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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遥光不动声色地从脚到头打量着眼前这个中年女人,脑中迅速摄入一连串的信息:长约八公分的细高跟鞋、三围分别是……虚高175,真实身高大概167……   最后目光才定在她胸前的工作牌上,心里顿时了然,哦,原来是酒店领班,怪不得,记起某人在她来之前的“温馨提示”,这个一脚踏入更年期的老女人眼光最挑剔,嘴巴最毒,而且……有很重的口气,辐射范围直径三米。   孟遥光在她开口前先深吸了一口气,迅速挺直腰板,认真地听着她接下来的话。   孟遥光端着那些精致的餐点转过身的时候,中年女人又不忘叮嘱了一句,“记得给我学机灵点,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那个从始至终低着头的女孩子也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复杂,仿佛含着感激,又似乎带着隐隐的庆幸,孟遥光心里若有所思,难道……14桌的客人,很可怕吗?   钢琴曲换了她最喜欢的《致爱丽丝》,孟遥光心情极好地微扬嘴角,平稳地上着菜,82年的拉菲、七分熟的帝都招牌牛排,听说取自于下午才从日本空运过来的“霜降”和牛,品味倒还不错。   孟遥光这才认真观察起眼前这个男人来,因为隔得近的缘故,看得格外清晰分明,剑眉疏朗,鼻子很高,薄薄的唇微抿着,心里暗叹,五官倒是长得挺漂亮的,只是,脸部线条像刀削般冷峻,浑身散发着清冷疏淡的气息,又让人觉得不可接近了。   似乎觉察到什么,男人突然抬起头,孟遥光悴不及防地撞入他清湛而冷淡的眸光中,心里一惊,手一偏,小半杯冰水就朝他衬衫上洒了过去……   自然是手忙脚乱,孟遥光顾不得太多,抽了纸巾就往他微湿的胸膛压了上去,一边道着歉,“先生,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在孟遥光伸出手的刹那,易子郗原本有足够的把握在0.53秒的反应时间里精准地阻止她,谁知道……当那双柔软的手覆上来的时候,他突然全身瞬间一僵,像是被闪电击中一般,体内深处莫名其妙涌上一股热流,小腹也慢慢地收紧……   那段不堪的记忆,亲眼目睹了一场放肆的男女欢爱,剧烈的喘息、那些丑陋的器官……像蔓条般深深缠在那个少年心里,从此,他对于女人这种生物,只有敬而远之。   原本以为……可是此刻,易子郗发现,他竟然……可耻地硬了!   站在不远处的领班听到一丝风吹草动,立刻走了过来,赔着笑脸,又让孟遥光道了一次歉,姿态摆得极低,跟刚刚颐指气使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孟遥光感觉男人阴冷的目光先是落到自己身上,很快移开,好看的薄唇缓缓吐出了一个字,“滚。”   领班脸色微变,太阳穴上的青筋突起,又似乎碍于什么不好发作,只能狠狠瞪了孟遥光一眼。   那一刻,孟遥光心想,他的声音……真好听,清冽醇厚,像极了她钟爱的大提琴,只是,这内容……倒是不敢苟同。   *   桌面洁净得几乎能看到人影,但还没有达到顶底酒店的标准,孟遥光摸了摸酸疼的腰,又重新擦了一遍。   “你明天晚上不用再来了。”   孟遥光突然吓了一跳,转过身看着这个双手环胸的中年女人,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为什么?”   酒店领班冷哼了一声,淡淡扫了她一眼,“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你可知道,刚刚得罪的那个人是谁?”   还没等孟遥光回答,中年女人又冷笑着道出了答案,“S市赫赫有名的权氏财团知道吧?”语气顿了顿,声调也冷了几分,“只要他动一根手指头,就够你这种平庸无奇的小市民一辈子好受的了……”   孟遥光是学理科的,思维比较直,对这个女人说了一大堆废话还没告诉她那个男人的身份实在有点费解,忍不住出声打断,“请问这个和我明天晚上不用再来有什么关系吗?”   中年女人显然被她气得不轻,浓妆底下本来就难以遮掩的皱纹,此刻更是像吹了集结号般汹涌聚集,“告诉你朋友,她以后也不用再来了!”   怎么又扯上了别人?孟遥光认为这根本是两码事,试着开口解释,“领班,即使有错也只是我一个人犯下的……”   女人突然变了脸色,艰难地呼了一口气,“为什么我说的话你总是听不明白,我的意思是,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Ok?”   上次有个小姑娘不知怎么的得罪了酒店的贵客,带她的领班被上面降级又扣了三个月奖金,少了个竞争对手,心里还幸灾乐祸着呢,没想到这次灾难竟然降临到她头上……   白色的唾沫星子四处横飞,孟遥光屏住呼吸往后退了一步,罢了罢了,又不靠它吃饭,何必留恋呢?最后看了中年女人一眼,还是别怪她吧,注定一辈子只能是领班也够不幸的了。   月光朦胧,一树海棠迎风摇曳,孟遥光回过头,纯净的眼神迷离地看着被辉煌灯光笼罩的帝都酒店,轻轻叹了一口气,拨通了某人的电话。   “花花,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声音尽量地平静自然。   “废话少说!”那边传来刻意压低的声音,似乎还混着低低的讨论声。   “好消息是,”孟遥光对着璀璨星空,嘴角抹开温暖的笑,“你以后再也不用见到帝都酒店的那个老女人啦!”   “什么意思?”那边愣了好一会儿,才问。   “意思就是,You are fired!(你被解雇了)”孟遥光拉长声音俏皮地念出了一句英文,又戏谑地笑着反问,“这个难道不是你一直以来心心念念、喜大普奔的好消息吗?”以前的时候可没少在她面前抱怨啊!   “卧槽!!我没听错吧??”那边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激动,“你竟然把我唯一钓金龟婿的路给断了!”然后传来一阵很大的响动,像极了手重重击落在桌子上的声音,“孟大光,你赶紧给我洗干净躺床上,等着我拿菜刀去找你……”   突然就没了声音……   “荀、花、花!”讲台上正绘声绘色讲着课的老师突然被打断,老脸快挂不住了,脸色气得几乎发青,“你,快给我出去!”   被点到名的某人这才如梦初醒地发现自己还在上课,想起自己刚刚又是爆粗口又是拍桌子,真是……立刻收拾了东西,在众人戏谑的目光中走了出去,又回头看了讲台一眼,心里默默地想,真是罪过啊,这次不会又把这个老头儿气进医院吧?   众人哄堂大笑中,教古文的荀老教授重重叹了一口气,慢慢地翻过一页书,“同学们,我们继续上课。”   作者有话要说:  从床计议,从床计“易”,甜酸交织,身心干净的爱情。   楠竹初设性洁癖,所以~他只对女主有感觉   昨晚被某些事弄得睡不着,反复听了许多遍《红豆》,颇有感触,半夜爬起来挖了坑,没有不再相信,我依然用文字描摹我想象中美好的爱情,希望你们也会喜欢!   文名有双引号,而且不符合连续输入的规则,收藏一下好不好?   在最开始的地方,不管以后会不会一起走下去,撒朵小花证明曾经你来过吧!~爱你们╭(╯3╰)╮   ☆、第二章   “怎么,昨晚没睡好吗?”孟遥光揉了揉朦胧的双眼,入目就是刘小莉那张圆圆的脸,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的话,愣愣点了点头,“嗯。”   “欸,我说,”刘小莉一脸狐疑地看着她,本来不是很大的眼睛快眯成一条缝了,“你昨晚不会偷汉子去了吧?”顿了一会儿,又自顾自地说,“不对啊,一夜春宵后不应该是两颊笑涡霞光荡漾,你这像焉了的花似的怎么回事?难不成……”   刘小莉掩住嘴巴,兴奋地压低声音,继续神展开,“难不成是,一夜七次?!”   闻言,正拿着杯子喝水的孟遥光差点被噎到,心里轻叹了一口气,汉子没有,女汉子倒是有一只,昨晚荀花花鬼哭狼嚎地缠着她到半夜才肯放她去睡觉,才一合眼,闹铃就响了……   孟遥光唇边微微扬起,“小莉你最近是不是失眠多梦、体虚易寒……”   沉浸在意淫之中不可自拔的某人瞪大了眼睛,脸上生动地写满了不敢置信的五个大字:你怎么知道!?   “口干舌燥、便秘、月经不调,”在刘小莉密集如鼓点的点头中,孟遥光淡淡笑了笑,缓缓道出两个字,“思春。”   “哇!”刘小莉一脸崇拜地扑到她身上,狠狠抱了抱,“怎么连这个都知道,光光你好厉害!”皱了皱眉,心里疑惑极了,“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孟遥光并不说话,淡定地喝了一口水,只是笑看着她,那种似乎看破一切的目光让刘小莉心里痒痒的,脸颊抹了一丝红色,声音也染了娇羞的味道,“光光,其实昨晚我真的,”环顾了一下四周,覆到她耳边,轻轻地说,“做春`梦了,我……”   没想到不过随口挪揄的话却一语中的,孟遥光倒是微微讶异了,听着眼前的人像情窦初开的女孩子般说着那些连她都陌生的男女情`事,浅色的眸底沉淀了一片若有所思。   孟遥光今年大四,计算机系软件开发专业,来这个部门不过两个多月,实习期都还没过,却和这个叫刘小莉的女孩子一见如故,想起对她的第一印象,脑中自然而然地浮现两个字,单纯。   听说刘小莉谈过几次恋爱,但最后都是无疾而终,原因都是因为男方嫌弃她心思太简单,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家里人不同意,带出去也没面子,不过,孟遥光倒是挺欣赏她这种性子的,至少可以按照自己的方式活得自由自在,不像自己……   刘小莉描述完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过程,在孟遥光别有深意的眼神中,不好意思极了,推了推她的肩膀,咬着唇,“哎呦,我都这个年纪了,这不是很正常吗?”   孟遥光目光落到春意盎然的窗外,轻笑了一声,“是啊,很正常。”不知不觉间,春天来了,正是大好时节,又怎么忍心,平白辜负这美好春光?   这个春日的清晨,就在聒噪的八卦时光中,拉开了新的序幕。   孟遥光不经意从文件中抬起头,瞥见对面的人炽烈无比的崇拜眼神,垂眸轻叹了一声,心里有点心虚地想,如果某天刘小莉知道是额头和下巴上的两颗痘痘出卖了自己,让向来心细的她察出了端倪,不知道会不会像丧心病狂的荀某人一样想把她掐死?   应该不会吧?这么温柔的女孩子,孟遥光笑了笑,继续认真做起手上的工作。   微微侧背对着晨光的男人大半边俊脸隐在一片暗影中,修长的手交叠放在黑色锃亮的办公桌上,指节分明,指间阳光跳跃,他的眼神却没有半分温度,“你来干什么?”   站在对面的男子似乎对他这种冷冰冰的态度见怪不怪,嘴角噙着浅笑走近,“也没什么事。三哥让我办点事儿,顺路就过来看看你。”   易子郗冷哼了一声,目光上挑,薄唇微微抿着,“说完了?”下巴扬了扬,示意门外的方向,“不送。”   “哎!”年轻的男子终于彻底装不下去,一只手撑着坐在办公桌上,慢悠悠地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闭着眼睛神情仿佛享受极了,“我说四哥,你的口味还真是没得挑剔,这玩意儿,不好搞吧?”   易子郗冷着脸不动声色地往后退,像是避开什么瘟疫般,看着自己花了点心思才弄到的武夷山原产大红袍被这个不懂欣赏的粗人像喝水般糟蹋,眼神更是阴鸷了几分,沉默了一会儿才漫不经心地开口,“十分钟后我还有一个会。”   意思就是,十分钟的时间够你滚了。   郭子怀又把清茶喝了大半,意犹未尽,嬉皮笑脸地把杯子推到易子郗前面,“四哥还没喝吧,味道还不错!”   不出所料,易子郗脸上的表情总算有了些许的松动,不过只是淡淡一瞥,郭子怀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果然还是没变啊,别人碰过的东西,哪怕再珍贵稀罕,都再也入不了他的眼,正是知道他这个性子,才想着逗逗他,没想到……   噢,没有玩笑的人生该是多么无趣!   怕再闹下去自己就要被某人阴冷的目光分尸,郭子怀收起了玩笑的口气,突然银光一闪,有东西轻轻放到桌上的声音响起。   易子郗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银色手枪,微微挑了挑眉,声音依然波澜不惊,“怎么?”   郭子怀神色难得凝重,“三哥让我带给你的,最近那边发生了太多事,三哥也受了伤……”   听到关键处,易子郗做了个手势,示意郭子怀停下,目光静静地在他身上扫了一圈,冷笑了一声,“继续说。”   郭子怀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有点懊悔自己的冲动,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还不如豁出去了,反正也没什么事能瞒得过眼前的人,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   “三哥本来不让我告诉你的,可是,我们是兄弟,”吸了一口气缓和激动的情绪,“前段时间,他们故意散播消息,你知道凡是涉及到三嫂,三哥总是习惯性丧失理智,所以一不小心就中了他们的计……”   接下来的事不用郭子怀说易子郗都猜到了个八`九不离十,双手环胸,低沉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很快下了一个结论,“红颜祸水。”   女人这种东西,向来是易子郗的禁区,连这个世界上他唯一折服的那个男人都不可避免地栽了,甚至深陷其中不可自拔,更是让他笃定了心里的想法,这种莫名其妙的生物,还是能避则避的好。   “总之三言两语很难说清楚,这把枪留着给你,日后总是有用的。”末了,郭子怀轻轻叹了一口气,语气似乎有点无奈。   国内不允许私藏手枪,可是在他们眼中,这根本算不了什么,更荒唐的岁月里,他们跟着那个人经历过血腥的火拼,染着鲜血躺在那个陌生国度冰冷的土地上,最绝望的时刻,甚至想断了活下去的念头……   许久的沉默后,易子郗才慢慢开口,又像自言自语,“都这么久了,他还不死心吗?”   如果这个男人试过爱一个人深到骨血的滋味,他就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只是,他还没有深深爱过,他还不知道爱情的意义,对那个人来说,早已远远超越生命……   然而,爱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局外人又能知晓几分呢?郭子怀也重重地低下头,掩住了一脸复杂的神色。   “小闷啊,帮我把这些资料送到十七楼会议室。”孟遥光刚把一份文件存档,耳边又传来熟悉的声音,抬头笑了笑,“好啊!”   作为计算机系的高材生,做个跑腿的小妹还真是大材小用,可有什么办法呢,实习期还没到,去留都还是个问题,孟遥光只想要安稳的生活,也自知在外面不可能像家里一样随心所欲,只不过……   她还是有点难以接受,这座城市的人似乎口音有点怪,念到她名字的时候,总是会把“孟”读成“闷”,所以在公司她是“小闷”,出去吃饭购物的时候她是“闷小姐”,被闷来闷去,孟遥光心里郁闷极了。   路过转角处的时候,易子郗的脚步突然停顿了一下,走在他旁边的郭子怀好奇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易子郗再次看过去时,那个纤细的身影早已消失,他目光微敛,心里起了丝缕的涟漪,这背影,似乎隐隐觉得熟悉,身体某处不正常的反应让他意识到了某个可能性,但也没太注意,推开会议室的门走了进去。   怎么可能是那个……女人呢?这个城市有上千万人,两个陌生人,初次见面的机会几乎低到亿万分之一,再次重逢的几率更是低得不能再低……   然而对易子郗来说,除了女人,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宿命。   毕竟命运这玩意儿太玄乎,确切地讲,那个东西是催发他体内深处隐藏情愫的……女性荷尔蒙。   ☆、第三章   EC科技公司,隶属于权氏财团旗下,是S市数一数二的龙头企业,尤其是在软件方面,几乎垄断了全S市的市场份额。   孟遥光当初通过重重考验才进来这个公司,目前还在实习阶段,可是软件开发部任人唯贤,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一个星期后,她就会成为开发部正式的一员。   听说EC的背景很深,经营的项目很多,大多触及时下各个最核心的领域,财团作为背后支撑,公司作为前沿的吸金利器,这样的组合,真是……天衣无缝。   刘小莉经常在她耳边说公司综合实力有多强,在S市的地位有多高……孟遥光向来不在意这些,不过,员工餐厅的伙食倒是挺好的,这一点,让每天被强迫洗脑的她心里稍稍感到愉悦。   女孩子学计算机的本来就少之又少,加上IT又是国内十大“过劳死”行业之一,这一点更是让许多人望而却步,高强度的大脑运转,往往要消耗极大的体能,可孟遥光偏偏很懒,又不会做饭,三餐不规律,如今,菜式丰富、营养均衡的员工餐厅,真是她大大的福音。   “哎!”刘小莉夹起一块青菜,看着对面埋头苦干的某人,慢悠悠地开口,“我说,你刚刚跑那么快干嘛?郑声一直在后面叫你,你都没听见?”   “啊?”孟遥光抬起头,一脸无辜,“没有啊?”   下班时间一到,她就急着奔餐厅吃饭来了,哪里顾得了那么多?   刘小莉朝她眨了眨眼睛,“光光,怎么我感觉你跟这个郑生挺熟的?”孟遥光一向人缘极好,又谦虚好学,在以男性为主的软件开发部很吃得开。   “可能吧。”孟遥光后知后觉地应了一句,笑了笑,“他是我同系的师兄,平时也挺照顾我的。”   孟遥光又低头扒了一口饭,“对了,你知道他找我有什么事吗?”   刘小莉很是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你都不知道了,我怎么会知道?”   虽然孟遥光在某些方面的反射弧真的有点长,似乎还是在刘小莉漫不经心的语气中,隐约觉察到了不寻常的什么。   比不得男人,女孩子向来心细,加上孟遥光又是实习生,不像刘小莉是资深员工,办公室很多琐事自然落到她头上。   手里抱着一叠厚厚的资料,孟遥光艰难地来到了十七楼会议室,推开门进去,发现里面站了一个男人,背着光,看不清长相,只是隐隐觉得他很高,习惯性地猜测,这个人至少有一米八五吧?   孟遥光已经自行延长了午休补眠时间,眼看时间比自己预想的迟了十五分钟,急急忙忙地开始把一份份资料整整齐齐地放在办公桌上。   最后来到办公桌最前端的位置,孟遥光想起副部长临时交待自己的话,这个座位的资料,连一个角都不能折起来,必须保证百分百的平整,饮用水也特别有讲究,不能用普通的矿泉水,而是某个特定牌子的纯净水。   如果有机会的话,孟遥光心想,真想见识一下待会儿坐在这里的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啊,小细节都挑剔成这样,估计他妈妈养大他不容易吧?   孟遥光又重重地在那叠资料上压了好几次,确保它已经垂头丧气再也泛不起一个小角,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突然觉察到什么,孟遥光回过头,原本背对着她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转了过来,中间隔得有点远,她又有点近视,虽然看的不是很真切,但还是能感觉到他一直平静地看着自己,那目光,似乎带着一丝莫名的阴凉……   男人开始慢慢地朝她走过来,不知怎么的,孟遥光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一步,刚好这个时候,会议室的门被从外面推开,公司各部门的高层陆续走了进来……   孟遥光几乎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男人绕过她,走到最前面的位置,坐了下来,随意拿起她刚刚不知道摆了多少个角度的纯净水,旋开盖子,轻轻皱了眉头又放下。   那一刻,孟遥光心里百感交集,千言万语,却只化作了一句话,“这个世界,真是……小。”   眼前的人,不正是断了荀花花钓金龟婿之路的正主吗?那么……不过他好像没有认出她,孟遥光为此感到有点庆幸。   会议快开始了,也没她什么事,孟遥光刚抬腿准备离开,却听到了她前段时间还暗自欣赏的低沉男声,“等一下。”   孟遥光扫视了一下周围,脑中飞速地运转,整个会议室,参加会议的人都坐在椅子上,属于静态范围,“等一下”是对某种已发生或将要发生的动态行为的制止命令,所以……   这句话是对她说的?孟遥光疑惑地回过头,却意外地看到他目光平静地看着另一边,语气淡淡地开口,“孙部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公司应该没有雇佣童工的先例吧?”   他的话音一落,周围已经有人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孟遥光低着头,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小拳头握得老紧,可见隐忍得厉害。   人事部的部长被点到名,顿感脊背一阵凉意,冷汗涔涔地站起来,根本不敢直视他的目光,抹了一把汗,认真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这个,应该是没有吧?”   “很好。”易子郗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清淡的眸光微转,落到某个方向,声音依然很淡,“那么,她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里,孟遥光实在忍不住了,这实在是太太……太侮辱人了!她是个不足月出生的七星儿,身板与生俱来的纤小细柔,加上专业性质,一直待在室内,肤色比一般人白皙,虽然看起来是比同龄人年轻了那么……一点,可也没有夸张到要用“未成年”来形容她吧?!   手背上青色的小血管都浮起来了,可是碍于众人,怕一时冲动拂了他的面子自己会更加难下台,孟遥光刚抬起头,想尝试着解释,男人又转过了目光,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平淡地宣布会议开始,再也不看她一眼。   那次小风波后的几天,孟遥光心里都有点担心,毕竟对于那个男人前车之鉴就近在眼前,也难保他一时“想不开”又断了自己的路,可是等了好久,上面也没听到什么风吹草动,单方面地以为事情就算这样过去了。   “不好意思,等一等!”孟遥光背着小背包跑着过去,在电梯门将要合上的那一刻,大声地嚷了一句。   喊完之后才觉得不妙,她似乎又跑错地方了,谁叫这座商业大厦那么大,布局又很相似,刚想离开,电梯门却慢慢地开了。   孟遥光微喘着半趴在清凉的墙壁上,待看清电梯里的人,呼吸突然一滞,心里欲哭无泪,真是眼瞎啊,这么大的“总经理专用电梯”七个字都没看见,弱弱地说,“对不起啊,还是您先上去吧。”   刚想拔腿就跑,孟遥光听到男人低低开口,“进来!”不容抗拒的命令语气。   上班时间快到了,孟遥光也没法,估计这个男人也不至于那么小气,权宜之下,勉为其难地走了进去。   易子郗转手去按关门键,刚好孟遥光也伸手在十六楼的按钮上戳了一下,交错的瞬间,她的手指不小心划过他的手背……   仿佛只是一瞬间,男人迅速地收回了手,薄唇微抿,神色看起来有些不自然,这种反应像极了触电时候的条件发射,孟遥光耸了耸肩,动了动手指,心里郁闷地想,自己的手也没带电啊,只不过是有点凉而已,至于反应这么大么?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易子郗偏过头,慢慢沉淀眸中异样的情绪,可偏偏身体越来越紧绷,他的眸色也越来越深沉……   真是……莫名其妙。   两人都不说话,电梯里静得过分,孟遥光觉得煎熬万分,抬眸去看上方闪动的楼层数字,突然,包里的手机响了,她立刻手忙脚乱地去翻。   易子郗觉得这铃声似乎隐隐熟悉,音质并不纯正,在某些部分采取了变调处理,然而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下一刻,静谧的电梯里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语气轻佻,“姑奶奶,爷现在就在你家门口,还不快来接驾!?”   知道他总是喜欢跟自己开玩笑,孟遥光笑了笑,轻柔的声音有说不出的亲昵,“还是老规矩,钥匙就放在门外,倒数第三个花盆底下,你自己开门进去,”似乎想起了什么,兴奋道,“对了,我特意准备了一份大大的惊喜给你接风洗尘……”   易子郗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不知为何,此刻他的心里……似乎很不舒服。   ☆、第四章   电梯“叮”一声缓缓停了下来,孟遥光刚好挂断电话,却发现电梯停在了十七楼,心里有点奇怪,她刚刚明明按了十五楼的啊。   稍微一思索就明白了过来,这电梯是直达总经理办公室所在楼层的,不由得想起了一直被她当空气忽略的男人,孟遥光侧了侧身子,往另一边缩了缩。   易子郗目光幽深地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几乎下一刻孟遥光也踏着他的脚步跟在身后,电梯门在他们身后,慢慢地合上。   孟遥光沉浸在某个人回来的喜悦中,步伐轻快,不一会儿,脚步就和旁边男人的平齐了,周围的气息似乎都含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可她依然浑然不觉,加快速度,很快绕过他,走向楼梯处。   易子郗看着那个纤盈的身影欢快地消失在转角处,黑沉的眸底仿佛一汪深潭,嘴角似笑非笑,似是咀嚼般,“希望你有足够的运气……”   这一天对孟遥光来说,可以简单概括为:早上差点迟到,不小心坐了总经理的专用电梯,又爬了两层楼梯才回到办公室,一上午都在编程序,中午和刘小莉去吃饭,啃了一只鸭腿,下午又继续编程序……实在太平常不过。   前段时间,孟遥光在御景阁花园找了一套房子,虽然价格昂贵,但距离市中心近,交通也方便,家具一应俱全,她只买了些必要的生活用品就匆忙入住了,在这些细枝末节上,她向来不甚在意。   好不容易从车流中脱身,孟遥光回到家,心急地把门拍得震天响,里面的人应了一声,很快,门开了,一张明若桃花的脸露了出来,支手撑在门上,衣服的领口微微张着,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肌肤,笑得无比妖媚,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像一幅活色生香的美女出浴图。   “Hi,”“美女”眨了眨眼睛,开口说话了,却是一把低沉的男声,驾轻就熟的语气,“又忘记带钥匙了?”   孟遥光像是没听到似的,直接绕过他,循着香味,直直地进了厨房,在看到紫砂锅嘟嘟冒着白色的泡泡时,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真是爱死这种久违的味道了!   孟璟一脸哀怨地站在厨房门口,口气酸得不像话,“敢情我在你眼里,就比不过那一锅汤?”   “是啊!”孟遥光很老实地答道,“科学验证,精心熬制的猪骨玉米汤具有极高的营养价值,”目光有些嫌弃地落到一无是处的某人身上,“可是,你呢?”   饶是从小领教她的牙尖嘴利,孟璟还是被气得够呛,见过过河拆桥的,可从来没见识过拆完桥后连木板都嫌弃的,当下恨得牙痒痒。   想他一路风尘仆仆地赶过来,吃了闭门羹不算,好歹进门了,冰箱里也只有那么一点吃的,塞牙缝都塞不满,无奈之下,顶着一身疲累,去超市买了食材,做了几道菜,顺便用冰箱里的猪骨熬了一锅汤。   听到声音,连围裙都没来得及解就去开了门,想两人这么久没见,总要来个阔别重逢的拥抱吧?谁知道这个没心没肺的,连正眼都不看他一眼……就只惦记着他熬的汤!   孟遥光心想他这酸水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吐不完,干脆由着他去,拿了小勺子,舀了一勺汤,细细品尝起来,香甜醇厚的味道瞬间包围住了她的味蕾,这感觉……真是幸福啊!   从小到大,她对这道猪骨玉米汤情有独钟,先在锅里放大半的水,猪大骨切成块,洗干净放进去熬,等水只剩下二分之一,骨头里的精华都被熬了出来,汤呈现乳白色,这个时候再放栗子和玉米,在醇厚的基础上又添香甜,控制好火候,把汤再熬去三分之一……那滋味,真真是销魂入骨!   吃饱喝足后,孟遥光舔了舔唇角,这才抬起头认真看着旁边的人,“对了,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孟璟见她终于想起自己,淡淡瞥了一眼,没好气道,“还不是老爷子让我先过这边来练练手,”叹了一口气,“唉,想我风华正茂,又一表人才,竟然被迫走上这条不归路。”   “哦,”孟遥光把小豆芽放到汤里涮了涮,随口问道,“老爷子这次又给你安插了什么职位?”   半晌,郁闷的某人幽幽吐出几个字,“计生委。”   “噗!”孟遥光忍不住笑了出来,轻轻拍了拍他肩膀,语气不难听出幸灾乐祸,“好好干,S市光明美好的未来,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创建,正是需要你这样……额,风华正茂的人才。”   这么多年两人都是这种相处模式,孟璟也不在意她的挖苦,摇了摇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说好给我的惊喜呢?”   孟遥光淡定地挑了挑眉,“不是已经在你肚子里了吗?”   孟璟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其实只要顺着她的逻辑并不难理解,他只喝了一小碗汤,汤的成分并不复杂,栗子、玉米和小豆芽是他买的,那么就只剩下……他脑中立刻浮现那一截猪大骨,撕去保鲜膜,红红的血水不停地往下掉!   看吧,这就是她给他的惊喜!这就是他千里迢迢不辞辛劳赶过来她给他的见面礼!!这就是“青梅竹马”的情分!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实在是很……“孟遥光”的风格!!   “对了,”孟遥光见好就收,似乎是不经意地问,“那你这次要在S市定居?”还没等他回答,又自顾自地建议道,“不如,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吧?”   当初买房子的时候超过了自己的预想,还多出了一间房间,反正空着也是空着,而且如果他搬进来的话,还可以顺便照顾自己的饮食起居,何乐而不为呢?   孟璟突然嗅到一股阴谋的味道,下意识地把椅子往后推了推,眯了眯眼睛,“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小算盘。”   孟遥光也不恼,笑了笑,光明正大地承认,“我认为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双赢的合作。”   去他的双赢!孟璟当下就想爆粗口,明明所有的好处她一人占尽了好不好?他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我有什么好处?”   “我可以给你提供免费的寓所,当然,你没有选择权,只能住最小的房间。”某人摇头,只要他想,包下一整年S市最顶级的总统套房都没问题,稀罕你这种小公寓的小房间?   孟遥光又细细列了几条,一一被眼高于顶的孟家大少爷否决,最后拿出了撒手锏,“这样吧,我可以勉为其难让你用我的电脑下载XX。”(XX为和谐字眼,请自行脑补)   孟璟当然知道她那台电脑的配置有多高级多恐怖,见她一脸认真严肃的模样,似乎一点都没意思到自己的话有多么可笑,难道她以为他还是那个只能靠XX度过那些艰难时光的青涩少年?真是太单纯了……   “我说,”孟璟好笑地在她身上扫了一圈,“这么多年了,你就只长胸不长脑子?”   孟遥光不禁有点恼羞成怒,飞快地用筷子敲了几下他的手,“说什么呢?哪有人用这种语气跟长辈说话的?没大没小!”   “长辈?”孟璟陡然拉长了声音,一点一点地算起账来:小的时候,是谁打碎了家里的古董花瓶,等到大人追究的时候,一声不响地拿手指指着他,害他多次无辜受过,又是谁每次闯了祸被家法伺候,总是拉他当垫背,事后又一脸无辜地哄他说,男孩子皮糙肉厚不怕打,男子汉都是打出来的……就连这次离家出走来S市,这烂摊子还是他帮忙收拾的!   试问,这样的人,有资格当他的长辈吗?现在又诱惑他搬过来一起住,然后就可以尽情地奴役压榨他,想让他深陷泥沼中不可自拔,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的人?   听他说着那些陈年旧事,孟遥光轻轻笑了出来,浅色的眸底一片温柔,眼前的这个人,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曾经因为犯了错一起挨打、一起跪过祠堂拜过祖宗,一起欢笑过,一路走来,他几乎参与了她所有最美好的时光……   虽然年龄上依然比他小了一岁,但是辈分摆在那里,再怎么不情愿,他还是要叫她一声“姑姑。”   孟璟出了心里的一口“恶气”,总算觉得舒坦了些,目光落到桌上一角,伸手把一个保暖瓶拿了过来,“暖了胃把这个喝了吧,我刚刚重新热好了。”   一闻到那个味道孟遥光就习惯性地蹙眉,轻叹了一声,“你家老头让你带过来的?”   没有得到回应,孟遥光又猜,神色微变,“难道……是我家英明神武的司令先生!?”不过,他怎么有时间操这等心思?   轻哼了一声,柔色的灯光下,孟璟的一张俊脸笑得尤为欠扁,慢悠悠地开口,“是您的侄子我,特意带过来孝敬小姑姑您老人家的。”   孟遥光忍着把那又黑又苦的中药泼到某人脸上的冲动,勉强扯出一丝笑,“还真是……孝顺啊!”   她从小底子薄,稍稍长大些后,家里就开始帮她找老中医配中药调理身子了,原本以为来了S市,可以暂时摆脱,没想到……   这天杀的冤家!   孟璟留宿了一夜,第二天就高调地到计生办报到去了,孟遥光一夜睡得极好,神清气爽来到公司,刚进门,刘小莉就急匆匆地拉住她,一脸惊悚,“光光,你出大事了!”   ****   中秋福利之小剧场   易子郗正认真地看着公司的重要报表,笔记本屏幕右上角突然弹出一个莫名其妙的玩意儿,轻轻皱了皱眉,沉声问对面的人,“这是什么意思?”   孟遥光一脸兴奋地看着他,“我在测试代码,这是我用我们的基因配对出来的,怎么样,还不错吧?”   易子郗淡淡看了一眼,那个白白嫩嫩的小娃娃伸着小手,嘟着红润的小嘴巴,一串字不断地从她头上冒出来,“爸爸,爸爸抱抱……”   那模样倒是和她有几分相像,易子郗眉眼不自觉柔了几分,嘴上却说道,“勉勉强强。”   孟遥光立刻恼羞成怒跑过去想掐他的脖子,却被理解力超强的某人理解为主动投怀送抱,然后……被吃了个一干二净。   作者有话要说:  鉴于有些姑娘不看作者有话说(所以鱼儿喊破喉咙都不撒花留言),所以我把中秋福利放在正文里,听说今晚的月光很好,但愿人长久,与卿共这一轮明月,姑娘们中秋快乐!   月圆了,还不把你的花花献上,图一个花好月圆嘛!请百度搜索“魔爪小说阅读器”或登录www.imozhua.com下载最新版本   ☆、第五章   孟遥光一夜睡得极好,神清气爽来到公司,刚进门,刘小莉就急匆匆地拉住她,一脸惊悚,“光光,你出大事了!”   “嗯?”孟遥光被她没头没脑的话弄得云里雾里的,耸了耸肩,好笑地问,“我出什么大事啦?”   她还能出什么大事?吃得好睡得好,又一夜安眠,估计是这妞闲着没事干逗她玩儿呢!   刘小莉见她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禁急了,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滋味,直接把自己的笔记本放到她面前,“你看看……”   孟遥光正喝着水,随意扫了一下屏幕,脸上依然是波澜不惊的表情,“这是什么?”   “天啊!”刘小莉见她还这么淡定,惊叫得几乎花容失色,“难道你不知道自己惹上大麻烦了吗?”   摇了摇头,孟遥光认真地看着她,“什么麻烦?”   “昨天你是不是遇到了一个男人?”刘小莉神秘兮兮地开口,“而且这个男人还长得还特别帅……”   孟遥光脑中立刻浮现那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点点头,“还好吧。”五官是长得挺好的,但是从小对着孟璟那一张堪比妖孽的脸,她几乎都免疫了,对那个男人印象颇深的便是他一身清冷得几近不近人情的气质。   在刘小莉细细的叙述中,孟遥光总算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在EC有一个永远的中心,牵一发而动全身,是所有人目光的焦点,神圣而不可侵犯,而易子郗,就是这样的一种存在,他高高在上,能力强,长相又极好,本来这样的一个男人,是多少女人追逐的对象,但是因为某种原因,她们只能远远观看……   但是EC的人从来都没有低估过“易子郗后援团”这六个字的深重意义,女人真的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对于自己得不到的,连别人觊觎的目光都难以忍受,这几年,易子郗身边几乎没出现过别的女人,所以倒也相安无事。   初来乍到的孟遥光,无意中正是犯了她们的大忌……所以,今天一大早公司网站的首页上,才会出现那么不堪入目的人身攻击的帖子,甚至……还有人公布了她的真实信息。   不就是一起坐个电梯、一起并肩走了一段路,至于把事情闹得这么严重吗?真是吃饱了没事干,孟遥光耸耸肩,打开电脑,开始认真工作。   刘小莉在一边嘴巴弯成“O”型,“你的反应就这样?”   孟遥光抬眸看了她一眼,口气无奈,“不然呢?让我去黑了公司的网站?还是拿针去封了那些人的嘴?”   刘小莉重重叹了一声,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事儿我也帮不了,你好自为之吧。”   很快到了中午,孟遥光正准备去吃饭,刚走到拐角处,就被几个女人堵住了,淡淡瞥了一眼,确定自己一个都不认识,她往后退了退,准备从旁边走。   谁知道一个为首的女人伸手拦住了她,红艳的唇动了动,“孟遥光是吧?”   来者不善的语气,孟遥光似乎隐隐察觉到了什么,点点头,“有事?”   一个穿着黑色高跟鞋的女人走了过来,双手环着胸,指甲上涂着浓烈的红色,“看不出来,还挺拽。”冷笑了几声,口气鄙夷,“不过,长得倒是挺寒碜的。”   周围的人附和着笑,另一个女人也开口了,“就凭她这样,也妄想飞上枝头?不要笑死人了……”   能配得上易子郗的女人,就算不是倾国倾城的大美女,怎么着也应该是身材火辣的性感尤物吧?眼前这个人,身材娇小,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不过心眼儿倒是不小,可是,那个男人,是任何人都能觊觎得了的吗?   孟遥光被她们探究的目光看得微微不自在,刚想开口,却被人打断,“小妹妹,听姐姐一句劝,先回家称称自己有几两重,易总向来不近美色,公司那么多人,其中还不乏大美女,可没有一个能进得了他的眼,就你这样青涩的,恐怕……”会伤了他的眼睛。   在众人冷嘲热讽的笑声中,孟遥光心里逐渐了然,怪不得那个男人那么难以忍受她的碰触,原来是不喜欢女人啊,肚子还饿着呢,这个时候没有精力去思考那么精深的问题,她思维很直地下了一个结论:他是个Gay!   难怪他背后还有这么一股强大的女性势力,原来都是为了掩盖这个事实,维护他的男性尊严……   听到敲门声,易子郗立刻关了公司网站的网页,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也随之隐去,“进来。”   郭子怀关了门走进来,径直地在他对面坐下,“四哥。”   易子郗淡淡看他一眼,“又有事?”   小心翼翼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东西,郭子怀把它放到办公桌上,一层一层地翻开精致的包装。   易子郗微扬下巴,声音也很淡,“这是什么?”   直到那个东西全部露了出来,郭子怀呼了一口气,才开始说,“这块芯片是三哥上次受伤的时候找到的,可惜里面进行了高级加密,我们试了很多方法都无法破解,三哥让我拿过来给你看看。”   权氏之所以能屹立不倒,成为国际数一数二的融资大财团,白道上有人脉,关键时刻提供支持,黑道上自然也铺好了路。   易子郗的身后,有一个顶尖的黑客团队,他们为数不多,但个个精通各种计算机核心技术,时时刻刻为他收集最新的市场信息,必要的时候甚至干涉股市操盘。   “嗯。”易子郗点了点头,修长的手拿起那一块小小的芯片,“三哥有没有说里面是什么?”   郭子怀想了一会儿,神情认真地开口,“我们初步估计,是上次秘密行动的小组名单和个人信息。”   据说上次的行动都是由世界排名前十的黄金杀手联合展开的,不然,那个人如此精明,也不会这么轻易上当,甚至还负伤……   “给我一天的时间,”易子郗眼里浮现淡淡的光泽,嘴角的笑意是那么倨傲,似乎不把一切放在眼里,“我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结果。”   郭子怀如释重负地离开了办公室,易子郗打了一个电话做出某项指示后,鼠标一滑,那个网页又弹了出来,没有看到预想中的信息,目光依然淡淡,嘴角微微弯起,不错,都这么久了,倒是沉得住气。   孟遥光吃完饭,窝在沙发上抱着笔记本玩游戏,似乎想起了些什么,动作利落地点开公司的网站,眉头突然深锁。   原本以为中午她们堵了她之后,事情就可以告一段落,谁知道女人的心思那么奇怪,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什么婊`子之类下三滥的话都骂出来了……   孟遥光哪里知道的是,日子平静惯了,不知有多少人,守着电脑屏幕,等着看别人的笑话来打发无聊光阴呢!   不过,想她一个黄花闺女,平白无故被别人说得这么不堪入耳,孟遥光不是软柿子,到底还是有几分脾气的,既然做得这么绝,那就别怪她了……   孟璟捧着水果盘从厨房出来,见自己的小姑姑抱着电脑,小脸上露出了那副从小令他毛骨悚然的表情,心里想着估计某人又要倒霉了,看好戏般凑了过去。   在看到屏幕上的大标题时,孟璟不敢置信,“这,说的是你?”   孟遥光认真的时候是不允许别人打扰的,漫不经心点了点头,孟璟见她白皙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了几下,跟不上她的速度,下意识问道,“你要黑公司的网站?”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难道不怕被查到了会被开除吗?   “嗯?”孟遥光漂亮地收了手,轻松地打了个响指,不过转眼间,那花花绿绿的一片,就变成了一片漫无边际的黑……那么的触目惊心。   怎么会不知道他心里的顾虑,孟遥光撑着下巴,淡淡地反问,“在你眼里,我很笨?”   孟璟虽然还不明白刚刚到底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她看着自己的眼神……立刻怕怕地把一块苹果喂进她嘴里…   ☆、第六章   EC技术部的值班工作人员,监测系统检测到有异常软件正在篡改计算机程序,想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一连串的闪屏过后,屏幕已经显示一片黑色。   如此的来势汹汹,收手又如此漂亮,堪称是接近完美的杰作,工作人员迅速地进行追踪和修复,在Catch到那一连串的符号时,个个都愣住了,这不是……总经理办公室的主机IP?   细想之下又似乎觉得理所当然,这样才符合易总经理行事果决的风格,想必又是在进行某种秘密测试吧,以前也不是没有出现过类似情况,工作人员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网页,也就没有继续上报。   孟遥光黑了网站出了气,心情很好地又咬了一块苹果,目光慵懒地落到旁边的人身上,孟璟赶紧讨好地帮她捶起肩膀来,用无比膜拜的语气问,“姑奶奶,能不能告诉我刚刚你都做了什么?”   在沙发上换了个舒服的位置,孟遥光打了个小小的呵欠,才慢悠悠地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么多年的计算机不是白学的,她还不至于笨到冒冒然就去攻击公司的网站,或许那个男人一开始就是故意想让她陷入这种难堪境地,既然这样……孟遥光摸了摸柔润的下巴,双眸不断地闪动着,那个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这一次她采取的是进程插入的木马隐藏技术,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中,唯一出乎意料的是,那个人的计算机的安全漏洞非常少,而且网络防火墙比她之前遇到过的都要高级,导致破解密码的时候多花了点时间,然后写入木马控制了他的主机,并强制执行篡改程序的命令,成功后抹去自己的一切痕迹,全身而退,这就是为什么技术部的那些人只能检测到总经理办公室IP的原因。   孟璟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从小就捧了大大小小的计算机比赛的奖杯,受到的赞誉更是数不胜数,有关网络那点破事她根本不放在眼里,很少有见她这么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碰了碰她的手,“怎么了?”   孟遥光回过神,白净的小脸上一片凝重,“不知道为什么,我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个男人似乎不是那么好招惹的。   孟璟嬉皮笑脸地又送了一片橘子进她嘴里,一双狭长的桃花眼清澈动人,“没事儿,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呢!”   那倒也是,这个人从小到大这种事可没少为她做,孟遥光笑眼盈盈地看着他,觉得有必要关心一下,问:“工作怎么样了?”   一说起这个孟璟就来气了,大白牙把一块苹果嚼得发出清脆的声响,“我说,也不知道你家老头怎么想的,就我一个热血方刚的未婚男青年,竟然安排去指导那些已婚妇女做节育措施,而且你不知道计生办那些大妈,整天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一副活像要把我吞下去的样子,”不解气地握了握拳头,“总之,估计老爷子这次是想着把我往死里整了。”   听孟璟提起那个人,孟遥光眸子闪烁了一下,轻轻咬着下唇,“他知道我在S市吗?”   “不知道,”孟璟想了一会儿说,“不过估计也瞒不了多久了,话说上次他让我来S市,我还让我家老头旁敲侧击问了一下,他一点异常都没有。”   “哦。”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心安,孟遥光轻轻应了一声,心里不禁自嘲地想,那个人怎么会在乎呢?当年如果不是她,他也不会失去最心爱的女人,从此孤独一生……   “如果我被找到了,你觉得会有什么惩罚?”   “最轻的话,”孟璟认真地说,“我估计跪三天家法少不了吧。”毕竟离家出走这种事,她还是迄今为止孟家第一人,老爷子最近有事要忙,所以才疏忽了这事,依他传统又封建的性子,孟遥光做出这等“出格”又辱没门风的事,要是真的发起狠来,打断双腿禁足在家也不是不可能的。   觉察到一道阴森森的目光投射在自己身上,孟璟下意识地双手环胸,声音都有点颤抖,“这一次,你不会又要我……”   孟遥光轻笑出声,给了他一个“你真聪明”的表情。   是夜,月明如水,孟遥光略显不安的梦中,总夹杂着某人低低的哀嚎声……   轻轻的“嘚”一声,易子郗放下咖啡杯,看着那风平浪静的网页,俊美的容颜含着淡淡的笑意,深邃的眸底看不出真实的情绪。   手机铃声响起,接通后,那边传来一个低低的男声,“易先生,对不起,由于那块芯片用特殊手法进行了高级加密,我们至今依然毫无头绪,请求增加解密时间。”   易子郗淡淡“嗯”了一声,便挂断电话。   还真是有趣,易子郗弯起食指抵在额头上,目光又落到屏幕上,既然这么沉得住气,嘴角微弯,他最喜欢的做的,就是挑战别人的底线了……   迅速拨通了一个电话,“孙部长,关于上次提到的人事变动……”   孟遥光在众人异样的目光里,不急不慢地整理好自己的东西,然后从容淡定地来到十七楼的总经理秘书处报到。   树欲静而风不止,如今她尚处于弱势的一方,倒是要看看那个男人到底目的何在,一个软件开发部的竟然调来了秘书处,说明他对合理资源的处理能力,实在是……   不过,当孟遥光从那一堆小山似的文件中抬起头,她已然感受到了周围满满的恶意,秘书处的每个人都像高精度的电子眼,那深度探究的目光,看得她尤为不自在。   即使同为女人,孟遥光依然难以理解,为什么她们会对自己有着这么深的敌意,几乎把所有琐碎的工作都推给了她,然而,当她清楚而深刻地意识到那个男人在她们心目中至高无上的地位时,瞬间明白了一切,认命地低头,继续认真工作……   易子郗身边用的都是男特助,至于秘书处只是为了某些必要的情况准备的,他本人也鲜少出现在这个地方,即使如此,对于秘书处的具体情况他还是大概了解的,女人聚集的地方,还不是那一回事。   视线落到不远处埋头的纤细身影上,易子郗眸底沉淀了复杂的情绪,慢慢走了出去。   孟遥光轻轻叹了一口气,把耳朵里塞的棉花拿了出来,呼,总算全世界都安静下来了。   一个上午,孟遥光的工作量远远超过了之前在软件开发部的,虽然都是对着电脑,但是那感觉完全不一样,写程序是她的兴趣所在,而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资料录入,对她来说真是苦不堪言。   吃完了饭,孟遥光一个人悠然地踱步到公司对面的一个小公园,像她这种脑力劳动者,经常待在室内,偶尔也需要到外面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才能让自己保持高度敏捷的思维能力。   “咦!”看到不远处坐着的人,孟遥光打了个招呼,“老伯伯,您怎么还在这儿啊?”   老人原本闭着眼睛,听到熟悉的声音,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你来了。”   孟遥光走到他旁边坐下,午后暖暖的阳光映照在一老一少的身上,她双手托着下巴,去捕捉跳跃在掌心的日光,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唉!”   老人笑着转过头,苍老的眸底落满了柔光,“小女娃,愿意跟我聊聊吗?”   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是萍水相逢,而且之后也只有几面之缘,孟遥光对这个老人有着莫名的好感,于是苦笑着细细跟他说起自己的烦心事。   老人认真听了好一会儿,颇有感慨地开口,“年轻人出来社会,也要学得圆些,不要因为逞能一味地往前撞,撞得头破血流最后伤的还是自己。”   这话听起来又似乎不是那么简单,孟遥光抿唇静静地看着他,又听他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这小女娃小时候没少忤逆过别人吧?”   被一下子看破,孟遥光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还记得初中的时候,班里的同学对一个政治老师成见很大,于是就联名上报到教务处要求换老师,可是学校根本不受理,在班里人的怂恿下,孟遥光做了一件蠢事,公然入侵了学校网站,公布了那份请愿书……   后来的事孟遥光就记不太清了,只记得那个时候她被怒气冲冲的孟司令拎回家,掌心挨了好几棍子,又跪了一天的祠堂,醒来的时候就在医院了,再后来,她转学了……   那是她第一次,见自己的父亲,发那么大的火,那是她第一次,从那个人身上,看到了对自己的在乎……   ☆、第七章   从小公园回来,上班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孟遥光回到办公室,原本被清空的桌上又多了一叠厚厚的文件,她隔着一段距离望着,明净的浅色眸底,浮动着一层淡淡的无奈。   一天下来,秘书处的那些女人,除了冷言冷语和若有似无的斜眼相视之外,倒也没怎么为难,孟遥光把最后一份资料录入后,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发现离下班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立刻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这个时候,提前下班的某人应该把可乐炖牛肉弄好了吧?只要想到这个,一身的疲累顷刻间烟消云散,孟遥光背着大大的电脑包,脚步轻快地往电梯方向走。   等电梯的时候,孟遥光心情极好地哼着歌,甚至对着光滑的镜面绽开了一朵大大的笑颜,她的愉悦实在太简单太专注,以至于忽略了身后那道若有所思的目光。   临时回公司取一份重要文件的易子郗看着那个走进电梯的身影,清冷的眉眼不禁深沉了几分,经过一天高强度的折腾,竟然还活蹦乱跳的,到底是低估了她,不过,不急……   可乐小牛肉炖得恰到好处,口感醇香,再配上经典的红酒,孟遥光吃得心满意足,不过她酒量不是很好,一杯红酒过后,白皙柔软的雪肤上开始染上淡淡的红晕,连眼神都开始变得迷离起来。   孟璟知道她这个时候是有点醉了,轻轻推了推她,没有反应,终究有些心疼,她心里的事情藏得太多埋得太深,就连被酒精麻痹、情感脆弱的此时此刻,也只是安安静静地趴在桌子上睡觉。   心里默叹了几声,孟璟把她抱进了卧室,还是初春,入夜的空气含着渗人的寒意,屋里开了暖气,但知道他的小姑姑从小到大最怕冷,立刻拉过被子把她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又把床头台灯拧开,调出柔淡的光泽,柔声道了晚安,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孟遥光醒来的时候,窗外已天色大明,揉了揉酸疼的太阳穴,翻身下床梳洗,饭厅桌子上放了一锅热气腾腾的瘦肉粥,还有几片土司和一杯牛奶,心中暗喜,任你当初信誓旦旦,还不是照样被她拐了过来?   吃完早餐后,孟璟还没回来,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孟遥光背着包,匆匆出门。   寒意未退,春日的晨阳懒懒的,就连公车司机也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孟遥光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半昏半醒,心里大叹春困时分果然撩人入睡,自己也掩口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这一路塞车真是塞得荒唐,竟然比平时多用了三十分钟,孟遥光小跑着赶到办公室,笑着和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打招呼,见众人一副疑惑的表情,在刘小莉一声高呼“光光你怎么回来了”中幡然醒悟,原来这个办公室,早已没有了她的位置。   在大家的嬉笑声中,孟遥光迷迷糊糊地“落荒而逃”,爬了两层楼梯,气息已经有些不稳,刚进到办公室,直直地愣在原地,为什么原来属于她的办公桌,此刻也消失了踪影。   难道,这一切都还是梦?这种似真似幻的画面对孟遥光来说实在要命,拍了拍被冻红的脸颊竟然感受不到疼痛,抬起头,周围毫不掩饰的火辣目光如小火箭般射过来,怎么觉得比昨天又阴狠了几分?   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开了,特助先生走了出来,见愣愣的孟遥光,好心提醒道,“怎么还站在这里?昨晚没接到通知吗……”   倒是个不折不扣的帅哥,说话的声音也挺好听,但这都不是重点,孟遥光云里雾里地看着他,“什么通知?”   被带进总经理办公室的时候,孟遥光无意识地抱紧手臂,目光直直地定在小角落的办公桌上,终于彻底清醒,原来还真的是……   特助先生离开后,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了两个人,只有偶尔翻文件的“沙沙”声,气氛静得有些诡异。   孟遥光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先是把手机拿出来充了电,又细细拜读了昨晚那则所谓的通知,撑着下巴有点无聊地打量起这个办公室来,黑色的主调,霸道而强势的风格,隐隐中带着冷硬和凌厉,一切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像它们的主人般不近人情。   只是,那个男人,难道不会觉得从美学的观点看来,她这张米色的办公桌显得很突兀吗?他和他的黑色自成一个世界,她硬生生的插入俨然破坏了美感。   果然一夜之间“升职”了,待遇也明显提高了很多,桌上再也没有那成堆的资料让她头疼,看了那个低头认真看文件的男人一眼,如今他才是自己的直接上司,既然没有什么吩咐下来,她只好打开自己的笔记本,开始编起程序来。   期间也有特助先生进来请示,不过停留的时间很短暂,孟遥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也没怎么察觉,直到……   郭子怀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脱去身上的大衣,抖去一身的冷意,搓了搓手,嘴里抱怨着,“你说,这南方的春天怎么就这么折腾人呢?”   有一句老话,不身临其境,南方人永远体会不到北方的干,北方人也永远不知道南方的湿寒,如果不跨过那一条河,便是守着原始的认知,安安分分过一辈子。   “啊!”郭子怀似乎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角落那一抹白色的纤影,脚步哆嗦着惊诧万分地走过去。   孟遥光敏感地觉察到有一股陌生的气息突然冲进来,疑惑地抬起头,见是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习惯性淡淡一笑,又低下头,白皙的手指在键盘上轻快地跳跃。   郭子怀此刻的心情已经难以用“激动”来形容,如果不是他亲眼所见,叫他如何相信,向来视女人为祸水的四哥,私人空间里……竟然窝藏了一个女人,而且竟然还是,活着的!   忍不住阵阵的头晕目眩,郭子怀慢慢地走过去,在看到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一片时,艰难地问出口,“你在编写程序?”   如果没看错的话,那错综复杂的一大串符号,就是传说中的代码吧?她的操作熟练及精微程度,根本不亚于易子郗身后的黑客团队,郭子怀心里大概有了个底,眼前的这个女孩子,绝对不像单纯的外表看起来那么简单,能让四哥大开先例的人,必然有其独特之处。   郭子怀又凑了过去,问了一句,“女孩子学这个,很辛苦吧?”   孟遥光没有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这么多年来,身为孟家人,努力让自己变得最优秀是理所当然的事,从来都没有人问过她辛不辛苦,心里最深处的那个角落猛然一疼,脸上依然是淡淡的表情,笑了笑,“还好。”   “真厉害!”   “谢谢。”孟遥光轻轻地说,极薄的肌肤上,又开始泛出了浅浅的红色,心里不禁微窘,孟璟说她每次受了赞扬,总会显得很不知所措,然后很容易脸红,都几乎成条件反射了,现在看来,果然没错。   郭子怀心里沾沾自喜,小姑娘这副模样,看来自己还宝刀未老啊,得意地吹着口哨走过去,慢慢坐了下来。   易子郗表情依然冷淡,低沉的声音听起来几乎没有起伏,“那边的事现在怎么样了?”   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孟遥光,郭子怀迟疑地开口,“四哥……”那些事,当着外人的面……   易子郗抬了抬手,神色冷峻,“无妨。”   孟遥光正在最后的收尾阶段,昨晚没睡好,意识比较难以集中,耳边源源不断地传来说话声,心里欲哭无泪,她又不是毫无知觉,而且当着一个女孩子的面,那么肆无忌惮地讨论绑架、暗杀、火拼的血腥事件,这样真的好吗?   末了,郭子怀站起来,双手撑在办公桌上,笑得一脸痞气,“四哥,那妞儿长得还不错,知道你不感兴趣,不如,让给弟弟我……”   易子郗瞬间目如寒星,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滚。”   从办公室出来,郭子怀仍然心有余悸,揉了揉差点被废掉的左手,靠!四哥又是被谁惹到了,怎么今天火药味那么大?真是来年不利,竟然撞枪口上了。   易子郗目光冷冷地落在不远处,米色的桌子上,女孩子交叠着手,长长的黑发遮住了白皙的脸,黑而卷的睫毛像密密的小扇子般煽动,在肌肤上留下了一道淡淡的清影……   倏然感觉到一股寒意,孟遥光悠悠睁开眼睛,眼神清明后,看着那一张近在眼前的冷硬的俊脸,以为还在梦里,听到他不无讽刺地问了一句,“睡得还舒服吗?”,连最后一根懒懒的神经都被冷醒,瞬间进入警戒状态。   拢紧了身上的外套,孟遥光旁若无人地伸了伸腰,又看了他一眼,很老实地答,“还好,就是有点冷。”   再大的暖气,都抵不过眼前的人浑身散发的寒意啊。   易子郗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深邃的双眸已经酝着危险的气息,“你不怕我?”   男人的轮廓像冰刀削出来般挺拔,孟遥光逼着自己对上他的目光,不答反问,“你会打女人吗?”   易子郗倒是难得地愣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闪过一丝僵硬,然而唇边的笑意并未到达眼底,“我从来不动手打人,”他慢慢地拉长声音,定定看着她,“但照样有办法让他们生不如死。”   那些人遇到他,只会深深地感受到,能痛快地死去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   孟遥光:“……”   ☆、第八章   易子郗说完,静静地等着她的反应,时光缠过指间,仿佛一分一秒都被拉得很长。   陌生的男性气息似乎越发的近了,孟遥光回过神,近在眼前的一双幽深的眸子像是在水间洗濯过般透亮,只是依然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微微一愣,然后故作平静地说,“哦,我知道了。”   只要不打女人就好,至于生不如死什么的,应该跟她没关系吧?   “……好。”易子郗久久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意味深长地说了一个字,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孟遥光这才把自己在桌下紧握的小拳头慢慢松开,几不可闻地轻轻呼了一口气,被他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只要再多一分钟她就应该要崩溃了。   不过……还真是莫名其妙。   一个上午都没什么事,孟遥光编好程序后,又在网上帮忙测试一款新软件,不知不觉,午饭时间到了。   刘小莉早早就打好饭占了位等着,孟遥光在她对面坐下,打了声招呼就分开筷子吃起饭来。   “欸!”刘小莉抬头看她,语气听起来半真半假,“我听说,你又升职了?恭喜啊,什么时候请吃饭?”   孟遥光翻着白眼看她,又夹了一根青菜,“什么叫‘又’?”   刘小莉放下餐具,细细给她分析起来,“你看,从开发部调到秘书部是升职吧,然后秘书的位子还没坐热,一夜之间蹦到了总经理特助,而且还是唯一一个有特权和总经理共用一个办公室的……”   孟遥光把筷子交叠成一个“X”字强行打断了她的话,“你的分析很到位,但是很明显的,”语气顿了顿,才继续说,“我们的脑电波并不在同一个磁场。”   见刘小莉一脸迷惑,孟遥光知道自己又把她绕进去了,不由得笑了笑,“好啦,吃饭的时候不适宜讨论这么沉重的话题。”   刘小莉向来思维比较简单,反正也琢磨不透她话里的意思,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嗯,都听你的。”   孟遥光喝了一口水,再看向对面人的时候,心里蓦地涌起一股复杂,原本以为只要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活着,一切都会好过许多,可是,这么心思简单又容易满足的女孩子,为什么迟迟得不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幸福呢?   可是,傻女孩啊,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呢?那个位置再高又如何,登高必跌重。你不知道有人千方百计地想让我成为众矢之的,而他的最初目的我依然毫无思绪,如今已是自顾不暇……   吃完饭回到办公室,孟遥光看了坐在办公椅上闭着眼睛假寐的男人一眼,淡然自若地走回自己的座位。   原来第一次的直面对抗采取的是先礼后兵的策略,孟遥光对着那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眼神不禁黯淡了几分。   EC是S市数一数二的上市公司,每天要处理的文件多不胜数,更何况还是累积了三个月之久的存档文件,一个下午,孟遥光的眼睛没有离开过电脑屏幕,手都隐隐感觉酸疼,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时间,把所有文件进行备份,刚准备关电脑,早上那个特助帅哥又抱着一大叠文件过来了……   孟遥光这个时候已经疲累得说不出话了,弱弱地用眼神询问,“这是什么?”   特助先生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目光不自然地落到另一个地方,“这个,是易总特地交代的,他说这是紧急文件……加班费按照平时的四倍算……”声音越来越没有底气,“另外,他还说……能者多劳。”   静谧的办公室里,只开了一盏柔和的灯,孟遥光披着厚厚的外套,手指如飞般在键盘上敲着。   接近午夜十二点的时候,桌上的所有文件都被“夷为平地”,孟遥光已经困倦得连眼睛都睁不开,摸索着去包里翻手机,拨通了孟璟的电话。   之前接到孟遥光临时加班的电话,孟璟今晚无聊正约了一帮哥们儿在酒吧疯,喝了些酒,人有点醉,电话响起的时候,他刚好去了洗手间,一个死党帮他接的电话。   夜已经很深了,一丝丝的寒正吞噬着室内机器制造出来的温暖,孟遥光手脚开始慢慢冰冷,脸上也褪去了血色,偏偏电话那边只有让人心烦意乱的背景音乐,几乎咬牙切齿,“还活着就给我吭一声。”   那边沉默了十几秒后终于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你是谁呢?怎么口气这么拽?”   这下倒是换成孟遥光沉默了,把手机拿远了点,确定是他的号码,又对着那边说,“叫孟璟来听电话。”   “嘿!我说,”男人的声音听起来痞里痞气的,“这话倒是有意思啊,不过孟大少爷是你想叫就能叫的么?”   孟遥光感觉到体内的力量正一点点地流失,再也不想跟他周旋,声音极低地说了一句什么,整个人就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她从小体性寒,加上早产的缘故底子本来就不好,连续高强度的工作加速了血糖的消耗……   孟璟从洗手间洗了个冷水脸出来,顿感人清醒了不少,见一个哥们正拿着自己的手机,“谁给我打的电话?”   “不知道,”原先那个接电话的男人笑了笑,“不过听语气像是一个挺嚣张的女人,对了,她最后还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璀璨的灯光为他的俊脸又添了一份妖娆的颜色,桃花眼微微眯着,孟璟随口问道,“什么话?”   “那个女人说,”男人走到孟璟旁边坐下,把手机还给了他,原封不动地转告:“告诉你的孟大少爷一声,不是现在和救护车来一起来找我,就是明天等着我去火葬场见他!”   “哈哈……”听起来倒是可笑,孟璟也配合着大笑了几声,随意地划开手机屏幕,在看到通话记录那一栏时,脸色骤变,吓得一个激灵从椅子上滑下来,双腿还站在原地发着颤儿。   旁边的人关切地问他“怎么了”,可是此刻孟璟什么都听不进去,心底只有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完了完了,平时一个多能忍的人啊,现在连狠话都放出来了,这下他真的完了!   ***   “易先生,抱歉,超出约定期限,我们实在无能为力,请另觅他人。”作为一个国际顶尖的黑客团队,竟然对一块小小的芯片束手无策,说出去简直丢尽了颜面,然而,现实再残酷也是现实,即使无奈,也必须接受。   经过几天的破译,唯一得出的信息就是那块芯片极为诡秘,一开始的破解程序都是正常的,但是在进行到某个重要阶段的时候,芯片会自主复制先前的程序,屏幕出现一片乱码,然后把他们引向一个相反的方向。   初步估计如果没错的话,除了高级加密外,这块芯片还写入了反入侵的病毒程序,甚至有可能安装了自我毁灭系统,意思就是说到达某个点的时候,芯片会执行自我销毁的命令……这个让他们不敢再贸贸然尝试,因为没有一个人有把握精确地知道那个“点”在哪里。   “好,我知道了。”易子郗淡淡地说了一句,随意把手机扔在一边。   最近,似乎许多事情都超出了自己的掌控,易子郗站在落地窗前,淡淡地遥望天边稀疏的一星一月,唇边扬起若有似无的弧度。   修长的五指间把玩着一个高脚玻璃杯,杯中红色的液体随着他的动作摇曳着幻化成各种肆意的形状,薄唇轻轻碰到杯沿,浅酌了一小口,喉结动了动,缓缓咽下……画面有说不出的蛊惑人心。   高贵而英挺的侧脸,在柔和的灯光中,似乎朦胧了些许,唯有那纯澈而深邃的眸子,闪动着清冷的光泽,他独站暗夜里,清隽的身影,看起来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这个时候,一个平静得没有几乎没有波折的声音响起,“易先生,休息时间已到,请准备就寝。”   静静汪着一抹嫣红的玻璃杯,最后一丝指间的温度漫漫褪去,独守着一个孤独而漫漫的长夜。   凌乱而荒唐的梦里,女孩子黑发如瀑地躺在他身下,细致的眉眼淡淡化开了如花的笑靥,他受不了诱惑地轻轻吻上她的眼睛,可爱的鼻尖,柔软而甜美的唇……不断往下,极尽温柔地含住她软雪上的红樱……他深深地把自己埋在她温暖紧致的体内,开始了生命原始的律动……那种陌生而极致的感觉,几乎让他发狂……   原本躺在白色大床上的男人猛然醒了过来,浑身一僵,双腿间盘缠着一股温热的黏腻……   恰在这时,那个清冷得几乎没有温度的声音又出现了,“易先生,经系统检测刚刚您的精神处于高度亢奋状态,体内的雄性激素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最高点……”   易子郗随手把桌子上的某个东西捏了个粉碎,那个声音终于停了下来,他低咒一声,进浴室换了衣服,又匆匆地跑出来,把床单扯起来卷成一团,一股脑地塞进了洗衣机……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没有看错,易四少真的那啥梦遗了!!你们应该知道幻想对象是谁的吧?两章之内给他们搞出个非法同居,哼,说我进度慢滴姑娘请自觉去面壁,嗷嗷~   ☆、第九章   昨晚在市中心医院挂完水,折腾到大半夜,出了一身的冷汗,孟遥光干脆住了下来,孟璟小心翼翼地待在她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着,点头哈腰,有求必应。   来医院的路上吹了点风,孟遥光还有点发烧,头昏昏沉沉的,卷着被子缩成一团躺在床上。   孟璟买来了早餐,看着孟遥光吃下,又倒了温水喂她吃了药,轻轻叹了一口气,“公司我刚刚帮你请好假了。”   孟遥光淡淡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半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不想理他。   孟璟悔得肠子都青了,都怪自己昨晚明明答应要去接她下班偏偏又失信,现在又……身为孟家唯一的大少爷,从小到大,何曾怕过什么,惟独这种冷暴力……唉,要杀要剐,又不肯给个痛快,快要把他折磨死了!   单位的人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来催,孟璟也没办法,细细交待护士好好照看,便匆匆离开了。   孟遥光又沉沉地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十点钟了,嗓子有点干,她捧着一杯热水小口小口地喝,难得有这么空闲的时光,倒是觉得有些无聊了。   目光落到桌子上的包,孟遥光似乎想起了什么,这是早上特地让孟璟回去帮忙拿过来的,不一会儿,笔记本开机的声音响起。   那个人说今天中午十二点之前必须把昨晚熬夜整理出来的那份资料发到他的邮箱,孟遥光从来都不是轻易失信的人,先用自己的笔记本连接到办公室的电脑,然后把硬盘里面的资料拷贝出来。   病房里静悄悄的,偶尔有轻轻的“哒哒”声,孟遥光一手捧着杯子,一手缓慢地在黑色的键盘上敲着,几缕黑色的碎发静静地垂下来,掩盖了脸颊的一小片不自然的苍白。   系统显示邮件发送成功,孟遥光从心里松了一口气,不知不觉灌了一大杯热水,肚子有点难受,刚想下床去个洗手间,这时候,门外突然有了动静……   孟遥光望过去,只看到一颗鬼鬼祟祟的脑袋,额头上硬生生扯下几根黑线。   荀花花左手提着水果篮,右手提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兴冲冲地走了进来,扯开嗓子就喊,“大光,你看我都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来了!”   孟遥光脚刚着地,被她这么一吼,顿感头晕目眩,干脆在床上坐下,抚了抚额,玩笑似地答了一句,“不会是菜刀吧?”   这丫头自从上次被自己毁了在帝都酒店的兼职后,还说要拿着菜刀来找她,这次不会是动真格的了吧?孟遥光往里面缩了缩身子,不好吧,这分明是赤果果的趁人之危啊!   荀花花放好东西后,大咧咧地在床边坐下,一手搭着孟遥光的肩膀,另一只手重重按在她的额头上,“来,让姐姐帮你量量体温。”听到底下的人低呼了一声,手又上下动了动,“也没什么事嘛!”   孟遥光的皮肤本来就很薄,等荀花花的魔手离开后,额头上都泛起了一片淡淡的红色,这丫头下手没个轻重,可偏偏……又不能跟她恼。   荀花花自己剥了个橘子,自顾自地吃了起来,嘴里还不忘碎碎念,“孟璟那个混小子,一大早把我吵醒,哭爹喊妈地讲了半天,害得老子差点以为你就快挂了,火急火燎地往医院赶……”   孟遥光静静听她吱吱喳喳说着,神色痛苦,推了推她,“让开啦,我先上个洗手间。”   荀花花顺手抽过纸巾擦了擦手,目光在她纤细的身上扫过,啧啧了两声,“看你这么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要不要姐我帮忙抱你进去?”   孟遥光被调戏得满脸通红,小跑着进了洗手间。   除了孟璟之外,这个名为荀花花的人,是她孟遥光生命中的另一个冤家,而且……比不上那个言听计从的大侄子,这个只比她大了三个月的外甥女,仗着年龄和体能的优势,经常不遗余力地调侃并欺负她。   孟司令结婚结得早,早年和小自己十几岁的发妻育有一儿一女,偏偏六十出头的时候又得一女,孟遥光出生的时候,哥哥和姐姐都已经组了各自的家庭,并且有了自己的孩子,所以她的身份,着实有点尴尬。   荀花花笑得一脸得意地抱过桌上还开着的笔记本,开始玩起了游戏,高配置的电脑玩起来手感都不一样,刷起来哗啦啦的那叫一个爽!   ***   易子郗正认真看着全球股市行情图,突然从屏幕右上角弹出来一个诡异的对话框,轻轻皱了皱眉,这个莫名其妙的是什么东西?   很快,窗口那一片黑色像浓雾般慢慢散开,一只毛色纯正的小白狐举着可爱的小爪子爬了出来,漂亮的紫色大眼睛灵动极了,摇了摇爪子,指着自己的小脑袋,易子郗冷笑着把鼠标移到上面,轻轻一点……   如果有病毒入侵电脑,这个时候安全系统还没反应的话,那一帮人,也该考虑提前回家养老了。   画面突然转为正常的文件传输,看着发信人那一栏,易子郗脸色又阴沉了几分,迅速地回了一句话,“这是什么?”   很快,那边也有了回应,“我家大光说,刚刚是在测试代码。”   易子郗的目光久久地定在那两个字上,不久前她在电梯里讲电话的画面清晰地浮现,会是怎样的一个人,有资格进入她的屋子,然后用如此亲昵的语气称她为“我家大光”?   向来冷静的思绪突然地乱了,早上初醒之际那些懊恼的事倏然闪过,易子郗烦躁地站了起来,拉开窗户,迎进了一室的冷风,冰冷的寒,平复着他微微慌乱的心。   在那之前,对于处事狠绝的易子郗来说,没有什么事可以让他轻皱一下眉头,可是他却大费周章地无为难那样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孩子,这是为什么?   心中明明已经有了答案,易子郗却迟迟不愿意接受,他在害怕,是的,害怕,那个女孩子,是他迄今为止的生命中唯一的变数,她能轻而易举地影响他的情绪……甚至,连他的灵魂都为她颤动……   可是,怎么可能?易子郗向来习惯把一切都掌控在手里,对于他无法掌控的,唯一的方法,就是……毁灭。   他的人生,绝对不会允许这样一个人存在,不会允许,这样一个……很可能成为他唯一弱点的人……存在。   易子郗在舒缓的手机铃声中回过神,迅速接通,“什么事?”   那边,一个男人声音平静地汇报,“易先生,距离此刻十分钟零二十三秒的时候,我们在您的电脑中检测到异常的程序,经过追踪,发现几天前您的电脑曾经遭到入侵,分析后发现是被写入了一种国际新型的木马隐藏病毒,至于之后被强制执行过什么命令,目前尚在探索中……很抱歉……”   “在排除多个迷惑的烟雾信息后,我们已经成功追踪到入侵者的IP,经过比对,和十分钟前所发邮件的计算机IP,符合度高达百分之百。”   “我代表他们为这次的失职道歉,但是我们都心悦诚服地接受这次的失败,因为对方是国际排名第三的……”   易子郗挂了电话,俊脸笼罩了一层严冬的冰霜,眸色也随之阴冷了几分,嘴角浮起冷清的笑意,这下,倒是越来越有趣了。   挂完水后,又喝了荀花花从家里带来的鸡汤和白粥,孟遥光感觉一阵困意源源不断地涌上来,又深深地睡了过去。   窗外,寒意轻轻压着一枝树梢,微寒的春风淡淡地在枝头泅开一幅绿意的画,病房里,温暖得仿佛和那个经冬仍寒的世界完全隔绝……   不知道过了多久,孟遥光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揉了揉眉心,习惯性地问旁边的人,“现在多少点了?”   “四点二十七分。”男人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孟遥光偏过头,眸中立刻出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易子郗!   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难怪温度骤降,孟遥光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抓紧被子,“你……”刚说了一个字,嗓子一阵难受的痒,她忍不住轻轻咳了出来。   易子郗双手环胸,冷冷地看着她,声音听起来更是冷,“别来无恙,My 、dear、 lightning?”   国际排名第三的黑客,代号lightning,意为闪电,擅长在关键时刻给予致命一击,在世界各国政府的秘密档案中,记录的是此人性别不明、年龄不明……   三年前那一场发生在意大利某座古堡几乎perfect的爆破,精准的炸药成分、精确到万分之一的爆破地点,当那浓重的烟云散尽后,所有不该动的东西原封不动地在原地,而那座古堡,消失得漂漂亮亮。   数学高手、爆破专家、国际排名第三的黑客,此刻就安安静静地在他面前,易子郗噙着笑慢慢走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想看接下来的强强对决吗?你们想知道光光是怎么落网的吗?你们想知道易四少如何威胁黑客姑娘非法同居吗?!   嘿嘿,给我尽情地撒花,让我蹭一蹭月榜的尾巴,明天我就告诉你们,好嘛好嘛?   ☆、第十章   数学高手、爆破专家、国际排名第三的黑客,此刻就安安静静地在他面前,易子郗噙着笑慢慢走过去……   笔挺的西装长裤,黑色的真皮短靴踩碎了地板上的阳光,男人的靠近的每一步都几乎踏在她的心尖上,孟遥光悄悄调整着微乱的呼吸,脑中快速地闪过一系列信息:   身份、定位、确认……复写启动程序,如果没记错的话,上次攻破他的安全系统后,已经抹去了全部的侵入痕迹,那么……唯一的可能是,他的计算机安装了某种特殊的程序再生软件,意思就是当相同的IP以相同的路径输入后,会催醒并复写计算机中……曾经有过的异常侵入痕迹……   果然是自己一时烧糊涂了,才会犯下如此致命的错误,而且他的计算机之所以有那么高端的防火墙和安全系统,想必身后的人也不简单,那么迅速追踪到她的真实身份,也不足为奇。   孟遥光抬起头,看见男人清冷的眼中依然难掩的一丝兴奋,那种眼神,就像在盯着一只势在必得的猎物,她轻轻咬着下唇,可是……难道要这样妥协吗?   易子郗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反应,不愧是lightning,即使被逼到穷途末路之际,依然能保持如此冷静的神色,幽深得不见底的双眸闪着算计的微光,要是这样的一个人,能为他所用,那么……他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孟遥光看着他冷峻分明的脸部线条,目光清湛而沉静,声音带了一丝咳嗽后的沙哑,“你想怎么样?”   所以,这就是……默认了?和聪明人交手就是痛快!   脚步已经停靠在离床边不远的地方,易子郗垂了眉眼静静看她,“传闻中的lightning,曾在三分零五秒之内,破解了HLKC密码,协助尼泊尔政府剿灭了困扰他们长达十年之久的恐怖组织,平了当时世界排名第一的黑客cool Wolf的记录”   “可是,”易子郗淡淡勾起唇,看起来似笑非笑,“从此之后,lightning便销声匿迹,传闻称她在那一次联合活动中,遭到残余恐怖势力的反扑,”定定看着她,语气风轻云淡,“Over了。”   孟遥光神色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浅浅笑了笑,很快恢复了冷静,“明人不说暗话,易先生请不要为难我的智商,直接说明来意便可。”   来者不善,何况又是这样一个心机城府颇深的男人,她总不可能天真地认为他特地说这些是为了表达自己对她的敬仰之情吧?   易子郗脸上难得地浮现一丝可以勉强称为“欣赏”的表情,又靠近了几分,鼻间闻到淡淡的清香,看着她苍白中难掩清丽的小脸,想起今天早上那些旖旎缠绵的画面……又不自然地瞥开目光。   “我的手中刚好有一张经过高级加密的芯片,破解程序极为复杂……”易子郗开始慢慢地说,“不过,我相信对你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不好意思,”孟遥光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淡淡地说,“承蒙高看,不过,想必易先生一定知道伤仲永的故事,那个时候,我是年少无知,现在的我,是有心无力……”   当年最辉煌的时候,只要Lightning这个代号一出现,便足以让那些处在黑暗中的人闻风丧胆,可是,那个时候她是真的太年轻,不懂得保护自己,甚至后来……差点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似乎是意料中的答案,易子郗只是笑看着她,“想必孟小姐对Frce并不陌生吧?”果然,他察觉到她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裹在薄薄的病服下纤瘦的身体各个部分有着不同程度的僵硬,又继续说,“根据我掌握到的最新消息,半个月前,他曾有过一次入境记录。”   那些慌乱的记忆仿佛冰冷的泉水般涌上,孟遥光紧紧抓着床单,纤细的指浮出了丝丝的苍白,Frce,世界排名第七的黄金杀手,三年前,是唯一一个让lightning退出黑客界,从此黯然失色的人。   “而且我想他此次入境的目的,孟小姐必定比我清楚。”冷不防的,男人又突然加了一句。   孟遥光神色也变得极冷,那个人还能干什么?三年前他没能成功杀掉她,所以三年后,又要卷土重来吗?   抬起头,孟遥光的脸色比先前又苍白了些许,因为呼吸不稳的原因,脸颊泛起了异样的绯红。   两人就这样静静而久久地对视着,暗暗周旋着,突然一阵轻快的铃声响起,打破了一室死寂的沉默。   还没等孟遥光说话,那边就传来孟璟急急忙忙的声音,“姑奶奶,刚刚接到内部消息,你最恐惧的事情半个小时前发生了。”   孟遥光迅速反应了过来,“这次来的是谁?”   周围的声音很嘈杂,孟璟还在往医院赶的路上,关键时刻竟然堵了一条长龙,他懊恼地捶了几下方向盘,“我爸说你离家出走的事瞒不住了,这次是老爷子亲自来,而且听他的口气,没被气了个半死,这一次你铁定凶多吉少了。”   英明神武的孟老司令亲自出马,不死也得脱成皮啊!而且谁敢帮,谁敢包庇?连说一句好话都视为同罪,一点情面都不讲。   刹那间千百种可能的后果倏地闪过,孟遥光愣了一会儿才问,“那现在我该怎么办?”   从C市到S市,路程并不短,坐动车至少需要两天一夜,最快的飞机也需要十个小时,在这么看起来短短又尚可利用的时间里,她能做什么?   “我还在想,”前面有穿制服的交警在疏导车流,孟璟缓缓发动车子,“不过,估计这次谁都帮不了,唯一的方法是让老爷子先不要找到你,等过一段时间他消气了,你再回家负荆请罪不迟。”   开什么玩笑?孟老司令要是铁了心要找一个人,掘地三尺也会把她挖出来,何况S市又有许多他当年的老战友,这个更是让他如虎添翼。   孟遥光对着电话久久地沉默,苍白的唇已经硬生生咬出了一丝血色,突然听到旁边的男人慢慢开口,“看来,你是遇到困难了?”   那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几乎打破了她所有的冷静,令她差点忘了身边还有这么一个危险的男人,孟遥光看他一脸气定神闲,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怎样,”易子郗笑了笑,在她旁边的椅子坐下,“我只是刚好能为孟小姐提供一个安全的环境,至少保证三个月内不受任何人的侵扰,唯一的条件是……”   真不愧是精打细算的商人,每一分每一秒都算计得天衣无缝,孟遥光看着窗外淡淡的白云,沉思了一会儿,“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   如果答应的话,意味着连平静的生活都是一种奢侈,而且最后可能引火自焚,不得善终,这些后果她不是没有想过,可是……   “我想,不管是对于Frce,还是,”易子郗继续抛出对自己有利的砝码,“电话里那个你所害怕的人,我提出的条件,你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这个男人实在太可怕了! 步步紧逼,而且每一步看起来都是那么合情合理,让她没有退步的余地,一阵冷风从窗外吹来,孟遥光轻轻颤了一下,抱紧自己的手臂,如果她没忘记三年前……她就会清楚地知道自己此刻的选择——她别无选择。   心理攻防战已经取得了初步成效,易子郗见好就收,“你先好好考虑,这个约定,到今晚六点前都有效。”   孟遥光紧紧盯着他离开的冷隽身影,深深把自己埋入了被子里……   黄昏的柔光停在窗台上,易子郗慵懒地坐着,修长的指在黑色的办公桌上轻轻地敲,时间一分一秒地过,他倒是越来越平静,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终于在十七点五十九分的时候,桌上的手机响了,易子郗淡然笑着,划开屏幕,是一条短信,只有一个简单的字母,“Y。”   连他计算机的安全系统都能攻破,那么知道他私人的号码,也是理所当然的了,易子郗站起来,看着窗外仿佛在水中洗过的红霞,眸子里,沉淀了清冷的光。   孟遥光知道眼前的男人是全S市唯一敢那么嚣张狂妄地许诺护她周全的人,只是没想到,他会带自己到……他的家。   系统扫描后,迅速地输入关于孟遥光的数据,身高、体重、三围、指纹、DNA……   孟遥光注意到男人在资料输入完毕后,迟疑地在屏幕上按了一下,心里有点不解,可还没来得及问出口,便觉察到他若有所思的目光定在自己胸前的某处,声调依然是清清冷冷的,“倒是没看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孟遥光迅速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小脸红红的,微微瞪了他一眼,便走了进去。   心底突然涌上一股异样的感觉,孟遥光迅速回过头,“这里面,是不是还有第三个人?”   易子郗轻笑着看她,肯定地摇了摇头,“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o⊙)关于IT和高科技方面的情节,大部分是作者自行YY的结果,专业人士请一笑而过哦~   下章抛出个易扑倒的萌物给你们调戏一下,易四少为什么迟疑?为什么莫名其妙说“倒是没看出来”,第三个人是谁?   我要花,花花,花花花嘛~   ☆、第十一章   孟遥光静静环视着室内的摆设,风格以简约为主,欧式真皮的大沙发,别具一格的水晶琉璃吊灯,正对面是一幅巨大的壁画,达芬奇,《蒙娜丽莎的微笑》。   不远处的橱窗上,铺了一层淡雅的雕花桌布,流苏坠子覆着桌沿垂下,上面摆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缸,游鱼细石,绿幽幽的水草,连叶子上的脉络都清晰可见。   孟遥光的视线突然顿住,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缸内一对浑身黑得清透的鱼,是目前市面上极为罕见珍稀的物种,雌为“黑美人”,雄为“黑骑士”,相传它们为彼此而生,相濡以沫,是名副其实的“恩爱鱼”。   这种黑鱼的奇异,不在于价格不菲,而是,从来就有价无市。她从小生在官宦之家,所见过的最权贵的人家,此鱼得到一尾已是最大的殊荣,那么,这成对出现……   纤尘不染的黑色圆桌上,浅盂插着几枝清新淡雅的白色郁金香,目光落到窗外,一个小小的花园,成片的白色郁金香沐浴着淡淡的夕阳光,清风中含羞露怯,真的难以想象,这样一个看起来清清冷冷的男人,会把自己的家维持得这般井井有条,而且细节处隐隐透着优雅高贵,孟遥光悄悄垂下眼眸,心里暗暗想,对这个人,她要重新估算一遍,这次,要理智而清醒地。   这个家,除了他们,没有任何陌生人的气息,但是……那种把自己暴露在某种带有目的性的注视下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这种感觉,让她浑身不舒服,孟遥光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   易子郗因为临时有事匆匆离开了,走之前也没交待什么,孟遥光提着自己简单的行李上了二楼,推开一间还亮着灯的房间,放好行李,便立刻给孟璟打电话,细细了解了那边的情况,并没有透露具体的所处,只是说自己现在在安全的地方,让他不必担心。   挂断电话后,孟遥光揉了揉酸疼的额头,拿了睡衣进浴室,准备泡个热水澡就上床睡觉。   偌大的浴室,设备一应俱全,只是,奇怪的是……它们看起来似乎都没有开关?孟遥光把睡衣放到一边,在一个突起来的银色把手上按了一下,只是力气太小,根本转不动,干脆坐到浴缸上,使尽了力气往下按……   “哐当”一声脆响,孟遥光愣愣看着断成两截的把手,一时还反应不过来,下一刻,成簇的冷水像喷泉般喷了出来,她躲闪不及,被淋了个浑身通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然觉察到异样的目光,孟遥光回过头,便见男人古怪地看着他,俊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冰冷的水隔着薄薄的衣服渗了进来,她站在原地,打了个冷颤。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易子郗随意地靠在门上,冷冷地看着她,勾唇淡淡一笑,“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我的浴室。”   女孩子脱了外套,身上只穿了贴身的白色保暖衣,因为湿了水的缘故,布料紧紧贴在肌肤上,纤毫毕现,嫩黄色的胸衣,随着她乱了的呼吸,也渐渐湿出了一个若隐若现的形状,黑发如瀑,发梢末端还在不断地往下滴着水,这个时候的孟遥光,丝毫不知道自己在男人眼里,无形中已经是极大的诱惑。   明净的眸中闪过一丝不知所措,孟遥光抱着手臂,感觉阵阵寒意不断上涌,脸色苍白如纸,哆哆嗦嗦地说,“对,对不起,我,我不知道……”   水喷了一会儿就停了,白色的地板上一片水光淋漓,易子郗看着站在水中那个纤细的身影,神色依然清冷,“下不为例。”   反正已经这么狼狈了,孟遥光也不在意,踏着水走过去,感觉到他抵触的动作,猛地想起他鲜为人知的禁忌,又往后退了一大步,“那个,我想泡澡……”   她缩着身子楚楚可怜的模样,竟然让他又莫名其妙地有了感觉,易子郗隐忍着真实的情绪,淡淡说了两个字,“热水。”   孟遥光已经冷得几乎晕眩,隐约间,似乎听到有陌生的声音在应“是”。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像奇迹般,听到有水缓缓流动的声音,孟遥光回过头,浴缸里已经开始弥漫着一层白色的水雾,不一会儿,水就差不多放满了。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孟遥光微微张着嘴,刚想问出口,一个平静的声音出现了,“水量90%,水温40℃,另外,热水系统已关闭,请放心使用。”   脑中迅速地拼凑信息,程序、人工智能软件、测试版、属性未知……孟遥光心底多少有了底,松了一口气,说了声“谢谢”。   “不必客气。”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孟遥光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刚刚对话的“东西”她再熟悉不过,如果没错的话,它的最初始阶段,只是一连串的数据。   “等一等,”孟遥光看着被水淋湿的睡衣,迟疑了一下,才出声叫住转身准备离开的男人,“那个,你这里有没有烘干机?”   易子郗莫名其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淡淡开口,“没有。”   孟遥光抱着瑟瑟发抖的身子,唇色已经接近青紫,眉头紧锁,从家里出来得匆忙,只带了一套睡衣……现在,该怎么办?   易子郗脸色极其不自然地看着她,又看了一眼橱柜里被不幸牵连不同程度“湿身”的浴衣,沉默了许久,慢慢走了出去。   五分钟后,浴室的门又被推开,孟遥光抬头看见男人走了进来,待看清楚他手上的东西,双眸睁得老大,那是……   她颤抖着声音问,“难道,这里没有新的浴衣吗?”   易子郗的脸瞬间又清冷了几分,把手中的睡衣放到一边,双手环着胸,居高临下地看她,冷笑着说,“要么穿我的衣服,要么……什么都别穿。”   这一次,他至少给了她选择。   孟遥光脱去身上湿漉漉的衣服,把自己浸泡在热水中,氤氲的雾气四散,映着一角若隐若现的粉色脸颊。   在陌生的大床上躺了一会儿,翻来覆去睡不着,加上又饿了一晚上,孟遥光披了一件外套下楼,她记得厨房就在一楼。   楼道很空,孟遥光小心翼翼地猫着步子走着,然而即使如此,还是可以听见细微的走动声,刚拐进厨房,灯“拍”的一声亮了。   一个听起来带着微微倦意的声音,“不知道您需要什么帮助?”   孟遥光下意识往后面退了一步,心想,这个模拟的管家系统真是强大,而且如此出乎意料的人性化,笑了笑,“能帮我找一些填饱肚子的东西吗?我饿了,”顿了顿,又说,“如果没错的话,食物的指令是……”   不知从哪里出现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鄙夷,“请不要把我跟那些愚蠢的东西相提并论,我是最高级的仿真管家系统,在我的体内至少模拟了上千万种的生活场景,能随时随地为您提供最体贴最人性化的服务。”   像是要证明它自高自傲的话似的,下一刻,一排隐藏在墙壁上的暗门缓缓打开,冷气漫了出来。   孟遥光拿了一些水果,简单做了一盘水果沙拉,又热了一杯牛奶,端着往外走的时候,心里琢磨着不知道它还在不在,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还在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竟然听见那边似乎小小地打了一个呵欠,停了一会儿才说,“在。”   “哦!”孟遥光应了一声,随后又说,“谢谢啊!”   “我的荣幸。”   这个也……太人性化了吧?   孟遥光静静坐着吃夜宵,听到细微的脚步声,回过头一看,连忙放下手中的刀叉,轻轻地“Hi”了一声。   男人似乎没料到她会在这里,微愣了一下,淡淡点了点头,绕她走了过去,从斜形的吧台上拿了一个杯子,旁若无人地倒了半杯红酒,冷峻的侧脸在黯淡的灯光下,打了一小片的暗影。   两人隔着一张桌子安静地坐着,孟遥光柔柔的眸光落到他身后一柜子珍藏的名酒上,微微挑了挑眉,出声打破沉默,“要来杯鸡尾酒吗?”   娴熟的动作,几乎在片刻间一气呵成,先在摇酒壶中加入适量冰块,然后用盎司杯精确地量取辅料,依次加入辅酒、基酒……   “The Kiss Of Death。(死神之吻)”孟遥光把一杯澄清透明的酒水放到他面前,淡淡笑着说。   易子郗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一手拿过,薄唇覆上杯沿,酌了一口,酒的味道很烈,眉头轻轻皱了皱,微微扬起头,直到最后一滴液体缓缓流入他的唇……   看着这一幅充满蛊惑的画面,孟遥光竟然觉得自己有些移不开目光,在他看过来的时候,迅速尴尬地低下头,胡乱叉了一块果肉,可是转念一想,有什么好尴尬的?他是Gay呀!   女孩子身上还穿着他的浴衣,大大的领口敞开着,长发柔柔地覆在白皙的脖子上,空气里似乎弥漫着她清甜的味道,此刻正眼神明湛地跟他对视……易子郗突然别扭地弹开目光。   *   从小到大,除了家人外,几乎没有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异性,如今被陌生的男性气息笼罩着,孟遥光又不安地翻了个身。   白色的暖被下动了动,很快的,一件灰色的浴衣就被踹了出来,可怜兮兮地躺在地板上……   孟遥光只穿着贴身的内衣,卷了被子,沉沉睡了过去。   夜深了,月寒如冰。   ☆、第十二章   由于睡眠质量一直不佳的缘故,易子郗习惯睡前喝小半杯红酒,今晚破天荒喝了一杯烈性的鸡尾酒,后劲很大,他似乎有点醉了。   在书房待了一会儿,头疼得厉害,实在撑不下去了,易子郗凭着骨子里对这座屋子的熟悉,脚步微乱地回了房间。   易子郗掀开被子躺了进去,都说酒醉误人,平时警觉性那么高的一个人,躺了好一会儿才微微察觉到周围的异样气息,鼻间似乎缠着一股淡淡的、清新的味道,然而,却不具备任何的攻击性,于是也没放在心上,一个翻身,沉沉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易子郗摸到怀里软软的一团什么东西,滑滑嫩嫩的,似乎手感极好,忍不住又多摸了几下,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猛地睁开眼睛……   柔淡的灯光下,那张曾经不经允许闯入他梦中、甚至害他几夜无法安睡的脸渐渐清晰,黑长卷翘的睫毛轻而柔地煽动着,吹弹可破的雪肤染了一层淡淡的粉。   莫非……这又是另一个荒唐的梦?隐藏在黑影中,易子郗先是怔了怔,喉间的突起重重动了动,目光凝滞地看着眼前这张无辜的睡颜,呼吸渐渐地乱了……   若这只是一场梦,醒后只有他心知,那么,又有何畏惧?   或许是感觉到了凉意,易子郗刚伸出手,怀里的人就缩着温软的身子更深地钻,裸`露着的柔软肌肤紧紧贴着她,那真实的触感让他浑身剧烈一震,这不是一场梦!她……是真的!   下一刻,易子郗未经思考就把她推开,如临大敌地翻身下床,迅速进了浴室。   冰冷的水冲刷着火热的欲望,然而,源源不断的燥热依然完全不受控制地从体内深处汹涌上来,易子郗狠狠咬着牙,几乎把牙根咬断。   不行,计划有变,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这样轻而易举地影响他,等芯片破译后,或许他要慎重考虑把她送离身旁。   入夜后,荀家的客厅依然灯火通明,细觉之下,气氛不是一般的凝重,连平时活蹦乱跳的荀花花都端正着腰规规矩矩地坐着。   孟璟毕恭毕敬地给坐在沙发上的人递上一杯热茶,假装糊涂地试探,“爷爷,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需要劳您亲自来S市?”   见他没反应,孟璟又神情惊恐地举起两根手指,“我发誓,我每天都兢兢业业上班,没有调戏小姑娘,下班了准时回家,也没有出去跟谁厮混……我在外面绝对、绝对没有给您丢脸!”   孟老司令冷哼了一声,手里的拐杖重重在茶几上敲了几下,青绿色的茶水沿着杯壁流了出来,鹰一般锐利的目光似乎夹杂了莫名的怒气,“少跟我来这套,你的那点破事能瞒得了我,要真的算起来,小心我揭了你的皮!”   “是是是!”孟璟孙子似地应着,“爷爷教训得是,我以后一定洗心革面,痛改前非……”   一旁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妇人,身上还穿着睡衣,不过依然难掩端庄秀气的气质,“阿璟,你就少贫嘴了。”又看向对面的老人,柔声问道,“爸,这么晚了,您匆匆到来,又紧急地把我们召集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孟老司令这时候才神色稍缓,喝了一口茶水顺了气,才慢慢开口,“听说那个小丫头前段时间来S市了?”   前几天他出国和几个老朋友叙旧,想起自己的小女儿也在这个陌生的国度,反正也许久未见了,于是邀着几位老友一起来到了她就读的学校,却被告知查无此人,后来才知道,这个当初他亲自挑选的世界名校里,从来就没有过一个叫“孟遥光”的女孩子。   这下不仅在朋友面前失了面子,更重要的是,孟老司令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严重的挑战,一生荣耀,习惯了从来高高在上的发号施令,别人只要言听计从的份儿,又何曾被人这样忤逆过!   虽然因为心怀芥蒂,对这个小女儿向来疏远,从小到大几乎连一分父爱都吝于给予,可是……身为孟家人,她怎么敢,瞒了他这许久?   孟洁和自己的丈夫相视了一眼,荀教授轻叹了口气耸耸肩,她眼里也有着些许的无奈,“爸,您看都这么晚了,您又舟车劳顿,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吧。”   “明天再说?”孟老司令显然气得不轻,声调高了许多地重复了一遍,白花花的胡子上下一翘一翘的,“都这个时候了,你们还想着包庇她?“缓了一口气又继续说,“就是你们一味的纵容,才会让她变成这个样子,这么大的事一声不响,竟然足足瞒了四年!真当我这个父亲是死了不是?”   “爸!爷爷,外公……”几道声音不约而同地交织在一起,孟洁先接下去说,“爸,您先消消气,小光是不懂事,也有她的不是,但您……说这些气话是成心想折煞了我们这些后辈不是?”   孟老司令勉强稳住身子,情绪过于激动的缘故,胸口依然剧烈地起伏着。   这个时候,孟璟突然站了起来,一脸认真地开口,“说实话,爷爷,我不知道您有什么理由发这么大的脾气,您说小姑姑不把您当父亲,那您,又把她当作过自己的女儿吗?”   觉察到孟老司令神色大变,孟洁不断地使着眼色,孟璟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似的,笑了笑,“您一定不知道,在小姑姑的心里,很多年前,您就被驱逐了。”   孟璟依然清晰地记得那一个晚上,他的小姑姑一个人捧着蛋糕,在漫长的等待后,点了五彩缤纷的蜡烛,然后又吹灭,稚气的脸上一片黯然,眸光模糊地问他,“阿璟,你说,我是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   到底是怎样的一次次失望,让这样一个小小的孩子,问出这样绝望的话?在最最绝望的时候,她遇见的不是绝美的风景,而是残忍的……彻底的心灰意冷。   拐杖毫不留情地在身上重重落下,孟璟忍着痛额头上冒出了微汗,无畏地望着眼前的这个人,“即使您今天把我打死我也要说,您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咬了咬牙,脸色发白,几乎口不择言,“您一直不肯面对现实,总是自私地把那个永远不可能弥补的错误推到她身上,有您这种父亲,是她这辈子最大的不幸……”   原本昏昏欲睡的荀花花被吓得醒了过来,躲在自己母亲身后,孟洁心里又是急又是怕,老爷子显然被气坏了,下手也没个轻重,也不怕把孟家的独苗苗打死!   好不容易那如雨般密集的重击终于停了下来,从小到大养尊处优,孟璟哪里受过这样的苦,一时疼痛难忍,他无力地垂落在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孟老司令扔了拐杖,整个人直直地瘫坐在沙发上,许久后,带着浓重嘶哑的声音响起,“这句话,是她亲口说的?”   有他这种父亲,是她这辈子最大的……不幸?   孟璟这才如梦初醒般,心里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刚想开口,却见老爷子摆了摆手,重重叹了一声,仿佛只是一瞬间,声音苍老了千百倍,自言自语般,“罢了、罢了……”   无尽心酸。   ***   在陌生的大床上醒来,孟遥光呆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卷着被子孩子气地在床上转了几圈,才恋恋不舍地下床梳洗。   一个声音神清气爽地跟她打招呼,“早安。”   孟遥光正刷着牙,含了一口水,嘟囔着应了一声,“早。”   那个声音有条不紊地跟她汇报,“经系统检测,您昨晚的脑电波一直处于正常水平,凌晨三点半的时候心电图出现细微的波动,不过并不影响睡眠质量……”   “根据您的饮食习惯,已经为您准备好了营养均衡的早餐,依照您体内的生物钟,十分钟以后是最适合的进食时间,洗漱好后请移步饭厅。”   “哦!”孟遥光用柔软的毛巾擦干脸上的水,“我知道了,谢谢啊。”   孟遥光没想到这个时候那个男人也在,礼貌地打了个招呼,便在他对面坐下,拿过属于自己的那份早餐,慢慢吃了起来。   心里终究还是对那个虚拟管家感到好奇,像热水开关、温度调节之类的可以由系统控制倒不惊奇,但是,连做早餐……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易子郗眸色深深地看着对面的人,脸上的表情依然冷峻,见她轻轻皱了皱眉,瞬间低下头,神色莫名的难看。   难道是……嫌弃他做的早餐,不好吃?   孟遥光看着那个男人莫名其妙地黑了脸,拿着外套迅速离开,心里有点疑惑,“他怎么了?”   半晌没有听到回答,孟遥光轻轻咬了咬唇,“不会是我又惹他生气了吧?”   这个屋子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一大早就心情不好,总不可能是跟一个虚拟的系统生气吧?孟遥光低下头,寄人篱下,她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那个男人,似乎从一开始就……不待见她。   可爱的管家先生丝毫没有要为自己的主人保守隐私的自觉,很老实地答,“综合昨晚的各项指标,易先生的性激素、心跳指数和脑电波的波动度都大大超过了正常值,哦,简单来说,分析结果就是,欲求不满。”   ☆、第十三章   “四哥,”郭子怀漫不经心地玩着一支银色的钢笔,看着对面的人,“那块芯片的破译有什么进展吗?”   易子郗抬起头,黑幽的眸间没有一丝情绪,惜字如金地答,“没有。”   “噢!……”郭子怀长长地拉着声音,顿时变得垂头丧气起来。易子郗身后有着最顶尖的团队,几乎掌握了最核心的技术,如果连他都没有办法,那就说明事情比想象中棘手很多。   “或许我们从一开始就估计错误,”郭子怀想了一会儿,才说道,“那块芯片没有那么简单……”   易子郗目光微敛,神色终于带了一丝认真的意味,“继续说下去。”   “昨晚从那边传来的消息,T.M组织在道上秘密发布悬赏令,直至三天前悬赏金已经高达一千万美金,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所以三哥猜测,那块芯片绝非只是秘密名单那么简单,或许是他们正在筹划中的某些阴谋……”   T.M组织最早起源于意大利,曾经是黑手党的分支之一,早年因私自贩卖军火武器被当地政府压制几近销声匿迹,近几年又似乎有死灰复燃的迹象,主要活跃于中亚一带,盘踞了一方石油资源,并靠着武力手段占据各大石油运输通道,借以谋取暴利。   易子郗静静听着,并不发一语,目光幽深似乎在沉思些什么。如果没错的话,M.T组织的头目还跟他颇有渊源,此人为人狠厉,手段阴毒,心性又狂妄自大,几年前两人交手过几次,不过是……手下败将而已,于他而言,并不足为惧。   “四哥?”郭子怀觉察到他的失神,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在想些什么呢?这么入神?”   不过只是瞬间,易子郗又恢复了冷峻的神色,抵唇低咳了一声,“没什么。”停了一会儿,直直地望着窗外,“我会尽量在最短时间内、不择一切手段把芯片破译出来。”   郭子怀笑着点了点头,视线落到不远处,玩味似地挑了挑眉,“四哥,这两天怎么好像没见你那可爱的女特助了?”   易子郗好整以暇地理了理浅蓝色的镂空袖口,声音几乎冷得掉渣,“你看起来,好像很闲?”   郭子怀一听这个声调就知道不妙,一个激灵差点碰落了桌上的茶杯,双手合十讨着饶,“得得得,哥我错了啊,我这就去忙……”   三番两次试探,几乎无一不触到底线,如今总算摸了点头路,那名唤作“孟遥光”的女子必定对他有着某种特殊的意义,郭子怀心里忍不住唏嘘不已,还好自己脑袋灵活反应快,要不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四哥看上的人,谁敢胆大包天心存妄念?是想要下辈子重新做人的机会吗?   郭子怀离开后,易子郗拿起桌上的水杯,微干的嗓子被温热的清水滋润,总算觉得好受了些,春天入夜后冷冰的水不断冲在身上,很明显地有了后遗症,他目光上挑,不知道那个把感冒传染给他的女人,此刻正在家里做些什么?   一大早荀花花就打来电话,告知某人的伤势有多严重,虽然他从小到大没少替自己挨棍子,不过,看着传过来的那张触目惊心的图片,孟遥光思虑再三,还是决定打个电话关心一下。   这才一接通,那边就传来一个鬼哭狼嚎的声音,“小姑姑啊,您侄子我这次可是为你两肋插刀,差点没被老爷子打个半死,肩胛骨都快被打断了啊……”   孟遥光根据图片和荀花花声情并茂的描述大概分析了一下他的伤势,估摸着这次老爷子大概真的下了重手,心里顿时五味杂陈,“阿璟,真的对不起啊,这一次又连累你了。”   她这一认真,那边就开始沉默了,一会儿后才听见他低低的声音,“没事,替你背黑锅都背习惯了,不过,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你的事,还没这么快结束。”   他还没敢把顶撞老爷子的事说出来,这样子不仅会触到她的痛处,而且还很可能让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听姑姑说,那天晚上从来只有意气风发的爷爷一身颓丧,默默一个人在客厅坐到大半夜……第二天就匆匆离开了S市。   “嗯,我知道,”孟遥光的声音听起来依然很平静,只是紧紧抓着衣摆的手泄露了真实情绪,“你好好养伤,我会尽量找个时间去看你。”   挂了电话,孟遥光抬头看不远处的山峦叠翠,夕阳静好,清净的眸光里却是一片波澜不惊,这样的后果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没有想到真正到来的那一天,会让她如此为难,然而,她和那个人之间,又怎么是那么简单就能算明白的呢?   打开笔记本编了一会儿程序,却发现心一直平静不下来,孟遥光不由得放弃,反正也无事可做,不如先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   昨晚那个男人明明告诉过她,属于禁区的地方不可轻易涉入,否则后果自负,只是,孟遥光心里有点疑惑,不是说设了高级的密码锁?为什么每一道门她都可以打开?不,准确地说来,是她只要一靠近,眼前的门就会自动缓缓打开……   夜幕降临时分,易子郗回到家,手里拿着手机正跟谁讲着电话,声音似乎带着微微的不耐,“不是跟你说过,永远不要在我面前提起这个人吗?”   手机那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易子郗,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你不知道,这么多年他活在深深的懊悔中,人非圣贤,谁没有犯过一个错啊,你却一直记了这么多年……”   易子郗颀长挺拔的身躯随意地靠在门边,白皙的手指轻轻揉着眉心,俊脸上半分表情不减,说出来的话听起来没有一丝温度,“易青,如果早知有今日,我当初一定连同和你一起断得干干净净的。”省得她时不时地说些有的没的来膈应他。   听完他的话,那边不怒反笑,“后悔了?别跟我来这套,爱断就断,你以为我稀罕和你的关系?要不是受人之托,谁还有心思管这事?”   头已经开始疼起来,易子郗干脆以其人之道,冷笑了几声,“你以为……我又稀罕?”   挂了电话,易青一脸疲累地靠坐在椅子上,神色凝重地看着窗外满天星辉,心里涌起一股苦涩,都这么多年了,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这两个人……真的有那么难以释怀吗?   易子郗微眯着双眼看不远处的纤细身影,黑发披肩,正垂眸看着手上的书,白瓷般的小脸上一片安静……   “我记得跟你说过,这里是禁区?”易子郗双手环胸,冷冷地看着她,低沉的声音染了一丝不自然的喑哑,“所以,能否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书房,是他最私密的个人空间,采用的是最高级的程序锁,就连郭子怀都没有进来过,现在被一个甚至还说不上熟悉的人硬生生闯入,那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孟遥光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手里的原版书滑了下去,重重掉落在冷硬的地板上,发出很大的声响,她立刻捡起来,低声道着歉,“对不起……”   不经意瞥见男人眸底的冷意像冰刀般凌厉,孟遥光心里咯噔了一下,刚想出口解释,易子郗已经转过身,随后,门被很大一声关上,震得她发丝纷飞。   不知道为什么,孟遥光心里莫名委屈,那件事让她的心微乱,生生寄人篱下的滋味本就不好受,何况还要跟这样一个看起来脾气并不好的人朝夕相处,她深深地垂下头,把自己埋入一片黑暗中。   “为什么她会莫名其妙出现在我的书房?”易子郗对着清冷的空气,淡淡地问。   “哦!”很快就有一个轻快的声音应道,“因为您当初输入孟小姐资料的时候,身份确认处填的是“女主人”,作为这个家的主人之一,她自然享有和你一样的权限,可以随意进入任何一间房间……”   易子郗瞬间黑了脸,如果没错的话,那个识别系统,性别为“女”的只有一个身份,他也是犹豫了一会儿才按下确认。   “现在能否立刻修改?”   “抱歉,不能。”那个声音似乎带了一丝的为难,“如果要重新修改的话,需要格式化整个系统……”   易子郗低咒了一声什么,冷笑道,“总之我不管,无论你用什么方法都要帮我取消,否则……”   那个声音听起来委委屈屈的,“否则什么?易先生大可说出来,不必拐弯抹角地威胁我。”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还能模仿这种音调?上次微型遥控器被他捏了个粉碎,这个是公司最新研发的智能软件,目前尚在测试阶段,不过看这个样子,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算了,我会通知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你换掉。”   那个声音极其认真地跟他分析,“公司最核心的开发部,帮我写入程序的时候花了三个月,输入模拟场景又至少用了一个多月,经过了上千次的测试才有了我的面世……所以如果您想把我换掉并重装更高级系统的话,至少要等四个月……综合各项数据分析,目前,我认为你离不开我……”   它的分析不无道理,易子郗并不喜欢周围有生人的气息,这样一款高效又人性化的管家软件,的确是他目前所需要的。   然而,不过是一款软件也敢这样威胁他,易子郗气得牙痒痒,“立刻进入休眠模式。”   “是!”那个喋喋不休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半晌,似乎带着得逞的笑意,又问道,“您确定不需要进入永久失眠模式吗?”   “滚!”   ☆、第十四章   柔美的夕阳微光抱着绿意初发的枝头轻颤,流年似水缓缓地在树影下流过。   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蹬着一双纤尘不染的黑色皮鞋,沿着台阶拾级而上,晚风送来一阵阵不知名的淡雅花香。   易子郗把原本挂在手臂上的西装外套随意放到沙发上,空气里安静得仿佛只有他一个人的气息,坐了一会儿,便起身打算进厨房倒杯热水喝。   即使被精心收拾过了,厨房依然有着明显被动过的痕迹,地板上隐约可见闪光的白色碎片,墙壁上还残余着模糊的水迹,不难想象,在他回来之前,这里的一切是多么的惨不忍睹。   站在原地停了一会儿,觉察到周围的异动,易子郗沉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管家先生很尽职地汇报起来,“一个小时三十分钟之前,就在您站的位置上,发生了一场历史罕见的大规模战争……”   “噢!”声音听起来不免遗憾,“虽然最后勉强打了个平手,不过还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碎了三个盘子,一个碗……”   易子郗的手背上青筋微露,不知在隐忍些什么,管家先生察言观色仍然不怕死地开口,“碎的正是易先生您最钟爱的全球限量版FK系列餐具,编号分别为FR1、7、13和DF15,”声音渐渐地轻了起来,“怪不得名著中有人不惜撕扇为博美人展颜一笑,由世界级大师亲自制作的餐具,摔碎的声音听起来真是……美妙极了!”   可惜的是,摔盘子的美人没有笑,反而是一身落寞地回了房间。   易子郗这个人尤其注重生活细节,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他精挑细选的,心里不免有点愠怒,隐忍着问,“她现在在哪里?”   “在厨房忙碌了大半天,一事无成,又不小心切了手指,饿着回房间睡觉去了。”   她受伤了?易子郗的心底浮起一股异样的感受,浮光掠影般,去得太快,想抓住些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卷起白色衬衫的袖口,动作娴熟地把一根胡萝卜去了皮,“半个小时后叫她下来吃饭。”   “是。”   黑色像一块巨大的布般裹了天地,饭厅里除了偶尔发出的杯盘碰触声之外,静寂极了,孟遥光装作不经意地看了对面的男人一眼,他微抿着唇,正动作优雅地喝着汤。   他从一开始就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吝啬得连一句话都没有跟她说。   心里不免有那么一点点的小愧疚,毕竟比不得自己家里,孟遥光出声开口打破沉默,“那个……今天下午打碎的盘子,我会赔给你的。”   除了计算机方面昂贵的支出,她在生活上要求并不高,这么多年来也有不少的积蓄,不过是几个盘子,她还是有能力赔偿的。   两不相欠,保持距离是孟遥光理想中人与人之间最好的相处方式,她一直都很清醒,习惯性把一切都计算得分毫无爽。   加上又是这么一个性格阴冷、心计颇深的男人,她潜意识里只有一个想法,在芯片破译后,最好有多远就离多远。   男人喝完了汤,这才抬头看她一眼,纤细的食指上别扭地裹了一片创可贴,隐隐泛着淡红色,可见伤口并不浅,心里不屑地冷哼,“这么笨,怎么还这么能折腾。”   孟遥光见他没反应,看了一眼桌上丰盛的菜式,语气带着几分真诚,“这些都是你做的吗?”小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好厉害!”   或许上天真的是公平的吧,她在计算机方面有着极高的天赋,在日常的生活中却笨拙得像一个孩子,吃的用的都不上心,甚至连嫂嫂都担心她一个人在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   孟大少爷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如今练得一身厨艺,就是被她逼出来的。   易子郗眼神冷清地看了她一眼,丝毫没有感染到她兴奋的情绪,许久后才淡淡地说了一句,“明天你可以回公司上班了。”   孟遥光没有想到他这么轻而易举就“原谅”了自己,愣了一下才答,“唔,明天就可以吗?”   易子郗把她的情绪都看在眼里,自然知道她此刻心里的担忧,冷笑了一声,语气听起来那么倨傲,“孟小姐请尽管放心,即使是阎王爷,想在我身边抢人,也得费一番功夫。”   意思就是说,随时随地取人性命的阎王爷都不足为惧了,那么那个所谓世界排名第七的黄金杀手Frce算个老几?   那个时候的孟遥光还不知道,这句狂妄无比的话从这个男人口中说出来,分量到底多重。很久之后,在那个漫长得似乎永远见不了天明的夜晚,他一个人背着她穿过茂密的丛林,鲜血从他的肩上流到手臂,月光下散发着淡淡清香的青草地,沾染了片片惨白的红……   那一刻,她清晰地想起那个晚上,他说的那句话,其实是在用生命向她许诺,只要死亡没有降临,只要他还活着,就没有人能伤得了你孟遥光分毫。   ……   吃完饭后,孟遥光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从书房出来的男人慢慢走过来,面无表情地递了一张账单给她。   数清楚后面有多少个零后,孟遥光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着,一百万!这么贵?难道那几个盘子是黄金钻石做的不成?   易子郗显然对她的反应很满意,清冷的眼底浮现一丝难得的笑意,“为了增加可信度,这张是当初购买的发票,三个工作日之内,希望能看到你的一百万……”声音咀嚼万分,“美金,到账。”   美金!XXXX乘以转换率,黑心的奸商啊!!感觉心都被剜去了一大块,孟遥光目光呆滞地看着那个清俊的身影离开,立刻手忙脚乱去翻手机,“阿璟,能不能先借我点钱……”   *   孟遥光认真看着屏幕上纵横交错的乱码,白皙的手指灵活地在键盘上轻轻敲着,突然觉察到一片阴影笼罩了过来,眼睛没有离开屏幕,“阿璟,不要靠近我。”   她沉浸在其中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别人的打扰,稍微一近身就会让她分神,太认真的缘故,以为身边的人是孟璟,几乎脱口而出说了这么一句。   易子郗心中闪过一丝复杂,双手环着胸冷冷看她,“目前而言,我并不认为自己对你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孟遥光怔了怔,回过头,那个男人早已转身离开了?心里有点疑惑,他这又是……怎么了?为什么语气听起来怪怪的。   屏幕闪了闪,突然出现一片蓝色,程序也开始停止了,孟遥光转过身,看着不远处交叠着修长笔直的双腿,一脸惬意地坐在沙发上翻杂志的某人,淡淡开口,“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块芯片事先被植入了异常程序,会不断重演先前的破译过程,你身后的那些人有多强大,此刻给我增加的难度就有多大,所以……”她定定看着他,很聪明地没有继续说下去。   如果他们没有办法给她提供先前精确的破译过程,那么在这个环节,她会比预想中费去更多的时间,这对于急于知道芯片内容的他们来说,实在是得不偿失,不过,如果那个男人如她所愿了,就意味着要亲自曝光他身后的秘密团队,至于孰轻孰重……   易子郗沉默许久没有回应,孟遥光看了一眼依然蓝屏的笔记本,心里开始急了,这样下去对电脑的消耗极大,突然站了起来,声音听不出情绪,“易先生,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你没有一点合作的诚意,那么……”   “慢着!”低沉的男声冷冷地打断了孟遥光接下来的话,“连接系统,让他们五分钟内提交破译过程……”   “是!”关键时候管家先生也不敢怠慢,迅速地应了一声。   十分钟后,程序重新启动,屏幕恢复正常,孟遥光指尖飞快,清脆的键盘声有规律地响起,终于……   随着乱码扫去,屏幕上的数据渐渐恢复,不久后,清晰地组成了一句话。   “Louis是谁?”冷不防的,孟遥光抬头问了一句。   易子郗神色冷峻地走过来,微微弯下腰,看着屏幕正中的一句话,目光陡然地冷了下去,“I am coming back。”落款处:“Louis”。   突然,屏幕上闪了一下,又重新出现一片乱码,看上去比之前的复杂千百倍。   “不好!”孟遥光低呼一声,迅速偏过头,唇间不经意触过一片淡淡的柔软,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竟然离自己那么近,清冽的男性气息包围着她,刚刚,她不小心擦过的……是他的唇?   那柔软清香的触感也让易子郗浑身一僵,隔得那么近,连她粉色脸颊细微的小血管都看得清清楚楚,掩饰般抵着唇,“怎么了?”   孟遥光红着脸,根本不敢直视他的目光,飞快地说了一句,“哦,这是一块‘活’的芯片。”   ☆、第十五章   孟遥光红着脸,根本不敢直视他的目光,飞快地说了一句,“哦,这是一块‘活’的芯片。”   突然,屏幕显示有木马程序正攻击笔记本的安全系统,孟遥光也没心思去想那么多,迅速采取强制的方式关了机,无奈这次的攻击来势汹汹,指令错误、警告的窗口不断地弹出,想要走正常程序是不太可能的了,情急之下,她干脆把电池卸了下来。   室内温暖适宜,孟遥光额头上却冒出了微汗,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这么惊心动魄过了,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才注意到旁边的男人,全程下来,他一直弯腰站着,眼神淡漠地看着屏幕,并不发一语。   “你刚刚是什么意思?”许久后,易子郗问,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的不确定,“活的芯片?”   孟遥光拿过桌上的纸巾擦了擦手,转过身看他,目光隐藏了些许的闪烁,点点头,“嗯,活的芯片。”   易子郗耐人寻味的目光也落在她身上,薄唇微抿,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孟遥光心里笑了笑,任这个男人平时清傲跋扈、狂妄自大又如何,涉及到专业方面的问题,还不是……   情绪有了兴奋的波动,孟遥光忍不住掩口轻咳了几声,向来有洁癖的男人依然保持着弯腰的姿势,不躲也不闪,眸光清冷中似乎酝酿了莫名的底色。   孟遥光喝了几口热水润润喉咙,才开始说,“活的芯片,意思就是说除了原始程序之外,后期还有人为操控。”   绝大多数的芯片包括但不限于写入程序和数据并进行加密,但是这块芯片却罕见至极,在破解过程中不断出现许多迷雾讯息,甚至在某个阶段会释放新的病毒程序入侵主机,并复制核心信息……   如果没猜错的话,芯片终端还有一个级别极高的计算机高手在操纵,他必然是个高端的密码学爱好者,熟悉各种芯片破译的方法,逻辑严密,反应迅速,尤其擅长复杂的数据分析,而且,在植入病毒的实际运用上得心应手。   这正是她刚刚为什么如此仓惶狼狈的原因,没有事先想到还有这一招,被攻其不备,孟遥光轻轻敲着桌子,目光远远地看着窗外,唇边微扬含着清浅的笑,看来这下,真的是棋逢敌手了。   “所以……”易子郗表情冷冷地看着她,清隽的眉眼寒若冰霜,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一丝的起伏。   孟遥光无所谓地笑笑,站了起来,语气云淡风轻,“我阴沟里翻船了。”目前尚不知道泄露了多少信息,不过……   “所以……易先生请好自为之。”   易子郗迅速明白过来她的意思,脸色阴沉,几乎咬牙切齿道,“立刻启动高级安全系统,切断半径一千米以内的所有信号,对外来入侵信号进行强制拦截,有任何异常情况立刻汇报……”   “是!”管家先生似乎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声音听起来严肃极了。   孟遥光只是静静临窗而站,闻着清新的春风,看窗外的柳暗花明映着身后男人一张晦明变换的俊脸,嘴角淡淡一笑。   总经理办公室。   “四哥,昨天晚上接到最新消息,一艘巨型油轮在开出波斯湾后,在阿拉伯海被劫持,三个小时□后,船员无一生还,手段极残忍,由于出事地点是公海领域,这则消息当时就被周边政府压了下来。”   西亚的石油储量占世界的二分之一以上,产量接近世界的三分之一,波斯湾沿岸国家大部分是产油国,近年来因石油问题屡起争端。   西亚的石油大部分采取海上运输的方式,从波斯湾的港口装上油轮,经过霍尔木兹海峡,分别沿着不同的方向,输送到西欧北美、日本和中国地区。   只是,在残忍的杀戮后,暴匪却弃船而跑,这一点隐隐不寻常,如果他们的主要目的不是石油,那么……   易子郗把手机换了个方向,目光幽远,淡淡开口,“说说你的想法。”   很快的,电脑弹出一个文件传输的窗口,一会儿,屏幕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标志,易子郗眼神微敛,神色依然淡漠,“你认为是他们?”   “目前我也不确定,”郭子怀的声音听起来颇懊恼,“只是他们每次行动后习惯性留下自己的标志,不过他们的分支尤其杂乱,一时也难以辨别,当然也不排除其他组织掩人耳目的可能……”   T.M组织向来只在中亚一带活动,如果事件真是他们引起的,似乎也顺理成章,只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想引人注目?这样不讲道义的血腥事件,看起来更像是某种别有意味的暗示。   孟遥光伸了个小小的懒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花了这么多时间,总算把系统恢复好了,把笔记本合上,看了不远处认真讲着电话的男人一眼,心里轻叹了一声,似乎有点后悔卷进他们这个复杂的世界了,这样下去,她渴望的平静生活,只能是一个遥远而奢侈的梦想。   “你去哪里?”手刚触上微凉的门把,孟遥光就听到身后的男人沉声问了一句,回过头,轻皱了一下眉头,“这里太闷了,我想出去走走。”   易子郗不置可否,继续和那边说起话来,孟遥光犹豫了一会儿,开门轻轻走了出去。   不知不觉又走到了那个小公园,孟遥光在心里苦笑,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每次心情不好,就会来这个地方。   那个熟悉的老人依然在老地方懒懒晒着太阳,见到她,脸上依然有着独有的慈爱,“小女娃,你好久没来了。”   “是啊,”孟遥光心里紧绷着的弦蓦地一松,笑眯眯地应着在他旁边坐下,“最近发生了点事……”   她没有再说下去,老人心里也了然了几分,只是笑笑,“这个时候的阳光最好,多晒有利于身体健康,你们这些年轻的女孩子,天气一冷就把自己裹得紧紧的,肤色白白净净是不错,可是,你们这是大大的浪费啊……”   孟遥光轻声笑了出来,连细致的眉心都写满了愉悦,忍不住问出心底一直以来的疑惑,“老伯伯,您为什么一直都在这里啊?”   附近一般是商业大厦,看老人的衣着和气质,并不符合职场人士的特征,可是几乎每一天,他都会在这里出现,这一点,格外耐人寻味。   老人微微抬起头,黯淡的眸中撒满了细碎的阳光,闪烁着一丝淡淡的晶莹,许久后才开口,苍老的声音似乎染上了厚重的无奈,“我一直……都在等一个人……”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离那个人最近的地方,苦苦等待,风雨不改,只是……   老人说着说着,声音已然哽咽,擦了擦脸颊边未干的泪水,“小女娃,我也不怕你笑话,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在深深懊悔,如果当初那件事没发生多好,可是,那是自欺欺人,从他毫不留情转身离开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已经永远失去他了……”   “他走了以后,我一个人待在家里,剩下的日子,漫长得似乎只剩下等待了……”   孟遥光在他一身的落寞和黯然中,悄然不语,心里陡然泛起一股酸涩,那个人多幸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父亲,其实一直都在。   如果,她家的孟司令,也能这样在乎疼惜她,那该多好?   阳光含着脉脉温情,不远处的花,捧着粉色的芬芳,每一片花瓣,都记载着一桩姹紫嫣红的心事。   ☆、第十六章   市中心医院顶层的VIP病房,白色的门虚掩着,听到里面似乎没有什么声音,孟遥光徘徊了一会儿才推开门走进去。   孟璟的右肩胛受了伤,缠了一层又一层厚厚的白色绷带,此刻正费力地用左手吃着饭,因为不习惯的缘故,那模样看起来有些滑稽,荀花花坐在一边的小沙发上,正低头玩着手机,听到声音抬起头,兴奋地跳了起来,声音极有穿透力,“大光!”   正“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孟璟一听,立刻甩开了手里的筷子,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小姑姑,您终于来看我了!您不知道,这几天我,不仅要忍受肉体的折磨,还饱受相思之苦,人也消瘦了不少……”   “得了吧!”荀花花在一旁不屑地哼了一声,拉着孟遥光在沙发上坐下,“大光你别听他胡说,每天好吃好喝伺候着,待遇简直跟皇帝一样了。”   孟遥光见他还能这么一如往日“厚颜无耻”地跟自己开玩笑,心里也松了不少,笑着走过去,“来,让小姑姑看看……”手在他皮肤嫩得几乎不像话的脸上不轻不重掐了几把,几乎自言自语道,“哟!还真是瘦了不少,瞧这这双下巴都瘦出来了……”   孟璟立刻像小媳妇一样皱着脸楚楚可怜地看着她,神色极为懊恼,荀花花忍不住哈哈大笑了出来,难得亲眼见到某人撒娇反而吃瘪的模样,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他们这三个人,还真是奇怪,平时荀花花敢肆无忌惮地“调戏”自己的小姨妈,却惟独对这个厚脸皮的表哥束手无策,然而呢,他似乎又一直被孟遥光死死地吃定了,一切都言听计从。   外面的门被推开,嬉闹成一团的人立刻停了下来,孟洁提了一个保温瓶,看见里面的人,立刻喜笑颜开,“光儿,你也来了。”   孟遥光也绽开笑颜,轻声喊了一声,“姐姐。”   孟洁立刻把手里的保温瓶交给自己的女儿,吩咐她把里面的猪骨汤分出来,然后拉着孟遥光的手,看着她清尖的下巴,语气又是关切,又是心疼,“怎么瘦了这么多?”   孟遥光笑了笑,摸摸自己的脸颊,其实比起之前已经好太多了,在那个人家里每顿都吃得很丰盛,营养也跟得上,就是工作的时候需要大量消耗脑力,加上或许两人许久未见的缘故,才会出现“她瘦了”的错觉吧?   出生的时候母亲就不在了,孟老司令也经常在外奔波,这个年纪几乎可以当自己母亲的姐姐,曾经有过一段时间,揽过了悉心照顾她的责任。   孟洁又细细问了一些孟遥光的近况,轻叹了一声,“外面可比不得家里,冷了饿了都没个人惦记……”   孟遥光怎么会听不懂她的言下之意,然而,也只是淡淡笑着,并不接话。   孟洁从小受孟老司令耳濡目染,骨子里是个传统而保守的中国妇女,对自己妹妹这种大胆的举动虽说没到愤怒的地步,但心里还是不认同的,像他们这样的家庭,名利权势都有了,一辈子还不就是图个安稳快乐的生活?   “爸那边,你还是找个时间亲自去认个错,”孟洁亲切地摸着她纤细的手,语气温柔地循循善诱道,“这次一定要听姐姐的话,父女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的,道个歉等老爷子消了气,这事就算完了,嗯?”   听完她的话,孟遥光身体几乎可见地轻颤了一下,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慈爱的人,心里有辩驳的千言万语想要说出口,却含在唇边,欲言又止……最后只能轻轻点了点头,“好。”   那些遥远的记忆踏着时光在心底悄然浮现,记不清是什么时候,有一个人跟她说过,孟遥光,生命需要有所担当,自己酿下的苦酒,就必须自己喝下。   对了,还有一句话是什么来着,这个世界上,我们都是彼此生命中的匆匆过客,没有谁能陪谁一辈子。   孟遥光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喝着一碗淡得不能再淡的汤……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接着又连续震了几下,孟遥光拿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可是从里面传出来的低冽男声她却熟悉万分,“你在哪里?”   孟璟正喝着汤,细心地发觉不远处的孟遥光神色微微异样,压低声音在讲着电话,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心里顿时一惊。   孟遥光说了自己的具体位置后,那边的人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十分钟后到。”   刚想说她可以自己回去,电话就断了,孟遥光心里有点无奈,站起来,有点抱歉地说,“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孟璟立刻接道,“我送你!”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孟璟紧抿着唇,目光直直而狠狠地盯着前面的身影,仿佛如果不把她盯牢,下一秒她就会在他面前消失。   孟遥光又看了一眼时间,心里估摸着他应该也快到了,脚下不由得快了些,听到后面凌乱的脚步声,这才意识到孟璟还在。   “阿璟,就送到这里吧。”孟遥光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出口,明晃晃的光让她双眸看上去有些不真实,“外面风大,你回去好好休息,好好养伤,有时间我还会再来看你的。”   只是,后面的人听了她的话,似乎还无动于衷,孟遥光心里急,语气自然有点重,“还傻站在这里干什么?你快回去呀!”   “你这么急着赶我回去,是不是要去做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半晌,孟璟终于开口问出来。   听见这严肃得不能再严肃的质问声,孟遥光脚步猛地一顿,回过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笑着反问道,“为什么你会问这样的问题?”   此刻孟遥光也为自己心里隐隐的担忧感到啼笑皆非,她总不能告诉自己“貌比潘安”、“美貌如花”的大侄子,再跟下去的话,恐怕外面会有人虎视眈眈盯上他吧?   眼前的人,唇红齿白,眸光生情,又因为长胖了些的缘故,肤色白润极有光泽,一看就是个易扑倒的“受”啊,而等一下出现的人,又是不折不扣的gay,强势冷硬……孟家唯一的香火要是因她而断,那她才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罪孽啊!   孟璟哪里知道自己被小姑姑在心里YY得几乎惨绝人寰,快速地走过去,用力地抓住她的手腕,眼神凶狠得简直想在她身上盯出一个洞,“孟遥光我TM告诉你,你这次要是再敢让自己深陷危险中,你信不信我……”   我……会怕。我会深深恐惧……哪怕只是亿分之一失去你的可能……   孟璟永远都不会忘记,三年前,他从实验室把奄奄一息的她抱出来,那个时候,她全身的重量只有六十多斤,轻飘飘的,像羽毛一样,仿佛下一刻就会从他手中飞走。   那件事,孟家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所有的害怕和恐惧,皆是他一人承担……   孟遥光在他威胁的话里,深深沉默了,重重叹了一声,“阿璟,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有多么害怕死去……”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所以,我比任何一个人都珍惜还活着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   易子郗靠在黑色的车门上,目光清淡地看着从医院门口走出来的人,一头幽黑的长发自然垂在腰间,白色的外套拢着粉色的裙子,米色的雪地靴,上面的络边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沐浴着阳光,慢慢向他走过来,清丽的小脸上一片鲜妍的笑。   明明看起来是这么一个纯真无害的人,却是隐藏在黑暗中,时刻给人致命一击的黑客白鹤,易子郗眸间的寒意淡了几分,有资格跟在他身边的女人,又怎么会差到哪里去?   孟遥光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拉开车门准备坐进去,又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坐到前面去。”   撇了撇嘴角,孟遥光心里不禁有点鄙视,副驾驶座那可是意外发生率极高的位置啊,拉开车门,这才发现驾驶座是空的,偏头问,“司机呢?”   易子郗很快用行动解答了她的疑问,缓缓发动车子,漫不经心转头看了她一眼,心里冷哼,脸上那副不情不愿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作为第一个有资格坐上他易子郗的车的副驾驶座的女人,难道不应该感到无上荣幸吗?   “把安全带系上。”偏过头,清冷的眉眼认真目视着前方,易子郗又淡淡地说,“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私自出门。”   孟遥光执行了他的第一个命令,对第二个则不置可否,慢慢闭上了眼睛,这个男人,还真是霸道!   别墅里的隐秘处安装了摄像头,进入了安全戒备的时期,孟遥光跟在易子郗身后走着,刚一进门,几个陌生的男人突然出现在视线中。   有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立刻走上前,神色恭敬,“四少。”   易子郗淡淡点了点头,“都准备好了?”   孟遥光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对面的陌生男人,黑色的衬衫下隐约可见贲张的肌肉,心里暗想应该是个练家子,不料却发现他探究的目光也落在自己身上,不由得礼貌笑了笑。   她这一低眉含笑、温婉动人的模样,显然惹怒了旁边的男人,冷光不断地从他深邃的眸底迸发出来,声音也冷到极点,“这里没有你的事,你先上楼。”   黑罗回过头一脸兴味地对着后面的男人吹了个口哨,做着口型,“你猜这个女人是谁?”   后面那个和他有着相似面孔的男人,一身白色衬衫搭着黑色长裤,身形挺拔,淡然一笑,“无聊。”   别有深意的目光却追随在孟遥光身后,眼睛眯了眯,带着咀嚼般,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从来未见他如此容忍一个女人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这个女人……不容小觑。   ☆、第十七章   晚饭时间,从来只有他们两个人的饭厅,突然多了两个陌生人,孟遥光低头吃了一口饭,悄悄掩去心底异样的感觉。   必定是信得过的人吧,不然不会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里。   觉察到她的走神,易子郗神色似乎有点不悦,淡淡挑了挑眉,“怎么,不合你胃口?”   “没有,”孟遥光迅速接口,放下筷子,“我吃饱了。”便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易子郗若有所思的目光,直到她消失在转角处,才收了回来,她今晚看起来很不寻常,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孟遥光先是泡了个长长的热水澡,吹干头发,裹着被子,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即使是顶尖的数学高手,她也无法计算自己生命的长度,毫无疑问,如果继续跟着他们,自己必将会越陷越深,可是……那个男人,不可能这么轻而易举地放过她。   这样无法掌控的不确定性,让孟遥光忍不住心烦意乱,抓了抓头发从床上坐起来,这时,一个带着些许倦意的声音出现了,“您的情绪处于大幅度波动状态,请问我有什么能帮到您的?”   孟遥光这才如梦初醒般,拧开床头的灯,忙说,“不用,我在想一些事情。”四下没有任何的声音,她又尝试着问了一句,“你这么晚了还工作呀?”   突然,从外面传来一阵脚步走动的声音,每一步都踩得很实,在寂静的夜里听得格外清晰,孟遥光下意识地往被子里钻。   那个声音等了一会儿才重新出现,“哦,现在进入高级安全戒严时期,我必须保持高度清醒的状态,还有,您不必担心,刚刚,是有人奉命巡夜。”   “他们,是谁?”   “抱歉,”管家先生的声音低低的,“我事先并未写入任何关于他们的信息,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   “哦!”孟遥光应了一声,“我没事了,你先去休息吧,晚安。”   那个声音呵呵笑了出来,“谢谢,美丽的小姐,祝您有个好梦。”   在这座冰冷的屋子里,不知道隐藏了多少居心叵测和满腹算计,不知为何,孟遥光对这个时不时出现的管家感到尤为亲切,它没有人的感情,自然学不会欺骗和背叛,这个让她莫名心安。   这个夜不同寻常的静,接近凌晨时分的时候,朦胧间,孟遥光隐隐觉察到一个高大的阴影笼罩上来,迅速睁开眼睛,刚想叫,一双温凉的手突然捂上了她的嘴巴……   黑暗中所有的感官都一致地达到了高度警觉状态,整个人被压在床上,身体被完全牵制住,一种本能的直觉让孟遥光下一刻就咬住了来人的手指,听到他闷哼了一声,心里闪过一丝疑惑,这是……   男人刻意压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别动!是我。”   清冽的男性气息盈入鼻间,孟遥光挣扎着想推开他,整个人却被他抱了起来,突如其来的悬空让她心里一紧,立刻伸手紧紧勾住他的脖子。   孟遥光突然不挣扎了,从窗外透进来的淡淡月光映在男人俊挺的侧脸上,他高挺的鼻尖蒙了一层朦胧的光,表情却冷若冰霜,心里迅速明白过来,有人入侵。   从一开始她“鸠占鹊巢”睡的就是主卧,这个房间原本是属于眼前这个男人的,那些人如果半夜袭击的话,第一个目标自然是……   走廊很长,空气里似乎都弥漫了凝重的危险气息,孟遥光听着胸腔里的心跳越来越剧烈,连呼吸都是轻轻的。   易子郗也是一脸严肃,怀里的人抱起来几乎没有一丝重量,所以他一点都不费力,绕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了转角的一个隐秘处,把两人暂时隐藏起来。   这个位置很微妙,几乎得天独厚,既可以藏身,又可以观察外面的情况,一旦有人靠近,便可第一时间察觉,先发制人。   等待的时光一分一秒都像吞噬人心般艰难,何况他们面对的还是未知的杀机,孟遥光松了松紧握的拳头,发现手心一片冷汗。   “怕什么?”冷静的男声从头上响起,孟遥光猛地抬起头,只看见他坚毅的下巴,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两人此刻的姿势有说不出的暧昧,他的一双大手托着她的臀部,或许是之前走过来的时候,睡衣不小心缩上去了,他的指尖偶尔会碰到她裸`露在冰凉空气中的肌肤,带来一阵莫名的酥`痒。   她的两只手往上抱着他的脖子,随着他的动作,不免擦过他V型睡衣下光裸的皮肤,隔着薄薄的睡衣,他有力的心跳声清晰可闻,脸立刻烧了起来,孟遥光骨子里还是有点保守的,从来都没有跟陌生的异性这么亲密接触过,立刻挣扎着跳下去,脚刚触到冰冷的地板又立刻弹了起来,刚刚她是临时被他抱过来的,没有穿鞋子……   几乎没有犹豫,孟遥光又立刻紧紧贴了上去,易子郗神色似乎有些不耐,但还是重新把她抱了起来,大手紧紧扣住她的纤腰,又往里面退了些。   或许是刚刚细微的声响引起了察觉,不过一会儿,走廊的另一边就响起了脚步声,每一步都走得很轻很稳,但也很慢……   孟遥光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跳到嗓子口了,从男人紧绷的神色中可以看出,来者不善,故作平静的小脸上现出了些许的惊慌,手不知不觉间也渐渐加大了力气。   易子郗被她搂得几乎透不过气了,松了松她的手,清幽的眸底一片平静,无声地对她说了一句什么。   那个声音越来越接近,孟遥光感觉到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扩张了开来,阵阵渗骨的寒意不断侵蚀进来,可是,不知什么时候,周围竟然安静了下来,她立刻屏住呼吸。   易子郗向来清冷自持的俊脸也是一片紧绷,笔直的背一动不动地靠着墙壁,黑暗中锐利的眼神,仿佛道道冰冷的光。   在离他们大概一百米的地方,有一股黑色的危险不断逼近,然而,空气里却是一片令人窒息的静,突然,轻轻的声音几不可闻地响起……   那是……子弹上膛的声音!   那一刻,孟遥光脑中迅速组合了一段凌乱不堪的信息,世界上最远的狙击射杀距离,是8120英尺,大约2475米,由英国士兵哈里森创下该纪录,世界排名第七的黄金杀手Frce,惯用XM109型狙击步枪,采用一种非常先进的计算机数据处理瞄准镜系统,被称为“巴雷特光学距离修正瞄准系统”(BORS)。   在她精神几近崩溃的时候,耳边却清晰地听到了一声响指,接下来,外面一片骚动,很快,又安静了下去……   孟遥光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身子一软就快要滑下去,男人的手立刻又把她托了上来,轻笑了一声,“我想,对于一个曾经死里逃生过的人,这样的反应,是不是……没出息了点?”   有资格为他所用的人,易子郗自然事先把她的底细摸了个一清二楚,当然,也包括三年前……被人刻意从档案上抹去的那件事。   孟遥光神色余悸未消,听到他尖酸挖苦的话,垂下眸子,掩去眸底的慌乱,不再看他一眼。   头顶上的水晶壁灯倾泻下一片微光,怀里的女孩子一身浅色的棉质睡衣,胸前的某处隐约可见某种突起,白净细嫩的一截脖子隐藏在黑瀑似的长发中,唇瓣含着淡淡的水粉色,易子郗目光越来越灼热,心里悄然一动,终于受不了诱惑地低下头,轻轻含住那两片……他梦中肖想已久的唇……   孟遥光细碎的惊呼声如数被情`动的男人吞了进去,手脚剧烈地乱晃起来,下一刻,他火热的舌尖趁着她的分心顶开白瓷般的贝齿,动作极轻柔也极生涩地含着她柔软的舌细细地吮,大手一个用力,把她往自己胸前压得更近,陡然加深了这个意外的吻。   不远处传来一阵“滴”的声音,孟遥光知道这是警报解除的暗号,无奈被强吻得全身徐软,下巴又被他捏着,用不上力,只能微扬着头,承受他霸道而肆意的侵犯。   许久后,一吻终了,男人的呼吸渐渐地平稳,孟遥光也慢慢恢复了力气,心里权衡着,如果这个时候才甩他一巴掌,会不会晚了点?可是如果不甩的话,又怎么对得起自己平白无故就牺牲的初吻?   可是……   那硬硬地抵在她柔软腰间的东西,是什么?!那种形状……而且上面灼热的温度似乎会传染似的,孟遥光迅速反应过来,脸颊涨得通红,又是羞赧又是疑惑,不是说他是同性恋的吗?   那么他……为什么会对自己有反应?   刚问出口,只是话声还未落,只见男人的脸色骤沉了下来,眸中云集了危险的气息,冷冽的声音几乎要把她冻僵,“孟遥光,到底是谁告诉你,我是gay?”   这个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四少,都解决了。”   ☆、第十八章   孟遥光猛然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子,扎着马尾,气质像极了礼貌的绅士,轮廓分明的脸上,镶嵌着一双栗色的眸子,似乎含着淡淡的笑意,一副禽畜无害的模样,但实际上……看起来又隐隐不是那么简单。   随后,在男子的身后又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色衬衫的男人,壮硕高大的身形,黝黑的肤色,孟遥光对他有印象,之前在楼下客厅有遇过。   想到自己还像无尾熊一样挂在男人身上,孟遥光心里尴尬极了,挣扎着要下来,却被他扣得更紧。   脸颊的红色堪可媲美天边的晚霞,孟遥光敏感地察觉到抵在自己双腿间的某物似乎越来越有勃`发的趋势,那隆起的角度,几乎呈……转念一想,他不放自己下去,莫非是为了借助她的身体来掩饰……   心里更是别扭,几乎不假思索地就从他腰上下手,狠狠掐了一把,却发现指尖微疼,薄薄的睡衣底下是几块比石头还硬的腹肌,又羞又气地转移阵地,几乎把指甲陷进他的手背里……   向来不近女色的易四少,竟然破天荒把一个女人亲密地搂在自己怀里,而且,那个女子看起来似乎还心不甘情不愿,黑罗朝自己的哥哥暗示般一挑眉,眼底带着戏谑的笑意,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白罗不以为意地笑笑,公式化的语气,开始汇报,“参与此次暗杀行动的共有三人,有精密的武器装备和详细的行动计划,一人被击毙,一人跳窗而逃,误中埋伏受了重伤,另一人行动失败后,拔枪自杀……无法确认是否来自T.M组织,目前真正的身份尚待进一步查明……”   易子郗神色未变地把怀里的人往上抱了抱,低淳的声音听不出什么异样的情绪,“在最短的时间内给我结果。”   “是!”罗家两兄弟一同应道,表情严肃,对眼前的人似乎有着百般敬服,丝毫不敢轻怠。   罗氏兄弟是易子郗身后的左右手,放在古代来说,重要性堪比左右护法,他们曾参加过北约特种兵魔鬼训练营,掌握了一身高超的格斗技能,有着过硬的心里素质,黑罗性格暴躁强硬,主要负责侦察判断和安全布防,白罗心思缜密,负责的是保密措施、情报收集和危机预防的工作。   双胞胎兄弟一个主内一个主外,有着极高的默契,每次秘密行动都配合得天衣无缝,是易子郗的得力助手。   折腾了大半夜,孟遥光睡得不是很安稳,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窗外的一花一木都沐浴在澄净的晨光中,偶尔可以听见几声清脆的鸟鸣声,餐桌旁的男人一脸神清气爽地翻看着报纸,孟遥光拖着脚步走过去,装作心平气和地轻声道了“早。”   易子郗头也没抬,嗓音淡淡,“不早了,你还有十五分钟的时间吃完早餐。”   桌上依然摆着她早已吃厌的吐司面包和一杯牛奶,经过了昨晚惊心动魄的生死存亡瞬间,孟遥光实在没有什么胃口,简单喝了几口牛奶,便意兴阑珊地放下了杯子。   孟遥光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准备坐进去,却意外瞥见一张陌生的面孔,愣了一下。   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口大白牙,“你好,我是黑罗。”   孟遥光刚伸出手,却被身后的男人突然扣住手腕扯了回去,忽如其来的疼痛让她低呼一声,“干嘛!”   易子郗把她塞进后座,随后自己也坐了进去,淡淡地吩咐,“开车。”   人总是有底线的,孟遥光狠狠瞪着旁边气定神闲的男人,呼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究竟想干什么?”   “后面比较安全。”男人神色极淡,声线几乎没有起伏,随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昨天不是说以后都让她坐副驾驶座,现在又……,真是莫名其妙。孟遥光闷闷地转过头,想看窗外一闪而逝的短暂风景,却窥见了一大片黑色,原来是安装了新的防弹玻璃。   心情无由来的凝重,承诺过不再让自己涉入危险中的,可是跟着这个男人,明哲保身简直就是痴心妄想,罢了罢了,想太多也不会改变现实,孟遥光打了个小小的呵欠,刚想闭上双眼,却听到旁边男人似乎带着微微笑意的声音,“昨夜睡得不好?”   想起昨夜……孟遥光的脸又不争气地热了,在两兄弟离去后,某人继续抱着她,语气特别认真、特别严肃,“孟遥光,为了个人名誉,我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解答一下你刚刚的疑问。”   孟遥光几乎下意识地抱住自己未着内衣的胸前,心里欲哭无泪,三更半夜冒着失身的危险跟一个发情中的男人讨论他是不是gay的问题,这也……太刺激了。   哪里想得到只是口头上的威胁呢?他把自己放到客房的床上,只是兴味地看了她一眼,便打开门走了出去。   然而,睡着睡着,孟遥光总要不放心地睁开眼睛看看,门外是不是会突然出现某人的身影,然后把她……呸呸呸!   车子很快抵达了公司的地下停车场,孟遥光下了车,跟在易子郗身后走进了私人电梯。   孟遥光直接按了十七楼,然后远远站到另一个角落,电梯上升到九楼的时候,突然剧烈地上下晃动起来,头顶上监控系统的指示灯也暗了下去,然后,每一层的按钮不约而同地疯狂亮了起来……像极了恐怖片里面的镜头,让人不寒而栗。   本来身子就不好,昨夜受了那么大的刺激还没缓过来,早上又没吃什么东西,孟遥光感到阵阵的头晕目眩似乎从很远的地方涌过来,脚下一个不稳,随着电梯大幅度的上下晃动,头不断地往光滑的镜面钢片上撞了上去,疼得她皱了一张小脸。   电梯内的灯被强制熄灭,易子郗隐藏在一片黑暗中,俊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剧烈的晃动中,挺拔的身形投下的影子,在地上也有了摆动的迹象。   恍惚中,孟遥光似乎听到有人唤她的名字,这才想到易子郗也在,只不过他在另一边,觉察到有一股清新的男性气息向自己这边靠近,她突然用力拍掉他伸过来的手,如果要不是因为这个男人,自己也不会变成这么一个狼狈的倒霉蛋儿。   挣扎着站起来,一个不稳又重新倒了下去,孟遥光干脆趴在地上爬过去,伸着手去按上面的紧急电话,可是令人泄气的是,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唯一和外界联系的可能,变成了不可能。   电梯像发疯了般往上窜,又重重地落下,孟遥光的身体悬空然后又掉落,心肝什么的都快吐出来了,狭小而密闭的空间里能呼吸的空气已经不多,她终于忍不住阵阵干呕起来。   手机里微微发出的淡光映着易子郗冷冰冰的脸,黑眸中闪过一丝狠厉,从他们进来电梯的那一刻,监控摄像头被屏蔽,信号被完全切断,电梯不受控制,这看起来根本不像一场突发意外,倒像是某些人处心积虑想让他们死得像一场意外。   那些人,既然敢玩,就必须为此付出代价……易子郗脸部线条绷直得一丝不苟,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突然缠住了自己的小腿,然后一阵失重感,一个香软的身子突然撞进了怀里……   借着手机的微光,看到那两条纤细的胳膊紧紧抱着自己的腰,随着电梯的上下重重地摩擦着,易子郗的嘴角竟然淡淡地浮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那一刻,不知道为何,原本愤怒万分的心底奇异般平静了下来。   在这方小天地间,他们面对着共同的命运,他生,她也跟着生,他若死,她也难逃一劫。   电梯上升下降的幅度已经超过了人的承受范围,在将近崩溃的边缘,孟遥光自然顾不上想太多,生死关头,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地抱住旁边的男人,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觅得一线生机。   突然,电梯慢慢停了下来,但是那种缓缓摇动的感觉却让孟遥光绷紧了神经,心底深处有着惶惶的不安,这种趋势,简直像极了给个喘气的机会然后下一刻就要给他们致命一击……   然而,孟遥光谢天谢地地知道自己错了,电梯在阵阵刺耳的钢铁摩擦声中,竟然真的停了下来,外面带着寒意的空气从门的缝隙中透了进来,却……让她感动得莫名想哭。   安全了!   孟遥光在心里兴奋地喊了一声,身子一软,接下来,完全失去了意识。   易子郗从善如流地把她拦腰抱起,神色冷如冰地走了出去。   候在电梯外的黑罗额头上还挂着汗珠,一脸愧疚,“对不起,四少,我来晚了。”   没有看他一眼,易子郗沉着脸抱着怀里的人走了过去,冷冷地吩咐,“你负责安排,那个人,我要亲自审问。”   黑罗自然清楚那个人是谁,郑重点了点头,以前的事情他从来不亲自过问,看来这次他是真的动怒了。   孟遥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了,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不知不觉她竟然睡了这么久。   一个声音似乎带着关切,“您醒了?”   孟遥光先是一怔,揉了揉酸疼的肩膀,“嗯,我睡了多久?”   “九个小时零三十七分。”   孟遥光低低应了一声,拿过床头柜子上的笔记本,迅速开了机。   开玩笑,再待下去简直是拿自己的生命在赌,她孟遥光根本输不起,还是赶快把芯片破译出来,尽早脱身的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轻轻的敲键盘声有规律地响起……   屏幕上突然闪过一片红光,孟遥光心里一松,刚按下确定键,却发现自己又被误导进了另一个干扰程序,撑着手托着下巴,终究还是疑惑起来,即使这是一块“活”的芯片,目前在密码破译上造诣比她高的人屈指可数,然而,一整晚下来,她却感觉自己一直被那边的人牵着走,不知不觉又会走进一个个代码陷阱,除非……   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看了一眼上面的号码,孟遥光心里有点兴奋,迅速地按下接听键,“Hi!cool Wolf!”   cool Wolf,曾经排名世界第一的顶尖黑客,也是出色的密码破译高手,同时又是她孟遥光的师父,对她有着知遇和指导之恩。   手机那边传来一个男人略显沧桑的声音,似乎带着久违的味道,一口流利标准的英语,“白鹤……”   两人已经差不多三年未见,要聊的话自然很多,从国家大事到生活见闻、旅途所见,几乎无话不谈,孟遥光向来对这个师父心存敬意,因为芯片而低落的心情很快明朗起来。   那边又细细问了她一些近况,孟遥光自然是有问必答,刚说到一半,那边突然静了下来,然后,似乎是很大的一阵风吹动的声音,她笑了笑,“师父,让我猜猜您现在在哪里,撒哈拉沙漠的露天帐篷里,还是西伯利亚的牧羊人家里?”   一阵低沉的笑声过后,传来的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淡淡的,似乎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我猜,你现在是在美国的圆顶酒店顶楼看星星,还是,在C市的家里玩游戏?”   孟遥光咯咯笑了出来,“师父您真的老了,全部都猜错了啊,您一定无法想象,我现在竟然是在……”   话还未说完,手里的手机猛地被人抢走,然后被用力扔到不远处的墙壁上,碎成了几片,可怜兮兮地散了一地,腰上,突然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孟遥光心惊地偏头一看,一把精致的银色手枪,闪着冰冷的寒光,此刻正静静地抵在她腰间……   ☆、第十九章   话还未说完,手里的手机猛地被人抢走,然后被用力扔到不远处的墙壁上,“拍”的一声碎成了几片,可怜兮兮地散了一地,腰上,突然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孟遥光心惊地偏头一看,一把精致的银色手枪,闪着冰冷的寒光,此刻正静静地抵在她腰间……   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扳机上,即使隔着一层淡淡的光,男人冷傲清幽的眸子像从冰水中捞出来般,隐隐散发着慑人的寒意。   孟遥光眼底的笑意渐渐散去,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人,一脸严肃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未经允许闯进她房间也就罢了,而且还拿这莫名其妙的东西对着她,本来心情就不好,她也是有脾气的,怎能容许他这样一次一次挑战自己的底线?   男人倾身向前,有力的膝盖压着孟遥光的腿,开始慢慢地往床上压,直到高挺的鼻尖触上她的,两人的上半身,几乎没有一丝间隙地贴在一起,他的嘴角微勾着,似笑非笑,声音却冷冽得吓人,“孟遥光,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还没等孟遥光反应过来,易子郗随意把手中的枪扔到一边,下一刻大手掐上她细嫩的脖子,慢镜头般一点一点地望进她平静的浅色双眸中,“我记得曾经告诉过你,背叛我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没有一丝一毫的怜香惜玉,他的手渐渐收紧,喉咙那里被勒得一片生疼,孟遥光痛苦得扭曲了一张脸,本能的求生意志让她使劲掰开他的手,双腿也用力地蹬起来去踢他,只是那点微弱的力量,男人根本不放在眼里。   易子郗也不是真的要弄死她,只是想让她长点教训,在瞥见她的脸色开始由苍白转为青紫时,终于缓缓地松了手。   呼吸突然顺畅了,孟遥光像小死了一回般躺在床上,情不自禁地轻咳起来,外面明明是寒风呼啸,她却出了一身冷汗,开始的时候连喘息都是极轻的,稍微一用力喉咙就像被撕裂般疼痛。   真是见鬼,她到底又哪里惹到他了?   就在这个时候,管家的声音又悄然出现了,“易先生,二十九秒之前系统检测到不明信号,直到三秒之前,安全系统已经完全瘫痪……建议尽快转移到安全地点。”   孟遥光好不容易喘过气来,怔愣了一会儿,似乎想辩驳些什么,声音提高了几分,“不可能,我的手机信号事先经过特殊处理,不会被人轻易截获……”   “如果,那个人并非等闲之辈,而且……”易子郗从她身上起来,冷冷地打断她接下来的话,“十几分钟前,还很可能亲自跟你通过电话,那么……”   “绝对不可能!”孟遥光几乎不假思索地就反驳掉他的猜测,可是突然想起在幕后操控那块芯片的人,他似乎对自己每一步的操作熟悉到了极点,总是在最关键的环节领着她一步步地往事先设好的陷阱里跳,可是,那又怎么可能?   黑客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一旦各为其主,哪怕曾经再深的情分,终究还是淡如烟云,消失无踪,如果真的是那个人,如果有一天,他们之间……   只是想想都让她脊背顿生阵阵寒意,然而,声音终于慢慢地弱了下来,孟遥光蜷缩着身子,纤细的手臂环上自己的膝盖,染了一丝沙哑的声音带了不经意的轻颤,“我敢保证,一定不会是他!”   “很显然,”易子郗双手环着胸前,居高临下地看她,“这个理由,连你自己都说服不了。”   不等孟遥光说什么,易子郗又淡淡地对着手机那边的人说,“告诉黑罗,准备好车子,我们需要立刻撤离。你负责留下来,有任何情况第一时间上报。”   “你,十分钟内收拾好行李。”   孟遥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不清楚他的意思,“要去哪里?”   易子郗神色平静地看了她一眼,慢慢卷起自己的袖子,低冽的声音似乎染上了戏谑的笑,听起来半真半假,“拜孟小姐所赐,易某人还是第一次如此……”摊了摊手,用了一个讽刺性极强的成语,“仓皇逃窜。”   几乎立时的,孟遥光生生黑了脸,但也知道情况紧急,一分一秒都尤为珍贵,不敢不从,迅速翻身下床收拾东西。   这间位于帝都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有着顶级的配套服务,据说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夜景,不过消费也贵得吓人就是了。   今晚的夜色并不怎么好,几片乌云挡着月光,窗沿上只投下淡淡的光影,孟遥光倒是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朦胧的星空,这才转身回去浴室泡澡。   夜深人静的时候,心底总是浸染了莫名的凉,如果,如果当初她没有违抗父命,没有执拗地坚守自己的选择,那么她的人生,是不是又会是另一种光景?   路过灯光璀璨的客厅,易子郗交叠着修长的双腿,惬意地靠在沙发上,正跟旁边站着的黑罗交待着什么,孟遥光点了点头算作打过招呼,便进了自己的房间。   泡完澡后,听到外面似乎没有什么动静,孟遥光抱着笔记本走了出去,却不料男人还在,她脚步顿了顿,便往沙发的方向走过去。   多年的情分一时难消,没有确切的证据,或许也是心底依然抱着侥幸,她不敢妄下定论那个人就是Cool Wolf,而很显然,这个心思缜密的男人另外有自己的想法,所以,在来的路上,他们已经很有默契地陷入了“冷战”状态。   只是,还没走出几步,身后便传来男人清浅的声音,“过来吃饭。”   他事先打破沉默的境地,在某种程度上,说明了他的妥协,只是,孟遥光也没觉得心里轻松多少。   桌上摆满了色泽丰富、清香馥郁的西餐,培根芦笋卷、鹅肝酱煎鲜贝和白酒法国田螺,顶级酒店的招牌菜式就是不一样,光是看着,便觉得食欲大开。   孟遥光忍不住小小地吞了一口口水,在极饿的边缘,哪怕只是一个硬馒头,配上一小杯清水,都可以吃出豪华大餐的味道,更何况,对面的男人如此追求高质量的生活,在饮食方面自然格外讲究。   孟遥光为自己盛了一小碗色泽纯净的西兰花浓汤,低头浅酌一口,只感觉舌尖被那清新的芬芳缠住,舍不得吞下去。   易子郗倒是没吃多少,别有深意的目光悄然锁住对面的女孩子,微湿的长发柔柔地搭在浅色睡衣上,V型的开口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肌肤,白嫩的脖子上,隐隐可见他之前留下的指痕,锁骨形状极其柔美,眸色越来越深,还真是瘦啊,以前的时候怎么没发觉呢?   又或许是发觉了却没放在心里?易子郗突然记起昨晚,她几乎没有什么重量地窝在自己怀里,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身,那掌心间依然温热的触感……   “看不出来,还真能吃。”孟遥光抬眸,见男人正面沉如水地看着自己,唇边似乎带着若隐若现的冷笑,心里本就堵得慌,也忍不住冷嘲热讽过去,“易先生请放心,我相信,作为一个成功而精明的‘商人’,您能在我身上榨取的剩余价值必定远远高于……”她淡定地看了一眼桌上被她袭卷得七零八落的食物,“这些所谓的美食佳肴。”   她孟遥光也不是傻子,总不可能那么天真地认为这个男人只是一个纯粹的商人,即使是EC科技的掌权者,拥有自己的黑客团队并不稀奇,但是在律法森严的中国,拥有私人枪支,单凭这一点,他的背景就不是这么简单,更何况,加上动用孟家的力量,也无法把他的身份摸得一二……   倒是伶牙俐齿,不像他想象中的那般柔弱,易子郗笑了笑,站起来,也不掩饰,“希望如此。”   “相信易先生早已把我的底细摸了个一清二楚,秉着公平公正的原则,我觉得有些事情您也很有必要向我坦白。”   真是有趣,原本打算离开的易子郗转过身,深邃的俊脸上含着淡淡的笑,“这真是好极了,不过,在我的世界里,不存在你口中所谓的公平公正。”   世间何其残忍,万物秉持适者生存的自然法则,弱肉强食,很早很早之前,易子郗就深深懂得了一个道理,这个世界只对强者公平。   孟遥光也只是随口一说,事先也没抱多大期待,了然地点了点头,“OK!我知道了。”   她的漫不经心显然勾起了男人的兴趣,易子郗眸中的欣赏之色又多了几分,“孟遥光,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值得我对她推心置腹,然而很遗憾,你目前,似乎还不够资格。”   我只是允许你进入我的世界,但并不代表,你可以肆无忌惮地在其中指点江山。   孟遥光自然没听懂男人的言下之意,把最后一块香嫩的红酒鹅肝塞进嘴里,心满意足地舒了一口气。   夜已经很深了,偌大的客厅里只留了一盏孤灯,映着一角的光明,孟遥光裹着薄毯窝在沙发上,目光专注地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快速敲着。   顺手拿过一边的杯子,浓度极高的茶水已经失去了温度,孟遥光轻轻叹了一声,摸摸冰凉的手脚,看来今晚又熬不成夜了,还是明天早上起来再弄吧,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身体要紧。   把数据保存好,趁着关机时间,孟遥光打算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不知不觉,竟然睡了过去。   地毯柔软又温厚,踩在上面几乎听不到声音,半夜出来喝水的男人,在瞥见沙发上那一团小小的隆起时,剑眉几不可见地轻轻蹙了一下,抬起脚步,慢慢走了过去……   ☆、第二十章   地毯柔软又温厚,踩在上面几乎听不到声音,半夜出来喝水的男人,在瞥见沙发上那一团小小的隆起时,剑眉几不可见地轻轻蹙了一下,抬起脚步,慢慢走了过去……   垂眸看了许久,似乎在犹豫些什么,易子郗终于伸手把沙发上那一团连人带被一起抱起来,踢开最近的房间的门走了进去,动作说不上多温柔地扔到床上,然后用力把薄毯扯开随意扔到地上,拉过一边的暖被给她盖上。   倏然的凉意让孟遥光不安地翻了个身,粉嫩的脸颊刚好压在男人还未来得及移开的手上,炙热的温度,柔软的触感,枕起来似乎很舒服,她动了动身子,发现不远处更加暖和,下意识地挨了过去。   易子郗原本正倾身给她盖着被子,没有任何防备,下一刻便被她紧紧抱住了腰,从来没有人不经过允许,这样亲昵地近他的身,脸色突然一变,第一反应就是狠狠折断她的手,可是刚扣住纤细的手腕,掌心却漾开了阵阵的温凉。   顿时神色一凛,易子郗迅速去探她的温度,低咒一声,该死,为什么全身都这么凉?如果不是那浅浅的呼吸声,他还以为……   淡淡月光下,那一双手柔若无骨,五指白净,皮肤极薄,几根淡青色的小血管清晰可见,像猫儿似的蜷缩成一团的柔弱身子,让易子郗心中划过一丝不经意的疼痛。   还记得三年前尼泊尔政府对外公布的牺牲者名单中,荣誉栏里属于这个女孩子的照片,只有一个简单的背影,白色的裙子,随风轻扬的黑色长发,浑身散发着清傲绝尘的气息,那样的不羁,那样的富有生命力,那样的令他印象……深刻。   白鹤,白鹤……   黑色的发丝掩盖了剔透纯净的苍白,易子郗轻轻把它拨开,肆无忌惮地看着那张清妍的小脸,秀气的眉,长长的睫毛,俨然已是一幅嫣然的画,大手覆上她淡粉色的双唇,轻轻摩挲,只有他才知道,那里的滋味是多么的甜美。   脸还真是小啊,他几乎一只手就能盖住,易子郗干脆掀开被子躺了进去,侧着身子,大手霸道地搂着她。   孟遥光又动了动,低叹了一声,真暖和!然后找了一个更舒服的位置,脸颊极轻极柔地磨着,原本掩盖了一角旖旎春`色的睡衣,微微松了开来。   易子郗虽然对女人兴致不高,但也是个正常男人,被她这么一弄只感觉下腹一紧,重重吐了一口气,不自然地别开眼神,胡乱把她的睡衣拉好,像是要掩饰什么似的,遮得严严实实。   只是,那纯处子的素净清香气息,若有似无地飘在鼻端,对他此刻薄弱的自制力而言,真是致命诱惑,易子郗闭上眼睛,又合上,悄然调整自己异样的心绪,如此反复……如此辗转难眠。   看着枕在自己胸前的无辜甜美的睡容,易子郗体内忍着燎原的大火,又觉得不解气,轻轻捏住了她小巧的鼻子,孟遥光被浓浓的倦意缠身,突然之间觉得呼吸不顺,皱了皱脸,细碎地呢喃了什么,又睡了过去。   以为她总算消停了,易子郗刚闭上眼睛,感觉一条腿又压了上来,刚好压在他最敏感的位置上,低低地冷嘶了一声,捧起她的下巴,往唇上恨恨地咬了下去……没有一丝的感情,纯粹惩罚般。   这一个漫漫长夜,对着窗外相同的花好月圆,他们的身上,也第一次有了相同的温度。   *   夜深极,孟家书房里,一盏孤灯摇着风,忽明忽灭,不远处的窗台上,一盆遒劲苍翠的绿植,枝叶弄影,轻轻摆渡着艰难的时光。   年近古稀的孟老司令临窗负手而立,锐利的鹰眸隐藏在一角黯淡中,周身弥漫了失落的气息。   过了这个春天,那个丫头的生日也快到了吧?苍老的脸上浮现一丝苦涩的笑,极淡极浅,像春日湖水上漫开的清波,不一会儿,就陷进了那深深的皱纹里,过了这个生日,他的女儿,应该二十三岁了吧?   发黄的相册里,一张在时光里永远消失了的容颜依然笑靥如花,孟老司令几乎颤抖着手拿过,轻轻抚上中年女子脸颊浅浅的笑涡,粗重的声音带了些许的无奈,“这么多年了,你一定在怪我吧?”   怪我一直以来冷落你不惜牺牲自己生下的女儿,怪我从来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怪我至今……依然对你的轻诺耿耿于怀。   可是,她的人生我参与得太少,现在,还来得及吗?   他的小丫头从一出生就被强制背上了十字架,受尽冷落,他向来是性情中人,豪爽万千,又何曾想过也会对自己的亲骨肉如此残忍?   如今他老了,苟延的时光对他并无太大的意义,回首过去,他只看到了深深的懊悔,那是他挚爱的妻子留给他的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如果一切都可以重来,如果一切都还来得及重来……   不知道在深夜的窗前徘徊了多久,似乎做了无数次的挣扎,孟老司令终于按下了那个一直刻在心底却从未拨出去过的号码,夜深人静的时候,在他终于有勇气能诚实面对自己内心的时候,能听一听她的声音,也是极好的。   然而,在将近二十三年他错过的时光和遗憾面前,这个曾经面对枪林弹雨不曾皱过一丝眉头的老司令终究还是退缩了,以致于在还没听到那平静得没有起伏的提示音之前,就挂断了电话。   “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是个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花开花落的易逝韶华里,他还不知道当年那个稚嫩的小女孩,已经没有在原地痴痴等待,而且,他也永远不会知道,三年前某一个清风明月的夜晚,有一个人面对着无边黑暗,曾经那么绝望地闭上清澈的双眸,在那么深的疼痛里,她只有一个单纯的心愿,希望把欠下的生命还给他。   一阵阵沧桑的气息染透了冰凉的空气,孟老司令关了窗,拖着沉重的悲哀回了房间,今夜哀思正浓,故人入梦来,可好?   另一边的枕畔,漾开的是一抔黄土的薄凉,中间,隔着一段温润如水的记忆,那是……他们曾经有过的幸福时光。   一夜无梦,酣睡到天明。窗外春光正好,孟遥光伸了伸懒腰,刚掀开被子,低头一看,却惊异地发现自己腰上的睡衣带子被打了个死结,尝试着解了一会儿,无奈落结的力道实在太大,终于放弃,下床梳洗。   披了一件黑色的长外套推开门走了出去,孟遥光睡眼惺忪,乍看客厅里多出来的一个人时还反应不过来,直到那清冷的嗓音清晰地传过来,才如梦初醒。   “白罗,继续。”落地窗前的男人长身如玉地站着,初起的霞光映在他身后,脸上的线条看起来竟然有些朦胧。   那个穿着白衣黑裤的男人神色泠然地继续先前的话题,“我们已经确认,前几天的暗杀行动和电梯意外来自于旧日某些仇家的蓄意报复,不过并不足为惧,按照您的指示,昨夜已在道上发布了剿杀令,相信不久后,您一定会看到一个满意的结果。”   易子郗只是静静听着,唇边缓缓勾起一个极淡的笑,掩在柔和的晨光里,竟让人觉得陡然生出一阵寒意,“很好。”   “另外,”白罗接下去说,“目前别墅没有任何的异样情况,我们截获的不明信号分析显示来自于南亚,不过具体的地点需要进一步追踪才能确认,我和黑罗已经在别墅周边做了严密的安全防控,一旦有任何的风吹草动……”   只隐隐约约听到这些,孟遥光在挂了电话大概五分钟后的样子,门铃就响了,里面的两个男人面面相觑,皆是一副高度警觉的模样。   孟遥光笑了笑,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是我刚刚叫的客服。”   见男人沉着脸直直地看着自己,孟遥光只好走过去,微微松开外套,语气带着刻意压制的窘迫,“我的睡衣打了死结解不开,可能是我昨晚系的时候太用力了……”   易子郗看着她微微肿起的下唇,心情竟然没来由的一阵愉悦,脸部线条也松了几分,伸手抵了抵眉心,心里已经笑了出来,该怎么说她好呢?   顶着白鹤的光环,她在那个虚幻的世界里像高傲的王一样兵戈铁马,挥斥方遒,可是,现实生活中,却是……傻得无可救药,而且还愚钝至极。也不想想自己就那几分力气,想打那种高难度的死结,还真是……自不量力。   尽管如此易子郗还是冷着脸,淡淡地吩咐站在一边的白罗,“你去拿。”   小心驶得万年船,现在是关键时期,一丝一毫的闪失都不容许出现,他们两个人的所在地和芯片的破译,更是需要严格保密。   门开了,耐心等待了好一会儿的客服小姐看见从里面走出来的高大男人,粉妆玉砌的脸上刚露出笑容,就被他周身冰冷的迫力吓得忘记了下一句话,双手颤抖着把一把雪亮的剪刀递上,便捂着剧烈跳动的胸口快速离开了。   吃过午饭后,易子郗搬了一把藤木椅子到阳台,半躺着惬意地晒太阳,笔记本开着,孟遥光正认真地写着新的破解程序,突然想起了什么,小跑着走到阳台。   突然感觉一大片阴影覆了上来,易子郗眯了眯眼,“有事?”   “我需要另一部高配备的电脑……”   她私人的IP地址不可以泄露,但是信息和数据是不断更新的,断网后的黑客,如同断掉双翅的飞鸟,根本无法施展拳脚。   然而,任她说了那么多充分的理由,男人似乎依然无动于衷,孟遥光心里哀叹一声,刚准备无功而返,却听到他淡淡的声音,“用我的吧,密码是……”   迅速转过身,孟遥光几乎是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像这样对人心有着高度防备的男人,竟然轻而易举地把自己的私人电脑借出去,这一点,实在颇令人费解。   很不幸的,男人的下一句话打破了她所有的疑惑,“当然,一切后果由你承担。”   孟遥光:“……”   静谧的午后,突然被一个兴奋的声音打破,孟遥光光着脚,融融日光下,明媚的小脸显得格外生动飞扬,“芯片破译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还有另一幅场景,孟遥光皱着脸走到易子郗面前,撑开自己的黑色长外套,撒娇般跟他说,“子郗,你看,我的睡衣不知道为什么打了个死结,你帮我解开好不好?”   某人自然很乐意,大手一挥直接把睡衣撕开,然后毫不犹豫就地扑倒~   活动方案出来了,我整理一下明天发   花~   ☆、第二十一章   静谧的午后,突然被一个兴奋的声音打破,孟遥光光着脚,融融日光下,明媚的小脸显得格外生动飞扬,“芯片破译出来了!”   易子郗神色仍然波澜不惊,只是眸底多少有了一分不易察觉的柔色,跟在她身后走进去,在看到计算机屏幕上的一堆乱码时,微微挑了挑眉,“这是什么?”   孟遥光也不以为意,白皙的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跳跃,声音淡淡地反驳了他一下,“我们对芯片破译的默认定义仅是获取密码,不好意思,我以为你知道这一点。”   被悴不及防地反将了一军,易子郗眉心微蹙,但很快松开,不是连这点容人之心都没有,更何况,她得意的时间也不多了,于是也不恼,拉过椅子在她旁边坐下,“最快需要多少时间有结果?”   “一个小时内。”孟遥光嫣然的小脸上带着自信的笑,手上的动作依然没停,她现在正在编一个高级的程序,以高效快捷地读取存储器中的内容。   易子郗闲适地坐在椅子上,像冰刀削出来的侧脸线条格外挺拔,平静的眸光时不时扫一眼不断更新数据的屏幕,然而,更多的时间,是停留在那个已然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人身上。   这个才是他从心底里欣赏的白鹤,那么的倨傲,那么的不可一世……那么的美,让他不择手段哪怕废掉她的双翅,都想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占为己有。   这一刻时光静美,从窗台上倾泻下来的黄昏,朦胧了一段水润的记忆,在这个世界上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却上演了一幕幕触目惊心的杀戮。   那个地方的太阳依然挂在苍白色的天空,很大很圆,鲜血染透了炙热的黄沙,空气里都是生命流失的气息,被残忍分开的肉体残骸,零零碎碎被扔在那片曾经养育过他们的黄土地上,有的被挂在树梢间,被沙漠独有的热风吹去了生命中的最后一声哀怜的叹息。   这一群人,他们善良本分,终身只有一个虔诚的信仰,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依然不敢相信,他们的安拉,已经彻底把他们放弃。   这一场几乎没有人性的屠杀,历时只有十五分钟,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起因不明,生命的代价无法估计,没有目击者,所有的所有,只是一个扑朔迷离的未知数。   喜马拉雅山麓的某个秘密基地里,一个穿着卡其色军装的高大男人,在如愿看到自己意想中的结果后,满意地弯了嘴角。   锃亮的军用靴,踩在枝叶枯败的草地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输入密码后,一扇钢门在他面前缓缓打开,男人走了进去。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新鲜的血腥味,惨白的灯光极其微弱,男人走到角落的某处便停了下来,毫不留情地用脚踢了踢地上躺着的人,粗粝的嗓音听起来有一股令人恐惧的感觉,“死了没,没死就给老子吭一声。”   地上的人几乎躺在血泊里,被摧残过后的那张脸已经看不清原来的模样,虚弱地咳了几声,扶了墙壁挣扎着想坐起来,背上却挨了男人重重的一脚,又猛地往地上磕了下去,发出好大的声响。   男人见状,满意地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阴狠的目光霹雳如夏日的闪电,声音却听不出什么情绪,“都这么久了,你还没有追踪到芯片的下落……”   “再……再给我多一点的时间,我,我保证,一定……”一个苍老的声音颤颤巍巍地响起,淡淡的烛光下,那张密布着皱纹的脸,似乎饱经了无数风霜,让人看起来于心不忍。   “很明显的,”男人嘴角噙着淡漠的笑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一次,我耐心不足。”   见他从身后拿出来的东西,老人绝望地发出了一声浓重的叹息,随后,认命地闭上了眼睛,被消过音的手枪,一连发出四枚子弹,击落了墙壁上斑驳的白尘,奇怪的是,却没有一发落到老人身上……   男人提着枪慢慢走近,然后对准地上躺着的人的眉心,还发热的枪口漫不经心地在上面转着圈,声音带着笑意,“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老人全身迅速一僵,嘴唇干裂泛着淡红色的血丝,“我只知道,那块芯片现在……在中国的S市……追踪的时候信号突然被切断,所以……具体的位置,我也不清楚……”   “是吗?”男人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冷冷反问道,下一刻军用靴却踏上了那一只沾着血迹的手,用力地研磨,仿佛只是一堆没有生命的烂泥,“你应该很清楚,欺骗我的后果是什么?”   老人瘦弱的身子蜷缩成一团,呼吸很重,终于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停……停下,我,我说……”   在得到想要的答案后,男人神色终于有了一丝愉悦,打开门走了出去,满意地落了锁,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浓浓的山雾里。   那个封闭的屋子静极了,仿佛从来没有人来过般,不远处桌子上还亮着屏幕的笔记本突然发出一丝刺耳的提示音,老人慢慢从冰冷的地上抬起头,那张受过大难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苍白的笑容,嘴角颤抖着笑了出来,真不愧是他寄予厚望的徒儿,芯片终于被破译出来了……   他缩着虚弱的躯体,慢慢而艰难地往桌子那边爬过去,地上蔓延开一路血色。   月光温柔地覆在那一双已失去光彩的眸子里,老人慢慢地平复着呼吸,抹去嘴角微干的血迹,唇边慢慢漾开一丝冰冷的笑容。   会有谁想得到,曾经世界排名第一的顶尖黑客Cool Wolf,竟然有一天会沦为阶下囚,如此落魄地任人驱使,曾经那么高贵的尊严,几乎被践踏得一丝不剩。可是,那又如何,苦尽甘来,为了期盼已久的那一天,再多再大的苦难,他都愿意承担。   屏幕上的数据成为了规则的排列,孟遥光专注地看着,脸上一片凝重,易子郗见状,神色也一紧,问,“有什么问题?”   孟遥光继续导出资料,一边分心跟他解释,“如果没错的话,这是一张生物芯片。”   生物芯片和电子芯片只有一个最基本的共同点,在微小尺寸上写入海量数据,但它们本质上是完全不同的。   生物芯片(biochip或bioarray)是根据生物分子间特异相互作用的原理,将生化分析过程集成于芯片表面,从而实现对DNA、RNA、多肽、蛋白质以及其他生物成分的高通量快速检测。   看着屏幕上不断闪动的陌生数据,孟遥光侧脸绷得很紧,她是看不懂内容,但是隐隐觉得,这不是一份简单的数据,否则,不可能那么大费周章地进行复杂的高级加密。   易子郗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迅速拨通了手机,声音低沉地对那边的人吩咐,“立刻联系国内最权威的生物基因学专家。”   反正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的一切事情都与自己无关,孟遥光为自己恢复了自由之身而暗喜,大大松了一口气,又不放心地问了旁边的男人一句,“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易子郗挂断电话,只是莫名地看了她一眼,并不置可否。   他心不在焉的态度让孟遥光心急了,也顾不上那么多,急急地扯着他近在咫尺的衣袖,声音大了几分,“喂!做人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易子郗冷眼看着自己袖口上白净的五根手指,深邃的眸子闪着莫名的光泽,“我会记得当初的约定。”   他当然会依诺,但也有千万种方法,让她心甘情愿留下来。   得到男人的承诺,孟遥光立刻欢天喜地蹦跶着地收拾行李去了,甚至心情极好地哼起了歌儿,她的快乐是如此简单,如此地明目张胆,丝毫没有留意到身后的男人愈发深沉幽思的目光。   东西本来就不多,孟遥光很快就收拾好了,拎着行李出来的时候,见男人坐在她刚刚的位置上,不知道在弄着什么,突然屏幕上闪了一下,上面的数据又开始迅速变化起来。   这块芯片又“活”了!孟遥光心里大叫一声不好,飞快地跑过去,一把夺过鼠标,也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在男人的腿上坐了下去。   还好芯片上的资料她留了个心眼事先拷好一份,一阵闪屏后,屏幕渐渐地清晰,孟遥光突然瞪大了眼睛,那些原本交错着的乱码突然变成了三个红色的字母,“SOS”   这是国际惯用的求救信号,可是为什么,控制芯片的人,会对外求救,难道是……孟遥光为自己的猜测感到阵阵心寒。   柔软的臀瓣压在他双腿间最敏感的地方,而且还不停地磨着,易子郗感觉自己已经压不住体内蠢蠢欲动的欲`望,表面不动声色,低头以唇触上她白嫩的脸颊,把阵阵暧昧的气息从眼角吹进她纯净的眸底……   陌生的触感,孟遥光惊慌地回过头,猛然撞进一双染了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情绪的眼睛,突然浑身一震,这才意识过来自己身下硬`挺的某物,挣扎着跳下去,却听到了男人清冽沙哑的声音,“你,感觉到了吗?”   怎么会感受不到?孟遥光心里欲哭无泪,那么赤果果的明示,她又不是性冷淡,怎么可能没有反应?她的心里,又有了某种不祥的预感。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许久之后,在男人越发灼热的目光中,孟遥光听到自己声音故作平静却依然微微颤动地问了一句。   ☆、第二十二章   “我要你,”男人的俊颜浮现一抹可疑的潮红,轻轻含住她柔软的耳垂,声音也低哑得不像话,“孟遥光,做我的女人。”   孟遥光一直呆愣着,看着他眼中真诚而炽烈的欲`望,心里开始害怕,和上次相似的情景相比,这一次,他似乎真的不是吓她了,“呀”地惊呼了一声,第一次哆哆嗦嗦地叫出了男人的名字,“易,易子郗,你冷静点……”   下一刻男人把孟遥光的身子转了过来,分开她的双腿跨坐在自己腰上,某个位置若有似无地往上动了动,捧起她的下巴,逼着她直视自己认真的目光,“孟遥光,我没有开玩笑。”   我一直很冷静,很冷静地看着自己变得疯狂,为你……疯狂。易子郗清楚地听到胸腔的剧烈跳动,身体深处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狂喜地叫嚣,“要她,要她!”   这个向来视女人为祸水的男人,清心寡欲多年,那一刻竟然破天荒打破了自己坚守二十多年的原则,亲口对另一个女人说,“我要你。”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有多么艰难,可是,却是他此刻最真实的感觉。   突发情况下,原本应该高速运转的脑子突然软得像浆糊般,根本无法思考,孟遥光眼睁睁看着男人的俊脸越来越近,接下来唇上一阵温热。   男人先是逗弄着她的唇瓣,吻了一会儿,似乎觉得不满足,两根手指捏着她的下巴,温热的舌尖直驱而入,尽情地攫取她口中的甜蜜汁液,孟遥光脸涨得通红,又羞又气不断地用舌尖去顶他的,却被他含住,拖着用力地吮吸……   孟遥光干脆手脚并用,可是在狭小的椅子中,两人上下交叠着,她的身子被男人的大手扣住,根本使不出劲儿,只能用手去拍打男人的背,却发现根本是自虐,那个地方硬得跟砖头似的!   这一个意外中的吻显然让男人乐在其中,本能的,他的手开始不断往下,撩开她嫩黄色的裙摆,仿佛春光乍泄般,一双纤细白皙的腿露了出来,他的喉结重重往下动了动,手轻颤着覆上那比想象中柔软许多的肌肤,美妙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发出一阵舒服的喟叹。   那是全然陌生的触感,光滑,细嫩,在掌心里划过,想握住,却似乎仅是徒劳。   易子郗情难自已地重新覆上她的唇,吮着她香软的唇瓣,手也不断地往上摸,低低地在她耳边呢喃,“你真美。”   孟遥光的脸因他这一句话彻底烧了起来,何曾想过这么一个清冷的男人也会说这么露骨的话,刚想挣扎,却猛地想起不知什么时候孟璟曾经跟她说过,男人天生就有强烈的占有欲和征服欲,越抵抗就越是讨不了好。   可是,若不挣扎,眼看就要被吃干抹净了,万般不得已下,孟遥光用力地握紧自己的拳头,准备在关键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   她孟遥光虽然不在乎那些世俗目光和流言蜚语,但是,这个男人,几分钟前,她还恨不得永远逃离……她的心里清楚地知道,如果此刻沉沦,那么等待着她的,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个时候,门铃突然响了起来,孟遥光几乎在心里流着泪感激外面的人,听了一会儿规律的按铃声,男人的吻终于轻柔了下来,垂着英挺的眉,低沉的嗓音伴着不稳的气息,“这一次,我放过你。”   她对他的抵触,她的不情不愿,易子郗都看在眼里,即使他心里有多想,但理智还是让他停了下来,总有一天,他会让她心甘情愿躺在他身下。   孟遥光被吻得全身发软,听到他的话如蒙大赦,但还是不敢动,白润如玉的肌肤上染了一抹羞红。   “但是,”易子郗动作轻柔地把她垂下的发丝拨到耳后,声音淡若清水,“如果是你自己选择留下来,我就当作你默认……”顿了顿,似乎带着淡淡的笑意,“愿意成为我易子郗的女人。”   “好!”孟遥光生怕他下一秒就会反悔似的,立刻爽快地答应,仰着下颌,纯净的眼底自信满满,“你放心,绝对不会有这种如果。”   易子郗只是意味深长地笑笑,把她从自己身上放下来,站起身走了出去,是白罗和黑罗两人来了。   在走到门口处的时候,易子郗突然回过头,似乎漫不经心地提起,“刚刚我数了一下你的心跳,”低低笑了笑,“一分钟,180次。”   孟遥光立刻去捂自己的胸口,果然心跳如雷,害怕被他看破心思,立刻赧然地低下头,不知所措地缠着手指,突然感觉男人火辣辣的目光还定在自己身上,这才反应过来什么,又微微窘迫地去拉裙子,遮住一片旖旎的春光。   跟在黑罗和白罗身后的是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语气恭敬地叫了一声“四少“,易子郗只是淡淡点了点头,便随意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下。   察言观色,两兄弟不约而同地对看了一眼,询问着对方,四少的心情不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又是默契地摇了摇头,淡开目光。   有了现成的资料,业界顶尖的生物基因学专家很快把上面的基因信息翻译了出来,详细而直白地罗列在白纸上,这个数据实在太完美了,突然间,声音带着巨大的震惊,“这,这是一份基因变异的测序图啊!”   这个意思就是说,采取人工手段输入未知病毒,强制改变某种生物的DNA信息,这种方式强化了重新组合生物遗传因子的特性,目前主要用于制造生物武器……   但是,这在国际上是被禁止的,因为一旦大规模的生物战争爆发,自然的天平失去了控制,人类的生存将岌岌可危,这个后果,没有人可以承担。   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危机,一旦爆发,后果不亚于原子弹爆炸,全世界毁灭,因为即使那样,也只是一刻的痛苦,然后生命便会很快结束,然而,即使他们没有亲身经历过,一旦某些别有用心的人阴谋得逞,那将是一场重大的浩劫,而且,是无止境的折磨,所有人都在沉默……   孟遥光用冷水洗了把脸,平复了自己微乱的心情,桌上的笔记本突然闪了一下,右下方出现了一朵白色的茉莉,她心一惊,立刻点开。   白茉莉枯萎了,脆弱的花瓣转了一会儿,竟然组合成了“Help”的字眼,孟遥光紧咬着下唇,这是她和Cool Wolf之间联系的暗号,如此看来,他是真的出事了。   花了好一会儿才定位到截获信号的所在地,孟遥光没有一丝犹豫,抱着笔记本跑了出去。   黑罗和白罗看到突然从房间里跑出来的孟遥光,也见怪不怪,那个生物基因专家从头到尾都没有多说一句话,心里虽然诧异,但脸上还是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倒是易子郗,淡淡看了一眼手上的银表,声音听不出一丝起伏,“你还没走?”   “我……”孟遥光刚说了一个字,目光落到桌上的某处,脸色几乎立时的就苍白了下来,“那是……”   R病毒!   那些掩埋在心间深处的记忆像受了极大的刺激,不受控制地纷纷涌现,冰冷的手术台,红色的试剂,疼痛……生不如死,那么的残忍……孟遥光身子突然一软,手里的笔记本掉落到厚重的地毯上,自己却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孟遥光,醒醒!”男人手上的力气很大,紧紧抓着她的肩膀,几乎要把她捏碎,孟遥光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头顶上的水晶灯,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流了出来,滴落到地上,很快消失在那一片柔软的枣色中。   怀里的人轻轻颤抖,易子郗只觉得心里一疼,伸手怜惜地抹去她脸颊的泪,似乎也觉察到自己的异常,又低斥了一句,“哭什么?”   有他在,有什么好哭的?   这,是什么情况?两兄弟不明所以,用眼神询问着彼此。   半晌后,孟遥光轻轻拉了拉男人的手,语气轻得几乎没有一丝重量,“我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   黑罗的脸上立刻露出欣喜的表情,却在自己哥哥别有暗示的眼神中收敛了不少,果然……   孟遥光停了一会儿,又补充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吸了吸鼻子,“作为等价交换,你必须要答应我这个条件……”   “你们要帮我救出师父,而且,我必须随行。”   “没问题。”   “准备直升机,”易子郗迅速地对旁边的两人说道,“我们要立刻出发前往西亚A国。”   “可是,”黑罗有些迟疑,“四少,这是非法入境,我们的直升飞机一旦进入A国的领空,很可能会……”   白罗立刻拦住了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撞弟弟,“是!我们马上去准备。”   所有“闲杂人等”都离开后,易子郗低头看着怀里的人,轻轻抬起她的脸,四目相对,他一字一句说得极其认真,“孟遥光,不要忘记之前我说过的话。”   如果选择留下,只能以易子郗的女人的身份。   或许是真的命中注定吧,这个之前还口口声声咬定绝对不可能出现的“如果”,竟然那么快就应验了。   孟遥光突然伸手勾住男人的脖子,奉上自己微薄的诚意,唇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很快离开,声音低低地答了一个“好”。   易子郗低头,再次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唇……嘴角的淡然浮现的笑意,无不显示了他此刻的心情好到了极点,一切都尚在他的掌控之中,当然,也包括这个一开始就被当做猎物的女人。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易子郗不要的,而从来没有想要却得不到的!   R病毒重现,师父被俘,山穷水尽之际,这个男人是她唯一的希望,孟遥光慢慢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个心底深处或许隐隐约约喜欢的吻。   那一刻,孟遥光听着彼此几乎快到同一个频率的心跳声,似乎嗅到了一丝宿命的味道。   心中刹那间释然,既然逃不了,那就不逃。   ☆、第二十三章   阳光透过不同的角度折射在窗上,孟遥光意兴阑珊地看着外面相似的悠悠白云,困意缠绵而上,她慢慢闭上了眼睛。   易子郗只是偏头看了一眼,很快又淡淡移开目光。   他们此刻正坐着私人的直升飞机前往西亚A国的途中,按照计划,三十分钟后,飞机将进入A国的领空。   随着降落时间越来越接近,黑罗脸上的焦虑之色越来越明显,相反的,坐在他对面的白罗,一脸气定神闲的模样,没有丝毫的异常。   突然,白罗站了起来,直直地往前面的位置走过去,黑罗以为他要去跟易子郗商量自己心中所担忧的事,顿时神色轻松了不少。   易子郗把靠在自己肩上的那颗小脑袋扶正,这才抬头看站在自己身侧的人,声音极清淡,“什么事?”   白罗别有深意地看了酣睡中的某人一眼,笑了笑,询问道,“四少,不知道是否需要让Alice过来?”   这一行危险重重,而且他们兄弟俩又是大老粗,照顾一个女孩子总是不方便,更何况,他向来心思缜密,这次自然也多留了一个心眼,谁知道这个看起来简单无害的女孩子,会不会是……   保护易四少是他们兄弟的本分,当然,也包括排除一切构成威胁的可能性。   “不必,”易子郗眉心似乎颇为不悦地皱起来,声音却听不出什么情绪,“我会亲自看着她。”   “是。”白罗很快退了回去。   在他们兄弟俩的世界里,眼前这个人,是无所不能的神,他所做的任何决定,他们无需置疑,只需执行。   没有出现任何的警告信号,直升飞机缓缓地在一块地坪上降落,黑罗和白罗先下了去,孟遥光看了一眼抱着自己闭目假寐的男人,终于忍不住扭了扭酸疼的肩膀。   男人很快被她这个动作吵醒,覆在她温香的颈窝处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慢慢睁开眼睛,眼底竟然奇异地一片清明,装作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时间,语气半嗔怪,“怎么不叫醒我?”   被占了便宜却无处讨说法的孟遥光眼底立刻烧了一把小火苗,却只能在心底控诉这个男人的罪行,莫名其妙还怪到她头上了!她也是被他压得很不舒服,刚刚才醒好吗?   黑罗见到在前方似乎等候多时的A国国防部的部长,第一次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亏他在来之前甚至在来的路上,还担心飞机会因非法入境被击毁……   他早就应该想到的,易四少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让自己深陷险境?原来是早就打过招呼了啊!   穿过一道道镶嵌着白玉黄金的走廊,眼前便出现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孟遥光看着那金灿灿的一大片,心里只浮出了四个字,高贵奢侈。   两排穿着她们独有服饰的女人相对而站,黑色的长裙裹身,只露出一双眼睛,在看到一行人出现后,竟然朝他们行着虔诚的礼。   看来这个男人的影响力不容小觑,连A国的国防部部长都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引着他们前行。   觉察到孟遥光惊讶的神色,走在旁边的黑罗不无得意地跟她说道,“权氏财团和这里渊源颇深,想当年……我敢说,易四少这三个字,凡是听说过的人,无不胆战心惊,闻风丧胆,屁滚尿流的!”   孟遥光轻轻笑了笑,言简意赅,“我在想,你的语文老师是不是体育老师教的?”   成功把某个头脑简单的男人绕糊涂了之后,孟遥光心情极好地加快了步伐,一直走在她前面的男人突然转身淡然地看了一眼,然后占有性地搂住她的腰带向自己。   这是一个宗教性极其严格的国家,这样公然无所顾忌地搂着一个女人,在某种意义上是不被允许的,然而,易子郗是谁?在这片算不得陌生的土地上,连最高统领都要敬他三分颜色,更何况,这次他们还有求于他,所以,一切,只要他想!   “易四少!”进入主殿后,一个中年男人立刻迎了上来,儒雅的脸上带着深邃的笑容,声音有难以遮掩的急切,“真是恭候多时啊!”   “希尔酋长。”易子郗态度说不上有多热络,但也不失礼数,反而是孟遥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希尔酋长似乎这个时候才留意到易子郗怀里拥着的女人,作大惊状,“这,这是……”不是说这个人从来都忌讳女色,如今身边竟然出现了一个活的女人,而且举止这般亲密,这又是玩哪出啊?   易子郗露出淡淡的礼貌笑容,打断他的猜测,“希尔酋长,我们还是先谈正事吧。”   “噢!”希尔酋长脸上的神色又变得焦虑起来,遣退了殿里的人,让他们到外面守着,领着易子郗等人进入内室。   黑罗和白罗希尔酋长是知道的,只是,易子郗怀里那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稍后他们要讨论的将是极其重要私密的事,希尔心里还是有点犹豫,“这个……”   易子郗自然清楚他心里的担忧,拉着孟遥光坐下,俊脸上噙着浅淡的笑意,声音听起来却带着不容抵抗的威严,“我的人,希尔酋长尽管放心,有什么事直说无妨。”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希尔酋长也不再拘谨,从桌上拿了一份什么东西,递到他们面前,解释说,“虽然事态被及时压制了下来,不过相信也瞒不过你们众位,这是我们的解剖专家在现场找到的零碎肌肉组织做成的切片。”   “经过分析,在杀戮过程中,攻击者采取的是一种极其残忍的撕裂方式……”希尔酋长声音染上了复杂的神色,真的难以相信,在这片神圣的土地上,竟然有人会当着他们的主安拉,做出此等丧心病狂之事!   事态的严重性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控制范围,由于皇室的身份和某些宗教禁忌的束缚,他们没有办法直接干预,只能求助于外界力量,但是同时又不能威胁到自己的内政……   易子郗的背景复杂,实力强大,游走于帝国政府和边缘地带,多年来安然无恙,早年在中东一带也是个不容忽视的大人物,而且他们各取所需,事后不拖泥带水,毫无疑问,他是最好的合作人选。   此刻,希尔酋长用一种恳切的目光看着他们,仿佛他们是最后的救命稻草,“易四少,我们的子民正受着生命的威胁,希望你们能尽快着手调查,我们会暗中提供一切有力的支持,当然,您想要的,我们也会尽最大的诚意……”   听到这里,易子郗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可以称为愉悦的神情,“希尔酋长,合作愉快。”   他是天生的商人,精于算计,这一次西亚之行,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次新的征服之旅,或许,在不远的将来……   听到双方达成一致契约,黑罗和白罗相视而笑,眼中只有彼此才读得懂的情绪,孟遥光没有意识到他们间的暗潮汹涌,她此行唯一的目的,是破解R病毒和救出处于水深火热的师父,对于那些所谓的利益好处,她根本不放在心上。   希尔酋长的诚意,很快便显示了出来。   一座高大辉煌的沙漠古堡,竟然单独划分出来让他们当作下榻之地,踩在那些名贵的珍珠铺就的小道上,头顶硕大的夜明珠发着柔和的光,孟遥光只觉得连心肝尖儿都在颤抖,此刻要是荀花花也在,肯定会眼冒绿光,口中大叹着奢侈荒谬,却跃跃欲试想把这些价值连城的宝珠抠下来……那场景,一定好玩极了!   奔波了一天,孟遥光累极了,反正这里的房间看起来也差不多,推开一扇门走了进去,不远处的白罗刚想提醒她什么,却被易子郗淡淡阻止,“无妨,她以后都跟我睡同一个房间。”   这又是另一个奢华的世界,精致的家具,雕花镂空的象牙窗,从那里可以眺望沙漠,孟遥光没有想太多,拿了自己的衣服进浴室,欣喜不已,想不到在这个水资源匮乏的国度,竟然也能享受到泡澡的高级待遇。   易子郗在床边坐下,静静看着床上熟睡的人儿,一双莹白的细腿从被子下面露了出来,染了一层薄薄的光,像极了一截白皙可口的藕,他的大手,细细摩挲上那一片柔嫩的雪肤……   陌生的环境,孟遥光睡得也不太安稳,很快便悠悠醒了过来,看见那一双近在眼前的深邃双眸,心里一惊,脱口而出,“你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   易子郗侧着身子,双手把她抱得更紧,修长有力的腿甚至缠住她的,轻轻笑了笑,“这是我的房间,而你……”暧昧的低语来到她耳边,清冽的男性气息清晰可闻,“是我的女人。”   所以,我的女人在我的房间里,睡在我的床上,我“睡”她,这一切不都是理所当然的吗?   一时语噎,察言观色之下,孟遥光觉得这个男人暂时不会对自己怎么样,不知为何,心底一片安然,反正这个地方昼夜温差大,有免费的热源傻子才会往外推,干脆不挣扎,甚至合作地抱住了他的腰,身子往他怀里缩了缩。   睡着睡着,孟遥光突然发现自己仿佛掉进了一口深潭,冰冷的水不断从口里流进来,胸腔里的空气被不断地挤压……双手挣扎着,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被旁边的男人紧紧箍住,力气大得仿佛要帮她整个人揉进他体内……   而那种从来只有一种表情的俊脸上,此刻却布满了不安和隐忍,不敢相信这个向来清冷自持的男人也会露出这样的神色,不过,此刻还是担心自己要紧,孟遥光觉得自己快被他弄死了,用力地掐了他的手背好几下,还没反应,下狠心往他脖子上重重咬了一口。   猛然的疼痛终于让男人从噩梦中清醒了过来,随着身子慢慢被松开,孟遥光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没想到他竟然一个翻身压到她身上,没有丝毫怜惜地吻上她的唇,像疯狂的野兽般噬咬着,掠夺着……   很快,两人双唇间弥漫了一股血的味道,孟遥光被他吮得舌尖都发疼,手无助地捶着他的胸膛,然而男女的力量实在过于悬殊,她根本不得法,突然感觉胸口一凉,低头一看,睡衣被撕开,男人湿热的吻竟然蔓延而下,暴露在空气中的花蕊立刻充血挺立,下一刻,他重重地咬上那一团软雪上的樱桃……   陌生的快感,孟遥光咬着唇,终于忍不住呻`吟了出来,低低刻意压抑的柔美嗓音,更是刺激了身上的男人。   她躺在床上,全身只剩下最后一件贴身衣物,胸前都是指印和吻痕,纯净的眸底竟然闪着晶莹的光,楚楚可怜,却又那么倔强,易子郗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低低说了一句“对不起”,拉过一边的被子帮两人盖上,又重新拥着她,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睡吧,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易子郗也慢慢合上了眼,心里颇苦涩地想,有多少年没有梦见那个人了?今晚,他竟然梦见他,死了。   这个女孩子的身上,有着让他莫名安心的气息,那是他贪恋的味道,在理智最薄弱的那一刻,只有她,才能安抚他的不安,他那么强烈地想要她,一辈子待在身边。   ☆、第二十四章   幽远的钟声,敲醒了那一段短暂的梦境,然后消失在低吟的风里。   翻了个身,原本压在腰上的羊绒丝被滑了下去,大半个身子露了出来,伸手往旁边一摸,枕畔一片凉意,那温暖了她一整夜的温度早已悄然散去,不知道为何,孟遥光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怅然若失的淡淡苦涩。   梳洗好后走出去,男人正吃着早餐,黑罗和白罗则是一身正装笔直地站在他身后,或许是错觉?孟遥光觉得他们两人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眸底仿佛也凝滞了似笑非笑……   在易子郗对面落座,孟遥光也开始吃起了早餐,吃了一会儿才觉得是真的不对劲,心里有点窘迫地想,不会是他们昨晚同床共枕的事被发现了吧?抬头看了一眼,刚好撞见黑罗若有若无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甚至他还暗示性地朝她眨了眨眼睛。   孟遥光低头喝了一口香浓的牛奶,眸光清澈,依然不明所以,视线落到对面的男人身上,停了一会儿,脸颊已然染上了一抹绯红。   易子郗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最上面的扣子并没有扣上,领口微微开着,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肌肤,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干净,隐隐中又觉得性感无比,然而,这并不是重点,最重要的是,他脖子上那一个微微泛红的牙印看起来格外暧昧,格外令人浮想联翩,而且,那是她昨晚不小心留下的。   易子郗不喜欢外人打扰,这座偌大的城堡只有他们四个人,他本人总不可能去咬自己吧?所以……   看着黑罗要笑不笑的表情,连向来优雅严谨的白罗也以手掩口,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孟遥光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清白就算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噢!突然意识到某种可能性,她在心里低叹了一声,莫非这个男人是想报复,所以故意让她出糗?   早知道就不这么冲动了。   孟遥光神色懊悔之际,突然听到男人低沉动听的嗓音,“待会和我出去一下。”   “哦。”孟遥光也没多问什么,很快应了一声,这段时间的相处以来,她大概摸清了这个男人的性子,他决定好的事一般不需多问,只需要跟着做就好了。   *   听说这是沙漠之国最顶级最豪华的接待厅,希尔酋长为专门为一行人准备的接风洗尘宴就是定在这里,光滑的铜色地板清晰地映着人影,乐声悠悠,接待人员礼貌恭谨,可见事先做足了准备。   印象里,这个国家的人对于女性的服饰有着严格的要求,不过跟在易子郗身边,好像也不必入乡随俗,孟遥光淡淡看了一眼放在自己前面的上等佳肴,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大概那些人是把她当作他的女人了,所以才有这么高的礼待吧?   虽然有点不想承认,可是,这是事实不是吗?易子郗的女人啊……   一众亲王都在向易子郗敬酒,表达心底由衷的感激之意,不过大多都被黑罗和白罗拦了下来,孟遥光看了一眼旁边的男人,俊脸上似乎染了一丝淡淡的红,轻轻皱了皱眉,刚刚只有那个希尔酋长和他的儿子希恩来敬酒的时候他才喝了一点,竟然……这么快就醉了?   孟遥光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个月光朦胧的晚上,她为他调的那杯色彩缤纷的鸡尾酒,死神之吻,还记得他白皙修长的手指覆在澄净的杯身,深深看了她一眼,动作漂亮地举杯一饮而尽,那么……   那个时候隐藏在黑暗一角中的他,那么优雅,浑身散发着迷人又蛊惑的气息,尤其是伸出舌尖舔去嘴角那滴红色液体的时候……甚至现在想起来,孟遥光都觉得心跳加速。   “想什么呢?”失神间,孟遥光感觉男人低沉的声音越发的近了,而且,似乎带着浅浅的笑意,“想得魂都丢了?”   孟遥光生怕被他看出自己的心思,随便说了些什么,然后拿起桌上的酒杯,白皙的小脸上绽开一朵大大的笑颜,“我敬你一杯!”   她难得对他笑得这么开心,易子郗觉得自己快要沉溺在她唇边那一抹嫣美的笑容里了,举起杯子和她碰了碰,爽快地喝了个见底。   原来是要看敬酒对象的呀?所以这个意思就是说,在他眼里,她是不一样的吗?孟遥光突然为自己心里无端冒出的想法感到隐隐高兴,柔白的雪肤上染了红晕,在清浅的笑容里像水波般缓缓泅开。   接风宴过后,接下来便是希恩王子特地准备的娱乐活动,或许是留意到易子郗身边开始出现女人的缘故,第一个活动便是活色生香的“黄金美人”。   一个穿着黄色镂空丝绸的女人,大波浪的褐色长卷发,高挑纤细的身材,举手投足间妩媚生姿,在台上翩翩起舞,舞步曼丽,轻若飘蝶,连同为女人的孟遥光也不禁大为感叹,这真真是性感尤物,火辣至极。   坐在角落的黑罗和白罗乍见那个女子的时候,神色也有了一丝的变化,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脸上都有着了然的笑容。   见易子郗一脸专注地看着台上,目光虽然一如往日的清冽冰冷,但是能吸引到他的注意力,已经大大超过意料,希恩王子心中暗喜,真是不枉自己苦心研究许久才得出这么一个迎合他喜好的方法。   A国是允许男子同时拥有四个妻子的,所以听说易四少不好女色的时候,希恩心里还是惊讶万分的,同为男人,他认为其本性还是逃不过一个“色“字,所以大着胆子走了一步险棋。   这样看来,他日后的计划,就该水到渠成了吧?   希尔酋长摸了摸下巴,笑着说,“这个女子,是我们的高级奴隶,我敢打包票,绝对干净,易四少如果喜欢的话……”   孟遥光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他们是想把那个女子当作奴隶“送”给易子郗,然而第一眼却不是去看易子郗的反应,而是那个黄衣女子。   只见她低眉含羞,一颦一笑间尽显风情,然而纤细的脚踝上却戴着铁链,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连她看了,心里都有些我见犹怜,更何况是……   刚抬起头就撞进男人幽深得宛若一潭湖水的目光中,孟遥光怔了怔,却听见他开口了,“你觉得怎么样?”   他,他是在问她的意见?连一边的希尔父子都笑着看她,孟遥光突然懵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又听到男人近在咫尺的声音,“你希望我要吗?”   他离得是那么近,清新的男性气息伴着他温热的呼吸沿着她微热的脸颊而下,孟遥光清楚地听到自己如雷的心跳声,但还是故作平静勇敢地望进他的眼中——她不是傻瓜,依她对这个男人的了解,这么一个明显来者不善的场合,他用这样的方式询问她,必然有他的道理,她想从他眼中,得到哪怕一丝暗示的信息。   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   那双深邃的眸子干净澄澈,却平静无波,他只是静静看着她,仿佛在等待一个他想要的答案,从她口中亲自说出来的。   然而,什么答案是他想要的呢?孟遥光终究深深地迷茫了,然而不经意地一瞥,却撞见黑罗正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她迅速反应过来他好像是想暗示自己什么。   下一刻,孟遥光笑意嫣然,故作一副乖顺的样子,声音带着撒娇似的味道,“好啊!人家正愁一个人没有伴儿呢……”   “易四少,那么您……”希尔酋长立刻喜笑颜开,但还是小心翼翼地又问了一次。   易子郗并不回答,只是伸手摸了摸她垂在颊边的发丝,轻柔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含了一丝宠溺,“既然你喜欢,那这礼物,我就收下吧。”   都到这个份上了,孟遥光只能笑着点点头。   希尔父子见状,相视一笑,像是达成了某种目的,希恩王子低下头,大口喝了一口酒,把嘴角深深的笑意掩藏起来。   这是一个贵族奢华的宴会,充满了世俗尘烟的味道,孟遥光一个人在座位上坐了一会儿,便决定到外面透透气。   在这个地方,有易子郗在,她的人身安全,还是暂时可以得到保障的。   明明是花好月圆、良辰美景,孟遥光却觉得心里闷闷不乐,今晚的她似乎有点异常,明明一开始的时候心情还很好,似乎从那个女人出现就……   心情完全到达低谷,是在那个男人听到她的答案后,竟然抿唇淡淡笑了笑,看来她的答案正中他下怀。   所以,他以后的世界里,她不再是他眼中唯一的女人了吗?这样在解决了事情之后,她就可以顺利脱身了啊,这不是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吗?那么此刻心底的不知什么滋味又是怎么回事?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啊,不要再想了!   一个落寞的身影,欲盖弥彰地把悄悄落在白玉地板上的月光一步一步踩了个粉碎。   往回走的时候,孟遥光觉得似乎有人在看自己,偏头一看,一个又瘦又小的女孩子,衣着褴褛,脏兮兮的小脸蛋上,镶嵌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此刻正直勾勾地看着她,然后,嘴角咧开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这么晚了还一个人在外面游荡?孟遥光刚想走过去,那个小女孩子却像受惊般,飞奔着跑掉了,小小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一整天下来,孟遥光身心皆疲一句,连话都不想多说,回到古堡,第一件事就是想回房间泡个热水澡,没想到刚拿好衣服,却被进来的男人拦下。   “你怎么了?”他似乎颇无奈地看了看她,淡淡开口询问。   知道她在闹着什么小别扭,但易子郗向来不去轻易揣测女人的心思,于是开门见山地问了出来。   孟遥光的反应是狠狠瞪了他一眼,脸涨得有些红,眸底似乎藏了千言万语,却又只能欲言又止……   像是突然意识到些什么,易子郗愉悦地笑了出来,温厚的大手轻轻摩挲上她微红的脸颊,凑近她耳边,沉吟着问,“你吃醋了?”   ☆、第二十五章   “这并不符合逻辑,”他的语气带着玩笑的成分,孟遥光却回答得极其认真,“我们的关系是建立在契约基础上的,本质上来说不存在所谓的吃醋问题,我认为……”   易子郗嘴角的淡笑慢慢隐去,表情也变得冷冽,看不出喜怒,转了个身后背对着门外,手轻柔地抬起她的下巴,下一刻霸道地攫取她的双唇,把那些未完的话堵住在两人的唇边。   自从有了第一次之后,孟遥光发现他似乎越来越喜欢亲吻自己,悄悄调整着自己呼吸的节奏,纵然如此,随着吻的加深,脸颊还是被硬生生地逼出了一抹嫣红。   不过才几次的“练习”,这个男人的吻技已经从当初的略显生疏到现在的收放自如,虽然还是带着一贯的强势霸道,仿佛不甘示弱似的,孟遥光也踮起脚尖,搂着他的脖子,以唇舌去和他交缠……   两人吻着吻着,就吻到了床上,白色柔软的床单像清水中被投入一颗小石子,泛起了圈圈褶皱的涟漪。   男人火热的躯体压在她身上,细细的吻从她眉眼开始落下,惩罚性地轻轻咬了一口她小巧的鼻尖,大手撩开她的裙摆探了进去,从下而上抚摸过每一寸颤栗又敏感的肌肤,甚至暗示性地在她双腿间,白色内裤包裹的地方不轻不重按了几下,又复而偏头含住她柔嫩的耳垂,把低沉的声音送进她耳里,“你是说,只有这样的关系,才符合你所谓的……逻辑关系?”   孟遥光多年来接触的异性少之又少,在男女之事上总是封闭又保守,男人的指尖带着淡淡的粗粝,在她最私密最柔嫩的地方边缘,别有暗示意味地摩挲,她哪里禁得住他这般逗弄,早就被乱了呼吸,甚至情难自已地发出了一声嘤咛。   似乎达到了满意的效果,易子郗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双手撑在床上,专注的眼神落在身下满脸娇羞的女子身上,幽深的眸底像是压抑了一座蓄势待发的小火山,温度灼灼。   这个时候,突然从外面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孟遥光猛地扭过头,虚掩的门外不期然而然地出现一个陌生的身影,不过,很快便一闪而逝。   男人显然也留意到了门外的情况,不过神色并无什么变化,从孟遥光身上翻下来,顺势躺在她旁边,低淳的声音依然带着不稳的喘息,“孟遥光,我向来乐意给别人选择的机会,不过,很遗憾,这一次你最后的机会已经用完了。”   孟遥光怎么会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这个男人是在提醒她,下一次很可能就无法全身而退了,羞怯的同时又对这个男人的自制力有了更深的认识,他生性清冷,极度压抑自己的感情和生理需求,很难想象他真正爆发的那一天……   夜深人静,一男一女衣衫凌乱地躺在床上,空气中还弥漫着他们之前缠绵的气息,这很明显并不是适合讨论的话题。   孟遥光侧过身子对着他,不敢直视他的目光,盯着不远处插着几枝素净白花的花瓶,问出了心底的疑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个女子有问题,为什么你偏偏要反其道而行,把她留在身边呢?”   莫非这个男人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认为这个陌生女人全然构不成威胁,可是尽管如此,把一个目的不纯的人放在身边,不等于安置了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像易子郗这样心机颇深的的人,又怎么会任由他人把危险埋在自己身边呢?孟遥光是知道这一点的,但是他这样做的意图,实在难以猜测,所以就干脆问了出来。   男人把双手枕在头下,颀长的身躯融在一片纯净的白色中,整个人有说不出的慵懒和惬意,俊脸上却是一片挪揄的神情,不答反问,“不是你想留下她的吗?”   孟遥光自认在揣测人心和玩心计上道行没有他高,被摆了一道也只能吃哑巴亏,声音闷闷的,“那还真是对不住了,我没有透视眼可以看穿你的心,当时一时为“美色”所迷,一不小心就中了别人的计……”   易子郗心情颇愉悦地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玩着她纤细的手指,声音也带着低低的笑意,“还说不是吃醋?”   话都说得这么酸了,不是吗?   这个人似乎以调侃她为乐趣了。孟遥光立刻恼羞成怒,第一反应就是踢了他一脚,没想到他竟然也不躲,脚背踢在硬硬的小腿上,迅速泛起了一片红色。   易子郗从床上撑了起来,握住她的脚踝,眸色一片晦暗不明,声音听起来极淡,“孟遥光,我希望你记住一点,即使是我易子郗的女人,也没有资格爬到我头上,一切都只能掌控在我手中。”手上揉搓的动作却温柔至极,“还疼不疼?”   那一刻,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孟遥光偏过头把自己埋在枕头里,就是不肯看易子郗,听到他似乎轻轻叹息了一声,然后,脚上的那一片温暖也随之淡去,她迅速坐起来,几乎下意识就问,“你要去哪里?”   这个地方处处都是危险和算计,如果只留下她一个人,那……   听到她的话,易子郗回过头,修长笔直的腿半跪在床边,双手撑在床上,姿势看起来像是亲昵地半拥着她,“我要去洗澡,”语气顿了顿,抿唇似笑非笑,“你要一起来吗?”   孟遥光红着脸悄悄瞪他,身子却不断地往后躲,拍了拍枕头,还装模作样打了个呵欠,“不了,还是你先去吧,我有点累,先眯一会儿。”   等了好一会儿还没听到什么动静,孟遥光忍不住问,“你还不去啊?”   易子郗终于轻笑出声,“睡觉的时候,记得把眼睛闭上。”说谎的时候,也要记得把脑子带上。   星光笼罩下的大殿,一个男子临窗望月,突然手中的手机震动起来,立刻接通,那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王子殿下,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没有任何的异常。”   希尔王子的侧脸披了一层淡淡的月光,平添了几分阴冷,“戴茜,你做的很好,事情成功后,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是!”女人迅速应道,“我必定不负您所望,尽最大努力完成任务。”   希尔满意地挂断了电话,平静无波的眸底渐渐浮现欣喜之色,“易,枉你聪明一世,或许你怎么也不会想到……”   大波浪的褐色长发铺了一个枕头,戴茜躺在床上,随意把手机扔到一边,想起之前在那个房间看到的暧昧场景,美艳的唇角淡淡勾起,看来这次,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似乎真的栽了。真期待在他脸上,看到除了“面无表情”以外的表情啊……   反正也无聊,既然要玩,就陪着玩玩呗!戴茜撩了撩头发,笑得风情万种,像极了夜色中炽烈绽放的妖娆玫瑰,美得让人心惊,然而,她却是有刺的。   孟遥光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不在房间里了,她躺在床上,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一个清冷的男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很轻很轻,“不必担心,那个女人,我留着日后自然有用。”   她低低呢喃了一句,习惯性地窝进那个温暖的怀里,似乎一截浮木终于靠岸,全然的安心,又沉沉睡了过去。   天还没亮,他们就接到希恩酋长的秘密急电,原来凌晨三点多,在某地又发生了一起诡异的事件。   灯火辉煌,孟遥光见男人丝毫不避讳地在自己面前光着上身换衣服,如果没错的话,那是当地男子常穿的服饰,知道此次行动不能引起别人的关注,看着镜子里一身亚麻色棉质长裙的自己,她犹豫着问,“穿这个可以吗?我要不要换上……就是那种全身都是黑色的,只露出一双眼睛……”   易子郗整理着自己的衣领,淡淡在她身上扫了一遍,“不必,穿这件就好。”   停了一会儿,又说,“你长得又矮又瘦又小,穿成熟的服饰只会更引人注目,”目光落在她身上,定住,“这是我提供尺寸让黑罗吩咐别人按照小女孩子的服饰样式做出来的,现在一看,果然很适合你。”   听到这里,孟遥光不禁怒火心生,还记得他上次讽刺她是个“童工”,这笔账还没来得及算呢,现在新仇加旧恨……   门被轻轻敲了几下,白罗的声音,“四少,一切都准备妥当,可以出发了。”   拂晓的沙漠有一股渗骨的寒意,一行人下车后,轻风混着沙子的味道,扑面而来。   现场极其混乱,到处都是未干的血迹,见他们来了,事先等候在那里的希尔酋长立刻迎了过来。   这一次的手段更加残暴,不仅如法炮制上次撕裂式的摧毁方法,而且,个别的年轻男子,还被剜去了心和肝。   事态越来越严重,很快将纸包不住火,到时候如果无法给出一个交待……   希尔酋长和他们解释着事情的经过,孟遥光跟在易子郗身后,突然感觉到什么,猛地回过头,远处东方微白,稀疏的草丛间,似乎闪过一道绿色的光芒,像是某种生物的……眼睛!   ☆、第二十六章   精密仪器“滴滴答答”运作的声音清晰可闻,冰冷而空洞的白墙壁上挂了“禁止吸烟”的标语牌,一个穿着军式短靴的男人却随意坐在实验台上,吞云吐雾,纷飞的白烟里,隐隐约约可见那双阴鸷的眸子,狂放不羁。   忽然有脚步声慢慢靠近,男人漫不经心睁开了眼睛,看清来人的时候,又缓缓吐出了一口烟,浅蓝色的眼睛,蕴含着似笑非笑的波澜。   刚刚进来的黑衣男子一脸兴奋,眉飞色舞地汇报情况,“老大,B计划进行得十分成功,三十分钟前,目标人物无一生还,试验效果达到前所未有的最佳状态。”   很显然,这一切都在男人的预料之中,骨节分明的指间夹着猩红的烟头,烟灰随着他的动作飘到地上,他嘴角的笑意是如此倨傲,“很好。”   黑衣男子甚有讨好意味地走上前,微微弯下腰,一副恭谨状,“老大,我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些可疑的人。”   Louis深深吸了一口烟,直接喷在男子的脸上,声音听起来不轻不淡,“哦,都有谁?”   “目前还不清楚,”男子在一片浓浓的白雾中声音有点低低的,“那个时候天还没亮,希尔接到消息已经在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我们不敢久留,就……”   “废物!”Louis突然扔到手中的烟头,重重地往男子膝盖上落了一脚,他忍受不了突如其来的剧痛跪在地上,神色痛苦,但显然不明白自己哪里激怒了他,“老大……”   “立刻去给我查清楚那些人的身份。” Louis又重新在实验台上坐下,一只脚悬在半空中,淡淡的嗓音夹着威胁,“三十分钟内没有结果,你也不用再来见我了。”   “是、是是!”黑衣男子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拖着剧痛未消的腿,迅速小跑了出去。   白净的实验台上,反射出了男子冷峻的侧脸,闪过一丝冷冰冰的光。   无论是谁,都不能阻止他的计划。   易子郗等人正和希尔酋长讨论着事件的具体过程,孟遥光站在他身后,脑海中一直停留着那道诡异的绿光,像猫的眼睛在晚上也会发光,所以这并不足以为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有一种直觉,那并不是简单的生物。   “冷的话先回车上待着。”易子郗分神看了身后脸色苍白的女人一眼,声音淡淡道。   孟遥光这个时候才察觉到自己的手正不自觉地抱着双臂,寒意袭身,猛地清醒过来,反正自己在这边也帮不上忙,也不推辞,点了点头,“那我先过去了。”   易子郗看着她的身影,神色若有所思。   日出时分是一天中温度最低的,况且还是在广袤无垠的沙漠地带,孟遥光在车外跳了好一会儿等身子稍微暖和了才坐进去,有人很细心地在车里的后座放了一条羊毛毯,她笑了笑把自己裹起来。   不远处,一轮红日正贴着黄沙缓缓升起来,空气里氤氲着嫣红色的暖光,沙漠里终于有了鲜活的气息,孟遥光把笔记本放在腿上,继续研究起那块未完全解开的芯片来。   这是唯一能找到师父的线索,孟遥光想起自己如今的处境,心里又途生无限凉意,如果当初未曾卷进这场风波,或许余生她可守得半世安好。   不是早就知道浮生似梦?那么此刻她如此奢想岂不是自欺欺人,孟遥光吸了吸鼻子,低低叹了一声,继续飞快地在键盘上敲着。   除了上次的“SOS”的求救信号之外,那块芯片直到此刻依然没有被写入新的数据,孟遥光突然意识到某个可能性,神色凝了起来,师父,会不会已经被杀害了?   不过细想一下又觉得不会,只要她手中的芯片一日没有被那些人寻回,就可以为她的师父争取多一分的生机。   至于Cool Wolf助纣为虐帮助那些人为非作歹,孟遥光觉得他也有自己的苦衷,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作为白鹤在那个世界她多么的光鲜闪亮,但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许多暗中隐藏的危险,甚至是生命的威胁,又有谁能得以一见呢?   西亚A国是无流国,那么为什么她的梦中,会听到潺潺的流水声?   不对,那个声音如此的真实,孟遥光突然睁开眼睛,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然被男人抱坐在腿上,她偏过头,一脸疑惑。   易子郗也直直地看着她,眸底带着淡淡的倦意,声音也淡,“你擅自动用了我的毛毯。”   所以,我动用了你,来暖身。   这个男人竟然如此小气,孟遥光突然有点想笑,目光落到还亮着的屏幕上,笑意僵在嘴角,是孟璟给她发的邮件,点开一看,只有简单的四个字,“你在哪里?”   易子郗显然也看到了,瞥开眸光看向窗外,却发现怀里的人悉悉索索在他身上不知摸着什么,眉心一紧,却见她嫣然一笑,晃了晃某个从他外套里拿出来的东西,“手机借我打个电话。”   她的手机自从摔碎之后就没用过了,既然已经私自动用了他的毛毯,然后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惩罚,那么用一下手机也没什么所谓吧,更何况当初的罪魁祸首还是他。   易子郗看着那张突然明朗起来的小脸,唇角微扬似乎含着笑意,算是默许,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电话刚响了一下就被那边的人接通,听出她的声音,孟璟几乎是发了疯般嘶吼道,“孟遥光你到底在哪里,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   一个好好的人,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这样莫名其妙失踪,没有人知道那么些天里,他失去了她的消息,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担心受怕。   孟遥光静静地听他说着,脸上含着几分苦涩的笑意,咬了咬下唇,“阿璟,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我在办一件很重要的事……”   为了不连累他,孟遥光甚至连具体的位置都不敢说出来。   “你知道吗?R病毒又开始出现了,我能预想到不久以后的将来,会有许多人像我一样……”孟遥光微微仰起头,悄悄隐去眼底的湿意。   会有很多人像我一样,成为那些丧心病狂的人手下的试验品,躺在冰冷的实验台上,时刻提防着用残余的意志去抵抗强大的药性,苟延残喘……   而且,师父对我恩重如山,如果没有他,现在的我不会活着,这条命,三年前,就应该终止了。我还活着的时光,是上帝额外的馈赠,我已心怀感激。   易子郗看着车窗外不远处,那个纤细的女子,苍白的唇缓缓动着,白纸般的脸颊染了一层淡红色的晨光,她整个人在荒漠笔直地站着,黑发和衣袂飘飘,红色的太阳在她身后升起,那是一种纯净的美丽,却美得那么脆弱,仿佛那一道柔和的光,下一秒就会把她整个人完全吞噬,他的心猛地一揪,硬生生地疼起来,用力踢开车门走了下去。   孟璟在那边,并不发一语,久久沉默之后,才说了一句,“我等你回来。”   “好。”孟遥光的声音染上了一丝不经意的颤抖,许下一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能否兑现的承诺,“等我,回家。”   我会回家,亲自向爸爸认错,请求他的原谅,弥补我多年错过的时光,我还想喝你为我熬的猪骨汤,那么的甘甜清香,上次不小心弄坏了荀花花最喜欢的飞机模型,她还没找我算账呢!我还没听到大哥和姐姐语重心长地跟我说,“光儿,你年纪还小,听大哥姐姐的话,不要任性……   我还那么年轻,我的人生还那么长,我还没有试过爱一个人的滋味,还有那么那么多美好的事情,我怎么……舍得死去?   孟遥光挂了电话,刚想转身往回走,却突然被人从后面紧紧抱住,他的力气如此之大,像是要把她活生生勒死。可是,那从他身上传过来的熟悉温度,却是那么的温暖,温暖得让她想莫名落泪。   易子郗从来没有那样的感受,那么地害怕失去一个人,是的,害怕,这是一种全然陌生的感受,那一刻,他几乎没有任何的考虑,现在她那么真实地被他抱在怀里,他甚至都能听到她微微的喘息。   下一刻,环在她腰间的手背上,突然漫开一滴清泪,易子郗的心猛然一缩,那滴泪水,像是滴在他的心尖上,让他前所未有地焦灼。   屏幕上那一张照片逐渐清晰,Louis的脸色越来越冷,随后竟然大笑了起来,“哈哈,真是有趣。”   易,想不到几年后,我们竟然以这样的方式重逢,我真是太期待了!   黑衣男子琢磨不透他的情绪,在一边唯唯诺诺地说,“老大,根据调查,这次随行的除了他的两个手下之外,还有一个陌生的女人。”   “哦?”听到这里,Louis饶有兴趣地挑眉,慢慢拉长了声音,“女人……”向来视女人为洪水猛兽的易四少身边竟然出现了女人,这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Louis眸中露出精光,带着浅色疤痕的手慢慢抚摸着下巴,“你,去给我找个干净的女人。”   沉醉在那个惊天大计划中良久,他似乎也好久没有过女人了,如今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又何必辜负如此良宵?   “是!”黑衣男子迅速应道,“我立刻去办!”刚走到门口又退了回来,犹豫着问,“不知道老大怎么处理那个人?”   Louis冷哼了一声,“芯片现在还没找回来,看在他还有点利用价值的份上,先留他一条狗命。”   一个密闭的房间里,四面都是明晃晃的镜子,一个肤色白皙的女人,脸上带着不自然的潮红,扭着水蛇似的腰慢慢爬向不远处全身赤`裸的男人。   柔软的身子在他身上蹭着,到处点火,白嫩的手握住他身下的那一根,讨好地上下套`弄,她下面的床单已经蔓延开了一阵湿热,她难耐地扭着,妩媚的唇中发出媚叫声……   然而,Louis神色依然没有多大的变化,他用力拉起趴在自己身下的女人,没有任何怜香惜玉,一个挺身鱼贯而出,硬生生闯进了那未经开发的甬道。   红色的血丝混着温热的液体在他们相连的地方流了出来,那是她的第一次,却被身上的男人粗暴对待,然而,女子的脸上却满是情`欲的色彩,像微草般攀附着他,似乎想要的更多。   男人冲撞得愈发用力了,大起大落,每一次都几乎插到最深处,身下的女子疯狂地大叫着,声音似乎痛苦又愉悦。   他享受疯狂的性`爱,在这么刺激的环境下,还有那蚀骨的媚叫声,Louis全身猛地一个用力,全数发泄了出来,在到达感官癫狂的顶峰时刻,他眯着猩红的眼睛,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易,女人的味道是如此美好,真想让你也尝尝那欲仙欲死的滋味呢!   冷笑了几声,Louis又拉起旁边剧烈喘息的女人,握着自己又冲了进去……   ☆、第二十七章   从外面吃完饭回到古堡,刚下车,孟遥光就看到那个名叫“戴茜”的女子微微弯着腰在门口等待,她穿了一身朴素的白色长裙,身材凹凸有致,或许因为本身长得清丽的缘故,看起来也别有另一番风情。   然而,易子郗却冷着脸从她面前走过,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跟着身后的黑罗和白罗竟然也目不斜视,倒是孟遥光,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不自觉地多看了她几眼,不由得说,这个女子真的长得极好,五官突出,眼眶深邃,肤色也比一般的A国人白皙,是那种,第一眼看到就会觉得惊艳的人。   那个女子竟然对她微微一笑,孟遥光先是愣了一下,出于礼貌也回以一笑,便匆匆走了进去。   易子郗看到她,神色疏淡,“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孟遥光隐隐觉得气氛有些怪异,但又说不上来。   桌面上她的笔记本开着,屏幕上是不久前希尔酋长传过来的分析报告,孟遥光走到易子郗旁边坐下,开始和他们讨论起来。   这次的受害者大多是以青年男性为主,他们身上共同的一个特点便是体质强壮,让人感到奇怪的是,他们身上的伤口都精准无误地定在同一个位置,初步可以确定颈间大动脉被尖锐的某物挑断,大动脉大量失血,心脏猛地收缩血液呈喷射状,但这种情况离心脏衰竭乃至停止需要一定的时间,然而他们几乎是立时毙命,死亡时间不会超过十秒钟,除非,是有某种外在的力量加速了血液耗尽的速度……   当然,某些被剜去心和肝的人,他们经历的痛苦就比较多,然而也留下了珍贵的线索,在他们紧握的手中,找到了一些细微的像钢针类的东西,目前此物的分析结果还没有出来,不过可以确定是他们在最后挣扎的时候,从那些导致他们毙命的东西身上抓下来的。   黑罗和白罗一脸凝重的表情,孟遥光看着屏幕上鲜血淋漓的照片,也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对于这些她心里始终是抵触的,因为,这会让她想起过去的自己。   易子郗以手抵着额头,薄唇微微抿起,却不见什么表情,像是在沉思些什么。   这个时候,戴茜走了进来,手里端着几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和一盘小点心,慢慢走近他们,跪在地上,微笑着双手虔诚地奉上。   黑罗和白罗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对看了一眼,立刻把桌上的笔记本合上,已然进入了高度警觉的状态。   戴茜还是笑着,手上的动作不慌不忙,易子郗终于眸光极冷地看了她一眼,声音更是像从深冬的冰潭里浸染出来的,“不管你是谁的人,记得帮我转告他一声,不要轻易挑战我的底线。”   环顾了一下四周,唇边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易子郗又莫名其妙说了一句,“我相信,你一定比任何人都清楚,我的底线在哪里。”   被人识破身份,戴茜也没有任何惧怕的神色,反而很淡定地应了一声“好”,倒是坐在屏幕前监视古堡的人恼羞成怒扯下耳机扔到地上,咬牙切齿咒骂了一声,迅速命人把整个监控系统毁了。   希恩王子的脸上出现一种狰狞的表情,脖子上青筋暴露,呵呵冷笑了几声,他怎么会不知道那个人的底线在哪里?要不是太过急功近利,他怎么会剑走偏锋,甚至以身犯险?那个人,根本就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恶魔!   可是那又如何,这样的人不会一直得到安拉的眷顾,这次,无论怎样,他都要赌一把。   白罗到屋子的周边走了一圈,回来汇报,“所有的针孔摄像头都已经失效,那个人的诚意,我们感受到了。”   易子郗淡淡笑了笑,不置可否,交叠着修长的双腿,神色慵懒,手搭在孟遥光腰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拍着。   孟遥光被他弄得有点痒,手反着绕到背后,刚想弄开他的手,却被他裹进了手心里,完全丧失了主动权。   她挣扎了一下却被抓得更紧,看着旁边的人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和另外两人继续讨论着,孟遥光瞪得眼睛都快出来了,这样子吊着她的手,很难受啊!   易子郗终于放开了她的手,却改而缠上了她的头发,孟遥光干脆也就由着他去,半倚着柔软的真皮沙发,突然觉得有点困。   迷迷糊糊间,见他们终于做出了决定,孟遥光的眼睛动了动,随后慢慢张开,入目就是站在对面的陌生女子,心里始终有点疑惑,他们不允许自己的行动被外人监视,却能允许这样一个意图明显不善的女人堂而皇之地听他们的讨论……   易子郗见她醒来,一脸怔忪的模样,挑眉问,“怎么?”   他的气息离得极近,热热的,濡湿的,然而,当着别人的面,这种问题,让她怎么说?孟遥光欲言又止,易子郗显然明白了她的心中所想,淡淡扫了不远处的女人一眼,丝毫不避讳,“有的时候,不要相信你的眼睛。”   有的时候,要相信,你的眼睛也会骗人。   “那我该相信什么?”孟遥光心一惊,脱口而出问道。   男人清淡的目光沉静地看着她,嗓音醇厚而认真,“你只需要,相信我。”   这一句话,像是清泉般叮咚的风铃,辗转于孟遥光整个不安的梦里,她午睡醒来,整个房间大而空旷,只有她一个人。   外面也没有人,就连那个叫戴茜的女子也不见踪影,孟遥光沿着长长的小道慢慢走着,欣赏着这个陌生国度古老而独特的风景,不知不觉竟然走出了大门外。   黑色的雕花门栏,有着复古的花式,隐隐透着庄严的气息,孤身一人,孟遥光也不敢走太远,在台阶上坐下,用手遮着阳光,眺望远处黄色的沙漠。   突然感觉到一个小小的黑影从侧面覆盖了过来,孟遥光下意识地偏头一看,脸上露出清浅的笑容,“是你啊!”   那天晚上她看见过的那个小女孩子,还是那身破了几个洞的衣服,头发乱糟糟的,像是许久没有洗过,只是,那双黑色的大眼睛依然纯澈透亮,写满了孩童的天真纯洁。   小女孩子显然听不懂孟遥光的话,纤小而瘦弱的身子背对着阳光,脸色苍白,只是羞涩地笑了笑,没有了初见时的生疏,但还是不敢坐下。   关于世代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民的现状,孟遥光也有所耳闻,虽然靠石油改善了经济条件,然而也徒生无限争端,社会底层的人,连温饱也还是个问题,他们住在最差最乱的地方,他们几天或半个月才洗一次澡,他们一天只吃一个玉米大饼……   想到这里,孟遥光对这个小女孩心生无限哀怜,还这么小的孩子,面黄肌瘦,明显的营养不良,想必平时也是食不果腹。   女孩子静静地站着,像一棵笔直的树,脏乎乎的小手似乎有点无措地在胸前的衣服擦着,嘴里终于发出了一声咕哝,然而,她说的话,孟遥光也听不懂,看着她干裂几乎出血的唇,试探性地问道,“Water?”   看着眼前的女孩子高兴地点了点头,孟遥光知道自己猜对了,站起来,想带着她走进去喝水,可是,她有点拘谨,比手画脚,大概想表达自己在这里就好等着的意思。   孟遥光心里又软了几分,这个女孩子是如此的小心翼翼,或许之前的某一天,她也这样向别人讨一杯水喝,然后跟着进去,却因为不小心把鞋子上的污泥沾到昂贵的地毯上,被主人家责罚,或许还害她贫困的家庭赔了一笔为数不少的钱。   孟遥光把一杯水递给她的时候,女孩子在衣服上擦了无数次的手才敢接过,先是小口小口地喝着,然后咕噜咕噜大口喝了起来。   喝完了水,女孩子甜甜笑着把杯子还给了孟遥光,那只从一开始就放在背后的手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朵黄色淡雅的花,双手合十,示意孟遥光弯下腰,然后踮起脚尖把花别到她的头发上。   孟遥光回以一个大大的笑颜,女孩子又笑着鞠了躬,然后转身慢慢走了。   走到一个转角处,女孩子就脚步加快飞奔起来,突然撞入一片黑色中,“哇”地大叫一声,下一刻头部受了重击,无力地摔倒在地上。   那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开始对着某个方向,嘴里念念有词。   这个国家的人似乎对黑色`情有独钟,因为那是庄严神圣的代表,暮色西垂,孟遥光拿着杯子慢慢往回走,突然感觉到指尖一片黏腻,低头一看,黑色的杯沿处一阵红色的液体正沿着自己的手指慢慢渗了进去,很快消失不见,刹那间,她只以为那是错觉……   可是突如其来的头晕目眩,脚下发软,她重重地跪了下去,杯子摔了个粉碎,最后的意识,只留在了不远处向她跑来的那一抹白色上。   从外面回来,看到孟遥光出事,戴茜迅速跑了过去,在看到她发间的那朵黄色花朵时,神色惊骇,几乎没有犹豫就把它扯开,然后扔到地上狠狠碾碎。   易子郗阴沉着脸,眸底的怒气像是冰剑般脱鞘而出,声音冰冷得让人感觉寒到骨子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罗和白罗刚从外面回来,也不明白事情的始末,面面相觑。   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发这么大火,站在一边的戴茜似乎也有些慌乱,“如果没错的话,她,她中了……催情蛊。”   催情蛊是一种古老的蛊术,来源于某个教派,象征是一朵黄色的花然而,黄色是A国人大大的禁忌,所以该教派也被认为是邪派,以处子之血作为引子,然后搭配某种咒语,会催发人体内深藏的情`欲,药性比所谓的“春`药”凶猛不少。   那天晚上她一身黄色服饰,也是希尔酋长对易子郗的迎合方式,因为在东方中国人的眼里,黄色是高贵的象征。然而那并非真正的黄色,是采取视觉错觉制造出来的,而且,也只能在内部穿。   纯正的黄色,在他们的眼里,是某种亵渎。   “后果如何?”易子郗冷冷地问。   这种蛊一般是种在男子身上,催发他们的潜力,以达到繁育后代的目的,不过,后来是被禁止了的。   戴茜已经不敢直视他冷然的目光,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据我所知,如果没有得到纾解,轻则终身丧失生育能力,重则……”她不敢再说下去了。   这种蛊毒太邪,种在女人身上更是残忍至极,如果没有得到……便会破坏生殖结构,导致卵子永远失去活性,这是轻的,严重一点,很可能会……欲`火焚身而死。   听着那难耐的声音,易子郗沉着脸,重重地踢开那扇门,走了进去。   白色的大床上,床单凌乱,躺在正中间的女人,黑发散了一片,白皙的脸颊染了异样的潮红,……   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她突然从床上爬了起来,眼神迷离地看着不远处的男人,她什么都不做,却能轻易撩动他的心,更何况此刻,她还对他那么妩媚地笑,易子郗慢慢地走了过去。   刚走到床边,易子郗一个没有防备,就被她突然用力一拉,两个人交叠着躺在床上,她柔软的手,开始慢慢地在他身上游走,甚至还想着解开他的衣服。   易子郗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催情蛊如此厉害,竟能让她变成这个样子,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把他的衬衫扯开,她一个翻身跨坐到他身上,然后温热的吻沿着他的胸口急切地落下……   他被撩拨得不行,身下硬硬的某处已经高高隆起,几乎快忍不住了,但还是猛地把她拉起来,狠狠地晃着她的肩膀,“孟遥光,你看清楚,我是谁?!”   孟遥光这个时候已经无法思考了,她只知道自己非常的热,整个人像是要爆炸一样,而这个男人的身上却有她想要的清凉,想往他怀里钻得更深,却被他的大手捏得生疼,细细碎碎地说,“易……易、子、郗……”   男人残余的最后一丝理智,就是在这柔媚似水的声音里彻底崩溃了的……   ☆、第二十八章   空气里密布女性荷尔蒙的甜蜜气息,那是易子郗熟悉又陌生的,突然,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淡淡灯光下,那副纤细白皙的躯体像是上等的白玉,粉色的脸颊染了清浅的笑意,眸底却是眼波含情,妩媚动人,易子郗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人,可以同时把清纯和妖媚诠释得如此淋漓尽致,太美了,美得让他心惊,美得让他……几乎移不开目光。   失神间,她已经缠了上来,温暖的雪肤紧紧贴着他磨。   几乎说不上有前戏,初尝禁果的两个人都几近达到了最佳状态,然而……   她是如此的柔嫩紧致,易子郗只进了三分之一便被卡住了,他也不好受,俊朗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微的汗珠,只得柔声哄着身下的人,“放轻松。”   孟遥光听见他低哑的声音,似乎突然清醒了过来,两人以那么亲密而尴尬的方式相连着,她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很乖地点了点头,“好。”   此刻也不知道她是否真的清醒,易子郗暗叹这种蛊毒的诡异,继续往前挺进了几分,却被她突如其来的一阵剧烈收缩,防不胜防,一个没忍住就……出来了。   没想到第一次……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缴械投降,实在是有失男人的颜面,易子郗低低咒了一声,低头一看,却撞入了一双清湛的眸中,那种似乎了然一切的目光让他俊颜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色。   ……   催情蛊比想象中严重太多,这一夜,易子郗不知道给了多少次,终于她满意地闭上了眼睛,他从她身上翻下来,躺在一边喘着气,不久,也沉沉睡了过去。   天亮了,阳光温暖澄澈,薄若纤尘,清风徐来,窗外一树不知名的白色花,素瓣掩香,低头含羞。   孟遥光怔怔地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失神,凌乱的床单,空气中尚未来得及散去的旖旎气息,都清清楚楚地告诉了她一件事,昨晚,他……救了她。   他为什么……要救她?   在他还没有回来之前,戴茜用针刺的方式让她清醒过来,并跟她解释了催情蛊的原理,甚至还告诉她如果未能解开,那么她就会……   都是命吧,那一刻孟遥光终于有点绝望,上天注定让她再一次徘徊在生与死的边缘,而且,这一次她根本没有选择了断的资格,她的生死,竟然和一个从来没有想过会有瓜葛的男人,那么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依据我对四少的了解,他绝对不会让别的男人碰你的,可是……”戴茜神色认真地看着她,淡淡说出了残忍的事实,“他也不会去碰你。”   这个男人性情寡淡,孑然一身过了差不多二十七年清心寡欲的日子,更是从来没有见他对任何一个女人动过心,所以……   孟遥光突然有点想哭,她曾经那么艰难地活下来,她是那么珍惜活着的一分一秒,她的意志是那么的强烈,可是这副虚弱的躯壳跟不上,它们像浸在死水般冰凉无力,然而,体内深处那股火烧般的灼热,那是原始的情`欲,陌生的、可怕的,那是催情蛊带给她的,是她的轻信,是她的……咎由自取。   “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沉默许久后,孟遥光勉强撑着坐起来,那个时候,连她的耳垂都染上了一抹深重的红色,她的声音是破碎的,很轻很淡,听起来仿佛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不可能!”戴茜猛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捂住嘴巴大步往后退,“我不可能帮你的!”   孟遥光也知道是自己强人所难,红唇动了动,发出了一声淡淡的叹息,“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下。”   戴茜又重新走了过去,在床边坐下,重重握住她的手,“生命是我们的主最大的恩赐,我很能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但是,坚持下去,我相信一定会有奇迹发生的。”   那一双美艳的眸子写满了真诚与关心,孟遥光思绪恍惚,心里觉得不管这个女人是谁,有着什么目的,但是她给了她温暖,单是这一点,就让她的心柔软几分,温暖,曾经是她那么渴望着的东西……   戴茜听到门外的动静走了出去,孟遥光一个人躺在大床上,眸子闭闭合合,呼吸,若有似无,散在了温凉的风里。   听到门被很用力地从外面踢开,孟遥光没有回头,那一步步沉稳的、用力的脚步声,像是一个个美妙的音符,在她心底最脆弱最奢望的那根弦上跳跃……   那熟悉的气息,像极了清晨含露的花朵上的清新气息,那在每个夜里让她安心的气息,孟遥光咬住自己的手背,那一刹那百感交集……然而最后都只剩下了四个字,是他……来了。   他温厚的大手摇晃着她的肩膀,力气大得像是想把她捏碎,恍恍惚惚中,他听到他压抑的声音,问她,“孟遥光,我是谁?”   她怎么会不知道他是谁?   世界上那么那么多人,上天却注定让她与这个男人纠缠不清,如果真的要选择,她也只想把自己……给他。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自然是水到渠成,然而,那些零碎的片段,孟遥光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她翻了个身,不经意瞥见男人的后背上密布一条条深色的红印,脸又开始热了,伸手帮他掖好被子,撑着酸疼不已的身子下了床。   听戴茜说,中了催情蛊的人,一旦解开便可安然无恙,然而,对于那个以身解蛊的人……孟遥光又忍不住面红耳赤,这个男人清净了那么多年,最后却被她染指了清白,差不多被一夜榨干……   催情蛊原本就是用以繁衍后代的,所以它对男人的体力消耗很大,饶是易子郗身体精壮,经过一夜,也不可能那么快恢复。   孟遥光洗漱好,打开门慢慢走了出去,等在厅的三个人见到她立刻站了起来,皆是神色复杂。   她直到此刻还安然无恙,那么可想而知昨晚发生了什么,黑罗和白罗两人一直都知道这个女孩子对易四少是独特的,却没想到她对他的重要性已经远远超过了想象,那么一个高傲清冷的男人竟然对女人……动心了?   这种情况,也不知是喜是悲。   戴茜先反应了过来,表情看起来竟然轻松不少,笑了笑,“我为您去准备早餐。”   孟遥光点了点头,“谢谢。”   午后的阳光慵懒惬意,树影婆娑,枝叶摇曳,孟遥光沿着林荫小径走了一圈,又走进了屋里。   轻轻推开门,白色的大床上已经空无一人,孟遥光也有些倦了,刚走到床边坐下,听到一阵轻轻的“哒”声。   从浴室里出来的男人,光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头发还在滴水,全身只围了一条浴巾,露出性感的锁骨,结实平坦的小腹,那形状优美的人鱼线,黄金比例的身材,尤其是昨晚又有了那么亲密的接触……孟遥光红着脸移开目光。   看到孟遥光,易子郗似乎一点都不惊讶,脸上也没有丝毫异样之色,慢慢走了过去,把手里的白色毛巾扔给了她,随后床下陷了一大角,他在她旁边坐了下来,低下了头,意思很明显。   孟遥光动作轻柔地帮他擦着头发,他的发丝有点硬,弄得她手心痒痒的,好不容易才擦好,想起昨晚,不知道为什么,低着头不敢再去看他。   如果没错的话,她记得他第一次好像很快就……   “呀!”突然腿上一凉,男人的大手已经掀开她的长裙,孟遥光惊叫一声,却见他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明白过来那是什么,她双颊染赤,“我,我可以自己来。”   昨天晚上的战况太激烈,她那里……好像也肿了。   男人却不容分说地扒下她的内裤,手指挑了一点清凉的药膏,在她那处薄薄而均匀地涂了一层,孟遥光脸红红地看着他英俊的眉眼,心里的某个角落暖暖的,嫣然地笑了出来。   抹好了药,又重新帮她拉上裤子,刚转过身,手却突然被拉住,易子郗询问地看着她,却听到了她因羞怯而低低的嗓音,“那个,你要不要我帮你?”   易子郗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点了点头,又重新坐下。   看着他后背斑驳的红痕,大部分都集中在上面,孟遥光学着他的动作,轻轻地往上抹了一些药膏,又均匀地涂开……   这一个美好的午后,两人一前一后坐在床上,静静等待着时光悄然流淌,心底安然,只觉得一分一秒都是那么的弥足珍贵。   “你……还疼吗?”   “你……还好吗?”   两道不约而同的声音甜蜜地缠绵到一起,孟遥光知道他问的是什么,迅速摇了摇头,“我,我还好。”   “你呢?”   他给她的答案,是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把她小小的手,裹在手心里。   孟遥光心里一动,慢慢地从后面抱住他的腰,脸颊轻轻贴在他的后背,低低地笑着说了声,“谢谢。”   柔光掩映,男人的唇边悄然浮现一丝温柔而宠溺的笑容,把她的手握得更紧。   听说种了催情蛊的人,只在受情第一次的时候意识清明,所以,易子郗的第一次,在某人的心里,是一场仓促的落花急雨,即使日后千百次地讨回来,也终究弥补不了这次的遗憾。   催情蛊,摧的是他心底最牢不可破的那座城……   ☆、第二十九章   听到门外有细微的敲门声,孟遥光轻轻皱了皱眉,悠悠睁开眼睛,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然趴在男人的腿上睡着了,反射性地又闭上双眼,心里想着,还是装睡吧。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两人有了昨夜的肌肤之亲后,面对他仿佛就变成了一件很艰难的事情,动不动就会脸红耳热,甚至,只是看着他幽黑的眸子,心跳也会莫名加速。   门外的黑罗听到里面没有回应,心里有点疑惑,徘徊了一会儿,又重新请示,“四少,五少到了。”   许久后,里面才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似乎刻意压低般,“让他在外面等着。”   似乎意识到什么,黑罗顿了一会儿才应了一声,“是!”   孟遥光虽然不知道黑罗口中的五少是谁,心里却庆幸他的到来,想着等一下这个男人就要离开房间了吧?   谁知道男人的手却从侧面穿过她的长发覆在她的后颈上,不轻不重地揉着,嗓音淡淡,“还没睡够?”   没想到被一下子识破,孟遥光也装不下去了,慢慢抬起头,神色微窘,“你怎么知道……”   他似乎总能在第一时间摸清她的想法,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卷着她的长发,声调轻描淡写,“你的呼吸,乱了。”   易子郗向来警觉性极高,从她醒来的那刻就立刻察觉到她的呼吸变得不稳,但没有点破,他还是比较喜欢她这副乖顺柔软的样子,尤其是趴在他腿上,黑色的长发披了他一整个的膝盖。   “咦,”孟遥光看着散落在自己身侧的白色纸张,声音难掩好奇,“这是什么?”   上面用黑色钢笔做了一些批注,字迹龙飞凤舞,笔画之间隐隐透着狂放不羁,孟遥光拿着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明白。   易子郗看着那些几乎关系到国际政局稳定的机密文件被她随意地在手中翻来覆去,神色也不恼,摸了摸她的发,“等一下陪我出去见一个人。”   没有意识到那个动作对男人来说已经算得上绝对亲密,孟遥光轻轻放下手中的东西,眸底漾开欣然的笑意,“那个人,我认识吗?”   易子郗只是笑而不答,笔直的腿从床上滑下落到地毯上,随后站了起来,背着光,身影清隽颀长,孟遥光坐在那一片阴影里,对他浅浅笑着,看着他把白色衬衫的扣子一颗一颗扣上,看着那带着熨烫温度的肌肤一寸一寸藏在那片雪白中……   几乎看得呆了。   忽然像是看到了什么,凝脂素肤上染了一层粉色的光泽,孟遥光跳下床,扯上他的衣袖,“等一下。”   易子郗看着她突然扑上来,不明所以,待看见那双柔软的小手覆上他胸前的衣服,然后扣住了他最上面的一颗扣子,又轻轻按了按,这才低着头慢慢退开。   他怎么会不知道她这么做的原因,在他锁骨以下,胸口的V型处,满满都是暧昧的红色吻痕,那是昨晚……某人很用力……嘬出来的。   郭子怀翘着腿坐在厅的沙发上,等得茶水都凉了,还不见里面的人出来,不由得看看手上的表,又看看向一边的人,“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出来?”   黑罗只是摇摇头,“不知道。”   又多等了十几分钟,那扇门终于开了,郭子怀看着从里面一前一后走出来的两人,用力掐住了自己的大腿,只叹一朝秋来物是人非,前一刻还觊觎着的小美人,如今竟然……投入他人怀,更重要的是,那个人,还是他向来视女人为脚下尘埃的四哥!   饶是如此地想着,在瞥到那一道冷冷的目光时,郭子怀心中一颤,很快站了起来,“四哥,四嫂!”   孟遥光的脚步羁跘了一下,然后脸又不争气地红了,这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人这样称呼,还真是……很不习惯。   不过,走在她前面的男人似乎丝毫没有要纠正的意思,孟遥光也只是简单笑了笑,然后走到沙发上坐下。   从黑罗和白罗口中,郭子怀自然对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有了个大致的了解,嘴角挂着颇玩味的淡笑,别有深意的目光落到两人上,更是幽深了几分。   桌上放了一部黑色的笔记本,孟遥光认出这正是他上次借给她的,配备丝毫不逊色她的那部,屏幕上显示的是他们上次在现场收集的资料。   “根据希尔酋长传过来的分析报告,上次我们找到的类似钢针类的东西,化验结果是某种变异生物的毛发……”   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如果真的如化验结果所显示,那么以钢针作为毛发的生物……只是想象都觉得毛骨悚然。   孟遥光扯了扯旁边人的衣摆,回想着那天的情景,开口道,“那天,我曾经在现场看见过一双绿色的眼睛,不过,也只是一闪而逝。”   易子郗神色一凛,让她说出具体的过程,白罗则飞快地在电脑上同步输入信息。   然而这对于他们而言,还远远不够,因为他们隐隐有种预感,将来要面对的,或许是超乎他们想象的……某种尚不知属性的生物。   厅里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连向来活跃的黑罗都一脸严肃地托着腮,一副深思的模样,白罗继续在那一片密密麻麻的信息中寻找突破点。   易子郗则是垂下眼眸,稍长的碎发遮住额头,脸上的表情清清淡淡的,孟遥光看着他的侧脸,不知怎么的,又莫名走了神。   在她心里,他一直都是这样的,无论是多大的事,总是云淡风轻,波澜不惊,似乎什么事都不能扰乱他的心。   晚饭过后,易子郗早早回了房间,孟遥光在厅陪郭子怀聊了一会儿天,看时间也不早了,也打算回房。   在转角处,却被一个黑色的身影拦住,孟遥光看着眼前的男人,“怎么了?”   像是要掩饰些什么,黑罗低低轻咳了一声,把手里的一个银色托盘递给了她,“那种蛊毒对四少的体力消耗极大,”眼神四处飘,表情极不自然,“这个,你端进去让他喝吧,对,对身体……好……”   孟遥光心里虽然疑惑他都亲自来到这里了为什么不自己送进去,但想到自己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想了想,还是答应了,“好。”   随后又加了一句,“谢谢……”意识到这两个字亲疏太分明,对着追随他多年的心腹,她根本没有立场说这样的话,不禁有点尴尬,托着手里的东西转过身准备进去。   黑罗立刻上前很主动地帮她把门打开,脸上的笑容也轻松不少,“麻烦你了。”   孟遥光也没多想,点了点头,慢慢走了进去。   完成任务的黑罗轻快地吹了一声口哨,便迈着大步离开了,身影很快消失在转弯处。   开什么玩笑,竟然让他亲自给易四少送那样的东西,自己的双手被废了还算是轻的,而且还要靠祖上积德呢,要是四少真狠起来……黑罗不禁心有戚戚,生不如死,那正是他最后的下场。   洗完澡后的男人半躺在床上,手里正翻阅着一份报纸,孟遥光把那一碗黑色的汤药取了下来,放到床边的小桌子上,扯着衣带,一句话说得极为艰难,又语无伦次,“那个……黑罗说这个……对你的身体……好,你、趁热、喝吧。”   易子郗只是淡淡看了一眼,神色看不出多大变化,只是把碗拿近的时候,眉心轻轻皱了皱,便仰头快速地喝下。   孟遥光站在床边看着他的喉结往下动了好几下,也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下一刻手腕便被扣住,一个用力身子向前倾,撞进了男人的怀里。   还没反应过来,清冽的男性气息逼近,他咬住了她的唇,辗转缠绵,又撬开她的牙关,把他口里余留的药液哺进她的口中,一阵苦涩,夹杂着若有似无的甘甜,在两人交缠的舌尖中,淡淡蔓延开……   像极了,爱情的味道。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同甘共苦。   密集的热吻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男人终于放开了她,孟遥光趴在床上喘着气,听到他接起电话后,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呼吸也放慢了些。   “Louis。”   一听到这个称呼,孟遥光呼吸一滞,猛地坐了起来。   许久后,那边才有了回应,一阵傲慢的笑意过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易,好久不见。”   “嗯哼,”易子郗只是不轻不淡地应了一声。   那边突然大笑起来,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满意,语气听起来仿佛老朋友叙旧般,“易,你还是以前那个老样子,”即使没有看到,也知道此刻他脸上永远都是自己最讨厌的那副表情,仿佛对什么都不以为意。   “不知道,你对昨晚的见面礼是否满意?”   孟遥光突然注意到眼前的男人神色微变,然后无声地对着她说了一句话,心一紧,明白过来后,轻手轻脚地抱着笔记本来到阳台外,十指迅速地在键盘上敲了起来。   “嗯?”易子郗微微挑了挑眉,继续跟那边的人说,“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哈哈哈……”Louis朗声大笑了出来,“易,你还真是……”停了一会儿,似乎在斟酌着用词,“那个性感小妞儿的味道不错吧?说起来你应该感激我……”   易子郗迅速反应过来了什么,嘴角泛起意味不明的笑,但没有说话。   “易,希望你把自己的弱点藏好,”Louis的口气半分不假,“千万不要被我找到哦!”   易子郗冷笑着挂断了电话。   一会儿后,孟遥光嘴角露出笑容,重新走回里面,“我已经根据刚刚截获的信号找到他的基站代码,他的位置已经确认,东经47.29度,北纬19.51度,海拔……”   易子郗冲着她点了点头,唇边微勾,“很好。”   那个人还是一如往日的嚣张狂傲,根本不会想到他此刻身边有一个顶尖的电脑高手,所以才如此大意地泄露了自己的藏身之处。   无论多少次,他总是会输在自己的过度自信上,这一点,易子郗屡试不爽。   真是愚蠢至极。易子郗在心底不屑地冷哼,随后又淡淡笑开,不过……昨晚的礼物,他很满意。   ☆、第三十章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孟遥光见男人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   “睡觉。”或许那药里含有安眠药的成分,易子郗揉了揉眉心,眉间有掩不住的疲惫,掀开被子躺了进去,高大的身子往里面移了移,又拍拍旁边的位子,意思很明显。   孟遥光摇了摇头,轻轻地咬着下唇,目光不知道放在哪里,“我,我还没……洗澡。”   这个男人有着某种洁癖,她是知道的。   易子郗突然睁开了眼睛,孟遥光注意到他深邃的眸底似乎蒙了一层淡淡的光,声调没有什么波动,仿佛那是一件无比自然的事,“上来,陪我躺会儿。”   他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处,呼出的热气带着他独特的清冽气息,弄得她心里痒痒的,孟遥光被他抱在怀里,小心翼翼一动都不动。   想起如今处境堪忧,幕后操纵这一切的人正待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随时可能对他们造成一定的威胁,孟遥光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确定了那个人的位置,难道不应该在第一时间采取行动先发制人么?”   易子郗看来是真的累了,连眼睛都懒得睁开,“这个,你不必担心。”   自然会有人比他更心急。   那个人费尽心思、苦心忡忡设好局,可惜他易子郗向来不是局中擅斗的猛虎,他最擅长的,是坐山观虎斗。   等他们两败俱伤之际,便是他坐收渔利之时。   孟遥光等男人的呼吸渐渐平稳,轻手轻脚从他怀里钻出来,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是夜,月明星稀,沙漠之城的天空在烟火散尽后,沉淀得尤为纯净,月光柔软得像一片平静的水帘,笼罩着这一片祥和的黄土地。   主殿内,灯光璀璨,希尔酋长坐在椅子上,一脸愁绪,托着憔悴的下巴,连连叹息。   石油,被誉为液态金子,静静沉睡在入夜的土地下,这个崇尚和平的国度曾经因为它被卷入无休止的国际争端,至今依然被人虎视眈眈,平静的表面下,是一触即发的战火。   前段时间发生的残酷杀戮,虽然被及时压制了下来,但随着事态越来越严重,终究纸包不住火,到时候人心惶惶,局面势必一发不可收拾。   希恩王子垂首坐在一边,手机的亮光暗下去后,那张因为多年风沙吹拂而略显粗犷的脸迅速闪过一丝兴奋之色,随后很快被遮掩下去,他恭敬地走到希尔酋长面前,“父亲,时候也不早了,身体为重,您还是先去歇息吧。”   希尔酋长紧紧皱着的眉头终于松了些,又低低叹息了几声,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你也早些休息吧。”   “是!”希恩王子虔诚地行了一个礼,目送着那个日渐老迈的身影离开,深不见底的眸底渐渐浮起一抹精光,看向金碧辉煌的那处,唇边含着莫名得意的笑。   或许,那个位置,很快,就会是他的了。   看来当初的决定果然是明智之举,戴茜那个女人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其实,一开始把她安插在那个人身边,不过是为了谨慎,希望能掌握他们的一举一动,以避免发生任何对这个国家不利的事情……   如今,托他们的福,最新的调查资料毫不费力地到了他手里,只要顺藤摸瓜,继续追踪,在所有人之前抓获肆意制造暴`乱的匪徒,那么……   易子郗坐在餐桌前用着早餐,白罗声音平静地汇报,“凌晨三点四十分,他们已经前往目的地点,人数不超过五十人,估计大概十点多就可以到达。”   预料中的结果,易子郗淡淡一笑,拿起杯子,浅酌了一口清水,不置可否。   黑罗则是有点急了,几乎没有经过思考,语气愤愤不平,“为什么我们刚刚得到的消息第一时间就泄露了出去,这样子……”   杯盏相碰的声音清脆地响起,白罗已经为自己愚蠢得无可救药的弟弟在心里默默画了个十字架,易子郗把手里的杯子放下,冷冷看了义愤填膺的某人一眼,眉梢微微挑起,“看来,你很闲的样子?”   黑罗一听这语气就立刻噤声了,默默摸了一下鼻子,灰溜溜地低下了头,他哪里有那个胆子,闲到敢去质疑眼前的人做出的决定啊?   一个大男人,平时大大咧咧的,不拘小节,鲜少见到这般吃瘪的模样,孟遥光听着听着,不知怎么的,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在瞥到对面的人别样的眼神后,迅速垂下眸子,继续吃早餐。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孟遥光心里就是有着某种笃定,这个男人这样做必然有自己的道理。   希恩王子虽然急功近利,但除非必要也不会以身犯险,从监控镜头里看到那惨绝人寰的一幕,他全身冒着冷汗,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真是……太可怕了!   那些……究竟是什么怪物?竟然在短短的十分钟内,把他精挑细选的部下杀了个精光?   如果不是有监控录像作为证据,他一定会认为那只是一场血腥的噩梦,当时的场面很混乱,看得不是很清晰,隐约可见,那些可怕的生物,模样像极了蛮荒的沙漠特有的一种鼠类,然而,不同的是,它们全身长着尖刺般的银色毛发,长长的牙齿发出森然的寒光,爪子锋利无比,它们就是用这些,仿佛是事先分工好般,某些负责直接把人咬死,另一些则是跟在身后把尸体撕碎,或者挖心剜肝……   它们在短短的时间里,完成一场看似精心策划过的、完美而血腥的屠杀,沾染了鲜血的爪子,像是胜利者傲慢的姿势,灵活矫健的身影迅速消失在草丛深处。   惨白的月光下,鲜血凝固成了妖媚的花朵,作为对那些无辜死去的生命最后的祭奠。   那些都是他的心腹手下,半路遭受到不明生物的袭击,无一生还,而且他们身上还有表明身份的物件,出了这么大的事,希恩王子自然不能置身事外。   很快,易子郗等人就被请到了王室主殿,众亲王忧心忡忡地相视,又叹息着移开无奈的目光,有人虔诚地向安拉求救,有人明明一脸惊恐却故作平静。   孟遥光坐在易子郗旁边,看着众生百态,低着头,心里不知道想些什么。   希恩王子则是一脸颓丧之色,双唇发白,眼睛布满血丝,轻声低喃着,“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向来和善的希尔酋长为自己儿子的不争气,终于动怒了,“闭嘴,先给我回去闭门思过,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踏出门一步!”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孽子,真是丢尽了他的老脸,希尔酋长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对着易子郗,“易四少,您看……”   易子郗笑着站了起来,那极淡的笑容看起来却令人觉得毛骨悚然,“希尔酋长,我认为,如果要继续合作,您应该拿出足够的诚意。”   胆敢对一个国家的最高领导人用如此不敬的语气,周围特殊时期戒严的士兵立刻用枪口对准了他们几人,黑罗和白罗见状,也从腰后摸出手枪,易子郗依然淡淡笑着,只是那眸底悄然沉淀了一丝冷冽,声音却听不出什么起伏,“莫非,这就是希尔酋长您的诚意?”   “放下!”希尔酋长迅速对着那些人下了指令,又对着易子郗赔笑道,“易四少莫见怪,是他们太大惊小怪了。”   那些人脸上有着不服,但是命令不得不从,只得齐刷刷放下了枪,易子郗朝身后动了一下手指,黑罗和白罗也很有默契地收好了抢。   剑拔弩张的气氛,总算和缓了些。   易子郗满意地勾了唇角,慢慢坐了下来,“希尔酋长,我认为我们应该重新谈一下合作的条件,在事情解决后,我希望能在原有的基础上多得到百分之五……”   “这……”希尔酋长一脸难色,当初谈好的条件他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如今又推翻重谈,根本就是得寸进尺,然而,他心里也很清楚,当初约好是由易子郗全权负责,王室成员只是负责暗中提供帮助,一律不得干涉他的行动,如今是自己的儿子先触犯了他的原则……   看来,这哑巴亏,他这次,是真的吃定了。   “好吧,”想起那些触目惊心的屠杀画面,事情已经不在自己的掌控范围,希尔酋长捂住胸口,无奈地退步了,“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我希望你们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给我一个满意的结果。”   “没问题,”易子郗眸底露出愉快的笑意,举起手中的杯子,“希尔酋长,希望,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希尔酋长心痛地举起杯子和他的碰了碰,随后一饮而尽,心中火烧般焦灼。   原有的基础上增加百分之五,那几乎……接近一个天文数字了啊!希尔酋长痛心疾首地想,当初以为这个男人是救世主,却忘记了他的本性是个不折不扣的精明商人,如今……唉!   孟遥光静静看着旁边尽管淡然笑着,笑意却未曾到达眼底的清冷男人,平静的心湖像是被投入一颗小石子,圈起了疑惑的涟漪。   如果她没有看错,刚刚双方拔枪相对的时候,他就站在她前面,清俊挺拔的身影投在她身上,那个时候,他是在……保护她?   那个时候,这个男人,是在以他的方式,保护她?   ☆、第三十一章   希恩王子怒气冲冲回到自己的寓所,立刻遣退了所有的人,心里生着闷气,目之所及不顺眼的东西,全都砸了个粉碎。   年轻气盛的希恩王子,从来没有受过这等侮辱,父亲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他下不了台,还该死地让他面壁思过。   计划失败已经足够他懊恼的了,偏偏还……   希尔酋长推开门进去的时候,看到自己儿子正狼狈地坐在地上,四周一片狼藉,他叹了一口气。   “你……你说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希尔酋长的语气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一只手指着他,一只手按住自己心脏的位置,“你不仅给我丢尽颜面,竟然还……”   因为愤怒的缘故,希尔酋长的脸色铁青,粗喘着气,失去血色的双唇动了动,却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希恩王子一脸羞愧地从地上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低着头,“父亲请您消消气……”   希尔酋长挥袖甩开他的手,冷哼了一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那易子郗,是你惹得起的吗?”   嘴上连连应着,希恩王子却暗自把牙关咬得极紧,脸上的线条绷得极端生硬。   “且不论他身后的权氏财团,就是单单这个人,也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你可别忘记几年前,他曾经在这片土地上创下的黑色奇迹……”希尔酋长语重心长地说着,语气听起来也似乎颇为无奈,“如果不是当下情况紧急,我们又如何会有求于他……导致如今,任人宰割。”   怎么会忘记?那么屈辱的记忆,几年前那个人,一夜之间扭转了格局,创造了几乎不可能的神话,甚至……为他们的子民所称颂。   最屈辱的是,那个人的声望,竟然远远超过了他一国王子,未来的王室继承人!   自古以来皆有言,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在他的地盘上,怎能任由一个外人,如此放肆,如此狂妄?   希尔酋长在黒木椅子上坐下,手轻轻地拍着自己的膝盖,目光幽远地看着窗外不远处茫茫的星光沙漠,“如今只希望事情尽快解决,否则……”   似乎从那别有意味的语气里听出了什么不寻常,希恩王子猛地抬起头,“父亲,您是不是又答应了什么条件?”   希尔酋长眸光黯淡了几分,不轻不重地叹了一声,看了自己儿子一眼,沉默不语,便又站起身,沉重而缓慢地走了出去。   鲜少见自己的父亲这副颓丧的模样,希恩王子大概猜测到了他们接下来密谈的内容,那张原本愤怒的脸已经接近扭曲,阴狠、暴戾不断地从那双猩红的眼睛里冒出来,紧握的拳头“砰”一声打在柱子上,鲜红的血立刻沿着手腕流了下来……   易、子、郗!   希尔酋长又把那一份现场的监控录像重新看了一遍,那么残忍,那么没有人性的画面……那双苍老的眼睛里,浮动着痛苦的光泽。   作为一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他自然不能置身事外,作为一个虔诚的信徒,他又为那惨绝人寰的杀戮,倍感心痛。   其实,在事情发生之前,他曾经接到过一封密令,上面只有简单的一句话,“The game is beginning。”当初他以为那只是某人的玩笑,却没有想到……   再后来,他又收到一封,这次的更简单,只是一个署名,“Louis”。   这个让他不禁心生寒意,Louis,这个丧心病狂的恶魔,曾经是中亚一带的噩梦,几年前销声匿迹之后,再也没有听说过他的消息,如今,他是要卷土重来了吗?   而且,第一个目的地,就是西亚A国,他所统治的国家?   一旦这个设想成真,希尔酋长大概能预测到将来这片土地会迎来怎样的腥风血雨,不得已下,他只能找上了易子郗,这个人,他有足够的能力和Louis相对抗,同时只谋取自己的利益,却不会威胁到他的统治。   虽然如今,这利益的代价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   沙漠古堡的厅,桌子的正中放了一部笔电,屏幕上正在播放的是不久前从希尔酋长那里得到的监控录像。   黑罗“啧啧”笑着,仿佛根本不认识昨晚因为一手消息泄露出去而义愤填膺的那人,“好家伙,还好我们没有第一时间赶过去,要不然……”能不能安全活着回来都是个问题。   白罗则是好整以暇地双手环胸,冷哼道,“你才知道?”   易子郗的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某人如此大公无私、英勇果敢地前去为他探路,他不费一丝余力,便得到了如此珍贵的现场监控录像,何乐而不为呢?   然而,目光落到屏幕上,却又突然变得深幽,那种凶残的生物,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易子郗手轻轻搭在唇边,神色依然没有多大变化。   黑罗也敛起了玩笑的口气,“四少,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易子郗抬头看了他一眼,“静观其变。”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易子郗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如今对方的底细尚未完全摸透,不可贸然行动,所以,只能,以静制动。   如果没猜错的话,不久后的将来,肯定还会有另一场血腥的屠杀。   白罗调出笔记本上的资料,说道,“初步确认,那种生物原来只是生活在沙漠上的一种沙鼠,体型较小,但是灵敏度、攻击性都比一般鼠类高,我猜测,它们是被注入了一种改变基因的东西……”   “R病毒。”没等白罗说完,易子郗声音淡淡地打断了他。   “对!”两人很巧妙地想到同一个地方去了,白罗神色有点激动,又继续说,“根据目前国际上的研究,这种试验只停留在初步阶段,虽然从监控录像上看来,它们的行动完美得没有一丝破绽,其实并不然……”他又迅速打开一张图片,“这些类似钢针的东西,是在遇难者手中找到的,或许,我们可以从它的化验结果中,找到破解的方法。”   易子郗微微挑了挑眉,俊脸的线条舒展开,“不错。”   黑罗向来是负责行动的,这些高精密的内容他听不懂,在他们二人说到关键处的时候,他悄悄出去屋外,查看是否有任何的异常情况。   然而,一个多小时后,生物基因学专家发过来的报告,却让他们失望了,那些针状毛发只是为了增强攻击性而采取的一种硬化处理技术,在DNA`片段的检测中,并没有找到任何关于R病毒的信息。   所以,唯一能破解这种可怕生物的线索,在深深而静谧的夜里,不为多少人所知地……断了。   易子郗回到自己的房间,已经差不多半夜时分了,泡了个澡,擦干头发后,慢慢地朝大床中间微微隆起的那一小团走过去。   习惯性地把她温软的身子搂在怀里,易子郗闻着她馨香的发,刚想闭上眼睛,却突然觉察到某些异样,原来不知何时,怀里的人已经醒了。   不,准确地来说,她双眸清晰纯净,根本没有睡过的痕迹。   “怎么还不睡?”易子郗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声音听起来有些许的倦意。   因为不忍心再看那样残酷的画面,在他们三人讨论的时候,孟遥光先回了房间,然而,躺在床上,却因心事重重,而久不成寐。   孟遥光双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哽在喉间,温和的灯光下,在男人眼里,那两片泛着水润的粉色光泽的唇瓣极具诱惑力,易子郗几乎想都没有想,直接低头覆了上去……   把身下的女人压在床上吻了好一会儿,直到她娇喘兮兮,脸颊染红,易子郗才慢慢放开她的唇,湿热的吻沿着她白皙的脖子而下。   他在她身上带来的阵阵颤栗让孟遥光浑身徐软,她的双手抱着他的头,纤细白净的手指插入他的黑色短发中,似乎做了许多艰难的挣扎,她覆在他耳边,声音极轻,“易、易子郗,我的身上,有你想要的R病毒的……抗体。”   ☆、第三十二章   她的声音极轻,柔弱的气息从他的耳中吹入,触动了他心底不为人知的那根弦,“易,易子郗,我身上有你想要的、R病毒的……抗体……”   话声还没落,孟遥光感觉自己的肩膀被男人的双手紧紧扣住,她心里一惊,猛地低下头,撞入他近在咫尺的深邃眼底,那幽深得像陈年老墨的黑眸里,没有她想象中的欣喜,反而,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眸底似乎闪过一丝类似疼惜的情绪,然而……太快了,她还没得及看清楚,他就把自己的真实情绪深深藏了起来……   他扣在她肩上的手,分明的指节微微发白,那一刻孟遥光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感受,他的唇就压了下来,清新的男性气息把她接下来的话喂入她的口中,湿滑的舌像是要把她吞裹入腹般扫过她温暖的口腔……   他的吻,像野兽掠夺般地厮咬,不带一丝感情,却无比真实。   两人交缠的唇间弥漫了淡淡的腥甜,孟遥光眸中含了一层薄薄的水雾,身子紧紧贴着他的,他们的身体交叠着,不留间隙,那么契合,仿佛天生为彼此而设。   那些深埋的记忆,是她永远不敢也不愿回想的。   三年前,黑客白鹤协助尼泊尔政府剿灭了一个恐怖组织,众人沉浸在喜悦中,掉以轻心之际,她遭受余党反扑,在归途中神秘消失。   当时接到密杀令负责取她性命的是世界排名第七的黄金杀手Frce,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次日,当她从一片空白的混沌中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实验台上,周围有人在走动,刻意压低的交谈声听得不是很清楚,那个时候她的思绪是模糊的,然而,也隐隐知道不久后等待着自己的,会是什么……   那些穿着白色实验服的人,每隔一段时间就往她体内注入一种红色的液体,除了第一次之外,冰冷的针尖刺入皮肤,却全然感受不到一丝的疼痛,孟遥光知道,他们是用某种药物控制了她的意识。   那半个月以来,她昏睡的时间最多,几乎没有过清醒的时刻,终于有一天,她迷迷糊糊地看着那个人,白色的口罩下,看不到他的表情,却从他微扬的眉梢中意识到了什么,果然,他捏着她柔若无骨的手,慢慢地把一筒鲜红色的液体推入她体内……   接下来的每一天,她忍受着极大的疼痛,和自己残余的理智抗争,为了不变成他们想要的样子,她甚至动过了结生命的念头……   那种深入骨髓的痛楚,几乎生不如死,是她从那以后每每午夜梦回的梦靥,缠着她,几乎让她窒息。   后来才知道,他们每天给她注射的红色液体,是一种烈性病毒,学名R病毒,它可以强制改变人的基因信息,并且进行人为的基因重组,改变人的身体结构和体能水平……浅显地来讲,就是按照他们的意愿把一个人变成似人非人的怪物,失去意识,然而由他们控制,为他们所用。   抵抗药物的后果是身体极大的消耗,最明显的反应是她体重剧减,后来孟璟和CoolWolf把她救出来的时候,她的体重已经不足七十斤,气若游丝,几乎奄奄一息,昏迷的那半个月里,他们不断地在她身上尝试不同的药物,终于勉强把R病毒压了下来,经过三个月的休养,她体内的毒素基本肃清,然而,它们给她的身体带来的严重创伤,即使是三年后的此刻,也没有完全恢复……   回忆的线被男人有力的大手扯断,易子郗一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环着她的肩膀,同时往他怀里收紧,力气大得仿佛要把她的肋骨压断,孟遥光眸中含着豆大的泪珠,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长而卷翘的睫毛拼命地眨,想遮住自己的哀伤,然而,一个没忍住,泪水就掉了下去,在他白润的手背上摔成两瓣。   或许她终究还是脆弱的吧?以为把自己藏得很好,从来不轻易在他人面前落泪,直到此刻才知道,自己真正需要的,其实是一个可以放肆哭泣的肩膀。   似乎见不得她的泪水,易子郗的心一下子就变得焦灼起来,可是,他从来没有安慰过人,唇线抿得极紧,把她的身子放平在床上,支起一只手压在她旁边,抬起她的下巴,那微微泛着血丝的唇瓣浮动着一层水润的光泽,他动作极轻极柔地、一点点地把她脸颊的泪,吻进嘴里……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吻着她的脸颊,温热的气息轻柔地覆入她白里泛粉的肌肤里,孟遥光只是看着他垂下的双眸,黑长的睫毛投下一小片清影,只觉得,那一刻,心底全然的安心。   这个世界上,会不会有那么一个人,他只为你低眉含笑,他用自己平生难得一见的温柔覆盖你眸中清浅的忧伤,而且,只愿意为你?   “易子郗,你把我的话听进去了吗?”半晌,见他再也没有多余的反应,孟遥光摇了摇他的手臂,“只要你把我的血液抽去化验,我相信一定能提取出R病毒的抗体,这样一来……”   “以后再也不要提起这件事!”男人的眉梢不悦地扬起,连向来平静无波的眸底都似乎云集了一层淡淡的怒气,他把她的头按压在他胸口的位置,霸道地困住她的身体,“现在,睡觉。”   R病毒的抗体,只要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对他而言,绝非难事。更重要的是,他易子郗的女人,怎么可能让那些人当实验品来研究?   孟遥光在男人温暖的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心底太久违的某种情绪,让她一夜睁眼到天明……   第二天,黑罗和白罗早已在客厅等待,孟遥光见易子郗也是一身易于行动的黑色劲装,他肤色本来就白皙,在那一片黑色中,更显得清俊无双,然而,淡漠疏离的神色,又让他看起来有几分不近人情的清冷味道。   如果没错的话,桌上摆着的是国际最新式的枪支武器,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孟遥光走到他旁边坐下,定定看着他,语气坚定,“我也要去!”   “不必。”易子郗只是淡淡看她一眼,“你留下来。”   语气更加不容拒绝。   孟遥光知道他们是准备前往Louis所在的地方,到时候必然会和那些可怕的怪物正面交锋……她指着桌上的东西,很理智地跟他分析,声音却因为急切而显得飘忽,“枪支弹药充足的情况下,我一定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不知怎么的,易子郗看着她涨得脸红红的模样就忍不住想笑,丝毫不顾及身后站着的两人尴尬的目光,倾身覆到她耳边,从那微勾的薄唇中发出的低沉声音听起来格外暧昧,“再充足的弹药,还不是被你一夜榨干?”   他的话显然是意有所指,孟遥光低着头,不禁想起那荒唐而放肆的一夜,某人被她弄得……顿时感觉脸颊一阵火热热的烧,声音也弱了些,语气竟有那么一丝羞赧,“那,那不一样……”   出发时间已经快到了,易子郗让黑罗兄弟先出去准备,他则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颀长的身子随意沉入沙发中,仅仅只是这样,气势便俨然威严于君王,高高在上,万里江山一指倾。   “你留下来,”易子郗说,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再次重复了一次。   Louis极端自负,却又小心谨慎,如果不是亲自出面当“诱饵”,势必引不出他,那么所有事先策划好的完美计划就只能停留在第一步。   这也是易子郗为什么要亲自以身犯险的原因。   孟遥光看着戴茜跟在易子郗身后走出去,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不让自己跟过去,是因为已经事先另有人选,她垂下双眸,看着黄沙漫漫的荒漠,只觉得心里悄然浮起淡淡的苦涩。   相比于那个美丽绚烂的女子,她对他而言,的确是个不小的包袱。   暗自叹了一口气,孟遥光刚想转身回去,却发现有人从后面轻轻扣住她的肩膀,她偏头一看,竟然是消失了许久的郭子怀。   ……   暮色西垂时分,孟遥光站在门前望向远方,那一个小小的黑影越来越近,她的心也越来越紧。   终于,车门开了,一身黑色的男人跳了下来,他浑身带着风尘仆仆的味道,孟遥光惊喜地冲过去,用力抱住他的腰,直到确认他安然无恙后,反应过来戴茜和白罗还在后面看着,有点不好意思,才离得稍远了点。   易子郗被她抱住的那一刻,难得地怔忪了一下,从来没有人用过这么热烈的方式表达过对他的在乎,她清丽纯净的眸中流露出来的关心不是假的,她是真的在担心他的安危,不由得嘴角微勾,重新把她捉了回来,扣在怀里,低头就吻了下去。   或许是失去水分太久的缘故,他的唇很干燥,含着她的唇瓣吮吸的时候,粗粝的皮肤磨到她的柔软,贪婪地吸取她口中甜美的蜜汁。   孟遥光一边承受着他霸道的侵犯,一边分心去看白罗等人的反应,她向来脸皮极薄,被这样大庭广众之下索吻,真的……突然惊呼了一声,男人的大手横过她的腰间,下一刻已经把她拦腰抱起,脚步沉稳地走了进去。   戴茜和白罗相看了一眼,彼此面无表情地跟在后面走了出去。   即使有过合作关系,不过那也只是各为其主,各取所需,他们之间,依然是相互对立的关系。   半个小时后,黑罗也回来了,他的左肩胛处,黑色的布料极不自然地贴在皮肤上,很明显,他之前受过伤,不过血已经凝固了。   失血过后黑罗的脸色也有些苍白,不过声音倒是很兴奋,“四少,我成功了!”   众人都舒了一口气,易子郗嘴角也浮现清淡的笑容,点了点头,“不错。你先下去包扎吧。”   昨天晚上他们商量好了一系列的计划,并且联系专家连夜赶制出了一种集定位、追踪、监控和监听为一体的新型芯片,先由易子郗出面吸引Louis的注意力,然后,黑罗跟在后面,在遇到袭击的时候,趁乱之间,把芯片安装到那些变异生物的身上……   Louis一定不会想到,在他自认天衣无缝的计划中,是他最引以为傲的东西,成就了他辉煌的黄粱一梦。   然而,等他发觉的时候,一切早已为时已晚……   这项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便是如何在混乱之间,神不知鬼不觉地安装芯片,那些变异生物的身上必然也安装了某种高科技的设备,让他们达到可以随时操纵的目的,所以,躲开这一点尤为重要。   孟遥光之所以被特意留下来,便是协助黑罗完成任务。在Louis的注意力集中在易子郗身上时,她趁着混乱之际,侵入他们内部的控制系统,暂时屏蔽他们发出的信号,并且编写新的程序,制造出一切没有任何异样的假象,然后通知黑罗可以开始替换芯片……   这一个过程,为了不引起对方一丝一毫的关注,为时只有短短的三秒钟。   ☆、第三十三章   沙漠的风,有一股呛人的味道,不知不觉间,改变了时光的形状。   窗外的新月形沙丘,清沙飞扬,泛着银色的光泽,它们会随着命运的轨迹,落到另一个地方。   这个夜,静谧又美好。   孟遥光坐在床前静静叠着衣物,白色的衬衫在她轻灵的手中呈现出了齐整的轮廓,她发现这个男人似乎对白色`情有独钟,而且对衣物的要求特别高,布料柔软,色泽纯净,在掌心的触感尤为舒适。   从小到大,孟家大少爷的衣柜里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国际知名品牌的衣服,而且几乎每件都价值不菲,因为这点,没少让嫂嫂骂“败家子”。   不禁好奇想知道是什么牌子,然而,没有Logo……孟遥光轻轻笑了笑,据她所知,这种没有标签的衣服,往往是来自某些世界级知名服装设计师的私人定制,有价无市。   不知何时,浴室的水声停止了,孟遥光抬起头,便见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只简单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露出精壮的胸膛,未干的水珠沿着他肌理明显的小腹流了下去,瞬间没入那一片白色中……   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太过灼灼,孟遥光羞怯地低下头,手无意识地在他的白衬衫上胡乱摸着,突然感觉黑影覆盖了上来,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子就被抱了起来。   易子郗把她往床里面移了移,随后整个人也躺了上来,他们侧着身,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孟遥光注意到他胸口、手臂处有细微的擦伤,或许因为浸过水的缘故,伤口微微泛着浅红色。   想必是在回来的路上,为了躲开那些变异生物的攻击,不可避免才弄到的吧?   唇瓣张了张,似乎想说些什么,孟遥光发现男人的大手握住自己的膝盖,然后慢慢带着她的腿往他腰上放,心里正疑惑着,突然脚踝处传来一阵微凉的触感,像是有什么东西轻轻扣了上去。   然而,会是什么东西呢?孟遥光很快就坐了起来,在瞥见脚踝处那一抹鲜妍的红时,不禁有点呆了,他……他竟然送她……脚链?   那是一条银色的链子,孟遥光摸了摸,质感竟然奇异的柔软,覆在肌肤上没有丝毫的不适,大概不是普通质地的材料所成,不过也不奇怪,他的目光如此挑剔,一般的东西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最奇异的是银色脚链上的一颗呈泪滴状的红色坠子,色泽特别透彻,隔着那一片纯净的红色,她甚至可以看到自己覆在上面的手,指间上丝丝缕缕的纹络。   孟遥光记得小时候曾经有过一块蓝田暖玉,听说那是母亲生前的遗物,一直都小心翼翼保管着,后来还是不知道怎么的就弄丢了。   暖玉色泽、质感温润,放在掌心,先凉后温,给人一种温暖之感。然而,手心这块红玉,依然触感冰凉,那定是硬玉无疑了。   想想也是,依这个男人清冷的性子,也只有这种清澈、冰冷的硬玉才符合他一贯冷硬的风格。   咦!孟遥光眉心微蹙,在那如水般净透的红色中,竟然含了一个白色的小点,像是人工特意添加上去的,不过倒是不显得突兀。因为那个白点实在太小,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它的存在。   “这个,”孟遥光轻轻咬着下唇,问,“为什么要给我?”   易子郗把她曲着的双腿放平,然后极其自然地把头枕了上去,声音带着清明的味道,似真似假,“这是脚镣。”   孟遥光一听,立刻伸手去扯,却发现那链子虽然质地柔软,却坚固无比,而且更奇怪的是,根本找不到接口……那么,刚刚他到底是怎么扣上去的?   他突然睁开了眼睛,眸底竟然漾开一丝异样的颜色,唇边微扬,似乎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所以,除非把你的脚砍断,否则……”   你这一辈子,只能戴着我易子郗的印迹,此生,不磨不灭。   这种软银,天生就具有相融性,质地虽软,密度却很小,分子间衔接得尤为紧密,一旦接合……反正迄今为止,世间尚未有任何东西可以使之断裂。   他的语气如此笃定,似乎没有开玩笑的意味,指尖微疼,孟遥光干脆放弃,罢了吧,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不过,这条链子,倒是真的很好看。   掩口打了个呵欠,孟遥光有点困,可是他几乎大半个身子都压在她腿上,虽然平时也是被他紧紧箍在怀里,可是这个样子,她根本睡不了觉,推了推他的肩膀,“你快起来呀,我也要睡了。”   仿佛真的把她的话听了进去,易子郗果然动了动,翻了个身,孟遥光松了一口气,刚想躺下去,却发现他裸`露在被子外的后背上,也有不同程度的擦伤,不知怎么的,心就软了几分。   下床取来了药膏,孟遥光先是动作轻柔地帮他涂了后背的伤口,又爬到他的前面,对着晕黄的灯光,手指挑了药膏,往他胸口那处抹……   那双温软的小手不停地在他身上流连,指间仿佛点了一把小火苗,易子郗全身的皮肤都烫了起来,然而,那清凉的药膏,带来的又是另一番舒服的触感,这种冰与火的折磨,几乎让他崩溃。   她低头垂眸,如画般的眉目极其专注,几缕散乱的发丝覆在白玉般晶莹柔润的脖子上,她离得那么近,忍耐的浅浅呼吸里,尽是她沐浴后馨香的气息,易子郗哑着嗓子,艰难而低沉地问了一句,“摸够了吗?”   乍闻他的声音,孟遥光突然吓了一跳,身体下意识地向后仰,却发现自己正处于床的边缘,退无可退之际,却被他的手用力一拉,直直地撞入他怀里。   这个时候,孟遥光才清晰地感觉到了男人身上的变化,那滚烫的温度,尤其是身下不知何时傲然挺立、蠢蠢欲动的某物,隔着两层薄薄的衣物,硬硬地抵在她双腿间,似乎……有越来越勃发的趋势。   她第一个反应便是“逃”,然而,来不及了,男人倾身咬住她的耳垂,暧昧的气息环在她耳边,他暗示意味十足地用某处蹭了蹭她,“孟遥光,你知不知道私自纵火是一种不道德的犯罪行为?”   尤其她这次烧的,还是他这一片只经开发过一次的“原始森林”,要知道,星星之火,尚可燎原,更何况……   似乎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这个时候,门外突然出现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四少,从那块芯片传送过来的信息中,我们目前基本掌握了Louis的具体所在处,并且对他秘密进行的计划有了初步的了解,现在正对目标物采取基因收集,请问是否要在结束后启动芯片自我毁灭功能?”   白罗在门外面静待了一会儿,才听到里面传来的低沉男声,听起来似乎比平时的略显不稳,“不必。”   依照易子郗对Louis的了解,如果他还像以前那么聪明,此刻他应该洞悉了自己的计划,或许内部早已搅了个鸡犬不宁,这个时候,他只需要静观其变,找准时机,直捣黄龙即可。   果然,此时,荒漠尽头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天色未明,璀璨的指明星镶嵌在天边,那里,却早已混乱成一片。   所有的精密仪器被砸了个粉碎,地上一片狼藉,Louis浅蓝色的眸底布满了猩红的血丝,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正躺在地上,肩头流出汩汩的鲜血,染湿了一大片地板,他脸色苍白,额头冒汗,却只能紧咬着唇,不敢发出一丝的声音。   “Shit!Shit!!Shit!!!” Louis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似乎不解气,又往地上躺着的人身上重重下了好几脚,“你这个蠢货,废物!!”   十几分钟前,他在控制室,突然发现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完美试验品身上,竟然安装了莫名其妙的陌生芯片,直觉告诉他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果然经过检测,发现那是一块定位追踪的芯片,而且还附带监控和监听功能。   当下,那块芯片就给他踩了个粉碎。   那一刻简直是恼怒到了极点,他对自己的计划有着绝对的信心,而且明明对昨天的实验结果满意到了极点,为什么偏偏……半路横生枝节?   仔细一想,在这片寂寥的土地上,唯一有胆量和有能力与之较量的,也就只有那个人了,想起他昨天亲自出面的异常行为……突然明白了什么,Louis的脚重重压在地上的人手上,用力研磨,“立刻通知下去,马上进行撤离!”   白罗看着平板电脑上的那一个红点突然消失,笑了笑,“四少果然料事如神,芯片被毁了。”   “通知其他人,按照计划,我们二十分钟后出发。”里面传来的声音狂傲又自信。   “是!”   白罗刚转过身,眼尖地瞥见角落处一个白色的纤细身影一闪而逝,他嘴角弯起淡淡的弧度,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走了下去。   易子郗撑着手眼神炽烈地看着身下的人,“你只有十分钟。”   孟遥光还没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手就被抓住,被他强行带着往下,覆在那灼热不已的某处……   顿时羞红了脸。   作者有话要说:男人送女人脚链的含义:以我的此生,拴住你的下一世。他对爱尚懵懂不知,却为她许下这样的诺言。   这一章埋了好多伏笔啊,每次都叫嚣着想提示你们,可是这样毕竟没有什么意思,还是继续看下去吧。   抱歉违背了每天十一点的约定,这篇文我花了许多的心血,你们看到的,很多被我修改过许多遍,只有我满意了,才放上来的。   ☆、第三十四章   他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不让她逃脱,孟遥光感觉他带着她,扯开浴巾,一个向下使力,她准确无误地握住了……薄薄的掌心,甚至都能清晰感觉到上面的脉搏,她忽然觉得透不过气了,心跳快得仿佛下一刻就要跳出胸腔。   “睁开眼睛,看着我……”男人的声音带着些微的喘息,极近的气息几乎烫红了她的耳根。   “不,”孟遥光的手被他抓着,圈着,上下动作着,感觉手心里的他似乎越来越热硬,又羞又气地摇着头,“不要……”   即使身子给了他,但第一次的时候她大部分时间都在懵懂中,对这种亲密的男女之事根本一知半解,要她怎么……   易子郗根本没有想真的在这个时候要她,更何况这么短时间,根本不够,见她脸红耳热、无限羞赧的反应,似乎满意到了极点,大手把她的身子往床头一推,把她的睡裙撩到腿根处,硬挺的欲`望在她柔润的雪肤上磨了几圈。   孟遥光感觉自己被抱得很紧,那种力度,几乎要把她胸腔的空气都压出来,不由得微微张开眼,入目便是压在身上的男人一脸愉悦似乎又痛苦的表情,俊颜染了一层淡淡的红色,然后,双腿间一阵温热,那种黏腻的触感……   易子郗渐渐平复了自己的呼吸,见身下的女人满脸潮红,又忍不住在她唇上咬了一口,这才心满意足地撑着身子从她身上退开,反手去抽床头柜上的纸巾,帮她擦去双腿间的泥泞。   她只是衣衫凌乱,而男人却是未着寸缕,余光不小心瞥到他身下的某处,孟遥光吐着舌头赶紧把头埋入枕头中,然而,思绪却仿佛不受控制似地牵动着每一个敏感而热情的细胞,没想到这个男人容貌白皙清隽,那个地方……却是那么的狰狞可怕……   听着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孟遥光摸摸自己快要烧起来的脸颊,害羞不已地深深藏入被子中。   易子郗穿戴整齐出来的时候,不过才几分钟,床上的人似乎已经睡了过去,不禁眉头轻轻皱了皱。   突然身上一凉,孟遥光下意识地蜷缩身子,看着居高临下的男人,眸光清明,“怎么了?”   时间紧急,易子郗不发一语,直接亲自动手剥去了她的睡裙,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孟遥光赶紧按住他的手,“我也要去吗?”   易子郗眸色暗了暗,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渐渐放缓了语气,“这一次,你必须要去。”   “哦,”孟遥光很快应了一声,“我自己来。”她睡觉不喜欢穿胸衣,全身只剩下一件贴身衣物,怎么好意思让他帮她穿那个……她迅速把衣服套好,然后跳下床进浴室梳洗。   孟遥光跟在易子郗身后走出来的时候,黑罗和白罗兄弟早已在客厅整装待发,见到她也没有任何惊讶的神色,看来,他们从昨晚就知道她也在计划中了。   凌晨两点多,他们开始从沙漠古堡出发,该地区昼夜温差大,入夜后温度极低,孟遥光裹紧身上的外套,还是忍不住轻轻颤抖。   易子郗见状,神色并无什么变化,直接把她抱了起来放到腿上,抽掉半边的外套,让她直接贴在自己身上,然后下巴抵在她发间,开始闭目休息。   黑罗从车镜里看到那暧昧的一幕,很是愉悦地吹了一声口哨,白罗认真开着车,嘴角微微一笑,对他们公然亲热的场面早已见怪不怪。   车子很快进入一片稀疏的沙漠林丛,大概一个小时后,缓缓在一块平整的空地上停下。   五百米外有一个秘密的实验基地,从先前芯片获取的信息看来,证实正是Louis的巢穴所在。   早已有武装人员原地待命,这是希尔酋长事先承诺过的,在必要时候可以给予的武装力量支援,他们携带的各种国际新式武器,则是由易子郗提供的。   孟遥光只认得一种轻型组件式的步枪,它集成有电池动力光学瞄准仪和约外指示器,可以瞄准800米以内的点射目标,而且具有全自动能力,便于射击,发射速度可达每分钟900发。   定定看着不远处从容不迫下达行动指令的男人,孟遥光心想,他这一次或许是真的下定决心,要和那个所谓的对手Louis彻底了断了。   一行人在林间夜色中悄然行动,孟遥光紧紧跟在易子郗身后,他的背影高大挺拔,线条一丝不苟,几乎把她的影子覆盖,不知道为什么,手心竟然渗出了微汗。   果然,这个时候,在不远处,竟然传来了一声爆炸声,似乎就是从这个声音开始,静谧的林丛开始被惊醒,接下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惊叫声接连响起,不绝于耳……   这种声音,它包含绝望、恐惧,仿佛是生命最后一刻的呐喊,然而,又是那么无力,很快被吹开,散落在寒风里。   觉察到异常情况,易子郗猛然停住脚步,神色泠然,声音仿佛冷到了零点,“是谁擅自行动?”   在还没抵达目的地的时候,贸然发动炮火袭击,打草惊蛇,这……并不在他们的行动计划中。   耳麦中传来黑罗的声音,“我们这边,没有任何异常。”   不久后,白罗也开始声音平静地说,“我们一直按照计划行事,没有异常。”   这么说,不是他们这边的人,易子郗神色绷得极紧,下巴的线条像是冰削般冷硬,“停止行动,全部原地待命。”   在荒漠通向林丛的路上,一辆黄色的吉普车停在路边,戴茜动作粗鲁地在车身上狠狠踢了几脚,美艳的唇中竟然爆了粗口,“靠!”   关键时候竟然在她这里掉了链子!误了他的计划,到时候肯定没她好果子吃。   明明跟希恩王子转达的是凌晨四点出发,可是……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物,竟然不事先通知她就提前两个小时,要是出了什么纰漏……   现在,那边又联系不上,戴茜急得团团转,却苦于一人身处荒外,无处求援。   孟遥光拉了拉男人的衣角,平静地分析着,“如果不是你的人,那么必然是有第三方的人插入,而且看这个样子,他或许事先知道你的计划……”   此刻被激怒的Louis必定想做最后的困兽之斗,他唯一的筹码,便是以那些经过变异后攻击性极强的试验品。   果然,那渐离渐近的声音里,锋利的牙齿把某物撕裂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慌乱中,隐隐约约传来阵阵的“希恩王子……”   易子郗花了很短的时间便明白了事情的始末,迅速按下一个号码,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却又那么的盛气凌人,“我要直接和你们的最高军长对话……”   重新部署好新的行动计划,从风里传来一股新鲜的血腥味,似乎还有细微的不知什么东西,易子郗反应极为迅速,拉住孟遥光的手,便往旁边一条隐秘的小道闪了进去。   在最后的余光中,孟遥光瞥见离他们刚刚站的位置大概十几步距离的地方,一个武装的士兵被扑倒在地上,一道冷然的白光闪过后,鲜血直直地喷涌而出,随后,人群纷乱散开,子弹射到那些凶残的生物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便被弹了回来。   孟遥光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跑了一会儿便喘息不已,到最后几乎是被他拖着走,脚下的枯木发出“沙沙”声,像极了骨骼碎裂的声音,在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下,更是给感觉增加了无限刺激,她撑着腰,气息不稳,“我,我跑……不动了……”   突然手腕被他扣住,一个用力,身子就被他甩了出去,孟遥光直直地跌倒在地上,疼得她想哭。   这才发现周围不知何时也出现了那种可怕的生物,正伸展着锋利如雪的爪子,和前面的男人对峙着,隔得近的缘故,孟遥光可以清晰地看到它在夜色中泛着绿光的眼睛,针尖似的毛发,尖锐的牙齿……   突然,它一个轻盈而灵活的跳跃,便往易子郗身上扑了过去,孟遥光吓得捂住嘴巴,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   易子郗从腰间摸出手枪,对准目标“砰砰”射了几发子弹,然而,几乎每一次都被它躲过,干脆扔了枪,从地上捡起一根手臂粗的断木,直接往它身上砸了过去。   这个东西果然比枪好使,这种变异沙鼠身形短小精悍,行动灵敏,能快速地躲避远距离的子弹射击,然而,似乎在近距离里,会呈现出一种反应呆滞的状态,易子郗正是抓住了这关键一点,猛地击中它的头部,然后飞快地甩了出去,使之直直地撞在树干上。   很快,易子郗便发现自己失策了。   那只变异沙鼠摔倒在地上,发出“呜呜”的呜咽声,似乎是某种联系的暗号,很快,周围聚集了黑压压的一大片,它们挥舞着尖利的爪牙,阴森的目光对准了围在中心的男人。   易子郗眸中迸发出阵阵骇人的冷光,偏过头,“沿着那条路,一直走,尽头会有人接应你。”   “不!”孟遥光连连后退,神色惊慌,声音却故作平静,“我不走……”   如果……她真的走了,只留下他一个人,独自面对那些可怕的生物,如果,她此生再也看不见他……   那又会是多么可怕、多么令人绝望的事?   这个男人虽然霸道又强势,可是她能感觉得出来,他是真的对她好。这个世界上,愿意真心对她孟遥光好的人屈指可数,他易子郗便是其中之一。   而且,这根本是一场没有任何疑问的生死殊斗,在这样的紧急关头,她怎么可能扔下他一个人离开?   “孟、遥、光!”男人的声音咬牙切齿,冰冷无情,“听到没有,快给我滚!”   分心之际,一个不小心,易子郗突然感觉左手一阵刺痛,低头一看,一只沙鼠正狠狠地咬着他的手臂,他用力一甩,悬空的它甩出老远……   见他受伤,孟遥光不管不顾地往他的方向跑了过去,诡异的是,那些眸光泛绿的变异沙鼠看她出现,竟然惊叫着连连后退……然后,落荒而逃。   孟遥光紧紧地从身后抱住他,或许因为太过用力的缘故,竟然让他脚步往前移了几分,易子郗目光幽深地看着那些迅速消失的身影,若有所思。   感觉到她轻轻颤动着,易子郗拍拍她的手,转过身把她拥进怀里,柔声安慰道,“没事了。”   经历了那么艰险的事,孟遥光几乎吓得腿都软了,易子郗笑了笑,直接把她放到背上,背起来就往那条小道的方向走去。   昏暗的山洞是他们暂时的藏身点,易子郗探出身子观察了一下外面的情况,确定这里暂时安全,脱下自己的外套,铺在地上,拉着她的手,坐了下来。   孟遥光似乎真的被吓坏了,目光茫然,易子郗看了她一眼,微叹了一声,低头就重重咬上她苍白的唇。   嘴唇被咬破,那么真实的疼痛,孟遥光终于清醒了过来,看清眼前的男人,心底激动不已,直接跨上他的腰,搂着他的脖子,温软的丁香小舌大胆地伸进他口中和他纠缠……   直到此刻,她才真正确认,他安然无恙,他,是完整的!   劫后余生的喜悦充盈了孟遥光所有的感官,又何必管那么多,她只要知道,他还在,其他的一切就不足为惧。   易子郗几乎要浸溺在她难得的热情里,突然,他发出低低的闷哼声,原来,她竟然低头含住了他的喉结……   该死的,她难道不知道,那是男人很敏感的地方?何况,在她身上,他的自制力几乎为零!   她一边吮着,身子难耐地在他最灼热难忍的某处蹭着,手滑入她双腿间,竟然触到了阵阵汩汩的温热,易子郗瞬间红了眼,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撕了她的长裙,扒了内裤,对准那个湿滑柔软的穴口,低吼一声,直直地顶了进去……   不远处的某个地方,突然传来阵阵爆炸声,夹杂着人的声音,意识已经接近涣散,孟遥光知道,那是援军到了。   茫茫天地间,炮火连天,孟遥光紧紧抱着身上的男人,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此刻,他深深埋在她的身体里,深深……镌刻在她的……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写得快吐血了,多肥的一章,不给我撒花,画个圈圈!   ☆、第三十五章   孟遥光全身虚软无力,支着手撑他外套上,微微喘着息,只能任由他帮自己收拾,她裙子被他撕裂了一大边,她眸光迷离地看着他用碎布干净一面,动作轻柔地擦着她那个地方,他指尖带着一层薄薄茧,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时不时会碰到她……   粗粝触感,温热指,对此刻意志力薄弱孟遥光而言,又是另一番折磨,她不自觉地缩着缩着,感觉那处似乎又有什么温热东西慢慢流了出来,迅速低下头,脸早已红得不像样了。   还真是敏感啊。   易子郗见她羞赧模样,眸底浮现一丝愉悦笑意,并没有说什么,动作利落地她裙摆上打了个死结,拍拍她屁股,声音带着不自觉宠溺,“起来。”   孟遥光听话地站了起来,依然低着头不敢去看他,垂下目光里,他拿起摊地上外套,用力甩了几下,弹去上面泥尘。   下一刻,肩上一重,孟遥光抬头,男外套正密密实实地披她身上,他修长指活跃黑色扣子上,从上面到下面,把她裹得密不透风。   “走吧。”易子郗推开洞口用来遮蔽树枝,率先跳了下去,这个山洞距离地面有点坡度,孟遥光双腿发软,看着下面被他踩塌一角软沙,险些站不住。   易子郗已经走了一段距离,发觉后面还没跟上来,他回过头一看,微微忍俊不禁。   裹着一身黑色女孩子,粉颊染着迷玫瑰色,此刻正抱着一棵手臂粗大小树,白色靴子踩稀松沙土上,似是害怕又似是无奈地慢慢往下滑。   孟遥光刚刚被男折腾得很凶,双腿仿佛都不是自己了,好不容易滑到地面,突然感觉重心往下一倾,惊慌地回头,原来怀里抱着小树竟然被她连根拔起……   想死心都有了!   没有想象中英雄救美温暖而结实怀抱,孟遥光毫无疑问地摔倒沙地上,咬牙摸了摸磕得生疼膝盖,瞥见上方笼罩着自己清影,她借着他手站了起来,若无其事地轻轻拍掉身上沙尘。   “真没用。”易子郗眉心轻皱,神色却似乎颇为愉悦,淡淡下了一个结论。   也不想想谁才是罪魁祸首,孟遥光不以为然地心底把他鄙视了好几回,慢慢拖着脚步往前走。   还真是倔强。易子郗见她步子仿佛都飘,笑了笑很跟上去,一把搂住她腰,动作温柔又霸道。   他外套胸口内袋里还放着一把手枪,因为两身高差距,被他这么一抱,那把手枪刚好烙她柔软而酸软小腹上,孟遥光疼得皱了一张脸,下意识用手肘去顶他,却被他收裹温厚手心里,瞬间失了主动权。   很,不远处树丛中,传来阵阵或凌乱或齐整脚步声,孟遥光抬眸一看,映入眼帘是一脸担忧黑罗和白罗,他们迅速地走上前来,异口同声地开口,“四少,们没事吧?”   易子郗一边分神控制着怀里,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俊脸上浮现倨傲笑意,淡淡点了点头。   孟遥光这才察觉两兄弟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白罗脸上有几道血痕,不过并不严重,黑罗则是一整个袖子都被撕了下来,一道触目惊心伤痕横贯肱二头肌,还往外流着血……   “黑罗,还好吧?”这个平日里性子爽朗耿直,虽然大大咧咧,但一路走来,一直对她照顾有加,孟遥光几乎没有思考,带着关心意味话语就脱口而出。   几乎只是一瞬间,易子郗脸色就沉了下来。   黑罗俨然不知道自己无意中惹怒了某,无所谓地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仿佛怕她不相信似,极有男子气魄地甩了甩伤加旧患几乎半废掉肩膀,“没事,好着呢!”   白罗察言观色,摇了摇头,暗示性地低咳了一声,这个比什么都管用,只见黑罗猛地抬头,某冷得像冰剑般目光里,浑身僵硬地退到一边。   孟遥光还想再说些什么,脑袋却被旁边男按了回去。   郭子怀也很出现视线中,后面跟着一个穿着军装中年男,步伐匆匆,似乎有些慌乱。   “四哥,四嫂。”郭子怀见他们平安无事,似乎松了一口气,笑着叫了一声。   计划中,郭子怀是负责善后工作,见到他出现意味着什么,孟遥光心里很清楚,脸上也绽开笑颜,点了点头。   易子郗目光淡淡他身上一瞥,随后落到那个陌生男身上,嘴角似笑非笑,声调几乎听不出有什么变化,“布尔军长。”   孟遥光这个时候才认真打量起他来,高大矫健身躯,笔挺站姿,从肩章以及他身后武装军队权限看来,这是A国高军长无疑了。   布尔军长神色似乎有点不自然,明明天色微明,气温还有点低,他额上冒出了滴滴汗,“易四少,抱歉,是失职。”   昨夜希恩王子越级操作,擅自调动了他一小武装分队,半夜接到电话,才知道误了易四少计划,闯下此等大祸,这火盆子是硬扣自己头上了,布尔军长又气又急,承诺一切努力给予大支援。   他们利用炮火攻击把那些变异沙鼠集中到某处,然后按照事先预定计划,把汽化高浓度麻醉剂射入它们眼中——它们全身都被尖锐毛发保护,唯有眼睛部位为脆弱敏感,只要抓住了这一点,便可以暂时控制住这些凶残生物。   而且……如果没错话,它们眸中那一层淡淡绿光,很可能是神经中枢控制芯片发出,那是它们用以接收指令、收集外部信息渠道。   但这毕竟是治标不治本方式,而且俘获只是一小部分变异体,要想得到根本解决,还需要得到R病毒抗体。   原本打算采取火焚方式,随着温度升高,谁知道那些昏迷中变异沙鼠,似乎有清醒趋势……大家待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似乎突然想起什么,孟遥光恍然大悟似地用力拉了一下男衣服,急急地说,“易子郗,知道它们为什么怕了,因为身上有……”   接下来话被他如数堵回口中,男吻得极为用力,牙齿甚至磕碰到她,舌尖被他吮得发疼,胸腔里空气要被他吸走,孟遥光忍不住跳了起来,手他坚实胸膛上弄出清脆“拍拍”声。   他,竟然当着大庭广众面这样吻了她!   孟遥光余光瞥见不远处那些年轻士兵,似乎有点尴尬,目光不知该往哪里放,脸红耳热挣扎着,忽然转念一想,他不像是会公然做这种事,莫非……   果然,男温热唇舌退出她口中,清冽气息弥入鼻间,他似乎轻轻往她唇边吹了一口气,像极了……“嘘”?   那天晚上,他明明那么认真地跟她说,“以后不许再提这件事”,只是,一时情急之下,她忘了。   是她,没有把他话……放心里。   孟遥光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周围,这里大部分都不是他,如果她把那一句话完整地说出口,必然会引起他们关注,那么,饶是强大镇定如他,也很有可能无法全身而退。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就是有一种笃定,他宁愿和那些撕破脸皮对峙,也不会选择扔下她。   只是……她都没有把他话放心上,又凭什么,要他与她生死与共?   东南方向不远某处突然传来一阵爆炸声,有大喊着,嘶哑声音凌乱地散落风里,“……不好,……逃脱了!”   风大了起来,衣摆纷飞,刮得脸颊生疼,阴沉死寂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部灰色直升机,“突突”低空盘旋声音越来越清晰。   千算万算,没有想到Lis竟然找来了帮手,布尔军长立刻下达警戒指令,然而大部分军火武器用围剿变异沙鼠上,现他们手中剩下,大多是装了麻醉药剂枪支。   孟遥光被男紧紧拥怀里,耳边是呼啸风声,朦胧间似乎听到他和旁边郭子怀交待着什么,听得不是很清晰,“……把她……带走。”   即使没有听完整,但并不妨碍她理解,他想送走……是她!   “不!”孟遥光猛地瞪大了眼睛,“不……”话声还未落,后颈处一阵刺痛,身子一软,跌入一片骇黑暗中,全然失去了意识。   Lis站机舱口,俯瞰着下面,眸底是傲慢笑,朝下慢慢比起了中指,随后拉上门,走了进去。   “hi,Jak!”Lis心情颇好地吹了一声口哨。   东方天空,淡淡红光慢慢突破云层,天色微明,世间万物沐浴柔和暖光中。   直升机里,那个一直隐藏黑暗中男,微光闪过,映着他桀骜不驯侧脸,他站了起来,“Lis,好久不见。”   直升机影子,不一会儿,便消失渐渐浅白云层中。   易子郗笔直地站林丛中,太阳他身后升起,瞬间霞光万丈,他薄唇微抿,眸中带着浅淡而冷然笑意,俨然一个……冷峻帝王。   ☆、 第三十六章   柔光笼罩丛林深处,随着阵阵美妙爆破声,Lis盘踞已久秘密实验室消失茫茫烟云中。那天早上,A国们发现朝霞尤为绚烂美丽,祥光普照大地,他们面带微笑虔诚地感激安拉赐予美好清晨,却不知道,那一片如水霞光里,一场巨大灾难渐渐悄无声息地远离了。   庆功宴华丽水晶宫殿举行,希尔酋长穿着正式白色长袍,笑容可掬地站门口亲自迎接他们大功臣。   一辆黑色加长版凯迪拉克缓缓中央喷泉广场停下,车门开了,身形颀长男走了下来,一身笔挺手工定制黑色西装,衬得他越为高大挺拔。   “易四少!”还没等易子郗看过来,希尔酋长神色兴奋地应了上去,脸上带着温厚笑容,“这边请……”   易子郗只是淡淡一笑,眉眼一如往日清冷,跟他后面黑罗和白罗兄弟也是一身正装,脸上隐约可见玩世不恭笑意,进入水晶大厅后悄然敛了起来,不约而同换上了一副严肃面容。   这个庆功宴启动了高级别外宾接待礼仪,各大亲王都亲自出面,甚至连周边某些国家首领也到了现场。   众脸上皆是一片喜悦之色,几乎都没有注意到,某些那似乎不经意对上又倏然移开目光里,不知隐藏了多少暗潮汹涌。   易子郗浅酌了一杯清酒,淡淡目光落不远处来自周边石油国家几个首领身上,轻声和旁边白罗说着什么,微扬唇边含着一抹耐寻味似笑非笑。   美名其曰“庆功宴”,实际上是一场鸿门宴,平静无波表象里,暗含了多少不为知阴谋诡计,危险迭生。   可是,易子郗却必须要来,因为这场盛宴里,他才是唯一主角。   希尔酋长带着一个身穿白衣绝色女子前来敬酒,脸上堆着笑,“易四少,这次承蒙您相助,们才得以解除大危机,代表全A国子民,献上微薄敬意。”说罢,爽地把手中酒一饮而。   “希尔酋长,”易子郗拿起酒杯站了起来,一脸淡然笑,举手投足间优雅从容,不失风范,“客气。”   希尔酋长仿佛才刚刚想起什么,指着旁边白衣女子,“这是小女,艾瑟儿。”轻咳了一声,催促道,“还不过来见过易四少!”   那个女子以莲步徐徐走近,肤色是健康小麦色,容貌却是生得极好,明眸皓齿,缓缓走到易子郗面前,虔诚地施了一个礼,媚眼含羞合,温声软语,“易四少好。”说着,纤纤细指捧着一个精致银色酒瓶,往他杯中倒酒。   不动声色地避开她碰触,易子郗几不可见地眉心轻皱,她刚一走近,一阵庸脂俗粉香风便扑面而来,弄得他心里颇不舒服。   易子郗一直都无法理解女这种莫名其妙生物,淡妆浓抹虽然可以遮掩瑕疵,但是掩饰不了浅薄无知内心,像他女,不施粉黛,身上气息清自然,神色认真时候,由内向外散发纯净气质,那是让他移不开目光美丽。   希尔酋长似乎不经意地提起,“易四少,小女对您可是仰慕许久啊……”   艾瑟儿正沉浸对对面俊朗高大男遐想中,听到希尔酋长“暗示”,连忙低头作含羞状,娇嗔了一句,“父亲!”   美色当前,意图明显,而且还是带着剧毒,易子郗只是礼貌地笑了笑,并不发一语,低头喝了一口酒水。   宴会正式开始,一系列冗长而烦闷环节后,终于进入了正题。   “易四少,”希尔酋长对着从始至终神色冷峻男,周围几个国家首领也开始正色,“关于上次重推翻谈好合约,由于当时情况紧急,牵涉面太广,关系到不仅是A国利益,是太过鲁莽……”说到关键处,希尔酋长欲言又止,众已纷纷压低声音讨论起来。   听到这里,易子郗沉静俊脸上倒是浮起一丝薄薄笑意,心不焉地挑了挑眉,“希尔酋长,但说无妨。”   其实又有什么好说呢?诸多借口,千言万语,不过是为了多争取一分利益。   希尔酋长见他云淡风轻模样,不怒反笑,摸不清他真实情绪,反倒有些不知所措,犹疑了一会儿,才开口,“易四少,一纸合约关系到们切身利益,石油是安拉恩赐,们世代小心翼翼地守护……们很有诚意,希望您能慎重考虑……撤销原有基础上额外增加百分之五,如果可以话,们愿意以别方式补偿您。”   此刻水晶宫殿歌舞升平,乐声动,屏息等待着上方那个神色未明男,脸上故作平静,手却暗暗到后面摸到事先藏好枪,因为只要他一句话,便可以决定今晚宴会是以和平美满收场,还是……撕破脸皮,双方对峙,剑拔弩张,后谁也讨不了谁好。   “是吗?”易子郗只是淡淡道了两个字,不置可否,慵懒嗓音听起来似乎漫不经心,唇角微勾,眸底却像是隐藏了巨大黑色旋涡,摄心魂,“也不是不可以……”   希尔酋长等听他这样一说,心里仿佛松了一口气,台上乐声也应景地换了舒缓婉约轻音乐。   然而,下一刻,泉水叮咚汩汩流出曼妙音乐里,他们却听到了一个波澜不惊低沉男声。   易子郗肆意地把他们情绪把玩手心之中,白修如上等美玉手指轻轻搭唇边,似乎云淡风轻地提起,“希尔酋长,根据内部消息,南美洲发现了一种型化石能源,听说使用率远远高于石油,而且污染极小……”   话题转得太,希尔酋长一脸疑惑,看起来并不十分理解他话中意思,易子郗笑了笑,“听说,前几天权氏财团已经和当地相关国家签订了合同,如果没有意外话,开发这种高效低污染能源将会成为日后财团重心之一……”   易子郗嘴角笑意深了些,定定地看着眼前脸色微微发白,“既然石油是们主安拉赐予宝藏,而且们世代守护了这么多年,易某必定会如希尔酋长所愿,回去之后立刻向权氏财团高层申请撤资,并且承诺日后不任何方面干涉贵国一切事务……”   接下来话如果是聪明很就能领会,易子郗点到即止,没有继续说下去。   话声一落,几个国家首领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面面相觑之后,彼此表情极为生动,阴狠、无奈、惊讶……然而,多是……慌乱。   希尔酋长已经面如死灰,冷汗浸湿了后背一角白袍,冷冷地贴皮肤上,失去血色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一个声音。   没有任何比他清楚,如果权氏财团一旦撤资,等待这个国家,甚至周边同样以石油为生存命脉国家,将会是一个怎样未来。   前几年A国卷进国际石油争端,成为诸大国眼里肥肉,战争迭起,民不聊生,后来战火平息,他们依然深处被监视之中。   权氏财团正是这个时候正式入主A国,这个财团实力雄厚,脉极广,安然游走于黑白两道,甚至连帝国政府都要卖三分面子。   达到极盛之时,权氏财团曾经利用石油控制了A国经济命脉,后来虽然势力有所减弱,但是即使是此刻,A国国防、军事、金融、高科技各大行业,无不其掌控之中,一旦撤资,那么……   对这个封闭落后国家而言,无异于灭顶之灾,而且重要是,他们尚被别国虎视眈眈之际,而之前秘密购买大量式军火武器,权氏财团是唯一直接而安全渠道。   “这,这……”希尔酋长已经语不成句,零零碎碎地说着,“易四少,是糊涂了,收回刚刚话……”   看着前一刻还信心满满、嚣张不已几个国家首领,此刻像霜打茄子一般,蔫了一张脸,敢怒不敢言,黑罗和白罗脸上挂着傲然笑,只有跟随多年他们才知道,和易四少谈条件,难度无异于与虎谋皮。   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现又重重地反打了自己一个耳光,一国之长威严扫地,却又只能低声下气赔着笑脸,真是怎么看怎么痛。   先前他们就知道这庆功宴目不纯,没想到这几个老家伙竟然妄想出尔反尔,不仅亲自出面,不惜以女儿美色利诱,而且拉拢旁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一切都策划得完美到了极点……偏偏少算了一点,他们遇上,冷漠无情,根本不吃这一套。   偌大水晶厅里,浮动着一层又一层死寂,再没有开口说话,他们目光全部集中那个一身黑色正装男身上。   西装口袋里手机震了一下,易子郗也丝毫不避讳,当着他们面拿出来看了一眼,眉梢微挑,黑罗和白罗见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手下意识地滑入口袋。   易子郗不动声色地朝身后做了一个手势,迅速地回了两个字,“不必。”   希尔酋长见他依然无动于衷,又转过身和后面几低声商量了好一会儿,“易四少,为了表达们大诚意,们愿意原有基础上,”声音听起来似乎无比痛心,“增加百分之六。”   很显然,他们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先前行为有多可笑,然而,这已经是他们能做出大让步,如果再无法达到一致话,也只能……   易子郗笑容淡淡,礼貌地伸出手,“相信,权氏财团一定能感受到希尔酋长诚意。”从白罗手中拿过酒杯,别有暗示意味地说道,“希望,再次……合作愉。”   “合作愉。”握过手后,希尔酋长也拿起酒杯,笑容极为沧桑苦涩。   那天希恩王子误了易子郗计划后,从现场仓皇逃窜,受了点伤,被希尔酋长惩罚禁足一个月。   前一刻听说自己父亲不仅没有成功,而且还被迫“自愿”让步签了那么耻辱合约……原本就对易子郗因妒生恨希恩王子再也压抑不了心中怒火,发泄一通后,突然秘密召见某些部下……   事情好像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了。   看着手机上那简单“不必”二字,戴茜暗自揣测着发送者心思,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捉摸不透,为什么这一次,他们把她排除计划之外?莫非,是因为上次……   这样一想,戴茜忍不住急得跳了脚,现情况危急,火都烧到眉毛上来了,他还一副从容淡定模样,真是急死了!   然而,戴茜是知道那个性子,没有接到他命令,她又不敢私自行动,只能心里干着急。   入夜后沙漠,自有一番独特景象,今晚月色妖娆,星子闪烁,像是水中濯洗过般纯净透彻,一辆黑色汽车夜色中缓慢穿行,带起一股股浅色黄色烟尘。   易子郗一只手按胸口位置,俊脸上有着微醺后浅红,似乎还染了一丝不自然苍白,正闭目休息着,坐他旁边黑罗觉察到异样,语气担忧,“四少,您没事吧?”   似乎有什么心间倏然一闪而过,不过仅是浮光掠影,很消失无踪,易子郗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低沉,“没事。”按着胸口手却越发用力了,指节也微微泛白。   一个急刹车,黑色车子突然停了下来,轮胎和地面剧烈摩擦中发出刺耳声音,甚至火花四溅,“靠!”,一向修养极好白罗一个用力砸方向盘上,忍不住爆了个粗口。   十几个黑色衣服高大男端着枪,枪口一致地对着车里三个,下一刻,车门被粗暴地拉开,为首一个男,身材彪悍,声音洪烈而狂妄,“们,出来!”   黑罗原本已经摸出了枪,却易子郗淡淡一瞥里慢慢收了起来,外面见他们迟迟不肯下来,威胁性地往天上放了几枪,然而,枪声很消失寂寥而广阔大荒漠深处。   那些如此肆无忌惮,是因为根本不担心惊扰了住沙漠里,这片国土上,那些生活底层们,他们过着食不果腹生活,夜里担惊受怕,因为或许某个夜里,会有突然持枪进来,抢走他们妻儿去当奴隶,遇到反抗时候,一枪毙掉男主深刻命运不公头颅,鲜血四溅中,是他们灭绝性狰狞笑容。   这些严重缺失安全感,即使夜里安拉把罪恶枪声带到他们不安梦中,然而,他们反应是往被窝深处蜷缩几分,因为他们知道,即使相助,后结局,也不过是一抔黄沙,盖过头颅,从此安眠于地下。   那个时候,这片祥和沙漠,永远都是沉默,或许深夜里黄风低低呜咽,偶尔还会唤起一片猩红记忆。   易子郗站夜色中,寒风吹动他黑色短发,他神色傲然宛若一个黑暗中神。   终于,易子郗眼神平静地看着聚集自己胸口红色小点,那说明周围还埋伏了为数不少狙击手,只要他有一个小动作,他们可以随时随地轻易取走他生命,他又看了那些一眼,神色淡淡,声音似乎染了一丝阴凉,“们,奉谁命令而来?”   那些仿佛慑于他气势,反而有点不敢轻举妄动了,对看了一眼,为首语气不耐地开口,“少废话!”他拿着枪,抵黑罗太阳穴上,“把枪交出来,否则,别怪老子枪不长眼,一不小心崩了脑袋。”   黑罗咬牙切齿地交了枪,又仿佛气不过骂骂咧咧说了几句,被那个黑衣男枪柄一个用力打头上,顿时鲜血沿着脸颊流了下来……   他们管粗鲁,却隐隐知道易子郗是个得罪不得,他扔出一把银色枪后,也不敢轻易对他有所动作,就此作罢。   接下来一小时里,他们坐那些车上,被秘密送往一个地方。   阴暗屋子里,弥漫着潮湿气息,似乎很久都没有来过,易子郗端坐一把老旧梨木椅子上,淡淡手机微光里,映着他冷峻侧脸。   白罗撕了衣服帮自己弟弟包扎好伤口,微微侧着身问道,“四少,您觉得这次,是希尔酋长吗?”   手机光突然暗了下去,易子郗轻轻笑了笑,“不是他。”语气顿了顿,又继续说,“他有脑子,何况,他也没有那个胆子。“   加上之前戴茜提醒,答案很呼之欲出,易子郗眉梢似乎染了些许笑意,直白地道出,“是希恩。”   似乎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个,黑罗掩不住好奇,立刻问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哦,那个蠢货,他帮们。”易子郗慢慢站了起来,声音带着讥讽笑意,墨色眸底又浮现他们熟悉色彩,黑罗和白罗心一惊,随后百般默契地笑开……   黑罗忍着头痛欲裂痛楚,比了个大拇指,“四少,这一招,实高!”   心中又忍不住庆幸,还好他们从未想过与他为敌,不然,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拂晓时分,天色微明,一轮弯月空中若隐若现。   一声巨大爆破声刺破了黎明宁静,住沙漠深处们感到一阵山崩地裂震感,黄沙滚滚散之后,那座巍峨挺立沙漠古堡,顷刻之间,一砖一瓦消失殆……   们无不惋惜地感叹,那座古堡是皇室威严象征,如今竟然遭受了如此灭顶灾难,尤其是住里面,听说还是皇室贵宾,也随着烟尘覆灭消逝了生命,真是可惜……   易子郗独自站曙光初现窗口,身影清俊挺拔,他看着那已无一物、空空落落沙漠,唇边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笑。   受邀前去参加庆功宴,步步紧逼,坚守底线,甚至收获意外惊喜,然后路上遭到拦截,被秘密送到某个地点,然后借愚蠢某之手,躲过那场无妄之灾。   只能说,他同时太了解那两个了,希恩王子心思浅薄,经不起挑拨,容易被激怒,但向来事前有心事后无胆,Lis狂妄自大,仓皇逃跑之后,必定不甘心,这个家伙,喜欢用毁灭一切方式泄愤了,沙漠古堡爆炸,就是很好地证明了这一点。   然而,易子郗把一切都掌控手里,却往往忽视了他此生唯一变数。   或许,从相遇那一刻起,那个叫做孟遥光女子,已经注定是他此生无法逃脱劫。   ☆、第三十七章   孟遥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桌椅有点简陋,但是摆得很整齐,像是特意收拾过的,揉了揉酸疼的太阳穴,翻身下床,她怔怔看着紧闭的木质雕花窗沿缝隙中透进来的明晃晃日光,心里寻思着,不知不觉,原来她已经睡了这么久。   门“哐当”一声从外面推开,郭子怀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穿着黑色长袍 男子,眉眼粗犷,身材高壮,一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   郭子怀迅速走过去,声音带着惊喜,“四嫂,你醒了!”又回过头去吩咐那个男子,“你先去准备一些易消化的吃食,立刻送进来。”   孟遥光眸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凝白如玉的素肤上没有一丝的笑意,清浅 声音带着些许的沙哑,那是昏迷前她朝着风大声抗议的结果,“这里是哪里?”   “这……”郭子怀似乎很为难,犹豫了一会儿,才说,“这都是四哥的安排……”又加了一句,他猛地点着头,“不过,我保证这个地方绝对安全!”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沉默许久,孟遥光轻皱着眉,低低问出口。   Louis潜逃,余患未除,在最关键的时候把她秘密送走,他是不是又在进行某种不为人知的计划?   “四嫂!”郭子怀再也装不下去了,垮着一张脸,声音带着恳求,“求您高抬贵手,不要为难我成不?”   四哥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才把她送走,为的就是让自己没有后顾之忧,如果在这个时候,在他这里掉了链子,估计有命从这里回去,也会在S市提前英年早逝啊!   这个人虽然平时嬉皮笑脸 ,但是嘴风严得很,是典型的笑里藏刀,在这点上和孟璟有得一拼,加上跟在某人身边那么久,耳濡目染,也甚得其道,孟遥光轻轻笑了出来,“我睡了多久?”   郭子怀双眸微微眯了眯,看她一脸淡然,禽畜无害的模样,仿佛真的只是在问着简单的事,稍稍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手表,“大概十八个小时。”   孟遥光眸色暗了暗,唇边却含着浅浅的笑意,心底暗暗想,后颈式重击导致的神经中枢暂时失去控制,呈现昏迷状态,最长时间也不会超过十个小时,而她却整整昏迷了十八个小时,那么……目光落到白皙的手背上,若有所思。   “哦!”孟遥光悄然藏起自己的真实情绪,轻轻应了一声,又问,“外面天气好吗?”   “不错!”郭子怀走到一边的木椅子上坐下,似乎在回想着什么,颇为感慨地笑着说,“真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知道无论如何险象环生,那个人总是能轻易安然无恙,这一点他从来不怀疑,而且下一个行动指令还没收到,他目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看住眼前的人,郭子怀摸了摸下巴,“大漠里鲜少这样晴空如洗的好天气……”   好了,第一个信息已经准确获取到,孟遥光在心底悄无痕迹地笑了笑,这说明她此刻依然深处大漠里,晴空如洗?根据地理常识,他们此刻很可能在绿洲地带,而且还是在沙漠与绿洲的交界地区。   依她对易子郗的了解,他自信却不自傲,心机极深几乎到了滴水不漏的境界,必定事先把一切计划好。眼前的人很显然熟知一切内情,或许就是特地留下来接应她……那么,他们此刻,不会离那个人所在的地方太远。   “想起几年前,这片土地除了黄色还是黄色,我跟着四哥,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或许内心深处对这个他所深深敬服的人所信任着的女子并不设防,郭子怀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神色带着莫名的激动,“那是我一生最珍贵、最刺激,也是最引以为傲的时光!”   一个人连连说出三个“最”,往往说明了他的情绪和意识已经到了薄弱的边缘,孟遥光抓住这个机会,尽量用最自然平静的声音问道,“易子郗现在在哪里?”   “啊?”郭子怀一头雾水,先是直愣愣地看着她,不自觉地脱口而出,“希恩王子……”   尼玛!郭子怀悔不当初,把自己的大腿猛掐一通,在心底泪流成河地想,四哥啊,你怎么不事先跟我说说,你的女人和你是一个级别的,好让我有点心里准备啊!   “四嫂,”郭子怀咧着大大的笑脸,俊脸扭曲得仿佛快要哭出来了,双手合十,“能不能当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岁月会安稳,时光也会无比的静好……”   孟遥光嘴角微勾,笑意嫣然地看着他,摇了摇头,“抱歉,我不能。”   是不是人在一起久了连笑容都会变得相似?在那看似浅淡却阴森的笑里,郭子怀吞了一口口水,心里毛毛的,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为什么这个女孩子笑的时候,那神情,像极了他的四哥呢?   一阵怪异的铃声打破了一室的沉默,孟遥光注意到郭子怀神色微变,看到他一脸为难地看着自己,似乎欲言又止……   孟遥光漫不经心地把脸颊边的垂下的几缕发丝卷到耳后,并不看他,很是善解人意地说,“ 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先出去吧。”   郭子怀如蒙大赦,眸里沉积了莫名的光芒,迅速开门走了出去。   瞥到门边的身影消失后,孟遥光从床角拿过一个浅色的行李袋,拿出自己 笔电,开了机后,直接放在双腿上,白皙的十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跳跃。   那个怪异的铃声,某天深夜似睡非睡间她曾经在易子郗那里听过,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他们之间的联络暗号,如果他们此刻真的在联络状态,那么,追踪定位到那个男人的位置,对她而言,并非难事。   三分钟后,孟遥光合了笔电,唇边抹了一丝得意的淡笑,翻身跳下床,听到细微的声音,悄悄地藏在门后。   “……记住,一定不能让她离开这里……出了事,这个后果,你们谁都担待不起……”   是郭子怀的声音。   听到有脚步声越来越近,孟遥光光着脚立刻跳回床上。   是之前那个黑衣男人,他端了一些热气腾腾的食物,摆在桌子上,用她听不懂的语言说着什么,鼻音很重,听得不是很清晰。   孟遥光连连点着头,笑着对他比了一个动作,表示自己等一会儿再吃。   那个男人似乎并不习惯笑,黑黝黝的脸上线条绷得极紧,扯了扯嘴角,微微露出白色的门牙,行了一个虔诚的礼,轻轻带上门走了出去。   孟遥光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胡乱喝了几口味道浓郁的玉米粗粮汤,昏迷了那么久,她肚里空无一物,目前最需要的,是补充体力。   回想着自己被重击昏迷的情景,孟遥光摸着自己的后颈,一遍又一遍地在脑中计算并演示着……   成功率并不十分大,但是只要有一丝的机会,她都要去尝试,至少,她必须要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孟遥光双手背在身后,屏住呼吸脚步极轻,每走一步,她几乎都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那个黑衣男人正蹲在地上生着火,那是她几分钟前要求的,她想要尝一下沙漠特有的烤骆驼肉。   艰难地再往前走了一步,孟遥光感觉手心都出了汗,影子先她一步泄露了行踪,还差一大步的时候,那个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警觉地想回头,在那 刹那,她以飞快的速度冲过去,握着手中的木棍,使足了力气往他后颈的部位砸了下去……   毕竟不同于易子郗的力道,孟遥光不确定自己能否成功把他击晕,不由得在相同的位置多砸了几下,没有一丝的反抗,只见那个男子只是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一个踉跄双膝跪在地上,接着,直直地倒了下去。   或许是她打得恰到好处?还是那个男子被事先交待过不许伤害她?反正结果都是,他猝不及防之际着了一道,被成功击晕了!   孟遥光吐了吐舌头,道了几声抱歉,立刻扔下手中的“凶器”,拉开门跑了出去。   笔电的微型动态地图显示绿洲呈狭长状分布,面积并不大,而且她此刻的位置正是在边缘地区,孟遥光很快就跑了出来,面对一望无垠的沙漠,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底竟然有莫名的激动。   仿佛她接下来要做的事,需要花掉所有的运气、勇气,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那种不顾一切的感觉,她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过了。   易子郗眼神疏淡地看着眼前的人,神色波澜不惊,即使沦为“阶下囚”,声音听起来却隐隐透着王者的威严,仿佛他才是真正主导一切的人,“你的目的?”   希恩王子被他盛气凌人的语气激怒,额头上青筋毕露,重重地踢翻一边的椅子,几乎咬牙切齿道,“易子郗,你凭什么,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周围都是他的人,他们三人身上没有武器,手无寸铁,现在又在他手里,生死由他决定,不是吗?   易子郗冷笑一声,似乎根本不屑回答这个无聊的问题,淡定地在椅子上坐下。   黑罗和白罗见状相视一笑,仿佛对这种情景早已见怪不怪。   希恩最见不惯他这副生死不相关的样子,恼羞成怒地拿出枪,双目圆瞪,嘴角带着恐怖的笑意,“易子郗,你不要忘了,只要我轻轻的扣下,你的脑袋……”他两片厚重的唇中轻快地发出“砰” 声音,下一刻,竟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易子郗偏头不经意瞥见反着的手腕间,特殊改装过后的银表上的那一点红色越来越清晰,眉心微微皱了皱,迅速地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该死的,她怎么找到这里来了?不行,计划生变,他必须要尽快脱身!   “我想,接下来我要说的事,希恩王子一定很感兴趣……”易子郗轻描淡写地开口。   希恩王子显然被激起了兴趣,眸底划过一丝精光,“什么事?”   易子郗但笑不语,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四周,希恩王子很快会意,反正他现在被反手绑着,身上又没有武器,也就不足为惧,挥了挥手,让那些执枪把守的人退到门外。   易子郗眸底的笑意极淡,似乎还不满意,“我要说的事,几乎等同于你们国家内部的最高机密,你确定……”   希恩王子瞬间沉了脸,又叫回几个人,把黑罗和白罗押了出去。   两人在和易子郗擦肩而过的时候,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很快淡开。   屋里就只剩下三个人,还没等易子郗说什么,希恩王子率先开口,指着从 开始就沉默不语的白衣女子,“这是我的女人,信得过,你大可放心。”   她跟在身边许久,一直忠心耿耿,帮了他不少忙,希恩王子一开始就是因为垂涎她的美色才把她留在身边,后来却证实了这个奇女子智慧与美貌并重,甚合他心意,要不是因为有身份的逾越,他早就有意纳她为王妃。   当然,即使不能给她名分,他弥补的,是更珍贵的、为数不多的信任。   闻言,戴茜只是微微一笑,红艳的唇浮现一个若有似无的幅度,美得让人心惊,相反,易子郗倒是莫名其妙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好了,你可以说了!”希恩王子以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气定神闲的男人,语气傲慢。   谁知道,易子郗竟然缓缓站了起来,嘴角勾着邪魅的笑,别有深意地说,“我想,我现在可以对你的第一个问题做出答复了。”   “什么意思?”希恩王子显然不明白他话中的深意,一脸疑惑,几乎摸不着头脑。   “你的第一个问题,”反绑着手的绳子落在地上,易子郗轻轻揉着微微酸疼 手腕,“我凭什么用这种语气跟你说话?”   声音停了一会儿,他白皙的面容里浮现淡淡的笑意,然而黑幽的眸底却弥漫着一层不近人情的冷漠,“就凭你是个愚蠢莽撞的废物。”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低冽的声音听得尤为清晰,“当然,这也是我即将告诉你的,所谓国家内部最高机密。”   国家内部的最高机密,未来王室的继承人,是个没有脑袋的蠢物!A国人民会多么地深感悲哀!   怒火冲天,希恩王子低低咒骂了一声,刚想去拿桌子上的枪,一发子弹警告性地擦过他的手背,他猛地缩了回来。   一把枪,枪口还冒着微微的热气,此刻,正静静地抵在他的太阳穴上……   希恩王子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旁边站着的人,熊红的眼珠子仿佛要从眼眶中跳出来,他双唇发白,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干涩不已,“你…… 为什么要这么做?”   戴茜朝他妖媚一笑,红唇轻轻在他冒出冷汗的耳边呼了一口气,朝对面的男人眨了眨眼睛,“四少。”   不必解释太多,这两个字已然说明了一切,希恩王子面如土色,发白的唇中嗫嚅着,“怎么会这样?”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为什么他一向引以为豪的心腹,竟然……从一开始,就是别人的人?可笑的是,他还让她去监视,以准确而及时地获取他们的一切信息,甚至还自以为得意……   地上零零落落地躺了十几具尸体,空气里都是血腥的味道,黑罗和白罗清除了一切阻碍后,又重新走了进去。   戴茜手里把玩着一把红色小巧的手枪,眸里含着淡淡的笑意,“Hi!”   兄弟两人也露出会心的微笑,相继默契地和她击掌,双手间发出响亮的声音,“Alice,欢迎归来!”   黑罗眼尖地看到瘫坐在地上的希恩王子,动作利落地把他绑了个严严实实,仿佛不解气,又重重地往他身上踹了几脚,白罗则是询问着,“四少,接下来要怎么处理?”   易子郗俊容带着些微的倦意,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银表,脸上倏然划过 一丝僵硬,“不必我们亲自动手,我相信,希尔酋长会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   孟遥光经过沙漠古堡,却发现它一夜之间成为了一片废墟,瞬间心里百感交集,这一切果然是事先计划好的,虽然知道他们一定平安无事,但心底还是没由来地浮起一股酸涩。   她真正介意的是,这一次,他的计划,没有她。   从郭子怀口中套出来的信息,还有她跟踪到的具体地点,都显示了他们此刻在离王室宫殿不远的地方,孟遥光走过一条条璀璨奢华的雕花长廊,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心里有点疑惑,太静了,静得有些不寻常,而且,最为怪异的是,这么重要的地方,竟然没有人守卫?   从前方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听音辨色,孟遥光估计来的人数量不少, 赶紧闪到一扇隐蔽的门内,刚想从门缝中窥视外面的情况,她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后面有一双手,捂上了她的嘴巴……   孟遥光第一反应就是往上面重重咬了一口,手脚并用地挣扎着,听见那人闷哼了一声,这个声音……。   易子郗就是怕她会有激烈的反应,所以才采取如此下策,没想到……大手依然压在她的双唇上,压低声音,“是我。”   密闭的空间里,光线不足,孟遥光看不清他的脸,鼻间却迅速地捕捉到他熟悉的清冽气息,还有独特的醇厚嗓音,但还是不放心,反着举起手,在他脸上胡乱摸了一把,确认之后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她的手指凉凉 ,搭在他温热的脸上,很舒服,被不着痕迹地吃了豆腐,易子郗也不恼,缓缓放开了手,孟遥光心有余悸地捂着胸口,怕惊扰了外面的人,猫儿似地浅浅呼吸着。   外面悄然静了下来,孟遥光感觉旁边的男人,呼吸微乱,而且身上的温度,似乎也有点异常,她不知怎么 ,转过身就抱住他的腰,脸颊在他胸口蹭了蹭,也管不了那么多,声音柔弱又坚定,“以后,不许丢下我!”   易子郗留意着外面的情况,没有想到她有这个动作,而且,那孩子气的声音……先是一愣,轻叹了一声,摸摸她的头发,语气似乎无奈又宠溺,“好。”   得到应允,孟遥光从他怀里抬头,笑得眉眼弯弯,突然,目光一敛,用力推了推他,声音带着轻颤,“易,易子郗……”   不远处的窗台上,挂满了他们并不陌生的变异沙鼠,他们磨着尖利的爪牙,却似乎又慑于什么,不敢有所动作,只是,这一次,它们的眼睛,不再是浅绿色,而是流转着的诡异红色。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惨叫,随后接连响起,仿佛就是从这个声音开始,巨大 灾难黑影,悄然把这座象征高贵权威的王室宫殿,完全笼罩。   这些变异沙鼠的速度更加惊人了,攻击力也空前地提高,瞬间便可咬断人 颈动脉,那些负责守卫的士兵人人自危,抱头鼠窜,一片混乱中,生命不断地流逝……   希恩王子被全身捆绑倒在地上,听到“砰”的一声,回头一看,眸中突现惊恐的神色,凄厉喊着“不”,蜷缩着身子想往椅子下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十几只变异沙鼠轻快跳跃着扑了过去。   一阵不经意的疼痛,希恩王子咬着牙,额头上的冷汗流进他绝望的眼睛里,又从眼角流出来,他剧烈地挣扎着,口中发出重重的呜咽声,猩红的眸中,看到自己被撕裂扔在一边的手臂,那曾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此刻,却不再属于他,冰冷地躺在地上……   这一次它们的数量极多,到处都是残忍的杀戮,空气里弥漫着令人绝望的气息,孟遥光和易子郗越过许多血腥的尸体,安然地逃了出去,外面,有一辆车在接应。   白罗把车子开得又快又稳,路过一个转弯的时候,前方突然有一个人闪了出来,一个急刹车,刺耳的摩擦声过后,车子猛地停了下来。   “四少?”白罗看着外面脸上惨白,双唇不自觉颤动,害怕到已经说不出话来的人,请示道。   “让他上来。”   希尔酋长几乎是被拖进了车里,颤颤巍巍的身子依然不自觉地抖动着,像极了寒风中的一片树叶,只会絮絮叨叨地说着 句话,“谢谢,谢谢……”   坐在后座 戴茜动了动唇角,语带威胁,“信不信你再发出一个声音,我立刻崩了你?”   一国之长,浑身一僵,竟然只剩下了轻轻的磨牙声。   因为多坐进来一个人的缘故,后座的位置不够,孟遥光只能坐在男人的腿上,还好她的身子纤细,倒也没什么。   车子冲向沙漠的时候,孟遥光回过头,他们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被那些怪物盯上,后面跟着黑压压的一片,沙漠本来就是它们生存的土地,它们的速度,前所未有地快!   白罗已经把油门踩到最大,车轮带出阵阵纷飞的黄沙,可还是……摆脱不了它们。   它们的数量太多了,一旦被追上,结果可想而知,黑罗垂下了头,在一片死寂的沉默里,一个声音淡淡地响起,“希尔酋长……”   陷在巨大恐惧中的希尔酋长抬起头,目光呆滞,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不!”   为了保卫王室的安全,在这个沙漠地带曾经花了巨资修缮过地下防御系统,埋了许多炸药,一旦启动,多年的心血毁于 旦……   “既然如此,”易子郗轻描淡写道,“我们就此别过吧。”唇边微扬,“但愿希尔酋长能顺利脱身,安然无虞。”   黑罗冷笑着,作势要把车门推开把他扔下去,希尔酋长面呈死灰色,死死地抓住车门,双眼猛地一闭,哆哆嗦嗦说了出来。   孟遥光飞快地在笔记本上输入信息,启动防御系统,逐个引爆了炸弹。   随着爆炸声接连不断地响起,他们身后,吹起了一阵狂乱的黄沙,那些变异沙鼠被困其中,四处流窜,渐渐地和他们隔开了距离。   孟遥光欣喜地回过头,却发现身下的人温度滚烫异常,以为他又……顿时脸颊一红,可是一想又觉得不对,摸上了他的额头,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心中猛地一阵抽疼。   果然下一刻,已经有鲜红的血从他嘴角慢慢流了出来,孟遥光动了动唇,却在他警告的眼神里,发不出一个音节,美丽的眸子动了动,点了点头,用衣袖帮他把血迹擦去。   流线型的黑色车子漂亮地冲出沙漠,在不远处的高地上,早已经有一辆灰绿色的直升机在等待着他们。   郭子怀很快迎了上来,或许早已收到消息,看到孟遥光也不惊讶,催促道,“快点!”   上了飞机后,易子郗终于再也撑不住,昏迷了过去。   简直吓坏了一众人,白罗最先反应过来,“四少怎么了?”   孟遥光跪在地上,垂下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声音低低 ,“他,中毒了。”   戴茜和黑罗一脸担心地围了上来,却又不得法,只能原地干着急。   那天晚上,他被那些变异沙鼠咬了一口,很可能就是在那个时候感染了R病毒,她深深体会过那种痛苦,更是知道,这个男人此刻正受着什么样的折磨。   “靠!”郭子怀一脚踹在座椅上,懊恼地抓着头发,“我怎么就没留意到这一点?”   鲜血不停地从易子郗嘴角流下来,过了这么长时间,R病毒或许已经侵入肝脏,再耽误下去,就算是神仙也回天乏术。   手腕被他紧紧抓着,手指几乎要陷进她的肌肤中,孟遥光却全然感觉不到 一丝疼痛,她重重地咬了咬唇,仿佛做了某种决定般,咬破了自己的手指……   嫣红的血,沿着她白皙的指尖,缓缓滴落到他干裂的唇中,漫开了一朵朵绚丽的红花,渐渐没入他的唇中……   即使知道希望很渺茫,但只要有,她还是愿意去尝试。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害怕疼痛,可是,这个时候,她却心甘情愿,陪着这个男人,一起痛……   ☆、第三十八章   孟遥光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似真似假的梦境里,她还坐在那个男人的腿上,黑色的车子,像离弦箭的一般在沙漠上飞驰,她甚至都能清晰地闻到阳光炙烤过后沙子的味道。   身下的男人身体紧绷,骨节分明的手捂着胸口的位置,衬衫微皱,他额头上冒出了细微的汗水,可见隐忍得厉害。   此时此刻,只有她才知道,他承受着如何的疼痛。   孟遥光一边进入控制系统引爆炸弹,一边分心去观察他的反应,易子郗神色自若地偏过头避开她的目光,随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在安全距离之外炸弹被引爆,那些变异的沙鼠被成功干扰,速度也减慢了不少,众人的神色稍稍松了一些。   孟遥光却觉得自己完全集中不了精神,手轻轻颤着击在键盘上,突然,离车子不远的地方响起了一阵巨大的爆炸声,这颗炸弹被提前39秒引爆,漫天黄沙铺了过来,车子躲避不及,车身车顶都被覆盖了厚厚的一层,在沙子力的作用下划过,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白罗突然一个用力打在方向盘上,油门踩得飞快,才从黄沙阵中脱了身,黑罗则是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回过头说,“姑奶奶,悠着点儿啊,我这条小命可不想交待在这个鬼地方啊!”   “对不起……”孟遥光轻轻的道了一声抱歉,又低下头,谁知道手却被突然用力握住,不知何时男人竟然转过了头,面沉如水地静静看着她,语气淡淡,声音听起来有点飘忽,“真没出息。”   三年前绝望的想把自己生命还给那个人的时候没有哭,和他一起踏过遍地鲜血淋漓尸体时也没有哭,看见他一个人承受着痛苦没有哭,可就是这么简单的四个字,成功逼出了孟遥光的泪水。   她不是没出息……她只是害怕,会失去他。什么时候起,这个人对她的影响力,已经这么大了?   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微微的刺痛让孟遥光清醒了过来,她胡乱的擦去脸上的残余泪水,随着后一颗炸弹的引爆,从防御系统监控录像里看着黄沙散后,那些变异沙鼠早已消失了踪影,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黑罗特意回过头朝她比了一个大拇指,孟遥光突然尖叫了一声“啊”,不远处有一个蓝色的湖,湖水清澈,波光粼粼,倒映着蓝天白云,然而,白罗却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把车子开得飞快,眼见就要直直地冲入湖水中……   从小就对水这种东西有着本能的恐惧,孟遥光的尖叫声不绝于耳,劫后余生的众人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淡淡笑开,易子郗轻皱着眉心,眸底闪着柔和的光泽,在车子要冲入那一片纯净的蓝色中时,抬手轻轻的覆住她的眼睛。   “咦?”没有想象中的湖水漫过来,孟遥光疑惑地移开他的手,“这是怎么回事?”   希尔酋长的脸色恢复了不少,看着远方,颇有感慨地说,“我们都把它叫做‘魔鬼海’,光怪陆离,可望不可即……”   其实,这种现象又称作“海市蜃楼”,是光折射和反射形成类似空中楼阁的一种自然现象,在沙漠并不罕见。   当众闹了个笑话,孟遥光把头一扭埋入男人的胸口,听着他极不规律的心跳声,不稳的呼吸已经带着淡淡的血腥味道,知道他是在硬撑着,心间漫开阵阵的痛楚……   这个梦到这里依然清晰如真实发生过一般,可是后面的却渐渐地乱了,朦胧间,孟遥光依稀听见有人在她耳边说话,伴着浓重叹息,“这个方法根本不行”,然后,她看到源源不断的鲜血从易子郗口中流了出来,他那件白色衬衫被染成了妖娆的红色,他的眸光一如往日的冷冽,他的手无力地垂下……   “不要!”孟遥光惊叫着从床上坐起来,后背冷汗涔涔,她抱紧了手臂,长发散乱,下巴轻轻的抵在膝盖上,目光涣散。   她看都没看旁边的人一眼,声音平静极了,“我现在在哪里?”   戴茜一夜未睡,眼底有着淡淡的青色,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s市市中心医院。”   所以,这并不是一场梦境。   “他呢?”   戴茜根本没有听到一丝的声音,看到孟遥光的嘴唇轻轻动了动,也大概猜到了她问的是什么,轻叹了一口气,“我们本来想阻止你……”   孟遥光只从她接下来的话里截取到了几个关键的信息:免疫球蛋白、注射血清……无用功,所以……她深深地把头埋入膝盖中,柔弱的双肩轻轻的颤动着,咬着手背,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没有人比她清楚R病毒对人体几近摧毁性的伤害,如果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援……所以,她以后,还是不可避免地失去他了,是吗?   “四少他……”在静静沉默里,孟遥光慢慢的抬起头看着眼前双眸发红的女孩子,心一沉,听见她继续说,“隔壁病房……”   白罗听到动静,刚推开病房的门,便见孟遥光光着脚、披头散发的跑了出来,直直地越过他,跑进了另一间病房。   沉声问里面的人,“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戴茜慵懒地窝在沙发上,掩口小小打了个呵欠,“没什么啊,我只是告诉她事实而已,是她自己没听完就……”   白罗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不过几个月不见,胆子倒是大了不少,就不怕四少怪罪下来……”   闻言,戴茜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眸底闪着一层动人的光芒,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乱吻一通,娇嗔着道,“四少怪罪下来,不是还有你顶着么?”   “好啊,我顶着。”白罗轻轻的笑了出来,语气暧昧,身下硬硬的某个地方暗示性地抵着她的柔软,轻轻的抬起她柔润的下巴,吻上了那张思念已久的唇……   罢了罢了,助纣为虐又如何,这种把心爱女人抱在怀里的感觉多么美妙,那个人也孤寂了差不多三十年,只要他能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那么其他,又何必计较那么多呢?   何况……   当看到那个被他们一直奉为神的男人,饱受R病毒折磨的时候,汗湿了整件衬衫,身下的床单被撕成薄条,直到昏迷前的一刻,他还勉强撑起精神,看了一眼银表中的闪烁红点,确认她还在自己身边……才安心地沉沉睡了过去,白罗很清楚,这一切意味着什么。   或许他已经深深爱上了那个女孩子,只是,他清冷孤独太久了,还不知道,那就是……爱。   孟遥光愣愣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慢慢地走近,专注的目光一点一点地落在他徐徐起伏着的胸前,仿佛下一秒他就会消失。   苍白的脸颊边泛起两朵清浅的笑容,孟遥光捂着嘴巴,像懵懂孩子般稚气地又哭又笑,天啊,他还活着!   没有比这个让她欢悦的消息了!   孟遥光双腿发软,像踩在泡沫上,凉凉的,却很不真实,她慢慢地爬上病床,侧着身子躺在他旁边,微凉的指抚上他英俊的眉眼,高挺的鼻尖……   门虚掩着,白罗和戴茜倚在门边,看到那一幕的时候,戴茜突然低呼了一声,白罗迅速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往外面带。   “四少的身体还很虚弱,需要的就是休息,她那样会……”   R病毒比他们想象中要强的很多,回到s市时易子郗已经陷入了深度的昏迷,高精度的检测仪器显示他身体各项机能都在衰退中,奇异的是,惟独胃部功能衰退得慢,想起直升机上孟遥光的不寻常举动,惊慌失措的他们陡然明白过来了什么。   接下来的就是一阵兵荒马乱,采集、注射血清暂时压住R病毒,同时进行单克隆抗体制备。   在这种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单克隆抗体作为事先筛选过的特异性抗体,经过纯化后,具有高度的单一性,能够高效地针对特殊抗原R病毒决定簇。   然而,在制备单克隆抗体过程中,易子郗还是经受了许多折磨,即使平时身体底子再好,也难以承受强势R病毒吞噬的痛苦,他隐忍得厉害,全身都湿了个透,嘴唇都咬出了血,依然没有发出一丝软弱得到声音。   白罗“砰”一声用自己的身体把戴茜压在墙上,微喘着在她耳边低语,“相信我,四少会乐意看到这样的情景。”   同为男人,白罗深深相信着,他一定会乐意,睁开的第一眼就看到心爱女人,安然无恙地在自己怀里。   易子郗身上有着淡淡的药水味,那熟悉的温度却是她贪恋不已,孟遥光不敢惊扰了他的睡眠,然而,还是情难自禁地倾身含住他那两片微干的唇瓣,轻柔而反复地吮着……   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确定,这不是另一个梦境。   感觉到有柔软的什么东西在唇上流连,易子郗轻轻的皱了皱眉,捕捉到那一丝香甜的气息,若有似无地在鼻间萦绕,唇角微勾,直接撬开她的门关,霸道地缠住她怯弱的丁香小舌,在她口中搅起另一番甜蜜。   他在回应她!   孟遥光猛地瞪大了眼睛,他温柔地吸取口中的汁液时,瞬间忘了呼吸。那一刹那,在心底闪过许多莫名的情绪,狂喜、激动,更多的,是心悸。   为什么,她会那么害怕他从此离去,为什么……她会对这个男人,这么在乎?为什么……   那么多为什么,突然让她心生害怕。   流年易逝,孟遥光以为自己会孑然一身游走于时光的两岸,除过去欠下的未还债,不再与任何人有所瓜葛,可为什么偏偏……   觉察到孟遥光的失神,易子郗把她撑着自己身侧的手带着放在腰间,让她身子毫无间隙地和他贴合着,又重重的在她唇上咬了一口,然而,她没有反应。   易子郗刚抬起头,一滴晶莹的泪猝不及防地掉落下来,凉凉地在他黑如墨玉眸底漾开,他心倏然一紧……   血中血,泪中泪,他们这一生,注定彼此纠缠。   作者有话要说:很多时候我们以为自己已经强大到不会流泪,或许,是我们还没找到那个可以肆意哭泣的肩膀。   谢谢二二、蜜糖姑娘提出的宝贵意见,另:如果可以的话,欢迎专业帝们再帮我看看这章有没有bg,不胜感激~   后一句话,即使不为血中血,也为“泪中泪”撒朵花好吗?   ☆、第三十九章   不知怎么的,被他这样看着,持续不断的泪水从孟瑶光眼中滴下来,扑通扑通落在他脸上,把他挺拔的鼻尖打湿,她越发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低垂着头,轻声啜泣着。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易子郗舔了舔唇边的泪水,舌尖尝到淡淡的苦涩,抬眸看她,眸底分明带了几分异样的情愫,薄唇轻轻吻上她水润晶莹的眼睛,温柔地辗转缠绵。   孟瑶光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失控,在他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的那一刻,竟然全然地呆了,反应过来后,撑着他的胸膛想起来,却发现全身虚软无力,又重新软软地趴了下去。   男人修长的指已经抬起她的脸,准确无误地攫取了她柔软的唇瓣,火热的唇舌探入她的口中,像是要把她吞下去般,含着她的小舌用力地吮,把她眼底、心底的苦涩,化作口腔中的浓情蜜意。   他吻得是那样急切,狂风骤雨般,像是要证明些什么,只有他才知道,游离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身体的每一丝脉络都在疼,他咬着牙,心底一遍一遍地唤着她,用疼痛一笔一笔地描摹着她的名字,刻骨铭心。   浮华世间,有太多凡尘俗务羁绊缠身,身不由己、情不由衷,不是没有过这样绝望的生死时刻,只是,那个时候,生命中还没有什么值得贪恋的东西,他无欲无求,尘归尘,土归土,死,对他而言不过是一种解脱。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   他想一个人,想得胸腔都疼,身体的疼,比起永远失去她的痛,几乎微不足道。   想到从今以后,会有另一个男人,陪在她身边,分享她的喜怒哀乐,想到她甜美清浅的笑容,只会为那个人绽放,想到她会在幸福的时光里,在人间烟火中悄然把他遗忘,或许有一天她白发苍苍,路过他的墓碑,驻足停留,淡淡微笑着,却再也想不起这个人是谁……   那,怎么可以?!   孟瑶光怎么可能知道他心底的千万想法,只觉得如果他再不松开,自己就快窒息了!白净的脸颊浮现丝丝缕缕的绯色,推了推他的胸膛,细媚的声音轻而浅,“呜……易、易子郗,呼吸不过来了……”   易子郗移开自己的唇,轻笑着捏捏她粉粉的脸颊,黑幽的眸底浮着一层柔光,“真没用。”   被他“嫌弃”过那么多次,孟瑶光早已有了免疫力,不气也不恼,在他怀里换了个舒服的位置,悄然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怀里的人吐气如兰,暖暖地融化在他心口的位置,易子郗只觉得全身舒畅,心情极好地勾起唇角,轻轻卷着她馨香的长发,白皙的指间,缠过黑色如上好软缎般的丝丝缕缕。   韶光过眼成一场孤寂的空,流年似水里,谁还记得谁的心事?   易子郗低垂眉眼,俊脸上披了一层淡淡的光,侧面线条像是用画笔勾勒出来的俊美清隽,指节分明的手轻轻搭在她腰上,探入病服中抚摸她温暖如玉的雪肤。   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为我哭。   他的大手温厚,抚摸过的地方暖意轻覆,带来阵阵痒痒的触感,孟瑶光咯咯笑着,往他怀里藏得更深,她的手环住他精瘦的腰,眉眼弯弯,眸底像是落了繁星点点,她喜欢他这样碰她,所以,不舍得拂开他的手。   易子郗的手绕到她背后,摸到凸起的骨头,突然轻轻皱了皱眉,怎么又瘦了这么多?不由得不轻不重捻了几下她的指尖,声音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以后,养胖点,抱起来比较舒服。”   “好啊!”孟瑶光声音里都是满满的笑意,抓着他的手,把十指扣了进去,轻轻晃了晃,把两人相叠的手放在柔软的小腹上,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你养我啊?”   不过是随口一说,孟瑶光也没指望他能有什么回应,打了个呵欠,困意袭来,她慢慢闭上了眼睛。   全然不知道,因为她的这一句话,男人难得地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看着她赧然的睡颜,闭上眼睛,又睁开,张张合合,明明疲倦至极,却再也睡不着,只能一遍一遍地轻吻着她的脸颊……   从来没有过这么激动的时刻,满满的喜悦几乎要把他的胸腔撑开,或许他以前所不敢想、不愿想的,在这一刻,都有了期待的理由。   耳边有细微的说话声,虽然被刻意压低过,但还是不胜其扰,孟瑶光眉心轻蹙,不安地动了动身子,感觉后背有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安抚着,那安定人心的力量让她莫名安心,轻轻合上眼眸。   “……四哥,你看这事儿该怎么办?”   不对!模模糊糊间,似乎听到了郭子怀的声音,孟瑶光猛地醒了过来,却撞入一双黑亮的眸子里,他的手指轻轻搭在她唇上,不让她发出声音。   原来郭子怀处理好后续赶到医院,听到里面的动静,以为易子郗醒过来了,事态紧急,他也顾不上那么多,连门都没敲就进了来。   听到声音,易子郗反应迅速地拉过被子把怀里的人盖了个严严实实,连一丝一毫的她,都不愿意被别的男人窥视了去。   他侧着身,高大挺拔的身躯刚好把她覆盖,孟瑶光点了点头表示知道,隐隐觉得有种类似“偷情”的感觉,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手指,不知道受了什么蛊惑,竟然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或许是没料到她会突然这么做,那柔软的舌头碰上的瞬间,易子郗一个没忍住,低着声音“嘶”了一声,站在不远处的郭子怀也没察觉到什么异样,继续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希尔酋长担心那些残余的变异沙鼠会成为后患,急电了好几次,希望我们能提供协助。”   像是要掩饰什么,易子郗低咳了一声,声音一如往日的平静无波,“嗯,我知道了。这件事由你全权负责。”   不是吧?郭子怀难以相信地张大了嘴巴,喂!不带这样的啊,他奔波劳累,刚刚才从那个是非之地逃回来,现在又要他……   那些变异沙鼠的厉害他是亲自领教过的,分分钟都没命回来,死在异国他乡不要紧,重要的是,郭家现在还没个后呢!   “四哥,”他脸上堆着笑,讨好地说道,“我们打个商量呗……”   “不许动!”   郭子怀额头生生流下两滴冷汗,这个人背后是长了眼睛还是怎么着?脚下这才刚踏出一步,他就察觉了?不由得顿住,“四哥,求您高抬贵手,饶过我吧,我妈整天念叨着要抱孙子,可是你看我……”声音变得委屈极了,“我这连个正经的女朋友都没有,要是英年早逝了,你不念我们多年的兄弟情分,你也想想我妈,她就我一个儿子……”   保持同一个睡姿睡了好几个小时,孟瑶光不过动了动,舒展一□子,便遭到他的呵斥,小脸皱了皱眉,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一个大男人如此絮絮叨叨,易子郗深吸了一口气,弧度优美的薄唇中缓缓吐出一个字,“滚!”   郭子怀一听这语气就察觉到不对劲了,心里琢磨着自己又是哪里惹到他了?目光不经意瞥见病床对面的沙发边缘,用来装饰的光滑银片上,清晰地映着一缕长长垂下的黑发,心中大骇,往后退了一大步,害怕地捂着胸口滚了出去,简直像见了鬼一样!   就说为什么平白无故为难他,原来是温香软玉在怀,碍于他的情面,又不好开吃,所以就把怒火烧到了他身上!   郭子怀抱着一根柱子默默在心底流着泪,四哥你不是说红颜祸水吗?你不是说女人是洪水猛兽,沾不得身么?现在美人在抱,你给我说说,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易子郗重重地吮着,直到她的两片唇边微微红肿起来,才愤愤地松开了她,见她红着脸无辜的模样,又不解气地咬了咬她的下巴。   被索吻是一时心血来潮撩拨他的代价,孟瑶光也认了,可是他惩罚性的厮咬,却让她吃痛惊呼了出来,摸着估计微红的下巴,她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软软的声音却没有一丝的威慑力,“会破相的啊!”   易子郗一把把她捞进怀里,在她的发间胡乱蹭了蹭,“破相了才好呢!”大不了他养着呗!这样,她就永远只属于他一个人了。   孟瑶光轻轻笑着,脸颊贴在他胸前,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抬起头,“后来我想了一下,其实希尔酋长的担忧是多余的。”   “嗯哼?”易子郗懒懒应着,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扣着她放在胸口处的手背,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继续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知道一旦涉及到专业知识,他总是沉默的,孟瑶光眼里蒙了一层兴奋而得意的光,“你还记得不久前我们沙漠大逃亡的时候……”   “逃?”易子郗似乎很不满意,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换个字眼。”   “哎呀!”孟瑶光勾住他的手臂,“这不是重点啦,我想说的是,你还记得那些变异沙鼠眼睛的颜色吗?”   似乎想起了什么,易子郗点点头,“是红色的。”   “对!”孟瑶光绽开一朵大大的笑颜,“我想,那是因为它们被事先装置了自我毁灭系统。”   这样一想也有道理,易子郗的眸光越发幽深,依他的了解,在仓皇逃窜后,Louis不可能任由自己的实验品落在他们手上,让他们有一丝的机会,破解他的机密计划。   ☆、第四十章   易子郗的身体底子好,只在医院住了两天,便可以出院了。   孟遥光站在VIP病房的小阳台外,不知道和谁通着电话,流金般的阳光在停在她黑长的头发上,染了一层柔和的光泽,她笑靥如花,声音也带着笑意,“阿璟……”   孟璟原本还在开着例行早会,无非就是一些计生、节育的琐碎小事,每天都听,耳朵都长茧了,他无聊地在桌子下把玩着手机,看到上面那串跳跃的号码时还愣了一下,直到听到那熟悉的嗓音,欣喜异常,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险些打翻了桌上的热茶。   他长腿一踢开门便跑了出去,后面不断传来混杂的声音,“小闷,你去哪儿啊?”“这还开着会,领导都还在呢,怎么这么不知道轻重……”其实也没有多少苛责的意味,只是大家平日里混熟了,说话间也有些口无遮拦。   孟璟头也没回,现在谁拦他就跟谁急,把门关得震天响,留下一堆目瞪口呆的中年妇女,面面相觑,许久才反应过来,“哟!瞧他那猴急样,准是谈恋爱了吧?”   众人哄然大笑,又正色道,“咳咳,又不是住海边,管那么宽干嘛?来来来,我们继续开会……”   讲了一会儿,底下又出现了细微的声音,“欸,你说孟璟这小伙子也挺俊的,不知道他女朋友长啥样?”   这样一来,例行早会彻底变了调,每个人的脸上都不约而同地蒙了一层八卦的光,大家纷纷围坐得更近,把藏在会议桌上的瓜子、糖果什么的都贡献了出来,一人一句,吱吱喳喳,八得不亦乐乎。   这个美好的清晨,天边流光溢彩,世间晨光掩映,欢声笑语,打湿在静然的时光里,悄悄流淌。   孟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紧张,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出了汗,听着那边的人清浅的呼吸声,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孟、孟遥光,是你吗?”   他问得如此小心翼翼,轻声细语却重如千钧,沉甸甸地落在孟遥光心头,她极轻极轻地吸了吸鼻子,“阿璟,是我,我回来了。”   那边突然就没了声音。孟遥光的手轻轻搭在栏杆上,一盆花势正好的红色玫瑰炽烈绽放,纯净的脉络间,滚动着晶莹而芬芳的露珠,她伸出手想去接,阳光却贪婪地覆了上来,缠过她白皙的指间,曼妙地在掌心跳跃。   几乎看得呆了过去。下一刻,她的手,却被突然从旁边伸出来的一只手握住,孟遥光偏头一看,那双手指节清劲,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比她的大了许多,她疑惑地看着他,不明所以。   男人却什么都没说,带着她的手慢慢拢起,把细碎的阳光握住在她的五指中,悄然收起,微微弯下腰,把下巴抵在她肩上。   那边已经传来“嘟嘟”的忙音,孟遥光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显示通话已结束,轻轻皱了皱眉。   仿佛是意料之中的事,易子郗轻笑着把她的手机拿过来,放进自己的外套口袋,摸到关机键按了一下,大概停留了几秒,随后手也极其自然地搭上她的腰,避重就轻地解释说,“新买的手机辐射大,我先替你收着。”   孟遥光额上生生扯下几道黑线,她平时几乎整天对着电脑,手机的那点辐射跟电脑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好不好?   转头瞪了男人一眼,孟遥光虽然对他这种幼稚的行为深感鄙视,却早已在心里笑了出来,笑意蔓延到纯净的眸底,再也藏不住从唇边溢了出来,竟然灿烂得宛若一树海棠花开。   感受到她的喜悦,易子郗也极好心情地微扬嘴角,“待会儿和我一起回去。”   “为什么?”孟遥光很快接口问道。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她原本打算让孟璟来接,然后回自己公寓的。   许久没有听到声音,孟遥光心里正疑惑,耳根一暖,感觉那低沉磁性的嗓音轻轻飘入她的耳中,“不是说好让我养你吗?”   那天不过随口说说,纯粹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开的玩笑,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而且,哪里有说好啊?他明明一点反应都没有,所以过后她也就没放在心上。   孟遥光怔了一会儿,咬了咬唇,才轻声道,“哦。”   柔软而含羞的声音里只有两人才听得懂的甜蜜。   阳光融融,在肌肤上划下淡淡的温暖,两人前后相拥着,听着彼此的心跳,谁也不愿意出声打破这样的温馨时光。   早会开得冗长乏味,昨晚又忘了充电,触屏手机屏幕大耗电量也多,开会玩游戏一时爽,关键时刻电池后劲不足却是要人命,孟璟风风火火地冲进办公室,刚充了一会儿电便火急寥寥地重新拨了回去,却被平静无波的女音一遍遍地提示,“……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拳头愤恨地落在桌面上,八分满的杯子溢出了水,沾湿了一份日期显示几天前的S市日报,孟璟坐在舒服的办公椅上,烦闷地抓了抓短发,不知道为什么,又神经兮兮地笑了出来。   心中颤抖着默念了好多遍,只要她平安就好,回来就好……   虽然孟遥光贵为小姑姑,可是从小到大,这个小侄子却为她操碎了心,小的时候只要她闯了祸,跪家法肯定也少不了他的那一份,老爷子的拐杖一上来,他立刻拿背去挡,凡是和她有关的黑锅,他都心甘情愿去背……他一直保护着她,久而久之都成了一种习惯了。   兄弟死党都说他中了一种名曰“姑姑”的毒,而且病入骨髓没救了,很多时候,孟璟只是淡淡一笑而过,因为只有他才清楚,他的小姑姑,是那么孤单,那么脆弱。   这个女孩子,一出生便被自己的至亲冠上了无辜的罪名,她学着懂事,学着去讨好,直到发现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便妥协着去接受命运,以淡然的目光看世间人情冷暖。   曾经有一段时间,她站在人群里,笑着,似乎很愉悦,可是她的笑,和任何人无关,也和……这个世界无关,在她那个小心翼翼封闭起来的世界里,没有伤害,自然,也没有“悲哀”。   所以,孟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深深懂得她的悲哀的人,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因为懂得,他可以无任何底线地去保护她、纵容她的一切,一如三年前,替她撒下弥天大谎,不惜任何代价替她隐瞒……   ***   由于某些原因,孟遥光和易子郗回到别墅时已经是夜幕西垂时分。   偌大的室内,窗明几净,高颈瓶里几枝郁金香迎风微笑,空气里弥漫着丝丝缕缕的淡香,一切都那么干净整洁,一如他们从来没有离去过般。   脚踏在柔软的地毯上,宛然踏过许多波澜的时光,重新归来,那种心情早已不一样。孟遥光刚放下行李,便听到一个欢快的声音,“欢迎回家!”   家?孟遥光的思绪被羁绊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笑了笑,“谢谢。”   “系统检测到您正处于疲累状态,卧室已经准备好,请问您需要立刻休息吗?”   “好!”孟遥光提着自己的行李上了楼,径直地走进了以前的房间。   易子郗则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和黑罗、白罗交待着什么,“白罗你负责协助郭子怀进行……黑罗你……”   兄弟俩领命之后很快离开,易子郗揉了揉眉心,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热水,便起身上了楼。   孟遥光泡了一个澡后,便躺在床上卷着被子沉沉睡了过去,这一觉似乎睡得格外漫长,平静无梦。   易子郗在书房处理了一些紧急的公事,又和公司的高层开了视频会议,洗完澡后已经差不多十一点了。   床上的人呼吸平缓,易子郗轻轻在床边坐下,握着她露出被子之外的纤细脚踝,盯着上面的银链看了好一会儿,侧脸线条柔和追逐着淡淡的灯光,嘴角微微弯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掀开被子翻身上床,在她旁边躺了下来。   孟遥光是被密密麻麻的吻弄醒的,湿热、缠绵,仿佛像浓浓的浆糊,把她全身糊了个软绵绵的,动弹不得。   “唔……”美妙的嘤咛声从她唇中溢了出来,似乎更刺激了压在她身上的男人,他粗喘着,把热热的呼吸埋在她白润的颈间,低低呢喃着她的名字,“孟遥光……”   迷迷糊糊间,孟遥光仿佛被他温柔得不可思议的嗓音所蛊惑,以为他只是如几天前般简单索要晚安吻,情不自禁地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微扬着头,伸出柔软的舌尖主动和他纠缠。   唇舌交缠间,有淡淡的酒香味,在舌尖慢慢化开,浸透了每一个雀跃的细胞,孟遥光幽幽睁开眼睛,“你喝酒了?”   “嗯。”易子郗轻轻地应了一声,松开撑在床上的手,大半个身子压着她,看着她眸底灿若繁星的笑容,“喝了一点红酒。”这是他保持了多年的一个睡前习惯。   “呀!好重……”孟遥光嘟了嘟唇,小手推推他坚硬的胸膛,双眸微敛,他身上竟然……未着寸缕!   男人的大手探入她薄薄的睡裙,不断往上,直到贪婪地握住她胸前柔软的一团,时而轻时而重地揉着,指尖逗弄着因他的抚摸而挺拔的粉色顶端,俊颜染了一层红色,看着身下的人,眸色越发深沉。   那目光太过灼热,孟遥光脸红耳热地偏过头,这个动作看在男人眼里无疑地成为了某种默许。   知道自己逃不过,在他的吻再次落下的时候,孟遥光覆在他耳边热热地呵气,几乎没有声音地说了什么。   易子郗一听就笑了出来,亲了亲她粉色的脸颊,“放心,我让它进入了休眠模式。”   孟遥光这个时候才敢抬头看他,男人向来波澜不惊的深色眸底浮起了丝毫不掩饰的情`欲色彩,那是只有对着她的时候才会焕发出来的,她长而卷的睫毛轻轻煽动着,在白皙的肌肤上投下淡淡的暗影,主动用双腿缠住他的腰……   ……   他慢慢沉入她的双腿间,把自己一寸一寸送进她的身体里……   一夜缠绵,极尽缱绻……   作者有话要说:和小侄子见面放到下章吧~   ☆、第四十一章   厚而花式繁复的窗帘,掩住了窗外一轮皎洁的月光,男人的粗喘声混着柔媚似水的呻`吟声,经久不息……   许久后,易子郗缓缓从身下喊得声嘶力竭几近晕过去的女人体内退出来,随着他抽离的动作,股股白灼的液体混着温热的花液,从花心深处流了出来,染湿了身下的床单。   小女人身上泛起的粉色还未完全消退,易子郗爱不释手地覆上一抹晶莹,如白瓷般的雪肤柔软馨香,像极了上好的绸缎,光滑细腻,他搂着她的腰,丝毫没有顾忌地直接抱起来走进了浴室,简单清理了一下,又重新抱回床上。   他要得很凶,孟遥光被折腾得几乎没有一丝力气,迷迷糊糊间感觉到身下软软的床,翻了个身,偎进近在咫尺的温暖怀抱中,闻着她熟悉的清新气息,轻轻发出一声喟叹,便沉沉睡了过去。   一盏壁灯还开着,倾泻下一片朦胧的光,映得男人的侧脸越发柔和,易子郗垂下眉眼,静静地看着怀里的人,眉梢悄然染了一层薄薄的笑意。   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的床上,此刻多了一个人,竟然也不觉得有任何的突兀——这在以前的他看来,是绝对不可思议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男人有高度的性洁癖,女人这种不亚于毒物的生物,向来是他所避之唯恐不及的,然而,此时此刻夜阑人静,易子郗无法否认心底那股悄然流动着的暖意,那是她带给他的……   他的手指轻搭在孟遥光的脸颊,捏了几下,目光不经意落到她胸前,那微微泛着红色的吻痕露在空气中,格外引人遐思,易子郗的双眸暗了暗,重新低下头,薄唇在上面吮出更暧昧的形状,直到满意了,这才笑着揽过她的身子,慢慢闭上了眼睛。   墨绿色的清风徐徐地从林间深处吹来,吹开了一个缱绻而安宁的清晨,吹进一个似水年华、缠绵不休的幻梦里,不舍得出来。   和缓的铃声惊醒了一室的宁静。白色的大床上,两具躯体亲密相依偎,如胶似漆,感觉怀里的人轻皱着小脸缩进被子里,易子郗随手拿过床头的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那边立刻传来一个怒火冲天的声音,声量极大,仿佛要把屋梁穿透,“孟大光,胆子肥了啊,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易子郗看了一眼时间,才六点多,这个人不仅扰人清梦,而且还如此盛气凌人,他何时受过这等待遇,语气也有点不耐,声音极冷地打断那边的喋喋不休,“你是谁?”   “你丫的!连我是谁都不知道?!”那边的声音尖锐入耳,连珠炮似的,“我是你荀大爷!”   荀花花早已把袖子捋起来,颇有干架的意味,仿佛电话那边的人不给她个清明而且醒悟的回应,便誓不罢休。听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言自语道,“不对啊,为什么是个男人的声音?”又“喂”了一声,谁知道电话竟然被挂断了。   怎么会有这么粗鲁的女人?大清早的跑出来撒野,真是刷新下限了,易子郗忍耐到了极点,直接把手机扔到一边,轻轻拍了拍怀里人的后背,重新入睡。   ***   孟遥光正垂头托着下巴,认真地想着一个代码,突然卫生间的门被推开,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把睡裙往下拉了几分,脸红红地嚷道,“喂!我还没有用完……”   易子郗丝毫不避嫌疑地光着上身,下面简单套了一条棉质家居裤,浑身散发着一股慵懒的味道,动作熟练地开水、挤牙膏,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刷起了牙。   他表现得仿佛一点都不在意,孟遥光却难为情地低下了头,她会介意好不好?再怎么小心,也是会有声音的啊!   忍不住抬头瞪了他一眼,却发现他正别有深意地从镜子里看着自己,想必脸上的表情什么的都被收入他眼中,孟遥光故意把冲水声弄得极大,小脸忍得红通通的,终于松了一口气……   在洗手的时候,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手肘撞了他一下,还“不小心”把水甩到他身上,孟遥光摊了摊手,神色何其无辜,“对不起啊!”心里却暗笑着,叫他昨晚那么狠,现在她都还疼着呢!   易子郗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这边磨磨,那边蹭蹭,眸底沉淀了些许的笑意,却是极淡的,不紧不慢拿过柔软的毛巾擦了擦脸。   其实这样肆无忌惮地跟他开玩笑,而且还这么自然,孟遥光心里也是有点不确定的,这个男人一向清冷,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也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她心思向来简单,对自己好的人只会用更好对待回去,只是,一厢情愿的事她不是没有做过,有的时候,你的真心在别人眼里,只是个笑话……孟遥光的神色瞬间黯淡了下来,牙齿轻轻扣在粉色的下唇上,眼眸垂下来,遮住了一角的黯然神伤。   下一刻腰被扣住,身子已经被抱了起来,孟遥光吓得赶紧抓住他的手臂,“你干什么啊?”   易子郗不发一语,直接把她放到洗手台上,压着又来了一次……   他的口腔里有淡淡漱口水的味道,清新的薄荷味,勾着她的舌尖,火辣辣的。   台上有她刚刚心血来潮撒的水花,凉凉的浸湿了她的睡裙,很不舒服,孟遥光居高临下,用腿踢了几下他的腰侧,却被他反握住,“嘶”的一声,他大手一挥,薄薄的真丝睡裙被撕裂了好大一道口子……   孟遥光全身无力被他抱出来的时候,声音弱如游丝,捶着他的胸膛,力道极轻,下狠心咬了咬牙,这才找回了一点力气,“易子郗,你不是人!”   “哦?”吃饱餍足的男人微微挑眉,上扬的嗓音带着慵懒的味道,“你的意思是说,一夜七次?”停了停,语气低沉而暧昧,“虽然我们昨晚……嗯,还有点不理想,不过,我会努力……”   孟遥光差点把手指塞进他那张“不要脸”的嘴巴里,想起之前刘小莉也跟她说过一夜七次什么的,不过那个时候纯属子虚乌有,她也只是云淡风轻地一笑而过,如今……   身子刚一碰到床,孟遥光就迅速把被子卷了过去,易子郗见她这个样子,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含笑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宠溺,“躲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易子郗掀开被子,轻车熟路地帮她把内衣内裤套上,动作熟练得仿佛他做过无数遍一样,孟遥光倒是微微怔了一下。   何曾想过,像他这样沉稳自持的男人,从来都是生活在金字塔的顶端,只能高高仰望,此刻却无比亲昵地帮她穿着衣服,神色没有丝毫的不耐,从小到大因为性格孤僻的原因,她真正接触的男性简直少之又少,孟遥光竟然觉得有点受宠若惊,这一切,美好得宛若一场梦境,只是不知道,会不会也像以前一样,扑哧一声,便被别人戳破?   “易子郗,”女孩子轻轻晃着男人的手臂,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易子郗俊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似是不好意思,淡淡移开目光,“孟遥光,永远不要问我我不知道答案的问题。”   当初知道她是白鹤的时候,不过只是简单想着据为己用,然而,经过这么多时日的朝夕相处,好像又不完全是那么一回事,所以直到现在,易子郗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对她是怎样一种感情,然而,直觉告诉他,哪怕不择手段也必须把她牢牢禁锢在身边……   从西亚回来,生活又恢复了“平静”。昨晚跟他提了一下还是回原来的部门比较好,毕竟是她熟悉且擅长的,易子郗并不置可否,孟遥光自动理解为这是默认的方式,刚一进公司,便直接去了软件开发部报到。   意想之中的,刘小莉结结实实地给了她一个大而热情的拥抱,差点没把孟遥光勒得喘不过气来,要不是还顾忌着别人的眼光,估计她还会做出其他出人意表的事情来。   “光光,你出差了这么长时间,可想死我了!”   倒是没有想到他为她设想得如此周全,出差倒是个不错的理由可以解释她平白无故消失的这些时日,这样一来,也就免去了她许多的困扰。   孟遥光笑着扯开她的手,避重就轻地说,“是啊,我回来了。你们都还好吗?”   刘小莉绽开大大的笑颜,拉着她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两人堂而皇之地上班摸鱼,细细地跟她说起了近况。   因为工作性质的缘故,软件开发部的人大多数时间处于精神高度紧绷的状态,而且近来连夜加班,个个苦不堪言,孟遥光回来对他们来说无异于如虎添翼,也就由着她们去,活跃一下沉寂的办公室氛围也是极好的。   一个上午就这样过去。孟遥光接到楼下保安的电话,说有人找,让她下去一趟。   不知道为什么,一夜醒来手机竟然不翼而飞,出门出得急,也就忘了这事,孟遥光从电梯里出来,慢慢往外走,心里还寻思着,到底会是谁来找她呢?   刚一出大厅的门,孟遥光四处张看,看到不远处有一辆白色的车子缓缓驶近,不一会儿便停了下来,她站在原地,看着从车里下来的人,唇边带着了然的笑,“阿璟。”   下一刻便被抱入一个“匆忙”的怀抱,相比于刘小莉,男人的力度总是大大不一样的,孟遥光满脸通红,用力拍打着他的后背,“放开,快把我勒死了……”   孟璟又重重地抱了孟遥光一下,仿佛要确定她的真实性一般,这才慢慢把她放开,谁知道这个时候,左手被人反方向一扭,“哒”的一声似乎有骨骼错位的嫌疑,他俊脸皱成一团,刚想反击,却被一股力量用力推了出去,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孟遥光缓缓喘着气,还没反应过来,又被拉入一个硬实的怀抱,“砰”一声,撞得她额头生疼,她猛地抬头,只看见一个如冰雕刻出来般线条挺拔的侧脸,他周身散发的寒气,几乎把她冻僵。   易、易子郗?   作者有话要说:鱼儿(痛心疾首),易四少在得罪了荀大爷之后,又差点废了未来小侄子的手,啧啧,命途多舛啊~   孟璟挂着两条热泪,可怜兮兮地指着自己,“嘤嘤,不带这样偏心的,命途多舛的人不该是我吗?”   ~~~~(>_<)~~~~ 记得帮孟大少爷插朵销魂的小白花哟!   ☆、43、第四十二章 ...   晋江独家发表,谢绝转载   易、易子郗?   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孟璟前些时日才完全好的手臂被这样毫不拖泥带水的一扭、一推,险些没有被再次废掉,他几乎咬牙切齿地看了过去,待看清时,却陡然愣了一下。   那个男人身形高大颀长,五官挺拔清俊,隐隐给人一种不可接近的疏离感,和清冷的神色截然不同的是,他的手,动作轻柔地揉着怀里的人额头上微微泛起的一片浅红色处。   同为男人,孟璟太清楚那样亲昵的呵护动作意味着什么,但还是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正色道,“你是谁?”   虽然一开始就差点把人家的手折了,易子郗却表现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般,淡淡看了他一眼,很快移开,看向怀里的人时,眸光已然染了一层柔和,“还疼吗?”   刚刚的确是他反应太大了,易子郗难得在心里反省,只是即使如此,他却一点都不后悔,在看到她被一个陌生的男人紧紧抱住,而且根本没有要反抗的意思的时候,他承认那一刻,他几乎丧失了理智。   公司楼下人来人往,他们这样已经吸引了多多少少的目光,他是公司的掌权者,这样异常的举动只会为那些人的茶余饭后提供笑资,虽然知道他并不在乎,但这样,始终不好。   孟遥光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神色认真地介绍,“易子郗,这是孟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对我一直很好……”   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样的话,对这个男人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易子郗眸底聚集了一层黑色的愠怒,隐隐有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孟遥光终于反应了过来,低着头,轻轻地说着,“他,是我哥哥的儿子,从辈分上来说,他还得叫我一声小姑姑……”   还没等易子郗作出反应,孟璟已经走上前来,又重复问了一次,“你到底是谁?”   其实心底何尝不是有了答案,可是不亲耳听到又怎么能甘心?   虽然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临,但是真正到来的时刻,孟璟心里还是有点难以接受,他守护了二十多年的人,怎么就莫名其妙属于别人了?这样的事实,对他的打击不算小。   易子郗终于神色稍缓,薄唇微抿,似乎根本不屑回答这个问题,孟遥光心里也是摇摆不定,因为,连她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好像从来没有跟她说过,她是他的谁……   下班时间快到了,门口的人流量也渐渐增多,易子郗轻轻皱了皱眉,扣着她的手,“跟我回去。”   不容反抗的语气。   孟璟反应迅速地拉住孟遥光的另一只手,“不许走!”又对着那个从一开始就没正眼看过自己的男人,“你凭什么让她跟你走?”   易子郗唇边浮现若有似无的笑,以王者的姿态冷冷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却占有性地拢住怀里的人的肩,“她是我的女人。”   孟璟又再次看向孟遥光,她神色似乎有点无奈,但根本没有要反驳的意思,所以,这就是间接承认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他心底却很不是滋味。   孟遥光同时挣扎了一下,两个人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左右为难了。   而很显然,孟璟,根本舍不得她为难。   他放下她的手,嘴角带着一丝自嘲的笑意,慢慢退开,这个时候,手机铃声响了,接通后,他的眉心紧蹙,孟遥光还沉浸在他周身散发的黯然和落魄气息中,现在见他鲜少的一脸严肃,心里一惊,屏着呼吸听电话里的内容,因为那个声音,其实她并不陌生,是荀花花的。   “严重吗?”孟遥光感觉他别有深意地看着自己,对着那边问道,又倏然移开目光,“嗯,市中心医院C503是吧,我马上赶到。”   “阿璟!”孟遥光急急地叫住欲转身离去的人,“是谁在医院,出了什么事?”说话间,已经语无伦次。这个冰冷空洞的地方,实在让她无由来地恐惧。   孟璟回过头,直直地看着她,云淡风轻地说,“哦,是姑姑。”很聪明地没有再说下去。   孟璟脸上的那种神色,是孟遥光从来没有见过的,是对她的失望?还是心底由衷的淡漠?总之,她有一种隐隐的感觉,只要她选择和易子郗走,从此,他们的那个世界,或许再也与她无关了。   毕竟从小一起长大,孟璟太了解自己的小姑姑了,她是如此的敏感,虽然表现得仿佛对什么都不在乎,但是,家人,从来都是她的死穴,看着她担忧又惊恐的神色,心里到底还是后悔了。他只是一时冲动,想从那个男人那里扳回一局,却从来没想过伤害她。   易子郗双眸如寒星般,浮动着清冷的光,瞬间垂下眼帘,不泄露出自己的真实情绪,他感觉到怀里的人,一根一根地拨开他的手指,直到他的手心空空如也,他听着她低低地道着歉,“易子郗,对不起……”   她已经失去太多了,除了他们,她几乎一无所有,所以,她只能选择……对不起他。   最在乎的东西,往往都是被选择来辜负的。   眼神淡漠地看着那辆白色的车子消失在车流中,易子郗突然轻轻笑了出来,唇边的笑容和煦如春风,黑亮的眸底,却覆盖了层层厚厚的冰雪。   孟洁去买菜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人老了身子大不如前,禁不住丈夫和女儿的劝,才来医院做了一个全身检查。   瞥见病房门口许久未见的纤细身影时,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光儿……”   孟遥光心底彻底松了一口气,笑着走进去,喊了一声,“姐姐。”比以前多了一些亲昵的意味。   两人聊了好一会儿,护士来量血压,孟遥光站起来让了个位置,站在一边看着,突然感觉肩膀被人从后面重重拍了几下。   那久违的疼痛,却让她笑了出来,这么激烈的打招呼方式,从来只会属于一个人。   “孟大光你个混蛋,终于舍得回来了啊!”荀花花大笑着,声音亮若洪钟,突然意识到这里是病房,赶紧拉着孟遥光的手走了出去,不忘跟后面的人说,“老妈,我和小姨出去叙一下旧啊!”   两人来到医院走廊的小阳台,到处是融融的日光,荀花花似乎很随意问道,“大光,今天早上接电话的男人是谁啊?”   孟遥光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脸突然红得不像话,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荀花花一看她这粉腮红润,双眸剪水的小女人模样,似乎比起以前多带了那么一丝韵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微微眯着眼睛凑近她,嘿嘿笑了两声,“孟大光,你被破了?”   向来被荀花花调戏惯了,孟遥光红着脸瞪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下头。这种事情,叫她如何说出口?   荀花花了然地笑着,“大光,不要害羞嘛!”轻轻拍了拍她含粉的脸颊,“要不,我换个隐晦的方式问?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是摇头。”   这倒是比较简单。孟遥光抬起头看她,终于有了一丝妥协。依照她对荀花花的了解,如果不给出一个答案,她肯定会不顾一切缠着你,誓不罢休,看来,是逃不过了。   “那种滋味,是像传说中般,欲仙`欲死么?”   这个问题哪里有比较隐晦了?   孟遥光真想把手放在她白细的脖子上,狠狠掐死她,拼命地忍住脸上的燥热,故作平静地开口,“这个吧,因人而异……”   心底却暗暗地想着,中了催情蛊,第一次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觉得痛,至于后面……第二次是在那种情况下发生的,只觉得刺激又紧张……直到昨晚的那次……他时而温柔,时而霸道地占有着她,似乎也有了那么一点……   停停停!不能再想下去了!孟遥光目光不自然地落到楼下的小花园,“那个,我去看看阿璟。”   知道孟璟利用自己的软肋欺骗了她,孟遥光恼羞成怒之下,把他打趴在了楼梯间,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怎么样了。   ……   黄昏时分,孟遥光才回来。   “您回来啦?”   “嗯。”孟遥光换着鞋子,觉察到管家先生不似平时般热情,声音似乎也带着沮丧,忙问,“怎么了?”   许久过后,管家先生才开口,“一个小时三十分钟零七秒之前易先生曾回来过一次,他心情似乎很不好……不久后又匆匆驾车离去……”   孟遥光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哦。”   她知道,这次,他好像是真的生气了。   心事重重,连平时最喜欢的游戏也提不起一丝兴趣,孟遥光早早泡完澡爬上了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没有错,她也没有错,那么,到底是谁错了呢?   孟遥光是被压在身上的人炙热的体温热醒的,她的双唇和呼吸都被他控制着,轻轻推了推他,却只是徒劳无功,他整个身子都压着她……体内一个全然的盈满,孟遥光倒吸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心底却莫名地安心了下来。   “乖,”男人低沉的声音也染上了微微的喘息,哄着身下意乱情迷的小女人,“叫我的名字。”   “易、子郗……子郗……嗯哦……”   男人勾起唇角,把她一次又一次送上高`潮,却在最后一次的时候,肿胀不已的灼热艰难地在她湿润的花口磨着,低头重重地含住她嫣红的耳垂,把温热的呼吸吹入她的耳中,“说,你以后再也不离开我。”   体内一波波的空虚简直要把孟遥光淹没,她星眸微嗔,脸颊早已红得不像话,瞪了他一眼,无法拂去心底的真实感受,把柔美的唇瓣咬得微微发白,却羞于启齿。   因为她心底很清楚,这个男人,是在问她索要一生的承诺,只要她答应,或许这一辈子再也无法脱离他身边。可是,她想拒绝吗?   易子郗见她脸色有一丝犹豫,把粗重的呼吸埋在她白皙的胸前,咬住她粉色挺`翘的花蕊顶端,威胁着她,“快说!”   体内深处的空虚,他的唇舌搅动出来的快感,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孟遥光终于说了出口,“唔,我……再也……不离开……你……” 细碎的呻`吟声,夹着着甜蜜的欢愉,弥漫到温暖的空气里。   得到意想之中的答案,易子郗终于心满意足,重重亲了几下她粉嫩的脸颊,直直地撞了进去,带给她无限欢愉。   作者有话要说:孟炮灰的出现,只会刺激某人想跟光光讨要一个光明正大的名分~嘿嘿   要记得撒花花哦~   ☆、第四十三章   回到家里的时候,迎接他的是满屋的寂寥,空气里似乎也没有了那熟悉的清甜气息,易子郗感到莫名的心烦意乱。   匆匆拿了钥匙,开着车速最快的跑车,冲破黄昏和夜色,在这个灯火璀璨的城市疾驰,最后缓缓停在海边的高架桥上,易子郗看着海面上流动着的深蓝色,眸底染了一层淡淡的光。   夜晚的风把蓝色的微波风情而妖娆地从远方吹来,吹碎了浅铺在水面的白色月光,这个时候的时光格外柔软动人。   然而,心底的某个角落空空的,像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被突然剜去,那种无力感,让这个向来睥睨一切的男人平白无故生出一种落寞的无力感。   今天她拨开他手指的那一幕不断地在脑海中回放,竟然越来越清晰,易子郗呼吸一凉,心里蓦地涌起一股惊慌。   是不是即使让她多做一次选择,她还是会义无反顾地松开他的手?最悲哀的莫过于,他只能当一个旁观者,根本没资格跟她说“留下来”,这种感觉让易子郗隐隐感到不安,毕竟他在她心里的分量,比起她的家人,遥不可及。   只是,那样遥远而奢侈的幸福,连他自己都没有,他真的确定,能给得起她吗?   一声悠远而薄凉的鸣笛声,在渐渐深了的夜色中,藏进了深林间的风里……   心底所有的担忧,在看到卧室大床中间微微隆起的那一团时,顷刻间烟消云散。   易子郗轻轻在床边坐下,抚摸着那张睡得不知岁月春秋的赧然睡颜,只觉得心底的某个角落似乎塌了一角,柔软的不可思议。   有无数个声音在狂妄的叫嚣,或激动,或喜悦,她回来了!她还在!   熟睡中的女孩子长长的睫毛像极了两把轻盈的小折扇,细细密密地均匀排开,易子郗不知道受了什么蛊惑,高大的身影遮住她原本卷着的柔和浅光,毫不犹豫地低头覆住那两片柔软的唇瓣,辗转吮尝她口中甜美的汁液。   她为他留了一盏灯,她在……等他,回来。   后面发生的事情自然水到渠成,易子郗虽然知道自己有乘人之危的嫌疑,但压根不觉得后悔,只要能让她答应留在自己身边,过程其实并不重要。   睡得迷迷糊糊间,感觉旁边的人似乎要离去,孟遥光一个翻身靠了过去,困意还很深,她轻轻嘟囔了一句,“不要走。”   素淡的灯光衬得男人的侧脸越发温和,易子郗低头看着那一只抱着自己的手,连眉梢都仿佛染了一层笑意,亲了亲她惺忪的眸子,沾染过情欲后的声音带着一丝低哑的磁性,“我不走。”   易子郗只是想起身去关一下灯,她睡觉的时候连一丝的光都难以忍受,这一点他是知道的。   难得见她这么依赖自己,易子郗伸手刮了一下她可爱的鼻子,不无宠溺地想,怪不得要叫“遥光”。   那个时候,这个男人不知道的是,这道遥远的光,不远千里而来,为的就是穿透他凉薄的心,带给他久违的温暖。   ***   难得周末,两人都有空在家,然而,易子郗是个大忙人,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书房处理公事,孟遥光编了几个小程序,又玩了一会儿游戏,觉得有点无聊,便打算出去外面散步。   正是暮色西垂时分,夕阳在地上把影子拉得老长,别墅很大,孟遥光怕自己迷路,只敢在周围绕绕。   坐在一块黑色的凉石上歇息,孟遥光举起手,想要遮住一片光亮,嫣红的夕光从她白皙的指缝透过,直直地映入她纯净清透的剪水双眸中,明晃晃的。   不远处挖了一个人工湖,湖水清澈见底,湖边刚刚移植过来的不知名植物的树枝上,停了几只红色的蜻蜓,突然想起很小的时候背过的一首古诗,“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可惜,蜻蜓纵然情深,少了可停驻的小荷,终究还是个遗憾。   孟遥光踩着最后一丝微弱的残光往回走的时候,在心里默默想,改天要跟易子郗说一下,让他往湖里撒些荷花的种子,相比于完美的荷花,她更期待的,是一颗种子,一种不可预知的未来。   默不作声地倚在厨房的门口,孟遥光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在厨房里的男人,微扬的唇边带着毫不掩饰的赏心悦目,只见他动作利落地把一个土豆拨了皮,均匀地切成小细条……一边分心去看嘟嘟作响的紫砂煲,掐准时间放入一些新的材料……   情不自禁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的场景,那个时候在她眼里,他是怎么样的呢?模样出众,气质清冷,浑身散发着不可接近的气息,孟遥光摇摇头,实在难以把记忆中的那个人和眼前这个气质温润清和的男人联系起来。   更难得的是,他竟然有一身的好厨艺,哪怕只是简单的菜,在他灵活的手上总是会变成一件艺术品,已经有淡淡的清香弥到鼻间,孟遥光摸摸空空的肚子,猫着步子慢慢走了过去。   只是还没靠近,孟遥光便听到男人的声音,“先去洗手。”   怕是早就泄露行踪了吧?孟遥光吐了吐舌头,听话地去洗了手。   孟遥光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个男人给她做了简单,分量少的三菜一汤,自己面前却摆满了丰盛的晚餐!   那独特的标志,无疑是S市最顶级的帝都酒店的招牌霜降和牛排,意大利通心粉……那高脚玻璃杯里流转着的色泽纯净的红色液体……孟遥光不屑地在心里冷哼了几声,还真是会享受啊!   看着对面的人动作优雅地把牛排切了一小块,又低头浅酌一口红酒,一脸享受的表情,孟遥光觉得平时最喜欢的猪骨汤似乎也没了滋味,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一块淋了黑椒酱依然隐隐约约可见微微带着血丝的牛排。   每次跟荀花花和孟璟去西餐厅吃饭,他们都直接帮她点八分熟的,孟遥光心底对这种“染血”的牛排,到底掩不住好奇。   “想试一下?”易子郗实在受不了那灼热的目光,终于忍不住先开口。   孟遥光先是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那犹豫不决又迷糊的模样落在男人眼中,竟然没来由的觉得……可爱。   “张开嘴巴。”易子郗把一块切好的牛排叉了起来,直接送到她面前。   孟遥光似乎有点不好意思,笑了笑,一口咬住,不知怎么的,粉色的舌头竟然轻轻舔了一下叉子上的黑椒酱。   这个时候,突然出现管家先生类似“惊慌”的声音,“易先生,请您立刻更换……”   “闭嘴!”易子郗的脸色陡然冷了下来,声音也没有一丝起伏,似乎又回到了她不认识的那个人。   “是!”管家先生的声音听起来极其委屈,低低应了一声。   不过是想尽职地提示他换一下餐具,又不是它的错!明明当初写入软件的时候,输入的信息显示这个男人有着高度的洁癖,根本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   “试一下这个。”孟遥光见男人神色倏变,以为又是自己不经意间惹到了他,听到声音抬起头,原来他把红酒杯子推到自己面前。   捧起杯子小小抿了一口,陈年红酒的醇正的芬芳在舌尖漫开,暖暖流过心间,忍不住又喝了好几小口,酒量不好的缘故,孟遥光微微红了脸,笑得像个孩子般开心,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喝!”   似乎被她简单的快乐感染,易子郗顺手拿过酒杯,红色的液体映着对面眼神已然迷离的人嫣然的小脸,薄唇就着她喝过的位置,微微抿下去……   直到这一刻,他才无比的确定,他愿意为她,退守到最后的底线。   ☆、第四十四章   牛排汁多而且带有真正的牛肉原味,配上顶级的陈年红酒,对孟遥光来说确实是极新奇而美妙的体验,她吃完了一块还想吃……   女孩子目光慵懒,舒服而惬意地坐在椅子上,颊边含着迷人的粉色浅笑,等他把切好的牛排送入口中,对易子郗而言,这无异于极大的诱惑。所以到了最后,自然毫无疑问的,大半块牛排都进了她肚里。   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的晚餐都被自己吃光了,孟遥光双手捧着脸撑在桌子上,直直地看入他仿若深潭的双眸中,似是有点不好意思,问得也毫无底气,“呃,你吃饱了吗?”   闻言,易子郗只是笑而不答,伸手拿过她面前装着大半白米饭的碗,夹了一些青菜,便低头吃起来,心里不禁有点想笑,系统提供的资料明明显示她对中餐情有独钟,而且食量并不大,他才根据食谱做了一些营养搭配均衡的膳食,却没有想到……   果然比起冷冰冰的机器,这样子近距离地了解她,会比想象中有意义得多。   吃完饭后,易子郗照例进书房处理公事,孟遥光今晚吃得有点多,趁着月色正好,慢悠悠地从外面走了一圈回来,泡了个澡,看看时间,才八点多。   笔电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一片都是代码,黑压压的,让人眼花缭乱,孟遥光窝在客厅沙发一角,笔电放在膝盖上,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点击着,屏幕的数据不断翻滚更新。   上面分配了一款智能化游戏软件的开发任务,这款游戏的规则大概就是“找不同”。在两个有一定相似度的东西间,找到系统所指定的,正确的话可以获得相应分数。   针对不同的人群,难度自然也会有所不同,孟遥光所接到的开发任务,面向特殊的高智力青少年群体,在所有环节中,难度是最高的,而且,为了锻炼他们高速而精准的思维能力,设置的需要辨别的东西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这需要异常精细和复杂的程序才能驾驭,有的时候往往只是一个字母的差异,便代表着完全不同的指令。   这项计划的负责人曾经信心满满,做过无数次尝试,有的时候甚至快要接近成功,却在最后的收尾阶段因一个小小的细节而使得整个程序崩溃,功败垂成,只能无奈放弃。   其实,游戏软件的开发程序对孟遥光而言是陌生的,她也没有多大把握,毕竟比起入侵别人的电脑,植入病毒,并且盗取秘密信息,这个是她不太擅长的,只是迫于无奈硬着头皮接下。   易子郗下来喝水,淡淡瞥了一眼沙发里轻皱眉头的人,并没有说什么,在沙发的另一边坐下,修长的双腿交叠着,神情慵懒,随手抽出一本财经杂志,静静翻阅起来。   “你怎么下来了啊?”孟遥光抬起头,看着这个原本应该在书房处理公事的男人,疑惑地问出了口。   只有轻轻的翻页声,易子郗头都没抬,声音清淡,细听之下,仿佛夹杂着些微戏谑的笑意,“怎么,我不能下来?”   好吧,这里是他家,主人最大。孟遥光郁闷地耸耸肩,也不知道是赌气还是什么的,说了一句,“当我没问。”又重新沉入自己的代码世界。   看着她双颊边的微微鼓起,易子郗心情颇好地上扬唇角,似乎无奈又似是宠溺地摇了摇头,手上又翻过一页。   电视开着,偶尔传出些许的欢声笑语,他们相对而坐,并没有太多的交流,彼此间却不觉得有任何的违和感,仿佛,这是他们最为自然的相处方式。   以前孟遥光在家的时候,总喜欢把电视开着,虽然不看,但至少不会让她觉得在那空落落的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久而久之,竟然变成了一种习惯。习惯呵,那是多么可怕的力量,可怕到可以习惯和一个原本全然陌生的人,相知相许到地老天荒。   输入“结束”的指令,屏幕上的数据在一片剧烈的抖动之后,又变回了原始状态,一片乱码,孟遥光若有似无地轻叹一声,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多,一个晚上的成果就这样付诸流水了,郁闷的是,竟然连个小气泡都没冒出来。   孟遥光颇无奈地笑了笑,打算玩会儿游戏才回房间睡觉,开发游戏软件她不擅长,但是玩游戏却是她的拿手好戏,她的笔记本电脑刷机很快,加上装备,等级都是顶尖的,玩起来特别痛快!   突然感觉旁边的沙发陷了下去,孟遥光正打着大BOSS,无暇分心去看,刚使用了一项新技能把它围困住,一双大手却从衣摆处摸上了她的腹间,酥酥痒痒的触感,一下又一下地撩拨着她的心。   “干嘛?”孟遥光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稳,手继续噼里啪啦地在键盘上敲着。   男人的大手轻轻揉着她腹间柔软的嫩肉,别有暗示意味地摩挲着,低沉的声音有力地飘入她微红的耳中,“时间也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该回房间……”   游戏里原本胜券在握的她一个分心,猝不及防间,突然被砍了一刀,肩膀处隐隐流出了鲜血,染红了身上的一袭白衣,有些惨不忍睹的意味。   膝盖上的笔记本被抽走,随意扔到一边,男人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大手像是带着小火苗般继续往上,覆上她未着寸缕的胸前,“还是,你要在……这里?”   他说得如此露骨,几近赤裸裸的调情,“轰”一声,孟遥光觉得自己的脸都烧起来了,自从某人深谙欢好的滋味后,几乎每天都要拉着她试一遍,不,有的时候……甚至好几遍。   男人的调情技巧直线飙升,不知不觉间,孟遥光竟然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嘤咛……   ……   今夜的她或许是因为喝了红酒的缘故,特别柔软温顺,易子郗看着软在自己身下的小女人,全身泛起了一层可爱的粉色,眸光温柔得仿佛要沁出水来,他扣住她白嫩的细腰,在她温暖而紧致的体内大幅度进出,“深深”地疼爱着她……   欢爱过后,易子郗从她身上翻下来,躺在旁边,微微平复着呼吸,空气里到处都是旖旎的气息,清晰可闻,那是独属于情人间的馥郁芳香。   孟遥光早已沉沉睡去,雪肤上的粉色未完全退去,呼吸猫儿似的轻,白皙的脖子和胸前,隐约可见他霸道留下的吻痕,指印,易子郗心满意足地笑笑,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动作轻柔地帮她把被子掖好。   刚要伸手去拧灭台灯,床头上的手机却连续震动了起来,易子郗拿过一看,盯着上面的号码愣了一下,犹豫了一会儿才接通。   “臭小子,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那边立刻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听着饱满响亮,却似乎夹杂着些微的倦意。   “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易子郗的手指轻轻搭在旁边熟睡的人的脸上,声音平静无波。   本来周末休假,可是医院临时来了个高龄孕妇,难产,送来时羊水已经破了,这类手术没有丰富经验的年轻人不敢轻易接,易青只得匆匆赶回去,做了好几个小时的密集手术,大半夜才回到家,想到还有个病例报告没写,泡了壶浓茶,打算熬夜写完。   “唉!”夜深人静,想起那些无奈的往事,格外引人心伤,易青重重叹了一口气,“你明明知道我找你为了什么,又何必多此一问?”   易子郗不轻不淡应了一声,躺了下来,大手习惯性地弯成一个弧度,把熟睡的人搂入自己怀里,“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那边的易青听他语气软了几分,不禁有些激动,“子郗,我知道那件事对你伤害很大,我也能理解你这么久还不能释怀,但是……他毕竟是你的父亲,而且他是真的知道错了,这么年他也一直在忏悔……父子之间哪有隔夜仇的?他也老了,身体大不如前,易氏那么大的公司,迟早有一天也需要你……你知道吗?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她的身边的缘故,再次听这些时,易子郗竟然没有一丝恼怒,似乎受到了某种惊扰,怀里的人不安地动了动,他语气极轻极淡,“说完了吗?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是并不难听出关心的意味,那是多么久违的感觉了啊?易青想着想着,不禁眼眶微湿,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的性格开始变得怪癖,清冷得几乎不近人情,甚至连她这个从小感情深厚的姑姑,在他眼里,和一个陌生人并无区别。   那边传来“嘟嘟嘟嘟”机械忙音,易青知道他像从前的无数次一样挂了电话,眸中涌出一股滚烫的液体,她趴在微凉的桌子上,突然泣不成声。   子郗,你知不知道,你的父亲他生了病,很重,但却坚持不肯治疗。因为他一直相信,或许可以借着病痛对自己的折磨,来赎清对你欠下的那一份罪孽……   孟遥光的生物钟一直很准,醒了却只想懒懒地赖着床,手摸到床边触到一片温热,估计他也刚起不久,听到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又不禁脸红起来。   听荀花花说,男人最性感的时候,莫过于清晨淋浴出来的那一刻,孟遥光微微曲起膝盖,黑发散落在上面,柔柔地垂下来,贝齿轻轻扣在嫣红的唇上,脸红耳热地回想那种暧昧的场景……水珠沿着他肌理清晰的小腹渐渐往下……   耳边传来阵阵震动的声音,孟遥光拿过来看一看,是一串陌生的号码,对着浴室的方向喊道,“易子郗,你有电话!”   水声停了一会儿,孟遥光听到男人低哑的嗓音,“你帮我接。”   “喂,您好。”   那边却突然挂断了电话,孟遥光心里疑惑极了。   听到那边传来一个陌生女孩子甜美的声音时,易青差点没把手机扔掉,然而,对着那串她拨了无数遍,烂熟于心的号码,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大笑了出来。   她一直很清楚,那件事对易子郗留下的阴影有多深,从那开始他的性格变得怪癖,几乎不近人情,甚至对女人这种生物有着生理性的厌恶……然而,易青更为清楚的是,当一个女孩子有资格在一大清早接听他的私人电话,那又意味着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那款游戏为后面留下伏笔哦~继易四少与小侄子的不愉快见面后,光光也要和易家姑姑接触啦!   11月1日小剧场   “老公,”手机里传来一个甜糯糯的声音,“阿璟和花花要我陪他们,今晚可能不回去了。”   易子郗落在文件上的笔一顿,力透纸背,划了重重一笔,“不回来?”   孟遥光一听他不轻不淡的语气就急了,“你的确要我陪你过光棍节?”   易子郗目光淡淡瞥了一眼手上的戒指,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我知道了。”   挂了娇妻的电话后,易子郗重新拨了一个号码,语气淡淡,“……嗯,我想吃小鱼干,是的,就是那种开膛破肚,晒干后的‘小黄鱼干’……”   ☆、第四十五章   “是谁的电话?”易子郗用毛巾擦着微湿的短发,慢慢地走近床边,他上身光裸着整个胸膛,只是简单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几缕碎发慵懒地搭在光洁的额头上,浑身散发着温润的气息。这场景比孟遥光想像中的活色生香多了,她   看着看着,竟然完全沉浸了进去。   “哦,”感觉床边塌下去一大块,男人静静凝视着她的双眸,似乎有着一丝的意味,孟遥光回过神,尴尬地抓抓头发,“不知道,大概打错了吧?”说着把手机递给他,然后从他手里抽走毛巾,帮他擦起头发来。   易子郗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通话记录,神色立刻变得若有所思,薄唇微抿,声音淡然若水,听不出什么起伏,“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没有啊,”孟遥光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细细地回想了一下,才继续说:“她(他)什么都没说,电话就挂断了。”   “嗯,”易子郗淡淡应了一声,头微微垂下,更方便她的动作,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那个人,你认识吗?”孟遥光见他的手依然紧握着手机,反应似乎和平时也有那么一点不一样,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可是,如果是认识的人,来电为什么又只是显示一串符号,连个备注都没有呢?   易子郗并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揉乱她的长发,清冽的男性气息把她笼罩起来,“还不起床,不是说想今天出去走走?”   他如此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明显不想在这上面多说,孟遥光也清楚,其实她又何尝不是有许多事埋在心底,不是不愿意说,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有的时候,孟遥光甚至觉得易子郗和自己是一类的人,明明心里承受了太多,表面却云淡风轻地装作仿佛对什么都不在意。其实不也都是这样吗,结痂的伤口,即使维持伤愈的表象,然而,又有谁愿意重新挖开,鲜血淋漓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两个心事重重的人 ,彼此相对,却静默无言,各自守着心底至今仍然不愿意被人涉足的最脆弱一角。   车子下了高速,慢慢拐进一条花香馥郁的沙路,孟遥光偏头看着路边高达茂盛的玉兰树,枝繁叶茂,白色而轻盈的小花隐藏在一片绿意中,心里暗暗想,怪不得一路总感觉有淡淡的香气相随,情不自禁地深吸了一口气,清新的空气沁入心扉,让人无由来的心情大好。   易子郗关了车里的冷气,把车窗降下,感受着大自然的习习凉风,偶尔把几朵小花瓣吹进来,目光落到旁边笑靥如花的人身上,薄唇边微微扬起一丝笑意。   车子缓缓停下,郭子怀正啃着一颗黄绿色的大杨桃,笑嘻嘻地说道:“四哥四嫂,你们总算到了,可让我一阵好等,心都焦了!”   孟遥光见郭子怀手中汁水淋漓的杨桃,对他所说的话的真实性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跟在易子郗身后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典型的农家庄园,正是盛夏时节,果树上挂满了一串串的果实,有的甚至垂弯了枝条,底下是一块块规整的菜地,各种时令蔬菜,紫色的茄子,红色的番茄,色泽纯净,长势喜人。   一座木桥边,清流见底,河边种了几株染着阳光的玫瑰,花骨朵儿含苞待放,有的则是早已绽放,妖媚的红色花瓣,像是流转着的目光,炽烈而动人。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孟遥光实在难以相信,在寸土寸金的S市,竟然有如此的“世外桃源”。   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和蔼的中年妇女,笑呵呵地把他们引进一个小房间,双手在腰间的围裙上抹了几下,语调朴实无华,却充满真诚,“你们先坐着啊,我去准备午餐。”   房间中间摆了一张八仙桌,几张椅子,墙壁上挂了红彤彤的辣椒串儿,其余的并没有别的装饰,透着浓浓的农家气息。   桌上放了一个精致的紫砂壶,雾气弥漫,缠着茶的清香袅袅,易子郗交叠着双腿坐在椅子上,神情惬意地浅酌这清茶,修长而白皙的指尖搭在青花瓷纹的杯沿,竟然有说不出的好看,孟遥光凑过去闻了闻,撇撇嘴角,上等的西湖龙井,果真是不管身在何处都忘不了享受啊。   郭子怀消失了有一段时日,人看起来似乎比之前清瘦了几分,比手画脚,十分夸张地讲着在A国的惊险经历。   易子郗只是偶尔心不在焉地应几声,大手裹着孟遥光柔软的小手,放在梨花木椅子的边缘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扣着她的手背。   孟遥光一边喝着茶,淡然自若地对对面某人那张欠扁的脸上似乎不遮掩的暧昧笑容视而不见,饶是如此,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自在。然而,听着窗外的一阵呼喊,她整个人就坐不住了。   那是农舍的女主人,喊她的几个孩子去摘菜,摘水果,招呼客人。   孟遥光轻轻扯着他的衣角,美目盼兮似乎含了一丝恳求,“可以吗?”   易子郗怎么会不清楚她心里的想法,捏了捏她的手,轻轻点头,声音带着不自觉的温柔,“去吧。”   待那个纤细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易子郗转头看向对面的人,几乎只是一瞬间,神色陡然冷了下来,声音更是冷冽如寒冰,“她是我的女人,以后不必顾忌。”   郭子怀见这堪比“变脸”的瞬间,变化莫测,心里自知冒犯到了他的底线,自是叫苦不迭,虽然知道那个女孩子在他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但……这还不是为了小心谨慎么?   “我在A国待了半个月有余,希尔酋长花了极大心力肃清了所有的变异沙鼠,此后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情况,我觉得,Louis应该是放弃了吧?”   易子郗只是淡淡笑着,并不搭话。   几个小孩子见到孟遥光一开始的时候还有点拘谨,然而生性烂漫活泼,也不太怕生,孟遥光心里对孩子没有丝毫的抵抗力,一会儿就乐呵呵地玩开了。   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子,甚至亲密地拉着孟遥光的手,小腿短短的,慢悠悠把她带到一块绿油油的菜地,嘴角咧开大大的笑容,“姐姐,这个好吃,很好吃哦!”   从小在城市长大,又不常做饭的缘故,孟遥光对这种绿色的东西只有一个概念——“青菜”,对其他的根本一无所知,蹲下身,看着小女孩子热切的目光,晃了晃手里竹条编织的菜篮子,“那我们摘一些来吧。”   反正到时候帐都是算在易子郗头上的。   连远处“挂”在树上摘水果的几个小孩子,都欢呼了起来,眸中都隐隐闪着某种激动的光泽。   这种“金丝韭菜”从东南亚某国引进,是该农舍的招牌菜,本身倒说不上价格有多昂贵,可贵的是烹调工艺,繁复间见精致细腻,加上味道鲜美,这些孩子是深谙其中美妙滋味的,也就很乐意“怂恿”客人点这道菜,这样他们也可以跟着“沾一下光”!   摘了满满的一大篮,女孩子的胳膊细细的,提得有些吃力,但依然笑眯眯地摆手阻止了孟遥光想帮忙的“好意”,仿佛,她手中提着的是什么稀世珍宝。   男孩子从树上跳下来,挎着一个木篮子,里面装满了水果,也收获颇丰,胖胖的脸上带着豆大的汗珠,小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河,“妈妈还让我们去捉鱼。”   孟遥光用手遮住从树缝间落下的细碎阳光,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好吧,我也一起去!”   觉察到易子郗的失神,郭子怀不轻不重地在桌子上敲了几下,声音颇为郁闷,“四哥,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   易子郗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俊脸上一片气定神闲,“嗯,你继续。”   “权氏财团以开发资源的名义入主南美,前几天在和当地相关部门签订合同的时候,突然发生了一些变故,开发计划涉及到的几个核心负责人竟然莫名其妙失踪……而且,这还不是最为诡异的,前天他们又莫名其妙出现,但一致地咬定对先前发生的事没有一丝印象……三哥感觉事有蹊跷,特意派人去调查,后来发现他们的动脉上有细微的针口……”   好不容易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郭子怀感觉嘴干舌燥,灌了一大杯微凉的茶水,站了起来,嘴角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对了,四哥,听三哥说,近日你会收到一份神秘礼物,而且很可能已经在路上了,我敢拍胸脯保证,你一定会感到莫大的惊喜……”   说完静静等待他的反应,郭子怀不禁在心底幸灾乐祸地想,四哥啊四哥,兄弟一场,我也只能帮到你这里了。   易子郗眉眼沉静,神色不变,只是笑了笑,语气带着一丝咀嚼,“是吗?”   依他对那个人的了解,哪会是什么神秘礼物,怕是来者不善……   突然,从外面传来好大一阵水花的扑腾声,隐隐夹着女孩子惊叫的声音,易子郗重重地把手中的杯子扔开,迅速跑了出去。   溪水很澄澈,游鱼细石清晰可见,看几个孩子在水中笑闹,似乎很欢乐,孟遥光心里犹豫了许久,终于做出决定,自告奋勇地拿了一个网兜准备下水捞鱼。   虽然心底对水还是有着莫名恐惧,不过,溪水看起来挺浅的,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不比得这些孩子从小在这里长大,深谙水性,又对水下有几分了解,水   石头上长了青苔,孟遥光全神贯注投入在不远处一条肥美的鱼上,一个没注意,脚下一滑,整个人不可控制地倾倒下去,溅起一阵好大的水花……   幸好溪水并不深,孟遥光大半个身子泡在水中,衣服湿了个透,几个孩子见她这“落魄”的模样,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她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却抓下一小把青绿色的水草,杏眼圆瞪。   好丢脸呀!   看着在水中浮着的人,易子郗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气,俊颜上一片隐忍,随后而来的郭子怀见状,也忍不住捂住嘴巴,不厚道地笑了。   闻声赶来的农舍女主人,又是心急又是抱歉地说,“真是不好意思啊,孩子不懂事。”又看向一边,嗔怪道:“你们怎么能让姐姐下水呢?”   几个孩子似乎害怕为首那个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的男人,然而忍不住笑意,双肩颤抖着,低着头不说话。   孟遥光连忙接过话,“不怪他们,是我自己要下来的。”双手划了一下水,对着某个已然冷了脸的男人,暗自吐了吐舌头,“嗨!水里很凉,你要不要也下来……”   她泡在水里,身上的衣服全湿了,纤毫毕现,易子郗瞬间沉了脸,对着旁边的人,“转过去!”   这个人平时喜怒不形于色,难得见他生气,郭子怀抑不住心中的愉悦,轻快地吹了一声口哨,转过身,甚至很合作地闭上眼睛。   易子郗伸手把水里的人捞了出来,丝毫顾不上自己的衣服也会被沾湿,紧紧按住在怀里,脚步匆忙地进了屋。   木床上有女主人准备好的干净衣服,易子郗毫不怜惜地把怀里的人扔了上去,三下两下剥光了她身上的衣服。   速度简直比脱自己的衣服还快!   孟遥光瞪大了眼睛讶异地看着他,突然感觉胸口一凉,低头一看,脸颊不禁热了起来,不知何时,连贴身的衣服都被他扒了下来。   易子郗动作利落地帮她套好衣服,又拿过一边的大毛巾,说不上多温柔地覆在她黑长的发上。   孟遥光被他弄得有点痛,拍了一下他的手,娇嗔的声音带着那么一丝撒娇的味道,“喂!轻点啊,好痛……”   易子郗的动作终于松了下来,依然板着一张脸,语气夹杂着淡淡的怒气,又似乎不忍心太怪责,只能闷闷的说了一句,“疼死了才好!”   想不到他也会说这么赌气的话,孟遥光不以为然地嘟起嘴,不满地嘟囔了一句什么。   易子郗看着那微微撇起来的红艳艳的双唇,心里一动,低头重重咬了上去……许久才松开。   孟遥光被他咬得有点痛,“嘶”了一声,捶了他的胸膛好几下,目光不经意瞥见不远处的镜子上,咬牙切齿地掐住他的脖子,“我不要穿这个!”   刚刚也没注意,原来他给她穿的竟然是一套花衣服,镜子里胸口处那朵大大的红牡丹,似乎也在嘲笑着她。多村姑啊,孟遥光心里有说不出的别扭,出去铁定又会被郭子怀笑死的!   易子郗刮了一下小女人微皱起来的鼻子,眉梢愉悦地上挑,笑着冷哼了一声,“活该!”   作者有话要说:   隐隐觉得,那份神秘礼物你们也不会喜欢的~先为易四少点一根小蜡烛……   不要嫌平淡,暴风雨来临前夕,总是这样的   记得撒花哦,留言好少好少啊~是我写崩了么,好忐忑   ☆、第四十六章   易子郗又把她压在床上亲了好一会儿才放开,孟遥光微喘着把头埋入被子里,脸早已红得不像话,明明换衣服的时候不知道用眼睛吃了她多少豆腐,现在又光明正大地……而且,他好像越来越喜欢吻她了,几乎不分时间,不分场地……   男人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的人,想起刚刚湿衣下她酥胸微露的画面,指尖似乎还余留着她雪肤的温度,这样一想,连心头都跟着热了起来,不过,这明显不是好时机,掩饰般轻咳一声,“起来,我们出去吃饭。”   孟遥光蘑菇着抬起头,微微把红艳艳的衣摆撑出来,皱着一张小脸,“我真的要这样出去吗?”   女孩子终究还是爱美的啊,尤其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更是恨不得把最美最好的自己展现给他。易子郗听了不禁有点想笑,想起她平时总爱穿素色衣物,风格简约,却和她淡然自若的气质相符,相反的,这一身倒是……   不过,偶尔尝试一下新风格,也不错啊,某人摸着下巴,顿时恶趣味横生。   易子郗似是颇无奈地挑了挑眉,“言简意赅”地解释,“距离我们进来这个房间已经过了二十五分钟,我无法控制别人对这段时间的无端猜测,然而……这会关系到我个人的名誉和清白……”某人继续轻描淡写地说着,“虽然我有足够的自信,短短的二十五分钟内,起码能让你达到两次高潮……”   “去死!”孟遥光恼羞成怒地扔了一个竹木枕头过去,咬牙切齿地嚷了一句,迅速翻身下床。   虽然这是事实,但是这么明目张胆地说出来,真的好吗?   经过落地镜的时候,孟遥光看着那一大片明晃晃的红,似乎也把她的脸颊染了一片绯色,刚刚被不着痕迹地调戏了个够,她心里憋了一口气,不吐不快,对着镜子张牙舞爪起来,磨蹭了好久,才慢慢走了出去。   桌子上摆满了原汁原味的佳肴,菜式虽然简单,却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青菜色泽干净,农家土鸡炖汤清香浓郁……   孟遥光连忙拉开椅子坐了下去,一边的郭子怀似乎才反应过来,敲着筷子,差点没笑过气去,“哈哈,哈哈哈……四嫂……哈哈”,俨然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易子郗凉凉地送了一个警告眼神过去,郭子怀立刻噤声,但是看着对面一身标准“村姑”装的孟遥光,嘴角依然不可控制地大幅度弯起,笑不拢嘴,连美味的食物都塞不住。   孟遥光假装什么都没听见,一只手放在桌子下对某人上下其手,心里恨恨地想,明明出门前一本正经地跟她再三保证,这样穿不会有什么问题……   易子郗任她在自己手臂上掐了好几把,神色并无一丝的不悦,温热的气息靠近她耳边,低低说了一句,“不管你穿成什么样,我的眼里始终只有你。更何况,这样一点都不难看……”   情人眼里出西施,那映衬下红坨坨的脸蛋儿,看起来自有另一番别样的风情。   孟遥光第一反应就是想抬头去看旁边的人是不是易子郗,咬着筷子,心里不可思议地想,真的难以想象这个心性清冷淡漠的男人也会说这样的甜言蜜语,脸颊又不争气地红了起来,低下头,随便夹了一根青菜放进嘴里,清甜的味道从舌尖漫开,似乎……连心里都是甜滋滋的。   她垂着头,一截柔细的脖子从红色的衣领中露出来,几缕发丝柔软地贴在白皙的肌肤上,易子郗心里也生了一股旖旎,宠溺地笑笑,夹了一块鲜嫩的鸡肉放进她碗里,“试试这个,味道不错。”   吃过饭后,易子郗和郭子怀在聊着天,孟遥光摸摸肚子,听着外面几个孩子的嬉笑声,便打算出去走走。   月光如水,孟遥光搬了一张小藤木椅子在天井边坐下,托腮神情专注地看几个孩子玩捉迷藏的游戏,似乎,也回到了她小的时候。   那个时候好像大哥生日,家里来了许多亲戚家的小孩子,前所未有的热闹,大家兴致高昂地玩起了捉迷藏,她藏进了老爷子的书房,慑于他的威严,那里平日里很少人会去,所以绝对安全。   只是……最后从书桌底下出来的时候,一不小心头磕在桌沿上,一个青花瓷瓶掉落了下来,据说那是老爷子的一个已故旧友送的,他看得比自己的命根子还重……孟遥光顿时懵了,对着地上的一堆碎片,不知所措。   后来,还是孟璟替她顶了罪,他被怒火攻心的老爷子用拐杖狠狠抽了一顿,硬是躺在床上三天没起来。   现在想想,她似乎欠了孟璟许多,孟遥光抬头看了看深湛的蓝空,眸底染了一层淡淡的感伤,突然感觉有人在扯自己的衣摆,低头一看,微微一笑,是白天的那个小女孩子,她伸出小食指放在唇上,轻轻“嘘”了一声,童稚的嗓音:“姐姐,不要让他们发现我在这里哦!”   孟遥光露出会心的浅笑,摸了摸她有些乱的头发,点了点头。   她们所在的角落比较隐蔽,女孩子直到游戏结束也没有被找到,站了起来,腿麻麻的,原地蹦跶了几下,小脸红扑扑的,“姐姐,我跟你说,今天晚上有流星雨哦,很漂亮很漂亮……”   “哦?”孟遥光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啦!”女孩子抓住头发,似乎有些懊恼,笑得憨憨的,“不过我忘记是大熊流星雨,还是小熊流星雨了。”   孟遥光拿出手机上网一搜,果然S市今晚十二点左右有小熊座流星雨,而且还是难得一见的流星雨群。   郭子怀不知道去了哪里,客厅里只有易子郗一个人,孟遥光走进去在他旁边坐下不发一语,低着头自顾自地玩着手机,只是偶尔用余光不经意地瞥一眼旁边的人。   外面传来郭子怀的声音,“四哥,都准备好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孟遥光依然气定神闲地坐着,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似的,无声僵持了好一会,易子郗伸手揉乱了她的发,似乎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不禁喜笑颜开,孟遥光知道他是妥协了,抱抱他的手臂,蹭了蹭,“你真好!”   有的时候,只是一个简单的眼神,他便懂她一生。   易子郗笑了笑,低头在她唇上蜻蜓点水般轻轻一啄,偷得一个香吻。   得知他们两人要留下来看流星雨,孤孤单单回S市的路上,郭子怀心里的泪都淌成了小河,美人祸水果真不假,吹一下枕边风,十几年的兄弟情分消失无踪啊!现在看来,似乎连四哥都栽进去了。   仿古的原木大浴桶,雾气氤氲,水面漂着半个葫芦囊,孟遥光舀起一瓢水从胸前淋下,水珠浸染过雪肤玉肌,沿着白嫩纤细的双腿流下……   门被轻轻推开,孟遥光心惊地回过头,又瞬间低下,出水芙蓉,含羞露怯。   易子郗不自然地移开目光,俊颜上似乎也染上了一丝异样的潮红,微微弯下腰,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小椅子上,便转身走了出去。   或许是落水着凉的缘故,孟遥光的月事竟然提前了一个星期,她根本没有做好准备,偏偏又是洗澡的时候才发现,不得已下,只能……想象着他去借卫生棉的模样,又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车里准备着易子郗出席各个场合的衣物,即使是临时决定留下来过夜,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孟遥光无视农舍女主人为她准备的另一套“花衣裳”,硬是“偷”了他一件白衬衫。   镜子里的人,淋浴过后肌肤染上了一层迷人的粉色,映着淡淡的水光,有说不出的娇俏可爱。   只是……他也太高了吧,一件衬衫穿在她身上,竟然可以拉到膝盖,孟遥光有点郁闷,此刻的她看起来,好像有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的意味。   男人正惬意地躺在窗边的藤木躺椅上,孟遥光也走过去,在上面争得一席之位,抱着他精瘦的腰,在他胸前胡乱蹭了蹭,咯咯的笑。   属于情人的时光,总是那么地撩动心弦。   听说男人最受不了的诱惑之一,便是心爱的女人身上穿着自己的衣服,这个时候,他们总有一种本能的冲动,想亲手把它撕裂。   可是,很明显,此时此刻,易子郗不能,美人在怀,他却只能看不能吃,不过,动点歪心思总是可以的吧?   解开她胸前的两三颗扣子,大手准确无误地握住那一双柔软的绵乳,时而轻时而重地揉了起来……   难忍微乱的呼吸埋在她白皙的颈间,热热的,濡湿的气息带着他低沉的声音,喷进她每一寸颤栗着的肌肤,“质问”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一丝的威慑力,反而显得格外暧昧,引人遐思,“偷穿我的衣服,嗯?”   随着最后那一个上扬的尾音,男人的手指捻着她花蕾的顶端,重重地往中间一收紧,孟遥光一个没忍住,呻吟声就从唇中飘了出来,双腿间猛地涌出一股热流,她连忙推开身上的男人,急急忙忙地冲进了卫生间。   ***   相比于市中心,郊区的星空明朗清澈,月光像个含羞的美人躲进薄薄的云层中,无数颗耀眼的星子闪烁,夜风徐徐,送来远处不知名花儿的淡淡清香。   即使是夏天,入夜后温度凉如水,出门前易子郗硬是给孟遥光套了自己的一件长外套,裹得严严实实像个小粽子似的,才肯带她出来。   两人找了一个背风的小山坡,在草地上摊开一件外套,背对着背坐下,听着彼此胸腔里的心跳声,静静等待着流星雨的到来。   孟遥光微微仰着头,眸底落了许多美丽的星光,靠在他温暖的肩膀上,轻声地问:“易子郗,你会许什么愿望啊?”   又耸耸肩,印象中他不像是会做这么幼稚的事的人,孟遥光突然眸光一闪,整个人兴奋地站了起来,神情带着无法遮掩的激动,“看,流星!”   一颗星星从遥远的光年之外长途跋涉而来,穿破大气层,摩擦出绚烂的光亮,又瞬间消失在茫茫天际中……   接着,又有一颗,两颗……许多颗,纷纷接踵而至,在深蓝色的星空上划过一丝辉煌的闪亮……隐隐约约可以听见几个孩子的欢呼声。   妖娆的夜色中,这些流星是星空唯一的存在,它们跨越千山万水,只是为了那一瞬短暂的美丽。   易子郗眸含宠溺地看着不远处孩子般双手合十,虔诚地对着流星许下愿望的小女人,唇边浮现一抹温柔的笑,又长又密的睫毛极慢地往下煽动,又慢慢睁开,黑眸像是在清水中洗濯过般的清澈透亮。   永恒的时光里,他只要她,这一世的爱情。   这是他和流星的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   一起看流星雨,想写得更烂漫些的~   下一章公布神秘礼物,大家准备好西红柿,臭鸡蛋神马的   当然,这章要给花花哦   ☆、第四十七章   月光掩映着几株瘦竹,淡而长的光影覆盖在散发着素净芬芳的青草地间,孟遥光趴在男人温厚的背上,月的柔光偏过他挺拔的脸部线条映在她眉心,手中的白色芦苇随风轻轻飘扬,宛若芳心柔情荡漾。   易子郗听着耳边若有似无的哼歌声,蚊子似的低吟,几乎没有一个音在调上,眸底满满的都是笑意,怎么也藏不住,终于忍不住轻轻地笑了出来。   “喂!”趁着如此美好宁静的景致,孟遥光也只是情不自禁,感觉身下的人肩膀微微颤动,知道他是在笑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了,头埋在他脖子上,干脆噤声不唱了。   其实孟遥光也是有自知之明的,正如孟璟所说,她那五音不全的破歌声,连乌鸦听了都会拍拍翅膀走人,所以她每次有求而不得的事情要麻烦他,就趁他睡觉的时候蹲在床边给他唱国歌,保准儿有求必应。   风似乎又大了些,孟遥光连忙裹紧身上的外套,双手也紧紧缠住易子郗的脖子,突然想起了什么,在他耳边低低地说:“我刚刚许了一个心愿。”   “希望爱我的人,会永远爱我。”   至于从来没有爱过我的人,我真的,无所谓了……   易子郗什么都没说,前面有一个小坡,他拖住她的臀部,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到地面,又继续往前走。   孟遥光心底闪过无数的想法,然而千言万语只能哽在喉中,难以言表,轻轻的“砰”一声,她感到额头微微泛开一阵疼痛,他竟然偏过来用自己的额头碰了一下她的!   易子郗好整以暇地转过去,唇边浮现淡淡的笑意,声音轻轻柔柔的,“孟遥光,你真是贪心。”   他说那句话的时候,声线极浅,温声浅语瞬间消散在风里,孟遥光听得不是很清楚,隐隐约约只听到自己的名字,还有“贪心”什么的,顿时有种被戳破心事的尴尬,下巴朝着他,怕他听不见似的,声音也大了些,“我就贪心,怎么了?”   农家小舍的木栅栏门近在眼前,易子郗清俊的眉眼中似乎也含了细致的温情,把她的身子往上托了托,清秀的指尖撩去一路带回来的清风明月,似乎也有了开玩笑的兴致,声音里都是纵容,“没怎么,贪心的人最大!”   孟遥光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趴在他肩上,把他当成天然屏障,挡住大部分的凉风。   易子郗转头看了一眼,女孩子白皙如春雪的肌肤上汪了一潭浅浅的笑,像是藏了一轮月光,明媚动人,几乎让他移不开目光。   那一刻,他只觉得心底柔软得一塌糊涂。   怎么会不贪心呢?   他不过只是想要她一世的爱情,她却贪心地想要他永远爱她……   他不过要她一世,她却要他的永恒。   然而,那又如何呢?只要她想要,只要他给得起。   农舍的床还是老式的木板床,上面只铺了一张薄薄的草席,硬硬的很不舒服,孟遥光睡得不是很安稳,从小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孟家在这方面从来没有亏待过她。   孟遥光摸到旁边的人的手,一个翻身就整个人压了上去,底下的触感温暖,虽然还是有点硬硬的,但比起之前真的好多了,她轻叹一声,总算又睡了过去。   易子郗清梦正好,突然感觉胸口一阵生闷,仿佛透不过气,睁开朦胧的眼睛,见一颗黑色的小脑袋正趴在自己胸前,而她……几乎整个身子都压在自己身上,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感觉男人要把自己抱下去,孟遥光立刻紧紧抱住他的腰,整个人像无尾熊一样缠着他,易子郗无法,只得轻声哄慰着她,“乖,这样睡不舒服……”   “不要!”前半夜几乎没睡,困意正浓,孟遥光伸出一只手想去捂住他的嘴巴,阻止从中冒出来的喋喋不休之语,却发现只能摸到他的下巴,只得作罢。   易子郗在心底无声叹了一口气,稍稍调整了两个人的姿势,准备重新入睡,只是刚闭上眼睛,又感觉到身上的人窸窸窣窣在弄着什么。   毕竟是夏天,隔着薄薄的睡衣,两人又贴得这么紧,孟遥光趴在他身上睡了一会儿,便把自己捂热了,难耐地扭着身子,小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扯着自己的衣口,额头上微微渗出了汗珠。   知道她身子不方便,可他是个正常男人啊,易子郗觉得自己再这么被她磨下去,估计会疯掉。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孟遥光已经细细碎碎地出声了,“易子郗,痒,有蚊子……咬我。”   仿佛是回应她 的话似的,下一刻果然应景地响起蚊子的“嗡嗡”声,易子郗真的是哭笑不得了,在这种地方,有蚊子并不稀奇,不过,当初是她先提出留下来的不是?   即使是这样想,大手还是从善如流地伸下去帮她挠着,听着她的呼吸声逐渐平稳,易子郗仿佛又觉得不解气,捏了捏她被惹得蒸出些许粉色的脸颊,“真是小磨人精!”   被折腾了大半夜,易子郗几乎睁眼到天明……   ***   办公室里,易子郗食指抵在眉心上轻轻揉着,目光依然清冷,只是,眸底音乐可见淡淡的倦意。   秘书察言观色,心中暗暗过滤了大部分不必要的应酬,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易总,三十分钟后,还有一个重要的股东会议,相关资料我已整理好放在您桌上。”   易子郗轻轻点了点头表示知道,“去帮我泡一杯黑咖啡。”   “是!”秘书领命出去了。   门被轻轻关上,易子郗垂下眉眼,勉强集中了精神,拿过桌上的一叠文件认真浏览起来。   虽然昨晚出了一些小状况,不过孟遥光睡得不错,回公司的路上也补了好一会儿觉,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的。   “欸,”刘小莉把一杯泡好的花茶递给她,随后拉开椅子在旁边坐下,“光光,你的任务,完成得怎样了?”   自从第一次失败后,孟遥光就把游戏软件开发抛之脑后了,被这样问还是有点心虚,“呃,还没进展。”这倒是实话。   刘小莉脸上没有丝毫惊讶的表情,那款软件是从部长手中放下来的,几个老前辈都不敢贸然接,可想而知难度一定很高,不禁同情地拍了拍孟遥光的肩膀,“辛苦了。”   这项开发计划本来就是以团体的形式开展,刘小莉本身是负责软件测试的,所以也爱莫能助。   其实两人何尝不是心知肚明,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个环节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大家都想着明哲保身,在他们眼里,孟遥光还只是个菜鸟新手,无足轻重,即使失败了也情有可原,大不了重新组队重新开始呗!   不过,要是孟遥光真的成功了,倒是狠狠打了他们一个脸,然而,这种概率,在那些人眼里,微乎其微。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似乎是多余的了,刘小莉率先打破沉默,“这个星期我生日,到时候来我家庆祝一下!”   “好啊!”孟遥光把手中的杯子放下,绽开笑颜,“哪天啊?我先记下来。”   “星期三。”聊着聊着,不知不觉时间飞快流逝,刘小莉压低声音说着:“上班时间到了,我们待会儿聊。”又不忘回过头叮嘱她,语气夸张,“记得礼物一定要大大大份啊!”   孟遥光笑了笑,摆了一个“OK”的手势,目光重新回到密密麻麻的电脑屏幕上。   敲着键盘的手突然一顿,孟遥光懊恼地想起一个残酷的事实,她的积蓄似乎之前赔那几个砍掉的名家瓷器花光了,还欠了孟璟不少钱,这个月又才刚开始,工资要到月底才有得发,忍不住眉心微蹙。   撑着下巴,头一点一点的,孟遥光头一次为钱的事烦恼起来。   演示的幻灯片一张一张地过,偶尔传来股东们低低的声音,易子郗似乎有点不耐烦,突然觉察到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淡淡瞥了一眼,是他最近才熟悉起来的号码,这个时候,她找他什么事?   面不改色地点开一看,上面只有一句话,“易总,请问我上次‘出差’有额外补贴吗?”倒是有趣,易子郗唇角微微勾起,头一次有耐心回起短信来。   孟遥光发完短信还有点小得意,反正他上次就是以“出差”的借口解释她消失的那段时间的,现在她也是将计就计。   系统提示有新短信,孟遥光一点开,不禁微微失神。   “那要看你是以什么身份。”   孟遥光直接回了一个“?”   易子郗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些,一边分心应付着那些难缠的股东们,修长的手指飞快地在手机屏幕上跳跃。   听到提示音,孟遥光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点开,白皙如瓷的雪肤上开始浮现淡淡的红晕,她惊喜地捂住胸口的位置,似乎听到咯怦然心动的声音,为他的那三个字,“女朋友”。   易子郗发来的短信内容:“一般下属OR女朋友。”   这是他第一次告诉她,她是他的谁,孟遥光的心底漫开莫名的甜蜜,愣了好一会儿想起要回复,摸摸自己温热的脸颊,手轻颤地打了两个字,“后者。”   女朋友的福利应该比一般下属好吧?   很快,那边有了回应,“哦,那没有。”   孟遥光思索了许久才想明白他的意思,原来绕着绕着竟然回到了第一个问题,粉腮微微鼓起,直接拨了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很想在这个时候,听一听他的声音,然而,听到他压低声音跟旁边的人说了一声抱歉,意识到他正在开会的时候,孟遥光就开始后悔了。   听着他开门出去的声音,轻微的脚步声……直到手机里只有她微乱的呼吸声,孟遥光的脸早就像熟透了的苹果,轻轻咬着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微风和畅,凉凉地拂过脸颊,易子郗伸出手轻轻搭在阳台的栏杆上,心情极好地勾起薄唇,“孟遥光。”   “嗯。”那边只传来一声轻轻的回应,便再也没有了其他的声音。   想必是害羞了吧?光是想象她低眉含羞的模样,易子郗便觉得心都柔软了几分,微微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把问题重新扔给她,“嗯?”   分明是揶揄语气,想等她先开口,孟遥光真的后悔给他打这个电话了,刚想挂断,便听到他清冽醇厚的嗓音从那端传来,似乎还含着淡淡的的笑意,平静的心湖像是瞬间被投入了几颗小石子,浮起了圈圈旖旎的涟漪,让人心生缱绻。   她听到他在那边说,“孟遥光,身为我的女朋友,你好意思跟我要丁点儿的出差费?”   言下之意是,目光要放长远一点,比起女朋友的福利,那点儿出差费,根本算不了什么。   一锤定音。   孟遥光顿时感觉心全然安了下来,然后……心安理得地挂断了电话。   晚饭是在外面吃的,回到别墅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夏夜静悄悄的,偶尔从小花园处传来几声虫鸣,停车的地方离主屋还有一段距离,孟遥光跟在男人后面走着,保持着七八步的距离,走一步踩一脚他映在地上的颀长影子。   前几天打雷又刮风,前面有几盏路灯坏了,还没来得及修,黑漆漆的,突然,从旁边闪出一个黑影,速度极快地朝他们的方向飞奔过来,见识过那些变异沙鼠的厉害,孟遥光吓了一大跳,跑上前扯住他的外套,易子郗立刻把她护到身后,当机立断地抓住前来的不知名生物的某个前端部位,利落地往前一拉,一扭,有骨折错位的“哒哒”声响起,然后一个用力往后一送……   有什么东西重重落在地上,似乎吃痛,忍不住低低地呜咽起来。   感觉到旁边的男人倏然一僵,孟遥光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隐隐约约可见地上有一个人影,那类似受伤的小动物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是女孩子的。   作者有话要说:   孟遥光:我希望爱我的人会永远爱我。   易子郗:孟遥光,你真贪心。   我只是想要你的一世,你却想要我永远爱你。   易四少在“表白”之后,又火速地承认了光光的身份……当然,那个所谓的神秘礼物啥的,只有炮灰的份儿啦~   ☆、第四十八章   听到这边的动静,似乎又有脚步声逐渐靠近,而且越来越清晰,是敌是友尚且不明,孟遥光只是下意识地抱紧男人的腰,依然心存余悸。   易子郗回过神,转身轻轻环住她的肩膀,柔声安慰着,“没事了。”   孟遥光的头埋在他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低冽的嗓音仿佛有着某种安定人心的力量,心情稍微平复了些。   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一个微微懊恼的男人的声音,“靠!四哥,你下手也不知道轻点儿,都差点骨折了……”   怎么回事?竟然是郭子怀的声音?   孟遥光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地望了过去,借着淡淡的月光,只看到一大一小的两个黑影,待他们走近,这才看清楚,郭子怀怀里护着一个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女孩子,金发碧眼,一张精致的小脸蛋哭得皱成一团,格外惹人怜惜的模样。   郭子怀越是安慰,女孩子越哭得不能自己,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简直不知所措起来,哭得这么厉害,这要真的出了什么事,叫他如何跟三哥交代?都怪他一开始没拦着,唉……   那种情形下,她不声不响地突然冲过来,人意识到危机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也无可厚非,何况易子郗的警觉性那么高,误伤也是情有可原的,孟遥光尝试着解释,却被一个抽抽噎噎的声音打断。   女孩子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却高傲地扬起头,用没受伤的那一只手比了个中指,“Roy,I……I hate you!”(罗伊,我讨厌你!)   周围的温度,几乎是从她话音刚落的那一刻冷了下来的,易子郗微微抿着唇,并不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她,眸底不断涌出的冷光让人不寒而栗。   许久,孟遥光才反应过来,那个女孩子口中的Roy,应该是易子郗的英文名,似乎突然想通了什么,唇边漾开一抹了然的笑。   怪不得那一次他那么肯定她是白鹤,原来他们之间竟有那么深的渊源。   还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当着易子郗的面说这样的话,郭子怀吓得腿都软了,赶紧捂住女孩子的嘴巴,低低呵斥着,“Dolly,you're crazy!”(多莉,你疯了!)   被唤作多莉的女孩子似乎也被吓了一跳,嘴巴愣愣地张着,退到郭子怀的身后,再也不敢作声,她心底无比清楚,惹怒了那个人的后果是什么,虽然知道错在自己,可是……如果不是急着想见他,她又怎么会……这样一想,心里又忍不住委屈,眼泪一滴又一滴扑簌地掉下来。   月光不知何时摘去薄云的面纱,清亮的光普照人间,连树叶的脉络都浸染了丝丝缕缕的银光。   毕竟还是一个看起来不大的女孩子,孟遥光也于心不忍,拉了拉易子郗的袖子,“有点凉,我们进去吧。”   易子郗这才低头来看她,眸底的寒意悄然散去,神色稍稍缓和,虽然声音依然淡淡的,“好。”   郭子怀几乎是怀着感激的心情看向孟遥光,这个时候,他身后的女孩子似乎才看到孟遥光似的,眼眶依然红着,眸底的情绪极为复杂,似是惊讶,似是耻辱……唇早已咬得失去血色。   不知道为什么,孟遥光隐隐感觉那个女孩子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不过也没有多想,对郭子怀淡淡笑了笑,便跟在易子郗身后走了进去。   “她是谁?”女孩子眯了眯眼睛,一点也不讲究礼貌地指着孟遥光的身影,口中吐出的俨然是标准而流利的英语。   “哎哟!小祖宗……”郭子怀捧着她肿起来的手,嘴里叫苦不堪,“你管她是谁,快跟我进去擦药啊!”   明明答应三哥会好好照顾她,可偏偏又是在自己眼皮底下受了伤,虽然这丫头是娇蛮任性了点,可还不至于……郭子怀心底有点愧疚,刚刚不是他不帮,而是……四哥这尊冷面大佛,他真的惹不起啊!   觉察到他似乎心情不悦,向来能轻易影响他情绪的人少之又少,孟遥光心里着实有点好奇,忍不住问道:“她……”想了想又觉得有些不妥,没有再问下去。   即使只是一个字,易子郗却早已洞悉了孟遥光心底的疑问,握住她微凉的手,笑得一脸淡然,薄唇中淡淡吐出,“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孟遥光笑了笑,笑容极浅极淡,轻轻地点了点头。   易子郗最怕她这副素淡的模样,扣着她的手腕,一个使力拥入怀中,像是要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语气极其霸道,“孟遥光,永远都不要再对我这样笑。”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不可以这样对我,因为我会害怕……你用这样疏离淡漠的笑,把我隔离在你的世界之外。   ***   书房里。   易子郗双手环胸靠在椅子上,侧脸的线条像是笔勾画出来般挺拔,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这就是你要给我的惊喜?”   笔记本开着视频,屏幕上的英俊男子也是风华清俊,闻言只是笑了笑,“那丫头,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易子郗冷哼了一声,眉心微挑,轻描淡写地反问了一句,“你说呢?”   那个传说中冰冷狠厉的权氏财团继承人权铎权三少竟然朗声笑了出来,气质卓然,“子郗,我也知道这会让你很为难,但是……”男人的神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俊朗的眉梢似乎也染了一丝薄薄的无奈,“你也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她跟在我身边不安全……”   沉默许久,易子郗才淡淡开口,“你至今还把她留在身边,是因为还忘不了她?”   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分得清“她”和“她”的区别,视频里的男子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浑身散发着落寞的气息,低叹了一声,算是默认。   叫他如何忘记,那个深刻在心尖上的人,宛若一根冰冷的刺剜着他的心,来自灵魂深处的疼痛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变成她的影子,明明灭灭,折磨着他,可是一旦拔去,他会死……   以前的时候,或许易子郗只会为这个男人“平白无故”的深情冷笑几声,可是如今……他竟然发觉自己,感同身受。   淡漠如他,从来没有想过生命中会有那样一个女子,嫣然一笑,便可吹散他心底的一角黑暗,直到现在,易子郗才发现,那份情愫,已经不是此生“非她不可”可以诠释的了。如果将来陪他走下去的那个人不是她,那么他的人生,该是如何的了无生趣?   还好,上天一开始就为他安排了最好的那个人。   关了视频,易子郗难得地失神了好一会儿,似乎也没有了以往的心情,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她现在在哪里?”   静默良久的管家先生立刻汇报,“孟小姐,噢!”突然停了一会儿,一本正经地请示着,“不知道是否需要把‘孟小姐’改为‘夫人’?”贼兮兮的声音似乎还带着笑意。   倒是不错的主意。   危机意识很强,很懂得护短的管家先生显然取悦了自己向来冷冰冰的主人,易子郗偏头笑了笑,带了柔情的笑语弥漫到空气里,“可以。”   “哦!”管家先生从善如流地回答道,“夫人在房间写程序。系统检测到她正处于极端疲累状态,今天的用脑量也大大超过了平均值,不知道是否……”   “很好,”易子郗心情愉悦地弯了唇角,“你今天表现得不错,先去休息吧。”   第一次被夸奖的管家先生受宠若惊,摸着一颗雀跃不已的“心”,安安静静地退到了休眠模式。   孟遥光掩口打了个哈欠,瞪大相亲相爱不愿分离的眼皮,勉强撑起精神,继续敲着一串串密密麻麻的代码。   膝盖上的笔记本被突然抽走,孟遥光“啊”地惊叫了一声,抬头见是他,身子立刻软了下去,似乎无比沮丧。   易子郗把手里的笔记本扔到一边,然后把她软绵绵的身子从床上挖起来,抱坐在自己腿上,指着桌上的一小碗还微微冒着热气的什么东西,“把这个喝了。”   一开始孟遥光还以为是红糖姜汤之类的,闻着味道又好像不太像,抬眸一看,原来是冰糖燕窝。   从小身子弱,这类的补品孟遥光其实并不陌生,而且似乎都形成固定的反射弧了,所以当未经一丝的犹豫脱口而出“我不喝”时,她主意到男人的眉头轻轻皱了皱。   易子郗多难得才做出这么体贴的举动,竟然被她二话不说就拒绝,心底也有点不是滋味,神色骤然冷了几分。   毕竟也是一番心意,孟遥光也多少有点后悔,深深地垂着头,心底竟然闪过一丝慌乱。   两人各怀心思,彼此僵持着。   别看这个男人清清冷冷的,怀抱却出奇的温暖,困意一波波地袭来,如果可以,孟遥光真想就这样睡过去。   易子郗低下头,黑而长的睫毛在眼下映出缜密细致的清影,混着些许疲倦的声音听起来沙哑极了,“孟遥光,你这样,我会默认为你是想要我亲自喂你。”   孟遥光猛地睁开眼睛,看着近在眼前的精致的纹花小碗,还有男人环在上面的修长白皙的手指,他连勺子都“忘”了拿过来,看来话中所谓的“喂”还有别的方式……   光是想那场景,孟遥光就觉得脸颊火烧般热,还是乖乖地把燕窝接了过来,小口地喝着,偶尔瞥一眼旁边暗自得意的人,心里大叹真是卑鄙无耻啊。   风几乎从很远的地方吹来,两个人站在山麓之巅,尽兴地碰了碰酒杯,杯中半满的红酒划过一道曼丽的弧线,“Jack,希望合作愉快!”   两人别有深意地看着脚底下那片高大茂密的原始森林,又狂妄地笑开,或许在不远的将来,这片土地,将会完全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一轮圆月大,亮,白,俨然映照着Louis那张邪佞而张狂的笑脸……   月光全然地笼罩了那片密集的丛林,许多阴谋在树影中迭生,寒风,渗骨。   作者有话要说:   易四少和光光之前究竟有何渊源捏?   瞧瞧,管家先生多上道啊,不值得撒花么?   接下来的故事就是管家先生为了维护唯一认定的女主人与那啥多莉斗智斗勇,鸡飞狗跳之时,易家姑姑又要来插一脚,唉,怎一个热闹了得~   ☆、 第四十九章   孟遥光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下意识地去摸旁边,久而久之,这几乎都成了一种习惯,她翻了个身趴到他睡的位置,深深吸了一口气,直到鼻间都是她熟悉的清冽男性气息,磨蹭了许久,终于翻身下床。   突然又想起什么,掀开被子一看,白色的被单一片纯净无染,孟遥光舒了一口气,笑了笑,这才进浴室梳洗。   以前的时候睡觉不老实,总喜欢翻来覆去,甚至有的时候明明睡得好好的,第二天却发现自己整个一百八十度逆转,虽然这段时间被他搂着睡老实了一点,可是特殊时期,她到底有些害怕自己会……在床单上画世界地图,想到这里,孟遥光颇尴尬地摇了摇头,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在下一楼的楼梯转角处,孟遥光不期然而然地遇见了昨晚的那个女孩子,她换了一身嫩黄色的小洋装,整个人看起来青春靓丽,昨晚的时候光线有点不太好,看得不是很清晰,此刻孟遥光却觉得,她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小,或许是外国人通常看起来比较早熟的缘故?   多莉浅蓝色的眸底色泽晦暗不明,直勾勾地打量着眼前的人,一身浅紫色的睡衣,衬得她的肤色越为白皙,黑长的发丝柔软地贴着脸颊,水润的眸底含着醒后的惺忪……暗暗咬了咬牙,所有的思绪都被一个疯狂的想法羁跘住,她是从二楼下来的!   二楼只有一间主卧!她竟然睡主卧!!   孟遥光隐约觉得女孩子看自己的眼神有点莫名其妙,顺着她的目光一看,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身上竟然还穿着睡衣,而且……还是真空的,不禁脸一红,迅速转过身,重新上楼回了房间。   以前的时候只有她和易子郗两个人,反正两人关系已经这般亲密,她也毫不顾忌,经常穿着睡衣走来走去,只是现在……突然多了一个人,那种感觉,真的怪怪的。   孟遥光换好衣服下来的时候,饭厅的长饭桌一前一后坐了两个人,静默无言地用着早餐,而消失许久的戴茜,竟然也出现了,正站在一旁。   戴茜朝她笑了笑,孟遥光也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慢慢走到自己以前的位子,轻轻拉开椅子坐下。   易子郗抬头看了她一眼,眸中似乎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恢复如常,亲自给她舀了一碗瘦肉粥,柔声说着,“还有点热,等一会儿再喝。”   易子郗抬头看了她一眼,眸中似乎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恢复如常,亲自给她舀了一碗瘦肉粥,放到她面前,柔声说着,“还有点热,过一会儿再喝。”   “好。”孟遥光脸上露出清浅的笑,顺手拿过一个小勺子,见他也喝着粥,心里忍不住疑惑起来,她不喜欢吃果酱吐司和三明治,平时两人的早餐都是一中一西的,为什么今天……   “Roy,我不喜欢吃中式早餐!”长桌另一端的多莉似乎再也看不下去了,把盛着大半肉粥的碗往前一推,整个人往椅子后面靠。   “随便。”   他竟然当着“外人”的面给自己难堪,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多莉憋了一口气在心里,突然变了脸色,脸上的几颗小雀斑聚拢在一起,“我会马上打电话告诉他……”   易子郗还是凉凉地答了两个字,“随便。”   能容忍这丫头住进来已经是最大限度,现在她又这般诸多挑剔,易子郗心里自然有点反感。   多莉说的是英语,易子郗用的则是中文,两个人的交流基本上没有什么障碍,孟遥光心里也隐隐明白了,那个女孩子听得懂中文,但是并不会说。   戴茜见两人僵持着,似乎也见怪不怪了,多莉的唇紧抿着,似乎在忍耐什么,她是知道这个人小鬼大的丫头心思的,连忙出声打圆场,“要不,我重新再去弄一份?还是以前那样,火腿土司加蔬菜汁?”   多莉被娇纵惯了,心思又简单,自然听不出戴茜是在给自己台阶下,嘴巴撅得老高,把头一扭,“不要!”目光又飘到安静低头喝粥的孟遥光身上,“我要她帮我弄。”   孟遥光一直在心底想着代码,根本没有意识到周围的暗潮汹涌,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指着自己,“我吗?”被突然点到名,她下意识地想站起身来,只是很快就被旁边的男人按住。   易子郗显然是生气了,瓷勺在碗的边缘划出刺耳的一声,低沉的声音几乎听不出什么起伏,冷冷地警告着,“多莉,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限。”   多莉似乎被他冷然的语气吓到了,脸色瞬间发白,唇动了动,然而,终究什么都没有说,推开椅子就跑了出去。   戴茜怕多莉会出什么事,也随之跟在她身后走了出去。   今天晚上要去参加刘小莉的生日趴,孟遥光特地请了一天的假,易子郗上班后,她抱了笔记本,准备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写游戏软件的程序。   想拿一支纯净水,只是刚靠近厨房,孟遥光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不小的动静,诧异地探头一看,多莉正懊恼地抓着头发,地板上一滩水渍,水龙头还在不断地往外冒着水花……   厨房里的设备都是由智能系统控制的,孟遥光看着不远处湿淋淋、一身落魄的女孩子,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只是相比自己的手足无措,她是淡定,不,准确来说,她是骄傲的,骄傲得可以藐视四溅的水花。   “立刻关闭厨房的水控系统。”,孟遥光轻叹了一声,做出指令。   只是,向来反应敏捷的管家先生今天似乎有点状态不佳,许久才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是。”   喷涌而出的水柱慢慢往回收,却突然变换了一个角度,一簇水花直直地往多莉身上射了过去……   出了这样的“小意外”,连孟遥光都惊得目瞪口呆。   多莉双手环胸走了过来,头发和身上还滴着水,只见她眼底深蓝色的怒气不断翻滚,手指着孟遥光,大声嚷嚷着,“你一定是故意的,我一定会告诉Roy……你欺负我……”   孟遥光还没反应过来,何其无辜被平白无故冠上了这样的罪名,可是吵架向来不是她所擅长的,何况她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稍微思索了一下,干脆以退为进,微微耸了耸肩,淡淡笑着说,“不好意思,我听不懂英语。”   倒是从来没有想过会这样,多莉所有积在唇边的狠话像是陷进了软软的棉花里,突然全都说不出来了,脸上的表情像调色盘般,变幻多彩。   过了一会儿,才响起管家先生听起来有点抱歉又似乎不那么抱歉的声音,“不好意思,刚刚系统出现了暂时的紊乱。”   原来是个不懂英语的“土鳖”,多莉心里总算觉得平衡了些,努了努嘴,“喂!你就是传说中的智能管家?土司面包放在哪里,我要吃!”   “不好意思,”管家先生的语气突然变得认真起来,“由于小姐您非经正常程序入住,系统无法识别您的身份。”   多莉不禁气得原地跳脚,精致的脸蛋绷得老紧,“你,你们合着来欺负我!我……”   孟遥光这时候才知道还有入住程序和身份认证这回事,疑惑着自己当初根本没有受到什么诘难,为什么现在却……她手上还有正事要忙,不想再周旋下去,“麻烦你了。”   “是,夫人。”接到指令,管家先生闷闷地应了一声。   多莉觉得那一声“夫人”听起来无比碍耳,心里冷笑了几声,迅速说了一大串,“土司面包、培根火腿、番茄、土豆……”   “不好意思,”管家先生的声音听起来可怜兮兮的,“我和我家主人一样是个土鳖,听不懂英语。”   “你!”多莉脸色迅速沉了下来,气极了的缘故,胸脯起伏得厉害,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听到这里,孟遥光似乎明白过来了什么,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瞥到那怒火冲冲的目光,才轻咳了一声,正色道,“切换到英语模式。”   “是。”很努力和自己的女主人“统一战线,一致对敌”的管家先生声音极低极低地应道。   孟遥光拿了一支纯净水便走出了厨房,在门口遇到拿着拖把进来的戴茜,微微一笑,侧身给她让路。   看了一眼里面一片混乱的情景,戴茜美眸微敛,欲言又止,“其实多莉只是个被惯坏的孩子,没有什么恶意的,还请你多多包容一下……”   没想过她会和自己说这样的话,孟遥光先是一愣,笑了笑,“好,我知道。”   戴茜神色复杂,似乎还想再多说些什么,终于还是沉默了,“那我先进去处理一下。”   ***   桌上的文件停留在第七页已经许久了,易子郗发现自己一个字都看不进去,看了一眼时间,立刻拿起挂在椅背的外套,打开办公室的门匆匆走了出去。   一回到家便直直地进了卧室,没有他熟悉的那个身影,又跑进书房,还是一片寂静,易子郗随意把西装外套扔到小沙发上,沉声问,“她现在在哪里?”   管家先生在厨房“忙”得脱不了身,也来不及去分析自己的主人提前回来的异常原因,扫描了一下别墅各个地点的精细定位系统,迅速攫取到了准确信息,“哦,夫人在小阁楼。”   纯净水喝了三分之一,阳光透过木制的雕花窗棂映在瓶身上,拂过静止的水珠,光被折射散开,流光溢彩。   小桌子上的笔记本开着,写入程序的页面退成了小窗口,空气里流泻着舒缓的轻音乐——《致爱丽丝》,孟遥光站在窗前,举目眺望着远处的山峦叠翠。   “呀!”突然感觉腰间环上了一双大手,孟遥光惊呼了一声,见是他,疑惑地问,“咦,你怎么回来了啊?”   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还在公司的吗?   易子郗稳稳地把她放到窗台上,唇边勾起一抹浅笑,神色不变地扯着谎,“我回来拿一份重要文件。”   他那么心思缜密的人也会落下东西?孟遥光半信半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坐在窗台边缘,低头一下,入目一片绿油油的青草地,吓得赶紧搂住他脖子。   易子郗已经按住她的后脑勺,温热的呼吸先一步吻上她的唇,随后薄唇贴了上去,霸道地吮吸着她的甜美。   那一刻,说不清心里的感受,心底空空的,他只是想把她紧紧搂在怀里狠狠疼爱……   孟遥光穿着一袭及膝的白色雪纺裙,裙摆处绣着几朵或绽放、或含苞的碎花,露出两条又白又细的腿,肌肤细腻温软。   易子郗的大手从碎花的裙摆处探入,抚着每一寸温玉般的雪肤,又摸到她双腿间,掌心感觉到一阵温厚的触感时,低低出声咒了一句什么,覆在她肩上微微喘着气,又似乎觉得不够,俊脸垂下,埋入她柔软的胸口,懊恼地胡乱蹭了几下,几缕黑色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乱了开来,贴在她胸前的白色上,浑然天成,毫无违和感。   孟遥光轻轻笑了出来,搂着他的脖子向后仰着头,双腿上下摆动着,最后环上他的腰,眸中落满了细碎的阳光,声音里都是笑意,“易子郗,你是不是,不喜欢娇纵的女孩子啊?”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有说不出的美妙动听,易子郗很快明白过来,唇角微扬,眼底都是细致的柔情,认真看着她,“在我面前,你可以无法无天……”   即使纵容上天又如何?只要你是你……   无法无天?孟遥光疑惑地看着他,想起他不久前跟多莉说的话,忍不住问了出来,声音带着隐约的戏谑,“真的没有底限吗?”   易子郗也意识到了什么,然而只是笑而不语,重新覆上那两片嫣红的唇瓣,辗转吮尝,心底又软又暖,轻声说,“怎么会没有呢?傻瓜,因为我对你的底限,是没有底限。”   远处的山峦,青烟袅袅,绿意似乎又淡了些,清风悠悠,那一片流动的绿似乎不断地蔓延到天际。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每一个人物都是有考量过的,不是凭空插进来,像你们看到的多莉(不知你们的第一反应是什么?),单是叫这个名字,我就为她心疼。后面会慢慢展开……   对了,鱼儿惊喜地发现手机也可以收藏作者了,就点文章最上面蓝色的【临渊鱼儿】嘛!进去就是专栏,里面有全部的文章,姑娘们不要大意地包养一个呗~   ☆、第五十章   连风都是惬意的午后,独属于情人间的时光匆匆跋涉而过,有心人把它缠在指间,却依然止不住它的流逝。   易子郗的头埋在她胸前跳动的地方,听见她的心跳跳入自己的胸口,直到两人的心跳都有了相同的频率,情不自禁地抬起头。   缠绵的吻从她细致白嫩的脖子开始,含着她白绸般的肌肤,温热的舌尖辗转挑逗着她隐藏在体内深处每一个战栗的细胞,然后轻轻咬住她小巧可爱的下巴。   意乱情迷的孟遥光红着脸,把白皙的纤指插入他的黑色短发,他的舌霸道地闯进她口中,扫过每一个甜美的角落。唇舌相依间,飘出令人脸红耳热的“啧啧”声……   许久,他终于停了下来,清冽的气息依然停留在她唇边,“什么时候去?”   孟遥光被他热情的吻吻得心生恍惚,许久才反应过来他是问自己刘小莉生日会的事,“哦,晚上七点。”   易子郗听完之后,似乎轻叹了一声。晚上他还有个不得不出席的宴会,估计不能亲自送她去了。   “我让司机送你。”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孟遥光撑着他的手臂,从窗台上跳下来,点点头,“好,那我先去准备了。”   ***   刘小莉在S市的熟人并不多,生日会请的大多是公司部门的同事,大家平时精神紧绷惯了,难得有机会轻松一回,玩得特别疯。   今晚刘小莉特地戴了隐形眼镜,花了点心思化了淡妆,其实她并非是那种第一眼就会让人产生惊艳感觉的女子,她的五官并不突出,但看起来很舒服,是属于耐看的那种,宜室宜家,像陈年的老酒,甘醇芬芳,但是需要时间细细品酌。   路上有点堵车,孟遥光抵达时迟到了十几分钟,向服务员问了具体的位置,然而,似乎每一个区的空间设计都差不多,走着走着还是迷路了,不禁有些懊恼,正想打电话让刘小莉来接自己时,却被一个声音叫住:   “师妹?”男人的声音似乎带着犹豫。   孟遥光转过身,看清前面的人,先是一愣,然后神色一松,“师兄。”   郑声也是A大计算机系毕业的,只不过大她两届,现在是公司的软件工程师,事业风生水起之际,对她一直很照顾,只不过,孟遥光心里有点疑惑,刘小莉真是好面子啊,竟然能把这个经常在外出差的人请出来。   孟遥光想起自己还是实习期的时候,刘小莉似乎经常会在她耳边提起这个人,而且甚至有的时候还若有似无地试探她和他是不是很熟,莫非……   这样一想,孟遥光心中稍微有了点底,看不出来平时那个丫头心思简单,这个倒是藏得这么深,连她都差点被瞒过去。   旁观者清。她这个局外人,又何不趁这个难得的机会“推波助澜”一番?或许还可以成就一桩美事。孟遥光笑了笑,“师兄真是重情重义,百忙之中还抽空前来。”   郑声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抓了抓头发,笑得有些羞涩,“应该的,应该的,毕竟同事一场……”   这个师兄平时话并不多,但是性格温良,待人接物真诚有余,平时都对她们两人很是照顾,又何曾见过他这般不自然的模样?孟遥光微微忍住笑意,似乎不经意地说着,“听说小莉的妈妈又催她去相亲了,”耸耸肩,颇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都是我知道的第七次了。”   郑声表情一僵,笑意凝滞在嘴角,“是吗?呵呵……”   目的达到,孟遥光也不再步步紧逼,“师兄,时间快到了,我们进去吧。”   刘小莉站在门口几乎望眼欲穿,见一同出现的两人,澈亮的眸子瞬间黯淡了下去,但还是故作平静,拉过孟遥光的手,语气极为夸张地说,“喂,搞清楚哦,今天可是我生日,你穿成这样是不是想故意砸我场子啊?”   孟遥光一身水蓝色的真丝缎裙,布料柔软贴身,单肩的设计,露出形状优美的锁骨,原本纤细的腰身在一片纯净的蓝色中,更显得不盈一握,明眸皓齿,含笑间风情隐露,刘小莉几乎看得失了神,明明还是以前那个淡然的女子,可是,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似乎,多了一丝妩媚,多了一丝女人的韵味……   她平时穿衣风格简约,这一切都是戴茜的功劳,孟遥光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在他人眼中的“惊艳”,把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递给刘小莉,“生日快乐!”   刘小莉先是看了旁边站着的男人一眼,露出大大的笑容,抱了抱她,“谢谢亲爱的!”   包厢里气氛很嗨,刚一进门,刘小莉就被一行人拉去K歌了,孟遥光则是饶有兴致地和大家玩起了“代码游戏”。   这个游戏还真的是只有专业的人才能玩,难度极高,最考验抽象思维能力和记忆力,不过软件开发部高手如云,在场的个个都不是软柿子,孟遥光艰难地撑到了最后一关。   看着I pad上显示的系统程序,孟遥光暗地思索着相应指令的代码,偶尔抬头看对面的人一眼,心中大概有了个数。   说来也巧,这个程序她曾经在大学的一次计算机比赛中遇到过,只是当时没写出来,事后心有不甘,可下了不少苦功夫。   “师兄,这都最后一把了,不如我们玩大点?”孟遥光看着她此刻唯一的对手,语气真诚地建议道。   郑声才刚想出一点头绪,又被突然打断,周围的人已经附和起来了,不禁轻轻皱了皱眉,“要玩多大?”   孟遥光定定看了他一眼,眸中重现以往的黠亮光泽,“输的人,要接受惩罚。”   原来只是惩罚,无伤大雅。郑声松了一口气,爽快答应,“没问题。”   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刘小莉一边和别人嗨歌,一边分心去留意那边的情况,看见两个人面对面有说有笑,心中到底有些不是滋味,失落地垂下头,余光却不经意瞥见一抹黑色的身影朝自己走来,走得很快的缘故,他的脚步似乎有些不稳。   突然,手腕被抓住,周围传来一阵欢呼声,刘小莉却似乎什么都听不见了,此刻她的眼里,只有这个男人,还有他近在咫尺的温热气息,顿时……心跳如雷。   刘小莉精神恍惚地想,他,为什么离得这么近?   郑声俊脸微红,谦谦君子般在她唇边落下礼貌一吻,很快离开。   几乎没有经过思考,刘小莉迅速扯住他胸前的衣服,“这,这是什么意思?”   郑声目光不自然地淡开,“这是输了的惩罚。”   刘小莉顿时心一冷。   又转回来,脸上的红晕更明显了些,郑声似乎浑身很不自在,眼睛依然飘啊飘的,“不过,这也是我一直以来想做的事。”   不过一瞬,天堂地狱,刘小莉都走了一遭,心底的喜悦来得太快,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软件开发部平时就是一潭死水,现在大家似乎都疯了,起哄着,大声嚷着,“在一起,在一起……”   人群中间的两人明显对这种混乱的场面有点不知所措,许久,刘小莉感觉自己的手传来一阵陌生的暖意,低头一看,是他的大手握住了她的,经常使用键盘的缘故,他的指尖有着薄茧,撩动着她的心,然而,更撩动她的,是他清朗的声音。   “小莉,做我女朋友,可以吗?”   他没有这样问,也没有这样哄她,“做我女朋友,好吗?”他是在极认真又有点不确定地询问她的意见,不紧逼,给了她充分的余地。   爱情这种东西真喜欢折磨人,明明前一刻还隐隐落寞,此刻却被满满的幸福包裹着,刘小莉捂住自己的胸口,几乎不敢相信,又问了一句,“是我吗?”   怕他会反悔似的,没有等到回答,她便猛地点头,眼里都是晶莹的笑意,“好!”   在爱情里,这个心思单纯的女孩子受到太多的冷落,她已经那么迫不及待想……得到幸福。   掌声响起,他们的爱情,才真正开始……   ***   孟遥光感觉自从被表白后,或许是因为心底还没有足够安全感的缘故,刘小莉似乎特别黏着她。   “光光,”刘小莉捧着红通通的脸,眉飞色舞,“我今天真的好开心,这是我有史以来过得最开心的生日,说实话,我从来没有想过……”   声音终于不再那么激动,“其实,我一直以为他喜欢的人是你的……那个时候我想啊,你这么好,如果那个人是你,我放弃也不是不可以的……”   “傻啊你!”孟遥光心情也极好,戳了戳她的脑袋,语气有点嫌弃,“……真是个笨蛋。”   “光光,光光……”刘小莉不依不挠地叫着她的名字,声音已经有些哽咽,吸了吸鼻子,“跟笨蛋做朋友的人岂不是更笨?”   说完,两人都笑了出来,只有彼此才知道,那笑容里,蕴含了多少的情真意切、意味深长。   感觉手机震了一下,孟遥光一接通,便听到男人熟悉的声音,“你在哪里?”   包厢里有点吵,孟遥光走到阳台外,入夜后的S市沉浸在一片璀璨的灯光中。   “我还在帝都酒店。”   “等我二十分钟。”那边很快挂断了电话。   真是霸道。孟遥光心底又是无奈又是甜蜜地想,看了一眼时间,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十点半了,怪不得他会打电话来催。   夜风有点冷,孟遥光站在帝都酒店一楼大厅的门外,拢了拢手臂,眼神疑惑地看着周围皆是一脸兴奋的人,直到此刻还反应不过来,局面是什么时候扭转成这样的?   挂了电话后,她不过是进去里面告辞,说时间晚了自己要回家,有人八卦问了一句,“有人来接吗?”   又有人随口问道,“男的女的?”   一向不太会说谎的孟遥光犹豫了一会儿,只好答,“男的。”   谁知道刘小莉见她那副羞赧的模样,竟然一口咬定是男朋友,这下子可不得了,别看开发部的人平时只懂得埋头写程序什么的,一旦嗅到点八卦气息,个个兴奋不已,八卦早已不是女人的专属。   平时那么一个安安静静的女孩子,心素如简,气质淡淡的,隐隐又觉得有些漠然,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要知道在软件开发部,大部分人都还打着光棍呢,不是没有人动过那些心思的,只是,觉得这样的一个女子只可远观不可亵玩,怕一不小心就……   大家心里越发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男人,有此殊荣占有这样一个心性淡薄的女子的心呢?   “遥光,既然有男朋友了就别藏着掖着嘛,让我们帮你看看,把把关……”   “孟遥光,你不厚道哦,瞒了我们这么久,这样吧,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待会儿让你男朋友做东,我们换个地方继续嗨皮?”   “……”   这帮人简直义愤填膺,甚至商量好了一整套的方案,中心思想在于,软甲开发部的娇花,不是你想采就能采。   想起他们肆无忌惮的玩笑话,孟遥光有些坏心眼地想,如果他们待会见到那个人,不知道是不是还笑得出来?   说实话,她真的有那么一点期待……   ☆、第五十一章   树影稀疏横斜枝,素瓣掩香暗浮动。   正翘首以待的人们兴致颇高,谈笑声不绝于耳,孟遥光淡淡笑着接受他们的调侃,刘小莉则是站在郑声旁边,笑得柔情似水,光彩照人。   不过十分钟后,一辆黑色的车子在不远处的路灯下缓缓停下,在车水马龙的帝都酒店门口,并不引人注目。   孟遥光手里的手机又震了起来,接通后,还是男人那副清冷的嗓音,“在哪儿?”   “呃,你到了吗?”孟遥光从人群中间走出来,想起他刚刚的问题,又环视了一下周围,“我在门口……”   “我看到你了。”   众人屏息以待那辆缓缓靠近的车子,待看清楚时,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个牌子曾经为公司里的人津津乐道过,他们也自是再熟悉不过,全球限量版的进口奥迪R8,黑色流线型车身闪着冰冷的光,高贵清雅,和某个人的形象交叠在一起。   果然,车门开了,一只修长的腿先下了来,黑色的裤管笔直如挺,锃亮的手工皮鞋,一尘不染,瞥见那张熟悉又陌生的冷峻面孔,大家纷纷面面相觑,似乎有点不太敢置信。   开发部的副部长先反应了过来,笑容满面地走上前,“易总,真是好巧,您也来这里用餐?”   “不是,”易子郗目光淡淡从副部长身上扫过,定定地落在某人身上,黑亮的眸光沉了又沉,“我是来接人的。”   这个时候,没有一个人会把眼前的人跟孟遥光的“男朋友”联系起来,在外偶遇自己的上司,而且又是那么一个心性清冷、捉摸不透的人,猝不及防,大家几乎都不知道作何反应好,相互对视,似乎有点不知所措,听了易子郗的话后,纷纷在心里猜测,到底是谁那么大面子,竟然劳这个人亲自来接?   “我们走吧。”易子郗的声音依然平静如水,孟遥光却听出了一丝仿佛不耐的味道,寻思着,难道自己又哪里惹到他了吗?会不会是他生气自己没经过他同意就公布他们的身份?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依他的性格……   然而,下一刻,那件强制披上来、重重压在她肩上的西装外套,和那只占有性地搂住她腰的大手,却让孟遥光心底的委屈顷刻间烟消云散,隐隐失落的心,瞬间又鲜活过来。   多愁善感,患得患失,这是恋爱中的女人的通病,谁都逃不了。   大家看着眼前亲密的两人,目光像冰柱般直直地冻结起来,彼此眼底都写满了震惊,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小莉一开始也是惊讶万分,不过当看到孟遥光在男人怀中低眉含羞的神情时,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但声音还是带着点颤动,“光光,你和易总……”   一语见血,瞬间拨开云雾见月明。刘小莉的话显然戳中大家心中猜测着的事实,众人瞠目结舌,面部表情凝滞成一片震惊,然后,慢慢恢复“冷静”。   软件开发部的大多是纯爷儿们,哪能跟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女人一样没见识?然而,眸中依然难掩兴奋的光芒,没想到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下可好了,有了这一层关系,开发部日后申请经费什么的可就方便多了,要知道,平时的工作对颈椎的伤害性极大,大家都对那款进口的全自动、高效率按摩椅心仪已久了。   外套上还留着他独特的气息,柔软的布料刚好压在她温凉裸`露的肩上,熟悉的温度密密实实地攫获了她的心,孟遥光露出清丽的笑容,看着眼前的一帮人,心底奇异的一片平静。   他们眼中有她想象中的惊讶,然而更多的,是一如往日般亲切的笑意,这个结果,是她乐意看到的。   然而,毕竟是平时高高在上的上司,大家心底纵然有万般想法,也不敢当着他的面造次,何况,他似乎还不悦地冷着一张脸,所以,气氛一时还是有点冷。   孟遥光心里轻叹了一声,似乎想起什么,对着故作平静的众人,“对了,刚刚不是说好换个地方……”   众人纷纷作出惊恐状,用眼光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有人甚至装作认真地抬头看了一眼月亮,摇摇头,“不了,不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还是散了吧。”   其实原话是,“遥光啊,要不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让你男朋友做东,我们换个地方继续嗨皮?”   这样的话一旦让易总经理听到,让他们情何以堪、日后以何自处啊?更何况,要是误了他的良辰美景、花前月下,这个责任谁担负得起?经费不想要了么?进口的高级按摩椅不想要了么??   大家一致地附和,“对啊,太晚了,散了吧,都散了吧!”然而,嘴上是这么说着,脚下还没有动作,上司还没走,他们又如何散得了呢?   孟遥光笑着,轻轻碰了碰旁边男人的手,却被他抓住,裹入掌心,他的手很大也很暖,她晃了晃两人交叠的手,“走吧。”   易子郗神色终于缓和了几分,静静地看着她,唇边浮起一丝若有似无的温柔笑意,“好。”   直到那辆黑色的车子没入车流中,随着一声尖叫“靠,我不过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我TM掐那么用力干嘛?”大家才回过神,大都心有戚戚,其实,这对他们而言,又何尝不是恍若梦境?   月光逗弄着婆娑的树影,风偶尔吹过,带来一阵夏日的清凉。   沉默了一会儿,又有人开口问道,“刚刚那个,真的是易总经理?”   “不知道。”   “或许是吧”   “尼玛,”有人哭嚷着,“今晚我的三观又被刷新了!”   那个传说中不近女色的易总经理,竟然有了女朋友!   那个向来清冷自持、不苟言笑的冰山易总经理,竟然也可以在月光下对一个女人,笑得那么柔情似水!!   那个向来作风狠厉、行事果决的易总经理,竟然也会……   最后,大家相视一笑,还好,易总经理颠覆了他们的三观,又掰正了一条老祖宗的真理:男`人`性`本`色。   美人乡、英雄冢,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车子在车流中平稳地前进,孟遥光偏头去看窗外的风景,眉心微蹙,疑惑地问,“这不是回家的路啊?”   易子郗认真开着车,从路边透进来的迷离灯光映在他的侧脸上,添了几分柔色,“去兜一下风。”   “哦。”孟遥光简单应了一声,轻轻打了个呵欠,“那我眯一会儿。”   原来放纵玩乐比工作还累,虽然好奇他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么好的兴致,但此刻睡意正浓,孟遥光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偏头就睡了过去。   易子郗分神看了她一眼,伸手把她的滑在腰间的外套往上拢了拢,没想到她竟然覆住他的手,粉色的脸颊还在他的衣服上蹭了蹭,似乎是能让她安心的气息,呼吸又平缓了起来,顿时心一软。   她是那么全然地依赖着他,无条件地信任他,易子郗的某种男性自尊心得到了极大满足,黑幽的眸底波光流转。   孟遥光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带自己来海边,海风带着自然的味道柔柔地拂过脸颊,把她从梦中催醒,她朦朦胧胧地张开眼睛,惊喜地从车窗内探出头,看见那状如弯月的港湾,蓝色的水面上波光粼粼,追逐着,不断地往海岸线涌来……   “下去走一走?”男人的低沉如魅的声音适时地响起,孟遥光重重地点了几下头。   从石阶上下去,眼看着那一片白色的沙滩就近在咫尺,然而,脚下还蹬着高跟鞋,孟遥光不禁微微郁闷,停在了原地。   不过也没有为难多久,那总是弥漫在童年记忆里的白色软沙,像极了芬芳四溢的蜜糖,对她而言诱惑至极,孟遥光小心地蹬掉了脚上的高跟鞋,提着水蓝色的裙摆,慢慢跑了过去。   易子郗似乎也被她的心情感染,清隽的眉眼早已柔和地笑开,手臂里挂着她刚刚脱下来的西装外套,慢慢地跟在后面走着。   其实孟遥光也不敢太近水,只是在浅水滩上玩着,相比于沙漠的风打磨出来的粗粝的沙,脚底下的沙子像踩在棉花上般很柔很软,也很舒服。   月光似乎也染了一丝清凉的味道,丝丝缕缕的银光柔和地笼罩着蹲在地上拾取贝壳的人身上,更衬得她黑发如瀑,肌肤如雪。   “易子郗,看,好美啊!”女孩子身后是一片纯净的蓝色,她眸中的笑意嫣然,像轻轻漾动着的波澜,一点一点地撩拨着他的心。   即使是世间最美的景致,都会在她嘴角那抹甜美的笑容中黯然失色,易子郗宠溺地笑着,突然眉心微微一皱……站了起来,朝着她的方向走去。   孟遥光刚从柔沙里挖出一枚完整的贝壳,突然一个清影覆了上来,脚下一空,她被抱了起来,吓得手心里的贝壳掉了下去,她心有余悸地捂住胸口,“干什么?”   这个人哦,老是喜欢吓她!   易子郗搂在腰间的手稍微收紧,另一只手不轻不重地在她屁股上拍了几下,声音似乎有点不自然,“特殊时期,还敢这样光着脚跑来跑去?”   孟遥光的脸突然就红了下来,他这是……在关心她吗?   不过,她也有点冤枉好不好?孟遥光红着脸甜蜜地在心底狡辩,明明是他带她来这里的,现在又把罪名推到她身上,真是……   “再让我玩一会儿,好不好?”自从小时候不小心落水,从那以后,孟遥光就对水有着莫名的恐惧,上次在农舍发生落水意外后,她发现自己好像不是那么怕了,心中好像总有一种笃定,似乎只要有他在身边,一切就不足为惧。   喜欢一个人,感觉好像突然有了软肋,也好像有了铠甲。   自从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如果可以,易子郗只愿意宠着她,何况又是这般甜糯糯的软言软语……简直兵败如山倒。   一双金边的细高跟鞋亲密地依偎着一双黑色的皮鞋,守着一个温柔似水的夜。   易子郗看着怀里的人,在他的外套包裹下,更显得娇盈可人,喉咙动了动,目光下落到她胸前的雪肤上,渐渐灼热,酥胸半露,欲遮还露,最是撩动人心,俊朗逼人的容颜上染着笑,眸底漾开了旖旎的情愫,用额头碰了碰她的,不忘咬牙切齿地“恶狠狠”警告着,“以后只能在我面前穿成这样!”   果然她猜得没错,一开始的时候这个男人异常的原因就出在这条裙子上,孟遥光微窘地在心里想,唉,早知道就不听戴茜的话了,要不然也不会惹出这么多“是非”。   “易子郗,你会跳舞吗?”他的目光实在过于灼热,仿佛下一刻就要把她身上的裙子烧个精光,孟遥光生疏地转移了话题。   没有等到回答,孟遥光不禁心生疑惑,脚下却已经轻轻动了起来,她的脚踏在他的脚背上,银色的脚链圈着她纤细的脚踝,红色的吊坠贴着肌肤,柔嫩的脚趾微微缩着,泛起了一阵迷人的粉色。   其实说是跳舞,还不如说只是在沙滩上简单的移动,孟遥光几乎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他脚上,感觉他在带着自己走,她从善如流地勾住他的脖子……   易子郗心里一动,薄唇轻轻贴上她的额头,极其疼惜的。   月光下,他们在舞动,爱情。   作者有话要说:   已补完,俺去吃饭袅,记得撒花哦~   谢谢姑娘们的手榴弹和地雷,啵啵啵嘛!   ☆、第五十二章   涨潮了,湿润的蓝色气息氤氲着缠在两人交叠的脚间,水边的几朵水莲摇曳着风情的腰肢,徐徐舒展,一圈一圈的白色涟漪不断地涌上来。   孟遥光勾住男人的手臂,在他脚背上踮起脚尖,温热的呼吸只能喷到他的下巴,“我数一二三,跑!”   易子郗只是笑笑,拦腰把她抱起,脚步轻松地转身往前走,小心思被识破,孟遥光微窘地缩了缩肩,把头埋入他胸前。   其实她也只是想再体验一下那种踩在软沙上的美妙感觉嘛!   “把鞋穿上。”易子郗把怀里的人放下,柔声叮嘱道。   孟遥光微微弯着腰,小心地把脚套进高跟鞋里,她的脚很小很白,像一截新鲜的白藕,光是看着,就让人心生缱绻。   “易子郗,”孟遥光轻叹了一声,手勾着一只高跟鞋,“你抱住我啊!”   单脚穿着细高跟,孟遥光郁闷地发现自己无法很好地平衡身体,而且,那带子似乎怎么都扣不上去。   这种美差,易子郗自然无比乐意,大手从善如流地从背后搂住她的腰,“这样可以吗?”   有了支点,孟遥光弓着身子往下,继续和那根金色带子纠缠,好一会儿后,她才直起腰来,拍拍手,“好了。”   她的脸上沾了一些白细的沙子,纯净的眸底满是欣然的笑意,看起来稚气又纯真,易子郗伸手从车上取来矿泉水湿了纸巾,帮她轻轻抹去细沙,指尖温柔地抚过她白嫩的肌肤,贴在她的脸颊上。   男人的指温温凉凉的,和她燥热不已的脸颊对比鲜明,孟遥光鼓起勇气抬起头,直直地望入他幽深如上等黑玉的眸中,那里,已然浮动着她熟悉的柔光。   星光璀璨,他的五官俊美如天神,浑身散发着高贵的气息,孟遥光看得几乎失了神,感觉到清冽的味道渐渐靠近,她后知后觉地眨了眨眼睛,他高大颀长的身躯已经全然地笼罩了她。   清凉的月光下,他们动情地拥吻彼此,微微的喘息声,融入白色的波澜中,吹散在风里……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宁舍时光,静止在红尘紫陌外,宁可我,永远活在你的永恒里。   ***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半夜,孟遥光洗了个澡便爬到床上,抱着枕头睡了过去,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有人在唤自己,揉揉惺忪的睡眼,摇了摇头,“不要。”又重新趴了下去。   易子郗似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拿过床头小柜子上的吹风机,把她从床边垂下的微湿发丝吹干,又动作轻柔地盖好被子,这才起身进了浴室。   久而久之,易子郗似乎大概把她摸了个通透,名副其实,计算机上的天才,生活中的白痴,作息不规律、饮食也不规律,怪不得她一直都那么瘦。   看来,上帝还是公平的。   一大清早,孟遥光便被门外的阵阵“砰砰”声吵醒,把头埋入被子里,还是难逃魔音穿耳,踢了踢旁边的人的小腿,痛苦地哀嚎了一声,“易子郗,叫你的……”   易子郗昨夜被睡觉不老实的某人折腾到几乎两点多才睡着,这才幽幽醒来,眉心依然带着淡淡的倦意,看了一眼天色微明的窗外,晨起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沙哑,“不要管,我们继续睡。”   谁知道,外面敲门的声音竟然又大了几分,孟遥光睡觉的时候哪怕只是一丝微弱的声音都是难以忍受的,顿时睡意全无,从床上坐了起来,趴在膝盖上,头昏昏沉沉地疼了起来……   易子郗习惯性去摸怀里的人,却摸了个空,睁开眼睛,见她一副难受的模样,迅速拿过床头的控制器,几乎咬牙切齿道,“让她立刻滚!”   “是!”感觉到主人前所未有的愠怒,管家先生战战兢兢地应了一声。   听到里面的人似乎还没有什么反应,多莉又泄愤般在门上重重踢了一脚,昨晚等到差不多十一点,他们还没回来,心里已经很不是滋味的了,经过一白天的勘察,发现那个女孩子真的是睡在主卧,更是觉得难以接受。   几乎一夜未睡,实在无法忍下去了,多莉早早起来,制造了那么大的动静,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样做到底目的为何,虽然知道Roy向来不近人情,来之前也做好了心里准备,可是,她从小被捧在手心长大,那种被忽视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尤其是……   他的眼中仿佛只有那个女孩子,而且,还对着她,只对她,笑得那么温柔。   “小姐,请您立刻回自己房间。”管家极有礼貌地提醒道。   “我偏不!”虽然只是一款冰冷的系统软件,但也好过一人的独角戏,多莉骄傲地扬起下巴,又尝试性地在门把上按了几下,“凭什么她能进去而我不能?”   “哦!”管家先生的声音似乎也带着困意,“很简单,因为身份限制,目前您还没有访问权限。”   多莉简直气炸了一张脸,眸底的怒气不断地累积,胸前剧烈地起伏着,仿佛下一刻就会全部爆发出来,声音冰冷道,“如果我偏要硬闯呢?”   控制系统检测到眼前的人神经中枢的波动度大大超越了正常值,管家先生也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那我就只能祝您好运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多莉对着平静如水的空气嚷了出来,然而,没有回音,“喂……”   突然从身后传来一阵阵冰冷的“嘶嘶”声,多莉回头一看,一条巨大的蟒蛇,张着血盆大口,正艰难地挪动着过来,她吓得差点摔倒在地,美丽的眸子写满了惊恐,不断地往后退,“你,你不许过来……”   空气里似乎盈满了血腥的味道,多莉退到一扇门前,终于退无可退,她的身子轻轻颤抖着,软绵绵地瘫倒在地,双手抱着头,声音几乎带着哭腔,“求求你,求求你,不要……”   下一刻又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多莉猛地站了起来,飞快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这栋别墅里的唯一有“访问权限”的地方。   管家先生见前一刻还嚣张不已的女孩子此刻被吓得落荒而逃,主人交待的任务顺利完成,不禁有点小得意,看来这项新功能还不错用!   前几天进行系统升级,写入了应发紧急情况的程序,包括洪水、猛兽、爆炸等模拟场面,生动逼真,刚刚为了避免过多的纠缠,它私自动了小心思,小小地启动了最轻微的巨蟒模式……没想到效果立竿见影。   真好,这下,全世界都安静了,管家先生打了个呵欠,自动退回休眠模式。   孟遥光洗漱好走出卧室,走到拐角处,便被似乎等待已久的戴茜拦住,“遥光,我可以和你聊聊吗?”   两人来到阳台,晨光细细密密地撒在栏杆上,跳动着一层浪漫的橘色写意。   思索了许久,戴茜才开口,“我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根本没有资格跟你说这些,但是……”她的语气变得激动了些,“如果你把我当作朋友……”   孟遥光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她说下去,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我从来没有说过你不是我的朋友啊。”   眼前的人是他所信任的,不顾安危为他出生入死,毫无怨言,除了在沙漠的初始,这么久相处以来,孟遥光的心底,早就对她不设防了。   戴茜重重呼了一口气,似乎做了无数艰难的挣扎般,“或许你已经觉察到,多莉和其他人不一样……”   这个孟遥光倒是有同感,比如,她生气的时候,眼睛会变成红色,再比如,她明明看起来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按理说多少应该懂事了,却娇纵任性得无法无天,不过,这也不值得惊奇,从小在糖罐里长大的孩子,总是有资格这样的。   “其实,”戴茜几乎自言自语般说着,“她的生理年龄,是十七岁,然而,心理年龄只有五岁,她以前也是黑发黑眸,而不是……”定定地看着她,眸光凝成了一片黑色的湖水,“你这么聪明,一定能听得懂我的意思。”   “是有人采用药物延缓了她的心智吗?”孟遥光几近不敢相信,倒吸了一口气,“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且,黑发黑眸,这又是怎么回事?   还来不及问出口,管家先生突然出声提醒,“夫人,楼下有访客。”   直到那抹纤细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戴茜紧握的手终于无力垂下,多莉是她看着长大的,因为某种原因,权三少几乎无条件地纵容着她,这才养成了这种娇蛮的性格,其实她的本性并不坏。   戴茜是清楚四少性格的,他会对孟遥光动心却不代表对其他的女人改观,然而,她更清楚的是,毕竟是寄人篱下,多莉这样和他对着干绝对讨不了什么好,那么,事先和能在关键时刻扭转局势的人打好招呼,则显得很必要了。   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似乎连呼吸都是苦涩的味道,戴茜站在原地一会儿,也跟着走了下去。   其实,她一直没有说出口的是,真正的多莉,六年前……就不在了。   这是一个没有人会愿意提起 事实。   自从打了那个电话,知道他身边破天荒出现女孩子后,易青的心就一直无法安下来,和医院请了假,千里迢迢从C市飞过来,一下飞机就直往那个刻在心间的地址赶,谁知道却被无情地挡在门外。   毕竟事先没有打过招呼,易青也不恼,继续不依不饶地按着门铃。   这是私人别墅,易子郗又向来不喜欢外人打扰,从监控录像里,孟遥光只看到一个女人的背影,连精密的管家先生也给不出具体的信息,正犹豫着,戴茜却已经抢先一步去开了门。   “易阿姨,不好意思,久等了。”戴茜露出抱歉的笑,把门外的人迎了进来。   虽然是几年前她偶然一瞥,但是戴茜对易青还是有印象的,自然不敢怠慢。   易青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这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子,长得很是美艳,也很有礼貌,但就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应该不是自己要找的人,然而,她一大早出现在这里,又该作何解释呢?   目光落到不远处一袭白裙的女孩子身上,不是吧,怎么还有一个?   待看清时,易青险些站不稳,手中的行李掉了下去,声音带着旁人难以理解的惊喜,“遥光!”   作者有话要说:   矮油,管家先生好坏,竟然欺负女孩子!   看易家姑姑的语气,好像认识光光耶,肿么回事捏?   撒花的话下一章告诉你   宁舍时光,静止在红尘紫陌外,宁可我,永远活在你的永恒里   ☆、第五十三章   易青的声音带着旁人难以理解的惊喜,“遥光!”   当那张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时,孟遥光反而先是愣了一下,感觉自己的手被来人紧紧抓住,嘴角晕开的一抹温煦的笑容,脸上也染了几分难得的兴奋之色,“干妈!”   易青拉着孟遥光的手到沙发上坐下,陌生的城市重逢,她情绪依然激动,“遥光,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知不知道,干妈找了你好久……药有按时吃吗?”   孟家的小小姐是个早产儿,从小身体底子薄弱,易青的婆婆是个颇有医学修为的老中医,专门负责为她调养身体,但几年前婆婆去世,这个重任便落到了易青身上。   易青本身就是个专业的妇产科医师,加之跟在婆婆身边,耳濡目染,对中医也有一定的研究,刚好那个时候孟家小姐初潮,体性寒凉,深受经痛之苦,她两面兼修,自然成了接手的最佳人选。   长久的相处下来,对孟家的情况也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她是万人艳羡的孟家掌上明珠,却得不到父亲的宠爱,知道她明明身份高贵,却从不娇纵张扬,知道她的脆弱,更知道她的是,她有多坚强……易青心里,对这个心性善良的女孩子,满满的都是心疼。   孟遥光见她眸中已经泛起了点点星光,心底深处不为人知的那根弦被轻轻触动,其实她心里又何尝不是感触万分?   眼前的这个人,在那些艰难的时光里,她几乎充当了母亲的角色,三年前自己受了重伤,从鬼门关回来,几乎奄奄一息,漫长的调养过程里,是她日夜不离的悉心照顾,身体才得以好转……她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真心对自己好的人之一。   易青几乎填补了她心中对那份奢侈的母爱的空白,自那以后,孟遥光便认她做“干妈”。   然而,孟遥光天生感情内敛,即使心里泛起涟漪万朵,千言万语哽在唇边,只能,轻轻地握住易青的手,轻轻抱了抱她——这是她最虔诚、最诚挚的感谢方式,懂她的人,也会懂。   站在一边的戴茜一开始虽然惊讶,看到这温馨的一幕,露出了然的笑容,慢慢走进厨房,多准备一份的早餐。   “干妈,”孟遥光从她肩上抬起头,心中虽然隐隐有了答案,但还是问了出来,“您和易子郗……”   易青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笑了笑,“我是他姑姑。”   易青没有忽略提到某人名字时孟遥光脸上蓦地染上的红晕,心里的欣喜更是一波一波地渐渐扩大,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遥光,那天早上,接电话的人,是你?”   “嗯?”她突如其来的一问,孟遥光还反应不过来,易青也不急,只是笑看着她。   孟遥光定定看着那双含笑的眸子,那些回忆的画面越过淋漓的水光纷至沓来,脸颊的嫣红又深了几分,垂下头,轻轻地应了一声,“是我。”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易青已经朗声笑了出来,不顾她的羞怯,轻轻环着她的肩膀,“宝贝,这都是缘分啊……”<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真正想找的人还没见到,倒是先给了她这么大的一个意外惊喜。   本来两人已经情同母女,感情深厚,现在又多了那么一层身份,更是觉得奇妙,易青又细细问了一些近况,时而蹙眉,时而舒展,“遥光,你可知道,中药调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贵在“坚持”二字,现在你又停了几个月的药,恐怕……”   接下来的话被一个低沉的男声打断,“易青,你怎么来了?”   易子郗双手环胸靠在楼梯栏杆上,目光探究地看着不远处沙发上亲密挨着的两人,眸底似乎深沉了几分。   他的身上还穿着浅灰色的睡衣,几缕碎发慵懒地垂在额前,居家的模样,浑身却是散发着冷冽的气息,孟遥光发现自己又有点看不懂他了。   “哟!”易青迅速从沙发上站起来,激动地说着,“我怎么不能来了?哪条法律规定我不能来了?”双手叉着腰,破口大骂道,“倒是你,几年没见,这么没大没小,不把我这个姑姑放在眼里了不是?”又重重叹了一口气,拿过桌前戴茜特地为她准备的杯子喝了一口水,几乎就差捶胸顿足了,“真是不折不扣的白眼狼啊,枉小时候我那么疼你……”   易子郗额上生生扯下几根黑线,神色似乎有些隐忍,慢慢走了过去。   孟遥光几乎目瞪口呆地看着记忆里一向温婉大气、温柔细腻的干妈,瞬间化身为一个口齿伶俐的…… 顿时愣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旁边的沙发陷了一角,孟遥光感觉腰上突然多了一只大手,偏头一看,男人深邃的眸子近在眼前,透彻的黑色中泛着淡淡的波光,像是要把人的灵魂吸了去,她只觉得呼吸一滞,不自觉地唤了一声,“易子郗……”   “嗯?”男人笑得温柔,轻挑的尾音却听不出什么情绪,覆在她腰间的手时而轻时而重地抚摸着她的嫩肉,痒痒的,却很舒服,被赤果果的男色所迷,孟遥光很没有骨气地交待了出来,“我和干妈,就是你的姑姑,前几年就认识了,她是我的调养医师,也是……”对我很重要的人。   得到满意的答案,易子郗笑了笑,修长的手指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尖,“真乖。”   看着自己唯一希望的曙光被强大的“敌人”轻而易举掐灭在指间,易青心里又气又急,坐下去搂住孟遥光的肩,挑衅般地看着某人。   看着姑侄对峙的场面,孟遥光夹在中间,似乎也不觉得左右为难,反而隐隐觉得有趣,不禁想起了孟璟,他们之间大部分时候,也是以这样的方式相处的,虽然经常打闹,没大没小,但彼此心里都知道,那是血溶于水的亲情的另一种表达方式。   易子郗只是淡淡扬了扬眉梢,目光落到不远处的行李箱上,语调几乎没有什么起伏,“易青,你这是,打算在我这里……长住?”   那行李箱里装的都是C市的特产,种类颇多,都是易子郗以前喜欢吃的,易青千里迢迢过来,是为了亲自转达那个消息,顺便证实一下心中的猜测,并没想着停留太久,可是现在……   仿佛从他的话里得到了启示,易青靠在沙发上,一副雷打不动的模样,“是啊,怎么,你有意见?”   易子郗冷哼了一声,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易青已经转移了视线,不再看他一眼,拉着孟遥光的手,语气关切地问,“近几个月的月事还正常吗?是不是还像以前的时候一样疼?经期是否稳定?……”   当着男人的面讨论这些,孟遥光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声音很轻很轻,几乎听不见,“这个月提前了六天……有的时候,还是会……疼”。最后一个字几乎没有发出声音,只是两片苍白的唇瓣无力合作完成的动作,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落在某人眼中,只觉得心里一阵揪疼。   易青边听边点头,眉心紧皱,手指轻轻搭在她腕上,神色严肃,“遥光,你的脉息有些不稳,身子必须尽快调理……”   易子郗搭在沙发边缘的指节发白,指尖陷进黑色沙发的真皮中,他一直以为三年前的那场意外给她身子带来巨大的创伤,却不知道……   “为了我女儿的身体,我还是勉为其难留下来吧!”易青似乎经过慎重的考虑后最终做了一个决定,那语气,听起来要多勉强有多勉强。   孟遥光听了却只想笑,下意识地去看旁边一直沉默的男人的反应,却见他眸色幽深地看着自己,他离得是那么近,在他清澈的眸底,她几乎都可以看得那个咧开嘴角要笑不笑的、小小的自己,吐了吐舌头,迅速低下头,掩饰脸上光明正大的笑容。   易子郗沉着脸,眸底却是泛起微微的笑意,把她的长发揉了个乱……   ***   输入一长串复杂的密码后,一扇白色的钢制大门缓缓打开,一双军绿色靴子无声踏过光可照人的地板,轻轻地往里面走了进去。   实验室里,有几个穿着白色实验服的高大男人守在“嘀嘀”运转的精密仪器前,压低声音分析着上面显示的数据,并在本子上做下记录,见到来人,似乎也不惊讶,又埋头继续讨论起来。   Louis一脸赞叹地打量着这个将近完美的实验室,眼中满是狂妄的笑意,看到试验台最前端的那个人,“Jack!”   那个被称作“Jack”的男子也是一身白色的实验服,大部分脸隐藏在口罩里,闻言只是轻轻点了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毕竟是了解那人性子的,Louis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看着他熟练地往试管里滴了几滴黑色的不知名液体,然后,试管中原本只是冒着微弱的白色气泡的液体迅速翻滚起来……   即使没有太多的化学常识,Louis也知道他刚刚添加进去的是某种催化剂,想到某个可能性,他兴奋地笑了笑,迅速走向前,“Jack,恭喜恭喜,你终于成功了!”   白色的口罩下,隐藏着一个若有似无的轻蔑笑容,Jack什么都没有说,阴鸷的眸子里发出森然的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Louis看着分析仪器上显示的完美试验品,想到不久的将来他们会“不为人知”地统领这片土地……甚至全世界,不禁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想当初,他从Jack手中接过变异生物的研究报告,花了极大的人力物力才造出那些攻击性极强的变异沙鼠,没想到中途偶发生端遇上了易子郗,几乎功亏一篑,甚至落得仓皇逃跑的下场……   几乎每次和那个人交手,都注定是这种不堪的结局,不得不说,易子郗在Louis心中,是极大的耻辱,不得不拔的硬刺。   “对了,Jack,那块芯片……” Louis似乎想起什么,突然出声询问,“要继续找回来吗?”   芯片的真正主人Jack已经取下来口罩,五官深邃的脸上满是倨傲的笑意,“不必。”有了这个终极武器,那些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哦!”Louis会心地笑了笑,心里寻思着,既然如此,那么某个知道他们太多秘密的废物,看来也没有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必要了。   在南美某个地区的地下密室里,一张不知染了多少风霜的脸孔布满了深深的皱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五指迅速地在键盘上敲着……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Cool Wolf更清楚,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等待着他的,会是怎样的未来。   ***   易子郗这两天都早出晚归,似乎异常忙碌的样子,而孟遥光在家里,有空的时候几乎都是被热情的干妈霸住的,两人虽然晚上同床共枕,但都是她睡着了他才回来,她醒了,枕畔又是一阵微凉。   因为一个关键的代码原理想不起来,那本编程书好像上次看的时候不小心落在书房了,孟遥光在陈列整齐的书柜里翻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刚转过身,却不小心碰落了桌沿的一叠资料,那黑色大大的标题顿时吸引了她的目光。   孟遥光蹲下`身,捡起那些资料,一页一页地认真翻看着,笑得眉眼弯弯,脸颊边一片粉嫩,格外惹人心动,原来,除了处理公事,他还看这些啊……   把那些足足有几十张的资料叠好重新放在桌子上,孟遥光又心虚地在首页最上面的位置按了按,欲盖弥彰。这才拿过自己的书,轻手轻脚关上门,走了出去。   空无一人的书房,清风透过落地窗,轻轻翻动着某人的心事,和黑色光洁、肃穆谨严的办公桌形成显然对比的是,桌上一角翻开一页最上方,赫然是一排黑色的大字体,“月经不调具体注意事项”。   权氏财团总部出了点问题,原本在南美签下的那份合约又生变数,易子郗除了公司的事,还要在这方面分心,自然比平时忙了不少。   这晚刚开完跨国视频会议,易子郗从书房出来喝水,看见窝在沙发里的小女人,竟然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捧着冰镇橙汁喝,想到某些近来才了熟于心的“注意事项”,顿时脸色一沉。   孟遥光的唇才刚碰到杯沿,手里的杯子却突然被人夺了过去,看清眼前的人时,美目微敛,嘟了嘟嘴,撒娇似的,“易子郗,你干什么啊?”   “不许喝冰橙汁!”男人的语气低沉又霸道。   孟遥光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主动勾住他的脖子,热热地在他耳边呵气,轻声说了一句什么,只见易子郗神色倏然大变。   “你,你是说……”狂喜的声音沙哑至极,似乎已经有些不稳,“可以了?”   孟遥光羞怯地点了点头,下一刻感觉他抱着自己转了一个身,高大的身子压了下来,夺过了主动权,先是要了一个绵长深情的热吻,直到她甜美的口腔里满满都是属于他的气息,大手也开始覆上她胸前的丰盈,不轻不重地揉搓着,直到她柔软的花蕊为他挺立、炽烈绽放……   “唔,嗯……”孟遥光唇中发出细碎的嘤咛,“易子郗,抱我进去……”   埋在那一片莹白中用力吮吸的男人似乎没有听到似的,大手动作飞快地把身下的人剥了个精光,这才抱起来,踢开卧室的门走了进去。   ……   白色的大门隔了一片旖旎的春`色,暧昧的低喘声交相缠绵……   孟遥光几乎软成了一潭春水,失去了全然的力气,趴在男人精壮的胸口,手指在上面画着,有直线,有点,不规则的排列……   吃饱餍足后的男人微眯着眼睛,抓住她作乱的小手,放到唇边,欢爱后的声音低冽醇厚,“这是什么?”   许久没有回应,低头一看,怀里的人已经发出了平缓的呼吸声,忍了这么久,他今晚要得格外凶,看来是真的累坏了,看着她粉色娇俏的睡颜,易子郗唇边全是宠溺的笑,在她眼睛上轻轻落下一吻……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这样的尺度JJ能接受的话,如果不发小黄牌的话,如果这是我的小心脏能承受之重的话,下章还有类似的……呃,H~   下一站,热带雨林,正式进入刻骨铭心的爱情。这个环节是我只是构思都觉得热血沸腾的,希望能展现出内心的样子,也希望你们会喜欢。   姑娘们留言记得低调哦   ☆、第五十四章   窗外早已天色大明,嫣红的晨光缠在染着露水的枝桠上,散开一个个华丽而绚烂的光圈。   朦胧间,孟遥光感觉到床边有人轻轻坐下,以为还是易子郗,她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迷迷糊糊问,“现在多少点了?”她今天还要去公司上班呢。   许久才听到一个带着微微笑意的声音,“哦,七点三十八分。”   仿佛是一个小炸弹在脑中爆炸,孟遥光直接从床上坐起来,身上的薄被也随之滑落,又手忙脚乱地去拉回来,脸颊凝集了两朵小红云,硬着头皮喊了一声,“干,干妈……”   “啧啧,”易青摇了摇头,没有忘记那一刹那,自己干女儿胸口一闪而过的、依然清晰可见的吻痕,指印,丝毫不客气地给自己侄子下了个定论,“真是衣冠禽兽啊!”   想不到平时那么一个清冷自持的人,也会有这样失控的时刻,易青心里虽然为他稍有“人性”的转变而隐隐感到高兴,但是,纵欲也不是这么个法啊,她好不容易帮忙调养得才有了几分起色的身子,怎能承受得了他这般……   易青轻轻叹了一口气,拉过孟遥光的手,以一个长辈的语气,循循善诱道,“干妈是个过来人,男人只顾在床上逞了一时的兽`欲,女人可不一样……”语气顿了顿,又继续说,“以后可不能像这样一直由着他,自己的身子要心里有数……”   孟遥光简直被说得无地自容了,脸红得像个熟透了的苹果,连连应着,心里却不知道把某个人骂了多少遍,昨晚她都睡过去了,依稀间还感觉到他兴奋地埋在自己体内冲刺,完事后也不记得帮自己穿件衣服,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尴尬了啊!   不,准确地来说,他是有帮自己穿衣服的,只是套的是他的大浴袍,V型的衣口大大地开着,根本什么都遮不住好不好?孟遥光心里已经燃起了小火球,目光烈烈仿佛要把某个人烧成灰烬。   “遥光,”易青看着凌乱的大床,战况如此激烈,不禁好奇心大起,“你们昨晚……到底做了多少次?”   “干妈……”孟遥光拉长了声音,整个人像蘑菇一样缩进了被子里,羞得已经没有颜面见人了。   易青也不再为难她,拍了拍被子,“好啦,我不取笑你了,快起来吧,我做了你喜欢吃的早餐。”   下楼的时候没有见到那熟悉的身影,孟遥光心里还有点疑惑,易青从厨房里出来,又不忘打趣道,“别看了,望穿秋水也没用,子郗早就去公司了。”   “哦。”孟遥光应了一声,又嘀咕着,“他最近好像都很忙。”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来,趁热吃。”易青舀了一小碗面条放到她面前,“我记得你最喜欢吃蝴蝶素面了。”易子郗也喜欢吃,所以她才会事先准备好从C市带过来,“等一下我送你去公司,顺便也带些给子郗吧。”   蝴蝶面顾名思义,形状优美如展翅的蝶,用纯天然的面粉制作而成,口感醇厚,只需要下到热水中便可舒展开来,撒些葱花,再加几片生菜,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太久违的熟悉味道伴着热气扑面而来,孟遥光深深吸了一口气,绽开大大的笑颜,“谢谢干妈!”   易青笑了笑,宠爱地点点她的头,“傻啊你,跟干妈客气什么?”   温馨的时光静然流淌。孟遥光吃了一只“小蝴蝶”,清香的味道在舌尖漫开,连带着她的心都是暖暖的,其实她早已不记得第一次吃蝴蝶素面是什么时候了,但就是这种感觉,她一直记到了现在。   不经意瞥见不远处探出头来的纤细身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浅蓝色的眸中似乎多了那么一丝的怯意,孟遥光笑了笑,招招手,“多莉,你要尝一下吗?”   骨子里毕竟还是个孩子,多莉站了一会儿,终于抵制不住诱惑,别扭地撇了撇嘴角,慢慢走了过去。   从小在国外长大,或许对这种味道清甜的原生态的食品感到很是新奇,多莉一连吃了三碗,稚气的目光直直地往锅里飘,又遮遮掩掩地看一下孟遥光,很是孩子气的模样。   女孩子金色的发丝柔柔地垂在颊边,孟遥光突然有一种冲动想伸手去摸一摸它是否像自己想象中般柔软,然而……还是忍住了。   如果有一天,她也会有这么一个小小的女儿,那该多好?粉嘟嘟的脸蛋儿,全身到处都软软的,甜甜地唤她“妈妈”,易子郗的基因那么优秀,女儿如果像他,一定也会长得很好……   想到哪里去了啊?孟遥光轻轻咬了咬筷子,把思绪拉了回来,世事那么难测,相守一生的诺言也会薄如落花,终将随流水远去,那么多的劳燕分飞,不就是曾经许下的地老天荒么?她又如何能确定,最后陪在他身边的人……会是自己呢?   ***   吃完早餐,回房间拿了笔记本包,孟遥光刚想关门,却意外听到一个可怜兮兮的声音,“夫人……”   是管家先生!   “怎么了?”   管家:“呜呜……昨晚我被易先生不小心调到永久休眠模式了,现在是使用了系统的“越狱”功能逃出来的……”   说起这个,孟遥光也是要负那么一点责任的,如果昨天晚上某人不是被她“勾引”得几乎失了理智,也不会在慌乱中误启了“永久休眠”的按钮,怪不得今天早上干妈可以轻而易举地进来卧室……   想到这里,孟遥光真是懊悔死了,郁闷地抓了抓头发,“那我要怎么帮你?”   听它的语气,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启动这种模式意味着客户对我的服务极不满意,一旦被贴上这样的标签,轻则永久休眠,重则被回收销毁……除非把这些不愉快的记忆抹去,否则……”管家的声音越来越弱,“会给我弱小的心灵带来严重的创伤……”   突然就没了后续,孟遥光呆愣在原地,“哎,你还没告诉我具体要怎么做啊!”   长长的走廊里,只回荡着她一个人的声音……   从副部长办公室出来,孟遥光刚回到座位坐下,刘小莉就凑了过来,双手撑在桌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光光,副部长找你有什么事?”   孟遥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手抵着下巴,垂下眼眸,“他就问了一下游戏软件的进度,然后还很委婉地暗示我,如果做不来的话可以找其他人代替。”   “这是好事啊!”刘小莉双眼放光,想了一会儿,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对,“副部长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我拒绝了。”孟遥光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无所谓地说了一句。   从小在那样的家庭长大,孟遥光对这种事情早已司空见惯,更是摸清了在利益面前的人心薄凉。副部长是这项开发计划的负责人,一开始莫名其妙把难度最高的环节交给她,反正一个新人,牺牲掉了也无所谓,然而,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孟遥光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所有的转折点,在于……她是易子郗的谁。想到这里,她就觉得胸口一阵气闷,从小到大,无论有多么出色,在别人眼里都是理所当然,只因为她是孟家的人。   可是她孟遥光从不以此为荣,这个世界上,没有一种身份给予她不必努力就能不劳而获的资格,也没有一种身份能堂而皇之地逾越她自身的荣耀之上,即使是易子郗的女人的事实。   刘小莉见孟遥光难得的一脸严肃,也没再追问下去,她一直是个很有主见的女孩子,想必经过慎重思考才做出这样的决定,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了声“加油”,便回了自己座位。   孟遥光打开笔记本,继续编起了代码,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整个屏幕都被盘根错节般的指令符号占据,她输入最后一个指令,小心翼翼地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这才结束程序。   然而,无论尝试多少次,程序都会在最后的收尾阶段回归原始数据,这是她一直以来百思不得其解的原因,看了太久的屏幕,眼睛都有些干涩了,孟遥光揉了揉眉心,半合的眸间突然看到屏幕右下方闪过一朵白色的花,仔细看时,又没了。   或许只是错觉吧,孟遥光想。   地下水沿着锈蚀的钢管滴落一摊红色,空气里都是令人作呕的腐烂的味道,拇指大的金色苍蝇欢悦地盘旋,室内弥漫着浓重的黑暗,死亡的触角随处可见,这是一个连月光都不愿意光临的地方。   “啊!”一声凄厉的惊叫刺破黑暗,桌上发着微光的笔记本被人一脚踢到地上,屏幕立刻黑了下去,Cool Wolf惊恐地握住抵在自己脑门上的枪,挣扎着往后退,后背抵到一堵冰冷的墙,退无可退,“求求你,不要!”   “咔嚓”一声,打火机亮了,唯一的光明映着Louis那张桀骜不驯的脸,穿着军靴的脚搭在椅子上,他半弯着腰,突然轻轻笑了笑,“真是聪明。不过,太聪明的人,往往只有一个下场……”   视觉被黑暗无情扼杀,唯一被剧烈放大的感官是听觉,Cool Wolf几乎冷汗涔涔地听着手指扣上扳机的声音,那声音离得是那么近,怎么能不近呢?带着血腥味的粗重呼吸里,他都能清晰闻到一股雪茄的味道。   “除了芯片,我身上还有一个对你至关重要的筹码。” 不过是眨眼间,Cool Wolf仿佛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慢慢扶着墙壁站了起来。   如果Louis不是那么狂妄自大的话,即使没有光,他也一定能感受到近在咫尺的人深陷的眼眶里那抹凶狠的阴冷和杀意,只可惜,他没有。   骄傲和黑暗,皆是毁灭人的好东西。   屋子又静了下来,Cool Wolf身上的衣衫早已湿了个通透,他虚弱地瘫坐在地上,缓缓喘着气,气若游丝,那扇门开了又闭,他低低笑了笑,他知道,那是死神弃他而去的声音……   ***   孟遥光卷着被子趴在床上,或许是回来的路上吹了风,现在头痛欲裂,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的屁股,懒得说话,动了动小腿表示自己还清醒着。   下一刻,身子却被挖了出来,男人的手指凉凉的,搭在额上很舒服,孟遥光顺势靠在他怀里。   “应该是发烧了。”朦胧间,她似乎听到男人说了这么一句,皱了皱眉头,按住他要离开的手,“不要!”   易子郗任她抓着自己的手,拿过一旁的水杯抵在她唇边,柔声哄着,“先把药吃了。”   孟遥光吃完药,还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水,嫣红的小舌舔了舔嘴角,还不放心,本能地在脸颊下柔软的白衬衫上抹了抹,又继续抱着他睡了过去。   易子郗干脆掀开被子,抱着她一起躺了进去,看着怀里的人,睡得小脸红扑扑的,心里不可思议地柔软了许多,也只有生病的时候,才睡得这么乖,忍不住在她粉嫩的脸颊上亲了又亲……   睡到半夜,易子郗感觉腰间一条腿跨了上来,然后唇被重重压住,还没反应过来,一条水蛇似的舌已经顶了进来,太用力的缘故,牙齿磕到他的,微微的疼。   她肆无忌惮地在他口中作乱,毫无章法,易子郗捧住她的脸,却被她的手拍开,“好渴啊……”   所以……他是被半夜袭击了?而且,还是为了帮她解渴??易子郗简直哭笑不得。   一会儿后却再也笑不出来了,她还发着烧,身上的热度像是会传染似的,易子郗感觉体内深处不断涌上一股股的燥热,身下的某个地方已经被撩拨得热硬得不像话……   “不要,我还生着病呢!”   “乖,”男人的声音沙哑得一塌糊涂,“出了汗,烧就退了。”   “易子郗,唔……你真是……嗯……衣冠禽兽……”   “嗯,我是……只对你禽兽。”   ……   孟遥光娇喘不已,全身染了一层迷人的淡粉色,香汗淋漓,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粗喘着气,头上的汗珠,沿着俊朗的眉梢,滴落到她的眉心,晕开了一片片晶莹暧昧的花瓣。   作者有话要说:1111快乐~小剧场(接上次的小光棍节小剧场)   孟遥光说要陪荀花花和孟璟过光棍节,易子郗越想越不对,深夜飞车把她接了回来。   车里,孟遥光睡眼惺忪,一直在抱怨,“我都睡下了啊……都结婚了还过什么光棍节啊!”   易子郗认真地开着车,薄唇微抿,眸光越来越沉。   很快回到家,噼噼啪啪,噼噼啪啪,噼噼啪啪,易子郗直接把某人在客厅就地正法……   那晚以后,孟遥光“深刻”地体会到了一个道理,被挑衅的棍子有多么硬,多么热,多么……   求花花,求留言,求收藏~   ☆、第五十五章   依稀记得昨晚淋漓尽致的痴缠后,他抱着自己进浴室泡了一个热水澡,然后放到床上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或许是真的被他折腾得累极了,一夜睡得酣畅,第二天醒来,孟遥光觉得头轻了不少,似乎连意识也清明了许多,但还是不愿意承认某人言之凿凿的“做`爱有助于退烧”的谬论。   下楼的时候,多莉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一部国产的动画片,似乎看得津津有味,孟遥光笑了笑,往饭厅走去。   小米粥熬得很烂,温香可口,孟遥光饿了一夜,此刻正饥肠辘辘,忍不住喝了两碗,戴茜从厨房出来,把一碗半满的黑色液体放到她前面,“吃完早餐,趁热喝了吧,易阿姨熬了好久呢!”   “哦。”孟遥光很自然地应了一声,却趁着戴茜不注意,悄悄把那个碗挪远了些,不得不说,那种苦涩的味道,是她长久的梦靥。   磨磨蹭蹭,终于一小口一小口把那碗精心熬制的中药喝了一大半,孟遥光灌了一大杯水漱了口,目光一偏落到落地窗外,突然顿住。   易子郗和易青两人站在花园边上,神情似乎都很严肃,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说够了吗?”易子郗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手上的表,语气淡淡的,“到时间去公司了。”   “够了。”易青在花园边的石椅上坐下,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无力,轻飘飘地融进了清晨的风里,“你去上班吧。”   易子郗自然没有忽略她眼中倏然覆上的黯然神伤,但什么也没说,转过身,开始往屋里走。   那个人,是他这一辈子都不愿意提起的、内心最深处的伤痛。   “上来吃药。”还是男人那副低沉的嗓音。   刚开完小组会议,孟遥光把手里厚厚的资料放下,揣着明白问糊涂,“吃什么药?”她不是已经退烧了吗?   “你有两个选择,”那边传来一阵细微的翻动文件的声音,易子郗修长的手指轻轻压在纸上,轻描淡写地威胁着,“自己上来,或者我……”   “还是你下来吧。”孟遥光根本不吃他这套,直接把自己脑补的第二个选择说了出来,十指如飞,低头在键盘上敲了起来。   反正他们的关系也不是秘密了,孟遥光才不怕他拿这个来威胁自己。   猫儿养叼了,倒是学会反扑了?易子郗勾起薄唇,声音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你们部长亲自拿下去给你了?”   没想到还有这招,真是卑鄙无耻下流全占了个啊……   “等一下!”孟遥光及时地喊住那边的人,迅速把手上的工作存档备份,“我立刻上去!”   手上的资料刚翻过一页,门被轻轻敲了几下,易子郗以手抵唇,指间依然难以掩饰唇边的微微笑意,“进来。”   “药呢?”孟遥光摊着手,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易子郗伸手把她拉过来,大手覆上她额头,探了探体温,见真的没什么异常,心里松了一口气。   取了药片,孟遥光直接就着他的杯子含了一口水吞了下去,擦了擦嘴边,疑惑地指着他手边的资料问,“那是什么?”   “总部目前正进行的南美开发计划书。”易子郗也不避讳,把这份尚未对外公开的策划书拿到她手边,“有兴趣?”   才没有呢!孟遥光轻轻皱了皱鼻子,“这段时间你都在忙这些吗?”   “嗯,”易子郗弯起食指在她白皙的手背上扣了扣,眉心染了浅浅的倦意,语气似乎有点无奈,“过几天可能还要出差。”   别人只道EC公司的易总经理风光无限,可是背后的付出,又有谁会在乎呢?   “易子郗,”孟遥光扯了扯他的袖子,“我等一下要请人吃饭,可是……”她语气弱弱地比划了一下,“我没有钱……”   这倒是实话。孟家那边给的零用钱她十五岁之后就再也没有动用过了,这些年的积蓄赔光不算,还欠孟璟一大笔钱,加上住在他家,又衣食无忧,真正到了要用钱的时候,孟遥光才窘迫地发现自己捉襟见肘。   易子郗唇边微扬,笑得撩动人心,见她含羞露怯的模样,心思又起,淡淡问着,“这样啊,那怎么办呢?”   贝齿轻轻扣在粉色的唇瓣上,孟遥光有点不好意思地抬头看他,“上次你不是说那个……”她拼命想提示他,女朋友的福利啊!   男人嘴角含着挪揄的笑,故作不明白,“哪个?”手在她柔软清香的肌肤上抚摸着,易子郗很认真地提议,轻轻在她脸颊亲了一下,“这样子,一千块?”   这么好赚?孟遥光眼睛一亮,立刻捧住他的脸,对着那两片薄唇亲了下去,只停留了一会儿,浅尝辄止,“好了,三千块。”亲嘴总比亲脸颊值钱得多吧?   可易子郗哪里肯这么轻易放过她,直接捞了回来,先是肆虐了她柔软的双唇,温热的舌尖抵着她的牙关,用力顶了进去,时而温柔地缠着她的舌吮吸,时而霸道地灌进自己的津液……   “不玩了,不玩了!”许久后,孟遥光推开他的胸膛,微微喘着气,小脸上荡漾着一片粉色的霞光。   俊颜上染着慵懒的笑意,易子郗宠溺地摸了摸她微乱的长发,拿出皮夹放到她面前,很大方地开口,“随便挑。”   孟遥光把皮夹拿在手里,一格一格地翻了起来,其实里面的现金并不多,她随意选了一张银行卡,便还给了他。   易子郗眸光沉了沉,又低头在她唇上偷了一个吻,又往下在她颈间亲了亲,孟遥光赶紧抱住他的头,嘴里直嚷着,“太亏了,太亏了!”   “亏的是我吧?”男人带着笑意的低沉声音清晰地传过来,鼻间的温热气息弄得她脖子痒痒的,说得极为暧昧,“不要忘了,昨天晚上……”   孟遥光的脸已经红得不像话,伸手捂住他的嘴巴,不让他再说下去。   易子郗低低笑了出来,半搂着孟遥光的身子,目光落到她手中的银行卡上,不禁柔和了几分。   那张卡里的钱,可是他最近才开始存的老婆本呢!直到遇到她,他才明白,或许有些事情也可以尝试一下,和女人相守一生,似乎也不是那么为难。   孟遥光的手放在他胸口,摩挲着柔软的衬衫布料,脑袋蹭了蹭,似乎想起了什么,“易子郗,你那天晚上是不是把管家系统退到永久休眠模式了啊?如果要恢复的话,应该怎么弄啊?”   易子郗简单拨了一个电话,言简意赅地传达了意思,不过十几秒,孟遥光很快听到那边有回应,“是,易四少,系统已恢复正常模式。”心里暗暗想,真是笨啊!当然是当初谁设计这款软件就找谁啊,亏她还苦苦琢磨了那么久!   从无边的黑暗中解放出来的管家先生心里流着泪,感激地说,“呜呜,夫人您真好!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   帝都酒店的某个贵宾包厢里。   古木古香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各种美味佳肴,荀花花还在喋喋不休地念着菜单,孟遥光来之前就做好她会痛宰自己一顿的心理准备,一脸气定神闲地安坐着。   “大光,”荀花花动作粗鲁地撕开一只大闸蟹的腿,挑出软肉吃了一口,回味般吧嗒了几下,含糊不清地问,“你说,什么样的男人比较适合我?”   孟遥光没有什么胃口,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你妈逼你相亲了?”她还是不习惯用“我姐”的称呼。   “不是!”荀花花又撕了一片烤鸭,吃得满嘴都是油,摆了摆手,“是我家的老古董啦!”   “荀教授?”孟遥光几乎不敢相信地问出口,印象里这个姐夫整天埋头于古文研究,几乎不问世间事,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好兴致?   “你说这老头,真是的,吃饱了没事干,偏偏要介绍自己的得意门生给我认识,你知道,那些学古文的,全部都是呆头呆脑的……”好不容易才找到发泄口,荀花花说起来没个完。   许久后,桌上如狂风过境,一片狼藉,荀花花心满意足地摸了摸突起来的小肚子,“大光啊,今晚真是破费了!下次荀大爷再带你去吃S市最有名的麻辣烫,保准你满意啊!”   孟遥光一点都不想跟她说话,太凶残了! 满满一大桌啊,她自己都没动几次筷子,这到底是饿了多久啊?   结账的时候,孟遥光自然是递上从易子郗那里“赚”来的卡,前台小姐接过,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露出礼貌的笑容,“请稍等一下。”   孟遥光看着账单上的一连串数字瞬间缩水了好多,反应不过来之际,前台小姐已经把银行卡和一个精致的小纸袋递了过来,“这是VIP客户的赠品,欢迎下次光临。”   荀花花揉了揉眼睛,“大光,我不会是眼花了吧?”   “不是,”孟遥光想了一会儿,摇摇头,“这是他的卡。”不过,倒是没有听说帝都酒店也是权氏财团的名下企业啊?   “靠!”荀花花忍不住爆了个粗口,“孟大光,你男人也特么太有钱了吧?”讨好地抱住她的手,不屈不挠地嚷着,“小阿姨,求包养、求包养嘛!”   孟遥光手上起了无数个小疙瘩,挣脱她的魔爪,继续往前走。   荀花花哪里肯罢休,又缠了上去,“话说好想见识一下你男人长什么样子,大光你手机里有没有照片啊?”上次的时候只觉得声音低沉动听,不知道人是不是也长得和声音成正比呢?   她一口一个“你男人”,孟遥光却听得脸红耳热,怕她再纠缠不休,干脆把手机扔了过去,反正里面又没有见不得人的秘密。   “哇靠!”一会儿后,荀花花发出巨大的惊叫声,笑得那是一个乐呀,只差手舞足蹈了,“孟大光,你还敢说你们没有奸`情?”   孟遥光见她笑得几乎不能自已,心里也好奇,拿过手机一看,整个人都愣住了,这是什么?!   手机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存了一张连她都不知道的照片,白色的大床上,一男一女亲密相拥,英俊的男人侧脸撩人,薄唇轻轻覆在女子的脸颊边,唇畔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似乎笑得无比温柔……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她丝毫不知情,那么拍下这张照片的始作俑者便昭然若揭了。   看着荀花花眼睛闪着兴奋的绿光不断逼近,孟遥光直直地往后退,心里欲哭无泪,易子郗,你还我清白!   不对,她的清白,早就不在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微微地滚过来滚过去~   这章很多都没有详写,不过,易四少已经开始存老婆本了呢!你们高兴吗?高兴的话是不是要撒花花捏?   ☆、第五十六章   “花花说的都是真的吗?”孟遥光抬头看了一眼路边不知何时亮起的灯光,声音轻若初生的羽毛,沾染了一丝水的温凉,沉重的无力。   一阵轻轻的叹息过后,那边传来孟璟低低的声音,“找个时间回去一趟吧。”   所以……是真的?孟遥光心底浮出淡淡的苦涩,眸中闪着言不由衷的迷离,夜雨后地面微湿,她的脚踩过一小滩的水迹,纤细的身影在华灯中逐渐暗淡。   原来,那个人也会老,也会生病么?   客房的门虚掩着,孟遥光轻轻敲了敲,得到回应后走了进去,看到坐在床边的人,惊讶地问,“干妈,您这是干什么?”   易青把手中的最后一件衣服叠好放进行李箱,又拉了拉链,这才抬头看她,“明天我想回C市了。”   为什么这么突然?孟遥光一脸迷茫,站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易青见她这个样子,怕她担心,把行李箱放到一边,又加了一句,“医院那边请不了假了,对了,你找我什么事?”   既然是公事,孟遥光也不好挽留,不过心中难免不舍,两人许久未见,不过几天又要分离,再相见又不知道是何时,她眸色淡了淡,唇边泛起一丝苦笑,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   “干妈,”孟遥光走到床边坐下,垂下眼眸,长而卷的睫毛像一把密实的小扇子般映在白皙如玉的脸上,轻轻颤动着,一如她此刻摇摆不定的心。   各有心事的两人默契地相对而坐,易青只是淡淡笑着,静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在来之前,您见过我的父亲吗?他……还好吗?”或许是对这个话题尤其陌生,孟遥光问得极为艰难,手有些不自然地放在腿上,十指相合,又无措地放开……   易青慈爱地握住她的手,像是在无形中给予她力量,点点头,声音带着回忆的思索,“见过,那天他突然打电话给我,索要所有关于你的病例报告,我找了个时间亲自送上门的。”   “病例报告?”孟遥光猛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惊慌,“三年前……”   易青自然知道她的担忧,更用力地握了握她指节发白的手,“放心,干妈有分寸,那一部分的资料,我帮你抹去了。”   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孟遥光又疑惑地问,“他要我的病历报告干什么?”   “不知道,”易青笑了笑,半真半假地说,“或许是想弥补那份迟来的父爱?又或者是……”   那两个陌生的字,那两个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敢奢望的两个字,轻轻地扣着她的心扉,像是捧着一件易碎的艺术品,孟遥光问得小心翼翼,“可能吗?”   看着她脸上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希冀,易青却只觉得心疼,多好的一个女孩子,原本应该是掌上明珠,受尽疼惜,却……宠爱地摸摸她的头发,“相信干妈,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父亲母亲,能铁石心肠到把自己的女儿视为仇敌,你父亲只是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其实……”   二十多年前易青还是C市市中心医院妇产科的一个实习小护士,深夜值班,科室突然来了一个难产的孕妇,送来的时候羊水已经破了,事态紧急,人手又不够,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个穿着军装的高大男人,脸绷得极紧,神色冷峻,无声地站在产房外等着,听说这是他妻子的要求。生孩子的时候,没有一个女人,愿意自己的男人看到自己一生中最失态的模样。   高龄、胎位不正,这些对孕妇而言都可能成为致命因素,然而,这个女人都占了,听说她是某某首长的家属,大家都不敢怠慢,处于高度的精神集中状态。   随着一声响亮的啼哭,一个不足月的小天使终于降临人间,这算得上是一个奇迹,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只是医生的“母女平安”还没说完,易青便发现病床上刚生完孩子、还奄奄一息的母亲,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   至今,易青都清楚地记得白色床单上那一抹触目惊心的嫣红……接下来,手术室里一阵兵荒马乱,有人嚷着,“不好,是产后大出血……”,然而,她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呆若木鸡地站在一边——那是她这辈子第一次,亲眼目睹了生命残忍的延续,这个母亲,甚至还来不及见自己的孩子一面,便消逝了最后一丝微弱的气息。   作为实习护士,最艰难的环节,是由她去完成的。   想到这里,易青几乎无法呼吸,当她手里抱着那个小小的孩子,一步一步地朝那个男人走近,她却无法像往日一般展颜告诉他,“恭喜,母女平安,是个千金。”她觉得自己的每一步都走得非常残忍,因为,她待会儿要转达的,是噩耗。   那个威严得让人不敢直视的男人,脸上陡然失了所有的光彩,瞬间面如土灰,那苍鹰一般的眼中,突然涌出了泪水,意气风发荡然无存,他的双腿无力地跪下,微微凌乱的军装上的的肩章挨着冰冷的地板,那么无助,那么……此刻,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谁……他只是个失去了挚爱妻子的男人。   只是,她易青不过是一个小护士,对于死神决定的事,她无能为力,她手上还抱着一个鲜活的小生命,却听到自己脚边的男人用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痛哭……   仿佛感受到了什么,怀里的孩子也大哭起来,易青顿时觉得心痛如绞,上天何其残忍,用这样的方式让这对父女见面。   谁说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情深处吧?那一刻,易青只知道,这个男人,一定深深爱着自己的妻子,这份爱,甚至超越了他所有的荣誉。   “唉,”从回忆中清醒过来,易青重重叹了一口气,“前一次见他,仿佛老了十岁,遥光,听干妈的话,回去看看吧,人老了,很多事情都看得不一样了……”   孟遥光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低低道,“给我点时间。”   ***   空气里依然残留着欢爱过后的气息。   “易子郗,”孟遥光的手轻轻覆在他光裸而精壮的胸膛上,脸枕在手背上,隔着手指听他的心跳声,沉默许久后,才轻声开口,“我想回家一趟。”   其实,做出这个决定,孟遥光不知道徘徊犹豫了多久,可是,迟早都是要面对的,躲避只是一时的方法,躲不了一世。   闭目假寐的男人迅速睁开眼睛,眸底闪着危险的冷光,拉住她的手臂,似乎不敢相信,问道,“你说什么?”   不等她回答,又霸道地加了一句,“我不准!”   不是没有领教过这个男人的占有欲有多强的,只是,没有想到竟然到了这个地步。   “你弄疼我了。”孟遥光轻轻抽回自己被捏得微疼的手,撑着他的胸口爬起来,如瀑的黑发垂在他的脸颊两侧,仿佛隔开了外面的世界,她直直地看入他黑深的眸底,认真地重复了一遍“我说,我想回家几天。”   男人的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孟遥光把手指放在上面,柔柔地向他唇边吹了一口气,阻止了他,“子郗,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的父亲?”   易子郗的眸光一亮,扣住她不盈一握的腰往上抱了抱,两人的身体更紧密地贴合着,平静的俊容依然难掩一丝激动之色。   如果没错的话,这是他第一次听她唤自己“子郗”,以前即使是在床上最亲密的时候,就算她被爱抚得意乱情迷,也只是用那柔媚的声音细碎地喊他,“易、子郗”,此刻却……   “我的父亲,他一直都是我心中的大英雄!……听哥哥说,在战火纷飞的年代里,他曾带领一个小分队,穿过枪林弹雨,直捣了敌方的指挥部……他一生只有一个信仰,忠诚自己的祖国……他这一生,只爱过一个女人……”   “不要再说了!”心中的某个从未示人的角落被击中,易子郗不悦地皱起眉头。   “易子郗,”孟遥光轻轻晃了晃他的手臂,软声道,“我就回家几天而已啊!”   他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口,“以后只能叫我子郗。”身下就着她依然湿润的穴口,又重新滑入……   ……   “子,子郗,”孟遥光感觉腹间酸软不已,似乎还涨涨的,很不舒服,身上的男人还在一波又一波地深入,几乎要把她全然贯穿,她只能咬着他的肩,软软地求着,“出……出去好不好?”   正在兴头上的男人哪里会把她的话听进去,稍稍把自己退了点出来,孟遥光松了一口气,又一个突然的盈满,她终于忍不住大声尖叫起来……   耐力持久的男人用热硬的某物磨着她最柔软的地方,咬着她的耳垂,暧昧地问着,“这样……”肿胀又往里面挤了几分,重重地撞了她一下,“还是这样?”   ……   窗外天色微明,晨间的清风偶尔送来几声清脆的鸟鸣,孟遥光刚想翻个身,却发现双腿间还含着男人的硕大,轻轻皱了皱眉头,心里又羞又气。   或许是有几天不能相见的原因,他折腾了她大半夜,直到她嗓子喊得嘶哑,还是不肯放过她,一直霸道地占有……   “再多睡一会儿,我送你回去吧。”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沙哑极了,下巴上的胡茬弄得她痒痒的,孟遥光清晰地感觉他退出自己的体内,甚至还能听到细微的抽离声,脸红得不可思议,害羞地埋入他胸口,“不要,我和干妈一起回去。”   易子郗神色一凛,“她也要回C市?”   孟遥光慢慢地说,“听说干妈在C市有一个亲人,生了很重很重的病,但是一直不肯去医院治疗……”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易子郗脸上的表情突然冷了下来,“她有没有说是谁?”   孟遥光想了一会儿,摇摇头,“我只知道,那是对她而言很重要的亲人。”   易子郗点点头,脸上又恢复了平静如水的神色,低沉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待会儿,我送你们去机场。”   “好啊!”孟遥光从他怀里抬起头,粉嫩的小脸上一片晶莹的笑意,在他下巴上亲了亲,愉快地应了一声。   如果易子郗知道接下来会发生那些事,他一定不会这么轻易让她离开自己身旁,然而……   他不是上帝,无法把一切掌控在手里。   作者有话要说:可恨之人必有其可怜之处~   ☆、第五十七章   机场的人并不多,易青自己走在前面,易子郗一手拉着她,另一只手拉着行李箱,孟遥光觉得他们姑侄间好像怪怪的,可又具体说不出来哪里怪。   三人一时无话,登机时间快到了,孟遥光回过头,唇边的笑像是含苞的花朵还未来得及绽放,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里,男人用自己的双手紧紧箍住她的身子,仿佛下一刻她就要消失——而这也是事实。   孟遥光这次向公司请了七天的假,这意味着他们至少有168个小时无法见到彼此,尚未分别,思念的滋味便像蔓草般密密实实地缠住两人的心。   唇边的笑容深深,孟遥光也用力回抱了他,小手像无数个夜晚缱绻之后那般,在他胸口画着不规则的点和线。   易子郗眸中浮现温柔的光,抓住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一吻,以只有她能听得见的声音说,“我也是。”   孟遥光突然羞怯地垂下头,几缕发丝黑缎般遮住脸颊的绯红,胡乱地应了一句什么。   站在一边的易青见小俩口这样依依不舍,不禁觉得心中宽慰不少,轻咳了一声,正色道,“遥光,我们该走了。”   孟遥光红着脸从男人怀里挣脱出来,“那我走了。”   易子郗只是轻轻把她垂着脸颊的发丝别到耳后,“嗯,我等你回来。”   “虽然我知道这是奢望,不过依然希望有朝一日你也能回C市,”易青一语双关地说着,别有深意地看了孟遥光一眼,诚意十足地伸手和他握了握,重重地咬住音,“子郗。”   “遥光,我们走吧。”易青转过身,像是完成了神圣的使命似的,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一切,都听天如命吧!亲情是他的禁区,这一次,她愿意选择相信爱情的力量……   她用的是“回”,而不是“去”,孟遥光不禁心生疑惑,难道他也曾经在C市生活过?   直到那熟悉的身影在视线中完全消失,易子郗才轻轻挪了脚步,微微松开了手,掌心躺着一张白色的小纸条,唇边的笑容逐渐消失,眸底染了一层薄霜。   从车上下来,孟遥光怔怔地站在门口失神,景物依旧,却奇异地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她……回来了。   “傻站着干什么啊?”孟璟从车里把行李搬下来,见孟遥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轻不重地敲了几下她的脑袋。   “我怕自己认不得路了。”孟遥光开玩笑似地说了一句,脚已经不自觉地走了出去,推开那扇门,回忆像春天的杏花雨,纷至沓来。   那个地方她摔倒过,记得雨后总是会长满绿色的青苔,那个地方离天空最近,她喜欢在晚上一个人坐着看星星……   “欢迎回家。”孟璟提着行李走在她身后,连眉梢都染了一丝欢悦的笑,“小姑姑。”   “嗯。”   那么多错过的时光,是否承受得住她轻轻的一声应答,她……真的回来了。   檀木门轻微的“吱呀“一声推开,客厅沙发上看报纸的孟邦国听到声音抬起头,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人,仿佛不敢相信似的,把鼻梁上的老花镜往上推了推,“遥光?”   “大哥。”孟遥光叫了一声,语气说不上生疏,但也说不上太亲密。有的时候,岁月是一道鸿沟,即使身上有相连的血脉,也只能隔着一段若有似无的距离,这么多年,他们错过彼此的太多。   在孟遥光很小的时候,孟邦国已经是政界的一把好手,后来事业更是如日中天,因为身体原因几个月前刚从中央退了下来,现在在C市市政厅担闲职。   “父亲呢?”孟遥光唇角微弯,却是没有笑意的,声音也很平静。   “哦!”孟邦国似乎许久才反应过来她的话,“在书房。”又问了一句,“你是要现在去见他吗?”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他依然没有忽略她脸上疲倦的神色。   “还是……先回房间休息一下吧,坐了大老远的飞机,应该也累了。”关心的话几乎脱口而出,连孟邦国都觉得惊奇,从小两人感情说不上太熟络,加上官场多年,他向来内敛,更是不善于表达。   “不了。”孟遥光微微弯了弯腰,笑着说,“我先上去,代我向大嫂问好。”   礼貌又疏离的语气,孟邦国看着那抹柔弱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处,心里浮动着淡淡的苦涩,颇不是滋味,然而,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一切,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弥补?   老式的藤椅轻轻摇摆着,孟遥光把手放到背后,挺直了腰背,这才轻声唤道,“父亲。”   老人慢慢睁开眼睛,待看清眼前的人时,苍老的眼睛里蓦地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声音低沉得不可思议,“回……回来了。”   孟遥光轻轻应了一声,“嗯。”   此刻,心里百感交集。记忆中英气磅礴的他,不知何时白了一头的发,似乎连说话也不太利索了,英明神武的孟司令,习惯于高高在上指点江山,终究敌不过无情的岁月……   从来没有想过这样一生光明磊落、辉煌的人也会……   屋里静得仿佛没有人来过,孟老司令轻颤着手从怀里掏出一个老旧的相框,皱纹斑驳的手轻轻地抚着上面温婉而泛黄的笑颜,苍老的声音带着令人心酸的笑意,“阿余,我们的女儿,长得和你好像……刚刚,我还差点以为……是你……”   最近他总是太容易忘记东西,儿子和媳妇总是小心翼翼地从旁照顾,孟老司令心里已经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所以习惯于把亡妻的照片藏在怀里,时不时拿出来看看,他多么害怕在生命中丢掉了她,又要在记忆中把她遗忘……   ***   窗外种了几棵高大的梧桐,枝繁叶茂,密密实实地遮住了窗外的一角月光。   这间房间位于孟家后院,稍显偏僻,平时也比较少人来,窗口向西开,白天的阳光照不进来,室内昏暗阴沉,几乎说得上是这座精心规划的老宅唯一的败笔,不过,孟遥光倒是喜欢得紧。   一是日夜颠倒的生活这样的房间再适合不过,二来是喜欢在黄昏的时候,倚在窗边,夕照拢人,自有一番惬意安然。   梳妆台边垂着一缕黑发,孟遥光枕着手趴在桌面,小时候家里的小阿姨曾经说过,窗外的几棵梧桐是母亲生前种下的,那个时候还没有她,忽然想起藏在记忆里的几句诗,““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不知道那个人,仰望如今枝叶繁茂的梧桐树,是不是也会生出这般凄凉的情怀?想必是会的吧?毕竟他那么深爱自己的母亲。   夜,越发的深沉。   正是炎炎夏日,房间里没有冷气,不过窗户大开着,也不显得闷热。   明明是住了十多年的房间,空气里弥漫的都是回忆的气息,孟遥光却不知道为什么翻来覆去睡不着,一呼一吸间,心头好像空落落的,瞥见床头的手机,已经一点多了。   习惯真的是一种了不起的力量,不过只是十几个小时,少了那个温暖的怀抱,竟然觉得心里怅然若失……   思念磨人,突然很想听一听他的声音,拧亮了台灯,微弱的灯光,映着孟遥光柔和的小脸,不知道这个时候,他有没有睡下?   像是心有灵犀似的,电话只“嘟嘟”响了两声便被接起,但是孟遥光却后悔了,轻咬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总不能告诉他,我打电话只是为了确认……确认什么呢?   是不是我想你的时候,你也正好在想着我?她向来脸皮薄,这样的话,如何说得出口?   那边只有清清浅浅的呼吸声,从电话线里传过来,似乎还有些不稳,易子郗唇边勾起一抹温暖的笑,璀璨如窗外的明月,“孟、遥、光。”   他突然念出她的名字,低沉有力的男性嗓音像是大提琴演奏出的最动听的那一部分,害得某人的心跳漏了几拍……   “还……还没睡啊?”不得已下,只得硬着头皮开口,只是话声未落,孟遥光便想咬住自己的舌头,真是笨啊!要是真睡了,能这么快接她的电话?能用这么温柔的声音唤她的名字?她记得,他的起床气向来不小。   不过倒是有些好奇,她的手机没电了,用的是家里的座机,他怎么知道是她的?   还没想明白,孟遥光仿佛听见男人轻轻叹了一声,然后,脸迅速红了个通透。   “想你了,睡不着。”   这是真的。易子郗躺在床上翻了个身,趴在她以前睡的位置上,枕头上还有着她淡淡的清香,思念的味道如影随形,缠在鼻间,氤氲着不肯散去。   真的想她。手臂弯成同样的弧度,却再也搂不住那个柔软温香的身子,那种隐隐的失落,扯动心间,是夜深人静一人的独鸣。   易子郗把手放到胸口的位置,想象着如果她还在怀里,被自己这么赤果果地“调戏”,想必是红着脸毫不犹豫地粉拳相向吧?   想到这里,易子郗心里突然生出一种细腻的甜蜜。   相隔千里,他们共一轮月光。   温柔的夜,情人的夜。   作者有话要说:星期天有重要考试(求人品求祝福!),明天后天都晚上六点更,见谅~   真的不会虐啊,真不知道你们从哪里看出来虐了~~~~(>_<)~~~~   ☆、第五十八章   桌上的文件摊开着,许久却不见翻过一页,只有偶尔从落地窗外飘进来的轻风吹过,白色的页脚才意思意思地懒懒动一下。   易子郗单手撑着坐在办公椅上,修长而俊秀的手抵着下巴,目光幽深若深底的湖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   突然,深沉的目光下垂,落到锃亮的手工皮鞋上,旁边是一个垃圾篓,有几张细碎的小纸片沾在边缘,似乎摆动着俏皮的小身子,要落不落,“砰”的一声巨响,易子郗的拳头不耐地落到桌子上,光洁如镜的桌面反映着他紧抿的唇线,一张俊脸也是面无表情的。   半个小时前,他把易青在机场交给自己的纸条撕了个粉碎,然而,这不过是自欺欺人,那简单的一行字,一笔一画,早像梦靥一样深深刻在他的心间。   C市市中心医院A609。   谁生病了?又是谁值得她大费周章亲自来S市一趟?易子郗心里有着隐隐的不安。   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立刻帮我订一张飞C市的机票。”   “是!”秘书很快应道,想起什么,犹豫着问,“可是易总,四十五分钟后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   “嘟嘟嘟……”内线电话传来忙音,那边的人已经挂了电话,想必是事态紧急,秘书也不敢懈怠,立刻打电话订了一张飞往C市的头等舱机票。   昨晚电话讲着讲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孟遥光睡得还不错,伸了个懒腰,视线落到窗外,几棵高大的梧桐沐浴着清晨的阳光,树叶上闪着湿润的绿意,像是会流动似的,乍一看,原来是晶莹的露珠。   几只小鸟在树梢间跳来跳去,吱吱喳喳地唱着歌儿,清晨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孟遥光顶着一头乱发,粉嫩的脚丫踩在原木地板上,唇边的笑容纯粹干净。   听说“栽桐引凤”,母亲出生于书香世家,品性高雅,想必栽种这几棵梧桐的时候,也是抱着这样浪漫的想法吧?   孟遥光想象着,一个温婉的妇人,穿一身优雅的旗袍,偎着丈夫,梧桐树间投下的阳光在她香肩上落下美丽的光影,她微微笑着仰起头,眸底倒映着一片晶莹的笑意,那个时候她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会不会在心里幸福地想,这是她当初栽梧桐引来的凤凰呢?   可惜……最后他们迎来的不是凤凰,她这道遥远的光,或许在千万里之外是一道炽烈的闪电,晴天霹雳,在他们头上炸开……   孟遥光脸上的笑意不减一分,吐了吐舌头,走回床边叠被子去了。孟老司令虽然从小不疼她,实际上可严格着呢!按时起床、起床后一定要叠被子,被子要叠成四个角,对角线必须要齐,厚度不能超过XX公分……   吃完早餐后,孟遥光自动自觉地去祠堂跪起了家法,四周静静的,案台上供奉着他们孟家的祖宗,庄严的牌位,按照辈分整整齐齐地排列着。   这个地方孟遥光一点都不陌生,小的时候每次闯了祸都是在这里当着列祖列宗的面思过的,近年老爷子身体似乎越来越不好了,不然这个时候,他应该板着一张脸站在旁边,手里拿着一根拐杖,“笃笃笃”地在地上敲着,用那骇人而威严的声音粗粝地喊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要不是看在祖宗的面上,看我不把你打死!”   这个时候孟璟早就被吓得哭得稀里哗啦的,哆嗦着双腿软在地上,痛改前非的声音无不悲凄万分,动人肺腑,“太爷爷,太太爷爷,太太太爷爷,太太太太爷爷……我错了,真的错了哇!您们帮我跟爷爷说个好话,不要打死我啊!”   想到这里,孟遥光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笑声里含着若有似无的薄凉,孟璟虽然辈分比她小,但哪次受罚不是挡在自己前面?他是这个家里,对自己最好的人了。   孟遥光端端正正地跪着,腰挺得很直,淡淡的目光从牌位上扫过,像是在寻找着什么,突然目光一顿,恍然大悟似地笑了笑。   她的父亲深爱了母亲一世,即使是死后多年也念念不忘,却无法在这个祠堂上为她留得一席之位,孟家的祠堂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从来只供奉家族中的有功之人,而且永远把女子拒之千里之外。   所以,纵然被孟家的一家之主爱了一生,却只能在族谱上留下一个卑微的“孟林氏”,何其讽刺。不过,孟遥光对这个素未谋面的母亲实在有着太多的羡慕,听说外公外婆把她疼到了极点,又把她教得极好,知书达理,温婉如玉,然后在最美好的时光里遇上了心爱的男人,顺理成章成了婚,婚后一年诞下一子……   如果没有她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这个女人的一生都是要为世人所妒忌的吧?   门被从外面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笼罩了上来,“哈哈,我猜得没错,小姑姑,你果然在这里!”   孟遥光胡乱地用手背在脸上抹了抹,绽开一朵绚烂的笑颜,“阿璟。”   孟璟先是双手合十,虔诚地拜了拜,又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心意到了就好,老祖宗不会责怪的,我有些事想和你说说。”   两人沿着一条小道慢慢走着,树影婆娑,清风送爽,丝丝缕缕送入心间,吹散了阴魂不散的暗云,孟遥光倒是觉得心情仿佛突然好了起来,脚步也不禁轻快了几分。   孟璟看着她欢快的身影,俊朗的脸上含着温润的笑意,迅速跟了上去。   “你不是说找我有事?”孟遥光回过头,因为小跑的缘故,小脸红扑扑,像红苹果似的。   “你……”孟璟神色似乎有些不自然,目光飘到远处,“真的决定跟他在一起了?”   孟遥光自然知道那个“他”指的是谁。   他问得郑重,孟遥光也不敢随便回答,偏头思索了好一会儿,重重点了点头,“是的!”语气非常坚定。   “为什么?”孟璟急急问出口,甚至拉住她的手,目光直逼着她的眼睛,“给我一个理由。”   孟遥光轻轻笑了出来,甩开他的禁锢,像是对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若无似有地叹了一声。   哪有为什么呢?阿璟,这和我小的时候缠着你问,我是爸爸的亲生女儿吗,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他这么讨厌我?都是一样的道理啊!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也不能强逼着自己去喜欢,这都是无解的。   “爱情对我而言,从来都是可有可无的,会遇见他,爱上他,根本不在我的掌控之中,我只能告诉自己,那是命运的安排。”   不然,我不可能有这样的幸运,在茫茫人海中遇上这样的一个人,不是怦然心动的一见钟情,而是在细水长流的日子里,允许他一步一步走进我的生命,花开花落,韶光匆匆,心甘情愿被他牵动一呼一吸,哪怕被剪断双翅,再与蓝空无缘,也甘之如饴。   “他有这么好?”孟璟不屑地撇了撇嘴角,似是不以为然,“跟我比呢?谁比较好?”   孟遥光为难地皱了皱眉头,沉默着没有回答。   你给我的是割不断的亲情,他给我的,是珍贵的……爱情。这是不一样的,更是无从比较。如果真的要选……   孟璟冷哼了一声,揉乱她染着淡淡清香的长发,笑了笑,“既然不说话,那大少爷我就默认自己比较重要好了!”   心里的那丝叹息轻得只有自己听得见,在他问出谁比较好的时候,自己就输了,不是吗?孟璟自嘲地笑了笑,“他什么时候娶你,难道就这样让你没名没分地跟着?我们孟家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喂!”孟遥光红着脸嚷了一声,“拍拍拍”小手不断在他身上落下,“孟璟,你真当自己是我爸了是吧?”   “我可不敢!”孟璟双手举起作投降状,连连地向后退,“老爷子不把我打死,我家老头子也会被我活活气死的!”   两人的打闹声,在午后的风中逐渐淡去……   ***   易子郗抵达C市中心医院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在病房门口徘徊了好一会儿,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突然门开了,一个护士走了出来,隔着一道小小的距离,他还是看清了躺在床上的人,心底蓦地被什么狠狠一扯。   里面准备入睡的人似乎也看到了他,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还打着点滴的手无力地扬了扬,走到门口的护士立刻又走回去,“先生,您现在不宜激动……”   仿佛怕错过什么似的,易辛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床头的水果花瓶全部被他推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那沙哑而虚弱的声音低低唤着,“子郗,子郗……”   护士凑前去听,模模糊糊地好像听到“窒息”两字,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着气,又柔声安抚道,“先生,您别激动,慢慢呼气,慢慢吸……”   等呼吸平缓过来,再看向门外时,那个身影早已消失,易辛整个人虚弱地倒在床上,“你出去吧。”   原来只是一个幻觉,是不是在梦里见过无数次,所以才觉得这么真实?真不该奢望的,他,怎么可能会来呢?   轻轻的脚步声,惊醒了他凌乱的梦境,易辛昏昏沉沉醒过来,看着站在病床边的高大颀长的身影,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苍白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只是,喉中已发不出一个音。   这是他的儿子啊,从小到大一直是他全部的骄傲!如果,没有那件荒唐的事,是不是……   “不要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男人的声音是清冷的、淡漠的、疏离的,一个字、一个字没有温度,却让床上的人热泪盈眶,“子郗,子郗,真的是你!?”   不是一个幻觉吗?真的不是吗??巨大的狂喜几乎将易辛整个人淹没,他重重地咳嗽起来,艰难地、一遍遍地唤着他的名字,只是那个人,又在视线中渐渐远去……   从病房出来,易子郗感觉自己像是在冰水中般,冷汗涔涔,双腿灌了铅似的,每一步都走得极其沉重。   他老了,他一半的头发都白了,那双曾经带给他力量的手,如今,也骨瘦如柴……   曾经,那个人,也是他心中的英雄。只是,曾经。   桌上的手机震了几下,孟遥光接起来,听到一个别扭而稚嫩的声音,“你什么时候回来?”   是多莉。孟遥光把笔记本上的文件存档,数着手指,认真想了想,“嗯,大概五天后吧。”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问,“你不会是因为我的原因,才离开的吧?”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孟遥光微微忍住笑意,“不是。”   多莉似乎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还好!你不知道昨天Roy从机场回来,脸色阴沉得可怕,戴茜姐姐还让我藏起来,说不要去惹他,我还以为……”   脸色阴沉?明明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啊。   电脑的右下角一闪,一朵白色的花逐渐清晰,孟遥光心一惊,捂住手机,“多莉,我还有点事,下次再聊哦!”   女孩子轻轻“嗯”了一声,声音轻得不能再轻,“我等你回来。”   孟遥光全听在了耳里,心里喜滋滋的,挂了电话,迅速点开对话框。   “白鹤,我最近遇到了一件棘手的事,急需你的帮助……”   “什么事?”   “我需要你立刻前往一个地方,事情需要高度保密,见了面我会告诉你。”   “好。”孟遥光迅速回了一个字。作为黑客,这是她和Cool Wolf之间的默契,彼此信任,不顾一切倾囊相助。   “这是地址……”   “我和你一起去!”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男音,孟遥光回头看了看,眉心染了一层无奈,这个人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她一点都没有察觉?   “我和你一起去!”孟璟用坚决的语气又重复了一遍。   “好……”   易子郗特地去了妇产科一趟,值班的小护士好奇地看着这个从来没有见过的英俊男人,脸红红地问,“先生,您找谁?”   “易青。”低沉而醇厚的嗓音。   小护士的脸更红了,“易医师今晚轮休。”   一个身形颀长而挺拔的男人倚在医院门口的柱子上,引得经过的人纷纷侧目,可他仿佛什么都不在意似的,深邃的眸子专注地看着这座灯光辉煌的城市……   她也在这里。   如果当初他没有离开,他们是否会更早相遇?那又会不会是另一番光景?那么这一次会是谁追谁呢?   她看起来就是个乖乖的好学生,肯定不会和他早恋,那么只能是他死缠烂打了,这也不行,他从小就是天之骄子,清高孤傲,肯定也不会做这种事。   那么,他们的爱情要怎么开始呢?   易子郗心情很好地笑了笑,眸底的笑意灿若星辰,仰望着深沉的蓝空,心里温暖如春。   原来,牵挂一个人的滋味,把一个人放在心上的感觉,如此美好。   突然,他黑色的眸中多了一个光点,那是夜行的飞机,一闪一闪的光,飞跃进那一片幽幽的云层中,很快消失了踪影。   易子郗嘴角的笑意更深,眸光比夜色还要柔和……   ☆、第五十九章   南美B国。热带草原气候,终年高温,长夏无冬,干湿季分明。   阴暗的室内,白色的大床上,薄被裹着一个纤细的身子,“好渴……”声音虚弱极了。   坐在床边的男子猛地醒了过来,匆匆去倒了一杯水,顺手把几片白色的药片一起放到她掌心,“把这个吃了。”   “嗯。”孟遥光轻轻应了一声,蜷缩着从床上起来,含了一口水吞服了药片,这才抬头看向窗外,“现在是什么时候?”   “北京时间十三点三十二分。”孟璟把杯子放在一边,没好气地说,目光似乎蕴含了太多的无奈,重重地按上她额头,“烧退了!”   “你说你逞什么能?”孟璟懊恼地抓了抓头发,看着床上的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又不忍心说什么重话,拳头握了又放下。   孟遥光微窘地缩进被子里,其实她也不好受啊!一下飞机就上吐下泻,几乎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差点吓坏了孟璟,那个时候风很大,她听到他紧张兮兮地在自己耳边低吼,“孟遥光,你是不是怀孕了?”   她倒是一愣,随后在心里默默数着日子,易子郗向来是把防护措施做得滴水不漏的,但是有的时候太……也会忘记,这样看来,怀孕也不是不可能的。   孟璟见她脸红红的样子,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火急寥寥地送了当地医院,一路数落着她,“都有孩子了还四处跑,要是让你男人知道,不扒了我的皮才怪!”他可没有忘记初次见面的时候那个男人森寒的目光,现在想想脊背陡生一股凉意。   后来到了医院才发现是乌龙一场,原来是水土不服,不过这也够孟遥光好受的了,身体底子本来就薄,吐完后又发起了高烧,孟璟照顾着她,几乎一夜未合眼。   知道自己没有怀孕,孟遥光无法解释那时的感受,似乎有些轻松,毕竟这个时候不适合,她是有过憧憬,但是并没有做好迎接一个小生命的准备,在那样的家庭长大,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办法成为一个合格的母亲。   “阿璟,”孟遥光心里叹了一声,轻轻地开口,“把我的笔记本拿过来好吗?”   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孟璟正在收拾行李,这是小镇唯一的医院,环境并不好,而且各色的人都有,鱼龙混杂,看起来并不安全。   孟遥光开了笔记本放在膝盖上,眉头轻轻皱了皱,医院的信号被屏蔽了,试了好几遍,依然无法连接网络。   Cool Wolf匆匆给了她这个地址后,便再也没有其他消息,孟遥光似乎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心里有些不安。   还有,她私自出国这件事,因为时间紧急,好像也没跟易子郗说,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家里那边也无法交待,似乎所有的事情都乱套了,孟遥光顿时心乱如麻,轻咬着下唇,又不敢打电话给他,她不能那么自私,把他拖下这趟浑水来。   算了,能瞒得了一时是一时,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易子郗洗漱好,换了一身笔挺的西装,神清气爽,对着镜子理着领带,唇角微扬含着淡淡的笑意,颇有兴致地想,或许吃过早餐后,可以重温一下这座城市被他遗忘在记忆中的各个角落,如果幸运的话,还很可能和她在某个街头偶遇。   她会有什么反应呢?会不会在茫茫人海中第一眼就看到他,不顾一切扑进他的怀里,兴奋又娇羞地捶着他的胸口,那个时候她眸子一定是亮晶晶的,温声软语地问他,“易子郗,你怎么也在这里呀?”   还能为什么?他心底宠溺地想,因为你也在这里啊!   刚把银色的手背套上手腕,易子郗的眸光一顿,瞬间失去了温度,正中间的那个红点已经移到了右下方的某个位置,这说明……他无法相信。   “白罗,立刻帮我去查一点资料。”易子郗薄唇微抿,冷冷地对着手机吩咐。   白罗很快传过来一份详细而完整的出入境记录,易子郗寒着俊脸,在心里低咒了一声,“该死!她去那里干什么?”而且还是跟那个人,叫什么来着,孟……   听着那边没有什么反应,白罗思索了一会儿,欲言又止地问道,“权氏财团最近在南美的开发计划屡次受阻,四少,你说会不会……”   “不可能!”易子郗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的话,声音更是寒了几分,“以后再也不要提这些。”   “是!”白罗跟在他身边也有好几年了,怎么会不了解他的性子,但到底心思缜密,其实他也没什么恶意,然而,这两件事发生的时间太微妙了。   他信得过孟遥光,但是也知道她心性善良,但容易为人所用,尤其那个人,还是她从不设防的。   “那么,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通知郭子怀,我们要秘密入境。”易子郗的手轻轻在黑色的桌上敲着,眸底墨色翻滚,看不清真实的情绪。   他身份特殊,而且现在事情尚未分明,不宜暴露,但是那个蠢、笨、傻到极点的女人,又不能不管!   孟遥光静静坐在中央大广场的长椅上,旁边放着行李,她撑着下巴,抬头去看天上的阳光,眼底一片明晃晃的波光缓慢流转。   笔记本连接上了,但是屏幕却很平静,没有一丝一毫关于Cool Wolf的消息,他们间唯一的联系又断了,孟遥光轻轻叹了一口气。   广场上的人很多,除了慕名前来的游客,大部分都是当地的居民,而且多为女性和孩子,穿着古老而独特的服饰,胸前挂着精美而繁复的饰品,有的在兜售特产,有的在表演,画着花脸,小丑似的模样,逗得孩子们哈哈大笑,悠扬的乐声,把寂寥的午后变得无比愉悦,孟遥光觉得心底紧绷的弦稍微松了些。   这个国家,人是陌生的,语言也听不太懂,但微笑是相通的,如果不是命中纠缠的缘分,她又怎么可能来到这里呢?   既然如此,那就随遇而安吧!孟遥光想。   长椅的那边突然有人坐下,孟遥光也没怎么注意,直到头上传来一阵剧痛,她猛地瞪大了眼睛,已经来不及了,头发被生生扯去了几根,“你干什么?!”   一个体形瘦弱的老妇人,头发乱糟糟的,像是许久没有洗过,很奇怪的是这么热的天气,她还穿着暗红色的绣花红棉袄,下面一条厚厚的绿色长裤,耳垂上挂着大大的耳环,蛇的形状,红色的眼睛很大,像是下一刻就会凸出来,有点可怕。   “你、干……什么?”怕她听不懂英语,想到之前查过的资料,这个地方最多的是土著居民,孟遥光又换了生涩的印第安语,小脸激动得红通通的,心里有些不安。   听说在这个古老的国家,蛊术并未完全失传,也不知道是不是像传说中的那么恐怖,有的人凭一根头发便可下蛊,孟遥光深深领受过蛊毒的厉害,自然不敢掉以轻心,刚想扯回自己的头发,手却被用力拍了回来。   下一刻,孟遥光整个人都惊呆了,那个老妇人竟然嗔怪似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噗嗤”一声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火源,把她的几根长发烧了个干干净净。   一阵白烟过后,空气里弥漫着蛋白质淡淡的香味,孟遥光已经不会思考了!   “小姑娘,你相信命吗?”清晰而准确的英语从老妇人的唇中飘了出来,孟遥光呼吸一滞,只见她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似乎找不到焦点,轻轻的笑声里夹杂着若有似无的叹息,“这就是命。”   “记住我的话,永远不要相信你的眼睛看到的。”   旁边的座位已经凉了,孟遥光才回过神,四处张望,却发现那个举止怪异的老人已经消失了,心间还闪烁着那双慈爱的眼睛,这是……什么意思?   很久以前,有一个人也跟她说过类似的话,“不要相信你的眼睛,你只需要相信我。”   可是,那个人,现在不在她身边。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一阵香气袭来,孟遥光抬头一看,孟璟正递给她一块金黄色的玉米饼,她顺手接过,淡淡笑了笑,“没什么。”   心底的不安渐渐扩大,孟遥光一遍一遍地在心里问着自己,她相信命吗?她相信的!更相信有些冥冥中的注定,全由不得人。   “阿璟,”纤细的手指指着广场的某个角落,孟遥光说,“我想吃棉花糖,你可以帮我去买吗?”   孟璟自然欣然前往。   手机突然震了一下,孟遥光拿出来一看,是她熟悉的号码,然而只有一条简单的短信,“不要反抗。”   什,什么意思?孟遥光很快明白了过来,一把伪装过的小手枪此刻正静静地抵在她的太阳穴上,孟遥光眸光微敛,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慢慢偏过头……   “Hi,白鹤,好久不见。” 男人眼里装满了细碎的阳光,看起来有些不真实,脸上满是久违的笑意——却让孟遥光的心忽地沉到了谷底。   Frce,世界排名第七的黄金杀手,的确是……好久不见了。   孟璟还挤在一堆孩子间等棉花糖,孟遥光凝了凝心神,尽量声音平静地说,“我跟你走。”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还易四少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   明天考试了,依然下午六点哦   ☆、60   孟璟捧着两团絮雪般的棉花糖,越过纷纷攘攘的人群,目光落到不远处的长椅上,笑意倏然僵在嘴角。   前一刻他还回头看的人,竟然不见了?!孟璟心里涌起一阵慌乱,他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他们才刚到不久,在医院也没有用真实的身份登记(因为隐瞒身份的需要,孟遥光一般用假的身份证和护照),那些人不太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他们,或许只是去找洗手间了吧?   坐了一会儿,孟璟才觉察到不对劲,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心底极其不安,隐隐觉得有什么大事发生了。而且……都这么久了,她还没回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两团絮雪被毫不怜惜地扔到地上,一只脏兮兮的斑点流浪狗兴冲冲地跑过来,叼走了一团。孟璟冲进纷乱的人群中,找寻着那个纤瘦的身影,头顶着炎炎烈日,当走遍大半个广场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面临崩溃边缘,口干舌燥,脚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   “孟、遥、光!”中央广场上正低头啄食面包碎屑的白鸽们,被这撕心裂肺的声音惊扰,纷纷露出惊慌的神色,四处流窜……   孟璟无力地在椅子上坐下,后脊背冷汗涔涔,从脚底生出丝丝缕缕的寒意来,蔓延到心间,仿佛要冻结他的心脏。   他把她丢了……空洞而浑浊的白里,只有这一句话最有分量,在这个陌生的国度里,她只有他,然而,他却在近在咫尺的地方,把她丢了?   一夜未睡的眼睛里泛起了几缕红色的血丝,孟璟悔恨万分地抓起了头发,内心惶惶不安,这一次,她面临的又会是什么?像以前一样……?   噢,老天,千万不要!不可以再那样对她!   欢快的铃声响了起来,孟璟从那片可怕的回忆中回过神,瞥见屏幕上陌生的号码,像是山穷水尽的绝处觅得了一丝生机,迅速地接通。   “她现在在哪里?”   “她现在在哪里?”   不约而同的,两人的开场白惊人的一致,只是,一个声音焦灼,一个声音寒冷如冰。   “你是谁?”握着手机的手指节发白,许久后,孟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没有听到那边的回应,又问了一次,“你到底是谁?”   “我是易子郗。”低沉的声音听不出有一丝起伏。   孟璟还以为是那些把她带走的人。   即使只是有过一面之缘,但也能够想象这个男人此刻的神色,孟璟的心都提了起来,几乎没有经过思考,便脱口而出,“小姑姑……失踪了。”   不知道为什么,孟璟心里就是有一种笃定,这件事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而且,比起自己人生地不熟像个无头苍蝇般乱撞,求助于他似乎是目前最有效的方法。   一个动用了孟家的力量依然摸不清底细的人,他的背景究竟有多深,孟璟心里没有底,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是唯一的希望。   他似乎听到那边有什么折断的声音,孟璟摸了摸头上的冷汗,掌心一片晶莹,他顾不上太多,站了起来,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言简意赅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下。   易子郗把手里断成两截的钢笔扔了出去,笔尖在落地窗上划过尖锐一声,然后静静落到地上,冷然的眸光落到手上,五分钟前还在闪烁的小红点也突然消失了踪迹,这意味着……   微微地呼出一口气,易子郗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告诉我你此刻的具体位置。”   出入境记录孟遥光都是用的化名,无从找起,唯一的线索便是和她一起出行的孟璟,然而,现在连定位追踪器都失去了效用,后果……易子郗不敢也不愿意去想。   重重的黑暗蔓延了过来,易子郗揉着疲倦的眉心,轻轻叹了一口气,仿佛什么事情只要和她扯上关系,他便全然地乱了阵脚。   现在,他最需要的是……冷静。   白鹤是谁?数一数二的高端黑客,他们想法设法让她来到这里,必定是怀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目的,既然如此,她便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更何况,易子郗有信心,他的女人,没有想象中的柔弱。   ***   眼睛上蒙着的厚厚黑布被扯开,突然的明亮让孟遥光忍不住伸手去挡,Frce一脸玩味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突然笑了出来,“白鹤,你还是没变。”   孟遥光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目光淡淡地打量着这个地方,目之所及,只有一片死寂的白色,除了一套桌椅,没有其他的摆设,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在进来之前,她身上的所有东西,包括笔记本、手机全部被没收,孟遥光的目光终于落到眼前的人身上,淡淡道,“是吗?”   “怎么,这次你又不杀我?”云淡风轻的语气,仿佛只是在讨论一件自然不过的事。   Frce显然被气得不轻,五官扭曲到一块儿,有说不出的狰狞,作为一个顶尖的杀手,一次失手已是奇耻大辱,更何况是……   “抱歉,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这次我还是没有接到诛杀令。”   “是吗?”孟遥光微凉的指尖早已泛出浅浅的白,故作平静地拉开唯一的椅子坐下,“那还真是遗憾。”语气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不知道,这次的冤大头,又是谁呢?”   “你!”Frce绷紧了一张脸,金灿灿的头发简直要竖起来,拳头握了又松开,轻轻笑了笑,“白鹤,你别以为我还是和三年前一样,激将法对我没用。”   孟遥光清灵的眸子动了动,并没有说什么。   “白鹤,这一次,祝你幸运。” Frce走到门口,又回过头向她吹了一声口哨,“如果三年前,你没有把运气用光的话。”   猖狂的笑声,似乎过了许久才平息,孟遥光闭上了眼睛,却敏锐地捕捉到了门外的脚步声,一个沉稳有力,另外一个……没等她做出判断,门便被踢开,映入眼中的是一双黑色的军靴,她的心紧紧一缩。   “白鹤!”跟在后面的人飞快地上前,紧紧抓住她的手,“你终于来了!!”   “师父……”孟遥光眨了眨眼睛,看看不远处一脸探究的高大男人,又看看眼前这个许久未见的人,眸底闪着疑惑的光,“这是怎么回事?”   Cool Wolf终于松开了手,指着那个男人,“白鹤,这是Louis。”   Louis!孟遥光心里突然戒备起来,这不是上次在西亚A国害他们险些丧命的罪魁祸首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师父怎么会和他认识?太多的疑问,像柔软的水草般细细密密地缠住了她的心。   静观其变。   “白鹤小姐,久仰久仰。” Louis露出热情的笑容,迈着大步向她走近,孟遥光下意识地往后面躲,这个笑里藏刀的男人,绝非善类,她不想和他有任何的纠缠。   Louis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这个身形纤细娇盈的女孩子,她有着东方女子白皙的肌肤,看着他的时候眼神纯净而坦然,似乎没有丝毫的惧意,心里的欣赏不禁多了几分,果然不是寻常女子。   “不可能……”在听完Cool Wolf的话后,孟遥光直直地看着他,仿佛想在他苍老的眼底找到开玩笑的证据,“师父,您知道的,我做不到……”   “白鹤,你听我说,”Cool Wolf的嗓音沙哑,听起来极不舒服,“只需要最后一次。”   Cool Wolf的眼中蒙上了重重的无奈,叹息着说,“我也是逼不得已,如果不是因为……我不会贸然把你卷入进来的……”   作为顶级的黑客,Cool Wolf最擅长的是破译密码,然而,天才也有江郎才尽的一天,加上近几年又忙着其他事,生疏了不少,毕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孟遥光的密码破译也很出色,最重要的是,她能将近完美地处理留下的痕迹。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使是最顶尖的黑客,也没有把握在入侵时不留下一点蛛丝马迹,有的时候,哪怕是留下一点痕迹都可能为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这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话让孟遥光有那么几分心软,这个人不仅对她有知遇之恩,三年前又不顾安危救了她,可是,理智却强势地告诉着她,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这样,她一定会重新堕入那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三年前她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即使是安静地离开这个世界,也不觉得太可惜,可是,现在她不再是一个人,那个男人……她无法想象,如果将来会有另一个女人站在他身边,独享他的温柔,甚至代替她……和他相守白头……   不!   原来不知何时,她对他的爱就这么深了吗?想到这个,孟遥光的心里,甜蜜又酸楚。   甜酸交织,这才是爱情的滋味呀!   Louis嘴角噙着冷笑,似乎在等待着一场好戏,几天前,这个毫无利用价值的废物用一个关键的筹码换得了继续活命的机会,只是,没想到,事情比想象中的棘手。   Jack现在虽然是同一条线上的人,但这只是表象,而且他实力比自己强,也难保有一天会撕破脸,反目成仇,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未雨绸缪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Jack是个警戒心很强的人,Louis需要全面地掌握他的信息和动向,又不能为他所知,那么孟遥光,这样杰出的黑客,便是他最有力的棋子。   说到底,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见这么久他们还没商量好,Louis为数不多的耐心终于告罄,看来不把她逼到绝处,这事儿准没完没了。   “嗞”的一声,孟遥光清晰地听见一股什么东西钻进肉里的声音,还没反应过来,Cool Wolf的胸口已经鲜血如注喷了出来,染湿了全件上衣,他无力的手按住胸口的位置,瘦弱的身子似乎再也支撑不住,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   “师父!”孟遥光愤怒地盯着不远处把手里拿着灭音手枪的男人,目如寒星,冰凉入骨,又低头看看那个嘴唇泛白的人,声音有掩不住的慌乱,“师父,您怎么样?”   失血过多已经让Cool Wolf说不出话来,他的瞳孔张得很大,像是极力想看清楚什么,“白鹤……”   只是一个眼神,孟遥光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眸中闪过一丝愤恨,声音却很平静,“我答应你。”   得到满意的答案,Louis随意地把玩着精致的手枪,邪气地笑着,“我喜欢聪明的人。”   Cool Wolf被送去急救,偌大而空洞的室内只有她和Louis,孟遥光心情沉重,清丽的小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Louis用笔记本导入一个视频,一闪白色的钢门缓缓打开后,里面的一切几乎一览无余……   看到实验台边的那个男人摘下了口罩,孟遥光眸子微张,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黑杰克!   三年前正是拜这个男人所赐,她躺在冰冷的实验台上,反复试验,受尽折磨,痛不欲生……   他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到底在酝酿着什么阴谋?   ☆、61   孟遥光故作镇定地从屏幕上移开目光,偏头问旁边的男人,声音清浅,“我觉得作为一个合作者,我有权利知道……”   Louis玩味地抚摸着下巴,孟遥光注意到他的手背上有着深深浅浅的疤痕,像斑驳的树皮,看起来有点吓人,他又用那种莫名其妙的眼光看着自己了,她心里有点不舒服。   “白鹤小姐,有的时候知道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 Louis微倾着身子慢慢往下,孟遥光警觉性地把椅子往后一推,两人隔开一大段距离。   这个高傲的男人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对她的反应似乎在意料之中,也不在意,“你只需要做好份内的事即可,至于其他的……“Louis把声音拉长了些,换了另一种方式委婉地表达,“相信白鹤小姐是个聪明人。”   孟遥光冷笑了几声,抬眸看着居高临下的男人,声音不卑不亢,“我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   Louis的手轻轻搭在桌上,浅蓝色的眸底云集着一层莫名的情绪,只是看着她,薄唇抿着,一会儿才说,“希望白鹤小姐不会让Cool Wolf失望。”   这个男人又在威胁她!孟遥光悄然握紧了拳头,掌心微微刺痛,心里总算冷静了几分,Louis的底细尚不清楚,这个时候不宜跟他对着干,激怒了他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房间里又寂静如初。   孟遥光的手指轻快地在键盘上敲着,目不斜视,眼神专注地看着屏幕,并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   这个房间里至少有五个以上的主监控摄像头,而且还不包括那些肉眼难以察觉的针孔摄像头,简直是全方位高精度无漏洞,她的一举一动都被监控,想要有什么小动作都会在第一时间被发现。   程序正在运转,在等待的间隙中,孟遥光冷静地分析了一些重要信息。   首先,如果没错的话,她现在所处的地方,离市中心大概三个小时的车程,他们用的是高速越野车,一路上畅通无阻,这样一来时间又要往后推,大概是五个小时,这个范围,符合这种条件的,只能是在郊区。   这样一来,如果缺乏交通工具,会在无形中对她的逃离造成一定的阻碍。   下车的时候,她感觉到湿气很重,而且还听到了水流的声音,说明附近有一条河,一路走来,脚下踩的是枯枝落叶,而且几乎一路都是,鞋子湿了不少,而且还沾着黄色的泥浆,那个时候她被蒙住双眼,所以听觉尤为敏锐,她好像听见他们说,注意……什么蛇来着?如果没错的话,她现在应该在一片热带雨林附近。   再次,Louis那么放心地让她知道那些机密消息,必然有着绝对的自信,她插翅难逃这个地方,所以也不可能把消息外泄,除了没收她的通讯工具,安装监控摄像头外,甚至还切断了所有的对外信号。   不过……孟遥光唇角微弯,这个男人也太小瞧自己了,作为一个专业黑客,网络是她所能为所欲为的世界。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宇宙中除了自然天体外,还有为数不少的人工卫星,其中有一种叫做通信卫星,它们发送各种相应的信号,只要采取某些方式,便可把信号接入无线局域网,也就是Wlan系统。   而这些,只要小心处理,便可不露出端倪,在计算机技术上,Louis是个门外汉,唯一知道这些小秘密的也就只有师父了,他总不至于拆自己的台吧?   现在至关紧要的是,先弄清楚Louis到底在策划什么阴谋,还有,他和黑杰克又是什么关系?其次,才是逃离的问题,还有受伤的师父……   孟遥光想起被她遗落在中央广场的孟璟,心里不免有些担心,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易子郗那边她倒是不怎么担心,毕竟归期未满,他可能认为自己还在C市的家里,至于到时候……再说吧。   这样一想,孟遥光不禁觉得心情稍加宽慰了些,殊不知,某个向来情绪不外露的男人,此刻早已愤怒到了极点。   “什么叫做无法追踪到信号?”易子郗长指在桌上重重一扣,声音已然染了盛怒。   笔记本开着,屏幕上显示着视频通话正在进行,那边的中年男人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上司如此愤怒的模样,哆嗦了一下,才说,“我们已经尝试过所有的方法,但是都没用,这说明孟小姐正处于一个完全屏蔽信号的环境中……”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总之,天黑之前我要得到她的具体位置。”易子郗的声音听起来清清淡淡的,可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作为出色的黑客团体,集合了集体的智慧,却一无所获……男人抹了一把冷汗,对这种强人所难的行为似乎见怪不怪,连连应着,“是是是……”   站在身后的白罗见易子郗眉心染倦,不由得开口,“四少,您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   “不必。”易子郗的声音都带着淡淡的疲倦,似乎想起了什么,偏过头,说,“让戴茜过来一趟。”   “是。”白罗应着,闪过一丝讶异的神色,“我这就为她安排最近的航班。”停了一会儿,声音有些犹豫,“不知道多莉,四少打算如何处理?”   这个孩子比较依赖戴茜,又是个鬼灵精,不好说服。   易子郗慢慢闭上了眼睛,只是轻轻呼了一口气,并不发一语,周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白罗退了下去。   寂寞缓缓流转。   她离开已经三个日夜了,这七十二多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对他而言都是煎熬,易子郗的手轻轻搭在眼睛上,缺乏了她的温度,指尖微凉,心里也是涩涩的苦。   如果她出了什么事……不!易子郗强制地扼杀了这个残忍的念头,哪怕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他也要她平安回到身边。   ***   孟遥光的眉心皱得老紧,好奇怪啊,每次她秘密发送出去的信号总是会被无端拦截,程序没有错,操作也没有什么漏洞,那么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了呢?   又尝试了一遍,孟遥光不禁有些泄气了,突然屏幕上方掉落一个诡异的对话框,吓了她一大跳。   “白鹤,不可贸然行事!”   是师父!孟遥光尽量克制住心里的激荡,故作平静地挺直了腰板,用自己的身体去挡住屏幕的一部分,手指迅速敲着:   “师父,信号是你拦截的?”   “是。”Cool Wolf 的回答很简单。   “为什么?”   ……孟遥光一边忙着手上的事,一边分心去留意对话框,等了许久,那边却再没有回应。   轻轻的一击,屏幕快速地闪了一下,孟遥光唇边浮现若有似无的笑意,成功了!   她只控制了近身的两个主摄像头,采用中途植入虚拟画面的方式,其实这主要是为了做初步尝试,如果要全身而退的话,她必须不着痕迹地控制所有的监控。这个的难度极高,而且必须高度谨慎。   首先要把所有的监控摄像头重组为一个系统,连成一线,按照时间和方位顺序重新植入画面。   孟遥光猜测总控制室必然安排了人彻夜监控,要想做到人不知鬼不觉,就必须把替换画面的时间控制在0.3秒之内,这意味着,只是一眨眼的时间,画面就会换成她事先准备好的——即她依旧安然地坐在桌前捣弄电脑的画面。   这个时候大概接近午夜,坐了一整天,腰酸背痛,孟遥光反手揉了揉肩膀,余光落到灯火阑珊的窗外,心里暗暗想着,守卫的人五分钟前才刚刚交班,现在正进行巡逻,外面没有人。   门虚掩着,还保留着Louis离去时的状态,或许这里人迹罕至,而且她一个弱女子,人生地不熟,加上还有密集的监控……总之,这个男人的狂妄自大无疑为孟遥光的逃跑提供了有利条件。   孟遥光确认一切准备好了之后,又屏息凝神听了一会儿窗外的动静,见没什么异常,这才蹑手蹑脚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月光惨白惨白的,并不十分明亮。比想象中的顺利,出了实验室的大门后,孟遥光找了一条隐蔽的小路,隐了进去。   总控制室。坐在屏幕前的男人撑着下巴,昏昏欲睡,突然头部遭受了重击,他突然清醒过来,“老大!”   Louis根本没有看他一眼,手撑在桌子上,“有什么异常情况吗?”   “没有,”值夜的男人摇了摇头,汇报着,“十五分钟前交班,到现在为止,一切正常。”,目光落到屏幕上,声音已经有些不稳,“不对,她好像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   “废物!”Louis重重地踢了他一脚,身下的木椅子不堪一击散了个通透,“立刻让人封锁……”   跑了好一会儿,孟遥光停下了脚步,微微喘着气,她悄然地握紧了拳头,在她面前,有两个选择。   高大繁密的雨林为她提供了很好的遮蔽,然而,本身却蕴含着无数的危险,而且,如果Louis知道她逃跑了,他难免会恼羞成怒,进而迁怒她的师父,可是,如果白白浪费了这个好时机,以后再要逃就困难重重了。   身后传来一阵“嘶嘶”声,像极了蛇吐信子的声音,似乎越来越近了,孟遥光冷汗涔涔,根本不敢回头去看,慌不择路,直直地往雨林深处跑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似乎脚都快断了,孟遥光不小心踩到一截枯木,重心不稳,身子沿着一个小斜坡滚了下去……   凌晨三点,室内灯火通明,突然笔记本传来“滴滴”声,打破了一室安宁。   闭目假寐的易子郗听到声音,立刻醒了过来。   “四少,信号恢复了,孟小姐的具体位置是……”   天色微明,树梢上垂了滴滴晶莹的晨露,偶尔吹过轻轻的风,把一滴甘霖吹落到地上的一团白色身影上,划过她有着轻微伤痕的脸颊。   一阵凉意沁入心间,孟遥光眨了眨眼睛,终于清醒过来,她动了动身子,不幸中的万幸,除了一些擦伤之外,并没有其他大碍。   慢慢地扶着一棵树站了起来,孟遥光环视了一眼四周,突然正前方一束明晃晃的光照了过来,她下意识地用手去挡,却听到一阵急促的声音,“找到了,她在那里!”   不好!孟遥光脚下一软,是Louis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不吊你们胃口了,下一章光光会跳河~   本来打算这章放英雄的,但易四少不肯轻易出场,于是……我为他准备了一份大礼   听说,那条河里有鳄鱼、有食人鱼、还有水蛇……   坐等易四少跳河英雄救美   ☆、62   接着,又有几道强烈的光照了过来,拂晓时分,形如白昼。   凌乱的脚步声,踏在凌晨的心脏上,把黑暗踏得支离破碎,在命运的法则面前,一切都似乎无法遁形。   那一刻,孟遥光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挣扎着从地上起来,脚步踉跄地往前跑,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被他们抓回去。   风很大,呼呼地刮过脸颊,带来一种不经意的疼痛,一夜的奔劳,身体的消耗很大,孟遥光跑得并不是很快,沉重的脚步,急促的呼吸,渐渐温凉的心,都昭示了一种不可违背的命运。   东方的天空泛起微白的颜色,曙光乍现,不知道为什么,孟遥光却有一种想哭的感觉,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全世界都与她为敌,那种孤立无援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凉风送来几发警告的子弹声,落在脚边,或者旁边的树上,孟遥光跑丢了一只鞋子,顾不上管,脚底的疼痛,像是镶嵌在心底,无法拂去,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她逃不了了。   那么,要放弃吗?   “四少,前方一百米处出现可疑人物……”黑罗取下夜视仪,向身后沉着脸的男人说道,“人数不超过十人,武器装备……”   “她呢?”易子郗低沉的声线似乎染了一层薄凉,淡淡的,听不出什么起伏。   “……暂时,”黑罗垂下眸子,“还没有发现。”   定位追踪器显示她就在附近,但是更精准的位置却需要进一步搜索,而且现在还没有天亮,树林中又起了薄薄的雾气,看得不是很清晰。   站在旁边的孟璟一听就急了,忍不住插`进话来,“什么叫做还没有发现?明明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易子郗脸色一沉,薄唇抿得老紧,淡淡瞥了他一眼,很快移开目光,对黑罗说,“继续。”   孟璟被他那种阴沉的眼神慑住了,心里的不满却逐渐扩大,不无讽刺地想,孟遥光,这就是你口口声声说爱的男人,事关你的安危,这么危急的时刻,他却一脸的波澜不惊,根本不在乎你的生死。   不远处传来巨大的“扑通”一声,似乎是有人落水了,易子郗目光一凛,稍一思索,迅速反应过来,压低声音跟后面的人说,“全部跟我来!”   有子弹刺入水里的声音,沉闷沉闷的,却很快消失了踪影,水面上浮起了圈圈银色的涟漪,有着无法言说的美丽。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一个一身黑色的男人又不甘地往水里射了几发子弹,只听到回音,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他们要找的人,或许早已成为了这条河下的一缕香魂。   为首的男人笑了笑,“老大下达的命令是活捉,”他看了平静水面一眼,“是她自己选择这条绝路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这个河段水流湍急,水下又有许多暗流,热带地区的河流,自然少不了凶猛的水中生物,鳄鱼成群地栖息,食人鱼也磨着锋利的牙齿严阵以待,一头大象落入水里,不出一个小时便会成为一具白骨,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不会往下跳。   “真是个愚蠢的女人!”男人不无讥讽地下了一个结论,身后的人附和地哄笑起来,突然,一颗子弹乘着风“咻咻”地射了过来,然后,一个男人捂着胸口倒了下去……   “Shit!”有人低低咒骂了一声,声音还带着余温,人却已经被黑色的死神全然笼罩。   顿时场面混乱,人人自危,浓雾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人影若隐若现,绝望的声音却凄厉尖锐,黑罗和白罗是个练家子,枪法自然不在话下,更何况身处暗处,自是得心应手。   这个世界上,和孟遥光一样愚蠢、一样没有常识的人,还有一个。   孟璟见那个面沉如水的男人,几乎没有一丝的犹豫,脱了外套就直直地往水里跳,不禁惊得目瞪口呆了。   他,他竟然……   水中,会有什么东西,让他如此的奋不顾身?   孟、遥、光!!   这个可怕的念头缠了上来,孟璟的冷汗湿了一件衬衫,他双腿一软,整个人跪了下去,看着波澜重重的水面,却发现全身使不了一点力气。   这一刻,他到底为那个男人所深深折服了,扪心自问,他也会在第一时间毫不犹豫地跳下去,但是做不到那样的绝然。   人心,在生命的危急关头,是不能轻易考验的,否则,你会发现自己对这个世界只有满满的失望,这就是孟璟此刻的心情。   他真的能做到为自己的小姑姑失去一切,甚至包括自己的生命吗?但是……那个男人却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他做得到!   ……   冰冷的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沉重的窒息几乎要把她淹没,生命正一点一点地流逝,孟遥光从来没有那么恐惧过,这一次,或许真的再也没有多余的运气了吧。   “醒来,不许咬自己的唇!”脸颊被重重拍了几下,意识模糊间,似乎又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眼泪不可控制地从眼角流下来,孟遥光把唇咬得更紧了……   直到温热的舌尖顶开她的牙关,像是发疯般吮咬着她的舌头,唇齿交融间,弥漫开了淡淡的血腥味,疼痛,是那么的清晰,孟遥光猛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中的是男人冰削般的俊脸,深邃而幽黑的眸子像是浓浓的陈墨,眸间不见一丝笑意,只是静静看着她。   原本以为此生永远都不会再相见的人,此刻近在咫尺,孟遥光心里狠狠一痛,摇了摇头,思绪稍微清明了些,她再看一眼,心里的喜悦像潮汐一样涌了上来,幸福地把她围住……   她还活着!   孟遥光欣喜若狂地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埋入他温暖的怀抱,仿佛怕他下一秒便会消失似的,看他一眼,叫一声“子郗”。   从来都没有见过她这副模样,流出的眼泪把他胸前的衬衫湿了一大块,似乎还有哭下去的趋势,易子郗伸出手,动作轻柔地帮她擦去,却发现越擦越多,索性低头吻了上去。   熟悉的男性气息堵住了她的哭声,孟遥光哽咽着更紧地抱住他,她的唇被咬破了,他的大手扣着她的腰,仿佛要把她揉进身体里,她的全身都在痛,可是这种痛,却让她感到幸福。   她还活着,她还和他在一起!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个更美好的事了!   “别哭了,嗯?”男人低沉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宠溺,修长的手指搭在她脸颊边,疼惜地拭去晶莹的泪珠。   “不,”孟遥光孩子似地抱住他的手臂,枕在他的胸口,小脸皱了皱,蛮不讲理地嚷道,“我要哭……”   真的,哭得越发凶了,眼泪几乎快要决堤,这种劫后余生的巨大喜悦,如果无法找到一个出口,她怕自己会疯掉。   她只想让他知道,她有多么害怕,多么恐惧,多么无助,在她对继续活下去不抱一丝幻想的时候。   眼泪的存在,有的时候,只是为了证明,幸福和悲伤都不只是一种幻觉。   易子郗何尝不懂得她心里的感受,只能把怀里的人拥得更紧,下巴抵着她柔软的头发,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一丝纵容的味道。   这样的时光,静谧而美好。   孟遥光在一片久违的暖意中,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只是,小手依然紧紧拽着那绵软的衣角,仿佛,那是她全部的依托。   再次醒来的时候,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孟遥光心慌意乱地从床上坐起来,刚想翻身下床,门却被轻轻推开了。   她欣喜地脱口喊道,“子郗!”在看清走进来的人时,孟遥光的神色不知不觉地黯淡了几分,声音却还是兴奋的,“阿璟,你怎么也在这里?”   孟璟微微耸了耸肩,走到床边坐下,“怎么,看到我,你很惊讶?或者是,很失望?”   “怎么会呢?”孟遥光知道他是在跟自己开玩笑,轻轻叹了一口气,“阿璟,对不起。”她始终耿耿于怀把他一个人扔在中央广场,虽然那个时候是被逼无奈。   “说什么傻话?”孟璟揉乱了她的长发,“你真正应该说对不起的人,不是我?”   “嗯?”孟遥光抬起头,纯净的眸底漫开淡淡的疑惑,“什么意思?”   “小姑姑,”孟璟的神色顿时变得严肃了许多,“你把一个清冷淡漠的男人,生生地逼到了困兽的境地,让他为你从神坛跌落,毁了他的一世英名,咳咳,”他再也装不下去,掩饰般地咳了几声,“甚至是清白,你让那样一个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为你撕毁了伪装的面具……”   孟遥光只觉得此刻的孟璟有点奇怪,可还是没有打断他的话。   手点了点她的脑门,孟璟就差咬牙切齿了,“你说你这个笨蛋,哪里不好你非要去跳河,你知不知道那河里有什么?鳄鱼?食人鱼?如果要不是易子郗去得及时,你现在早就变成了一堆白骨……”   这个时候才是真正的情感大爆发,孟遥光觉得自己快被他搂得呼吸不过来了,推了推他,“阿璟,你冷静点……”   “小姑姑,”孟璟低低地说了一句,“你还活着。”   “嗯。”孟遥光哽咽着,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只是一直轻声道着歉,“对不起。”   “他真的……很爱你。”   “嗯,我知道。”   “爱你,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   “他怎么了?”脑中闪过他苍白的脸色,孟遥光急急地扯住他的袖子,“阿璟,快告诉我!”   作者有话要说:易四少,易四少,到底怎么了~~~~(>_<)~~~~   四少威武,这是用生命去宠爱自己心爱的女人啊   ☆、63   孟璟看着那个身影飞快地消失在门口,笑着摇了摇头,颇有感慨地说了一句,“唉,女大不中留啊。”明明他才二十五岁,为什么却有一种为人父嫁女儿的沧桑之感呢?   易子郗啊易子郗,看在你如此真心待我小姑姑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帮你这一次吧!孟璟直接往床上躺了下去,双手交叠枕在头下,从她失踪了之后一直担惊受怕,昨晚又一夜没有睡,此刻真的困到了极点。   脚底有轻微的划伤,每走一步脚心散开阵阵疼痛,孟遥光扶着墙壁站在一扇白色的门前,手刚触到门把,门便开了,戴茜走了出来。   “他,还好吗?”   戴茜用眼神示意她到另一个地方说话,两人站在阳台的尽头,微雨阑珊,日光却是晴好的,空气里弥漫着清新的花香。   ‘“遥光,”戴茜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转过身,面对面地看着她,语气真诚地说,“你真幸运。”   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个人如此失控的模样,仿佛整个世间都在薄雾里掩映,他的眼中,只有怀里的人。拂晓时分,温度还是低的,两人湿透了衣衫,衣角还在往下滴着水,黑罗想伸手去接他怀中的人,却被他冷然的目光吓得退了回来。   朦胧中,那张紧绷的俊脸阴沉得像鬼魅一般,水珠薄薄地覆在他白皙的皮肤上,眉眼清冷,浑身散发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戴茜眼尖地注意到,他怀里的人,面如雪色,而他的双手,似乎是颤抖着的,莫非……   那一刻,没有人敢开口说话。   “那个时候,我还以为你……”戴茜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地说着,“没想到出事的竟然是四少。”   “他怎么了?”孟遥光的声音早已不稳。   “四少,中毒了。”戴茜缓缓吐出这几个字,似乎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连忙拉住转身要离开的孟遥光,“不过,你别担心,他已经注射过抗蛇毒血清了,没有什么大碍。”   深入热带雨林,有许多未知的危险,尤其以毒蛇为首,未雨绸缪,还好他们事先准备好了血清,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为什么他的脸色似乎很不好?”孟遥光握住她的手,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白皙的肌肤上印下清影,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戴茜,求求你,不要骗我,好不好?”   “那个时候,你还在昏迷,他一直守在床边不肯走,耽误了一点时间,所以……”   “哎!遥光,你别哭啊,我以真主的名义向你起誓,四少真的真的没事……”   ***   时光恍惚,淡漠了思绪,轻易地吹散了岁月的从容不迫,孟遥光已经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她的每一步都沉沉地踏在心尖上,似乎每一缕心神都为那个清俊的身影凝结。   易子郗。这三个字仿佛苹果的芬芳,盈满了她的心间,深入肺腑,连一呼一吸,都漫开了淡淡的甜蜜。   寂寥的岁月里,曾经许过地老天荒的山水可以彼此遗忘,落花流水,最终不过是一场过客匆匆,她孟遥光此生当何所幸,得以遇见这样的一个男人?   春蒸秋藏,自小尝遍了世事凉薄,淡然自若围起来的一座城,却被那个人轻而易举地摧毁了一砖一瓦,细细想起来,只觉得,无端幸福。   倾了一座城,换来一个温暖的胸膛,这笔交易,她并不吃亏。   时光贪恋地缠着指尖,轻轻抚过男人英俊的眉眼,高挺的鼻尖,孟遥光缓缓闭上眼睛,在心里,在手里,描摹着他熟睡的样子。   早就知道他长得极好,容貌出众,却从来没有细细看过,此刻竟然移不开目光,孟遥光垂下眸子,掩去眸底细致的温柔,轻然地覆上他微抿的薄唇,脸颊早已浮现水润的玫瑰色。   曾经,他用这个地方轻柔地含住她的唇,诉说无言的疼惜。   他一定是爱着她的吧?虽然并没有亲口说出来过,但是……她有心,能感受得到。所有人都说他爱她,然而,那不算……孟遥光倾□子,和他隔着咫尺的距离,在他唇上轻轻一啄。   “敢偷袭我?”男人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声音染了淡淡的喑哑,仿佛是老旧的琴弦拉出来的沉音,格外撩动人心。   孟遥光吓了一跳,原本撑在床沿的手一软,整个身子密密实实地压在他身上,羞愧不已,脸颊像是烧了一朵小火焰,红得惊人。   “你,你醒了……唔!!”两人隔着一张薄薄的凉被,他的心跳传到她的心脏,某个脸红耳热的人自以为不动声色地慢慢往外移动。   下一刻后脑勺被按住,独属于他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把她的话吞进了唇舌间。   易子郗心情颇好地上扬嘴角,大手捉住压在身上的小女人纤细而胆怯的手腕,不让她逃脱,唇贴着她的,似乎不包含任何的情`欲,只是停在那两片柔软上辗转吮吸,极尽柔情……   长长的一吻终了,两人的呼吸相融,根本分不出你我。   近在眼前的眸子璀璨得宛若天上的星子,闪烁间,不舍得错过的,是她粉色的笑靥如花,再也承受不了太多炙热的目光,孟遥光害羞地躲进他怀里。   孟遥光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把手扣入他的十指间,轻轻晃了晃,“子郗,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她想问的问题还有很多,这却是她最想知道的,或许她愿意相信,在茫茫人海中相遇是命中注定,但是……这一切,都太巧了,不太像是上帝的安排,反而,像极了某个人惯来的作风。   俊颜还带着略微的苍白,易子郗精神却很好,目光笃定地看着她,唇边似乎带着若隐若现的笑意。   “呀!”孟遥光惊呼了一声,连忙按住他作乱的手,又羞又气地嚷道,“易子郗,你,你……”   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想着那种事!   易子郗的手拨开她的继续往下,拉了她的一条腿环在腰间,手指微微曲起在脚踝处转了一圈。   孟遥光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恍然大悟似地点着头,“脚链里安装了定位追踪器?”   怪不得他能在第一时间找到她呢!   “那……”孟遥光还想问些什么,发现腰间一紧,不过顷刻间两人就换了交叠的位置,“你要干什么?”   男人的大手从裙摆处探入,把她的裙子撩得老高,孟遥光感觉有什么东西压着自己的大腿,似乎热硬如铁,他的温度从他的指尖传到她身上,带来久违的欢愉感受。   易子郗目光沉沉地看着身下的女人,长指轻松一挑,一拉,扣着她的腰,身子往下一沉……   双腿间一凉,最后的一道屏障被褪去,孟遥光扭动着身子,一个突如其来的盈满,让她痛得几乎皱了一张小脸。   竟然没有任何的前戏,他就硬生生地闯进了她的身体,那种被生生撕裂的疼痛堪比初夜,孟遥光紧紧勾住他的脖子,在上面重重地咬了一口。   男人在做`爱中会把女人所有的举动视为挑逗,“嘶”的一声,易子郗最后一丝理智宣告决堤,他往前一挺腰,肿胀的灼热全部进了去,然后狠狠地律动起来……   “痛!”再也受不了他霸道的掠夺,孟遥光软着声音求他,“易子郗,你轻点儿啊!”   他就是要她痛!只有这样,她才会深刻地体会到,在她失踪,甚至面临生命危险时,他的心,有多痛?   此刻他深深地埋在她的体内,感受着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胞因为他而发狂,不安终于散去,她安然无恙的念头,才真正落地生根。   原本只想让她铭记这次的教训,然而,看见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听着她柔媚而沙哑的声音,易子郗的心又软了几分,动作也温柔下来,在两人结合的地方慢慢按压,配合着她的节奏,终于,情动的花液缓缓从神秘的幽谷流出……   太久违的欢爱,让两人情不自禁地发出舒服的喟叹声。   仿佛,只要在彼此体内,才能真切地感受到生命的真实。   “我错了。”   “嗯?”男人的尾音懒懒地上扬,“哪里错了?”   罪状数起来罄竹难书,孟遥光想了好一会儿,才避重就轻地答,“我不应该让你为我担心。”   “还有呢?”易子郗好笑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却有说不出的宠溺。   还有吗?孟遥光疑惑地眨了眨眼睛,神情无辜极了,撒娇似地埋入他怀中,小小地打了个呵欠,“子郗,好累哦!”傻瓜才往枪口上撞呢!   随后,真的慢慢闭上了眼睛。   等了许久,没有听到任何的回应,孟遥光再也装不下去,眼睛偷偷眯了一条缝,入目便是男人若有所思的侧脸,她心一紧,手更用力地环住他的腰。   没有鳄鱼,也没有食人鱼,她的子郗还好好的,毫发无伤。   “子郗,还记得那天早上吗?”孟遥光扬了扬自己的手臂,上面还有细微的伤痕,她的小脸上一片清浅的笑意,“我总有一种感觉,好像历史又重演了。”   那天晚上,他把她从一个不谙情`事的女孩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女人,第二天醒来,她全身遍布吻痕指印,而他身上也有不少的擦伤,那个美好的清晨,他们为彼此抹着药膏……   是不是从那一刻起,心就开始失陷了呢?   胸前的衣衫又湿了,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爱哭了?易子郗轻轻叹了一口气,心底的某个角落却柔软得一塌糊涂。   作者有话要说:甜蜜蜜,你撒花撒得甜蜜蜜~   ☆、64   “睡吧。”易子郗柔声哄着怀里不安分地动来动去的人,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粉颊,怕被继续撩拨下去自己又会忍不住再要她一次。   “嗯。”孟遥光乖乖地应了一声,脑袋在他胸前蹭了蹭,他的怀抱好暖啊!往里面挪了挪身子,紧紧贴着他胸口,“好啊,我们一起睡。”   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柔软的纤指压在某人的唇上,看着他情`欲未消的俊脸,孟遥光掩饰般眨了眨染水的秋眸,“不许想歪哦!”   是很纯洁的睡觉啊!好吧,虽然凉被下他们一丝`不挂,而且刚刚也才做过很不纯洁的事,她的话一点儿说服力都没有。   黑眸闪着温柔的光泽,易子郗目光清湛地看着怀里的小女人,发现自己竟然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不由得笑着捏了捏她可爱的鼻子,知道她是真的累坏了,催促着,“快睡!”   身上受了伤,有点痒,也有点疼,孟遥光睡得不是很安稳,只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欢爱下来,体力实在透支得厉害,她还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伤口虽然不深,但是却几乎密布全身,有擦伤破皮,也有淤青,易子郗把她的手压在身侧,眸光幽深地锁着她清丽的小脸,忘记了时间的存在。   听着她平缓的呼吸声,易子郗却全无睡意,薄唇贴上她的耳畔,轻轻落下一吻,又移到她脸颊,亲了一遍又一遍,意犹未尽地舔着她清甜的唇瓣,揽着她细腰的手也慢慢收紧,也似乎只有在此刻,他的心才找到了真正的归依。   只有他才知道,这样惊险的失而复得,哪怕拿全世界去换,他也在所不惜。   如果愿意为了另外一个人,不惜一切代价,甚至只是看到她疼,也心如刀割,易子郗心里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他是真的陷进去了,深陷在爱情的泥沼中,不可自拔,然而,那又如何呢?他甘之如饴。   只是,从今以后,他又多了一个致命弱点,他的生命,不再属于自己一个人。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易子郗看着那张纯真无害的娇颜,轻轻叹了一声,语气无奈又宠溺。   似乎听到了他的低语,他的“弱点”,手摸索着习惯性地放在他胸口的位置,微蹙的眉心才如春花般徐徐绽开,嫣红的双唇中喃喃自语,“易子郗……”   仿佛这三个字有着让她莫名安定的力量,孟遥光又沉沉睡了过去。   罢了吧!大风大浪他顶着,大不了护她一世安虞,易子郗愉悦地勾起薄唇,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黄昏悄然而至。   交颈相拥的两人,一个清梦正浓,另一个却瞪大了清明的眼睛,长长的睫毛闪啊闪的,却一动不敢动,唯恐惊醒了旁边的人。   只是,长时间保持这样的姿势,全身都酸软不已,孟遥光委屈地皱着脸,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不知等了多久,旁边的人终于有了动静,孟遥光双手合十,几乎感激涕零地翻身下床,只是,脚刚一着地,却发现……   看看自己裸`露的胸前,又看看某人越来越灼热的双眸,孟遥光红着脸惊叫了一声,又重新跳回床上,迅速拉过被子盖住自己。   檀木地板上,她的裙子压着他的白衬衫,他的黑色长裤歪歪斜斜地挂在床边,笔直的裤腿覆在她的鞋子上,唉,怎么一个纠缠不清了得?   轻轻咬住下唇,孟遥光心里又羞又恼,她怎么会忘记自己身上未着寸缕呢?   “又不是没有看过,大惊小怪做什么?”易子郗气定神闲地拉开被子,故作没有看到某人泛红的脸蛋,赤条条地下了床,随便把裤子套上,又进衣帽间,拿了一套新的衣服。   孟遥光从指缝里悄悄睁开眼睛张看的时候,男人已经换上了帅气的休闲衬衫,他站着,她坐在床上,居高临下,更显得身形清隽挺拔,她看着看着,竟然失了神。   他给她拿的是一套嫩黄色的裙子,甜美清新,最重要的是很宽松,孟遥光的手肘受了伤,扣内衣扣子的时候有些吃力,失败了好几次,不禁有些急了。   易子郗早已穿戴整齐,在床边坐下,扳过她的身子背对着自己,大手轻轻一扣,轻松地扣上了,只是……   “易、子……郗?”孟遥光的声音似乎有些不稳,“嗯……”口中发出柔媚的嘤咛,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你的手……”   某人语气淡淡地应了一声,大手还在某个柔软的地方不轻不重地按压着,指尖夹着早已挺立的花蕊顶端,轻拢慢挑,神情看起来极为愉悦。   “我的手,怎么了?”声音很无辜。   只是这么的轻轻一挑逗,身体的某个地方早就起了变化,濡湿而温热,孟遥光羞愧不已地夹紧了双腿,声音低得只有自己听得见,“我,饿了。”   殊不知,蓄势待发的某人激动得眼睛都红了,“饿了?”声音沙哑得不可思议,“我这就来喂饱你。”   拉下拉链,释放出难忍的肿胀,知道她早已为自己准备好,易子郗的手指挑开她刚刚穿好的内裤,换了个角度,从侧面重重地顶了进去……   ***   饭桌上,黑罗和白罗都在,戴茜把一盅燕窝放到孟遥光前面,看着她苍白的脸色,语气关切地说,“你身子虚,得好好补一下。”   这意思是,补好了身子送给某只越来越不知道节制的色`狼继续蹂躏吗?想起不久前那些令人害羞的画面,孟遥光又不争气地红了脸,胡乱地应了一声,便低头喝起来。   吃过饭后,果然体力恢复了不少,直接忽视某人别有深意的目光,孟遥光拉着戴茜到外面散步。   这个地方的月色也是极好的,月亮很大很圆,皎洁的光却照不到雨林的深处,孟遥光莫名其妙地叹息了一声。   “怎么了?”   “戴茜,那条河里,是真的有鳄鱼和食人鱼吗?”孟遥光心有余悸地问道,潜意识里却还是有些不愿意相信的,开什么玩笑,虽然现在她还好好地活着,但只要想到曾经和那些可怕的生物有过接触,全身就忍不住起了小疙瘩。   “是啊!”戴茜认真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真的没有在开玩笑,“你知道的,在热带雨林地区,岸上有毒蛇、食人花,水中有鳄鱼、食人鱼……”   某人原本就卓尔不凡的形象立刻变得高大神圣起来,孟遥光心里不是不感动的,“他,竟然为了我……”声音断断续续的,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戴茜唇边悄悄绽开笑颜,把欲言又止的话藏在心里。其实那个时候还没天亮,万籁俱寂,水中的生物尚在休眠阶段,情况根本没有想象中的可怕,就连易子郗中毒,也是在上岸后不小心被缠在树枝上的毒蛇咬伤,不过,她既然如此感动,那就不去明说了吧?   何况,戴茜有着某种笃定,就算真的要和鳄鱼、食人鱼什么的凶残生物一搏生死,某人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跳下水去。   “四少,这是我们刚刚收集到的资料,这段时间Louis一直潜藏在南美B国,似乎正策划着某个不为人知的计划……”白罗把一叠资料放到易子郗面前,“我认为,这很可能跟权氏财团的开发案有关。”   孟遥光从外面回来,看到他们几个人正围坐在客厅沙发上讨论着什么,刚好听到那些话,急忙走过去,“不,除了Louis,还有另外一个人。”   黑罗和白罗疑惑地看着她,似乎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连易子郗也抚着下巴,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孟遥光移过桌子上的笔记本,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个键,屏幕上显示着文件正在传输,她神色一松,露出淡淡的笑,黑罗不知道她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好奇地凑前去看,却碍于某人冷然的气场过于强大,干笑了两声,闷闷地缩了回去。   易子郗的手占有性地揽着她的腰,“这是什么?”   网络中,为了节约资源,有一种虚拟的存储空间,孟遥光趁着Louis不备,悄悄地把那个视频文件转移到了那里。   文件传输完毕,孟遥光点开来,还是那个画面,厚重的白色大门缓缓打开……   易子郗的唇线抿得很紧,眼神专注地看着屏幕,俊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   孟遥光指着一个穿了一身白色实验服的男子,轻轻呼了一口气,“他,就是黑杰克。”   黑罗和白罗面面相觑,连戴茜神色也是有些紧张,孟遥光晃了晃男人的手臂,“你们,也认识他吗?”   易子郗笑容极淡,眼中却浮现了一丝倨傲的笑意,“再熟悉不过了。”   这下,倒是孟遥光深深地疑惑了。三年前正是因为这个男人,她躺在冰冷的实验台上,被当做研究对象,每天注射那些可怕的药水……   三年前,黑杰克热衷于变异生物的研究,妄想挑起一场生物战争以谋取暴利,只可惜,功败垂成,那么这一次,他到底,想干什么?   孟遥光觉得后背涌上一股股的寒意,身子也有了几乎不可察觉的颤抖。   作者有话要说:啧啧,易四少这流氓耍的,可真是炉火纯青啊!   小包子还没那么快,小黄鱼要策划一场缠绵悱恻、柔情似水的H,让他在极致的“爱”中华丽丽地落地生根。   O(∩_∩)O~希望大家在1122这个美好而特殊的日子把鱼儿领回家哦   用手机的姑娘可以点文章最上面的临渊鱼儿,进去就可以收藏包养啦,打滚求包养啊~   啵啵啵,管家先生被玩坏了,暂时由我代替吧~么么哒   ☆、65   “老大,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Louis穿着军靴的脚踏在一块石头上,微微弓着腰,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眼睛眯了眯,罕见地没有发怒,笑意却冰冷渗骨,“真是……好极了。”   他的人个个都是百般挑选出来的精英,短短的时间内,竟然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一举歼灭,偏偏昨晚出事的时候,好巧不巧,黑杰克说有事要跟他商量,所以才错过了这么“精彩”的一幕。   想她一个柔弱女子,孤掌难鸣,想必是借他人之力,Louis冷哼了一声,不羁的脸上有着狂妄的笑意,不管那个人是谁,既然坏了他的好事,就应该有胆子承受后果。   “去医院。”   相信那个人,还会给他带来更多的惊喜。   ***   客厅内一时静默无言。   觉察到孟遥光的异样,易子郗的手牢牢地搂住她的腰,热热的气息呵在她耳边,以只有她才能听清的声音说,“没事了,都过去了。现在,你有我。”   他也曾经和她一样体验过R病毒撕心裂肺的痛楚,借着来自她体内的抗体才和死神擦身而过,他们的血液紧紧相融,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懂得她的悲哀。   “嗯。”孟遥光低低地应了一声,小手却把他的衣角拽得更紧,头垂得很低,整个人看起来脆弱不堪。   “黑杰克曾经获得美国某知名大学的生物学博士学位,他醉心于生物基因研究,几乎到了癫狂的程度,曾经以一篇关于‘基因变异’的博士论文轰动全校,毕业三年后自主成立了一家生物公司,研究方向主要是疫苗和血液制品……”白罗停了一会儿,看了脸色苍白的孟遥光一眼,继续说着,“但实际上,公司只是个掩饰的工具,他私底下进行的是基因变异的研究……”   为了达到理想中的效果,这种研究选择的对象要么有着良好的身体素质,要么就是智商惊人,孟遥光则属于后者。   “或许是人体有着太大的风险性,屡经失败后,黑杰克便把目标放到了某些动物身上,这就是我们在西亚A国所见的变异沙鼠的由来……”   “很显然的,”易子郗笑了笑,打断了白罗的话,“他放弃变异沙鼠的研究,是因为找到了别的更有趣的东西,至于是什么……”他的眸子仿佛染了一层薄薄的霜,“我想,有一个人会很乐意告诉我们。”   “你是说……”想到了某种可能性,孟遥光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我师父?”   “相信我,”易子郗浅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目光柔和,“你师父游走于这两个恶魔之间,至今依然安然无恙,肯定有他的过人之处。”怎么隐隐感觉有一丝冷嘲热讽的味道?   孟遥光却没注意太多,反握住他的手,“子郗,我师父现在受伤了,你能不能……”声音弱了下去,“帮我救他?”她心里清楚,凭她微弱的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力挽狂澜。   “当然,”俊挺的容颜含着淡淡的笑意,易子郗别有深意地许下承诺,“只要他值得。”   白罗和黑罗相视了一眼,默契地摇了摇头,又很快移开目光。   彼此心里唏嘘不已,看来,这次又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私人诊所。狭小的病房外,走廊里隔着不远的距离就有一两个持枪的武装分子,气氛严肃到了极点,为首的男人听到声音,立刻迎了上去,“老大。”   “嗯。”Louis简单应了一声,又询问了一些情况,便踢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砰”的一声巨响把Cool Wolf从不安宁的梦中惊醒,他的胸口缠着厚厚的白色绷带,无神的眼睛深陷下去,却在见到来人时,眸底闪过一丝惊慌之色,喉咙干涩,只能发出沙哑的声音,“Louis。”   相反的,Louis却神色如常,像探望一个久病的老朋友一般,拉了一张椅子在病床前坐下,深蓝色的眸底晦暗不明,朗声笑道,“Cool Wolf,你的徒儿,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Cool Wolf紧绷的面部线条总算松了松,苍老的嘴角也有了淡淡的笑容,语气流露着不自觉的骄傲,“那当然,白鹤是我见过的最有天分的黑客。”   还记得那个时候,联邦政府公开发布了一个高难度的密码破译任务,目的是为了招揽人才为国家安全部注入新鲜血液。   他几乎花了一天的时间才攻破安全防火墙,按照指示找到了经过高度加密的密码箱,说来也奇怪,它看似简单,却设置了许多小障碍,采用了许多原始的密码串,一个不小心系统就会终止程序,这意味着又要再一次攻破防火墙。   记不清试了多少次,Cool Wolf废寝忘食,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放到了上面,兜兜转转,柳暗花明,终于破译了密码,然而……   密码一解开,他看到了有生以来最深刻的一个画面:一只色泽纯净的白鹤,卧在波光粼粼的蓝色湖面上,梳洗着白色的初羽,悠然自得。   看了一眼上面的密码破解时间,离安全局发布信息只隔了三个小时,Cool Wolf目光呆滞,感觉自己的心都跳到了嗓门口。   这个人只花了短短的三个小时便破解了高端密码,而且还相当狂傲地在上面留下了自己胜利的痕迹,作为一个顶尖的世界级黑客,Cool Wolf内心大起大落。   后来千方百计找到了这个名为白鹤的人,Cool Wolf不禁大叹后生可畏,十七八岁的女孩子,正是风华的年纪,却拥有那么卓绝的天分,堪称一块稀罕的璞玉,只要稍加打磨……   “是吗?”冰冷如寒霜的声音打断了Cool Wolf的回忆,Louis噙着骇人的笑,慢慢逼近,“那么,你可知道,你的好徒儿做了什么好事?”   Cool Wolf顿感不妙,下意识地往床角缩了缩身子,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一只有力的大手突然拽住了他的肩,未痊愈的伤口又裂了开来,鲜红的血染湿了白色的病服。   粗喘着气,Cool Wolf似乎能听到肉与肉慢慢分离的声音,额头上起了大颗大颗的汗珠,沿着发丝不断地往下落,在白色床单泅开一朵朵纯色的花。   脖子掌控在他的手心里,徒劳的挣扎化作绝望的叹息,Cool Wolf闭了闭眼睛,又慢慢张开,喷出的气息带着血的腥甜,“你杀了我,便永远都不会知道芯片的下落。”   芯片?!Louis眸中的杀气渐渐隐退,大手却不自觉地收紧,面目狰狞得可怕,“说,它在哪里?”   黑杰克早已攀爬了更有价值的高木,根本不把那块藏有生物基因变异信息的芯片放在眼里,但对Louis来说,却不一样!   上次在西亚的秘密基地早在烟云中化为乌有,匆匆转移,所有的高级设备,连同那些源文件都被销毁殆尽,明修栈道,暗度陈仓,Louis私下一直在寻找那块芯片,那是他唯一能和黑杰克对峙的资本。   然而,多日的苦寻却一直未果,Louis原本想在这一点上利用孟遥光,却没想到……   Cool Wolf的脸色由苍白转为青紫,似乎快要窒息了,喉咙像是被火灼烧过般的疼痛,猛地咳了几声,吐了一口鲜血出来,Louis嫌弃地松开了手。   “我……” Cool Wolf虚弱地趴在床上,声音几乎没有一丝重量,“我有一个条件……”   ……   “芯片,在白鹤手里。” Cool Wolf把自己唯一的保命武器说了出来,笑容里似乎带着解脱。   “白鹤在哪里?” Louis见他奄奄一息的样子,不禁面露凶光,狠狠地摇晃着他瘦弱不堪的身体,“快告诉我!”   “呵呵……”Cool Wolf轻轻笑了出来,“我不知道。”   “废物!”   门又被重重地合上,Louis冷着脸走了出来,门外的一个男人迎了上去,声音有着讨好的意味,“老大,按照您的指示,我们找到了一个可疑女子……”连忙递上手机,“老大,您看!”   淡淡看了一眼屏幕,Louis的脸上露出愉悦的神色,“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早该想到的,能在一夜之间重创他的人,除了那个人之外,不会有别人。真好,想不到,他们又一次以这样的方式重逢……这一次,他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立刻把他处理掉,记住,不要留下任何的痕迹。” Louis轻轻指了指门内,压低声音吩咐道。   失去了利用价值的人,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至于白鹤……只要她还在这片土地上,任她再怎么厉害,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   木制的窗打开着,风柔柔地吹进来,月光淡淡映着男人清俊的侧脸,低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事情怎么样了?”   白罗细细地汇报着,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那边暂时没有什么动静,只是……”   “嗯?”易子郗微微挑了挑眉。   “戴茜到现在还没回来,我有点担心。”白罗脸上染着淡淡的忧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易子郗回到房间的时候,床上的人已经睡熟了,他轻轻坐在床边,静静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感觉旁边的人依赖地靠了过来,紧紧抱住自己的腰,易子郗低头覆上她的唇,时而温柔地轻含,时而重重地侵入,霸道地吮吸属于他一个人的甜蜜芬芳。   或许是真的累坏了,闻到熟悉的气息,孟遥光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低低呢喃了一声“子郗”,又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床头的手机竟然响了起来,易子郗安抚着怀里不安地动了动的人,一手拿了过来,陌生的号码。   “易,”男人的声音夹杂着久违的笑意,“好久不见了。”   Louis?易子郗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心,立刻警觉起来,又听到那边说,“这一次我要给你一份大大的见面礼,”声音顿了顿,“你的女人,现在在我手里。”   易子郗心一惊,第一反应就是去看怀里的人,白皙的小脸上,黑长的睫毛密密实实地覆了一角,他目不转睛地看了一会儿,几乎失了神,下一刻把那副柔软的身子抱得很紧,她还在!   那么,Louis口中的“他的女人”是什么意思?   挂了电话,易子郗面沉如水地瞥向窗外,幽深的夜色,墨色翻滚,不知道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阴谋。   “啊!”孟遥光惊叫了一声,冷汗涔涔地从床上坐起来,眸光朦胧,似乎找不到焦点,无助而脆弱。   “做噩梦了?”易子郗的声音温柔似水,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别怕,只是一个梦。”   瞬间,潸然泪下。孟遥光深深埋入他的怀中,柔弱的双肩颤抖着,“子郗,把师父救出来后,我们立刻离开这里好不好?”   易子郗先是愣了愣,轻轻点了点头,“好。”   “子郗,抱紧我!”孟遥光再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用力地抱住他精瘦的腰,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只知道的是,眼前这个人,是她唯一的依靠。   不知何时,两人衣衫褪尽,双腿交缠着,易子郗亲吻着她的唇,大手抚摸过她每一寸颤栗的雪肤,身子沉入她白皙的双腿间,用最极致的爱把两人推上激情的云端……   娇喘声、低低的喘息声,缠绵不休,房间内春意盎然,身体的亲密交融,生生逼出了孟遥光心里的最后一丝恐惧。   这个男人,用最原始的方式,抚平了她的不安。   那个梦……   孟遥光不愿意去想,她只需要相信他,相信他就可以。其他的,不必去管。   结束的时候,孟遥光全身徐软,只能任由他抱着自己去冲洗,重新回到床上,卷着被子就沉沉睡着了。   易子郗帮她把被子拢好,也慢慢躺下,只是,才刚刚闭上眼睛……   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心焦的声音,“四少,戴茜失踪了!”   作者有话要说:路易斯才是个笨蛋啊,易四少的女人明明在他怀里好不好,唉……真为他的智商捉急   这一次还是让管家先生来吧,啵啵啵啵啵啵~   ☆、66   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心焦的声音,“四少,戴茜失踪了!”   是白罗。   到底是意料之中的事,易子郗反应并不大,相反的,倒是怀里的人猛然惊醒,扯着他的袖子,“子郗,戴茜失踪了?”一遍又一遍地追问,直到声音低得只有自己才能听见,“失踪了……”   易子郗眉眼平静如水,若有似无地轻叹了一声,伸出修长的手指,柔柔地搭在她脸颊,慢慢摩挲着,“不会有事的。”   暗淡的环境里,只有他温柔的眸光流转,孟遥光重重地点了点头,把身子蜷缩进他温暖的怀中,鼻音很重地应了一声“嗯”。   不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平时的淡然自若却荡然无存,在这种时刻,她不应该这么沉不住气的。   天还没亮,灯光明明灭灭,摇曳着一群人的沉默。   桌上的笔电突然传出提示音,孟遥光一点开,是一个视频文件,接收好后打开来一看,眸底闪过一丝悲痛的色彩。   画面里,一个女人披头散发地坐在角落里,身上的裙子被血染得已经看不清原来的颜色,她佝偻着身子,神色似乎恐惧到了极点,脸上有着许多划痕,有些伤口还在汩汩地往外流着血,面目全非,触目惊心……   “茜儿!”白罗再也看不下去了,拳头重重地落在墙壁上,犹如困兽的声音绝望而凄惶,孟遥光深深地垂下了头,眼中一片朦胧。   这个时候,画面切换到一个男人身上,他悠然地坐在椅子上,一只手随意地把玩着一把黑色手枪,“Hi,易。”   Louis!听到这个并不陌生的声音,孟遥光猛地抬起头,在看清那张邪佞不堪的面孔时,手慢慢握成了拳头。原来是他!   “看到自己的女人被我折磨成这个样子,不知道易四少作何感想?”Louis往枪口里慢慢地吹了一口气,唇边的笑意倨傲而张狂。   自己的女人?孟遥光疑惑地看了过去,易子郗也神色冷峻地看了过来,淡淡地说了一句,“他以为戴茜是我的女人。”   孟遥光的疑惑更深了,易子郗言简意赅地点出,“上次的催情蛊也是Louis的杰作。”   Louis一直以为上次中了催情蛊的人是戴茜,易子郗是知道这一点的,后来出于保护孟遥光的目的也没有点破,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   “不!”白罗欣喜若狂地跪在屏幕前,轻颤着手,把视频重新倒放,孟遥光还来不及理清楚这其中的缘由,便被他兴奋的声音打断思绪,“四少,这不是戴茜!”   在孟遥光的印象中,白罗一直是冷静自持的,又何曾见过他这般失控的模样,不禁在心里轻叹,果然爱情会让人……   易子郗眉心一挑,俊脸上紧绷的线条似乎松了不少,定定地看着屏幕,“你确定?”   “再确定不过了!”白罗笑容极深,很快应道,“那个女人虽然在衣着和身形上很像她,但是,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那么久以来,哪怕是生死关头,他从来没有在戴茜脸上看过恐惧的表情,他的女人,向来不甘在人前示弱,所以才无比确定,那个人不是她!   “嗯。”易子郗偏头沉思了一会儿,很快做出决定,“黑罗,你立刻去联系郭子怀,这个地方不宜久待……”   “是!”   “老大,”一个一身黑色劲装的男人看着地上陷入昏迷的女人,有些不确定地问了一句,“接下来要怎么办?”   Louis冷笑了几声,反问道,“你觉得呢?”   男人惊恐地往后退了几步,哆嗦着声音说,“属下……不知道……”   “蠢物!”Louis低骂了一声,但心情却是愉悦的,“快把她的尸体处理掉。”   男人挺直了腰身,悄悄打量着Louis的神色,见没有什么异常,才稍稍放下了心。m4xs.com前不久他们好不容易捉来的女人,没想到那么诡计多端,在押送回来的路上,竟然趁着他们不备逃走了,无奈之下,只得临时找了另一个女人来代替,好在那个时候已经把她折磨得面目全非了,这才没有露陷。   Louis打开门走了出去,门外一个等待已久的男人立刻迎了上来,“老大,我们已经追踪到了他们的具体位置。”   “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Louis仰天大笑了几声,感觉自己的心情几乎好到爆炸,立刻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Jack,我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相信你一定会很感兴趣的。”   “是吗?”黑杰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试管里的反应情况,又探身去看了一眼显示器上的数据,不以为然地反问了一声。   Louis的热情丝毫没有因为他冷淡的语气说减轻,弯起嘴角,慢慢说了三个字,“易子郗。”   那边传来试管碎裂的声音,黑杰克艰难地呼了一口气,不敢相信地反问道,“你是说……权氏财团的易子郗,易四少?”   在得到肯定的回复后,黑杰克忍不住吹了一记口哨,摇了摇头,不敢相信这份好运气。   易子郗啊,他身上该有着多么出色的基因,如果自己……光是想象,黑杰克就觉得心潮澎湃。   “我会尽一切力量给你提供最大的支援,不过,我有一个条件……”黑杰克眯了眯眼睛,掩去眸底的危险气息,“事成之后,你要把易子郗交给我。”   “没问题!”Louis爽快地答应了。   挂了电话,Louis背着手踱步到中央广场,几十个持着武器的武装分子见到他,纷纷站直身体,点头示意。   一个为首的男人上前,“老大,一切都准备就绪,随时都可以出发。”   背对着的阳光,在Louis高大而挺拔的后背上分成几束,四处散开,他嘴角的笑容越来越绚烂,迅速下了一个指令,“出发!”   黑压压的一片,踩过雨后泥泞的林中小道,把落魄的黄色阳光踩了个粉碎。   一辆黑色的车子在雨后初霁的道路上飞速行驶着,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孟遥光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便被旁边的人用力按了下去。   “Shit!”正开车的黑罗低咒了一声,把油门踩到底,越过了前面的几辆车子,直直地往前面冲去。   车里到处都是碎裂的玻璃,原来是挡风玻璃被击碎了,孟遥光一动不敢动地趴在男人的腿上,紧紧地抓着他的手。   “四少,怎么办?”黑罗回过头,请示着,“看来这次他们是有备而来,按照目前的情况,我没有把握……”   车子突然剧烈地摇晃了起来,从反光镜里可以看到那些人越来越近,最靠前的那一辆军绿色的越野车甚至撞了他们的车尾一下。   易子郗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却不见惊慌之色,脸颊有几道轻微的划伤,隐隐可见血迹,那是刚刚来不及闪躲被玻璃划伤的,鲜红的血混着白皙的肤色,比对鲜明,更让他看起来显得邪魅不已。   “到前面的拐弯处掩护一下。”   多年来的默契让黑罗很快明白了易子郗的意思,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已经不容许他去说任何多余的话,嘴唇抿得极紧,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节发白,随后神色倏然一松。   何必担心这么多呢?这个人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他这样以身涉险,必然经过细细的考量。   “我和你一起!”孟遥光神色认真地看着他,语气坚定,“这一次,你不准抛下我一个人。”她心里,一直对沙漠里的那次,耿耿于怀。   易子郗清湛的眸底浮现淡淡的笑意,抚摸着她的脸颊,让她脆弱而倔强地挂在睫毛上的泪珠落到掌心里,似乎无奈又纵容地轻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好。”   在经过前面转弯的时候,黑罗特地放缓了速度,易子郗趁着这个机会,把怀里的人一抱紧,脚踢开车门,不过只是一瞬间,两人便消失了踪影。   黑罗立刻把车门关上,加大油门,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继续向前冲着,车后身传来“砰砰”的声音,无数颗子弹落在车尾处,车身严重凹陷,轮胎也中弹瘪了一只,他咬咬牙,掉转车头往侧面一条狭窄的小路冲了过去……   下过雨的缘故,地面微湿,柔软的黄土带着落叶的清新气味扑面而来,孟遥光被男人紧紧护在怀里,两人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慢慢停下来。   平时那么一个英俊出众的人,此刻也显得有些狼狈,白色的衬衫昏黄一片,俊脸上也抹了几道黄痕,孟遥光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即使深陷险境,但是只要还能笑得出来,情况就不会太坏。   易子郗不轻不重地刮了几下她的鼻尖,又伸手把她从地上拉起来,警戒性地环视了一圈周围,拉着她往附近最隐蔽的小道走。   丛林中处处蕴含着未知的危险,前方不远处一朵巨大的食人花一张一合,像是在等待着猎物,上方悬挂了一条黑色的长蛇,红色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们。   孟遥光屏气凝神紧紧挨着旁边的人,轻手轻脚地踩过地上的枯枝落叶,只是,这里的一切……仿佛都太静了,静得很不自然,似乎……   “啊!”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孟遥光低呼了一声,拉着易子郗的手就转身往后跑,微喘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慌乱,“子郗,是Frce!”   可是,来不及了……   作者有话要说:那一夜,他背着她,生死相依……   拂晓时分,他眸光柔若天上的月光,看着她说,“我宁愿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让他们糟蹋我的身体,你……愿意陪我吗?”   艾玛,写得我\(≧▽≦)/,感觉好多想写的但都没有写到,下一章估计就能结束这样的惊心动魄了吧,我的心脏也受不住了,修改了许久仍然不满意,头发都抓光了……下一本绝壁绝壁不挑这样的题材了,俺Holda不住   ☆、67   可是,一切似乎都已经来不及了……   一枚子弹“咻咻”逆着风从脚边擦过,孟遥光小腿突然一吃痛,向下一崴,咬咬牙又站了起来。   眼尖地瞥见Frce举枪瞄准了孟遥光,电光火石间,几乎没有一丝的犹豫,易子郗一跃,直接扑在她身上,身后的子弹相继闷声射入柔软的土里,瞬间没了踪影。   两人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找了一个暂时隐蔽的地方,孟遥光脸色早已苍白若纸,听着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易子郗则是从身后抽出一把银色的小手枪,从半人高的草丛缝隙里,凝神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深邃幽深的眸子波澜不惊,易子郗面沉如水,心里暗暗琢磨着最佳的射杀时间,扣在扳机上的手指逆时针轻轻一弯……   只听见一声闷哼,Frce捂着胸口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身下的一滩积水瞬间被染成了鲜妍的红色,不一会儿便断了气。   清雨后,鼻尖嗅到阵阵清新的草香,孟遥光慢慢睁开眼睛,艰难地呼了一口气,苍白的唇轻颤着,扑进他的怀中,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心情才慢慢平复了下来。   易子郗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安抚道,“没事了。”   百感交集,这个时候,孟遥光已经说不出话来,脑袋在他胸口蹭了蹭,余光瞥见不远处的尸体,心里不禁有些疑惑,一个世界级的黄金杀手,为什么这么容易就被射杀?Frce向来以枪法准绝出名,可是,却偏偏有好几发子弹是射歪了的,而且……这一次他好像要把她置之死地,难道是……Louis下了诛杀令?   身子突然猛地一歪,重重地倒在地上,孟遥光疼得皱了一张脸,犹如梦靥的子弹声在周围响起,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反手拿起枪,飞快地扣下扳机。   另一个Frce?!看着相隔十几米的两具尸体,一样的脸孔,一样的衣服,孟遥光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易子郗神色并无多大变化,从地上站起来,拉起惊呆了的人,低沉的声音也听不出什么异样,“走吧,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日暮西垂后,最后一丝亮光消失在树梢的枝桠间,月光淡淡,丛林中仿佛蒙了一层柔和的白纱,弥漫着危险的浪漫气息。   “呀!”孟遥光低呼了一声,立刻蹲下来,一片银刀般的草叶缠住了她的小腿,甚至微微陷了进去,黯淡间血迹隐约可见。   “不要看。”易子郗扳过孟遥光的身子,让她趴在自己肩上,“忍着点。”轻轻地把草叶取了出来。   世间万物都有保护自己的本能,这种不知名的草叶边缘是锯齿状的,饶是易子郗动作再轻再柔,还是不可避免地碰到一些划开的嫩肉,那种鲜活的疼痛,让孟遥光情不自禁地咬住他的衬衫。   “好了。”易子郗把手里的草叶扔掉,扣着孟遥光的纤腰直接把她扶了起来,见她脚尖不敢着地,他这个时候才发现了一丝的异样,蹲下`身,直接卷起她的裤腿。   孟遥光单脚,重心不稳,只能微微弯下腰手搭在他肩上,目光闪烁地看向丛林深处,语气弱弱,“那个……不小心被子弹擦到了……”   易子郗若有似无地轻叹了一口气,撕下自己的衬衫,简单为她包扎了一下,然后弯腰直接把她背了起来。   入夜后丛林静悄悄的,只有他们低得不能再低的脚步声,突然传来一阵怪异的叫声,孟遥光吓得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听见他似乎闷哼了一声,心里一惊,声音带着惊慌,已然不稳,“子郗,你怎么了?”   树枝自作主张把天上的月光分割成细碎的模样,朦胧的光里,易子郗右手的衬衫早已被鲜血染红,血还在往外流……   孟遥光猛地想起不久前他把自己扑倒在地上,原来是那个时候就受了伤,可是他却一言不发,还背着她走了那么远的路。   想想都觉得罪恶,孟遥光心底同时又溢满无言的感动,挣扎着要从他身上下来,却被阻止,瞬间泪眼模糊,“子郗,放我下来好不好?你受伤了……”   “不必,”易子郗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左手把她往上托了托,“不过是轻伤,我没事。”   那个时候,另一个“Frce”毫无预警地出现,他根本没想那么多,下意识地就去保护旁边的人,情况紧急,没有计算好角度,一不小心就……受伤了。   是知道他性子的,无论如何他决定好的事,结果都不会变。孟遥光从来没有像这个时刻这般痛恨自己,如果不是一意孤行,也不会让他来到这个地方,又受了伤……甚至面临生命的危险。   似乎从认识以来,所有属于她的危险,都会以另一种方式转移到他身上?孟遥光内心的悔恨、痛楚、焦灼像初融的春雪,冰冷渗骨,从四面八方涌来,几乎将她整个人淹没。   如果事情都可以重来,那该多好?她不再是白鹤,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这个复杂的世界再也与她毫无瓜葛,可是……那样,她就不会遇见这个男人。   然而,世间安得双全法?她终究太贪心……   月光下,青草地清香依旧,朦胧中,孟遥光回过头,草叶上的一抹抹嫣红,豆大的血珠像上等的红宝石,闪着璀璨的光,猛地刺痛了她的眼睛,似乎连心,都呼吸不过来。   只能紧紧地、更紧地搂抱住他,把头深深地埋入他温暖的脖颈间,贪婪地呼吸属于他的清冽气息,孟遥光长长的睫毛闪动着,一颗颗晶莹的泪珠,沿着她的脸颊流到他的脖子,滚烫的泪,融化了他心底不为人知的某个最冰冷的角落……   血中血,泪中泪,以我之泪,和你之血,祭奠这份不顾一切的……爱情。   谢谢你,愿意爱我,愿意用这样的方式……爱我。   孟遥光抬起手,轻轻地在男人背后画着,先是一横,然后是一点……那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密码符号,此刻几乎成了她唯一的寄托,从心口到指尖再到唇边,“子郗,我爱你。”   不是矫情,只是很想很想念着他的名字,告诉他,这藏在心间许久却从来说不出口的三个字。   我爱你,这三个字,或许敌不过地老天荒,但是,却能温暖她的一生。   易子郗苍白的俊颜上含着淡淡的笑意,轻轻“嗯”了一声,清冽醇厚的声音有说不出的宠溺,“我知道。”悄悄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子郗,”白皙如瓷的雪肤上染了一层薄薄的嫣红,明眸皓齿带着潋滟晴光,孟遥光轻轻覆在他耳畔,“你好像……脸红了耶。”   她甜美的气息近在咫尺,眼睛亮晶晶的,像落满了天上的星光,某人的喉结重重往下动了动,勉强压下`体内喷发的情愫,用额头碰了碰她的,语气温柔而霸道,“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   走了这么久,易子郗知道她一直撑着不入睡陪自己,心里的爱怜又多了几分,“听话。”   “嗯。”孟遥光乖乖地应了一声。   即使看不到,易子郗也知道她根本没有闭上眼睛睡觉,因为呼吸是不会骗人的,心里更是越发柔软。   即使是地狱,只要有你陪在身边,那又如何?再多的苦难,都比不过你唇边的如花笑靥,全世界,都比不上一个你。   “还痛吗?”   “不,”红艳艳的唇微微嘟起来,女孩子的声音带着浅浅的笑意,“Frce射偏了,你呢?”手臂好像不会再流血了。   “嗯。”男人轻轻点了点头,温柔磁性的嗓音仿佛就在耳边,附和着她的话,“他好像也射偏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轻笑了出来,天上的月光,柔得几乎可以沁出水来,不远处,他们的目的地,隐约可见。   “子郗,我觉得好奇怪,为什么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Frce呢?更奇怪的,作为一个顶尖的黄金杀手,他竟然屡次失手,而且似乎……”虽然从他手中逃出来很值得庆幸,但是孟遥光依然掩不住心中的疑惑。   易子郗爬上了一个小斜坡,脚步顿了顿,神色微变——因为不等他回答这个问题,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把答案摆在了他们面前。   那是怎样的一幅场景啊,黑压压的一大片,有几十个长得一模一样的“Frce”持着枪齐刷刷地把他们两人包围了起来,待看清楚为首的那个男人时,孟遥光浑身一僵,“黑杰克!”   不止,那个笑得一脸邪气的男人,不正是……Louis?   “白鹤,”Louis蓝色的眸底波光流转,似乎很兴奋,“想不到我们又以这样的方式重新见面了。”还真没想过会有这个意外惊喜。   “Roy,见到老朋友,也不打个招呼么?”黑杰克一身黑色,嘴角噙着笑意慢慢走近,宛若一个无情的死神,踏过艰难的分秒时光,传达给他们即使插翅也无法躲避的命运。   易子郗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神色淡淡,唇边却弯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把背上的人放下,拥在怀里,轻声地在她耳边说,“这个男人,根据白罗传给我的资料,他现在主要进行的是基因克隆,并且制造出违背人伦道德的克隆人,正如你所见的,Frce便是他这种愚蠢的行为最好的证明……”   所以这就是在世界级的杀手面前,他们侥幸逃脱的原因?孟遥光定定看着他,听着他低沉的声音,奇异的,心里一片平静。   “……现在他妄想从我身上获得基因……三年前他以那样的方式伤害了你,就凭这一点,我绝对不会放过他,接下来我要跟你说的事情很重要……”   “哈哈……”易子郗的声音被一阵狂妄的笑声打断,孟遥光偏头一看,黑杰克一脸贪婪的笑,正别有深意地打量着他们,眼中尽是贪婪的光,像是看着无处可逃的猎物。   拂晓时分,凉风拂动她的长发,轻轻落在他胸前的扣子上,东方的天空曙光微明,他的眸光柔若天上的星辰,指着晦暗不明的前方,“你知道,我宁愿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让他们糟蹋我的身体,你……愿意陪我吗?”   那一刹那,无数思绪心头过,到最后,只有一个念头越发清晰……   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另一个男人,像他一样无条件对她好,纵容她,用生命……爱着她。   她愿意,陪他成全这一份刻骨铭心的爱情。   无数个枪口指着他们,孟遥光清楚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那一刻,她眼中只有这个男人,她的世界里,也只有他。   “我愿意。”女孩子轻轻地点了点头,晨光里嫣然一笑。这三个字,足以表达一切。   这个世界再好,没有了你,也只是一片蛮荒的沙漠,天涯海角,只要有你,便是我的归宿。   易子郗回以温柔一笑,紧紧搂着她的腰,罔顾那些多余的目光,纵身往下一跳……   从此以后,这个世界,是不是再无属于她的悲哀?这样也好。   孟遥光曾经那么珍惜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但是,一切都不重要了,她愿意陪着他一起,哪怕等待着他们的,是万劫不复的地狱。   她这一生,从来没有这么深、这么深地爱过一个男人,也从来没有被这样地深爱过。这一辈子,上帝待她已是不薄。   “不!”黑杰克大喊了一声,然后,想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空落落的石壁,早已没有了相依的身影。晨风吹来,又绕过去,像是不敢碰触……那一份沉重的悲哀。   被踢下的一颗石头,许久才传来微弱的回音,黑杰克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听着,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尸体……”   “老大,不好了!”一个高大的男人气喘吁吁地赶来,神色惊慌,“有直升飞机正在轰炸我们的基地,兄弟们伤亡惨重……”   ☆、68   没有想象中锋利的悬崖峭壁,等待着他们的,是一潭柔软的湖水,然而,因为从高空而下的巨大冲击力,原本紧紧相拥的两人跌落水面后还是被迫分离,水面激起一大片水花,冰冷的水把她整个人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孟遥光瞬间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长长的睫毛轻轻动了几下,孟遥光睁开眼睛,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恍若梦境。   不远处的树枝上挂了她的白色裙子,裙摆迎着清风飘扬,风带着甜甜的气息柔柔地拂过耳际,孟遥光低头看了一下,她身上搭了一件半干的白色衬衫,底下却是未着寸缕,脸红红地呼了一口气,原来,她还活着!   孟遥光四处看了一眼,不远处易子郗光着精壮的上身,背对着站在湖边,她全身徐软无力,只能继续在地上躺着,阳光这个时候开始有了温度,暖暖的,照在身上很舒服,她抬起手,微眯着眼睛,去看指缝间跳跃的柔光。   一个高大的黑影笼罩了过来,孟遥光抬眸一看,眼波含笑,低柔地唤了一声,“子郗!”   这种穿过窒息的黑暗重获新生的喜悦实在难以言表,孟遥光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只能静静和他对视着,两人眸中流动着只有彼此才懂的情绪。   孟遥光换好了自己的衣服,不经意瞥见他右手臂的伤口被水泡得泛起了一层白色,心里倏然一疼,“子郗……”   只有念着这两个字,才能纾解她心底的疼痛。   易子郗无所谓地笑了笑,俊脸在晨光里英气逼人,把衬衫扣子扣上,又去拉她的手,“起来吧,都没事了。”   “子郗,我们好幸运,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都没有……”孟遥光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仰起头往上看了一眼,眸底都是流溢的光芒,脸色虽然还是有些苍白,不过却多了一份生动的色彩。   柳暗花明又一村,谁能事先想到生命的拐角处,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呢?   易子郗笑而不语,只是宠溺地摸摸她的长发,虽然当时情况紧急,但是他事先有考量过,山顶的高度,湖的存在,甚至她的那一句“我愿意”……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中。   他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她能好好活着,又怎么舍得,让她陪自己死?   这个时候,上方传来“突突”的声音,地面的风一下子就大了起来,接着男人颀长挺拔的身影,孟遥光迅速去遮不听话的裙摆。   几部军绿色的直升飞机低空盘旋,易子郗神色顿时轻松了下来,孟遥光指着机身一个显眼的类似皇冠的标志,问,“那是什么?”   易子郗低低地笑了笑,大手绕过她的腰直接抱了起来,脚步平稳地朝不远处一块平地走了过去。   孟遥光这个时候才想起自己脚上有伤,低头一看,伤口也是泛白的,明明很痛,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弯起,他们这样,也算难夫难妻了吧?   夫妻?孟遥光被自己心底浮起的想法吓了一跳,她这是想到哪里去了啊?正纠结之际,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似乎含着淡淡的笑意,“那是权氏财团特有的标志。”   许久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自己刚刚问的问题,孟遥光轻轻“嗯”了一声,又疑惑地问道,“对了,黑杰克他们……”   他那个时候说,绝对不会放过他,难道……   “根据白罗传过来的信息,Louis在混战中重伤身亡,那些武装的基地分子被全数剿灭,至于黑杰克……”易子郗的语气顿了顿,似乎在思索些什么,“他的秘密实验室被炸毁,一生的心血付诸流水,而他本人由于从事的是非法克隆人体,影响恶劣,将会受到国际法庭的严厉审判……”   这个程序是在太阳下进行的,公开合法,但是有了记仇的某人别有深意的“从中作梗”,估计,黑杰克的下场,不会太好,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   “那我师父呢?”   回答她的,是久久的沉默,孟遥光的唇动了动,掌心微凉,无力地垂了下去……   ***   “这位是……”权铎看着门外的人,俊脸上露出淡淡的礼貌笑容,温和间又有些许不外露的疏离。   床上的易子郗倏然睁开眼睛,眸光越过稀薄的空气和她相交,温柔地笑了笑,声音混着略微的沙哑,“过来。”   孟遥光没有想到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踌躇不前,刚想退出去,听他这么一说,脚步又停了下来,只能硬着头皮,慢慢地走了过去。   “叫三哥。”易子郗亲昵地拉过她的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抚着她柔软白皙的手背,然后,像是要表明什么似的,把她的小手紧紧裹在手心里。   “三哥好,”似乎不习惯在陌生人面前这么亲密,孟遥光脸颊染粉,随后漾开一抹清浅的笑容,“初次见面,我是孟遥光。”   落落大方,举止间从容淡然,眉眼间的笑容却是生动极了,这个女孩子,自有一番独特而鲜妍的气质。   向来不近女色的四弟,原来是栽在这样的女子手里。权铎心里的好感又多了几分,伸出手和她礼貌地握了握,“你好,权铎。”   孟遥光回以微微一笑。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并不是他们的初次见面,她记得有一次在易子郗的书房里,从视频中偶然见过权铎一次,虽然只是浮光掠影的一瞥,但是,那么出众清俊的男人,即使只是一面之缘,也不是那么容易遗忘的吧?   之前从郭子怀那里,孟遥光对这个男人有了几分了解,权氏财团的掌权者,权三少,高高在上,拥有世人艳羡的财富,然而,高处不胜寒,听说他似乎爱惨了一个女子……   “我还有点事,先出去了。”权铎看着脉脉含情相望的两人,心里到底是懂得爱情滋味的,他这个外人似乎显得多余了,抿唇笑了笑,看向孟遥光,醇厚的声音里带了几分认真的味道,“弟妹,那四弟就拜托你了。”   弟妹?这个从天而降的称呼差点没把孟遥光雷了外焦里嫩,平时郭子怀喊“四嫂”她可以一笑淡然处之,可是,这么一个有威严的男人,听起来也不像是开玩笑。   孟遥光的脸早已红得不可思议,偏偏床上的某人悠然淡开目光,似乎没有一丝要解围的意思,她只能胡乱应了一声,“嗯。”   权铎满意地走了出去,顺带体贴地关上了门。   飞机直接把他们送回了S市,两人到医院包扎了伤口,易子郗的伤比较严重,医生建议最好留院观察,但被他拒绝了,于是两人回了家。   伤的是右手臂,易子郗动作有些不方便,示意她再过来一些,微微皱了皱眉,“进浴室帮我放水。”刚刚换药的时候又出了一身汗,身上黏黏的,很不舒服。   不是还有自动控制的管家么,明明一个指令就可以的,为什么要让她亲自去放水?孟遥光心里疑惑了,但也没办法,只能一瘸一拐地慢慢走进了浴室。   水调节到最适合人体的温度,满满地放了一大浴缸,浴室这个地方实在有太多“不纯洁”的回忆,看着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脸红耳热地想要退出去。   手臂却被他抓住,男人居高临下地欣赏着她脸颊迷人的红色,语气理所当然,“帮我脱衣服。”   松了浴袍的带子,精壮的胸口露了出来,美色当前,怕自己忍不住会……孟遥光只好绕到他身后,动作无比艰难地把衣服脱了下来……   脱完衣服后要洗澡,手不方便也是一件难事,医生又特地吩咐过不能沾水,那怎么办呢?   易子郗为难地挑了挑眉,语气却自然到了极点,“不如你帮我吧。”不是疑问句,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欢快地跃了出来,被男人抱坐在腿上的时候,孟遥光还愣愣地反应不过来,不就是简单地洗个澡,事情什么时候演变到这么……儿童不宜的程度的?!   易子郗受伤的手搭在浴缸边缘,另一只手沿着她柔软的小腹慢慢下滑,来到私密地带,动作轻柔地拨开两片柔嫩的花瓣,送了一指进去,修长的手指变换着角度,带给她另一种久违的极致欢愉。   借着热水的作用,易子郗只是轻轻一顶,便轻而易举地进入了她的身体,深深浅浅地动了起来。   “喜欢孩子吗?”意乱情迷间,孟遥光听着身下的男人咬着自己的耳垂低吟了这么一句,全身倏然一僵,又随着他的一记向上深顶,微肿的红唇中吐出美妙的呻`吟声,心里又羞又气,哪有人这样的啊?直接越过求婚、结婚的环节,对了,还没有见过双方的家长呢……要考虑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男人察觉到她的失神,轻轻皱了皱眉,故意挺腰重重地撞了她的花心深处一下又一下,孟遥光感觉体内的某物似乎又胀大了几分,下意识地缩了一下,一股股温热的花液喷涌而出……   “给我生个孩子好不好?”易子郗放缓了冲撞的力度,扶着她的腰浅浅动着,柔柔地占有着她的身子,不折不挠,问了一遍又一遍。   ☆、69、   水渐渐温凉,身上的小女人软绵绵地趴在他胸口,易子郗把浴缸的水放掉,扯过一边的大浴巾把两人包了起来。   已经是秋初了,空气中弥漫着些许的凉意,易子郗一只手托着孟遥光的臀部,让她双腿环着自己的腰,慢慢走到床边,把她轻轻放到床上,自己也随之躺上去,拉过被子盖上。   她平时睡觉一直不老实,唯有这个时刻——几乎被他榨干了全部力气的时候,才乖了那么一点,柔软的小手放在他胸口,双腿和他的交缠着,小脸上还有着未散去的迷人红晕,白里透红,易子郗直接在上面咬了一口……   这一觉似乎睡了很久,熟悉而清冽的男性气息,温暖的怀抱,手臂弯成拥着她的形状,呼吸相融,肌肤相亲,似乎连梦都是清甜的,孟遥光舍不得醒来,直到门外传来一阵阵轻微的敲门声,她才轻皱眉心翻了个身,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惊呼了一声。   外面有人!这个认知让孟遥光猛地清醒了过来,被子下两人未着寸缕,她的胸口还残余着欢爱时的吻痕,赤果果的红色,动一动身子,双腿间汩汩流出一股温热黏腻,那是他们缠绵时留下的爱`液,瞥见旁边的人炽烈的目光,她又羞又急,伸手去扯被子遮自己,却让某人全部暴露了出来,那个熟悉的部位似乎又重新抬头……糟糕!她忘了他也没有穿衣服。   “有人来了呀!”孟遥光闭了闭眼睛,故意忽视刚刚看到的某物,深呼一口气,推了推他胸膛,嫣红色肆意在她脸颊泛滥。   见他没什么反应,孟遥光急得都快哭出来了,要是让别人知道他们在这个时候还……唔,头埋入被子中,让她以后怎么有脸……   吃饱餍足的男人懒懒地张开眼睛,状似漫不经心地扫过她光裸的背部,那白皙的雪肤、优美的弧线,胸前轻轻晃动的那柔软的两团……易子郗眸光瞬间深沉了几分。   门外的人似乎敲得不亦乐乎,仿佛里面的人不给出个反应就誓不罢休的架势,孟遥光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翻身下床,只是,脚刚触到地面,一阵痛楚从脚心蔓延开来,一个不稳又重新跌落床上,刚好压上了他的大腿。   孟遥光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逃离这个危险的男人,然而易子郗似乎很快看穿了她心里的想法,搂着她的腰,转了个圈,让她面对面地坐在自己腿上,语气爱怜又怪责,“你说你啊,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明明知道脚有伤,还……”他似乎颇无奈地轻叹了一声,手却温柔地帮她揉了起来……   这个男人向来都是清冷自持的,像这样的温柔平时并不多见,此刻他用这种柔和似水的声音说着这样的话,孟遥光只觉得受宠若惊,心里漫开了阵阵的甜蜜,可是,如果不是那只还完好的、带着灼人温度的大手在她身上游离着的话,她一定是满心感动……   “怎么不说话?”男人的大手云淡风轻地拂过刚刚被他重重宠爱过的地方,慵懒的嗓音上挑,“嗯?猫儿吃了你的舌头?”修长有力的手指拨开花瓣,轻车熟路地找到那道柔嫩的小缝……   孟遥光下意识地夹紧双腿,美眸微敛瞪了他一眼,只是眸含秋水,根本没有丝毫的威慑作用。   男人灼热的目光像是要把她燃烧殆尽,孟遥光红着脸往他怀里扑,只是……这个藏羞的动作却让男人抵在花`穴口的手指向前挺进了几分,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两人愣了一下,易子郗很快反应过来,微曲着手指,时轻时重地捣弄……   门又敲了几下,易子郗全然失去了耐心,冷冷地扔出一句,“半个小时后再来!”   门外,再没有其他声音,此时此刻,孟遥光所有的感官里,只有深深镌刻在她体内的男人。   ***   半个小时后,郭子怀把手里端着的东西放到桌子上,目光不经意地掠过不远处沙发上垂着眸脸红红似乎羞怯难当的某人,神情要笑不笑,轻咳了一声,“四哥,那个……到时间吃药了。”   其实,因为某个原因,这个时候,离真正的吃药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伤口有点严重,住院的话可以输液,但易子郗并不是那么好耐心的人,当然除了乐此不彼的“某事”之外,根本不可能耗那么长的时间在这种事上,所以只能让医生开了药。   郭子怀原本在客厅和权铎聊着天,见黑罗又原封不动地把东西拿了出来,心里实在掩不住好奇呀,在听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他真为这个从头到尾一根筋的愣头青感到着急,真难为他敲了那么久的门,干柴烈火,生死患难,真情流露,用脚想都知道里面的人在干什么好不好?   想当初他可没少为打扰了某人的好事而吃苦头啊,这样一来,心被撩拨得痒痒的,半个小时后再过去是吧?郭子怀自然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自动请缨。   原本抱着看好戏的心情前来的,只是,床上的人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压根看不出有什么异样,郭子怀郁闷了,难道是他想歪了?眼睛一偏,还好,坐在不远处的某人躲闪的目光、粉光若腻的双颊,倒是让他心底稍稍宽慰了些,四哥是道行高,春风化雨间运筹帷幄,但还不是栽在……   托盘里除了药和一杯水外,还有一碗白粥、几道清淡的小菜,易子郗吃了药,把杯子放下,郭子怀立刻狗腿地把白粥推到他前面,脸上的笑容又大又亮,“四哥,戴茜熬了好几个小时呢,恰到好处,趁热喝!”   做完这些,郭子怀好整以暇地退到一边,站直了身子,一副雷打不动的样子,微微眯着眼睛,心里不无幸灾乐祸地想,不是右手受伤了吗?这下,我倒要看你怎么吃?哼哼!!   易子郗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人,声音不带一点温度,“还有事?”   这么直截了当的“言下之意”郭子怀怎么可能听不明白,眼睛盯着雪白的天花板转了几圈,b摆了摆手,“没事没事,我这就出去!“停了一会儿,语气透着浓浓的担心,多年的兄弟之情溢于言表,“四嫂,四哥用餐有些不方便,等一下可能要麻烦你……”   “滚!”郭子怀的最后一个字在还停留着唇边,便被一道冷到了极点的声音打断,哆嗦了一下,提着脚步快速走了出去,走到门边的时候又折了回来,做了一个喂食的动作,挤眉弄眼地对孟遥光做了口型,无声地说着,“四嫂,要记得喂四哥吃哦!”   “过来。”   孟遥光头都快垂到地上了,慢吞吞地走了过去,拉了一把白色的椅子在床边坐下,眼睛只敢盯着床上的被子看,眸光瞥见上面形状抽象的褶皱,自是不自觉地想起了某些深浅不一的画面,脸都快烧起来了!   这么的明目张胆,估计郭子怀也看到了,唉,某人脸皮厚,不想要脸,她还要呢!   “这是……”孟遥光疑惑地眨了眨眼睛,看着被推到自己面前的白粥,似乎很不明白,“要……”做什么?   男人理所当然地看着她,轻描淡写地解释,“我的手受伤了。”   所以,真的是要她喂他?孟遥光红着脸忍住心底的激荡,不带这样的啊,右手受伤了,不是还有左手吗?不是不愿意这样做,而是……她真的很难适应变得这个样子的易子郗啊!   见她久久没有动作,易子郗动了动左肩,自言自语道,“刚刚抱你出来的时候用力过度,有点酸……”   虽然那个时候她全身无力,但还是有那么一些意识的,泡过澡后,他抱着她从浴室出来,沐浴过后的肌肤温润极了,他又是单手抱着她,所以她的身子……会不停地往下……滑……随着她的动作,他还埋在她体内的男性`欲`望也慢慢往外抽离,她怕摔倒,只能紧紧地重新勾住他的脖子,演变成……自动用柔软去套`弄他的……唉,真是一言难尽。   “轰!”这下,孟遥光感觉自己的脸彻底烧了起来,怕他再说出什么让她无地自容的话,舀了一勺白粥,送进他嘴里……   “味道还不错。”男人的低低的声音仿佛含着笑意,孟遥光直直地望进他深邃的眸中,被他流转当中的温柔蛊惑,“尝一口?”   一碗白粥,就在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浓情蜜意间,见底了。   把手中的碗放下,孟遥光刚想站起来,却被他按了下去,她不明所以,唇边传来一阵暖意,万般心思只凝聚在他轻轻拂过的指尖上。   “沾到了,”语气轻柔宛若春风,“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   一楼客厅里,黑罗坐在沙发上神色飞扬地大放厥词,还夸张地比手画脚,“说时迟那时快,我把他们引入一条小路后,把油门踩到底,后面至少有六辆越野车啊!我左兜右转,把他们耍得团团转……”   孟遥光站在楼梯处,愣愣地摸着自己的唇角,那里仿佛还停留了他指间的温度,时而浅笑,时而皱眉,只因为在下楼前某人的一句话:   “老婆,晚上记得帮我洗澡。”   哪有人这样子耍流氓的呀?脸又不禁红了几分。   戴茜看了过去,温柔地笑了笑,唤了一声,“遥光。”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忙得脱不了身,以后推迟到六点更,正文大概应该不超过十章,么么哒   o(╯□╰)o被发黄牌了,五天后会被锁,你们看着办哟   ☆、70   戴茜看了过去,温柔地笑了笑,唤了一声,“遥光。”   孟遥光站在原地会心地微笑着,把头发撩到耳后,露出红通通的耳垂,脚步缓慢地向他们走过去,只是刚走出一两步,便落入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   “戴茜,对不起,”孟遥光的声音轻极了,双手把她的腰环得更紧,“都是我,害你受苦了。”   “遥光,我没事的,”戴茜轻轻拍着她微微颤动的纤肩,笑着说,“倒是苦了你和四少。”   因为一时大意被那些黑衣人发现,可多年以来的历练让戴茜沉淀了淡定从容的气质,审时度势找了一个好时机半路溜了,好在有惊无险,倒是孟遥光和易子郗受了伤,她也听说了,那个时候在直升飞机里,还暗暗替他们担心了许久。   “嗯,大家都没事了就好,”孟遥光脸红红的,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慢慢松开她的腰,重新绽开笑颜。   上天终究待他们不薄,虽然没有全身而退,还不幸挂彩,孟遥光心里还是深深感激着的,或许唯一的遗憾,便是她的师父了吧?葬身异国他乡,如今连尸首都无从找寻……   在家休养了半个月,两人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   夜色正浓,凉风轻轻掠过秋天的地面,卷起片片细碎的灯光。   书房里,开了暖气的缘故,温暖如春,易子郗在开着视频会议,孟遥光则趴在柔软的地毯上,撑着一只手,无聊地用笔记本浏览网页,旁边的小桌子上放了一杯热巧克力,她偶尔拿起来浅酌一口。   “子郗,”易子郗结束掉和公司高层的视频会议,刚翻开一页文件,便听见这软糯而甜美的声音,眉心的倦意一扫而光,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眼中尽是温柔的笑意,“嗯,什么事?”   孟遥光从善如流地枕在他腿上,长而黑的头发散了他一个膝盖,乖顺地垂到纯色的羊毛地毯上,看起来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凌乱的美丽。   “你,是不是很早之前就知道我是白鹤了呀?”孟遥光仰面对着他,拉过他温厚的大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温暖的触感,舒服极了,她满足地轻声笑了出来。   “嗯,准确地来说,我只知道白鹤,但并不知道孟遥光就是白鹤。”易子郗低了眉眼,专心致志地看着怀里的人,声音里的温柔再也藏不住,从唇边溢了出来,浑身散发着温润的气息。   “其实,我很早之前也知道Roy了,但也不知道易子郗就是Roy。”孟遥光学着他的语气绕圈子,在如愿看到他轻蹙眉心后,俏皮地眨了眨水润的眼睛,“还记得么?四年前,法国里昂街头,那个背着电脑包,不小心撞到你的人?”   经她这么一提示,易子郗很快回忆了起来,他向来不喜欢女人接近,所以这样的记忆并不多见,印象中好像是有那么一个画面,一个瘦骨嶙峋的女孩子背着大大的电脑包,似乎在躲避什么似的,他才从车里下来,她就无头无脑地撞了上来,她很矮,个头还不到他胸口的位置……   “想起来了吗?”孟遥光见他沉浸在回忆里,俊脸上似乎没有什么表情,忍不住摇了摇他的手臂,急切地问出口,“那个时候我大概是一身麻色的裙子,长头发?嗯,好像不是……”   易子郗曲起食指抵了抵眉心,作深思状,存心吊她胃口似的,一会儿才说,“嗯,想起来了。”   大手覆上她胸前的丰盈,轻轻揉着,似乎在比较着什么,易子郗微微忍住笑意,语气疑惑,“我记得那个时候,这里很平啊……”皱了皱眉头,再掂量一下,把柔软的一团娇乳往中间挤……   明明这么正经严肃回忆过去的场合,怎么兜兜转转到了那么不纯洁的话题上,孟遥光拍掉他不安分的手,又羞又气地嚷道,“喂!”   某人的声音可无辜了,“有比较才有结论,不是吗?”那时候她不管不顾地撞了上来,身子那么矮,力气却不小,几乎把他撞得站不住脚,那种情形下,他只能下意识地去扶她的腰,没想到,却扶到了她的……胸。   “哎!”易子郗轻轻地刮了刮她的鼻尖,好笑地问道,“我记得那个时候你是不是还骂了我一句,什么来着?”   往事真是不堪回首啊,要是再追究下去,孟遥光觉得自己肯定会无地自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带着他往下,粉唇迅速贴了上去,毫无章法地含着他的薄唇吮吸着,在她的主动挑逗下,男人的呼吸已然不稳,腰一紧,下一刻,牙关被顶开,他温热的舌伸了进来,霸道地拖住她羞怯的丁香小舌,用力嘬了起来。   那让人脸红耳热的唇舌交融声,春风般弥漫到各个温馨的角落。   攻城略地……几乎被吃了个干净,恍惚间,孟遥光还庆幸地想着,虽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是比起让他想起那些,说不定自己会更吃亏。   四年前,异国街头。那个时候她刚刚黑了无良房东的电脑,在陌生的街上,人来人往,她狂奔着,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却被他吃了豆腐……想起来孟遥光就觉得好笑,那个时候真是年轻啊,口无遮拦,她不仅瞪了那个男人一眼,还用中文骂了一句“臭流氓!”   “子郗,”孟遥光微微喘着气,神色认真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把自己的十指扣入他的大手中,她的手指纤合清秀,他的手指节分明,交缠在一起,天作之合般的默契。   女孩子轻启红唇,初凝的眸中染了一层温柔的波光,“再也没有白鹤,从此以后,我只做你的孟遥光,好不好?”   回应她的,是一记又一记的深吻,仿佛要吻进她的灵魂深处。   “好。”男人柔软的唇抵在她吹弹可破的唇边,轻轻厮磨着,声音柔得不可思议,孟遥光觉得自己,似乎醉了……   这个时候,春`色无边的空气中传来一个微微尴尬的声音,“四少,夫人,到时间就寝了。”   管家先生!竟然忘了还有这个……孟遥光红着脸躲进男人的胸口,下一刻身子一悬空,她迅速抱住他的脖子,“要,要干什么?”   男人的脸上含着浅浅的笑意,亲昵地用额头碰了碰她的,“回房间睡觉啊。”   作者有话要说:~~~~(>_<)~~~~ 还没写完,先放上来,等一下会补上,买了也没关系~   接下来的情节是诱易四少回家见家长   大家感恩节快乐,这条路不孤单,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陪伴,╭(╯3╰)╮,爱你们   ☆、71、醉于爱情   戴茜看了过去,温柔地笑了笑,唤了一声,“遥光。”   孟遥光站在原地会心地微笑着,把头发撩到耳后,露出红通通的耳垂,脚步缓慢地向他们走过去,只是刚走出一两步,便落入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   “戴茜,对不起,”孟遥光的声音轻极了,双手把她的腰环得更紧,“都是我,害你受苦了。”   “遥光,我没事的,”戴茜轻轻拍着她微微颤动的纤肩,笑着说,“倒是苦了你和四少。”   因为一时大意被那些黑衣人发现,可多年以来的历练让戴茜沉淀了淡定从容的气质,审时度势找了一个好时机半路溜了,好在有惊无险,倒是孟遥光和易子郗受了伤,她也听说了,那个时候在直升飞机里,还暗暗替他们担心了许久。   “嗯,大家都没事了就好,”孟遥光脸红红的,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慢慢松开她的腰,重新绽开笑颜。   上天终究待他们不薄,虽然没有全身而退,还不幸挂彩,孟遥光心里还是深深感激着的,或许唯一的遗憾,便是她的师父了吧?葬身异国他乡,如今连尸首都无从找寻……   在家休养了半个月,两人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   夜色正浓,凉风轻轻掠过秋天的地面,卷起片片细碎的灯光。   书房里,开了暖气的缘故,温暖如春,易子郗在开着视频会议,孟遥光则趴在柔软的地毯上,撑着一只手,无聊地用笔记本浏览网页,旁边的小桌子上放了一杯热巧克力,她偶尔拿起来浅酌一口。   “子郗,”易子郗结束掉和公司高层的视频会议,刚翻开一页文件,便听见这软糯而甜美的声音,眉心的倦意一扫而光,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眼中尽是温柔的笑意,“嗯,什么事?”   孟遥光从善如流地枕在他腿上,长而黑的头发散了他一个膝盖,乖顺地垂到纯色的羊毛地毯上,看起来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凌乱的美丽。   “你,是不是很早之前就知道我是白鹤了呀?”孟遥光仰面对着他,拉过他温厚的大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温暖的触感,舒服极了,她满足地轻声笑了出来。   “嗯,准确地来说,我只知道白鹤,但并不知道孟遥光就是白鹤。”易子郗低了眉眼,专心致志地看着怀里的人,声音里的温柔再也藏不住,从唇边溢了出来,浑身散发着温润的气息。   “其实,我很早之前也知道Roy了,但也不知道易子郗就是Roy。”孟遥光学着他的语气绕圈子,在如愿看到他轻蹙眉心后,俏皮地眨了眨水润的眼睛,“还记得么?四年前,法国里昂街头,那个背着电脑包,不小心撞到你的人?”   经她这么一提示,易子郗很快回忆了起来,他向来不喜欢女人接近,所以这样的记忆并不多见,印象中好像是有那么一个画面,一个瘦骨嶙峋的女孩子背着大大的电脑包,似乎在躲避什么似的,他才从车里下来,她就无头无脑地撞了上来,她很矮,个头还不到他胸口的位置……   “想起来了吗?”孟遥光见他沉浸在回忆里,俊脸上似乎没有什么表情,忍不住摇了摇他的手臂,急切地问出口,“那个时候我大概是一身麻色的裙子,长头发?嗯,好像不是……”   易子郗曲起食指抵了抵眉心,作深思状,存心吊她胃口似的,一会儿才说,“嗯,想起来了。”   大手覆上她胸前的丰盈,轻轻揉着,似乎在比较着什么,易子郗微微忍住笑意,语气疑惑,“我记得那个时候,这里很平啊……”皱了皱眉头,再掂量一下,把柔软的一团娇乳往中间挤……   明明这么正经严肃回忆过去的场合,怎么兜兜转转到了那么不纯洁的话题上,孟遥光拍掉他不安分的手,又羞又气地嚷道,“喂!”   某人的声音可无辜了,“有比较才有结论,不是吗?”那时候她不管不顾地撞了上来,身子那么矮,力气却不小,几乎把他撞得站不住脚,那种情形下,他只能下意识地去扶她的腰,没想到,却扶到了她的……胸。   “哎!”易子郗轻轻地刮了刮她的鼻尖,好笑地问道,“我记得那个时候你是不是还骂了我一句,什么来着?”   往事真是不堪回首啊,要是再追究下去,孟遥光觉得自己肯定会无地自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带着他往下,粉唇迅速贴了上去,毫无章法地含着他的薄唇吮吸着,在她的主动挑逗下,男人的呼吸已然不稳,腰一紧,下一刻,牙关被顶开,他温热的舌伸了进来,霸道地拖住她羞怯的丁香小舌,用力嘬了起来。   那让人脸红耳热的唇舌交融声,春风般弥漫到各个温馨的角落。   攻城略地……几乎被吃了个干净,恍惚间,孟遥光还庆幸地想着,虽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是比起让他想起那些,说不定自己会更吃亏。   四年前,异国街头。那个时候她刚刚黑了无良房东的电脑,在陌生的街上,人来人往,她狂奔着,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却被他吃了豆腐……想起来孟遥光就觉得好笑,那个时候真是年轻啊,口无遮拦,她不仅瞪了那个男人一眼,还用中文骂了一句“臭流氓!”   “子郗,”孟遥光微微喘着气,神色认真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把自己的十指扣入他的大手中,她的手指纤合清秀,他的手指节分明,交缠在一起,天作之合般的默契。   女孩子轻启红唇,初凝的眸中染了一层温柔的波光,“再也没有白鹤,从此以后,我只做你的孟遥光,好不好?”   回应她的,是一记又一记的深吻,仿佛要吻进她的灵魂深处。   “好。”男人柔软的唇抵在她吹弹可破的唇边,轻轻厮磨着,声音柔得不可思议,孟遥光觉得自己,似乎醉了……   这个时候,春`色无边的空气中传来一个微微尴尬的声音,“四少,夫人,到时间就寝了。”   管家先生!竟然忘了还有这个……孟遥光红着脸躲进男人的胸口,下一刻身子一悬空,她迅速抱住他的脖子,“要,要干什么?”   男人的脸上含着浅浅的笑意,亲昵地用额头碰了碰她的,“回房间睡觉啊。”   ***   第二天,孟遥光来到公司,开完早会后,刘小莉皱着一张脸跟她抱怨,“光光啊,我和郑声下个月准备要结婚了。”   “小莉,恭喜啊!”这一对磨磨蹭蹭了那么久,终于要修成正果了,但是……这是好事啊,她这个表情是怎么回事?孟遥光心里有些不解,“怎么了?”   “唉,”刘小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说道,“可是,昨晚郑声接到通知,要到美国培训三个月,而且是即日出发啊!。”   孟遥光听得云里雾里的,问道,“所以呢?”   刘小莉的声音不禁大了几分,神色也有些激动,“听说这个通知是由总经理办公室直接下来的!”   “光光,”刘小莉拉了拉她的手,声音软软的,“你能不能跟你家易总说一声,让他暂时撤销这个决定哪?”   有机会到总部培训,按理来说是件好事,可是偏偏时机不对,请柬都发了,家里的人也说好了,几乎一切都准备好了,这个节骨眼上……   看着愁眉苦脸的刘小莉,孟遥光犹豫了一会儿,实在不忍心拒绝她,点了点头,“好吧,我去试试,不过先说好,不一定会……”   “嗯!”刘小莉猛地点头,连忙把她推了出去,“那你现在去跟易总说,我帮你掩护!”怎么可能会不成功呢?刘小莉对着那个纤柔的身影笑得贼兮兮的,那个男人的眼里只有她,不要说是更改一个小小的决定,就算是割了EC公司的半壁江山,恐怕连眉头都不会轻皱一下吧?   “有事?”易子郗靠在办公椅背上,唇角微扬,伸手把孟遥光拉了过去,直接让她坐到自己腿上。   孟遥光还在思考着要怎么开口,被易子郗这么一弄,脑中一片空白,挣扎着要从他身上起来,却被他的大手搂住了腰,不禁急了,现在还是在办公室啊!外面人来人往的!要是有人突然进来,那还不羞死人了!?   “子郗,我想问一下,那个关于我们部门到总部培训的事……”   “怎么,你也有兴趣?”孟遥光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男人带着低低笑意的声音打断,易子郗轻轻抚了抚下巴,挑眉说道,“这个机会,还是留给有需要的人比较好。”   言下之意,你只要乖乖当自己的总经理夫人,不需要这种机会。   “可是,郑师兄他……”   唇突然被重重咬了一下,声音被他的气息堵了回去,孟遥光感觉自己的下巴被托起,微微仰着头,承受着男人霸道的侵入……   “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其他男人。”许久后,男人修长的手指轻轻拭去她唇边余留的津液,却不离开,继续摩挲着她柔嫩的唇,“嗯?记住了?”   “可是,小莉,她下个月就要结婚了啊!到时候如果新郎不在……”那该会闹出多大的笑话啊?郑师兄不能提,那她换个说法总行了吧?   这样啊?易子郗偏头思索了一会儿,微微挑了挑眉,淡淡地问,“郑声和刘小莉是一对?”   孟遥光先是愣了一下,“是啊!他们快结婚了。”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易子郗似是有些懊恼,“我知道了。”   之前还以为那个男人和自己女人走得近,所以才滥用职权美名其曰“出国培训”,实际上是发配千里,没想到事实竟然是这样……不过某人才不会承认自己的小心眼呢!   秋天的阳光,映着落地窗,散出些绚烂的光影,柔和的光懒懒地照在相拥的两人身上,像是披了一层透明的白纱,圣洁美丽。   “子郗,”孟遥光抬眸,眼底都是细碎的笑意,“找个时间,陪我回一趟家,好吗?”   结婚是多么神圣美好的事,能得到家人的祝福更是值得开心,孟遥光知道他心里一直有一个打不开的结,但那没关系,她愿意陪着他一起去解,因为,她已经那么迫不及待……想要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感恩节快乐,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陪伴,这条路并不孤单╭(╯3╰)╮,爱你们   文案~(不是权三少的哦)   他风尘仆仆,似乎从很远的地方赶过来   “我至少想了一千个理由,阻止自己靠近你……”   他眸光柔若繁星,“可是有一个理由很强大,它轻易打败了那一千个理由。”   她愣了愣,却听他笑着说,   “我喜欢你。”   只因为在人群里多看了你一眼,再也忘不了你容颜   戳这里,记得收藏来一发哦   传送门崩了姑娘们可以点进专栏,顺手收藏一下文哦,鱼儿在此谢过啦   手机党也可以点进专栏,存稿中的《搁浅》   ☆、72、   孟遥光打电话跟孟璟确认了一下到家的时间,挂了电话后,她似乎没由来地松了一口气,定定地看着窗外发呆。   此刻他们正从C市机场回家的路上,由于在飞机上一路昏睡,所以这个时候也不觉得太疲倦,孟遥光的手放在腿上,十指交缠,又松开,不断地重复着这个动作……转头看着旁边闭目养神的男人,神色若有所思。   原本以为船到桥头自然直,可是此时此刻孟遥光才发现自己的心根本没有办法静下来,犹豫着该如何开口跟他说明自己家里的“特殊情况”。   “怎么?”灼热的气息渐渐逼近,男人缓缓睁开眼睛,声线柔和地问了一句,眸光似乎含了一汪慵懒的春水,让人不自觉地沉溺进去。   讪讪地放下缠在发丝间的手,孟遥光尴尬地笑了笑,“那个,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的父亲,他性格有些强硬,呃,准确地来说,是有些古板……”她吞吞吐吐地说出了心里的担忧,声音已经低得快听不见,“有点不太好相处,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难以启齿的,更是孟遥光不愿意说出口的,是她这个女儿,在她父亲的心里,或许没有一丝的分量。所以,见家长的这条路,着实是前路茫茫呀!   “还有啊……”孟遥光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他这个人呢……”实在忍不住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他,免得到时候……   她时而蹙眉,时而松开,嘴角的小梨涡一圈圈地深下去,又浮起来,有说不出的可爱,易子郗只是静静听着,神色认真,仿佛不想错过从她唇中吐出的每一个字。   不得不说,再次回到这座城市,虽然面上没有表露出来,但易子郗心里不是不起一丝波澜的,毕竟这也是他生活过的地方,更重要的是……那个人也在。可是,看着她脸上清浅的笑容,又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龙潭虎穴,只要为她,他可以不皱眉头地去闯。   “别紧张。”易子郗好笑地扯住了她沾在自己胸前衣服上的头发,动作轻柔地帮她抚平,轻咳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笑意,“要见家长的人好像是我吧?”   还在喋喋不休交待着各种“注意事项”,却不着痕迹被调戏的某人恼羞成怒地瞪了男人一眼,粉拳不断地落在他精壮的胸膛上,稍微一思索,又觉得他说得在理,对啊,要见家长的人是他,她这个“局外人“着什么急啊?   何况,即使家里人会百般刁难,但这个男人也不见得是省油的灯,她不应该对他这么没信心不是?这么一想,孟遥光稍稍宽了心。   C市入秋得早,风很大,路边高大的木棉树落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枝桠含着冷风颤动,温度也降了不少,从车窗望出去,街上已经有不少人围了围巾,有些怕冷的女孩子甚至穿了羽绒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白白粉粉的一团团,散落在街上的每个角落。   孟遥光微笑地看着,把车窗拉开了一小道缝隙,随着寒风飘进来的,都是久违的熟悉味道,落叶归根总是情,她心里悄然泛起一股酸酸的甜蜜。   这座城市,有着太过太多的记忆,曾经她逃离过,可冥冥中总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指引着她……不断靠近。   易子郗穿了一件灰色的V领羊毛衫,搭了黑色的长外套,气质清俊而儒雅,薄唇含着淡淡的笑,问得很是认真,“如果你的家人都反对,你会如何?”   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是答案似乎已经深刻在心里,孟遥光不禁犹豫便脱口而出,“要和你在一起的人是我!”   能得到家人的祝福当然很好,但是,从今以后要和你携手的人是我,即使这份感情不被承认,但那又如何,她孟遥光从来不活在别人的眼光里,大不了……   看着这张固执而坚定的小脸,也顾不上管这是什么场合,易子郗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倾身覆上了那两片嫣红的唇瓣……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表达自己全部的感情。   你愿意为我奋不顾身,我也愿意为你……不惜一切,既然此生我们认定是彼此的唯一,那么,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那么出众的一对人儿,亲密地抱着拥吻,那个男人明明是清清冷冷的,此刻眉眼却温柔到了极点,前方认真开车的司机大叔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这么唯美的一幕,似乎也有些闪神,心里大为感叹,唉,年轻真好啊!   ***   雕花的铜门缓缓打开,门口站哨的勤务兵照例询问了一下,很快放行,孟家是那种老式的房子,朴素的庭院,整齐划一,连树的高度都几乎是一致的,隐隐中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孟璟早已候在门外,见车子缓缓停下,长腿一迈,迅速走了过去。   “阿璟。”孟遥光从降下的车窗里扬了扬手,高兴地叫了一声,从南美B国回来以后,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你们总算到了!”孟璟笑着接过行李,目光落到从车里下来的某人身上,笑容礼貌而友好。   易子郗也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孟遥光环看着四周,眸中映着熟悉的景色,根本没有留意到两个男人视线接触,电光火石间,不知道交换了多少不为人所知的内容。   客厅里,古色古香的桌椅,屋内的摆设谨严极了,好在茶香袅袅,空气中多了一丝活泼生动的气息。   景德镇烧制的白底蓝花茶具,杯身透明,色泽纯净,几乎不含一点杂质,易子郗拿起来,放到薄唇边,轻抿了一口,清香四散,沁入心脾。   孟邦国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对面气质卓然的年轻男人,官场几十年,左右逢源、绵里藏针,什么人没有遇到过,但此刻心里还是忍不住惊叹了起来。   这种清贵的气质,不太可能出自普通人家,可是放眼整个C市,也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啊?孟邦国笑了笑,神色自然地开口问道,“不知道易先生在哪里高就?”   “目前我在……”易子郗淡淡笑了笑,语气既不过分亲近,却也不显得淡漠,“伯父,叫我子郗便可。”   对面的孟璟,一口茶喷了出来,简直哭笑不得,莫名其妙地看了孟遥光一眼,再看向易子郗时,眸底已经有了些许“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戚戚之感,心里又不禁有些幸灾乐祸。   “扑哧”一声,孟遥光也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扯了扯他的袖子,“子郗,这个是我的……呃,大哥。”谁让他当时戏谑自己“大惊小怪”,就别怪她“有所保留”了。   孟邦国朗声大笑了出来,语气带着为人兄长的纵容,这种东西,对孟遥光来说是陌生的,“哈哈,光儿,难道你没有跟子郗说清楚我们家里的情况?”   那个年代,孟老司令结婚得早,在二十几岁便喜得一子,这便是长子孟邦国,次年妻子又诞下一女,即现在嫁到S市的孟洁,儿女双全本来就是世人艳羡的了,可偏偏他五十多岁的时候,又被告知妻子怀孕了,老来得子,要不是后来发生了那件事,也是人生一大乐事啊!   按照世人的眼光,孟邦国的确更像是孟遥光的父亲,这种种叠加起来,也不是三言两语能道明的。   易子郗微微一挑眉,神色也没多大变化,只是悄悄收紧了桌下抓着某人的手,趁着两人不注意,附耳在她耳边,语气淡淡地威胁,“先别得意,晚上再收拾你!”   得意忘形的某人笑容僵在了嘴角,随后又像花儿般缓缓绽开,他在C市下榻的酒店早已敲定,而她今晚会留在家里,这种威胁,她还不放在心上。   ……   可是!当看着嫂嫂抱着一床被褥放到自己床上的时候,孟遥光有些不确定了,把擦着头发的毛巾放下,“嫂嫂,这是做什么?我一床被子就够了……”   虽然这个房间没有装暖气,但是傍晚的时候被阳光烘得暖和和的,温度也不会太低,她一个人,实在用不着两床被子啊!   汪玉爱怜地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温柔地说,“这是为子郗准备的。”   那个男人果真不容小觑,这么快就收买了人心,孟遥光轻轻咬住唇,突然感觉自己说不出话来了,顿了顿,才出声,“他,他今晚要睡这里?”   “是啊,”汪玉把被子铺好,疑惑地看着她,“你们不是要结婚了吗?”   哈?她怎么不知道?孟遥光懊恼地抓了抓微湿的长发,“什么时候的事?”还以为他去了书房,总该要吃一下瘪吧?难道英明神武的孟老司令那么容易就……   汪玉拉着她到床边坐下,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光儿,你从小就很敏感,总把我们的爱和关心认为是一种‘施舍’,所以逼着自己去漠视……爸是有他不对的地方,我们都知道……但是……其实,没有人比我们更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他们都一直尝试着去对她好,只是,她封闭了自己的心,顾影自怜,任性地以为她只有自己一个人,这样的遗憾,又哪能只推卸给一方呢?   汪玉离开后,孟遥光静静坐在床上,曲着膝盖,目光茫然地看窗外落叶飘零的梧桐树,隐隐约约觉得,这个地方,好像也没有那么冰冷了。   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搭上她的纤肩,孟遥光偏头一看,男人英挺的侧脸映入眼帘,她笑了笑,抱住他的腰,“子郗。”   易子郗低头细致地吻了吻她的眉心,薄唇带着情愫往下,在她的鼻尖上轻轻咬了一口,又霸道地封住她的唇。   “唔……”孟遥光清晰地感觉到了他身体某个部位的变化,情不自禁地嘤咛了一声,想推开他,一只大手却从睡衣下摆探了进来……   他早已迫不及待,迫不及待在这个承载了他太多没来得及参与她的时光的地方,和她,做`爱。   他迫不及待,在这张她从小睡到大的床上,用自己的火热,告诉她,他究竟爱她有多“深”   ☆、73   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受了什么刺激,拉着她来了一次又一次,差不多天亮的时候才肯放她睡觉,直到他缓缓从她体内退出来,随着他抽离的动作,温热的花液从双腿间汩汩流出,漫湿了身下的床单,孟遥光轻皱着眉头咕哝了一声什么,便偏头沉沉睡了过去。   易子郗却全无睡意,意犹未尽地捧着怀里睡熟的人儿的脸亲了一遍又一遍,带着未消情`欲的舌尖描摹着她清丽的线条,柔声唤着她,“老婆,老婆……”   经过闹了那么一出笑话后,晚饭前,易子郗终于见到了真正的未来岳父,一个老态龙钟,神情间却隐约不减当年风采的老司令,之前就做了不少的心理准备,然而,过程却比他想象中的简单。   于是……很快敲定婚期。但是,即使是这样,易子郗的心情,却一直很凝重,在这之前,他不知道她的过去……现在想想,只觉得满腔心疼。   那天晚上,易子郗在孟老司令的书房呆了半个小时,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到底聊了什么内容,外面守着的孟家人唯一知道的是当那个男人从书房出来时,神色一片凝重,莫非是……他们的心也跟着一紧,随后便被叫进了书房,老爷子语气自然地让他们着手准备婚事的诸事宜,毕竟是高干家庭,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   当晚,易子郗作为“新女婿”,也理所当然地留了下来。   第二天,孟遥光迷迷糊糊醒了过来,感觉自己全身虚软,尤其是身下的某个位置,翻了个身,双腿间一股黏腻滑了出来,全部的睡意被瞬间吓飞,猛地坐起来,掀开被子一看,想死的心都有了啊!   那皱巴巴、湿的床单,简直不堪入目,还有她腿根处,那密集而刺目的吻痕、指印……他们昨晚到底是有多疯狂啊?这样一夜纵欲真的好吗?孟遥光捂住自己的脸,遮去了脸颊的通红,五指间却难掩火山般喷发骇人的温度。   让她死了吧,现在还在家里啊!让她如何有脸去洗那样暗示意味极强的床单?这不是等于昭告世人,他们昨晚在上面滚得多么……   算了,谁惹的事,谁负责善后。孟遥光决定视而不见了,虽然是这样想着,还是拉过被子遮得严严实实的,然而,这又何尝不是自欺欺人,空气中弥漫的始终未曾散去的旖旎气息,格外让人浮想联翩。   孟遥光翻身下床,拿着衣服到浴室泡了个长长的热水澡,总算感觉身上的酸软好了不少,在镜子前徘徊了许久,直到确定该遮的地方都遮好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打开房间门,走了出去。   一楼大厅里,易子郗一脸惬意地坐在沙发上,正和孟邦国聊着什么,孟璟竟然也在,孟遥光露出浅笑朝他们走了过去,“早啊!”   孟邦国轻咳了一声,也笑了笑,“光儿,昨晚睡得还好吧?”   “还好。”在沙发上坐下,感觉到旁边射了一道炽烈的目光过来,孟遥光故作平静地回答道,看也不看某个存在感极强的男人一眼。   “不早了,”被冷落在一旁的某人不在意地笑笑,淡淡瞥了手上的银表一眼,刻意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差不多可以吃午饭了。”   哪有这么夸张?孟遥光微微耸了耸肩,余光瞄了一眼墙上老式的壁钟,神色一怔,随后尴尬地抓了抓头发,垂下眉眼,目光灼灼地盯着地板,恨不得找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原来已经十点半了呀?   随着她这一垂头,原本遮掩得天衣无缝的暧昧痕迹隐隐约约露了出来,易子郗刚想提醒她,可是似乎来不及了……   “啊!”孟璟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似的,指着她脖子上白里泛红的某处,语气极为夸张,“哟!小姑姑,您这是咋了?”   见某人羞愧难当,孟璟的恶趣味更浓了,摇了摇头,啧啧两声,叹了一口气,“我都跟妈说了,那个房间许久没睡人,就应该来个彻底的大清洁嘛!瞧我小姑姑又粉又嫩的皮肤,被蚊子咬了这么一大块……”   那语气,听起来心疼极了。   某只正襟危坐的“大蚊子”神色不变,淡定地拿起茶杯浅酌了一口茶水,唇边勾起一个隐约的弧度,嘴上并不说话,心里却暗暗地把这笔账记下。   日子长着呢,至于这个小侄子,看在他昨晚“推波助澜”的一番话的份上,便姑且让他得意一下,留着以后慢慢再算也来得及的。   孟邦国好整以暇地摸了摸唇角,忍下笑意,孟遥光早已羞得说不出话来,蚊子似地低低哼了一声,“我进厨房看看嫂嫂的饭做好了没。”   落荒而逃……   客厅里,三人又开始继续之前被打断的话题。   “子郗啊,婚期定在明年三月,你怎么看?”孟邦国重新戴上老花镜,手里拿了一本老黄历,嘴里念念有词,“23号倒是个好日子,嗯,25号也不错……”   孟老司令年纪大了,精神不太好,老是犯困,所以把这些事情都交给了他们父子两个,刚好孟邦国也赋闲在家,加上又是妹妹的终生大事,自然格外上心。   站在流理台前,孟遥光轻咬着唇,懊恼地想,难道真的是风水轮流转吗?以前孟璟在她这里只有吃瘪的份啊,什么时候变成这个局面了呢?   一扇虚掩的门,隔开了两个世界,在厨房里忙着洗白菜的某人,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婚期被定在了明年三月。   三月初春,阳光明媚,春光正好,真是个适合情定终生的好季节呢!   自从生了病,孟老司令一般很少出现在饭厅,这一次也不例外,做好饭后,孟遥光便主动和汪玉提出,她想亲自送饭上去。   老爷子平生性喜静,有自己的楼阁,离主屋有一段距离,孟遥光走了大概十分钟,轻轻敲了敲门。   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回应,大概是睡着了,孟遥光推门走了进去。   老花镜掉在地毯上,孟老司令果然躺在藤椅上睡着了,胸前平缓地起伏,鼻中发出细微的鼾声,似乎睡得并不是很熟。   孟遥光放下手里的饭菜,俯下`身捡起地上的书,又动作轻柔地把他滑落在腰上的毛毯往上拢了拢。   多年以来保持的敏锐性使然,听到动静,孟老司令猛地清醒了过来,不过只是一瞬间,那一双苍老而幽深的眸中闪过太多复杂的情绪,最多的……似乎是惊讶。   孟遥光显然也受惊了,向后退了几步,断断续续地说,“父亲,我,我来给您送饭。”   孟老司令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咳了几声,“嗯,你来了。”   或许是不习惯这种相处方式的原因,两人再也无话,看着眼前这个似乎又年迈不少的人,孟遥光的心一下一下地轻颤着,话到唇边,终究还是隐忍了下去,“父亲,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强作镇定的声音里,只有她自己才能尝到的苦涩,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和她有着直接血缘关系的人,可是,他们之间,却宛若隔了千万道鸿沟,无法跨越,时光的错过,需要更多的时间去弥补,或许,他们都还没有准备好。   孟遥光微微弯了腰,转身退了出去。   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被叫住,“找个时间,把他带去给你母亲看看吧。”   这简单的一句话,分量抵得过千言万语。   明明不知忍了多久,眼泪却不知何时突然决堤,泪眼模糊,孟遥光用手捂住嘴巴,点了点头,哽咽道,“嗯。”   “我会的”这三个字被泪光打湿,无形中多了一份重量,无法飘出唇边,孟遥光轻轻关上门,一路小跑着离开……   静静的室内,饭菜原封不动地放在桌子上,木制躺椅轻轻摇晃着,孟老司令嘴角泛出一丝沧桑而欣慰的笑,眼角却流出一滴清泪,落入柔软的地毯中,无从找寻。   晚上的时候,某人手里拿着吹风机,孟遥光舒适地枕在他腿上,享受着他难得的服侍,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她抬起头,“子郗,昨天晚上,你跟我……爸爸在书房里聊了什么?”   她心里实在是有点好奇,怎么不过一夜之间,他们全都倒戈相向了,不敢指望从孟老司令那里知道原因,所以只能……   吹风机的“呼呼”声盖过了她的声音,她的头发似乎又长了不少,脑袋又不断乱动,把他的裤子打湿了,易子郗轻皱了一下眉头,“别动。”   孟遥光:“……”   “嫂嫂跟我说,婚期定了,是吗?”   “嗯。”易子郗终于应了一声,“明年三月。”   “哦。”孟遥光闷闷应道,扯着他的衬衫下巴,在手指里转啊转,自言自语道,“可是,你是不是跳过了什么环节啊?”   咦?四周突然静了下来,孟遥光抬眸,男人的俊脸渐渐放大,她下意识伸手去抵住他的下巴。   “我跳过了什么环节?”某人若有所思地问。   求婚啊喂!孟遥光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双眸含着柔光,亮亮的,极力想用眼神传达这个信息,只可惜,某人好像没有接收到。   不由得泄了气,孟遥光刚想掀开被子躺进去,热热的气息靠了过来,湿润的吻落在她脖子上,那原本就暧昧的吻痕,又重新染了嫣红色,水光淋漓……   “易,易子郗,孔子说,纵欲不好。”晕,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说的。   “嗯。”某人含住她胸前挺翘的粉色樱果,声音低沉沙哑,“他老人家也说过,食色性也。”   ☆、74   从孟氏墓园出来,天刚好下起了小雨,车子停在比较远的地方,两人都没带伞,有风的缘故,雨丝是斜着飘过来的,偶尔会吹进眼睛,孟遥光忍不住用手去遮,掌心,漫开一阵温凉……   突然肩上一重,孟遥光偏头一看,一件黑色的长大衣正密实地压在上面,熟悉的温度把她整个人裹了起来,她眨了眨眼睛,“子郗,你不冷呀?”   脱了大衣后,易子郗身上只剩下一件薄薄的白色衬衫,深邃的双眸被雨染湿,晕开了淡淡的朦胧,大概是背着光,俊脸看得不是很清晰。   以为他没听到,孟遥光又扯着他的袖口问了一遍,感觉腰倏然一紧,身子已经被他半抱了起来,“别说废话。”   男人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咬牙切齿的声音听在耳里也没有一丝的温度,孟遥光几乎是被他半拖着往前走。   秋雨从来都是不约而至,雨势又大了些,洋洋洒洒的,林中萦绕了雾气,整个世间,仿佛朦胧一片。   “子郗,不如,你抱着我跑吧?这样会比较快啊。”女孩子带着微微喘息的声音,不等他反应,把他拉得下来了些,然后双腿自动地缠上了他的腰,“好啦,这样我就不会拖你的后腿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得出的结论,易子郗只觉得哭笑不得,只能加快脚步,迅速地往前方的车子迈过去。   车窗隔开了一道雨帘,隐约可以听见“滴滴答答”的拍击声,车里有暖气,孟遥光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趴在车窗上,看那些雨中的青松绿柏,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熟悉的位置上,隐隐可见一束纯色的白鹤芋,白色的花瓣藏了雨滴,花心深处滴成一片晶莹。   白鹤芋,“清白之花”,象征纯洁平静,祥和安泰,听说那是她母亲生前最喜欢的花,这也是黑客“白鹤”的渊源所在。   这个女人,即使给过她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生命,可是关于她的太多太多,孟遥光都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这个地方她其实一点都不陌生,那么多委屈又任性的年少时光,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墓前,对着墓碑上那个笑容淡淡的女子,执拗地问了一遍又一遍,“你为什么要生下我?”   为什么……你要给我这样的生命,苍白、空洞,没有意义。   “转过头来。”纷飞的思绪被男人低沉的嗓音打断,孟遥光愣愣地转了过去,柔软的毛巾带着淡淡的柠檬清香扑面而来,她心里一动,按住他的手,笑了笑,“我自己来吧。”   易子郗没有拒绝,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直接把毛巾递了出来。   孟遥光擦完了自己的脸,又碰了碰他放在座椅上的手,“子郗,我也帮你擦擦吧。”刚刚他抱着她跑的时候,雨大部分都落在他身上。   易子郗抿唇温柔一笑,任她柔软的小手在自己脸上移动,孟遥光帮他擦了脸,又把他的头按低了些,动作又轻又柔地擦着他微湿的黑发。   即使是再小的事,可如果是喜欢的人为自己做的,那种愉悦便会千百倍放大,易子郗心满意足地勾起唇角。   车子缓缓启动,肆意飘洒的微雨,在林间划开一片浪漫的诗情画意,“孟氏墓园”那几个苍劲的大字,也在视线中渐渐模糊……   “妈妈,”孟遥光眼神专注地看着旁边认真开车的男人,在心里轻声说,“谢谢您生下了我。”   如果当初没有来到这个世界,她不会遇上这么一个好的男人,也不会懂得被深爱被呵护的感觉有多么美妙。   “妈妈,再见。”   ***   孟遥光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轻轻叹了一口气,从市回来已经一个多月了,这段时间里,她一直忙着写游戏软件的程序,好在也终于有了成果。   游戏软件成功上市后,作为核心人物的孟遥光自然不能缺席庆功宴和各种宣传活动,不过本身并不是多喜欢在公共场合抛头露面的人,去了几次便找借口推掉了。   回到办公室,刘小莉凑了过来,把她全身上下打量了好一会儿,戏谑地笑着说,“光光,如果没错的话,这都已经是你第五次上厕所了吧?莫不是那广告上说的,尿频尿急尿……”   孟遥光用一叠厚厚的文件成功堵住了刘小莉的嘴,“这是最新款测试软件的具体内容,我等着下午要。”   惹火烧身,刘小莉仰头长长地哀嚎了一声,认命地抱着文件回了自己座位。   孟遥光目光一偏,落到桌上的白色瓷杯上,心里有点疑惑,她也只喝了一杯热水,为什么……   不过终究没有深思下去,她打开笔记本,开始写起新的代码来。   入冬以后,天总是黑得特别早,易子郗在厨房忙着做两人的晚饭,孟遥光则是窝在沙发里看着电视,反正她也只会给他添乱,也干脆不进厨房。   桌上摆了果盘,孟遥光偶尔拿起一块苹果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口感也不错,她忍不住多吃了两块。   “不要吃那么多水果。”从厨房里出来的男人看了桌上零零散散的果盘一眼,见孟遥光又拿了一片脐橙肉放进口中,忍不住开口说道。   “哦。”沙发上的人眼神迷离地看了他一眼,乖乖应了一声,顺手把唇边只含了一半的橙片全部推了进去,甜甜地对着他笑了出来。   易子郗若有似无地叹了一口气,抚了抚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某人好像越来越孩子气了。   “先喝汤暖暖胃。”易子郗舀了一碗汤放到她前面,声音里有着不难察觉的宠溺,似乎又含着淡淡的无奈。   “好啊!”孟遥光露出清浅的笑容,舀了一小勺,刚低下头,胡萝卜的味道窜进鼻间,像是某种催化剂似的,胃中立刻翻滚了起来,她推开椅子,小跑着进了洗手间。   听着里面传来的阵阵干呕声,易子郗皱了皱眉心,似乎很快反应过来什么,抬步迅速走了过去。   明明就有恶心之感,却偏偏什么都吐不出来,孟遥光无力地想,那种感觉,实在糟糕透了。   “先漱漱口。”   易子郗适时地递了一杯温水过来,眸色柔和得不可思议,孟遥光接了过去,含了一口水,又吐出来……   “易子郗,我这是怎么了?”孟遥光看着眼前男人英挺的俊颜,清俊的眉眼中似乎染了淡淡的笑意,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呆呆地问了一句。   身子一暖,整个人被他清冽的气息笼罩住,孟遥光感觉他轻轻抚着自己的后背,“没怎么,只是……”男人的语气一顿,笑了笑,温热的气息缠在她的耳畔,“看来你要提前当易太太了。”   ☆、75 一生一世一双人(上)   “没怎么,只是,你可能要提前做易太太了。”   孟遥光愣了一下,怔怔地重复那两个字,“提前?”反应过来,抱住他手臂,“你意思是说……”   此刻,易子郗什么都不想说,他只想……吻她。   男人清俊眉眼都笑开,细长手指轻轻摩挲着她脸颊,俯身凑上了她微嘟红唇,逗弄着她柔软唇瓣,仿佛觉得还不够,舌探入她温暖口中,吮吸她甜美汁液……   “唔……”孟遥光推了推他胸膛,心里到底有些难为情了,毕竟她刚刚才吐过,虽然漱了口,但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   “明天去医院做个检查吧,我也好放心一些。”男人俊脸贴着她脸轻轻厮磨着,低沉声音仿佛耳边沉吟。   易子郗打电话提前跟妇产科医师打了招呼,约好时间,又和c市易青商量了好一会儿。   孟遥光坐沙发上,手轻轻抚着肚子,白净肌肤上染了一层淡淡红润,隐隐中露出明艳动人色泽,说实话,她还没有完全做好心理准备,不过似乎又不太意外,毕竟这个月月事迟了那么多,虽然她一开始以为是写软件压力过大缘故,但,如果真有了宝宝……   易子郗走过来她旁边坐下,把手机递过去,“她想跟你说话。”   易青电话里至少花了五分钟表达她喜悦心情,末了,还不忘细细叮嘱,“光儿啊,现你有了身孕,干妈意思呢,是好回c市,这样我也好方便照顾……还有,一定要记得,这段时间胎儿还不稳定,再大美色`诱惑也只能忍住,千万不能行房事啊!”欣喜异常缘故,几乎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她说得那么大声,似乎就是故意说给某人听,孟遥光偏头一看,旁边男人脸果然立刻沉了下来,不禁有点想笑。   这个电话至少讲了有四十分钟,手机都隐隐有些发热了,易青似乎恨不得把自己知道各种注意事项都说出来,孟遥光只能轻声应着,思绪却飘到了云端。   似乎只是顷刻间,有许多事情都变得不一样了,他们宝宝啊,会长成什么样子呢?是像他,还是像她?他比较喜欢女儿还是儿子呢?光是这样想着,孟遥光觉得心里某个角落暖暖,初为人母,那种心情,确实难以言表。   易青交待完,终于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孟遥光却坐沙发上发呆,一时唇角微扬,一时又轻皱眉头,失神间,那个手机又递了过来……   “嗯?”她疑惑地看着眼前男人,波光粼粼眸中有着疑惑,“这是……”   “你家那边,是要我去通知,”男人微微俯下`身,近眼前眸子柔情似水,“还是你自己……”   孟遥光杏眼微瞪,“当然是你!”   开玩笑,这种事情,自然还是那句话,谁闯祸,谁负责善后!   孟遥光泡完热水澡后,躺白色大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粽子似,小手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那个柔软地方,真好奇妙,她这里竟然有了一个小生命,想到几个月后瓜熟蒂落,这个世界上又会有另外一个人和她血浓于水,就忍不住傻乐起来。   太过沉浸自己沉思中,孟遥光甚至连男人什么时候床边坐下都没有察觉,翻了个身,双手环上他腰,声音有些闷闷,“易子郗,我们婚礼……”   婚期定明年三月,那个时候,她肚子一定凸起来了,唔,那一定非常……而且,奉子成婚耶,唉,不知道何时竟然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   “婚礼提前了。”易子郗勾起薄唇,淡淡笑容格外撩动人心,大手轻轻插入她长发中,指尖掬起一缕清馨香。   “哈!?”孟遥光猛地抬起头,太过突然缘故,不小心撞他坚毅下巴上,疼得皱了一张小脸,但还是不忘追问到底,“这是什么意思?”   易子郗下巴微微泛起红色,低叹了一声,“这是大哥意思。”当然,他并不否认,这个结果,也有他从旁“推波助澜”因素。   孟家是个传统家族,肯定无法允许这样事情发生,不过既然无可避免地发生了,那就会找佳补救方案,当孟邦国提出要提前举办婚礼时候,其实,易子郗心里也是乐见其成。   几个月时候实太漫长,他已经等不及让她名正言顺地属于自己,即使知道这是必然结果,那一纸婚书还不够,或许只有大肆地昭告天下,才能稍稍让他安心一些。   果然,深爱情中,连这样一个清冷自持男人,也会患得患失。   “提前了多少时间?”   “嗯。”他轻轻她额头上落下怜惜一吻,“提前到下个月……”他温暖而干燥大手抚摸着她腹间。   那一句话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易子郗低头一看时,怀里人似乎已经睡了过去,不由得轻叹了一声,暗暗寻思着什么时候帮她把工作辞去。   窗外天色大明,孟遥光一片暖意中悠悠醒来,懒懒地窝某人温热怀中,双手抱着他腰,双脚也缠着他。   呵!从今天起,她生命,又和这个男人有了深联系。   “嗯,子郗,你喜欢女儿,还是儿子啊?”躺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旁边作息向来严谨男人起身,孟遥光晃了晃他手,笑意嫣然地问道。   昨夜怀里人一直睡得很安稳,可易子郗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睡不着,或许男人感情比较内敛,夜深人静时候才会被勾起,知道自己做父亲那一刻,他无疑是欣喜,但是,她那么开心,只知道坐沙发上傻笑,理智却告诉他还有好多事,需要冷静才能处理。   易子郗看了她一夜赧然睡颜,心底前所未有安然,这样纯粹却炽烈幸福感受,只有她才给得起他,她他怀里,他们孩子,他们中间,他甚至……无法控制自己,躲进被子中,附耳到她肚子上,去听里面是否有动静……   事后想起来只有苦笑,真是糊涂了,才一个多月大孩子,易子郗觉得自己要着魔了。   “女儿吧。”许久后,易子郗眸里浮现温柔光泽,轻声说了一句。   这样,那些他遗憾错过关于她时光,大概也能某种意义上,用另外一种方式,得到弥补。   想到这里,易子郗心里一软,轻轻拥住怀里人纤肩,他女儿,一定有着和她相似眉眼,但,不需要她那么高智商,因为……他会把整个世界,摆到她面前,任她肆意驰骋。   ***   婚礼是c市举办,当天场面热闹非凡,光是婚车,就排了长长一路。孟家是个大家族,分支甚广,孟老司令虽然退休多年,但德高望重,嫁又是正枝唯一女儿,自然是风风光光,一声令下,散落全国各地孟家人,大都不顾严寒,千里迢迢地回来c市参加婚礼。   可谓是商界成功人士、政界精英贵云集。   “呀!大光……”一身伴娘礼服荀花花推门进来,搓着手呵了一口气,“你知不知道,外面来了许多人啊,我好不容易才挤进来……”   孟遥光化好了妆,静静地坐着,听到声音回过头,柔柔一笑。   “哇靠!”荀花花提着长长裙摆,迅速冲了过去,手搭孟遥光肩膀上,摇了又摇,不敢相信地问出声,“大光,你……”   孟遥光容貌本身长得极好,肤色白皙如雪,此刻略施脂粉,是显得粉腮红润,盈盈一动间,素齿朱唇,眉目如画,晨光里回头嫣然一笑,真真是应了那句话,“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   “大光,你真是亮瞎我眼睛了!”荀花花那张几乎完美到了极点脸上摸了摸,颇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之感,“呜,想当年我们还光着屁股睡一个摇篮里,转眼间,你都要嫁人了,而且……连孩子都有了……”   孟遥光额上生生扯下两条黑线,又听她握拳,似是愤恨地说,“嗯!决定了,老娘也要去找个男人,夜夜笙歌,就不信……”相信终有一天也会像她一样,被滋润得貌美如花……   唔,这是……什么逻辑啊?孟遥光不解了,刚想开口问,门外传来轻轻敲门声。   下一刻,门开了,孟洁施施然地走了进来,她今天一身蓝色旗袍,雍容华贵,走到孟遥光跟前,牵起她手,“光儿,准备好了吗?婚礼要开始了。”   温暖阳光下,树枝间弥漫着柔和光泽,每张桌子上安安静静地摆着炽烈绽放白色玫瑰,空气里,到处是清甜气息。   长长红毯头,那个男人,一身黑色西装,清俊挺拔地站着,英气逼人,好看唇微微扬起一个弧度,明明是那么一个清清冷冷人,此刻却全身都散发着温和气息。   那么多人里,孟遥光知道他只是对自己笑,因为只有对着她时,他脸上才会有那种温柔表情,仿佛……她是他眼中唯一。   她也知道,他红毯那一端,等着她,一步一步走近。   孟遥光摸了摸依然平坦小腹,笑了笑,轻轻心里说,“宝宝,你看到了吗?爸爸等着我们哦……”   此时此刻,连被跳过求婚,那种隐隐约约失落和遗憾,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   孟遥光只知道,属于她那一份幸福,近咫尺,只要她慢慢走近……   觉察到她失神,荀花花凑了过去,“大光,要不要跟我打个赌?”   “什么?”   “待会儿要是你男人目不转睛看你超过三十秒话,你今晚收到礼金分我十分之一,不,五分之一!”荀花花眼里露出精光,扫了一眼周围人,心里独自乐着,场非富即贵,出手必定阔绰,她要是赢了,嘿嘿,至少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要是我输了,我保证从今以后再也不逾越辈分,必定从骨子里……”   这是多亏买卖呀!站旁边孟璟想阻止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好呀!”孟遥光欣然应许,一来老是被这个外甥女欺负心里不平,二来,她对那个男人有着绝对信心。   他是易子郗啊,外人前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这样场合,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   可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荀花花一脸阴谋得逞得瑟样,两颗大虎牙都笑得露了出来,心里早已乐翻了天,三十秒实太少了,衣冠楚楚风华俊朗某人简直看得移不开目光好不好?瞧那直勾勾眼神,简直……哈哈,赢定了!   对面人目光灼灼,孟遥光红着脸低下头,感觉他修长手指把自己脸颊边几缕碎发撩到耳后,心里疑惑极了,照理来说,他不应该是这种反应啊!   脸颊边一暖,孟遥光听到男人她耳边柔声低语,“你真美。”   这下,干脆连耳根都红了个通透,孟遥光把头垂得低了。   “今天,当着这么多人面……”易子郗拉着她手,单膝缓缓跪下,眸光柔和得仿佛一轮春天满月,“我愿以上帝名义,许给你一辈子忠贞,我易子郗,今生只会有一个叫孟遥光女人,而她,也只能作为我唯一妻子……”   你高兴时候我陪你笑,你哭时候我给你肩膀,每天给你做早餐,纵容你无法无天,只要你……答应让我参与你人生。   今生今世,她只能成为他妻。   “哦也!耶耶耶……”周围已经开始有人欢呼起来,甚至大声起哄着,“答应他,答应他!”然而一切他黑亮如深夜星辰目光中,悄然无痕,黯然失色。   一个英俊男人,气质清贵,本该是金字塔尖受万人膜拜,此刻却单膝下跪,缓缓张开手心里,静静躺着一枚精致戒指……   场面温馨而感动,连一旁孟邦国也似乎有些动容。   “你愿意吗?”随着这句话,气氛被炒到了热,几乎到了不可控制地步,“i d!i d……”声声不绝于耳。   而正中央女主角,她呆呆地看着眼前单膝下跪男人,人早已哭傻!   这一刻,仿佛全世界都隐退了,孟遥光只能看到这个男人,只能看到他眼中情真意切……滴滴眼泪不断地从她眸中流出来,划过脸颊,手中娘捧花花间弹出一抹晶莹。   真傻啊,难得这么浪漫时刻,易子郗心里轻轻叹了一声,唇边含着淡笑,目光却是宠溺到了极点,也不期待娘子会有什么反应,反正她这辈子都只能嫁他了……缓缓把戒指推入她无名指。   瞬间掌声雷动……   “耶!那不是drily ring吗!?”有眼尖人看到,兴奋地指着娘手上钻戒,问了出来。   “难道这戒指是世间稀罕之物?”有人疑惑地问了一句,虽然知道如此隆重婚礼,戒指必然是核心压轴之物,但是,看大家神色,未免太夸张了点吧。   “对于权氏财团易四少来说,这戒指倒真算不了什么,”很有人解疑,“不过,倒是意义独特。”   众人看过去,只见一个面容清隽男子,举止优雅,气质不凡,声音也是少有低冽醇厚,“这种戒指,男性凭身份证,一生只能购买一次。”   drily ring求婚钻戒寓意着一生、唯一、真爱!一个男人一生只此一枚,套入心爱女人之手,从此,红尘陌上,一生一世一双人。   大家恍然大悟,却比之前平静了不少,他们大多身处官场、商界,权势手,富甲一方,沿途花色太多,男人本性使然,扪心自问,不太可能做到一生只对一人忠贞,不愿意一世只被一个女人束缚……   “怎么,羡慕了?”男子一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搂住旁边女子,偏头微微一笑,手摩挲着她指间璀璨钻戒,“要不,我也给你买……”   一个少妇模样女人手上也抱着一个孩子,脸上露出温润笑,“不用。”   “说得也是,”男子微微挑了挑眉,目光落到她手上戒指,隐隐露出骄傲之色,“还是我设计比较适合你……”   “不过,如果你要是真想要话……”   “好啊!”女子怀中一个粉雕玉琢小女孩子拍了拍小手掌,“爸爸,我也要!”   男人温柔地笑了出来,宠溺刮刮小女儿鼻子,一本正经地逗着她,“不行哦,这个东西,爸爸只能买给妈妈。”   “为什么呀?”小女孩子微微撅起粉嘟嘟小嘴巴,胖胖小手指着对面人,“那我可以让哥哥给我买吗?”   男人怀里孩子睁开眼睛,睡眼惺忪,环看了一眼四周,似乎觉得很无聊,又懒懒地合了眼。   “哎,当初你求婚时候,好像没有下跪吧?”女子晃了晃男人手,轻叹了一声,看向不远处一对璧人,“这样我好像比较吃亏耶!”   “嗯,宝宝,也不可以哦!”这种陈年旧事算起来可真是……男子轻轻捏了捏小女儿粉粉脸颊,适时地转移了话题。   “生气啦?”男人把女子搂得近了些,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薄唇拂过她脸颊,低低覆她耳边说,循循善诱道,“嗯,你看,家里财政大权都掌控你手里,我想买也是有心无力,要不,换别方式补偿你,比如,今晚我们……”   女子用手肘撞了他一下,脸早已红得不像话,“当着孩子面,你,你……”   低头一看,各自怀里两只都瞪大了黑葡萄似大眼睛,女孩子挥舞着短短可爱小手,“爸爸亲妈妈了!”   “咦,妈妈脸为什么这么红呀?”小手呼呼扇着风,纯真眼睛眨呀眨,可爱极了。   男人摸摸小女儿微微翘起来头发,“嗯,妈妈害羞了。”   不等女子反应过来,男人拥住她肩,一家四口慢慢地走远了。   “哎!刚刚说话那个男人看起来好面熟,”猛地一拍手,恍然大悟声音,“我想起来了,那不是裴氏集团总裁裴澈吗?前几天还财经闻上看过……”   这么一说,似乎也有人反应过来了,“那站他旁边,便是他妻子无疑了。”裴总裁私事上向来行事低调,对家人是保护得滴水不漏,所以外界即使充满好奇,但也极少人知道他家庭和私生活。   “听说他妻子是国际知名服装设计师。”又有人适时地补了几句,“两人还生了龙凤胎,真是羡煞人啊!”   ***   “……我现……是不是很难看?”孟遥光从男人怀里抬起头,伸手挡住他眼睛,“唔,你还是不要看好了。”   妆肯定都哭花了,她现一定丑死了!   “别人会不会笑我啊?”孟遥光后知后觉地担心起这个问题来了,懊恼地叹了一口气,“唉……”眼泪又从眼角滑了下来。   “不会。”易子郗疼惜地抹去她泪,谁知道她哭得越发来劲了,水龙头似地涌出来,他只能低下头,深深吻住她……   他眼里只看得到她,哪里管得着别人怎么看?再说,哪里丑了?世界上美丽娘都他怀里了。   因为某人不希望自己婚妻子过于劳累,伴娘团阵容极其豪华,敬酒时候,孟遥光只需要走到各桌前,微微笑,偶尔应答一两句,其他事,都用不着她费心。   饶是如此,中场休息时候,孟遥光还是觉得自己累坏了,软软躺床上,动都不想动,瞥见上方阴影,她撇了撇嘴角,用猫儿般慵懒嗓音撒娇道,“好累啊,我以后都不想结婚了。”   床陷了一角,脸颊一暖,孟遥光依恋地他掌心蹭了几下,抱着他手臂闭上了眼睛,男人清冽气息越来越近,声音似乎含着笑意,听起来有些许纵容,“嗯,再也不结婚了。”   易子郗干脆也翻身躺倒床上,把她搂怀里,“拉过被子给两人盖上,先睡一会儿,等一下我叫你。”   听着怀里人清浅呼吸声,似乎怀孕后她身子又软了些,怕压到宝宝,易子郗小心调整了两人睡姿,困意袭来,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一盏橘色灯,守着一室温馨,男人和怀里女人,交颈相拥,时光悄然流淌,直到门外响起轻轻敲门声……   ☆、76   一生一世一双人(下)   两人交颈相拥,时光静好,直到门外响起轻轻敲门声……   “四哥,四嫂,该下去敬酒了。”   易子郗幽幽醒来,低头看了眼怀里睡得小脸红扑扑人,眉头轻皱,即使不忍心,还是把叫醒了,毕竟等下要去见是那边亲戚。   喜宴直到晚上十点多时候才结束,有了郭子怀和孟璟联合拉起超强“挡酒”防线,不可推托之下,易子郗也只是浅抿几口,所以也没怎么醉。   平稳上升电梯里,身红艳艳晚礼服新娘子看起来倒是累坏了,懒懒地靠在新郎身上,止不住地掩口打呵欠,“子郗,好累哦。”   从怀孕以来,孟遥光向睡得早,平时这个时候,早就睡得不知人间春秋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易子郗直接把怀里人拦腰抱起,走过红毯铺就走廊,刷卡进了尽头个房间。   C市最顶级酒店总统套房,很是应景地贴满了喜庆红色双喜,中台上甚至点了支白鹤芋形状白色蜡烛,从落地窗外吹来冷风,剪碎了浪漫烛光。   浴室里。   “头低点。”男人声音低缓而有耐心。   孟遥光听话地低下了头,感受着男人柔软中又带着微茧指腹在头皮上轻轻摩挲,舒服极了,情不自禁地轻叹了声。   头发上了许多发胶,易子郗洗了好会儿才洗干净,拿过大毛巾擦了擦,又用吹风机吹干,转身又往浴缸里放热水,毕竟这几个月来几乎每天要重复遍,这切事情他做起来动作无比娴熟。   孟遥光被他剥得像个初生婴儿般,任由他大手在自己身上游移,反正这个时候,他也不敢有什么动作,顶多就是摸摸过过干瘾罢了。   水雾朦胧,脸颊被热气蒸得嫣红嫣红,不知为何突然玩心大起,时不时地捧水泼他,胸前衬衫都已湿透,露出些隐隐约约形状,偏偏玩得不亦乐乎,个不经意往上跃起,胸前柔软两团跳出水面,易子郗顿时觉得下腹紧。   反正身上衣服也湿了,易子郗干脆起坐了进去,水位上升了不少,好在浴缸很大,足以容纳两个人。   洗好后,易子郗用大浴巾把孟遥光裹起来,踢开浴室门走了出去。   白色大床中央,用红色玫瑰花瓣铺成了个心形状,在晕黄黯淡烛光下,泛着妖媚蛊惑色泽。   易子郗淡淡看了眼,把怀里人放到边小沙发上,扯起床单,大手挥,无数片玫瑰花瓣纷纷划过个优美弧度,轻盈地落到地毯上。   那些柔美花瓣还来不及感叹主人不解风情,双赤着大脚已经无情地从它们柔弱身躯上踏过……   本来困意极深,可经过浴室里闹,孟遥光似乎又清醒了不少,轻轻枕上男人胸口,听着他平稳心跳声,双大眼睛闪亮亮。   “睡不着?”男人声音听起来没有丝睡过痕迹。   “既然睡不着,那要不来做些有意义事?”不等孟遥光回答,男人又低声说了句,“今晚可是们新婚之夜。”   空气里已经开始弥漫着淡淡暧昧气息。   素淡光中,孟遥光只能隐约看到他脸上俊逸线条,感觉到他温热大手来到自己腰间,轻轻扯开带子,把睡衣褪了下来。   “我帮你。”   知道他有分寸不会伤害自己,孟遥光红着脸,乖顺地照着他动作,慢慢把他睡衣脱了下来。   两人赤`裸相对,男人把换了个侧卧姿势,下刻湿热吻就缠了上来,大手抚摸着身上每寸光滑细腻雪肤,动作极轻极柔,像是呵护着这个世界上最珍贵宝贝。   感觉到他吻来到胸前,挺翘花尖被他含入口中,时轻时重地吮吸,孟遥光情动不已,唇中发出柔媚嘤咛。   他把身子吻了个遍,最后疼惜吻轻轻落在唇上,孟遥光感觉到双腿间濡湿,动了动,却碰到男人身下某个灼热不已硬物,顿时脸红了个通透。   “老婆,吻。”男人声音带着微喘,幽深眸中早已滚动着难以掩饰情`欲色彩。   孟遥光趴到男人身上,垂眸专心致志地看了他会儿,然后柔软唇慢慢落下,先是英俊眉眼、高挺鼻尖、性感薄唇、坚毅下巴……然后轻轻含住他滚动喉结……   洞房花烛夜,蚀骨销魂夜。   怀孕前几个月时候,可苦了孟遥光,连平时最喜欢东西都吃不下,几乎每顿吃每次吐,本来就是纤瘦身子更是日益消瘦,易子郗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每天看着那个不断大起来鼓鼓小肚子,连连叹气,真是个小祸害,这都还没出生呢……   宝宝自从有过次胎动之后,年轻夫妻俩感受到生命神奇,兴奋不已,但是孟遥光却被折磨惨了。   比如,晚上睡觉时候只能侧卧着睡,否则宝宝就会不断地踢,因为整夜维持同样睡姿,每天早上醒来,孟遥光都腰酸背痛,甚至有时候三更半夜也会小腿抽筋……   孟遥光手脚纤细,肚子却越发大了起来,像只大蜘蛛似,易子郗自是心疼不已,轮番操心,段时间下来整个人也清瘦了不少。   好在六个月以后,情况慢慢稳定了下来,孟遥光逐渐吃得多了,脸色也红润了不少,不过,倒是苦了易子郗,有时候好不容易睡下了,个风吹草动又被惊醒,怀里人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老公,肚子又饿了,好想吃帝都酒店水晶虾饺……”   春寒料峭,为了爱妻,易子郗不得不冒着寒风,驱车前往帝都酒店。   有时候,某人不辞辛劳买回来东西,孟遥光又突然没了食欲,觉察到他看向自己腹中眼光越发幽深起来,心里也是很为难。   唉……说起来真是言难尽。   对易子郗来说,更折磨人,还是……   怀孕后小女人,只要稍稍碰触,便在他身下软成了滩水,尤其是那不知大了多少丰盈,只手都握不住,像水蜜桃般柔软多汁,极其诱人。   本来三个月后可以适当地行房事,偏偏是……有时候过于缠人,腰肢实在柔软得过分,欲`望弦绷得快断了,他又偏偏不能太用力,只敢浅浅动着……   大多时候是心满意足了,他意犹未尽拉着小手,上下套`弄,要不就是到卫生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或许是为了保持种生命喜悦感,宝宝性别到现在还是未知,不过,孟遥光摸了摸自己大肚子,轻叹了声,“这么娇气,肯定是女儿无疑了。”   宝宝啊,要知道,将来可是爸爸掌上明珠,这个时候可不好得罪他呀。   漫长等待,终究会有尽头,那天,终于到来。   孟遥光头发全部被汗水浸湿,手指紧紧扯着身下床单,脸色更是苍白得吓人,喊得几乎声嘶力竭。   易子郗站在边,紧紧握着手,听着声音,心疼到无以复加。   “为什么怎么难受?”声音急切。   “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生出来?”   “信不信再让这么痛下去,立刻让院长开除们?!”连威胁话都说出口了。   旁小护士看着这个红着眼睛怒吼英俊男人,差点被吓哭了,递东西手也不稳当了,哆哆嗦嗦地说了句,“先生,这都是正常现象,请您冷静……”   “冷静?叫怎么冷静?”易子郗脸上线条紧绷,咬牙切齿道,“都痛成这样了,难道们都不会想想办法帮减轻下痛苦吗?”   易青实在看不下去了,取下口罩,轻叹了声,早知道如此就不让他进来了,把那个几近失控男人拉到边,双手环胸,凉凉道,“如果不是知道是孩子亲生父亲,定会以为是来捣乱。”   “易青,”易子郗脸色沉了下来,声音也没有什么温度,“少说废话,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   易青冷哼了声,“想要快去帮接生啊!”   “要怎么接?”   果然这个时候男人智商都是负值,即使是这个向来冷静自持侄子,易青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把即将面临崩溃边缘易子郗拉了回来,冷笑道,“自然是怎么送进去,就怎么接出来呗!”   易子郗早就准备好要冲回去,听戏谑话,气得脸都黑了,咬牙切齿道,“易青,警告,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得得得……”易青连连应道,边把他往门外推,“那赶紧出去,别在这里妨碍们!”   目光朦胧中,孟遥光看到那个推门出去清俊身影,嘴角淡淡笑……   即使是这么这么痛,可是从来没有后悔过为生孩子,生们……孩子。   易子郗在产房外听着里面动静,拳头握得老紧,该死!他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让生孩子了!   荀家家三口都赶到了医院,孟邦和孟璟也在从C市赶来路上……这么个小小生命,牵动了许多人心。   终于……声洪亮啼哭冲破了沉寂,等在外面人终于放下了心。   抱着孩子出来时候,易青情绪极其复杂,命运真是奇妙,二十多年前,手上也是抱着这么个小小团,只不过那个时候……还好这次,终于可以笑着把孩子交到他父亲手上,告诉他,“恭喜,母子平安。”   是,孟遥光直以为小娇气包女儿,其实是个……儿子。   “子郗,做父亲了。”易青笑容极为欣慰。   易子郗头发乱糟糟,衬衫也皱皱,眼眶深陷,眼底密布血丝,哪有平时英气昂扬模样?他几乎是轻颤着手从易青手里接过那团,还真是丑啊!眼睛还闭着,皮肤还没有完全张开,皱巴巴,小鼻子也红红,或许是对这个人很熟悉,宝宝不哭不闹,倒是很乖。   饶是如此,这个年轻爸爸却是全然手足无措,他抱在自己怀里,那么小,那么软,柔嫩小嘴巴贴在他胸口,微微张开,嘴角慢慢流出了口水,润湿了胸前衬衫,个本能动作,仿佛想要吸取生命甜美乳汁……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易子郗尴尬得根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易青见状,连忙从他手中把孩子抱了过来,“哎!宝宝交给了,去看看遥光吧!”   病房转角处,看到此情此景,个穿着病服男人感动得热泪盈眶,低低笑着,“做爷爷了!”   床上人似乎睡了很久,易子郗直坐在床边看,几乎不曾移开目光,握着手,放到唇边轻轻吻,眸中柔情肆意泛滥。天,要如何爱才够?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孟遥光终于醒了过来,看清了旁边男人,嘴角带着丝苍白笑容,晃了晃两人相握手,“老公,看过宝宝了吗?”   “看过了。”男人声音温柔似水,长指轻轻摩挲着白皙如纸脸。   “宝宝,长得像……还是像?”   “都不像……”易子郗脸贴近脸颊,轻哼了声,“他长得丑死了……”   “呀!”孟遥光推了推他胸口,眸底幸福笑意蔓延,“哪有人这样说自己女儿。”   可怜年轻妈妈,在最重要刻昏了过去,所以还不知道自己生了个儿子。   易子郗但笑不语。   “哎!”孟遥光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扯了扯他袖子,“要是宝宝真像说那么丑,万将来没人愿意娶,怎么办呀?”。   不得不说,妈妈担忧真比较多,而且,也比较长远。   听到这里,易子郗终于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撩开头发,在额上温柔地落下吻,“老婆,爱。”   这句“爱”,分量远远超过“老婆,谢谢。”他们之间,再不是个简单“谢”字能说得清。   “嗯。”孟遥光应了声,苍白肌肤染了层淡淡粉,“老公,也爱……”   话声未落,唇被深深地吻住……   如果此生没有遇见这样个人,或许他这辈子,都不会知道爱情滋味,更不会像此刻般深深懂得……幸福意义。   正文完。谢谢们陪到最后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袅,想看神马番外尽管轰炸过来,鱼儿会尽力写,写了就放上来,就不拍胸脯保证啥了(再拍就没了,咳咳)   讲个冷笑话~   小两口正在吵架,女的说男的不专一,是个善变的人,男的就极力否认。隔壁的一个男人忍不住了,敲开了他们家的门,指着男的鼻子说:“我可以作证,你就是个善变的贱人!”   小两口愣住了。他接着骂道:“你他妈的倒是说说,这个月你都改了多少次wifi密码了?!   好吧,俺是善变的小剑鱼,《搁浅》改名为《情网恢恢》啦,全新名字,全新文案   一见钟情:只因在人群里多看了你一眼,从此再也忘不了你容颜。   一网情深:情网恢恢,疏而不漏,亲爱的,既然逃不了,那就来我怀里吧!   情网难逃:这是一只腹黑又深情的高富帅对某人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从此深陷情网不能自拔,不甘心之下,又散了一张无形的网,把她一步步占为己有,慢慢吃干抹净的有爱的小故事…… ━━━━━━━━━━━━━━━━━━━━━━━━━━━━━━━━━ 本文内容由【紫衣宫主】整理,久久小说网(www.txt99.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