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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为她要对这个男人说一句话,而这句话她已经憋了整整两天,到现在还是没有说出口。   这个男人此刻坐在她的对面。   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户零零落落地洒下来,正好照到他衬衫外套着深灰色毛衣的身体,毛衣上细细密密的毛在光芒中跳舞。他好看的侧脸陷在阴暗里,低头翻着手上的黑色册子,正歪头同她说着些什么。   尽管她什么都没有听到。   他深沉好听的嗓音在她耳朵里钻进钻出,像毛绒绒的尾巴轻抚着她的皮肤。   陶可完全听不进去他所说的话,只听到他的声音,密密麻麻的。   “暂时就这些。上次《一爱封喉》的试镜怎么样?”陈子桥合上日程安排,抬头,见某人一脸呆滞,一丝反应都没有,随即皱眉,口气都冷了半分:“陶可?”   “嗯?”陶可突然间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寻找声源,然后看着陈子桥一怔,“你在叫我么?”   陈子桥淡定地反问:“不然呢?”   “不然……”陶可终于回过了神,看着对面男人清俊又不苟言笑的脸庞,连忙弯起嘴角笑起来。   她笑起来很好看。很多人都说过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得像个月牙湾儿,嘴儿微微露出一条缝,能让人依稀看见里面洁白的牙齿,好像有一缕阳光突然射向了他们,耀眼却又可爱调皮,也不失温婉。总之,这样的笑容让人百看不厌,令人意犹未尽。   当然,别人这么说,她也这么觉得。   所以,面对某些特殊情况时,她常常会用这一招来迷惑“敌人”。   只是……对面的男人依旧镇定自若地注视着她。   呃,又失败了……只有对着陈子桥的时候,她的“微笑攻势”才会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陶可被他慑人的目光盯得没法儿,只好收起了笑,苦着脸承认:“好吧,刚才开小差了,劳烦我的陈大经纪人再复述一遍刚才说的话,可好?”   “《一爱封喉》的试镜怎么样?”   陈子桥说完这句话,陶可怔了怔,整个人有点焉了下来。   仿佛预料之中,陈子桥淡淡地说了一句:“也不是第一次了。怎么?这次终于有感觉了?”   在这个更新换代比手机更快的娱乐圈里,陶可很有幸,自从两年前进了圈子以来,就一直稳定地保持在同一个位置上。更具体一点,如果说娱乐圈是一个金字塔,陶可一直在金字塔的最底端不卑不亢地生活着。   之所以说不卑不亢,是因为——在陈子桥看来,陶可几乎不因为接不着戏而焦急,也从不为试镜失败而沮丧,她好像对自己的事业很不在乎,很少有娱乐圈的女明星像她这样不求上进的。若不是他硬帮她撑着,只怕她只能喝西北风了。   这一次倒是难得。   不过看她不明所以的样子,陈子桥知道自己恐怕又猜错了——   “什么有感觉了?”她嘴角的笑渐退,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你知道了?”   “什么?”   “《一爱封喉》剧组没给你打电话吧?”   “没有。”   对哦,打了他还用得着问吗?陶可顿时心中的石头落地,松了一口气。   可是不出三秒,她的心又吊了起来。   她到底要不要请他帮忙呢?   又走神了……陈子桥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陶可。”   “嗯?”陶可收回了神,“怎么了?”   陈子桥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会联系《一爱封喉》的导演,这几天请他吃顿饭,帮你争取女三的角色。”   陶可一惊,下意识地拒绝:“不用了吧?!”   陈子桥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拿出手机在日程上写上新增的计划,边写边以陈述的语气向她解释:“《一爱封喉》的导演韩小歌上一步作品在戛纳电影节上被提名,最近势头很足。”   “所以呢?”   “所以,你势必要进这个剧组。这对你以后的事业会有很大的提升。”他顿了顿,瞥了一眼她,“包括演技。”   陶可怔了怔,立刻满脸黑线:“你这是在鄙视我的演技吗,陈大经纪人?”   陈子桥抬起头,背对着阳光,精致的脸好像被蒙上了一层金砂,朦朦胧胧的,但依旧好看得很。他脸上的线条在斑驳的光线里明明灭灭,变得柔和,甚至……陶可怀疑自己的视力从0.5陡然降至了0.1,因为她竟然在他一贯沉默、不苟言笑的面容上发现了一道浅浅的笑容。陶可看惯了他冷漠的样子,也习惯了他的毒舌,这会儿竟无意捕捉到了他的笑容,心跳不自觉地漏掉了一拍,为了不让陈子桥发现自己一时的窘迫,连忙讪讪地低下了头来。   低头的瞬间,陈子桥不紧不慢的声音在她的头顶上方传来:“你知道就好。”   “……”虽不是第一次被人说演技的欠缺,但这次,面对自己的经纪人,陶可很争气地昂头,挺起了胸,“陈子桥,我可是表演系毕业的!”   陈子桥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陶可分明从那双深邃的眸子中寻到了一闪而过的狡黠。   他淡然的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了两秒,又低下头去在手机屏幕上挥舞着食指。   “喂喂喂,你那眼神什么意思啊!说说清楚啊!”陶可不依不饶地问他。   “它的意思就是,如果我是你,我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表演系毕业的。”   “……”   陶可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极大的挑战,脑子一热,脱口而出:“哼,你知道什么,韩导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   “哦?”陈子桥挑起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你不相信?”   陈子桥放下手机,双手环抱起来,把她从头到脚都观摩了一遍,视线最后落在她精致的脸上,嘴角不漏痕迹地扯了扯:“相信?你有哪里是能让我相信的?”   陶可把手紧紧握成了一个拳头。顺便……   顺便把胸部抬得更高了些:“我全身上下哪里能让你相信……”她顿了顿,勾着眼角给陈子桥抛了个媚眼,“这样的问题,不应该亲自来试试么?”   陶可正想为自己的机灵而鼓掌,哪知陈子桥一个眼神、一句话就把她的豪气打落到了谷底。   他盯着她的胸部看了两秒,再抬头时,用右手扶住半个脑袋,食指和中指揉了揉太阳穴,他垂下了眸,似是不忍直视。   陶可嘴角抽了抽:“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有话快说!”   他想了想,道:“也没什么意思。”   陶可一脸黑线:“说……”   “再挺也没用,要不要我再借你两块海绵垫垫?那样会好看点。”他双手交叉,淡定不已。   忍住忍住……虽然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要忍住,但陶可还是情不自禁地爆发了,“什么叫再多垫两块……陈子桥,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清楚,姐可是D啊,D!”   “哦,是么,没看出来。”某人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   “……”   陶可还在酝酿着台词打倒某人。某人却已恢复了他沉稳、不苟言笑的面容。   陈子桥有些心不在焉地举起手,看了眼手表,抬头问她:“关于你这周的活动,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陶可点点头:“有。”   陈子桥挑了挑眉:“问。”   “我的胸真的看上去有那么小么……”   “……”陈子桥直接无视了她这个问题,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把日程和笔整理好了往办公桌上一搁,转身看见陶可还坐在沙发上发愣。   窗外的阳光倾泻在她的身上,她身穿着象牙白的羊绒衫,上面的毛茸茸在阳光下如小精灵一般灵活地舞动着。顺着毛衣看上去,是她细白嫩滑的脖颈。陈子桥的脑中忽然冒出一个词—玉颈生香。   念头突如其来,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自持冷静的他自然是不允许自己有除工作之外的想法的。他连忙收起神,清咳了两声,一板一眼提醒某个还在怔忪中的姑娘:“还有事?没事出去工作吧。”   陶可“哦”了一声,想想不对:“陈子桥,我今天已经收工了。”   “收工了就回家。难道你想在我办公室里待一天?”   “……”   陶可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陈子桥以为她是要走了,没想到她却慢吞吞地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脸色踟蹰,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怎么了?还有事?”   “那个……陈子桥啊……”   陶可犹犹豫豫地叫着他,陈子桥没耐心再等她:“有什么就快说,曾总找我。”   “你别着急啊。”陶可不满地皱了皱眉,小姑娘脸皮薄懂不懂啊,一点儿都不会怜香惜玉,“那个,我不是跟你说韩导打我电话了吗?我说的是真的,比我的胸还真!”   陈子桥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韩导跟你说了什么?”   “韩导说……”   “说你演的不错,但是和角色还有点差距?”   之前导演都是以这样的借口推脱陶可的。   “才不是!”陶可瞪了陈子桥一眼,“韩导说,我可以演女二!”   “哦,是么,那恭喜你了。”   “韩导还说,这部剧里面我会和男主有场床戏!”   陈子桥很平静地“哦”了一声:“然后呢?”   “可我还是……还是……”陶可始终说不出那个字,最后只得以三个字代替,“很纯洁的啊。”   陈子桥瞥了她一眼:“我想我不用教你怎么下载文件吧?”   “……”   “……”陶可忍住破口大骂这个木头的冲动,咬牙切齿地说,“陈子桥,你怎么就这样表示啊!”   “导演还没给我打电话,你让我要表示什么?”陈子桥收了收衬衫的衣袖,把扣子扣了起来,“等一切尘埃落定再说吧。如果是真的,那你就不用浪费钱请韩导吃饭了。”   “……怎么是我请,不是说你请吗?”   “帮你争取角色,饭钱自然从你工资里扣。”   “……”   陈子桥拿起衣架上的西装穿上,回过神见陶可还直直地伫立在原地:“还不走?”   陶可还在原地跟自己做思想斗争……   导演亲自给她电话哪有这么纯洁的,陈子桥难道不懂吗?   如果要把自己给导演,还不如给陈子桥呢!   可是怎么开这个口呢?   陶可叹了口气,鼓足勇气:“陈子桥,我有话跟你说!”   “你怎么有这么多话?”陈子桥有些无奈,看了眼手表,和曾纪琛约的时间差不多要到了,“快说吧。”   结果陶可又开始垂下眸沉思。   陈子桥的语气沉了下去:“你若还没有想好,就不要浪费我的时间。给你三秒钟,再不说我就走了。”   在陈子桥转身之前,陶可一下子扑上去拉住了他的衣袖,可是话到嘴边却成了——   “陈子桥!你把本周的工作再发份邮件给我吧!”   “……”   陈子桥看着她很无语,摇了摇头之后说了声“好”。   走了几步后,又想起什么事,回过头说:“明天早上有电台采访,别睡过头了。”想了想,又觉得不放心,“明早我直接接你去。”   陶可连忙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会定闹钟的。”   “订闹钟有用?”   “这次绝对有用!”她举起手掌,“我发誓。”   他挑了挑眉,不再多说什么,向门口走去。   再抬头时,眼前已没了那个修长的身影,陶可垂眸皱起了小脸。   阳光照在她吹弹可破的皮肤上,清晰可见她的睫毛在轻微地颤抖,脸上已没有了刚才大大咧咧的笑容和豪迈的气势。   **   冬日的夜总来的特别的早。   还没到七点,天色已黑,陶可接到了《一爱封喉》制片人曹辉的电话。   陶可特别不想接这个电话,但一想到陈子桥今天下午用眼神和言语双重鄙视了她一番,她又深深地觉得这个电话是不得不接的。   “喂……”   “陶陶?是我啊,曹辉。”   “我知道,曹制片,你好,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让小韩给你发了短信,你收到了吗?”   “收到了,我正想谢谢您和韩导呢,没想到您这么快就来了电话。”   “道谢么当面道才好呀。小韩没让你今晚七点去‘MUSE’吗?”   “说了说了。”   “那你准备好了没,要不要我来接你?”   “不用了,曹制片,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好,陶陶,不要迟到哦。”   陶可一边想到曹辉那张满是皱纹的油皮脸和那个硕大的啤酒肚,不禁抖了三抖,说了声再见赶紧挂了电话。   本来就没准备混过这关,她能像南郭先生一样在娱乐圈滥竽充数两年已经够她笑掉大牙了,还能指望一辈子用几个小角色过日子吗?如果想红,交际和应酬时必须的,这是娱乐圈的准则,每个大红大紫的明星都逃不过。   所以,如果她想靠她的第一部电影红遍大江南北,总要付出点什么的。   可是,如果他们除了喝酒之外要求做更过分的事呢?她该怎么办?   陶可问着镜子里的自己,始终得不到一个答案。   她摇了摇头,甩掉不好的念头,对自己暗念了三遍“随遇而安”,然后换上了一套比较讨喜的晚礼服,披了件皮草,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摆出一个最适宜的笑容,哆嗦着出了门,打车去了“Muse”。   灯火交相辉映,纸醉金迷。在这座被人誉为“不夜城”的城市里,有一家顶级夜店随着夜色渐深愈发热闹了起来。它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Muse”缪斯,古希腊神话中科学、艺术女神的总称。   这家夜店之所以是顶级夜店,不单纯地在于它的老板是娱乐圈首屈一指的天王人物,也不单纯地因为他是会员制,光会员费每年就要交付上万,更是在于每晚聚集在这里都是娱乐圈、商圈、政治圈显赫的人物。   这里进出门都要安检,禁止不法物品的流入以及高清相机,以防不良分子和记者的出入。   说到底,其实这也没什么必要。因为有些知名记者也经常混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当然并不是为了“爆料”,只是吃喝玩乐而已。大家都很明白,这里的人物不是你想爆,想爆就能爆,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搞不好还会威胁到自己的小命。   陶可从计程车上下来,感慨了一下这家夜店的隐蔽,随即走到了门口,门口只有一个穿着笔挺的小哥。   陶可问道:“这里是‘Muse’?”   小哥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面无表情地重复着一尘不变的台词:“请出示你的有效证件和会员卡。”   陶可觉得自己像在办理登机手续,但很快意识到了自己没有会员卡,随即大窘,对小哥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我打个电话。”   她跟韩导说了一下情况,韩导让她等一等。   结果出来的竟是肥头猪脑的曹辉。   “陶陶。”曹辉一走过来就搂住了她的腰,然后面色不善地问门口的小哥,“怎么回事啊?”   陶可怎么躲都躲不了那只咸猪手,心里恶心的不行,却又只能硬生生忍着。   小哥向曹辉解释,还没把话说完,曹辉听了个大概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好了好了,没带会员卡而已,她是我的人,看清楚没啊?!能进了吗!”   “曹先生,不好意思。我们这里规定这里非会员是不能进的。”   “规矩不是人订的啊!小伙子看看我是谁!我带个人都不行吗!”   小哥仍是拒绝放人。   曹辉虽说是制片,但只是个半吊子的制片。典型的商人投资电影赚取其中的利益,近年来,这种风潮越来越汹涌,曹辉也是其中之一,已经投资了几部片子。   像他这样的暴发户最大的特点就是爱面子。   这会儿被一个看门的驳了面子自然不好过,立刻面露凶相,闹了起来。日久贱人心2   陈子桥刚卸下围巾和大衣,腰部就被人揍了一拳,“子桥胸,去那儿乐呵了,竟然也不跟兄弟知会一声?”   陈子桥瞥了一眼陆沉,眼疾手快地扳过他的手腕。陆沉咿咿呀呀地叫:“兄台,高抬贵手!”   陈子桥松开了手,问:“找我出来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喝酒吗?”   “临远呢?怎么不在?”   “郜临远个混蛋陪他的‘萧妹妹’去了。”   “你都没凑齐,你让我出来?你不知道我有多忙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朋友我失恋了,你难道连为朋友两肋插刀,陪他喝几杯都不愿意么?!”   “可以,我往你肋骨那儿插两刀?”   “靠,亏我把你当兄弟!”   陈子桥拿起桌上的轩尼诗,在刚刚喝完的杯里倒了一半,不喝,放在那儿,“一周七天,有四天你都在失恋,你能认真一点儿么?”   陈子桥淡淡地瞥了一眼陆沉,果不其然,陆沉的表情一下子淡了下来,刚刚还一个劲儿开着玩笑的嘴也紧紧抿了起来,他佝偻着腰,拿起另一杯酒,陷进沙发里。酒吧里昏暗异常,只有五颜六色的灯间或闪过,照在二人身上,或明或灭,如此刻他们脸上不经意流露出的失意。   陆沉将杯里的酒喝完才淡淡地开口,声音很轻:“又不是没认真过……我不是圣人,做不到你那样,都被人甩了还等着她,还一等就是四年。”他叹了口气,勾着陈子桥的肩,“我只是个俗人,全称俗透了的大烂人。”   陈子桥不客气地甩掉了他的手,头一仰,又是半杯洋酒下肚。   陆沉又换上了那副放荡不羁的笑脸,“哎哟喂,戳到某人的伤口了,不好意思哟~~~”   陈子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陆沉顿时觉得寒意四射,自己像被冰在了冰箱里。   “兄台,有话好好说。”   “跟你这种智商的有什么好说的吗?”   陆沉忽然移开了眼,发现前方一阵骚乱,有一群人包围着几个人走了进来,惹来众人好奇的目光。   陆沉朝他们的方向努了努嘴,转移陈子桥的注意力:“欸,好像有人闹事。你说,怎么会有人闲的那么蛋疼啊?在这地方闹。”   陈子桥又投来了一道冷冽的目光:“我看你也闲的蛋疼。”   陆沉闭上了嘴,才过了一会儿又指着前方轻呼:“陈子桥,那伙人里好像有个大美女,在你十二点钟方向,快看,哎,我说真的……”还没说完,就成功地听见某个姓陆的家伙一声惨叫,“啊……嘶……陈子桥,你怎么下手那么狠!”   陈子桥刚收回手一抬头,余光里就出现了一道有些眼熟的身影。   她穿着水蓝色抹胸短裙,半截白花花的大腿裸|露在冰冷的空气中,外头披着一件米色皮草小披肩,脚上踩着一双纯蓝色的高跟鞋,手上拿着一只蓝色的手提包。从侧面看过去,在紧身裙的包裹下,典型的S型身材,该凸的凸,该瘦的瘦,身姿曼妙。   陈子桥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女人,确认了足足三遍,确实是陶可。   她纤细的腰上被一只肥胖的大手而搭着,平时令人眼花缭乱的笑容此刻显得有些僵硬,似乎勉强至极。   陈子桥下意识地去寻找肥手的主人,但是他与陶可站在一排,脸被穿着高跟鞋的陶可挡住,只看得见他吐出的肚子,和粗胖的腿。   陈子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起了头看向前方。   不知他们在吵什么,很快就引来了店长,还有……韩导。   陈子桥立刻了然。   陶可下午的吞吞吐吐他并不是没有放在心上,前两天他就发现了她的异样。但她不说,他自然管不着。   他对手上的艺人一向奉行一个原则:只谈工作。   他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而且娱乐圈的是是非非没人能说个准,你说是导演、制片人潜规则你,谁知道是不是你主动送上门的呢。况且现在的艺人都很主动,并不用他教他们怎么做。   除了陶可。她是个例外。   不过……看样子她是开窍了?还是有什么隐情?   陆沉见陈子桥的注意力已从他身上转移,直勾勾地盯着另一处,极感兴趣地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然后勾唇一笑,“我说吧,有个超级大美女,刚刚还不肯看,现在怎么……陈大和尚,对人家感兴趣了?”他摸了摸下巴,“咦”了一声,“不过这美女怎么看上去有点儿眼熟呢?”   “你认识?”   “好像不认识。”陆沉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不过……马上就会认识了。”   说完这一句,陆沉明显感到周围的气压都低了。   他看向陈子桥,某人正直勾勾地盯着他,那眼神让他不寒而栗。   哥们三个里,陆沉谁都不怕,唯独对陈子桥有些忌惮,这人看上去沉稳踏实,一本正经,遇上什么都雷打不动,其实特别腹黑,一个眼神一句话都可以把你打击到十八层地狱下。   陆沉摇了摇头,啧了几声:“行了行了,留给你总行了吧。别再用那恨不得杀了我的眼神看我了。”陆沉又看了几眼陶可,对陈子桥说,“只是就算我想留给你,你也得问问她旁边的矮胖子愿不愿意了。人家名花有主了都。”   围观群众和保全最终散去。   陈子桥的目光一直追随至陶可、曹辉、韩导三人隐没之处。   他们进了VIP包厢。   **   刚才闹了场不愉快,最后靠的还是韩导和天王老板的关系才得以进入。曹辉自诩制片人,可谓是刚才在人前丢尽了面子。   可怜最后遭殃的是陶可。   曹辉似乎铁了心要把损失的面子全部从陶可这边赚回来,拿着一瓶不知度数的洋酒猛灌她。陶可酒量还算不错,但在喝掉了大半瓶洋酒后,还是渐渐迷糊了起来,整个人都晕乎乎的。鼻梁上像架了一幅放大镜,眼前的事物统统被放大了好几倍,看着东倒西歪的。   心思倒是很清楚,还记得把那些个灌了她酒的祖宗十八代诅咒了个遍,连他们的大姨父都没放过。   曹辉又推过来一杯的时候,陶可摆摆手,眨了眨眼,无辜又惹人怜惜:“制片,人有三急……不如先让我去解决一下,回来再喝?”   不等曹辉拒绝,陶可先一步走了出去。   包厢里烟雾缭绕,又难闻又闷,虽然外面也是又吵又闹,但比起里面,陶可瞬间觉得自己像到了天堂。   她很快地上了个厕所,自然没有补妆,她倒是希望自己现在的妆全化掉,把那只曹猪头吓一跳才好呢!   从洗手间出来后,她在吧台前面坐了下来。调酒师停下手中令人炫目的动作,转头注视了她一会儿,走了过来。   “美女,喝点什么?”   陶可垂眸想了想,然后对调酒师翩然一笑,“帅哥,美女想喝凉白开,你能免费供应么?”   “美女,上酒吧来喝水?开玩笑吧?”   “不开玩笑。”陶可把手里的包放在了吧台上,手撑着下巴,浅浅地笑着,“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么?”   “行,等会儿,我给你倒杯水吧。”   很快,一杯水就到了她的面前。陶可拿起杯子一股脑地喝了下去,嘴巴的确是有点干了。   “美女,要不要再来一杯?”   “好呀。”陶可欣然答应。   新的一杯上来时,陶可没有立即就喝,而是好笑地看着在她前方炫耀着他的花式调酒。调酒师虽手上动作不断,但眼睛直瞪瞪地凝视着陶可的双眸,陶可当然知道他的意思。   等调酒师一套做完,她拍了拍手,说:“真好看。”   调酒师学着西方礼仪,右手放在胸前,微微折腰,说了声:“谢谢美女的夸奖。美女,真的不来一杯么?”他凑了过来,在她耳边轻声说,“只此一杯,绝无仅有。重点是,免费赠送。”   “帅哥,请问……是不是只要是个女的,你都会免费赠送一杯啊?”   调酒师挑眉,摇了摇头,“不,我每天只挑一位,全场最美的。”   陶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多谢夸奖,你就不用再奉承我了。至于你的酒呢,下次吧,今天喝得有点多了,才来你这儿要水喝的。”   “说好了,下次一定要来,我等你。”   “好呀。”   “你等会,我给你泡杯柠檬水吧,解酒。”   “谢谢。”   **   她的一颦一笑全落入了陈子桥的眼中。   她独自坐在吧台上,细长的右手撑着下巴,正跟调酒师说些什么,说到一半,她像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竟捂着嘴趴在桌上咯吱咯吱笑个不停。调酒师推了一杯东西给她,透明无色的液体,陈子桥还分辨不出这是什么,只见她二话不说地拿起来喝了个见底。然后调酒师又说了什么,她依然是一阵欢愉的笑。   陈子桥不得不承认的是,她笑起来确实美极了,嫣然一笑,鹅蛋小脸,明眸皓齿,脉脉含情,顾盼神飞,眉眼弯弯如两座小桥。一弯腰一提手,更是各种风情。   其实若是她有心,她在娱乐圈的地位肯定能步步高升。   他应该高兴的不是吗?只是为什么想到这个假设,他竟有微微的不适呢?   陈子桥忽然觉得他呆着的角落有点儿闷,扯了扯领带,还是不舒服,拿着刚倒好酒的杯子腾地站了起来。杯中黄色的液体倒腾出来了几滴,他全然没有发现。   **   陶可和调酒师你来我往了好一会儿,喝了好几杯水下肚,人是清醒了不少,但不一会儿又开始内急了。她跟调酒师打了个招呼,哪知调酒师最后时刻竟拿出了一支笔,背过了身,让她签名,说是早认出她来了。陶可哭笑不得,给他签了个名后,准备起身离开。刚站了起来,倏地眼前一暗,一个黑影忽然窜到了她的面前。   “陶陶,不是去厕所了?怎么在外面这么久不进来?”曹辉从她身后窜了出来,从他的表情上看,他似乎不太高兴。   陶可翻了个白眼,长长地呼气。   这人怎么跟个冤鬼似的,阴魂不散呐。   陶可特别想给他一拳,可惜她胆小,硬生生把心底的愠怒压了下去,换上一副自己练了不知多少年的违和的笑容,“制片,我这才补完妆出来,正在找地儿呢。”   曹辉的脸色这才好了一点,勾住她的手,说:“走吧。”   曹辉的身高要比穿着十几公分高跟鞋的她矮上一截,陶可看着他头顶中央光秃秃的一片,暗自叹了口气。   这人今儿是要跟她玩到底了吗?她要怎么脱离虎口呢?   从试镜那天无意中注意到曹辉死盯着她时那猥琐的眼神,她就隐隐地预感到了什么,没想到她一念成谶,前天韩导给她发了条短信,说她通过了女二的试镜,要她今晚七点去“Muse”,还特地提到了是制片人请客。   她立刻就明白了过来其用意。   这几天晚上睡觉都没睡好,辗转反侧想来想去,她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跟猪头曹那啥啥啥,顺利地得到女二的角色,要么就放弃难得一次的机会,继续她路人甲乙丙丁的日子。   她想成名,可只要每次一想到自己的第一个男人将要是一个可以当自己爸爸的大叔时,她腹中就忍不住一阵翻滚。   直到今天凌晨,她脑子突然冒出了第三个选择:找个认识的男性好友跟自己那啥啥得了?   破了处了她也就什么都不怕了。   可这个男性好友是谁呢?   第一张闪过就是陈子桥的脸。陶可与他工作了两年,除了他毒舌的时候,他们俩相处的还算不错,最重要的是……他长得不错,身材不错……当然,如果他触感不错的话就更好了……   于是才有了白天陶可在陈子桥办公室里那一幕忐忑不安、欲言又止的场景。   可惜她拉不下脸。   难道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吗?   她心里着急的要命,却又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如果这时候有个骑士横空出现英雄救美该多好。她叹了口气,算了,指望别人还不如指望自己呢。   曹辉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拉着陶可走得飞快,陶可穿着恨天高,走得很是艰难,只好在后面愁着脸一路望着那秃头三步并两步的小跑。   很快,陶可就发现他引着她走的方向并不是他们要去的包厢,而是通向酒吧最里边的电梯。   酒吧的楼上是五星级酒店,如果她今天上了这步电梯,想回头就难了。   不行!她不能上这个电梯!   要不直接装晕倒地不起吧。虽然这个办法很差劲,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但在此刻看来,能躲一时也是好的呀。   陶可抱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觉得甚好甚好。   就在她正准备装晕时,前方胖子的步子猛地停住了,若不是她刹车刹的及时,兴许她就一头磕在了猪头曹那看上去坚硬如铁的脑门上。   她险险地站稳,还没抬头就听见一个声音在离她不远处传来:“看来我没认错,曹制片?”   声音清冽醇厚,熟悉而陌生。日久贱人心3   陶可每天至少要和他通一通电话,不会听不出他的声音,只是陶可有一丝不确定,今天他的音色和平时相比似乎有些异样,是喝了酒的缘故?   陶可不知道陈子桥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他今天下午看出了自己的不对劲,特地来找她的?   不太可能。陈子桥这个人独善其身的很,对艺人从不过分关心。可是有什么理由来解释他的突然出现而且还倾手相助呢?   她抬眸看着前方,她的右手还是被曹辉的咸猪手拉着,已经走至酒吧的另一个出口,出口的背后就是电梯,猪头曹正伸出手扶上门把手,没想到就此被人叫住。   她把目光放在那个倚在吧台最边上,被埋没在阴霾里的人,透过昏暗的光线,她终于看清,果然是他。   陈子桥一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一手握着酒杯,款款而来。   他的样子,像个出生名门的贵公子。但陶可知道他不是,他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男人。和他一起工作这么久,他从来都是认认真真工作,自己养活自己,还供着一套房子,陶可从没有听说过关于他父母的任何事,也从没有在他身上看到过任何属于纨绔子弟的不良特征。   若一定要举出什么和高官子弟很相似的地方,大概就是他的气质了吧。他只要随随便便往哪儿一站,连风都会朝他的方向吹过去。   陶可想到这里,不禁低头垂眸一笑,没想到正好落在了陈子桥的眼里。   他本来无意再去注意她,可余光总是冷不丁地瞥到她,他有些恼,直接大大方方地看了过去。没想到正值她低头轻笑,好像看到了一场好戏,高兴不自已。他皱了皱眉头,胸膛有点热。   他轻哼了一声,把目光又放回了眼前的秃头身上,对他伸出了右手。   曹辉一脸尴尬地笑,慢悠悠地放开了陶可,搭上了他的:“你是……小陈?”待陈子桥颔首,曹辉立刻面露猥琐的笑意,“哈哈,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呵呵,曹制片,您老倒是变了不少,最近烦心事很多吗?不如说出来让小辈来替您出出主意?”   陶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曹辉的脸顿时拉了下来。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陶可连忙伸出手掩着嘴抿紧了唇,却还是抑制不住不断弯起的嘴角。   能不吐一脏字而把话说得这么绝的,在她碰到过的人中,陈子桥若称第二,就没有人能称第一。   “陈子桥,你这话说得我就有点不懂了,鄙人烦心事再多,也比你这样的大经纪人少啊,哪能拿我那些屁颠小事儿叨扰你呀。你若是有事想让我替你分担分担,倒是可以的。”说到这里,曹辉的眼神拐了眼陶可,一看便意有所指。   陶可当然看懂了他眼中的意思,脸上的笑意渐去,嘴唇紧抿。   陶可这才发现自己做了一件大错特错的事,自己怎么会一时糊涂答应这种人的邀约呢?!年纪一大把了不检点也罢,竟然还跟小辈争风吃醋、逞口舌之快。   当初就应该给她一拳,再在他脸上啐一口唾沫的!   竟然为了一个女二还差点上了这个人的床,自己真是疯了!   陶可意识到自己天大的错误,正欲说些什么,却见陈子桥使了个眼色给她,她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就听见陈子桥坦坦荡荡地说:“曹制片,您说的是,你是圈里的老人,我们这些小辈的确有诸多地方要向你学习。曹制片,这样吧……”陈子桥指了指吧台,“我请您喝几杯?”   曹辉得了个台阶下,脸色缓和了好些。   陶可以为这事儿就这么完了,朝陈子桥弯起眼角咧开嘴,曹辉却不紧不慢地开了口:“喝酒,行啊……不过今天不行,今天我还有事儿呢,下次吧。”他抬着下巴,负手而立,一副趾高气场的范儿,让陶可看着特别想揍他一拳。   可这拳头还没握紧呢,手就先被人圈了起来,那只咸猪手将她的手紧紧地包住,她还没来得及甩开,他竟一把推开后门扯着她走了起来。   直到他突然停了下来。陶可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曹辉的手已被另一只好看的手紧紧地扣住。   陈子桥的力气似乎很大,曹辉转过来的时候,那张堆满肉的脸涨的通红,跟喝醉酒似的憋足了劲。   “曹制片,别扫兴,就今天吧。”   曹辉皱了皱眉,面露凶色:“嘿,小子,耳朵是不是不太好啊?怎么左耳进右耳出呢?都跟你说了今天不行了,怎么,想强迫我?”   “说不上强迫。只是难得碰到曹制片一次,下次不知何时,何不在这次尽兴?所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曹制片,你说是吧?”   曹辉听到诗句便没了耐性,不耐烦地大声警告他:“有完没完啊!别给我整这些有的没的!听不懂人话是吧!耳朵聋了是吧!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再站在这里破坏我的好事,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陈子桥清俊好看的脸越发的沉毅,如刀削般的下巴线条也越发的锋利,陶可知道他是生气了。然而他却漫不经心地一笑,那样的笑意使周围热闹的气氛都彻底冷了下来,陶可不禁打了个冷颤。   约莫他的气场强大到连曹辉都有些忌惮的地步,曹辉竟口不择言了起来:“怎么,以为我怕你啊!小子,黄毛还没长齐呢,就想跟老子斗?!你算老几啊!屁都不是!告诉你,听好了,现在立刻给老子滚!别给脸不要脸啊,凭我圈里的地位,就算你是金牌经纪人,也是一句话的事儿!”   曹辉的声音越来越大,像在为自己壮胆,但仔细听着,有点儿发颤。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人群的目光就聚集在他们三人的身上,大多是看好戏的眼神。   陶可一听就急了,有钱能使鬼推磨啊,虽然只有几个臭钱,但就那几个臭钱也足够曹辉让他们两个在娱乐圈翻不过身来。她倒是没什么关系,大不了换一行。可陈子桥在这行好不容易混出了头,就为了帮她失去这份工作,实在是太不值了。   陶可不愿再做个缩头乌龟,挡在了陈子桥身前,红着眼指着曹辉:“曹辉!你别欺人太……”   手臂突然被人握住,她转过看了过去,陈子桥用一个眼神制止了她。   陈子桥丝毫不受影响,声音沉稳冷淡:“曹制片,我耳朵好得很,只怕你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了吧?听不懂我的意思吗?我没在请求你,我只是在通知你。如果你不愿意喝也行,把陶可放了,你请便。”   “把我当谁了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陈子桥,在老子好说话的时候识相点,马上给我滚,否则没你好果子吃!”   “曹辉!”陶可猛地叫了一声,把两男人都吓了一跳,都转头直直地看着她,她对着曹辉冷冷哼了声,满脸不屑地笑着说:“你以为你谁啊,你以为我真愿意跟你走啊,要不为了那电影我才不会委屈自己,不过没关系,现在女二的角色我不要了!别以为自己是谁谁谁就能怎样,有什么想针对的就直接朝我来吧,吓唬我经纪人算什么天王老子啊!还老子老子的叫,真以为自己是老子?傻子还差不多!”   曹辉怔了半晌,彻底被激怒:“陶可,你算哪根葱啊,敢跟我叫板。还想不想混下去了啊,你信不信我能让你立刻从这个圈子里消失!”   “消失就消失!怕你啊!我宁愿不干这行,我也不想跟你这种肥头猪脑的男人上、床!恶心!……”   陶可还没说完,电光石火间,余光瞥见一只粗壮的手臂在眼前一闪而过,她下意识地低头闭上了眼,连“啊”都来不及叫。   然而她等了很久,意料中的拳头却没有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   曹辉的咸猪手被陈子桥阻挡在了半空中。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紧紧地攥住了满是膘肉的“蹄子”,明显极其用力,陈子桥的手上青筋都爆了出来,而“蹄子”已经红得发紫。   曹辉此刻呲牙咧嘴,又不时气急攻心用最难听的语言怒骂着陈子桥。陈子桥却仍是无比淡定,挺拔颀长的身子在原地一动不动,清冷的面容上没有一丝破绽。   光比气势,曹辉就输了个彻底。   她怔了怔,然后呼了口气。连自己都没发现,此刻自己的嘴角浅浅地弯着,荡漾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众人见没什么悬念,遗憾地吹了一声倒彩的口哨,纷纷转移了视线。   陈子桥想给他台阶下,平息这场纷争,哪知才刚一松手,曹辉仍死心不改,手又挥舞了过去。   曹辉算准了方向,来势汹汹,岂料一出手又被陈子桥挡住。他大怒,还欲反击,没想到下一秒就被撂倒在地。手被陈子桥拎到了背后牢牢地扣住,丝毫无法动弹。   陶可表示自己作为旁观着都没看到陈子桥是怎么出手的,他脚一伸、手一提,曹辉就倒在了地上。   “放开我!再不放开我就喊人了!等我回去以后,你们等着,我有的是本事让你们这对贱人痛不欲生!”   陶可和陈子桥默契地对视了一眼,接着就听见曹辉一声痛苦地大叫。   陶可虽然没有动手,但乘兴之势,双手合在一起拍了拍:“痛不欲生?行啊,等着您呢大人!不过小的先提醒您,您现在还在我们手里呢,我们也有的是办法让您痛不欲生!”   陶可狠话先撂在那儿,如愿以偿地看见曹辉的脸色大变,她得意地向陈子桥挑了挑眉。总算扬眉吐气了一回啊!   “接下来怎么办?”陶可问。   陈子桥看了眼陶可,面无表情地说:“好了,你先回去,这边我来处理。”   陶可一怔,立即明白过来他的用意,于是双手环抱,像白杨一般驻足在他的面前,故意道:“我不回去,陈子桥,你想一个人当英雄是吧,我才不会让你得逞。”   陈子桥皱眉:“怎么这么多废话?给你三秒钟,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陶可撇了撇嘴:“我就不走就不走,看你怎么办!”   陈子桥早就见识过陶可的顽固不化,知道这时候跟她好好说话是没用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耳朵聋了?我让你先回去,你待在这儿只会打扰我做事!还不快走?还是你要我找人来赶你走?”   陈子桥从来没有这样大声地跟她讲过话。   陶可怔了怔,觉得有些委屈。   她知道陈子桥这么做的原因,无非就是想把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保她安全没事。但她也知道他这么做,无非就是出于他是她的经纪人和他男人的风度。   他这样的人,除了最亲近的人,对谁都不冷不热,保持着淡淡的疏离,但又不会离你太远,所谓若即若离便是如此。这样的人也有一个好处,一旦触及到他们的底线,一定会倾其所有让你得不偿失。   陶可叹了口气:“陈子桥,这件事本来就和你无关,是我的私事。你只是一个经纪人,完全可以推卸责任,你不必为了我搭上你的前途。”   陈子桥严肃的脸上忽然浮上一抹冷笑:“我不是为你,你太自作多情了。我看不惯这个家伙很久了,今天凑巧借着这个机会而已。”   陶可耸耸肩,不置可否地说:“我没自作多情。我以为你觉得自己是我的经纪人所以理所当然要帮我,如此而已。既然你是为自己,我就不劝阻你了,你想怎么对付他都行。不过事先提醒你哦,你也只是一个小小的经纪人,杀了他你要坐牢,不杀了他的话,你以后前途堪忧哦。”   “你们两个说完了没!快放了我!啊啊啊啊……”   “你还有多少废话,一次讲完吧。”陈子桥不耐地对她说,“如果说完了,就快消失。”   “如果我不消失呢?”   陈子桥微微皱眉,深邃的双眸盯了她三秒之后,移开目光,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了几个键后就放到了耳边。   “我在后门,过来。”他停了会儿,那边的人不知说了什么,他吼了一句“马上过来”后就挂了电话。   大概过了三十秒,一个修长的人影就出现在了陶可的视野里。   他满脸笑意,双手插在口袋里,步子悠悠。他看看陈子桥,又看看还被陈子桥抓着的曹辉,最后看了看陶可,然后坏笑着挑了挑眉,“哦”了一声,声音轻佻,“我看出来了,陈子桥你这是英雄救美呢。不过你让我来帮你,万一美女到最后看上我了,你不就亏大了。看在你是我兄弟的份上,我看我还是走吧。”虽然嘴上这么讲,但他仍悠闲地立在原地,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你什么时候变得像女人一样啰嗦了,废话讲完没?”   “报告陈司令,讲完了。陈司令有什么吩咐,小的一定不负众望。是要我帮你拎着他的领子,还是要我帮你揍他?”   “帮我把她送回家。”   “她?”陆沉惊讶地指着陶可,待陈子桥露出肯定的眼神后,不禁大呼,“陈子桥,你没搞错吧,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你再多说一个字……”   “欸,得了,谨遵圣旨,这就把美女送回家去!”   “谢了,下次请你吃饭。”   “不用了,就你现在那穷光蛋样儿,小爷那顿你请不起。送美女回家乃绅士天职,多谢你给我这次机会,下次还是我请你吃饭吧。哦,对了还有,如果美女看上了我,你不准向我抱怨哦~”   “快滚!”陈子桥不耐烦道。   那个男人缓缓地走到陶可的面前。   他敞开的西装里露出一截粉色的衣领,整个人甚是清俊,而眉眼斜飞入鬓,笑得漫不经心却又好看,十足的桃花相。   他抚胸弯腰,绅士道:“美女,请?”   不过陶可也不是没见过大世面的人,演艺圈那么多帅哥靓女,身边又有陈子桥那么个奇葩在。这时面对这么个大帅哥,倒也十分镇定。   她对他莞尔一笑,然后板着脸看向陈子桥:“陈子桥,你非得这样吗?你信不信我回去就打电话给曾总告诉他所有的事情。”   “如果你一定要傻到把两个人都拖下水的话,随便你。”他看向她身边的陆沉,说,“还不带她走?”   陆沉苦着张脸回头,“哎,美女,给我个面子吧。”   陶可咬了咬唇,垂下眼睑沉默了一小会,抬头对陆沉扯了扯嘴角,“走吧。”   陆沉刚走了几步又被陈子桥叫停,“你们俩都喝了酒,叫辆计程车送她。”   陆沉打了个响指:“遵命!”日久贱人心4   “喂,姓陈的,你想干嘛?!”   陈子桥把曹辉拖到了一个隐蔽的角隅,薄唇微抿,扯了扯嘴角,脸上没有露出一丝狠戾,但眼神却十分渗人:“没想干什么。就是好多年没练过散打了,不知道生疏了没,正想找个地方试试。”   曹辉一看陈子桥淡定自若的气势,便知道他不是说假的,颤着声音骂骂咧咧:“你现在绑着老子,算个什么狗屁,就算打死老子也胜之不武!有本事你放了老子,好好地干一架!”   “我有说不放你吗?”   陈子桥根本没同他纠缠,当机立断松开了他的手。接着竟……拿出了手机,完全不在意是否是遭到反击。   他瞥了一眼,手机上没有任何短信和未接来电,又塞回了口袋里。   曹辉正揉捏着快要被折断的手,余光发现陈子桥此刻毫不在备战状态,反而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心中大喜,机会来了!   他趁着陈子桥不注意,悄悄地移到了他的身后。看到陈子桥没有任何反应,还以为胜利在望。   他从身后攻击陈子桥,结果尚未碰到陈子桥的后背,就被他身后抓住,大胖子半个身子从陈子桥的肩膀上越过,天翻地转,连他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已重重地摔在地上,他痛苦地大叫一声“啊!”,呻吟声连绵不绝。   陈子桥觉得有些好笑。   难不成他以为自己是隐形人吗?这么大人从他眼下消失他会不发现?只不过他还以为他会逃走,结果他笨的选择了最差劲的办法。   “给你三秒钟。要么从我眼前消失,要么准备好……”陈子桥蹲下来,冷声说,“痛不欲生。”   “你敢!你信不信我现在立刻叫人!我认识这儿的老板!”   “是吗?”陈子桥无所谓地耸耸肩,“行啊,你把他叫来吧。不过我看你刚刚跟门卫和店长大吵大闹的,你确定你真的和这儿的老板很熟?还是你自认为很熟?”   “你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你不是要请老板来吗?好啊,我正好手机里有他的号码,我帮你拨个电话给他?”陈子桥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过了一会儿,陈子桥打开了扬声器。   “小陈?”   “嗯,华哥,是我。你在忙吗?”   “我在夏威夷度假。怎么今天想到打电话给我?”   “哦,我在你的酒吧里碰到一个朋友,他说认识你……”陈子桥瞟了一眼曹辉,只见那人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恐状,颤巍巍地摇头,陈子桥笑了笑,把电话递给他,他却死撑着不接,陈子桥又把手机放在了耳边圆话,“他说他想认识你。等你回国了,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吧。”   “好啊。”   “华哥,那就这样。打扰了你的度假,不好意思。”   “没关系。替我像你父亲问声好。”   “好。”   陈子桥挂了电话后,好整以暇地打量着曹辉。   曹辉不服气地对峙:“认识王志华有什么了不起的啊!别以为自己有多厉害!你们等着,等我回去了,让你们见识见识老子的厉害!小屁孩儿一个竟然敢惹老子!”   “行啊。”陈子桥拍拍手,为曹辉鼓掌,“随时欢迎你来找我们的麻烦。只是现在,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是走还是不走?”   曹辉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落荒而逃。   陈子桥对着人渣的背影摇了摇头。真没意思。   唯一觉得可惜的就是,还是不得不放他走,让这种渣滓继续活在世上祸害人间。   他对着卫生间的镜子整理衣物时,却突然想起陶可临走前一闪而逝的忧虑的表情,他不禁好笑地摇了摇头。   他洒了洒刚洗完的手,抽出一张纸巾擦干,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联系人,一路往下拉,手指在“曾纪琛”三个字上停了下来,点了一下,对面的人很快接了电话。   陈子桥不等曾纪琛开口便开门见面地说:“哥,有件事。《一爱封喉》的投资人威胁陶可,被我挡了下来,下面的事你处理一下。”他声音平稳,没有任何面对大BOSS的胆怯。   “子桥,你确定陶可不是自愿的?她演了这么多配角了,说不定早就厌烦了,这次可是大好的机会。”   “她不是自愿的,我确定。而且,我也不喜欢我带的人被人威胁。”   曾纪琛沉吟了一会儿,问:“是谁?”   “曹辉。”   “曹辉?”曾纪琛回忆了一下,说道,“曹辉这个人虽然是个商人,但近几年在娱乐圈混得还算可以,他和骆氏的老总有些渊源。”言下之意,处理这件事有些棘手。   “一句话,帮不帮?”   “子桥,你说的轻松,知不知道你一句话会给我带来多少麻烦和损失。不如你让你父亲出面,也许事情解决地更快一些。”   “你的意思是不帮?”   曾纪琛叹了口气:“我帮你可以,但天上没有白掉下来的馅饼,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说。”   “蒋若梦。”   陈子桥皱了皱眉,不自觉地将忘了丢的纸巾紧紧地揉成了一团,直到再也用不出更大的力气,才把纸巾团朝纸篓里重重地扔出去。   之前曾纪琛跟他提过,被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以为这件事已经作罢,却不想曾纪琛会用这个来做交换条件。   陈子桥犹豫了三秒,答应了曾纪琛:“我的人不、能、有、事。”最后四个字铿锵有力,陈子桥特意加重了语音。   “你的人?陶可什么时候成你的人了?”那边顿了顿,声音忽然高了不少,“子桥,你认真的?从没见你对艺人的事这么上心过,你不是除了正经工作一向不管艺人的吗,你不知道因为你公关部找了我多少次……”   “没这回事。哥,我还有事,挂了。”没等曾纪琛的答复,陈子桥就切断了电话。   他结了帐披上衣服往外走去。   他穿梭过重重人群推开门,一阵冷风袭面而来。大概是因为里面太热了,倒觉得这阵风特别凉快舒适。   衣抉飘飘,他摸出手机,仍是没有任何来电。   他估摸着陆沉差不多该把陶可送到家了,打了个电话给他,“嘟嘟”声响了两下,意外地被切断了。   陈子桥蹙了蹙眉,停在了门口,把电话重新拨了出去。   等了良久,终于被接起,陈子桥开口就问:“人送到了吗?”   “你说送没送到呢,嗯?我的陈经纪人。”   陈子桥愣了一下,随即皱眉:“陶可?”   “欸,就是我,真聪明。”那边陶可的声音有点漫不经心,好似喝醉了的感觉。   “你还和陆沉在一起呢?在哪儿呢?怎么拿着他的电话?”   “你怎么问题这么多呀,一个个问!”   “……你在哪儿?”陈子桥咬牙切齿地问。   “你搞定了么?”   “什么……陶可,你在哪儿?”他又问了一遍。   陶可却依旧答非所问:“你从酒吧里出来了么?”   “我在酒吧门口。”   “哦,那往你两点钟方向看。有没有看到我闪亮又美丽的背影啊?哦啦啦啦啦~”   那头竟然轻轻地哼起了小曲儿来,陈子桥强忍住扶额的冲动,朝她所描述的方向望了过去。   她坐在栏杆上,背对着他,面朝川流不息的车流,一手撑着护栏,一手靠在耳边,双脚正晃荡在半空中,颇为悠闲自在。   她穿着晚礼服还有高跟鞋,在夜色之中显得格格不入,可她似乎完全不在意,悠然自得地坐在那里,有种于世独立的气质,好像在向世界宣告着她的与众不同。   陈子桥勾唇一笑,却想的是,她穿的这么单薄,那件皮草只是披肩,大半的手臂都露在了外面,她不觉得冷吗?   陈子桥一面挂了电话,一面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陶可,下来。”他站在她的背后,不敢动手推她,只是伸出双手,准备接她。   陶可偏过头看到了他,收起了电话,朝他咯吱咯吱笑了起来。他放下了手,站在原地等她。   昏黄的路灯下,她的脸笼罩在暗淡的光芒下,有点儿朦胧,她眯着眼睛,嘴咧开一条细细的缝,轻轻地笑着,她的碎发在风中飘扬,像垂下的丝绦轻柔地拂过,又像不断跳动上下起伏的音符。   她轻笑着对她说:“我才不下来。陈子桥,你也上来吧,这儿风景可好看呢,世界好像都在眼皮底下,真美~”   陈子桥左眼皮忽地跳了一下,沉寂许久的心弦好像被什么给扯了一下,起起落落了好几秒。   他不知是为了什么,猛地烦躁起来。   陈子桥到后来才知道当时的心情可以用两个字来描述——惊艳,那一刻的陶可狠狠地惊艳了他。就算是那个女人,在他心中也从未如此惊艳过。   只可惜当时他不知道,只觉得自己心底的激荡来得莫名其妙,就像心底多出了一个魔鬼。四年来,他早已习惯了一个人,冷淡清高得很,什么时候像这般莫名过?   他皱了皱眉,刚刚培养好的心情一瞬间烟消云散,语气也变得不好了起来。   “陶可,你有没有一点儿自己是明星的自知之明,你知道在大庭广众之下单独做这样的事多有危险?记者拍到了怎么办?!”   陶可却完全没有被他的威吓到,依旧笑意浓浓,“你倒是找一个记者出来给我看看……我估计这辈子都不可能有狗仔愿意拍我的,拍我多没意思呐,没人愿意看,嘿嘿。再说,退一万步讲,我又没杀人、也没放火,我就是坐在这儿看看夜景,我问心无愧,有什么好怕的。倒是你,你应该担心担心自己了,对了,你把那货解决了怎么样了啊,有没有把他揍得七荤八素的,连路都走不动呀,呵呵,想想也知道肯定很惨,哎,可是陈子桥,你要怎么解决后患呢,你……”   陈子桥打断了某人的喋喋不休,不耐烦地说:“给你三秒钟,再不下来……”   “好吧,那你过来扶一下我。”   陶可的态度一下子变了360度,陈子桥一愣,很快面无表情地拒绝了她:“自己下来。”   陶可也不死缠烂打,让他接着手拿包和陆沉的手机,然后双手扶着上边的杠,一脚跨过栏杆,侧过了身,等她整个人都转了过来后,她才缓缓地、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弯着腰站了起来。但她忘了一件事,她今天穿的是——高跟鞋!   刚松手站直的一刹那,她张开双臂,然而脚猛地一崴,一下子没有站稳,整个人晃了几下,直接朝前一冲……   电闪火石间,一个黑影冲到了她的面前,他双手将她一揽,她呼了口气。   “谢谢。”   陶可飞快从他身上下来,一点儿都不依恋他的怀抱的模样,结果一着地,只听她嘴里嘶了一声,人歪歪扭扭地又要倒下来,她忍不住大声叫:“陈子桥,快快快,快扶我一把。”   陈子桥移了一步,扶着她,她半个人都倚在了他的怀里。   她抬头对他苦笑道:“呵呵……陈子桥,我好像脚崴了……”   陈子桥闻着她嘴里的酒气,不禁皱眉道:“你喝了多少酒,还有,陆沉呢?”   他低下头,陶可微醺着脸,两颊泛红,似有薄薄醉意。他凝视了几秒,忽然觉得有点透不过气,连忙转移了目光,遥望远处。   “陆沉啊,陆沉帮我去买酒了啊,对哦,他怎么还不回来……咦,你的耳朵怎么那么红啊?”   她冰凉的手指触到陈子桥的耳朵,陈子桥微微一颤,本来想甩开她的手,可不知着了什么魔,手伸到半空中却停了下来。   她的大拇指和食指游弋在他的左耳耳廓上,从最上面一直到耳垂,指尖微凉,搭在他滚烫的皮肤上,那股凉意像一湖清流缓缓地流进他的身体里,沁到他的深处。很舒服。   不知多久,他猛地清醒了过来,推开她的那一秒,陈子桥听见不远处一声清咳,陆沉带着戏谑的声音渐行渐近,“咳咳……子桥胸,梅开二度了?啧啧啧,看来我回来得不巧啊……”   陈子桥面色已恢复到正常,冷冷地瞥了眼陆沉,把陶可从自己的怀里推开,隔着一个人的距离扶着她的手臂,防止她再次摔倒。   他不满地问陆沉:“你去哪儿了?”   陆沉挑了挑眉,耸肩道:“你女人死抓着栏杆不肯走,还唆使我去买酒给她喝。别说我没劝她啊,我劝的都口干舌燥了。我这么绅士,总不可能逼她吧。”他晃了晃手里的酒瓶,“我够意思吧,只买了小瓶的。”   陶可看着酒瓶嘿嘿傻笑,站得东倒西歪的,被陈子桥死死地扶住:“她让你给她买酒,你就给她买?你知不知道她今天喝了多少了?!”   陆沉叹了口气,“早知如此,你何必一定要让她走?反正她在那里也没关系。”   “你懂什么?!”陈子桥语气很冲,像被人揭穿了什么。   陆沉不愿在撞在枪口上,摊了摊手不说话了。   “咦,陆沉,你回来啦,酒呢?”陶可看见了陆沉,又开始红着脸笑。她甩了甩陈子桥的手,想脱离桎梏往陆沉那里去,跌跌撞撞地走了两步。   还没脱手,便是一个踉跄,陈子桥急忙扶紧了她。   “哎,陈子桥,你放开我,你没看有人请我喝酒呢。”陶可撅起了嘴。   陈子桥不悦地给陆沉闪了个眼神,陆沉摇头叹气,无奈地摆了个“OK”的手势,拎着酒瓶悠悠地往路边走,站在路口,对着来往的车辆招了招手,很快一辆TAXI就停在了他的面前。他向陈子桥看了一眼,陈子桥拖着陶可准备向TAXI走去。   才刚走了一步,陶可就死活不肯走了,“你带我去哪儿啊,我还没和陆沉喝酒呢,欸,陆沉呢,他怎么不见了?”   陈子桥克制住满肚子的火,最后一遍问她,“你走不走?”得到那厢否定的回答后,他直接一手绕过她的膝盖,一手绕过她的腰,把她横抱了起来。   抱起来才知道,虽然她人长得挺高,却是轻的厉害,抱着毫不费力。   把陶可手中捏着的手机还给陆沉,打了声招呼后,陈子桥打开后门,弯下腰把陶可放下。   正准备起身关门,陶可却拉住他的手,把他猛地往里一拖。   “哎,陈子桥,你不能这么不负责任啊,你得把我送回……”   她力气不算大,可是他却偏偏没站稳,直直地往下冲去。   眼见马上就要压到她,陈子桥连忙眼疾手快地单手扶上副驾驶座的靠背,用力地撑住自己。   回过头,陈子桥怔了怔。日久贱人心5   陶可非常暧昧地在他的身下,发髻都散了,长长的黑发散落在肩膀和沙发上,她脸颊泛红,像画了浓浓的腮红,一脸的桃花,眼中似有雾气化不开,氤氲动人,闪闪发光。   在微弱昏黄到暧昧不明的灯光下,就连她小巧迷人的耳垂都像在娇羞,红的像一颗诱人的樱桃。   陈子桥心一动,眼神不禁闪烁了两下。   “咳咳咳,两位,去哪儿啊?”司机很不识时务地打破了这温柔缱绻的画面。   陶可刚才也吓了一跳,有些情不自禁。这会儿连忙掩饰她的慌乱,咯吱咯吱笑起来:“欸,陈子桥,你在干什么?”她坐了起来,拉了拉他的衣袖,“快坐好呀,司机要开车了!”   陈子桥清咳了两声,拉了拉衣尾,脚伸进后车厢,翻了一个身坐好了。   本来只是想坐到副驾驶上,结果没想到闹了这么一出。   陈子桥意识到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态,心情越发的烦乱。   车里她不断地乱动。司机似乎害怕这个醉鬼吐在他车上,所以开得飞快,在陈子桥爆发之前安然无恙地开到了陶可家门口。   陈子桥连拖带拽地将她拖上了六楼,一趟下来比跑五千米还累,偏偏陶可嘴里还叽喳个不停,不知在嘟囔些什么,陈子桥恨不得把她的嘴堵上。   不过很快他的愿望成真了,虽然是……陶可反过来堵上了他的嘴。   陶可醉气冲天,比刚才的模样还吓人,陈子桥不耐烦,心底又极其地烦躁,一边忿忿曹辉个老家伙竟然灌她后劲那么足的酒,一边又骂自己今天脑子搭错了,给自己揽上了这么一重活。   陈子桥紧紧地拉着陶可,低头翻开她手拿包找钥匙,还没找到,一个人影张着双臂扑了过来,牢牢地勾住了他的脖子,温热的双瓣冷不丁地就狠狠地贴了上来。   她的力气有点大,他不由自主地扶了一把,结果没想到她吻得愈发用力,还伸出舌尖来勾勒着他的唇,还轻轻呢喃:“有点甜,真好吃……”   陈子桥的脑中轰地一下,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正在和自己的艺人做些什么,下一秒猛地移开了脑袋,将陶可推离自己的怀抱。   这不是陈子桥第一次和人接吻,但绝对是他第一次在被强迫下接吻。   他震惊又恼怒地盯着眼前人,胸口不自觉地大幅度地起起伏伏。   陶可被他推向角落,没有站稳,沿着墙角跌坐下来,陈子桥根本没顾得上去扶她。   “陶可?!”他叫了她一声,想确定她是否清醒,哪知她昂起小脸来,红彤彤的,像一颗刚采下来的鲜嫩多汁的草莓,她的双眸明亮如天上繁星,嘴唇红如烈焰,她勾起唇角,咧开嘴,又开始笑了起来,妩媚而迷离。   陈子桥陡然松了口气,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下,只不过落下的同时,似乎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油然而生,却又一闪而过。   他不消多想,扯出钥匙,开了门,将她抬到了床上。   房门再次关上的那一刻,陶可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她闭上眼睛,冷静了会儿,起身下床,趿拉着拖鞋一步一步极稳地走向了浴室。   **   接近年底,陶可所属的公司——华晨娱乐出了两个大新闻。   其一,公司新签了一个女艺人,据说长相甜美,其家庭背景不俗。   其二,公司决定开拍一部名为《连环计》的电影冲击明年的贺岁档,制作班底都是公司自己内部人员,而演员却不限定,然而大家都心知肚明,公司自己拍的片子,说是说对外也招,但自己人总是机会更大一些。因此,公司里许多小演员都开始跃跃欲试,而有名气的那几个自然不担心捞不到自己的份,只是个个都想当男一女一,也免不了开始争锋相对。   至于大家为何都如此的重视。   业内皆知,国内经纪公司和传媒公司是不少,集齐一身的集团也有好几个,但真正在电视电影圈做得好的,只有两家。一家是骆氏娱乐,另一家就是华晨娱乐。   两家公司几乎分摊了国内业界百分之八十的影片和效益。国内知名导演基本都在这两家旗下,人数各占一半。这两家公司制作出来的电影大多都叫好又卖座,国内的各大奖项自然不在话下,甚至在国际电影节上也经常出现他们的人。   而这次公司做的是贺岁档,必是抱着要超越骆氏问鼎贺岁档冠军的想法,据说准备耗资两亿筹备新戏,实力不可小觑,估计还能在国际上一展头角。   如此一来,大家若不抱着想在电影里争一角色的心态,倒显得不正常了。   由于公司演员大大小小的也有好几十个,男演员更是公司的主力,所以这两个消息成了公司内部最具影响力的新闻。   但陶可是女的,自然对那个人还未到,美名已远扬的女艺人不敢兴趣,相比之下,电影的选角有吸引力多了。   《连环计》讲的是三国中“王允将貂蝉私下许配给吕布,又派人接待董卓,将貂蝉送给董卓,而后貂蝉在董卓和吕布两人之间离间,使得两人相互猜忌,并且结下怨仇,最后,吕布杀了董卓”的故事。   一听便知道,这部电影是部男人戏。这正好符合华晨娱乐现下的情况,大牌男艺人很多,急缺大牌女艺人,真正具有影响力的女艺人只有一个——姚芊芊。   陶可想了想,姚芊芊是毫无疑问的“貂蝉”了。   那自己呢?要不要去试试演她的婢女……或者其他的女配?虽然她认为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会落选。除却实力因素,更大的问题是,她前两天不是刚得罪了曹辉曹大制片么?公司会轻易地放过她?退一步说,曹辉会轻易放过她?   只是以她现下安然无恙的状态来看,要么是陈子桥替她隐瞒了事实,要么公司还不知道这件事,曹辉还没有任何报复的动作。   前者的可能性很低,若陈子桥把她的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没有把她的那部分汇报,那么至少他自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没有受到任何惩罚,一如往常般工作。看陈子桥仍然埋头工作的样子,陶可立刻排除了第一种可能性。   只剩第二种可能了……陶可有些头疼,曹辉被陈子桥教训了一顿,怎么可能一点动作都没有,陈子桥和她都不在他忌惮的范围内,他一定是在静候时机准备狠狠地打击一下他们。她倒是不要紧,反正从小她就习惯了各种打击,这点小小的挫折根本不算什么。可陈子桥是被她拉下水的,她不可以害他丢了工作。   陶可略加思索,就坚定地往老总的办公室去。   **   “曹辉那边已经搞定了。他说要告你们,我让小吴拿了监控录像给他看,画面里都是他在动手,所以他根本没有任何控告的资本。”   “嗯,然后呢?”   曾纪琛挑了挑眉,看向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的陈子桥:“陈少,你最近越来越嚣张了。”   陈子桥把手机放回去,嘴角勾勒出一抹浅浅的弧度:“哪敢?查收邮件而已。”   曾纪琛摇了摇头,继续说:“后来我跟骆亦筠交涉了一下。骆亦筠表示他其实跟这个叔叔并不熟,这个人只是和他的父亲打过交道而已。”   陈子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骆亦筠还说,他会极力地劝他这个‘叔叔’退出娱乐圈。”   “什么条件?”   “让郑艾做《连环计》的女一号,并且答应他们开出的酬劳,他们想投资这部电影。”   陈子桥如黑曜石般的瞳仁闪烁了一下,垂下眸沉吟半晌,缓缓道:“你准备答应吗?”   “不然呢?”骆亦筠收起玩味的笑容,脸色沉毅,“姚芊芊档期冲突,我们本来就要找演员,我本意是想让蒋若梦独挑大梁,节省成本,还能捧捧她,以后总有的用。不过既然骆亦筠提了出来,就这样吧。郑艾确实也能给电影带来一些效益。况且,他们也来投资的话,还能给公司剩下一大笔资金,用在其他的地方,也不算亏本。”   **   陶可刚到楼道口,就看见陈子桥从老总办公室里出来。陶可停了一下,但又马上继续向前。   陈子桥关上门一抬头,明显看到了陶可正朝他而来,似乎愣了一下,但很快就迈开了步伐。   陶可经过他身边时,故意直直地盯着他看,陈子桥的表情有点严肃,双眉之间有一个浅浅的“川”字,他的视线一直看着前方,不看她,也不和她打招呼,好像一点都没被她灼灼的目光影响,双脚速度飞快。   陶可忍了又忍,最后憋不住了,转过身喊:“陈子桥,你慢点,我有事儿问你。”   她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陈子桥渐渐放缓了步子,最后停在原地。   陶可看他纹丝不动,只好走过去,还特意把步子踩得特别响,像是在宣泄她心底的愤懑。高跟鞋声响彻整个楼层。这一层是华晨的高层专用,环境优雅宁谧,而此刻陶可打破了它安静的氛围。   到陈子桥面前时,陈子桥脸色不佳,皱着眉,好像有些生气。   陶可还没说话,就听他冷淡地开口:“腿好了?”   陶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陈子桥说的是上次她在酒吧外故意装脚崴的那件事,遂笑了笑说:“哟,惦记着我的脚呢?要真担心,当时就应该给我擦跌打水呀,等现在才来问我,我的脚不是早废了?”   “你这样儿,还需要我来担心?”陈子桥不满地提醒她,“能不能注意点自己的公众形象?”   陶可挑了挑眉,自知理亏却不愿承认,“我穿了高跟鞋,轻不了。”   “哪个女明星穿的不是高跟鞋?她们走红地毯你没看过?哪个像你这样的?”   “没看过!”陶可也虎起了脸,“别拿我跟那些人比,我又不是她们,我就是我,我就是喜欢这样不行吗?!”   陈子桥板着脸,被她的蛮不讲理噎得不知如何开口,半晌两颊有些微红。   他黑着脸不说话,她瞪着他,两人周围的气流凝至冰点,长长的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   好一会儿,陈子桥才开了口,脸色已恢复平日的冷淡疏离,但语气还是僵硬:“陶可,别忘了你的艺人身份!就算你不出名,你也是个公众人物,时刻保持你的公众形象是你的分内事!只要我还是你的经纪人,你就必须做到这些,没有二选,听懂了吗?!”   陶可被他这么一呵斥,虽然心中已承认了错误,但一时拉不下脸来和他道歉,垂下眼睑不肯答应。   “下次再被我发现你连路都走不好,我会跟曾总申请再让你去参加一年艺人培训。”   她听见陈子桥最后冷冷地哼了一声,然后她眼皮底下的男式皮鞋就快速地移开,消失在她的视线里,脚步声响起,而后在她耳边渐行渐远。   她再抬头时,环顾四周都没了刚刚那个颀长伟岸的身影,心中突然有什么东西沉了下去,整个人都变得有些萎靡。   她轻轻叹了口气,仰头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然后挤出一抹刚到好处的笑容,轻踩着步子缓缓向前。   发现她的到来,秘书似乎有些惊讶,毕竟她从未来过这一层,这是第一次。   “曾总在吗?我有事想找他谈谈。”她顿了顿,连忙又补充道,“我知道我没有预约,但是能不能请曾总空出五分钟给我,我在这儿稍微等一会儿也可以。”昨天她已结束了一部连续剧的客串,今天没有工作,所以有足够的时间。   “好的。”秘书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拿起话筒拨通内线,“曾总,您有时间吗,陶可陶小姐想跟您谈谈。”   不知那头说了什么,秘书很异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挂上了电话,说:“曾总请你进去。”   她在大boss的办公室门口停下,敲了两下门后安静等待,直到听见“请进”二字才推门而入。   她站在办公桌前对着大boss微微欠身,轻声道:“曾总。”   曾纪琛放下了手里的钢笔,向椅背靠去,一脚搭在另一脚之上,双手交握搭在椅子的扶手上,左左右右转着椅子,打量了她许久后,牵起嘴角,眼神淡定,似乎她的到来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找我什么事?”他问。   陶可试探着开口:“我有件事想给您汇报一下?”   曾纪琛颔首:“说。”   “前一阵我去《一爱封喉》的剧组试镜,导演通知我通过了他们的试镜,但是他们制片人找上了我,呃……想要潜规则我,陈子桥替我出了头。我怕对方的人找上陈子桥,您看,您是不是想想办法保护保护他?陈子桥是公司的经纪人,而且手上还有几个大牌男艺人……”说到这里,陶可试探着看向曾纪琛的眼睛。   “保护他?”曾纪琛好笑地瞧着她,“你怎么不要求保护你自己呢?”   “我?哦,如果您愿意的话,那再好不过啦,不如……”陶可眨眨眼,“您直接帮我们把这事儿摆平了?”她很快又说道,“当然啦,您觉得我不够格的话,以陈子桥为重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我没给公司做多大贡献。”说完之后陶可对着曾纪琛微笑。   曾纪琛挑了挑眉,把手放了下来,敲击着桌面,过了小会儿,他突然问:“刚刚在外面把高跟鞋踩那么重的是你吧?”   陶可顿时一脸尴尬,清咳了两声,忙歉意地笑了笑,说:“曾总,不好意思,一时没控制好,下次我会注意。”   “过来的时候碰到陈子桥了?”曾纪琛又问。   “啊……”陶可有些不解,但回答了“是”。   曾纪琛点点头,若有所思道:“和他吵架了?”   陶可想了想,又答了一个字“是”。   “子桥这人很难相处吧?”   陶可垂眸,“是……”   “你们俩在一起多久了?”   “是……欸?不是!”陶可腾地抬起了头,下意识地否认,“我们没在一起,曾总。”见曾纪琛似乎不太相信的样子,她想起公司里规定艺人不能和经纪人谈恋爱的规定,连连晃着脑袋,还摊开右手手掌举过头顶,“我发誓,曾总,我们真的没谈恋爱!”   “你知道子桥刚才为什么来我办公室吗?”   陶可坚定地摇头,“不知道。”   曾纪琛长长地“哦”了一声,说:“行了,你可以出去了。”   “哦,好,曾总再见。”   陶可很听话地往门口走,手搭在门把手上时才倏地想起曾纪琛根本没答应她的要求,急忙又折了回去。曾纪琛看见她回来,挑了挑眉,眼中带着询问。日久贱人心6   曾纪琛似乎挺好说话的样子,陶可索性豁了出去:“曾总,你还没答应我呢?你到底帮不帮陈子桥啊?他也只是一个小小的经纪人,糊口饭不容易,您帮他等于帮自己,他给我们公司培养了好几个大牌呢。您不要多想,我只是觉得是他帮了我,没理由因为我丢了工作,还要受曹辉骚扰。我不喜欢欠人人情,更不希望别人因为我出事。这件事因我而起,我会接受所有后果和惩罚。”   “小小的经纪人?糊口饭不容易?呵……”曾纪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陶可被曾纪琛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刚想问他,他却摆了摆手:“好了,我知道了,陈子桥和你这边我都会处理好的,你们两个都是我们公司的员工,公司有义务保护你们,但你们自己也要注意安全。”   陶可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谢谢曾总!那我……先走了,不打扰您工作了。”   陶可边走边想,没想到老总竟然这么好说话啊……那她要不要直接跟老总说她想参加《连环计》的试镜啊,让他通融通融?   她还在幻想中,没想到曾纪琛又叫住了她。   “再问你一个问题。”   她眨眨眼,眼睛明亮澄澈,“曾总您问。”   “你说……”曾纪琛的表情已无初时的漫不经心,一脸严肃,“曹辉想要潜规则你,你当时同意了吗?”   陶可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两个字坚决而淡定,“没有。”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酒吧,和曹辉在一起?”   陶可顿时一愣,曾纪琛怎么会知道酒吧的事?她似乎只是浅尝辄止地提及了陈子桥帮了她,根本没有说到酒吧,但他那么理所当然,仿佛早就知道了全部的经过……难道有人已把事情的原委全告诉了他?是曹辉,还是……才来这里见过他的陈子桥?   陶可心一沉,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当然,她不会这么愚蠢去问曾纪琛这种问题,不管是谁都没有关系……她垂下眼睑,稳了稳心智。   她抬起头,脸上摆出坦荡镇静的笑容,眼神清亮澄澈,那模样好像在告诉曾纪琛“我什么都没做,我不怕”。   曾纪琛仍旧等着她的回答,她光明磊落地笑着,挑了挑眉,“曾总,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所以呢?为了当将军,你答应曹辉了什么?恐怕子桥对你来说是个程咬金似的存在吧?你为何还要来我这里为子桥求情?是来作秀的?”他的问题咄咄逼人,如机关枪一样,不给她任何余地。   陶可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沉着气说:“若您指的只是在酒吧和曹辉应酬的话,我确实是答应了,至于后面可能发生的事,虽在我的预料之内,但不在我的承受范围,我有权利用自己的方式随机应变吧?”她不明白曾纪琛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她有点生气,就算他是BOSS,她也不认为他可以随随便便质疑她的心思,将她的自尊踩在地上。   曾纪琛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那么,请问你随机应变成功了吗?为什么最后还要陈子桥来救你?”   陶可深吸了口气,沉默以对,但目光仍目不转睛,盯着曾纪琛。她知道,现在不能低头。   曾纪琛玩味的笑逐渐消失,面色沉稳,不说话,手指不紧不慢地敲击着桌面,一下一下就像在敲打着陶可的心,“不要过分相信自己,不要试图去尝试自己力所不能及的事。这是我给你的建议。”   陶可有种临刑之感,好像下一秒她就要被斩立决。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淡淡道:“谢谢曾总。我确实有些地方做得不对,下次我会改正。”陶可一直就是个聪明人,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能屈能伸者才是俊杰,更何况,是她有求于人。她不在乎向曾纪琛低头,她害怕的是他后悔做出刚才的决定,她真的不想让陈子桥因为自己而失去这份对他来说或许很重要的工作。   陶可有些焦急。   曾纪琛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脸上严肃的表情慢慢缓和,又开始了他的漫不经心,他笑了笑道:“别担心,我答应了你的事就不会反悔。问你这些问题,不过是想看看子桥的眼光到底准不准。陶可,你应该感到庆幸——今生碰到了子桥。”他顿了顿,对她摆了摆手,“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陶可若有所思地走在来时的楼道里,对曾纪琛所说的话百思不得其解。   他是什么意思?是想说陈子桥作为经纪人对她很好?   如果是这样,她是该嗤之以鼻呢还是该嗤之以鼻呢?就在半个小时前,陈子桥还在这条楼道里毫不客气地斥责她,她真该谢谢陈子桥对她“这么好”!   想到这里,一个激灵,脑中忽然晃过一件事,陶可懊恼地拍了一下脑袋——   刚才光顾着挽回面子反驳陈子桥,完全忘了跟他说正事儿了!   陶可去陈子桥的办公室找他。   结果在陈子桥办公室门外敲了半天,没人回应,问了人才知道,陈子桥从曾纪琛办公室回来后就出去办事儿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他经常忙得不可开交,她是知道的。毕竟他手上不止她一个艺人。   说起来,他带的艺人里,她虽是第一个和他签约的,但却是混的最不吃香的了。不知道是因为她太令他失望的缘故,抑或什么原因,陈子桥自从签了她之后,就再没签过一个女艺人。   中午碰到也在公司的孟黎。孟黎比陶可早两年出道,为人处事很有一套,现在已经小有名气。   孟黎问她要不要一起下楼吃饭。陶可欣然答应。   吃饭的时候孟黎问她:“今天怎么在公司?不开工吗?”   陶可想了想,笑道:“是啊,最近闲到都快喝西北风了。”陶可顺水推舟道,“师姐你手上有没有好的活,介绍给我几个?”   “好啊,正好我手上就几个广告和杂志拍摄推脱不掉,我跟他们说一声吧。反正你这么漂亮,他们也一定喜欢的。”   陶可只是随口一说,根本没想真的从孟黎手里抢活干,连忙摆了摆手,尴尬地笑:“师姐我跟你开玩笑呢,你别当真啊。”   “不是啊。我是真愁这些工作推不掉。”孟黎凑近陶可,故弄玄虚地轻声道,“知道我今天来公司干嘛的吗?”   陶可眨了眨眼:“不知道……”   “我是来辞职的!合约快到期了,我准备换家公司!”   “啊?!”   “嘘……”孟黎把食指放在了嘴唇上,示意她小点声。   “师姐,你准备跳槽到哪儿啊?”   “也说不上跳槽吧。骆氏那边给出的条件跟华晨差不多。”   “骆氏?既然差不多,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华晨主攻男艺人和影视,但骆氏更注重女艺人,他们在时尚、唱片、影视都有涉及,发展的面比较广。”   “嗯……”陶可若有所思:华晨的女艺人比较少,所以他们才会特别关照,不是吗?在骆氏,女人多的地方,能出头自然好,但更容易被埋没在一群女人的脚下。   孟黎突然又说了一句:“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嗯?”   “我看中了一个男人。”   “谁?”   “骆氏娱乐的总裁,骆亦筠。”   “……”   如果陶可现在喝了一口汤,肯定会直接喷她一脸,只可惜,她嘴里只有一小口鱼,喷不出来,反而被一根鱼刺卡在了喉咙口。她憋的脸都红了,反观害她卡鱼刺的女人,似乎沉浸在幻想中,嘴角还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陶可用力地咳嗽起来才引来她的注意:“陶陶,你怎么啦?”   陶可指了指自己的喉咙,一脸的痛苦:“鱼刺……”   “快快快,吃几口饭就好了!”   陶可一口气把饭盒里的饭全吃光了,终于把鱼刺咽了下去。   见到陶可脸色好转,孟黎轻松地一笑:“我就说吃饭有用吧。”   嗯……不是你说的好吧。陶可在心中腹诽,脸上仍露出了无懈可击的笑容:“是啊,现在好多了。”   “小意思。我手上的活还剩好多,你也知道,我还没多久就要走了,只怕没时间。所以,既然你开口了,我就做个顺水人情吧。你放心,我会跟他们谈好的。你是我的师妹,他们不会不给我面子的。”   “那就谢谢师姐了。”   “没事儿。对了,你看公司的昭示了吗,有没有考虑一下《连环计》?”   “有,不过估计没多大希望……”   “怎么会,姚芊芊据说档期有问题,公司让她赚外面的钱去了……”   ……   一顿饭下来,陶可总结了一句话:能说会道的果然比较吃香啊。   和孟黎分头后,陶可又去陈子桥办公室门口晃了一遍,结果不尽人意。   她叹了口气,拿出了手机。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嘟”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直到自动挂断仍是无人接听。陶可不气馁地又重播了一遍,就在她快要放弃时,电话终于接通了。   对方还来不及说话,陶可就迫不及待地开了口:“陈子桥,我是陶可,你晚上有时间吗?”   “陶可?”对面忽然传来一个嗲嗲的女人的声音,陶可一怔,听她讲道,“你找子桥么?不好意思哦,子桥在洗澡呢。”   陶可很快反应了过来,听了她后面那句,差点就对着电话笑出来。她移开手机,瞄了眼时间,中午十二点二十二分,洗澡?这姑娘不是言情小说看太多就是狗血泡沫剧看太多了。   陶可眼咕噜转了一下,一个念头就冒了出来,她恶作剧般掐着喉咙压着嗓子,装作很惊讶的样子,娇滴滴道:“啊?真的呀?子桥怎么今天起得这么早呀?前天他和我累了一夜,睡到一点多才起来洗澡的呢!”说完了便是抿着嘴窃窃地一笑,在心里偷着乐,还故意暗骂自己,陶可,世界如此美好,你却如此阴险,实在是不好不好,万一那女的真是陈子桥的女朋友呢……   女朋友?陶可陡然想到这一可能性,心忽地一沉,脸色一瞬就冷了下来。   那边的女人似乎急了,“你说什么呢,子桥哥才不是那样的人!”   子桥哥?呵……陶可松了口气,但还是一本正经地说道:“行了,不跟你打哈哈了。我不管陈子桥在不在洗澡,你让他有空了立刻马上回个电话给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说,有关工作。你若不转达,造成了什么疏忽,后果自负!”   陶可气势汹汹地说完,还没来得及挂上电话,倏地一个深沉熟悉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什么事,说吧。”   陶可猛地愣在原地,嘴巴几乎可以塞进一个鸡蛋。是她幻听了么?怎么是他的声音,明明是一个嗲妹妹啊?陶可不确定地唤了他一声,“陈子桥?”   对方很快“嗯”了一声,把陶可吓了一大跳,脸色突然涨的通红。真的是陈子桥!他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接了电话?!怎么也不吱一声!   陶可猛然想起一开始她学着那嗲妹妹故意说的话,他不会那时候就在吧……不会吧不会吧……陶可的两颊更红了,像刚被煮熟的大虾……陶可边给自己徒手扇着风,边懊恼地在心里嘀咕,陶可,人还什么话都没说呢,你脸红个什么劲儿啊!丢不丢人啊你!   大概是她长时间不说话,陈子桥喊了一声她:“陶可?”   “我在。”陶可连忙接应。   “你不是有重要的事要说?”   “呃……重要的事……”陶可又开始吞吞吐吐了起来,要知道其实……重要的事……也是她拿来忽悠嗲妹妹的,根本没有那么重要啊……陶可咬了咬唇,死命地开始想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可以讲,可一时情急,又加上这会儿她脑子里只剩一团浆糊,她实在编不出什么好的理由来搪塞他。   电话里似乎好像隐隐约约传来一声轻笑,接着陈子桥的声音微微上扬,“怎么不说了?刚才不是特别有气势,还有什么什么后果?”   陶可用冰凉的手指触碰着发烫的皮肤,咽了咽口水,清咳两声佯作若无其事地问:“陈子桥,你还听见了什么?”   “哦,好像还听见了某人说前天我和她累了一晚,睡到了下午一点才起床,是么,我没听错吧?”他轻轻地笑着,极其淡定地说着话,“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这么肯定我的能力?”   他他他……陈子桥这是在调戏她么……   陶可实在忍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同时脸色已经涨得跟红苹果似的,又羞又恼又好笑。   “陈子桥,你早就听到了为什么不说话!”   “我看某人说的挺激动不忍心打断她。”   “你……!”   “说说看后果是什么,我还真挺想知道的。”   陶可红着脸哼了一声:“没什么后果,你要是不满意我这么威胁你的小女朋友的话,钱我没有,色我没有,要头一颗要命一条,你尽管放马过来吧!”   “第一,我没有女朋友。第二,就你那脑袋?算了吧。我看在娱乐圈再混两年你那一条命都不够你脑袋用的。都好好收着吧。”陈子桥笃定道,顿了顿,他的声音已恢复冷静沉稳,“不跟你开玩笑了,有什么快说吧,我还要忙。”   “哦……”陶可深吸了几口气,一鼓作气道,“陈子桥,你今晚有空没?我请你吃饭。”   陶可难得的惴惴不安,一反常态,紧张地等着他的回答,还不由地在心里把准备好的借口复习了几遍,只消他开口,哪知对面的人只云淡风轻地说了两个字——   “好啊。”日久贱人心7   “子桥哥?”蒋若梦托着下巴再一次唤眼前之人。面前的男人从挂电话之后,视线就一直停留在眼皮底下的合同上,嘴角保持着若有似无的笑容,有丝玩味,碳素墨水笔在他的大拇指和食指间不停旋转着,仿佛一个芭蕾舞演员在翩翩起舞。   那张合同难道比她还好看吗?她不相信合同上的事项他会不了解,用得着看那么久?!   蒋若梦垂眸,嘴角甜美的笑容渐退,眼中暗藏着愠怒。   陶可?她才不把她放在眼里,她根本连她的对手都算不上。   陈子桥现在在想什么她不知道,但绝对不可能是陶可!   她沉了沉气,耐着性子,又喊了一遍:“陈子桥!”   陈子桥只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低下头在合同上飞快地签下自己的大名,合上,把笔塞回自己的内口袋。   “合同签好了,我送你回家。”语气冷淡,面容清冷,哪里还有刚才似笑非笑的半分影子。他站起来,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大衣。   蒋若梦彻底着急了。开玩笑,本来和她签合同的应该是华晨老总本人,她好不容易求来了和陈子桥见面的机会,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回家?   她咬着嘴唇,找借口:“子桥哥,你不带我去公司参观参观吗?”   陈子桥把大衣穿上,听到她的话头也没抬:“所有的公司都长一样,你去你家的参观参观就行了。”   蒋若梦半起身把陈子桥拿合同的手按在桌上:“那我们去看电影吧,最近不是新上了一部新的好莱坞电影嘛,听说很好看的,子桥哥,陪我去看嘛,看完了我请你吃饭。”   “大小姐,我不是你,我有工作。”陈子桥毫不留情地抽出自己的手,把合同卷在手中,“快走吧。”   蒋若梦还在好生好气地同他商量:“那我去你的公司等你,下班了一起吃晚饭吧?”   “蒋若梦,我没空。”陈子桥不耐烦地说,同时又想起了那个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女人,表情不自觉地缓和了些,“晚上有约了。”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   “我不觉得可以。”他看着坐在椅子上不肯起来的女人,皱眉冷声道,“给你三秒,再不起来就自己回家吧。”   **   快五点的时候,陶可接到了陈子桥的电话:“你在哪儿?”   陶可对着手机眨眨眼:“在公司啊。”   “嗯,等我一个钟头。”   陶可还没反应过来,陈子桥已经把电话给挂了。   过了正正好好一个钟头,她正在玩水果忍者,手机忽然振动了起来。屏幕上显示来电人为“陈某人”,她慌忙接起。   “喂?”   “我到了。”   陶可三下五除二收拾好了,拎起包就往电梯冲,她不习惯等别人,但比起等别人,她更不习惯别人等她。   一到楼底下就看见那辆熟悉的黑色宝马,陶可二话不说就绕过车头打开门钻进了副驾驶。   陈子桥还在埋头看着手机,看到陶可的动静,眼神终于从手机上撤离,手机随手丢在了储物台上,转头扯了扯嘴角:“动作倒是挺速度的。”   陶可得意地抬高下巴,“那是自然,我可不是一般的女人。”   陈子桥转了转钥匙,启动车子,问她:“去哪儿吃?”   “嗯?”陶可挑起眉毛,一脸窘迫地看着陈子桥,“你不是让我等你?我以为你替我想好了。”   陈子桥愣了一下,忍住扶额的冲动,无奈道:“你以为……你请别人吃饭时都是别人替你想去哪儿吃的?”   “滚蛋!”陶可横了他一眼,“这不是和你不熟么,不知道你的口味啊,万一叼的要死,什么都不吃怎么办?”   陈子桥皱了皱眉,冷声道:“女孩子少说脏话,你是公众人物……”   陶可急急地打断他的话,双手合在一起竖在鼻前,半阖着眼,撅着嘴说:“师傅,悟空知错了,悟空以后一定注意公众形象,求求您别念紧箍咒了!”   “你!”陈子桥本来就没生气,看她这幅样子,无奈至极,竟不知不觉嘴角竟浅浅地勾起,他迅速地移开目光,说,“下次注意。”   “好嘞,谢谢师傅!”陶可嘴角弯弯,但很快又垂了下来,“到底去哪儿吃啊,你喜欢吃什么?”   “什么都吃。”   “是吗……”陶可用余光瞟着他,一副“我不相信”的表情。   她灵机一动,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在陈子桥腰间使劲掐了一下,陈子桥吓了一跳,怒瞪着她,“你干什么?”   陶可一瞬就缩回了手,大大方方地回以他如箭般的目光,“啧”了三声,“还说自己什么都吃,大骗子!”   “……?”   “掐了一把全是骨头,硌得手疼,腰上一点肉都没,你是不是男人啊!什么都吃的男人有你这样的?!”陶可的眼中满是鄙视。   陈子桥僵硬的脸上不自觉地抽了几下。   这时后面突然传来了一阵车喇叭声,大概是他们停在门口太久了,有人要从这条道上走。   陈子桥往前开了一小段,空出了路,停了下来。   陶可转过去看他,猛地像发现了新大陆,两眼放光,指着他的脸惊讶道:“陈子桥!”   “干什么?!”陈子桥恼羞成怒,轻吼了声。   “你脸怎么这么红?”陶可撇了撇嘴,又故意装作无限惆怅地摇了摇头,“哎,我是怕你有高血压,这么凶干嘛。这年头请人吃饭还要被人吼,什么世道啊~像我这么好的人~哎~”   说完后,陶可瞄了眼脸颊只是有点红的陈子桥,弯起了嘴角。   陈子桥黑了脸,决定不再同她争辩,径自开起了车。   “咦,去哪儿?”陶可问。   “随便。”   “随便在哪儿?”   “陶可!你能不能安静会儿?!“   陶可咽了咽口水,对嘴巴做着拉拉链的动作,闭上了嘴。   大概过了三十秒,车子又停了下来。陶可本来想问怎么了,但一想到刚才那货让她闭嘴,就没好气地看着他,结果他也直直地看着她。   她挑了挑眉,挺直了背,气势毫不弱于陈子桥。   两人面面相觑了会,陈子桥忍无可忍,咬牙切齿道:“安全带!”   她憋着笑,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转过头看向窗外。   不一会儿,陶可感受到一阵炙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脖颈,钻进她的心坎。她红了耳后根,偏偏在这时,她倏地转过了头。   陈子桥的脸就在离她眼前几毫米的地方,她的鼻尖再凑近一点就能碰到他的侧脸。   陶可承认,她是故意的。只是,就在这刻,她有点儿后悔了。   她有些好奇,冬天的夕阳怎么会这么好看。在她的印象里,冬天的黑夜来的很早,夕阳西下,就仿佛一秒钟的事情,白天过后的下一秒就是黑夜。然而此时此刻,微弱的光芒透过车窗射了进来,零零落落地洒在他的侧脸上,红红黄黄的,特别好看,他清冷的脸庞在薄暮中显得异常柔和。她的心跳突然漏掉了好几拍,空气像是停滞了一般,内心一片柔软,想要凑前的冲动愈发强烈。   这么好看的脸,明明离她这样近,她却只能看不能亲,她能不后悔吗?!   陶可微醺着脸,可惜又懊悔地看着前方。   陈子桥终于意识了过来,脸颊和耳朵微微红着,却又皱起眉头,若无其事地帮陶可把安全带插好,再回到了座位上。   车子飞一般地冲了出去。   他开了窗,陶可也像突然清醒了一般,跟着他开了窗,两边的风同时呼啸而过,耳边似有“呼啦啦”的声音,吹起了他们的头发,也慢慢冷却了他们的温度。   两个人像是约好的一般,一路无话,甚至都没再看对方一眼。   直到陈子桥把车停好,毫无起伏地说了两个字“到了”,两人之间僵持着的气氛才如破冰一般,有了一丝缓和的气息。   陶可推开门,下车,但在车前站定,花了半分钟反应是什么情况。   半分钟之后,她还是没搞懂,只好追上已走在前方的陈子桥,问:“这里不是住宅区么?你带我去哪儿啊?”   眼前是一个老式弄堂,黄色的砖瓦,窄长的小道,每户人家的门口都是绿色的铁门,还可以看见中年妇女伏在窗台上收衣服。   陈子桥不说话,领着她穿梭来去,最后走进一扇大门,又是一条道,右边是白色泛灰的墙壁,左边仍是房子,直到尽头,尽头向左拐,陶可探望了一下,大约十米的距离是一堵封闭的墙,将路死死地拦住。十米之内,她发现了一扇大开的门,透过门,她狭隘地看见里面有一半都半绿半黄的草坪,像是花园。   她指了指那头,问陈子桥:“这里进去?”   陈子桥“嗯”了声,继续带她往里走。   他们走上一条石子小路,陶可环顾四周,一边是栅栏,栅栏上有各种各样的藤蔓和五颜六色的花,一边是草坪,有种老上海富人家的面貌,前方的房子更是如此,古老而朴素。他们拐了个弯,在一扇青葱色木门前停了下来。   陈子桥熟门熟路地敲了敲门,陶可一惊,都来不及阻止他。她脱口而出:“你怎么乱敲门啊……万一是户人家……”   没有万一,陶可说话的这时,门从里被打开,探出一个年轻女子的脑袋,对他们微笑:“请进。”   陶可一怔,随陈子桥往里走。   那个姑娘又问:“请问一共几位?”   陈子桥说:“两位。”   “好,那两位坐着等会儿吧。”   姑娘翩翩离去,留下他们和一群同时在等位的人。看上去,绝大对数都是情侣,相依相偎在一起。   陶可往里张望了下,这是一家特别小资的餐厅,餐厅不大,人虽多,但很安静,棕黄不知何种纹路的墙纸上满是相框,窗台上摆放着花瓶,就连灯都是古老的欧式灯,灯光昏黄。店员忙碌的身影来来回回,但坐着的顾客无一不是闲情雅致,像是在忙碌了一天之后的逃避。   陶可偷偷瞄了眼仍是站着的陈子桥,心中不知什么滋味。他怎么要带自己来这里呢?   这个地方只适合两种人,一种是情侣,一种是喜欢小资的闺蜜们。   而他们……只是工作伙伴的关系吧?   倒也没有等半个钟头那么久,很快他们就被请了进去。   服务员递来两本菜单,陈子桥却翻都不翻,随口报了几个菜名。   等菜的时候,陶可忍不住问:“你之前来过这里?”   陈子桥轻轻“嗯”了声。   陶可很是震惊,但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不由地撇了撇嘴,“和女朋友来过?”   陈子桥瞥了她眼,面无表情,薄唇紧抿。   陶可挑了挑眉,故意问:“是前女友?”   陈子桥的脸色果然黑沉了下来。他仍是不说话,低头喝着咖啡。   陶可挑了挑眉,继续肆无忌惮,“真是啊?为什么分手呀?”   陈子桥冷眼瞥着她,淡淡道:“这些好像都与你无关吧。”   陶可耸了耸肩,脑中突然冒出一句话“早知伤心总是难免的,你又何苦一往情深”,她笑了笑,道:“对,都忘了我们只是艺人和经纪人的关系了,sorry,当我没问。”   接下来便是长久的沉默,直到东西上来,两个人似乎都松了口气,埋头吃东西。   陈子桥吃东西不快,细嚼慢咽姿势优雅,颇有豪门公子的姿态,吃饭前甚至还特地在桌前铺了一块手帕。   陶可却没了胃口。对着眼前的佳肴有一种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之感,只随便吃了一点草草作罢。   两个人都没吃多少,陶可问陈子桥怎么不多吃点,他用手帕抹了抹嘴,反问她:“怎么突然请我吃饭?”   陶可挑眉一笑,“怎么?怕我把你吃了?”   “……”   “放心,你别把我卖了我都谢天谢地了。上次你帮了我,我该请你吃一顿的。”   “我没帮你。”陈子桥坚持。   “无所谓。”陶可试探道,“不过,我倒是奇怪,曹辉怎么还不来找麻烦呢?”   “他不会再来找你麻烦。”   陶可愣了下,手扶着下巴,莞尔一笑:“介不介意告诉我,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为什么我们两还能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吃饭喝咖啡?”   “曾总处理的,你去问他。”   “这么说曾总已经知道了?他竟然不对我们施以惩处?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陈子桥不说话默认了。   陶可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好整以暇地打量着他,颇有深意地笑,“陈子桥,托你的福。”   陈子桥像是完全没注意到她若有所思的目光,只道:“不用谢。”   陶可没想太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遂又问:“听说年后公司准备筹拍明年的贺岁档?”   陈子桥点了点头,“我正想跟你说。你明年的档期很空,可以去试试女三。”   陶可还以为陈子桥会让她试试女二的,没想到……她掩饰住失落,淡淡地“哦”了一声。   陈子桥没多说什么,叫来了服务员买单。   哪知她和陈子桥同时伸出了手。陶可皱了皱眉,“陈子桥,说好了我请客的。”   陈子桥看着她手里的卡,笃定道:“你带现金了?”   陶可疑惑地看向服务员,服务员尴尬地笑,“不好意思,我们这里只收现金。”转手便接了陈子桥手里的红钞。   最后还是陈子桥付的钱。   回去了之后陶可便有些闷闷不乐,她自己都说不清心情怎么忽然变差了,就好像得了低血压。   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忍不住发了条短信给陈子桥:“今天算你的,下次我请你。还有,在饭桌上提起你的前女友,sorry。”   陶可本意只是想道歉,而提起“前女友”,一是想再试探试探陈子桥的态度,看看这“前女友”是否存在,二也是想让自己断了不该有的念头。说实话,她没指望陈子桥会回复他,当然,更没想到陈子桥会直接打电话给她。   虽然他打电话过来的时间离她发短信那时候已过了一个小时。   “喂?”陶可诧异地接起电话。   “还没睡?”   “嗯?啊,嗯,还没睡。你……什么事?”   “明天下午你有一个杂志要拍,既然睡不着,就好好准备一下。”陈子桥公事公办地说。   陶可忍不住失落了起来,但还是故作轻松,说:“就拍几张照片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用准备了吧?”   陈子桥沉默了一小会儿,声音低沉:“如果你抱着这样的态度,不如早点退了这个圈子。”   “又来了又来了。”陶可叹了口气,苦着脸道,“师傅,您能别给悟空洗脑了么?”   “别自比悟空了,你有孙大圣一半聪明,我都能笑掉大牙了。”   “……这都被你发现了。好吧,其实我是八戒。”大概是因为陈子桥打电话给她的缘故,陶可的心情已好了许多,这会儿还开起了玩笑,语气颇为轻松。   “……还有一件事。明年夏天你的合约就到到期了,估计过一阵人事会来找你。”   “嗯,我知道了。”   “有什么想法吗?”   “我能有什么想法啊,除了待在公司我还能去哪儿吗?”   陈子桥那边竟轻笑一声,“也是。不过公司也许不这么想,毕竟你这三年根本没给公司带来什么利润,万一人事给你带来的只是个坏消息呢?”   “不会吧?”陶可惊呼,“陈子桥,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要甩了我?!”   “……”   “你敢甩了我,我就变成牛皮糖天天粘你身上,吃饭跟着你,工作跟着你,回家跟着你。而且我还要假扮成被你抛弃的女人,让记者写一条新闻叫‘负心汉经纪人见异思迁狠心抛弃相恋三年大明星女友”。这样正好我就可以红了,而你只能遭人唾弃……”陶可边说边欢快地意淫着,说到最后自己都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连忙闭上了嘴。   “……想象力这么丰富,当编剧比较适合你。”   陶可又跟陈子桥贫了几句,快要挂电话的时候,陶可叫住了陈子桥,“喂,陈大经纪人,你不会打电话来就为了跟我说工作上的事吧?”   陶可问完这句,那头突然安静了下来,两人之间倏地只剩下手机发出的电波声,就像为他们的沉默而伴奏。   陶可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咬了咬唇,知道自己怕是又说错了话。她以前总是这样,后知后觉,一冲动什么话都说得出来,所谓祸从口出,她却怎么都管不住自己的嘴,然而过了这么多年,她自以为自己已经克服了这个恼人的习惯,做到遇事淡然,处事圆滑,不谋不立,不争不费。然而碰到了陈子桥才知晓,原来她还是从前的她,那个没头没脑,直爽乐观的女孩子从未变过。   她正准备为自己的错误买账,随便说句话把话题遮掩过去,下一秒陈子桥忽然开了口。   “不要忘记明天的拍摄。早点睡,晚安。”   “欸,陈子桥!”   “嗯?”   “你平安夜参加公司的PARTY吗?”   “不确定。接下来到年底,我都会很忙。”   陶可有些惊讶,陈子桥竟然会向她解释这些。   不过他的回答令她有些失望,陶可淡淡的“哦”了一声。   大约是听出来陶可口中的失落,陈子桥想了想,说:“看到时候的安排。我尽量把时间空出来吧。”   陶可一听,大喜,重重地“嗯”了一声。   两人道了晚安后,陶可终于收线。   月光如水,洒满半个卧室,她起身拉上窗帘,心满意足地躺下。日久贱人心8   陈子桥挂了电话就有些心不在焉。半个钟头过去了,手上的报告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他觉得自己最近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心中有些烦闷,走到窗前打开窗透了透气。   窗外夜色妖娆,星空明媚,眼下的城市灯光闪耀。   陈子桥想到那个人,曾经他们站在这个不夜城的最高处,俯瞰整座城市的艳丽辉煌,她被他拢在怀中,在他耳边亲切呢喃。而如今呢?物是人非事事休,或许她沉迷在五光十色的交际圈里,已然忘记了他的存在。   可是,为什么这次想到她,却没有以往心痛的感觉了呢?好像心底有什么在慢慢地抽离远去、消失不见。   陈子桥拿起电话拨了出去,“陆沉,老地方。”   然后提起外套,大步流星地往外走,舍下了眼前那一片繁华流离,头也不回地离去。   寒冽的天气,沉沉的夜幕,星光璀璨。星芒从彼端传来的温度,一如这端的人心,冷暖自知。   **   果真如陈子桥所言,接下来的日子他忙得很,陶可几乎没有怎么和他见面,碰到了也只是打个照面,提醒她别忘了查收他发给她的邮件。他把所有的日程安排都发到了她的邮箱里。她的工作还是不多,一周零零落落的几项,也难怪他不重视了。   圣诞节前一天,陶可结束了一个广告的拍摄后回了公司。   公司有惯例,平安夜会办一个PARTY,先是自助就餐,用餐完毕后还会有化装舞会。   通常这种时候大家的兴奋程度仅次于年会,至于为什么比不上年会,大概是因为……年会上可以拿红包,还可以加工资。   公司的每个角角落落都被装扮地颇有节日气息。   陶可到的时候,还有人在布置场景。   她是下午四点到的,离晚上的自助餐还有两个小时。至于特意提前的目的——   她在陈子桥的办公室的窗口前探了探,窗户被里面的百叶窗掩了个严实,好不容易从缝隙中隐隐约约看到一些,却发现办公桌前的旋转椅上空无一人。   她挺起了背,眨了眨眼,深呼了口气。陈子桥也太忙了吧,这段时间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她根本就找不到机会跟他说话。   要不直接给他打个电话,万一他今天忙的没空来了呢?   陶可想了想,还是算了,反正还有一周呢。要是二十八号之前再找不到机会,就给他打电话吧。   这时离吃饭尚早,闲着也是闲着,陶可无所事事地环顾四周,看见还在角落忙忙碌碌的身影,索性决定去帮忙一起布置。   工作人员一见她,就笑盈盈地问:“陶陶,今天这么早就收工了?”   陶可莞尔一笑,“是呀,你们也知道,我工作不多的。”陶可说着拿起一串装饰品学着工作人员伸手挂在圣诞树上。   “欸,陶陶,你不用做这些……”   陶可打断她,温婉地笑了笑,“举手之劳而已,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儿。这边我来吧,你去做其他的。”   “谢谢,陶陶,你人真好。”工作人员边替旁边的圣诞老爷爷穿衣服,边很可惜地叹了口气,“陶陶,你长这么漂亮,不红没道理啊。”   “漂亮的姑娘多了去了,哪儿能每个都红啊,退一步说,你看现在红的,也不是每个都长得特别漂亮啊。”   “你这么一说,我就想到一个人了。”   “谁啊?”陶可疑惑。   “郑艾啊。”   “郑艾?”陶可一愣,理所当然地反驳,“郑艾不丑,挺漂亮的啊。”   “我觉着一般,我见过她素颜的样子,根本不及上了妆的一半,她眼睛不大,皮肤不白,肤质也不算好。”   “素颜谁都显得很普通啊,要我看,我卸了妆还没郑艾好看呢。”   “我不是没见过你素颜啊,明明你比较好看吧。”工作人员顿了顿,狐疑的问,“我说,陶陶,你不会是郑艾的粉丝吧?”   “呃,嘿嘿,算是吧……”   “难怪……我和很多人讨论过,他们大多和我看法一样,都说郑艾长得很一般,五官端正,中规中矩而已,不过这也很正常啊,她是打高端气质牌的。她的气质很好,这点确实没话说,要不是她的家庭被报道过,我还真以为她是名门闺秀。”   “我就是佩服她这个,靠自己的努力在娱乐圈闯出一片天地。”   “自己的努力……”工作人员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探了眼陶可,“你怎么知道她没有……那个那个?”   陶可立刻就理解了她的意思,笑道:“就算是,那也是她努力的一种方式,只是这个方式并不被世人苟同罢了。我觉得,这种事,只要能过了自己这关,自己问心无愧就行了。反正过程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结果。至少,她现在很红,这就够了。”   “对,就像飞蛾扑火,只求绚烂一次,死而无憾。”工作人员突然间很文艺地说道,说完之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羞涩而尴尬地朝她笑笑,吐了吐舌头。   陶可看着眼前这个年纪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儿,回以一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飞蛾扑火……所有人都以为那团火是美丽和成功的代名词,或许只有她觉得那道绚烂的光芒只是虚伪的遮掩。每个人都为得到它前仆后继匍匐前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到最后却发现隐藏在背后的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迎接他们的是漫无止尽的痛苦。   她不想成为飞蛾,她不想沉溺在娱乐圈的五光十色、虚伪侈靡中无法自拔,她只想通过自己的努力站上属于自己的舞台。   “陶陶?”陶可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好久才意识到有人在叫她,她愣愣地“啊”了一声,迅速地恢复状态,冲她莞尔一笑。   工作人员神秘兮兮地对她笑,轻声道:“陶陶,听说今天那个传说中的人物会来哦。”   “传说中……的人物?谁啊?”   “蒋若梦咯!”   “哦,蒋若梦啊……”陶可若有所思地颔首,眨了眨眼又低头问,“她谁啊?”   “……”工作人员一脸黑线地解释,“就是之前传了很久的刚被公司签约了的很有后台的长得很可爱漂亮的一个女的!”   除了新闻联播里放出的各种领导人和烈士,第一次听到一个人被加了那么多定语,陶可深深地觉得这女的不是背景实在太硬了,就是得罪的人太多了。   “哦。”陶可淡淡地附和了一声。   小姑娘见陶可似乎兴趣不大,聪明地转了个话题:“陶陶,我看你刚刚在陈哥的办公室前转悠,你在找他呀?”   “啊?哦,是啊。”陶可眨眨眼。   “陈哥新签了一个艺人,最近忙了一些,我看他一天在办公室里都呆不了几分钟。”   陶可愣了一下,顺口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啊?什么新人这么牛掰,一进来就签的他,还能让他忙成这样?”   “你不知道哦?其实也不全是她的原因啦,主要最近年底了嘛。不过公司是比较重视她,据说她好像要竞争《连环计》的女主。”   “她?女主?”陶可微微一怔,倏地皱紧了眉头,连口气都不自觉地冷了下来,“陈子桥签了个女的?”   “对啊。”小姑娘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就是我刚跟你说的蒋若梦呀。”   时值六点多,天色已暗,夜光如水。   公司大厦的外面有一汪喷泉,平日里不常开,大约是平安夜的缘故,今儿喷洒得格外欢腾,将水托到最高处,如一朵含苞欲放的玻璃花将要盛开。皎洁的月光洒落在水池中,和昏黄的路灯一起,为水面铺上了一层银黄色的面纱,从半空中掉落的水流打破了一池静谧。   陈子桥从停好的车上下来,也不管同样下车的人,锁了车径直走了起来。   “子桥哥,等等我!”   蒋若梦穿着长长的及地长裙,她提着裙子,跑也跑不了。眼见陈子桥离她越来越远,恨不得自己的双臂能够变成翅膀。   陈子桥听见身后的声音,走得越发的快。   他素来是不喜爱这样热闹的场合的,本来并不想来。刚刚和蒋若梦同一个资深导演周旋了一番,他只想回去好好休息。可是蒋若梦吵着要来,还打电话给曾纪琛。他怎么说只是个打工的,老板要他舍命陪“公主”,他怎能不从?   走到一半时,他一抬头,忽而瞥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猛地停下了脚步。   从他驻足的方位望进公司内部大厅,那处灯火辉煌,还能清楚地看见矗立在门口的两颗硕大浓绿的圣诞树。   而他的视线,停留在那片光与影的交界处,半明半灭,却又异常清晰。   那个姑娘,穿着一件淡灰色双排扣呢大衣,难得踩着一双平底的黑色高筒皮靴,画着淡淡的妆容,在门口一群花枝招展的人中最是朴素,然而他却轻而易举地就发现了她。朦胧的月光倾倒在她脚下,她竟显得清新而秀丽,与平时的她大相径庭。   她嘴角弯弯,眼中含笑,正同他们说着什么,说了几句后,那群人纷纷向里走,她依然站在门口,嘴边的笑淡了下去,或许是冷风从门缝中穿梭而过,她缩了缩身子,踢踏着脚,向外面张望着,似乎在等什么人,又似乎不是。   她踮着脚,眼神中似乎带着期盼,还有微微的焦急。   陈子桥伫立凝视了一会儿,嘴角勾勒起浅浅的弧度。   陶可的目光忽然从他身边经过,好像一瞬间看到了什么,眼眸突然亮了起来,澄澈明亮的眼睛如沉沉夜幕中皎洁的夜光,又像熠熠生辉的宝石,闪闪发光。然后她笑了起来,比夜色更美的嫣然一笑,一笑倾城。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这是陈子桥此刻唯一能想到的。   陈子桥莫名其妙地心一动,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仿佛电流忽然之间窜过全身,令他措手不及。   令他更措手不及的是,他分明觉得她的美目注视着的是——他自己。   他垂下眸,蹙了蹙眉,掩盖住眼底的一丝慌乱。   再抬头时,眼眸已然一片清明。日久贱人心9   陶可才刚喘了口气,猛然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黑暗的尽头翩翩而来。   冬日寒风凛冽,陈子桥双手插在灰色大衣的口袋里,凌风而来,他的衣摆随着晚风微微飘起,轻轻晃动,他就在夜色中一步一步走来。   陈子桥离她越来越近,就在阶梯的最下方,陶可看见他里面是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他的眼镜因呼出的热气变得氤氲,他的鼻子冻得有些红……陶可正观察得津津有味,视野中忽地出现了一道亮丽的身影,她似乎是跟着陈子桥的,为了追上他,一会儿快走一会儿小跑。   之所以说亮丽,是因为确实很亮眼。她一身艳红的大衣,衣领上米白色的毛,衣尾露出一截纯白的裙摆,脚上一双纯白的高跟鞋,在冬日的黑夜中尤为显眼。   这时,陈子桥已上了台阶,推门进来,看见陶可的时候并无任何惊讶,眼中波澜不惊,只略微地挑了挑眉。   他刚要张嘴说话,背后忽然一阵冷风钻进了他的脖子里,随风而来的是蒋若梦半嗔怒半撒娇的声音:“子桥哥,我在后面叫了你那么多次,你怎么都不等等我?”正说着,她上前来,直接挽住了陈子桥的胳膊。   不知怎么地,陈子桥下意识地看向了陶可,她似乎有些忡怔,但很快眼神又变得明亮澄澈,嘴边微微翘起。眼中瞬时蕴着淡淡的笑意,仿佛一汪清泉,瞳孔却又黑得如同蘸了墨,整个人恬静优雅,又有半分调皮地打量着他和蒋若梦,似乎没有一点异样。   “Merry Christmas,这是公司发给你们的小礼物,请拿好。”陶可莞尔一笑,公式化地把礼物递给他们两个。   蒋若梦接过可爱的红色纸袋,疑惑地问:“这里面有什么?”   陶可微笑回答:“圣诞帽和长袜。”   蒋若梦本来还有点惊喜,听到答案后一脸的失望,把红色纸袋又扔还给陶可:“我不要了,送你吧。”   陶可接过,摆出笑容道了声“谢谢”,真的把红色纸袋收了起来。   蒋若梦嗤笑了一声,扯了扯陈子桥的衣袖,说:“走吧。”   陈子桥拿着袋子稳稳地站在原地。蒋若梦疑惑地看了眼他。陈子桥不动声色把自己的手臂从蒋若梦的胳膊里抽了出来,缓缓地开口:“谁让你在这里发这些东西的?”   陶可看见蒋若梦的瞳孔微微放大,惊讶不已的模样,转头看向陈子桥时轻轻一笑:“怎么,我不能在这里发‘这些东西’吗?”陶可故意把四个字加重。   陈子桥蹙了蹙眉:“我不是提醒过你,无论何时,都要注意你的身份。”   陶可耸了耸肩,不以为然:“我又不是什么红透了半边天的大明星,也不是什么豪门世家的掌上明珠——”她的目光从蒋若梦的身上一闪而过,又坦坦荡荡地望进陈子桥深邃的双眸,耸肩一笑,“好吧,前台拉肚子,我来帮个忙而已,不为过吧?”   陈子桥脸上的冷毅终于慢慢退散,眉头也渐渐松了开来。   蒋若梦好奇地问陈子桥:“这女的谁啊,怎么敢这么嚣张地对你说话?”   陈子桥看了眼她,没有说话。   陶可也没有接话,笑着指了指礼堂的门口:“Party已经开始了,快进去吧。”   蒋若梦点点头:“子桥哥,我们走吧。”   陈子桥却看着陶可问:“你呢?”   “等前台回来呀,不然就这么走了么?”   陈子桥沉吟了一会儿,沉稳有力地说:“一起进去。你不该做这些。”   陶可不点头也不摇头,可眼神分明透露着坚持。   在陈子桥沉下脸的前一秒,蒋若梦突然向前一步,双手插着腰,好奇地打量着她:“你到底是谁?!”   陶可挑了挑眉,勾唇一笑,伸出右手:“你好,我是陶可。”   蒋若梦似乎有些诧异,轻微的怔忪后立刻扬起了嘴角,眼神中充满不屑:“你就是陶可?”   陶可仍是笑得灿烂,余光偷偷地瞄向了陈子桥。   他的神色清俊而冷淡,如往常一样。陶可心中浮起了不止一个的疑问,却不敢轻易地问出口。   陶可的右手背晾在了半空,蒋若梦得意的笑容挂在嘴边,故意想寻她难堪。   只可惜她打错了算盘。陶可好笑地想,若是她会被这么一点小小的事影响心情的话,那还是她吗?   她正打算笑笑放下手,却不想手上竟多出了一份温热的触觉,手忽然被人抓住,她低眸便是一惊,想都不想地挣扎。   陈子桥简洁的三个字落下:“跟我走。”   他竟然撇下同他一起来的女人就要拉着她走开,陶可转头,眼见那个小公主眼中的火越烧越旺,有些急,却挣脱不开陈子桥的手。   她吸了一口气,轻吼:“陈子桥,你先放手!”   但陈子桥像没有听到一半,已经带着她往礼堂的门口向前了好几步。   陶可伸出另一只手掰着陈子桥的手指,冷着声开口:“陈子桥,你再不放我就叫人了!”   陈子桥脚下渐渐停了下来,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叫人?你叫谁?”   陈子桥离她很近,如深潭般的双眸近在眼前,清澈好看,牢牢地盯着她,陶可一时都不知该把眼睛往哪儿放,低头,压低声音恼怒地说:“陈子桥,你把人家小姑娘带来,现在又把人家扔下,你算什么绅士?”   “我有说过自己是绅士吗?”陈子桥不紧不慢地反驳,眼神中竟有些出人意料的慵懒。   陶可被这个不讲道理的男人打败了,哑口无言地只蹦出来一个字:“你……”   突然一个娇小的声音怒气四射地冲到了她面前,堵住了她接下来想说的话:“陶可,你有没有家教,你爸妈没教过你跟人说话时不能自说自话就离开吗?!”   陶可一怔,刚才和陈子桥争辩的心情一下子失了大半,只觉得哭笑不得,这小公主果然是从温室里出来的,连骂人都不会。   不过她既然“问候”了她爸妈,陶可自觉自己不是什么善类。她又嫣然一笑,眉眼弯弯,看上去言笑晏晏:“这位小姐,你是不是视力不太好呢?很明显,我是极——想要和你交谈的,只不过被人拉走了而已。”陶可挑衅地瞥了眼陈子桥,“好像是这位仁兄先动的手,你不该先问问他的家教吗?”   蒋若梦冷哼了一声:“子桥哥的家教是你能质疑的吗!陶可,你不过就是一个下三流的艺人,你怎么能这么跟你的经纪人说话!你有没有家……”   “有没有家教就不用你提醒我了。”陶可的笑意退了下去,只扯了扯嘴角,“至于我怎么说话,我想也不用你来教。”   陈子桥的力气比起先前轻了很多,陶可一个用力,甩掉了陈子桥的手,轻轻推了一下他,自己退了两步。   她微微昂起脸,注视着他的双眸,冷静地说:“你先带这位小姐进去,过会我自己会进去。”   陈子桥蹙了蹙眉,还没说什么,蒋若梦就在旁边叫嚣:“你才是小姐!我是有名字的!”   陶可对她的强词夺理越发无奈:“那敢问美女你姓甚名谁呢?”   “蒋、若、梦!”蒋若梦倨傲地昂起了下巴,“听说你们公司这一阵我的传闻很多,我看我就不必做自我介绍了,等等见吧。”   陶可稍稍一愣。蒋若梦……原来是她。   但她很快淡淡地一笑,看了眼陈子桥,对着蒋若梦故作疑惑地开玩笑:“不好意思,蒋、蒋什么来着?酱肉焖?还是酱焖肉?”   “蒋、若、梦!蒋介石的蒋,浮生若梦的若梦!”蒋若梦鄙夷地看了眼陶可,眼高手低地冷哼了一声,“没文化,真可怕。”   陶可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而幼稚的脸庞,默默叹了口气,不想同她计较,求救的目光射向了在一旁好整以暇看着她们的陈子桥。   正好陈子桥这时也看了过来,两人心有灵犀,同时捕捉到了对方的眼神。   陶可顿了顿,随即露出一个苦笑。   陈子桥面无表情地回过了头:“你闹够了没?”   陶可分明觉得他这五个字充满了宠溺的味道,她嘴边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心情也顿时一落千丈。   蒋若梦几秒前嚣张的气焰瞬间如被戳破的气球跐溜一下缩了回去,她撅着嘴儿满是委屈,“子桥哥,她也闹了,你怎么不骂她呀,你偏心!”   陶可听着蒋若梦的娇嗔垂下了眼眸,一会儿听见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她向门口看去,几人结伴而来,陶可头一次觉得这些迟到的人如此可爱。   她暗暗吁了口气,抬头微笑说道:“有人来了,我去招呼一下。两位还是先早些进场吧。”不等他们的回答,先迎了出去。   陈子桥淡淡地瞥了一眼她翩然远去的背影,微微蹙了蹙眉,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陶可听见身后陈子桥深沉的嗓音:“少说废话,走吧。”   她叹了口气。   前台闹肚子,不知吃坏了什么东西,短短半个钟头里已经上了五次厕所,最后一次出来的时候嘴唇都发白了。   陶可扶了把小姑娘,摇摇头说:“你还是回去休息吧,我让你们经理换个人来。”   小姑娘挥了挥手:“我没事,还能撑会儿。”   “能撑多久啊?Party要办到凌晨,你这样子到凌晨直接变僵尸了。我给你们经理打个电话吧,让她换个人来。”   “别!”小姑娘一听陶可要给他们经理打电话,慌慌忙忙地阻止,“我给小吴打电话,让她帮我代班吧。”   陶可点了点头。   小姑娘打完电话,就让陶可别管她了先进去,陶可不是那种半途而废的人,一直等到了代班的人来,才舍身离开。   进了场才发现大家都快吃的差不多了,自助晚宴已经快到尾声。   陶可抓紧时间挑了点东西。正准备找到地方坐下时——   “啊!”有人在她的身边低呼一声。   手上的盘子差点儿脱手,陶可一个哆嗦,急急忙忙扶紧了边沿。   幸好吃的没掉下来,陶可吁了口气。   她转身抬起头,摆出一个歉意地笑容,“对不……”   看清来人,陶可顿时愣了一下。   对面的女人身穿一身白色单肩及地百褶裙,露出半边香肩,事业线在礼服中若隐若现,陶可第一反应就是——这……至少得E吧……看上去真的比她的大很多啊。再反观自己,刚才把外套脱掉了,现在身上只剩一件宽大的米色塌肩毛衣。   实在是不堪入目啊。   陶可的眼眸闪了闪:“郑小姐。”   郑艾正在低头观察自己白色的礼服上有没有被红酒洒到,还好刚才自己反应及时,把高脚杯举得远了些,裙子上好像并没有污渍。正在庆幸时,听见撞她的人喊她的名字,她抬起头来,展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伸出手,优雅道:“你好。”   郑艾有一点儿洁癖,最不喜欢别人弄脏自己的衣服。心中有了疙瘩,心情也变得不好了起来。   她眯着眼细细地打量起陶可。   年纪似乎不大,长长的头发随意地绑了个马尾,零碎的头发荡在耳边,衬得她的脸愈发的小,眼睛却大而明亮,高挺的鼻子,樱桃小嘴,皮肤白皙、鲜嫩欲滴如清晨粘着露水的花朵。很标致、很漂亮,同时又不失灵性,很可塑的人才,这是郑艾对陶可的第一印象,只是……郑艾轻轻哼出一声笑,略有不屑,娱乐圈并不缺漂亮的姑娘,娱乐圈真正需要的是个性和特点,光有脸蛋可吃不饱饭。   说起来,这姑娘看着倒有点眼熟?郑艾在脑海里回想了一遍,却无果,便作罢。   陶可见郑艾脸色不太好,心虚地抓了抓后脑勺:“真不好意思,刚刚太急了,没有注意到你,所以才撞了上来。”   郑艾摇了摇头,脸上挂着客气而生疏的笑容:“没关系。”   “没有弄脏你衣服吧?”陶可低头去看她的裙子,突然发现裙子上小小的一点红点,虽然极不明显。   郑艾也看到了,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陶可坦诚地道歉:“真对不起。如果郑小姐不介意的话,我们公司是有礼服的,我给我们公关……”   陶可还没说完,就被郑艾打断了,她淡淡地一笑:“不用了,不是什么大事儿。”顿了顿,又说道,“不好意思,我还有点儿事,先走一步。”   陶可颔首,笑道:“请便。”   目送郑艾离去的身影,陶可忍不住在心底赞了一下她的好身材。郑艾一路走过去,不断停下应付着上前搭讪的男人。   果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服务员经过陶可身边,陶可拿了一杯香槟,再回头时,已寻不到郑艾的人影,心中有些遗憾。   自郑艾大红后,一直是娱乐圈经久不衰的话题,各大报刊杂志的八卦和时尚版面三天两头都是她各式各样的照片,网络当然也不会放过她,她常常是网友八卦的话题。其中不乏对她的各种抨击。虽然她好评如潮,但是同时受到的质疑也屡日剧增,说她长得丑、演技不过关、唱歌不好听之类。   陶可对此倒是不屑一顾,演技?郑艾的演技已经算是挺好的了,只是和她搭戏的都是娱乐圈的老戏骨,相对来说,郑艾才入圈六年,自然比不上他们的演技,所谓相形见绌而已,不能怪她吧?   唱歌?郑艾本来就不是唱歌出生,只是演而优则唱,不好听也正常啊。   长得丑?这就更无理取闹了。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她还觉得郑艾长得很漂亮呢,特别是今天见了她之后。   不过所谓人红是非多。是非越多,才红得越快。   陶可想,像她这样连个ANTI都没有的明星才是最悲哀的呢。   陶可边琢磨着边吃东西,再抬头时,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陈子桥玉树临风的身姿,清冷疏离的面容似乎与周围兴致勃勃的人群不太一样,就连曾大BOSS都无法比拟他的卓尔不群的气质。   陶可垂眸笑了下,她这幅样子大约就是人们所云“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只是他身边站着的始终不是自己。譬如此刻,蒋若梦紧紧依偎在他的身边,像是怕他下一秒就会不见一样。   陈子桥脸上虽面无表情,可他能纵容一个女人在他身边,确实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事。   陶可怔怔地看着前方,冷不防地竟撞进了陈子桥忽然投过来的视线。日久贱人心10   深邃的眼眸,黝黑的瞳仁,如化不开的墨,那里面藏着的东西,陶可一直试图去解读其中的含义,却没有一次成功。   这一次也不例外。   他双眸凝望着她,却没有一丝温度,甚至连一丝起伏都没有,平静似冻结的湖水。   双目相对了数十秒之后,她忽然觉得心神不定,心跳不争气地加快。她支持不住,忍不住低下了头。   突然耳边传来了熟悉的戏谑的声音:“嘿,陶陶,最近你家种含羞草了?”   陶可抬头,只见一个身影翩翩行至她的面前,手里拿着半杯尚未喝尽的红酒,嘴角斜斜地弯起。   他头顶一只水手帽,披着一件黑得发亮的夹克,没拉拉链,露出里面纯白的T恤,下面一条破了洞低腰的牛仔裤,一双黑色带铆钉板鞋。   楚煦……陶可暗暗念道他的名字。   陈子桥刚带她的时候,在圈内的低位和现在的她一样,不受人重视,没有一点名气。   直至楚煦的出现。   陈子桥很神奇地帮刚出道的楚煦签下了一部偶像剧的男主,偶像剧热播,楚煦一炮而红,而后楚煦又拍了一部文艺片,电影虽然在国内不红,但却入围了柏林电影节的参赛影片,从此楚煦星图坦荡,这个气质优雅同时隐约带着些桀骜的男孩成了国内一线男星。   楚煦的成功并不是全靠自己,其中有一半的功劳得归功于陈子桥。当然,在楚煦大红的同时,陈子桥在圈内的名声也逐渐打响,走上了金牌经纪人的道路。   陶可有时候会想,既然陈子桥有那么大能耐,怎么自己还会混成这种地步呢?他不会是故意的吧?那也没可能啊,她不好对他也没好处。所以想到最后,陶可总会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演技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差,答案无疾而终。   陶可兀自想着,一个声音打断了她。   “我有这么帅么?用得着看这么久?”楚煦笑嘻嘻地说。   陶可无奈地瞪了他一眼:“有你这么自恋的么?”   楚煦在陶可的边上坐了下来:“有资本的人才自恋,没资本的人叫自大。照你的说法,也就是承认我长得帅咯?”   “……你敢不敢再自恋一点?”   “敢啊。你敢说你脸这么红不是因为我吗?”   陶可别过了头,不想再搭理他。   楚煦终于收起了他放荡不羁的笑容,用手肘顶了顶她的肩膀,“喂,生气了?”   陶可不说话,和眼下的蛋糕和牛排展开了殊死搏斗。到底是吃蛋糕呢还是吃牛排呢?   楚煦见她不说话,埋着头,有些着急,“陶陶,不是吧,这么经不起玩笑啊?”   算了,都不吃了。蛋糕,亦我所欲也;牛排,亦我所欲也;若为减肥故,两者皆可抛。   陶可有些伤感地抬起头来,对楚煦叹了口气,“楚煦啊,我没得罪你吧?你为什么老逗我呢?逗我这么好玩?”   楚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好玩干嘛要调戏你啊。”   陶可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幼稚。”   楚煦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瞳孔中的笑意一下子消散,只余嘴角浅浅的弧度,“逗你玩就是幼稚?”   陶可不可置否地挑了挑眉。   “对你不理不睬就是成熟?你就喜欢对你不理不睬的人是吧?”   陶可皱了皱眉头,心跳忽然停了半拍,“你什么意思?”   楚煦却没有立即回答,定定地看着她。陶可也无所顾忌地回视了回去。   两人之间似乎一下子剑拔弩张了起来。   沉默半晌,楚煦突然摸了摸后脑勺,然后叹了口气苦笑,半开玩笑地说:“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你每次看我,都像在看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说完,还摆出一副很郁闷的表情。   陶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本来就比我小,我当然把你当弟弟看。”   “但我比你高啊。”   “嗯?”   “你有没有看过《志明与春娇》?”   “看过啊,怎么扯到那上面去了?”   楚煦一副嫌弃的表情,“我都要怀疑我和你是不是活在一个世界的了。”   “当然不是啊。我比你大半年呢!”   楚煦嘴角抽了抽,“是五个月,我就比你小了五个月!”   “小一天也是小!乖啊,小弟弟,别打扰姐姐吃东西,姐姐饿了。”   陶可笑着举起手揉了揉楚煦的头发。   楚煦大叫:“士可杀不可辱,不许摸我头发!”   陶可撇了撇嘴,“切,就你那些毛还不准人摸,滚吧滚吧。”   楚煦突然摆正了脸,一本正经了起来,“陶陶,说正经的。”   陶可一边叼着水果色拉,一边囫囵吞枣地嗯了声,“说吧。”   “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嗯?”陶可停下手中的叉子,转头疑惑地看着他。   他突然邪魅地一笑,“如果你等等和我跳舞,我就告诉你。”   “……”   陶可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望向远处陈子桥挺拔颀长的背影与他身旁娇小玲珑的蒋若梦,回过头来说:“你可真俗,我现在答应你了也没用,等会儿你找得到我么?”   “我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让你把你等会儿要扮演的人物告诉我……”   “……”   陶可刚要说话,楚煦打断了她:“算了算了,你还是别告诉我,让我自己猜,等会儿来找你,这样可以试试我们两个的默契度嘿嘿嘿……”   楚煦还没嘿完,就听见陶可迫不及待地开了口,“Vampire,女吸血鬼。”   楚煦瞪大眼睛,脸上的笑僵在了脸上,“都叫你不要说了!”他顿了顿,“陶陶,你不会在骗我吧?”   “骗你干嘛,骗你有好处吗?我还想知道好消息是什么呢!”   “那你也太没创意了吧,吸血鬼……我来公司那年就没人扮这老土的造型了。”   “那又怎样,我喜欢不行吗?”   “……”   **   晚宴过后便是今晚的重头大戏——化装舞会。   由于时间受限,所以大多数人都是提前定制好面具和衣服,直接换上。   陶可换好衣服出来,场内零零散散的,人并不多。她的装备比较简单,一套燕尾服一个高脚帽还有一副吸血鬼的面具,所以动作会比较快一些。   等了大概有二十分钟左右,九点整,舞会正式开始。   一开始,陶可就注意到了一个人。   想要不注意他很难。因为陶可以为全场或许只有她一个人会扮吸血鬼的造型。因为这个造型对大部分来说都太简单太没有挑战性,然而还是有一个人和她一样,扮成了吸血鬼。   但要说他同她一样,至少对舞会的装扮用过一点心,就不至于如此不伦不类——衣服仍旧是刚才的灰色大衣和高领毛衣,而脸上则戴了一张吸血鬼的面具。   匆匆忙忙的装扮,一眼就让人看出了他是谁,若是有心的话。   陶可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到后来,陶可几乎怀疑他是故意的——同时有好几个人走向了他,有公主扮相,女王扮相等等。   “陶陶?”   陶可听见有人叫她,下意识地寻找声源。   只见一个恐怖的人影渐渐朝她走进,他一身笔挺西装,但是双眼唇瓣皆是通红,两颊还有两个红色的漩涡,头发又长又乱。   怎么看他都更像吸血鬼啊。   陶可咽了口口水,往后退了一步,试探性地问:“谁啊?”   面具下的声音变得深沉:“猜猜我是谁……Live or die,make your choice!”   虽然变了声音,但陶可依旧听出了熟悉的声调,不禁有些好笑:“小弟,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   “你不会连《电锯惊魂》都没看过吧?”   “……没有。”   场边悠扬音乐渐渐响起,楚煦牵起陶可的手,带着她跳了起来,边跳还边说:“陶陶,你真是不解风情,你说你扮成吸血鬼,我才特地临时弄了一套杀人狂的来配合你,可你竟然连《电锯惊魂》都没看过。”   “你就吹吧你,别把所有事都推我身上好不?”   楚煦无奈地摇头:“你怎么不弄个《夜访吸血鬼》的小女孩造型,竟然女扮男装,我找了你好久。”   陶可对跳舞并不是很在行,她注意着脚下的步伐,随口说道:“……《夜访吸血鬼》也是恐怖片?我不看恐怖片的。”   “……”   “你说你有好消息告诉我,现在可以说了吗?”   楚煦突然念了一串英文,“How much blood will you shed to stay alive?”   “嗯?”陶可怔了一下,不明所以。   楚煦说:“这是《电锯惊魂》里的经典台词。这部电影讲了一个患了癌症的老头为了让一群不爱惜自己生命、生活的年轻人明白生命的珍贵而和他们玩了一场杀人游戏。只要他们愿意能忍住痛,牺牲一时,就能拯救自己的生命,但是大多数被胁迫的人都死在了这场杀人游戏里,最后走出来的寥寥无几。”   陶可听着楚煦的叙述,一时有些好奇:“然后呢?”   楚煦看了她一眼,说:“这部电影是陈哥推荐我去看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那时候不是有部偶像剧找我拍吗,虽然是男一,但我跟陈哥说我不想拍,偶像剧会限制演员很多,对以后的发展有影响。然后陈哥让我去看了这部电影。”   “看完这部电影就决定拍了?”   “嗯,我突然觉得我不该浪费时间在这些无谓的事情上面,机会只此一次,我就不该放弃。”   “你和陈子桥都是奇葩啊,思维都跟别人不太一样吧,这部电影讲得是这个吗?它要告诉我们的好像是珍惜生命、善待生命吧……”   楚煦怔了怔,一脸迷糊地问她:“你不是说你没看过这片子吗……”   “没看过片子就不兴人看过介绍啊!”陶可不耐烦地说,“土豹子,请说重点好吗?你说了那么一大串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告诉你,我第一部偶像剧的导演又找到了我,我答应了他再演一部,然后我向他推荐了你演女主角。”   陶可愣了一下,还没说什么,楚煦又急忙说:“你先别急着拒绝,看在我的面子上考虑一下好么?”   陶可又愣了愣,隔了两秒满脸黑线无奈道:“……谁说我要拒绝了!”   “哈?”   “这么好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拒绝啊!偶像剧又没惹着我,我有机会干嘛不演啊,我干嘛要和自己过不去啊?!”   “这么说,我说了这么多都是废话?”   “……废话!”   一曲完毕,楚煦问陶可要不要再跳一首,陶可摇了摇头,啧了三声说:“我再也不要和智商比我低的小弟弟跳舞了。”   “……陶可!”   “好吧,我是真累了,你不知道让我跳舞其实是在为难我吧?其实我特别讨厌跳舞,但是YOU KNOW,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嘛。所以,亲,别为难我了行不?”   陶可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休息,结果楚煦也在她身旁坐了下来,怎么赶也赶不走,只好任由他去。   随处观望,发现陈子桥那边似乎发生了骚乱,真是让人想不注意都不行。   同陈子桥跳舞的“公主”似乎不愿离开,但此时一个带着皇冠扮成王后样的女人走到了他们的身边。   女王作派,一袭英伦风的抹胸裙,长长的裙摆及地,衬得她的身材前凸后翘,玲珑有致,一时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大约都羡慕极了这个被女人包围住的吸血鬼,还有人在问这人是谁。   最后不知“女王”说了什么,“公主”败给了“王后”,灰头土脸地离去。   陶可笑了笑,不由地想,白雪公主如果没有了七个小矮人,真的能赢过王后吗?不过,无论是公主还是王后,恐怕都无法跨越种族和吸血鬼在一起吧?   想到最后,陶可不禁苦笑了起来。她这算什么?女配的命,操着女主角的心?   灯光刹那暗了下来,悠扬绵长的钢琴曲缓缓响起。光影交错,聚光灯兜兜转转,从每个人身上经过,最后忽然停留于全场最瞩目的一对处。   那么明显,陶可一眼就看见了他们。   红与深灰的组合,他们贴合在一起,踩着轻缓优柔的步伐,舞出一曲柔婉情歌,如痴如醉,像在诉说他们之间荡气委婉的爱情。   “王后”昂起头,“深情款款”地看着眼前之人。看上去那么般配。   无论是蒋若梦,抑或现在的王后,都也许会是他的良人。可她不是,她不配站在他的身边。   陶可又看了几眼,只觉得王后的身影越来越眼熟,最后情不自禁地冒出了两个字:“郑艾……”   “嗯?你认识郑艾?”   陶可转过头去,灯光下的楚煦浓眉大眼,勾着嘴角,像一个大男孩,有些好奇地看着她。   她笑了笑,歪了歪头:“我认识她,可她不认识我。”   “那你刚刚怎么叫她的名字?”   “没什么,刚看见一个背影挺像她的。”   楚煦的目光在舞池里绕了一圈,指着陈子桥面前的身影,“你说那个?”   陶可微微的惊讶,“你也看出来了?”   楚煦默默沉思道:“应该是吧……今天郑艾确实来了,刚还跟我打过招呼了。”   陶可把自己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这不是我们公司内部的宴会么,她怎么会来?”   楚煦说:“内部只是一个说法而已,你看,不是有很多非内部的人?至于郑艾,我听说她今天是来找人的。”   “找什么人?”   “WHO KNOWS?”楚煦耸了耸肩,下巴朝陈子桥的方向努了努,“也许就是找他呢。”   陶可笑了笑,没有再问下去。   第二首曲子还没有跳完,陶可无聊至极,对楚煦打了声招呼:“这里太闷了,我出去走走。”   楚煦随着她一同站了起来,“我陪你。”   陶可伸出食指来摇了摇:“NONONO,你继续玩,我想一个人。”   陶可去试衣间换了衣服,直接走出了大厦。   刚推开门走出来,陶可就冻得一个哆嗦。公司和外面的世界如同北极和非洲,晚风凌冽刺骨,一阵大风刮过,陶可的牙齿都开始打架了。她把自己身上的开司米裹了裹紧,迎着风头在昏黄的路灯下前行。   陶可住的地方是借的,本想挑个地方离公司近的,哪知公司周围的地段寸土寸金,她连租都租不起,于是只好选了个不远不近的地方,开车过去少说也得一刻钟。然而平常懒得连被子都不愿叠的陶可今晚不知着了什么魔,竟选择了步行回家。   所谓不夜城,便是到了夜深,仍然熠熠生辉,一点儿都没有黑夜的气息。也许是因为今晚是平安夜,尽管现在已过九点,街上依然人声鼎沸,万分热闹,颇有节日的气息。   陶可走在人行道上,昏黄的路灯和树上一圈一圈闪亮的霓虹灯如影随形。日久贱人心11   陶可看着街上川流不息的行人,五光十色的彩灯,人们脸上挂着兴奋幸福的笑靥,或拥抱或牵手或欢呼,也有单身的在独自享受节日的喜悦。   她走过一个又一个摊头,突然一个声音叫住了她:“姐姐,买几个平安果回家吧。家里人吃了都会平安幸福哦!”   她低下头,对上一双明亮澄澈的双眼,含着清澈的笑意,那一双眼像是一汪泉水,看得她当下一愣。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年幼,也是这样纯白地像一张纸。   可是人长大了之后,总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最后,到底是被迫还是自愿的,连自己都弄不清楚了。   她半蹲下来,弯起好看的眉眼,问:“小妹妹,你妈妈呢?”   “妈妈去上厕所了,让我先看一下。”   “好,那给我六个苹果吧。”   “姐姐,平安夜的苹果要叫平安果哦!”她一边拣着苹果,一边说,“听说平安夜的晚上吃了平安果明年一年都会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虽然说是迷信,但是有时候迷信一下也不错,姐姐,你说呢?”   陶可笑容淡了下来,但还是点了点头。   “姐姐,二十四块八角。”   陶可付了钱,想了想,塞了一个苹果给那个小姑娘,“这个平安果给你,祝你圣诞节快乐。”   小姑娘咧开了嘴,笑得更灿烂了,“谢谢姐姐!”   她直起身离开,转过身的一瞬不禁唏嘘了起来。   如果苹果真的能让全家平平安安的,那该多好。   只可惜,信仰总抵不过现实。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陶可没走几步,手机开始震动了起来。   来电显示上闪烁着“陈某人来电”,陶可不知为何,一点儿都不想应对,任由它在手心里振动,等待它自动隔断。   可是在陈子桥打了第三个电话时,陶可不由地开始怀疑,打这个电话的到底是不是陈子桥。   陈子桥会有这么好的耐心?   陶可想把手机直接扔回包里,可是心底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令她想把手机牢牢地抓在手里。   她很想看看,如果她始终不接他电话,他会怎么做。   五个未接来电后,手机终于安静了下来,半晌没丁点儿动静。   陶可看上去平静无澜,可她瞒不过自己,失望同浪潮一般扑面而来。   来来往往的行人,此起彼起的热闹,无时无刻的喧嚣筑就一个城市的繁华。   可是谁都知道,在繁华的阴暗面,不是一张张笑脸,而是夜已深欲哭无泪的辛酸。   有多少人在此时的热闹中默默努力,有多少人在热闹的人群中强颜欢笑,有多少人在浮华的表面下只余沉重的失落。   她伫足在原地,忽然笑了笑。   其实也没什么,都习惯一个人了。一个人多好啊,自由自在的。   而且是她自己故意不接电话的,干嘛搞得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她什么时候变那么矫情了?   自我建设做完之后,手机振了两下,陶可意外地收到了一条短信——   “楚煦说你不见了。你在哪儿?”   陶可对着手机屏幕情不自禁地弯起了嘴角。   别太贪心了,陶可,这样已经够好了。   陶可顿时心情舒畅,连步伐都好像轻盈了起来。走到一半,又有一条短信进来——   “我在你左边,上车。”   陶可怔了怔,停下了脚步,下意识地往路边看去。   路灯下,一辆黑色的宝马停在了灯火交映处。   华丽的线条,低调的颜色,显著的LOGO,陶可不是傻瓜,不会不知道这个LOGO背后的代价是什么。不过这座城市里豪车遍地,保时捷悍马路虎兰博基尼随处可见,这样看来宝马也算不上什么大牌,多得是人为自己的座驾一掷千金。   陶可遥望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三步并两步上前。   到了车边,她敲了敲窗户,陈子桥把窗放下,陶可低下头来,把被风吹起的头发撂倒脑后。   她迎着风说话,怕他听不到,所以提高了声音:“你怎么来了?”   他看向她,脸色发沉,声音都是冷冰冰的,“上车。”   这是生气了?   陶可缩着脖子莫名其妙,他身边美女环绕应该高兴才是,没事跑出来同她生气,这不是吃饱撑得慌又是什么。   陶可撇了撇嘴,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车厢里开了空调,温度很高,内外温差太大,陶可一下子缓不过来,捂着嘴打了个喷嚏,又抽了张纸擦了擦冻得通红的鼻子。   陈子桥冷哼一声,“知道冷了?”   陶可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他了,只好闭着嘴不说话。   陈子桥又接着说:“谁教的你离开时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回家也不知道打个的?我告诉过你,艺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陶可冒出一声冷笑,“怎么?蒋若梦还不够,陈大经纪人,你也来质疑我的家教了?还真不好意思,我确实没什么家教可言,我父亲死得早,母亲又外嫁了,你不是不知道。”   陈子桥蹙了蹙眉头,深邃的眼睛如两颗黑曜石闪闪发亮,他沉吟了许久,开口:“无意提及你的父母,对不起。”   陶可垂下眸沉默,她好像听见身旁一声轻微的叹息,然后车子便启动了。   她没有问陈子桥去哪儿,反正去哪儿都不重要。   车平稳地行驶在道路上,陶可别过头探向窗外,路边的事物飞一般地倒退,路灯的光亮在她的眼中连成一条线。   此情此景,她不由地回忆起了小时候。   那时,车还是一件很稀奇的东西,自行车才是主流。她还记得爸爸会骑着他的“老毛驴”接她下课。她永远都是坐在自行车前面的杠杠上,被父亲的双手牢牢地护住。爸爸常会跟她讲故事,或者让她好好观察经过的事物,有时候还会出题考她,比如“刚看见的花是什么颜色”之类的问题。   回家的时候,妈妈会站在路口,翘首盼望,每当看见他们父女俩归来的时候,总会露出欣慰的笑容,招呼他们快点回家吃饭。   她还记得有一回,兴许是好奇心作祟,她把脚伸进了轮胎里……   结果就是她大脚趾的指甲断了,上面一片暗青,她因此在家休息了一个礼拜。   后来说起这件事时,爸爸说,他是在下坡时发现后轮被拖着走,才意识到不对劲的。   说这话时,爸爸揉着她的脑袋,笑得和蔼而温存。   她傻傻地问,难道我当时都没疼得大叫么,爸爸你怎么能不知道呢?   爸爸说,这得问你啊,你那时候特淡定,在我停下车之后才来了一句,爸爸,我的脚好像伸进去了……   陶可想起这些,不由地笑了笑,笑容略微苦涩。   竟然还记得。   有些记忆,她以为忘了,却愈发深刻;有些记忆,她以为深刻,再去想时,却已经淡忘。   那时总以为幸福能天长地久,后来才明白那只是咫尺一瞬,不足为道。   “笑什么?”沉稳清亮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陶可有点惊讶,按她了解的陈子桥的性格,问出这样的问题就该她受宠若惊了,更何况还是他先开口求和。   只怕是他对刚刚的一时冲动感到抱歉吧?   陶可也不是小心眼的人,摇了摇头,“没什么。”想了又想,又补充了一句,“想到了小时候和父母在一起的时候而已。”   陈子桥轻轻“嗯”了一声,“刚才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但我还是要告诉你,身为公众人物,时常要掂量自己的身份,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你要记住,你是艺人,艺人这两个字意味着放弃自由,一旦开始,你就没有资格随心所欲,任何时候都不能。”   陶可一声不吭,听他继续说道:“还有,若要人爱,必先自爱。你连自己的身体都保护不好,还谈什么演戏?你要还想混口饭吃,就别在这样的大风口自讨苦吃。”   见陶可还是不说话,陈子桥的脸沉了沉,车子猛地靠向路边,一个急刹车,幸好陶可系好了安全带,才不至于有危险。   不过还是把她吓了一跳,惊魂未定之时只听陈子桥冷着脸,提高声音,用命令的口吻问道:“我说的话,你听见了没?!”   陶可怔怔地看着他。他的目光中风起云涌,一下子掠过许多不知名的情愫,最后只剩冰凉的怒意。   陶可极少看到陈子桥生气,他从来都是沉稳淡然,好像什么都打不倒他,对他来说,没有什么事是值得大动干戈的,也没有什么人是值得有所畏惧的。他有着与他年纪所不符的成熟稳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很安心。   然而他这场盛怒来的突然,就像一阵冷风惶然过境,令她招架不住。   陶可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诧异又忡怔。   他定定地看着她,好像非得等她一个答案,若她今天不为她的举动做出一个回应,他就不会放她下车似的。   陶可突然觉得好笑,暗自叹息,他一个经纪人管得还真多啊。但毕竟是自己的衣食父母,陶可最后咬着唇点了点头,嘟囔道:“知道了。”   听到陶可的回答,陈子桥的眉头这才松了开来,面无表情地转过了头去。   车子重新启动,陶可分辨了一下,分明是通往她家的方向。   这人什么意思?特地跑出来送她回家的?那他怎么知道自己何时走的,又还准备走路回家?   陶可沉思了片刻,倏地听他开口:“有没有兴趣说说你的父母?”   陶可顿时又被他吓了一跳。   今天他是怎么了?……忘吃药了?   陶可莫名其妙地问:“陈子桥,你……还好吧?”   陈子桥瞥了她一眼,又不动声色地移开。   陶可摸了摸后脑勺,“我的意思是,我今天……没惹到你吧?”   陈子桥冷哼了一声,不置可否的模样。   “那请问陈大经纪人,我哪里惹到你了呢?”   他淡淡地抛来一句:“你说呢?”   陶可有些恼了,“我不知道!……陈子桥,你真的不觉得你反复提醒我注意艺人形象,因为这些有的没的和我生气,只是在找一个借口吗?!”   车子停了下来,陈子桥转头看向她,陶可却没有给他插话的机会。   “我提前走怎么了?除了楚煦和你有人知道我走了吗?没有!至于我是不是通过哪种方式回家,这和你一个经纪人完全没关系吧?你说会感冒,会影响工作进度?呵,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不知道?之前在戏里被冷水淋了一个钟头都没有感冒!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老是纠着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朝我生气?就像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今天晚上明明左拥右抱一个又一个美女,无时不刻香肩环绕,这么好的事,你却跑出来跟我吵架!”   陶可都没有停顿一下,一个字一个字犹如机关枪脱口而出,好像她早就准备好了台词,藏在心里已久,就差这样难得一遇的机会。   陶可说完之后有些喘,胸口起起伏伏着,眼睛却定定地盯着陈子桥。陈子桥镇定自若地看着她,表情纹丝不动,好像她的“子弹”根本没有打到他身上似的。   陶可瞬间后悔了起来。   她这段话一听就是在变向地问陈子桥是不是喜欢她嘛,她这不是明摆着自取其辱吗!她一个姑娘家怎么能这么没脸皮怎么能这么丢人啊!   她怎么就那么冲动呢?!怎么就那么克制不住自己的嘴呢?!特别是对着他的时候!   几秒前那气势汹汹的陶可就像放了气的气球,一下子缩了回去。她清咳了两声,眨了眨眼,想要别过头去掩饰,但一想不对,这时候做这样的动作不是等于自动认输了。   于是她继续瞪着眼睛看着陈子桥的双眸,尽管心跳就像刚跑完八百米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内心是极度的忐忑不安。   陈子桥皱了皱眉头,喉结上下滚动,嘴微微翕开了一条缝。陶可心一颤,竟然觉得有种小时候老师报考试成绩的紧张感,好像接下去那张考卷就是她的,越到后来越紧张,脚都会不争气地发软,唯恐自己的成绩不堪入目。   等待的时间仿佛跟古代临刑似的,其实内心早就被千刀万剐,但真正的那一刀却总迟迟不落下。   “到了。”   陶可怔了一下,蹙了蹙眉头,“嗯?”日久贱人心12   陈子桥初时波涛汹涌的目光不知在何时趋于平静,深邃的眼眸沉静如深夜,他说:“你家到了。”   陶可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因为那些谁都不会在意的小事同她发火,却在这样紧要的关头表现的好像根本没有发生过什么,好像她说的那些话像空气,一阵风就把他们吹走了似的。   在她激动地说完那一番话后,他却平淡如水地告诉她“你家到了”?   呵,真好!   陶可低下头眨了眨眼,掩饰住自己不甚失望的眼神,收起了脸上呼之欲出的愤怒,在几秒钟内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复杂的心绪,告诉自己要笑、要笑,然后用力地挤出一丝笑容。   她咧开了嘴,抬头倨傲地笑,“到了?那我该下车了,今天有劳陈大经纪人特地送我回家,多谢。再见。”   说着她扳动门把手,一脚跨出,起身,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转身的决绝,痛苦的炽烈。   陶可没那么痛苦,却是满心的失望。   他那副样子,故意回避话题,分明清清楚楚她想表达的意思,可是却闪烁其词,答非所问。   是不好意思拒绝她?还是他的EQ太低?   陶可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仍旧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所有关于某人的一言一行到了她的眼里就成了神秘的一万年都解不出来的为什么。从小到大,别人都夸她聪明,可是到了他那里,她除了辗转反复地猜测就是质疑自己的智商了。   **   翌日上班时分,陶可突然想起之前被她差点忽略的《连环计》选角就在下午。   虽说她只是个三流小明星,但是小明星也是人,是人就免不了有欲望、目的、梦想。   尽管现实很骨感,一点点磨平了她天高望远的志向,可是她怎么都不可能忘记怀揣着志向努力的自己。   那时候,她想,总有一天,她要站在举世瞩目的舞台上,让所有人看见自信美丽的她,她要告诉曾经那些嘲笑过她和她母亲,把无数唾沫飞溅到他们的人,她永远不是任由别人欺负、操控的玩具,她比只会八卦别人的他们都优秀,都有能力有金钱有地位。   可是,三年了。   三年不长不短,正正好好可以让她明白一个道理:理想比现实伟大,做梦是通向理想最直接的途径。   她反复思量了很久,依旧没有决定到底要不要去试试。   因为她很清楚,这部巨作将要花费公司一整年的心血,同时又是斥下巨资,为了有更好的效应,能够赚回本,无论如何,他们一定会请最佳的阵容,而非她这样的无名小卒。当然,除非她只是想演站在女主身后一群女婢之一,也许老板会通融一下。   最后,她还是准备先去试镜现场看看。   到了现场,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被人山人海的场面给吓到了。   据说,《连环计》的试镜并未对外通知,但在业内并不算秘密。业内相传可以理解,但是这么多一看就比她小很多、也不知道有没有接触过娱乐圈的小姑娘小男生们一脸着急地在外围等待,不时地探头探脑的这种状况是怎么回事?   别告诉她他们是看追星的……穿成这么暴露这么时髦化妆画得这么浓郁这么妖艳,如果只是来追星的,那她还不如直接拿块豆腐把自己撞死。   别说追星的,就连一般人,也不该出现在这种场合啊。   陶可一边感慨着竞争压力好大,一边走上了前去,听见一个姑娘在大庭广众之下打着电话。   “干爹,我到了,我正在排队呢!好多人好长的队伍啊……没事儿,我就是来试试,不过,干爹啊,你也帮人家一把嘛!”   “干爹,什么叫你也没有办法!你都没有办法了,谁还有办法啊,你就把我弄进去,就是当一个女婢我也高兴啊~”   “好嘞,干爹,我等你的好消息啊!”   挂了电话之后,此女对前面一个女的抛了个媚眼,“我干爹说了,会尽量帮我争取的。”   前面的女的摆摆手不屑地说:“行了行了,你也别炫耀了,在这里排队的哪个没背景啊。能不能先过门口这关都不知道呢,等着吧!”   陶可:“……”这年头不拼实力不拼长相只拼背景了吗?   陶可觉得有点好笑,但是转念一想,背景也是人家的本事,现在娱乐圈当红的有几个是真的清清白白的?就连楚煦都不是!自己没本事凭什么嘲笑他们?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吗?   她还来干什么呢?人家拼名气的拼名气,拼爹的拼爹,她这徒有一张外皮的花瓶是最不受欢迎的了,至于能力,在这样的场面下,估计也不需要了吧。   陶可找了个穿制服的保安问了下情况。   令陶可很惊讶的是,保安竟然认出了她是谁,告诉她,因为到场的人数实在太多,所以影视公司特地派出了一个小分队,需要每个人先填一张表格,在门口进行第一轮筛选。然后他很热情地替她拿了张表格塞进她手里,还问她需不需要在他这边走个后门,他可以给工作人员打个招呼,让她插个队什么的。   陶可婉言拒绝了保安的好意。毕竟,门口的工作人员都是自己公司的人,再怎么近视也知道她是谁,她要是想走后门完全可以靠自己……   但是陶可仍旧排到了队伍的最后,一来是不想把自己搞的太特殊化,不是什么大牌,这点时间暂且还等得起,也省得以后别人因此抓住她的“小辫子”大做文章,二来,她正好凑着这时间让自己解决一下内心的矛盾。   只是试试而已,何必那么纠结呢?   可是明明知道试了也不会成功,为什么要给别人这个机会贬低你呢?   还是很想试试啊,就连那些从没有经验的孩子都那么有冲劲,自己怎么能任由这么好的机会擦肩而过呢。试过了,至少不会后悔吧?   ……   一个个问题在脑中冒出,就像两个截然相反的小人在对峙,但那两个小人都是她。   队伍一个一个轮的很快,几乎是流水账的形式,被留下的寥寥无几,基本都是参与过影视作品的。哀怨声此起彼伏。   马上就要轮到陶可的时候,陶可突然冒出想逃开的冲动。尚未付诸于行动,就有一声尖叫穿透了她的耳膜,同时,右手臂也被一只纤细的手牢牢抓住。   “陶陶,你也在啊?!”   一张细致妩媚的面容出现在她的眼前。是有些时间不见的孟黎。   陶可笑了笑,打招呼:“师姐,你来试镜?”   “是啊是啊。就算轮不到我,也来凑凑热闹,说不定被导演和制片人一眼相中也说不定,你说是吧。”孟黎意犹未尽地向陶可抛了个媚眼。   “你不是要跳槽了吗?”这样一来,公司肯定不会把机会给她。   “不是要,是已经,我已经跟骆氏签约了。”   “这么快?”   “是啊,这边公司时间一到,我就签了。不过到现在也没什么特别好的机会,所以就想来这边试试,碰碰运气。”   陶可笑了笑,没说什么。其实她肯定很清楚,只怕碰到运气的概率连百分之一都没有。孟黎跳槽到骆氏门下,就凭这一点,公司里的人就不会选她。除非她以后在娱乐圈的地位可以和郑艾、姚芊芊比拟。   可是尽管机会如此渺茫,她仍旧选择来试镜。由此看来,她在骆氏恐怕也过得一般,甚至有可能还没有在华晨时给她的资源多。   其实孟黎说话讨喜,相貌也十分登堂,又并不排斥某些关系,甚至陶可都亲耳听过她说,她不拒绝别人来包养她。照理说,她早就应该有出路了。难道她的胃口比她想象的更大?   陶可这边思索着,听到孟黎问她:“陶陶,你别告诉我,你这是在排队啊?”   陶可点了点头,尴尬地笑:“是啊。”   “你还真是……”孟黎拉着她往队伍外边走,“你跟着大家在这边一起排队,也不嫌丢人啊?好歹你也是个明星,又是华晨自己人,给门口那些人看一眼已经算给他们面子了。”   “嗳……”   陶可想辩解,却被孟黎打断,“哎呦,别排啦。让我蹭蹭你的关系,早点进去呗?你看看,后面的队伍多长,我可不愿意去排。”   事实上,陶可也没有说“不”的机会,转眼间就被孟黎带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她们在跟工作人员打招呼时,队伍开始喧哗。   “这两女的谁啊?怎么能插队啊!”   “你没看出来啊,有个是孟黎啊……”   “孟黎?那另一个呢?”   “好像也是个小明星吧……看上去两个人挺熟的样子……”   “明星了不起,明星就能插队啊?也不是什么大明星,下三流的艺人而已,跟我们差不了多少,说不定以后我们还比他们红呢……”   陶可蹙了蹙眉头,但再生气也不及孟黎,孟黎抓着她的手越来越紧,然后突然一松,转过头去。   陶可一见不妙,急忙拉住了孟黎的手把她往里面扯。   孟黎还不肯走,“陶陶,你别拉我!你没听见她们说的多难听吗……”   陶可皱着眉头吼了她一声:“孟黎!”然后对她摇了摇头,“师姐,别跟她们吵,那样对你只有坏处没有好处。逞一时口舌之快,到时候后患无穷,不值得。”   孟黎的眼中本还冒着熊熊怒火,被陶可一吼吓了一条,睁大了眼满是惊讶,但渐渐地弯起了眉眼,眼中露出了对陶可刮目相看的眼神,“没想到啊,陶陶……总以为你什么都不懂,其实想的还挺周到的,啊?”   陶可笑了笑:“别取笑我了,你只是刚好在气头上而已。”   “好了,我们先进去吧。里面人也很多呢。”   陶可点点头,正想进去,突然听见了一个熟悉的沉稳清亮的声音。   “怎么回事,这么吵?”   陶可回头一看,果然是陈子桥。   深蓝色的长款风衣衬得他人愈发得挺拔颀长,双手插着口袋,俊朗的眉头微微蹙着。   工作人员向他解释缘由。   他才点了点头,就听见后头一个尖锐的女人大喊:“说得好听!什么海选不海选的呀,我看有些女的根本没排队,也没填表格就被你们放进去了!凭什么她们一来就能进去,我们排了几个钟头的队伍还要被你们摇头!就凭她们演过那几个小角色?切!这里谁没拍过几个广告接过几个平面啊!”   有人接着附和:“就是啊,也没见她们长得多漂亮,演技说不定还没我们好呢!凭什么她们能进去我们不能啊!这剧组怎么这么不公平啊!你们说,她们是不是和这个剧组的谁谁谁睡过啊!要是没点伎俩怎么能这么嚣张啊!”   “你们说什么呢!”   孟黎直接踩着高跟鞋直接冲到了她们面前,陶可根本拦不住她。   她们那番话分明就是说给她们听的,口无遮拦一点下限都没有,换了哪个正常人都会生气。   眼看孟黎就要和她们对骂,陶可抢先一步走到她的身前,把她往后一拉,对着前面的小姑娘勾唇一笑:“小妹妹,你干爹没告诉过你,这世界不公平的事多着呢?当你和别人炫耀你有干爹时,别的和你年纪一样的小姑娘都还在大学里勤勤恳恳地学习,其实你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了不是吗?你有你的干爹,我们有我们的办法,各司其职,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们?还是……这位小姐,你是想让我帮你宣传一下你那个无所不能的干爹睡过你,所以故意来激我们?”   陶可说完这一番话,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了。   她眉眼弯弯,言笑晏晏,像是在说着无关紧要的话,但口中说出来的话却是字字珠玑,让人无法反驳。   小姑娘瞪了她一眼,带着哭腔道:“又不是我一个人在骂你,你凭什么针对我!”   陶可笑得更开心了,“你听错了吧?我没针对你啊,我站在你面前就是针对你了?这里有干爹的又不止你一个。对了,顺便送你们一句话,两年学说话,一生学闭嘴。”   “……”   这样就解决了?   陶可叹了口气,真没劲啊。   正想拉着孟黎走,一道翩翩身影进入了她的视野。   对了,一急把陈子桥都给忘了。   他走到工作人员的身边,面无表情地对工作人员说:“剩下的这些别选了,让他们回去。”   此话一出,连工作人员都是大吃一惊,更别说前排听到的几个女的。好不容易轮到她们了,结果却迎来了这么一个噩耗。   工作人员说:“可是我们还没接到通知……”   “我去知会他们,你们清理现场。这些人不管有路子没路子的,都让她们回去,别放进去了。”   陈子桥那说一不二的气势让工作人员不得不应承了下来。   陈子桥最后看了陶可一眼,正要离开,还没走几步就听见人群又吵闹了起来。   “为什么呀……”   “怎么能这样呢?”   “……”   他不耐烦地转身,眉头越拢越紧,一把拿起桌上的扩音器,“吵什么?”   声音又渐渐没了下去。   陈子桥冰凉的声调从扩音器里传出:“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不好意思,你们什么都不是。有空在别人背后说三道四,不如闭上嘴好好反省自己。娱乐圈不需要你们这样心浮气躁的人。”   说到最后他扯了扯嘴皮子笑了。陶可顿时觉得有些惊悚,陈子桥本就不喜笑,而这笑分明没有到眼底,漫不经心到了极点,只怕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只听他开口说道:“还有,我这个人比较记仇,我记不住你们所有人的脸,但有几张我印象深刻,你们要么就别进这个圈,要么就别让我看见,不然你们只怕连三流小明星的戏码都混不上。”日久贱人心13   只听他开口说道:“还有,我这个人比较记仇,我记不住你们所有人的脸,但有几张我印象深刻,你们要么就别进这个圈,要么就别让我看见,不然你们只怕连三流小明星的戏码都混不上。”   四周一片吸气声。   陈子桥终于收起了笑容,脸上的线条慢慢趋于凌厉,冷声问道:“还有人有异议吗?”   全场一片寂静,鸦雀无声,连有人掉了一串钥匙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陈子桥放下手里的扩音器,问了工作人员一句:“接下去能搞定么?”   工作人员一脸呆滞,机械奉承地点头。   陈子桥见状,不再说什么,一个转身,衣抉飘飘地进了入口。   过了好久以后,工作人员才从震惊中回神,举起扩音器,招呼大家离开。   在场的无不被陈子桥十足的气场吓到的,特别是孟黎。   孟黎抓着陶可的手晃了两下:“我靠,刚刚那是陈子桥吧?”   陶可虽然也有些诧异,但并非因为陈子桥的气场,好歹她和他也共事了三年,他的脾性她还是了解一些的。   陶可有些好笑地反问:“不然你以为呢?”   孟黎一脸感慨地摇头:“我去,之前我看他一本正经的,长得好看是好看,但天天摆着一张冷冰冰的脸,跟写了‘生人勿进’似的,除了工作还是工作,还以为他要不是个不解风情的工作狂,要不就是个GAY,没想到原来他这么霸气,这么护短!啧啧啧,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哎不对,那成语怎么说的来着?”   陶可想了会儿,问:“你是想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对对对!就是这个!”孟黎突然狡黠地一笑,“陶陶啊,你说陈子桥是不是喜欢我,不然他这样的人怎么会为了我出头呢?”   陶可的嘴角抽了抽,“师姐,你不是喜欢骆亦筠吗……”   “嗯……如果是陈子桥的话,还是可以接受的。”   陶可:“……”   孟黎看了她一眼,发现陶可表情怪异,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啦,我知道陈子桥是你的经纪人,就算为你也不能是为我啊。开个玩笑而已。”   陶可呵呵了两声:“师姐,这个笑话真好笑。”   陶可和孟黎等在摄影棚外面,虽说已经筛选掉很大一部分,但人一眼望过去少说也有几十个,除却在场的工作人员。   其中大部分都是娱乐圈中耳熟能详的演员,再差也是如孟黎这样的二流明星。   陶可忍不住唏嘘,自己来这边果然是一个很不明智的决定啊。   孟黎忽然指着前方的一道娇小的身影,拍了拍陶可低呼:“陶陶,快看!”   陶可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蒋若梦一身蓝色拼接小套装出现在陶可的视野里。   看着她裸|露在外的那两条白花花的大腿和手臂,陶可不禁打了个冷颤。   虽说里面打着暖气,也用不着穿的这么有风度吧?   她正低头看着手上的稿子,看样子快要上去了。   孟黎给陶可使了个眼色,低头在她耳边嘀咕:“知道蒋若梦准备演哪个角色不?”   陶可摇了摇头。   “貂蝉!”孟黎不屑地啧了三声,“就算姚芊芊没有档期,也轮不到她啊,虽然公司捧她,她一个新人也用不着这么自不量力吧!”   蒋若梦未进公司就出尽风头,惹得公司许多女演员眼红,对她的埋怨不是一点半点。   要说陶可对她一点儿意见都没有那明显是骗人的,但倒不是全因为公司待她特别的缘故。   陶可是陈子桥签的第一个女艺人,之后三年陈子桥手上再没有另一个女明星的出现,陶可一直为此沾沾自喜,以此来自我安慰,就算他不喜欢自己,但至少自己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特别的,不是吗?   直到蒋若梦的出现。   幻想终究是幻想,总有一天会被人揭穿。对陶可来说,这个人就是蒋若梦。她自以为是、潜藏在心中许久的秘密被她轻轻一碰,彻底碎裂。   她终于知道自己对陈子桥原来什么都不是,她根本没有那么重要,一切都只是自己臆想出来的而已。   难堪、失望是一定的。对蒋若梦,陶可更是有一种难诉的幽怨。这样说,好像显得自己有些像古代被丈夫抛弃的怨妇。可虽然没有那么严重,但有些情愫却是相通的。   幸好,陶可不是古代人。她也不会像孟黎那样故意出言讽刺蒋若梦。   对待敌人,以暴制暴永远是最差劲的办法。   陶可对孟黎笑了笑:“她有公司撑腰,怎么能说自不量力?公司要捧她,这就是最好的办法。国内最顶级的制作团队,最好的剧本,最豪华的明星阵容,只要她当了貂蝉,一定会一夜跻身一线女星行列。”   孟黎冷哼了一声:“这是她相当就能当的嘛,华晨没有其他女艺人了?她之前还有韩桑桑,赵梦影这些人呢,她们再次也比她强些。”   陶可还想说些什么,但一看孟黎那张满是不屑的脸,最后噤了声。   陶可不搭腔,孟黎回过头来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陶陶,你不会和她是一帮的吧?”   陶可挑了挑眉,“我?我自立成派。”   虽然陶可不知道自己的回答有什么好笑的,可是孟黎一听,扑哧一声,笑得乐不可支,拍拍她道:“哎哟,陶陶,你太逗了。”   陶可:“……”   过了一会儿,孟黎收起了笑问她:“嗳,陶陶,你准备试哪个角色啊?”   “啊?”孟黎突如其来的问题令陶可一怔,下意识地往那抹蓝色身上看去,“貂蝉吧。”   “什么?”   陶可回过头,弯起嘴角笑了笑:“我准备试试貂蝉。”   她脸上的笑容明媚光鲜,目光澄澈明亮,脸上装满了从容淡定,孟黎确认了好几遍,她的表情真的不像在开玩笑。   但孟黎仍是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陶可好笑地点点头,“师姐,你没听错,不必再确认了。”   孟黎意味深长的眼神在她脸上停了好一会儿,然后恍然大悟般抱着肩坏坏一笑:“哟,还以为你和那贱人有一腿呢,没想到你的计谋如此高深,陶陶,我真是对你越来越好奇了呢。”   陶可的嘴角又抽了抽,“别,师姐,我就是一俗人,大大大俗人。我演貂蝉和蒋若梦无关,我就是想出名而已。”   “别掩饰了陶陶,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有事。”   陶可只觉得头顶上有一群乌鸦飞过,“我错了,我不说了还不成么……”   除了已经被叫到号的和正在拍摄的演员,其余的都等在休息厅里,有的在安静地看剧本,有的在三三两两地对戏。   娱乐圈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这样明星聚集的场合,走到哪里都是熟人。   陶可虽说在这个圈里也混了三年,但每次看到这种场面都觉得甚是尴尬。她资历不够,地位也不高,但毕竟跑龙套跑了不少,认识的人也多,然而在这种情况下,跟人家打个招呼吧,人家嫌你高攀,不打招呼吧,人家又说你没礼貌。   幸而身边有孟黎在,一进去就被她拉到了一群人里,才避免了这样难堪的状况。   孟黎的交际很广,人人都是她的朋友。她把陶可介绍了一下,便和大家伙一起聊开了。   等了不知多久,就报到了陶可他们二人的号。   副导演事先询问每个人要出演的角色,再分配情节。问到陶可这里,便犯了难。这姑娘一口便是女主,可找谁和她对戏呢?   “陶陶?”   楚煦俊俏的身影由远及近,半路时停下来跟副导打了声招呼,便向陶可而去。   副导灵机一动,便让楚煦和陶可搭戏,楚煦很爽快地答应了。   副导远去之后,陶可问楚煦为何要帮她。   楚煦摊了摊手似笑非笑地说:“我没在帮你啊,和谁试镜不都一样?和你说不定导演还觉得我演技特好。”顿了顿,又转而问,“你真的要试貂蝉?”   陶可理所当然地点头。   “你是认真的,还是没抱希望只是玩玩?”   大概所有人都以为她只是开玩笑。陶可笑着反问他:“你说呢?”   “其实你如果去试女配,成功率会……”   陶可笑了笑,打断他的话:“我说我是认真的,你也不会相信吧?”   楚煦一怔,疑惑地看着她。   陶可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眼神澄澈,“没人规定我不能试女主吧?我不认为我演技会比其他人差,只差没有一次好的机会,我为什么不能为自己争取一下?”   她的语气异常坚定,让楚煦不禁开始怀疑,也许陶可真的可以。从前有个人告诉过他,其实事物都是互相矛盾的,比如人总在奢望着成功,却习惯养成惰性,惰性最怕“认真”二字,可“认真”也是人类最大的劲敌。   楚煦突然哑了声,不知说什么来附和她。因为他很清楚,女主这个角色早被内定。   “没人规定你不能演女主,可你有没有掂量过自己的身份?”   沉稳的声音随着皮鞋一同落下,四周的人不由地向同一方向望了过去,包括陶可和楚煦。   楚煦随即站了起来,颇有礼貌地微微欠身:“陈哥。”虽然陈子桥年纪不大,但他手下比他小的都叫他一声陈哥,除了陶可。   陈子桥的手插在口袋里,脸色沉静如水,他朝楚煦略微颔首,道:“我有点事要和陶可说。”   “嗯?哦……”   楚煦正疑惑的瞬间,陈子桥已经拉着陶可的手从她的眼前晃过,她的脸上也充满着讶异。   陶可站定时,已被陈子桥拉进一个空无一人的休息室中。   她揉了揉发痛的手腕,不由地有些没好气,抬头皱着眉问道:“什么事啊,这么急?”   陈子桥冷着脸,双手环抱,“你说呢?”   陶可呼了口气,郁闷地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至少给个提示吧?”   “你想当女主?”   陶可挑了挑眉,双眸注视着那张冷峻的脸庞,打量了半晌,牵起了嘴角,意味不明地笑:“你想说什么?”   “还笑得出?我问你,你是认真的,还是只是玩玩?”   陶可不禁苦笑起来:“怎么每个人都来问我这个问题?我来试戏当然是冲着我最想要的角色。你们在质疑什么呢?不相信我有这么多的勇气?还是不信我能成功?”   陈子桥蹙起了眉头。   陶可的脸上挂着自嘲的笑容,“你不说我也明白,别说你们不信,连我自己都不信,可总要试试的。人的一世总共就那么几次的机会,就算把握不住,也该放手一试,否则连一点希望都没有了,试一试至少还能安慰安慰自己,也许有那么百分之一的可能。”她看着陈子桥,弯了弯嘴角,“难道连这样都不行?”   一道冷色的灯光打了下来,陈子桥的脸上显得越发的冷毅沉静。“对你来说,这是希望?”   陶可不解地看着他。   “觊觎根本不可能属于自己的东西,这是希望?”   陶可怔了怔,看着陈子桥一本正经的样子,哭笑不得地说:“陈子桥,你一定要这样么?其他的经纪人不都是鼓励自己的演员去争取机会的,怎么到你这儿就不行了呢?”   陈子桥皱着眉注视着她,好一会儿脸上的表情终于松懈了下来,抓起她的手腕,转身往外走。“走吧。”   “去哪儿?”   “吃饭。”   陶可倏地停了下来,“陈子桥,你在开玩笑么?你觉得我是那种你劝了几句就会放弃的人么?”她拨开了他的手,“要吃饭你自己去,我还有事。”   陈子桥拦住陶可,脸上的线条如刀削般锋利,狠狠地把她拉近自己,陶可一个趔趄,与他撞了个满怀。   他却毫不在意,抬起她的下巴,近乎咬牙切齿道:“陶可,你有没有一点自知之明?!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自欺欺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是希望?这不是希望,这是绝望!我告诉你希望是什么!希望就是脚踏实地,把握住属于自己的机会!”   他的眼中满是怒意,陶可只觉得莫名其妙。最近的他就像变了一个人,处处找她的错,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责骂她,陶可不知道他怎么了,她明明没有错,试戏而已,至于这样?   陶可不服气地直视着他,底下的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我的机会?!”   “这样的角色你以为你真的可以争取的到?机会?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你准备了什么?别跟我说实力,也说努力。在这个圈子里有实力又努力的人多的是,有多少人能红?!”近乎是用吼的,陈子桥最后轻喘了口气,看着陶可倔强的神情,越发的烦躁。   他完全可以直接告诉她,这个角色早就内定了,非郑艾不可。   可是他却用了最糟糕的一种方式来说服她。不,最大的问题是,他根本无法说服她。   他不愿在同她争吵,软了语气道:“好了,你现在有个更好的机会,跟我走。”   陶可再一次甩开他的手,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要!”   陈子桥不耐烦地问道:“你在坚持什么?坚持失败吗?”   掷地有声的质问就像锤子一般敲打着她的心,陶可的喉间一阵酸涩,然后她就像一个叛逆的小孩藏着许多许多的委屈,在某一刹那升至了最高点,她的话音中带着哭腔,“对,我是自欺欺人,我是好高骛远,我是明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得到这个角色,可是那又如何?说实话,我根本就不在乎那个角色,那个位置,演哪个不都一样,能红的早晚能红,我都熬了三年了,不在乎那么一点时间。你是不是想问我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去试那个角色?哦,不对,你根本不好奇这些,你从来不好奇我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根本不会问我一个为什么。如果我告诉你,我今天站在这里,信誓旦旦地要去争取女主的角色是因为你,你大概也不会问我原因吧,因为对你来说根本不重要。但那对我来说很重要!当我在别人口中听到你又新签了一个女艺人的时候,你知道我是什么感受吗?当蒋若梦站在我面前勾着你的手对我炫耀的时候,你知道我是什么感受吗?你知不知道当我看到蒋若梦坐在摄影棚旁边准备女主试镜时我在想什么?当你对蒋若梦无动于衷,却过来一次次讽刺我让我不要去试镜我的感受又是什么?你想过这些没有?你考虑过我吗?肯定没有!为什么?因为你只把我当做一个你手下的演员,而我不止把你当做我的经纪人!但是,陈子桥,我告诉你,我没有认输,我也不会认输!”   陶可的话就像水龙头里的水,源源不断地流出,说到后来,有些话仿佛已经不受大脑控制,自然而然地便脱口而出了,以至于说完之后,陶可的大脑瞬间停当了,一片空白,完全忘了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等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她的脑袋中冒出的竟不是忐忑,也不是后悔,而是:如果刚才有个测肺活量的机器的话,应该可以上四千了吧……   陶可再注意陈子桥时,他脸上的震惊和不可置信尚未退却。   陶可松了一口气,若是在这样的状况下,这家伙还能保持镇定,她真的要怀疑自己喜欢的是木头人了。   看他的样子,应该听懂她在说什么了吧?不用再说什么了吧?   陈子桥渐渐恢复了神情,但却一言不发,定定地注视着陶可。   他的眼仿佛化不开的墨,又仿佛一片深海,看不到底,看不清里面的情绪,好似剧烈的焦灼,但仔细一看,又好似什么都没有。   陶可顿时有些沮丧,自己这么激动地说完这一大串话,说的嘴都干了,可是他怎么能一点反应都不给她啊?是好是坏,总要说句话吧?   沉默,是否意味着……他的拒绝?   陶可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清咳了两声:“反正……不管你再怎么劝我,我是一定要去试镜的。”   陈子桥的喉结动了动,沉吟了许久,他终于开口:“看来我说的都是废话。”他深深看了她最后一眼,手插进了风衣口袋,准备转身离去。   陶可愣了愣,对着他的背影,似乎自言自言地说道:“我说了这么多……”她顿了顿,无力地扯了扯嘴角,“你还是想让我放弃?因为……蒋若梦?”   陈子桥回过头来,语气平淡:“是不是蒋若梦又怎样,结果不都一样,你迟早会失望的。”   陶可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拳头越攥越紧,指间泛白,指甲似已深深嵌进了手心,她咬着牙问:“这……算是你给我的答案么?”   陈子桥搭在门把手上的右手顿了一下,他背对着陶可,定定地伫立在门后,不知过了多久,沉寂中陶可听见的门被打开的声音,然后他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没有回头,没有迟疑,颀长伟岸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远。日久贱人心14   “陶陶,smile!对!就是那样!”   “陶陶,再给我几个妩媚的姿势!”   “……”   “OK!非常好!先到这里,陶陶,你先休息一下吧。”   陶可回到座位上,脸上的表情瞬间淡去,吃力地靠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工作人员递来一杯水,“陶陶,口渴吗?要不要喝点水?”见陶可眼中一片懵然,毫无反应,工作人员不由有些奇怪,轻推了她一下。   陶可却反应过激,回头的一瞬不小心挥手打翻了工作人员手上的水杯,“哐啷——”   玻璃碎裂的声音骤然响起,四周的人纷纷投来了目光。   陶可同工作人员面面相觑,但只消一会儿,便用无懈可击的微笑掩饰了尴尬,伸手拍了拍工作人员的手臂,用慰问般的语气问道:“吓着了?不好意思啊,刚在想事情没注意,有没有哪里碰伤了?”   工作人员确实被吓了一跳,她不是陶可的人,对陶可的性情并不熟知,但从别人的口中和她一个上午的行为看来,至少是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容易沟通的明星,并不像有些模特,连POSE都摆不好偏偏还拿鼻孔看人。于是一时兴致便拿了水给她,哪知她反应这么大……   陶可见她仍是冷着一张脸,心中咯噔一声,暗叫不好,连忙抓起她的手,仔细查看了起来。   工作人员却抽出手,挤出一丝笑容,“没事。”嘴上说着没事,但是脸色却依旧难看不已,看着她的目光中分明带着一种“不过就是个下三流的小明星,说不定还是跟别人睡来的,装什么拽啊,不想喝水就直说呗,摔什么杯子”的神情。   这时候只有一个人上前来问了他们一句:“没事吧?”   陶可再次环视了一遍周围,尽管先前都注意到了这边的乱子,但此刻,除了眼前的这一个,其他人仍旧在各管各的做自己的事。   陶可想到曾经目睹其他二线一线女明星的待遇,对比自己此刻不但被人误解而且连个帮她的人都没有的场景,心中不免有些难受。   然后又想起今天早晨的那一通电话,心情一时之间糟透了,但又自知现在虎着脸只怕又要被别人说闲话,只能硬着头皮摇了摇头,说了声“没事”。   但她话未落音,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   “没事?你手都烫红了还没事呢?”   陶可尚未反应过来,就听见身旁两声交叠的尖叫,随之而来的是远处起起伏伏的呼声:“楚煦……快看,楚煦欸!”   陶可回头,身影却已站到了她的身边,但是很快涌上来了一堆人,楚煦很快地应付完了他们,拖了个椅子在陶可旁边坐了下来,把她的手扯了过来,“让我看看。”   陶可这时才有机会把疑惑问了出来:“你怎么来了?”   楚煦戳了一下她手上的红肿处,陶可“嘶 ”了一声,皱着眉头说:“你轻点!”   楚煦挑了挑眉,轻笑了一声,“嘿,你不说你没事儿嘛?”   陶可瞪了他一眼。   楚煦突然又站了起来,“是我帮你去买药膏?还是……”他看了一眼后面的工作人员们,“还是你跟我一起去?”   又不是千金之躯,没那么严重,不用多此一举。陶可想对楚煦说这句话,不过被身后一拥而上的工作人员打断。   她的身上多了许多只手,不断把她往楚煦的方向推。   就连杂志的主编也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对她和煦的笑:“陶陶,你手受了伤,先去擦点药吧。”   陶可:“马上就要拍下一组照片了。”   “没事,现在还是休息时间。手上的伤要紧,否则只会影响拍摄。”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陶可只好恭敬不如从命,随着楚煦一起去药店。   楚煦开车来的,陶可一看见他那辆高调的跑车,便问:“哟,今天怎么回事儿,你那团队呢?怎么只有你一个?”   楚煦一边替她打开车门,推她上车,一边苦着脸说:“大小姐,你能别挖苦我么?”   陶可耸了耸肩。   等车子飞驰在路上,陶可才收起嘴边的笑,“说吧,找我什么事?”   楚煦:“嗯?啊,今天闲着无聊,来探探你的班呗,不行?”   陶可挑了挑眉,勾唇一笑,从上面抽出随便抽了一张CD放进了DVD里,“行,当然行,探班顺便来安慰安慰我?”   楚煦笑,“那你需要安慰不?”   陶可:“你觉得我这样子需要安慰不?”   楚煦瞟了她一眼,她的脸上挂着百密一疏的笑容,顾盼生姿的面皮下藏着一丝难以分辨的无奈和失望。   如果当时自己换一种方式去帮她,会不会更好一些?可是就连陈子桥都没有劝动她……她这个人看上去和颜悦色的,骨子里却固执得很,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动她。   楚煦叹了口气,“女主角最后定了郑艾。”   陶可怔了怔,不明所以地看着楚煦,楚煦给了她一个确定的眼神,她更诧异了。   “郑艾?她那天根本没有来试戏啊?”   楚煦趁红灯把车停了下来,偏头仔仔细细凝视着陶可脸上的表情。注意到楚煦的注视,陶可疑惑地转过了头,“怎么了?”   楚煦沉吟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据说,郑艾的角色早就内定了。”   陶可又是一怔。   内定?既然内定了为什么还要这么虚假地办这么一场试镜,而且就连自己人都瞒的那么好?   楚煦说:“好像曾总被骆氏捉到了什么把柄,除了要把女主角给郑艾,骆氏也要在这部电影里分一杯羹。”   陶可蹙了蹙眉,又是一场复杂的商战?还是因为……?   她正色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定了角色之后。”   “那陈子桥呢?”   “陈哥?”   陶可点点头,一脸的认真,有些许着急。   楚煦的眸子倏地有些暗沉下来。他想起自从那天陈子桥找她了以后,她整个人就陷入了低潮,除了工作的时候尚有精力,其余时间都像个木偶人似的,双眸空洞,无精打采的。他忙里偷闲几次喊她出去嗨皮,她皆以身体不适推脱。所以今天索性当着众人来找她,她也不好意思再拒绝。   其实,无论他怎么做,对她来说,大概都不及某个人的一个眼神吧?   后方的鸣笛声突然大作,回头才发现前方已跳了红灯。   **   陶可回摄影棚之后便让楚煦回去,楚煦确认了好几遍她未被落选的事所影响才悻悻离开,离开时仍是一脸不放心的脸色。   陶可却是真的心情好了起来,见状还给了楚煦一个特别大的笑容,看见楚煦陡然变得有些奇怪的眼神,不禁更欢快地笑了起来。   后面的拍摄很顺利,就连主编都忍不住过来夸了几句,甚至在提前收工后提议大家一起去聚餐。   陶可本以为没自己的事,所以主编过来邀请她时被吓了一跳,继而用工作婉转推脱了她的好意。   作为一个三流明星,唯一的好处或许就是身边没有一天到晚叮嘱她人情世故行为举止的助理,她的行程相比较那些有知名度的明星要来的自由得多。   和摄影组告别之后,陶可便打了个电话给陈子桥。   陈子桥这次电话接的出乎意料的快,尚未等陶可开口,他便说:“你打来的正好,我正要找你。”   陶可微微一怔,心底溢出意料之外的惊喜。   这……是不是所谓的心有灵犀一点通?   尽管如此,她还是刻意压制了自己的声音,淡淡地问:“嗯?怎么了?”   “你认识梁中正导演?”   “梁导?”陶可思索了会儿,说,“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这样算么?”   陈子桥沉默了片刻,解释这样问的原因:“梁导手上有一部偶像剧,有意找你合作。”   他说到这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停顿了下来。陶可眨了眨眼,有些诧异,电视剧她也不是第一次演,她一个小明星,能有戏拍混饱饭就知足了,并不挑戏,所以一般这种事情都是陈子桥做主,很少向她过问,只会在接了之后通知她一下,除非是是一些很大的制作或者是一些很特殊的角色才会来征求她的意见。   所以,他今天特地打这通电话来的意思是……?   陶可轻松地笑了笑,故意自夸自雷:“哦,我年轻漂亮有实力,梁导来找我演偶像剧也不奇怪吧?”   陈子桥倒也没有反驳她,只是语气略有上扬:“他跟我提了提,想让你试试女主。”   陶可被陈子桥说出的话吓了一跳,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好像是第一次有人提出要让她做女主角吧……   好半晌,陶可才将信将疑地问:“陈子桥,你不会是在骗我哄我开心吧?”   陈子桥:“……你觉得我很闲?”   也是,他才不会愿意在自己身上浪费多余的时间。   想起上次陈子桥对她冷漠的态度,陶可不由地又低落了起来,她皱了皱眉,声音变得有点尖锐:“你打给我就为了这事儿?”   “嗯,你没有意见的话就接下来了。不过提醒你一句,偶像剧的演员演戏会受限,这点你应该清楚。”   “随便吧,这种事情不是一向你拿主意的吗?”陶可故作傲慢地说,“还有事没,没事我挂了。”   正当陶可准备挂电话时,听筒里突然传来了一道不大不小却又刚刚好的声音:“等等。”   心跳滞了半拍。而那一刹那,陶可急急地把手机举在了耳边,沉了沉随着心跳而加速的呼吸,清咳着压了压声音,尽管如此,语调仍不可抑制的上扬:“怎么了?”   “这个问题不该我问你吗?”   陶可愣了愣。   那头的陈子桥难得耐心地解释道:“这通电话好像是你给我打的。”   陈子桥说完这句话时,好像有一道闪电突然在脑海中闪过,一声警钟在耳边响起,这才幡然醒悟自己说了什么。   不自觉地蹙眉,他为什么要说这句多余的话,是为了确认什么?还是因为某种冉冉上升的情绪?   是,心底有个冷静的声音告诉他,他的话不过是掩盖莫名而来的奇怪的情绪的借口。   从什么开始有这样的情绪的?   是在他拦下她挂电话的那一刻?   看到她的名字在手机屏幕上亮起的那一刻?   盘算着找什么借口打电话给她的那一刻?   还是那天她近乎宣泄般地告诉他她对他的感觉的那一刻?   陈子桥不禁有些烦躁。   不可否认,陶可前几天的那番话确实带给了他不少的影响。   他竟然还会看着电话上她的名字发呆,反思自己那天确实有些过分的举动,然后想着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道个歉。   还会反反复复地去回忆她的那些话,甚至试图地回忆那些他们一起工作的瞬间。   从那天以后,他好像再也没有花过这样的精力和心思去想过一个人。   就像曾经从未注意过的某个角落,却在某一瞬间忽然在这个角落发现了一扇门,一旦开启了这扇神秘的门,很多举动就会不受自己控制,自然而然的形成。日久贱人心15   陶可一直想把那天的情景忘掉,想把他决绝的表情和背影忘掉,想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就在刚刚心底期待升起的那一刻,她才幡然醒悟自己原来那么在意,甚至还傻乎乎地仍然希冀着他对自己有那么一点点的不一样。   她勾着唇笑了笑,淡淡地说:“原本是有些事想问你的,现在没什么必要了。”   陈子桥却像没有听到后面那句话似的,“什么事?”   陶可沉吟了片刻,装作有人来了的样子,问道:“你还有事么,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陈子桥却再一次叫住了她,“既然想问,为什么不问?”   陶可一怔,下意识地掩饰:“你……说什么?”   “不是想问我最后的主角为什么会是郑艾?”   “你……”怎么知道,陶可把后面四个字咽了下去,清咳了一声,话锋一转,“我没有!”   “我们上次得罪了曹辉,曾总和骆亦筠谈条件,骆亦筠要求投资电影并让郑艾做女主角。”   陶可蹙了蹙眉,“曾总答应了?”   话一出口才反应过来自己问的多余,若没有答应,郑艾就不会出现在那张演员表上了。只是这项交易陶可怎么想都想不通,无论对哪一方来说,都显得有些匪夷所思。   比如曾纪琛,曾纪琛为什么要救她——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明星,甚至还破天荒地答应了骆亦筠的要求,这不符合商人的逻辑。   比如骆亦筠,为什么要帮着对手打压自己人,又为什么提那么低的要求?   但……这都不应该是她想的问题。   陶可刚准备换个话题,陈子桥沉沉的声音便传了过来:“骆亦筠也早就看曹辉不顺眼,借这个机会除了他……”还没说完听见陶可在那边像被呛了一口似的不停地咳了起来,他不由蹙了蹙眉,“怎么了?”   “没……咳咳……没什么,你等等。”陶可从包里拿出矿泉水来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才缓了过来,“咳咳,陈子桥,你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些?”   “你感冒了?”陈子桥答非所问。   “没,刚喉咙不太舒服。”陶可顿了顿,说,“陈子桥,我问你话呢,你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些?”   “你不是想问?”   “那我问了吗?陈子桥,这些话你几天前就该说的,可是你当时却根本没有对我解释这些   ……陈子桥,说实话,我到今天才发现我一点儿也不懂你。你别骗我说你才刚知道,我不是小孩儿,我不信。如果你早点说明这情况,我们那天至于吵架,至于浪费那么多口水么?”甚至还让她一个冲动把不该说的话都说了出来,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陈子桥沉吟了一会儿,问:“你想听实话?”   陶可愣了一下,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还有其他选择么?”   却听那头好似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针对的是蒋若梦。”   “……我后来说了。”说完这句,陶可一下子懊恼了起来,打了一下额头,连忙又说,“算了,当我没说,你要是愿意,可以当做这几天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陶可。”他突然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陶可正在郁闷中,口气并不太好,“干嘛?”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的记忆力很好。”   这人……到底想怎么样?!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   陶可咬了咬牙,索性豁了出去:“既然这样,反正你也知道了,对,我就是喜欢你,你也别问我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要知道就不会喜欢你喜欢到现在,还傻乎乎地跟你表白。你也别问我到底喜欢你什么,我还真说不出来,你长得也没楚煦帅,性格又不好,嘴巴还特贱,根本找不到优点,你实在要问,我只能送你一句话,老子就是喜欢犯贱。哦,还有,你也别急着拒绝我,说什么你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行么这样的话,不管用!你先好好考虑几天,内啥,这不还有一周就过年了么,我有两张联欢晚会的票,你要是愿意接受我,那天就整装出发,我在门口等你,你要不愿意,就别来了。八点整,多一分钟我就当你不来了,再也不等你了。好了,我说完了,你好好想想。我先挂了,拜拜。”   陶可飞快地拿下贴在耳边的手机,按下了红色的挂断键,然后长长地吁了口气。   **   年三十那天,陶可早早地便开始准备,对着镜子换了好几套却还是怎么看都不满意。   她算是典型的宅女,没有工作的时候宁愿在家上网也不好出门逛街,以前她被大学室友拉出去买衣服时总不明白为什么她们的衣橱里明明多得是衣服,甚至好多买回来以后连穿都没有穿过,却还是对逛街这项事业乐此不疲。   这下她终于懂了她们所谓的“女人的衣橱里总缺一件衣服”是什么意思了。   试衣服试到一半,陶可意外地接到了自家小妹妹陶醉的电话。   陶醉以前是很黏她的,想当初走的时候她扯着自己的袖子泪流满面,眼泪和鼻涕都混在了一块儿,那时的情景她还历历在目。   一晃,都七年多了。   陶可笑着接起了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声颤颤巍巍的“姐”。   几年没有回去,当时还在备战中考的小姑娘声音都变了一个样,如今必是亭亭玉立,顾盼生辉。   陶可垂下眼眸,扯了扯嘴角:“小醉?”   “嗯,姐……是我。今年我们在自己家过年,爸让我问下你,你今年……回来过年吗?”陶醉问的似乎有些艰难,支支吾吾地难以开口,与以前那个同她大声说话还会拉着她说心事的姑娘大相径庭。   这么多年了,除了起初的两年,她再没有回去过。也难怪会有这么大变化。   虽是隔着电话,陶可却能想象得出陶醉此刻的表情。   她淡淡一笑,“不了,我这边挺忙的,就不回来了。你和叔叔婶婶好好过节,玩得开心点。对了,小醉,年货都送到家了吗?”   “嗯,到了。”   “那就好。小醉,姐也没什么可以送你的,就买了本书给你,书的扉页夹了一个红包,记得收好。别跟叔叔婶婶说了,自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去。”   “姐……谢谢你。”   “谢什么,我也不多说了,小醉,记得帮我和叔叔婶婶带一句节日快乐。”   “欸……姐,等等,我爸有话要跟你说。”   陶可顿时一怔,飞快地回了句:“小醉,不多说了啊,姐先挂了,拜拜!”   挂断电话后,陶可看着主屏幕上发了好一阵的呆。也不知那头叔叔有没有接过电话,她潜意识里不想听到那些熟悉的声音,也不想听到他们同情安抚的语言,即使是再轻微的触碰,却似蝴蝶效应般剧烈拉扯着她的心弦。   就算她姓陶,就算她再怎么想融入,她始终是个外人。他们一家三口的年,何必因他徒舔一丝烦扰。   而她一个人,反而更加自在。   回过神来才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天色都暗了下来。   窗外,沿路旁的路灯倏地亮了起来,路灯下是路人和车辆映下的黑影,由大变小,由小变大。风好像有点大,光秃秃的枝丫在半空中轻颤。   冬天的夜,总降落的异常的快。   陶可急急地换上了一套稍顺眼的衣服,扒拉了几口一早在便利店买好的蔬菜色拉就出门了。   晚会的场地离陶可住的地方有点远,尽管如此,陶可还是比约好的时间早了一个小时就到了目的地。   大年三十,大家都聚在了家中围在一块吃年夜饭看春晚,街上行人稀疏,光影下陶可形单影只,茕茕孑立,有人从她身边经过,却也是勾肩搭背,成双成对。   刚出门的时候不觉得,乘在计程车上时也不觉得,但是独自一人等在这里。不过才过了十分钟,陶可就开始哆嗦了起来。   晚风呼啸而过,耳边都能听见呼啦呼啦的声音,陶可搓了搓已经冻得僵红的手,捂了捂耳朵却一点儿用都没有,几近没有知觉,脚上更是冻得直发抖,她低头看了看脚上一双薄薄的黑色丝袜,禁不住冷嘶了一声,牙齿都开始打架。   趁着时间还早,她把大衣裹了裹紧,迎着风头钻进了陷在角落里的便利店。   她买了一罐热咖啡躲在门口向外张望,随着时间的接近,进场的人流也多了起来,陶可不敢漏下任何一个人影,却仍迟迟盼不到想要的那一个。   她在店里待了好一会儿,店员见状都和她聊了两句。到最后越发焦急,怕陈子桥来了看不见她,怕错过了他,于是又推门而出,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等到后来,全身都快没有知觉,手伸进口袋里摸了好久才颤颤巍巍地掏出了手机。花了好大的力气拿稳解锁,她看着手机上“8:01”,吸了吸通红的鼻子,呼了一口气。   氤氲的白雾迷糊了她的双眼,陶可想,大概是路上堵车?又或者他还在忙工作吧……应该不会不来吧,不是有句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么,就算他真的想拒绝自己,也不会忍心让自己在冷风中吹那么久吧……再说,他那天打电话的态度明明很不错的……   兴许他家里要过年,所以来不及赶过来,现在正在路上……嗯!肯定是这样!   要不打个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到?还是算了,再等等吧……   陶可咬着牙蜷缩着身子又等了一个钟头,从最初的耐心到煎熬到最后的失望,就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已经超过了九点,陶可抖着手指按下了那个早就铭记于心的号码,她以为最差也不过是他忘了或是他拒绝了她,然而迎接她的却是最绝望的忙音。   嘟嘟嘟、嘟嘟嘟……   最简单不过的音调,带给她最难忘的一夜,同时也浇灭了她最原始的悸动和热情。   陶可闭上了双眼,双手紧紧地攥成实心拳头,指甲无情地嵌进手心,然后,睁眼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向冷清的夜里深处走去。日久贱人心16   陶可抱着膝盖,下巴抵着手臂,静静地坐在冰凉的石阶上,无神地望着前方地面上淡淡的影子。   月残星稀的深夜,四周静谧一片。   这是个高档小区,平日里环境幽雅,然而在此刻,陶可却觉得寒意渗人。   听着风声,又冷又怕。只是,更多的是不甘心。   一个小时前,她在昏黄的路灯下踽踽而行。就像当场被雷劈中似的,越想越郁闷。   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女的。就算对她没有感觉,也不至于连个电话都没有吧。让女士在寒风里等两个多钟头……他真的忙到连一个电话的时间都空不出来?   呵,就连她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   那难道是自己脑袋被门缝夹过以至于连一个人的人品都分辨不出来?   认识陈子桥三年有余,虽说总是看不太透他,但基本的性格她还是能捉摸出来的。他不是这样的人,他在感情上非常的干脆,他当时没有直接拒绝她,所以……她一直以为是有希望的。   可是她又怎么解释现在独自一人等的心力交瘁的状况呢?   左思右想,委屈和气愤像一团火一般越烧越旺,一时气不过,忿忿地拿出手机又拨了出去,同时心中还揣摩着要是这通电话通了的话,陈子桥就完蛋了!   没想到,刚才打了几遍打不通的电话这会儿却通了……   听到手机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时,陶可的脑子突然一片空白,完全忘了几秒钟之前自己还想着一定要好好教训他这件事。   电话的那头有点吵,似乎很热闹,与陶可周围的安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喂?”   陶可咽了口口水,问道:“陈子桥,你在哪儿?”   “陶可?你等一下。”   过了一会儿,那边安静了下来,陈子桥的声音变得清晰:“陶可——”   陶可打断了他的话,冷冷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陈子桥,你在哪儿?”   “怎么了?”   陶可怔了怔,扯了扯嘴角,自嘲地冷笑了一声,笑声在电话中显得突兀异常,“陈子桥,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儿了?”   “我……”他突然停了下来,好像想起了什么,沉吟了一会儿,声音陡然变得沉重,“你……等我到现在?”   陶可的手紧紧地攥着手机,骨节间隐隐地泛白。然而,她却无所谓般地笑了笑,“没有,说好的八点,你没来我就走了,干嘛要等你到现在,我脑子被枪打过么?”   那头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陶可猛然有一种丢人都丢到了西伯利亚去的羞耻感。   看,他都没话说,她却还在苦巴巴地想等他一个解释。被他放鸽子这个教训还不够吗?!   她为了今天,每天都紧张的要命,今天甚至还花了大半天来打扮,在寒风中吹了几个钟头,最后换来了什么?无言以对?这样的教训还不够吗?!   陶可深吸了一口气,“我就是确认一下你是不是还活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知道你活着,还玩的正高兴,那我就放心了。好了,没事了,你接着嗨吧,挂了。”   “陶可。”他叫住了她。   “怎么了?”   “你还在等我?你先找个地方坐一会儿,我来接你。”   “我没在等你,听不懂中文?”陶可忍住牙齿打架的声音,刻意装得自然,“我现在在家。”   “……我这边临时出了点事。”   他这是在解释?可是这个理由实在太牵强了些。   陶可不禁嗤之以鼻,“陈子桥,你不用向我解释的。感情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你这样倒显得我小家子气了。我真没什么,你继续忙,我要去看联欢晚会了啊。就这样吧,拜拜。”   就像逃兵一样,陶可连再和他说话的勇气都没了,恍惚听见他的声音若有若无地从听筒里传出来,却已来不及,陶可仓促至极地挂了电话。   鼻子很酸,酸到骨头都隐隐作痛,喉咙里好像长了千百根刺儿,艰涩得连口水都咽不下去。   但不想哭。   胸口闷闷的疼。   她打了辆计程车回家,计程车到了家门口时,脑中有一道白光闪过,她倏地改变了主意。   “师傅,送我去浦发香舍。”   浦发香舍是陈子桥住的地方。   然后她就坐在了这儿,对着夜空数星星,却发现广袤的天上找不到一颗星星的存在。   今晚的天色似乎不太好。   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她暗暗告诉自己,无论如何,她要等他回来,让他给她一个最直接的答案。她不想再自欺欺人,也不想继续当逃兵。她明明是一个很果断的人,凭什么到陈子桥的面前就变了?她要做自己,她不能再被他带着鼻子走了!   要杀要剐,一句话,等到这句话,她就干干脆脆地放弃!   这样想着,陶可好像被自己感化了一样,全身都充满了斗志。   与此同时,“阿嚏——”她重重地吸了吸鼻子,把自己抱得更紧了。   真的好冷啊……   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陶可呼了口气,一团白色的雾气从口中冒出,袅袅上升。她无聊至极,边哈着气,边伸着食指玩弄着一团又一团的白雾。   玩着玩着,白雾间隙突然射来了一道刺眼的光亮。陶可一下子适应不了,眯起眼用手掌遮住眼。   听见车辆驶过的声音,渐渐消失,然后周围似乎暗了下来。   陶可透过缝隙看着前方一片昏暗,便把手放了下来。一抬头,她对着前方蹙了蹙眉。   稀薄的光线中,隐隐约约透出两个人影,正从停车场朝她而来。   陶可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也不管他们到底有没有注意到她,下意识地半蹲起身,迅速躲向一边浓密的草垛从后。   “陈子桥,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一道清亮的女声自远处若隐若现,但听在陶可的耳朵里却异常刺耳,且熟悉……她一定在哪儿听过这个声音,只是记不太起来了。   她对陈子桥的身影太过敏感,略一触及,便躲了开来,再没去注意跟在他身后的人。而此刻,她却分外地感兴趣,不由地凑上前,拨开草垛,透过缝隙向前张望。   “陈子桥!”   “陈子桥,你聋了吗?听不到我说话?!你给我站住!”   高跟鞋的声音渐行渐近,却在一刹那消失。昏暗的路灯下,陶可看到了一双精致的裸踝黑色细跟高跟鞋停在了她的视线范围内。   紧接着,一双黑色的男式皮鞋也停了下来。   陶可微微起身,仰起脑袋朝外小心翼翼地探去。   黑色的丝袜,黑色的及膝裙,渐变色的皮草外套……由下至上一一入目,最后,陶可终于分辨出了这拥有这一身绝佳气质、气场身姿的主人。   她怔了怔,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陈子桥,你到底什么意思?!”质问的语气在陈子桥强大的气场下毫不示弱。   陈子桥转过身,深蓝色的大衣衣尾随之摆动,陶可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听到他用不紧不慢地反问道:“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   “什么?”   “该说的都说了,郑艾,我不是傻子,我们早过去了。”他的声调虽听上去没什么变化,但到了陶可耳边却似乎夹带着一丝冰冷。   遗憾、沉重的冰凉。   郑艾听后,则双手抱肩,语气有些轻慢,“这样就完了?陈子桥,你没忘记吧,我跟你说过,我说我们之间完了才能算完。”   “不好意思,用不用我提醒你,这句话你四年前就说过了?”   “那用不用我也提醒你一下,两个钟头之前,我告诉你四年前的那句话……作废。”郑艾缓缓靠近陈子桥,昂起头,两个人的鼻尖几乎靠在了一起。   她的明眸直视着陈子桥,一眨不眨。   陶可在远处看着他们暧昧的贴近彼此,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似乎有一种粘稠的液体在她的胃里翻滚,但更多的是震惊,犹如一个个惊雷当空劈下,劈了一次还不够,又像给了她当头几棒。她还能撑着听下去,只能说她的心理承受力实在是太强了。   数十秒过后,郑艾勾起嘴角,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然后眨了眨眼,低头拎起陈子桥身上大衣的衣领,整了整,又替他拍了拍,最后大拇指由他的下巴滑上他的唇。   她一边用手指勾勒,一边淡淡地笑,“陈子桥,你很清楚我的脾气的。当时我说要离开你,你知道没办法劝我,只能答应我,甚至都没有挽回。现在,我说要重新回到你的身边,我不是说着玩玩的,所以就算你对我再冷淡,你觉得你最后还是能像现在一样克制的住吗?最重要的是,你能战胜我们曾经那么多年的感情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四年,一个女朋友都没有谈过,你敢说你已经忘了我?”   郑艾一连串的反问掷地有声地砸在陈子桥的心上,同时也砸在了陶可的心上。   简单的言语已经不能形容陶可此刻的心情了。比吃黄莲还苦,比看到世界毁灭还诧异,比听到太阳从西边出来更觉得好笑……   郑艾竟然和陈子桥有过关系……   这么爆炸的消息,只怕除了当事人都没几个人知道。   若是传了出去,只怕两个人可以撑一个月的各大八卦版面。   他们竟然能瞒这么久,业内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   她还傻乎乎地以为蒋若梦是自己的情敌,还想跟蒋若梦拼个上下,让陈子桥对自己刮目相看……没想到,蒋若梦只是个幌子……   难怪陈子桥对蒋若梦爱理不理的。在郑艾面前,蒋若梦的级数果然太低了。   陶可不禁哼哧冷笑了一声。   所谓悲极生乐,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   “郑小姐,你是不是太高估你自己了?”陈子桥沉稳却不失冷淡的声音陡然传来,并附带了不知何种含义的嗤笑,“你凭什么认为我这四年是在等你?”   郑艾翩然一笑,唇彩的光亮突然被路灯反射照了过来,在陶可的眼里异常刺眼。   她双手搭在陈子桥的脖颈处,轻轻一拉,便环住了他的脖子,“不是我高估自己,你是高估了你自己……阿桥,要不要来试试?”   她勾唇一笑,猛地凑近了陈子桥,主动吻住他的双唇,反复吮吸。   陈子桥纹丝不动,静静地站在原地,手冷漠地插在裤子口袋里,面无表情地任由她的举动。   蹲在草垛后的陶可定睛注视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心中陡然升起一丝恶毒的喜悦,暗自窃喜陈子桥的无动于衷。   就算你是郑艾,就算你和陈子桥有那么一段,但是既然过去了就是过去了。陈子桥又不是东西,凭什么让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有那么一瞬,陶可特别想冲出去,对陈子桥竖起一个大拇指,然后乘机勾住陈子桥的臂膀,傲娇地宣告她的存在。   不过转念一想,就连郑艾都不屑的陈子桥,又怎么会青睐她呢?   说不定更不给她面子,直接把她赶回去?   就在她分神思考的片刻,前方的一对人影已然发生了一些不可思议的变化。   陈子桥猛地一把搂住了郑艾的腰,反守为攻,狠狠地吻住了郑艾,用力之猛竟让郑艾不由地往后倾,差点站立不稳,陈子桥捞住她,紧紧地按住她的背。   陶可回过神来时便看到陈子桥的吻风卷残云地覆在郑艾的艳红的双唇之上,侧脸下方细微的蠕动在陶可的眼里却那么清晰。   陶可愣了不知多久,失魂落魄地跌坐在了地上。   “怎么样,有没有改变主意,要不要请我上去?”不知过了多久,郑艾性感的声音伴随着轻喘传进陶可的耳膜。   陶可不愿意再去探究他们的神情与动作。   事到如今,她不该再自欺欺人,其实,她早就输了。   就在她躲到草垛后偷听他们说话的那一刻,就在对郑艾从喜欢变成嫉妒的那一刻,就在她听到陈子桥对郑艾冷言冷语嗤之以鼻而她竟会幸灾乐祸的那一刻,她就输了。   至少郑艾是正大光明地站在陈子桥的面前霸道的宣告自己的主权,而她呢?只能躲在一边,在暗处偷偷摸摸地观察着他们,像一个做贼心虚的小偷一样。   她还浑然不自知。   直到陈子桥最终还是没有沉住气疯狂地占据了郑艾的呼吸的那一刻……她才恍然大悟,她输了。   比起看到他们甜蜜的心痛,更是对自己感到羞耻和难堪。   “不说话?呵……你不答应也没关系,真以为我进不去么?”高跟鞋的踢踏声接踵而至,陶可看到郑艾的脚步从她身边的台阶上一点点走了上去,连忙往角落里缩了缩。   “滴滴滴”的按键声响起,在最后一个键落下的同时,长长的一声“嘟”,“吧嗒”一下——大门解锁的声音。   郑艾转过身去,朝陈子桥露出了一个胜利的笑容,“陈子桥,你要不要解释一下,比如说,你记性不好,只记得这个密码……”   陈子桥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从她身边走过,进入了公寓楼。   郑艾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叨叨着“密码事件”,一边迅速跟了上去。   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小。陶可的小腿已经蹲的毫无知觉。   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扶着后面的墙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大约是蹲久了的缘故,一站起来便是一阵晕眩,眼前一片发黑,若不是扶着墙,只怕又会摔回去。   好一会儿才稍微清醒了些,但太阳穴仍是突突的跳,脑子胀的厉害。   陶可已经记不清自己是以什么心态通过何种方式回家的了,只知道第二天,她是被喉咙痛醒的,她使劲咽了一口口水,试图发声,可声音哑的断断续续,根本就整不成一句句子。然后她就感觉有液体正从她鼻子中缓慢地流出,她只好从床头抽了两张纸巾,擤了好一会儿鼻涕。   重感冒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唯一庆幸的是,幸好现在是冬天,若是夏天,蚊虫成群,只怕她要有好几周不能出现在镜头前了。   幸好是过年,可以待在家休息。   这样一想,陶可昏昏沉沉地又睡了下去。   直到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门铃在响。她揉了揉惺忪的双眼,仔细分辨,确实是门铃声。   陶可累极了,不想起床,拉起被子蒙住脑袋,转了个身继续睡。   可是……睡不着了。门铃的声音在耳边反反复复,吵得人心浮躁,听了好一会儿那讨厌的声音仍是没有停下来的趋势,陶可顿时蹙着眉变得烦躁了起来。   谁啊!大年初一的还不让人睡觉!还有完没完了!   若有力气,她肯定直接从床上跳起来破口大骂,只可惜,她现在就像冬季里凋零的花草,整个人恹恹的,萎靡不振。   她有气无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掀开被子趿着拖鞋,拖着疲惫身子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竟然是楚煦,这让陶可大吃了一惊,但尚未等陶可将心中的疑惑问出,楚煦双手拎着满满的东西从门缝了挤了进来,边换鞋边用不满的语气问道:“大小姐,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你知道么,你怎么不接电话?”   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发现她苍白的脸色,觉得不太对劲,特意朝前走了两步打量着她,伸手向她的额头探去,却被陶可拿手拂开,并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   楚煦没有在意,紧张兮兮地问:“你生病了?”   陶可没有将手放下,顺手捋了捋杂乱的头发,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用极其沙哑的声音回答:“感……冒……了。”   楚煦神色一紧,“好好的怎么感冒了,还是重感冒,怎么弄的?!”   陶可又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楚煦又问:“吃药了吗?有没有发烧?”   陶可摇了摇头。   楚煦显然不信,又伸手凑上去想要试试她的体温,却被她再一次避开。   “好吧,药箱在哪儿?”   陶可径直走开,翻箱倒柜了一会儿,从药箱里拿出了一盒感冒药片,在楚煦面前晃了晃,就着水咽了一片下去。   “可……以……了……吗?”   楚煦耸了耸肩,“那现在你先去休息一会儿,我做好了饭给你端进来,你吃点东西再睡觉,听见了吗?”   陶可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   她好像在自己家一样,拎着购物袋悠然自得地进了厨房。   陶可关上门,双手不自觉地环了起来,跟了过去。   陶可靠在门边上,看着楚煦把各式各样的菜从购物袋里拿了出来。她想了想,折回了房间,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了才发现,竟有三十九通未接来电。   她懒得点进去看,短信输了一段话发给了楚煦。回到厨房门口,楚煦已经穿戴整齐,围上了连她都不常用的围裙,乍一看,还真有点儿像家庭煮夫的样子。只怕他的粉丝们很难相信这样一个桀骜不驯的大男生竟然还有这样温顺似小绵羊的一面。   楚煦听见她的脚步声,回头看了她一眼,说:“帮我看下手机,刚有条短信进来。手机在我裤子口袋里。”   陶可走过去,把自己的手机呈在他的眼底。他轻轻读了出来:“楚先生,请问您有何贵干……”看完后楚煦侧头看了她一眼,陶可点了点头。   楚煦弯起了他的半边嘴角,露出了他招牌式的笑容,“没事就不能来看看……朋友吗?”他的话语中有些惋惜,“大年初一一个人在家过感觉不好吧?本来想来做火锅的,没想到你生病了,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给你煮点粥了。”   他的笑容越来越得意,“怎么样,我人好吧?有没有感动的内牛满面,想要以身相许?”   陶可瞪了他一眼,低下头在手机按了一行字,给他看。   “你还会烧饭?”   楚煦刚露出理所当然,洋洋得意的表情,一阵门铃声打断了他还未出口的话。   两人同时往客厅望去。陶可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楚煦,似有询问之意。楚煦也露出了茫然的表情,表示自己不知道。   大年初一不该是待在自己家的么,怎么这种日子还有这么多人来找她?   陶可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脑勺,径直向门口走去。   透过猫眼看过去,视线清晰时,陶可陡然怔了怔,然后一副吓了一跳的模样,就跟活见了鬼似的。   大约是惊吓过度,一口气没喘过来,又大约是本来喉咙就痒得厉害,这会儿陶可不可自制地大声咳嗽了起来。   她捂着嘴伫立在门后很久,差点就忘了还要开门。   门铃一直响。   “你怎么了,还好吧?叫你去休息也不去……”楚煦围着围裙的身影渐渐走进,在她背后轻拍了几下,“我来开门。”收了手,直接绕过她,陶可还来不及阻止,“吧嗒”一声,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陶可,你手机是拿来当摆设的吗?!为什么不接电话!”日久贱人心17   大门被楚煦打开的那一瞬间,尚未看见人影,一个急切而熟悉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那张做梦都能梦到的脸就这样出现在陶可的眼前。脸上的表情却是她难得一见的,英俊的剑眉深蹙,脸上的线条分明透露着他在生气。但是在门大开,目睹了门后的二人后,他的双眸明显地滞了一瞬,然后,眉头皱的更紧了。   楚煦也是猛地一愣,表情惊讶而呆滞地看着前方,又看了看陶可。   陶可在短暂的忡怔过后,已恢复了冷静。   眼前这个人,就算她再奢望,也不是她的归宿,她又何苦恋恋不忘。   陈子桥略有深意地打量着他们两个,楚煦则诧异而尴尬,而陶可想着昨晚的事,苍白着脸冷冷地看着陈子桥。诡异的气流流动在三人之间,似乎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最后还是楚煦打破了这尴尬的场面。   “陈哥……”楚煦挠了挠后脑勺,呵呵假笑了两下,“你怎么来了?”   陈子桥的目光在他身上的女式围裙上多停留了两秒,然后抿了抿唇,只“嗯”了一声,又看似无意地问了句,“你在烧饭?”   “哦,是。”楚煦笑了笑,转头看了眼陶可,对陈子桥解释,“今天大年初一嘛。”   说罢,楚煦和陈子桥的眼神同时移向了陶可。   陶可与陈子桥对视了半秒,就感觉到了不对劲,遂快速侧头看向楚煦。   楚煦的眼光分外暧昧,若没有判断错误,还有一丝宠溺,就像男人看着他的女人,而他刚刚说的那句话也如此的意味不明,陶可蹙了蹙眉,用眼神询问他,可楚煦却像没看到似的,勾着唇,情深款款地凝视着她。   陶可的脑袋瞬间轰地一下,两颊涨得通红。   她又回头看了眼陈子桥,还站在门外的他面无表情,但陶可总觉得他的表情比刚才的更差了。   “陈哥,你找陶陶有事吧?那进来谈啊……哦,对了,一样都在烧了,一起吃个饭吧?”   陶可有些无奈,楚煦简直比她这人主人还要热情,她说过要他进来了吗?她说过要留他吃饭了吗?   而且楚煦那故作殷勤的声音,听着怎么都不舒服,他平时不是这样的呀,是不是在策划什么阴谋诡计呢?!   陈子桥才刚说了个“不……”就又被楚煦打断,“不过,陈哥,你要是不介意,就先等等,我得先给陶陶煮粥,她生病了。”   陈子桥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一听到最后一句便皱起了眉头,转头问陶可:“你生病了?”   陶可深吸了口气,张了张嘴,话到唇边想起自己嗓子还哑着,于是又闭上了嘴。   在旁的楚煦热情地替她解释:“她感冒了。”   陈子桥不耐地睨了楚煦一眼,“我没问你。”   陈子桥对手下的艺人虽然不苟言笑,但至少都是客客气气的,特别是对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名徒楚煦,从没有说过什么重话。   所以陈子桥语毕时,楚煦怔了怔,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陈子桥注视着陶可,又重复了一遍:“你生病了?”   这气氛越来越不对劲,陶可忍住把他们俩都赶走摔门而上的冲动,草草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陈子桥还没完没了,“不会说话?要嘴干嘛的?给你装哑的?”   “陈哥,陶陶她感冒,喉咙不舒服……”   “你……们……俩……烦……不……烦?!我……要……休……息……了,都……给……我……出……去!咳咳咳……”陶可就像个老太太,好不容易压着声音说完了一整句连贯的句子,最后忍不住大声地咳了起来,由于咳得太用力,没两下脸就涨得通红。   这样看起来,倒比最初有血色的多。   楚煦看不下去了,靠近她轻拍着她的背。   陶可烦躁地拍开他的手,往反方向走了两步,看着他说:“你……也……走!”   陈子桥终于开口说话,没有换鞋就踏进了屋里,神色不明,“怎么这么严重?!”他伸出手探向陶可的额头。   陶可一样不客气地准备甩开,结果没想到陈子桥眼疾手快地反握住她的手腕的,抓得很牢,她怎么使劲都挣脱不了,她怒瞪着陈子桥,他却无动于衷,另一只手抚上了她的额头。   然后,下一秒,陶可发现陈子桥也恶狠狠地瞪着他,他的眼睛不是很大,但此刻却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犀利如一把闪着光的刀。   她的气场一下子显得弱爆了。   “跟我去医院!”陈子桥近乎是用吼的。   靠,明明是他的错好不好,凶什么凶!   陶可不服输地瞪回去,“不……去!咳咳咳……”   不小心跟着吼了回去,结果好不容易歇下来的喉咙又开始剧烈地痛了起来。   就在她用力咳嗽,手上脚上的力气软下来的那一刻,人就被陈子桥拉到了门口。   她将求助的眼光投向楚煦。   楚煦也是个爽快人,接到陶可的眼神就立马几步跨过去,快速地抓住了陈子桥的手臂,拦住了他们。   陈子桥低头瞟了眼楚煦的手,然后抬头看向楚煦。   楚煦定定的眼神透露着他的坚决。   陈子桥的声音微微地不耐烦,“楚煦。”   楚煦的声音失了平时的轻佻,“陈哥,陶陶她不想去医院。”   “她在发烧,你知道吗?”   “我可以照顾她。”楚煦面对陈子桥没有任何的胆怯,顿了顿,“陈哥,你应该尊重陶陶自己的意愿。”   陈子桥沉吟了片刻,对陶可说:“你先进去等一会。等会儿跟我去医院。”言下之意,便是他要和楚煦单独“聊聊”。   他松开了陶可的手,陶可迫不及待地飞快地钻进了屋里,又飞快地关上门,准备一石二鸟,把他们俩统统关在门外,那么她就可以松口气了。   然而在最后一秒,门却怎么也关不上,露出了一条缝。   陶可往下一看,竟是一只黑色的皮鞋夹在了那里。而那只皮鞋的主人毫无疑问,是令她欢喜也令她愁的大渣男,陈子桥!   陶可一咬牙,用尽了全身能用的全部力气,把门往前推。   皮鞋的头已经微微变形,然而那只脚依旧阻挡在那里,丝毫没有退让之意。   “你可以再用力点。”陈子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对了,这双鞋是D&G的,不贵,才七千三,看在你是熟人,帮你去个零头,再算上折旧,你就还我五千吧。”   “……”她早该想到的,陈子桥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他要是个好人,能把她弄得这么凄惨么!   陶可松了手,咬牙切齿地盯着那只破鞋,他妈的怎么长成这样的都要那么贵,不就D&G一个LOGO,至于么!   她本想踩一脚,但一想到红花花的人见人爱的人民币,还是吞下了这口气,冷哼了一声,直接回头径直往闺房而去。   她一头栽向软绵绵的床,心中满是愤愤不平。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说到底还是自己犯贱。   先动情的那个人永远都是低人一等的,她活该!   她眼眶有点发酸,但是拼命咬牙命令自己不准哭。紧紧地捏住床被,以此来宣泄自己的愤懑。   过了一会儿,心情稍微好了一点,但是精神却更不好了,就像被人狠狠揍了一顿,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身体一会儿重的像千斤顶,一会儿又软绵绵的想要飘起来。就算盖了厚厚两层被子,但还是全身冷得瑟瑟发抖。   她闭着眼,昏昏沉沉地快要睡过去时,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腾空了起来。   她挣扎着眯起眼,看见陈子桥放大的脸。   他似乎将她横抱在怀里。   陶可想要用力的说话,可说出来的声音近乎呢喃:“我……不……去,放……开。”   陈子桥却像没有听到似的,手蛮横地搂住她的腰,步伐稳健,大步大步向外走。   她被放到车上时,仍想逃开,但是陈子桥比她想象中快了许多,在她有所动作前,已经坐上了车,报上了锁。   眼前迷迷糊糊地晃过了许多事物。整个人傻傻地呈呆滞状态,脑子一片空白,无力分神再去想其他。   “要是困了,就睡一觉。一觉醒过来,就什么事都没了。”   陈子桥的话传到她的耳朵里,就像装了变声器,平时刻板冷静的声音此刻显得温柔轻缓,如羽毛一般轻轻地安抚着她。   不知为什么,听到了这个声音,她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烦躁而难过的心情刹那间变得平静。   然后,她便安心地睡了过去。   **   再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白花花的天花板,接着就是吊着的盐水袋,还有一袋满的。顺着管子,毫不意外的看到了自己手上被插着针。   可是床位旁边的椅子却是空的。   陶可皱了皱眉头。   陈子桥这混蛋去哪儿了?不会把她送过来之后又走了吧?   如果是,她一定要深深深深地鄙视他一下,不对,是很多下!   虽是这么想,陶可还是起床,一手高举着点滴,向门外走去。   医院外头有些吵,陶可一路走出去,声音越来越响。   “医生,你一定要帮帮忙啊,不管花多少钱,我就算拼了老命一定会凑齐给你的,请给我女儿一个床位吧!”   “真的不是我们不讲道理啊,医院床位有限,现在全满了,你看,都是加床,都躺在外面,我们医生也是没有办法呀。”   “医生,你一定有法子的,求求你啦……”   陶可的病房在最深处,走了好一段路才找到声源。   一群长相纯朴的似乎来自农村的人围着一个医生和两个小护士,为首的那个男人着急地抓着医生的双手,面容愁苦,医生则不断摇着头。   “你不好好休息,在这里做什么?”   熟悉的声音意外传来,挺拔的人影渐行渐近。   他走过来把陶可手里的盐水袋接了过去。   陶可注意了一下他手里的袋子,里面似乎装的是保温饭盒。   她挑了挑眉,“我还以为有些人做事喜欢虎头蛇尾呢。”   陈子桥听了她满是酸味的语气,不由的看了她一眼,竟轻轻笑了出来,“这么说,你在找我?”   “找你?”陶可故作不屑地哼了一声,“我找你干嘛,我找厕所呢。”   陈子桥略有深意地“哦?”了一声,陶可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走吧。”陈子桥举着袋子,另一只手碰了她的腰一下,示意她走起来,边走边说,“对了,虽然知道你的智商挺低,但没想到这么低,一般独立病房都是配备卫生间的。”   “……”陶可感觉一群乌鸦从头顶飞过,嘎嘎嘎嘎地在嘲笑她。   果然智商令人捉急。   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哭泣声,陶可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估摸着是刚才那些人吧。   她想到自己的独立病房,于是转头问陈子桥:“病房你给我订的?”   陈子桥似乎有些诧异地看着她,“怎么了?”   “你交钱了没?”   “说你智商有问题,还真是啊?你觉得这世界上还有免费的馅饼吗?”   陶可瞪了他一眼,然后一本正经地提议:“退了吧。”日久贱人心18   陶可瞪了他一眼,然后一本正经地提议:“退了吧。”   陈子桥看了眼悬在半空中还有大半袋的点滴,说:“你病房里还有一袋满的吧?至少等三小时后再跟我说这话。”   陶可停了下来,略有不满地说:“陈子桥,小感冒而已,在点滴室里吊不就行了,至于占人一个病房不?而且还是独立的。”   “小感冒?你知道你烧到多少度了吗?三十九度七!你应该庆幸你脑子现在还没坏!”   “……我现在好多了,不需要再用病房了。”   陈子桥斜睨了一眼她,随后转头不再看她,在那“惊鸿一瞥”中,陶可看到了无奈和不屑。   他轻触了下她的后背,“大小姐,可否请你移步病房?”   陶可站着不动,无视陈子桥的话,据理力争:“你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用病房吗?你刚听见有人在哭吧,因为一个姑娘急着用病房,可是病房却都被像我这样的只是一个感冒还要住病房的变态给占了!”   陈子桥也停了下来,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注视着她,“陶可,你就这么喜欢多管闲事?”   “这叫多管闲事吗?我就是不明白,凭什么大家总是都在呼吁人人平等,但是在关键的时候,穷人永远低人一等?就因为他们穷,就活该连病房都住不到吗?就因为有钱有地位,所以白富美高富帅一点小毛小病都能把医院里所有的专家都聚集起来吗?!”陶可的声音越来越响。她确实是一个不适合争吵的人,一说完这些话便面红耳赤的。   “你疯了?这里是医院!”陈子桥本想把她拉到角落里,无奈两手空不出地儿,只好用眼神震慑她,“呵,我看你是不用待在病房了,你这个样子也没人相信你在生病。这针也不用挂了,我帮你拔了?”陈子桥面无表情地提议,虽然像开玩笑,但是他冷淡的表情告诉陶可——他动了怒。   陶可一时说不出话来,愣愣地看着他把手里的袋子放在地上,然后抓起她的右手。   她有一瞬的疑惑,眼前的这个陈子桥到底是不是她所认识的他。   她认识的陈子桥,只有工作的时候沉稳冷静,一丝不苟,平时处世淡泊无欲,就像一个悠闲的路人,看着别人的故事,从不进入这个世界。   此刻这个暴躁易怒的他,或许才是真正的他?   陈子桥并不是想吓唬她,有那么一刻他是真的气急攻心想直接把针从她手上拔了,还特别想撬开她的脑袋看看她脑子到底装了些什么。   现在这个社会,好心扶老人一把都会被反咬一口,乐于助人只会被说成多管闲事。放着大好的病房,在点滴室里人挤人,她以为她这样就会被人称赞吗,不被人骂成脑残已经够好了。   然而白皙光滑的手到了他的眼底下,他却下不了手。   若他还是以前那个固执而又冲动的他,怎么会手下留情?若他真的对爱情绝望不愿意再动情,又怎么会对着陶可无故生气?   他可以在看到陶可和楚煦同时出现在他眼前时离去,可他没有。   他可以在楚煦的保证下放任其照顾,可他没有。   他可以在把她送到医院后先行离去,可他没有。   所以,尽管他的手离针眼只差了零点零一公分,最后还是五指蜷曲,紧握成一个拳头,缩了回去。   他的声音最终沉了下来,“你这样做有用吗?就算你走了,他们也住不起这个房间,还是你准备再资助给他们一笔钱,不,替他们把所有的医药费都付了这样比较直接。”   陶可皱着眉头瞪着他。   “我说的是事实。同情心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那你说怎么办?!”陶可恨恨地问道,不由腹诽,理都让他占尽了!现在帮个人怎么这么难!   “反正你钱都交了,不如别把那些钱收回来了?回头我把钱还你?”   “……我真想进你脑子去看看,除了浆糊还有什么。”   “……”   “行了,你先回去收拾收拾。”陈子桥一副无语到极点,懒得再跟她说话的模样。把手里的点滴袋让她拿着,一手拿起地上的袋子,转身就走。   “欸……”陶可满是疑惑,拉住他,“你去哪儿呀?”   “你不是在病房里待不下去了恨不得马上就走,我怕再不走你直接烧到四十度,我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为什么这个人总能把话说的那么欠揍呢?不过听他的意思,应该是服软了,陶可吁了口气,又问:“那个……”   陈子桥一副不耐烦的神色,“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陶可一愣,“什么?”   “闭嘴,然后回病房安安静静地把这袋东西吊完。”   “……”   “对了,刚肚子饿了在外面吃了点粥没吃完,你把这粥拿去吃了,不要浪费。”   **   不知道是不是事情办得不顺利,一直到点滴结束,陈子桥都没有回来。   陶可无所事事等了一个钟头左右。粥也喝完了。   并不是普通的白粥,粥里面加了很多补血养生的东西,放在不锈钢保温桶里,打开的时候还很热乎,非常烫口,香味四溢。   陶可怕烫,把它放在一边晾了一会儿才动手。   边对粥吹着气,边看着那保温桶,浮想翩翩。   吃不下了怕浪费?外卖?呵呵……   看着输液袋里的水越来越少,少到陶可已经看不下去了,她心中欢呼一声,果断按铃。   但令她惊讶的是,来的不是小护士,而是一个很英俊的帅哥。   帅哥留着很霸气的胡子,看上去已经不年轻了,约莫三十有余,偏偏身上的大叔范儿正和陶可胃口。   “医生!”陶可有些激动地叫,才指着上面的输液袋准备告诉他,已经快没了时,余光突然瞥见门口又进来了一个身影。   陈子桥匆匆进门,站在医生的后面。   医生都没有回头看一眼,直接走上前对陶可温文尔雅地笑了笑,说:“陶小姐,先测个体温吧。”   陶可被他的笑容闪瞎了眼,都没注意到他对她的称呼,受宠若惊似的连连点头。   医生把体温计甩了甩,递给她,随后动手给陶可拔针。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陶可一点感觉都没有,最后医生用消毒棉花给她擦了擦,让她自己拿好,把医疗用具放到推车上后,他突然回头,冷声问陈子桥:“还有一袋你准备怎么办?”   “能怎么办,你等会儿跟我回家。”   “你以为我在玩?想回家就回家,我在值班!”   “那正好,你可以用这个借口打电话给嫂子。”   “……”   “你不打?那我打了?”   医生横了陈子桥一眼,然后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一边播着号码,一边走了出去。   陶可诧异地听着他俩的对话,视线在他们之前来来回回,一直到医生消失在她的眼前,她才瞪着眼睛不解地看着陈子桥。   陈子桥却忽视了陶可好奇的眼神,侧身拿起推车上的输液袋,抬眸问她:“好了没?好了就走吧。”   陶可把手上的棉花丢进了纸篓,站起来把嘴里的体温计取了出来,还没看一眼就被陈子桥抢了过去。   陶可追着问:“走?去哪?”   陈子桥没有理她,对着阳光看了体温计一会儿,“三十七度八,降得挺快,果然是单细胞动物。”   “什么单细胞动物?”陶可挠了挠后脑勺,“到底去哪儿啊?”   “你发着烧,还有一袋点滴没有挂完,你说我们去哪儿?”   陶可张开嘴,了然地点点头。   但是……总觉得好像有点儿不对劲。   这时,很帅的医生拿着手机走了进来:“静怡说马上就去你家。”   “不用了,我去接她。”陈子桥把体温计放在了消毒液里,“你打还是我打?”   医生抚了抚眉,无奈地又出去打电话了。这个电话比刚才短了很多,医生很快又进来,对陈子桥点头示意。   “嗯,那就走吧。”   陈子桥自顾自地径直往门口走,到门口时回过头来看到陶可仍站在原地不动,不禁皱了皱眉:“不走吗?傻站着干嘛呢!”   陶可这才意识到陈子桥是在跟她说话,摸了摸脖颈,对医生尴尬地笑了笑,跟了上去。   一直到了停车场,陶可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不是去点滴室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陈子桥替陶可打开侧门,陶可不进去抬头看着他,陈子桥扶着车门,一手插着裤袋,打量了陶可一会儿,见她一脸迷茫,无奈地望天,“你有没有一点自己是明星的自觉?是,你现在不是什么大明星,那你能预知以后吗?你就一点都没想红的想法吗?万一你以后红了,你的很多事情都会被人拿来含沙射影,不断放大,你在娱乐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些都不明白?!”   陶可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清咳了两声,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哦……那……去哪儿?”   陈子桥看了她一会儿,按住她的头把她往里推:“哪儿那么多废话,去了就知道了。”   **我是下半部分的分割线**   陶可被推进车里之后,突然想起来,刚刚陈子桥好像跟那个医生说要去接人。虽说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自己这样占了副驾驶的位置会不会被人误会什么?   要知道,副驾驶这个座位可不是谁都能坐的……   陶可的脑中猛地晃过一个人。   于是下一秒,她冲动地打开了车门。   陈子桥刚上车就看见这一幕,不由一愣,幸好他反应十分迅速,在陶可探出半个身子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你干嘛?!”语调僵硬而微微上扬,质问的表情。   陶可被他拉了回来,重重地坐回了沙发,面对他不怒自威的脸,陶可撅了撅嘴,大手大脚地把头发往后一捋,叹了口气,“你等会儿不是还要接人?我坐后面去。”   陈子桥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会儿,这才脸色稍霁,勾了勾嘴角,竟出人意料地对着她不出声的笑。   过了会儿开口:“刚才那个医生是我哥,我要去接的那个人是我嫂子,她也是医生。”   “哦……”   “所以你不要误会,我不会打针,只好请她来而已。”   “……”   他这是在跟她解释?!   陶可有些吃惊地注视着陈子桥,难以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心底有两个小人在不断争吵。   一个说:“我靠,陈子桥今天到底怎么了,一会儿脸黑的像恨不得跟我打架,一会儿又破天荒地对她笑,好像要把我融化似的。他……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哦呵呵呵呵……”   另一个说:“陶可,你傻乎乎地乱想什么呢,喜欢你?你不是刚目睹了陈子桥和郑艾之间卿卿我我吗,亲眼看到的还能是假的?况且上次你表白了,他不是只留给了你一个背影吗?这也能算喜欢你?”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啊,别瞎想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最后还是那个理智的小人胜利了。   陶可还想对陈子桥说什么,却听到“吧嗒”一声,车子被上了锁,下一秒车子便飞驰在了路上。   车子驶进一个高档小区,陈子桥打了个弯便看见嫂子肖静怡站在了不远处。   他慢慢踩下了刹车,车子缓缓减速,稳稳地停了下来。   肖静怡正走过来,陈子桥轻手轻脚地收了保险带,下车。   “嫂子。”陈子桥点头叫了一声。   肖静怡嫣然一笑:“都说我自己过去了,你还过来一趟。对了,陈睿说,生病的是个女的?”肖静怡边说着边探头往后边的车里张望,“在哪儿呢?”   “在车里,睡着了。”   “我可以八卦一下不?是那个你喜欢了很多年的女人?”   陈子桥摇了摇头。   肖静怡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模样。   “她就是一个我手下的艺人。”陈子桥解释。   肖静怡一副“信你才怪”的表情,“啧,陈子桥,你当我傻呀,这点儿眼力见都没有?要真是你说的这么简单,你会这么好心,还出动了你哥和我?”   “这是我哥的点子。”陈子桥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谎,“他很后悔,我刚看见他精神很不好,大概都没怎么睡。”   “你别骗我了。陈睿要真是你说的这样,他就不是你哥了,我还不了解他?”   “嫂子,你要是不信,可以自己去医院看。他今天值全天班。”   “说着你呢!别给我转移话题!欸……不对,我多嘴一句,陈子桥,你不会脚踏两条船吧?”   “……肖静怡!”   肖静怡摊了摊手,示意终止这个话题,不过很快她又好奇地问:“这么说,前面那个……你已经不那个啥了?”   陈子桥看了她一眼,无奈地说了句:“上车!”   肖静怡努了努嘴,一副“没有问到最重要的八卦很可惜”的模样。   肖静怡弯腰准备进车时,陈子桥突然喊住了她:“她什么都不知道,你等会儿别跟她乱说。”   肖静怡怔了怔,看着陈子桥问心无愧、坚定中又似乎有些柔情的眼神,恍然间明白了什么,勾着唇对他意味深长的笑。   **   陈子桥刚要抱起陶可的时候,陶可就醒了。   她揉着惺忪的眼睛,迷迷糊糊地问了声:“到了啊?”   她无意识地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睁开眼便看见陈子桥在侧门口俯着身凑在她的身前,俊朗的脸庞离她仅有一个巴掌的距离。而他一手正贴在她的背上,另一手绕过她的膝盖。   她愣了一下,眨了眨眼,“你、你在干嘛?”   陈子桥听到她的声音,一怔,但很快便恢复正常,转头看了她一眼,若无其事地问:“醒了?”他直起身来,收起了手,清咳了两声,“睡得跟死猪似的,怎么叫都叫不醒你。”   陶可又打了个哈欠,挠了挠后脑勺,“是吗……”照理说,她的睡眠质量并不算好,更别说在车上,睡意很浅,就连外面的鸣笛声都能隐隐约约地听见,怎么会没听到陈子桥叫她呢。   “醒了就起来吧,到了。”   陈子桥退了出去。   “哟,陈子桥,没想到你这么羞涩。”一个清亮迷人的嗓音传到她的耳畔。   陶可好奇地回头看去,这才注意到车外站着一个穿着休闲衬衫和牛仔裤的女人,她一头梨花卷披肩,时髦又不失优雅。   陈子桥像是要拉开她,她却径直走到车前,对陶可招了招手,莞尔一笑:“嗨!”   陶可从车里出来,微微欠身:“你好。”   “我姓肖,名静怡,是陈子桥的嫂子。”   陶可笑了笑。   陈子桥打断了他们:“有什么话等等再说。先上去,陶可还在发烧。”   陶可刚跟着他们走了两步,就发现了不对劲。   她抬头张望着眼前熟悉的建筑,停住了脚步。   陈子桥走了几步,回头看她站着不动,皱了皱眉,“怎么了?”   陶可指了指前方的高楼,“去你家?”   陈子桥点了点头,“有问题?”   陶可沉吟了片刻,深吸了口气,“我不想去你家。”   “为什么?”   陶可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手指的乱动却诚实地袒露了她此刻的焦灼和意乱。   陈子桥走了回来,“到底怎么了?”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他解释,“你不要误会,我家有挂点滴的架子。”   陶可摇了摇头,抬头直视他深邃的双眸,“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陈子桥的语气中已有微微的不耐。   “没什么意思,就是不想进你家。”   “喂,你们两个不走吗?!”肖静怡走了过来。   陈子桥沉着脸,“嫂子,你先等等。”冷声问陶可,“你又哪根筋抽住了?”   陶可紧闭着嘴不吭声。   肖静怡在一旁有些看不下去,“陈子桥,你怎么这么对女孩子说话呢?!有话不会好好说?”   “嫂子,给我们俩两分钟。”   陈子桥拉着陶可一路往外走去。   陶可在后面一言不发地跟着,最后陈子桥甩开了她的手,两手叉腰,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咬了咬牙把怒气咽了下去,“给我一个解释。”   陶可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对着他火冒三丈的眼神回视过去,“没有。”   “那你想怎么样?!”陈子桥忍住一拳砸过去的冲动,“算我多管闲事,我不管你了行了吧!你爱去哪儿去哪儿!”   陈子桥头也不回地甩手就走。   陶可松了口气,全身忽然像拔掉了电池的马达,无力地垂下了臂膀。   和他在一起说话、甚至吵架的时候都不觉得累,直到现在一个人了,才发觉自己的身子仍然很虚,有气无力头重脚轻。   嗓子火辣辣地疼,就连鼻息都不通顺了起来。   在原地发了一会儿愣,陶可转过身一步一步缓缓向小区门口蠕动。   花了不知多久才到了门口,陶可又在花坛边上停了下来。   仰头望天,深吸了口气又呼了出来,咬着唇吸了吸快要流下来的鼻涕,挥拳懊恼地砸了砸脑袋。   啊,后悔了呢。   停留了一会儿又朝外走时,听到了“嘟嘟嘟”一阵刺耳的鸣笛声。   她寻找声源,却发现陈子桥从车上下来,疾步如飞地向她而来。   脸上的表情不怒自威,脚步丝毫没有迟疑,一到她的面前就猛地攥住他的手,使劲地拽着她往刚才的原路回去。   陶可追不上他的脚步,只好三步并作两步地小跑。最后被他塞进了副驾驶室。   车上的气氛有些沉闷。   坐在后座的肖静怡实在是忍受不了这两人的别扭,率先打破了沉默而尴尬的气氛,“陶可,之前在屏幕上看到你就觉得你漂亮,没想到真人更漂亮,皮肤嫩的都快能滴出水来了,你用什么护肤品的啊?”   陶可刚想说“谢谢”,陈子桥就冷冷地撇下了一句“闭嘴”。   肖静怡努了努嘴表示不屑,“你才闭嘴,陈子桥,有你这样的男的吗?人家小姑娘还在生病,你就不能让让吗,非得吵架?跟女人吵架很有脸是吧?!”   陶可看了眼后视镜里的女人,连生气都别有韵味。她着实有些诧异,若仅仅只是嫂子,恐怕没这个胆识,也没这个权利对小叔子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只怕两人的关系匪浅。   思及此,陶可又陷入了牛角尖。   和陈子桥有关系的女人可真多呢。   “她哪里像生病的样子?有生病的病人还像她这么生龙活虎的吗?”陈子桥边开着车,边冷声说。   “她没生病你叫我来帮她看病干嘛,你脑子有病啊?!”肖静怡很鄙夷地抛了个卫生眼给他,然后变脸如变天一般迅猛地换了一张笑脸,对陶可轻声细语地说,“陶可,我没有针对你,你不要误会。你不用同这个混蛋置气,他们陈家的儿子各个都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从来不把人放在眼里,你别放在心上。”   陶可对着后视镜挤出了一丝笑容。   “其实吧,他们也就是嘴硬而已,心底还是很会关心人的。你看你就是发烧感冒,也不是什么大病,他着急的跟发生了什么大事儿似的,还特地让他哥和我来照顾你。”   “咳咳……”陈子桥清咳了两声,“肖静怡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看吧看吧。”肖静怡瞪了陈子桥一眼,随后又说,“等会儿把最后一袋点滴给挂完了你就好好睡一觉,被子盖得暖和点,一觉睡到大天亮,烧就会退下去的。至于感冒,药还是少吃,多喝水,要是一周还没好的话,你可以到医院来找我,我给你开点儿药。”   她这一番话,虽是对着陶可说的,但眼神分明盯着的是陈子桥。   陶可清了清嗓子,微笑颔首:“好,谢谢你,肖姐。”说着像是配合肖静怡一般,吸了吸厚重的鼻涕。   陈子桥从后视镜里张望了陶可一眼,只见她用食指堵着鼻子,他暗自叹了口气,伸手指了指后方。   “嫂子,您老要是有空的话,能不能闭嘴,然后帮忙拿一下后面的抽纸?”   陈子桥接过纸巾,往陶可身上一丢,“擦擦鼻涕,别留到我车上。”   陶可横了他一眼,碍于他嫂子在,默默地抽出了两张,没有吱声。   肖静怡见状,收起了笑容,正色道:“陈子桥,我刚刚说的,你别当耳边风了啊!”   “知道了。”日久贱人心19   最后的目的地竟是陶可家门口。   陶可震惊不已地看着陈子桥。   陈子桥清咳了两声,忽略了某人殷切的眼神,招呼肖静怡下车。   陶可的视线跟随着陈子桥的身影,最后陈子桥敲了敲车窗,“不下来?”   她才傻傻愣愣地“哦”了声。   本以为他不会管她了,而且刚刚那么气势汹汹的样子,像是要把她烧了吃似的,结果竟然把她开回了家来。   这算不算是他向她低了头?   陶可的心扑通扑通地乱跳,全身像被通了电流似的,被一种不知名的情愫贯穿了五脏六腑,耳后根都不由地开始发烫。   这是不是就叫做悸动?   陶可压抑住自己越发激烈的情绪,安抚自己:陶可啊陶可,你怎么给一点阳光就灿烂呢,人陈子桥只是做他想做的事,跟你是谁无关,你乐什么乐啊!   一行三人进了陶可的家。   陶可的公寓很小,一室一厅的小套,一下子进了三个人有点儿挤。   由于没有必要的医疗设备,所以肖静怡只能把输液袋挂在了衣架上。一切就绪后,陶可乖乖地靠在了床头,看着自己的手上又多出了一个针孔。   输液袋里的液体一滴一滴稳稳地掉下来,肖静怡起身告别,陶可表示了谢意后,陈子桥和肖静怡一起往外走。   听到门打开又合上的响声,陶可忍不住探头瞟了过去。   只见陈子桥的身影又出现在房间门口,陶可立刻收回眼神,装作若无其事地吸了吸鼻涕,“咦,你怎么没走?我还以为你跟你嫂子一块儿走了呢。”   “你这语气是盼着我走,还是不走?”   陶可撅了撅嘴,逃开视线,虚张声势地提高了声调,“我干嘛要盼着你不走啊?!”   陈子桥挑了挑眉,两手环抱,靠在门上,“你不是喜欢我么?”   陶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还傻傻地瞪了陈子桥一眼,等意识过来陈子桥说了什么,陶可睁大双眼,“你你你……”了半天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么快就不喜欢了吗?”他微微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问,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没等陶可说什么,他站直了身体,“既然这样,那我还是走吧。”   他转身往客厅走,陶可诧异地盯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破口大叫了一声“喂!”   他停下脚步,双手插着口袋回头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陶可不说话。   两人无声地对峙了一会儿,突然一阵音乐打破了一室的静谧。   陶可看了看被她放在床头的手机,屏幕暗着没有一丝动静,而这时陈子桥沉稳的声音传了过来,“喂?”   那头不知说了什么话,陈子桥看了陶可一眼,往卧室外走去。   大约是到了厨房的窗口处,声音若有若无地飘来,同时夹杂着汽车的马达声和鸣笛声,陶可无法听清他说了什么。   电话并不长,很快他又折了回来。   他杵在门口,没有进来。陶可冷静地凝视着他。   陈子桥开了口,“陶可,你还欠我一个解释。在我回来之前,你最好已经想好应付我的理由。”   陶可不明所以,“什么理由?”   “你说呢?”   抛下这句话后,他莫名地留给了陶可一个翩翩背影。   陶可蹙了蹙眉。什么叫在他回来之前,她最好已经想好应付他的理由……   他要去哪里?去了干嘛还回来?要给他什么理由?   一大堆疑团徘徊在陶可的脑子里。而回应她的是再一次的开门声和关门声。   既然要走,干嘛刚才要留下来,又干嘛要回来?   陶可脑中猛地灵光一闪,难道……是因为那通电话?那通电话是谁的?   陶可的心中冒出了两个字——如今最让她羡慕嫉妒恨的两个字。   她曾一度以为她的情敌是蒋若梦,甚至想与她做公平竞争,结果她却发现她真傻。是啊,陈子桥若是真的喜欢蒋若梦,便对她不会是那样的态度。他心中的她很明显另有其人。   而她也终于在亲眼目睹了以后清醒了过来。   她没有郑艾漂亮,没有郑艾有气质,没有郑艾的身份地位,更重要的是,她连认识陈子桥都比郑艾晚了不知多少步,郑艾霸占了陈子桥的心,而她没有。   与此同时,陶可幡然醒悟陈子桥所谓的理由是什么。   他估计是要她告诉他,为什么不愿意进他家的原因。   陶可叹了口气,难道她要告诉他,因为他昨天没有来,所以她去他家找他,结果没找到,在他家门口等了好几个钟头,等到的却是他和郑艾两个人的亲亲我我?   陶可摇了摇头,当然不能告诉他!   她已经输得够惨了,决不能连自己的自尊心都输掉。   如果她说出了这个理由,恐怕她再也无法在陈子桥面前站稳脚跟了。   那她要准备什么理由来骗他?   陶可用空着的手抓了抓后脑勺,烦躁地大叹了一声,这时她的手机铃声很配合地响了。   她小心翼翼地控制着不去碰到右手,拿到了手机,一看,竟是楚煦。   对了,楚煦!她把他给忘了!   陶可连忙接起电话,“喂,楚煦?你在哪儿呢?刚怎么突然走了?”   楚煦的声音有些深沉,“你嗓子好了?”   “嗯,睡了好一会儿,现在好多了,烧也差不多退了。”   “你一个姑娘,只身一人在这地方,要好好照顾自己。”   “楚煦,你怎么了?”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陶可不禁莫名了起来,“你也没比我大多少,怎么说话跟我长辈似的?还有啊,刚你和陈子桥说了什么,怎么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   楚煦沉吟了许久,久到陶可忍不住又叫了他一声,确认他还在不在。   “陶可……”楚煦的声音带着疑惑和不确定,似乎还在考虑什么。   陶可等得快失去了耐心,“楚煦,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好嘛?你这样说话说一半真的好嘛?”   楚煦支支吾吾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问了出来,“你生病是不是因为陈哥?”   “欸?”   “你是不是昨天等了陈哥好几个钟头,所以才感冒的?”   “陈子桥说的?”陶可问。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昨天你约了陈哥,但是陈哥爽约了,你还是等了他很久,所以生病了,是不是?!”楚煦的声音越来越响,到最后那气势犹如在质问陶可。   陶可只觉得云里雾里的,“是又怎么样?”   “你真的喜欢陈哥?”   “楚煦,你问完了没?我的问题你一个都没有回答,你倒好,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陈哥说,你生病是因为他引起的,所以由他负责到底。”   陶可一惊,“他真是这么说的?!”他什么时候变这么好心了……   “陶陶,你怎么可以喜欢陈哥?你不知道他喜欢的是……”   陶可打断他的话,“郑艾是吧?”   “你怎么知道?!”楚煦震惊地问。   “知道就知道了呗,还问怎么知道的……”   “陈哥跟郑姐很多年了。陶陶,你跟陈哥是没有结果的。”   虽然陶可心里很清楚,但是从楚煦口中听到这种话时,陶可仍然觉得不舒服,口气也不由的差了起来,“我知道,不用你提醒我。”   “那你……”   “楚煦,喜欢就喜欢了,不能控制的你懂不懂,有这么一个人,几乎天天出现在你眼前,成天在你眼前晃啊晃的,对你还挺照顾的,最重要的是,这人还长得又高又帅,你能不动心不?”   “能……”   “……”   “因为我不喜欢男的。”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陶可突然有了发泄的欲望,像倒苦水似的,“我也知道陈子桥喜欢郑艾啊,郑艾喜欢陈子桥啊,两个人天造地设,一看就是一对儿啊,我也不想插足啊,我也不想喜欢他啊,可现在我的生活里除了工作就只有他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让我怎么办呢。”   “陶陶,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陈哥的?”   “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吗?喜欢都喜欢了……”陶可撅着嘴儿,有种无限惆怅之感。   “有,如果这个感情刚开始,至少还可以及早抽身,陶陶,换个目标吧,天涯何处无芳草,你的眼前就有草。”   “楚煦,我没跟你开玩笑!”   “我也没有开玩笑……”楚煦突然变得认真了起来,“陶陶,我可以帮你。”   “楚煦,三年了……”陶可轻轻叹息,“好像从三年前就开始了呢。”   陶可陷入了沉思,而楚煦似乎也被陶可惊吓到了,那头一下子没了声音,隔了好久,楚煦才又问:“陶陶,你的合同是不是快到期了?”   “嗯?是啊,今天七月,还有四个多月。”   “有没有考虑过离开华晨?”   陶可一怔,“啊?”   “留在华晨,你的发展空间也不大,这么多年了,公司根本没有好好培养你的想法。更何况,陈子桥会影响你的情绪和前途,不如换个公司……”   楚煦一向是大大咧咧、桀骜不驯的性格,陶可没想到他竟然会替她考虑这么多,可是她却直觉不想去想那么多。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是因为她觉得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当初华晨在她最艰难的时候签下了她,她就应该一直留在这里。   虽然,此刻被楚煦这么一提醒,她觉得他也说得很对,但是……   “嘟——嘟——”门铃声倏地响起。   “陶陶,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提过的那部偶像剧,陈哥正在和导演交涉,你和我拍完了这部片子之后就换公司吧,骆氏娱乐就不错。这部偶像剧就当你给陈哥最后的礼物……”   陶可打断楚煦的劝诫,“楚煦,下次再说吧……”   “陶陶,你还是听我的吧,你这样待在陈哥身边会……”   “楚煦!陈子桥回来了,我们下次再谈这个问题,先这样,挂了。”   陶可挂了电话,攥着手机吁了口气。   **   陈子桥进来的时候手里拎了很多东西,看到陶可一手高举着输液带,一手小心翼翼地不敢轻举妄动,面露悔色,不由解释道:“出去的时候没想到,忘了问你要钥匙,没碰到伤口吧?”   陶可摇摇头,看着他把手里的超市购物袋随手放在了桌上,“你动作挺快啊?”   陈子桥拿过陶可手中的输液袋,扶起她插着针的右手,低眸仔细地看了两眼,一边引着她往房间走,一边说:“就去买点东西,用得着很久?”   陶可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惊讶,“你是去买东西了?”   “不然呢?”陈子桥把输液袋挂回衣架上,扶着她躺回床上,“刚去翻了冰箱,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你平时怎么吃饭的?”   “出去吃,或者叫外卖啊,我又不会烧饭。”陶可想起早上楚煦来的时候明明带了很多东西,于是问道,“不是楚煦买了很多菜吗?”   陈子桥拉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了下来,“我又买了点,对了,有酸奶和水果,要吃吗?”   “什么水果?”陶可正好嘴有些干,一听到有水果嘴都馋了起来。   “橙子?苹果?”   “橙子!”对着陈子桥离去的背影,她突然叫了一声,“哎,等等,陈子桥帮我抽张纸巾过来!”   陈子桥无奈地把纸巾从她的化妆台上转移到她的床头。   当看到陈子桥端着一盆已经破了皮的橙子进屋时,陶可觉得自己简直就要幸福的死掉了。   多少年来,她都是一个人。   小时候,每次都看着别人的作文里写着“自己是爸爸妈妈手里的掌上明珠”这样的语句时,她也会想象,如果爸爸妈妈在她的身边,他们也会陪她做作业,半夜为她温牛奶,每天叮嘱她路上小心好好学习……   尽管叔叔阿姨也会对她说这些,但她知道,有时只是因为陶醉的原因而捎上她。   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她一直幻想着有一刻有一个人真心实意地对她好,为她操心,让她体会一回被偏爱的感觉。然后,她会对他更好。   这大概就是她为何会喜欢上陈子桥的原因吧。   他选中了她,一手带她进入这个圈子,虽然她知道大多数时候是工作的原因,但是他的的确确是在关心着她,为她分担了很多事情。   再加上陈子桥完全符合她的审美标准,要是想不喜欢上也很难吧?   所以吃着橙子的时候,陶可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感谢陈子桥了。   陶可低头闷声吃着,不敢抬头。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都是你的,也不怕被呛着。”   本来陶可吃的好好的,被陈子桥这么一说,还真的汁水呛着了,禁不住咳嗽了起来。   陈子桥竟伸出手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的背,陶可猛地抬起头来看他,陈子桥一脸自然,淡淡地挑眉,“都让你吃慢点了,赶着去投胎?”   他的语气听在陶可耳朵里,似乎多出了一点淡淡的宠溺。陶可一脸的受宠若惊,难以置信,一时连喉咙的不适都似乎消失不见了。   陈子桥注意到她灼灼的视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清咳了两声,“看什么?”   陶可愣了一下,连忙低头,“没、没什么……”   陈子桥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哦?那你考虑好了没?”   “啊?”   陈子桥见陶可茫然的表情,不禁蹙了蹙眉,“出门之前说的,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陶可垂眸思考了两秒,抬头有些疑惑地问:“你是说……”   陈子桥颔首,双腿交错着伸直,双手环绕,做出倾听的模样。   陶可收起了脸上的表情,伸手把盘子放在了床头柜,舔了舔嘴唇注视了陈子桥一会儿,眼见他那副非得得到一个答案的模样,陶可暗自叹了口气,咬着唇低下了头。   “私人原因,不说不行吗?”   “你的私人原因和我家有什么关系?”他弯腰凑上前,双手撑在膝盖上,右手捏着下巴,“我很好奇,我家有鬼?还是我家得罪你了?最近休息,我有的是时间,你如果不说,我就和你一直耗下去。”   ……至于吗!   陶可在心中咆哮。又不是什么大事,干嘛一定要问那么清楚啊!   他和郑艾的事情瞒的这么好,一定是不想让人发现才进行的地下工作,这种大八卦越少人知道越好,谁知道她说出来之后会不会直接得罪陈子桥啊!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   他还偏偏不放过她。   怎么办?!   陶可咬着唇编借口,“因为……那是你的私人场所,我不方便进去。”   “我都不觉得不方便,你有什么好觉得不方便的?”   陈子桥的咄咄逼人让陶可难以应对。陶可正苦思冥想好的对策时,突然传来了门铃声。   陶可如获大胜一般松了口气,对陈子桥眨了眨眼:“怎么这个时候还有人来?陈大经纪人,劳烦你帮我去开下门好么?”   陈子桥没说什么,起身去开门。   过了好一会儿,陶可听见了蹬蹬蹬上楼的脚步声,脚步声到她家门口为止消失,陶可对外喊了一声:“谁啊?”   良久没听见有人回应她。   于是她又问了一遍。   这时,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陶陶,是我!”   陶可顿时蹙了蹙眉,楚煦?他怎么又来了?   两个大帅哥面对面杵在门口,要说身高,楚煦比起陈子桥来略胜一筹,但就气势而言,楚煦毕竟比陈子桥年幼,少了些经历,断然没有陈子桥架势足。   更何况,陈子桥是楚煦的经纪人,而这个经纪人和一般对艺人低眉顺眼的经纪人也不一样,就连曾总都要让他半分。在公司的地位简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一直是楚煦想不通的地方。   陈子桥双手插在裤袋里,衣服的袖子撩了起来,露出了半截精壮的手臂,堵在门口。   还是楚煦先沉不住气,“陈哥,你还没走啊?”   “嗯,陶可还在挂点滴。你怎么来了?”   “我刚跟她打了电话,看她状态好像还是不是很好,想了想还是来看看她。”   “跟她打电话了?”陈子桥挑了挑眉。   楚煦疑惑他为什么会这么问,但还是点了点头。   陈子桥在原地沉默了片刻,让出了半个身子,“进来吧。”   两个男人一同走进卧室,楚煦先一步走到了陶可的床边,而陈子桥则站在了卧室门口不动。   “你们俩聊吧,我去烧饭。”   陶可又愣了愣,看了楚煦一眼,回头目视着他的背影远去。   陈子桥的人影消失不见后,陶可猛地暴躁地单手抓了抓头发。   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她怎么觉得有种早上的影像重演的节奏啊?只不过两个男人之间的角色转换了一下啊!   越来越弄不懂眼前的状况了!   若说楚煦喜欢她,她还能理解;可是陈子桥这是什么节奏啊?他也喜欢她吗?可他明明拒绝了啊,而且他明明跟郑艾有一腿啊,可是他这样赖在她家还帮她烧饭这是神马意思啊!   天啊,有木有人能够帮她梳理一下其中原委啊!   而楚煦这个时候也是若有所思地盯着门口,似乎在想什么。   陶可轻拍了一下他,“楚煦,你是不是也觉得陈子桥很不对劲啊?”   楚煦回头看她,仍是陷在思考中的模样,“要说陈哥是觉得对你愧疚,他也做的太过了,这个时间点还在这边照顾你,不像他的性格。”   “是吧?你说他是不是喜欢上我了?”陶可瞪着眼睛,一脸虔诚地期待着楚煦的答案。   楚煦这才收回了放空的眼神,在陶可的脸上聚焦,“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能说明,你想太多了……少女,面对现实吧。”   被楚煦一打击,陶可就像一个被戳爆了的气球,又一下子焉了下去,“也是,谁会放着郑艾这个大美女不要,来喜欢我啊。”   “我啊。”   “又来?”   楚煦看着她这副样子摇了摇头,“有这么喜欢他吗?”   “都说了这个问题没有意义了,你还问?”   “我也说了,我可以帮你。”   “怎么帮?”陶可盯着他无奈地问,“假装我们俩互相喜欢然后恋爱吗?”   “不可以?”   “呵呵……日久生情也要看对象的好嘛,我不喜欢你你不喜欢我,我们两个就算处了也只能骗骗别人,有用吗?”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你?”楚煦凑近她,故意贴近她的脸颊,很认真地说,“我喜欢你,而且很久了。”   陶可歪过头瞪了他一眼,还没说话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   两个人同时向门口看去。   只见陈子桥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   他冷冷地看着他们两个,面对他的视线,陶可不禁哆嗦了一下,手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卧室里的气压都好像降了几个度。   “静怡说她马上过来帮你拆针,再过半个钟头出来吃饭。”他淡淡地说,接着转头就走。走了没几步,想起了什么都转过了身来,双手插着裤袋,看着楚煦说,“注意一下陶可的输液袋,还有,听到门铃,麻烦开一下门。”日久贱人心20   陶可后来想起那天,还是会觉得那天的气氛很诡异。   三个人、两男一女到底是如何非常坦然地坐在一张饭桌上若无其事地吃完一顿饭的?最重要的是,他们都各自心怀鬼胎。   陶可和陈子桥在一起后,问过他这个问题。   陈子桥说:“楚煦那小子,明显在跟我宣战呢,我要是先走了,脸不是都丢光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在当时那种气氛下,陈子桥和楚煦竟然还能相对谈论工作,简直是更匪夷所思的事。   陶可一直在思索男人脑子到底是用什么构造的,为什么她一点儿都不能理解他们呢?   以至于后面几天工作的时候,陶可依然无法直视陈子桥和楚煦。   陶可的新工作是和楚煦共同合作一部偶像剧,这是她第一次担任电视剧的女一号,算是事业的一个新起点,所以她非常重视这次的工作。   当然,陈子桥也分外重视这次陶可的新剧拍摄。   他会时不时地来拍摄场地转悠两圈。这让陶可和楚煦拍对手戏时分外尴尬,甚至还会经常分心,因此陶可经常被导演喊卡。   电视剧的拍摄过程很辛苦。合约上签的时间是三个月,由于时间很紧,一般的镜头导演都会通过。但是陶可第一次上手偶像剧的女主演,有些紧张,又加上陈子桥的缘故,成了剧组里NG最多的演员。   陶可觉得特别丢脸,想和陈子桥商量商量让他别来了,可是却被他一口否决。   “不行。”   “为什么?你不是最近很忙吗?”   “忙也是忙你们的事,你们两个都在这个剧组,经纪人不来看着你们怎么行?”   “以前也没见你跑片场跑这么勤。”   “现在情况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就因为有我和楚煦两个人?”   陈子桥抬手看了看手表,“你有这些时间不会去背背台词?跟我讨论这些是你该做的事吗?最近大家都知道楚煦接拍了一部偶像剧,都在猜测女主是谁,剧组和公司暂时还没有放出风声,就说明还有换女主角的可能。你再这样下去,小心被换!”   陶可不知道陈子桥是在故意吓唬她还是怎样,但她确实是被吓唬到了,“还有这种事?不是合同都签好了?”   “演员演到一半退出剧组的例子还不多吗?另外,你想被楚煦的粉丝喷?作为楚煦的搭档,本来就容易被攻击,你不好好演,就准备好被骂成猪头吧。”   陶可觉得陈子桥说得非常有道理,不论前者,就论后者,一想到脑残粉的强大,她就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两下。   于是,一到休息时间,陶可就拉着楚煦对戏,培养感情,楚煦也分外配合,教了陶可许多提高演技的方法。演戏的时候,陶可就把对面的人想象成自己喜欢的人,虽然有点违和,但却也顺利了好多。   这样一来拍戏进度快了很多,甚至导演也称赞陶可的演技进步的很快。   陶可是那种一听到表扬就会觉得害羞羞愧就要想要表现的更好。电视剧本来就赶,平时的休息时间又全用来研究台词和怎么演更好,所以她这几天忙得根本连睡觉吃饭的时间都快没有了。   甚至陶可根本没有意识到陈子桥的消失。   她注意到待在片场的时间越来越短,但并没有在意,也没有时间再去跟他商讨什么。更何况,陶可料想着,或许他更愿意看到她忙一点,更敬业一些。   结果有一天,陶可一天都没有发现陈子桥的身影,疑惑地问陈子桥给她新请的助理小鱼,小鱼告诉她,陈哥已经好几天没有来现场了。   她这才觉得不对劲起来,当初让他不要来,他拒绝的斩钉截铁,但是现在怎么又不出现了?难道是因为对他们放心了?   陶可去问楚煦有没有注意到陈子桥时,楚煦突然狡黠地一笑。   陶可嫌弃地拍了一下楚煦,“你笑什么?”   “你才刚发现陈哥不见了啊?”   “这几天不是忙着拍戏嘛,这是我第一部主演的戏,他让我好好演。”陶可解释道。   “难怪他那么生气……”楚煦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   “嗯?他生气了?”   “啊?哦,没有……”楚煦灿烂地笑,“大概是因为你演的太差了,陈哥实在看不下去,所以就走了吧。”   “你滚!我正经的呢!”   “好啦,不逗你了。都拍了一个多月了,你以为陈哥这么闲啊?他也有工作要做的,再说他在这儿也没什么事干啊。”   “也是。”陶可点点头,想到楚煦刚才说的,不由地很认真地抓着他的手臂问,“欸,说真的,我的演技真的有那么差么?”   “哦,这个啊……我们先吃饭吧?”   楚煦故意不回答,往反方向走的飞快,而陶可一路小跑跟了上去,边追边喊:“楚煦,你给我慢点!你说不说,不说小心我揍你……”   片场的不远处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目视着眼前的这一幕。   帮陶可收拾东西的小鱼落在了后面,看见了他,走上前去,“陈哥,你来了啊?”   “嗯。”   小鱼觉得今天的陈哥有点儿不在状态,脸色不太好,黑着脸的模样,大约是工作不顺利吧,于是随口提了一句,“今天陶陶还在问我怎么没见你人呢,现在剧组在吃饭,一起去吗?”   “她今天才问你?”陈子桥突然问,小鱼怔了一下,不明白这个问题的意思,茫然地看着眼前俊朗的男人。   但不知怎么地,小鱼发现他的脸比之前更黑了……她哪句话说错了吗?   “算了,没什么。”陈子桥面无表情地说。   小鱼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问:“那……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不了。”陈子桥转身就走,半路想起了什么,又叫住小鱼,从西装内口袋里抽出一张信封,“帮我带给陶可……和楚煦。”   “两个人?”小鱼惊讶地问。   “嗯,给他们就知道了。哦,跟他们说,这是曾总给他们的。”   小鱼走在路上,百思不得其解。摸了摸信封,有点厚,有点硬,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小鱼把东西交给了正在吃着盒饭的楚煦和陶可。   两人皆是莫名其妙地看着小鱼,小鱼解释道:“陈哥刚过来了,要我把这个给你们俩,说是公司给的,你们俩看到了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楚煦接过信封,打开往里探了探,然后转头眼神诧异地看了眼陶可。   陶可疑惑,“什么东西啊?”   楚煦不吭声,把信封直接给了陶可。   陶可看到了信封里的东西,和楚煦面面相觑了一会儿。   最后楚煦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后高兴地通知工作人员今晚他和陶可请他们去本市最大的酒吧嗨皮。   今晚本是有夜戏要拍,导演决定把部分要拍的夜戏换到明天。   然而晚上剧组尤其亢奋,不但高效率地完成了原定的任务,而且还提前了不少时间。   导演一高兴,还把明天的拍摄时间定晚了两个钟头。   于是大伙儿乐呵呵地在酒吧一直玩到了半夜才各回各家。   陶可被灌了不少,虽没醉,但离醉已经不远了,最后还是楚煦搀扶着她回的家。   本想着第二天能多睡一会儿,然而不但没有多睡,而且甚至比以往醒的还早。   当然,她不是被闹铃声吵醒的。而是愈挫愈勇的电话铃声。   陶可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仍深陷在酒精中无法自拔,她揉了揉太阳穴,一边诅咒着打电话的大变态,一边愤愤地接起了电话:“楚煦,你搞什么啊?今天时间改了你别以为我傻不知道啊,我还要睡会儿,不准再给我打电话了!”   “等等,陶可!你快看新闻,出大事了!”   被楚煦这么一吼,陶可顿时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她皱了皱眉头,语气都紧张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你现在上网!”   陶可把电话按成免提形式,伸手拿来了床头柜上的IPAD,随便登了网页的娱乐版。   触目惊心的一排大字和下面各种各样的小标题,陶可怔了怔,不可置信地盯着那大标题看了整整三十秒才从震惊中醒悟过来。   “陶可?你看见新闻了吗?”   陶可没有时间去回答楚煦,迅速点击了标题进了内容。   网页跳出来,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巨大的标题和两张巨大的清晰的照片。   标题为——“郑艾亲口公开正在恋爱中男友疑似国内经纪人”   第一张,黑夜里,昏黄的路灯下,一对男女相拥在一起,吻得难舍难分。   第二张,黑夜里,公寓楼灯光的映衬下,男人的身影走在前方,女的穿着礼服跟在男人的身后,相继进入了这栋公寓楼。   而文章的内容具体介绍了昨晚郑艾在新片记者会的采访过程中,公开承认了她现在正在恋爱中,而且和男友关系亲密。   郑艾的主动出击,袒露恋情,而著名八卦周刊《苹果志》更是紧随其后,在马上发行的刊物上率先登出了两张郑艾和其男友的亲密照。   第一张照片是郑艾和其男友正在激吻。   第二张照片是疑似两人现在已经同居。   照片虽不是高清,但也足够清晰,靠着第一张激吻照,熟知郑艾和陈子桥的人,无疑肯定能认得出他们来。而认不出陈子桥的,仅仅也是因为不认识他而已。   而当今人肉技术高超,就算图片不清晰,只要涉及到巨大的八卦,依然能被人翻出底儿来,更何况……陈子桥被深挖出来,只是时间问题。   “陶可?陶可!你还在吗?!”   陶可愣愣地看着照片出神,全然不顾楚煦在另一端大声喊她。   过了好久,她才喃喃地问:“你说的是陈子桥和郑艾吗?”   22、日久贱人心21 ...   “你看到了?”   陶可终于收起呆滞的眼神,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应了一声,“嗯,看到了。”   “现在郑艾和陈哥占据搜索榜第一第二的位置,连带着我都在搜索榜的前面。”楚煦叹息着说,“刚刚曾总直接给我打了电话,说最近先让Nina上来代陈哥几天,有什么问题找她,他还让我这几天小心记者。估计等会儿他也会给你打电话,或者让Nina通知你。”   陶可蹙了蹙眉,上下滑动着网页,照片来来回回地在她眼前晃过。   她反反复复看着那两张照片,始终觉得不对劲。   照的这么清楚……如果没有准确消息,记者只是跟踪明星的话,不应该追求简洁便携,不会带这么好的设备出来吧?况且,那天她躲在暗处,也没有注意到他们后面尾随着什么人。   怎么就这么巧被拍到了呢?   另外,郑艾这些年绯闻缠身,也没见她像这次这样大动干戈过,一般不是淡淡地带过一笑置之,就是在被问起的时候否认恋情。   怎么这次被拍到了就急着直接公开了呢?   除非,郑艾决定和陈子桥有了结婚的心思,陈子桥没有意见,双方的公司也没有意见,所以先入为主,在记者报道之前占据主动。   还有一个可能就是……这一切是计划好的,蓄意制造的绯闻。   “陶陶,你这几次也小心一点。记者也很有可能来找你。”楚煦好心提醒她。   陶可无心搭理,淡淡“嗯”了声。   楚煦的声音轻了下来,陶可也没注意到,只顾着想事情。   楚煦沉吟了良久,又说道:“陶陶,这次……你该死心了吧?”   陶可没听到楚煦的话,下意识地反应,“嗯……”   “陶可?”   “嗯……”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嗯……”陶可这时才回过了神来,“你说什么?”   楚煦难得被人忽视到了这种程度,自尊心和脸面都好像被陶可摔在了地上,心上有股火突然冒了上来,但一想到对方是陶可,仿佛一盆冷水浇了上来,把那团火瞬间浇灭,他叹了口气,把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陶可似乎不太理解,“死心?”   “难道不是吗?郑艾和陈哥在进这个圈子之前在国外,就已经谈了很久了,本来准备一毕业就结婚的,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两个人分手了,郑艾回国来做了演员,陈哥做了经纪人。我一直觉得陈哥做经纪人是为了郑艾。”   “然后呢?”   “然后?我以为两个人现在只是朋友,没想到他们竟然复合了。”   “你这些小道消息哪儿来的?”这些都是他们进圈子之前的事情,除了本人和之前接触过的人,恐怕没人知道吧?可是楚煦都知道这些的话,是不是证明了其实在圈子里这件事根本就不算个秘密?只是她比较木讷,没有去想过探究陈子桥的隐私,所以知道的太晚了?   “你是说他们以前的事?”楚煦笑了笑,“放心,没多少人知道这件事,就算知道这件事的人也都是聪明人,狗仔不可能挖到这些的。”   “那你怎么知道的?狗仔为什么不可能挖到?”陶可的疑惑越来越多。   “这些你就不要管了,我告诉你是因为想让你明白这些事情后早点走出来,而不是纠缠这些问题的,懂?”楚煦顿了顿,“陶陶,我上次劝你的事情你好好考虑考虑。”   楚煦的这些话听了一遍又一遍,陶可都听腻了,“楚煦,你最近为什么老是跟我纠结这个问题?我都说了,这些事情不是我能控制的。我要是想走出来就能走出来,我早就不喜欢他了!我干嘛要去这么喜欢一个人啊,你以为我傻啊?先爱的那个人永远都是受伤的那一个,你以为我不懂啊?如果事情都跟你说的一样轻松,感情就不是感情了!”   “所以,我让你考虑我的提议,换家公司试试!你合同快到期了,与其这样无所事事地待着,不如去寻找更适合自己的路!”   陶可觉得有点累,揉了揉太阳穴,“楚煦,你累不累?喝杯水上个厕所吧,差不多要去片场了。先到这里行吗,我要去洗漱了,否则来不及了。”   挂了电话后,陶可对着手机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突然想到应该给陈子桥打个电话时,电话又响了起来,让陶可受宠若惊的是,曾总竟亲自给她打了电话。   曾总简单地说了几句,无非是楚煦跟她说的那些,让她这几天小心记者,不要多说话。   其实陶可觉得记者根本不会找上她,但是还是答应了曾总。   挂电话之前,陶可犹豫了很久要不要问下陈子桥的消息,刚脱口“陈子桥”三个字,就被曾总接了过去,“那个,子桥让我告诉你,事情很快就会解决的,让你不用担心。”   直到电话挂了很久,陶可都没有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脑海里反反复复的都是曾总最后的那句话。   “子桥让我告诉你,事情很快就会解决的,让你不用担心。”   很简单的一句话,陶可却怎么想都想不通。   为什么是曾总来跟她说这一番话?曾总为什么要帮陈子桥带这样一句话给她?   更重要的是,她很好奇,曾总跟她说事情的时候,为什么如此淡然,好像陈子桥不是这个公司的一样,虽然陈子桥不是艺人,但是碰到这种爆炸性新闻,作为老板,现在也应该忙着根本应付不过来吧?怎么会有空一一给她打电话?甚至楚煦的关注点也不在陈子桥和这件事本身身上,和他通话的过程中,他根本没有关心陈子桥一下。难道真如陈子桥所言,事情很快会解决的?怎么解决?曾总难道不奇怪吗?还是他早就知道了什么?   陶可脑子里满满的问号。   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疑点实在太多,一点儿都不像普通的八卦。   然而这里到底隐藏了什么,她却根本无从下手。   陶可踌躇再三,给陈子桥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了公式化的女声——他关机了,意料之中。   可陶可仍是不罢休,就连到片场的路上,也是一刻不停地重复播着同样的号码。即使所有的答复都是一样的。   陶可知道自己正在做无用功,这个时候陈子桥若是开机,那等于自投死路。   不管是否真实,在这种风头浪尖的时候,绝对不能做出头鸟。   娱乐圈就是这样,就算这个j□j是你想要的,也不能当下做出最直接的回应。   而陶可之所以还坚持不懈做着努力,是因为她知道陈子桥的号码有来电提醒,等陈子桥开机了之后,短信会铺天盖地袭来,她不希望自己的电话被淹没在万千电话之中,多打几个会比较醒目,他就会知道她急着在找他。   拍戏之前,两个人都画完了妆,在摄影棚做准备工作,楚煦突然靠近陶可,似乎想和她说什么。   陶可看见他的身影渐渐靠近,摆了摆手,“你要是不想被我叫成唐僧,就不要跟我说那些话了,我听得耳朵都出茧了。你的提议,我会考虑,不过也仅仅是考虑。”   楚煦挑了挑眉,缩了缩肩膀,双手j□j牛仔裤袋里,一身的痞样,“我没想说那些啊。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知道你还在担心陈哥,但记得,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一定要分开,不要让自己的情绪影响拍摄进度,这是演员最基本的素质,懂?”   陶可把台词本递给小鱼,一边活动筋骨一边半开玩笑地说,“我知道,放心吧,姐姐我不会影响你拍戏的。”   “那就好。”楚煦粲然地一笑,手随意地搭在她的肩膀上,又稍微靠近了点,“至于陈哥那边,你也大可以放心,陈哥是谁啊,他可不是一般人,这件事情一定能顺利解决的。”   陶可好歹也是专业出身,个人情绪不要带到拍摄中这种最基本的道理她还是懂的,也尽量在往这方努力,尽管非常担心事情的进展,也非常想知道陈子桥现在的状态,但是一到了拍戏时间,她就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幻想自己就是戏里的女主。索性拍摄的时间很紧,就连吃饭的时间都是争分夺秒,除了在化妆时候稍稍能够分心一会儿,陶可也没有能让她精神分裂的时间。   长时间的高负荷运作,一天的拍摄下来,陶可累得快瘫下来。可当导演宣布今天的部分拍完之后,陶可的第一反应不是休息,也不是换衣服卸妆,更不是睡觉,而是掏出手机上网看报道。   第一个网站,第二个网站……一连开了好几个知名网站的娱乐版,陶可的眉头越来越深,一天下来的疲惫陡然一扫而光。   她咬着唇,眼中是不可置信的震惊,面部表情都僵硬了起来。   “陶陶,你在干什么呀,大家都去了,你怎么还不去换衣服?”小鱼在旁边催她。   她草草地回了一句,语气都变得不客气了起来,“等等,你要是急着回家就先走好了。”手指并不停下,导出了百度的网页,啪啪啪在搜索栏里打下了一行字。   搜索的页面跳了出来,陶可翻了好几页,最后垂下了手,双眼迷惑地、没有聚焦地看着前方,似乎在发呆,似乎在思索。   楚煦换好了衣服出来,见状在陶可面前招了招手,她却还是愣愣的。   楚煦晃了好几下,她才把眼神移到楚煦的身上。   楚煦问她:“你怎么了,不换衣服不卸妆在这里发呆?想什么呢?”   “楚煦……”陶可吸了口气,歪了歪头,嘶了一声,若有所思地问,“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吵得很火的一个新闻在一天之内消失?”   **   楚煦沉吟了片刻,双手环抱,“陈哥和郑艾的新闻已经没了?”   陶可眼睛一亮,“你怎么知道?”   楚煦挑着眉勾了勾唇,露出不置可否的神情,声音有些意味深长:“动作比我想象的还要快啊……”   “什么?”陶可没有听清。   楚煦摇了摇头,“没什么。”他摸了摸下巴,故作疑惑,“怎么突然之间没了?”   陶可摇了摇头,“是不是曾总?”   “应该不是,陈哥不是明星,这个新闻对公司来说没什么损失。”   话题到此便中断。楚煦提议送陶可回家,陶可没有多想,让小鱼先回去,自己搭上了楚煦的车。   晚上陶可给陈子桥打电话,依然是关机。   不知为什么,躺在床上时,陶可心中莫名其妙地很不安,心跳扑通扑通跳得很快,以至于翻来覆去睡不着。   第二天陶可醒的很早,虽然昨晚睡得很晚,但脑子却清醒的厉害。   第一反应还是打陈子桥的电话,听到那头传来“嘟嘟嘟”的声音,陶可精神陡然一振。但是等了很久,除了“嘟嘟嘟”的声音,丝毫没有其他的动静,最后电话自动切断。   陶可叹了口气,边继续拨电话,边拿了IPAD上网。   当第二个电话又自动断线时,陶可已无意打第三个电话,把手机放在床上,双手举起IPAD,双眼紧盯屏幕,似乎怕漏了一个字。   赫然出现在眼前的巨大标题——“楚煦最新偶像剧女一号曝光”,而下面的副标题“同公司女艺人借楚煦成功上位”。   而标题下的内容无关偶像剧本身,只是浅谈辄止,大篇幅的笔墨都着重在了陶可怎样勾引楚煦,借他的人际关系成功拿下了女一号,楚煦则为了她放弃了很多大制作电影的机会,选择了一部根本与电影无法比拟的偶像剧。   就好像看的并不是自己的八卦,越往下看,嘴边的笑意越浓,边笑还边想:这狗仔真能扯,楚煦跟自己清清白白的好朋友关系,怎么在狗仔眼里就完全变了个味儿了?   楚煦哪里为了她放弃很多大制作电影了?楚煦拍这部剧完全是因为导演是他的恩师,他盛情难却罢了,而她能进这个剧组,确实少不了楚煦的功劳,可是也完全不是写的这样啊……至于她勾引楚煦,那更无厘头了……   陶可无奈地摇了摇头,关了网页,起床洗漱。   边刷牙的时候还边好笑地想:……自己这样算是出名了吗?   事后陶可反观这件事时,甚至觉得后面发生一连串事件完全是因为当时自己根本没有去在意这条新闻,也可以说,她从没有把自己当一回事儿。   中午休息时,她把这件事当成一个笑话说给楚煦听。   楚煦听后,怔了半秒,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偏过头来蹙着眉头,脸色有些严肃,“你这几天出门的时候小心一点。”   陶可点点头,“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不是头条,就是娱乐版里的一条滚动新闻,估计没什么人注意。”   楚煦不以为然,直接打电话给了公司,甚至还提议从今晚开始接送陶可。   陶可自然拒绝,“你这样到底是想让这个八卦不攻自破呢,还是愈演愈烈呢?”   事实上,楚煦就算今晚想借花献佛,也没这个机会。   陶可和楚煦两个人结束拍摄走出片场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   两个人正在说话,突然听到一声在安静的黑夜中显得尤其突兀的鸣笛声。两人同时转头,寻找声源。   街上车辆并不多,时不时地有一辆从他们眼前疾驰而过。只有一辆黑色的宝马停在路边,此刻它的驾驶室门被打开,从车上下来了一抹颀长挺拔的身影。   他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衬衫,袖口高高挽起,简单至极的装扮,一如他平常从简的装束。只是下巴处青色的胡渣透露着他最近似乎过得不太好。   车前的信号灯闪了两下。陈子桥径直走到他们面前。   楚煦诧异地问:“陈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没一会儿,你们拍完了?”   楚煦和陶可对视了一眼,楚煦点了点头。   三个人相对面面相觑,每个人都是各怀心思。   陈子桥手掩着嘴清咳两声,“我送你们回去吧。”   对面的两人皆是一愣,楚煦抓了抓后脑勺,尴尬地笑:“呵呵,不用了。”   “正好要和你们说点事,顺便带你们回去,走吧。”   “真的不用,陈哥,我自己开车来的。”   陈子桥没有再勉强楚煦,将目光定在陶可的身上,“你呢?”   似乎料到了陶可会拒绝,没等陶可开口,陈子桥就紧接着说,“我有点事要跟你说。工作上的。”   既然这么说了,陶可倒也没什么理由再推辞了,她看着楚煦,“你先回去吧。”   楚煦从陈子桥身上收回意味深长的目光,转头对陶可点了点头,“嗯,那你路上小心点,回家以后给我打个电话。”   陶可没多说什么,淡淡“嗯”了一声。   陈子桥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陶可上车之后偷偷瞄了眼正在系安全带的陈子桥,要说心里面没点疑惑那是不可能的,他前几天在干什么?昨天的新闻是怎么回事?还有今晚怎么会突然出现?真的是谈……公事吗?   车里的氛围安静而怪异,流淌着神秘而压抑的气息。   然而很快这种诡异的气氛被陈子桥打破,“愣着干什么?要我帮你系安全带吗?”   陶可早已习惯他这样的口气,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车子上路以后,她问:“你又帮我谈了什么新工作?”   “你和楚煦怎么回事?”他突然问。   陶可不明所以,“什么怎么回事?我们俩没怎么啊。”   “网上有你们俩的新闻了,知不知道?”   “你也看到了?”陶可看着陈子桥略显严肃的脸庞,撇了撇嘴,“你又不是不知道狗仔,他们这么写我也没办法啊。”   陈子桥的面容紧绷,口气僵硬,“既然你知道记者喜欢捕风捉影,你和他就不能克制一点?”   “我和他怎么了……”   陶可这两个月来几乎天天累得半死不活,这几天又没有睡好,今天也是忙到了现在才能喘口气,心理压力也非常大,好吧,这些都不是问题,她一直想着咬咬牙就过去了,当初自己也不是撑了过来吗。   可是陈子桥不但不关心一下她,一见面就对她辞严义正,大吼大叫,针对的还是她根本没有做过的事,蛰伏在心底的委屈如脱缰的野马,止也止不住地滋生。   她猛地解开了安全带,拍了一下门,对陈子桥冷冷地说:“停车!”   陈子桥蹙了蹙眉,不动声色地说:“把安全带系好。”   陶可态度也强硬了起来,“停车。”   陈子桥慢慢踩下了刹车,将车子停在了路边。   陶可冷着脸正欲打开车门,却听到“吧嗒”一声——车子被落上了锁。   陶可转头看着同样沉着脸的陈子桥,不说话用眼神同他对峙。   最终还是陶可先败下了阵来,“陈子桥,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可以直说,用不着拐弯抹角地拿我和楚煦做借口。我和楚煦是什么样的关系你不知道吗?!我喜欢谁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吗?!”他可以不把她当回事,可以对她对他的感觉视而不见,可是他分明心里很明白,为什么还要误解她?   陶可越想越生气,冷着脸扭头,开窗看向窗外。   晚风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凉丝丝的,似乎稍稍浇灭了她心头越烧越旺的怒火。   安静了许久,陈子桥深沉的声音宛如一阵风飘到她的耳边,“对不起……”   声音很轻,陶可隐隐约约的听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缓缓收回手转过头去,“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他清咳了一声,闪烁着眼神将视线移回前方,手扶着方向盘,“没听到就算了,把安全带系好。”   “你怎么说话说一半?”陶可没好气地抱怨,见陈子桥不愿意再说,她又是一股气冒了上来,“开门!”   “你现在下去准备怎么回去?”   “您还关心这些嘛,陈大经纪人?哦,我明白了,你怕我半路被人掳走,令你遭受损失吧?”   陈子桥蹙了蹙眉,“你就这么想我的?”   “难道不是?你有真的关心过我的想法吗?你永远只会跟我说应该怎么说,应该怎么做,从来没有关心过我是不是想这样。我的想法是不太重要,跟你签约了,跨进这个圈子了,就只能听你的,我也懂!但是你能不能稍微理解我一下?问问我的意思?好,不说工作。”陶可顿了顿,拼命忍住喉咙口的干涩,“我上次等了你这么久,你只打了一个电话说你有事不来了,你有关心过我的想法吗?有吗?你就连一个解释都没有给过我!既然都不想搭理我了,第二天为什么又来找我?后来又为什么那样照顾我?弥补你自己的愧疚吗?别告诉我你是关心我,关心我你会这样?你只想到你自己!如果你稍微为我考虑一下,就早就拒绝我了,把我的希望扼杀在摇篮里!所以说,陈子桥,并不是我用有色眼光看你,是你一直在用有色眼光看着我!你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   陶可吸了吸鼻子,不断地眨眼试图收回夺眶欲出的眼泪,然而还有有一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她猛地转头,用力地扳动门把手,带着哭腔喊:“开门!叫你开门啊,听见没有!”   陈子桥试图抓住她的手,却被她反手甩开,她瞪着他,脸涨得通红,“我再说最后一遍,陈子桥,开门!我喜欢你并不代表你就可以对我为所欲为,我也是有底线的!”   “你冷静点行不行?”陈子桥紧绷着脸,说,“你要是想要解释,我现在可以告诉你。”   “现在?不用了,谢谢。我的事情已经都过去了,你的事情不用跟我解释。你不开门是吧?”陶可从包里拿出手机,直接拨了楚煦了电话过去,放在耳边。   陈子桥一把把她的电话从耳边抢了过来,决绝地挂掉。   陈子桥凝视了她好一会儿,手伸向车门边。   “对不起。”   陶可扶着门把手的手顿了一下,另一只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她想了想,回头看向陈子桥,扯了扯嘴角,“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的,你不喜欢我我也不能勉强你。不过既然你问起了,我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我不知道网上那则新闻是怎么来的,我不喜欢楚煦,楚煦喜不喜欢我,你可以去问他。我们关系很好,但是只是朋友关系,所以不用避着对方,记者想怎么写我都无所谓。”   “哦,对了,你和郑艾很般配,虽然不想祝福你们,但是确实是这样。还有,你放心,我们以后只会是工作上的关系,我不会再来烦你,你不用担心,我怎么说还是有底线的。”   最后,陶可喘了口气,垂下眼眸,“不好意思,我说完了,先走一步,再见。”   --------------------------------------------------------------------------------   作者有话要说:啊哈哈哈,最喜欢CP吵架了~   是不是很邪恶,嘿嘿嘿~   本来卡文卡的想SHI,简直比考试还痛苦,结果一写CP吵架就顺溜了~   所以,大果纸很欢乐地决定了,以后卡文的话就写CP吵架~   哦啦啦啦~   23、日久贱人心22 ...   陶可走得太快,陈子桥的手一时空荡荡的半空中,无所适从。   门被关上的一瞬间,他的手也缓缓放了下来。   微微叹了口气,看向走在人行道上纤瘦的背影。   昏黄的灯光下,单薄的衣物衬得她整个人越发的纤细,她走得很快,幸好穿的是平底鞋,否则陈子桥真怕那不盈一握的脚踝会不小心断了。   他想了想,从车上下来,攥着钥匙跟了上去。   陶可独自走在路上,走着走着脚步便慢了下来。   晚风吹拂过脸颊,凉飕飕的,心情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但恢复的片刻,陶可却皱起了脸。   啊,后悔了呢。   其实他也没怎么样呢,就是多问了几句她和楚煦的关系。他毕竟同时又是他们两个的经纪人,就算多问几句也无可厚非。至于误解,她和楚煦关系亲密,又出了新闻,他最近也是忙得无暇顾及他们两个,所以误解应该也是在可以理解的范围内的吧……他自己也有很多烦心事呢……   哎,她刚怎么就那么冲动呢。   可是他也太……那啥了吧?她这么走了,也不拉住她?   还是因为她没那么重要,没必要向她做过多的解释吧?   她低头想的认真,完全没有注意到后面一直跟着个人影。   **   第二天早上,陶可一下楼就看见了楚煦等在楼下,颇为惊讶,“你怎么来了?”   楚煦靠在他深蓝色骚包的跑车旁,轻佻地挑眉,“怎么,就兴陈哥接你,不许我来?”   陶可横了他一眼,双手环抱,没好气地打量着他。   楚煦摊了摊手,说了声“sorry,当我没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后,替陶可打开了侧门。   楚煦边发动车子,边问:“昨天陈哥找你说什么了?”   “你就为了问这个来的?”陶可问。   楚煦快速地瞥了她一眼,“我有这么肤浅无聊么?陶小姐,你这算不算是狗咬吕洞宾?”   陶可很轻地叹了口气,从上面抽了一张碟出来放进了CD盘里,悠扬的轻音乐渐渐响起。   “……他问了问我最近拍戏的情况,还有新谈的几个工作。”   “没了?”楚煦半信半疑地问。   陶可“嗯”了一声。转头看向窗外时,注意到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停在小区门口的花坛边,她蹙了蹙眉,刚想仔细看时,楚煦却转了个弯,面包车一下子消失在视线中。   陶可和楚煦说着话走进片场,然后又同时停了下来,转过头来互相对视了两秒,面面相觑。   陈子桥正和副导演谈着工作上的事,回头一眼就看到陶可和楚煦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   导演也在这时出现了。   副导演站了起来,朝导演微微欠身。   陈子桥从楚煦和陶可身上收回了眼神,转头跟导演打了个招呼。   “你有没有觉得,陈哥刚刚很鄙视的看了我们一眼?”楚煦歪着脖子勾着嘴角问。   陶可垂下眼眸,“是我,不是我们,OK?”说完,率先走了起来。   她站在陈子桥和导演面前,“萧导。”   “来了?你们经纪人真的很关心你们啊,你们要好好表现,别让他失望啊!”导演拍着陈子桥的肩,边笑着说。   陶可看着陈子桥,发现他的脸黑着,并不好看。   “你和楚煦一起来的?”他问。   陶可见他脸色不好,怕昨天的事又再次发生,虽然肚子里的气还并未全消,却还是解释道:“嗯,最近很幸运地上新闻了,楚煦怕我被狗仔围攻。”   导演顺势插了进来,“说到这个,前两天我接受了一个采访,和制片商量了一下,把陶可是女主角的消息推了出去,顺便提了提她和楚煦。”   “……”陶可的嘴角抽了抽。   陈子桥看了眼导演,礼貌地笑了笑,然后拉着陶可到了一边,“你没脑子还没耳朵吗?昨天我跟你说了什么?还是,其实你就想被拍,指望着这样红起来?”   “……”陶可一时无语,陈子桥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差了,她尽力地克制自己,“陈子桥,我要是想这么红,我用得着等三年吗?楚煦今天早上过来接我之前没有通知过我,他在外面等着,难道还要我绕开他自己来吗?”   陈子桥脸上紧绷的线条终于松懈了下来,他捏了捏鼻梁,“楚煦这小子……”   “陈子桥,你不会是在吃醋吧?”陶可突然轻轻问道。   陈子桥难得的怔了一下,手缓缓放下,“你说什么?”   陶可耸了耸肩,装作无所谓地低下了头,“没听到就算了,没什么。”迅速转移了话题,“你不是很忙吗,怎么天天来片场晃悠?”   “你们少给我添点麻烦我就不忙了!”   陶可又轻轻嘟囔了一句。陈子桥问她,她却只摇摇头。   陈子桥无奈地说:“我跟你说的,你放在心上点。其他的,我会去跟楚煦谈谈。”   **   陈子桥找到楚煦的时候,他正坐在椅子上玩着手机。   陈子桥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化妆师呢?”   “画好了就走了。”   “那你怎么还在这儿?”   “等你呗,陈哥。”楚煦把手机放在了化妆台上,转动椅子,面对着陈子桥,“你一定会来找我,不是吗?”   陈子桥若有所思地颔首,“你知道就好,我就不用多说了。”   “欸,陈哥!你不想听听我的解释吗?”   “还需要解释?”陈子桥点了点头,又坐了下来。   楚煦忽然危襟正坐,迅速收起了脸上顽劣的笑容,难得一见的严肃和认真,“陈哥,我知道陶可喜欢你,不过没关系,我会带她走出来。所以,如果有记者采访我这个问题的话,关于我自己的部分,我会实话实说。”   陈子桥蹙眉,“记者是你找的?”   “不是,我不会做让陶可讨厌我的事。我喜欢她。”   “什么时候的事?”   “很久之前,能重新找到她,还托了陈哥你的福。”   “楚煦,你是不是说的太早了?”陈子桥的拳头渐渐握紧,脸色也越来越沉。   楚煦淡淡的笑了下,“陈哥,不瞒你说,我从小就羡慕你和陈大哥,你们生来天之骄子,得天独厚,我和你们沾了点儿姻缘关系,却和你们差了太多。我还特别佩服你,你有勇气放弃一切,回归零点,做回你自己,而不是只是陈氏的子孙。所以,一听到你回国,我就下定决心跟着你混了。但是——”他顿了顿,“此刻我要对你说‘no’,为了陶陶。”   “你上次跟我谈完之后,我考虑过放弃。可很快,我就发现我不能。第一,陈哥,其实你爱的还是郑艾姐吧?第二,如果你不爱郑艾姐了,喜欢上陶陶了,那你想过你们的以后吗?你的身份对陶陶来说还是个迷吧?就算你和陈家脱离了,你还是姓陈,就连郑艾姐都没有一丁点儿胜算,你觉得陶陶会有吗?比起欺骗,比起一连串的打击,还是不要开始的好吧?”   陈子桥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一脸的不耐烦,“楚煦,谢谢你替我想了那么多。不过,恕我提醒你一句,It’s not your business!”   “但是和陶可有关!”   楚煦也一下子站了起来,男人之间的气氛忽然变得见跋扈张了起来。   “楚煦,好了没,要拍摄了!”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楚煦大叫了一声“马上就来”后,看着陈子桥说了最后一句,“为了让陶陶尽快走出来,我会想尽办法让你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可以不和我在一起,但她和你在一起不会幸福。不管是将来,还是现在。”   半夜,陈子桥望着天花板,想着楚煦说的话。   他说的都对。   以后是未知数。   而现在,他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经纪人,能做的甚至比楚煦还少。   其实,经纪人也不是他的梦想,只是他反抗家庭的一个招数罢了。   他不想一辈子都活在一个姓氏里,他不想被他的姓氏所套牢,失去自由,活在爷爷、父亲的阴影之下,一生都按照他们的指示来过,连自己的选择都没有。   所以,他选择了独立。   他从没有后悔过自己做出的这个决定。这是第一次他在反思,自己这么坚持到底对不对?   **   耳边吵吵闹闹的音乐,陶可还以为是闹钟,伸手拿过手机,正准备把闹铃关了,再睡五分钟,哪知微眯着眼一瞧,是电话,而打电话的人,竟然是陈子桥。   陶可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喂?”   陈子桥喘着粗气,口气很急,“陶可,我已经跟导演请了半天假,等会儿我会来你家接你,你先待在家里不要出门,听到了吗?!”   “出什么事儿了?”   “等等再跟你说。”   说完这句,陈子桥就挂了电话。   陶可一时摸不着头脑,拿起手机来看了眼,不由地被吓了一跳。   微博右上方的红色小标签竟然显示了五十多万条的新信息。   她不怎么玩微博,有空的时候每天上一次,草草刷一遍作罢,平时最多也就一天一千多条,最近几天忙的很,好几天没有上过了,但也不至于一下子涨那么多。   上去一看,评论和@竟然加起来有三十多万条,而粉丝数依然也已经累积到了将近三十万,而在她登上去的片刻之间,竟然又突增了几百个。   评论里面大多是难听到极点的话,“贱|人”“婊|子”之流在这里已经算是最普通的词汇,很多很多骂人的字眼她都是第一次见,之前不要说没有听说过,根本连知都不知道骂人的话还能这样说。   她也是第一次这么深切的认识到中华语言文学的高深,心中不禁感慨这些人不去上中文系真的是浪费人才啊。   评论中有楚煦的粉丝,有郑艾的粉丝,当然也有一些普通人的“见解”,她被他们贬的一文不值。   看了将近两百条评论,她的眼皮有些发酸。不是第一次被人围攻,进娱乐圈之后也早就做好被围攻的准备,但是当几十万条评论同时出现在你的眼前,几乎看不见祝福和安慰,慢慢的都是质疑和指责时,她还是无法做到横眉冷对千夫指。   以前孟黎也被大面积围攻的时候,她还安慰她说,不要去在意别人对你的看法,他们知道什么,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做好自己就好了。她一直是这么想的,有时还会鄙夷那些受了点责骂就哭鼻子的艺人。   原来,她并不是圣人,她以为自己对这些娱乐圈的“家常便饭”看的很淡。然而事到如今,切身体会时她才能感同身受——莫名、沮丧、更多的是心寒。   她到底犯了什么错要被全民攻击?就算她真的犯了错,他们也没有权利来这么指责她吧?   她没有精力再去看下去,甚至连事件的起因都没有去了解,果断地关了微博。   心里很烦很乱,套上耳机听着音乐都无法纾解她内心的压抑。   幸好陈子桥很快来了电话。   车子开出小区门口的时候,陶可不但发现了和昨天一样的面包车,还发现了好几辆不同的面包车、轿车。好几个人都拿着摄像机、单反蹲点在车前。   陶可紧绷着脸往那几个人看去。   “不想被拍的话就别往外看。”   陶可回头猛地靠在了沙发上,郁闷地抓着头发,“他们怎么会知道我的地址的?!”   陈子桥冷静地打着方向盘,“如果连这个都打听不到,狗仔不是都要饿死了。”   陶可扶额按了按太阳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上网?”   陶可没好气地说:“微博上骂声一片,都是说什么我这个小三利用楚煦,还插足别人的感情。看到这些你还有勇气去查自己的新闻吗?想想就知道没什么好事,这些狗仔也太不负责任了!”   “现在你准备怎么办?”   “陈大经纪人,这不是应该你替我想的吗?你好歹也是经纪人,应对措施应该比我多多了。”   陈子桥沉吟了一会儿,说:“我跟曾总说要开个记者会,曾总不同意。如果要开,也要过一阵子。”   “他的意思是正好可以宣传造势?”   陈子桥点点头。   陶可想了想,郁闷地说:“可是是被骂欸,他确定这样也可以?”   “他说亲自跟你谈。”   下车之前,陈子桥拉住她,郑重其事地说:“既然这些新闻都是假的,就不要去理会它。关于我和郑艾的事,你无辜被牵扯进来,我会给你一个答复,具体的我会找个时间解释给你听,你自己不要再瞎想了。”   “……什么意思?”   “上次误会你和楚煦,没有相信你,对不起。之前的事——”他顿了顿,“我们一笔勾销?”   “我看上去像是记仇的人吗?如果我还记着那些事,我根本没法儿跟你工作。而且,我说过了,我们现在就是工作关系。”   “我不是……”陈子桥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前方,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陶可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一时怔住,半晌说不出话来。   公司大厦门口挤满了人群,大部分都是年轻人,男男女女,女的占据了三分之二,手里都高高举着牌子,正在向他们的车子围过来。   “喂,保全人呢?!我们在大厦楼底下,快过来!”陈子桥对着电话大吼。   “这些都是楚煦的粉丝?”陶可抽着嘴角问,“楚煦的粉丝团也太强大了吧?”   “你现在还有心情管这些?”   “不然怎么办?哭给他们看吗?如果哭能管用,我就哭了。不能澄清,除了坐以待毙根本没有其他办法吧?”陶可看着前方巨大的阵势,叹了口气,“这样怎么拍戏?”   “继续拍,不要接受狗仔的任何采访,对ANTI保持微笑。”陈子桥视线停留在前方,给了她一个简单到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实施的答案,“具体的我们上去再商量,保安来了,保持警惕,我们用最快的速度上去。”   陈子桥先挤下了车,外面的一下子全部哄了上来,陶可注视着他花了好大的力气从一层层ANTI的包围中挤到了侧门前。   看着他的身影,不知为什么,陶可先考虑的不是等会儿自己要怎么突破重围,而是——陈子桥为什么要折磨自己,选择经纪人这个职业。   这个职业不高端,甚至还没有艺人受人尊敬,薪酬也不高,麻烦事儿特多,有时就像艺人的保姆,为他们操心这儿操心那儿的,做的不好还要被老板骂。   他明显可以选择更好的职业,甚至也许可以做到受人瞩目、受人爱戴,而不是在像现在在这里为她对付这些ANTI。   他的气质明明与这个圈子那么的格格不入。   是为了郑艾吗?除了这个原因,她想不出其他的了……   “发什么呆,快下来!”   陶可被陈子桥的吼声吓了一大跳,连忙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还没戴过几次的墨镜,在陈子桥的掩护下迅速下了车。   外面很吵很闹,陶可耳边充斥着ANTI反对她的口号。人群越来越多,尽管很多保安都特地当了人肉盾牌,尽他们的最大努力正在阻拦着外围的人群,但是局面越来越无法控制。   陶可被挤得举步维艰,东倒西歪,离她近的人还挥舞的手掌和手里的不明物体砸向陶可的身上。ANTI都像是拼劲他们的权利要维护他们的偶像,而把陶可当做阻挡他们偶像的可恶的绊脚石来对待。控诉钻进陶可的耳朵里,拳头落在她的身体上,说不疼那是骗人的。但比起生理上的,也许更严重的是心理上的。   这是陶可第二次觉得自己也许真的是一个罪人,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开始质疑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是为了被别人抛弃,为了被别人厌恶,为了让别人显得更可爱的无用的存在吗?   她曾经做的好几年的心理建设,建筑起的厚厚围墙,在这一刹那,轰地一声,全部崩塌。   又像回到了多年前——   “我爸妈说,你是个坏孩子,叫我不要跟你玩!”   “你妈妈不要你,你爸爸也不要你,你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你走开!谁知道你会不会像你爸爸,一冲动把我们都杀了呀!你快走开!坏小孩!”   ……   没人知道她的名字,他们叫她“孤儿”“坏小孩”“杀人犯的女儿”,而现在,他们仍旧不知道她的名字,他们叫她“j□j”“贱人”“破坏别人幸福的小三”……   当空的阳光那么热烈,那么刺眼,就像在嘲笑她。   她有些迷惘,恍恍惚惚地,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她瑟缩着身子,身体好像不受控制的,脑中一片混沌,脚步情不自禁地停了下来。接着她缓缓地蹲了下来。   忽然,她好像受到了一阵冲力,人不自觉地向后倒去,陷入了一阵柔软之中。   那好像是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   一双手环抱着她,怕她出事似的,渐渐搂紧,将她庇护在一个巨大的保护壳中。   “你在干什么?!还嫌不够乱!我扶着你,快走!”   陈子桥深沉的、充满磁性的声音掷地有声落在她的耳畔。她不由地向后看去,那是一双清明的双眸,瞳孔漆黑如化不开的墨,眼底映着她呆滞的脸颊。   就在一秒之内,她似乎看见了他眼底的心疼、痛惜、怒气……复杂的情愫全都参杂在一起,继而又是她愣着张脸傻傻的表情,陡然一个激灵,仿佛失了的魂在此刻又回到了她的身上,猛然清醒了过来。   陈子桥从她的身后将她紧紧地抱在了怀中,一只手按着她的脑袋,一手护在她的身前,推动着她不断向前。   骚动的人群此刻早已乱了套,只剩几个壮汉保安在她的周围围成一个圈,以令她成功进入公司大厦。   空中飞舞的东西越来越多,但陶可已完全感受不到,因为陈子桥全部帮她挡了下来。   陶可想问候一句,却被他瞪了一眼,“不想受伤就别磨磨蹭蹭的!”   大厦的门口就在眼前,只要进了大厦,她就能获得暂时的安全。   眼看胜利在望,陈子桥的手稍微松了一点,陶可还来不及欢呼,就听见耳边巨大的一声吼叫:“小心!”   然后她整个人就被人从后按住了肩膀,不由地蹲了下来,紧接着陷入了一片无知的黑暗。   --------------------------------------------------------------------------------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终于凑够了双更的字数~~~~~   镁铝们,端午节快乐~~~~~   虽然大果纸的端午节一点都不快乐!!!   大家端午节都在吃大餐!!!氮素大果纸只有粽子吃!!!今天回学校了才吃到香香的饭饭!!!   你能想象三天都木有吃饭,只有零食和泡面填饱肚子的大果纸有多可怜吗!!!   因为大果纸的妈妈生病了!!!去开刀了!!!   嘤嘤嘤!!!幸好妈妈木有什么事!!!   下周有四门考试,大果纸正在考虑要不要明天抽点时间来一发~   这两天艰苦一下~   因为下周在考完试之前估计木有时间更新了~   (让俺考虑考虑哈~^_^)   24、日久贱人心23 ...   陈子桥全身一震,他咬着牙,手里的力气还是不能控制地软了下来。   然后他低头便看见一只黑色的高跟鞋掉在了眼皮底下。   陶可从他的怀里挣脱,反过身来紧张地抓着他的手臂,“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陈子桥刚一摇头,眉头又紧锁了起来。   一个人开了头,后面的人纷纷跟风盲从。一双鞋子哪里够,后面跟着一大批,还有各式各样其他的东西,甚至有人直接把手机砸了过来。   陈子桥已没有时间再去考虑其他,只顾着牢牢地将陶可包在怀里,怕她被这些“飞行物”砸到。   陶可感觉到陈子桥的手收的越来越紧,她快要透不过气。   他的身子在轻微的颤抖,尽管他全力控制自己,不让自己显得太过落魄,但她能想象得到现在的情况有多么糟糕。   陈子桥忍无可忍时朝后大吼了一声:“够了没?!”   大概是陈子桥的表情过于慑人,前方吵闹的人群一下子静默了几秒。趁着这个时间段,陈子桥直接从后面抱起了陶可用最快的速度进入了大厦。   将嘈杂阻绝在门外,陈子桥终于有时间喘一口气。他把陶可放下来,抓着她的手肘,上下打量了一下,“有没有受伤?”   陶可看着站在她面前的陈子桥有些发愣。   是他把她抱进来的吧?   宽阔的臂膀,坚实的怀抱,真实的心跳,是他的吧?   她怎么有点不敢相信呢?他护着她是工作需要,他抱着她也是工作需要吗?   刚被他临空抱起的一瞬间,好像所有的吵闹声都在那一刻烟消云散,世界在这一秒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耳边噗通噗通清晰的律动,隔着她的耳膜,一下一下,如此明显,到最后近乎和他同样频率的心跳,在渐渐沦陷。   再难熬再烦恼,也比不过他的怀抱、心跳。   她想,这也许是在她遭遇的一次次困难中,上天给予的最好的礼物。   不管这是不是工作需要,至少他是在真心实意的关心她、保护她,这就够了。   奢望越多,失望越大。   陶可摇了摇头,“你全都帮我挡了,我能有什么事。你怎么样?”   陶可伸手往陈子桥的头顶探去,陈子桥却晃了过去,退后一步逃过了她的手掌,面无表情,“我没事,你先上去,我过会儿就上来。”   陶可收回了手,警觉不对,“你要做什么?”   “我去解决一下外面,否则等会儿没人能出来了。”   “不是有保安,你去了又没用。”陶可一下揭穿了他的谎言,“去休息室,我帮你看下后脑勺和后背。”   “说了我没事。”陈子桥蹙着眉头,脸上突然出现了不耐烦的神情,“你快上去,曾纪琛在等你。”   这是第一次陈子桥在她面前直呼曾总的名字。   可是越是这样,陶可越是肯定他一定被砸得特别狠,“你不让我看,我就不上去了。”   “陶可,我再说一次,你先上去!”陈子桥紧绷着脸,像是陶可欠了她八百万似的,狠狠地推了她一把。   陶可不由地往后趔趄了两步,陈子桥竟也没有扶她。   她还没从陈子桥变脸如翻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猛地看见陈子桥的额头上多出了一滴黑红的东西,成流体状正以极度缓慢的速度流下来。   陶可只粗略地瞥了一眼,尚未反应过来是什么东西,陈子桥就极快地捂住了额角。   “你、你、你是不是流血了……”陶可用拳头抵着嘴,恐惧到了语无伦次。   陈子桥是为她受的伤,她怎么能无动于衷,她咬着唇用力地扯着陈子桥的衣袖,试图拉开他的手,“你别挡着,让我看看!”陈子桥却反手打开了她的手,他的手劲很大,陶可白皙的手臂上立刻出现了红印。   但她已无暇再顾及这些,就像没有感受到疼痛似的,她直接收回了手,着急地往外跑去。   陈子桥猛地拉住她,厉声质问:“你干嘛?!”   “我去买消炎药和绷带!”陶可急急地说,想从陈子桥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却失败了。   陈子桥像是突然变成了大力水手,陶可被他一拽就拽了回来。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冰冷,“陶可,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听懂?你不会以为我喜欢你所以才帮你挡掉那些的吧?需不需要我给你泼一盆冷水让你清醒一下?如果你受伤了,这个时候知道会有多少后果吗?不能拍戏,所有的广告、合约都要往后推,你不是大牌!那些好不容易谈来的极有可能和你解约!你知道公司要蒙受多大的损失!我因为你又要遭受多少损失!你身边没有别人,我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帮你挡!你以为我愿意吗!你竟然还想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出去,你当我白痴,自作自受是不是?!陶可,你不要再自作多情了行不行!”   “我……”突然脑子一片空白,想说什么都忘了,所有卡在喉咙口的言语都像是迷失了方向,一直找不到出口,只能原路返回,咽了回去。   “如果你真的有心,就不要让我白受伤,就现在、立刻、马上去找曾纪琛!听见没?!”   陈子桥好像是第一次这么生气、这么大声地朝她吼,到最后几个字近乎沙哑,与平时的深沉、沉稳大相径庭。   陶可知道他是为她好,也知道他为自己只是因为工作原因,可这么被他指着鼻子说出真相揭开伤疤时,还是心口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她低着头,咬着唇什么话都没说,转过了身背对着他朝电梯一步一步走去。   **   和曾纪琛的谈话同样非常不愉快。   由于她现在身上有好几个新闻点,一是一部将来肯定会大热的偶像剧女主角,二是和楚煦的绯闻,三是有人拍到她和陈子桥在一起,故意猜测她是郑艾和陈子桥之间的小三,曾纪琛认为只要好好发展其中两个点,一定会对她的事业有很大的好处。他直接排除了第三条,想利用前两个爆点做新闻。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不要澄清,继续让记者拍我和楚煦?”   “不止这样,如果你和楚煦保持暧昧,或者假恋爱,我还会派一些记者专门到片场去,你们俩发微博公开,经常在微博上互动。”   “曾总,你在开玩笑吗?你知道刚刚楼下有多少楚煦的粉丝在围堵我吗,我的微博上有多少人在骂我吗?我按你那么做,不是找不自在么?”   “这只是暂时的,我会让记者写一些好的新闻,到时候楚煦的粉丝就会变成你的粉丝,还会有更多的人喜欢你们。”   “不行。”陶可摇摇头,断然拒绝,“曾总,我不想冒险。偶像剧出了,我就有红的机会,不急于这么一时。”   曾纪琛双手交叉,挑眉笑了笑,“那也要有人给偶像剧造势,收视率才会高吧?你们现在一个爆点都没有,到时候为了宣传挑拨你和楚煦的关系,或者你和导演的关系,制造你们不和的假新闻,恐怕更不好吧?你以为有楚煦一个人就够了?收视率就一定高了?楚煦到底是能力有限的,吸引的范围还不够大,暂时还无法独挑大梁。陶可,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你要是不愿意配合公司,以后恐怕我也帮不了你了。”   “……”言下之意便是陶可你要是不答应这件事,就等着被冷藏吧,就算你有机会红,我们也不会给你机会,是这个意思吧?   “怎么样,考虑考虑?”大概是注意到刚才说的话太重了,曾纪琛忽然松了口,语气有些回转。   陶可点了点头,“请给我点时间。这段时间我不会做出任何声明,但是希望曾总能保证我的安全。”   曾纪琛勾了勾唇角,“这方面你放心。在你考虑的期间,我会在片场派保安,你公寓那儿需要吗?”   陶可想了想,摇头,“暂时不需要。”   “对了,陈子桥呢?”   “他……他在下面处理围在门口的ANTI。”   **   陶可在曾纪琛处碰了一鼻子灰,心情越发的不愉快。   果然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吗?坏事都凑一块儿来了……本来烦心事就够多了,不但不能解决,还碰到这么一茬事儿。可老板就是老板,老板说跟你商量,就是命令,除非你不想干了。   她倒是真不想干了,可没了这个工作她拿什么吃饭?人家演员要转行好歹是赚够了大把的钱,她什么都没有,拿空气转行么?   可是她也不想按曾纪琛的来做,什么和楚煦假扮情侣,他以为在拍电视剧吗,假装情侣之后就变成真情侣了吗?明明两个人一点儿特别的关系都没有,还要假装很有感情的给观众看,这不是在自欺欺人吗?最郁闷的是,还要装给狗仔看,亲自给他们爆点写新闻,有一种特地贴上去的感觉?   隐私没了,脸面没了,连自尊心都要丢掉吗?   越想越烦心。   哎,也不知道下面的场面有没有被控制住,她还要去拍戏呢。   想到这里,她就想打个电话给陈子桥,问问他有没有去医院。结果手机刚一拿出来,就响了起来。是楚煦。   一看到楚煦的名字,陶可就没好气,“喂,你知道出事了吗?”   “我正想问你呢,公司那边情况怎么样了?我刚发了条微博,那些人都走了吧?”   “不知道,你发了什么?刚刚太乱了,陈子桥都被砸伤了。”   “你自己去看吧,片场这边清理的差不多了,你可以过来了。”   陶可特地去翻了一下楚煦的微博,最新的一条是——我希望我的粉丝都是理智的,每个演员都有自己的生活,不要因为我而造成其他演员的困扰,那样也会造成我的困扰。谢谢大家。   看完之后,陶可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她。   去楼下一看,人果然少了很多,还有一些在保全的努力下基本控制住了。陶可趁着这间隙,立刻戴上墨镜戴上口罩和帽子逃了出去,拦了辆计程车到片场。   这一天下午,郑艾也发了条微博,还是助理小鱼告诉她的。   内容是——我和他关系很好很稳定,并没有小三的介入,谢谢大家的关心和祝福。我很好。   小鱼把这条微博一个字一个字读到最后的时候,陶可只觉得胸口闷闷的。   他们收获的是粉丝的守候、祝福,同情者的怜悯、关怀,而她却是漫天的辱骂。他们都只要用这么一条微博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但她不能,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态发展越来越严重,手足无措。   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不是吗?!   她要权衡的是一个有史以来最大的难题。   眼前她的选择只能是,更多的流言蜚语,或者被公司冷藏,永无出头之日。   她该选择哪一个?   **   晚上,她拒绝了楚煦的好意——送她回家。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她说,就连陈子桥的来电都被她切断了,心情真的是跌落到了最低谷,比起当时,大约有过之而无不及。   楚煦塞给她一张贵宾卡——“Muse”的VIP专属卡,“实在烦的话,就去发泄一下,跳个舞喝个酒,把所有的都忘了。放心,我不会跟去的。”   真的能忘吗?当然不能。   不过就算是暂时的,对现在的陶可来说,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   作者有话要说:啊,本来想在12点之前更的,结果失败了,晚了一天~~~~(>_<)~~~~   不过这次字数也满给力的吧?   下一章骆少会出来啦~   三大楠竹鼎力,大果纸都有种想写BL的冲动了,要不让俺们的女主炮灰掉算鸟?   O(∩_∩)O哈哈~   25、日久贱人心24 ...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陶可撑着额头,舞池里衣着时尚且怪异的人群成群结队摇头晃脑正疯狂,舞池边缘一桌桌碰着酒杯挂着或虚伪或肆虐的笑容。   她叹了口气,心情并未变好。她原以为这样的嘈杂可以让她暂时忘却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情,可她看着前方,只觉得自己好像和这里格格不入。   打了个哈欠,正准备提包离开。一弯腰就看见一双锃亮的男士皮鞋出现在她的眼皮底下,停在了她的脚边。   正顺着他的西裤看上去,听见一声玻璃与桌面的撞击声。   她迅速转头。   她身前的吧台上多出了一只高脚杯,杯中是棕黄色液体,杯沿上还挂着一片柠檬。   “介不介意我请你喝一杯?”   她抬头看向那片陷下来的阴影,望着那张有些熟悉的脸颊,在脑海里搜寻着。记起来人后,有一瞬的愣神。   不算精致的轮廓,但脸庞上的每一条线条都仿佛经过岁月的刻画而显得深刻,嘴角偏离的笑意带着城府,身上淡然、与众不同的气质由内而外的散发。   陶可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不过,他不是她的Style。   “骆先生,酒就不用了,您先请坐。”陶可站起来,朝着面前的男人微微欠身,拖着身旁的圆椅,示意男人坐下。   男人挡在陶可的身前,陶可被迫退了一步,他站在椅子前,手突然搭在她的肩膀上,稍使了点儿劲将她往下按。   在陶可坐回了座位后,男人也坐了下来,轻笑着说:“本来还想和陶小姐套套近乎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认了出来。”   “这个圈子里还有人不认识骆先生您的吗?”陶可笑了笑。   “当然。”   “那他应该不太适合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了。”陶可半开玩笑地说。   他笑了笑,朝里打了个响指,“橙汁,谢谢。”随后转头随手拿起刚才给陶可的那杯,喝了一口,问陶可,“那你呢?”   “嗯?”陶可接过橙汁,道了声谢后,有些莫名地问:“骆先生,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你还想在这个圈子里好好混吗?或者……换一种说法吧,你想不想有朝一日像郑艾一样站在最高的云端,体会一下高高在上的荣耀感?”   陶可对他的问题表示不解,“有哪个艺人不想吗?”   “陶小姐,我是在问你。”他的手指轻敲着桌面,表情笃定而自若。   陶可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只能顺着点了点头,“那是自然,拿破仑不是说过么,不想成为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陶小姐真是个爽快人。”他拿起杯子,伸出了另一只手,“不知郑小姐是否愿意到我的包厢坐坐?”   听完这句话,陶可收起了笑容,与骆亦筠对视了几秒,她淡淡地笑了起来,“骆先生,有什么不能在这里说的吗?”   骆亦筠挑眉,视线在她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遂眯起眼睛笑,“陶小姐,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这里太吵,包厢里比较适合谈事。”   陶可抿了抿唇,挤出一丝笑意。   骆亦筠又坐了下来,“没关系,如果你不愿意,我们也可以在这里谈。”   他笑了笑,“陶小姐,你一定很好奇我现在在你面前的原因。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听说你的合同快到期了,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公司?”   陶可怎么也没有想到骆氏会来邀请她去他们公司,更别提是骆亦筠亲自来找她。   隐隐的有一种不好预感。她又不是什么大腕,怎么都觉得这桩事情有些蹊跷。天下真会有掉下来的馅饼?   但骆亦筠表情认真,讲得真诚,把理由一条一条讲得头头是道,甚至连条件都开到了一线女星的价位,让陶可不得不动心。   陶可也不是矫情的人,但很多事情并不是钱那么简单的事。   第二天拍摄完,想起陈子桥还在负伤中,陶可就想着去他家看看。   最近楚煦和陶可风头一时无两,公司特地给他俩配了辆商务车,但不知是由于经费考虑还是曾纪琛故意的,只给他们安排了一辆车一个司机。   陶可跟司机说了陈子桥家的地点,楚煦问她:“你不回家还去哪儿?”   “陈子桥受伤了,我去看看。”   “陈哥受伤了?我也去。”   陶可不禁偏头看了他一眼,楚煦理所当然地准备解释,陶可摆了摆手,“那就一起去吧。师傅,你开到路口的时候停一下,我下去买点水果。”回头又跟楚煦说,“你就别下去了,我把你那份一起买。”   两个人在楼下等了一会儿才等到有人来开门,幸好下车时做足了万全准备,帽子墨镜口罩,大晚上的还戴着这些其实更为可疑,可是也只有这样被拍的时候才有借口说这不是她。   陈子桥看到他们两个的时候,有些惊讶,同时蹙了蹙眉,脸上似乎有些不自然,“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陶陶说你受伤了,所以我们来看看你。陈哥,你没事吧?”楚煦把手里的水果伸了出去,却迟迟不见陈子桥接过去。   “我问的是,你们为什么一起来?”陈子桥又问了一遍。   楚煦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陶可直接拿过他手里的塑料袋,弯腰放进门口,边说:“正好拍完戏就一起过来了。”她笑了笑,“大经纪人,你还不请我们进去吗,还是准备在门口欢迎我们?”   陈子桥终于往后退了一步,让了身。   正当陶可和楚煦换鞋进门时,忽然听见里屋一个女人的声音:“子桥,谁啊?”   陶可猛地抬头,看见了郑艾在里边张望。   郑艾并没有躲避她和楚煦,反而落落大方地走了过来,“陶可,楚煦?来看子桥么?快进来吧。”边说把水果拎了进去。   陶可和楚煦对视了一眼,默默跟着走了进去。   陈子桥在后面忽然说:“郑艾,你还不走吗?”   郑艾拎着塑料袋的手顿了一下,转过身来嫣然一笑,“还早呢,不急。”   陈子桥上前抢过水果,指了指沙发:“你们先坐。楚煦,你喝什么?矿泉水?啤酒?咖啡?”   “矿泉水。”   他走去拿水的时候,陶可瞥见陈子桥后脑勺上贴了一块白色的纱布。   他拿了两瓶矿泉水放在他们面前。   “陈哥,你后面……怎么了?”楚煦指了指自己后脑勺的位置,问。   陈子桥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没什么大事。”   郑艾突然出声,看着楚煦和陶可,语气中微微的抱怨,“怎么没什么大事,不单单后脑勺那里,他背上、肩膀上好多地方都有淤青。每次碰到工作,他就这样拼命,一点都不顾自己的身体。真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说完这些话,转头看向陈子桥。   陶可暗暗攥紧了拳头,心中万分不是滋味。郑艾的一语双关她自然听得出来,却也无力反驳。她自始至终是个局外人,一直在演着自己的独角戏。   她坐不住了,想要逃离。楚煦似乎发现了她的心思,按住她的手,“男人都是以事业为重的,不过像陈哥这样,就算一般的男人估计也做不太到。”他倏地站了起来,微微欠身,“陈哥,对不起,是我的原因。如果不是我没注意,让记者拍到,也不会出这种事。”   陈子桥蹙了蹙眉,“跟你无关。”   “陈哥,我想了想,老板也找我谈过,要不就直接公开我和陶可的事吧?”   “你说什么?!”   “咦?你和陶可真的在恋爱?!”   一男一女的声音同时响起。   陶可紧皱着眉头仰望着楚煦的下巴,慢慢地从震惊中醒悟过来,缓缓地开口:“楚煦,你在说什么?”   楚煦忽然轻松一笑,“哦,郑艾姐,你别误会,我们还没恋爱,只是我现在正在努力中。”   “是吗?难怪……”郑艾神秘兮兮地一笑,“你们俩挺配的,祝福你们。”   “谢谢。”楚煦把陶可从座位上拉了起来,“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陈哥,你好好养病,我们先走了。”   楚煦拉着陶可准备走,却被陶可一手甩开。   陈子桥紧绷着脸,周围的气压仿佛马上就要下一场大雨。陶可的视线从他的身上转移,瞪着楚煦,眼神分明在控诉。   楚煦微弱不可见地摇了摇头,眼睛发亮,像是说着“有什么话我们出去再谈”。   陶可有种被拉上贼船的感觉。   回头又看了眼正笑盈盈的郑艾,她不时地望向陈子桥,眼神温柔缱绻如一池碧水。   陶可的呼吸停顿了半秒,胸口一阵抽紧,任由楚煦将她拉了出去。   他没有阻止,只是用冷漠的眼神注视着她。   大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好像心中有一根弦随之断裂。   陈子桥凝视着紧闭的大门,好一会儿,把青筋都爆了出来的拳头塞进口袋,扭头对郑艾冷笑:“你满意了?”   **   陶可发了高烧。   早晨迷迷糊糊的醒来,只觉得头重脚轻,身上冷颤颤的。她揉了揉太阳穴,手刚碰到额头,才发现了不对劲。   那体温计一量,三十八度六。   看着体温计上的温度,她不禁叹息着摇了摇头,她虽然不是身强体壮吧,但也不至于这么体弱多病吧。   戏正在赶最后的进度,自然不能因为自己而影响剧组。陶可吃了粒药,还是决定去工作。   工作人员,包括楚煦,都细心注意到了她的身体状况,劝她休息。可是陶可非常坚持。然而导致拍戏的状态不佳,一条拍了好几遍都没有过,导演看着陶可越发苍白的脸,一定要她先休息半个小时。   她累得慌,刚躺在休息室的沙发上闭上眼睛没有多久,就接到了陈子桥的电话。   他的声音非常严肃,让人不寒而栗,“陶可,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被拍到和骆亦筠在一起?!”   ***我是更新的分割线^_^***   头重脚轻,身上软弱无力,陈子桥的声音犹如一把重锤闷声打在陶可的脑门上。   “什么?”   “你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你和骆亦筠是怎么回事?”   陶可仍旧不明所以,“你能不能说明白一点,我和骆亦筠?我们……”脑中忽然闪过前两天晚上的一幕,好像有点恍悟了过来。   “你们两个在酒吧被记者拍到了。”   “……”果然是,陶可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那天心情不好去了酒吧,正好碰到骆亦筠,就聊了几句。”   “陶可,你在跟我开玩笑么?”陈子桥冷笑,“你和骆亦筠聊天?那请问你们聊了什么?”   “我……”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陶可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要告诉陈子桥那天骆亦筠找她是想挖她去骆氏吗?这样的事情应该告诉他吗?   那天晚上,骆亦筠给出的条件确实非常诱人,要说她没有心动那是假的。但是她并没有想要离开华晨。华晨是她的第一个公司,也是唯一一个。它培养她出道,给她提供各种各样的机会,尽管成绩并不如人意,但也没有因此而放弃她。不管怎么说,公司就像她第二个家,她再不堪至少公司给了她一个港湾,而并不像很多到处漂的艺人甚至连饭都吃不饱。所以,就算仅仅是看在这份感激之情的份上,她也不能如此忘恩负义。   其实,把这件事情告诉陈子桥并无大碍,因为她的心意非常坚定。只是连她自己都很奇怪骆亦筠会开这么高的条件挖人,陈子桥会相信吗?他……会相信她吗?   在她沉默思考的这段时间里,陈子桥已等得不耐烦,“陶可,你是嫌最近麻烦还不够吧?你自己想想怎么跟老板和媒体解释吧。”   “陈子桥!”   陶可喊了一声,陈子桥却已挂断了电话。   陶可对着电话愣了好一会儿,揉了揉跳得越来越快的太阳穴。   别人的经纪人也这样对艺人不管不顾的吗?难道经纪人不该帮艺人解决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吗?最近一连串的事他好像都没有替她出过主意,而她自己也没有想到方法解决,所以就一直拖着。   谁知道这像一场有预谋的陷阱似的,一个又一个的圈套接踵而来。她几乎可以想象,现在外界关于她的传闻乱到什么地步了。   她趴在桌上,脑子快要爆炸。呼了口气,试图把混乱从脑中甩掉,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自我催眠也显得过分的庸人自扰。   对面的化妆镜映出自己的脸。   从出道起,她一直被所有人认为她只是一个花瓶。   她这张脸,确实是她引以为豪的一部分,有时候,就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只能靠这张脸吃饭了。   然而,此刻,她最喜欢的大眼睛下是一圈用厚厚的粉饼遮掩还是隐隐能透出的黑眼圈,面色苍白无血色只能用鲜艳的装束来粉饰,眼中缺乏睡眠和长时间佩戴隐形眼镜而生出的血丝无法遮掩。   她努力分辨着镜中那个连自己都快认不出的自己,突然发现镜中多出了一个人影。   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需不需要我帮你?”   陶可透过镜子看向楚煦,“你听说了?”   楚煦点点头,“也不是什么大事。骆亦筠要挖你过去?”   陶可想了想,没有正面回答,“我没准备跟公司解约。你要怎么帮我?”   楚煦倾身而下,附在她耳边窃窃私语。   刚说完,陶可就斩钉截铁地摇头,“不行。老板这样就算了,楚煦,怎么连你也这样?”   “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我们俩的事外界传的比金子还真,大家都觉得我们在谈恋爱,连老板都同意了,不如将错就错。”   “不行。太冒险了。”   见陶可坚持不同意,楚煦打了个响指,“那就不开记者发布会,我发条微博说我们两个当时在一起。这样总比你一个人和骆亦筠见面好。这种方式虽然没正式的效果显著,结果可能五花八门,但是也还能应付。”   陶可没有想到的是,接下来几天事情的走向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曾纪琛把一堆资料、杂志和报纸猛地砸在桌上,双手交叉紧盯着她,“陶可,你能不能解释解释?”   “曾总,我说过很多遍了,咳咳咳……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楚煦根本没有跟我讲过他要跟公司解约,骆总是找我谈过,但是我没有答应他,我从始至终没有想过离开公司。咳咳……”   陶可用尽力气咬着唇说出这番话。心中能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从没有想过事情会走到这一步。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过,但是却要在这里不断地重复自己的清白。   从那天发烧之后,有两天的宁静,她抽空去医院挂了点滴,烧还未全褪下来,就出了一档子的事。   先是被爆出骆氏高价挖走陶可的消息,然后是爆出楚煦要和华晨解约,本来这些只是传言八卦不足为惧,哪知过了两天,楚煦真的带了骆氏的律师一齐进了华晨的大厦,骆氏替楚煦赔偿了大量违约金,高价挖走了楚煦。   陶可知道这件事还是因为有一天拍摄结束出片场,刚准备上车就冒出了一片黑压压的人头和摄像机,大约有二三十家媒体的样子,镁光灯在她脸上闪阿闪个不停。   “陶可,请问你对楚煦突然换公司有什么看法?”   “陶可,楚煦为什么要和公司解约,是公司的原因吗?是因为公司不合理对待艺人吗?”   “陶小姐,听说前一阵你也和骆氏总裁见过面了,是不是也有换公司的意愿?”   “楚煦是不是因为你要换公司才走的呢?”   ……   最后还是陈子桥救的场。   陈子桥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倏地就出现在了她的身旁。   “不好意思,现在不接受任何采访,如果有需要,请通过公司联系,谢谢。”   他扶住她的肩膀,把车门打开,把她往里推,轻斥道:“还不快走!”   上了车之后,陶可才迟迟从茫然中回归,但是还是没有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小心翼翼地侧头,偷偷瞄着旁边的陈子桥。   陈子桥手肘支在窗上,抵着半边脸颊,闭着眸不知是在思考还是在休息。他的眉头微蹙。   像是注意到陶可时不时投来的目标,他忽然睁开了双眼。   眼神让陶可不寒而栗,一如他冷峻如刀削、紧绷着的面容。   “我……”陶可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我不知道……”   “这就是你自作主张的下场。”   这句话是那天他和陶可说的第二句话,也是最后一句。   第二天各大传统媒体的头版新闻不约而同都是猜测陶可在楚煦和骆氏之间的关系,只有一家媒体出人意料地用一张照片告示了骆氏用近一线女星的价格向陶可投出橄榄枝。   此新闻一出,网上一片哗然。   来公司之前,尽管已经做足了心里准备,甚至打好了腹稿,但是——   “你说我还怎么相信你?”   “你当时怎么能让楚煦自作主张发那条微博?你放着公司的宣传、经纪人,和楚煦两个人自说自话,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陶可,你真让我失望!”   曾纪琛掷地有声的斥责像一把锋利的刀砍在陶可的心上,汨汨的血不停地流。   当初让她和楚煦传绯闻的是他,而如今因此指责她。   她是真的不知道楚煦要和公司解约,楚煦根本没有对她提起过,倒是总是让她好好考虑换公司的事。   而那家媒体上报道的照片——签约合同的一部分,她连看都没有看过,上面写的倒是和骆亦筠跟她说的福利差不多。合同是公司的机密文件,一般不会对外披露,那么那张照片要么是假的,要么……这就是一场有预谋、有计划的事件。   可是要预谋些什么呢?   怎么想这都是一场毫无意义的战争,无厘头的闹剧。因为如果按照事件发展推理,最终的结局极有可能是她离开华晨,加盟骆氏。   难道他的目的只是这个?   也难怪网络上骂的那么难听了,说她是贱人,是狐狸精,说她靠着皮相脚踏三条船,利用了楚煦,还利用了骆亦筠。   被骂也正常,因为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太对头。如果骆氏真的是有意放出风声,令她不得不加入他们公司。那么她到底何德何能需要骆氏这么来对待她呢?她不过是一个三流小明星罢了啊。骆氏不会不明白这点啊,还是……他看到了她身上的潜能?   有这么简单吗?   “咳咳……”陶可低着脑袋,不知说些什么,就像小孩子小时候犯了错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低烧已经烧了几天,本来还觉得能撑的过去,只是在曾纪琛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好似头顶上方忽然砸下来一块大石头,脑袋钝钝的疼,脑中的神经绷得很紧,就像在拔河似的,用力的拉扯,她疼得厉害。   晕过去的那一瞬间,后脑勺那块就好像装了个沙袋,头又疼又沉,双腿发软,身子控制不住地向后。她双眸不自觉闭上的刹那,整个人就摔在了地上。   倒下去时,耳边还徘徊着曾纪琛最后一句话:“陶可,从今天开始,除了手上还没完成的,停止一切活动。”   26、日久贱人心25 ...   “醒了?”   陶可轻轻动了动手,手背上有些刺痛,她微睁着眼向手上看去。手背上长长的输液管与上方的输液袋相接,无色的液体正一滴滴匀速掉落。   楚煦的脸凑了上来,“感觉怎么样,要帮你把床摇起来吗?”   陶可自己撑着身子半坐了起来,“你送我过来的?”   楚煦摇了摇头,“我刚过来没多久。”   陶可垂下眼眸,“嗯,有事吗?”   楚煦一笑置之,“一定要有事?你生病了,我当然要过来看看你。”   “那你看好了?我没什么事,你可以走了。”陶可撇过头去看向窗外。   楚煦一怔,随即苦笑,“你这是在怪我?”   陶可斜睨了一眼楚煦,勾了勾唇角,皮笑肉不笑地摇头,“没有。我怪你做什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说是吧?”   “……”   “我知道,你这也是用心良苦,自己红没什么意思,拉着我一起红是吧,挺好的,我也算是借了你的光,彻底红了一把。”   “……陶可,其实……”   “其实你也是为我好,我明白的。让我终于明白男女之间果然是没有纯友谊的。但是,楚煦,不管怎么说,我都还是很感谢你,这一段时间你对我挺好的,照顾了我很多,虽然我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但是还是要谢谢你。”   “陶可!”楚煦皱着眉大叫了一声,陶可冷冷的看着他,他叹了口气,“你能不能给我几分钟让我解释一下?”   “解释?”陶可闭上眼睛,重重吸了口气,“楚煦,没必要了,真的。况且我现在也听不进去,我一直把你当朋友,可是你却对我做出这样的事情。刚知道这件事时,我也很好奇你这么做的原因,但是睡了一觉醒过来后,我突然醒悟了一个道理。你知道是什么吗?”   不等楚煦回答,陶可淡淡地笑了下,继续说:“很多时候解释只是一个借口,只是始作俑者对被害人的心理安慰,也是被害人给自己的自我安慰,听了解释之后释怀了,释怀了之后就当做自己好像没有被伤害过一样,但事实上呢,她明明就是被伤害的那一个,心里明明就多了一个伤口,为什么还要当做自己安然无恙呢。痛的是自己,干嘛要假装自己很好来安抚别人。你想要解释,其实是只是为了让自己好过一点,是不是这样?”   楚煦凝视着她沉默不语。   陶可笑,“楚煦,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性格不太好。我没有那种好心肠去成全别人,委屈自己。所以,你就不用解释了。不管你有什么样的苦衷,都已经造成这样的结果了,所以我短时间内不准备原谅你。还有,我现在心情也很不好,看在你之前对我还不错的份上,衷心提醒你一句,如果你不想再被我冷嘲热讽下去,就请快点离开。”   楚煦背过身去时,陶可和他同时看见了杵在门口的陈子桥。   楚煦向陈子桥点了点头,绕过他的身边,陈子桥却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知说了一句什么,两个人一同走了出去。   陈子桥回来的时候,嘴角似乎有些淤肿。   陶可不动声色,“你们俩干什么去了?”   “没什么。”   “哦。”   两个人就此中断了话题,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陈子桥拖了个椅子坐了下来,从柜子上拿起一只苹果,边削边问她:“你知不知道你发烧了?”   陶可点点头。   “几天了?”   陶可不回答。   “好几天了?”陈子桥扯了扯嘴角,“你真行啊……”   “还有没几天就要杀青了,我不想影响剧组进度。”   “那现在影响了吗?”   陶可低下了头。   两个人有一聊没一聊的,但是不知陈子桥是故意的还是本来就不想提及,说的话就像擦边球似的,怎么都搭不到重点上。最后陶可还是没耐住性子,问道:“你怎么不问问我……那件事?”   陈子桥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抬起头来静静凝视着她,他的瞳孔如化不开的墨,深邃中透着一丝冷冽,他淡淡地问:“你想我问你什么?”   “……”   “想我问你被骗的感觉好吗?还是想我问你,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你……我……”陶可被陈子桥噎得哑口无言,心情低落到了极点,陈子桥已经不屑于跟她讨论这些问题了。   他好像早就预料到了她的下场似的,冷冷旁观着她的自作自受。   “你稍微多动点脑子,做事之前跟我商量一下,就不会变成这样。出道这么几年,连这点都不会吗?楚煦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是你经纪人吗?”   “当初是你让我自己想办法的。”陶可有些委屈。   “连气话都分不出,你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浆糊吗?”陈子桥面无表情,极其冷静,“你觉得我现在说的是正经的,还是气话?”   陶可不作声,默默低头啃苹果。刚刚与楚煦对峙的气势不知从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陈子桥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又生气又无奈,“曾总做的没错,我看你是该冷静一段时间,好好反省反省。”他不耐烦地把陶可吃了半个的苹果从她手中夺了过来,直接丢进了垃圾桶里,“我看你烧也退了,赶紧出院吧。”   **   五一过后,天气渐渐热了起来。   陶可在结束拍摄之后已经闲了快半个月。   幸好当时只剩下没多少对手戏,很快就杀青了,不然陶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楚煦。   陈子桥最近也没有跟她联系过。她那一点点的幻想也在这段时间里破灭了。原来他真的和她除了工作之外没有任何联系的必要,就像她当时跟他说的,两个人只有工作上的关系。现在她没有工作了,被冷藏了,他竟然真的就再也不联系她了。   倒是有一次看电视,正好看到郑艾的采访,问她和男朋友有没有结婚的意向,准备什么时候结婚这样的问题时,郑艾娇羞的一笑,回答道,年纪也不小了,我是随时都准备着啊,就看他了。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这个“他”是谁,虽然当时他们俩的新闻在一天的时间内就销声匿迹,但大家都好像心知肚明似的会心一笑,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陶可关了电视,撇了撇嘴。   过了一会儿脑子却开始不自觉地乱想:他们两个是要结婚了吗?   空闲之余,陶可接到已经被她抛到九霄云外的骆氏总裁骆亦筠的电话。   距离上次的事过了也有大半个月,陶可原以为骆亦筠见她没有主动联系过他已经放弃,此事算是告一段落,没想到他又亲自打了电话过来。   但陶可疑惑的是:“骆总,你……怎么知道我电话号码的?”   骆亦筠轻笑,“知道一个电话号码有多难?”   “骆总,说实话,我暂时没有换公司的意思……”   “就算被雪藏也不换?陶可,看来我低估了你对华晨的感情啊。”   “骆总,真的不好意思。”   “陶可,先不用说不好意思。你刚不是问我怎么知道你的电话号码吗?是你们曾总给我的。”   陶可一怔,甚是诧异,“怎么……”   “很惊讶吗?我问你们曾总要电话,他就把电话给我了。我这么说,你应该很清楚你们老板的态度了吧?如果说,这样你还是不愿意,那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你知道公司为什么要斥巨资帮楚煦解约吗?是我的意思。我跟楚煦说,要他帮我说服你进入骆氏。”   “……所以,前面那一切都是你策划的?”   “你要是这么认为也可以。陶可,我上次说的话你觉得是在开玩笑吗?你好好考虑吧,考虑好了就打这个电话,我希望下次能听到你肯定的回答。”   陶可越发的莫名,在他挂电话之前叫住了他:“等一下,骆总!我不明白,我进骆氏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   “对我有什么好处不一定,但一定对你有好处。”   骆亦筠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后挂了电话。   陶可想了两天还是没有想出来其中的利害关系,完全不能理解骆亦筠这么做的原因,难道她在骆亦筠的眼里是一个无与伦比的可塑之才?   但是骆亦筠和她当时的语气异常坚定,好像不等到她回心转意就不会善罢甘休的样子。他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甚至连老板那边都好像被他打通了关系,如果她还是“执迷不悟”,真不知道他接下来还要做什么事出来。   这么高的待遇,又是势在必行,她到底是什么地方吸引了他?还是其中又是一个巨大的陷阱?   就像做梦似的。   陶可答应了骆亦筠,就算是为了真相,她也要亲自试试。   最重要的是,她已经没有后路了。   决定了这件事后,她去了一趟公司。   手续并不复杂。她只是不再续约,所以只要等签约期满,她就恢复自由了,尽管其实从一个牢笼到另一个牢笼而已。   出公司大厦时,陶可回头看了一眼这幢装载了她三年记忆的高楼。   蓝天白云,艳阳高照,阳光直直地射进了眼眶,一时刺眼到陶可的双眸隐隐发疼。她捂住眼低头,手心中忽然多出了一滴滚烫。   再见了,陈子桥。   她用力挤出一丝笑容,在心中默默地告别这三年最初的、勇敢的、美好的回忆、梦想,还有……爱情。   **我是又更新了的分割线**   陶可在浴室里吹着头发,外面的手机铃声突然开始响个不停,她迅速地关了吹风机,拿起毛巾边擦边往外走。   看见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时,陶可手里的动作不由地顿住,她对着手机发了两秒的愣,迟迟不敢接起。   屏幕按下去的那一瞬间,陶可提着的心才掉了下来,哪知没一会儿手机又开始响了起来。   音乐就像没有关的水龙头,一刻不停。电话那头的人像是下了决心,不等到她接电话就誓不罢休。陶可从来不知道原来陈子桥还有这么有耐心的时候。   她把手里的毛巾放下,发尾上的水滴在她的肩膀上,沿着锁骨滑了下去。她深深吸了口气,点下接听键,把手机放在耳边。   大概是因为陶可接的太突然,一时之间两端都没有声音,只是静静的电流声。   “肯接了?”过了会儿,陈子桥的声音传了过来。   陶可不想让陈子桥看出她的退缩,于是解释,“我刚在洗澡。”   “是吗?”陈子桥冷笑,“我还以为你是觉得自己现在身价不一样了,连我的电话都不想接了。”   “……陈子桥,你想说什么就说吧,用不着拐弯抹角地讽刺我。”   “讽刺?你还听得出?说你笨还不算太笨啊。”   陈子桥的冷言冷语刺激了陶可,“陈子桥,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陈子桥突然冷哼一声,“陶可,这个时候不应该是你要跟我说些什么吗?”   “我……”陶可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我”了半天再也不说下去了。不是不想跟他解释,也不是心怀愧疚,只是不知怎么开口,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意,真的想听。   “说不下去了?陶可,我以为你是个坚持的人,没想到……我对你很失望。”   说完这句后,陈子桥就挂了电话,没再多说一句,也没同她告别。   陶可呆呆地看着手机,手举在半空久久没有放下。   说不难过是假的,胸口就像被石头砸了一下,一阵一阵的痛。陈子桥从未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就连他们最困难的时候,最初她刚进这个圈子的时候,一个通告也没有,陈子桥帮她谈工作却被屡屡拒绝的时候,他都没有放弃过她,更没有对她说过这样泄气的话。   他是生气了吧?   又或许,他不是生气,因为她根本不值得他生气。他对她说那些话的时候语气都是淡淡的,夹带着一些鄙夷和轻蔑。   他恐怕是觉得看错了她,这几年在她身上花的心血白费了吧。   陶可越想越沮丧,越想越心酸,但其实,更多的是不舍和惋惜。   陈子桥这个大坏蛋……以后都不能老是见面了,两个人分道扬镳,将来会变成怎么样没人能够预知,说不定再见面,只是点头之交,甚至还会变成对手,这次几乎可以看成他们最后一次的通话了,他竟然连一句告别的话都不说,反而还在斥责她,刺激她,让她难受不已。   他们的结局真是差劲了啊。   人家被拒绝了至少还能得到张好人卡。   她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最后还给他留下这么差的印象。   第二天一大早,陶可出去晨跑。   自从闲下来了之后,她为了让自己不那么无所事事,就开始了晨跑。跑了之后才发现它的好处。一日之计在于晨。清晨的太阳如犹抱半遮面的小孩,躲在云端的一角,欲露还羞,阳光照在身上正正好好。空气如被夜晚彻底洗涤过,吸一口气似乎还能闻到淡雅的芳香,鼻尖上似乎都能沾到清爽的晨露,清新如雨过天晴。   就这样缓缓的呼吸着,心情能很快平复下来。然后就一直坚持了下来。   只是夏天的白日来的特别早,陶可怕晚了会晒,新鲜的空气也会跑掉,每天只能五点起床,在五点半之前出门。这对以前喜欢赖床的陶可来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说,时间真的能改变一个人。   陶可下楼,刚开始跑,忽然余光瞥见了一辆停在楼下的车。   每幢楼的楼下都有停车位,这本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这辆车的车型和车牌实在是太过熟悉。陶可的脚步不由地停了下来。   她折了回去,站在车前仔细观察了几秒,随即瞪大了眼睛,惊讶之情溢于言表。她走到驾驶室那边的侧门,弯下腰来朝里看。   驾驶室里不但有人,而且那个人竟然趴在方向盘上睡着了。当然,对陶可来说,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陈子桥为什么会在这里,又为什么会在这里睡着?   难道……他在她家楼下过了一夜?   可是他为什么不告诉她?   陶可想了想,用力的敲着车窗。敲了有一会儿,陈子桥才缓缓醒了过来。他抚着额头,揉了揉太阳穴,挤着鼻梁,眯着眼睛向陶可看过来。   陶可又敲了下窗,示意他把窗打开。   陈子桥用力挤了下双眼,终于从昏昏沉沉中清醒了过来。   放下车窗,陈子桥就问:“怎么了?”   陶可张了张嘴,半晌没说出话来。这句话不是应该她问他的么,怎么反倒被他问了?   陶可无奈地叹了口气,好笑地问道:“您老在车里睡的舒服吗?”   陈子桥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她。   她拿出手机来看了看,正好五点半,“你大概还能睡个两个钟头。如果你不介意,你女朋友也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去我屋里睡。”   陈子桥依然一声不吭地看着她。   陶可沉吟了会儿,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伸手放在他的车里,“我住哪儿你知道,钥匙给你,随便你去不去。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我可以晚点再回来,反正我正好要晨跑再出去吃个早点。你睡醒打个电话给我就行,我来拿钥匙。”不知道为什么,陶可怕陈子桥拒绝,连忙又补充了一句,“我没别的意思,你在车里睡了一夜肯定不舒服,况且是在我楼下,又被我看到。换做别人,我也会这么做。”   陶可焦虑地在车门外等着。   陈子桥深深地看了她最后一眼,垂下了眸,把钥匙紧紧抓在手里,淡淡地说了声,“知道了。”   像是还没有睡醒,他的嗓音有些沙哑,但沙哑中又有些性感。   陶可松了口气,跟他打了声招呼之后就飞快地跑走了。   跑了半个钟头之后便有些体力不支。而这时,阳光也开始变得火辣了起来。陶可用备好的毛巾擦了擦额角的汗滴,走到了树荫底下歇了会儿,思索怎么把剩下的一个半钟头耗过去。   她挑了一个中式快餐店坐了下来,点了一些家常的早餐,一半打包,一半堂吃。只是待了一会儿后,店里面的人越来越多,陶可不好意思再霸占着座位,只好起身离开。   磨蹭到她家楼下时,发现才七点钟。她拎着早点徘徊在门口。   走着走着开始胡思乱想:他会不会已经回家了?他会不会根本没有上去睡觉?郑艾会不会突然过来劈头盖脸地骂她的自作多情?   想到这些,陶可连忙开始寻找陈子桥的车子,一看还在,连忙一溜烟跑了过去,一看车子里面空无一人,这才安下了心来。   陶可弯起了嘴角。   虽然做不成情侣,但是如果能一直陪在他身边,做他的朋友,这样似乎也不错。只要不要被他嫌弃,什么都好啊。   陶可在楼下大概只等了十来分钟,电话就开始作响。   陶可迅速地接了起来,问道:“这么快就醒了?睡得不舒服吗?”   “你先上来吧。”陈子桥的声音已经恢复至平静而冷冽,说罢陶可便听到“滴答”一声,楼下的门开了。   陶可在门口愣了几秒,拉开了门上楼。   陈子桥在门口等她,她笑了笑,把早点递给他,“要走了吗?顺便给你带了早餐。路上小心点。”   陈子桥接过早餐,却杵在门口没有动,半晌让出半个身子,“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他说的那么理所当然,有那么一瞬间,陶可差点以为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而她只是来拜访的客人。   他泰然自若地在饭桌前坐了下来,吃着陶可买的早餐。陶可坐在他的对面,他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依旧专心致志地吃。   陶可越发的莫名,不禁问:“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陈子桥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看着她说:“食不言寝不语,不知道吗?”   陶可有些无奈,“我以为你会先说再吃的。”   “我饿了不行吗?”陈子桥说完这话,把剩下的油条撕成一段一段,放进了陶可买的皮蛋瘦肉粥里,就着粥喝了起来。   陶可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脑子里反反复复的都是他刚才的那句话。   我饿了不行吗?   我饿了……   不行吗?   怎么想都觉得这话很暧昧啊……这是陈子桥说出来的吗?他变性了?   陈子桥吃的不快,一口一口比她还优雅,把所有的食物都收拾干净以后,他又非常自觉地把该丢的都丢了,该擦的也擦了。陶可想要帮忙,他也不让,让她坐回去。   陶可看的一愣一愣的,有种陈子桥就像这个家的男主人的错觉。   陈子桥洗了洗手,终于得闲又坐了回来。   陶可眨了眨眼,盯着他看,那目光像是要在他脸上挖出一个洞来。   他双手交握,放在桌上,出乎意料地,看着陶可茫然的、不知所以的表情,嘴角忽然抽了抽,勾勒出一道浅浅的弧度。   “问吧。”他说。   --------------------------------------------------------------------------------   作者有话要说:下次更新应该在明天~   如果写得快的话,也有可能会在今天= =   因为现在已经超过12点了= =   27、日久贱人心26 ...   “问?问什么?”陶可不由地摸了摸耳朵,“不是你有话要说?”   陈子桥突然问:“你家有镜子吗?”   “欸?镜子?有啊。”陶可心中疑惑这人怎么讲话这么没有连贯性,一边很自觉地起身去卧室把镜子拿了出来推到他面前,“哝,你要镜子干什么?”   他颇为淡然,把镜子又推到她面前,“你是想让你照照镜子。”   “干嘛?”陶可直觉不对。   “你脸上的表情无时不刻不在告诉我,你有问题要问,而且已经憋了很久了。”   “我……”本来陶可想说“我哪有”,但话到嘴边忽然觉得这句话特别暧昧,随即清咳了两声,一本正经地说道,“啊,我突然想起来,我昨天的垃圾还没有丢。”   边偷瞄着对面的男人,边站了起来。   “你……”   陈子桥才说了一个字,陶可就嘭地拍了下桌子,“你也觉得很难受,对吧!”陶可又坐了下来,瞪着大眼睛,一脸郁闷的样子,“是你说有话要说的,结果话说一半又不说了,我能不憋吗?”   “……我在你楼下等了一夜。”   陶可还憋着嘴,陈子桥目不转睛地直视着她,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陶可一怔,定定地看着前方,嘴半张着半晌才回过神来,垂下眸,“我看见了,你有事找我怎么不打我电话?”   陈子桥明明还没说什么,陶可却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如擂鼓一般咚咚作响。   正暗叹着自己没出息,就听见陈子桥深沉的声音如自言自语——   “我想了一夜,我为什么要等在你楼下。”   “……”陶可的嘴角抽了抽,心跳更快了,支支吾吾地说,“那你……想出些什么来了没?”   “因为我想要你一个解释。”他脸上的表情平静如水。   陶可又是一怔,几秒后恍然大悟,心慌的同时又有了心虚的感觉,“什么、什么解释?”   “你要换公司,我不反对;你这么重要的事直接跳过我,我也无话可说。”他的神色越来越严肃,眼神骤然间锐利了起来,两颊似乎也变得紧绷而僵硬,“我昨天犹豫了一夜,今天坐在这里,就是想听你一个解释。”   他忽然自嘲般地笑了笑,“虽然说解释挺没用的……你说一个原因,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就像有什么东西在拉扯着她的神经,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深,但是却怎么都找不到不安的原因,陶可有些不知所措。陈子桥的语气又似乎有点咄咄逼人,长久的沉默后,陶可仓惶地回答:“真的……不管我说什么,你都相信?”   陈子桥点点头。   陶可咬着唇,琢磨了许久,还是实话实说:“骆亦筠之前找过我,他要挖我去他公司。我没答应。前两天,他又打电话给我,说楚煦圈我那些事都是他安排的,他说,如果我不去他们公司,他还有更多的办法。”她看到陈子桥眼中情不自禁流露出的不可置信和疑惑的眼神,苦笑,“我和你一样,对他的做法完全没有头绪,所以,我做出了这个决定。一是想见识见识他到底有什么阴谋,二是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公司冷藏我,他又这么做……”   她抬眸回视陈子桥双眼中的深邃。他说她会相信他的,真的会吗?   片刻静谧的等待后,陈子桥忽然扯了扯嘴角,若有所思地颔首,“哦,原来是这样。”   “你相信我吗?”陶可直视着他,问。   他面无表情地说:“我说了,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   俗话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陶可老是觉得陈子桥的心思很难猜,比女人还缜密,那是因为每次看他的眼睛时,她都无法揣摩透他的眼神。他的眼睛仿佛是层深厚的门帘,将他真实的情绪掩藏在背后,令她猜不透。   但是,此时此刻,她却真真实实、深深刻刻从他眼中看出了失望和落寞。   他明明就不信……完全能够理解,连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毫无逻辑。   陶可笑了笑,“那……听到我的解释了,你满意了吗?”   “……”   两个人面对面坐了好长时间,陶可垂着头不敢看他。   过了不知多久,陶可忽然抬头,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问:“都八点多了,你还不上班?”   陈子桥缓缓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时,回过头来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一向是处事淡然的,这幅样子果真是百年难得一见,陶可不是笨蛋,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思虑再三,最后叹了口气,说道:“陈子桥,我知道你不相信,你不用掩饰了。”她垂下眸。   陈子桥转过身来,皱着眉头,“换做是你能相信这么蹩脚的理由?你和骆亦筠什么关系,为什么他非要你不可?你还不如说你喜欢上楚煦了,你们两个在一起了,准备一起双宿双飞!这样的借口至少能让我信服!”   “……陈子桥,我在你眼中就是这样一个朝三暮四的女人?”   “我曾经以为不是,但是你最近做的事情不得不让我产生这样的错觉!又是楚煦,又是骆亦筠……骆亦筠居然还出那么高的价挖你,你让我怎么想?”陈子桥扯了扯嘴角,厉声质问她。   “所以……”陶可无力地冷笑,“事实上,你来之前早就已经帮我定义好了,不管我说什么,你都是不会相信的,是吧?那你还在这里问我做什么呢?”   陈子桥不动声色。   陶可同样不动声色。   要说陈子桥对她失望,她现在对陈子桥也挺失望的。   他还不如直接吵她闹她,像那次在电话里,而不是在这里跟她拐弯抹角的,还假装能理解她,虚伪到不行。   “我以为你会给我一个更好的解释!结果你解释的居然比我想象的更烂!”陈子桥声音越来越高。   “你想的是怎么样的?我和楚煦一起约好了背叛你?陈子桥,你不信我我也没办法。这样不是挺好的吗,我不用在你眼前晃来晃去惹得你烦,也可以不用再被我纠缠,你也不需要想办法怎么拒绝我,可以好好地跟郑艾在一起。我也可以不用再总是看见你,不用总是被动摇,每次想好要和你保持距离……”陶可说到一半停了下来,扯了扯嘴皮子,有些后悔。   她不应该说这些的,越说越像在博取同情了。   她别过头去,“你该去上班了。”   “……”   “再见。”陶可转身往里走去,头也不回。   陈子桥在她背后忽然喊道:“陶可,我承认,你跟我表白的那几天的确有造成我的困扰,但是我从来没有嫌你麻烦。从一开始,就是我选择了你,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我……”   陶可的脚步停了下来,回过身来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对我只有责任,你不用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这些……以后我也不会给你造成困扰了,你大可以放心。你要是觉得我见钱眼开,见利忘义,朝三暮四,喜新厌旧之类的就这么想吧,反正也就是这样,我去了骆氏的确比在华晨有更多的机会,也有更好的条件。曾经我以为,没有什么比感情更重要,现在我觉得对我来说,很多事情比感情更重要。”   陈子桥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你这话什么意思?”   陶可舔了舔嘴唇,“没什么意思。你还不走吗?我先去洗澡了,你自便吧。”   这次陈子桥没有再多说什么。   陶可走进卧室里的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又走了出来,躲在卧室的门后,听见门外的动静。约莫过了十多分钟,才听到大门被打开又合上的声音。   陶可郁闷地沿着门坐在了木地板上,把脑袋闷在了膝盖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才起身。   **   时光如梭,转眼和骆氏签约了已经两个月。   从一进公司起,陶可就体会到了骆氏与华晨不一样的工作机制。骆氏是工作室制度,虽说她是老板亲自带进来的,但经纪人Lillian完全没有因此而对她区别对待,反而让她每天忙得焦头烂额。   Ann和Lillian是骆氏里的两大金牌经济,论辈分来说,Ann的地位比Lillian更高一些。Ann的手下不止一个艺人,其中最出名的就是郑艾和秦昊天,分别是娱乐圈的天王天后之一,还有一些新人。   而Lillian和Ann不同的是,Lillian的手里只有一个艺人,舒静,同为天后级别人物,而且要是真的比较起来,舒静最近的势头要比郑艾更猛一些。舒静此人无论在娱乐圈还是时尚圈都非常踊跃,在业内和业外的风评都一致的好,几乎没有什么负面的报道,同时也是个性十足,却依旧能堵得住悠悠之口,这便是得益于Lillian工作室的宣传,当然这个小妮子本身也是十分受人喜爱的百变天后,既能HOLD得住大场面,也能在综艺娱乐节目中表现的活灵活现。   而郑艾自从大红大紫后就更加注重时尚圈的地位,不时地出现在各大时装周的秀场上,活动也比舒静少了很多,但就算这样仍能稳住其娱乐圈的地位,这也是之前陶可崇拜她的原因之一。   自从陶可来了之后,俨然成了舒静第二代。尽管和舒静比起来她还差得多,但是Lillian一点都没对她手下留情,工作和行程简直和舒静有的一拼,每天不是在路上就是在片场,不是在片场就是在现场。   陶可都不知道Lillian是怎么给她谈到这么多工作的。当然她也不敢问。Lillian虽然个头小,但是为人精练,除了工作之外从不多说半句废话,比起陈子桥来有过之而无不及。跟了Lillian后,陶可才知道陈子桥对她有多好了。   八月天,烈日当空,每分每秒都如在蒸笼里一般,陶可跟着一部Lillian给她谈的电影剧组一起待了一个夏天。   这部电影并不是所谓的大制作大成本电影,但胜在剧本好,导演好,演员也好,所以业内一致认为这部电影在上映期间一定是大势。   女一号是舒静,Lillian借此将陶可打包进了剧组,让陶可演了个女三号。陶可非常怕舒静对此耿耿于怀,没想到舒静完全没有放在心上。跟电影里一样,她们相谈甚欢,最后还成为了朋友。   男一号苏慕是导演力捧的新人,但是说新也不算特别新,和陶可一样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也有几年。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得到了导演的青睐。后来相处了之后才知道,苏慕的演技果真是数一数二的,不然也不可能得到顶级导演的赏识。以前没有出名怕是因为宣传力度不够或者没有好的机会。   陶可的戏份不多,所以很快就杀青了。虽说在剧组待得时间不长,但可以说这是陶可相处最融洽的剧组之一,都是演技派,但是都不太摆架子。导演更是一视同仁,在他面前,无论是舒静还是群众演员,演得不好了都照样骂,而且越是重要的角色骂的越狠,所以舒静成了剧组里被骂最多的演员,但是她却毫无怨言。这跟陶可对顶级明星的认知完全不同。   在这个剧组,无论是导演抑或演员,教了陶可很多。   杀青之后,陶可马不停蹄地开始了新的工作。   在这期间,大概是由于她太忙,又也许是因为没有见过面,陶可想到陈子桥的次数越来越少。日子过去的时间越多,就只有晚上睡觉时才会突然想起,有那么一个人,曾经自己为他伤心伤肺过,曾经为他牵肠挂肚过,曾经为他不止一次地哭过,他依然还在心里,只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了。不是不喜欢了,只是因为时间的推移,没有那么记挂了。偶尔怀念的时候,会因为珍贵的记忆笑,也会因为它们抽痛。   但是就像她说的,以前她总觉得感情是最重要的,现在看来,有很多事情比感情更重要。比起对一段感情执迷不悟,不如看的更远一些,找些能分散注意力的地方。   很快,没过几个月,电影就进入了上映前的宣   --------------------------------------------------------------------------------   作者有话要说:啊,大果纸好丢人~   这段时间太忙了,一直跑来跑去的,又加上学车。。。   然后。。。不负众望的。。。前两天中暑了= =   今天连实习都木有去。。。(天灵灵地灵灵,保佑老师能放过我)   所以,前两天的更新迟了。。。o(╯□╰)o   啊,明天没什么事的话会更新~   周末的话,如果写得快,大果纸会补上双更的~   PS.少女们,大果纸忠心劝告大家一句啊,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早睡早起身体好~大果纸的体弱多病就是熬夜熬出来的- -   (擦!!!你们知道一个173个子体重120+的女人说自己体弱多病有多么让人难以相信吗!!!连老纸自己都不信啊!!!每个人都觉得我身体倍儿好啊!!!谁能理解我这种大胖纸的心情啊!!!劳资也想像自己长得那样魁梧有力啊!!!上帝啊!!!赐予我力量吧!!!)   28、日久贱人心27 ...   因为Lillian的关系,陶可虽然作为配角,但是也有幸跟着剧组一起进行宣传。   宣传的第一站是全国收视最高的综艺节目——《最佳现场》。   说实话,来《最佳现场》之前陶可紧张了好几天。陶可不能说是《最佳现场》的忠实粉丝,但只要没有通告,几乎每期都会准时收看。他们的节目每期的活动形式不尽相同,但同样的幽默搞笑,每次看过之后所有不好的心情都会随之消失。   由于飞机晚点,到现场的时间很赶,剧组一到达目的地就马上进行了彩排。   彩排的过程很顺利。节目的三个主持人都是主持界经验非常丰富的一哥一姐,非常能够活跃气氛,就连一向冷静严肃的导演都被主持人逗笑了。   彩排结束后,节目组请剧组吃饭,吃完饭之后就要进行正式的节目录制。   吃饭的时候陶可才知道,原来导演、舒静、女二、男二和主持人是熟人,一起吃饭时相谈甚欢,而苏慕和陶可倒像是饭桌上多余的人,只默默地吃着,半晌憋不出一句话。   “哦,对了,光顾着自己聊了,思涵,菁菁,阿浩,这是我的小师妹陶可,很漂亮吧?”舒静忽然拉了拉陶可的肩膀,搂过她的肩,向对面的三个主持人介绍她。   陶可一惊,差点把手上的水杯打翻。连忙把水杯放下,站了起来边伸出手边微微欠身,“你们好,我是陶可。”   菁菁一看陶可一副受惊了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站了起来拉住她的手:“你好,我是韩菁菁。”   眼看着旁边两个人也要起来,陶可慌忙阻止,“我经常看你们节目的,很喜欢你们。”   阿浩笑着对舒静说:“你这个小师妹挺可爱的啊。”   舒静拍了拍陶可,示意她坐下,“她也不是新人了,就是见到偶像了才这样啊,作为偶像要自身作则啊,知道不?”舒静半开玩笑地说,“以后大家都是朋友了,好好照顾我这个小师妹,听到没?”   舒静转过头来继续对陶可笑了笑,“陶陶,他们就是一群吃喝玩乐的主,别把他们看的太神圣了,你这样客气反倒让他们不知道怎么反应了。快坐下来吧。”   陶可尴尬地坐了下来,舒静凑到她耳边:“别太紧张,下次别这样了,Lillian的面子很大,别丢她的人。”   “对了,Lillian今天怎么没来?”   ……   大概是舒静的原因,接下来的时间大家明显对陶可热情了起来。正式做节目的时候也是,向她提问、一起做游戏时也认真了许多。   这次的节目中有一个经典情节翻拍的游戏。就是大屏幕上放一段电视剧或电影的经典片段,然后将演员、主持人和现场请的参与者分成两组,哪一组能在最短时间内没有笑场没有NG完整地将这一片段演出来的话,哪一组就赢得这场游戏。   第一组有女二、男二、阿浩和陶可。陶可知道这种游戏的过程,没有必要演的认真,只需要演的夸张而达到娱乐的效果就好。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陶可故意做出一副痛苦的样子,用力地挥舞着双手,拍打着阿浩的肩膀。   忽然,右手手臂上一阵火辣辣的痛,直觉上觉得不对劲,陶可连忙把手臂收了回来,继续做没做完的部分。   她在背后偷偷用食指碰了碰自己的右手臂,薄薄的雪纺衫的袖子上好像有点湿湿的触觉。陶可一惊,太阳穴开始突突的跳。   陶可不敢有所耽误,只能舍弃搞笑的演技,很快就完成了自己的部分,哪知在阿浩那边反复出来差错,陶可不愿声张,又不想让他们看出差错,只能掩饰住伤口的疼痛,咬着牙硬着头皮做下去。还要时不时地注意有没有血滴渗出,费心护住伤口以免被人发现。   因为他们是第一组,第二组也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   光是录制这一段,约莫就花了一个钟头左右。   当导演终于喊停,宣布先休息十分钟时,陶可的额头上已冒出了一层薄薄的汗,额角还有几滴汇成了豆大的汗珠。   陶可匆匆忙忙正准备赶往卫生间时,被正在谈笑风生的一伙人拦住。   舒静问:“陶陶,你怎么脸色怎么难看,不舒服?”   陶可挤出一丝笑,捂着手臂说:“没事,我刚刚内急憋太久了而已。”   舒静笑了出来,拍拍她,“那快去吧。”   陶可急急忙忙地找着卫生间。正想着找个人问问,倏地一个身影挡住了她。   “啊——”被人猛地握住了手臂,陶可忍不住叫了出来,喊了半声想到影响不好,连忙用另一只手捂住嘴,然后皱着眉头抬起头——   看到来人的瞬间,陶可一下子目瞪口呆。   “知道痛了?刚不是很能忍吗?怎么不再忍一会儿?”陈子桥冷静又冷漠的声音传了过来,他掰过她的手,举起来侧过头看。   陶可不自觉地缩了缩,陈子桥却瞥了她一眼,在她没有受伤的部分握得更紧。   再抬头时,脸色整个都黑了,脸上的线条紧绷着,锋利如刀削过的一般。陶可觉得她的周围简直就像结冰了似的,令她不知所措。   “你……”   陈子桥舔了舔唇,气不打一处来,想发火却又没地发,只能攥紧拳头,拼命压住自己旺盛的内火,“呵,真能忍啊!以为自己是忍者,是吧?要不要再来试试?”   眼见陈子桥还要像刚刚那样按住她的伤口,她连忙叫住,“喂!你敢!”   陈子桥一声冷笑,“既然知道痛,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要忍?!”他晃了晃她的手臂,“你看过这里吗?!知不知道你伤口有多长?知不知道会发炎,知不知道会破伤风?!”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周围的工作人员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   陶可皱着眉头,挣扎着却又不敢使劲,“放手!”   “放了手你准备去哪儿?去卫生间把血迹洗了然后再继续?哈,你真有勇气啊,你准备怎么把你的衣服揭开?你准备怎么洗掉这些已经干掉的血?你肯定连消炎药水都没带吧?然后你准备先撑过今天,等伤口烂了再去医院是吧?既然这样,干嘛还要这只手呢,不如截了吧,这个主意不错吧?”   “陈子桥,你干嘛?!”陈子桥突然带着她往外走。   他转过头来,“你不是不要这只手了,去医院啊。”   “陈子桥,你过来!”   她瞪了他一眼,然后拉着他随便挑了一件没人的房间进去。   “陈子桥,你够了没?虽然不知道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但我还没有自信到认为你是为了我来的。所以说,你有你的事,我也有我的工作。”陶可拿出手机来看了下,“十分钟快到了,我下面还有拍摄,就先走了。”   陶可想走,可是手臂还是被陈子桥紧紧握着,她深深吸了口气,“还不放手吗?”   陈子桥不动声色,但眼神却非常坚定。   陶可忍无可忍,咆哮了起来,“陈子桥,你有完没完?!我怎么样跟你还有什么关系?我手变成怎么样跟你有一丁点关系吗?我们两个现在连工作的关系都不是!你管好你的郑艾就好了,干嘛还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假装关心我!放、手!”   陶可气愤不过,想要打开陈子桥的手,陈子桥却眼疾手快地再一次紧紧抓住了她。   她的双手被陈子桥牢牢地桎梏住,完全没有办法动弹,唯有双腿。但当她想到用脚时,已经被陈子桥逼到了墙角。   陈子桥的力气很大,直接把她推到了墙上。受伤的手仍旧被他握在手中,另一只手则用力地按在了头顶上方。   “你在做什么,快放手!再不放手我就叫人了!”陶可皱着眉头大喊。   “没人告诉过你吗,这里的隔音效果很好。你喊破喉咙也没人会来救你。”陈子桥无视她的挣扎,面无表情地回应。   “你到底想怎么样?”   “要给你看看我想怎么样吗?”   陈子桥忽然勾了勾唇角,然后他棱角分明的脸迅速放大在她的眼前,下一秒,她的双唇上便有了一阵温润的触觉。   **我是更新了的分割线**   “啊——”   陶可用力地用拳头砸向陈子桥的后背,陈子桥微微离开她的唇,手撑着墙壁,几乎与她鼻尖抵着鼻尖。他深邃如墨的眼直直地望向她的眼眸。   陶可把下唇含在嘴里,一股铁锈的血腥味立刻充斥着她的味蕾。   她怒瞪着陈子桥,毫不示弱地回视过去,“你有病啊?亲就亲,干嘛咬人?!很痛啊知不知道,我嘴破了等会儿怎么上……上节目啊!”   陈子桥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认真的眼神忽然令她有点想退缩。可她已经无路可退。   “是你说的。”他的眼睛似乎闪了一下。   陶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说什……”   一句话没有说完,双唇刹那间又被堵住。   其实刚才那种程度的完全算不上吻,陈子桥像是气极了,大脑不受控制般地压下来,还狠狠地咬了她一下;而这次,他却像是故意折磨她一般,吻得又慢又细致,她看着他闭上了眼睛,呼吸都缓了下来,在她的双唇上反复辗转。   她的唇仿佛是世间最美味的……骨头,而他就像是饿了很久的哈士奇,对着眼前的骨头又是啃又是舔又是吸。   陶可大脑一片空白,任由他品味着他的美食,手足无措。口中的空气缓缓被人夺走,陶可渐渐缺氧,更加无法自控,此刻的她完全失去了理智,动着舌头,下意识地吮吸,从他口中顺走空气的瞬间,像是重获新生了似的,于是更加用力。   直到暧昧的接吻的声音窜进了她的耳膜,传输到她的大脑,她才意识过来他们在做什么。   她皱起眉头,想要闭上嘴,然而陈子桥仍似乎意犹未尽一般。她闷哼着挣扎,一脚踢向了陈子桥的小腿,他这才终于舍得离开。   他向后退了一步,手上的劲松了下来,陶可趁机把手从他手里挣脱了出来。她一边喘着气,一边将手伸向嘴边。   “嘶——”一时没有注意到受伤的车,一用力扯动了伤口,陶可呲牙咧嘴地轻声叫了出来,五官都纠在了一起。   陈子桥才正常的脸色瞬时又变了,捉住她没有受伤的手,转身拉着她走。   “喂,你怎么又这样,你到底想干什么?!”   陈子桥转过头来瞪了她一眼,“你真的不要你这只手了?!我想干什么?我能干些什么?我除了能送你去医院我还能干什么?!”说话时脚步没有停下,但是似乎为了她能跟上他,故意放慢了步子。   陶可在后面求饶:“陈子桥,你放过我吧,我现在不能去医院,等把节目拍摄完了我就去,啊?好不好?放手吧行吗?”   “你再多说一句,我就继续刚才的事。”   陶可软硬兼施都对陈子桥不管用,只好噤了声。   刚出房间,就见一个工作人员匆匆忙忙地跑到陶可的面前,皱着眉头略嫌弃地说:“陶陶,你怎么在这里?大家都在找你,快点吧,都到齐了,就差你一个了。”   陶可正要弯腰道歉时被陈子桥拦住,他举起她受伤的手,冷冰冰地问道:“没看见她受伤了吗?还是你四只眼睛还看不出来吗?眼镜摆着干嘛的?用不用我给你换副度数更深的?”   工作人员被陈子桥的冷嘲热讽吓得一惊,“你、你是哪位……啊?”   陈子桥无视了他这个问题,“导演在哪里?”   工作人员往里指了指。陈子桥不由分说拉着陶可走了过去。   “李导。”陈子桥微微欠身。   所有人都目光都投射到他们两个人身上。   导演有些惊讶地看着陈子桥,站了起来:“陈子桥?”   “本来是想来看看苏慕,结果发现这个女人受了伤。”陈子桥再次把陶可的伤口呈现在导演的面前。陶可尴尬地别过了头。   “怎么会这样?”工作人员围了上来。   导演招呼人:“派辆车过来送陶小姐去医院。”   “不用了,我送她去。下面的节目就请导演您解释一下陶可不在的原因。”   说完后陈子桥就又拉着陶可飞快地走了起来。   陶可被陈子桥推进了副驾驶,又倾□来帮她系安全带。他靠近她的时候,陶可清晰地听到心跳如擂鼓般跳得飞快。   她抿了抿嘴,故作没好气地说:“陈子桥,你一定要这样独断吗?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还不清楚吗?你凭什么自说自话带我走?”   陈子桥系着安全带的手停顿了一下,抬眸看了她一眼又继续受理的动作,“你真的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确定?不知道你怎么会有这种自信?你胃病看医生了吗?吃药了吗?现在按时吃饭了吗?”   “……那你至少尊重一下我的意思吧?我说等会儿我就去看也不行吗?”   “不、行。”陈子桥一字一顿地说。   “凭什么?!凭什么你说不行就不行?!你是我谁啊!”   “凭你喜欢我!”陈子桥定定地看着她,语气坚定,微微扬了扬唇,“这个理由够不够?”   “什、什么……”陶可一下子被陈子桥吓蒙了。   “难道不是吗?一般喜欢一个人不是无论他做什么说什么看在眼里都是好的吗?”   “谁、谁跟你说的……”   “这个需要别人说吗?”   “……”陶可被陈子桥堵了回去。她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他说的那么理所当然,就好像她喜欢他是天经地义的,他替她做决定只是举手之劳。陶可还以为他要对她袒露些什么,没想到还是这样,不对,比以前更过分。以前至少不会这样正大光明地对她说出这样的话,不会利用她喜欢他这个理由,而现在他像是完全忘了之前他拒绝过她,伤害过她,反而有种因为她喜欢他引以为荣的感觉。   陶可越想越郁闷,硬着嘴反驳:“陈子桥,是,我是喜欢过你,但是谁告诉你我现在还喜欢着你的?我们都快半年没见了好不好?”   “不喜欢了?这样啊……”他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忽然从驾驶座上伸长了脖子凑了过去。   陶可一惊,下意识地往后面靠。   陈子桥的手按在了她的左边胸口,脸越来越近,呼吸也越发的炙热。   陶可吓得声音都结巴了:“……你、你、你又想干嘛……”   “又?”陈子桥勾起了嘴角,暧昧地问,“你觉得我‘又’想干什么?”   陶可此刻就像热锅上的蚂蚁,脸就像煮熟了的虾,“我、我、我怎么知道啊!”   陈子桥轻笑了声,忽然又坐了回去,“我确认好了。”   陶可没有反应过来,疑惑,“确认?确认什么?”   “关于你现在还喜不喜欢我这个问题。”   “啊?”   “好了,先去医院,有什么话等看好手臂了再说。”   陶可的手臂缝了八针,医生给她打的局麻,所以在缝针时并没有觉得很疼,不过麻醉退了之后,才真正感觉到什么叫做痛。   看着陶可咬着牙的样子,陈子桥问:“很痛?”   陶可瞪了他一眼,“废话,你来试试?”   “那就好。”陈子桥说。   陶可的嘴角抽了抽,一脸的不可思议:“陈子桥你这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吗?”   陈子桥很认真的说:“吃一堑长一智。痛了你才会知道以后怎么保护自己的身体。”   陶可无奈,“陈子桥,你不去当语文老师真浪费。”   “谢谢夸奖,不过我没那么多时间去关心这么多人。”   “是吗?我看你现在要关心的人就挺多的。又要关心郑艾啊,又要来关心我啊……”陶可边说着边偷瞄着陈子桥。   陈子桥觉得好笑,“你这是在吃醋?”   陶可立马变成正经了起来,瞪着大眼,语无伦次地辩解道:“谁、谁、谁吃醋了?!”   “你啊。”陈子桥说。   “我没有!”陶可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再理睬陈子桥。   过了半晌,陈子桥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冷静而从容,“我和郑艾是曾经在一起过,不过……在五年前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   作者有话要说:夏天来了,冬天还远吗?   咬都咬了,吻也吻了,大船还远吗?   O(∩_∩)O哈哈~   29、日久贱人心28 ...   “我和郑艾是曾经在一起过,不过我们在五年前就没有任何关系了。”陈子桥说。   陶可听陈子桥突然这么坦诚,有些惊讶地看向他。他的瞳孔黑得发亮,极其认真。陶可的心跳不由地漏掉了一拍。   陈子桥正要继续说下去,忽然门口传来了“哒哒——”的敲门声。   陈子桥闭上了嘴看了过去。   好不容易听到陈子桥的真心话,却在这种关键的时刻被人打断,陶可不禁抓狂,在心里把来人狠狠地揍了一顿,然后郁闷地转过头去。   但是看到门口的身影的一瞬,陶可几乎马上就是一怔。   他一身笔挺的、一尘不染的黑色西装,打着红色的领带,内里的衬衣比墙壁的颜色更白,与前几次一样,服装得体。   他双手插在裤袋里,站姿都如雕塑一般。   可以说这是陶可进公司以来第一次相对正式地见到骆亦筠。   刚开始她也质疑过骆亦筠挖她来公司的用意,可是骆亦筠迟迟没有表示,又加上她的工作越来越多,人也越来越忙,本来在公司的时间就很少,碰到骆亦筠也只有打个招呼的时间,所以渐渐地她就把这件事给抛在了脑后。   他今天这样突然又迅速地出现在她的病房门口,才让她想起了这件事。   她想从床上下来,他却说:“不用起来了,我就是来看看你。”但是说话的时候人还是站在门口。   陶可又靠回了床头,对骆亦筠颔首,“骆总,您先进来吧。”说完轻碰了碰陈子桥,“替我倒杯水?”   陈子桥顺从地拿了个一次性水杯,起身去倒水。   陶可指了指另一个座位,对骆亦筠说:“骆总,您先请坐。”   骆亦筠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还有事,下午五点的飞机,马上就要走了。”   陶可一惊:“骆总,你是从B市过来的?”   “嗯。”   “是Lillian告诉你我受伤了?”刚刚在来医院路上时就接到了Lillian的电话,Lillian已经从节目组得知了她受伤的消息,问她有没有事,她轻描淡写地说了一通,想要掩饰过去,但Lillian十分公事公办的表示,一定要过来。   骆亦筠没有否认,说:“Lillian说要过来,我看她忙的抽不出身,正好要出差,就顺便过来看看。”   顺便吗?他出差的地方又不是在这里,这明显是绕远路吧?   陈子桥把水递给他,骆亦筠说了声谢谢,把水杯放在桌上,伸出手,“还没正式做介绍,你好,我是骆亦筠。”   陈子桥握了上去,“久仰大名,陈子桥。”   “华晨的金牌经纪,早就听说过你。今天是你送陶陶过来的?多谢。”   “骆总不必客气,照顾陶可是我的分内事。”   骆亦筠挑挑眉,“对了,陶陶以前是你带的吧,不好意思,把她从你手里挖了过来。”   陈子桥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言重了,骆总开出的条件太优渥,华晨比不上。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也是人之常情。”   陶可见陈子桥和骆亦筠打着泰极,越说越不像话,不由地清咳了两声。   陈子桥见状,对陶可说:“我先出去,你们俩谈吧。”   陶可点了点头。   陈子桥走了之后,骆亦筠又随口问了两句陶可现在的身体情况。   陶可表示自己还好之后,略带歉意地说:“不过医生说要休息两天,如果留疤的话还得做去疤手术。”   骆亦筠点头,问道:“能赶上宣传期吗?”   “医生要看恢复的情况。”   “身体最重要,以身体为主,如果撑不住就缺机场,有Lillian和我在,不会出事。”   陶可沉吟了一会儿,笑了笑,“……谢谢骆总。”   骆亦筠说的话实在是有些暧昧不明,气氛着实有些尴尬。事实上,有Lillian就足够应付了,这些小事根本就用不着骆亦筠亲自出马。不知是骆亦筠太客气,还是他别有目的,他这样的莫名其妙令陶可浑身不适。   陶可尴尬地笑,转移话题:“骆总,你不是说你下午五点的飞机,现在赶到B市根本来不及吧?”   “机票改签了,我让秘书换到了在这儿起飞。”   “骆总,你……”   陶可一脸的迟疑,话闷在肚子里很久了,两颊都变得绯红,最后仍然什么都没有问。骆亦筠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没有在意,已然顾左右而言他。   又多说了几句后,骆亦筠提出要离开。   陶可问:“骆总今天一个人来的?怎么没见高特助和徐秘书?”   “我让他们等在了外面。”他突然替她掖了掖被子,居然还和煦地微笑,“我先走了,照顾好自己,工作虽然很重要,但总不及自己的身子。还有,你这是工伤,医药费和休假公司都会赔偿,你不用费心。”   等到他离开了,陶可还在回味着这句话。   这话应该是骆亦筠这种人说的吗?他可是老板欸,BOSS啊BOSS!人家老板说这样的话最多只是客气客气,真正的内心恨不得把员工压榨到最后一滴血都不剩下,可刚刚骆亦筠却说的很认真。是他演技太好吗?   啧,搞不懂啊。   “骆亦筠跟你说了什么,值得你想这么久?”陈子桥挑着眉,语气听上去有些酸涩。   陶可睨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喜欢多管闲事了?”   被陶可这样一反驳,陈子桥竟难得地没有出声。陶可过了半天没听见陈子桥的声音,奇怪地抬眸看向他。   他也正定定地看着她,眼中的神色……出乎意料的,是她第一次从他眼中看到,不,应该是第一次如此赤|裸毫无掩饰地看出来——温柔的、宠溺的目光正停留在她的脸上。   陶可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不由自主地快速眨了眨眼,低下头掩饰。   “哦,你刚刚不是还有话要说吗?”   “还要继续说吗?”陈子桥的语气似乎不以为然。   陶可猛地抬头,皱紧了眉头,“你在开玩笑吗?说一半就不说了?”   陈子桥嘴角忽然扬起,陶可怎么都觉得这个笑容有些狡黠,“我以为我已经表现的够明显了。”   “欸?你、你、你……”陶可气得都要语无伦次,正要说什么时,一旁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陶可撇了撇嘴瞪了一眼陈子桥后接起了电话,“喂?”   “我是Lillian。陶可,骆总去找过你了吗?”   “嗯,来过了,已经走了。”   “骆总刚才跟我说过你的情况了,他的意思是先让你休息一阵,你自己觉得呢?”   陶可愣了下,说:“宣传期最重要,也是曝光率最多的时候……”顿了顿,问,“Lillian姐你怎么想的?”   “我的想法是跟着剧组进行宣传,你带伤继续工作可以给记者新闻点炒作,提高知名度,给媒体和群众塑造一个好的形象和印象。至于剧组那边,肯定也OK,正好可以宣传电影,一举两得。不过关键还是看你,你看怎么样?”   “嗯,这个主意不错。我没问题。”   “你确定吗?我的意见不是最终意见,只是让你参考一下。你现在的身体因素要考虑一下,身体最重要,到时候因小失大就不好了。如果觉得不舒服的话,还是先修养几天最好。”   “没关系,本来就是划了一下,伤口不是特别深。而且现在有绷带护着,只是有可能需要带一个医生帮我换药。”   “这个没有问题,我会跟老板说明。剧组那边我也会通知。后天开始就要跑十二个城市了,你要做好准备,我会跟你们一起。”   Lillian很快就跟她商量完了事情,挂了电话。   陈子桥在一旁皱着眉头问:“你这样还要工作?”   “宣传期要用手吗?没伤到脚,嘴巴也没坏,怎么就不能工作了?”   “你到底懂不懂怎么保护自己啊?”陈子桥看上去很生气的样子,“别以为带病工作就是伟大了!把身体拆了你还能工作吗?这样作弄自己的身体有意思吗?你就不能先养好病再工作吗?”   陶可摸了摸后脑勺,又好笑又无奈:“陈子桥,你这样区别对待是不是太过分了?”   陈子桥一怔,不明白的模样。   陶可解释,“我记得我之前感冒发烧你也没让我休息。”   “当时和现在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就因为现在我换了个公司,我的经纪人不是你而是Lillian,所以你想让我丢了工作吗?”   陈子桥挑眉反问:“我有这么肤浅?”   陶可得意地嘟起了嘴,点了点头。   “原来我在你眼里是这样的,那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响应你做点肤浅的事?”   陈子桥勾了勾唇,故意靠近她。   陈子桥变得太快,简直让陶可无法接受,下意识地忡怔之后陶可移开了脑袋,轻推了陈子桥一把。刚刚还是玩笑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陈子桥……”   “我早就不喜欢郑艾了,这句话我想告诉你很久了。”陈子桥像是知道她想问什么,居然打断了她,先她一步说了出来。   她掩饰住自己的失措和越来越快的心跳,低下头佯作无所谓地问:“哦,然后呢?”   “我承认,当你对我表白的时候,我确实非常惊讶,觉得不可思议,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因为在那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俩除了工作之外的关系,我也从没有想过我会对你产生除了工作关系之外的感情。我一直以为我对你做的所有都是出于责任和工作,因为你是我的艺   人,所以所有的行为都显得理所当然。我这样的人也不像是会做多余事的人,自然也没有想到你会喜欢我。”   没想到他会这样具体地跟她袒露心迹,陶可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我知道,我当时的做法很过分。至少应该给你一个答案。可是我想到的是,如果我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你,我们以后的工作关系会变得非常尴尬。所以我选择了不回答转身就走。”   “后来一段时间,我是想稍微避一避,也许更有利于缓解关系。但在这段时间我却发现,我居然会时不时地想起你,越来越关注你。也许以前也会,但那种感觉越来越明显。我问自己是什么原因,是不是因为你的表白让我过分重视,但慢慢地我发现不是。或许很早之前我对你就有了不一样的感觉,但是都被我忽略了?那次你约我看晚会,我本来是想来的,我觉得我应该和你谈谈,明确一下自己的想法,但是……”   陶可忍不住插了句话,“但是郑艾来找你了,是么?”   --------------------------------------------------------------------------------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大果纸这边天还是白的……   才怪……   o(╯□╰)o   大果纸发现每次做定时都会失败,所以今天还是不定了。。。   (默默地念……明天一定要更新明天一定要更新*10086)   30、日久贱人心29 ...   陈子桥的眼中露出诧异,“你怎么知道?”   陶可扯了扯嘴角,“那天后来我去你家了。”   “你去我家?”陈子桥顿了顿,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片刻之后,他不由地蹙了蹙眉,“你看到我和郑艾在一起了?”   “我还看到你们俩接吻了。”陶可的声音淡淡的。   “所以你第二天才发烧?”   “……我发烧跟你们俩无关好么,是因为……”   陶可急急的解释,却被陈子桥无情地打断,“陶可,我发现你总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没怎么想啊,当时不是没顾上嘛。”陶可敷衍,转念一想,恼羞成怒地怒瞪着陈子桥,“你生气什么,还不是因为你!”   “就是因为我,我才生气。”陈子桥虎着脸说。   陶可不明所以,想了好一会儿还是不明白,“为什么?”   “笨蛋!”陈子桥一边骂她,一边居然用食指亲昵地戳了一下她的脑门,“说了你也不懂,算了。”   陶可这么被鄙视了自然不服气,“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你说了我才能知道啊,怎么会你说了我还不知道呢!”   陈子桥无奈,“你是唐僧吗?”   “……回到正题。你继续。”   “以后不准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听到没?”   “要你管。”陶可撅了撅嘴,小声地嘀咕,“你还不是我的谁谁谁呢。”   陈子桥笑了笑,“那请问陶小姐,什么时候我才可以变成你的谁谁谁呢。”   “陈先生。”陶可眯起眼来,弯起嘴角却皮笑肉不笑,“第一,你反差太大我暂时接受不了。第二,我还没想好我现在的感觉。你至少得给我点时间整理一下。而且,你确定吗?说不定你只是同情我,把责任当做了喜欢。”   陈子桥勾了勾嘴角,浅浅地笑:“你对自己连这点自信都没有?”   “谁说的?”陶可挑眉,“我不是对自己没自信,我是对自己太有自信了,觉得你配不上我呢!”   “哦?是吗?”陈子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那必须啊,你别那么看我啊。我是说真的,我还不一定接受你呢。”   “那你的心跳是假的吗?”   “嗯?”   “我刚靠近你的时候,你的心跳快得可以去打鼓了。”   “呃……”陶可感觉头上有一群乌鸦飞过。   看着陶可哑口无言的样子,陈子桥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浓。   “你笑什么?!”陶可恼羞成怒。   “好了,不逗你了。这么重要的事,当然要给你时间好好考虑。越久越好。”他居然伸出右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陶可抽了抽嘴角:“你不催我?反而希望我考虑的越久越好?你也太不诚心了吧?”   “我是觉得,我当时浪费了这么长的时间,你应该借此来消消气。当然,如果你认为我不诚心,你也可以直接答应我。”   “你滚!”   “你要是还是不放心……”陈子桥抬起手臂看了眼手表,“现在没有时间了,明天飞回去之后我们可以分头回家。”   “然后?”   “然后拿着户口本在民政局门口会合。”   “……”陶可看着陈子桥嘴角的笑容,越来越觉得自己像掉进了一个陷阱里。   但是从始至终她都有点笑不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陈子桥说出这样的话,她竟没有想象中的兴奋和高兴,而是心跳的杂乱,感到十分的不安定,没有安全感,就像这段幸福是她借来的一样,只有对即将失去的无所适从,而没有得到的欣然和喜悦。   她沉默了下来,陈子桥见状叹了口气,“还在想我和郑艾的关系?”   陶可沉吟了一会儿,回答:“没有。”   “没有?你确定?”   “我没那么小气。每个人都有过去的。”   “可我怎么觉得这儿有醋味呢?”   “……陈子桥,你有完没完?”   陈子桥的眼中又流露出那种宠溺的神色,让陶可几乎不敢直视,“我会告诉你的,不过现在……你乖乖睡一觉,睡醒了我们就飞回去。”   “这么着急?”   “你不是要跟着剧组一起跑?”   “哦,对!”陶可拍了下脑袋,“差点就忘了。”   **   宣传的第一个城市就在自己家门口,陶可得以多休息了一天。   宣传的第二站是上海。由于时间安排的很紧,所以班机安排在了七点左右。   剧组里有两个Lillian的人,Lillian自然不能缺席,和他们同行的还有宣传和骆亦筠请来给陶可做陪护的医生。   据说这个医生是骆亦筠的私人医生,这让陶可非常不好意思,特地打电话给了骆亦筠想要婉言谢绝。骆亦筠却不以为然,告诉她,让她放心,她这属于工伤,老板关心员工是应该的。   一行人匆匆忙忙赶到机场时还没到时间,人还没有到齐。   过了一会儿,陶可就看见一伙人带着墨镜风风火火地向他们走来。   陶可把墨镜往上推了推,确认了好几遍,走在苏慕前面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确实是陈子桥无疑。   他怎么来了?   对了,他现在是苏慕的经纪人。   可是以前都没见过他,现在怎么对苏慕积极起来了?   Lillian率先上前,“你好,陈先生,久仰大名。我是Lillian。”   “李小姐客气了。业内都知道,李小姐和安小姐是贵公司的两大金牌经纪。”   “Ann姐才是,我跟她比还差远了,陈先生过奖了。”   “李小姐这么谨慎谦虚,把陶可交给你我就放心了。”   陈子桥微笑着说完这句,全场只要听到的人都愣了一下,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陶可,包括Lillian。   陶可也是一怔,面对一双双暧昧又诧异的目光,只好尴尬地解释:“你们不知道么,陈子桥以前是我的经纪人。”   陈子桥似乎还想说什么,被陶可一眼瞪了回去。   陶可还以为自己把这件事敷衍过去了,没想到上了飞机之后Lillian主动坐到了她的旁边。   陶可见状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起飞之后Lillian分外严肃地问她:“你和陈子桥在谈恋爱?”   “Lillian姐……”   “公司没有明令禁止谈恋爱,所以你不用跟我遮着掩着。你对我实话实说,我才在能在适当的时候给你做危机处理。”   陶可想了又想,最后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吧。”   “这么说,你是因为恋爱的关系才通过骆总来我们公司的?”   看来Lillian并不知道事实,陶可摇了摇头:“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那个时候我们还没在一起。”   “那是最近在一起的?”   陶可幽幽地边点头边腹诽:他们俩其实还不算在一起吧?这样说会不会显得她很着急?   Lillian说:“你和陈子桥还有楚煦都闹过绯闻,你最近和他要注意点,小心被拍,记者很容易旧事重提,到时候会对你的形象有所影响。别把自己好不容易努力出来的成绩给毁了,知道吗?”   “Lillian姐你的意思是,我以后谈恋爱都只能做地下党?”   “在你的地位没有巩固前,只能这样。”   “……”   一路上陶可都有些心神不宁,就连陈子桥频频看向她都没有发现。   在酒店登记入住后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陶可坐在床上看着手机上某人的电话发呆。忽然,门外门铃声和敲门声一同响起。   “谁啊?”陶可边走边问。   门口没有任何回应,陶可疑惑地从猫眼里看出去,尽管只看到了半张脸,她还是一眼认出了他是谁。   她迅速打开门,把他扯了进来,飞快地关上了门。   陈子桥微微惊讶,“你怎么了?”   陶可垂下眼眸,不动声色,“没什么,找我有事?”   陈子桥挑了挑眉,顿了顿他说:“看你今天不在状态,过来看看你。是伤口又疼了?要不要让医生过来看看?”   陶可拉住陈子桥,“哎,别啊。我哪有那么娇贵。”   “那你是怎么了?”   “大概是有点紧张,真没什么事。”   陈子桥够了勾嘴角,半开玩笑地说:“我还以为是因为我,你最近几天没睡好。”   陶可横了他一眼,“自作多情。对了,你怎么跟着剧组来了,之前没听说啊。”   “临时决定的。”   “以前也没看你对苏慕积极,怎么,知道苏慕马上要成一线了,所以准备多关心关心他?”   陈子桥突然戳了一下她的脑袋,陶可惊异地瞪大眼睛,“你干嘛?”   “你怎么能这么笨?”陈子桥一脸嫌弃地看着她,“我现在很为以后我孩子的智商着急。”   “……你才笨,你全家都笨。嫌我笨,麻利点儿的找郑艾去,离我远点儿!”陶可没好气地说。   “生气了?”陈子桥弯下脖子来看,陶可伸出手来想要推开他的脸,却被他一把抱住。   他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这么点儿都看不出来吗?看来我以后不做明显一点不行啊。”   陶可沉默了一会儿,问:“真是因为我?”总有太多的不确定,就像以前,每次当她以为陈子桥做很多事是因为她的时候,事实却残忍地告诉她不是。   陈子桥将她的脑袋按在怀里,“不然呢,你受了伤,如果这个时候跟你表白的男人都不陪在你身边,那他就肯定不是真正的喜欢你。”他低下头来附在她耳边,声音中带着狡黠,“……他只是想跟你上|床。”   “……”   “当然,我也不是不想。但我会等,等到你想要的那一天。”   “陈子桥!”陶可黑着脸推开他,“你们男人是不是脑子只有这些东西?!”   “是啊。”陈子桥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   他笑了笑,突然按住她的肩膀,低下头来,眼中似有宠溺,声音带着浅浅的笑意。这是从前陶可一直奢望的,但是他从来不曾对她做过的。而如今他做到了,却觉得那么不真实,令她惊慌失措,甚至还有想逃的冲动。   到底哪里出错了呢?   是因为他做的还不够,还是因为她心虚——他们的感情在这种情况下注定是见不得光的?她分明知道,但却不想承认。   “喜欢一个人就想和他亲昵,这是自然现象。陶可,我喜欢你,所以……”   “陶陶,准备一下,要出发了!”   Lillian敲了下门,在门外喊她。陶可的心跳猛地停滞,幸好Lillian似乎并没有进来的意思,“我在楼下大厅等你,你快点下来。”   “知道了,Lillian姐!”陶可对着门口喊了一声,回头对陈子桥说,“我们的事回头再说,工作先要紧。”   陶可把陈子桥推出房门外,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时间几乎是一刻不停地各地跑,出席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活动和见面会。大伙儿都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快空不出来,纷纷在飞机上补眠。   这种时候,就连一向不多言的导演都开始抱怨:“每次拍电影最讨厌的就是跑宣传。每到宣传期就觉得自己像老了十岁,天天飞啊飞,不够睡,还要应对狗仔的追问,脑子都快转不过来了。”   舒静半开玩笑地说:“所以导演您才三四年才拍一部戏吧?别的导演可没您这么偷懒啊。”   舒静说完,大家都开始笑,导演自己也不例外,“这都被你发现了。看来下一部非得继续找你当女主演才可以让你不要把我爆料出去了。”   “不止啊导演,片酬也得加啊。”   一时大家的疲惫烟消云散,剧组其乐融融如一家人。   --------------------------------------------------------------------------------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大果纸不说话。。。不说话了。。。~~~~(>_<)~~~~   31、日久贱人心30 ...   宣传进入了最后,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试映紧锣密鼓地进行,著名影评人都对电影持乐观和赞美的态度,写出的影评在网上被疯狂转发,大多数人看了影评之后都表示想去电影院支持。虽然有人抨击这是电影雇的水军,但不影响整体积极的局面。其实大家吵得越是凶,对电影最后的结果就越是有利。   除此之外,最近陶可的名字也进入了热门名人搜索榜,仅排在导演和舒静之后。这对陶可来说是从未有过的殊荣,Lillian告知她时,她还半信半疑,没想到上网一查,还真是。网上对陶可带伤宣传给了一致的好评,特别是微博上,关于陶可的图片和新闻纷纷被转发过万,甚至还有粉丝给陶可建了论坛,微群,百度贴吧也开始热闹了起来,风头近几日一时无两,都快直逼舒静。   说实话,陶可看了这些倒不是特别高兴。   也许是因为知道这是出自宣传团队的手笔,若不是宣传,她绝无可能一下子被捧得那么高。   也许是因为在娱乐圈也久了,看惯了明星的大起大落,之前她处于低位,仰望着高处,只能是笑笑,最多也是感慨一下,根本无法设身处地感同身受。这会儿突然从山底到了山顶,她终于能体会什么叫高处不能寒,还没彻底红就已经未雨绸缪,开始害怕有朝一日跌落谷底。   “看你愁眉苦脸的,在想什么呢?”下午结束一个访谈节目后,主办方请剧组吃饭,舒静坐在她边上,看她魂不守舍的模样,随口问了一句。   陶可摸了摸耳垂,笑了笑,“没什么,大概是最近睡太少了。”   “我看你是因为最近新闻太多,所以不踏实吧?”舒静神秘地笑。   “你怎么知道?”   “你经历过的我也经历过啊。”舒静挑了挑眉,拿起装满红酒的高脚杯微微抿了口。   “对哦。”陶可尴尬地笑了笑,“舒静姐……”   “嗯?”舒静放下酒杯。   “其实我觉得挺对不起你的,你会不会觉得我抢了你的风头?”   “这么客气?”舒静笑了笑,又开始喝酒,脸上的笑意却渐渐褪去“你怎么这么想呢?Lillian既然为你出了这个主意,就肯定想到过有这样的结果。放心吧,你现在是我的小师妹,我本来就应该多帮着你点的,你现在有了成绩我该为你高兴,不是吗?”   “舒静姐,你别那么说……”   舒静拍拍她的肩,安抚她:“好啦,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没有这么想过,也没有任何怪你的意思。娱乐圈起起伏伏,每天都是新的一天,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总有一天我也会走下坡路,如果到时候一定要有一个人代替我,我觉得不如是你,肥水不流外人田,是不是?”舒静轻松地一笑,“所以说呢,你不用想那么多,我巴不得Lillian把我的工作都分给你呢,我都好几年没好好休息过了,什么地方都跑过,可每次都是走马观花,真想好好休息一阵……”   说到最后,舒静的声音越来越轻,语气中是无限的惆怅,她抬着下巴向远处望去,眼神有些黯淡,好似是颇为耐心地观察这头顶上方的水晶吊灯,但陶可知道并不是,她看到的是它放射出的光芒,好像这样就能带给她希望,给她足够的幻想。   然而,她不会不清楚,光芒和黑暗不止是一对反义词,而是一对如胶似漆的双胞胎。有光芒的存在,就一定会有光芒背后的黑暗。   舒静露出苦笑:“有时候我恨不得自己回到过去,那时候没什么工作,整天跑跑这儿跑跑那儿,天天开开心心地忙活着,又有目标,还有人心疼……现在呢,还真像那谁谁说的,除了钱什么都没有了,没有自由,没有目标,谈恋爱也不能,有时间约个会就像搞革命工作,再这样下去人都快变成机器人了。我现在就指望着Lillian给我休个假。”   “咳咳咳,舒静,我可听见我名字了,说我什么坏话呢!”Lillian刚和那边谈完,回过头来就听到了陶可和舒静的对话,敲了敲桌子提醒她们。   “没什么,舒静姐就是和我随便聊聊。”陶可替她解围。   “舒静?”Lillian对陶可笑了笑,转头看着舒静,“休假这件事暂时你就别想了,最近又有好多厂商联系过来要找你代言,还有杂志,我帮你挑了几家适合的。还有片约……”   “Lillian……”舒静一脸神伤,近乎是哀求地叫着她。   Lillian叹了口气:“那等会儿回了宾馆我找你谈吧。”   晚饭过后终于没有什么通告,这是这一段时间以来第一天晚上没什么事,陶可跟Lillian说了声,想要出去逛逛。   Lillian有些为难,但还是点了点头,“逛是可以,但你也知道,最近几天你是新闻的焦点,很容易被人找茬,在外要谨言慎行,当心被人拍到,穿的严密些,尽量别让别人发现你是陶可,发现了也不要慌张,注意笑容和礼貌,别人跟你要签名、合照没有问题,但千万别引起骚乱,有事记得打我电话。”   Lillian的一番话听得陶可有点头疼,但再头疼也阻止不了现在她想出去放松放松的心情。所以,陶可回了宾馆换上了一身最普通的运动服,带上了棒球帽和墨镜,全副武装地出门了。   所有的城市都一样,栉比鳞次的高楼大厦,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车辆,街边的商铺和商场,都是从晚上开始热闹的小贩和人群。   但总有那么些不同的地方,比如这里刚刮过的一阵风似乎带着牡蛎的味道,陶可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好像就看到了一望无际的大海,海水一层叠着一层卷着浪花扑打着沿岸,远处与海浪相接的是更大更广袤的天空,深蓝色的天空,明明是白色的云可是这一刻偏偏是黑的,它缓缓地、以一种无法用肉眼辨别的速度行进着,天上那一颗颗星星是河外星系的恒星不知多少光年前投射过来的微弱光芒,即便是恒星,在此刻的光芒也比不过月球来的耀眼,所有的恒星在此刻都是皎洁月光的陪衬。但没有人否认他们存在的价值,甚至地球上那些高智商的科学家们费劲心思只为了给它们加上一个编号。   所以,就算再小再微弱,只要努力绽放过,就不至于会后悔吧?   “姑娘,来看看呗……”   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陶可在一个摊位前停了下来。   她蹲□来,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手挂在半空中,津津有味地注视着前方笼子里的灰毛兔子。它好像比其他兔子都要小,在所有的兔子中特别不显眼,就连毛都是灰色的,没有白毛的兔子漂亮。可偏偏陶可就一眼看中了它。   它似乎也在看她,弱小的身子在轻微的颤抖,不知是因为黑夜还是因为路灯,它大大圆圆的眼睛黑得发亮,痴痴的眼神吸引住了陶可,令她心生怜惜,好想伸出手来摸摸它软软的顺毛。它的鼻子似乎冻得红红的,全身瑟缩在一起,不时地眨着眼睛卖一下萌。   陶可欢喜得不得了,因为想把小兔子看清楚,不由自主地卸下了墨镜。她拎起笼子,用食指小心翼翼地顺了顺它身上的毛,听到小兔子呜咽的叫声,陶可忍不住高兴地咯咯笑了起来,边逗它边抬头问:“老板,这只兔子多少钱啊?”   围在摊位前的人有点儿多,老板正在跟其他人交涉,陶可只好又放大音量喊了一声。喊完后,有好几个人朝她看了过来。   “咦,这长得怎么这么像那个明星啊……啊,陶可!”   “对,我也越看越像,会不会就是啊,今天他们剧组不是在我们这儿宣传么?”   “应该是,你看,她的手不是受伤了吗?”   ……   陶可眨了眨眼,等她想起再把墨镜戴回去时已经来不及了,人群已经开始骚动了起来,以陶可为圆心,外头已经围了两圈,而且半径正在逐渐增大,人流都朝这边拥了过来。   “陶陶,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陶陶,能不能和我拍张照片?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明星的真人呢。”   “陶陶,你真人比屏幕上的更漂亮!怎么能这么漂亮!”   “陶陶,我们支持你,我们会去电影院里看电影的!”   ……   陶可想起来临行前Lillian提醒她的,只好有求必应。签名、合照……哪知一动手就没了个完。尽管如今一夜成名的草根明星越来越多,但是中国人口基数大,所以明星还是占极小的比例,众人看见难得一见的明星自然都好奇地围了过来。   人越来越多,尖叫声也越来越响,大半条街的知道不知道的人都围了过来。   上一次这样大的阵仗还是她在华晨楼下被楚煦和郑艾的粉丝围攻,如今转眼一变,她就成了被众星捧月的那一个。   可她已来不及想这些,怕影响后面小贩的生意,还怕拥挤的人群伤害到那些小兔子,陶可只能不动声色地往角落移。她一动,人群也跟着动。陶可边应付着,边想着有没有办法离开。不然……这架势,恐怕不止要人群踩踏了,还会影响到行驶的车辆,万一有伤亡的危险……   陶可连忙在心里呸了三声,停下手里的动作,大喊:“大家不要拥挤,以后我会办一个全国的见面会,到时候一个个给大家签名合照好嘛?!”   但众人像是没有听到似的,任凭陶可怎么喊都无动于衷,反而阵势越来越大,越来越难以控制。   陶可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脱身了,初冬的夜里竟然急出了一脑门的汗。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   就在陶可默念到第三个怎么办时,忽然一个声音凭空而降,“跟我走!”   --------------------------------------------------------------------------------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哟~   本来今天想三更的。。。结果又高估了自己的速度。。。o(╯□╰)o   32、日久贱人心31 ...   陶可不知道他是怎么挤进来的,只知道他如同从天上掉下来一般突然降临在她的身边,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牵着她一路挤出去。尽管人群密密麻麻,走一步都无比艰难,但是他仍神奇般地给她开出了一条道。   他们走到外围,终于有了空隙,陈子桥转头问她:“准备好了没?”   “准备好什么?”   “跑。”陈子桥一声令下,拉着陶可的手开始飞快地跑了起来。   一阵阵带着海水咸咸味道的风拂面而过,陶可觉得自己像长了一双无形的翅膀,在比香奈儿五号更好闻的风中翱翔。   但是事实却如此残酷,因为她才飞翔了没多久……就飞不动了。   她本来在学校的时候八百米最好的成绩只是刚够及格,而陈子桥的步伐比她想象的更快,更何况她一只手还行动不便。她的呼吸渐渐不匀,大口大口地呼吸也好像不管用,缺氧的厉害。   尽管如此,陈子桥似乎没有发现她体力渐渐不支,仍然没有放慢脚步,陶可被他牵引着,只能继续撑着体力跑下去。   陶可不禁庆幸自己出门的时候选择的是运动装,而不是晚礼服和高跟鞋。否则恐怕真的没跑几步都体力透支了吧。   又跑了不知多久,好像已经过了好几个路口,陶可的喉咙口已经有丝丝的血腥味,她实在是累得再也跑不下去,于是喘着大气,边扯着陈子桥边断断续续地说:“跑、跑不动了……休息一会儿……”   陈子桥的脚步终于慢了下来,看她直接停下来扶着膝喘气,走上前来把她拉了起来,“你以前体育老师没教过你,跑完步了停下对心脏不好吗?起来,我扶着你走。”   陶可累得说不出一句话,任由陈子桥拖着她走。   走了一段陶可指了指旁边的自动贩售机,过了一会儿陈子桥拿了一瓶矿泉水过来,拧开瓶盖递给她。   她单手拿过来就着嘴咕噜咕噜灌了好几口,然后才举起瓶子看了看,“才买矿泉水,真小气。”   陈子桥笑了笑,没说什么。   陶可又喝了几口才把气儿缓了过来,抬眸时却发现眼前多出了一只笼子。笼子里居然是她之前就中意的小灰兔。   她把盖头拧好,伸手把笼子接过,越看越欢喜,用手指抚摸着小兔子才确认了真实的存在。她对陈子桥挑了挑眉,“你在后面跟踪我了?”   “说的好听点是怕你出事,没想到你还真的出事了。不用跟Lillian说一声?”   “哦,对。帮我拿一下。”   陶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Lillian很快接了电话,“陶可,我在网上看到了。”   “已经有新闻了?”陶可大吃一惊。   “有粉丝在你的贴吧里说了。现在没什么不妥,等过几天看看形势再说。你现在尽快回来,别再被发现了。”Lillian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情况便挂了电话。   陶可和陈子桥走在回宾馆的路上,陶可一心一意地举着笼子逗着小兔子,陈子桥被冷落在一旁,实在忍不下去了,“你不该先谢谢我吗?”   “啊,忘了。”看样子陶可确实因为兔子心情而变得非常愉悦,不但没有反驳陈子桥,而且还转过身去,正对着陈子桥,扬起头莞尔一笑,轻晃了晃笼子,“谢啦。为了它,就不计较你偷偷跟了我这么久了。”   “没有偷偷,是你没有发现而已。”   “好吧,难得有时间出来逛逛,太高兴了,所以没有注意。对了,还有谢谢你刚刚……嗯……英雄救美啦。”   “……”好像很多都没有看到她笑得这么开心的时候了,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他告诉她帮她谈到了第一个工作,她那时候笑得就像个小孩子似的,她的笑容是他见过的所有人里最明媚、最爽朗的。后来也有,但渐渐地,越来越少,更别说换公司之后。看见她久违的笑容,陈子桥也不禁心情大好,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浓,“就那么高兴吗?”   “嗯!”陶可如小鸡啄米般点头。这么一看,还真和平常不一样。穿着一身的运动服,脸上那么天真灿烂的笑容,越看越像个高中生了。   陈子桥扑哧一声笑出声了来。   陶可诧异地抬头,瞪大了眼睛:“你……”本来想说他居然在笑,但转念一想,他最近对她笑得还真挺多的,于是改了口,“你笑什么呢?”   “没什么。”陈子桥迅速收了收两腮,双手插在裤袋里装酷,“最后一天晚上没什么活动,你晚上有什么安排?”   “怎么?你要预约那个晚上?”   陈子桥挑了挑眉,不可置否,“不知陶小姐愿不愿意?”   “考虑考虑吧。”陶可故作傲娇,转头又和小兔子玩去了。   **   第二天陶可正在洗漱时突然接到Lillian的电话。   她疑惑,接起来,含糊着说:“Lillian姐,时间到了?我在刷牙。”   “不是,你来一趟舒静的房间。”   陶可在最快的时间里装扮好自己,去了舒静那里。   进去了之后,才发现房间里并不止Lillian和舒静,还有剧组所有人员和与他们同行而来的宣传。舒静的脸色并不是很好,嘴唇苍白,脸色黯淡,大概是来不及,还没有化妆。不管是台上或是私下里,舒静一向是笑脸迎人,她还有个绰号叫“微笑女王”,所以这样消沉的她陶可是第一次见到。   Lillian开门见山:“不好意思,在这个时间把大家召集在一起。时间有限,我就长话短说。昨晚舒静和她前夫前一阵离婚的消息被爆了出来。具体事宜我们公司会派人调查,今天也许会有记者问起,请大家先不要回答任何问题。另外,我跟制片方已经协调好,舒静会缺席两天的活动……”   Lillian尽可能地把所有事宜都交代清楚后,舒静站起身来挤出了一丝笑容,对大家深深鞠了个躬,“非常抱歉因为我而影响了大家,希望大家能谅解我,为了不影响电影,我会在上映之前向大众解释清楚。”   虽然并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但陶可还是十分震惊。舒静才三十出头,虽然对普通女人来说,这个年纪足以让他们结婚又离婚,可娱乐圈并不同,三十岁对大多数艺人来说都太年轻,还需要奋斗,更别说对舒静这样的一线艺人。   离开时,Lillian把陶可叫住。陶可转身时,看见导演正拍了拍舒静的肩,叹了口气,似乎想说些什么。   舒静勉强地笑了笑,“导演,你和我合作了这么多次,大家都是老朋友了,还不了解我吗?放心吧,这点儿小事打不倒我。”   “那就好。小舒,就冲你那句老朋友,我能帮的地方就一定帮。”   “谢谢导演。”   Lillian走过来对陶可说:“舒静需要休息两天,我得陪着她,这一阵时间宣传会跟着你。”   陶可点了点头,没有异议,“放心吧,Lillian姐。”   Lillian仍是不放心,叹息了一声,把她拉到角落,千叮咛万嘱咐,“你和陈子桥……注意一点。你也看到舒静的情况了,你知道舒静的前夫是谁吗?”   陶可摇了摇头。   Lillian又叹了口气,“是谢宁。”   陶可大吃一惊,“不是只是绯闻吗?”   “所有的绯闻都不会只是空穴来风。”   “可是……我记得当时双方都否认了。”舒静和谢宁传绯闻那段时间陶可还在上大学。舒静当时演了一部收视率极高的电视剧,一夜爆红,于是媒体就就把他们两个的绯闻放上来炒作。谢宁一直在娱乐圈的下游徘徊,当时因为舒静的原因也红了一段时间。但舒静很快就澄清了。这么多年,谢宁拍过的片子也不少,但是永远都是配角,也大概是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了,一直处于不上不下的地位,但和舒静比起来,那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那时除了否认没有任何办法。舒静刚进圈子,公司给舒静的定位是清纯玉女,一直往那方向打造,如果把他们两个已经结婚的消息曝光出来,舒静的形象会一落千丈。毕竟那个时候大众的认知没有现在这么开放。但我说这句话,并不是说你和陈子桥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你和陈子桥现在不能公开,无论是对大众或是对公司来说,你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要谈恋爱我不能阻止你,但是千万别让别人拍到。”   Lillian不断提醒她和陈子桥的关系。陶可不知怎么办,看了一眼站在床边沉思的舒静,有种说不出的苦涩。   Lillian说:“我知道这对你们来说很困难……但我只是不希望你重蹈覆辙。除非你有信心迎接未来所有的狂风暴雨而不倒下,否则不要轻易去挑战。”   接下来的这一天果然就像在打仗,用打仗来形容毫不夸张,因为敌人占据主要优势,所以剧组这边只能选择防守,敌来我挡。舒静在这种情况下还缺席,所有的问题都丢给了他们,但陶可知道Lillian的选择是对的,如果舒静现在出现,第一,所有问题都会冲着她来,其他人和电影就会被忽略,第二,不管舒静心里素质有多好,面对记者的挑衅,场面肯定会失控。   也幸好她没来,记者看他们几个又是纷纷一致保持缄默,知道问不出来什么,话题又回到了电影和他们本身上。   晚上因为有试映,所以回宾馆后已经挺晚了。陶可没想到舒静还会给她打电话,让她去她的房间一趟。尽管很累,陶可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舒静给她倒了一杯红酒,陶可摇了摇头:“舒静姐,酒就不喝了,明天还要早起飞另一个城市,我怕到时候酒醒不过来。”   “这么不给我面子?来了就陪我喝一杯吧,我想找个人说说话,清醒着我实在没勇气说出来。我先干一杯吧。”她拿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又为自己斟了半杯,缓缓走到窗边。   陶可也拿着酒杯跟着她走到了窗边。   33、日久贱人心32 ...   抬头是漫天黑夜,皎洁明月如弯刀挂在夜空中,低头是依旧灯火通明的城市,夜晚丝毫没有影响它的运作。   好像在这样的黑夜里特别容易感慨,舒静幽幽地开口:“我和他是大学同学。我学表演,他学摄影,他比我大两届,两个八竿子打不倒一块儿的人。他当时在学校挺有名的,摄影系的才子,拍照技术很好,但家境不太好,艺术生的开销又很高昂,不说学费,一个镜头就是几万,所以他就业余给人拍拍照赚外快。有一次我同学想找他拍一套,硬把我也拉了过去。他拍照的时候特别认真,身上好像有一圈光晕似的,整个人都在隐隐发光。我一心动,便要求也拍一套。他看了我一眼,直接让我站到摄影棚里摆POSE。我们平时就接一些杂志的私活,常常站在别人的镜头下无所顾忌。可是那天我却怎么也摆不好姿势,就连笑容都是僵着的。他看不下去了,就过来教我怎么摆。他靠近我的时候,我觉得整个人对不对了,心跳扑腾扑腾的,就像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舒静惨淡地笑了笑,“虽然说一见钟情挺可笑的,但真的碰到自己身上了才知道感觉。后来我总是去找他,再后来我还跟着他去上课,跟着他去工作,天天缠在他边上。他总共拒绝过我五次,甚至还有一次,直接拉了一个女人到我面前一起接吻然后让我滚。我其实知道他特别讨厌我,可我忍不住,一天见不到他就想他,脑子里全都是他,我发现就算被他讨厌整天看着他跟不同的女人在一起,也好过见不到他。我是不是挺自私的?”舒静突然转过头来问她。   陶可一怔,笑了笑,“可以理解。”   “可以理解,但是确实很自私,是不是?只顾着自己好过,也没有想过他的感受。”   “但是你们在一起了?”   “对,大概是被我缠得没办法了吧。我还记得他答应我的那天,我上完课准备去他的工作室找他,结果半路上下起了大雨,我没有雨伞随身带的习惯,又着急着去找他,所以没有在意,心想湿了就湿了吧。但我没想到的是,他会来接我。我远远的看见他撑着伞飞快地跑,还以为他急着要去做什么,等他站在我面前,把伞举在我头顶上时,我还没反应过来,傻乎乎地问他要去哪儿,他却气急败坏地把我骂了一顿,说我不长记性,永远都不带伞,还骂我是笨蛋。我大概是被他骂醒了,这才明白过来他是特地来接我的。我也傻,人家姑娘也许这个时候都该哭了,我却兴高采烈地勾着他的手,说‘啊,原来你是来接我的。看来你只带了一把伞,如果要两个人都不淋湿的话,看来我们只能这样了’。是不是真的傻帽到了极点了?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   “大概是因为当局者迷吧。”   舒静笑了笑,突然摸出了一包烟,点了一支,吸了一口,继续说:“他让我回寝室,我以为他要赶我走,坚决不肯,还差点跟他吵架。他倒是分外淡定,指着我的衣服,说,‘你很清楚我有洁癖,你这样进不了我的工作室’,他说完这句我只好妥协了。我回去洗了个澡换完衣服下楼准备再去找他,没想到他居然还等在楼下。我就问他是不是在等我,他直接把我一把搂进了伞底下,对我说,‘我请你吃饭’。一路上,他都没有松开我的手。然后,我们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在一起了。我追了他一年多,终于在一起了。”   “真浪漫。”陶可感慨。   “浪漫吗?我以为你们肯定觉得太惨了,就连当时我自己都觉得很惨啊,为了他被淋成了落汤鸡,还被他嫌弃,最后连一句喜欢啊爱啊都没说,就在一起了。他就用一顿晚饭收买了我欸,不要说什么定情信物了,连一个微笑都没给我。”   “你说这些的时候眼中满满的都是幸福,他说的话,他做的动作,你到现在都还是能一分不差地向我复述出来。其实外人怎么想的根本不重要,你自己觉得浪漫足矣。”   舒静深吸了口气,“是啊。他搂住我的那时候,我觉得如果天在那一刻塌下来我也死而无憾了。他能做到这些对他来说已经是极限,我不敢去奢求更多了。我那时候多容易满足啊,虽然他没有带我去游乐园,没有带我去看过电影,我们几乎没有约会,可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像在过情人节,心情好得飞到了天上去,陪他工作到半夜都心甘情愿。”   “后来呢?”   只剩下半截烟,袅袅的烟雾不断上升,舒静的脸在烟雾的笼罩下有些迷蒙、茫然,“后来……我们结婚了,其实走到那一步很不容易。无论是我还是他都牺牲了很多,也许他付出的更多吧。开头很俗套,我父母不同意我们结婚。他们两老都是书香门第出身,我要电影学院那会儿就被他们百般制止,但我也是个固执的人,跟他们闹了哭了离家出走了这事儿才算完。我们俩谈恋爱的第二年就被我父母发现的。那时我大四,他已经工作了,在一家杂志社做摄影师,收入虽然不高,但是够生活。我知道他的情况,所以不太花他的钱,为了照顾到他的大男子主义,我大多数时候都提出到他的出租房吃饭,吃完饭后如果他还有工作,我就自己去看电视,如果没有,我们就出去散会儿步,或者租个碟回去看电影。久而久之,我们就同居了。我父母知道了很生气,同我商量又没用,直接断了我的零用钱,我那时只是觉得很可笑,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自己也有赚外快啊。但是少了零用钱那个大头,确实生活拮据了起来。我再也没有办法买我喜欢的包包,我喜欢的衣服。但是那段时间绝对是我过的最幸福的时光。说起来,我等他求婚都等了很久,最后应该还算是我主动提出来的吧。我毕业了之后,属于自己跟人家谈然后拍摄拿钱这样的,不想签公司也不想找经纪人,我不太喜欢受人控制。”   陶可插了一句,“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吧?”   舒静笑了笑,“被你猜出来了。不想离开他,也不想和他离得太远。有一段时间他工作不顺,跟老板闹矛盾,你也知道艺术家的,一点理念不同就吵翻了,更何况他又是那么高傲的人,就直接辞职了。摄影界跟娱乐圈差不多,消息传得很快,他找了很久都找不到工作。后来他准备单干,但摄影这行你也懂的,像他这种还没有一定名声的,简直就是入不敷出。家里的开销基本就是我来。那段时间他情绪很不好,动不动就和我吵架。我知道他的,压力太大,我又时时在他面前提醒他让他觉得自己很没用。我当然不是那种轻易言败的人,我就直接带他回家见我父母。结果我父母直接把他赶了出来。他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说什么也不愿意去第二次了。我也没有逼他。直到我们有了小孩。”   陶可瞪大了眼睛。   “他知道这个消息后,想了很多天,跟我说,小静,有一个经纪人想签我,我答应了。然后他就去当演员了。因为小孩的关系,我父母无奈之下也答应了。他们并没有给我们祝福,只留下一句,你们最好一直在一起!我那时候以为,我们一定能在一起一辈子的,我们都经历了那么多了,怎么能分开呢?”   一支烟燃尽,一段故事未完,舒静又抽出一支烟,将烟夹在食指和中指指尖,点燃,陶可觉得她的手似乎在微微发抖,“我们都不是本地人,只领了证,婚礼一直没有时间去办,后来越来越忙,更加没有时间。双方父母不断地催,我们就不断地推。后来,我就签了骆氏,再后来……你应该也听说过我们的绯闻吧?那时我否认了,我竟然把我一直引以为傲的爱情否认了。从那时候起,我们的感情就像……”她顿了顿,举起杯子来将杯中的红酒喝光,然后转着高脚杯,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杯子忽然从手中脱手,摔在了地上,一瞬间,四分五裂,她苦笑着说,“就像这个玻璃杯,不小心失误了一次,就完全破裂,再也没有挽救的机会。”   “……还是可以弥补的。”陶可犹豫着说。   “是啊,玻璃也可以黏合重装起来,可是那又怎么样呢?裂痕还在,不是吗?我越来越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在北京的日子加起来不超过一百天。他在家里的日子也屈指可数,我们两个聚少离多。不要说约会,见一次面都得偷偷摸摸。撑着过了这么几年,再好的感情也淡了。”   “可你还爱他。”   “爱这个字,有时只是一种负担。当爱成为负担时,只能放手。”   “那……孩子呢?”陶可从刚刚开始就开始好奇,但似乎问的有些尴尬,连忙解释,“啊,舒静姐,你不回答也可以的。”   “没事,都说这么多了,也不在乎这么一点。孩子一直是我父母在带。既然这次都已经被曝光了,我想把这件事也公开。”   陶可点了点头,“这样也好。”   到最后,两个人都没了声音。像是约好了似的,遥望着窗外。   时钟已经指向了凌晨一点。   天空仍是一样的黑,月亮仍是一样的白;然而城市最终暗了下来,俯瞰整个城市,街上熙熙攘攘穿梭而过的车辆小如一只蚂蚁。   白天黑夜,生生不息,是宇宙中千年不变的规律,是宇宙对地球的赐予,对苍茫宇宙来说,这座城市只是最小的一部分;而对这座城市里,个体又是极小的一部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生活,全球六十亿人口,或生或死,或忙碌或清闲,或贫穷或富裕,每个人都跟着时间一起走着,用尽力气谱写着自己的故事。无论是广袤无垠的天空,还是日新月异的大地,独立的个体永远是最渺小微茫的存在,“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是人类最真实的写照。   原来,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所以为的认知都是那么微不足道。以为的永远不是永远,以为重要的自己并不那么重要,以为的伟大的爱情对别人来说并不那么伟大,只是一个笑话,只是一个炒作的渠道。   而已。   34、日久贱人心33 ...   最后一天的宣传,舒静终于露面。   在电影的见面会后,舒静开了一场新闻发布会,解释了所有的经过,以及公布了自己和谢宁还有一个孩子这样一个事实。当然,她的发言是公司的公关团队替她写的手稿。   在读完了发言稿之后,舒静就在保安人员的护送之下离场,没有接受任何媒体的访问。   一时之间,关于舒静的爆炸性新闻传遍了网络,网上吵翻了天。有些人表示很愤怒,舒静竟然把他们当脑残骗了这么多年,枉费他们喜欢了她这么久。还有些人表示能理解她这么做的原因,并且对她现在能公开出来非常敬佩。总之,众说纷纭。   但有一点可以承认,舒静的新闻应该会占据各大媒体的娱乐版面半个月以上,对她来说,也可以说是另一种的“辉煌”。   尽管,这样的“辉煌”对大部分艺人来说都是累赘。陶可自然也不例外。   自从和舒静谈完之后,陶可的心情一直不太好,状态也不对。   最后一天的行程结束后,陶可接到了陈子桥的电话。   “你在躲我?”陈子桥问。   陶可正从便利店走出,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于是否认:“没有啊,怎么会,我们不是天天见面么?”   “是吗?”   “当然。”   “如果不是那最好。”陈子桥说,“上次跟你商量的,今晚有空吗?”   陶可想了想,答应了他的约会。   “去哪里?”   “六点等在大厅楼下,可以吗?”   “户外还是户内?”陶可问。   “你不想在户外?”陈子桥似乎明白了她心中所想。   陶可对着电话垂下眼眸,“不是,我今天亲戚来访,有可能不太方便。”   “放心,在户内。我请你吃饭。”陈子桥最后说。   陶可眼睁睁看着电话挂断,心知肚明陈子桥不悦,或许已经察觉出了什么。她叹了口气,却不知怎么办才好。记得以前谁跟她说过,世上的办法总比问题来得多。她现在想问问,到底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他们两个都不受伤害呢?   六点半,他们准时到达一家精致的西餐厅。   餐厅内空无一人,静谧如此刻已是半夜三更。里面弥漫着一股很好闻的幽香,温度也控制的十分适宜,如在阳春二三月。   陶可和陈子桥走近时,服务员紧跟上来为他们牵引。   很明显精心设计过,过程中还有服务员为他们演奏小提琴。   饭毕,陈子桥又带她去了一家电影院。   陶可站在小厅门口时,怔了一怔,随后走进无视陈子桥递给她的电影票,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陈子桥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   陶可挑了挑眉,“怎么?这里不可以坐?”   “可以。”陈子桥无视了她故意的挑衅,按下旁边的沙发坐了下来,把饮料递给她。   一直到电影结束,影厅里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   片尾曲放完,屏幕变黑的同时影厅里的灯亮起来。   一片静寂中,陶可发现陈子桥正看着她。这道视线在电影中旬不时地投向她,她能感觉的到。但是她却始终没有回头,直到现在。   她笑了笑,“下面还有活动吗?”   陈子桥叹了口气,“你不高兴?”   陶可故作惊讶,摇头,“没有啊。”   陈子桥定定地看着她,不以为然的神情。   “大概是因为我亲戚来了,所以心情不太好。”陶可解释道。   陈子桥沉吟良久,才开口:“你知道你不是。”语气坚定,仿佛早就看透了她的心思。   两个人依旧坐在放映厅里,没有起身的迹象。   陶可咬着唇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陈子桥突然把手伸进外衣内层,拿出一只挺大的蓝色方盒。   “陶可?”他叫她。   陶可转过头去。   他把盒子递给她,“生日快乐。”   “……”陶可这才想起来,今天原来是自己的生日。最近忙的事太多,想的事也太多,完全忽略了这个日子。不过,事实上,她也有好多年没有过过生日了,想起来的时候,也是自己一个字去面馆里吃碗阳春面以作长寿面。   她尴尬地摸了摸脑袋,接过礼物,“我都忘了,亏你还记得。谢谢。”   陈子桥的脸色并不好看,索性语气还存了一丝温存:“知道你忘了,但没想到你忘得这么彻底。我以为我们之间不用道谢的。不用谢。”   “我……”话到一半卡在了喉咙口,“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出了这家影院我们就应该分道扬镳了。”   陶可一怔,微微蹙眉,但又垂下了眼眸,不敢直视他,“我没这么说过。”   “可你是这么想的。”   陶可撇了撇嘴,说:“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我们认识了多久?我做了你多久的经济人?你觉得我猜不出你在想什么?”   “那我现在在想什么?”陶可反问。   “应该说,你这几天都在想怎么更好地拒绝我。”   陶可又是一怔,然后摇了摇头,笑,“如果我说不是呢?”   “更确切地说,你在想,怎么样让我们的结局不重蹈舒静的覆辙。最后你能想到的方法,就是不要开始这段感情。”   “……”   “猜对了?”   “我……没有。”陶可否认。   陈子桥深邃地眼眸定定地凝视着她,就像要看到她眼睛的最深处,在他漆黑如墨的瞳孔中她看见了自己的倒影,苍白而无力的眼神,眼睛下连厚厚的粉底都盖不掉的黑眼圈,一脸的忧虑,嘴角尴尬的笑容,有一瞬间,陶可忽然认不出他眼中的那个人是谁。   她从来不是这样的。   再难也都过来了。她曾经坚信的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生活如此艰难,如果自己都不愿善待自己,那么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曾经豁达的她到哪里去了?大概早就被她遗忘在哪一个角落了吧?   “你说你没有,那么你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心情不好吗?”   陈子桥紧抿着唇,在等待的过程中,脸上的线条越发的深刻。   陶可问:“你今晚把餐厅和放映厅整个都包了下来?”   陈子桥轻轻“嗯”了一声,蹙了蹙眉,表示疑惑。   “为什么?你从来都不高调,我无法你这么做的原因。”陶可大胆地猜测,“为了讨我的欢心?为了让我扮演一次言情小说女主角的角色?还是为了向我表示……你养我完全没有问题?”   陈子桥的眉头越来越深,“在你眼中,我这么庸俗?”   “那你能给我一个解释吗?”   “先来后到。”陈子桥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陶可却说:“我正在回答你的问题。”   陈子桥皱了皱眉,似乎在想她的意思,很快他问:“你是为了这个跟我赌气?”   陶可叹了口气,“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你这么喜欢钻牛角尖。你以前不是向来……不拘小节的?”   “今非昔比。”陈子桥非常坦然地给了她四个字,将她的质问堵了回去。   陶可只好解释:“你说的对,我这几天确实因为舒静的事心情不太好。舒静前几天把我叫了过去,跟我说了她和谢宁的故事,她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笑,可我看得出她笑里的落寞,我为她难过。今天我看见你这么做,我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不好的预感?”陈子桥挑了挑眉,“我很感兴趣。”   “我们之间的关系正在发生着潜移默化的变化。或许你不觉得,或者觉得这是理所当然,可是在我看来,这种感情忽然被人夸大了,参杂着一种令我无法接受的虚荣感。也许是因为我们所处的环境是娱乐圈,所以所有纯洁、干净的感情到最后都会变得虚浮、浮夸,就像艺人每天化妆一样,扑上一层厚厚的粉、涂上腮红、打上高光,变成了另一个美不胜收的、连自己都不认识的自己,可真实的自己是一个脸部浮肿、毛孔粗大、一年三百六十天黑眼圈的自己。在舒静之后,我最怕的事情就是这个。我不想它发生。你听得懂我的意思吗?”   陈子桥摇了摇头。   “……”陶可说的激动,没想到陈子桥的反应却是这样,仿佛一只充满气的皮球,被划了一刀,立刻扁了回去。她很受伤。   陈子桥问:“你的意思是……最初的感情到最后都会变质?”   “……”为什么她说了这么一大段,居然被他一句话就精辟地总结了……陶可又受伤了。   陶可点了点头。   陈子桥终于理清了所有的来龙去脉。他从座位上起身,拉住她的手臂,“走吧。”   陶可眨了眨眼,“去哪儿?”   “带你去一个地方。”   走出影院之后,陈子桥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指了指她受伤的手臂,“还没好?”他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今晚有可能会晚点,上药没关系?”   陶可看着自己还被绑着的手臂,“其实前几天就好了,已经结疤了,回去再做个去疤手术就行了。不过Lillian说,这时候拿下来不太好,就让我继续装着了。”说到最后的时候,陶可无奈地叹了口气。   陈子桥的笑容终于又回到了他的脸上,这是他今天第一次笑。   陶可疑惑,“你笑什么?”   “想不想把它拆下来?”   “你的意思是……”   陈子桥说:“戴好墨镜,先跟我去个地方。”   他们去了最近的商场,直奔运动专柜。   陈子桥拿了一身灰色的运动服给她,“顺便把这个拆了。”   陶可点了点头,拿着衣服去了试衣间。   等她出来时,陈子桥正坐在沙发看着手机。听到声响,陈子桥转头,起身,向她走了过来。   陶可则愣在了原地,痴痴地盯着陈子桥的身影渐行渐近。   陈子桥却像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忡怔,扶着她的双肩,将她引到全身镜前。   镜中的两个人穿着完全一样的灰色的带着巨大LOGO的套头衫和运动裤,俨然是情侣服。   陶可将长发高高地绑成一只球,白皙精致的小脸完全露了出来,和荧幕上可人又性感的她大相径庭,却完全不显得突兀,陈子桥勾着她的肩,另一只手插在裤袋里,她明明也有165,可在他的臂弯里,倒显得小鸟依人了。   “怎么样?”   陶可比了个“OK”的手势,“好像还不错。不过……你确定?”   她第一次见他穿运动服,倒是很稀奇又很新奇,说实话……很不错。娱乐圈多的是“衣架子”,陈子桥不比他们差。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陈子桥挑眉,“不好看?”   “不是……”   “你不喜欢?”   “也不是……”   “那就行了。”陈子桥拍了拍她,指了指试衣间,“去拿东西。”说完,他径直向收银台走去。   陶可有些摸不着头脑,刚才在电影院里他们的气氛还一度僵持到冰点,怎么这么快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和好如初了?连她都能感觉到某人现在心情很好。   男人心,海底针啊……   两个人在商场楼下停了下来,陈子桥突然伸手,“墨镜给我。”   陶可不明所以地把墨镜放到他的手中。   他忽然转身,把墨镜架在了她的鼻子上,然后似乎很顺手地牵起了她的手,说:“走吧。”   --------------------------------------------------------------------------------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找到了一个督促自己码字的好方法。。   就是小黑屋。。。   准备再去小黑屋待一个钟头。。。   不过明天要考交规。。。   所以今天估计没有二更了。。。   明天更。。。   么么哒,晚安~   35、日久贱人心34 ...   陈子桥拦下了一辆计程车,示意陶可先上去,弯腰从副驾驶的窗口探头,“师傅,不好意思,等五分钟,您可以先计数。”   陶可不知道陈子桥有什么目的,万分不解地目测他走远,五分钟后又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小跑着上车,给司机报了一个地名。   行程比预料中的长,一个钟头之后计程车才停了下来。   师傅说:“里面的路有点难走,天也晚了,车子不好进去。”   陈子桥塞了一张红钞过去,师傅默默无声地收下。车子继续前行。   前方的路很窄,弯弯绕绕的,并不好走。上坡之后,透过车子的近光灯,陶可才发现窄道两旁是房子,在市区并不常见的房子,乡下的两层平房,很小很小的时候,她住过那样的房子。   有些房子灯还亮着,大部分房子的灯已经亮了。   村落安安静静,如世外桃源,陶可居然还听见了鸭叫的声音。   在平地上行驶了一段之后,开始下坡。   陶可问陈子桥:“到底去哪儿?”   陈子桥神秘道:“到了就知道了。”   “你别吊我胃口,你要是再敢给我什么惊喜你就完蛋了!”陶可皱着眉头说。虽然演过偶像剧,也看过偶像剧,看过言情小说,但说实话,她对那样的场景并不期待。   她想起曾经和室友一起看韩剧。   看到男主角和女主角重归于好后,男主角特地给女主角准备了一场唯美而盛大的烛光晚宴,然后两个人在那样的场景下翩翩起舞。   虽然她们很钦羡那样的美好,但是室友问她,如果真的有一个男人对你这么做,你会不会很感动?   她记得当时她的回答是,我大概会抡他一拳。   车子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陶可在这么小的空间里坐了那么久,有点腰酸背疼,不顾陈子桥有没有下来,率先打开了车门。   然后……她对着眼前的建筑发了两秒的愣,咬牙切齿地大叫:“陈子桥!”   陈子桥正从后备箱拿东西,听见她的声音,关上了后备箱,走了过去,“怎么了?”顺着陶可的目光看过去,他也是一怔,然后嘴角抽了抽。   陶可指着前方的宾馆,“你带我跑那么远,就为了带我来开房?”   “……”陈子桥无奈,“你想太多了。”   他牵起她的手,一路向前。   走了大概三分钟,陈子桥带着她拐了一个弯,她终于看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她在路口停住脚步,侧头问:“沙滩?”   陈子桥点了点头,从手里的塑料袋里拿出两双拖鞋,然后蹲了下来。   陶可怕陈子桥真学偶像剧还帮她脱鞋,连忙自己把鞋脱了下来,踩进了拖鞋。   起身时,瞥见了陈子桥放在地上的东西。   她问:“你还买了蛋糕?”   陈子桥又点了点头。   两个人在沙滩上漫步,侧耳聆听海潮翻滚。夜已深,沙滩上只有几个零零落落的身影。海浪的声音铺天盖地。陶可想,这样好的海景,若是放在北京和上海,恐怕现在人们正玩的热闹。   他们挑了个点儿坐了下来。   陶可摘下墨镜,深深吸了口气,又闻到了海风咸咸的味道。   “为什么带我来这儿?”陶可转头看着陈子桥。他正在蛋糕上插蜡烛,陶可看着他拿起一个“7”,忙说,“插实岁的插实岁的!”   陈子桥继续把“7”插了上去,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燃了两只蜡烛,海风吹着,陈子桥点了好几次都没有点燃,陶可只好站了起来,蹲在他面前挡风。费了好大劲才点燃,陶可看着“2”和“7”在风中飘荡,有些受伤……都叫他插实岁的了,魂淡!   “许个愿?”   陶可郁闷地闭上眼睛,很快就在心中默念完毕,睁开眼睛正低头准备吹蜡烛。   她鼓起嘴的时候,黄色的火焰快速地晃了两下,变成了蓝色的火焰,蓝色的火焰又在眨眼间晃了两下,然后……灭了。   灭了……   陶可眨了眨眼,然后无奈地舔了舔嘴唇,双手交错横放在膝盖上,眯着眼看陈子桥。   陈子桥说:“你可以当成是被你吹灭的。”   “换作是你你能么……”   “那再换26的再吹一次?”陈子桥建议。   陶可抿了抿唇不以为然,“算了。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怎么都强求不来。”她拍了拍手上的沙子,坐了回去。   此刻一阵巨大的浪潮翻滚而来,他们坐的地方离沿岸有些距离,但是还是被海水沾湿了半个脚掌。   海水很凉,陶可平静的心情并未被刚才的小意外而影响。   小时候就一直很向往海滩,所有故事里的海滩都是一个令人心神向往、心旷神怡的地方,好像只要去了海边,所有的烦恼都会烟消云散。第一次去海边是大学里和室友去三亚旅游。人很多,很热闹,但约莫是因为过度开发,令陶可有些失望。后来就再也没什么机会。   这是她第二次的海滩行。比起第一次,还不赖。   它大概还算不上景区,几乎没有开发痕迹,与自然很好地贴合在了一起。夜晚的景色依旧美不胜收。   她曾所期待的就是这样的一刻——海天一线,她与造物者赐予的神奇完美地融合。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陈子桥把蛋糕递给她,说:“几天前,我联系到了这里某一家业主,托他们帮我一个忙。”   陶可接过蛋糕,吃了一口,抹茶味的,是她的最爱。   “我需要他们在这里搭一个帐篷,另外再准备一个烤架,和一些比较漂亮的烟花和足够的蜡烛。他们很好奇,为什么野营还要烟花和蜡烛。我告诉他们,因为我喜欢的女孩那天生日,我想在那天跟她表白。”   “今天下午,他们告诉我,一切就绪。但我只能对他们说对不起,计划赶不上变化。”   陶可把嘴里的蛋糕咽下去,问:“既然都准备好了,为什么不来?我很喜欢。”   “你不是说亲戚来访吗?”   “……”   “改变主意了?”   “这个……我真没骗你。跟你打电话时,我刚从便利店买完必需品出来。”   “……当时你语气低落,问我去户内还是户外,我自认为没有笨到听不出你的意思,所以取消了这里的行程,临时改成了最庸俗的约会,我猜你不想让别人发现,所以才包场。”   陶可有一瞬间的震惊,陈子桥也许比她自己还了解她,几乎对她的想法一目了然。   “我……”她支支吾吾地不知说什么。   陈子桥转过头来。他的瞳孔和远处的天空一样黑一样深邃,他定定的、认真的凝视着她,目光澄清、又似乎如火般炽热。陶可的心跳越来越快,如果可以,她特别想要伸手遮住他的双眼。   他的声线在静谧的夜里、海浪的伴奏下深沉而迷人:“你不用对我解释什么。如果我现在只是一个从事普通职业的普通人,我大概会无法接受这样的状况。可是我跟你一样,甚至比你更了解这个圈子的规则。如果我还在意这些,我就没资格坐在你身边跟你谈论感情。放心,我会等,等到你想通的那一天,等到你想公开的那一刻。如果你害怕万箭穿心,没关系,我替你挡。如果你想登上山顶,那也没关系,我会一直在你身后保护你。如果你愿意与我同舟共济,最好不过,我会造一艘最好的船给你。”   “……你什么时候口才变这么好了?”陶可故意顾左右而言他。   “你不知道我在美国学的是新闻?”   “……”   “我认输。”陶可举白旗。   过了会儿,陶可打了个哈欠。她从沙滩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沙砾,说,“时间不早了,我困了,我们走吧。”   陈子桥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陶可说:“嗳,别忘了蛋糕!抹茶味儿的,难得你挑了种我喜欢的口味。”   陈子桥无奈,“我也就二十九,别把我想成六十岁健忘的大爷,OK?”   “明明三十了,装嫩!”   “三十是虚岁。”   陶可撇了撇嘴,“哼,那我二十七还是虚岁呢,你凭什么给我插27的蜡烛?!“   “我只是提醒你一下你已经不小了,做事成熟一些,别老是耍小孩子脾气。"   “你才不小了!我还年轻着呢!”   ……   二人上了岸,站在了空荡荡的陆地上,同时停下了脚步。   “我忘了让计程车师傅等在这儿了。”陈子桥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看来只能在宾馆借宿一晚了。”   “……你是故意的吧?”   “如果你执意这么认为,那也可以。”陈子桥一边往宾馆走,一边说,“现在回去你也睡不了多少时间,不如解约路上的时间,明天直接和他们在机场碰头。”   “你确定我还有时间睡觉?”   陈子桥停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在想什么?”   陶可一时之间说漏了嘴,后悔也来不及,清咳着掩饰,“我想什么?我什么都没想啊。”   “那你脸红什么?”   “我脸红了?”陶可摸了摸两颊,果然很烫,她顿时囧了,“你别瞎想啊,刚玩的太嗨了,所以现在热。”   “在十一月被海风吹了一个多钟头,好像是挺热的?”   “……”   “没发烧吧?”他又问。   “……”她错了,她就不该跟他争辩的。   过了一会儿,他说:“放心,我是不会趁人之危的。”   陶可眨了眨眼,“趁人之危?”   他嗯了一声,说:“你不是说你亲戚来了吗?”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亲戚没来,今晚就没时间睡觉了,是吧?”   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开放的出乎我的意料啊。”   陶可不明所以。   他笑着解释:“能这样理直气壮地对着男人说出这样的话的人,我认识的女的里面大概只有你了。”   陶可摆摆手,一脸的不屑,“那说明你认识的女的太少了。”   “所以,我要去认识一些其他的女人吗?”陈子桥挑着眉,故意问。   陶可冷哼了一声,“这是你的人生自由,关我什么事。”   “我记得从杂志上看到过心理学家分析,女人最喜欢口是心非。所以,你这句话我应该理解成‘如果你敢再去勾搭别的女人,你就死定了’才对。”   “……”   尽管陶可最后说可以用一件标准间,陈子桥还是开了两间大床房。   陶可终于找到了理由反击陈子桥,“没想到你一个小小经纪人,花钱如此大手大脚,是不是有人贿赂你,从实招来。”   “有。”陈子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谁?!”   “你啊。”   “我哪有?”   “还背得出《长恨歌》吗?”陈子桥问她,“云鬟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   两个人要分别走向各自房间前,陶可欲言又止地停了下来。   陈子桥勾着唇笑:“放弃吧,我是不会和你住一间的。”   陶可无奈,“给你两个字,格纹。”   正准备转身离开时,陈子桥却猛地拉住了她,一用力将她圈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舒服地叹了口气:“现在才觉得是真的……”   “什么?”   “我说,如果不是亲戚那么巧,今晚你一定没有时间睡觉。”他拍拍她的背,放开她,意味深长地一笑,“祝你做个好梦,晚安。”   --------------------------------------------------------------------------------   作者有话要说:艾玛,会不会太甜蜜了~   肿么特别不习惯呢?   o(╯□╰)o   36、日久贱人心35 ...   35、   宣传期过后,陶可马不停蹄地开始了一部新电影的拍摄。   这部电影是一部根据小说改编的文艺爱情电影,刚开始谈的时候陶可是女二,但鉴于最近陶可风头劲儿很大,电影的制片方——也就是骆氏娱乐,主动提出要将女一号换成陶可。陶可成功上位。   但没过多久,她得知原来起先女一定的是孟黎。据说,孟黎能争取到这个角色非常不易。   孟黎和陶可原先关系不错,如今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把孟黎挤掉了,用脚趾头都可以想到以后她们俩会怎样针锋相对。   吃夜宵的时候,陶可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陈子桥敲了敲桌子,食指忽然抵着她的眉头,“人要是上班的时候一直想着工作,下班的时候还是一直想着工作,是会变成傻子的。”   陶可叹了口气,“我要是真的变成傻子该多好啊……你不知道我碰到了多棘手的事情。”   “也是。”陈子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家里一块自己碗里的肉到她的碗里,用筷子拨了拨她碗里的面条,“小傻子,吃饱了才有力气抱怨啊。”   陈子桥一系列的动作做得无比自然,就像已练习过无数遍似的。   陶可对着自己碗里的面目瞪口呆,眨了眨眼看向陈子桥,“你不是……吃过了吗?”   “嗯,怎么了?”   “那你还……”陶可指了指碗里的肉和他的筷子。   陈子桥说:“不饿?不饿给我。”说罢直接伸手把陶可的碗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你干嘛?!”陶可连忙又把汤碗从陈子桥手里拉了回来,就像护住一个宝贝一样把碗护在了自己的胸前。   陈子桥挑了挑眉,手撑着桌子看她。   陶可撇了撇嘴,抓起筷子就是一口面条。   陈子桥勾唇一笑。   等面条几乎见底,陶可伸手满足的揉了揉肚子,“啊,好饱。”一抬头却发现陈子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你笑什么?”   “没什么。”陈子桥问,“不说那件棘手的事了吗?”   “哦,对!”   被陈子桥一提醒,陶可开始滔滔不绝。   陈子桥明白了陶可的顾虑,问:“你是怎么想的?”   “嗯?”   “你在意这部电影吗?在意你和孟黎这段关系吗?两者比较,你更倾向于A还是B?对你来说,这应该是一道选择题,选择权在你手上。”   陶可陷入思考,“工作都是Lillian帮我谈的,我倒没有在意不在意一说,Lillian说这部电影的小说卖的非常好,主旨也符合主流,电影的前景很好,所以才帮我争取的。”   “Lillian的眼光不会错。”   “这个的确……”陶可点了点头,“最近受舒静的影响,Lillian几乎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我的身上。Lillian这次对我期望很大,我不想让她失望,但是……“   “除了Lillian,你没有自己的主见吗?”陈子桥不以为然,“你不是一向很主观?还是只有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才这样?”   “我这不是正矛盾着嘛,所以只能从侧面解决啊。”陶可皱着脸,郁闷地垂下了脑袋。   “你的答案不是已经出来了?”   “欸?”陶可惊讶地抬头。   “如果我猜得没错,你是在利用Lillian转移你的罪恶感。”陈子桥十指交叉握拳,定定地注视着她。   “……”   “如果换做以前,你肯定毫不犹豫地选择友情,但你现在很明显已经偏向工作。”   陶可听了有些不开心,“你的意思是我变了?”   “你看,说你一句都不行。”陈子桥摇了摇头,“因为你以前没什么可以失去的,而现在拥有的太多,心态发生了变化。其实孰轻孰重在你心里早有有一个答案,只是和以前不同,所以你无法接受,故意逃避而已。”   “……你怎么好像比我自己还了解我?”   “如果我不了解你,你觉得我还能好好地坐在这儿跟你说这些吗?”   “嗯?”陶可疑惑。   “我会早就被你气死。好不容易凑到一起吃一顿夜宵,谈论的还是工作。”   “你以前不是最喜欢跟我谈工作?”陶可好笑地说。   “所以我才觉得挫败。”陈子桥叹了口气,“以前是你每次都想对我说‘我喜欢你,快跟我谈恋爱吧’,现在我就在你面前,我们俩的角色像是交换了一下。”   陶可的两颊一下子涨得通红,就像一只煮熟了的虾,瞪着大眼争辩,“我什么时候‘想’那样说了?!”   “你难道没听说过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吗?”   “……”   “不过,你好像总是抓不太住重点?”   “你的重点难道不是抓住一切机会让我无话可说?陈子桥,我以前怎么会没发现你那么……那么……”陶可好不容易想出来了一个词,“欠揍!”   “我以为这在你们女孩子的字典里称为‘腹黑’而不是‘欠揍’?”   陶可终于抓住了机会反驳,“你难道不知道在女孩子的字典里只有高富帅才能称得上‘腹黑’?”你顶多占一个‘高’罢了。”   “哦?”陈子桥挑了挑眉,“那我是不是该感谢你眼光独特看上了我这个高穷挫?”   “……陈子桥,你能不能要点脸啊?要早知道原来你是这样……”陶可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某人,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衣冠禽兽、斯文败类,我应该早点觉悟的。”   “知道晚了就好。”陈子桥笑着说,“走吧,不早了,送你回家。”   到了陶可家门口,两人同时下来。陶可挥了挥手道别,刚一转身就被陈子桥拉住了手。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还是想告诉你,我受伤了。”陈子桥的声音似乎有些委屈。   “你受伤?”陶可急急地回过身来,“你哪里受伤了?没碰到什么呀?”说罢,撩起他的袖子左看右看。   “不是那里,是这里。”陈子桥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陶可这才反应过来是被他骗了,“陈子桥,你前一阵有没有生病发烧之类的?”   陈子桥想了想,“我身体很好。”   “那怎么会呢?”陶可手指抵着嘴唇,佯作想不明白的模样,“你现在这副样子,明明就像脑子烧坏掉了呀。”   陈子桥若有所思。   陶可正在暗自庆祝这次重大的胜利,陈子桥的脸猛地凑近。陶可第一反应就是双手护胸,后退了两步,“你干嘛?”   “反正我脑子坏掉了,做什么你都会原谅吧?不过,认真的,你不请我上去坐坐?”   “大半夜的,该洗洗睡了,还坐?有什么好坐的?”   “请我上去洗洗睡也可以啊。”   “……我不跟你说了,明天一大早还要给杂志拍一组照片,累死我了,我上去了啊。”   “等等。”陈子桥又叫住了她,“想起来一件事。你还记得本来拍的那部《连环计》吗?”   “记得啊,不是中断拍摄了吗?当时闹很大。”   “公司准备今年重拍。”   “我没听说过啊。”   “公司经过上一次的教训,这次比较低调。有几个角色没有变动,但是女主角肯定得换,郑艾没有档期了。所以……“   “所以,让我再去试一次?”   陈子桥点点头,“上次导演对你的印象还不错。不过这次姚芊芊也会参与进来。如果你OK,我去和曾纪琛商量一下。”   “那我也去跟Lillian商量商量。”   “告诉了你这么大一个消息,你难道没有一点表示吗?”陈子桥问。   “我们之间就不用道谢了吧?”   “光说谢谢就不必了,你可以用其他方式,实际一点的。”   陶可无奈到了极点,“陈子桥,你今天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吗?不到黄河心不死,是吧?”   陈子桥说:"你上次亲戚来了都不介意,想和我睡一间房,现在一点点小小的表示都不行了?原来你只是能说会道而已?”   “好吧好吧,服了你了。”陶可是真累了,忙了一天到晚上才得闲和陈子桥吃了顿夜宵。这会儿身心放松,眼睛越发的酸,只想快快上楼洗澡睡觉。   她稍稍踮起脚尖。刚要离开,陈子桥却一把搂住了她的腰,直接加深了这个吻。   他吻得温柔缱绻,双唇冰凉凉的,陶可觉得很舒服,一时忘了自己之前的抗拒。   双舌相抵,交换着彼此的呼吸。陶可第一次感受到陈子桥呼吸是热的,就在她的身边,是真真实实的。   好一会儿,陈子桥才放开了她。   陶可抹了抹嘴角,低下了头。   陈子桥手指抵着她额头,对着她满脸通红的脸笑了,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这会儿不困了?快上去睡吧。”   陈子桥说得对,她是真的不困了,以至于一晚上在床上辗转反侧,最终还是没有睡着。   **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一眨眼又到了年末。   新电影的拍摄已经到了最后。出乎意料的是,陶可和孟黎的关系越来越好。   还记得第一天进组时,陶可惴惴不安,怕孟黎对她心存芥蒂。没想到孟黎完全没有在意,还是和以前一样,勾着她的手臂对她有说有笑。甚至还主动提起了这个问题。   “其实,刚开始挺难受的,好不容易有了做女主角的机会,竟然被别人抢了,最后想想这都是是命中注定的,再难过也没有办法啊。后来知道是你,心里就稍微觉得舒服点儿了,幸好肥水不流外人田,要让别人抢去非得郁闷死啊!”   没想到孟黎对她主动坦诚,只有真的放下才能无所顾忌地说出内心的想法,陶可终于放下了心。   当然,还有一件另外的好事。   她去试镜《连环计》的女主角,成功战胜姚芊芊,成为了最后的胜者。当然,陶可更愿意相信这是凭自己的实力。   而她和陈子桥尽管见面的机会很少,但也经常保持着联系。   春天还没来,陶可却已开始了她的春天。一切都在向最好的情况发展。   --------------------------------------------------------------------------------   作者有话要说:更完这章,大果纸就要去听五月天演唱会啦!!!   \(^o^)/~   所以这章还是很甜蜜,有木有!!!   哼哼,大果纸其实真的会写甜文的!!!   你们现在都不爱看虐文了!!!下一篇文章一定甜甜甜甜,甜的腻死你们!!!   37、日久贱人心36 ...   36、   陶可结束了三个多月新电影的拍摄,从外地一回北京,就接到了好久没有联系的楚煦的电话。   想当初两个人虽不是好到如胶似膝,但也算到了推心置腹、无话不谈的地步,从没有想过如今会到如此田地。   楚煦约她碰个面,尽管她并不是很想见他,但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了。   整理好了行李,陶可就赶去了约好的地点。   楚煦也是刚刚结束拍摄,一样的风尘仆仆。陶可知道他要说些什么,建议边吃饭边说。第一是想化解尴尬,第二是她真的饿了。   吃到一半,陈子桥打电话过来,声音似乎很不满,“你回来了也不通知我一声?晚上一起吃晚饭。”最后一句近乎是命令的口气。   “等等!”在他挂电话前,陶可叫住了他,“我现在在外面。”   “你在哪儿,我来接你。”   “那个……我已经在吃饭了。”   陈子桥的语气又降了八个度,“和谁?”   “……”   “骆亦筠?”   “不是。”   “楚煦?”   “你为什么都猜男的?!”   “要是和女的,你早就说了。”   “……”   “所以是楚煦。你们什么时候结束,我来接你?”   陶可和陈子桥报了个大致的时间就回到了座位。   楚煦问:“陈子桥?”   陶可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   他不答反问,“你们在一起了?”   陶可没有回答他。   楚煦叹了一声,“你胆子真大……不说媒体,郑艾那里你能解决吗?”   “跟你无关吧?”   “我只是好心。”   “不用了,一着被蛇咬,三年怕井绳。我能接受你的道歉,不代表我们两个还是朋友。”   “不管你当不当我是朋友,我还是得提醒你。”   “楚煦,你怎么总是那么自以为是?!”陶可忍不住声音大了起来,“你以为你说的这些我想不到吗?用不着你一次又一次的提醒我这些!”   她拿起座位后的包,腾地站了起来,“对不起。我吃饱了,先走了。”   陈子桥还没有到,陶可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只剩一个额头在外,站在路边看着道路上的车辆来来往往。   楚煦说的她又何尝没有想过。以前什么都没有,可以无所顾忌的喜欢一个人;如今身上负债累累,什么都不想放弃,也不能放弃,所以才胆小害怕失去,所以才畏畏缩缩不敢奢求。   “你有空和楚煦吃饭,就没空给我打个电话?”   陈子桥的声音突然从后面冒了出来,吓了陶可一大跳,“你怎么从那儿过来的?”   “这里没车位。”陈子桥站在她面前,皱着眉头,一脸的严肃,“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陶可卸掉口罩,撇了撇嘴,说:“陈子桥,你一个大男人,不会这么小气吧。”   陈子桥冷哼了一声,“我以为你一回来想到的想到的会是我。”   陈子桥此刻就像是一个和她闹脾气的孩子,陶可觉得好笑,左右使劲打量着他,“喂,你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吃醋啊?”   “你再靠近试试?”陈子桥看见陶可一脸的幸灾乐祸,没好气地说。   “啊……”陶可笑着感慨,“终于放心了,自己交往的是个人啊。”   陶可的这句话十分有歧义,陈子桥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你以前觉得我……不是人?”   陶可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点了点头,“不是我一个人觉得啊!你以前脸上只会出现两个表情欸,不是板着脸面无表情,就是皱着眉头不怒自威。现在总算有点人气了啊。”陶可一脸奸笑,戳了戳陈子桥的脸颊,“哝,面瘫终于会笑会吃醋会生气咯!”   陈子桥猛地抓住她的手,将她拉进,“面瘫现在除了会笑会吃醋会生气之外还会做其他事情,你信不信?”   陶可连忙投降,“我信我信,大神放过我吧。”   回去的路上,陶可才慢悠悠解释道:“今天回来本来是想好好休息一下的,所以没找你。哪知楚煦找了上来,我想了想,之前的事情总要说个清楚的,所以就答应了。”   “那说清楚了吗?”陈子桥头也没回地问。   陶可叹了口气,“没有,后来又不欢而散了。”   “怎么了?”红灯停下,陈子桥转过头来看她。   陶可摇了摇头,“没什么。”   陈子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陶可仍旧闭口不谈,他暗自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到了陶可家门口,陶可告别,陈子桥拉住她,“还是不请我上去坐坐?”   “你又要坐啊?我家沙发又不是用金子做的,你这么念念不忘干嘛?”   陈子桥的声音中似乎有些委屈,“我饭都没吃就急着来接你了。”   一个大男人,最重要的是这个男人是陈子桥,陈子桥居然向她……撒娇,这简直比铁树开花还稀奇。也是,他估计本来是想和她一起吃晚饭的,没想到她跟楚煦在一起,就匆匆忙忙下了班来找她了,根本没有时间吃饭。   陶可的心顿时软成了一滩水,语气也软了下来,“你饿了啊?”   陈子桥点了点头,笑着说:“你难道听不出来我肚子正在咕咕叫吗?”   陶可听他这么一说,直觉又被他耍了,“又骗我!又不是母鸡下蛋,还咕咕叫!”   陈子桥把她拉近,“没骗你,不信你自己听。”说罢看上去真的要伸手把陶可的脑袋压向他的肚子。   陶可慌忙求饶,“不是我不给你烧饭,你也知道我在外拍戏好几个月,家里什么存粮都没有,只剩泡面了。”   “那就泡面吧。”   陶可惊讶地问:“你不是不吃垃圾食品的吗?”   陈子桥挑眉,淡淡地一笑,“偶尔吃一吃味道应该不错。”   陶可无奈,最后只好把陈子桥带了上去。   这应该是他第二次来她的小屋。之所以称为“小屋”是因为确实非常小,一室一厅,六十平米都不到的屋子。当初租的时候是想着,反正她只身一人,这间屋子经济实惠,后来也想过换大一点的,但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时间也不够,就一直待到了现在。   小屋一个人住正正好好,如今这么狭小的空间内要容纳两个人,实在是有点挤。   陶可正想安抚陈子桥几句,免得他心生嫌隙。结果一回头,陈子桥早已舒舒服服地靠在了沙发上,颐指气使地对她说:“快去烧面。”   “……”陶可有种踢他一脚的冲动,但是还是转过了身走向了厨房。   十分钟之后,陈子桥出现在她的身后,“还没好?”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差点打翻了锅子。陈子桥眼疾手快地替她挡住,还是溅了两滴在手背上。   滴到的地方很快就泛红,陈子桥抓住她的手看了两眼,皱了皱眉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陶可想要抽回手,无奈陈子桥力气越发的大,她说:“还不怪你吓我。陈子桥,陈大经纪人,陈大帅哥,你能不能回去坐好,别在这里影响我?我烧完了就给你送过去,OK?”   陈子桥对着她的手低下头轻吹了几下,她羞涩地转头,发现水已经扑了出来,心急火燎地对陈子桥说:“快放手,你还想不想吃面了!”   陈子桥终于放开了她,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她丢了一个鸡蛋进去,又加了些水。   陈子桥还没有走,陶可趁机把他推了出去,“你负责吃,而不是来捣乱的,懂?”她指了指沙发,“坐在那儿不许再过来!”   等陶可端着面出来时,发现陈子桥正翻着一本新的杂志。   陶可将托盘放在茶几上,“别看了,趁热吃吧。吃完了回去。”   陈子桥直接忽视了最后一句话,举着杂志甩了甩,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陶可被他笑得一阵发毛,“干嘛?这本杂志我今天刚收到的,还没时间看呢,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陈子桥说:“照片拍的不错。”   原来是这个,陶可松了口气,“那是自然,天生丽质。”   “我的意思是他们P的不错。”他将目光从她脸上慢慢下移,“居然可以把你的……P的那么大,真不容易,估计费了一番心思。”   “……”   所谓的士可杀不可辱,陶可的底线估计就是她的胸|部,一听陈子桥如此评价,陶可立刻暴跳如雷,“靠,这是真的!最多也就用内|衣挤了挤!你看没看过,摸没摸过,凭什么敢这么评价我!”   “那……我试试?”   “试个屁!”陶可直接爆了粗口,“泡面还吃不吃,不吃就滚蛋!”   陈子桥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低头吃面。吃了两口才发现,陶可不但给他放了蛋,竟然还放了火腿。   陈子桥夹起一块火腿看了看。陶可立刻解释道:“我吃泡面就是这么吃的,你要是不喜欢可以给我。”   陈子桥迅速地把肉塞进了嘴里。   面吃完,陶可就提出要陈子桥快回家。陈子桥却找了个借口上厕所。出来后,坐回了沙发,同时又拿起了刚刚看的那本杂志。   翻着翻着停在了某一页,然后说:“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   他把书换了个方向放在了陶可眼皮底下,修长的手指在她眼前晃过,划着书页上的一行,“陶可,这一段……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求婚小番外的分割线**   虽然是聚少离多,但两人同居的时间一长,常常为了一些小事而拌嘴。   陶可自诩能说会道,但在拌嘴上几乎每次都会败给陈子桥。(尽管最后的胜利基本都是她的)   比如现在。陶可又输给了。   她自知实力不足,无心恋战,脸一拉扁了扁嘴,自顾自地扭头玩微博去了。   陈子桥不时地瞄两眼,对发现陶可沉浸在微博的世界中根本不理他,这让他有些不习惯,不禁推了陶可一下,“喂,微博有这么好看?”   陶可头也不抬,“嗯,好看,比你好看。”   “哦?那算了,本来还有东西想给你的。”   陶可终于从微博中抬头,眨了眨眼,“什么东西?”   “你不是在看微博?我就不打扰你了。”说罢陈子桥起身准备离开。   陶可一把抱住他缩进他的怀里:“欧巴,我错了,欧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比微博好看,好看多了,你比莱昂纳多还帅!”   陈子桥瞥了眼她,不动声色。   陶可眼见软的不行,决定试试硬的,她狠狠地拍了一下陈子桥:“喂,陈子桥,别太过分了啊,都叫你欧巴了,你都比我男神帅了你还想怎么样!再不拿出来小心我、我……”   “你、你怎么样?”陈子桥微微一笑。   陶可瞪了他一眼。   陈子桥终于转过身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红色的小盒子。   陶可看着红色盒子上面的“Cartier”,猛地怔了怔。   陈子桥打开小盒子,单膝跪地,将盒子高举至陶可面前,“考虑好嫁给我了吗?”   --------------------------------------------------------------------------------   作者有话要说:是不是很甜!!!   38、日久贱人心37 ...   陶可低头,顺着陈子桥的手指疑惑地看过去。   杂志上的文字是她前一阵杂志封面拍摄后接受的访谈。   陶可拿起杂志,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然后放下了杂志,清咳了两声,对着陈子桥傻笑。   “再笑也没用。”陈子桥点了点杂志,“什么?双眼皮深邃的眼睛,最好有飘逸的刘海,一定要长得清俊。你怎么不直接说你喜欢小白脸呢?”   陶可撅了撅嘴,抓起杂志抱在自己怀里,“我就喜欢小白脸怎么了!”   陈子桥一点点靠近,单手扶住她的背,不让她逃开,“那我怎么说?”   “看走眼了不行……”最后一个“吗”尚未落下来,陈子桥就扑头盖脸地压了下来。   大约习惯了陈子桥的突袭,陶可在他身上砸了几下拳头便不再挣扎,闭上了眼睛。   渐渐地,陈子桥的吻越来越重,卷着她的舌尖吮吸、挑逗,陶可的呼吸越来越不平稳,腿也软了下来。一个没有站稳,不由地往后一个趔趄,下一秒两个人便一同摔在了沙发上。   陈子桥直接压在了她的上面,却没有停止,用力地一下一下吻着她的双唇。   陶可有点受痛,不由地皱了皱眉,呜咽了一声。   陈子桥蹭着她的双唇,“怎么了?”   “轻点!”   “这就痛了?”他的鼻尖抵着她的,轻轻地磨蹭,陶可觉得很痒,不由地动了动,衣角向上蹭了蹭。陈子桥的手突然碰到了她裸|露的皮肤。   他的手指并不是养尊处优的修长而光滑,而是有些粗粝。腰部向来是陶可的敏感地带,特别怕痒,被陈子桥这么一碰,比起痒来,陶可更觉得全身向着了火一般。   他却没有放手,直接大大方方地覆了上去。同时,他的吻突然在她颈间密密麻麻地盖下。陶可只觉得难耐,身上烫得快要烧起来了。   陶可颤着说:“喂,你适可而止啊……”   “停不下来了……”他附在她耳边,轻声嘀咕,“怎么办?”   陶可大口大口地呼气,转过头去,眨了眨眼,用手指抵着他的额头阻止他的靠近,“有一个办法。”陶可笑眯眯地说。   陈子桥挑了挑眉,“估计不是什么好的方法。我也有办法,有且仅有一个。”   陶可捂住自己剧烈跳动的心,不再去看那双深邃又炙热的眼眸,力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她猛地抱住了他的腰,陈子桥正在惊讶之时,她突然就翻了一个身,两个人同时掉到了沙发底下。   “哐嘡——”一声   “没事吧?”陶可趴在他身上问。   陈子桥龇牙咧嘴地说:“能没事吗?!”   陶可起身,跪在他腿上,往下看了看,“我说的是……那里……”   “我说的也是那里!”   陶可突然倾了下来,陈子桥正想抓住她的手,把她压在身下,哪知她很快地靠到他耳畔。   “浴室在那儿,洗完了冷水澡之后就赶紧回家。”陶可捏了一下陈子桥的脸颊,坏笑着在他嘴上啵了一下,遂起身,“至于多余的想法,你想都不要想。”   陶可摇着十指,大笑着走开。   陈子桥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说:“算了,我还是先回去。”   “怎么了?借你浴室还不用,你忍得了那么久?”   陈子桥郁闷地说:“还在你这儿,我怕我得一直在浴室洗冷水澡了。”   “……那你快走吧。”   **   假期的最后一天,孟黎约陶可去买衣服。买完衣服逛完街,两个人去茶室喝茶。   孟黎正称赞着陶可今天新买的那条黑色礼服长裙非常衬她,忽然话锋一转,问:“你和骆总是什么关系啊?”   陶可喝着红枣茶的手一顿,不明所以地反问:“你怎么这么问?”   “呃……”孟黎面露尴尬,呵呵傻笑,“我就是问问,就是问问。”   陶可冷淡地“哦”了一声,“我和骆总是老板与职工的关系,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关系。”   孟黎露出若有所思的眼神,“难道不是?公司里的人暗地里都在说你和骆总有……”   陶可皱了皱眉,“有什么?”   孟黎突然做出一副诧异的模样,瞪足了大眼,用手捂着嘴,过了会儿说:“没什么没什么,当我没说。”   陶可心中很无奈,但嘴上还是说:“没事儿,你说吧。”   “是你让我说的啊。”孟黎神秘地将手靠在了嘴边,“说你和骆总有一腿。”   她继续解释:“据说你签的合同和一线女星的待遇差不多,骆总又把你安排在Lillian手里,给你的机会是最好的,走的都是高端路线,他们说Lillian帮你推了所有的电视剧,直接让你往电影方向发展,就连代言也只接化妆品、服装之类。你一下子从……那样跳到了金字塔顶端,难免有人嫉妒不服。哎,会有这样的传闻也在情理之中。”   陶可想了想,说:“但是我也是靠自己一点一滴奋斗出来的,不能说全是骆总的功劳吧?”   孟黎撇了撇嘴,“陶陶,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啊。这个圈子哪个不是辛辛苦苦一直在拼搏啊,有些人演了一辈子唱了一辈子也还是默默无闻。我就直话直说,别怪我说的难听啊,如果不是公司捧你,你能有今天的成绩吗?最多也就是跟以前差不多吧?”   “……”陶可不知说些什么,只好沉默。   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两人之间僵持着,空气都似乎变得稀薄,令陶可有些难以呼吸。   孟黎突然大笑了起来,喝了口茶,掩饰了尴尬的气氛,“哎哟,不说这个了。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拍《连环计》么?”   陶可点点头,“嗯,还要准备柏林电影节。”   孟黎叹道:“你现在是大明星咯,国际电影节的红毯也能随便走走。”   陶可正不知道怎么回应,陈子桥的电话非常巧合地拨了进来,此时此刻,陶可有种想要搂住他狠狠亲他一口的冲动。   这个电话来的太及时了。   陈子桥正好下班,提出要来接她。本来陶可意欲拒绝,但转念一想,孟黎刚刚误会她和骆总,不如借此机会让她打消疑虑和介怀,便同意了。   陶可回到座位上,孟黎试探着问:“男朋友?”   陶可颔首,微微一笑。   孟黎大吃一惊,“真的啊?你交男朋友了我怎么都不知道,你保密工作也做太好了吧?防记者就算了,怎么连朋友都防?”孟黎佯作赌气的模样,“如果不是被我今天运气好正巧碰到他打来电话,你是不是还准备瞒着我?”   “该知道的早晚会知道的,也不在乎这么一点时间,是不是?”   孟黎抓着她好奇地问“男主角”到底是谁时,陈子桥的电话便来了。   陶可笑了笑,问孟黎:“他接我去吃饭。一起去吗?”   “吃饭就算了,我没那么无知,还当别人的电灯泡。不过人倒是要会会的。我认识嘛?”   陶可抿嘴一笑,没有正面回答,“我去结账,你去门口等我。”   等陶可推门出去时,发现孟黎和陈子桥面对面站着,孟黎张牙舞爪,似乎很兴奋地在交谈着什么。   陶可走上去唤了一声,“孟黎。”   孟黎转头看见是她,连忙抓住她的手,激动万分地说道:“陶陶你看,我碰到谁了!”孟黎指着陈子桥,说,“真的好巧,我一出门就看见他停完车从车里出来。”   相对于孟黎见到旧识的兴奋,陶可只能呵呵呵呵尴尬地笑。   倒是陈子桥坦然得多,“其实不算巧,我特地过来。”   “特地过来……过来干嘛?”孟黎刚开始听不太明白陈子桥话中的其中含义,但片刻之后便恍然大悟,指了指他,又指了指陶可,一脸的震惊,“你们两个……不会……”   陈子桥淡淡地一笑,“我过来接陶可去吃饭。孟小姐一起吗?”其实陈子桥和孟黎之间连朋友都算不上,虽然以前是一家公司的,但孟黎并非陈子桥所带,只能算是点头之交。孟黎太过热情,又和陶可关系不错,陈子桥自然得客气一下。   孟黎还在震惊中无法缓解,嘴几乎可以塞进一个鸡蛋,“不、不用了。哇,你们两个……你们两个居然……真是没想到啊。”   陶可笑了笑,“所以,你该相信我刚才所说的话了吧?”   “我刚才说什么了?”   “我和骆总。”陶可提醒她。   “哦哦哦!”孟黎明白了过来,“我也就那一说,没什么多余的想法啊,这不是为了你好么?你们俩的事儿还保密吗?不如直接说出来,那就没人怀疑你和骆总了啊。”   陶可摇了摇头,“再说吧。”   “这样啊。那你放心,我一定替你保密到底!”   “谢谢。”   陶可和孟黎分开之后,陈子桥一路上时不时地凝视着她,眼神颇有深意。到了包厢之后,陶可实在忍无可忍了,“看什么看,没听过一句古话叫有话快说,有P快放么?”   陈子桥忽略了她言辞上的粗鲁,开门见山,“你和骆亦筠发生什么事了?”   “我和老板能发生什么事儿啊。倒是想发生,也没自己啊。你别乱想,就是公司里的人太闲了瞎传八卦罢了。”   “哦?”陈子桥挑着眉,眼神迫使她必须诚实道出。   陶可叹了口气,“还不就为了那些,他们觉得骆亦筠对我特别优待,所以不服气了呗。我也弄不明白了,工作明明都是Lillian帮我谈的,这些人干嘛非得把所有的功劳就推在老板一个人身上。”   “因为如果没有骆总的大力扶持,Lillian是不可能如此顺利地帮你谈到这些大合作的,你这么聪明,难道这点还不明白么?”门口忽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女人的嗓音,性感而高雅的声调,毫不避讳的、高调的传到了陶可的耳朵里。   --------------------------------------------------------------------------------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是不是很JQ?   放心吧,JQ就在眼前,总要等陶妹妹准备好是不是!   39、日久贱人心38 ...   用脚趾头也能猜出来者何人。   陶可和陈子桥同时向门口转头。   大概是服务员忘记关门了,包厢的门半开半掩着,郑艾似笑非笑地杵在门口,“厚着脸皮问一句,能请我进去吗?”   陈子桥移开了视线,抿着嘴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陶可看了眼无动于衷的陈子桥,又回头看了眼门口的大美女,只好无奈地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容,站了起来,到门口迎接。   郑艾自动在陈子桥旁边落座,陶可不好说什么,客气地问:“吃饭了吗?要吃些什么?”   陶可正要把菜单递给郑艾,却被陈子桥拦了下来。   陈子桥的表情一下子沉了下来,头顶上昏暗的灯光在他的脸颊上刻画出深深的阴影,此刻他脸部的轮廓显得无比的锋利。   他紧紧地蹙着眉,眼神冰冷,脸上露出极度的不耐烦,“郑小姐,做人要懂得适可而止,闹过了对谁都没好处。”   郑艾却一脸若无其事,优雅的笑容依然挂在嘴边,“子桥,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呢!我们谈恋爱,一起吃一顿饭很过分吗?倒是陶小姐……”郑艾手里拿起陈子桥面前的清茶,微微抿了一口,笑着抬眸打量着陶可,“你不觉得你这样……现在这么坦然地坐在这里,太过分了吗?”   “我……”   “郑艾,你够了没!”   陈子桥一把抓起郑艾的手,“哐嘡——”郑艾一时没有控制好,手里的瓷杯猛地飞了出去,杯中的水滴如一串串晶莹无暇的无色水晶在空中划出了美丽的抛物线,而青花边白衬底的瓷杯被摔到了墙沿,发出一道清脆的声音,很快又落到了地面,瓷器与地面碰撞的声音再一次响起,随后的声音如伴奏一般,高高低低,轻轻响响,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陶可一阵愕然,连忙低头,地面上已经满是杯子细小的碎片。   而陈子桥狠狠地把郑艾拖了起来,郑艾脸上的笑容明显挂不住了,声音有些急切,“子桥,你……”   陈子桥满脸的戾气,他深深地呼了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郑艾的眸光忽然大亮,陈子桥面无表情的继续,“我们出去说。”   郑艾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她勾着唇得意地看向陶可,不放过任何可以打击她的机会,“还要出去说?我想陶小姐应该不会介意的。”   陶可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还是不得不摆着虚伪的笑容,“你们要是想在这里说也可以。”   她也不知道陈子桥要跟郑艾说些什么,她以为他们的事情早就解决了,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陈子桥紧绷着脸,看了眼陶可,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冷冷地对郑艾说:“她不会介意,但我介意。”   “陶小姐不介意,我也不介意,你介意什么?”郑艾时不时地瞟向陶可,露出胜利在望的神情。   “我介意你出现在陶可和我面前,我介意你的出现给陶可带来不必要的困扰,我介意你的出现给我们两个带来不必要的摩擦,OK?”陈子桥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   “……”   郑艾猛地一怔,瞳孔慢慢放大,浓妆艳抹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像是完全不能理解陈子桥的说法,“你、你说什么?”   陈子桥说:“我说的是中文,听不明白吗?需要我再跟你说一遍么?你在这里会影响陶可的心情,当然我也是为了给你留个面子……”陈子桥的表情稍稍缓和,皮笑肉不笑地说,“考虑清楚,如果你还想在这里,那我就直话直说了……”   陶可也站起来,拉了拉陈子桥的手,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郑艾僵着脸打断他们,她冷眼注视着陶可,“陶可,不用你装好心。”   陶可愣了一下,眨了眨眼,回过头去看着郑艾,然后笑了,“郑小姐,我没有装好心,你大概没有懂我刚才的意思。”她看向陈子桥,“要不你给郑小姐解释一下?”   “她的意思是,我们不用出去说,外面影响不好。”   郑艾的脸色变得苍白,她紧紧地攥着拳头,额头上都能看见青筋的痕迹,她冷哼了一声,“陶可,你别高兴的太早。难道子桥没有告诉过你,这家店是我们曾经最喜欢来的地方?为了纪念,我还投资了这家店。你说,他带你来这里是什么意思?怀旧吗?”   她最后挑了一眼陶可,转身向门口走去。   陈子桥闭着眼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深深吸了口气,对陶可说:“我……”   郑艾停下了步子,“走啊!不是要出去说吗?去我包厢里。”   陈子桥看了郑艾,回过头来叹了口气,话刚到嘴边,陶可就给了他一个宽慰的笑容,“去吧。问题迟早要解决的,不管结局是好是坏,总比烂在肚子里不解决的强。”   陈子桥点了点头,深邃的眼眸黑得发亮,千言万语仅存两个字:“等我。”   陶可笑了笑,“我在这里等你。”   两人走后,陶可才泄了气趴在了桌上。   陈子桥以前虽然从不给人好脸色看,但从未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郑艾的影响力对他还是这么大,他是不是还是对郑艾……   尽管不断提醒要相信陈子桥,但是陶可心里还是不是很舒服。毕竟对男人来说,郑艾作为他曾经的独一无二,陶可已经不奢求他心底没有她,说不定他还给她留了一个很特殊的位置。这是男人的通性,对最爱但是没得到的女人永远念念不忘、恋恋不舍。   陶可皱着小脸,叹了口气,不知道他们现在两个人在说些什么呢……   **   另一间相同陈设的包厢里,一对男女面对面坐着。   俊男美女,看上去无比协调,但他们之间早已是天涯海角。头顶的水晶灯依然无法照亮两人脸上的阴霾。   郑艾一向输人不输阵,昂着下巴问:“你要说什么?”   陈子桥冷笑,“这句话不是应该我问你?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够清楚了。”   “清楚?怎么清楚?我的电话你不接,我约你见面你不出来!你知道我抽出这些时间来有多不容易吗?!你知道我每次约你要甩掉多少记者吗?!”   “知道。”陈子桥说,“所以你根本不必要浪费这么多时间。”   “你什么意思?”   “我们在六年前就结束了,是你提出的。我想你没这么健忘,忘记了这件事情吧?”   郑艾着急地回应道:“这件事我早就跟你解释过了,年轻的时候不懂事,我也很后悔……”   “你没听说过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的吗?一句后悔就能回到以前吗?郑艾,你以前没这么天真的。”   “是!那是因为我相信你还爱着我!”郑艾声音提高。   “那你还爱我吗?”陈子桥勾着唇似笑非笑,忽然靠近他,眼神清冷透彻,如结了冰的湖面,只剩冰凉和嘲意。   郑艾点点头,“如果不爱你,我就不会回来找你。”   陈子桥冷笑了一声,远离她,“不好意思,郑小姐,我不爱你了。”   郑艾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晦暗如直接被人当头一棒,她颤着声说:“我不信……”   陈子桥笑了笑,“连你自己都不信你说的这句话。”   “我没有。”郑艾低下头,又抬眸说,“子桥,我自问用不着用我们的过去束缚你,但我现在不得不提醒你,你难道真的忘了我们的从前了吗?”   “既然你不想提从前,又为什么要提?”   “因为我怕你忘了!”   “早就忘了。在你说出分手的时候,我就忘了。”陈子桥冷静地说,“你满意了没?”   郑艾嘴半张着,无语到了极点,“……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你还不明白吗?你相信与否,对我来说,现在都无关紧要。”陈子桥说。   郑艾脸上越发的难堪,同陈子桥争辩:“那你为什么要做经纪人这个职业?!那你为什么前几年一直单身?!所有人都告诉我,你在等我。我也没这么蠢!你怎么解释这些?”   陈子桥有些烦躁,这世上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很多事情连个原因都没有。就像他自己都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陶可,又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   他打断了她:“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他无奈地紧皱着眉头,“郑艾,你无非就是想让我承认我还喜欢着你。”   郑艾急急地说:“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就问一个问题,你不想用过去束缚我?”   郑艾深深吸了口气,“过去的就过去了,我一直有自信我们之间不是只有从前。”   “我来猜猜,你其实是觉得以你的魅力根本无需说过去,我肯定像之前一样爱着你。这就是你所谓的自信,是不是?”陈子桥扯着嘴角,问。   郑艾怔了怔,“如果是这样,我就不必要花这么多时间在你身上。”   陈子桥继续说:“第一,你所谓的花这么多时间,只是打电话和等我,并且是在我没有答应的情况,这实际上是浪费时间,这是你自愿的,与我无关。第二,你花这么多时间,在我看来,只是想弥补从前留下的遗憾,你不愿意让我的记忆停留在六年前,想改变我对你最后的印象。第三,你所做的这些只是因为我做的超出了你的预料,不但没有答应你,而且还和其他女的在一起,你心有不甘,觉得很丢脸,于是想借此挽回局面。”   “最后说一句,让你花时间在我身上,不好意思;让你觉得丢人,不好意思。不过就算不好意思,我也不准备重蹈覆辙。人最愚蠢的不是犯错误,而是重复犯同一个错误。”   陈子桥说完,站了起来。   郑艾拖住陈子桥的腿,拼命地摇头:“不是的,子桥,我是真的还爱着你,才想和你重新在一起,真的,不是因为不甘心,也不是因为觉得丢脸。”   “真的爱我?”陈子桥蹲下来,直视着她。   郑艾又拼命地点头。   “爱我就不要再纠缠着我了。”陈子桥目光炯炯,认真的发亮。   “小艾,我之前有多爱你,现在离开你的决心就有多么坚定。我们之间结束了,我花了四年多才明白这个道理。你猜的没错,我做经纪人是因为你,我曾经想过无数遍,那个老男人到底有什么好的,让你放弃我,我想了很久才恍然大悟,原来我爱的郑艾她其实是个很现实的人,她早就明白和我一个身无分文的穷小子一起在国外混根本没有前途。后来我就不恨你了,我试着理解你,因为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现实的世界,当时年幼,但我们迟早要踏上这个社会,面对这个世界,所以我回来了,为了证明给我爸妈看,为了证明给你看。有一次我在舞台下看你,你站得那么高。我就想着怎么才能离你近一点。做经纪人,只是为了站在离你最近的地方,让你知道我一直都在,有朝一日你想回来,我就在你的身边。然后我一直等了四年多。在这个圈子久了,我也变得现实了,时间真是这世上治愈伤口最好的药,想到你想到从前会感慨,但不会心痛了,知道你不会回来,也觉得无所谓了。时间一久,在身边的人就显得越发的重要,而你就像身体里的阑尾,永远在身体里,身体保养的不好,也许会痛,但没关系,有没有它都无关紧要。但是,陶可呢……”陈子桥停顿了一下,略加思索,手抚上了胸口,“她就像我的心脏,我没她不行。”   --------------------------------------------------------------------------------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这种楠竹把女二狠狠拒绝的戏码有木有很爽!!!   O(∩_∩)O哈哈~   等会儿还有一更~   希望能在凌晨之前~^_^   40、日久贱人心39 ...   39、   长长的沉默。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两个人明明相对着,互相探视着对方的双眸,好似透过眼眸看到内心最深处,但是遗憾的是,他们再也无法看透对方的心理,曾经他们无比亲密,一晃多年,时间悄然改变着他们之间的想法和关系,如今说他们是朋友都勉强。   朝露昙花,咫尺天涯。   一等多年,总以为自己等得起,自己不会改变,其实,时间填补心口,生活令我们长大,现实令我们遗忘,不知不觉中,我们早已改变,后知后觉中,终于发现比从前更可贵、比回忆更美好的事物。   不好好把握的事物一定会在我们手中悄然溜走,转瞬即逝,连我们自己都无法发现。   昏黄的光线下,郑艾的眼中似有晶莹闪烁,但是她仍保持着笑容,也许她作为一个演员,早就习惯了在各种各样的场合下演戏,又也许,她是为了在曾经最爱的人面前保留最后一丝的颜面和尊严。   她惨淡地笑着,似在感叹,又似在抱怨,“曾经我也是心脏,如今居然沦落成了阑尾。”她冷哼了一声,“男人其实比女人还善变,是不是?谁知道陶可最后会不会变成阑尾呢?”   “大概我没有说清楚。”陈子桥说,“对以前的我来说,你是我的左右手,而不是心脏。”   郑艾愣了愣。   “不明白?”   陈子桥揉了揉太阳穴,解释道,“左右手每天都要用,对我们很重要,没了它们……”他摊出手,低下头看着掌心,又上下翻了翻,“没了它们,我们的生活会变得很困难,它们很珍贵,所以我们知道每天都要爱护好它们,不让他们受伤,把它们当成自己的心脏一样来对待。心脏的话,每天都会跳动,但它不在我们视线之内,所以我们不太会注意到它,但它是实实在在的,身体的一部分,人不能没有它。”   “难道手不是吗?”   “没了手我们还是要生活,但没了心脏会怎么样,不用我再告诉你了吧?”   “……”   杯中的清茶已经快要见底,晃动的液面反射着灯光的光亮,刺到了郑艾的双眸。   他的意思是她是双手,很重要但是失去了她他还是能生活,但是陶可是他的心脏,尽管不会时常注意到,但是永远在身体里跳动,失去了她他就活不下去了?是这个意思吧?   为什么她明明先遇到陈子桥,他们两个先相爱,但是她到头来却比不过一个刚和他交往的人?   “陈子桥,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我们好歹也在一起过,也曾经相爱过,就算现在不喜欢了,就算你现在喜欢的是陶可了,至于把我贬低成这样吗?如果现在和你在一起的是我,你的说法就会改变了吧?”   “如果我说是……”陈子桥深吸了口气,直直地站了起来,“经历过才会知道。陶可一直对我很好,我很喜欢她,有了和她结婚的想法,这是最最重要的。哦,对了,说起来还要感谢你,因为你我才碰到了她。我用了那么长时间确定自己的心意,又用了那么长时间来挽回她,虽然我和她之间没有像当时年幼时的疯狂,但是我们都知道,生活最后还是要回归平静,就像一句俗话说的,平平淡淡才是真。”   “我今天跟你说这么多,只是为了一件事——”陈子桥双手插到口袋里,居高临下地看着陶可,很认真的说道,“我不想失去她,我想和她一起好好的生活,所以希望你以后都不要再去打扰我们。”   “如果可以……”陈子桥微微欠身,“谢谢。”   谢谢?   谢她曾经出现在他的生命里而终将离去?   谢她教会了他爱,教他成长?   还是谢她赋予他机会遇到了那个人?   凭什么她经历了他最幼稚的年华,陪着他一点点长大,不过离开了一段时间,他就属于了别人?凭什么陶可遇到的是因为她而变得完美的他?凭什么让她把最好的他拱手让人?   郑艾看着陈子桥转身离去的背影,默默地攥紧了拳头。   **   陈子桥回到自己的包厢的时候,发现陶可趴在桌上脑袋倚着手臂,睡的正香。   他坐到她的身边,仔细地看着她小巧精致的脸庞。   鹅蛋脸,桃花眼,高挺的鼻子,樱桃小嘴。上天赐予了她天生的优势。她的长相确实是令人惊艳,当时他一眼看中要和她签约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她长得漂亮。   她睡梦中,均匀的呼吸,睫毛细不可察地颤动,不知梦到了什么,眉头忽然微微皱起。   陈子桥侧着身抚平她的额头,正对着她也趴了下来。   她的脸就像镇定剂,看着看着,刚才杂乱无章的心情慢慢就平复了。   平平淡淡才是真。   这句话他很早就想跟郑艾说了,在演艺圈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了,偶像剧看多了,家庭剧也看多了,大风大浪什么的也早就习以为常了,应该早就对这些免疫了。所有的疯狂最后都会回归平静,所有难分难舍的爱情最后都要面对生活的摧残,越是爱的疯狂越是难以承受生活的琐碎。她曾为了生活而寻找了一个她根本不爱的人。她更加应该更懂这个道理。   最美好的生活,不是两个人牵着手私奔,而是在大家的祝福下第二天看见她从自己的怀里醒来。   而他希望,这个她能是陶可。   他慢慢地靠近,想在她唇上印下一个吻。哪知半途她猛地睁开了大眼,直直地瞪着他,“你、你、你……在干嘛?”   **我是后半段的分割线**   陈子桥弯起嘴角,“醒了?”   陶可挑了挑眉,“你这是偷袭!”   陈子桥点了点头,“那又怎样?”   陶可直起身子,扑腾扑腾眨着眼,下一秒勾着陈子桥的脖子倾了上去。   双唇相贴,缠绵许久,两人才意犹未尽地离开。陶可舔了舔嘴唇,红着脸挑衅地说道:“陈子桥,你也太逊了,这样的才行,OK?”   “我是怕吵醒你。”陈子桥忽然眯起了眼,“你又皮痒了,我不介意做点更过分的事的?”   陶可瞪了他一眼,吧菜单递给他,“快点菜,我饿的肚子都扁了。”   “那不是正好?”陈子桥一边嘲讽着她,一边问,“有什么不吃的?”   陶可说:“除了刺身什么都不吃。”   陈子桥看了她一眼,“小姐,你不喜欢吃还约这里?”   “你不是喜欢这儿么?”陶可意味深长地说,而后摇了摇头,“我开玩笑的,我什么都吃。”   上菜之后,陶可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陈子桥问:“不吃了?”   陶可不答反问:“你没有什么要说的?”   陈子桥假装不明白,疑惑地看着陶可。   陶可也歪着头等他。   最后还是陈子桥妥协了,“我已经跟她说清楚了。”   “你确定?”陶可抿了口茶,“我以为你早就解决清楚这件事情了。”   “……对不起。”   陈子桥突然的道歉令陶可有些惊慌失措,“干嘛突然这样,我又没有怪你的意思。我明白郑艾对你的影响,我也没要求你必须要忘记她。”   “我知道。虽然我不太愿意提起这些,但我不愿意让这些成为我们之间的疙瘩。”这时,服务员端进来了一盆荞麦冷面,陈子桥把面推到陶可面前,“你不喜欢吃刺身,就不用迁就我。我对吃的没有什么讲究的。”   陶可知道他的良苦用心,顿时心里甜滋滋的,“谢谢。”   陈子桥看见她咧开嘴吃着面,一副很满足的样子,伸手掐了掐她的鼻子,“小笨蛋,我们之间还用得着说谢谢吗?”   陶可把嘴里的面咽下,故作傲娇地昂着下巴,“说还是要说的,谁知道哪天你就回心转意,或者移心别恋了呢。”   “嗯……也有可能。”陈子桥摸着下巴,坏笑着说。   陶可撇了撇嘴。   “好了,开玩笑的。”陈子桥摸了摸陶可的脑袋,收回了手,认真地说道,“郑艾和我是高中同学,我们认识了一年后恋爱,人们都说年少轻狂,我以前特别反感这句话,现在想来确实如此。年轻的时候以为爱情能永远,为了她什么都不顾,为了她和家里吵翻,为了能和她在一起,在国外那四年的学费、生活费都靠自己一点一滴赚出来、省下来,现在想起来依然很佩服自己当时的毅力。”   陶可听着他回忆当时,忽然有些难过,伸手覆在他的手上,强笑着开玩笑,“你说这些,就不怕我嫉妒吗?”   “如果你不嫉妒,我不是太失败了?”陈子桥反手握住她的手,笑了笑继续说,“那时候有多苦,分手时就有多么恨她。为了她放弃了一切,到头来她却跟我说受不了跟我吃苦,所以跟着一个老头走了。我回来一是为了证明给她看我没有她也很好,二是希望她有一天还能回来我身边。”说到这里,陈子桥深深地注视着陶可,眼中似有薄薄的戏谑的笑意,“你是不是更嫉妒了?”   陶可撅了撅嘴,矫情地哼了一声,“你故意的吧,说这些给我听。”   “嗯,故意的。”陈子桥好笑地说,“不过你也看到我现在的状况了,基本已经被你套牢了。”   “那请问哥哥,我是什么时候把你套牢的呀?”陶可学着小女人娇滴滴的问。   “让哥哥想想,大概是在你发现我和郑艾有关系的那天?”   陶可挑了挑眉,“你说的是被我发现你和郑艾在你楼底下打KISS然后相携上楼的那一天?”   陈子桥想了会儿,说:“没有相携上楼吧……如果我记得没错,我那天拒绝了她,但是她跟上来了。”他斜睨了她两眼,唇角微微勾起,“看你的样子,好像对我们那天上楼去做了什么很好奇?”   “才没有!”陶可撇过头,急急地否认。   “是吗……那算了,我本来还想解释的。”   “……”陶可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话虽这么说,但陈子桥还是笑着解释道:“如果你那天能再在草丛里等十分钟,就会看到郑艾下来的身影。上去之后我请她喝了杯茶,然后就把她请下楼了。”   “这么简单?”   “嗯,不然你想我们做什么?”   陶可脸红,“我没想什么啊。”   “哦……”陈子桥凑近她,调戏道,“我是想,不简单的事情留着跟你做。这个主意不错吧?”   “……”   “我怎么越来越觉得你不正经了?你以前那副样子都装出来的吧?”   “现在才发现?晚了。”陈子桥开始耍无赖,“是你追我的,把我这只迷途知返的小羊给牵了回来,现在我吃定你了,你逃不掉的。”   --------------------------------------------------------------------------------   作者有话要说:嗷,下一章只写了一半,o(╯□╰)o   明天应该能更新~~   41、日久贱人心40 ...   “迷途知返……小羊……陈子桥,你真是越来越……”   “越来越什么?”   陶可深深吸了口气,“……没什么,你继续……”   “我以为我一直等着她回来,但是等她回来的那一天,我却没有想象中高兴。不用我再告诉你为什么了吧?但是我当时不明白,我用了很久的时间才明白过来,原来我没有我自己想象中的专情,我以为时间不是问题,没想到在这六年里,我自己都没有发觉,我已经喜欢上了你。郑艾后来又找过我几次,我不愿意再同她纷纷扰扰纠缠不清,所以就一直没有答应,没想到她今天正巧碰到了我。”   “嗯……”陶可小心翼翼地试探,“那你怎么跟她说的啊?”   “能怎么说?当然让她不要再来找我们了。”   陶可心中顿时大喜,脸上却还抿着嘴克制着雀跃的笑容,可眼底泛着的笑意怎么藏都都藏不住,发亮的双眸如两汪清澈见底的清泉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所有认识陶可的人都跟他说过,她确实长得漂亮,而最漂亮的还是顶顶数她的眼睛,特别是笑得时候,仿佛黑暗中两颗恒星照耀发光闪烁。   陈子桥忍不住对着她的眼眸亲了上去。陶可下意识地闭上了眼。他的唇轻触到她的眼皮,温暖又干燥地磨蹭着她细腻的皮肤,她微微颤抖着,有些迷茫地问:“怎么了?”   陈子桥扶着她的脑袋,凝视了她好久,而后捏了捏她右边的脸颊,“没什么,就是看着你一会儿吃醋一会儿又高兴的,很可爱。”   陶可怔了一下,须臾两颊涨的通红,就连耳后根都红透了,她清咳了两声,掩饰道:“陈子桥,你难道没听说过,男人夸一个不漂亮的女人时才会说她很可爱?”   “是吗?那又不漂亮又不可爱的女人呢?”   “说她没气质。”   “那又不漂亮又不可爱也没气质?”   “那就称她很善良。”   陈子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小可,你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的女人……”   陈子桥话音未落,就遭到了某傲娇小姐“天马流星拳”的袭击,他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俯身压住了她,温热的吻如倾盆大雨般落了下来。   **   幸福的时光总是特别短暂,才刚休息完一周,陶可马上又进入了新电影的拍摄。   非常幸运的是,这次陶可有幸参与到这次华晨投资的《连环计》,还是女主角,最重要的是,陈子桥带的两个艺人都在这个剧组里,所以陈子桥也跟着剧组一起到了横店。   这对陶可来说,当然是好事。   虽说这部电影在去年拍摄的时候遭受重创,但不可否认的是这部电影确实是上乘之作,无论是从剧本还是从制作班底来看,都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否则华晨也不可能再次启动开机。   导演依然是票房保证的国内顶级导演李导,而演员除了换了两个重要角色之外,其他人继续沿袭之前的华丽阵容。   王允的演员是影坛骨灰级大腕周则强,不能说他部部电影都是超高的票房,但他的电影里其中三分之二都是口碑之作。   董卓的演员是华晨花重金从新宇传媒挖来的巨星——杜任平,国内一线男艺人,华晨准备用这部电影将他捧成顶级男星。   而吕布的演员……对陶可来说,这大概是唯一的遗憾。   在开机之前,陶可就知道楚煦仍然是此剧演员之一,并且是男主演之一,与她有大量的对手戏。尽管万般不愿,但是这是工作,工作由不得她选择。   幸好还有一个算是好消息的消息弥补了这个遗憾,那就是蒋若梦还是演女二。因为她是绝对女主,将和三大男艺人拍对手戏,女二的戏份就相比之下少了很多。虽说她这样的心理确实显得小家子气,但是不得不承认她就是这么小气。   没想到蒋若梦一进剧组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自己直接包了一辆保姆车,带了自己的助理、造型师。下了车之后就命令助理把陶可原先休息的位置给占了。   陶可的助理小鱼在陶可换公司之后也跟了过来。她急急地跑到正在拍戏的陶可那里,CUT间隙窜了上去,同她耳语了几句。   陶可示意她先稍安勿躁,等她拍完了这一Part之后再说。   陶可拍完了之后,导演就把蒋若梦介绍给了大家。陶可不动声色,一直到蒋若梦去拍戏后,她把自己的位置又抢了回来。蒋若梦的助理胆小怕事,不敢多说什么,只要跑过去灰溜溜地跟蒋若梦报告。蒋若梦回来后一脸怒气冲冲,陶可以为她马上就要发飙,正加足马力准备对付她,没想到这妞儿竟然没对她发火,反而对着助理指桑骂槐了起来。助理低着头,泫然欲滴。   陶可实在看不下去了,只好充当了出头鸟,慢慢踱步到两人面前,装作不经意地叹道:“有些人啊脾气不好,自己干不成事儿就指责别人。”   蒋若梦双手抱胸,转过身来侧眼睨着陶可,“你说谁呢?”   陶可笑笑,“蒋小姐认为我说谁呢?”   “陶可,你别太过分了!这儿哪儿轮得到你说我!”   陶可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蒋小姐,我只是觉得你明明想骂的另有其人,为什么一定要对着助理发脾气?”   “我对着我助理发脾气又不是对着你助理发脾气,关你什么事儿?”   陶可觉得再和蒋若梦这样争论下去恐怕到晚都没个头,她直截了当地说:“蒋若梦,你要是对我有什么不满你可以直说,不用拐弯抹角的。”   “我能对你有什么不满啊,郑艾姐都在你的石榴裙下一败涂地,我敢对你有不满吗?”   “蒋小姐,第一,我从来没说过郑艾的任何不是,更别提在陈子桥面前,第二,陈子桥和郑艾的事我一点儿都没有干涉,眼前有几条路给陈子桥选,他选了我,OK,我很高兴,我犯不着对你对郑艾有任何歉疚吧?”陶可顿了顿,继续说,“所以,你用不着对我多嫉恨,你要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到陈子桥那儿去告我的状,欢迎你多指出我的不是,你可以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蒋若梦咬着唇,恨恨地瞪着陶可,“你的意思是,不管我怎么说你的坏话,子桥哥都不会相信的是吧!”   “我没这么说过,我说你可以去试试。”   “陶可,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   陶可挑了挑眉,“当然不知道。”   “我最讨厌你明明心里早有分寸,但是表面上还装傻,装得一无所知的模样!口是心非!特别惹人嫌!”   “那怎么?你要让我说什么?”陶可够了勾嘴角,抱着胸说,“难道你要我跟你说,陈子桥从头到尾只把你当成妹妹来看待,如果轮不到我,你也没戏?难道你要我跟你说,我和陈子桥现在感情很稳定,我们俩基本有空就腻在一块儿?你要听这些吗?”   蒋若梦怔了怔,硕大的眼中居然流露出迷茫的神色,片刻之后眼中就浮起了一层雾气。她冷哼一声,“我早就知道子桥哥一点儿都不喜欢我,用不着你告诉我!”   陶可不禁暗自感慨,这陈子桥的魅力也太大了吧,这小妹妹竟然知道他对自己一点儿意思都没有还对他这么……忠心。自己之前是不是在别人看来也是这样的啊?真是太傻了……不过看来是要提醒提醒某人了,总这么惹桃花可怎么行啊?   蒋若梦的抗压能力还是很强的,没多久就从林妹妹模式瞬间开挂到了小强模式,她插着腰,目露鄙夷地说:“陶可,你别得意的太早!你以为自己有多少希望能进陈家嘛?!郑艾姐都没办法跨过那道坎,你觉得自己能得到子桥哥的父母同意嘛?!你想得美!”   “蒋若梦,你在吵什么?你是要让整个剧组的人都听你吵架吗?!懂不懂分寸?”   陈子桥的突然出现让陶可松了口气,他从她身后出现,握了握她的手安抚她,又迅速放开。   蒋若梦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咽了下去,嘟着嘴一脸的不服气,“我说的你都听到了……”   “要想不听到也难,还好现在化妆室没什么人,你要说的再大声一点,他们就都该听见了。”陈子桥微微蹙着眉,说,“小梦,你已经是成年人了,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更何况,你以后就会懂,你对我只是妹妹对哥哥的占有欲。我希望有一天你能把陶可当成自己的姐姐来看待。”   “才不会!”   “我不要求你现在就做到。但是至少,我要求你不要在她面前虚张声势,故意说些不好听的话。你说的那些问题都不是她的问题,是应该由我来解决的。所以你不要拿这些问题来指责她,听见没有?”   “……”蒋若梦嘟着嘴不做声。   陈子桥又问了一遍,“听见了吗?!”   蒋若梦只好点了点头。   晚上陶可和陈子桥吃饭的时候谈起这件事情,陶可叹了口气,说:“你用不着对小姑娘这么严厉吧?”   “她都对你说那样的话了,你也不生气?”   “生气什么呀?我又不是人民币,不能做到每个人都喜欢我,我也有看不顺眼的人啊,她对我反感也很正常。”   陈子桥笑了笑,夹了一块排骨到她碗里,“这么豁达?还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陶可无奈地瞥了他一眼,“说给你听的,行了吧?!”   “嗯,我很高兴。”   “啊?”   “你能专门挑好听的话说给我听,就算是唬我的,我也很高兴。”   “……我开玩笑的。我是真心觉得不用跟一个小孩子计较。”陶可也夹了一筷子排骨到陈子桥盆里,“快吃吧,菜都凉了。”   --------------------------------------------------------------------------------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是不是太甜了?   要不要虐一下下呢?   好久不推文啦,手痒痒的~所以今天给大家隆重推荐一篇佳作!   我们的小寐大神继《致命邂逅》时隔一年后又来了一篇强取豪夺文!   大果纸也在追哦~品质保证!   42、日久贱人心41 ...   41、   陶可确实没有想要跟蒋若梦计较什么,没有精力也没有时间。蒋若梦进组时他们已经拍了一周多,每天都早起晚归,而陶可更是还忙着马上就要来临的柏林电影节,虽然是配角,但是公司非常给力,给她争取到了和剧组一起走红地毯的机会。   这是陶可第一次去参加国际性的电影节,对她个人来说,这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所以Lillian和她都倍加重视这次的红地毯,如果陶可这次能够给国内国外媒体留下一个很深的印象的话,不但对她以后的演艺事业有很好的推动,而且极有可能可以借此触及时尚圈。公司自然也是非常重视这次的红地毯,骆亦筠特地派了一个造型团队给陶可,从发型到妆容再到穿着全部由团队一手策划。这样一来,陶可的负担就轻了好多。   整个过程大概需要花上一个多月,但陶可因为身上还有拍摄任务,只跟剧组请了五天的假。   去柏林前一天,陶可还在剧组赶进度。拍摄正好进行到最关键的部分,一组镜头演了一个上午,导演还是不甚满意。下午还要和杜任平拍一场床戏,这部电影中陶可会有许多场床戏、有和杜任平的,也有和楚煦的,而这一场戏是最重口味的。   前几天陈子桥说起这个就极其不满,“Lillian也太过分了,怎么能同意拍床戏?而且还要露全部的背!”   “哥哥,请你专业一点好不好?我是演员,这是演员最基本的素养好不?你以前不就总是提醒我这个嘛?所以如果现在导演要叫我裸奔,我也只能裸奔!”   “他敢让你裸奔!”陈子桥皱了皱眉头,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不行,我还是去找一下导演,能删就删吧!”   “你敢?!”陶可无奈地拦住了他,“这是签合约的时候就说好的!而且这部戏不是你推荐我演的吗!”   “当时没考虑到这些。要是知道还有这样的戏,还能让你拍?”   “陈、子、桥!在是你女朋友之前,我是个演员!你不是早说过能接受的吗?!”   “……嘴上说着比较容易。”   “……那你到时候别来看不就不闹心了。”陶可真诚地建议。   结果那一天,陈子桥特地从上午一直待到了下午。   下午拍床|戏的时候比上午顺利的多,只拍了两遍就通过了。当然,这一切要感谢杜任平,不愧为影帝级别的经验丰富的演员,提前给陶可做了许多准备工作和思想工作,拍戏的时候也给了她很多帮助,不但教她怎么拍戏更好看,也用笑话分散了她紧张的心情,让她拍戏的时候能够全身心地投入。   拍完这一条,今天陶可的任务便完成了。平时经常有夜戏要拍,但明天就要去柏林,所以导演提前给她放假了。   换好衣服后,和工作人员道别后,陶可匆匆去寻找陈子桥。   片场里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陶可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明明一直都在的,怎么这一小会儿就不见了?   找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找到,陶可只好给他打电话。   最后在停车场找到他,他居然一个人在车里闭着眼休息。   陶可敲了敲车门,示意他解锁,打开门上车后她问,“你什么时候撤的?”   “看到一半。”他又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闭上了眼睛。   陶可自然知道他指的什么,无奈道,“早让你不要来了。”见他还是一动不动,她伸手推了他一下,“还睡?我饿了,去吃饭。”   哪知陈子桥仍是无动于衷,面无表情地闭眼靠着沙发。   陶可呼了口气,撇了撇嘴,“还不起来?陈子桥,你一个大男人,至于吗?!”说罢直接狠狠地捏了一把他的腰,试图把他唤醒。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眼神黑得发亮,就像黑夜中的一匹饿了很久的狼。   陶可怔了怔,被他的眼神震慑的一时不知怎么反应,眨了眨眼,正想揉揉眼睛,确认一下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手刚遮住右眼,左眼就瞥见一抹黑影很快地闪过,脸上忽然拂过一阵猛烈的风。   还没意识过来,她的双唇就被狠狠的啃噬住。吻如夏天的暴风雨一样席卷而来,不给人一点准备。这个吻不同于以往,像是在宣泄这什么,超出陶可承受的疯狂,一开始就吞噬着她的呼吸,她很快就软了下来,只能靠着沙发承受着他带来的激烈。   耳边充斥着暧昧的声音,两个人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可谁也没有要停的意思。   陈子桥似乎嫌侧着身子不便,直接一手绕过她的腰,一手绕过她的大腿,把她从座位上捞了起来。   陶可意识到不对,睁大了双眼,身子已经到了车子中间,陶可只好尽量弯着腰不让自己撞到车顶。   下一秒,她就压在了他的身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所谓的女上男下的姿势。   陈子桥朝上看着她,他正大口大口地呼吸,喉结上上下下动的明显,瞳孔黑得像深海中的漩涡,吸引着她不断下沉。陶可没有那么傻,不会看不出他眼底浓浓的情|欲,像一簇越烧越旺的火,让她燃烧,恨不得将她燃尽,她全身的毛孔好像全部张开了,如一股电流贯穿全身上下,细密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身上越来越热,似有密密麻麻的汗珠从毛孔中蒸发,耳朵不知什么时候已被浸成了红色,面容也是白里透红,额头上竟有一滴汗珠留下。   她俯视着那张蠢蠢欲动的脸庞,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心痒难耐,仿佛有几万只蚂蚁上心上爬过,又仿佛很多双手在扰乱着她的心,刺激着她最细微的感官。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她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双腿跨坐在他的双腿上,感受着最密切的接触以最快的速度地变大,脑中乱到已然一片空白。   最容易让她失去理智的姿态。   他耐心至极地等着她,仿佛他的反应是假的。   他额上有一滴汗沿着太阳穴一路滑下,她凝视着那一滴晶莹滑进他乌黑的短发里,脑门上立刻又多出了两滴……她咽了口口水,再也忍受不住精神的折磨,双手抚上他的两颊,倾身咬住了他的上唇。   她一点点动着唇,像是拍电影般。他倒也不急迫,享受着她的吮吸。然而,右手却把她黑色紧身背心的衣尾从牛仔裤里拉扯了出来,手指滑过她的皮肤,引起她一阵不由自主的战栗。她嘴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很不满地用手掌压住她的背,将她按得更紧,双唇贴得紧密无隙,他最终反客为主,吮住了她的唇,舌头像一条灵活的鱼没有方向感地窜动,侵占了她所有的呼吸。右手一路向上,扶着她的脊柱,他的手指就像火柴,被他抚过的地方都烫得令她难以承受。   他忽然离开她的唇,轻声如呢喃般:“知道我为什么生气?”   陶可从一团火中流着汗睁开了双眼,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他咬住她的下巴,手轻轻在她背上一挑,陶可胸前的束缚便挣脱了开来。他的手渐渐向前,眼眸深邃,倒映里的她红着脸迷蒙地眯着双眼。   “一个外人占有着本该属于我的东西,你觉得我应不应该生气?”他将另一只手也放在她的背上,手掌心烫得仿佛前一秒握过太阳,“你对外人都比对我大方,你是不是该补偿补偿我了?”说罢,一只手已经覆上了高耸的侧面,大拇指碰到了她的突起,轻柔慢捻着。   陶可遮住他的双眸,嘴唇贴着他的耳朵,“嗯……我答应,不过能不能提一个条件?”   陈子桥含着她的耳垂,含糊其辞地说了两个字,“不能。”   “我们换个地方不行吗?我弯着腰好累。”她无视了陈子桥的否定答案。   陈子桥的吻密密麻麻地压了下来,在她的脖颈上种着草莓,陶可“嘶——”一声,冷吸了一口气,拍了拍他,“轻点!”   陈子桥勾着唇笑了笑,“不换地方,就在这儿,很好。”   “可是我累!”   他挑了挑眉,“你不是累,你是想耍花招。别小看我对你的了解,我比你自己更了解你。”   “……我腰疼!”   “早晚会疼,习惯就好。”   “……”   很快陶可的理智就全部被没收,她穿了一件宽大的毛衣,他顺着脖子往下,对着她的锁骨又啃又咬,一半的肩膀露了出来。啃完她裸|露在外的皮肤,陈子桥仿佛一个不知疲倦、不厌其烦的孩子,直接将她的毛衣连同背心从她身上扒走了……   陶可紧张地看了下四周,皱起了眉头,双手护在自己的胸前。   “放心,这台车的防护膜很好,而且一层外面我又贴了一层,外面肯定看不见里面,更何况,现在天都差不多黑了。”   “……你故意又贴一层的吧?”   陈子桥笑了笑,“不算笨啊。”低头扯走了快要掉落的内|衣,头埋了下去。   陶可有种缺氧的感觉,身子软的根本使不出力气,下巴抵着陈子桥的额头,大口大口地喘息。急促的呼吸像是点爆了陈子桥的神经,他的力气又大了一倍。   他的呼吸也越来越急,陶可能感受到他的又胀大了很多。他忽然停止了所有动作,拉着她的双手,边喘气边说:“皮带。”   陶可迟迟没有下手,脸红的都可以挤出水来。他不由分说地将她的手放在他的皮带上,看似指引实际强迫地解开了他的皮带、裤扣和拉链。   陶可不敢看下去,闭上了眼睛撇过头。   陈子桥忍得有些崩溃,又有些无奈,“现在没有洗冷水澡的地方了。”陶可咬着唇,陈子桥将她的脸扶正,两双眼眸直直地对视着对方,一双满是深情和迫不及待,另一双满是窘迫和不知所措。同时,陈子桥极其迅速而强硬地将陶可的牛仔裤褪下。   最后,停在了唯一的遮掩地,他深深地看着她,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宝宝?”   他的手指停顿了一下,眼中流露出惊喜,“湿了?”   陶可真想挖个地洞钻进去,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她也其实有些享受,否则就不会任由他此刻肆意地磨蹭着她,这样挑逗着她。   陶可不忍再同他对望,将脑袋埋进他的怀里不肯出来。   只听他轻笑了一声,没过多久,两人身上已经没有任何束缚,完完全全地坦诚相对。   --------------------------------------------------------------------------------   作者有话要说:撑到这里的菇凉乃们好~   两天没更的原因乃们懂了咩。。。   你们最爱的就是大果纸最卡的地方TAT,可是为了乃们,大果纸SHI也要挤出来啊!!!   一章还没完,乃们满意不?   43、日久贱人心42 ...   “宝宝,你……能不能坐上来?”陈子桥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滴答滴答地往下掉,平日里平淡无奇的脸居然也微微泛红。   陶可轻轻喘气,“我在上面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陈子桥指了指下面。   陶可顺着看过去,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赤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不会啊……”   陈子桥再次含住她的嘴唇,手指在她的敏感处轻揉慢捻,她越来越受不了,似乎都听到了“兹兹”水声,她不禁吸气,抱紧他,“你别这样,好难受……”   “难受?”他轻声问。   她点头。   “想要吗?”他又问。   她直视着他深邃的眼眸,感受着全身的悸动和最真实的欲|望,咬着唇点了点头。   “不要怕,忍一下就过去了,很快的。”他低喃,扶着她的腰将她稍稍抬起。   他一点点磨蹭着她,在她耳边落下一句话后,她的两颊变得更红了,然后慢慢地将双腿张开,脚后跟踩在沙发座上。   他才刚进了一个头,陶可就猛地“啊——”大叫了起来。   陈子桥忍着又出去,额头上的汗直流,“很痛?”   陶可痛得龇牙咧嘴,“废话,你就不能慢点?”   “我已经很慢了……你忍一会儿,很快就好的。”   十五分钟后。   陶可泪流满面,嗷嗷直叫。她抹了抹眼泪,“痛死了,不做了好不好?”   “半途而废的话,你下次还要痛一次,长痛不如短痛啊宝宝。”   “你给我滚!这种事情就你们男人爽,你当然体会不到我的痛!”   “我也痛……”   “你痛个屁啊!”陶可用力地推着陈子桥,想要离开,“不做了,我不做了,哥哥,放过我吧行不?”   她眼睛都红了,眼泪一滴一滴掉到他的身上,陈子桥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有些心痛,叹了口气,替她抹着眼泪,然后将她抱在怀里。他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等一会儿?”   陶可边哭边吸着鼻涕,“不要。”   陈子桥看了看下面的硕大,无奈。   这时正巧陶可的手机响了起来,陶可伸手去拿包,陈子桥却先她一步把手机拿在了手里,他看了看屏幕,蹙了蹙眉,“孟黎?她这么晚打你电话干嘛?”   “现在哪里晚了?才七点啊哥哥。”   陶可想要接过手机,陈子桥故意把手机晃了晃,不然她拿到,“我有不好的预感,不准接这个电话。”   陶可不满地看着他,“给我!”   “你觉得我们这种状态适合接电话吗?”   “快给我!陈子桥,你要是不给我,你这辈子都别想……这个了!”   陈子桥挑了挑眉,勾着唇笑了下,“宝贝儿,我可记得刚刚开始我问过你,是你说要的。”   似乎为了说明这句话,他的手从她的尾椎一路下去,按着她下面边揉边转,另一只手捏着手机不放,脑袋低了下来,埋进她胸前的柔软,含着她的凸起,舌头不时地挑逗着她。   手机铃声早就静了下来,但没有多久又响了起来,陶可急促的呼吸,有气无力地说:“给我电话……”   “你还有精力接电话?看来我还不够努力。”   陈子桥的中指试探着她的私密,一点一点探了进去。比起下面的巨大来,手指明显好得多,陶可只是“嘶——”了一声,用力地抓着陈子桥的背来转移轻微的痛苦。   他的中指慢慢地动着,陶可慢慢地去适应,手机铃声成了他们暧昧的伴奏。   “好点了吗?”   “电话……”   “还惦记着呢?”似乎要惩罚她的不专心,中指弯了起来,探索着她的敏感点。   “手机……啊——”到某个点时,陶可全身颤了下,不由自主地j□j了起来,手里的劲儿更大了。   陈子桥一边忍着背部因她而产生的痛,一边又感到了兴奋。对着那个点又狠狠地戳了过去,几下后,手上的水越来越多。   手机铃声不断地在响,在密闭的车厢内显得格外聒噪。陈子桥不想因此破坏此刻的好心情,拿起手机正准备挂断。   陶可集中注意力,阻止了他,“我答应你!”   陈子桥看着她,眼中是不明所以的询问。   “你让我接了这个电话,我就……我可以……我们就可以再试一次……”陶可勉强地说了出来,但一想到刚刚那阵撕心裂肺的痛又暗自后悔做出这样的决定。   陈子桥微微弯起嘴角,“你说的。”   像是防止她说话不算数,陈子桥直接帮她接起了电话,单手把电话放在了她的耳边,手里的动作仍然没有停,刺激着她。   陶可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咬着牙不让自己嘤咛出声。   孟黎的声音带着哭腔,在宁静的只剩水声的车厢里尤为突兀,“陶陶,你终于接电话了。”   陶可和陈子桥对视了一眼,问道:“孟黎?出什么事儿了?”   “你能不能来陪陪我?”   “诶?”陶可又看了一眼陈子桥,陈子桥皱了皱眉头,两眉之间的“川”字明显诉说着他的不满,黑得发亮的双眸告诉她他的回答是“NO”。   陶可只能说:“孟黎啊,我有点事儿,能不能……”   孟黎打断她的话:“陶陶,我分手了,我现在特难受,找不到人说话,只有你了……”口气中慢慢的可怜。   陶可心一软,叹了口气:“你在哪里?”   陈子桥的手指狠狠地抽动了一下,陶可连忙闭紧了嘴。他抽了出来,嘴抿成一条线,极度的不悦。   陶可一副求饶的表情,嘴上无声地和陈子桥对着口型,“拜托——”   陈子桥不为所动,冷哼了一声。   陶可自知理亏,细心地听着孟黎报着地址,心里默记了下来,然后说:“我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到。”   “陶陶,谢谢你。”   “没关系。”   陶可挂了电话就对陈子桥说:“拜托,现在孟黎是我唯一的好姐妹了,你也知道这个圈子里有个真心朋友不容易,我去安慰安慰她好不好?”她晃着陈子桥坚实的手臂,难得的跟他撒着娇。   陈子桥又哼了一声,指了指下面,“那我怎么办?”   “那个……下次?”   不说话。   陶可咽了口口水:“那我办完了事儿,去你家找你?”   还是不说话。   “陈子桥?”   别过头去。   “子桥哥哥?”陶可掰正他的脸。   不说话。   “老公?”陶可豁了出去。   他的眼睛闪了闪,但依旧毫无回应。   陶可无奈,万般妥协还是没有用,软的不行就只能来硬的,“反正我今天就是一定要去,你自己的问题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罢拿起一边的衣服准备穿上,陈子桥见状,直接抱着她翻了个身,压制着她,把沙发的靠背放到最后,双手强硬地控制着她的双腿,然后一个挺身,直接到底。   两秒钟后——   “啊——”震耳欲聋的叫声,陈子桥连忙用手捂住她的嘴,把她后面的声音压了下来。   她的眼眶里又浸满了湿润晶莹的泪水,一行行流进她柔软的长发里。   他一边擦掉她的眼泪,一边温柔地亲吻着她的双唇,小心翼翼的,特别缓慢的,像是在给予她事后的慰藉。但这样的温柔对此刻的陶可来说一点儿用都没有。以为给了她一刀之后再给她补药有用?门都没有!   陶可双腿猛力地提着陈子桥,十指在他宽厚的后背上拉出了十条长长的红印,重的地方甚至还有血珠冒了出来。   虽然很痛,但陈子桥知道远远比不上她。此时此刻,他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她,她美丽的长发,饱满的额头,细长的双眉,炯炯有神的眼睛,高挺的鼻子,红红的双唇,还有她的柔软,她滑腻白皙的双腿——每一样在他眼中都是那么漂亮,就像上天派下来的天使。   有时男人就是那么俗气,可是无法否认,在占有她的这一秒,她就是全世界最美的存在。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节,都让人陶醉。就连那双笑起来完美无缺的双眸掉下来的眼泪,都仿佛是一颗颗珍珠落下,砸在他的心上。他愧疚,他后悔,却别无他法。   “宝宝,对不起。”   陶可吸了吸鼻涕,“对不起有用要警察干吗!”   “以后不会痛了,乖。”   “没有以后,你不准再碰我!”陶可赌气道。   “……”陈子桥叹了口气,“宝宝,我现在能动动吗?”   陈子桥刚一动,陶可又立马开始嗷嗷乱叫,四肢不断砸在他的身上,“陈子桥,你再敢动一下,我就杀了你!”   一直到最后,陈子桥都没有缴械,流了一身汗,从陶可身体里退了出来,拉着陶可的双手上下揉搓着不知多少下,终于舒服地低叹了一声。   “现在够了没?”陶可没好气地问。   陈子桥抽了几张纸巾给她擦了擦,“先送你回家洗个澡?然后再送你去找孟黎,好吗?”   陶可哼了一声。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换做平时,陈子桥早就决定了直接开她走了,现在还知道询问她的意思。她打了个电话给孟黎,说了晚半个小时到。   到家的时候是陈子桥抱她上去的,澡也是他替她洗的,难为他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克制住自己不碰她,陶可心里的气消了一大半。   到了目的地之后,陈子桥问:“要不要陪你一起去?”   陶可摇了摇头,“算了,她应该不想别人在。”   “那我在这里等你?”   陶可是怕了他,万一他接她回去的时候又心血来潮……“别,你先回去吧。我等会儿自己打个计程车回去就行。”   “我不放心,我在这里等你。”陈子桥坚持,看着陶可一脸的犹豫,他有点受伤,“小可,我不是蛇,你别做出那副一着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表情行吗?我发誓,我今天不会再碰你的。”   “真的?”   陈子桥点点头,“你那么痛,我不舍得。”   “你滚,我刚才那么痛,你舍得?现在就不舍得了!”陶可撅起嘴,“以前还觉得你靠谱,没想到你也跟其他的男人一样只会花言巧语!”   “我花言巧语?我如果花言巧语我现在就会跟你说,在你能完全接受之前,我一定不会再碰你。”   “你……我不跟你说了,你赶紧回去!”   “好了,你别生气了。我在这儿等你。”   “不要你等!”   “乖。”陈子桥揉了揉陶可还有些湿的头发,“快去快回。我会想你的。”   陶可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忘记了疼跨了一大步准备走,结果腿一软差点就是一跤。陈子桥眼疾手快地扶起她,“还是我扶你进去吧。”   “不要!”   陶可一步一步慢慢的走,感觉好多了。   陈子桥陪着她走了几步拉住她,眼中盛满了认真,“小可,今天我只顾着自己,是我不对。下次不会了,下次我一定会先满足你的。”   “……”   陶可忍住给他两脚的冲动,瞪了他一眼后,转身一步步往里小心地走去。   --------------------------------------------------------------------------------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挺喜欢性格大变了之后的子桥哥哥的= =   男人嘛,恋爱了之后都挺幼稚的~^_^   44、日久贱人心43 ...   43、   昏暗的角落,摇摆的灯光,闪烁的泪珠在孟黎的脸上若隐若现。   她已经无语伦次、一停不停地对陶可声泪控诉了“他”一个小时。   “陶陶,我还以为他对我是真心的,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对我,我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只喜欢我,只是我没想到他已经结婚了居然还在外面找了那么多女人……陶陶,我知道你跟他关系很好,你也不要轻易相信他……”   前一段话已经不知被她重复了多少遍。陶可终于有机会问她,“他是谁?”   孟黎把第五杯盛满的酒杯举了起来,陶可看不下去了直接抢了过来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按住她准备再次倒酒的手,无奈地蹙紧了眉头,又重复问了一遍:“孟黎,他是谁?”   “他啊……呵呵。”孟黎露出苦涩的笑容,“他是谁呢?陶陶,不是我不敢说,是我怕说了你也会有麻烦啊……”   陶可扶着东倒西歪,不知是醉非醉的孟黎,“我会有什么麻烦……到底是谁?”   孟黎一个劲儿的傻笑。   陶可打了个哈欠,试着摇了摇孟黎,“醉了?”   孟黎摆了摆手,“我没醉……”趁陶可不注意直接就着酒瓶口喝了一大口,对着她勾了勾手指,微醺着轻声说,“来,我告诉你,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啊……”   陶可点头,倾身过去。   “是骆亦筠。”她说。   陶可先是一怔,随即啼笑皆非,“你真和骆总在一起过啊?”   点头。   “你不会是为了骆总才换公司的吧?”陶可想起孟黎曾经跟她说过,她对骆亦筠有兴趣。   孟黎又是点头,“在一起是去了之后的事。”   “没想到真的被你实现了,恭喜你。”   “恭喜什么,恭喜我被他骗了?呵呵……”   “说实在的,如果是骆总的话,这样的事你应该习惯不是吗?他是骆亦筠,不是其他普通人,他是娱乐公司的老板,他手上有最好的娱乐资源,光他个人就有数十亿的身价,他是家中的长子,以后极有可能接手家族企业,人又长得不错,就算结婚了,也一定会有女人前赴后继的涌来,你可以是他的女人,但不可能是他唯一的女人。”   孟黎浅浅一笑,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好像很了解他的样子?”   “他是老板,关于他所有的八卦公司里早就传遍了不是?”   “所以,看样子你比我更了解他。”   “不是我更了解他,是你当局者迷。”   “陶陶,被你这么一说,我心情变得更差了,你知道吗?”   陶可挑了挑眉。   她笑了笑,“你不说我还可以瞒着自己,当做自己不知道我们地位身份的悬殊,当做他只是个爱我的男人,当做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男人。”   “但是如果他是普通人,你就一定不会喜欢上他,不是吗?”   孟黎似已清醒,她拿着酒杯左右晃着,杯里的黄色液体最中间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片刻之后,她对着嘴巴倾倒而下,一下子便喝的见底。   她深深地呼了口气,清澈的眼中如装了一汪水,闪闪发光,“你说得对,如果他是普通人,这会儿我也不可能因为他而坐在这里买醉。”她叹了口气,手撑着桌面,晃晃悠悠着站了起来,“陶陶,你在这儿等我,我去趟洗手间。”   刚说完就是一个趔趄,陶可万分无奈,只好一起起来扶着她去洗手间。   孟黎进去了之后,陶可躲在门口给陈子桥发短信。   没多会儿,陈子桥直接打了她的电话,“怎么回事?”   “孟黎这边好像喝醉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完事,你还是先回去吧。”   “醉了还喝?别喝了,我送你们回去。”   “别,你别总是这么自说自话好么,对我也就算了。孟黎还不想撤呢!”   “小可,我怎么觉得你是想让我先回去而找的借口呢?”   “我干嘛要找借口啊?”   “小可,你现在不适合喝太多酒。”   陶可想到刚才在车上的事情,顿时两颊红透,“我没有喝很多,就两杯!”   “也不适合玩得太晚,不说孟黎,你自己撑得住吗?而且晚饭都没吃,空腹喝酒,你不难受吗?我早点送你们回去,你今晚住我家,我烧点好吃的给你补补,嗯?”   “住你家?我不要!”   “乖,我说过了,今晚不会再碰你的。”   “那我也不要!”陶可轻吼,听见里面水流哗啦啦的声音,连忙说,“我不跟你说了,孟黎出来了,你快回去吧,明天一早还要搭飞机呢。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是吧?就这样吧,拜拜!”   孟黎从洗手间出来时,陶可刚收了电话,陶可对她笑笑,“好了?”   “你在打电话?”她一手撑着腰,一手扶着门问。   陶可点了点头,上去扶着她。   她转过头来,两颊微醺,眼睛布着红血丝,脸上似乎有些疲惫,“你要是忙的话,就先走吧,我也没什么大事。”   陶可想了想,问:“要不我先送你回家?”   孟黎摆了摆手,“我想再待会儿。”   “那我陪你吧。”   两个人刚走到一半,孟黎就捂着嘴巴疯狂地往回跑。   陶可只好在门口边玩手机边等。不一会儿,忽然出现了好几双清一色的黑色皮鞋停驻在她的眼皮底下。陶可玩着手机的手顿了一下,慢慢地抬头。   对面是三个穿着统一的黑色制服戴着黑色墨镜,身材魁梧有力的汉子。头发好似用发膜定型,上面还泛着亮光。他们的架势就像在演黑帮电影。   是来找她的?   陶可蹙了蹙眉,双手环抱好整以暇地打量着他们。同时又觉得有点好笑,自己还没演过这种场面,倒还挺新鲜的。   她勾着唇似笑非笑地问:“找我?”   为首的那个黑衣人问道:“是陶小姐吗?”   陶可颔首,“我是,你们……?”   “陶小姐,你现在有空吗?劳烦您现在跟我们走一趟。”   “这位……先生,您这是命令呢,还是问我的意思呢?”陶可冷哼了一声,问。   “自然是问陶小姐您的意思。”   “如果我说我没空?”   “那应该就变成命令了。”   “这样啊……不知您以什么身份命令我呢?是我爹还是我娘还是我老板?”陶可挑了挑眉,略带嘲讽地笑了出来。   “陶小姐还能笑得出来,说明您今天心情不错。既然这样,不如配合一下我们,我们在这里动粗也不好,您说是不是?”   “可以是可以,能给我五分钟时间吗?我朋友在洗手间里,我得跟她说一声。”   “陶小姐,我们也是受人委托,请不要为难我们。”   陶可指了指后方的洗手间,半开玩笑地说:“你们要是不放心,可以跟我一起进去呀?”   对面的三人面无表情,“陶小姐。”   陶可顿时觉得再和他们拐弯抹角下去也没多大意思,弯着的嘴角也沉了下来,正色道:“你们何必这样咄咄逼人,我认识你们吗?你们爹妈难道不是从小就跟你们说,不要跟陌生人随便搭讪更不要被陌生人骗走吗?你们觉得我可能跟你们走吗?不如让你们老板自己过来,我陶可随时、随地奉陪。”   “陶小姐,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言下之意就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陶可烦躁了起来,这些人就像不懂变通的机器人,软硬兼施都没有作用,她问:“行,你们要带我走可以,把你们老板的电话给我,或者你们打电话,我要跟他说几句。”   “老板说了,你不能提任何要求。”   “那你们想怎么样?让我就这样跟你们走?你们在开玩笑么?”陶可冷笑出声。   他们三人靠近一步,一直跟她对话的那个黑衣人的手里不知从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双手铐,碰了碰给她的手背,冰凉的触觉令陶可浑身一震。   她终于明白此刻是什么状况。她想,她是被人要挟了,不知道他们要带她去谁,也不知道起因,她只知道无论她点头还是摇头,他们今晚是必须要带她离开,去往一个不知何处的地方,见一个不知是谁的人。   她得罪了什么人?她左想右想,仍旧没有得到答案。   “陶小姐,如果你再不配合我们,就不要怪我们用其他办法了。”   陶可的心里有些害怕,但是她非常清楚,这个时候不能展露出一丝的怯意,这样就会让敌人有机可乘,她故作淡定地说:“我没说我不愿配合你们,我非常愿意配合你们,明明是你们不配合我,你们是奉命行事我能理解,但我已经一再退步,你们连一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我,让我怎么心甘情愿的配合你们?”   “陶小姐,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你能选择的就是自愿和我们走,还是我们强迫你跟我们走。你如果不心甘情愿,我们还有其他的办法。”他说,“我知道这对陶小姐来说很困难。”   “我提最后一个要求,如果你们能做到,我现在立刻马上就跟你们走。”   “陶小姐。”他们又叫了她一遍,看样子还是对她的要求很不满意。   陶可却不顾他们的不满,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要求很简单,你们三个都把墨镜脱掉,我不喜欢别人跟我说话的时候戴着墨镜。”虽然明知道实现这个要求的可能性很小,但这有可能是她唯一的证据。   不过很快,她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   陶可只觉得手腕瞬间一沉,低头一看,多出了一个镣铐。她皱紧眉头,猛地抬头。   黑衣人的脸部仍然僵硬地一动不动,没有一点儿多余的表情,活生生的机器人。   他冷冰冰的说:“陶小姐,不好意思冒犯你了,时间不早了,上路吧。”   他伸手推了一把陶可的背,陶可被他拉扯着转身往后走。尽管陶可保持不屈服的姿态,双脚定着纹丝不动,但无奈三位大汉的力气是她的百倍,她不得不跟着他们三步并两步地走了起来。   陶可伸手掏裤袋里的手机,想要趁他们不注意打电话给陈子桥。哪知前后裤袋里面都没有手机的踪影,她摸了好几遍,甚至连衣服也顺带检查了一遍。哪里都没有。她刚刚明明放裤袋里的……   “陶小姐在找手机?”一个黑衣人突然问她。   “如果是的话,陶小姐不必再费心了。”   她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恍然大悟,“你们偷了我的手机?”   “不是偷,是暂借。等陶小姐和我们一起办完了事,我们一定原物归还。”   又一个希望消失,陶可欲哭无泪,有点崩溃的感觉。   他们推开厨房后白色的门,门外是一条狭隘的弄堂。他们边推搡着她,边往外走向熟悉的夜世界。   后门……   陶可最后的希望破灭了。   如果陈子桥还没走,他也只可能等在前门,他不会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也不会知道她被什么人带走。   等他发现出事时,至少也要等到孟黎从洗手间出来找她并且发觉了不对劲,况且就算觉得不对劲了孟黎第一个想到的也不一定是到陈子桥。所以他们根本不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出来救她。   所以,她再也没有机会反抗。她一个人完全没有可能脱离三个大汉的手掌心。   弄堂口停着辆白色的面包车,看样子他们早有准备。   陶可正想张望车牌为自己留下一些线索时,一只手突然从后捂住了她的鼻子和嘴巴。   她猛地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反抗,想要挣脱。哪知他的力气越来越大。   渐渐地,陶可的脑子变得有些昏昏沉沉,等她意识到不对劲时,眼前的事物已经开始天旋地转,两秒之后,脚一软,世界彻底黑了下来。   她失去了知觉,直接晕了过去。   --------------------------------------------------------------------------------   作者有话要说:很饱满的一章吧~~~~   4000+哟~~~~   ^_^   45、日久贱人心44 ...   44、   一个人在车里等得久了,陈子桥从储备箱里掏出烟点了一支。   不知是因为车里的余温未定,还是内心的熊熊大火仍燃烧着,他的心跳还是很快。他自嘲地勾起了嘴角,也不是第一次了,像个初尝禁果的小伙子似的,好像比第一次的时候还紧张。   回味着陶可留下的香水味,脑中全是她。她的一颦一笑,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还有她的身体。   其实刚才并不尽兴,但也没有办法,谁叫他喜欢她呢,这个看上去冷漠无情实际骨子里就是个爱管闲事爱为别人操心的女人。   当然,他也知道今天她一定很累了。   车里的烟灰缸已经多了五个烟头,他等得失去了耐心,拨了今晚第二个电话。电话通着,却迟迟没有人接电话,一直是“嘟嘟嘟”的声音直到最后挂断。陈子桥打了三遍,都是同样的结果——没人接。   陈子桥蹙了蹙眉,不由地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第四次电话自动挂断后,陈子桥把手机丢到了储物台上,又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支烟。刚递到嘴边准备点烟,嘴一颤,烟便掉到了脚下。刚捡完烟起身,就从窗口瞥见酒吧门口多出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孟黎。   她的手臂上勾着两只包,陈子桥自认为视力不错,况且如果连自己送给女朋友的包都认不出的话,他这个男朋友做的也实在是太失败了。石松绿的PRADA,陈子桥回想了一下,陶可今天的确背的是这个包。   陈子桥把手里的烟折断,扔在了烟灰缸里。目不转定地看着前方的身影信步向停车场走来。   孟黎一手拎着两只包,一手举在耳边,看上去像在打电话。   她的表情似乎有些不自在,挂着一抹牵强的笑容,两颊通红,却还不至于像陶可所说的醉了,至多就是微醺。她一路走得很稳,经过了陈子桥的车。   陈子桥深深吸了口气,扳动门把手从车上下来,直直地走向孟黎,孟黎的脚步很快,陈子桥跟在了她的身后。她拐了一个弯,站在一辆大红色的跑车前。车窗上贴了一层厚厚的防护膜,黑夜里看不清坐在车里的人是谁。   陈子桥觉得这辆车有点眼熟,但并没有在意。在孟黎打开副驾驶之前,陈子桥在不远处叫了一声。黑夜中突然的声音突兀而响亮——   “孟黎。”   孟黎好似受到了惊吓,手一抖,手机直接掉在了地上。   陈子桥走上前去,弯下腰替她拾起手机,呈到她的面前。   孟黎接过手机,没有来得及检查手机有没有坏,对着陈子桥尴尬的笑,颤着声问:“陈、陈子桥?”   陈子桥勾着半边嘴角,若有似无地冷笑,“怎么?很吃惊?”   “不、不是,你怎么在这里?”孟黎吞了口口水,连忙把手机放进了包里。但她随手一拉,却是陶可的包,她又着急地换了一个包,脑门上急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我在这里很奇怪?”   “没,没有。”   陈子桥上前抓住陶可的包,从孟黎的手上扯下来,无视了她的支支吾吾,直接问:“陶可呢?”   “陶、陶可?”   “你不是要她过来陪你?”   “哦,哦,陶可……有事先走了。”孟黎眨了眨眼,说。   “是吗?”陈子桥指了指手里的包,“她的包怎么会在你这里?”   “哦,是这样的。我刚才喝多了在厕所吐到一半,听到陶可在外面喊了一声,她有事先走了,我出去一看,她人已经不见了,但是包还在这儿。”她“啊”了一声,“我刚给她打电话呢,她老是不接。我正想去她家找她。”   她的脸部表情已经恢复至自然,疑惑地问:“陈子桥,你?”   “我在这里等陶可。”陈子桥说。   孟黎露出惊讶的眼神,“一直在这里?”   “怎么?”   孟黎摇了摇头,“你没看见她出来?”   “我看见了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那她去哪儿了?”孟黎惊讶地问。   “我要是知道也不会站在这里。”   突然,一道鸣笛声响起。是后方的红色跑车。看来车山的人等得不耐烦了。孟黎看了一眼车子,对陈子桥说:“这样吧,我们分头去找她?”   陈子桥还没有回答,孟黎就率先转过身打开了侧门上车。红色的跑车从他面前一骑绝尘飞驰而过。   陈子桥小跑着回到了自己的车上,踩足了油门,一路杀了出去。   跑车开得很快,幸好停车场出去的那条路上红绿灯多,陈子桥紧跟在她后方一个红绿灯处。   开了一会儿,车子一个急转弯,驶上了一条陈子桥极为熟悉的路。   十分钟后,跑车停在了陶可的楼下。陈子桥看着孟黎从副驾驶出来,走到防盗门口,按了好一会儿门铃,仍然没有人开门。过了一会儿,孟黎转身返回,从包里拿出手机。   陈子桥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接了起来,“喂?”   “我去陶可家看过了,她不在家。”   “嗯。”   “你找到她了?”   “没有。”   “那你怎么……”她说了一半没有说下去,又问,“你在哪儿?”   “在路上。”   “你不去找陶可吗?”   “孟黎。”陈子桥突然叫了一声她的名字,把她吓了一跳,连忙应了一声。陈子桥接着问:“陶可跟你提过我们的关系?”   “啊,呃……没有啊。你难道不是有事要找她?”   陈子桥紧盯着前方红色的车身,忍不住又掏出一支烟点上,吐出一缕烟圈,他对着电话说:“就这样吧,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陶可我来找就好了。”   孟黎却说:“没事,我再去找找。我知道几个陶可喜欢去的地方,我去走一趟。”   “不用了。”陈子桥的声音忽然变得凌厉,“我来找就可、以、了。”   孟黎觉得从一开始陈子桥的态度很奇怪,应该是和陶可有关,没有再坚持,妥协道:“好吧,那你找到了陶可打电话给我。有可能她是一个人去哪里喝酒了。她刚才好像心情不是很好,问她原因她也不说,估计是想一个人安静一下吧。”   “她还说什么了?”   “我想想啊,她好像还说今天很郁闷,哪里很痛什么的。反正就是看上去挺不高兴的。不知道是不是工作太累了。对了,陈子桥你好像不是陶可的经纪人了吧,怎么还找她有事?”   “她喝醉了?”陈子桥皱眉,不答反问。   “她意识还挺清醒的,还知道扶我去厕所,应该没醉吧。”   “嗯。我知道了。”陈子桥答非所问,深吸了一口烟吐了出来,“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行。找到了一定要通知我。”   孟黎挂了电话之后,对着电话屏幕愣了几秒,眉头微蹙,不知想些什么。被鸣笛声惊醒回过神来之后,才匆匆上了车。   陈子桥目睹着跑车从另一个方向出去,却没有再跟上去。   陈子桥在陶可楼下等了一夜,陶可没有出现,又打了一夜的电话,同样也没有人接。   他黑着眼圈给陶可所有可能的朋友都打了个电话,甚至连楚煦都打了,仍是没有音讯。事实上陶可的朋友不多,加上孟黎楚煦也就那么两三个数的上来的,还都不是娱乐圈的,对陶可的了解或许还没有他多。   陈子桥的头发已经乱成一团,他抱着最后的希望给了苏慕。   “陈哥,你怎么还不来?”苏慕的声音似乎很着急。   “我这边有点事,不跟你去了,你自己注意着点,如果这边忙完了还有时间,我就过来。”   “哦,好。剧组这边快疯了,等陶可等了一个小时,连班机都延后了,怕是赶不到那边的采访了。”   “陶可没来?”   “是啊,怎么打她电话都不接,打给她经纪人,她经纪人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导演特别生气,不准备等她了。”   “你让剧组别等了,先出发吧,别因为她一个人而影响了大家。”   “陈哥?”   “昨晚我和她在一起,但是后来她走了之后我再也没有联系上她。”   此刻的陈子桥看上去过分的冷静。仿佛暴风雨的宁静,过分的冷静是他刻意压制而成。他反复的提醒自己,在这种情况下需要冷静、冷静。只有冷静才能解决问题。   他心里异常清楚,陶可的忽然出走并不简单。但是,很可惜的是,他现在毫无头绪,根本无从下手去哪里找她。   他花了一天时间把所有他们曾经去过的、还有据他所了解她喜欢去的地方都走了一遍,都没有人说看到过陶可的身影。他其实也知道,陶可应该不会来这些地方,至少她不会一个人连包都不带来这些地方,况且她还是个明星,如今虽说不是家喻户晓,但十个人当中也肯定会有五个人以上认识她,她现在已经很少再那么傻毫无防备地在公众场合出现了。   所以,她一个人带着一只手机,到底去了哪儿,到底去干了什么?抑或是被绑架了?绑架的目的是什么?   正当第三天陈子桥准备去公安局报案,电话响了起来,一个意想不到的号码出现在屏幕上。   陈子桥不耐烦地接起了电话:“郑艾,我想我们已经说清楚了。”   “不是这件事。”郑艾尖锐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着急,“我现在要告诉你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说。”   “在此之前,我要先问你几个问题。陶可是不是出事了?”   “没有。”陈子桥毫不犹豫地说。   “子桥,你有可能没看新闻。最近各大媒体都在关注柏林电影节,更何况有一部中国片入围了竞赛单元,大家就更加重视了。刚开始宣传时就说陶可会全程跟着剧组,但是这次陶可却意外没有现身,各方都在猜测,陶可是在耍大牌还是其他特殊原因。有记者拍到这次剧组上机前全组人在等陶可的场景。同时这次记者提到有关陶可的问题时,剧组都一反常态三缄其口,只有舒静随口说了几句被记者估计放大,好话都变成了坏话……”   陈子桥突然打断她,“小艾,我现在很忙,你能不能说重点?”   “子桥,你如果说你现在不是在找陶可,我都不信。我猜,你是不是也不知道陶可去哪里了?”   “重点。”陈子桥又摁灭了一支烟,喉咙有点痒,咳了两声,“郑艾,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再不说重点,我就挂了。”   “陈子桥,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我这个电话完全是为了你……”   陈子桥冷漠地吐出两个字:“挂了。”   “等等!”陈子桥自然没有挂成功,郑艾在最后一秒叫住了他,“重点就是,这几天媒体连番的报导陶可的新闻之后,我们几个人的事情都被记者挖了出来。”   “我们的事情?”   “就是你、我、陶可还有楚煦的事情,对了,顺便还提到了骆亦筠。”   --------------------------------------------------------------------------------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大概写了有三版吧。。。。   最后终于稍微满意一点了- -   要解释一下为啥过了这么久才出现的原因吗?   虽然理由不够充分= =   卡文+旅游+出差。。。   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卡文。。。   不过庆幸的是,这章写到后面忽然就顺了。。。   SO,后面的几章会在这几天完结掉的~~~~   46、日久贱人心45 ...   45、   车子停在路边,陈子桥的耳边充斥着郑艾的喋喋不休。他已经一天两夜没合眼,全部的心思都花在了找陶可这件事上,眼皮青了一圈,胡渣也冒了出来,唯一的希望就是能找出点线索,帮他找到陶可。   感情真的是件很奇妙的事情。曾经他轰轰烈烈的爱过一个女人,为她疯为她狂甚至为她放弃自己骄傲的家庭放弃自己的身份,但是后来才知道真正的爱情是平淡如水的家常,融入细节的点滴。   陶可的出现并不像郑艾那样突如其来地撞进他的内心,而是一点一滴地侵入,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住进了他的心里。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觉得是理所当然的。天时地利人和,恰好的合适。和她在一起,多了一份牵挂,多了一份期待,同时也多了一份责任。   他只想安安静静平平稳稳地和她度过剩下的人生。   他一直是这样想的,所以也从没有仔细去想过这个字——“爱”。   有一度他以为他这辈子不会再爱上除了郑艾之外的任何女人了。如今想想,真是可笑。年轻时候的感情总是带给人太多的幻想,以至于迷失自己。爱这个字,并不是只能说一次,也并不是只能有一次。人这一辈子,几十栽的年华,谁能保证只爱过这么一个人呢。   此时此刻,他深刻的感受到了这个字的真实含义。   真的是失去的时候才能明白她的重要性。他们虽然很忙,并不能经常在一起,但是此时此刻,他心里满满的都是她。   他甚至想,如果现在她能安然无恙的回到他的身边,他甚至可以答应家里对他的要求。   他用了这么久才想明白,到底什么对他重要,又到底什么是最重要的。有些自尊可以在适时的时候放下,退一步海阔天空。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报警,第二件事就是回家。他要动用所有能够动用的力量去抓住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信念,重新收获的爱情。   然而在这样的情况下郑艾却打电话来浪费他的时间,也难怪他口气这么差。   “然后?”陈子桥阴沉着脸,不耐地问。   “然后?陈子桥,你还真是……经纪人当傻了还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这样的事情你还问我然后?然后怎么样还用我告诉我吗?”郑艾的语速越来越快,“现在所有的媒体杂志八卦都是关于我们四个之间的四角恋。你和陶可约会的照片被人家拍到,我们之前的底也被人翻了出来,还有人把陶可和楚煦的绯闻也拿出来说事儿。好,有可能你根本不关心我、楚煦之类。那我告诉你这件事对陶可有什么影响,陶可现在在媒体和公众面前处于劣势,所有人都觉得她这次没有去电影节是耍大牌,而且她还抢别人的男朋友,脚踏两条船。你认为这还不重要吗?”   郑艾说完了之后对着电话轻微的喘息,陈子桥揉了揉太阳穴,从储物台上把烟盒拿下,一打开一支都不剩了,心里顿时更加烦躁,烟盒被他捏在手心里,紧紧地攥成一团。   他问:“你说够了吗,说够了我就挂电话了。”   郑艾怔了半秒,“陈子桥,你从前不这样的!”   他张望了一下路口,设置了蓝牙耳机,戴上,一边开车一边冷漠地问:“不好意思郑小姐,我现在是真的没空跟你聊天。”   “聊天?你觉得我现在是吃饱了撑的在跟你聊天?陈子桥,你未免太高估你自己了,你以为我郑艾真的是有多非你不可,被你拒绝了还对你死缠烂打要跟你聊天?”   郑艾越说越离谱,陈子桥真想直接挂电话,但念在旧情,他只能说:“你想太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小艾,我说最后一遍,我现在很忙,我真的没空去顾忌这些事情。对我来说,你说的那些都不重要,陶可在公众面前是什么样,在媒体面前是什么样,对我都不重要。我很清楚我的爱人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用不着别人提醒我,外人也动摇不了我。如果公众媒体讨厌她,那正好,她可以丢掉这份工作,我还是有自信养得起她的,这样我们还可以有更多的时间见面,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聚少离多。”   “不好意思,说这么多我只是想解释给你听,现在对我来说,最着急的是找到陶可,她在我身边,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郑艾沉吟了一会儿,忽然一阵冷笑,“陈子桥,你说得好听。当初你对我也是这么信誓旦旦。”   “上次我就跟你说清楚了,过去的事再提没什么意义了吧。”   “那好,不提过去,那我问问你,陶可现在的形象这么负面,你父母能接受吗?”   “这个问题我会解决。”   “像以前那样?哦,不对,你现在和父母的关系还是不好,所以无所谓了。不过,你真的确定陶可能行吗?没有你父母的祝福,没有保障的生活,你以为陶可能接受吗?说不定她就是因为不愿面对这些事情才偷偷溜走的。”   “小艾,这些事情都与你无关。你不是陶可,不是她的寄生虫,无权揣摩她的想法。不要以你的一己之见来判断别人。”   “陈子桥,你知道什么?你以为你认识的你了解的陶可是真的陶可吗?早着呢!我会证明给你看!”   “郑艾,你何必……”   “啪嗒”一声,电话被郑艾挂了。   郑艾的这通电话有些莫名的意味。照她的说法,她郑艾根本不需要委曲求全再讨好他陈子桥,那么她也无需插手他陈子桥和陶可的生活。至于这么生气,一定要找到陶可的把柄给他看?是她口是心非,还是她是因为被四角恋了所以很不爽?   陈子桥对着电话蹙了蹙眉,不再去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他解开安全带,从车上下来进了一侧的便利店,让店员拿了两包烟。眯起眼吸了口烟,才觉得困意和疲惫稍稍缓解了一些。   他一路向北,车子绕过半座城,最后停在了大院门口。   大院门口换了一批新的士兵驻守,将他拦在了门外,他出示了证件和门牌号给他们,最后才被放行。   他刚从车上下来,就看见张妈在家门口向他迎了过来,“哎哟,小祖宗,你终于知道回家了!”   他笑了笑,走了过去给了张妈一个拥抱,“张妈,这么多年您一点儿都没变,还是一样的漂亮。”   约莫是太久没有看到他,张妈的眼眶都有点红了,轻轻抳了抳眼角,好笑地瞪了他一眼,“这嘴甜的,这么些年不会光学这个了吧?”   “我学会的还很多呢,张妈,这个以后慢慢都告诉你。我爸我妈老爷子在家吗?”陈子桥一边扶着张妈进门,一边问。   张妈说:“先生还没回来,夫人正在外面,听到你回来了正在赶回来,老先生在书房里等你。”   陈子桥举起手里的东西,试探张妈:“老爷子的口味没变吧?”   张妈看着弯起了眉眼,“算你还有点良心,还记得这些。拿着这些上去,老先生说你什么都别还嘴,知道了吗?”   陈子桥点了点头,上楼。说实话,他现在心里有点儿慌,老爷子在家里的地位与日俱增,不但没有因为年龄的增大而退居二线,反而在这个家里说的话越发的举足轻重,因为老爷子的一儿一女如今都有了自己的家庭事业,知道养育一个家庭的艰辛,再加上老爷子早年丧妻,更是难上加难,所以家里人都对老爷子尤其的尊重。   他敲了敲书房的门,停驻在门外静静地听着里头的动静,半晌却没有传来老爷子的声音。他蹙了蹙眉,张妈说老爷子在书房等他,难道是……   就知道回个家没这么容易!   陈子桥叹了口气,再次敲门,依旧毫无要放他进去的意思。   陈子桥咬了咬牙,拎着东西直接双膝就地,在地上跪了下来。   在地上跪了半个钟头,脚都麻了,正巧张妈上来了,瞪大了眼睛,对陈子桥的行为十分不解。陈子桥使了个眼色,她立刻会意,匆匆忙忙地边跑过来,边大声吼叫:“哎哟,我的小祖宗欸,你怎么就跪在地上了?大理石的地啊,会着凉的,快点起来!”   陈子桥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张妈,你别管我。是我有错在先,爷爷不肯见我,我跪跪也是应该的。   “哎哟,小祖宗,就算错了也用不着跪啊……”   张妈刚说完这话,突然一声门把手旋转的声音,接着书房的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   门背后的老人头发半白却精神矍铄,穿着一身唐服,脸色黝黑,是岁月的沧桑和旧时战争留下的痕迹。他一手叼着一杆烟枪,一手拄着拐杖,把门大开,对着跪在地上的陈子桥看了两眼,随后便是重重的冷哼。   “什么样子?!以前教你的都忘了?男儿膝下有黄金,我以前有没有教过你?!”   他用拐杖狠狠地甩向陈子桥,陈子桥的额头上急得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但到腿上时倒没有想象的那么痛。   “爷爷,我错了。”陈子桥低下头咬着牙承受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别叫我爷爷,我不是你爷爷!”   “爷爷,我错了。”他又重复了一遍。   老爷子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又看上去狠狠地给陈子桥的腿上重重的一击,“如果再不站起来,你以后就别叫我,我没你这个孙子!看看你现在什么德行,一回来就跪下,老子我从戎四十年,就算他妈的敌人在我面前拿枪指着我,我也没给人跪下过!我有你这样的孙子,真丢脸!”   陈子桥边颤颤地站起来,边说:“爷爷,您不是敌人,您是我的长辈,是我的良师益友,是我一生所尊敬的对象。我不可以给任何人跪下,但惟独给你给您跪下。”   老爷子又是一声冷哼。但看样子已经成功被他俘获。   陈子桥耐着性子,继续说:“更何况,我做得也不对,给您道个歉也是应该的,等会儿我也会跟爸妈道歉。”   “站稳。”拐杖又是一下,老爷子冷着脸让陈子桥进书房。   陈子桥一关上门,老爷子就问:“既然你说你做错了,那你说说你到底哪儿错了。”   陈子桥略加思索,说道:“事实上,我并不后悔以前违背你们的意思带着郑艾一块儿走,也不后悔曾经跟她有过这么一段。因为没有这么一段,我就遇不到更好的。我唯一后悔的是,当时急着想证明自己的能力,这么多年都没有来看过您,看过父母,后来工作越来越忙,也总是忘了差事,或许也是因为不敢面对你们的指责,所以迟迟没有回来。百善孝为先,我却连孝都没有做好。对于这些,爷爷,我承认,我错的离谱。”   47、日久贱人心46 ...   46、   “还能想到‘孝’,看来这些年在外面混得还算有点用处。”老爷子让他老老实实地站着,自己则坐在了靠椅上,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他。   观察了有些时候,才缓缓再次开口:“你还是觉得以前做的事没什么错?”   陈子桥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直视老人的苍老的脸庞,眼神认真坚定,“爷爷,再给我一个机会我还是会这么做。这是青春。”   “青春,好,好一个青春。那你现在是什么想法?作为一个快要三十岁的成年人,你现在还会不会再次重蹈覆辙从前的错误?”   “爷爷,第一,我不觉得从前的是一场错误,谁都有年轻过,您也有,年轻的时候喜欢一个人不算错吧。至于现在,我只能说我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保证家庭的和谐和她的幸福。”   “若两者不能得兼呢?”   “没有如果,爷爷。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就算牺牲我自己,我也得保全二者。”   老人把拐杖丢在一边,一生从戎,军人永远都存着不服输的精神,若不是近几年脚越来越使不上劲,他不会屑于用这把拐杖。   拐杖在地板上发出碰撞的声响,仿佛在宣泄着它的不屑,老爷子虎着脸,眼神犀利,“你倒是说说话,你要怎么保全二者。”   陈子桥低头,谦卑地答:“这就要看爷爷您和我爸的意思。”   老爷子从座位上颤颤巍巍地站起来,陈子桥见状连忙上前,却被老爷子一把甩开,“你给我跪下!”   陈子桥怔了一下,依着老爷子的话,真的跪了下来。   老爷子弯腰拾起地上的拐杖,一杆朝他的屁股上打过去,“混账东西,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干了些什么吗,还有脸回来!你把老祖宗的脸都丢尽了!”   陈子桥咬着牙不吭声。   老爷子继续边打边控诉着他的恶劣行径,“以为你出去混个两年能长点心,不长心也至少能懂点儿事儿!看你现在!什么破工作,在娱乐圈那种圈子里鬼混,最近竟然还和一个戏子交往!你还知不知道自己姓陈?!你让你爸你妈还有我的老脸往哪儿搁!你说!”   “别以为你干的这些混账事没人知道,我们一件一件给你数着!给我去客厅跪着!”   老爷子盛气凌人,吹眉瞪眼的,陈子桥其实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这些年虽然没有回过家,但他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家里人的眼中,不可能逃过他们的手掌心,陈母和大哥也来找过他好几次,更让他确信了这点。   从前特别讨厌自己的家庭背景,就好像长了翅膀却还是被折断,在这样的家庭里,他只能按照既定的方向发展,所有的一切都被家里人安排好,控制好,没有一点自由。所以碰到了郑艾之后,就像沙漠中的一眼泉水,就像悬崖峭壁边忽然多出了一条绳,令他孤立无援中找到了一丝获救的希望。   然而如今,他渐渐变得不在意这些。既然做不到摆脱这些,那就试着享受。这是他这些年来,在浮华的娱乐圈里所学会的技能之一。他也不可能永远都漂在外面,不如借此机会,一石二鸟一箭双雕。   他闷不吭声地跪在了客厅已经一个小时。   张妈看着倔强的一老一小,急得团团转。陈母匆匆忙忙地赶了回来,一进门就看见陈子桥跪着的场景,立刻心中就有了个数。虽然着急,但步子却慢了下来。   张妈上前着急地说:“夫人,你看这……”   陈母对着张妈浅浅一笑,“没事,张妈,你还不了解老爷子的脾气吗?”   “可这么跪着总不是个办法。”   “是该惩罚惩罚他,否则他都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   陈母走了过去,陈子桥喊了一声“妈”,她没有接话,坐在了沙发上,打开了电视,开始自得其乐地看起了电视。   陈子桥自然明白陈母这么做的用意,便没再吭声。   一直跪到了晚上,陈父今天也很早回来,就连大哥都带着媳妇儿回家来吃饭了。张妈烧了一桌陈子桥喜欢吃的,大家在饭桌上吃的很欢,唯独陈子桥一个人苦苦地还跪在客厅。   陈子桥垂着脑袋,摇摇晃晃地快要睡着。大哥突然从背后打了他一下,他惊醒,迷糊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叫了一声“大哥”。   “罚跪都能睡着,太没诚意了吧?要不要我给老爷子打个小报告?”   “你们吃完了?”陈子桥问。   “哎哟,我们家的小子果然不一样咯。居然还肯罚跪了。”   “还有没有剩菜剩饭?”   “老爷子可没说让你吃饭。”   “帮我留一点。我两天没禁食了。”   大哥终于蹙了蹙眉,“怎么回事儿?你这两天在干什么呢?”   陈子桥想了想说:“女朋友出了点事。”   “你就为了这个回家来的?”   陈子桥点了点头。   大哥一脸嫌弃的表情,“老爷子要是知道非得气死。”   “不会,他们应该早就做好准备了。”   “如果只是解决麻烦的话,你可以来找我。”   “最后还是要见家长的,早点面对也好。”   大哥有些吃惊,“你决定了?”   陈子桥很认真的重重的“嗯”了一声。   “想好了?”   再次点头。   “既然想好了就好好坚持,以前大哥没管什么用,这次大哥一定会支持的。不过还是要给你个忠告,看准了人再下手,别重蹈覆辙。”   “她不是郑艾,没有她的野心。我相信她。”   “好。”   大约是大哥在饭桌上美言了几句,过了一会儿陈父便过来,语气不甚好,道:“先起来吃饭,等会儿有话问你!”   陈子桥风卷残云地吃完了一顿饭。晚饭过后,一家人围坐在茶几边。   老爷子坐在沙发的最中间,如大家长似的,手捧着一杯茶,万般威严的喝着。陈父率先开口,“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   陈子桥叹了口气,“爸,这也是我的家。”   陈父皮笑肉不笑,“亏你还记得这是你的家,我都不记得我们家还有你这个人了。”   陈母嫌陈父话说的太重,不满地轻推了他一下,对陈子桥说:“你爸虽然这么说,还是天天让张妈准备你爱吃的菜,就想着你哪天回来。还常常让我去看你。他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   陈父不知是被说中了心事,还是因为嫌陈母啰嗦,不由地皱眉,严厉地说道:“男人说事情,女人少插嘴!”   这时老爷子终于开口发话,“阿平,这话你说的不对。选择了妻子,成立了家庭,就要对自己的妻子负责,对自己的家庭负责。夫人说的话不可不听,不可全听,无论什么时候,就算她有错的地方,也要尊重她。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男人不单单要处理要对外的工作,同时在家务事上也要游刃有余。”   老爷子乍一听是对陈父说的,但仔细一琢磨,这话怎么听都意有所指。   陈子桥不明白的是,他这话都没说呢,老爷子怎么已经在跟他分析家庭的事儿了?难道老爷子的意思是,他已经同意他和陶可的事儿了?   陈子桥能听得明白个中含义,遑论陈父,陈父点了点头,道:“说的是。陈子桥你给我好好听着!”   老爷子摆了摆手,“他还不是时候。”顿了顿,说,“子桥,你该知道接下来我们要问你什么吧?”   陈子桥点点头。   “那你解释一下吧。”   陈子桥想了想,简洁明了地说道:“陶可现在是我的女朋友,我很喜欢她。”   这下连陈母都看不下去了,“就这样?”   陈子桥:“嗯。”   陈母说:“你之前那个女朋友,你跟我们说你非常爱她,最后呢,还不是照样闹掰。”   陈父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以后出去几年长本事了,结果脑子还是一样拎不清。你这幅样子回来了干什么,给我们陈家闹笑话?”   陈子桥:“爸,我想的很清楚了之后才回来的。”语气坚定。   “想清楚的结果就是这样?你说说你有什么进步?不说女孩子的品性,你这次还是找了一个跟上次一样的明星。你知道陈家是干什么的吗,你能给陈家长点脸吗?”   “爸,你不能用职业来评判一个人。你没有见过她,就不该轻易给她下定论。”   “行啊。那你给她打电话让她来,我倒想看看,她到底和上一个有多不一样。”   陈子桥沉默了一会儿,说:“爸,现在她不能来。”   “还在工作?还是有什么急事?”陈父冷着脸说,“有工作就先放下,有急事也放一边,家里的事情最重要,这是做陈家媳妇儿的规矩。连这点都做不到,还想进陈家?”   “不是的,爸,陶可她被绑架了。”   全场除陈子桥之外的人都愣了三秒,最后陈母惊呼一声才把全场带回了现实。   老爷子严肃地问:“好端端的人怎么会被绑架?”   陈父同样的严肃,“怎么会被绑架的?几天了?”   果然是这样。陈家男人的骨子里的正直永远不会变。碰到这样的事情,就算再不喜欢对方,也一定会先把个人恩怨放一边。   陈子桥吁了口气,“两天两晚了。绑架的事我还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报警了吗?”   “关于这一点,爸,爷爷,我想请你们帮个忙。希望你们能够和莫叔通个声,让他多出动些警力,调查这桩案子,早点把陶可找到。”   老爷子问:“你这是让我们滥用职权?”   “爷爷,这不是滥用职权。这只是让警方更重视这个案件。毕竟陶可是个明星,现在已经两天两夜,不出事还好,一出事又是一场骚乱。记者还会拿这个写文章。正中始作俑者的下怀。兹事体大,我不想干坐着什么都做不了,我会和他们一起找她。”   老爷子心中权衡了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不管怎么样,先救人要紧。阿平,你去给老莫吱一声,让他着手这个案子,早日把人救出来,把嫌疑人捉拿归案。”   陈子桥心中大喜,同时一块重石也落了地。出动大批警力找人,只要陶可还在国内,这点事还是能很快办好的。   陈父路过他的身边,冷冷的声音落了下来,“为了这件事情才回来的吧?别以为你肚子里长了些什么东西我不清楚。你的事等救人的事办完了好好跟你算账!”   陈子桥没有任何违抗和怨言,只说:“爸,只要您把陶可找回来,不管以后您和爷爷要求我做什么,当然,除了和她分手之外,我都会答应你。”   陈父和大哥都露出了微微惊讶的表情,只有老爷子依然从容淡定,“说出来的话,拨出去的水。我们想你做什么,你也很清楚。这件事暂且先放一放,我们到时再议,不过你别忘了今天说出来的话。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陈子桥重重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   作者有话要说:手一痒就开了新文~~~~(>_<)~~~~   不过少女们放心,大果纸暂时还是以这边为主~这边写不完心里也不安定啊~   写完了就可以安安心心更新文了!   48、日久贱人心47 ...   47、   “陶陶!”好像有人推了推她。   除了呼唤她的声音,耳边好像还传来警车的声音   陶可在黑暗中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了不知几天,此刻脑袋涨的厉害,太阳穴突突的跳。她慢慢地从晕眩感中挣扎出来,刚想要张开眼,一束刺眼的阳光就火辣辣的射进了她的双眸。   长时间没有接触过阳光,就算醒着也是被人蒙着一层厚厚的纱布,只能看见细微的光芒,这时突然阳光就这样毫无预设地刺过来,陶可忍不住掉了眼泪。并不是因为高兴自己终于获得重生和自由,而是眼睛酸痛、无法适应外界的光亮。   旁边一个女人的声音,边安慰她边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好了好了,不哭了啊,你现在安全了,不要哭了。”   陶可湿润着双眼,哑着嗓子说:“Lillian姐,我没事。”   “都到了这个时候还逞强。”   陶可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好一会儿才适应了外界的光线。眼前Lillian蹲着,一手扶着她的背,一手抱着她。   陶可勾了勾嘴角,却丝毫没有笑意,“过了几天了?”   Lillian说:“第四天,你失踪了三天三夜。”   陶可急急地攥住Lillian的手,“姐,电影节还赶得及吗?”   Lillian失笑,“这个时候还想着工作?不用这么敬业吧?这个时候应该担心自己,不是吗?”   “我没事才有空说这些。”陶可紧紧闭上眼睛,皱起眉头一脸的懊悔,“我只是觉得那样的机会很难得,又是第一次参加这么大型的电影节,结果第一次就缺席。现在恐怕外界现在都对我议论纷纷吧?”   “现在先不要管这些。”Lillian拍拍她,“工作是身外之物,身体是自己的。”   苍白的脸笑了笑,“我还好,他们没对我做什么,还给我吃的和喝的,我也没受多大苦。”   边说边向往远处望了望,远处停了好几辆警车,有几个警察站在警车边上正在转悠,手里拿着对讲机,表情严肃。还有几个警察步履匆匆,走来走去。   看样子她的失踪惊起了很大的风波,居然还引来了这么警察,她都可以想象得到外界的风波有多大了。但是她自认为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造成这么大的影响,更何况他们是怎么知道她被人绑架的,又是怎么知道她最后会出现在这里,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而且她明明记得之前她根据周围发出的声音分辨出,他们带她去的地方是一个工厂的仓库之类的地方,怎么会最后会在这片荒山野岭之间?   等等,让她想想……好像在她昏睡过去之前,他给她喝了一杯水?   陶可转头问Lillian:“嫌疑人抓到了吗?”   Lillian点点头:“抓到了,抓到一个。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他和你在一起。”   陶可疑惑:“不是有三个?”   “警察把酒吧的录像调出来看了,确实有三个。但是你知道的,只有那一个在现场。”   陶可仍旧不明白,“我知道的?”   Lillian看见陶可忡怔的模样有些诧异,“你……”过了几秒,她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你刚开始就被他们绑架到这儿的吗?”   “不是。我确定。”   “那你知道自己怎么来这儿的吗?几个人跟你来的?”   陶可皱了皱眉头,脑中完全没有了昏睡过去之后的记忆,大概是因为长时间的睡眠,抑或那杯水中有什么药剂,她还是昏昏沉沉的不知所以,她摇头,“我醒过来就在这里了。”   “中间没有任何感觉吗?”   “完全不省人事。”   Lillian叹了口气,“陶陶,今天配合警察做完调查后,你就好好休息一阵吧,别想着工作了。”   “Lillian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陶可看着Lillian欲言又止,难以启齿的模样,顿时心生不好的预感。   这时,一个警察走了过来,“陶小姐醒了?”   陶可点点头。   “如果陶小姐现在可以的话,能不能随我们一起回警局协助调查?”   “可以。”   Lillian刚扶着陶可站了一半,陶可身上的西装便掉了下来。   陶可张望了一下,是一件男士西装,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陈子桥的。   她早就想问Lillian陈子桥去哪儿了,这样的场合他一定会在,不过要问的事情实在太多便滞后了。   但在考虑问题之前,陶可猛地注意到了一件她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她一惊,全身陡然一震,心中突然像结了冰块似的,一阵寒意。   刚才被西装遮住,所以没有发现。她身上的衣服已经全破了,很明显是被人撕裂的,里面的内衣已经不见了……   过了几秒,大脑开始停止了工作,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记得了,整个人就在一刹那仿佛变成了植物人一般,“噗通——”一下又摔回了地上,两眼无神,呆呆地看着前方。   Lillian一看不对劲,连忙跪了下来使劲地晃着她,没有反应;到最后Lillian拍着她的脸试图让她清醒,也不见她有任何反应,就像失去了反应的能力。   Lillian着急了起来,正好这时陈子桥又回来了。她急急地上前,“陶陶得送医院。”   “怎么回事?”   Lillian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陈子桥本就暗沉的脸变得更黑了。他一把抱起陶可,但刚一抱起她,她竟闭上了眼直接昏睡了过去。   陶可醒过来的时候,耳边传来对话。   “她没什么事了,好好休息几天就可以了。”   “谢谢医生。”   她慢慢睁开眼睛,眼前是陈子桥黯淡的脸庞。他眼圈发青,下巴是密密麻麻的胡渣,脸色疲惫,一看就是好几天没有休息好。   她看到他这个样子,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她不由地别过了脸。   “小可?”陈子桥试探地叫她。   陶可不说话,沉默着。   陈子桥坐下来握住她的手,“医生说你没事,只是低血糖才晕倒的,多休息几天就好了。”   陶可还是一声不吭。   陈子桥叹了口气:“小可?你在想什么?说句话好不好?”   陶可不肯看她,也不肯说话,身体在被中轻微地抖动。陈子桥换了另一边想看看她,但是她又很快贴着枕头又转了回去。转头的一瞬间,陈子桥看见陶可用被子遮住半张脸,眼眶红的布满了血丝,闷声哭得都快喘不过气来,脸色苍白到了极点。   陈子桥终于了解到了什么叫做“不知所措”。   一个人出国、一个人找工作、一个人在职场奋斗,经历过的有责难,有阴谋,有各种各样的难关,他自信总能找到办法完美的解决。可面前眼前每次一遇到困难就喜欢把所有的苦都往自己的心里囤积,不愿把自己的想法说出一星半点儿的姑娘,他是真的无计可施。   从前他就知道,有一次他看见她在被导演骂的不可开交后一个人躲起来哭,当时他没有上前去揭穿她也没有安抚她,因为当时觉得她需要历练,在这个圈子里,也不单单是在这个圈子里,所有的职场都是相同的,找准自己的位置之前总要经历一些挫折。他做的也很让她满意,因为她哭完之后,对着众人依旧是没有缺陷的笑脸。   但是时间久了,总觉得有点心疼。毕竟是小姑娘,出来闯荡不容易。   和她在一起之后,总想要宠着她,所以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不说他也不会强迫她。但现在看来,关于这一点,他要改改她的脾气了。把什么都闷在肚子里可不是一个好习惯,至少对他们的感情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陈子桥拍拍她的背,她又往边上靠了靠,缩成一团。正好,他扶着床头,拖了鞋子,病床有点窄,费了点儿力气才侧着身靠在了她的背后。   他从背后搂住她,脸埋在她的后背上,舒服地叹了口气:“终于回来了,真好。”   感觉到她的身体动了动,他的手收的更紧了,像是怕她下一秒又要离开,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面。   “别动,小心针,你还在输营养液。”   陶可果然又不动了,大概是经历过一次生死的威胁,所以格外珍惜自己的身体。   陈子桥非常满意。   陈子桥在她耳边低语:“想哭就大声点哭出来,别憋着。”   他靠在她的身后,轻轻地呼吸,她感受着他的气息,终于有种活过来了的感觉。但是现实总是残酷的多,他拥着她两个人咫尺的距离,却因为她的一时之差将要海角天涯。   她是真的很喜欢他,所以做不到把这样一具被别人玷污过的身体交给他。   她想了又想,低声啜泣着说:“子桥,我们分手吧。”   她等着他的回答,但好半晌他却没有一点儿声音,只有平缓的呼吸声。她小心翼翼地避过自己的右手,侧了半个身,转过头去看,这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他睡得很熟,眼睛闭着一动不动,表情都松懈了下来,这一刻,他极其温和,如一个刚出生的小孩儿。过了一会儿,陶可居然还听到从他喉间发出的漫长的、深沉的鼾声。   应该是几天没有睡好累极了才会在这么小的地方睡得这么想吧。   陶可不忍心打搅他,回过身想要把床留给他。哪知她才刚一动,他的手就收紧了,并且力气越来越紧,像是知道她要走似的。但陶可碰了碰他,他又丝毫没有反应。   他不放手,陶可走也走不了,只好作罢。   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她刚刚说的那句话呢?还是那时候已经睡着了?   如果没听到怎么办呢?她是没有勇气再说第二遍了。   想着想着,她也闭上了眼睛。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人在追着她,她在乡间田野小道中很害怕很害怕地跑着,那是一条像迷宫一样的道理,拐弯、前行,到处都有岔道,永无止境,可是追她的人永远能知道她想跑哪一条分岔,加快速度跟在她的身后,她跑得再快,差距拉得再大也没用,下一秒他还是能紧跟着她。   就在她快要崩溃,想要自尽的时候,突然手上多了一份温暖与宽慰,给与她仿佛阳光一般的力量。   那是一双修长好看的手,牵着她,陪着她一起跑着。   她看向他,却怎么也看不到他的脸,她想极力分辨,却是徒劳。   但她知道,很清楚的知道、确定,他是陈子桥。   他忽然说话了:“陶陶,不管以后的路有多苦,我们一起走,我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   虽然身后的怪物仍然紧追不舍,但是因为他的一句话,她不再害怕。   她的梦难得这么的圆满。但醒过来后,她的心……   49、日久贱人心48 ...   48、   陶可在仓惶中等着陈子桥醒来的那一刻。   心中万分不舍纠结,只能趁着他睡梦中一取所有相思。   他的面容憔悴如枯槁,脸色暗沉,眼圈发黑,胡子拉碴的,满是多日未睡留下的疲惫。只在睡梦中稍稍得到安宁和休息,睡相少见的无害,抱着她靠在她的身边,气息平稳。   她忍不住伸手抚摸他瘦削了不少的轮廓,他的骨头突出,下巴更是锋利如刀削,陶可叹了口气,又抚上他俊俏的眉,高挺的鼻,温润的唇,闭着眼睛,一一划过,存在脑海里,记在心上。   “我可以睁眼了吗?”   一个声音忽然打破了她的思绪,同时也打断了她手里的动作。她迟钝地一怔,手停留在他略显干涩的唇上。   她的眼睛扑腾了几下,好一会儿才从忡怔中回过神来。   她连忙收敛起自己痴迷的神情,急急地收回手,但是他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她用力挣脱却无法撼动他的力气。   刚才稳稳地睡过一觉后,虽然面容仍然有些沧桑,不过从眼神来看,他已经精神了许多,就连力气似乎也变大了不少。   陶可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力扳动他的手指,却徒劳无力,就连一根手指都掰不动。   陈子桥嘴角带着淡淡的宠溺的笑意,“别浪费力气了,我是不会放开的。”   陶可的下唇被她的牙齿咬得近乎发紫,五官都纠在了一起,“陈子桥,你再不松手我就叫人了!”   陈子桥挑了挑眉,悠然自得的模样,“叫吧。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护士和医生应该还没这么闲连家务事都要管吧?”   陶可本来就心情极差,遭遇这样的事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反应,第一个想到的都不是自己,而是他。   她不优秀,又懒又笨,也没有上进心,值得骄傲的就是在这浮世浮华中,没有因此而丧失原本的自己,没有因为要上位而牺牲自己,仍旧清清白白。这是她唯一引以为傲的,认为自己能够超越郑艾的一部分。   可是如今呢?   她就连唯一的骄傲都没有了,她要拿什么来与他般配,她要用什么在他面前抬头?   她好不容易做下决定,把他的脸深深地记下之后,就默默地离开他的身边。这是她能做到的最后的尊严。结果他不但不放,还有心情开玩笑。   仿佛有几万根尖锐的刺堵在她的喉咙口,艰涩疼痛,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一团团晶莹在眼眶里打转。她快速地吸气呼气,胸口起起伏伏,想要忍住眼泪不让它掉下来。   但是窗外一阵飓风刮过,眼泪就这样不争气地被刮了下来。   铁框的窗户随风摆动,发出吱呀吱呀陈旧的拍打声。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好像暴风雨马上就要来袭。   “滴答,滴答——”没想到就在下一秒,淅淅沥沥的雨滴便从天而降。   就像那一滴一滴连续掉落下不停的雨,陶可脸上的眼泪也一行一行不停地流下,滑过太阳穴,掉进了乌黑的头发里。   越哭越伤心,心里的难过就像洪水猛兽气势汹汹地涌来。   哭到后来连气都喘不上来,胸口剧烈地起伏,难以呼吸到发出了急促的喘息声。陈子桥见状,意识到了陶可的不对劲,连忙急急地抚着她的胸口,“不要急,慢慢来,慢慢来……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他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陶可在床上平躺了好一会儿,气息才顺了过来。但是泪水仍然止都止不住地掉。   陈子桥不知所措,只好一次又一次地擦掉她流下的泪水,最后直接把她一把抱进了怀里,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后脑勺,“乖,不哭了,不哭了好不好?你再这样哭下去,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陶可边哽咽边说:“我们……分手吧。”   陈子桥蹙了蹙眉,表情由无奈变得深沉,他把陶可紧紧地搂住,仿佛要把她嵌进身体里一般,“我就当你开玩笑的,从现在开始我不想再听到这句话第二遍,更不希望听到‘分手’这两个字,我现在很认真,别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   “陈子桥,你是不是到现在都没有明白过来?!”陶可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也不管手背上的针已经歪了,她气急攻心,都不顾了手上的痛,“陈子桥,我现在不是完整的了,你懂不懂?!”   “那又如何?我一点儿都不介意。你能平平安安在我身边才是最重要的。”   “你还是不懂!你不介意?你不介意有用吗?你不介意那件事情就会变成没有发生过吗?现在根本就不是喜欢不喜欢,在一起不在一起的问题,是我根本没脸见你。我只要一看见你我就会想起自己被玷污了,自己变脏了。我受不了,受不了在你身边,但是永远都觉得亏欠你,永远都比你低一等的感觉!”   “你不亏欠我,若要说亏欠,是我欠了你,我欠了你一辈子,所以这辈子我注定是要还你的,你再怎么赶我走也赶不走我的。”   “你到底要我怎么说才肯罢休?”陶可闭上眼睛,仰起头,把眼角新生的眼泪擦干,她重重地呼了口气,有种绝望的感觉。   “小可,不要说没有发生那种事,就算发生了那种事,在这种时候我也不可能把你抛下,并不是因为怜悯,是因为我是你的男朋友,是以后要和你结婚的那个人,我们本来就应该在一起。不要认为先喜欢上我,就好像低我一等,我从来没这么想过,反而我觉得自从我们在一起了之后,我对你的喜欢越来越多,你对我的喜欢却越来越少了。这样说起来,明明是我比你低一等了吧?”   陶可被陈子桥绕的一团雾水,一愣一愣的,甚至觉得他说的甚有道理,但是仔细一想,他故意忽略了重点,着重了感情来打动她。   这人若不去做律师,真是浪费人才。   陶可的泪水干了,她吸着鼻子,终于冷静了下来。   她摇了摇头,异常坚定地对陈子桥说:“你不用再说了,我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和你在一起,你还说结婚?”她反复地摇头,“不可能。不说你能不能接受,你父母能不能接受,首先我自己就不能接受。你认识我这么久,应该很了解我的性格。”   “因为了解,所以更不会放弃你。”他顿了顿,叹了口气,摸上她的侧脸,温柔地用大拇指蹭了蹭,“你这样让我怎么说呢?”   “说什么?”   他像变魔术一般,从口袋里变出了一个戒指盒,他当着她的面打开。盒里里面一只美丽而别致的铂金钻戒安安静静地竖在那里。   很简单的一圈,加上四角托钻石,没有一丝累赘,有一点儿复古的韵味,非常好看。说实话,陶可很喜欢。   陈子桥笑了笑,问她:“订婚戒。你是想让我跪下来求婚呢?还是直接给你戴上?”   陶可沉吟了良久,抿着唇重重地拍打了几下自己的胸口,“陈子桥,我说的是外语吗,你为什么听不懂我说的话?我说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如果你强迫我,后果只有一个……”   陶可冲动的性子又猛地冒了上来,她眉头都不皱一下地把针头直接拔了,然后迅速地掀开了被子,三下五除二地坐起来穿上鞋子,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去。   这一系列的动作大概只用了十五秒,陈子桥愣愣地看完了这十五秒,一时忘了做出什么反应。   他发现,自从陶可出现在他的生活中后,他不知所措的次数越来越多,对着她,他常常会不知如何是好。   陶可的性子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执拗。他知道她很倔,但没想到连牛角尖都要钻。不过也对,如果她不钻牛角尖,也不会一心一意地一直喜欢着他,被他拒绝了也还是喜欢着她。若是如此,他是否也该写写她这个性格?   可是也得看场合吧?   陈子桥看着在空中晃荡着的针头,双眉拢成了一条线。不管脾气再固执,再喜欢钻牛角尖,怎么可以伤害自己的身体?   他连忙从床上起来,跟了上去。陶可听见了他的脚步声,不顾自己的身体,直接跑了起来。她穿梭在人群和病人之间,穿过病房,绕过大厅,直接冲到了门口。   下一秒,她就闯入了倾盆大雨中。   还来不及接受大自然的洗礼,她挥动的手就被人狠狠地攥住,使劲往后一拖。   她不得不转了个身,向后退了几步,接着直接被抱了一个满怀。   不久后,陈子桥松开她,捏住她的脸,仔仔细细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确认无事后才轻轻吁了口气。但是很快又板起了脸来,眼中似有薄怒,“小可,你疯了是吧?!你有没有把自己身体当一回事?你不会以为自己身子是用铁做的吧?!   “是,我是疯了!我很不得现在手里有把刀,这样就可以一了百了了!”   陈子桥脸色唰地黑了下来,眼中的薄怒转为盛怒,他用手死死地按住她的下巴,“这样的话别再让我听到第二遍!听到没有?!”   陶可不回答,他的劲儿更大,陶可吃痛呜咽了一声。   “知道痛了?那你知道刀在身上划一刀有多痛吗?你能承受得住那样的痛吗?!”   陶可别过头。   “陶可,如果你敢有轻生的念头,要么不被我知道,若是被我知道,我一定会先死在你的面前。”   陶可震惊地回头过来看着他。   “怕了?我不是威胁你。如果你活不成了,我也不会苟活,你必须记住这一点。”   “还有,你必须改改你想太多的毛病。没人说过你被强~奸,你凭什么自己这么认为?”   --------------------------------------------------------------------------------   作者有话要说:知道大家久等了,一直在微博上问大果纸,大果纸也觉得特别不好意思~   因为到结尾了,大果纸想尽量温馨一点,又能把所有的事情讲清楚,所以一直卡着,迟迟不知怎么动笔~   非常抱歉~   50、日久贱人心49(修bug) ...   49、   陈子桥一时气急都忘了叫医生,这句话说完之后才幡然醒悟。他黑着脸按下床头的红色按钮。   陶可的双眸扑腾了两下,好像听不懂他的话似的,“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陈子桥定定凝视着她,一句话都不说,像在故意惩罚她刚才的冲动。   陶可有点着急,急于知道答案,可这时小护士敲了敲门由外而进,“怎么了?”说着看着陈子桥温婉地笑。   “她的针掉了,帮她重新打一针吧。”陈子桥说。   小护士皱了皱眉头,但碍于陈子桥的面没有发火,回头对陶可说:“怎么回事儿啊?针好好的怎么会掉呢?是不是你乱动把它弄掉的?”   陶可弱弱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小护士不耐地啧了一声,转身出门,不一会儿,推了个推车过来,换了根针,又撕了点消毒棉花,摊出手对陶可说:“换只手。”   陶可刚抬起左手,就似乎抽搐了一下,忍不住又放了下来。   “手拿来啊!”小护士看了她一眼,有些不耐烦。   陶可吞了口口水,对小护士忌惮地说:“护士,我现在舒服多了,可以不用挂了。”   “这是你想挂就挂,想不挂就不挂的吗?!”小护士边说边抓起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对准青筋一针到底。   陶可冷嘶了一声,很不得想喊她娘,紧紧地咬着牙,一时忘记了脑中的大事。   小护士走了之后,她对着陈子桥才想起来要问,门外又是一阵敲门声。   走在最前面的是Lillian,跟在Lillian后面是三个穿着制服的警察。   “陶陶,你醒了?”Lillian走到她床边,关切地问道。   陶可点点头,“Lillian姐。”又越过Lillian的身后看了看站在门口没有进门的警察先生。   Lillian解释道:“警察想找你做调查,我的意思是得先看看你的身体情况。”   陶可想了想,又点了点头:“这也是早晚的事,我也希望能快点抓到嫌疑人。”   “那我叫他们进来了?”   Lillian走到门口,请警察进来,为首的警官对陶可说:“陶小姐,不好意思,在这里打扰你,但我们不得不占用一些你的时间。我想你也很想尽快破案,让嫌疑人伏法,还你一个交代吧?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请时小姐把事情的经过跟我们说一下?包括全部你注意到的细节。”   陶可把她能记起来的所有的事情都巨细靡遗地告知警察,但说到最后,她还是无法那样坦然地当做自己不在意那件事情。   “……大概是喝了一杯水,然后就没了知觉。等醒过来的时候……”她有点说不下去了,回忆扑头盖脸地朝她涌来,她想起她满身狼藉,衣不蔽体,不由地紧紧闭上了双眼,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指甲都几乎嵌进了手掌心里。   她沉默了很久没有说话。约莫是知道她的心情一时难以平复,大家都没有打破她的思绪,静静地等着她。病房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陈子桥的手无声地覆住她的手背。   一股无形的温暖从手背流淌至全身,她幽幽转头,看着陈子桥,眼中似有难以言喻的悲伤。陈子桥的手紧了紧,抿着嘴对她微微笑,又点了点头。   他的眼神带着肯定,带着对她的信任,那样的坚定,就好像无论她说了什么,她遇到了什么,遭受了什么,他都会在她身后默默地支持她。他的手心中仿佛有一轮太阳,给她安定的力量,给她最刚好的依靠,让她忽然觉得也许事情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让远路看上去好像没有那么黑暗了……   她忽然觉得庆幸,虽然遭遇了一次又一次的变故,但幸好,每次她的身边都有人陪着她一起度过难关。   她呼了口气,抬起头来,“昏过去的时候没有一点感觉,不知道是不是药力的作用,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你们就已经来了,而我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那里的。”   “所以说,陶小姐,你从一开始到最后都没有看到嫌疑人的脸?”   “是的。”   “那你刚开始被带走的时候呢?”   陶可想了想,“当时他们带着墨镜。”   “那有没有什么比较特别的面部特征?”   陶可摇了摇头,忽然想起来了什么,“我记得有个人眼睛下面好像有一条不是很长的疤。”   “他是不是身高大约一七五,人挺瘦的?”   “好像是,你怎么知道?”   “这个嫌疑人当时就在现场被我们缉获,但我们调用录像来看,嫌疑人一共有三个,另外有两个人不知所踪,所以想从你这边下手看看有没有线索。”   陶可有些诧异:“你们已经抓到一个了?”   “是的,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处于昏迷状态,他正要对你下手,幸好我们及时赶到,所以他j□j未遂。”   陶可微微点头,但猛然间意识到了不对,她忡愣了半秒,一字一顿地确认道:“强、奸、未、遂?”   “哦,不好意思,陶小姐,是我疏忽了,不该说这些。你能不能向我描述一下其他两个人的具体外貌特征,比如身高、脸型等等,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想请你帮我们把大概的形貌画出来。   陶可却尚未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对着警官们举手示意“等等”,随后转头疑惑地看向陈子桥,“你之前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陈子桥一笑:“终于明白了?”   “……”   陶可配合警官们画完人物像之后,警官们又问了她几个问题便离开。Lillian是个识趣的人,自然不会多做停留,对陶可嘱咐了几句好好养身子不要操心工作的话后也离开了病房。最后病房里又只剩下陶可和陈子桥两个人。   “现在可以收下了吗?”陈子桥晃了晃手里红色的戒指盒。   陶可无视了他,皱着眉头问:“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你指什么?”陈子桥微微勾着唇,颇有深意地看着她。   “你说我指什么?!”   他轻笑,“你也没给我机会说啊。无论我说什么,你都说你要和我分手,就连我向你求婚,你还是二话不说要跟我分手。”   “只要你想说,怎么不能说了?见缝插针的也可以说啊!明明是你不想告诉我!”   “好吧好吧,你别生气了。就当我错了好不好?”   “什么就当你错,明明就是你的错!”   “……”   陈子桥叹了口气,把她紧紧地圈在了怀里,“我只是想看看你对我们的感情坚不坚定,但没想到结果让我很失望,你怎么就这么不相信我呢?一点点小小的挫折就把我们俩的感情打败了?这感情也太脆弱了吧?”   “不是……”   陶可急急地想解释,但是被陈子桥“嘘”了一声,用手堵住了嘴,“听我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跟你说了我不介意,当然你肯定觉得男人说这种话的时候都是在敷衍女人,我承认,我有私心,我希望我的女人第一次是给我的,但这其实也并没有那么重要,因为两个人在一起,不是只有性,更需要的互相的依存。你那么想,只是因为对我们的感情没有那么信任。不过,没关系,感情脆弱可以培养,你不信任我,我就做的更好让你相信我,以前我笨没有珍惜你,现在我把以前的都补回来好不好?”   “……真的?”   “君子一诺。”   “那好吧。”陶可伸出右手,吸了吸发酸的鼻子,“帮我把该带的带上吧。”   其实知道了真相之后,陶可便破涕为笑,心中放宽了不少。并不是她不相信他们的感情会被这点小事所打败,而是她觉得既然真心喜欢一个人,真心想与他在一起,就应该把最好的自己给他,以前的事没有办法,那么从现在开始就要一心为对方考虑。   也幸好,老天保佑,没有绝人之路。她不用同陈子桥分手,也不用多背负着一个污点一辈子。   心中有千言万语想对他说,但是在他给她的感动面前都不值得一提。他以婚姻相誓,胜过了一切言语。   她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   陶可不知道自己的事会闹得满城风雨。   当初把所有矛头指向陶可的公众们知道了真相后,对陶可纷纷表示同情怜悯,以及对社会紊乱的愤慨。也因此,有大量的人对陶可黑转粉或路人转粉。   陶可的微博一时之间如炸弹一般被公众炸开了锅,每一条微博下都是十几万的留言,有为她祈祷的,为她抱怨的,也有祝福她的。陶可看着大量涌进来的粉丝和转发、留言,不知该喜还是忧。   照理说,这样的情况她是该高兴的。但她实在高兴不起来,人心叵测,这一秒喜欢着你下一秒就会对你说拜拜,他们对她的只是同情并不是对她演技的肯定,这就像用八卦博头版一样,现在红了,但是下一秒也许就能造成一个明星销声匿迹。   人越红,不安定的因素也就就越多。   况且,如今的起起伏伏她也想开了。人在鬼门关走过一回,很多事情都不在重要。   被捉拿归案的犯罪嫌疑人禁不住警方的严刑逼供,最后坦诚了犯罪过程和另外两个嫌疑人的信息。随后警方便在全国下了追捕令,如今高科技信息时代,只要有了一个名字,就等于知道了本人的一切信息,警方公布了嫌疑人的名字、照片、形貌特征,抓到人也只是时间问题,除非他们已经逃出国。   但在把另外两个人缉拿之前,警局忽然多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身影——孟黎。   --------------------------------------------------------------------------------   作者有话要说:子桥哥哥求婚了~~~~~   大结局还会远吗!   PS.修一下bug。。。两篇文一起写的坏处就是。。。完全把两篇文主角的名字搞混了。。。大果纸错了。。。大果纸再也不会搞双坑了。。。   PPS.对不起那些对这篇文心存期待但一次次失望的少女们。。。   写这篇文的大果纸不是好作者。。。大果纸为自己默哀三遍。。。写这篇文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极度低沉。。。现在心情OK了但是找不到刚开文时的感觉了。。。   你们实在忍不住可以骂大果纸。。。只要别上升到父母家庭的高度。。。大果纸应该可以承受。。。   有可能你们已经不相信大果纸了。。。但是大果纸想说。。。新文大果纸感觉还不错,正在日更中!!!大果纸这是挽回声誉之作啊!!!如果没啥问题基本会日更到完结啊!!!那篇文乃们可以跳坑的!!!大果纸保证!!!   51、V章 ...   50、   孟黎去自首这个消息,还是警局的人打电话来通知她的。   因为事发突然,所以警察需要陶可的协助。   陶可答应了警察的要求,但她的前提是她要先见见孟黎。   陈子桥不放心陶可,陪同前往。两人被警察带到了拘留所。   这是陶可出事后第一次见到孟黎。她一直以为以她和孟黎的关系,孟黎至少会来探望一下她关心一下她,但是她连一个慰问的电话或短信都没有。   说实话,对于孟黎如此忽视自己这一点,陶可也比较难过,毕竟当初也是因为要去安慰孟黎才出的事,然而她表现的若无其事,就像她从没有找过她,这件事情太令陶可匪夷所思了。   所以得知孟黎自首,陶可虽然很惊讶,但转念一想,似乎又在意料之中。   只是,她们俩无冤无仇,孟黎为什么要害她呢?   隔着玻璃的孟黎脸色苍白,呈现出深深的疲惫,眼窝都深深凹了进去,眼皮底下是极浓重的黑眼圈,而眼球红肿爆出,眼中装满了红血丝。一点妆容都没有的她五官显得单薄,再加之变得沧桑的面容,令陶可觉得此刻的孟黎仿佛行尸走肉。   这是陶可第一次看到孟黎这般颓废的模样。   她和陈子桥坐了下来。双方都沉默着。   陈子桥想开口却被陶可阻拦了下来,陶可摇了摇头。   这时警察推门进来,陈子桥见状,叹了口气站了起来,为她们拖延时间。   孟黎好久之后才轻声问道:“你有什么想问我的?”   陶可说:“你有什么没有告诉我的?”   孟黎淡淡一笑:“你来之前他们应该都告诉你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何必来问我?”   陶可摇了摇头,“他们什么都没有说,我先来找你,为的就是听你是怎么说的。”   孟黎问:“那你想听什么?”   陶可说:“所有、全部、包括细节。”   孟黎垂下眼眸,说:“其实很简单。我嫉妒你,所以故意引诱你出来,故意装醉,又请了三个混混,伪装成一场绑架案件。”   陶可问:“你是幕后主谋?”   孟黎说:“我说的很清楚了。”   陶可说:“我不明白,你嫉妒我什么?”   孟黎看了她一眼,冷笑起来:“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有时候觉得你聪明自持,但有些时候又觉得你傻的可以。”   陶可皱眉,露出疑惑的神色。   孟黎露出嘲讽的笑容,为她解释:“不要说娱乐圈,就算是普通人的世界里,如今两个人之间的交往都讲究利益两个字。你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不懂这些?当一个人伺机接近你的时候,你怎么可以对别人这么毫无防备?当初楚煦接近你的时候也是一样,你之前责怪楚煦骗你,但你自己有没有想过是你自己的问题?他突然对你那么好,你难道都没有一点警醒吗?”   陶可说:“楚煦和我关系一直很好。”   “是吗?难道你不觉得他那段时间对你好的有点过分吗?你好好想想,他是一直都对你这么好还是是忽然之间的?”   “……”   “所以,不要怪别人,要怪就怪你自己,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句话你恐怕从小听到大,但是你每次都当耳边风,如今一次次被别人背叛,你大概也懂了这句话的道理。陶陶,吃一堑长一智,不要再轻易相信别人。”   孟黎像在对她说教似的,陶可越听越莫名:“你可真有空,你现在不是应该先担心担心自己吗?”   孟黎淡淡地一笑,不置可否。   陶可问:“我还是没明白,你说你嫉妒我,是因为我现在比你红的缘故?就因为我比你红所以你j□j我,还让人强~奸我?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心理?嫉妒可以理解,可是你的嫉妒心也太可怕了吧?!真的要说红,郑艾、姚芊芊她们比我红多了,为什么你非得冲着我来?”   “呵,郑艾……”孟黎突然意味深长地冷笑了一下。   陶可不明白她的意思,正疑惑地想问,哪知她继续说道:“虽然知道你也混得很辛苦,付出了很多的努力。但是你不觉得你红的太诡异了吗?我们是演员,不是唱歌的,演员的成名都是日积月累的,基本上没有一炮而红。但你呢,几乎是一夜爆红,到处都是你的新闻和炒作,你的风头有时候还压过了女一号……”   陶可打断她的话,辩解道:“我怎么就不是日积月累的呢?我之前的三年都是在玩吗?而且这次我换了公司……”   “陶陶,你别开玩笑了。我也换了公司,还是和你一样的公司,这家公司还有好多好多比你资质更好的艺人,凭什么给你的机会那么好?公司凭什么要花这么大精力培养你?陶陶,一句话的事情,不用掩盖的那么好,你以为用陈子桥来当挡箭牌就安枕无忧了?当所有人都在说你被包养的时候,你以为陈子桥不会生疑吗?你当他是傻的吗?他可比我们聪明多了!”   “孟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包养?我现在的一切都是我咬着牙一点点赚来的!我找谁包养我了!”   “我刚说了,你以为你为什么一进公司经纪人就是Lillian?你以为Lillian为什么要把所有好的机会都留给你?你以为公司为什么要砸血本在你身上?呵,陶陶,我记得很早之前我就跟你说过,我喜欢骆亦筠。你如果真把我当朋友,就不会去动骆亦筠的主意!”   “你真喜欢骆亦筠?骆亦筠他有老婆的,你也敢动真情?”陶可就像听到了一个爆炸性新闻一样,她还以为孟黎妒忌她是因为她这一阵风头太大,没想到居然是因为骆亦筠!   她说道:“可你喜欢骆亦筠也不该怪在我头上,我跟他顶多算个上下级的关系,我们到现在碰头的次数十根手指头都数的出来,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都觉得我和骆亦筠有什么猫腻。但我可以对天发誓,我陶可从来没有动过老板的脑筋,过去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得了吧。”孟黎别过了脸,冷冷地说,“我不想听你无力的辩白。我已经自首了,伤害你的人就是我。你骂我也好,恨我也好,我会受到该受的惩罚。陶陶,你走吧。”   陶可还想说什么,孟黎已经按下了内部的电话,很快就会有来把她带走。   孟黎走之前,冷冷地抛下了一句话:“陶陶,忠心提醒你一句,不要随便相信别人,就算再亲近的人也不要。”   陶可只觉得自己还陷在迷雾中,她怎么也想不到孟黎会做出这么偏激的事。但是她既然做了,为什么最后又会来自首呢,根本没有人调查到她的头上。   陈子桥安慰她不要想太多,她怎么能不想太多呢?这件事情是真真实实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而且把她所有的信任信念全部打碎。   反复想想,孟黎说的都对,当初楚煦接近她也是因为有利可图,她没有警醒,还傻乎乎地以为楚煦真的喜欢她,哪知最后落到了不能不换公司的结果。只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她在骆氏发展的不错,所以就忘了这件事情。如今孟黎却告诉她,她也是故意接近她的。而她最后说的那句话,分明是在提醒她让她提防着身边的有心之人,难道还有人准备害她?如果是的话,这个人会是谁呢?   从拘留所回来之后,陶可的心情就变得很差。陈子桥看不过去,买了她最喜欢吃的菜哄她,结果她说没胃口,一筷子都没有动。   晚上,陈子桥故意磨她,陶可根本没有做~爱的念头,可陈子桥偏偏不肯放过她,上下齐用,一边在她耳边耳鬓厮磨,一边手揉捏着她的敏感处,很快体内就像有一把火在燃烧,有无数道电流贯穿她的全身,令她无法再继续思考下去。喘息声越来越粗,她不由自主地受了蛊惑,翻过身子正对着陈子桥,毫不迟疑地倾了上去,同他唇舌相接。   他的动作很是轻柔,就像把她当做珍宝一般,不急不躁,先是吻的她神魂颠倒,连她自己都忍不住这样的悸动,让他快点。他进去之前,还很郑重地理了一下她散乱的长发和微湿的刘海,在她额前留下一个温柔到了极致的深吻之后,问着她羞于启齿的问题:“宝贝,我要进去了,你准备好了吗?”   其实陶可还是挺介意当时在郊外衣衫不整的模样的,尽管那个变态的男人最后还是没有得到她,但那件事情就像在她身体里长了个瘤似的,时不时地作痛,提醒她有那么一个时候,特别是和陈子桥亲密的时候。她的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那一天的情景。   她知道,就算她是真的被强~奸了,周澹然也肯定会信誓旦旦的告诉她他的不介意,他也在用行动证明这一点。这次是她出事以后他们第一次做~爱,也是他求婚以后他们的第一次,他如此珍惜地对待她,完全是因为顾及到她的情绪,他不希望她有一点点的不舒服,他怕她情绪还不稳定,所以才故意这样温存,故意这样问她,好让她被气氛所感染,不再想到那些有的没的,影响两个人的心情。   她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所以更不能令他失望。   她双手抚上那张清隽的脸庞,眼里只看着他,只想着他,只感受着他无形之中带给她的体温,咬着牙把那些不好的记忆全部抛诸脑后,深深吸了口气,然后重重地“嗯”了一声。   陈子桥浅笑,分开她的双腿,直驱而入。   之后,他火热而直接的进攻让她再也无暇去考虑那些有的没的了……   她的世界只剩下两个人——他和她自己。   **   第二天早晨,她还在睡梦中,陈子桥就又用独特的方式将她闹醒。   他热情似火地在陶可体内抒发了他迸发的欲~望后,还是不准备起床,反而抱着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的陶可,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宝贝,这几天我妈有可能会来找你。”   陶可一惊,连忙理了理头发坐了起来,“你妈?她要见我?为什么?”   “你有间歇性失忆吗?”他抓起她的右手,扫了一眼,“戒指呢?”   她眨了眨眼,被他分散了注意力,“戒指……戒指被我藏好啦。”   “藏起来做什么,我买了是给你戴手上的。”   看着陶可从抽屉里把戒指盒拿出来时,他哭笑不得地替她重新戴上,“连订婚戒指都保存的那么好,那以后结婚钻戒你不是得放到火星上去了。”   时光横了他一眼,“你还没说你妈为什么要见我呢,出什么事了吗?”   “我都跟你求婚了,你难道就不想见见我妈么?”   “……咳咳咳。”说得对啊……只是……时光抱着他的手松了开来,眼皮垂了下来,似乎陷入了沉思。为什么陈子桥只是说了一句他妈有可能回来找她她就这么紧张了呢,那见到真人还得了啊!   陈子桥见状不禁轻笑出声:“已经开始幻想丑媳妇见婆婆的场景了?”   “去你的!”陶可收起思绪,状似娇嗔地又瞪了她一眼。   陈子桥终于轻松地放声大笑,这一段日子劳心劳力都没有轻松过一天,好像又回到了从前那段他疏于言谈、对外界丝毫不感兴趣、不闻不问的日子,事实上,在和陶可在一起后,他的笑容明显变多了,心情和生活态度也好了许多。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宽慰道:“别太紧张,又不是所有的婆婆都是恶魔,我妈还算是很好相与的人。而且,我妈来找你了你就立刻打电话给我,有我在你身边,你还怕什么。”   陈子桥说起他妈时,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温柔的光波,陶可看到他这个样子,眼前不禁浮现出一张朴实的和蔼热情的中年女人的脸。虽然隐隐约约觉得陈子桥的家境应该不错,但是估摸着应该也不至于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土豪,否则怎么能让陈子桥出来混娱乐圈呢。   这么想着,心跳稍许笃定了一些。   **   她正在犹豫着休息够了是不是该开个记者招待会宣布复出事宜。   最近她的微博快炸开花了,慰问、安抚和谩骂每天都占据了她鲜少的微博中。   她算是比较传统的人,之前大家都开通微博的时候她只开了个小号,无聊的时候关注关注其他明星的动态,等大家微博玩的风生水起的时候,之前华晨调查了一下公司还没有微博的艺人,一次性都帮他们开通并加V了,但她着实没有发微博的习惯,还是喜欢用小号偷偷分享着别人的八卦。后来到了骆氏之后,她的大号一直沿用了下来,随着人气越来越高,她的粉丝也越来越多,Lillian看了她空空落落的微博,立即命令她至少一个礼拜发两条,再忙连抽空转发个微博的几秒钟都没有吗?于是她谨遵教诲,时不时转发几条索达吉堪布此类佛教箴言或者祝福一下演艺圈朋友的生日彰显一下自己现在的交际圈。   不过鉴于最近她处于非常时期,已有好一段时间微博的空白。   而评论却没有因这一段的空白而减少,反而有种爆棚的趋势。   在她还在琢磨着是否要继续工作之前,Lillian先找到了她。   --------------------------------------------------------------------------------   作者有话要说:这么久不写。。。剧情都快忘了。。。   o(╯□╰)o   以后再也不干这么挫这么损RP的事了。。。   ~~~~(>_<)~~~~   52、日久贱人心51 ...   Lillian让她发条长微博简明扼要的说一下事故的起因、过程以及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让她的粉丝安心。   她这才对微博的作用有了实质性的了解。   换做以前,要解释一件事情必须要大动干戈的举行记者招待会,面对众多的镁光灯,颤颤巍巍的表达自己的想法,小心翼翼地不去触碰群众的雷点,还要避免给记者朋友落下话柄……   现在倒好,一条长微博就了事了。   得,虽然她不想再回忆一遍当时的情景,但Lillian吩咐下来的事情她哪敢不做。她尽量删繁就简,注重在致歉和感谢上,而事件的原始则一笔带过。   Lillian让她做这件事情是理所当然,毕竟她是公众人物,发生这样的事的确都应该给一个交代。但是Lillian居然还让她在微博上晒一张她和陈子桥的戒指照。   “你怎么知道的?!”Lillian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陶可大吃一惊。   “还能怎么知道的,除了你只有陈子桥了。”   “他怎么会告诉你?”   Lillian挑了挑眉,抱着肩似笑非笑,活生生就是一代女王的模样,“这个怎么问我?问你男人去。我可跟你说好了,你们四角恋情的传闻到现在还没停过,你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澄清一下,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了。”   “我是想到了结婚的时候再说的……现在还没定下来呢。”   “陶陶,天天看见听见这么多人骂你不心燥?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解释清楚。别让粉丝误会了。现在粉丝都是宽容大度的,在他们眼中做一个诚实的明星比做一个神秘的明星吃香的多。你看前一阵舒静隐婚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落得个什么下场,再对比前两天小M在微博上宣布了她和她男朋友的婚讯,转发量直逼五十万,评论里几乎都是祝福,听说最近又有几家厂商要找小M代言。陶陶,我把孰是孰非都告诉你了。如果你不亲自发的话,我也会去找公关,这种事情拖着根本没有意义。”   陶可不由地蹙眉,哀怨地叫唤:“Lillian姐……”   Lillian一本正经地说:“你叫我妈也没用,舒静在风头浪尖上前途未卜,我全身心都放在了你的身上,你要么就跟着你那官二代老公退出娱乐圈,要么就跟着我好好干。”   陶可叹了口气:“Lillian姐,这是我也做不得主,我还得问问他的意思……不对!你说什么……什么官二代老公?”   **   陈子桥最近似乎有些忙碌,连打个电话都匆匆忙忙的。   陶可憋了两天,也琢磨了两天,想了又想,差点把自己脑壳都给想穿了,最后恍然大悟:自己没事儿再这边瞎捉摸什么呀,干脆一点问他不就得了。   没想到在这之前,陈子桥却先提了出来。   他回来有点儿晚,打了个电话说是加班,陶可最近不知是习惯懒惰了还是什么变得特别嗜睡,没有等到他便睡下了。哪知大晚上的睡得正香,忽然被他吵醒。   陶可翻了个身,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手却被陈子桥握在了手里。   她沙哑着声音说:“回来了?”她微微睁眼,发现陈子桥正攥着她的手观赏着,她打了个哈欠,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陈子桥按了一下她的无名指,皱了皱眉:“你怎么又把戒指拿下来了?”   陶可从床上坐了起来,看了一下自己空荡荡的手,似乎还没从睡梦中清醒,反应了一会儿,说:“哦,戒指太重了,我嫌不方便,所以就脱下来了,怎么了啊?”   “又放抽屉里了?”他伸手拉开抽屉,拿出戒指盒,戒指果然就在里面,他把戒指重新戴在了陶可右手的食指上,说道,“又不要你干家务活,下次不准再娶下来了,再被我看到你娶下来我可要直接带你飞拉斯维加斯了。”   “什么拉斯维加斯……”陶可刚开始不明白,但是问出的瞬间就恍然大悟,她的脸红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什么,乌黑的瞳孔直直地望进陈子桥的眼睛,“你爸妈那边很难弄吧?”   陈子桥摸了摸她的头发,在她的唇上俯下一吻,温柔地说:“这些不需要你来考虑,我来就好了。你只要等着我牵起你的手,拿着我们的户口本,一起走进民政局的那一天就好了。”   陈子桥说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另一手则绕过手指歪斜这放在她的手背上。紧接着,一声“咔擦”,两只手在手机屏幕上定格,戒面上的钻戒在室内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在手机屏幕上呈现出一小块儿反光的白色。   陶可怔了一下,问道:“你拍照片干嘛啊……啊,Lillian姐去找你了?”   陈子桥正埋头操作着手机,陶可探头过去一看,他正在写微博,微博配图附了他刚才拍的戒指照。   陶可连忙用手遮住他的手机屏幕,不让他继续下去,“你怎么也搞这套,是Lillian让你发微博的?”   陈子桥却顾左右而言他,说:“等会儿我发完微博了,你去转发一下。”   “你怎么也得给我解释一下吧?如果是Lillian让你做的话,你不必答应她的,你又跟她没什么关系。而且我已经跟她说过了,我要考虑一下的……”   陶可还在喋喋不休,陈子桥打断了她:“其实是我给Lillian提议的。”   “啊?!”陶可一愣。   “对我来说,这个消息穿的越快越好,越广越好。”   “……是不是因为你父母的关系?”   陈子桥想了想,说:“你想太多了,我只是以防万一,喜欢你的人那么多,我得宣告我对你的所有权才能放心。”   陈子桥说得特别认真,陶可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哪有,你才想太多了,根本没人追我。”   陈子桥一把把她抱住,在她的耳边说:“是吗?光我知道的就有好几个了,什么楚煦啊骆亦筠啊……你还想抵赖?”   说到楚煦,陶可在心底叹了口气,“楚煦和我只是好朋友,一点关系都没有,怎么能算了。至于骆亦筠,就更说的离谱了,他只是我的老板而已。”陶可突然把他推开,看着他问,“你这是吃醋呢,还是在怀疑我?”   “你现在在我的床上呢,我要怎么怀疑你?”陈子桥挑眉笑了笑,倏地双手捧起她的脸,“我们家宝贝长得太漂亮了,长成这样叫我怎么能放心呢。”   “……”虽然说男人的甜言蜜语不可信,可为什么听见陈子桥夸她,她就像吃了糖一样,心里乐开了花呢。   陈子桥发完微博示意她去转发,这次她终于没说什么,点头答应了他。   才一个小时他们两个人的手机就炸开了锅,接了几个电话解释之后两个人面面相觑互看了一眼,心有灵犀地选择了关机。   一夜无眠。   第二天新闻炸开了锅,陶可打开微博一看,转发量已经过了二十多万,陶可看见陈子桥的手正从被子里伸出来,想要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她叹了口气说:“我劝你还是别开机了。”   陈子桥看了她一眼,笑说:“这是好事啊,怎么看你快要哭了似的。”   陶可哭笑不得地说:“是啊,好事,我终于又成功地火了一把。”   **   陶可本是觉得公布了她和陈子桥的关系之后,舆论导向肯定是一边倒,正统传媒先且不计,八卦周刊肯定会把他们俩的陈年旧事全部扒皮,而公众说不定也会受其影响表达对他们两的不满。   结果没想到八卦周刊这次反其道而行,大篇幅地报道了从他们恋爱之前到他们恋爱之后的各种有爱的细节。   陶可看了之后瞠目结舌,问Lillian是不是她干的,Lillian横了她一眼:“第一,你以为我那么闲,有空跟你俩后面给你俩拍照?第二,我单身很久了,对所有的情侣都是一视同仁的厌恶,你和陈子桥也不例外。”   “……可是你不觉得不对劲吗?狗仔的手上怎么可能没有比这更劲爆的新闻呢,如果你是狗仔,手上有两条新闻,一条是他们的甜蜜生活,一条扯皮陈子桥之前和郑艾的恋情,你会选择哪一个?”   “陈子桥和郑艾的恋情不是被扒过了吗?也有可能是因为狗仔没有找到你们两个没爆料过的反面素材。你有时间想这些,不如去看看剧本,这次给你接的是女一号,你别给我演砸了!”   说到这个,陶可更是觉得百思不得其解。这几天,不管是产品代言、广告杂志拍摄邀约,还是电影电视剧,都不约而同的找上了她,并且每天络绎不绝,Lillian的工作电话都快被打爆了。Lillian替她选了最好的剧本和几家条件比较好的厂商、广告、杂志,其他的全部都推了。   而Lillian所说的这部电影,就是最近刚帮她谈定的,陶可稍微扫了几眼剧本,故事很不错,诙谐幽默却又发人深省,Lillian替她分析了一下,虽然不是制作精良的大片,但是胜在导演,这个导演以拍黑色幽默电影著名,他的电影票房都很不错,他对演员的要求也很高,特别是女演员。他的男主角几乎都是御用,而女主角都是他一手挖掘的新人,之前几个在演完电影之后都红了。陶可之前演过古装大片,也演过文艺片,但从没有演过这样的电影,导演能找上她就意味着对陶可的相貌气质非常满意,和他剧本中的女主角非常相近,陶可在接了这部电影之后戏路也可以拓宽很多,而且顺利的话,说不定能走一轮各大电影节。   总之,一句话,肯定能大红一把,从此跻身一线女星的行列。   Lillian说的胸有成竹,就好像电影就要上映了,马上就要出成绩了似的。   其实对陶可来说,这并不算是好消息。   虽然Lillian已经给她推掉了好多邀约,但她的日程表上仍旧满满的通告,还有一些因为之前事件没有处理掉的都推到了现在。   要论工作强度的话,比起之前也没有多太多,但是在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修养之后,说实在的,陶可在这段日子里已经养成了惰性,整个人都懒洋洋的,跟全身骨头架子都松了似的,提不起力气来,总是困得发慌,还特别容易饿,她的食量明星增加了不少,幸好她是不易胖体质,否则真是要被Lillian勒令减肥了。   所以现在看见通告表,她的头都大了,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只是,这是工作,她暂时还没有退出娱乐圈的想法,也不想做一个靠男人的家庭主妇,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开始工作。   万幸Lillian给她接的工作大多在本地,她不用飞来飞去,晚上还是躺在陈子桥身边睡个安稳觉。   陈子桥近来也似乎越发的忙碌,陶可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但是看着他忧心忡忡的模样,陶可觉得他手头上的工作一定非常棘手……   随着离电影开机的日子越来越近,陶可总觉得心里越来越不安定。   因为这部电影需要在云南、宁夏、北京等多地取景,而剧组的第一站就是云南,对陶可来说,也就意味着她要将近三个月无法和陈子桥见面,他们才刚建立好的感情又要随之疏远。   而且,她还有另外一个顾虑。   晚上她跟陈子桥提起她要去外地拍戏,顺便提出了这个顾虑:“你不是说你妈妈想见我吗?我马上就要走了,要不我先约你妈妈?”   陈子桥沉思了一会儿,说:“小可,你不如退出娱乐圈吧,你这个性格在这个圈子里我是真的不放心,我虽然赚得不多,但还是养得起你的。”   陶可听后微微皱眉:“如果你光说最后一句的话,我会非常高兴的。不管我男人是不是养得起我,他愿意养我,那我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姑娘。可是我不能因为你养得起我就不出去工作啊,再说,当初不是你把我带进来的吗,现在怎么又不放心了。”   “我虽然是经纪人,但我是个有底线的经纪人,我虽然不太管艺人,但是其实艺人的动向我都看在眼里。我并不喜欢女艺人去做某些触及底线的事,我看见你的第一次,我就很确定,你不是那样的人,所以我选择了你。但后来我很后悔。明知你是靠脸吃饭的,但却不想你用脸来博上位。有时候看你消沉的、不知所措的样子,我比谁都后悔,不管那时候我有没有喜欢上你,我都应该对你负责,但那时候我竟对你束手无策,只能不断地动用各种关系帮你求一个主要的角色……”他幽幽叹了口气,“所以你后来要换公司,一方面我很高兴你能找到新的出路,但另一方面又有一些私人的因素。我刚开始也想不通当时自己为什么要对你发脾气,我更应该做的是恭喜你,后来我明白了,是因为喜欢上了你。”   陶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他接着说道:“其实我一直想对你说,如果觉得不开心,就干脆放弃,并不是所有的执着都是会有完美的结局的,不如去选择更适合自己的。之前碍于身份不能对你说,但现在作为你未来的丈夫,我郑重地向你提出这个建议,你能不能答应我?”   陶可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现在手头上的工作太多了,我一时肯定脱不开身,而且我也不能就这样抛下Lillian姐走啊。Lillian姐现在把工作重心全都放在了我的身上,我不能对不起她。但是结婚以后我会让Lillian姐我会跟公司提出申请,少安排点工作。”   “那如果有了小孩儿呢?”   “现在明星妈妈出来拍戏的也很多啊……”陶可看着陈子桥越来越沉的脸色,安抚道,“好啦,如果有了小孩儿,那时候我们再商量好不好?现在是真不行,小时候爸爸一直教育我,做人第一个就是要讲信用,那些广告啊杂志啊代言啊合同我都签好了,怎么能临时反悔呢。亲爱的,你就体谅我一下行吗?”   “我还是坚持希望你退出来,你现在手头上的工作放不开,那好,你把这些活干完。我会去跟Lillian说,让她之后不要帮你再接通告。公司的违约金我会来出。”   “陈子桥!你都说了我觉得不开心就放弃,可是我现在没有不开心,我很开心!”   “小可,你真的开心吗?”陈子桥沉吟了许久,最后做出了让步,“如果你执意要待在这个圈子里,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陈子桥果然为她改变了很多,他以前是说一不二的性格,但此刻他愿意为她退一步,这样的退让让陶可受宠若惊,“什么条件?”她问道。   “你可以唱歌,代言,拍广告,但是不能再拍戏。拍戏太累,而且大多数戏都是取景在外地。”陈子桥半开玩笑地勾了勾唇,缓解了一下紧张的气氛,“我可不想娶一个常年不着家的老婆。”   陶可惊讶地挑了挑眉,最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嗯……这个提议可以考虑。”   陈子桥终于释怀地笑了,一手勾住她的腰,一口扣住她的下巴一阵深吻,两人气喘吁吁地松开对方之后,他顺便补了一句,“年后有可能我会换个工作,工作地点在北京,到时候跟我一起搬过去,嗯?”   陶可看着他的笑,也忍不住笑了,“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她本来就是一个人居无定所地飘着,如今他要许诺她一个家庭,她有什么理由不跟着他。当他将银光闪烁的指环套进她的无名指的那一刻,她的人生就注定是他在哪儿,她就去哪儿了。   **   跟陈子桥商量后,陈子桥决定去跟他母亲谈谈,尽量趁陶可还没有进剧组之前,跟她见一面。因为等她回来的时候就差不多年后了,他们就该谋划着搬家的事宜了。   然而在和陈母见面之前,一个令陶可着实不太欢喜的不速之客却先找上了门来,说有很重要的话要对她说。   --------------------------------------------------------------------------------   作者有话要说:下次更新应该是最后一章~   53、大结局 ...   作者有话要说:历时一年,终于大结局了。。。   这篇文写的大果纸好辛苦。。。你们看的应该也很辛苦吧。。。   对不起。。。T.T   不过还是写完了。。。   从此以后少了一个坑。。。心里瞬间舒坦了许多啊!   就像结尾所说的,大果纸希望,所有爱我和我爱的人都能幸福~~   希望每一个坚持到这里的姑娘永远都顺顺利利的~   爱你们~   PS.最近的新文~保证不坑~正在火热更新中~   深情中带虐,虐中带着深情~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   Chapter 52 大结局   陶可没有盼到陈子桥的母亲,却盼到了郑艾。   陶可有好一段时间没有想起这个人,不单单是因为她忙的没有时间去想无关紧要的人,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郑艾这段时间在娱乐圈突然销声匿迹了,没有一点她的新闻,对于她这样的一线女星来说,保持一定的活跃度是必须的,像这种情况,一般圈内人都心知肚明或许发生了一些私事。   当然,陶可才没空去想别人的事情。所以接到郑艾电话时,她分外惊讶。郑艾约她见面,被她一口拒绝了。她不是圣母,并没有参与别人人生的想法,不管她是真心有话同她说,或者想借此对她说一些不好听的话,她都没有兴趣。她现在只想跟自己最爱的人好好生活。珍惜当下,是她对上天的报答。   也许,所有的磨难都是为了让她理解这句话——生活不是一帆风顺的,我们所能做的并不是抱怨生活的负面,而是抱着感恩的态度去理解所有的坎坷,那是磨砺我们成长的一种方式。就像电锯惊魂第一部里老头展开一系列的杀人游戏不过是因为“Most people are so ungrateful to be alive(大多数人活着都不知道心存感激)”。如果怀着对生命的、苦难的感恩来看待这个世界,其实它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不堪。不要到生命的最后才发现时间的短暂,而一生里花了太多时间做不必要的反抗,那么最后也只是后悔莫及。   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郑艾竟然为了见她亲自找上了门来,更让她惊讶的是,她直接找到了陈子桥的家里。   陶可听见门铃声还以为是陈子桥回来了,兴高采烈地跑过去开门,可想而知,她在门外看见郑艾的那一瞬间有多么惊讶。   郑艾冷笑:“你还真的和他住在一起了。”   陶可心生不悦,“有事吗?没事我关门了。”说罢不等郑艾说话,就直接用力推上了门。   没想到郑艾把手挡在了门上,被门用力压上的时候,她皱了皱眉头。陶可一惊,松了手,门反弹了回来,郑艾的手上多出了一道红红的印痕。想来是极痛的,但是她都一声都没有坑。   她没有经过同意兀自走进屋里,陶可叹了口气,关上了门跟在她后面,“有什么事么?”   “俗话说得好,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放心,我没有事情要求你帮忙,也不是来跟你抢男人的,我只是有一些资料要给你看。”郑艾把手上一直拿着的牛皮纸袋摔在了桌上。   陶可皱着眉头看着她。   她勾唇冷笑,尽管如此,烈焰红唇仍是显得妩媚动人,“不看看么?”   “没兴趣。”   “不看你会后悔的。”   陶可迟迟不看,郑艾终于又将牛皮纸袋从茶几上拿了起来,她打开纸袋,从里面抽出了一叠色样型号各异的纸张。   陶可不明所以地盯着她,直到郑艾把一张陈旧的已然泛黄的报纸呈在她的眼皮底下,她终于转移了视线。   她瞥了几眼报纸上的内容,忽然一怔,心中更是大惊,下意识地就从郑艾的手中夺走了报纸,低头匆匆阅览。   郑艾的嘴角微微上扬。   陶可的视线久久不曾从报纸上转移,眼眸从最初的不屑到震惊到盛怒到灰败,几十秒之内,五味交杂百转千回,心情直直地跌至了谷底。   “还要看么?这是你父亲在警局的案底和卷宗,还有这是你父亲畏罪自杀的记录……要看看么?”   陶可把她手上所有的资料接了过来,一张张翻了过来,脸色更是一点点变得苍白。   “你怎么会有……”   “别问我怎么会有这些资料。你现在应该想的难道不是,连我都有这些资料了,更何况陈子桥的父母,你觉得他们会不知道你的这些底细么?”   陶可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手掌心,“你什么意思?”   “我表达的还不够清楚吗?陶可,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要跟子桥分手么?”   陶可沉默。   郑艾也不在意,说了一句“我渴了”,径自走向厨房找了一圈,“没杯子么?”   陶可有些烦躁,却还是替她拿了个一次性塑料杯,倒了杯水给她。   她喝了口水,这才满意,继续刚才的话题,“我不知道子桥有没有跟你说过,或者你有没有听别人提起过。有可能你从我这里听到的版本跟其他人说的不大一样。你可以听进心里,也可以一笑置之……”   “可以说正题了吗?”陶可忍不住打断她。   她挑眉笑了笑,“怎么?现在知道心急了?行了,我也不掉你胃口。不瞒你说,我跟子桥从高中开始,在一起了四年,从最开始的懵懂悸动到最后的深入骨髓,我们本来一毕业就准备结婚的,可是分手了,你以为我们为什么分手?他父母断了他所有的开销,我们最困难的时候我选择了离开。如果你以为我真的是因为承受不起这样的日子,那就大错特错了。我的家庭情况一般,并不富裕,这样的日子都已经习惯,而我爱他,我完全不会介意和他同甘共苦。只是对我们来说,无法逾越的不是贫困,不是感情,不是困境,而是阶级,而是身份。不管以怎样的方式去衡量,在他父母的眼里,我根本就配不上他。我很明白,我不可能和他在一起。而当时的我,就是以后的你。你终有一天,也会像当时的我一样,被陈子桥的父母所威胁,而他们威胁你的理由,就是这些。”她指了指她手里的所有资料,淡淡地笑了笑,“你觉得你能不能承受这些,你觉得如果你真的跟子桥结婚了,能不能跨过你们之间这道身份的隔阂?”   “你到底什么意思?陈子桥什么身份?”   “哈……他没告诉你?他居然没有告诉你?”   “他跟我说,他母亲人很好,很好说话。”   “人很好?很好说话?只是跟她亲生儿子吧……你说如果我今天把他没有告诉你的事情都告诉了你,子桥会不会很生气?”   “你有话就快说,你难道不是等不及想要告诉我了吗?”   郑艾对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过去。   陶可不以为然:“这里没有别人,你就直说吧。”   郑艾说了一个名字,“听过他么?”   陶可点点头。   “他是子桥的爷爷。”   **   陶可在沙发上呆坐了一个下午,意图消耗郑艾带来的巨大信息量。却发现只是徒劳。   陈子桥回来的很晚,陶可睡不着,躺在床上发呆。陈子桥见她还没睡,有些惊讶,“明天一大早你要赶飞机,怎么还不睡?”   陶可翻了个身,钻进他的怀里,嘟囔着说:“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最近工作在收尾,所以比较忙一些。”   “其实你可以不用那么着急的,反正我还要在外地待三个月,没时间搬家。”   “早点辞了好了却一桩心事。”   “说起来……你为什么非得辞职?”   “还能有什么理由,厌烦了这个工作。刚毕业的时候什么都不懂,以为天下之大怎么会容不下自己,胸怀大志摩拳擦掌准备营造自己的一片天地,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以为自己什么都可以解决。后来四处碰壁之后才明白,原来想要成功,能力什么的都是狗屁,没有人脉没有交际什么都做不了。而这个行业尤甚。做的时间久了,所有的棱角都被磨平了,终于做出点成绩了,但是也累了……其实有这些恒心,同样需要后台,我可以在其他行业做得更好,也更轻松一些。其实我在考虑,虽然你答应了我生小孩之后隐退,但是万一你还是不愿意呢,我总得给这个家找点后路吧,你忙我总不能也很忙吧……”   陶可轻笑着打断他,“头一次发现你比唐僧还啰嗦。”   陈子桥噤了声,抚了抚额无奈的笑,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话变多了不少。   “你就别想那么久远的事情了。你喜欢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千万别因为我而改变,因为那样就不是我喜欢的你了。”   “久吗?远吗?要不试试?”陈子桥坏笑着俯下了身。   陶可推开他,努着嘴道:“嘿,你不是都已经做好我继续做下去的准备了么……既然这样,就满足你奶爸的心愿好了。”   “嗯……奶爸的话,你来养我?”   “可以啊。那我就是金主了。你必须得天天把我伺候的服服帖帖的!”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要不今晚送你一个试体验?包你满意!”   陶可挑眉:“好啊,不满意我要退订。”   “退订?不好意思客官,本人不接受退订。”   ……   两人情浓之时,陶可问陈子桥:“如果有一天,因为我和你的差距太大了,你父母必定要拆散我们两个,你会怎么办?”   “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   “没有……韩剧里不是总这样嘛,男女主角爱都爱上了,却因为女主太穷了,男主角的父母不同意他们来往。”   “那只能说明,那个男主角太没用了。你要相信我。”陈子桥深深吸了口气,意味深长地喃喃,“我不会再犯一次同样的错误……”   他深吻着她,直到两人气都喘不过来。   他搂着她哄她入睡:“别想太多,韩剧都是骗人的,看看就好,生活还是要继续的。你担心的那些,我都说过,全交给我,一切都有我在。”   陶可最后还是没有把郑艾来找过他这件事告诉陈子桥。   因为依旧不想放弃,因为还想坚持下去,所以有些事不必多说。   第二天,陶可和剧组汇合,搭上了去云南的飞机。   **   在陶可离开的当天,陈子桥终于答应与郑艾见面。   两个人坐在约好的咖啡馆里,陈子桥直截了当地问:“你是不是去找过小可?”   郑艾冷笑:“她跟你说了?”   “你跟她说了什么?”   “她没告诉你么?你怎么不去问她?”   陈子桥冷静地抿了口杯里的美式咖啡,冷声道:“你约我这么多次,还去找了小可,不就是为了今天?”   郑艾沉默了一会儿,勾起了嘴角,从包里抽出了与上次相同的牛皮纸袋,放在桌上推至陈子桥的面前,“看看。”   陈子桥也不犹豫,直接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张张翻看。他看的很快,没一会儿就把资料往桌上一丢,波澜不惊地问:“这东西你复制了几份?”   “你的反应比陶可本人还平静,看样子应该是早就知道了?”   “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叔叔阿姨也知道这件事?”   “关你什么事?”   郑艾吸了口气,佯作无所谓道:“是不关我什么事,只是我很好奇,既然叔叔阿姨知道了,怎么还允许你和她交往下去?是叔叔阿姨还没开始动手呢,还是你用了什么方法让他们不去追究这件事?”   “关你什么事?”陈子桥再一次重复。   郑艾终于沉不住气,脸色开始不好看了起来,“陈子桥,你一定要这样?我为什么要多管闲事你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费那么多心思招来这些资料你不懂吗?!你就不能跟我平下心来好好说话?!”   “对。不明白。不懂。不能。”陈子桥简单至极的回答。   郑艾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陈子桥在说什么,气得脸都变青了。她呼了好几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她指着桌上那一叠资料说:“无论叔叔阿姨知道,还是不知道,都没关系。这份资料,我会在近期公布给媒体。”   陈子桥皱了皱眉,正合郑艾的心意。   “怎么,心疼了?如果想我不说也可以,我们做一个交易,我把所有的资料全都给你,也会封锁所有有关这件事情的八卦和消息,你知道的,我在这个圈子的时间比你长,认识的人也比你多得多,我说的话比你有分量的多。当然,我也有要求,只有一个,和陶可分手,和我重新开始。怎么样,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陈子桥淡淡地笑了下:“如果我说过分呢?”   “你不觉得这笔交易很划算么。若是叔叔阿姨不同意的话,你还是不能和她在一起,到时候我消息也放出去了,你还是和她分手了,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就算叔叔阿姨已经默认了你们俩在一起,但如果这消息被放出去,你认为叔叔阿姨还会承认一个杀人犯的女儿做自己的媳妇儿吗?你们最后还是得分手。所以说,不管怎么样,你们早晚都会分手,晚分不如早分是不是?省得我再浪费精力……”   “你本来就不用浪费精力。郑艾,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大气的女人,你当时分手的时候不是做的很好,头也不回地走掉了。现在怎么又想回过头来吃回头草了?我奉劝你一句,别做多余的事,别说多余的话,回头草不是那么好吃的。”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双手j□j风衣的口袋,“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你给我站住,我话还没说完!”郑艾急匆匆地拦住他,“陈子桥,我爱不爱你,你心里清楚得很!如果不是你父母,我们至于这样吗?!你现在不听我的,陶可还是会走上我的老路!”   “不会。还有,不管你爱不爱我,我都已经不爱你了。所以不要再去做那些徒劳的事情。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做过什么吗?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我放过了你这一次,我们俩从此两讫,如果你还被我发现要做什么伤害小可的事情,别怪我不客气。我说到做到。”   “你……”郑艾的心砰砰直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吗?你做过什么自己心里不清楚吗?还是要我说透,如果我说透了,你估计就再也没有机会好好地坐在这里喝咖啡了。”   郑艾这边不了了之,她自然倍加的不甘心。   她心想:陈子桥,你既然拒绝我拒绝得这么彻底,就别怪我不客气!   但郑艾没有想到的是在她把手上的资料交给熟悉的记者的第二天,竟然铺天盖地的都是她的新闻。   本来作为明星,有新闻有爆料才可以维持一定的知名度,她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但是这次不同。   凌晨零点,爆料人在网上公布了一批照片,照片里是郑艾和另一个男人,当然如果仅仅是两个人交谈聊天抑或逛街的照片也不碍事,严重的是,照片里的两个人眼神迷离,不着一缕,正在床上交缠,正是所谓的——“艳~照门”。   所有的照片在第一时间被转载到各个著名的网站上,不出十分钟,所有网站的头条全是她的艳~照,而点击量只能用惊人两个字形容。   而在一个小时以后,第二批照片被放出,是她和另外一个男人的床~照。又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传遍网络,甚至有几个流量大的网站因此瘫痪。   爆料人在网上宣称,之后的二十四个小时,会每个小时爆一批照片,如果照片发完了,就会爆原版视频。   之后的每一个小时,正如爆料人所说,都有一批新的照片流出,虽然不是高清,但是足以看清她的脸。   现在已经过了七个小时,第七批照片被PO到网上。照片总数量已经达到七百张。   郑艾被吓呆了。   经纪人跟她说,她已经想尽了办法,却没有行得通的。   爆料人不是狗仔不是记者不是娱乐圈人,工作室根本找不到渠道去阻拦这一场空穴来风的爆料。派人查到IP但是IP地址是虚假的,派人过去找根本不是。甚至请了电脑高手想去黑爆料人的电脑,找到来源之后反攻却发现对方的电脑上装有与FBI相同的防黑系统,他们请来的电脑高手完全无法破译。   经纪人问她有没有其他人知道她和照片上的主角来往的事。   她毫不迟疑地回答没有,她还没那个胆量也没那么开放在别人做~爱的时候拍裸~照,和他们在一起也是私下来往,她深知这种事情不能乱说。   偏偏爆料人暂时爆的都是她和一些玩咖的照片,而她和金主的照片一张都没有。   郑艾不知道他会不会爆,不爆她会死的很惨,爆了她会死的更惨。   郑艾觉得自己像一条濒死的鱼,却还有人正在放走水池里的水,她用力挣扎,却只是让水流失的更快。她马上就要死了,没有人来救她。她只能自救。   由于公司规定,所有工作室独立操作,所以一般来说,老总基本不会管工作室的所有运作。   但事已至此,她不得不找到骆亦筠,求他帮忙,:“因为我的事情,公司股价已经跌停,骆总,你真的要这样放任不管吗?你难道不明白这件事对公司的影响有多么不好吗?”   “我当然明白。”   “那骆总您不阻止一下?还是连您都没办法了?”   “也不是没有办法……”   “骆总,只要您帮我解决了这件事情,我愿意跟公司签终身合同。”   “呵,经过了这次事件,你的照片现在网上满天飞,就算扼制住了,也肯定有大批量的人已经把这些照片下载下来,这些照片视频就是不定时炸弹,指不定哪天又被爆了出来。你这样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你以为还有哪家公司会要你?”   “所以说您这话的意思就是……不愿意帮我?”   “不是不愿意帮你……你想知道始作俑者是谁吗?”   “当然。”   骆亦筠微微一笑:“如果我说是我呢?”   这是给郑艾最沉重的一记打击,当年他把她从谷底捧到了天上,如今又是他让她从天上摔倒了千丈深渊。   “为什么?”郑艾惨白着脸,颤着声问。   “因为陶可。”   郑艾这才找到了一丝联系。她昨天还在期盼着陶可悲惨的身世满天飞,她还想看到陶可重新回到她那不忍目睹的日子,她还在洋洋得意中,没想到今天报应就到了自己的头上,而陶可的新闻却半点没有泄露……这意味着什么?   不就意味着有人为了帮陶可而陷她于不义!   而这个人竟然就是一手把她带进这个圈子里的人——她的大老板,骆亦筠。   她一直不明白,从一开始骆亦筠就处心积虑要让陶可进入骆氏,甚至不惜花重金把楚煦和孟黎挖过来,又一手把陶可捧上高位,如果不是骆亦筠在暗中支持,陶可绝对不会有那么大把的机会,Lillian也不可能如此重视她。   而今,骆亦筠居然还为了陶可牺牲了她!   “为什么?你爱上她了?”   “觉得很荒唐?我也觉得很荒唐,你为什么非得把陶可推向悬崖。如果你不把那些消息透露出去,我也许会放过你。不过在我的预料之中,你一向不怎么听话。你自以为办法很多,我就给你一个施展拳脚的机会,让你试试怎么平息这场风波。”   “骆亦筠,你把我害成这样,连一个解释都不肯给我吗?!你真的爱上她了?”郑艾咄咄逼人。她不想死不瞑目,就算死也要死个明白。   “这么想知道,好啊,但是如果你知道了这件事,你估计就得消失在这个圈子里了,你能做到吗?”   “你一定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退一步海阔天空,都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不行吗?!”   “我后路多的是,倒是你,你该想想怎么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才是。你以为没人知道你干的好事吗,陶可上次被绑架的事情,最后让孟黎替你顶了包……陈子桥让我放过你,我当然得答应他,但是一个心怀鬼胎的人做了一次没有成功会收手么?”   “所以你早就准备好了?”   “算是吧。”   “其实虽然是工作室制度,但是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你眼里吧?”   “还不算笨。”   “所以每一个艺人你都派人跟踪了?”   骆亦筠收起笑,冷眼瞥了她一眼,不置可否,“你不觉得自己问题太多了吗?”   郑艾一阵无力,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贴着墙壁跌坐下来,她是输了么,但是她还不想认输。   “你还是没给我一个解释。”   “这么执着?也对,死也要死得其所是不是?你公布出去的那份资料,上面说陶可的父亲是杀人犯是不是?其实不是,她父亲只是做了个替死鬼而已……我们家欠了她一个情。”   **   郑艾走后,骆亦筠打了个电话给陈子桥。   陈子桥说:“被你猜中了,她的确不会收手。”   “看来你和她处了几年还是不够了解她啊,这个女人野心太大了。野心这个东西,用得好就是好,用得不好就是玩火自焚。所以呢,接下来你想怎么办?”   “她答应你退出娱乐圈了吗?”   “就算不答应我,我也有办法让她退,这不是问题。”   “那就这样吧。”   “陶陶被绑架那件事不追究了?”   “没有必要把人关进去,做事做的太狠也会遭报应的。股权转让书准备好了吗?”   “放心,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答应了给陶陶骆氏娱乐百分之五的股份,我就一定会做到。”   “你父亲那边很难搞定吧?”   “不会。骆氏娱乐是我一手打造的,他不会过多的干涉。”   “嗯,你这次帮了这么大的忙,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不用客气。”   “不是帮你的忙,我们家欠陶可的,从我知道这件事起,我就希望给这个小姑娘做一些补偿。我没有办法做得更多。只希望她能幸福快乐。”   **   郑艾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流言蜚语,人言可畏。因为这次突发事件,郑艾身上的好几个片约、广告商都选择了跟她解约。   她的家门口、公司门口每天都堵满了人,郑艾只能选择足不出户。   她很清楚骆亦筠说的是对的,以后所有的经纪公司恐怕都会对她避之唯恐不及,她在这个圈子里几乎再也没有立足的可能了。   明星就是这样一种生物,看上去光鲜亮丽,其实他们活得比普通人要辛苦的多。因为随随便便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就可以让你毁灭。以为自己很重要。以为有很多人喜欢着自己,但这世界上有这么多的明星,没有了你还可以去追随其他人,总有人可以取代。   郑艾绝望地闭上眼睛。也许,这就是她的报应。   **   陶可在云南的状况不是很好,自从飞机下了云南之后,她就头晕目眩的厉害,还吐了好几回,最后吸了两个氧气瓶才好了些。   开机仪式之后,正式开始拍戏。陶可整理好自己,全心投入剧本之中。然而拍了一天的戏之后,她当晚就发烧了。   剧组的时间耽误不起,她没有同任何人说,坚持拍摄。烧了三天之后,身体终于支持不住,直接在片场晕倒了。   所以陶可根本不知道最近闹得轰轰烈烈的新闻,自然不知道在一夜之间郑艾就成了人人喊打的对象。   郑艾在水生火热之中时,她正在医院里挂点滴,挂了两天的点滴,她的状态依旧不是很好。医生推测是高原反应,但是安全起见建议她做个全身检查。   检查结果却让她大惊失色。   她怀孕了。一个月。   她掐指一算,这个月例假确实没有来,但是她的例假一直不准,她以为只是延后了而已,没想到居然怀孕了。   她本来还想瞒着陈子桥的,结果Lillian比她还积极,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就激动地打电话给了陈子桥。   陈子桥搭最快的飞机飞往他们的拍摄地。当晚到达。   陈子桥让她停下手上的工作,安全养胎。她自然不愿意,强词夺理道:“都说三个月内是不能告诉别人这件事的,不吉利。我要把手上的戏拍完。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就在这里看着我吧。”   陈子桥知道她说一不二的性格,不再劝,天天在边上做看护。   幸好在云南的拍摄时间只有一个月,很快就能下地,也让陈子桥放心了点。   骆亦筠和Lillian都和导演打过了招呼,导演表示理解,一些危险的镜头能删就删,不能删就请用了替身。   陶可觉得很对不起导演,却也没有办法。   三个月后,陶可的肚子已有些凸显,而此刻她很顺利地结束了剧组的拍摄,向剧组宣告了她怀孕的事实,同时请全剧组人员吃了最后一顿饭,感谢大家对她的照顾。   陶可的工作暂时告了一个段落。陶可不知道Lillian是怎么帮她解决后面的商约和片约的,Lillian似乎也不打算告诉她,只让她好好养胎,等生好了宝宝再回来和她共战江湖。   当然,似乎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   陶可躺在床上,叹了口气,向陈子桥抱怨:“未婚先孕……你让我怎么跟粉丝交代?”   “现在的人思想都很开放,不会介意这些。说到这个,你什么时候跟我去领证?”   “领证,你说的简单,你父母同意吗?”   陈子桥摸了摸她的肚子,“你有了这个法宝,他们还能不同意?”   陈子桥想起前两天他回去跟陈父陈母说这个消息,意料之内,陈父将他严声斥责了一顿,就差没有动手。但最后还是松了口。   陈母说,等过两天就去小姑娘的舅舅舅母那里提亲。   既然她有了陈家的孩子,总不能让这孩子不明不白的。陈家是大家,该做的还是要做,该有的礼仪还是要的。   陈子桥终于松了口气。   **   陈家父母提亲的那一天,陶可有些忧心,却意外的发现两老甚好相处。   想起郑艾对她说的,她晚上不禁试探陈子桥:“说实话,看到你父亲的时候我都吓呆了,比电视上更年轻啊。哎,应该很难接受我的身份这么普通吧?”   “什么你父亲,你也可以跟着一起叫爸爸了。”   “别打岔,说正题!”   “你是想问怎么说服他们的?”   陶可连连点头。   “嗯……”放弃理想换了他们给他准备的工作,与骆亦筠合盟,再加上骆亦筠会在她生日的那一天送百分五的骆氏娱乐股份给她,那就意味着她的身份不再是简单的艺人,而是上市公司的股东之一,再加上肚子里的孩子,他们想不同意都很难吧。   陈子桥想了想,说:“其实也没什么,我父母说到底还是很保守的人,你都有孩子了他们能怎么办,所以他们才这么急的催我们结婚。所以,我们的宝宝这次占了很大的功劳,嗯……要好好表扬!”   “真的只是这样嘛?”   “嗯。”他用力地抱紧她,她也用力地回抱他,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忽然俯下脸,亲了她一下,“只是这样。”   有关他的付出,还是不要说吧,免得她胡思乱想。现在这样就很好。   “哦,对了。郑艾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因为怀孕和拍戏的事,直到回到S市她才知道了郑艾的“艳~照门”事件,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娱乐圈顶尖的艺人竟然还有会有这样的一天。   当然,陈子桥不打算告诉她实情。   他摇了摇头,“就像你看到的那样,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很久没有联系过了。”   “那爆料人被抓到了吗?”   “抓到了。”   “那爆料人怎么会有视频和照片的?”   “看样子你很关心她?”   “嗯,不管怎么说,我曾经都以她为偶像。她的演技很好。”她叹了口气,“大家难道都看不到她的付出吗,看不到她的演技吗,为什么就因为她和几个人上过床就封杀她?不是好多人都说喜欢她吗?就因为她私生活乱了点就倒戈了?现在的人都是怎么想的啊?”   陈子桥啧了一声,轻敲了一下她的脑门,“你管别人怎么想,管好你自己就好了。小笨蛋!”   “干嘛敲我,你不知道敲脑门会变笨吗?”   “对你应该没什么影响吧。”   “陈、子、桥!我要是笨蛋的话,你女儿就是大笨蛋!”前几天去医院检查,查出这一胎是女儿。   “不会,都是女儿遗传父亲,她以后是拿诺贝尔的料。”   “……泥垢!”   **   郑艾决定离开这里。   尽管她知道陈子桥不会来送她,但是她还是给他发了一条告别的短信,署上了机票上的信息。   毕竟他是她唯一爱过的男人。   但是令她意外的是,离开的那一天,她在机场看见了陈子桥的身影。   陈子桥对她挥了挥手打招呼:“以后还回来吗?”他问。   郑艾反问:“你希望我回来吗?”   陈子桥淡淡的笑了笑,摇了摇头,又道:“我和小可结婚了。”   郑艾一惊,“什么时候?”   “一周前。婚礼定在下个礼拜。”   “怎么那么急?”   “她怀孕四个月了。”   郑艾怔了很久,才轻轻笑了一声,“如果那时候我们结婚,孩子恐怕都到我的腰了。”   陈子桥嘴角的笑意浅了下来:“没有如果。”   她苦笑一声:“时间差不多了,我走了。”   “嗯。一路顺风。”   “不对吧,应该逆风才好。”她笑了笑,“最后一次见你了,能抱抱我吗?”   陈子桥再次摇了摇头,“小艾,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如果你当初愿意相信我,我们就不至于走到这一步。既然你选择了放手,你就不该再有所留恋,世界上没有后悔药,错过的就是错过了,再要来的就没有原来的味道了。所以,能走多远就走多远,能别回来就别回来了。”   郑艾摇了摇头:“不是,我恨的是,是我让你尝到了爱情的滋味,是我让你从幼稚变得成熟,是我教会了你怎么去爱,可是最后你却没有和我在一起,我不甘心。”   “这世界上的感情就是这样。但是我确实爱过你,也希望你以后能过的好。这是我对你最后的祝福。”   “最后一个问题,你和陶可在一起幸福吗?比和我在一起更幸福吗?”   “我和小可之间也有许多摩擦,我们也曾流泪过,曾跌倒过,曾逃避过,但她最后还是选择相信了我,选择了牵起我的手,用力的拥抱彼此,走到了最后。”   ——所以,嗯,我很幸福。比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更幸福。   ——而我们希望,所有爱我和我爱的人都能和我们一样幸福。   ——就算曾经伤害过我们的你,也一样要幸福。   ——再见。   完。 ━━━━━━━━━━━━━━━━━━━━━━━━━━━━━━━━━ 本文内容由【蔺小九】整理,久久小说网(www.txt99.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