烟灰色宽大佛袍的年轻男子正背对着她,盘腿坐在蒲墩之上,手里还握着一把竹柄的小小雕刻刀,伏在前面的宽大案几上,不知道在雕刻些什么。 男子线条分明的背部曲线,竟是让她在脑海中将之自动与某个人重合起来。 她甩了甩头,暗笑自己傻,怎么可能会在这里看到他? 转头想走便听得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接着便是一个温润的女声开了口,“承远,先出来吧。” 凌菲心中一惊,果然是他。 她下意识地往旁边那根合围粗大柱子后面一躲。 然后便见得一身衣服的比丘尼徐徐走近,绕过屏风走到叶承远身后,“承远,上人吩咐你先出去,说是有贵客来访。” 确定脚步声都消失之后,凌菲才缓缓从柱子后面出来。 想起上次叶承远找自己的事,她再也没有了闲逛的心情,连忙按着记忆中的路线返回,匆匆要找到叶于琛。 走到厢房门口便听得里面一个略显低沉的中年女声缓缓道来,“他最近心绪不宁,眉目之间总是带着一股暴戾之气,我便命他去刻一刻《心经》,以期他能够心如止水,不让我也无法安心,放他一个人去边陲之地。” 叶于琛的声音隔着薄薄的门板传来,“如此也是好的,只不过边陲贫瘠之地,您确定想好了?” “他也大了,就依了他的意愿,让他去一去他父亲年轻时候呆过的边防哨所吧。” “那我会安排妥帖的。” 叶于琛的声音再度传来,凌菲确信他们已经结束了这个话题,自己此刻进去不会失礼,才轻轻敲了三下门板。 “请进。”依旧是女声。 凌菲推门而入,刚要露出笑容,却如遭雷击,被眼前的画面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叶承远依旧一身佛衣,却是与叶于琛并肩而立。 前者脸上的震惊并不比凌菲少。 坐在他们旁边的,是一身缁衣,年过五旬,却眉目温婉的中年比丘尼。 叶于琛走上前来,“凌菲?” 她这才回过神来,看向他。 “来,”他引着她往前走,“我给你介绍一下。” 凌菲还处于震惊之中,只呆呆地跟他上前,站在其余两人面前。 “上人,这就是我跟你提到过的,内子凌菲。” 凌菲明显感觉到叶承远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又幽暗了几分,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瞳孔的剧烈收缩与此刻全身的紧绷。 “凌菲,这是清忆上人。” 被唤作清忆的比丘尼含蓄地打量了一下凌菲,然后看向叶于琛,“于琛你好福气。” 叶于琛笑了笑,对凌菲道,“上人是在夸你了。” “谢谢上人。”她终是完全回神,乖顺地站到叶于琛旁边。 “客气了。”清忆点了点头,侧脸对叶承远道,“三遍《心经》还没完成,你下去继续吧。” 叶于琛看了看叶承远,才又开口,“不如今日罢了吧,我下山也好带着他同去。承远和内子也颇有些渊源,大家在一起也好说说话。” “哦?” “承远去年去参加了内子大学的军训指导,他们应该打过照面,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刚好是她的教官?” ☆、正牌老公 凌菲正欲点头,可叶承远却抢先开了口,“我们不认识。” 她看向他,这厮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叶承远也并不解释,只淡淡颔首,“我下去了。” 说完便退出了厢房,连头也没回。 清忆见叶承远出了去,微微皱了皱眉,才起身向叶于琛道,“今日俗事多,叨扰你了,劳烦你来一趟,先回去吧。” 叶于琛点了点头,“您不用送了。” “不打紧。” 清忆起身将他们送至门口。 凌菲余光隐隐见她走路是一瘸一拐的,心里惊了惊,脸上却没有表露出什么来。 直到两个人下了山坐进车内,才听得叶于琛问,“承远是你的教官?” 凌菲一愣,“他刚才不是说不是吗?” 他笑,“那孩子生性健忘又粗心,哪里能记得住?我看你刚才想点头来的。估计他是不记得你了,那么多学生,哪能个个都记得住。” 她这才点头,“也是。你和他......” 叶于琛将车子从停车位里倒了出来,驶上大路以后才有些艰难地开口,“他是烈士的孩子。他父亲与我曾经是一个部队的。但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牺牲了。那时候承远很小。” 心中一凛,她震惊非常,“那刚才的上人是?” 叶于琛踩了刹车,将车子停在路边。 “他的母亲,在他父亲牺牲之后就遁入空门了。承远是随叶家姓的,毕竟叶姓在军队里......也算有些影响,可以庇护他的成长。”他握了握凌菲的手,“一直没告诉你,只是怕会影响到你的生活,你别多心才好。” 凌菲没想到那样飞扬跋扈的叶承远会有这样的家庭,心中竟是对他生出了一丝怜悯来。 她握了握叶于琛的手,“我没事。” 只是想起叶承远曾经对自己做过的事,觉得有点别扭。 叶于琛见她面露疲色,倒也不再说什么,只将车后面的抱枕拿来帮她垫在腰上,“你先睡一会儿,到家了我叫你。” “好。” ————————————————————————————————————————— 到家已是黄昏时刻。 许是想着叶承远的事,凌菲心里还有几分沉重,也不言语,只看着叶于琛在小区门口的超市买了些吃食,便与他一同上了楼。 可在门口却看到了一个蹲在地上的人。 她连忙走过去,“天蓝,你怎么来了?” 党天蓝听到凌菲的声音才缓缓抬头,看看她,又看看她身后的叶于琛,目光一点焦距都没有,像是认不出他们一样。 他皱了皱眉,到底没说什么,只打开~房门,“凌菲,先进来再说吧。” 说罢便进了厨房。 凌菲连忙搀着党天蓝起身,缓缓往房内走去。 两个人在沙发上坐下,她才发现天蓝的眼睛赤目血红,惊呼道,“你眼睛怎么了?” 党天蓝摇摇头,“没事,昨天没睡觉而已。” 鼻音浓重。 凌菲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水,硬塞进党天蓝手中,才又坐回原位,“你先喝杯水,然后我们再说,嗯?” 党天蓝听话地端起水杯,小口小口的啜饮着。 直到将水喝完,她才放下杯子。 “天蓝,你来了多久了?” “我上午就来了,我就一直等,你不在家,你手机关机......”她有些语无伦次。 凌菲坐到她身边,握着她的手,“天蓝,你慢慢说,好不好?” 党天蓝这才敛住了心神,“凌菲,他要走了。去西南边陲。” “叶承远?”她突然想起今天在天印寺厢房外面听到的对话,将之和党天蓝的话结合起来。 “是。” “你怎么知道的?” “他宿舍的人昨天晚上告诉我的。” 凌菲顿时能够想象出党天蓝经历了一个怎样辗转难眠的夜晚,才苦苦忍住,没有在半夜上~门来找自己。 叹了一口气,她轻轻握着天蓝的手,屈膝蹲在她面前,“天蓝,你记不记得,我们在十八岁生日那天,一起说过什么?” 党天蓝顿了顿,捏住自己的手心,“记得,我们要勇敢,坚强,乐观,从容。” 两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十八岁女孩,在河堤上许下的心愿,不过就是这八个字而已。 可看起来越是简单的事情,做起来便越是困难。 “那天蓝,”凌菲握了握她的手,“我们又过了一个生日了,我们都是十九岁了,我们要更勇敢,更坚强,更从容,更乐观才好。” 党天蓝看着凌菲,觉得她与以前有点不同了,可哪里不同,自己也说不上来。 忍住了哭腔,她看着凌菲,郑重地点了点头,“凌菲,我昨天决定了,我要去那边支教。他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凌菲睖睁住,过了许久才开口,“天蓝,我记得上次你告诉我,你们分手了?他并不值得你这样,你相信我。” 党天蓝似懂非懂地看着她,“是分手了,可是,”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听说他要走,我心里还是好痛。” “不痛不痛,”凌菲做了一个吹气的动作,“我帮你吹吹。你先去睡一会儿,然后我们再说,好不好?你现在根本没办法好好思考,你听我的,嗯?” 见党天蓝点了点头,她才松了一口气,将她带到客卧,安置在叶于瑾平日里来的时候睡的小床上,帮她盖好被子,“你先睡,醒了应该就可以吃饭了。” 党天蓝疲惫地点了点头,合上了眼睛,很快便睡着了。 ————————————————————————————————————————— 凌菲这才轻手轻脚地将门合上,走进厨房,顺手抓起一个叶于琛洗好的番茄刚要放进嘴里,便被他一把夺了过去,“这几天吃生冷的,不要命了?” 她笑了笑,从后面抱住他的腰身,“不要这么凶嘛。” “不凶你不长记性。” 话还是凶的,只不过语气柔和了许多。 撒娇真是越来越管用了,她暗暗笑了两下“你朋友?” 叶于琛将最后一个番茄甩干水,放进盘子里。 “是啊,她心情不好。” “跟承远有关?” 他隐隐听了几句,也不大真切,向她求证。 “嗯,”她也不隐瞒,“他们谈过恋爱,但是分手了,是叶承远提出来的,天蓝很伤心。” 叶于琛将这个消息消化了一下,然后又问,“她要去支教?” “她是这么打算的。” “那个地方荒凉得紧,寸草不生,吃水都得自己从山下的井里拎上来,她能受得了吗?” 凌菲迟疑了一下,“她不会去的。” “那就最好,既然是朋友,你得将实情告诉她。看样子是个娇着养大的女孩子,吃不了那种苦头。承远现在还不够成熟,去了只怕也会一身伤痛回来,完全不必要的。” 头一次听到他这样客观冷静的分析别人的情感,凌菲只觉得好笑,“你看得这么通透,那你分析分析,我们俩,会怎样呢?” 他严肃地转身,一瞬不转地看着她,“你现在是我妻子,将来是我孩子妈,以后是我老伴。分析完毕,可还满意?” 她哈哈一笑,“你现在是我的情人,将来是我情人,以后还是我情人,分析完毕,你满不满意?” “叶太太,”他开始不悦了,“我可是你正牌老公。” “知道知道,”她连连安抚,挠着他的腰际,“你怎么都不怕痒的?” “你以为我是你?”他冷冷一哼,才拿起锅铲,“出去吧,都是油烟,对你皮肤不好。” 凌菲看着流理台上的菜,哪里还会出去,立刻求饶,“菠菜,猪肝,胡萝卜,黑木耳,乌鸡......怎么都是补血的?” 他看了她一眼,“不吃?” “好歹换点其他的啊......” “没有。不吃就饿着。” 太铁面无私了! 她一咬牙,“吃吃吃,反正又不是我烧,你记得多放点辣子,我就吃。” “你先出去,我考虑考虑你的提议。” “辣子啊,多一点,别吝啬。” “你出不出去?” “好好好......” 结果晚餐差点淡出个鸟来。 凌菲连连抗议都被血腥镇~压了下来,只得含着泪吃完所有的补血食品,瞬间觉得自己热血沸腾了。 ————————————————————————————————————————— 党天蓝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才醒来。 十分不好意思的起床,唤了几声凌菲,才见得她从阳台上探了个头出来。 她连忙走了过去。 凌菲见她精神好了许多,倒也放下心来,“天蓝,帮我浇花。” “好。可是怎么不见昨天那个人?” “你说叶于琛?他早上说有事,出门去了。” 党天蓝哦了一声,思考了许久,才委婉地问道,“凌菲,你和他,是不是......,同居啊?” 凌菲舀水的手一抖,差点握不住水瓢,“呵呵,他其实是我男朋友啦。” 只怕说是老公会吓死党天蓝吧?她暗自吐了吐舌头,叶于琛,先委屈你啦。 党天蓝皱眉,“可是我看他年纪比你大很多啊。” “哎呀,”凌菲笑了笑,不以为然,“不是说年龄不是距离吗?只要他对我好,就行了。” “可是你家人......” “我家人知道的啦,”凌菲挥了挥手。 “哦,”党天蓝似是想起什么,“我觉得他好像很面熟。” 凌菲提醒道,“军训的时候,他去过我们学校。” “难怪。”她低头将花泥浇透,然后放下水壶,“凌菲。” “啊?”凌菲抬头看着她。 “我决定了,不管他对我态度如何,我都得去试一试,刚好我们系在招支教的志愿者,我想去。” 目光中透着凌菲从未有过的坚定。 党天蓝属于很典型的外柔内刚型,经过那么多的相处,凌菲对她性格里的这一点很确定,所以便换了个方法,并不正面劝阻。 “你爸妈不会同意的,天蓝。” 可后者却有了片刻的凝滞,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望向凌菲,“凌菲,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鲜少的严肃让凌菲也有了一丝紧张,“什么?” “我家里因为经济危机破产,所以从国外回来了。我之所以会去蛋糕店打工,是因为家里根本无法兼顾我的生活费和学费,我只能自己支持一部分。” 凌菲讶然,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记得党天蓝的父母都是成功商人,没想到竟是家大业大,也经不起国外水土不服的折腾。 党天蓝笑了笑,“所以凌菲,他们不会不同意的,我现在可以自由选择。” “那么天蓝,我祝你好运。” “谢谢你,凌菲,我也祝你幸福。” 两个女孩在阳台上紧紧拥抱在一起,给了彼此最深最真的祝福。 期末考试结束的那一天,凌菲闻着蝉鸣,顶着流火,将党天蓝送上了西去的列车。 ————————————————————————————————————————— 暑假的时间因为孤独而显得特别漫长。 可生活从来不允许任何人任性的。 叶于琛不在家,朋友也离开了,凌菲的日子,却仍在继续。 可思念总是无声无息,流转在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看着眼前的钟煜,凌菲坚决地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能答应你。” “就一次?”钟煜伸出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当时帮发小一个忙吧?” “这种场合我真的很不喜欢,恕难从命了。”她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转身佯装整理着架子上的药品,不去看钟煜失望的眼神。 “凌菲,拜托!今天有贵客来这个酒会,上面授意我携伴参加,就是有意提携我了,你知道我没有家人,连父母都不知道在哪里,找个女伴着实困难,你就帮我一把?”钟煜绕过柜台走到凌菲面前,然后双手合十,交叠在胸前看着她。 许是那句没有家人让凌菲顿住了心神,她想了一会儿,终是点头答应下来。。“不过先说好,我不会待太久。差不多露个脸,我就可以回去了。而且,”她看着钟煜,严肃起来,“如果别人问及我们的关系,你打算怎么说?” 钟煜放下心来,却依旧面露难色,“这个......” 凌菲立刻拉下了脸,“如果你胡诌的话,我就不去了。” “好好好,”钟煜立刻讨饶,“如果别人问起,我就说我正在追求你,但是你还没答应,如何?这样我也好交代一点,不然其他人都带着自己的亲密女伴,我也不好交代,你说是不是?” 她皱了皱眉,想起甄修女经常告诫他们所有人的,在社会上要相互扶持,相互帮助,终是忍住了心中的不快,淡淡点了点头。 钟煜高兴之情即刻便溢于言表之中,“太好了,酒会的衣服我帮你准备,可好?” 凌菲摆了摆手,“不用了。到时候你准时来药店这里接我就行了。” 上次叶于琛买了好些衣服在家,她平日里也不穿,正好派上用场,省得破费。 PS:寒流来袭,大家多穿点衣服,别感冒了。 ☆、是不是他? 第二天黄昏时刻,钟煜开着借来的桑塔纳稳稳当当地停在药店门口,然后来开门走了进去,却在开门的那一瞬间,呼吸一滞。 凌菲一身夏款的黑色丝质连衣裙,虽然没有其余繁复的修饰,可上好的剪裁贴合着她完美的曲线,再一串颗颗饱满地东珠串子闲闲地垂在她的胸前,缎面的黑色高跟鞋加上同色同款的小手包,让她看起来精巧又动人,最难得的却是她的一袭黑丝缎般的发丝,此刻只用了顶端只有一颗珍珠的簪子闲散地盘在脑后,留了几缕发丝,似坠非坠地挂在耳边,让钟煜觉得自己的心尖都仿佛被那发丝拂过,酥痒难耐了起来。 还是旁边的李丹看到钟煜那副呆头鹅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看看看,眼都发直了。” 钟煜这才回神,不好意思地冲凌菲笑了笑,然后将门开得大大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可当凌菲优雅娉婷地走到那辆半旧不新的桑塔纳边上的时候,他还是觉得,今天应该硬着头皮找其他人借一辆更好的车来的。 她却不以为意,目不斜视地自己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 会场里面衣香鬓影,人头攒动。 钟煜和凌菲的出现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可长长的料理台上的食物,却成功引起了凌菲的各种兴趣,她拉着钟煜走了过去,果然精致丰富,香气扑鼻,十分诱人。 “什么时候可以开吃啊?”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道三文鱼刺身,问旁边的钟煜。 可没人回答她。 她抬头,叫了几声钟煜,可后者只顾着四处张望,根本没听到她的谈话。 凌菲随着他的视线扫视了一圈,又扯了扯他,“你在看什么?” 钟煜这才回神,略带了点歉意,“不好意思啊,走神了。” “没事,你看什么呢?这么专心。” 钟煜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人之后才开口,“我听人说今天要来一个重要人物,是日本的大老板,三宅先生,据说是来收购海星的。”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可凌菲还是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兴奋的感觉。 从他跃跃欲试的眼神之中,她读懂了他的意思——钟煜想借着这个机会一步登天。 而他接下来的行为,也证实了她的猜测。 只见钟煜清了清嗓子,开始“ 空帮瓦”,“瓦塔西瓦”,“沙扬娜拉”地练习了起来。 凌菲翻了翻白眼,三宅先生? 对她来说,还不如眼前这盘三文鱼先生来得实在。 没等她的口水滴出来,就被钟煜拉着走到前方的一个柱子旁边。 “主管。” 被称作主管的那个人头仰成四十五度角,从鼻子里发出嗯的一声算是回应,却在看到凌菲的那一瞬间,眼里有了明显的惊艳。 “这位是?” 钟煜微微一笑,“我的发小,凌菲。” “凌小姐,幸会幸会。”主管伸出胖胖的肥猪手,刻意让凌菲看到手腕上那块精钢的欧米茄。 凌菲一声轻咳,佯装没看见,眼神往别处飘去。 主管有些尴尬,手就这样停在半空中,收也收不回去。 钟煜连忙伸手握了上去,“主管,没见过这种场合,她有点紧张,你别介意。” 肥猪笑了笑,借着钟煜这个蹩脚的台阶也下了来,不至于太丢面子。 “小钟,最近表现不错,我很看好你。” “谢谢主管。” “香槟喝完了,帮我续个杯吧?”肥猪故作姿态地摇了摇手中的酒杯,饮了一口,然后递到钟煜面前。 凌菲心中冷笑一声,对方心头那点小九九,早就被他的色心给出卖在了那双肿如灯泡的眼里,。 不待钟煜回答,她直接接过酒杯。 冲着肥猪嫣然一笑,“主管,你好。” 后者被他笑得心神荡漾,“凌小姐声音也如人一样美。” 凌菲不以为然地举了举手中还有肥猪残留的手掌温度的酒杯,“这种高脚杯,只能拿住杯脚下面部分,手不要碰到杯身,因为手的温度会使香槟温热起来,影响口感。您刚才这样抱着杯子,肯定不好喝了。” 用的是“您”,话语却像一个巴掌一样打到肥猪脸上。 可她还不打算放过他,而是十分优雅地用自己的拇指,无名指和小指牢牢握住杯脚下方,中指扶着杯脚,食指轻搭在杯脚与酒杯连接处。最后将手指尽量伸直,显现出了自己手部优美的曲线之后,才又将手伸到肥猪面前。 “应该是这样的,您看我握得对不对?” 对方顿时觉得好不容易下了的台阶,下到一半,又被凌菲无情的抽走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起来。 正欲发作,整个会场突然就安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均朝门口看去,凌菲明显感到旁边的两个男人身形一紧。 肥猪立刻换了一副恭敬的嘴脸,抛下他们,朝门口走去。 而钟煜则是几乎是难以置信地小声开口求证,“凌菲,那不是你男朋友吗?” 凌菲不解地抬头,就看到了在一群人簇拥之下进门的叶于琛。 他的臂弯里,还挂着一个陌生女子的玉手。 那女子一袭柔和的香槟色礼服,却是那么地刺眼,让凌菲觉得整个会场的空气,都随着他们的到来,变得浓稠浑浊了。 心中开始闷闷的痛,先是一个小点,随后便扩散了开来,绵绵密密的痛着。 原来他在骗她....... “凌菲?”旁边的钟煜见她神色不对,又唤了她一声。 凌菲这才回神,目光转冷,将手中的被子塞进钟煜手中,“不是,你认错人了。” “是吗?”钟煜又细细看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也对,我记得你男朋友没有胡子的,这个人留着仁丹胡,想必是三宅先生了!” 他语气里又是兴奋。 凌菲这才注意到那人竟是梳着油头,留着仁丹胡,穿着白色裹银边的丝质衬衫,扣子均是奢华的铂金球,配着咖色长裤,显得轻浮了些。 她皱了皱眉,难道自己真的认错人了?有几个男人立刻迎了上去,“三宅先生,欢迎光临,蓬荜生辉。” 钟煜附到凌菲耳边,“果然是三宅先生。看来我真的认错人了。” 然后他们就听得三宅淡淡开口,轻轻颔首,“客气。” 随隔得远,但凌菲也隐约听了出来,他说的是日语,纯正非常,且远远看去,就连颔首的姿势也是干脆利落的,标准的日本人做派。 翻译跟随在侧,随时待命。 凌菲松了一口气,心中舒畅了许多,果然不是他。 会场立刻恢复了热闹,各路人马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吸引大老板的注意。 钟煜整装待发,欲拉着凌菲上前问候,却始终轮不上,只得在一边暗自着急。 最后待得人潮散去,他才连忙拉着凌菲上前。 彼时三宅正坐在小吧台边上,轻轻啜饮了一口杯中的白兰地,然后抓过旁边的女伴以口甫以热吻,将口中液体缓缓度了过去。 凌菲心中一痛,拼命告诉自己这个人只是长得像叶于琛而已,她的叶于琛,才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样轻浮的事情来。 见到钟煜和凌菲,三宅眼里的笑意微微一闪,却很快笑得更深,将怀中的女伴拥得更紧,含笑却疏远地看着他们。 钟煜开口做了笨拙而生涩的自我介绍,然后卑微又期待地看着三宅。 而后者只是笑着,连嘴角的弧度都没有一丝改变,目光似在看着他们,又似没有。 这让钟煜有了微微尴尬,搜肠刮肚了许久,想要再说点什么,却被三宅身边的翻译适时截住,“三宅先生今天累了,您请回吧。” 钟煜难掩失望,却也无可奈何,牵着凌菲的手,尽量显得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两个人一路到了会场门口,凌菲才放开他的手,“能帮的都帮你了,我得回去了。” “我送你。”钟煜连忙找出钥匙。 “不必,”凌菲摆了摆手,她得一个人好好想想,有些东西,她想要再确认一下。 “那你一个人小心点。” “好,”凌菲点了点头,又转身看着钟煜,“这样的忙,我只能帮一次,下次可帮不了你了。” 钟煜看着她眼神里的认真,到底不敢再要求什么。 不过又想到凌菲今天教训自家主管的样子,他也着实不敢再劳烦她第二次了。 “好,出租车来了,你慢点。” ——————————————————————————————————————————— 三宅围着浴巾泡在巨大的日式汤池中,看着包厢墙壁上仿歌川广重《东海道五十三次》的浮世绘,露出一抹晦明难辨的笑意,低低吐出几句话。 坐在池边的翻译推了推眼镜,心领神会道,“三宅先生说,想不到中国也有这个舒坦所在。” 对面汤池的海星的老总李峰星心领神会,立刻赔笑道,“只怕入不了三宅先生的眼。” 三宅看了看他臂膀上的狰狞纹身,缓缓吸了一口气,双目一闭,整个人潜入水中,连浪花都没有掀起。 李峰星不解地看向翻译,用嘴型问道,“这是为何?” 翻译笑了笑,到底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李峰星思前想后,这才拍了拍脑袋,“瞧我这个榆木疙瘩,竟是忘了!” 他三击掌,立刻有人推开描着精致图案的木门,徐徐而入。 一个穿着粉面白里,上面绣着精致樱花纹路和服的女子,托着精致小巧的风炉,水注,白炭和茶釜等物件,迈着细小的碎步,缓缓而入。 然后席地而坐,侧着身子,露出一张雪白素净的脸。 李峰星立即起身,用浴袍裹住自己肥硕的身子,朝翻译微微赔笑,示意后者跟自己出去。 木门再度合上,听得里面的女子如黄莺般地开口用日文道,“三宅先生,请品尝茶点。” 直到里面传来三宅的的声音,“你也是日本人吗?” 李峰星才露出满意的笑意,飞快地离开了门口,并吩咐其他人不许打扰,便自行走向旁边的一个包厢,打算开始享受自己给自己安排的特殊服务。 里面的绝色女子此刻应该早已脱光,为他准备好了个人独享的女体盛。 一思及此,他便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朝自己的下腹涌了去,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 可正当李峰星将佳人压在身下,渐入佳境之时,障子木门却陡然被人打开,吓得怀中佳人尖叫了一声。 他立刻抬头,正欲爆粗口,却见得三宅一脸戾气站在门口,身后跟着那个茶道女子,此刻后者一脸泫然站在三宅身后,涨着一张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三宅狠厉地看了李峰星一眼,缓缓开口,却冷如寒冰,说罢一句话之后,便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李峰星吓得连忙站了起来,连衣服都顾不得穿,跟在三宅后面追了出去,却只看到他远去的背影了。 他忙不迭地抓住后面跟上来的翻译的步伐,“请问刚才三宅先生说了什么?” 翻译看了他一眼,然后才吐出一句,“三宅先生说,你把他当什么人了?!” 说罢便再也不理会李峰星的一张苦脸,匆匆跟了出去。 后者懊恼不已,正欲发作,旁边的一个手下却立刻上前,附在李峰星的耳边耳语了一番。 听得他脸色大霁,“当真?” 那人点了点头。 “你立刻去办!”李峰星大手一挥,“不管你用什么法子,这件事给我办妥。” “是,老大。” ——————————————————————————————————————————— 三宅冷冷地走到位于这个会所顶楼的套房门口,然后才开口吩咐翻译让李峰星派来保镖们都下去。 周围的人立刻散尽。 他刷卡进门,然后坐到沙发上,对翻译使了一个颜色。后者立刻心领神会,上前附耳,以只有他们才能听见的音量道,“下午已经检查过了,没有窃听器等物品。” 叶于琛这才将仁丹胡撕下,露出本来面孔,挥了挥手,示意他先下去。 翻译以标准的军人步伐离去,体贴而警惕地帮叶于琛关上了房门。 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门窗紧闭之后,叶于琛才慢慢起身,走进卧室,打算除掉一身衣物,洗个澡好眠一晚。 因为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可看到卧室大床上那个背对着自己,还微微扭动着的女人的时候,他仍旧是不悦了起来。 明明已经给脸色了,还要给他安排女人,这个李峰星,真是不识相。 他取出仁丹胡贴回鼻梁下面,然后看着那一头如瀑的黑发,轻咳了一声,用日语说了一遍请出去。 对方却没有回应。 改为英语,又说了一次。 依旧一片沉寂。 他有些不耐,大步走了过去,站到女人身后,又用日语说了一遍,“请立刻出去。” 可回答他的只有微微的哼声,似乎不舒服的样子。 这次他的耐心告罄,直接从腰间拔出手枪,抵在对方背部,然后抬手将女人翻过身来。 可这一看,竟是有点惊了。 真是见鬼了。 ☆、奸夫淫妇 他竟是看到了凌菲的脸。 连忙甩了甩自己的头,又仔细看了一遍,甚至撩开她的睡袍,看到了她胸口之间的一粒红色小痣。 叶于琛目光沉了几分。 顾不得凌菲此刻的状态,他连忙收起枪,走到门边,敲打了一下门框,对面翻译的门立刻应声而开,闪进了他的房内。 “怎么回事?” 翻译立刻正色道,“首长,刚才有人报告给我,说李峰星一个手下在路上劫持了一个女人,直接送到您房间了。” 叶于琛扶额,恼火地开口,“那是我妻子!” “首长,根据我们的情报,他并没有发现夫人的身份,只当她是您喜欢的女子。” 这一次的对手,着实不简单!叶于琛记得自己只是在酒会上多看了凌菲一眼而已! “今天跟我妻子一起来酒会的那个钟煜,查了吗?” “首长,查过了,他是海星旗下的一个销售监理,听说三宅先生会来,所以千方百计参加了这个酒会,夫人是他请来参加的。” 叶于琛烦躁地挥了挥手,“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是。” 凌菲嘤咛的声音从卧室传来,清晰地入了他的耳,让叶于琛赶紧走了进去。 身上的裙子领口早已被她拉扯得不成样子,领子向后背坠了去,露出白皙的脖子和胸前的大片雪白,以及圆润的肩头与臂膀。 妖娆得十分含蓄,却也成功地让叶于琛心念大动。 可下一秒,他便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凌菲此刻脸色潮红,就连脖子的肌肤下,也隐着一层粉色,整个人看似清醒的,眼眸却只能微张,处于一种无意识状态,嘴里却不断地发出细碎的嘤咛声...... 他瞬间想起上次她喝过那瓶沈月芳给的特殊饮料之后的样子...... 该死的李峰星,竟然让人给她下了药! 叶于琛咬牙,发誓自己绝不会放过他! 抬手缓缓触摸了一下那张自己想念了一个多月的容颜,发现她连脸颊,都已经是滚烫了起来,上面均是密密匝匝的汗珠。 他们到底给她下了多少药?!如果今天这里住的是别人......,这个念头方起,叶于琛就已经觉得背后冷汗涔涔,有了杀人的冲动。 叶于琛咒骂了一声,开始将她缓缓抱起,为她除去衣物。 灼热的掌心游移在她柔嫩的肌肤之上,只听得凌菲发出了满足的轻叹。 他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缓缓轻吻着她的锁骨,“是我,别怕。” 她就这样躺在他身下,眸子想要睁开看清楚,却又明显地力不从心,只能颤抖着手伸出来,握住他的臂膀,“于琛,是你吗?” “是我。” “我在做梦吧.....,你还没有回来......一定是做梦吧......” 他心疼地覆住她的眼睑,然后吻住她的唇,“是梦,那就好好享受这个梦,好不好?” 她乖乖说好,身体却依旧颤抖得厉害。 叶于琛另一只手拉掉自己的领带,然后温柔地蒙住她的眼睛,“乖乖睡觉,好好感受我,好不好?” “好......” 他脱掉自己所有的衣物,然后再度覆上了她的身体。 手指如着了魔一样,抚摸过她灼热的每一寸肌肤,让自己感受着那一点点甘美。 然后停留在她柔嫩的双峰之上,指缝若有似无地揉搓着她顶端的嫣红。 凌菲猛然“啊”了一声。 眼睛看不见的时候,肉体所能感知到的东西就更为强烈了....... 他满意于她的反应,张口便含了上去。 在粉嫩如桃花苞的乳~尖上,他久久不肯撤离,来回吮~吸着,不愿放开,仿佛要通过自己唇齿之间的力道,让她感受到自己的思念一样。 这样的折磨,再加上药物的作用,凌菲哪里还能承受得出,只觉得自己下身处已经泛滥成灾却又空虚异常,双腿不自觉地攀上了他的腰身,双脚本能地踩在了他坚实的臀部之上,身体拱得像一张弓一样,密密地想要将自己最空虚的位置贴到他灼热的所在,寻找着能释放自己的出口。 叶于琛明显感受到了她的湿润,也不再逗弄她,直接便将自己埋入那世外桃源之中,遂了她的意。 像是得到了糖吃的小孩一样,她竟是低低一笑,随即便开始了无边的吟~哦。 哪里受得了她这样的不羁模样,叶于琛只将自己的双臂绕到她身后,将她贴合在自己身上,开始了自己的起起伏伏,深深浅浅,进进出出...... 藏匿许久的想念,化作了最真切的激情,喷薄而出,挡也挡不住。 两个人一次又一次地欢爱着,狠狠地要着彼此。 直到最后她昏昏睡去,他才缓缓将她笼进怀中,摘掉领带,看着那娇怜的睡颜,轻轻在她眉心之处印上了一个吻。 明天,依旧有一场硬仗要打。 ————————————————————————————————————————— 凌菲发现自己醒在叶于琛怀里的时候,极其自然地将自己偎得离他更近,复又打算闭上眼,补个觉。 可眼神掠过头顶的轻纱幔帐的时候,她陡然清醒了过来。 睁大眼睛看着旁边的人,确定没有仁丹胡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叶于琛吻了吻她的头顶,“是我,别怕。” 她捏了捏他的肩头,“我怎么会在这里?” 昨天回家的路上,她只记得自己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回头便闻到一阵暗香,借着便不省人事了。 叶于琛叹了一口气,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这里是一家私人会所。” 凌菲依旧茫然地看着他,“你找人带我来的?” 他叹了一口气。 “昨天的酒会,还记得吗?” 结果不提还好,这一提,让昨天的记忆悉数涌进凌菲的脑海之中,她握住粉拳在他胸膛上一锤,然后才开口,“原来真的是你?你不是叫三宅吗?怎么又成叶于琛了?还有你的胡子呢?哪里去了?” 他笑着握住她的手,不让她动弹,然后才开口,“我在执行任务。叶太太,理解一下。”“不理解。”她气了。 恶狠狠的语气倒是让他愣了愣,“怎么了?” “你亲了那个女人!”她气鼓鼓地说。 “......”原来在这里等着呢,叶于琛有些无语,“任务需要。” 这次他得是那个有特殊癖好,眼界甚高的日本贵公子,自然得当众做出点什么,证明自己的身份不虚了。 “那只是我的女搭档,组织上安排的,那样做只是为了让人相信她的确是我的众多女人之一,好让她能成功接近某些人。” “哼!”凌菲重重一哼,“可是你看也不看我,话也没有一句。” 哪怕说无关紧要的也好,她想要听听他的声音,想得都快要疯了。 可他倒好,自己和钟煜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只当是不认识的。 “我怕我一说话,你听出是我的声音,绷不住。会露馅儿的,叶太太。” 为了她的安全,和所有人的安全,他当时都不能开口。 凌菲扁了扁嘴,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倒是你,”他单手支起自己的头,看着扁着嘴的她,“你和那个钟煜,怎么回事?我可记得你们是牵手走的。” 当时看得叶于琛差点将自己手中的杯子捏碎,要不是旁边的女搭档暗暗提醒,只怕他已经追了出去。 凌菲笑了笑,“帮他个忙。他说公司有重要人物来,需要携伴出席,好歹也是一起长大的,大家又都没有家人......” 叶于琛不爽地看着她说完,才冷冷开口,“那怎么就找到你了呢?” “.......” 凌菲自知打工的事快要露馅儿了,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告诉了他自己在药店上班的事。 原以为叶于琛听了铁定会火冒三丈,不曾想他只是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才开口,“我尊重你的工作,但是不许太辛苦。以后也不许瞒着我。” 一阵春风拂过凌菲的心湖,她回以他甜甜一笑,眼底柔情一片,“好。” 她的身形在被子下半明半暗,若隐若现,惹得他坏心眼地在她的翘臀上狠狠一拍,凌菲吃痛,狠狠朝他龇牙。 却被他堵住了唇,又是七荤八素的一个深吻。 吐纳之间,睡袍的衣襟又被他解了开来。 又是一场晨运下来,她累得快要晕过去,只能很没出息地趴在床上喘息着。 叶于琛勾唇一笑,“是打算将东南丘陵趴成四川盆地吗?” “你才四川盆地,你全家都四川盆地。我是标准的少女美胸,蜜桃型。” “是吗?”他笑了出来,将她翻了个身,“我没看仔细,让我再检查一遍?” “......” 凌菲凝住力气拉过床单,“很累了。” “唔。”他亲了亲她修长的手指,然后抬眸扫了一眼床头的电子钟,终是严肃了起来。 “知道我这次的任务是什么吗?” “什么?”她正在把玩着他的手指,摩挲着他的每一个骨节,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 叶于琛向来秉承的态度是让凌菲知道得越少越少,可这一次,却不得不告诉她了。 “海星制药的老总有些背景,黑的白的,总是有人罩着的。海星表面上看着是一个制药集团,其实只不过是一个幌子。名下生产的药品林林总总也就那么一些。但是盈利却是大得惊人。” 凌菲皱眉,她记得钟煜就是在海星供职的,“你的意思是?” “李峰星是一个走私大鳄。” “......” 如此直接地面对传说中的黑暗恶势力,凌菲不免有些心惊惊,却还是勉勉强强开口,“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因为这里是海星制药的大本营,他们老总的私家会所。” “......”凌菲终于将前因后果全部串联在了一起,“是他们绑我来的?为什么?” “可能是看到昨天酒会上你们和我站在一起了。” 想起自己今天在酒会上,看到凌菲的时候眼光只闪了闪,旁人根本察觉不出来,可李峰星竟是将她掳到了自己床上,叶于琛握住她柔荑的力道又大了几分。 凌菲终是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同时也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我等下要怎么出去?” 总不能跟着他们一起出这个任务吧? 叶于琛眼光中凝上欣赏的神色,在她耳边低语了片刻,之后才问她,“懂了吗?” 她几乎是立即点头,“嗯。” ————————————————————————————————————————— 半个小时之后,房门被人从外面直接打开。 一个女子不顾身后翻译以及保镖等人的阻拦,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毫不犹豫地打开了卧室的房门,然后看着还在床上的叶于琛和凌菲,难以置信地用日文尖叫,“你们这对奸夫淫妇!” 凌菲似从梦中转醒,看着面前浑身发抖的女子,几乎是本能起身,一脸茫然地看着对方。 女子冷冷一笑,上前抓住凌菲的手将她用力一拽,从床上拉了下来。 叶于琛此刻早已醒来,只见他飞快地用被单裹住凌菲的身体,然后冷冷地用日语朝女子开口,“麻子,请你先出去。” 还不待麻子开口,凌菲却是尖叫了起来,“你是谁?你们都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还一边用力地推拒着叶于琛的胸膛,“混蛋,小日本,你放开我,八格牙路!” 麻子哪里肯依,“我昨天不过去和李太太打了一晚桥牌,你就勾搭上了这个中国女人,你让我情何以堪?” 表情痛苦,声音扭曲,凌菲甚至觉得自己差点就能看到她扑通乱跳的心脏了。 女二号都如此给力,她自然也不能落后,揪住自己的头发又是一阵尖叫,咬牙切齿地看着叶于琛,“你对我做了什么?” 然后眼泪就疯狂地滑落了下来。 叶于琛心中忍不住又一次惊艳了。怎么办?他的叶太太,连演戏的时候,都是这么迷人,这么漂亮,特别是那句八格牙路,剧本上根本没有,她却发挥得如此淋漓尽致。 小腹处又是一团火热。 却很快收敛住心神,朝翻译冷冷开了吩咐了一句什么。 翻译立刻冷下脸来,朝那群保镖喝道,“三宅先生的家事也是你们可以看的?还不快走开!” 保镖们原本玩味的表情都在瞬间被恭谨所取代,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知情识趣地退了出去。 直到大门再度合上,房内的四个人才恢复了各自本色。 女二号麻子一把抹掉自己的眼泪,径直走到女一号凌菲面前,“首长夫人,承让了。” 凌菲回以一个了然的笑,“客气客气。” 叶于琛和翻译均是一脸黑线,看着在此刻还惺惺相惜的两个女人。 最后他开口吩咐,“你们先出去,等我太太换好衣服,立刻送她出会所。这段时间派人严密关注我家里所有人的安全。” 但愿一切真的只是巧合,没有人发现凌菲的身份。 “是!” 两个手下立刻领命而去,留下一方天地给他们。 叶于琛将凌菲轻轻放在床边,凌菲想要伸手拿过自己的衣物穿上,却被他按住了手。 “我来。” 他低低道。 然后他蹲下身去,帮她穿上内衣,丝袜,长裙,高跟鞋。 极尽体贴之能事。 最后才缓缓起身,“叶太太,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你先回老宅住着。要好好照顾自己。注意安全。” 作为丈夫,他给她的时间,太少太少。 凌菲伸出双臂圈住他的腰,将头靠在他的小腹前,“好,我去。不过你也要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 “嗯。” 他低了低头,又给了她一个绵长的问,最后伸手将她的发丝拨得很乱,交代她就保持这个样子,最后才拉开了卧室的门,指了指待命在外的翻译,“你送她下去。” 直到凌菲再三地看了他几眼,最后依依不舍地出了门,叶于琛才回头,将双手插~进裤袋里,问站在窗边的麻子,“昨天晚上有什么收获?” ————————————————————————————————————————— 凌菲看着电梯里不断下降的数字,心中一片难过。 以前只知道叶于琛的工作危险,这次亲身接触,才发现竟是危险如斯,让她想一想,就觉得害怕。 看了看站在自己旁边,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的男人。 应该是叶于琛的手下吧。 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冲动,想让他帮自己保护好叶于琛,虽然知道这样的话是多余的,可她到底忍不住。 可对方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直接抬头看向凌菲,对她用几不可见的速度摇了摇头,用眼神阻止了她开口。 凌菲这才意识到,电梯里面现在虽然只得他们二人,可也是有监控的。 她下巴微微收了收,只盯着自己的脚尖,再也不言语了。 电梯发出叮的一声,刚才一脸漠然的翻译立刻变了态度,恶形恶状地上前拉住她的手,用力将她扯出电梯,在擦过她耳朵的那一瞬间,低低说了一句,“首长夫人,得罪了。” 然后大力将她推搡了几下,“三宅先生最讨厌哭哭啼啼的女人了,赶紧滚吧!” 凌菲心中了然,配合着呜咽出声,“你们这群流氓,我要报警,我要告你们!” 翻译厌恶地皱眉,然后打了个响指。 大厅中间两个穿着黑西装白衬衫的保镖立刻上前,“请问有什么吩咐?” “把这个女人扔出去,三宅先生说了,下次不要随便找这么个陌生的女人敷衍他,哭了一个晚上,简直倒胃口!” “是!” 保镖领命,一左一右地架起凌菲,将她直接扔在了外面的大马路上。 凌菲心中暗骂了一声,却发作不得,只佯装一瘸一拐地走出了这个街区,然后才寻了一辆出租车,吩咐司机在市区里面绕了好几圈,确定无人跟踪之后,才往老宅开去。 ☆、独家服务 凌菲到叶宅的时候,老爷子正在门前老槐树下喝茶,后者看到一身狼狈的凌菲,立刻皱了皱眉,“你被狗追了?!” “......”她抽了抽眼角。 不得不说老爷子还是一如既往地犀利啊。 高跟鞋早就被她丢了,裙子也是皱皱巴巴地像梅干菜一样贴在身上,头发自然是凌乱不堪的,此刻她看起来,只怕跟丐帮出身的没什么区别了,只差一个破瓷碗,她便可以蹲在某个桥洞下去了吧。 她慢慢走过去,硬着头皮开口,“爷爷,能不能先给我点钱,我付出租车费?” “......” 这下轮到老爷子无语了,他再次打量了一下凌菲,然后领着她进屋,吩咐徐妈出去给司机送钱。 老太太看到凌菲这个样子也是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前来问她怎么回事,凌菲却只摆了摆手,只说自己摔了一跤。 两位老人自是不信的,可到底没当面再问她了。 凌菲心里感激他们没有多问,不然她真的不知道怎么说才能不让他们担心。 “爷爷奶奶,我想上楼去睡一会儿。” 折腾了大半天,她眼皮都快要合不上了,在车上却一直不敢睡。 “去吧去吧,你们的房间每天有人打扫的。”老太太连忙道。 待凌菲的身影消失在二楼转角处,老太太和老爷子才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就听得老太太不无担心地道,“不会是和于琛吵架了吧?我看这个情形够呛的,说不定还动手了,你看小丫头手臂上,有淤青呢。” 老爷子眉头也拧得死紧,“你给于琛打个电~话。” “关机。我刚才还打了,本来想叫他们回来吃个饭的,这倒自己来了,却是这个光景。”老太太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你说,生个孩子,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吗?” 老爷子这次却是摇了摇头,“妇人之见。你打电~话把于瑾叫来,她们年纪相仿,让她问问凌菲,不就得了?” ——————————————————————————————————————————— 凌菲思前想后,到底辞了药店的工作。 一来是因得叶于琛对她安全的担忧,二则,她也不想叶于琛误会她和钟煜之间有什么。 就连期间钟煜发短信来问她为什么要辞职,她也没有回复。 因为孰轻孰重,她心中自有分寸。 这段日子住在老宅,每天和叶于瑾一起,陪着两位老人,倒也不觉得寂寞。 只是到底上了年纪,渐渐入秋的时候,老太太得了风寒,全家人重视非常,连忙将老太太送进了医院。 全院上下自是严阵以待,给老首长安排了各种检查,却统统被挡了回去,老太太只要了个最好的中医,开了几帖子药,便坚持要回家。 叶于瑾拗不过自家奶奶,只得向凌菲使了个眼色求救。 “奶奶,既然来了,不如好好看看?就当是个体检吧?”凌菲上前帮老太太捶了捶肩膀,“我和于瑾陪着您呢。” 老太太却依旧坚持,将医生手中的药方接了过来递到凌菲手里,“不必劳烦,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我也不爱这样那样折腾,你们要是孝顺,就去把这些药给我抓来,然后我们回家。” 凌菲看了看医生,见后者对自己轻轻颔首,她才略略放心,将药方子捏紧,“那于瑾你陪着奶奶,我去药房。” 医生起身赔笑,“哪里用得着首长夫人亲自取药,我们科室的人去就可以了。” “不用,”凌菲将那张方子扬了扬,往门口走去,“我去也是一样。” 她的专业便是医药管理,这家医院的药材好坏,一看便知,也省了许多麻烦。 此刻临近中午,药方只得一个窗口取药,凌菲去了只得排进长长队伍里面,以蜗牛的速度往前挪动着。 快要轮到她的时候,肩膀上却被人轻轻一拍。 回头一看,居然是钟煜。 他拿着大大的文件包,手里还拎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 “凌菲,好久没看到你了,发你短信也不见你回。” 凌菲笑了笑,有了一丝被人抓包的尴尬,“我手机坏了。” “哦?你怎么辞职了?也不给我说一声。”他声音里带了意思幽怨。 “家里有事,没时间了。”她避重就轻地答,然后转移话题,“你怎么在这里?” “我换了家公司,来这边看看有没有销路,”他指了指自己手中的袋子,“你病了?” 凌菲却是一愣,旋即飞快地问,“海星怎么了?” 钟煜挠了挠头,“最近大量裁员,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脑中飞快闪过一个念头,凌菲却准确无误地抓住了——裁员.....,那就是公司不行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叶于琛任务成功了,快要回来了? 她脸上的表情一会儿惊,一会儿喜,让钟煜完全不明就里,唤了她好几声,才唤得凌菲回神,正欲开口再说点什么,却听得远处有人叫他,“小钟,你过来一下。” 只得拍了拍凌菲的肩头,“多联系啊,凌菲。” 然后拎着那袋子药品匆匆离去。 凌菲只又沉浸到了自己的思想之中,哪里顾得上周遭的人和物,满心只想着叶于琛将要回来的消息,竟是低低笑了起来,引得旁人纷纷侧目,不明白这个美丽的女子为什么抓药都能抓得那么开心。 结果这天深夜,她心中的猜测便得到了证实。 电视里新闻频道放着海星集团老总被警方带走的消息,一时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接着凌菲便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来的电~话。 “喂,哪位?”睡意正浓,她的声音无限软糯。 叶于琛握着电~话,嘴角因为那声尾音拖得无限绵长的“喂”而微微上翘着,心中顿时酥痒难耐了起来,语气中无限宠溺,却又略带了一分薄责,“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可真是该罚啊,叶太太。” 难怪有人说,男人总会为异性转了性子的,不是为自己的女人,便是为自己的女儿。此刻他的语气,已经完全不像他了。 凌菲瞬间清醒了几分,“叶于琛?!” “总算还有点良心,”他笑,“都这个点了,还不睡,小夜猫子吗?” 凌菲脱口而出,“还不是因为你......”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叶太太,你在想我。” 他用的是肯定句。 “自大狂。”凌菲翻了翻白眼,愤愤地吐出三个字。 “我只对你大。”自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起,他的心情就变得十分的好。 “流氓,”她呸了一声,“有话快说,我要睡了。” 叶于琛将旋转椅转了一圈,双腿交叠成一个无比随意的姿势,手指轻轻叩着黑檀木的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然后才慢慢道,“明天乖乖回尚品等我。” 她只觉心中的又惊又喜汇成了一股子蛮力直冲自己的眼眶,让眼睛都微微发酸了,却仍旧压制住自己声音中的喜悦和兴奋,嘴硬地道,“回来就回来,干嘛还特意通知。” “通知你沐浴净身,等着我临幸。”他说得面不改色心不跳。 “......”凌菲无语地抚了抚额,“臣妾知道了,山大王!” 他淡淡一笑,却依旧自然地叮嘱,“别忘了,早点回家。” “嗯嗯,知道了,知道了......” 微微有些不悦,他皱了皱眉,“就这么不想和我说话吗?” 凌菲叹了一口气,“叶首长,我晚上水喝太多,膀胱的自动阀门快要hold不住了,还请首长大人您高抬贵手,让我去如厕?” 叶于琛眉目舒展开来,忍住笑意,“批准了,速战速决,不要恋战。” “......谢主隆恩!” 凌菲甩掉电~话,兔子一样地跑进卫生间,眼角眉梢皆是笑意。 她突然觉得,没有什么比知道他安然无恙更能让自己雀跃的事了。 ——————————————————————————————————————————— 叶于琛放下手中的老tumi,摸了摸放在裤袋里的那个丝绒盒子,缓缓出声,“凌菲?” 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就连喜欢摇尾乞怜的大喵都不知所踪。 “叶太太?” 他换好鞋子,朝餐厅微微的光亮处走去。 却发现餐厅空无一人。 精致的乌木餐桌上却摆了一份香气扑鼻的牛排,下面压在一张纸条。 “请享用好牛排,再来找我。” 他勾了勾唇,刚开完会,连饭都没吃就匆匆回家了,的确也是饿了。 于是转身进了厨房,不多时便端出一杯红酒,开始坐在餐桌旁享受着叶太太的独家服务。 牛排的汁收得极好,味道也是自然而醇正的,他吃得一点不剩,就连配餐的西兰花,也悉数吞了下去。 吃完便起身,往卧室走去,心里一边盘算着怎么谢谢叶太太的好厨艺。 可卧室里依旧是空无一人。 黑色的丝质被单上,一张白色的字条显得也格外显眼。 他走近拿起,上面依旧是她娟秀的字迹:热水已经放好,请沐浴更衣。 旁边还放了一套崭新的夏季丝质睡衣。 嘴角笑意更深,他便也不寻她了,直觉告诉叶于琛,时候到了,凌菲自然会出来。 可直觉却忘了告诉叶于琛,她的出现,会直接将他的三魂夺走两魂半。 当他穿着凌菲准备的保守丝质睡衣从浴室里出来的那一瞬间,看到的便是站在幽光之中,身着一套黑色蕾丝镂空情~趣内衣,黑色破洞丝袜,黑色高跟鞋,黑色小猫女面具,手执黑色小皮鞭的叶太太。 小麻雀变成了大索女。 她将手中皮鞭一扬,轻松绕到了他的脖子上,“三光政策,你懂的。” 睡衣瞬间落地,纽扣四处飞崩了出去。 果然是军人的速度。 凌菲勾唇一笑,瓮声瓮气,“好久不见,二十五厘米还好吗?” 他扑了上去,“你自己量一量吧!” 嘶—— 凌菲失去理智前,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丝质的果然比较好撕。 ——————————————————————————————————————————— 两个人在床上耳鬓厮磨到下午,直到肚子发出强烈的抗议,叶于琛才心满意足地起身,帮凌菲把衣服穿好,“津南新开了一家餐厅,我们去试试?” “好!” 一说到吃的,她立刻眼放精光,脸上的疲态也烟消云散,惹得叶于琛大笑,“看来刚才说不要不要,都是假的,嗯?” “切!” 凌菲起身,自觉地拿过自己的包,“快点吧,我好饿。” 直到两个人出门,她才似突然想起一般,“上次在马场,周津南说你输了,输了什么啊?” 叶于琛抽了抽嘴角,“怎么其他的事,你就记不住呢?” 凌菲摇了摇他的手臂,“今天刚好要去周津南嘛,你输了什么,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帮你扳回一城呢?” 他笑了笑,“你的确能帮我扳回一城,不过不是现在。” 她不解,“为什么现在不行?”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还在卖关子。 “唔......”,凌菲扁了扁嘴,很快转移了话题,“周津南的餐厅吃什么菜的?” “不要着急,马上到了,”他揉了揉她的发,轻声哄着,将车开得更稳。 顶着周氏餐饮少东的头衔,周津南旗下这家名为“御品”的会所,斥资近亿,且只接收熟客,靠的只是会员之间的推荐与口口相传。 叶于琛的车子刚到门口,便有戴着精致白手套的门童上来为他们拉开车门,“叶先生,叶太太,晚上好。” 大厅的负责人也恭敬地等在门口,双手将一张铂金会员卡奉上,“叶先生,恭候您多时了,这是少爷特意交代的会员卡。” 叶于琛伸手接了过来,交代道,“不必通知津南,只安排一处清净所在,让我和我夫人好好吃一餐饭即可。” 甫一走进大厅,凌菲便被里面的装修吸引住了。 不得不说,周津南的眼光极为独到。 整个大堂是完美的新古典主义中国风,雕梁画栋尤不足形容其奢华程度,随处可见辅以祥龙,瑞凤,云纹和水波纹装饰的精致双面苏绣地毯和屏风,就连窗棂上,也是栩栩如生的鎏金牡丹,一看便知是出自名雕刻家之手。 “腐败分子。”凌菲轻轻吐出一句。 叶于琛自然地挽住她的腰肢,逗着她,“怎么办?你已经是腐败分子的老婆了。” 她转了转眼珠,“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当着吧。如果有人比我更能胜任,我就让贤咯!” 他拧眉,“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你试试?” “叶于琛,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不敢让贤啊?” ......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往楼梯上面走去,却不想在楼梯口遇到了一行她不想见到的人。 ☆、太俗气了 沈月芳在看到凌菲的那一刹那,眼中闪过一抹极其复杂的情绪,却很快被她掩饰了过去,得体地朝她身边的叶于琛点了点头,“于琛,凌菲。” 叶于琛只点了一下头。 凌菲艰涩地开口,“妈,姐姐,姐夫。” 凌蕸身着一身精致的改良抹胸旗袍,挽着许稼轩的手站在沈月芳身后,将凌菲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目露轻蔑。 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行为已经让对面的叶于琛眸子紧了紧,染上了一层薄怒。 倒是许稼轩往前站了些许,“叶首长,好久不见。” 叶于琛淡淡道,“许公子。” 脸上并无殊色。 许稼轩脸上有些讪讪然。 还是沈月芳扬起一抹周全的笑意,“既然遇见了,想必都是来吃饭的,不如一起吧?” 凌菲本能地开口,想要拒绝,却明显感到自己的腰肢上传来一股子力道,让她忍不住先是抬头看了看叶于琛。 然后便听得他道,“客气了。” 复又垂头,眼神看着凌菲,似在询问她的意见,手指却依旧一搭一搭地摩挲着她的腰侧。 她不解他为何如此,却也了解了他的意思,对着他笑了笑,“那就一起吃吧,好吗?” 叶于琛笑,无限宠溺,“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凌菲脸颊微烫,微微垂头,让人看不出情绪,惹来叶于琛又是一阵轻笑。 “那就走吧。” ——————————————————————————————————————————— 一行人进入名为海棠春睡的包厢,看着朱漆描金的朵朵海棠造型的雕刻,餐桌上乌木镶金,刻着海棠花纹的筷子和各色鎏金餐具,凌蕸连连赞叹,却引来许稼轩对她不满地一瞥。 她只得噤了声,却发现叶于琛和凌菲已经落入主座,而沈月芳陪在一侧,自己和许稼轩只能屈居末座了。 干巴巴地说了几句场面话,气氛便开始有点僵了。 幸好侍者很快便开始布菜,让几乎已经凝滞的空气又微微流动了起来。 叶于琛却像是心情极好,在侍者布菜完毕之后便抬箸将面前那道奶汤鱼唇夹了一小块,用描金的圆形小碟小心地接着,耐心地递到了凌菲嘴边。 凌菲乖巧地张嘴,将软滑细腻的鱼唇含进嘴里。 动作浑然天成,一看便知这是夫妻之间惯用的亲昵了。 只是辛苦了另外三个看客。 凌蕸脸色丕变,将桌布下面的流苏穗子绞在手中,来回拉扯着,沈月芳放在膝盖处的左手已被捏得骨节泛白,脸上却依旧是春风和煦。 倒是许稼轩,微微一笑,便起身端起面前盛着茅台的薄瓷杯子,“叶首长和小妹恩爱非常,极是难得了。” 叶于琛一只手帮凌菲将各色果汁淋到她面前那盏血燕上,另外一只手端起面前酒杯,随意一口便放下,“不胜酒力,见谅。” 凌蕸脸色更加难看了起来,却又发作不得,只拉了拉许稼轩的衬衫下摆,“都是自家人,不必走那套虚礼了吧。” 许稼轩这才坐下,脸上让人看不出表情。 沈月芳也附和道,“你们是连襟,却是不必拘礼了。” 然后她看着叶于琛正在帮凌菲剥虾的修长手指,“于琛,最近忙吗?” “还好。” 叶于琛将虾线悉心挑出,拿到面前的味碟中沾了沾,才放进凌菲碗里,“只能吃五个,不许贪多。” 然后拿过一旁的餐巾优雅地擦拭着手指。 沈月芳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连忙开口,“于琛,听说最近市政规划刚换上的领导是你的旧识?” 叶于琛也等到他要的机会,礼貌和煦地一笑,然后开口,“自然都是自家人,那么家宴之上,还是莫要谈论政治的好,不然的话,”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除凌菲之外的两位女眷,“太过俗气了。” 看似有礼的一番话,却像是一个巴掌,直接扇在了刚刚还在攀亲带故的凌蕸和沈月芳脸上,让她们一时都极为下不来台。 就连沈月芳一向精致如面具的表情都出现了一丝裂纹,却又发作不得,只讪讪笑道,“那是自然。” 叶于琛却视而不见,拿起一旁的温热毛巾,牵过凌菲的手,将她的十指一根根擦干净之后,才拥着她起身,“时候不早了,各位慢用,我们先回了。” ——————————————————————————————————————————— “谢谢你。”凌菲坐上副驾驶之后,才朝叶于琛开口。 饶是再迟钝的人,也明白刚才席间叶于琛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是为何了。 他扫了她一眼,“谢我什么?” “你知道的。” 在凌家,她从来都是被轻贱的那一个,有时候就连她自己也生出恍惚了,仿佛自己真的不如凌蕸,才会被那样对待。 叶于琛心疼地抚了抚她的脸颊,“叶太太,你记住,你是独一无二的,嗯?不比任何人差,只会更好。” “嗯。”她轻轻点头,用手触了触他的手背,“谢谢你。” 谢谢你对我的如珠如宝,不离不弃。 “傻丫头。” 他揉了揉她的脸,然后才将手抽回,“走吧,刚才没吃饱,去宋伯那里吃面,如何?” 凌菲只差拍手称快,“那是最好。” 这种高端场合,实实在在的与她八字不符,且与他在一起,不管吃什么,都是饕餮盛宴。 宋伯是在正准备打烊的时候见到叶于琛的。 远远地连忙迎了上来,“叶首长,夫人。今天想吃什么?” “一碗鸡汤,一碗牛肉。” “要宽面。”凌菲加了一句。 “好好,”宋伯咪咪一笑,“只是有些晚了,还得两位等久一点了,这下了面的水啊,久了就脏了,浊了,我重新烧上一锅,得费些时候。” “没事。”叶于琛淡淡颔首,没有丝毫不耐。 “首长,您有些日子没来了,猪肝我可每天都备着的,要不要今儿也吃吃猪肝面?” 凌菲一脸黑线,连连摆手,“不必了不必了。“那行,首长,烦请多等一会儿了。” “好。”叶于琛脸上没有丝毫不耐。 宋伯这才喜滋滋地往厨房走去。 小伙计往外看了看,“老伯,你说了这么些话,也不怕那个首长不耐烦啊?” “你小子懂什么,”宋伯系上围裙,瞪了小伙计一眼,“人家是龙,飞天的龙。心胸气度,你呀,揣摩不透,连人家脚趾,都够不上!” 小伙计一时不服气,一张脸涨得通红,却也讪讪地,到底反驳不出什么。 ...... 两个人吃碗面出来已经不早了。 怕她积食,叶于琛提议去公园走走,凌菲欣然答应。 可电~话却在这个时候响起,叶于琛看了一眼号码,便拉着她快步走向悍马。 最后将整个车的窗户都升起之后,才接通手机。 也不知那边的人说了什么,只见他脸上的神色终是冷肃了起来,就连车内的空气,仿佛也瞬间低沉得有些可怕。 待他放下电~话,便只听得他道,“系好安全带。” 凌菲茫然地啊了一声,她在市区里面从来不系安全带的,而他似乎也很纵容自己这个习惯。 可叶于琛已经没时间跟她解释,直接侧身拉过她的安全带扣好,握了握她的手,“坐好。” 然后凌菲就听得发动车子,油门轰地一响,车身像离弦之箭一样飞驰了出去,带来巨大的惯性作用,让她紧紧贴在椅背之上。 道路两侧的各色霓虹立刻化为一道道光影,迅速向后退去。 凌菲本能地抓住车门上的扶手,却也不敢问他——因为她的目光已经触及后视镜,看到原本空空荡荡的后方,已经有两辆黑色的轿车跟了上来。 心里开始有些隐隐的害怕,却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叫出来,以免让他分心。 叶于琛脸部线条紧绷,一瞬不转地盯着前方的路况,无暇顾及她此刻已经有几分苍白的脸色。 车速太快,很快就到了市郊,后面的车竟是渐渐包抄了上来,忽前忽后,不肯放弃。 叶于琛扫了一眼前面的路牌,一个左转,将所有的追踪车辆悉数引进了侧面的支路,最后到了云麓山脚,他才寻了一片树林,将车开了进去,稳稳当当地停到了树林中央。 然后他将收音机打开,声音开到最大,然后伸手覆上她的眼睑,“别看,好不好?” 凌菲乖巧地点了点头,抓住他的衣襟,“你小心点。” “嗯。” 说罢他便熄火,将钥匙交到凌菲手中,“我下车之后,你把车门锁起来,我的车里很安全,不要怕。” “不!” 她锁起来了,万一他来不及上车,怎么办? “听话,不要让我分心。我不会有事的,相信你老公,嗯?” 他眼里的一片沉定到底让她点了点头,他这才打开车门,在车门边站定,听得那一声落锁的声音传来之后,走向早已绕到悍马的那几辆黑色轿车。 “出来吧!” 车上下来五六个穿着黑西装的人,狠绝地看着眼前的叶于琛。 叶于琛一笑,眼眸中却是万年玄冰,“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别废话,给我上!” 为首的人手一挥,五六个人朝叶于琛奔了过去。 “Why/do/birds/suddenly/appear 鸟儿们为何突然出现 Everytime/you/are/near 每一次你靠近时 Just/like/me 就像我一样 They/long/to/be/close/to/you 它们早就想接近你 Why/do/stars/fall/down/from/the/sky 星星为何从天上坠落 ......” 凌菲苦笑一声,某部电影里面,女主人公杀人的时候便是放的这个音乐。 还真够应景的。 铺天盖地的音乐声麻痹了她的每个听觉细胞,她只见得叶于琛大步迎了上去,一个抬腿,重重踹在了离他最近那个人的肋骨之上,对方直接横飞了出去,重重跌在黑色轿车的引擎盖上,然后滚落在地。 有拳头已经伸至他的脸颊旁边,他侧了侧身子,一个矮身避了过去,直接一拳打在了对方的小腹之上,然后直起身子,给了他下颌一拳,毫不犹豫地将对方掼在了地上,伸腿踩住那人的要害处,“李峰星真是老了,养出你们一群饭桶!” 对方听到李峰星的名字时,脸上露出了一丝茫然,却随即一闪而过,眼尖的发现了车里的凌菲,竟是直接朝悍马冲了过去。 可他哪里会让对方得逞,直接三下五除二将他们解决掉,趁着所有人在地上哀嚎之际,走向悍马。 凌菲迅速打开车门,放了叶于琛上来。 铁腥味立刻弥漫在车里,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有点想干呕,却顾不得许多,只看着他的手背关节处一片触目惊心的红,“你受伤了?” 他淡淡唔了一声,“破皮而已。” 她却依旧心疼不已,连手都有些颤抖了,却还是不肯放手地握住他的衬衫下摆。 叶于琛看得更加心疼,一言不发地将车开得飞快,直接往叶家老宅的方向开去。 到的时候已是深夜,两位老人早已睡下,叶于瑾倒是个夜猫子,还在客厅里看电视,见到凌菲和叶于琛,明显吓了一跳,慌忙从沙发上跳了下来,连鞋子都忘了穿。 “凌菲,你怎么了?脸这么白?” 叶于琛将凌菲扶得更紧,“于瑾,你叫徐妈做点吃的送到我们房里。” 叶于瑾不敢多问,只乖乖答好,便跑了开去。 将她安置在床上,凌菲却挣扎着要起来,“药箱在哪里?我帮你包扎一下。” 语气里的关切让他紧锁的剑眉到底放松了些许,将枕头垫在她身后,让她靠着,然后从床头柜下面的抽屉里拿出常备药箱放在她面前,将手伸出,“擦点碘酒就行了。” 她哪里肯依,拉过他的手,悉心地将双氧水拿出来,专心致志地擦到他骨节处的伤口之上,一边擦还一边呵气。”叶于琛勾了勾唇,“不痛的。” 她扫了他一眼,“不许说话。” 依旧垂头,细细吹着。虽然他眉头也不皱一下,可到底是双氧水,岂会不疼。 最后还拿了云南白药的胶囊出来,打开将里面的药粉洒在伤口上,又仔细地裹了一层纱布在上面,才作罢。 可黑白分明的大眼里,依旧是惊魂未定。 他叹了口气,将她揽在怀里,“是我不好,让你受连累。” 凌菲吸了吸鼻子,“我不怕。” “唔。”摩挲着她的锁骨,“可能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们得住在这里了。” 她自然明白是为了安全起见,但想起今天那群来势汹汹的人,到底问道,“今天是什么人?” “你......” 话语被敲门声打断,徐妈的声音隔着精致的紫檀木门传来,“少爷,少夫人,宵夜好了。是夫人最喜欢的酒酿丸子,加了桂花糖。” “先吃饭吧,”他掩住眸中的幽光,起身走向门边。 ☆、后有追兵 刚刚下课回来,便见得叶于琛站在老宅门口向这边望着。 没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能够使凌菲扫清一腔抑郁的了,以至于任江的车还没有停稳,她就已经打开车门朝叶于琛小跑了过去,然后拉着他的大掌摆了摆,“我明明可以自己去上课,你非要他送我,还站在教室外面等我,惹得好多同学都说我了。” 明显的不满。 叶于琛有些宠溺地笑了笑,“你的车不是没开来吗?” “那我熟悉熟悉,也不要他接送了。”凌菲指了指身后那辆白色路虎,“正好我也喜欢这个车,让我试试嘛。” 他却不置可否,“于瑾在厨房学做饭,你不看看她学了什么?” “哦——”她拉长了声音,朝厨房跑去。 直到那道小身影消失在厨房门口,叶于琛才回头,看着走上前来的任江,“如何?” “首长,有人在学校里面跟踪小夫人。” 叶于琛想起今天早上王局那边过来的消息,说是李峰星的势力已经被全根拔除。 不禁眉头一皱,“知道是什么人吗?” 任江摇了摇头,“对方做得十分隐蔽,根本不给我们机会查,学校里面又都是学生,实在不宜大张旗鼓。” “我知道了,你叫其他人继续查,不要松懈。尽量早点查出来,不要影响到她的正常生活。” “是!” 一个标准的军礼之后,任江转身离去。 ——————————————————————————————————————————— 凌菲洗完澡以后,头发湿乎乎地就坐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翻看着电视的各个频道,偷偷打量着正在工作的叶于琛。 当男人专心工作的时候,他们的样子是最迷人的,这话真是一点也不假。 柔和的灯光映着他完美的侧脸,从额头到下颌,均是无懈可击的完美线条,让她看得美目间尽是笑意了。 也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他转头微微一笑,然后拿着一叠纸递了过来,顺手抄起床上那条彩虹浴巾,动作自然而熟练地帮她擦着头发。 她翻了翻那叠图片,“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想去哪儿?” “啊?” “傻瓜,想去哪里?这些地方,选一个吧,刚好我有假期,我陪你去玩。” 凌菲摇了摇头,“我还在上课呢。” “我已经帮你请假了。” 她翻阅资料的手顿时停了下来,有些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他,“你说什么?” “我已经帮你请假了,”他将浴巾放在一旁,屈膝坐在她面前,“我们去度假好不好?这些地方,你喜欢的,不管哪里,我们都去。” “为什么?”她秀眉微拧,有些恼怒,“我大二了,这学期课很多的。” 他挑了挑眉,将手覆上她的香肩,“叶太太,你不觉得,我们在一起一年了,应该纪念一下?” 凌菲微怔,一年了吗? 时间真快。 从最开始的不适应,到现在的依赖,竟是如行云流水一般,那么自然地,就走到今天了。 叶于琛吻了吻她的眉心,“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选个地方,明天我们就出发,嗯?” 如此大的名目,让她哪里还顾得了其他,眉目间流光盈盈一动,在那叠资料上扫了一眼,随手一指,“就这个吧。” “好。” ——————————————————————————————————————————— 看着叶于琛将银灰色的卡宴开得游刃有余,凌菲还是忍不住开口,“原来的车为什么不开?” 他风轻云淡地笑了笑,“旧了,换一辆新的。” “......” 果然是败家男人。凌菲腹诽了一句,便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开始欣赏沿途的风景了。 不多时便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看到他一脸笑意,她忍不住恼了恼,“还不是怪你,哪有半夜就拖着人出发的?” 叶于琛笑了笑,“有点远,所以想早点来,天黑之前上山。” 本来还想埋怨几句,可眼前精致的白色小木屋到底让她露出了惊喜的神色,解开安全带便跑了过去,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欣喜之色,“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午后的阳光透过环绕着两人的无数颗参天大树,洒在她晶亮的脸上,一片明媚。 他从后备箱里拿出巨大的行李箱,拉过她的手,“很早以前买下的,当压寨夫人的感觉如何?” 她却从他掌心中将手挣脱出来,轻松地跳到他背上,环住他的脖颈,在他耳边温热道,“看你表现啊,山大王!” 嘴角浮出深深笑意,他将手绕至背后,托得她稳稳的,轻松地打开了门。 木屋里面是一室一厅的格局,在古朴的外表下,里面竟是应有尽有,豪华程度丝毫不输给尚品的家里。 叶于琛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件厚棉衣递给她,“先穿上,山里很冷。” 然后便拉着她出了门。 深山老林中,安宁而静谧,只听得风不安地敲击着房屋旁边的小型湖泊,发出沉闷的声响,然后卷动着她长长的发丝。 从车里摸出一套钓具,他领着她走了过去,“晚上吃新鲜的鱼,如何?” “那好,我吃熟的,你吃生的。” 他拉着她坐在岸边一块草地上,熟练地将鱼饵钩好,然后利用腕部的力量将鱼竿一甩,就见得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在阳光下没入湖中,水花几不可见。 钓鱼着实是一件枯燥的事,甚至有时候苦守良久,也不见得一定就会有收获。 但也正因为如此,鱼儿上钩的那一刹那,才会显得无比珍贵与激荡人心。 叶于琛将鱼竿递给她,“要不要试试?” “才不要。” 这种考验耐力与细心的事,跟她是无缘的。 他勾唇一笑,也不勉强,自顾自地看着湖面的动静,如老僧入定一般。 她就这样靠在他身上,享受着和煦的暖阳,深深吸着山林新鲜无匹的空气,偶尔扫一眼湖面上一动不动的小鱼漂。 这样恬淡安宁让她想起了自己以前看过的一本武侠小说。男女主人公归隐山林之后,便是过的这样的日子。 一切的美好都似乎像是偷来的,温柔了尘世的浮躁,惊艳了流淌的时光。 ——————————————————————————————————————————— 不知过了多久,鱼漂突然抖了抖,凌菲兴奋地站了起来,“快拉快拉。” 叶于琛却安然如初,“再等等。” 她气急败坏地抓住他的小臂,“拉啊,一会儿跑了怎么办?” “跑了我就吃你,你不是说我吃生的么?你就是生的。” “......” 她到底安静了下来,狠狠瞪了他两眼。 叶于琛看着湖面,直到鱼漂完全下沉,然后又静静浮了上来,他才利落地收线。 一尾半尺来长的鱼挂在鱼钩上,还在垂死挣扎。 凌菲叹了口气,摇头晃脑拿起旁边的小桶将鱼儿装进去,“谁叫你贪吃啊,现在被吃了,要后悔了吧?” 叶于琛哑然失笑,冷漠而慈悲的话语,也只有她这样冷漠而慈悲的人,才能说得出来了。 看了看时间,竟是已经到了中午,他催促道,“先去烧鱼?要吃晚饭了。” “好。一人做一半,比比手艺?” 他揉了揉她的乌发,“想偷懒就明说,不过最好你去烧鱼,给我点时间,我找找附近有没有蘑菇?” 野生蘑菇自然香甜,引得凌菲吸了吸口水,却还是理智地说,“当心有毒。” 叶于琛弹了弹她的额头,“那就一起死了,可好?” 她哈的一笑,“胡说八道什么!” 然后便拿着鱼儿进屋,熟练地找到料理台,挽起袖子开工。 保鲜箱子里有他一早准备好的各色蔬菜,她拿出来洗了洗,放在砧板上熟练地切了起来。 叶于琛手里拿着一些野蘑菇和蕨菜进门,便听到了有节奏的切菜声。 他静默地站在门边,看着那个美得如同剪影的背影,无声地勾了勾唇。 利落而沉闷的切菜声一下一下敲在他的心上,让他生出一个念头:要是长久能如此,那该多好。 或许是衣服太短,让她在弯腰洗蔬菜的时候,露出了一段腰,像嫩白的藕一样。 心念一动,他迈着脚步走上前去,将手中物件放在流理台上,然后从后面抱住她,“洗好了?” “还没有。”她摇了摇头。 风从窗棂中透来,撩动着她的发丝,微微拂过他的鼻尖,轻柔而细软,悄无声息地刷过他的心头。 只犹豫了一秒,他便抬手,将台面上的东西悉数扫落,然后在她惊愕回头的目光中,将她抱起,放在了操作台面之上。 温热的唇毫不犹豫地覆上了她的。 突如其来的温柔让她有了片刻的睖睁,却很快明白过来,圈起手臂开始回应着他。 强烈的男性气息让她贝齿微张,他毫不留情地闯了进去,与她唇齿相缠了起来。 熟悉的气息和温度让一股火焰自冰凉的操作台面窜起,猛地窜进她心中,熊熊地透过四肢百骸,火烧火燎地燃烧了起来。 她自然地伸手,搂住他的脖颈,细碎的嘤咛自唇间逸出,轻易地扰乱着他的心神。 风似乎越发大了,吹得窗棂猛然一响。 而探入她衣摆的手也是一顿。 然后他便停了下来,抵住她的额头,慢慢帮她将衣服拉平整,“我饿了,你先烧饭?我去房子四周看看,刚才好像是野物。” 凌菲稍稍平复一下自己的气息,乖顺地点了点头,“你小心点。” “嗯。”说罢他便走了出去。 凌菲一个人忙碌许久,重新洗切炒,待端菜出来,放在餐桌上的时候,才见得叶于琛从屋外回来。 “吃饭了。” 他走到桌边,接过她手里的碗筷,一言不发地看着桌上的三菜一汤。 “怎么不吃啊?是不是嫌弃我手艺不精?山里也只得如此了,见谅见谅。”她呵呵一笑,在旁边坐了下来,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叶于琛这才开始慢慢夹菜,习惯性地将鱼脸肉放进了她碗里。 凌菲扬了扬头,“什么野物?你没追到啊?” 他摇了摇头。 “可惜了,”她扼腕,“还想是个野兔子,也好玩了。” “要是野猪呢?会吃人的那种。”他吓她。 凌菲狡黠一笑,“有你在,我才不怕。野猪也叫它变成烤乳猪,成为我们的盘中餐!” 他一笑,“真是什么东西在你眼里,都能变成吃的。” 凌菲撇了撇嘴,“来了山里,自然得入山随俗了,我就勉为其难地,牺牲一下野猪君吧。” “当心成了人家的盘中餐。”他眯了眯眼。 “才不会!” 山中的黄昏,只听得偶尔传来的鸟叫虫鸣,方圆几里之内,只有他们这一盏灯光。 但事实却是,在这样的陌生的环境里,因为他的存在,她想也没想过那个怕字。 叶于琛淡淡一笑,“傻瓜,先吃饭,然后睡一会儿,山后有个天然的温泉,很隐蔽,我明天带你去,可好?” “那敢情好。” 她将鱼汤喝得呼呼作响,一脸满足。 吃晚饭他便收拾好碗筷,然后催促她去睡觉。 凌菲躺在精致的雕花木床上,吸着阳光味道的雪白被单,揉着眼睛咕哝,“明天你得带我去泡温泉,可不许忘了。” “嗯,不会忘,睡吧。”他抬手将灯光调到最暗,在黑暗中看着她睡去,方才起身,走到客厅的沙发上,静静地坐下来。 ——————————————————————————————————————————— 也不知睡了多久,凌菲只觉口渴,想起来弄一杯水喝,手在摸床头开关的时候,却触到旁边的枕头,一片冰凉。 显然,叶于琛并没有睡觉。 她心中一惊,连鞋子都忘了穿,直接就朝客厅奔了去。 然后就看到了那清辉月光之下,忽明忽暗的猩红小点。 她微微松了口气,“你怎么还不睡?”叶于琛伸手将烟头在面前茶几上的烟缸里旋了旋,按灭,“怎么起来了?” “鱼汤有点咸,口渴了。” 穿着一身白色裙装睡衣的她,在月光下像一个迷路的仙子,那样的楚楚之姿,让他怜惜。 他走了过去,将她拦腰抱起,放在沙发之上,“鞋子不穿就到处跑,当心有老鼠咬你的脚趾。” 凌菲瑟缩了一下,“真的?” “这可是山里。乖乖坐好,我去拿水给你喝。” 可刚走了两步,便听得窗外已经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窗外已有强烈的灯光朝屋内射了进来。 他猛然回身,扑上沙发上的她,一个翻滚,将她压在了地上。 下一秒,密集而凌乱的爆裂声瞬间响起,割破了整个山林的寂静,几乎要贯穿凌菲的耳膜。 ☆、要送她走 密密麻麻的子弹从密林之中射向木屋,将外墙打得千疮百孔,发出连续的声响,玻璃被瞬间击穿,一时间碎片飞溅。 叶于琛脱下外套盖在凌菲头顶,然后拖过旁边的木质茶几将她卡在沙发和茶几中间,“乖乖在这里,不要动。” 凌菲点了点头,手却是死死拖住他的衣服,“怎么回事?你要去哪里?我不许你去!” 他拍了拍她的脸,“别怕,乖。嗯?” 然后从背后拿出一把手枪,熟练地上膛,不顾她的阻挠,一个翻滚到了门边。 凌菲借着月光看着地上被烧焦的弹孔,心中的害怕铺天盖地而来,颤抖着开口,“你小心些。” 敌人在暗,他们在明,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声音,她真的不敢想象,此刻外面有多少人,等着要他们的命。 稍有不慎,他们便会葬身此处。 死亡的恐惧让她全身在一瞬间覆上细密的汗水,唇色也一瞬间褪去,月光之下,脸色又苍白了数分,衬得一双大眼更加黑白分明。 却不肯闭眼,只扭头,死死地盯着叶于琛的背影,不放过他任何一个动作。 趁他在门板后面等时机之际,她抓住最后一丝声音,艰涩地开口,“我们怎么办?” 叶于琛抬手看了看表面,上面的夜光指针清晰地提示着他此刻的时间,尔后扫了一眼凌菲,“等。” “什么?” 等?等什么? 这可是深山老林,难道还指望警察听到枪声闻讯而来吗?! 却也不敢再问,大脑像是停止了运作一样,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像是放电影一样一帧一帧从眼前闪过无数的弹片,命运未知,所以让人格外惊恐。 枪声突然停止,整个空间又被黑暗掩盖到静谧至不可思议的地步。 然后便破窗而入的声音从卧室传来,随后便是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叶于琛像猎豹一样敏捷地翻滚回她的身侧,将她拖到了门板后面,让她抵在墙上,然后以自己的血肉之躯覆在她的身上。 她当然明白他要干嘛,死命地拉着他扣住自己腰身的大掌,拼命想要挣扎起身,与他并排而坐。 叶于琛哪里肯依,手臂收得更紧,一个后旋踢,后面的黑影便倒在了地上。 而更多的脚步声却是摩擦着地板缓缓传来,越来越近。 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在找他们的尸体? 思及此,她心里打了一个突。 可一念未歇,便听得屋外传来更加巨大的声响,一直突突突个不停,更加强烈的光线照得屋内的一切无所遁形。 大门被猛然破开,一群人大步入内,开始了新一轮的扫射,却没有伤及他们分毫。 叶于琛将瑟瑟发抖的她抱起,借着及时赶到的支援,将她带到屋外。 此刻天空已是大亮,机架直升机盘旋在他们上空,仍有身着迷彩服,全副武装的人不断地从直升机垂悬下来的软梯上迅速地下来,冲进屋内。 来不及细看,她已经被他抓住腰侧,顶上一只软梯,“爬上去,快!” 不时仍有流弹穿过他们耳边,让她脚步虚浮,手心冒汗。 叶于琛敏锐地感觉到了她持续的恐惧,一言未发,收紧自己的双臂,将她揽在怀中,一手扶着她的手臂,带着她一点点往直升机上爬去。 寒风猎猎,吹得耳边呼啦作响,凌菲觉得那风像化作了一头小兽,钻进了她早已不甚清楚的脑里,搅得里面一塌糊涂。 可抬头,还是看到了眼前那道一闪而逝的白光。 皮肉破裂的声音清晰的传来。 黏腻湿润的液体淌过叶于琛的手背,让他惊呼一声,“你怎么样?!” 周遭的声音仿佛都在一刹那远去,与她再无关联,只余下叶于琛气息里那一丝不稳和颤抖,和身体里一片炸开一样的疼痛,凌菲坠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 梦里只觉自己全身火热滚烫,像被丢进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一会儿全身冰冷颤抖,直接从炼丹炉跌进了海底龙王的万年冰宫之中,这样冷热交替的状态一直纠缠着凌菲,让她不得安眠。 身上的某处一直传来被贯穿的疼痛,尖锐而凌厉,让她冷汗涔涔。 耳边一直传来低低絮语,可她已经分不清,那是谁的声音了,只约莫觉得,有一双手一直握着自己的手,不肯放开。 等到完全醒来的时候,凌菲睁开眼睛,看到是旁边弯腰正在给自己检查的杨成风,问道,“他呢?” 杨成风拿出手电看了一眼她的瞳孔,“我也不知道。” 她皱了皱眉,“我伤在哪里了?” “左臂,子弹擦伤,没有到肉里去。但是有点低烧,所以你还是要好好养着。” 血压仪显示的血压正常,杨成风终是松了一口气。 虽说此处是海边别墅,窗外风景宜人,可半夜被叶于琛叫来的滋味,可真是不好受的。 当他来的时候,凌菲的血将叶于琛的衬衫染得一片血红,但他依旧不肯放手,死死抱住昏过去的她,一刻不肯放手,吓得杨成风以为伤及要害了,忙不迭命人架开叶于琛,让自己看个究竟。 结果发现只是左臂擦伤。 杨成风当场哭笑不得,碍于叶于琛冷凝的脸,却又不敢发作,只得一脸凝重地包扎一番,然后叮嘱了许多注意事项,才见得叶首长脸色稍许放松下来。 可还没走远,又被叶于琛的部下给撵了回来,说是凌菲有低烧的现象,要他马上回去。 结果这一待,就是两天两夜。 奇怪的是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叶于琛。 “小嫂子,幸好你醒了,”杨成风调了调输液器的快慢,“这里面有镇痛的药,但是不能用太多,实在痛的时候,你就稍微快一点。” 凌菲点了点头,“他什么时候来?” 杨成风摇了摇头,“于琛没说,你先睡一会儿,醒来他应该也在了,我马上出去打个电~话给他。” 药效开始发挥作用,她咕哝着给杨成风道谢,然后便沉沉睡了过去。可再次醒来,窗外已是暮色低沉,只听得有海浪声音传来,房内依旧是空无一人。 门被推开了,她满怀欣喜地朝门口看去,却发现来人只不过是任江。 凌菲微微动了动,想凭借自己的力量坐起来。 任江看到,却是脸色一变,急急大步走上前,“首长夫人,医生交代过您不能乱动。” 顿了顿身子,挫败地躺回原来的姿态,“叶首长呢?” “首长出去未归。”任江机械化地答道。 “给我一个电~话,我打给他。” “首长交代过您要静养。” “......只是打个电~话也不行?” 任江静默地站在床前,任谁也撼动不了的模样。 凌菲心生挫败,放弃这个打算,“那这里是哪里?” “首长海边的别墅。” “哦......”,她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你下去吧,谢谢了。” “您要吃东西吗?” “不必了。” 叶于琛不在,她也没胃口。 ——————————————————————————————————————————— 结果接下来几天,无论她等到几时,都没有见到叶于琛的身影。 甚至连电~话,都是没有一个的。 伤口并不很深,处理得也比较及时,今天下来,恢复得已经十分理想了。 就连杨成风这天来给她换药,都赞她体质良好。 只是每每当她问及叶于琛的时候,所有的人均是言辞闪烁。 包括杨成风,包括任江,以及那个叫罗阳浩的人。 他们似乎带了很多人,将别墅围了个密不透风,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而且还二十四小时轮流守着。 不准她出去半步,唯一能活动的范围便是别墅门口的院子。 刚开始她也是恼怒的,可发现无论自己是何种情绪,这里的人都不甚关心,所有触目可及的人永远都是一副冰冷的样子,任凭她问十句,也不见得会答一句。 最后她索性放弃。 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大喵居然被直接送了过来,跟着大喵一起的,还有她平日里在尚品用的彩虹杯,彩虹鞋,甚至于那个花盆,都被一并带了过来。 再傻也知道这是叶于琛的意思了。 凌菲站在任江面前,他走一步,她便挡一步,“叶于琛在哪里?” 任江眼中有一抹让人辨不明情绪的光一闪而逝,或许是因为不太习惯有人这样直呼自己首长的名字,可到底也不敢随意说什么,依旧机械地答道,“不知道。” 嘴巴比蚌壳还紧,千斤顶也撬不开。 凌菲挫败回身,抱起大喵就往门外走去,一边走一遍回头交代,“帮我准备一点面粉什么的,我要烤蛋糕。” 日头正高,先给大喵洗个澡然后烤个蛋糕,或许可以缓解一下自己心里的抑郁之气。 打开院子里的水龙头,将水调至温热,然后将大喵放在了下面。 谁知它竟是调皮起来,头猛地一甩,一身的水珠直接甩了凌菲一脸。 惹来她一阵大笑,将大喵抓住,揉着它湿乎乎的毛发,“凌大喵!不对,叶大喵!再甩一甩试试!” 大喵竟像是听懂了她的话语,头甩得更欢了,居然还趁机从她手上溜了出来。 凌菲咬牙切齿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叶大喵,凌大喵,太监喵!你给我站住!” 不远处那辆银灰色的卡宴停了下来。 车内一身军装的姚红看着一言不发的叶于琛,“没想到她恢复得这么快,你也不必担心了。” 叶于琛淡淡扫了她一眼,抿了抿唇,然后就推开车门打算下车。 可谁知大喵竟是早已朝这边跑来,凌菲在后面追得欢快,近了才发现那摇下的车窗内,狭小的空间中,并肩坐着叶于琛和姚红。 她停下脚步,就这么愣愣地看着好些天没有见到的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记得自己曾经霸道地说过,前排的副驾驶座位是她的专属,不管他的哪一辆车,她都要坐前面,还不许别人坐。 但是叶于琛笑她跟小老虎一样,还问她要不要尿尿标明自己的领地范围,惹来她一阵白眼。 可他终究是答应了。 当时语气里的宠溺还回荡在凌菲心间,可位置上的人,此刻已经是不同了。 叶于琛也看到了她,皱了皱眉,准备下车,却被姚红一把拉住。 后者迅速前倾,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然后凌菲就看见他也同样附在姚红的脸颊旁边,亲近到旁若无人地张了张嘴,引得姚红娇笑了一下。 直到叶于琛放开了她,推开车门,朝凌菲走来。 身后的姚红还无声地对凌菲一笑,然后张了张唇。 虽然没有发出声音,可那样挑衅的嘴型还是让凌菲看了出来,她说的是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真是讽刺。 有些事,想通不必太长时间,比如他为什么这几天都没有来,为什么此刻姚红坐在他车里。 一瞬之间,她只觉得叶于琛的面容,在阳光下,都已经有些看不清楚了。 直到他在自己面前站定,淡漠地开口,“进屋去吧,有事找你。” 陌生而疏离的语气,隔着千重万重的空气,扎进她的耳膜。 ———————————————————————————————————————————— 客厅里,其他人都知情识趣地退了出去。 而剩下的两个人,一个的脸色苍白如晨光,另一个,暗沉如夕阳。 凌菲张了张嘴,却觉得自己的嘴巴此刻像是被520封住了一样,薄薄的上唇重如千斤,让她抬也抬不起来。 叶于琛目光沉静地看着她,眼中平静无波。 良久良久,久到窗外黑幕低垂了,他才慢慢开口,“凌菲.....” “我让他们准备了面粉,你要吃什么口味的蛋糕,我烤给你!” 她急急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语,不让他说完整。 因为她有一种预感——他接下来说的话,必定不是自己爱听的。叶于琛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却立刻被他隐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沉稳的脚步,一直走向凌菲,在她面前站定。 他看着她的乌发,低垂的头,冷硬开口,“我已经联系好了瑞士那边的大学,他们愿意接收你,手续也已经办妥,再过两天,我送你去机场。” 平地惊雷,将她炸得晕头转向,消化了很久这个消息,还是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请你准备好出国。我主意已定。”他的声音更冷了几分,让她忍不住抬手搓了搓自己的耳朵,以为只错觉。 可那严肃而决绝的模样,到底在她胸口猛地一击,让那里立刻破了一个洞出来,仿佛被人倒进了一大堆木炭,火烧火燎地疼着。 想起刚才在院子里看到的画面,她冷冷一笑,“是因为姚红吗?” “是的。” 他答得毫不犹豫。 “为什么?” 她死命地握紧自己的手掌,可就算尖利的指甲刺破掌心,也不能缓解她胸口的疼。 “她比你更合适。”叶于琛望向窗外那辆卡宴,虽然隔着车窗玻璃,他却依旧不吝于给予自己温柔和缠绵的目光。 凌菲深深吸了一口气,不让自己的眼泪掉出来,喉咙里逸出一声讽刺的笑意,“千帆过尽,她是最合适的?那你为什么要来招惹我?!叶先生,我记得她才是你的青梅竹马吧!” 姚红说,你是后来者。 叶于琛说,她比你更合适。 前者的话语能让凌菲一笑置之,但后者的,却让她体会到了,什么叫一箭穿心。 “我需要的,是一个可以和我并肩作战的伴侣,而不是一个时时刻刻需要我保护的女子。我们不合适。”他收回那忽远忽近的目光,看着凌菲的脸。 言下之意,就是不需要她这样拖累的人,带来许多拖累的麻烦。 “我也可以!”她没有半秒的犹豫,坚定地开口,试图走上前,像以前一样依在他怀里。 可他却伸手,抵住了她的肩膀。 力道有些大,甚至碰到了她的伤口,让凌菲疼得倒抽了一口气,眼泪差点掉出来。 可叶于琛却丝毫不以为意的样子,“你可以?你会拿枪吗?你连梯子都爬不上去!你只会软弱无力地倒在我怀里,”他顿了顿,终是说出口,“成为我的负累,让我也差点因此受伤,丢了性命!” 凌菲脸色瞬间煞白,却还在坚持,“我不要出国,我要在你身边。” “请你准备好。” “不,”她挥舞着手臂,“叶于琛,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不会你说的那些,难道是我的错吗?” 恐怕十个人里面有九个,都不会这些技能的吧? 叶于琛眉头皱得死紧,一直推着她的肩膀,不让她靠近,“你应该知道,我做的决定没人能改变,什么都不要说了。” 凌菲忽然朝后退了一步,迷茫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突然大哭大闹起来,张牙舞爪地要扑过去,“我不要,我不要这样,不要!” 这样算什么? 他的那些承诺,他们的甜蜜,又算什么? “我不想让姚红等太久,再见。” 这一句话里的每一个字,幻化成了无数钢针,从四面八方钻进她薄脆的肌肤,顺着血管逆流而上,最终在她的心脏部位得到了聚集,争先恐后地从各个方向往外钻着,横着钻,竖着钻,斜着钻。 痛得凌菲大叫起来,“不要,我不会去的,你死了这条心!” 回答她的是一声巨大的关门声。 这个巨响抽走了她最后的力气,让她软绵绵地蹲了下去,将头埋在自己的双膝之间,无力地抽泣起来...... 任江和罗阳浩从侧门进来,看到的就是凌菲蹲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的模样。 两个人谁也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他们清晰地记得,首长将昏迷的凌菲从直升机上抱下来以后,对他们说的话。 那句话是:一个活口都不要留。 当时众人皆惊,随即面面相觑,都是跟了叶于琛多年的人,可没有谁见过他如此冷酷绝情的模样。 ——————————————————————————————————————————— 隔天任江踟蹰地在部队会议室门口等了很久,背上已是冷汗涔涔,却又不敢贸然入内——这次的会议内容绝密,只有几位首长在里面。他要是这么进去了,估计得受到军法处置。 可不进去......,叶首长那边,似乎更难交代了。 左右为难许久,最后他一咬牙,正打算破门而入,叶于琛却已经拉开沉重的木质大门,走了出来。 看到任江,他眉目瞬间收紧,“什么事?” “首长,小夫人不见了。” “你说什么?!” 此刻正值深夜,这一声吼,将几个楼层的声控灯全部都给吼亮了。 “小夫人不见了,”任江硬着头皮报告,“中午夫人在杨医生帮她换药的时候,借了他的电~话,叫来了小姐。” 任江顿了顿。 “继续说。” 叶于琛的声音里似含了碎冰,随时都有可能将眼前整个人割碎。 “本来我们按照您的吩咐,不让任何人入内的,可小姐说夫人就要走了,好歹让见个面,罗阳浩一时心软,就放了小姐进去。倒也没待多久,小姐就走了,直到晚上阿姨去叫吃饭,叫了许久,也没听到夫人答应,又怕夫人发烧,所以去探了探,谁知床上躺的,不是夫人。” “是于瑾?!”叶于琛几乎能猜出接下来的事。 “是,”任江垂头,“是我们疏忽了,今天小姐进来的时候,带着墨镜和大檐帽,我们谁也没放在心上。” 换言之,凌菲穿着叶于瑾的衣服,离开了海边别墅。 两个人身形相差无几,要骗过没怎么见过她们的罗阳浩简直易如反掌! 叶于琛几乎将拳头捏碎,“问过于瑾了吗?” “小姐什么都不肯说,我们也不敢多问。”任江看着眼前快要狼变的叶于琛,心里打了一个突。 “去打开追踪器,我要马上知道她的位置,”叶于琛一边走向电梯,一边报出一串代码。 在电梯到达之前,他得到了任江查到的地址——城北公墓。 ——————————————————————————————————————————— 死亡,总能让人缅怀与逝者相处的点点滴滴。 这种缅怀在黄昏薄暮时分,显得尤甚。 城北公墓松柏环绕,一样望去全是密密匝匝的汉白玉墓碑,每一座,都是小型的纪念碑,寄托着亲人的哀思。 叶于琛在一排排墓碑中间穿行,却没有见到凌菲,心中着急更甚,正欲掏出手机再打电~话,一阵阵断续的歌声,却被风吹得破破碎碎地,传到他的耳里。 循着声音走去,就见得那个印在他心中的单薄背影靠在墓碑上,手里还拿着一个白瓷瓶。 “小呀嘛小蛋壳,你呀嘛你别哭,乖乖地跟我走,住进我的窝......” 一首儿歌,却被凌菲唱得低凄婉转,让叶于琛听了竟是有些闷闷地透不过气来,心里只觉揪得慌,像被人用手捏住了心尖,无情地来回拉扯,拧捏。 直到唱完了,她拿起手中的白瓷瓶,仰头,灌了一大口进去。 叶于琛气急败坏地上前,蹲下来拍着她的背,夺过她手中那瓶茅台,“不许喝酒!” 凌菲抬眼,迷蒙地看了他一眼,语气里满是醉态,“于琛,你来了。我又做梦了是不是?你都不要我了,呵呵。” 叶于琛心里一痛,像被老虎爪子狠狠挠过一样。 看了看面前墓碑,上面照片里的女子保持着一抹永恒的微笑,长眠于此。 那与凌极其相似的五官让叶于琛心中已经了然,心里又是一阵无言的痛,将凌菲拉进自己怀里。 “妈妈。” 她眼里雾气氤氲成一片,凝成咸咸的水珠掉落出来,一滴一滴打在他的手臂上,明明是泪,竟是让他觉得像滚烫的油滴在自己身上一样,灼烧成了一片。 她哽咽,“妈妈,我答应你的事都做到了,我每天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听话。你说这样,就会有人来照顾我了。后来有了,可是他又不要我了......,妈妈......,我好怕,好怕,你什么时候来看我?最近你连我梦里都不来了,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你生气了,他也生气了?” 叶于琛心中一紧,心酸无匹。 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她抱得更紧,高大的身躯为她挡住头顶开始如银丝般坠地的绵绵细雨。 凌菲紧紧靠在叶于琛怀里,贪恋着梦里的温暖,仿佛那是她最好的避风港,为她遮风挡雨,免她所有惊怕。 “妈妈,”她顿了顿,“我做错了什么吗?我不会开枪,我也没有姚红漂亮,也不懂事,总是让他操心,所以他不要我了,是不是?要送我去瑞士,呵呵,我英语都说不通顺,他要送我去瑞士......” 他更加心疼,“不说了,好不好?我们回家去?嗯?” 她却不肯。 “叶于琛,”她连名带姓地唤他,脸色又白了几分,眼里是深深的迷惑,“做梦真好,在梦里你才这么温柔,我受伤的时候,我就想你这样看着我。” “乖,我们先回家?好不好?”他依旧哄着。 可许久也没有得到回应。 低头一看,才发现她竟是倚在自己胸前睡着了。 吻了吻她的乌发,他才缓缓抬头,朝墓碑上看着他们微笑的人微微颔首,然后抱起她,稳步离开。 ...... 第二天酗酒带来的头痛到底让凌菲醒了过来。 睖睁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她才想起来,自己又在海边别墅了。 “醒了?” 窗边冷冷的声音传来,凌菲惊一惊。 朝那边望去,才看到他竟是坐在窗边的宽大沙发之中,让她生出一种错觉,仿佛他已经坐在那里很久很久了。 “你怎么在这里?”她开了口,才发现自己声音也嘶哑了,看来宿醉的代价,真的不止头痛那么简单。 他不理会她的问题,将手中的烟头旋灭,然后起身,双手放进裤袋里,目不斜视地走向门口,“你有一个小时准备去机场。” 关门声再次将她惊醒。 看来昨天的梦境,未必就不是真实,真的是他带自己回来的。 没有丝毫的犹豫,这一次她放弃抵抗,一把掀开自己的床单,走向浴室。 只用了半个小时时间,凌菲便神清气爽地出现在了叶于琛面前,看着他脚边那只大箱子,轻松地笑了笑,“走吧,早去早走。” 他看了她一眼,到底没说什么,只是亲自拎起那只箱子,带着她一起走上车。 还好,依旧是黑色的悍马。 如果是那辆卡宴,凌菲只怕自己忍不住砸车的冲动。 两个人默默无语地往机场驶去,刚刚开离滨海大道,凌菲便转头看向他,“我要走了,跟于瑾道个别,可以吗?” 我要走了,被她说得轻描淡写。 叶于琛心中一窒,看了看时间,“来不及去老宅了。” “打个电~话也不行吗?”她挑了挑眉,潜台词就是在抗议他的不通情理。 最后他到底还是将手机递给了她。 然后便一路无话了。 ——————————————————————————————————————————— 机场大厅。 悲欢离合无时无刻不在上演的地方。 凌菲冷静地看着叶于琛将自己的行李放到托运的传送带上,在地服人员热情的声音中递上自己的身份证,“请问到瑞士需要多久时间?” “正常情况下八个小时就到了。” “哦——,”凌菲拉长声音,无关痛痒地问,“那边天气如何?” “比云城稍冷。” “这样啊,看来我得多找一件衣服穿上才好了。”整个过程看也不看叶于琛一眼,好像分别的人不是他们自己,而是在看一场电影一样,剧中人的悲欢离合只能是看客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拿好登机牌,两个人朝安检入口走去,发现一个人早已等在那里了。 叶于瑾看到凌菲就跑了过来,怨尤地瞪了一眼叶于琛才说,“凌菲,你走得这么急,我都是匆匆赶来的。” 凌菲淡淡一笑,“也不是什么大事。” 叶于瑾抓住她的手,“我收拾收拾,也过去陪你,反正我们在这边,不招人待见,也不必腆着脸待着。” 目不斜视地盯着前面排队的人群,凌菲从自己包里拿出护照等物,“去那边见见世面,也是好的,瑞士我还没去过呢,这一下可不知道要待几年才能回来了,你早点来找我,我们好好玩。” 叶于琛的表情在听到那句不知道要待几年之后,发生了微微的变化,却很快恢复了本来的古井无波。 叶于瑾斜睨了自家哥哥一眼,然后才回复凌菲,“你好好去吧,这边一切有我,包在我身上。” 很快便过了安检,凌菲潇洒地对叶于瑾挥了挥手,转身便没入了人群之中。 脸上是不带走一片云彩的决然与洒脱。 ————————————————————————————————————————— 叶于瑾看着她的身影消失不见之后,才转身对薄唇紧抿的叶于琛道,“哥,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叶于琛扫了她一眼。 “呵呵,姚红?姚红要是好,你会等到现在?你骗得了凌菲,骗不了我。”叶于瑾十分了然。 “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没其他事情做,来给我做心理分析?”他冷冷一句,眼光在看到旁边安检门的一个人进去之后,转身便打算离开。 可叶于瑾却是大步上前,一把拉住叶于琛的臂膀,“狠心的男人,不许走,跟我去看凌菲的飞机起飞。” 被叶于瑾拖到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看着一架架飞机跃入蓝天之中,他的心里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酸胀。 这种情绪,许多年,都没有过了。 像是突然被捏住了心脏中最细却最重要的那根血管,有一种窒息的疼痛慢慢传到他的脑中。 “你说,哪一架飞机是嫂子坐的?”叶于瑾看着窗外,却不忘暗中收集着叶于琛的任何一个神色。 她鲜少叫凌菲嫂子,这样是在提醒自己有多冷酷无情吗? 叶于琛有些苦涩地想。 他的玫瑰,还没有长成,需要他的保护。 这次送她出国,或许不是最佳选择,但绝对是最安全的。 叶于瑾笑了笑,转头看着他,“哥,那次凌菲跟我出去,扭到脚了,真的只是个意外,是不是?” 眉头再次蹙紧,叶于琛看着她,“你问这个做什么?” “嫂子被人跟踪,刹车失灵,你们遭遇枪击,这些都是冲着你来的?你确定吗?” 她走近叶于琛,目光坚定地看着他,“哥,我不是小孩子了,这些事情,你早一点说与我听,让我知道知道这个社会的残酷,让我能够有一种防备意识,也是好的。” 叶于琛看着她眼眸中的认真,将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放下来,抓紧面前的栏杆,许久之后,才慢慢道,“前几次确实是因为打击报复,但是这一次,我不确定。” 原本以为是李峰星的报复,可从警察局得到的消息并不是这样,再说李峰星根本不可能拥有那么大的武装力量足以和他的救援小组抗衡。 可对方隐藏得极深,仿佛谋划了许久才有了这个布局,让他查了那么久,几乎动用了全部的手段,将身边所有的社会关系通通摸排了一遍,依旧查不出什么名堂。 “那你觉得送她走,就是为了她好?你知不知道,我前天去海边别墅的时候,凌菲哭得多伤心?!” 叶于琛的瞳孔骤然收紧,手上也用力了好几分。 他当然知道。 每天都是在暗处看着她睡着之后,他才走的。 她哭得肝肠寸断,隐忍的哭声像一把无情的刀,凌迟得他的心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她受了伤。” 他如被撬开的蚌,终于开始吐露自己的心声。 或许前几次,她都安然无恙,降低了他对她的保护,所以才让她受了伤。 这份自责让他几天几夜,完全无法入睡。 “我这几天,一旦闭眼,梦里全是她浑身是血,倒在我怀里的样子,”他声音黯哑得让叶于瑾差点听不清楚,几乎要说不下去了。 他承认,他也会害怕。 高高在上,被人称为军中神话的叶于琛,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而让他害怕的原因,就是他的那根最柔软的肋骨——他的叶太太。 叶于瑾走近他,“哥,关心则乱,但是我相信,我们叶家的女人,不需要过度的保护,凌菲也一样。” 叶于琛收回自己的目光,看向叶于瑾,“走一走,也是好的,那边有我安排的人,等事情解决了,我会亲自去接她回家。” “你确定她会一直等你?如果事情一直不解决呢?一年不行,五年不行,十年也不行呢?!”叶于瑾一阵见血,指出了叶于琛这个安排最致命的脆弱。 叶于琛收回握住栏杆的大掌,“我只要她平安,其他的,不重要。” 叶于瑾呵呵一笑,转身看向那个早已悄无声息走到他们身后的人,“凌菲,你要的答案有了,我先走了。” 然后兔子一样,飞快地跑了。 叶于琛震惊地回头,转身看着站在自己后面,还拎着行李箱的凌菲,“胡闹!” 凌菲却看着他,用不可撼动的话语问道,“叶先生,你觉得现在的我,有能力和你共进退了吗?” 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她的脸上。 叶于琛觉得这一刻,他听到了他的玫瑰,迎风生长的声音,而自己的决定,在她娇美而刚强的火红决心之下,显得是那么地苍白无力。 “我不走!”她奔过去拥住他的腰身,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自己紧紧靠在他的怀里,“我才不管你用什么理由。休想甩掉我。”他用力抱住她的肩膀,“你可想清楚了,留下来,很危险。” “嗯,”她抬头看向他,眼神晶亮,“叶于琛,你再说一句要我走的话,我可就真走了。” 长叹一声,他终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抱住她走向那只孤零零的行李箱,将其拎起来,“那,我们回家吧。” ————————————————————————————————————————— 叶于琛只觉得自己此刻的心情没有什么词语能够形容。 两个人坐在海边别墅的大露台上,他紧紧地将她嵌在怀里,贪婪地吸取着那股熟悉的野姜花香味,不让她动一丝一毫。 明明知道自己被她骗了,可他却一点也生不起气来,反而有一种莫名的骄傲从心里发出来,而骄傲的来源,自然是他的叶太太。 “叶于琛,”凌菲抓起他的大掌,把玩着他的十指,“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很幼稚?我郑重地警告你一次,我只说一次,如果下次,你还把我往外推,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不会有下次了。” 今天看着她走入安检的那一刻,他的灵魂都快要被带走了,怎么还会有下次?叫他如何舍得? “这是你说的。”她不放心。 “是我说的,”他吻了吻她的脖颈,将她转向自己,看着她的眼睛,“是我说的。” “你保证。” 他将手从她腰上移开,指向天空,“叶于琛发誓,要是再推开凌菲,就罚我永远一个人。” 她看着他的眼神,拉下他的手,“我相信你。你决计不能再扔下我。受伤只是一次意外,嗯?” 叶于琛苦笑了一下,是一次意外,却几乎要将他击溃。 她将头窝在他的肩窝,“你知道吗?我昨天和于瑾说,要是你真的变心了,我就坐下一班飞机去瑞士,然后去法国藏起来,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一席话听得他冷汗涔涔。 他知道,她绝对不是说说而已,若是真的那样.....,可能此生,两个人都无法相见了吧。 叶于琛吻住那张威胁自己的樱唇,“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放手了。” 一句话,让她隐忍的泪,终是落了下来。 两个人的嘴里,比海风还要咸上许多了。 一吻结束,她慢慢平复着自己的气息,“那天你带姚红来,是故意让我看见的吧?” “嗯。” 叶于琛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反正都被她猜到了,他索性也大方承认。 凌菲咬牙,“叶于琛,你还敢再幼稚一点不?” 不知道哪本书上看到过一句话,说男人有时候就是小孩子,甚至比小孩还要幼稚。凌菲觉得用这句话来形容叶于琛的行为,真是再贴切不过的了。 第一次被人说幼稚。 叶于琛的人生,总是成熟而隐忍的,就连他自己都不认为自己有过童年。 没想到会被自己的妻子说幼稚,还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就连他自己,也几乎要认同这个形容词了。 秋后算账她也是会的,凌菲狠狠在他肩头咬了一口,“快从实招来,那天你们在车里,说什么了?” 不自然地别过头,他说,“忘了。” 她看着他,“真忘了?” “忘了。” 叶于琛的手开始不安分地钻进她衣服的下摆,“叶太太,我觉得我们应该做更重要的事。” ...... 寻了一个机会将自己稍稍拉离她,“叶太太,可以吗?” 凌菲义愤填膺,“你都这样了,我能说不可以吗?” 叶于琛轻笑,“可以吗?” 她娇娇地一笑,将头埋在他的胸口,“不要在这里,好不好?” “好。” 他抱起她,像抱着一个珍宝那样,走进了卧室。 海风撩动着窗帘,他,撩动着他的叶太太。 或许凌菲永远不会知道,当时在卡宴里面,姚红附在叶于琛耳边说的话是,“于琛,她配不上你。” 而叶于琛回给她的则是,“是吗?可是我觉得,你连和她竞争的机会都没有。” ————————————————————————————————————————— 第二天办休学手续的时候,还是让宿舍的几个女生知道了。 众人皆惊,熊晓壮直接问道,“凌菲,你是不是怀孕了?” “......” 凌菲佩服她跳跃的思维,死命敲了她脑袋一下,“胡说八道什么,你才怀孕了,你全家都怀孕了。” 只有熊晓壮这个死鱼脑袋才会这么想。 “我不认为有任何理由可以让你退学。”田玉红冷静地说出自己的分析。 凌菲将书本全部打包放在箱子了,“我们去吃饭吧。” 一群人立刻转移了注意力,开始讨论要去吃什么,最后边下楼,还听得董园园豪放地说,“凌菲,常来常往,下次我让我男朋友请你。” 田玉红皱眉,“你还是没有交代你为什么退学。” “是休学。”熊晓壮纠正道。 凌菲轻轻一笑,卖了个关子,“你们马上就知道我休学的理由了。” “啊?” “我男朋友要和你们吃饭。” “......” 众人面面相觑,不过到底也没人再问了。 ...... 众人上了宿舍门口那辆悍马,个个都变得有些拘谨,就连熊晓壮也开始淑女式地并拢自己的双膝,端端地坐着。 看着一桌的美食,本来就失去语言能力的三个人,再次失去了语言能力。 佛跳墙,象拔蚌,灵芝炖花胶...... 熊晓壮吞了吞口水,拉了拉董园园的衣服,后者惊觉回神,缓缓开口,“凌叔叔,谢谢你请吃我们吃饭。” “......”凌菲抽了抽嘴角,“他姓叶,大一的时候,来我们宿舍接我,你们忘了?” 叶于琛微微笑了笑,“谢谢你们平时对凌菲的照顾,不必拘礼,请大家开动吧。” 田玉红看了他一眼,阻止了熊晓壮动筷子,十分客气地说,“叶叔叔,不是还有人没到嘛?”“谁?”凌菲吃惊。 “你男朋友不是还没来吗?我们再等等吧。” 凌菲一脸黑线,“他就是我男朋友。” “......” 叶于琛气场到底强大,谁都没有敢深问。 凌菲干笑了两声,“韩剧里面不都流行叫大叔吗?我入乡随俗了,你们误会了。” 熊晓壮终于明白为什么上次说凌菲去相亲,叶于琛是那样愤怒了。 一思及此,吓得她头也不敢抬,赶紧埋头吃饭。 其他两个人到底镇定些,只是寻了个机会,把凌菲叫到了洗手间。 “凌菲,你是不是被他威胁,要做他女朋友,不敢说?”董园园一脸紧张。 “......”,凌菲扶额,“你哪只眼睛看出来他威胁我了?” 明明席间叶于琛一直在给自己布菜,还很体贴地帮她把汤吹凉啊。 “我记得他是军队的人,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到底是田玉红清醒一些,“但是他年纪也不小了,真的是你自愿的?而且,你还为了他休学?你家里人知道吗?” 休学是两个人昨天商量出来的结果,并不是叶于琛强迫自己的。 在目前的形势之下,她的安全才应该放在首要。 就连叶于琛也是推掉了部队所有的任务,将这么多年的假期全部放在一起,只为保障她的安全。 凌菲正了神色,“没人强迫我,他对我也很好,至于休学,是有其他原因,我不方便透露。还有我家人.....,他们都没意见。” 其余两人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们就放心了。” 回去的时候叶于琛正在用筷子将肠粉里面的香菜帮她一根根挑出来。 董园园暗地里对田玉红比了一个赞的手势。 一顿饭倒也无波无澜地吃了下来。 因为红酒的缘故,回去的时候女孩子们都还有些微醺,熊晓壮抱着车里的抱枕,十分熟稔却也客气,“琛哥,这次你请客,下次让董园园的男朋友请我们,你和凌菲要来啊。” “.....”其余三人一脸黑线。 凌菲看了看叶于琛,他脸上并无不满的神色,“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就在你们去洗手间的时候。”熊晓壮豪迈地挥了挥手,“琛哥人不错,你好好跟人家过日子吧。” “......”凌菲无语地翻了翻白眼。 熊晓壮真是个井,横竖都是二。 董园园更加无语地看着熊晓壮,“我什么时候说要请客了?” “今天出门的时候你不是说了吗?” “我哪有说?!” 开什么玩笑,她的钱还要留着吃食堂的,到这种高档地方,人家请客她都心痛,自己请客,那更不好说了。 “你明明.....”熊晓壮话还没说完,直接被董园园从包里掏出一块饼干堵住了嘴。 送了三个女孩子回去,叶于琛才将车开往海滨别墅方向。 侧脸扫了一眼凌菲,确定她熟睡之后,才掏出手机。 “是我,她宿舍的三个女生,我今天确认过了,都没有问题,你再排查一遍其他的人。” 可手机刚刚挂掉,又立刻响起,一看竟是老宅的座机号。 他毫不犹豫地接起,那边是叶于瑾慌乱的声音,“哥,爷爷吐血了,你赶紧去医院!我们马上去!” ☆、前妻归来 抢救,住院,检查。 最后根据医生的CT判断,老爷子肺部有很大一块阴影,面积占到了百分之二十五以上,很有可能是肺癌。 但是老首长的健康尤其贵重,具体结果也要等专家会诊以后才能知道。 老爷子嗜好广泛,老太太一直是支持的。 可这些嗜好中,也有一样,是老太太没少和他吵的,那便是抽叶子烟。 吵了几十年,也没把烟戒掉。 最狠的一次,老太太直接一把火把所有的烟叶子全给烧了,还放话出来,谁要是敢给老爷子送烟叶子,谁就是党和人民的叛徒。 叛徒啊......这可是要挨千刀的罪,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那边是要在老太太面前提头来见的。 可作为资深的革命斗士,老爷子哪会轻易屈服呢? 蛰伏了一段日子,他培养出一个新的兴趣爱好,那便是种花。 可就在老太太以为自己革命成功的时候,发现了其中猫腻。 可老爷子种的那些东西,从来不开花,后来老太太找明眼人一看,才知道那些都是新鲜的烟叶子。 老爷子还趁老太太不在跟前儿的时候给老战友炫耀:“看看,这是中华的叶子,这是黄鹤楼的叶子......” 把躲在暗处偷听的老太太气得够呛,自此再也不管他。 一家人也就习以为常了,让老爷子这个在战争中培养出来的习惯一直延续到了今天。 最近季节交替,老爷子咳嗽得厉害起来,起初都以为是季节性感冒,直到今天吐血晕厥,一家人才惶惶了起来。 老太太一听“癌”这个字,立刻就觉得天旋地转,还没等老爷子醒来,自己先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就厥了过去。 军区医院上上下下的领导全部到齐,看着两位老首长这样,立刻做出了最妥帖的安排,将顶楼的VIP病区清场,给了叶家两位老人独住。 安排好这一切之后,已是深夜。 叶家老小都守在ICU门口。 凌菲整个人蜷缩在走廊的座椅上,有些微微发抖。 叶于琛和医生交待一番之后,才大步走来,蹲下身看着抱住双腿,眼圈发红的她,轻声说,“没事的,不是还没确诊吗?” 她有些无力地点了点头。 这种时候,她才觉得自己多无力,多渺小,在面对生命的时候,如此地经不起打击,手足无措。 一时间,凌菲心里纷乱如麻,一股脑涌出许多东西,想要理出个思绪,却又是什么想法都抓不住。 老爷子虽然冷面,可却并不冷心。 这段日子的相处,她知道两位老人是真心地疼着自己的。 如今看到老人受苦,她就这么落下泪来。 叶于瑾走了过来,看着凌菲苍白的脸色,皱了皱眉,“大哥,你先和凌菲去休息,这里有我们在,明天你们来,换班。” 这一折腾,现在已是深夜,叶于琛也不再推辞,直接带了凌菲回到海边别墅,将她安置在了床上,然后自己到书房打电~话,联系美国那边的专家,让他们到国内来会诊。 可今天那么累,那么困,凌菲却还是睡不着,只看着头顶晶亮的吊灯,细细出神。 脑海里有什么思绪就是挥之不去,却也抓不住。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是勉强合了眼,有了些许睡意,迷迷糊糊之间,只觉得自己好像走到了一面镜子前面。 镜子里面,如电影一般,放映着一家三口的温馨和谐画面,小小女孩在父母的怀里撒娇。 可突然,漫天的血就铺天盖地而来,将镜子染得一片血红,再也看不到那边的情况。 凌菲想要穿过去看个究竟,却发现自己根本连镜框都迈不过去。 最后,镜子碎了,碎片如利刃,插入凌菲的心脏...... 她瞬间尖叫从床上坐起。 下一刻,叶于琛已经推门冲到凌菲面前,看着满身的冷汗的她,“怎么了?” 她哆嗦了许久,才咬牙吐出一句,“做噩梦了。” 叶于琛心疼地蹙眉,“不要怕,只是梦,只是梦而已!” 他把床头的橘色小灯打开,再将抱膝而坐的她拥进自己的怀里。 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凌菲的泪,再也止不住,簌簌而落。 “不要走——,陪着我——”,她好怕。 怕那个梦,怕面对生离死别。 “好,我不走,我在这里。”他将她拥得更紧。 两个人就这样相拥而坐,看着窗外黑洞洞的夜,守着床头的小夜灯,一直到天明。 ————————————————————————————————————————— 清晨。 叶于琛站在门口,看着凌菲搅动着手中的白粥,看着白泡要扑了就关小火,然后等白泡完全消失了,又微微开大火。 他叹了口气,敢情她以前熬的粥都是这么熬出来的。 过去拿过勺子,“我来吧。” “那我做什么?” 夜里她就那样窝在他怀里睡着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的,醒来的时候他也不在,想来是去晨练了,于是便起来打算熬粥。 熬着熬着,还是出神了,心里担心着爷爷。 他偏头,“冰箱里有肉松,酱瓜和海带丝,你拿出来我们就点吃吃,吃完立刻去医院看爷爷。” 凌菲点点头,按照他说的做了。 然后走到厨房,像是撒娇一样,悄然张开双臂,从背后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背上,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问,“爷爷不会有事的,对吧?” 他的动作顿了顿,然后腾出一只手轻轻摩挲着自己腰间细白的胳膊,然后像是说服她,也像是说服自己一般,“肯定会没事的。” 凌菲也用力点点头,细嫩的脸隔着他薄薄的灰色睡衣向他传递着丝丝温暖。 就这么静静地靠在他身后,两个人心里都同样沉重,所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直到他关火,“粥好了,我们快点吃。” “好。” 她第一口粥吹凉,还没入口,便听到他的手机响起。 连忙紧张地将手中的勺子放下,看着他。叶于琛扫了一眼自己电~话,然后说,“你先吃,是部队打来的,不要紧张。” 然后他才起身,走到客厅才接起电~话,“什么事?” 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叶于琛抿了抿唇,似是不耐地皱了皱眉,却还是将对方的话听完才开口,“这恐怕不行,我得等我家老爷子的检查结果出来。” 那边的人愣了愣,然后关切地问了几句。 叶于琛却不愿多说,只淡淡道,“这件事你先交给其他人负责,我恐怕最近都不能回部队了,就这样。” “怎么不吃?”他看着她一口没动的粥,皱了皱眉。 “哦,忘了。” 凌菲这才回神,将粥小口小口地往嘴里送。 ————————————————————————————————————————— 美国的专家团风尘仆仆地赶来,连倒时差休息的时间都直接略去。 在叶于琛的要求下,他和凌菲坐在会议室里面旁听。 大背投上的病灶影像,她看不懂,就连医生和叶于琛的讨论,她也不懂,可是从他们的脸色看来,这次的情况,似乎真的很不好。 最后讨论结束,一行人从会议室出来,院长走到叶于琛身边,“叶首长,请放心,老首长的病情,上面也很重视,今早特意打电~话来关照过了。” 然后他说出一个名字。 凌菲心中一惊。 倒是常常见到这个人在电视上出现,新闻联播里几乎都是他的身影,没想到叶家也有这等渊源,看来爷爷能得到的医疗技术,必定是最好的了。 可叶于琛却是脸色凝重非常,“我们需要最保守的治疗方案。” “是是,”院长颔首,“老首长这个年纪,自然不能够承受某些痛苦了,能保守治疗,那是最好的,还请叶首长随时和我们保持沟通。” “好的,劳烦各位了。” 叶于琛和他们一一握手,最后还和美国来的专家交流了许久。 来的人当中,除去白人面孔,还有一位华裔女性,三十多岁的样子,五官精致,身着一袭Burberry的格子风衣,看起来十分干练的样子。 叶于琛牵着凌菲的手和其他人说话的时候,她就静静站在一旁,直到他们谈话结束,她才慢慢走上来。 “于琛,好久不见,没想到你会叫我回来。” 叶于琛轻轻一笑,“清欢,好久不见。” 何清欢指了指他身侧的凌菲,看着他们交握的十指,“不介绍一下么?” “凌菲,我太太。” 对方笑意更深,伸出手大方地和凌菲打招呼,“你好,我是何清欢。” 凌菲微微张了张嘴,说不震惊那是假的。 在凌家被凌蕸笑话的时候,就听得凌蕸曾说过,“叶于琛的前妻,何清欢,大名鼎鼎的医生,你连她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你以为人家叶于琛凭什么就会看上你?无非是你年轻,有那么一点点资本罢了。” 当时凌菲听了只是耸了耸肩,当做一个无关痛痒的事,可现在,心境不同了。 电视里的前妻和现任相见,鸡飞狗跳都是轻的,头破血流也大有人在,可面前这位笑颜千千的女子,却温柔软语地和自己打招呼。 愣了许久,直到何清欢露出一丝尴尬,凌菲才伸出手和她相握,“你好。” 语气有些涩然。 何清欢轻快一笑,“以后有事,请多多和我沟通。” 叶于琛皱了皱眉,看向凌菲,“她说的是爷爷的事,清欢是美国霍普金斯医院的肿瘤科骨干,这次是我把她请回来给爷爷会诊的。” “于琛,我想详细了解一下爷爷平时的作息,还有这段时间以来生病的情况。”何清欢看着叶于琛。 “好的,奶奶现在不方便,老宅的佣人们都已经带来了,在病房外面都候着,你都认识的,想要知道什么,直接去问便是了。” “嗯,”何清欢吩咐身后的助手,“我们走吧。” 语气熟稔至极,丝毫没有离婚夫妻之间那种剑拔弩张,让凌菲不自觉蹙眉,心中泛起一阵奇怪的酸意,又觉得好笑,明明不是第一天知道他是一个有过去的男人,可当那个眉眼如画的女子说自己是叶于琛前妻的时候,凌菲的心,还是拧了拧。 “怎么了?” “没事,我们去看奶奶吧。” ...... 最后确诊的结果让所有人几乎都不能承受。 叶于瑾死死抓住面前医生的褂子,“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叶正勋也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反复问叶于琛是不是已经问清楚了,就连谭美云,也静静坐在一旁,脸上是藏不住的震惊,有些茫然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可凌菲怎么也想不到,最先镇定下来的,居然是老太太。 她只说了一句,“我们尽人事,听天命。” 一切的重担都压在了叶于琛身上,时间紧迫逼人,到底容不得他们再顾及其他繁杂之事了。 他从容起身,在众人面前站定,做出了最妥善的安排。 然后大家便各司其职,床前尽孝了。 ...... 守在老爷子门口的警卫看到何清欢,很有礼貌地打开~房门让她入了内。 病床上的老人已经完全入睡,再也没有平日里的威严,此刻看上去单薄而又安静。 凌菲听到响动立即从窗边的躺椅起身,看向来人。 何清欢轻步走向床边,记下了实时血压等数据,然后才看着早已站在床边的凌菲,“你陪床?” “叶于琛也在,他出去接电~话了。” 他最近不在部队,可电~话总是不断的。 “嗯,有事就按呼唤铃。” 凌菲点了点头,“谢谢。” 对方一笑,十分嫣然,“我和于琛之间,不需要这个谢字的,你先忙着吧,我走了。” 明明是客气的话语,凌菲却觉得尤其刺耳,一时却又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只得看着她去了。 老爷子微哼了一声,引得她立刻回头。 微弱的灯光下,老人脸上深深浅浅的皱纹仿佛沟壑一样交错纵横着,每一条褶皱,都是一次风霜。风烛残年之时,最是凄凉。 凌菲心里突然觉得十分不舒服,眼泪就要下来,可却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她吸了吸鼻子,快步走上前去,动作轻巧地将爷爷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放了回去,再把被子掖好。 ☆、心,乱了 “请等一下!” 凌菲拎着保温桶匆匆往医院电梯里面赶去,然后站在众人之间将桶内的鱼汤小心的护着,生怕洒了出来。 人都说老小老小,越老越小,老爷子生病以后脾气似乎变得喜怒无常起来,早上佣人们送来的东西都合不了他的口味,凌菲便自告奋勇回家做了个鲫鱼汤送过来。 电梯叮地停了下来,只是到了三楼而已。 一道男声从电梯最里面响起,“让让谢谢。” 前面的人便自动让出了一条路来,凌菲被身边的人推搡了一下,险些摔倒,还是走过的那个男人扶了她一把。 “谢谢......”她抬头,却发现扶自己的是人是许稼轩。 他的臂弯里,此刻还挂着一位娇客。 倒也是国色天香的脸孔,只可惜,并不是凌蕸。 她张了张嘴,到底也没有喊出那声姐夫来。 许稼轩倒是脸色如常,“凌菲。生病了?” 完了,若是还知道隐瞒,就证明这个官二代心里还是有凌蕸的,那怕所剩无几,总也聊胜于无,可现在的光景......,怕是难了。 不过,这与她无关。 凌菲呵呵笑了笑,“电梯门要关了。” 那位娇客也催了催,许稼轩对凌菲也回以一笑,便走出了电梯门。 电梯里面的楼层示意图告诉凌菲,这里是三楼,是妇产科。 到了顶楼她便匆匆往老爷子病房走去,推门入内却发现里面此刻不止爷爷一人。 还有叶于琛和何清欢。 两个人背对着门口坐在病房内的沙发上,头靠得极近,单看背影,两个人也是极为般配的。 此刻二人正细细地说着什么,让凌菲听不真切,却让她心中一凛,酸酸楚楚的滋味又冒了出来,汩汩地流向她身体的每个角落。 凌菲看了一眼此刻已经睡着的老爷子,快步走去将保温桶放在床头。 叶于琛这才回头,发现了她。 他本能地看了一眼门口,语气里已经有了不悦,“任江呢?” 凌菲看了一眼他们面前的病理切片报告单,“电梯超载了,我就先上来了。” 他的声音更是冷了下来,“你忘了我怎么交代你的了?” 何清欢起身,“于琛,我先去找一些资料,我们晚点再说。” “我送你出来,凌菲,你也出来。” 叶于琛大步走到门外,看着何清欢走远,才对着门口的任江和凌菲二人开口,“记不记得我怎么交代的?” 任江敬了一个军礼,“夫人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你呢?!” 凌菲咬了咬唇,不愿开口。 “凌菲!” “我忘了。”她盯着自己的脚尖,死活不肯服软。 刚才跟何清欢说话,那么轻声细语,怎么换到自己这里,就变成这样的恼怒了呢? 叶于琛眉头皱得更紧,拉着凌菲往旁边的休息室走去,砰地一声将门合上了。 “忘了?还是大意了?”他冷凝地看着她,十分严肃的语气让凌菲有些不适应。 “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叶于琛语气不好起来,“你知不知道抛开任江,是多么危险的事?” 凌菲抬头,看着他,想开口反驳,却发现他眼眶下的黑青家中了许多。 心中生出不忍。 这几天为了爷爷的病,他几乎是不眠不休了,自己如何还能再任性呢? “你说,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让自己离开任江太远。” 突如其来的乖顺到底让他叹了口气,走过去讲她揽在怀里,“我是担心你。” “嗯。”她点了点头,回以他一个拥抱,在他温暖话语里,忽略掉刚才心里的异样情绪。 ————————————————————————————————————————— 虽然大家是轮流换班,可这段时间下来,凌菲是明显地瘦了。 老太太心疼,几欲打发他们这些小辈们回去,却都被挡了回去。 子欲养而亲不待,这种痛苦,无论是凌菲,还是叶家的人,都是不想面对的。 谁都清楚,自己再辛苦,也比不上爷爷遭受的病痛折磨。 于是亲人的陪夜照旧,只是负责护工和守卫的人,又多了一轮岗。 凌家众人来的时候,凌菲倒是一点也不惊讶。 那天在电梯里看到许稼轩,她便笃定凌蕸会知道自己在医院的事。 只是看到凌蕸此刻站在沈月芳后面款款而来的贵妇模样,眉眼之处依旧是藏不住的嚣张,她真是有点后悔那天没把那位娇客和许稼轩的模样拍下来。 凌柏凡将手中的礼盒交给凌菲。 沈月芳得体地走到老爷子病床前,“老首长。” 老爷子神色有些倦怠地看清了来人,淡淡道,“费心了。” 气氛有点僵硬。 沈月芳却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老首长,我今天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点公司的事,还得烦请您帮个忙才好。” 老爷子咳嗽了一声,吩咐凌菲,“你们都先出去。” “爷爷......”凌菲担忧地叫了一声,心里更恼沈月芳如此地不识时务,在这种时候说这样的事,却又担心她拿自己做筹码向叶家要求什么。 “先出去吧。”老爷子摆了摆手,“连爷爷的话都不听了吗?” 此话一出,也无人敢留了。 凌菲只得跟着凌柏凡出了门。 长久未见,两兄妹倒也不见生疏,在医院下面的花园里寻了个清净处,坐在长椅上便聊开了。 凌菲问的,自然是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哥,悦然姐现在怎么样了?好久都没在电视上看到她了。” 凌柏凡笑了笑,“我向她求婚了。” “真的?!”她惊呼一声,惹来过往行人侧目。 “嗯,”凌柏凡溺爱地摸了摸她的头,笑意里却有一丝苦涩,“她没同意。出去旅游了,好几个月了,一直未归。” “为什么?”这次换凌菲吃惊了。 张悦然和二哥之间的感情,没人比她更清楚了。 不是说相爱的人,都要结婚吗? “她说,不被祝福的婚姻,注定得不到幸福。” 凌柏凡说得如此隐晦,但凌菲也明白了过来,她扫了一眼住院部的大门,“妈还是不同意吗?”“嗯。” 本来想来个先斩后奏,带张悦然去拉斯维加斯登记,却没想到自己的求婚遭遇了这样的滑铁卢,这是让凌柏凡始料未及的。 看着他眼里不自然流露出的伤感,凌菲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只按住他的手背,“二哥,我相信你们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你相信我,嗯?” 凌柏凡不置可否地一笑,“你和叶于琛呢,怎么样了?他对你还好吧?” 岂止是好,简直是连苍蝇蚊子都不让近她的身了。 单看此刻还站在不远处,一直盯着自己的任江,便知道了。 不过这话,凌菲自然不会说,只含糊着点了点头,“还好。” “那我就放心了。要是他对你不好,二哥帮你出气!” “呵呵,”凌菲笑了笑,“没那么严重的啦,真的,他对我蛮好的。只是......” “只是什么?”凌柏凡严肃起来。 “没什么,”凌菲看了看四周,确定此刻无人之后,才压低声音,将前几天在医院看到许稼轩的事说了出来。 凌柏凡拧眉,“是不是看错了?” “没有,我当时差点摔倒了,还是他扶我。” 以凌蕸的性格,许稼轩会这样,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他们刚结婚也不过三年,就到了这个光景,真是让人唏嘘了。 他思索片刻,“凌菲,这件事,你就假装不知道,明白吗?你记住,你现在是叶于琛的妻子,凌家的事,跟你无关了,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要管。” 凌菲看着他,“二哥,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话啊?” “哪有,”他轻轻一笑,“不相信二哥吗?” “也不是.....” “那就按照二哥说的做。二哥只希望你能快乐就好。” “嗯!”凌菲眼眶一热,重重点头。 余光看到沈月芳和凌蕸已经出来了,凌菲连忙站起,“二哥,那我先进去了,爷爷一个人在上面,我也不放心。” “记住二哥说的话,快去吧!” ————————————————————————————————————————— 进入大厅的时候,凌菲刚好遇见何清欢拿了新的切片分析报告,站在电梯口。 见到她之后,对方依旧大方,“凌菲。” “你好。” 电梯缓缓上升,此刻里面就他们二人。 凌菲突然发现何清欢的脸色变得极度难看,整个人死死贴在电梯内壁上,一只手也五指全张,贴在身侧,肩膀在微微发抖。 她上前扶住何清欢,“你怎么了?” 何清欢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不断颤抖的睫毛还是泄露了她的情绪,“幽闭恐惧症,已经在克服了。” 凌菲更加用力,“不要紧,有我在。” 何清欢不再说话,死死倚在电梯内壁,不断地深呼吸坐着心理建设,调动着全身所有的细胞来抵抗着那股快要将她吞没的压抑感。 “不要怕,马上到......” 液晶屏上显示马上到达顶楼。 可话还没说完,就感到一阵剧烈晃动,就连头顶的白灯,也随之停了下来。 心里咯噔一声,凌菲很快意识到电梯停住了,他们被困在里面了。 旁边的人也明白过来,抖得更加凶狠。 凌菲深吸一口气,飞快按了一下电梯里面的呼救铃,然后转过头来安慰她,“工作人员很快就会来的,很快,不要怕。” 何清欢想回答,却发现自己全身的血液似乎在此刻都已经凝固在了喉咙口,让她的声音都被卡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大脑也不受控制地疯狂运转,不停暗示她自己被困住了...... 这种暗示像细密却紧窒的丝线,一圈圈,密密匝匝地缠绕在她的胸腔,然后是口鼻,让她越来越有一种溺水的感觉,由内而外扩散出来,让她想要挣脱,都不知从何处使力。 冷汗更是一层层地冒着,此刻哪怕漆黑一片,她也清楚,自己的脸色肯定白得像鬼。 连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而濡湿起来。 凌菲紧张地扶着她的臂膀,不断地安慰着。 何清欢不停地抿紧自己干涩的唇,抑制着从胃部传来的翻江倒海的吐意。 约莫过了十多分钟,电梯门终于被人从外面顶开,在确认里面的两位乘客都安然无恙之后,才一一将他们接出去。 何清欢一出电梯门就立刻朝窗边奔去,推开窗户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等候在侧的叶于琛跟上前去,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部,“清欢,清欢,没事了,没事了。” 何清欢再也支持不住,双膝发软,直接扶着墙壁就跪了下去。 叶于琛想也没想,一把抱起她,往病房方向走去。 凌菲出电梯门只来得及看到他俊朗的背影,迈着坚定的步伐朝这一楼层的休息室走去,却没有看到自己。 心,突然开始乱了。 此刻却顾不得那么多,因为手里还抓着电梯里捡起来的,何清欢遗落在地上的爷爷的病理报告。 她快步跟了上去,站在休息室门口数了一二三,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推开门。 何清欢已经被安置在了床上,此刻正捧着一杯糖水在喝。 叶于琛坐在沙发上沉静地看着她,看到凌菲手中的报告,他吃了一惊,“你也在电梯里?” 凌菲点了点头。 眉头皱得更紧,他将她手中的报告放在何清欢床头,便拉着凌菲出来。 到了走廊叶于琛才急急开口,“有没有被吓到?” 凌菲摇了摇头,“还好。” 他上下打量了一遍,握住她肩膀的手才微微放松,将她抱进怀里,“没事就好。” 除了唇色有些苍白,她看起来一切正常。 叶于琛突然不敢想,要是那十几分钟内,知道凌菲被困在那个狭小空间内,自己还能不能那么淡定地等在一旁看工作人员做各种分析之后才撬开电梯门。 被他抱得有点疼了,她嘤咛了一声,“你先放开我,那边的护士们都看着呢。”叶于琛轻轻吻了吻她的乌发,“让她们看好了。” 凌菲心口一暖,伸出手回抱着他。 过去已经成为过去了,重要的,是现在,和将来。 直到房间里面传来一阵轻咳,她才推了推叶于琛,“你去看爷爷吧,我来照顾何医生。” “好。”叶于琛这才放开她,朝老爷子的病房门口走去。 凌菲随后推开休息室的门,看着床上的何清欢,“何医生,要不要好好休息一下?” 何清欢柔柔一笑,从床上下来,“不用了,只不过有一件事得麻烦你,病理报告刚才拿漏了一张,你得下去帮我拿一下了,我短时间之内实在不敢坐电梯了。” “没问题。” “那我先去会议室,一会儿直接拿来给我好了。” “好的。” 凌菲大步出门,电梯此刻已经修复完毕,让她一路向下通行无阻。 回到电梯,便听得一个小小声音在角落里道,“你好。” ☆、十指交握 凌菲一转头便看到了站在电梯角落里,那张小脸。 小女孩皮肤白得欺霜赛雪,微卷的乌发被汗液浸湿,此刻有些凌乱地贴在前额,可丝毫不影响她的可爱,因为那双翦水秋瞳一样的眼睛此刻正盯着凌菲。 眉眼之间让凌菲觉得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请问可以帮我按一下顶楼吗?我够不着,谢谢。” 说的依旧是英文。 按下顶楼的按钮之后凌菲才笑着问她,“小朋友,你去顶楼有什么事吗?” “我叫Nicole,我上顶楼找Fiona。”不过五六岁的孩子,却是一脸老成。 Fiona? 凌菲失笑,现在顶楼只有一个病人,那便是自家老爷子,哪有她说的什么Fiona? “Nicole,我也是去顶楼,但是相信我,上面没有你要找的人。” “一定有!”Nicole十分笃定,然后瞥了凌菲一眼,“你不认识,就说明没有吗?” “好好,反正马上到了,看看不就知道了?”凌菲笑着说。 电梯叮地一声到了顶楼,门还只是半开,那个一身粉色小裙装的小小人儿便奔了出去。 结果凌菲还没走到病房门口,便看到Nicole一脸颓然地靠在墙壁上。 到底不忍心,走到她面前,“没有你要找的人吧?” “你们中国字,我一个都不认识!不知道Fiona在哪里!” 说完这句话,小孩已是泪涕交加,双眼迅速升起一层红膜,让凌菲心中生出无限同情来。 “你有电~话吗?我们可以打个电~话给Fiona?”她抓住凌菲的衣服下摆,凄凄地求着。 “没用的,Fiona说要去机场接我,结果我都等到,才自己来的医院。” 凌菲倒抽一口气,“你一个人坐飞机来云城,然后一个人来医院?” Nicole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那又怎样?” “那你介意告诉我,你的老家在哪里吗?如果记得的话,我们可以打电~话给警察,让他们帮你找人,好不好?” “打911吗?” 凌菲笑了笑,正想说应该打110,对面会议室的门便被打开了。 何清欢急急忙忙从里面奔出来,身后还跟着叶于琛。 Nicole听到声音抬头,神情之中立刻露出了满满的惊喜,迈开小腿就奔了上去,“Fiona!你在这里!Rex,你也在!” 她直接扑进了叶于琛怀里。 后者爱怜地抱起她,“Nicole,好久不见。” “Rex,好久不见!”Nicole在他脸上重重一吻,然后抱住何清欢的脖子,“Fiona,你不来接我,我自己也找到了地方,我是不是很厉害?” “当然!”何清欢在她脸上亲了亲,“我们Nicole是最棒的!” 我们Nicole...... 凌菲脑海里却有一个念头一闪而逝,快得让她几乎抓不住。 叶于琛将Nicole抱到她面前,“凌菲,我们正在开视讯会议。爷爷这边暂时交给于瑾,这几天Nicole就麻烦你了。” 凌菲正准备开口,却被何清欢打断。 “Nicole不去看一下爷爷吗?” Nicole也挣扎起来,“我要去看一下太爷爷。” 他宠溺万分,“太爷爷睡着了,晚点再来看,你跟这位阿姨先回家,我和Fiona要开一个会议,跟太爷爷的健康有关系的,好不好?” Nicole再度看了凌菲一眼,十分乖巧道,“好,谢谢阿姨。” 凌菲笑了笑,“你可以叫我Ariel。” 小丫头看了她,偏头想了想,似在犹豫,最后下定了决心,才朝凌菲再次礼貌一笑,“好的,谢谢你,Ariel。” 然后她从叶于琛身上下来,“我可以自己走,Ariel,我们走吧。” 叶于琛对凌菲笑了笑,打算转身和何清欢离去。 “于琛。”她突然有些不安,叫住了他。 这股不安从何而来,她不得而知,却也明明白白地感觉到了。 “怎么了?”叶于琛回身看向她。 “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如果不方便,我可以把Nicole送到老朋友家里去。”何清欢快步上前,与叶于琛比肩而立。 “没有.......” 想问的话突然又问不出来了。 凌菲将手中的纸张交给叶于琛,才牵着Nicole的手离开。 叶于琛和何清欢把她们送到电梯门口,直到电梯门再度合上,两个人才重返会议室。 “Nicole这次回来......” 何清欢推开会议室的门,打断他的话,“等会议结束,再说吧。” ————————————————————————————————————————— 上了任江的车之后,凌菲看着Nicole,“晚上想吃什么?” Nicole偏了偏头,“不吃。” “一定要按时吃饭,不然会肚子痛。” “不想吃,”Nicole看着窗外的街景,“原来你们中国是这个样子的。” “中国有很多样子,你可以慢慢发现,但是你要先告诉我,晚上想吃什么?我可以让佣人们准备。” Nicole回过头,“你是Rex的新妻子吗?” 一个新字,让凌菲又想起了何清欢的身份。 她皱了皱眉,试探性地问出口,“Fiona是你的?” “她是我妈咪啊。”Nicole笑眯眯地看着她。 下一个问题,凌菲突然就不敢问了。 这一刻,叶于琛飘渺的过去变成了真实的存在,实实在在地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让凌菲突然开始有了一种害怕,可为什么害怕,却又说不出来。 “夫人,要去超市吗?” 任江的声音想起,让凌菲终是从睖睁之中回过了神来。 ————————————————————————————————————————— 凌菲认命地抱起被凉水淋得浑身湿漉漉的大喵,看了一眼站在庭院中的罪魁祸首,“Nicole,你要是再这样,我就告诉你妈咪。”这一个星期以来,她充分在凌菲面前展示了自己能下五洋捉鳖,上九天揽月的本事。 家里的人上至凌菲,下至罗阳浩,都被Nicole弄得哭笑不得。 Nicole头一扬,“我妈咪没空管我。” “那我就告诉你爹地。” Nicole没想到凌菲会这样说,明显地怔住,随后神色倔强地将脸别向一边,自顾自地朝院子里跑去,不再理她。 凌菲叹了口气,结束这个话题,往室内走去。 前妻不好惹,前妻的孩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丫头才重新回来,不依不饶地跟在凌菲身后,“Ariel,说说你和Rex是怎么认识的?” 取过吹风机将大喵的全身擦干,凌菲才蹲下身子,“我是他捡来的。” Nicole一愣,像是在思考这个话语里面的真实性,许久之后才说,“在哪里能捡到你?海边吗?你的尾巴变成脚的时候,痛不痛?” 一脸严肃。 凌菲忍住笑,“不痛,因为我乖乖吃饭了,所以不痛。” “那Rex呢?他是你的王子吗?” 凌菲噗嗤一声,“不是。” “奇怪,那安徒生说,是王子捡到了Ariel呀。” 伸手揉了揉Nicole的头,“如果你乖乖听话,我就考虑今天晚上把海的女儿给你讲完。” Nicole点了点头,“好。” “那你先去弹琴?” “嗯!” 小丫头飞奔而去。 凌菲起身,捶了捶有些酸胀的腰。 原来带孩子这么辛苦.....,她不禁会好奇何清欢在美国一个人带孩子怎么过的。 手机震动了两下,提示有短信进来,她连忙走过去。 是叶于琛发来的。 “爷爷的会诊结果出来了,治疗方案正在最后确定中。” “成功率是多少?”她连忙回了一句。 叶于琛那边等了很久才回复过来:“百分之三十。” 三成把握。 于医生来说,已经尽力了,可对于家属来说,只要不是百分百的,那就都是一场巨大的冒险。 正准备回复,那边又发了过来:“Nicole很调皮吧?” 凌菲想说你的孩子岂会不调皮,不过到底忍住了。 “还好。” 再调皮,也不过是个孩子,权当练口语了吧。 “辛苦你了。” 她看了他最后这句话许久,最后什么都没回,直接放下手机便往厨房走去。 Nicole端端地坐在那架昨天才搬过来的古董钢琴前面,有模有样的弹出行云流水的曲子,冲着凌菲嫣然一笑。 不得不说,基因真的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这一点在Nicole身上得到了充分的验证。 父母的优良外貌才造就了她的美丽容颜吧....... “Ariel,你在想什么?” Nicole忽然停下来,偏着脑袋问凌菲。 被她问得有点尴尬,凌菲才回神,轻咳了一声,“没什么,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太爷爷?” 飞快地放下钢琴盖,Nicole连忙起身,“要去要去。” ————————————————————————————————————————— 一出电梯差点被撞了个踉跄,凌菲一时没稳住,Nicole差点从她手上被撞跌出去。 毕竟是小孩子,当场吓得大哭,捏住凌菲的衣领就不松手。 “没事没事,”凌菲连忙安抚着,转身将她交给身后的任江。 “对不起......,”小护士道歉之后就要跑开,却被凌菲一把拉住,“怎么回事?” “老首长突然昏迷,医生们正在抢救,通知我们全部待命。”对方说罢便拨开凌菲的手,快步朝病房那边跑。 心中一惊,差点站不住。 “任江,你看着孩子。” 丢下这句话,她也跟着那群白大褂朝前跑去。 却被无情地挡在了病房门外。 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凌菲才在巨大的玻璃墙外站稳,看着被一堆仪器包围着的老爷子的脸,戴着氧气罩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生气。 哽咽已经到了嘴边,她用力的仰起头,把自己的眼泪生生的逼了回去。 现在,绝对不是哭的时候。 心跳监测仪上的绿色线条缓缓跳动着,一下一下,声音单调,刺激着凌菲的每一根神经,此刻她恨不能穿墙而入,站在背对着自己的叶于琛身边。 就算不看他的脸,她也知道,此刻他该有多么地着急。 哪怕,是握握他的手,也是好的。 一切抢救措施已经全部实施过了一遍。 病房里面所有人都静待在一旁,屏住呼吸看着监测仪上的数字。 何清欢悄然从对面慢慢走到叶于琛旁边,与他并肩而立。 下一秒,凌菲便看见她静静轻轻地,抬手握住了叶于琛的,附在他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而他,并没有拒绝。 甚至连拒绝的意思,都没有。 突然之间,膝盖有些发虚。 任江抱着Nicole从后面走上来,“小夫人,要不要进......” 凌菲摇了摇头。 无论任江的提议是进,或是不进,似乎都不是她此刻想要做出的选择。 她甚至不愿意抬头,让其他任何人看到自己此刻脸上的表情——一定是狼狈不堪的。 伸手扶住冰凉的墙面,她缓缓坐到了门口的长椅上,看着玻璃墙里面的情形,等待着病房里的结果。 同时,也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监测仪上,尽量不要去看自己不想看到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心跳监测仪荧绿色的屏幕上,那根绿色的线又缓缓跳动起来,片刻之后,震荡出不规则的图形,震碎了所有人的紧张,也震乱了凌菲的心。 所有人鱼贯而出。 为首的专家站在叶于琛面前,“看来老首长的病情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一些,我们需要再进一步讨论一下我们的手术方案,才能最终定案。” “好的,”叶于琛似极其自然地抽出自己的手来,仿佛完全不在意刚才的十指交握一样,与面前的医生紧紧握手,“劳烦了“客气了,叶首长。我们先开一次紧急会议,请大家跟我来。”医生示意所有人跟他去会议室。 等所有人走完之后,叶于琛才发现坐在病房门口的凌菲。 他抬步走了过去,在她面前蹲下身,“什么时候来的?” 凌菲有些无神地抬头,看向他,“刚来。” “爷爷没事了,”他伸手,想要握住她的。 她却突地一下站起来,让他的手落在了半空中。 “Nicole来看爷爷的,现在可能不方便进去了,我先带她回去吧。” 然后从任江手中抱过Nicole,头也不回地走向电梯口。 ☆、登堂入室 几乎在叶于琛推开卧室门的那一瞬间,凌菲便醒了过来。 她的一脸警觉让他微微怔了怔,随后便说了一句,“是我。” 然后开亮了房间里的灯。 “怎么还不睡?” 走到床边,看着她白皙的脸颊,和柔软的身体,一天的疲惫,似乎也一扫而空了。 似乎看到他家叶太太,本身就是一种福利了。 凌菲愣愣地看着他,心中的疑问就要冲口而出。 可叶于琛已经坐了下来,他说,“我想你了。” “......” 千言万语,都被他这一句话化作了无形。 爷爷生病这段时间,两个人极少有这样的交流机会。 每天不是她累得睡着了,就是他根本没机会回来。 看了他半晌,她终是重新躺下,转过身,极为安静地睡去。 叶于琛看着她如此反应,只当她是半梦半醒,觉得有些好笑,倒也不以为杵。 睡意渐渐袭上来,到底也不是铁打的,脱掉衣物便躺上了床。 夜半时分,叶于琛习惯性地伸手,朝旁边的人儿身上搂去。 凌菲身子一僵,整个人紧绷起来。 “怎么了?”他撑起身,看着她的脸。 她双眸紧闭,让人看不出情绪,“没事。” “是不是不舒服?” 白天在医院,便觉得她不对劲了,当时只碍于有事,又在那样的场合,不便多问罢了。 可不代表他不上心。 凌菲顿了一下,才点头,“可能有点吧。” “哪里不舒服?”他又将灯开得亮起来,仔细观察着她的脸,却发现并无殊色。 “做噩梦了。”她又想了一会儿,最后这样告诉他。 他似乎放下心来,又重新躺了回去,伸手将她抱进怀里,“没事,我在了。” 几乎没怎么合眼,如今被他这样一问,凌菲反而觉得轻松了些许,心中默默暗示自己要冷静之后,巨大的倦意终于袭来,让她昏昏睡去。 ————————————————————————————————————————— 这一觉也到了第二天早上。 醒来的时候,身边依旧是没人的,保持了这段时间以来的状态。 凌菲自顾自地走进浴室,洗漱完毕之后,才款款下楼。 餐桌旁边一大一小两个人已经坐定。 叶于琛一身深灰色衬衫,袖口上是她送的那对豹子头袖扣。 修长的手指夹着一片刚刚出炉的松软吐司,十分耐心地撕成小块,放进Nicole嘴里,“慢点吃。” 早晨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将屋内染成了淡淡的金色。 凌菲就在这样的晨光中,失了神。 如果...... 如果自己和他也有了孩子,是不是也能得他,温柔以待? 她相信他会是一个好爸爸。 “Ariel,今天有火腿,你试试看?”Nicole一喝着牛奶,含糊不清地叫着凌菲。 小孩子都鬼精得很,谁对自己好,他们有时候看得比大人还要通透。 凌菲慢慢走过去,在餐桌边上坐了下来。 松软的面包,完美的煎蛋,鲜香的火腿。 一切看来,都是一个完美的早晨。 “Thanks!”她道了声谢,便要伸手去拿吐司。 却在半空中接到了叶于琛递过来的一块,“草莓酱,你喜欢的。” “谢谢。” 她接过吐司,微微垂下眼睫,开始专心享用自己的早餐。 Nicole吃完便从椅子上跳下来,朝自己的卧房跑去。 叶于琛也放下咖啡杯,“一会儿清欢要过来,她想带Nicole出去一趟,我可能也要同行,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清欢......,我们...... 前妻的名字,和一家三口的总称,听起来怎么那么刺耳? 刺耳到她几乎不想再忍耐下去。 凌菲起身,端起自己的碗盘,拒绝了旁边佣人的帮忙,走到厨房,打开水龙头,开始清洗。 叶于琛跟在她身后,靠在厨房门框上,不解地看着那抹纤和柔美的侧影,“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 “嗯。”她关掉水龙头,将碗盘放在旁边的实木架子上,看着它们自然地沥干水分。 因着她淡然的态度,他竟是感到莫名的烦躁,大步上前,看着凌菲的眉眼,“要不要一起?” 素净的脸上古井无波,她连睫毛都没有抬一下,“不。” “是不是还不舒服?”他作势要探上她的额头。 凌菲敏感地退了一步,“没有。” “到底怎么了?”他毫不犹豫地朝前跨了一步,将她困在自己和流理台之间。 居高临下的气息让她有了一瞬间的不自然,心中只想着摆脱他此刻的钳制,让她能够一个人再安静一会儿,可以好好理一理自己的思绪,然后再和他谈一谈。 见她不语,他却又靠近了几分,“你不说是不是?我也有办法要你开口。” 威胁的意味甚浓。 手已经飞快地箍住她纤细的腰身,俊颜也渐渐在她眼前放大。 凌菲终于抬起脚,在他的小腿上踢了一脚,有些不顾轻重,“你走走走!你走!” 叶于琛愣了一下,俊眉拧紧,不顾腿上的疼痛,语气有些不好,“你不舒服就说,不要这样藏着掖着!” 她矮了矮身子,从他臂下绕了出来,“不藏着掖着?那好,我问你,昨天你为什么和她牵手?” 他再次愣住,“谁?” “何清欢!” 一时茫然,他看着她的脸,“你什么时候看见我和她牵手了?” 本来是求证的话语,此刻在凌菲听来却等同于狡辩了,她冷冷一笑,“看来下次需要我拍下来给你看,你才能想起来了,叶先生。” “你讲理一点,清欢是我请回来给爷爷看病的。我承认我最近在医院的时间太多,但是也请你理解我。”叶于琛扶额,看着面前开始露出獠牙的小狮子。 她给的回答是直接转身,打算回到楼上。 却被他一把拉住,“说清楚再走。” “我不想和你吵架。”她声音低沉了许多。 “那正好,我们有了第一个共识,我也不想和你吵架。” 凌菲深吸一口气,“昨天我去......”“于琛,凌菲。”何清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来了,一身乳白色长裙,袅袅地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里面剑拔弩张的两个人,脸上顿时露出歉意,“是不是打扰了?如果不方便,我自己带Nicole去就可以了。” “不必。”叶于琛这才放开凌菲的手,低低在她耳边道,“有什么疑问,等我回来,你一次性问个清楚。” 然后他跨出厨房,“Nicole准备好了吗?我们走吧。” “好了!”Nicole轻快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她快步跑到叶于琛与何清欢中间,牵起他们的手,“我们走吧!” 何清欢蹲下身将Nicole抱起来,“你不邀请Ariel与我们同去吗?” Nicole这才吐了吐舌头,真诚地对凌菲道,“Ariel,请你和我们同去。” 凌菲摇了摇头,“不必,你们去吧。” 头也不回地走出厨房,目不斜视地朝楼上走去。 何清欢看着那抹有些倔强的背影,用眼神问了叶于琛一个why? 后者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将她手中的Nicole抱了过来,“我也不知道,先走吧,一切等我回家再说。” 结果这天凌菲没能等到叶于琛直接回家,因为爷爷再度昏迷,他与何清欢不得不在中途赶往医院。 倒是Nicole直接被他派人送了回来。 凌菲看着那张无辜的小脸,到底也发不出脾气来。 一大一小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坐着,吃着各自的那份晚餐。 ————————————————————————————————————————— 翌日转醒,身边枕头上冰凉的淡淡凹痕提醒她,叶于琛又是半夜才回家了。 试探性地唤了两声,并未得到他的回应,凌菲才掀开被子,穿戴整齐之后,拿着包准备上医院。 却发现楼下本应冷清的餐厅内,此刻却是热闹得紧。 Nicole还穿着睡衣,睡眼松惺地坐在高高的餐椅上,任凭何清欢怎么哄宠,都不肯吃下一口碗中的燕麦粥。 而叶于琛则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今天的报纸。 整个画面和谐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佣人见到她,走上前来,“夫人,今天的早餐中式还是西式?” 凌菲蹙眉,本能地想要拒绝坐到餐厅去,却发现何清欢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朝自己这边看了一眼。 握了握拳,凌菲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声笨蛋,这里是自己家,难道还怕一个外人? “白粥好了。”她淡定地吐出一句,才朝餐厅走去,然后十分自然地拉开叶于琛身边的椅子,坐在了他的旁边,“今天有什么新闻?” “乏善可陈。” 政治版面不外乎是这个国家挑衅,那个国家声明,娱乐版面他更是从来不看的,至于社会新闻,他更加不感兴趣。 叶于琛合上报纸丢在一旁,看到佣人端上来的清粥,眸中明显有些不满,“怎么又吃这个?” “没什么胃口,”凌菲拿起精致的描金小勺子,有些愤愤地搅动着碗里的粥。 叶于琛则直接抬手,将那碗粥推开,“去给夫人重新上一碗燕窝粥。” “不用,”凌菲像是赌气一样,拉过那碗粥就低头吃了起来。 佣人从厨房端来燕窝粥,小心翼翼地走到凌菲跟前,“夫人,首长一早交代煲的粥,火候很好,要不要试试?” 凌菲拿住勺子的手顿了顿,余光看到何清欢那一抹耐人寻味的笑,不着痕迹地支起身体,“放我面前吧。” 佣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将粥放在凌菲面前,又重新为她布置了一套餐具,才退至一旁。 粥熬得浓淡适中,倒也清甜可口,不知不觉也吃了许多。 而何清欢母女那边,已被Nicole弄得一片狼藉,“Fiona,我要吃Ariel那样的粥。” “Nicole乖,你现在太小,不能吃燕窝粥。” “why?”小孩子被拒绝之后,直接丢掉手中的餐勺,作势就要往凌菲这边跑来。 却被何清欢一把拦住,“你只能吃燕麦粥,快吃。” “不要,我就要吃Ariel一样的!” “Nicole!如果你不听话,妈咪就把你送回美国!”何清欢音量陡然提高。 凌菲突然觉得不舒服起来。 她是谁?她凭什么在这里大呼小叫?教训自己的女儿,是不是应该回她自己家教训? “哇——,”Nicole挣脱何清欢的手,猛地扑到叶于琛腿边,抱住他的腿,“Rex......,我要吃燕窝粥。” “Nicole......”何清欢脸色冷了下来,“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 Nicole被她这么一吼,反而安静了一秒,扁了扁嘴,随即又嚎啕大哭起来,紧紧靠在叶于琛边上,“Rex......” “好了,清欢,”叶于琛弯腰将Nicole抱在手里,“一碗燕窝粥而已,不能多吃,不代表不能吃。” 身后的佣人听到这个话,连忙进厨房端了一碗粥出来,放在叶于琛面前,“首长,还是温的。我来喂Nicole小姐吧。” “不必,”叶于琛将勺子拿起,舀起粥,轻柔地送到Nicole嘴边,“Nicole快吃,吃了我带你去看太爷爷。” “好。” Nicole奇迹般地安静了下来,窝在叶于琛怀里,动也不动了,张口乖乖地吃着那碗燕窝粥。 何清欢叹了口气,“于琛,你这样会惯坏她的。” 叶于琛淡淡一笑,“女孩子嘛,就得宠着。” 语气里尽是溺爱。 碗里的粥在这样的情境下,再也让凌菲尝不出滋味了。 她微微垂了垂眼睑,掩住自己的情绪,“我吃饱了,先去医院跟于瑾换班了。” “一起去。”叶于琛朝她看了一眼。 “不用,于瑾刚打电~话来,说有事,要我早点去,”她随便编了个借口,朝门口走去。 走到玄关处的时候,却在不经意之间,绊到了一个东西,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脚下赫然摆着一个黑黑的行李箱。 何清欢已经快步朝她走来,“凌菲,你没事吧?” 凌菲稳住自己,“没事。” “不好意思,我进门的时候Nicole上抱住我了,所以行李也就随手这么一放。差点绊倒你了。” 她眼里是一片真诚的歉意,可凌菲知道那里面的真心,究竟含了几分,而假意,又含了几分。 “不要紧。” 此刻凌菲的关注点早已从自己差点摔倒,转移到了那只行李箱上面,心中慢慢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然后就听得何清欢道,“于琛说我老住在医院也不太好,不如到这边来和你们住一段日子,实在是叨扰了。” ☆、来者是客(求月票,谢谢!O(∩_∩)O~) 于琛说...... 凌菲此刻真想一把扯掉自己脸上的微笑,冷冷问她一句,于琛是你叫的吗? 脑子里飞快闪过自己夺门而出,然后再也不搭理这栋房子里的任何人的画面,要是叶于琛来找自己,她肯定让他搓衣板! 居然不问问自己,就让何清欢住进来,他眼里还有她这个女主人吗? 不过..... 也只是想想而已。 高中时候的政治课本就已经告诉她,人民内部的矛盾应该内部解决,也就意味着,首先得解决掉外部矛盾之后,才能找叶于琛秋后算账。 她决定先攘外,再攘内! 理智让她按按用修剪得平平整整的指甲掐住的自己的手心,脸上的笑意更是灿烂,“于琛也真是的,事先都不和我商量下,害我什么都没准备。不过想必何医生此次来,也是事出有因,也是于琛的权宜之计了,就算是叨扰,我也得欢迎不是么?!” 下战书是吗? 她接住便是了。 前妻是吗? 若是还有感情,那这个妻,就前不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怕谁啊? 姚红那么强悍的女人都被自己撇到一边了,不过是个过气的前妻罢了。 何清欢眼里闪过一丝讶然,随即也掩饰了过去。 聪明人之间,说话从来不用太明白。 “那就劳烦你了。” “太客气了,何医生。” 凌菲吩咐身后的佣人,“来者是客,你们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的,好歹先帮何医生把行李搬到房间啊!” 佣人们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恭谨地上前,“夫人,安排何医生住哪个房间呢?” “何医生,你想住哪个房间?”凌菲笑意妍妍地拉过她的手问。 “都好。” “那好,”凌菲抬眸,将二楼的房间悉数扫视了一遍,像是很慎重考虑之后,才慢慢道,“那就让何医生住在二楼最东边的那间客房吧!” 何清欢脸色变了变,到底忍住,“那就谢谢了。” 二楼最东边的客房,是这栋别墅里最大最豪华的,却也是离主卧以及书房最远的一间了。 同样身为女人,凌菲在防什么,她自然是知晓的。 “不客气,有客人来,自然我得好好安排,免得怠慢了,”她笑着看向所谓前妻,“如果需要什么,也请何医生尽管开口,千万不要客气,若是太客气了,于琛反而会怪我的。” 于琛是吗? 让你明白,他现在是我的于琛,不是你的。 何清欢也笑,“那是自然。” 听着两位女人打机锋一样的话语,佣人们再也不敢逗留,连忙拎着何清欢的行李箱上了楼。 叶于琛喂完Nicole的早餐,将她抱到玄关处,完全不知晓刚才两个女人之间的暗流汹涌,将Nicole递给何清欢之后,自然地牵起凌菲的手,“我们走吧。” 凌菲扬起一抹无懈可击的笑,“好。” ————————————————————————————————————————— 待凌菲和叶于琛从医院回来,别墅里已经弥漫着饭菜的香味了。 Nicole抱着洋娃娃乖顺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见到叶于琛回来,连忙扑了过来,“Rex,今天Fiona要做好吃的给我们吃。” 然后她乖巧地拿过他的拖鞋,放在他面前。 “好,”叶于琛含笑弯腰,拍了拍Nicole的脸,“乖。” 何清欢围着碎花围裙,拿着锅铲站在门口,笑意嫣然地看着他们,“回来了,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凌菲自顾自地拿来自己的拖鞋换好,“何医生,你太客气了,这些事有佣人做就好了,何必亲自动手?” 意思就是你自降等级去做佣人做的事? 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何清欢轻咳了一声,“这几天在等美国那边专家的最后定案,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做几个拿手菜,于琛应该也很久没尝过我的手艺了,他以前最喜欢吃我做的糖醋茄子了。” 最喜欢三个字被何清欢咬得极重,仿佛在刻意强调什么一样。 “是吧?”凌菲故作吃惊状,看向叶于琛,“上次我问你要不要做糖醋,你说做家烧茄子就可以了,口味什么时候变过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很早就不喜欢吃了。”叶于琛抱起Nicole,走到沙发前坐下,帮她开起电视,调到英文频道才将遥控板放下。 “看来人的口味是会变的,”凌菲状若无心地说了一句,眼角余光却丝毫没有放过何清欢更加尴尬的脸。 “以前喜欢的,现在不一定就喜欢了。”她呵呵一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扫了一眼面前大理石茶几上的进口水果,拿起一个车厘子,顺手就放进了叶于琛嘴里。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叶于琛看了她一眼,却也没有说什么,而是将那颗车厘子吃了下去。 “这么大的人了,还吃得跟个孩子一样,也不怕Nicole笑话你。”凌菲忽然倾身向前,擦了擦他的嘴角,擦掉那根本就不存在的果汁。 “......” 叶于琛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凌菲鲜少在人前表现出这样的亲密,更别说此刻还有Nicole坐在旁边了。 正要问她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听得何清欢的声音自厨房传来,“于琛,我拿不到橱柜上面的奶酪,你能不能来帮帮我?” “好。” 他起身,却被凌菲轻轻按住。 “君子远庖厨,你就不要再进厨房了,以我的身高优势,拿个奶酪,总是没问题的。” 说完她就一路小跑,往厨房奔去,还边跑边道,“何医生,这种小事怎么好意思让男人下手,我可是从来不让于琛进厨房帮我干活的。” 叶于琛差点笑出来。 亏她说得出口。 两个人在尚品,十次有八次都是自己烧饭给她吃,而她也很敬业的,十次有八次都挑食。 想起凌菲刚才那句,君子远庖厨,再结合这几天她颇有些反常的表现,叶于琛似乎猛然明白了一点什么。 看来晚上,得好好和她谈谈了。“于琛,这是你爱喝的火腿香菇鲫鱼豆腐汤,鱼是Nicole挑的,试试看我的手艺。” 何清欢十分贤惠地将手伸到叶于琛面前,想要拿起他的那口碗帮他盛汤。 凌菲动作更快,直接抢在她前面拿过叶于琛的碗,舀了一勺汤放在自己面前,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道,“还蛮香的,不如让我先尝尝吧。” 说罢便毫不客气地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真的很香,只可惜......” 她放下汤勺,“何医生,我觉得,在煮鱼之前,应该先给鱼过油,这样的话,鲫鱼汤容易白,才更鲜美。” 没料到她会如是说,何清欢本就尴尬的脸,此刻更是青红交错了起来。 真是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娇女,竟然还精通厨艺。 到底,是自己轻敌了。 她抚了抚自己裙摆的褶皱,得体地在凌菲对面坐下,“看来以后你要多教教我了。” “岂敢,”凌菲夹了一筷子京酱肉丝放进自己碗里,“我不能跟何医生比,拿手术刀的手要屈居在厨房洗洗切切,实在是委屈了你了。” “哪有,”何清欢将碗里的鱼刺挑出来,鱼肉拨进Nicole碗中,“以前和于琛在一起的时候,我烧饭的时间,也比较多。” 叶于琛淡淡看了何清欢一眼,眼底流过一抹让人辨不明的情绪,看不出在想什么,只是吃完之后,便擦了擦嘴,丢下餐巾,“我先上楼,你们先吃。”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 男主角都走了,女一号和女二号自然也就不那么端着了。 凌菲冷冷地看了何清欢一眼,“何医生,就算我肯教你,只怕你学会了,也没机会做的,毕竟.....,美国那边,没有人吃你烧的中国菜。” 意思就是滚回你的美国去吧。 何清欢准确无误地收到了这个信息,嘴角噙着一抹笑,“有些手艺,过久了,是有点生疏了,但是来日方长,这次我在中国待的时间,想必也不会短,自然也是能捡起来的。” 凌菲微微一笑,“何医生,我很小的时候,听我爸爸给我讲过一个故事,故事的名字叫做,刻舟求剑。有些东西,不是你做了个记号,回头再来寻找,就能找得回去的。况且,有没有寻找的资格,也是两说。” 她推开面前那碗鱼汤,“真不知道叶于琛以前怎么会喜欢喝这么寡淡的鱼汤,我想我得亲自去问问他这个问题了。” 说罢,头也不回地拉开椅子,走上楼去。 Nicole拉了拉静默不语的何清欢,“Fiona,你们在说什么?Ariel说了这么多,是在给你讲故事吗?” 何清欢放置于膝盖之上的手骤然收紧。 骨节处已是一片森然。 —————————————————————————————————————————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叶于琛从书房回到卧室,就见得凌菲独自坐在阳台之上,望着月色下的深蓝海面细细出神,连手里的牛奶凉掉了都不知道。 他自然地她手中的杯子拿过来,放在口中轻抿一口,“怎么不喝?” “不想喝,”她轻笑了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打算在他看到自己脸上表情之前,躲开他。 却不想被他轻轻拉住。 叶于琛微微用力,扣住她的皓腕,将她拉进怀里,“这几天不大开心,嗯?” “哪有?” 忙得一塌糊涂,又有女二号来对戏,她的生活,不要太精彩好不好? “没有吗?” “你哪只眼睛看到了?”她用力想要抽出自己的手。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凌菲呵呵一笑,打起马虎眼,“你以为你是孙悟空啊,可以看穿人心?” “我这叫透过现象看本质。” “是吗?”凌菲挑了挑眉,“那劳烦叶首长看看,我现在想什么?” 叶于琛用指腹在她手背上摩挲了一下,成功地让她微微一颤之后,才严肃地开口,“你在想,是不是应该开口问我一些问题了?” 脸上闪过被人说中心事一样的狼狈,凌菲匆匆张嘴,想要开口反驳,却被他一把扯进自己怀里,“是,还是不是?” 脸颊擦过他衬衫上有些冰凉的玳瑁扣子,她的理智突然回笼。 问什么? 问他为什么还和前妻有所来往?还是他以后会不会像宠爱Nicole一样宠爱他们的孩子? 这些问题,别说现在是爷爷生病的非常时期,她问不出口,就算换在往日,她也是断断不会问的。 越是在乎,就越是害怕自己得到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 “当然不是,我只是太累了。” 她微微用力,推了推他的胸膛,“我先去洗澡。” 然后跨步走进了卧室,拿过自己的衣物便往浴室走去。 叶于琛看着她倔强的背影,黑了黑脸,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凌菲坐在浴缸旁边,手指缓缓拂过浴缸中渐行渐高的温热水面,试好了水温,然后才起身,脱掉衣服挂在一旁的架子上。 可刚刚跨进浴缸,便被面前光鉴照人的大理石背景墙上映出的淡淡人影下了一跳。 叶于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浴室,她甚至都没有听到他走路发出的声音。 全身一丝不挂的状态让她猛然产生了一丝窘迫,连忙拉过一旁的浴巾将自己裹了起来。 “就算你穿得像包子,我也知道里面的馅儿是什么形状。” “......” 他慢步走上前,按住她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而且我也知道是什么口味的。” “这条浴巾很好,”他将唇熨帖在她耳边,低哑轻笑,“因为它让你更有一种欲露还休的美,让我更加爱不释手......” “你......”她伸手想要推开他,浴巾却在失去力道的那一瞬间滑落在地,让叶于琛眼眸中的墨色又暗沉了几分。 声音在一瞬间消失殆尽。 消失于紧贴的唇瓣之中,瞬间抽走她胸口所有的空气。 “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嗯?”意乱情迷中,她早已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只任由他将自己打横抱起,两个人一同浸入那一缸温软的水中。 “你明白我在说什么。” 他压在她身上,不给她一丝自由的余地,任由她双手紧紧攀附在浴缸的边缘,努力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完全掉入水中——这样,却能够更加紧密地迎合着他。 “于琛......”她嘤咛着,“你让我先起来,这样我会掉进水里的。” 他啃噬着她白皙的脖颈,舌尖流连在她耳后的敏感地带,“有没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我的?” “没有......” 现在就算问凌菲一加一等于几,她也不一定能答得出来了。 “没有吗?” 他坏坏一笑,“那样最好,我们继续。” 手指一路往下,像在抚摸一个稀世珍宝一样,不放过她身上的任何一个毛孔,“这样,可以吗?” “不......要......” 全部的神经,都燃烧了起来,就连浴缸里的水,也似乎被他们洇得快要沸腾了。 现在不说,没关系,等一下说,也是一样的。 他挑了挑眉,放任自己覆上那具柔软的身体,打算开始专心做好眼前事。 可毫无节奏的敲门声却在此时传来,浴室门外是何清欢慌乱的声音,“于琛,你在里面吗?Nicole刚才不小心在浴室里摔倒了!” ☆、一夜温存 “叶首长,您女儿伤口这里有点玻璃碎片,我得先挑出来,可能会很疼。” 面前小女孩腿上的伤口不大,可却让医生的额头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 叶首长家的孩子,自然是不能怠慢的。 叶于琛眼底闪过一丝讶异,因着凌菲在场,解释的话语差点就冲口而出,却被Nicole的一声尖叫拉得回了神。 医生已经开了用双氧水消毒了。 “别怕别怕,”他将原本要说的话悉数吞了回去,此刻只连连轻抚着Nicole的背部,缓解她的紧张。 大颗大颗的泪珠已经沿着那张小小脸颊蜿蜒而下,悉数滴在叶于琛的手臂之上。 整个急诊室里安静得只能听到他们的呼吸声。 何清欢站在叶于琛身后,一脸紧张地盯着Nicole的伤口。 而凌菲,却站在门口,整个人处于一种莫可名状的情绪之中,只愣愣地看着Nicole痛苦得有些纠结的小脸,不知道要说什么来安慰她。 因为现在的凌菲,恐怕连自己都安慰不了。 他女儿.......,果然....... “需要打麻药吗?”医生拿过羊皮小线,熟练地穿进缝合针里,询问似的看着叶于琛。 “注射麻药会影响孩子智力,上一点在伤口周围即可,”何清欢抢先开了口。 “好的,那烦请你们安抚着孩子,让她不至于动得那么厉害。” “Nicole,妈咪在这里,不要怕,OK?”何清欢伸手越过叶于琛的肩膀,将Nicole的小手握在手中,“妈咪给你唱你最喜欢的歌,好不好?” Nicole小脸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却也还是点了点头。 何清欢轻轻启唇,开始唱起能安抚人心的曲子: you/are/my/sunshine, 你是阳光, my/only/sunshine, 我唯一的阳光, you/make/me/happy/when/skies/are/grey. 当天空是灰色的时候,你让我快乐。 you‘ll/never/know/dear, 你永远不会知道,亲爱的, how/much/i/love/you. 我是多么的爱你。 please/don‘t/take 请不要把 my/sunshine/away...... 我的阳光带走...... —————————————————————————————————————————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唱到那句“I/love/you”的时候,她的目光,轻轻扫过叶于琛侧脸,然后又回到Nicole的脸上。 而他的注意力此时全部放在Nicole身上,丝毫没有察觉到,门口的凌菲,脸色已是大变。 医生一心一意地缝合着Nicole的伤口,而这个房间里的另外两个人,也在一心一意地哄着那个小小安琪儿。 凌菲突然觉得,自己多余得有些可怕。 连连退了几步,她终于转身,朝医院门口走去。 等在门外的任江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样,连忙抬步,与她保持着十步左右的距离,远远地跟着。 刚走出去没多远,失魂落魄的她就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杨成风一个趔趄,看着面前魂不守舍的凌菲,连忙将她稳住才不至于跌倒,“小嫂子,你怎么了?不舒服?” 凌菲抬头看向他,眼里一片茫然,像是一时想不起来面前的人是谁了。 杨成风只差挫败地捶胸,自己虽然长得没有叶于琛那么祸国殃民,但好歹也算过得去,就这么让人记不住吗? 他轻咳一声,掩住脸上的尴尬,“我是杨成风。” “你好。”凌菲点了点头。 杨成风更是哭笑不得,无奈只能扬了扬手中的片子,“Nicole刚才拍的片出来了我先拿去给于琛看看。” “好。” 凌菲目不斜视地朝门口走去,头也不曾回一下。 医院门外寒风猎猎,吹得头发濡湿的她,更加觉得冷了。 杨成风奇怪地看着任江,用眼神询问怎么回事,结果后者只是摊了摊手,表示无可奉告,便快速地跟上了凌菲。 “任江。” 刚刚驶离医院的停车场,凌菲便开了口。 “夫人。” “我不去海边别墅。” “......” 任江顿时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额上已经有冷汗开始冒出来。 “首长交代过,您的安全最重要。” “送我回尚品,不然我现在就跳车。” “......” 不愧是叶首长家的人,视死如归的精神简直.....,如出一辙啊。 任江暗暗叹了一口气,调转方向,往尚品开去。 ————————————————————————————————————————— “骨头是没伤到,不过,可能得打一针破伤风了。”杨成风将手中的片子递给叶于琛,“你看看。” “不必,”叶于琛抱起Nicole起身,“我相信你你的判断。” “那行,”杨成风转头吩咐旁边的医生准备好针剂,然后回过身来,扫视了一眼站在叶于琛旁边的何清欢,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刚才凌菲的脸会那么难看了。 “Nicole,不要怕,嗯?”叶于琛低头拍了拍Nicole的脸。 小丫头十分懂事地点了点头,以壮士奔赴刑场的英勇表情抬起右胳膊,纤细的胳膊总是控制不住地有些发颤,却死命地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哭出来。 一针完毕,在场众人皆随着Nicole脸上表情的放松而松了一口气。 “没有什么大碍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杨成风开始赶人。 “不观察一下吗?”何清欢脸上又升起了一片焦虑之色。 “何医生,你的专业水准告诉你,这点伤口需要住院观察吗?”杨成风的语气也开始不好了起来,碍于这么多人在场,他也不便将刚才看到的告诉叶于琛,只期望他们赶紧回家,他能自己早点发现自家凌菲吃醋了。 叶于琛抱着Nicole起身,“那我们先回去了。”何清欢立刻上前,想要帮他把早已敞开的风衣拢一拢,却被他不着痕迹地避了过去,抬眼看向门口,却发现凌菲不在那里。 他眼中眸光沉了沉,叫了声任江,却只换来杨成风一阵轻笑,“我说于琛,你也真是,自己老婆什么时候走的,都没发觉?” 叶于琛冷冷看了他一眼。 他当然看到她出去了,只不过当时Nicole正在缝针,他无法出声罢了。 “于琛,要不要我去找一找她?”何清欢跟在叶于琛身后,眼里亦是一片担忧之色。 “我先送你和Nicole回别墅。”叶于琛直接回避掉这个话题,自顾自地朝医院门口走去。 何清欢看着那一抹倨傲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然后快步跟了上去。 ...... 回到别墅之后,将Nicole安置在房间内,叶于琛直接忽略掉何清欢请他留下来一起照顾Nicole的请求,而是安排了几个佣人随侍在侧之后,便径直回到了卧室。 此刻里面却漆黑一片,半个人影都没有。 就连浴室,也是保持着他们匆匆离去时候的那一片狼藉的样子。 脸上的寒霜又更甚了几分,拿出手机打她电~话,却在拨出去前的那一刻果断挂掉了,改打了任江的手机。 得到的回答是凌菲不顾他的阻挠,直接回了尚品。 ————————————————————————————————————————— 任江看着十五分钟之后就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叶于琛,目瞪口呆,“首长......” 从海边别墅到这里,就算开快车,也要半个小时,叶首长这是把车开成了飞机吗? “你回别墅。”叶于琛淡淡吐出一句,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卧室。 再也忍不住打了个突,傻子都能看出来这几天首长和小夫人之间不同寻常,任江忙不迭地出门。 白痴才留下来当炮灰。 ...... 而叶于琛进门,看到的就是凌菲和衣,倒在床上,睡着了的模样。 心中的怒气在看到她又瘦削了几分的下巴时,一点一点地被心疼所取代,哪里还舍得责备她半分的不是。 她睡得极不安稳,像是又梦见了什么一样,眉头紧锁着,睫毛颤抖得如同一只受了惊吓的蝴蝶。 “别怕别怕,”他连忙躺在她身边,将她拢进怀里,这才发现,她身上竟是滚烫如铁的。 丝缎的枕头上,已经被她来不及吹干的发洇湿了一大片。 “该死的!”叶于琛连忙松开她,这个傻瓜,无论他说多少次,她都还是不会爱惜自己的身体么?! 他翻身下床,熟练地从衣橱中找出她最爱穿的一套睡衣,帮她换好之后,才走到客厅找出常备药箱,却发现里面的退烧药品大多都已经过期。 此刻尚品除了他们二人,便再无旁人,他也不放心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去厨房寻了一圈,只寻了一些冰块出来,找出纱布做了一个冰包搁在她头上,又想起阳台上她平日里随意种下的一些小葱,便去拔了一些来,细细洗了之后煎成一碗水,又端回卧室。 冰包的刺激让床上的人儿终于感到了自己身上的热意。 被子早已被她踢到地上,睡衣也被她扯得不成样子,露出胸口一大片雪白,胸前突起也因为发热的关系,变得坚硬无比,像两只藏在衣服下面的眼睛,随时会跳出来看着叶于琛一样。 他苦笑了一声。 叶太太真是无时无刻不在考验着他的自制力。 将地上的被子捡起来,快速地裹住她,让她靠在自己胸前,然后将手中的汤吹凉,送至凌菲嘴边,“乖,把这个喝了。” 语气不自觉地温软许多。 只可惜凌菲现在哪里听得见,她连抬一抬眼睑的力气,都没有了。 见她不动,叶于琛稍稍往后仰了仰,将凌菲放得更低,想要让她张嘴,将药喂进去。 脸上潮红一片,牙关更是咬得死紧,根本没有给他任何机会。 连发烧的时候,都还在挑食......,他真是败给她了。 低头含了一口药汤在嘴里,想也没想地,就这么覆上了她的唇,温柔且耐心地用舌尖撬开她的贝齿,缓缓地将温热的液体度进她的嘴里。 如此这般,一碗药汤喂下来,他出的汗比她身上的更甚了几分。 因着发烧的缘故,凌菲口腔中也烫得似一个小火炉一般,一番唇齿纠缠下来,叶于琛的自动控制阀门差点报废。 他腾出手将空碗放在床头,扶了扶她的身子,想要结束这最后折磨人的一吻。 可此刻她也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力气,下意识地用贝齿咬住了他的唇,用妖娆的舌尖在上面反复邹游了一番,然后低低呓语开来,“于琛,于琛......” 叶于琛的阀门全盘报废,他抬手按上那思念多时的酥~胸,开始不留情地揉搓着那一点坚硬,“叶太太,希望你醒来不要说我趁人之危才好。” 回答他的是轻轻一咬,看来,今天晚上,他的小野猫,要回来了。 他勾了勾唇。 据说,人在发烧的时候,多发发汗,那也是极好的。 双手环住了她的腰,一个转身,便将她压在了身下——就像曾经做过无数次的那样。 纤细的锁骨,圆润的肩头,完美的胸脯,盈盈的腰肢,修长的美腿,全身又因着发烧的缘故,泛起一层淡淡的粉红,此刻的凌菲,像一朵在晨光之中欲绽还休的粉红玫瑰。 而他带着十二万分的虔诚,一一吻过这朵玫瑰所有的花瓣,让上面的雨露更加晶莹起来。 直到这朵玫瑰再也忍不住,开始了微微颤抖,他才放任自己,将带着魔力的钥匙,用力地嵌入了玫瑰花心。 玫瑰花心异于平日的炙热温度让他几近疯狂,开始了无尽的探索...... 在他用力的撞击之下,凌菲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一次次飞离肉身,又一次次地回归,直到自己喉咙之间开始逸出一串串破碎的声音:“于琛,于琛.....“我在,”他吻着她的眉心,如吻下属于自己的烙印一般,“我在。” 爱怜地,疼惜地,满足地,吻着她。 然后,放任自己沉醉在他的天堂之中。 “如果能一直这样被你包裹着,我愿意一辈子都不要醒来。” 在她昏昏睡去之际,他附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我不回去 晨光温柔。 头顶还留有余光的壁灯提醒凌菲,自己在尚品。 心中有些酸涩地转了转视线,发现此刻只有自己一人而已。 叶于琛没有来。 也对,人家娇妻在侧,稚儿在怀,怎么会在乎自己的去与留呢? 自嘲一笑,她悠悠起身。 却瞧见了自己这边床头柜上的彩虹小陶碗,里面还余有连碗底都几乎盖不住的浅棕色液体,碗底还沉有几缕白白的碎葱须。 这只碗是她用惯了的,自小在凌家就一直用着,后来带了出来,因着是凌建祥送的,所以宝贝的紧,就连叶于琛也很少碰它。 只有他知道自己在生病的时候只用这个碗了。 她匆匆起身,忽略掉下身传来的那种酸慰,胡乱穿好衣物就往客厅走去。 “于琛.....” 回答她的只有满室寂静。 床头柜上的碗,恍若只在梦里出现罢了。 她怔怔的站在原地,任由昨夜看见的那一幕在脑海里一遍一遍地回放,心一分比一分,更加酸楚起来。 就连大门什么时候打开的,都不知道。 叶于琛提着从小区门口买来的豆浆油条,开门便见着凌菲赤脚站在冰凉地板上的模样。 他脸色变了几分,声音里是掩不住的心疼,“感冒刚刚好一点,就这样不要命了,是不是?” “你......”凌菲呆呆地看着他,“你在......” “不然呢?”他快步走上前,将她拦腰抱起,放在餐椅上,又旋身将暖气开到最足,才将手里的豆浆油条放在她面前,“豆浆是你的,油条不许吃。” “......”她想抗议,却发现自己的嗓子真是疼得可以,就连头,也自两处的太阳穴开始,有些晕晕的。 “下次头发不吹干就睡觉,看我怎么收拾你。”他穷凶极恶地说。 手里却是不忘帮她把豆浆插上吸管,试了试温度之后,才放在她手里。 凌菲突然笑了。 脸颊的梨涡深深的出来,似调皮的孩子,又开始探头探脑了。 “笑什么?”他拿起油条,不解地看着她。 “没什么。”她埋头将豆浆喝得呼呼作响,脸上露出微微的满足。 这样的时光,好像回到了以前。 她的安全没有受到威胁,爷爷也没有生病,他也没有去部队。 身边更没有所谓的佣人,管家,保镖。 而是两个人窝在自己的小家里,过着这样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 只有他和自己。 这样很好,也很美。 看着她喝下去大半,他才放心地探了探她的额头,发现温度正常之后,终是松了一口气。 “喝完了我先送你回海边,然后再去医院看爷爷,今天你不舒服,就不必去了。” 凌菲握住豆浆杯的手明显僵住。 她垂眸想了想,才抬头,“我不回去了。” “听话。” “我不想去那边住,不方便。这里在市中心,多好。离医院也近。” “这边没有那边安全。” “你把任江他们叫来这边就可以了。”她开始让步。 “凌菲。听话。”他起身收走桌上的餐盒,统统丢进厨房的垃圾桶。 “我不。”她语气开始不好了起来。 终于察觉到了她的强硬态度,叶于琛转身朝她走过来,在她面前蹲下,与她对视,“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不回去了?” “就是不想回去。”她不自觉地将视线移开。 有的事,不是她不想说,也不是她不想问,而是问了,只怕伤着自己。 就算是她现在是在做鸵鸟,也好过做一个烤鸭被烤得体无完肤要强得多。 “别任性。” 叶于琛以为她是在闹孩子脾气了,也不以为然,只说了这么一句,便起身揉了揉她的头,打算进卧室帮她把包包拿出来带她回海边别墅。 谁知只走了两步,便听得她在后面冷冷道,“你一声不响把你前妻弄到海边别墅去住,我没有问过你一句,现在我想住在尚品,住在我自己家,还需得叶首长你同意吗?” 她任性吗? 凌菲想,如果自己任性,那现在叶于琛应该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 “前妻?”他骤然回头,锁住她此刻染了一层薄怒的脸。 她站起来,慢慢走到他面前。 好吧,说清楚,也是好的。 这种不温不火,不清不楚的温水煮青蛙的感觉,她也受够了。 还不待她开口,他已经抢了先,“前妻?谁告诉你,她是我前妻的?” “谁告诉我的,很重要吗?难道她不是?” 尖锐的话让叶于琛一怔,想了片刻,他才抬头看着,“她是。” 她是...... 原来伤人的事实,不是听过之后,就不伤人了。 而是听一次,伤一次,永远如撕扯开结疤的伤口那样的疼。 ——————————————————————————————————————————— “凌菲,是谁告诉你的,何清欢是我前妻?”叶于琛又问了一遍。 “叶首长,这不重要,”她往后退了一步,“重要的是,从今天开始,我要住在这里,住在尚品,这里才是我家。我才不要和你的前妻共处一室,让你享尽齐人之福!” 叶于琛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忍不住抬手抓住她的肩膀,不让她再后退一丝一毫,“你就是这么想我的?这就是你对我的信任?原来在你心里,我如此地不尊重你?” 凌菲微微有些分了神。 不信任...... 好像也没那么严重。 不尊重.....,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心里的确是感觉到,有那么一些的。 “是,我觉得你不尊重我。最起码,她能不能与我们同住,你应该先告诉我一声。我们共同商量之后,才能决定,我们家里会住进来谁。而谁,又不能住进来。” 这句话让叶于琛蹙了蹙眉。 三十几年的生命中,他真的很少习惯去解释什么。 可这次,不解释,似乎也不行了。 “你听我说,凌菲,我和她,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她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不放过他的每一个表情。“你先告诉我,是谁告诉你,她是我前妻的?” 凌菲冷冷一笑,矮了矮身子,避过他的手,“是不是我告诉你是谁,你就要去杀人灭口,篡改历史了?” 此刻的她,又像一只时刻准备攻击的小刺猬了。 可他也没有恼,只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是的,很重要。” 自己与何清欢的事,鲜少有人知道,她是如何得知的? 叶家的人自然不会在她面前提,而其他的人.....,则根本没机会知道。 “如果我不说呢?” “这很重要。”他重复了一遍,神情严肃。 这关乎到她的安全,他焉能不在意? 调虎离山。 如果有人刻意在凌菲面前说了,那就极有可能这个人就是想把她从自己身边激开。 许是他眼中的严肃让她终于冷静了一丝一毫,凌菲抿了抿唇,终于开口,“很久以前,我们以前相亲之后,凌蕸在我面前嘲笑我的时候,跟我说的。” 这个名字让叶于琛再次皱眉。 许家,凌蕸。 借她一千一万个胆子,也是不敢的。 线索又突然中断了。 他略略有些烦躁起来。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就不来问问我?你是不是忘了,我说过,有什么事,不要自己瞎猜,直接来问我?” 有些气恼她的态度了。 “好,那我现在问你了,你可以告诉我吗?”她不依不饶地看着他。 心里,却突然生出一股悲凉。 他们需要这样质问对方,才能沟通交流了吗? “这次去海边别墅住,是爷爷的意思,跟我无关。他说清欢一个人在医院太辛苦,不如到那边,也可以陪着Nicole。清欢答应了。” 叶于琛知道的时候,何清欢连行李箱都收拾好了,他还能拒绝什么? 凌菲没想到会是这样,嘴巴微微张了张,脸上的神色终是松动了下来,不似刚才那样剑拔弩张了。 他叹了一口气,上前将她拥在自己怀中,下巴抵在她的乌发之上,“叶太太,你是不是应该给叶先生更多一点的信任呢?” 凌菲被他说得眼眶一热,倔倔地扁了扁嘴,到底柔顺了下来,伏在他怀中,听着他沉稳的心跳。 “至于我和清欢,我只能说,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相信我。” 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前,不让他看见自己脸上的失望情绪,“我相信你,其他的我便不问了,但是,我也不想再回去那边住了,我们换这里,你陪着我,我就很安全,好不好?” 不想再看到其他不相干的人了。 “好。” 他终是软下心来。 也罢了,她喜欢住在这里,那再多增加几岗暗哨,便也是了,更何况有自己在,想必也不会出什么事吧。 “我吩咐任江把你平日里用的东西拿到这边来,今天你生病了,我在这里陪着你,我们哪里都不去了,可好?”他问。 “嗯。”凌菲点了点头,“记得把大喵也带回来。” 他低低一笑,“我都怀疑凌大喵的地位,是不是比我还高了。” “叶大喵。”她眉眼弯弯地纠正,然后朝卧室走去,“我还没刷牙洗脸呢......” 门铃却在此刻疯狂地响了起来。 ——————————————————————————————————————————— 叶于琛警觉地对凌菲挥了挥手,示意她到卧室里去,然后帮她关上~房门之后,才轻步走向门口。 猫眼外的人脸色惨白,在不停地抖动着。 他想也没想,连忙来开门来。 何清欢全身抖得如同筛糠,六神无主地看着面前的叶于琛,“于琛......” “清欢?你怎么了?” “于琛,”她双膝发软,几乎要跪了下去,只得死死抓住他的衬衫领口,冻得发乌的嘴唇哆哆嗦嗦地讲出一句,“我看到他了.....,他来医院趁我不备,把Nicole带走了......” 叶于琛脸上闪过一抹浓重的惊愕,“黎笑之?” “就是他.....,于琛,我好怕,你把Nicole带回来,带回来......” “你不要慌。我跟你去找她。”叶于琛稳住何清欢的身子,沉静地吩咐跟何清欢身后的任江,“任江,你留下来照顾凌菲。清欢,你也留下来。” “我不要.....,我要去找Nicole......”何清欢抗议着他的安排,再度拉住叶于琛的领子,“于琛,我求求你.....,我想去,Nicole看到我,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会看到黎笑之。” 何清欢猛然一抖,就连唇上的血色也褪去,却还是咬牙开口,“带我一起去。” 叶于琛看了她一眼,到底不再说什么。 一个母亲寻找女儿的心,他也不能拂了她。 任江绕过叶于琛,走进屋内,却发现卧室的门应声而开,凌菲站在了门口。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大门口那两个人的背影,冷冷地走过去,“麻烦你们出去说,这里是我家,不欢迎你们。” 此刻何清欢的手还死死攀附在叶于琛的领口,抖得那样梨花带雨,看得凌菲,都忍不住要心疼起来了。 叶于琛转身,手中却不得不拖住何清欢即将倒下的身体,看向凌菲,“你乖乖在这里,等我回来。” 她扯了扯唇角,毫不犹豫地伸手拉住他的手臂,“我今天也生病了,你不能不出去吗?” 扮柔弱是吗?何清欢会,她也会。 “凌菲......”,叶于琛眼中满是不忍,“今天有急事,我必须得去。” 必须得去。 “什么急事?”她目光终是冷沉了下来,努力控制住自己眼里的薄薄水雾,不让它变成水珠滴落出来,“她就是你的急事,是吗?” 他拧眉,“你忘了刚才答应过我什么?” 她呵呵一笑,“别拿那个来压我,你也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我只问你,你是不是要丢我一个人在这里,去陪她?” “任江在这里,他会保障你的安全。”“他是你吗?”她抬头看着他。 “凌菲,听话。” “不好意思,请你们马上离开这里,我不想看到你们。” 她什么都不想听,什么都不想再看到。 再这样纠缠下去,她自己都会觉得自己很下贱了。 甩出这句话,凌菲便头也不回地跑进了卧室。 留给叶于琛的,是一声巨大的关门声。 “首长......”任江有些为难地看着叶于琛。 “你调一些人过来,保护她,让她等我回来。” “是。” 吩咐完毕之后,叶于琛才带着何清欢,朝电梯走去。 任江看着他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卧室那扇门,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看来......,自己的日子,要不好过了。 ☆、要他毁容 “夫人,首长交代,一切等他回来再说。请你先开门,先吃饭。” 任江无奈地敲了敲卧室的房门。 小夫人一整天没有吃饭了,要是首长回来,会不会扒了他的皮啊?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将手中的餐盘端得更紧,再次敲响房门,“夫人,如果你想吃什么,告诉我也行,我让人再重新做。” “夫人,你要是再不开门,我可能要踹门了。” 好劝无果,他只能出口威胁,心里暗自祈祷以后凌菲不要在叶于琛耳边吹枕头风告状才好。 依旧没有回应。 任江无奈地放下餐盘,然后估算了一下自己与房门的距离,抱紧了自己的手臂,眼看就要撞上去。 门却突然被凌菲从里面打开。 害得他差点跌个狗吃屎。 勉强稳住自己的身体之后,任江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敢发作,只低声劝道,“要不要先吃饭?” “任江,你除了当快递小哥送快递,司机接送乘客,保镖保护安全,还兼职居委会大妈管人家的家务事吗?真是十项全能也不过如此了。” “......” 任江生生忽略掉凌菲口气里的讥讽,讪讪地笑了笑,“夫人,先吃饭要紧。” 凌菲扫了一眼被他放在门口花凳上的餐盘,自己端了起来,往餐厅方向走去。 她身后七尺男儿看着这个画面,突然想哭。 终于消停了。 叶首长回来,他也好交差了。 任江长吁了一口气,在沙发上缓缓坐了下来,思忖着刚才调过来的人马里面,有谁具有更强大的劝说能力,好顶替自己的岗位。 可屁股还没坐热,更大的麻烦已经找上了他。 凌菲吃完饭,便目不斜视地朝门口走去,自顾自地拉开了大门。 这样本来平常的举动,在此时的非常时期,结结实实地惊了任江一身冷汗。 他忙不迭地奔了过去,“夫人,不能出去。” “你果然是居委会大妈。”凌菲凉凉的一句飘来,将任江弄了个哭笑不得。 “是是,我是居委会大妈,”他含泪扛下这顶大帽子,“夫人,实在不能出去,您将就一下,等首长回来,再去哪儿,也是不迟的。” 不提叶于琛还好,一提就直接踩了雷。 “我不认识你说的这个人,他也无权限制我的自由,还麻烦你让一下,让我出去。我不想呆在这里了。” “夫人......” 凌菲眼里的倔强让任江把剩下的话悉数咽了回去,他只能采取迂回战术。 “你现在穿着睡衣也不方便出门,不如先去换件衣服,等我联系好了车子,我叫你?” 狐疑地看了任江一样,“你最好不要耍诈。” 任江一脊背的冷汗猛然冒了出来,“我哪里敢。” “那自然是最好。” 凌菲阴恻恻地丢下一句,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卧室。 ——————————————————————————————————————————— 十五分钟后,叶于瑾出现在大门口,瞪着苦恼的任江,“她人呢?” 后者指了指卧室。 她便冲了过去。 “凌菲,你......” 接下来的话自动被叶于瑾消了音。 凌菲此刻端端地坐在卧室的阳台之上,一脸木然地看着窗外如黑幕一样的天。 连背影,都是落寞的。 “凌菲,”叶于瑾放轻了脚步,朝她走去。 凌菲听到这把声音,心里一惊。 第一个反应就是抬手擦去自己脸上的冰凉。 殊不知这个小动作已经尽数被人收入眼底。 叶于瑾自地上将她拉起,“你不要命了?大冬天地坐在地上。” “于瑾,你来了。”凌菲扯出一抹笑。 “去洗个热水澡,我再和你说话。” 被她手心的沁凉惊了惊,叶于瑾不管不顾地将她推进浴室,“洗好了再叫我。” 结果叶于瑾在门外等了半天,终是忍不住开门进去查看,却发现凌菲连衣服都没有脱,直接就这样站在冰凉的花洒之下,淋了个透。 表情依旧木然。 “你这个笨蛋!”叶于瑾大叫一声,连忙抓过一旁架子上的浴巾将她裹了起来,然后连推带搡地把凌菲按在床上之后,将暖气开到最足,再手脚麻利地脱掉她湿透的衣物,又为她换上干的,才用棉被包住她。 “凌菲,”叶于瑾用力摇了摇她的肩膀,“你是不是跟我哥吵架了?” 茫然抬头,看了叶于瑾一眼,睖睁了许久,她才开口,“何清欢......,他跟何清欢走了......” “何清欢?” 凌菲轻轻一笑,“她白天就出现在我家门口,把叶于琛带走了。” 叶于瑾蹙了蹙眉,对于自己兄长的这个前妻,她真的是知之甚少。 当年也就在电~话里听谭美云提起过那么一两次,但也鲜少说到关于她的任何信息。 等到叶于瑾放假从国外回来,何清欢早就不在叶家了。 前后也不过是一年不到的时间。 据她所知,叶于琛与何清欢之间,连婚礼,都不曾有过。 “他们之间的事,我知道得很少很少,”叶于瑾万分着急,却一时又说不出个什么来。 “没关系。”凌菲淡然地垂下眼睑,倒在床上,拉过棉被盖住自己的脸,“于瑾,我想睡觉了。” “你这是在做鸵鸟!” 叶于瑾气呼呼地掏出自己的手机打给叶于琛,不期然却是忙音。 将自己的手机往床头柜上重重一放,她也开始恼了。 自家哥哥真是脑子被门夹了,才会做出这样的傻事来。 “于瑾,做鸵鸟也好过做烤鸭。” “......” 这是什么比喻? 叶于瑾跳到床上,大力将她拉了起来,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道,“你起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 何清欢在叶于琛的带领之下,终于走进了这个平日里是她心中地狱的地方。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云城最大的地下销金窟——命运地转轮在这里无情地操控着每个赌徒的生死,让他们在一瞬间之内,便可以上九天,下阿鼻。 形形色色的人,不同肤色,不同年龄,不同性别,眼中却都带着同样的贪婪。 “于琛......” 何清欢低低唤了一句,整个人抖得如同筛糠,伸手想要抓住叶于琛温热的大掌,却被他巧妙地避开。 后者刻意放慢了脚步,让何清欢走在自己前面,“清欢,你走前面。” 何清欢愣了愣,只得照做。 可越往里走,她越是觉得自己已经坠入了一个巨大的黑洞里面,四周的空气也越来越稠密,交织着缭绕的烟雾,渐渐变成一张密不透风的膜,将她缓缓裹在其中,让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清欢,别怕。” 叶于琛的声音自后面传来,终是稍稍稳住了她的心神,“我没事。” 走廊尽头的最后一道门被打开,门口的人扫了叶于琛和何清欢一眼,立刻侧开身子,放他们进去了。 一群男人抽着雪茄,让里面幽闭的小小空间更加的乌烟瘴气。 而何清欢本就惨白的脸,在看到正对着那个背影的时候,更是狠狠地又惨白了几分。 “胡了!”他个人狠狠将面前的牌一推,“拿钱拿钱。” 一大堆花花绿绿的筹码立刻被推到了他面前,堆得像小山一样。 旁边那些陪坐着的明艳照人的美女们,开始欢呼叫好。 那人随意地抓起一叠,往她们胸部一塞,然后拍了拍她们的脸,“你们和兄弟们先出去,我有事要谈。” 清场之后,那人才徐徐转身。 何清欢再也忍不住,一声惊叫,扑进叶于琛怀里,死死抓住他的衣服,身体瞬间紧绷得如同一张被拉满了的弓。 男人的脸惊人地文静,那一副斯文的金边眼镜,更是显得他像一个书生。 唯一能与这种场合匹配的,就只有他脸上那道从左眉骨一直延伸到右边嘴角的红色伤疤了。 像一道闪电,生生地把这张脸劈成了两半,就连两只眼睛的位置,也变得不对称起来。 “清欢宝贝,见到我这么惊喜么?”黎笑之拿掉自己口中的雪茄,随意地将其捻灭在某张麻将牌上,空气中立刻浮出一丝焦味。 “Nicole人呢?”叶于琛将何清欢护在身后,目光如炬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这么急做什么?”黎笑之将椅子调整到舒适的角度,翘起二郎腿,“我和我女人还没叙旧,你就跑出来搅合?” “谁是你女人?!”何清欢尖锐地开口,恨不能冲上去一刀插~进这个笑面虎的心脏。 “啧啧,清欢宝贝,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黎笑之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那道疤痕,“让我想起,我们在那栋废弃大楼的电梯里的那个晚上,你也是这样尖叫着......,这么销魂......” 此话一出,何清欢像是被抽了脊柱的鱼,立刻绵软了下去,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呼吸...... 黎笑之骤然发出一声冷笑,阴晴不定地道,“看来那晚你的记忆深刻,不然,你也不会留下纪念品给我们了。” “你.....,闭嘴......”何清欢忍住几欲作呕的恶心,使出全身的力气说道。 叶于琛大步上前,用力抓住黎笑之的衣领,像提一个小鸡一样将他拉了起来,“我问你最后一遍,Nicole在哪里?” “叶于琛,叶首长......”,黎笑之不怒反笑,“看来你很喜欢帮别人养孩子,最个便宜爸爸,滋味很好受吧?” 叶于琛越发用力,骨节处已经嘎嘎作响,“你既然知道她是谁,那你就应该放了她。” “她是谁?我黎笑之的沧海遗珠?”文绉绉的话语从黎笑之的口中吐出,更添了几分冰凉。 “你想要什么?”叶于琛冷沉地看着黎笑之的脸,“凡事好商量。不管你洗不稀罕,承不承认,Nicole都是你的孩子,如果你连她都伤害的话,你就真的,不配为人了。” “简单,”黎笑之拍了拍叶于琛的手,示意他放开自己,然后又在椅子上坐下,“我配不配为人,不必你叶首长来告诉我。只不过,你帮我养女人和孩子这么多年,还让她们去美国吃香喝辣,这笔账,”他指了指自己脸上的疤,“我本来也不打算跟你算了,甚至连云城,我都没有打算再踏足一步了。” “可是你们的人,前几天扣了我很多货,”黎笑之弹了弹自己的衬衫,仿佛要抹去叶于琛在上面留下的痕迹,“只要把货还给我。” 他顿了顿,然后弯腰,从自己鞋底抽出一把锋利的刀,拍到麻将桌上,“在你自己脸上也来这么一道,我们就算银货两讫了。从今以后,你继续帮我养我的女人和孩子,而我,继续滚出云城之外的地方,不打扰你们一家三口尽享天伦了。” “我真后悔当时没把这一刀放在你这里。”叶于琛指了指他心脏的位置,然后做了一个举刀的手势。 “承让了,叶首长,等你照我说的做了,再后悔也不迟。”黎笑之淡笑一声,“谁让你当年没舍得杀我?现在后悔,是不是有点晚了?” 后面的何清欢不知何处生出来的力气,用尽全力朝前扑去,长长地指甲立刻在黎笑之脸上抓出一道血痕,“你这个疯子,她是你的女儿,你想把她怎么样?!” 黎笑之淡然一笑,任由叶于琛将何清欢拉离自己怀中,“多得是女人想为我生孩子,不缺你,我黎笑之,更不缺闺女。” “清欢,你冷静一点。”叶于琛不断地安抚着何清欢。 “不不,”黎笑之微微一笑,“我就喜欢她这样,穿着白大褂的小野猫。真性感。” 说罢他慢条斯理地拿出自己的手机,放出一段视频。 视频里Nicole哭得一塌糊涂,撕心裂肺地叫着何清欢和叶于琛的名字,而她旁边站的,是几个黑衣男子,一个个都似面无表情的雕像。“Nicole,Nicole......”何清欢几近崩溃。 “一分钟的时间给你们考虑,”黎笑之关掉视频,盯着何清欢那张扭曲的脸,露出几近变态的笑,“不然的话,我不介意让我们的女儿,提前享受一下我们在电梯里享受的那种欢愉。” “于琛.....,”何清欢扑通跪地,死死抓住叶于琛的裤管,几乎是要匍匐下去,“于琛你救救她,她那么小,她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父亲一样对待的,于琛.......” 叶于琛弯腰,将何清欢扶起来,“清欢,不必如此,我一定会救Nicole的。不要担心。” 得到了这句承诺,何清欢终于松了松自己的手,垂首站在叶于琛旁边,像是静待审判的人一样,等待着黎笑之的下文。 黎笑之笑得张狂,伸手抓过桌上的刀,先是在自己脸上,按照那个触目惊心的刀疤的痕迹比划了一下,然后将刀扔到叶于琛手中,“叶首长,考虑清楚了,就先动手吧。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你那张脸被毁掉的样子了。” ☆、飞檐走壁 叶于琛稳稳接过那把锋利无匹地小刀,将之握在手中,眉头纹丝不动,“你确定要我这么做吗?” “叶首长,我不像你,家大业大,有祖业,手下那么多弟兄都等着我养,好几亿的货,你们说扣就扣,眼看就要销毁,我不下一帖猛药,怎么对得起你的厚爱?”黎笑之冷冷开口。 “那也行。” 叶于琛举起小刀,眼看就要往自己脸上划去。 何清欢尖叫一声,死死抓住他的手,“于琛,你不能这样!” 黎笑之冷眼看着一切,脸上的笑容越发得意了起来。 谁知叶于琛竟是任由何清欢的力道夺过自己手中的刀,然后勾了勾唇,“不假装配合你一下,你怎么会甘心呢?” “要我做出决定,也不是不可以,”他扫了黎笑之一眼,“只不过,我也有一帖猛药,不如我们交换着欣赏欣赏?” 他也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之后,按下免提键。 隐隐有风声从听筒里传来,过了半晌,才听得一个苍老的女声惊慌失措的话语,“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黎笑之脸色大变,僵硬地直起身体,“妈——” “我觉得云麓山的缆车坐坐还不错,请伯母上去看看夜景,也是好的。” 叶于琛看着他,“女人你不在意,孩子更是草芥,那么你的老母,总归是在你心里,有那么一点点位置的吧?” “叶于琛,你白我黑,你跟我玩这套?你有本事就扔扔看,看帮你做事的那几个兵,会不会被追究责任?!” 不待叶于琛回话,电~话那边已经传来另外一个人的声音,“不好意思,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不是兵。” “徐坤?!”黎笑之大叫了一声,“你想怎么样?” 回答他的只有电~话被挂断的嘟嘟声。 “蛇打七寸,”叶于琛收好手机,冷冷一笑,“黎笑之,这个道理,还是我教给你的,你忘记了吗?” 看着对方一言不发,他直接转身,拥住何清欢,“十分钟之内,要是我们在门口等不到完好无损的Nicole,或者,我没有办法打通电~话通知他们放人,那么对不起,只能请伯母长眠云麓山上的乱石堆里了。” 声音里似淬了冰,来自极地的寒冰。 黎笑之气得将麻将扫落在地,发出稀里哗啦的声音。 力道大,动作又十分野蛮。 然后他疯狂地喘着粗气,白净的面孔扭曲得更加严重,盯着叶于琛的目光更加阴鸷了几分。 最后他终于恶狠狠地开口,几乎是咬牙切齿般地,一字一顿地说,“算你狠!” “承让了。” 叶于琛转身拉起何清欢,头也不回地往赌场门外走去。 在到达门外的同时,就有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人迎了上来,将Nicole塞进何清欢手中,然后匆匆离开。 母女俩抱头痛哭。 叶于琛一边看着周遭情况,一边护着他们上了自己那辆路虎。 开过两个路口之后,他才拿起手机,“我们已经出来了,你们可以端掉那个窝点了。一份余地都不要留。我要他下辈子在牢里过。谁都不准放他出来。” 曾经的爱将,变成这个样子。 饶是叶于琛,心中也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 任江的日子越发的不好过了。 因为他发现叶家除了首长夫妻二人很能折腾人之外,就连二小姐,也不是省油的灯。 叶于瑾逼着他带着自己和凌菲,一路风驰电掣地开到了秦越天的私人庄园门口。 “于瑾,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进去了就自然知道了。” 此刻已接近深夜,庄园里面寂静一片,松柏节比鳞次,像是最尽忠职守的士兵一样,整齐地排列在道路的两边。 无声,无息。 车子还没停稳,叶于瑾就直接跳下车,按响了铁艺蔓草纹大门暗处的门铃。 顷刻,管家仆人便站了一排出来。 为首的人看到叶于瑾,微微吃了一惊,“叶小姐,您怎么来了?” “秦越天呢?” 管家有些为难地看着叶于瑾,“少爷他今天不在这里。” 叶于瑾的心口忽地划过一丝疼痛。 不在这里,那是在哪里? 在他妻子的怀里吗? “叶小姐......” “你先开门。”叶于瑾冷冷吩咐。 后者倒也不敢怠慢,立刻将门打开。 叶于瑾这才往后走了几步,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吩咐任江,“直接往里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终是在庄园的正门口停了下来。 里面灯火通明。 叶于瑾扶着凌菲下车,然后淡淡开口,吩咐身后的管家,“麻烦你帮我把秦越天叫回来,就说叶于瑾找他,有急事。” 一听是急事,且看着这个阵仗,下面的人倒也不敢再拖延,直接拨了秦越天的电~话,说明情况。 二十分钟之后,秦越天出现在了门口。 许是从某个宴会出来,他身上还带着淡淡的克鲁格香槟气息。 叶于瑾见他到来,反而不那么着急了,而是定定地等在原地,看着他朝自己走来。 后者眼中的担忧,在看到她的那一刹那,完全隐去,再也不见。 “于瑾,找我有事?” 他在离他们约莫一米的地方停下脚步。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么?”她的声音突然轻了下来。 秦越天明显怔住,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管家极其知趣地递了个眼色,一干人等,包括任江在内,统统退至自闭的紫檀木门外了。 气氛有些凝滞。 叶于瑾有些贪恋地看着他。 许久不见,他似乎又清癯了一些。 目光触及到秦越天的衣领之处却发现上面有一抹嫣红的唇印。 那样姣好的唇形,必定.....,是属于某个国色天香的吧。 她酸涩地想,有些生硬地别开自己的头,不再看他。 “于瑾?”秦越天终于开口,打破这诡异的寂静。 叶于瑾回头,冷然地望向他,“深夜来访,叨扰了。不过事出有因,也请你不要介意。”突如其来的疏离让秦越天有些讶然,不过还是很有风度地问,“什么事?” “我哥与何清欢,他们是怎么回事?” 秦越天再次怔住。 看了一眼叶于瑾身侧的凌菲,他皱了皱眉,“我想这件事,还是于琛自己来说,比较合适。” “找不到他,所以才来找你。” 叶于瑾说得理直气壮。 这样的态度反倒让秦越天勾了勾唇,语气却依旧坚决,“这涉及到个人隐私,恕我无可奉告。” “你明明知道,为什么不说?”叶于瑾忽然怒了。 许是他这样的态度,让她忽然想到了其他,总之她的一张小脸,在瞬间涨得通红。 “于瑾,”凌菲突然出声,语气里掩藏不住的虚弱,“如果你带我来这里,是为了问这个,我想women还是回去吧。” 叶于琛的事,她不想从任何的旁人口中听到。 她只想听他自己亲口说。 如是这样打听往事,不仅仅是低看了他,更是低看了自己。 秦越天眼中暗暗闪过一抹赞许,他看向凌菲,“对不住了,小嫂子。” 凌菲挥了挥手,“你要是说了,才真的是对不住我。于瑾,我们走吧。” 叶于瑾看着这样的场面,心中无端生出恼怒来,她甩了甩凌菲的手,“凌菲,我不想你和我哥这样误会下去,听听到底怎么回事,最起码你今晚能睡个好觉,不是吗?” “于瑾......,咳.......,”猛然的咳嗽让凌菲有些直不起腰,她只能弯下身子,扶住身侧的沙发,才没有完全地软下去。 “凌菲,你怎么样?!”叶于瑾开始慌了。 “没事.......”,凌菲挣扎着抬头,想要对她笑一笑,却发现自己怎么都使不出半分力气,眼前突然一黑,就这么直直地倒了下去...... ————————————————————————————————————————— “于琛.....”,何清欢眼中尽是哀哀请求,“能不能留下来,我和Nicole都很害怕?” 叶于琛叹了一口气,将Nicole轻轻放在床上,又为她盖好被子。 “清欢,这里很安全,外面有很多保镖,你不会有事的。” “于琛......”何清欢跟在他身后,不依不饶地往门口走去。 “早点休息,晚安。”叶于琛为她关上房门,往楼下走去。 可身后传来一声开门声,随即是凌乱的脚步。 下一刻,他的腰身被何清欢从身后紧紧抱住,“于琛,能不能......,不要走......” 叶于琛眉头紧锁,没有犹豫地转身,拉开她的手臂,“清欢,不要这样。” “于琛......,你知道我心里一直都是你,Nicole只是我迫不得已......”她开始语无伦次,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砸在叶于琛的衬衫上,洇开一小滩水渍。 “清欢,清欢.....”他摇了摇她的肩膀,试图将她摇的清醒一些,“别这样。你知道,我们从来都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更何况,” 叶于琛顿了一下,继续道,“我现在有妻子了,我对她,也是有感情的。” 这段时间何清欢给凌菲造成了不少的困扰,他看在眼里,却不知道如何解释,更无法解释。 “不不,”何清欢拼命摇头,“我知道,你对她只是责任。你也是不得已才娶她的,是不是?我都听说了,是伯母......” “清欢,”叶于琛猛然打断她的话,然后放开她,往后退了一大步,看着几近偏执的何清欢,还是道,“是感情,不是责任。我分得很清楚。” 曾经何清欢母女,是他的责任;但是凌菲,他的小妻子,是他心之所向。 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得多。 何清欢的脸灰败了下去。 她往后退了一步,死死抓住楼梯的扶手,“我明白了。于琛,谢谢你。” “不客气。她还在生病,我得去陪着她了,你先上去,一会儿Nicole找不到你,会哭的。” 叶于琛说完这句话,再也没有多看她一眼,转身便离开了别墅。 看着那一抹伟岸背影,何清欢突然蹲下去,靠在冰冷的大理石台阶上,将头埋在双膝之间,嘤嘤地哭了起来。 记忆中的叶于琛,那么冷酷,又带着淡淡的疏离,总是与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任谁也没有见过,他柔情似水的样子。 可他在说起他的妻子,他的凌菲的时候,眼神却又那么柔和,但又坚定。 像是在说他手心里的宝一样。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叶于琛。 至此,何清欢终于明白,自己心里最阴暗角落的的那唯一的,卑微的,一丝希望,终是破灭了。 再也,回不来了。 ————————————————————————————————————————— 叶于瑾冷冷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叶于琛,尽管他胡子拉渣,她还是忍不住出口责备,“你还知道来啊?” “于瑾,你少说两句,”秦越天拉住了她,示意叶于琛凌菲在客房里。 叶于琛淡淡道了声谢,推开了客房的门。 即使隔着门板,凌菲也听出了属于叶于琛那独特的嗓音。 所以在开门声传来的那一刹那,她几乎是本能地闭上了眼睛,开始装睡。 他的脚步声被独有的长毛地毯湮没,可她还是准确无语地感受到了他靠近的气息——熟悉的淡淡薄荷味又萦绕在了她的鼻尖。 叶于琛在床边坐下,看着软枕之中,呼吸清浅的那张小脸,先是抬手试探了一下她额上的温度,发现并无异常之后,才缓缓描摹着她的眉眼,脸颊,红唇。 “菲儿。”他低哑着嗓音,唤了一声。 凌菲猛然想起许久之前,他醉酒之后的那句,菲儿你别走,心中陡然一震,随即便被一种极其酸楚的滋味侵袭,仿佛整颗心都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地揉搓着,时重时轻,让她埋在被单之下的手,猛然地握紧。叶于琛借着月光,看着她微微颤抖的睫毛,如同一只受惊的蝴蝶,小心翼翼地敛翅停靠在眼睑之上,让人万分怜惜。 他伏了伏身,温热的气息如同细软的毛笔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然后准确无误地在她的樱唇上印下一吻,“菲儿,再装睡的话,我就吻到你醒来为止。” 再装,也装不下去了。 她睁开眼睛,睫毛酥酥麻麻地扫过他的脸颊。 “肯和我说话了吗?”他支起自己的上半身,将她困在床上,灼灼地看着她。 而她也丝毫没有装睡被抓包的尴尬,反而迎视着他的目光,“叶首长陪完前妻,又来陪我,不累么?” 叶于琛微微不悦,“不许这样说。” “难道我乱说了?” 何清欢是什么人,凌菲自问不知,可她眼中对叶于琛的渴望,却是那么地明显,明显到连自己这个粗线条的人都看出来了。 “这么不相信我,你是不是应该受到惩罚?”他作势又要吻下来,却被凌菲推住了胸膛。 “对不起,我实在无法忽略我自己看到的场景。” 单凭一句相信他,她又能支撑多久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叶太太,这种醋,吃得太没有道理了。” 凌菲眸光冷了下来,她用力地推开叶于琛,直接坐了起来,与他平视。 “如果你觉得我是在吃醋的话,那我只能告诉你,你太看低了我。” 嫁给他之前,她就知道一个中年的男人,必定是有过去的。 为了过去式和他怄气,从来不是她的作风。 “我想要的是尊重,是坦诚。我是相信你的,但是我相信你的同时,你有没有相信我?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就有那么困难吗?还是怕我嘴碎,转身就传了出去?!” 凌菲捏紧双拳,把这一天心里想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小脸上的微微潮红,都掩不住那一股子冷凝。 叶于琛沉稳开口,“我自然是尊重你的。只是这件事,涉及甚广,特别是清欢的......” “何清欢,又是何清欢?她叫何清欢,不叫清欢!我讨厌你叫她清欢的样子!” 她猛然掀开自己的棉被,翻身下床,站在他面前,脸上已是染上薄怒。 目光在触及她光裸如白玉的脚背和圆润的脚趾的时候,还是拧了几分,叶于琛也猛地起身,“不要光着脚。” 虽是隔了长毛地毯,可更深露重,到底也是凉从脚上起的。 凌菲冷冷一笑,“现在才来担心我是不是病了,是不是有点晚了?” 心里有了计较,说出来的话,自然就是不好听了的。 叶于琛知道她还在意早上的事,到底叹了一口气,看似随意地脱掉自己鞋子,然后走到凌菲身前,将她一把抱起,稍稍拉离地面之后,让她的双脚踩在自己的脚背上,“如果要惩罚我,这样就够了,不许你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凌菲眼眶一热,却死死用指甲抓住自己的手心,不让自己心软下来。 “那你先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要与何清欢离开?” “有人绑架了Nicole。” 她脸色一变,“谁?为什么要绑架Nicole?” 实在想不出,云城谁会对一个长年居住在美国的孩子动手? 叶于琛却是别过了脸,将头埋在她的乌发之间,不再言语。 像是明白了一点什么,凌菲凄惶一下,“叶于琛,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么?你就这么不信任我么?” 他依旧不语。 这样的态度让凌菲突然发了狠,往后面猛地一站,“你走走走,我不要看到你。” “菲儿......”他温软出声。 凌菲呼吸一窒,却狠了狠心,猛地推了推他,“走。” “我......” 他还没说完,就听得一阵剧烈的咳嗽从她喉间传出,像是要将肺都咳出来一样,嘴里却依旧不依不饶,“你走......” “你怎么样?!”叶于琛陡然紧张起来,想要靠近她,看个究竟。 也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念头,凌菲忍住喉咙的巨大不适,将全身的力道集中在双手之上,再次狠狠地推他,“你走!” 他纹丝未动,倒是她又连连退去,差点就稳不住身子。 叶于琛眉头皱得更紧,却也知此时再说什么,也都是枉然,“你不要激动,先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便是了。” “你走......” 大口的喘着气,凌菲依然只有这一句话。 看到叶于琛的背影自门口再度消失,才她像一只受伤的小兽一样,收起全身的刺,呜呜咽咽地抽泣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许是哭得累了,竟然就这样靠在巨大的华盖床腿之上,沉沉地睡了。 门,再次被轻轻推开。 靠在床脚那一抹疲倦而无助的身影瞬间刺痛了叶于琛的目。 他蹙了蹙眉,无条件地走了过去,将凌菲轻轻抱起,安置回床上,又悉心为她改好被子。 一声细微的嘤咛之后,她再度沉沉睡去。 细微的风透过窗棂钻了进来,有些冰凉。 叶于琛走上前去,将窗帘拉了个严实。 却发现一枝寒梅正在清冷月光下悄然绽放。 粉白的花瓣让他将其与床上人儿的脸,自然而然地联系到了一起。 可不是么?他苦笑了一下。 他的小妻子,就如这寒梅一样。 美艳无双,却也倔强非常。 ————————————————————————————————————————— 一直在秦越天的庄园里休息到翌日午后,凌菲才算是从那场重感冒之中缓了一点精气神过来。 在凌菲的一再坚持之下,任江把她和叶于瑾送回了尚品。 刚到了门口,就发现一个人等在那里。何清欢穿着黑色的羽绒服,双眼有些浮肿,面色苍白地站在门口,看着凌菲。 叶于瑾皱眉,下意识地挡在凌菲前面,冲何清欢冷冷道,“何医生,我哥不在这里,你找错地方了。” “我知道,于琛在别墅里,我是来找凌菲的。”她嘶哑着嗓音开口,目光依旧未曾从凌菲身上移开。 “......”,叶于瑾气结,这算是耀武扬威来了吗? 凌菲跨了一步,站在叶于瑾旁边,“我想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你确定?”何清欢咬了咬唇,带着一丝旁人察觉不到的破釜沉舟,“如果我说,我会告诉你,你想要知道的事呢?” “我没有什么想知道的,还请你离开。” 凌菲按下密码,打开大门,“何医生,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别墅那边我可以让给你住,但是这里,还烦请你高抬贵手,不要染指才好。” 叶于瑾快步走进屋内,朝何清欢疏离有礼道,“何医生还烦请你先回去。我让任江送你。医院那边,也需得你照拂。” 何清欢抵住即将要关掉的冰冷大门,“我只需要十分钟时间,你们先让我进去。” “如果你愿意站在门口,那你可以尽情地站。” 说完这句话,凌菲转身,往卧室走去。 “Nicole不是于琛的孩子!” 慌乱之中,何清欢朝着凌菲的背影,忽地喊出一句。 凌菲顿住脚步,背影有些微微僵硬,却没有回头,片刻之后,才恢复脚步,走进卧室,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孩子? 她在意的,从来不是Nicole。 何清欢此话一出,倒是让叶于瑾关门的力道松了几分。 “于瑾,你让我进去,这些话,于琛不会说,只能我自己来说。” 叶于瑾看着她脸上的着急,终是松了手,放她进屋,带着她走进卧室。 凌菲坐在窗台边,看着窗外零星飘下的雪花,对身后之人的存在毫不在意的样子。 “凌菲,说不定真的是误会,你先听完她的解释,再决定要不要理我哥?好不好?”叶于瑾走到她身边,双手按住凌菲的肩膀,在她耳边低低劝道,“凌菲,你听我一次,好不好?” 过了许久,见她轻轻点了点头,叶于瑾才长吁了一口气,“你们先谈一谈,我去超市看看,买点吃的回来。” 说罢便轻轻合上房门,留下一方空间。 何清欢上前几步,站到凌菲面前,“刚才我说的,是真的,Nicole不是于琛的孩子。” 凌菲依旧沉默,目光淡淡扫过何清欢的脸庞。 后者有些苦涩一笑,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我和于琛的婚姻,自始至终,都是假的。没有婚礼,没有登记,甚至......” 她顿了顿,“甚至,他连我的手,不曾牵过一下。” 凌菲目光怔了怔,再度看向何清欢,像是在思考她这些话的真实性。 何清欢双手垂在身侧,紧握成拳,深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又惨白了几分,“我以前是于琛部队的军医。我曾经疯狂地爱慕着他,想尽各种办法想要靠近他,追求他,但是他从来不曾多看我一眼。总是保持着客气有礼的样子,却疏离得紧。” 凌菲依旧沉默地看着她。 叶于琛的烂桃花何其多,姚红是,何清欢也是。 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 何清欢手上的骨节已经开始泛出白色,话音有了一丝颤抖。 “以前于琛手下有一个叫黎笑之的人,几乎是于琛一手培养出来的得力干将,他也一直很得于琛的器重。可是,他在一次卧底任务中,被对方觉察出来,强行注射了毒品。他们关了他三个月。在这三个月里面,渐渐磨光他的意志,将黎笑之变成了他们的人。” 凌菲拧眉,终于开了口,“你想告诉我什么?” “他们让黎笑之回到于琛身边,作为他们安插在于琛身边的眼线,”何清欢几乎要说不下去,“但是他们很精明,所以一直用毒品,控制着黎笑之......” “与我何干?”凌菲有些烦躁地抚了抚自己的发,目光转向别处。 “他们要黎笑之帮他们关注于琛的动向,而事实上,那段时间,于琛安排的缉毒行动,基本都是扑空的。于是大家开始怀疑,有内奸。” “但是怎么查,都查不出来,这个内奸是谁,直到......” 何清欢顿住,下意识地往左边的墙上靠去,直到自己的背部完全帖服在墙上之后,她才继续道,“直到有一天半夜,黎笑之毒瘾发作,到部队医院来偷杜冷丁......,那天刚好我值班撞见了他......” 凌菲微微一抖,她有某种预感,接下来的事,绝对不轻松。 “他见被我撞破,自知无望逃出去,就直接绑了我,绑到部队平日里用来训练的一栋废弃的大楼里,然后把我和他自己锁进电梯......” 软软地往下滑着,直到自己完全跌坐在地,何清欢才咬着牙关开口,“然后,他强~暴了我......” 在那个幽闭的电梯里,她度过了犹如炼狱的一个夜晚......,直到有同事发现她不见了,通知叶于琛,最后才在那里找到了她。 凌菲不可置信地转头,死死盯住何清欢那张悲戚的脸,“你说......什么?” 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她想起何清欢的幽闭恐惧症......,心中一片涩然。 “是真的.....,”何清欢凄苦一笑,眼泪开始疯狂地涌了出来,“是真的。” “可这还不是最悲惨的,最悲惨的是,被他强~暴之后一个月,我发现我自己怀孕了......,我是医生,我一早知道我自己的体质很难怀孕,如果打掉这个孩子,我可能这辈子,连做母亲的资格都失去了。” “我那时候那么绝望,我就站在那栋废弃大楼的顶上,我要跳下去。”何清欢声音更加黯哑,“可是于琛说,说他会帮我,让我相信他。”凌菲眼圈红了起来。 “他将我救了回来,让我待在他身边,小范围宣称我是他的妻子。而他也一直陪着我,直到我安全生下Nicole。” “那段时间,他真的像一个体贴的丈夫一样,陪我去医院产检,陪我看很多育儿的书,去上产妇的课程。我几乎,几乎都要以为,他是爱上我了,才会愿意为我做这些事情。” “可是他依旧不愿意碰到我,就连普通的拥抱,都是不肯给我的。但是,我真的很傻,我以为一直这样待在他身边,也就可以满足而幸福地过完下半生了。” “但他有他的安排和考量。我生完Nicole之后,他对每个人都默认了Nicole是他的孩子。但是没多久之后,他就送我们去了美国,将我安排在霍普金斯医院做医生。然后,他自己对外宣称,我们离婚了。而离婚的原因,是因为他的不忠。” 凌菲嘴巴张成O型,愣愣地看着何清欢。 她猜测了无数种可能,可唯独这一种,她没有猜到。 现在一切都坦然地在她面前呈现出来,凌菲反而一点也不觉得爽快轻松,而是觉得这些事实都化作了一团棉絮,堵在她的喉咙,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就是这样,宁愿所有问题都归咎到自己身上,也不愿意让别人伤害到他想要保护的人。” 何清欢抬手擦掉眼角的泪,“他把我们在美国的生活安排得很好,衣食无虞。但是我也知道,我那一点点卑微的期盼,也终是不可能实现的了。直到,直到爷爷生病,他打电~话请我回来,我觉得这是上天给我的第二次机会,我一定要牢牢把握住。可是,我没想到,他现在有了你......” “于琛他,对你,是不同的。你放心,等爷爷的手术完成,我就回带着Nicole回美国去。绝对不会再踏足云城一步,更加不会再叨扰你们的生活。” 看一个男人对女人有没有感情,只需要看他的眼神,便可知道一二了。 凌菲起身,弯腰将何清欢扶了起来,“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些,不过我和他之间的问题,需要我们自己解决。何医生,我爸爸曾经告诉我,人生的路是需要自己走出来的,旁人的白眼或者赞美,都不重要。脚下是荆棘还是红毯,只有自己最清楚。劳烦你了,我让任江送你回去。” 她太乱了,所以需要时间,好好理一理,想一想这些事,然后才能再次面对叶于琛。 何清欢却站在原地,反握住她的手,“这些事,我本来打算一辈子烂在肚子里,谁都不说的。我也没有那么好心,来帮你解除误会。我只是想告诉你,于琛病了,发着烧,在别墅里关着房门,谁都不见,药也不肯吃。我想只有你,能够让他开门了。” 凌菲僵住,“你说什么?!” ————————————————————————————————————————— 卧室的门从里面被锁死,外面根本打不开。 凌菲尝试着唤了几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何清欢焦急道,“上午他去医院,就发现他发着烧,却不肯回来休息,最后是我强迫他回来的。回来之后就关在房间里,不声不响,也不开门。饭和药都不吃。” 凌菲心中抽痛,看着门缝里透出来的细碎灯光,嘴上却是不饶人,“叶于琛,你给我开门,你以为你几岁啊,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你累不累?幼稚不幼稚?” 还是寂静一片。 她咬牙,发了狠,推开一旁书房的门,来到阳台上。 这间别墅为了方便主人观赏海景,几乎每个房间都配了巨大的阳台,而书房和主人卧室的阳台,刚好是相邻的。 凌菲目测了一下两边的距离,再看了看两个阳台之间的窗框,摩拳擦掌一番之后,打算就这样爬过去。 任江吓得三魂七魄全飞了,虽然房间只在二楼,下面也全是湿软海沙,可要是凌菲掉下去,估计自己也只能提着头去见叶于琛了。 “夫人,万万不可。实在要爬,也是我来。” “你们都走开,我自己来搞定。”凌菲瞪了他一眼,“我们自己的事,不需要你帮忙。” “夫人......”任江的太阳穴抽抽地痛着,再次为凌菲视死如归感到深深的无力。 何清欢却出手拉住任江,“算了,我们先走吧。” “这......” “你们先出去。”凌菲冷沉的赶人。 待其余二人走掉之后,她才抬起双手,合成喇叭状,对着卧室阳台上的那一方铁艺小桌喊着,“叶于琛你给我出来,你再不出来,我掉下去了,就都是你的错了。” 说罢她也不含糊,直接挽起袖子,顺带将自己的裤管也挽起来,双手撑了撑,就翻到了阳台外面。 悄悄在楼下看着这一幕的任江只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被凌菲吓得跳出喉咙,擂鼓一般地跳动着,却又不敢言语,生怕惊到了凌菲,反而让她掉了下来。 凌菲先是踩了一脚在窗框上,幸好这栋别墅属于西班牙风格,窗户够大不说,窗框也是又宽又长的。 她小心翼翼地探手,扶住乌木的窗棂,然后将重心移到站在窗框的脚上,稳住自己的身子之后,才将另外一只脚也移到了窗框之上。 冬天的海风有些刺骨,吹得人骨缝里都是冰冷的湿意,凌菲整个人贴在被海风吹得冰凉的玻璃上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却还是咬牙往自己的右手方向一点一点地挪着。 最后终于挪到了窗户最右边,离卧室的阳台只有一步之遥了。 心里,不是不害怕的。 可是更想见到他。 勉勉强强地低头,目测了一下自己和阳台的距离,凌菲在心中默默念了一句,哈利路亚,然后大跨了一步,朝那边阳台的栏杆上跨去。不料一时不察,没有看仔细,右脚全部踩空,差点掉落下去。 一身冷汗就这样惊了出来,凌菲咬住下唇,拼了命不让自己叫出声来,两只手死命抓住窗棂,晃了几晃,才又收回那只踩空的脚,稳住重心,重新站在窗框之上。 底下的任江已经快要被她逼疯。 “夫人,您不要动了,我马上上去接您下来。” 凌菲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到,低头往下一看,见到任江,脸色变了几变,“你闭嘴!” 声色俱厉。 让任江彻底不敢再说话了。 叶首长啊.....,你赶紧现身吧...... 你家夫人,飞檐走壁,上房揭瓦了啊...... 深吸了一口气,凌菲决定改变策略,她再度一点点探出自己的脚尖,触及卧室阳台的栏杆之后,才一点点将自己的重心移了过去,直到确定自己能够完全在那边站稳之后,才伸出右手,扶住墙面的拐角,整个人依旧死命贴住墙壁上,也顾不得蹭了一身灰了。 此时她整个人像一张被拉满的弓,绷得紧紧的。 在任江晕厥之前,她终于顺利地站在了卧室的阳台之上。 只差纵身一跃,她就可以稳稳当当地站在地面了。 凌菲不免有些得意自己的女飞贼功夫,朝阳台下的任江使了一个“你奈我何,我就是翻过来了”的眼神,然后就打算弯腰跳上阳台。 可一转脸,眼前一只不知道什么名字的黑灰鸟儿,突然从她眼前掠过,细长的翅膀甚至扫过了凌菲的前额,惊得她大叫一声,整个人也摇摇晃晃起来。 落地门的开关终于被打开,叶于琛长腿轻迈,从里面出来,长臂一捞,稳稳地将她抱了下来,锁在自己怀里。 下一秒,凌菲只听得头顶传来他略带嘲讽的声音,里面还带了一丝怒气,“胆子倒是愈发大了。看来莎士比亚是错得离谱,世界上不只是罗密欧会爬阳台,他应该在他的书里面加一句,几百年后,凌菲也会!” 这样被他猛地抱下来,整个人几乎是密密匝匝地贴在了叶于琛身上,而且他力道又大,撞得凌菲的胸部都有些疼了起来。 此刻她却顾不得许多,忍住心中的气恼,有些牙尖嘴利地答,“朱丽叶都要殉情而亡了,我怎么敢不来看她最后一眼!” 他愣了愣,终是笑了,“小东西。” 这样一说,凌菲自然知道他是不生气了,毫不犹豫地伸出覆上他的额头,还好,只是微微有些发烫而已。 松了一口气,娇嗔地捶了捶他的胸膛,“你为什么不开门?” 叶于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下午在睡觉,刚才在洗澡。” 换言之,下午不想有人打扰,而现在,则是没听到。 还有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滴滴落下,顺着脖颈,流到他的胸膛之上,证明他所言非虚。 凌菲感到那一抹湿意,想起他在发烧,连忙拉着他进屋,将门关严之后,才看向他,“我都知道了。” 叶于琛微微侧脸,看了她一眼,“知道什么了?” “你和她.....,不是我想的那样......”凌菲盯着自己的脚尖,喃喃开口。 低眉垂目的小媳妇模样,让叶于琛的心化作了一滩水。 这件事,本就不能怪她。 以凌菲的性格,此刻她能如此,证明自己在她心中,自是很不一般了。 “过来,”他拍了拍床边,示意她坐过来。 凌菲乖顺地坐了过去。 “该知道的,你已经知道了。还有什么是你想知道的,通通问我,我可以全部告诉你。” 如此的坦荡让凌菲察觉到了一丝不安。 她连忙摇头,“没有了。” 谁知他竟是严肃无比,认真地看着她的眼,“机会只有一次,不把握住,以后再问,我可就什么都不告诉你了。” 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流动,又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凌菲别过脸,狠狠咬牙,“我才不要知道。” 一个何清欢,就让她心里累成这样。 他比自己大了那么多,过去的故事,只怕说不完,更加说不清楚。 何苦问来,自己给自己添堵? 而且犹记得很早以前,她就和姚红说过,她要的是现在,未来。 过去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与她何干? 叶于琛开一笑,开始动手解自己的衬衫纽扣。 她很快就会意,抬手帮他解他的皮带扣。 “......”,叶于琛有些无语地看着她,“你干什么?” “你不是要脱吗?我帮你。”凌菲大胆地迎势着他的目光,眼里开始跳动着一簇小小火苗。 他哭笑不得,“叶太太,我刚才刚洗完澡出来,就看见你在外面阳台上跟长臂猿一样晃来晃去,根本来不及多想就穿了洗澡之前的脏衣服去救你,你好歹不要那么猴急,让我换了脏衣服之后,再对我下手?” ————————————————————————————————————————— 凌菲脸上一红,讪讪地收回手,十分自觉地帮他拿出床头柜上的电吹风,插上电源之后才递给叶于琛,“先吹干头发吧。” “你先去洗澡,碰一鼻子灰,像个小花猫。” 凌菲吐了吐舌头,奔进洗手间。 里面水汽依旧氤氲着,她打开花洒,飞快地站到了水柱之下。 刚才在外面挨了冻,现在陡然而下的热水,将她从头到脚淋了个粉红,像一只被煮熟的虾一样。 这些日子以来的某种忧虑也仿佛被这股热水从身体里面冲刷了出来,然后统统溜走了。 一放松下来,嘴里就不自觉地拿着莲蓬头在嘴边,装作是在KTV一样,开始哼着小曲。 “每次我总一个人走交叉路口自己生活 这次你却说带我走某个角落就你和我 像土壤抓紧花的迷惑像天空缠绵雨的汹涌在你的身后计算的步伐每个背影每个场景 都有发过的梦 带我走到遥远的以后 带走我一个人自转的寂寞 带我走就算我的爱你的自由都将成为泡沫 我不怕带我走 每次我总独自远走保持寂寞不皱眉头 这次你却说一起走彼此温柔从此以后 像土壤抓紧花的迷惑像天空缠绵雨的汹涌 在你的身后计算的步伐每个背影每个场景 都有发过的梦 带我走到遥远的以后 带走我一个人自转的寂寞 带我走就算我的爱你的自由都将成为泡沫 我不怕带我走 白茫留过漆黑尽头潮汐袭来浪花颤动停在海岸结成了沫 成为朝向草原其中又在传来一滴彩虹刻在心中拍打著脉搏 带我走到遥远的以后 带走我一个人自转的寂寞 带我走就算我的爱你的自由都将成为泡沫 我不怕带我走 带我走就算我的爱你的自由都将成为泡沫 带我走......” 唱完之后,她还长出一口气,挥了挥手,像在面对万千观众一样,对着淋浴房的墙面,“谢谢大家捧场,你们喜欢我的歌吗?” 最后还似模似样地鞠躬,发出惬意的一声,“谢谢大家的喜欢!” 淋浴房的门忽地就被拉了开来,一只手从后面将她的嘴巴捂住,让她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唱得可真难听 凌菲挣扎着回头,热气蒸腾之中,叶于琛的脸也有些模糊起来。 “唱得真难听。”他道。 凌菲张嘴,一口咬在他的虎口上,“比你强。” 他却拥住她,任凭热水打在他精壮的胸膛之上。 “菲儿,对不起。”他说。 凌菲猛然松口,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了这么长的时间,对叶于琛她还是了解的。 要让他说出道歉的话,恐怕是难于上青天。 “让你误会了这么久。”他又说。 凌菲安静而乖顺地贴在他火热的胸膛之上,“没事。” 这样的事,当事人自己不说的话,旁人的确说不出口。 她明白,也懂得。 “只是下次,不许这样了。”却也不忘出声,看着叶于琛,目光灼灼地要他的保证。 “嗯。我保证。” 他用力地抱住她,要将她嵌入到自己体内去一样,“那你呢?叶太太,下次是不是记住,不要随便地飞檐走壁了?” 凌菲脸一红,想起自己今天的铤而走险,“记住了。” “那便是最好。”叶于琛低低一笑,低头擒住她微张的红唇。 “唔......” 她满足地微哼一声,开始与他唇齿相缠。 寻找着那条丁香小舌,他吮了又吮,将空气慢慢地抽离出她的口腔,让凌菲死命地依附在自己身上,“于琛......” “我在......” 两个人本就一丝不挂,此刻他的昂扬早已被唤醒,灼灼地抵在她的幽谷之间,提示着她,自己想要什么。 滚烫地大手,开始沿着她的脊背缓缓向下,在她的腰眼处摩挲流连。 “你在发烧......” “是的。”叶于琛平静地应了一句,手指继续往下。 明显的动作表明了明显的意图。 凌菲哭笑不得,再度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好像愈发滚烫了起来,“你烧得厉害了。” “是的。”他继续往下。 “不行,你得吃药。”凌菲猛地推了推他,“先吃药,好不好?” “不妨事,发发汗,也就好了,”他的手指终于到达了港湾,温柔地在那一条条褶皱上打着圈圈,满意地听到她的一声惊呼。 烧成这样还要做,凌菲一边喘息着,一边无语地想,是不是应该给叶于琛颁发一个劳动模范奖? 修长的手指猛地探入花心,又开始在她体内深入浅出,一下一下,像弹竖琴一样撩拨着她的每一处敏感,让酸痛酥麻的感觉席卷着她每一个细胞,吞噬着她残存的每一分理智。 “你出去......,”凌菲开始哀哀请求,“理智一点,不然你会生病很严重的。” “不要紧,”他轻轻喘着,“我有药,你就是我最好的药。” 话毕,他又猛然放入第二根手指,并同时将她的双手举过她的头顶,毫不掩饰地打量着她光洁的身体,“菲儿,你真美。” 眼中的墨色越来越浓,他两根手指合并在一起,找到了她最遥远深处那一颗突起,然后轻轻搓捻了一下。 “啊——” ——————————————————————————————————————————— 凌菲尖叫一声,然后一个颤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不停地收缩再收缩,仿佛五脏六腑都同时缩在了一起,然后又即将要从口中跳出来。 可下一秒,这种收缩又被难以言喻地舒展所取代,一股水流缓缓地从她的核心流淌出来,沾染了他的整个手掌...... “舒服吗?”叶于琛缓缓抽出自己的手指,看着上面的一片粘腻,“湿成这样了,小东西......” “不舒服......” 凌菲忍住那股眩晕,咬牙切齿地说,“叶于琛,你再不出去,昏倒在这里,我可是拖不动你的。” “我只是想让你舒服。” 他低语一句,将她整个人拉向自己,然后才低头,含住了她胸前的突起。 二十五厘米此刻正整装待发,抵在她的洞口,一跳一跳地翻弄着娇嫩的花瓣。 凌菲嘤咛出声,双手不受控制地回抱着他,在他的肩胛骨处狠狠地嵌入自己的指甲,想要他理智一点。 殊不知这样的动作,只会让他更加的疯狂。 叶于琛满足地看着她的配合,将自己一点点没入。 一寸,再一寸。 总觉得不够。 可也许是姿势的缘故,这样的她,异常的紧,紧到他都要顶不进去。 “你轻一点......” 两个人面对面的站立,这样的姿势让她觉得陌生,而他进入的疼痛感,也让她开始不自觉地合拢双腿。 “腿张大一点,宝贝.....”他哄宠着她,“张大一点......” 凌菲扁了扁嘴,委委屈屈地看着叶于琛,“我不会......” 隐忍的汗珠已经从他的额头上滴滴下滑,掉落在她雪白胸脯的嫣红之上,似一粒新鲜的樱桃上沾染了最甜美的露珠。 叶于琛再也不想忍耐,他的二十五厘米如同黄蜂的尾刺,开始难耐地进犯着这朵玫瑰的花心。 “疼......” 凌菲喊了一声,痛得连脚趾头都要蜷缩起来了。 “对不起......”,叶于琛忍得辛苦。 “你.....,”她喘息着,双手不自觉地开始往下,想要摸向两个人的交合处,“你进来了没有?” 疯狂膨胀的快~感已经从两个人的交合处传来,叶于琛哑着嗓子,“进去了一半......” “不行,这样很痛......” 她的指甲嵌入得更深,眼泪已经开始婆娑起来,看得叶于琛心都化开了。 他依依不舍地退了出来,然后亲了亲她的脸颊,“我们换一个姿势。” 轻柔地将她转身,拉起她的小手,放在淋浴房的门把之上,“你扶着这里,不然会跌下去。” 凌菲照做,而且还十分乖顺地将两只手,都放在了门把之上。 “菲儿.....” 叶于琛再度从背后贴上了她。 两个人的曲线契合得不能再契合了。“腿张开,宝贝。” 凌菲照做。 “稍稍弯一下腰。” 她微微俯身。 叶于琛这才放任自己,闯入了进去。 ——————————————————————————————————————————— 两个人同时发出了最满足的叹息。 因为她的狭窄,也因为他的饱胀。 叶于琛一只手扶着她纤浓有度的盆骨,一只手则直接朝前,握住她胸前的一只小白兔,开始了强而有力的抽送。 陌生的姿势带来的刺激和冒险,让凌菲有了从未有过的快慰,不知不觉之中,她也开始迎合着他的节奏,前前后后地,轻轻地晃动着自己的身体。 他们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可却都知道,那一定是最动人的画面......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于琛缓缓抽身,然后又重重一直。 “啊——” 她尖叫了一声,眼前一道白光一闪而过,让她忍不住有些绵软。 “慢一点,轻一点.......” “好......” 叶于琛放缓了速度,浅浅退出,几次之后,又是一次更深的撞击—— 一抽一送,一冲一撞之间,白光出现得愈发频繁了起来。 她忍不住开始低低唤着他的名字,“于琛,于琛......” “我在,菲儿,我在.....” 随着自己的动作,叶于琛也慢慢弯下腰,开始轻吻,舔舐着她光滑的脊背,以期带给她更多的愉悦。 水,顺着他们的身体,缓缓流到两个人结合的地方,让他的撞击发出更加暧昧的声音。 一声,再一声。 他手段百出地变换着角度,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总也不肯停止。 在这样的撞击之下,另外一只在他掌控之外的乳,有一下没一下地擦过前面的玻璃门,乳尖立刻被冰凉的玻璃惊得更加坚硬起来...... 一冰一火,让她再也忍耐不住,狠狠地喘息,“于琛,啊——,于琛——” “嗯......” 一阵一阵的痉~挛,让凌菲整个身子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舒服吗?”他再次问道。 “嗯.....,不要了,叶于琛,好累......”她开始求饶,翘臀也不自觉地左右摇摆着,想要脱离他的控制。 可他那里肯依,手掌微微又加了几分力道,将她锁住,不让她逃跑。 叶于琛加快自己的速度奋力地挺动着,“乖,我知道你很累了,我也很累,但是.....” 他拉过她的一只小手,稍稍拉高了一点她的身子,将她的手覆在自己微微抽出的昂扬之上,“你看,二十五厘米很想要,它不肯停止,再忍一忍,好不好?” “唔——,那你快一点。” “好——” 他嘴上应着,将自己的速度再提高了一分。 而他们也终于可以从面前的玻璃门上,看清楚彼此脸上的满足。 又是一阵白光,无情地消耗了凌菲最后一丝精力。 “不要了.....我真的好累......,你出......来了没有?”她颤抖着,喘息着。 ——————————————————————————————————————————— “......” 叶于琛也有些无语地看着自己兴致高昂的突起,不知为何,今天它总是不肯停止。 他微微叹息了一声,轻轻退了出来,然后将凌菲抱起,走进卧室,将她放在大床中央,吻了吻她的额,“睡吧。” “可是,”她明显地感知到了那根还抵着自己的炙热,“你还没好。” 苦笑了一下,“没关系。” 凌菲却因为他这句话,突然睁了睁眼,狐疑地看向叶于琛,“你不会是想偷偷用自己的五姑娘解决吧?” “......” 他有那么不堪吗? 偷偷? 要解决也是看着她的脸,光明正大地在一旁解决掉吧。 “快睡。” 他凶了起来。 “不要。”她懒洋洋地滚进他怀里,然后用自己的手握住他的炙热铁棒,“我帮你解决,好不好?就像以前你在医院的时候那样。” 叶于琛的呼吸明显急促了起来,浑身猛然一震,“你确定?” “嗯.....,我也想要你舒服。” 两个人面对面躺着,她毫不犹豫地上下摇动起来。 “这样可以吗?”她问着。 “嗯.....”,叶于琛低低应着,用自己的手包裹住她那只正在努力的小手,调整了一下凌菲的节奏,“稍微慢一点,我不想那么快结束。” “......好。” 像个听话的孩子那样,她按照他的要求,来回滑动,不时地揉搓,不停地刺激着他所有的感官,挑战着他忍耐的极限。 二十五厘米在她的手中越发茁壮起来,慢慢地越来越粗大...... 就连藏在下面的两根细长的管子,也慢慢地变硬,再变硬...... 叶于琛的喘息更加粗重,喉结不停地上下滑动着,唇齿疯狂地啃噬着凌菲的耳垂,脖颈,一只手不停地揉搓着她的浑圆,“再快一点......” 那一股凶悍的力量再也隐忍不住,悉数从她的手中喷发而出,洒在她的手中,小腹上,腿上...... 粘稠难受得紧。 “你......” “别问。” 叶于琛转身,抬手抽出一张纸巾,递到凌菲手中,“先擦一擦。” “哦。” 她接过纸巾,将卧室的等扭亮了一下,然后如一尾泥鳅一样,往下滑去,在他的小腹上方挺了下来,然后温柔地,再次握住他的男性象征,开始悉心地擦拭着顶端的一点点白色粘液。 可越擦,手中那根稍有软度的东西,却越是硬挺了起来..... “你你......” 凌菲转头,再次看向叶于琛。 他双手枕在脑后,十分无辜,“叶太太,我本意是让你自己擦一擦的。” “......”现在你又要负责一次了。” 凌菲往后缩了缩,“你确定吗?” “当然。” 叶于琛直直坐起,大手一捞,将她抱在自己身前,端坐在自己的大腿之上,就着她原本的濡滑,顺风顺水地再次刺穿了她的花心,“恐怕,明早我们都很难起床了......” “唔——,”抓住最后一丝理智,凌菲再次抗争,“你是不是应该吃感冒药了?” “不必,”他笑着抓过她的手指,含在自己嘴中,“再出一身汗,就能好透了。” “......你确定再出一身汗就能好?” “不确定,不过我们还是试试吧。” “唔——” ...... ☆、被拘留了 老爷子的治疗方案最终敲定下来,却也让叶于琛更加忙碌。 回到海边别墅之后,凌菲与他见面的时间又少了起来,他不能分心,而她,自然也是懂得的。 “在哪里?”电~话里是他的声音,凌菲甜甜一笑。 “刚出门,今天晚了点,Nicole说要烤个蛋糕给爷爷吃。” 叶于琛唔了一声,“电梯今天有一个彻底检修,你们得走楼梯了。” “......” 接近二十楼的楼层,还带着Nicole,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凌菲吩咐任江先行一步将手中的热汤和蛋糕拿上楼,然后自己和Nicole一大一小两个人数着台阶慢慢地往上走着。 才爬到二楼,小姑娘就开始闹脾气,“走不动了,我们等电梯修好。” 凌菲平复好自己的气息,叉腰看着那个靠在墙上嘟着嘴的小小人儿,“那你可要在这里过夜了,因为Rex刚才在电~话里说了,电梯要检修,起码到明天才能修好。” 嘴巴翘得更高,Nicole满不在乎,“过夜也好过累死。” “是吗?”凌菲坏坏一笑,“这里晚上没灯,很黑的。” 吓得Nicole尖叫一声直接往她怀里钻。 “这样吧,我们来玩游戏。” “什么游戏?”小姑娘意兴阑珊,显然对这个提议并不十分感兴趣。 “剪刀石头布,会不会?” Nicole白了凌菲一眼,“我才不要玩这种小孩的把戏。” “......” 真是小儿难养,不过五六岁的光景,就已经开始少年老成了。 “这样,我们剪刀石头布,赢了的人,就走一步楼梯,输了的,就站在原地不许动。好不好?” 偏头想了许久,小姑娘终于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两个人你追我敢地走了两层楼,站在三楼的楼梯口歇息。 “你还不算太笨,居然能赢过我一点点。”Nicole看着凌菲,由衷地赞叹道。 “......” 原来自己的智商在这个小姑娘眼里是一个值得怀疑的事,这简直太伤自尊了。 正准备反驳两句,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让她们一起回头。 凌蕸一脸傲然地站在安全门口,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一大一小,讥讽地开口,“果然是叶于琛的好老婆,贤惠得紧,帮着前妻带女儿。” 真是来者不善,冤家路窄。 凌菲不动声色地往前跨了一步,将Nicole挡在身后,“凌蕸,嘴巴放干净点。” 冷哼了一声,凌蕸一步步朝她走近,“怎么?戳到你的痛处了?呵呵,凌菲,你以为每个人都那么好命,可以嫁的金龟婿吗?二手货,永远也没一手来得吃香。” 一句金龟婿,倒是提醒了凌菲,让她猛然想起前段时间在电梯里看到许稼轩时候的画面。 心里突然觉得面前的凌蕸很可悲。 冷冷地看了凌蕸一眼,“管别人的家务事之前,还是烦请你管好自己的家务事才至要紧吧!我的好姐姐!” Nicole有点害怕地扯了扯凌菲的衣角,“Ariel,我们走吧。” 凌菲蹲下身将她抱在怀里,“好,我们走。” 凌蕸却不依不饶,一把抓住凌菲,“你说什么?你给我说清楚?!” 皱眉地看着她扭着自己胳膊的手,忍住心里的厌恶,凌菲淡淡开口,“麻烦放手,我们要上楼去。” “怎么?会无中生有,就不怕被雷劈吗?自己给人家做小,就见不得别人幸福吗?”凌蕸表情变得有些狰狞。 凌菲不欲与她纠缠,狠狠用力甩开她的手,后者一个踉跄,退到了墙边上。 “自己的事,还是你自己去搞清楚比较好。” 甩出这句话,凌菲将Nicole抱得更紧,面无表情地转身。 可凌蕸哪里肯罢休,直直地冲了上来,大有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之势。 她一把拉住凌菲的头发,死命地攥在手中,“你给我说清楚!” 整个头皮仿佛一瞬间被人从后面揭起,凌菲痛得眼前发黑,只好摸索着将Nicole放在地上,然后一把打掉凌蕸的手,狠狠转身盯着她,“说就说,你以为你的老公......” 话还没说完,就只见Nicole已经从后面冲了上来,狠狠推了站在凌菲面前的凌蕸一把,“你这个坏人!欺负Ariel!” “啊——” 凄厉的尖叫划破整个楼梯口的寂静,凌蕸脚一撇,睡着长长的楼梯滚落了上去,待凌菲回过神来,她已经躺在二楼的台阶处。 凌菲心中大惊,连忙往下跑去,“凌蕸,你怎么样?” 此时凌蕸身下净是嫣红的血,一股股地往外冒,将她原本鲜红的长裙,悉数染成了暗红色...... 猛然想起这是三楼妇产科,凌菲呆住。 Nicole也呆在原地,随即嚎啕大哭了起来。 有人听到了动静,已经从安全门里往这边走来...... ...... 叶于琛接到消息赶下来之时,楼道里只剩下呆若木鸡的凌菲和Nicole了。 “任江,把Nicole抱走。” 匆匆吩咐一句,他三步并做两步往下,在看到面前那滩血的时候心中一窒,连忙将蹲在地上的凌菲抱起来,“你有没有事?” 凌菲呆呆地摇了摇头,“叶于琛,好多血.....,凌蕸流了好多血......,她是不是......” “乖,乖,没事,一切有我,嗯?没事的。”叶于琛吻了吻她冰凉的脸颊,看着她苍白的唇,心中一阵心疼,“没事没事,相信我。先告诉我,怎么回事,好不好?” 凌菲强自镇定下来,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依旧惊魂未定地抓着叶于琛的臂膀,“她是不是流产了?” 不然下身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血? 叶于琛的思路却完全不一样,“你本来打算告诉凌蕸什么?” 谁知凌菲更加惊怕,“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去刺激她,是我不对。因为前段时间,我看到许稼轩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她今天那样说,我气不过,她又来拉我头发,Nicole以为她要打我,所以才......” 他这才发现她发丝也凌乱了,头皮有一块已经微微有些肿起,心中顿时疼了起来,手指穿过她柔软的发丝,一搭一搭地将她的头发理顺,“你没错,知道吗?”对于凌菲的性格,叶于琛自认为还是了解的。 她骄傲却又敏感,坚持自我却毫不张扬,绝对不会轻易去攻击别人获得自身的满足感,相反的,她会固守着自己的一方城池,只有忍无可忍的时候,才会揭竿而起。 这跟她的成长环境有很大的关系,思及此,他不禁感到有几分心酸。 凌菲突然想起什么,抓住叶于琛的手,“Nicole真的吓坏了,她太小了,经不起这些。我到时候就说我推她下去的,怎么样?” 叶于琛叹了口气,“一切有我,现在你乖乖闭上眼,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 高级病房内充满着浓烈的消毒水味道,混着凌蕸身上常年的浓郁香水味,熏得人几欲作呕。 躺在病床上的女子却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眉目赤红地看着站在病床前正在赔礼道歉的人,“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放过你了?” 凌菲深吸了一口气,将拳头攥紧,再次出声,“对不起。” 凌蕸声音更冷,“许家的长子嫡孙,就因为这样没有了,不肯罢休的,只怕不是我吧?”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警察模样的两个人在许稼轩的带领下,大步而来。 凌菲突然有些觉得自己今天避开叶于琛支开任江,独自前来道歉的决定,终究是太过冲动了。 “凌小姐,有人报警说你蓄意伤害,请跟我们回去调查。” 凌菲冷冷一笑,“我是叶于琛的妻子,看谁敢动我。”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叶于琛的名号不是没听过,面前这个女子虽然面目年轻极了,可身上散发出来的沉冷之气,却是那样明显。 许稼轩开口,稳住两个警察,“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只怕要得罪了。” “要抓我,那也要有证据,无凭无证,警察就能乱抓人?” 但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拿出医院刚刚开具的验伤证明,直接递给凌菲,“凌小姐,还请你配合。” 凌菲跨步往门口走去,“如果我不呢?” 警察追了过来,欲伸手拉住凌菲,却被她一声怒喝,“敢碰我一下,我就告你们性~骚~扰!” 气势如虹,再次让对方呆了呆。 然后她拉开~房门,打算快步离开。 可凌蕸却远远地飘来一句,“那个叫Nicole的小孩,真的很可爱。” 成功地让凌菲握住门把的手一僵。 她转身,“凌蕸,你威胁我?” “有吗?”凌蕸笑得更加妖娆,“我只是闲聊而已。你们有谁听见我威胁她吗?” “许夫人,当然没有。凌小姐,还请你配合。” 凌菲咬牙,她当然明白凌蕸的意思,此刻若是不跟他们走,只怕矛头将会对准Nicole。 虽然在法律上,Nicole没有完全的行为能力,但是如果被逮到警察局,这对Nicole,甚至对何清欢来说,都绝对是一个噩梦。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下了很大的决心,对警察道,“我跟你们走。” ...... 凌菲安然地坐在椅子上,眼观鼻,鼻观心,连睫毛都没有抬一下。 对面两个警察再度面面相觑,不知道谁先发难,去得罪这个官太太,可如果什么都不问,又得罪许公子。 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啊。 最后还是一个胆子稍大的,按捺不住,用自以为添了几分倨傲的声音开口,“凌小姐,我们已经充分掌握了现场的证据,希望你能够主动交代,宽大处理。” 凌菲嘴角扬起一抹淡笑,飞速扫了他们一眼,“无可奉告。” 这抹笑容无疑刺痛了警察的眼,对方一记重重的冷哼,“铁证如山,怕是抵赖不得了,你不配合,我代表我们不能把你怎么样。” 凌菲面露讥讽,慢条斯理地压了压自己的裙摆,缓缓问道,“那你倒是说说,你们能把我怎么样呢?” 对方的脸就那么阴晴不定起来,若不是同伴死死拉住他,只怕当场就会发作起来。 后者神色复杂,“我们也是例行公事,还望凌小姐配合才好,该说的都说了,这样你也能早点出去。” 凌菲双眸微缩,随即不以为意地一笑,“当我三岁?” 说? 说什么?只怕按照他们的剧本说出他们要的话之后,自己永远也别想走出去了。 就这么吃了个瘪,对方再度色厉内荏地咳了一声,打算再说点什么,却被急促的敲门声直接打断。 来人神色复杂地看了凌菲一眼,然后附在开门人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凌菲潇洒起身,待他们说完才走向门口,“我可以回去了吗?” 回答她的却是更冷的一句话,“凌小姐,你被拘留了。” ☆、小惩大诫 连一张拘留证都没有见到,就得了那么一句话,凌菲便被莫名其妙地关进了小黑牢。 而且一关就是三天。 期间倒也没有人让她吃什么苦头,但是三天时间,一个人对着墙壁发呆,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真是快要将她憋疯了。 直到第四天,才有人蓦地将铁门来开,发出吱呀一响,“凌菲,有人来保你出去了。” 然后她才看到等在看守所大门外的叶于琛。 依旧是那辆悍马,他闲适地坐在驾驶座上,连看都没朝这边看一眼。 凌菲快步走过去,正要接近悍马,却听得油门一响,叶于琛直接将车开远了一百米左右的距离,然后停在路边,又恢复了十分有耐心的样子,等着凌菲上前。 “......” 一时搞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凌菲只能小跑追了过去。 可刚刚有点接近了,悍马又往前开了一段路,不多不少地,也是一百米。 她暗暗咒骂一声,被关押的时候积攒的火气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小跑改为大跑,追了上去。 结果叶于琛故技重施,又给她来了个我跑你追。 “擦——” 这次凌菲直接破表,直接以百米冲刺地速度冲了上去,拉开车门一气呵成地坐了上去。 “叶于琛,你疯了?!”她杏眸圆睁,怒意十足。 他却冷冷一哼,看也不看她一眼,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半晌才吐出一句,“看来三天的时间不够。” “......” 电光火石之间,凌菲已全然明白过来,“你找人关我?!” 理所当然地扫了她一眼,“怎么,不应该吗?背着我去找凌蕸,不让任江跟着,看来你胆子不小?嗯?” 意思再明显不过,他就是要关她三天黑牢,以示小惩大戒。 凌菲咬牙,这个男人承认关自己都能承认地这么理直气壮,让她焉能不气?此刻不振一振妻纲,岂非一辈子要任由他搓圆捏扁了?! “叶于琛!”她怒吼一句。 “凌菲!”他也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然后一个急刹,直接将车稳稳地停在了路边。 完全没想到叶于琛会是这么反应,凌菲一时呆住,傻傻地看着他紧绷得如冰山的下颌。 上一秒还打算说出口的话,此刻竟是一句也想不起来了。 车内的气氛却比上一秒还要冷。 不知过了多久,凌菲才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眼波流转,然后捂着胸口喊了一声,“哎哟——” 叶于琛紧张转头,却迎上了她促狭的目光。 凌菲猛然向前伸直了自己的手臂,将全身的重量挂在他脖子上,狠狠拉下他的头,凑上了自己的唇。 叶于琛猛然地推开她,拿起前面的纸巾一阵猛擦,一脸嫌弃,“几天没刷牙了?!” 她得意地笑,“不多,三天而已。” 别说刷牙了,就连脸都没机会洗。 关黑牢是吗?我熏死你。 叶于琛脸绷得更紧,一路风驰电掣地开到市中心,直奔御品,将她推进了女士桑拿房,然后狠狠吩咐旁边的女技师,“不把她搓掉一层皮,你们两个都别给我出来。” 凌菲笑意更深,心中几日来的阴霾一扫而光,几乎是哼着小曲进去的。 看着服务人员放了满满一浴缸的水,她迫不及待地将自己沉了进去,直到一整缸水慢慢变凉,她才双眼发虚地爬出来,俯卧在一旁的床上,任凭人家又搓又揉。 过了许久才神清气爽地出来。 门口有人恭敬地捧着一套衣服,“叶太太,这是叶先生交代准备的。” 华伦天奴秋季最新款长裙,湖水蓝的丝棉缎料被简单地裁剪成利落大方的款式,胸口开成了一个V字型,有点低,但却被一个巧妙的大蝴蝶结挡住了所有该挡住的部分。 性感却不失优雅。 换好之后在镜子面前,凌菲才不得不承认,叶于琛真的很会挑衣服。 旁边的人立刻递上一双同色的缎带半高跟鞋,和一只Mcqueen的蓝色蕾丝小包,“这个也是叶先生交代准备的。” 看来他还记得自己喜欢这个牌子.....,凌菲想起自己那次被沈月芳带去和叶家三口吃饭,便是拿的这个牌子的包包。 心中暖了暖,到底不舍得再生气,拿过那只包,“叶先生呢?” “叶先生交代说自己在休息区等您。” “好。”她低柔应了一声,款款而出。 叶于琛一身笔挺的西装,依旧俊朗地无可挑剔,只是在看到凌菲的那一刹那,狭长的眼眸微微眯了眯,很快恢复原状。 他伸出手,搂住凌菲的腰,将她暗暗往前一带,“走吧。” “去哪儿?” “到了自然知道。” 不顾她撅着嘴,他卖着关子。 “叶于琛,你告不告诉我?”她凶。 “你这样只会让我现在就想吻你。” “......” 这下凌菲彻底规矩了。 ——————————————————————————————————————————— 凌菲直接被带到了御品顶楼的某个酒会上。 可对这种活动,她向来兴趣缺缺,忍不住皱了皱鼻子,“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叶于琛脸上早已换上了无可挑剔的社交表情,十分彬彬有度,跟她说话的间隙,不忘朝不远处的其他人颔首致意。 “都是熟人,我们过去打几个照面。” 他拥着她往前走去。 走了小半个会场之后,她便兴趣缺缺,想要退到一边。 “脚痛?”他问。 “倒没有。” “那就继续。” 凌菲发现今天的叶于琛着实有些反常。 这种场合,她不喜欢,他肯定也不喜欢,可今晚他却没有拒绝任何一个人的示好,甚至还饶有兴致地陪着每位上来问好的客人聊了许久。 最后他还十分绅士地伸出手,“May/I?” 音乐适时响起,她有些疲惫,却不得不在全场的注视下,与他一同滑入舞池。 “叶先生,当心点,因为依我的熟练程度,很有可能将你踩得天崩地裂。” 叶于琛低低一笑,身体有意无意地靠近她,“我很期待。”或许她刚开始的姿势稍显笨拙,可在他良好的带领下,到底翩翩了起来,四目相投,尽是对彼此的情谊。 一曲终了,旁边的看客纷纷鼓掌。 叶于琛拉着凌菲的手,微微颔首,“各位,不好意思,我和我的妻子需要离开了。” 语气有些急促。 然后直接弯腰,将凌菲打横抱起,紧紧锁在怀中。 她一阵羞赧,头埋得低低的。 可这样的反应却是那样的恰到好处,让周围的人立刻露出了明了且暧昧的眼神,让出一条路,看着他们而去。 出了大厅凌菲才戳了戳叶于琛的臂膀,“这样离开,好吗?” 他在她耳边低头,呵出声来,“我就是要让全云城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妻子,看以后谁还敢动你。” 霸道到近乎偏执的话,又略带了一些狂妄,从一向理智沉静的他嘴里说出来,动人的程度自然是非比寻常的。 凌菲回握了一下他的手,却没有再说什么。 许是这几天神经绷得太紧,又在酒会上略喝了几口果酒,凌菲一上车,便昏昏地睡了过去。 直到车子停进海边别墅的车库,她才又被叫醒。 迷蒙之间,熟悉的气息已经欺身而来,一下一下地,轻轻地拂过她的鼻尖。 还没等她完全反映过来,修长的身影已经跨过中控台,直接将她锁在前台的靠椅上。 车库没有开灯,可借着院子里的微弱灯光,她还是看清了他眼中流动着的情与欲,因为它们是那样明显,没有丝毫遮掩,因为他觉得不需要。 凌菲咳了一声,有些不自然地别过头,“凌蕸那件事.....” “嘘——”他以唇堵住她的唇,“专心点,嗯?” 手,已经沿着她的裙摆,抚摸了进去,一点点向上,残忍地撩拨着她每一根脆弱的神经。 “给我。” 他说。 座椅靠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降低了,她的身体失去支撑,在他的压力之下,渐渐向后倒去。 干燥温热的手掌依旧带着魔力,让她欲罢不能地开始沉沦,却咬住自己的唇齿,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而叶于琛目光晶亮,早已识破了她的小伎俩,促狭地在她耳垂上轻轻一舔,惹来她惊呼,思维全面溃败地涣散开来...... 温热的吻一路而下,落在她的眉间,脖颈,胸前,小腹...... 凌菲本能想玩后仰,可身体却不自觉地高高供起,承受着他的热情。 他的技术是在太好,还没有进去,她就已经在修长手指的挑~逗下,开始泛滥成灾,而罪魁祸首却依旧不疾不徐,享受着她迷离的模样。 到底忍不住,她抓住他的肩膀,“不要这样.....” “那要怎么样?”他故作不知,手上的动作也慢了许多。 “......”她咬牙,不出声。 “怎样?你不告诉我,我不知道。” 声音无辜极了。 可凌菲知道,他绝对是故意的。 喘息着伸出手,将他的拉链解开,闭上眼睛哀哀求道,“快进来.....” 说完自己都觉得羞愧,却又有一种别样的快~感——院子里此刻还站着一些保护她安全的人,让她觉得隐秘却刺激。 她的掌心都是烫的,覆盖在他的灼热之上,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拉过他,直接埋入了自己体内。 这样的急不可耐,让她都觉得惊奇,可叶于琛开始的撞击,让她根本来不及思考这么多。 他的大手尤嫌不足地绕到后方,稳稳托住她的翘臀,让她更好地迎合着自己, 两个人都很久没做了,今天都像久渴之人找到水源一样,疯狂地想要榨干对方的每一丝体力。 就连最后被抱下车,洗好澡,又迷迷糊糊被叶于琛喂了几口温水这些事,凌菲都已经不记得了。 而她更不知道的是,在她被警察带走后的一个小时,叶于琛与凌蕸之间的那场对话。 ——————————————————————————————————————————— 面对面前这个住院时期还保持着精致妆容的女子,叶于琛实在无法做到一贯的彬彬有礼。 而后者在看到他的时候,也毫不留情地撕下了伪装。 “如果叶首长是来求情的,那我也可以考虑考虑,不予追究。只不过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只怕许家,也不会同意的。” 叶于琛气定神闲地走到病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许家?哪个许家?” 他们这个圈子,也是分等级的,许家之于他,只怕根本入不了眼。 凌蕸没想到他倨傲至此,睖睁了片刻,随即便是冷冷一笑,“叶首长,求情的人,似乎不应该是这个态度啊。” 他笑得比她更冷。 “谁告诉你我是来求情的,我是来警告你,”叶于琛弯下腰,“倘若再动主意到凌菲头上,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叶首长,你以为我凌蕸,是吓大的?” “你是不是吓大的,我不知道,不过我相信,你的公婆在见到这个东西的时候,肯定是会被吓到的。” 他将手里的文件直接甩到病床前,“许家?凌家?如果他们知道这个,会怎样?” 凌蕸拿起那份文件,翻到首页,已是全身冰凉,如冻库里刚拖出来的死鱼一般,连发抖的力气,都在一瞬间被那张纸吸得干干净净。 “许稼轩前段时间在医院做的精~子化验报告,今天刚好结果出来了,我拿来给你看看,还满意吗?叶太太。” 报告上死精症三个大字几欲将凌蕸的双眼灼伤...... 往昔的一切似乎都被这张诊断书连贯了起来,她突然觉得头痛欲裂。 可叶于琛依旧没打算放过她,“许太太,如果许公子顺利拿到这份报告,我相信这个病房里会发生一场上头版头条的事故吧?我很期待。因为我也想知道,在许公子有这种病的前提下,你那个孩子,是谁替他播种的?” 凌蕸努力敛聚着心神,好半天才颤抖着牙齿挤出一句断断续续的话,“你这个......魔鬼.....”叶于琛眼里尽是冷酷,“需要我这个魔鬼吩咐医院将这份报告交给许公子吗?” “你想.....,怎么样?” “一分钟之内,我要凌菲从审讯室出来,并且,”他抓过凌蕸的下颌,逼她直视着自己眼里的一派肃杀之气,“如果那些人动了她一根汗毛,我让你生不如死。” 声音里含了冰渣,绞碎了凌蕸脆弱的所有神经。 ——————————————————————————————————————————— 更大的寒流无情地开始开始袭击这个城市,让庭院中的一切都变得萧索起来。 在几个星期前,由何清欢亲自主刀,完成了老爷子的手术。 术后化疗的摧残是那样的无情,让身形健朗的革命老战士,也形销骨立了起来。 凌菲努力搅动着自己手中的粥,尽量不去想何清欢出手术室的时候说的那句话。 当时她一脸凝重,对叶于琛毫不保留地道,“打开看了之后才发现,情况远远比我们之前预测的要复杂得多。” 癌细胞早已攻城略地,扩散到每个能够到达的角落。 换言之,华佗在世,亦回天乏术。 一时间气压低沉,叶家上下,最近本就少见的开心颜,更是彻底消失了。 倒是老爷子自己,年过耄耋,有着异常的豁达,这段时日以来,平静无波,让人也瞧不出什么。 “你是不是想把粥搅成米糊给我吃?” “啊?!” 凌菲这才回神,停下手中的动作,将粥盛了出来,端到老爷子跟前。 “不想吃,”爷爷挥了挥手,示意凌菲将床摇起来。 她连忙照做,然后悉心掖了掖被子,才又将粥端过来。 老爷子再度挥手,“不吃也罢了,丫头,和我说说话。” 本欲再劝说几句,可叶家的男人们,固执起来都是一个样子,哪怕虚弱至此,老爷子眼里也是透着坚毅的光。 或许叶于琛的脾性,大部分来自于爷爷吧。 凌菲想了想,还是将粥放回床头柜下,乖巧地坐了下来,“爷爷,想聊什么?” 老爷子笑了笑,目光变得深邃起来,“爷爷以前对你很凶,你怪我不?” “哪里有凶?我怎么不记得了?” 看着她的撒娇卖痴,老人也不计较,眼神里还带了一种对小辈的宠溺,“以前爷爷以为你年轻,调皮,不懂事,所以才会那样,你不要怪爷爷。” “我真的不记得您有对我凶过。”她偏头,“又何来怪您一说?” “好孩子,”老爷子宽慰一笑,“爷爷这下走,也走得放心了。” 凌菲眼眶一酸,差点哭出来,“爷爷,您会长命百岁的,现在胡说,可不吉利的。” “我自己的病我比你清楚,”老爷子咳嗽两声,看着凌菲,“早些年枪林弹雨都过来了,看着平日里在一口锅里吃饭,一张炕上睡觉的兄弟们一个个在我身边倒下。所以现在,真的不算什么。” 最艰难的岁月,有着最纯真的理想,最执着的坚持。 想起那个时候,老爷子陷入了一阵沉思,脸上却一直保持着微笑。 凌菲耐心地等着,悄悄把输液器的加暖开到最大。 过了许久,才又听得爷爷道,“丫头,你嫁给于琛,是他的福气。那孩子....” 他叹了一口气,然后才继续道,“性格太倔强,又太骄傲,但是我看得出来,你懂他的。” “爷爷......” 老爷子摆摆手,示意凌菲听自己说完,“丫头,世界上最难得的,不是有多少金钱,也不是有多少时间,而是有一个真正懂得自己的人,你明白么?” 凌菲缓缓点点头。 “你们其实啊,是一类人,”老爷子又咳了几声才继续,“所以啊,才能在一起。” “爷爷,我们明天再说,好不好?先吃完饭?”凌菲一边帮爷爷顺着气,一边劝道。 “你听我说完,”老爷子又指了指床边的椅子,示意凌菲坐下。 她只得照做。 “丫头,你别看他那么傲气,有时候简直油盐不进,但是你相信我,他需要你,绝对你比需要他要多得多。” 有些不明白,但她也配合地点头。 “你们啊,得好好的。”老爷子说完这句,猛然咳嗽了起来。 凌菲吓的蹭地站起来,“爷爷,我们肯定好好的,但是现在您得先吃饭,然后明天再说,可好?” 老爷子乖乖躺下,闭目养着神,也没了说话的力气,吃了半碗白粥便睡去了。 ——————————————————————————————————————————— 深夜而归,却看到凌菲依旧坐在床头,就着小夜灯昏暗的灯光,叶于琛皱了皱眉,大步走上去,“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连他进屋都没发现。 “想爷爷白天说的话。” 那些话让凌菲有些隐隐的不安,却又想不起来哪里不对。 “什么话?” 凌菲笑了笑,拉过被单,“爷爷说你野性难驯,让我把你管好。” “胡说八道。”叶于琛揉了揉她的头,“你先睡吧,明早还得起来去医院和于瑾换班,我先去洗澡。” “嗯。” 滑进了被窝,她强迫自己合上眼睛。 可意识却依旧是那样的清晰,那股隐隐的不安在黑暗中又变得猖狂起来,最后变成模模糊糊的画面——一家三口在草坪上嬉戏,却始终让人看不清面容。 最后画面越来越清晰,她看到小女孩穿的是一袭白裙,背影都纯洁如如同一个小小安琪儿。 这是梦,快醒来......凌菲不断地这样告诉自己,却像被绑住了手脚,动弹不得,就连心里清晰的意识也仿佛被某种不知名的东西封印了一样,拼了全力也挣脱不出来,嘴更是被施了魔法一般,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直到手机的铃声响起。终于解救了她。 凌菲如快要溺毙的人抓到浮木一般抓过床头柜上,叶于琛的手机。 可来电显示上面的“于瑾”二字让她胸口一窒,让她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刚按下接听键,那边便传来叶于瑾濒临崩溃的声音,“哥,你们快来,爷爷不行了......” 凌菲大惊,手机已经滑落,掉在长毛地毯上,连声音都没发出来。 踉踉跄跄地下床,奔向洗手间门口,途中竟是摔了一跤,却早已感觉不出疼痛了,只拼命拍打着门,声音哽咽,“于琛,于琛,......” ——————————————————————————————————————————— 第二天,老爷子的遗体便由军方安排,护送回了叶家老宅。 一夜的时间,老宅已经被布置成了灵堂。 案桌上方悬挂着着老爷子年轻时候,一身戎装的遗像,遗像两边是巨大的白绢挽联。 音容已杳,德泽犹存 笔墨淋漓的四个字,由这个国家的最高领导人手书而成。 前面的案桌中间摆着紫檀香炉,两边分别是各色瓜果和精致糕点。以及按照云城习俗,点的几盏长明灯。 灵堂里放满了鲜花制成的花圈,黑色的挽联上尽是哀思之辞,因着来的人越来越多,不得不半个小时清理一次,方才有地方落脚。 清忆得了消息赶来的时候,眼圈下已经是浮肿一片。 “老太太.......,”她哽咽许久,到底才说道,“逝者已矣,保重。” 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难得你能来,去吃杯茶吧。” 已经有人朝这边张望了。 老爷子身份特殊,清忆一身缁衣,到底不适合出现在这里,说了几句体己话,也一步三回头地告辞回了天印寺。 凌家母子三人也到得极早。 沈月芳一身黑色套装,胸前别着小白花,神情哀戚,后面跟的是凌柏轩,凌柏凡两兄弟。 至于凌蕸,自然是要跟着许家前来吊唁的。 “如果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还请尽管开口。”沈月芳叹息道。 谭美云含糊应了一声,让人辨不明情绪。 凌柏轩将手中的吊唁礼金递上,却被叶正勋拦住,“父亲一生清廉,我们叶家一向不收这些礼金的。” 凌柏轩抬了抬眼,看了在场诸人一眼。 沈月芳这才后退一步,“收起来吧,老首长向来磊落,想必也不喜欢这些虚礼。” 但凡云城上得了台面的人物,此次基本到齐。 叶于琛,凌菲与叶于瑾在前排接受着各方慰问。 凌菲看着穿着一身烟灰色中山正装的老爷子安详地躺在鲜花丛中,让她产生错觉,觉得爷爷只是睡着了,随时都会醒来,对她说,“凌菲,陪我去打太极”,或者“凌菲,去给我沏壶茶来。” 那自己肯定会比以前更加心甘情愿地去做这些事。 可惜这也只是错觉而已。 来来往往,不停前来吊唁的人,提醒着她爷爷已经去世这个无情的事实。 其中不乏经常出现在新闻中的重要角色,可她已无心去辨认那些面孔了,只心痛且麻木地和旁边的叶于琛叶于瑾一些,不停地颔首致谢。 “请节哀顺变。” 秦越天的声音里透着浓烈的安慰气息,款款传来,有一种安抚人心的神奇力量。 正半跪在地上,往火盆里放着纸钱的叶于瑾猛然抬头,看向一身黑色西装的他。 他皱眉,再次为她眼圈底下的乌青皱眉了,正打算开口说点什么,却被一个身侧之人挽住手臂,“越天,怎么走那么快?” 一袭黑色套装,带着黑色蕾丝边的小圆礼帽,画着精致淡妆的干练女子,朝叶于琛开口,“于琛,节哀顺变。” 凌菲留意到秦越天脸上有一闪而逝的厌恶,却随即被掩盖了过去。 而身边的叶于瑾似乎在一瞬间,整个人绷得死紧,就如她此刻紧抿的唇线一样。 叶于琛淡淡开口,“费心了,请到那边休息区稍坐。” “谢谢,越天,我们走吧。”蒋会颖先声夺人,将秦越天的胳膊挽得更紧,目光还不经意地扫过于瑾的脸。 “凌菲,你和于瑾先下去休息一下,这里有我和爸妈就行了。”叶于琛看着凌菲,将自己的车钥匙递给她,“去我车里好了。” 叶于瑾脸色太过苍白,凌菲不敢多问,只扶着她慢慢往车里走去。 将空调开到最大,又把后座的毯子拿过来,盖到叶于瑾身上,凌菲才帮她调好座椅靠背,“于瑾,这几天你都没合眼,要不要先睡一会儿?” 叶于瑾艰难地摇了摇头,“哪里睡得着?” 爷爷从小将她疼成了眼珠子,现在只要一闭眼,她眼里心里,都是爷爷去世的画面。 最后老爷子却是找借口打发了她,自己拔掉了呼吸机,保留了最后的尊严,没有让他们看到自己最后形如枯槁的样子,却也为小辈们带来了毕生的遗憾。 只有奶奶坚定而执着,拉着爷爷残留有一丝余温的手,说了一句,“我懂你的选择。” 当时站在病房里的凌菲突然想起,爷爷说的那句,最珍贵的,莫过于有个人懂自己。 这便是爷爷奶奶之间的爱情。 让人感动到泫然。 而刚才于瑾看到秦越天夫妇的反应,也让她约莫猜到了,叶于瑾心里的那个男人是谁。 可于瑾不说,凌菲自然更加不会去问了。 握了握她的手,“于瑾,你睡一会儿吧,我也睡一会儿,嗯?” 叶于瑾缓缓点头,侧过身子,看着车窗外面一片萧条的冬日残景,目光一一掠过礼堂门口那些黄白相间的花朵。 在看到两个相携着从门口出来的人的时候,她隐忍多时的眼泪,终是流了下来,自腮边而下,无声地滑进高耸的黑色毛衣领子里面,瞬间湮没不见了。 叶于琛挂断电~话才推门进入卧室。可床上此刻却空无一人,只有床单上的细小褶皱提醒他,凌菲刚刚从上面起来。 略带了一些暖意的海风钻进房间,不安地撩动着白色的纱质窗帘,吹成了一个鼓鼓的形状。 他踱步到阳台,凌菲正端坐在椅子上,看着灰蓝天空,正在出神,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 晕黄的月也带了毛乎乎的边,像一滴晕染开来的眼泪一样悬在半空之中,将坠未坠。 心疼地看着她微微敞开的睡袍,将她抱在自己的胸膛处,又坐在了椅子上。 “又做恶梦了?” “嗯。” 凌菲低低应了一声,将脸埋在他的锁骨窝。 “梦见什么了?”他问。 “还是那样。” 自从爷爷去世之后,她的心理压力陡然变大到快要让她承受不住的地步,每天晚上都重复着那个噩梦——依旧是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温馨画面,但永远都是血淋淋的结局。 不知多少午夜,她是从那个噩梦中尖叫醒来的。 就像今天,明明已是春暖花开的时节了,可她从梦里醒来,依旧感到一阵阵的发冷。 虽然不忍,叶于琛到底问道,“有没有可能,是你小时候的样子?” 凌菲摇头,“怎么可能,那个时候我妈妈独自将我带大的。” 孤儿寡母,少不了要受白眼欺辱。 正人君子将言语化为利剑,用道德的名义伤害着她们母女,而阴险小人更加卑鄙,故作无辜地欺凌她们,也是常有的事。 而妈妈面对这些,总是一再隐忍,并且让她也学会了这两个字。 直到后来母亲车祸去世。 肇事逃逸。 母亲被撞断了大动脉,血流了一地,最后气绝。 思及此,凌菲一个激灵,不敢再想当时那触目惊心的画面。 他低沉地叹了一口气,抱起她缓缓步入室内,将她安置在床上,吻了吻她的额头,“等我回来。” 然后才缓步下楼,走到酒柜边上,借着昏暗的灯光看着一瓶瓶斜码在酒架上的酒瓶子,挑了一瓶凌菲生日年份的拉图,缓缓注入高脚杯内,然后捏着杯子的细脚,上楼转进书房,将偌大的办公桌抽屉打开,拿出里面的安眠药,拿出一片分成四个小半,最后丢了一小半进红酒里面。 立刻有无数的气泡升起,一串串地浮起,又瞬间湮灭。 这些安眠药还是他暗自着人准备的,却也一直没有使用过。 这些日子凌菲明显瘦了,眼下乌青更是厉害,让他心疼不已,生怕她身体受不了。 看来今天,不用也是不行了的。 再走进卧室的时候,他脸上已经回复了一派轻松的申请,“喝了吧,帮助睡眠的。” 凌菲不疑有他,仰头一饮而尽。 叶于琛拉过被单,将她平躺,然后坐在她身边。 “one/sheep,two/sheep,three/sheep......” 他居然开始数羊,只为帮助她安眠。 凌菲舔了舔嘴角,用很小的声音也跟着数了起来,却过了许久,依旧不能成眠。 “数羊好像没用。”她有些颓然地笑了笑,现在闭上眼睛,还是会感觉到胸口像被压着千斤巨石一样透不过气来。 “那数什么?” “水饺。” “啊?”他不解了。 凌菲低低道,“数水饺吧。我以前睡不着,妈妈也是数水饺的,她说,水饺跟睡觉听起来差不多,肯定能让我睡着,比sheep要好。” 他听得无比认真,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笑意,反而从善如流地数起来,“一只水饺,两只水饺,三只水饺......” 她眼睛却更大。 数到一百二十八只的时候,他终于停了下来,“还不想睡吗?” “......有点饿了。想吃水饺。” “......” 此刻是深夜两点,佣人们早已睡了,此刻吵醒他们怕是不妥。 他点了点凌菲的鼻尖,将她拉起来,穿上睡袍,“走吧,我们去厨房看看,能不能给你做一碗水饺?” “好。”她立刻起身,穿上拖鞋乖乖跟在他身侧,任由他牵着自己下楼。 结果还真让他们找到了小半袋面粉。 想来是厨师早晨烤面包留下来的。 他卷起袖子,“叶太太,恐怕要让你见笑了,要是饺子做成包子模样,可也得要吃才好。” 凌菲一笑,温柔地伏在他背上,感受着他和面时候,起起伏伏的身躯幅度,“你就算做成汤圆,我也吃得下。” 就这么抱着他,也有无限的安全感从他身上源源不断地传至她的四肢百骸,让她不惊不惧。 “白天于瑾来过了?” “嗯。”她慵慵懒懒地,提不起太大的精神,“她说,想开一个咖啡馆,问我要不要和她一起。” “唔......” “我觉得也可以,你觉得呢?”她问。 叶于琛的动作停顿了一会儿,“再等一段时日吧。” 若是能转移她的注意力,倒也不是不可以,盈亏无所谓,只要她和于瑾能够开心,叶于琛是乐于支持的。 只是...... 想到上次她被跟踪的事,到现在还没查出眉目,他到底犹豫了。 失去不起,所以才会如此挂心。 不过她倒也不坚持,只淡淡哦了一声,便又靠在他背上,不言语了。 “想吃什么馅儿,叶太太?”待他将面和好,才又出声低低问,“冰箱里应该都是今天备下的新鲜食材,去看看,吃什么?嗯?” 结果等了许久,也没有得到回应。 轻轻转身才发现,她竟是这样睡着了。 宠溺地一笑,他用手刮了刮她的鼻尖,“磨人的小妖精。” 雪白的面粉落在凌菲的鼻尖处,衬得她更加的无辜。 叶于琛干脆放弃这个饺子计划,直接将她打横抱起,轻而缓地走向卧室。二天被带到市中心著名的写字楼前的时候,凌菲还是没明白叶于琛的用意。 问了一句,也只得了一句回答:“作为这栋楼的女主人,带你来巡视一下,也是应该的。”虽然当时,专用电梯里只得他们二人,她还是不可避免地红了红脸。 电梯直达顶楼。 甫一出来,凌菲便闻到一股袅袅的檀香味,淡香清雅,甜而不腻,很是安神。 面前巨大的水幕从天而降,落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之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而水幕之后自然别有洞天。 传统的中式装修风格,家具摆设皆是上等木料,一看便知此地造价不菲,奇怪的是却连一块牌匾也无,让人根本看不出个所在来。 穿着一袭月牙白旗袍的女子款款迎了上来,在他们面前站定。 “你一定就是凌菲吧,我听于琛提过好几次了,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声音也如玉石落地,清脆好听。 叶于琛笑了笑,揽住凌菲的肩,“这是老友,沈笑婵。” 凌菲礼貌地点点头,“沈小姐,你好。” 然后只听得叶于琛道,“凌菲,你和笑婵四下转一转,我去去就来。” 凌菲乖乖答好,然后便跟着莲步轻移的沈笑婵往内室走去。 整个楼层被规划成了一个太极八卦的格局,处处可见禅机禅语,也不乏名家字画挂在墙壁上。 或许沈笑婵安稳沉静的性子,便是由此而来。 转了一圈之后,叶于琛未归,凌菲被沈笑婵领进了一间用帘子隔开的厢房中。 “于琛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先坐一会儿吧。”沈笑婵指了指靠窗的一个贵妃榻,然后从桌上拎起哥窑冰裂纹的水壶,倒了一杯茶水递到凌菲手中,“先喝杯茶。” 凌菲道了谢,也不拘谨,喝了茶水便闲闲靠在贵妃榻上。 许是昨晚没有睡好的缘故,困意竟是袭了上来,不多会便昏昏沉沉地合上了眼睛。 ——————————————————————————————————————————— 叶于琛在休息区等了约莫一个钟头之后,才见到沈笑婵出来。 他立刻起身迎了上去。 “如何?” 沈笑婵皱了皱眉,“催眠结果显示这是幼时的精神压力障碍,在一段时间内可能被掩盖住了,可老首长的去世,又勾起了她潜意识里面的那些不愉快回忆,所以才造成了这段时间来的精神紧张。” “当真?”他眉头拧得更紧。 “怎么?”沈笑婵斜睨了他一眼,“连我都信不过?” 国内心理学界,谁人不知她这个中坚人物,此刻却无端被叶于琛怀疑起来。 “何解?”他直奔主题,不在多余的话题上做过多纠缠。 “药物治疗基本没什么用,主要还靠心里的克服。你说她愿意告诉你小时候的事?” 叶于琛点头,“说了一些。” “那是好现象,说明她十分信任你。你多陪着她,如果再出现梦魇的现象,你就用身体抱住她,给她安全感,”沈笑婵顿了顿,“当然,如果你能够把她唤醒,那是最好的。因为唤醒的次数多了,会增加她的心理暗示,让她在睡梦中也会慢慢清楚地意识到,这只是个梦而已。” 叶于琛听得极其认真,不时还如同一个专心的学生那样发问,“还有其他办法吗?” 沈笑婵偏了偏头,“做一些她平时里不做的事,刺激一些的,让她有个发泄口,能够发泄出来,也是好的。” “唔,”他再度点头,“于瑾说,想和凌菲一起开一家咖啡馆,你怎么看?” 沈笑婵推了推眼镜,“有亲人陪伴,又有事可忙。那自然是最好的。” 他沉吟了片刻,“我知道了,谢谢。” “何须如此客气?”沈笑婵看了一眼厢房方向,“此刻也差不多快醒了,去陪着她吧。陌生的地方醒来,若是见到的第一个人不是你,可能又要害怕了。” 叶于琛微微颔首,便大步朝厢房方向走去。 沈笑婵看着他有些匆匆的背影,了然地笑了笑。 这个孤寂了这么多年的男人,总算找了属于他的阳光了。 ——————————————————————————————————————————— 有些懊恼地捶了捶自己的头,凌菲依旧想不起来,为何自己会在那个地方睡着。 “真是丢脸,”她朝正在开车的叶于琛软软开口,“在那么漂亮的地方睡着了。” 叶于琛握住她轻捶自己脑袋的柔荑,“昨夜没睡好,我可以理解的。” 昨夜..... 凌菲猛然想起昨夜的饺子还没吃到口,连连摆手,“昨天的饺子,我要吃,我们回去。” 他勾了勾唇,“饺子可以吃,但是得先去一个地方。” 然后一个左转,将车往市郊的地方开去。 眼前废弃的旧仓库让凌菲更加不解,“来这里?” 刚刚还在人间繁华所在,现在却置身荒芜的杂草丛中,任谁都会不适应。 叶于琛扬起一抹笑,摊开手递到她面前,“不敢?” “切。” 她用力抓住他的大掌,将自己递了出去。 两个人十指相扣,来到灰色的大墙边,叶于琛熟练地带着她穿过墙角的一扇小小铁门。 凌菲顿时瞠目结舌。 仓库近乎无物,只有一排排木制的靶心,整整齐齐地排列在南边远处的天然砖墙边。 如不是刻意去看,几乎让人要忽略掉那个蹲在墙边,正在整理物件的男子。 见到叶于琛进来,那人立刻迎了上来,豪气地拍了拍叶于琛的肩膀,“叶,好久不见!难得你能想起我。” 叶于琛回以他一个拥抱,然后站定,“这是内子,凌菲。” “弟妹好!”虎背熊腰的男子声如洪钟,热情爽朗,“我是徐坤。” “徐大哥好,”虽然不知这个徐坤与叶于琛之间的关系,但从刚才的一系列动作之间也不难让凌菲揣摩出关系匪浅这四个字。 三个人边说边往不远处的墙角走去。 那边有一个黑色的箱子,被打开的时候,着实让凌菲倒抽了一口凉气。 各色枪械被整整齐齐地码在箱子里,发着黑压压的光,旁边还有一排排金色的子弹——拥有与阳光一样的颜色,却能随时要走一个鲜活的生命。叶于琛弯腰,挑眉看着徐坤,“玩一把?” “正中下怀。” 徐坤熟练地拎出一把钢灰色的小手枪,丢给叶于琛,“试试这把。” 后者勾唇一笑,脱掉自己的大衣递到凌菲手中,接过枪却并不急于看,而是从箱子里找出一副耳塞和护目镜,帮凌菲穿戴好之后,才熟练地拿起弹匣,利索地推进弹膛,然后跨出两步,抬肘侧身瞄准。 连续十二声巨响之后,凌菲便见得徐坤立刻伸出手鼓掌,“发发正中靶心,不愧是叶于琛。” 叶于琛漫不经心地放下手中的枪,“还行。” 徐坤笑了笑,不再评论,而是拿起箱子底部的一个桃木盒子,递给凌菲,“弟妹,我这里也没有别的物件,倒是前几天寻摸了这么个宝贝来,你看看,喜不喜欢。” 凌菲看看那个盒子,再看看叶于琛,咬了咬唇。 “拿着吧。”叶于琛开口。 她这才接了过来,盒子沉甸得紧,打开一看,更是不得了。 通体金色的一把手枪,静静地躺在樱桃红色的丝绒布上。 非比寻常的玩物。 叶于琛扫了一眼,“86年的0.357沙漠之鹰,你倒是大方。” 而且还是黄金版,黑市早已有价难求。 “送弟妹的,自然不能寒碜了不是?”徐坤爽朗一笑,想抬手拍拍凌菲的肩膀,却被叶于琛抢先抱住她,巧妙一躲。 惹得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弟妹,平日里跟男人打交道惯了,别介意啊。” 凌菲哪里会介意这些,她还处于那份礼物带来的震惊之中。 “来,我教你。试试,玩玩。”叶于琛拿起枪。 徐坤见状,十分懂事地退了出去,将这一方天地留给了他们。 冰冷而沉重的枪托被递到凌菲手中,让她一根根收紧自己的手指。 叶于琛伸手包裹住她的手掌,“这样握枪。” 他站在她的身侧,右臂拖住她的右手,左手环在她的腰部,带着凌菲的身子侧向靶子方向,“手不要抖,瞄准,不要动。” 他的食指扣住她的,按下了扳机。 连续九发,依旧全部命中红色的靶心。 强大的后坐力震得凌菲户口发麻,却让她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说不出的快~感,好像心中的抑郁之气在子弹发射出的那一刹那全部喷射而出,随着子弹的飞射消失得无影无踪。 “还玩吗?”他笑着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 惹来凌菲一阵战栗,“好。” “来,我教你上膛。”他拉过她走到弹药箱边上。 随后又是连续好几次的射击,这一次没有他的帮助,居然也能打得似模似样,英姿飒爽。 可叶于琛宣布成绩的时候,凌菲还是抽了抽嘴角。 “全部脱靶。” “......”她认命地再拿起一个弹夹,按照叶于琛教的方法有些笨拙地上膛,再次射击。 “命中一发。”他宣布。 “哈——”她尖叫了一声,小脸上尽是红扑扑的兴奋之色。 让叶于琛觉得这趟真没白来。 “还要打吗?” “嗯!”她重重点头,欲罢不能。 打光徐坤准备的所有子弹,两个人才在夕阳下缓缓归家。 直到睡觉前,她还在咕哝什么时候再去一次,惹得叶于琛一阵大笑。 这天晚上,她和他,睡了自爷爷去世以来,第一个安稳觉。 一夜无梦,得以好眠。 ☆、独一无二 翌日清晨。 “夫人,”新来的管家在厨师呈上新鲜的水饺及各色新鲜水果之后,才恭谨地将手中的托盘递到凌菲面前。 “这是什么?”凌菲拿起上面的文件袋。 叶于琛拨出一个水饺,递到她嘴边,看着她乖乖咬了一口,才解释道,“不是说要和于瑾开咖啡馆吗?” 凌菲眉眼均是一亮,连忙打开文件袋。 “这么多照片是干嘛的?” 她看着里面那一张张建筑物的照片,不解地看着叶于琛。 “不是要开咖啡馆吗?那就挑一个自己喜欢的地方,开一个大的。” 这些都是叶于琛在闹市区的房产,由得她们选,开个自己中意的,也开心些。 “太好了!我真怀念人们吃到我烤的蛋糕,那种满足的样子!” 凌菲说完便小心翼翼地将那些照片一字排开,最后目光落在一栋法式的小洋房上,“这栋,可以吗?” 叶于琛起身,将手中的餐巾放回桌上,走到她身边吻了吻她晶亮的额头,“你喜欢就好。我先去部队,晚上回来陪你,你想去实地考察这些地方也可以,让任江陪着你便可。” 她伸手抚了抚他的手背,“可以叫于瑾一起吗?” “当然。”他吻了吻她的掌心,接过佣人递过来的大衣,眉眼舒展地走向海边别墅的大门口。 看来自己昨晚做出的这个决定,当真是对的了。 因为他发现,叶太太的笑,对自己来说,真的比什么都要重要。 ————————————————————————————————————————— 叶于琛安排的专业经理人办事速度惊人。 只用了短短半个月时间,市中心这座据说是上个世纪早期留下来的法式小洋房,就变成了名为“饮鸩”的咖啡馆。 饮鸩,饮鸩止渴。 叶于瑾取的这个名字,乍一看让人望而却步,但实际却勾起了人们对这里咖啡品质更大的好奇心,今天下来,云城的人基本都已经知道了,饮鸩里面两位老板,一个咖啡做得好,一个甜品做得好。 倒也在叶于琛的意料之外,门庭若市起来。 凌菲坐在床头的圆形欧式梳妆台前,将手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一边连连惊叹着今天的流水进账再次刷新纪录。 叶于琛双手枕头,看着那个一副勤劳小蜜蜂模样的忙碌背影,无声的勾了勾唇。 明明有专业经理人打理这些,可她倒好,一句话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便把人家斯坦福毕业的高材生打发走掉,自己一板一眼地管理起来。 居然也能上手得顺风顺水。 待她算完,揉了揉酸胀的眼,才小模小样地爬回床上。 “眼睛酸死了,你给我做做眼保健操。”她躺在他胸膛上,毫不客气地指使着。 宠溺一笑之后,叶于琛伸手揉着她的太阳穴,“买个计算器多快,非得自己打算盘。” “你不懂,算盘打起来噼噼啪啪的,多有成就感,每响一声,就代表我们赚的钱又多了一分。” 叶于琛无奈地轻啄了一下他家小财迷的后脑勺,“那还嚷眼睛酸?不如明天把经理人叫回来吧?” “不行,”凌菲立刻睁开双眼,掰起手指算,“那么多工资,请那么个高材生给我打理这个咖啡馆,我会有愧疚感的。” “财迷。” 十足的小财迷。 “切,”凌菲闭上眼睛,舒舒服服地享受着叶于琛的熨帖服务,“我想和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 “店员我能不能自己找?你给我找的那些清一色的男人,个个人高马大,好些顾客都不敢来了。” “不行。” 所有的事都可以商量,唯独这件不行。 店员都是他精心安排,从安保公司调来最高精尖的人。 不过这一点,他也没打算让她知道,怕增加她的心理负担。 “为什么?”她不服。 “因为.....,”他的手开始渐渐往下,嘴里也不忘胡乱忽悠,“我的叶太太这么迷人,我怕你转变取向去喜欢女人了......” 凌菲无语,在自己喘息之前拉住他的手,“那你安排这么多男人,你就不怕我......” 叶于琛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叶太太,这个话可是犯忌讳的,所以为了保证我在你心里的地位,我决定每天都榨干你的每一丝精力。” “唔——” ...... 许久许久之后,凌菲从一片朦胧之中,猛然惊醒。 她连忙推了推身侧的叶于琛,“那个......” “怎么了?”叶于琛起身,将床头的灯光拧亮一点。 “那个,我们今天是不是.....,是不是......” “什么?”他不解。 “是不是,没有......” “你说没带套套?” “......”凌菲脸上一热,“是......” 叶于琛伸手将她拢在怀里,“要个孩子,可好?” 她和他的孩子。 以前从未想过的问题,如今被他提到了台面上,她惊讶地发现,自己一点也不抗拒这个建议,甚至还生出渴慕来。 哪怕知道自己现在或许并不适合走到人生中的这一步去,可她还是甘之如饴地点了点头,“好。” 她愿意。 叶于琛心中大悦,摩挲了一下她裸露在外的肩膀,将这个话题深入了下去,“想要儿子还是女儿?” “你呢?” “都好,”他啄了啄她的眉心,“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那最好是双胞胎,一儿一女最佳。” “好......”叶于琛低低应着,手又开始不闲着了,“既然要生双胞胎,那我们应该再补一次,双倍努力才行。” “嗯......”她无限娇羞,承受着再度袭来的热情。皓皓清辉被海风拂进房间的时候,凌菲正好醒来。 习惯性地咕哝了一声,伸手摸向一侧,却没有摸到熟悉的体温。她猛地睁眼,发现头顶的圆形雕花床头灯开着,伸手将灯光调得更亮一些,她试探性地唤了两句叶于琛,却没有得到回应。 手机震动了两下,提示有新的信息。 懒散地拿过来一看,居然是叶于琛发来的。 “叶太太,如果醒了,穿好衣服。” 信息最后好附了一个箭头,提示凌菲往前看。 凌菲依言而行,却在下一刻觉得呼吸都被夺走。 华盖顶的床位处,不知合适被放进了一个立式的大衣架,上面挂着一袭白色的裙装。 上面用白色的手工蕾丝堆成了一朵朵的玫瑰,做成了改良的旗袍领,就连盘扣,也是立体的玫瑰式样,下身则是白纱做成的坠地长裙,飘逸而清雅的造型,让她起身,忍不住就换了上去。 无论肩头,还是收腰,以及长度,都是那样刚刚好的。 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 手机又震动了两下,她连忙拿起来看,依旧是叶于琛: “衣服穿好了,请到楼下的草坪上来。记住不要带‘保镖’。” 凌菲噗嗤一笑,知道他说的是这几日一直赖在他们房间角落里的大喵。 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按照他的要求款款下楼,往草坪走去。 此刻所有的保全人员已经得到叶于琛的吩咐悉数撤退,只留下他一人。 看着凌菲在水色月光中款款朝自己走来,他的呼吸,还是避无可避地一窒。 而微笑而立,一身白色手工西装,甚至还戴了黑色领结的叶于琛,亦是她没有见过的。 突然想起自己最爱看的,也是万千女孩心中的那个场景。 她的英雄,踏着七彩祥云,来娶她。 待走近他身前,凌菲才缓缓问道,“这么晚了,要去哪里?” “上去便知道了。” 他扶着她的手上了飞机,然后吩咐前面的飞行员可以起飞了。 飞机刚到别墅上空,四下便有烟花升起。 一声接一声,越来越紧密,越来越连续,到最后整个天空都被烟花染成了绚烂的粉紫色,而他们处于烟花之间,满目的绚烂。 “叶太太,生日快乐。” 凌菲终于完全清醒过来。 这是他陪着自己的第二个生日了,却依旧带给她同样的感动和惊喜。 “谢谢,叶先生。” 他拥住她,站在机舱内,轻轻抬起她的手,吻了吻她的脸颊,“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对不对?” 许是因为他鲜少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到让凌菲愣了愣,笑容才慢慢荡漾开来,“你说呢?” 叶于琛给她的回答却是突然放开她的手,退了一步,就那么单膝跪在她面前,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个黑色的丝绒盒子,直接打开,递到凌菲面前,仰头看着她,神情恳切,“嫁给我。” “.......” 难道他们现在不算夫妻? “凌菲,请你嫁给我,我们去登记。”他说得那样恳切,连窗外的星星们,都似乎睁大了眼睛,屏住呼吸,在等待凌菲的回答。 可此时她的心跳,已经比窗外的烟花声音还要响了,扑通扑通,跳得那么快,那么激烈,都是为了眼前这个待她如珠如宝的男人啊。 “凌菲?” 见她不回答,他竟是有些着急了。 凌菲这才回神,柔柔一笑,“都老夫老妻了,说这些真不怕羞。” 他却依旧执着而热烈地看着她,“嫁给我。” 戒指是通体暗红的鸽血红宝石,被雕刻成了立体玫瑰的形状,镶嵌在六爪立柱中,除此之外,再无别的装饰了,却依旧精致而奢华。 “这颗红宝石,是我在某个阿拉伯王子手中,打赌赢来的。全世界独一无二,叶太太,你就是我的那个独一无二。” 当他看到这块巨大的原石的第一眼,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应该属于她,属于自己的叶太太。 可是它原来的主人也是不缺钱的。 如何才能将它收归己有,便成了一个大问题。 最后冒险打了一个赌。 对方输得心服口服,却也不忘捶了捶他的胸膛,“叶,你是个疯子。” 是的,他是个疯子。 只为了这么一颗他认为配得起他家叶太太的宝石,他可以拿命去赌。 但是她值得。 因为她对自己来说,真的是独一无二的。 独一无二的美,独一无二的好。 甚至连撒娇,生气,撅嘴,连睡觉的时候,她都是那么地独一无二。 见她不回答,他有些急了。 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有些急了。 “你说,你嫁不嫁?”脸上的肌肉都因为轻度紧张,有些微微紧绷起来。 显得他的轮廓越发立体了,双眼,也闪着雪亮的光。 叶于琛发誓,他连第一次出任务,都没这么紧张过。 凌菲在自己的眼泪落下来之前,低低应了一声,然后将左手缓缓递到叶于琛面前。 他拈起戒指,无限温柔地套进她左手的无名指中,让玫瑰与原来的心形戒指并排而立,相得益彰。 他起身,将她牢牢锁在怀里,“你是我的了。” 孩子气得紧,却让她眼泪落得更凶,“你也是,反悔都不行了。” “放心,我不会。” 她吸了吸鼻子,“那现在,你能告诉我,我们要去哪里了吗?” 他挑眉,“不是告诉你,登记吗?” “什么?现在?” 午夜时分? “现在。”他答得十分肯定。 “你确定这个直升机上的燃油够我们飞到美国或者欧洲或者火星上?” 到底没忍住,叶于琛哈哈大笑,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发,“不用去那么远,就在云城。” 二十分钟后,直升机落在了云城民政局门口的停车场上。 本应大门紧锁的民政局此刻却是一片灯火通明,让凌菲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一行人在门口看到他们下飞机之后便匆匆前来。 为首的是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在见到叶于琛的时候立刻恭敬地上前来,热络地伸出手,“叶首长,欢迎欢迎。” 热情程度堪比各大星级酒店的门童,只差说一句下次再来了。 思及此,凌菲一时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对方立刻知情识趣,“这位就是首长夫人了吧?两位里面请,我们的工作人员已经恭候多时了。” “劳你带路了。” 一行人又都暗自观察着叶于琛的步伐,调整着自己的节奏,缓缓地朝大楼内部走去。 凌菲看了一眼叶于琛的手,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我们的户口本,身份证呢?” “白天的时候已经送过来了。” “......,”她无语,但也是要抗议一下,以表明立场的,“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会答应呢?” 叶于琛回了她一个你还能跑哪儿去的眼神。 凌菲做了个鬼脸,却也掩饰不住此刻满心的欢喜与幸福了。 两个人跨进民政局大门的时候,沉闷的钟声正好敲响。 十二点。 “恭喜叶首长,首长夫人。” 工作人员将结婚证发放到两个人手中的时候,凌菲依旧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我突然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她说。 叶于琛一脸黑线,旁边的工作人员则是竭力忍住笑意。 “上了也下不去了,我不会靠岸的,你死了这条心。” “哦......,”她依旧梦幻中,用眼神扫视了一遍这个两个人领证的地方,然后看向工作人员,傻傻地问了一句,“离婚也在这里?” “......” 这下叶于琛的脸更黑,工作人员们忍得更加辛苦,脸都憋得通红了,却依旧不敢笑出声来。 凌菲手里那个属于她的小红本在下一瞬间就被抽走。 叶于琛煞有介事地将两个小本捏得紧紧的,“这个交给我保管了,明天我就去瑞士银行找个最高级的保险箱锁起来。” “至于吗?”她终于回神。 “省得你拿来换了离婚证。”他霸道地拥着她出了门。 直到两个人回家,她才反应过来,“如果我没答应,你会怎么办?” 叶于琛深沉一笑,故作阴测测的样子,“那是在直升机上,你敢不答应吗?就不怕我把你扔下去?” “......那我就拉你一起!”她狠狠说了一句。施施然走进浴室。 然后她听到叶于琛了的那声毫不犹豫的好。 这算不算是别样的生死相随? 凌菲笑了笑,却没有问出声,只望向镜子中那张脸,依旧是酡红如醉的。 叶于琛不知何时倚在门框上,看着她,眼中含了些许歉意,“叶太太,今天是我们的新婚夜,我却没能给你一个婚礼。” 爷爷去世,还得守丧。 短时间之内,婚礼都是不能举行的了。 她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我懂得的。” 回答她的是他沉稳的脚步声。 叶于琛走到她面前,将她一把抱起,“那,我们可以开始洞房了吗?叶太太。” 凌菲将头埋在他胸前,“可以的,叶先生。” 窗外月儿开始渐渐西沉,代表着新的一天已经开始。 凌菲在自己二十岁生日的第一时间,成了法律上的叶太太。 从今以后,他们的人生,无论浮沉,都要在一起了。 她想,她是幸福的。 PS:谢谢大家的支持。9号还有一次大更。 ☆、引蛇出洞 叶于瑾理好架子上的咖啡豆,转身就看到凌菲有气无力地趴在流理台上,吓得她立刻走上前去,“怎么了?” 凌菲脸色又惨白了几分,刚刚有点点缓解的腹痛又因为叶于瑾这句话强烈了许多。 “我肚子疼......” “吃坏肚子了?!”叶于瑾想起今天中午硬拉着凌菲去吃的刺身,心里又虚了几分。 “没.....,是那个来了。” 叶于瑾皱眉,“我记得你以前没这么厉害的啊?” 凌菲有气无力一笑,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个月的例假总是提前报到,疼痛愈演愈烈不说,时间也持续得越来越长了。 此刻已是仲夏,咖啡馆里冷气被开到舒适的问题,可她依旧是疼了一身汗。 叶于瑾连忙倒了一杯开水,看着凌菲喝下去,然后吩咐任江,“凌菲身体不舒服,你送她回去吧。” 任江立刻打开咖啡馆的门,恭候在门边。 凌菲也不推辞,拿了包便按着小腹往门外走。 一出门便被火红的日头照得更加头晕,也顾不得许多,扶着咖啡馆门口的栏杆便喘息起来。 任江脸色沉了沉,用眼色示意司机,后者很快明白过来,从车里拿出一把黑色的大伞迎了上来。 “夫人,先上车。”任江用力扶起她,将她放进劳斯莱斯的后座。 银色的天使标志很快变成一道白光,消失在咖啡馆门前。 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那辆黑色轿车的车窗在此刻缓缓升起。 助理模样的人转身看着自己的老板,“少爷,要不要跟?” 墨镜男子缓缓垂头,玩弄着自己手中那块上好的翡翠,淡淡吐出两个字,“不必。” ————————————————————————————————————————— 叶于琛接到任江的电~话,便交代一下,直接驱车回到了海边别墅。 “夫人呢?” “刚刚睡下,吃了药。”管家毕恭毕敬地为叶于琛拉开门。 “什么药?” 像是早知道叶于琛会问,管家立刻拿出一张说明书,“夫人交代的止痛药,家里这几个月都备着的。” 他俊眉微拧,又吃止痛药? “知道了,你交代厨房熬一些红枣姜茶,记得放一些红糖。” “已经熬好了,夫人睡着了,所以一直没端进去,只是温着。” “给我吧。” ...... 端着姜茶,叶于琛缓缓上楼,因着长毛地毯的缘故,倒也没有声响,是以推开卧室门的时候,凌菲依旧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将碗放在床头,发出轻轻一声闷响,凌菲头也不回地咕哝了一句,“再给我喝这些东西,我就叫叶于琛把你们开除掉。” 似曾相识的语气,让他柔柔一笑,自己以前不也是这么威胁那些护士被她听了去吗? 自己的小妻子,真是越来越像他了。 “是我。”他伸手想探探她的额头。 却摸到她脸上的一脸冰冷。 “怎么哭了?!”他强迫她转过身来看着自己,“哪里不舒服吗?” 谁知她竟躲开他的手,将自己埋在浅绿色的被子下。 “怎么了?”他语气有些焦急起来。 她依旧不回答,只让他看见那被子一耸一耸地起伏着。 叶于琛无措,干脆脱掉自己的鞋子,也半卧了上去,将她连人带被整个抱在怀里,又不敢太用力,只怕伤着她。 “再不出来,可要闷坏了,叶太太。” 早上出门前,她还在床上跳来跳去,一边等他洗漱,一边说着咖啡馆里的趣事,结果不过大半天光景,就哭得这般惨烈了。 被子里突然传来呜咽声,像只受了伤的小狗一样。 叶于琛再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将被子掀开丢到一旁。 凌菲长发蓬乱,让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可肩膀还在抽动着。 他连忙撩开她的发丝,发现竟是连眼睛都哭肿了,红红的一圈,脸上满是泪痕。 “怎么了?于瑾欺负你了?” “没有......”,她鼻音浓重,然后圈住他的脖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这个月又失败了......” 叶于琛想起前几个月,她每次失望的样子,一阵心疼,连连安慰,“没关系,你还年轻,别怕。” “都四个月了......” 每个月都满心期待能有个小生命到自己腹中来,可每个月都有那么一抹触目惊心的红打断她的美好愿望。 叶于琛蹙眉,“先把身体养好了,宝宝肯定会来的。” “真的?”凌菲吸了吸鼻子,看着他。 “真的。” “那宝宝什么时候来?” “快了。” “什么时候?”她开始钻牛角尖。 他擦掉她脸上的泪痕,“还记不记得我们去打枪?” 她点了点头,这段时间有时间的时候,他都会带自己去。 “我每次是不是都能打中?” “是啊。” 但是在这个时候说这个做什么? “你老公我是神枪手,你还怕不能怀孕?” “......” 叶于琛握住她的手,认真保证道,“为夫一定会更努力的,叶太太。” 凌菲脸一红,到底止住了抽泣,低低埋在他胸膛,应了一声好。妇科泰斗孙医生从一堆检验报告单里抬起头,看了看眼前这对衣着考究的夫妻,最后目光定在了凌菲脸上,“你几岁的时候,月~经初~潮?” “......”凌菲脸上立刻红霞一片,喃喃地有些说不出话。 “别局促,这个是必须得回答的。”医生推了推眼镜,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十三岁。”她声音小如蚊呐。 “量多吗?” “以前还好,就是最近决定要孩子之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多了起来。” 这是叶于琛回答的。 又引来凌菲一阵尴尬,眼神不自觉飘向窗外。 孙医生再次抬头看了看两个人,这对夫妻相处的模式让她勾了勾唇,继续问道,“有血块吗?” “有一些。”这次又轮到凌菲了。“大不大?” “啊?”她更加尴尬,脸都张成猪肝色了。 “血块大不大?” 凌菲尴尬抬手,比了比血块大小。 医生这才拔掉笔帽,低头开始书写起来。 “你太瘦了,气血两亏,才会造成痛经成这样这个问题,先开几帖八珍汤吃吃看。” 最后叶于琛接过药方,仔细看起来。 人参15克白术20克茯苓15克炙甘草10克熟地20克川芎15白芍15当归20。 常规的方子,倒也没什么大问题。 “平日里饮食应该注意什么呢?” “多温补,少寒凉。药补不如食补,可以适当吃些山楂,茴香,生姜,红糖,胡椒,辣椒,茄子等温热的食物进行调节,平时还要多运动。忌烟忌酒。” “谢谢。” 叶于琛将药方收好,才牵起凌菲起身,往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又被孙医生叫住,“调理这段时间,房事稍微节制一点。” “......”凌菲无语,再也不好意思回头。 叶于琛脸上也挂不住,轻咳了一声,再次道谢,就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 凌菲倚在叶于琛的背上,闻着中药特有的黏附浓郁气息,皱了皱鼻子,“干嘛非要自己亲自煎药?” 叶于琛用筷子在新买来的通电细白瓷煎药罐里探了探,确定药量之后才关掉电源。 “我亲自煎药,你才不好意思偷偷倒掉。” “......” 还真了解她。 凌菲依旧嘴硬,“哪里会倒,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是是,我小人了,”叶于琛熟练地将药拿起,倒进旁边的一个精细的描金白瓷碗里,然后又用纱布隔着碗,将药缓缓再一次倒入另外一个空碗中,最后才转身,将药碗放进凌菲的手中。 却不急于催她喝下去,而是将自己的手覆在她的小手外面,就这样抵着她的额头,和她一起碰着那个药碗,细细地吹凉里面的药汁。 浓黑的药汁反射着薄薄的光,如同一面小小镜子,将两个人的脸映在了里面。 不得不说中华医药的博大精深。 植物的根茎,果实,叶片,多话,甚至于动物的骨骼,皮毛,尸体,都可以被拿来做药,还传承了几千年。 强拉着她去看这个医生,现在又亲自煎药。 看来叶于琛是很想要孩子了。 不知为何,她心里有点难过。 “老公,我一定会好好喝药的,争取早点怀上宝宝。” 不让你失望。 最后一句,她没有说出口。 叶于琛听到这个话,突然停下了动作,十分严肃地看着她,“你觉得我带你去看医生是想让你早点怀孕?” “难道不是吗?”她直觉地回应着。 “傻瓜。只是不想让你每次都那么难受而已。” “啊?” 原来是这样...... 怎么办?她又想哭了。 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更因为他对自己的好。 凌菲吸了吸鼻子,努力控制着自己眼中那层水膜表面的张力,不让泪珠掉下来。 “凉了。”叶于琛打断她,撤掉自己的手,提醒她喝药。 凌菲嘟了嘟唇,不情不愿地抬手,将两片薄唇凑到碗边,深吸一口之后,屏住呼吸灌下一大口。 舌尖立刻弥漫起一股钝钝的涩,沉沉的苦。 让她不敢再含在嘴里,只得匆匆吞下。 “还有。”他不留情地提醒道。 凌菲自知抵抗不过,干脆捏起鼻子,直接全部灌了下去。 “好苦......” 话音未落,便听得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她嘴里被塞进了一颗糖。 酸甜的味道顿时铺满她整个口腔,倒也不觉苦了。 “话梅糖,不许贪多,每次喝药吃一粒。”叶于琛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包糖果,放在橱柜里,“记住了没有?” “小气。” 他却突然转头,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凌菲被他这样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毛,不自觉地别过脸,“你不小气,我说错了。” 叶于琛却面不改色,伸手勾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将自己的脸越靠越近,最后伸出舌尖,在她唇边舔了一下。 复又放开她,恶作剧般地说,“叶太太,你嘴边有药汁,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了。” “......”,她红着脸推了推他,“医生说......要节制。” 叶于琛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拥着她往楼上走去。 叶太太,快点好起来吧,为夫.....,很煎熬啊。 刚走进卧室就看到她的手机在床头柜上响得欢快,凌菲连忙走过去想要接起,可来电显示上面的陌生座机号让她有些犹豫。 “怎么不接?”叶于琛问。 “号码不认识。” 他目光一聚,扫了一眼凌菲的手机,然后淡淡开口,“接吧。” 凌菲这按了免提通话键。 那边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请问是饮鸩咖啡馆的负责人吗?” “是。”凌菲在叶于琛的示意下回答道。 “是这样的,我是负责这一块环卫的工人,你们咖啡馆洗手间的水管好像出了问题,现在水都流到路面上了,能不能赶紧过来关一下?”乡下口音十分浓重,被风霜摧残过的嗓音,听起来格外地忠厚老实。 叶于琛又对凌菲比了一个OK的手势,她才开口,“好的,我马上去。” “请你快一点,”那边催得十分急促,“来关掉水闸,我们也好下班了,三伏天的,我们也不容易。” “好的,我会尽快。” 说罢凌菲便挂了手机,打算换衣服出门,却被叶于琛拉住,“我陪你去,你先换衣服,我去楼下等你。” “好。” 叶于琛见她走进衣帽间,才快步下楼。 “任江。” 有人立刻从黑暗中闪了出来,无声无息,“首长。” “立刻安排人手,在暗处待命,”叶于琛比了一个手势,“这是行动的暗号。” “是!”任江领命而去。 直觉告诉他,叶首长引了多时的蛇,已经开始出洞了。 任江摩拳擦掌,开始了莫名的亢奋。 ☆、防不胜防(后台抽了,自动订阅的读者检查一下自动订阅还有吗?) 叶于琛带着凌菲,上了任江的车,直接朝饮鸩咖啡馆驶去。 到了街口他就让任江停车,然后牵着凌菲直接过马路,走向对面的咖啡馆。 远远地就见得门口站了一个推着垃圾车,穿着橘色环卫背心的老者,一脸焦急地朝这边张望着。 然后目光就落在了朝自己走来的叶于琛和凌菲身上。 “是负责人吗?” 和电~话里一样的外地口音,让凌菲稍稍松了一口气。 “是的。” 说完她就往门口走去,打算开门。 却被叶于琛不动声色地拉住了。 他目光凌厉地看着那名老者,“请问你是怎么知道负责人电~话的?” 老人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瑟缩了一下脖子,才慢慢开口,“俺们领导给的,让我打这个电~话找负责人。” “你是哪个部门的?” 老者报出了一个名号。 叶于琛立刻拿出手机求证。 那边的人刚开始漫不经心的应着,后来发现是叶于琛,才恭谨了起来。 “叶首长,是这样的,下面的人打电~话来,说是某个地点积水。我们通过工商登记处查到了夫人的电~话,实在是叨扰了。” 老者给出的信息得到了求证之后,叶于琛才放下电~话,示意凌菲开门。 进去之后才发现洗手间的水管果然爆掉了,此刻水已经漫过洗手间的门槛石,开始往大厅里流去。 叶于琛走过去,寻到位置之后,直接关掉了总闸门。 “谢谢了。”凌菲感激地看着老者。 “不客气,我也想早点下班。” “走吧。”叶于琛牵起凌菲的手,示意老者走前面。 后者也毫不客气,佝偻着身子往门口走去,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叶于琛探究的目光。 此时任江已经将车子开到了门口,叶于琛一言不发地带着凌菲上车。 任江从后视镜中看都刚才的情景,到底也没多问,只专心地看着前面的路面,“首长,现在去哪儿?” “回家。” 叶于琛吩咐完毕之后,便抿唇不语。 悍马很快驶离了咖啡馆门口。 老者垂头看着路面,一步一步地走向自己的垃圾车,掩饰着眼里的那一闪而逝的精光。 直到推着车前行了许久,他才环顾了一眼四周,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拨了出去,外地口音消失不见,“消息有误,叶于琛不在部队。” ...... 回到海边别墅,凌菲已经睡意朦胧。 叶于琛将她安置在床上之后,才慢慢出去。 任江还等在门口。 见到叶于琛出来,立刻迎上前去,“首长。” 叶于琛看了他一眼,抬步下楼,直到确定说话的声音在凌菲的听觉范围之外以后,他才开口,“派人去查看一下水管爆裂的现场是不是人为破坏的。” “是。” “找人盯着那个环卫工,如果他辞职,或者突然不上班了,立刻把他带到我面前。” “是!” ——————————————————————————————————————————— 服务生恭敬地拉开咖啡馆的大门,“小姐,欢迎光临。” 张悦然一袭烟灰色短裙站在门口,扫了一眼四周,“你们老板呢?” 被问的人垂下头,掩住眼里的探究,“请问你是?” “悦然姐!” 凌菲远远地看到张悦然,立刻小跑而来。 “凌菲。”张悦然微微笑着,拉着凌菲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当小老板了,还真就不一样了。” “哪有,”凌菲脸一红,见张悦然眼下乌青浓重,不由问道,“悦然姐,你昨晚没睡好?要不要来杯咖啡?” 张悦然点了点头,“早就听你二哥说你这里咖啡好,一直没机会来。不如先来一杯打包,然后你陪我去逛一会儿街,怎么样?” 见她憔悴的神色,又想起前段日子凌柏凡说的话,凌菲自然地认为她是因为和二哥的关系问题精神不济了,哪里还会推辞,只连连说好,就往料理台跑去。 留下张悦然一个人站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悦然姐,努瓦克可以吗?”凌菲清亮的声音响起,打断她的冥思。 “当然。” 叶于瑾朝门口看了一眼,眼尖地认出了张悦然,“你哥怎么没来?这个咖啡豆可是刚刚空运到港的,尝尝鲜呀。” 凌菲被她问得有些语塞,只搪塞道,“大概工作忙吧。” 总不能说人家男女朋友在闹矛盾吧? “哦,”叶于瑾也不怀疑,只将咖啡倒了出来,然后打包递到凌菲手中,“希望是个识货的,别像你那样浪费了。” “放心,”凌菲拿起袋子,“她约我去逛街,你要不要一起?” 叶于瑾顿住,指了指墙上的挂钟,“现在去?” “是啊。” “恐怕你今天去不了了。” “怎么了,你有事?” 叶于瑾摇摇头,“奶奶中午就打电~话来,叫我们回老宅吃饭。我忘了告诉你。” “啊?”凌菲为难地看了张悦然一眼,然后转头道,“我知道了,那改天去逛街也是一样的。” 爷爷去世之后,奶奶精神也大不如前,虽说不表露什么,可这些小辈们都心知肚明。 难得老人家肯让他们陪着,自然谁都没有推脱之理了。 她走过去,将手中温热的咖啡杯递给张悦然,“悦然姐,恐怕今天不能陪你去逛街了。” “怎么了?”张悦然脸上难掩失望。 “奶奶叫我们回家吃饭呢。”凌菲歉意地笑着,“怕是不能够陪你了。” 张悦然却也不好再说什么,轻啜了一口杯中物,大方地道,“那就改天再约了。” “好的。” “那我先走了,你忙吧。” “慢走啊,悦然姐。” 叶于瑾从后面上前,直接拍了一下她,“那走吧,趁没客人进来先关门,我们去一趟零嘴巷子,奶奶喜欢吃那边胡幺鸡家的桃酥,我们早点去排队,兴许能买上。” “那赶紧走吧。” 凌菲不好意思地冲张悦然一笑,“要不一起去吧?悦然姐。” “不了,你们去吧,我先走了,谢谢咖啡。”“不客气,”叶于瑾嫣然一笑,“常来啊。” 两个人站在这家门庭若市的糕点铺子门口,看着前面黑压压的人群,倒也没有丝毫不耐烦。 叶于瑾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任江,“凌菲,我哥是不是把你看得太紧了点?” 凌菲顺着她的余光一看,自然知道她的意思,无奈地吐了吐舌头,“你哥简直就是草木皆兵,我现在走到哪里,任江都跟着。” “不过,”叶于瑾咳了咳嗽,“也不怪他。” 上次凌菲受伤,叶于琛的反应,让叶于瑾记忆犹新。 “你不知道,前几天我们水管爆裂那天晚上,都是他陪着我去看的。” 后来快回到家了,凌菲才发现根本不止他们一辆车去了,后面浩浩荡荡地跟了不下十辆改装过的越野,让她无比紧张。 “证明我哥紧张你,我以前可从来没见他这么紧张过谁呢!” “嘿嘿,”凌菲有些得意一笑,拿出手机递给叶于瑾,“请允许我在你面前炫耀一下。” 屏幕上是叶于琛熟睡在阳光下的脸,俊朗非常。 叶于瑾翻了翻白眼,“他是我哥,你跟我炫耀个什么劲儿?” “也是哦。”凌菲这才恍然大悟,惹来叶于瑾一阵嘲笑。 “咦,老板怎么换人了?” 轮到她们的时候,才发现老板换了个人,变成了一个手里抱着孩子的中年妇女。 老板娘看着眼前两位娇客,和蔼地回到,“老板临时有事,回老家了,我是他家亲戚,帮忙来看两天。” “哦哦,”叶于瑾指着前面的新鲜桃酥,“桃酥来两斤,低糖的。再来两斤芙蓉糕。” “好叻!” 此刻除去这个妇女,也没有其他人帮忙,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一时间也顾不上怀里的三岁小孩,直接将其放在地上便忙了开来。 结果小男孩不依,立刻大哭起来。 妇女一时慌了神。 凌菲见状,主动往前走了一步,将小男孩抱起,“没事,你忙你的,我帮你看着。” 说来倒也奇怪,孩子被凌菲抱住之后,立马就不哭了,乖巧地吃着手中的冰淇淋,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凌菲。 东西很快就捯饬好了。 叶于瑾付了钱,“凌菲,走吧。” “好。” 可就在把小孩递回去的那一瞬间,妇女却一时没有接住,惊得凌菲一把抱住小孩,整个冰淇淋就这样被揉化在她胸前。 “哎呀呀,不好意思.....”妇女连声道歉,扬起巴掌作势要打自家孩子。 小男孩立刻哇哇大哭,声音比刚才更响。 远处的任江立刻大步上前,“夫人,怎么了?” 凌菲摆了摆手,“没事,”然后转头冲着那妇女道,“你别打孩子,我没事。” 叶于瑾皱眉,看着凌菲胸前被冰淇淋浸染的那一大块,现在已经晕染开来,露出了海军款白衬衫下面若有似无的酥胸。 三伏天的,连件遮挡的外套都没有。 那妇女万分歉意,指了指自己背后的小房间,“如果不嫌弃,先进去擦一擦吧?我去找一块干净毛巾出来。” “不用,太麻烦了。” “这里人多,你这样走出去,也不好看啊。”妇女热情地道。 “......” 说得也是。 而且对方这样歉意地客气着,反倒让凌菲越发不好意思起来了。 “那我进去擦一擦吧。”说罢她就抬步入内。 却被任江挡住,“夫人,这不合适。” 凌菲笑了笑,“没事,我擦一擦就出来,这样着实难看。” “那请稍等。” 任江打开妇女背后的小房间看了一眼,里面除了一些糕点存货之外,倒也空无一人。 他退了出来,站在门口,接过妇女手上递过来的干净毛巾,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夫人,我在门口,有事叫我。” “好的。”凌菲快步入内,合上了小木门。 十分钟后,她从里面出来。 任江略略松了一口气。 叶于瑾看着凌菲,“嫂子,要不要再买点其他的?” “不必了吧。”凌菲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喉咙,声音有点沙哑。 “夫人,你怎么了?”任江看着她的脸。 “没事,”凌菲微微一笑,“这个小仓库冷气开得可真足。” “那我们走吧,”叶于瑾吩咐任江,“免得奶奶等急了。” “好的。” 上车之后凌菲便从包里翻出墨镜,架在鼻梁上昏昏睡去。 “嫂子,你不舒服了?” “有点。”凌菲的目光别向窗外。 “那你先休息一下,到了我叫你。” “好。” 任江从后视镜扫了一眼,又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叶于琛在哪里?”凌菲突然开口问道。 任江有点惊讶,但很快就笑着答道,“首长不是在开会吗?他下午交代过了,说开完会直接回去的。” 没有人注意到,他握着手机的那只手,已是骨节泛白。 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才打完屏幕上所有的字,然后悄无声息地将这条信息发了出去。 ...... 老宅的饭菜似乎很合胃口,凌菲这天也破天荒地没有拒绝奶奶的好意,吃了许多海鲜。 席间叶于琛还开了一瓶05年的拉图,她分了三分之一的量,居然也未显醉态。 宾主尽欢。 走的时候她还在奶奶的殷殷叮嘱下,含羞地保证自己会很快为叶于琛生下孩子。 两个人酒足饭饱之后,一路无话地驱车回到了海滨别墅。 进了玄关处,里面漆黑一片,她伸手想要开灯,却被叶于琛一把挡住。 “怎么不开灯啊?我怕黑的。”她撒娇地咕哝了一声。 叶于琛一笑,“不必,有的事,在黑暗中进行,比较好。” 凌菲柔柔转身,将双臂搭在叶于琛肩上,然后她俯身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不要这样急,我们先上楼,去卧室,好吗?” “可是我很着急。”他笑着摩挲了一下她的脸。 “讨厌,就喜欢这样逗人家。”她更加娇羞。 “我是认真的。” 下一秒,一个冰凉的硬物已经抵住了她的腰。然后她耳边便响起叶于琛更加寒厉的声音,“玛丽昂,我的妻子在哪里? ☆、痛下杀手 “你说什么?我都听不懂。”她靠得更近,胸脯若有似无地蹭在叶于琛的手臂上,无限撩拨。 “我的妻子在哪里?玛丽昂.范德坎普。”这一次,他用的是意大利文。 她却更加纯真,扑闪了一下睫毛,擦过他的脸颊,“玩角色扮演吗?我们先去卧室,我一定满足你的要求,好不好?” 叶于琛用另外一只手啪地打开客厅的灯,然后扭过面前女人的脸,让她看向被反剪着双手,绑在墙角瑟瑟发抖的那个妇女,“认识她吗?” 那个妇女看到他们,立刻尖叫起来,“你们看,这个女人还在,我根本没有伤害她,你们放我出去,我是冤枉的!” 叶于琛冷然地看了她一眼,任江立刻抬手,直接劈在妇女的脖颈处,后者立刻软软地倒了下去,再也不出声了。 玛丽昂这才放下自己的双臂,尽管腰间抵住她的硬物还在,可她脸上的表情却丝毫不见紧张。 “这么快就识破了,可真是不好玩。” 然后她轻佻地看着叶于琛,手指在他下巴上摩挲了一下,“真可惜,叶首长,对你垂涎了那么久,眼看就要和你春风一度了,还是没能成功。” 叶于琛冷冷地看着这个被国际刑警通缉的女杀手,“我妻子在哪里?” 这一次,就连凌菲手上的GPS都无法准确定位,让他,终是有了慌乱。 玛丽昂却对他的问题置若罔闻,而是一脸玩味地看着他,“上次扮成你的女部下被你识破了,这几年我的化妆术可是比以前精进了不少,怎么你还是看出来了?” “我妻子在哪里?” “回答我的问题,然后我考虑一下,回答你的问题。”她吐气如丝,毫不在意面前这个男人即将喷薄而出的怒气。 标准的瓜子脸,精致的眉眼,嫣红的唇,甚至连漂亮的下颌弧度,她都做得和那个凌菲一模一样。 为什么还是被他识破了? “你太低估我的部下了。” 事实上,她从小房间出来,开口说话的那一瞬间,任江就已经开始怀疑了。 那条白得似雪的毛巾,更是天大的破绽。 试问在那样腌臜的糕点铺子,怎么可能随手就得拿出那么一条干净的毛巾来? 只可惜任江终是明白得晚了一步。 待在车上确认下来,才发了短信给叶于琛。 叶于琛只吩咐他按兵不动,把人带到自己面前再作打算。 晚上的海鲜,红酒,统统都是试探。 果然是她,果然。 “或许化妆术可以改变你的容貌,你也可以伪装你的声音,但却掩盖不了你眼中的欲望与戾气。”他淡淡开口。 他的小妻子眼中,永远一片澄净,如雪山顶上最干净的湖水一样。 见玛丽昂不说话,他再度开口,“我问你最后一次,我妻子在哪里?” 玛丽昂拿下假发套,露出一头火红的发,笑得更加妖娆妩媚,大腿甚至沿着叶于琛的腰,一路扶摇而上,“或许你考虑一下圆我这个梦,让我和你睡一晚,我就告诉你。” 耐心告罄。 他举起枪,对着对方的大腿就是一枪。 砰地一声,子弹穿破皮肉,在骨头上爆裂开来,痛觉即刻随着无数神经逆流而上,传入大脑。 却仍旧没能使面前的女人开口。 玛丽昂捂着伤口,任凭自己的血液疯狂涌出,笑得愈发张扬,“叶首长,还是懂得怜香惜玉一点的好,不然.....” 她话锋一转,“你永远也别想知道,你妻子在哪里。现在,给我找个地方,让我好好休息,找个专业的医生,给我治伤。” 叶于琛暴怒,抬手举枪,对准她的心脏处,“说是不说?” “说了,我岂不是死得更快么?” 任江大步冲了过来,拦在叶于琛面前,看着目眦欲裂的他,“首长,冷静一点,不过是个女人而已,横竖有办法叫她开口的。夫人的安全重要。” 过了许久,才见叶于琛慢慢放下枪,暴怒地一拳打在旁边的墙上,手背骨节处顿时血流如注。 “带她下去,去底下酒窖。二十四小时武装看守。” “是。” 闻到枪声而来的人立刻将玛丽昂带了下去。 任江看着叶于琛受伤的手,却不敢轻易劝说,只低低问道,“首长,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办?” 叶于琛敛了敛眉心,“派人去查这个女人在瑞士银行的账户,看看最近谁和她有大宗的金钱往来。” 没有钱,这个视财如命的女人,绝对不会对凌菲动手。 只是...... 凌菲.....,他的叶太太,现在在哪里? 思及此,心口一痛,让他快要不能呼吸。 “是。”任江答道。 “昨天抓回来的那个环卫工,开口了没有?” “还没有。” “查过身份背景吗?” “是个早些年从越南到云城的偷渡客,这些年跟谁,也不知道。连身份信息都没有,我们用了许多办法,就是不肯招供。” “人在哪里?我去问。” “地下室。” ——————————————————————————————————————— “首长,这是刚刚从瑞士银行查到的交易记录。” 任江把手中的文件夹递给叶于琛。 这两天来,后者不眠不休地在地下室内审讯着抓来的人,可是依旧一无所获。 叶于琛丢掉手中的烟头,抬脚踩灭,接过任江手中的文件翻了翻,目光沉了下去。 玛丽昂一脸血污,已经让人看不出她本来的肤色,只是笑声依旧张狂,“叶首长,我低估了你的部下,你低估了我的雇主,你们谁更棋高一着?只怕你输得更惨吧。” 叶于琛大步流星上前,死命扼住她的脖颈,“你的目标是我,为什么对我妻子下手?” 她依旧是笑,笑着看他,看着这个曾经为之疯狂着迷的男子,这个曾经一度被她以为没有心的男子,在为另一个女人着急,心碎。 她突然羡慕起凌菲来。 “说!”叶于琛手背上的青筋随着他的力道加重,越来越突起。 玛丽昂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一双蓝灰色的眼珠就要突出来,生存的本能使她拼命挣扎,可越是这样,脖颈上承受的力度就越是大了几分。 直到最后,她的眼神开始没有了焦距,瞳孔开始扩散,挣扎的幅度也越来越小...... 临界点到来之前的那一刻,叶于琛忽然放开了她。 她像一个破麻袋一样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口中大口大口的喘气,像突然回到水里的鱼,过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叶于琛,你还是怕,你不敢杀我,呵呵,你怕失去她。一天没有她的消息,我就一天不会死。” 语气里满是得意。 叶于琛薄唇紧抿,一言不发地拂袖而去。 任江连忙跟了上去。 “去给我查这个海外账户的来源,越快越好,必要的时候,动用我与五角大楼的关系,一定要给我查出来。”叶于琛一边往楼上走去,一遍吩咐任江。 后者愣了愣,“首长,这恐怕不妥吧?” 绕过上级,直接和美国方面接触,这事可大也可小,但绝对不是儿戏。 叶于琛转头,“照我说的做。” “是!”任江只得听命,然后快步离去。 叶于琛推开卧室的门,慢慢走了进去。 几天几夜不眠不休,让他身体疲惫到了极点,可脑子里却是异常清醒。 他一直忙,不停地忙。 因为害怕自己一停下来,就会想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也会怕。 那么急切地想要找到她,却又害怕找到她的时候,她已不复原来的模样。 这种矛盾几乎要将他弄疯。 淡绿色的枕头上,是一朵朵小小的,洁白的蒲公英。 上面还有一缕她柔软的发丝。 叶于琛就这么站在床边看着,静静地,想要伸手去捡起那根长发,却又没有勇气。 不敢碰那张床。 生怕自己一碰,上面的她的气息就会消失不见。 任江打完电~话回来,就看见叶于琛的模样。 他在心里幽幽叹了一口气。 跟着叶于琛十几年,从未见过他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 此刻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雷厉风行的首长姿态,分明就是一个陷入世俗情感的平凡男子罢了。 轻咳了一声,他走上前,“首长,刚刚打过电~话了,那边很快给了消息,发来了那个账号的关联信息。” 叶于琛转头看向他,然后就听得任江嘴里吐出了四个字。 他眸光骤然收紧。 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在质问玛丽昂要对自己妻子下手的时候,她那种略带讥讽的笑意了。 原来,自己的思路,一直反了。 他的工作性质,让他理所当然的以为,危险是自己带来的。 但事实证明,他这一次,错得离谱。 ——————————————————————————————————————— “你好,请问你找谁?” 前台小姐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觉得这个女的好像在哪里见过,莫名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张悦然微微勾唇,“我来找你们总裁,请问他在吗?” “找总裁需要预约。”前台语气十分客气,却并未因为来着的衣冠楚楚而有任何让步。 “能帮我打个电~话吗?打给他的秘书。就说我是张悦然。” 语气之中的熟稔让前台不敢拖延,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片刻之后她便挂掉,做出请的手势,“张小姐,我们总裁请您坐专用电梯上去。” “谢谢。” 张悦然淡淡道谢,然后对身边的男子道,“走吧。” 电梯扶摇直上,短短几秒之内,便到达了顶楼。 她抬步走了出去,后面依旧跟着那个亦步亦趋的男子。 秘书迎了上来,“张小姐,总裁在办公室等您。” 然后他用探究地目光看着张悦然身后这个带鸭舌帽和墨镜的高大男人。 “这是凌家的亲戚。”张悦然道。 秘书不便多问,目送二人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直到来客身影消失在走廊拐弯处,他才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开始办公。 ...... 巨大的紫檀木门就在眼前,张悦然被后面的人一推,一个踉跄到了门前。 叶于琛摘掉鸭舌帽和墨镜,将口袋里的枪拿出来,黑漆漆的枪口对着张悦然的头,然后闪到一侧,“敲门。” 张悦然语气忽然变软,眼中皆是惊怕,“我求求你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也不是你要找的人。” 回答她的只有枪被拉开保险栓的声音。 她的脸色急剧灰败起来,几乎快要站不住,只能按照他的要求去做。 门很快被人从里面打开,露出特助的脸。 “张小姐,请进。” 张悦然勉强挪开步子,迈进门槛。 下一瞬间,一股巨大的力道已经从背后将她推到,她还来不及思考,整个人已经直接朝前倒去,重重地倒在特助身上,两个人皆是站不住,直接倒在了地上。 “张小姐,你......” 话音未落,只听得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叶于琛已经站在了他们面前。 他将枪对准地上的两个人,脸却转向左边,看着巨大办公桌后面的那个一脸惊愕的男子,“好久不见,凌柏轩。” 后者很快镇定下来,放下手中的花瓶摆件,缓缓起身。 一身名贵的西服衬得他身姿挺拔,而窗外的如血残阳,让那张阴柔的脸此刻看起来更加邪魅。 “叶于琛,好久不见。”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轻步走了过去。 二百七十度的巨大落地窗外,突然闪过几个人影。 下一秒,窗户被人从外面撞破,几个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男人贴地一滚,竟是没有一点声音,就这样将凌柏轩团团围了起来。 后者轻快一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叶于琛示意部下将地上的一男一女看住,然后抬步走向凌柏轩。 一字一顿地问,“她在哪里?” “谁?”凌柏轩故作不知。“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叶于琛眼里的风暴正在聚集。 “谁?”对方依旧不察的样子。 叶于琛冷冷一笑,按下自己手机的播放键。 一个苍老的男声,语气里充满了害怕: “去年夏天,大少爷突然出现在我的事务所,要求看老爷生前留下来的遗嘱。老爷在遗嘱中有明确规定,那个时候自然是不能公开的,我也不知道大少爷是哪里得来的消息,非要看。纠缠了我许久,最后给了我一笔巨款,许诺送我到国外颐养天年,我就违背了老爷的意愿,将遗嘱给他看了。但是遗嘱内容我也不知道,我真的是无辜的,你们相信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录音戛然而止。 凌柏轩微微仰头,眼里一片澄明的样子,“这是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 “不懂?”叶于琛笑得随意,“那我帮你解释一下。何振华,凌氏地产的御用律师,从你父亲凌建祥时代开始,就已经为你们凌氏地产服务了。去年,他莫名收到一笔巨款,然后便消失了。” “与我何干?”凌柏轩双手闲适地插在口袋里,并不惧怕。 两个人像在谈论天气一样,风轻云淡。 “与你无关?”叶于琛把玩着手中的枪,用枪口指了指张悦然,“你的女人,为什么会在凌菲失踪那天下午,出现在咖啡馆里?约她去逛街?” “我的女人?”凌柏轩指了指自己,“叶于琛,你是不是弄错了姓名?云城几乎人尽皆知,张悦然是我家二公子的女朋友。” 张悦然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如同被雷击中,眼中满满的都是不相信,然后,她的最后一点希望也一点点破灭下去。 叶于琛从裤袋里掏出一叠照片,直接丢在地上,散落一地。 “几个月前,你和张悦然外出度假,被狗仔队拍到,你花钱买回来的这些照片,你的特助没舍得删掉,打算将来在某个必要的时候用来威胁你,谋取自己的利益。这是我的人今天早上从他电脑里面拿来的。拍得不错吧?” 凌柏轩的目光瞬间化为利刃,朝缩在墙角的助理看去。 “还不承认吗?”叶于琛冷冷一笑,走到墙角,踢了男特助一脚,“这就是你的百密一疏,凌柏轩。” 然后他扬起枪,对着墙角男子锁骨下面的位置就是一枪。 张悦然吓得脸色惨白,立刻尖叫起来。 叶于琛的语气却如春风拂面,“别担心,这一枪的位置,刚好能够擦伤他的肺叶,刚刚够他出一点血,所以不会那么快死去的。” 张悦然牙齿打颤,看着眼前这个犹如魔鬼的男子。 特助痛得死去活来,眼里充满对死亡的恐惧,强忍着胸前的痛开口,“叶先生,是总裁吩咐我找杀手对小小姐下手的。” “很好,告诉我原因。” “我真的不知道.....,但是,”对方苦苦哀求,像是想起什么重要信息,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但是,这件事就发生在大少爷看过老爷的遗嘱之后。” “你闭嘴!”凌柏轩再也忍不住,狂暴地吼了起来。 叶于琛却目不斜视,看也不看他一眼,盯着张悦然精致的脸庞,“现在轮到你了。” 张悦然抽泣着,“我只按照他的吩咐,要在那天把凌菲带出来逛街,但是你也知道了,我没有成功。其余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很好。” 叶于琛扬了扬手,吩咐部下将他们二人带到旁边的休息室,然后才慢慢走向凌柏轩。 后者一脸防备地看着他,“叶于琛,这可是凌氏地产,你想怎么样?” 叶于琛低头,看着他苍白的脸,“凌老爷子留给凌菲的遗产,无论多少,我们都可以让给你。我只要她平安。” 凌柏轩震惊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我说话不喜欢说第二遍,我的意思,你已经很明白了。” 对方却依旧嘴硬,“我不明白。” “那我就帮你明白,”叶于琛狠狠上前,揪起他的衣领,“你的目标,本来应该是你的母亲,或者你的弟弟。但是遗嘱上却显示,凌氏地产的神秘持股人,是你同父异母的小妹妹,这是不是让你很吃惊?而吃惊之余,你又深感庆幸,因为你的父亲,在遗嘱后面加了附加条款,那便是凌菲在结婚之后,才能知晓和继承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她已经结婚了,但是还没有领结婚证,也不知道这份遗嘱的存在,所以你觉得这简直是老天在帮你,你在趁着所有的机会,痛下杀手。这才让张悦然这样冒险。我说的有错吗?” 凌柏轩怔怔地看着他,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看来你已经看过那份遗嘱了。” 千算万算,他也没想到,自己家中名不见经传的养女,居然会是自己最大的敌人! 叶于琛继续道,“如果你不肯承认,那也没关系,玛丽昂,和你找的那个蹩脚环卫工,都在我这里,他们应该很期待和你见面。” 凌柏轩的双手无力地垂下,“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来问我?” “告诉我她的下落,我或许可以考虑放过你。” “呵呵,”凌柏轩张狂一笑,“你不要忘了,你是最没有资格说放过我的人,你身上,可还欠着我们凌家一条人命!” 叶于琛的瞳孔急剧收缩,耐心在这一刻彻底被磨光,他直接拎着凌柏轩的领子,然后将他拉到落地窗边,“我数到十,你如果不说,那么明天报纸的头条将是凌氏地产倒闭,凌柏轩跳楼身亡。” 从二十二楼往下看,街道上的车辆也不过如指甲盖大小,行人更是细如蝼蚁,如果此刻跌下去,惨烈程度可想而知。 可凌柏轩竟是面不改色,丝毫不以为意,“成王败寇,愿赌服输。” 本来就是兵行险招,输赢都是天意。“一。” “二。” ...... “九。” ..... 叶于琛的手上开始用力,丝毫没有留情的意思。 “我说!” 声音里已带了明显的慌乱与颤抖。 死亡的恐惧到底战胜了一切,脖颈处传来的力道告诉凌柏轩,叶于琛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叶于琛一把将他丢在地上,“说。” “我交代我的特助处理的,其他的我一概不知。凌菲在哪里,我真的不知道。” 冷汗,已经顺着他的脊背开始往下疯狂地涌着。 叶于琛看了他一眼,转身走进旁边的休息室。 五分钟之后,两声枪响,从休息室内传来。 凌柏轩瑟缩了一下脖子,意识到事情不妙。 下一秒,就见得叶于琛大步出来,脸上的千年寒冰已是更甚,他缓缓举起枪,对准凌柏轩,“你该死。” 话语里淬了冰,含了毒。 他的手指缓缓覆上扳机处,眼看就按下。 可大门却在此时被人撞开,门口的三个人见到眼前的景象,皆是惊怕。 沈月芳吓得三魂去了七魄,呆立在原地。 凌柏凡首先镇定下来,“叶于琛,你冷静一点!” 叶于瑾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用手堵住叶于琛的枪口,“哥,你先把枪放下!” “你让开。” “不让!哥,你冷静一点,你要是这样,你会坐牢的,万一嫂子回来,看不到你,她怎么办?!你想一想嫂子!”叶于瑾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拼命摇晃着叶于琛宽大的身躯,“你想一想她!” 过了许久,叶于琛才缓缓回过神来,任由自家妹子拿掉了手中的枪。 他打了一个手势之后,所有人武装的人立即领命,沿着落地窗,原路返回。 叶于琛再度看向凌柏轩,缓缓开口,“一个月之内,如果我找不到她,你陪葬吧。” 说罢便走了出去。 叶于瑾朝凌柏轩颔首,“谢谢你今天来通知我们,才没有让我哥犯大错。” 凌柏凡点了点头,“我送你们出去。” ...... “对不起,我发现得太晚了。” 凌柏凡追上叶于琛,满是歉意。 自家大哥藏了许久的阴谋,竟是谋害凌菲,而他,也是今天刚刚知晓的。 叶于琛没有回头,只是看着电梯口液晶屏上不断跳动的数字,让人辨不明情绪。 “请相信我,除了我大哥,我们凌家其他人,对这件事一无所知。”凌柏凡依旧真诚,“我和你一样关心凌菲,我也很担心她现在处境。” 可无论他说什么,都换不来叶于琛的回应。 最后还是叶于瑾开了口,“你先回去吧。” “如果有了凌菲的消息,请即刻通知我。” “好。” 叶于瑾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家大哥,心中又惊又怕。 刚才凌柏凡找不到叶于琛和凌菲,最后赶到老宅,说明情况之后,她已经吓得不知所措了。 还是奶奶当下决断,联系了罗阳浩等人,才知道叶于琛早已带着人来凌氏地产了。 如果..... 如果今天她没有及时赶到.....,她不敢想,叶于琛会做出什么。 可如果,一个月之后,找不到自家嫂子的话,后果.....,她更不敢想。 ——————————————————————————————————————— 直到大部分人离去,站在门口沈月芳这才回神,三魂去了七魄地朝凌柏轩奔了过去,“你有没有怎么样?” 后者却毫不领情,直接一把挥开她的手,指了指凌柏凡,“你还是关心你跟情人的孩子比较好。” “大哥,你说什么?!”门口的凌柏凡一脸震惊。 “你,不是凌家的人,却平白无故来和我分财产,你配吗?”凌柏轩轻轻一笑,毫不留情地将这个家族藏在光鲜背后的所有脓疮抖落了出来。 “你闭嘴!” 沈月芳突然起身,一巴掌打到凌柏轩脸上,“胡说八道什么?!” “胡说?” 凌柏轩疯了一样冲到自己办公桌后,熟练地打开某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纸,甩到沈月芳脸上,“DNA报告,需要我解释给你听吗?!” 沈月芳立即跌坐在地,掩面而泣,“你都知道了.......” “是,我不但知道了,我还知道,你的遗嘱里,你所有的股份,都是给这个私生子的!” “他也是你弟弟......” “弟弟?他身上可没有流着凌家的血!” 父母各自有情人,各自有骨肉。 凌柏轩真想把问一问他们,这是为什么?! 凌柏凡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和大哥,努力消化着这个事实。 他们都忽略了,此刻站在休息室门口,目瞪口呆的张悦然。 后面那个被叶于琛打断了两条腿的人却死死伸手,想要抓住她的脚踝,让她又想尖叫,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了。 一切如同一场噩梦,让她困顿其中,进退不得。 窗外的乌云却在此时缓缓移去,露出夕阳的最后一丝金光,透过破碎的落地窗,照在她的脸上,引得她不断地朝那束光走去,竟是忘了停下脚步。 最后凌柏凡只来得及看到那一抹曾经让自己迷恋的绝美身影,直直地从二十二楼的窗户上跌落了下去...... 灰飞烟灭。 ...... 一个月之后。 凌氏地产大少爷的私人飞机,在从云城飞往美国的途中,因飞机突发机械故障,失控坠入太平洋。 机上人员,包括凌柏轩自己,一名外国女郎,一名老者,以及一名年轻的助理,均未生还。 而叶于琛那天从凌柏轩特助口中听到的消息是: 凌菲在被人从糕点铺子掳出来之后,直接被塞进了一辆车中。 然后,连人带车,冲进了云城最大的云宁江之中。 ——————————————————————————————————————— 叶于琛半倚在栏杆上,任凭秋夜的露水浸湿他的衣衫,他只麻木地拿出口袋里的打火机,机械地点燃手中的香烟。 浅白的烟雾四起,让人无法辨出他的情绪。任江垂首站在他身后,“首长,您最近睡眠不好,还是少抽烟吧。” 后者恍若未闻,只看着月光下的清冷海面,一言不发。 “首长,我听医生说,您今天又开了安眠药,您......” “你倒是越来越啰嗦了。” 声音也是嘶哑地不成样子。 一支烟很快被吸完,银色的烟灰瞬间被海风吹得无影无踪。 他捻熄这支,又点燃一支。 任江无奈,却也不敢再硬着头皮劝阻什么,只得转身,轻轻退出了房间。 甫一下楼,大门被急急拉开,一阵冷风灌了进来,就连坐在沙发上的叶于瑾也被吓了一跳。 罗阳浩匆匆忙忙地往楼上走去,见到任江立刻就问,“首长在房间里吗?” “在。” 叶于瑾何等聪明,只消片刻便明白过来,连忙起身,“是不是有凌菲的消息了?” 罗阳浩顿了顿,“是。” 然后便快步上楼。 一分钟之后,叶于琛便从房内出来,目不斜视地大步往门口走去。 车库传来汽车发动,出门的声音。 叶于瑾眼巴巴地看着,却没有得到只言片语,最后只能抓住罗阳浩的袖子问道,“凌菲在哪里?” 后者面露难色。 任江也跟在后面,“罗阳浩,小夫人找到了?” 罗阳浩这才低低嗯了一声。 叶于瑾雀跃起来,“在哪里?快点带我去找她!” “公安局刚刚从江中捞起一具,”罗阳浩几乎要找不到自己的声音,“无名女尸,怀疑是小夫人.....” 叶于瑾只觉五雷轰顶,从头凉到了脚,脸色也瞬间变得煞白,身子软软地,就要倒下去,却死死撑住抓得罗阳浩更紧,“带我去公安局......” ——————————————————————————————————————— 公安局门口站了一干人等,在看到叶于琛的时候,纷纷冒了一身冷汗。 谁也不敢上前多说一句什么,只静静地等在原地。 “在哪里?” “叶首长,这边请。”负责人这才硬着头皮开口,将叶于琛往前带着。 叶于琛深吸了一口气,大步往前走着。 他只是来确认一下里面的那个人不是凌菲,并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一路上,他便是不断地这样告诉自己,稳下心神的。 可在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他到底一把按住了开门人的手,“你们都走吧,我一个人进去就可以了。” “这......” 负责人面露难色地看着身后的领导。 最后还是王局长开口,“我们走吧。” 不消片刻,偌大的走廊上便只剩下叶于琛的身影。 头顶的白炽灯,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地上,那样孤寂。 手,似有千斤重,完全抬不起来,更加没有勇气打开那扇门。 凌菲的音容笑貌一遍一遍在他的脑海里出现,鲜活如昨,好像随时会钻出来,站到他面前,软哝地唤他一声,“叶先生。” 身后传来匆匆脚步声,他没有回头,“不是说让我一个人进去吗?” “哥!” 叶于瑾朝他奔过去,握住他冰凉的手,“不会是凌菲的,绝对不会是。你放心,绝对不会的。” 他这才敛了心神,“对,一定不是她。” 只是进去确定不是她而已,没那么困难的。 叶于琛再次告诉自己,然后放开叶于瑾的手,朝门口走去。 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他才走到门口,缓缓抬手,握住门把,推门而入。 里面灯光灰暗,只有一张铁制小床孤零零地立在屋中央。 床上白色的被单微微隆起,刺得叶于琛双眼生生的痛了。 “哥.....” 叶于琛目光一瞬不转,艰难地朝屋中央走去。 心,像是被上了齿轮,每走一步,齿轮便转动一分,绞得他的心脏,血肉模糊。 不过短短数米的距离,他走得异常艰难,如同走在刀尖上一样。 最后掀开被单的手,是颤抖的。 下一瞬,叶于瑾的尖叫充斥着整个房间,她本能地朝叶于琛怀里躲去,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被单下的人早已面目全非,被泡得浮肿的身体上青紫交错的伤痕,一看就知道死前曾经遭受过非人性对待。 叶于琛呼吸瞬间凝滞住,呆在当场,忘了自己应该要做什么。 房间里静得只听得到他们兄妹二人的略显急促的呼吸声。被单下的人早已面目全非,被泡得浮肿的身体上青紫交错的伤痕,一看就知道死前曾经遭受过非人性对待。 过了许久,才听得叶于瑾颤抖着问,“哥,不是凌菲,对不对?” 叶于琛这才睁开紧闭了许久的双目,再度看下床上的人。 目光掠过那双白皙的手指的时候,一个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逝,快得让他几乎没有抓住,心中开始慢慢涌起一阵难以言表的淡淡疑惑。 没有,没有她的戒指。 然后他的视线又往上移了一点。 停留在那片胸口处,仔细梭巡。 仿佛过了几个世纪,那种淡淡的疑惑终于,终于被笃定所取代。 胸口没有那一粒红色的小痣。 没有。 他生怕自己眼花,看了又看。 最后,叶于琛才像快要溺毙的人突然被拽出水面,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 费了很大力气,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不是她。” 紧绷的弦在一瞬间断开,叶于瑾再也支持不住,软软地蹲了下去,拉住叶于琛的手,嚎啕大哭起来...... ☆、逼上绝路 一桶冰凉的水自上而下淋了下来,让凌菲从睡梦中再度惊醒。 窗外灰灰麻麻的一片,天色未明。 眼前的恶妇扔掉水桶,双手叉在腰间,“赶快起来,去厨房烧饭!” “我昨天很晚才睡着,能不能.....”她沙哑着声音开口,希望能唤起面前这个妇人的最后一点良知。 自从掉入江中,再被这家人救起至今,她已经被关在这座小小院落中接近两个月的时间了。 一想到叶于琛会因为自己的失踪急成什么样子,她的心就无边无际地痛起来。 可恶妇显然不会怜香惜玉,狠狠一巴掌打在她脸上,“起来去烧饭,不然我们一家三口吃什么?!” 火辣辣地痛觉来,让凌菲忍不住伸手捂住自己的脸,“你......” 却在下一秒噤了声,因为她发现了自己指间的异样。 “我的戒指呢?!”凌菲惊慌地出声,然后在自己睡的稻草堆上发了疯一样四处寻找着。 恶妇阴阴一笑,语气里尽是得意,“昨天晚上我从你手上偷下来的。我男人今天拿去陆上,说是看看能不能卖个好价钱。” “你!”凌菲终于怒了,回身一记猛拳打在恶妇的眼睛之上,“我的戒指,你还给我,若是将来某天,我能从这里出去,你对我做的事,我便不追究,如果你不还给我,我要你去海里喂鱼!” 被打得眼冒金星的恶妇怒气冲天地朝凌菲冲了过去,肥硕的身躯立刻将她压在了稻草堆上,然后又是一巴掌打在凌菲脸上,“离开?你想得挺美的,你是老天爷给我儿子送来的媳妇儿,知道不?你要是敢跑,我就让你去喂鱼,喂大鲨鱼!” 然后她像拎小鸡一样将凌菲拎起,死命地拖进厨房,“给老娘把饭烧了!” 凌菲眼前一阵发黑,晕头转向,忙不迭地用手扶住灶台,才没有让自己倒下去。 恶妇一脸嫌恶地拍了拍自己的手,“烧饭!” 然后从后面狠狠一脚踹在凌菲的膝盖窝处,让她颓然坐下。 只有又看着她略显乖顺地坐在土灶旁,开始往灶台里添柴火,才满意地离开。 凌菲看着灶膛里烧得噼里啪啦地柴火,咬住下唇,死死地不让自己哭出来,心里飞快地盘算着再一次的逃跑。 可这座孤岛四面环海,岛上总共十来户人家,都是这家恶妇的亲戚,根本没有人会帮助她。 而且就她观察的结果显示,这座岛就连基本的通讯电力设备都没有,还处于通讯靠吼,取暖靠抖,照明靠油的状态,想要凭一己之力逃出去,简直是难上加难。 唯一的希望,就是海滩上的几叶独木舟。 正在出神之际,她的肩膀被人从背后猛拍了一记,吓得她立刻回神。 ————————————————————————————————————————— 凌菲眼前瞬间出现一张中年男子的脸。 明明满脸横肉,留着胡须,说话却偏偏是稚儿的语气,“媳妇,你在想什么?” 哈喇子的气味熏得凌菲几欲作呕,她连忙别过脸去,不再看这户人家的傻儿子。 “媳妇,你在烧饭吗?”对方嘿嘿一笑,将肥硕的身体凑得更近,“我帮你吧。你想放多少柴火?” 我帮你吧...... 这四个字让凌菲灵机一动,她连忙卷起地上的一捆枯草,递到傻子手中,“你要学?” 傻子点了点头,因为凌菲的突然示好,嘴角的哈喇子流得更凶,手上却不忘紧握住那捆枯草。 凌菲笑了笑,将地上的火柴盒拿起来,麻利地划燃一根火柴,点燃傻子手里的枯草。 火势极快,很快便要灼到傻子的手。 只见他猛然跳起,“好疼......” 火种便立刻掉入柴火堆之中,让那里生出一小片火势,在灶台的角落里迅速的蔓延。 “哎呀,着火了!”凌菲大叫了一声,“你把它踩灭,我去把你妈妈叫来,一起灭火。” 傻子不疑有他地点了点头,开始笨拙地踩着地上的火苗。 凌菲立刻朝堂屋奔去,“厨房着火了!” “什么?!”恶妇立刻起身,匆匆朝厨房方向跑去,再也顾不得其他。 深吸了一口气,凌菲告诉自己,这个机会一旦错过,那就更难逃出去了。 戒指什么的,都是身外物,再也顾不得了。 她转身,拼尽全力朝门口跑去。 快到了快到了...... 最后一步,她成功地跨出了那扇破旧的木门。 却在门口,一头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来人发现是她,立刻惊呼起来,“傻子妈,你家媳妇要跑了!” 然后死死抓住凌菲的手,不让她走。 凌菲拼命挣扎,目光中已露出哀求,“求求你,放开我,求求你。” “放过你?”对方嘿嘿一笑,“傻子家还指望你传宗接代呢,我要是放过你,他们家找我要媳妇,我去哪儿找去?总不能把老娘自己赔给他们吧?” 手腕被拽得生疼,凌菲依旧不放弃任何一点希望,“我记得你也是有女儿的人,你见到你女儿这样,你也会心疼的是不是?求求你放了我吧?如果我能出去,我保证,你想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 “呸!”对方狠狠啐了凌菲一口,“你看你这个落魄样子,还钱?你现在要是能从身上摸出一个字子儿,我立马就放你走!” 恶妇闻声而出,见到凌菲的模样,心下已经明白,厨房的小火不过是她的调虎离山之计罢了。 她狠狠地冲了上来,一巴掌作势又要下来。 凌菲感觉到那股掌风,心里一片冰凉,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却没有感到预期之中的疼。 傻子不知何时已经跑了出来,死死拉住恶妇的手,“不要打我媳妇,不要打我媳妇。” “呵呵,傻子妈,你家傻子还怪心疼媳妇哩。” 恶妇狠狠呸了一口,伸出手在凌菲手臂上狠狠拧了一把,“小妖精长得狐媚样子罢了。儿子,把她给我关回柴房去。” 傻子呵呵一笑,“妈,那我今天可不可以.....”“不可以!”恶妇突然严肃起来,“你爸已经去陆上给你置办东西了,明天回来。明天可是妈妈给你选的好日子,等拜了海神,你就可以洞房了!” 傻子笑得更加厉害,一把抓过凌菲的肩膀,将她往柴房拖去,“呵呵,媳妇,明天我们就要洞房了,你开不开心啊?” ...... 凌菲瑟缩在墙角,抖得如同窗外的落叶。 心里的绝望一点点的蔓延开来,快要将她最后的心智蚕食殆尽了。 于琛,于琛,你为什么还不来? 想起叶于琛的脸,她再也忍不住,抱住双膝,将头埋在中间,像一头绝望的小兽一样,呜呜地哭了起来...... 门嘎吱一下打开。 她惊喜地抬头,顾不得擦掉自己脸上的泪痕。 希望是他,希望是叶于琛如从前许多次那样,如天神一般降临在自己面前,带她远离所有的惶恐和磨难。 可眼前出现的,却是傻子那张猥琐的脸。 他穿着破旧的薄衫子,身上还冒着一股许久没有洗澡的酸腐气息,几乎是涎着口水,直勾勾地盯着缩在墙角的凌菲。 “媳妇.....,我妈......去,去打麻将了,这下,没人拦着我们了......” “你想干什么?!” 凌菲再度往后缩着,可身后的墙壁传来的冰凉触感告诉她,已经无路可退了。 “嘿嘿,”傻子因为傻笑,脸颊上的两团被长年海风吹得红红的,皲裂的肉微微颤抖着,“我等不到明天了,不如我们今天就洞房吧......” 咬着牙关看着她,凌菲恶狠狠的开口,“你滚!你出去!” “不要!” 傻子进来,顺手合上了柴房的门,一步一步走向她,“媳妇,我太喜欢你了,我们洞房吧,洞房了我就不用每天看着你了,你也不会跑了。我妈说,要是你给我生个娃,你就是我们家最金贵的了。她再也不会打你了。” 谁说他傻? 讲起条件来,明明是个再精明不过的人了。 凌菲伸手挡在自己面前,“你休想!” “我很想啊,媳妇......” 傻子贪婪地看着她的领口,看着她露在外面的雪白肌肤,俯身深深吸了一口气,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媳妇,你好香。” 心中警铃大作,凌菲开始用目光搜寻这个拆房的所有角落,希望能找点什么可以让她作为武器。 “你先出去,你妈不是说要祭海神吗?没有祭神之前,你都不能碰我的,你忘记了?” “不要相信她。”傻子直起身子,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脱去自己的上衣,“只要我们给她生个孙子,她不会怪我们提前洞房的。” 凌菲忍住心里的恶心,“可是海神会生气的,会惩罚你们的。” 傻子顿住。 站在原地,像在思考什么。 她心里松了一口气,以为傻子终于肯停止了。 谁知半晌之后,傻子忽然抬头,看着她,眼中皆是精光,“媳妇,你见过海神吗?” 凌菲一愣,听得傻子继续道,“我没有见过海神。所以他不会知道,更加不会来惩罚我们。如果他来了,那他就暴露了。” “......” 满眼戒备地看着傻子,凌菲的手不断朝自己身后的木制墙壁摸去,希望能摸到一点什么,哪怕是一块尖锐的碎木片,她也能掰下来。 傻子嘻嘻一笑,离她越来越近,最后伸手,摸上了凌菲的领口。 而她抓准时机,朝那只手臂狠狠地咬了下去,然后趁着傻子尖叫的功夫,抬起脚,想踢到他的裆部。 却被傻子一把抓住。 “媳妇,不能踢那里......,不然我怎么和你洞房......” 他笑得更加猥琐,连手上的伤也不觉得疼了,朝浑身颤抖的凌菲跨了过去,不顾她的挣扎,直接将她按在了地上。 “媳妇.....,别慌......” 臭烘烘的嘴已经贴上了她的脖颈,手将她固定在地上,不让她动弹一分一毫,庞大的身躯也压制住她。 “啊——” 凌菲开始尖叫,挣扎,“你放开我!” “叫吧,大声一点,我喜欢......”,傻子贪婪地出声,舌尖舔上了她脖颈。 “滚开!” “我就喜欢你这样,媳妇......” ...... 她的手,还不断地在身后的墙上摸索着。 哪怕是一片烂木头,也好啊,也好啊...... 她绝望地在心里发出乞求,顾不得木头上的毛刺将自己的手划得稀烂,忍住剧痛,一直摸索着。 手掌终于摸到一个突起。 触觉告诉凌菲,那是一颗钉子。 她咬了咬牙,用尽全力,将它拔了出来。 然后抬起另外一个手,摸上傻子的脖颈。 对方以为她终于肯回应了,惊喜地将自己的头从她的肩头抬起,“媳妇,你你......” 凌菲朝他一笑,“你先起来,让我准备准备,我们继续。” “好好......” 傻子忙不迭地起身,坐在一旁的地上,看着凌菲也起来。 “既然你非要这么着急,那不如我教你,怎么才能更快乐。” 忍住心中几欲作呕的翻腾,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一点,再平和一点。 “好好......” 傻子直勾勾地看着她。 “那你听我的,先闭上眼睛。” “这......”傻子为难地看着她。 “先闭上眼睛,我保证不跑,我也跑不出去,不是吗?” “是是......”傻子一脸幸福地闭上眼睛,感觉到凌菲越来越近的气息,他嘴角裂开的弧度,也越来越大。 凌菲的手有些颤抖。 却还在寻找。 摸到了...... 傻子颈部那条颤抖着的,如心脏一般跳动着的动脉。 叶于琛曾经无比怜爱地轻吻着她的颈动脉,说像是在亲吻她微微跳动的心脏一样。 而她也曾十分调皮地咬过叶于琛的这里。 记得他当时笑着问自己是不是要谋杀亲夫。 她问为什么,他只说要是这里破裂,出血会成喷射状。因为这条动脉离心脏近,血管粗,血压相对大,一般一两分钟就会造成失血性休克,从而导致死亡。她吓得再也不敢咬了,还十分体贴地帮他呼呼。这条动脉离心脏近,血管粗,血压相对大,一般一两分钟就会造成失血性休克,从而导致死亡。 现在....... 她只需要把手中的钉子,插~进傻子的这个地方,她就能不被他玷污了。 可是......,那样的话,自己也逃不出这个地方,等待她的,也将是灭顶之灾。 甚至会死得更惨。 被丢进海里喂鱼,或许还算好的。 但是,顾不得那么许多了,顾不得了。 她宁愿做一个干净的鬼,也不要做一个肮脏的人。 深吸了一口气,抬手,瞄准了那个位置,手就要落下去....... 一定要一招毙命。 可是,可是,她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颤抖...... 门猛然被撞开。 恶妇站在门口,看着贴得紧紧的二人,开始破口大骂,“你们他妈的在干什么?!” 凌菲被这个声音惊了惊,陡然回神,下意识地将手心捏紧,不让那枚钉子露出来。 她和傻子现在的姿势,怎么看,都像是她在勾~引他。 恶妇啐了一口,狠狠地冲进来,一巴掌打到凌菲脸上,将她打得跌落在地,“你趁我不在,勾~引我家儿子,然后让海神发怒,想惩罚我们家,是不是?小蹄子,你好狠的心!” 嘴角又有咸腥的液体缓缓流了下来,可是凌菲已经不觉得疼了。 还好。 被恶妇发现了也好。 这样,她还能坚守最后一个晚上。 最后一个晚上。 恶妇拎起自己儿子的耳朵,骂骂咧咧地带着他走了出去。 “要不是老娘输了钱回来拿,还发现不了你被那个小蹄子给勾搭了,你要不要命了?海神要是恼起来,我们全家都得遭殃,别他妈的说是孙子,就连你老子和我,还有你,都得死。你给妈发誓,你今晚不能再去碰她了。” “妈......,你轻点.......”傻子哀哀求着。 “你发誓!”恶妇下了狠心,将儿子的耳朵拧得更紧。 “好好......哎哟......,我发誓,我今天只是看着她,绝对不碰她。” “这还差不多。老娘去赢点钱,留着养孙子用,你在家乖乖呆着,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 凌菲听着渐行渐远的声音,将手中的钉子捏得更紧。 于琛,你还不来,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绝望开始袭击她,无情地占据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消磨掉她最后一点意志力。 ☆、睚眦必报 翌日清晨。 破旧的木门应声而开。 恶妇惊讶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脸平静的凌菲。 “吉时快到了,去海边吧。”她催促着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媳妇的女子,脸上一片喜色。 凌菲淡淡扫了她一眼,便抬步跟她,出了柴房。 “你要是早这么配合啊,也不至于吃这么多苦头了,”恶妇飞快跟了上来,“不过你放心,过了今天啊,你就是我们家的人了,要是能给我生个孙子,我就更不会亏待于你了......” 她的话语似一团浆糊,凌菲听不真切,却只将手中那昨夜被自己磨的尖锐的钉子,握得更紧了。 海边巨石之上,已经有一个供案摆起,一些海鲜干货被工工整整地码在案头。 案头中间是一个破损的木质香炉,上面恭敬地插着三炷香。 明明在做如此肮脏龌龊的事,偏偏还要打着神的名号。 凌菲嫌恶地将头侧到一边。 傻子一身干净的粗布衣裳,乐呵呵地站在一旁,看着由远及近的凌菲,笑意越来越浓。 恶妇看了看天色,“怎么都这个时候了,你爸还没回来?” 没有人回答她。 远处的红日越升越高,直至完全脱离海平线,跃入空中。 有轰鸣的马达声自海平线处传来,让人听得真切。 不多时,两辆白色的冲锋艇就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之中。 “傻子妈!”海风将声音吹到了他们耳边。 恶妇一脸惊喜,“儿子,是你爸来了,快,我们去接他!” 她一边跑一边喜不自胜地想,那两个戒指果然值钱,让傻子爸爸都鸟枪换炮,开起这么高级的船了。 傻子忙不迭点头,拖着凌菲跳下巨石,朝沙滩处奔去。 可恶妇和傻子刚刚跑到海边,便愣住了。 因为他们发现,自家的家长是被人捆绑着,从冲锋艇上扔到沙滩上来的。 而一个男人迈着稳定的步伐,踩着不深不浅的海水,踏步地朝他们走来。 金色的阳光衬得他犹如一尊神祇。 叶于琛的目光就这么穿过所有人,落在了凌菲脸上。 深郁的眼底波浪滔天,带着庆幸与狂喜。 而凌菲终于觉得,自己的祈祷灵验了。 “于琛!” 她再也忍不住,也不知哪里生出的力气,挣脱了傻子钳制着自己的手,就这样直直奔进了叶于琛的怀里,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我在。” 他拥进全身力气拥住她,坚定的声音传来,告诉她这一切都不只是梦而已。 “于琛,你怎么才来,于琛......” 凌菲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他吻着她的发丝,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一点。 “喂——,你是谁,凭什么抱着我媳妇儿?!”傻子嚷了起来。 后面的罗阳浩等人不等叶于琛发话,直接走上前去,控制住母子二人,“闭嘴!” 眼前全副武装的人,终于让恶妇明白,自己是摊上了大事了。 她扑通一声,直接跪地,如啄米鸡一样,连连磕头,“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她微微抬头,偷偷打量了叶于琛一眼,忖度着这个气势不凡的男人的身份,“得罪了这位领导,请您高抬贵手......” “妈,你这是干什么?”傻子拼命挣扎着,“我媳妇儿都要被人抢了,你不帮我抢回来吗?!” “你媳妇儿?”叶于琛的眼神不着痕迹地微微闪了闪。 “是啊,我们马上就要祭海神了。祭完海神之后,她就是我媳妇儿了,我们就可以洞房了!” 罗阳浩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因为他已经开始同情这个傻子的下场了。 凌菲一听到那洞房二字,双目立刻变得赤红。 也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力气,她狠狠推了叶于琛一把,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然后拼全力冲到恶妇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挥到对方脸上,“难怪你喜欢这样打人,这样打人很爽是不是?很爽是不是?我让你也爽一下!” 然后她弯下腰,从沙滩上抓起一把沙子,就往恶妇嘴里塞,“吃,吃,你喜欢喂人吃沙子,是吧?你多吃一点,吃个够!” 罗阳浩等人面面相觑,实在不敢相信平日里谦和有礼的首长夫人会变成这样。 而叶于琛站在凌菲身后,眼中的疼痛已是翻滚到不能自已。 她这些日子,竟受着这样的委屈! 恶妇被塞了一嘴的沙子,立刻呜呜呀呀地挣扎起来,扭倒在一边。 有人已经机警地上前,帮凌菲按住她。 凌菲眼圈更红,一只手大把大把地从地上抠起沙子,糊到那个恶妇脸上,眼睛里,“很舒服是不是?我让你也尝尝!” 然后又转身,从身后想要寻找一点什么。 最后动作奇快地,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直接从罗阳浩的腰间拔出了随身佩戴的匕首,指着恶妇的脸,“我不杀你,但是我要让你看着,你儿子是怎么死的!” 她一个扬手,狠狠地将匕首插到了傻子的手臂里。 “啊——不要——不要——” 傻子一边鬼哭狼嚎一边闪躲,“妈,爸.......” 叶于琛大步上前,弯腰将她揽在怀里,制止住了她几近疯狂的举动,“好了,好了,乖......,菲儿.......,他不值得你动手,你这么干净,他那么脏.......”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他.......”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明白,”叶于琛怜惜地抱紧了挣扎的她,轻轻吻住她的发丝,“我在,我来了,都交给我,好不好?” “于琛,于琛......” 她揪住他胸前的衣襟,嚎啕大哭起来。 叶于琛看着她如此模样,眼中风暴乍现,慢慢地聚集得越来越多。 “菲儿,乖......” 他垂头,旁若无人地吻去了她眼角的泪水。 “乖.....”,他轻轻拍打着凌菲的背,安抚地出声,竟是低低柔柔地唱起歌来: “Love/me/tender,love/me/sweet;Never/let/me/go You/have/made/my/life/complete. And/I/love/you/so. Love/me/tender,love/me/true; All/my/dream/fulfill, For/my/darling,I/love/you. And/I/always/will...” 周遭的人何时见过叶于琛此等铁汉柔情的模样,一个一个都瞪大了眼睛,下巴都快要脱臼的样子,然后又在他一个冷冽的扫视之下,自动地,十分懂事地将眼睛别向天际...... 一个一个心里都在说,今天上午的月亮,真圆啊....... 熟悉的旋律,终于安抚住了躁动的她。 终于,她乖乖地靠在他胸膛之上,一动也不动了。 而叶于琛脸上的表情终于有所变化,如同寒冬的冰面一样,出现了丝丝的裂纹。 他将怀里的凌菲打横抱起,转身放进冲锋艇之内,“你先坐一会儿,等我,好不好?” “不要,”她握住他的手,不让他走。 “乖,”他亲了亲她的发丝,“任江,你看着她。” 之后才转身,又朝沙滩上走去。 “你媳妇?”叶于琛缓缓低头,看向傻子。 “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求求您放过他,”恶妇连连磕头,然后立起上半身,在自己脸上左右开弓。 “放过他?”叶于琛笑了笑,随即一吼,“那你们有没有想过放过我妻子?!” 在场诸人谁也没有看清楚他是何时出手的,待回过神来的时候,傻子已经发出了惨烈的嚎叫。 整个过程用了三秒不到的时间,他双手的腕关节韧带被叶于琛生生撕裂了。 此刻就连他的父母,也不敢再求情了。 “把他们全部带走,”叶于琛冷冷吩咐,“既然他们这么喜欢关着别人,那就让他们尝一尝,被关一辈子,是什么滋味。” 说罢,他快速地走向冲锋艇,再度将凌菲拥入自己怀里,悉心地用自己的风衣裹住她,最后吩咐任江,“直接回云城。” ————————————————————————————————————————— 叶于琛几乎是立刻迎上了从房间中出来的杨成风。 后者被显然被他这样的速度吓了一跳,稳了稳神才道,“放心,基本没什么大碍。” “什么叫基本没大碍?” “在海里泡的时间比较长,可能会伤体质,凌菲本就偏寒,以后多多调理,”杨成风拍了拍叶于琛的肩,“你应该庆幸,她还认得你,也没有缺胳膊少腿。” 叶于琛警告性地瞥了他一眼,杨成风立刻严肃起来。 将手心打开,让叶于琛看清自己手心的东西。 一枚生锈的铁钉。 “刚才才发现的,被她死死攥在手里的,”杨成风叹了一口气,“我估计你今天要是赶不到,估计她就真的成了亡魂了。” 叶于琛死死盯着那枚钉子,心中痛不可挡,全身紧绷地散发出一股肃杀之气,许久之后,才推开卧室的门走了进去。 凌菲清醒地靠在床头,见他进来,柔柔一笑,眸子里皆是安全与放松。 他心中又是一痛。 走上前去将她拥在怀里,“想吃什么?我吩咐下面的人去做。” 凌菲摇了摇头,“不想吃。” “嗯,”他也依着她,“要不要先睡一会儿?醒了再吃?” “怕一闭眼,你就不见了。” 更怕一醒来,发现自己还在那个海岛之上,陪伴自己的只有无尽的噩梦。 “傻瓜,”他慢慢躺在床上,将她圈在怀中,“睡吧,我就这样抱着你,嗯?” “好,”她却玩着他胸前的纽扣,并不合眼,“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的?” 叶于琛显然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问,略略犹豫之后,才告诉她,“你那戒指,还记得不?” 不提还好,提到戒指,凌菲又是一阵惊怕,“我戒指被那两夫妻偷了,你去问问,帮我找回来。” “那一枚心形的戒指里面,有GPS定位。” 她睁大眼睛,“你是说......” “全球定位,独一无二的。但是他们那个海岛上面连基础的电力设施都没有,更别说是通讯信号了,所以我才一直找不到你。” 而事实上,几乎是在那个男人拿着凌菲的戒指到达陆上的同一刻,他们的监控仪上就显示了那枚戒指的位置。 叶于琛接到通知赶过去的时候,男人正在本市最大的珠宝店里讨价还价。 见到天神一般的武装人员将自己团团围住,他当场就尿了裤子,如竹筒倒豆子一般交代了凌菲的下落。 凌菲听完他的讲述,真不知道该不该庆幸。 叶于琛见她低头不语,以为她生气了,“我是怕你有危险,所以才......” 他有些挫败地想,或许做他叶于琛的妻子,本身就是一件危险的事了。 凌菲没有答话,过了许久,才慢慢将整个自己蜷缩到他怀里,在叶于琛胸膛上印下低低一吻,“谢谢你来了。” 如果没有,她现在,也只是一缕亡魂了,或许连回来看他的路,都不认得了吧。 “叶太太,谢谢你的完好无损。” 在去的路上,他想过无数种可能,每一种可能,都几乎要将他逼疯。 若不是任江死死拦住,只怕那个男人早已被丢进海里喂鱼了。 “这真是奇迹。”凌菲眨了眨眼睛,睫毛拂过他的胸前。 有几个人能在连人带车冲进江里之后,还毫发无损地生还了? 冥冥之中,她现在一定是妈妈在天上看着自己。 “是,是奇迹。”他再度吻了吻她的鬓角。 他们在一起,本身,也是奇迹。 敲门声传来,门外是任江的声音,“首长。” 叶于琛淡淡出声,“什么事?” 任江轻咳了一声,硬着头皮道,“那个恶妇在寻死,说要见您。”他也不想来打扰啊,首长...... “打算怎么办?”叶于琛抓住凌菲的手指,一个一个地把玩着。 “我不是圣母玛利亚。”她答得毫不犹豫。 “我知道了,”他起身,帮她掖了掖被子,“你睡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早点回来。” 他温柔一笑,“好。” ————————————————————————————————————————— 待她醒来,他已经端然地坐在她身边了。 “你回来了.....,”她软糯地说,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却很美妙的梦。 这些日子以来,她从来没有这么安睡过。 一切,不过是因为知道身边有他而已。 “嗯。” 事实上他只出去交代了几句,便回来了,一直坐在床边看着她的睡颜。 并不厌倦。 “饿了吗?” “饿了。” 对自己的肠胃,她向来很诚实。 “想吃什么?” “你烧给我吃。” “好。” 两个人选择了最近的一家菜市场。 地上的菜叶被踩成尸骨不全的烂泥,肉铺子的案板上都是红红白白,油腻不堪的肉,水产铺子的老板们手起刀落,鱼鳞翻飞成一道白光,直直落地。 腌臜的地方,难闻的气味,却让凌菲生出了重回人间的感觉。 他们此刻像平常的小夫妻一样,手牵手弯腰在选一把青菜。 这样的时光,平常人家习以为常,对凌菲和叶于琛来说,却弥足珍贵。 几乎在每一个摊点前面,她都会停下来。 仿佛挑选的不是一个茄子,一个口蘑,一个花菜,而是失而复得的安静时光,平淡生活。 最后两个人买了许多,几乎要将别墅里那个最大号的双开门冰箱塞满,才算作罢。 秋天,水龙头里的水,已经渐渐地凉下来了,洗菜的时候,指缝中皆是清凉之意。 叶于琛就这样斜倚在门边,看着她,“不是要我烧给你吃吗?” 凌菲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口蘑柄去掉,低头,许久才回到,“我在海岛上的时候,每天被那家人逼着烧饭,我每次都想,就当是练习练习,免得以后回家,不会做给你吃了。” 叶于琛的心脏犹如被雷电击中。 垂在身侧的手握了又握,许久许久,才平复掉心里的那份激荡。 谁知凌菲又继续道,“你知道吗?那天我都准备好了,如果他们逼我就范,要么我就用石头,”她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刺穿自己的颈动脉,要不我就跳进海里,反正我也就是运气好,不然早就死在海里了吧?” 没有人回答她。 下意识地转身,却直接撞进了他的怀里。 ☆、去律师楼 叶于琛用力地拥着凌菲,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去,“对不起,我去晚了。” “嘘——”她抬手堵住他的唇,“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三个字。” 他瘦了许多,她岂会不知道原因? 他低头,用沉默而缠绵的吻回答了她。 然后熟练地撬开了她的唇齿,温柔且耐心地逗弄着她。 像调皮的小孩子在嬉戏一样,灵活的舌尖不停地进进退退,想要抽光凌菲的所有氧气。 待一吻结束,她已经有些招架不住。 无力地攀附在他肩膀之上。 叶于琛低低一笑,用力抱起她,放在流理台上,手顺着她的小长裙,熟练地一路往上,找到她的核心,流连挑~逗,直到她发软发虚,连作都快要坐不住。 “不要.....在这里......” “放心,今天只有我们。” 其余的人,早就被他安排到暗处去了。 她的双腿被瞬间抬起,环住他结实劲瘦的腰。 叶于琛进入的速度很快。 像饿了许久的小孩,终于找到食物那样。 经历了这样漫长的寻找和重逢,那么多惊怕的日夜,没有什么能阻止他重新拥有她。 也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加美妙了。 结实而有力的手臂几近偏执地用所有的力气拥住她,狠狠地撞击着那遥远的深处。 两个人再度,合成了一个完美的圆。 ————————————————————————————————————————— 而第二天一早,叶于瑾看到凌菲的时候,表情只能用喜极而泣这四个字来形容了。 “凌菲,对不起,对不起......” 眼泪就这样掉下来了。 凌菲看着眼前一脸歉意的小姑,差点也忍不住哭出声来,“不关你的事,于瑾。” “这段时间我和奶奶每天都去天印寺,一求就是半天,还好菩萨灵验,不然我真的......” “没事没事,”凌菲安抚着她,“都说否极泰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叶于瑾又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才重重点头,“那便好那便好。明天你跟我一起去一趟天印寺,我们去还愿。” 一个留过学的无神论者,就因为自己,变得这样虔诚。 凌菲无论如何也拒绝不了,便低头应了一声。 ————————————————————————————————————————— 隔天一早,跟叶于琛两个人到云麓山脚下的时候,叶家的车子已经等在路边了。 盘山路早已修好,老太太却还是觉得为了虔诚起见,嘱咐大家坐了索道上山。 这次清忆等人已经等在门口了。 见到叶家众人,虽不至热情,却也十分熟稔,“老夫人好。” 奶奶微微一笑,朝她颔首,“多亏了你每日的经文,我家孙媳妇才能平安回来。” 清忆温婉一笑,“那是凌菲福气大。” 听她们说自己了,凌菲自然不能再沉默了,连忙朝清忆道了谢,一行人才又往寺内走去。 殿内倒也清净的很,只有他们一家人。 众人仔细净手,又上了香,才慢慢出来。 凌菲发现叶于琛做这些事竟也不生疏,心里微微吃了一惊,趁着众人皆走到前面的时候,拉了拉叶于琛的袖子,“你们不是不让有宗教信仰的吗?” 前面的叶于瑾回了回头,“这段时间我哥也会来,每每被问及,总是说只要你平安呢。” 叶于琛冷冷看了自家妹子一眼,“多事。” 后者赶紧伸了伸舌头,扮了个鬼脸又往前看去。 凌菲眼眶一热,看着身边的那个伟岸身躯,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叶于琛悄悄捏了捏她的掌心,示意不要太在意叶于瑾说的话。 清忆的声音却在这时响起,“于琛,承远来信了,要不要看看?” 叶于琛抿了抿唇,“好。” 凌菲推了推他,“你们先去吧。” 清忆只询问了叶于琛一人,只怕自己跟着,也不是太方便。 再说她还想去上次自己拜过的那个偏殿再拜一拜。 才算得上是有始有终嘛。 送着老太太叶于瑾两个人进了休息的厢房,凌菲才又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寻到了上次的偏殿。 小沙弥还认得她,立刻上前问道,“施主,今天是上香,还是供奉长明灯?” “我来上柱香。” “好的,请净手。” 虔诚地按照所有的程序上完香,凌菲才缓缓起身。 微风穿堂而过,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劳烦了,小师傅。” 甫一回头,一个清俊模样的男子正随着小沙弥的指引经过殿门口。 正是凌柏凡。 “二哥!”凌菲有些惊喜地叫了一声,直接走到殿外。 凌柏凡这才注意到她,打发掉身后的小沙弥,他大步走上前来,“凌菲!” “昨天接到叶于瑾的电~话,说是你回来了,都还没来得及去看你。”凌柏凡脸上皆是喜色。 “前天刚回来。” “回来就好,”凌柏凡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二哥也就放心了。” 面对曾经最亲密的二哥,凌菲突然不想诉说自己的遭遇了,只重重点了点头,往凌柏凡身侧看了看,“悦然姐怎么没来?” 凌柏凡的手一僵,一时没有握稳,手中土黄色的纸条飘落在地。 上面张悦然三个字跃入凌菲眼帘。 她无比震惊地大退了一步,看着眼前的凌柏凡,“二哥,这是什么?” “施主,您的长明灯已经准备好了。”小沙弥去而复返,“请把名字交给我。” 凌柏凡捡起地上的纸条,递给小沙弥,然后对凌菲道,“你都看到了。” “悦然姐她怎么了?!” 看来叶于琛并没有告诉凌菲。 思及此,凌柏凡的目光有了几分不自然,“她去世了。” “去世了?!” 张悦然一向身体康健的,怎会说去世了就去世了? 她想进一步求证,却被凌柏凡截住了话头,“凌菲,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怎么了?”“有时间的时候,给二哥来个电~话,二哥有事找你。” “现在不能说吗?” 她无比心急,此刻更想知道的是张悦然的事。 “事情有点麻烦,”凌柏凡艰涩开口,“你若是得了空,就打二哥的电~话,号码没有变。” 凌菲见他神情严肃,只当与张悦然有关,此刻又不好多讲,只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二哥。” 凌柏凡却突然伸手,拥抱了一下凌菲,“你没事,二哥就放心了。” “二哥.....” 凌菲在他怀里胡乱点了点头,只当他是因为张悦然的事在伤感,也用力回抱了一下他,“不要太难过。” “嗯,记得早点跟二哥联系。” “好。” 凌柏凡这才放开她,朝门口走去。 风吹得一旁的矮子松沙沙作响,撩起凌柏凡的衣袂,让他看起来竟是瘦了很多,要是风再大一点,凌菲都觉得他快要被吹走了。 “凌菲。” 远远传来叶于瑾的声音,让她回神,胡乱应了一声,快步朝那边走去。 ————————————————————————————————————————— 一连几天,叶于琛与凌菲寸步不离,丝毫没有要去部队的迹象。 凌菲一边往花盆里浇水,一边看着在阳台上晒太阳的叶于琛,“帮我加点水。” 两个人在她的坚持下,已经从海边别墅搬回了尚品。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里是她一开始和他住在一起的地方,心中认定的那个家。 叶于琛看着她手中的花盆,“怎么这么久了,也没见开花啊?” 凌菲垂下眼睑,看着那盆略显干涸的泥土,半晌,才慢慢开口,“其实这个花盆是我刚到凌家的时候,爸给我的。” 他皱了皱眉,自然知道这个爸,指的是凌建祥。 凌菲笑了笑,声音黯哑了几分,“那时候爸爸说,只要能发芽了,妈妈就回来了。” 小小人儿听了这句话,如奉圣旨,每天准时得跟闹钟一样,有时候就连吃饭睡觉,也看着那盆花。 结果自然是引来了沈月芳更大的不满。 但在凌建祥的镇~压下,到底不好说什么。 可凌菲到底水晶心,知道自己此举并不受欢迎,所以只偷偷地浇水。 后来大了,便也不再相信凌建祥那套说辞了。 只是这个习惯一直延续了下来,至今也没有变过。 倒也不期盼花盆里真的长出什么来,只不过是一个念想罢了。 或许,更准确的说,是一种执念。 让她始终不能释怀的,是母亲的突然离世。 叶于琛到底顿住了话语,弯腰帮她的洒水壶里添了一点水,试探地开口,“有没有可能,你的父亲还......” “不可能!”凌菲斩钉截铁地道。 或许是害怕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再也不能压下,从此有了期盼。 她从不奢望某些飘渺的东西。 叶于琛叹了一口气,心想还是寻个合适的机会再说。 倒是凌菲将话题转移到了他身上,“最近都不用去部队的吗?” 看着他这几天将一直以来保护自己的人全部撤走,凌菲心里也明白原来的威胁或许已经不是威胁了。 只不过他不说,她也不想问。 有些事,知道不如不知道的好。 “放假了。” “啊?” 凌菲扫了一眼手表上的日期,“现在什么节日都不是,你放哪门子的假?” “想放就放。” 他故弄玄虚。 凌菲也不理会他莫名其妙的话语,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既然你放假在家,那我的五脏庙就交给你了。” 叶于琛揉了揉她的发丝,“好。” 而凌菲不知道的是,叶于琛因为前段时间找她动用了大量的私人关系,正在接受所谓的停职检查。 不过他也不打算告诉她。 ————————————————————————————————————————— 饮鸩咖啡馆重新开张,自然吸引了许多老顾客上~门。 凌菲一个上午忙下来,竟是有些腰酸背痛了。 叶于瑾见她体力不支,连忙扶着她到休息室坐下来,“要是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前台有我顶着,还有那么多服务员,不碍事。” 如今的服务员都换成了小姑娘,个个机灵得紧,倒也省心了许多。 凌菲摆了摆手,“没事的,休息一下就好了。” 按照她的意思,是要回去重新上学的,可叶于琛也不依,只说她的身体需要调理,等生完孩子,再上学也不迟,再不济,直接从大学里寻个老师来家里教她也是一样。 凌菲向来不喜欢搞特殊化,只得拒绝了他的提议,可在家里到底坐不住,和叶于瑾一商议,不如重新出来做自己喜欢的事,也强过在家里发霉。 门口的小姑娘小跑着奔向凌菲,笑得十分暧昧,“老板,有人找你。是个帅哥哦。” 凌柏凡一身浅驼色的风衣,安静地等在门口,朝凌菲这边轻轻浅浅地笑着。 凌菲连忙起身,朝门口跑去,“二哥,你来了。” 这些天不见,凌柏凡似又瘦了很多,眼窝已经深深地凹了下去,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淡淡黑青。 凌柏凡笑着揉了揉她的头,“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万一摔了,可怎么是好?” 凌菲吐了吐舌头,“准备忙完这几天重新开张就打电~话给二哥的,没想到你先来了,里面坐坐吧,于瑾准备的猫屎咖啡,还不错的!” “不了,”凌柏凡看着咖啡馆里面的热闹景象,“有空吗?陪二哥去一个地方?” “好。” 交代了几句,两个人便一路出来,坐上了凌柏凡那辆白色迈巴~赫。 ...... “律师楼?”凌菲蹙眉,看着面前的金色招牌,“二哥,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先上去吧。” 上楼之后,立刻有人热情地迎了出来,凌柏凡倒也不多说,只要了一间休息室,便将凌菲带了进去,就连有人要送茶水进来,也被他拒之门外。 气氛严肃得让凌菲不由坐直了身体,看着面前的凌柏凡。凌柏凡回以她安抚一笑,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凌菲,你相信二哥吗?” “当然。” 她答得毫不犹豫。 “那你相信爸爸吗?” 凌菲皱眉,“二哥,你突然问这些,做什么呢?” ☆、141父亲的信 自凌建祥去世之后,他的名字似乎就成了凌家的禁忌。 没有人会去轻易触碰这个名字,就连一年一次的清明扫墓,从来也只有凌菲偷偷地去。 所有其他人,都被沈月芳勒令不准去,没有人敢违拗。 凌柏凡有些不自然地起身,走到窗边将窗户关上——自张悦然出事之后,他便无法容忍自己面前有开着的窗户了。 直到确定所有的窗户都关严之后,他才回身,走到凌菲面前,慢慢蹲下,握住她的手,“凌菲,二哥不会骗你的,对不对?” “嗯。”她点了点头,心里却在凌柏凡的眼神中生出一种惶惶不安的情绪,仿佛脖子上即将被套上致命的绳索,让她本能地想要逃避。 凌柏凡察觉到了她的紧张,不自觉地安抚着她,“不要紧张,凌菲。” “嗯。”她更加紧张。 凌柏凡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道,“我们的爸爸,是你的亲生父亲。” 凌菲张大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凌柏凡。 以为她没听到,他又重复了一遍。 睖睁了许久,她才缓缓回神,呵呵一笑,“二哥,今天不是愚人节。” “二哥没有骗你。” 凌柏凡不让她逃避,“凌菲,你本来就姓凌,本来就是凌家的女儿。” 凌菲猛然摇头,想要站起来,“不可能,二哥,你一定是骗我的。” 如果凌建祥是自己的亲生父亲,那么她和妈妈生活的那些年里,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他? 凌柏凡按住凌菲的肩膀,“冷静一点,听二哥说完,好不好?!” 凌菲抬了抬手,想要挥开他的手,可力道哪里大得过对方。 凌柏凡死死将她扣在怀里,“凌菲,冷静一点!” 挣扎无果,她终是安静下来,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凌柏凡,不言,不语。 室内安静得连空气都要凝固了。 见她突然安静下来,凌柏凡却突然不知道开口了,过了许久,他才慢慢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的,因为,这次对你下手的人,”艰难地别过头,不敢去看凌菲的眼神,“是大哥。” 凌菲缓缓瞪大眼睛。 这个消息比刚才的,更加突然,也更加让人难以接受了。 “大哥因为知道了......,知道了爸爸的遗嘱内容,所以才对你下狠手的。” 大哥......,凌菲反复回忆着总是病恹恹的大哥的样子。 事实上凌柏轩在她生活中出现的次数屈指可数,从小到大两个人交流的次数不超过十次,而且每次都是一家子人在一起的时候,某些客套的交流罢了。 果然是,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 她闭上有些酸胀的眼,等待着凌柏凡的下文。 “爸的遗嘱中已经说明了你是他的亲生女儿,并且将凌氏地产的百分之三十股份留给你了,待你结婚之后,便可以进行股权转移了。” 凌菲惨淡一笑,“我不稀罕。” 心里突然对凌建祥产生一股子怨恨来。 真为自己的母亲不值。 凌柏凡轻轻咳嗽了一声,忍住嗓子的不适,“凌菲,或许.....,爸有他的苦衷,也不一定。” 凌菲看了他一眼,“二哥,其实每个人活着,都是有苦衷的,但是我不认为这些所谓的苦衷,可以让每个人都获得原谅。” 许是没想到她会如是说,凌柏凡竟然久久不言语了,只看着窗外的斜阳,有些出神。 记忆中的那个小姑娘,慢慢长大了,成熟了许多。 “那二哥的苦衷,不知道你能不能原谅了,”凌柏凡深吸了一口气,“你在糕点铺子的事,是悦然告诉大哥的。” 凌菲震惊地连站都几乎站不住,努力了许久,她才摸索着旁边的沙发扶手,缓缓坐下去。 电光火石之间,却又想起一件几乎快要淡忘的事来。 “二哥,你记不记得,凌氏地产年会失火的事?” “嗯。” “那次我在二楼休息室窗帘后面躲懒,听到有两个人的声音,当时觉得奇怪,后来想要求证,却突然起火了,”她顿了顿,“现在想来,真的是悦然姐和大哥没错。” 凌柏凡皱眉,旋即苦涩一笑,“原来他们之间......,比我知道的还要早得多了。张悦然不过是大哥安排在我身边的一枚棋子罢了。” 可笑的是,他却爱她如斯。 如果不是最后,涉及到凌菲的安全,他根本也不会发现,自己爱上的人,早已成了大哥的床伴之一。 所谓兄友弟恭,在巨大的财富面前,不过也是一个笑话罢了。 他慢慢走到凌菲面前,缓缓蹲下,“凌菲,对不起,二哥差点害你没命了。” “二哥,别这么说。我知道跟你没关系。” “如果二哥能发现得早一点,你也不会......” “现在已经没事了。” 凌柏凡眼底的黑青更甚,只怕这段时日以来受的折磨也不少了。 “谢谢你,凌菲。” 他几近哽咽。 “二哥......,我没事的。” 她伸手拉住凌柏凡,“我相信二哥,一定不会伤害我。” 凌柏凡终是微微一笑,“那你相信二哥,做的决定都是为你好不?” “嗯!”她用力点头,眼神晶亮。 “那好,”凌柏凡起身,走到门边,将门拉开。 早已有律师等候在外,将手中的文件袋递给凌柏凡之后,又体贴地为他们关上房门。 他将牛皮纸袋里面的文件抽出来,放在凌菲面前,厚厚的,足有几百页之多。 “把这个文件签了。” 那份股权让渡书。 凌菲噌地起身,“我不会要的。” “你听我说,”凌柏凡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将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之上,“这是你应得的,再说了,有钱傍身,总好过没有。是不是?” 凌菲咬着下唇,耐着性子听他说完,“我不会要的,二哥。” 钱能傍身,亦能杀身,她岂会不知? 一想到因为这笔遗产,她差点丧命,不由得就冷汗涔涔了。 “凌菲,就当帮二哥一个忙,好不好?” 凌柏凡将文件从茶几上拿起,翻到最后一页,递到凌菲面前。她不解地看着他,“二哥,这是什么?” “我在凌氏地产的股份,也全部给你。” “二哥你......” 凌柏凡艰涩地开口,“或许你不应该叫我二哥。我不是爸的孩子。” “......” 凌菲觉得今天一定是愚人节,凌柏凡一定是在给自己开玩笑。 “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二哥。” “这些东西不是我应得的,你就当帮二哥一个忙,好不好?” “不。” 凌菲态度愈发坚决,“我不管你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总之,你永远都是我二哥。” 他是那个在自己小时候做噩梦了,安抚她的人;是陪着她荡秋千的人;是帮她解决各种小麻烦的人;是那个尊重自己,保护自己的人。 这些永远都不会变,而她,更加不会忘记。 “凌菲.....,”凌柏凡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她用眼神制止。 “二哥,这些股份,就当是你帮我在打理,到了一定的时候,再说吧。” 凌柏凡笑了笑,她的迂回战术,他岂会不知,不过话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摸了摸她的头,“那二哥就当一个好的经理人,帮你经营着。” “那敢情好,不然我肯定连怎么亏个精光光都不知道。” 他却依旧表情严肃,“凌菲,以前事出无奈,可现在你有能力了,如果不愿意继续现在的生活,你可以重新选择的。” “什么?”她没听懂。 凌柏凡走向她,“如果你不满意这段婚姻......” 凌菲疑惑地看着他,“二哥,我没有不满意。” “二哥没有其他的意思,”凌柏凡思量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毕竟他年龄大了,而且过去他曾经......” 凌菲有些反感地皱眉,正欲打断凌柏凡,休息室的大门却在此刻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 “柏凡!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沈月芳步履匆匆,站在他们面前的时候,胸膛还在上下不停地起伏着,连气息都有些不稳。 凌柏凡目不斜视地看着凌菲,“凌菲,你先回去,二哥改天再找你。” 一时间知道了那么多的事,凌菲也不知该如何面对沈月芳,只低低应了一声,便抬步朝门外走去。 在大门关上的那一刻,她只听得沈月芳的训斥声传来:“凌柏凡,你是不是疯了?手里的股份要给别人,你跟我这个妈商量过了没有?!” 凌菲嘴角扯出极为讽刺的一笑。 也是。 在沈月芳眼里,股票的丢失,远远比自己儿女的得失,要重要得多了。 门外的律师见凌菲出来,连忙恭敬地迎了上来,“凌小姐,令尊生前有一封信留在我们这里,说若是您来我们事务所,就把这封信交给你。” ———————————————————————————— 凌菲吾儿: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想必已经知道了,你是爸爸的孩子。 爸爸想对你说的第一句话,是对不起。 我到中年之时,才遇到你正直青春年少的母亲。 或许你会想,看,又是一个使君有妇的故事。 诚然,中年男子的心,都是轻浮而坚硬的,但是相信我,凌菲,相信爸爸,我对你母亲的心,是不同的。 我爱她,如生命。 我也曾经试图结束我并不幸福的婚姻,放弃我手中的权势,财富,甚至责任,只为与她厮守。 可当我做好一切准备之时,她却悄悄地离开了我,而那个时候,爸爸并不知道我们已经有了你。 不管你愿意相信爸爸与否,我在你母亲离开之后,颓然,伤心,绝望。 可生活并不因为个人的得失而对我们进行无限度的纵容,爸爸身上背负的责任太多太多,这些责任驱使着我不得不一直前行。 可自从失去你母亲,我的生命里,几乎都是阴霾天。 直到找回你。 所以爸爸想对你说的第二句话,是谢谢你。 谢谢你能够回到爸爸身边,承欢膝下,让我获得了宁静与幸福。 你是爸爸的人间四月天。 爸爸还想对你说的是,爸爸和妈妈,都很爱你。 即便妈妈现在已经离开了我们,但是爸爸坚信,她依然在某处看着爸爸和你,看我们是不是快乐与平安的。 人生如同一条河流,有激流也有漩涡,你必须学会如何去辨别哪里是安全的,哪里是危险的,才能到达最终的目的地,收获自己的幸福。 爸爸相信,你一定具有这样的能力。 因为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应该过得幸福了。 最后,爸爸想请求你,接受爸爸的心意。 不要拘谨,也不必局促,这些股份,本来就是你应该得到的。 爸爸只是想让你生活得更加无忧无虑。 如果可以,从律师楼出来以后,回家给老爸一个拥抱吧! ...... 凌菲回神,才发现脸上已是一片冰凉。 她很想按照爸爸说的那样,给他一个拥抱。 却是不能了...... 或许凌建祥自己写这封信的时候,也不会预测到后来的意外吧。 世事,总是这般的无常。 爸爸...... 这个遥远却熟悉的人,和凌建祥重叠起来,让她,也不再那么抗拒了。 他陪自己吃路边摊,陪着自己荡秋千,在生病的时候陪着自己,做噩梦的时候给自己讲故事...... 除了一个完整的家,凌建祥能给与自己的,都一无所缺了。 思及此,眼泪掉得更凶...... 叶于琛大步进门,看到的就是凌菲独自一人站在阳台的样子。 “怎么衣服也不加就这样站着,今天可是降温了。” 猛地扑进他怀里,抱着他的胸膛,哽咽道,“于琛,于琛,你抱着我......” 他一怔,随即将她抱得紧紧地,抱回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任由她这样哭着。 再无奈,都已经无济于事,无可奈何了。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痛苦,让她哭得这般无助。 叶于琛看着她手中的那封信,皱了皱眉,到底也没问什么,只是一言不发地抱着她。 任由她哭了个酣畅淋漓。 直到她抽抽噎噎地停下来,他才凝神擦去她腮边的眼泪,“都是过去了。” “为什么会这样......” 将她的眼泪悉数擦尽之后,他才道,“哭起来可真不好看,跟大喵似的。” 凌菲撇了撇嘴,“谁哭起来还管自己好看不好看啊?” 他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将她抱得更紧,“以后有我。嗯?” 她将头埋在他的肩窝,轻轻点头,“明天陪我去看看爸爸,还有妈妈。” “好,”他应着,“明天一早就去,你先睡一会儿,可好?” “嗯。” ☆、补肾壮阳 一场秋雨一场凉。 转眼已是初冬时节。 “凌菲,快快~!”叶于瑾将手中的咖啡放到凌菲面前,“新调制的咖啡,试试口味如何?” 凌菲扫了一眼面前那杯莫可名状的黑暗料理,心底叹了口气,认命地端起来喝了一口,放会原处,“还行。” “又是还行!” 叶于瑾不满地嘟哝了一声,打算返身折回厨房,却被凌菲拉了一把,“今天反正不营业,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什么地方?” 凌菲凑到她耳边,低低说了一个地址。 叶于瑾吃了一惊,后退了一大步,“干嘛去这种地方?” “去了你就知道了。” “不行,”叶于瑾往厨房走,“我哥要是知道我陪你去看这种乡下土郎中,非打死我不可。” “于瑾......” “你说什么都没用。” 凌菲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低头摆弄咖啡机的叶于瑾,“你不想陪我去就算了,我自己去,也是一样。” 叶于瑾叹了口气,“凌菲,你觉得有必要吗?” “当然,”凌菲点了点头,语气有些急切,脸上也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这可是莫柔那边打听过来,说是好多人都找这个医生看的。 “于瑾......”她哀哀地求着,眼巴巴地看着自家小姑。 叶于瑾低头沉吟了半晌,终于心软,“好吧,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 “末次月经什么时候?” “......” 凌菲脸色一红,莫柔可没告诉她在这个老中医这里人这么多。 不过十平方米的小房子里,此刻密密麻麻全是来诊脉的人。 “姑娘,你不告诉我,我怎么帮你生儿子?”中年医生开始不满,有些心急地催促着她。 “上个月中旬......”凌菲咬了咬唇,轻声道。 “大声一点!”医生拿起劣质圆珠笔,已经开始在纸上沙沙写字了。 叶于瑾看得一脸火光,伸手拉起凌菲,扯过医生手下的处方单子,“对不起,我们不看了。” 然后不由分说便将凌菲拉到了门外。 “凌菲,你是不是太心急了?” 凌菲脸色一沉,手不自觉地绞着衣服的下摆,正欲开口,远远地却发现沈月芳朝这边走来。 一身银灰色裘貉大衣的她看起来依旧雍容非常,似乎一点也没有受到凌柏轩去世这件事的影响,脸上依旧是一派傲慢之色。 她怎么会来看这种乡野土郎中? 她身后跟的是多日不见的凌柏凡,他似乎又瘦了几分,脸色,更加不好了起来。 倒是叶于瑾率先开口,“凌柏凡!” 凌柏凡有些茫然地抬头,看到叶于瑾,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你们好。” 沈月芳却是一惊,像是被人撞破了什么秘密一样,脸上闪过一丝狼狈不堪,也不理在场的其余二人,转身催促凌柏凡,“快一点。” 然后就径直走进了隔壁的小房间里,像是没看见他们一样。 凌菲被巨大的关门声惊得回过神来,和叶于瑾二人面面相觑。 后者更加直接地指了指房间里,又指了指自己的头部,意思就是她这里有病吧? 凌菲被她这样的动作逗得噗嗤一笑,上前拉过她,“好了,你不让我看,我就不看了,我们先走吧。” “那自然是最好的,”叶于瑾瞥了她一眼,“要是你再敢来,我可就不能帮你保密了,一准儿得告诉我哥。” “好了好了,千万保密。”凌菲开始告饶,“我保证不病急乱投医了,行不行?” “胡说八道什么,你又没病。”叶于瑾敲了敲她的头,“我在书上看到,说这种事,越是着急,越是不中招啊,你越是放松,说不定就有了呢?” “真的?” “这个跟心理也有很大关系的,你相信我。” 凌菲一脸怀疑,“真的假的?” “切,”叶于瑾不屑地斜睨她一眼,嘿嘿一笑,一边拉着她往外走,一边神秘兮兮地道,“就算你不相信我的话,你也应该相信,我哥是个神枪手,他的命中率可是极高的!” “......” 神枪手三个字成功让凌菲石化了。 可叶于瑾尤不自知,“我相信,在你们坚持不懈,努力的负距离接触下,肯定很快就会有我的侄子侄女出来的!” “......” 负距离...... 凌菲泪奔。 大小姐,你还敢再形象一点吗? “好了,我们去找个地方吃饭,然后好好的享受一下这来之不易的自由,如何?” “你请客我就去,”凌菲甩了甩手里的车钥匙,“我当司机,你请吃饭,很公平。” “......,你说我哥怎么就娶了个铁母鸡回来?” ...... ————————————————————————————— 叶于琛从部队回来的时候,凌菲正在厨房里忙活。 “你先去洗手,顺便帮我喂一下大喵,然后我们就可以开饭了。” 难得叶太太如此之贤惠,叶于琛自是不能拂了她的好意,放下手中的东西就往阳台走去。 大喵一直对叶于琛阉掉自己的事记恨在怀,是以每次见到自家男主人都是一副哀怨的模样,继而爱答不理起来。 “凌大喵......,”叶于琛弯腰将手中的狗粮倒进大喵碗中,“快吃,吃了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汪——”大喵叫了一声以示抗议。 “不吃?” 叶于琛起身,作势要将狗粮踢到一边,大喵立刻服软,摇尾乞怜,埋头苦干起来。 凌菲端着菜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你逗它做什么?” 他起身,看着她,“它老是分享你的注意力,我当然得给它点颜色看看了。” “......” 她翻了翻白眼,“去洗手来吃饭吧。” “有什么好吃的?”叶于琛走过去搂住她的腰,看向餐桌上的菜式,当场就绿了脸。韭菜炒蛋 枸杞炖猪腰 清炒黄秋葵 ...... “叶太太,你是不是觉得,我昨晚表现不能让你满意?所以做这些菜式给我?” 全是补肾的,这是要补到流鼻血吗? 凌菲讪讪一笑,“不是打算要宝宝吗?莫柔说多吃这些,几率更大。” 接过她手中的碗筷,叶于琛坐下,再度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式,“我认为昨天晚上你把枕头垫在腰下面,弄得自己像拱桥的这种行为已经是极致了。” “......” 轰的一声,凌菲还是避无可避地脸红了。 昨晚情到浓时,她还颤颤巍巍地拉过枕头垫在自己身下,叶于琛当时不解,她说是为了提高受孕率,结果却又让自己被他多吃了好几次。 “不吃那我去倒掉好了。”她作势端起那一盅枸杞猪腰汤,也不去看他现在比猪腰还要难看的脸。 “不必。”叶于琛按住她的手,“但是下不为例,你老公我,还不需要补。我的实力,你比谁都清楚。” “......好吧。”凌菲在他旁边坐了下来,盛好饭自顾自吃了起来。 叶于琛夹了一筷子黄秋葵进她碗里,“今天出去了?” 凌菲心里咯噔一声,用余光观察着他的脸色,“是啊。” “去哪儿了?” “呵呵......” 她的眼神开始胶着在白米饭上。 白米饭啊白米饭,你为什么叫白米饭呢? 叶于琛本是随意一问,可现在却从她这样的反应中终是察觉出了异样,他不动声色继续问道,“跟于瑾出去的?” 靠—— 凌菲心中暗骂一声 难道叶于瑾什么都说了? 这个叛徒! “我保证不去了。”她开始投降。 叶于琛勾了勾唇,“保证不去哪里了?” “保证不去看乡下郎中了!我保证!”凌菲认栽地长嘘一口气,开始求饶,“保证不去了。” “你去看乡下郎中?!你哪里不舒服?”叶于琛紧张起来。 “没......” 凌菲头垂得更低,“莫柔说那个医生可以帮人把脉,看看能不能快点怀孕。” “......” 这下换叶于琛无语了。 他伸手弹了弹她光洁的额头,“我怎么说的,你还记得不?” “记得。” “重复一遍。” “孩子会有的,不要着急。重要的是我们两个人,不是孩子。” “那你还去看这种乡下郎中?”他有些气闷,“万一人家给你的药是假的,吃了伤身体,怎么办?” 凌菲愣了愣,这一点,她倒是没想到。 “我没想那么多。” “那你好好想想,我们再说。” 这段时间以来,她的着急,他看在眼里。 心里也期盼能和她有一个孩子,有她的眉眼的孩子。 但是如此伤身体的做法,他也是不赞同的。 凌菲哦了一声,然后开始委委屈屈地扒饭。 叶于琛刻意地忽视掉她脸上那一抹委屈,自顾自地吃完饭,然后便进了书房。 ————————————————————————————— “那个......” 凌菲探了探头,看着坐在书房电脑前面的叶于琛,“你什么时候睡?” 叶于琛看着电脑上的各种数据,目不转睛,“困了就睡。” “......”她开始觉得挫败。 转身帮他合好房门,便离开了。 叶于琛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刚才打了个电~话给叶于瑾,得知她没有糊涂到从那个医生那里拿药,他心下也轻快了几分,也没有原先那么恼了。 看凌菲这个样子,应该也是知道自己错了。 门外果然又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不一会儿,凌菲端着一盅参茶,出现在了再度打开的房门口。 而他也终是抬眸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进来吧。” 凌菲如获大赦,立刻作日本小媳妇儿状,将参茶双手奉在叶于琛前面的紫檀书桌上,干笑两声之后,才道,“我煮的参茶,你喝喝看。” “不必了。” “啊?” “我怕又是补肾壮阳的茶。”他不阴不阳地开口,始终维持着一张扑克脸,让人看不出喜怒。 “......” 凌菲瞬间尴尬地叹了口气,自动忽略掉他的寒冰脸,开始往他怀里蹭,“我小家子气了,叶首长大人不记小人过,可好?” “岂敢。” 这一次,他的表情终于发生了变化,可对凌菲来说,还不如不变——因为他的嘴角,又染上了一抹讥诮。 她忍了忍,决定这次伏低做小到底,“我年轻冲动,不懂事,你就忘记了呗。” 叶于琛偏了偏头,作势认真想了一会儿,才回答她,“忘记什么?” “......” “叶先生.....,于琛......”她开始发挥牛皮糖的功力了。 叶于琛却不着痕迹地往后靠了靠,“有何贵干?” 油盐不进啊! 妈那个巴子的! 凌菲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整个人扑进他怀里,“不许生气。” 谁知他竟是严肃无比,认真地看着她的眼,“以后不许再这样,身体不是玩笑,不能随随便便找医生看,人家连营业执照都可能没有,你怎么能随意相信别人?” 凌菲连连点头,“好。” “那好,”他紧绷的脸部线条终于渐渐放松,双手也随意地交握在颈后,“那你这样,算是来道歉的吗?” 凌菲脸一红,抿唇不语。 “如果不是,那就算了。”他起身,往身后巨大的檀木书架旁走去。 一咬牙,她暂时压住自己莫名的自尊,跑过去从身后抱住了他,“就算是吧。” “什么叫就算是吧?”他依旧不依不饶。 “......,”她将脸在他宽厚的背部蹭了蹭,“就是道歉的,对不起,我不会再这样了。” “既然是正式的道歉,那就拿出点诚意来吧。” 他终于转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什么?” 凌菲终于感受到抵住自己下身那个越来越坚硬的东西,脸上开始发烫。 “不要在这里......” “在哪里?”他已经将她抱起,用她的双腿缠绕上自己的腰。 “这里......” “叶太太,专心一点,不然你会后悔的。” 一只手已经伸进她的睡袍,开始揉搓着雪峰顶上的嫣红,而另一只,则绕到背后,上下抚摸着,在那九块美好的脊椎骨上反复流连着。 凌菲浑身的血液都被他点得沸腾起来,却又找不到宣泄的出口,更加不敢逃离,一只手攀附在他的肩头,另外一只手,却去解他的皮带扣。 睡袍不知不觉已经落地,他只一低头,便熟练地含住了她的乳~头,毫不留情地舔舐和吮~吸起来。 又酸又胀的感觉瞬间从他的舌尖传至四肢百骸,让她微微颤抖起来,忍不住将他稍稍拉离自己,却也不忘记——将自己的手掌,慢慢覆上他本应是最柔软,此刻却是最坚硬的器官之上。 明明是最意乱情迷之时,她却依旧调皮——口舌居然学着他的样子,轻轻挑开了他早已解开的衬衫,舌头毫不留情地舔上了他的胸膛,然后在他心脏的位置,顺时针打着圈圈...... 叶于琛只觉自己全身的能量被她的盈盈一握激发了出来,迫切地想要寻找到一个出口,释放那即将要从每一个毛孔里面喷薄而出的,如岩浆一般的灼热。 身上的热汗一滴一滴,滴在她白皙滑嫩的肌肤之上,然后坠入脚下的地上,形成一朵朵小小水花。 他的手也不甘示弱地一路往下,停留在她又湿又热的地方。 粉色的花心在他的逗弄之下不住地颤抖,汁液一点一点浸润而出,最后才放任自己,像一个懵懂的小孩一样,闯入了那个美妙的世界。 层层温软包裹着他的坚硬,让他再也忍不住低声,和她一起发出最满足的叹息。 然后一个转身,将她抵在身后的书架之上。 他的撞击野蛮却不失温柔,引来了她更大的吟~哦。 书架上原本摆着许多青瓷摆件,哪里承受得了这样的撞进,此刻一个接一个地跌落在地,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偌大的书房之内,混合着他们或粗重,或婉转的喘息,形成了这个世间最暧昧,却最美妙的乐章,伴随着窗外照进来的袅袅月光,奏进了他们最深处的灵魂...... ☆、染上毒瘾(1月15日一更。) 街边,奶茶馆。 “怎么样?昨天那医生怎么说?”莫柔把面前的奶茶吸了个精光,才问对面无精打采的凌菲。 “你好意思说?!”凌菲忍不住冒火,“都是因为你介绍的这个医生,我才......” 猛然收住话尾,她的脸又红了几分。 “你才怎么样?”莫柔更加好奇,“莫非那个医生说了不好的?” 想起昨天晚上又因为这个被叶于琛收拾得够呛,凌菲就忍不住想把自己面前那杯奶茶塞进莫柔嘴里,“你介绍的什么赤脚医生啊?环境脏乱差不说,连隐私都没有。” 一去就问人家末次月经。 完全不避嫌。 莫柔斜睨了她一眼,语气中尽是惋惜,“你还看不上?这医生可是被我们那里人称为送子圣手的,你还看不上.......” “圣手?” “是啊!”莫柔推开面前的空杯子,神秘地附上凌菲耳边,“而且我听说,找他的话,生男生女自己选。” “......”凌菲翻了翻白眼,“你太夸张了吧。” “真的!”莫柔肯定地点点头,“就我家隔壁那对,要了对龙凤胎,结果还真生了龙凤胎。” “龙凤胎?” “是啊,很可爱的,我这里有照片,我给你看看。” 莫柔打开手机,调到相册的位置,然后递给凌菲。 照片上两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看得她心都化了,却还是扁了扁嘴,讪讪地将手机还给莫柔。 “不能再去了,我老公都生气了。” “为什么?难道他不喜欢你给他生孩子?” “当然不是,”凌菲赶紧摆了摆手,“他只是怕我乱吃药伤身体。” “这样啊......,”莫柔含糊应了一声,看着咖啡馆外面的车水马龙,“我觉得你可以跟我再去一次,我带你去把把脉,看看你体质到底哪里不好,不要让他开药,不就好了?” 经她这么一说,凌菲被叶于琛扼杀在萌芽状态的那一点点念想,又腾地升了起来。 她又心动了。 “只是看看,不开药,人家能愿意吗?” “没关系,我带你去,肯定愿意。”莫柔拍了拍胸脯,然后起身,拉起凌菲,“走吧。” “那你等会儿,我交代一声再出门。” “你快点。” 凌菲跑到柜台,跟叶于瑾说了声要和莫柔逛街,然后两个人便匆匆出了来。 ————————————————————————————— “......” 到达目的地之后,莫柔无语地看着眼前的凌菲,“你确定要这样?” “是啊!” 凌菲狠狠点头,将头上的丝巾扎得密不透风。 开什么玩笑,要是再被叶于琛发现一次,那他决计不会再搭理她了。 “......好吧。” 莫柔认命地下车,绕到凌菲这边,帮她拉开阿斯顿马丁的门。 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副黑超,凌菲毫不犹豫地戴上之后,才下了车。 “我怎么觉得有点鬼子进村的感觉?” “你懂什么?这叫低调。” “......” 低调就是把自己包得像重症患者吗? 莫柔还想再说两句,手机却在此时响了起来。 “什么?!我马上回家!” 听完那边人说的话,莫柔石破天惊地冒出一句,“凌菲,我妈切菜的时候切到手指,要去医院我得马上回家了,你先自己去看,改天我一定陪你。” “......” 凌菲无语地看着那道匆匆而去的背影,心中腹诽了莫柔一遍。 真是好闺蜜,毫不犹豫地在关键时刻插自己两刀。 认命地叹了口气,她朝乡下郎中的诊室走去。 许是因为自己现在打扮,想起郎中即将要问的问题,她反倒没有一丝紧张了。 道路一侧有一个肮脏的小水塘,许是常年有人在里面洗衣服的缘故,水面上密密匝匝的皆是水葫芦,但也掩盖不了那股略微刺鼻的气味。 凌菲经过的时候,掩了掩口鼻,不由加快了脚步。 却没有注意到前方有一个男人正放轻脚步朝这边走来。 待她抬起头来,已经和对方撞了个满怀。 “二哥?” 凌菲大吃一惊。 凌柏凡凭着这把声音才发现眼前的这个女子是谁,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慌,又拼命地掩饰住,随即很快换上庆幸的神色,想也不想地就一把拉起凌菲的手,“凌菲,开车来了吗?” “开了。” 凌菲上下打量了一下凌柏凡。 宝蓝色的衬衫已经皱得不成样子,就连脚上的皮鞋,也因为蒙了一层灰,变成了黑不黑,会不会这样暧昧的颜色。 “走!” 凌柏凡突然拉起她,拔足朝她来的方向狂奔起来,“带我上车!” “啊?!” “快点!” 凌柏凡催促着。 凌菲下意识朝后面看了一眼,除去那水塘上微微颤抖的水葫芦,后面也看不出其他活物了,怎么凌柏凡表现得像是有人在追他一样? 却还是跟着他来到了车里。 凌柏凡在她打开车门的那一瞬间自顾自地坐进了副驾驶,然后催促凌菲,“快开车!” “哦。” 阿斯顿马丁如风一样离开了这个乡村小镇。 “二哥,你怎么会......来这里?” 其实她想问的是,二哥你怎么会这幅样子? 像是从贫民窟里逃出来的。 凌柏凡紧张地看着后视镜,确定后面无人跟踪之后,才不答反问,“你怎么会在这?” “我来......有点事。”凌菲干笑了两声。 总不可能说自己来看乡下郎中问问什么时候能生孩子的吧? 然后她等着,等着凌柏凡告诉自己他为什么也在这里。 可等了很久,也没有回应。 侧脸一看,他竟是睡着了。 手脚舒展着,以一种极其放松的姿势,睡在副驾座上,像渴睡了许久的人,终于找到了温软的床那样,脸上是全然的满足与放松。 眼底的黑青更是明显得一塌糊涂。 凌菲心里忍不住开始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让自己一向风度翩翩的二哥邋遢成如此模样?一路风驰电掣的,又回到了市区。 凌菲趁着红绿灯的空档,拉掉自己的头巾,摘掉黑超丢到后座,然后摇了摇凌柏凡,“二哥,到市区了,你要去哪儿?我送你回凌氏地产还是佳境天城?” 凌柏凡张开眼,里面尽是拉拉杂杂的血丝,在听到凌菲所述的上面两个地点之后,他眉目突然更加赤红,“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从未有过的激狂模样吓了凌菲一大跳,她连忙按住凌柏凡的手,“二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他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完全听不到凌菲的话,只喃喃道,“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二哥?” 联想起刚才在乡下郎中那里看到的画面,凌菲关切地问道。 “没有,”凌柏凡拼命摇头,突然像个小孩子那样,带着些许期盼地冲着凌菲一笑,“不要送我回去,凌菲。” 她犹豫了。 看凌柏凡现在的样子,是不正常的。 是不是应该打个电~话,通知一下沈月芳? 谁知凌柏凡接下来的话让她更加吃惊。 “凌菲,你身上带钱了吗?” “带了。” “都给我,好不好?” “好。” 凌菲刚要转身拿自己的包,却听见从后面传来催命的喇叭声。 原来是绿灯了。 只得先将车开过十字路口,然后缓缓停靠在前面的花圃旁边。 “二哥,我身上就这么多了,你需要多少?” 凌菲把钱包打开。 “全给我,好不好?”凌柏凡的口气有些迫不及待。 让她产生一丝错愕。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她从二哥的眼神里,看到了一闪而逝的贪婪。 他还是自己的二哥吗? 还不等凌菲回答,凌柏凡已经先行一步,将她钱包里的百元大钞悉数抓了出来,装进自己皱得犹如梅干菜的西装裤袋子里,然后推开车门,“凌菲,谢谢你,我先走了。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你今天见到过二哥。” “二哥!” 凌菲不顾自己的车停在非停车区,急忙拔掉钥匙,关上车门追了上去。 可凌柏凡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路边一条小巷的拐角。 她咒骂了一声,还是气急败坏地选择追了上去。 饶是以前跟着母亲颠沛流离的时候,凌菲也从未到过这样的地方。 破陋寒酸的胭脂巷,阳台上支着弯七扭八的竹竿,上面挂着男人的各色裤衩,还有女人的廉价的,露着钢圈的内衣,几乎每个门口都被一张布满油污的布帘子所遮挡着,却也掩不住那张黑洞洞的,像怪兽的嘴一样的门,像一个巨大的黑洞,随时要把人对生活的所有期盼吸光一样。 零件掉得一塌糊涂的破旧自行车也弯弯扭扭地靠在被白蚁蛀满了虫洞的朽木窗框上,将地上的青苔压出一道道看不出车胎花纹的痕迹,浮着一层地沟油和烂菜叶的阴沟里,还有一些浮游生物跟低空盘旋的蚊蝇做最后的斗争。 恶臭一阵阵地从各个门洞里发出来。 饭菜的味道混着排泄物的味道一起,熏得凌菲几欲作呕。 可她还是迈着步子朝拐角处追去。 都没有刻意要避开凹凸不平地面上的一个个水洼,只是任由上面还漂浮着一层鱼鳞的水溅到自己的小腿上。 靠在门框上的货腰娘们听到脚步声,个个都惊喜抬头。 在看到凌菲是个女子的时候眼中的希望瞬间又被好奇所取代。 这个天使般的女孩,怎么会来到只属于她们的地狱? 继而,眸中染上了微微的嫉妒。 在她的衬托之下,她们更像一群腐烂发臭的僵尸。 “二哥!” 凌菲又叫了一声。 终于到达了拐角处。 眼看就要拐过去。 却听到了凌柏凡的声音,“求求你,求求你,多给我一点。” 凌菲呆住。 这样的卑微,属于他的二哥? 立刻就有一个刻意压低的嗓音回答了凌菲的疑问,“凌柏凡,你这些钱,给你这些,已经客气了,赶紧滚吧。下次记得多带点。” 然后就再无声音。 凌菲连忙转过拐角,眼前的景象让她目瞪口呆。 全身的血液在那一瞬间,似乎发出了凝固的咯噔声。 凌柏凡半跪在地上,手在微微发抖,却尽力地用全身地力气在稳住手中那张薄薄的,银晃晃的锡箔纸,然后用另外一只手抖抖索索地从裤袋里掏出打火机。 蓝色的火焰很快邪魅地跳动了起来,将锡箔纸上的白白粉末化为青烟,悉数融进他的鼻腔当中。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然后他丢掉锡箔纸,用一只修长的手指按住自己的鼻孔,发出满足的一声呜咽,脸上尽是那种登入极乐的愉悦神情,衬得他眼底的乌青,越发的吓人。 “二哥!” 凌菲在全身的力气消失之前,艰难地往前挪了两步,唤出了一声。 再不懂的人,也知道凌柏凡在干什么。 凌柏凡一顿,全身一个激灵,难以置信地转头,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凌菲。 他的第一个反应是跑。 也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力气,他飞快的站了起来,朝巷子的另一头狂奔而去。 “二哥......” 凌菲的声音被傍晚的风吹得更加破碎,却还是传入了凌柏凡耳中。 但他告诉自己,不要回头。 仿佛只要不回头,他依旧是凌菲眼中口中心中那个优秀的,温文尔雅的,无人能及的二哥。 哪怕是个美梦,他也愿意在凌菲面前,把这个梦做完。 可面前的灰砖墙壁,就是老天安排的一刀,直接切断了他最后的美梦,以及最后的尊严。 上面斑驳脱落都水泥,都在笑他的愚蠢。 这是一个死胡同。 走不出去。 他只能颓然地看着凌菲迈着凌乱的步子,一步步地走向自己。 “二哥.....” 凌菲从因为奔跑而充血的喉咙里艰难地挤出这两个字。 她多希望眼前的人不要回答自己。 好像这样她就可以假装刚才看到的瘾君子根本不是自己二哥,而是自己眼花,看到的一个路人罢了。 “凌菲......”凌柏凡嘶哑着开口,打断了她最后的幻想。 “二哥......”凌菲跌跌撞撞地走过去,握住他瘦削的手,张了张嘴,想要说句什么。 却发现那是如此地困难。 ——————————————————————————————— 凌柏凡用力地将自己的手从凌菲手中抽了出来,“凌菲,听二哥的话,你该回家了。” 她逆光而战,像一个纯洁的天使,眼中是对他这种行径的震惊。 让他不忍。 “我不。”凌菲伸出手,再度想要握住他的。 却被他避开了,“凌菲,听话。” 他开始伸手去推她。 “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快回去。” “不要......” 凌菲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像个孩子,“二哥,你怎么了,你生病了吗?你怎么会这样?” 凌柏凡有些无措地看着她。 从小便是这样。 只要凌菲一哭,他就会无条件无底线地妥协。 不为别的。 只因为她是妹妹,只因为凌建祥说,要好好对待妹妹。 那个时候他对这个领养而来的妹妹除了爱护,还带着那么一丝同情与怜悯。 可现在,他们的位置,似乎发生了变化。 他染上了毒瘾。 张悦然在他喜欢吃的菜里面,每次都放那么一点点,根本尝不出来,却足以让他染上毒瘾。 而这一切幕后的推手,不用想,应该是故去的凌柏轩。 自己同母异父的大哥。 凌菲见他不说话,立即抓住机会,上前抱住凌柏凡的手臂,“二哥,我带你去医院,去戒毒所,好不好,好不好?” 听到医院,戒毒所的字样,凌柏凡浑身一颤。 凌氏地产的颜面,不能不顾。 所以这些地方,他暂时还没去过。 可是已经被沈月芳强制戒毒很长时间了。 但他受不了。 受不了那种百爪挠心,全身犹如蛇鼠虫蚁在啃噬的钻心的疼。 这次也是在被自己保镖送去看乡下郎中的途中,逃出来的。 没想到遇到凌菲。 一想到她见过自己吸毒的样子,凌柏凡心中抽痛更甚。 他轻轻笑了笑,现在毒瘾发作的间隔时间越来越短了,他得趁自己还清醒的时候,把凌菲送回去。 “二哥没事,二哥也不用去医院,不用去戒毒所。二哥只是偶尔玩玩的。没有上瘾,不打紧的。” “偶尔玩玩?” “是。” “你骗我!”凌菲大叫出声,“卖毒品的人能熟练地叫出你的名字,你点火......” 她掐着自己的手心,快要说不下去,“你点火的姿势,那么熟练......,二哥.......” 就算偶尔玩玩,那也是万万不能的。 凌菲知道他们世家子弟,有时候行事毫无准则,但是有一条,却是至要紧的——那就是绝对不许沾染毒品。 可现在,自己面前的凌柏凡却...... 她忽地放开他的手臂,掩住自己的口鼻,就那样在他面前蹲下身,哭得更加大声。 连肩膀都抽动了起来,却也不忘用另外一只手死死抓住凌柏凡的裤管,“二哥,二哥,你听我的,不要沾染这些东西了。你不去医院,没关系。不去戒毒所,也没关系。” 凌菲抬起哭得发红的眼,肿着眼眶看着他,“我给妈打电~话,我们告诉她,让她帮你。妈很爱你的,她一定会帮你渡过难关的,好不好?” 凌柏凡却突然像被踩到尾巴的松鼠,连连朝后跳了几大步,“不不......” 有些语无伦次。 沈月芳早就知道。 她采取的方式,会让自己痛不欲生。 甚至毫无尊严。 凌菲看着他脸上受惊的神情,心中又是一阵抽痛。 胡乱擦了一把眼泪,她缓缓起身,忽略掉自己膝盖处传来的麻痛,“那二哥,让我来帮你,好不好?我保证,我保证不告诉妈,也不告诉任何人。” 脸上已经哭得像个花猫,却依旧挡不住她眼底的坚定与执着。 这些神情拧成了一股神奇的力量,让凌柏凡最终,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 凌菲回家的时候,门口的地垫上整齐地排列着她的拖鞋,还有叶于琛的手工皮鞋。 在她关门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听到声音从阳台折返,“怎么这么晚回来?于瑾说你和莫柔逛街去了?手机也打不通。” 凌菲愣了愣,从包里掏出手机一看,原来没电了。 “没电了,”她讪讪一笑,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怎么了?” 他缓步走到她面前,“不舒服了?” “没有。” 她弯腰解掉自己的鞋带,将脚伸进自己的彩虹拖鞋里,“就是累了。” 叶于琛宠溺一笑,“逛街逛了这么久,买了什么?” 凌菲看着自己空空的两手,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走到脚痛了,就不想着要花钱了。什么都不想买了。” 看着她略略浮肿的脚背,他心疼地蹙眉,毫不犹豫地伸手,将她拦腰抱起,然后安置在客厅的沙发上,“乖乖坐好,不要动。” 然后刮了刮她的鼻尖,转身就进了卧室。 很快就端了一盆热水出来,放在凌菲面前,然后半蹲着身子,打算帮她脱掉鞋袜。 如此自然的动作反倒让凌菲脸上一热,有些羞赧,“我自己来吧。” “不必。” 他淡淡吐出一句,依旧自然地抓过她的小脚,搁置在自己的膝盖上,然后极其认真地将她的裤腿卷了卷,在发现上面的小泥点的时候,蹙了蹙眉,“怎么走的路?” 凌菲吐了吐舌头,这才发现自己的裤管实在脏污得不成样子了。 他也不恼,就这样看着她,“以后逛街不准去那些小街小巷。我家叶太太,就应该买最好的才行。” “哦。” 木木地应了一声,凌菲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愧疚。 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告诉他自己今天遇到的人,和遇到的事了。或许应该告诉叶于琛。 她思忖着。 正打算开口,目光却落在了离自己不远处的茶几上的那份报纸之上。 今天的头条。 本市最大的制毒窝点被警方成功捣毁 猩红色的字体,硕大地出现在报纸的顶端,让人不敢忽视。 仿佛上面的字随时会化作鲜红的血,淌下来一样。 刺痛了她的眼。 原本要出口的话语,就这样悉数咽了回去。 叶于琛发现了她的心不在焉,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目光随着她一起,落在那份报纸上,“怎么了?” “啊——,”凌菲回神,连忙将视线从那个报纸上移开,“上面的字那么大,无意间看到罢了。” 他笑了笑,惩罚性地将她的白色棉袜往下一拉,白嫩的足就那么暴露在了空气中。 上面粉蓝色的血管还清晰可见。 动作这样亲昵,让凌菲再也无法分心。 “要是在古代,你这辈子可就哪里都跑不掉了,”叶于琛低低一笑,用手指摩挲着她圆润的小脚趾,“因为在那个时候,一个女人若肯在男人面前脱下自己的鞋袜,那么别的东西她也就差不多可以脱下来了。你只能是我的了。” 凌菲看着他眼中的微微痴狂,回以他柔柔一笑,“那么这位官人,可还满意奴家的三寸金莲?” “三寸?”他笑着将她白皙的小足放在自己掌中,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欣赏着,“三十寸还差不多。” “......” 三十寸?当她是绿巨人吗?! 正欲反驳,他已经将她的两只脚抬起,轻轻浸入那一盆热水之中。 脚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这一刻发出舒服的叹息,凌菲也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他看了看她如猫儿一样小小满足的脸,轻啄了一下她的红唇,“你先泡一会儿。等饭好了我叫你。” “嗯。”她抬手圈了圈叶于琛的脖颈,“多放点辣椒。” “......叶太太,你忘了医生怎么说的?还想吃辣椒,嗯?” 他惩罚性地咬了咬她的耳垂,“再说这样的话,我就收拾你。” 凌菲当然明白叶于琛的收拾是指的什么,她立刻往后缩了缩,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要收拾我的话,请先给我吃饱。做个饱死鬼,也强过挨饿。” “......” 他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起身在她头上胡乱揉了一把,“胡说八道。你先泡脚,我去厨房了。” “辣.......”她刚要张口,就立刻在他回眸的寒霜之中,自动噤了声。 待叶于琛走进厨房,她才将视线转回到那份报纸之上。 鬼使神差地,她拿了起来,翻到了头条新闻的版面。 那个猩红的“毒”字像长了脚,从平面的报纸上跳了出来,刺得凌菲的眼睛生生的疼。 就这么愣愣地盯着,连脚下的水何时凉的,都已经不知道了。 叶于琛出来的时候,发现她还呆坐在原地。 按照这个时间计算,水怕是早已凉透了。 他放下手中的汤水,有些心疼地走了过去。 她竟然在发呆。 而且还看着一张报纸发呆。 这让叶于琛有些不满了。 难道这张报纸比自己还好看?看到她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走到她面前了? 叶于琛轻咳了一声,才见得凌菲抬头。 神情有些恍惚。 “于琛,你说怎么会有人使用毒品呢?” 电视上的宣传,报纸上的警告,毒品永远是和一个大大的骷髅头联系在一起的,意味着死亡。 是走向末路的,最难堪的死亡方式。 叶于琛随着她再次垂下的目光,看到了那张报纸,以为她是单纯的害怕,于是轻轻俯下身子,将她的脚从凉透了的水里面捉了出来,拿过早已准备在一旁的温软毛巾细细地擦拭着她的脚心,“或许他们生活空虚,找不到出口。” 空虚? 凌菲一愣。 凌氏地产的新一代掌门人,怎么会觉得空虚? “怎么了?” 见她不语,他又平添了几分担忧。 “你说,吸毒的人,会不会,会不会被警察抓走啊?” “强制戒毒是必须要的。”叶于琛将拖鞋套在凌菲脚上,将她一把拉起来,“你问这些做什么?” 凌菲不自然地低了低头,盯着他的胸膛,“随口问问。” “叶太太,你老公曾经抓过许多毒枭,以后会更努力地为了你,让这个社会变得澄明,但是现在,你能不能把注意力从社会问题,转移到家庭问题上来?” 他指了指餐桌,示意凌菲应该吃饭了。 “哦。” 她木木地应了一声,刚刚到嘴边的话,因为叶于琛那个“抓”字,彻底咽了回去,打算就是将之烂在肚子里,也不能告诉任何人。 叶于琛以为她是累了,也不作他想,将她拉过去按在椅子上,“先喝汤,喝了好好睡一觉。这么久没逛街,看你累成什么样子?下次需要什么,打电~话让他们送图册来,挑好了让他们送上~门就可以了。” 凌菲垂头,任凭天麻乳鸽汤的热气氤氲着自己有些干涩的眼球,不去看他,“叶于琛,我想恢复上学。” 盛汤的手微微顿了顿,然后他才继续手上的动作,“为什么?” 医生说她身体不好,需要调养来着。 他本打算再过一个冬天,再说她上学的事的。 更何况...... 她现在这么急切地想要孩子。 凌菲喝了一口汤,含在嘴里缓缓咽下,才道,“就是觉得学业不能荒废了。” “那咖啡馆那边呢?” “先交给于瑾打理吧。” 凭叶于瑾的能力,叶家人名头,和叶于琛的办事效率,找一个比她专业,比她好的甜品师傅,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也好。” 叶于琛终于点头,“我明天让任江去给你办一办手续,然后你就可以随时去上课了。” 凌菲脸色一僵,一口汤差点呛住。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不然人家说我搞特殊,多不好?” “不好?”叶于琛有些不悦,难道叶太太的名衔,是她的负担吗?而她自然也是看出来了他脸色在那一瞬间的凝固,连忙放下手中的汤勺,摇了摇他的手臂,“我好久没有看到熊晓壮,董园园他们了,你让我明天自己去,顺道去看看她们吧。” 他的神色终是缓和了下来,宠溺地将汤勺重新递回她手中,“先喝汤,多吃一点,我就同意你去。” “好。” 她乖巧地应了一句,然后将头埋低,开始专心吃着眼前的食物。 虽然没有胃口,但是必须吃。 她这样告诉自己。 二哥,还等着你去照顾呢,凌菲。 ☆、都不要变(1月15日二更) 翌日。 “二哥......” 凌菲提着食物,小心翼翼地走进这间她以前曾经住过的出租屋,不忘将门反锁。 可是并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她连忙将手中的东西全部放在地上,匆忙上前推开卧室那扇虚掩着的门。 还好。 凌柏凡还在。 虽然和衣倒在床上,虽然面色非常苍白,虽然一口未动她早上熬的粥。 但是人还在。 只是处于一种昏睡的状态。 她长出了一口气,心里暗暗松了松,又熬过了一天。 距离她带凌柏凡来这里,已经是第三天了。 这三天以来,他发狂过,绝食过,哀求过,但最终都冷静了下来。 凌菲心里产生一股自信。 二哥一定会好起来。 她默默地用嘴型悄无声息地对床上的凌柏凡再说了一次这句她三天以来重复过无数次的话,然后转身,轻手轻脚地走向客厅,拿过塑料袋里面的葡萄糖水,兑成需要的比例,然后回到卧室,熟练地挂到凌柏凡一旁的架子上,然后顺了顺塑料管子,再拿起一旁的压脉带,熟练地系在凌柏凡的手臂上,最后才拿起那枚小小针头,扎进他淡蓝色的血管里面。 这个时候,她真的无比庆幸自己的专业以及以前在医院打工的经历。 将点滴调到合适的速度,她再一次猫着腰走出了卧室,拎起地上的各色蔬菜肉类,走进了狭小而简陋的厨房。 虽然吃不下,但是也得做。 只希望凌柏凡能吃下一点,然后再吃一点。 这样也好过胃里空空的强。 刚刚把炖汤的材料放进锅里,就听得卧室传来砰地一声巨响,想也不想,她抬步就冲了进去。 凌柏凡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愣愣地看着被自己一时发狂扫在地上的输液瓶。 看着那破碎的瓶身,以及流了一地的液体。 “二哥!” 凌菲赶忙跑上前去,想要看看他被针头划破的手,却发现凌柏凡闪躲着自己,然后颤抖着往床脚缩去,还想要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头。 凌菲心里咯噔一声,连忙上前用力和凌柏凡抢那床被子,不让他盖住自己。 他的脸色又开始僵白,剧烈地喘息着,嘴里却还得不停地打着哈欠,眼里的泪顺着眼角一直流淌着。 又来了...... 她放弃争夺那床被子,转而更加靠近他,“二哥,不要怕,我在,凌菲在这里陪着你。” 凌柏凡艰难地咬住不停打颤的牙关,用枯瘦的手颤抖地挡住凌菲靠近自己的步伐,“你走......走!走!!!” 然后用自己的后脑勺拼命撞击着自己身后的墙壁。 一下,再一下。 无休无止。 年久失修的墙壁上,有白色的石灰开始因为他这样的撞击,簌簌地往下落着,落到他头上,肩上,颈上。 但凌柏凡却浑然未觉。 “二哥!” 凌菲不顾他的阻拦,死命抓住凌柏凡的臂膀,望进他干涩的眸子,“二哥,你听我说,你听我说,我知道你难受,我知道!我全部都明白!你要是哪里疼,”她腾出一只手,递到他面前,“你就咬我!但是千万,千万不要伤害你自己!” 眼泪蜂拥而出,而她却无暇顾及,只能任凭它布满了自己整张脸。 而凌柏凡在看到面前那段白皙如嫩藕的小臂的时候,几乎是没有犹豫,直接抬手便咬了上去。 不留一丝余力地咬了上去。 尖利的牙齿刺破皮肉的声音,贯穿了凌菲的耳膜,像一头小兽,钻进了她的大脑,将里面搅得一塌糊涂。 眼泪流得更凶。 仿佛都感觉不到疼了。 直到口腔里弥漫起一股血腥味,凌柏凡才缓缓平静下来,终是松了口。 然后就这样,用布满血丝,肿如灯泡的眼,愣愣地看着那道伤口。 血红的伤口,在她的手臂上,尤其地触目惊心。 “我看到她了,她在对我笑......”他喃喃道,然后抬头看着凌菲,“我看到张悦然了。” “只是幻觉!我保证。” 顾不得手臂上火辣辣的疼痛,凌菲趁他安静下来之后,连忙拉过他的手,查看手背上的伤。 还好。 没有划伤血管。 凌菲松了一口气,从床头的抽屉里翻出碘酒,一点点地擦到凌柏凡的伤口上,还不忘一边呵气,嘴里像哄孩子一样道,“我相信二哥一定可以的,二哥,你忘了,你是我的英雄,以前都是你帮我打败梦里的魔鬼的,这一次,我来帮你。二哥,凌菲永远站在你这一边,永远支持你。” 想要戒毒,任何辅助手段,都是徒劳。 只能靠戒毒人的意志力。 但是凌菲却觉得,这对她来说,也是无比残酷的考验。 有什么事情比看着自己的亲人身处炼狱,自己却无能为力,甚至不能哭,不能求助,不能在他面前露出一丝一毫的软弱,有什么事情,比这样更残忍? 她不知道凌柏凡染上毒瘾的时间有多长。 但是根据他发作的频繁度,以及吸食的方式,还有痛苦持续的程度,再结合这几天她一直查询的资料来看,想要戒掉,不难。 只要熬过头几个星期,她的二哥,便可......便可再世为人。 凌柏凡死命地抬起头,死命地盯着眼前的凌菲,然后死命地开口,“凌菲,我记得,你是学医学管理的,你能不能......能不能......” 凌菲浑身一颤,一股凉意从她的脚底窜起,然后将她浑身冻得冰凉。 “不能,二哥,不能!” 她拼命摇头。 “不不,我知道你有办法的,你是叶于琛的妻子,不行的话,让他帮你,他每年缉毒,一定知道哪里有毒品,”凌柏凡抓住她的衣袖,双眼空洞无神地开口,“求求你......” 凌菲将下唇咬出血来,却还是摇头。 “一点点,就一点点。” 凌柏凡抬手,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个微小的距离,“凌菲,二哥以前很疼你的,是不是?你也疼一疼二哥,好不好?” “不好!”“我知道你能办到,你一定可以!”凌柏凡突然发狂,死命揪住凌菲的手臂,将她捏得生疼,“你不肯帮我,你也不要二哥了!是不是?是不是?!” 然后他从床上跌跌撞撞地起身,扑通跪倒在凌菲面前,“二哥求你了,只要给我一点点,你就还是二哥的好妹妹,好不好?” 凌菲拼命地别过脸,拼命地不去看凌柏凡,“很快就好了,二哥,快的话一个月。但是我觉得,只要你能坚持下来,我们三个星期也能搞定了。已经过了快三天了,是不是?你前两天表现都很好,都很好。我们继续,我们坚持!” “我不......” 凌柏凡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将凌菲抓得更紧。 然后突然发了狂一样抓住眼前能抓住的所有东西,被子,枕头,甚至床头的台灯,直接往凌菲身上丢去,“不给我就别叫我二哥,给我滚!” “二哥,我也求求你.....,你不为自己想,不为其他任何人想,都没有关系,但是妈呢?大哥已经去世了,你再这样,你让她怎么活?!如果你再这样,我就告诉妈!”凌菲泣不成声,摇摇欲坠的身体暗示着她也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凌柏凡突然安静了下来。 然后朝墙角爬去,一边颤抖,一边打呵欠。 眼神再无焦距。 像根本看不到眼前的凌菲一样。 她知道,他又熬过去一次了。 很好。 凌菲心里拼命地暗示自己,再坚持几次,凌柏凡就会戒毒成功了。 她抹了一把眼泪,捡起地上的被子,用尽量轻快的步调走到凌柏凡身边,为他盖上被子,柔声地道,“二哥,你先坐一会儿,等我炖好汤,拿进来给你喝。” 颤抖着地滴下的眼泪,成了这盅汤里唯一的佐料。 几乎是半哄着半强制,凌柏凡才将那小半碗汤喝完,然后又是和衣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而此时,已经接近午夜十二点。 凌菲检查一遍所有的门窗,又关闭掉天然气和所有的电源之后,才将门反锁好,走出了惠民巷。 ————————————————————————————— 回到尚品,迎接她的是一道从卧室门底透出来的,温暖的橘色灯光。 凌菲突然又想哭了。 天知道她多么想奔进卧室,奔进叶于琛怀里,把自己这几天所经历的事,悉数都告诉他,请求他的帮助,他的庇护。 那她就再也不用害怕心里那个因为恐惧而生成的黑洞,那个好像随时要将自己吞噬进去的黑洞了。 门突然被打开了。 他就那么长身玉立地,站在卧室门口,看着发呆的她。 穿着睡衣,还是该死地成熟而迷人。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要不是想着她第一天去学校,他几乎又要以为她被人给掳走了。 凌菲讪讪一笑,有些尴尬地弯腰,拿起自己的拖鞋换上,然后走到叶于琛面前,双手环抱住他的腰,“很久没见到同学了,就聊得久了一点。” 原谅我,于琛。 原谅我对你撒谎了。 你有你想要保护的人,我也有我想要守护的人。 “唔——”,他低头吻了吻她的眉脚,“先去洗澡?水已经放好了,一直在等你回来。” “好。” 她太累了。 或许泡个澡,就能驱散这一天噩梦一样的回忆。 迈着有些沉重的步子,她走进浴室。 脱光衣服之后,任由自己沉入了那一池温水之中。 却忘了手上的伤口。 在没入水中的那一刹那,她疼得嘶了一声。 连忙将手拿出水面,借着浴室的灯光,她这才将那排牙印看仔细。 凌柏凡咬得极深,像是最绝望的兽,发出最后最沉重的一击,以示对命运反抗,对生命最后的纪念。 经过一天的时间,牙印已经开始有些微微发紫,周边的皮肤也红肿起来,红得发亮了。 将手摆成一个轻松的姿势,她终于得以将自己全部的身体,每一个毛孔,都浸泡在了水中。 那丝丝缕缕的温暖,也终于得以穿过她的肌肤,轻轻撩拨在她的骨头上,为她驱散了寒意。 “手怎么了?!”耳畔突然传来叶于琛询问的声音,他的手指已经随着他的询问,覆上了她的伤口。 “没什么,”凌菲有些心虚地看着浴缸中的自己。 “谁咬的?” 他突然十分在意起来,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像某些初识情爱的小伙子那样急切,生怕从自己心爱的姑娘嘴里,听到残酷的答案。 凌菲一愣。 是啊,自己倒是忘了,这是齿痕。 她转头,对他尽量随意地一笑,“还不是熊晓壮吗?这么久没看到我了,说我没良心,所以就惩罚我一下了!” 叶于琛拧眉,脑子立刻出现那个五大三粗的边陲小镇来的姑娘的样子,“那她的嘴可真够大的。” “可不是吗?”凌菲心虚地干笑两声,“她外号女汉子呢!” 他不置可否地看着她,然后将她一把拉起,胡乱扯过一条架子上的浴巾,将她裹严实之后,又打横抱回床上。 细碎的吻便铺天盖地而来了。 可叶于琛很快就发现了不同。 今天的叶太太,有些闪躲,无论他如何逗弄,她都是不在状态的模样。 “怎么了?” 他停下动作,将她揽在怀里。 凌菲红着脸在他胸膛蹭了蹭,“今天......,不要。太累了。” “好,”他不疑有他,将被子拉过来,裹住自己和凌菲,“那快点睡吧。” “嗯。”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个埋在他胸膛的小脑袋突然又动了动,似梦呓,又似刻意撒娇,“叶于琛,我们不要变。” 身边太多的人,太多的事,似乎都在慢慢变了。 她害怕。 莫名地害怕。 莫名地抗拒着这种变化。 叶于琛讶异地挑了挑眉,然后低头看了她头顶柔软的乌发,在上面印上重重一吻,“好,我们都不要变。” 得到这句话之后,凌菲终是心满意足地合上眼,沉沉睡去。 ————————————————————————————— “今天是部队的家属开放日,要不要和我去看看?” 叶于琛看着漫不经心喝牛奶的凌菲,将她面前的吐司拿过来,很自然地帮她图上草莓酱。 “不用......,咳咳.......” 又呛到了。 他皱眉,拍了拍她的背,“老这么粗心大意的。” 凌菲拿过纸巾擦了擦嘴,将吐司拿过来塞在口中。 “上次你们几个同学,就那个朱晓壮,说要去部队看看的。” “......熊晓壮。” “要不要带她们一起来?” “不用了,今天的课特别多,”她心虚地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我好久没上课了,现在又比她们晚了一级,我不努力,只怕要跟不上了。” 他看着她躲躲闪闪的模样,突然开口,“你不舒服?” “没有啊。” “那干嘛这个样子?” “什么样子?” “一副被追债的样子。” “......可能因为要迟到的关系,”她起身,把迟到一半的吐司丢在桌上,“我先走了。” “等等,”叶于琛叫住她,“开放日有三天,不如跟她们说一说,明天来?” 凌菲歪了歪头。 她当然想去。 可是二哥...... “明天有一场比赛,来给我加油,嗯?”叶于琛摸了摸她的发,“好不好?” “嗯,好。” 凌菲点头答应,“那我明天去。” “快去上课吧?” “啊?” “你不是要迟到了吗?” “哦!”凌菲后知后觉地应了一声,连忙穿好鞋子出了门。 叶于琛看着她的背影,露出宠溺的笑容。 看来最近学业是真的紧张,让这个丫头本来就不够用的脑容量,更加不够用了。 ————————————————————————————— 凌菲匆匆往惠民巷的出租屋赶去。 确定身后没有人跟踪之后,她才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把车子停好。 不是怕别的,而是怕沈月芳找到自己和二哥。 那样的话,她就辜负二哥对自己的信任了。 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 再坚持坚持,就能够胜利了。 她这样鼓励着自己。 车子停好的当口,也不知道哪里窜出几个小孩子,将她团团围住,“阿姨,给点钱。” “阿姨,我要吃糖。” “阿姨......” 雪白的裙子已经被抓出一个个黑黑的小爪印。 凌菲无奈一笑,从包里掏出一些硬币,分给他们每人一个之后,才看着他们散开。 这样的小巷,自然是很少有这样的车子出现的。 她的出现也立刻引来了许多人的注意,有人指指点点起来。 还有几个大妈认得这是以前曾经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的小女孩。 “姑娘,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哟,看这个车子,只怕要不少钞票的吧?” 一个大妈提着刚从市场上宰来的活鱼,从凌菲身边经过,唾沫星子乱飞,“看看,你现在穿的用的,和以前都不一样了,是哪个老头?台湾的还是香港的?” 凌菲有些恼怒地瞪着她,“不是台湾的也不是香港的。” “啊哟,那是大陆的了?现在大陆老板啊,也有钱的哟!我同侬讲,你要争气,早点生个儿子,地位巩固了,就能长久富贵了。” 大妈的眼睛还贪婪地看着凌菲身边那辆银色的阿斯顿马丁,“就这辆车,很贵伐?要是你生了个儿子,估计十辆都能有!” “.......” 凌菲有些无语地看着她,“大妈,不是你想的那样。” 谁知人家将鱼重重地往她的引擎盖上一放,上面立刻出现了一块血色的水污。 “还不好意思承认是不啦?”大妈突然义正言辞起来,“你不说我也知道,前几天被你带来的那个男人,铁定是你的小白脸。你可得当心点,不要被老板发现了。反正已经贴了本钱了,能多赚点才是王道啊。” “......” 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凌菲欲哭无泪地看着面前的大妈,再看看那条已经翻了白眼的鱼,“麻烦离我车子远点。” 顺便也离我远点。 “好好好,”大妈拿着鱼慢慢往前走,边走边摇头,“阿拉给侬讲的,侬不要不当回事。阿拉说的,都是阿拉的经验......” “......” 这算哪门子的经验? 凌菲有些愤怒,却无暇想太多。 赶紧提了车里的东西出来,就往出租屋走去。 雨就这样噼里啪啦地打了下来。 打在凌菲身上。 说是出租屋,其实也不过是居民在破旧的居民楼顶楼上随意搭建起来的一个违章建筑罢了。 一到下雨天,没有做过防水措施的屋顶便漏得如同一个筛子,房间里到处都会积水。 比如今天。 她一边想现在房子里肯定不成样子了,一边急匆匆地小跑了上去。 果不其然。 已经有水开始渗进来,沿着墙壁缓缓往下流着。 将手中的东西随意往破旧的茶几上一丢,她冲进小厨房,找出所有的锅碗瓢盆,开始往每个漏水的地方放。 叮呤当啷地,雨水打在器皿里的声音立刻充斥着整个小空间。 还有卧室。 也不知道凌柏凡怎么样了。 自己一晚没来,希望他睡得安好。 可一走进去,她就傻眼了。 自己走之前锁好的窗户,早已被墙角那张椅子砸了一个大洞出来,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的人,此刻不知所踪。 凌菲连忙跑过去,打开简陋的衣柜,没有。 找到卫生间,还是没有。 连忙又往外面跑。 下楼的时候,却撞到了一个人。 房东老伯看着匆匆下楼的凌菲,一把拉住她,“我说姑娘,昨天晚上我听到一声响,就上来看了看,窗户都碎了,里面也没个人。你是不是得赔啊?” “昨天晚上?”凌菲顿住脚,“昨天晚上什么时候?”“半夜吧。” “谢谢。” 凌菲说完就要走,却还是被拉住了,“我说姑娘,你是不是得赔啊?” “我一定赔!老伯,我一定赔,我先去找人,回来就赔你。” “那不行,你得先给钱。”对方不依不饶。 “好好,你先放开我。” 凌菲从包里胡乱抽出两张百元大钞,递到老伯手中,然后匆匆跑出了惠民巷。凭着记忆中的路线,凌菲又站在了胭脂巷口。 这一次,她学乖了。 把车停在老远的地方,不让人看到。 那股熏天的腐味又开始钻入她的鼻尖,熏得她眼睛都开始疼起来。 沿着小巷的边缘,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 眼睛却不错过任何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也不错过任何一个人的面孔。 直觉告诉她,凌柏凡肯定在这里。 慢慢地也到了上次的拐角处。 黑漆漆的门洞,油乎乎的门帘。 “二哥。” 她撩动了一下门帘,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你找谁?!”一个浑浊的男声响起。 凌菲认得这把声音,连忙抬头。 眼前的男人一脸横肉,脸颊垂下来的肉因为他说话的幅度而微微抖动着,嘴里镶了好几颗金牙齿。 “我找凌柏凡。” 她无畏地看着他,看着这个上次卖毒品给二哥的男人,眼里带上了一丝嫌恶。 对方却直接忽略掉她眼里的深意,有些粗鲁地从她的手中夺过门帘,“这里没这个人,你走吧!” “没有?” 凌菲不甘心地往他身后看去。 黑漆漆的走廊里,没有灯光,更没有窗户。 犹如一条长得看不到尽头的末路,让跌入其中的人尸骨无存。 “看什么?!”对方一凶,“说了没这个人!” 然后将门帘唰地放了下来。 “请等一等!” 几乎是带着乞求的语气,她再次撩起了窗帘,“如果他来了,能不能请你通知我一下?” 然后她报出自己的电~话号码,“求求你。” “凭什么?”来人将她上下打量一番,目光忽然停驻在她胸部上流连。 凌菲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从包中拿出一沓钱,递到那人手中,“拜托,如果他来找你,请你务必告诉我,也请你,不要......,不要卖货给他。” 那人接过钱,放在手里掂了掂,然后极其粗鲁地吐了点口水在手指上,数了数之后,才朝凌菲道,“他来了我就给你打电~话,但是你得再加一倍钱。” “好好。”凌菲连连点头,“如果他来,请务必告诉我。” 然后又报了一遍自己的电~话,便朝巷子更深的地方走去。 可刚走了两步,身边突然传来一股温热的人气,然后只见一道光影闪过去,她的肩部刚到一股巨大的拉扯,直接将她扯倒在了地上。 手掌摩擦在地,生出火辣辣的痛感,就连脸上,可她也根本无暇顾及,而是看着眼前急逃而去的人大喊,“抢劫,有人抢劫!把我的包还给我!” 她的钱,身份证,还有车钥匙,还有出租屋的钥匙,都在里面! 可没人帮她。 两边的站街女子们也是木然地看着这一切,这每天都会上演的戏码,于她们来说,早就见怪不惊了。 只可惜眼前遭殃的女子,穿着那么考究,只怕是损失不少了。 一阵极快的脚步声从凌菲身后传来,将她一把拉起。 “凌菲,你有没有伤到?” 凌菲回头,分明是凌柏凡将自己从地上拉起的。 而他身后那油乎乎的门帘,还在微微晃动着。 原来他真的在这里! 刚才那个人是骗自己的! 她摇了摇头,声音里有些疲惫,“二哥,我没事,你跟我回去。” “柏凡......” 与此同时,另一只涂满了猩红廉价指甲油的手,也搭上了凌柏凡的胸膛。 凌菲这才注意到,一个女人跟着凌柏凡同时从里面出来了。 确切的说,是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 而同样衣衫不整的,还有她的二哥。 “二哥......”她难以置信地开口。 那个女人却挑衅地看着她,故意露出自己锁骨上若有似无的吻痕,“你是谁啊?!” “你滚!” 还不等凌菲开口,凌柏凡已经先行一步,吼了回去,“滚!” “凌柏凡!”对方恼怒了起来,“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连抽那玩意儿,都是我的钱,你吼我?” “滚!” 凌柏凡用力将那女人的手甩开,“你给我滚!” 对方狠狠地剜了凌菲一眼,骂骂咧咧地离去了。 “凌菲,不是这样的,”凌柏凡握住凌菲的肩膀,支撑着她几乎要倒下去的身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你知道,我那个以后,就什么都不清楚了......” 凌菲死命地抓住他的手臂,指甲都快要嵌进去了,她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二哥,别这样,我求求你了,二哥,你跟我回去,我们再努力,再重头来过,二哥......” “好!好!”凌柏凡稳住她,“我们回去,回去,你别哭,二哥跟你回去。” “真的?”她眼泪婆娑地看着他。 “真的。” “那我们走,我们走。” 凌菲牵起凌柏凡的手,飞快地往外走着。回到出租屋的时候,房东刚好把玻璃修好。 凌菲找他拿了钥匙,将凌柏凡再度锁在房中,才出来道谢。 “我说姑娘,你男朋友可是个危险分子啊,他是不是,”老伯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有问题啊?” “......” 凌菲有些无语地看着老伯,也无暇解释自己与凌柏凡的关系了,她将手里的钥匙还给房东,“他只是病了,所以才会这样。” “什么病?!”老伯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脸色。“你放心,不是传染病。”凌菲摆了摆手,将钥匙按入老伯的手心,“不过我有一件事,得拜托你。” “什么事?”对方依旧警觉。 “我不在的时候,你能不能守在门口,只要守在门口就可以了,不让他逃出去。有事给我打电~话。” “姑娘,你这不是非法囚禁吗?那可是犯法的。”老伯连连摆手。 “您放心,不白干,我给你这个数。”凌菲伸出手掌,在老伯眼前比划了一个数字。 对方眼中立刻闪出精光。 她知道,这事儿是成交了。 ☆、叶大坏蛋(肉,不喜勿订) 所谓天大的乱子,地大的银子。 世路难行,钱作马。 便是这个样子了。 “不过现在您得帮我找点木条来,我们把门窗封死,可以吗?”凌菲乘胜追击,提出自己的第二个要求。 “好的,你等着。”老伯应声而去。 管她关着这个男人做什么,只要给自己钱,作奸犯科,都跟自己无关了。 老伯如是想着,兴冲冲地下楼去了。 凌菲叹了口气,二哥,对不起,这是我唯一能想出来的办法了。 熬过这几天,我们就都轻松了。 帮凌柏凡熬好粥,又在他旁边留下足够的饮用水,再看着老伯将门窗钉死之后,凌菲才不甚放心地回到尚品。 ————————————————————————————— 凌菲到家的时候,叶于琛还没回来。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她突然松了一口气。 走进浴室细细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才看到叶于琛坐在客厅中,手里拿着报纸。 似在等她,又似没有。 “你回来了。”她主动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 “嗯。”他应了一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也没多久。” 叶于琛接过她手中的大浴巾,十分自然地帮她顺着头发,“刚才在地下车库没看到你的车,我以为你还没回来。” 凌菲一僵,“我包被小毛贼给抢了。”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将她扳过去,上下打量,“有没有受伤?” “没有,”凌菲下意识地将手往身后藏去。 却被他一把拉住,“怎么回事?” 目光触及到她手掌擦伤的时候,猛然阴沉了下去。 “抢包的人推了我一把,我跌在地上了。” “疼不疼?” 他一边问,一边皱眉找出医药箱,不顾她的反对,拉过她的手,仔细查看之后,才缓缓给她涂上药水。 凌菲疼地嘶了一声,“当时挺疼的,现在,没什么感觉了。” “在哪里被抢的?” “......” 她突然语塞。 惹得叶于琛瞥了她一眼,“怎么了?” “胭脂巷。” 他的手掌骤然一紧,“你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在那个附近逛逛,结果不小心走错了。” 她抽出自己的手,将头埋在他的胸膛上。 不要让他看见自己撒谎的样子。 “下次不许去了,”他吻了吻她的乌发。 天知道现在的叶于琛多么害怕叶太太有任何的危险。 “好。”她含糊应着。 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心里一遍一遍地对他说着对不起。 而叶于琛的回答则是将她直接抱起,放在影音室的沙发上,从架子上抽出一片碟片,放进放映机,“先看一会儿电影,准备吃饭?” “好。” 她低低应着。 看着投影幕上那部黑白老片,任由他放开自己,走出房间。 ——————————————————————————————— 《理智与情感》 中国导演李安的作品。 画面很美,故事也很深刻,但却不能阻止瞌睡找上凌菲。 等叶于琛端着餐盘进来,发现她整个人软绵绵地靠在沙发上,像是累极了的样子。 轻轻地将餐盘放在一旁,他推了推她,“叶太太,先吃饭,然后再睡,好不好?” 凌菲咕哝了一声,本能地伸手环住叶于琛的脖子,“于琛,于琛......” “我在。”他应着她,伸手想将她抱到卧室,却不期然被她吻住了唇。 “于琛......” 凌菲嘤咛了一声,像无骨的小手,透过他的皮肤和血肉,撩拨得叶于琛骨子里,都是酥软一片。 不再隐忍,他轻松地将她抱起,一个转身,他们就变成了现在的位置——他坐在沙发之上,而她,双~腿分开,坐在他的腿上。 “于琛......” 她依旧低柔地唤着,让他的心更加柔软,下身却是更加坚硬了。 手沿着她腰侧缓缓朝上抚着,点燃一团又一团火焰,然后熟练地来到她的背后。 咔哒一声,胸衣便被解了开来。 “我是不是越来越熟练了?” 他像个孩子,有些讨巧卖乖的样子。 凌菲低低一笑,想起他们第一次,在温泉里,他解不开自己胸衣,着急的样子,忍不住笑意更深,“是,很熟练,所以,熟练有奖。” “哦?”他挑了挑眉,“什么奖?是这个吗?” 手指迅速来到她胸前,状似无意地在她胸前的突起上轻轻划过。 惹来她一声惊呼。 “不是......” “不是?”他笑,又换到另外一边,惩罚性地搓捻了一下,“那是这个吗?” “不......” “都不是?” 他再次熟练地解开她的内衣肩带,随意地一丢。 那东西就被丢在了一旁的投影仪上,遮住了投影仪的镜头,让投影幕上的画面一半清晰,一半模糊。 “宝贝......” 他将头伸进了她的衣服里,毫不犹豫地咬住了她胸前的一抹嫣红,一只手还贪婪地揉搓着旁边那只。 凌菲也由着他,随着他的动作,放肆地呻~吟着。 “于琛,于琛......” 他真是个坏蛋啊,居然用舌尖在她外面一圈粉色的晕染上打着圈圈,然后又一口咬住乳~尖,似吮似吸着。 让她的身子软了一些,又软了一些。 而他也将她抱得紧了一些,又紧了一些。 恨不得将她化为粉末,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去。 直到她软作春水,他才依依不舍地从她宽大的衣服里撤出,却以飞快地速度,将两个人剥得精光,再紧密地贴合在了一起。 手慢慢往下探,来到她的甬道之外。 像在逗弄一个小动物一样,他用手指挑~逗着那粉嫩的一团。 “叶于琛,你......这个坏蛋......” “是,我就是坏蛋,而你是坏蛋的老婆。”他嗓音黯哑了几分。 没有人能说他是坏蛋,但叶太太说出来,却都是格外地动听的。 手指随着那一丛温润,悄然地探了进去。而被撩拨起来的她,似乎不甘心起来。 凌菲不甘示弱地伸手向下,回握住了他最炙热的部分。 “它好大......,它在动......,它在我手心里一直跳......” 天空开始昏暗下来。 室内的空气似乎变成了灰蓝色,衬得他的眸子越发幽深,轮廓更加立体,五官更加迷人。 “是的,它在跳,在动,在变大。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我的菲儿。” “我知道我知道......” 她有些迷乱地点头。 一部分头发随着她的动作,调皮地跑到了胸前,轻轻扫过她的乳~尖,带来酥酥麻麻的快·感,却也挡住了他最贪恋的美景。 有些不满地将那些发丝拨开,拨到她肩后。 那完美的风景又完美地呈现在了叶于琛眼前。 上面两朵红梅的花蕊也在微微颤抖着,像受惊的小兔子的眼睛,那般地惹人怜爱。 他的手掌再度覆了上去,用指缝挤压着,揉搓着那娇嫩的花蕊。 “坐上来。” 他蛊惑着她,带着满眼的期盼,看着她。 在这样灼灼的眼神之下,她微微闭了闭眼,睫毛颤抖得厉害。 “宝贝,坐上来。” 叶坏蛋的手又开始往下了,轻轻托起她的臀,却再无动作,只是不断地鼓励,“宝贝,往前一点,再前一点,然后轻轻往下,我们就在一起了......” 身上的汗珠因为他的隐忍已经争先恐后地从每个毛孔往外冒了,可他依旧极富耐心的样子,哄着,宠着,逗着,弄着。 她再度红了脸。 却还是在他的指引之下,缓缓地,坐了下去。 将他纳入自己的身体之中。 两个人同时轻喘,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像是得到了重生。 “睁开眼睛看着我。” 他如是说道。 凌菲知道,他又在诱惑自己了。 他的脸,她无论看多少次,都会沉沦。 而事实上是,看的次数越多,沉沦得,就越深。 但还是在他的蛊惑下,睁开了眼睛。 两张近在咫尺的脸庞,几乎要鼻尖擦着鼻尖,睫毛挨着睫毛了。 他们就那样深情地看着彼此,除此之外的天地万物,都沦为了灰堆,然后又不约而同地闭上,亲吻着对方的唇。 就这样***地贴着,谁也没有再动一下。 像两个顽皮的孩子,在进行一场耐心的比赛,她容纳着他的火热,却没有再动。 而他藏在她柔软的深处,也是隐忍不发的。 最遥远深处那一汪温软的水源似乎越来越丰沛了...... 他低低一笑。 “叶太太,打算这样静坐到什么时候?” 她狡黠一笑,丁香小舌轻轻地伸出来,顺着他的唇线,轻轻地描了描,然后又飞快地缩了回去。 “唇形不错,叶先生。” “很高兴你满意,叶太太。” 说罢他按住她的腰身,猛地往上一顶。 “唔——” 她被他顶得闷哼了一声,指甲深深陷进他的肉里,“轻一点。” “上面的形状你满意了,那么下面的形状呢?”他吐气如兰,衔着她的红唇低低道。 “......” 凌菲脸上红霞一片。 然后叶于琛依样画葫芦地在她唇上舔了一圈,“唇形很好。” 骤然离开她的唇齿,将温热的嘴唇贴上她的下巴,“这里,也很好。” “还有这里。” 那是锁骨。 “这里。” 那是胸部。 “这里。” 那是.......,她的乳~尖。 “叶太太,都很好,都很好。” 然后他张了张口,轻而缓地再度将她的乳尖含进口中,用舌尖逗弄着。 “于琛......” 她开始呻~吟。 他却突然坏心眼起来,用牙齿在上面,不重不轻地一咬! “坏蛋!” 她的甬~道又是紧紧一缩,然后粗粗地一个喘息,便趴在他肩膀上不能自已。 更加温软,湿热,狂乱了。 “大坏蛋叶于琛!” “你是大坏蛋的老婆。” 他心满意足地享受着她这般反应,感受着她的乳~尖在自己口中的微微颤抖,喉结也因为她的颤抖而上下翻滚着,说不出的性~感。 凌菲也学着他的样子,在他肩头一咬,不轻不重,“不要这样......” “那要怎样?” “你......,你动一动。” “我不会。” “......” 这个混蛋。 她咬牙。 “你来动。” 他干脆放开她,整个人往后仰了仰,舒适地靠在靠垫上,一脸玩味地看着她,欣赏着她年轻而姣美的身体。 “叶于琛......” “嗯?” “你.......” “你来动,宝贝,我教过你的,你忘了吗?” 他看着她,“动一动?我们不着急,慢慢来,好不好?” “我不会......” “你会,你会。”他抓住她的手,牵引着她支起身体,两个人的手在空中纠缠得如同不离不弃,血肉相连的蔓藤。 “相信我,你会的远远比你知道的要多。” 她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像个迷了路的孩子。 “来,我帮你。” 他诱哄着,拉着她的手,轻轻往前一带。 二十五厘米的顶端立刻划过她深处的某个突起,凌菲又是一声闷哼。 叶于琛微微一笑,“这是往前。” 然后他又轻轻将她往后一推,“这是往后。” “来,你动一下,我看看。” 他放开她的手,鼓励地看着她。 凌菲垂下眼睑,不敢去看他的表情,按照刚才的样子,微微动了一下。 “很好,宝贝,很好,”他喉间发出一声细碎的喘息,“动作再大一点。” 她又加大力度,稍稍动了一下。 “很.....好......” 这下换他不淡定了。 得到鼓励的她却像一个被表扬的孩子,有些洋洋得意地再动了几动。 “好的,好的......” 他突然紧紧抱住她的身子,坚硬所在在她的温软之处跳动了好几下,才缓缓平静下来,“刚刚是前后,我们试一试上下,好不好?” “啊?” 她有些呆呆的。 “就像这样......叶于琛扶住她的盆骨,将她整个人稍稍往上抬了抬,“先这样。” 等到几乎从她的幽若之中脱离出来,他才轻轻将她放下,“再这样。” “......” 摩擦传来的快~感让她整个身子抑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于琛......,不要这样为难我.......” “我只是想让你快乐.....” “唔......” ——————————————————————————————— “宝贝,还记得怎么骑马吗?”叶于琛突然停下来,专注地看着她。 “当.....,当然......”凌菲迷离地看着他。 突然提这个做什么? “按照骑马的节奏,一上一下,好不好?”他哄着。 他再度将手绕到她的身后,捧住她娇嫩的臀瓣,一上一下,引领着她套弄着自己的坚硬。 凌菲双手乖顺地扶着叶于琛的肩膀,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只是本能地随着他的节奏,用自己的腿部支撑住自己的身体,一上,一下。 “啊.......” 又长又硬的东西,直直地顶住花心处最柔嫩的花蕊,让她本能地,加快了自己动作的速度。 叶于琛看着她高高扬起的下颌,在她雪白的脖颈上印下轻轻一吻,然后慢慢放开了自己的手,缓缓靠上沙发的垫背,任由她在自己身上,狂野地律动着。 凌菲很快便闭上双眼,再也不去看任何事物,红唇微张,止不住地娇喘着。 很快她的脸上便渐渐露出了极度放松的神色,可是没过多久,便又五官紧皱,像是要拧成一团。 喘息声也随着她自己动作的加快,便得越来越重,越来越密集。 上,入天堂。 下,进凡尘。 只要有他,她什么,都不怕,哪里,都愿意去。 她的动作越发快了起来,而蜜~穴的内壁,也开始不断地,收缩,再收缩。 暧昧的水声自两个人的交合处传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是察觉到了叶于琛没有动作,她猛然地睁开眼睛,正好对上了他有些促狭的视线。 甚至,在他眼中,她看到了,有些淫~荡的自己。 “我......” 她不知所措地停下动作,看着他。 “很好,宝贝,不要停。”他鼓励她,然后伸手,将她重新抱住。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胸前最敏感的突起,让那里再度坚硬起来。 “准备好了,跟我一起,到最快乐的地方吗?” 话毕,他紧紧压住她的臀,狠狠往上一顶。 一下,再一下,无数下...... 这样的快~感让凌菲感到眩晕,终于抑制不住地发出了最满足的尖叫....... “于琛,于琛......” “你快乐吗?告诉我,嗯?你快乐吗?” 细密的汗珠已经开始密密匝匝地出现在叶于琛的额头,他低声嘶吼着,“告诉我,宝贝,告诉我。” “快乐,唔......,嗯嗯......快乐......我很快乐,和你在一起,我很快乐........” 她意乱情迷地出声,给了他最为满意的回答。 叶于琛满足地勾唇,又是重重顶了几下,“我会让你一直快乐,更加快乐,永远快乐......” “嗯嗯.....永远......永远快乐.......” 凌菲再也忍不住,控制不住地朝前冲去,直接冲进了趴在了叶于琛的肩膀之上,“于琛,我们会永远快乐的......对不对?” “对,当然,当然.....宝贝......” 她满足地笑了。 永远,多美的词。 “好,我们永远在一起,永远快乐,于琛。” 高~潮又凶又猛,终于来袭。 一阵战栗之后,她终于,瘫软在叶于琛怀里。 嘴角,却是含笑的。 ☆、看他比赛(求下月票哦!) 第二天一早,凌菲随着叶于琛来到部队的时候,还是避无可避地引来了众多战士欣赏的目光。 今天她穿着一套灰蓝色的天鹅绒运动服,上半身是贴身的卫衣,下半身是棉料的长裙,就连里面的白色T恤也和脚上干净的白色球鞋相得益彰。 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靓丽。 “首长夫人好!” 众人齐刷刷地喊了一句,惹得她又是一阵脸红。 偷偷地扯了扯叶于琛的手,“能不能不要这么叫我?” “那要叫你什么?” 他挑眉。 显然战士们的这句首长夫人,让他觉得十分受用了。 “凌菲啊!”她嘟哝了一句,眼睛开始往今天为了比赛而搭建出来的台子上看。 “想都不要想。”他一口回绝掉她的提议,“你就老老实实地把首长夫人的名号坐实了。” 凌菲吐了吐舌头,“霸道。” 他不以为然地扫了她一眼,然后牵着她的手往格斗比赛的场地走去。 因着是家属开放日,所以场面显得异常地火爆,他们被挤在人群当中,却依旧惹眼得紧。 不时有家属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打量着,艳羡着。 战士们却在摩拳擦掌,想在自己家人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他们被分为两组,蓝组跟着叶于琛,红组则是跟着罗慕成。 凌菲存了私心,用眼睛的余光四处乱瞄着。 将在场的人看了个遍,也没有发现姚红的身影。 心里扬起了一丝小得意。 或许不该这么在乎。 但是只要想到她有可能出现在离叶于琛直径一百米的范围之内,她还是有点不舒服。 小心眼就小心眼吧。 女人本来就是有小心眼的权力的。 她如是想。 正开着小差,台上比赛已经开始了。 观众们一声惊呼,一个人影直挺挺地倒下去,凌菲的手随着那个人的倒下,抖了抖,心尖子都颤抖了一下。 “害怕?”叶于琛在她的手心轻轻挠了一下。 “哪有。” 又一个人倒下。 也是蓝队的人。 罗慕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过来,与叶于琛并肩而立,“叶团,你们蓝队不行啊。” 叶于琛斜睨了他一眼,“你们队这个人的水平,还行。不过我以前怎么没见过?请外援了吧。” “叶团最近忙着照顾家室,是不是忘了我们红队前几天请了教练了?” 凌菲循着声音,暗自瞪了罗慕成一眼。 照顾家室?是在说她吗?他怎么不直接说自己是红颜祸水呢? 殊不知自己的小动作已经被叶于琛尽收眼底,他微微一笑,看向罗慕成,“罗指导也会有这一天的。到时候可别忘了向我问经验。只不过,” 他朝后看了看,“任江,下一个你上。” “等等,”罗慕成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那我们要求换人。” “没问题。” 叶于琛轻描淡写地吐出一句,然后示意任江准备。 结果罗慕成开始解自己的外套扣子,看样子是打算亲自上场了。 “任江,你退下。” 叶于琛出声,阻止了任江的动作。 “怎么?叶团打算来两把?” “自然。罗指导员都上了,我要是不亲自奉陪,岂不是对不起你?” 战场无兄弟。 平日里关系亲密的合作伙伴,此刻也不得不各自打算了。 叶于琛把外套脱掉,放进凌菲手中,然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叶太太,说加油。” 凌菲微微一笑,眼中别无旁骛,坚定地回了一句,“我觉得你不需要加油。” 此话一出,直接气得旁边的罗慕成绿了脸。 而叶于琛则是朗声一笑。 他的叶太太,总是这么地与众不同。 叶于琛走到比赛台边上,然后随意地将自己的皮鞋脱掉,整齐地码在一旁。 “要不要换身衣服?” 罗慕成捏了捏拳头,挑衅地看着叶于琛的白衬衫。 “不必。” 白衬衫还是早上叶太太挑的,他怎么舍得换下来? “撕破了可别找我赔。” “原来罗指导员在担心这个。” 叶于琛微微一笑,修长的手指开始自下往上,一颗一颗地解开自己的衬衫上的纽扣,最后随意将衬衫往台下一丢。 立刻有人开始吹口哨,尖叫。 男女皆有。 为了他精壮的上身,健康的深麦肤色,还有那隐隐的,在小腹两侧的,似露非露的人鱼线。 凌菲看得面红耳赤,连忙上前从一个大妈手中抢回叶于琛的衬衫。 耳边的尖叫却不绝于耳。 她有些恼怒起来,瞪了四周的人一眼。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都不要脸!偷~kui~癖! 却也不忘是自家叶先生愿意脱的。 看她一会儿回家怎么收拾他! 叶于琛把卡其色长裤的裤脚挽起来,站到比赛台中间,“罗指导员,一局定输赢?” “没问题。”罗慕成眼睛发亮。 裁判一挥手他就朝叶于琛冲了过去,脚步飞快。 叶于琛轻松地往后一个跳跃,躲开了他的第一次攻击。 凌菲看着罗慕成那带着风的拳头往叶于琛脸上招呼的时候,心脏都快要跳了出来。 周遭的人一看这架势,便开始忘了欣赏叶于琛的身材,而是开始纷纷议论,“这个团长是个绣花枕头吧?只守不攻啊,典型的鸵鸟啊。” 擦—— 你才是绣花枕头,你全家都是绣花枕头! 绣的还是狗尾巴草! 凌菲心里咒骂了一声,死死盯着说这句话的人的后脑勺,好像要用眼神帮人家来一次开颅手术,洗一次脑一样。 人群中又发出一阵欢呼。 凌菲连忙朝台上看去。 谁也没有看清离罗慕成三米之远的叶于琛是怎么一下子就袭击过去的。 等所有人看清的时候,他已经左手扼住罗慕成的脖子,右手一拳作势要击在他的腮上,完全制服了对方。 前面那位刚才还在说叶于琛是绣花枕头的人,已经惊得瞠目结舌,结结巴巴地说:刚刚,刚刚……刚刚侬看清爽啊没?他刚刚怎么过来的?……怎么出手的?怎么就一下就这样了? 凌菲有些傲然地,带着些许的小得意再度盯着那个人的后脑勺。 心想自己刚才的眼神开颅手术算是做成功了,自己又在智商上拯救了前面这个白痴一把。所谓擒贼先擒王,也不过如斯。 经此一役,蓝队士气高涨,红队显得意兴阑珊了起来。 叶于琛对战士们露出鼓励性一笑,示意他们继续,然后将目光投向人群中,寻找他的叶太太。 却遍寻不着了。 ————————————————————————————————————————— 凌菲坐上出租车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里紧紧攥着叶于琛的外套。 可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只能拼命催促司机快一点,再快一点。 “小姐,你这样急,只能坐飞机去啊!” 司机操着广东口音,略带不满地朝后视镜看了一眼这个脸色有些苍白的乘客。 “师傅......” 凌菲双手合十,“麻烦你快一点。我真的有急事。” 刚刚接到房东的电~话,说是房子里面传来乒呤乓啷的声音,十分地骇人。 想必又是二哥的毒瘾犯了,否则他绝对不会这样。 诚恳的语气到底让司机闭了嘴,专心致志地看着前面的路况,“我带你走小路吧,这样稍微快一点,不过......” “好好,”凌菲连忙从身上掏出一张大钞递到司机手中,“快点吧。” 然后她才掏出手机,想打给叶于琛,想告诉他学校有事,自己得早点回去了。 结果却听见他的手机铃声响在车厢里。 原来顺着他的外套一起,自己把他的手机也带来了。 只得作罢。 到了惠民巷她便一路狂奔,根本来不及歇息,一路到了顶楼。 老伯神色紧张地站在门口,却始终不敢进去,“姑娘,你男朋友又犯病了吧?” 凌菲听着里面传来的,砰地一声巨响,心中一紧,连忙上前,“不要紧,老伯,你先走吧,这里有我就可以了。” 千万千万不能让人看到二哥现在的样子。 不然绝对会招来警察。 到时候.......,波及甚广。 “你确定不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凌菲将手中的钱塞进他手里,“有我就可以了,谢谢您了。” “那好,你自己小心点,姑娘。” 老伯将钱放在手中,一张一张数过去,边数边确认真假,然后就下楼去了。 凌菲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 还好,凌柏凡还在卧室,没有破门而出。 哐当一声,又是什么东西被砸碎了。 她连忙打开卧室的门。 凌柏凡双目赤红地坐在地上,手里拿着已经砸得稀巴烂的椅子,眼神中充满了暴戾之气。 “二哥!” 凌菲连忙跑过去,想要将他拉起来。 卧室里的简陋衣柜上原本的镜子已经被他砸碎,玻璃掉了一地,密密匝匝地扎入凌柏凡的手心,此刻正在汩汩地往外冒着血。 “二哥!”凌菲咬牙,用尽全身的力气,死命地抓着凌柏凡的胳膊,想要将他拉起来。 后者却不为所动,像是没有听到她说的话一样,冲着她咧嘴一笑,“悦然,你来了。” “我不是悦然姐,二哥,你先起来。” 凌菲再度用力,小腹却突然传来一阵痛感。 嘶了一声,她不得不放开凌柏凡,弯下腰去。 片刻之后,那一阵痛才缓缓褪去。 顾不得眼前的眩晕,她再度朝凌柏凡伸手。 不期然却被他反握住手臂,用力一拉,跌入他怀里,“悦然,你终于来了,我很想你。你放我出去好不好?” 然后一个翻身,他将她压在身下,就要吻上来。 “二哥!” 凌菲尖声大叫,期望拉回他一丝理智。 可背后的玻璃渣子锋利无匹,已经悉数扎进了她的背部,痛得她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悦然......,你放我出去!” 凌柏凡款款地唤着张悦然的名字,用手覆上凌菲的脸。 凌菲咬牙,用自己最后一丝力气胡乱寻摸了一片玻璃碎片,然后闭上眼睛,狠狠地插~进了凌柏凡的肩膀。 对方一个吃痛,有了片刻的回神。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身下的凌菲,然后快速爬起,拼命地朝门口跑去。 凌菲看着那一抹在自己眼前飞快消失的背影,也顾不得背上传来的疼痛,按着一地的玻璃渣子朝门口追,“二哥,二哥!” 追到巷口,终于看到了凌柏凡的身影,此刻他正在马路边上,拿着一片玻璃碎片,威胁着一个开车的人将车子让给他。 凌菲心中大惊,赶紧追了上去。 却只来得及在他疾驰而去之前,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 “二哥,你听我说,你现在这样开车很危险。” 凌柏凡哪里听得进去,眼中几乎要渗出血光来,他死死地抓住方向盘,手上青筋毕露,“你不要再管我了,凌菲,你走,你走!” “二哥!”凌菲声音大了许多,“你想想妈,你想想......” “闭嘴!”凌柏凡粗鲁地打断她,“张悦然,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因为我妈不同意我们结婚,才跟大哥搞在一起的,帮助他来对付我,是不是?是不是?!” “我不是张悦然,你他妈的给我看清楚!” 凌菲用力捶了一下车窗,顾不得手掌生生的疼,“你他妈的给我停车!” 可他却置若罔闻,甚至还转眼对凌菲淡然一笑,“怕了吗?哈哈,轻轻一撞,我们都解脱了。” 她猛然瞥见前方岔路口冲出来的货车,心中惊怕得紧,连忙伸手,想要去转凌柏凡的方向盘, 可到底男女悬殊,力气再大,也抢不过他。 电光火石之间,就那样撞了上去。 刺耳的刹车声充斥着凌菲的整个世界。 她觉得自己像一个破败的娃娃一样被抛到空中,然后重重落下,头部还在中途撞到了这辆小型福特的玻璃上,发出咚的一声,然后车内便开始白烟弥漫,让她的视线也开始模糊起来。 安全气囊已经全部弹开,将她包裹其中,可身上还是火烧火燎地痛着。 “凌菲,你怎么样......” 她微微一笑。 想说二哥,你终于清醒了。 可嘴巴,却怎么都张不开,胸口像被压着一块巨石,让她再也撑不住,合上了眼睛...... ☆、命运之手(最近转折中,大家最好不要跳章看,不然跟不上剧情) 叶于琛接到杨成风的消息,赶到医院的时候,手术室的红灯还亮着。 走廊上除了他和杨成风,便是凌柏凡了。 后者一脸颓然地坐在手术室门口,木然地盯着那一盏红灯。 “她怎么样?” 饶是冷沉如叶于琛,此刻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慌乱,声音里带了一丝颤抖。 “一身的伤。”杨成风言简意赅地道,然后看了旁边的凌柏凡一眼。 叶于琛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然后大步走上前,抓住凌柏凡的衣领,轻松地将他拎起,“你开的车?” “对不起......”后者脸色苍白,嗫嚅道,“对不起......” “你他妈长没长眼......” 叶于琛抡起拳头就要挥下去,却被杨成风从后面拉住,“于琛,这里是医院!” 拼尽全力抱住他,杨成风继续道,“他毒瘾犯了。” “你说什么?!” “他吸毒,看这个样子,应该是犯了毒瘾才开车的。” 结果杨成风不说还好,一说就立刻让叶于琛想起凌菲这几天的反常表现,恶狠狠地转身,再度拎起拳就朝凌柏凡扑去。 凌柏凡毫不反抗,只一味地说对不起,任凭叶于琛的拳头砸在自己身上。 ?叶于琛如同疯了一般:“凌柏凡,如果凌菲出事,你们全家都等着陪葬!” 凌柏凡鼻子里鲜血直流,却还在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见叶于琛入魔了一般,杨成风怕再打下去会出意外,再度拉住叶于琛:“于琛,你会打死他的!” ?叶于琛一把将他推开,对凌柏凡下手更狠。 一拳一拳地砸,一拳比一拳狠厉。 手指关节处已经血迹宛然,森然一片,看得人心惊肉跳。 血肉的碰撞声和粗重的喘息成了手术室门口唯一的声响。 手术室的门被突然打开,一个护士急忙奔出来,“谁是病人家属?” ? 叶于琛终于拉回一丝理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我是她丈夫。” 护士递出一张单子交给叶于琛,“手术却需要麻醉剂。大人和孩子,二选一吧。” 声音冷得像冰。 不像在讨论一个孩子的去留,而像是在完成一项任务。 叶于琛以为自己听错了,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护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病人怀孕了,三十多天,你做丈夫的,不知道吗?” 在场三人皆是一脸震惊。 病人怀孕了。 三十多天了。 你做丈夫的,不知道吗? 这些话语变成绵密的针,毫不留情地扎进叶于琛的脑袋里,搅得他脑袋生疼。 这么好的消息,却在这么绝望的时刻告诉他。 她心心念念的孩子,他们的孩子。 在自己母亲还没来得及知道他的存在的时候,就可能要消失了。 杨成风先稳定下来,一把抓住叶于琛的手,“于琛......” 叶于琛的脑袋里疼成一片,双眼赤红地看着那张手术通知单。 为什么要让他做这样的决定? 通知单上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鲜活了过来,化作催命的符咒,搅得昏天又暗地。 “麻烦快点决定,不要耽误治疗。”护士开始催促。 “于琛......”,杨成风有些不忍,却还是咬牙叫他。 叶于琛颤抖着拿起护士递过来的笔,一笔一划,签下自己的名字。 纸张都被他戳破了。 像是在做某种告别的仪式。 “大人要紧。孩子......随缘。” 花了毕生的力气,忍住所有的心痛,他咬牙,吐出一句。 啪地一声,手术室的门再度被合上。 将他和他的叶太太,又隔绝在了两个世界里。 叶于琛的脸色发青,回过身来,对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凌柏凡,又是猛然地一拳。 然后便颓然地呆在原地。 而一旁的杨成风发誓,他生平第一次,在叶于琛的眼里,看到了悲伤。 浓得化不开的,万念俱灰的,悲伤。 ————————————————————————————— 比床单更白的,是凌菲的脸。 即使盖着被子,她依旧看起来单薄,瘦弱。 她就那样安安静静地躺着,苍白而虚弱。 让叶于琛几次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试探游走在她鼻尖的微弱鼻息。 甚至连眨眼,都显得奢侈。 因为他生怕自己一个眨眼,她就会消失不见了。 手,一直握着她的手。 摩挲着她的掌心,感受着她那一点点少得可怜的温度。 以前不曾细细端详,今天,叶于琛才发现原来凌菲的掌纹极深。 像被上帝故意雕刻到她手心里的一样。 感情线,智慧线,生命线,都绵长有力,只余下一条婚姻线,像是只在她掌心浅浅划过了一笔而已。 仿佛在暗示些什么。 心跳监测仪的声音单调而乏味,听得他心慌。 似乎从和自己在一起以来,她总是在担惊受怕,受伤,被绑架,几次三番差点丢了性命。 而这一次。 他们失去了孩子。 叶于琛痛不可挡地将自己的脸埋在凌菲的掌中,心中又是一阵抽痛。 这个事实几乎要将他击垮。 若不是杨成风一直在旁边,他只怕会杀了凌柏凡。 塔罗牌,天煞孤星...... 不论谁跟他亲近,都会死,包括父母孩子...... 某些东西,似乎,由不得他不信了。 这些东西现在变成了冰凉的蛇,钻进他的每一条血管,然后逆流而上,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然后又啃噬着他的皮肤,让凉意丝丝拉拉地往外冒。 他整个人忍不住都在颤抖。 命运这只手,似乎已经开始将那条挣不脱的绳索,渐渐套上了他的脖子。凌菲嘤咛了一声,终于在又清又白的月光中醒来。 叶于琛立刻察觉了,松开握住她的手,艰涩地开口,“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她十分吃力地开口,“于琛,我怎么了?我们在哪里?”刺鼻的消毒水气息提醒她这绝对不是家里。 “出了车祸。” “车祸?” 凌柏凡癫狂的样子又急速地刺入凌菲脑中,所有的回忆涌出,让她连忙开口,“我二哥怎么样?” “他没事。”叶于琛心里又冷沉了一分。 为什么她不先关心自己? 偏偏要去关心那个该死的凌柏凡! 似是感染到了他的不悦,凌菲闭了闭有些酸楚的眼,然后又睁开。 却发现他目光灼灼,一瞬不转地在看着自己。 “于琛......”她伸手,想要抓住他的,却被他悄然避开。 心里一阵浓烈的失落瞬间袭击了她,让她胸口生出一阵痛。 “于琛,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我二哥他,他......”,凌菲语无伦次起来。 “我知道。” 叶于琛起身,长身玉立地站在病床前,眼睛依旧盯着她苍白的脸。 “我不想对你撒谎的,于琛,你不要生气......” 她咬着下唇,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眼中雾气翻腾。 “我知道。” 他却还是这句话。 只是并不靠近她了。 “我去叫医生。”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终于迈开长腿,走了出去。 凌菲心中骤然地痛了。 没有拥抱,没有安慰,甚至于,连多余的话,他都不愿意说了么? 医生进来,检查了一下她的各项指征之后,才道,“轻微的脑震荡,其余都是外伤。不过你的腿骨断了,且得养些时日。” 凌菲心中凉了个透,依稀认出了这个医生的声音,“我是不是怀孕了?” 手术台上的时候,迷迷蒙蒙地听到这个声音似在与旁人交谈。 内容就是说她怀孕了。 医生面色一僵,想起刚才叶于琛在门外的叮嘱,着实不知道怎么回答。 “没有。” 叶于琛终于出现在门口,“麻烦你了,医生,你先出去吧。” 如蒙大赦,医生连忙出去了,还不忘体贴地为他们关上病房的门。 “于琛.....,我明明听到......” “你听错了,手术打了麻醉剂,是幻觉。”他肯定地说,“刚才医生也和我说过了,就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凌菲松了口气。 原来那些医生说流产,保大人之类的话,都是自己的幻觉。 真是电视剧看多了。 叶于琛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 也好,这样的痛苦,有他一力承担,也就够了。 他转身弯腰,从刚才在她睡着的时候,着人准备的那一大袋子东西里,拿出红糖姜茶,用热水冲开,然后将微温的瓷杯递到她手中,“先把这个喝了。” “啊?” 老姜有些发苦的味道缓缓地萦绕着钻入她鼻腔,但是,给她喝这个干什么? “肚子有不舒服吗?” 他看着她。 “好像有点。” 经他这么一提醒,她才发现小腹酸酸涨涨地疼着。 原来是那个来了...... 这个月好像推迟了几天才来,结果来势还挺凶的,好像比以前还痛了一些。 她乖顺地笑了笑,然后抬头看着他,“谢谢。” 叶于琛别过脸,忍住将她抱在怀里的冲动,又从柜面上拿起充好电的暖水袋,轻轻掀开被单,放到她小腹上,“这段时间学校也不用去了,在家里先休息一段日子吧。” 凌菲心虚地低了低头。 看他的眼睛,分明是知道的,却不戳穿她。 她还能再说什么? 只得胡乱应了一声。 床榻边缘慢慢凹陷了下去,叶于琛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凌菲。” “啊?” 她有些慌了。 有多长时间,他没有这样叫过自己了? 好像自两个人心中有彼此之后,他总是唤她叶太太,菲儿。 鲜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 莫非,是真的生气了? “有一件事,你得答应我。” “什么?”她看着他。 能提要求,那也是好的,至少说明,事情都是有得商量的。 凌菲咬了咬牙,暗自决定,只要他肯提要求,无论是什么,她都愿意答应。 “不要再和凌柏凡见面。” 叶于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没有犹豫,也没有停顿,更不像是征询她的意见,而是在单方面的通知她,以后不要再见凌柏凡了。 “为什么?”她下意识地反问,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被单。 叶于琛微微拧眉,显然并不满意她这样的答案。 可是不管出于哪种原因,他都不希望她再去见这个所谓的二哥。 尤其是在深知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之后。 “凌家不适合你再接触。” 他起身,接过她手中的杯子,轻轻放在一旁,“你先休息,我部队有事,先回去一趟。一会儿有我请的阿姨来陪你。” “你......” 凌菲还想再说点什么。 因为只觉告诉她,这样的叶于琛,实在不对劲。 可究竟哪里不对,她也想不出来。 还没等她寻找到合适的话题,叶于琛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只留下空洞的白色病房门,像是在无声又无奈地同情着凌菲此时的处境。 ——————————————————————————————————— 专业护理阿姨将凌菲照顾得极好,恢复得也很快。 在医院躺了半个月之后,她终于获准出院。 期间却没有见到叶于琛。 就算她抱着电~话将屏幕按亮,然后又看着它变黑,也依旧没能等来他一个电~话,或者一个短信。 于是她开始不安。 也不是没有想要打电~话给他,只是每每按出拨号键,她就会被同一个问题困扰——打通了,又说些什么呢? 没有合适的话题,还是不要通话的好。 “首长夫人,应该回家了。”护工陈阿姨收拾好她所有的东西,将轮椅推到凌菲面前,“医生交代还是少走路,用拐杖不如坐轮椅。” 凌菲还看着窗外。 此时已是初春。 柳条在微风中左右摆动着,一下一下撩在她心上,让她无端烦乱了起来。 “我说了再等等的。”语气,自然也是不好的。 陈阿姨叹了口气,退至一旁。 首长夫人等的,自然是叶首长了。 这对夫妻也真是奇怪。 一个白天看着电~话胡乱出神,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装睡。 另外一个则是白天从来不现身,每天晚上来病房外面透着玻璃墙看着自己的妻子一直到天明。 不过雇主的家事,她自然是不便参与的。 病房的门应声而开,凌菲惊喜地回头。 却在看到来人的时候,目光中的希翼瞬间湮灭不见了。 任江毕恭毕敬地走上来,“夫人,我来接您回家。” 凌菲愣了愣,语气中已经有了惶然,“叶于琛呢?” 任江顿了顿,有些尴尬,却也顺口答道,“首长前段时间出了任务了,事出紧急,实在不方便透露。临走之前交代我来听您的差遣。” 生平的第一个谎,就这么被任江给用了。 他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眼神飘忽。 可凌菲哪里注意得到这些。 听了这个解释,她心里反倒舒服了很多,一直堵在胸口的那一团莫名浊气也悉数消失。 朝任江点了点头,她才转身吩咐陈阿姨,“我们走吧。” ————————————————————————————— “今天陈阿姨又给我炖了猪脚汤,说是以形补形,真是油腻极了,可是不喝,好像又不行......” “今天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说下一个星期就能拆石膏了。真开心。只是你不在身边,很想你。” “今天终于拆了石膏,医生说恢复得很好,再做几次复健,就能行动自如了,你回来的时候,我一定能跑着去给你开门的。” ...... 叶于琛上一次出任务是什么时候,凌菲已经不记得了。 所以这一次对她来说,特别的难熬。 每天看着自己给他发的这些短信,聊以度日。 此时已是暮春,她坐在阳台上,腿上盖着薄薄的珊瑚绒毯,看着自己带来的花盆微微有些发呆。 又是一个春天即将逝去了。 大喵不知从何处串了出来,咬住她腿上的毯子用力一拉,撒开丫子就往客厅里跑。 凌菲腿上陡然一凉,又气又好笑地追了上去,“叶大喵,你给我站住。” 居然就忘记了自己腿伤刚愈,大跨步地在客厅里追着。 陈阿姨端着汤水从厨房出来,看到这一幕,心惊肉跳地放下手中的碗,拍了拍胸脯,“夫人,你现在哪能又跑又跳?赶紧停下来!” “不要紧,”凌菲玩得兴头正高,哪里肯听劝,俯身又跑,想去抓住大喵。 “哎哟!我的夫人!”陈阿姨开始惊怕起来。 她还记得叶于琛交代自己各项事宜的时候,那种待自己妻子如珠如宝的表情。 这万一有个闪失,那还了得? “夫人,夫人!” 她急得团团转,跟在凌菲身后不知如何是好。 忙中到底生了乱,竟是脱口而出,“你身上的伤没好,又刚刚小产,不能这么跑......” 凌菲终于停了下来。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陈阿姨,喃喃看口,“你说什么?” 陈阿姨猛然想起叶于琛的交代,这下才自知失言,当然不可能再胡乱回答凌菲的问题,只得讪讪地陪笑着,“我是说,你的伤还没好,不能随便跑。” 凌菲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陈阿姨,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这个陈阿姨,看起来满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这么糊涂。 不过是在医院的时候扶着自己上了几次洗手间罢了,怎么就能做出这样的推断。 “是是,”陈阿姨笑得更加随意,还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头,“看我这记性,真是老糊涂了,夫人你先去把汤喝了吧,我来逮大喵,然后把毯子给洗一洗。” “你别伤着它。” “好好。” 客厅茶几上的木制檀香台历提醒她,再过几天就是自己的生日了。 二十一岁生日。 也是他们领证一周年的纪念日。 凌菲直觉地认为,自己一定会很快见到叶于琛了。 真好, 真好。 ————————————————————————————— “夫人,我来吧。” “不用,”凌菲连推带搡地将陈阿姨赶出厨房,“你帮我收拾一下客厅,然后今天就可以放你的假了。” “这不合适......”,陈阿姨搓了搓手。 “没什么不合适的,”凌菲挥了挥手,“不会扣你工资的啦。” “......” 陈阿姨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 哪里是因为这个? 每天晚上她几乎都在同一时间接到叶首长的电~话,而通话内容也不外乎是询问夫人的饮食起居,以及心情。 听完她一一回答之后,叶于琛也都是一言不发地直接挂掉电~话。 然后在第二天同一时间再打来。 精准得如同一只最精良的机械表。 要是自己今天听了夫人的话回家去,晚上叶首长打电~话来,自己要怎么交代? 凌菲见她还不走,微微皱了皱眉,“陈阿姨,让你休息你还不让,要不你先去帮我倒个垃圾吧?” “好,”陈阿姨暗自松了一口气,提起厨房的垃圾就往楼下走去。 可回来的时候,无论她怎么开门,都不见凌菲开门了。 “陈阿姨,今天我生日,我想和他两个人过,就只能委屈你了,要不你先回家去吧?” “夫人......” “陈阿姨,你要是愿意的话,那就帮我把大喵也带走。” 这么久没见到叶于琛,她甚至自私到希望房子里除了他们俩,最好一个别的活物都没有。 陈阿姨这下彻底无语了,她隔着房门叮嘱了凌菲几句,无奈地转身下楼。 在离开尚品之前,思前想后了许久,她还是掏出手机,给叶于琛去了一个电~话。这一次的生日蛋糕,凌菲烤得稍微小了一点。想起上一次他吃生日蛋糕的方式,她的脸,又微微烫了起来。 奶油发好之后,她偏头,盯着那雪白的蛋糕表面,想了许久,才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写上了八个字。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与子偕老...... 这便是她想着叶于琛的时候,心中所有的心情。 感叹时间太快,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总是那么短暂。 却又感叹时间太慢,恨不得一夜白了头,这样才能永不分离了。 画下一个完美的桃心,她的作品就完成了。 美滋滋地将蛋糕放在桌上之后,她又折身返回厨房,做了好几个他喜欢的菜。 所有的事情做完,天色早已暗沉了下来。 这就意味着,离她的生日结束,他们的结婚一周年纪念,只有几个小时的时间了。 她相信他一定会回来。 一定会。 有些羞赧又坦然地进到浴室洗了个澡,再从衣橱里挑上一袭火红色的短裙,看着镜子里自己深V的乳沟,含而不露的匀称大腿,凌菲满意地打了一个响指,然后伸手解开自己的发圈,将头发揉得乱糟糟地,俏皮地吐了吐粉红色的舌头,然后学着小时候在海报上看到玛丽莲梦露的样子,摆出一个略显生涩却撩人的姿态: “一周年快乐,首长先生。” 声音好像不对。 她清咳了两声,然后深深提了一口气,朝镜子里的自己飞了一个媚眼,然后吐了吐舌头,用声带上最温软的部分发声,“首长先生,一周年快乐......” 好吧,虽然依旧差强人意,可是比第一声好多了。 她站直了身子,朝客厅走去。 餐桌上的电~话就在此刻响了起来。 一定是叶于琛。 凌菲兴奋地连脚下的步子,都快得要控制不住了。 “喂——,老公,你什么时候回来?” 连号码也不看,直接就脱口问出。 “凌菲,生日快乐。” 不是叶于琛,不是。 心里浓烈的失望让凌菲莫名有些烦躁,只想快点结束这一通电~话。 “谢谢你,二哥。” “在做什么呢?”显然凌柏凡并不了解凌菲此刻的想法,而是用轻松掩盖住自己所有的情绪,闲话家常起来。 凌菲呵呵笑了笑,“没什么,无聊呢。” 自从车祸之后,她再也没见过凌柏凡,自然也不知道他现在的状况。 可不知为何,凌菲反而松了一口气。 身上背负着秘密过生活,终究不适合自己啊,她想。 也许,叶于琛让自己不要再见二哥,就是因为如此吧。 “身体......,没事了吧?” “早就好了。” 那边一阵沉默。 “二哥,如果没有其他事,我想先挂......” “凌菲,对不起。” 还不等她说完,凌柏凡就打断了她的话。 凌菲一愣。 随即笑开来,“不要紧的,二哥,都是些外伤。” “都是二哥不好......” 隔着听筒,也能感受到凌柏凡十二万分的歉意。 “我知道你一定不是故意的,”她语气轻松,“再说,不管二哥怎么样,你都永远是我二哥。” “凌菲.......” 凌柏凡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几分哽咽。 “安啦,”她安抚道,“我肯定不会怪二哥的,因为你是一直保护我,陪着我长大的二哥啊!” 如果没有凌柏凡,她的童年,肯定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凌蕸的欺负无处不在,沈月芳的漠然以对,让凌家的下人们,都开始忍不住轻蔑起自己来。 而那个时候,凌柏凡因为家中佣人照顾自己不周到,而训斥她们的场景,只怕一辈子,凌菲也忘记不了了。 “不过,”她还是严厉了几分,“二哥,那个东西......,你还是趁早戒了吧,真的对身体不好。” “二哥会努力的。”凌柏凡下了很大决心,保证道。 “那就好,”凌菲甜甜一笑,“我相信二哥一定会做得到的,我等你的好消息。” “嗯。” “这个是二哥送我的,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傻丫头......” 凌柏凡的声音再度充满了无奈。 凌菲看了看时间,“二哥我不跟你说了,我还有事。” “好。” 她挂掉电~话,这一次几乎是没有犹豫地,拨出了叶于琛的电~话。 很快便接通了。 凌菲心中一喜。 “于琛!老公——” 她绵软地叫着。 “有事?” 让人辨不明情绪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 凌菲皱了皱眉,将电~话拉离开,看了一眼,确认自己没有打错以后,才又撒娇道,“你电~话通了,是不是出任务回来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还记得不?” 他沉默着。 “是不是不记得了?”凌菲见他不语,又轻快地说。 心里闪过一丝丝地疼,又有点失望。 他居然不记得了...... 还是没有回答她。 凌菲下意识地看向门口,他惯穿的那双灰蓝色的拖鞋,还安安静静地在那里,提示自己,男主人不在家。 “你是不是......,说话不太方便?”深吸一口气之后,她又小心翼翼地问道。 明知道他在出任务,她还这样任性,这样打电~话给他,会不会把他置于危险之中? 这一次,叶于琛终于有了回应。 他淡淡唔了一声,“你早点休息吧。” 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凌菲看着上面的通话时间,五十九秒。 她的生日,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他连一分钟,都不能给自己吗? 突然之间,对叶于琛的职业,她生出了一丝怨怼来。午夜,十二点的钟声终于敲响。 凌菲呆坐在电视机前,看着奶油上面的字,伸手从茶几下面摸出叶于琛惯用的打火机,然后将上面的蜡烛点燃。 “生日快乐。” 她对自己说,并且,虔诚地合上眼,许下最诚恳的心愿,最后吹灭了蜡烛。 一个生日而已,不要紧。她这样告诉自己。 他们以后还有许多的生日,许多的结婚纪念日,每一年,都要一起过。 用力地吃掉属于两个人份的蛋糕,她在自己觉得终于没那么难过之后,才轻快地爬到床上,沉沉睡去。 而在她睡着之后不久,卧室的门被悄然推开。 就着清辉的月光,叶于琛几近贪婪地看着那张许久没有见到的小脸。 空气中,也有属于她的独特香气。 可是,她好像瘦了很多。 原本就小巧精致的下巴,此刻更像一个小锥子了。 难道陈阿姨在电~话里都说的是假的吗? 他抬手,眼看就要抚上那张令他日思夜想的小脸了。 “于琛......” 突然的一声梦呓,打断了他的动作。 凌菲翻了一个身,睡梦之中,她的脸上皆是温暖的笑意,“一周年纪念日快乐。你忘记了,没关系,有我记得,就好了。” 叶于琛生生地抽回自己的手。 他怎么会忘记? 事实上,接到凌菲电~话的时候,她就站在尚品的门外。 隔着厚厚的防盗门,他却依旧能感受到她语气里软哝的撒娇,拼命掩饰的失望,浓浓的无奈...... 他多想打开门,告诉她自己没有忘记,更加不会忘,然后像以前一样,尽情地,放松地享受她的一颦一笑。 凌菲又侧了侧身子,有些不满地挥手,将被子挥到了一旁。 叶于琛看着她在梦里都如此孩子气的动作,有些哭笑不得。 她总是这样,睡觉的时候踢被子,甚至于胡乱翻身——有好几次,他都不得不从床下的地摊上将她重新抱回来。 也有好几次,他一抱,她就醒了。 像是故意试探他会不会察觉到自己掉下去一样,眼里露着狡黠。 而他自己也总是十分配合地故作不知,享受着夫妻之间这种亲昵的小游戏。 无奈地叹口气,他弯腰将被她踢到地上的被子捡起来,想给她盖回去,却在触及到她身上的衣服的时候,狠狠一震。 火红的吊带小裙,将她完美的身段勾勒得更具诱惑力,而肩带因为她睡姿的关系,已经完全脱落至她雪白的藕臂之上,露出大半酥胸,就连乳~尖也微微暴露在空气之中,因为寒冷的关系,变得硬挺非常,颜色也甚至,比那火红的短裙,还要红上许多。 叶于琛的喉结上下翻滚了一下,小腹在一瞬间火热了起来。 他艰难地拉回自己的视线,将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被子之上,几乎是带了一些粗鲁地,将被子猛然盖到了凌菲身上。 遮住了所有的春~色。 而他自己,则强迫自己转过头,朝门口走去。 几乎是带着一丝狼狈,他落荒而逃。 ————————————————————————————— 叶于琛将悍马开到时速一百八,然后在御品门口猛然踩下刹车。 门口经过千挑万选的车童那精致的脸,被叶于琛一瞬间吓得煞白,而一旁的负责人也开始不淡定起来。 “叶先生......” “滚。” 叶于琛回头,看着旁边的闲杂人等,冷冷地吐出一句,然后头也不回地朝楼上的专属包厢走去。 而当周津南等人得到消息赶来的时候,鎏金色的包厢里,中央的茶几上,已经摆了七八个黑方空瓶。 “虽然我这里好酒多,但是,你是不是喝得太多了点?”周津南皱眉,优雅地走上前,看着叶于琛脸上的失魂落魄。 叶于琛斜睨了他一眼,继续倒酒。 “于琛!”苏沐风沉稳地上前,抓住叶于琛的手,不让他继续,“怎么回事?” 一向以自制力惊人而闻名的叶于琛,居然会烂醉如泥。 杨成风略知一二,上前拍了拍苏沐风的背,示意前者让开之后,他才在叶于琛身边坐下,“于琛,那件事,也不不必太过放在心上,毕竟只是意外......” 苏沐风和周津南齐刷刷地看向杨成风,用眼神询问他哪件事? 杨成风抬了抬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于琛,你是不是.....,还没告诉凌菲?” 这句话终于让叶于琛骤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的瞳孔猛然地收紧,整个人像是被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 可下一秒,他就恢复了自如,将酒瓶直接拿起,对着口中就是一阵猛灌。 “喂——” 周津南这下再也不淡定了。 “不要如此牛嚼牡丹,浪费我的好酒好不好?” 此话一出,立刻招致两道谴责的目光。 苏沐风开了口,“津南,这不是重点。” 然后才转向叶于琛,“于琛,你已经醉了,我们先送你回去,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回答他的只有沉寂。 叶于琛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茶几,看着那些被自己倒空的酒瓶,面无表情。 其余三人再度面面相觑。 自小到大,谁也没见过叶于琛此等模样。 门被推开来。 秦越天带着一身淡淡酒气,脚步却依旧沉稳地进来,环视了一下在场的四个人,“什么事?打电~话把我叫来。” 苏沐风指了指叶于琛,再指了指那些酒瓶。 有些讶然地看着叶于琛的模样,秦越天慢步走近他,“如果心里有事,不想说出来,那就想其他办法,也好过在这里喝闷酒。” 苏沐风心领神会,立刻拿出手机想要打电~话给马场,却被秦越天一把拦住。 他看向周津南,“我记得御品楼上有一间你私人的击剑室?” 没等周津南回答,叶于琛已经起身,包厢里幽暗地光让他脸上紧绷的线条显得更加莫测,“走吧。” ————————————————————————————— 顶楼的击剑室大得出奇,一面墙壁上挂着各色花剑,重剑,佩剑,而其余三面墙均是由玻璃制成,站在这里,俯瞰脚底,这个城市的夜景便显得更加恢宏。 叶于琛脱掉皮鞋和衬衫,随意地往地上一丢,然后将衬衫也脱掉,扔至一旁。 灯光之下,他的肌肉线条分明,紧绷得充满了力量感,却没有一丝一毫粗鲁的感觉。 而秦越天亦然。 两个人男人就这样站在击剑室中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互相看着对方。 “我觉得你们应该去给沐风旗下的男色杂志拍个封面,保证大卖。” 周津南斜斜地倚在墙壁之上,冷不丁地吐出这么一句。 “......”,苏沐风有些无语地看着他。 而杨成风则是丢给所有人一个了然的眼神。 意思是周津南从来都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 叶于琛冷淡地扫了身后三人一眼,走向墙壁,选了一把合手的花剑。 而秦越天也准备就绪。 两个男人用冰冷的银色剑尖指着对方。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越天猛然向前跨了一步,一个暴起,剑风直直地划过空气中的寂静,毫不留情地刺向叶于琛。 后者气定神闲地朝后稳稳一退,然后一个抬手,两只剑就这样稳稳当当地撞在了一起。 发出不大不小的嗡鸣声。 两个男人相视而笑,然后只见叶于琛一个滑步,弹了弹手腕,他手中的花剑就直直地擦过秦越天的肩头,削下他一缕发丝。 对方只是笑了笑,随即一个潇洒的反手劈,直接打在了叶于琛的腕上。 战斗就此进入白热化。 一时间空气都仿佛因着气氛的紧张而停滞了下来,两个人开始打得难分难舍了起来,除去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再也听不到半点杂音。 而秦越天似乎有意退让,故意让叶于琛占了上风,攻击也愈发密集下来。 最后时机成熟,秦越天才故意露出一个明显破绽,让叶于琛有机可乘,做出公布冲刺这个动作的同时,突然来一个出其不意,将剑尖直接指向叶于琛的胸膛,在上面划出了一道红红的暗痕。 “于琛,结束了。” 秦越天丢掉手中花剑,出声提醒着眼前的叶于琛。 而后者则是充耳不闻,直接坠地,然后呼吸开始变得绵长起来。 “他喝醉了便是这样,一定要找个其他渠道发泄之后,才会显出醉态。”秦越天一边穿衣服,一边交代周津南等人,“你们可以送他回去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 凌菲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被杨成风驾着的叶于琛,“你们......” 她甩了甩头,在再次确认自己不是眼花之后,睡意顿时全然消除了。 “今天我们几个人聚会,他喝多了。都是我劝的,都赖我。”杨成风对凌菲露出歉意一笑。 兄弟嘛,就是偶尔得帮忙背黑锅不是? 谁知凌菲不以为然地看了他一眼,只是将身上的睡袍裹了裹,然后便伸手接过了叶于琛,“谢谢了,杨医生。” “不用......” 谢字还没说完,大门便在他眼前无情地合上了。 杨成风哭笑不得地晃了晃头,转身离去。 看来这年月,黑锅,也不是那么好背的啊。 凌菲吃力地扶着叶于琛,一步一步地挪向卧室,将他安置在床上之后,片刻不得休息地为他擦了身体,又灌了好些温水进他嘴里之后,才在床边坐下来。 原来他是在和别人喝酒,却忘记了这么重要的日子...... 她心里泛出一丝难以言表的涩苦。 只是......,她的目光在叶于琛脸上来回逡巡。 接近三个月没有见面,他好像瘦了很多。 许是出任务十分辛苦吧..... 她幽幽长叹了一声,心中小小的怨怼立刻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柔软,以及......心疼。 “原谅你这一次。”凌菲俯身轻轻在他唇上轻轻一吻,然后在叶于琛身侧躺下,打算拥着他的手臂入眠。 叶于琛眉心微动,本能地一个翻身,将刚刚合上眼的凌菲,压在了身下。 “菲儿......” 饶是在醉酒之中,他也唤着她的。 “我在.......” 凌菲心软,哪里还有刚才的半分怨念,低柔地回应着他,“于琛,我在......” “我不是故意的......”,他咕哝着。 “我知道......,”凌菲哪里能明白他话语里的深意,只当叶于琛是在对自己忘记了她的生意和结婚纪念日道歉,“我们还会有很多这样的日子,你以后不要忘记,我就原谅你一次。” 他呵呵一笑,低下头来,作势就要吻她。 浓浓的酒气再度钻入凌菲的鼻腔,让她皱了皱眉,想要推开叶于琛,却无奈力量悬殊。 “你是真醉还是假醉?” 这个家伙.....,不会是为了逃避跪搓衣板而故意装醉吧? “当真是醉了.......,”叶于琛醉眼迷蒙,深深地看着昏暗灯光下,凌菲若隐若现的完美的轮廓,语气里的眷恋怎么都掩饰不住,“有你的地方,我总是会醉的.......” 肉麻到让人掉鸡皮疙瘩的情话,被他这样一本正经地说出来,竟是熨帖无比的。 “真是喝酒喝了,人都会傻很多......”,她娇嗔了一声,“你确定,你现在看到的是我,而不是一瓶拉图或者拉菲吗?” 回答她的,是一个愈来愈绵长的吻...... ☆、短暂甜蜜 叶于琛的大掌扣着凌菲的后脑勺,将她死死地锁在自己怀中,轻柔地吮~吸着她口中的蜜津,像在品尝一朵初开的玫瑰。 另一只手缓缓下移,隔着她的睡衣和胸衣,轻轻揉搓,“宝贝,我很想你......” 凌菲眼眶一热,有些不满地在他唇齿之间嘟哝,“我以为你都忘记我了。” 叶于琛稍稍撑起上身,看着她脸上的小委屈,“怎么了?” “没什么。”她别过脸,不去看他。 “如果哪里不开心,一会儿可以尽情地咬我......” “......” 这个流氓! 凌菲转头,毫不客气地在他肩头狠狠一咬,许久才松口。 “都是你.......” 对她不闻不问,不理不睬两三个月! 叶于琛低头,薄唇贴上她的眼角,感受到了上面的湿滑,心中一紧,声音沙哑,气息也开始灼热起来,“都是我不好,你咬我,打我,抓我,都没关系。” “你想得美!”她怒瞪了他一眼。 “是是,我想得美,”他低头,含住她所有的抱怨,“今晚我任凭你处置,好不好?” 他说完,将自己的腰身狠狠一沉,用自己的坚硬压向她的柔软,“这是刑具,你可以尽情地用它鞭打我。” “......明明是你用它鞭打我好不好?!” “打在你身上,痛在我心上的......宝贝......” 凌菲心尖一颤,有些疑惑地看着叶于琛。 今夜的他,似乎格外地不一样。 不过,她却爱惨了他这副模样。 不管是醉了,还是醒了,她都喜欢。 喜欢到失去了呼吸,浑身随着他的摩擦,慢慢滚烫了起来。 柔柔软软地躺在他身下,柔柔软软地看着他。 就连两个人的心脏,都用同一个频率在跳动着。 “宝贝......”,他咬住她的耳垂,在凌菲耳边低低诱哄,“帮我解开,我的皮带......” 凌菲抬手,轻轻解开他腰间的硬扣,发出灵巧的一声啪嗒,随即她轻轻一抽,如灵蛇一样,那条皮带便滑出了叶于琛的身体,上好的手工鳄鱼皮带,在她手中发着低调而奢华的暗光。 她微微一笑,大胆迎视着他的目光,然后抬手,想要将皮带放到旁边。 “不要放。” 他伸手按住了她的手。 叶于琛将皮带重新拿回自己手中,另一只手陡然将凌菲的双手举高过头顶,然后绕过她的手腕,轻轻地将她的双手绑在了一起。 “于琛.....这样会痛.......” 她当然知道他要做什么。 只是从未有过的狂野让她觉得羞赧起来,别开脸,她不再看他,而是低低央求,“先解开,好不好?” “不好!” 叶于琛任性地像个孩子。 还偏了偏头,配合着自己的语气,表达对凌菲这个要求的不赞同。 “我保证轻轻的,不会弄疼你的.......”,他承诺着...... 然后飞快地立起自己的上半身,熟练地解开纽扣,一把扯掉自己所有的衣物。 炙热的昂扬又毫不保留地暴露在了暮春微热的空气中。 胯~间的尤~物因为兴奋,已经开始了有节奏的跳动,一耸一耸地,性~感极了。 “喜欢吗?宝贝。” “......” 怎么回答?很喜欢?还是不喜欢? 似乎不管选择Yes还是No,最后的结果都是被他吃干抹净啊...... 还好叶于琛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他深沉地看着凌菲身上这一套千挑万选的睡衣,眸中墨色又厉了几分。 看着她随着呼吸而起伏不定的白皙胸膛,他毫不犹豫地伸手。 下一秒,空气中又传来完美的裂帛声。 听得叶于琛更加亢奋。 伸手便覆上了她胸前的粉嫩,捻拨着,时而轻,时而重。 酥麻的电流准确无误地传递到了凌菲全身,让她一阵轻颤,整个人立刻瘫软了下来,全身的血液不停地朝一个地方奔流而去,让她情不自禁地夹紧了双腿。 “于琛......” 他含笑地看着她这般反应,再看看自己手中的红樱桃一点点变硬,终于俯下身去,拖住她的身子,一个低头,含住了那甘美的樱桃。 滚烫的舌尖与之纠缠不休。 直到她开口求饶,“不要这样......” 伸手想要推开他,无奈被捆绑住,哪里能够动弹分毫。 凌菲只能不断地蜷缩着自己的身子,谁知这样无意识的动作却将自己推向他,推得更近了。 叶于琛看着她白皙的身子在暗红色的床单上,美得如一朵出水的白莲花,小腹更是火热异常。 最后一个用力,凌菲身上唯一的遮蔽,那条玫瑰色的丁字蕾丝小内裤,也脱离了她的身体,直接被叶于琛一个扬手,丢到了地上。 落地无声。 “于琛......” “好湿......” 他黯哑着嗓子,带着让人沉溺的磁性,“不要慌,等我......疼你。” 伸手轻柔地将她略略翻了翻,让凌菲侧躺在床上之后,他才慢慢地张开自己的双膝,跪于她下面那条腿的两侧,然后又将她另外一条腿,缓缓抬起,架在自己的肩膀之上。 借着幽幽的灯光,他看到那一张小嘴,在不停地收缩,又张大,一次一次地,吐出诱人的,芬芳的,蜜液。 火热的,坚硬的YU望,赤~裸~裸地往下,轻轻抵在了她幽若的洞口。 陌生的姿势让凌菲更加羞恼。 尤其在触碰到叶于琛看着自己下身时的那种迷恋而带了些许贪恋的眼神的时候,她更加不安地扭了扭身子,“不要这样.......” 他却充耳不闻,只呆呆道,“你真美......” 伸手扶住自己的坚硬,他开始在她的花瓣上,柔柔地蹭着。 最后才慢慢,慢慢地,进入她水润的幽谷。 许是太久不曾欢爱,又许是......某些别的原因,今天的凌菲,紧得不像话。 他只是刚刚将自己分手的头部顶进去一点点,就已经开始举步维艰了起来。 而他也不恼,只是极富耐心地轻轻退出,然后在她的门口,缓缓安抚,逗弄着,“放松一些,这个姿势会很舒服,相信我,菲儿......”“不要,不要这样,我害怕......” 他的巨大,他的滚烫,他的灼热,他的坚硬,统统吓到她了。 凌菲拼命摇头,“你换一换,我们像以前一样,你在上面,我在下面,好不好?” “嘘——” 他腾出一只手,点了点她的唇,“好女孩,要听话,闭上眼睛,让我疼你。” 她的每一道褶皱,都像是一个吸盘,开始不断地想要将他吸进去,吸进她的洞里去。 而叶于琛再也忍不住,固定住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腿,一个挺身,将自己狠狠埋入了进去。 “不要,不要......,疼!” 凌菲大叫,头顶的天花板,似乎也在她眼中旋转了起来。 叶于琛终于有了一丝清醒,心疼地停下自己的动作,忙不迭地弯腰,解开舒服住凌菲的皮带,抓住她的柔荑,放在自己唇边轻轻一吻,“忍一下就好了。我保证,等一下就会很舒服。” 低头看着她嫩如白玉的翘臀,此刻正在狠狠夹住他的分身,里面有无数个吸盘,正在疯狂地亲吻分身上面的每一个细胞,他的脸上,终于开始有了狂乱。 叶于琛轻轻退出一半,然后又狠狠一顶。 “啊——” 凌菲大叫出声,刚刚获得自由的双手死命地抓住身下的床单,“轻一点......” 这一次,除了疼痛,还有熟悉的欢愉感,拼命地,如潮水一般地,朝她席卷而来。 叶于琛低低一笑,喉结耸动了几下,然后开始放任自己,加快了撞击的速度。 水流顺着洞口流出,他的,她的,体液混在一起,让他的撞击开始发出啪啪的,暧昧的声响。 凌菲死命咬住自己的唇,始终不肯丢开那一丝尴尬,因为叶于琛,依旧还在贪婪地注视着她最私密的所在,看着他自己,进进,出出。 “不许忍着。” 他霸道地命令道,然后猛地一个撞击,终于撞开了凌菲紧咬的唇瓣。 “啊,唔,唔.......” 她轻轻吟~哦了出来,让他越发兴奋。 驰骋的速度愈发地快了起来,让凌菲瞳孔里的视线都开始渐渐涣散到一丝焦距都没有了,一阵阵的快感彻底取代了初初的疼痛。 床单上已经湿了一大片,却丝毫不影响那一汪小溪里的水,源源不断地冒出。 “我们换一换。” 叶于琛兴致极高,在凌菲迷蒙之际,突然从她身上抽离出来,然后动作极快地将她翻了个身,堪堪地压在了自己身下,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又猛然地插了进去。 强劲的力度有增无减,撞击得她一声高过一声地叫着,高~潮再度又凶又猛地袭来,眼前已是白茫茫一片。 “我们再换。” 他笑着含住她的耳垂,大手将她抱起,想要从背后进入她。 “不要.....” 凌菲一个挣扎,却没注意到自己已经到达床的边缘,就那么猝不及防地,上半身直直地跌落在了长毛地毯之上。 双臂微微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她缓缓回头,“帮我一下,我起不来了.....” “不打紧......” 叶于琛俯身,随手捞过一个枕头,垫在凌菲的胸前,然后在她再度反应过来之前,扶住她尚在床上的下半身,又是一顶,将自己埋了进去。 “啊......” 两个人的满足,从同时间发出来的呻~吟声出,表露无遗。 用不完的力量,被他尽情地,毫不保留地用在了凌菲身上。 每一次地插~入,每一次的抽出,都勇猛而快速,像要榨干她所有的精力一样。 “于琛.....,我手疼......”她娇嗔出声。 “唔......”他胡乱应了一声,然后将她拉起,重新安置在床上,让她背对着自己。 然后毫无空隙地压了上去,“宝贝,腿夹紧一点......” 凌菲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好累,不要了......我们明天再要,好不好?” 叶于琛眼中的墨色因为她的明天二字,陡然停止了流动。 ☆、冷冷淡淡 叶于琛伸手,将她的双腿并合在一起,然后轻而缓地,再度进入了她,“不要明天。今晚就要,今晚......” “唔......” 凌菲抓住被单,再度呜咽出声。 这样的姿势,让她前所未有的紧致。 叶于琛获得了最大程度的满足,他的呼吸,也逐渐粗重了起来,“菲儿,菲儿,你真紧.....,我愿意这样被你含着,一辈子都不要出来.......” “好好......”她迷乱地应着,“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要出去.....我们就这样在一起,在一起......” 他不再说话,而是用尽全身的力道,再度顶了进去。 凌菲被他再度顶出一阵痉`挛,她知道他就要出来了,于是咬了咬牙,用自己最后一点力量,死死地夹住了自己的双腿。 叶于琛将她的盆骨再度抬高,连续进出了几十下,任由自己的坚硬在她的甬道中狂热地跳动着,最后死死抵住她的翘臀,一股股滚烫的白色精华,粘腻稠密地喷洒进了她的小小花壶...... 许久之后,叶于琛靠在床头,看着沉沉睡去的凌菲,借着昏暗的灯光,看着她微颤的睫毛,半湿的黑发,以及身上大大小小的欢爱痕迹。 屋内安静得只剩下两个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刚才这样一折腾,他的酒,已经醒了大半。 心中,不是不懊悔的。 明知道她小产不久,偏偏这样激烈,而且还莽撞地没有采取任何措施...... 她现在的身体,哪里还能在短时间内再怀孕? 他的眉头又拧紧了几分。 “于琛,有点疼......” 凌菲在梦中呓语了一声。 他翻身下床,从床头柜里摸出一盒药膏,打开沾染了些许在手指上,另一只手撩开被单,顺着她的身子往下一看。 该死的! 那里已经有一些轻微地,被撕破了。 却仍旧是该死地好看,该死地娇嫩,该死地诱惑....... 叶于琛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不再去看,而是伸手将薄荷味道的药膏缓缓地涂抹了上去,直到确定药膏被均匀地涂抹在她的私处之后,才撤了手。 随意将药膏丢回抽屉里,他有些阴郁地起身,站在床边,负手而立,盯着床上人儿的眼神,也渐渐发生了变化。 ————————————————————————————————————————— “干什么呢?” 叶于琛无奈地看着刚刚起床的凌菲从自己手中几近霸道地抽走领带,然后又一个回身,将领带套上了他的脖子。 “把你拴住,免得你再醉得找不到回家的路。” 她的小脸上尽是坚定,眼里却藏不住的笑意,“要是昨天杨成风不送你回来,我就......” 他看着她,“你便如何?” “我就去你部队门口,说我是你的小三,我怀孕了!看你出不出来见我!” 本是玩笑话,却让叶于琛脸色一沉。 心中的某个伤口再度被她的话语拉裂开来。 他抬手地将领带从她手中拿回来,对着镜子打好,“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 语气严肃。 凌菲扑闪了一下睫毛,实在无法理解他今天的翻脸如翻书,只得扁了扁嘴走出卧室,“我是开玩笑的,你居然生气了。” 叶于琛垂下眉,感受着领带上她温热的小掌心留下的余温,心中泛起一丝苦涩。 两个人一时无话地吃完早餐,叶于琛起身,拿过自己的外套,“我去部队了,你在家休息。刚才我已经知会过陈阿姨,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她不能随便离开你。” 凌菲赶忙放下手中的饭团,像个小媳妇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叶于琛身后,帮他拿起一旁的文件袋,递到他手中,“你任务结束了,晚上回来吗?” 下意识地想要摇头,却在看到她眼中的期盼那一瞬间,鬼使神差地,叶于琛点了点头。 “太好了!” 凌菲大叫一声,猛然跳到他身上,“这段时间好好陪陪我,好不好?” 他含糊地唔了一声,然后轻轻将她拉开,“不要做这么危险的动作。” “啊?” 她不解地看着他,两个人以前,他出门的时候,她不也是如此的吗? 怎么今天,偏偏不行了? 叶于琛却也不打算解释什么,直接往门外走去。 “等一等,”凌菲抛下心中的疑问,小步追了上去,“你还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被他这样看着,凌菲突然脸一红,扭捏起来,“你是不是.....忘了跟我kiss/goodbye了?” 她主动仰起头,眼神晶亮地看着她,“我要一个啵啵儿。” “时间不早了,我来不及了。” “一个啵啵儿,才一点点时间。”她坚持。 “凌菲......” 她眼圈一红,“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他这段时间冷冷淡淡的,她自然是感觉得到的。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因为我二哥的事,我没有告诉你?” 叶于琛皱眉,看着她红红的眼眶,心里一阵刺痛,“当然不是,没有生你的气。” “那你干嘛不理我?” “我没有。” “你有。” 她开始倔强起来,“你明明就有,不然为什么不愿意吻我?” 哪怕是额头,也是好的。 他都不知道,她刚才看到他眼里的拒绝的时候,有多么伤心。 叹了口气,叶于琛微微垂身,在她额上印下一吻,专注而怜惜。 “别胡思乱想了,乖乖把早餐吃完,然后等我下班,来接你去老宅。奶奶刚才打电~话来,叫我们一起回去吃饭。” “那好,你按时回家。” 甜甜地一笑,凌菲心中的阴霾在他这样一吻中,烟消云散了。 “好。”“要不要买点东西去奶奶家?”凌菲张望着路边的水果店,“奶奶不是喜欢吃桑葚吗?刚好有新鲜的,我去买一点?” 叶于琛踩住刹车,在路边停下来,“你去买吧,我去前面的药店去一趟。”她愣了愣,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不舒服了?” 他不着痕迹地僵了僵,然后点了点头,“有点。” “怎么了?”凌菲关切地将小手贴上他的额头,“感冒吗?” “没有。”他拉下她的手,推开车门,“先去买水果吧,这里没有停车线的。” “好。” 她转身也下车,脚步飞快地往水果店走去,希望能早点买来,然后也去那家药房问问药剂师他的情况,如果有坐堂医生在,那自然是最好的了。 可提好桑葚转身,他已经等在车门边上了。 凌菲快步走上去,站在叶于琛身边,努力看着他脸上的神色,“哪里不舒服?买了什么药了?我看看。” 放在裤袋里,握着药盒的手一紧,不去看她的眼睛,叶于琛转过头拉开车门,“先上去吧,我只是突然有点晕,可能昨天喝酒的缘故,现在已经没事了。” “真的?” 她依旧不放心地再次确认。 “当真如此。” 叶于琛绕过车头坐了进去,发动了车子。 “如果不舒服,就让我来开吧。” “不必,”他吐出两个字,然后专心地看向前方的路。 目不斜视,心无旁骛的样子,让凌菲略略放下了心。 “你前段时间受伤的事,我没有告诉其他人。” 快接近老宅的时候,叶于琛突然吐出这么一句。 “哦——” 凌菲看了看他面无表情的完美侧脸,心里又开始忐忑。 不告诉其他人,是不是就意味着,他是真的生气了? 因为这样的事受伤,虽然不是她所愿,但自己却是的的确确地,对叶于琛撒谎了。 她咬了咬唇,心里一阵烦乱,却拼命搜肠刮肚地想要说点什么,正准备开口之际,他已经停车,“到了,下来吧。” 并绕到她这一边,打开了车门,还体贴地提过了她手中的桑葚和其他水果。 老太太早已等在门口,看到凌菲,立刻迎上来,“丫头,几个月没见到你,好像还瘦了不少。” 说罢她又看了叶于琛一眼,“是不是于琛欺负你?你跟奶奶说说。” “没,没有。” 凌菲摆了摆手。 若说是欺负,恐怕是自己欺负了他。 “奶奶,我给您买了桑葚,我去厨房洗洗。” “不用,你把东西放进厨房,徐妈会洗的。于瑾来了,在二楼呢,你去陪陪她。” “好,我知道了。” 凌菲乖觉地点头,小步朝厨房跑去。 老太太看着她的背影,皱了皱眉,“于琛,你们怎么了?” 叶于琛不动声色地搂着老太太的肩,“什么怎么了?” “我问那丫头有没有被你欺负的时候,她都结巴了,你说,你是不是真欺负人家了?” 他抿了抿唇,“怎么会?” 疼她惜她还来不及,哪里舍得欺负她一分一毫? 老太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再问了。 ————————————————————————————————————————— 二楼。 朝南的大卧室里,叶于瑾一个人呆坐在方中央的华盖大床上。 她的房间被布置得十分温馨,整体是淡淡的粉紫色系,各种细节也都是任何女孩子都会喜欢的公主风。 此刻的她,就像一个城堡里的小公主一样。 可这个公主的眼神,却是明明白白的哀伤。 “于瑾......” 凌菲轻步走上前,在床边坐下,轻轻唤了唤她。 叶于瑾一看来人,立刻抬手,狠命地擦掉自己腮边的泪,却是怎么擦,都擦不净了。 “你怎么了?” 红肿的双眼,凌乱的发丝,发颤的嘴唇。 每一处,都昭示着,叶于瑾现在的状态很不好,十分地不好。 她干涩地抬头,看着凌菲,哆哆嗦嗦地抖出一句话,“他要结婚了......” 他,自然指的是秦越天。 凌菲不解,“他不是早就结婚了吗?” 见到秦越天的第一次,她就已经注意到他手上的婚戒了。 “他的......婚礼.......” 明明是初夏时节,叶于瑾却一阵一阵地发冷,“他的婚礼一直没办.......” 这是她最后的希望,最后的希望。 却也被无情地打破了。 她苦苦一笑,再度垂头,“我是不是很傻.......” 凌菲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去,暗红色的请柬在淡紫色的床单上显得那样突兀。 请柬上面是一对璧人甜蜜的婚纱照。 主角,自然是秦越天和蒋会颖。 “于瑾......” 凌菲突然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只慌乱地将她身后的被单拉起来,盖在叶于瑾身上,“于瑾,你坚强一些.......” “凌菲.......” 叶于瑾双目赤红,“我要去参加婚礼,我必须得去.......” “于瑾,何苦,”凌菲顿了顿,抓住她的手,“何苦这样为难自己?” 她起身,拿过那张请柬,“这个我帮你扔了,你就当不会有这场婚礼。这几天你不许呆在家里,更不许不去咖啡馆。” 说罢凌菲一个扬手,那张请柬就这样准确无误地被丢进了垃圾桶里。 连声音都几乎没有发出。 可叶于瑾的视线却随着那个抛物线的完结,猛地沉了沉。 她翻身从床上下来,猛然奔向那个垃圾桶,发疯一样将那张请柬拿起,死死捏在手中,直到那张红色的硬纸片变形,她的手猛烈地颤抖着,“我一定要去。凌菲,你陪我一起去,一起去。” “于瑾......” 时间最让人心痛的,莫过于得不到的,和已失去的。 凌菲不知道秦越天对于叶于瑾来说属于哪一种,但却十分明白,他绝对是叶于瑾的软肋。 因为只有面对他,不,甚至不用面对他,只要涉及到他,叶于瑾就变成另外一个人。 一个敏感,脆弱,患得患失的人。 “陪我去,凌菲.......”她哀哀地求着,眼里皆是请求。 “我......”“小夫人,小姐,可以下来用餐了。” 佣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我们先吃饭,吃完饭再说?”凌菲劝着。 “凌菲......求求你.......” 爱情面前,谁都还是孩子。 得不到,就想要。 哪怕去求,也是一份努力。 凌菲心里蓦地软了下来,她抬手理了理叶于瑾的发丝,然后转身,进入洗手间。 不多久,就拿着一块热毛巾出来,递给她,“先洗把脸吧。” “凌菲......” “听话,先把脸洗了,然后我们下楼去吃饭。” 叶于瑾倔倔地,不肯接。 “于瑾,”凌菲叹了口气,“你这个样子下去,你哥肯定以为我欺负你了,你说,他会不会帮你报仇,把我软禁起来,让我跟你去不成婚礼?!” 叶于瑾终于明白了她的用意,微微扯了扯唇,到底接过了凌菲手中的毛巾。 ☆、张开嘴巴 “奶奶她身体不大好,要不我最近多回去,陪陪她吧?” 两个人吃完饭,从老宅回到御品,凌菲泡了一杯晓起皇菊出来,舒服地窝坐在沙发上,看向叶于琛。 “唔。” 他淡淡应了一声,眼睛盯着手中的laptop,并不看她。 “于琛......” 凌菲舒服地将双脚蜷缩在沙发上,饮了一口茶,“于瑾她......” 这次,他终于抬头,“她怎么了?” “她邀请我出席一个.......” “秦越天的婚礼?”他打断她。 “是。”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怕他说出阻止的话。 “就算她不说,你也得和我一起去。就几天之后的事。” 叶于琛看了她一眼,“不过,她既然要去,那你陪着她,也可以。” 心里微叹了一声。 既然那个傻丫头如此执着,那去一去,也是好的。 至少可以让她彻底死心了吧? 凌菲点了点头,“那好。我们要送什么贺礼吗?” 叶于琛皱眉,“不必。” 于现在的秦越天来说,只怕送什么,都没什么意义了。 既然娶谁都一样,那不如娶一个对他自己最有利了吧。 思及此,他心中一软,再度抬眸,掀了掀眼睑,看了窝在沙发上的凌菲一眼。 他的叶太太,连喝水的样子,都是那么可爱。 只可惜...... 心中又是一沉,陡然地痛了痛。 他起身,迈开长腿,状似轻松地拿起自己的电脑,“今天的事有点多,我先忙,你去睡吧。” 凌菲怔忪了一下,看着他的背影,放下茶杯,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跑上去抱住他的背,“不要,我要抱抱睡。” 背上传来她胸前两团柔软的美好触感,叶于琛几乎要忍不住转身。 “于琛.....,抱抱睡.......” “你先去睡,我忙一会儿,就去。”他黯哑着嗓子,控制住眼中的情潮。 “哦——” 凌菲撅了撅嘴,拖长了音调,掩饰不住自己的失望,转身朝卧室走去。 ——————————————————————————————————————————— 迷迷蒙蒙地,也不知睡了多久,卧室的灯光,突然被调得亮了一点点。 叶于琛端着水杯轻轻走到床边,抚了抚凌菲的脸,“先喝点水,再睡。” “不要.......”,她有些不满地咕哝了一声,翻个身打算继续自己的好梦。 “乖一点。” 他哄着。 坐在床沿上,伸手将她扶起来,半靠在自己的胸膛之上,“嘴巴张开。” “明明在睡觉,要喝什么水啊......” 抬手揉了揉眼睛,想要努力张开看他一眼,却发现自己的眼皮重得抬都抬不起来。 忍不住生起半夜被吵醒的起床气来。 “讨厌......” 她娇嗔了一句。 “乖,喝点水就可以睡了。”他哄着她。 直到她乖乖启开朱唇,他才飞快地将水杯凑到她唇边。 “你......” 还没说完,就已经被他灌了一口水进去。 凌菲连忙吞下,这才悠悠睁开眼睛,“你刚才放什么到我嘴里了?” 喝水之前,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他塞进嘴里一样。 小小的物件,不仔细,根本尝不出来那是什么。 “没有,你记错了。” 他放下水杯,将她放倒在床上,又替她盖好被子,“快睡,我再去忙一会儿。” “于琛......”,她拉住他的手,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睡到一半被你弄醒,我好像饿了,怎么办?” “......”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 凌菲半坐起来,抓住被子,无辜地看着他,“可是我真的很饿。” 晚上在老宅,因为要照顾叶于瑾的情绪,她也跟着没吃几口饭便又上搂了。 现在胃里都咕咕叫了。 “你帮我做个炒饭,好不好?” “你现在不能吃东西。”他神色有些严肃。 倒是叫她愣住了。 “为什么?” 半夜吃东西发胖? 以前她也这样吃,从来没被他拒绝过啊。 叶于琛看着她,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隔了许久,闷闷地吐出一句,“要省钱。” “......” 凌菲瞪大眼睛,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 随即,噗嗤地笑了出来。 “对对,要省钱,我们要生宝宝,生双胞胎,要好多钱养宝宝,我省钱,睡觉。老公,你去赚钱吧。给孩子买奶粉,买尿不湿。” 她忽然仰卧下去,抓住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十分“体贴”地对叶于琛这样说。 眼中,却是掩饰不住的促狭。 他却笑不出来。 只勉强扯了扯唇,拿过床头柜上的水杯,“你睡吧,我忙一会儿,也睡了。” “那你早一点。” “好。” ——————————————————————————————————————————— “于琛......” 翌日清晨,凌菲触摸不到身侧之人,立刻有点慌了。 急急忙忙地打开卧室的门,却发现偌大的房间里,只有陈阿姨在做清洁。 “首长夫人,您醒了。早餐在桌上,已经准备好了,”陈阿姨关掉吸尘器,净了净手,“还是中式的,只不过今天是炒饭。是首长吩咐的。” 心中一暖,脸上的神色也放松下来,“他人呢?” “我来的时候首长就上班去了。吩咐我不要吵醒你。” 陈阿姨十分恭敬地看着她。 “谢谢。” 凌菲轻快一笑,心中轻快了,连步子也轻松了许多。 她快步走向桌边,然后拿起筷子。 炒饭。 昨天半夜她说的便是这个。 他记住了。 眉眼弯弯地笑了开来,将那份精致的扬州炒饭吃了精光。 叶于瑾的电~话便追到了。 “凌菲,昨天说今天陪我去逛街的,还记得不?” “嗯,”她应着,“我去准备一下,老地方见?” “好。” 收拾完毕,她拿着车钥匙出门,“陈阿姨,我出去了。” “夫人......”陈阿姨有些为难地追出来,站在门口搓着双手,“先生交代了你不能随便出门的。” “我去去就来,和我家小姑子一起买东西。”她一边穿鞋一边交代,“我现在都没事了,放心吧。” “这......” “你是要倒垃圾吗?我帮你吧!”凌菲眼尖地盯到陈阿姨手上提着的一个垃圾袋,连忙接了过来,“你就不用跑楼下了。中午我想吃山药粥,你做多一点,可能于瑾也要来。” 陈阿姨无奈地看着已经整装待发的她,只得叮嘱道,“那您早点回来,不然先生那边我着实不好交代。” 前天打电~话告诉叶于琛的时候,他身上的寒气,陈阿姨隔着听筒都能感受到。 那种感觉,她打死不想再感受第二次了。 “知道了。” 凌菲挥了挥手,提着垃圾袋走进电梯。 想起叶于瑾昨天的样子,她还是避无可避地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她今天怎么样了。 不过按照叶于瑾一贯的性子,只怕今天得走断了脚,舍命陪小姑地逛街了。 再次打量了一下电梯里自己的侧影,凌菲再次赞了自己一下。 平跟鞋。 逛街神器。 这样想着,也到了底楼。 她拎着那袋垃圾就往小区的垃圾箱走去。 正值初夏,早上最是凉爽,小区里有不少小孩子在爹妈的带领下出来游玩。 抱在怀里的有之,在草坪上学步的有之,更有骑着小小童车四处玩耍的淘气小人。 凌菲看着那一张张纯洁的笑脸,心生羡慕。 以至于站在原地,看得呆了。 连一辆小自行车朝自己冲了过来,都没有发觉。 待回过神来,那个淘气的小鬼已经骑出好几米远。 而凌菲手中的垃圾袋,也被自行车的轱辘刮破了,垃圾掉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 一个家长模样的中年妇女小跑而来,“小孩子太淘气了,骑车不小心,有没有撞到你?” “没有,”凌菲摇了摇头,冲她一笑,“小孩子就这样的,不要紧。” “哎呀,你垃圾袋勾破了。” 对方一脸歉意,眼睛开始四下寻找,看看有什么能够清洁的工具。 “妈妈,快点来,妈妈快点来,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闯祸的小鬼已经等得不耐了,在前面拼命催促着。 “你先去吧,小孩子等久了着急。” “这里太脏了,你......” “不要紧。我能处理,你快去吧!今天周末,陪孩子要紧!” 凌菲挥了挥手,看着对方离去之后,才缓缓用目光逡巡四周,看看有没有清洁工人在。 运气似乎不太好,只能靠自己动手了。 索性陈阿姨提出来的这一袋应该是书房的垃圾。 只有一些废纸,上面是她看不明白的某种数据,还有一些烟头和烟灰。 似乎他昨天又抽了很多烟...... 愤愤然地撅嘴,心里想着等叶于琛回家自己一定要问问他为什么又丑这么多烟,凌菲无奈地蹲下身去,开始动手清理这些垃圾。 天际处有闷雷声传来。 初夏的雷雨,似乎说来就来。 周遭的小朋友们已经在家长们的带领下飞快地朝自己的家里跑去。 凌菲也不觉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风起,吹起迷蒙的尘土,空气里净是清冽的草香。 也吹乱了她脚下的垃圾,吹飞了一张废纸,露出藏在下面的一个物什。 只有半个巴掌大的小小包装盒,金色的底边,硕大的三个字像一声闷雷,猛然地击进凌菲的心里。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定了定眼睛,又看了一遍。 药盒上那三个字依旧是,金毓婷....... 学过药品管理,又在医院打工,更是卖过一段时间药品,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 这个东西的来源...... 心中又是一紧。 想起昨天晚上,迷迷糊糊之际,他喂进自己嘴里的东西,然后温热的水......,最后不让她吃东西....... 自然,自然是不能让她吃东西的。 因为这个东西吃过之后,需要禁食两个小时的。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 他们不是已经说好了,要孩子的吗? 莫非前天晚上的激情,他是那么不情愿么? 轰隆一声—— 闷雷终于滚滚而来,炸得她头脑里一片生疼,而闪电也刺得她眼里生生的疼。 雨,豆大地往下砸,砸到她的身上,然后一根一根,像钢针一样,直直地扎进了她的心里...... 扎得她血肉模糊。 电~话疯狂地响起,一定是叶于瑾打来,问自己到什么地方了。 可是,身上,脸上,全是水,连耳朵里都是。 听什么,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膜,什么都听不清了...... “小姐,你没事吧?” 刚才撞到她的那个小孩的母亲,此刻又撑着伞朝她冲了过来,将伞遮到凌菲头上,“你怎么了?不要蹲在这里了,先起来。” 凌菲抬起头,一脸迷茫地看着她。 “哎呀,不要管这些垃圾了,刚才我路过物业,已经通知他们来清理了,没想到你还蹲在这里,这么大的雨,不能淋着了。赶紧的,起来,我送你回家。” 对方连珠炮似地道,然后不由分说地将她一把拉起。 清洁工终于赶到,一个劲地道歉,“叶太太,不好意思,刚才去喝了口水,还让您自己清理垃圾。” 凌菲只是愣愣地看着她们,一言不发。 “你认识她?”倒是那位家长先开了口。 “认识,就这栋楼楼上的住户。他们家阿姨经常跟我聊天的。” 清洁工报出楼层,“叶太太,你不舒服?要不要我们叫人送你上楼?” “不必了......” 她喃喃一声,拒绝了他们的好意,然后沉沉地朝楼上走去。 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151一个答案 “怎么回事?” 叶于琛开门,长身玉立地站在门口,看着一脸惊怕的陈阿姨,冷沉地开口。 “我也不知道,夫人今天说和小姐去逛街,结果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还淋了一身雨,浑身都湿透了,我让她换衣服她也不肯,直接就进卧室锁了房门,然后我就给您打了电~话。” 陈阿姨快要哭出来,一脸紧张地看着叶于琛阴沉的脸。 “首长,我不是故意的,夫人不让我跟着,我......” “我知道了,你先回家。” 凌菲的倔强,他又不是一天两天知道,若她执意不肯别人跟着自己,人家又拿她有什么法子? “首长,我......” 陈阿姨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叶于琛打断,“你先回去吧,明天再来。”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走向卧室。 门从里面被反锁了。 难怪陈阿姨打不开。 “凌菲。” 他叫道,声音里的焦急藏也藏不住。 “开门。” 几乎是命令的语气了。 似乎生活和他们开了个玩笑,上次是他不开门,她在门外。 现在位置对换了一下。 着急的人,变成了他。 “你不开门,我就从外面爬进去,这里可是尚品,是十八搂,不是二楼。要是摔下去......” 门吧嗒一声打开了。 依旧是一身湿透了的衣服,凌菲颤抖着苍白的唇,看着门口的叶于琛,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扶着门框,尽量稳住自己眩晕的身子,不让自己倒下。 叶于琛眼疾手快地扶住凌菲,俊眉深锁,“身子刚好一点,又去淋雨?!” 语气中不自觉的透着严厉。 却也有隐忍的,无可奈何的怜惜。 又是一阵眩晕,让她几乎站立不住。 推了推他的手臂,“你放开我。” “你发烧了。” 她的手烫得惊人,连同他的心,都被灼痛了。 “是吗?” 凌菲扯了扯嘴,本能的骄傲让她想要否认,可是在抬起头看向叶于琛的那一瞬间,眼前再度袭来的黑色迷雾让她软软地倒了下去...... “凌菲!” 他稳稳地托住她,不让她倒地,然后一个横抱,两个人一起走向卧室的那张床。 “先躺一下。” 黯哑着嗓子,他努力不让自己去看她湿透衣衫下的玲珑曲线,起身打算寻一套干净衣物给她换上。 却在半站起来的那一刹那,被她勾住了腰身。 凌菲雪白如嫩藕的长臂挂在叶于琛的腰间,因为发烧的缘故,口腔里喷出来的气息更是灼热非常的,“于琛,不要走,你陪着我......” 气息透过衬衫,将他的肚脐周围喷得酥酥麻麻地,让他心里,也软了一下。 “我去拿衣服给你,先换下这套,吃点药,我再陪你,好不好?” 手臂圈得更紧,她大胆地抬头,努力睁了睁眼,里面一片春水迷蒙,“不如不穿了,可好?” 叶于琛一震。 她的意思,他当然清楚。 只是....... 他伸手想要拉开她的手臂,“别闹,你发烧呢。” “你不是说过,发烧的时候,出出汗就好了吗?” 贝齿轻咬,将苍白的唇咬出了一道血色,看得叶于琛更加心疼。 绕至他伸手的十指,却是不自觉地绞在了一起。 或许,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所以,她现在,要一个答案! 一个对她来说,至关重要的答案! 舌,钻了出来,隔着他的衬衫,轻轻一舔。 “你......,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他隐忍的声音立刻从头顶传来。 凌菲扬起一抹无邪的笑意,“我只是,想你了。于琛。给我,我想要。” 说完,她的耳根,好像更烫了,心尖,也更颤了。 拢了拢眉心,他没有再停顿,而是弯腰,毫不犹豫地脱掉了她所有的衣物。 而凌菲,也满意地,乖顺地,看着他的动作。 可下一秒,大手一捞,他直接拉过一旁的被子,密密匝匝地裹在了她身上,然后按住她的肩膀,不由分说地将她按倒在床上,“先吃药。” 直到看着她吃下退烧药,叶于琛才再度上~床,将她连人带被抱在怀里,“睡吧。” 凌菲嘤咛一声,从被子里探出手臂,毫无预兆地搂上叶于琛的脖子,然后贪恋地用自己的唇去触碰他犹如雕刻出来的完美下颌,“我睡不着。” “......” 叶于琛完全明白她的明示暗示了。 身体有些微微的僵硬,他拉开她的手臂,起身,“我去书房忙一会儿,你先睡。” “于琛......” 她委委屈屈地唤着他,也不知哪儿生出来的力气,就这么从背后抱住了他,“于琛,陪我。” 被子早已滑落,不着寸缕的她,胸前的两团火热,正堪堪地抵在他的后腰处。 “于琛......” 感受到了他明显的变化,她又深吸一口气,有些微颤地伸出小手,再度绕到他身前,毫不犹豫地覆在了他的裆部。 感受到他明显的跳动,她愈发大胆。 伸手,拉开他的拉链,探了进去。 隔着薄薄的内裤,她手心的灼热,再度感染了他。 那里开始毫不犹豫地滚烫,肿胀。 “于琛,你也想要,是不是?” 天知道,如果不是此刻背对着他,她打死也说不出这些话。 叶于琛眸光一沉,眼中的暗芒开始流动起来。 “你确定?” 他的嗓音,又暗沉了几分。 “嗯.....,我生病了,你陪陪我嘛.......” 她撒娇。 直觉告诉叶于琛,今天的凌菲,很不对劲。 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那里不对劲,他却说不上来。 毕竟,被自己的女人握住下半身的同时,还要保持上半身的清醒,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 他自认做不到。 “你转过来,看看我。” 叶于琛没动。 “于琛......” 声音,又软哝了几分。 “......”,他叹了口气,“你这样抱着我,我怎么转?” “......” 她放开他,脸更是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叶于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的羞涩,“现在知道害羞了?”凌菲不自觉地别开脸,不去看他脱衣服。 直到他再度拉起被单,将两个人都裹在其中,“确定要出汗吗?” 低低地唔了一声,她再也不去看他,而是将头埋在他的胸膛之处。 “不是很主动的吗?” 他看着她红红的耳廓,声音黯哑。 “......” 再次伸手,抓住了他下身的火热。 这一次,没有阻隔。 暧昧,瞬间被点燃,房间里的空气,也像是陡然升高了好几度。 两个人,都觉得燠热起来。 叶于琛抬手,手指一路向下,捏住她胸前的突起,轻轻揉搓了一下。 ———————————————————————————— “唔——” 凌菲抑制不住地闷哼了一声,“轻一点......” “已经很轻了.......” 他含住她的耳垂,轻轻逗弄着。 手,一路,向下。 熟练地找到了那一片甘美之地,手指毫不犹豫地闯了进去,按住里面一个突起。 “于......琛.......” “嗯?”叶于琛露出一笑,瞬间让她丧失了理智。 有多久,多久没有见过他这样的笑容了? 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受伤之前吧? 不能乱,不能乱。 凌菲暗暗告诉自己,握住他肩膀的手,紧了又紧。 指甲,几乎是要陷到他的肉里去。 下身,已经湿润得不成样子了。 就连身下的床单,也沾染上了一些湿润。 “快进来......” 她催促这他。 鲜少这样主动的样子,让叶于琛微微挑了挑眉,再度诧异。 而凌菲却只装看不到他眼里的疑惑,伸手,握住他的坚硬。 毫不犹豫地,微微用力,将他拉向自己,“于琛......,快一点......” 身子里,不是不空虚。 不是不想要他。 每一个细胞,都在渴求他的抚慰。 但是,她的答案,也马上就要呼之欲出了。 晶亮的眼,盯着他的脸,不错过上面的任何一个表情。 任何一个。 而他,却在自己的灼热,触碰到她的温润洞口的一刹那,脸上有一丝理智回归的痕迹。 “等一等。” 他拍了拍她的脸,然后大手一伸,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物件,递到凌菲手中,“帮我戴上,乖。” 杜蕾斯。 蓝色的小包装,冰冷的锡箔纸,却烫得她手心生疼。 “为什么?” 凌菲瞬间冷沉了下来,盯着他的脸,一语双关地问。 叶于琛脸上的神色僵了僵,不去看她眼里那一层迷蒙的水雾,一个翻身,先坐了起来,“我突然想,要孩子,是不是有点早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们不是说好了,要早点生一个宝宝吗?” 还是他提出来的。 当她答应下来的时候,他眼里的喜悦,怎么都骗不了人的。 叶于琛起身,将衬衫穿回来,扣子一颗一颗地扣好,“我还有事,先忙一会儿。” “告诉我为什么?现在为什么不是时候?” 凌菲从床上爬起,不管不顾地再度抱住他。 心,有些慌了。 睖睁了许久,直到耳边再度被她的呼吸灼烫,他才缓缓回身,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前段时间,你不是说想回学校重新读书吗?我只是想,这么早要孩子,是不是我太自私了?” 理由,太过牵强。 如果一早考虑到这些,他便不会说要孩子。 叶于琛的每一个决定,必定都是深思熟虑的。 她太了解他。 “一点都不自私,我心甘情愿!” 凌菲切切地道,“我要知道真正的原因!” “这就是真正的原因,”他定定地说,“你应该去享受大学生活,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完成你的学业,然后,我们再来说,生孩子的事。” “不,”凌菲抓住他的手,“你是不是还在生气?生气我没把二哥的事告诉你,害我自己又受伤了?” 叶于琛一滞,眸中染上一丝深远的疼痛,“不是这样,我说过的,这件事,我不怪你。” “那一定,一定就是又有什么危险了,是不是?” 脑中闪过一抹灵光,被凌菲像抓住救命稻草那样不管不顾地抓住,“一定是又有危险了,所以你才要这样?到底是什么事?又有什么人要害我们?你说啊!” 声音,有些急切,却有更多的受伤。 “真的没有,我已经解释过了。你可以去上课了,不要胡思乱想。乖。”他拉开她,朝门口走去。 背影,有些决然。 “真的是这样吗?” 双手紧握成拳,她咬牙,狠狠地问出一句。 “真的是这样。”叶于琛握住门把,没有回头。 “那好,明天,我就搬回学校去住,我要好好地,感受一下,我从未感受过的,正常的,大学生活。” 用尽所有的力气,她说完这句话。 心里,却在不断地祈祷。 快点阻止,于琛,拜托你,快点阻止。 这样,至少说明,你是真的没有因为我二哥的事生气,也是真的,还和从前一样,那般在乎我。 可他,却让她失望了。 他说,“也好,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要出任务。你好好照顾自己。” 长腿轻移,门,再度被合上了。 咔哒一声,刺痛了他的心。 菲儿,我该拿你,怎么办? 我想靠近,却又怕伤害你。 你知不知道......,我曾经伤害过那么多的人.....,我并不希望你成为下一个。 而房间内,凌菲愣愣地看着那扇冰冷的门板,许久许久,都无法眨眼。 原来,如此。 以为可以无限疼爱自己的人,原来也可以一夜之间,变得那么远吗? ☆、梦幻婚礼(求月票哦,亲们!) 三天后,秦越天与蒋会颖婚礼。 叶于瑾从学校将凌菲接出来,两个人直接去到现场。 天空湛蓝,阳光晴好。 搭建在海边的婚礼场地梦幻而又温馨。 长长的餐桌铺着考究的白色蕾丝桌布,上面是各色大厨精心制作的菜点,还有各个年份的好酒,都被从空运过来的香槟玫瑰装饰得可圈可点。 而这一切,看在凌菲和叶于瑾眼中,却是各怀滋味。 凌菲看了一眼叶于瑾身上的火红而妖娆的礼服,略略有些不赞同,“于瑾,你穿这件衣服,是不是太......” 太喧宾夺主了。 红得好看,却不合适。 凌菲倒也不是担心新娘新郎会因为叶于瑾这一身装束尴尬,只是怕于瑾自己会因为这样的装扮,被人笑话了去。 “太如何?”叶于瑾的眼睛盯着不远处迎宾的新婚夫妻,低低地问了一句。 “太暴露了......” 虽说将于瑾完好的身材衬托得更显妩媚了几分,可.......,也已经有不少男宾开始朝这边张望了。 实在,不好。 “那你觉得,好看吗?”叶于瑾终于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看向凌菲。 自然是好看的,特别是在配上她绝美的妆容,再加上那一套不菲的翡翠首饰。 红到发亮,与绿到滴水的搭配,在她身上那么协调。 相得益彰。 全场,只怕连新娘子,都要被叶于瑾比下去了。 “自然是好看的,我家于瑾,穿什么都好看。” 叶于瑾微微一笑,“好看就好了。这种时刻,我可不能狼狈出现。你说是不是?” 好像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凌菲默了下来。 “我们走吧。” 见她不答话,叶于瑾转回头,朝新郎新娘走去。 凌菲连忙抬步跟上。 一袭白纱的蒋会颖在看到叶于瑾的当下,脸上明显一僵。 随即又换上了无可挑剔的笑。 只是凌菲觉得,那笑容......甜得发腻,却也假得可以。 她忍不住扫了一旁的新郎,只见秦越天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目光若有似无地在叶于瑾脸上扫过,在看到她的胸前美景时,眸中明显掠过了不赞同的表情。 “于瑾,你们来了。怎么没有看到于琛?”蒋会颖的手,将旁边身着白礼服的秦越天挽得更紧。 叶于瑾对她的问题充耳不闻,而是直直地看着新郎,“恭喜你。” 秦越天眸子一沉,眼中闪过一丝延绵的痛,却被他生生压住,“谢谢。” “不客气,你应该知道,我比谁都,”叶于瑾笑得灿烂,似真非真地说,“关切你的幸福。” 幸福? 叶于瑾心中苦笑。 被长辈祝福的婚姻,离幸福应该是更近一步的,不是吗? “谢谢,我们一定会过得很幸福的。”蒋会颖抬头,浓妆也掩不住她脸上的志得意满,她以女主人的大方姿态,回应了她的祝福。 “是吗?我很期待。” 秦越天,我一定会擦亮眼睛,看一看,你究竟,会过得有多幸福?! 叶于瑾忽略掉胸口的那一抹沉痛,拉住凌菲的手,“我们先过去。” “嗯。” 两个人走了几步,叶于瑾却又突然顿住。 转身,再度走向蒋会颖。 “忘了跟你说,你这种手臂略粗,背略厚的人,真不适合穿这种泡泡袖耸肩的婚纱,活像一个巨大的奶油蛋糕!” “你......” 蒋会颖的脸色乍青乍白了起来。 婚礼当天被人这样揶揄,换了谁,也不好受啊...... 更何况这一袭婚纱还是来自于名家之手,天知道她为了让这个设计师出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财力,现在却被叶于瑾这样说,叫她焉能不气? “免费的时尚经验奉送,不要客气。”轻飘飘吐出一句,再将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而且,我觉得,白色真的是最肮脏的颜色了。就像雪,明明是那么脏的东西,偏偏要用那么纯净的姿态出现在世人面前,秦越天,你说,是不是?” 秦越天。 她总是喜欢这样连名带姓地叫自己。 像某种亲昵。 现在,却是明明白白的,疏远。 秦越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抿唇,不语。 “在别人婚礼当天这样胡说八道,也不怕天打雷劈!” 一记声音冷冷地自她们背后响起,充满了诅咒。 蒋会诗穿着粉色的伴娘礼服,聘聘袅袅地走到新娘旁边,充满敌意地看着叶于瑾。 “真是姐妹情深,你们三个,站在一起,无比的般配。真像一家人。” 叶于瑾意有所指。 蒋会颖的脸,愈发惨白了几分。 秦越天拢眉,显然并不赞同叶于瑾有些失控的话语。 “于瑾,我们走吧。”凌菲知道不能再让她这样待下去,轻轻握住她的手,半是强迫地拉着她,朝海边走去。 ———————————————————————————— 涩涩的海风骤然大了起来,不安地撩动着所有脆弱的物品。 像是要揉碎叶于瑾的心。 一袭鱼尾礼服的她,站在海边上,美得像传说中的美人鱼。 而眼里的悲伤,更为她平添了几分让人怜惜的楚楚之姿。 那样绝望而深刻的爱,看得一旁的凌菲,止不住地心酸。 “于瑾......,”凌菲捏了捏她的手心,“要不我们先回去?” “我要见证他的幸福。” 叶于瑾倔强地开口。 心如刀割。 而这把刀,是秦越天亲自,插~进来的。 今天,就当是最后的告别,让他来将这把刀,亲自,拔出去吧。 “不必再劝我。”她抬手阻止了凌菲接下来的话语。 可是,眼睛为什么那么疼? 一定是海风,将沙子,又吹进自己眼睛了吧。 她撩了撩被吹乱的发丝,用脑后的发卡将它们固定回原来的位置。 凌菲抿了抿唇,实在不忍心告诉她,此刻她的神情有多么糟糕。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叶于瑾看着平静的海面。 “那好,我四处逛一下,你有事就叫我。” 凌菲抬步走向别处。却也不敢走得太远,不敢让叶于瑾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麻烦让一让。” 旁边有人催促她。 送婚礼蛋糕的人将三层的白色奶油蛋糕小心翼翼地放在餐桌旁边。 白色霜糖制成的百合花,让这个蛋糕看起来美轮美奂,就连周遭的空气中,都充满了甜蜜的味道。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句话,被人用粉紫色的奶油,写在了蛋糕上。 又见这句话,让她有了片刻的愣神。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么美这么好的十六个字,又有多少世人为了实现这个目标苦苦地痴守着,等待着。 可真正白首同眷的,又能有几人? 心中陡然浮现出叶于琛的脸。 那么他们,又能不能实现呢? “看什么,这么出神?” 身后猛地传来叶于琛的声音。 凌菲猛地一震,心里突然生出近乡情怯的感觉来。 三天未见,思念成魔,她很想念他。 这三天来,两个人,连一个电~话,一个短信,都没有。 这算冷战吗?她真的不知道了。 她会跟叶于瑾来这个婚礼,是为了于瑾,也是,想要见他。 可越是想,此刻却越是没有勇气回身看他了。 “怎么了?” 他再度出声,让凌菲避无可避,转过身去,看向他。 今天的他,一身黑色手工西装,配着一件暗酒红绣花的衬衫。 鲜少穿这样的亮色,却还是说不出的好看。 凌菲心中一动,轻轻一笑,抬起头来,看了看那双早已镌刻进自己心中的的眉眼,她别开目光,望向远方海天交接的晦暗之处,语音不轻不重,“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琛,我们也会这样的,对不对?” 叶于琛看向那个蛋糕,脸色微变,眼底折射的光芒稍稍一黯。 凌菲终于收回视线,再次看向他,表情十分单纯,却是十分严肃,却带了一点小心翼翼地问,“于琛,我们一定会的,对不对?” 她面对着他,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收到身后,十指,又不自觉地绞在了一起。 她在等,等待他的保证。 等他让她相信,他们之间,还如以前一样。 只要他说是,或者哪怕,哪怕轻点一下头,她也会相信他们之间,一切安好,一片晴空。 而叶于琛也终于收回目光,在她的脸上逡巡了一会儿,才拉起她的手,“婚礼开始了,观礼去吧。” 凌菲的手,在他的掌心里,收紧,再收紧。 却始终,无力去挣脱他的大掌。 这一刻,她终于承认,他们之间,并非如以前那样,一片静好了。 ————————————————————————————— 所有的宾客静坐在观礼席上,祝福着前方那一对新人。 司仪声情并茂地念着特定的台词,“新娘,你是否愿意嫁给秦越天先生为妻,爱他,尊重他,就像爱你自己一样,无论他是健康还是生病,无论是富有还是贫穷,你都始终,忠于他,忠诚于你们的婚姻吗?” 蒋会颖璀璨如星的双目隔着头纱看着丰神俊朗的秦越天,含羞,却欣然地吐出一句,“我愿意。” 全场掌声雷动。 只除了坐在凌菲身边,一动不动地,盯着秦越天的叶于瑾。 她无法鼓掌。 “新郎,请问你是否愿意娶蒋会颖小姐为妻,爱她,保护她,安慰她,尊重她,就像爱你自己一样,无论她是贫穷还是富贵,是疾病还是健康,你始终,忠于她?” 秦越天有了片刻的分神。 凭着本能,他看了蒋会颖一眼,然后视线突然转移。 准确无误地,找到了人群中的叶于瑾。 他的眼中,波光流转,有挣扎,矛盾,苦楚,惋惜。 而她,也深深地,望着他。 隔着许多许多的人,就这样,望着他。 千言万语,都胶着在了视线之中。 “秦先生?”司仪见他不语,出声提醒,“该你发誓了。” “我......” 两片薄唇此刻竟是有千斤重,让他怎么抬都抬不起来。 “越天......” 蒋会颖出声,眼中是哀哀乞求。 “会颖,我不......” “越天,你怎么了?!”坐在前排的一位老者突然出声,语气里似请求,却更似警告。 秦越天猛然回神,身上所有的勇气,都被击溃。 他狠心地别过头,不再去看与自己隔了千山万水的叶于瑾,转头看向蒋会颖。 “我愿意......” 他的声音低到几不可闻。 可司仪还是准确无语地捕捉到了这个信息,大声地宣布礼成。 掌声再次响起。 前排的老者微微一笑,对旁人道,“我家越天是紧张的。这孩子,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紧张,可见他对自己老婆的重视程度了。” 旁边立刻赔笑,连连称是。 而秦越天眼里的最后一点流光,也灭了下去。 叶于瑾却一直看着他的身影。 微笑着。 “于瑾,我们先走吧。”凌菲提议道。 这一次,她没有再反对,任由凌菲将自己扶起,拉出了婚礼现场。 “我和于瑾先回去,然后.....,我会回学校。”凌菲走之前,对旁边的叶于琛低低交代道。 然后,不再看他的表情,头也不回地和叶于瑾往停车场走去。 ————————————————————————————— 刚刚走到停车场,就看到叶于琛已经从婚礼出来,沉静地站在悍马旁边,等着她们。 有他在的地方,似乎所有的事物,包括人,都能迅速地沦为背景。 让人们想从他身上移开视线,都难。 叶于瑾看了看不远处的叶于琛,转头对凌菲道,“你们出什么问题了?” “啊?” 凌菲有些心虚地别过脸,不去看她,“没有啊。” “没有?没有你住学校?你当我三岁小孩啊?” 叶于瑾撇了撇嘴,坐上自己的白色路虎,发动车子,“我哥肯定等你的,你去找他吧。”她哪里肯。 直接绕到副驾驶上,像是赌气一样拉开了车门,凌菲不由分说地坐了进去,“于瑾,开车吧。” “你们冷战?” 这可是稀奇了。 自家哥哥这种性格,居然会冷战? “没有。”凌菲闷闷回了一句,把头瞥向窗外,再也不言语了。 叶于瑾斜睨了她一眼,到底没有多问,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很快离开了海边。 ————————————————————————————— “凌菲!” 董园园从身后将凌菲猛地一拍,吓得凌菲连忙回神。 耽误了一年多的课程,现在她不抓紧每天泡在图书馆,根本跟不上。 “我怎么看你看了半天的书,还是在这一页?” 董园园在她对面坐下来,“老实说,你是不是跟那个老男人吵架了,所以又躲到学校里来了?” “去你的!” 凌菲有些不悦地收好书,白了董园园一眼,“你才老男人,你全家都老男人。” “是是是,”对方立刻举手,做投降状,“他不是老男人。” 说起叶于琛,董园园也不得不感叹一句,就算是老男人,那也应该是最帅的老男人了。 可这句话,她到底没敢说出口。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董园园不死心,又问了一句。 凌菲抓起自己的包包,眼神化作飞刀,将面前的董园园凌迟了一遍,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图书馆。 刚刚走出来,却在图书馆门口,撞见一个许久未见的人。 确切地说,对方是特意来这里,等凌菲的。 那个身影就这样定定地站在日头下面,眼神直直地看向凌菲。 让她的嘴巴,张成O型,而眼里,是满满的惊愕。 ☆、无欲无求?(求月票!O(∩_∩)O~) 凌菲站在图书馆门口,脸上的惊讶怎么都藏不住。 “好久不见,凌菲。” 党天蓝的声音,穿过夏日闷热的空气,幽然地传来。 依旧如一股沁凉的泉,汩汩地流进人的心中,有安抚人心的神奇作用。 阔别近两年,她还是那样,温温婉婉,清清爽爽的样子。 凌菲不顾形象地大步跑过去,尖叫地抱住一袭白裙的她,“我的天,天蓝,天蓝,真的是你吗?真的是吗?” “是我,凌菲。” 党天蓝被她勒得有点疼,柔柔笑了笑,拉开了她的手,“你再这样圈着我,我可就喘不过气了。” 依旧兴奋着,凌菲的脸都开始红扑扑的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都不知道?你怎么也不打电~话?我去火车站接你啊,还有还有,你一个人回来的吗?” 凌菲朝她身后打量了一番,并未发现旁人。 “当然是我一个人了,不然你还想看到谁?”党天蓝失笑。 “你去那边......” “支教啊!”党天蓝打断她的话,“支教时间到了,还不得回来,难道等着在那边嫁给养牛的小伙子啊?” 凌菲被她逗得一笑,却也识趣地不再问关于叶承远的问题了。 天蓝不说,她自然,也不会再问了。 “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在图书馆的?” 党天蓝伸手,朝凌菲额头上一敲,“你是不是看书看傻掉了?我好歹认识熊晓壮同学,是她告诉我,你在图书馆的。” “哦哦,”凌菲又是开心一笑,“天蓝,你回来了,真好啊,以后我们就相依为命了。” “瞧你说的,凄凄惨惨的。”党天蓝笑了笑,“搞得自己跟没人要了一样。” 凌菲眼中的落寞一闪而逝,随后被她飞快隐去,“你回来了,回家见过伯父伯母了吗?” “我爸妈已经去美国了。” “啊?” “去年,我伯父在那边投资生意又成功了,把他们叫去帮忙。我想着我在国内也没什么事,就建议他们去了。” “这样啊,”凌菲点了点头,“这样也好,你也放心了。走吧,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吃点你喜欢的,给我说说在那边的经历,算是我给你接风洗尘哦!” “又让你破费了。” “不破费,走吧走吧!” 凌菲拉着她,上了自己的车,朝学校外面开去。 ————————————————————————————— “各位天文爱好者,今天晚上八点至明天凌晨,天龙座流星雨将会达到盛极,天龙座流星雨最近的一次出现是在半个世纪之前,所以这一次的机会实在难得,皆是,鼎盛时期,每个小时,天空中都将近有两百颗流星划过,无论你是在谈恋爱,还是在度蜜月,这一次的流星雨,都将是您增进感情的不二时机,有兴趣的观众可以选择空旷处,朝西北方向,进行观赏......” 刚一上车,就听到车载广播在播报这一条新闻。 党天蓝突然抬手,将收音机的音量开大,静静听完之后,她才扭头,对凌菲道,“我们是不是很久没有去露营了?” “是啊!” 凌菲点了点头,“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党天蓝将车窗降下来一点,让凉风吹进车内,才悠悠开口,“不如晚上我们上云麓山,看流星雨去?” 想了一会儿,凌菲才点了点头,准备要给叶于琛打个电~话知会一声,却被党天蓝一把拿掉了电~话。 “半糖主义哦,凌菲,不用去哪里,时时刻刻都报备着吧?” 被她这样一笑,凌菲反而有几分不好意思。 也罢,反正自从秦越天的婚礼之后,叶于琛也没联系过自己。 自己又何必自讨没趣地去联系他? 再说,说不定他已经出任务去了,根本没时间搭理自己也不一定。 思及此,她将方向盘转了转,朝反方向开去,“那我们直接去置办一点装备吧,这么久了,我那些东西都掉在家里了,我不想去拿,不如重新买过。” “好。” ————————————————————————————— 夏天昼长夜短,当凌菲开着车,和党天蓝一起到云露山顶的术后,随是晚上,天上却依稀残留有灰蓝色的天光。 四周还充斥着香樟木的味道,沁人心脾。 党天蓝收拾好自己手中的物件,然后就一个人朝观星台的栏杆处走去。 夜风拂过,撩动着她的裙摆。 远远看去,像一只展翅欲飞的白色蝴蝶,那样翩翩,那样楚楚。 山风越发大了起来,却依旧挡不住人们观看流星雨的兴致。 有人陆陆续续而来,却大多都是情侣。 凌菲心中一笑,也不知道这些人,一会儿会不会因为说情话而忘记观天象了? 拿起两个德国蔡司高清迷你望远镜,她走上前,与党天蓝并肩而立,将望远镜递了一个到她手中。 “胜利女神系列的望远镜,你一直喜欢的,今天的流星雨,估计会格外清晰。” 夜空下,她的眸子格外地明亮。 因为友谊。 党天蓝却不言不语,神色怔忡地看着星空。 西南边陲的星空,比这里澄净,那么干净,那么明亮,让她的心头,止不住地,有些暗潮涌动。 想到这里,她勾了勾唇,却让人辨不明情绪。 只是抬手,伸出自己的手指,对着天空画了一个反写的S。 天龙座形似一条蜿蜒曲折的龙,从大熊座、小熊座之间一直盘绕到了天琴座附近,巨龙的头就在天琴座旁边,整个连起来,就是一个反写的“S”。 凌菲看着她的动作,微微一笑。 忽地想起两个人在高中时期的一次露营中,曾经说过,将来,要爱上一个天文学家。 这样的话,如果自己的男朋友或者丈夫在某天突然发现了某个小行星,那么极有可能这个行星的名字就是凌菲或者党天蓝了。 犹记得当时十多岁的自己和党天蓝被这个浪漫的想法弄得夜不能寐,一心一意寻找身边的“天文学家。”但是,后来许久之后,两个女孩才知道,即使是小行星的发现者,也只可以向小型天体命名委员会推荐命名,而不能确保使用发现者推荐的名字。 她们还为此着实黯然了许久。 现在想来,不过是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罢了。 人生的愁苦,十几岁的人,都能窥视多少呢? 就算现在,只怕也是刚刚开始吧? 她也抬头,看着头上墨蓝色的天空。 一道绝美的银色弧线,带着微微发蓝的荧光尾巴,快速地划破天际,不留痕迹。 “哇,快看快看......” “好美啊......” “真的有流星雨啊!” 旁边的叫声,男的女的,此起彼伏。 凌菲摘下望远镜,朝他们瞪了几眼。 天龙座的流星雨绝对不会像广播里面说的那样,一个小时两百颗。 即便是到达鼎盛,也不过一个小时几十颗左右。 适合静静地观赏。 而被周遭的人这么一吵,什么心情,都被破坏了。 党天蓝与她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开口,“换个地方?” ————————————————————————————— 两个人寻了一个离天印寺不远的开阔处,将脚下的草踏平,就这样席地而坐。 除去微风伴着虫鸣,倒也再无声音了。 银色的细线突然多了起来,三三两两地,划破天际。 “天蓝,我们许愿!” 凌菲拉了她一把,然后自顾自地双手合十,放在自己胸前,嘴里喃喃地,虔诚地说出自己的愿望。 再度睁开眼睛,却发现党天蓝正在看着自己。 她的眼神复杂,却又让凌菲说不上来是何处不对劲。 “你怎么了?”凌菲下意识地开口。 “没什么,”党天蓝淡淡一笑,别过眼,起身走向前方,看着底下的寺庙,“我在想,你许愿这么虔诚,一定是跟你的男朋友有关吧。” “嗯。” 凌菲应了一声。 心里,又避无可避地难受起来。 “你们怎么......,哎呀!” 党天蓝忽然惊呼一声,吓得凌菲立刻起身,直直地奔到她身边,“天蓝你怎么了?” “我的平安符掉了,怎么办?那还是我去支教前,我妈来天印寺给我求来的呢!” 党天蓝的声音里充满了焦急,都开始发颤了。 “掉哪里了?” “刚才弯腰的时候,就从我脖子里滑出去了,我也不知道掉哪个位置了。” 说罢,党天蓝蹲下身,开始一点点地朝草地边缘的陡峭斜坡探去,“我一定要找回来!” “等等,”凌菲一把拉住她,“你穿着长裙,步子都迈不开,怎么找?” 党天蓝拉开凌菲的手,“不找回来,我晚上会害怕,做噩梦。” 样子坚定而执着。 凌菲望了一眼她身后黑漆漆的陡坡,一咬牙,将党天蓝一把拉起,“你别下去,我帮你找。” “那怎么行,这里这么危险,不小心会掉下去的。” “不会的,”凌菲努努嘴,顺手一指,“那边不是还有一颗小树吗?我就抓着它,往下走一点点,你拿着手机帮我照明,能找到就找一下,实在不行,你今天先忍一个晚上,明天我们就去天印寺找人来帮忙。” “你认识天印寺的人?” 凌菲神色一僵。 心中暗暗骂自己嘴巴太快。 却还是实话实说,“和叶于琛他们去过几次,叶承远的母亲......,在里面做比丘尼。” 党天蓝脸上的神色轻轻一荡,却很快恢复正常,“那你下去的时候,小心一点。也不要用手机了,我们不是准备了手电筒吗?我去拿。” 折返到两个人放背包的地方,党天蓝拿出手电筒,然后快步跑回凌菲身边,“你小心一点,一定要抓住那颗小树。” “没事的,放心吧。你忘了,以前在补习学校,我可是飞虎队的队长?” 补习的时候她经常趁老师不注意爬围墙溜到学校外面去玩,久而久之,所有同学都称凌菲为飞虎队女队长。 想起以前,党天蓝语气又温软了几分,“要不,我们别找了?” “哎呀,啰嗦!”凌菲挥了挥手,胸有成竹的样子,“给我照好,我下去了。” 说罢就弯下腰,利落地勾出自己的袜子将裤管扎了进去,开始小心翼翼地抓住那棵小树,一点点地往下探去。 “你小心一点。” 党天蓝提醒的话语,被风刮得支离破碎。 “好。这边没有,你往那边去一点。”凌菲腾出一只手,对她比了一个方向,“往左边一点。” 电筒的微光朝左边的乱石移了一点,可眼前也只有墨黑的草丛,除此之外,也一无所获。 “这边试试。” 凌菲又说。 寻遍了四周,依旧是没有。 风,愈发地大了,似有雷声,滚滚而来。 “你先上来,我给你照着路。”党天蓝催促着她。 “没事!”凌菲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放开手中的树枝,小心翼翼地往上走来。 而党天蓝却在这时突然啊了一声,手中的手电筒也随即灭掉。 “凌菲,我看到你后面有一条蛇!” “你说什么?啊——!” 凌菲被吓得脚下一滑,整个人朝前扑去,最后只来得及抓住离自己不远的那根树枝,整个人挂在了斜坡之上。 “天蓝......” 声音,都发颤了。 说不怕,那是假的。 “我在。” 隔着浓浓的黑夜,党天蓝准确无误地盯着凌菲所在的位置。 只要自己再拖一拖,再拖一拖,她就会,粉身碎骨了吧? 指甲,已经嵌入了她的掌心,可党天蓝,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天蓝,你去刚才的观星台找人来帮忙,把我拉上去.......” 凌菲拼尽全力,咬牙说出一句,“要快一点,不然,我可能要掉下去了......”党天蓝应了凌菲一声,然后转身,朝观星台小跑而去。 脚步,却是越放越慢的。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一定不要回头。 只要不回头,所有的噩梦,就都结束了,都结束了...... 凌菲,若是没有你,我的人生,便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我必定还是原来的我,而叶承远,也不会因为你,而那样对待我。 想起自己原来的样子,党天蓝的心,像被撕裂开了一般的疼痛。 眼中,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烬。 心,也渐渐麻木起来。 一步一步,慢慢地朝前走着。 每走一步,心中的快慰,就增加一分,更加,将凌菲恨得入骨。 而终于接近观星台的时候,回望着身后的小路,心里的恨,更是达到了极致。 这个时候,天印寺大殿里传来了浑厚低沉的佛号,像是在警示她。 她猛地一震,像是瞬间被电流击中,回神之时,简直难以相信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不管不顾地突然拔足,朝人群狂奔而去,“救人,救人,请大家赶快跟我去,救一个人!” ————————————————————————————— “凌菲!” 在凌菲被众人拉上来的那一瞬间,党天蓝想也没想地,就扑了上去。 “幸好你没事,幸好你没事!” 几乎是嚎啕大哭,连声音,都哽咽了。 拍了拍她的肩膀,凌菲柔声道,“我没事啊,你看我,好好的,连擦伤都没有,怎么会有事?” “那便好,那便好......” “只是你的平安符,没找回来。” 凌菲声音里有些歉意。 “那个不重要,不重要,只要你好好的,就好了!” 党天蓝的反应让凌菲心里一阵欣然。 “我看你们别傻站着,还是去医院检查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受伤吧!” “就是,赶紧去看看,挂个急诊,好好检查一下。” 拉凌菲上来的人七嘴八舌地建议着。 “谢谢大家的救命之恩,我凌菲没齿难忘!” 凌菲拍了拍胸脯,豪气干云地道,然后朝所有人深深鞠躬。 “不客气了,女侠,你还是到医院去检查吧!” 也不知谁发出了这么一句,惹来众人噗嗤一笑,现场的气氛,总算是轻松了下来。 党天蓝拉起凌菲的手,止住抽泣,“我们走吧。” “好。” 凌菲反握住她,给她无声的安慰,两个人拿起包,在众人的叮嘱中,往山下走去。 ————————————————————————————— 暑假说来便来,三伏天更是热得人要了老命。 在党天蓝回来之后半个月,凌菲便结束了这学期的期末考试。 “打算怎么过暑假?”凌菲拍了拍党天蓝的肩膀,“还是打工?” “有这个想法,不过.....,最近我身体好像不是特别好,总觉得哪里不舒服,早上起来还有些发晕。” “怎么了?低血糖?” “可能吧,”党天蓝点点头,“支教的时候,伙食真心不好,总是青菜配玉米粥,虽然孩子们可爱得紧,但是啊,自己的五脏庙,也亏待了不少哦。” “那这样,你去我家,我给你好好补补?” “这.....,方便吗?” 她知道凌菲已经结婚了。 “方便,叶于琛出任务了,近期应该都不在家,你是不是嫌弃......” “这是哪里的话,我怎么会嫌弃你家。我父母都没在这里了,我真的是无家可归了.......” 党天蓝的语气里,有一丝浓浓的感伤。 “那就跟我走,把我家,当成你家!” 凌菲拍了拍胸脯,飞快地保证道,然后便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回了尚品。 谁知一开门,那双熟悉的男式皮鞋,工工整整地摆在门口。 上面纤尘不染。 真不知道,在这样的雷雨天里,叶于琛是怎么做到的。 党天蓝顺着凌菲的视线往下一看,瞬间有些脸红,脚步不自觉地往后缩,“要不,我就不进去了。” “不好。”凌菲拉住她。 “这里也是我家,我是女主人,我邀请我的朋友来家里小住,有什么不可以?” 话说到这个份上,党天蓝也不好再推辞。 两个人刚一进门,刚好与阳台上折身而返的叶于琛碰了个正着。 他看了看凌菲,眼中扫过一抹别样情绪,然后目光落在了她旁边的党天蓝身上。 “这是我朋友,党天蓝。” 两个人许久不见,他回来了,也不给自己打个电~话么? 或者,他,只是路过这个家,马上,又要走? 叶于琛轻轻颔首,“欢迎。” 然后长腿轻迈,走进了书房,轻轻关上了门。 党天蓝长吁了一口气,“凌菲,你不知道,我刚才看到他,心里有多紧张。” 凌菲一笑,“你紧张什么,他又不会吃人?” “倒不是。” 似乎是怕叶于琛那双洞察一切的眼,察觉到什么一样,刚才看着他打量自己的时候,党天蓝几乎是惊得快要出一身冷汗了。 “那就好,”凌菲牵着她在沙发上坐下,“要喝什么茶,我去倒给你?” “白开水就好。” “嗯。” 从厨房倒来白开水,凌菲端到党天蓝面前,“先喝点水,我去去就来。” 说罢就走进了书房。 叶于琛坐在电脑前,双眼盯着上面的某个数据,看到凌菲进门,扫了她一眼,“倒是知道回家了。” “彼此彼此。”她回了这么一句。 凌菲心中却又叹了一口气,暗自悔恨自己嘴快了,这么多天,说不想他,未免也太自欺欺人了些吧。 可是,若是说想他,那么他做的那些事,又算什么呢?又把她当什么呢? 叶于琛见她发呆,起身,走到凌菲面前,“进来找我,有事?” 双手,插~在裤袋里,拼命地,忍住那股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天蓝是我朋友,我想留她,在家里多住两天。” “我记得她。” “那便最好,请问,可以吗?” “这里也是你家,当然可以。”他淡淡地道。 “是吗?” 突然,有些火了。 这把火,不知从何而来。 许是因为这么长时间不见,他见到自己,一句温言都没有,也或许是因为其他。 总是,她现在,很不爽。 不爽到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小猫,立刻亮出了自己的小爪子。 叶于琛看了她一眼,“不然呢?” “我觉得,你好像并不欢迎她。” “难道需要一个拥抱证明我对她的欢迎,你觉得你能够接受吗?” 他,也有些郁燥了。 不是不想她,而是......,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她罢了。 这次回来,只是打算在家里待一会儿,就回到部队去的。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里有她的气息。 他是那样地想念着她,一如她想念自己的那样。 是的,叶于琛都知道。 但是,他也有着,最深切的无奈。 凌菲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说,显然也愣住了。 看着眼前熟悉的他,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寒冷而残忍的陌生感,让她有些惊怕。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便好。” 叶于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部队还有事等我去处理,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在家,照顾好自己。” 然后来开书房的门,他朝门外的党天蓝颔首,“欢迎来家里作客,请帮我照顾好凌菲。” “于琛......” 凌菲站在书房门口,木木地看着他,喃喃开口。 “你乖乖的,嗯?”他回头看了她一眼,飞快地走到门口,离去。 待凌菲再度回过神来,党天蓝已经走到了她旁边。 “凌菲.....,”她怯怯地开口,“是不是因为我,你们吵架了?” “怎么可能?你想多了!”回以党天蓝一个安然的笑,凌菲拍了拍她的手,“想吃什么?我们去菜市场吧,你尽管挑自己喜欢的菜,都由我来烧。” “好。” ————————————————————————————— 两个人从菜市场回来,已接近中午。 凌菲麻利地将手中的茄子撕成条,泡在水中之后,才拿出小瓷碗,飞快地将糖醋拌匀,又加入淀粉。 “我记得你以前爱吃糖醋茄子的,我的可是独家秘方,绝对不一样的。” “是吗?”党天蓝朝她走过去,看着她手中那碗调料,“很期待你的成品是什么样子。” “去阳台帮我拔点葱,好不好?” “行,”党天蓝点点头。 刚一转身,更大的眩晕袭来,让她轻呼了一声,不自觉地抓住了门框。 “你怎么了?” 凌菲吓得丢下手中的物件,朝她奔了过去,“天蓝,你怎么样?” 死死地用手指扣住门板,忍住那一拨眼前的黑暗,党天蓝颤颤巍巍地开口,“可能昨晚又没睡好,你扶我去沙发上坐一会儿吧。” “你小心点。”凌菲扶着她的手,将她小心翼翼地往沙发上牵引着。 待党天蓝的面色稍稍恢复了一些,凌菲又试探性地开口,“晚上,为什么老是睡不好呢?” 刚刚有些红晕的脸,又浮现出一丝苍白,党天蓝垂了垂头,睫毛一张一合,过了许久,才道,“宿舍太热了,又没有空调,所以老是失眠。对了,你这里有安眠药吗?我晚上想吃一片再睡。” 凌菲摇了摇头,“没有,不过,我们先吃饭,下午我给你买去。” “下午我和你一起出去,我去找找工作。” “天蓝.....,”凌菲握住她的手,“你现在这样,不适合工作,你要是读书缺钱,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这里有一些......” “不必,”党天蓝手心微动,反握住凌菲的手,“自食其力的力气,我总归还是有的,已经住在你家里了,哪里还能再花你的钱上学?” 见她态度坚决,凌菲倒也不再劝了,起身弄了一杯糖水放在党天蓝手心里,“你先喝点糖水,我先去烧菜,吃完饭休息一下,我们就出去吧。” “好,你先忙。” 等凌菲折身进了厨房,党天蓝才安安静静地靠在沙发靠垫上,长吁了一口气。 然后,便开始放心地打量着这栋房子。 较之她第一次来这里,现在的空间里,明显多了许多物件。 沙发上是凌菲喜欢的彩虹靠垫,茶几上是各色的果盘,就连黑白色的窗帘上,就夹上了几只振翅欲飞的彩色树脂蝴蝶做装饰。 当初的黑白色调,早已不复存在了,而是被微暖的家庭气息所取代。 而男主人...... 想起昨天看到叶于琛的时候,心中的再次震撼...... 心中的某个念想,似乎又要压制不住了。 “天蓝!” 凌菲从厨房探出头来,打断了党天蓝的思绪。 “怎么了?” “我刚才想了想,如果你执意要找工作的话,我倒是知道一个好去处的,只是不知道你介意不介意.....” “什么地方?”党天蓝放下手中的水杯,走向凌菲,“只要是能赚到下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累一点,也无妨。” “累倒是不累,你以前也做过的,”凌菲对她笑了笑,“如果不介意的话,去我和我小姑开的咖啡馆,你看怎么样?”党天蓝诧异地看着凌菲,“咖啡馆?你什么时候开了一家咖啡馆?” 眉眼之间,皆是不信。 “闲来无事,叶于琛说想开就开,所以就弄了那么一家。反正以前我们在蛋糕店也是做这些事情的,现在做起来也不算吃力,怎么样?愿意去吗?待遇从优哦!” “那我们吃完饭去看看吧。”“行,你先去休息,饭好了我叫你。”凌菲爽快地挥了挥手,再度进了厨房。 党天蓝默默地看着那扇在自己面前徐徐合上的冰裂纹槅门,心中的某些东西,也慢慢起了微妙的变化。 凌菲说待遇从优的时候,那神采飞扬的样子,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 哪里还有半分以前为了学费和生活费拼命打工的小女孩模样? 刚才的凌菲,分明就是一个沉浸在幸福中,被保护得很好的,小女人。 而自己呢? 她看着槅门上自己的倒影,露出惨淡一笑,自己现在,算人,还是算鬼? 她们的人生,终究是要不同了吗? 可是,为什么,自己心里,那么不甘呢?盛夏的云城,雾气蒸腾,像一个巨大的蒸笼,要抽干每一个人身上的每一滴水分。 凌菲和党天蓝到达饮鸩咖啡馆门口的时候,虽是傍晚,却也早已是一身香汗。 还没等推开门,就听得里面传来一阵瓷器破裂的声音。 “叶于瑾,快点告诉我,你把秦越天藏哪儿去了?” 蒋会颖的声音里充满了尖锐的敌意,哪里还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模样? 凌菲心中一惊,连忙推门而入。 发现所有的服务员此刻都不知道在哪里,大厅中央只有发狂到双目赤红的蒋会颖和气得浑身发抖的叶于瑾。 她大步跑了过去,一把将叶于瑾拦在身后,“蒋小姐,你发什么疯?” “发疯?!” 蒋会颖一个扬手,另一个骨瓷咖啡杯直接坠地,发出清脆地一响,“我来问问你们叶家人,把我老公藏到哪里去了,难道这也叫发疯?” “你也说了是你老公,你跑来问别人,你觉得能问出个什么名堂来?” 凌菲气急,恨不能将这个女人扔出去。 平日里一副贤妻模样,背后却连母夜叉都不如,真不知道秦越天本人若是在此,会作何感想? 蒋会颖冷冷一笑,指着凌菲后面的叶于瑾,“只怕全云城的人都知道,你这个小姑子不干净,勾搭有妇之夫!” “蒋小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勾搭?好难听的字眼,也只有蒋小姐这种干干净净的人,才讲得出这么脏的话!” 叶于瑾镇定下来,凌厉地看着蒋会颖,吐出一句。 “你!”蒋会颖气得跺脚,却又不小心踩上了一个碎片,十厘米的高跟鞋顿时拐地,痛得她惊呼出声,扬起自己的手,作势就要打下来。 凌菲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抓住,“自己的老公都管不住,跑到无辜的人面前来大喊大叫,果然,是蒋家人的修养!” 然后用力一推,便将蒋会颖推倒在地。 “于瑾,你有没有受伤?” 叶于瑾眼神空洞,木然地摇了摇头。 “服务员都到哪里去了?” “我让她们回避了。” “天蓝,我们今天不营业了,你去外面帮我们把休息的牌子挂一挂。”凌菲转头,对站在旁边的党天蓝交代道。 “好。” 党天蓝应了一声,抬步要走,却在眼角余光看到地上蒋会颖起身的动作的那一瞬间,猛然回身,挡在凌菲和叶于瑾面前。 啪地一声,结结实实的耳光扇在了她脸上。 “天蓝!” 凌菲一声惊呼,看着党天蓝脸上红肿一片,突然发了狠,扭住蒋会颖的手腕,“秦越天是吗?你有本事今天就在这里,别给我走了!” 然后一手拿出自己的手机,直接拨给叶于琛,“我不管你在哪里,我也不管你有没有空,总之二十分钟之内,请出现在我们的咖啡馆,并且,带上秦越天。不然,出了人命,我可就不负责了。” 说罢也不等叶于琛回答,直接就挂掉电~话。 “蒋小姐,今天有什么问题,最好说清楚,不然一直这样纠缠着,似乎也不是办法。我家于瑾的声誉,可是比你家妹子的,来得重要!” 蒋会颖脸色乍青乍白,想要挣脱,却挣脱不得。 如果,叶于琛真的和秦越天一起来,看到自己这幅样子,会作何感想? 她突然十分后悔自己的冲动。 “你放开我,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我以后也不会再来。”蒋会颖开始服软,语气却依旧强硬着。 “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当我们这里是你家开的?就算是你家开的,停业一天,也有损失吧?!”凌菲怒目圆睁,等着蒋会颖。 对方挣扎着从自己名贵的鳄鱼皮包里抽出一叠钱,一把丢在地上,“这总可以了吧?” “不好意思,我们没有在地上捡垃圾的习惯。”凌菲将她握得更紧。 蒋会颖忘了自己的伤,气得一跺脚,疼得倒抽一口气,却还是扁了扁嘴,“你放开我,我捡起来。” “你最好把地上的垃圾也打扫一下,不过,”凌菲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动作要快,不然,二十分钟之后,秦越天估计会看到你这幅样子,不知道他会不会满意你这个妻子呢?” “你不要欺人太甚!” “呵,”凌菲冷冷一笑,“欺人太甚?好像上~门找麻烦的人是你吧!蒋小姐!” 一口一个蒋小姐,而不是秦太太,气得蒋会颖红了眼,却也无可奈何地蹲了下去,开始捡起地上的钱来。 一直沉默的叶于瑾拉了拉凌菲的衣服,像是累极了的样子,“凌菲,我们走吧。” “可是......” “让她在这里捡,我们先走,我不想在这里了。” 声音里是无限的疲惫。 凌菲偏了偏头,“也好。” 党天蓝的脸已经开始肿了,再待下去,也不是办法。 “蒋小姐,你慢慢捡,这里有很多人看着你捡,要是少一张,明天我就会让叶于琛告诉秦越天你今天的所作所为!” 撂下这句话,凌菲带着叶于瑾和党天蓝二人,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咖啡馆。 “凌菲,去老宅吧。我不想这个样子回家。”叶于瑾有气无力地道。 凌菲看了她一眼,知道她这样回去,肯定会被谭美云问东问西,招架不住。 索性点头答应了叶于瑾,然后转头对党天蓝道,“天蓝,你跟我们一起去吧。你脸上也得找个地方处理一下才行。” “合适吗?” “没关系的,我奶奶人很好。” 刚才党天蓝替自己挨的那一巴掌,叶于瑾记在心里,感激着。 “那好吧。”到老宅的时候,只听得徐妈说奶奶已经睡下了。 这让三个人着实松了一口气,偷摸着往楼上走。 “我房间里有备用的药箱,去我房间里处理一下把。” 叶于瑾领着两个人进屋,啪地一声打开~房内的灯,三个人却在同时被窗边的一个人影吓得差点尖叫。 “你怎么会在这里?!”叶于瑾首先镇定下来,看着远处的秦越天。 “于瑾......” 对方显然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回来。 “你是怎么进来的?”问完这个问题,叶于瑾就后悔了。 这个军区大院,只怕他比自己还要熟,小时候就已经爬过无数次了,还需要问他怎么进来的吗? “于瑾,我们谈谈?”秦越天眼中皆是落寞,他慢步走向叶于瑾,似是没看到其他两个人的存在一般。 “秦先生,我觉得我们没有什么可谈的。” 叶于瑾冷冷地看着他,“麻烦你出去。” “于瑾,不要这样。” “哦,我忘了说,”叶于瑾心中升起一股几近残忍的快意,“你家秦太太,刚刚和我碰面了。她来,宣誓她的主权的。” 秦越天的瞳孔猛然一缩,“她去找你做什么?” 凌菲轻咳一声。 这个秦越天,简直就是叶于瑾命中的劫。 逃不掉,躲不过,挣不脱。 “于瑾,我和天蓝先出去,你们先谈谈。我们就在隔壁书房,你有事随时叫我们。” 说罢也不管叶于瑾愿不愿意,直接拿了医药箱就拉着党天蓝出了房间,还不忘体贴地帮他们关上房门。 有的事,说开了,反而好。 只希望叶于瑾能明白自己的用心吧。 党天蓝十分懂事地什么都没有问,跟着凌菲的步子走进书房。 “肿得这么高!” 凌菲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完这句话的。 要是此刻蒋会颖在自己面前,她铁定扇十个巴掌还回来。 “你忍着点,”她拿起棉球,沾了点酒精,“有点破皮了,估计是那疯女人的指甲挠的,会很痛。” 一边呼气,一边给党天蓝上着药,“连累你了,天蓝。” “嘶——”,脸上火辣辣的痛让党天蓝倒抽一口凉气,却还是咬牙道,“没事,要是打在你脸上,你的皮肤估计更受不了。” 话音刚落地,就听得开门声传来。 叶于琛连军装都还没来得及脱,径直走向凌菲,“有没有受伤?” 被他这样上下打量一番,嘴里又是明显的关切,纵然这些日子以来心里有气,也发作不得了,她温软地回了一句,“天蓝挡住了。” 他这才转头,发现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谢谢。” 对党天蓝淡淡颔首,他的目光很快又回到凌菲身上,“下次这样的事,早点打电~话给我。” “知道了。”凌菲嘟了嘟嘴,“你先出去,我给天蓝上药。” “好。晚上住这边吧,明天陪陪奶奶和于瑾。我去安排下人收拾客房给党小姐。” 一声党小姐,让党天蓝的心微微一颤。 “不,不用......”党天蓝开口,想要阻止,却被凌菲拦住,“天蓝,住这里吧,晚上一起说说话。” “那.....好吧。” 党天蓝垂头,不去看叶于琛的表情,只是低低应了一句。 心里却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为什么,你什么都有了,而我,什么都没有? 凌菲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好友的心里变化,而是拿出一盒膏~药,用小指抠出一点,“天蓝,我给你涂一点这个药,这样不会留疤。” “谢谢。”党天蓝再度客气起来。 “不要再说这两个字了,要是你一直这样说,那我和于瑾是不是要一直感谢你啊?”,凌菲挥了挥手,“赶紧擦药,然后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就去咖啡馆上班。” “小夫人,”佣人在门口唤道,“客房准备好了,少爷说,如果弄好了,就让我带党小姐下去休息。” “好,我知道了。”凌菲十分自然地应着,然后起身开门,放了佣人进来。 “天蓝,你有什么需要,就告诉他们,他们会为你再准备的。” “我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吧,明天见。”党天蓝回以她柔柔一笑。 “嗯。”凌菲应了一声,朝门口走去。 丝毫没有察觉身后之人看着她的背影,正若有所思。 党天蓝垂下头,眼眸中的情绪很快被隐去了。 ————————————————————————————— 凌菲回到自己卧室的时候,叶于琛已经躺在床上,呼吸轻而浅。 看样子是睡着了。 她不由放慢了脚步,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然后脱掉自己的外套,轻轻地躺在他旁边。 一只小脚却不停地,一点点地往他那边挪去。 直到小脚趾触碰到他的腿部,她才心满意足地躺好。 只要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哪怕是这样只有一平方厘米的触碰,她也是甘之如饴的。 月光隔着窗帘洒在叶于琛完美的侧脸之上,雕刻得他五官愈发完美。 光是这样看着,她就能获得极大的满足。 原来他的眉峰是这般好看的, 原来他的睫毛也是长而浓密的, 原来他的唇线是这般清晰的...... 看过无数次的脸,却是怎么都看不够的。 就这样傻傻地支着头看着他,闻着他身上的淡淡薄荷味,听着他呼吸混着心跳的声音。 许久之后,凌菲才向前倾了倾身子,在叶于琛的鼻梁上印下一吻。“不管你做了什么,我决定先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这一次。不过以后,你不能再犯。” 这些日子以来的冷战,她受够了。 “原谅我什么?” 一直合着的眼,竟是突然睁开了,在昏暗的室内,却闪耀如黑宝石,就这么灼灼地看着她,像是要看穿她的灵魂。 “没,没什么.....” 凌菲脸一红,像做错事被人抓包的孩子一样,下意识地看向其他地方。 他不是睡了么?怎么突然醒了? 真是丢人啊..... “要原谅我什么?”他不依不饶地看着她,脸上是一定要得到答案的坚决表情。 所有的疑问在心中百转千回,几乎就要冲破她的胆怯,冲口而出了。 “我想知道......” “想知道什么?”他眼中一片澄明与坦荡。 “没......什么。” 突然,不想问了。 或者说,不敢问了。 心里一直打着小鼓,拼命地为叶于琛找着原因。 对,他一定有他的原因,不方便让自己知道。 如是想着,心中轻快了不少,凌菲徐徐吐出一口气,在他身边平平整整地躺好,“今天累了一天了,睡觉吧。” 还不待他回答,便听到敲门声传来。 “凌菲,是我,你睡了吗?” 党天蓝的声音悠悠而来,在夜里格外清脆。 “还没有。” 凌菲起身,一把拉开被子下床,跑到门边。 “安眠药忘了买......”,党天蓝的目光飘向凌菲身后,看着那一抹英朗的身影迈着稳健的步子朝她们走近。 叶于琛站定,他一只手搭在凌菲的肩膀上,从容地开口,“你去睡觉,我去买。” “没关系,我去就可以了,下山就有药铺......” “听话。”他薄唇轻抿,吐出两个字,手也微微用力,将她拉回床上,“外面太热了,再说,你那点车技......” 凌菲一撅嘴,“我车技怎么了?” “没什么,挺好的。”叶于琛拿过床头的车钥匙,弹了弹她的额头,“乖乖睡觉,等我回来。” 凌菲的心脏缩成一团。 有多久,他没有这样对自己说话了? 他的温柔,似乎又回来了。 这个认知让她再也反驳不出半句话,只乖顺地点了点头,“那你开车小心一点。” “好。” 门外的党天蓝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凌菲,扬声道,“凌菲,那我先下去了。麻烦你了,叶首长。” “不客气。”叶于琛礼貌却疏离地颔首,走向大门口。 ————————————————————————————— 夏夜似乎总是比其他季节要热闹一些,连空气,都因为虫鸣而染上了几分喧闹之意。 叶于琛拉开车门的同时,副驾座的门也被拉开来。 他挑了挑眉,略带了一丝讶然地看着对面的党天蓝。 “我......,我想还是,还是我一起去比较方便,因为我吃习惯了那个牌子的安眠药,别的牌子可能不习惯。” “什么牌子?” 他并不上车,而是这样看着她。 眼中依旧是洞察一切的精光。 “我,我......”,党天蓝一时语塞,随即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一时想不起来了,是个外国的牌子,名字有点难记。” “你不是学法语的吗?” 叶于琛狭长的眸已经半眯起来,墨色的眸光开始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面那一袭白裙的女子。 “是,”党天蓝开始明显地局促,“可是......” “牌子告诉我,你在这里等便好。” 绕过车头,走到她前面,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叶于琛缓缓开口。 语气里是不容拒绝的坚定。 强大的压迫感让党天蓝再也无法坚持下去,她飞快地合上车门,结结巴巴道,“我手机,手机里有照片,我去拿来给你看。” 然后转身跑进了大门。 叶于琛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 待他从山下买好药上来,已是一个钟头之后的事了。 可党天蓝却依旧站在门口,似乎未曾挪动过半步。 看到叶于琛来的那一刻,她迎了上去。 “叶首长......” 叶于琛目不斜视地从车上拿出药品,递到她手中之后,再拎出一个方便食盒。 上面的商标提醒党天蓝,那是凌菲最喜欢吃的牛肉羹。 心中陡然就冒出了名为嫉妒的泡泡。 一个一个,充斥着她的整个胸膛。 “谢谢。”她朝叶于琛颔首。 “不必。” 似乎连多余的话都欠奉,叶于琛直接提着吃食,走上了二楼。 留给她的,只有他上楼的时候,那令人心安的步伐的回音。 ————————————————————————————— 翌日。 凌菲醒来之时,已接近中午。 昨夜..... 她脸上又是一红。 昨夜叶于琛带了宵夜回来给自己,但最后的结果却是,她和宵夜,都变成了他的腹中餐。 真是......十分那啥的一夜。 虽然他还是采取了措施,可是却极尽温柔,手段百出。 最后她几乎是昏死在他怀里。 而他,也获得了同样的满足吧。 “小夫人,午餐好了。” 外面徐妈的声音让她脸上再度一红。 “好,我马上下来。” 高声应着,她飞快地下床,冲进浴室梳洗,在第一时间下了楼。 却还是迟了。 奶奶已经端坐在主席,而她右边坐着叶于瑾,再是党天蓝。 左边的位置,肯定专门为她而留。 “奶奶。”她不好意思地唤了一声,拉开椅子坐下去。 “嗯,”叶老夫人对她慈爱地一笑,“昨天很累?” “......” 这个问题,问叶于琛更合适啊,奶奶。 叶于瑾看出了她的窘迫,适时岔开话题,“奶奶,这个汤再不喝,凉了就不好喝了。” “哦,对,你看人老了,不中用了。连给你炖的汤都忘记了。”老太太笑了笑,“你多喝一点。” 凌菲鼻头一酸,“奶奶,你这是什么话,你才不老。” 似乎爷爷去世之后,奶奶总爱说这些,常常听得他们小辈心里,特别地不是滋味。 “就是,奶奶,可不许胡说。”叶于瑾麻利地拿过奶奶的碗,盛了汤进去,“您先喝一碗。” “好好。” 一旁的党天蓝看着这一家子其乐融融地模样,将头埋在碗里,一言不发地吃着饭。 饭毕之后,凌菲便被老太太单独叫进了书房。 “把门合上。”老太太看了她一眼,语气中略带了一点严肃。 凌菲听话地照做,然后才走到老太太跟前。 “奶奶,怎么了?” “先坐。” 老太太指了指自己面前的紫檀椅,示意凌菲坐下。 待她坐定之后,才又开口,“凌菲,奶奶对你,好不好?” 此话一出,凌菲以为老太太又要说孩子的事,没怎么细想就开口,“奶奶,孩子的事,我会努力的,你也知道,这种事强求不来.......” 老太太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你以为我要说孩子的事?” 凌菲诚诚恳恳地点了点头。 “我虽然老了,也盼着看下一代,但也不会太逼着你。老爷子重病那段日子,跟我交代过,说是不能逼着你。” 眼圈一热,凌菲差点掉下眼泪来。 爷爷...... “凌菲,”老太太出声,打断了她的冥思,“奶奶对你好,爷爷也对你好。奶奶的话,你信还是不信?” “我信。” “那好,楼下那丫头,是你朋友?” “是。” “什么样的朋友?” “挺好的朋友。” 凌菲不解地看着老太太,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问及党天蓝? “于琛名下房子不少,你另外择一处,让她住到其他地方去吧。” 此话让凌菲大吃一惊,“为什么?” “你刚才说听奶奶的话,这一次,就听奶奶的。” “如果奶奶觉得她在这里打扰了您休息,我可以......” “也不要让她回尚品和你们住在一起了。”老太太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凌菲站了起来,语气依旧温和,“奶奶,她父母都不在国内,又没有亲戚,只认识我这个朋友,我已经答应她让她住一个暑假了。” 老太太耐着性子,示意她稍安勿躁。 “那么你觉得,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凌菲重新坐回椅子上,“我们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了,一直是很好的朋友,我觉得她......” 她顿了顿,复又开口,“我觉得她很温婉,很有礼貌,也.....,很克制。是那种.....无欲无求的人吧。” “无欲无求?”老太太笑了笑,“人是会变的,凌菲。” “什......,什么?” “一个上午,那丫头在我这里,水也没喝一口,没有主动问我任何问题,连眼睛都没有乱瞟,谨小慎微到了极点。我看她,就连呼吸,似乎都不肯多一下。你说,这样的人,她会是无欲无求?” 只怕,比某些明目张胆提要求的人,想要得更多。 凌菲听得目瞪口呆。 愣愣地看着老太太。 “我不知道她和你在一起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凌菲,于琛名下房子那么多,随便择一处,让她住出去,你也没有违背你的承诺,对这个朋友,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话已至此,凌菲再多说什么,似乎也不妥当了。 她轻轻站起来,“我知道了,奶奶。” “心里不要怪我这个老太婆,奶奶是为你好。” “我相信你,奶奶。我明天就告诉她。” “那便好。” 老太太起身,拉着她走向窗边,“来陪奶奶看看,这君子兰,养得如何?” 祖孙二人凭窗而立,看着那君子兰碧如水的叶子。 此刻房内的两个人,谁也不知道,在门外,端着水果的党天蓝一张楚楚的小脸,已是煞白。 握住果盘的手,渐渐收紧,再收紧,骨节处已经有青筋突起。 明天.....,就不能待下去了,那今夜,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吗? ☆、他会负责 叶于琛从部队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凌菲坐在秋千上,一下一下地晃着。 脸上,无尽的迷茫。 “在想什么?”他走过去,在她肩上一拍。 “啊——” 凌菲吓得跳了起来,惊魂未定地看着他,“你走路怎么还是没有声音的?” 吓死人啊。 “在想什么?” 叶于琛将自己手中的包放在地上,拉回她坐在秋千上,站在后面有一下没一下地推着她,“这么出神?连我来了都没看到?” “我在想.....,奶奶今天说的话。” 他眉色一拧,“如果是要孩子,那......” “不是。” 凌菲握住秋千上的绳索,回头看了他一眼,“她说,让我另外找一个住处给天蓝,让她搬出去。” “那你怎么想的?”叶于琛悉心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 看来老太太也和自己一样,看出了什么来。 “我还不知道.....,我答应了奶奶,但是我看到天蓝的时候,我又.....,我又说不出口。” “住处那么多,你让她自己选一个合适的,搬出去,就好了。” “你也不喜欢她?”凌菲的手紧了紧,有些不敢相信。 “我们的家庭生活,是不是应该不让其他人来参与?你要试着,将友情和亲情分开处理。” 他永远冷静。 分析出来的话语也让她无从反驳。 凌菲想了一会儿,才又开口,“那我应该让她住哪里?” “不拘,你可以把我们其他的房子都给她看,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那......,”凌菲顿了顿,“好吧。” ————————————————————————————— “凌菲。” 党天蓝从浴室出来,看到凌菲在她床上已经坐好。 心中顿时咯噔了一声。 虽然已经有了准备,却还是,难以接受。 “天蓝,晚上我想和你一起睡。像我们以前那样。”凌菲拍了拍松软的枕头,“快点上来。” 党天蓝一步一步地走过去。 离凌菲越近,离这段友谊,似乎,就越远了。 心里的怅然,让她几乎要落下泪来。 “天蓝......” 党天蓝刚刚一躺上去,就被凌菲抓住手臂。 两个亲密无间的女孩就这样肩并肩地,躺在了大床上。 “凌菲,你还记得,我们怎么认识的吗?”党天蓝突然开了口。 噗嗤一笑,凌菲才道,“当然记得了。” 高中参加的补习班。 当时十多岁的凌菲,因为迟到,被数学老师罚站。 结果古灵精怪的她当堂出了一道题目。 “老师,我出一道数学题给你,你要是能答对,我就站着,要是答不对,就让我回去坐下,并且,以后就算我迟到,你也不能再罚站,你敢不敢?” 数学老师推了推眼镜,此刻要是说不敢,以后还怎么管理这群混世魔王? 于是点了点头。 凌菲轻轻一笑,“现在有一只熊掉到一个陷阱里,陷阱深19.617米,下落时间刚好是2秒。请问熊是什么颜色的?” 数学老师当场傻眼。 但她却不肯罢休,“如果这道题太难了,那么我告诉您五个选项,您选一选?目前地球上主要生活着五种熊类,北极熊、棕熊、黑熊、灰熊和黑棕色的马来熊。ABCDE,您要选哪一个?” 开了暖气的房间里,数学老师却冷出了一身汗。 自己今天要罚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学生? 凌菲得意一笑,一脸的傲娇,慢条斯理地走向自己的座位。 却在走到一半的时候,顿住。 一个温婉地声音响起,“老师,我知道。” 凌菲讶然地回头,视线对上了坐在后排的党天蓝。 “根据路程等于时间的平方乘以重力加速度再除以二,可以推算出这条题目里重力加速度g大约等于9.8085。而极地地区重力加速度达到9.832,赤道只有9.780,然后根据地球表面加速度和纬度之间的关系,这头熊掉落的地方应该位于44至45度之间。但是,南半球没有熊。” 党天蓝自信地一笑,声音却更加柔和,“陆地上值得人们设陷阱去捕捉的,比熊更大的珍稀动物,几乎是没有。那么这个陷阱,就肯定是为了熊而设立的了,既然为熊设计地面陷阱,一定是陆栖熊。” 答案呼之欲出。 其余同学,包括讲台上的老师,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 她却停了下来。 “继续啊。”凌菲有些挑衅了。 党天蓝这才继续道,“大部分陆栖熊视力不好,难以分辨陷阱,所以容易掉入陷阱。至此,五个答案里,可选答案有:棕熊,黑熊。既然陷阱深19.617米,土质一定为冲击母质,这样才易于挖掘。棕熊虽然有地理分布,但多为高海拔地区,而且凶悍,捕杀的危险系数大,价值没有黑熊高。而一般的熊掌、熊胆均取自黑熊。又因为黑熊的地理分布与棕熊基本不重合。可以判定,该题正确答案为黑熊。” 全场寂静到只能听到呼吸的声音。 “党天蓝?”凌菲扫了一眼她的胸牌,“你的答案很正确。” “那么凌菲同学......”,台上的数学老师又开始耀武扬威起来,“还请你站到.....” “又不是你答对的,关你什么事?”凌菲回头,直接将对方的念头扼杀在了萌芽状态。 “我这里也有一道关于熊的题目,不知道凌菲同学愿不愿意试一试?老师,”党天蓝开口,“如果她答对了,就让她坐下吧。” “好好。”老师见有台阶可下,巴不得挽回一点面子。 “你说。”凌菲将书包甩在桌上,不惧地看着她。 “一个猎人,从大本营出发,向正南方走,在5公里处,打死一只熊,然后向正西方走,在走了3公里的地方,又打死一只熊。这时打死熊的两个地点距离大本营的长度相等。请问,熊是什么颜色?” 凌菲噗嗤一笑,“你说的位置只有一个地方可以解释,即北极。打死熊的地方正是靠近北极点5公里的同一纬度线上的两个点,所以距大本营长度相等,而北极地方的熊只有一种,即北极熊。北极熊的颜色是白色的。”“老师,她答对了,让她坐下吧。”党天蓝开口。 凌菲不等老师回答,直接就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狠狠回头,“不要以为我会感激你。” “迟到是不好的行为。”党天蓝回以她一个笑。 两个人自此,成为了朋友。 明明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回忆起来,却还是清晰如昨,就连那天党天蓝穿的裙子的颜色,凌菲都还记得一清二楚。 而今日,是否已经,物是,人非了? “凌菲,你说,我们会是一辈子的朋友吗?” 党天蓝拉了拉她的手。 “当然了,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凌菲也不管她看不看得见,自己用力点头,“一辈子的好朋友。” “我也希望如此。”党天蓝低低应了一句,“有点晚了,我们睡吧。” “你不吃安眠药了吗?” “今天有你在,我可以睡得安心一点。” “那也好,安眠药这个东西,能不吃就不要吃了。” “凌菲......,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党天蓝深吸一口气。 该说的,现在说吧。 不然,可能没有机会了。 “......” 凌菲顿了顿,到底没有出口。 也罢,天蓝好不容易将有个安稳觉,那明天再说,也不迟吧? “睡吧,天蓝。” “嗯。” 党天蓝伸手,关掉了床头的灯。 ————————————————————————————— “空调有点凉......” 半夜时分,凌菲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走进洗手间, XX迷迷糊糊跑到厕所走了一圈,又迷迷糊糊地爬到床上。 “天蓝,你怎么不盖被子……” 手伸过去拉了拉被子,却猛然地惊醒。 整个房间里黑漆漆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她的身侧,此刻已是空无一人。 “天蓝?” 刚才洗手间里也没有人,都这个点了,她去哪里了? 凌菲翻身下床,连忙出了房间。 视线在客厅里逡巡了一圈,还是没有看到党天蓝。 却也怕惊醒了老人,不敢再喊了。 楼梯口有隐隐的灯光传来,她沿着台阶,慢慢地走了上去。 虚掩着的卧室门,挡不住里面传出来的声音。 “叶首长.....,我害怕......” 党天蓝的声音更加柔软了几分,透着我见犹怜的柔弱。 “你放心,我会负责,给你一个交代。” 叶于琛的声音传来,坚定而有力。 凌菲探头看去,只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那一眼之中,凝固了起来。 继而是全身的冰凉。 从上楼开始,那一股不祥的预感就开始蔓延,而现在,这种预感终于被她眼前的画面所证实了。 刺得她眼睛生疼。 昏暗的灯光下,党天蓝穿着白色的睡衣,躺在她和叶于琛的大床上,而他......背对着自己,让人看不到情绪。 但是.....,此刻他弯着身子,看着她,而党天蓝的手,正握住他的! 叶于琛没有拒绝,任凭她这样握着! 放心......,负责.....,交代...... 寒意,扩散到四肢百骸。 冻得她,在三伏天的夜里,瑟瑟发抖。 难怪,难怪....... 残忍的真相,将她击得支离破碎...... 接下来他们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已经听不真切了。 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勇气,她蓦地推开卧室的门。 “为什么要叫她搬出去?你要另筑爱巢是吗?金屋藏娇吗?”她厉声出口。 屋内的两个人像是完全没有料到她的突然出现一样,党天蓝猛地抽回自己的手,然后拉过被单盖住自己,哆哆嗦嗦地开口,“凌菲,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给我闭嘴!”凌菲狠狠地看了她一眼,“你爬上我丈夫的床,而你,是不是也准备接受她?叶于琛,我真是,真是小看了你,高看了我自己!” “凌菲,你听我说......” “你也闭嘴!” 党天蓝的反应,足够说明一切了。 她难道还要等他们再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假的? 难道,她眼瞎了吗? “凌菲,我.....” “我说了闭嘴!” 凌菲双目赤红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然后转身,拔足匆匆往楼下跑去。 她不要,不要呆在这里。 这里连空气,怎么都变得那么讨厌了? 胡乱从自己的包里摸出车钥匙,她往车库跑去。 却在发动车子的那一刹那,被叶于琛握住了方向盘。 “下车。” 凌菲咬着牙关,不让他看出自己颤抖,倔强地抿唇,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怎么都不要在他面前哭出来。 “我说下车!不要逼我把你拽出来。” 叶于琛耐心有限。 现在他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千万不能让凌菲在这种状态下开车出门。 “我的丈夫,和我的朋友,这种戏码,你们都能演给我看,真是.....真是厉害。”她笑得张狂,“如果不是我半夜醒了,是不是你会放她回来,若无其事地躺在我的床上?!” 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受伤。 叶于琛叹了一口气,“凌菲,你什么时候才能不冲动?什么时候才能成熟起来?” “要成熟?是不是接下来还会找我要温柔?要懂事?要体贴?!” “你讲点道理!下车!” 叶于琛放掉方向盘,打算拉开车门直接将她拉出来之后再解释。 后视镜里出现一个身影,党天蓝慌慌乱乱地跑了出来,“凌菲,不是......” 凌菲深吸一口气,在他打开车门之前猛然踩下油门。 车子却没有按照她预期的那样滑出车库,而是猛然朝后一挫,然后她的整个世界都充斥着党天蓝的尖叫—— PS:上卷快要完结了。会有下卷。也会有于瑾的番外。春节不断更。大家多多支持哦。希望月票多多啦~咖咖谢谢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哦!!!!群么么群么么么~~~~~~~ ☆、小产复查?! 凌菲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档位挂错了。 “该死的,凌菲!你给我开门!” 叶于琛耐心告罄地抬腿,猛地踢了车门一脚,“你撞到人了,你给我开门!” 凌菲哆嗦了一下,再也无暇顾及其他,凝出最后一点力气打开车门锁,下一秒就被叶于琛一把拉了出去。 “去扶她上车,带到医院!” 他头也不回地交代凌菲,然后坐进了阿斯顿马丁的驾驶室,用自己的手在方向盘上摩挲了一遍之后,才将车子挂好档。 这样,应该就不会有她的指纹了。 “快点!” 凌菲站在车子后面,看着痛苦地蜷缩在地上的党天蓝,心中又惊又惧,一时僵在那里,手足无措。 “快一点!” 叶于琛再度催促之后,她才猛然回神,将地上的党天蓝扶起,勉强地进了车内,发现她已经痛得晕了过去。 “扣好安全带。” 他交代一句之后,将车子开到了最快。 ————————————————————————————— 检查室的帘子被来起来,党天蓝被推了进去。 “男士请回避一下。” 护士丢下这句话之后,强行将叶于琛推到了门外,而他也眼疾手快地,把呆站在一旁的凌菲拽了出去。 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拉到了一旁的消防门内。 “叶于琛,你放开我!”凌菲拼命地想要从他手中挣脱,用自己的背死死抵住墙壁,然后抬脚横在两个人之间。 姿势怪异得可以。 “叶于琛?你最近叫叶于琛,倒是越叫越顺了!” 他的双眼几乎要喷火。 “不然我应该叫你什么?!”凌菲别过脸,不去看他。 刚才在老宅看到的那一幕,不停地,自动地在她的脑子回放,再回放。 她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 现在的凌菲,不敢听叶于琛多讲一句话。 怕听到自己不愿意听到的事,怕看到自己不愿意看到的神情。 心口凉了一块,她悲悲凉凉地想,这一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足以说明他的态度了。 情到浓时,情转薄。 “你应该叫我什么?”叶于琛显然又被她这个问题激怒了,他狠狠低头,准确无误地找到了那一抹红唇,吻了上去。 那炙热的唇一贴上来,凌菲便觉得全身酥~麻得厉害。 几乎要站不住。 却也不肯再像以前一样搂住他,而是抬手,推却着,“你走开!” 她讨厌这种感觉,讨厌无论在任何时候,她的理智都会被他的吻带走的感觉! 一吻完毕,凌菲瞪了叶于琛一眼,然后抬手,在自己的唇瓣上猛地擦拭着。 眼中,升起一层薄薄的雾气。 她的抗拒显然让叶于琛的恼怒更多了一层,“就这么不想让我碰你?!” “你都碰了别的女人了,凭什么又来碰我!凭什么!” 眼泪顺着眼眶,掉落在地板上,滴成了一朵小小水花。 “你就这么笃定我碰了她?你对我的信任,就这么一点点?” 叶于琛的心里,划过一丝闷痛。 比不上他给她的信任的百分之一。 这样不被信任的痛,让他耐受。 看着她粉嫩的唇被她自己擦出一丝血丝,他有些粗暴地抬手,拉下她的手,“别擦了!” 凌菲哽咽着看向他,“我怎么信任,我看到.....我看到她躺在我们的床上,还看到她拉着你的手,你都没有挣脱,你还说,还说......” “我说什么?” “你说你会负责......” 叶于琛别过脸,忍住心中的刺痛,不去看她朦胧的泪眼,“凌菲,你断章取义的本事倒是不小!我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她躺在床上,我要赶她走,但是她却和我说......” “党天蓝家属!”消防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护士见怪不怪地看着他们之间的暗芒涌动,“党天蓝家属,去交一下急救费。病人没事,胎儿也没事。” “胎儿?”凌菲傻眼。 “是啊,病人怀孕都快两个月了。这次突然昏过去是吓到了,有点动了胎气,但是下次就不一定有这么幸运了。你们先去缴费吧。”护士将单子递给叶于琛之后,急匆匆地走了。 两个月...... 凌菲脑子里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一样。 党天蓝回来,也才一个月的时间而已。 难道...... 她愣愣地看着叶于琛。 后者扫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到底拉过她,“先去缴费,剩下的慢慢说?” 凌菲还处于震惊之中,一时说不出什么,只能任由他拉着自己下了楼。 ————————————————————————————— “你都知道了......” 凌菲走进病房,耳边便飘来党天蓝这句话。 “是,我都知道了。” 她沉静地站在病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好友,“可是天蓝,你觉得,我应该知道什么呢?”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去客厅想要倒杯水喝,结果就被叶首长拉到房间里了......” 党天蓝的脸上,写满了愧疚。 “呵——”,凌菲轻轻一笑,“天蓝,别说了。你越这样,我只会越看不起你。” 所谓朋友,居然可以无耻到如此地步。 友谊,原来这般地脆弱。 她低头,从自己手中的那一叠检查单子里面抽出一张,递到党天蓝手中,“这个是刚才在检查室,医生给你做的腹部B超结果。你没有被撞到。” 党天蓝一直知道自己有起夜的习惯,甚至知道具体在哪个时间了。 所以才会故意趁夜半找叶于琛,又在自己房间里面躺在自己的床上,拉着他的手不放...... 不就是想趁自己半夜醒来误会么...... 这样的朋友,还算什么朋友? 纸上白纸黑字。 宫内怀孕五十六天。 上面黑色框框里,还能清晰地看到一个小白点。 “我......怀孕了?”声音里充满了惊恐,完全没有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的那种喜悦。 “是叶承远的孩子吧?至少你是这样告诉叶于琛的。” 想到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凌菲的语气,无法平静。 她故意趁叶于琛洗澡的时候,走进他们的房间,躺在他们的床上,还故意拉着叶于琛的手,说那样的话...... 党天蓝的心思,难道还需要她说得再明白吗? 话语中晦涩的讽刺让党天蓝一震,却也再说不得什么,“是他的孩子......” 狂乱而屈辱的一夜,却有了这样的结果,这是上天在跟她开的什么玩笑吗? “你现在作何打算?” 凌菲的语气,到底收起了尖锐。 “我不知道......” 党天蓝呆坐在病床上,脸色乍青乍白。 那张纸早已被她捏皱成了一团。 另一只手捏着被单,上面青筋毕现。 “凌菲......,”再次抬头,“我......” “天蓝。” 凌菲在她面前坐了下来,“我会帮你。” 但是是最后一次。 谁知党天蓝竟是突然笑了起来。 笑得张狂而绝望。 尖锐的笑声充斥着整个病房,“你帮我?凌菲。你真的是......太精明,还是太天真?”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党天蓝顿了顿,一瞬不转地看着她,“你明知道叶承远喜欢的是你,你从来不说,你也知道他和叶于琛的关系,但是你也从来不告诉我。甚至还鼓励我去边陲支教,去接近他......,你是什么居心?” 凌菲噌地站起来,“天蓝,你误会了......,不是,不是这样的。” “不是?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说,叶承远曾经对你几番表白?几次纠缠?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我觉得他只是一时脑子发热,我不想让你受伤!” “不想让我受伤?” 党天蓝又轻笑了几声,“你知道他怎么对我的吗?他醉酒将我压在身下,不顾我的反抗,强~暴我的时候,叫的,都是你的名字!” “你,你说什么?”凌菲颤抖着问出一句,眼中是满满的震惊。 “你没有听错,呵呵,就是你听到的那样。” 所以她才会整夜整夜睡不着......,因为只要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会一直出现叶承远粗暴痴狂的模样! 她的第一次......,就这样被当做了别人的替身! 让她如何甘心,如何不怨?! 再度锁住凌菲脸上的表情,她轻轻道,“昨天我故意在那个时候上楼去找叶于琛,说的,也就是这些事。但是凌菲,你们之间,也不过尔尔。连最基本的信任,你都舍不得给。” 不过,尔尔。 凌菲冷了脸,站起来,再也不想多说。 “我和他之间是我们的事,轮不到你置喙,更加容不得你的破坏。天蓝,这一次,我依旧愿意帮你。” “这算是同情吗?” 党天蓝似是被刺激到了,她猛一个翻身,直接下床,飞快地移动到凌菲面前,“我需要你的同情吗?” 以前四处打工的是她凌菲,为了赚取自己的学费,不惜在医院里面做那样龌龊的事。 可现在,被同情的居然是自己? 这让骄傲如斯的党天蓝,情何以堪? 凌菲平静地看着她,心中的怒气早已消失不见了,“你最近吃了很多安眠药,我刚才和叶于琛一起问过医生了,这个孩子......,可能不能留。你考虑一下,要不要通知你的家人?如果需要,我会帮你。” 就当是对一个朋友最后的关心吧。 “不需要!”党天蓝狠狠打断她的话,“这个孩子,不对,他根本就不能被称为孩子,他只是一个罪孽!” 一个她稀里糊涂地断送了自己的第一次,让自己不再干净的证明而已! “既然如此,那就等叶于琛回来再说吧。他刚才已经出发去了西南,他会把叶承远带回来,给你一个交代。” 说完这句话,凌菲拉开病房的门,头也不回地往电梯里走去。 手心,却是紧了,又紧。 努力地,控制住自己喉口的堵塞,不然自己哭出声来。 天蓝,对不起,我是真的不想让你受伤...... 可是天蓝,我恨你。 为什么,你要让我对友情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挑战我的幸福?让我看到我那完美的幸福,原来也有脆弱的环节呢? “哎呀呀呀......小姑娘小心一点啊!” 对面的人被凌菲撞得怀中资料掉了一地,不满地叫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凌菲回神,抬手抹掉眼角的泪,蹲下身去帮那五十开外的白大褂医生捡东西。 “咦,是你啊!小姑娘,你朋友怎么样了?” 凌菲抬眼看了看对方的胸牌。 妇产科副主任医师。 她知道对方问的是党天蓝,便开口回道,“已经醒过来了。” “那就好,”医生理了理资料,“我说你们这些小姑娘,动不动就受伤,上次你也是,还出那么大的意外,孩子都保不住,哎,也没见你来小产复查,养得还好不啦?” 凌菲捡起地上最后一张纸,递给医生,“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认错?”女医生打量了她一下,“不会认错的啦,当时杨成风,还有你丈夫,还有一个男的,他们都在啊,你是出车祸被送进来的吧?!” 车祸.....,杨成风......,叶于琛...... 另外一个男的? 那就是二哥了? 想起自己在手术台上迷迷糊糊听到的那些话,凌菲脑子里忽然轰地一声,炸了开来...... “B超显示病人的内脏没什么问题,但是......病人已经怀孕了,宫内早孕,三十三天。” “病人腿骨断裂,还有轻微的脑震荡。背上多处伤口,需要马上紧急处理。” “去手术室外询问家属意见吧。” ...... “家属说不要孩子。” 不要孩子......凌菲眼前一黑,几乎快要站不住。 “你怎么了?”医生立刻发现了她的异样。 “没,没什么,可能天气太热,有点中暑了。” 她虚弱一笑。 “要不要去护士站休息一下?” “不用了,谢谢。”她摆了摆手,朝电梯里走去。 指甲,在电梯内壁上,深深地划了过去,发出刺耳的声响。 而她, 亦,不觉得痛了。 ☆、渐行渐远? “二哥,你在哪里?” 走出电梯之后,凌菲木然地在车内坐了许久许久,才拨通凌柏凡的电~话。 “在流光的家里,怎么了?” 凌柏凡的声音清远地传来,有些不真实。 “我想去你那边一趟,有点事,可以吗?” 似是思忖了一下,才听得凌柏凡开口,“那我去接你?” “不必,我马上就到。” 凌菲将电~话丢到副驾座上,发动了车子。 流光。 凌氏地产最得意,卖得最好的楼盘之一。 曾经是凌柏轩和凌柏凡两兄弟联手打造的地产界神话。 小区的高档程度自是不必说的。 可凌菲走在里面,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发冷,而心中的某一块,像是无限地荒芜了起来,最后皲裂到千疮百孔,任凭风呼啦啦地往里面灌着。 按响熟悉的门铃,五秒之后,凌柏凡出现在了她面前。 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吓了凌柏凡一大跳。 “凌菲,你怎么了?” 凌柏凡穿着白蓝条纹的考究衬衫,暗灰色手工长裤。 看起来精神又清爽。 “二哥......” 凌菲发紫的唇瓣哆嗦了一下,吐出两个字。 “先进来再说!”凌柏凡一把将她拉进屋,“我的天,三伏天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勉强扯出一个笑,凌菲道,“让我先坐下。” 凉的,又岂止是手。 似乎,还有心。 一阵一阵的发冷,如坠冰窖,都快要凉透了吧...... 凌柏凡奔进屋内,拿出一条温热的毛巾,擦拭了她的手和脸,“到底怎么了?” “二哥.....,我想问你一件事,你不要骗我......” 凌柏凡心中咯噔了一声,表面却不动声色,“什么事?二哥一定告诉你。” “我是不是,是不是流过产......,我的孩子......孩子.......” 她开始语无伦次。 凌柏凡没想到她问的会是这个,顿时脸色丕变,手中的毛巾无力坠地,“你怎么知道的?” 叶于琛当时明确地提出过要求,不能告诉她任何有关这个孩子的事。 是哪个王八蛋告诉她的? “那就是真的了?” 凌菲还是成功地捕捉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哆哆嗦嗦地确认着答案,“真的是这样?二哥,我的孩子,真的没有了?” 眼泪,疯狂地涌了出来,顺着眼角,一滴,两滴,无数滴...... “凌菲,当时情势所迫,我们都是迫不得已的。说到底,是二哥对不起你,你......” 凌柏凡大步走上前,蹲在她身前,突然抬起自己的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脸上顿时便有清晰的指印现了出来,然后他又拉着凌菲的手,往自己胸膛上猛地一捶,“凌菲,你要哭就哭出声来,不要这样憋着,你打二哥,打二哥,好不好?” 凌菲愣愣地看着他,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一下一下地打在自己胸膛上,发出一声声闷响。 孩子......,真的来过。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知道,就失去了。 不能想,不敢想......如果孩子还在,她现在会是怎样的幸福...... 另一只手,缓缓抬起,无力地搭在自己的小腹之上。 哀伤,又涌了出来,涌进四肢百骸,抽走了她全身的力气。 “二哥,我好累,我想休息一会儿。”凌菲直接打断凌柏凡的话,用力从他手中抽搐自己的手,“你不要这样。” 她真的,好累...... 凌柏凡顿下动作,眼中的怜惜藏都藏不住。 他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那你去客房睡一会儿,好不好?” “好。” 这里的客房一直是为凌菲准备的,方便她偶尔过来玩耍休息。 里面也布置成了她喜欢的样子。 粉色的色系让她慌乱的心稍稍获得了片刻的宁静。 “先睡一会儿,有什么事就叫二哥,我就在门外,好不好?” “好。” 凌柏凡从衣橱里拿出她以前常用的浅粉色空调被,盖在凌菲身上之后,又帮她将空调调低,才缓步走出房间。 头顶美丽而梦幻的法式水晶灯上,凌菲的倒影渺小而脆弱。 她蜷缩了一下自己的身子,用被子将自己紧紧地裹住,最后才咬住枕头的一角。 眼泪,再度划过鬓角。 她呜呜咽咽地,哭了出声来。 对孩子,她多么期盼。 甚至,偷偷想好了,孩子的名字。 可惜,那个名字还没被叫出,就已经,失去了...... 以这样残忍而不堪地方式,失去了...... 她甚至,都没来得及看一眼他/她在自己肚子里的模样,没来得及感受到他/她的存在,更加,没有来得及,和叶于琛一起,分享这个喜悦,就被无尽的痛苦缠绕住了....... 心脏的位置,一抽一抽地疼着,疼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只能用手指拼命地,拼命地抓住被单,骨节,都因为她的用力,而扭曲到变形,可,这丝毫不能,缓解她的痛...... 原来失去,是这样地,痛苦。 ————————————————————————————— 翌日。 叶于琛站在门口,一脸冷沉地看着凌柏凡。 身上微皱的衣服悄悄暴露了他这两日的辛苦,却也并不显得狼狈。 “她在哪里?” “客房,昨天到今天就一直在睡觉,没有醒过来。” “我知道了。” 叶于琛长腿轻迈,朝客房走去。 “等一等。”凌柏凡叫住他,“我想我们应该谈谈。” “如果你是要等我谢谢你通知我她在这里,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 叶于琛目不斜视地盯着客房的门,看也不看他。 凌柏凡轻叹了一口气,“上次的事,她已经知道了。” 眸光一沉,叶于琛全身的线条都紧绷了起来,脸上更是瞬间罩上了一层寒霜,“你告诉她的?” “你觉得可能吗?” 叶于琛转头,目光在凌柏凡身上逡巡了一圈之后,才推开客房的门,走进之后,又毫不留情地关闭上了。 床上的人儿似乎还在睡梦中。大半张小脸都埋在被子下面,让他看不真切。 不过看她眼底的乌青,似乎是.....,哭过。 半蹲在床前,就这样忍不住,伸手,用指腹摩挲上了她微微颤抖着的睫毛。 谁知这一动,她便醒了。 茫茫然地睁眼,看到是他,眼里闪过一丝防备。 叶于琛的心脏被这一丝防备狠狠绞住,绞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我......,可以解释。” “不必。”凌菲的声音出奇的平静,“我不想听。” 她知道他是为了自己,才放弃孩子的。 可是,在得知他做出这个决定没有用多少时间的时候,她还是,避无可避地伤心了。 “那个时候,我没得选择。”叶于琛还是出了声。 “我不想谈这个话题。” 凌菲眨了眨眼,翻了个身,留给他一个背影。 心里在意的,悲伤的,是自己还来不及知道孩子的存在,就已经失去了。 气的或许是他,但是更气的,是自己。 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吧。 “凌菲,我们先回家。”叶于琛将她扳过来,看向自己。 她看着他。 那样无助的样子,是他从未见过的。 叶于琛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她这样的眼神看得千疮百孔了起来。 唇瓣颤抖着,凌菲悠悠开口,“你先回去吧。我想在二哥这里住几天。” 他们之间,似乎开始出现了一些问题。 孩子,避.孕,还有党天蓝...... 一个一个,将她弄得晕头转向。 而她需要时间,一个人,将这些事情想清楚。 “我不许。”想也没想,他直接开口拒绝她的要求。 她伸手推开他,半坐在床上。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只是单纯地告诉你,我想要在这里住几天。” “这里是流光。” “那又如何?” 如何? 她风轻云淡的模样,到底激怒了他。 “凌菲,”叶于琛直起身子,冷冷开口,“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以后再也不和凌柏凡见面。” “我忘了。” 他气结。 好一个忘了! “你要住在这里,只怕是因为他在这里吧!”,叶于琛冷冷一笑。 “你胡说八道什么!” 她的声音陡然地,也提高了。 “胡说八道?那你为什么不回家,偏偏要来这里?” 她以前对凌柏凡存了什么心思,他知道,一直知道,所以现在的他,明显地不理智了起来。 “我去哪里,是我的自由,不需要时时刻刻向叶首长报备吧!” “叶首长?报备?” 叶于琛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在自讨苦吃,快要被眼前这个小女人气死! “好,很好,凌菲,好得很!” 他转身,拉开~房门,“既然你喜欢住在这里,那你便住着。你喜欢就好。不过,我有必要告诉你,承远已经回来了,明天党天蓝就会做手术,拿掉孩子。其余的,我也无力再管了!” “你威胁我?” 现在他撒手不管? 怎么可以? 党天蓝怎么办? 孩子.....,凌菲心口又是一痛,孩子怎么办? “不敢!” 丢下这句话,叶于琛便大步地离开了流光。 听着那渐行渐远地脚步声,她终于,嘤嘤地哭了起来。 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是替身 叶于琛大步从流光出来,却在上车的前一刻,顿住了脚步。 凌菲泪眼朦胧的小脸又无声无息地,出没在了他心里。 刚才,他究竟说了什么?! 明明知道不是这样,也明明知道,她现在需要自己的安慰。 可是,为什么说出来的,又是那些混账话?! 真是该死! 他猛地一抬脚,踢到车胎上,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响。 保安立刻迎了上来,“先生,怎么了?” “没事,”叶于琛挥了挥手,示意他没关系。 然后又抬头,准确无误地,找到了那一扇小窗户。 现在,她在窗户后面,是不是,又在哭? 心里的冲动,让他忍不住就要抬步上楼,却在走了两步之后,生生停住。 这里.....,是流光。 她答应过自己,不要再见凌柏凡,可是今天却和自己说,要住在这里。 她接受不了孩子小产,接受不了自己的冷漠...... 他知道,他都知道。 可是她却不知道,她有她的骄傲, 而他,也是有自己的骄傲的。 甚至,除去骄傲,他还有惊怕...... 她永远不知道,当她失去孩子,躺在病床上的时候,自己的心里,是多么地害怕。 在他三十几年的生命力,从未害怕得那般彻底过。 失去孩子,那么下一个,是不是会彻底失去她? 所以,他远离,却又舍不得。 到底,要拿她怎么办,才好? 叹了一口气,他转身,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室。 罢了.....,等她冷静下来,再来接她回家,也不迟吧。 ————————————————————————————— 翌日。 “党天蓝。”护士拿着通知单走进病房。 “有。”一身蓝白病号服的党天蓝抬头,气息有些不稳。 她的目光直接越过了进来的小护士,投向那一扇冰冷的门口。 依旧没有人来。 照凌菲说的时间,叶承远应该早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昨天没来,今天等到现在,仍旧没有。 这,足以说明一切了。 “党天蓝,你的家属呢?”护士将手术知情书递到她面前,“家属签字。” 党天蓝抬头,直勾勾地看着她。 周遭的人都有家属陪护,有亲朋好友前来探病,就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这里。 扯出一丝苦笑。 党天蓝,你真是活该。 仅剩的友谊,都被毁得一丝不剩了。 “签字啊!”小护士有些不耐了。 “我没有家属......”,党天蓝的声音艰涩得可以,却丝毫激不起面前这个白衣天使的一丝一毫怜悯。 每天要作这种流产手术的人,她见得多了,没有一百也不下八十,早就麻木了。 比眼前这个女子可怜的人大有人在。 不差她一个了。 “没有家属怎么给你动这种手术?万一有什么意外怎么拿主意?”护士声音陡然地提高。 “我.....,”党天蓝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不自然的绯红,她咬牙,“我自己签字,可以吗?” 孩子已经大了,再拖下去,就只能引产,不能流产了。 手,不自觉地摸上自己的小腹。 孩子.....,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 那么多的安眠药......,妈妈真的,真的不能留下你了....... “那怎么行?你手术中都麻醉了,神志不清,你能做什么决定?!” “我......” ————————————————————————————— “我是她的家属。”门口一道声音传来,让病房内的两个人都往门口看去。 凌菲站在门口,脸色好不到哪里去。 就连唇瓣,都在颤抖。 她走过去,拿起护士手中的笔,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这样可以了吗?” “可以。半个小时后进手术室。从昨晚开始禁食的,现在也不要再进食再喝水了。” 交代完注意事项之后,护士退了出去。 “不要以为我会因此感激你。” 党天蓝颓然地倒在病床上,眼中却是一如既往地倔强之色。 “你以为我会稀罕你的感激?”,凌菲再度捏紧了自己的掌心,慢步走到窗边,将窗户徐徐合上。 窗外的草坪上,两个小小女童正在一起嬉戏,你追我赶,好不热闹。 前面的女孩子跌倒了,后面的连忙跑上去,扶了她一把。 一丝黯然袭上凌菲的心头。 纯真的友谊,是不是只有孩童,才能获得呢? “你前几天问我,还记不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我说记得。你帮过我。那么现在我帮你一次,我们,互不相欠了。”她生硬地拴上插销,开了口。 好一个互不相欠。 人生在世,许多人都在衡量得与失。 唯有互不相欠这四个字,真真难得。 无论是亲情还是友情,甚至是爱情,最难最难,便是互不相欠了。 在乎的时候,付出许多,不在乎了,便会开始有了计较,计较自己的付出与得到,是否平衡。 凌菲想,这一段友谊,到此,为止了吧。 党天蓝躺在病床上,因为她这句话,有些微微的愣神,随后,便轻轻笑了起来,随后声音越笑越大,笑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笑声钻进凌菲的心里,将那里搅成一团,难受得紧。 “我做完手术,会去申请退学,然后去美国。” 凌菲转头,看着她的眼神里,已经有了莫可名状的距离感。 “祝你一路顺风。”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她们之间,从今开始,要走的人生路,或许大有不同吧。 “党天蓝,准备好了吗?”护士探进头来。 “可以了。” “跟我走。”党天蓝看着凌菲,想要开口,却发现她们之间,已是千山万水。 从无话不谈,到无话可谈,原来,是这么容易的事。她苦苦一笑,转身,走出了病房,走进手术室。 手术室的门重重的关上,仿佛是最后的仪式。 祭奠着这一段曾经以为是天长地久,比珍珠还真的友谊。 凌菲跟在她身后,默默地,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看着那一道背影,她在心中念了一声, 天蓝,再见。 再也,不见。 靠在一旁的墙上,三伏天的墙面,像火一样。 烫着她的背,也烫伤了她的心。 就这么愣愣地,愣愣地,看着那一盏红色的小灯,她想哭,却哭不出来。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是不是,看似坚固的感情,其实都这么不堪一击? 或许风一吹,就散了? 护士医生病人,形色匆匆地从她身边走过。 表情,皆是麻木。 凌菲真想冲上去,逮住他们问问, 问问他们知不知道,一条小小生命,正在里面消失? 可也只是想想而已。 她也同样木然地看着那些人,期望从他们之中,找出自己此刻希望看到的那张脸。 属于叶承远的脸。 迎接她的,却是一张张的,全然的陌生。 或者自己此刻更希望看到的,是叶于琛? 他站在这里,放弃他们的孩子的时候,又会是什么心情? 是不是与自己此刻一样? 心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拧成了毛巾,然后来回拉扯着,滴滴落落的,是猩红的血水。 最后又被捏碎,从胸口的位置拉出来,凉风就这样钻了进去,呼呼啦啦地钻了进去,扯得全身没有一个毛孔是不疼的。 于琛,你当时,是不是也是这样? 凌菲的手指死死地抓住身后的墙壁,在上面抠出一条又一条的痕迹。 抠得指甲都有些出血了,却没有用。 一点也不能缓解她心里的疼。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她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可她却知道,这个问题,谁也回答不了。 ————————————————————————————— 手术室的门蓦地被拉开,“党天蓝家属?” “我是。”凌菲胡乱应了一声,抬步走上前,“请问什么事?” “手术很顺利,孩子已经取出来了,病人马上苏醒了,会推回病房。” 护士冷冰冰地将一个铝制的小小椭圆形盒子递到她面前,“这是取出来的胚胎,你确认一下,签个字。” 像白色海白菜一样的组织物躺在盒子中间,一点生气也无。 凌菲看了一眼,几欲作呕。 却只能生生忍住。 她将脸别到一边,不再去看,凭着最后一丝力气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 “最近医患事故多,经常说我们流不干净,给家属确认一下,以后有事别找我们。确认了就来这里签字。” 护士再度递来一个知情书。 凌菲突然发狂,转头,眼睛赤红地盯着她,“你们知不知道那是一个生命?!你们却像在处理一个标本一样,你们对生命的尊重,在哪里?!” “发什么癫?快点签字,签完字我们就好推病人回房了,别磨蹭!” “我不签!”,她吼。 “不签?不签也可以,喏,”护士将上面一张纸掀开,露出下面一张,“这里有个自动弃权同意书,如果你不确认,就签这个,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以后不要找我们医院就好了。” “你!” 凌菲一把从她手中抢过那个小小木板,啪地甩在了地上,“我不签字,你们神经病!” “你才神经病!不签就算了,一会儿让病人自己签!莫名其妙!” 护士骂了一句,从地上捡起小木板,再度关上了手术室的门。 凌菲看着那扇徐徐合上的门,心口再度如糊了一团浆糊。 手术顺利。 孩子已经没有了。 她伸手,覆上自己的小腹,觉得那里也传来了一阵抽痛。 跌跌撞撞地找到电梯,像逃命一样走了进去。 然后往医院的门口走去。 周遭的人都侧目,看了看这个神情怪异的女子,然后又麻木地转头,继续着各自的路。 白色的胚胎像一个符咒,深深地刻进了凌菲脑海里。 怎么甩头,都甩不掉那个印记。 茫然地看着周遭的一切,所有的颜色,在一瞬间变成了灰白。 胡乱从身上摸出自己的车钥匙,然后按了按,才发现自己已经走过了头。 又茫然地回头,一步一步朝那边走过去。 深吸了一口气,坐进驾驶座,她发动了车子,朝医院门口走去。 人太多,太多。 她左右闪避着,却还是开错了方向。 逆行。 前方的来车也是左躲右闪,还有受到惊吓的司机,在和她错车的时候直接摇下车窗,对着凌菲比了一个中指。 可她,已经毫不在乎了。 有惊无险地出了路口,却还是避无可避地,与一辆黑色的车撞在了一起。 她木然地坐在驾驶座上,心里算着自己今天带了多少钱出门可以赔给别人,却在看到对方司机的那一刹那,猛然地推开车门,扑了上去,死死揪住那个人的衣领,狠狠地,看着对方,然后腾出一只手,将全身的力气凝在掌心,一巴掌挥了出去。 ————————————————————————————— 饶是在滚滚车流之中,叶承远还是听到了凌菲的掌风,以及那一巴掌带来的清脆巴掌声。 “你发什么疯?!”他抓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目光,却略带了几分贪婪。 几年不见,她似乎,比以前更加可人了。 凌菲看着那张黝黑脸上略略的绯红,冲着叶承远一笑,然后又是一巴掌打了过去。 啪地一声。 这一次,连行人都侧目了。 “小姑娘真是狠哦,连着扇了男朋友两个巴掌。” “就是,再大的气也该消了,赶紧回家去说吧,站在这里多不好!” 转头,看着那些人,凌菲狠狠一瞪,“你们都给我滚!”然后她看向叶承远,拼命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叶承远将自己被打偏的脸转了回来,正对这她,“本事见长啊,凌菲。” 凌菲转头,往自己的车走去。 却被叶承远一把拉住,塞进了他自己的车内,然后落了锁。 “你干什么?放我下去!我的车还在马路中间!”她拼命开着车门,却发现根本打不开。 “不要白费力气,我这辆车的性能不比叶于琛那一辆差到哪里去。至于你的车,让拖车拖走就好了。” “你给我滚!” 叶承远发出一声冷哼,然后又是让人辨不明情绪地一笑,“滚?现在我不是正在滚吗?你陪着我在滚!” “你他妈的给我停车!不然我告你绑架!” “停车?凌菲,你刚才扇了我两巴掌,还叫我停车,你是不是太嚣张了一点?”他转头看向她,“嚣张的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车子一路风驰电掣,从无数车辆的旁边呼啸而过,将它们远远地抛在后面。 凌菲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系上安全带。 转头,只能看到叶承远冰冷的下颌,以及上面无数刚刚冒出头的青茬。 车子直直开到了海边,他猛然一个刹车,差点将她甩到前挡风玻璃上。 凌菲死死稳住自己的身体,开始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为什么打我?”叶承远摇下车窗,点燃一支烟,然后在烟雾缭绕中开了口。 这个问题让凌菲觉得好笑。 “叶承远,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为什么打你?你在讲什么笑话吗?!” “不要让我问第三遍,为什么打我。” 深吸了一口气,忍住那股让她反胃的烟草味,“为什么打你?” “第一巴掌,我替天蓝打的,因为你不是个男人,在这种时候,不陪在她身边。如果杀人不犯法的话,我恨不得现在能杀了你!”她尖声地说着,“第二巴掌,我替那个孩子打你的。因为你再次用你的孩子证明了,你不是男人!” “党天蓝?孩子?”叶承远轻笑了一声,将烟头弹了出去,他的表情告诉凌菲,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却麻木到让人发指的地步。 “你早就知道了?你为什么不去医院看她?今天是她最绝望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陪她?!” “陪她?” 叶承远笑,“你也在讲笑话吧?凌菲。” “她一声不吭地跟在西南,寻找各种机会接近我,处心积虑不说,最后给我下药,让我陪她上了床!我要去陪她堕胎?!她这就是活该,叫自食其果!” “你说什么?!”凌菲震惊地看着他,“你胡说八道!辱人清誉!” 党天蓝说的明明不是这样。 她也不相信,党天蓝会采取这种极端的方式去接近叶承远。 “清誉?我这里有部队医院的血液检验报告,只要我拿出来,就能证明是她勾~引我在先,我可是完全被动的!” 他弯腰,从储物格里拿出一张纸,丢到凌菲面前,“你好好给我看看清楚!” 白纸黑字,还有军医的签章。 凌菲的手,再度抖了起来。 “不会这样的,天蓝她不会做这样的事的......” “很可惜,她会。我知道她对外说是我强~暴她,”叶承远轻笑了一声,“那她完全可以去告我。军人犯这种罪,一旦定罪,只怕我这辈子都没有翻身之日了吧?她为什么不去告?!” 她的理智再度乱了。 全部乱了。 不过...... 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 对于她来说,真的,一点都不重要了。 “放我下车。”她再度出声抗议。 叶承远笑了笑,将烟头随手弹到窗外,然后摇起车窗,拉住凌菲的手,欺身跨过中控台,直接压了过去,将她困在自己和座椅之间。 “你刚才说,我不是男人,嗯?” 他扯了扯嘴角,眼中泛起一丝危险的光。 凌菲被他这样逼着,动弹不得,却也读懂了他眼中的含义。 记忆中的那个大男孩,似乎一下子,长成了眼前这个带着危险气息的男人。 她吞了一口口水,“你是不是,和我有什么关系?” “呵,”叶承远抬手,将她双手拉高,固定在头顶,然后另一只手伸出一只手指,有些迷恋地划过凌菲美好的脸颊弧度,“本来是没什么关系,可是今天你逆行,撞坏了我的车,你是不是应该赔偿?” 凌菲别过头,尽量躲避着他的手指,“你想干什么?不就是撞车赔偿吗?你靠这么近,干什么?” “赔偿肯定是要的,我知道你现在非常有钱。凌氏地产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都在你手里,城中的名媛们都在羡慕你,你不知道吗?凌菲。” 凌菲狐疑地看着他。 这个人,真的,是一个在边陲磨练过的军人吗? 为什么此刻的叶承远,更像一个纨绔的世家子弟? “不要叫我名字。” 只会让她恶心。 “那我应该叫你什么?”叶承远勾了勾唇,“哦,对,叶于琛平时叫你什么?让我猜猜,叫你,菲儿?!” 凌菲心口一震,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痛。 “他怎么叫我,你都管不着,你给我让开,我现在要回家!” 她大叫。 “不要着急,”叶承远不慌不忙,“你不是说要赔偿吗?我要的赔偿很简单,那就是证明给你看,我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说罢他低头,直接撬开了她的牙关,霸道而粗鲁地纠缠住她的舌。 凌菲瞪大双眼,拼命地摇晃着头,躲避着他,“你放开我!” “叶于琛他是不是这样疼爱你的,嗯?” 叶承远邪恶地伸手,摩挲着她白皙的颈脖,“是不是这样?还是这样?” 他将头埋得更低,嘴唇在她的喉咙处不轻不重地一碰。 “王八蛋!你他妈的放开我!”,凌菲尖叫,开始口不择言,“枉费你刻了那么多心经,简直就是白费力气!” 叶承远的动作因为她这句话而顿了下来,瞳孔也猛然一缩。 眼中的风暴聚集得更加厉害。“自从认识你之后,刻心经都没有用了,你不知道吗?” 他却是笑了。 “没用就再刻,多刻几次!你这样对我,你不觉得愧疚吗?!” “愧疚?” “我是叶于琛的妻子,就凭他和你的关系,你也不能再这样,你放我下去!” 凌菲看着他眸中的墨色变幻,以为他终于清醒,她开始分析利弊。 谁知回答她的,是叶承远更加狂暴的样子! 他一低头,再度吻上她的红唇! “你,唔......” 她避无可避,狠狠张口,往他的嘴唇上死死地咬了过去,直到有腥甜的气息传来,她才松口。 “该死的!” 叶承远抬手,擦拭着自己唇上的血。 凌菲趁着这个机会,用头一顶,将他的胸膛撞出一声巨响。 “你再不放开我,我就用头撞门,撞死我自己为止!” 他猛然松开她,“哈,凌菲,你真的,很可爱。” 然后附上她耳边,低低道,“果然,叶于琛的女人,都是活不长久的。” “你说什么?!” 叶承远的声音很轻,却还是被她听了个真真切切。 “你给我说清楚!” 满意地看着凌菲着急的样子,叶承远淡淡一笑,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叶于琛命硬,克死过好多人,你不知道吗?” 凌菲一笑,“亏得你还是个军人,居然相信这些东西。抱歉,我没有时间陪你这么无聊地待着,麻烦你发发慈悲,开一下门,我自己哪怕是爬,我也要爬回去!” 此处太过偏僻,连出租车都没有。 但是她就是不愿意,不愿意再和叶承远待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 因为此刻的他更像是一个疯子,而不是正常的人。 “我不信,”叶承远转头看着她,“但是由不得我。” “你可以去问问叶于琛,他的双胞胎妹妹,为什么出生就没有了呼吸。还有,他的母亲曾经大病过一场,也是因为他的命格的缘故。以及为什么叶于瑾从小就被送到国外读书,”叶承远用充满残忍地声音,割裂着凌菲的每一分神志,“就连.......” 叶承远停顿了下来,声音放得极缓,“就连我的父亲,也是因为他的判断失误,而丢掉了性命!我母亲也因此受伤,成了瘸子。他还以恩人的姿态出现在我面前,养了我们母子十几年!让我对他感恩戴德!活该别人说他是天煞孤星!” “你胡说!” 凌菲尖叫着打断他的话。 她一个字都不要信! 容不得别人这样诋毁叶于琛,谁都不可以! “难以接受是吗?”叶承远笑得五官都扭曲了起来,“我他妈的在西南的时候,我爸的老战友告诉我这件事的时候,我就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他伸手猛然一捶,车喇叭发出刺耳的巨响。 “他同情我们母子,所以照顾我们?!真他妈是个笑话!同情?”叶承远猛地咳嗽了一声,“同情我们?他只是在赎罪!” 凌菲拼命地往后缩着自己的身子,生怕他再度扑上来。 叶承远现在还剩下多少理智,她根本不知道。 而关于他说的那些事,她半个字也不相信! 可出乎意料地,叶承远突然平静了下来。 他看向凌菲,嘴角勾了勾。 “同情这个字,更适合用在你身上,凌菲。凌菲?这个名字真好。” 他的目光渐渐变冷。 “凌菲真是个好名字。让人一听,就知道,你不过是个替身。” ————————————————————————————— 凌菲拧眉。 “你又在乱说什么?” “呵,我有没有乱说,你马上就知道了。”叶承远轻轻一笑,“凌菲。凌柏菲。这两个名字,你听起来,不觉得耳熟吗?” “废话。” 其中一个名字是她自己的,她当然耳熟。 那么另外一个,又是谁? 叶承远又点起一支烟,车内白烟缭绕起来。 “凌柏菲,凌家的女儿。哦不对,你也是凌家的女儿,”叶承远一脸的风轻云淡,“我应该换一个介绍方法。凌柏菲,叶于琛的第一位妻子。凌家的长女。” 凌菲笑,“叶承远,你确定你大学学的不是编剧专业?我在凌家那么多年,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事实上,凌家只有我和凌蕸两个女儿。” 叶承远看向她,目光中略带了一些同情,同时又丢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若不是自己的女儿死了,无人帮凌家铺路了,不然你以为沈月芳为什么会同意一个私生女进门?凌蕸不过是为了将你领回来,做的掩护罢了。都是孤儿,势必就不会引起旁人的揣测和怀疑了。” “你他妈的调查我?!”凌菲抓起中控台上的水杯,重重地扔到叶承远身上,发出咚地一声闷响。 后者只是微微蹙了蹙眉,任由里面的温水流到自己身上,然后才从容地伸手,自前台抽出几张纸巾,平静地擦拭着自己身上的水,“调查你?凌菲,你太小看我,也太看得起你自己。我调查的,只是叶于琛而已。而你,很不幸地,只是我调查他的时候,侦探社的随赠物品罢了。” 去边陲磨练,却无意中知道了自己父亲的死因,叫他如何不气,如何不恨? “别这样看我,凌菲,说随赠物品,或许还是好听的。说难听一点......” 叶承远垂手,手指在自己的膝盖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叩着,“说难听一点,你只是冲喜的。”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不好听了?心里难受了?我话还没说完,可不要这样子。”叶承远嘴角再度浮现出一抹残忍的笑意,毫不留情地打碎凌菲心中所有的期盼。 “叶于琛的母亲谭美云和沈月芳是至亲好友。叶于琛和凌柏菲,定的是娃娃亲。可后来沈月芳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叶于琛的命格,于是找人退婚,却不被叶家允许。谭美云利用叶家权势对凌家施压,硬是娶了凌柏菲进门。” “呵,”凌菲冷笑,“说得比唱得还好听。”“稍安勿躁,凌菲,”叶承远随手弹了弹烟灰,“等我说完,也不迟。” “凌柏菲进叶家半年以后,某天夜半,暴毙。” “因病暴毙,是叶家和凌家一起对外宣称的结果。至于真正死因......” 叶承远抬手,张开自己的拇指和食指,做出一个击枪的动作,朝自己的心脏处,比划了一下,嘴里却发出“砰”地一声。 这样的动作让凌菲猛地打了一个突。 “她死于枪击。原因是和叶于琛的表弟有染,被叶家发现了。” 凌菲脑中蓦地出现张子昂的脸。 以及张子昂所有的话语中,对叶于琛的轻蔑。 “她死的时候,腹中有一个孩子。孩子是谁的......,我想你应该去问问叶于琛。顺便问一下,是谁开的枪?因为我真的很想知道。” 叶承远眨了眨眼,明明说着这样的话题,却显得无比轻松。 好像他只是一个孩子,只是想要知道一个童话故事的结局一样。 “凌柏菲和张子昂的事,当年闹得满城风雨,” “而你,呵呵,这个故事里,你只是个配角,凌菲。前几年叶于琛的母亲来天印寺卜卦,说你的八字才能配得上叶于琛的命格。这是天印寺所谓的大师傅告诉他的。我当时,就在屏风后面听着。但是,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结果......,无非是沈月芳花了钱的缘故。” 谭美云..... 沈月芳...... 难怪她们每一次见面,都火药味十足。 难怪.....,每一次只要提起凌家,叶于琛几乎都会和他的母亲大吵一架。 心中,开始慌了。 心脏,也猛然地缩成一团。 因为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叶承远所说的,绝对有可能是真的。 “所以凌菲,你只是个替身。” 叶承远下了结论。 让凌菲握住车门的手,又是一紧。 替身...... 好残酷的字眼。 “我不相信你说的话,现在麻烦你开门,我要回家。” 她扬起头,看向车窗外,“我一个字也不信。” “不信?”叶承远像是早就预料到了她的反应。 “不信你可以问问凌柏凡。” “我谁都不问,我要回家。开门!” 叶承远猛地抓住她的手,“叶于琛书房的书架上,有一套97年版的资本论,我想第一卷里面有一张照片,你会很感兴趣的。看到那张照片,你就会有答案了!” “你放开我!” 凌菲猛然甩手,却因为用力太过的关系,整个人往后一仰,后脑勺撞在了车窗上。 疼得她眼冒金星,嘴里却倔强着,“你放开出去,叶承远!” 啪嗒一声,车门锁解除。 达到了目的的叶承远,再也不留她了。 凌菲抓住机会推开车门,像是害怕对方会后悔一样,用力朝反方向跑去。 叶承远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车内,看着后视镜里那一个人影越跑越远,他的嘴角,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 记不得自己是怎么从海边走回家里的。 开门的时候,陈阿姨看着一身狼狈的凌菲,明显地吓了一跳。 “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好几天没见,一回来就是这幅样子,要是让叶首长知道了,还了得? 凌菲冲她摆了摆手,进卧室拿出一沓现金递到她手中,“阿姨,这是你这个月的工资,你先走吧。” 陈阿姨瞪大眼睛看着她,“不要我在这里工作了吗?” “这个待定,今天我们真的有事,你先走吧。” 见她神情严肃,陈阿姨也不再说什么,而是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往大门走去。 “也不要提前通知叶于琛了,”凌菲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自己在这里等他就是了。” 陈阿姨脸上一红,脚步顿住,转身看着凌菲,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自己衣服的下摆,“夫人我不是有意的,叶首长交代你一有事就必须要打他电~话。” 她以为是上次的事,被凌菲记仇了。 “我知道,你先回去吧。” 凌菲有气无力地往书房走,“麻烦你今天先回去,我实在不想见到任何人。” 大门关闭的声音终于传来,她无形中松了一口气,拖动着被打出了血泡的脚,往书房一点点挪了过去。 深墨色的封皮,三本厚重的书,整整齐齐地码在书架的右上角,银色的字体写出资本论三个字。 她搬来凳子,站上去,用力地抽出第一卷,放在手心中,翻到扉页。 “如果有10%的利润,资本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资本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资本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资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 苍劲有力的黑色碳素墨水,将这段话分成了五行,写在扉页之上。 下面是落款。 叶于琛。 他的每一个签名,琛字的最后一笔,总是喜欢微微翘起,回勾一点点。 她自然认得出,这是亲笔。 从椅子上下来,凌菲静默地站在书桌前,看着那本厚厚的书,心中怅然。 或许叶承远所说的事,答案就在里面,可她,此刻却丧失了翻开它的勇气。 如果是...... 她和叶于琛,他们会如何? 凌菲突然不敢想。 如果不是..... 他们又能如何? 她更加不知道。 左手不自觉地上抬,手掌覆在了他的签名上,像是要将那个名字,镌刻到自己的掌心里去一样。 “凌柏菲,凌家的长女,叶于琛的第一任妻子。” “凌菲,你只是个替身。” “他会娶你,不过是某个大师说你的八字够硬,不会被他克死......” “看到那张照片,你就会有答案了!” ...... 凌菲痛苦地闭上眼睛。 她发誓,这一路上,她都在努力忘记叶承远的每一句话。可是, 收效,甚微。 越是努力去忘记,反而记得愈发地清晰。 答案...... 答案就在书里。 而她,要不要打开呢? ...... ————————————————————————————— 而叶于琛回家,看到的便是凌菲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的模样。 他讶然地皱了皱眉。 她不是说在凌柏凡那里住几天的吗? “回来了?”凌菲听到开门声,迎了出来,手上还拿着水晶碗,正在打鸡蛋。 脸上的表情十分愉悦,没有半分不对之处。 “陈阿姨呢?”叶于琛放下公文包。 “我让她先回去了。” 凌菲放下手中的碗筷,体贴地走到门口,从鞋架上取下叶于琛的拖鞋,放在他面前。 叶于琛眉头拧得更紧。 记忆中她鲜少做这样的事。 “发什么呆啊,换上鞋子吧,去洗洗手,准备开饭了。” 她娇嗔一笑,催促着。 如此良辰,叶于琛自然舍不得破坏,从她脸上稍稍移开目光,他往洗手间走去。 出来的时候,桌上已经摆满了各色菜式。 香菇火腿鲫鱼豆腐汤,芙蓉蛋,海鲜焗饭...... 每一样,都是他喜欢吃的。 他不由得有些发愣。 这样的家常便饭,他们俩有多久没有好好吃过了? 最近比两个人的关系更加兵荒马乱的,是他的心。 “又在发呆了,”凌菲端着饭碗,从厨房出来,用手肘挤了挤他,“坐下吃吧。” 见他不动,她又嘟了嘟嘴,脸上皆是小女儿的娇羞,“是不是怕我做得不好吃?所以不想吃了?” “怎么会?”叶于琛下意识地反驳她的话,引来她更深的笑意。 盛了一碗饭,递到他面前,“那就吃吧,要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荡掉,才证明你没有真的嫌弃我的饭菜!” 半是撒娇,半是威胁的语气,让叶于琛勾了勾唇。 坐了下来,端起碗,便这样吃了起来。 “汤好喝吗?”凌菲问。 “嗯,不错。” 手艺渐长,自然是不错的。 “那你试试这个。” 凌菲玉手一伸,将自己面前的竹篓茶虾夹了一个,放进他碗里。 “你不吃?”他看着她面前的空碗。 “我不饿。” “不许跳餐。” 明明还是略带了一些霸道的语气,却让她笑了开来。 笑容在那张精致的小脸上荡漾开来,此刻给叶于琛的感觉就是,如沐春风。 而他则愿意沉醉在这样的春风里,不愿醒来。 凌菲伸手,给自己盛了一碗饭,“那我也吃。” “嗯。” 习惯性地抬手,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叶于琛将鲫鱼的鱼脸肉夹起,放进了凌菲碗中。 动作依旧是,自然无匹的。 “谢谢。” 笑得愈发灿烂,凌菲埋头,将鱼脸肉放进了自己嘴里。 吃完之后,她才再次,笑意盈盈地抬头,看向他,“这些味道,你喜欢吗?” “很好。” 对于她的厨艺,他从来都是不吝赞美的。 “那以后......,我是说很久很久以后,”凌菲顿了顿,眼中的笑意敛去了一些,“你还会不会,记得这个味道呢?” PS:我不解释剧情,大家往后看就会明白。稍安勿躁。剧情是设定好了的。毕竟大叔和菲菲,相差十八岁,而且以前是各自有各自的生活,所以,不可能一帆风顺的。但是结局一定是好的,大家放心好了。要相信咖咖啊~泪奔。他们现在的反应和所做的事,其实都是他们的生活背景以及自身性格所决定的。凌菲从小以为自己是孤儿,是养女,至于叶于琛.....他习惯了很多行事方法,一时也很难纠正过来的。 我只解释这一次。以后不会解释了。 毕竟作为一个作者,要这样来解释自己的情节安排,是很憋屈的一件事。 谢谢大家的继续支持和鼓励。如果不能继续跟下去,咖咖也非常谢谢大家在过去几个月对三婚,对大叔,对菲菲的支持哦! ☆、等你爱我(求月票,谢谢哦!) 叶于琛手中的筷子,因为凌菲这个问题,猛然地顿住。 “怎么突然这么问?” “很突然吗?”凌菲耸耸肩,“没觉得很突然啊,只是.....,刚才烧饭的时候,突然这么想,所以很想知道罢了。” “吃饭吧。” 叶于琛眉目之间在悄然中舒展开来。 “你多吃一些。” 凌菲看着碗中颗颗晶莹饱满的米饭,努力地强迫自己将它们吃下去。 谁知吃到一半,还是避无可避地,反胃了。 她猛然拉开椅子,朝洗手间冲了进去。 叶于琛面色一沉,起身跟了过去。 “凌菲,你把门开了,让我进去。” “我没事,呕——” 话音未落,她弯在盥洗台上,吐了出来。 “开门!” 他的声音更着急了几分。 凌菲抬头,看着自己略显着几分苍白的脸,用力扯了扯唇角,让自己的声音更加自然了些许,“我真的没事,可能吃得太急了.....,你先去餐厅,我马上出来。” 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只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此刻狼狈的样子罢了。 “你确定?” “嗯,一分钟,我就出来。你这样站在门口,我都不好意思了!” 声音里,又带了一丝娇嗔。 “那好,你快点出来。” “嗯!” 凌菲用力点头,眼泪,却顺着眼角,滴落在了盥洗池里,溅出一朵小小水花。 直到门外那熟悉的脚步声渐行且渐远之后,她才颓然地靠在墙上,拼命咬住自己的手,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泪,流得更凶了。 却也不敢耽误太久,最后胡乱掬了一把水,擦了擦脸,又上了一点粉扑之后,她才拉开洗手间的门,走到客厅。 几乎是立即迎上了叶于琛的目光。 黑如曜石的眸子里,有关切,有担忧。 可他却不肯,不肯再入往常那般,急切地过来,确认自己有没有事了。 凌菲的心里涌出一股凉意,脸上的笑却愈发灿烂了起来。 “说了没事吧?你吃好了吗?” 叶于琛努力地想要从她的笑容里读懂隐藏在其中的深意,“吃好了,我来洗碗。” “不用,”凌菲连忙走了过去,“君子远庖厨,还是我来吧。” “乱用典故!”叶于琛习惯性地伸手,想要在她额头上弹了弹,手却在伸到一半的时候,猛然停了下来。 接触到她脖颈处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 隐隐地,又夹杂了几分怒意。 “怎么了?”凌菲循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去,并未发现自己身上有任何不妥之处。 “没事,你去洗碗吧。” 丢下这句话,叶于琛头也不回地朝卧室走去。 留下一室沉默。 凌菲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似被生生地割裂了一块。 又是如此吗? 他们之间,难道真的,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了吗? ——————————————————————————————— 夜。 燠热。 浴室传来的水声,让凌菲心中的紧张,又平添了几分。 却还是大胆地,脱掉了罩在自己身上的浴袍,轻轻地拉开门,走了进去。 隔着氤氲的水汽,她似乎还能看到叶于琛精壮的胸膛。 脸上的红霞,又深了一分。 慢慢走上前去,从身后抱住了他。 “于琛......” 叶于琛一震,整个身体僵硬起来。 水流从两个人贴合地身体缝隙中流下,他却依旧准确无误地感觉到了她现在一丝不挂的身体上的每一处柔软。 “于琛.....” 她又唤。 “怎么了?”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却带了连自己都控制不住的黯哑与性感。 “我想你。” 叶于琛想要拉开她的手,因为这句话,顿在了空中。 谁知凌菲又重复了一遍,“我想你了。” “那就搬回来住,嗯?”他低低应着。 回答他的,是她的吻。 温软的唇瓣印在他精壮的脊背之上,让那里愈发滚烫了起来。 吻到他背后心脏的位置的时候,她却突然张口,狠狠地咬了下去! 叶于琛闷哼一声,任由她咬着。 这些日子以来,两个人心里的负担,都太过沉重。 她不说,他却也知道。 能如此发泄,他便也由得她去了。 直到唇间传来一抹血腥的味道,凌菲才松了口。 唇间,铁锈的血腥味,全是他的味道。 奇怪的是,她一点也不觉得恶心。 小麦色的健康肌肤上,咬痕不甚明显,却有淡淡地血丝渗出来,瞬间被热水冲到不见。 她喘了一口气,眸中掠过心疼,“你.....,不疼吗?” 叶于琛猛然转身,有力的双臂将她猛地抱至自己的胸前,深深地看进凌菲眼中,“疼,你舍得吗?” 又来了。 又是洞察一切的眼眸。 凌菲的一双小手紧握成拳,拼命地不去看他的眼睛。 努力让自己沉沦地慢一点,再慢一点。 她是舍不得的,可是,又如何? 他会在乎她的舍不得? 或者,还是透过她,看到另外一个人的舍不得? 好在叶于琛并没有等她回答,而是低头,万分怜惜地在她的睫毛上印上轻轻一吻。 身体的某个部位开始渐渐起了变化。 昭示着他也与她一样,有着同样浓烈的念想。 “可以吗?”他抬高她的一条腿,绕在自己劲瘦的腰间,灼热的坚硬顶住她柔软的幽若。 凌菲点了一下头。 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她闯进洗手间的那一刻,不就已经很明显了吗? 她抬手,捧住他完美的脸,吻住了他的薄唇。 讨好一般地,轻轻啄着。 一吻结束,她微微朝后仰头。 长长的发丝被她撩拨到了一侧的肩头,眼神也如水一般的迷离。 此刻的她,完全是一副任凭叶于琛予取予求的模样。 他的坚硬,又是一跳。 掠过她的幽静洞口,引来凌菲轻喘了一声。 叶于琛的全身,都因为她这一喘,开始涨得发痛了。 凌菲难耐地动了动身子。 这样的姿势,让她整个后背都贴在淋浴房的玻璃门上,身子好不掩饰地暴露在他的眼中。 她甚至能从他的瞳孔中,看到自己不羁的模样。“不要动。” 叶于琛稳住她的身子,这一次,没有太多的前戏,也没有太多的语言,他将自己埋入了她的身子。 凌菲的小手毫不留情地抓住他结实的臂膀,指甲深深地陷入了他的肌肤。 两个人同时发出满足的声音。 可她却不似往常的娇羞,而是深深地,深深地看着他略带了几分痴狂的模样。 “于琛。” “我在。” “于琛......于琛.......” “我在......” 她一遍一遍唤着他的名字,像是在确认某种东西一样,而叶于琛也一遍一遍地轻启自己的薄唇,不厌其烦地回答着她。 从浴室,到地板上,再到床上...... 这一晚,他们两个人疯狂地要着彼此,像没有明天的那样。 一直折腾到天空泛白,在她的娇喘之下,他才放过了她,让她趴在自己的胸膛之上,继而沉沉睡去。 ——————————————————————————————— 凌菲就这么趴在叶于琛的胸口,听着他的呼吸,清浅而绵长地传来。 许久许久之后,她才小心地拨开他横在自己腰间的手,深吸了一口气,快速坐起。 目光,胶着在他的睡颜之上,舍不得移开一分一毫。 他的额发,眉眼,口鼻,唇舌..... 无一,不是她贪恋的所在。 就连他的胸膛上,肩膀上,都是自己撕咬留下的痕迹。 仿佛,是要证明什么,又是,要留下什么。 只是...... 握住被单的小手,又不自觉地紧了几分。 只是这样的痕迹,又能代表什么? 只怕,永远都不能烙到他的心上去吧? 她转身,长腿轻轻从床上迈下,找到自己的拖鞋,然后穿戴好自己的衣服之后,才轻手轻脚地从卧室出来,走到了书房。 高大的书架上,第一卷的资本论在无声地嘲讽着她。 她再度站在凳子,将它抽了出来。 这一次,没有犹豫。 她直接打开了书页。 一张微微泛黄的照片,静静地躺在书中间。 只消一眼,她便认出了,站在左边的那个少年。 十八~九岁的叶于琛,留着寸板头,身上却是得体合宜的墨色西装。 丝毫不见少年郎的窘迫与轻佻。 反而看起来沉稳而持重。 而他旁边,站着的是一个年纪相仿的少女。 眉眼之间,让凌菲觉得莫名,却又令人心慌的熟悉。 少女面容姣美,眼中是说不出的楚楚,眸子如梦如雾,一身湖水蓝的晚礼服,与叶于琛并肩而立。 金童玉女,也不过如此。 这样的美好画面,却灼得凌菲的心,生生地,开始痛了。 指尖翻转,照片背后,墨色的碳素墨水,写着几个字。 柏菲,等你爱我。 苍劲,有力的字,依旧,属于叶于琛。 那些字像是石块一样,一个一个地砸在凌菲胸口,痛不可挡。 爱.....,他说,等你爱我。 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这个字眼,他从不曾对自己提起。 而那个柏菲..... 凌柏菲。 至此,凌菲终于知道,那一股奇异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原来这就是叶承远口中的凌家长女,她同父异母的姐姐! 会觉得熟悉,是因为自己和她有七八分的相似! 额头,眉眼,甚至连身高,都是和自己差不多的! “所以凌菲,你只是个替身。” 叶承远的话如幽灵一般,再度钻入她的耳中,刺得她连头,都开始痛了...... 替身...... 难怪他醉酒的时候胡乱叫菲儿你不要离开我,难怪.....,一提起凌家,他和谭美云之间总是那么地剑拔弩张,难怪......,他要对张子昂一家人下狠手...... 以前她都天真地以为这些是因为自己。 没想到事实竟是如此。 如此地可笑,如此地残酷,如此地伤人。 就连她的名字,都是一个复制品。 更何况,是她这个人? 凌菲弯腰,从凳子上慢慢下来。 手里却依旧拽着那张照片。 倘若..... 倘若照片上的人是姚红,是何清欢,或者是任何其他女人......, 或许她还是可以争一争的。 可是现在....., 深刻的绝望如雨后被滋长到疯狂的蔓藤,牢牢地缠住了她心中的每一个角落,缠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现在她如何去争? 只怕无论怎么努力,都争不过她吧? 凌柏菲美好的笑容再度映入凌菲的眼帘。 如星光的眸子像是在嘲笑她的愚蠢无知。 死人,永远不会变坏,不会变老,不会变丑。 她永远都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静静地微笑着,就有遗世而独立的美好了。 原来.....,叶于琛那么多的付出,只不过是因为在她的身上,看到了旁人的影子罢了。 “你在这里做.....” 叶于琛突然出现在书房门口,目光触及到凌菲手中那张照片的时候,陡然地,沉了下去。 许是太过投入,凌菲根本没听到他的脚步声,被这样猛地一吓,手中的照片,便这么轻飘飘地掉落在地。 无声地躺在地上。 像是对她无声的嘲笑。 无尽的讽刺。 ☆、你放我走!(月票哦~爱你们~) “凌菲,出来。回房睡觉。”叶于琛站在书房门口,冷沉地开口。 夜半醒来,发现她不在身边,心里依旧是心慌得厉害。 没想到起身到书房,却是看到这一幕。 凌菲侧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眼神遥远而陌生。 “出来。” 叶于琛再度开口。 “她是谁?” 凌菲突然弯腰,捡起地上的照片,然后沉步走到门口,将照片举到他面前,“她是谁?” 叶于琛下颌紧抿,像一条冰封的线一样,渐渐僵硬了起来。 “是谁告诉你的?!” 他开了口。 凌菲心中一凉。 是谁告诉你的...... 这六个字像巨石,每一个都直接打在她的心脏上,让那里钝痛非常。 连否认都没有否认。 只是问是谁告诉你的....... 她冷然一笑,“是谁告诉我的,很重要吗?” 叶于琛的目光又落在了她的脖颈处。 那里有一枚淡极了的粉色痕迹。 但是他却清楚地知道,那是一枚吻痕。 昨天他就已经发现了。 “是凌柏凡吗?”他一语双关地道,语气之中带了一点莫名的嘲讽。 凌菲只觉头脑发懵。 “关他什么事?” “不关他的事?”叶于琛不答反问,语气更加冷凝,他伸手,猛地擒住凌菲的下颌,逼着她迎视自己,另一只手的指腹在那一枚吻痕处摩挲了一下,“那么你告诉我,这个东西,是来自于谁?” “什么东西?”凌菲看着他,万分不解。 明明在说照片的事,怎么又莫名扯到了二哥身上去? 叶于琛眼中暗芒涌动,将她一把扯到洗手间,指着镜子,“你脖子上的这个东西,是谁留下来的?” 凌菲这才发现自己白皙脖颈处的异样! 该死的叶承远! 如果现在他站在自己面前,她又有一把利刃的话,凌菲一定毫不犹豫地插~进他的心脏! “是不是他?” 突然地执着了起来。 心里却在拼命地希望,听到凌菲的否认。 所以用问句问出来,只是希望听到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而已。 目光,不肯错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但是,凌菲只是微微动了动发白的唇。 她想解释,十分地想。 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更不知道,如何解释。 胸口闷得如同被塞进了一团破旧的棉花,污浊又拥堵。 竟是让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原来,他就是这样看她的? 是不是所有的凌家的女子,在他心中,皆是如此? 凌柏菲的笑容又钻进她的脑海。 凌菲咬住下唇,咬到那里发白,也不肯开口了。 而叶于琛眼中的星光,也一点一点地,消失了。 心中不断地叫嚣着,她没有否认,那么,就是默认了么? 凌菲心中升起一种几近变~态的快~感,可许是这种快~感来得太过突然,划得她的心口,皮开肉绽起来,但她选择固执地再问,“我是她的替身,是不是?” 叶于琛目光一沉,生生忍住心中的钝痛,开了口,“如果是,你当如何?” 似乎是等到了那一个答案。 凌菲觉得心中的压力,陡然减轻了不少。 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加清晰的痛楚。 沿着她的血脉,逆流而上,开始在她的心脏上聚集。 先是一个小点,然后一波一波地,扩散了开来。 那种痛如同一把钝刀,凌迟着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就连指尖,都微微发痛了。 好一个如果是! 好一个你当如何! 如此一句,便让她连逃避现实的机会,都失去了! 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划进肉里,却也不觉得痛了。 脊背处,却一阵阵地发凉。 他问,你当如何? 如何? 她能如何? 她一个养女,没有选择地嫁给了他,以为自己运气好,遇到良人,却没想到事情的真相是如此的不堪。 “你叫的菲儿,是她,而不是我,对不对?” 凝出全身的力气,她问出这一句。 叶于琛的目光在暗处轻微地一闪,然后两个人之间,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过了许久他才走到凌菲面前,强迫她抬头,与自己对视。 “我的过去,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凌菲怔住。 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问。 过去...... 当然,当然不重要。 一早知道他是一个有过去的男人,她从未有过任何别的想法。 凌柏菲肚子里的孩子,是谁开的枪,这些她都不打算再问。 因为她一点也不在乎! 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所谓命格,所谓八字,她真的,一点也不在乎。 两个人的开端那么地不完美,甚至带着强迫的性质。 但是,她在乎的,只是结果。 她在乎的,也只是自己究竟,是不是他心中的那个替身? 可这样的话,她却说不出口了。 许是害怕他再一次的承认,她是真的,开始害怕了。 这样的沉默在叶于琛看来,却有另外的意思。 原来她真的很在乎。 他眸光沉了下去,犹如暗夜下的海洋,表面无波,却不知藏了多少暗流,在拼命地涌动着。 凌菲开口,声音里是控制不住的轻颤,“而我这个替身让你失望了,没有保住你的孩子,所以你冷淡我,疏离我,甚至还给我吃避.孕.药,你不觉得,你这样对我,太过残忍了吗?!” 胸口开始发闷。 她开始将自己的问题好不保留地抛了出来,换来血肉模糊的轻松。 叶于琛讶然地看着她。 似在用目光询问,她如何得知吃药的事。 凌菲却是冷冷一笑,嘴唇更加泛白。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对我的信任,就这么一点么?” 气,哽在喉口,让他语气也不好了起来。 “信任?” 凌菲只觉得这个词,在此刻被他这样轻易提出,显得越发可笑了起来。 “凌柏菲的死,对你来说,到底有多重要?就算你失去了她,也要拿我来做这个替身?这么做,难道就能显示出你对她的感情有多深吗?!可是,叶于琛,” 笑得凄惶,眼泪顺着眼角,流到嘴里。 又咸,又苦。苦到了心里去。 “可是叶于琛,你有没有想过,这个替身只是一个女子,她也可能会有她自己的人生!她不是你用来怀念你心上人的工具!” 泪水模糊了视线,让她看不清楚他此刻的表情了。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啊? 为什么在她将他刻进自己的骨子里之后,又残忍地告诉她这样的真相? 心,真的好痛,好痛。 刮骨疗毒,也不过如此了吧? 悄无声息地朝后退了一步,她向后伸出自己的手,抓住书桌的一角,抵住自己的背,不让自己倒下去。 至少现在,不能! ——————————————————————————————— 叶于琛看着凌菲此刻激狂的模样,她的那些眼泪,将他的心窝,都灼得痛了。 原来,她竟是这样想他...... 心中的情绪已经汹涌成魔,可他的脸上,依旧平静得紧。 “如果,”凌菲再度开口,“如果这种方式是你用来缅怀心上人的方式,那么请你放过我,你去找别人吧。地球上那么多人,那么多女人,总会有人和凌柏菲长得像的!绝对不止我一个了!” 放过她...... 其他的话语都已经模糊起来,唯独这三个字,准确无语地钻进了他的耳朵。 “放过你?”像是不相信,他又重复了一遍。 “是。” 凌菲深吸一口气,抬头,嘴唇像是被冻住了,许久许久之后,才一字一顿地说,“放过我吧。” 他的若即若离,真真是,伤透了她了。 “原来你跟我在一起,都是折磨么?” 那她的那些温柔,娇蛮,甚至在自己身下,辗转的喘息,又算什么? 凌菲笑了笑,“我们在一起,似乎也不是我自愿的吧?” 一句话,抹杀掉了过去的种种。 在那一瞬间,她心中的痛,好像又因为这一句话,缓解了不少。 像一个调皮的孩子,被沙包砸得痛了,如今痛快地用尽全力将沙包丢了回去,并打中了对方要害那般,她心里的那抹残忍快~感,又渐渐地,升了起来。 叶于琛沉默了下去。 过了许久,低沉的嗓音才再度响起。 “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凌菲微微闭着星眸,体力已经快要达到极限。 “是谁告诉我的,很重要吗?” 事实永远是事实,不会因为从谁口中出来,就改变了它原本的性质,不是么? “凌柏凡告诉你的吗?” 二哥,又是二哥! 凌菲咬牙,“我说过不关他的事!” 叶于琛冷冷一笑,“这么维护他?你信不信,我明天就让凌家的人,全部死光?” 心里,恨到了极致,让他的双目都变得赤红起来。 “你这个疯子!” 凌菲被他癫狂的模样吓到,大叫了一声,然后推开他的手,往大门口走去。 却一把被叶于琛拽了回来。 “疯子?!” 他抬手,用力擦拭着她脖颈上那一枚吻痕,“我若是疯子,凌柏凡此刻就应该是一具尸体!” 目光凶狠,语气骇人。 就连手上的力道,也是尽了全力的。 擦得凌菲生生地疼,没多久便有火辣辣的感觉传来。 破皮了。 眼泪,再度决堤。 她咬牙,“我不过是一个替身而已,你又何必,如此介怀?就算是他吻了我,那又如何?” 叶于琛一怔。 凌菲趁机推开他,猛然奔到茶几上,抓起上面的水果刀,就这样抵在自己刚才被他擦拭过的地方,“刚才那样擦,也不是最干净的,不如,我把这一块割掉,你觉得如何?!” ——————————————————————————————— 锋利的刀片瞬间划破了脖颈处娇嫩的肌肤。 殷红的血,顺着白皙的瓷颈流淌下来—— 触目惊心。 他终于回过神来,目光中露出前所未有的慌乱,“你放下刀子!” 只差一点点,那么一点点,她就割到自己的颈动脉了! “可以......” 她的脸比刚才还要森然惨白了几分,“你放我走,我就放下刀。” 放她走...... 叶于琛胸口一阵紧缩,口中已尝到一股腥甜,却被他生生压住。 他自问,做不到这个要求。 可现下,他又能如何?! 凌菲眼神倔强,手中又用力了一分,“你让开,放我出去!” 叶于琛侧开身子,站在大门口。 “你去阳台!” 她狠狠吼出一句。 他太过敏捷,天知道会不会突然扑过来夺过她手中的刀? 眸中暗芒一闪,叶于琛咬牙,“你放心,我不会怎么样的,你放下刀,你就可以安安全全地,走出这个门,如何?” “不!” 小脸上充满了绝望的倔强。 她不要,不要再相信他了! “我说到做到!” 刀锋的反光刺痛了他的目,叶于琛往阳台门口走去,“现在,你可以出去了!” 凌菲却因为他这样退却的姿态,心中再度一痛。 原来,他已经这样无所谓了...... 深吸一口气,她环视着屋内的种种,藏起自己目光中最后的,浓浓的眷恋与不舍,侧身,丢掉手中的刀子,朝门口狂奔而去! 大门砰地一声合上,震碎了叶于琛的心。 但这一次,他没有选择再追出去。 而是站立在原地,握紧自己的双拳,狠狠地,砸在了一旁的墙壁之上! ☆、浑浑噩噩(祝大家新年快乐,顺便再打劫一下月票,哇哈哈哈~) 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跑出尚品的,也不记得周遭的人是怎么掩饰住眼中异样的打量目光的,更加不记得,自己赤着的脚上是如何疼痛的。 只是任由着早晨略带了薄雾的湿冷气息将自己的心冻得冰凉一些,再冰凉一些...... 凌菲疯狂地拍打着流光里的那一扇大门,将匆匆开门的凌柏凡吓了一大跳。 “凌菲,你脖子怎么了?” “二哥......” 话音未落,一阵眩晕袭来,让她直直朝前倒去。 凌柏凡眼疾手快地接住她,“凌菲?!” “二哥.....,”她虚弱地抓住他的领子,“让我睡一会儿,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在这里.......,不要告诉他......” 她眼中哀哀乞求,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只想缩回自己的一方天地里,好好舔自己的伤口,不要再管任何外界的人与事。 “好,二哥谁都不告诉!”,凌柏凡到底心软地答应了她。 然后他将她打横抱起,径直走进卧室,将她安置在床上。 “二哥先帮你把伤口消毒,然后你好好睡一觉,好不好?” 凌菲蜷缩在床中央,像一只受伤的小兽,无声地呜咽着...... 凌柏凡找出酒精和药棉进来的时候,发现她还维持着这个姿势,心中默然地叹了一口气,将她拉起来。 “凌菲,先坐好,二哥给你上药,嗯?” 任凭凌柏凡将自己拉起,靠着床头摆成一个舒适的姿态,凌菲只是木然地,看着前面的一切。 或许从御品出来,不对,或许,从看到凌柏菲的照片的那一刻起,她的世界,就已经同现在一样,变成一片黑白的了。 “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凌柏凡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勉强拉回她一点思绪。 却还是毫无反应。 冰凉的酒精按压在脖颈的伤口之上,让她猛地一震。 脸上却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也不若小时候那般,稍微有点小破皮就在自己面前大声喊疼了。 凌柏凡心中一沉,似被硫酸泼过,发出一阵烧灼的疼。 这个妹妹,果然是不一样了么...... 拿出云南白药给她上好,又悉心裹上一层纱布,凌柏凡才将手中的物件放下,拉过床上的空调被将她裹起来,“凌菲,能不能告诉二哥,发生什么事了?” 看这个样子,十之八~九与叶于琛脱不了干系。 凌柏凡心中开始盘算着,如何能让凌菲点头,让自己通知叶于琛。 可凌菲却似乎察觉了他的心思,垂了多时的手猛然抓住凌柏凡的手臂,“二哥,你答应过我,不能告诉他我在这里的......” 声音里竟是无限的慌乱。 提及叶于琛,就如同提及洪水猛兽一般。 “好好,二哥一定不说!”凌柏凡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后脑勺,“二哥保证,一定不会说的!” 他咬了咬牙,该死的叶于琛,到底对凌菲做了什么? 倘若......,真是他欺负了她,那么他倾家荡产,也会找叶家要一个说法的! “那便好,那便好......”凌菲喃喃自语,眼泪又控制不住地掉了出来,啪嗒啪嗒地掉在凌柏凡的手臂上,灼痛了他的皮肤。 “可是你得告诉二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眼中满满都是焦虑,“若是有人欺负了你,二哥会帮你讨回公道的!” 特别是她脖颈处的伤,他看看,就觉得心惊肉跳! 铿锵有力的话语,让凌菲略觉心安。 可叶于琛的脸庞,却是无时无刻,又悄无声息地,钻到了她的眼前。 凌菲吸了吸鼻子,强忍住心口的战栗,缓缓开口,“二哥,我们是不是......,有一个姐姐,叫凌柏菲。” 此话一出,凌柏凡已全然明白。 他小心地掩住眸光中的震惊,试探性地开口,“你知道了什么?” 凌菲心口一疼。 最后一丝希望,也因为凌柏凡的这句话而破灭了。 看来,一切,都是真的了...... 连二哥都没有否认.....,她心底再度确认,自己,真的只是一个可笑的,替身。 “差不多是全部吧。”她仰头,哀哀地看着他。 “这些全部里面,包括什么呢?跟二哥说说,好不好?”凌柏凡依旧不动声色。 他不能随意开口,只能试探着问。 “二哥.....,”凌菲抬手,将自己的脸埋在掌中,“我只是一个替身.....,真可笑,是不是?” 一个连名字都是信手拈来的替身罢了...... 真讨厌,为什么又有眼泪,流出来了? 凌柏凡坐在一旁,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她的背脊,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凌菲的心,在这几秒钟的时间内,又凉了一分。 “她以前和叶于琛是有婚约的,后来进叶家的门没多久,就暴毙了。” 凌柏凡避重就轻地道,“具体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那时候我还在读书,父亲和母亲也从未和我们谈及此事。之后这个更成了凌家的禁忌,随意提不得的。因为提起来,妈妈会伤心。不过,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跟你没关系。” 凌菲凄惶地扯了扯唇,“怎么会没关系呢?” 若不是有这么个姐姐,她和叶于琛,只怕这辈子都不会有任何的交集吧? 若不是因为这个她连见都没见过,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存在的姐姐,叶于琛恐怕,也不会娶自己吧? 她将头埋得更低。 心里,好乱。 “凌菲,你看着我,”凌柏凡语气严肃,“你看着二哥。” 她依言而行。 “当时叶于琛的母亲的的确确拿过你的八字,去天印寺合算,后来也得了这么个结果。说你的八字和他匹配。” 凌菲心中一涩。 虽然知道这事极有可能是真的,可听到确认,心中还是忍不住,痛了痛。 “至于叶于琛.....,”凌柏凡顿了顿,“他娶你的初衷,可能也并不单纯。但是凌菲,” 他抬手指了指自己,“二哥也是有过去的人。你会因为二哥的过去,看不起我吗?” “怎么会?”凌菲摇头。她从来不是狷介之人,更加不会戴着有色眼镜去看人。 “那便是了。每个人的过去都是无法改变的,重要的是现在和将来,你说对不对?”,凌柏凡循循善诱。 “二哥......,我和他.....” 他们回不去了。 不复当初了。 她原本以为如水晶一般纯净的爱恋,一直让她引以为傲的爱, 却是藏了那么多杂质的。 这样不再纯粹的感情,她如何,还能再坦然面对?如何还能如往常一样,在他的怀中做自己的小女人? 她自问,做不到。 凌柏凡看着她眼中的决然,到底闭了口。 “你先睡一会儿,二哥先不打扰你了。” “好。” 凌菲木然地点了点头,看着凌柏凡走出卧室。 ——————————————————————————————— “叶太太,你是我的叶太太......” “你是我的叶先生。” ...... “菲儿,不要离开我......” “好,我不离开你。” ...... “现在你照顾我,等将来老了,我照顾你,很公平。” “傻丫头......” ...... “嫁给我......” “好。” ...... “你是我的了。” “你也是,反悔都不行了。” ...... “于琛,我们都不要变......” “好,我们都不变。” ......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琛,我们也会这样的,对不对?” “于琛,我们会吗?于琛?” ...... 最后一个问题,她没有得到他的回答。 迂回诡异的梦境,突兀地来袭。 梦里,凌菲一遍遍地追问着眼前的叶于琛。 而他脸上的温和,也渐渐被不耐的冰凉所取代..... 最后只留下那个离她越来越远的背影,叶于琛残忍地将她一个人留在幽深的海底,让她几近窒息…… 猛地从梦里惊醒,打开卧室的灯,大口大口地呼吸。 如同刚刚被人从海底拖上岸边一样。 她呆坐在床上,睖睁了许久。 肚子传来强烈的饥饿感,可这一次,她却打算忽略掉。 全身黏黏腻腻地,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透了。 窗外一片漆黑,提示着她,此刻,是夜晚。 原来竟是睡了一天...... 她翻身下床,想要去洗个澡。 却在下床的瞬间,膝盖撞上了一旁的柜子。 丝丝拉拉的疼瞬间传至脑子里,让她仅剩的一丝朦胧睡意也瞬间消失了。 床头没有她惯用的彩虹瓷杯,更没有她半夜醒来一定要喝的温水。 这里不是尚品,这里,也没有叶于琛。 不是第一次住在流光,却是第一次,觉得,这里如此地空荡。 似乎没有他的地方,连空气,都是不同的。 可是他..... 想起那张照片,她的心脏又猛然地缩成一团。 不能再想了。 他和她...... 似乎,没有未来了...... 思及此,眼泪又要不争气地掉下来了。 她吸了吸鼻子,往浴室走去。 ☆、要她回家 又是好几天,凌菲和叶于琛,完全没有任何的联系。 她整个人像是与世隔绝了一样。 窝在流光,每天就这么愣然地看着日出日落。 连背影,都是萧索的。 凌柏凡端着早餐,看到她形销骨立的样子,眼中满满都是心疼。 “该吃饭了。” 他将托盘放在阳台的景观小桌上。 凌菲哦了一声,乖顺地坐在椅子上,拿起勺子,用力将粥往下咽着。 表情,依旧麻木着。 凌柏凡心中叹了一口气。 这几天来,她便是如此。 叫她吃饭便吃饭,睡觉便睡觉。 不反对,却也毫无生气的样子,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一碗粥见底,他在凌菲面前蹲下身。 “凌菲,是二哥对不起你.....,如果不是二哥,那个孩子......” 他挥手,狠狠一拳砸在一旁的墙壁上,手掌骨节处顿时血迹宛然。 如果不是自己,她现在应该是全天下最最幸福的人了吧? 凌菲眼神空洞地看着他的动作,直到那一抹血迹刺痛她的眼,拉回了一丝她的神志。 “二哥,不关你事.....” “你要是心里生气,你就打二哥,骂二哥,或者,你想不想出去玩?想去哪里?二哥都陪着你,好不好?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想去加拿大,找一个僻静的小湖边住的,要不要去?我们明天就去,好不好?” 湖边...... 凌菲愣了愣。 那是自己少女时候的一个梦罢了。 依湖而建的小木屋,有她,有父母,也有.....二哥。 不过这个是很久以前的梦了。 现在..... 她悲哀地发现,现在自己关于幸福的全部幻想,化为实际之后,只余下了三个字。 叶于琛。 自他在自己心中开始摧城拔寨的那一天起,凌菲便希望,自己所有的幸福与快乐,全部来自于他。 她曾经无比地庆幸,这个男人,是自己的丈夫。 因为这样,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享受着他带来的一切。 可现在,无比的庆幸,变成了无尽的悲凉...... 替身...... 这两个字又如鬼魅一般无声无息地出没在了她心里,如同一把钝钝的刀,拉扯得她的心血肉模糊,却又痛快不得...... 那感觉,真真是难受极了...... 想到这里,她的眼神,又开始迷茫起来。 凌柏凡以为她没听清楚自己的话,于是张了张嘴,想再说一遍。 就在此时,天际处传来一声滚滚的闷雷,打碎了他到嘴边的话语。 也将凌菲彻底从沉思中拉离出来。 雷声过后,雨滴开始一滴滴落下。 豆大的雨珠打在阳台外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让本已凝固的空气,稍微不那么寂寞了。 某种声音穿透雨声,准确无误地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是她的手机铃声。 这个铃声是尚品的座机打来的时候,独有的! 凌菲某种终于闪出了一点光。 她连忙起身,却不料打翻了桌上的果汁。 澄黄的液体流了一地,可她也顾不得了。 “你在这里等,我去拿来。” 凌柏凡起身,冷沉地按住她的肩膀。 然后转身去卧室找出她的手机,递到凌菲手中。 屏幕上那一串跳动着的熟悉数字,让她有了紧张感。 紧张到不能呼吸,连手心,都微微沁出了汗了。 “接吧。”凌柏凡看出她的紧张,提醒一句之后,便体贴地端起餐盘,退出了阳台。 铃声却在此时戛然而止。 凌菲睁大眼睛,看着上面的未接来电几个字,心中一阵怅然。 他,打电~话来,是为了什么呢? 谁知隔了几十秒,手机又再度响起。 号码依旧是尚品的座机。 这一次,她没有犹疑,或者说,没有时间让她犹疑。 凌菲直接接起了电~话,低低地喂了一声。 “夫人,是我......” 陈阿姨的声音在那边响起。 心中猛地一阵失落。 凌菲抿了抿唇,心中苦笑。 也是。 依着叶于琛的性子,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哄着自己回家? 以前做的那些温柔之事,只怕......,只怕也是因为自己身上有另外一个人的影子罢了吧? “夫人,你在听吗?” 陈阿姨的声音又拉回了她的神志,让凌菲不得不应了一句。 得到她的回应,那边的人才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是这样的,夫人,首长前几天交代我做完这个星期就不做了,可是他还没回来,我这几天的工钱.....,也没有付给我,您看......” 凌菲皱眉,“还差你多少钱?” 陈阿姨说了一个数字。 “那你给我一个银行卡号,我立马给你转过去吧。” 这几天都没有回家.....,那是在部队吗? 那他知道自己也没有回去,为什么不来找自己? 虽然是自己从尚品跑出来的,可凌菲心里,依旧是存了希望的...... 或许,对他.....,她总是存了最后的期盼的吧..... 她有些挫败地想。 陈阿姨顿住。 像是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一时间有些期期艾艾了起来,“我没有银行卡,我不太会用那个东西......” 凌菲蹙眉,“那你有存折吗?有存折号也行。” 大不了亲自跑一趟银行好了。 那边又是一片沉默。 等了许久,才听到陈阿姨应了一声好,之后又说,“夫人,我今天就回家了,大喵没人照顾了,你看是要把它送人还是怎么样?” 送人? 凌菲一愣。 绝对不可能。 她太明白被抛弃的痛苦了,所以哪怕只是大喵,她也不愿意让它受委屈。 咬了咬唇,她才道,“你放它在阳台吧,我一会儿就去接它出来。” “那好,那我先走了。夫人别忘了把钱寄到我存着里,我们出门在外,也不容易......” “你放心吧,我知道的。” 凌菲说完,果断地挂了电~话。 然后走进卧室换好衣服。 “要出去?”凌柏凡从厨房中探头出来,看着她这一身打扮,眸中闪过一丝欣慰。 “嗯,有点事。”凌菲一边换鞋一边回答。“等一等。” 凌柏凡走到门口,看着她依旧苍白的脸色,“凌菲,听二哥的话,要是去见他,就和他好好谈谈。不要任性。你不再是小孩子了,要学会如何去经营自己的幸福。” 凌菲扯了扯唇,“二哥,你想多了,我只是去接一下我的狗狗。叶于琛他.....,不在家的。” 凌柏凡拧眉,“那要二哥陪你去吗?” “不用了,”凌菲挥了挥手,“我马上就回来。” “路上小心一点。” “好。” ————————————————————————————— 同一时间,尚品。 陈阿姨挂掉电~话,战战兢兢地抬头,看着眼前这个高挑的陌生女子,“电~话打好了,夫人说她马上来。” “夫人?”对方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很快,她就不是你的夫人了。” 然后弯腰,从放在沙发上的包里抽出一沓钱,递到陈阿姨手上,“这几天的工资,只多不少,你可以走了。” 搓了搓手,陈阿姨接过那些钱,“您太客气了,这太多了。” “工资的话,是有点多,但是,封口费的话,正正好。你可以走了。” 她无心留人,只期望此刻尚品只剩下自己,以及.....卧室里的男主人。 “首长他......”陈阿姨不放心地朝卧室看了一眼,没有叶于琛的首肯,她真的能走吗? “我们不希望被打扰,你不明白吗?” 女子开口,红艳艳的朱唇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陈阿姨只得收拾好自己的细软,再也不敢久留地离开了。 ☆、别再来了 雨,还在下着。 天与地都被雨帘连在了一起,一片迷蒙。 尚品的空气中弥漫着被雨水翻卷出来的土腥味,可凌菲却丝毫没有在意。 一路上,她在不停地想着陈阿姨说的,叶于琛这几天,都没有回家。 那他,又是在哪里? 部队?老宅? 还是又出任务去了? 心里的悲凉再度袭来。 如果是出任务了,他都没有通知自己...... 胡乱想着,就到了门口。 输入密码之后,她便朝阳台走去。 客厅一片安静。 想来陈阿姨应该已经走了。 此刻大喵在阳台上,饿得有些抓狂。 凌菲心里有些气闷。 明明有自动喂食器,偏偏这个陈阿姨不懂,非要让大喵挨饿。 大喵看到她来,立刻摇着尾巴,眼里皆是委屈的神色。 “别哭。” 她蹲下身,拿过架子上的狗粮,半弯着腰将大喵的食盒装满,然后用手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它的毛缓缓地抚摸着。 直到大喵吃完,发出餮足的声音,她才将它抱起。 “叶大喵,跟我走吧。” 自言自语地,她抱着它出了客厅。 却在经过卧室的时候,险些被门口的一个物件绊倒。 一个踉跄,她才稳住身子。 定睛一看,地上居然是叶于琛的衬衫...... 刚才进门太着急,没有注意。 现在才发现,这件衬衫是他夏天惯穿的几件之一。 难道他在家里?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又开始狂跳。 而卧室的门,此刻竟然也是虚掩着的。 像是在对她进行无限地诱惑。 只要推开,推开它,就能见到自己连梦里都眷恋不已的那张俊颜了...... 可是,见面了,他们,又该说什么呢? 凌菲悲哀地发现,他们之间,似乎,已经找不到轻松随意的话题了...... 想见他,却又不敢见他的折磨,再度,将她绵绵密密地裹了起来。 让她快要不能呼吸了...... 门却在此时,突然地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 姚红穿着一袭正红色的真丝睡袍,脸上略带了几分慵懒的神色,在看到凌菲那一刹那,她眼中流过一丝诧异。 “于琛不是说你走了吗?” 她的声音里,还带了几分性`爱之后才会有的,特别的yin~靡。 眼前的境况化作利刃,猛然地插~进了凌菲的心脏。 她从卧室出来,她身上穿着睡衣...... 她的脖子上,甚至还有几枚红红的痕迹...... 于琛...... 那么卧室里的男人,是叶于琛吗? 仓惶地将自己的目光从姚红脸上移开,她看了看卧室,里面床单凌乱不堪,而床上那个还在熟睡中的男人...... 正是她的丈夫! 地上甚至还散落着好几个小小蓝色的锡箔纸包装袋。 不用细想,也知道那是他们用过的避.孕.套包装...... “你怎么......会在这里?” 凌菲颤抖着开口,脸上的血色早已褪尽,苍白到了极致。 一阵凉意陡然从脚底升起,窜至四肢百骸,最后将胸口处挖得空空荡荡地,让她觉得一阵一阵的冷。 姚红妩媚一笑,用眼神无声地告诉凌菲,你真的很蠢。 “我又没有这里大门的密码。” 说得隐晦极了,可姚红此刻的眼里,却是满满的得意,藏都藏不住,更何况,她也没打算藏住。 可凌菲知道,这充满了挑衅的话语,是在告诉自己,除去叶于琛能带她进来,还能有谁? “你不是.....你不是已经没有在部队了吗?你们什么时候又联系上的?!” 她有些尖锐起来。 什么自尊,什么骄傲,都没有现在这种深刻的,被背叛之后的那种痛来得强烈。 急急地开口,想要摆脱这种痛。 却发现每多说一个字,这种痛楚,便多增加一分,一刀一刀地凌迟着她所有的神经。 痛得,连心口的地方,都被掏空了。 “又?” 姚红拢了拢身上的睡袍,斜斜地倚在门边,白皙的肌肤和乌木的门框形成强烈的对比。 “于琛告诉你,我们没有联系过了吗?事实上,我们一直,在联系啊,”她眨了眨眼,“从来,没有断过。而且,还一直很紧密。” 她的话,每一个字,都化作了小箭头,直接钻入了凌菲心中,然后那些小箭头,又拼命地,往外钻。 横着,竖着,斜着,钻得她的心,血肉模糊起来。 一直都有联系...... 凌菲想起自己去部队的几次,都没有见到姚红。 难道是叶于琛,另立爱巢,将她金屋藏娇了? 好一个.....,金屋藏娇啊...... 她凄惶一笑,“不打扰你们了。” 转身朝门口走去。 “等等,”姚红出声叫住了她,“于琛既然带我来了这里,那就是希望这里的女主人,能够换了。你最好不要再来了。免得我们尴尬,你也尴尬。” 换了女主人..... 我们...... 凌菲苦涩一笑,自己,已经成了局外人了吗? 还是说,自己,从未入过局呢? “你放心.....,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们......” 怎么这么不争气呢? 为什么要在她面前掉眼泪呢? 将大喵抱得紧紧的,她转身,再次,冲出了这个家。 以后,都不会再来了吧...... ————————————————————————————— 雨,下得似乎比来的时候,还要大了。 冲出门之后,凌菲才惊觉,这个夏天,似乎......,特别的冷。 冷到骨子里。 让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而怀里的大喵则是呜咽了一声,发出一点点微弱的抗议。 而来的时候带的伞,早就不知道被丢在了何处。 凌菲的脚,沉得如坠了千斤巨石。 卧室的一幕,不停地在她脑子里,自动倒带,回放着。晦暗的光线,叶于琛完美的五官,凌乱的床铺,姚红身上暧昧的痕迹...... 无论哪个角度,这个场景,都在不断地,将她逼至崩溃的边缘,让她随时会跌至粉身碎骨的深渊...... 刚才和姚红说话的时候,她都没有刻意压低音量,睡得再熟的人,应该也能听到吧? 更何况敏感如叶于琛。 而他,却只是躺在那里,没有,没有起来解释。 甚至连眼睛,都不屑睁开来,看自己一眼。 凌菲悲哀地发现,饶是到了如今,哪怕他肯解释一句,她也是,愿意相信他的..... 可是,没有...... 温热的液体,混合着冰凉的雨水,狂乱地流着,流进脖颈里,流进她的,心里...... 扎得她的心,刺刺地痛。 云城的下水道依旧堵塞,被雨水打下来的叶子在污浊的水里一圈一圈地打着旋儿,她却什么都看不清楚了,一脚踏进那个水里。 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就这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 发出啪的一声,整个人掉进了污水坑里。 旁边一对撑着伞相拥而过的情侣发出一声惊呼,男子立刻将伞递到女朋友手中,上前将凌菲拉起。 浑身被污水沾了个透,她站在雨中瑟瑟地抖着。 “小姐,你要不要找个地方处理一下?”女孩好心地将伞撑到凌菲头上,“虽然是夏天,但是这样淋着,也不是办法。” 凌菲充耳不闻。 耳朵里也已经灌满了污水。 她什么,都听不到了。 大喵再次呜咽出声。 刚才的摔倒,它也是受难者。 此刻正在凌菲的怀里,不安地扭动着。 凌菲努力睁了睁眼,睫毛因为水珠的原因,真是,重得不得了。 害她,连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女孩拿出包里的纸巾,开始帮她擦拭着,“我只能先帮你擦擦脸,你家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家吧。” “家?” 眼中终于有了一丝微光。 凌菲张了张唇,吐出这个字。 “是啊,你家在哪里?”男子心疼女友,将伞往她那边挪了一点点,不让她淋到。 她的家在哪里? 尚品? 现在已经不算她的家了...... 那里有了另外的女主人...... 雨似乎更大了。 冲得面前的人影,她都看不清了。 大喵忍耐不住,大声地叫了起来。 凌菲回神,看着前面的男女,喃喃地问出一句,“你们有家吗?” 面前两个人被她问得一愣。 “拜托你们,给它一个家吧......” 不由别人回答,她直接伸手,将大喵递进了女孩手中。 然后转身,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再度,冲进了雨里...... 大喵,对不起..... 我已经没有家了。 让他们,再给你一个家吧.... ☆、她算什么?(求月票谢谢!) 浑浑噩噩地走回流光,凌菲却没有找到凌柏凡。 胡乱地走进浴室,反锁上~门之后,她便打开莲蓬头站在下面,开始了冲洗。 热水一股股地倾泻而下,将她从头到脚淋了个透。 而嘴唇,也终于由青紫渐渐转红。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此刻像一个毫无生气的破布娃娃一样,任凭水冲刷着。 眼睛,早已哭到刺痛。 可眼泪,依旧,止不住....... 水汽逐渐变得氤氲起来。 朦胧之中,镜子里只剩下她模糊的身影。 可是...... 那个画面,依旧,挥之不去。 昨夜,他们有多疯狂? 以至于他那样自律的人,都会在床上贪睡了? 那么...... 她缓缓抚上自己的唇。 他是不是,也亲过姚红的这里? 他是不是也无限爱怜地吻过她的全身? 然后,狠狠地要着她? 而且..... 是不是也在要她的时候,说着那么那么温柔的话? 热水流在身上,却冰进了心里。 将凌菲原本就已经冰天雪地的内心,冻得更加寒冷了几分。 胡乱洗了洗,她穿上衣物,连头发也没有吹干,就这么躺到床上,裹着被子,闭上了眼睛...... ———————————————————————————— “于琛不是说你走了吗?” “事实上,我们一直,在联系啊。” “你最好,不要再来了。免得我们尴尬,你也尴尬。” ...... 姚红的话语像隔了一层膜,传到凌菲耳朵里的时候,回响出无数的回音。 而梦里,与自己面对面的那张脸,一会儿变成姚红的,一会儿又变成何清欢的,最后,竟然变成了凌柏菲的。 叶于琛不知从哪里出来,笑意盈盈地站在凌柏菲旁边。 两个人都是十八~九岁的少年,站在一起,那样的般配。 而他对她的情,怎么藏,都藏不住。 仿若夏日里初开的玫瑰一样,那般馥郁到惹人艳羡。 “菲儿.....,等你,等你爱我......” 叶于琛缠绵缱绻的目光,都给了身边的凌柏菲。 他俯身,在她唇上印上低低的一吻。 而她,如一朵初开的莲一样,笑得无限娇羞...... 凌菲就隔着这层膜,看着里面发生的一切...... 她拼命地叫着,拍打着玻璃,想要穿透它,站在叶于琛面前。 于琛...... 你心里的菲儿到底是谁? 她流泪,喉咙已经喊到充血,却不见他有任何的回应。 最后,他单膝跪下,跪在了凌柏菲面前。 手里拿着的,赫然是他向自己求婚的时候,用的那一枚红玫瑰戒指...... “于琛.....,不要,不要,啊——” 凌菲尖叫着醒来,猛然地从床上坐起。 身上,又是一身冷汗,被惊了出来。 睡衣,湿透。 手心,冰凉。 更凉的,是自己的心尖。 她拥着被子,不住地颤抖,颤抖。 眼泪滑过眼眶,滴落在白色的被单上,氤氲出一朵小小的水花。 心里的洞,却是越扩越大,怎么,都填不满了。 于琛...... 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呢? 随即,她又苦苦一笑。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已经用行动告诉自己了,不是吗? 为什么,还不肯死心呢? 就真么愣愣地坐着,看着窗外黑洞洞的夜。 原来夜晚,可以这样孤寂,这样绝望...... 许久许久之后,她才缓缓地,平静了下来。 翻身下床,她决定再去洗个澡,除掉自己一身的湿腻。 ———————————————————————————— 客厅里依旧漆黑一片。 可主卧却有灯光,隐隐地透出。 二哥回来了...... 这个认知让凌菲的心,稍稍寻到了一丝安慰。 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她蹑手蹑脚地往浴室走去,不想吵醒凌柏凡。 谁知到主卧门口,却听见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在夜半让人听得十分清晰。 却也十分诡异。 凌菲心中一惊。 这里楼层并不高,该不会是有小偷吧? 不作他想,直接推门,就这么进入了凌柏凡的房间。 可眼前的一幕,再度,将她推至了崩溃的边缘! 上次在胭脂巷见到的陌生女子,此刻和凌柏凡二人面对面坐在华美的床中央。 两个人赤~身~裸~体,一丝不挂地纠缠在一起。 她的嘴里发出满足的呻~吟。 而她的二哥...... 一向温文尔雅的凌柏凡,此刻如一头危险的兽,拼命地撞击着前面女子的私处。 房间里,激烈的撞击声伴着微弱的水声,在回荡着,让整个空间都氤氲出旖旎的气息。 两个人都太过投入,根本没有看到房间门口的凌菲。 而女子狂乱地坐起,抓住一旁床上的针管,拼命地拉过凌柏凡的臂膀,找到他的静脉血管,对着就是一针,将针筒里所有的药剂尽数推了进去。 凌柏凡脸上立刻出现扭曲狰狞的快意,撞击更加猛烈了一些...... 而凌菲,也终于从呆愣之中醒了过来,猛然朝后一退,整个人撞在了门板之上,发出一声巨响。 此时,床上的人,终于,发现了她的存在...... 凌柏凡眼中皆是震惊之色。 他一把推开还在自己身上吟~哦的女子,飞快地抓起一旁的浴袍裹在身上。 “凌菲,你听二哥解释......” “柏凡,她是谁啊?”女子毫不避嫌地从床上爬起,连衣服都懒得穿一件,直接追了上来,水蛇一般的手臂绕上凌柏凡的脖颈,眼中是对凌菲的戒备与挑衅。 凌柏凡眼中立刻出现了厌恶的神色,他狠狠一把将女子拉开,“走开!” “不要这么绝情嘛,刚才,欲~仙~欲~死的,可不止我一个人,”女子伸出丁香小舌,舔了舔他的耳朵,“我去床上等你,等你把你的历史遗留问题解决了,我们继续?OK?” 凌菲惨白着脸。历史遗留? 说的是她吗? 凌柏凡一张脸布满寒霜,阴鸷非常,他张了张薄唇,狠狠吐出一个字,“滚!” 然后抬手,直接将女子的衣服从地上捞起,拉着她的人,一把推到了大门外。 又匆匆赶回卧室。 “凌菲,你听二哥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有气无力地抬了抬手,“二哥,不用解释了。我只是怕进来小偷。现在没事了,没有小偷。” 说罢这句话,她扯了扯唇,“我只是想起来去洗个澡。我先去了......” 凌柏凡深深地看着她,想再说点什么。 却被凌菲止住。 “二哥,真的不用解释什么。” 她不是三岁小孩。 那个女子,是胭脂巷的货腰娘。 那管药剂,她更知道是什么...... 拉开卧室的房门,她一步一步,缓缓地,朝浴室走去。 —————————————————————————————— 麻木地将喷头打开,又麻木地站在水下。 心,也麻木地,痛着...... 她的世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茫茫然地看着周遭的水汽氤氲,眼中亦是一片迷茫...... 一道银光划过她的视线,刺痛了她的眼。 小小的皂架上,摆着一个剃须刀片。 它就那么躺在那里,对凌菲发出无声的诱惑...... 只要一下,她就解脱了。 就能看到妈妈了...... 鬼使神差地,她伸手,将那片薄薄的刀片,握在了指尖。 冰凉地水,自上而下地淋着。 全身都麻木到,没有知觉了。 这样,应该也不会痛吧? 她缓缓地抬起手腕,另一只手,覆上了刀片。 眼前闪过妈妈的脸.....,她笑了笑。 然后是凌建祥,凌柏凡,党天蓝...... 最后,埋在心底最深处的,叶于琛的脸,再次,将她的思绪全部占据。 他以不可抗拒地姿态,走进了自己的世界,带给自己无限斑斓,却也带给自己最深刻的绝望..... 凌菲突然笑出声。 她真的很想,很想带叶于琛回到以前。 让他看一看,他究竟改变了一个怎么样的女子。 她为了他,敛住了自己的脾气,变成了他的小女人。 甚至,甚至她只是想,窝在他身边,做一条小小的青虫...... 可是,这样卑微的愿望,竟也实现不了了...... 胸口,起起伏伏地厉害。 目光,也变得凝固了起来。 她知道死亡,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充其量算得上是一种逃避。 可是,现在,她已经无力去面对那么多了。 死了,就不会再这么想他, 死了,就不会这么痛苦...... 死了,就......解脱了...... 如果有来生,她希望,再也,不要和叶于琛相遇。 如此,便不会痛苦。 与他在一起的瞬间,一幕一幕,走马灯一样,在脑子里不停地放着。 他的温柔,他的霸道,他的无赖,他的宠溺...... 他将她带回尚品,带回老宅......,那是她第一次,获得了来自他的尊重。 他将她从刹车失灵的事故中救回来,带着她去温泉.....,那里,是他们的第一次。 他将她从湖底救起,义正言辞地警告她,不许随便离开他们的家......,自那以后,她,有家了...... 他将她带到直升机上,给了她最浪漫的求婚.....,从此,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叶太太...... 许多许多次,他救了她。 许多许多次,他给了她前所未有的温暖。 只是,这份温暖,他,究竟是给了她,还是给了,他心底的那个人? 她,只是一个替身...... 替身...... 凌菲唇齿咬得死紧,心里默默地,苦涩地,重复着这两个字...... 心里,抖得越发地厉害了。 最后的最后, 也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勇气, 她突然放开了紧咬的唇,狠狠地冲着自己的手腕,死命地割了上去...... ☆、她自杀了?!(月票哦,谢谢哦!) 凌柏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心中的悲哀比眼前的黑暗还要浓稠。 仿佛唯有浴室传来的潺潺水声,才能让他的心,得到一丝一毫的安抚。 可依旧没能忍住地,狠狠抬手,扇了自己两个巴掌。 今天..... 是他犯浑了。 没经得起诱惑,又碰了那个东西...... 愧疚如疯如魔,将他的心缠得快要不能跳动了...... 大门被拍得震天地响,拉回他的思绪。 “凌柏凡,你给我开门!” 去而复返的女子,在门口大声叫嚷着。 他蹙了蹙眉,打算忽略掉。 “凌柏凡,你给我出来!” 对方不依不饶,已经由开门改成了踢门板。 凌柏凡下意识看了一眼浴室方向,生怕再度影响到凌菲。 他快速走到门口,隔着门板道,“你快点离开!我会给你一笔钱,以后我们不要再来往了!” 门外的人一震。 一时没有答话。 “你快点走!”,凌柏凡催促着,“不然一毛钱也别想拿到!” “呵,凌柏凡,”对方轻佻地笑了笑,“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你既然当了嫖~客,就应该知道,我没那么容易甩掉!” 凌柏凡眉头皱得更紧,“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门外的声音愈发轻松随意了几分,“我只是趁你睡着的时候,拍了一点不该拍的照片。” 门猛然被打开。 “你想怎么样?!”他额头上的青筋,已是突起。 任谁都看得出,此刻的凌柏凡,绝对不再是以往那一个翩翩佳公子了。 “怎么样?” 女子扭了扭腰,随意地靠在门框上,眼神却忍不住往里瞟着。 “我想,你的小女友应该对这些照片很反感,不如,我们请她一起出来欣赏欣赏?!” 凌柏凡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他转身进屋,寻摸出自己的钱包,然后走回客厅,将里面的现金悉数丢在自顾自坐在沙发上的货腰娘身上,“这么多,应该够你删除照片了。” 女子笑了笑,从容地将每一张钱捡起,还不忘抚平上面的褶皱,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的小坤包中,才悠悠开口,“凌氏地产的少东的丑闻,只怕不止这么一点点价格吧?” “这个房子里,你看上什么,尽管拿走。” 他只怕凌菲出来,又看到这么不堪的人,想起自己那些不堪的事。 所以无意与她纠缠。 女子眼珠一转,眼中暗芒涌动。 “一百万。” 人心不足蛇吞象。 更何况是她只是一个货腰娘。 没有什么东西,比钱更能够给她带来快~感了。 凌柏凡转身,走进书房,拿出保险柜里的支票,龙飞凤舞地写上她要的金额。 再度来到客厅的时候,只看到她正在推开浴室的门。 “你干什么?!”他暴喝出声。 “刚才洗澡的时候,耳钉掉在你的浴室了,我找找.....”,对方丢下一句,没给他任何机会阻止,就这么直接地走了进去。 可下一秒,尖叫声就从浴室传来。 “凌柏凡,好多血!” 凌柏凡心口一震,立刻大步跑了进去。 浴室的喷头还在不停地往外涌着冰凉的水,呼呼啦啦地流着。 地板上,早已红成一片。 而凌菲..... 他最疼爱的小妹妹,此刻正倒在血泊之中...... 她的脸色苍白到接近透明,而一向嫣红的唇,也白如纸片一样了...... 连她身上的衣服,都被染成了红色。 触目惊心的红色...... 凌柏凡完全傻了一样地站在那里。 此刻他的脑子,已经完全停止了运作。 “你愣着干什么?!她自杀了!” 货腰娘尖叫了一声,终于拉回了他的思绪。 凌柏凡一个踉跄,差点没有站稳。 而旁边的玻璃门,却恰到好处地拦住了他下滑的身体。 而他的眼睛,终于,终于看到了凌菲手腕处的那一道伤口。 深可见骨。 伤口旁边,是一个带血的刀片。 “你还愣?赶紧抱起来,去止血!” 伤口上,还有汩汩地血,不停地,不停地冒着。 凌柏凡终于抓住一丝神志,弯腰,猛地将凌菲揽进自己怀里。 可她的身体,软得就像一团棉花...... 没有一点生气...... 眼角,挂着的,也不知道是水,还是眼泪...... “凌菲.......” 凝了全身的力气,凌柏凡才生生地,从喉口处挤出两个字。 连声调,都变了。 可他怀里的凌菲,却完全听不到了...... 后面的人眼疾手快地扯过一旁的卫生纸,递给凌柏凡,“你傻啊!快点给她止血!” 凌柏凡接了过来,一手按在凌菲的伤口上,另外一个手,却是颤抖着,往她的鼻尖探去。 他想摸一摸,她,还有没有呼吸? 可他不敢。 如果没有了..... 他连想,都不敢想了。 血,止不住。 然了他一手。 “凌柏凡,怎么办?止不住血?!” 女子声音都颤了。 满是惊怕。 毕竟玩出人命了....... 谁能不怕? “怎么办?”凌柏凡喃喃道,怎么办? 他已经无法思考了。 “要不要找医生?” 一句话,提醒了他。 “对对,医生!找医生!” 凌柏凡双目赤红,宛如凌菲手腕里冒出来的血,他疯狂地喊了一声。 然后跌跌撞撞地抱起凌菲,朝门口跑去。 而她,依旧,毫无生气地,躺在他的怀里...... ———————————————————————————— 到了医院,凌菲直接被推进了急救室。 而终于清醒过来的凌柏凡,像一头发怒的狮子,拼命地吼着,让医生一定要救活她。 有护士拿着血浆走过,却被凌柏凡一把抓住,“你说,她能不能救活?” 刚才有医生说凌菲血压低得吓人。 那是什么概念? 他不知道。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凌菲绝对不能死。 哪怕全世界都该死,凌菲也绝对不能死! 护士一把挥开他的手,“你再不放开我,可能就真的不行了。刚才已经给她打了止血针,或许还有希望。” 还有希望..... 凌柏凡终于放开了对方,颓然地靠在了背后的墙上。 麻木地看着急救室的灯。 也不知过了多久,急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他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 “失血过多,血不够用,要从其他血库里调过来。” 凌柏凡心口一颤,没有迟疑地身伸手,“抽我的血,我们是兄妹。” 医生看了他一眼,“那太好了,你也是A型血?” 凌柏凡僵住。 理智有了片刻的回归。 他不是A型血。 旁边的护士瞪了他一眼,“不会还捣什么乱啊?我去打电~话给血液中心取血吧!” 然后一把推开凌柏凡,匆匆跑了出去。 A型血..... 凌柏凡狂躁地一拳垂在身侧的墙上。 似乎,她需要自己保护的时候,他,总是做不到! 总是,做不到! “保持冷静,不然我会让你把你请出去!” 医生丢下一句警告,转身又折回了急救室。 而凌柏凡再也无力站起,就这么绵软地,蹲了下去。 过了许久,急救室的门才再度打开。 凌菲被推了出来。 脸色,依旧苍白如纸。 “医生,她怎么样?” 凌柏凡死死地抓住她的手,嘶哑着嗓子问道。 “是下死命在割啊,缝了七针。” “那她,有没有危险?!” “暂时没有。不过割得太深了,以后可能左手没有那么灵活了。也不能提重物了。” 凌柏凡的心像是被重物击中,再度缩了缩。 他动了动唇,“那她什么时候会醒来?” 医生抬了抬眼镜,“不好说,她现在血压依旧很低,影响全身的供血,和脑部的供氧。整个身体的呼吸全靠呼吸机维持。” ☆、我要离婚 凌柏凡直勾勾地盯着医生,“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血压低?影响供血和供养?” “失血过多,但最主要还是病人的求生意志很薄弱,根本就不想活了。要是她不想活,我们也无力回天。” 丢下这句话,医生吩咐旁边的人将凌菲推进了加护病房,然后冲凌柏凡道,“你是她的?” “我是她哥哥。” 犹豫了几秒,他还是这样答道。 “那你进来陪护吧。” ———————————————————————————— 凌柏凡凝了好大的力气,才缓缓抬步,走进病房。 床上的单薄人儿,浑身插满了各种输液管和呼吸管。 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就连一向灵动的睫毛,此刻也如一尾垂死的蝶一样,毫无生气地耷拉在那里。 即将枯萎。 即将.....消逝...... 想到这里,他心尖一颤。 他抬手,轻轻地,缓缓地,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才碰了碰凌菲的面颊。 然后顺着她的脸颊摩挲了一下。 这些日子,她在遭受怎样的煎熬? 而划下这一刀之前,她又经历了怎样的绝望? 才会狠心地,连自己的生命,都不要了? 她瘦了这么多,这么多..... 宽大的病号服被她穿得像裙子,躺在床上,埋在雪白的被单下面,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那里面躺了一个人吧? 视线,一点点地下移。 移到她放在被单外面的,那只受伤的手上。 白色的纱布包裹了好几层,却依旧能看到上面渗出的点点血迹。 那是对他的控诉。 真是奇怪..... 整个病房明明是安静无比的,可他偏偏,还是听到了她对自己的控诉。 控诉自己的不争气。 不配做她的二哥...... 忍不住伸手,上前握住她的手。 冰凉。 凉得让他心慌。 “医生!” 凌柏凡慌忙叫了一声。 外面的医生闻声而来,“怎么了?” “她的手为什么这么冰?” 冰到让他以为,她是不是.....是不是...... 已经...... 凌柏凡无法想下去。 医生不耐地看了他一眼,“血压低成这样,你还想怎么暖和?” 说罢便关上~门走了出去。 凌柏凡看了一眼血压仪上的数字。 低得吓人。 他连忙坐下来,双手不停地搓着凌菲的小手。 希望那里能暖一点,再暖一点...... 直到他从她的掌心中,感到了一丝微弱的暖意,才缓缓地,将自己的头垂下去,埋在凌菲的手掌上。 他的眼角,微微泛起一抹湿润。 ———————————————————————————— 凌柏凡犹记得她初初,被带回凌家的时候,的样子。 那年凌菲八岁,他十八。 那时她一身不合体的衣服,应该是别人捐赠到孤儿院的。 那双红色的皮鞋上面,只有左脚上的蝴蝶结还勉强留着,白色的衬衫,白色的裤子。 衬衫的袖子明显地一长一短,而裤子,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是接了好几次的。 因为裤脚的地方,那些布料的颜色,用五花八门,都不能形容了。 却是洗得干净整洁的。 凌柏凡当时正从楼上下来,要和沈月芳一起去参加一个晚宴。 旋转楼梯下,小小女孩的眼神里,透着无限惊慌。 大大的眼睛,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如受惊的小鹿一样,惹人怜爱着。 而他,黑西装,蓝领结,在这个衣着寒酸的女孩面前,优雅着,浮华着。 凌建祥从外面匆匆而归,将凌菲领到了凌柏凡面前,对他说,“柏凡,这是你的妹妹,她叫凌菲。” 凌柏凡心里划过一丝震惊。 凌菲? 刚刚去世的大姐叫凌柏菲。 这是不是,太过巧合了一些? 然而凌建祥脸上的兴奋之情到底让他忍住了种种疑问和猜测,良好的教养让他对这个小小孤女更加无法冷面冷心。 破天荒地蹲下身来,对她伸出手,“你好,我叫凌柏凡,从今以后,我是你二哥。” 凌菲咬了咬唇,看看面前的凌柏凡,又回头看了看凌建祥。 后者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笑容。 她才怯生生地伸手,“你好,二......哥。” 凌建祥露出舒展一笑,“柏凡,以后不许欺负这个妹妹,可知道了?” “是,父亲。” 在这个家里,父亲鲜少露出这样的笑容。 今天能这样开怀,多半是因为这个小妹妹的缘故了。 就凭着这一点,凌柏凡也暗自决定,以后对这个小丫头好一点。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在沈月芳为难凌菲的时候,他会不动声色地支开她。 在凌蕸欺负她的时候,他会挺身而出,义正言辞。 慢慢的,连佣人都知道,在二少爷面前,不能说小小姐半个不字了。 兄妹的情分,和相互的信任,以及她的依赖,就这样一复一日地,被培养了出来。 小丫头总是喜欢在自己晚归的时候,偷偷留下一块蛋糕给自己当宵夜。 还会偷偷溜进他的房间里等着,等他回来。 结果好几次,他回来的时候,她已经趴在自己床边睡着了。 蛋糕,早已被她掉在地上,将地毯都弄得脏兮兮的。 但他也一点不恼...... 因为他知道,那是一个小女孩对亲情的,独一无二的表达方式。 在他的鼓励下,她也每次,在做噩梦的时候,都会跑来找他。 然后在他的安抚下,安安心心地回房睡觉。 这些,都是他们兄妹间的小秘密。 曾经,也让凌柏凡一度以为,自己会这样,惯性地护着这个妹妹,一直,到她出嫁的那一天。 谁知后来年岁渐长,事情渐繁,他的感情世界里......,也出现了所谓的命中注定。 和张悦然在一起的日子,他也渐渐地,忽略了这个小妹妹。 再次回首,却是因为她要嫁人的消息。 嫁的,不是别人。而是曾经的大姐夫,叶于琛。 沈月芳的用心,凌柏凡这个做儿子的,岂会不知? 只可惜......,他,终究是懦弱了...... 无力阻止的那些因,到今日,终是结下了这些无奈的果...... 心中的懊悔,让凌柏凡疯狂地,狠狠地扇了自己几个耳光。 此时此刻,他真的宁愿,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是自己。 凌柏凡就这样坐在床边,盯着凌菲沉静的脸,感受着她微弱的呼吸,一直到天色泛白,太阳升起。 而床上的人儿,终于,动了动,随后,掀开了眼皮。 凌柏凡眼角的湿润,终于化成了滚烫的泪,滴落在了凌菲的手心。 “凌菲,是二哥太混蛋了!”,他抬手,再度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你答应二哥,以后不要做这种傻事了,好不好?” 凌菲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只有无尽的隧道,身后的声音让她一直一直,不停地往前走着。 却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甚至连一丝光亮,都看不到...... 此刻的她,真的是疲倦极了。 缓缓地转头,看向凌柏凡,她张了张苍白的唇,“为什么要救我?” 与其这样活着,她宁愿,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而只有死人,才能够真正做到,什么,都不知道吧...... 凌柏凡心中一痛,死死抓住她的手,像是怕她再做出傻事那般。 “凌菲,”他哽咽着,“是二哥不好,二哥食言了,对不起你。” 凌菲缓缓合上眼睛。 她不想再多说一句话,也不想再多看任何东西。 那样,太累了....... 脸上的表情,除了绝望,再无其他。 这样的凌菲,再度,让凌柏凡感到了无限的慌乱。 “凌菲,二哥从小到大没有求过你什么,这一次,二哥求你,一定,一定要珍惜自己,好不好?” 凌菲用力眨了眨睫毛,仿佛听到凌柏凡语气里的乞求,而是淡淡地看着自己上方的白炽灯,“二哥,什么叫生无可恋,你懂吗?” 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在她措手不及的情况下。 她的爱情,友情,亲情,来了个天翻地覆的变化。 而她的心里,甚至灵魂,都被掏空了。 她甚至不知道,看不看到明天的太阳,对自己来说,又有什么区别? 生无可恋...... 这四个字将凌柏凡再度震住。 为了叶于琛,她竟然如此...... 情这个东西,真真是.....,太过害人。 再也顾不得许多,他拉开椅子,直接屈膝,扑通一声,跪在凌菲面前,“凌菲,你现在就答应二哥,不要再做这种傻事!” 凌菲一震。 眼中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光。 “二哥,你起来......” 他这样跪她,算什么?! 凌柏凡咬牙,“你答应二哥,二哥就立刻起来。” 事出无奈,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哪怕说他无赖,说他无耻,说他什么都好。 他只要她平安! 凌菲无力地合上眼睑,连手心,都开始颤抖了。 见她不语,凌柏凡更加慌了。 “凌菲,你答应二哥,不做蠢事,二哥就立刻带你去加拿大,好不好?我们找一所湖畔的小房子,二哥去那里戒毒,你去那里住一住,然后等你开心了,想去哪里,二哥都带你去,好不好?” “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小动物吗?我们养一只金毛,或者边牧,或者其他的,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喜欢,哪怕是熊,二哥也一定让你养。” “我们可以去很多的地方,去的地方多了,心也就大了,有的人和事,也就......渺小了。” “凌菲,好不好?嗯?!” 凌柏凡哀哀地求着,低三下四到了极点。 直到看到她的眼睛,再度睁开。 心大了......,某个人,是不是真的会小了? 她有点,动心了。 眼前凌柏凡眼中的焦急,让她终于开了口,沙哑的嗓子颤颤地吐出一句话: “走之前,我要离婚。” ☆、他不允许!(求月票哦谢谢!) 翌日。 尚品。 骤然响起的门铃声让厨房的姚红一顿。 手中的勺子也掉进了粥里,溅起白色的泡沫,烫到她的手背上,引来她一声咒骂,迅速关掉火。 这么早,会是谁? 不会是......凌菲吧? 心中的慌乱被无限扩大,她本能地朝卧室看了一眼,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确认叶于琛并没有醒来之后,才慢慢走到门口,顺着猫眼往外一看。 快递打扮的人让她到底松了一口气,拉开~房门,压低声音问,“什么事?” “叶于琛快递。” 快递小哥将笔递到姚红面前,“叶于琛是住这里吧?” “是。” 姚红签下叶于琛的名字,然后迅速拿起那个文件袋,连道谢都没有,直接锁上了门。 叶于琛的文件? 公事的文件都是绝密,绝对不会寄到家里来。 那么这一份...... 她打量了一下上面娟秀的字迹,心中浮起一丝不安。 于是将它拿起,快步走进了厨房。 拆开一看,果然,是凌菲寄来的。 只不过...... 上面离婚协议书这五个大字,让她无声地勾了勾唇,眼中是无限得意。 翻到尾页,还有凌菲的签名。 一笔一划,很是工整。 看来,是下定决心要离婚了。 自己的这味药,是下对了。 姚红无声地捏了捏信封,心中生出一个主意来。 药下对了,那么,再加猛一点,应该能收到更好的效果吧? 她拆开快递的包装袋,然后将其撕碎,直接丢进下水道里,然后拿着那份文件和里面的小盒子,径直走到沙发上坐定。 凭借着自己职业的敏感性,心中计算着时间的同时,姚红也没有忘记仔细听着卧室里的一举一动。 直到细微的脚步声传来,她才一改刚才的昂扬,脸上露出悲戚的神情。 叶于琛打开卧室的门,一脸愕然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姚红,“你怎么会在这里?” 后者期期艾艾地从沙发上站起,“于琛,我前天回部队办理交接手续,刚好遇到你发高烧,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医生说是肺炎,所以我......” “你送我回来的?”叶于琛打量了她一下,薄唇紧抿,眸光中开始怀疑,“你怎么进来的?” 姚红下意识地看向门口,“你迷迷糊糊说的密码。” 她在赌,赌叶于琛不记得这几天的事。 “唔,”叶于琛转身,朝卧室走去,“我睡了多久?” “两天吧。” 姚红的手,紧握成拳。 这两天,衣不解带地照顾他的人,是自己。 可叶于琛在昏迷中一直念着的人,却是凌菲! 凌菲这样,凌菲那样,凌菲在他的梦里,在他的心尖子上! 不过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女生罢了,她什么都没做过,什么都没有付出过,如何能得到叶于琛的宠爱如斯?! 让自己如何不气,不怨? “谢谢你照顾,你可以回去了。” 他拿出姚红的包递还给她,语气里带了一丝不悦。 哪怕现在凌菲不在身边,他看到姚红将这个包放在凌菲惯用的位置上,心里,依旧是很不舒服的。 而这个家里,他也不希望看到有除去凌菲之外的任何人,以女主人的身份自居。 可让他诧异的是,这一次,姚红居然没有拒绝。 她是直接接过她自己的包,撩了撩发梢。 “于琛,你病好了我就放心了。毕竟,”她掩住目光中对眼前这个男人的贪婪,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我现在,还当你是朋友的。” “谢谢。” 叶于琛真诚地道出一句。 送她到了门口,却又见姚红咬了咬唇,“于琛,那个......” “怎么了?是不是交接手续有问题?” “没有,”姚红摆了摆手,“只是......” 她的目光开始往茶几上看。 “怎么了?”叶于琛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察觉到茶几上的那份白色文件和丝绒盒子的时候,他的眼光一沉。 “凌菲早上来过了,”姚红顿了顿,“她让我把这两样东西交给你,我让她等你醒来再说,但是她旁边的那个男人说,没有这个必要。” 男人? 叶于琛直觉想到凌柏凡。 除了他,不会再有旁人! 他的目光,又阴鸷了几分。 而姚红,此刻她不用靠近,也能察觉到叶于琛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 他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连下颌的线条,都昭示着他此时的不悦。 “我先走了,于琛。厨房有粥,你记得吃一点。” 姚红穿好鞋,挥了挥手,自顾自地关上大门。 进入电梯之后,她才终于露出了,由衷的笑意。 凌菲? 你或许,已经是叶于琛的过去式了。 ———————————————————————————— 房内。 叶于琛紧握着双拳,额上的青筋,早已突起。 胸口,也因为愤怒,而剧烈地起伏着,那里,分明压抑着巨大的怒火,与痛苦...... 大步走上前,抓起那份文件,双目赤红。 离婚协议书...... 里面他曾经赠与过她的财产,清清楚楚地还了回来。 大楼,珠宝,车子,股票,基金,用她名字命名的菲礼岛,就连那匹叫苍耳的马,都一本正经地,被写进了这份协议书里。 叶于琛明白她的意思,这是要和自己,断得,干干净净! 好一个干干净净! 他抬手,将手中的盒子,猛地砸在了墙上。 盒子瞬间裂成了两半,两个戒指相继滚出,与地板一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连戒指,都还回来了! 肺部一阵猛然地疼,让他骤地弯下腰去。 脑中疼得空白了起来。 就连呼吸,都有些不顺了...... 等再度抬身,却觉得,心口,已然是,空了一大块! 痛,噬心的痛,让他的眼圈,更赤红了几分。 满脑子只有一个思想,那就是他的叶太太,要走。 或许是,急于离开他,去投入另外一个男人的怀抱?! 被背叛的认知,像一把刀,直接插~入他的脑子,搅得里面天翻地覆,撕心裂肺地疼。怎么可以? 这怎么可以? 他不允许,绝对,不允许! 胡乱找出车钥匙,连鞋子都没来得及换,叶于琛直接冲进了电梯。 可今天的电梯,似乎特别地慢! 他忍不住抬手,又是一拳砸在电梯的内壁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回荡在他四周,让他的身影,更显了几分孤清...... ———————————————————————————— 流光门口。 凌柏凡看这一身轻松的凌菲,“真的什么都不用带?” 凌菲勾了勾唇,手腕上的纱布依旧白得刺目,嘴里却是尽量地轻松,“不是说要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吗?” 看着她眼里怎么都压抑不住的悲伤,凌柏凡心中一痛,怜惜再度升起。 面前的她,看起来,似乎真的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他知道,有些东西,终究,是不一样了。 而凌菲也永远不知道,自己昨夜嘤嘤哭泣的时候,门外的凌柏凡,也在和她受着同样的煎熬。 “凌菲,我们离开之前,无论你做什么决定,二哥都是支持你的。” 凌菲蹙眉,“二哥,你这是在暗示我,你其实并不想带我一起去,是不是?” 凌柏凡微微一笑,下意识地伸手,揉了揉她的发,“怎么会?” “不是就好!”凌菲站在车门边,看着他将行李放进后备箱,“我等着你带我环游世界,二哥。” “好,等打完那一场硬仗,我们就去环游世界!” 凌柏凡帮她拉开车门,郑重地承诺着。 气氛,一时间低迷了些许。 凌菲站在车门边,有些僵硬。 她知道,他说的硬仗是什么。 于是伸手,轻轻覆盖在了凌柏凡的手背之上,“二哥,凌菲相信二哥,一定能够成功戒毒的!” “傻丫头,”凌柏凡轻轻一笑,“国外环境那么好,再加上有你的鼓励,二哥一定会成功的!上车吧!” “好。” 凌菲坐进副驾驶,再系好安全带。 —————————————————————————————— 云城的清晨,热闹非凡。 凌菲麻木地透过车窗,看着窗外的一切。 却觉得,像在看一场默片...... 可为什么车窗外那些徐徐滑过的街景里,每一个,都有叶于琛的影子? 他带着她夜间散步,他们走过的法国梧桐,他们吃过的小吃店...... 就连空气里,似乎都开始盈满了他身上那种,特有的,淡淡的薄荷香...... 凌菲侧脸,眼圈再度一热。 眼泪顺着眼角,无声地滑落,湮没在了她的发丝之中。 凌柏凡余光看到那一耸一耸的小肩膀,心中叹了一口气。 他伸手从储物格里拿出一副耳机,递到凌菲面前,“凌菲,先听一会儿音乐?再睡一会儿吧,到了机场我叫你。” “嗯,”凌菲点了点头,将巨大的耳麦罩在耳朵上,缓缓地合上了眼睛。 强迫自己,再也,不去想他...... 车子,终于驶出闹市区。 可似乎是因为周末的关系,今天的机场高速,特别地堵。 走走,停停。 凌柏凡紧紧地握住方向盘,尽量将车开得平稳一些,再平稳一些。 车内的两个人,谁也没有注意到,离他们不远的后方,同样被堵在车流之中的,那辆黑色悍马。 而悍马上的男人,正目光灼灼,一瞬不转地,盯着他们的汽车尾灯。 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不早,不晚 叶于琛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凌柏凡车子的尾灯,手臂上手臂上青筋尽数突起。 仿佛只要他再加一丝力道,就会捏碎方向盘。 胸口的那一口浊气,流光门口,看到凌菲与凌柏凡之间的亲昵小动作时,堵得愈发厉害了起来。 原来,受伤的人,只有他! 亏他从尚品到流光的路上,还在想,要是见到她,他就立刻投降。 将心里的惊怕,忐忑,犹疑,全部告诉她。 骄傲什么的,都不要了...... 他只要她。 只要他的叶太太。 路,依旧堵着。 看到前面排成长龙的车队,明明她就在那里,他却进退不得。 深深的挫败感让他抬手,猛地砸在方向盘上。 掏出手机,毫不犹豫地拨了出去。 居然关机! 这个女人! 眸中愈发阴沉了几分,他又换凌柏凡的电~话,拨了出去。 亦是关机! 一个甩手,手机直直朝挡风玻璃飞了过去,发出一声巨响之后,又弹落了回来,砸到他的额头之上。 可他,却感觉不到痛了。 她现在与凌柏凡去机场,是想抛下一切,抛下他,就这么一走了之?! 是打算,从此之后,与他再不相见么? 这个认知,又让叶于琛的心底,涌出无边无际的慌乱...... 他死死地盯着凌柏凡的车牌,心里,脑子里,此刻,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留下她。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走,哪怕,折断她的翅膀,他也绝对,不让她离开! 她这一辈子,注定,只能待在他身边,待在自己目所能及的地方! 思及此,他没有再犹豫,直接打开车门,打算下车上前将她从车里扯回来。 可僵滞的车流,却在此刻,终于开始了缓缓的流动,越来,越快。 毫不犹豫地关上车门,抓住一切机会,叶于琛拼命往前挤着。 但是赶时间的人,不止他一个。 越是挤,就越是被堵住。 他与她之间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了...... 猛地踩下油门,只有车速越快,他才能越安心...... 前面的车中,凌菲半眯着星眸,努力控制着自己眼中那一层薄雾表面的张力。 不让它变成泪水滑出来。 耳机里放的音乐,既心酸,有熟悉。 Love/me/tender,love/me/more...... 这首歌,在她惊怕的时候,他唱过, 在她失眠的时候,他唱过, 在她开心的时候,他,亦是唱过。 曾经甜蜜的符号,现在却化作了无数心酸的泡泡,充斥着她整个胸膛,堵住她所有的心脉,让她连呼吸,都快要困难起来了...... 那么天真的以为,这个love,是他对自己的表白。 现在想来,真是傻得可笑了。 信手拈来的歌曲,他唱了,或许只是惯性...... 又或许.....,他是在唱给心中的人听,而自己,刚好作了一个观众而已。 只是观众.....,她却还傻傻地把自己当成了主角。 到头来只是一个替补罢了...... 替补...... 苦苦地扯了扯唇,心中的酸,又变成了无尽的涩....... 一草一木,飞快地朝后退去。 车速较之刚才,似乎是快了许多。 整个云城开始越来越远...... 凌菲用力地合上眼,不再去看眼前飞逝的城市。 眼前,心里,都是他的脸。 她也无力刻意去摆脱。 因为她知道,这个人,这一辈子,都会在那个位置,挥之不去了。 可是,叶于琛, 如果,有下一辈子,我希望,我能早点出生。 在她之前,遇见你。 或者,你晚一点。 我们说好,谁也不要迟到,谁都不要早到。 我们,要不早,亦不晚。 刚刚好,你遇见我,牵住我的手,我们,是彼此的唯一。 然后,我便会有勇气,和你共享一生的繁华了...... 机场,似乎越来越近了。 可凌菲心中的缺口,也越来越大了....... 她知道,她灵魂的一部分,将永远地,留在身后的这个城市。 再也,不属于她自己了。 忽然之间,车后似传来猛烈的撞击声,随即便是很多长而急促的刹车声,还有震天响的喇叭声。 隔着耳麦,她听得并不真切,却也还是听到了。 睁开眼睛,看了看旁边的凌柏凡,“二哥,怎么了?” 凌柏凡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面尘土飞扬,遮住了所有的视线,让人根本看不真切。 “可能出车祸了。”他蹙眉。 凌菲愣了愣,转头扫了一眼身后,的确看不清楚。 “可能吧,那你慢点开。” “好。” 凌柏凡应了一句,将车开得更加悉心。 凌菲再度将视线转到窗外。 心中默默念着小时候甄修女教他们的祷文: 天下万物都有定期,凡事都有定时,生有时,死有时;哭有时,笑有时;哀恸有时,跳舞有时;寻找有时,失落有时;保守有时,舍弃有时;撕裂有时,缝补有时;静默有时,言语有时;喜爱有时,恨恶有时;争战有时,和好有时。 那么,聚有时,散,亦有时。 那么,叶于琛, 再见。 或者,再也,不见...... ————————————————————————————— 黑色的悍马,驾驶室内的男人已经濒临昏迷边缘。 黏糊糊,湿漉漉的红色液体,顺着头顶一直往下流着,迷了叶于琛的眼...... 可在这样模糊的视线中,他还是,看到了那一辆绝尘而去的车, 车里,有他的叶太太。 至此,他终于知道,在他接近四十年的生命里,终于有了无能为力的事情。 那便是遇见她,爱上她,失去她。 似乎只要有关她的事,总是出乎他的掌控,而今天,也不例外。 像受伤的兽,他眼中露出赤红的绝望,苦苦地支撑着,看着那微弱的,越来越远的汽车尾灯,终是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 救援人员很快赶到,七手八脚地将叶于琛从车里拖出来,有交警立刻认出了他是谁,上前正欲安抚,却被叶于琛用最后的力气揪住了衣领。在昏迷前的那一刻,他脸色平静,目光依旧深邃,却一字一顿地交代着,“告诉叶家所有的人,不许为难她。” 交警一愣,随即问道,“叶首长,您说什么?” 可回答他的,只有叶于琛毫无意识的俊颜。 ————————————————————————————— 杨成风呆立在手术室门前,看着头顶三个猩红的字,久久不知如何反应。 老太太在徐妈的搀扶下,跌跌撞撞而来,脸上皆是担忧和惊惶,颤抖着手,抓住杨成风的手,“成风,怎么回事?于琛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出车祸?” 杨成风摇了摇头,“在机场高速出的车祸,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高速公路...... 这样的车祸结果,肯定惨烈非常。 老太太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老太太,于琛还在里面抢救,您先不要慌!”杨成风连忙扶住她。 “成风,你告诉我,是不是很严重?!” 老人双眼灼灼地盯着杨成风,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他想起叶于琛进医院时,一脸的血污,手抖了抖。 敏感如老太太,立刻察觉了不对,马上反握住他的手,“真的很严重?!” “老太太,还在抢救,一切等医生出来再说,现在,急也没有用。” 老太太看着他白大褂上的斑斑血迹,知道都是叶于琛的血,越发地心惊肉跳起来,却到底忍住了,不再发问,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凌菲,便吩咐杨成风道,“你打个电~话,通知凌菲。” 杨成风立马道,“关机了。” 自从叶于琛进医院开始,他一直在联系叶家的人。 只有凌菲一人,手机关机,联系不上。 “关机?” 老太太扬了扬手,“那麻烦成风,你跑一趟,去尚品,叫她过来。” “您独自在这里......” 老人不能受刺激,万一...... “我没事,”老太太面色严肃,“于琛更不会有事,你去吧。” 杨成风面色凝重地颔首,大步走进了电梯。 几分钟后,叶于瑾和叶正勋夫妇匆匆而来。 叶于瑾泫然欲泣,“奶奶,哥怎么会出车祸?!” 老太太眼中亦是一片茫然。 谭美云看着手术室的红灯,觉得气闷难当,捂着胸口缓缓地就蹲了下去。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哪能不心疼? 叶正勋赶紧扶住她,“美云,你要不要紧?!你的药呢?” “不要紧......,”谭美云气游若丝,“你扶我过去,坐下来,我们一起等,于琛一定会没事的......” 叶于瑾慌忙回头,和叶正勋一起扶着谭美云坐了下来。 等待的时间被拉得那么长,每一秒,对他们来说,都是无尽的煎熬! 也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推开,几个医生走了出来,为首的显然认识叶正勋,于是立刻迎了上来。 “叶首长。” “院长,于琛如何了?” 叶正勋的语气里,充满了急切。 院长将口罩和手套摘了下来,“叶首长,令公子已经脱离危险了。” 所有人的神色都松弛了下来,明显地吁了一口气。 可谁知道,医生的下一句话,将他们带进了更深的深渊—— “但是,他可能会瘫痪。” “你说什么?!”老太太噌地站起来,难以置信地问。 砰地一声,谭美云直接从椅子上跌落了下去。 “妈——” 叶于瑾慌乱的叫声充斥着整个走廊...... ☆、上卷结局(2月7日临时加的第二更,别错过!) 机场。 头等舱候机室。 阳光穿透厚厚的玻璃,洒在凌菲身上。 这也许,是她和他最后,共享的阳光了吧? 从今以后,在天涯,不相望...... 她凄惶地看着外面一辆一辆,或飞或停的飞机。 许久许久之前,她也来过这里。 那一天,她送他去出任务。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拥抱...... 而他,要她保证,好好照顾自己。 现在,她在这里,他,却...... 在另一个女人的身边吧? 姚红和他,真的是,很般配的...... 家世,外貌,学历,工作,真的,都很般配。 “凌菲,要不要喝点水?”凌柏凡端着水杯,走近她,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凌菲这才惊觉,玻璃的倒影中,自己脸上的,全是沧然。 接过水杯的手,带了一丝慌乱。 被凌柏凡尽数地,收入了眼中。 他将水杯从凌菲手中拿了回来,放在一旁的茶几上,郑而重之地拉过她,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凌菲,你若是现在还想回去找他,还来得及。飞机还有五十分钟才起飞。” 找他? 凌菲苦涩一笑,前几天在尚品看到的画面再度涌入脑海,让她眉头皱得更紧。 找到他,说什么呢? 祝福他和姚红吗? 还是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那样,只会让自己更加不堪罢了...... “凌菲,”凌柏凡见她不说话,再度开口,“如果是因为孩子的事,其实,我觉得他当时也是迫不得已的,而大姐和他,毕竟,也只是过去了......” 为了这些过去的事,这样离开,他替她心疼,更替叶于琛惋惜。 “不,不是这样的。”凌菲打断他的话,“我和他......,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止这些。” 去意,已决。 可是说出来的时候,心口,为什么,还是那么绞痛? 痛到她觉得自己都快要死了...... 凌柏凡见她脸色变了数变,到底也不再劝了。 夫妻之间的事,旁人真的无权去说,更加无权去帮他们做决定了。 “那你......” 凌菲以为他还要劝说,立刻往后退了一步,“二哥,我去一下洗手间。” 推了推凌柏凡,她便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往洗手间匆匆而去。 ——————————————————————————————— 到了洗手间,看着镜子里面色憔悴的自己,她猛地弯腰,鞠了一把冷水,毫不犹豫地就泼到自己脸上。 凌菲,别傻了! 不要再想他了! 泼到手腕酸痛不已,她才缓缓停了下来,从旁边扯出一张纸,擦掉脸上身上的水渍。 就这样吧,凌菲。 以后的日子, 无悲无喜,不在乎,生活,就会没有波澜...... 转身,麻木地往洗手间门口走去,却在门口,遇见了一个让她倍感意外的人。 ————————————————————————————— 凌菲下意识地往候机室看去,却被沈月芳身后的保镖拦住。 “凌菲,”她依旧是一身华美的宝蓝色旗袍,头发依旧一丝不苟,妆容依旧完美到无懈可击,声音,也依旧轻柔。 保镖也在她的示意下,撤手站至后面。 凌菲往后靠了靠,整个人靠在墙上,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寻到一丝依靠。 沈月芳被她这个动作引得轻笑出声,“我有这么可怕吗?值得你这样?” 怕? 凌菲现在确定,自己对沈月芳,只有恨。 这个让自己嫁给叶于琛的始作俑者,幕后推手,她焉能不恨? 见她不语,沈月芳又沉沉开口,“有时间吗?一起喝杯咖啡,如何?” 前所未有的客气。 惹来凌菲警惕性的一瞥,将身后的墙靠得更紧,“恐怕我没有这个时间。” “你有。” 沈月芳肯定地道,“加拿大之行,你可以晚点去。” 凌菲抬手看了看表,“可以登机了,我没办法晚点去,再见。” 说罢便抬步,朝候机室走去。 沈月芳一个眼神,保镖立刻会意,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们想干什么?” 气氛,终于开始剑拔弩张起来。 “我说过了,喝杯咖啡而已,”沈月芳抬手,指了指机场外面的方向,“加拿大,有旁的人陪柏凡去,就不劳烦你了。” “对不起,我没兴趣陪你喝咖啡。” 凌菲现在脑子里想的,完全是她又派人把凌柏凡弄到哪里去了。 如果沈月芳又强制凌柏凡戒毒,二哥又一次逃走...... 后果,她不敢想...... 可对方很快洞察了她的心思,悠悠开口,“柏凡已经上飞机了,你放心,我是他的亲生母亲,决计也不会害他。” “呵,”凌菲冷冷一笑,“亲生母亲?儿女的婚姻也不过是你发展事业的垫脚石,二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也有很大的责任!” 沈月芳脸色乍青乍白起来,却很快镇定了下来。 “每个母亲表达爱的方式都不同,我是这样表达,而顾岚,我想她也有她的表达方式。” 骤然听人提及自己母亲的名字,让凌菲的瞳孔猛地一缩。 “逝者为大,我希望你放尊重点。”她冷沉地看向沈月芳,眼眸中连最后一丝对长辈的尊敬也慢慢散去。 如果她敢说出对妈妈不敬的话,凌菲发誓,一定会一巴掌扇过去! “逝者?”沈月芳勾了勾唇,拿出手机,在凌菲面前猛地一晃。 上面的图片让她心脏猛地一滞,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你怎么会有我妈妈的照片?” 是什么时候拍的? 难道她去妈妈的墓地了? 凌菲垂在身侧的双手骤然收紧。 如果她打扰到妈妈安息,那么,就算她以后的人生在监狱里度过,也会让沈月芳付出代价! “现在,有时间,有兴趣,和我去喝杯咖啡了吗?凌菲?” 沈月芳依旧风轻云淡,目光中并无波澜。 ————————————————————————————— 咖啡厅的包厢内,凌菲与沈月芳相对而坐。 “有什么要谈的,快说。” 凌菲毫不客气地将侍者送上来的咖啡推到一边,并不入口。 有的教训,一次,也就够了。 若再给别人机会让人陷害第二次,那就是蠢到无药可救。 沈月芳看着她眼里的防备,微微勾了勾唇。 “离婚了?” 凌菲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说,猛然地站了起来,“如果是讨论这个话题,我想我没什么想要和你说的。” 说罢便转身要出去。 “不要着急。” 沈月芳依旧不疾不徐,用优雅的姿态在凌菲面前的茶杯里注满茶水,“先坐下。” 凌菲想起那张照片,忍住心中一口气,重新坐回位置上。 “婚姻这个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所以不要觉得离婚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她又开口。 凌菲皱了皱眉,她才不会傻到相信沈月芳是来安慰自己的,所以薄唇依旧紧抿着,并不开口去接她的话茬。 果不其然,沈月芳立刻就转了话锋。 “可是,在我看来,婚姻就像一座城堡,不管里面的情况如何糟糕,城堡外面的,才是敌人!” 袅袅水雾将沈月芳脸上的狰狞掩饰了几分。 “我听不明白你的话,如果要谈,你就直奔主题。” 凌菲直直地看向她。 并不惧怕。 现在的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沈月芳来索取了,不是吗? ——————————————————————————————— 沈月芳再度勾唇,端起面前的碧螺春啜饮了一口,“凌菲,你信报应吗?” 没头没脑的话一句接一句,让凌菲再度不耐,“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那我就先走了。” “稍安勿躁,凌菲,”沈月芳放下茶杯,“记得小时候,我教你和凌蕸插花,你是最没耐性的,现在,居然也没什么改变。” 凌菲看向她,“抱歉,我小时候的记忆里,真的很少你有你的存在,记不得了。”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 小时候的记忆力,沈月芳高高在上,甚至会抓住凌建祥不在的时候,用孤女这个身份羞辱自己。 而那么不好的回忆,她,也会自动抹去。 沈月芳盯着她姣好的脸庞,“我相信报应,凌菲。顾岚破坏的我婚姻,我的家庭,她遭到了报应,而你现在,离婚了,也是报应!” 凌菲看着她越发狰狞的脸,只觉得想笑。 破坏婚姻家庭? 她承认,或许妈妈和爸爸之间,的确有不那么道德的情感存在。 可是,她也没忘记,凌柏凡曾经告诉过自己,他和自己并没有血缘关系! 换言之,沈月芳,出轨在先。 “要报应也是先报应到你身上,你要是再说一句我妈妈的是非,我一定打到你满地找牙!” 她示威性地扬了扬拳头。 可她却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跟当年的母亲,真真,是像极了。 沈月芳微微一笑,也不恼她的态度,“既然这样,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在了凌菲面前。 插满了管子的人,面色苍白如纸地躺在病床上,枕头旁边,是一张今天早上的云城早报。 可那张脸...... 凌菲猛然站起,不顾自己已经打翻了面前的咖啡,也不顾灼热的咖啡已经烫伤了自己的腿,她一把拽过照片,死死地捏在手上,“我妈妈......” 虽然隔了这么多年,可凌菲还是一眼认出,那是自己的妈妈! 带着氧气面罩,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的人,正是顾岚! 沈月芳笑出声,显然是十分满意凌菲此刻的反应。 “顾岚没死,这,算不算我送给你的一份大礼?” 心中又惊又喜,波浪滔天,可凌菲知道,沈月芳绝对不会那么好心! “她在哪里?” “不要着急,我会告诉你的。你不想知道,你妈妈,为什么会在我手里吗?” 猛然想起妈妈的车祸,凌菲再也无法淡定,而是直接绕过檀香木的小桌,跨步到沈月芳面前,目光凶狠,“你找人撞的我妈妈?” “你觉得是的话,你可以打电~话报警啊。” 当年的司机早已被她处理掉,毫无证据。 她倒要看看,凌菲怎么报警? 而凌菲也意识到了,一定是做得十分干净,沈月芳才敢这么说。 握住照片的手,骨节已经开始慢慢泛白。 她深吸了一口气,往后退了两步,“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给的,我都给你,但是,前提是你告诉我,我妈妈现在在哪里?” “果然是冰雪聪明,”沈月芳起身,与她直视,然后从包中拿出一份文件,递到凌菲面前,“把这个签了,我就告诉你,她在哪里。” 股份让渡书。 上面说明,只要凌菲签字,她在凌氏地产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将尽数归于沈月芳名下。 啪地一声,黑色的签字笔被沈月芳丢在她旁边,“签字吧,签字了,你就可以知道,你妈妈在哪里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 钱财身外物,凌菲只是担心,此刻签了字,也得不到妈妈的下落,那么自己制衡沈月芳的最后筹码,也失去了。 如果那样的话,就意味着,再也得不到妈妈的消息! “你可以不信。” 沈月芳气定神闲地上前,打算将那支笔收回,却被凌菲一把抢了过去。 翻到最后一页,签上自己的名字,她将那份文件丢了回去。 沈月芳准确无误地接过文件,放回包内,然后看向凌菲,“果然是个重感情的好姑娘,你知道你刚才放弃的财产,价值多少吗?” “我没兴趣知道。我只想知道我妈妈的下落。” “下落?”沈月芳步步上前,将凌菲逼至门后,“凌菲,你失去叶于琛之后,又找上了柏凡,你的算盘,打得很响。就跟你那个水性杨花的母亲,一模一样!” 凌菲抬手,一巴掌挥了过去,“我说过,再说我妈妈一句是非,我就打到你满地找牙!” 却在半空中,被沈月芳拦住。 她用力一扯,扯得凌菲一个踉跄,直接跌在了地上,随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要是再对我动手,你就真的,什么也没办法知道了。” 手,肯定是擦伤了,不然不会这样火辣辣的痛,可凌菲此刻,却顾不得那么多了。 眸中,熊熊的愤怒快要化成火焰,恨不能将眼前这个狠毒的女人烧成灰烬,却也因为她的话,开始投鼠忌器起来。 “安排你嫁给叶于琛,只不过是想一石二鸟,让你们都过得不幸,替我的柏菲报仇!也替我自己报仇!谁知道,”沈月芳弯腰,右手猛地擒住凌菲的下颌,逼迫她抬头,“你们居然过得那么幸福?双宿双飞?嗯?你也配?!” 下颌被捏得生疼,凌菲却只能死死咬住自己的唇,不让自己出声。 手,再度紧握成拳。 她告诉自己,要忍耐。 为了妈妈,一定,要忍耐。 “叶于琛害死柏菲,又不放过柏轩,你以为,老天就不会有报应吗?所以,我一直在等,等这个报应来。现在,报应来了,他又妻离家散了。真好。” 沈月芳的脸上,愈发地狰狞了。 完美优雅的发髻,因为她剧烈的动作,早已散落开来,头发凌乱地披在肩头,隐隐地,能看到里面的缕缕银丝。 “柏菲是傻,可柏轩更傻,明知道你身边有一个叶于琛,还要傻傻地对你动手,最后赔了性命!” 她尖声道,“可现在,不一样了......” 扫了一眼地上,目光中含着震怒的凌菲,她继续道,“叶于琛没在你身边,你就是任我搓圆捏扁的人!” 沈月芳又猛一抬手,用足了全身的力气,一巴掌打到凌菲脸上,“这一巴掌,是你进凌家的门那一天,我就想做的事,为了这一刻,我忍了十几年!” 以前凌建祥在,她不敢。 凌建祥去世了,又发现凌菲手中有百分之三十的股票,于是她便有了这样的筹谋。 凌菲被打得晕头转向,黑雾一波一波地朝她的眼眶袭来,口腔里却充满了血腥味。 她死死地抓住自己的衣摆,不让自己叫出来,眼里却依旧是满满的倔强。 “你可以再打,打够了,就告诉我,我妈妈在哪里。” 沈月芳癫狂一笑,伸手,直接掐上凌菲的脖颈,“凌菲,失去心爱的男人,心里,是不是很不好受?” 眼前这一张和顾岚神似的脸,沈月芳恨了十多年了! 心里,梦里,无论是醒着,还是睡着,都想要毁掉她! 双手的力道,越来越狠,越下越重。 她要将这十多年的怒气,悉数发泄出来! 凌菲本能地伸手,抓住她的双腕,低声下气的承认,“是,我很不好受,很难受。难受得快要死掉了。” 说罢这句,眼泪,也止不住地疯狂涌出...... 难受,是真的。 她骗不过别人,更骗不过自己...... 她在等,等沈月芳发泄,等她发泄够了,自己就能知道妈妈的下落了! 而对方,却依旧不依不饶,掐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因为,最最痛苦的,不是死,而是想死都死不了!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这句话,她猛然起身,放开了手。 新鲜的空气陡然钻入喉口,让凌菲一阵猛咳,却依旧不忘追问,“我妈......妈,在......哪里?” 沈月芳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双手绕到耳后,将自己的发髻重新整理妥当之后,又重新站到凌菲面前。 笑意盈盈。 凌菲真怀疑,面前的这个女人,是个魔鬼。 “你妈妈是我找人撞的,可是她运气好,没有死,”沈月芳悠悠道。 本来是要再度动手的,可是在看到凌菲被凌建祥领回来的那一刻,她突然改变了主意。 无牵无挂的人,才最是可怕。 或许留下顾岚,哪怕她有朝一日醒来,凌菲也可以成为制衡她的棋子。 而对于凌菲来说,也是一样。 凌菲咬牙,脸上火辣辣的痛还在持续,眸光中皆是愤怒。 她承认了! 目光触及桌上的一把水果刀,她真想拿起来,替妈妈报仇! 可是理智告诉她,现在,不是时候! 许是真的累了,又许是她隐忍到极致的模样,终于取悦了眼前的沈月芳。 只见她弯腰,再度打开自己的皮包,从里面拿出一张纸条,轻飘飘地丢到凌菲面前,“凌菲,我说过了,你不配得到幸福!从今以后,你就陪着你的植物人妈妈一起,熬完你的下半辈子吧!”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而凌菲也来不及去追问其他,如获至宝一样抓住那张纸条,看清楚上面的地址之后,拔足便狂奔了出去。 ☆、有没有这种药?(下卷,求月票啦!) 两年半后,云城。 铅云低沉,云翳厚重。 凌菲提着保温桶,站在红绿灯口。 一身的疲乏。 红灯转为绿的的当口,身后的人群不断往前涌着,推着她,也朝前走着。 随波逐流,一如她这两年多以来的生活一样。 医院里的小护士看到她,立刻打招呼,“凌菲,又来看你妈妈啊?” “是啊,”凌菲微微一笑,将手中的保温桶拽得更紧,推门走进病房。 小护士看着她的背影,啧啧两声,转头便对一旁的同事道,“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你看这个女孩子,自从她妈妈转院到我们医院那天起,就见她天天来,每天还熬汤来,也不管她妈妈不能喝,天天如此,真是难得。” 立刻有人附和,“就是,你看,按摩,擦澡,翻身,样样自己来,你们,谁做得到?” ...... 病房内。 凌菲将保温桶的盖子打开,空气中立刻溢满了红豆汤的香味。 她盛出一碗,放在床头离顾岚最近的位置,然后转身走进洗手间,拿出小瓷盆和温水,拉过顾岚的手,一根一根地擦拭她的手指。 “妈妈,我今天又煮了你最喜欢的红豆汤,你要是想喝,就睁开眼睛,看看小菲,好不好?” 她自言自语地道,“如果你不想喝红豆汤,就醒来给小菲说,你要喝什么,小菲一定做,好不好,妈妈?” “妈妈,你一定不知道,现在小菲,真的很能干。我已经开始拿提成了,今天经理还表扬我了......” “妈妈,你赶快醒来,小菲现在的家,很温馨,妈妈看了,一定喜欢......” 说得喉咙发干了,她才慢慢停下来,又给顾岚按摩了很久,确认好各种仪器是在正常运作之后,才缓缓退出了病房。 刚才的小护士见到她出来,期期艾艾地迎了上来,“凌小姐,那个......” 凌菲看到她手上的粉红色单据,立刻明白过来。 “是不是又要缴费了?” “是的,”小护士有些为难地挠挠头。 每个月的这几天,医院都会催缴费用。 而这也是凌菲最为难的时候。 虽然已经将妈妈从那家昂贵的私人医院转到这家公立医院来了,可她,还是负担不起。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交上来的。” 接过那张单据,凌菲茫茫然地走出医院。 寒风凛冽,看样子,似乎要下雪了...... 肚子有些饿。 她看了一眼保温桶里的红豆汤,在路边寻了个长椅,坐下来便吃了开来。 红豆汤已经凉了。 她却吃得毫不在意,因为如果回家开煤气热汤,对她来说,又是一笔支出。 风,灌进有些破旧的鞋子,吹得脚趾都僵了。 但她也没时间去感觉了。 已经找钟煜借过好几次钱了,不能再借了。 莫柔那边......,她最近忙着结婚,也没有多余的钱可以借给自己。 而苏乔,要养孩子,比自己还要吃紧了。 其他的人......,泛泛之交,也没有人会伸出援手。 看来,要趁晚上,再多打一份工了...... 手机蓦地响起,黑白屏幕上跳动的号码十分熟悉。 她快速地接起。 同事宿苏乔的声音在那头响起,“凌菲,晚上有个客户,你要不要帮我去跑一下?今天我实在去不了,我......” “我帮你去吧!”凌菲没有犹豫地应了下来。 回家对她而言,不过是换了一个睡觉的地方而已。 家里...... 没有人开着一盏小灯等她。 永远,都不会有了。 眼前又骤然出现那张俊颜。 就像这两年来,无数次的那样。 无声无息地出现,又无声无息地,在她的心上,猛然地划上一刀。 随后便是熟悉的痛,连绵地袭来。 心,先是痛到了麻木,尔后,又麻木地痛着。 “凌菲?” 苏乔的声音又从那边传来。 拉回她的思绪。 凌菲连忙问了地址,记下。 “这个客户手里有很多订单,你好好表现表现,应该能有收获!” 苏乔在那边鼓励着她。 “谢谢你,苏乔。” “客气什么!” 苏乔说完便挂了电~话。 ————————————————————————————— 凌菲将外面裹着的棉袄拢了又拢,勉强抵住了几丝风寒。 按照苏乔给的地址找过去,才发现是一家日式料理店。 苏乔定的是一间小包厢,推开障子纸的移门,里面空无一人。 看来客户还没来。 凌菲暗自松了一口气,脱掉棉袄,挂在一旁的衣挂上。 再度审视了一下自己现在的职业装。 黑色的小西服配白色的衬衫。 专业而干练的样子。 然后拿出随时放在包里的产品目录,她开始专注地看着。 直到服务员欢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凌菲才起身,抚平了小黑裙上的褶皱,挺直了脊背,看向门口。 来人是个五十出头的中年男子,许是因为年轻的时候太过辛苦,现在早已谢顶。 看见凌菲的第一时间,他眼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光。 凌菲大方地伸手,“明先生,你好,我是云音制药的凌菲。” 被唤作明先生的人立刻伸手,握住她的柔荑,“凌小姐年轻有为,年轻有为。” 指尖勾了勾,划过凌菲的掌心。 引来她微微蹙眉,暗暗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指着对面的座位道,“明先生,请坐。” “好好,”明老头在对面坐下,舒适地往后一靠,目光在凌菲身上逡巡着,看得她十分不自在。 好在服务生敲门,将菜单递了进来,解了她几分尴尬。 “先来一打生蚝,”明老头点了点菜单上的碳烤生蚝,然后又对凌菲挤挤眼,“生蚝壮~阳,效果还不错。” “......” 凌菲端起面前的芥子茶,垂眸啜饮了一口。 她早已远离天真的年纪,若是看不出来此刻对方在想什么,那就是真的蠢了。 真想把手中的茶泼到他的脸上。顺便洗一洗那一脸的油光。 可是...... 也只是想想而已。 母亲昂贵的护理费还等着她去付,如今的自己,没有任性的资格。 所以,只要不吃太大的亏,能忍的,她都打算忍下来。 殊不知她此刻的模样在明老头看来就是欲拒还迎。 他匆匆点了几个菜之后,便打发掉服务员。 凌菲趁机将目录递到他面前,“明先生,这是我们公司最新研发出来的药品目录,您先过目一下。” “好好,”明老头咪~咪地笑着,手在接目录地时候趁机在凌菲手背上摸了一把,然后露出满足的目光。 随意翻了几页之后,他便抬头,“有没有治疗ED(注:勃~起障碍)的药?” 凌菲放下在桌下面一直擦手的湿巾,假装随意地抬头,看着对方,“有,在目录的最后一页,明先生有需要吗?” 明老头耸了耸肩,“我是不需要,你知道,我是个很有实力的人。” 凌菲忍住几欲作呕的冲动,微微一笑,“是的,那么明先生,其他的新药,疗效已经得到了临床的认可,请问您......” “可以考虑啊!”对方夹了一个太卷到凌菲碗里,“有这么美丽的小姐陪我吃饭,如此秀色可餐,那么有什么事,我们都是可以商量的。” 凌菲笑了笑,趁热打铁地从包里拿出文件,“明先生要是觉得可以,不如把合同先签了吧?” “不急,”对方戴着金戒指的手一巴掌将合同压下,“先好好吃饭,然后我们有一整夜,可以说合同的事。” 凌菲真想拿针出来缝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她放下茶杯,站了起来,“明先生,我先去补个妆,然后我们再聊。” “好好,快去快回!不要让我等。” 对方眼睛盯着她娇俏的背影,一语双关地道。 她胡乱应了一句,朝洗手间走去。 谁知刚刚走进洗手间,包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我给你,你要吗?(重逢哦!) 谁知凌菲刚刚走进洗手间,包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电~话那一端,仍旧是苏乔。 只不过这一次,她的声音里带了一丝焦急,“凌菲,你到了吗?我刚刚才知道,今天的客人是对方医院的采购负责人,叫明建,这个人,行为......,不太妥当。你要是没去的话,就不要去了。” 不太妥当? 凌菲扯出一抹笑。 岂止不妥当? 简直就是恶心到家! 可她能怎么办? 签下这个合同,下个月母亲的护理费才有着落。 “我会注意的。” 说罢这句,凌菲挂了电~话。 又伸手到包里,摸了摸那一瓶防狼剂。 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这个东西,也会被她派上用场。 公司里有其他同事,为了合同,订单,提成,牺牲过身体,可她自问,做不到。 上了洗手间出来,又慢条斯理地洗了手,用纸巾擦干,最后倚在墙上,将整个身子的重量就集中在背部。 从包里摸出一根烟,熟练地点上。 然后盯住环绕在自己周围的袅袅白烟,有些恍惚。 她平时抽得不多,只有心里特别郁躁的时候,才会如此。 这还是苏乔教的。 说是可以缓解压力。 而现在......,她并不想回去面对那个色狼。 这家餐厅是云城新开的最大的日本料理店,自然是奢华非常的。 就连此处,两侧的墙壁上也绘满了色彩鲜艳的浮世绘,上面是精心勾勒的日本幕府时期的贵妇春游图。 再用花鸟兽佐以装饰,场面恢弘而庞大。 轻柔的三味线音乐随着她吐出的白烟一起,袅袅地绕在凌菲周围,让她一时迷蒙,忘了身在何处。 也忘了,今夕,何夕。 有轻微的脚步声自身侧慢慢传来,让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去。 ...... ————————————————————————————— 烟蒂还在手中,快要燃尽,灼到了她的手指。 可她也不觉得痛了。 突然落入眼中的英俊脸孔,让她只能呆呆地看着他,看着那张日思夜想,此刻却真真实实存在在自己面前的脸。 震得她忘记了要呼吸...... ...... 晦暗不明的灯光中,叶于琛半眯了星眸,盯着眼前那个被自己吓得有些不知所措的小女人。 回云城的第一天就遇到她。 这,算不算宿命? 两年的时间,她似乎变了许多。 化了淡妆,卷了长发,并且.....,开始抽烟。 居然抽烟! 可他,却是觉得那张在烟雾之后,迷离的小脸,更美了。 他真是疯了! 她不是和凌柏凡走了吗? 怎么又回来了? 那么今天,她是不是,又和凌柏凡来这里吃饭? 可是,为什么,她的眼神里,除了震惊,还有无奈? 还有她身上的那身衣服...... 真真是,劣质得紧。 凌柏凡就是让她过这种日子的吗?! 垂在身侧的拳,紧了又紧,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没有冲上去掐住她的脖子,狠狠质问为什么要那么决然地离开自己?! ...... 凌菲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 他一点都没有变。 依旧英朗,挺拔。 只除了,看自己的眼神...... 那里没有了往日的温暖宠溺,只有一片冰凉的冷漠。 她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周遭的空气,似乎凝结成了冰。 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在这一方冰冻之中窒息而亡的时候,破冰的声音终于传来。 “于琛,你在里面吗?包厢准备好了,他们催着入席。” 是姚红。 她的语气里,带着深刻的熟稔。 又略带了一点亲昵。 像是妻子在催促丈夫。 这个认知变成一记狠狠的疼,划过凌菲的心脏。 他们......,还是在一起了...... 叶于琛抿了抿唇,应了一声,然后抬步朝外走去。 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凌菲清晰地闻到了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熟悉的薄荷香。 她慌乱地别过头,却还是阻止不了那香气钻入鼻尖。 只是,它再也不属于自己了...... 这一刻,好色的客户,棘手的合同,难以搞定的订单,好像统统,都没那么让她难受了。 ————————————————————————————— 回到包厢,那个发福谢顶的中年男人早已将面前的清酒倒了大半进自己腹中。 见到凌菲进来,他立刻凑上前来,拿着产品目录,借着几分酒意,越靠越近。 难闻的芥末味混着酒气,铺天盖地地罩住凌菲,对方浑浊的呼吸,几乎要喷到她的脸上了。 让她想吐。 只能尽量闪躲,躲开那只粗短的手。 “明先生,这款药品......” 她还没说完,话音便被隔壁传来的声音打断。 日式料理的包厢,隔音效果可以想象,是真的不怎么样。 “于琛,欢迎回云城。” 凌菲的手微微一顿。 隔了两年,她还是能听出,这是周津南的声音。 回云城? 他出去了吗? 应该是出任务吧。 刚刚在洗手间,见他眼底有些疲乏的。 “谢谢。” 叶于琛的声音传来。 让她的呼吸再度一滞。 还是这把声音,还是......,这样轻而易举地,就能让她沉沦。 如一个避无可避的漩涡,即使隔了两年,还是有着那样致命的吸引力。 见她走神,旁边的明建明显地不悦了。 他轻咳了一声,声音加大,意图盖过旁边包厢的声音,吸回凌菲的注意力。 “凌小姐,这个药,你还要不要介绍给我?” 凌菲猛地回神,握住目录的手骤然收紧,她压低声音,“当然是要的,明先生,请问贵院下一季度对这个种类的药物采购有什么计划呢?” “于琛,这个包厢是津南特意给我们几个留下来的,你看看如何?若是可以的,以后常来。” 苏沐风的声音...... “还可以。” 叶于琛淡淡的声音,却带了强劲的穿透力,又准确无误地传入她的耳朵里。 这里,是周津南的产业? 凌菲下意识地咬了咬唇,那么以后,这里还是不要来了。 免得遇到他。 免得.....,又看到他眼神里,那种寒彻骨的冷漠。 心脏,又骤然一缩。 “凌小姐?!” 感觉到被忽略的明老头明显地不悦了起来,陡然提高自己的音量,再度拉回凌菲的思绪。 “你们云音制药的人做生意怎么这么没诚意的?” 他直接抬步,走到了凌菲身边,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我手里的订单可是很多人想要的,但是我今天就想给你,你觉得如何?!我给你,你要吗?” 许是他的声音太大了,隔壁居然突然就没了声音。 一切都安静下来。 仿佛在等凌菲的答复。 可她却不敢回答了。 不想,或者不敢,让他知道,自己现在,过得是如此地......,不堪。 见她不答,对方愈发笃定她是一只待宰的小羊羔了。 粗短的手,直接朝她的脸上袭来。 “凌小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我给你,你要吗?” 明老头一语双关,下流至极。 凌菲往后一缩,避过那只咸猪手,“明先生,公事公办。” 她怎么会听不明白对方言语里的暗示? “公事公办?” 对方也听出了她的拒绝,可却在她那张面孔的诱惑之下,再度大胆了起来。 粗短的手,直接盖在她的锁骨之上。 而这一次,凌菲再也无法姑息,她噌地起身,“明先生,今天您喝多了,不太适合谈业务,不如我们改天再约?” 对方哪里肯依,直接拉住凌菲的手,开门见山,“凌小姐,只要陪我一夜,接下来一年,不,两年的订单,都归你,你觉得如何?!” “明先生,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抱歉。” 她用力地想要抽出自己的手。 “不是那种人?”对方笑得淫~贱极了,“干你们这行的,谁不是脱了裤子卖药?装什么清高?” “请你放尊重一点!” 一时忘了压低声音,她叫了起来。 另一只手,伸进包里开始摸那一只防狼剂。 “尊重?出来卖你还要尊重?!” 明老头用力一扯,将她扯得一个踉跄,衬衫的的扣子被拉开了好几颗,露出里面隐隐春~光。 “你做什么?!” 凌菲怒喝一声,“你再不放尊重,我就去告你性~骚~扰!” 明建淫淫一笑,“你告我?你去告,我看谁能帮你?我明建别的不说,在云城还是有点影响力的,法院那些个法官,个个都是我的兄弟。” “我管谁是你的兄弟,你他妈给我滚开!”凌菲声音开始大了起来,却依旧充满了恐慌。 明建却愈发兴致高昂,直接朝她扑了过来,“看惯了低眉顺眼的,偶尔换个朝天椒吃吃,味道也不错!” “啊——” 凌菲惊呼一声,拼命朝后退去。 包厢的门,也在此刻,被人从外面猛地拉了开来。 ☆、煮熟的鸭子飞了!(求月票,谢谢哦!) 凌菲惊呼一声,拼命朝后退去。 包厢的门,也在此刻,被人从外面猛地拉了开来。 服务生拉开包厢的门,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对不起,先生,小姐,我们这里打烊了。” 明老头被这样一惊,放开了凌菲的手。 他站了起来,“这才几点,怎么会打烊?” “今天有特殊情况,老板突然说不招待客人了。不好意思。” “草,这样也行?你们老板是谁?叫他出来和我说!” “老板不在,不好意思。” 对方依旧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不在?你知不知道我......” “对不起,先生,我们打烊了。”服务生上前,直接横在凌菲和那个男人中间。 而凌菲终于抓住机会,直接大步走了出去。 明老头一看她走了,心中一急,拉开服务生就要追出去,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被人从后面擒住了。 “先生,请买单。” 服务生依旧不疾不徐。 明老头一僵。 从来只有销售代表请他吃饭,而他也养成了出门不带钱的习惯,此刻,让他上哪里找钱去? 气急败坏地摸出手机,他拨了一个电~话出去,让人送钱过来。 今天,他还是第一次,让煮熟的鸭子飞走了! ————————————————————————————— “凌菲!” 苏乔在听到脚步声的第一时间就拉开~房门,一脸担忧地看着她,“你怎么样?” 凌菲惨白着一张脸,缓缓摇了摇头,“我没事。” 苏乔拉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那个老色鬼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 “那你脸怎么白成这样?!感冒了?!”苏乔抬手,覆上她的额头。 “没,”凌菲因为她眼中的关心,蓦地心中一暖,“可能外面太冷了,冷风吹的吧。” “你等着,我弄了点姜汤,就等你回来喝,我给你盛去,你先去洗个热水澡。” 凌菲下意识地看向苏乔的卧室,里面有微弱的灯。 “小豌豆回来了?” 小豌豆是苏乔的女儿,一岁出头,十分可爱。 可作为单亲妈妈的苏乔平日里太忙,没时间照料,所以大多数时间都将她放在隔壁小区的托养处。 “嗯,”苏乔回头,脸上浮现担忧之色,“阿姨说小豌豆这几天有点咳嗽,我就先接回来了。” “咳嗽?去看医生了吗?” “没有,给她吃了一点小儿止咳糖浆,我打算观察观察再说。” “也好,”凌菲点了点头。 “你先去洗澡,不然感冒了。”苏乔催促她。 “好。” 凌菲抬步,走进了狭小的浴室。 这个小区十分老旧,但胜在价格便宜。 所以当时她和苏乔就毫不犹豫地租下了这个两室一厅的小套房。 两个人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很快水便热了起来,她脱掉衣物,站在莲蓬头下面,用水冲着脸。 可怎么冲,脑子里的印记,都冲刷不去...... 他的样子,他的身姿,以及他......,冷漠的眼神。 像一把冰锥,搅得她的心口冰凉地疼。 以至一路回家,她都像丢了魂一样,引来周遭的人好一阵侧目。 他现在.....,应该过得很好吧。 呼朋唤友,佳人在怀。 再也,不需要自己了。 “凌菲?”苏乔敲门的声音传来,拉回她的思绪。 “嗯?” “哦,没事,见你这么久还没出来,怕你在里面睡着了,姜汤我放在桌上了,你出来记得喝掉,我先去看着小豌豆了。” “你去吧,有事随时叫我。” “好,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班呢。” “嗯!” ————————————————————————————— 一夜失眠。 翻来覆去,眼前依旧是那道挺拔的身影。 让凌菲不得安睡。 顶着黑眼圈进公司的时候,她被钟煜拉到了茶水间。 “怎么了?没睡好吗?” 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没,”凌菲低头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睡得很好。” “那你这里是什么?”钟煜伸手,轻点了一下她的眼圈,“别告诉我今年又流行烟熏妆了。” 凌菲被他逗得噗嗤一笑,“去你的。” 心中却温暖了起来。 若不是两年前在医院遇到钟煜,只怕自己到现在,都还是无处归安的吧? “我一早过来,听说你去接待那个明老头了?” 凌菲讶然地挑了挑眉,“怎么,他很出名?” “下次别去了。” 钟煜隐晦地说。 眼中有暗暗地心疼。 “不会有下次了,”凌菲笑了笑,将咖啡端在脸边,熏了熏自己有些酸胀的眼,“我先出去忙了?” “等等,”钟煜抓住她的手,“今晚一起吃饭吧?嗯?” 凌菲张了张嘴,想要拒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钟煜的心思,她自然明白。 只是.....,心底的那个人,一直都在,不曾离开,她如何,能再去给别人幸福? “钟煜,我......” “凌菲!你进来一下!”销售经理突然打开自己办公室的门,冲办公区吼了一句。 “经理找我,我先进去了!”凌菲放下咖啡杯,匆匆推开茶水间的门跑了出去。 心里,却长吁了一口气。 却没有看见,身后的钟煜,眼中又闪过了一丝落寞。 ————————————————————————————— 经理办公室内。 凌菲站在巨大的办公桌看,看着对面的老女人嘴巴一张一合,耳朵里充斥着她教训的声音。 “这么重要的客户,你居然给我得罪了?” “你知不知道,他们医院每年要从我们公司订购多少药品?” “这笔损失,你来赔吗?” “做这一行的人,我就没就见过你这么矫情的。”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生意就能成了。你知不知道?” 对方最后一句话,猛地尖锐了起来。 因为她发现,面前这个女子,根本就是浪费了她自己外貌这么好的资源。 “对不起,我做不到。” 凌菲目光如炬,不卑不亢。 “你说什么?!” 经理拿起面前的文件纸,直接往凌菲脸上一丢,“你再给我说一遍?!” “我做不到。我只凭我自己的劳力吃饭,其余的,概不出售。” 凌菲依旧淡定,任凭那些纸滑落,掉在地上。 她依旧纹丝未动。 晶亮而清澈的眼神,到底惹怒了眼前的上司。 她如此地讨厌面前这个年轻的女孩。 因为从她眼中,她看到了自己的当年的坚持,也看到了,自己后来的堕落...... 噌地从座椅上站起来,她正欲发作,却被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断了。 “喂——” 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让经理立刻眉开眼笑了起来。 “真的?好的,谢谢你。” “嗯,我知道了。好好,我一定选一个‘好’的人去。” “好的,好的,谢谢谢谢!改天我做东,我们一起吃饭!” 说完之后,她啪地挂掉电~话,转头,又看向凌菲。 最后弯腰,写下一个地址,“这个地方,今晚一个大客户在那边等着。发挥你的实力,务必给我拿下!不然你明天也不必来上班了!” 凌菲接过那个地址,“我会努力再熟悉一下我们的产品,将它们推销出去。至于其他的,我做不到!”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 刚一回到座位上,她就被苏乔拉了过去,“怎么样,没为难你吧?” “还好,”凌菲低头,将那个地址放在办公桌上,“晚上得去这个地方,搞定一个大客户。” 眉头,轻轻皱起。 若是,这个客户,还是和昨天那人一样.....,那么这份工作,她真的,只能不要了。 “怎么了?”苏乔看出她的担忧。 “我怕又是明老头那种急色鬼。” 苏乔眉眼一转,拍了拍她的手,“别担心,我有办法。你按照我说的去做。” ☆、你不会以为我是要吻你吧?(打滚求月票~么么~) 是夜。 凌菲挤了挤胸,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苏乔给的这件衬衫。 这就是她说的“办法”? “凌菲,你穿我这件衣服去,将露未露。到时候你离客户远一点,将合同先递过去,人家签了,你就拿好合同,趁人家出手之前,全身而退。” 苏乔的话还在耳边回荡。 而电梯里的倒影,让她再次看清楚了这件衬衫的款式。 白色的衬衫,却紧身得厉害,将她的身体弧线悉数展示了出来。 领口开得.....,有点低...... 胸前的浑圆,有三分之一,都可以透过领口看见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打定主意,要是对方真是那样的急色鬼,抓住自己不放的话,那还是走了算了。 这样的工作,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 哪怕去扫地,也好过卖笑。 如是想着,电梯便到了指定的楼层。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她找到了对方指定的包厢,推门便走了进去。 却在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人时,猛然朝后一退。 眼中,皆是震惊之色。 ————————————————————————————— 而对方,显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杨成风看到面前的凌菲,惊得将口中的水悉数喷了出来。 “小嫂子,你......” 凌菲面色一僵,下意识地拢了拢自己的衬衫,“杨医生应该换个称呼了。” 杨成风讪讪一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先坐吧?” 两年多前,叶于琛在手术室的时候,他几乎翻遍了整个云城,都没能找到凌菲。 心中也略猜出了一二。 可是叶于琛只字未提,他自然也不好发问。 现在看到凌菲,心中也更明确了几分。 “不必了,我先走了。”凌菲握住自己的衣襟,转身要离去。 身后轻快的脚步声响起,杨成风的话留住了她。 “凌菲,既然是来谈公事的,那你在怕什么呢?” 凌菲脚步一僵。 她在怕什么? 是怕自己现在落魄的样子,被叶于琛知道? 还是穿得如此暴露,让自己和他在他的朋友面前丢脸? 真是......自作多情了。 他根本,就不会在乎这些了吧。 凌菲转身,深吸一口气,扬起一抹专业的笑,“杨医生,谁说我怕了?我只是想关上~门而已。” 她抬手,将门关上,然后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将包里的文件拿了出来,沉稳地递到他面前,“杨医生,这是我们公司最新的产品目录,请过目。” 杨成风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 整个过程出乎意料地顺利,却也没有当场签订合同。 杨成风拿着凌菲的报价单,伸手与她一握,“我拿到院里去再跟其他人研究研究,如果没问题的话,就再联系。” “好的,谢谢你。” “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不必,前面就是公车站,我走走就到了,很方便。” 凌菲往后退了一步,保持着礼貌的距离,“杨医生,再见。” 说罢,她便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杨成风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了许久,才拿出电~话,拨了出去。 ————————————————————————————— 冬日的夜里,最后一班公交车中,只剩下凌菲一人。 薄底的单鞋不能御寒,她只能来回跺着脚。 引来前面的售票员回头,见是凌菲,对方走了过来。 “凌小姐,又一个人跑业务了?” 她长期做这一路公交车的末班车,所以跟这个女售票员之间也比较熟悉。 “是啊。” 凌菲勾了勾唇,“最后一班,你也要下班了吧。” “是,”女售票员友善地在她面前坐下来,用自己的茶杯盖子倒了点水。 “早上出门从家里带的姜汤,不是特别烫了,你喝一点,能暖暖。” 凌菲点点头,将姜汤捧在手中小口地啜饮着。 有时候,陌生人给的温暖,往往更能感动人心。 姜汤有点辣喉,她却喝了个精光。 记忆中,他也为自己煮过姜汤...... 眼膜上,蒙上一层薄雾。 许是那天见到他的样子,真的那么难忘。 这几天,梦见他的次数,似乎又频繁了很多...... “凌小姐,你怎么了?” 女售票员见她出神,忍不住问道。 凌菲回神,将杯子还了回去,“谢谢。” “不客气!” 对方将杯子收了起来,看了看前方的路,“快到站了,你一个人,小心点。” “好,你也早点回家。” ————————————————————————————— 黑漆漆的巷口,路灯又坏了。 偶尔传来一两声猫叫,让凌菲心中又是一阵酸楚。 大喵...... 现在在哪里呢? 她慢慢地蹲下,打开自己的包,将里面随身携带的早餐饼拿出来,掰碎之后,放在地上。 白色的小绒团慢慢靠近,然后乖顺地在她脚下舔着食物。 吃光之后喵呜了一声,便跑了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凌菲拍了拍手指间的饼干碎屑,又缓缓起身,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踩着高低不平的地面,一脚深一脚浅地往里面走去。 巷口的微弱灯光成了能指引她唯一的光源,让她有勇气穿过一个又一个黑漆漆的门洞,朝自己住的那栋楼走去。 一如,现在,她的生活里,也只有顾岚这个念想了。 只要妈妈能醒来,她什么苦,都是能吃的。 思及此,嘴里忍不住唱起那首小时候妈妈经常在耳边唱的儿歌,然后壮着胆子又往前走着。 “小呀嘛小蛋壳,你呀嘛你别哭,乖乖地跟我走,住进我的窝......” 声音延绵到斑驳的墙上,有略略的回声荡在她的身后,让她越走越快。 最后干脆一路小跑,朝那个光源走去。 终于跑到的时候,她忍不住轻轻弯腰,顺了顺自己的气息,直到平复了下来,才又起身。 可一抬头。 她的呼吸,直接被眼前的男人掠走了。 遇到杨成风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的现状很有可能被叶于琛知道。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他会直接到这里来找她。 而且这么快。 她甚至都不用问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住址的。 因为凭着他的身份和能力,有什么,是不能知道的? 叶于琛依旧是记忆中的样子,依旧,沉稳地站在她面前。 夜风,依旧不安地撩动着他的黑色风衣的衣摆,却不能撼动他分毫。 而他的目光,穿过所有的黑夜,直直地,灼灼地,落在了眼前的小女人身上。 “你晚归了,凌菲。” 金属质感的嗓音让凌菲有了片刻的睖睁。 仿佛自己现在还在尚品。 而他,只是那个等待妻子晚归的丈夫。 因为她居然,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宠溺的味道。 真是疯了。 她想。 宠溺? 怎么可能? 上一次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的眼神里,皆是寒冰。 凌菲抿了抿唇,目不斜视地朝单元楼走去。 却在经过他时,被他抓住了臂膀。 “不认识我了?” 他勾了勾唇,状似不经意地盯过她的眸子,然后飞快移开自己的视线。 凌菲将自己的手臂抽出来,往后退了一步,“好久不见,叶首长。” 声音平静无波。 这是她努力很久的结果。 拼了全身的力气,她才没有让自己哽咽出来。 一声叶首长,有礼,却又疏离。 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出来,应该要叫他什么了。 可这个称呼,明显地让眼前的男人挑了挑眉。 ————————————————————————————— “叶首长?”叶于琛似笑非笑地看着凌菲,“你这么叫我?” 凌菲抬头看了一眼楼上的窗户,“有什么事吗?” 这一问,倒叫叶于琛明显地怔住了。 什么事? 他不过是接了杨成风的电~话,听说她在过这样的生活,忍不住从被窝里爬起,天远地远地开车赶来,就是想看她一眼! 他真是着魔才会莽撞得如同一个少年! 可看到她了,看到她住的地方了,他的心,又生生地疼了。 从前那般娇着宠着的人儿,如今住在这样的地方,他如何不心疼? 可出口的话,却不知怎地,又带了几分讽刺,“怎么,凌柏凡就让你过这样的日子吗?他也太不会珍惜自己的女人了吧?” 凌菲的脸因为他这句话瞬间苍白了几分,在路灯的照映下,显得越发地楚楚可怜,“我和二哥没你想的那么龌龊,叶首长可以去查一下,他现在人在哪里。” “查?我为什么要查?关我什么事?”叶于琛轻轻吐出一句。 心里,却因为她这一句不算解释的解释,有了片刻的惬意。 凌菲心脏又是一紧。 他说的,是实话。 二哥在哪里,关他什么事? 难道自己还在希望着什么吗? 在签下离婚协议书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再无可能了...... 再次抬头看了一眼窗户,“叶首长,如果没有什么事,那我先回家了。” 叶于琛循着她的视线往上看着,心中一怒。 这个女人,就这么不待见自己吗?! “如果没什么事......”,见他不语,她又开口,“那我就先......” 叶于琛冷冷一笑,朝后站了一步,“你怎么就断定我找你没事?你不会以为我来这里站着等半天,就是为了看你一眼吧?那也太自作多情了不是?” 凌菲垂头,睫毛微微颤抖了起来,连带着心,又颤抖了。 她咬住下唇,缓缓开口,“那叶首长,请问有什么事?” 想不出他有什么事找她,毕竟他们之间,再无瓜葛了,不是吗? “有一位老人,病了很久了,她一直想见见你。如果你念着她往日对你的一点好,那么就请你发发慈悲,去见见她。” 凌菲双拳骤然握紧,“奶奶病了?什么时候?严重吗?” 叶于琛紧皱的眉目瞬间舒展开来,一语双关地道,“我以为你不会关心了。” “奶奶的好,我都念着。”她不着痕迹地避开与他的关联。 那么我的好,你是不是都忘记了? 他一时冲动,差点问出口,却生生忍住了。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啊?” “去医院看奶奶,什么时候有时间?” “明天周末,应该可以的。” “早上八点,在这里等我。” 扔下这句话,他转身离开。 待凌菲回过神来,哪里还有叶于琛的影子。 风过,无痕。 ————————————————————————————— 翌日,凌菲顶着黑眼圈下楼。 那一辆熟悉的悍马停在小巷口,像是等了许久。 叶于琛仍旧是黑色的风衣,却换了一个款式。 仍旧轻易地夺走了她的呼吸。 他似乎,还是和以前一样,穿什么,都好看。 可是,这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凌菲暗骂自己不争气,然后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悍马平稳地滑出小巷,开上大道。 “去前面的超市停一下吧,”凌菲指了指前面的路口,示意叶于琛停车。 看老人,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不必。” 他抿唇,吐出一句话,然后快速地通过了红绿灯。 凌菲气结,愤愤地看了他一眼,却也不知道再说什么。 一路无话地到达医院门口,凌菲直接拉开车门,静静地站在一旁等他。 ...... 两个人走进电梯,狭小的空间让她生出一阵不自然的感觉。 本能地朝后靠了靠,却在发现他嘴角那一抹略带了几分嘲讽的笑意之后,猛然站直了身子。 “怕我吃了你?”叶于琛悠然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让凌菲不自然地脸一红。 吃了她倒是不会..... 只不过和他这样呆在一起,鼻尖充斥着他独有的淡淡薄荷味,让她又莫名紧张。 而他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居然发慈悲地不再为难她。 电梯到达顶楼,叶于琛率先走了出去。 老太太依旧住在顶楼的VIP病房。 整层楼只得她一个病人。 凌菲和叶于琛走进去的时候,她正在护士的陪伴下摆弄着一副跳棋。 听到脚步声,老太太转头,看到凌菲,露出和蔼一笑,“丫头,你来了。” 叶于琛用眼神示意护士出去,然后带着凌菲走上前。 凌菲在老太太面前半蹲了下来,“奶奶,我来看您了。” 鼻头,有些发酸。 两年多未见,老太太瘦了许多。 “好好,”老太太抬手,摸了摸她的发,然后转头,对着一旁的墙壁喊道,“徐妈,去给丫头把我炖好的汤拿来,给她喝了,好好补一补。” 凌菲疑惑地环顾四周,并未发现徐妈的身影。 却在抬头的那一瞬间,猛然地明白过来。 “奶奶.......” 她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几分哽咽。 “丫头,哭什么?”老太太责备地看了一眼叶于琛,“是不是于琛又欺负你了?你告诉爷爷和奶奶,我们给你出气。” “奶奶,我哪里敢欺负她,从来都是她欺负我的。” 叶于琛适时出口。 凌菲被他话中的亲昵震住,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幸好老太太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掌中拍了拍,“丫头,告诉你一个秘密,于琛和爷爷今天给你做了一个秋千,就在后院,你偷偷去看看,好不好看?” 凌菲垂头,将自己的脸埋在老太太掌中,“奶奶,我已经偷偷去看过了,很漂亮,我很喜欢.......” “那就好,那就好,你爷爷说啊,现在给你坐,等再过个一两年,给我们的曾孙孙坐。” 曾孙孙...... 心口一紧,钝痛又绵密地传来。 眼泪不期然,就这么掉了下来,划过眼角,生生的疼。 “怎么了?现在不想生?那晚几年,也是一样的.......” 老太太感觉到掌心的湿意,一阵慌乱,连忙哄着她。 “不是不是,”凌菲赶忙抬头,擦掉眼角的泪珠,“我会努力的,奶奶。” “那就好,那就好,”老太太转悲为喜,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叶于琛,吩咐道,“厨房给你做了鹿鞭汤,去喝一点,早点让我抱曾孙孙......” “......” 叶于琛有些无语,却依旧耐心地点头,“那我先去了,你们说说话。” “好。”老太太挥了挥手,打发了他。 凌菲又陪着她说了很久的话,直到老人睡着,她才轻手轻脚地退出了病房。 叶于琛等在门口,见她出来,也不说话,直接就朝电梯口走去。 直到走进电梯,凌菲才问,“这种情况多久了?” 看奶奶的样子,应该是老年痴呆症了。 叶于琛侧脸,淡淡扫了她一眼,“你会关心吗?” 凌菲被他问得怔住。 心中凉了凉。 却又听得他开口,“你走了之后没多久,便这样了。听于瑾说,奶奶常问,为什么凌菲不来看她。” 而为什么老太太会这样的原因,他则隐去了。 不想说出来。 而事实上,现在老太太能认得出的人,也只有他,凌菲,还有叶于瑾而已。 就连叶正勋和谭美云.....,也几乎认不出了。 两个人前后跨出电梯。 凌菲心中一酸,根本没有察觉到他话语里的不对劲,贝齿咬了咬下唇,匆匆追上他,“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常常来看看奶奶吗?” 叶于琛顿下脚步,目光转向她,“明早八点。” “啊?” “明早八点,老地方,我来接你。来医院看奶奶。” “好,”凌菲应了一句。 叶于琛走到车门边,“我送你回去。” “不必。”凌菲摇头,“我还有其他事,暂时不回去。” 她还要去看看妈妈。 叶于琛显然不满意她的答案,眉心微微皱起,却也不再说什么。 淡然地看了她一眼,丢下一句随便你,他大步上车离开了医院。 ————————————————————————————— 隔天清晨。 尽管一忍再忍,凌菲还是忍不住,变换了一个自己坐在车里的姿势。 脸色,也异常地惨白了几分。 叶于琛因为她这个小动作微微侧目。 却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调转了方向盘,朝另一个方向驶去。 “你走错路了,医院不在这边,”凌菲好心地提醒道。 他却只当没听见,将车开得更快。 最后停了下来,拉开车门,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凌菲只能跟上。 却在下车的一瞬间,看到面前的招牌时,微微怔了怔。 老爹面馆。 有多久不曾来了? 似乎离开他之后,她每次经过,都在刻意避开这个地方。 不为别的,只因有的回忆,她承受不起。 叶于琛走进店内,交代了宋伯几句什么,然后便走进一侧的小房间。 凌菲只得跟了过去。 熟练地拿起一旁的热水瓶,他烫下一副碗筷,就静静地坐在那里,把玩着自己的手机。 一副..... 从前似乎,他都是烫两副碗筷的。 他自己的,和她的。 她拿起一旁的热水瓶,心不在焉地将筷子放在碗中,将热水冲了进去。 许是太过走神,一不小心,热水便溅了出来,烫得她低呼了一声,引得叶于琛抬头。 在看到她手背上的红肿后,他起身走向车子。 顷刻折回,手中多了一盒药膏。 将药膏搁至她面前,他又沉声地坐了下去。 目光,依旧没有离开自己的手机。 珐琅盒子上的花纹太过熟悉,一看便知是很早之前自己曾经用过的好药膏。 心中划过一丝暖流。 凌菲小心翼翼地将药膏拿了过来,涂抹了一些在手背上,“谢谢。” 叶于琛掀开眼眸,看了她一眼,“不必,我只是不想让奶奶以为我又欺负了你。” 原来如此...... 心中的暖流骤然消失。 凌菲讪讪然地将药膏放回原处。 心中,又暗自苦笑了一下自己的愚蠢。 既然还以为他关心自己......,简直是蠢到家了。 宋伯笑意盈盈地将两碗面端上来,“首长和夫人好久没来了,我以为都快忘了我这一爿小店了。请趁热吃。” 然后将面放在两个人面前,便退了出去。 而他却并不解释什么。 首长和夫人...... 凌菲抬眸看了他一眼。 她早就,不是什么首长夫人了。 空气中的香味让凌菲回神。 自己面前的,是一碗猪肝面。 原来他看出来了...... 脸蓦地一红。 但小腹的隐痛,似乎得到了一丝缓解。 可面前的叶于琛,只顾低头吃面,连看,都不曾看她一眼。 凌菲抓起筷子的手,又微微僵了僵。 也是,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自己每次来例假,脸色都惨白得可以。 而现在,他带她来吃猪肝面,恐怕也是怕奶奶看出来,因为自己脸色不佳而责备他吧....... ————————————————————————————— 接连几日,天色晴好。 因为杨成风那里的订单有了些眉目的关系,女经理倒也没再为难凌菲。 而她也因此得了空,每日下班都能去医院看看奶奶。 唯一没想到的却是,自第一日起,叶于琛都像是事先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去的一样,是以每每当她从医院出来,那辆黑色的悍马都稳稳妥妥地停在门口。 是在等她。 第一次拒绝他送自己回家,结果这个男人在身后默默跟着,一路跟自己到公交车站。 引来别人侧目,指指点点不说,更是占了公交车的停车位。 逼得她上车。 还美其名曰她去看奶奶,他送她回家,两不相欠。 好一个两不相欠...... 几个字搓得她的心脏酸胀不已,却又无力再说什么。 只能由得他去了。 如此几天下来,虽说彼此都找不到话题,均是一路沉默到底,倒也相安无事。 云城的冬日,昼夜温差大得有些离谱。 这日刚刚入了傍晚,寒风乍起,让凌菲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忍不住往后面的椅背靠了靠。 而叶于琛像是注意到了她这个小动作,一个轻缓的刹车将车子停在路边,然后倾身朝她靠去。 凌菲显然没有料到他突如其来的动作。 看着他越来越近的俊颜,她呆在原地。 任由那熟悉的气息一点点靠近,暧昧地充斥在她的鼻尖,盈满她整个胸膛。 甚至......,隔着他的厚衬衫,她都能感觉到那精壮结实的胸膛....... 那是她曾经的安全港...... 但如今,那一个港湾,应该属于另一个女人了吧? 思及此,她猛然回神,飞快地抬手,抵在他胸前,“不要靠过来。” 叶于琛手上的动作因为她的话语明显一顿,他挑了挑眉,“怎么?” 凌菲别过脸,拼命不去看他黑如曜石的眼眸,“就是不要靠过来。” 都快要不能呼吸了...... “为什么?”他再度启唇,灼热的呼吸悉数喷洒在她的脖颈之间,引来她轻轻一颤。 “不......为什么,”大脑也空白起来。 回答她的,是他长臂一伸,直接将她困在了座椅和自己的胸膛之间。 脑中轰的一声,她伸出小手,开始慌乱地摸索在座椅右侧的调节器,想要将椅子往后调节,拉开自己和他的距离。 没想到却摸到了他温热的大掌。 心中一慌,指尖似有电流拂过,连忙又拿了开去。 叶于琛低低一笑,“凌菲,你不会以为我是要吻你吧?” 凌菲脸上闪过一丝被人看穿心思的窘迫,贝齿轻轻咬了咬唇,她往后仰了仰头,露出更加白皙的脖颈,“你,你不会吧......” “当然不会。” 他接得极快。 吻她,不是不想。 自从那天在日本料理店见到她的第一瞬间,这个念头就在他脑子里,心底里,苦苦盘旋。 挥之不去。 夜半,甚至会因为这样的yu望而醒来。 这个小女人,什么都不用做,就已经能这样让他全身发胀,胀到疼痛了。 只是,不是现在。 凌菲心里因为他这句话猛然地放松了不少,却又掠过更深的失落。 如此地......,不争气。 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 他们之间,本就再无可能了....... 眼眶酸了酸,她转头看向窗外的浮光掠影。 叶于琛将她脸上的表情尽数收至眼底,他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修长的手指熟练地摸到了她座位右侧的开关,打开了她那边的座椅加热器。 然后飞快地收回自己的身体,坐回原位,一板一眼地开着车。 温温的热度很快自背部传来,让凌菲从睖睁中回过神来。 原来刚才只不过是在帮她开加热器。 而她却,那样自作多情了一把。 真是......丢脸。 自嘲一笑,她淡淡道了谢,然后便将头转向一边,闭上眼睛,假寐了起来。 他太过精明,而她,太过愚笨。 不懂得掩饰的眼神,还是,不要在他面前露出来的好。 叶于琛的眸光因为她疏离的谢意微微沉了沉。 薄唇,紧抿。 抬手将暖风开至最大,他一言不发地看着前方的路,将脚下的油门踩得更大。 顷刻之后,车子停到了老旧的单元楼门口。 她被叶于琛唤醒。 而他语气中带的微微不善,让她茫然地皱了皱眉。 却在看到站在车前方的那个人时,惊觉地推开车门,跑了下去。 ☆、于琛...,爱我...(2月11临时加第二更,不要错过!) 凌菲在在看到站在车前方的那个人时,惊觉地推开车门,跑了下去。 她快步朝钟煜跑过去,“你怎么来了?” 钟煜一身防寒服,抱着一床厚重的棉被站在凌菲面前,因等的时间长了,连声音里都带了一丝寒意,“天气预报说今晚有大寒流,百年不遇,所以我给你送一床被子过来。” 他拍了拍红色绸缎面料的厚棉被,“我找老师傅手弹的,很暖和。” “谢谢,”凌菲脸上漾出真心的笑。 钟煜给的温暖,朴实无华,却总能恰到好处。 让她心中一暖。 “客气什么,小十九,”钟煜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不过,你得请我喝杯热茶。” 他又指了指自己的脚,“等得有点久了,脚都僵了,恐怕得晚点才能回去了。” “没问题,”凌菲点了点头,接过他手上的棉被,“走吧,我们上去。” 钟煜眼神飘向不远处的那辆悍马,“你朋友送你回来的?” 凌菲神色一僵,这才想起身后还有一个叶于琛,本能地循着钟煜的目光看去。 隔着厚厚的玻璃,根本看不到他的脸。 可不知怎的,她还是感到了那一道灼灼的目光。 莫名的压力随之而来。 还没待她弄清楚那是什么,悍马就已经咆哮而去了。 凌菲讪讪收回自己的视线,看向钟煜,“一个普通朋友,刚好遇见了,我们走吧。” ————————————————————————————— 驶出狭窄的小巷,叶于琛重重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将车子开得飞快。 前几天,自己还因为她否认和凌柏凡的关系,心中有一丝丝欣喜。 可今天,眼前的画面就像一个巴掌,结结实实地扇在了他的脸上。 将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迫不及待地跑向那个钟煜,接过他手中的棉被,两个人之间亲昵的小动作....... 说的,应该也是情人间的情话吧? 他露出微苦的笑意。 她身边没有凌柏凡,不代表没有别人。 而自己遇到凌菲的事,智商总是直线下降,这个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思及此,他的眸光更加暗沉了几分。 直接将方向盘调转,目光触及到路边的一家酒吧时,猛地停了下来,没有犹豫地走了进去。 ————————————————————————————— 任江被酒保的电~话催促前来接到叶于琛的时候,已是午夜。 跟随叶于琛多年,他第一次见到自家首长如此烂醉的模样。 估计,也是跟那位脱不了干系。 他叹了口气,付了酒钱,直接将叶于琛送回尚品。 “叶首长,请问密码是多少?” 任江驾着叶于琛站在房门口,不厌其烦地再问了一遍。 回答他的依旧是一片死寂。 任江抚了抚眉心,心里盘算着要不要送叶于琛去其他地方过夜,却在下一秒,听到了啪嗒的开门声。 姚红站在门内,看着面前的任江和叶于琛,空气中的酒气让她挑了挑眉。 “交给我吧,”她伸手,将叶于琛接了过去。 “这......” 任江迟疑着。 姚红追叶于琛那点事,部队里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可叶于琛对她从来都是疏离有礼,部队里亦是人尽皆知。 现在叶于琛醉成这样,交到她手上,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姚红像是看穿了任江的心思,冷冷一笑,直接开口,“怎么,上级的话都不听了吗?” 拿上下级关系压自己? 任江心中生出一股厌恶,却只能忍住。 “那就麻烦姚首长。” 却也没有将叶于琛递到姚红手中,而是将他扶进卧室,拾掇好一切,将叶于琛安置在床上之后,才离开。 姚红一直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做着这一切。 心中,恼恨非常。 本应是她来做的,却被任江占了先机! 不过算他小子识相,自己滚了! 省得她开口赶人。 而今天...... 两年前的机会,她错过了。 今天,她,绝不错过! ————————————————————————————— 暖气开到最足。 姚红从包里翻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情~趣内衣,熟练地换上。 事实上,每次来尚品,她都会准备这么一套衣物在自己包里。 为了最原始的期待,也为了一尝自己的夙愿。 更为了...... 给叶于琛一个销魂的夜晚。 销魂...... 真是美好的字眼。 这两个字让她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起来。 有些按捺不住,姚红却还是耐心地弯腰,从自己的包里拿出化妆包,开始悉心地描绘自己的脸庞。 镜子中的女子,容颜姣好,在化妆品的打理下,越发地让她自己满意了几分。 深邃的眼眸,立体的鼻梁,姣好的唇形...... 无一,不是让天下男人都趋之若鹜的。 她就不信,不能让他疯狂! 这个自己爱了多年的男人......, 姚红想想,就觉得一股热流,从下身涌出,让她愈发期待了几分。 勾了最后一笔唇线,她收拾好一切,拉开洗手间的大门,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叶于琛清浅地呼吸传来,空气中,还带有他醉酒的味道。 所有的理智,在这一刻,统统被抛却了。 在床边坐定,她缓缓俯身,吻了吻的额,“于琛,我爱了你好多年了,你知道,对不对?” 他知道,却从来不说。 更加没有任何回应。 就连那次,她为了他自杀,然后失踪,他也只是找到她之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抛下一句,“如果你想丢军人的脸,那么就去死好了。” 然后将她调离了他的部队。 这样的行为,将她的心揉得粉碎。 后来那次,他主动找来,她欣喜不已,认为自己多年的守候终于换得他的一丝丝回应。 可没想到...... 他只是让自己去当一个幌子。 对那个凌菲,他保护成那样,不惜拿自己当幌子,也要将她送走。 “你连和她竞争的机会都没有。” 叶于琛当时的话语犹在耳边。 她又,空欢喜一场。 直到两年前..... 姚红的嘴角,终于开始浮现笑意。 天赐良机,她当然不会错过。 尤其,是今夜! 她俯身,忽然地,吻上他的唇...... 就这样一个吻,便让她开始激动。 难以自持地伸手,手指穿过他浓密的发丝,来不及感受那里美好的触感,便逐渐加深了自己的力道。 吻,变得热切起来。 舌尖伸出,轻轻探索着他洁白争气的牙齿,想要更缠绵一些...... 哪怕,得不到他任何的回应。 她,也甘之如饴。 心跳得更快了。 要奔出胸膛。 渴望经年的男人,就这么躺在自己面前。 剑眉,星目,薄唇。 如上帝一刀一刀雕刻出来的完美五官,让她更加狂乱。 不管不顾地上床,偎在那具火热的身躯旁,她拉过他的手,覆在自己胸前的浑圆之上。 “于琛......,爱我......” 低低地呢喃着,她迫不及待地脱去叶于琛身上所有的衣物,将自己贴了上去。 急切的唇一路向下,掠过他完美的下颌,喉结,来到他的胸膛之上。 而在她这样的撩拨之下,他也终于有了反应。 叶于琛长臂一捞,将她抱在怀中,“菲儿,你回来了......” 姚红一僵。 下一秒,他的吻铺天盖地而来。 “菲儿,不要离开我......” “不准,再离开了.......” “答应我......” 他捧起她的脸,吻过她的眉眼额鼻,每到一处,便低低提出一个要求。 温柔得让人心醉。 ——————————————————————————————— 姚红心里泛出一丝苦涩。 可这样的温柔.....,却是她偷来的。 一早便知他心里的那个人不是自己,所以这样的局面,即便难堪,她也要继续下去! 更何况,现在除去他们,这里再无旁人,就算再丢脸,也没人知道。 她没什么好怕的! 想到这里,姚红满满的自信似乎又回来了,一双藕臂抬起,圈住他的脖颈,将自己的红唇再度送至他嘴边,“于琛,是我.....,我回来了。” 叶于琛的眸子里顿时染上一层狂喜,手中的动作愈发大了起来。 大掌直接绕到姚红脑后,“菲儿,真的是你......” “是我,于琛,真的是我,你摸摸看......” 拉过他的手,覆上自己的脸颊,“你摸摸看,我有没有变?” 叶于琛竟真的停下了所有的动作,缓缓合上眼睛,十分听话地,像一个乖巧的小孩一样,认真地去感受着自己掌心的触感。 “好像,有点变了......” 最后,他睁开迷蒙的眼,看了看面前的人。 姚红因为他这句话,整个人再度僵硬起来,生怕他有了一点清醒,认出自己。 “你瘦了很多,菲儿。” 叶于琛低低吐出一句。 无限怜惜。 姚红眼眶一酸。 这样的爱恋,这样的疼惜,他都给了那个女人。 而她,不配! “前几天看到你,我就想这样对你了.......”,叶于琛又低低呢喃,吻上了她的唇...... 这句话,直接将姚红震住。 心,沉了下去。 ——————————————————————————————— 难道叶于琛又见到凌菲了? 那么今天他的烂醉,也和凌菲脱不了干系了? 情~欲有些退散。 却因为叶于琛更加急切的吻,再度将她渐渐脱离的原始欲望拉了回来。 也不在乎他口中呢喃地,到底是谁的名字了。 姚红有些急不可耐地伸手,抚上叶于琛精壮的胸膛,享受着那美好的触感和灼热的体温。 管他叫谁,只要现在躺在他身下的人,是自己,那就够了! 主动地吻上他的喉咙,伸出舌尖,微微舔了舔..... 手,也一寸一寸地往下,自他的鼻梁,到嘴唇,喉结...... 然后是臂膀,胸膛...... 温暖的胸膛,线条分明,此刻因为情~欲的关系,有些发硬。 却还是一如既往地迷人。 天知道她多贪恋这个胸膛,多期望自己有一天,能够躺在这一方胸膛之中,再无凄苦。 而今天,她的梦,就要实现了...... 姚红勾了勾唇,凑到叶于琛耳边,温热的气息悉数喷洒在他的耳垂,“于琛,我爱你......,今晚,我是你的。” 叶于琛无意识的眸子更加迷乱了几分,将她拥紧,“菲儿,你是我的......” “是,我是你的......” 她将头埋在他怀中。 虔诚而幸福地,落下自己的吻。 手,再往下,掠过叶于琛的小腹。 八块整整齐齐的腹肌...... 那里灼热的温度,让她深吸了一口气,幻想着偶尔在部队看到他训练时,他赤~裸着上身的样子。 足以让任何一个女人为之疯狂。 然后,有些急不可耐地,将自己的手,再往下探去....... 门铃,却在这个时候骤然响起,划破一室的旖旎,惊得她立刻缩回了手。 ☆、凌菲,它的长度没变。(求月票求月票啦~) 门铃,却在这个时候骤然响起,划破一室的旖旎,惊得她立刻缩回了手。 姚红被突如其来的门铃声吓得一震。 却立刻决定,置之不理。 箭在弦上,任何事,都不能阻止她完完整整地拥有这个男人! 手再度往下探了探,眼看就要摸到他的私处,叶于琛却突然睁眼。 吓得姚红立刻往后一仰,一时间大气也不敢出。 他眼中有了一丝回神,薄唇却轻轻吐出一句,语气慵懒且性感,像小孩子在撒娇,“菲儿,好像有人在敲门。” 姚红咬唇,因为惊怕,脸色都开始泛白。 此刻他若是清醒...... 那后果,她想都不敢想。 她立刻起身,拿起一旁叶于琛的睡袍裹住自己的身躯,“你睡着吧,我去看看是谁。” 快步走出卧室,姚红暗自咬碎了一口银牙。 此刻门口就算站着天王老子,她也会想办法把人家打发走,不然,那便是白白浪费了这天赐良机! 猛地拉开大门,看清了来人之后,心中的不爽愈发增加了几分。 “怎么又是你?” 看着去而复返的任江,她的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任江的视线淡淡地扫过姚红一身装扮,目光中露出一丝鄙夷,却也毕恭毕敬道,“部队有紧急通知,叶首长的电~话打不通,我只能跑一趟。” “紧急通知?”姚红看着他,眼中皆是不信,“什么紧急通知?” “请问叶首长呢?”,任江的视线朝卧室的门口看去。 姚红的脸顿时一红,有一种秘密被人揭穿的窘迫感,可下一秒又理直气壮了起来,“他睡了,你有什么事,和我说也是一样的。” “抱歉姚首长,现在您不是我们部队的人了,这是机密,无可奉告,”任江依旧是冷淡的样子,不卑亦不亢,一字一句地回了姚红。 “你!”姚红气结,懊恼地看着他,“于琛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 于琛..... 任江心里冷冷一笑,“这个不是叶首长的私事,事关国家,还望姚首长海涵。” 说罢不等姚红的下一句回答,直接绕过她,走进了卧室。 叶于琛半~裸的样子让他心中的猜想顿时得到了证实。 而姚红刚才抓狂的样子.....,多半是还没有得手吧? 任江突然庆幸自己中途折返,才没让叶于琛酿成大错。 身后的脚步声却让他再度蹙眉。 “姚首长,我在汇报工作,还请你回避一下,”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部队规定,您比我熟悉,不好意思。” 又拿工作来压她? 姚红咬唇,白了他一眼,却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只得讪讪地退出卧房。 任江立刻抓住机会,上前关上了房门。 “叶首长?”他上前到床边,想看看叶于琛到底还有几分清醒。 结果却并不能让他满意。 无奈之下,他只得抬手,按照叶于琛以前教的方法,熟练地找出那个穴位,狠命地掐了下去...... 伤身体就伤身体吧,也好过成了门外那个虎姑婆的盘中餐。 ———————————————————————————— 姚红在室外忐忑地走了片刻,才等得卧室门再度打开。 任江扶着已经穿戴整齐的叶于琛,站在房门口。 后者的目光冷冽地扫了过来,显然已经清醒了许多。 这样洞察一切的神情让姚红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脖子,连忙迎了上去,“于琛,你们要去哪儿?” “你怎么进来的?” 回答她的,却是叶于琛比寒冰更寒的话语。 姚红讪讪一笑,“那个......” 尚品大门的密码,一点也不复杂。 凌菲的生日而已..... 只要是个有心人,就能进来。 可是这话,她却不敢说,因为一旦出口,等于是又在叶于琛面前强化了一遍凌菲的地位。 “你既然这么喜欢待在这里,那你就待在这里好了。不过明天我通知别人来换锁之前,你得离开。” 叶于琛说罢,对旁边的任江使了一个眼色,后者顿时心领神会地将他扶了出去。 姚红的脸因为他话语里的决然而突然煞白起来。 凌菲.....,又是因为你....... 这两年来,在病床边照顾叶于琛是自己,可是为什么,凌菲一回来,他的脸,就变了?! 思及此,她的目光里,又染上了一层厚厚的怨毒。 ———————————————————————————— 寒流果然厉害,就连风里都跟带了刀子一样,割得人的皮肤丝丝拉拉地疼着。 被户外的风一吹,叶于琛的最后一丝酒意,也消失殆尽了。 他坐上悍马,沉冷地吩咐任江,“去部队吧。” 任江默了默,暗暗地吞了一口口水,从后视镜中悄悄打量了一下叶于琛,然后用颇有些其自求多福的语气道,“首长,那个.....,我刚才是骗您的。” “理由。” 叶于琛低着头,让人辨不明情绪。 “我只是觉得,您喝醉了,和姚首长待在一起,不合适......” 原来以为会招来叶于琛的责难,没想到他在听完自己的解释之后,直接开口,“送我去城东的杏花新村。” “啊?” 这大冷天的,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不认识路?” “没有......,”任江摇了摇头。 能让叶于琛不理智的原因,他算是看明白了。 一是凌菲,二是跟凌菲有关的所有事。 只要沾上凌菲两个字,哪怕只是听到这个名字,都足够让叶于琛失去理智。 过去的两年中,这个结论得到了充分的验证。 叶于琛看穿了他的心思,伸手拍了拍任江的肩膀,示意自己主意已定,无需多言。 任江只能照做,将车尽量开得平稳一些,从后视镜中小心翼翼地看着叶于琛的神色,试探性地开口,“首长,小夫人的事......,要不要去查一查?” “查什么?” 叶于琛的眼神凌冽了几分。 “查小夫人这两年多......” “不必!”叶于琛急急打断任江的话。 心中,有些慌乱。 不是没想过找人去查她。 只是.....,怕结果自己承受不起。 没有人知道,他叶于琛,也会有怕的时候。 怕看到她和别人幸福生后在一起的任何消息,怕看到她对除去自己之外的任何男人露出幸福的笑容,更害怕查到她已经另嫁他人的消息。 如果,她已经得到幸福,这个幸福却是来自另外一个不叫叶于琛的男人。 叶于琛自问,他,会发疯。 思及此,他的眸光,又冷了几分。 刚才任江叫她小夫人....... 叶于琛心里,涌出一股悲凉。 凌菲,你知不知道,你那一纸离婚协议,成了我们之间的天堑....... 他躺在ICU里,昏迷不醒的时候,谭美云已经办妥了他们的离婚手续。 现在,她,再也不是他名正言顺的叶太太了。 就像风筝,飞得太高了,而他手里的那根线,终是,断了...... 车子,徐徐地进入小巷。 任江明显感到,车内的气氛,紧张了起来。 因为坐在后座的叶于琛,猛然绷紧了身体。 跟随他多年的任江,自然知道,这个姿势,代表着自家首长的紧张。 叶首长.....,居然也会紧张。 那次出任务,被敌人察觉身份,几十个荷枪实弹的人围着赤手空拳的他们的时候,也没见叶于琛皱一下眉头,现在,不过是去见一个女人罢了,居然会让他觉得紧张...... 任江心里暗自叹了一声。 那句话怎么说来的,问世间情为何物,不过是.....,一物降一物。 叶首长的克星,就是小夫人了....... “首长,到了。”任江出声,打断叶于琛的冥思。 “唔,”叶于琛淡淡应了一声,“你下车,自己先回部队。” “啊?这不合适吧,您酒刚醒。” 虽不至于烂醉,可带着微醺开车,也是一件危险的事。 “下车,这是命令。” 任江无法,只得照做。 待他走远,叶于琛才抬头,看着那一排排如火柴盒大小的窗户,出神。 这么多小格子,哪一扇后面,有她? ———————————————————————————— 凌菲看完新的产品合同,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此时墙上的钟已经指向十二点。 看到从苏乔房间里透出来的微微灯光,她有些不赞同地皱了皱眉,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怎么还不睡?” 苏乔坐在床头,手里是公司的新一季产品资料。 小豌豆就睡在她的旁边,小小安琪儿的脸庞在朦胧的灯光中越发惹人怜爱。 见凌菲进来,苏乔连忙放下手中的资料,“你不也还没睡么?” “你跟我比?” 这两天小豌豆生病,苏乔每天都在医院熬到很晚才回家,再这么熬夜,凌菲担心她的身体受不了。 毕竟,谁都不是铁打的。 更何况她们还是女人。 “你压力不比我小,”苏乔挪了挪身子,和凌菲坐得近一点,“今天去看伯母了吗?情况如何?” 提及母亲,凌菲目光一暗,“还是老样子。” “是不是又催你医药费了?这个月工资过几天就发下来了,我这里......” “不用,”凌菲赶忙打断苏乔的话,“你得存钱,小豌豆现在托养,很快就要幼儿园了,到时候什么都得花钱,没一点积蓄,怎么撑得过去?” 提起小豌豆,苏乔眼中立刻呈现出一片柔和,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女儿,无限怜爱地帮她拢了拢被子,又摸了摸小豌豆的额头。 此情此景...... 凌菲心中一痛。 如果那个孩子还在...... 可是,没有如果啊...... 苏乔没有察觉到凌菲脸上的异样,转过头来道,“事有轻重缓急,以后小豌豆读书了,我们再一起想办法。” “不用......”,凌菲摆了摆手,她已经拿了苏乔够多了的钱了,再拿,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你饿不饿?我去煮碗面。” 岔开了话题,她起身,看着床上的苏乔。 “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饿了,”苏乔摸了摸肚子。 “那好,你等着。” 凌菲轻轻一笑,快步走出苏乔的卧室。 打火,放水,开锅子...... 看着那一个一个从锅底冒出的小小泡泡,她忍不住,又走神了...... 那一次,他带她回尚品。 而她第一次煮东西给他吃,就是一碗面。 连蛋都是糊的。 可他却吃了个精光。 是不是自那时候起,他,就在自己心里了....... 蒸腾的水雾飘上来,糊了她的眼。 好像,有想哭了...... 自从再遇见他,眼泪似乎又多了起来...... “凌菲?!” 苏乔突然出现在厨房门口,打断她的思绪,“我叫你好几声了,怎么没听见呢?” 凌菲连忙抬手,擦掉自己眼角将坠未坠的泪,“怎么了?” “你电~话响了好久了,你去听电~话,我来煮面吧。” 电~话? 都这个点了,谁打电~话来? 莫非是医院?! 一想到妈妈,她的脚步立刻慌了,连忙将自己身上的围裙解下来,递给苏乔,“那你看着水,我去接电~话。” “好,你去吧!” ———————————————————————————— 黑白屏幕上一个最熟悉,却也最陌生的号码不停地跳动着。 凌菲的呼吸一滞。 这个号码.....,她刻进了骨髓里,想忘,都忘不掉。 只是这么晚了,叶于琛打电~话给自己做什么? 他怎么会有自己的电~话号码? 不过想了一瞬,她又开始暗骂自己愚蠢。 叶于琛想知道什么事,不过是易如反掌罢了,更何况区区一个自己的手机号? 指尖忍不住在那一串数字上来回摩挲,却始终,提不起勇气来接。 而电~话铃声像是感知了她的心思,骤地,也停止了。 心里,涌出一股莫名的失落。 继而是无边无际的空洞,如同这两年多来,怎么填都填不满的一样,那种感觉太过强烈,根本不让她有任何躲闪,就将她吸了进去。 越挣扎,就陷得越厉害...... “凌菲,你要吃宽面还是细面?” 苏乔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拉得她回神。 “都好。” 凌菲应了一声,将手机揣在口袋里,抬步往厨房走去。 却在走了两步之后,便感到一阵震动的声响传来。 点开信息一看,只有简短的两个字: 下来。 短信,依旧来自叶于琛。 凌菲下意识地看向窗外,可手机却再次震动了一下: 我看到你房间里的灯光了,下来。 她心里一慌,竟是孩子气了起来,直接跑到门把吧嗒一下关掉了自己卧室的灯。 手机,又响了: 原来你住在这一间。 “......” 凌菲气得想挠门。 不打自招,自投罗网,这些词,大抵就是用来形容她这样愚蠢的行为的。 无奈还是回了一条短信过去: 我已经睡了,今天不方便下去。明天我会准时去医院看奶奶,晚安。 叶于琛坐在驾驶座上,抬头看着那扇黑漆漆的小窗户,他甚至能够想象,窗户后的凌菲,此刻是怎样懊恼的模样。 嘴角,不自觉轻轻勾起一抹笑。 久违的,由衷的笑意,让他坚硬的五官顿时柔和了不少,在昏暗的灯光下,愈发的性感迷人。 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手机屏幕: 你下来,不然我就上去。 凌菲心中一惊。 他上来? 那不是会打扰到苏乔和小豌豆? 不作他想,抓起一旁的外套,她匆匆交代着,“苏乔,我下楼一趟。” “怎么了?” 苏乔显然被她这样紧张的样子有点吓到,立刻关火跑了出来,“是不是医院来的电~话?” “不是,”凌菲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给她,“有个朋友来找我,我去去就来。” “那你快一点,面快下下去了,慢了上来可就糊掉了。” “好的。” 凌菲穿好鞋子,匆匆关上房门。 ———————————————————————————— 夜风送来那一声轻微的关门声,却被叶于琛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 他抬头,看着楼道里的声控灯,一盏一盏地亮起,想着那个小女人一点一点地走进自己,嘴角眉梢,皆是笑意。 心里的某处,似乎也被她一点一点的点亮了。 抬手将空调开到最大。 她最受不得冷。 他,都记得。 外面的冷风让凌菲微微一颤,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双手也拢在唇边呵气。 此情此景,落在叶于琛眼中,让他的眼眸中,越发添了几分爱怜。 此刻的她,就像一个急于取暖的小兔子。 而他也不介意,当她的取暖源。 凌菲看到那辆悍马,直接走了过去,不待她抬手,车窗已经徐徐落下。 “上车。” 叶于琛薄唇轻启,略带了一丝酒意。 凌菲蹙眉。 喝了酒还开车? 他不要命了吗?! 思及此,眉也微微皱起。 因为他,更因为自己心中那一抹一闪而逝的心疼。 见她不语,叶于琛又说了一句,“上车。” “有什么事?我不能待太久。” 苏乔还等着她回去吃面,要是呆久了,肯定会让她担心的。 目光触及到她脸上的不情愿,叶于琛的眸色猛地沉了几分。 “上车,不然我不介意拖你上来。” 凌菲一震,杏眸怒瞪着他,“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他愈发淡定。 可凌菲知道,这是他愈发危险的前兆。 分离这么多日子,可该死的,他的一举一动,哪怕是一个蹙眉,她还是能轻易地知道,他想要什么! 这种感觉,真是糟透了! 见她依旧不答话,他直接推开车门,长腿轻迈,把她扯了过去,然后打开后座的门,毫不犹豫地将她和自己塞了进去。 “你干什么?!” 凌菲本能往后一坐,抬手就要去开车门。 “别白费力气,你应该清楚,我的车只有我能打开。” 他倒是淡定了下来,就这么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凌菲愣了愣,到底收回了自己的手,忍住狂乱的心跳,她抬眸看向他,“有什么事吗?叶首长。”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又是叶首长?!他真想伸手猛摇她一顿,让她看清楚,她面前的人,不单单是叶首长! “有事就快说,”凌菲看了看车内的时间,十二点都已经过了,“不然这么晚了,孤男寡女,总归不太方便。” 言语里浓烈的疏离感,那是她迫不及待要和自己撇清关系的证据! “孤男寡女?!”叶于琛挑了挑眉,怒极反笑了起来,“我们什么没做过?你说我们是孤男寡女?那接下来,就是干柴烈火了!” 说罢,不给她反应时间,直接大臂一捞,将她拉了过来,也不管她的小脸撞在自己胸膛之上是不是会疼了,直接就捧起她的脸颊,对准那日夜思念的红唇,狠狠地吻了下去...... 分别这么久,他无法温柔。 倾尽了全力,要用唇齿间的缠绵,让她感受到自己浓烈的想念。 一吻,一相思。 凌菲被突如其来的男性气息绵绵密密地包裹住,继而,是他的吻。 一如既往地霸道。 如疾风劲雨一样,扫过她的唇齿。 却又隐隐地,带着一丝温柔。 手用力地推拒着他的胸膛,却在触碰到上面烫手的灼热之后,吓得缩了回来...... 他的胸膛...... 叶于琛感觉到了她的抗拒,双臂更加用力,将她锢向自己,压在自己的胸膛之上。 舌,更加灵巧地一一扫过她的贝齿。 贪婪地,如饥似渴地,汲取着那里的一片甘甜。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怀抱,甚至连周遭的环境,都是那么熟悉的...... 一切,仿佛回到了以前。 她从不曾离开。 他们,也从未有过嫌隙。 忍不住地,伸手,圈住他的脖颈,一点一点地,回应着他的吻。 感受到了她若有似无地回应,叶于琛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狂喜,随即,加深了这个吻。 大掌,也毫不犹豫地伸进她的衣物,沿着熟悉的,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曲线,探了上去,准确无无误地找到了她胸前的浑圆。 这个女人! 出门居然不穿内衣! 不过,他不得不承认,触感,和记忆中的一样好! 甚至,还要好很多! 薄薄的茧触到自己胸前的凸起,让凌菲倒抽了一口凉气,本能地,想要逃离,却被他死死抓住。 唇,也一路向下,毫不犹豫地,撩起了她的衣物,含住了她胸前的红莓。 “不.....要......” 该死的! 她明明是想拒绝的,可是出口的声音,为什么这么,软糯? 像是以退为进的邀请...... 而叶于琛显然也很满意她的反应,轻轻放开她,然后直接将她从座椅上拉了起来,让她跨坐在自己的膝盖之上。 双手,再度圈住她,不让她逃避。 车内的温度,似乎比空调预设的,还要高了许多。 两个人身上,都一片燥热。 叶于琛直接拉掉她的外套,拉起她的手,低低哄着,“帮我脱衣服,乖......” 凌菲颤抖着,想要拒绝,可手却不受控制一样,掠过他的衬衫领口,解开第一颗纽扣。 性感的喉结就这么暴露在了她的眼前。 以前她总喜欢傻傻地趴在他的胸膛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他的喉结,而他也任凭自己这样的调皮着...... 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她的手指,也情不自禁地,抚了上去。 叶于琛露出深深的笑意。 显然,凌菲的这个小动作,彻底地取悦了他。 大掌握住她的小手,往下,按在了自己心脏的位置...... 扑通,扑通....... 一下一下,强烈的心跳撞击在她的掌心处,让她连血管,都沸腾起来。 “于琛......” 她无意识地呢喃一句,却一点也不生疏,就那么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像在梦里那样。 这个名字,百转千回,早已成了她心底的烙印。 再也,抹不去了。 若是要挖去,那么,只能整颗心挖走了...... 回答她的,是他更加狂热的吻。 那么热切,那么执着,那么专注,将她胸腔里的空气,都要尽数抽走了..... 小手,将他的衣襟抓得更紧了。 叶于琛低低一笑,“你这样是帮我穿衣服还是脱衣服?” 凌菲一囧。 早已布满红霞的脸,更红了几分。 似梦,似醉。 她,已经分不清了。 分不清自己现在,是在梦里,还是醒着。 若是醒着,为什么叶于琛就在面前,那般温柔? 若是梦里,为什么,自己此刻,又能那般清晰地感受到他的体温? “来,加油,第二颗......” 叶于琛继续诱哄着,“加油......” 凌菲抬手,移到他扣着的第二颗纽扣上,轻轻颤抖着,解开。 精壮的胸膛一览无余,伴着他的心跳,起伏不定。 光洁的肌理,刺激着她所有的感官。 让她呼吸一窒。 下意识地伸出丁香小舌,舔了舔自己的唇瓣,又飞快地缩了回去。 嘴角微微湿润,带了一点银丝的迷蒙小模样让叶于琛连心尖,都软了下来。 “还有三颗,再接再厉......” 他继续诱哄着...... “我,不......” 他们,不该是这样...... “不怎样?” 他舔了舔她的耳垂,让那里湿成一片......, 却也,惊得她一个瑟缩。 小腹,好像更热了...... 理智,再度飞离。 颤着手,按住第三颗纽扣,却始终,解不开...... “乖女孩,耐心一点......” 他的手,已经一路向下,挤开她的双腿,熟门熟路地找到那一颗脆弱而敏感的凸起,然后,轻轻地,一搓。 狂乱而刺激的快慰铺天盖地而来,让她颤抖得愈发厉害,嘴里的惊呼也情不自禁地逸出...... 下面,似乎,也湿了...... “好女孩......” 他低沉的嗓音,含着说不出的性感。 抓住她细小的指尖,他带着她,解开了自己剩下的纽扣...... 性感到不可思议的八块小腹肌,又撞入她的眼眸...... 拉过她的手,直接覆上了自己的腹...... 热气,滚烫。 直接透过指尖的皮肤,氤氲进她的血管.....,让她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悸动。 而悸动的原因,从以前,到现在,都是他,只是他...... 他的气息,他的心跳,他的一切......,都让她的心,快要跃出胸膛了。 叶于琛却依旧不肯放过她。 拉着她的小手,一路向下,就这么肆无忌惮地,穿过他的裤头,盖在了他的昂扬之上。 二十五厘米在她手中陡然地跳了好几跳,诉说着他,以及它,对面前女主人的思念。 “凌菲,它的长度没变。” 他笑。 凌菲脸上的红霞再度炸了开来。 这个人...... 似乎,没有变啊,还和以前一样,偶尔的无赖。 而她似乎,也和以前一样,毫不反感他偶尔的无赖...... 叶于琛眸色越发地深了。 低头看着怀中小女人的反应,他满意地再度勾唇。 下身,越发的肿胀,所有的欲望,集中在那一点,差一点,就在她掌心中爆发出来。 却生生地忍住了。 双手,加快了速度,将她里面的薄棉睡裙,高高撩起。 光洁而美好的身体,在莹莹的,橙色的微弱灯光之下,更显撩人...... 弯腰,用唇覆上她胸前的柔软。 他,要继续...... ☆、我和于琛会努力的......(2月13,月票过75就加更!) 叶于琛弯腰,用唇覆上凌菲胸前的柔软。 他,要继续...... 舌尖,轻轻舔舐了一下她的嫣红。 凌菲浑身一颤,想开口叫他停止,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身体甚至传来一阵羞耻的快~感,将她所有的理智都拉离...... 此刻,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随着他的节奏,一起,快乐...... 可一阵突兀的震动声,打破了车厢内所有的旖旎。 凌菲猛地回神,意识到是自己的手机在响,立刻伸手,将自己推离了叶于琛的胸膛。 慌乱地拉下自己被叶于琛撩高的睡裙,此刻的凌菲,像一个做坏事被抓到的小孩一样,脸上目中,皆是一片心虚之色。 忙不迭地将手机接起,那边是苏乔的声音,“凌菲,你再不回来,面就糊掉了。” “我马上回来,”凌菲下意识地透过车窗,朝楼上看了一眼,“你先睡,不要等我。” “那你早点上来,面在桌上,我先睡了。” 苏乔听到她没事,也就放心地挂掉了电~话。 凌菲慌忙从驾驶座上找出自己的棉袄,胡乱裹在自己身上。 丝毫没有注意,旁边的人,早已因为自己的话,脸上布满了寒霜。 叶于琛牢牢地看着她的每一个动作,心中五味杂陈。 有人在等她回家? 她叫那个人先睡? 是钟煜吗? 一定是了。 他突然有些想笑。 笑自己的冲动,也笑自己的痴傻。 现在凌菲心里,一定也在嘲笑自己吧? 笑自己年纪一大把了,还跟一个少年郎一样的急切?还是笑自己只是她的一个备用胎? 他不知道。 他唯一知道的是,无论是哪一种,他都无法接受! 凌菲穿戴整齐,有些不敢看此刻还是衣衫凌乱的叶于琛,她将手机放回自己的口袋中,头也不会地推开车门,“那个,我先走了。” “走?” 叶于琛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那你解释一下,我们刚才这样,算什么?解释清楚,我就放你走。” 心,锐不可当地痛了起来。 解释吧,凌菲。 说你旧情难忘,说你意乱情迷,都好。 可他,又一次失望了。 凌菲身子一僵。 嘴角生生扯出一抹笑,她转头,看向他,“你喝多了,我刚睡醒,如此而已。” 一定是这样。 所以她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控。 手臂上的力道骤然消失。 他放开了她。 随之而来的,是心里巨大的失落。 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转身,下车。 刚走了几步,便听得他的脚步声传来。 随后,是车门再度被打开,又被合上的声音。 突然想起他今晚是喝了酒,凌菲急急回头,想要叮嘱几句,或者想干脆自己开车送他回去。 可是,他却再也没有看向她这边。 叶于琛直接踩下油门,朝另一个方向驶去。 强迫自己,不要回头。 不顾自己醉酒,不顾身体的不适,开车穿越了大半个城区,只为看她一眼。 没想到,迎接他的,是这样痛苦的事实...... ...... 凌菲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那熟悉的尾灯再度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 突然,不可遏制地,红了眼眶。 为什么,还那么依恋,为什么还会再度沉沦? 她抬手,缓缓覆上自己的胸口,感受着自己依旧狂乱的心跳。 似乎,连这里,都变得不受控制了...... 凌菲苦笑了一声。 咬住自己的唇,心里告诉自己,凌菲,傻一次,那是无辜。 要是傻第二次,那便是,活该! 你,只不过是一个替身! 替身...... 心底最深处那一道陈旧的伤口,又生生地,被撕裂开来。 或者说,从未,愈合过...... 她转身,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朝楼上走去。 ———————————————————————————— 隔日下午。 凌菲看完顾岚,走到顶楼VIP病房的时候,还未敲门,便听得里面传来护士无奈的声音。 “老首长,您好歹吃一点?不然我们真没办法对叶首长交代。” 透过门缝,她看到小护士端着餐盘,站在窗前的长椅前哄着奶奶,希望她能够吃下东西。 “我不吃,你拿走。一会儿我孙媳妇会来,她给我做的汤我最喜欢的了,”老太太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眼前的小护士,“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奇怪?老是在我家里,给我做吃的。你是不是喜欢于琛?” 小护士一愣。 “喜欢也没用,我家于琛眼里只有我孙媳妇,你趁早拉倒,免得伤心。” 凌菲眼眶突然一热,酸胀不已。 孙媳妇..... 奶奶,我早就不是了...... “老首长我不是,您看清楚,我是这里的护士,是负责照顾您的......” “去去去,别乱说,你走吧,免得一会儿我孙媳妇来了看到你不高兴。” 老太太不耐烦地起身,挥了挥手,打发掉对方。 小护士无奈,只得端着餐盘退了出来。 看到门口的凌菲,她几乎是喜极而泣,连忙将手中的东西交到她手中,“小夫人,你可算来了,老首长不吃饭,一定要等你来,从中午等到现在。” 凌菲面上掠过一丝尴尬,想要纠正她说自己不是什么小夫人,却在听到奶奶一直没吃饭的时候,转移了注意力,她连忙接过所有的吃食,推门进了去。 老太太听到脚步声,转身又要恼,却在看到凌菲的时候,露出了孩子般满足的笑容,“丫头,你来了......” 凌菲鼻子一酸,连忙走上前去,“是啊,奶奶我来了。” “于琛怎么没来?”老太太朝后张望着,“是不是又出任务去了?” 想起昨夜的种种,凌菲心中一涩,却又不能在老人面前说什么,只得点了点头,“是啊,他出任务了,今天一早走的,所以叫我先过来。他说一回来就会来看您。” “那就好,”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你最懂事。” 不敢再接话,生怕自己的情绪露出一些什么蛛丝马迹,凌菲连忙弯腰,舀起一碗粥,试了试温度之后,递到老太太面前,“奶奶,这个粥很香,也不烫,我喂你吃,如何?” “好,”老太太眉开眼笑地坐回椅子上,一口一口地吃着凌菲舀到嘴边的粥,“真的很香,你喂着吃,好像更香了。” 凌菲微微一笑,手上的动作不曾停下,“那奶奶您多吃一点,吃完我陪您去外面走廊散散步,好不好?” “好,”老太太笑意深深,很快一碗粥便吃了个精光。 凌菲跑进洗手间,打了热水出来,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拭着唇角,脸颊,最后还不忘一根一根地将老人的手指也擦得干干净净。 再度回来,却发现奶奶已经斜倚在椅子上,睡着了。 她轻轻一笑,将奶奶扶到床上躺好,又悉心为她盖上被子。 谁知这一动,老人便微微有些醒了。 半梦半醒之间,她拉住凌菲的手,喃喃地问,“丫头,什么时候给我生个曾孙孙?奶奶老了,怕再等下去,就等不到那一天了.......” 凌菲心中一痛,随即漫出无限的酸楚。 她安抚地掖了掖老人的被角,“奶奶,您安心睡,曾孙孙很快就会有的。我.....,我和于琛会努力的。” 话毕,心中酸楚更甚。 为自己在老人面前撒了谎,更是为了这个永远也无法实现的谎言。 “那就好,那就好......” 老太太心满意足地睡去。 待确认她睡熟之后,凌菲才蹑手蹑脚地往外走。 交代了小护士几句,她便进了电梯。 —————————————————————————————— 电梯一路下行,却在中途停了下来,一个中年男人抱着纸箱骂骂咧咧地走进电梯,却在看到凌菲那一刹那,神情猛然收紧。 “小~婊~子,你在这里!” 电梯里此刻只有两个人,听到对方一喝,凌菲本能地抬头。 明建油光锃亮的肥脸立刻映入她的眼帘。 “明先生,嘴巴放干净点!” 她挺直了脊背,不卑不亢地回道。 “干净?!”明建将手中的纸箱一丢,“你也配和我谈干净?!” 他朝前一步,伸手猛地擒住凌菲的下颌,“我说你怎么不肯陪我睡呢,原来是攀上了更高的高枝了,把老子的工作都弄丢了!” 上头把他给开除了! 有人提醒他,说他做了不该做的事,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明建仔细回想了一下这几天的行为,都是循规蹈矩的,只除了那天调戏这个凌菲未遂,其他到也没做过了。 此刻见到凌菲,哪里还有好脸色? 恨不得将她拆卸入腹才能解恨了。 凌菲下巴被捏得生疼,却在听到明建丢掉工作之后,冷冷一笑,“明先生,在其位谋其政,你这种尸位素餐的人,丢掉工作,那是广大患者的福音。” 福音?他一家老小都靠他这点工资还有灰色收入吃饭穿衣,这个女人居然说自己被开除是福音? 怒火噌地窜了上来,熊熊地在明建脑子里面燃烧着。 “小婊~子,老子死了,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电梯到了底楼,他猛的一把将凌菲拽了出来,死命往医院外面拖着。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更何况,工作已经丢了,他现在是穷途末路了,更加不怕什么了! 凌菲被他拖得不得不朝前小跑,却一边拼命想要挣脱他的钳制,一边大声呼救。 大厅里有人停下脚步,拦住二人,“这位先生,后面这位女士似乎不是很愿意跟你走?” 明建呸了一声,“滚开,我教训我自家闺女,关你什么事?” “你闺女?”那人不信,视线打量着凌菲。 “我不是他闺女,我不认识他!” 凌菲连忙否认,“拜托你,帮帮我!” 明建回身,抬手便是一巴掌打到凌菲脸上,“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家早恋,肚子里野~种都有了,你还嫌丢我们家的人丢得不够?” 被他这一巴掌打得晕头转向,耳朵里嗡嗡作响。 又听得明建道,“不好意思,家丑外扬了,麻烦让让。你看我也是在这里上班的,闹大了同事听见不好。” 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白大褂。 路人立马信以为人,目中露出轻蔑地看了看凌菲,便走开了。 明建拉着凌菲,骂骂咧咧地将她往医院外面扯着。 —————————————————————————————— 一路到了停车场,明建熟练地找到自己的小奥拓,打开车门将凌菲往里面塞着,却被她抓住机会,一脚踢在自己的命根子上。 “啊——,”明建哀嚎着,捂着自己的裆部大叫,“你这个臭~婊~子......” 凌菲抓住机会往前跑去,却被他抓住发尾,一把扯了回去,疼得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可对方仍旧不解气,张口就要往她脖子上咬...... 可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道,拉住他的衣领,然后将他连衣服带人,直接扔了出去,重重地撞在身后的小奥拓上,发出一声巨响。 “你是谁啊?!敢坏了爷爷的好事?看爷爷不收拾你!”明建挣扎着要起身,无奈背部的剧痛让他一时动弹不得。 “滚!” 叶于琛狠狠吐出一个字,然后将凌菲一把拉进自己怀里。 刚刚经过停车场,真的很想狠下心不管这个女人的事,可是...... 他做不到。 熟悉的气息,硬朗而刚健的胸膛,让凌菲微微心安。 还来不及做出更多的思考,一阵天旋地转,她已经被他抱在怀中,朝他的汽车走去。 脸,又开始泛红.......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她伸手,微微推着他的胸膛。 昨夜,他不是一脸冷凝地离开么?为什么今天,又这样护着自己? 叶于琛,可不可以不要玩这样的温情游戏? 她真的.....,玩不起。 “闭嘴。” 叶于琛低低吐出一句,嘴唇绷成一条直线。 脸肿成这样,不敷药怎么行? 这个蠢女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保护自己?! 走到悍马边上,他才将她放下。 打开车门用眼神示意她进去。 “婊~子,你去死吧!”一声暴喝从身旁传来。 凌菲侧脸,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直直朝自己冲过来的明建。 明建手里的小瓶子一扬,有液体就这样朝凌菲的脸上泼了过来...... 可下一秒,她整个人被一道强大的力量卷住,熟悉的男性气息再度将她裹住。 然后,耳边是一声痛苦的闷哼。 空气中,也顿时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叶于琛一个扬手,直接劈到明建的脖颈处,然后掏出电~话打给任江,吩咐他到现场。 最后才伸出一只手,支在车门上,粗重而痛苦地喘息着。 “你怎么样?!” 凌菲急急开口,颤抖着声音询问者他,眼泪,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打转了,她抬了抬腿,想要绕到他背后,看看他的伤。 “不要动,”叶于琛粗着气,阻止她动,整个人的重量,有一半也压在了她的身上。 背后强烈的灼痛感告诉他,这个人泼的是硫酸。 伤口一定狰狞恐怖...... 他不想吓到她。 而事实上,他现在十分庆幸自己中途下车拦下了她。 不然.....,后果他不敢想。 长臂微微用力,将她朝自己揽得更近了一点。 下巴就这样抵在她的头顶。 而凌菲,乖顺得如一只小猫儿,眼中是满满的担忧,藏也藏不住。 这样的情景,让叶于琛的心,又雀跃了几分,仿佛背部的伤,都没有那么疼了。 ...... 任江很快便到,吩咐跟来的人将明建拖下去之后,他绕到叶于琛身后看了看他的伤口。 衣服都被硫酸烧融,贴在被烫得面目全非的皮肤上。 可刚才他见叶于琛眼中,明显是有几分笑意的...... 真是...... 当叶首长遇到小夫人,智商是就直接下降为负数!神经也变得无限粗! 此刻,更是连痛感都消失了! “叶首长,我扶你去看医生?” 叶于琛轻轻颔首,才任由任江扶着自己往医院里面走去。 手,却一直扣着凌菲纤巧的小手。 而她,也一直没有挣脱...... ☆、热度,长度,与硬度(13号月票加更,感谢小伙伴们的支持!) 医生看到叶于琛肩部的伤,明显地下了一跳,立刻开了张住院单子,递了过来。 “去缴费,马上住院。家属二十四小时陪护。” ...... 凌菲进入病房的时候,叶于琛的伤已经包扎完毕。 因着背部受伤,他只能俯卧。 白色的纱布厚厚地裹在他的肩头,让他整个上半身luo~露在外,精壮的背部线条依旧流畅,没有一丝赘肉,要多性感有多性感。 可这个性感的罪魁祸首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到底有多诱人,有多少女人愿意放弃一切,只为窝在那一方伟岸的港湾之中,从此远离凄风苦雨...... 凌菲只觉喉口都干燥起来,不知为何,全身都有些发烫,就连手心微微沁出的汗,都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种神秘的,陌生而又熟悉的渴望。 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企图驱走体内突然升起的那一股燥热。 “看够了就过来帮我拿一下手机,一直在我裤袋里震动,很不舒服。” 叶于琛头也不抬地开口,让凌菲脸上一红。 这家伙.....,是脑袋后面长了眼睛吗?! 她快步走上前,将手伸进叶于琛的裤袋里,胡乱摸着。 慢慢的,就触到了一个硬物。 凌菲以为是手机,一把握住,却听得叶于琛闷哼了一声,“不要乱摸!你的手机放得那么下面吗?!” “......” 手掌感知到的热度长度与硬度让她猛然意识到自己握住的是什么,凌菲羞愧地收回自己的手,慌忙从另外一个裤袋中拿出他的手机递到他面前。 “放在一旁。”他却不接,只这样吩咐着。 凌菲听话地将手机放在一旁,却在看到来电显示上面是谭美云的电~话时,期期艾艾地开了口,“那个.....,医生不是说,要家属二十四小时陪护吗?你要不要考虑一下,通知你家里人?” 叶于琛眸光一沉,心中生出一丝恼怒。 什么叫他家里人?她知不知道,为了她,他现在几乎算是没有家里人了?! 这个女人,就这么不想和自己待在一起吗? 他偏不让她如愿! “不是有你吗?” “啊?”凌菲指了指自己,“我?” “难道不应该吗?我可是为了你才受伤的,”他蛮横而霸道地说,“你可别给我临阵脱逃!不然我一定撑着最后一口气,把你逮回来!” 浓烈的愧疚感混着更浓烈的心疼,将凌菲密密匝匝地裹住。 她,无法拒绝。 转身放下自己的包,她慢慢在他面前蹲下,看着他的伤情,郑重地做出承诺,“你放心,我会照顾到你好了为止。” 而凌菲看不到的是,现在叶于琛嘴角的笑意,愈发地大了起来。 ———————————————————————————— 昨夜几乎一夜无眠,再加上此刻药力的作用,让叶于琛很快便睡了过去。 待他醒来,窗外已是灰黑一片,接近夜晚了。 而身边,空空荡荡。 没有凌菲的存在。 心里,突然就生出一股恼怒来。 这个女人,明明答应了自己要二十四小时照顾的,又食言了吗?! 抓过手机,想要给她拨过去,却在按下通话键之前,猛地将电~话狠狠甩到一边。 求她来照顾自己?!他做不到! 心中似堵了一团浊气,怎么都吐不出来,背上的伤,越发灼灼了。 身后的门却在此时应声而开,随即一股清冽的粥香弥漫在他的鼻尖。 凌菲将身后的保温桶放在叶于琛面前的小几上,转头看他,却不期然跌进那一汪如墨的深眸中,她有些尴尬地别开视线,“你醒了,喝粥吧。” 他抬眸看了看保温桶上的标志。 林记的沙参红枣粥。 以前他们经常喝的。 原来,她还记得...... 原来她没走,只是去买粥了。 心情莫名地就飞扬起来。 “你喂我。”他霸道地开口,命令着。 “啊?!” “不然我要怎么吃?!闻粥味闻到饱吗?” 肩膀受伤,无法活动,是原因之一,可他却清楚着,自己这样要求,完全与伤口无关。 凌菲认命地拿起勺子,心中却因为他这样的霸道,微微泛出一丝甜蜜。 她真是疯了! 明明被他当奴役使唤,却还觉得甜蜜! 舀起一口粥,递到他唇边,叶于琛想也没想,就吃了下去。 可下一秒,他怒目圆睁,想说话,却说不出来,过了许久,才憋出一句,“你想谋杀亲夫啊!烫死我!” “.......” 谋杀亲夫四个字让凌菲彻底红了脸。 “爱吃不吃!”她瞪着他。 手,却不受控制地,再度舀起粥,一勺一勺地吹凉,然后递到他的唇边,看着他吃下去之后,心里的甜蜜,更甚了几分。 时光,仿佛回到了两年多前。 他们,从未分离。 依旧是那一对,恩爱的夫妻。 一碗粥见底,她细心扯出纸巾,将他的唇角擦拭干净,收拾好一切又转身,却发现他居然又合上了眼睛,睡着了。 看来,是真的很累了...... 起身关掉病房的灯,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细细地出神...... 想起昨夜两个人在车上,擦一点的擦枪走火,她脸上蓦地一红。 要不是苏乔的电~话...... —————————————————————————————— 对了,苏乔! 她还没打电~话回去说一下自己晚上不能回去了,苏乔一定开始担心了。 思及此,片刻不敢耽误地拿出自己的手机,打给苏乔。 “凌菲?”苏乔的声音透过一片嘈杂传来。 凌菲微微蹙眉,“你还在外面?” “是啊,晚上陪客户。” “这样啊,”凌菲看了看时间,还不算太晚,“那你自己小心点,少喝点酒,早点回家。” “我知道了,你呢?” “我.....,”凌菲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叶于琛,“我今天在外面陪一个......朋友,他生病了,就不回去了。” “那好,你自己也注意点,”苏乔说完就收了线。 凌菲挂掉电~话,完全没有意识到刚才自己和苏乔的通话,多么像妻子和丈夫之间,互相关怀的叮嘱。 抬头发现叶于琛杯中的热水已经凉透,于是她起身,轻步走到门外,打算去打点热水回来。 却没有看到,那一双如鹰隼一般的眸子,在黑暗中蓦地睁了开来。 里面的早前温软流光,此刻已被一片寒冰所覆盖...... 她,真的和钟煜住在一起了吗? ———————————————————————————— 夜半。 拒绝了护士弄陪护床的提议,凌菲就这样趴在叶于琛的病床边,小心翼翼地不碰到他的伤口,合着眼睛浅浅地眠着。 却还是被他太过灼热的气息,弄得醒了。 伸手探了探,却惊得立刻缩了回来。 他的额头,烫得要将她的掌心都灼穿了! 惊惊慌慌地去叫来医生,可任凭她怎么开口唤他,他都不肯配合着量体温。 最后她只得无奈蹲下,在他面前低声哄着,“于琛,你张一张嘴巴,让医生给你量一下体温,好不好?” 如此自然的哄着,让她自己都微微愣了愣神。 为什么,叫他的名字,会叫得这么自然? 就像在心底流转了无数次一样...... 叶于琛烧得满面潮红,神志迷离,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更遑论配合了。 凌菲求助地看向医生,后者却是耸耸肩,“不知道体温,真的没办法知道下药的剂量。多了少了,都不合适。” 咬了咬牙,她只得狠心,伸出手指,将他的嘴巴撬开,正欲将体温表压到他舌根下面,却不期然地被他含住了食指。 还不忘伸出舌尖,无意识地轻轻舔了一下她的指尖。 口腔里的温度,灼热得不得了,可凌菲却觉得,那热气悉数化为了电流,从她的手指,蔓延至了她的全身。 让她微微出神,忘了拿开。 这触觉.....,如记忆中一样,美好。 ☆、快点把衣服脱了!(情人节快乐~) 叶于琛口腔里的温度,灼热得不得了,可凌菲却觉得,那热气悉数化为了电流,从她的手指,蔓延至了她的全身。 让凌菲微微出神,忘了拿开。 这触觉.....,如记忆中一样,美好。 直到医生在她身后轻咳了一声,凌菲才猛然回神。 脸红得如熟透的番茄,心里又忍不住鄙视了自己一遍。 慢慢将拇指也伸进叶于琛口中,她轻轻抬起他的舌尖,将体温计放了进去,才慢慢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却被身后的医生一把按住,“不能拿出来,不然他把温度计咬碎了,会汞中毒的。” 凌菲心中一惊,再也不敢动了,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如被施了魔法一般。 可睡梦中的叶于琛何其调皮,一直用舌尖不停地逗~弄着她的手指,沾得上面慢慢都是他温热的唾液...... 凌菲的脸,红了又红,全身的血液,都因为他这样无意识的小动作,而渐渐沸腾了...... 简直就是无上的煎熬。 终于,医生开口说可以了,她才缓缓地将体温计抽出,也结束了自己的酷刑。 “伤口有些感染,三十九度五,不低!我马上去开药,晚上你看着点,不要睡着了。”医生交代着,大步往门外走去,却在触及到门把的时候,又一个旋身,看着凌菲,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 看着对方这样,凌菲以为叶于琛的伤情有变,于是连声音都有点颤抖了起来。 “不是,”医生见她吓得脸色有点不对,立马摆了摆手,神色郑重地交代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们一下,在他伤口完全愈合之前千万不能同~房,不然会加深感染的。” “......” 轰的一声,凌菲只觉浑身的血液悉数往头顶冲去。 难道自己刚才.....,是很享受的样子么? 医生见她不好意思了,倒也不再说什么,而是关上门,匆匆出了去。 很快,便有专业护士进来为叶于琛输液,看着那点点滴滴的冰凉液体缓缓注入他的身体之内,让凌菲既松了一口气,又止不住涌出一丝心疼。 这么冷的天,还要挂这样冷的药水..... 忍不住地,就伸手,缓缓握住一小截输液的软管,想要用手让药水暖和一点。 旁边的小护士被凌菲这样略显幼稚的行为逗得噗嗤一笑,随即开口建议,“我们护士站有输液加热器,插上电就好了,要不要来一个?” “好好,”凌菲立刻点头,“麻烦弄一个过来吧。麻烦快一点。” “心疼丈夫也不能这么心急,”小护士笑着说,“稍等一下,马上来!” 丈夫...... 凌菲一怔,目光游移到叶于琛俊朗的五官上,心中涩然一片。 他,早已不是了...... 就这么呆呆地坐着,尝着心中的苦涩,看着他的点滴一滴一滴地打完,凌菲才又伏在病床边,浑浑噩噩地,忍住胸口的空洞,勉强睡着。 可等她再度有些清醒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躺在了床上。 身下的棉被,柔软而舒适。 而身边,满满的,皆是他的气息...... 突然,不想睁开眼睛。 真想就这么窝在他怀里,骗自己,这是在他们的家里,而他,从不曾远离...... 叶于琛侧身,尽量不压着自己的伤口,却也在怀中小女人的表情,尽数收尽了自己眼底。 微微颤抖着的睫毛告诉他,她已经醒了。 那他的梦,也结束了。 只不过,是看着她睡在旁边,怕她着凉,所以,才冒着伤口被崩裂的危险,拉她到自己身边睡一觉罢了。 他如是告诉自己,然后单手撑在窗沿上,利落地起身。 温热的气息和坚实的胸膛尽数不见,让凌菲猛然睁开眼睛,掩饰不住地有一些慌乱。 叶于琛淡然地站在病床边,拿过一旁任江准备好的衬衫,穿在自己身上。 一颗一颗地,扣着扣子。 尽量,不去看床上的小小身影。 凌菲缓缓地爬起,看到他手上的动作,脸色变了几分。 她连忙下床,跑向他,“你在干什么?” “出院。” “你伤口没好,怎么出院?!快点把衣服脱下来,这样很容易感染!” “谢谢你照顾我,不过这个医院,我是不喜欢待下去的,”叶于琛笑了笑,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样。 甚至还弯腰,捞起自己的钱夹,从里面掏出一叠现金,递到凌菲面前,“这是酬劳,麻烦你了。” 凌菲瞳孔一缩,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手上的钱,“你这是什么意思?”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们银货两讫。” 银货两讫?! 好一个银货两讫! ——————————————————————————————— 凌菲一咬牙,干脆将钱接了过来,“谢谢叶首长赏赐!我最近缺钱缺得厉害,你真是我的大救星!不如请你在医院再住几天,我再赚点工资,如何?” 叶于琛脸上更黑了几分。 这个女人! “不必了!我会回部队去,那边又更好的照顾,不需要你照顾我。” 部队?更好的照顾?! 他说的,是姚红吧?! 凌菲胸口一窒,再也不劝他,直接拿起自己的包,将钱塞了进去,“那慢走不送。哦,不对,我先走,你留步,别送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了病房。 直到砰地关门声传来,叶于琛才回过了神。 不知怎地,此刻应该生气的他,却是慢慢地,勾起了唇,随后,笑意愈发深了几分。 刚才,他好像看到,过去的那个叶太太,又回来了? 那么朝气着,张扬着,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真是叫他想念极了...... 可是,想念,似乎也没什么用。 她现在,属于别人了。 这样的音容笑貌,都属于别人了。 心中顿时生出几分不甘,他大步走出病房,看到那抹纤细的身影,直接追了上去,在走廊上抓住了凌菲的手。 “你干嘛?” 凌菲被他握得生疼,却也不得不转身与他面对着面,努力保持着表面的镇定。 至少,不能让他听出来自己想哭! “我反悔了,给了看护的钱,得享受看护的服务,你得跟我回去,直到我的伤好了为止。” 叶于琛咬牙,一字一顿,狠狠道。 “你疯了?” “我没疯!” 这个女人,居然敢质疑他的决定! “我不去!” 凌菲用力甩手,想要挣脱他,“看护的钱我还给你,还有,你受伤是因为我,我会对你进行经济补偿,你告诉我一个银行卡号,我每个月按时打赔偿费给你!” 说得认真极了。 脸上也是极力想要撇清和他的关系的小模样。 看得叶于琛怒火中烧,直接将她一把拉扯过来,扯到自己怀中,手掌抓住她的下颌,对准她的唇,直接就吻了上去。 可与其说是吻,还不如说是惩罚。 又啃又咬。 用尽全力,抽干了她胸腔的所有空气,最后连嘴唇,都给她咬到发麻了,才放过她。 走廊上人来人往,早已有人开始对他们指指点点,可他却惘若未闻,让她羞愤到了极点,在自己被他放开的那一瞬间,也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力气,凌菲直接抬手,一巴掌挥到了叶于琛脸上。 “你凭什么?!凭什么这么对我?!” 不顾她的尊严,不顾她现在平静如水的生活,就这么再次用强硬的姿态挤了进来,让她再次,手足无措! 这种感觉,心慌极了,真是糟糕透顶了! 叶于琛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俊脸被打偏,脸颊上开始出现淡淡的粉痕,握住她肩膀的手,也终于放松,慢慢垂了下来。 “你走吧,你自由了。不要你负责。” 凌菲一怔,心中涌起浓浓的失落,完全没有注意到他愈发阴沉的脸和额上越来越多的冷汗....... 她扯出一抹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的笑,“那再见。” 然后艰难地抬步,朝电梯口走去。 再见,叶于琛,你这个混蛋! 任江从电梯里出来,见到凌菲失魂落魄的样子,本欲询问几句,却在看到叶于琛苍白的脸色之后,匆匆奔了过去。 “叶首长,你......” 紧接着便是任江的惊呼,“护士,快点去叫医生,伤口崩裂了!” 凌菲脚步一顿,呼吸一窒,顾不得两个人现在的关系状况,直接旋身跑了回去,在看到叶于琛背上纱布中透出的殷红时,心中一紧。 “叶于琛,你要不要紧?!” 声音里,是满满的紧张,无限的慌乱。 叶于琛的冷汗顺着脸颊一滴滴流下来。 肯定是刚才的拉扯又将伤口撕裂了。 他咬牙,“你说我有没有事?” 可是,他为什么,在听到她那一句叶于琛之后,心情又出奇地好了? 来不及细想,他想要开口,问问她为什么不叫叶首长了,可眼前却是一黑,他直接晕了过去。 眼前出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她慌乱无助的小脸。 ☆、还记得回家的路吗? 连着几日,凌菲都在医院照顾叶于琛。 虽说两个人依旧交流甚少,可空气中流动着的那一丝脉脉温情,却到底让他们都暂时开始做了鸵鸟—— 他不问,不听,只专心养伤。 而她,不追忆,不细想,只一心一意地希望他的伤口快点好起来。 叶于琛倒也乖乖配合,吃饭翻身睡觉,一样不含糊。 愈合起来,倒也快速。 最后一日,医生做完最后一次检查,便宣布他可以出院了。 “那伤口是不是完全好了?”凌菲依旧有一丝紧张,跟在医生身后,想再次确认。 “只要不碰水,按时换药,就可以了。” 医生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再看看叶于琛,“你太太很细心,将你照顾得不错。别人我看很少有这样的。” 发烧的时候拿棉花棒一遍遍擦他的嘴唇,手心,脚板...... 看得外面的小护士都动容了。 叶于琛勾了勾唇,没有接话。 凌菲心中又是一酸。 有的事情,不是他不否认,她就能一直自欺欺人下去的...... “发什么呆?扶我起来。” 叶于琛在床上看了她一眼,吩咐道。 凌菲回神,将他从病床上扶起,两个人办好出院手续,一直走到医院停车场。 “你......” “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收住话尾。 “你先说吧。”凌菲将他换洗的衣物放进尾箱。 “回尚品,把你的包也放进去。”叶于琛指了指她从家里拿过来的小行李包,“你一起去。” 尚品? 好久不曾去过的地方。 最后回去的那一次.....,那样的画面,又如幽灵一样,出没在她心里。 本能地,拒绝。 “我就不去了。” 伤好了,她也是时候离开了。 “你刚才没听医生说吗?我要按时换药,你不去,我怎么换?” 心中,打定主意,要将他的叶太太带回家! 凌菲皱眉,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他拦住,叶于琛直接将车钥匙放进她的手心,“我现在不能开车,你总不希望我伤口再次裂了吧?” 她动了动嘴,想说刚才医生已经宣布痊愈了,却到底害怕他说的会成为事实,讪讪然地接过他手中的钥匙,发动了车子。 把他送到尚品之后,再回家,也不迟吧。 叶于琛因为她眉宇间的担忧,无声地勾了勾唇,然后上车。 “还记得回家的路吗?” 他坐在副驾座上,悠悠开口。 心中,却是有着滔天的狂澜。 听到他这句话,凌菲明显地睖睁了。 回家的路...... 为什么,她觉得他,话里还有话? 可侧脸看他,却根本看不出他脸上有任何端倪,依旧是那个风轻云淡,波澜不惊的叶于琛。 真是.....,自己想太多了。 她暗自苦笑了一下,“这点路还是记得了。” 然后看着前方的路面,一心一意地开着车。 叶于琛心中的波澜,因为她这一句话,瞬间便烟消云散了。 原来,她还记得。 而他,更是,不会忘记。 车厢里一片安静,两个人一路无话。 可他的心,却是渐渐地,愈发暖了起来。 到了车库之后,她将钥匙交还给叶于琛,“你先上去吧,我去门口的小超市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我买一点之后,再上来。” 叶于琛挑了挑眉,并不接钥匙,“你不会是想临阵脱逃吧?” 凌菲勉强笑了笑,“你不相信我?”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了很久,“我和你一起去。” “别,”凌菲急忙开口,“你不能去,伤口刚刚好,去那么人多的地方,一不小心会再度感染的。” 话语里的关切到底让他放松了警惕,伸手接过凌菲手中的钥匙,“那你快去快回,我在家里等你。” 他将家字咬得极重,像是在提醒凌菲什么。 而她,自然也是听出来了。 故作轻松一笑,她将他送到电梯口,“我马上就上来。” “好。” 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她才强打起精神转身。 对不起,叶于琛......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我实在没有勇气,去面对那个家...... 眼泪婆娑地往外走着,打算去小超市买点吃食,让保安给叶于琛拿上去,却不曾想,在小区门口, 撞见了两双充满了怨毒的眼睛。 —————————————————————————————— 谭美云一身华贵的黑色貂绒大衣,高高在上地站在小区门口,而她身边,是同样高傲的姚红。 后者咬着牙,目光似淬了毒一样看着凌菲。 听部队的人说叶于琛受伤,她急急忙忙赶来,却又见到了凌菲! 那天在周津南的日本料理店,隔壁的那个人,那个让叶于琛失控的声音,也果然,是她! 而谭美云的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凌菲却只是轻轻颔首,打算抬步离去。 却被谭美云唤住,“凌菲,我们谈谈。” 然后又见她转向姚红,“你先进去看看于琛,我和她说说话就进去。” 姚红咬唇,暗中着急,视线在凌菲脸颊上来回逡巡,却又碍着谭美云的话,当场发作不得,只得柔顺地朝谭美云点了点头,朝小区里面走去。 凌菲脚步微僵。 不好的回忆悉数涌上心头。 她勉强扯了扯唇,“阿姨,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我只是路过这里,马上就走了。不会打扰到你们。” 阿姨? 谭美云挑了挑眉。 算她识相。 “既然你叫我一声阿姨,也就是看清了你自己的位置,”谭美云悠悠开口,“这样最好。叶于琛有姚红照应着。以后也不需要你来。” 谭美云顿了顿,犀利的目光不放过凌菲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我想姚红会和他说清楚的。你就不用说了,毕竟他们马上就要订婚,成为未婚夫妻了。一个外人,不好参与他们的事。” 订婚...... 未婚夫妻....... 谭美云说得轻飘飘的两个字,却如同化开了的铁水,猛地灌进凌菲的耳朵里。 让那里烫得发疼,又重得发僵。 “没听明白?”谭美云见她呆住,以为她没有听清自己的话,张口想要再重复一遍,却被凌菲猛然地打断。 “我听明白了,我也懂你的意思。我以后不会再来了。” 凌菲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 这个结果,是必然的,不是吗? “很好,有自知之明的女孩,才不会让自己变得那么难堪。” 谭美云丢下这句话,走进小区。 将凌菲再度隔绝在了他们的世界之外。 苦笑地牵了牵唇,凌菲抬起脚步,往外面走去。 超市,也不用去了。 她相信姚红,也会将他照顾得很好吧。 可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有一种窒息感一直缠绕着自己? 空气,那么稀薄,胸口,也越来越紧了起来...... 紧到,她都快要不能呼吸了...... ——————————————————————— 翌日。 凌菲从奶奶病房出来,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出电梯,凌菲茫茫然地站在大厅里,看着人来人往许久,才想起自己是要出医院的。 昨天谭美云的话语还响在耳边,让她思量了一夜。 今天,大概是最后一次,来看奶奶了吧...... 可走到门口,却还是看见了那一辆熟悉的车,以及那个刻进骨子里的男人。 一尺一寸,一分一毫,刻的,都是他。 可是,不得不,要剥离了...... 她苦涩地想着,抬步走向反方向,假装自己没有看到叶于琛的车。 可他却在她步出医院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发现了她,开车追了上来,还不停地按喇叭示意她上车。 惹来周遭的人都侧目了,纷纷驻足,指指点点。 凌菲顿住,深吸一口气,转身朝悍马走去。 也好,借此机会,说清楚吧。 坐进副驾驶的位置,她指了指旁边的停车带,“去那边停一下吧,我有事想和你说。” 语气,硬邦邦的。 叶于琛挑了挑眉,却也照做了,将车停在路边,他正要质问她为什么昨天骗了自己,临阵逃脱。 凌菲却抢先开了口,“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奶奶我会尽量去看,但是也不能保证每天都去了。” 目光一直看着前方,她强迫自己不要看他。 生怕一看他,刚刚才下的决心,又溃散了。 叶于琛的呼吸,因为她的话语,猛然一窒,“你什么意思?” 语气,更冰了几分。 一个字一个字,像是从冰窖里拖出来的一样。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 说完凌菲便推开车门,想走。 却被叶于琛一把抓住手臂,“给我一个理由。” “没有理由。” 凌菲垂眸,不去看他。 “昨天好好的,突然变成这样,你当我是傻子?没有理由?那就还是按照以前一样,天天给我来!” 叶于琛也有些怒了。 不要再见面? 光是想想这个可能性,就要将他逼到发狂! 这个女人,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在瑞士疗伤的那段日子,那段看不到他的日子,是如何熬过来的! 手臂被他抓得有点疼了。 可心,更疼。 一波一波地,真的快要疼死她了。 她不能再和他待下去,因为她怕自己的眼泪,随时可能决堤,随时可能在他面前出卖自己的情感。 他,已经快要成为别人的未婚夫了...... “理由?理由就是我不想别人误会!” ☆、你们,有没有做过? “理由?理由就是我不想别人误会!” 不想谭美云和姚红误会,更不想给任何人羞辱自己的理由和机会。 别人?! 叶于琛眸光一沉。 瞬间想起钟煜的模样。 好一个别人! “是钟煜吗?”他沉声问道。 凌菲一怔,本能侧脸看向他,想要解释,却在看到他眼中的奚落与讽刺时,将自己到了嘴边的话语悉数收了回去。 她疲乏地点了点头。 随便,随便他怎么想吧。 先是怀疑自己和二哥,现在又是钟煜...... 原来分别两年多,她在他心里,早已变得如此不堪了...... 怕他没看到自己点头,她还张了张唇,微微出声,“对,我不想他误会我和你.....” “够了!” 叶于琛猛然出声,狠狠打断她的话,“你的意思我懂了,你可以闭嘴了!下车!我以后绝不缠着你,不打扰你的幸福生活!” 几乎是带了一丝粗鲁,他直接绕过她,打开了车门,然后飞快收回自己的手,“走!再不走我就把你推下去!” 凌菲心中一凛,生生忽略掉他话语里刺骨的疏离与嫌恶,下了车。 油门轰鸣,悍马绝尘而去。 一直环绕在自己四周的,他的淡淡的男性气息,也终于消失不见。 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模糊了她的整个世界....... 马路上车水马龙,各种声音充斥着她的耳膜,可此刻,世界却突然寂静了下来。 她呆呆地寻出方向,木讷地朝前走去。 刚一出门,手机就响了起来,让她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了。 是医院的电~话。 凌菲心里一缩,猛然收紧自己的手,分秒不敢耽搁地接起,“喂——” “凌小姐,你母亲出了一点状况,请你快点来。” 整个脑海里,回荡着医生的这句话。 她眼中一片慌乱,迅速地挂断手机,疯狂地朝医院跑去...... 而就在凌菲走后不就,那辆黑色的悍马又以极快的速度回到了她刚才下车的地方,在用目光逡巡了一圈,没有找到想找的那个人之后,叶于琛的眼中,充满了复杂的神色。 ——————————————————————————————— “医生,我妈妈怎么样?” 凌菲一路狂奔到病房门口,拽住医生的衣袖,慌乱地问。 “凌小姐,你冷静一点,我们发现你母亲的心脏又出现了衰竭的现象,目前正在全力抢救,麻烦你先放开我。” 心脏衰竭...... 凌菲膝盖一软,放开医生的袖子,软绵绵地蹲了下去...... 走廊上人来人往,谁也没有注意到蹲在墙边这个悲伤的身影。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顺着指缝一直往下流着...... 过了许久,抢救室的门打开,她才猛地起身,擦掉自己脸上的泪痕,迎了上去,“医生,我妈妈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看着凌菲,“总算给抢救回来了。不过,下次就不一定这么好运了。以后我看你还是想想办法,用进口的药,比较好。” 凌菲松了一口气,看着护士将妈妈推回病房,连忙跟了上去。 心中,却越来越酸涩。 她要赚钱,一定,要赚钱! ————————————————————————————— 接下来的日子里,不要命地拉客户,接单子,成了凌菲生活中唯一的旋律。 也是,唯一的,寄托。 冬天,在忙碌中悄然地逝去。 此刻窗外天色已经擦黑,公司同事大多数早已下班回家,只有她还趴在自己的小格子间里,一遍一遍看着手中的产品目录。 钟煜经过,忍不住抬手轻轻敲了敲凌菲的额头,“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明天一早要见一个重要客户,我得先熟悉好,不然别人难以信任我。” 做销售的便是要吃得起苦。 钟煜原本以为凌菲在经历过泼天富贵之后难以适应,没想到这两年多来,她比谁都要坚持得好。 “那我等你下班,我送你回去。春寒料峭,别感冒了才好。” 早春的云城,风大得离谱。 凌菲也不拒绝,今天正好发了工资,一会儿和钟煜一起,取了钱还给他也好。 钟煜见她并不抗拒,心中雀跃了几分,就这么靠在格子间的隔板上,静静地看着她专注工作的样子。 那句话怎么说来的, 认真的女人最美丽。 此刻的凌菲,真是美丽极了。 身上四周像罩着一层晕染的微光,看得他都无法挪开眼睛了...... 突兀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冥思。 凌菲看了一眼上面的号码,没有犹豫地接起。 杨成风的声音隔着话筒悠悠传来,语气中带了一丝欣然,“凌菲,医院研究以后决定和你们公司签订今年一年的合同,你晚上有空吗?” 凌菲顿住,继而心中是弥漫着的狂喜。 这个合同要是签下来,那妈妈这几个月的护理费都不用操太大的心了! 她立刻起身,激动得都打翻了桌边的水杯,却丝毫没有注意到,“有空有空!” “那你来御品,我们把合同签了。” “御品......” 凌菲迟疑了。 会不会又遇见叶于琛? “今晚单位刚好一个饭局,你过来我们把合同签了,我明天得出差去,要去一两个月。” 一两个月? 未免夜长梦多,凌菲赶忙答应了下来。 一旁的钟煜看到她这个样子,心中疑惑,却还是大方道,“你要是有事,那我先走了?” “不用,”凌菲一脸喜色,拿过挂在一旁的外套穿上,“是XX医院叫我去签合同,这个单子很大!你和我一起去,合同你也帮我掌掌眼,省得出了什么纰漏!” “这可是好事!”钟煜也被她的情绪所感染,立刻配合着她一起往外走去。 凌菲关好灯,和他一起步出公司。 心中的忧虑也在车水马龙中渐渐散去。 杨成风说的是单位有事,那么叶于琛应该,不会出现吧? ————————————————————————————— 御品。 两年多的时间,早已物是人非。 所以凌菲和钟煜进门的时候,并没有人认出她来。 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她找到了杨成风所说的包厢。 深吸一口气之后,凌菲推开了包厢的门。 下一瞬,她放松下来。 包厢里除去杨成风,还有一些她并不认识的人。 看打扮,应该也都是医生,看来真的是单位聚会,他没有骗她。 见到凌菲到来,杨成风热情的起身,却在看到她身后的钟煜时,脚步一顿,“小钟,你怎么在这里?” 钟煜显然也认识杨成风,于是伸手大方地和他打招呼,“凌菲和我是同事,我顺道送她来的。” “同事?”杨成风边握着手边用目光打量着两个人。 同为男人,钟煜眼神中对凌菲的爱惜,他当然看得清清楚楚。 于琛啊于琛...... 你得抓紧了,不然老婆就跑了! “是啊,我们是同事。” “那就一起坐吧,小杨,叫他们来一起坐坐。” 席间年长的一个人发了话,看样子应该是杨成风的领导。 凌菲看了看钟煜,后者上前,和她一起大方入席。 干这一行的,陪吃饭,陪喝酒,那都是常有的事了。 更有甚者,女人出卖自己的身体,换来合同,也早已是屡见不鲜,大家彼此心照不宣的事了。 只不过凌菲知道,自己是绝对不会走出这一步的。 “我听成风说,你叫凌菲?” 领导已经开始发话。 杨成风看出了几分端倪,立刻上前,“副院长,凌菲是我家表妹,这次的订单......” 对方愣了愣,然后目光中露出几分惋惜和失望,却也不再强求进一步发展,只端起酒杯,“原来是成风的表妹,难怪订单非你莫属了!来来,喝一杯吧,这个订单就归你了!” “副院长......” 杨成风再度开口,想要替凌菲挡掉这杯酒,却被凌菲用眼神制止。 她对他投过一抹感激,感激他将自己说成是表妹,然后端起酒杯,“副院长,谢谢您们诸位对凌菲的照顾,我先干为敬,还望你们以后继续照顾照顾。” 喝杯酒而已.....,她不希望杨成风再度为自己为难,因为凌菲心中十分清楚,杨成风如此护着自己,不外乎是因为叶于琛的缘故。 而她.....,不想再欠他什么了。 微微一笑,仰头,那杯酒就这样划过喉咙,热辣辣地进了肚子。 包厢的门,就在此刻被人从外面打了开来。 ————————————————————————————— 叶于琛站在门口,看到的正好就是凌菲仰头,一口饮尽杯中烈酒的模样。 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刺过一样,也火辣辣地,有些疼了。 难怪杨成风今天说什么都要自己来赴宴却不说明原因,原来,是因为这个! “于琛!你来了!”杨成风再度起身,迎到门口,故意忽略掉叶于琛那一张黑脸,将他拉到自己旁边的空位,正好和凌菲面对面。 而凌菲放下酒杯,也终于注意到了来人是谁。 口中的酒味立刻就变得更加涩然起来。 这么久没见,他肩上的伤,应该全好了吧? 可现在的情况,根本容不得她思考那么多。 众人对她一阵海夸,女中豪杰,巾帼须眉等等词语铺天盖地而来,而她也一一笑着回应了过去。 然后其余的人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叶于琛身上。 让她得以松了一口大气。 缓缓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去,可眼前的菜,却都失了滋味。 钟煜显然也认出了叶于琛,他轻轻拉了拉凌菲的衣袖,然后附在她耳边低声问道,“要不,你先走吧?合同我替你签了。” 虽然不知道凌菲和叶于琛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从两年多前凌菲回到孤儿院时的那种狼狈程度,便可以猜想,绝对是很不愉快的事了。 凌菲明白他的意思,却还是摇了摇头,“云城这么小,避无可避的。而且,我又为什么要避开他?” 此话一出,钟煜也觉得有几分理,便也不再劝了,只是抓起筷子,“你想吃什么?刚才喝了那么大一杯酒,现在得垫垫,不然胃肯定又得疼了。” 心中因为他的关心一暖,凌菲正想说我自己来,却被钟煜抢了先。 只见他长臂一伸,直接将面前那道清蒸鲥鱼的鱼脸肉夹了起来,就那么自然而然地放进了凌菲碗里,“吃点鱼肉,对身体好。” 鱼脸肉...... 凌菲怔怔地看着,碗里还冒着热气的鱼肉,有了片刻的愣神。 曾经,他也是这样,把鱼脸肉都夹给自己吃;曾经,她也以为,会一辈子吃他夹给自己的鱼脸肉。 可现在...... 给她夹肉的男人,不是他..... 砰的一声,凌菲的思绪被一声巨响打断,抬眼看去,本来和旁人有说有笑的叶于琛,却不知何时已经坐回了原位,此刻他手中的酒杯就那样莫名其妙地碎了,扎进掌中,刺得一片血红。 “于琛!”杨成风惊呼了一声,“怎么这么不小心?” 叶于琛抿唇,却是一言不发。 好似那些玻璃渣子,扎的根本就不是他的手一样。 目光,穿过巨大的圆形餐桌,定格在凌菲面前那一道清蒸鲥鱼上。 这个女人,非要在他面前秀恩爱吗? 当着这么多人,窃窃私语不说,自己有手有脚,非要那个男人给她夹菜吗?! 当他是死人吗?! 心中,恼怒万分。 杨成风见他不语,目光看向凌菲那边,心中也明白了几分,只怕他会当下发作,于是一把将叶于琛扶了起来,“我带你去上楼上津南的房间上点药。” 然后他转头和众人打了招呼,便将叶于琛带了出去。 凌菲看着对面雪白餐布上的红色血迹,一时也失了胃口,她起身给众人敬了酒,然后将合同交给钟煜,“我去洗手间透口气。如果没回来,你帮我签了。” 也不待钟煜回答,她匆匆出了包厢,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她太需要透口气了。 再待下去,只怕不被憋死,也要被叶于琛吓死。 ————————————————————————————— 拼命用清水打在自己脸部,让缺氧的心得到几分缓解之后,凌菲双手撑在巨大的鎏金流理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 也不知道他手上的伤口如何了...... 可下一秒,她甩甩头,又暗笑自己的杞人忧天。 有杨成风在,还怕他伤口处理得不得当吗? 胡乱抽了一张纸巾,将自己脸上的水珠擦干之后,她便转身,打算到楼下坐公车回家,却不想,就这样一头,撞进了那个挺括而坚实的胸膛。 气息,太过熟悉,她不用抬头,也知道对方是叶于琛。 猛然朝后站了一步,想要拉开两个人的距离,却被叶于琛的大掌抓住了手臂,不让她再往后退。 他长腿轻迈,轻易地将她困在自己和流理台之间。 凌菲下意识地朝他受伤的手看去,还好,都已经包扎妥当。 心,不知为何,没有那么闷了。 “麻烦让让,我要回家了,”她盯着他的胸膛,不带情绪地吐出一句话。 “回家?” 叶于琛目光一沉,修长的手指抬起,撩起她掉在耳边,将坠未坠的一缕发丝,“回哪个家?” 那天,他叫她回家,她却是逃了! 而现在,她却跟他说回家?! 看着他越靠越近的脸,凌菲连呼吸都乱了。 本能地伸手,推拒着他的胸膛,“回我自己的家,麻烦让一下。” “你自己的家?”叶于琛瞳孔一缩,想起那个老旧的小区,破旧的小巷子,“是不是你和那个小白脸的家?” 语气,开始很不好很不好了。 凌菲一怔。 小白脸? 他是在说钟煜吗? 可她这样的神情,落在叶于琛眼中,分明就是默认了他的话。 他怒极反笑,“凌菲,告诉我,你和他,过得愉快吗?” “愉快。” 她点了点头。 明知道他会误会,或者说已经误会了,可现在,她一点也不想否认。 而事实上,她想说的,根本不是这个,而是反问一句,那么你和姚红呢?是不是也很愉快呢?! 可终究,问不出口。 心里,怕。 怕得到的答案,再次让自己心碎。 “愉快?” 叶于琛眼中的风暴正在聚集,“这就是你离开我以后,千挑万选的男人?让自己的女人在外面抛头露面,陪酒?!嗯?你的生活,可真是相当精彩丰富啊!” 凌菲别过脸,尽量拉开自己与他的距离,忽略掉他语气中的讽刺带给自己心口的疼痛,“托叶首长的福,还过得去。” 叶首长?! 这个女人! 又叫自己叶首长! 是有多用力,想要撇清自己和她的关系?! 还有,什么叫还过得去?! 怒气,突然就这样发了出来,直接将凌菲拉进女盥洗室里,啪嗒一声将门反锁上了。 “这是女盥洗室,你想干嘛?!” 心,陡然地紧张了起来......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说我想干嘛?” 他步步紧逼,她,步步后退。 直到将她抵在门板上之后,他才满意地勾了勾唇,“其实,我想做的事,你说不定也很想......” 眼中,闪着危险的光芒。 手,更是毫不犹豫地抬起,一只大掌将她的两只手钳制住,高举过头顶,而另一只,则毫不犹豫地钻进了她的衣物! 光滑如凝脂的触感,还是那么熟悉,让叶于琛的指尖都微微颤抖了。 而凌菲被举高的手,因为他的触碰,一下子收紧了。 指尖,快要掐进肉里了...... 四周,都是他的味道,钻进她的心里,搅得那里不得安宁。 “他,是不是也这样摸过你?” 叶于琛气息粗重,眸子里藏了薄怒。 凌菲鼻头一酸,因为他话语中的轻蔑,更因为此刻的进退维谷...... 她咬了咬唇,“不关你的事!唔......” 话音刚落,唇瓣便被他吸住了。 狂妄而霸道的舌尖已经趁她呆愣之时,撬开了她的粉唇,在她的贝齿上来回逡巡,他用尽全力抽空着她身体里的力气...... 如一同被激怒的野兽。 手也一路向上,握住她胸前的丰盈,让凌菲倒抽一口冷气。 却动弹不得。 眸中,因为他这样的轻薄,已经生出了怒气来..... “你大了好多......” 他含糊不清地说。 “禽.....兽......”她狠狠张嘴,咬住他的唇,咒骂了一句。 膝盖,也趁机往上用力一顶,却被叶于琛察觉,抢先压住了她,然后又强行分开她的双腿,将自己挤了进去。 “这一招还是我教你的......” 他突然低低一笑,离开她的唇,喘息着道。 手,却一路向下,直接探入她的裙底,猛地拉下她的底~裤,大掌直接覆上了她的私密。 “叶于琛!” 凌菲下身一凉,猛地吼了出来,“这里是公共场合!” 他却不管不顾,修长的手指直接挤进她的双~腿~之~间,熟练地找到幽若之处的一粒突起,猛地一搓,“他是不是也这样对过你,说!” 她往后一仰,差点吟哦出声,却死死咬住嘴唇,不说一句话,紧张,而又害怕。 “告诉我......” 叶于琛低头,在她雪白的脖颈上轻轻一吻,手指猛地刺入她的花心,“告诉我......” 拇指,仍旧不放过她的花~蕊,在上面轻轻摩挲着..... 他的身体绷得紧紧的,想要一个随时就要炸开的炸弹一样。 而炸弹的引子,就是自己怀里的这个小女人。 凌菲猛地一缩,已经有温热从花心缓缓淌出,浸湿了他的手指,顺着雪白的大腿往下流着...... “你放开我......” “你还是这么敏感......” 而且,依旧这么紧...... 这个认知让他心中一悦,竟是心情出奇地好了起来,“乖女孩,告诉我,你和他,有没有过?” 凌菲忍住疯狂的,想要在他怀里尖叫出声的冲动,咬住自己的下唇,颤声问了一句,“那你呢?你和姚红,你们有没有过?” 在尚品看到的那一幕,又一次狠狠划过凌菲心头。 不待叶于琛回答,也没有看清他脸上的惊愕,她咬了咬唇,似赌气一般,“我和他在一起两年多的时间,你说呢?” 叶于琛脸上的惊愕瞬间被清寒所取代。 他缓缓抬眸,眸中是邪佞森冷的寒冰。 死死地,盯着她。 凌菲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双腿不停地颤抖着,根本忘了盘算怎么从这里走出去。 “嗯......” 过了许久,他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单独的音节。 可她知道,就是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猛地一把推到叶于琛的胸膛之上,凌菲弯腰,打算从他的臂弯下钻出。 可他的动作尤其快,直接一把将她拽了回去,死死抵在墙壁之上。 唇,再度狂暴地落下,而这一次的目标,是她胸前的浑圆! 用舌尖在上面疯狂地打着圈圈,用牙齿毫不留情地啃噬,用双手将它们揉捏成一个又一个暧昧的形状。 暧昧的声响,毫不留情地回荡在空气中,刺激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叶于琛,你放过我......啊......” · 终究,经不起他的挑~逗,发出颤抖的叫喊。 他却似没有听见一样,加大了自己全身的力度。 下身,就那么灼热了起来,坚硬的昂扬肆无忌惮地抵在她幽若的洞口,“我和他,谁大?” 羞辱的话语如一把利刃,割裂了凌菲此刻的意乱情迷,她骤然回神,一只手抓住自己的衣襟,另外一只手猛地抬起,朝叶于琛脸上挥去。 却在半空中被他一把抓住。 “凌菲,打了我一次,不代表可以有第二次!” 语气中的危险愈发浓烈了几分。 手掌,也越发用力,捏得她,有些疼了。 凌菲怔怔地看着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放过我吧,我们都已经结束了。” 他都要和姚红订婚了,为什么苦苦缠着自己? 她不懂,也不想懂...... “放过你?” 叶于琛咬牙,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道。 脑子里却在疯狂地叫嚣着,回荡着她那句结束了的话语。 结束了? 她有什么资格说结束? 这两年多来,他的梦里,全是她,她有什么资格,说结束?! “不要这样对我.....,我只是在过我自己的生活,我并没有做错什么!” 她突然放缓了声音,语气里充满了疲惫。 叶于琛冷冷一笑。 好一个没做错! 她提出离婚,离开自己,现在和钟煜在一起,这些在他看来,统统都是错! 她却说自己没有错! 低头,又要继续刚才的动作,却被门口敲门的声音打断。 钟煜的声音,略带了几分焦急,隐隐从门外传来,“凌菲,你还在里面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凌菲身子一僵。 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现在的状况。 衣服已经被叶于琛扯得不成样子,甚至于整个胸部都暴露在空气中,底~裤早已被他褪至了膝盖...... 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要多暧昧,也有多暧昧...... 而手,还依旧被叶于琛握住...... 她压低声音,低低吼出一句,“你放开我!有人来找我了!” 可他却毫不在意,甚至带了几分邪佞,“让他进来,看看你跟我多恩爱,我不介意。” 面色一白,她知道他绝对做得出来。 “凌菲?!”外面的钟煜又试探性地唤了一句。 她却只能咬牙,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过了片刻,终于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愈来愈远的脚步声。 心中,松了一口大气,脸上的神色,也骤地放松了下来,忍不住轻轻吁了一口气。 殊不知这个小动作已经尽数落入叶于琛眼底。 他突然松手,略带嘲讽地问,“过得不错啊,凌菲。” 所有的兴趣和欲~望,尽数,散去了。 凌菲被他这么一说,心中更恼怒了几分,麻木地整理好自己的衣物,抬头对他冷冷一笑,“托叶首长的福,还不赖。” 心,好疼。 叶于琛因为她这句话,猛然一顿,随即一把将凌菲扯出洗手间,朝电梯口大步走去。 “你又想干什么?!放开我!你这是非法劫持!” “闭嘴!” 叶于琛发疯一样按着电梯上的按钮,抓住凌菲的手却越握越紧。 到了大厅,许多人认出他来,看到两个人的纠缠,也不敢上前劝阻,任由凌菲被叶于琛拉出御品,塞进车里。 “你要带我去哪儿?!” 叶于琛抿唇,一言不发,将车开得飞快。 一路风驰电掣地,竟是到了凌菲住的地方。 他打开车门,片刻没有耽误地走到一旁,将凌菲也拉了下来,一言不发地拉着她朝楼上走去。 “你要干什么?!” “给我看看,你现在有多幸福!” 想也不想地,就这么吼了回去。 凌菲心中一惊。 他的意思是,要去她现在住的地方看看吗? 那苏乔和小豌豆......,会被他现在这幅模样吓死的。 关键是,她也不想服输,不想在他面前有任何狼狈! 为什么,他都要和姚红订婚了,她却不能幸福?! “叶于琛,你凭什么?!” 也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力气,她猛地一吼,整个单元的声控灯悉数亮起。 “凌菲,你在怕什么?!是怕我进门之后,直接看到的是你一个人居住的情况,还是看到你们两个人幸福的小窝?你在怕什么?!” 叶于琛不理会她的挣扎,直接将凌菲拉到了现在住的楼层。 凌菲一惊,脸上有被人说中心事的窘迫。 却嘴硬地别过脸,“我没带钥匙,你今天进不去,刚才你也看见了,钟煜在御品。没人在家。” “没带钥匙?”叶于琛盯着她的脸,“没关系,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 抬脚,就打算往门上的锁头踹去。 凌菲吓得不轻,连忙将他拉住,“别别,我带钥匙了!” ☆、再醉几分,又何妨? 凌菲吓得不轻,连忙将他拉住,“别别,我带钥匙了!” 他这一踹,左邻右舍都醒了,那还得了? “那你开门。” 叶于琛被她这样一拉,反倒平静了下来,目光中,也开始隐隐有了促狭。 直接告诉他,这个小女人很怕自己进去。 至于为什么,他希望,是他想要的答案! “那你开门,”他站到一边,催促道,目光,却紧紧地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凌菲心中一惊。 难道他看出什么了? 却只能硬着头皮,在包里摸索着钥匙。 手掌将钥匙抓在手中,却不拿出来,只反复把玩着。 “你再不拿出来,我就自己去拿。” 叶于琛轻易地将她的小动作看穿,毫不留情地拆穿她。 “你......” 这个无赖! 凌菲暗骂一句,咬牙,将钥匙掏出来,一步一步走向门口,心里却开始盘算着,一会儿要怎么承受他的冷嘲热讽,或者,怎么联合苏乔,把他赶出去! “你没吃饱啊?!”叶于琛突然出声。 “啊?” “走这么慢!” 擦—— 她瞪了他一眼,一咬牙,大步跨到门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让他笑就笑,笑了也就过了! 可钥匙刚触及到锁孔,身后便传来开门的声音。 房东李大妈站在对面的房门口,看到凌菲,立刻开口,“凌菲,你可算回来了,今天你们家两个大人都不在!小豌豆被老师给送回来了,都没地方去,只能先放我这里了。你等着啊,我给你抱出来!” 说完便转身回屋,将睡着的小豌豆抱了出来,递到凌菲手中,“我说你们啊,别光顾着忙事业,好歹管管孩子......” 凌菲这才想起,晚上苏乔也有应酬。 “晚上我们都有应酬,实在不好意思了。” 她立刻抱紧小豌豆,连声道谢,才将李大妈送了回去。 小豌豆咕哝了一句,“妈咪......” 凌菲连忙抬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拍在她背上,“小豌豆乖,我们马上回家了,回家我们就睡觉觉,好不好?” “好,我们碎觉觉......” 小豌豆连眼睛都没有力气撑开了,直接抓住凌菲的衣襟,就这样闭着眼睛睡在了她怀里。 待对面的门合上,凌菲才转身,打算开门进屋,却撞进一双阴鸷的眸子里。 叶于琛眼光一瞬不转地盯着小豌豆,看着那昏黄灯光下的精致的小脸,心中开始泛出酸意...... 真是疯了才会有刚才的想法,觉得她一切都是在撒谎! 现在,孩子明明白白地,真真切切地在她怀里,而她抱着孩子和别人闲话家常,说的也是自己和钟煜的事吧? 还有什么需要证明,需要看的吗?! 两年多的时光,只有自己像个傻子一样,守在原地! 她却早已琵琶别抱,忘记了谁是叶于琛,也忘记了他们那么多甜蜜的过往。 一切,成空。 “你还要进去吗?”凌菲不解地看着他一变再变的脸色,轻声问道。 她现在只想快点送走他,好给小豌豆洗漱睡觉。 而回答她的,是他冰冷的,漠然的转身。 徒留下萦绕鼻尖的薄荷香,以及.....,她满腔的惆怅。 ————————————————————————————— 凌菲安顿好小豌豆,再等到苏乔回来,已经是接近午夜了。 凌菲看着苏乔眼底的两个黑眼圈,以及一身酒意,有些心疼地帮她拧了个毛巾,然后递到她手中,“喝这么多,也不怕真遇上急色鬼,万一出点什么事......” 苏乔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对方就好喝酒这一口,我要不舍命相陪,怎么能拿下这个单子,我心里有数,你放心吧。倒是今晚麻烦你照顾小豌豆了。” “说这些做什么,小豌豆这么可爱,而且......,她不是也叫我妈咪么?” 看到小小女孩天真的睡颜,凌菲心中一痛。 避无可避地,想到了自己失去的孩子。 刚好小豌豆快完冬天,就快要两岁了,还在牙牙学语,见谁都叫妈咪,就连隔壁的老爷爷都被她叫成妈咪,不过,这似乎也让凌菲的心里,略略感到了一丝安慰...... 苏乔知道她以前失去过一些孩子,看凌菲此刻的表情,知道她定然是伤感了,伸手搂住她的肩膀,“那就让她一直叫你妈咪,叫我爸比好了,现在不都流行这样叫?” 凌菲噗嗤一笑,“瞎说什么呢?你哪里看起来像孩子爹?” 随后叹了一口气,掩住眉宇间的落寞,转身从抽屉里摸出一瓶护肝片递给她,“先把这个吃了,早点睡吧。” 苏乔拧了拧眉,“我最讨厌吃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没喝醉,护肝片就免了吧。” “不行你给我吃了,”凌菲生出一丝霸道,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水递到苏乔面前,“快点。” 现在身边,最亲近的人,只有苏乔了。 凌菲不想,连她也失去了。 苏乔吐了吐舌头,“管家婆,我吃就是了。” 喝下药片,她才似猛地想起什么一样,“不过,你还别说,我喝的也不算什么了,楼下有个男人,” 她啧啧了两声,伸手指了指窗外,“那才叫恐怖,也不知道喝了多久了,靠着一辆黑色的悍马,脚边全是酒瓶子。空的。你要不要也发发慈悲,送点护肝片给人家?我看人家有款有型,是个大帅哥!” 黑色悍马?! 凌菲心脏一缩。 也不顾苏乔在场,直接跑到窗边。 隔着浓浓的雾,她还是看清了,那个人就是叶于琛! 又喝酒,又要开车吗? 他不要命了吗?! 匆匆抓过一旁的大衣,她抬步跑了下去,“苏乔,那是我,我的朋友。我下去看看,你不用等门了。” 话音刚落地,人,已经到了楼梯口了。 ————————————————————————————— 叶于琛眯了眯眼,目光扫向突然出现在楼梯口的那个小小身影。 自己,一定是喝醉了。 醉了,真好。 又能见到她。 他勾了勾唇,仰头,又是半瓶酒进了喉口。 既然醉了能见到她,那么,再醉几分,又何妨? ....... 凌菲定定地看着叶于琛,却在他又仰头喝酒的动作中,猛然回神,大步跑了上去。 “你疯了!喝这么多!” 语气,自然是不好的。 地上是十多个空酒瓶了,他到底,喝了多少?! 还有他手上的伤口......,能让他喝这么多酒吗? “你来了,真好......” 叶于琛却语气软哝,像个孩子。 凌菲心中一刺,继而是无限的酸楚。 “我送你回家,叶于琛。” 她打开后车厢的门,拉了拉他。 “回家?” 叶于琛笑了笑,“你也回去吗?” 他低头,将自己的脸颊埋在凌菲的锁骨窝,“你回去,我也回去。” 凌菲怔了怔,有了片刻的失神。 鼻尖的酒气,却在提醒她,这不过是他酒后失言罢了,作不得数的。 不过心中,到底还是软了下来,耐心地哄着,“你先上车,我来开车,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好。” 他竟是十分配合,直接就坐了上去。 凌菲趁机也上了驾驶座,毫不犹豫地打开了发动机。 车子,平滑地驶出了小巷。 ————————————————————————————— 更深,雾重。 大街上此刻早已空无一人,只留下无数静止的,或闪烁的霓虹,照得凌菲本就纷乱的心,更加纷乱了几分。 可她却正襟危坐,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前方的路况并不十分清楚,她必须保证他的安全。 等红绿灯的档口,凌菲还是没能忍住地抬头,从后视镜看了过去。 却发现那一双如黑曜石一般浓墨流转的眼眸,此刻也正在锁住自己。 似醉,似醒。 心中一慌,她飞快别开眼眸,“要是你没有喝醉,你就自己开车回去吧。” “醉了。” 他轻启薄唇,吐出一句。 听这个声音,似没有醉,可是.....,那么多空瓶。 凌菲咬了咬牙,有些吃不准。 不过.....,罢了,先送他回去再说,也好过他真的醉了,醉酒驾驶来得强。 信号灯由红转绿,她踩了踩油门,掠过这个路口。 可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声音,下一秒,他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 而更加直接的,却是他的双手。 叶于琛毫不客气地伸出自己的手,绕过座椅后背,直接轻轻地,搭在了凌菲的脖颈之上。 凌菲手一抖,车子打了一个小飘,“叶于琛,你干嘛!” 回答她的,是他更一步的动作。 手,一路下滑,直接穿过她的毛衣,没有丝毫犹豫地来到她的胸前,下一秒,已经握住了她的丰盈! ————————————————————————————— “你——” 凌菲惊呼出声,“我在开车,叶于琛!” 他却对她的抗议置若罔闻,调皮地将她胸前的柔软搓成各种暧昧的形状。 “真碍事,”他嘟哝一句。 “是啊,真的很碍事,”凌菲以为他听懂了自己在说什么,拼命忍住自己喉咙间将要发出的满足吟~哦,却也抓住理智,缓慢地降低车速,耐心劝着,“你....,你放手,我先开车。” 叶于琛却直接用另一只手,伸到她的后背,如火一样炙热的大掌直接略过她光洁的背部,引来她轻轻一颤之后,满意地来到她的胸衣后面。 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胸衣搭扣上来回拉扯,嘴里还不满地嘟哝着,“你还是喜欢穿这种三排扣的bra,真是不好解开......” “......” 还是他以前的抱怨,一个字都不曾变。 凌菲睖睁了一下。 却又猛然回神,“叶于琛,你先放开我!” “不放!我不放!”他更加无赖。 手,熟练地找到她丰盈顶端的花~蕊,用拇指和食指,轻轻一搓。 “啊——” 凌菲再也受不住,全身颤抖起来,嘴中,也尖叫起来,“我在开车,你是不是想死!” 下身,却因为他的动作,变得火热起来。 他太熟悉自己了,知道自己的每一个敏感,再这样下去,她,会受不住! “和你一起死,我愿意。” 他不疾不徐,一字一字地说。 他说,一起死...... 让她本就狂乱的心,越发狂乱了几分。 想急着要出笼的小兽,在凌菲的胸口疯狂地,躁动地,不安地,跳动着。 她深吸一口气,不然自己沉沦下去,“你放开我!不然真的会出事!” 眼光,四处搜寻着停车带。 无论自己说什么,后面的男人都已经听不进去了,她只能快点停车! 而他的动作,更加证明了她的推测! 手指,加快了节奏,不停地,揉搓着她的凸起,让那里硬一些,再硬一些。 坚硬得,如他此刻,下身的思念一样。 另一手,也在背后,不停地扯着她的胸衣,嘴里还在不断地嘟嚷着,“我还是喜欢你什么都不穿的样子......” 凌菲脸上更红了几分。 黑夜,都快要遮不住她的脸上的血色了。 终于抓住前面停车的位置,她飞快地将车停稳,然后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伸手开始拉扯叶于琛的手,“叶于琛,你理智一点,放开我。” “我说过了,不放!” 他像个孩子,愈发地不听话了起来。 ☆、181我只想让你快乐 叶于琛像个孩子,愈发地不听话了起来。 身子,更是直接从座椅上起来,半倚在凌菲的座椅后方,双手死死地将她固定椅子上,大掌,更加不留情地掠过她的小腹,直接探入了凌菲的底~裤! “你又已经湿了......” 凌菲羞愤地扭动着身子,却止不住喉咙之间本能中逸出的低低吟哦...... “乖女孩,把暖气打开。” 他命令道。 她却仍旧在挣扎着,似没听见他的话。 “开暖气!” 他捻住她私处的凸起,猛地一按,然后狠狠命令道。 “我......啊......” 幽若的洞口一阵猛缩,热液已经涌出。 “你的内裤都湿了......” 叶于琛低低地说着,“开暖气.......开了暖气,我就放开你。” 理智,因为他的动作开始飞离......,凌菲颤颤巍巍地伸手,将暖气打开。 “开到最大......” 他继续命令着。 热暖的风,从空调口缓缓吹出,吹得车内的暧昧,更加火热了几分...... “你放开我,你说过,开了暖气,你就放开我的......” 凌菲喘息着。 “好。” 他突然,变得好说话了起来。 手指猛然离开她的下身。 凌菲心中放松下来,可随即却涌出一阵失落,似一股丝线,轻轻牵扯着她的心...... 叶于琛满意地从后视镜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手指缓缓抬到她面前,让她看清楚上面的暧昧银丝....... “这是证据......” “你......” 话语没说完,就在他接下来的动作中,变得破碎起来...... 手指,猛地探下,这一次,毫不留情地刺进了她的甬道之中! 突如其来的饱胀感让凌菲又是一阵收缩,双腿猛地夹紧,“啊——” “唔......,你咬得我好紧.......”,他附在她脑后,舌尖,轻轻伸出,舔了一下她的耳垂,感受到自己的手指,又被她猛地一夹,“这样紧.......” 手指,都快被她夹断了。 可他,却更加满意地,开始抽送...... 凌菲的理智,早已迷蒙到比窗外的雾气还要朦胧几分...... 还是避无可避地,沉沦了...... “你.....轻一点......” 她却是不懂,自己,越是这样,就越是,让他疯狂...... 车内的温度,升高之后,他猛然抬手,将她的上衣从身上直接扒了下来,随意地,丢在一旁,伸手,将她整个人从座椅上抬起,然后强迫她转身,跪在座椅上,面对着自己。 ————————————————————————————— “你还是那么美......” 借着车顶的微微灯光,叶于琛看着她胸前的两处柔软,低低吐出这么一句,嗓音,性感到了极致。 上衣已经被他扒了个精光,凌菲又羞又愤地抬手,一只手环抱在胸前,另外一只手拼命伸直,想要够到自己的衣服。 可他动作更快,直接抓过她的衣物,丢到了后座上! 长臂,奋力往后一抓,托住她的粉臀,将凌菲整个人往前一送,她就这样密密地贴在了座椅之上,真皮座椅的凉意让她微微吸了一口气,却也抓回了几分理智。 眸中,已有雾气浸润而出。 “叶于琛,你放我回家......” “回家?”他挑了挑眉,声音更黯哑了几分,手指,再度从她后背绕进她的双~腿~之间,食指,一并刺入了她! “啊——” 凌菲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根本防不胜防,忍不住再次尖叫。 “在这里,也蛮好的,”叶于琛笑了笑,“我们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在车里,你都恨满足,很享受,我想,我应该比他,更加能够满足你吧......” 流氓一样的话语,从他嘴里,那么轻易地就说了出来。 和他的手指一样,让她感到了热辣的刺痛。 可..... 刺痛之余,又有羞愤的快~感一波一波地从下身传至她的各处神经,让凌菲快要失去任何抵抗的能力...... 或者,重逢之后,每一次见到这个男人,她,都已经没有什么抵抗能力了...... 他的动作丝毫没有留情,甚至带了一丝惩罚的意味。 眼中的风暴,也越来越浓,“他是不是也这样对过你?!” 凌菲咬唇,看着面前这个五官依旧精致的男子,开口,“别说了,别说了......” 她多想告诉他,他们之间,从来都没有钟煜! 为什么,为什么他背叛在先,却还要以这样审判者的姿势来责问自己?! 可是,骄傲,已经让她说不出一个字来了...... 叶于琛低头,张唇咬住她的唇瓣,报复性地狠狠吮~吸着,“不说?那就直接做!” 指尖,触及到她体内的一个突起,他邪气一笑。 猛然地,一勾。 她紧致的洞口就跟着开始急剧收缩起来。 察觉到她的反应,他满意地抽出手指,及时地抓住她早已充血的小核,拇指和食指轻轻一搓。 “你......啊.......” 凌菲再度失控,尖叫出声,神色恍惚了好几分,双腿更是发软,直接伏在了座椅之上,下身的热源更加炙热了几分,汩汩地,沾湿了他整个双手。 居高临下地欣赏着她脸上的迷蒙与狂乱,叶于琛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往下涌,聚集在那一处紧绷之上,让他快要炸开来! 而他唯一的救赎,就是前面整个趴在座椅上不断喘息着的小女人! 他要她! 从回云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要看着她在自己身下辗转吟哦的这个想法,都没有变过! 不管她这两年来经历了什么,都不能阻止今夜他对她重新的占有! 哪怕,哪怕她跟别的男人,都有了孩子,哪怕她跟其他男人也曾这样翻天覆地地做了,他还是发了狂,着了魔一样地,想要再次拥有她! 思及此,他没有再迟疑一分,直接将她从座椅上拉起,拉到后座上,一把扯掉凌菲的牛仔裤,让她双~腿叉~开,坐在自己的腿上。 解开自己的裤头,露出早已滚烫灼热的坚~挺,他的二十五厘米,隔着她薄薄的蕾丝内裤,来回在她的臀沟处摩擦着。 “想要吗?” 他问。 凌菲呜咽了一声,双手凭借着最后一丝力气抓住他的衬衫领口,将那里抓住了几丝折痕,“我不要,不要!你送我回家!” “想都别想!”他低吼一句,然后飞快抬起她的臀部,一把扯掉她的底~裤,将自己的灼热,准确无误地抵在了她的洞口,“今晚,你哪里都别想去!” 只能,在这里, 只能,陪着他,一起沉沦! 灼热的头,就这样抵住自己最柔软的脆弱,凌菲受不住地摇头,“求求你,你别进去......” “别进去?” 叶于琛邪邪一笑,握住她腰肢的手轻轻往下一压,再往上一提,任凭自己火热的欲望不停地摩挲着她的洞口,拼命了撩拨着,也折磨着她,“我希望你说的是,求求你,你别出来......” 如此羞耻的话,她才不会说! 凌菲想开口拒绝,却发现自己能够到嘴边的,皆是细碎的呻~吟,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下身传来的酥麻感让她全身泛起一层粉红,连脚趾都蜷缩在了一起。 “你的身体,比你诚实多了。” 大手,握住她的臀瓣,然后将自己埋入进去。 一点点。 可这一点点,就已经足够让她更添几分狂乱了。 浑身一颤,她下意思地收紧自己下身,夹紧了他。 “唔......” 叶于琛也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低吼,伸出舌头在她耳垂上轻轻一舔,“含得我这样紧,根本就是舍不得我出去的,是不是?” 凌菲微哼了两声,想要伸手去推他,可本能驱使,在触碰到他滚烫的胸膛之后,竟是就那么覆在了上面,舍不得拿开了...... “很好,”叶于琛受到鼓舞,轻轻将她的臀瓣往下一压,又将自己埋入进去了几分,“这样,满意吗?” “唔......” 似满意,又似.....,更加空虚了。 她,已经说不清楚了。 只是呜咽着,随着本能摆动着身体,想要拜托那快要吸干她灵魂的空虚感。 他却忍得十分辛苦,拼命地舔着她的耳垂,“告诉我,告诉我,你想不想我......” “不......想......” “唔.....,”他直接将她往上一抬,将自己拔了出来。 “嗯......,”凌菲发出一声嘤咛,不满地扭了扭身体,像是被抢走玩具的小孩一样,那么无辜地看着面前的叶于琛。 “撒谎的女孩不可爱,这是惩罚。再告诉我,你想要吗?” 他像以前一样,极富耐心的样子,手指,代替了他的昂扬,再度插·`进了她的柔软,揉搓着,“告诉我,你想要吗?” “我不.....知道......,”凌菲羞愧地开口,“你别逼我,叶于琛,别逼我......” “我不逼你.....,”他邪佞地开口,然后放开她的腰肢,“来,你自己坐上来,用行动告诉我,你想要......” “我不......” 她,拼命地摇头。 抗拒着他带着自己的一切快慰,抗拒着,再跌进那灭顶的狂流之中。 他的手指,沿着九节脊骨,缓缓抚过她的脊背,“坐上来......” 低低地,哄着,“我只想让你快乐,坐上来......” “不,不要......” 手,悄然握紧,指甲,深深嵌入肉中。 她不断地提醒自己,不能和他这样。 羞愤地,要去拿自己的衣服。 可不知自己这样的动作,到底彻底惹怒了他! 叶于琛将她一把拽了过来,翻身趴在前面的座椅之间,自己则从她身后,狠狠地贯穿了进去! “我说过了,不说,我们就用做的!” 巨大的充斥感让她倒抽了一口气,惊呼了一声。 两年多未曾欢爱,这样的饱胀,让她一时难以承受。 有刺痛传来,痛得她眼泪差点飙了出来。 叶于琛则被她夹得全身愈发紧绷,差一点就耐不住了。 手掌,覆在她光洁的背上,将她稍稍拉离,又猛地一个穿刺,深深埋入了进去,“真好,凌菲,真好......” 意乱情迷之中,凌菲听到了他对自己的称呼。 鼻头,猛地一酸。 是, 现在,他只是叶于琛,而她,也只是凌菲。 再也,不是叶先生,和叶太太了。 可羞耻的快感,随着他的律动,再次传来,让她再无时间思考许多....... 叶于琛的动作,忽然放缓。 整个人,温柔了下来。 看着身下因为自己的抽送逐渐迷离的她,他的眼眸中,也生出一股温柔来。 好像只有她在一起,他再度漂泊了两年多的身心,才得到了归宿。 这样的愉悦让他轻轻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然后弯腰,让自己的唇沿着她的脊背一路向上,温柔且耐心地吻着。 下身不断胀大的肿胀却依旧充斥着她整个体内。 凌菲不舒服地扭动了一下身子,嘴里依旧嚷着,“你出去......” “乖,别乱动......” 他将她翻身,面对着自己。 下身,却不曾撤离。 三百六十度的旋转让她嘤咛了一声,是前所未有的满足。 叶于琛啄了啄她的唇。 凌菲心中再度一软。 不知是因为他那句乖,还是因为他突然温柔的吻。 双臂,突然缠住他的脖颈,开始轻轻地,回应了一下他的吻。 这样的变化让叶于琛一怔,眸子里随即染上一层欣喜,动作愈发轻柔了几分。 话语依旧温柔,“告诉我,你舒服吗?” 他很舒服,所以,希望她也能够有同样的体验。 “嗯......” 她应了一声。 得到的回应,是他更快的冲刺。 “抱紧我,抱紧我.......” 他要求着。 而她,也十分配合。 眸中,欣喜更甚,他,加快了冲刺...... ☆、离开那个男人,回到我身边。 空气中的旖旎,随着叶于琛停下来的动作,慢慢散去。 欲望散尽,理智回归。 凌菲推开他,捞起自己的衣物,抿唇,一言不发地一件件穿上。 叶于琛地怀抱猛地落空,让他的心,刺痛之后,跟着无限空洞了起来。 继而,高傲地如王者,坐在座椅之上,冷然地看着她所有的动作完成。 直到她想要推开车门,却被他,扣住了手腕,“离开那个男人,回到我身边。” 刚才她的享受,和他的快慰。 叶于琛,都没有忘记。 凌菲怔住。 回到他身边? 他都要有未婚妻了,她以什么身份回到他身边? 小三? 或许...... 心里的苦涩翻涌而来, 回去,继续做替身吗? 无论是哪一种选择,都伤及太多的骄傲,让她太过没有自我。 他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差点大笑出声。 “我会叫人帮你准备好离婚协议,你都不用再见到那个男人,只需要签个字就可以了。” 听听,多么狂妄,骄傲的语气。 就是叶于琛,才能这样说话吧? 不可一世,好像她一定会回头一样。 头也不回地扬起一抹笑,也不管他看不看得到,她忍住心中的狂澜,一字一顿地说,“我现在过得很好,所以,不需要回头。” 很好? 他看着她旧得不成样子的外套,手腕上的力道更加加深了几分,“你这个样子,叫很好?” 手掌中传来的异物感让他低头。 她手腕上,是一个很宽的手环。 很精致。 跟她现在的生活,似乎不成对比。 眸光,沉了沉。 本能地想到,这,应该是凌柏凡送给她的。 真是......,好得很! 他的礼物,她可以随便丢弃,凌柏凡送的礼物,她便是舍不得丢掉,是吗? 即使是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了,也舍不得丢掉吗?! 不过,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以前她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吃穿用度,无一不精的日子,她都忘记了? 他才不相信! 凌菲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涩然地勾了勾唇,“物质上的贫穷,也好过精神上的荒芜。” 叶于琛猛地一震,死死顶住那道背影,似要将自己目光所及之处盯出两个洞来。 荒芜? 精神上的? 那么以前,他给她的那些温暖,又算什么?! 这句话像是刀子,划过他心头,让他正想反问,却被她的话语打断: “如果我过去有什么欠了你的,今天也算偿还清了,所以还请叶首长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话语,极度的平静,神色,也极度的平缓。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凌菲深吸了一口气,“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此话一出,车内陷入长时间的寂静。 握住她的手,紧了又紧。 他的自尊,被她的话语,割裂成了一片,一片,然后又将他的心,割得血流成河...... 手腕处传来的剧痛让凌菲白了白脸,却到底没有出声。 最后,他终于放开了她。 怒极反笑,“那就随你所愿。从此,我们再见是陌路了。” 凌菲怔怔地看到空荡的手腕处,传来无尽的失落。 不,他不应该是这样的。 按照他的脾气,要么大发雷霆地拒绝,要么.....,依旧耐着小性子来哄着自己的。 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 说不出的难受。 而自己,更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答应了以后在不纠缠,为什么会让她一点都感觉不到轻松? 而是无尽的酸涩...... “怎么,你还不走?不会指望我送一个陌生人回家吧?” 叶于琛的声音冷冷地在背后响起,让她再无时间整理好自己的思绪,细想自己的心情。 推开车门,冷风猛然地,就灌了进来。 将她所有的思绪,全部吹得散了开去。 张了张沉得如千斤重的唇,凌菲无声地说了一句再见。 然后推门,走了下去。 隔着车门,叶于琛听着那越来越远的脚步声,手,也越握越紧。 强迫自己,不要回头去看她,更不要,推门下去再追她。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他才放开自己的大掌,猛然一拳砸在车窗上,发出咚的一响。 伤口又崩裂开来,将手上的纱布染得鲜红,可他却是,视而不见...... ————————————————————————————— 从车上下来,天边已经露出一丝白线,像巨大的黑幕被撕开一个口子,很快,整张黑布就会被揭开。 那时候,天,也就亮了。 可凌菲却觉得自己的世界里,依旧是一片黑暗,怎么,都看不到曙光。 身上,一阵阵发冷。 再怎么裹紧身上的棉袄,也于事无补。 下身,还有羞耻的液体顺着大腿一直往下淌..... 由温热,变得冰凉。 途经一家药店,她怔怔地看着门口的招牌许久,才慢慢地走进去。 “要什么?” 柜台的人看了她一眼。 “紧急避.孕.药,”凌菲张了张早已干涸不堪的唇,颤抖着吐出几个字。 许是被她此刻的狼狈吓到,对方立刻开口,“小姑娘,遇到什么事要报警的,不能这样吃个药就了事了。” 凌菲木然地看着对方一张一合的唇,再次开口,“给我一盒紧急.避.孕.药。” 在车里,他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在她体内好几次地释放出来。 今天,是她的危险期。 她不能冒险,更加不能让孩子生下来,和自己一起受苦。 伸手接过药盒,买了单,她才又拖着沉重的步子,往住的地方走了过去。 无论后面的人说什么,她都似听不真切了。 ————————————————————————————— 到家的时候,苏乔已经起来了,小豌豆也已经穿戴整齐,乖巧地坐在椅子上吃着自己的水蒸蛋。 凌菲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然后抱住她柔软的小身子。 无尽的疲惫。 “妈咪,饿了?”小豌豆伸出粗短的小手,拉了拉凌菲的衣袖,然后指了指水蒸蛋,“这个,你吃。” “妈咪不饿,小豌豆吃吧,”凌菲眼圈一热,眼泪,就这么顺颊而下...... “可是,呼呼不出了......” 小豌豆被抱得太紧,有些喘不过气,忍不住低声抗议道。 凌菲心疼地赶紧放松了她,却还是将她圈在怀里,“对不起对不起,妈咪太用力了。” 苏乔从厨房出来,看到的就是凌菲抱着小豌豆哭的样子。 吓得她赶紧放下手中的物件,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凌菲,你怎么了?” “妈咪,妈咪饿了。”小豌豆转向苏乔,吐出一句。 凌菲吸了吸鼻子,“没事,苏乔,就是有点累了,我先去洗澡。” 说完她便放开小豌豆,走进浴室,打开淋浴器,任凭冷水淋在自己身上。 不一会儿便听到苏乔的声音隔着薄薄的门板传来,“凌菲,小豌豆有点发烧,我先去医院了,你记得帮我请假。” 凌菲张了张嘴,想说自己今天不想去上班,可到底忍住。 现在,她没有任性的资格。 应了苏乔一声,她将水开到最大,拿过一遍的浴球,认认真真地,开始洗澡。 昨夜.....,他似发了狂一样,不放过她身上每一处,一遍又一遍的吻着...... 思及此,她更加用力地擦拭着自己的身体。 擦去,他所有的气息, 亦是,要擦去,他在自己身上,和心里,留下的重重痕迹....... 洗到累了,她才慢慢将自己擦干,穿好衣服,从棉袄口袋里掏出那一粒白色的小药丸,和着温水吞下之后,带着无尽的疲惫,去上班。 ————————————————————————————— 到了公司,发现所有人基本到齐,凌菲蹑手蹑脚地走进茶水间,想给自己倒一杯咖啡再回到格子间,却在转身的时候,撞进一个胸膛。 钟煜噗嗤一笑,看着她头顶的小小发旋儿开口,“这么着急投怀送抱,也不怕我多想了吗?” 凌菲囧了囧,悄悄往后站了一步,拉开自己和他的距离,“要倒茶吗?” “不倒茶,我来找你的,”钟煜没有注意到她奇差无比的脸色,从身后拿出一张纸递给凌菲,“这是昨天我帮你搞定的合同。” 杨成风他们医院的订单,接下来一年都交给凌菲做了。 她吁了一口气。 如此一来,妈妈每个月的护理费,就算是有很大的着落了,只要自己再努力,就会缓解很多了吧。 钟煜也注意到了她脸上的放松,伸手揉了揉她光洁的发丝,忍不住开口打趣道,“怎么样,感谢我吧?” 凌菲点了点头,“下班请你吃饭。” “吃饭,太没诚意了吧!”钟煜放松地往后一靠,整个人倚在门边。 凌菲蹙眉,有些为难地看着他。 事实上,就算是请吃饭,她最多也只能请个公司楼下的小炒,这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已是十分奢侈的了。 心里纠结不已,盘算着如何请得起钟煜去更高档的地方消费,却被他的噗嗤一笑拉回了神,“请吃饭我觉得不用了,不如以身相许,如何?” “......,别开玩笑了,”凌菲手一抖,咖啡差点洒出来。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赶紧拿着这个去经理办公室吧,早上例会你和苏乔没参加,人家意见大了去了。” 钟煜伸手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将合同塞进她手中,接过她的咖啡,“咖啡我先帮你放在桌上,回来再喝。” “好。” 凌菲不敢再耽搁,拿了合同便直接朝经理室走去。 身后的钟煜看着那一道刻进心里的背影,他其实想说,自己真的不是开玩笑的。 可是,即便再认真,也成不了她心里的那个人吧? 早就知道的这个事实,昨天再次得到验证的时候,还是让他的心,痛了痛。 无声地苦笑了一笑,他走到流理台边,将手中的咖啡换成了牛奶之后,才走出茶水间,放在了凌菲的位置上。 谁知刚一转身,便看到凌菲惨白着脸,从经理办公室出来。 钟煜连忙迎了上去,压低声音问,“又挨骂了?” 凌菲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道,“没有,被表扬了,态度好得不得了。” “那你的脸色?凌菲!凌菲!” 钟煜慌乱的声音响彻整个办公室,而凌菲绵绵倒下去之前,只来得及张嘴,轻飘飘吐出一句,“没事,我只是肚子痛,不要送我去医院.......” 吃点止痛片就行了,她没有钱看病....... 钟煜眉头一皱,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快步跑出公司,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医院,越快越好!” 这个女人!到底把自己的身体当什么! 看着怀中昏迷的凌菲,他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 “医生,她怎么样了?” 检查室的门一打开,钟煜立刻迎了上去。 女医生看了他一眼,一边往洗手台走,一边问道,“你是她的男朋友?” 钟煜愣了愣,想要否认,却又听得医生自顾自地说,“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一点也不知道节制,疯成那样不说,还胡乱买街边小药店的紧急避.孕.药.吃。引起发炎,都发烧了......” “你说什么?”钟煜一时没反应过来,喃喃地又问了一遍。 “我说,你们......” “钟煜!” 凌菲从检查的小房间里出来,打断了医生的话,她就那样尴尬地站在那里,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摆了,一张小脸,不知道是因为发烧,还是窘迫的原因,已是通红。 钟煜抬眸看了看她。 目光陡然一滞。 因为检查了身体的缘故,凌菲此刻的领口被拉得有些低,还没来得及理好的毛衣领口,轻易地就暴露了她脖颈上或青或紫的吻痕。 刺得他的心,有些痛了。 医生却没有察觉他们之间的不对劲,只是开了药方,从处方本上撕下来,递到钟煜面前,“去买药,得挂盐水消炎才行。” ☆、多少馒头烟雨中...... 医生却没有察觉他们之间的不对劲,只是开了药方,从处方本上撕下来,递到钟煜面前,“去买药,得挂盐水消炎才行。” 凌菲和钟煜两个人接过药方,往门外走去。 到电梯口的时候,钟煜终是顿下了脚步,转身看向凌菲,“凌菲,你.......” “不要问.....,”凌菲咬着唇,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靠在墙上,形成一个自我保护的姿态,眼中雾气氤氲,“我什么都不想说。” 她眼中的防备让钟煜心中一缩,他大步上前,抓住她的手,“是不是他伤害你了?!” 凌菲本能地垂下眸中,掩去自己的情绪,抿唇不语。 可微微颤抖的睫毛,还是出卖了她。 钟煜咬牙,转身,“我去找他算账!” “别!”凌菲飞快地抬头,抓住他的手臂,“别去!” “他这样欺负你,我得问个缘由!”钟煜心中也生出了恼怒,拼命想要将自己的手臂从凌菲手中抽出来。 “不要!”凌菲用尽全力,死死地拖住他,颤抖着吐出一句,“别去了......” 他打不过叶于琛,只会让自己受伤。 而且,他这样跑去,更加会让叶于琛知道自己现在过得究竟有多窘迫,更加伤害她的自尊而已。 “凌菲,你让我去!”钟煜双目赤红,脸,却已经急得有些发白了。 “钟煜,我求求你!”凌菲眼眶一酸,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砸在钟煜的手臂上。 也砸疼了他的心。 语气终究软了下来,他放下手臂,指尖擦了擦她垂在眸角的泪水,“不要哭,我不去就是了。只是.....,这样的事,不能发生第二次,要是有第二次,你就要告诉我!” “好,我不哭。”凌菲哽咽着点点头。 “乖,”钟煜愈发温柔了几分,他像小时候那样拍了拍凌菲的头,“我先送你回输液大厅,然后我下去拿药。” “好。”凌菲吸了吸鼻子,任由他护着自己往输液大厅走去。 电梯此刻发出叮的一声,一双阴鸷的眼睛穿过电梯门,死死地盯着他们的背影。 叶于琛的薄唇,抿成了一个一字。 从来不肯轻易宣泄任何情绪的眸中,此刻更加阴沉了几分。 心,却沉得更加厉害了! 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见他们。 还是这副恩爱的样子! 一旁的姚红循着他的视线,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那一双背影之上,她无声地勾了勾唇,心底冷笑了一声,然后轻柔出声,“于琛,我们先出电梯吧,老太太的主治医生不能等久了。” ————————————————————————————— 输液大厅内。 苏乔端着茶水,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坐在小豌豆旁边的凌菲,“你什么时候来的?” “妈咪肚肚痛,所以也来打针,”小豌豆流着口水咕哝了一句。 “你不舒服?”苏乔盯着凌菲,语气里有一丝紧张,“怎么了?” “小毛病,”凌菲虚弱的笑了笑。 苏乔明显不信,正准备进一步追问,却被适时而来钟煜打断了话头,“凌菲要做个皮试,我们去那边一趟。” 凌菲松了一口气,快步走到护士站,将自己的手臂递了出去。 小小针头刺破皮肉,带来痛感,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可不知怎么,心里的难受,却像是缓解了许多...... 钟煜看着她皱眉的样子,忍不住伸手轻轻握住她的另一只手。 而凌菲,也并未察觉,只是任由他这样握着。 直到护士做完皮试,她才缓缓想抬手,放下袖子,却发现自己被钟煜握着。 脸上,又是一阵尴尬,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可这一次,她没能如愿。 钟煜微微用力,将她握得更紧,脸上更添了几分真诚的模样,他半强迫着凌菲转头,看向自己,“凌菲,让我来照顾你,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凌菲一怔,傻傻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你听到了,不许逃避。” 以前是他太过患得患失,总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可今天让他清清楚楚地意识到,不能再等。 如果再等下去,她只会受到更多的伤害。 所以,哪怕她心底的人不是自己,钟煜也愿意,将她纳在自己身后,好好地,保护起来。 用尽全力,尽他所能,保护她。 凌菲张了张唇,想要发出声音,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愣愣地看着他。 心中,漫出一丝惊慌的苦涩。 钟煜的心思,她一直都知道,只是...... 只是曾经沧海难为水,所有关于爱情的幻想,在两年前的夏天,都已经被她冰冻了起来。 她荒芜的心,再也没有了爱人的能力。 这对眼前的这个一心一意的男子,不公平。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慢慢找回自己的声音,“钟煜,你值得拥有更好的女孩。” 多么官方,苍白无力的拒绝。 可她却是找不到更冠冕堂皇的理由了。 钟煜心中一沉,继而将她握得更紧,“可是,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的。” “我......” 凌菲开口,想要再说什么,却被旁边护士站的人叫住: “时间到了,过来看皮试结果。” 她连忙走了过去,心中却一直不忘盘算着怎么跟钟煜说清楚。 打好腹稿,正要回头,钟煜已经直接朝她走了过来,“凌菲,刚接了一个电话,公司有一个批次的药品出了点问题,我要马上回去一趟。” “好,”凌菲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点头。 她心中太乱了,钟煜此时走开,无疑可以让她大松一口气。 可她的小心思,明显地落入了他的眼中。 钟煜抬手,用双手握住她的双肩,“凌菲,刚才我的提议是认真的。答应我,你会好好考虑,我才会走。” “我......” “答应我!” 怕她再次说出拒绝的话,钟煜又一次重申了自己的立场。 言辞恳切极了。 凌菲抿了抿唇,实在不知如何回答这样的问题,有些尴尬的偏了偏头,视线,对上不远处的苏乔。 后者却假装看不到一样,直接别开了眼睛。 钟煜看着她这样的反应,心中自嘲地苦笑了一笑,却还是不忍心看她这般的为难,开口替她解了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公司那边催的急,我想走了。” “好,你路上小心,”凌菲本能地开口。 却让钟煜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这是在,关心我?” 知道他是误会了,她又往后悄然站了一小步,拉开自己和他的距离,“朋友之间的关心,你快去吧!” “好,”他点头。 有这样一份关心,那也是好的开始,不是吗? 钟煜转身,大步朝输液大厅门口走去。 眼角,挂了一抹笑意。 凌菲看着他的背影,长吁了一口气,转身在护士站扎针。 苏乔见状连忙迎了上来,“凌菲,怎么样?我看他抓你的手来着。” “什么怎么样?” “你少来了,钟煜对你的心思,全公司谁不知道?就他自己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以为所有人都是瞎子。” “.......”,凌菲侧脸看了她一眼,“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八卦了?” “这哪是八卦,”苏乔挤眉弄眼了一番,“这是在关心你的终身幸福。说真的,钟煜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是你和他在一起,图的就是安心啊。这样拿稳定工资的男人,又是你知根知底的,好好把握。” “说得这么好,你怎么不考虑一下?”凌菲努努嘴,指了指不远处看着她们的小豌豆,“给小豌豆找个爸爸,也不错。钟煜经常抱小豌豆出去玩,你也欣然应允啊。” 此话一出,让苏乔面色一僵。 许是想起了什么,她脸上的色彩,渐渐暗淡了下去。 “不说这个了,走吧,我送你去坐着,”苏乔转移了话题。 ————————————————————————————— “妈咪,我好困哦......” 小豌豆坐在座椅上,咕哝着张嘴,“要回家家......” 凌菲看了看她药瓶中的液体,开口哄着,“还有一点点就好了,妈咪带小豌豆去买小馒头,好不好?” 苏乔中途也被公司召回,只留下她这个病号,还有这个小病号在这里,大眼瞪小眼。 一听到吃的,小豌豆立刻眼放精光,睡意全消,“草莓味......” “好,我们草莓味,原味和牛奶味的,都买。” 凌菲丢掉自己按着手背的棉球,伸手将小豌豆抱进手里,轻柔地安抚着,“乖乖的,背诗给妈咪听,一首诗背诵完,妈咪就可以带小豌豆去买小馒头了。” “嗯~”,小豌豆口齿不清地应了一声,奶声奶气地开始背诵: “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 凌菲眼中闪过一抹赞许,期待着她的下文。 小豌豆却挠了挠头,有些为难地看着凌菲。 “不要紧,我们好好想想......” 苏乔因着外祖父这一脉研究史学的缘故,平日里教了小丫头许多古诗词。 小豌豆记忆力极好,学得也快。 “背出来了,我们就再买威化饼哦!”凌菲利诱着。 小豌豆一着急,立刻脱口我而出,“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说完还狠狠地点了点头。 “......” 凌菲无语地看着她,“你确定吗?” 智商遭到了质疑,让小豌豆很不爽地扁了扁嘴。 “小馒头......”,凌菲逗着她,“再想想自己的答案对不对。” “好吧,”小豌豆吸了吸鼻子,“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 “很好,接下来妈咪提示你一下,”凌菲捏了捏她胖乎乎的小手,故意放水,“下一句,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什么烟雨中?” 小豌豆眨了眨楚楚可怜的大眼睛,绞尽脑汁想了许久,最后才闷闷吐出一句,“多少馒头烟雨中......” “.......” 凌菲一怔,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 小小安琪儿,带来的欢乐,总是无穷无尽的。 让她的生活里,多了一丝欢笑,不再那么苦涩。 “妈咪,你笑什么,背得不对码?”小豌豆开始抗议。 “对对,很对很对。” 凌菲起身帮她拔掉针头,交代小豌豆自己安好手背,有些吃力地抱起她,“妈咪现在就带你去买小馒头!” “耶!妈咪最好了!” 小豌豆在她脸上吧唧了好几下,大声地叫着。 引来凌菲更加宠溺的笑。 周遭的人,都因着这一对“母女”的互动,露出会心的微笑,看着她们走出输液大厅。 却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带着祝福的眼光,看向她们。 其中,便有一道淬了毒的眼神,毫不掩饰地,看着她们。 姚红咬牙,手中的生理盐水,猛地被她捏碎。 她居然,有孩子了! 看孩子的大小,应该是叶于琛的! 而现在叶于琛肯定不知道孩子的存在,不然依他的脾气,就算耍尽手段,也会将她们母女留在自己身边。 更何况,这两年多来,他从未忘记过凌菲! 心里,无限地慌乱了起来。 姚红深深地洗了好几口气,才渐渐是自己平静了下来。 而激荡的心,此刻只余下一个念头, 那就是,无论如何,不能让叶于琛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 翌日,清晨。 下了一夜的春雨,终于带走了冬日的最后一丝严寒。 窗外天气晴好。 屋内,小豌豆追逐着苏乔,想要从她手里夺回自己昨天剩下的小馒头。 凌菲坐在窗边,享受着春日晨光和窗外那一棵大香樟带来的清新空气,看到苏乔被小豌豆追得躲进了自己的衣柜,她不由微微一笑。 几年前,关于幸福的所有想象,大抵,也是如此了。 她坐在窗边,看着自己的孩子,和叶于琛一起,做游戏。 可现在,这样的画面里,除了那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和自己预期的一样可爱之外,只余下两个各自被情所伤的女人罢了。 心里的那一道伤口,似乎又隐隐作痛了。 小豌豆追了进来,扑闪着眼睛看向凌菲,“妈咪,妈咪在哪里?” 凌菲放下手中的牛奶杯,“我没看见啊。” 手,却悄悄指了指衣柜。 小豌豆了然地点了点头,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然后撩开衣柜的布帘子,“哇!妈咪,抓到了!小馒头!” 苏乔无语地看着她,语气中很带了一丝骄傲,“你怎么这么聪明的?!这么快就找到妈咪啦!” 小豌豆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凌菲,小嘴巴却是抿得紧紧的。 “凌菲,你又出卖我!”苏乔看出端倪,气急败坏。 “谁叫你每次都躲同一个地方?你不腻,我和小豌豆也腻了。” 凌菲起身,走过去在小豌豆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看着她心满意足地吃着小馒头,“我去见一个客户,然后要去一趟律师楼。昨天律师打电话来,叫我去一趟。” 苏乔脸上的神色终于严肃了起来,“伯母的事?” “嗯!”凌菲重重点头。 这两年多来,她从未放弃要为母亲讨回公道的想法。 她不是没有报过警,可事过多年,又没有一点证据,沈月芳的势力又盘根错节,最近报警的结果,居然是让沈月芳得了一个乐于助人的美名。 凌菲知道,就算自己能忍下这口气,妈妈肯定也受不了这样的委屈。 所以就辗转寻求起了其他的帮助。 一直到今天。 事情,似乎都没有任何进展。 “我支持!”苏乔按了按她的手,“别紧张,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快去吧!” “谢谢你,苏乔,”凌菲张开五指,回握了她一下, “说什么呢,今天一定是好消息,快去吧!” “对,今天一定是好消息。” 凌菲给自己打着气,同时对苏乔笑了笑,然后起身,拿起自己的包,走出了大门。 ————————————————————————————— 凌云律师事务所。 “对不起,凌小姐,这个案件,我们无能为力。” “什......么......?” 凌菲看着那一叠被退回过无数次的卷宗,有些不敢相信地再度出声。 “没有任何证据,时间更是久到早已无迹可查,我们真的无能为力,抱歉。” 对面的律师起身,对她欠了欠身。 “不要,我求求你,我妈妈一定是被沈月芳害的,一定是......” 迟迟不肯伸手去接卷宗。 声音里,也有了哽咽。 这是云城里,她能找到的最后一家律师行,新开不久。 她之所以会找到这里,也是听同事说这里的律师个个都是海归精英。 可没想到,却还是逃不过这样的结局。 “我很抱歉,”对方仍旧是这句话。 事情,没有一点转寰的余地。 “不,你不能这样......” 凌菲上前,抓住对方的衣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求求你......” “凌小姐,”对方无奈地摇头,“真的没办法。我还有下一位客人,不好意思。” 对方拉开她的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那......,谢谢,如果有任何转圜余地的话,请立刻打电话给我!” 凌菲拿过卷宗,深深鞠躬之后,说出这句被自己重复了无数次的话。 然后转身,抬步,失魂落魄地,往律师楼门口走去。 却是没有看路,就这么傻傻地撞上了一个人。 鼻梁撞在对方的胸口上,生疼。 “凌总......”,旁边有人惊呼了一声,“没撞到你吧?” “凌菲?!” 凌柏凡的声音里充满了震惊,从凌菲头顶上传来。 凌菲也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自己面前的凌柏凡,一时忘了言语。 旁边有人立刻认出了她,上前拦在凌柏凡和凌菲之间,朝前者解释道,“凌总,这是我们律师楼的新客户,不需要您亲自接待。” 来的次数多了,也就人人都认识凌菲了。 她有多执拗,想必在这个律师楼里面,也是人尽皆知的了。 对方显然是怕她缠上自家大老板,才会如此说明。 凌柏凡皱眉,直接一把将中间的助理挥开,大掌牵起凌菲的手,“凌菲,我是二哥,你不认识我了?” 助理这才惊觉自己说错话,恨不能咬断自己的舌头。 “二哥......,真的是你......” 真的是二哥回来了...... 凌菲抬手,捂住自己的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怎么了?”凌柏凡看她这样,心中一拧,直接拉起她的手,“到二哥办公室去,跟二哥说说话,好不好?” 却也不等她回答,直接就拉着她,走进了律师楼最里面的办公室内。 办公室很大,装修也十分考究,可凌菲此刻,却是无暇打量。 凌柏凡将她安置在沙发上,倒了一杯热水让她捧在手里之后,才在凌菲面前坐下。 “二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震惊之后,便是见到亲人的喜悦,凌菲喝了一口杯中的热水,开口问到。 “一两个月以前吧,你怎么一个人来这里,”他的目光扫过茶几上的卷宗袋,“是遇到什么难处了?怎么不见叶于琛?” “叶于琛?!”凌菲一愣。 “是啊,你们不是和好了吗?” “和好?” 她勾了勾唇,笑得苦涩,“怎么可能?二哥,你是不是忘记了,离婚协议书,还是你帮我拟的。” 凌柏凡以前留学的专业便是法律,自己和叶于琛的离婚协议书,也是出自他的手。 “你在机场,没跟他走?!” 当时沈月芳告诉自己,叶于琛寻来,带走了凌菲,他才乖乖上了飞机。 可没想到,这,又是一个来自于母亲的骗局! 凌柏凡语气里带了深深的震惊,随即是愤怒。 “没有......” 凌菲从他的表情里,猜到了沈月芳的说辞。 “妈又骗了我.......”,他喃喃地道。 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世界上最伤人的,莫过于来自于亲人的欺骗,而这个欺骗,还来自于自己的母亲。 这让他,情何以堪。 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他,凌菲只能胡乱岔开话题,“二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上班?” “我去加拿大之后,又到了美国,拿到了我以前半途而废的学位,然后两个月前,回来开了这家事务所。” 难怪要叫凌云...... 她万万想不到,这竟是二哥开的事务所。 其实想不到的,也不止是她。 更是凌柏凡。 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沈月芳居然会同意自己出来创业。 并且还做得不错。 要不是今天遇见凌菲,他根本想不到,自己的母亲,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崇尚金钱与权力,视旁人如粪土的贵妇人。 目光,再度触及到茶几上的卷宗。 他微微皱了皱眉,“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没,没有,”凌菲下意识地撒谎,眼神有些躲闪。 如果让二哥知道他的母亲是杀人凶手,他会怎样? 帮自己,还是袒护沈月芳? 凌菲几乎可以断定,是后者了。 可她却忘了,自己在撒谎的时候,表情永远骗不了人。 凌柏凡怀疑地皱眉,大手一伸,直接拿过那个卷宗袋,根本不给凌菲任何机会阻止,将里面的文件悉数抽了出来。 脸色,越看,越沉。 凌菲则紧张地扭着自己的手指,心里盘算着怎么开口跟凌柏凡解释。 “这些,都是真的?” 他最终放下卷宗袋,声音冷沉地问。 冷沉背后,是无尽哀凉。 “不,不是......” “凌菲,别撒谎。” 凌柏凡起身,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我......,”一时之间,凌菲如鲠在喉,不知道如何说,更加不知道,该不该说。 “凌菲,你知道我在大学里,第一堂法律课,老师教了我们八个字,是什么吗?” “啊?” 凌菲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突然说这个做什么?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凌柏凡冷静地说出这八个字,然后伸手,将大掌摊开,放到凌菲面前,“凌菲,相信二哥,如果她真的做了这件事,伤害了你妈妈,那么二哥会做你坚强的后盾,帮你讨回公道!” 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二哥......”,凌菲抽泣起来,“那是你妈妈......” “我知道,”凌柏凡忍住心中的刺痛,尽量显得平静,“你是我的妹妹,也是我的亲人!” 看她现在的样子,便知道她在接近三年的时间里,过得自然是十分地辛苦。 他,不忍。 对母亲的怒意,更多了几分。 “二哥......” “相信二哥,有二哥在,不要怕。只需要告诉我二哥,你知道的,好不好?” 迟疑了许久,凌菲终于,将自己的手,放进了他的手中,“二哥,那就拜托你了。” 心中,不是不感动。 法律面前,是人人皆平等,可是凌柏凡这样大义灭亲的,却真的,没有几人。 能为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做到如此, 哪怕这次调查的结果,依旧让她失望,她也不会再追究了。 为了二哥, 她也决定不追究了! 凌柏凡微微一笑,随即换上严肃的表情,将卷宗推到凌菲面前,打开,“你告诉我,这些材料上描述的小时候你母亲出事的时候的事,你具体还记得哪些细节?” “好,”凌菲点了点头,事无巨细地说了起来。 ——————————————————————————————— 和凌柏凡又一起去了一趟医院出来,天色已经擦黑。 凌菲拒绝了他送自己回家的提议,独步走出了医院。 在路边买了一些苏乔和小豌豆都爱吃的水果,她才缓缓往家里走。 心中的阴霾,似乎散去了一些。 很久很久都没有存在过任何希望的心,似乎又活泛了起来。 可走到巷口,便看到苏乔瘫坐在单元门的门口,面容呆滞,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凌菲心里猛地一沉,第一反应就是小豌豆出事了,吓得她手里的东西也不要了,直接就奔向苏乔,“苏乔,怎么了?!” 四周都是邻居,一脸同情地看着苏乔,对面的李大妈见到凌菲,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凌菲,你可算回来了,打你电话也不通,小豌豆被人从托养的地方抱走了!” “啊?!” 凌菲眼前一黑,差点没稳住,死死抓住苏乔的手,“苏乔,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苏乔看着凌菲,眼中才有了一丝微光。 她反握住凌菲的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断断续续道,“是,是真的,我今天下班了去接小豌豆,老师说小豌豆被一个女的接走了,那个人说自己是小豌豆的阿姨,在小豌豆睡觉的时候把她抱走了。” 阿姨?那就是熟人? 凌菲定了定神,“你别着急啊,先跟我回家,我们慢慢想,把你认识的人全部排查一遍,说不定小豌豆真的是别人接去作客了。” 苏乔猛地摇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她以前的熟识里面,根本没有人知道小豌豆的存在。 而现在身边,除去凌菲一人,其余皆是泛泛之交,又怎么会擅自去托养处接走小豌豆? 凌菲咬了咬牙,将她从地上扶起。 两个人回到二楼的家中,将浑身颤抖的苏乔安置在床上之后,凌菲才在她身边坐下来,冷沉地开口,“苏乔,你想想,平时得罪过什么人?” “我哪里,哪里敢得罪别人,”苏乔哽咽着,“因着有小豌豆在,我处处留心,一步一步走得那么辛苦,你也是看见的,我生怕得罪了任何人饭碗不保,养不起女儿,哪里敢得罪别人?” 这是真的。 为了女儿,苏乔什么都能忍,更加不会去得罪人了。 可是,谁会这样来骗一个孩子呢? ☆、这,是军人的职责。 苏乔已经六神无主了,只死死抓住凌菲的衣角,“凌菲,小豌豆还那么小,那么小,你说,她会不会有事?天快要黑了,她看不到妈妈,一定会哭,一定会哭,她的奶粉也没带去,她肯定也饿了,现在还没到夏天,又冷.......” 她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 凌菲心里也难受极了,她翻出手机,颤抖着拨出110。 警察很快就到。 了解情况之后,又撤离了。 这种被他们认定为拐卖儿童的案件,每天都有发生。 而找回来的几率,还不到百分之一。 到了半夜,苏乔憔悴到了极点,接近崩溃的边缘。 凌菲也急得团团转,不过几个小时的功夫,嘴角已经生了大泡。 “怎么办?凌菲,电~话没有,什么也没有......” 苏乔双眼空洞地看着前方。 周围认识的人都问了个遍,就连公司的老总都被她惊动了,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苏乔我......” 苏乔猛然翻身下床,往门外冲去,“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 凌菲心中一惊,连忙追了上去,在苏乔出门之前死死拖住她,“不能不能出去,苏乔,我求求你了,你听我的......” 苏乔过去的事,她也约莫知道一点。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可凌菲也知道,这件事可能真的没那么简单,若是此刻放苏乔出去,说不定小豌豆找不回来,她自己也有危险。 苏乔转身,扑通一声跪在凌菲面前,双手抓住她的手腕,声泪俱下,“凌菲,我求你了,你放我出去吧......,天那么黑,小豌豆会很害怕的,她害怕的时候,就要握住我的手,不然会一直哭,什么都不吃,会饿坏的......,凌菲.......” 说罢她眼前一黑,直接朝后倒去。 “苏乔!”凌菲惊呼一声,拼命掐她人中,“苏乔,你坚持住......” “凌菲.....,”苏乔气游若丝,“帮帮我,帮帮我......” 说完,便是昏了过去。 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凌菲心中,似被一把利刃凌迟着,每一下,都是剜心的痛。 将苏乔安置在椅子上,她才又翻出自己的手机。 走到阳台。 外面黑幕沉沉,她不敢想象,小豌豆此刻是多么地无助和害怕...... 仿佛隔着浓浓的黑夜,她都能听到,小小女孩喊妈咪的声音...... 思及此,凌菲没有再犹豫地,直接拨通了叶于瑾的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 深夜,叶于瑾的声音里,略带了一分懒散,有些口齿不清地问,“谁啊?” 凌菲顿了顿,有些说不出话。 “不说话我挂了啊!” “别!”凌菲急急出口,“于瑾,我是凌菲......” 那边的叶于瑾浑身一僵,难以置信地开口,“凌菲?!真的是你?我没有听错吧?” “没有,于瑾,你在哪儿?”凌菲心中一涩。 还好,叶家,总算还有这么一个贴心的前小姑。 此刻,她无比庆幸,自己还记得叶于瑾的电~话号码。 “我在老宅,怎么了?” “你能不能来我这里一趟,我有点急事想求你帮忙。” 叶于瑾立刻应下,记了凌菲的地址,匆匆起床,紧赶慢赶地往楼下跑。 凌菲狠心地两年多未曾跟自己和大哥联系,如今半夜打电~话来说是有急事,越发的让叶于瑾心里急了几分了。 直觉告诉她,这事儿,肯定小不了。 谁知刚一出大门,还没来得及到车库,就和刚刚回家的叶于琛撞了个正着。 ——————————————————————————————— 叶于琛一把逮住自家妹子,“这么晚出去,干嘛去?” 叶于瑾脚步一顿,有些扭捏起来,双眼也不自觉地开始乱瞟,“那个,朋友说有事找我,要我出去一趟。” “你在国内的朋友就那么几个,谁这么晚找你?” 叶于琛半眯了眯星眸。 “这个我不需要和你报备吧?” 叶于瑾选择了隐瞒。 凌菲既然将电~话打到自己手机上,那便是没有求助过叶于琛。 她不是不想自家大哥和大嫂和好,而是怕凌菲好不容易开口求自己一次,又拉上大哥一起,把她吓跑了。 可叶于瑾却忽略了,自己撒谎的功力,也同样蹩脚。 “到底是谁?”叶于琛声音沉了沉,“是不是秦......” “不是不是!”叶于瑾慌忙摇头,眼里闪过一抹受伤,“真的不是他,是凌.......” 却猛然收口。 惊慌地看着叶于琛。 可一个凌字,已经足够让他更加敏感。 “凌菲?!” 声音里透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似关切,又似......,生气。 气她可以不跟自己联系,却可以跟于瑾联系! “......是。” 叶于瑾只能承认了下来。 “她找你做什么?” “说是有急事,电~话里也说不太清楚,叫我马上过去一趟。” “急事?”叶于琛瞳孔一缩,“她出事了?” “我真的不知道,大哥,你抓疼我了,”叶于瑾掰开他的手指,“不过,听她的声音挺着急的。” “我和一起去,”叶于琛没有放开叶于瑾,手上的力道只是稍微松了松,拉着她就往车门边走。 “别,”叶于瑾拖住他,“大哥,你这样去,她可能以后有事都不会叫我了。不如我先去看看,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我就打你电~话?” 叶于琛脚步顿了下来。 他明白叶于瑾的意思。 凌菲现在,不一定愿意见自己。 但是...... 明明说好了是陌生人,他却还是,听说她有事相求的时候,该死的着急! “我送你去,那个地方不好找,然后我在楼下等你。如果是大事,你立刻下来告诉我。” 思索几秒,他做出决定。 不管叶于瑾再怎么抗议,他只是一把将她塞进自己的车内,发动了汽车。 叶于瑾侧脸,看了看一言不发的叶于琛。 前段时间问他凌菲的事,他还说自己忘了这个人。 真是...... 当别人都是瞎子。 ————————————————————————————— 到了楼下,叶于瑾直接推开车门,还不忘回头交代,“你老实在车里等着。” 说罢便跑了开去。 叶于琛苦笑着摇了摇头,心里又更加郁躁了几分。 明明说好的,是陌生人。 可他,真的.....,做不到。 或许自己性格中的洒脱,在遇到凌菲这两个字的任何时候,都会,变成一堆废铁。 他只要她安好。 哪怕,站在另外一个男人身边,哪怕,让他嫉妒到发狂。 他,也只要她安好。 ...... 凌菲听见门外的脚步声,立刻拉开~房门,将叶于瑾迎了进去。 “凌菲,好久不......” 凌菲红肿着双眼打断她的话,“于瑾,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你得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叶于瑾被她的神色吓到,再也不敢说其他的了。 “这是小豌豆,”凌菲递出一张照片给她,“她下午被人带走了,现在还没有消息。拜托你帮我找找她......” 话语里,已是带了哭腔。 叶于瑾看着照片上可爱的小女孩,眼睛里震惊一片,“凌菲,我能问问你,她是谁吗?” “她是我.....,”凌菲收住话头。 她心里没底。 两年不见,自己也不再是叶家的人。 如此求着叶于瑾,还是为着旁人的事,她会不会不尽心? “她是我女儿,”最终她这样道。 “你女儿?”叶于瑾惊呼,“这个小姑娘看起来两岁不到,你女儿,你和我哥......” “于瑾,我现在没时间和你解释那么多,我求求你,帮我找回她。” 凌菲几乎要跪在她面前。 “凌菲,别这样,”叶于瑾连忙将她扶起,“我马上去找,马上!” 说罢她又问了一些细节,然后拿起照片,便打算出门。 “于瑾,”凌菲在后面红着眼眶,“能不能,不要告诉叶于琛?” 她不想再欠他什么。 叶于瑾背影一僵。 却不得不再次撒谎,“我让秦越天帮忙,他会保密的。你放心好了,凌菲,别着急啊!” “好,麻烦你尽快,于瑾,求求你了.......” “你放心,凌菲,哪怕把云城翻个底朝天,也会帮你找到女儿的。” 丢下这句话,叶于瑾匆匆下楼。 楼下的叶于琛早已等到不耐,却死死按捺住自己的打电~话给叶于瑾的冲动,此刻见她下来,想也不想就冲下车,直接走到自家妹子面前,“怎么回事?” 叶于瑾被他吓得一跳,将手中的照片递了过去,“凌菲让我们帮忙找这个孩子。” “找孩子?她孩子怎么了?” “哥,你知道?!” 叶于琛扫了她一眼,抿唇不语地接过照片,然后转移了话题,“什么时候丢的?” “下午,在旁边的小区,我带你去。” “你在这里陪着她,我会想办法。告诉我小区名字。” 最后他头也不回地上车,绝尘而去。 双手,用力地握住方向盘。 叶于琛开始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拼命地说服自己。 不管.....,这个孩子是谁的,他都会尽力而为。 这,是军人的职责。 ☆、真是会撒谎的磨人精!(求月票,谢谢!) 天空泛出一丝白,略有微光从云层中照出,却照不进三个一夜未眠的人的心里。 苏乔早已经醒了,顶着憔悴的脸,看着面前的叶于瑾和凌菲,一遍一遍的问小豌豆什么时候能回来。 她们只能不断安抚。 叶于瑾也知道了小豌豆是苏乔的孩子,不知为何,只觉得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苏乔,却又一时想不起来是哪里了。 不过现在的状况,也容不得她多问什么。 ...... 像是隔了几个世纪那么久,才听见门口传来声响。 苏乔迅速从沙发上弹起,将大门打开。 “苏乔,凌菲,好像你们家小豌豆被一个男人带着,在楼下,刚下车呢!”对面的李大妈隔着楼道吼了一嗓子,“刚才我在阳台练气功,看见的。看不真切,你们自己去看看!” 三个人对视了一眼,苏乔眼里涌出一抹狂喜,来不及多想,均匆匆往楼下跑去。 小豌豆果然就被叶于琛抱在怀里,闪着晶亮的大眼睛,此刻正在吃饼干。 除去身上的衣服有些脏,倒也毫发无损。 苏乔大哭出声,拼命跑了过去,一把抓住孩子,“小豌豆,吓死妈咪了吓死妈咪了......” “妈咪......” 受了惊吓的小豌豆在见到苏乔之后终于哇的一声哭出声来,手中的饼干也不要了,扑进苏乔怀里,“妈咪妈咪.......” 一大一小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叶于琛怔怔地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一对母女,一时忘了怎么反应。 这个孩子,不是凌菲的?! 下意识地抬头,寻找到她的视线,他深深地,凝望着她。 两个人的视线交缠在一起,一时,无话。 “他非要跟来的,不关我事。”叶于瑾低低解释一句,逃到一边去,“我先回家了,改天再来看你。” 再待下去,不是被这两个人的目光纠结死,就是被凌菲掐死。 她才不要自寻死路。 再也等不及,他大步上前,抓住她的手,不让她躲开自己的视线,“小豌豆不是你的孩子?” 凌菲一怔,本能地开口,“她是苏乔的孩子。” “那和你住在一起的人是?”他又开口。 “哎哟,凌菲,苏乔,你们家小豌豆回来了,太好了,阿弥陀佛!”李大妈穿好衣服从楼上下来,看到小豌豆,谢天谢地地叫着,迎了上去。 “是苏乔,”叶于琛这一次,用了肯定句。 心中,这几日的阴霾,陡然地散去了。 晴空如洗。 快乐如泉水一般涌出,浸润过他所有的神经,让他全身都快慰无比了起来。 “我想,我们得好好谈谈了。凌菲。” “有什么好谈的?”凌菲视线飘向他身后的苏乔,“该说的我们都说了,不需要再重复一遍,我要上去了。” 手,开始想要挣脱他的钳制。 却被他抓得更紧。 叶于琛皱眉。 这个女人,总是能轻易挑起他的所有脾气,一次一次挑战他的底线! “于琛!你开那么快干嘛!” 身后刺耳的刹车声响起,苏沐风和周津南从跑车上下来,“邀功也不用跑......” 这么快三个字被苏沐风生生地咽了下去。 他死死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苏乔,一瞬不转。 眸中,皆是震惊。 苏乔明显地也看到了他,想转过身去,却来不及了。 眼中的贪恋,不舍,纠缠,都来不及掩饰住,她就已经被苏沐风抓住了手臂。 后者看着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乔乔,你怎么会在这里?” “大......,大哥,你放开我.......” 苏乔被她捏得生疼,忍不住哼了一声,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小豌豆见状立刻大叫着拍打着苏沐风的手,“你放开我妈咪,你这个坏蛋!坏蛋!” “妈咪?!”苏沐风更加吃惊,当场失控,“苏乔,妈咪?你给我说清楚,这就是你在留学?你在云城留学?带着个孩子留学?!还有,这个孩子是谁的?!你给我说清楚!” 叶于琛不顾凌菲的挣扎,扯着她大步朝前,走到苏沐风面前,“家务事自己搞定,不要在公共场合。” 然后将凌菲往楼上拉着,“不要动,不然我不介意当着这些人,和你再做一次!” “.......” 凌菲当场噤了声,所有言语都卡在喉咙中,再也不言语了,讪讪地和他一起上楼,在他的胁迫下打开~房门。 叶于琛小心眼地观察着门口的鞋架,客厅的茶杯,最后还不死心地走了一遍卧室,才又回到凌菲面前。 “小骗子!”,语气中,皆是狂喜。 骗自己和她和钟煜在一起! 真是会撒谎的磨人精! 凌菲脸一红,知道他识破了自己的谎言,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只喃喃回击道,“我和谁在一起,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伸手,骤然将她拉进自己的怀中,对着那倔强的唇,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 缠绵,悱恻。 像是对待一个失而复得的珍宝那样,小心翼翼。 可怀中的小女人,却并不能感知到他此刻的心意。 凌菲用尽全力,拼命地推开他,“叶首长,请你自重!” 他,是马上就会有未婚妻的人了。 这样的轻薄,算什么?! “我为什么要在我自己的女人面前自重?”他笑,狂喜让他根本没有发现,她眼中的受伤。 自己的女人? 凌菲心中一痛,像是被巨锤砸中一般。 她转身,留给他一个清癯的背影,“你走吧,我不想做第三者。” “你什么意思?” 他不解地看着她的孤傲身子。 “你都要订婚了,你还来找我,做什么呢?” 再说,自己,不过是一个替身罢了。 叶于琛惊讶地张了张唇,凝眸,看着她,半晌,才缓缓开口,“订婚?我都不知道我要订婚了,你知道?” 此话落入凌菲耳中,似一声惊雷。 许久之后,凌菲才像是明白了一点什么,却依旧,没有回头。 “上次,在尚品,我遇见你妈,和......姚红,她说,你们要订婚了.......” “我妈?” 叶于琛不怒反笑,“这就是上次在尚品你临阵脱逃的真正原因?” 他在楼上等了许久,却没有见到她! “我无意破坏你的幸福。” “......”叶于琛有些语塞,“真是几年不见,你越发口吃伶俐了!” “难道不是吗?你和她,都......” “都如何?”他依旧不上前。 不到她面前,不给她压力,或许只有这样,她才会说出自己的想法。 “你们都做过了......” 叶于琛一愣,随即心中生出一股怒气,“凌菲,你就算不想再要我,也不必如此污蔑我。” 他不是那种关了灯哪个女人都一样的男人! YU望,这两年多来,不是没有。 可是,除了她,他谁也不想要! 她倒好,不想要自己了,就如此泼脏水! “我没有,”凌菲无力地摇了摇头,“我亲眼见到的......,我亲眼见到的.......” 那一幕还在自己心里,挥之不去。 午夜梦回之时,总能让她暗自哭泣。 说毕,她再也无力站立,缓缓地蹲下去,将脸埋在手掌之中,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心,又被不堪的回忆,扯碎了一次。 叶于琛终于意识到了她并不是赌气之言,于是缓步上前,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扶住她的肩膀,轻生哄着,“乖,你告诉我,是什么时候的事?” 凌菲缠着唇,破破碎碎地说出那个让自己永远也忘不了的日期。 叶于琛目光一沉。 那是他收到她送来的离婚协议书的前一天。 姚红,应该也在尚品。 “是她打电~话给你,让你回去的?” “是陈阿姨,让我去接大喵回来......” “你是因为这个才和我离婚?” 不是因为什么乱七八糟的凌柏凡,更加不是因为他的那些前尘往事? 凌菲无力地点了点头,“能不能不要问了,我想休息......” “好,”这一次,他没有再为难她。 忍住心中的怒火,叶于琛将凌菲整个人蜷缩着抱起。 而她真的是累极了,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 任由他将自己抱进卧室,安置在床上。 叶于琛将她放在被窝中,掖了掖被角,“你好好休息。” 理清身边的一些人和事之后,他,会给她一个交代! “谢谢,”凌菲低低道谢,然后转身,不再看他。 刚才,他什么都没有否认,是不是就代表,默认了? 这是他最后的温柔,她只想......,不要让自己,再度沉沦进去。 叶于琛看着她小鸵鸟的样子,忍住将她抱在怀里,压在身下的冲动,轻轻转身,走出了大门。 他要她,却不是现在。 他的女人,不需要带有任何的心里负担地跟在他一起。 不受一丝一毫的委屈,才好。 ————————————————————————————— “叶首长,这是拍回来的视频。” 深夜,任江匆匆而归,将手中的DV放到叶于琛面前。 陈阿姨面露惊恐,颤颤巍巍地开口,“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天叶首长被一个女人送回来的,他当时在昏迷中。那个女人说是给我很多钱,让我打电~话给首长夫人,让夫人回来带小狗......” “是不是这个女人?”任江递出一张照片。 “是是,就是她,”陈阿姨慌忙点头,“我只是个打工的,见钱眼开罢了,你们不要怪罪......” 视频到此结束。 任江沉冷地开口,“叶首长,我问清楚了,就是姚首长让陈阿姨打电~话叫小夫人回来的。” 叶于琛起身,脸上是让人辨不明情绪的神色,他将DV收好,吩咐任江,“这件事,不能说出去。” “是!”任江敬了一个军礼,看着叶于琛出门。 ....... 一路,将车开得飞快。 叶于琛直接将车横在叶家别墅门口。 门,被他敲得震天响。 叶正勋和谭美云吓得连衣服都来不及穿整齐,直接下楼。 “你给凌菲说,我和姚红快要订婚了?!”一出口,他就是质问的语气。 叶正勋皱眉,“于琛,怎么跟你妈说话的?” 谭美云出手拦住自己的丈夫,声色平静,“是我说的,如何?” 叶于琛冷笑一声,“她跟你说,她愿意嫁给我?” 姚红这两年多来,在自己面前,一直以朋友自居。 原来,是这么个自居法! “于琛,”谭美云凝重起来,开始做起了说客,“姚红也是我和你爸爸看着长大的孩子,知根知底的,这么多年一直有这种心思,前段时间她是跟我说了,我也答应了,找个机会和你说清楚,就让你们订婚。难得她不嫌弃......” “你答应了?” “是。” “时间说了吗?” 谭美云露出微微惊讶。 原本以为自己儿子是来兴师问罪的,却没想到会是这样平静的态度。 她张了张嘴,“还没和你说好,自然不能定时间的。” “我答应了,你去安排吧,越快越好。” 这下,叶正勋夫妇彻底惊讶了。 “于琛,你考虑好.......”,叶正勋出声。 “不用考虑了,于琛这是想通了,不再惦记那个女人了,”谭美云吁了一口气。 这两年为了她私下办妥离婚的事,叶于琛几乎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 现在,总算是想开了。 她也就放心了。 “于琛,那就定在下个星期,明天我就去姚家。” “好,一切你们看着办。既然要订婚,那就办得大一点。” “好好,”谭美云愈发满意,根本忘了追究叶于琛怎么知道自己告诉凌菲他订婚的事的。 现在,满脑子只剩下盘算着怎么给他办订婚宴的事了。 ☆、我的妻子,只能是凌菲一人! 一个星期之后。 凌菲终于接到苏乔的电话。 “苏乔,你在哪里?” 若不是知道她和苏沐风的关系,她真怕自己会报警了。 “凌菲,我被我.....大哥带回家了,你不要担心我,你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叶于琛和你......,怎么样?” 她也是刚知道,原来凌菲就是叶于琛的妻子。 而凌菲也怎么都想不到,苏乔是苏沐风的妹妹。 原来,云城真的,很小。 “不怎么样,”凌菲岔开话题,“公司那边我只是帮你请假,你还要回来上班吗?” “我也不知道,你还是帮我请假吧,等一段时间,我能出门以后,再考虑上不上班。” “你被禁足?”凌菲一惊。 这个苏沐风,也太严厉了吧! 平日里见他和叶于琛说说笑笑的,没想到居然是个......暴君。 “没有,只是小豌豆要我陪着,一时走不开,”苏乔解释着。 “那好,”凌菲笑了笑,仿佛见到小豌豆黏人的样子,“先这样,我去上班,快迟到了。” 也不顾苏乔再度的询问,她直接挂了电~话。 自己和叶于琛...... 真的,没可能了。 他那天走了之后,再也没有来找过自己。 呆愣了许久,凌菲才回神。 心里,暗自笑着自己傻。 还惦记他,做什么呢? ———————————————————————————— 叶姚两家联姻,场面自然是十分壮观的。 御品被整个包场,布置得美轮美奂。 就连一向低调的叶家,居然这一次,也同意了媒体到场。 姚红一袭香槟色的小礼服,配着价值连城的首饰,笑意盈盈的坐在化妆间。 “姚小姐,您真美,我化了这么多年的妆,您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新娘子!” “准新娘,”姚红笑着出声纠正化妆师的语言。 “那不是也快了吗?!” “那倒也是。” 多年的痴守,终于有了结果,她当然高兴。 “那到时候姚小姐,可别忘了也找我啊!”化妆师讨巧地在姚红的发髻上别上钻石别针。 “放心,”姚红将手中的大红包递了过去,“到时候一定请你。” ...... ———————————————————————————— 而另一边的休息室,准新郎脸上,却全然没有订婚的喜悦。 叶于琛一身黑色的西装,挺括有型地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于琛,你确定要这样做?姚家近几年风头正劲,特别是姚红的父亲姚行年......” 身后的周津南还是忍不住出声。 “是啊,于琛,现在取消,还来得及,也不至于太过于伤害姚家的脸面。一会儿宾客到齐,你再......”秦越天也忍不住开口劝道。 “我已经决定了。” 叶于琛转身,给挚友们一个坚定的眼神。 不用这一招,姚红永远不会死心。 而凌菲,就会随时受到伤害。 想到她,叶于琛的眉目,又温软了几分。 那个小女人要做鸵鸟,那他就要让全云城的人都知道,她,是自己的女人! “于琛.....,”周津南还想再劝,却被门外进来的人打断了话题。 “津南,不用说了,就算于琛不对姚家宣战,这一次,我也要宣战了。” 苏沐风推门而入,脸上是一片肃杀。 “沐风?你怎么了?”秦越天不解。 “刚才小豌豆在外面看到姚红了,躲在角落里一直哭闹不停,苏乔哄了半天,才知道姚红就是那个带走她的人!就算于琛这次不表态,我苏家,与姚家,也算是撕破脸了!” 难怪他们查不到! 以姚红的反侦察手段,想要将一个孩子不声不响地带出,避开所有路口的监控,最后再丢弃在火车站,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 此言一出,周津南和秦越天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同时开口, “那么做兄弟的,就帮你们善后咯!” ———————————————————————————— 云城的夜晚,都因为这个盛大的订婚宴而火热了起来。 男女老少,有事没事的,都因为这个订婚宴而聚集在了电视机前,想要看直播。 而画面里,司仪正在介绍着准新郎和准新娘的身份。 他们,来着这个城市最有实力的两大家族之一。 金童玉女,珠联璧合。 姚红勾了勾唇,准确无误地找到摄像机,露出更深的笑意。 她喜欢这种,被所有女人羡慕的感觉。 而这样的羡慕,只有身边这个气势如王的男人,才能给她! 今天,她的夙愿,终于,得偿了! 从今以后,人人见到她,都要毕恭毕敬地叫一声,叶太太! 等了那么多年,这个位置,终于,属于她了! ...... 叶于琛沉稳地站在台上,看着姚红的笑意,也跟着笑了笑。 他俯身,对司仪说了几句话。 对方立刻领会,“准新郎要对准新娘来几句爱的告白,大家想不想听?!” “想!” “快说!” 宾客们十分的配合,都期待着接下来的温情告白。 只除了离台上最近的苏沐风等人,一脸似笑非笑的样子,看着台上的一切。 叶于琛面对着姚红,沉声开口,“姚红,首先,我们是多年的战友。我感谢你,在过去每一次出任务的时候,跟我的无限配合。我们,也一直配合得很好,每一次任务,几乎都是完满完成的。我想,这个,和你的努力,是分不开的。” 姚红眸光一聚,似有泪水,“于琛,这些都是因为你.......” 部队辛苦成那样,若不是有一个叶于琛,她早就甩手不干了。 人民的安全,国家的安全,于她来说,不过也是接近叶于琛的理由罢了。 自己的辛苦,终于得到了他的正视。 姚红快要落下泪来...... “那么,”叶于琛转向全场宾客,“大家觉得,我和姚小姐,很合适吗?” “当然了,”下面立刻有人应答。 “这样都不配,那什么叫天作之合?” “那么你觉得呢?”他又转向姚红。 “于琛,我一直觉得,我们是最合适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呢?”他追根究底。 姚红已经被他感动到分不清东南西北,此刻任由他牵着自己的鼻子走,“很早,叶于琛,很早很早了,你一直在我心里。” 她从来不吝啬表达自己的感情。 今天,尤甚。 “那么你认为,合适的人,就要在一起吗?” “......,”姚红没想到他会突然抛出这个略带了几分尖刻的问题,一时间愣在那里,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台上的长辈们更是感知到了隐隐的风暴,各自对视了一眼,谭美云想要上台,阻止一场闹剧的发生,却被叶于瑾拖住,“妈,你现在上去,什么都做不了,还会.....,让哥更加疏离这个家。” 台下开始了不大不小的SAO动,甚至有好事者开始交头接耳。 这场订婚宴的气氛,由最开始的温馨,开始便得有些莫测了起来。 可叶于琛却并不着急,他微微一笑,看向姚红,“为什么,想要嫁给我?” “因为我爱你!” 姚红急急忙忙吐出一句! 心里的不安,在急速地扩大。 她急需,得到一丝安慰。 此刻自己的表白,无异于是她最后的救生浮木。 叶于琛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面朝主桌,目光锁住姚红的父母,“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姚伯母,我记得您是很虔诚的基~督徒,不知道您觉得,这个关于爱的定义,是否正确?” 姚行年噌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叶于琛,你想说什么?” 苏沐风立刻上前,“伯父,稍安勿躁,今天的主角是您的女儿和叶于琛,并不是咱们。” 说话间,已经微微用力,将姚行年按住。 台上的叶于琛更加镇定,目光中,渐渐露出隐藏了许久的不屑,“可是姚红,你的爱,是剥削,是占有,是不择手段!” 姚红一个趔趄,脸上乍青乍白,整个人开始颤抖着,“于琛,你说什么?” “你为了得到我,用莫须有的事逼走我的妻子,甚至去害一个无辜的孩子,这样的爱,太过沉重,我承受不起,对不起!” 台下的镁光灯忽然疯狂地闪烁了起来。 这样的豪门丑闻,远远,比订婚宴来得刺激! 看来,明天的云城,又将是满城风雨! 所有人,除去秦越天等人,都懵了。 就连苏乔和叶于瑾,也张大嘴巴,看着台上的男人。 叶于琛继续道,“我心中的妻子,从头到尾,只能是凌菲一人。哪怕她因为某些误会离开了我,我也永远,不会放弃她!即便全世界都反对,我也不会放弃!” 他依旧淡然,沉稳。 宛如一尊经历了万年风雨的伟岸大山,坚定不移地,站在那里,守护着他的女人。 而没有什么,能够撼动他分毫! 被他爱上的女人,何其幸运。 而此时,他旁边这位,又何其不幸! 只不过,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哇塞,果然是真男人!” “原来是有妻子的!” “姚家女儿是个小三啊!” “啧啧,都是将门无犬子,怎么生出这么个没节操的?” 已经有人开始按捺不住,打抱不平了。 姚红一张脸已是血色尽褪,高档妆容也掩饰不住她逐渐破碎,皲裂的表情,“叶于琛......,你太过分了.....,为什么要如此羞辱,如此让我和姚家,颜面扫地......” 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她,此刻被人骂成这样,她如何,去面对? 眼泪,已经开始决堤。 冲糊了完美的眼线,让她的脸颊上瞬间多出毛毛虫一样的两道杠。 可悲,又可笑。 “你逼走凌菲,对小豌豆下手,这两年多来,又以朋友的身份待在我身边。是你过分在先。” 话虽如此,叶于琛还是绅士地抽出自己西装上的手巾,递到她面前,“姚红,我心里的妻子,从来都只有凌菲一人。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他长腿轻迈,打算离开。 却被姚红从后面一把抓住,“叶于琛,我会让你后悔的,会让你后悔的!” “姚红,”叶于琛头也不回,“我很早之前就告诉你,你和她比起来,你连竞争的资格都没有!你明知道她那么骄傲,根本不会开口向我求证一些什么,所以你才会肆无忌惮,为所欲为!今天的一切,不过是你咎由自取!你好自为之!” 然后,他直接抽出自己的手臂,一言不发地朝门外走去。 “于琛!” 谭美云忍无可忍,甩开叶于瑾冲到叶于琛面前,“你太过分了!” “过分的,从来都不是我,”他语气依旧平淡,甚至还伸手,帮谭美云理了理微微凌乱的鬓角,“我再重申一次,我的妻子,是凌菲。如果您再这样,那么我告诉你,这个家,就散了。” 轻缓的话语,却如一记重锤,狠狠击打在谭美云心上。 让她张了张口,却到底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叶于琛绕过她,继续往门外走去。 他的目的,便是这样。 如此,她们才能铭记于心。 他的人生,从来,都不是任人摆布的! 他的叶太太,更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 场内所有的人,突然随着他的步伐,出奇地安静了下来。 大家都看着那个挺拔,坚韧的背影,如天神一般,离开宴会厅。 直到一声关门声传来,所有人才立刻回神。 姚母受不了刺激,直接昏了过去,姚家所有的亲戚乱作一团。 谭美云则是呆立在原地,叶正勋和叶于瑾二人在她身侧频频劝着。 所有的记者惊觉回神,朝台上的女当事人蜂拥而去...... 秦越天对周津南等人使了个眼色,大家开始各就各位,善后。 可他们每个人心里,都在默默地念着一句话。 那就是今天的叶于琛, 是个真男人! 2月25你是不是又没穿内衣?! 凌菲拖着疲惫的身体,正在吃泡面,却突然被手机铃声打断。 她忙不迭地抓起,那边正是苏乔。 “凌菲,你你你,你快看电视,电视!七频道!快点快点!” “怎么了?” “哎呀,你快点看!” 以为是出了什么急事,凌菲不敢怠慢,直接走过去打开了电视机。 “是什么内......” “你自己看!凌菲,他真是个男人!” 苏乔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就啪地挂断了电话。 凌菲莫名其妙地看着黑白电视上的一片雪花,有些哭笑不得。 苏乔是不是忘记了,他们这里的电视从来都是没有信号的,因为一年几百块的有线电视费,也是能省则省的一项支出。 叹了一口气,她将电视关上。 门口,却传来巨大的拍门声。 “凌菲,你快出来!” 对门李大妈的声音在夜里更显得大。 “什么事?” 凌菲走过去,刚一开门,便被李大妈一把拉了过去,“来来,去我那边。” 刚一走进李大妈家的客厅,她就震住了。 电视上,播放着一场订婚宴的高~潮部分。 叶于琛站在台上,一字一顿地说,“你为了得到我,用莫须有的事逼走我的妻子,甚至去害一个无辜的孩子,这样的爱,太过沉重,我承受不起,对不起!” “我心中的妻子,从头到尾,只能是凌菲一人。哪怕她因为某些误会离开了我,我也永远,不会放弃她!即便全世界都反对,我也不会放弃!” 两个画面,被不停地重复,重复...... 李大妈抓住凌菲的手,“凌菲,你是叶于琛的老婆?” 凌菲脑中一片空白,也不知如何回答她。 这是,什么情况? 永远是他的妻子...... 永远...... 她怔怔地看着他,眼泪,就不经意地,这么滑落了下来。 叶于琛,你好傻,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凌菲,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是不是你呀?我看啊,你也别否认了,我看到他送小豌豆回来,就知道你和苏乔不一般呐......” 李大妈自顾自地说着。 凌菲转身,“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哎哎,凌菲......” 不再理会身后李大妈的叫喊,她抬脚,奔进自己的屋子,关上了大门。 身体,无力地顺着门背,滑落了下去。 突然,哭得不能自已。 心中,有酸涩,又有喜悦。 像是被扔进了五味杂陈的酱缸。 一时,难以说清楚,是什么滋味。 敲门声再度传来,她擦了擦眼泪,沙哑着嗓子开口,“李大妈,别问我了,我真的不知道。” “是我。”叶于琛的声音,透过薄薄的门板,准确无误与地传来。 夹杂了几丝愉悦。 凌菲呆住。 这个混蛋! 他订婚的事,闹得满城风雨,他以为自己就不难过吗? 又这样的来让她大起大落! 她,算什么?! 凌菲咬牙,“叶首长,我现在谁也不想见,麻烦你走。” 门口立刻传来下楼的脚步声。 让凌菲心中一空。 他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说走,就走了? 不过,骄傲如他,肯定伤了自尊,就走了。 看来自己,还是没有他的自尊,来得要紧...... 凌菲苦笑了笑,走进卧室。 和衣躺在床上,睁眼,无眠。 窗口,传来细微的声响,看来窗户,又没关严。 凌菲无奈起身,走到窗边,伸手去够窗户,却被眼前的人影下了一跳。 雨后春天的浓烈青草香气,都挡不住叶于琛身上的薄荷气息,她只觉得,自己被他包围了。 他就那么坦然地蹲在那颗有两层楼高的香樟树上,目光,穿过黑夜,落在她身上。 凌菲惊讶地张大嘴,看着他。 “你是不是又没穿内衣?!” 话一出口,叶于琛就想扇自己一巴掌。 刚才在楼下,他思考的第一句话,应该是告诉她,一切都解决了。 结果看到她这副穿睡衣的模样,他脑袋自动短路,话题,自然也就变了。 凌菲脸一黑,“莎士比亚怎么没有说,几百年后,还有一个叶于琛也会爬阳台?!” 说完便伸手要去关窗。 叶于琛一着,直接伸腿,压在窗棂上,语气中露出一丝乞求,“不要关,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此刻,他不在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叶首长。 只是一个,想要挽回自己妻子的普通男子罢了。 手心,竟然微微有些沁汗,连声音,都带了一丝颤抖。 凌菲将视线投聚在他脸上,黑夜,也掩藏不了那一张带有精致轮廓的脸。 “你想说什么?” 叶于琛突然卡了壳。 原本脑中的计划是自己十分男人地打开凌菲的门,性感地勾起她的下巴,然后吐出那一句他在脑子里盘旋了许久的,一切,都已经解决了。 最近,吻住她的唇,找回他的叶太太。 可现在,计划有变。 他离凌菲,还有一臂多长的距离。 此刻,他根本不敢贸贸然地跳上窗台,因为那样,会撞到她。 她是如此地脆弱......,他自然忍不住要呵护的。 他顿了顿,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 苏乔在婚礼现场,于瑾也在。 可看凌菲的样子,她根本像是不知道。 这.....,不应该啊。 叶于琛清了清喉咙,试探性地开口,“你今晚.....,过得好吗?” “还行。” 除了泡面调料包莫名少了一包,和看到他不算表白的表白,心情有些微恙之外,一切都还好。 “那你.....,看电视了吗?” 他又开口。 “没有。” “呵呵,”叶于琛干笑两声,“那苏乔和于瑾,有没有找你?” 心中,快要抓狂了。 自己说出订婚宴的事,这种事......他实在开不了口。 总不能绑着她一起看一次电视吧? “没有。” 凌菲继续否认,“如果你找我只是想给我说这些,那么我想睡了,我明天还要上班。” 分别太久太久,她已经不知道如何坦然地面对他了。 何况现在思绪一片混乱,她需要自己好好整理整理。 叶于琛又干笑了两下,当场决定先混进屋内,然后再做谋划。 假装无意间打开电视,是一个好办法。 “我只是,饿了,想吃你做的宵夜。” 凌菲挑眉,伸手指了指叶于琛的后方,“出了巷子,左转,再走五百米,小吃一条街,二十四小时全年无休。” “......” “可是我想吃你做的宵夜。” 过去的一个星期,他几乎失眠。 各种压力,不是没有。 只是看到她,就觉得值了。 “家里没材料。” 凌菲淡淡吐出一句,伸手就要去关窗户。 “别,”叶于琛伸手,想要去抓她。 却被凌菲一挥。 结果..... 情急之中,叶于琛想要反抗,直接导致自己重心不稳,掉下去了...... ———————————————————————————— 凌菲下了一跳,急急忙忙冲下楼,发现挂在一楼的窗户上沿,一声不响。 “叶于琛,你没事吧?” “你从二楼掉下来试试看!” 他凶她。 凌菲吓得愈发厉害,直接颤抖着摸出手机,想要打110。 谁知叶于琛却突然跳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然后分毫不差地将她抵在身后的墙壁之上。 胸前柔软的触感让他微微一笑,很是得意,“你果然没穿内衣。” “......” 凌菲恼羞成怒,直接一巴掌拍在他胸膛,“你放开我。” “不放。” “放开!” “不放!” “强.....奸......” 凌菲大叫一声。 惊得叶于琛立刻放开她。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夜里作为志愿者巡逻的章大爷大妈们已经听到声响,打了鸡血一样地赶过来。 手电筒明晃晃地照在叶于琛脸上,“怎么回事?!” “......” 凌菲一赧,本能地垂下头。 叶于琛好气又好笑地看着怀中做起鸵鸟的小女人,“我们只是闹着玩的,马上就回家了。” 然后拉起她,毫不犹豫地奔上二楼。 直到叶于琛进了门,凌菲才似回了神。 “叶首长,太晚了,你回家吧。” 叶于琛眼睛飘向厨房,“我真的只是想进来吃你.....,不对,吃宵夜的。我很饿了。” 两句都是大实话。 前面一句他渴望很久了。 后面一句,是因为他从下午到现在,几乎滴水未进。 凌菲无语地认命,走进厨房,开火。 “只有面,你吃了就走。” “好!” 叶于琛答得毫不犹豫。 看着她在柔光中煮饭的样子,他心中,一动。 似乎所有的郁结,都消散了。 家,似乎又回来了。 就连自己冲动莽撞如少年的行为,他都觉得可以理解了。 似乎记忆里,自己从未这样。 好像有她在的地方,才有他叶于琛的青春期...... “宽面还是细面?” 凌菲出声,打断他的思绪。 “随意。” 叶于琛回了一句。 又开始,心猿意马起来。 今天晚上,自己似乎很不寻常。 但是,他喜欢这种不寻常! 似乎,是恋爱的感觉。 他坐在沙发上,忍住进厨房抱住她的冲动。 低低地笑了开来。 温润的笑容在俊颜上,尤其地好看。 他的叶太太,他会把她追回来的! “面好了!” 凌菲从厨房将面端出来,放在餐桌上,示意他去吃。 “好,”叶于琛起身,状似不经意地经过电视机,然后又状似不经意地触碰到电视开关。 现在所有的电视台,铺天盖地地,都是他在订婚宴上所说的话。 无论她的电视是哪个频道,他都能让她看到! 可是...... 满屏的雪花却再次让他明白了,什么叫人算不如天算。 “你电视....,坏了?”他想挠墙。 “没有交费,怎么了?” 凌菲转身,不去看他。 却是差点笑出声来。 这个男人,又开始发挥自己无赖的神功了。 开电视,无非就是想要自己看到他说的话。 可她偏偏假装不知道,他,能如何? 心情,似乎没那么沉重了。 因着有他的存在,周遭的空气,似乎都不一样了...... 冒着微甜的泡泡。 叶于琛掏出手机,“喂,广电局吗?给我开通......” “......” 凌菲飞奔过去,夺过他的手机,“再不吃面就糊了。” 然后随意一丢,手机就丢进了沙发。 电视的事,就被抛在脑后了。 他脸上,露出一丝惊喜的表情,“你关心我?” “早点吃完早点走,我还要睡觉。你吃完了帮我锁门。” 凌菲毫不客气地走进卧室,反锁上房门。 任凭他怎么叫,都不再理会了。 躺在床上,耳朵里听着细细的声响,直到开门关门声传来,她才长吁了一口气。 可是,又似有点失落。 心中,涌出一个想法。 如果叶于琛回来,她就告诉他,自己已经知道了电视里的画面。 知道了,他以前和姚红在一起,不过是姚红制造的假象...... 也知道了,他今天说的,他的妻子,是凌菲。 不是什么劳什子凌柏菲。 翻来覆去,烙煎饼一样,在床上滚了一圈,又一圈。 最后,她拥着被子,无声地扯了扯唇。 似是心有灵犀,窗外,又传来了他磁性的声音...... 凌菲一愣,正要起床去开窗。 却被他接下来的声音,弄得呆在当场。 ☆、“贱”在弦上,不得不发啊! 凌菲一愣,正要起床去开窗。 却被叶于琛接下来的声音,弄得呆在当场。 Love/me/tender, Love/me/sweet; Never/let/me/go. You/have/made/my/life/complete. And/Iove/you/so./ Love/me/tender, Love/me/true; All/my/dream/fulfill, For/my/darling, I/love/you. And/I/always/will. Love/me/tender, Love/me/long; Take/me/to/your, For/it‘s/there/that/I/belong, And/we‘ll/never/part. Love/me/tender, Love/me/true; All/my/dream/ful/fill, For/my/darling, I/love/you. And/I/always/will... 他唱得极尽温柔,字正腔圆的英伦发音,平添了他的几分性感。 像极了几年前的夜晚,她睡不着的时候,他耐心哄着的样子。 凌菲心念跳动,差点落下泪来。 原来...... 他都记得。 推开窗户,她看向他,定定地。 没有犹豫。 香樟的香气伴着他的目光,灼灼而来。 心,乱了。 “叶于琛,你是在追求我吗?” 叶于琛止住歌声。 他表现得很明显吗? 第一次追人,还是追自己的老婆,居然被看出来了? 却还是缓缓地,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是,我在追求你。” 网上搜的攻略,似乎不怎么靠谱。 这一次,再摔下去,他发誓就不用这一招了。 并且,找人把那个网站给黑掉! 真的是,感觉到自己有点犯贱了。 可是,面对她的时候,那也是“贱”在弦上,不得不发啊! 凌菲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随即又狂跳如擂鼓,似春天原野上最活泼的小兔子,一下一下,欢快地蹦着,快要蹦出她的胸膛。 他在追求她...... 两个人以前的婚姻,似乎都不是你情我愿。 而她,也没有享受过被自己追求的过程。 他愿意,弥补她这样的遗憾。 凌菲心中一动。 “要不要进来吃面?” 叶于琛一惊。 刚才的面,已经被他吃光。 那么现在......,她说的吃宵夜,是...... “你确定?”他难以置信地,又问了一遍。 “是,要不要进来,吃宵夜?” 问的是什么,她自己都不清楚了,可是,就是想让他进来......,给他一个拥抱,也好。 “......” 叶于琛突然怕了。 如果贸然进去的话,是不是会显得自己很轻浮? 他和她在一起,当然不是只为了吃宵夜。 他突然像个十几岁的少年,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的时候,患得患失起来。 “不,你明早还要上班,早点睡吧。” 叶于琛听见自己这样说。 “那.....,晚安。” 凌菲出手,关掉窗门。 默默挠墙,默默狂笑。 叶于琛居然也有吃瘪的时候。 她觉得,今天的叶先生,尤其地可爱。 叶于琛看着那扇合上的窗户,目瞪口呆。 凌菲,你为什么不问第三遍?! 问第三遍,他肯定就毫不犹豫地“吃宵夜”了! 后悔地伸手,想要敲门,却看见卧室里面的灯光陡然地暗了下去。 她已经,睡了? 叶于琛懊恼地从树上下来,一步一步,以踩死蚂蚁的节奏,往路口走去。 心中,不断地祈祷着,后面的窗户,猛然打开。 她叫他回去吃宵夜。 他一定不辜负她,今晚吃很多遍! 可是,没有...... 后悔极了,后悔极了...... ————————————————————————————— 翌日,凌菲顶着黑眼圈下楼。 脸上,却有淡淡的喜色。 很久很久,都没有过这样的心情了。 他们现在,应该,算是和好了? 不过,她却邪恶地决定,要享受一段时间,他追求的过程。 李大妈买菜归来,看见去上班的凌菲,连忙哎哎哎地叫住了她。 “李大妈,怎么了?” “昨天晚上,我家治安巡逻的老头子说,看到叶于琛在路口修路灯。” “......” 凌菲一愣,本能地否认,“他修路灯?不可能吧。” 叶于琛会去修路灯?! “我也觉得不可能,一定是我家老头看错了。” “是啊,一定是看错了。” 凌菲应了一声,匆匆往公司走去。 到了公司,她才发现,自己已然成了八卦的女主角。 所有人均是对她指指点点,平日里关系走得稍微近一点的,已经有人开始恭喜她了。 那样高高在上的男人,做出这样深情的告白,是所有女人都向往的吧。 她均是回着微微的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真情假意,虚虚实实,她这两年,看得太多太多。 而她不想将自己的私事说出来,作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却发现钟煜正在等着自己。 在看到凌菲的时候,他眼中的受伤立刻被关心所取代,“凌菲,你没事吧?” “没事,”凌菲摇头。 “昨天电视上......” “钟煜,”凌菲环顾了一下四周,周围的人都在准备开会的资料,没有人注意到自己。 她才缓缓开口,“我可能,要回到他身边了,对不起。” 不是不明白钟煜的心意,只是.....,有的心情,始终只有叶于琛能够给予。 谁,都替代不了。 钟煜苦涩一笑。 他,从来都没有半点机会。 哪怕是以前如此地接近过她,她的心里,也从来没有过自己的存在。 知情识趣地转移了话题,他将手中的行程单递给她,“早上经理临时安排的,让我们出个差,你回去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就走。” 凌菲一看行程单,是海城。 想要拒绝,还未开口就被钟煜制止,“凌菲,公私分明。” 他知道她和叶于琛定然是和好了。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提醒她,要独立。 凌菲到嘴边的话语终是悉数咽了回去,她接过行程单,点了点头,“我回去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出发。” “好的,我送你过去。” “嗯。” ————————————————————————————— 傍晚时分,凌菲已经跟钟煜一起,到了海城。 “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 “不用了,有点累,我先去休息。” 凌菲的脸有些惨白。 几个小时的长途车,完全封闭的空间,空气奇差无比,让她差点吐了。 “那你先上去,我一会儿给你送吃的到你房间?” 她摆了摆手,拒绝了钟煜的好意,有些有气无力地接过房卡,往楼上走去。 商务酒店的房间,不好也不坏,但是足够她睡一个好觉了。 昨夜未曾好眠,这一次,倒是睡得十分香甜。 一觉醒来,窗外已是明月高悬。 一旁的手机在不停地震动着,让她心里一惊,以为又是顾岚出了什么事,赶紧抓起来,放在手上。 上面叶于琛的电话号码不停地闪动着。 让她微微一笑。 却也故意,放在手中放了许久,最后算着电话快要挂断了,才慢慢悠悠地接起来,放在耳边,软糯地喂——了一声。 尾音拖得要多长有多长,声音要多腻有多腻。 叶于琛此刻正在她屋外的香樟树上,打了许多电话她才接起。 肚子里窝着的火,却在她这一声绵长的“喂”之中,尽数散去了。 “我打扰你睡觉了吗?” “嗯......”凌菲大方承认,“那我挂了,继续睡。” “别......”,叶于琛急忙阻止,“我.....,在你窗外。” “......” 这下凌菲睡意彻底消了。 她本能转头看向窗外,才惊觉自己此刻是在海城。 “你在樟树上?” “......是。” “......” 凌菲坐起,挠了挠头,一字一顿地说,“我在海城出差。” “......,什么时候去的?” “下午到的。漫游费很贵,我先不和你说了。” 啪地一声,她果断挂了电话,决定先起身,填饱肚子再说。 这厮...... 又在樟树上等她。 想想,都觉得好笑。 叶首长,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心情愉悦了,就连宾馆的泡面,也香了许多。 可不一会儿,便听得手机传来短信的声音,她连忙打开。 “中国移动提醒您,您的手机已经成功充值10000元。” ☆、“我得把她缉捕归案,你们保密。”(求月票,谢谢) “中国移动提醒您,您的手机已经成功充值10000元。” “......” 凌菲以为自己眼花,揉了揉眼,再看了一遍,又数了数一后面的零,确定这是真的之后,电~话又震动了起来。 依旧,是叶于琛。 “现在,我能和你说话了吗?” “钱是你充的?”凌菲一脸黑线。 一万块,这什么时候能用完啊? “嗯,今晚我们把它用完。” “......” 凌菲泪奔。 叶首长,不带你这样的啊,这不是要煲电~话粥,这是要煲佛跳墙吗? 漫不经心地撕开调料包,她又开口,“聊什么?” “你什么时候回来?” “还不一定,这边的客户比较难缠。” “......” 叶于琛慢慢从树下下来,心想今天这个宵夜肯定又是吃不成了。 莫名地,有些失望。 凌菲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片刻的沉默之后,敲门声传来。 钟煜的声音隔着薄薄的门板,准确无误地传进了手机听筒。 “凌菲,你醒了吗?要不要一起去吃点东西?” “你跟谁在一起?” 叶于琛的声音,骤然冷了好几度。 凌菲叹了口气,还是实话实说,“钟煜,我们一起出差的,他叫我一起出去吃饭。” “不许去。”他霸道起来,又是那个某些时候不讲理的叶首长了。 “......,我是在工作。而且,你也不能让我饿着。” 真是臭屁的脾气又犯了。 她直接挂掉电~话,穿戴整齐之后拉开~房门,“钟煜,我吃泡面对付一下就好了,不用出去了。” 钟煜像是早就知道她会拒绝自己,从身后拿出一个纸袋子,“刚刚我在楼下的小吃街买了海城的小吃,不如我们一起去?” 拒绝的话再也无法说出口了,她转身关上房门,“走吧,去楼下的茶水吧,一起吃。” “好。” ————————————————————————————— 烛光,音乐,无一不是温柔的存在,衬托得整个茶水吧浪漫非常,倒像是情人才会来的地方。 周遭也都是一些小情侣。 钟煜有些不好意思地冲凌菲笑了笑,“早知道就去外面吃了。” 她大方地拉开椅子,坐下,“没关系,哪里吃都一样,早就听说海城的小吃比较特别,一直没机会尝尝,今天可得谢谢你了。” “这是什么话,请个小吃我还是请得起的,”钟煜拿出其中一个餐盒,递到她面前,“你口味偏辣,这个泡椒牛蛙,你试试。” “好啊,光听名字就好吃得不得了了,”凌菲赶忙掰开一次性筷子,开动起来。 牛蛙烧得鲜嫩入味,入口即化,她差点没把舌头给吞下去。 连忙推到钟煜面前,“不错不错,你也试试。” “好,”钟煜也被她的开心感染到,正欲试吃,却被电~话铃声打断了动作。 上面的来电显示让他皱了皱眉。 “怎么了?”凌菲问。 “老总的电~话。” “那你快接啊!” “好,”钟煜对她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快步走到一旁角落处,接起了电~话。 凌菲专心地对付着盘中的牛蛙,心里想着叶于琛此刻的抓狂程度,又忍不住得意地笑了笑。 她现在.....,倒真想看看叶于琛吃醋的样子。 应该......,很可爱吧? “凌菲,”钟煜结束通话,匆匆折回,“老总打电~话,说有急事,让我回去一趟。” 目光中,露出歉意。 “啊?” “可能你得一个人在这里了,没关系吧?” “没事,”凌菲挥了挥手,“你去吧,我一个人能搞定。” 老总亲自打电~话给钟煜,绝对是非同小可的事。 这对于钟煜来说,极有可能是一次发展的机会,她自然不能拖他的后腿的。 “谢谢理解,凌菲,”钟煜拿起一侧的包,匆匆离去。 ————————————————————————————— 凌晨。 海城某家商务宾馆内。 一楼大厅内,接待员正在拼命地抗拒着瞌睡的诱~惑,努力撑开双眼,试图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 叶于琛推开大门,沉步走到前台。 接待员看到那一张如米开朗基罗雕刻刀下生出的俊颜,顿时,睡意全消。 她毕恭毕敬地站起来,“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吗?” 一身衣服虽看不出牌子,可也知道那是极高档的货了,她看不出这个男人有什么理由,要住到这种商务宾馆来。 叶于琛淡定地从口袋中拿出自己的证件,递了出去。 对方立刻花容失色,弯腰鞠躬,“请问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吗?” 警察查房,她不是没见过。 只是这么高级别的......,的确是头一次见。 直觉告诉她,这一次的事,不简单。 叶于琛淡淡地唔了一声,用手指轻敲着桌面,“帮我查一下这个人住在你们哪一间房。” 他报出凌菲的名字。 “好的,”接待员的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流转着,马上就报出了凌菲的房号。 “首长,需要我们用备用钥匙开门吗?” “不必,这是一个逃犯,拿钥匙开门会惊动她,我得把她缉捕归案,你们保密。” “那您.....,怎么进去?”对方迟疑了一下,还是发了问。 “房间有阳台吗?” “有。” “去给我找根绳子来。” “......” 一般飞虎队抓逃犯,绳子不是自备吗? 不过首长的智慧,旁人一定是无法揣度的。 接待员应了一声,匆忙下去准备了。 梦里的叶于琛,吃醋的样子,让凌菲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转身,打算继续好睡,却撞进一个胸膛。 好温暖...... 跟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上面结实紧致的肌肉,呓语道,“叶于琛,你梦里还是很可爱的。” 叶于琛抽了抽嘴角,梦里很可爱? 那现实,是不是很讨厌? 果然,凌菲的下一句话,就转了话锋,“要是一直像梦里这么可爱就好了......,平时的你,真是讨厌得可以。” 脸上一黑,叶于琛出声,在她耳边低低问道,“哪里讨厌?” “嗯.....,”梦中的凌菲,放下所有防备,无邪地像个孩子,“哪里都讨厌,全身上下都讨厌。” 叶于琛脸愈发黑了几分,“就没有你喜欢的地方?” “没有!” 她答得斩钉截铁。 “你按的地方呢?不喜欢吗?”他伸手,按住她的小手掌,一路下滑,流氓得不能再流氓地,按住他裆部的凸起,“这个,你也不喜欢吗?你的二十五厘米......” 天知道他从阳台外爬进来之后,看着她的睡颜,忍了多久,才没有将她吃干抹净。 结果开了几个小时的快车,从云城飞奔到海城,得到的,却是她的“讨厌”! 真是,郁结难平。 美好的触感,透过凌菲的手掌,传进她的脑中。 好像.....,回到了尚品。 回到了他的怀抱里。 梦里,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他的壮硕胸膛,他的紧致小腹,他的二十五厘米上面的突突跳动着的血管...... 跳动?! 她猛然清醒,借着昏暗的床头灯,看清了床上的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 叶于琛张开双眸,似睡非睡,声音黯哑,“凌菲?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在我床上?” “......” 凌菲抓狂地坐起,手也抽了回来,“这是在海城!你怎么会在这里?!” 下身随着她手的抽离,传来一阵空荡感,叶于琛也坐起,继续一脸茫然地看着凌菲,“是啊,我怎么会在这里?” “......” 凌菲无语到想揍人,抓住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你这是非法闯入!” 叶于琛半眯了眯星眸,这个女人! 他果断地伸手,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气息悉数喷洒在凌菲脖颈之间,“这绝对不是非法闯入,这只是一场想念。” “......” 凌菲接下来的话语,悉数被他最后一句话,化为了无形。 这个男人.....,还是能将情话说得那么熨帖,她怎么,都抗拒不了。 “我想你了......” 收到成效的叶于琛更加有恃无恐,直白地表达出了自己的思念,唇,也开始不老实起来。 轻轻地,扫过她的眉尖,落在她的额头上,“我想你。” 然后,是鼻尖,“我想你。” 最后,是樱唇,“我想你......” 尾音,悉数化为了一个绵长的吻。 凌菲哪里还有招架之力,就这么软如春水地,任他抱着自己,颤抖着,开始回应着他的吻。 感受到来自她的回应,叶于琛愈发痴迷了几分。 手也开始不老实地钻入他的衣摆...... 抚摸过她的每一寸肌肤。 一点一点地,不舍地,眷恋地,爱怜地,抚摸着她,像对待一个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那样。 若有似无地,掠过她的乳~尖。 凌菲倒抽一口气,理智有些回来了。 她按住他的手,“我先去.....洗个澡。” 接下来的事,她自然是清楚的。 只是今天奔波了一天,倒头就睡,根本没洗澡,一身风尘,她不想这样就和他做最亲密的事。 “不用,你很香......” 叶于琛用唇一路向下,掠过她的脖颈。 “于琛......,我先洗澡......”,凌菲喘息着阻止他继续往下。 一声于琛,让他觉得,哪怕此刻她提出的是让自己去摘星他都会答应她,更何况是去洗个澡? 叶于琛微微一笑,将她打横抱起,挑了挑眉,“一起洗?” “不用.....” 只当她是害羞,他也不在为难,将她放在洗手间门口,却不忘“好心”提醒她,“你只有五分钟的时间。” “......,”凌菲脸一红,嘤咛一声,“这么着急做什么?” “我忍了快三年了,你说我急不急?” “......前段时间不是......不是......” “不是什么?”他抱胸,看着她。 “不是做过了吗?”她提醒着。 “那个只能算是个餐前菜,所以,我觉得你要有思想准备......”,他继续“好心”地提醒她,“这两年多你不在我身边,我时时刻刻地都在想,“找回你以后,要如何把你压在身下,用什么姿势要你,一夜做几次......” “......” 轰地一声,凌菲可以确定自己此刻肯定像一只猴子,不对,像一只被煮熟了的猴子。 脸,肯定是红到不能再红了。 她转身,匆匆逃进浴室,砰地一声关了门。 叶于琛看着浴室的门,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他的叶太太,还是那么敏感,那么害羞。 就这么站在门口等着。 不行,似乎,不够诚意。 他动手,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扒了个精光,然后以站军姿的标准姿态,十分雄壮而昂扬地站在洗手间门口。 等叶太太一出来,他一定请她好好检阅检阅。 五分钟后,凌菲准时从洗手间出来。 看到叶于琛的样子,她目瞪口呆地立在当场,“你你你......” “长度还满意吗?叶太太?” 叶于琛吹了一记口哨。 “还行,”凌菲脑中闪过一道精光,突然坏坏一笑,“长度是还行,就是不知道,硬度怎么样?” “自己试试吧!” 他低吼一声,猛地将她抱起,安置在床上。 “别.....,于琛,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你别这样......” 叶于琛哪里听得进去,直接以吻封缄,堵住她接下来的话语。 “于琛,你别这样,你听我说......” “嘘——不需要说,你好好感受我就好......” 他抓住她的手,往下拉着,覆盖在他的昂扬之上,“感受我,乖?” “于琛,你......” 他吻得愈发狠了几分,直接让她不能再说话了。 凌菲心中哀嚎了一声,倒也不再反抗,任由他手上其下了起来...... 直到...... 叶于琛气息微微有些不稳地抽出自己的手指,打算继续下一步的动作,却在看到手上那一抹嫣红的时候,惊得理智全部回笼。 “凌菲,你......” 凌菲睁开无辜的双眼,看着他,“我说了,叫你听我说,你不听,刚才在洗手间,我发现我那个来了......” “......” 叶于琛无语地看着她,“你不早说。” “我想说来着,你没给我机会啊。” “......” 凌菲打了个呵欠,翻身,“我睡一下,再过几个小时就得去见客户,麻烦你下楼,去酒店的便利小柜,帮我买一包卫生棉,谢谢。” “......” 叶于琛一脸黑线,看着那一抹让自己又爱又恨的小背影,愤愤地起床,下楼。 楼下的接待员显然还在紧张地等着他抓捕犯人的结果。 见到叶于琛下来,立刻迎了上去,“首长,结果如何?” 叶于琛扫了她一眼,淡淡吐出一句,“哪里有卫生棉?” “......,”对方一噎,却也不敢多问,从小柜台里摸出一包递到他手中。 看着叶于琛消失在电梯口的背影,她心中连连感叹,现在的警察,真的很人性化。 连女犯人来这个,都给解决...... —————————————————————————————— 天空,泛出鱼肚白。 凌菲郁闷地数着叶于琛的第N次翻身,终于忍不住开口,“叶于琛,你怎么了?” “......” 叶于琛郁结。 他yu火难平,罪魁祸首还在用这样无辜的语气问他,他怎么了? 见他不语,凌菲悄然转身,伸手,想要推一推他。 却在触碰他背部之后,猛然地,缩了回来。 他的身体,紧绷得可以,也.....,烫得吓人。 似是明白了什么,她迟疑了一下,才开口,“要不要.....,我帮你解决?” “......” 叶于琛眼中暗芒划过,却还是摇头,“不用了你睡吧。” 她还要去见客户。 “可是,你很辛苦......” “......”,叶于琛开口,刚想要否认,可凌菲的动作,让他倒抽了一口气。 柔若无骨的小手,直接钻入了他的下身,毫无悬念地握住了他的坚~挺。 她咽了一口唾沫,然后轻轻地,上上下下起来。 叶于琛目光更加暗沉了几分,沙着嗓子,他缓缓开口,“你确定?” “嗯......” 她低低应了一声,手上的动作,有些加快。 叶于琛再也控制不住地转身,用力,用力地将她嵌入自己的怀中。 而凌菲则紧紧地闭上眼睛,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手上的动作,逐渐逐渐地加快...... 他的呼吸,渐渐地,急促了起来。 下一秒,叶于琛的手骤然地覆上了她的小手,跟着她一起,握住,上下的速度,越发快了许多,凌菲完全放弃了自己用力,只随着他的节奏,一起感受着,二十五厘米在她手中不断地,变得越来越大...... 偷偷地睁开眼,看了一眼叶于琛。 他额前的发丝已经被汗水打得濡湿,脸颊,也潮红了几分。 眼睛,也是闭上的。 却是有些痛苦的样子,喉头在不断地上下耸动着。 下身......,两个人交叠的十指紧握住他YU望的源泉,露出一个头的灼热,有些狰狞,随着他的动作,也越变越大...... 气息,随着他自己手上的频率,愈发灼热了起来...... 他要出来了吗? 可下一秒,叶于琛生生地将自己从她手中抽离。 凌菲下意识地朝他下身看去。 二十五厘米还硬邦邦地昂着头,一点颓然的姿态都没有。 哪里像是要缴械投降的样子? 叶于琛突然起身,按住凌菲的肩膀,让她仰卧在床上,将她的双腿交叠起来。 不待她的疑问说出口,他已经俯身压在她身上,将自己挤进她的双~腿~之~间,“夹紧一点......” 他低低地哄着。 凌菲意识到他要做什么,脸上更是绯红一片,“于琛,真的不行.......” “乖,我不进去......” 他忍得太过辛苦,已经就汗珠顺着额头,滴滴地,掉落在了她的脖颈之间。 凌菲忍不住伸手,去擦拭他的汗珠。 “别碰!” 叶于琛突然低吼了一声,吓得凌菲不敢再动。 双腿,下意识地夹紧。 滑嫩的肌肤摩擦着他坚~挺的根源,让叶于琛轻呼了一声。 舍弃所有,也不过是想埋在她身子里罢了...... 待她照做之后,他才开始加速,疯狂地在她双腿的柔嫩之间,进进出出起来...... 坚硬的火热若有似无地摩擦着凌菲最柔软的所在,让她神思飞离,开始无法思考。 他,太过坚硬,太过火热......,这样,简直比直接进去,还要折磨她几分。 过了许久,叶于琛才撑起自己的身体,低吼一声之后,在她的腿间,悉数将自己释放而出...... 滚烫的液体黏腻得紧,让她皱了皱眉。 却又羞得不敢再看他。 叶于琛轻轻吻了吻她的眉心,起身从洗手间拿出毛巾,擦拭着她的下身。 最后处理好自己身上的痕迹之后,他才翻身上~床,抱住她的身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凌菲的背,“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 凌菲很想说,你现在是能睡了,那么我呢我呢? 可到底,说不出口。 只是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有些坏心眼地问,“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都用五姑娘解决的?” “什么五姑娘?”叶于琛挑了挑眉。 怀中的人儿似乎没有睡意。 那么陪着她聊一聊,顺便说清楚一些事,也是好的。 “就是.....,”凌菲抓起他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就是你的左右手啊!” 叶于琛脸一黑,“我才不会......” “那你就不想吗?”她继续邪恶。 叶于琛苦笑了一下,他似乎,没有时间,也没有身体想这个。 不过车祸的事,他不打算告诉她。 不然,真的会吓坏她。 轻轻啄了啄她的唇,“今晚的,我会连本带利要回来,你放心吧。” “......” 什么叫她放心吧? 说得她有多饥~渴似的...... 凌菲翻了翻白眼,开始说出自己心中的担心,“明天的客户很难缠,我怕我搞不定......,钟煜他......” “不许提那个男人。” 叶于琛将他视为二号情敌,提起来自然是没有好脸色的。 凌菲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小气的模样,不管不顾地继续道,“他不在的话,我......” “不许提他,不然我就吻遍你全身!” “.......” 凌菲彻底无语了,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小气,却在电光火石之间,似猛然地明白了一点什么。 “钟煜是不是你支开的?” “......” 叶于琛打死也不想承认。 这么丢脸小气又死心眼的事,怎么可能是他做的? “叶于琛,你要是不承认的话,你永远也别想吃宵夜!” 她气呼呼地威胁。 “......是我。” 凌菲抓狂,但直觉还告诉她,叶于琛做的,绝对不止这些。 “你除了支开钟煜,你还做了什么?” 要是他对钟煜做出什么伤害,她发誓一定不原谅他! “......,把他调到海城,连升三级。” “......” 凌菲这下彻底无语了。 叶于琛再度将她捞进怀里,“如果再说一句话,我就叫你们老板把他开除。” “......” 凌菲看着他,却到底不敢再开口了。 叶于琛说到做到,她是知道的。 更何况.....,这样的升职,对于钟煜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就当是.....,对他这两年多照顾自己的一种报答吧。 “想睡了吗?” “没有。” 叶于琛心中盘算了一下,开口,“凌菲,其实我和姚红......” “我都知道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爬树之前。”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叶首长想暴走。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心里不是不感动,只是......,她不想他那么快得意。 叶于琛知情识趣地转移了话题,不想再自讨没趣,“你是怎么知道的?” “看电视。” “......你那里电视不是坏了吗?” “房东李大妈是你的超级粉丝,你要不要考虑一下,给她签个名合个影什么的?” “......” 叶于琛脸一黑,伸手关掉床头的灯,义正言辞地道,“赶紧睡觉,明天你还得去见客户!” 凌菲埋头,一抽一抽地在他胸膛之内笑着。 这样的感觉.....,真好...... ————————————————————————————— 清晨。 叶于琛慵懒地靠在床头,看着有些不太自信的小女人,悠悠开口,“别紧张,我相信你可以的。” 凌菲无力地翻了翻白眼,坐在床脚,“你不觉得你这句话很没有说服力吗?” “......” 他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叶于琛起身,直接将她手中的资料拿到自己手中,“哪一家公司?我去给你打个招呼,如何?” 海城他来的次数多,多少也是有点关系在的。 动动手指头,就可以让自家叶太太不再愁眉苦脸,他,愿意效劳。 凌菲蹙了蹙眉,“你不相信我可以搞定?” 危险的气息立刻让叶于琛警觉起来,他话锋一转,“我相信啊,我刚才说了我相信你的。” “......” 凌菲懒得和他争辩,穿戴整齐之后,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做了一个fighting的手势,然后便出了门。 叶于琛看着那个为自己奋斗的小女人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自家的叶太太,似乎长大了一些。 他温柔一笑,想要拿起手机打电~话,却在想到她刚才“我要自己努力”的表情之后,到底放下了手机。 只要她开心。 她愿意去飞,那便去飞。 这两年来,叶于琛参透了一个道理。 所有的一切,在自己心里,和他的叶太太比起来,不过是浮云罢了。 相知相守相拥的日子,远远比他身边的任何事物要重要得多。 若是身边没有她,那一切繁华也只是灰堆而已了....... 而现在,他要为她做的事,就是换一个宾馆。 说做就做。 他整理好行李下楼,却在大厅又一次遇见了接待员。 “首长!” 对方匆匆地跑了过来,“我刚才见到逃犯走出去了,她往右边走的!” “......” 叶于琛这才想起这茬事。 他清了清喉咙,转身道,“同志,谢谢你的配合,不过,还是请你保密。” “啊?”对方八卦起来,“首长,你不追吗?” “不用了,她有事要忙,我这是在放长线钓大鱼。” “好的,首长,您慢走。我一定保密。” 对方十分严肃。 “谢谢!” 叶于琛也十分严肃地颔首,然后面不改色地走出大门。 ...... ☆、凌菲,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求月票!) 几天后,云城。 凌菲看了看前面的路,撇嘴,“你开错了,叶于琛,我要回自己家。” 叶于琛脸上一黑,“没错,就是回自己家。回尚品。” “杏花新村。” 搞定了这个新客户,凌菲只想好好梳洗一番,然后去公司交差。 “尚品。”,他霸道起来。 “杏花新村。” “凌菲,”叶于琛一个刹车,将车子停在路边,“是不是还没记起来,家在哪里?” 如果她记不起来,他一定让她娇喘到记起来为止! 天知道这几天他忍得多辛苦! 凌菲毫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谁同意要和你一起回家了?” “......” 车内,开始有些长久的沉默。 他看着她,她也毫不客气地回瞪着他,并不打算做出任何让步和妥协,至少不是现在。 “好的,刚刚你说你住在哪里?” 过了许久,叶于琛开始给自己找了个梯子,顺梯而下。 “......” 凌菲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却还是吐出一句,“杏花新村,你爬了好几次树的地方,你忘记了?” “......” 被人当场揭糗,还是被自己的女人,他多少有些下不来台了。 “现在都是下午了,你确定要回去?不先和我去吃个饭什么的?” 叶于琛开始采取迂回战术,只要能把她喂饱,估计就会好说话很多。 “不用。”凌菲摆了摆手,直接拒绝他。 都是因为这个家伙早上在床上赖了一上午,又让自己帮了他一次,才放过她。 今天是回公司报道的日子,她再不去,人家还以为她搞不定这个单子,畏罪潜逃了。 叶于琛扁了扁嘴,到底也没有说什么。 可却还是,掩饰不住眼睛里的不爽快。 “琛儿,听话,姐给你买糖吃。” 凌菲坏坏一笑,甚至还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 叶于琛郁结着,一句话也不说,为了让她高兴,却还是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 心里,却开始盘算着,怎么把他的叶太太忽悠回家。 ————————————————————————————— “你说你的房东是对门的李大妈?” 到了杏花新村,叶于琛十分殷勤地侧身,帮凌菲解开安全带,在她的唇上偷了个香之后,才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啊,怎么了?” 凌菲睨了他一眼,突然问这个干嘛? 以他的性格,应该不关心这些东西才对啊。 “随便问问,关心你的生活嘛。” 他胡乱搪塞过去,“你不是还要去公司吗?我今天部队还有点事,刚才打电~话来催我去,我就不送你去了。” “刚才有人打电~话给你吗?”凌菲记得一路过来,他电~话几乎没响过吧。 “......”,叶于琛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却还是斩钉截铁地说,“有。” “我怎么没听见?” “你刚才不是在车上睡着了吗?就是那个时候部队的人找我的,你不是还要去公司吗?快去吧,别迟到了,迟到了要扣奖金的。”他干笑了两下,转移话题。 凌菲有点被他突如其来的“善解人意”吓到,上下打量了他一顿,她才开口,“你不会又在打什么歪主意吧?” 叶于琛挑了挑眉,一脸严肃,“你看我像吗?” “像。” “......,”叶于琛摸了摸她的头,“好歹我也是叶首长,怎么会去走那些旁门左道?你不会是舍不得我,所以故意找话题拖延时间想和我多呆一会儿吧?” “......”,凌菲给了他一个“你真的是想太多”的眼神之后,果断下了车。 看着叶于琛的悍马走远,她才拿起自己的行李上楼。 半个小时之后,凌菲离开杏花新村。 与此同时,黑色悍马,缓缓地,滑入小巷。 ————————————————————————————— 傍晚。 凌菲从公司出来,便看见那一辆黑色的悍马招摇地停在自己面前。 有同事立刻认出了叶于琛。 “凌菲,好福气啊!” “就是,凌菲,还不承认!你是来公司体验生活的哈?!” “......” 凌菲真是不知从何解释,上前一把拉过叶于琛,“你来这里干什么?” “接你吃晚饭。” 他说得理所当然,眼里甚至还流露出了一点我想你了的丝丝情绪。 凌菲看得脸上一红,赶忙在一干同事的起哄下上了车。 叶于琛得意地笑了笑,快速地发动车子。 “想吃什么?” “随你。” 凌菲心里惦记着顾岚,却又不想表露出来。 如果这样告诉叶于琛,他一定会插手干涉自己的事,不如...... 等二哥那边有消息了,再告诉他妈妈的事,也未尝不是好事。 妈妈一直是个很骄傲的人,而她,希望用自己的力量,帮妈妈讨回公道。 见她意兴阑珊,叶于琛干脆刹车,“是不是不高兴了?” “没有,只是有点累。” “那我决定吃什么了?” “好,”凌菲应了一句,浅浅地合上了眼睛。 晚餐吃的是粥。 许是叶于琛提前吩咐过的缘故,倒也熬得十分香甜,很合凌菲的胃口。 在叶于琛的哄宠之下,她不免也配着那些清淡的小菜,多吃了两碗。 最后他十分绅士地打开车门,送她回家。 凌菲原本以为他要强迫自己回尚品,可是却没有。 因为他的尊重,心里,又有一丝的愉悦了。 到了巷口,她解开安全带,正欲道一声晚安,却被叶于琛一把抓住,“我有点饿了,想吃你煮的面。” “.....,你不是刚吃完饭?” “......,”叶于琛干咳了两声,“我说错了,我是口渴,晚上的粥有点咸,我想去你那里喝杯水。” 凌菲皱眉,粥很咸吗? 却没办法拒绝,只得任由他拖着自己的手上了楼。 可就在打开~房门的那一瞬间,对面的李大妈闻声而来。 她一脸歉意地看着凌菲,“凌菲,我晚上一直在等你。” “怎么了?” 凌菲看着她,“这个月的房租我不是已经.......” “是的是的,你已经交了,”李大妈搓着双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是这样的,我这个房子,不能再租给你了,我儿子要回来了,他要住。” 凌菲一愣,“李大妈,你不是只有一个女儿,而且已经嫁出去了吗?” “......,你记错了,我还有一个儿子的,”李大妈嘿嘿地笑了两声,“你放心好了,我会赔你违约金的,只多不少,只多不少。” 叶于琛适时站出来,开了口,“能不能通融一下,明天再走?” “不行不行,”李大妈看了他一眼,然后将头摇得如拨浪鼓,“儿子媳妇说话就到,就今晚的火车,凌菲,不好意思了,麻烦你一下。” 她直接将一叠钱塞进凌菲手里,“这是违约金。” 凌菲一看,“钱是不是多了?” “没事,反正我还有得赚,”李大妈没有察觉到自己失言,一脸喜色,连推带搡地将凌菲推进屋内,“快点收拾东西吧,我儿子他们就快到了,麻烦你了,凌菲。以后常来玩啊!叫上苏乔一起,还有小豌豆,我怪想那个小丫头的。” 凌菲只能点头。 话到这个份上,她再不走,就对不住李大妈了。 无奈地回屋,快速地将自己的东西打包,心里寻思着晚上要不要去找莫柔凑合一晚。 可她却忘了,门外,还站着一个叶于琛。 见凌菲出来,他极其自然地接过她的行李,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走吧,去尚品将就一晚吧?” 然后,他就有信心,将这个一晚,变成许多晚,然后是无限个晚上...... 想想,就觉得浑身畅快了许多。 他们的家,终于,要等回女主人了....... “去尚品?”凌菲本能地反问道。 “是啊,走吧,这么晚了,还能去哪儿?我总不能看你流落街头,所以愿意免费收留你一个晚上。” 叶于琛说得大方极了。 一个念头在凌菲脑中一闪而逝,却又快得让她抓不住。 两个人一路走出巷口,路灯温黄的流光洒洒地照在两个人的发梢,肩头,倾泻而下。 夜,无比温柔。 凌菲似是想起什么,突然开口,“李大妈说,看见你在修路灯?我告诉她绝对不可能。” “......” 叶于琛抿了抿唇,阳光飘向别处,“她看错了。” 可凌菲还是捕捉到了他脸上的不自然,她顿下脚步,看向叶于琛,“你真的修路灯了?” “真的没有。” “哦。” 走出巷口,她看了看路面的出租车,招手想要拦截一辆,却被叶于琛打断。 “你都流落街头了,我必须收留你。” 然后不由分说地,将她推上悍马。 可凌菲还是从他的话语之中,听出了一点什么。 想了片刻,她才确定下来。 闷闷地出声,“叶于琛,你给我说实话。” “说什么?” 叶于琛侧脸看向她,心情无限的好。 “李大妈叫我走,是不是因为你暗中捣鬼?” “......” 什么暗中捣鬼,他是光明正大地花钱让人家退房租的好不好? “果然是你!” 凌菲气结,深吸了好几口气。 这个男人,又开始自以为是,帮她做任何决定了,是吗?! 忍不住猛地抬脚,一脚踹在车门上,“我要下车!你给我停车!” 人,已经开始气得发抖了。 “你凭什么擅自帮我做决定?!你给我停车!” 她吼着。 叶于琛睖睁了一下,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做得有点过分了,踩下刹车,将车子停在路边,正要和她解释,凌菲却一把推开车门,径直走了出去。 他赶紧追了上去,“凌菲,你听我说......” 她开始折返。 叶于琛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我还没说完......” 她就想通了? ——————————————————————————————— 凌菲却走到车门边,拉了两下车门,却发现已经被叶于琛锁住。 “叶于琛,开门!我要拿我的包。” “凌菲,”叶于琛扶额,叹气地走到她身边,“你听我说。” “我要我的包。” “想都别想,你今晚就跟我回尚品去住。” 都这么晚了,她一个人去找住的地方? 他绝对不允许。 哪怕她说自己霸道也好,说什么都好,他就是不打算放她走! 凌菲看着突然来了点脾气的叶于琛,气鼓鼓地扭头朝反方向走去。 不远处的电线杆下有几块砖头,她直接操起一块回身,丢到悍马的车窗上,发出砰地巨响,悍马没事,砖头被弹了好几米远。 叶于琛讶异地回头,一脸震惊地看着她,“你砸我车?” 凌菲一脸无所畏惧,“你不给我包,我砸你车,怎么了?” 深吸了好几口气,叶于琛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很好! 真的很好! 她还是有本事,轻易地让他发怒! 他叶于琛的原则里,有两个东西,是不能被任何人侵犯的。 那就是他的女人,和他的车。 但如今,他的女人砸了他的车....... 沉默,席卷了他们。 此刻,只有头顶沙沙作响的树叶,证明时间还在缓缓流淌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于琛终是换上笑脸,“没怎么,我只是想说,你砸得好!” 车,可以再买。 叶太太丢了,可就找不到了。 “......” 凌菲被他这么一说,气,也消了大半,却还是绷着脸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眼神,倔强得很。 叶于琛叹了一口气,上前,“凌菲,如果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是不是就可以不生气了?” ☆、窝在他身边做一条虫(含加更,但是月票请大家28号给我。泪。) 叶于琛叹了一口气,上前,“凌菲,如果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是不是就可以不生气了?” 凌菲扁了扁嘴,意兴阑珊。 叶于琛却轻咳了一声,有些不自然地转脸看向别处,声音细得连他自己都快要听不见了,“其实.....,路灯是我修好的。” “你说什么?” 她没听清楚。 “路灯,是我修好的.......” 他加大音量。 凌菲终是噗嗤一笑,“你为什么要修路灯?” 她以为他是闲的无聊,不想回家。 却没想到叶于琛接下来的话,直接让她的心,酸胀了起来。 可接下来,就是满满当当的幸福....... 往前走了一小步,叶于琛轻柔地将她搂在自己怀里,在她额上低低应下一吻,然后低哑着嗓音道,“第一次我去那边找你,看见路灯坏了,你唱着歌回来,我心里在想,你会不会害怕?这,是我修好路灯的第一个理由。” 凌菲眼眶一热。 “后来,我在想,我的叶太太要回家了,如果这里的灯不够亮,她会不会,找不到回家的路?” 所以,他就修好了那里所有的路灯。 “.......” 凌菲将头埋在他怀里。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个傻瓜...... 他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做什么啊? 可叶于琛没有给她更多感动的时间,他低头,看着她温柔的眼,“叶太太,你愿意,跟叶先生回家吗?” 春风,拂过头顶的柳条。 也拂过凌菲的心里。 她仰头,小手小心翼翼地捧住叶于琛的脸,用一个缠绵的吻,回答了他的问题....... ————————————————————————————— “先闭上眼睛。” 两个人站在尚品的家门口,叶于琛轻轻咬了一下凌菲的耳垂,如是要求道。 “为什么?” 叶于琛勾了勾唇,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条领带,“既然你不愿意,那么就由我来代劳了。” 温柔地蒙住她的眼,叶于琛才打开尚品的大门。 “稍微等一下,马上,就好。” 他离开了顷刻,然后才站到凌菲身后。 “欢迎回家,叶太太。” 随即,拉开了她眼前的领带。 眼前的一切......,让凌菲好不容易收回的眼泪,又差点掉下来。 整个屋子被各色的玫瑰花布置成了一片彩虹的世界。 红的,粉的,黄的,白的,绿的,蓝的,金的....... 还有她的彩虹杯,彩虹靠垫,彩虹小毯....... 都原原本本地,摆在原来的地方。 好像,她从未离开过这个家一样。 “于琛,我.......” 谢谢的话梗在喉咙。 “汪——” 小白狗从阳台上猛地跑出来,扑到凌菲脚边,欢脱地撒娇。 “大喵?” 凌菲难以置信地叫了一句,随即又蹲下身去,小心翼翼地掀开它的耳朵看了一眼它背后。 ——————————————————————————————— 果然有一小撮黑毛隐在那里。 “真的是大喵!” 凌菲忙不迭地将它抱在怀里。 叶于琛笑着看着她满足的小模样。 一切,都值了。 为了找这个狗,他几乎翻遍了云城所有的监控视频记录。 最后才找到五年前她将小狗送出去的画面。 曲曲折折,最后找回大喵。 他突然开始有些理解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也开始理解一骑红尘妃子笑的唐玄宗了...... 为了,红颜一笑罢了。 还记得找到大喵的时候,那一对年轻夫妻震惊的表情。 毕竟,有谁会这么努力去寻找一条并不怎么名贵的狗?而且这个还被送出去三年的时间了。 不过最后,对方还是十分有礼地将狗还给了他。 走的时候,那位妻子还对叶于琛说,“你妻子把狗送给我们的时候,似乎很伤心的。如果找回她了,那就好好给她一个家。” 当时叶于琛的脚步凝滞了许久,最后,重重地点头。 “谢谢你,叶于琛。” 凌菲起身,将自己埋在他怀中,“谢谢你.......” 谢谢,你还在原地,而我,亦没有走远。 我们,还能在一起。 叶于琛爱怜地垂头,吻了吻她的发丝,“小孩子。” 这么容易,就满足了。 牵起她的手,将她安置在餐桌边,“等我一下。” 然后他走进厨房。 顷刻之后,叶于琛手中捧出一个蛋糕。 ——————————————————————————————— “生日快乐,叶太太。” 他将蛋糕放在她面前,无比虔诚地道。 凌菲呼吸一窒。 今天,是她生日? 似乎这两年多来,她都忘记了,什么时候,是自己的生日了。 蛋糕,是她最后一次,在尚品烤出来的款式。 上面的字,让她眼中的张力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就这样落了下来。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个曾经是她最真挚的愿望,兜兜转转了一圈,如今,又被他写在了蛋糕上。 “对不起,以前我没有回答你,”叶于琛将她抱起。 自己则坐在椅子上,让她坐在自己身上,他抵住她的额头,双手,温柔地握住她的小手。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们会这样。一定会这样,”他说。 气息,在吐纳之间,交缠。 灵魂,也在交缠。 “是,我们会这样......” 她,再也没有顾忌,低低地,应着他的话。 叶于琛温柔一笑,端起桌上的红酒杯,含了一口在嘴里,然后,哺上她的唇舌。 “我们,庆祝一下.......” 说罢,他微微往后仰了仰脖颈。 未来得及咽下的红酒就这样顺着她的唇角,淌了下来。 暗红色的液体配上她白皙的肌肤.....,还有发着盈光的唇角....... 要多魅惑,有多魅惑。 叶于琛再度向前,用舌尖,轻轻地舔着。 一直,往下。 “我的英雄冢......” 他吻过她的颊边梨涡。 然后,是颈部,锁骨。 一直顺着红酒的流动...... 到了她的乳~沟。 “很香甜......” 叶于琛将昂贵的悉数尝尽,得出结论。 “是......,是吗?” 凌菲抓回早已不知所踪的呼吸,颤抖着问。 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臂膀,他这样的逗弄,都快要将她化成一滩水了,可罪魁祸首还在和她讨论,酒很美味! 叶于琛,果然在某些时候,依旧是个混蛋! “乖,闭上眼睛,好好感受我。” 他腾出一只手,温柔地覆在她的眼睛之上。 微微颤抖着的睫毛像一把细软的小刷子,轻轻扫过他的掌心。 扫得他连心,都酥麻了起来。 再次低头,叶于琛用牙齿,慢慢地,扯开了她一边的胸衣。 白皙如玉的胸,就这样轻轻跳了一只出来。 他用舌尖,轻轻地,灵巧地,挑弄着...... 凌菲唔了一声,不安地扭动着身体,却也本能地朝后仰去,双手,只来得及抓住他细细密密的发丝......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因为他此刻的动作,疯狂地激荡着...... “很好,乖......” 他哄着,然后轻轻张嘴,用牙尖,刮了她的嫣红一下。 “啊——” 这一次,她再也按捺不住,直接喊了出来。 声音,在途经喉咙的时候,直接,销魂蚀骨了几分...... 所有的神经,都被他的动作,搅得一片混沌...... “乖......” 他辗转到另外一边,用同样的动作,轻轻挑弄着她。 然后抓住她的小手,挑开自己的衬衫下摆,落在自己的西裤拉链上。 拉链的声音轻轻地划过两个人的心尖。 让那里又酥麻了几分。 凌菲反手,握住了他...... 一如既往地灼热,一如既往地坚硬,一如既往的.....,叫她渴望。 “很好......” 叶于琛用嘴唇将她地胸轻轻压成一个暧昧地形状,指尖,若有似无的掠过她地小腹,也来到她的幽若。 将她往上微微提起,快速的拉掉她地裙子,然后又让她坐在了自己地腿上。 内裤......也已经有些湿了。 他微微用力,不堪一击地小布料就回到了原始状态,直勾勾的,挂在了他的指尖。 中间,还有一滩小小的水渍。 粘稠,又暧昧。 一看,便知道那是什么。 凌菲无地自容的埋头,“不要看了......” 他笑了笑,手指微微一动,内裤就掉在了地板上。 继而,撤回手指,找到她的温软之处,找到那一颗突起地柔软,轻轻的,一搓...... 一股热流随着他地动作,慢慢的滑了出来。 沾湿了他的手。 “嗯......唔.......” 凌菲难耐地摆了摆头,“不要这样......” “乖,跟我一起动......” 他诱惑着她用小手,上下耸动着...... 柔软的掌心,让他觉得,触感真是该死的好...... 手指,也慢慢地,插.入她的甬道...... “我们一起动......” 在她体内,缓缓地按压,搓捻,深深浅浅,轻轻重重。 “不要,于琛,不要......” 凌菲低呼了一声。 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快要被他的手指勾出来了。 手,也几乎快要握不住他的...... 叶于琛大掌一挥,包裹住了她的小手,不让她放开。 “跟我一起动.....,乖......” 她慢慢地动了起来...... 他也慢慢地,再挤进一根手指....... “唔.....,于琛,好累.....我手好酸......” 叶于琛加快自己手上的动作,“换一只手,宝贝......” 她真的听话地换了一只手。 “跟上我......” 他动作变快,她也变快。 他慢下来,她也慢下来。 他顶端微微的湿热液体,让她疯狂。 她深处的一片汪洋,让他着迷。 手指,被她最柔软的地方,紧紧地含住。 不停地抽搐着,收缩着。 让叶于琛无法想象,如果将自己埋进去,会是怎样的天堂...... “唔......” 一道白光从凌菲眼前闪过,柔软的身子轻轻颤了一下,她无力地朝前倒去,趴在叶于琛的肩头,微微一缩。 “你太敏感了......,宝贝......” 叶于琛缓缓抽出自己的手指,“我们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他轻轻拉开她的小手,稍稍抬高了一点她的身体。 然后找到她温软的洞口,猛地往上一顶,将自己悉数埋了进去。 漫天的快慰...... 滋味,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好几千几万倍不止。 “要不要我动?” 他却是坏到不能再坏了。 就这么停了下来。 甚至...... 他的坚硬还在她的体内,一跳,又一跳。 不断地,膨胀着。 可他,就是不肯动一动了。 凌菲眯着的星眸缓缓撑开。 下意识地扭了扭身体。 温软的嘴唇如两片果冻一样,贴在他的脖颈之间,“于琛......” 不要这样,动一动吧。 不然,她真的会疯掉了...... “怎么了?” 他却故作不知。 手掌,在她胸前缓缓地搓着,“不喜欢这样吗?” “不是不喜欢.......” 喜欢到不能再喜欢,如果你动一下,那就更喜欢。 可是,这些话,打死她都说不出口。 “那是怎么了?” 叶于琛似笑非笑地,继续问。 —————————————————————————————— “......” 凌菲头皮有些发麻。 原始的渴望让她舍不得让叶于琛就此退出,或者静止不动。 可人性的羞怯,让她又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他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她。 看着她迷人的曲线,看着她迷蒙的眼神。 一切一切,都是那般诱~惑。 而叶于琛知道,这种诱惑的所有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她,叫凌菲。 低低开口,他附上她耳边,“菲儿,你想要什么?你说,好不好?” 一声菲儿,让凌菲猛地一颤。 眼底的迷雾,有散去之意。 不安扭动的身子,也渐渐停摆,小手,按住他的肩头,想要将自己拉离出来。 可是,可是只抽出了那么一点点,她就被飞快用力的他,飞快地按了回去。 叶于琛毫不留情地将自己贯穿在她最深的深处,嘴里,却说着最绵绵的情话,“我心里的菲儿,从来只有你,只有你。从来没有别人.......,你相信我,相信我......我从来没有叫过任何人菲儿......” 他像一个孩子,最需要的,不过是她的信任。 凌菲醉了。 红酒没喝多少,可是她醉了。 这个男人的情话,总能像最醇最真的酒一样,让她闻香而醉。 “我相信你......” 凌菲伸出小手,覆在他心脏的位置,“我相信你,于琛。我相信你。” 眼泪,顺颊而下。 没有什么,比这样的幸福,更能让她流泪了。 他们的故事里,没有别人。 他抱着她站起来,将她放在餐桌上,然后,狠狠一撞。 让她的泪水,悉数,撞飞了开去...... 凌菲往后一仰,长长的发就那样荡漾在了脖颈之后,随着他的动作,一波一波地飘荡着....... 夜,温柔得不像话。 这个男人,也温柔得不像话。 就连她的心,都要化了....... 娇喘着唇,一遍遍唤着他的名字。 而他,也一遍遍,回应着她...... (PS:如果我写这个被抓,你们会给我送牢饭的哈?╮(╯▽╰)╭) ————————————————————————————— “早安,叶太太。” 温柔的嗓音化开了早晨温软的阳光。 凌菲侧脸,看到的就是叶于琛的被放大的俊颜。 此刻他半~裸着上身,就这么躺在自己身边。 就像...... 在过去接近三年的时间中,她无数次幻想的那样。 关于幸福的全部幻想,化作具体的东西,也不过是这样完美的一瞬间罢了。 “不要这样看着我,不然我会再吃掉你一次。” “......” 昨晚翻来覆去,折腾了数次,最后他还说了三个字: 六分饱。 把只剩下半条命的凌菲怄出一口老血。 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丝绒盒子。 样式,自然是她极为熟悉的,刻在脑子里的,曾经想忘,却怎么,都忘不掉的。 温柔地牵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印下轻轻一吻。 然后将盒子里的玫瑰戒指拿出来,套在她手上,“叶太太,物归原主。” 原来还在...... 而她的手指,也是刚刚好。 千帆过尽,他也还在原地。 真好, 真好。 可是,戒指似乎少了一个。 她抬头,如水的目光看向他,正要开口询问,却被叶于琛用手指点住了唇。 “那个戒指,你已经不需要了。叶太太,不管你跑到哪里,”他抬手,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都跑不出我这个地方......” 这一次,她没有反驳。 认命。 幸福地,认命。 怎么办?这个男人,就是有这种本事,将她留在身边,让她心心念念地,心里,梦里,皆是他。 哪怕他是在画地为牢,她也愿意,这辈子困在名叫叶于琛的监狱里了。 心,遗落在了他身上,她便是哪里,都去不了了的。 她柔顺的模样让他心念跳动。 伸手,覆上她的手腕。 凌菲被他这个动作,猛地震住。 他的手指,正放在她的手环上。 不不,不能让他拉开手环。 ——————————————————————————————— 手环下面.....,是狰狞的疤痕...... 凌菲不想让他看见那样不完美的自己,更不想让他知道,自己以前的愚蠢...... 至少,不是现在。 这样晦涩的过去,不应该在这样完美的清晨被提及。 她打算等寻到了合适的机会,再告诉他。 叶于琛的动作因为她眼中的抗拒,终是停了下来。 唇,再度炙热地落下,“叶太太,留在床上一整天,嗯?” 凌菲推了推他,“我还要去上班。” 下班之后,她想带叶于琛去看看妈妈。 是时候,让他见一见顾岚的,说不定妈妈知道这个人又回到自己身边,会醒来也未可知...... 正准备开口,叶于琛的电~话却是响了起来。 上面的号码让他脸色变了变。 “部队的电~话,我接一下,”他吻了吻她的发丝,“你再睡一会儿。” “我也起来了。” 她下床。 今天,还要去上班。 叶于琛皱了皱眉,没有多说,快速接起手机,往书房走去。 秦越天在那边不知说了什么,让他心底猛地一沉。 “消息可靠吗?” “不可靠也不会告诉你,”秦越天在那边揉了揉眉心,“于琛,这一次可是硬仗,姚家的动作不会小。凌菲刚回到你身边,你是不是考虑把她送走?” 门外脚步声细细微微地传来。 叶于琛冷了声音,“我去找你。” 便挂断了电~话。 凌菲正好推开书房的门。 阳光洒进来,给他挺拔的背影上,镶嵌了一层金黄色的光圈。 好看极了。 撒娇地走进他怀里,“早餐想吃什么?” 玫瑰花一样的唇瓣,让他暂时忘却了刚才秦越天那一通电~话带来的焦虑。 低头吮了一会儿,感受到她的甘醇,又生生忍下在这里要她的冲动,叶于琛才黯哑着嗓音开口,“我有点事,先去部队了。你自己去上班,没问题吧?” “不吃饭吗?” “来不及了。” 他旋身,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车钥匙递到她手中,“车子还在老位置。” 依旧是那一辆阿斯顿马丁,和他一样,在等待着女主人回来。 与钥匙一起放进她手里的,还有那一张银行卡。 凌菲勾了勾唇,没有拒绝。 窝在他身边做一条虫,依旧是她的梦想。 或许工作,可以辞了。 她要做自己想做的事。 比如,念完自己的大学。 “晚上乖乖在家,等我回来,嗯?” “好。” ————————————————————————————— 可凌菲这天晚上,也没有等到叶于琛回来。 只是等到了他的电~话。 “睡了吗?”,他那边有机器轰鸣的声音传来。 “在等你,”凌菲柔柔地笑了笑,将电视声音关小。 “唔.....,想我?” “才怪,”她撒娇,“什么时候回来?” “部队这边有点事,我得临时出个任务。” “嗯?” “乖,内容不能告诉你。” 是机密,也是怕她担心。 “那我等你回来,”凌菲十分懂事地回了一句,“大概要多久?” 叶于琛看了看军表上的日期,“大概半个月左右,可以吗?” 姚家为难他,这个任务,是姚行年故意让上面的人指派给他的,要完成的确是需要难度,只是对他来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当然可以。” “等我回来,”他低低地笑着,“我们就去民政局。这一次,你不能说不。” 申请已经递上去了,相必那个时候也应该下来了。 若不是碍于自己的身份,他早就把她拐到爱尔兰去注册了。 “好,”凌菲柔柔地应着,“等你回来,我也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 “回来再说,你注意身体。” “好,”他笑了笑,“你也是,好好照顾自己。” 那边的罗阳浩已经过来催促他登机了。 “嗯!” 凌菲用力地应下,也不管他看不看得到,还重重地点了点头。 罗阳浩看着叶于琛挂断手机,才上前报告,“首长,已经交代任江暗中去保护小夫人了。” 最近姚家动作极大,叶于琛不得不防。 “我知道了,出发吧。” 他一声令下,所有人员开始登机。 进入机舱的前一刻,叶于琛回首,看了一眼云城的万家灯火。 再也不觉得冰凉。 这座城池,因为有了她,又重新地,呼吸了起来。 ——————————————————————————————— 三天的时间,不够做一件大事。 却足够让思念成灾。 叶于瑾看着面前出神地搅动着杯中咖啡的凌菲,忍不住开口揶揄,“凌菲,咖啡杯里,有我哥哈?” “.......” 凌菲回神,睨了她一眼,“不是听说叶家大小姐最近在上班体验生活吗?怎么还这么有闲情雅致请我出来喝咖啡?” 叶于瑾笑了笑。 所谓上班,不过也是打发烦闷的一个方式罢了。 叶家对女儿的要求,小得可怜。 只要她每天认真吃,认真睡,认真呼吸,认真微笑,叶正勋和谭美云两夫妇就完全再无要求。 只是...... 她真的想要什么,他们,也不一定明白吧? “凌菲阿姨。” 一个小小声音在后面低低响起,凌菲惊喜地回头。 小豌豆小模小样地站在自己后面,高档童装衬托得她的小脸更加精致。 身后的苏乔和苏沐风比肩而立,对着她和于瑾微微地笑着。 不知为何,虽然明知道他们是亲人,凌菲却还是产生一种他们是一家三口的错觉。 凌菲起身,将小豌豆抱在怀里,亲了亲,“怎么不叫妈咪了?” “舅说不能乱叫了......” 小豌豆回头,给了苏沐风一个舅舅我做得好吧的眼神,无限讨好。 苏沐风也回以她一个鼓励的笑。 “妈咪,我要去坐旋转椅......”,小豌豆眼尖,看到对面的儿童游戏设施,撒娇道。 “好,妈咪带......”,苏乔伸手,话还没说完,小豌豆已经被苏沐风接了过去,高高地坐在他的肩头。 “舅带你去,妈咪要和凌菲阿姨说话。” 说罢苏沐风朝在场的三位女士微微颔首,然后便带着小豌豆优雅地离去。 背影,更像是一个宠溺着女儿的父亲了。 凌菲拉着苏乔入座,正欲开口,手机铃声就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 凌柏凡的电~话。 凌菲呼吸顿了顿。 对叶于瑾和苏乔露了一个歉意的笑,连忙接起手机,“喂——” “凌菲,你现在在哪里?” 凌菲报了一个咖啡馆的名字,那边凌柏凡微顿,“你在那里等我,我来接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凌柏凡报出一个地址。 “我这边近,我先过去,等你和我汇合。” 不等凌柏凡再说,凌菲直接挂掉,起身。 “我有点事,先走了,你们先聊着。” 叶于瑾和苏乔见她一脸焦急,倒也没有再留人,只是叮嘱她开车慢一点。 凌菲匆匆应着。 步伐,却是快到不能再快了。 一路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地开到凌柏凡报的地址,她紧张地站在车门边上,绞着双手,来回不停地跺着脚。 也不知等了多久,当那一抹挺拔的身影出现在自己视线范围内的时候,凌菲立刻迎了上去。 “二哥,是不是有消息了?” 不然他不会叫自己来这样陌生的地方。 凌柏凡点了点头,“走这边来。” 这是城乡结合部,周围的人因为他们的到来已经开始聚集打探的目光。 他不动声色地将凌菲护在身后,经过曲曲折折的羊肠小道之后,来到了一家独立的小院门口。 门吱呀地一声开了。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在见到凌柏凡的时候颔了颔首,“二少爷。” 凌柏凡抿了抿唇,“我们先进去再说。” 走进院子,凌柏凡才给凌菲介绍道,“这是丁伯的孙子,丁盛。丁伯当年是......我妈的司机。” 凌菲瞳孔猛地一缩。 司机.....,当年...... 直觉告诉她,二哥要带她找到真相了。 “你好......”,她看向丁盛,声音,都有些不稳了。 丁盛点了点头,算是致意。 “爷爷刚刚午休起来,我带你们进去。” 朝南的小房间内,一个七十多的老人,坐在摇椅上,一下一下地摇着,边晒着太阳。 “爷爷精神有些不太好,你们尽量问得慢一点。”丁盛提醒之后,就小心翼翼地退出了房间。 “阿盛,是你吗?”许是刚睡醒的缘故,老爷子气息有些弱。 凌柏凡带着凌菲,慢慢走过去,在摇椅旁边蹲下,“老爷子,我是凌家的,凌柏凡,您还记得吗?以前您经常送我去上学的,还记得吗?” 丁老爷子半眯着眼,也不知道听进凌柏凡的话了没有。 口水顺着老爷子的嘴角淌了下来。 就在凌菲以为他快要睡着了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丁老爷子开了口,“凌家?是街口卖肉那一家吗?” “......” 凌菲无语,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头,然后无声地问凌柏凡,丁老爷子是不是老了有些糊涂了? 凌柏凡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低头,从随身带来的文件包里拿出一叠照片。 里面有凌家的房子,车库,还有那一辆他以前上学用的大奔。 “老爷子,您看看,这些您都有印象吗?” 丁老爷子面前睁眼,扫了凌柏凡的照片一眼,“这不是我们村吗?” “您再看清楚,还记得这些地方吗?” “就是我们村啊......” 凌菲上前,和凌柏凡一起,将照片一张一张摊开,放在丁老爷子眼前,“老爷爷,您再好好看看,还认识这些地方吗?” 凌菲的声音让丁老爷子怔了怔,然后他朝凌柏凡笑,“阿盛,你什么时候带女朋友回来了,也不告诉爷爷一声?” “......” 凌柏凡将手中的照片放下,拿出一张沈月芳的照片递到丁老爷子面前,“老爷子,您还记得这个人吗?” 丁老爷子终于有了反应,抬起枯瘦的手,借着窗口透进来的微光,端详了照片上的沈月芳许久,才将照片还给凌柏凡。 “阿盛,这不是舅妈吗?给我看她的照片做什么?” 说罢,老爷子打了一个呵欠,“阿盛,我困了,你和你女朋友先出去吧。” 凌柏凡终是站起来,帮丁老爷子掖了掖被子,然后示意凌菲和自己一起退出了房间。 等在外面的丁盛一脸歉意,“爷爷老了,经常认不清谁是谁,这段时间身体也越发不好了,所以......” “没关系,”凌柏凡拿出钱夹,掏出一叠钱递到丁盛手中,“来得太匆忙了,没有准备什么礼物,这点钱你去给老爷子买点吃食。” “二少,这......” “收下吧,”凌柏凡反手拍了拍丁盛的手背,“我们做晚辈的,略表心意。” 然后他将包中装有照片的牛皮纸袋放进丁盛手中,“老爷子若有清醒几分的时候,还劳烦你把这个给他老人家看看,看能不能想起点什么来。” “好的,”丁盛毕恭毕敬地将纸袋接了过去,“爷爷说的话,我都记下来,告诉二少。” “好的,麻烦你了。” 两个人从小院子里出来,凌柏凡扬了扬手中的车钥匙,“美丽的小妹,二哥有没有荣幸请你吃个饭?” 凌菲噗嗤一笑,“求之不得。不过,我得自己开车。”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阿斯顿马丁。 凌柏凡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上的笑容荡了开来,“凌菲,你和叶于琛.......” “是,”凌菲点头,“我和他......,我们和好了......” “小丫头,”凌柏凡上前揉了揉她的发,“二哥真替你开心。一起吃饭,就当是二哥为你庆祝一下,可以吗?” “当然可以,”凌菲笑了笑,二哥的祝福,她肯定要笑纳了。 ——————————————————————————————— 二十天后。 云城某部队办公室。 叶于琛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看着手上的报告,脸色微微一僵。 “你是说,她去见过凌柏凡?” “是的,”任江点头,“按照您的吩咐,我不能上前,只能暗中跟着。凌二少约小夫人去了一趟近郊,是去见一个凌家的老司机,然后去了餐厅吃饭。” 凌柏凡什么时候回的云城? 还老司机?还餐厅吃饭? 这是先缅怀过去,然后再共进晚餐? 这个凌柏凡! 任江看着叶于琛的脸色变了又变,忍不住轻声问道,“首长,要去查一查那个老司机......” “不必,”叶于琛扬了扬手,“姚家最近有没有什么新动作?” “倒也奇怪,您不在的时候,姚家收敛了许多。” “我知道了,”叶于琛合上眼前的文件,“你去给我定两张飞奥克兰的头等舱机票,最快的,马上就要。” “啊?” “快去。我的长假很久没休了,你给我排在一起,报告到上面,说我要休长假。” 待任江出去之后,叶于琛才拿出手机,拨给凌菲。 那边的她听到声音自然是十分惊喜。 而他,也享受着这份惊喜后面,隐藏得并不很好的想念。 “我在云城机场。” “真的?”凌菲一声尖叫,差点惊扰了图书管理其他看书的人。 “是,来接我吗?” “好!我马上来。” “开慢一点,宝贝。” 叶于琛低低叮嘱了一句,然后抓起桌上的车钥匙,走出办公室。 心里,在刚才叫任江订机票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主意。 不是不相信她,而是不相信他们没有共同经历过的那些,她成长的岁月。 如果是二号敌人钟煜可以被轻易地解决,是因为他在凌菲心里根本什么都不算的话,那么一号敌人凌柏凡就是劲敌了。 叶于琛突然觉得自己幼稚得可笑,却在想起他家叶太太的脸的时候,又觉得自己此刻的行为变得十分理所当然了起来。 心里的算盘,打得更加响亮了。 带她去菲礼岛住一段时间。 这样回来的时候,他的叶太太,估计也怀孕了。 到时候什么凌柏凡,都是浮云。 到时候他们结婚的材料政审也过了,回来就将她拐到民政局去。 如是想着,嘴角的笑意,愈发地深了几分。 ————————————————————————————— “于琛,你在哪里?” 进入候机大厅,凌菲在电~话里问道,眼光也一刻不停地,搜寻着那道熟悉的身影。 “抬头。” “啊?” “抬头,乖。” 她一抬头,就看到他倚在二楼出发大厅的玻璃栏杆上,对她闲散地笑着。 身上,不似以前归来那般穿着军装,而是一件蓝色暗嵌着银丝的衬衫。 “叶太太,再这样看着我,我会当着这么多人,把你拆卸入腹的。” 叶于琛勾了勾唇,在电~话里警告道。 凌菲脸一红,挂掉手机,往二楼走去。 到叶于琛面前,她撅了撅嘴,“怎么在这里?不是应该在到达大厅吗?” “嗯,”他牵起她的手,极其自然地往特殊通道走去。 “不回家?” 叶于琛停下脚步,抬手理了理她落在脸颊边上的一缕发丝,“想不想去度假?就我和你两个人?” “度假?现在?” “是。” “但是......” 妈妈虽然有护工照顾着,可是她还是想每天去看一看的。 “不要但是,”他捂住她的小嘴,“乖乖的,我们去度假,嗯?” 到底,他风尘仆仆的样子让凌菲心疼了。 也罢,度假就度假吧。 去了,过几天可以回来了。 妈妈的事,到时候再告诉他好了。 不为别的,单看他眼底的乌青,便知道这次有多辛苦了,她不想把这个沉重的话题,在此刻再拿出来说了。 “乖,”他揽着她,走进特殊通道。 安检的人只是象征性地看了一下两个人的证件,便立刻放行,让他们到了登机口。 “乖,要不要先去一次洗手间?飞机上的洗手间太窄了,你会不舒服的。” “好,”凌菲点了点头,“你不去吗?” “我在外面等着你。” “嗯,”凌菲点了点头,转身想要折进洗手间,却被叶于琛拉住。 温柔地从她肩膀上取下她的包,“我帮你拿。” “好,”她笑了笑,走进了洗手间。 直至她的背影消失,叶于琛才从凌菲的包里拿出手机,找到凌柏凡的电~话号码,正想要加入黑名单,凌柏凡就在此时打了电~话过来。 很好! 叶于琛眸光沉了沉,接起电~话。 “凌菲......” “凌柏凡,我最后一次警告你,离我老婆远点!我不想以前的悲剧,一再发生!” 有些武断地说完这句话,他将电~话挂断,然后直接关机。 那个孩子...... 他无法不介意。 凌菲从洗手间出来,看到叶于琛一脸冷肃的模样,微微皱眉,“怎么了?” “没事,”他恢复常态,牵起她的手,“走吧,马上登机了。” “好。” ————————————————————————————— 飞机穿越云层,将下面的城市慢慢变成一个小点,最终消失不见。 无边无际的白云上,满天的金光充斥着整个世界。 凌菲一瞬不眨地看着窗外,“于琛,你说这样的画面,会不会有小小的Angel走过来?” 好像他们躲在哪一朵云后面,随时都窜出来,跑到自己怀里。 这个画面,让凌菲想想就开心。 叶于琛安静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尤嫌不够,还吻了吻她的嘴,最后才伸手,覆上她的小腹,“那里有没有,我真的不知道,不过这一次,我打算在这里藏一个。” 温热的大掌传来一股一股的热意,让凌菲红了红脸。 他的意思,她明白。 她,亦期待着...... 他们的孩子。 眉毛和鼻子,像他的话,正正好。 其他地方...... 其实不管哪个地方,像谁都无所谓。 只要聪明,健康,就可以了。 叶于琛的心情,应该和自己也是一样吧....... “请问,需要毛毯吗?” 空姐打断了她的冥思。 “谢谢,”叶于琛伸手拿过一床,盖在凌菲身上,却在抬手的那一刹那,动作一僵,脸色微变。 他将毛毯盖好,然后才转移视线,在头等舱的地面上四处逡巡。 “怎么了?” 凌菲察觉到他的异样,也慢慢坐直,随着他的目光一起寻找着。 “东西不见了,”叶于琛的声音里,带了几分焦急。 “什么东西?” 他从来不会如此。 更不会因为丢了东西如此。 凌菲再度开口,“如果是贵重物品的话,我们回去好了,不要去奥克兰了,我们回机场去找。好不好?” 空姐也闻声而来,“先生,太太,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叶于琛抬手,让空姐看了看自己的两只衬衫的手腕处,“袖扣掉了一个。” “好的,先生,我们马上为您找。” 凌菲松了一口气,却在看到剩下那只袖扣的款式的时候,鼻子一酸。 这个...... 是他们在一起之后,他的第一次生日,她送给他的那一对。 上面的每一颗宝石,她都再熟悉不过。 “快一点,”叶于琛催促道。 “好的。” “这个东西......,你还在用。”凌菲将身子倚在他手臂上,闷闷道。 剩下的那一只袖扣已经有些磨损了,可是他还在用。 叶于琛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脸颊,更像是在说服自己,“她们会找到的。” 就算把飞机拆了,他也会让他们找到那枚袖扣的。 凌菲点了点头,“不要紧,如果她们找不到,我就再送你一个。以后每年过生日,我都送你。” 以后.....,每年....... 真是美妙的字眼。 叶于琛的眉目终于缓缓舒展开来。 “先生,您的袖扣。” 空姐也终于从地上起身,将袖扣递到叶于琛面前。 凌菲却抢先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抽出一旁的湿巾擦了擦,才帮他扣了回去。 “这次我扣得很紧,不会再丢了。” “嗯,”叶于琛伸手,将她揽在怀中,“不会再丢了。” 不管是袖扣,还是他的叶太太,他都不会再失去了。 失而复得的感觉,真的,很美妙。 ————————————————————————————— 到达菲礼岛的时候,已是凌晨四五点。 天色灰蒙蒙的,只有最遥远的天际处,有一丝金光透了出来。 在飞机上完全无法入眠的凌菲,到了此地就开始昏昏欲睡。 叶于琛哭笑不得地将她一把抱起,安置在卧室的大床中央,“你先睡一会儿,我四处去转转。” 有些事,他需要交代。 海风吹来花香,让凌菲满足地嘤咛了一声,沉沉睡去。 走到屋外他才拿起手机,询问了一些云城的情况。 “姚家依旧没有什么大动作,只是......”,任江有些犹豫。 “只是什么?” “只是您和夫人两个人外出,会不会不太安全?” “不必担心,”叶于琛下意识往屋内扫了一眼,床上小小的人儿还在酣睡中,他不自觉地放柔了嘴角的线条。 带她来,就自然是做足了保密工作的,更何况这里隐蔽到连任江都不知道,谁又能找上来? “上面最近在挑去C国扶灵的人,您休假也是明智的选择。” 叶于琛挑眉。 去C国扶灵? 以现在的国际情势来看,谁去,都等于是去送死了。 他抿唇,不置可否,“姚家的意思是让谁去?” 任江没有回答。 最后叶于琛轻哼了一声,又道了一句,“就这样吧。” 便收了线,直接将自己的电~话关机。 这几天,他只想好好陪着自己的叶太太,其他的,都不重要。 至于姚行年动的什么心思,他自然是知道的,不过谁也不是吃素的,自然不会任由他摆布了。 姚家,很快也就是强弩之末了。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微哼了一声,拉回叶于琛的思绪。 也惹得他连忙上前,捡起被她踢到地上的被子之后,还没来得及盖上,就被眼前的美景,夺走了呼吸。 阳光透过窗棂,毫不吝啬地洒在她的身上,让她白皙的皮肤都泛着一层柔柔的金光。 无邪的睡颜更让她像一个......,她自己口中说的Angel。 可这个Angel现在,却在做一个邪恶的事——长裙因为她的翻滚早就已经卷到了腰际,此刻她白皙的长腿就这么毫无遮拦地暴露在微湿的空气中,白色的蕾丝小内~裤,更是加深了整个画面,对叶于琛的诱惑...... 连微腥的海风,都在为此刻的画面加分。 一切,浑然天成。 他再也不想忍耐,数天的想思,尽数化为绵长的吻,低头,朝床上的人儿吻去......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道疤上。(求月票加更,谢谢~) 叶于琛再也不想忍耐,数天的想思,尽数化为绵长的吻,低头,朝床上的人儿吻去...... 可他的唇刚刚一落上她如玫瑰花一般的唇瓣,凌菲就行了。 片刻的睖睁之后,她终于反应过来,此刻自己已经在南半球了。 “叶太太,”叶于琛稍稍拉离自己的唇,“不专心一点,后果会很严重的。” “唔.....,”凌菲挣扎着要起身,“我还没洗澡。” “一起洗。” “......” 不等她回答,他就抱起她,往小木屋后面的露天浴室里走去。 与世隔绝的海岛,却有恒温的热水。 浴缸被注满之前,他已经将她放了进去。 然后长腿轻迈,坐在了凌菲对面。 “你.......” 凌菲开口,正想叫他出去,却被他按住了肩膀,“我帮你脱衣服。” 不等她反抗,他已经开始动手。 今天的她,依旧穿着白色的衬衫,浸了水,此刻紧紧贴在身上,像她的第二层肌肤,却很好地勾勒出了她全身的曲线。 有凹有凸,玲珑有致。 最后,他的手指,摩挲了一下她的肩头,如预料的那样,来到了她的手腕处。 摩挲着那个银色的手环。 “这个东西带着洗澡不太好,我给你摘了吧?” 凌菲瑟缩了一下,本能将带着手环的左手藏到身后。 叶于琛的目光黯淡了几分,却还是用微扬的语气,随意地问,“手环不错,在哪里买的?” “......”,凌菲咬了咬唇,却还是说出实话,“是二哥送的。” “是吗?”他挑了挑眉,“眼光还不错。” “还好,”她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说太多。 事实上,这个手环,在她出医院的时候,二哥就给她了。 用当时二哥的话说,自己不再介意这件事的时候,就可以摘下来了。 可是这几年,戴着戴着,也戴成了喜欢。 至少,这个手环可以保护她,不遭受别人异样探寻的目光。 “最近,有没有见到他?”叶于琛转移了话题。 “嗯,”凌菲点了点头,“见过二哥。他找我......,有点事。” 妈妈的事,还是等回去再说吧。 现在度假中,她不想破坏气氛。 “嗯,”叶于琛不经意地应了一声,转移了话题,抓起她的手指,触到自己的衬衫口,“帮我解扣子,乖。” 他穿的衬衫是复古的款式,扣子是紫铜做的,为了配合那个复古的领口,所以极其繁复难解,凌菲费了很大的力气,依旧.....解不开。 第一颗,第一颗,还是第一颗...... “于琛.....,”凌菲下意识地舔了舔唇,那里,有些发干。 “嗯?” “我有没有说过,你传这种海水蓝的衬衫,特别地好看......” 尤为地好看,尤为地适合他的气质。 比橄榄绿还要好看。 衬托得他此刻像一个流浪的诗人。 是的,流浪的诗人,特别是配上他脸上因为水汽蒸腾营造出来的几分无意识的迷离,越发地像了。 “没说过,”叶于琛勾了勾唇,加快了除去她衣物的节奏,“不过,我不介意你多说几次......” “......” 凌菲正欲开口,说点什么,却被他接下来的动作堵住了话语。 他的手,覆上了她的胸前。 掌心,若有似无地扫过她的乳~尖,引来她轻轻一颤。 她的手指,就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干脆放弃了那些纽扣,指尖从一侧悄悄钻了进去,一下一下,撩拨着他的肌肉,感受着那一方胸膛因为自己的动作一点一点变得坚硬起来。 心里略略想使坏,指尖就听话地从他胸前的某个突起上,掠过。 急促的呼吸声突然传来,下一秒,她已经被拉离了浴缸,直接坐到了他身上。 “叶太太......” 他唤着她,手却用力收紧,再收紧。 直至两个人的身体,密不透风地贴合成了一个完美的弧度。 硬得不像话的东西,也顶住她的小腹。 温度,陡然升高,加速了一室的旖旎。 头顶的无限苍穹,也在为这一刻,加分。 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 失而复得的丈夫。 凌菲心中似有暖流划过,颤抖着唇,就这么印在了他的喉结之上。 叶于琛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唇从她的唇瓣一点点离开,来到耳垂,然后含住,猛的一吸。 感到她呼吸一窒,他满意地纠缠得更深,手指,也绕过她的背部,来到神秘的所在。 趁她睖睁之际,叶于琛毫不犹豫地将手指深深地,陷入了进去。 凌菲头一仰,本能地想逃,可搁在他胸膛的小手,却是不停地收紧,再收紧。 进入她的手指一点点地抽动着,再抽动着。 带动着她全身的情~潮。 带出她的湿润。 心里,也酥酥麻麻地,明明想要拉开他的手,可怎么都做不到,反而更加迎合了上去,想是一种配合,一种无声的邀约。 她想要更多。 最好,能到她的灵魂深处去。 他没有让她失望。 叶先生当然不会让叶太太失望。 将她稍微提高了一点,他便熟练地,抽出手指,然后熟练地,进入了她。 “唔.......” “嗯.......” 两个人同时发出满足的叹息。 “乖,不要理那些扣子......” 他也终于出声,将她从那一场跟扣子的纠结中解救了出来。 凌菲彻底放松,迎合着他,享受着自己全身的感官带来的一切快慰....... 似有震动的声音,若有似无,不远不近地传来。 她睁了睁眼,“叶于琛,好像我的手机在响。” “不要管它.......” 他眸光冷了冷,却加快了自己的动作。 一遍一遍地要着她。 知道最后,她在自己怀中沉沉睡去。 他才将她抱出浴缸,擦干她身上的每一处之后,才悉心将他的叶太太安置在床上。 手机,还在响着。 凌菲迷蒙地咕哝,“叶于琛,谁的电~话,帮我接一下......” “好,你先睡,我帮你接。” 他吻了吻她。 凌菲累极,只得由着他代劳。 叶于琛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上面的号码让他目光再度凝住。 这个凌柏凡! 这一次,他直接抠掉了电板,然后和自己的手机一起拿出来,直接扔进了海里。 不想任何人打扰到他们,更不想这个叨扰来自于那个男人。 抬步回屋,他从箱子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 里面是他去机场之前,在一家百年的老珠宝店里,买来的手链。 一大串蓝宝石被镶嵌在顶级的白钻中。 即使最有实力的珠宝商想要集齐它们,也需要耗费数十年的时间。 他打赌,他的叶太太一定喜欢。 而他现在想要做的,就是换下她手上那个讨人嫌的手环。 那个看着惹他心烦意乱的手环。 让他想要找一千一万个理由从她手腕上除下来的手环。 慢慢地走到床边,看着她的睡颜。 无限地满足。 任何时刻,都不如此刻能够让他满足。 千金不换。 轻轻地俯下身,拉起她的左手,放在手掌中摩挲了一会儿。 她的指尖,跟她的人一样可爱。 圆润饱满,似上等的珍珠。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这条手链带在她手上的样子了。 可那个手环却偏偏和他作对。 暗扣极其难以解开,甚至还密密地贴合在她白皙的手腕上。 一点空隙都没有给他留。 他有些恼,干脆半蹲在地上,跟那个暗扣做起了斗争。 一来二去的,用的力道也渐渐大了起来。 凌菲咕哝了一句,想要转身,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被扣住,一睁眼,便见得叶于琛在解自己的手环。 开口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啪嗒一声。 划破了满室的温情。 过去的某个晦涩片段,就这样呼啸席卷而来,而她,再也掩藏不住。 因为她看到叶于琛的视线,直接落在了她的手腕上。 落在那道疤上。 而那里,狰狞,又可怖。 ☆、剪不断,理还乱(含加更,谢谢大家的支持,你们是我的骄傲!) 直觉告诉叶于琛,那是一道刀疤,他的直觉当然不会错。 因为他什么样的伤痕,都见过。 而伤在这样的位置,只能是她自己所为。 “你......” 凌菲开口,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手也努力往后缩着。 可是他不让。 下一秒,她已经被他从床上拉离起来,直接跌进了他怀里。 “怎么会这样?凌菲......,什么时候的事?”沙哑着嗓子,他在她头顶开口。 声音里,满满的,都是心疼。 会有那样的时刻,他恨。 恨自己没在她身边。 也恨,她放弃生命,放弃得那般轻率! 他真的很想捏住她的肩膀,狠狠晃动她,问一问她,你那样做的时候,你想过我吗? 可是,他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那道疤痕像一把刀,一点点地剜进他的心里,将里面搅得血肉模糊。 因为过去,有一些事,叫她难以承受,她才会做出这样的事。 凌菲感到了他的紧张,也同样沙哑着嗓音开口,“我忘了。” 不能告诉他。 不然这个男人,会伤心。 而她不想看到他伤心。 “忘了?” 他似是不信。 “嗯,不小心划的,好像在厨房的时候划的。” 多么蹩脚的谎言。 可是他选择假装相信。 他也还要强颜欢笑,因为他知道,现在他的叶太太要的并不是追溯过去。 过去让她难受,让她痛苦。 那么他便不问。 “下次小心点,”他说。 “好,”她温顺地应着。 彼此心知肚明,却都如此入戏。 到底,只是不想对方伤心罢了。 叶于琛捡起掉落在床上的蓝宝石手链,拉过她的左手,缓缓套了上去,“在街上看到这条手链,觉得很适合你,就买来了,试试看吧。” “于琛......” “乖,那条手链旧了,我们换换,而且,我觉得这条蓝宝石的,跟你的裙子很配,我们试试,好不好?” 他哄着她戴上。 蓝宝石不负所望地遮住了那一道疤痕。 却让他更觉得难受了几分。 “还想睡吗?”他问。 “嗯,有一点,”她诚实地回答,忽略掉手链的冰凉。 此刻,她想一个人呆着。 回忆千头万绪,如蛛丝一样捆住她的心,让她挣脱不得。 她需要一个人,好好地理一理,挣脱那些不好的束缚。 “那你再睡一会儿,我去看看那些人给我们准备了什么吃的,醒了就来餐厅找我,嗯?” “好。” 轻柔地放下她。 叶于琛步子迈得极快。 几乎是落荒而逃。 走到餐厅之后,他关上~门,转身。 狠狠地,就是一巴掌,扇到了自己脸上。 叶于琛,你离开这三年时间,她到底过着怎么样的生活? 去你~妈~的骄傲,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去查一查,早一点回到她身边? 手掌被自己震得发麻,脸颊自然也是痛的。 可再痛,都抵不过他心里此刻的痛。 他不敢想,如果她这一刀下去,没有被别人发现...... 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想要借此来驱散心中的凉,可是他却是颤抖起来...... ...... 凌菲睁开眼睛,睫毛颤抖得如同受惊吓的蝴蝶。 明明睡意还在,可就是睡不着。 手腕处,隐隐似乎又有痛感传来。 真是奇怪,奇怪极了。 割的时候一点都不疼的。 怎么现在,反而疼起来了...... 想起那个无助的夜晚,她只觉得可笑。 很多时候,回忆就是有这种魔力,让人站在这一端去看往事的时候,觉得以前是多么的荒唐可笑。 可凌菲知道,现在心里不觉得可笑,亦是不觉得可悲,只是因为他回来了,回到了自己身边的缘故。 很好。 真的很好。 那么就永远不要让他知道,自己的伤,是因他而起。 永远。 做了这个决定,她才觉得累了起来。 合上眼皮,很快又睡了过去。 可梦里,似乎没有她预期的那样美好。 黑暗的房子里,沉闷得要命。 身边,没有叶于琛。 床上的顾岚突然睁开了眼睛看向她。 “小菲,再见。” “妈妈,你要去哪里?”凌菲快步上前,抓住她的手。 “去找你爸爸......” “爸爸?”她怔了怔,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将顾岚的手抓得更紧,“妈妈,你胡说呢,小菲在这里,你哪里都不许去。” 可回答她的,是顾岚渐渐冰凉的身体。 “妈妈,妈妈——” “菲儿,菲儿,”叶于琛在餐厅听到她凄厉的喊声,立刻奔了过来,轻轻拍打着她的脸。 凌菲迷迷蒙蒙地睁眼,看到眼前的叶于琛,想也没想地坐起,抓住他的衣襟,“我的手机给我,我的手机.......” 一定是妈妈出事了,不然不会有这么奇怪的梦。 一定是,一定是! 手机? 叶于琛一怔,“我们不给别人打电~话,好好度假,嗯?” “你不懂,你不懂,妈妈肯定是出事了,出事了......” 妈妈? 他皱眉。 谭美云还是沈月芳? 似乎无论是哪一个,都不值得她这样慌乱。 “叶于琛,我的手机呢?”凌菲目光一转,在看到空空如也的床头柜的时候,声音愈发慌乱了起来。 “我们的手机被我丢进海里了,乖,你做噩梦了,我陪着你,嗯?” “丢进海里了?” “我不希望有人来打扰我们。” 他说得自然而然,理所当然。 可回答他的,是她难以相信的眼神,“你是说,你把我们的手机都丢进海里了?” “怎么了?” 他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凌菲挣扎着从床上爬起,不顾自己此刻不着寸缕的模样,直接抓住他的衣领,“叶于琛,你混蛋,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我妈妈要是出事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一辈子都不会!我一定会把你从我的心里彻底拿走,彻底拿走!我说到做到!” 叶于琛终是被她发狂的模样吓到,他连忙抓起一旁的被子裹住她,搂进怀里想要问个究竟,却被凌菲一把推了开去。 她跌坐在床上,“叶于琛,我真傻,我还想回去以后,带你去见见妈妈的......” 可是现在,不一定见得到了。 他皱眉,试探性地开口,“你妈妈?” “是,”凌菲抬眸,愤愤地看着他,“我妈妈。顾岚,她没有死,她一直在医院里,她是植物人,需要我的照顾,可是刚才,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梦见她和我说再见,她要去找爸爸了......” 叶于琛因为她的话,震惊到不能自已。 努力消化着她话语里带来的所有信息,看着那个拥着被单,脸上是无助的,慌乱的人儿,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说,你妈妈没有去世?” “是,”凌菲擦了擦腮边的泪,“一直被沈月芳控制。是她找人将我妈妈撞成了植物人......” 声音破败得不成样子,如同一张被刀子割破的布,而这把刀,就是她心里此刻的担忧。 担忧像一个黑洞,吸走了她所有的精气神。 他睖睁了许久,才凝结出一点力气,重新坐回她身边,“别怕,只是一个梦而已。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们马上回家。” 叶于琛习惯性地去掏自己的口袋,却什么都没有摸到。 他的手机,也一并被扔到了海里。 “好,我们马上回家,”凌菲起身,从他的箱子里找出一件宽大的衬衫,胡乱套在自己的身上,又穿上长裤。 这一次的旅行,本来就是不一样的。 她没有任何准备,所有什么都没有带来。 而上天似乎也在用某种方式告诉她,不应该来的。 “菲儿,”叶于琛艰难地起身,在她走出房门之前,开口,“现在我们联系不到任何船只,只能等明天一早,他们来送补给的时候,把我们带回去。我会用最快的速度,把你带回云城。相信我!” 凌菲眼前一黑,差点厥倒。 叶于琛快步上前,稳住她的身体,“别怕,有我在......” 可她却回答不出来了。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 经历过两个人在一起的,最漫长的黑夜,凌菲和叶于琛踏上了回国的旅途。 此时,距离他们从国内出来,已经过了三十六个小时。 而谁也不知道,在归途的尽头,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 云城。 十几个小时的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让他们看起来糟糕透顶。 可谁也没有在意自己此刻看起来有多么糟糕。 叶于琛是,凌菲更是。 可走出安检口,看到等待他们的任江时,他还是松了一口气。 至少,现在还有一个司机,可以安全地载着他们去医院。 但下一秒,有人如疾风一样从旁边迅速出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叶于琛的下颌之上。 “叶于琛,你这个混蛋!” 凌柏凡的声音响起,惊回了凌菲的理智。 她脸上上前抓住他的手,“二哥,你怎么......” 叶于琛一个旋身,他并不打算吃下这个闷亏,而是打算还手。 可拳头刚扬在半空中,就被叶于琛自己收了回来。 因为凌柏凡的话,让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凌菲,阿姨昨天傍晚去世了。” 然后他快了叶于琛一步,接住了凌菲软绵着倒下去的身体....... ————————————————————————————— 最后一场春雨,不要命地往下砸。 新鲜翻出的黄泥土,被砸出一个又一个的小洞。 土腥味铺天盖地地弥漫在每个人的鼻尖,想要挤进他们的胸腔,挤走那里所有的哀伤。 可是,不能。 一众人撑伞,站在雨里。 凌菲麻木地看着顾岚的坟再度被人打开。 这一次,放进去的,是真正的骨灰盒,里面,是她化为灰烬的妈妈。 她,真的,真的,成了孤儿了...... 失而复得之后,再度失去,竟是那样的悲痛...... 双眼肿如核桃,让她都快要看不清了,可在最后一刻,她还是准确无误地扑了上去。 “妈妈......” 声音细小,却充满悲戚。 透过稀里哗啦的雨声,还是如同绵密的针一样,扎进了叶于琛心里。 这几天,他的日子也十分不好过。 不眠不休地守在凌菲身边,却换不到她一个眼神。 是的,他的自私,胡乱猜忌,让她连顾岚的最后一眼,都没有见到。 这一次,他连霸道要求她不要这样的资格,似乎都失去了。 “菲儿,别这样......” 他扔掉雨伞,蹲在她身边,将她拉进自己怀里。 而她能给的所有反应,不过是一动不动,任凭他这样抱着自己。 眼泪,被雨水冲走。 然后,又重新浸出眼眶...... 她恨他吗? 当然不,她是那样爱他,爱到了骨子里。 可是,她如何去面对他? 她不知道...... 双手无力地垂在一旁,她像一个被全世界遗弃了的孩子那样,身后的胸膛也不能带给她一丝一毫的安慰,反而是无边无际的荒凉。 任江撑伞想要上前,却被叶于琛用眼神制止。 他只是这样抱着她。 只是这样。 雨水,淋透了两个人。 灼痛了他们的心。 最后,她在他怀里昏了过去。 他起身,将她抱起。 身后的凌柏凡定然地站在雨中,眼神复杂地看向他,“叶于琛,这是最后一次,我把她交给你。如果你再让她伤心,我会让你这一辈子,再也找不到她。” 破天荒地,叶于琛没有反驳,甚至还点了一下头。 他将她抱回尚品。 凌菲如一个破败的娃娃一样,任由他拾掇着自己。 接下来的日子,他叫吃饭,她便吃饭。 他说睡觉,她便睡觉。 一言一行,十分的听话。 明明那样近,却又那样远。 卧室的那张双人床,渐渐地变成了最深最广的海洋。 她在这头,他在那头。 中间隔着的,是无边无际的海水。 她游不过去,而他,也无法靠近。 ————————————————————————————— “早安,”叶于琛如往常一样起身,在她的额头上印下轻柔的吻。 明显地感觉到凌菲整个人僵住。 他心里泛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这些日子,他进一步,她退十步。 总是这样,总是让他的努力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得不到任何回应。 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灰心,更加不能退缩。 “今天我有点事,会晚点回来,”他一边扣着扣子,一遍细声交代着,“早餐一会儿我放在桌上,你记得起来吃掉。” 回答他的,依旧是寂静。 连空气都没有因为他的话语有一丝一毫的流动,更何况,是床上的人。 假寐的她。 他知道她在假寐。 当然知道。 每次她假寐的时候,睫毛都是在颤抖的。 可是他能怎么办?狠狠吻醒她,告诉她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的,还是狠狠地要着她,确定她还在自己身边? 这一切,他十分地想做,可是究竟是......没有。 怕看到她抗拒的眼神。 真的很怕。 这些日子的夜里,他会惊醒。 然后,冷汗淋漓地看着身边的那个纤弱背影。 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也不敢去问。 生怕她说出什么决绝的话来。 只要她不说,他就觉得,他们会没事的。 她是恨他的吧? 可那句话怎么说来的? 时间是可以缝合一切伤口的针线。 虽然矫情至极,可他却深信不疑了起来...... ...... 直到关门声最后传来,凌菲才睁开眼。 眼泪,顺颊而下。 她知道,妈妈去世与他无关。 妈妈身体一直不好,心脏一直在衰竭,医生从正面侧面告诉过她许多次了。 而他,只是,太过在乎自己。 可是...... 她真的,不知要如何去面对他...... 他如此的体贴,如此地.....温柔。 可是他知不知道,他那样的怀疑,已经将她伤了,伤到体无完肤了。 日复一日的温柔,她不是不动心,只是.....午夜梦回,想到妈妈,心口,依旧是痛的。 痛过之后,便是恼了。 伸手,缓缓摸了摸自己心口的位置。 恼的,他的不信任吧? 明明自己和二哥什么都没有,可他却要这样防着....... 有时候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子。 也许是心里太痛太痛了,而他刚好是那个最亲近的人.......,所以就成了自己发泄的出口? 这样,是不是真的太自私了? 剪不断,理还乱。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的流过了。 一日,便被打发在了她的睖睁之中。 桌上的早餐,也早已凉透...... ————————————————————————————— 是夜。 床头时钟的指针已经指向了十二点。 凌菲睁眼,结束了自己的装睡。 这段时间,总是这样。 夜晚来临的时候,她就躺在床上装睡。 而他总是会在七八点左右回来。 轻手轻脚地进来,盖好她身上的凉被,然后轻手轻脚地拿睡衣,洗澡。 最后轻轻躺在自己身边。 可今晚,他没有回来...... 月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淡淡地流进来,却驱不散她心里的害怕。 会不会他就这样放弃自己了? 心里,没来由地慌,无边无际的乱了起来。 她起身,想要扭开床头的灯,打电~话给他,想让他回来,却突然听得外面的大门开了。 叶于琛回来了! 凌菲收回开灯的手,一如既往地,开始假寐。 顷刻。 啪地一声,床头的灯终于被叶于琛打开。 看着那个在被单上的身影,他皱了皱眉。 桌上的早餐纹丝未动,她是不是维持这样的姿势,在床上一整天? 心里,生出了一股子恼怒。 恼她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也恼她如此地疏离。 今晚有特殊的事,他不得不去应酬,喝了些酒。 酒意,让他突然俯下身去,将她捞在自己怀里,对准她的唇,便这么吻了下去...... 凌菲再无法装睡,伸手推拒着他,“叶于琛,别这样......” 酒气钻入她的肺,让她十分地不舒服。 可他不管不顾地,吻得更深。 舌像一尾灵巧的鱼,吻过她所有的贝齿,然后更深入地寻找着她的丁香小舌。 霸道,又强势。 “你放开我!” 她伸手,抓住他的肩膀,指甲隔着衬衫,深深地抓住他的皮肉,没有放松。 张口,毫不犹豫地咬住了他的舌。 两个人嘴里都弥漫着一股铁锈的味道之后,叶于琛才放开了她。 眸子锁住她的,幽深,让她忍不住往后退了退,有些害怕。 下一瞬,他更加往前进了一步,直接将她锁在自己胸膛之上,“想都别想!” 发了狂一样地再度探进她的檀口,吮着她的唇瓣。 他不会放手,永远不! 哪怕她恨他! 凌菲挣扎得愈发厉害起来,拼命捶打着他的胸膛,却被他拉住自己的手。 他将自己挤进她的双~腿~之~间,空余的手拼命扯着自己的衣服。 不消片刻,他的衬衫已经被他自己剥离。 却是伸手,从腰后拿出一把枪来。 凌菲呼吸一窒,拼命往后缩,“你要做什么,叶于琛,你这个疯子,你放开我,放开我!” 他放开她的手,将枪上膛,然后反手递到她手中,还轻轻地让她握住,不忘将她的食指搭在了扳机之上。 “如果恨我,那就杀了我!” 也好过彼此折磨,折磨他,更折磨她自己! 凌菲浑身颤抖着,手快要握不住,枪眼看着就要跌落下去,却被叶于琛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又一次紧了紧她的手,“以前我教过你如何开枪的,你应该比我更知道!” “我不会......” 她想尖叫。 “你会,就那么轻轻一按,我们就都解脱了......” 说罢,他不顾她的挣扎,直接拉掉她睡衣的肩带,然后是内裤,然后将手指埋了进去。 凌菲呼吸一重,将枪握紧,举起,抵住他的胸膛,咬着颤抖的牙关,“叶于琛,别这样,别这样,真的.....,我只是.....,我只......” 她不恨他。 一点都不。 她只是需要时间,接受妈妈去世的消息,接受他这样霸道的爱。 只是需要时间。 可今晚,喝醉的他,哪里会给她时间? 他急需找到一个出口,让她和自己都解脱的出口。 手指肆无忌惮地进进出出,他锁住她的眉眼,“开枪吧,凌菲。开枪,不会有人来找你麻烦的。” “你不会,你不会以为我真的不敢吧?”她颤抖得更加厉害,“或者你认为我不该怨你,是吗?是吗?你让我连妈妈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我为什么不能怨你?” “应该怨我,”感受到她的湿润,叶于琛分开她的双~腿,一个俯身,直接进~入了她,“那你开枪吧!” “唔......” 凌菲喘息着,下身的饱胀让她再也无法思考。 手中的枪,再也握不住,直接掉落在了床上。 她知道她又输了。 对这个男人,她永远不会怪他太久。 永远不能。 叶于琛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温柔地将她压在身下,“既然不舍得,就不要折磨我了,菲儿......” 声音嘶哑到了极点。 “叶于琛......” 她终于崩溃,再也不能自已地哭出声来,“那是我妈妈,我居然都没有见到她最后一眼......” “我知道,我知道......” 他支起自己的上半身,一点点地吻在她的眼角,“我都知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无法回答他。 心口,一抽一抽地痛着。 “相信我,时间久了就没事了,我们都会没事了......” 他温柔地吻着她。 下身,在她的身体里,一点点地膨胀。 只有这样,他才觉得,她还是属于自己的叶太太。 可他越是吻,她的眼泪,就越是凶...... “你别逼我.....,别逼我......” 别让她真的恨他。 “好,我不逼你,”他缓缓地,在她身上律~动起来,“你只需要感受我,好不好?乖......” 会好起来的。 一定会。 一下一下地,重了起来。 直至她完全迷失在自己身下。 那么美,那么好...... ...... 一切结束之后,凌菲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或许,她应该相信他,将一切交给时间,可是,心里的不确定,又是为何? 她不知道。 此刻,也再无力气去思考...... 叶于琛看着身下的睡颜,眉头有些舒展,有些自欺欺人的想, 至少,她没有推开自己,这是一个不错的开端,不是吗? ————————————————————————————— 翌日清晨。 凌菲醒来的时候,枕边已是冰凉一片。 叶于琛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他最近似乎忙了许多。 不过他不说,她也是不问的。 大喵在卧室外面拼命地挠门,开始呜呜咽咽地叫着。 想必是自动喂食器里面的食物没有了。 她起身,穿衣的时候发现自己脖子上淡淡的一个小红痕。 那是他昨晚极力隐忍的时候,印上去的。 心里,也没有那么抗拒。 或许,真的可以像他说的那样,时间久了,就没事了? 妈妈一定不会怪自己的。 妈妈是那样爱她,肯定也希望她幸福的吧...... 家里的座机响起,打断了她的冥思。 心里盘算着,如果是于瑾叫自己去逛街,要怎么拒绝,她轻步走过去,接起了电~话,“喂——” “小夫人,我是任江。” “任江?” “是的,首长今早来部队的时候,有点发烧,我们怎么劝他都不肯去医院,只能您出马了。” 凌菲眉头一锁。 想也没想地答应了任江,匆匆拿着包就出了门。 ————————————————————————————— 云城某部队。 某个办公室内,姚红隔着窗帘往下看去。 果然看到了那个匆匆而来的身影。 她勾起一抹笑,放下手中的变声器,然后转向姚行年,“爸,她果然蠢到上当了,这一次可得做到让她毫无转圜的余地了。” 巨大的办公桌后,姚行年的神色若明若暗,他点了点头。 姚红立刻迎了上去,“爸,但是你答应我的,只动凌菲,不动叶于琛。可别忘记了,我还在等着,要当他的新娘子!” “你呀!” 姚行年伸手,宠溺地戳了戳自己女儿的额头,却到底,什么也没有再说。 ☆、盛开在悬崖边的玫瑰 凌菲在部队的门卫处登记,然后进入叶于琛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可整个走廊空荡荡地,一个人都没有。 更没有见到任江。 她连忙找到团长办公室字样的那一间,推门而入。 里面依旧是空无一人。 本能地想要打电.话给任江,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用手机了。 或许他们已经去医院了? 想了想,她还是转身,往门口走去。 匆匆下楼,与一个戴着大盖帽的人撞了撞,她正想开口道歉,却发现对方根本是行色匆匆,留下一个背影给她,便消失不见了。 很忙的样子。 她突然想起这段时间叶于琛的忙碌。 想来应该是很忙,所以这里才没有人? 不过她也管不了那么许多,打算先去医院要紧。 可没想到的是,刚一走回部队大门口,就听到门口的报警器疯狂地响了起来。 紧接着,一群穿着军装的人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直接将她反手,压在了地上。 她的包,也被他们抢了过去。 “你们想要干什么?!” 脸色瞬间白了数分。 没有人回答她。 周遭只有她包里的东西被翻出来的声音。 半分钟后,为首的军官从她包里拿出一个黑色塑料袋裹住的正方形物体,然后站在凌菲面前,张嘴,“对不起,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凌菲开始浑身发冷。 任江的电.话,空荡的走廊,撞到自己的男子...... 她终于意识到,这一切,似乎都是有预谋的。 自己,毫无疑问地,掉进了这个阴谋的漩涡中心之中...... —————————————————————————————— 再无任何人跟她说过一句话,凌菲就被关了起来。 关她的地方,是一座小黑牢。 此刻距离她从家里出来,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天。 小黑屋小得可怜,只有三四个平方,转身,都觉得困难。 时常让她觉得呼吸困难。 这三天来,只有人按时按点地从门上边的一个小窗口递食物进来。 那个时候也是她唯一能够见到光亮的时候。 这个时候,她会努力踮起脚尖,试图和外面的人说话。 比如: “你好,请问你可以帮我联系一下叶于琛吗?” “请问我做错了什么?” “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可是,出去那一道冷冰冰的关小铁窗的声音,没有人回答她。 最后,她一个人所在墙角的时候,想着自己的这些问题,终于明白了,此刻的叶于琛,可能也遭到了同样的囚禁。 害怕,就那样漫无边际地,如海水一样,盛满了她的心。 ....... 直到第四天清晨,那一扇小窗口又打开。 她没有再出声。 因为知道自己的问题得不到任何回答。 可下一秒,铁门应声而开。 她反射性地抬手,遮住刺眼的光线,然后在看清楚眼前的任何事物之前,被带进了另外一件较为宽敞的小黑屋。 里面依旧静到让她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就这样茫茫然地站在小黑屋中间。 她突然听到了一个不知来自于哪里的声音: “凌菲,如果你老实招认,那么你还有机会从这里走出去。” 凌菲惊恐地转头,四面看着,想找出声音的来源,却发现自己只是徒劳。 下一刻,瓮声瓮气声音再度响起,让她的每一根神经都无限地绞痛着,“你身上搜出来的那份机密文件,是不是叶于琛指派你去拿出来的?送到C国?” 凌菲摇头,不管对方看不看得到,极力地否认,“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接到电.话,说他生病了,让我进来看看。” “凌菲,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我说的是实话。” 对方沉默了许久。 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被遗忘在这里之后,又听到了那个声音,“叶于琛的资产,是不是你们通.敌卖.国得到的报酬?” 通.敌.卖.国? 好大的帽子! 她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但是绝对不会不相信叶于琛对自己国家的赤忱! “绝对不是!” 她响亮地答着。 “那他一个军人,这些钱,是来自何处?” 对方又问。 凌菲怔了怔。 叶于琛很有钱,她知道。 可是,她从未问过他,这些钱,是哪里来的。 “我相信他的钱都是干净的!” “你相信?”对方的声音里隐隐有笑意传出,顷刻之后,切换了问题。 “叶于琛在几年前,曾经私下联系过五角大楼,是你授意的吗?” 凌菲只觉得对方的问题越发的离谱了。 她授意?她有什么资格授意? 五角大楼? 她最多只能授意叶于琛下楼买个五角钱的叶儿耙! 她紧握了自己的拳头,“我真的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麻烦你放我离开。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合法公民,你们在这样毫无证据的情况下拘禁我已经好几天了,我随时有理由控告你们非法拘禁。” 那边的人再度沉默下去。 几分钟后,啪地一声,头上一盏明晃晃的灯亮了起来。 凌菲本能地捂住眼睛,有些不适应。 “你前面桌上有一份文件,你签字,签了你就可以出去了。你不想重新获得自由吗?” 瓮声瓮气的声音,再度响起。 凌菲放下手,循着光线看去,上面是一份认罪书。 不用细看,也知道是什么内容。 她笑了笑,“如果没有本事对我用强的,那就不要指望我签字了。” 因着叶家的关系,她相信自己的安全的,不然这些人何苦费尽心思套自己的话? 她掐住自己的掌心。 什么都不能签。 叶于琛一定是无罪的! 十五分钟之后,小黑屋再度被打开。 凌菲再度被蒙眼,带回之前的那间屋子。 直到三天之后,她才从里面出来。 可是来接她的人,并不是如她想象的那样,是叶于琛。 ————————————————————————————— 听着自己身后被徐徐合上的大门传来最后关门的声响,凌菲依旧将自己的目光穿透徐坤的肩头,搜寻着他后方所有可能出现的人影。 可是,依旧是空无一人。 徐坤,这个曾经在空旷的仓库和叶于琛一起打靶,送给她绝版沙漠之鹰的男人,此刻正站在一辆充满了年代感的牧马人前面,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凌菲。 最后,他抬步缓缓朝她走近。 “弟妹,于琛嘱咐我将你安全送到叶家。” 叶家? 凌菲终于收回视线,“他人呢?我要见叶于琛。” 自己被关了一个星期,他没有理由此刻不来接自己。 除非...... 凌菲不敢去想别的可能性。 “弟妹,上车吧。”徐坤丢掉手中的烟头,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这个在枪林弹雨中长大成人,做过雇佣兵也做过杀手的男人,居然在此刻不敢去看眼前这个小女人的眼睛。 那双清澈如深山中最纯净的泉水一样的眼睛,仿佛随时都能将他看穿。 让他无所遁形。 “我要见叶于琛。” “弟妹......” 他的闪躲,让凌菲心中愈发的慌张。 “他在哪里?” 声音,开始颤抖。 徐坤抿唇,测量了一下此刻两个人距离那辆牧马人的距离。 思忖着如何才能将她带上车,安全地送回叶家。 可是凌菲像是突然地敏感了起来,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想法。 她转身,却是往部队里面走去。 头也不回。 “如果他不愿意见我,那我就自己再进去找他一次。” “别!” 徐坤立刻投降,上前拦住她,“弟妹,你上车,我立马告诉你叶于琛在哪里。” 凌菲没有回头,背影绷得笔直。 “他在哪里?” 徐坤顿了顿,眼神穿过铁门,看向不远处那栋大楼前庄严的国徽,咬牙,吐出一句,“他去了C国,扶灵。” 让凌菲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煞白。 饶是再不关心时事,她也知道,此刻C国正因为边境贸易的问题和中国发生着怎样的纷争。 此刻去C国扶灵,那就是意味着...... 徐坤看着那一抹有些摇晃的背影,正欲上前扶住凌菲,却被她挡住了自己的手。 “这是不是我出黑牢的代价?” 她又问。 犹豫了几秒,徐坤还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知道了。” 凌菲转身,脸上淡淡的,没有表情。 越过徐坤,坐上牧马人。 最后,在徐坤发动汽车之后,她才开口,“麻烦徐大哥,送我去西郊墓园。” 墓园? 徐坤皱眉。 却也还是一字未问。 随她去哪里,只要肯离开那个鬼地方,都行。 ————————————————————————————— 西郊墓园。 凌菲蹲下,在顾岚的墓碑周围拔去为数不多的杂草。 然后看着照片上的妈妈。 喃喃开口。 “妈妈,你见到爸爸了吧?现在,你一定很快乐,是不是?” “妈妈,我一直忘记告诉你,他回到我身边了,回来找我了。” “妈妈,那天你也见过他,你觉得他怎么样?他也很优秀,是不是?” “妈妈,他去了C国,为了救我......” “妈妈......” “妈妈,我爱他,我可以不计较得失,不再怨恨,我想和他在一起。” “妈妈,你也不会怪他的,对不对?” 她像一个孩子,刚从学校放学回家,迫不及待地和自己的母亲分享着一切的见闻,说了许久许久,许多许多。 把自己心里想说的,都说了出来。 最后,她倾身向前,在顾岚的照片上吻了吻。 “妈妈,再见。” 声音,很快被风吹散,带到了另一个世界。 她仿佛看到,照片上的妈妈,正在对自己微笑。 最后她起身,揉了揉自己发麻的腿,朝不远处的徐坤走了过去。 “弟妹,可以回家了吗?” 徐坤转身。 刚刚好的距离,凌菲默默地吸了一口气,毫不犹豫地向前探了一步,趁徐坤分神之际,直接抽出了他别在左腰的枪。 还好,位置没有变。 以前总是见这个男人将枪放在这个位置。 她感谢他保持了这个习惯。 徐坤脸色一变,“弟妹,你要干什么?” 回答他的是手枪上膛的声音。 凌菲退了几大步,然后直接抬手,将枪抵在了自己的太阳穴,徐徐道,“徐大哥,带我去找他。” 是的,她要去找他。 她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自己根本就不怪他了。 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自己那么爱他...... 这一次,不管天涯海角,天上海上,她都要去找他! “弟妹,你这是一时冲动,那边时局太乱,现在非常危险,你听我说.....” 凌菲的手指按到了扳机上,“徐大哥,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带我去找叶于琛!” “嫂......” “你有五秒钟的时间考虑!” 她打断他的话。 眼神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在她二十四年的生命中,从未有过。 “五.....” “四.....” “三.....” “二.....” “一.....” 话音未落,便听得徐坤大喊,“弟妹,我答应你!”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眼中的决绝和坚定,真他~妈~的和叶于琛如出一辙! 此刻夕阳西下,她身后红霞满天,如火一样在燃烧,在歌唱,在狂欢。 而她,就是在这夕阳下,盛开在悬崖边的那一朵玫瑰。 这一刻,徐坤终于明白,为什么叶于琛会将这个女人爱到了骨子里! 凌菲勾了勾唇,露出了一抹笑,她嘴角的梨涡,也渐渐深刻了起来。 “徐大哥,这是我妈妈的墓碑,你对着她发誓,你不会食言。不管用什么办法,你都会把我带到叶于琛身边。” “......” 徐坤完败。 心中再次叹息。 不愧,是叶于琛的女人。 ☆、如果筹码是她,我宁肯不要斗。 C国。 假护照让凌菲和徐坤得以来到这个拥有着傲人的热带雨林的国家。 徐坤打探来的消息是叶于琛带来的人和他一起,住在C国首都的郊区。 郊区...... 凌菲生出一丝恼怒。 扶灵,顾名思义就是接回自己同胞的遗体,用庄严神圣的形式。 但这么多天过去了,叶于琛还住在郊区,并未得到任何C国官方的接见,这意味着什么,不用徐坤解释,她也知道。 可是,凌菲远远低估了C国的怠慢程度。 郊区,只是徐坤委婉的说法。 走了很远的路,他们才看到约莫一公里开外的一个小小据点。 徐坤拉着凌菲躲在参天古木之后观望一了会儿,才点头,“于琛他们在那边没错,我带你过去。” 凌菲脚步却突然慢了下来。 一路上忐忐忑忑,不知道见了他要说什么好,可心里有一点是十分确定的,那就是一定一定要尽快见到叶于琛。 但是...... 此刻她居然是怕了。 生出了近乡情怯的感觉来。 越是靠近他,越是紧张到不知所以...... “弟妹?你......” 徐坤的话还没说完,一场瓢泼大雨便倾泻而下。 C国的雨季便是如此,大雨说来就来,根本不给人任何准备的机会。 他立刻旋身,将凌菲拉离古木,往林间的宽阔处走去。 一旦暴雨变成雷击下来,后果谁都承受不起。 出来之前,他就打定了主意,此行不管找不找得到叶于琛,都必须确保凌菲的安然无恙。 不然,就算叶于琛安全回国,凌菲不在了,这个男人也肯定是毁了。 果不其然,当他们刚刚离开茂密的林区,便听的天际滚滚雷声传来,紧接着化为一道道银蛇,直接吞噬者丛林的顶端的每一个树冠。 凌菲忍不住打了一个突。 “怕了?” 徐坤转头,给她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现在怕?是不是晚了点? “不怕,”她咬牙,和他一起躲在一个寺庙的残垣下面,“雨什么时候能停?” “不好说。” 这里的雨从来都是看老天爷的心情,来的时候不会告诉你它来做客了,走的时候更不会留下只言片语。 凌菲怔了怔,“那我们大概什么时候会到目的地?” 徐坤握住望远镜的手一僵。 动作大到让旁边的凌菲也准确无误地感受到了他的僵直。 “怎么了?”她紧张得问。 徐坤抿了抿唇,到底将望远镜递到她眼前,还帮她调好了角度。 雨势很大,可是她还是看到了,在那个据点前面,有一大部穿着土黄色衣服的人持着枪械在慢慢靠近据点。 “这.....,这是什么?” 牙关都开始颤抖了。 她不傻。 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她只是希望从徐坤嘴里听到他的否认。 可是徐坤却让她失望了,“情况有变,弟妹,我得带你到城里去,这里不能再留了。” “什么?!” 凌菲不顾此刻的情景,噌地站了起来,“我哪里都不去,我就要去那边,找叶于琛。” 徐坤扶额。 女人真是很难讲通的动物! 真是不明白叶于琛那厮是怎么还觉得幸福的? 幸好此刻雨势大,对方的注意力又全部集中在据点那边,不然凌菲早就成了筛子! 他伸手,将她拉了下来,“弟妹,你相信于琛,他一定会保护自己周全的,就算为了你,他也会这么做!” 凌菲睁眼,努力地抗拒着雨水将自己的眼帘压成一条缝,她死死地盯着前方,手指掐着前面的一块残砖,“那我们在这里等,我相信会等到他的!” “......” 徐坤再次无语。 “我们不能在露天过夜,弟妹,我们身上只有这些,”他将背包放在地上,打开给凌菲看。 里面除了几柄手枪,就只有一些压缩食品和水。 “没关系,我可以吃这些。” “.....,弟妹,得罪了。” 他直接一记,劈在凌菲后脖颈处,然后背起她,原路返回。 别的不说,就是这里的黑斑蚊,到了晚上也层出不穷,他不敢保证,凌菲一身细皮嫩肉,被咬了以后会不会感染登革热。 哪怕她有一点点闪失,他都无法给叶于琛交代。 徐坤边走边想。 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叶于琛在出发去C国前,来找自己的样子。 当时他正在擦枪,叶于琛就到了。 那个平日里高高在上,面对任何事情都气定神闲的男人,居然在他这个兄弟面前露出了颓势。 他们都让他和姚家斗到底。 可叶于琛只说了一句。 “如果筹码是她,我宁肯不要斗。那么就直接认输好了......” 在场诸人皆是震惊不已。 谁都知道这段时日来他们对付姚家花费了多少心力。 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如神祇一样的男人,居然会说出认输这样的话。 他们谁也都知道,认输意味着什么。 可是,谁也都知道,凌菲对于叶于琛来说,更是意味着什么...... 最后,他只让他们保护好她。 便接了上面的命令,来到了C国。 即使知道扶灵不过是个幌子,姚家在C国的同盟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想要要他的命,他还是来了。 还是来了...... ——————————————————————————————— 徐坤在城里找到一家小旅馆把凌菲安置进去之后,再次觉得,叶于琛真的是疯了! 然后他这个想法就在街边的吵吵嚷嚷中得到了验证。 街边开始拉起黄色的布条,所有的商店全部关闭,行人开始受到警察的盘查。 直觉告诉他,出事了。 凌菲还没醒来,他小心翼翼地锁好房门,换上当地的衣服,走了出去。 回来的时候,徐坤的脸色更加沉重了几分。 凌菲此刻已经醒来,换上了徐坤早前准备在一旁的棉布小碎花上衣和浅黄色松不,看到他推门进来,几乎是立刻弹起,走到他身边,“徐大哥,雨停了,是不是可以带我去找叶于琛了?” 徐坤原本张开的嘴,此刻慢慢地合上了。 他如何开口告诉她,叶于琛他们的据点刚才遭到了攻击,已经转移了。 还有一个消息是...... 转移的过程中,他已经和大队人马分开了...... 他妈的,叶于琛! 徐坤现在突然想抓住他的领子,狠狠问一句,你他妈的叫我怎么开得了口! 开口告诉你千里迢迢追随而来的爱人,你他妈的现在很危险,而我也不能找到你! “徐大哥......” 凌菲的声音里,多了一分紧张。 而不知为何,徐坤就在那一分紧张里,缓缓点了一下头,脑子抽风地将手中打包回来的菠萝饭递到凌菲面前,“弟妹,你先吃了饭,吃完饭我就带你去找叶于琛。” “谢谢,”凌菲的眸子一下子就亮了,比窗外此刻的雨过天晴里的鸡蛋花还要亮好几分。 她接过菠萝饭,虽然吃不下去,却还是强迫自己吃了许多。 吃了,才有力气去见他。 才有力气告诉他,她爱他! 甚至,吃完菠萝饭,她还认真地拿出纸巾,将自己的十个手指擦得干干净净,起身的时候,还不忘理了一下自己衣服边角的褶皱。 徐坤别过脸去,不去看她。 他发誓,要是时光能够倒流,就算叶于琛拿枪逼着他,他也不会答应去接他老婆出来! “徐大哥,我们走吧。” “好......” 一个小时之后。 “徐大哥,这里好像不是原来的路。” “郊区都差不多,你记错了。” “可是我为什么记得,我们从码头上岸的时候,走的也是这条路?” 凌菲看了他一眼,顿下脚步。 眼中的光,开始一点点暗去。 不等徐坤回答,她已经开口,“徐大哥,你在我妈妈墓碑前发过誓的,而且,” 凌菲倒退了一大步,“还有,这一次,你不要再试图敲昏我了。” “......” 徐坤终于转身,看向她,“凌菲,你听我说......” 凌菲? 他叫自己凌菲? 凌菲心中警铃大作,却依旧露出微笑,“怎么了?是我们走错了是不是?没关系,我们返回,再重新走好了。” “是这样的......,”他叹了口气,将自己打探来的消息,一字一句地说给她听。 听完之后,她脸色已经惨白。 “不会,不会的,徐大哥,你听错了。你肯定听错的。” 她的叶于琛,如天神一样的丈夫,每一次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都能轻易地化除她的危机,怎么会救不了自己? 不可能的。 她笑了笑,“徐大哥,我以前都没有发现你这么爱开玩笑。” 徐坤皱眉,“凌菲,我不是在开玩笑,我是认真的。现在我得带你回码头,把你带回国。” “我不回去!” 她抓住自己的裙摆,看着地上泛黄的泥土,倔倔地开口、 “凌菲,”徐坤朝她走去,“别逼我绑你回家,因为我知道,你的手太嫩了,要是麻绳在上面勒出血痕的话,叶于琛会怪我。” 绑...... 凌菲收起足尖,抬眸看向他,眼中有些慌乱,“不要绑我,我跟你回去就是了。”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林区边缘的一颗大树,“船上很不方便,我能不能先去那边调一下我裙腰?” 然后她转身,让徐坤看了一下自己腰部被裙子勒出的红痕。 徐坤尴尬地别过眼,“那你快去吧,我在这里等你,有事就大声叫我。” “好。” 凌菲在裙摆上擦了擦自己掌心的汗,快步朝那一棵大树跑了过去。 越来越远...... ☆、你会一双玉臂千人枕! 雨过天晴的热带天空,像被一个顽皮的小孩拿了竹竿戳破了好多个洞,阳光就从哪些乒乓球大小的洞里一束一束地往下照着。 照在玩耍的小孩身上,照在河边打盹的老阿妈身上,照在空旷的田地里,照在古树参天的林区......,也照在凌菲的身上。 不知道跑了多久,鞋子掉了一只,裙子也被荆棘勾破了,头发也散乱得不成样子了。 她才停下来,扶住自己的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徐坤应该追不上来了。 此刻凌菲特别特别感谢叶于琛在他们第一次去菲礼岛度假的时候,曾经强迫过自己学习怎么样找出北方,才让她此刻不至于迷路。 没关系,没关系。 鞋子丢了,那就不要穿好了,反正叶于琛会宠溺地抱起自己,说下次一定要注意,一定要穿鞋。 裙子破了,也没有关系,现在不是流行这种不规则设计吗? 头发乱了更没有关系了,只要一会儿随手从路边的树上摘下一朵鸡蛋花,别在耳际,就能把叶于琛的呼吸勾走了,一定会的,一定是这样的! 要是他敢说不美,敢说不美...... 那她就打掉他的牙齿! 她一边说着这些,一边朝记忆中那个据点的方向走去。 可是两个小时候,凌菲终于发现,自己所有的自欺欺人,真的谁都骗不到。 据点被夷为平地,只留下几顶破败的帐篷在地上苟延残喘着。 “叶于琛!!!” 她慌乱地抬手,合成喇叭状,大声的喊着。 “叶于琛,你在哪里?!” 没有人回答她,当然没有。 一直喊着,往前不停地走着,走着。 叶于琛真是个混蛋啊,一定是躲在林子里了,一定是因为自己这段时间不怎么搭理他而生气了。 一定是这样的。 这个小气鬼! 她没有怪他,她只是伤心,只是伤心妈妈去世了,自己却没有来得及送她最后一次。 这样的感觉像一个窟窿一样随时随地地折磨着她。 却只有他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她才能好过一点。 可是这个小气鬼却因为这个不见自己了! 真是小气得可以! 雨后的泥土那样松软,让她跑着跑着,就那么跌了下去。 胡乱抬手,擦着自己的脸。 再狼狈也没有了,却还是不忘一直叫着他的名字。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终是有一道声音传来,让她惊觉回头。 那人问她,“找叶于琛?” ————————————————————————————— 凌菲回头,就看到了站在黑暗边际的姚红。 是的,阳光没有了,因为天要黑了。 而她现在在林区边缘,却看到了姚红。 一身同样传统服装的姚红。 对方见她不应,再次出声,“凌菲,你找叶于琛?叶于琛已经不在这里了,你不知道吗?” 凌菲咬唇,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一边计算着,要是姚红靠得再近一点,她就把手中的稀泥糊到她脸上去。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完她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姚红为什么会在这里?姚红当然会在这里。 她一直视自己的丈夫为囊中物,所以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 姚红暗自咬牙,看着一身狼狈的凌菲。 事实上,她真的没想到叶于琛会真的傻到答应姚行年出来扶灵。 他真是爱这个女人,爱到了骨子里。 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 于是她也来了,来到这里,她要向他证明,自己也和他一样,可以为了那个叫叶于琛的男人,不要命了! 可是同样不要命的还有他的妻子,他的爱人,面前的凌菲。 姚红清清楚楚地知道,只要有凌菲在,她就一点胜算都没有! “你找叶于琛吗?我知道他在哪里。” 她听见自己这样说。 “是吗?”凌菲眼中闪过一抹欣喜,可也仅仅只是闪过。 眼前的人是姚红。 心,沉了下来。 她咬牙,开始往后跑,没命地跑。 跑出林区,跑到郊区,她就安全了,就安全了。 心里开始盘算着,找一个小旅馆呆着,那也是会有机会等到叶于琛来找到自己的。 他是叶先生,她是叶太太。 他一定会找到他的叶太太的....... 可是凌菲忘记了,她此刻的对手,是一个经过了多年训练的女军人。 姚红在她跑了五十米之后,才开始追。 最后,在残破的寺庙边上,她追到了凌菲。 慢慢地朝那个跌坐在地上的身影走了过去,她嘴角噙起笑意,很深很深的笑意。 “凌菲,你也会有今天。” 她一伸手,凌菲眼前便是一黑。 什么都看不到了...... 姚红一个弯腰,像扛一个破旧的麻袋一样将凌菲扛了起来。 这个国家有着全世界最肮脏最廉价最低贱的红.灯.区,那里急缺性.工作者。 她要把自己肩头的情敌卖掉。 让她过那种住在破败的小平房里,一天接几十个客人,却只能赚取一美金的生活。 叶于琛,那个时候,凌菲,还是不是你的挚爱? 如是想着,姚红就已经兴奋得不得了。 脚步,不由得快了好几分。 可刚刚没走几步,便听得身后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狙击枪上膛的声音差点划破她的耳膜。 然后,就是一阵叽里呱啦的法语。 对方说的是,“婊~子,转过身来。” —————————————————————————————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也不过如此。 姚红万万没有想到,在自己从C国的首都出发前往寻找叶于琛的途中,四处寻找猎物的人已经跟上了自己。 而他们要做的,和她刚才想做的,恰恰好居然是那么一回事。 不过她的目标是凌菲,而他们的目标,是她。 显然现在又多出了一个凌菲,让那几个粗鄙的男子兴奋不已。 在这间林区中废弃的木屋中住下,“他们就已经开始用法语商讨着,等今夜一过,就将这两个女人带着穿越林区,到了西海岸的那个城市,她们的价格又会比在首都这边翻一番了。 凌菲醒来的时候,发现和姚红一道,被绑在这个木屋的角落里。 “姚红,你想干什么?!” “闭嘴!” 姚红狠狠出声,眼神看向不远处的几个正在打瞌睡的大胡子男人,“不想早点死的话就他妈就闭嘴。” 此话一次,让凌菲忍不住环视了一下四周。 男人脚边的那几把枪,让她终于认清了形势。 她突然笑了起来,低低的,却一字一字,像冰块一样,砸在姚红欣赏,“所谓自作虐,不可活,大抵就是如此吧?” 姚红咬牙,“你他妈给我闭嘴!” 凌菲笑了笑。 知道叶于琛出事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从来没想过要独活。 能等到他,便是最好。 若是等不到...... 那么跟他一起,长眠在同一片天空下,也是不错的。 “姚红,你气急败坏的样子,真可笑。比叶于琛在订婚宴上拒绝你的时候,还要可笑。” 不提订婚宴还好,一提姚红就炸了毛。 “要不是因为有你这个阴魂不散的婊.子,叶于琛早就是我先生了,你他妈的......” “呵呵,越来越可笑了,你比外面林子里的猴子们还要像小丑,知道吗?” 不等姚红发话,她再度幽幽道,“订婚宴之后,我就一直在想,如果不是你自作聪明,以为小豌豆是我的女儿,你现在说不定,已经是叶太太了.......” 知道是姚红带走小豌豆的,让苏乔差点失去女儿,她心里,就有源源不断的怒,一股一股地冒了出来。 姚红一早便知小豌豆是苏家的孩子了,此刻被凌菲这样一提,心中的懊悔自然更甚了几分。 不过她脸上倒也没有什么再多的表情了。 眼神冷冷地扫向前方,看着那几个打瞌睡的人,稍微往后仰了仰。 这里曾经是一位野生动物保护者居住的地方,但是后来那个人被盗猎的人给杀了。 因此整座木屋就荒废了下来。 而她们头上,正好有一扇破碎的玻璃窗。 玻璃碎片已经被姚红握在了手中,此刻她正在反手一点点的割着绑在自己受伤的绳子。 她勾了勾唇,看向凌菲,“一会儿我就会逃走,你应该知道,以我的身手,从这里逃出去简直易如反掌,然后,他们就会把你带到西海岸去,卖给某个人贩子,或者让你年轻的身体为他们赚取嫖资,或者,把你拆掉,把你的各个器官,卖给西方某个权贵。” 凌菲一惊。 她知道,姚红说的是真的。 身上已经开始冷汗涔涔。 从窗棂外透过来的月光,像一个巨大的罩子,快要抽走她的呼吸...... “怕了?” 姚红笑了笑,“别怕,叶于琛会来救你的。只不过,” 她忽然倾身,凑近凌菲的脸,“到时候你还是不是这个样子,那就不知道了。可能你会因为梅.毒,花.柳.病全身溃烂,也可能你根本就熬不到那个时候,就被某个不知名的客人虐待到死,而那个凶手只需要花费十美金就能够逃脱法律对他的惩罚。因为他害死的,不过只是一名ji女.......” “是的,凌菲,你会成为一名ji女,你会被打上耻辱的烙印,你会一双玉臂千人枕,你会变得面目全非,变得叶于琛都不认识你了,到时候,你看他,还要不要你,还爱不爱你?嗯?......” ☆、漂亮的女人都是母豹子 姚红说得越发起劲,像是一个狂热的艺术家在构思着最美好的画面一样,决定着凌菲的种种未来....... 却没有那个越靠越近的人影。 直到吴哥烟的味道钻入鼻腔,她才惊觉,那几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此刻已经站到了自己面前。 “婊~子!你想逃?!” 显然,对方发现了姚红手上的玻璃,随即就是一巴掌拍到了她脸上。 姚红被打得头一偏,直接直接跌在了地上。 猩红的液体不断地从她嘴角涌出。 身上的对襟短衫也因为这个动作,撕裂了。 露出大片雪白的腰肢,映着月光,无限的蛊惑。 周遭突然安静了下来。 几个男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直接伸手,将姚红从地上拉起,“原来是不甘寂寞,我们陪陪你......” “你要干什么?” 姚红拼命挣脱出来,一拳打在其中一人的下颌上,然后靠墙,做出一个格斗的姿态,用法语嚣张地叫道,“谁敢来,我他妈拧断谁的脖子!” 被打中下颌的人哀嚎地到底,从嘴里吐出了几颗牙齿。 众人开始明白这个高个子的狠厉女人是不好惹的。 立刻有人带头,做了一个投降的手势。 姚红冷哼一声,扯下自己的衣物,踱步朝门口走去。 凌菲咬牙,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可就在就在她正欲起身的当口,余光便看见其中一个大胡子转身拿起了地上的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姚红的大腿,一枪就这么下去了。 脸上表情冷漠到了极致。 姚红痛苦地尖叫了一声,然后便倒在了地上。 凌菲死死咬住牙关,不停地往墙角缩去。 ————————————————————————————— 嫣红的血,已经顺着她捂住自己大腿的指缝里汩汩地冒出来,让姚红只能惨白着一张脸,靠在木制的门框上苟延残喘着。 开枪的男人将手枪丢到地上,上前一把将姚红再度提在手中,然后转脸,像捕获到一个猎物那样对同伴们炫耀着,“漂亮的女人都是母豹子,现在,是我们驯服母豹子的时候了!” 男人们立刻发出一声欢呼,“反正都已经打伤了,卖过去价格肯定跌了不少,不如让我们解解闷,也是好的。” “我他妈的还没在林子里干过女人呢......” “排队吧,兄弟们,狂欢!” 有人甚至已经上前,俯身在姚红的胸脯上亲吻了起来。 “你们放开我!” 她已经被再度绑起来,扔在了地上。 这一次,没有碎玻璃在她周围了。 为首的男人俯身,将她的对襟小衫直接撕开,就像扒开一条死鱼的肚膛一样。 塑料的扣子从姚红身上弹开,紧接着是她的胸衣。 姚红尖叫着,“混蛋,你们知道我的身份吗?我会来报仇的,一定会来的!到时候我要把你们全部杀掉!” 可她越叫,对方就愈发兴奋。 他骑住她,双手压在姚红饱满的胸脯上,“真过瘾......” 姚红一个抬脚,拼命地踢着骑在自己身上的这个男人。 旁边的人知情识趣,立刻上前,几个人一起按住她的脚,还有人主动扯掉了她的松不,露出雪白的大腿,其中一条腿上的枪伤不仅没有让这些人停止动作,反而加重了他们的兴奋。 也不知是谁,已经开始伸手,揉搓着她的私密之处。 姚红尖叫着,却再也动弹不得。 男人已经挤进她的双.腿.之.间,撩起自己的纱笼,将腰沉了下去。 “啊——” 姚红凄厉的叫声再度响彻整个林间。 惊飞了无数在林间休憩的鸟儿。 男人们顿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更加惊喜的口哨声。 “居然是个处~女!” “哈哈!” “Virgin!Bravo!” ...... 然后他们一个一个,狂暴地强.奸着她,粗重的喘息声和姚红发出的尖叫此起彼伏。 她脸上痛苦的表情让这些男人们发狂地像春天的雄狮。 一轮又一轮。 一个个干劲十足不遗余力地粗喘着疯狂用尽全身力气疯狂地蹂.躏着她,然后又大汗淋漓地溃退下来,积蓄好了一点点力气之后,又上。 直至最后,像几个世纪之后,姚红像死了一样,仿佛连一点气息都没有。 只有疯狂颤抖的睫毛,表示着她还活着。 凌菲在她被扒光衣服的第一时间就已经闭上眼睛。 可是她无法堵住自己的耳朵。 耳边充斥着让她几欲作呕的声音,她也只能这样听着。 直到...... 男人们奸笑着,围在姚红周围,对她身上的每一个部位开始品头论足,还不时有人伸手用力掐着她的胸部,将那里掐得青紫一片,甚至还有男人对着她的脸,将自己的体~液喷洒出去。 而地上的姚红,再也顾不得反抗,只是凝出最后一抹力气,指向缩在墙角的凌菲,轻轻启唇,用法语问到那些男人们,“你们,不想也尝一尝那个女人的滋味吗?” ————————————————————————————— 凌菲一僵。 在听到姚红那句犹如来自地狱的话语之后,背上已是冷汗涔涔。 虽然听不懂姚红在说什么,可是女人的直觉告诉他,一定是跟自己有关! 而姚红,是死也不会帮自己说好话的! 手中的玻璃片,到底还是悄悄地划了下去。 谢天谢地,幸好姚红刚才割断了绑住她们两个人手的绳子。 然后她抬头,语无伦次地用英语表达着自己一定不会逃走,一定会乖乖听话,等着他们把自己卖掉。 可是对方却是充耳不闻,血红着眼朝这边走了过来。 她甚至看到了姚红脸上的笑意...... 绝望却又得意的笑意。 牙齿被打掉的男人率先冲了上来。 显然,他在姚红身上发泄出去的仇恨还没有发泄完毕,他抓住凌菲的肩膀。 “嘿,这个女人,”他抬手,擦掉凌菲腮边的淤泥,然后借着月光看着凌菲的脸,“这个女人简直太棒了!比那个女人还要漂亮很多!” 男人们再度爆发出欢呼。 为了另一场等着他们的盛宴,为了一场更加丰富的盛宴....... 可是欢呼声刚落,那个牙齿缺了两颗的男人,就像见到鬼一样地站了起来。 然后一张脸白得比窗外的月光还要白。 “我要死了,我快死了,怎么办,怎么办?!” 其余众人皆是不解地看着他,却在发现他手上的血和凌菲松不上的血迹之后,每个人都惊恐了起来。 “赶紧的,赶紧去外面抓泥土!” “对对,快去快去!” “真倒霉,居然碰了女人的那个......” 为首的人将他一推,然后就看见那个男人匆忙跑到林中,抓起一把泥土拼命在手掌中搓着,一边念着一些祈祷词。 凌菲心中松了一口大气。 她赌赢了。 这是一个信奉佛教的国家。 没有哪个男人愿意碰到女人的经.血。 据说如果碰到,一个星期之内,必定会暴毙。 一群人惊恐地看着凌菲,最后还是为首的人镇定了下来。 他抓起地上的枪,对准凌菲,然后指了指门口,示意她去外面。 凌菲抬头,用嘴指了指自己的脚。 立刻有人上前来帮她解开脚上的绳子。 凌菲挣扎着起身,忍住大腿上伤口的疼痛,尽量走得自然一些。 然后在他们手语的示意下,凌菲来到屋外的一颗大树旁,按照他们的指示,将对方抛过来的绳子系在自己脚上。 凌菲照做。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大气,再次确认她脚上的绳索被套在一旁的树上之后,他们才折回小木屋。 片刻之后,姚红的泣血的尖叫声再度传来。 凌菲不忍地咬了咬唇,却理智地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借着月光寻找到刚才丢在地上的玻璃碎片,她慢慢蹲下,拿在手中。 万分感谢那些人不敢靠近自己,她才得以空出双手做这件事! 屋内的人叫得越发厉害,她的动作也不断加快。 ——————————————————————————————— 最后,绳子终于断了开来。 不顾自己腿上的伤,也不顾夜里根本看不清方向,凌菲开始没命地跑了起来........ 湿热的风呼呼啦啦地刮过耳边,身后的人随时有可能会追上来,她必须在他们发现之前,跑出这片林区。 可是,可是夜那么黑,那么黑,为什么她怎么跑,都看不到一点点城市里的光亮,为什么? 最后跑不动了,真的跑不动了,她脚下一软,就这样坐在了一条小河边上。 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心里盘算着如何找到藏身的地方,等天亮太阳出来,就可以辨明方向走出去,然后找个地方打工,什么都好,只要能等到叶于琛。 可是,还没等他盘算完毕,身后就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心中警铃大作! 一定是那些人追来了,一定是! 她猛地起身,抓住自己身上最后的力气,拼命找着这里的路,却发现自己前面除了那条河,再无别的路可以走了! 深吸一口气,她告诉自己,没关系,没关系凌菲。只是一条河,也好过抓回去被当成姚红那样对待! 然后一闭眼,扑通一声就跳了进去! ☆、胸口碎大石你会不会? 然后凌菲一闭眼,扑通就跳了进去! 而身后的叶于琛,只来得及看到她在河中漂浮起来的松不! 他觉得那一刻自己的呼吸都要被夺走了! 自从徐坤千辛万苦,冒着生命危险找到他说凌菲失踪之后,他便不眠不休,不管所有人的反对冲进了这片林区来找她,走了那么多的路,才听到有声音。 看背影却不敢确认,只怕会让自己失望。 直到她站起来的那一刹那,看到她的侧脸,他才确定,那是自己的叶太太! 只是没想,这个笨蛋居然跳河! 心抽抽地痛着,就连水流也带不走他心里的痛。 立刻跟着她跳了下去,再不管不顾地将她拖到岸边,掐了她的人中好一会儿,才见得凌菲幽幽转醒来。 “于琛,”她伸手,覆上他的脸颊,“我一定是死了,真好,可以看到你了.......” “......”,他心疼地看着她,心里一波一波地撕扯着,“菲儿,是我,你没有看错,你也不会有事,嗯?” “真的,是你?”凌菲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嗯,是我,我来找你了。我把你带回家。” 叶于琛点了点头,将她打横抱起,往林区的另一方向走去。 最后找到一处隐蔽的山洞,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 凌菲疼地嘶了一声。 “怎么了?我碰着你了?” “没有,”她闷哼了一声,“我腿上有伤。” 叶于琛心中一骇,连忙撩起她的松不,在看到她大腿内侧的伤口时,心中沉了沉,“谁伤了你?” 那分明是被锐物划伤的。 “我自己,”她虚弱地笑了笑。 “你自己?”叶于琛心疼地看着那道有些发炎的伤口,“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哪里都不要去,知道吗?” “嗯!” 凌菲点头。 叶于琛折身,在山洞周围的岩壁上努力寻找,最后终于找到一株锯齿形的草药,攀爬上去,一把将它扯了下来。 手掌被割破了,细细的有血痕渗出,可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将草药捣碎,又撕下自己身上的布条,裹在她的伤口周围,叶于琛才升起火堆,将凌菲抱在怀里,“没事了,乖。” “嗯,”她乖巧极了。 这样的时光,她没想过会再有。 哪怕此刻两个人都饥肠辘辘,浑身湿透,她都觉得,这是上天对她的眷顾。 “告诉我,怎么会受伤?” 徐坤告诉他,凌菲拔出枪来逼着他带自己来找她的时候,叶于琛就已经知道,这个女人,拿命在爱自己。 不是不感动,可是感动之余,又气她如此不顾自己的安全,居然从徐坤眼皮底下溜了。 但是再多的气,在见到她的那一刹那,都已经消了。 凌菲这才想起姚红,身子忍不住有些颤抖。 “叶于琛,姚红......” 她把自己和姚红一路来遇到的事说了一遍。 然后抓住他的衣襟,“叶于琛,快点找人去救她。” 他只是沉默。 她以为他没听清楚,仰头,正准备再说一遍,却被叶于琛狠狠抱住。 用力地圈住她,像要将她嵌到自己骨子里去,“记住,以后不准做这种傻事,不管什么情况下,都不能伤害自己。” 又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叶太太。哪怕你八十岁了,穿着睡衣,真空上阵,在我面前,你也是最美的。永远不变。” “......” 此刻两个人没有一点食物,拥抱着在山洞里,皆是一塌糊涂的样子,可他却在说着最动人的情话。 而凌菲知道,自己永远没有抵抗力。 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必做,这个男人,就是这样懂自己的。 “听话,答应我,永远不能再伤害自己了,知道吗?” “好。可是叶于琛......” “怎么了?” “我饿了。” “......,我去抓鱼。” “一起去。” 衣服给干了,一起去抓鱼,似乎也不错。 刚刚惊魂未定的心,因为有他在身边,似乎也没那么慌乱了。 ...... 河边。 月光在水面上晕染开来,荡涤着凌菲的心。 此刻叶于琛卷着裤管站在河中间,光裸着上身,一动不动地看着水里的鱼儿。 周遭安静地之后潺潺的水声,汩汩地提醒着凌菲,时光,还在流淌着。 可是怎么办? 她真希望一切都在此刻停下来。 他们像一对归隐山林的夫妻,她绝世高手的丈夫,此刻正在她面前用绝世武功抓鱼。 思及此,凌菲忍不住咯咯地笑起来。 “笑什么?” 叶于琛握着一尾不知什么时候抓到手里的鱼,“这么开心?” “我在想,你烤的鱼一定很香很好吃。” 他给了她一个那是当然的表情,然后将她带回山洞。 叶首长烤出来的鱼果然又香又嫩,还带着微微的焦黄。 他细心地撕出鱼肉,确定没有刺了以后,才送进凌菲嘴里,“好不好吃?” “你吃吃看,”她学着他的样子,将鱼肉一点点弄出来,放到他唇边,“你吃一口。” “嗯......,”叶于琛张嘴,却是连她的指尖都含了进去。 还不忘用舌尖舔了舔她的手指。 “很好吃。” 一语双关。 说得她脸都红了。 “再给我吃一口,”他又要求道。 “好......” 凌菲细细地挑出鱼腹的肉,喂到他嘴里。 两个人就这样分享完一条鱼,然后伴着月光和林区里的虫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明明是困得很,却因着有彼此在身边,怎么都睡不着了。 她绵绵地倚在他怀里,把玩着他手指上的骨节,“叶于琛,你的钱是哪里来的?” 问得那么随意,却还是让叶于琛僵了僵。 她不说,他却不敢问,不敢问她在被别人关进小黑屋的日子吃了多少苦头。 那种房间,铁打的壮汉都不一定受得了,她又瘦了那么多....... 心都要被她这句话揉碎了。 他看着她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开口,“是不是别人问了你什么?” 凌菲偏了偏,将头压在他的肩窝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才慢慢开口,“嗯,他们问我,你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那你觉得,是我贪赃枉法来的吗?” 他不答反问。 “当然不会,”凌菲摇了摇头,“我的老公,是盖世英雄,怎么可能去做那些鸡鸣狗盗的事!” 她很坚定,一如既往地坚定。 “傻丫头,”叶于琛心中一片柔情,“我的钱自然不是鸡鸣狗盗来的,津南和沐风的公司,我都股份的。” 而且还不少。 周津南的餐饮帝国和苏沐风的传媒帝国之所有能有今天的辉煌,跟他也不无关系。 “啊?” 这下轮到凌菲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她张了张嘴,过了许久,才像是反应过来,在叶于琛锁骨上啃了一记,“你不早说!” 真是亏大发了! “什么?” “既然有股份,那我们每次去他的餐厅里吃饭,还给钱做什么?!真是亏了亏了!” “......” 叶于琛笑出声来,“叶太太,不要懊恼,以后我带你去,吃回来,好吗?” “那还差不多,”她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别忘记了。” “不会忘记,”叶于琛勾了勾唇,安抚她,“你快睡,明天我带你出林子,这里靠近另外一个边缘了,旁边有个小城。” “好,”她咕哝了一句,偎在他怀里,最后沉沉地睡去。 可是第二天,叶于琛醒来,却发现自己手边,空无一人...... —————————————————————————————— 这一片林子里真是安静极了。 安静到连刚才到处都能听到的鸟叫声,在这里都听不到了。 阳光,似乎都藏了起来。 或者躲在树叶后,或者干脆直接逃走了....... 至此,凌菲终于明白了,自己刚才路过的那块牌子,是个什么意思了。 是眼前这条缠在树枝上,吐着信子的毒蛇让她明白的。 这里,是雷区。 难怪,除了这条毒蛇,还有她自己,连一个活物,都没有! 一早醒来,叶于琛还在睡觉,看着他眼底的乌青,她心疼到不行。 这个男人,为了找自己,肯定也很长时间没睡觉了吧? 她便蹑手蹑脚地起来,想要找一些食物。 可是,食物没有找到,她把自己送进了雷区。 现在,她一动不动地站着,和眼前的毒蛇大眼瞪小眼。 她不敢再动。 生怕自己成为毒蛇,或者某颗地雷的食物。 真是倒霉极了,刚刚才安全一点,现在又快挂掉了...... 她心里苦笑了一下。 叶于琛,应该还没有醒来。 ...... 叶于琛循着林区里的小巧足迹,一路找来。 看到那块法语标志的牌子,他的心都快要跳出来! 这个女人! 自己进了雷区! 他想也没想,直接弯腰,扎紧了自己的裤脚,然后一点一点地,伏下身体,沿着凌菲的足迹爬进去。 空气中依旧一片清明,花香阵阵,让他庆幸不已。 这说明,没有地雷被引爆,他的叶太太运气不错。 眼睛紧贴着地面,方便他避开一个又一个的引子,同时迅速地将一个一个地雷的位置存储在自己的脑子里。 他知道,他必须要小心。 约莫十来分钟后,他灵敏的双耳终于捕捉到了不远处传来的轻微的呼吸声。 抬头,凌菲就站在自己对面。 吓得像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在看到叶于琛的那一刻,眼泪,就这样掉下来了。 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她张嘴,正要开口,叶于琛却对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凌菲闭嘴。 她面前的那条蛇,是他此刻首先要解决的问题。 看清了她周围并没有地雷之后,叶于琛缓缓起身,轻声却大步地走到她面前。 毒蛇明显感觉到了来自于第三方的威胁,往后缩了缩身子,正欲向前咬住那个软玉温香的人儿,就被叶于琛准确无误地擒住了七寸,最后绵软地耷拉在了他手中。 他扬了扬手,将蛇扔了开去,然后就这样看着她。 “叶太太,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我不认识那些字......,”凌菲低头,认错态度极好,“我只是想,给你找一点早餐,我发誓,真的是这样!” 叶于琛面部紧绷的线条有了一丝缓和。 却还是没有松口。 凌菲伸手,绵软的手臂环住他的脖颈,将头轻轻埋在他胸前,“我错了,不要生气。” 然后她转了转眼珠,有些调皮,“叶于琛,你说,要是我不小心后退一步,引爆了某个地雷,我们是不是,就被炸飞了?然后我们就真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话音未落,他的吻便铺天盖地而来了。 拼命地吻住她的唇,又啃又咬,挤干她胸腔里最后一丝空气,叶于琛才放过她,任由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之上。 “不许你说这样的话......” 他粉身碎骨,没关系,肝脑涂地,也没有关系。 但是,她不能有事。 她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语气里的惊惶让凌菲眼泪掉得更加厉害,她握住他的手臂,“我知道我知道......” 她吓到他了。 再也不说了。 再也不说了! 她终于相信,徐坤说的,自己,就是叶于琛的命。 叶于琛松了一口气,然后将她打横抱起,抱在胸口,让她尽量地贴近自己,“不要乱动,知不知道?” 乱动会让他的步子不稳,随时会踩到地雷。 “嗯!” 凌菲乖巧地躺在他怀里,再也不动了。 小时候看电影,她很羡慕紫霞仙子,因为她的梦很美,有盖世英雄踏着七彩祥云来救她。 而那样的梦,是凌菲想都不敢想的。 但现在,她一点也不羡慕紫霞了,因为此刻,此地,她的盖世英雄,正在抱着她。 不是梦...... 竟然就这样,吃吃地笑了起来。 叶于琛停下脚步,视线从地上收回,看着怀中的人儿,“笑什么?” “你是我的盖世英雄。” 她说。 阳光下,他的笑容在颊边,那样深刻。 却慢慢地,停顿了一下。 发出轻轻的闷哼。 “怎么了?” 凌菲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忍不住出声问道。 “没事,”叶于琛安抚地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恢复了步伐。 一步一步,比刚才还要稳健。 直到走回刚才的山洞,他才将她放下。 坐在她身边,然后拔出自己军靴里的军刀,递到凌菲面前。 凌菲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了?” “别怕,”叶于琛勾了勾唇,笑得十分随意,“来,帮我把火点燃。” 凌菲照做。 叶于琛伸手,将银色的刀刃放在橙色的火舌上烤了一会儿,然后反手,将刀柄递给凌菲。 “乖,我背上有个伤口,你帮我在伤口上面划个十字,划得深一点,然后把里面黑色的血挤出来。” 凌菲在听到他说伤口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慌了,拿过刀绕到叶于琛背后,更是倒抽了一口气。 这哪里是伤口,这分明是被毒蛇咬的! 两个细小的血洞,周遭已经紫青了一片。 难怪,难怪他刚才要停一下,露出了一点痛苦的表情,却又不让自己知道!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 “乖,不要怕,划下去。” 叶于琛轻轻地哄着,“然后帮我把污血挤掉。” 凌菲咬牙,颤抖着手,握住小刀在上面按照他比划的位置,划了两刀。 “再深一点,乖。” 叶于琛咬牙,冷汗已经从他额头开始往外冒了。 手臂,开始麻痹了起来。 “我,我......” “乖,深一点。” 凌菲咬住牙关,转头,手上的力道更深了几分,一刀下去,然后慌忙将刀扔在了一边,看向他的伤口。 黑血,一点点地往外渗出。 “乖,帮我挤出来。” 凌菲却直接上前,用唇贴住他的伤口,“挤不出来的!” 全身不停地颤抖着,颤抖着。 叶于琛浑身一震,然后朝前倾身,避开了她的唇,“你要做什么?!” “于琛,我帮你,我帮你,挤不出来的,你知道的!” 她也知道! “能挤出来,乖,你用力一点!” 他还在骗她! 凌菲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又急又恼,不管不顾地上前,抓住叶于琛的臂膀,“于琛于琛,让我帮你,你听我说,” 她胡乱擦着自己的眼泪,却越流越凶。 “叶于琛,你听我说,我来这里找你,我就没想过要活着回去......” “凌菲,你胡说什么!”叶于琛喝了一声,打断她的话,然后,语气放软,终是舍不得,“你放心,我会让你安然无恙地回去的,嗯?” “你他妈的听我说完!” 凌菲抬手,一拳垂在他的小腿上,“你他妈听我说完......” “你还记得我们在蛋糕上写的话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是于琛,你知不知道,我更喜欢的,是前面两句。” 叶于琛一震。 前面两句,他当然知道。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凌菲,我不准你这样说......” “谁他妈管你准不准!你他妈给我听清楚!你要是死了,我也不会活,你信不信,你要是中毒了,我就拖着你到雷区去,到时候我让那些找到我们的人都分不清楚我们谁是谁?!” 她明明是趴在地上的,明明是一脸泥污的,可叶于琛觉得,此刻自己的叶太太,惊为天人。 “我还有好多话要和你说,你知不知道,妈妈的事,我根本就没有怪你,我只是,太难受了,心里的窟窿好大好大,但是,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那个窟窿才没有那么痛;还有,你说我们要生双胞胎的,你他妈的给我死了,我找谁生去?还有,你那么多钱,你要是死了,我就去找别人和我一起花,我找去帅哥,每天晚上换不重样的!还有,还有......” 她拼命地找出两个人曾经说过的那些誓言,像倒豆子一样说出来。 他看着她。 一瞬不转。 愣愣地,忘了怎么反应...... 凌菲抓住机会,直接扑到他的肩头,然后低头,准确无误地找到他背部的伤口,死命地吸了上去...... 手,拼命全力地抱住他的臂膀,双腿缠在他的腰上,让他怎么都推不开自己...... 吐出第一口污血,她对他扬起一抹胜利者的微笑,“叶于琛,这下,我们生死,都会在一起了......” 叶于琛无奈地看着她,心脏被她这样的表情扯的酸涩不已,“傻丫头......” 她却是不理,直接低头,一口一口,极为悉心地,将那里的黑血,全部吸了出来。 直到新鲜的血液弥漫出来,她才放心地松开了他。 “叶于琛.....,你.......” 话还没说完,她眼前便开始模糊起来。 叶于琛甩了甩头,在她昏倒之前,抓住她的手,然后便和凌菲一起,被无尽的黑暗席卷了进去...... ————————————————————————————— 天色微明。 凌菲勉勉强强睁眼,便见得叶于琛坐在自己身边看着自己。 目光,温柔到要掐出水来。 他似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拢进自己怀里,“逞强的小丫头,以后不许这样了。” 凌菲眨了眨眼,“你什么时候醒的?” “不久。” 天还没亮就开始坐在这里,生怕她醒了又自作主张往外跑。 “哦.....,”她拉长尾音,“叶于琛,我们什么时候出林区,我好饿了。” “......” 叶于琛吁了一口气,看来她真的没事。 那条蛇想必是幼蛇吧。 伸手揉了揉她的发,将她从地上拉起,“走吧,我们去林区边缘的小城。叶太太,你知道你现在在哪里吗?” 想想,心里还是后怕的。 这个女人...... 要是不那么运气好,遇见自己,会怎么样? 他光是想想那些不好的后果,就已经冷汗涔涔了。 “我知道啊,”凌菲趴在他肩膀上,小心翼翼地用手指碰了碰叶于琛肩头的伤。 “你知道?你地理什么时候学这么好了?” 在云城开车都会迷路的人,居然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 “是啊,” 伤口已经没有大碍,让凌菲长吁了一口气,“我在你身边,我只要知道这个,就够了。” 他会护自己周全,她相信。 “......,”叶于琛啄了啄她的唇,“还算不太笨,走吧。我们出林区。” ———————————————————————————— 海边的小城在晨光中十分的迷人。 叶于琛看着一脸陶醉的凌菲,轻轻握了握她的掌心,“走吧,我们下去。” “我们怎么回去?” “想办法跟我们的人联系,然后叫他们来接你。” 他说的是接你,可凌菲却忙着观望,没有听出来他的话,只点了点头,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前走。 早市也在阳光下苏醒下来,周遭许多小贩卖着各色的水果,鲜花,还有手工艺品。 每一样,在凌菲眼里,都是艺术品。 “居然有野姜花。” 她停下了步子,看向他,眼中流光涌动,“好大一串!” 叶于琛刮了刮她的鼻子,“不饿吗?” 现在,他们要解决的是温饱问题。 穿着破得不成样子的衣服的两个人,此刻饥肠辘辘地站在一家牛肉米粉店门口,看着老板将滑嫩的米粉放进鲜美的汤汁,然后再覆上薄薄的牛肉片和新鲜的柠檬切片。 “叶于琛,我要加两份牛肉。” “好。” “两份米粉。” “好。” “叶于琛,你说,柠檬也多放一份,好不好?” “好。” “那我们进去吧,叶于琛。” “好。” “那你为什么不动?” 凌菲回头看看他。 他也看看她。 “凌菲,”叶于琛懊恼地将自己的两只裤袋翻出来,“我忘了一件事,我没带钱。” 听徐坤说她走丢了,他就急匆匆地出来找她,哪里想得到那么多。 “......,”凌菲吞了一口口水,“那怎么办,我也没有。” 从徐坤手里跑出来,就没带一分钱出来。 “......” 万能的叶于琛终于露出了一个无能为力的表情,“怎么办?” “......,”凌菲无语地看着他,在确认他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之后,也开始着急起来,“那怎么办?” 没有钱就意味着没吃的,没喝的。 “会有办法的,不要着急,”叶于琛伸手拍了拍她的背,似是安抚,“别着急,嗯?” 往自己身上逡巡了一圈,他摘下自己的手表,然后拉过凌菲,在街边的小贩旁边蹲了下来。 “卖手表?” “不然呢?你不会是想把你老公我给卖了吧?” “你有人要吗?” “你说呢?” “除了我,谁会要你?”凌菲伸手死命掐了一下叶于琛的脸颊,“别做白日梦了。” “那倒是.....,”他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既然没人要,那就还是卖手表吧。” 他抬头,用法语吆喝了一声。 立刻有人上前来询价。 叶于琛叫那人看着给。 对方将手表拿起来仔细看了看,然后伸出一个手指,“一美金。” “......” 当地的生活水平极低,就连在C国首都工作的白领,一个月也不过一百美金不到的薪酬,是以对方出这样的价格,也不算太过离谱。 叶于琛嘴角抽了抽,用法语回绝了对方。 谁知满脸大胡子的男人立刻不愿意了,骂骂咧咧地往前走,还不忘回头狠狠瞪了凌菲一眼。 “喂,你瞪我媳妇儿?!”叶于琛起身。 “算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刚才我已经瞪回去了,”凌菲赶忙拉下他,“要不我们不卖表了?” 不用他说,她也知道这块表价值不菲,在这里卖,肯定卖不出什么名堂,说不定还会找一肚子的气。 “那怎么办?”他回过头,温柔地看着她,“我不想让你饿肚子。” 他万万没想到,叶太太居然会有跟着叶先生饿肚子的一天。 “.....,”凌菲穷极思变,“不如去乞讨点钱?或者街头卖艺?你胸口碎大石会不会?” “......”,叶于琛一脸黑线。 “不会?”她表示怀疑,“我看你们当兵的都会啊。要不双脚踩灯泡?盲眼飞刀?要不就唱歌?你会什么我们就卖什么。” “......,”叶于琛无语,将手表拿起来重新戴好,然后拉起她,“收起你的想象力,我的歌只唱给叶太太一个人听。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 他悄悄抬手,指了指刚才瞪她的那个大胡子。 “我们跟上他。” “不行,”凌菲拉住他,“不许你卖手表。” 手表看起来不算新,应该是他用惯了的,她舍不得他卖掉。 “不卖手表,”叶于琛保证到,“你跟我走,我有办法。” 她扁了扁嘴,对他的办法表示怀疑,却也还是抬步跟了上去。 ———————————————————————————— 大胡子推着一车木瓜,开始往街边走去。 可是走到一半,就顿住了脚步。 街边一个用劣质化妆品打扮得极为妖娆的货腰娘拉住他,看样子两个人是旧识。 很快大胡子便撩开门帘,和货腰娘进门去翻云覆雨了。 留下一车木瓜在门口。 他猜对了。 “我们把木瓜卖掉。”叶于琛看着那一车木瓜,开始估算它们的价值,心中已经开始计划卖掉的钱要怎么花了。 首先得给叶太太填饱肚子,然后...... 他自有打算。 “啊?”凌菲吃惊,“那不是偷吗?” “谁让他刚才瞪你来着?”叶于琛理直气壮。 “那我们去哪里卖?”凌菲心安理得起来,开始留意市场上木瓜的价格。 “等等,”叶于琛拉住她,“那个大胡子一看就知道用不了多久就会出来,我们得快一点。” “......,叶于琛你真损。” “还好,”他勾了勾唇,“刚才我注意到了木瓜的价格,我们分头卖。” 他将推车下面提篮拿出来,递到凌菲手中,然后将车里的目光,个头小的,长得难看的全部放进了她的篮子,“你去那边卖,然后我去另外一边。” “卖多少钱?” 叶于琛说了一个价格。 凌菲瞪大眼睛,“你疯了吗?我这里的木瓜这么差,价格卖的是你的两倍?” “这样我的木瓜就卖得快,”他低头,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嘴角,“叶太太,饿了就吃一个木瓜,虽然我觉得尺寸挺好,但是再大一点,也是无妨的。” “......” 凌菲下意识护了一下自己的胸部,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拎着篮子往叶于琛说的地方站了过去。 ———————————————————————————— 这一天,海边小城的厨师们都在讨论,今天的木瓜价格,有点离谱。 市场东边的漂亮女人虽然人漂亮,但是木瓜实在太差,又很贵。 但是市场西边的男人,木瓜又大又好,还十分实惠,用来做木瓜拉面,再合适不过了。 于是他的木瓜被一扫而空了。 两个人拿着卖木瓜的钱,冲进了米粉店。 “叶于琛,你牛肉不吃吗?” 凌菲看着他碗里的牛肉,“怎么光吃米粉?” “嗯,不喜欢吃这个牛肉,”他伸手,将牛肉全部拨给她,“你快吃吧。” “哦,”凌菲低头奋战着。 “我去去就来,你慢点吃,别噎着。” “好。” 吃完两份米粉,凌菲刚刚从米粉店迈出一只脚,一个白色的花环便套在她的脖子上。 野姜花的香味铺天盖地而来。 “喜欢吗?叶太太。” 她惊喜地点头,嘴角小小梨涡越发深了几分,忍不住拿手在那些白色的花瓣上来回抚摸着。 “很喜欢很喜欢。” 在她说很喜欢很喜欢的时候,叶于琛心里的所有阴霾,便一并散去了。 这几年来,午夜梦回之时,他总觉得有淡淡的野姜花香气萦绕在鼻尖。 刚开始还睁眼来寻找,后来发现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想法罢了,到最后索性连眼睛都不睁开了,任由自己想象着,此刻她还在自己臂弯里安然入眠的样子。 此刻, 叶太太的笑,真好啊,真好。 “我们要回去了吗?”她嗅了嗅花瓣,问他。 “唔.....,”叶于琛抓住她的手,“想不想先洗个澡?” “可以洗澡?”凌菲眼神晶亮起来,“身上真是脏死了,能洗澡吗?” “当然可以。” 他拉着她的手,往郊区走去。 “不过,我们钱不多,所以得简陋一点了。” “没关系,没关系。” 她笑。 只要能洗澡啊,比什么都强! 叶于琛看着她的一脸满足,心中无比温柔。 两个人在街边的小摊上选了两套廉价的本地服装,最后来到了郊区这个浴室。 门口的老板娘看了他们一眼,和叶于琛叽里呱啦说了一通,才极不情愿地放他们进去。 “叶于琛,那个老女人跟你说什么?是不是说你很帅?她想要包养你?” “.......,胡说八道些什么,她只是说现在天已经黑了,都没有人光顾,不想做我们的生意了。然后我告诉她,水我自己来提,不用她帮忙。” “哦......”,凌菲点了点头,“她不包养你,我包养你吧。” “.....,快进去洗吧。” 叶于琛轻轻推了推她。 竹片编成的小屋子便是他们的淋浴房了,外面是一个巨大的木桶,用竹筒将水引流到小竹屋里面,当做淋浴器。 浴室上方四四方方地,没有什么遮盖。 她咬了咬牙,还是脱掉了自己身上的衣物。 很快,便有水从竹筒里面流出来,甘凉清冽,淋到身上,快慰无比。 温润的水流从她的身体淋下去,淋到脚边的小花小草上。 满天的星光照得她年轻的身体,白玉似光。 月儿如一道钩,眉眼弯弯地对地上的两个人笑着。 叶于琛往木桶里灌满水,边灌边问,“冷不冷?” “不冷,”凌菲伸出舌尖,舔了一下有些发干的嘴角,“要不,你进来试试看水温?” “......,不用了,我刚才提水的时候,就知道水不是特别凉了。” “可是,叶于琛,水温真的不冷。” “我知道。” “我们一起洗,会更暖和。” “......” 他咳了一声,目光飘向门口的老板娘。 老太太如鹰隼一样的眼睛正在看着他。 “不用了,凌菲,你洗完了我再洗,”叶于琛听见自己这样说。 “可是,有好多星星和月亮的光,在我身上,我洗不掉,你进来,帮我洗掉。” 该死的,她的语气为什么那么软哝? 叶于琛咬牙,“那你等一下,五分钟,嗯?” 然后他抬腿,朝门口的老女人走去。 说了一会儿,他又从裤袋里掏出一张纸币递到对方手中。 老女人看了一眼他的裤裆,然后了然地走开了。 叶于琛哭笑不得地回到小竹屋旁边,“真的要我进去帮你洗嘛?” “嗯。” 她回答得无比坚定。 “好。” 他也坚定起来,不管是心理上.....,还是身体上。 进了小竹屋,他反手将门锁上,然后看向她。 年轻的身体上,似有粼粼水光。 他知道,那是星子和月亮的光华。 可是,最耀眼的,却不是那些。 凌菲伸手,拉过他的大掌,覆在自己胸口,“叶于琛,你试试,水温是不是刚好?” 叶于琛没有回答。 而是直接反手,握住她的柔荑,将她拉进自己怀中,吻住了她。 舌尖像两尾嬉戏着的小鱼,你来我往地,不知疲倦地互相触碰着。 “叶于琛,水温合不合适?” “合适.....,”他哑着嗓子,将手指探进去,“可是,这里很烫很烫......” “唔.......” 凌菲不甘示弱地握住他的,“你也很烫很烫......” “那怎么办?” 他问。 她勾了勾唇,将自己迎上他,“你进来.....,可能就不烫了......” “好.......” 他腰身一沉,狠狠地埋了进去。 “唔,轻一点,你太深了.......” “你好紧......,我想你了.....,叶太太......” “我也想你,叶先生.......” 他抱着她的腰身,将自己埋得深一些,再深一些。 凌菲如海里的浮木,随着他的动作,浮浮又沉沉,承受着他一下又一下的,热烈的撞击。 手,只能抓住身后的竹板,不让自己倒下去。 可是...... 可是他撞得要凶狠了,好像要将这些日子以来的思念全数撞进她的身体里,让她感知到自己刻骨铭心的爱意一样。 “轻一点,轻一点......” 却还是...... 啪嚓一声,整个小竹屋应声而倒。 “......” 凌菲羞得想要遮住自己的脸,却被叶于琛抓住手掌,“这里没有人,那个老女人给我保证,不到两个小时,她不会回来。” “.......” “那一会儿你去修竹屋,我们没钱赔。” 叶于琛顿下自己的动作。 这个时候还在想这个.....真是...... “叶太太,专心一点,不然你会后悔的......” “唔.....嗯......好......” 可是,不是她专心,他就打算就此作罢了的。 叶于琛低头,吻了吻落在凌菲肩头的星光,恶狠狠地一顶,“要带着我的钱,去找帅哥,还要每天晚上换不重样的,嗯?” “......,”凌菲意乱神迷,却也没有料到他会秋后算账,只得连连求饶,“我胡说八道的,你就听听算了.......” “那你找不找帅哥?”他又是一顶。 凌菲差点尖叫出来,继而哭笑不得地喘息着,再度求饶,“不找,不找......” “那好,那你专心一点.......” “嗯,好......” “以后不准找帅哥,看也不准看。” “好,嗯.....,你轻点.......” 星光璀璨,耳语厮磨,无限旖旎。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美的了。 推荐好友风凉汐新文《总裁大人要不够》接档三婚!大家真心可以去看看哦! ☆、这个男人真是玉树临风极了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老板娘那一双洞察一切的眼睛在凌菲身上逡巡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向叶于琛,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 叶于琛皱眉,从身上掏出一张钱给她,对方才终于作罢。 凌菲转头看了看她,又看看叶于琛,“她说什么?” “她说时间太长了,得加钱。” “......” 她脸红了红,羞得不能自已,只弯腰从门口的矮凳上拿起自己的野姜花环,“叶于琛,我们走吧。” “好。” 他牵起她。 “我们去哪里?” “找个地方休息,然后等任江。” 算算时间,他也差不多快要到了。 “嗯。” 路过一家牛奶店,他顿下了脚步,“想不想喝牛奶?” “不要了,那么贵,”她摇头。 “喝一瓶吧,”叶于琛拉过她的手,买了一瓶牛奶。 “住的地方可能不太好,你忍一忍。” “没关系,”凌菲把头靠在他的臂膀上。 有他在的地方,幕天席地,她也愿意。 小城里唯一的一家旅馆,破败到不成样子。 老板交出钥匙的时候,还好心地提醒叶于琛,此处的隔音效果不太好。 他轻咳了一声,表示自己不是来那啥的。 老板给了他一个了然的眼神,然后引着他们到了自己的房间。 ————————————————————————————— 叶于琛将房门打开,然后环视了一下四周确认安全之后,又将床铺上的被单翻了一面,才将凌菲安置在床上,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这几天都没好好休息,你先睡一会儿,好不好?” 凌菲张了张嘴,正要回答,却被隔壁传来的声音打断。 果然......是隔音效果不太好。 她面红耳赤地想,这也太用力了吧。 叶于琛轻轻敲了敲她的耳朵,“非礼勿听,叶太太。” “......我也不想啊,问题是人家这样,不想听也不行啊。” “我帮你。” 叶于琛将她抱在怀里,用手压住她的耳廓,“好一点没有?” “......,没用啊。” 她往他怀里缩了缩,“还是听得到。” 隔壁间的男人还不停地用英文叫着自己今天是吃了viager,女人也十分配合地大声叫着,真是......,惨不忍听。 “那怎么办?”他问。 “我们去逛夜市吧?” 叶于琛沉吟了一会儿,直接否决了她这个提议。 下午买野姜花环之前,他已经联系到了任江。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快要到了。 不能让他找不到自己和凌菲。 他将牛奶拿过来,递到凌菲面前,“你先喝点牛奶,我们讲故事,好不好?” 凌菲眨了眨眼,“讲什么故事?” “你想听什么故事?” 她来了兴致,将牛奶杯放下,却被叶于琛重新赛回到她手中。 凌菲扁了扁嘴,啜饮了一口牛奶,“不用讲故事,我们玩故事接龙,好不好?” “故事接龙?” “嗯,以前我偶尔住在宿舍的时候,这是熄灯之后的节目。” “好,”他坐在凌菲身后,将她圈在怀中,“那你先起头?” “好,”凌菲点点头,“从前,有个女孩子叫凌菲,有一个男人叫叶于琛。” 他抽了抽嘴角,因为她将自己定义为女孩,将他定义为男人。 叶于琛却还是十分有风度地接了下去。 “有一天,他们相遇了。叶于琛在看到凌菲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个女孩,会是自己的妻子。” “切,”凌菲转头看了他一眼,翻了翻白眼,“你那时候就知道了?” “当然,”他将她圈得更紧,“不要破坏游戏规则,下面该你接龙了。” “好吧,”她回头,把玩着他的手指,“凌菲在看到叶于琛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男人!这个男人,真是玉树临风极了!” 叶于琛忍俊不禁。 时至今日,他还记得她见到自己的第一句话,便是,“大哥,你勃~起时有二十五厘米吧?” 虽然长度这个问题已经被印证了无数次,却还是......记得她当时石破天惊的这句话。 哪有她现在嘴里说的,所谓玉树临风? 凌菲不满地捅了捅他,示意该他了。 “后来这个女孩真的成为了叶于琛的妻子,因为他知道,自己的魅力无边,没有几个人能够抵挡得住。” “......,其实叶于琛不知道,他的魅力,不光光是那些流于表面的东西,他温柔却不显露,只会用自己的行动告诉自己的妻子,伟岸如山的男人,会给她何等的安全感。” 凌菲开始认真起来。 叶于琛怔了怔,脸上的笑意,慢慢散去,“凌菲其实也不知道,她像是一缕雨后的阳光,照进了他的生命里。为他所有的阴霾,找到了最灿烂的出口。” “他是她的盖世英雄,因为好几次的危险,都因为有他在,她才能够化险为夷。” “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的危险,有好几次,都是因为这个盖世英雄而起的。每一次,他都会深深自责。” 他拿过杯子,将牛奶一点点喂进她嘴里。 “那叶于琛真是个傻瓜,他还没明白她的心意呢,只要和他在一起,她九天五洋,都是敢去闯一闯的。” “可是,叶于琛舍不得看到凌菲吃苦。” “他会让凌菲吃苦吗?”,凌菲摇了摇头,“他只会给凌菲满满的怜惜,满满的疼爱。” “是的,他会给她满满的疼爱。” “所以,他们会白头偕老,还会生一对很可爱的双胞胎,还会做很多很多有趣的事。” “是的,叶于琛会等凌菲老了,给她推轮椅,刷假牙。” “可是,叶于琛那时候还刷得动假牙吗?” “当然可以了,”他吻了吻她,“他们会在一起,做彼此的唯一,然后环游世界,看遍所有的美好。” “直至死亡,将他们分开。” “是,直至死亡,将他们分开。” “然后,他们,还会有来生,很多很多来生。会在一起,轮回。” “可是,”凌菲勾了勾唇,“凌菲觉得,有叶于琛在,她可以只要今生,不要轮回。” “好,那他们只要今生,不要轮回。” “于琛,我爱你。” ———————————————————————————— 凌菲喃喃地说出最后一句,靠在他怀里,心满意足地沉沉睡去。 脸上,还带着浅浅的,幸福的微笑。 最后一句,叶于琛没有接。 他注视着她的睡颜,良久良久。 菲儿,对不起。 对不起,生死在一起,我做不到。 我只想要你,好好地活着。 门口传来三长一短的敲门声,那是任江到来的信号。 叶于琛起身,将凌菲轻轻抱起,走到门口,又轻身折返,拿起那个野姜花环放进她怀里。 最后才拉开~房门,将自己毕生最珍贵的珍宝,交到任江手中。 “务必将她安然送到老宅,交代于瑾去陪着她。” “是!”任江小心翼翼地接过凌菲,“首长,您......” 他想劝叶于琛一起回去,却被后者阻止。 “任江,任何时候,都不要忘记军人的职责!” “是!” 任江微微动容,却最终选择了转身,离去。 叶于琛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忍住追上去再看那个人儿一眼的冲动。 垂手,不去想自己此刻已经空空荡荡的怀抱,他默默地,转身。 最后,握紧自己的双拳。 菲儿,再见。 备注一下,(viager:伟.哥) ☆、叶印梵与叶迦南 凌菲嘤咛了一声,伸手触碰了一下自己身边。 大床柔软地触感让她满足地微微哼了一声,“于琛,我怎么觉得好像回到了我们自己的家里?” 手边的空荡让她睁了睁眼。 头顶,是白色的轻纱幔帐。 如此地熟悉。 “凌菲,你醒了。” 叶于瑾的声音幽幽传来,让她猛然一震,立刻翻身坐起,“于瑾......” 她怎么会在这里?叶于琛呢? “你睡了好长时间了,喝点粥吧,燕窝粥,”叶于瑾将手中精致的描金瓷碗放进凌菲手中,“润润嗓子,再说话。” “于瑾,”凌菲将碗放开,“我们什么时候回来的?于琛是不是又出去了?” 叶于瑾别开脸,不去看她,“他有点事,先送你回来了。他还在C国。” 凌菲一震,手死死抓住被单。 脸色,更加苍白。 “你是说,他把我送回来了?” 那杯牛奶...... 她知道,叶于琛再一次,选择了让自己远离危险! 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 她想笑,可是为什么,眼泪,就那样流下来了? 一滴一滴,打在浅紫色的床单上,晕染成小小一片,那是她心里的伤。 叶于瑾慌忙拿过一旁的纸巾,给她擦着眼泪,“凌菲,你别哭,真的,不要哭。我哥他只是不想你有危险,你相信他。” 凌菲垂头。 不言,不语。 又爱,又恨。 许久许久之后,她才抬头,“于瑾,其实,只要有他在身边,哪怕是地狱,我也是敢去的。” 叶于瑾心中一酸。 她当然理解凌菲此刻的心情,因为她对另一个人,也有同样的情感。 只可惜.....,男人们,总是喜欢把女人当成是弱者来保护的。 却忽略了,在爱情面前,她们可能远远会比男人们来得勇敢得多。 “于瑾,我要去找他。” 凌菲翻身,下床,脚上却是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叶于瑾心中酸涩不已,连忙蹲下身去,“凌菲,你听我说,我哥一定会回来的,你不要去找他,嗯?听话。” “于瑾,你不懂,”凌菲慌乱地抓住她的手,“于瑾,他怎么能这样,怎么可以这样?于瑾,他这样,我会恨他,对,我会恨他的!我必须找到他!必须找到他!” 叶于瑾双手按住凌菲的肩膀,想让她平静下来,口中却是缓缓地说,“凌菲,你不能恨他,哪怕全世界,都怨恨他,你都不能。你知不知道,我哥三年前去机场追你,在机场高速上出过一次车祸,他被交警救出来以后,说的唯一的一句话,就是不许叶家的任何人为难你?!” 叶于琛严格交代过,这件事不能告诉凌菲,可是叶于瑾实在忍不住,就这么说了出来。 或许,这样可以让她理智一点。 凌菲全身僵住,本来还想拉开叶于瑾的手,也收了回去。 嘴唇哆嗦着,嗫嚅着问,“于瑾,你说什么?” “你没听错,我说的都是真的,”叶于瑾语气更加沉静了几分,“我哥受了很重的伤,在瑞士养了两年多才回来。这就是为什么他那么晚才去找你的原因。” 机场高速...... 车祸....... 凌菲想起自己和凌柏凡听到的声响。 原来是他,原来是他...... 眼泪,流得更凶,心,想被一只大掌一直搓着,搓着,搓成一团,痛不可挡。 于琛,于琛,你又是何苦?! 叶于瑾见她终于安静下来,也松了一口气,“凌菲,你现在知道,我哥为什么会送你回来了?因为你的安全,对于他来说,比他的命,还要重要!你不能怨他如此,更加不能再任性地去找他了。知道了吗?如果你再任性去找他,那就真的是辜负了他一片苦心!” 说罢她又捏了捏凌菲的手心,安慰道,“凌菲,相信我哥,他一定也会安全回来的,嗯?” 过了许久,凌菲的眼里才终于有了一丝微光,她重重点了点头。 “我相信。我要等他回来。” “嗯,那你起来,吃完饭,我们去医院看看奶奶,好不好?” “好。” 两个人胡乱吃完午餐,往医院赶去。 老太太精神好了许多,只是依旧有些分不清谁是谁。 只除了凌菲一人,她认得十分清楚,眼睛在她肚子上不停地打转。 叶于瑾坐在窗边,一边削水果,一边看着老太太的眼神,有些不解,“奶奶,你为什么老是看着凌菲的肚子?” 老太太转头看了一眼叶于瑾,做了一个嘘的动作,“你小声一点,不然吓到我的曾孙孙了。” 凌菲倒水的手僵了僵。 转身,走到老太太身边,一勺一勺地喂着老人喝水,“奶奶,曾孙孙我会再努力的。” “喏,我已经知道了,”老太太笑意盈盈,还不忘伸手摸了摸凌菲的肚子,“我的曾孙孙,已经在你肚子里了。” “......,”叶于瑾干咳了一声,“奶奶,这个八字还没一撇呢。” “你小丫头懂什么?我说有就有。” “.......” 叶于瑾和凌菲对视了一眼,到底没有人再说反抗的话了,只要老人开心,她们宁愿她老人家活在自己的梦里,那样,也是有希望的。 老太太十分配合地喝水,然后又喃喃开口,“凌菲,爷爷早就帮你们把名字想好了。如果是儿子,就叫叶印梵,如果是女儿,那就叫叶迦南......,这个名字,你喜欢吗?” 凌菲震了震,眼眶又有点湿润了。 印梵,迦南...... 这么好的名字,爷爷取的。 可是,他从来不会给他们压力,还不准让奶奶催他们生孩子。 “喜欢,”她听见自己这样说,“两个都是好名字,都很好听,奶奶,我们会努力的。” “嗯,我的曾孙孙......” 老太太一边念叨着,一边沉沉地睡去。 凌菲和叶于瑾起身,悄悄地退了出去。 “凌菲,你.......” 凌菲顿住脚步,站在电梯口,看向叶于瑾,“于瑾,于琛会回来的,我们会生一对很可爱的孩子的,是不是?他们就叫叶印梵和叶迦南。” “是的是的,”叶于瑾伸手,不断地肯定道,“一定会回来的,你们会有很可爱的孩子,他们会在我身边一直讨糖吃,叫我姑姑。我相信我哥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爸爸了!” “嗯,”凌菲重重点头,“他一定会把我们的孩子宠得不成样子的。” “对,一定会的。到时候奶奶身体也会好起来的。” “是的,一定会是那样的。” 两个人走进电梯,不停地彼此安慰,鼓励着。 却不期然地,在电梯里遇到了一个很久未见的人。 一袭红衣的凌蕸,站在电梯里。 几年未见,她依旧是盛气凌人的模样。 看到凌菲进来,她立刻冲上前,手一抬,一巴掌挥到凌菲脸上。 “你干什么?!”叶于瑾喝了一声,护在凌菲身前,“你神经病啊?跟疯狗一样乱咬人?” 凌蕸却只当没有见到她,冲凌菲嚷着。 “真是,冤家路窄啊,凌菲,没想到你会是这样的人,嗯?妈以前真是白养了你,现在联合二哥一起对付妈,是吧?!嗯?” 凌菲被她打得晕头转向,脸颊上火辣辣地疼着,“凌蕸,你再这样,别怪我不客气!” “好啊,”凌蕸冷冷一喝,“我倒要看看,白眼狼怎么个不客气法?你知不知道,妈都因为这个生病住院了!” 凌菲惊了惊,“你说什么?!” 沈月芳住院了? 那二哥呢? “听到了就不要假装没听到,你要是还有那么一点点良心,我劝你就去找二哥,让他撤销对妈的指控!” 凌菲站直了身体,“凌蕸,我也劝你,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 电梯叮地一声,到了底楼。 她示意于瑾等一下,然后绕过她,走到凌蕸面前,扬手,狠狠两巴掌还了回去,直接扇在了凌蕸脸上,清脆的巴掌声震惊了电梯口等电梯的众人。 “两巴掌,一巴掌是打你小时候对我诸多欺辱的,另外一巴掌,是打你是非不分,黑白不辨的!” 凌蕸没想到她会打自己,立刻像被踩到尾巴的野猫一样,上前欲扑在凌菲身上,却被叶于瑾拦住,“许太太是吗?嗯?我记得前几天的新闻,好像许家最近不怎么太平?你若是还想保住你的荣华富贵,那就收敛点。” 凌蕸张了张嘴,脸上的嚣张终于慢慢隐去了,只能呆在当场,看着叶于瑾和凌菲离去。 一口气走到门口,凌菲才忍住心中的颤抖,开口,“于瑾,你送我去一趟凌云律师事务所。” 叶于瑾不知发生什么事,却也约莫猜到跟凌家有些关系,便答了一声好。 ————————————————————————————— 凌菲到的时候,凌柏凡正好从外面回来。 “凌菲,你怎么来了?” “二哥......”,凌菲从沙发上起身,“二哥,我今天在医院,遇到凌蕸了......” 凌柏凡沉默下去,将凌菲带进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之后,才转头看向她,“凌菲,不要管她说的话,都是胡说八道的。” “二哥,”凌菲有些说不出话,“可是,凌蕸说,她说......” “我知道,”凌柏凡倒了一杯水,在凌菲面前坐下,“妈生病了。” 事实上,沈月芳不知道从何处知道了他在调查顾岚的事,昨天晚上已经找到他,和他大吵了一架。 而他亦是明白,那只不过是她的苦肉计。 自己的母亲用这个招数要挟了他数年,凌柏凡真是不知道自己应该哭还是笑。 凌菲端起茶水,捧在手心里,似是下了很大决心,才开口,“二哥,其实,我可以不追究了,二哥,我不......” 我不愿意看到你难过。 可是,话还没说完,凌柏凡已经打断了她的话,“凌菲,二哥答应你,为你讨回公道的,你相信二哥。” “二哥,我不希望你难过。” 她要继续往下说,却被敲门声打断。 凌菲只得作罢。 凌柏凡起身,叫了一声进来。 秘书将手中的快递放到凌柏凡桌上,“凌总,这是您的加急快递。” 凌柏凡颔首,示意对方出去,然后将快递拆开。 却在看到里面的东西之后,脸色渐渐凝重,呼吸,也慢慢急促了起来。 “二哥,你怎么了?”凌菲察觉到他的不对劲,立刻开口问道。 凌柏凡放下手中的文件,双手撑在桌面上,做了好几次深呼吸之后,才换上坚定的表情,看向凌菲,“凌菲,我们要开庭了,你,准备好了吗?” 凌菲脸色变了变,“二哥,我其实......” 他扬手,阻止了她说话,而是将手中的东西递到凌菲眼前。 而她只能接到手中,略略一翻,脸色,已经尽数变了。 ————————————————————————————— 一个星期之后。 今天,云城所有媒体的焦点,都集中在了法院。 因为那里,即将开庭审理一桩命案。 有人说,凌氏地产百分之三十股份的继承人,状告自己的养母,是因为财产纠纷。 也有人说,那个继承人根本就是凌氏地产创始人凌建祥的亲生女儿。 还有人说,凌氏地产的掌舵人沈月芳在十数年前谋杀了凌建祥的情人,也就是继承人的母亲。 更有人说,此次不过是凌氏地产自编自导的一场戏,为的,是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挽救在风雨之中摇摇欲坠的凌氏。 各种传言甚嚣尘上。 可是,没有人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因为当事人申请了不公开审理。 ————————————————————————————— 法庭上。 沈月芳苍白着一张脸,出现在被告席上。 脸上的风霜,更甚了几分,可一向雍容华贵的她,却不忘伸手,抚平了自己奢华套装上的褶皱。 目光灼灼地,朝原告席上的人看去。 那里,坐着她亲生的儿子,和一个曾经叫她妈妈长达十数年的女子。 她开口,“柏凡,现在回头,你依旧是妈妈的好儿子,依旧,是凌氏地产的继承人。唯一的继承人。” 永远高高在上,施舍的口气。 凌柏凡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轻轻起身,“谢谢您,不过我想我不需要。” 一个不需要,让沈月芳脚步踉跄了一下。 好一个不需要.....,轻轻松松三个字,抹杀掉她这么多年的努力。 “柏凡,你要知道,妈妈这么多年来,运筹帷幄,都是为了你!” 凌柏凡心中苦涩难当。 为了他.....,所以她可以谋财害命?双手沾血?颠倒黑白? 这样的母爱,太过沉重,沉重得如一把道德的枷锁,锁得他喘不过气来...... 法官宣布开庭。 双方各自呈上证据。 沈月芳看着凌柏凡和自己的律师激烈地辩着,目光最后,落在对面的凌菲身上。 凌菲亦是看向她。 不惊,不惧,不畏,不退。 有那么一瞬间,沈月芳好像看到了顾岚的影子。 很多年前,她找到顾岚母女的时候,对方亦是这样,淡淡地看着她。 好像做错事的,是她沈月芳,而不是顾岚自己。 而现在,对面的小女孩,终是,长大了。 许久许久之后,法庭内的气氛,开始凝固。 凌柏凡重新站起来。 沈月芳听见自己的儿子说,“法官大人,我们手中有一份最新的证据,请允许我呈上来。” 法官颔首同意。 一个星期之前,凌柏凡和凌菲收到的快递,来自丁盛。 丁老爷子在去世之前,嘱咐他将那些文件送到凌柏凡手中。 里面,有他的口述,还有指印。 当年他从沈月芳那里收来的存款,分文未动,除此之外,还有一份录音材料。 沈月芳交代丁老爷子找人撞死顾岚和凌菲的录音,当庭被播放了出来。 铁证如山。 法庭上瞬间安静了下来。 除去沈月芳大口大口的喘息声,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了。 半个小时之后,法官的声音响起。 庄严,而肃穆。 “依照《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之规定,犯有故意杀人罪的,一旦被顶罪,将被处死刑,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但由于案件发生时间已经过了追诉期,所以本庭现在宣判如下:被告人沈月芳蓄意谋杀罪名成立,但不予追究其刑事责任。凌菲女士原先持有的凌氏地产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尽数归还于凌菲女士。宣判完毕。” 砰地一声,一锤定音。 锤进沈月芳耳膜,让她头晕目眩,差点晕厥过去。 凌柏凡起身,“我代表我的当事人,将凌氏地产的所有股份,悉数捐献给慈善机构。” 沈月芳死死扶住面前的栏杆,问不远处的凌柏凡,“柏凡,这是你想要的吗?” 凌柏凡抿了抿唇,一时无话。 他拉过凌菲,“凌菲,我们走吧。” “好,”凌菲应了一声,跟着凌柏凡往外走去。 到法院门口,沈月芳终是追了上来。 拦在凌柏凡身前,“柏凡,你告诉妈妈,你现在,满意了吗?如果满意了,是不是,就可以回到妈妈身边来了?” 凌柏凡抿唇,放开凌菲的手。 他没有说话。 因为很早以前,在面对自己母亲的时候,他就已经不知道,应该要说些什么了。 他只是抬手,帮沈月芳理了理落在耳边的发丝。 然后很有礼貌地朝后退了一步。 脸上,保持像小时候那样的微笑。 这是她很早以前教给他的,她说,一个绅士就应该这样,不应该和任何一个女人太过亲近,哪怕是自己的妈妈或者妻子,也是一样。 现在,他依旧如小时候一样,目光疏离,有礼。 而沈月芳的脸色,终于灰败到了极致。 她知道,自己唯一的孩子,已经走远。 再也,回不来了。 踉跄着转身,她朝门口的石阶梯走去....... 一步一步,无比的沉重。 最后走到石阶前,她脚一软,直接跌落了下去。 凌柏凡脸上一惊,血色尽褪地追上前去。 却只来得及听到最后那一声重物坠地的砰—— 划破了法院门口的寂静,亦是,宣告了一个时代的结束。 沈月芳的时代,彻底地,结束了...... (PS:我真的不是学法律的,所有这一章如果有什么专业上的BUG,大家就将就看吧。我真心不懂啊,哎。╮(╯▽╰)╭盐巴的朋友们,要加群的话,请在验证信息栏写上自己的盐巴VIP名,再注明一下是盐巴读者,就可以啦!) ————————————————————————————— 晨光。 凌菲安静地站在后院的槐树下,看着上面飘落下的花瓣。 几只爷爷以前养的老鸽子扑棱着翅膀,叽叽咕咕地往下飞,到她脚边讨着吃食,而她也好脾气地蹲下身去,将手中的小米撒在地上,看着它们有一搭没一搭地啄着那些小米。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们抢。” 看着那些鸽子吃完小米,她才缓缓起身,坐在秋千架上,轻轻地用脚尖点地,一下一下地,晃起来。 洋槐花的清香环绕在周围,她轻轻地闭眼,抬头向天。 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她便是这样。 在晨光中,深深地呼吸。 小时候,妈妈便是这样教她的。 闭上眼睛,然后深呼吸,自己心里想念的那个人就会出现在自己身边。 长长久久地仰头。 她就这样对着天空,缓缓开口,“叶于琛,今天是你送我回来的一个月整。” “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你真是个坏蛋,坏到无可救药了,你知道吗?你又骗了我一次。你自己说,要怎么收拾你?嗯?” “昨天晚上我又梦见你了,梦见你就在我窗外的大树上,唱歌给我听,我去找你,就这么跳了下去,你接住了我。然后,就那样一直抱着我。慢慢地你头发都白了,我还在笑,一直笑,原来是洋槐花掉在你头上了。然后你说,如果这样,一直到白头,好不好?” “于琛,当然好,当然好,”眼泪,顺着眼角,流进脖颈,然后,流进心里。 “结果我醒了,发现只是梦而已,所以我哭了,于琛,你是不是又会笑话我了?” “于琛,我保证以后不哭了,你早点回来,好不好?” “于琛,我会努力吃饭,努力睡觉,等你回来。” 风,慢慢静止下来。 秋千,也慢慢停了下来。 凌菲缓缓睁开眼睛,从秋千上下来,又缓步走进屋内。 每天,她都会做这样的事,因为只有这样,她才会觉得,叶于琛还在自己身边,没有走远。 然后她才可以安心地过完一整天,才可以,坦然地接受黑夜的降临。 可是,这一个夜晚,注定,不平凡。 手机轻轻一响,将浅眠的凌菲惊醒。 忙不迭地抓了过来,放在手中。 发件人后面的叶于琛三个字让她为之一振,如获至宝地打开手机,却发现里面只有少得可怜的几个字: 菲儿,我AAAAAAAAA...... 他想说什么? 凌菲皱眉,能用手机?那就证明是可以接电.话了? 她毫不犹豫地回拨。 可家里的座机,却在同一时间响起,划破了整座老宅的宁静。 ☆、我们的孩子以后管你叫薯熟,你信不信? 直觉感知到了什么,凌菲连拖鞋都来不及穿,直接掀开床单便匆匆忙忙地往楼下跑去。 隔壁房间的叶于瑾显然也听到了电.话声,在凌菲出来没多久也跑了出来。 凌菲紧张到颤抖,却还是迅速抓起了听筒。 “喂——” 那边是任江的声音,“小夫人,首长遇到袭击,中弹了,现在已经被送回国,在军区医院急救,您马上过来一趟吧!” 那一瞬间,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捏了一下,所有的血液一下子被挤了出来,晕眩铺天盖地地袭来,让她防不胜防。 啪地一声,听筒从凌菲手上滚落下去,砸到她的脚背上,砸出红红的痕迹,可是她已经不觉得痛了。 旁边的叶于瑾见她目光呆滞,吓了一大跳,赶忙握住她的肩膀,“凌菲,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哥出事了?你说话啊!” 凌菲脸上惊恐到不行,眼泪就这么怔怔地流了下来,她握住叶于瑾的手,哆嗦着,“于琛已经被送回来了,现在在军区医院抢救......” 叶于瑾身形一晃,深吸了一口气,到底先镇定下来,“你不要慌,军区医院都是全国数一数二的专家,而且我哥肯定不是什么重伤,我们马上去看看。” 两个睡衣都没来得及换下的女人,就这么抓着车钥匙,一路歪七扭八地开到了军区医院门口。 有急救车停在门口,凌菲以为是叶于琛,急急忙忙地冲了上去,脚边一滩血吓得她尖叫出声,情绪崩溃,却被旁边的医生一把挥开,“人家生孩子有什么好看的,一边去!” 叶于瑾停好车从后面赶来,抓住凌菲往电梯走,“肯定是在顶楼的手术室,你跟我走!” 任江在电梯口见到她们,急忙道,“首长折返去救姚首长的时候,行踪被暴露了出来,弹片擦伤了脑部,从C国回来的途中,一直昏迷着。” 凌菲脚下一软,差点跌坐了下去,却被任江扶住,“小夫人,你现在不能倒下。首长需要您。” 叶于瑾也在旁边强忍着心里的慌乱,轻声劝着,“嫂子,你振作一点,我哥吉人天相,肯定没事的!” “对对,”凌菲回神,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任江,“你说得对,他在哪里?” 任江看了一眼身后的手术室。 凌菲和叶于瑾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 站在门口的罗阳浩将手中的物品交给凌菲,“小夫人,这是首长的随身物品,您清点一下。” 颤抖着接到手里,她将那个牛皮纸袋打开。 里面只有叶于琛的手机和手表。 手表还在滴答滴答地走着,手机上却是沾了血。 任江语气极低,“小夫人,首长上了直升机就要了自己的手机,想给你发短信,可是短信还没有编辑完,他就已经按到发送键,然后昏迷过去了......” 凌菲往后一站,重重地靠在背后的墙上,然后才将手机按了一下。 有密码。 她输入了自己的生日,很快解开了锁。 短信的发件箱里,躺着一条跟她手机里那条一模一样的短信。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凌菲眼泪越流越凶,“我知道,于瑾,我真的知道。”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叶于瑾握住她的手,急切地回答着,“我们坐下来等他,好不好,凌菲?不要这样站着,你身体会受不了的。” 凌菲像个迷路的小孩,无措地站在手术室门口,最后任凭叶于瑾将她安置在门口的长椅上。 手里,却一直紧紧地握着那只手机。 像是握着自己和叶于琛之间的最后一点点关联一样...... ————————————————————————————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打开。 杨成风率先从里面走了出来。 凌菲急忙站起来,腿上却是麻痛到不行,直接就这么跪了下去。 来不及站起,她便抓住杨成风的衣摆,“杨大哥,他怎么样了?!” 在场诸人皆是动容,杨成风弯腰,想要将凌菲扶起来,她却死死抓住他的衣袖,“他怎么样了?” “小嫂子,你先起来。” “对啊,嫂子,你先起来,”叶于瑾和任江上前,将凌菲半拉着扶了起来,“先听杨大哥怎么说吧。” 杨成风沉吟片刻,还是开口,“弹片取出来了,但是擦伤了视神经,可能会失明。” 凌菲眼前一黑,“失明?” “只是可能,你先不要着急。” 不要着急? 她绵软地朝后倒去。 怎么可能不着急? 现在她的叶先生在手术室里,面临着失明的危险,可能下半生都要生活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她却如此地无能为力,怎么可能不着急?! 他救了她那么多次,她却救不了他一次! 视线,开始慢慢模糊,随即,便是无边的黑暗....... ———————————————————————————— 凌菲醒来时,窗外淅淅沥沥地下着雨。 天光微熹。 整个病房安静得只能听到葡萄糖水缓缓滴落的声音。 她挣扎着起身,想要拔掉插在自己手背上的针管。 叶于瑾推门进来,看到她的动作,吓得手里的热水瓶都来不及放下,直接奔到床边按住她的手背,“凌菲,你不能这样。” “于瑾,我要去看他,他是不是在ICU?” 叶于瑾放下手中的东西,抓住凌菲的手,“凌菲,你这段时间都没有怎么吃东西,身体太虚弱了,这个针你得挂完,挂完我就带你去看我哥,他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你相信我。” “我要去看他,于瑾,你放开我。” 她固执起来。 “凌菲,你听我说,”叶于瑾微微用力,按住她,“好不好?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好消息?”她张了张唇。 不解。 如今于她来说,还能有什么好消息? 叶于瑾却十分严肃,“凌菲,刚才医生告诉我,我快要做姑姑了。” 然后她抬起凌菲的另外一只手,覆在她的小腹上,轻轻地说,“凌菲,你快要做妈妈了,我哥快要做爸爸了,你听见了吗?” 凌菲愣愣地看着她,“于瑾,你说什么?” “我说,你要做妈妈了,凌菲,印梵或者迦南,已经在你肚子里了。” “你是说,我怀孕了?” 她难以置信,开口再度询问,声音那么轻那么轻,生怕这只是一场梦,一不小心,梦就醒了。 “是,你怀孕了,”叶于瑾勾唇笑道,“你怀孕了,已经有一个月了,凌菲,你没有听错。” 说完她还抬起凌菲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你看,这也不是梦。” 狂喜,席卷而来,让凌菲抓回一丝丝神志。 她怀孕了,真的怀孕了...... “我要告诉于琛,你带我去找他,带我去......” “好好,还有一点点药水,挂完我就带你去找他,好不好?” “嗯,”凌菲重重点头,乖巧了下来。 ———————————————————————————— 当她挂完针来到ICU的时候,叶于琛还在睡。 叶于瑾小声在旁边解释着这是因为麻醉剂的关系。 但是凌菲知道,这是她在骗自己。 麻醉剂? 她当然知道麻醉剂的药效是多久。 却还是摆了摆手,示意叶于瑾轻声一点,然后压低自己的声音,“于瑾,他睡得很好,我们小声一点。我进去看看他,好不好?” 叶于瑾点点头,离开。 凌菲轻手轻脚地推开ICU的门,极其小心地走到病床边,然后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叶于琛躺在病床上,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 凌菲伸手,轻轻放在他的心脏位置,直到感觉到那里的跳动,她才露出一抹微笑。 “于琛,你终于回来了。”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头,就像一个大包子,真的好傻啊......” 她又笑。 “你是不是看到我来了之后,才睡着的?你肯定是怕我找你算账,怕我怪你偷偷送我回国,是不是?” “所以你才在昏迷之前,给我发了那条短信?嗯?” “你想说我爱你是不是?那就醒来对我说,不要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只能用短信表达爱意,嗯?” “真是吝啬死了,第一次对我告白,居然还发短信,短信都只有半条。” 她突然顿了下来。 握住他的手,“叶于琛,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八个月之后,你要做爸爸了,于琛。” “可能是双胞胎,可能不是。” “于琛,你为什么不动一下呢?” “靠,你这个臭男人,居然在听说这么好的消息的时候,没有反应。” “你是不是想一直装睡到我生下孩子,逃避我在产房里面痛到抓你的头发?嗯?” “叶于琛,你再装睡,你信不信,我们的孩子以后管你叫薯熟,你信不信?” “不光要叫你薯熟,还要跟我姓凌!不姓叶!你还没跟我领证,我们的孩子只能跟我姓!” “还有婚礼,你不是要给我一个盛大的婚礼吗?你不可以说话不算话的,嗯?叶于琛,你从来不会食言的,不要做小人,知道吗?” 她拉着他的手,说了许多许多。 可床上的男人,依旧,在昏睡中....... 过了许久,凌菲才从床边站起,因为刚才医生叮嘱过她,不宜久坐。 她打算去外面弄点热水进来,给叶于琛擦一擦身体。 却在打开病房门的那一瞬间,看到了一个跪在病房门口的人。 让她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 ☆、你刚刚让一个妻子,对自己的丈夫有了崇拜。 那个跪在病房门口的人,让凌菲结结实实吃了一惊。 “叶承远?” 凌菲看着他,难以置信地叫了一句。 后者抬头,看了看她,想要说点什么,最终却只是张了张有些干裂的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三年多未见,他更显得陌生了几分,一身沾满了泥土的军装让他看起来有些狼狈,脸上甚至还带着红红肿肿的痕迹,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掌掴了好多次一样。 眼神中也带着凌菲难以辨明的情绪,只不过她无暇顾及。 凌菲自问不是圣人,以前的事,自然也是记得的。 此时此刻,叶承远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是以这样的姿态,她不想问,也懒得问,更加不会管。 从热水间打了一小盆热水出来,她绕过叶承远,走进病房,开始细细地给叶于琛擦拭着每一根手指。 身后传来清楚的开门声。 她以为是护士,所以便没有回头。 直到那一抹声音传来,“凌菲,你好。” 凌菲拿住毛巾的手一松,整张毛巾就掉进了水里。 她回头。 一身缁衣的清忆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病床前,眼光在叶于琛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凌菲身上。 “请问现在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谈一谈。” 凌菲礼貌地起身,将凳子让出来,“您请坐。” 清忆却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抓住床沿,扑通一声,跪在了凌菲面前。 被她这样的举动吓到,凌菲立在原地,喃喃开口,“您这是干什么?” “凌菲,我已经惩罚过承远了,他不会再犯了!” “您这是干什么?赶快起来!”凌菲终于反应过来,上前弯腰想要扶起清忆,“有话您慢慢说,大可不必如此。” 清忆脸上神色悲戚,却还是任由凌菲扶起自己,之后她握住凌菲的手,“能否借一步说话?” 凌菲回头看了看叶于琛,他还没有醒来的迹象,于是轻轻点了点头,“我们去隔壁的休息室。” ————————————————————————————— 休息室内。 凌菲和清忆对面而坐。 沉默了片刻,清忆起身,深深地弯腰,给凌菲鞠了一躬,“凌菲,我要向你和于琛道歉,作为母亲,我没有教育好我的孩子,让他犯下这样的弥天大错。” 凌菲不解,“您这是为何?” 清忆这才再度缓缓落座,眼中似有泪光,“承远在C国透露了于琛的行踪给敌方,所以才会造成于琛受伤。” 想起自己儿子昨晚到天印寺,说自己给父亲报了仇之后,那种洋洋得意的骄傲表情,清忆就忍不住一阵心痛。 “您说什么?!” 凌菲噌地起身,手中的茶杯也啪地一声砸到脚背上,可她,却不觉得疼了。 眸子里,满满都是震惊。 清忆忍住心痛,缓缓开口,“这一次扶灵,本就是十分危险的任务,承远背着所有人主动请缨,跟去了。我初初只以为他是急功近利,却没想到,没想到......” 接下来的事,不用她说,凌菲也猜出来了。 她颤抖着唇,脸上血色尽褪,却是说不出一个字....... 清忆被她的样子吓到,连忙走上前,抓住凌菲的手,眼泪已经顺着不再年轻的面颊淌了出来,“凌菲,三年前的事,我并不知道。很多事,并非如承远所说的那样。” 凌菲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现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让叶于琛躺在病床上的,面临失明风险的人,是他看着长大的叶承远? 要是于琛知道了,会有多伤心? 她不敢想...... 清忆再度开口,“凌家长女和于琛的事,我十分清楚,并非如承远所说的那样,当年是于琛的母亲强迫她嫁进来的,那个女孩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对于琛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久而久之,两个人之间就淡了,可是后来,却被叶家的人发现她怀孕了。孩子自然不是于琛的,因为那段时间,他和承远的父亲一起出任务了。叶家当然也不会善罢甘休,可是凌柏菲以死相迫,想要离开叶家。但是她不会用枪,误杀了自己......” 凌菲怔怔地。 “也就是那次出任务,承远的父亲误判了对方的形势,导致伤亡惨重,等于琛回来的时候,凌柏菲已经去世了。于琛为了让承远的父亲有烈士的名号,让我们母子享受某些待遇,所以就主动承担了责任,告诉上级是他判断失误,于琛还因此被记过。” 凌菲依旧没什么反应。 清忆擦了擦眼泪,“这些都是真的,凌菲,承远犯下这种畜生不如的错误,你要怎么处置他,我绝对没有半点异议!” 掷地有声。 那是一个母亲对责任的诠释和承担。 室内,沉默了下来。 许久许久之后,凌菲才收回一丝神志,她开始大口大口地吸气,想要借此来驱散自己胸口的压抑感,她知道,不能吓到孩子。 她听见自己对清忆说,“你刚才说的这些,跟我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得回去了,免得于琛醒来看不到我。再见。” 清忆抓住她的手,“凌菲,我......” “您真的不要再说了,我都听不懂。” 凌菲用力将手从她手中抽出来,“对不起,于琛快要醒了,我得去陪着他。” 不顾清忆在身后的轻声叫喊,凌菲折身,出了休息室。 病房门口,叶承远依旧跪着。 见到凌菲过来,他略略抬了抬头,眼神里无限愧疚。 可她却没有看他一眼。 一眼都没有。 只是抬步,从他身边走过。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叶承远伸手,抓住她的手,“凌菲,如果我早一点遇见你,是不是......” 凌菲浑身一僵。 随即一种从骨子里发出来的冷,蔓延了全身。 ————————————————————————————— 她没有低头,也没有挣脱叶承远的手,只是缓缓开口,“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思说这样的话,我真的很佩服你。” 叶承远握住她的手紧了紧,“我只是想要知道,我和他,差在哪里?” 凌菲呵了一声,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叶承远,你问这样的问题,你的名字和于琛一起出现,就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叶于琛是真男人,因为他伟岸如山,胸襟如海。 而现在,握住她的手的这一位,她都不知道,能不能被称得上是男人?!或者,他还是不是人? 叶承远面色急剧地灰败了下去,松开了凌菲的手。 他垂头,“凌菲,我知道我对不起他,可是明天,我就在天印寺了,我会成为一名和尚。” 凌菲冷冷一笑,“希望佛门清净之地,不要被打扰了才好。” “凌菲,我想知道,你有没有......” “没有,叶承远,你在我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陌生人。” 丢下这句话,她抬步,头也不回地进入病房,然后关门。 隔绝掉所有的纷扰。 叶于琛依旧安静地躺在床上。 凌菲吁了一口气。 幸好,他不知道,刚才在这扇门外,发生了怎样的丑恶。 她希望他永远都不要知道。 轻轻走了过去,她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 “于琛,你刚刚让一个妻子,对自己的丈夫有了崇拜。她好像更爱你了,怎么办?每天睁开眼,她都觉得自己爱你多一些。所以于琛,你快点醒来吧,嗯?你得对我负责啊,还有,我们的宝宝,你也得负责,是不是?于琛,快点醒来。” 醒来,和我一起,看春暖花开,好吗? 她相信,他一定是愿意的。 就如同她现在,愿意长长久久地守在他身边一样。 他,一定也是愿意的。 ☆、这是秦越北,我的男朋友。 叶于琛在两天后醒来。 凌菲得到消息的时候,人还在尚品。 她正在熬粥。 事实上她每天坚持回家熬一锅粥,因为这样她的叶先生醒来,就会有最好的粥喝。 她不再掉眼泪。 因为她迫切地,需要自己坚强起来。 不管是为了他,还是肚子里的小家伙,她都必须要坚强。 电.话那边的叶于瑾还说了一些什么,她已经听不到了。 只那一句“凌菲,我哥醒了。” 她听了个真真切切,也让她在心里的狂喜铺天盖地而来。 匆匆关了火,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只用了平时一半的时间,她已经出现在了病房门口。 叶正勋夫妇和叶于瑾都在里面,见到凌菲到来,也都打算退出去。 叶于瑾给了凌菲一个颇有些复杂的眼神,张了张嘴,到底没有出声。 最后只剩他们二人在病房内了。 叶于琛正躺在床上,似在假寐。 凌菲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地走到病床边,最后深吸一口气,抓住他的手。 熟悉的触感让叶于琛微微一震,却还是伸手反握住了她的。 他缓缓睁眼,准确无误地找到凌菲的方向,对她笑了笑,“菲儿,让你担心了。” “没关系没关系,”凌菲用极其轻松的语调,“你醒来就好,嗯?” 他没事! 凌菲恨不能此刻站起来欢呼! 叶于琛笑了笑。 凌菲连忙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来,“于琛,你饿了是不是,可惜刚才我太高兴了,粥忘记带来了,我现在回去拿,你等我一会儿,嗯?” “不用,”他的声音里依旧有些虚弱,“你陪着我就好了。嗯?” 凌菲连连点头,又坐回原来的位置,“那我倒水给你喝?好不好?” 伸手,摩挲了一下他有些干裂的嘴唇,她柔柔问道。 他点了点头。 她这才笑着起身,将桌上的水杯倒满,试了试温度之后,然后递了过去。 叶于琛没有反应。 凌菲的手僵住。 他明明是看着自己的方向在笑的,可是为什么,这杯水离他只有那么一点点距离,他却没有伸手来接? 心中的不安一点一点扩大。 “于琛,要不要我喂你喝?” “嗯,”他唔了一声,“你倒好了吗?” 凌菲慌忙把手收回来,水洒到衣服上,也没有觉得了,只是将杯子搁到床头。 “于琛,”她哆嗦着开口,声音尽量地平静,“你还记不记得,你对我说,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是你的叶太太。哪怕我八十岁了,穿着睡衣,真空上阵,在你面前,我也是最美的。永远不变。” 叶于琛勾了勾唇,“当然记得。” “那么于琛,我和你的心情,是一样的,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叶先生,”她将手伏在他的手掌中,“于琛,不要紧,不要紧,以前你是我的盖世英雄,现在我来做你的盖世英雄,以后我会做你的眼睛,好不好?” 她问得那样卑微,那样小心翼翼。 可叶于琛脸上,还是出现了挫败的神色。 他沉默着。 她也沉默着。 过了许久,才听得他缓缓开口,“我以为我可以假装的,还是让你发现了。” 凌菲鼻子一酸,眼泪就掉落在了他的掌心里,“傻瓜,你怎么假装,如何假装?我是要和你朝夕相处的人啊,你怎么能这么自私,连这个都不打算告诉我,嗯?” 他那么骄傲的人,如何能够面对自己以后要生活在黑暗里? 光是想想,她就心疼得快要死掉了。 叶于琛再度沉默下去。 自私? 或许真的是。 她这样的指控,真的不过分。 凌菲抬头,擦了擦脸,像个小孩一样,扑进他怀里,“于琛,以后不能这样了,知不知道,你这样我会更心疼,真的心疼死了!心疼死了!” 叶于琛将下巴抵在她头顶,努力想要从那模糊的白光中看清一点什么,“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我不担心不担心,”凌菲摇头,“我一点也不担心,因为我知道,于琛一定会好起来的,是不是?嗯?” “那万一,我是说万一,不会好了呢?”他小心翼翼地开口。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至少刚才从杨成风那里得到的消息,并不十分乐观。 凌菲怔住。 沉默了几秒,她才开口,“那也不要紧的,于琛,真的。以前我总是觉得我配不上你,现在我就有自信,和你比肩而立了,你说,是不是也不要紧的?” 叶于琛心中酸涩,却还是将她拥在怀中,吻了吻她的发丝,“傻瓜,我从来只觉得,我配不上你。” “好吧,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现在也不必担心我会跑路了。” 凌菲坐直,说得煞有介事,最后拉过他的手,温柔地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因为我现在想跑,也跑不动了的。” 叶于琛的手,有一丝颤抖。 他张了张嘴,许久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不会真的让他/她叫我薯熟吧?” 凌菲噗地一笑,“原来你都听到了?” “嗯,”他点了点头,“我都听到了,可是我没办法开口回答,我只能努力地让自己赶快醒过来,我告诉自己,现在叶太太需要我去分享她的喜悦,或者,需要在身体不适的时候抓我的头发泄愤,我得赶紧醒过来......” 雾气又开始在凌菲的眼中凝结,她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哭,不能哭。 所有的感动,最后化成了一句话。 她低头,看着两个人手掌交叠在一起的地方,轻轻问道,“宝宝,爸爸真的很棒,是不是?” 叶于琛笑了笑,手指微动,“宝宝,你们的妈妈,也很棒!” “嗯,我们都很棒,宝宝也会很棒的!” 她抬头,漾一起一抹最灿烂的笑。 她知道,叶先生也会回以自己同样的笑。 看不看得到,完全没有关系,因为他们彼此,早已经把对方放在心里了。 果然,他没有让她失望....... 翌日清晨。 红枣鸡丝粥被凌菲熬得十分香甜,叶于琛安静地躺在床上,一口一口地吃着,像个乖巧的孩子。 晨光中,这样的恬静安然的画面美得像是一幅画。 让站在门口的叶于瑾,看得有些呆滞。 身后有清朗的声音在催促她,“于瑾,怎么不进去?” 叶于瑾回神,这才抬步入内。 凌菲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响,将吃好的粥碗放在一旁,又拿温热的毛巾帮叶于琛擦了擦嘴唇,才缓缓转身,看着进来的人。 叶于瑾走上前和她打了一声招呼,“凌菲,这是秦越北,我的男朋友。” 秦越北三个字让凌菲一时反应不过来,那个穿牛仔裤长衬衫的清朗男孩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您好,我是秦越北。” 凌菲依旧怔着。 秦越天.....,秦越北...... 他们是两兄弟吧?一时有些猜不透自家小姑的意思,她的目光移向叶于瑾,后者却躲闪着,并不看她。 却是叶于琛先开了口,“小北来了,先坐下吧。” 秦越北应了一声,脸颊一侧长长的酒窝也因为他脸上的笑容露了出来,他走到叶于琛病床边,“叶大哥,今天身体好一点了吗?今天我可不再是代表爷爷奶奶来看您的了。” 叶于琛笑了笑,没有说话。 叶于瑾上前,被秦越北抓住左手,她皱了皱眉,却没有挣脱。 “哥,昨天我和爸妈商量过了,我和小北,打算订婚了。” 凌菲看着那两道看起来十分般配的背影,努力消化着这个消息。 叶于琛则是抿唇,似在思考什么。 “叶大哥,我会对于瑾......”,秦越北上前一步,认认真真地保证道。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门口便传来砰地一声,似有重物坠地,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外面传来蒋会颖尖细的声音,“哎呀,越天。” 紧接着就是一阵高跟鞋小跑而来,她的声音更近了几分,“越天,怎么了?” 门口沉静着。 听到声音的叶于瑾抿了抿唇,将自己和秦越北的距离拉得近了一些。 这才看到病房的门,被推了开来。 秦越天站在门口,一脸冷肃。 他的目光,似穿透了所有,最后落在了叶于瑾和秦越北相握的手上。 眼神,也幽暗了几分。 门外的蒋会颖将地上的东西悉数捡起来,十分辛苦地推门而入,看着门内众人,她不着痕迹地露出一丝笑意,最后才走到叶于琛边上,将手中的补品全部堆在病床头,“叶大哥,我早就说了要来看您,可是越天总是腾不出时间,您也知道他现在很忙的,麻烦见谅了。这些东西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您笑纳。” 语气里都是讨好的味道。 叶于琛却是一点都不买账,只淡淡开口,“我和越天之间,不需要这些虚礼。” 蒋会颖就这么被僵在了原地,脸色乍青乍白了起来。 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在场诸人皆是各怀心思,没人有闲情雅致替她解围。 倒是秦越北开口,叫了一句二哥二嫂。 那一声二嫂,让蒋会颖又活泛了起来,丝毫没有察觉到她身边的丈夫脸色早已变了数变。 她转头,看向秦越北,又看了看他旁边的叶于瑾,嘴角露出一抹略带了得意的笑,“小北和于瑾也在啊,我昨天听家里大人们说,你们打算订婚了,真是好消息啊!” 消息倒是灵通得很。 秦越北笑了笑,“谢谢二嫂。” 叶于瑾拉过他的手,走到凌菲面前,“凌菲,我们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大哥。” “好。我送你们出去。” 凌菲点了点头,赶忙放下手中的东西。 “嗯,”叶于瑾淡淡应了一声,目光不看向病房内的其他人,折身走了出去。 ———————————————————————————— 到了医院的大门口,叶于瑾让秦越北先去开车,然后转身对凌菲道,“听杨大哥说,你和大哥打算去美国?” “嗯,”凌菲点头,“昨天和于琛商量出来的结果。这也是杨医生的建议,那边的医疗技术先进一些,对于琛的恢复也有帮助。” 叶于瑾点了点头,握住她的手,“凌菲,不要怕,一定会好起来的,嗯?” 凌菲微微一笑,反握住她的手,“于瑾,你信不信,我一点都不害怕,有他在我身边,我觉得很幸福。不管他是什么模样,他都是我最爱的人。” “真羡慕你这样的幸福。” 凌菲捕捉到了她语气里的无奈,沉吟片刻,还是缓缓开口,“于瑾,你想好了吗?这样真的好吗?” 秦越北和秦越天是兄弟,光看眉眼,两兄弟都十分相似。 不难猜出,为什么于瑾会选择秦越北。 叶于瑾笑了笑,“凌菲,其实都一样的,真的。不是小北,也是别人。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我已经经不起等待了。” 既然都一样,那么她倒是想自私一回。 选一个和他像的,那样,也是好的。 等了那么多年,从希望到失望,她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好老好老了,老到已经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凌菲叹了一口气,“于瑾,你好好考虑,嗯?” “我已经考虑好了,”叶于瑾的目光落在了由远及近的那辆车上,“小北他,对我很好很好,真的很好。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嗯?” 凌菲说不出话,也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她。 “别这样,凌菲,你得祝福我,”叶于瑾大大方方地抱了抱她,“下个星期,参加了我的订婚宴,再去美国,嗯?” 凌菲只能点头,“于瑾,我和你哥希望你能够很幸福很幸福,但是我们也不希望你委屈自己,你明白吗?” 叶于瑾点了点头,声音里有些哽咽,“我知道,凌菲。” 等叶于瑾和秦越北走远,凌菲才慢慢折身,往楼上走。 这个世界上,许多人相爱,不能相守。 而自己和叶于琛,真的,真的很幸运了。 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世界级情人非你莫属 一星期后。 云城机场。 叶于琛拒绝了叶家所有人的送行。 因为昨天的订婚典礼实在将他们都累坏了。 在任江的陪同下,凌菲和叶于琛到达了机场。 “叶首长,小夫人,稍等一下,我将行李送到托运处。” 凌菲点了点头,扶着叶于琛一起坐在休息室。 “要不要先上一下洗手间?飞机上的洗手间可不怎么样,”叶于琛握了握她的手。 “不用,”凌菲摇头,将头靠在他肩膀上,“你呢?要不要我陪你去?” 他摇了摇头,正准备开口,却发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 曾经和爬行动物在黑暗的地方生活过一个月,叶于琛的听力,自然也是无与伦比的。 本能地起身,将凌菲护在身后,“一会儿如果出了什么事,你不要乱动。” 凌菲咬了咬唇,有些紧张地抓住他的衣襟。 可面前渐渐出现的人影,让她一震。 姚红穿着一件花花绿绿的纱丽,手里还拿着一把早已揉碎了的花,一瘸一拐地,疯疯癫癫地出现在了自己和叶于琛面前。 “于琛,我听人家说你要去美国,你为什么不带上我啊?是去执行什么任务吗?” 她伸手,想要抓住叶于琛的手。 却被他用力抽了回来。 叶于琛皱眉,将身后的凌菲护得更紧,却不敢轻举妄动。 事实上,他在C国最最廉价的ji~院里找到姚红的时候,她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当他撩开那一张破旧不堪的油纸布进门的时候,她身上甚至还趴着不止一个男人....... 那样的画面让他都不忍再回忆。 姚红见叶于琛不回答,越发羞了几分,她抬手,撕开自己的领口,“于琛,你来疼我呀,来疼我呀,就像你经常做的那样,好不好?” 瘦骨嶙峋的胸口空荡得吓人。 被各色化妆品占满的脸上,也像一个调色盘一样。 凌菲打了一个寒战。 如果当时...... 她不敢想。 叶于琛明显感觉到了她的紧张,他悄悄将一只手绕到身后,握住凌菲的,然后沉静地对眼前的姚红开口,“那你先回家等我,我不是去出任务,我一个小时以后就回家,好不好?” 姚红还在不停地解着自己身上的扣子,一颗一颗地往下。 叶于琛看不到,而凌菲,则根本不敢上前去阻止。 因为她知道,姚红已经疯了...... 下一秒,衣服已经从姚红身上剥落,露出里面黑色的文胸。 看样子,真是廉价得可以。 凌菲想起前几天在电视上看到的关于姚家的新闻,此刻看来,姚家败落,竟是真的了...... 周遭有乘客已经开始往这边看了,还有不少正在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着。 嘶啦一声,胸衣也被姚红扯了开去。 露出空荡得如穷人家的米袋的胸,一晃一晃地在胸前晃动着。 凌菲忍不住想要出声阻止,却被叶于琛握住手,他转头,在她耳边低语,“不要说话。” 就算她是一个人,他也不敢让她直面这样的姚红,更何况现在,她还有了他们的孩子。 她闭嘴。 眼睁睁地看着姚红在众人面前上演着一副活~春~宫。 姚红却毫不知情地往后走了一步,直接倒在休息室的沙发上,一只手放在自己胸部拼命地揉搓着,另外一只....... 已经探进了自己的底.裤。 嘴里开始拼命地叫着,想被人勾出灵魂那样。 淫.靡至极。 而叶于琛此刻也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脸上的线条僵硬了好几分,他才转身,面对凌菲。 “她刚才说的,都不是真的。” “我知道,”凌菲低低应了一句,将头埋在他胸襟之前,“于琛,怎么办,这样太难看了。” 姚红叫得更加大声了。 叶于琛皱眉,抬手捂住凌菲的耳朵,“乖,不要听,嗯?” “嗯。” 她应了一声,乖乖地靠在他怀里。 闹了十来分钟,任江终于回来了。 看到姚红的样子,他大吃了一惊,连忙上前请示叶于琛要怎么做。 叶于琛头也不回,“她从哪里逃出来的,就送回哪里去。还有,告诉姚夫人,不要随便帮她女儿打听我的行踪,不然我会很乐意让姚行年在监狱里面吃点苦头的。” 任江领命,弯腰拿起地上散乱的衣物,将姚红强行裹着拖了出去。 周围的人也渐渐散去。 凌菲脚步一软,差点站不住。 叶于琛连忙扶住她。 “于琛,差一点点,我就变成她那个样子了.......” “不会的,不会的,”他安抚着她,“我的叶太太,是最有福气的人了,怎么会变成那样,绝对不会的,放心好了,嗯?” “嗯......” 她低低应着,心有余悸。 有空乘人员上前,小声而礼貌地提醒着他们可以登机了。 叶于琛握住凌菲的手,“这次去那边,不是去玩的,害怕吗?” 凌菲笑了笑,反握住他的大掌,“我是去找好运的,自然不会怕的。” “那就跟紧我,叶太太。” “好的,叶先生。” ...... ————————————————————————————— 佛罗里达州奥兰多机场。 走到出口,凌菲便见到了何清欢和Nicole。 以及她们身后那个高大的美国人。 何清欢的腹部已经隆起很多,脸上皆是即将再为人母的喜悦之情,让凌菲忍住看了一眼她身后的人。 何清欢开口,“凌菲,于琛,介绍一下,这是我丈夫。Eric,这是Rex和Ariel。” Eric十分有礼地伸手,凌菲上前和他握了一下。 “何医生,恭喜你,”她真诚地道。 “谢谢你,凌菲。” 小姑娘已经长大了许多,此刻颇有些八·九岁小美人的风姿, 想必今日是特意打扮过,穿着粉色的蓬蓬公主裙,在看到叶于琛的时候,她却避无可避地红了脸。 “Rex,”待大人们寒暄之后,Nicole才上前拉住叶于琛的手,“我为你受伤感到遗憾,可是,” 她看了一眼凌菲,然后又转头对叶于琛,“可是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还是想要嫁给你。” 听听,谁说小孩不懂爱情。 一出口就是惊天动地的旷世之恋。 众人大笑了一场,然后凌菲摸了摸Nicole的头,“那么,Nicole,你可要快点长大,然后才能嫁给Rex了。” 叶于琛握了握她的手,表示抗议。 凌菲笑了笑,“叶先生,从中国到美国,世界级情人的头衔非你莫属,嗯?” 他勾了勾唇,“淘气。” 众人上车之后,才听得何清欢介绍说自己的丈夫Eric曾经是威尔玛眼科研究所的研究员,现在在佛州这边的一家私人研究所做一些更高端的研究项目。 来美国之前,凌菲就已经做足了功课。 所以一早便知Eric会是叶于琛的主治医师,只是没有想到他会是何清欢的丈夫。 叶于琛听完何清欢的介绍,倒也没有再问什么。 墨镜下的他,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 车子很快就到了目的地,那是一个半圆球形的房子。 门口等着一干穿着白大褂的人。 见到叶于琛到来,他们很是热情地开始介绍着最新的研究成果,一个接一个地专业名词,凌菲听得十分辛苦,却也还是认认真真地听着,不时还拿出手机来查一下单词。 慢慢地,就有些跟不上了。 他们进入研究所,专家们继续讲解着治疗过程,最后,给出了一个成功率。 凌菲忙着查单词,并未听到那个数字,于是开口又问了一次叶于琛。 他安抚地握了握她的手心,“专家说我这个是小问题,神经接驳的成功率是百分之九十五,你不必担心。” 她吁了一口气,心里到底放松了一点。 旁边的何清欢神色有些古怪地看着他,却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一旁的Eric将手术知情书递到凌菲面前,她愉快了签字。 手术,定在明天。 因为叶于琛说,他想要早点恢复光明,好好看看她。 只要他身体允许,她当然支持他。 ☆、混世小魔王 是夜。 病房被安排在一楼,窗外是宁静的月光。 凌菲帮叶于琛掖好被子,转身打算离去,却被他抓住手。 “去哪里?” “何医生准备了休息室给我,就在隔壁。” 他皱眉,往里面挪了一些,意图十分明显。 凌菲脸红了几分,眼睛不自觉瞥向别处,“于琛,Eric刚才说了你要好好休息,还有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医生交代过,前三个月不能那个......” “不能哪个?”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能太亲密......” “......” 叶于琛挠了挠她的掌心,“虽然我很想,但是我也有分寸。我只是想我们说说话,嗯?” 她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听得却是想笑,倒也还十分绅士地拍了拍旁边的床铺。 “叶太太,请吧?” 凌菲脱掉鞋子躺在他旁边,被叶于琛捞进了怀里。 “菲儿,你怕黑的,开灯了吗?” 凌菲在他怀里摇了摇头,“有你在,不用开灯。” 她无法想象,骄傲如他,面对自己看不清东西的时候是怎么样的挫败,虽然他这段时日在自己面前总是很镇定地在适应,可是她就是知道,他也会有懊恼的时候。 所以她现在到了夜晚,总是选择不开灯。 这样,就能够好好地去体会他的感觉。 诚如那首歌里面唱的,快乐着你的快乐,悲伤着你的悲伤,幸福着你的幸福。 她便是要让自己,感同身受。 叶于琛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唇边轻轻吻了一下,然后将另外一只手放在她的小腹上,“菲儿,我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的?” “嗯?” 她被他问出了兴趣,索性支起头,看着他在月光中淡淡的轮廓,“如果是男孩子,我希望他像你。” “像我?” 叶于琛笑,“难道像你就不好看了吗?” 她可也是十足十的美人胚子。 凌菲也跟着他笑,“是啊,像你,像你一样,有责任,有担当,是个真男人。” 没等他接话,她又道,“如果是个女儿的话,我也希望她像你。” “嘿,叶太太,”叶于琛开始抗议,“我们女儿要是因为你这句话长胡须的话,她会生气的。” “哈,怎么可能?”凌菲大笑了一声,随即又严肃起来,“于琛,我只是希望她和你一样,可以那么温柔。” “那么叶太太,”他摩挲着她的小腹,“我可不可以要求她和你一样,那么坚强,那么果敢?” “那么,无论是男女,都好,我只愿他可以平安,健康,快乐。” “是的,”他接下她的话,“愿他灵魂纯净,爱人如己,常怀感恩的心。” “平凡不平庸,勇敢不失温柔,”她说。 “智慧,且谦卑。” “好,于琛,我们一起努力,做最好的父母。” “我们会的。”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菲儿,明天.....” 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凌菲急忙打断他,“于琛,明天我会在手术室门口,和宝宝一起等你,嗯?你的眼睛一定会好起来的,今天医生不是说有百分之九十五的成功率吗?我相信你的眼睛一定会比今天晚上的星星还要亮!” 她说得笃定极了。 叶于琛本要说的话,也换成了,“今晚的星星很亮吗?” “很亮很亮,但是你的眼睛会比它们还要亮的......,你相信我,于琛。嗯?” “我相信......” 他低低地说,似在安抚她,更似在说服自己。 这一夜,紧张被驱散开来。 两个即将为人母人父的相爱的人,在病床上低低地呢喃着,说着彼此对即将到来的新生命的期望,也说着对彼此的爱恋....... 最后,凌菲在叶于琛轻轻地呓语中,沉沉地进入梦乡。 ————————————————————————————— 翌日清晨。 凌菲表情平静地看着叶于琛进手术室,直到大门合上,她才转头问陪着自己的何清欢,“大概需要多少时间?” “十个小时以上,凌菲,我陪你去休息室等?” “不必。” 她摇了摇头,拒绝了何清欢的好意。 昨晚就决定,她要第一时间自己听到好消息。 胃部已经紧张到开始有些发酸,凌菲还是往后走了几步,在手术室门口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然后她才抬头问何清欢,“何医生,手术的成功率,是多少呢?” 何清欢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问,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昨天不是就已经告诉过你,百分之九十五吗?” 凌菲笑了笑,并不敷衍,“何医生,我也懂得什么叫察言观色。” 既然叶于琛不想让她知道,那么她可以在他面前假装不知道。 这是他对自己一贯的保护方式,凌菲早已熟知他的套路。 却并不拆穿他。 这是他的骄傲,更是一个丈夫对妻子的爱。 何清欢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你确定要知道?” “当然。” “百分之三十。” 凌菲呼吸重了重。 百分之三十...... 何清欢连忙握住她的手,“要不要去休息室等?那里可以看到手术的情况。” “不用。” 她只想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希望他能够感知到自己的力量。 “凌菲,相信我,接下来的十个小时会是十分煎熬的。” 凌菲笑了笑,将手腕伸出来。 左手上戴着叶于琛的军表。 “我也不孤单的,嗯?” 时间真是个坏东西,不仅不会因为人的意志来转移,往往还趁火打劫,让人觉得异常煎熬。 “那么你有其他想要做的吗?” 何清欢温和地问,“休息室里有各种棋类,还有扑克。或者,你想去看电视?杂志?” “何医生,谢谢,”凌菲十分有礼貌地拒绝,“我没有那么脆弱。” “那是自然。” 身后的声音让凌菲回头。 凌柏凡站在走廊尽头的阳光里,看着她微笑。 “二哥......” 凌菲起身,叫了一声。 凌柏凡大步上前,在她面前站定。 “他叫我过来陪着你。” 凌菲怔了怔。 这个叶于琛,把什么都想到了。 “一定很难熬,是不是?” “还好,”她微笑。 有些心疼地揉了揉她的发丝,凌柏凡问,“要不要我怕陪你出去走走?还有,你早上肯定没吃东西,二哥带你去吃一些?” 她从小便是这样。 十分的困难,说成一分。 难能可贵得紧,却也苦着自己。 凌菲摇了摇头,“二哥,我真的吃不下。” “不许耍小性子,”凌柏凡故意将她说得自私起来,“就算你不吃,宝宝也要吃的。” 凌菲一怔。 倒也不再坚持,任由凌柏凡将自己拉到餐厅,然后在他的半强迫下努力地吃了很多东西。 之后凌柏凡拉着她东拉西扯许久,话题远到不能再远。 凌菲也由得他将话题扯远。 最后在凌柏凡的陪同下,再度回到手术室门口。 到底是怀孕的人,不比平时,此刻有点疲乏。 凌柏凡取来毯子盖在她身上,“二哥知道你睡不着,只闭目养神一会儿,嗯?” 凌菲颔首,然后将头靠在凌柏凡肩上。 此刻有亲人在身边,又好过了许多。 凌柏凡的电话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挂掉。 几秒之后,又响起。 他皱了皱眉,打算再度掐断。 凌菲睁眼,坐直,“二哥,你有电话就先去接吧。” 眼尖的她刚才看到屏幕上是一个女性的名字。 邓溪。 光光看名字,就知道定然是个曼妙的人儿了。 凌柏凡看了看她,“不用接也可以。” “先接吧。” 凌菲看了看表,起身,“我起来走走,时间也差不多了。” 凌柏凡也不推辞,只走远了几步,终是接起了电话。 没说几句,便见他开始皱眉。 一会儿便将电话挂了。 凌菲看着他,轻轻开口,“二哥,怎么了?” 凌柏凡看向手术室门口,“工作上有些难题。” 话题被手术室门口的开门声打断。 凌菲急忙迎接上去。 却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倒是何清欢先开口,“Eric,怎么样了?” Eric摘下口罩,看向凌菲,“叶太太,叶先生已经从手术室的特殊通道回到了病房。请跟我来,听好消息。” 凌菲喜极而泣。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她就直接回到了病房。 叶于琛安静地躺在床上,听到她的脚步声,他勾了勾唇,掌心向上,摊开,“菲儿。” “于琛。” 她走过去,将手放在他掌心。 这一次,她才觉得脚软。 在病床边坐下,凌菲开口,“百分之三十?嗯?” 叶于琛嘴角的线条慢慢收拢,“原谅我,菲儿,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我也想做一个可以看自己孩子玩耍的,可以准确无误地将他/她抗在肩头的,还可以帮他/她将皮球投进篮筐的,平凡又普通的父亲。” 她不说话。 真想咬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一口泄愤。 他有些着急,“但是我们成功了,是不是?我的眼睛,会被昨天晚上你说的星星还要明亮。不要怪我,菲儿。” “好,我不怪你,”凌菲弯腰,在确定自己眼泪没有了之后,才将头埋在他胸前,“八个月以后,自然有混世小魔王收拾你。” 叶于琛勾唇,“期待之至。” ————————————————————————————— 一个月后,叶于琛顺利拆线,离开研究所。 叶氏夫妇没有选择回国,而是在佛罗里达住了下来。 那边阳光充沛,用他的话说,想要叶太太在阳光中安安静静地养胎。 凌菲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 他们居住在一个近郊的小区,周遭都是一些中产阶级,邻居也以温和人士居多。 叶于琛一个人充当司机,厨师等等职务,像伺候公主一样伺候着凌菲。 倒也住得十分愉快。 只除了某些时候。 比如,今晚。 叶印梵or叶迦南小朋友两个月零十一天。 如果晚上出来锻炼的人们仔细听,应该会听到东边那座美得像童话的小屋里,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后,正在发生这样的对话。 “让它进去一点,菲儿,它都快要爆炸了。” “爆炸?” 凌菲往下看了一眼,“叶于琛,你又夸张了。” “真的真的,”叶于琛抓住她的手,往下探了探,“你摸一下,真的快要爆炸了,必须要进一下防空洞才行......” 她被他那一句防空洞惊到了。 “胡说八道什么......” “是不是快要爆炸了?”他的大掌盖在她手上,喘着粗气。 “可它不会爆炸的!” 叶于琛往前,吻上她的脖颈,“你得给它找个地方待着,不然它真的爆炸了!” “那你让它爱待在哪里就待在哪里呀!” “......,它只想待在你那里,凌菲。” “叶于琛,”凌菲从床上坐起,啪地打开床头灯,“上次产检,医生怎么说的,你是不是忘记了?” “没忘。” “那你重复一下。” “菲儿,”叶于琛抱住她的腰,“快到三个月了,就差十几天。” 凌菲哭笑不得,抬手指了指他刻意放在床头的日历,“麻烦你转过头去看看,还差十几天啊?” “十九天。” “......”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睡觉吧,叶先生。” “唔,”他起身,“你先睡,我一会儿就来。” “去哪里呀?” 凌菲不解地看着他。 “洗澡。” “你不是刚洗过吗?” “好像身上又脏了。” “哪里脏了?” “唔.....,你先睡吧。” ——————————————————————— 叶印梵or叶迦南小朋友两个月二十九天二十三小时五十九分钟。 “叶于琛,你为什么不穿内裤?” “因为没有必要。” “你喜欢挂空挡?” “你马上就会知道了,”叶于琛看着床头的钟。 三十秒之后。 “叶于琛,你想干嘛?” “三个月了,菲儿,一秒都不差。我们不要浪费时间。” “......” 许久之后。 “菲儿,不要这么敏感,放松一点。” “叶于琛,你轻一点。” “好......” “叶于琛,你进去那么多做什么?” “......”,叶于琛发誓他只进去了三分之一都不到,“我没有进去太多,你摸摸看。” 他拉下她的手。 凌菲沉默了一会儿。 “是不是不舒服?”叶于琛忍着额头上的汗,问道。 “没有。” “那怎么了?” 她的背影有些僵硬,叶于琛不放心地问。 “叶于琛,要不你出去吧。” “真的不舒服吗?” 他连忙退了出来。 然后将凌菲转了过来,搂在自己胸前,“哪里不舒服了?” “没有,”她摇头,在他胸膛上打圈圈,“只是我觉得不太合适。” “怎么?” “你想要,你要是这样戳我们的宝宝,等宝宝生下来,他会拿手指戳你,问你这样被戳痛不痛的。” “......” 叶于琛心里叹了一口气,默默地讲被子盖在叶太太身上,“你是不是又去逛孕妇论坛了?” “嗯。” “哦,”他起身。 “去哪里啊?” “你先睡吧,我洗个澡。” “又洗?” “嗯。” ——————————————————————— 叶印梵or叶迦南小朋友五个月整。 “真的可以吗?” “可以,我今天又问过医生了。” “......,”凌菲翻了翻白眼,“叶于琛,你老是因为这个去问医生,你好意思么?” “菲儿,专心一点。” “那你轻一点。” “好,我保证。” 片刻之后。 “你不是说轻一点吗?!” “对不起,稍微有点没控制住。” 太长时间没做了,叶首长今晚的表现,啧啧,真是生疏得很。 她沉默。 那个东西却在不停地变大...... 叶于琛忍得十分辛苦。 “要不,你轻轻动一下?” 凌菲擦了擦他额头的汗珠,有些心疼地说。 “好......” 他一点一点地动了起来。 “慢一点。” 他慢了一点。 “叶于琛,慢一点。” 他又慢了一点。 “叶于琛,慢一点!” 又慢了一点。 过了许久。 “叶于琛,唔.....,嗯.....,快一点。” 他再次慢了一些。 “叶于琛,快一点.....” 又慢了一些。 凌菲抓住他的头发,恶狠狠地道,“叶于琛,我说快一点!快一点!晚上的意大利面不够喂饱你的吗?你没有力气吗?” 叶于琛:“......” 他低头吻住她的嘴,正欲加快速度。 门口却传来一阵敲门声。 凌菲像做了坏事一样,也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他。 理了理衣服就走到门口,打开大门。 门口站着一脸倦色,只身一人的叶于瑾。 她看着凌菲微微惊讶的表情,沙哑着嗓子开口,“凌菲,我哥呢?” 凌菲本能转头,往卧室方向看去。 那里传来了阵阵水声。 她回头,看向叶于瑾,“他在洗澡。” ——————————————————————— 叶印梵小朋友八个月了。 “医生,请问我们的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 医生是一位白人中年女子,她看了一眼叶于琛,将手中的探头放在凌菲的腹部,“叶先生,在你们国家,这样的问题好像是不被允许回答的,是不是?” 叶于琛吃瘪,却也还是诚实地点了一下头。 “那么基于医德,我是不会告诉您孩子的性别的。” 凌菲悄悄对叶于琛坏坏一笑,“我就叫你不要问。” 医生对凌菲投出一个赞许的目光,“叶太太,我们来看看您孩子的四肢。您看,他很健康,这是手,这是腿,还有这里,这是小J.J......” “......” 凌菲无语。 叶于琛对她得意一笑,目光迅速往显示器上看去。 他伸手指了指屏幕上的一根白线,“医生,我儿子的小J.J这么长?” “......,叶先生,那是您孩子的脊椎。” “......” “叶于琛,你再不闭嘴,你就可以出去了,”凌菲哭笑不得,忍不住出声这个捣乱者。 叶于琛十分配合地闭了嘴。 医生收回探头,“很好,叶太太,下个月您就可以顺利生产了。期间也注意,不要同房。” “谢谢医生。” 叶于琛百爪挠心。 自从怀孕之后,叶太太的身材一天天丰腴了不少,特别是胸部美得像是再度被上帝亲吻过一样。 每次看到,都是对他极大的考验。 是那种洗再多冷水澡,都无济于事的考验。 ——————————————————————— 叶印梵小朋友距离出生还有三天。 整个医院都知道来了一尊大神。 因为所有的专家,妇产科的,儿科的,全部被调了过去,成立了专门的小组。 跟着何清欢一起来的Eric看到这个阵势,忍不住吐槽,“Rex,就算奥巴马再生一个孩子,也没有你这么大的阵仗。” 叶于琛抿唇,从一旁的小保温壶里倒出温水,试了试水温,才递到凌菲唇边,看着她一点一点喝下去。 最后才转头,“奥巴马的孩子有我的金贵吗?” “......” 一旁的何清欢出来解围,“Eric,我记得我生孩子的时候,你也很紧张的,所以,就不要怪Rex会如此了。” Eric还没说话,叶于琛像是想起什么,从一旁的包里拿出一张纸,递到何清欢面前,“清欢,帮我把这个交给医院,让他们签字。” “这是什么?” “你看看先。” 何清欢快速翻了一眼,然后彻底无语了。 叶于琛开出来的条件如下: 1.首先要保证产妇的生命安全。 2.不许让产妇有疼痛感。 3.要速战速决,让他在最短的时间里听到那句母子平安 4.在生产期间要满足产妇的一切要求,比如:抓人打人杀人。 5.产妇要求家属陪同的时候,必须产妇的丈夫进去陪同。 ...... 拉拉杂杂地,一共有数十条。 整个医院的人,再度因为这份条款,压力山大。 而三天后,叶印梵小朋友也准时赴约。 阵痛袭来的时候,凌菲只觉得自己下身像被某种巨大的力量撕裂开来,疼得已经说不出话来,全身皆是擦不尽的冷汗。 一旁的叶于琛焦躁得如同受伤的困兽,不停地对着进进出出的医生们大喊大叫。 “不是说无痛分娩吗?怎么她会痛成这样?!” “妈的,你们说话啊!” “靠!” 叶首长开始爆粗口。 凌菲屏住呼吸,用出手上最后一点力气,在叶于琛手上死命一掐,他终于回过有来看她。 “叶于琛,你说的是中文,谁他~妈能听懂啊?!” 她吼他。 叶于琛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立刻开始用英文要求给凌菲上镇痛剂。 医生上前小声解释着,要宫口开了三指以后,才可以上止痛剂。 叶于琛当场狼变,起身嚯地抓住对方的衣领,“现在就给上,是不是怕我们没带钱?” “......” 在场众人皆是无语。 老婆生孩子的时候,紧张的男人,他们见得多了。 可是紧张到智商下降成这样的,还真的是......,第一次见。 主任医生当机立断,趁叶于琛不察在他背后扎了一针,看着他软绵绵地倒下去,又叫旁人将他拉开之后,才对凌菲道,“叶太太,不如我们让叶先生先睡一觉,等他醒来,就可以看到你们母子了。” 凌菲胡乱点了点头。 ——————————————————————— 天空由青转白,凌菲才从分娩室里被推出来。 一旁的叶于琛立刻扑了上去,看着她苍白的脸,不顾在场的众人,吻了吻她的额头。 “菲儿,你辛苦了。” 有湿湿的东西自上而下地滴落到她唇上。 咸咸的。 是泪。 她扯了扯有些干裂的唇,对他柔柔一笑,“于琛,我一点都不累。你看看印梵。” 一旁的护士将孩子递过来。 叶于琛笨手笨脚地将他抱在怀里。 他那么小,那么小。 此刻正用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眼神里面是全然的信赖。 叶于琛知道,他和凌菲,就是他的全世界了。 至此,他们的生命,终于有了全新的意义。 ...... 两个月后。 叶于琛夫妇带着自己的双胞胎儿女回到了云城。 儿子取名叫叶印梵,女儿,叫叶迦南。 周遭的人说,他们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双胞胎,因为哥哥那么大,妹妹那么小,就连哥哥的拳头,也是妹妹的两倍大。 也有人说,双胞胎便是这样的,大一点小一点,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再多一段时日,就看不出大小了。 不过人们没有在双胞胎的大小问题上纠缠得太久。 因为一场轰动云城的婚礼,即将要举行了。 PS:明天应该是结局。然后是于瑾的番外。依旧不断更。断更不是咖咖的style,哈哈,谢谢大家一路伴随。爱大家!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温柔的晨光,像一块薄纱一样,拢住了整个城市,洒下的碎金色,让这个老旧的街区充满了幸福的色彩。 凌菲坐在小时候和顾岚一起住过的房子里,笑意妍妍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叶于琛在美国的时候,已经交代着旁人将房子重新买回来。 现在里面已经被布置一新。 她知道他的意思,是想让自己做最幸福的新嫁娘,好好地从娘家出嫁! 一旁穿着吉服的百岁阿婆,拿着精致的琉璃篦子在她的长发上,一下一下地梳着。 嘴里还念着最美好的祝福: 一梳梳到尾; 二梳我哋姑娘白发齐眉; 三梳姑娘儿孙满地; 四梳老爷行好运,出路相逢遇贵人; 五梳五子登科来接契,五条银笋百样齐; 六梳亲朋来助庆,香闺对镜染胭红; 七梳七姐下凡配董永,鹊桥高架互轻平; 八梳八仙来贺寿,宝鸭穿莲道外游; 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 十梳夫妻两老就到白头。 ...... 一屋子热热闹闹的人,有苏乔,也有任江的女朋友,唤名吴小敢的可爱姑娘,还有熊晓壮,董园园,田玉红,今天都聚在了一起,见证着她的幸福。 凌菲勾唇,从面前的抽屉里拿出红包,交到老阿婆手中,然后看着化妆师将自己的长发盘成精致的发髻,最后别上精致的龙凤簪。 奶奶现在精神状况好了许多,这对簪子,还是她昨天晚上给自己的。 据说当年作为大户人家小姐的她,带着这对簪子,带到解放区,嫁给了爷爷。 那样百年好合的运气,当然也会带给她和叶于琛长长久久的甜蜜。 身上是用金银绣线,请了最最顶级的师傅手工赶制出来的龙凤褂,衬托着她曼妙的身材。 镜子中的精致人儿,就是她自己啊。 今天,是她的婚礼。 她要踩着脚上那双绣有祥云的红色丝线鞋子,让她最爱的男人,带着自己走向绵绵的幸福...... “大家让一下。” 吴小敢端着红枣莲子羹从厨房出来,一直端到凌菲面前,“莲子莲子,多子多孙哦!” 旁边正在用眼睛意.淫桌上各色吃食的熊晓壮噗嗤一笑,“还多子?已经双胞胎了,凌菲,三年抱四啊!” “......”,田玉红对凌菲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不着痕迹地拉开自己和熊晓壮的距离。 示意自己不认识她。 “新娘子,先吃一口莲子,”吴小敢将碗递到凌菲面前。 她含笑吃下一口。 旁边的苏乔劝道,“凌菲你多吃一点,婚礼上可是没有东西吃的,到时候御品上下几百桌的人,一个一个敬酒,你吃不消的。” 凌菲皱眉,“一定要喝酒吗?” 叶于琛的眼睛.....,她很担心。 况且自己现在还在哺乳期,这样喝酒,也不是办法。 苏乔见她担忧,拍了拍她的手,“没关系,到时候周大哥和我大哥他们会帮着叶于琛的,你也不用喝。” “是啊,凌菲,”熊晓壮上前拍了拍自己的胃,“有我呢!” “......” 凌菲无语。 心里,却是温温暖暖的。 世界上,总归有一些友情,是历久弥坚的。 门口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凌菲回头。 凌柏凡到了。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凌菲没有见过的女子。 “二哥。” “凌菲,”他大步向前,清清朗朗地站在她面前,眼中似有薄雾,“二哥来送妹妹出嫁的。” 后面的女子一副温婉的模样,将手中的盒子递到凌菲面前。 凌柏凡伸手将其打开,里面是一个金灿灿的累丝金凤项圈。 “二哥,”凌菲开口,刚要说太贵重了。 凌柏凡已经伸手将它拿起来,轻轻扣在了凌菲胸前。 “二哥的小妹妹,永远是最漂亮的,”他说。 “谢谢二哥,”凌菲哽咽,扑进他怀里。 “乖......” 凌柏凡摸了摸她的发丝。 心中的遗憾,似乎也没有那么痛了。 凌菲,愿你未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温和从容,安宁静好。 ————————————————————————————— 楼下传来震天响的鞭炮声。 凌菲笑了笑,轻轻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自己和凌柏凡的距离,“二哥,于琛来了。” “嗯,”凌柏凡点头,转身,“来,二哥背你下楼。” 云城的习俗,便是要哥哥背着妹妹下楼的,期间脚是不能沾地的了。 凌菲脆脆地应了一声,然后轻轻地趴在凌柏凡背上。 楼道有些狭窄。 她在他耳边低低道,“二哥,你要幸福。刚才的女子,看你的眼神很不一样,要抓紧哦!” 凌柏凡脚步顿了顿,却还是抬头答道,“二哥带她来,就是给你看看,你觉得合适吗?” 清水出芙蓉,配凌柏凡,当然是正好的。 凌菲用力点头。 换来他的朗笑。 只要她能放心自己,他做什么,都值了。 这一次,是他最后一次背她了。 像小时候的那样,凌柏凡每一步,都走得极其用心。 因为他知道,在她接下来的生命里,会有另外一个男人,用爱来承担起凌菲的所有未来。 看云卷云舒,潮起潮落,日升日降。 每一秒,都是满满的幸福。 ————————————————————————————— 等在楼下的叶于琛,温和地站在车边,看着他的新娘被放在红毯上,一步一步地朝自己走来。 心中激荡着无数的感谢。 感谢所有的天意,让他们可以牵手,也感谢彼此的忠贞,让他们可以一直牵手下去,直到永远。 凌菲一步一步地走向他,最后,轻轻地将手放在他伸出的大掌中。 然后,轻启朱唇,“于琛,我来了。” 叶于琛勾唇,深深,深深地看着她,“我一直都在,并将永远在你身边。” 她笑。 深信不疑。 礼花在这个时候响起,噼里啪啦地,热闹得不得了。 他们上车。 众人一起,离开了这个小巷。 凌柏凡站在巷口,看着渐渐离去的车队,目光中暗色浮动。 刚才和他一起来的女子,便是邓溪。 此刻她脸上的温婉已经被精明所取代,她拍了拍凌柏凡的肩,“如果我没有猜错,她是你喜欢的那个人?” 爱人结婚了,新郎不是我。 啧啧,这滋味,可不好受啊。 凌柏凡收回自己的目光,眼中沉了一片冷肃,他斜睨了她一眼,“你管得太多了。” 说罢,转身便离去了。 双拳,却不自觉收紧。 一直以来,他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却没想到,被这个有清澈明眸的女子,看了个清楚。 却不见身后的邓溪眼中,有了一丝一缕的受伤。 她,僭越了吗? ————————————————————————————— 御品被布置得金碧辉煌,美轮美奂。 周津南等一干人等自愿充当起了伴郎,至于伴娘团,就是一直陪着凌菲从老宅出来的闺蜜们。 司仪的问题一出口,立刻引来全场众人极大的兴趣。 因为他问的是,“叶首长,请问您和小夫人是怎么认识的?” 凌菲看了叶于琛一眼。 那眼神在众人看来,便是带了夏日雨后莲花一样的娇羞了。 叶于琛拿过话筒,依旧是沉定自若的模样,“这是一个小故事了。” “那不知叶首长介不介意,和大家一起分享一下这个小故事呢?” “当然不介意,”叶于琛答道。 凌菲连忙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他却视而不见,直接开口。 “我们的第一次相遇,比较浪漫,她的第一句话,也是关心我的身体。” “......” 凌菲无语。 你勃·起时有二十五厘米吧? 这个叫关心他的身体? 真是能掰扯啊! 台下众人直呼浪漫,只有任江坐在一旁不言不语。 他知道,小夫人说的第一句话,是绝密了,绝对不能说了。 幸好司仪没有刨根问底,而是将话筒递到了凌菲面前,“叶夫人,请说说你对叶首长的第一印象,好吗?” “......” 第一印象? 很长? 很雄壮? 能说吗? 她求助地看向叶于琛。 他了然地揽过她的肩膀,“我太太比较害羞,大家见谅。她是绝对说不出在第一眼就爱上我了之类的话的,虽然事实真的是这样。” “......” 台下又开始热闹起来。 饶是脸皮再厚,也经不起这样的调侃,凌菲略略红了脸,叶于琛见她不好意思,便直接宣布可以结束仪式了。 新娘没办法喝酒,重任就落在了伴娘团身上。 苏乔和秦越天尤其地敬业。 一杯接一杯,不要命一样。 最后苏乔直接被苏沐风扛回家。 而秦越天则是在宾客散尽之后,跌跌撞撞地来到叶于琛面前,“于琛......” 所有人都出现了。 唯独没有叶于瑾。 叶于琛捏了捏一旁凌菲的手,“你先去换衣服,嗯?” 凌菲点头,朝更衣室的方向走去。 今天刚刚满了产后三个月的期限,她为叶于琛也准备了一份大礼。 想起在更衣室的那个盒子,她就忍不住勾了勾唇。 今晚,凌菲要让叶于琛知道,她脑子里的花头精,可多着呢! 等她换好衣服出来,门外只剩下叶于琛一人。 他要带着她,去度蜜月。 至于地点,叶于琛说要保密。 但是她知道,只要有他在,哪里,都是圣地了。 可是,自从她从更衣室出来,叶于琛就显得明显地心不在焉了起来。 车子,也被开得飞快。 而且,好像不是往机场的方向。 越开越偏。 凌菲有些紧张。 伸手,覆上他的手背,“于琛,怎么了?这不是往机场的路。” 叶于琛抿唇。 她更加紧张,“于琛,我们是不是又被人跟踪了?” 他这样的神色,只有在以前被人跟踪的时候,她见过。 叶于琛对她轻轻嘘了一声。 凌菲是分配合地闭嘴。 最后,他将车子停在一条废弃的小巷中。 放下座椅,示意凌菲过去。 她十分配合地上前,附在叶于琛身上。 “于琛,如果一会儿有危险,我保证在车里不会动的。你不要担心我,全力对付敌人。” 叶于琛点点头,“把外面的衬衫脱掉。白色太显眼了。” 凌菲连忙解开扣子,脱掉那件宽大的白衬衫。 露出里面为叶于琛准备的特殊礼物。 该死的! 叶于琛的目光幽深了好几分。 为什么白色蕾丝在叶太太身上既可以那么纯净,又可以那么性感? 他真的是要疯了。 凌菲小心翼翼地趴在他胸膛上,“于琛,这样可以了吗?” “唔......” 他胡乱应了一声,伸手,灭掉所有的车灯,然后握住她的腰,往下猛地一沉。 凌菲立刻感知到了他腿根处的灼热。 脸上一红,“于琛,你专心一点。敌人可能快要来了。” “嗯,”叶于琛含住她的唇,“敌人就在你身下,菲儿......” “......” 凌菲真想一拳揍死他! 还说有人跟踪..... 原来是为了这个! 来不及思考更多,叶于琛的手已经穿进了她的蕾丝内衣,握住她胸前的浑圆,“菲儿,你太美了,我忍不住了,不要生气......” 他解开自己的裤头,“你看,它好大了,刚才你穿婚纱的样子,真是性感极了,它一直都忍得好辛苦......” “真的很性感?” “真的......” 嘶的一声,凌菲身下的丝袜已经被撕破了。 他的手,灵活地探进蕾丝内裤的边缘,轻轻浅浅地撩拨着,“让我进去好不好?” 唇,含住她胸前的浑圆,辗转着。 凌菲抓住他的肩头,“唔....,叶于琛,你这个混蛋,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新婚礼物。” “没关系,以后每天都可以准备,每天都是新婚。” 忍了快一年多。 他哪里还能再忍得住。 “叶于.....啊......” 他已经闯了进去。 然后加快节奏...... “叶于琛,飞机误点了,嗯......” “我知道......” 飞机误点了,会有下一班。 或者,一直做到明天早上,也不错...... “叶于琛,印梵和迦南还在机场等着给我们送别。啊......” “不要提他们......” 她捶他,“混蛋,他们是我们的孩子。” “嗯,他们以后肯定会把我们葬在一起的......” “......叶于琛,你......,啊.....,唔.....,混蛋,你慢一点慢一点,我求求你了,就慢一点点,一点点......” ...... “叶于琛......” “叶太太,运动的时候,专心一点。” “叶于琛,我的蜜月旅行!” 她不断地捶打着他的肩膀。 叶于琛轻喘着,皱眉。 咬住她的唇。 在凌菲唇边,低低吐出一句,“菲儿,我爱你。” 她怔住。 然后圈住他的脖颈。 “于琛,我也是。” 终于如了他的愿,任由他,带着自己到天堂...... 窗外月色如醉,温柔美好。 一如她未来的每一天,都会生活在脉脉温情,满满幸福之中...... ——————正文完———————————— PS:咖咖第一次写文,有很多不纯熟的地方。感谢大家这么长时间耐心的一路陪伴。无以为报,只有更加努力地用心写好每一个字,更加努力地讲好每一个故事给大家解闷。 ━━━━━━━━━━━━━━━━━━━━━━━━━━━━━━━ 本文内容由【魍魉。魑魅】整理,久久小说网(www.txt99.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