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久婚成疾 作者:浮生永夏 文案: 柳久期本来是个星二代,现在她是个星一代。 陈西洲本来是个星二代,现在他是个富一代。 直到柳久期被媒体再次冠名:帅哥雷达 陈西洲忍无可忍:她已经是我老婆了! 本文主要探讨的问题是:论三观不合如何谈恋爱 1、1v1,he 2、娱乐圈 内容标签:破镜重圆 励志人生 婚恋 娱乐圈 主角:柳久期,陈西洲 ┃ 配角: ┃ 其它:情有独钟,七年之痒 ==================   ☆、Chapter .1又见久期 柳久期坐在化妆间里,开始补今晚的第三次妆。她已经等了五个钟头,原本定在八点钟开始的表演,她下午四点钟就到了现场,先录了一会儿单曲的表演,供后期剪辑,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live表演的过程。 镜中人眼睛顾盼生姿,华彩莹莹。柳久期试着晃动了两下头,把刘海晃开,一道从额角直到眼尾的疤痕,纵然盖了很厚的遮瑕膏,依然依稀可见。 柳久期直直盯着那道疤痕,她知道,在表演中,一旦出现脸部特写,这道疤痕依然难以遁形,她努力对着镜中的自己挤出一个笑容。 那张曾经被赞为全球最美top50的面孔,确实是没了。 当已经无可挽回,那就努力微笑。 柳久期的经纪人宁欣,出去转了两圈之后,终于再次回到了化妆间,正看到柳久期撩开刘海,对着镜子里自己那道疤笑得没心没肺,她赶紧冲过来拨开柳久期的手:“别看了。”她仔仔细细看着柳久期的表情,“你要是不愿意上台,我立刻去推掉,你不要把自己逼太急,我们再休息一段时间之后复出也行。” 柳久期不由嗤笑一声:“一道疤而已,这疤能有多粗,还没我的神经粗。”而后拨开宁欣的手,认真地说,“我需要的是专业的经纪人,不是对我无微不至的老妈子。”正经不到一句话,立刻破功,凑到宁欣的耳朵旁边,笑着窃窃私语,“你知道这个时候去和导演说现在要开他天窗,他会怎么收拾你我吗?敢这个时候撂挑子,他就敢封杀我一万年!” 宁欣忙吐了吐舌头,连声道歉:“对不起,是我想得太不周到。” 柳久期不以为意挥挥手:“没事,你再摸爬滚打两年,什么都懂了。”明明是很正经的一句话,却有种小孩子故作大人口气的感觉。而后问道,“让你打听的消息怎么样了?” 宁欣脸色一正:“谢然桦还没来。所以一直拖着没开场,外面等着看表演的观众都要炸了。” “为什么没来?”柳久期好奇问道。 “据说还堵在路上。”菜鸟小经纪人宁欣急忙汇报她打听来的小道消息,节目组里她没有门路,恩惠来凑,要知道这可花了她一盒甜甜圈加一打星冰乐。 柳久期心不在焉“哦”了一声。 忽然,一道明亮的闪电掠过天边,就像要将浓重的乌云就此撕开。随之而来的是巨大裂空之声,电闪雷鸣,下暴雨了。 柳久期站起来走到窗边,巨大的雨线如同鞭子一样,击打着整个城市,外面排着长队的等入场人群,从原本的井而有序到现在三个小时等待后的疲惫不堪,再到现在的四下蹿行,观众们纷纷寻找可以避雨的地方,十分狼狈。 柳久期攥了攥手指,转身对宁欣眨了眨眼:“小欣,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宁欣忽而升起不妙的预感。 五分钟后,宁欣摸到了导演办公室,导演正在骂人,中气十足:“怎么做的艺人联系?谢然桦还要一个钟头才到!为什么还要一个钟头?飞机改签就飞机改签,和我们说的哪门子堵车!啊!节目必须提前一天签到,这规矩她是不懂是不是?第一天出来混演艺圈的?!以后我的节目,他妈的谁提和她合作我跟谁急!” 宁欣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声音不大,但格外清晰,一屋子神色各异的脸朝着她转过来,宁欣努力鼓足勇气:“导演,您要不介意,要不然先把观众们放进场,我们家柳久期可以提供一个小时的免费表演。” 一言既出,大家都愣了。 救场如救火,虽然不是直播节目,但是下着大雨的城市,外面的观众都快暴动了,不少是谢然桦的死忠粉,花了大价钱买了黄牛票,不等到开场绝不会放弃。 再忠诚的粉丝也是人,会累,会疲惫。三个小时的等待后,手里的鲜花已经萎靡不振,不复鲜妍,手里的手牌已经变成挡雨的工具,然而等待似乎依然看不到尽头…… 导演沉吟着,他知道,柳久期几乎是在有意讨好,而该死的,他现在就吃这份讨好,他不由有些迟疑地回答宁欣:“要知道,这表演我们不会录也不会播,正式的节目里,全部会剪掉。” 宁欣竖起一根嫩白的指头:“只加一首歌也不行?”用的是疑问句,看起来楚楚可怜,似乎是哀求。 导演想了想:“成交。”他大手一挥:“开始准备录播,放观众们进场。” 宁欣领命而去,一脸藏不住的笑意。 直到宁欣走远了,执行导演才一脸不认同凑到导演身边:“导演,咱们节目的时间可是固定的,环节和内容也是确定的,加一首歌上哪儿去找时间?” 导演低声说:“从谢然桦的时间里减。”语气威严,不容置疑。 执行导演愣了一下,应下来。仍是不放心,低声问导演:“柳久期镇得住场子吗?要知道谢然桦的粉丝可是出了名的脑残粉。” 如果是两年前,执行导演可绝对问不出这句话,那个时候的柳久期光芒万丈,闪耀大半个娱乐圈,从童星走到明星,成为当时的一线女星,他们请也请不到。但是,那个光芒万丈的柳久期在两年前已经陨落了,一场巨大的丑闻,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毁容,再加上两年的默默无闻,足以让曾经的一线巨星柳久期,成为一个过气的歌手。即便是在自己两年后的复出首秀上,也只能作为次要嘉宾,苦等真正的大牌谢然桦五个钟头。 复出首秀,是噱头,也是风险,执行导演没什么底气。 导演的目光似乎有点恍惚,似乎落在往事里,许久了才回答:“如果她依然是我认识的那个柳久期,就没有她掌控不了的舞台。” 观众们逐渐入席,要知道,比起站在室外淋着大雨,当然还是坐在干燥空旷的演播厅里更为舒适一些。 即便这样,谢然桦的粉丝们也是不满意的!先是配合着录了各种素材,大笑,激动,欢呼,惊讶……要知道他们在面对爱豆的时候,这些根本不用提前录好吗?他们的热情能掀翻演播大厅。 关键是,好容易录完之后,工作人员出来说,居然表演的不是他们期待的爱豆谢然桦,而是“柳久期”,那是谁? 一片失望的嘘声在演播厅里蔓延。 后台竖着耳朵关注观众反应的宁欣,不由心头泛起一阵紧张的战栗。面对嘘声上台,对于任何一个人而言,都是巨大的压力。 而柳久期,本来就已经面对足够多的压力! 柳久期斜背着吉他,几乎是毫无所觉地从宁欣身边擦身而过,她悄无声息,步伐轻盈的就像一只猫,如果不是高跟鞋轻轻与地面的叩响,宁欣几乎意识不到。 舞台四下灯光紧闭,在一片黑暗中,柳久期坐在舞台正中央的椅子上,一声不发。 观众在现场工作人员的要求下,渐渐安静下来。 柳久期深吸一口气,等待那个聚光灯打在他头顶的时刻。她一向很喜欢这种灯光,四下里都是黑暗,只有一盏明亮的灯打在她身上,一眼望出去,什么都看不到。 就像,她在面对虚空歌唱。 灯光和伴奏音乐同时响起。柳久期在灯光下抬头,微微仰着脸,却闭着眼睛。 柳久期一扫弦,安静而富有磁性的嗓音,静静流淌在四下的黑暗里。 那是一首很安静,也很哀伤的歌。 年少时我们都曾奋不顾身地爱过,后来却忘记时光里的什么把我们分开,或者,我们只是输给了时间。多年后,当分手的原因都已经忘却,蓦然回首,却惊觉人群中他擦肩而过的侧脸,不由在人群中恍惚。那个瞬间,耳边飘荡的,就应该是柳久期现在唱的这首歌。 原本有些嗡鸣的演播厅,在她安静的歌唱中,终于进入全然的安静。柳久期的咬字功底极佳,不需要大屏幕上流淌的歌词,所有人几乎都能听懂柳久期在唱怎样缠绵悱恻的歌词。 就像她的歌有什么东西,抓住了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那里因为柔软,最容易受伤,所以总是被我们小心地藏匿,却在这首歌面前,放下重重防备,露出本来的模样。 这首歌,带着一种让人不敢大声呼吸的窒息感,却又紧紧抓住了每根情绪。 一曲终了,依然是安静,柳久期睁大眼睛,却也看不清灯光外黑如虚空的舞台。她保持着那个安静的姿势没有动。 足足有半分钟,台下忽然响起一个坚定的掌声,虽然并不快,但是很清晰,所有人仿佛被这个突兀的掌声同时惊醒了一般,雷鸣般的掌声如潮水一样沸腾起来,飘荡在这个演播厅里。 柳久期眯着眼睛,试图辨别那个最初的掌声响起的地方,那声音,到底是不是他发出来的?   ☆、Chapter .2先声夺人 有的人,就像是天生为舞台而生的,比如柳久期。 四下里灯光终于由暗转明,人潮汹涌,掌声雷动,黑影里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他,柳久期终于放弃了试图辨认,心头暗自自嘲一声,真以为他会来?今时不如往日,他们之间,已经不剩什么东西了。她深呼吸一口,继续专注在当下的演出上。 band上台,她一边配合着工作人员的调试,一边转头看向吵闹的人群,里面坐满了谢然桦的粉丝,她轻声一笑,举着话筒问:“大家都是赶着来看谢然桦的吧?等久了吧?” 场下的粉丝们一愣,然而被提及爱豆的心一片火热,各种热热闹闹的回答,嗡鸣一片,听不清楚。 “大家等得辛苦,让我先唱一首谢然桦今年的新歌,替大家缓解一下思念之情。”她眨眨眼睛,一脸俏皮。似乎在自己的复出演出上,唱别人的歌,她对此毫无芥蒂。 然而,她却收到了场下粉丝一片掌声和叫好鼓励。 谢然桦的歌,是出了名的口水歌。旋律简单,所有音符都控制在人类发声的安全音域里,绝不会出现高不上去,低不下来的尴尬,朗朗上口,十分cache的代价,就是毫无唱功表现的空间。 柳久期在上台前,花了十分钟和bandrehearsal,换了一个编曲,于是这首今年烂大街的流行曲,忽然换了一个全新的小清新面貌。 这感觉,就好像一位你常见的邻家妹子,总是在你面前穿着中规中矩的校服,上学路过你家门前,固然是青春可爱,朝气蓬勃。但是她突然换了一身打扮,跳出那个每天一身校服的框框,人还是同样的人,却难免让你眼前一亮,心生欢喜。 谢然桦到达现场的时候,柳久期第四首只听了结尾一耳朵,她刚开始唱第五首,唱的是一首快歌,她台风稳健,一如多年前。 灯光迷离闪烁,随着劲爆的音乐旋律,在空中充满节奏感地闪烁着。 这一刻,灯光,音乐,时间,空间,仿佛都有如实质,充满强烈的节奏感,在这个人声鼎沸的演播厅里,互相碰撞,放肆律动! 隔着遥远的舞台,柳久期的面孔都看不清楚,但是她的流海,她的长发,她的脖子,她的身体,她的指尖,她幻化出的旋律,都随着节奏疯狂带动着全场的节奏。 那一刻,观众的手指似乎已经不由自主,朝着虚空深处摇动,身体的摆动,脚步的抖动,一切的一切,都已经由柳久期操控。 全场都high了!谢然桦明确知道这一点。 那些歌迷们,原本是属于她的,他们的手牌上写着“谢然桦”,他们带着她的歌迷约定的官方应援物,头顶一个小饰物夹子——一段小小的桦树枝条,又挺拔又翠绿,这一切原本都是属于她谢然桦的,她的舞台,她的歌迷,她的歌…… 此刻,那个叫做柳久期的女人,站在舞台上,用她的演绎,她的歌声,她的节奏,把原本属于谢然桦的一切,都夺走了。 她沉默着在幕布后站了一会儿,从幕布的缝隙里望出去,她知道,柳久期再次掌控了这个舞台,一如多年前。 甚至于,在这个特殊的时刻,柳久期征服的不仅仅是现场的歌迷,这个时刻,导演盯着r,对身侧的执行导演说:“等会儿去把刚才柳久期的经纪人找来,叫宁欣的那个?”他回想了一下,“告诉她,我们台四个月后的国庆晚会,想请柳久期唱一首歌,如果有合作意向,条件我们慢慢拟。” 执行导演一愣,不由问道:“导演,柳久期这几首歌是唱得不错,不过就凭这个就订她?要知道她现在可是过气,flop两年对于演艺圈而言,那就是半辈子,她的咖位对于我们的晚会而言还不够,咱们家的晚会的节目位置可都是一线咖,还要抢破头的。而且我记得柳久期当年风评不太好……”他犹豫着,“风评不好”这个说法已经很含蓄了,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柳久期当年一样,自带黑红体质的。 导演意味深长地摸着下巴:“风评这事儿,哪儿有准的?咖位四个月后够不够,还不好说。等咖位够了再去约,那是谁等谁就不好说了,出场费也不是一个档次,先约着吧!” 执行导演点头称“是”,对于这个随时风口浪尖上的行业而言,谁能成为今日的弄潮儿,一夕爆红真是最平常不过的桥段了,今天是自带招黑体质,说不定明天就包装成励志女神,导演在这点上倒确实是比他看得更透彻。 导演心情很好,盯着屏幕里的柳久期,果然像他所预料的那样,没有柳久期掌控不了的舞台。这个意外之喜,甚至足以抵消谢然桦的迟到带来的怒火。 于此同时,经纪人急匆匆拉了在后台盯着柳久期出神的谢然桦一把:“别在这儿发呆了,赶紧和我去和导演道歉,你也是够我操心的。” 谢然桦深深再看了柳久期灯光下晃动的身影一眼,无奈转身。 导演今天特别好说话,这是个不妙的信息。 谢然桦和经纪人一起朝着导演鞠躬道歉,导演似笑非笑地:“赶紧上妆吧,咱们这就开始录?” 谢然桦赶紧说:“在车上已经化好妆了,这就可以开始。”莫名地,她有些不安。 导演笑了笑:“那好,这就开始吧。”他立刻安排谢然桦的出场。 谢然桦的演出服也就绪,立刻站到了后台的候场区,导演的声音远远飘过来:“对了,今天只能打一首歌,决定好了告诉我们节目组一声。” 经纪人的声音陡然高了起来:“导演,为什么?” 导演轻声回问:“还需要我解释为什么?”他似笑非笑,抬腕看了看手表,“我们的录播时间只有,两个小时了,加上剪辑,我们安排不下那么多内容。”和再也不需要继续合作的人,他懒得多说,聪明的人,自然明白,他已经给足了台阶下,不聪明的,说也说不明白。 如果不是谢然桦的迟到,怎么会没有足够的时间?身为国内一线节目,一流的播出平台,顶尖的制作团队,知名的节目导演,他有这份底气做这个决定。 谢然桦没有停步,只是急急忙忙冲到舞台候场区,一眼看到柳久期正抱着吉他下台,和她擦身而过。 柳久期的流海长长地垂下来,遮住了她的眼睛,她似乎是完全没有看到谢然桦,一脸疲惫走过。 谢然桦一把抓住了柳久期的手腕,柳久期讶然抬头,正对上谢然桦直盯盯的眼神。 谢然桦很久没有这样近的距离盯着柳久期的脸,她一眼看到那道疤痕,留海也遮不住,在灯光下泛着汗水的微光,她忽然就有了一点自信,笑着说:“等会儿录完了,咱们后台叙叙旧。” 柳久期的讶然换成笑容:“好呀,好久不见。”而后从谢然桦的手掌中把自己的手不动声色抽回来,反手拍了拍谢然桦的肩膀,“上台加油。”她似笑非笑再次转身。 谢然桦一愣,咬着牙。 柳久期绝对是故意的! 很多年前,当她们还是组合的时候,柳久期在谢然桦唱砸了时候,就会这样拍拍她的肩膀“下次上台加油”。也许对于柳久期而言,那不过是一句无心的鼓励,但是对于谢然桦而言,那就是耻辱的记录,柳久期当年就是这样,用这句话来记录谢然桦每次唱砸的时刻! 真是可恶!这个恶毒的柳久期,总以为她的傻白甜能通行天下无阻,只有她才知道,柳久期是多么可恶的一个人。 谢然桦心绪不宁上了台,虽然迎接她的依然是漫天的声浪,她的歌迷很热情,让其他任何歌手都会嫉妒的热情,又热情又死忠。 她和主持人互动着,背好的脚本,歌迷们的尖叫依然掀翻屋顶,他们依然为了她的一颦一笑而疯狂,这种感觉让谢然桦安心。 她的歌迷们,在台下紧紧盯着自家爱豆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谢然桦的良好状态一直持续到今晚预订好的那首live,她今天嗓子的状态不太好,昨晚的酒喝得太晚!哪天状态不好都行,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首歌刚才就在这个舞台上,柳久期刚刚唱过。她来的时候,只来得及听到柳久期唱的最后一句,那一句荡气回肠,全场沸腾。 谢然桦清了清嗓子,她今天就像是硬生生被逼着要参加一场竞赛,明明她有足够的主场优势,但是被放在柳久期的后面,唱同样的歌,她还真没有什么底气。 阴险的柳久期!谢然桦脑海中盘旋出最后一个念头。 在粉丝们期待的眼光中,她开始唱了,这是她今年的主打歌,一首歌打遍各个通告,从录音室开始,她把这首歌唱了无数遍,每个旋律都已经深深映在她的脑海当中,绝对不可能错。 粉丝们屏气凝息,一个钟头前,就在同一个舞台上,那个叫做柳久期的姑娘,把这首歌唱得百转千回,就像柳久期的嗓音中有种令人沉迷的力量,那颤音,温柔地抚摸着每个人的灵魂,把这首歌的婉转多情,唱得具有清晰的画面感。 无形中,所有人都提高了期待值!他们家爱豆谢然桦今天会带来更棒的演绎吗?   ☆、Chapter .3久别重逢 谢然桦一如往常地开场,她的嗓音,似乎还是往日的那个嗓音,从无损的数字音乐包,到粉丝们去过的各个现场,谢然桦一直很稳定,但是,突然间,这个味道变得平淡了。 那种深入灵魂,让人不敢大声呼吸的战栗没有了! 就像,就像柳久期赋予这首歌的魔力,突然在谢然桦这里被打回了原型,虽然依然是那个味道,但是又有什么东西没有那么有魅力了。 谢然桦有点慌,她明显感觉到,她的粉丝中有人开始走神。低头玩手机的粉丝,真是世界上最残酷的粉丝,特别在这种小演播厅,粉丝离她的距离,明明那么近,她握着话筒,一低头能看到粉丝在台下玩手机的动作,而且,不止一个人。 那个粉丝看起来很年轻,明明是男生,却毫不介意在头顶别着一根她的官方应援物——翠绿的桦树枝条,挺拔又秀丽。谢然桦有种把他的手机抢过来看看的冲动。 事实上,那个男生手机上的内容,如果真正落在谢然桦的眼里,估计会让她更为绝望,他在问度娘,柳久期到底是谁? 百科有一条多年前建立,又沉寂了很多年没有人编辑过的词条,柳久期,曾经也是光芒万丈的歌手,刚开始和谢然桦是一个组合,没做出什么成绩,拆伙之后倒是各自闪耀出自己的光芒。她单飞的几张专辑里,能时至今日传唱的歌曲不多,却都也算是当年街头巷尾熟悉的旋律。她还走大荧幕路线,作为电影咖拍过几部拿奖的电影,虽然票房跟随艺术电影的不幸命运,并不太喜人,但是当年绝对算得上是电影圈的人物,这点没得质疑。 在列举了柳久期的代表作之后,然后,这个词条就飞快地结束了,字句很短,但是信息量巨大,柳久期在两年前出车祸,毁容,然后淡出了演艺圈。 那个男生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朋友,把手机拿给他看,低声说:“你别说,刚才的那个柳久期的确唱得不错,没过气的时候,居然还算是个明星,还和我们桦宝组过团。” “啊!居然是她?!我差点都忘了,当年看桦宝的新闻的时候,我还留意过她,不是说毁容了吗?刚才我怎么没看出来?” 站在台上的谢然桦看着手机在她的粉丝中传来传去,感觉更加挫败,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的死忠粉们能在她飚高音的时候走神走得如此彻底? 这一分神,谢然桦对自己声音的控制就出了差错,那个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高音,居然!爆!掉!了! 粉丝团一阵诧异的眼神,和良久的沉默,直到谢然桦唱完一曲,粉丝们才终于回神,这毕竟是他们爱到骨子里的桦宝,无条件无理由支持的桦宝,一片尖叫和掌声疯狂地爆发出来。 谢然桦有些心虚地盯着粉丝们的表情,最近的那些死忠粉们依然一脸陶醉,谢然桦却总觉得有人在台下窃窃私语,交头接耳,似乎是在奇怪,为什么她能唱得这么差。 谢然桦的一颗心,重重地沉下去。 此时,柳久期在后台一边补着今天的第六次妆,一边看着前台的转播,谢然桦一开口唱了两句,她就不由轻声叹了口气。 她的经纪人宁欣已经快乐得要疯了,她握住柳久期的手:“你叹气?你居然叹气!!这么好的机会你还叹气!!要知道这个台的国庆晚会,那可是一线大咖都要挤破头!” 柳久期这才回神,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导演的安排,漫不经心梳着头:“嗯,机会挺好。我叹气是因为别的事情。” 宁欣激动地就像中了彩票一样,依然喋喋不休:“这是个好势头,我们趁机看能不能拿下其他台的出场机会……” “宁欣。”柳久期叫她。 宁欣一脸笑容答应着:“怎么?” “别担心我的工作计划。”柳久期托着腮帮子,像一个毫无心机的孩子那样微笑着,“我的工作已经排到半年后了。你懂的,陈西洲那个坏蛋甚至连一天假期都没给我留。” 宁欣愣了,良久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的:“半年?陈总安排的?”是了,这才像是柳久期,哪里需要她这个菜鸟新人经纪人为她安排工作,但是,柳久期为什么需要宁欣?以及,陈西洲到底和柳久期是什么关系? 宁欣打量着柳久期的脸色,有些忐忑。这次复出的表演,她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靠谱,纵然是参加国内一线收视率的娱乐节目,但是比起当年柳久期的咖位而言,都没做专场,而是排在其他嘉宾的后面,怎么想她怎么觉得委屈了柳久期。 怪只怪她她宁欣是才入行的小经纪人,除了一腔热情和满心梦想,一无所长,公司安排什么样的资源给柳久期,她也只能接着,毫无办法。 即便如此,宁欣也觉得自己无比幸运,因为打死她也没料到带柳久期这种事情能落到她的头上。 这感觉就像是一个饿了三天的人,能吃到一块冷馒头就足以感恩戴德,面前却铺开了一桌满汉全席。 要知道,这可是柳久期啊!纵然flop两年到默默无闻的地步,她也是柳久期啊!如果不是这样,柳久期也绝对轮不到她这个刚入行的菜鸟小经纪人来带吧? 宁欣还在犹疑,柳久期补了补唇蜜,确保自己看起来甜美可人,就像蛋糕上的红樱桃,让人垂涎欲滴,她朝宁欣微笑:“不要着急,我们都需要一点一点,慢慢来。”无论是信任,还是机会。 导演组的人适时打断了她们更进一步的谈话,该柳久期上台录影了。柳久期捏了捏宁欣的指尖,微笑,转身离开,明明一个字都没有说,宁欣却突然就安定了。 这是个谈话类的节目,主持团有趣而多元,柳久期确认自己在沉寂之前,和其中的三个人合作过,但是现在,他们和她都如同陌路。 这就是演艺圈,今天你光芒万丈,“谁红就和谁一起玩”简直是一条铁律,明天你意外沉寂,除了在娱乐新闻上泛起一点火花,人气与关注度迅速消退之后,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娱乐圈的友谊。 柳久期一点都不意外,跟在谢然桦的之后出场,除了几个小时的等待,还要面对只剩下一半的观众。 长久的等待,已经看完大牌明星的满足,和对柳久期的毫无期待,柳久期甚至觉得,只剩一半观众都是一种莫大的肯定。 她对着镜中的自己微笑了一下,深吸一口气迈上了舞台。 ** 谢然桦在化妆间里烦躁地抽着烟。 十分钟前,她和经纪人去同节目组的会议刚刚结束,除了今晚的录影,他们还有一场已经签约的节目,都是一个台的,终于找到机会开会沟通。想到这里,谢然桦有了一丝优越感,咖位到了,永远是机会在等待她,哪怕她是要求半夜开会,节目组一样照做。 天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居然想要在这里等待柳久期。 就像人们说“改天再约”,那么真正的含义就是“永远不约”,那个“改天”不过是一句简单的虚以为蛇。 谢然桦那句脱口而出的“等会儿录完了,咱们后台叙叙旧。”居然让她自己认真到在后台等了柳久期十分钟,连她自己都很惊讶。 柳久期已经录了一个钟头,和她谢然桦居然一模一样长。这个节目组一定是疯了! 谢然桦吐着青烟慢慢盯着显示屏,柳久期的脸就像当年一样,岁月真是对她太过厚爱,连那么严重的车祸,最后能看出来的,也不过若有若无的一道疤,她又吸了一口烟,缓缓地想着。 主持人对柳久期提出的,都是谢然桦也关心的问题: “你受伤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柳久期揉了揉鼻头,很认真地列举道:“大概和,天塌了,网断了,手机没电而且永远也充不上了,小学考试我老爸说我考不到及格就揍我然后我考了个59,这世界没有我的美貌我还有什么可留恋的……这之类的感觉叠加在一起,再放大个一百倍吧。” 台下一阵爆笑,连主持团都被逗乐了:“那你为什么又决定复出?” “我本来以为我从事的,是一个靠脸吃饭的行业,脸没了,还混个屁啊,后来发现,原来这个行业还是要靠才华的,所以我就又复出了。”柳久期大言不惭。 “你这两年在做什么?” “找回自己。”柳久期难得认真地回答了一句,而后补上,“顺便吃美食逛世界多读书见朋友做一个元气满满的阳光少女!”她一偏头,依旧青春洋溢,中二风的回答,让场下所有的观众都配合地笑了起来。 柳久期依然是那张如同当年的脸,连口气都和她组团的时候一模一样,只是现在的柳久期远比几年前更为让她看不透,她黑起自己来,真是够狠。 谢然桦漠然地盯着那张脸,清晰地意识到,柳久期变了。   ☆、Chapter .4离婚以后 录影比预期中还多了几分钟才结束,柳久期下台的时候,甚至有不少观众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 柳久期长舒一口气。 这个舞台,她终于还是回来了。谢然桦在化妆间等她,她一点都不意外。 柳久期微笑:“久等了,大明星,如今以你的身价,等我十分钟,感觉和撒钞票雨似的,难为你。” 谢然桦也微笑:“哪儿的话,多年再见是缘分,怎么也该和你打个招呼。”她歪着头,用一根手指托起柳久期的下巴,凑近了仔细端详柳久期的脸,“你这脸哪儿做的?手艺不错啊,韩国?还是日本?” 柳久期任由着她端详,缓缓说:“国内做的,要不要我介绍给你?你这玻尿酸该补了。”针锋相对,丝毫不让。 空气里似乎迸发出无声的火花。 谢然桦还是笑:“那可感情好,让我助理记下来,看我安排到明年的工作表里能不能挤出点时间来去,我可真羡慕你,这么有空,到处试镜呢吧?怎么样,这个月的生活费还有着落吗?千万别客气,看在当年的情谊上,我该帮忙的一定会帮。” 柳久期笑了笑:“多谢谢姐提携,真山穷水尽的时候,我可上赶着找你去,那时候可别把我拒之门外。” “瞧你这话说的,咱姐俩谁跟谁?”谢然桦依旧笑。 虽然她们总在笑,那笑容里,却掠过一丝淡淡的刀光剑影,终究是柳久期懒得应战,谢然桦觉出了几分无趣,告辞走人。 “难得相遇,一定要一起拍张照片。”谢然桦摸出手机,柳久期没有拒绝。 两张大头,几乎是面贴面粘在一起,笑容都完美,谢然桦甚至一派热情,伸手帮柳久期捋了捋留海,确保柳久期脸上那道疤能被清晰地记录在手机里,柳久期配合着照完,还转头嘟嘴吻上谢然桦的侧脸。无论谁看起来,都是真真的“多年重逢,姐妹情深”。 谢然桦不动声色推开了柳久期。她笑了笑,站起来:“下回见。”谢然桦的时间表诚如柳久期所说,是真的很满。于是她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就离开了化妆间。 一场重逢的戏码演到此刻,终于落幕。 而柳久期也真像谢然桦所说的那样,此刻大约唯一的优势,就是大把的时间。 她疲惫地简单卸了个妆,用口罩和帽子把自己包起来,在夜色中走向电视台的停车场。 有辆黑色的suv已经停了很久,柳久期拉开车门走上去,几乎是立刻就瘫在了座椅上。 “宁欣呢?”陈西洲漫不经心瞟了一眼柳久期,继续看手上的报表。 “我打发她早点回去了。”柳久期回答。 “不要总是轻易甩开我为你安排的人,那不安全。”陈西洲警告她。 “你今晚来看我表演了对吗?”柳久期突然响起了什么,问道,“今晚第一声鼓掌,我听起来像是你的声音。” “你魔怔了。”陈西洲斜她一眼。 “稀粥,你来了对不对?”柳久期笑眯眯地让眼睛弯出一个美好的弧形,双手托腮,盯着陈西洲的脸,一如他们相处过的每个瞬间,柳久期总能随时随地对陈西洲陷入花痴的状态。 陈西洲点了点屏幕,铁了心不回答她的问题,转而问道:“你今天的现场怎么样?唱了几首?” 柳久期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还说你没来?明明知道按照行程,我今天本来只安排了一首歌!” “你以为我连谢然桦的飞机是几点钟到都搞不清楚?”陈西洲无奈地反问她。 “哦。”柳久期有些失望,慢慢回答道,“唱了六首歌,两首快歌,四首慢歌,两首是我的,剩下的都是谢然桦的。” “让你对自己今天的表演做个评价,你自己的评分是多少?”陈西洲盯着她的眼睛,无比认真。 “满分一百的话,大概一百二。”柳久期也很认真,扳起指头和他算,“八十分的唱功,二十分的现场发挥,二十分的情商。” 陈西洲忍了忍,没有吐槽她。虽然不像柳久期说得这样夸张,但是能稳住谢然桦的那批脑残粉,的确需要几分功底。 车子低调地驶出电视台,前往本市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陈西洲递了一个保温杯给柳久期,柳久期打开一看,滚烫的柠檬薄荷蒸梨,她又得寸进尺:“这你还记得?” 陈西洲警告地瞥她一眼:“别说一碗蒸梨,现在为了你的嗓子保持在最佳状态,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柳久期的好心情依然没有被影响:“好好好,你说了算,但是陈西洲,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会忍不住再次爱上你呦!”她带着好心情,用银色的小勺切开滑润的蒸梨,清香氤氲,一口接着一口,慢慢地吃着。 陈西洲正色:“做好准备,如果今天你的表现真如你自己所描述的那么好,那么后天《谜》的试镜上,你将会获得很大的优势。” 柳久期一脸懵逼:“《谜》的试镜就在后天?!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那个享誉全球的音乐剧导演,最顶尖的制作团队,最奢华的音乐剧阵容,顶尖的编舞和音乐指导,以及悬而未决很久的女主角人选。 陈西洲曾经模糊地提醒过她,今天的表演,如果合适,最好能唱首英文歌,当时柳久期还没领会到其中的含义,她后知后觉地问道:“你不会告诉你,今天台下的观众里,除了谢然桦的脑残粉,还有《谜》的导演吧?” “不是导演,是《谜》的艺术指导约翰逊,他的要求很严格,只看现场,在他今天给我打电话之前,我甚至不确认他是否去了现场。”陈西洲淡淡地解释道。这位国际鼎鼎大名的艺术指导,对于《谜》的选角拥有同样举足轻重的地位,他不听demo,不安排纯清唱的试镜,而是天南海北地飞,寻找那些符合他标准的singer。今晚柳久期的这场表演是这位艺术指导的最后一站,陈西洲花足了力气,也不确定是否能真正请他到现场看看柳久期的表演。 “打电话?”柳久期敏锐地抓到了陈西洲话语里的关键信息。 “通知你后天去试镜的电话,m国l市。”陈西洲点了点桌面,“航班我已经给你订好了。” 这消息太好,好到柳久期难以置信,她反应了一下才开始欢呼,没忍住一头扑进陈西洲的怀里:“太棒了!稀粥,你怎么能永远这么厉害?” 陈西洲僵硬了一下,最终内心深处的那点小念头占了上风,他轻缓地纵容自己,拍了拍柳久期的头,像安慰一条小狗。 直到最初的欢乐褪去之后,柳久期才意识到尴尬,她本来并没有想这样投怀送抱,只是旧日的习惯未改。陈西洲怀抱里的温度和气味都一如往昔,干净清冽,让人忍不住想要沉迷。 柳久期十分克制,缓缓从陈西洲的怀抱里退出来,不自然地转头去戳杯架上的蒸梨,虚弱地笑:“看不出来嘛稀粥,你身材还是和离婚前一样好,背肌真是大写的结实。”她真想赏自己一丈红! 陈西洲淡淡扫过柳久期的脸,一本正经和她讨论着:“我最近换了一个新的健身教练。” “呦!还挺不错的,这私教费给得值!”柳久期竖起大拇指,丝毫没在意自己的姿态有多么狗腿。 “明天开始,他也将是你的健身教练。”陈西洲正儿八经地回答,“你就不用练背肌了,胸肌和臀肌还有进步的空间。” 柳久期恼怒地回答:“我的胸肌和臀肌好得很!线条完美,肌肉和脂肪的比例合适!”我的一丈红呢,怎么还没杀死我?! 陈西洲的眼光在柳久期的胸前绕了两圈,而后缓缓顺着小腹滑动到臀部,再淡淡地收回来回到他的电脑屏幕上。他用手推了推屏幕,隔绝视线与柳久期的接触,心里懊恼地暗骂了一声。 这个小混蛋,任何时候撩他都是一把好手。 更混蛋的是,他还是有反应。 柳久期看着陈西洲冷淡地转过头去,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忍不住带着一丝失落。她低下头继续戳那碗蒸梨,不由有丝难过,难得在离婚后,能这样双方姿态正常地和陈西洲聊聊工作,又被她的说话不经大脑毁了。 这之后的旅程中,他们之间终于只剩良久的沉默,酒店很快就到了,陈西洲盯着她戴上帽子和口罩,把房间钥匙递给她,轻声道:“晚安,明早我让宁欣来接你。” 柳久期撑起一个微笑:“晚安。” 她拉开车门,快步走下去,丝毫没有注意到一个长焦镜头已经锁住了她的身影,相机的主人辛易明用镜头一路追随着柳久期的身影,直到她孤身走入酒店,陈西洲和司机驱车离去,才略带失望地放下相机。   ☆、Chapter .5防人之心 “保姆车啊。”辛易明喃喃自语,“助理都没带,还以为会有点新闻的。” 辛易明是在今天柳久期的录影节目现场注意到她的,而且在他发现她之前,他今晚的目标,本来是谢然桦。 作为一个娱乐记者,就是总要保持着敏锐的洞察力。谢然桦再次耍大牌,玩迟到,让歌迷苦等这种新闻,已经没什么看头了,最近谢然桦的公关团队和他们媒体的关系不错,这种稿子交上去也是被编辑枪毙的命。 就在辛易明以为自己今天不过要发一份谢然桦团队的无聊公关通稿的时候,他在现场发现了柳久期。 辛易明不甘心地用镜头继续蹲守着,这种狗仔一样的行为,他早就已经不做了,自然有合适的团队从事这种蹲守,但是这次,辛易明感觉不一样。 作为娱乐圈行业的从业人员,很清楚所谓flop的明星对于这个行业而言有多么无用,任何有关他们的报道,如果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爆点的话,可以说就是浪费纸。 但是柳久期,不一样! 柳久期复出的态度太奇怪了!虽然排在谢然桦之后出场,勉强算是符合flop的状态,但是现场那么久的live,背后肯定有猫腻。柳久期敢一来就唱谢然桦的歌,一点不怵之后上场的谢然桦到底怎么收场,柳久期不是有恃无恐,打死他辛易明也不信。 一种直觉告诉辛易明,深挖柳久期,说不定有意外所得。 “这位娱记,我们聊聊?”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突然在辛易明的耳边响起,辛易明一转头,一个戴着眼镜的姑娘,提着两个打包袋,站在他背后,脸色算不上很好,不过还算礼貌。 辛易明脑子转得飞快,是了,这是柳久期的经纪人。柳久期就算过气复出,用这么资历浅薄的经纪人,而且这经纪人干的都是助理的活儿,里面肯定有问题。 辛易明笑了笑:“宁欣?” 宁欣很意外,居然叫得出她的名字,她抿着嘴,微笑了一下:“敢问是哪家媒体的朋友?” 辛易明主动握手,做出一副大方磊落的姿态:“《明星周刊》的周磊,你好。” 宁欣有些拘谨,似乎是没料到这么他能这么坦然,这才反应过来一般,也伸出自己的手同他相握:“宁欣,天华娱乐。” 辛易明默默在心底评估了一下,果然是菜鸟,他笑着:“怎么,柳久期现在才回来?今天录影很辛苦吧。” “周磊”的姿态如此温和,宁欣也不好立刻拉下脸赶人,客气了一句:“还好,我们家柳久期一向很努力。你们可要多写点好话啊,照片我能看看吗?或者这样,《明星周刊》是吧?要不也不用蹲了,我们公司媒体接口的同事会尽快联系你,你想要的照片都有,高清,这一晚上也辛苦了,我送您回去休息吧。” 辛易明硬是愣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 别看小经纪人其貌不扬,还有些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傻劲儿,但是这专注和待人接物的能力,前途无量啊! 辛易明决定把自己的错误扼杀在萌芽阶段,他正色,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名片,重新介绍自己:“其实我身份证上的名字是辛易明,咱们跑媒体的,你也懂的,都有那么两三个身份,为了咱们能联系上彼此,还是用这个名字吧。” 宁欣脸色不变,接过名片,弯腰颔首:“当然当然,这是我的名片。” 辛易明摸摸鼻子,主动把自己相机里的照片给宁欣看,同时借机观察宁欣的脸色,想要判断出,到底拍到什么情形下的柳久期,会让宁欣脸色有所改变,动手删除,那才值得他深挖下去。 然而辛易明失望了。 宁欣别说删除照片了,连脸色都没改变一分,匆匆浏览了一番之后,将相机还给辛易明:“技术不错啊,辛记。” 辛易明压住心头的失望,笑着回答:“多谢夸奖。” 宁欣笑了笑:“那咱们这就走吧,我送您。”指了指自己车的方向。 辛易明再傻也明白这话的意思,他笑笑:“哪儿需要麻烦你啊,我车就在那边,还得我自己开回去,好意多谢了。” 宁欣想了想,从打包袋里分出一袋:“也跑了一晚上,累了吧,辛记这是鼎盛丰的夜宵,别嫌弃,垫两口,来日合作愉快。”她想了想,又低声补上一句,“大晚上的,大家谁都不容易。” 辛易明一愣,一晚上都玩的是套路,唯有最后这句,倒是不失真诚。他想了想,接过宁欣手里的袋子,低声道谢,而后匆匆转身离开。 辛易明走到车上,把装备扔到副驾,这才看到自己那张“娱行天下传媒公司”的工作牌,从包的侧面落了下来,刚才角度问题,他没注意,从他背后走过来的宁欣肯定看得清清楚楚,他不由低骂了一声:“小狐狸!”目光扫向那个装着温热小笼包的打包盒,不由泛起一丝微笑,这才驱车回家。 于此同时,“小狐狸”宁欣一手拎着打包盒,一手打着电话,施施然走进了酒店正门:“工作牌我都看到了,《娱行天下》的辛易明,不在之前和我们合作的媒体工作名单里,照片我也检查过,没什么问题。” 对面很快挂线。 宁欣这才长舒一口气,走进了电梯。 宁欣给柳久期送宵夜的时候,柳久期正在打电话,她卸了妆,洗过澡,头发软软地搭在肩膀上,除了那道微弱的疤痕,柳久期的脸真是满满的胶原蛋白,吹弹可破,连宁欣这个见惯柳久期素颜“美色”的人,都忍不住在心底感叹了一句,真是绝色!天生吃这碗饭的,这样的美色不让大家欣赏,实在暴殄天物。 柳久期用口型对宁欣说:“谢谢,你回去休息吧。”得到宁欣的点头之后,毫不在意地走进套间的书房继续电话。 柳久期很无奈:“爸,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没有选择。” 她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纵然已经是深夜时分,这个城市依然没有睡,从三十楼俯视下去,却觉得孤寂。 “你和陈西洲离婚这事儿,把你妈气个半死,你都不把太后大人安抚好,就跑去复出,你妈不生气才怪。”柳达略带责怪的声音从电话那侧传过来。 “我妈也是这个行业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人,她也清楚,早就安排好的计划,我要是推了,那不是自找封杀?”柳久期也很无奈。 “你自己想想,到底什么才重要,反正我不能接受你和你妈之间是这个状态。”柳达觉得一时半会儿也劝不动女儿,只能丢出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柳久期放弃和父亲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兴致很高地说道:“爸,有个好消息,我拿到《谜》的试镜机会了,明天就飞m国,后天面试。” “约翰逊的艺术指导?”柳达回忆了一下,“难怪他上周来找我喝酒呢,原来又跑国内来选角了。” 柳久期忍不住一头黑线:“老爸,别告诉我,连约翰逊的单你也埋过。” 柳达在电话那头“呵呵”两声:“全能埋单王的名头你以为是白叫的?不过你试镜这事儿我都不知道,也没和他提过,全是姑娘你自己的本事,祝贺你!我和你说,请他喝酒那天,我们俩都喝大了,开玩笑,一天到晚喝点杜松子酒就觉得自己多么有酒量,我两瓶五粮液就给他放翻了……” 柳达在电话的那头,兴奋地开始扯酒经,柳久期配合着补上两句,心底默默想“不是老爸搞定的就好”。 电话讲到末尾,柳达问她:“你还有钱吗?老爸给你打点儿?情场失意,老爸给你埋单,你去买买醉什么的。” “你还有背着老妈的小金库?”柳久期忍不住调侃他。 “有,专项女儿基金。”柳达哈哈大笑。 “不用了,我自己够用。”柳久期花销很大,但是幸好,她当年误打误撞和大学寝室小伙伴的投资,居然收益颇丰,“实在不够我会开口的,到时候可别嫌我胃口大。”想想就心酸,如果不是她有点家底,现在估计她就得向老爸伸手啃老,或者是,拿陈西洲的赡养费了。 柳达依然“哈哈”大笑:“欢迎啃老。”一向乐天的柳达在电话的末尾出奇地安静,他犹豫了一会儿才问柳久期,“姑娘,你和西洲离婚,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柳久期只是回答:“老爸拜拜。” 她还没准备好和任何人讨论这件事,任何人。 柳久期挂掉电话的时候,宁欣还没走,她留下来给她削苹果。 宁欣削苹果的手指细长,稳定而有力,苹果皮就那么一点点从圆润的苹果上落下去,绵延不绝,似乎没有尽头。 柳久期诧异地看着她:“你还没走?”她低头看了眼手机,“十二点半了,还不睡,会老的。” 宁欣忍不住“噗嗤”一笑,柳久期永远这样,在她没留意的地方荡漾出满满的少女心。   ☆、Chapter .6与你同行 “马上就走,想和你对一下明天的行程。”宁欣把苹果利落地去核,分成小块,“陈总把行程发到我邮箱的时候,我刚好在吃夜宵,想着顺便过来给你带一份,然后对一下行程。” “宁欣,你太拼命了。”柳久期摇摇头,“你多大?” 宁欣一愣:“二十二。” “刚毕业对吧?”柳久期一副过来人的口气,“下班知道吗?下班就是要把工作忘掉,天大的事情明天上班了再说。” “但是……”宁欣默默把苹果削成小块,“我的工作合同就是要求随叫随到。” “我没叫你。”柳久期笑眯眯的,而后那个笑容就僵在了脸上,是,她是没叫宁欣,叫宁欣的人是陈西洲,甚至于,付薪水给宁欣的人也是陈西洲,其实根本没她柳久期什么事。 宁欣乖觉地垂头,没有多说话,直觉让她在这个时刻谨慎地保持了安静。 柳久期叹了口气,似乎是认命,问宁欣:“要对什么?” “六点起床,晨练,七点早餐,七点半出发,10:45的飞机,直飞l市,当地时间11:20到达,午餐,休息四个小时倒下时差,下午六点开始,为了第二天的试镜排练,到晚上十点半。”宁欣照着计划表读得十分认真。 “不用帮我安排倒时差的时间,我会在飞机上睡够。”柳久期挥了挥手,“排练厅的时间帮我安排,七个小时吧。全天低卡饮食,排水肿套餐,我每次坐完长途飞机都会水肿,第二天的试镜不允许我有一点失误。”真正谈到工作,柳久期的状态比宁欣更认真。 宁欣点点头,把柳久期的叮嘱记下来,然后心底暗暗咋舌,这个圈子残酷,她早有预期,像柳久期这样对自己严苛到这个程度的人,莫名让人觉得有些心疼。 正事谈完,柳久期的八卦神经再次上线,她问宁欣:“说真的,这个行业这么作息不定,这么晚还在给我买夜宵,你男朋友会不会不高兴?” 宁欣淡淡回答:“分手了。” 柳久期一愣,拍了拍宁欣的头:“总能遇到更好的。” 宁欣敷衍地一点头,似乎是不想回答,匆匆告辞。 柳久期把睡眠面膜厚厚涂上脸才去睡觉,不知怎么,心头一直萦绕着宁欣临走前那欲言又止的眼神。 “总能遇到更好的”,这句话连她自己都不信。她再也找不到比陈西洲更好的了。 第二天,当柳久期坐上飞机的时候,习惯性在关机前摸出手机,发了一条微信给陈西洲“马上起飞,十四个半小时以后降落”。 直到那个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再次滑入耳畔,柳久期才意识到不对,慌慌张张找“撤回”的功能在哪里。 习惯是可怕的东西,一旦养成,几乎无药可医。 曾经有一次,她飞南美,差不多二十个小时的航程,她忘了带充电器,手机又没电,她犯了回懒,没有及时开机,等手机有电开机的时候,几乎在半小时内接到了所有最亲密的人的越洋电话,问题都是一样的:“你干嘛去了?怎么关机这么久,也不和陈西洲说一声?他急得满世界找你。” 唯有陈西洲打她的电话,一句重话也没有,她反而更愧疚。 在嫁给陈西洲之前,她天南海北地飞,家里都习惯了,反正她该出现的时候,总会出现的,是陈西洲一手帮她形成了这个长时间消失要和他报备一声的习惯。 她都已经记不起,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坐飞机出发前,一定要发一条消息给陈西洲,刚开始用短信,再后来变成微信,工具在变,时间在变,但是人没变,习惯也没变。 后来,她爸妈和哥哥想知道她的动向,首先不是打给她,都是打给陈西洲。在母后大人的眼里,这个世界上没有比陈西洲更周到靠谱的男人,是她眼中的百分百好女婿,所以这次离婚,第一个炸毛的就是母后。 柳久期惆怅地在座位上想起母后大人的怒火,忍不住叹了口气。 所以当陈西洲在柳久期旁边坐下的时候,就正好看到柳久期一脸别人欠了她八百万不想还的表情。 陈西洲忍了忍,没说话,默默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看起了k线图。 柳久期的帽子和墨镜还没摘,有些遮视线,连侧面的宁欣站起来和陈西洲打招呼都没注意,她丝毫没察觉旁边坐的是谁,低头咬着自己的手指头,陷入在小情绪里,无法自拔。 飞机即将起飞,陈西洲把电脑收起来,放在脚边的包里,侧身的动作太大,才引起了柳久期的注意。 柳久期惆怅地盯着陈西洲的后脑勺,第一个念头是“我一定是魔怔了,随便看到个男人的的后脑勺,都像是陈西洲的”。 然后是,等等,耳朵也挺像。 再等等,侧脸也挺像。 我去,我一定是幻觉了,随便看到个男人都能脑补成陈西洲的脸。 隔着一层黑色的墨镜镜片,陈西洲觉得自己都能感受到柳久期的迷妹目光,他忍不住清了清嗓子:“怎么了?” 柳久期更绝望了,幻觉太真实,连声道都能调成陈西洲的。然后猛然一惊,如果这不是幻觉呢?她赶紧摘下墨镜,干巴巴地笑了一声:“稀粥?” “嗯。”陈西洲调转目光,开始看机上的英文杂志,“忘了告诉你,我也顺便飞趟l市,临时有点事。”声音低哑,略带一点疲惫,然后就咳了两声,他用手握拳遮住口,指节匀长。 柳久期在心底感叹了一声,连咳嗽也这么帅,也是没谁了。 “哦。”柳久期软绵绵应了一声,庆幸自己没有做出更出格的举动,就及时清醒了过来,她想了想,低声问他,“你感冒了?我带了感冒药你要不要?” 柳久期不容他表态就开始翻自己的随身小包包,她有一个药盒,粉红色的,一格一格,一面装着一周七天的维生素钙片胶原蛋白……,一面是常用药,感冒拉肚子消炎镇痛……,和她的化妆包一样,出门几乎从不离身。 那是陈西洲给她买的。 她甚至还记得陈西洲替她一个一个塞满她的维生素钙片胶原蛋白……时候的场景,现在那里还是满的,她舍不得吃。 吃了,就没人替她装了。 柳久期抠开一格白色的塑料盖,把里面的感冒药倒出来,圆圆的一颗一颗铝泡包装,陈西洲怕割着她的手,当时特意把一片一片的边缘剪得光滑顺手,好带又干净。她惆怅地想着,吃了,又少一片了。 她献宝一样把药片递到陈西洲面前。 陈西洲皱着眉头看着她,她心里有点委屈,不带这么大爷的,买卖不成仁义在,婚姻不成感情在,她主动送药,他还摆脸色给她。 “那过期了。”陈西洲淡淡说,同时接过整个药盒,看了看,把其中几格的药倒出来,“这些都过期了,我让宁欣到时候帮你补一些进去。你的维生素这些怎么都没吃?” 柳久期一时尴尬,总不能说舍不得吧,只好硬着头皮回答:“忘了。” 陈西洲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自己好好照顾自己。”说着把药盒递到她手上。 柳久期也只有沉默。 这就是离婚夫妇的尴尬,除了说让对方好好照顾自己,还能有更多其他的祝福吗? 让柳久期祝愿陈西洲早日找到美好姻缘,把她忘在脑后,她做不到。她知道这才是所有离婚夫妻的最美好状态,但是她就是做不到,起码现在不行。 这不就是他们当时离婚的目标吗?放下一切,各自走向各自的前方。 理智说着要放下,情感却尖叫着无法割舍。 柳久期垂着头,暗暗翻来覆去地想着,结论就是,自己贱不贱啊,死乞白赖地离了婚,现在又怀念往日的点点滴滴,除了自己作死,根本想不出任何能形容自己行为的说法。 她眼角的余光偷偷望向陈西洲,他关了电脑,自自然然给自己系好安全带,而后转头看了看她的,依然是自自然然伸手替她系好,连一句话都没有,结婚七年,这些小事似乎都已经变成了毫无芥蒂的理所当然。纵然已经离婚,这些事也变得无所顾忌。 柳久期几乎是有些贪恋地闻着他侧头须后水的味道,熟悉,清冽,一如往昔。 但是他和她,已经回不去了。 柳久期低声说着:“谢谢。” 陈西洲一顿,没有回答,安静地拍了拍她的头:“睡吧,航程还很长。” 那个瞬间,柳久期眼睛酸痛,她闭上眼,把泪意藏在眼眶内部,不让他知道,不让他看见。 有些软弱,只能自己去抗!她用帽檐遮住脸庞,不让陈西洲看到她的情绪化。 柳久期记得他们去蜜月,夏威夷,一样是马拉松式的航程,她那个时候的公主病还没痊愈,累得要死,赖在陈西洲的怀里撒娇,陈西洲用一个吻就治愈了她。 那个时候,生活多简单,她的生命,只需要陈西洲,和陈西洲的爱,仅此而已。 谁知道多年以后,他们能走到今天。   ☆、Chapter .7全力以赴 航程再漫长,也有结束的时候,说实话,下飞机的时候,柳久期甚至有些舍不得,她不知道人生中还有几次这样的机会,能靠在陈西洲的肩膀上,不在乎他们已经是离婚夫妻。 陈西洲一向是很绅士的,柳久期早就知道。 不过靠在他肩膀上的瞬间,她一样觉得沉稳,幸福,安心,哪怕他们之间其实已经毫无关系。 他们下榻在l市的一家老牌酒店,暑假的坏处就是,就算预订,依然面对了令人尴尬的满员状况。 酒店经理彬彬有礼,因为他们原本预订的标间少了一个,替他们升级了一个顶楼套房作为补偿,两百年历史的酒店明星套房,接待过无数能在历史书上翻到名字的名人,包含两个独立的房间,巨大的会客间,一个书房,阳台能俯瞰整个l市的夜景,极尽奢华。 宁欣十分乖觉,自打在飞机上目睹柳久期靠在陈西洲的肩膀上睡了几个钟头,陈西洲替柳久期决定吃什么,喝什么饮料,替柳久期撕开餐具的包装纸,为柳久期准备好餐巾纸和十分自然地帮她擦拭嘴角之后,宁欣就算再傻也知道两人之间的亲密度绝对不是普通人,于是她自告奋勇去住那个单独的标间,把套间留给了陈西洲和柳久期。 柳久期本来有几分忐忑,但是陈西洲只是简单地颔首,并没有提出异议之后,她就长舒了一口气。 套间有两个独立的房间,分别带着独立的洗手间和浴室,在柳久期的脑海里,就是两个标间,在同一个屋檐下而已,应该没什么去区别吧?但是如果陈西洲拒绝的话,她不确定自己会有多难过。 柳久期太忙,刚放好行李,只来得及和陈西洲打一个招呼,就前往排练厅训练,陈西洲眼神冷淡刮着胡子:“晚上不用管我,我有个商务会谈,之后还有一个party。” 柳久期试图让自己显得大度宽容,像一个中国好前任那样:“玩得开心,少喝点酒。” 陈西洲诧异地看她一眼,最后补了一句:“谢谢。但是你最好努力拿下明天的角色席位,加油排练。” 这吸血鬼!柳久期暗自腹诽了一句,而后在嘴角扯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 柳久期连时差都没倒,直接投入到了电影音乐剧《谜》的训练当中。 远隔重洋,柳久期在排练厅看到另外一个黄皮肤黑头发的人,唱着和她一样的选段,柳久期就是再蠢,也立刻意识到了这是谁。 “这就是那个你的竞争对手,左桐。”宁欣悄声凑到柳久期的耳边,“后台很硬。” 柳久期点点头,没有说话。 左桐正唱到□□,一个花式的转音,技巧满分,更重要的是左桐传递出来的那种情感,她眼中含着泪光,哀切而真诚望着虚空,把《谜》这个剧情里那个底层的角色表达得真诚而到位,被命运碾压的无奈,被社会对待的不公,被命运玩弄到绝望的疑惑。 柳久期不得不承认,左桐是一个特别强大的竞争对手,她甚至能打动她,真是让人不得不叹为观止。柳久期从记事开始,就活在演艺圈了,她见过最打动人心,让人触动到极致的表演,也见过最虚夸无趣,让人忍不住给出差评的表演,但是左桐的表演让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柳久期从她的表演和唱腔中看出了那个《谜》里要表达的角色,真诚而勇敢的姑娘,却在命运的玩弄里,渐渐失去了一切,直到堕落到人生的最底部,却突然意识到,这不过命运给她的磨砺,她需要做的,不过是从命运这个谜题中走出去,找到自己的目标。 左桐唱完,似乎过了很久,才从那个角色的情绪里脱离出来,她剧烈地喘息着,从地板上站起来,满脸迷茫和疲惫,视线似乎花了很久才找到焦距,她从那个角色里醒过来,这才注意到柳久期,满脸抱歉走向她,用英文说着:“抱歉,我太入迷了,这是你的排练时间吗?请稍等。” 柳久期用中文回答她:“你这个角色太棒了!” 左桐一愣,才操着口音奇怪的中文回答她:“谢谢!我是左桐。” 一番寒暄,柳久期趁机仔细地看着左桐的脸,然后清楚地意识到,左桐真是一个上天的宠儿,她真是美极了,那种混血儿特有的上天眷顾,肤色细白匀净,眼睛深幽里带着一丝沉静的碧蓝,明显带着东方的柔美轮廓,却又有着西方人才有的深邃。 左桐有一张糅合了东西方的绝美脸孔,而且,她还很年轻,更兼才华。 柳久期淡淡笑:“这个角色被你诠释得很美,但是我觉得还缺了一点世故。” 左桐困惑地问她:“世故,那是什么?” 柳久期顾左右而言他:“好像确实是到了我的排练时间。” 左桐问她:“介意我留下来旁观吗?” 柳久期摊了摊手:“当然不介意,请自便。”她之后和宁欣一阵耳语,让宁欣带来了附近最好的咖啡和水果布丁。咖啡不加糖,布丁用的是代糖,柳久期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行业的女演员对身材有多么高的要求,左桐端着咖啡坐在墙角,观看着柳久期的排练。 柳久期的口音真是美极了,十八世纪的伦敦腔,优雅,高贵,带着一丝无法触及的遥远,她的咏叹和唱调都十分完美,直到这个角色被摧毁。 剧情的最后,那个天真活泼的十八岁贵族姑娘沦落街头,混迹在妓/女,盗贼和流氓之间,对着人生唱出最后的咏叹,柳久期的口音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听起来含混而无畏,那个矜持娇羞的贵族姑娘,在王朝覆灭,家族沦落之后,变成了伦敦泥潭中的一份子,她看透了人生,却仍然勇敢,她经历了挫折,却仍存希望。 这感觉让左桐触动而惊讶:“世故?”左桐反复咀嚼着这个词语,柳久期现场的演绎,让她意识到了自己的缺陷和不足,柳久期的演绎显然比她更为到位,更为精准。 左桐悄无声息离开了排练厅,如果意识到自己的不足之后还不够努力,左桐只能觉得这一切是她自己的错。 在柳久期的休息间歇中,宁欣向柳久期抱怨:“你为什么让你的对手这么快知道你的能力?” 柳久期看着宁欣,高深莫测地笑:“有一种人,如果她注定要成功,你无法阻挡,你能做的唯有提携她,让她感激你,你才能从她的成功里获得共赢。” “这句话是你的人生感悟吗?”宁欣问她。 “不,有个……朋友告诉我的,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是什么含义。”柳久期淡淡回答。 当时的宁欣并不明白这句话,直到很久很久之后,站在同样的人生岔路,宁欣才能感激柳久期告诉过她的这个人生箴言。 柳久期在排练室里练了足足七个小时,直到嗓音再也支撑不了更多地排练,柳久期终于顺从宁欣的建议,回酒店休息。 柳久期思索着选段的唱法,连在泡澡的时候也没有忘记听着选段的单曲循环,这个时候,她必须特别特别的专注,特别是在她知道她有着左桐这么强大的对手之后。 直到她听到房间里穿来一声异响。 柳久期穿好浴袍,带着一脸惊异悄悄推开浴室门,那个异响再明确不过了,一脸疲惫躺在她的床上。 陈西洲工作起来,和她一样拼,她知道的,但是她很少见到他刚刚应酬过后的模样,他斜躺在她的床上,领带扯开,用手肘搭在眼睛上,一脸疲惫。 柳久期长舒一口气,还以为…… 她走过去,陈西洲一嘴酒气,他不舒服地软软扯了两下衣服,然而困意大过了不适感,他轻缓地在枕头上陷入了深深的睡眠。 柳久期替他把外套脱下来,咬着牙犹豫了两秒钟,索性轻手轻脚把他扒了个精光,反正结婚这么多年,什么都见过了。陈西洲看起来不舒服比这些有的没的重要多了,她揉了一个热水毛巾,替他擦着脸。 也许是太舒服,也许是热水带来的异物感,陈西洲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见是柳久期的脸,将她揽在怀里:“小笨蛋,你回家了?” 柳久期含着眼泪静静躺在陈西洲的胸口,轻声回答:“我回来了。” 陈西洲低声说:“别走了,我养你。” 柳久期没争辩,一如千百次那样,柔顺地回答:“好。” 他把她按入他的怀里,用嘴唇寻找她的温暖柔软,柳久期知道,他这是醉到了极致,如果是清醒的陈西洲,一定温和冷静,拒她于千里之外。 她闭上眼睛,任由陈西洲需索。他的吻温暖而柔软,他抱住她的瞬间,一如往昔温柔。 内心深处某个地方告诉她,这是错的,这不对,但是她不想拒绝这片刻的美好。 即便是深夜,柳久期依然忍着十四个小时航程的疲惫,连续排练七小时的困顿,欢爱之后的酸软,把这个套间里所有属于她的东西都转移到另外一个套间,甚至还注意细节地替陈西洲穿上内裤,然后才回到自己的套间,陷入深沉的睡眠。   ☆、Chapter .8试镜以后 柳久期在自己的床上被宁欣摇醒的时候,宁欣已经快抓狂了,她替柳久期梳着头,匆匆把行李里装好一套的衣服拆出来,放在柳久期的被子上,破釜沉舟一般问她:“你自己穿吗?不然我就帮你穿衣服了?” 柳久期努力抓住最后一丝理智:“我自己来吧。” 宁欣长舒一口气。说实话,让她替柳久期穿内衣,她还是有障碍的:“十分钟,你能搞定吗?” 柳久期坚定地比出一个ok。 她洗了一个战斗澡,五分钟洗澡,五分钟穿衣服,化妆留在了车上。 宁欣盯着柳久期替自己上眼线,手又稳又镇定,不由说道:“你不画眼线也很美的。” 柳久期的手丝毫没停,回答:“东方人的轮廓比较淡,想要符合他们的审美,任何能让轮廓加深的方法,都有助于在这个时候拿下角色。” 宁欣一愣,她确实没想到到这一点。每次在她以为柳久期其实比她想象得更强大的时候,柳久期总是有办法破除她的幻想,她化完妆之后开始哀嚎:“完蛋了!我的鞋子没带,怎么办?”柳久期一脸慌张。 “什么鞋子?”宁欣盯着柳久期的那双罗马鞋,无语凝噎。 柳久期要哭了:“穿错鞋子了!这个导演最讨厌罗马鞋。”导演前妻是著名的罗马鞋女王,任何能让男人联想到自己前妻的东西,都不是好东西。 娱乐圈在大多数时候,是不由理智,而是情感决定的,这就注定了导演的喜好简直大如天,柳久期哭丧着脸,宁欣已经摸出手机,开始找沿路最近的鞋店。 “三分钟之后有一个shoppingmall,把我扔下来,你不能迟到,我可以,36码半对吗?换算成美版就是6码的鞋子。”宁欣努力保持镇定,“我买了之后打uber过来。” 柳久期若有所思看着宁欣,然后回答:“好。” 宁欣慌慌张张买了一双式样简单的半根鞋,藕荷色,正配柳久期今天的宽松衬衣配阔脚裤,但是她还是来晚了,她到的时候,柳久期正在舞台的正中间唱着选段,表情悲戚而恰到好处,不负柳久期七个小时的练习,表现完美,除了那一双罗马鞋。 宁欣英文不好,所以大段的歌词她听不懂,但是她能听懂柳久期唱词中的绝望和遗憾,也能听懂其中的希望和天真,这个饱经黑暗磨折的灵魂,始终没有放弃对生活的幻想和希冀。 音乐能穿越语言和国境,深深打动所有人的心。 这大约就是《谜》这个音乐剧试图表达的,对于生活失望之后重新捡起的希望。 但是对于宁欣而言,一切都晚了。 选角的结果很快公布,导演一如他风评中的雷厉风行,最后得到角色的是左桐。 那个天真而美丽,最后失望却没有失去希望的十八岁姑娘的女四号角色,最后落在了左桐的头上。 宁欣拍着柳久期的肩头,喃喃地:“对不起,是我鞋子买得太晚了,真抱歉,我迟到了几分钟。” 柳久期一如既往地微笑,除了表情里多了几分疲惫:“别逗了,是我不符合这个角色,别这样安慰我。不过角色嘛,这个没有,就下个试镜努力咯!明天放假,想不想去逛逛?”她用手肘撞了撞宁欣,有种考完高考,无论如何也得先玩一圈过个瘾的无所谓。 于是宁欣就更愧疚了。 她揉着柳久期的头发:“真抱歉,我多希望那个角色是你的。” 柳久期没说话,卸着妆。一时间,化妆室的空气只剩空寂,然后宁欣听到柳久期低声说:“那个角色从外形上,更适合左桐,年轻,十八岁,眼睛里都是青春。我毕竟已经二十七了。”她收拾心情笑了笑,“没关系,我的戏路又开了一个新领域。” “你永远是少女。”宁欣脱口而出。她没说假话,柳久期依然一身浓烈的少女气质,美得干净透彻,从戏路上,柳久期绝对符合这个角色的人设。 “mystar,whereareyou?”正在整个化妆室的空气里充满伤感的时候,《谜》的艺术指导约瑟夫欢快而充满期待的嗓音打破了满室的寂静。 一切的结果,简直好到柳久期无法相信。 虽然柳久期丢掉了这个她试镜的角色--女四号,戏份不重,却很吸睛,但是极具讽刺意味,她拿到了女二号!大反派,复杂而丰富的蛇蝎美人,当时柳久期就对这个角色很着迷,但是导演想要启用m国演员,传统的金发碧眼美女,演绎那这个至关重要的角色,直到他看到了柳久期的试镜。 约瑟夫请她吃饭,态度轻松:“如果你不是柳达的女儿就好了,我就可以追求你了。”柳久期朗声大笑。 这是她人生中吃得最为关键的一顿饭之一,约瑟夫把来龙去脉解释给她听:“国际化的要求,这次配角启用华裔也是为了中国的市场,本来只打算放一个女四号出来,打几分钟的串场酱油,但是你的表现太棒了,这个角色你当之无愧,我很期待最后成片的效果。” “哦,我太幸运了。”柳久期夸张地拍拍胸口,“幸好导演没有去过中国,不然我又要担心是不是我爸全能埋单王给我带来的福利。”同桌的全是剧组成员,几乎是整个主创团队,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约瑟夫大笑,开始为大家解释,柳久期的父亲柳达也是中国国内一名著名的演员,不过他在演艺圈则是以喜欢擅长和包揽埋单出名的,只要和柳达一起吃饭喝茶唱歌打球玩麻将……无论何种娱乐形式,柳达永远是埋单的那个人,而且买得成功,买得到位,买得让人大写的服气。 这对于习惯aa制的西方人而言,真是天方夜谭,大家开始探讨东西方文化在价值观上的区别,都是艺术人,越聊越投机,柳久期有东方文化的背景,也在m国进修过,语言和文化都不是问题,双方的观点碰撞,渐渐变得有深度。 于是,当陈西洲到达现场的时候,就刚好看到柳久期在人群中笑逐颜开,同他们聊着中国茶和英国茶的区别,从茶马古道说到丝绸之路对于东西方文化交流的巨大意义。 陈西洲靠着餐厅的红砖墙,双手抱胸,单臂搭着自己的西装外套,他仔细观察着柳久期的笑容,她在人群中,永远是这样明媚而熠熠发光的模样。 就像他第一次见她,和无数次见她。 柳久期的笑容让她变成一个发光体,那样闪烁着照亮他的生活。想到这里,陈西洲的眉头微皱。 “tony,here!”约瑟夫望见了陈西洲,朝着他招手。 陈西洲只有换了个心情模式,大步走过来,剧组中有人不认识陈西洲,讶然问道:“新主演?”毕竟这男子有张漂亮得过分的脸孔,这样的人,很难不混演艺圈。 陈西洲自我介绍:“梦航娱乐公司,陈西洲,柳久期是我们旗下的艺人。”也是这部电影的资方之一。 柳久期是带资入剧组的,这件事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是在座的都是核心,谁也不傻,都各自有着各自的渠道,陈西洲的经纪公司还签下了今天那个表演惊艳的新人左桐。 这家经纪公司,资金雄厚是肯定的,眼光也不错,无论是左桐还是柳久期,都是让人赞叹的好歌手,没想到连老板颜值也这么高。 又聊了一阵子,几杯酒下肚之后,夜渐渐深了,这场简单的便餐约谈终于是散了。 陈西洲和柳久期一起回酒店。 夜风有些凉,陈西洲自然而然把外套搭在柳久期的肩膀上,宁欣远远走在后面,一句话都不多说。 陈西洲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昨晚,谢谢你照顾我。” 柳久期一僵。 照顾?真是无愧我大中文博大精深!这词用的,模棱两可,他到底是醉到记得还是不记得?柳久期不敢开口问,她怂,只能硬着头皮回答:“不客气。” 陈西洲低声说:“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回国,你还有一个话剧试镜,本子我发你邮箱了。” 柳久期松了一口气,谈工作更好。 “档期能错开吗?”她问他。 陈西洲淡淡看她一眼,眼神翻译成中文大约是,你以为我是你啊!他说道:“档期合适,m国这边的电影,下个月开拍,只要一个月,话剧巡演大概是在两个月后,为期两个月,不会影响你补拍的进度。”他说话的节奏不紧不慢,就像他平日的样子,总是那么成竹在胸。 柳久期说:“我会好好准备的。”她努力点头,像一只听话的小狗。 陈西洲没有说话,甩开长腿,快走两步,先行走向车子,把柳久期落在背后。 宁欣见状赶紧跟了上来,一语不发跟在柳久期身边。 柳久期默默盯着陈西洲走开的背影,一阵懊恼,混蛋,明明每次遇到烦心事,就只会逃开。 于是,柳久期勾起一个魅惑的笑容,问宁欣:“你能打uber是吧?走,姐姐,带你去个好地方。”   ☆、Chapter .9被迫入戏 柳久期带宁欣去了l市以前她常去的一家酒吧。她在l市读进修班的时候来过两次,都是跟着进修班的同学,他们说她放不开,开玩笑,当时她是已婚,隐婚也算已婚好吗,不过现在就完全不一样了,她很感谢这里足够热闹,容易让人忘记自己其实很寂寞。 宁欣几乎是手足无措:“但是陈总……。” 柳久期懊恼地拦住她:“我带你出来玩,他能怎样,relax,这是工作之余的度假。”她俏皮地朝着宁欣眨了眨眼睛。 柳久期拖着宁欣跳进了舞池,她从小就是正统的芭蕾舞训练,读书的时候觉得好玩,练过一段时间的breaking,如今简直是舞林霸主! 柳久期难得这么开心,两年的沉寂,足以让她吸引不到任何关注度,不活在大众关注里的她,简直幸福得就像度假,她拖着宁欣在舞池中间随意地舞蹈。 于是,柳久期和宁欣在这曲结束之后,收到了五个请酒的邀约。 宁欣比她更理智一点,勇敢地拒绝了。 柳久期竖起拇指给她点了个赞:“对,姐姐们的酒,可以自己买,你喝什么?度数低于40度的饮品就别提了。” 最后宁欣只点了一杯鸡尾酒,倒是柳久期,点了一杯威士忌,却从头到尾也没喝。 她单手撑着头,歪在吧台上,明明没醉,却有种慵懒的气息,问她:“你和你男朋友的故事,和我聊聊呗?” 宁欣睨她一眼,柳久期本以为她不会说,良久之后,宁欣低声说:“他是我大学同学,毕业之后,他和我一起来大城市找机会,后来,我留下来了,他走了。” 多少年的感情,分了手,也不过就平平淡淡几句就能说明白。 柳久期揉了揉宁欣的头发:“改天姐给你介绍几个顶级帅哥小鲜肉,保管你分分钟记不起前男友的名字。” 宁欣一仰头就把鸡尾酒喝了个精光,火热的液体在喉间滑动,有种不管不顾的狠劲,那姿态,才符合一个失恋的人才应该有的状态。柳久期忽然很羡慕宁欣,只有年轻的时候,失恋也没关系,仰头喝一顿酒,醒来之后,该过的人生还是勇敢去拥抱,该爱的人依旧勇敢付出真心。 失恋的人值得最温和的对待,柳久期负责全程买单,叫车,把微醺的宁欣送回自己的房间。 柳久期回到房间的时候,听到里面的细语声,在午夜时分,分外清晰。 她犹豫了一下,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打开房门,房间门已经提前从内拉开,开门的是陈西洲,他身边是脸色酡红的左桐,看着陈西洲的眼睛里都是笑意。 左桐诧异地看了一眼门外的柳久期:“bella?” 柳久期只有干笑一声:“不好意思,走错房间了。”转身就走。 陈西洲没有伸手拦她。 柳久期就只有这么硬着头皮走到了电梯,陈西洲送左桐出来,也到电梯间,轻声低语:“我后续会安排工作人员和你对接,不要着急,先把这部音乐剧拍好,国内的安排,慢慢来。”姿态温柔。柳久期知道,陈西洲待人一向是很周到的。 左桐点点头:“sure。”柳久期今晚滴酒未沾,所以特别清醒,她看着左桐望向陈西洲的目光,就像看到多年前的自己,满是倾慕。而且更让人生气的是,左桐也正如她多年前一样年轻美丽,脸上没有一道可恶的疤痕。 柳久期很少自卑,但是这个时刻,她难得的不自信。 柳久期只有一场戏演到底,走进电梯,先按了下一个楼层的安静,自顾自解释道:“看我排练久了,是有多蠢,电梯都多按了一层,我房间在楼下。”呵呵干笑两声,左桐看她的目光还算谅解,一副体谅的微笑。而陈西洲的眼神翻译过来简直是“智障”。 陈西洲不紧不慢朝着柳久期颔首,而后跟着左桐走进来,伸手替左桐按了底层,轻声说:“我送一送你。”柳久期知道,他一定会一路送左桐到楼下的出租车上。 她在下一层走出电梯,礼貌地挥手朝着左桐道:“晚安。” 在电梯门合上的那个瞬间,她狠狠骂自己:“你个白痴。”所有硬撑的情绪瞬间崩塌,她垮着肩膀爬了一层楼梯,走回房间。 一到自己的房间,她把自己反锁起来,就拨电话给秦嘉涵,带着哭腔:“嘉嘉,我好难过。” “等等。”电话的那侧传来模模糊糊的椅子移动声,秦嘉涵喘了两口气才回答:“怎么了?你最好是有要紧事,要知道我现在满头都是卷子,老娘可是当红偶像,就这么站在美发沙龙的楼梯间里,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好吗!” “我做了一件很蠢的事情。”只有面对秦嘉涵这种死党,她才敢说出口。 “你又和陈西洲复婚了?还是你又爬上他的床了?”秦嘉涵就像一条蛇,又精准又敏锐。 柳久期没敢回答。 “我擦!你还真蠢!”秦嘉涵问她,“赶紧给老娘说实话,到底怎么了。” “昨天晚上,他喝醉了,以为我们还没离婚,我没有拒绝他。”柳久期越说越小声。 “妈蛋!这世界上没有酒后乱性这件事,他就是有意你知不知道!”秦嘉涵气呼呼的,“那他今天什么态度?” “他不记得了。”柳久期不知道这是值得庆幸,还是更值得悲哀。 “滚,我不信,陈西洲那个蔫坏蔫坏的家伙,他记性好着呢,我才不信,他也就骗骗你这种没心没肺的傻姑娘。”秦嘉涵很想从电话的另一侧爬出来,狠狠摇一摇柳久期的肩膀。 柳久期没有说话,安静地在电话这侧喘息了片刻,冷静下来,对秦嘉涵慢慢说:“发生不发生,也改变不了任何事了,嘉嘉。”她难得软弱,撑了那么久的力量,在这样的深夜,和闺蜜打着越洋电话,似乎终于不用自己再独自撑下去,她喃喃地,“我就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开心,等和你聊完了,我就会再开心起来。” 秦嘉涵骂了一句脏话,恨铁不成钢:“你就继续当你的圣母吧,把陈西洲惯得无法无天的。你怎么就这么没出息?敢不敢替自己想一想?” 柳久期有点无奈:“我不是圣母,离婚是我想了很久的决定,你就不能积极一点看这个问题?” 秦嘉涵气得乐了:“那你就当免费嫖了把陈西洲吧,反正按他的姿色,去牛郎店估摸着也是个头牌,还干净,还省钱。” 柳久期“哈哈”大笑,她选择打电话给秦嘉涵是对的,这姑娘虽然看问题的角度总和正常人不太一样,但是她永远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能一秒钟就逗乐柳久期。 柳久期突然就不难过了,轻声说:“嘉嘉,谢谢你。”这才是中国好闺蜜。 秦嘉涵只有说:“我这暴脾气受不了,你打给季锦聊聊心事吧,她已婚已育人士,更理智一点,有经验,适合当你的婚姻导师。” 柳久期挂了电话,她没有再打给任何人,只是去给自己泡了一个澡,一边哼着歌,一边在浴缸里慢慢喝了半瓶可乐,第一次不去想,250毫升的可乐意味着多少大卡的热量。 她以前很喜欢吃甜食,自打进了这个圈子,渐渐就强迫自己忘了甜食的美味。就像她明明已经和陈西洲离婚了,她还贪恋他的气息。 但是陈西洲,明明是她自己弄丢的。 柳久期决定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再来想,这一切到底应该怎么办,再糟的情况她也经历过,没有什么是睡一觉不能解决的问题,如果不能,那就再睡一觉。 柳久期第二天清早是被宁欣摇醒的。 宁欣难得的失措,她紧张地把手机塞给柳久期,认真说:“事情没有到最糟,你可以积极一点去看待这件事,怎么说也是热搜前位,黑红也是一种红。” 柳久期脑子迷迷糊糊的,接过手机,热搜首位是“谢然桦”而后依次是“过气歌手柳久期翻唱当红谢然桦蹭热度”“实力蹭热度”。 在柳久期飞往m国试镜的短短一天多时间里,黑她的消息居然已经占据了各大传媒的主要流量。之前复出live秀的一小时救场表演里,柳久期唱了两首她自己的歌,四首谢然桦的歌,这件事引起了当时录影的谢然桦粉丝不满,事后发微博,控诉柳久期的险恶用心,得到谢然桦的死忠粉们的声援,一路刷上热搜,再之后被各种大v转载,一时间,舆论纷纷。在这段时间的媒体解读当中,就变成了过气的柳久期只能靠唱当□□手谢然桦的歌蹭热度。嘲讽这蹭热度的姿势简直不能更没下限了。 各项公众号也加入战局,《深八心机婊柳久期的前世今生》、《还记得两年前那个耍大牌的柳久期吗?》、《车祸毁容后涅槃重生的不止有凤凰,还有撕逼狂魔柳久期》、《盘点柳久期为代表的路走歪星二代》…… 口径之一致,直指柳久期。 这都是套路,一个所谓的“知情人”发出微博,所有八辈子没关注过的大v同一时间转发,之后跟上水军和媒体一路炒热,柳久期早就看腻味了。 柳久期反应了一会儿,把手机塞回到宁欣手里:“我再睡一会儿,过两个钟头再叫我。” 宁欣愣了。 柳久期懒洋洋翻身睡去,再不理会。 宁欣要哭了:“但是记者都打到我手机上了怎么办?”如果不是辛易明早上打电话来问柳久期这边打算做出什么样的回应,她才没料到这一切就这么发生了。要不要危机公关?柳久期刚刚复出首秀一天就上了热搜,作为经纪人,她始料未及啊! “去找陈西洲。”柳久期睡意朦胧说了一句,彻底睡着了。   ☆、Chapter .10美梦成真 宁欣小心翼翼去敲陈西洲的门,她是一个很敏感的人,清楚意识到,夹在陈西洲和柳久期这两个关系暧昧的人之间做事,需要小心,再小心。 陈西洲温和持重,朗声说着:“宁欣是吗?进来。” 声音却不是从陈西洲的套间中传出来的,而是在房间的小书房里。宁欣循声拧开老式的门锁走进去,黄铜门钮沉甸甸的微凉,帮宁欣沉淀着自己的思绪。 “你过来。”陈西洲埋着头,晨光从他的背后洒下来,让他的身影落在还没亮透的朝阳里,宁欣看不懂他。 但是发薪水的都是大爷,宁欣老老实实走过去,陈西洲把自己的电脑转过来,给她看着屏幕上的宣传策划:“这份计划我要和你对一下。” 宁欣在自己的职业生涯中第一次见到完整的宣传策划,让她讶异的是,计划的单位是按小时计算的。 起点写着“针对柳久期的消息爆发”——那指的就是现在正甚嚣尘上的微博热搜“柳久期蹭热度”事件。 一个小时后:舆情控制。 两个小时后:关键词清理开始。 四个小时后:第一轮新热点话题制造(主要合作媒体:大v号,微信公众号) 六个小时后:第一轮媒体跟进(主流娱乐媒体,含网媒与纸媒) …… 宁欣在这份策划案上读到了一张长长的合作媒体名单,实力雄厚,令人咋舌,不由心生讶异。 这份策划案根本不像是针对刚刚爆发的热搜事件的反击,反而像是一场早有预谋的战役。 “看懂了吗?”陈西洲淡淡问她。 宁欣心一沉,知道这是一道难题,解开了,也许是职业生涯里的第一场胜利,解不开,可能当助理的日子就这么继续下去了。 她稳了稳心神,慢慢回答道:“柳久期的复出演出,选择在谢然桦之后上场,不是意外,也不是迫于无奈的选择,而是要给谢然桦一个机会去犯错。” 今天的微博热搜太明显了,一来就针对柳久期这个flop了两年的小过气,柳久期挡了谁的路?那天演出现场,宁欣亲眼目睹,柳久期如何亲手用实力打脸谢然桦。柳久期又和谁有旧日恩怨?谢然桦和柳久期对话里的锋芒毕露,刀来剑往,宁欣也亲耳所闻。 这样正中下怀的时机,这样恰到好处的撩拨!要说谢然桦是清白的,打死宁欣也不信。 陈西洲讶异地看了宁欣一眼,点点头:“很好。”他犹豫了一下,“从现在起,柳久期不能以个人身份,向任何媒体或者公众平台发布任何言论,你只需要保证这一点就可以。” 宁欣点点头:“是。” “今天假期取消,在晚上上飞机之前,会有一位摄影师全程跟拍柳久期的街拍,你全权负责其中的沟通协调,四个小时内我需要看到第一批成片,选题你决定。”陈西洲用人不疑,既然宁欣够聪明,他不介意开始给她机会。 宁欣心头大喜,忍住笑容,郑重地回答:“是。” 宁欣老老实实退出门,忍不住在没人看到的门背后雀跃了一下!然后定定心神,挠了挠头,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把柳久期从棉被里挖出来。 最后,柳久期是在一顿丰盛早餐的诱惑里艰难地爬起床的。宁欣虽然当她经纪人的时间不长,却总干着助理的活,对柳久期的喜好摸了个透。 柳久期懒洋洋咬着酥脆的烤面包片,话语模糊:“好吃。”她朝宁欣竖起大拇指,然后问她,“是低糖的吗?” “是代糖。”宁欣一边回答,一边替她梳着头,脑海中疯狂翻滚的念头是,到底哪种发型才能看起来不那么像摆拍。 柳久期继续懒洋洋地问:“陈西洲怎么给你下的指示?” 宁欣回答:“都在陈总的计划当中,你今天只要拍好街拍就行。” 柳久期想了想,仰头看着宁欣,一脸无辜的笑容:“让我猜猜,肯定是谢然桦干的,然后陈西洲早就准备好了plana、b、c、d、e……就等着谢然桦先犯第一个错误,反手就咬死她。” 宁欣讶然。 柳久期看着宁欣的表情,知道自己猜对了,然后继续仰头笑着:“不要太迷恋姐。姐从小就是在这个圈子长大的,你没见过的多了去了,在我眼里,也就那么回事吧。” 宁欣这才想起来,柳久期的父亲柳达是老演员,却有张低于平均年龄衰老度的脸,年轻时是白面小生,中年时是深情大叔,现在是中老年妇女之友。柳久期的母亲低调一些,是金牌经纪人,一辈子就带过五个艺人,全是一线大牌。 柳久期童星出道,真是从演艺圈长大的不折不扣星二代。 柳久期摆了一个虚空的抽烟姿态,惹得宁欣猛笑:“够了够了,我只有大写的服气!” 柳久期朝她抛了个媚眼:“跟着我混,姐罩你。” 宁欣仍是笑:“以后就靠柳姐了。” “说说吧,陈西洲今天给我安排了什么行程?”柳久期终于放开关于她和陈西洲之间关系的纠结,不就是上床嘛,他们俩又不是没上过,还很多次,很美妙,那一夜她不过顺从了自己的心意,放飞自己而已,爽都爽过了,还闹个屁啊!这点想开了,人生都畅快了! 宁欣正色:“真的只有街拍而已。” 柳久期忽然很想教她,她顿了顿,问她:“你知道为什么陈西洲这个时候想要一组街拍照吗?” 宁欣放心大胆地猜测:“如果我没猜错,这个时候,他一定不会选择在之前谢然桦挑起的话题上撕逼。” 柳久期正色:“娱乐圈生存第一法则,永远不要和任何人撕逼。” 输了固然难看,赢了也会得到一个得理不饶人的名头,娱乐圈抬头不见低头见,人气高低又如此充满随机性,今天我封杀你,明天就会自食恶果,这个圈子比任何圈子都更需要经营人脉和名声。 “所以,让另外一个热点消弭的唯一正确方式,只有另一个热点。”宁欣跟着补充道。 柳久期讶然看着她:“宁欣,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聪明,不愧是陈西洲选中的人。” “你是在夸我还是在夸陈总?”宁欣淡淡反问,她太聪明,能看懂柳久期眼底的渴望。 柳久期不想和宁欣玩儿了,太聪明的对手真讨厌。她只有顾左右而言它,讨论自己街拍的造型:“所以,怎么无辜怎么拍,励志,小清新,温柔……越没有侵略性越好,在国内风起云涌的时候,我完全没意识到其中的风雨,远隔重洋,在努力准备《谜》的试镜,越与世隔绝越好。”柳久期一拍手,“对了,还有《谜》的角色,还能顺便宣传我拿到了女二号,拍两张我在排练厅挥汗如雨的怎么样!” 都拿到了国际范儿大制作的女二号,说得好像谁还在乎在国内蹭个歌手的热度一样!一套照片出去,境界高下立现,谁蹭谁的热度,谢然桦还需要掂量掂量。 宁欣发现自己越发喜欢柳久期了。 她们一起讨论了一阵子造型,精神百倍,一起出门准备街拍。区区两个小时,搞定了四个造型,每个都美到爆炸。宁欣去准备后期ps的内容,匆匆和她道别。 “谢谢你!我从来没这么感谢过一个人。”宁欣紧紧握住柳久期的手。 “是不是觉得我很聪明?”柳久期朝着宁欣抛出一个媚眼。 宁欣只是淡淡地摇头:“我只觉得你和陈总真的很有默契。” 柳久期一个笑容凝在脸上。 还好宁欣已经走开了,她不用死乞白赖争辩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了解陈西洲。 毕竟陈西洲是她结婚七年的丈夫,虽然离婚了,买卖不成仁义在,她从五岁起认识他,很多东西,已经不能用感情来衡量,那是一种更为复杂的情感,友情的小船说翻就翻,爱情的巨轮说沉就沉,唯有亲情的航母,迎风破浪,难以被颠覆。 陈西洲的房间大敞着门,他不在,柳久期不觉得意外。 陈西洲总是很忙,不输她,以前结婚的时候,她总不觉得,似乎陈西洲无论多忙,她回家的时候,陈西洲总是在等她。 一盏昏灯,一个归人,那曾经是他和她拥有的少有的相聚。 柳久期摇摇脑袋,她决定了,她不要再这样伤春悲秋,她要面对生活,大步向前。 为了分散一个人被遗忘在酒店房间的寂寞,柳久期开始研究自己的剧本,这是陈西洲为她安排的下一步计划,回国之后,这将是她面对的第一个挑战。 柳久期看到剧本的封面的瞬间,就抑制不住自己的尖叫! “啊!”她热切地反复确认了两遍导演名,急切地翻了翻内容,啊!真的是蓝泽!柳久期帮她弄到了蓝泽导演这部话剧的试镜! 她甚至不需要认真看剧本就知道这个角色的全部,蓝泽在m国首映这部话剧的时候,她和陈西洲一起去看的,当时她就告诉陈西洲,有朝一日,她一定要演出一部蓝泽导演的话剧,没想到,多年以后,陈西洲居然还记得! 她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告诉自己,因为你特别想要,所以你要特别努力! 柳久期认真开始研究剧本中这个角色的资料,她很认真,蓝粉红黄的小贴纸贴了满满一本,对自己即将出演的角色做研究,是她基本的职业素养。 但是越看下去,柳久期越觉得心惊。 日已西沉,宁欣来找她,给她看之前街拍成片的效果,真心是美到爆炸。宁欣好奇地凑过来,看着那本被柳久期贴满花花绿绿的贴纸册:“研究得怎么样?” 柳久期苦笑:“越研究越觉得,这个角色打死我也拿不下来。”她太认真,宁欣终于相信她不是在开玩笑。   ☆、Chapter .11捉贼捉赃 宁欣很意外,从柳久期复出开始,陈西洲就像一个运筹帷幄的军师,把所有的反应都计算到位,在什么时机做什么事,陈西洲虽然并不在场,却像是有着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将所有的一切都看得明明白白。 陈西洲会给柳久期安排一个她拿不下的角色? 柳久期索性向后一倒,躺得四仰八叉,把剧本扔给宁欣:“宁大经纪人,为你手下的艺人选角也是经纪人十分重要的工作之一,来,快帮我分析分析。” 宁欣接过柳久期的剧本,浏览起来。 这是一个充满艺术气息的剧本,用很前卫先锋的手法,讲述了一个十分意识流的故事。隐喻复杂,表意模糊。 一个少女在放学回家的途中,在车水马龙的城市中,遇到了一头独角兽,她骑上独角兽,独角兽带着她展翅高飞,前往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国度,之后讲述了她在这个国度中一路经过的几个城市,和在城市中发生的故事。 这些场景大都荒诞不经,难以理解。 比如迷雾城市,人们只能依靠摸索前行,谁也看不见谁。 比如颠倒的城市,人们在天花板上行走,太阳在地面滑动,星星落在脚下…… 复杂炫目的舞台特效,大段的旁白,很少的台词,从头到尾的肢体动作。 “你演那个少女?”宁欣问她。 柳久期点点头。 “为什么你拿不下来?”宁欣很意外,她眼中的柳久期,无论在歌唱还是表演上,都很有天分,这场话剧虽然并不是傻白甜的偶像剧,但是应该也并没有难到让柳久期无法驾驭。 柳久期点了点封面:“谁让你看剧本内容了,重点在封面。” 宁欣讶然合上封面,下面贴了一张小小的标签,特别注明,“导演:蓝泽”。 蓝泽是近些年兴起的国内话剧圈新宠,他是典型的墙内开花墙外香,之前在国内的剧作颇遭冷遇,前往m国践行他的新表现主义话剧,后来从m国一路红回国,成为了近些年最炙手可热的话剧导演。 宁欣回想着脑海中和蓝泽有关的所有信息,熟悉演艺圈的所有人脉和咖位,是身为一个经纪人的基本职业素养,她慢慢说:“这部剧我听说过,据说是蓝泽根据自己初恋的故事触动,写出来的一部剧,之前在m国的时候引起轰动,这次是制作国内版本巡演,还有什么潜规则不成?” “有。”柳久期认真点点头,“蓝泽的初恋就是谢然桦的小姨,谢然桦和她小姨长得一模一样。” 宁欣讶然:“谢然桦也参与了这部戏的选角竞争?” “谢然桦的小姨亲自向蓝泽推荐的。”柳久期在认认真真做了几个钟头剧本笔记之后,充分意识到,这是个难度很低的角色,剧中的少女扮演的是一个引领者,就像穿起珍珠的那根线,珍珠已经足以华彩动人,一根线根本无需闪烁。 这角色的演技难度低到谢然桦都能演。 既然谢然桦能演,天时地利人和占全的情况下,蓝泽为什么还需要其他人? 柳久期哀伤地说:“只要是蓝导的戏,让我演匹独角兽我都乐意。宁欣你说,我能争取争取这个角色不?” 她已经全然不报希望。 说实话,在她知道能够参加这部剧的试镜的时候,她是很感激陈西洲的。多年前,她在m国进修的时候,第一次看过这部剧的巡演,那次,是陈西洲和他一起去的,那种迷离又美丽的感觉,一刹那触动了她。 当时散场之后,她和陈西洲手牵手走在暮灯下的m国街头,她的话语又兴奋又直接:“这剧太棒了!这导演太有才华了!要是我能演这部剧就好了!演匹马我都乐意!” 陈西洲良久了才回答她:“那是独角兽。” 这就是陈西洲,无论她多兴奋开心,陈西洲永远只会和她说事实与数据。 多年以后,陈西洲还真帮她争取了到蓝泽这部剧的试镜,在他们离婚之后,他还记得她小小的愿望,实在让柳久期意外。 意外之余,是感激,感激之外,在研究了剧本,人际关系……和这部剧有关的方方面面,真正面对试镜,柳久期反而对自己获得这个角色,失去了信心。 宁欣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最后问她:“既然如此,为什么陈总还要你竞争试镜?” 柳久期脸色一凛,又转为没心没肺的笑容:“谁知道?”她太早就见识过陈西洲的能力强大,从她这次复出开始,陈西洲的每一步都算得恰到好处,开玩笑!毕竟是她柳久期喜欢的男人啊! “你想知道,可以直接来问我。”陈西洲的声线稳定,不其然突然响起在门口。陈西洲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而且好像还旁听了不少她们的谈话。 宁欣连忙站起来,恭敬转头:“陈总,你回来了。” 柳久期看着他,努力笑了笑,当做打招呼,没有说话。 陈西洲深深睨了柳久期一眼,调转目光看着宁欣:“你发我的街拍我看过了,就这么发,你去联系一下国内的媒体接口人。” 宁欣心知肚明,这是赶人的意思,赶紧低头称:“是,我这就去办。”匆匆离开了房间。 于是房间里只剩下陈西洲和柳久期,柳久期在陈西洲面前四仰八叉惯了,丝毫没留意,从陈西洲的角度看过来,粉红色波点被看得清清楚楚。 陈西洲叹了口气,背对柳久期坐在床角。 那一瞬间,柳久期几乎有些恍惚,仿佛他们还是往日的样子,每次陈西洲对她有些无奈的时候,最多也就叹口气,然后就开始替她收拾烂摊子。 柳久期这才有点自觉,慢吞吞从床上爬下来:“稀粥,你有什么要说的就说吧。”她不确定地问了一句,“我们聊聊为什么给我安排这个话剧面试的角色?” 陈西洲挥挥手:“那个我们可以等一会儿再谈。”同时,他不急不慢从自己的西装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耳坠,银白色,一闪一闪晃得人心慌,他问她:“这是你的?” 柳久期如获至宝欢呼了一声:“你在哪里找到的?!这可是嘉嘉和我的情侣款。”她从陈西洲手里把自己的耳坠接过来,失而复得。 “首先,秦嘉涵是女的,在你或者她改变性向之前,你们俩最多算姐妹款或者闺蜜款。”陈西洲这才回答她的第一个问题,“我在我的枕头下找到的。” 柳久期一僵。 “我想,你需要解释一下,你的耳坠是怎么跑到我的床上去的。”陈西洲好整以暇等着柳久期的回答。 柳久期不说话。 陈西洲凑近她:“那让我们分析一下几种可能性,第一,耳坠受到不明外星射线照射,或者突然元素异变,或者被不明带有主观意识的物体附身,突然长腿了,跑到了我的床上。这个我觉得超出了普通人的认知,我们又不是拍科幻片,这个可能性pass。第二,你不小心掉在我房间里的,不过就最近几天你能躲我多远就躲我多远的情况来参考,我觉得这个也不太可能,第三,我前天晚上的春/梦不是梦。” 柳久期在心底默默给陈西洲点了个赞,不愧是陈西洲,连春/梦都说的一本正经,帅炸。 陈西洲依然保持着对别人就一本正经,对着她就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的优良传统,说得柳久期无言以对。 柳久期喃喃地:“不然我们再讨论下可能性一?” “柳久期。”陈西洲话语低沉,柳久期听出了其中威胁之意,陈总的时间宝贵,又特别正经,不喜欢和她兜圈子。 “你想听什么?你都推断出来了你问我。”柳久期自暴自弃,“难不成和我要嫖/资啊!” 一句话就把陈西洲气个半死,陈西洲怒意沉沉看着她,被噎得半晌说不出话。 “你扑上来了,让我怎么办?”柳久期垂着头,“反抗?” 她不想拒绝他,不想让自己觉得他们这些年拥有的一切不是美好,就算离婚,陈西洲也是她生命中拥有过最美好的事情之一,她渴望他的触碰,他的拥抱,他的一切。 从很多年前开始,她等待他,守候他,遥望他,已经变成了她生命中的习惯,她戒不掉,也不想戒。 “对不起。”陈西洲居然是最先道歉的那个。 柳久期有些手足无措,轻易原谅了他:“那天我们都不太清醒。”她为他找着台阶,其实不过一个是借酒勇敢,一个是欲迎还拒。 沉默在他们的安静之间慢慢发酵。 “其实,我有个忙,想让你帮。”陈西洲换了个一个其他的话题,让他们没那么敏感紧张的话题。 “你说你说。”柳久期长舒一口气。 “我妈要到c市来,做一个小手术。因为她身体不好,我们离婚的事情我还没和她说,你能配合我一阵子吗?”陈西洲的姿态有些踌躇。   ☆、Chapter .12红衣少女 柳久期几乎是毫无压力就立刻答应了,他们之间的婚姻,虽然维持了七年,却一直是隐婚,除了一纸婚书,柳久期从来没有给过陈西洲任何形式的承认,没有婚礼,没有婚戒,甚至面对任何人的追问,柳久期在媒体面前,永远是“目前单身”。 陈西洲为他付出了整整七年,如今要求的不过是一个完全合乎情理的配合,她怎么能拒绝? 事实上,在她成为她前婆婆的儿媳妇之前,她的前婆婆一直是很喜欢她的。 “婆婆,额,阿姨到底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有我能帮忙的吗?”柳久期问道,身份的转换,她一时间不太适应。 “小手术,问题不大,不过上了年纪。”陈西洲的表情平静,柳久期才能听出他克制的悲戚。 她想了想,走过去抱住陈西洲的头,抚摸他的头发:“没事的,都会过去的。” 陈西洲一愣,然后就任由柳久期和他之间保持着这种安静而隽永的姿势,没有拒绝。 这个时刻,他们忘记了眼前的风起云涌,被黑也好,撕逼也罢,能不能拿到角色……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问题,最重要的是,他和她之间眼下的安静。 就像多年之前,他们决定走入婚姻的时刻,除了冲动,还有真情。 直到“叩叩叩”的敲门声打破他们之间的平静。 “久期!”宁欣克制地敲着门,“这个电话,我觉得你应该接一下!” 柳久期迅速推开了怀里的陈西洲,宁欣是很有分寸的人,如果这个时候她敢来找她,一定是有特殊的消息。 果然,她接到的电话,是蓝泽的。 “柳久期,真不好意思,我没算时差,希望没有打扰你休息。”蓝泽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轻快,虽然是道歉,也得体而愉悦。 “是这样的,我在m国的朋友把你今天试镜《谜》的录影发给我看了,我很期待你明天试镜的表现。”蓝泽显然很兴奋,“要知道你演出了《谜》里那个角色的灵魂,我希望你能为我的剧带来一些新的东西,当然,这一切都要等待你明天试镜过后的表现,我打这个电话来,只是想说我很期待。” 正如柳久期所预料到的那样,蓝泽是一个很随性也很敏感的人,这才能让他的作品充满让人着迷的气质。 只有为了作品如此沉溺的人,才能让自己的作品那么引人入胜。 蓝泽可以为了自己的作品忍受在m国的无数冷遇和碰壁,也可以为了发现一个能激发他的演员,不管时间到底是几点,远隔重洋打电话给她,只是为了告诉柳久期他有多么期待她的试镜表现。 柳久期笑着告诉他:“我把剧本做了整整五页的笔记,就算我没能得到这个角色,我觉得我也可以借着试镜的机会,向您请教一下有关这部剧的理解。” 蓝泽很高兴:“我很期待,那么,明天见。” “明天见。”柳久期补了一句,“谢谢您,蓝导。” 一个电话之后,气氛陡然不同,陈西洲克制地向她道了一声:“晚安。” 柳久期回答:“晚安。”大家都克制有礼,都是彼此的中国好前任。 宁欣的眼神忐忑地在柳久期和陈西洲之间游移,他们都如此冷静,倒让宁欣觉得自己想多了。 如果不是知道柳久期对于蓝泽的格外倾慕,宁欣应该不会选择打断他们之间的对话,就算理智明明知道陈西洲才是那个付她薪水的人,宁欣却选择了成全柳久期的梦想,也许是因为朝夕相处,柳久期的亲和可爱,让她无法拒绝。 不是每个人都能拖着失恋的她到酒吧喝个酩酊大醉,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把她又完好无损从酒吧拖回来,她最失意最脆弱的瞬间,是柳久期在陪伴她。人是情感的动物,她所做的也不过是顺从自己的心意。 这个夜晚,柳久期本以为自己不会睡好,她吐槽自己,看吧,和前夫黏黏糊糊,当断不断,自受其乱。没想到也是她心大,居然很快就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所以她根本没有听到隔壁陈西洲打越洋电话的低语,陈西洲声音温柔:“妈,我算着你这会儿才会起床,不如这两天你就过来,把你那个小手术做了。” “我知道你在家做也可以,但是你到这边来,我和久期陪着你,我们也更放心,你做了手术身边总要有人照顾。” “我和久期挺好的,真的。”陈西洲语气坚定。 ** 柳久期一边练功,一边吃苹果,咬得嘎嘣脆,像一只小仓鼠。 三线程,练功,吃水果,刷八卦,一个也不能误!她在把杆上压着腿,同时一手拿着苹果,一手拿着手机,目光紧紧粘在手机上面,挪也挪不开。 柳久期刚刚从十四个小时航程的飞机上下来,回家不是休息,而是洗澡换衣服,抓紧最后半小时的时间,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佳,等会儿就是蓝泽的话剧试镜。 时间表如此紧凑,柳久期还是看了看八卦。 “柳久期蹭热度”这个话题早就已经是明日黄花。现在八卦的热点是谢然桦成为某位著名导演婚内出轨的小三。这个消息铺天盖地,几乎所有的头条都在讨论。 柳久期在心底默默想着,陈西洲真是太狠了,这种猛料都有,也不知道怎么捅给媒体的,谢然桦最近的日子一定不会很好过。 孔子曰:“不要当小三!”谢然桦简直踩中了全民道德观的底线,被口诛笔伐的不要太难过。 前两天还在深八柳久期的内容,现在已经在深八谢然桦的历任男友和出轨导演的历任女友。 前两天还在嘲讽柳久期蹭热度姿势太难看的媒体,现在已经是婚姻卫道士,代表全人类质疑谢然桦到底还剩不剩道德。 …… 风水轮流转,柳久期翻了几页,无趣地把手机丢到一边,开始狠狠地压自己的韧带。这就是娱乐圈,在你如日中天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新闻会把你毁于无形,柳久期比任何人都清楚其中的变化。她能做的,只有专注,专注在自己应该努力的事情上,比如,即将面对的试镜。 令柳久期意外的是,她居然在试镜现场见到了那个现在正处于风口浪尖上的谢然桦。 谢然桦戴着巨大的黑色墨镜,即便在室内也并没有取下来,粉白的一张脸,藏在遮瑕膏bb霜粉底的完美掩护下,没有人看得出她到底心情如何。 谢然桦先去试镜,来去匆匆,时间表紧凑。谢然桦的经纪人就在外面的走廊上,一直在打电话,柳久期没兴趣偷听,她甚至不用听,就知道现在谢然桦和她的经纪人在经历什么。媒体的轰炸,巨大的压力,道歉和声明,合作方的终止合作,后续演艺事业的停顿…… “专注!”柳久期低语了一声,深吸一口气,抛开谢然桦的任何信息,开始进入到这个角色当中。 俗世的少女,误入她完全不理解的世界,从惊讶,好奇,困惑到领悟,少女是一个从话剧的开始到结束一直在变化的角色,柳久期要找到那个变化的节奏,把自己融进去。 她继续认真看着自己的剧本,把自己的笔记要点在心里再过了一遍。 然后就轮到柳久期试镜了。 很简单的一个take,她自己带妆上场,与剧本中所写的白衣少女不同,她穿了一条飘逸的红色长裙。 这是她初遇独角兽的一场戏,雨季的城市,少女垂着头,灰心失望走在街头,突然一抬头,一头独角兽在街角和她对望。人群匆匆忙忙来回,所有人都低垂着脸躲在黑色的伞下,没有人看到独角兽,也没有人看到少女。 现场是没有其他演员的,也就是说,她要凭借一个人的力量演出周围熙来攘往的人群,以及那种行走在人群中的孤寂感。 柳久期瑟缩着双肩,她的表情空洞而悲伤,就像青春期里,和父母大吵了一架,离家出走的孩子,或是与闺蜜闹了别扭,一时间在街头茫然的姑娘。 她透着一股悲伤的气息,但是却是一种鲜嫩的悲伤,不是被岁月磨折过后的痛苦和挣扎,而是生活中偶然遇到的那么一点小挫折。 似乎有人在她的周围走来走去,虽然舞台上只有柳久期一个人撑着伞前行,但是她的伞被周围的人碰撞,轻轻弹开,她偶尔侧身,似乎是在避让擦肩而过的路人,那些小细节仿佛正说明她在人群中穿行。柳久期用一个人,演出了一舞台人的感觉。 蓝泽看得眼睛发亮!没错,柳久期的确是一个能力强大的演员,她对于这个少女角色的理解是到位的,代表着青春期的困惑,跌跌撞撞,却又未失童心,充满勇敢。 柳久期就那样茫然地前行着,直到虚空里那匹独角兽将她的目光点亮。 尽管没有独角兽,柳久期的目光却灼灼燃烧着,从讶然到困惑,然后是惊喜。独角兽就像是生活中绽放的一次勇敢突破与犯错的机会,她惊诧,却理解独角兽的存在。 她抬起头走向独角兽,一阵小跑,雀跃地丢开自己的雨伞,走到独角兽的身边,她抚摸独角兽的鬃毛,眼睛带着燃烧一般的神采,望向独角兽,这意味着她人生中的改变。 这个场景已经结束,但是蓝泽没有喊停,柳久期依然认真地带着兴奋的神情,抚摸着虚空里那头看不见的独角兽,柔美而欢喜。 “cut!”蓝泽终于兴奋地大喊出声,然后问了一个他很好奇的问题:“剧本里,你这个角色是白衣,你为什么穿着一条红裙子来参加试镜?”   ☆、Chapter .13擦肩而过 柳久期意识到,这个问题,是一个机会,也是挑战。 在此之前,她没有和蓝泽面对面沟通过对于这个少女角色的理解,如果她的演绎能得到蓝泽的认可,她有信心把这个角色带向一个新的高度,如果蓝泽不认可,她将会得到一次失败的试镜。 柳久期走回舞台中间,轻轻地回答:“因为这个角色给我的感觉不是白色的,她虽然是一个线索人物,却有着隐喻的含义,我理解,她代表着人性中青春活泼勇于尝试的一部分。看着这个角色,我好像看到了《辛德勒的名单》里面那个红衣小女孩,她象征着人性中最纯真美好的部分。”她内心虽然有些忐忑,但是她仍然继续说下去,“她是热情洋溢而富有活力的,所以我试着穿一条红色的裙子来增强这个角色的情感色彩。” 蓝泽没有回答,若有所思,他垂下头去,柳久期看不清他的表情,蓝泽甚至还侧过头去和周围的几位同事低语了几句,良久才转头对着她微笑:“谢谢你前来试镜。” 柳久期心头“咯噔”一声,心头低语一声,这试镜,多半是砸了!就像面试之后,面试官总是说:“请回家等电话。”试镜之后的情况也差不多。柳久期早就在无尽的试镜生涯中,学会了一种特殊的技能,能准确把握这个角色到底属不属于她。 她回以一个坦然的微笑,走出了剧场。宁欣正在外面等她,低声问她:“你觉得怎么样?” 柳久期看着宁欣,荡漾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摇摇头:“多半没戏!” 宁欣心头一惊,她原本以为蓝泽亲自打电话给柳久期,至少代表着某种形式的期待与肯定,如今这角色怎么说没就没?她急急追问柳久期:“为什么这么说?” 柳久期摇摇头:“我说不上来,但是以我的经验,蓝泽这么纯真率性的人,没有在我的表演之后立刻想和我拍板签合同,那么这个角色多半就不是我的了。” 两人低着头窃窃私语,就在这片刻之间,柳久期眼睁睁看着两个她熟悉又陌生的组合,朝着她和宁欣,相偕走了过来。 熟悉的那个人,是陈西洲,陌生的那个人,是左桐。 左桐没有停留,与她们擦肩而过的时候,只是微笑着挤了挤眼睛。 陈西洲顿了顿脚步,停在她们俩的面前,侧头睨了柳久期一眼:“在这里等我,左桐试镜完,我有话和你说。” “试……试镜?”柳久期有点结巴,似乎是脑回路不足以处理这个状况。 在她梦想了多年的试镜上,陈西洲亲手为她安排了一个竞争对手。左桐也要来试镜?陈西洲从头到尾,一个字也没有和她提过。 柳久期有点难受,就像胸腹之间塞满了棉花,堵得她心慌。 柳久期强迫自己把那点难受咽下去,理智告诉她,作为一个演员,就是要习惯在试镜的时候遇到形形□□的对手,无论这个对手是谁,和她有没有关系,今天就算她要和她老爸竞争同一个角色,一样得摆平了心态上。 但是情感却让她有种被陈西洲背叛的感觉。不就是离了个婚吗,这么多年来,他们之间一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为什么不告诉她? 柳久期逼着自己点了点头,笑容有点僵。陈西洲转身匆匆跟着左桐的步伐走进了小剧场。 宁欣说不出话来,定定看着柳久期,她的表情里,甚至藏着一丝怜悯。宁欣不笨,要是还看不出柳久期与陈西洲之间的默契与互动,她就该自插双目了。 这是陈西洲为柳久期安排的角色试镜,最后,陈西洲却带着一个“其他人”堂然皇之走了过去。 柳久期轻声说:“我要看一看左桐的表现。” 她和宁欣缩在剧场的最后一排,偷偷看着左桐的表演。柳久期的眼里看不到其他的东西,只看到陈西洲低下头同左桐低声交谈了两句,然后左桐就走上了舞台。 左桐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演绎的是和柳久期一模一样的情节。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她们刚刚竞争过同一个角色,现在,是另一个角色。 她留意到陈西洲走到蓝泽的身后,似乎是低声和蓝泽还有他身边的同事说着什么,他和她隔得太远,她听不清楚。 柳久期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之前和陈西洲结婚这么多年,陈西洲几乎从来没有探过她的班,更别说陪她参加试镜了。当然,公平的说,也不全是陈西洲的错,她那个时候处于隐婚的状态,明星的另一半都不易当,陈西洲几乎从未与她在一起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 不过离婚没多久,陈西洲就一声招呼不和她打,陪着左桐试镜。要知道前两天,他们还……!不不不!这个不算,大家都不太清醒。柳久期强迫自己停下脑海里的念头。嫖过就算,这事儿得翻篇儿。 最后,试镜的结果真没什么悬念,那角色是左桐的。柳久期在这场试镜上真是一败涂地。 陈西洲让司机用自己的车送左桐回去,态度温和呵护,柳久期强迫自己不去想,以前陈西洲有没有这样温柔对待过她。 你和他离婚了!柳久期在心底再次提醒自己,他有权利做他选择的任何事,那和你没关系!柳久期深吸一口气,平静地坐在陈西洲对面,他坐她的保姆车,送她回家拿东西。 “我妈明天到c市,你先收拾好东西搬过来。”陈西洲静静看她,“谢谢你的配合。” 柳久期气鼓鼓的:“好。” 陈西洲不看她,好整以暇去看他膝盖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他总是很忙。 柳久期忍了半天,终于开口质疑:“今天试镜的《独角兽》女主角,是我想要的角色,你知道的,我很多年前在m国看这部剧首映的时候,就想要这个角色。”柳久期认真地看着陈西洲。 陈西洲从屏幕背后抬头,把电脑推向座椅的一侧,不惊不恼,似乎早就等待柳久期的质问:“我知道。”陈西洲点点头,“所以我费劲心思和资源,为你安排了这个角色的试镜。”一脸的理所当然。 “那你为什么带左桐来和我竞争?”这还不是最让她生气的,而是,“你甚至没告诉我。我们俩从小,连玩过家家都是同一国的,为什么你这次不是站在我这边?”这才是柳久期最气愤的部分。 在她的习惯和认知中,陈西洲永远是和她站在同一边的,这次却不一样,陈西洲选择左桐先于她! “你认为是我帮左桐抢了你的角色?”陈西洲冷静地反问她,“所以站在了你的对立面。柳久期你认真问问自己,如果今天没有左桐,这个角色就是你的吗?” 一句话浇下来,柳久期就冷静了。远在左桐试镜之前,柳久期就意识到了蓝泽可能没那么认可她对于角色的理解。 今天左桐的表现她也看到了,演技并不差,她必须得承认,左桐那仿佛和m国版《独角兽》话剧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演绎,更会得到蓝泽的心。柳久期突然就泄了气,陈西洲做错了什么?他为她安排了这个角色的试镜,是她自己没拿下,自己没能力还要朝陈西洲发脾气不成? “但是,你瞒着我陪左桐面试!你至少可以提前告诉我一声。”柳久期想了想,不甘心地继续说道。 “我不是陪她面试。”陈西洲淡淡地回答,一脸平静。 柳久期一愣,这是什么神展开?她疑惑着:“可是我明明看到……” “你看到我和她一起出现,这有很多种可能,一种可能是,我是垂涎新人的影视公司高层,自己刚刚结束七年的婚姻,前天还和我的前妻上过床,今天就能狼心狗肺毫无芥蒂地潜规则小新人,对她送进送出,用自己的所有资源,打压前妻,帮新人拿下试镜,然后再和前妻在我的母亲面前扮演恩爱夫妻。”陈西洲说的所有内容,和柳久期之前脑补的差不多,但是听陈西洲这样说出来,似乎连陈西洲的每根头发丝都在嘲讽柳久期,这是多么的毫无逻辑和可笑。 陈西洲淡淡挥了挥手,继续说下去,“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我们只是在门口碰巧遇到的。” “这么巧?”柳久期虚弱地反击。 “也不是那么巧,我是专门在等在你面试结束。”陈西洲安静地补上一句,“你的试镜结束,刚好是左桐试镜开始的时候。所以,没有什么我陪她试镜,说成我陪你试镜可能更符合事实的真相。” “左桐上台前我明明看到你同她说话了。”柳久期继续说道,完全不理会自己现在多么像个指责丈夫出轨的妻子,为了丈夫和其他美女多说一句话就大吃飞醋。 “她是我刚签的新人,在她职业生涯一场重要的试镜前鼓励她两句,是不是理所当然?”陈西洲一向冷静,淡淡地反问她。 柳久期语塞,然后试探地问:“那你和蓝泽说话,也不是在举荐左桐?” “当然不是。”陈西洲立刻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 柳久期不知为什么,还是莫名松了一口气。 “我在举荐你。”陈西洲继续说下去。 柳久期愣了。   ☆、Chapter .14闺蜜之夜 “因为我觉得你没有时间同时兼任蓝泽两部剧的女主角。”陈西洲镇定自若凑到柳久期的面前,“如果这样的话,空出来的那一部戏的女主角,我更希望是由我公司的人填上,比如左桐。” “什么!不!别拿这个开玩笑!”柳久期喃喃的。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开玩笑?”陈西洲问她。 “啊!”柳久期无法控制地尖叫起来,她扑过去抱住陈西洲,“啊!我的天才!我的英雄!我的稀粥!和我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确实不想表现的好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蠢姑娘,但是就像被丢进了曼妥思的可乐瓶,快乐如同泡泡那样,从她的心里溢出来。 陈西洲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腰身,她今天穿一件薄如蝉翼的舞裙,柔滑的丝绸就像她的皮肤一样,包裹住她完美的纤腰。她体温灼热,在他偏凉的大掌之下散发着热量,她毫无顾忌这样扑进他怀里,像他们多年习惯的那样,陈西洲暗骂一声。 这小混蛋!又来撩他。 陈西洲忍了忍,才能让自己在她热切的眼光下开口解释。 原来,这次蓝泽回国发展,打算用之前那部在m国声名大噪的戏做第一波巡演,然后他会趁机推出一部全新的剧,新的剧本,新的创意,新的班底。 “当然,这部新剧目前甚至连一个成型的剧本都没有。”陈西洲解释着,“之前蓝泽打算让谢然桦来出演他的《独角兽》,然后他会开始新的试镜,从中找出最适合他的新剧的女主角。” “陈西洲,你心机太重了!”柳久期满脸笑容用最欢快的语句解释着,“这个时机太棒,我都要为你鼓掌了!蓝泽本来想要的人,突然变得不合他的意,现在谢然桦绯闻缠身,这波小三风波过去之前,她估计得安静一阵子。”甚至于在明白谢然桦的处境的时候,柳久期几乎以为这角色稳是她的了。 在宣布试镜的结果不是她,而是左桐的时候,她几乎要怀疑自己。 “柳久期,你其实表现得很好,蓝泽比我还早决定,启用你作为新剧的女主角。”陈西洲静静地说:“我甚至都不用说服蓝泽,他喜欢你对于角色的理解,他认为你能为他的新剧带来超过《独角兽》的突破。” 柳久期长舒一口气:“我还以为是我的表演方式和理解太过前卫。”原来她关于是否试镜成功的直觉还是准确的,从结果来看,蓝泽确实没有打算让她作为《独角兽》的女主角,然后柳久期突然反应过来,“所以左桐突然变成了这个角色的安全牌,几乎和原作一模一样。” 陈西洲点了点头。 柳久期低着头沉思,缓缓而自然地滑出了陈西洲的怀抱。所以她没有看到陈西洲依然保持着那个虚空的拥抱姿势,似是长久的留恋。 “谢谢你,稀粥。”柳久期想明白之后,立刻向他道歉,她并不是不懂感恩,“你为我做了那么多,而我却这么质疑你。” “很好,下次,你遇到不明白的事,就直接来问我,不要自己提前预想结果。”陈西洲再次强调,“和我沟通,不要做自以为是的决定!”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坚毅,嘴角似乎噙着一丝隐忍。 柳久期讨好地点点头:“好好好,稀粥你果然最好了!” 说话间,就到了陈西洲的家,这里之前是他们两个人共同的家,自打离婚之后,柳久期就主动搬离了这里,去了c市他们之前购置的一套别墅。柳久期只要又回归娱乐圈的生活,天南海北的飞就是常态,住在哪里确实不重要。 只是她住的那幢别墅,实在空得吓人。入夜之后,她躺在床上,甚至能听到风声从阁楼里呼啸而过。柳久期觉得自己没心没肺到几乎不怕任何女生会怕的常规物品,比如蟑螂,比如老鼠,比如鬼……但是她这次该死的这么怕那种仿佛呜咽的风声,就像有人在哭泣。 于是,重新回到这幢她和陈西洲共同生活的房子里,她居然有些莫名的轻松。 她细致地收拾着自己的物品,那些曾经和陈西洲的衣物挤挤挨挨一起的衣服又重新被挂回了衣帽间。她喜欢把自己的衣服和陈西洲混杂挂在一起,这样她总是有理由赖在床上,高声喊着:“稀粥稀粥,我那条湖蓝色的裙子帮我找找啊,我们一起在米兰买的。”陈西洲很细致,记性又好,比她认真一万倍,什么事情交到他手里,她从来不用担心。这个因为离婚而丧失的特权,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似乎又回到了他们之间。 夜色渐渐暗下来,他们开始面临第一个尴尬,怎么睡? 主卧这间倒是十分宽敞,附带阳台、衣帽间、盥洗间和一个起居室,但是大床只有一张,虽然是kingsize,上面睡五个人应该也没问题,但是总是一张床。 就算今晚她的前婆婆没来,她可以去睡客房,但是等婆婆来了呢?毕竟为了婆婆的手术,他们的目标是让她安心做好手术,把身体养好,不让她发现他们已经离婚的事实。 已婚夫妻,应该同睡一张床,这是铁律吧? 柳久期纠结地想着,要不然她提出来去睡起居室的沙发,哦,她讨厌那张沙发!不过只要能不再听那仿佛哭泣一般的风声,睡沙发算什么,睡地板她都忍了。 她正在纠结,宁欣打电话给她确认行程:“明天下午四点飞b市,晚上少喝点水,早点睡,我早到时候过来接你。” 柳久期这才想起来:“别去半山别墅那边了,我今天住市里,等会儿我把地址发给你。” 宁欣顿了顿:“我知道地址。”她含混地回答着。柳久期再次清楚地认识到,宁欣是陈西洲的人。 然后柳久期就接到了秦嘉涵的电话:“赶紧出来给老娘开门!我带了麻辣小龙虾,还有啤酒。” 柳久期不由有点结巴:“什……什么?” “闺蜜之夜啊,失婚妇女你赶紧的,难为我这个未婚少女决心牺牲自己的时间,推掉大把的约会,安慰你脆弱的心灵。”秦嘉涵的口气无比嫌弃。 “你在半山?”柳久期终于找到了重点。 “废话,不然我还在陈西洲家啊?”秦嘉涵觉得柳久期的智商一定是随着离婚变没了。 柳久期硬着头皮:“可是我现在在陈西洲家。” 秦嘉涵真是怒向胆边生,拔高了声音,厉声说:“你再给老娘说一遍!” 柳久期弱弱地解释了一遍来龙去脉,秦嘉涵冷笑:“陈西洲那点伎俩也就骗骗你这个对他死心塌地的,你说你是不是傻?这手术的时机是不是太巧?他说让你回去你就乖乖配合?” 柳久期肯定地回答:“我相信稀粥的人品。” 秦嘉涵不怒反笑:“好好好,我白当恶人。” “嘉嘉,别生气,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你那么忙还来看我,我感动死了!你等我半小时,我立马过来。”柳久期立刻出声表态。 “这还差不多!”秦嘉涵很满意,柳久期起码这个闺蜜最大,男人靠边站的态度还是值得肯定的,她想了想,“算了,你也别过来了。”她淡淡笑笑,“下次我找你,一定会提前给你打电话。” 柳久期差点忘了,她已经蛰伏了两年,两年之间,只要秦嘉涵到c市,随时随地都会到她家造访,蹭吃蹭喝蹭一点闺蜜之间的安全感。她柳久期算好的,那个时候,有家,有婚姻,有陈西洲,秦嘉涵的日子可苦多了,回家也没用,债务缠身的赌徒秦家老爸必定不在家,面对一个空荡荡的家,秦家老爸在家也没别的,只是和秦嘉涵要钱,没有更多的话。 娱乐圈是个奇怪的地方,无论你的起点在哪里,大家可能都是殊途同归,最后走到一个终点。 比如柳久期,耀眼的星二代,三岁就出道,一路半圈内半圈外完成学业,顶尖大学表演系毕业,早有大把资源等着铺她的闪烁星途。 比如秦嘉涵,十八线小城市,底层父母,赌徒父亲,老妈最后受不了,和别人跑了,一路北漂,从群演咬着牙走到今天。 她们能因为一部戏结缘,最后成为闺蜜,谁能说得清其中的缘故? 两年前,当全娱乐圈都慢慢漠视了柳久期,事业上升期的秦嘉涵却不离不弃,坚定地守候着这份友情,柳久期怎么舍得辜负。 “不行,我一定要过去。”柳久期急急喊着。 “你别折腾了,钥匙是不是还在老地方?房子借我睡一夜吧。我明早七点的飞机,h市有一场戏开机,你也别折腾了,明天多半也有试镜吧?”秦嘉涵很清楚,一旦柳久期决定复出,她的试镜和表演就绝不会停,这个时候,大家都是疲惫的灵魂,何不用这种方式让彼此都轻松一些?她提也没提,她特意从紧张的日程里,挤出来一趟c市的行程,本来想给柳久期一个意外的惊喜,没想到,却恰恰扑了个空。 柳久期看了看表,她也很清楚,从现在市里的住处到半山那边,按照现在c市的交通,不堵车半小时,堵车又是两个钟头,她想了想,低声说:“好,就按你说的,不过,我一定要找人接待你,你等着!”   ☆、Chapter .15送你远行 柳久期挂了秦嘉涵的电话,立刻打电话给柳远尘:“哥,有件天大的好事落到你头上了。” “你和陈西洲复婚啦?”柳远尘正在打游戏,漫不经心回答。 “能说点别的吗?”柳久期咬牙切齿,“你什么时候也和老妈一个调调了。” “屁,我是你亲哥才让你别放手陈西洲,就凭你一张毁容脸,满身公主病,天然招黑体质,鲜/肉/收割机的名声,陈西洲肯和你隐婚七年,你简直攒了八辈子福气,说离就离,妹子,要惜福啊!”柳远尘利落地在游戏里甩出最后一招,团灭对方,同时也对电话这侧的柳久期造成了成吨的伤害。 “行,当我没说,秦嘉涵现在正在半山别墅,独守空房,需要人陪伴和安慰这种消息,我再和你通风报信一次,我就不是你亲妹!”柳久期咬着牙恨恨吐出一句来。天大地大,闺蜜的幸福最大。秦嘉涵和她不争气的亲哥之间,那点若有若无的情愫,要是她都看不出来,她简直白活了。 “碰!”柳远尘那侧的电话突然发出强烈的噪音。 “哥,你没事吧?”柳久期忍了忍那巨大而尖利的噪音,她急切地问道。 “没事没事,我手机掉地上了而已。”柳远尘十分狗腿,“柳久期,好样的!哥欠你一回。”说着匆匆挂掉了电话,抓上手机车钥匙就朝着半山飞奔而去。 柳久期对着被挂掉的电话,轻轻摇了摇头,自言自语:“我也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柳远尘你可要争气啊。” “又在帮你哥和秦嘉涵做红娘?”不知道什么时候陈西洲走了进来,左手一杯温水,右手几片药片。 熟悉的药片,粉红色是维生素,白色是钙片,绿色是胶原蛋白,金色是鱼肝油…… 柳久期有一瞬间的晃神,一样的房间,一样的人,一样的情景,陈西洲每天在她睡前总是会为她准备这些,一如往昔。 柳久期多希望这个瞬间永远不要结束,他和她的永久,其实既不激烈,也不刻骨铭心,只是那些小小的细节,串联出记忆里的完美。 “吃完早点睡吧。”陈西洲熟稔地将药品放到她掌心,漫不经心去浴室刷牙洗澡。 然后柳久期就陷入了新一轮的纠结,该死的,到底该睡在哪里? 陈西洲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柳久期正在和柜子里的被褥奋战。层层叠叠的被褥摇摇欲坠,而柳久期正试图从被褥的最下面抽出一床她想要的,抽掉积木最下面的木块,面临的结果就是轰然倒塌。 被褥从高高的柜子里斜斜倒下,说时迟那时快,陈西洲一个健步冲过来,刚好将柳久期护在怀里,他们一起重心不稳地倒在了一堆鸭绒蚕丝羊绒之上,虽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但却把陈西洲吓了一跳。 “你没事吧?”明知道这些被褥毫无杀伤力,但是陈西洲依然急切地问道,口气里透出一丝紧张。 “哦哦,我没事。”柳久期忍着疼说,“但是你压着我头发了。” 陈西洲手忙脚乱地让开自己的手臂,笨拙地把她的头发拨到一旁,难得见到自在的陈西洲露出这样匆忙狼狈的样子,柳久期朗声大笑。 于是陈西洲就停在柳久期的上方,单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低头看着柳久期,直到她的笑容就在他的笑容里越来越干。 “那个,其实我可以起来了。”柳久期心虚地说着,不去看陈西洲的眼睛。 “你刚才在做什么?”陈西洲问她。 “天冷,我加床被子。”柳久期懊恼地盘算着,为什么陈西洲洗澡这么快?她盘算好的在起居室的沙发上铺好被子,然后把卧室与起居室的门锁起来这个安排,完全在陈西洲不按理出牌的洗澡时间里落了个空。 “现在有26度。”陈西洲冷静地指出她的逻辑错误,但是目光已经不由自主移动到了其他地方。 这一番挣扎中,柳久期的睡衣一侧的吊带已经滑落到了肩膀上,她显然是真空,乳白色的丝绸掩映着胸前的春/光,他握着她的后腰,一如往日的温度,她滚烫的如同一只小兽,他微凉就像一根翠竹。 她的长腿光滑细致,皮肤紧紧贴着他的,让他全身发紧。 他的脸如此之近,她看着他长长的睫毛,他眸色认真,总是那么认真,无论做任何事。她眼睁睁看着他的距离她越来越近,唇在她的唇齿上辗转流连,柳久期的理智很快消弭于无形,她闭上眼睛,接受他的一切。 从地板到梳妆台,最后才移动到床上,柳久期渴望着有关陈西洲的所有。 至少今晚不用再纠结怎么睡的问题了!在柳久期终于累到极致,陷入深沉的睡眠之前,她模模糊糊地想着。 ** 江月坐在客厅里,慢慢地喝着一壶茶,晨光疏浅,落在她的旗袍上,暗纹一路蔓延,如同经久的岁月,茶色如琥珀,香气氤氲,她的心很安静。 “妈!”柳久期惊讶的一声高喊打扰了江月的安静。她蓬头垢面,穿着一件月白的睡袍,显然还没完全睡醒,但是却神色紧张,看着江月,她急匆匆刨了刨头发,扭头朝着卧室大声喊着,“稀粥,快起来,妈已经到了。” 天哪!昨夜欢爱,一大早只是想去厨房先喝杯水,就被婆婆撞破在客厅,柳久期真是想找块豆腐一头撞死! “妈你都来啦,不是晚上的飞机吗?对不起,我邋邋遢遢的。”柳久期不好意思地道歉,“我马上去换衣服洗脸刷牙,您稍微坐一会儿。” 江月微笑:“是我来得太早了,不着急,你慢慢来,我做了早餐,你们起来了吃。” 柳久期最爱江月做的早餐,她眼巴巴地问:“有土豆蛋饼?” “有,快去洗漱了来吃早餐。”江月笑着。柳久期从小就喜欢她,一到她家,和老鼠掉进蜜罐一样,她随便做点什么,柳久期就眼巴巴看着她,圆滴滴的眼睛,看得江月一阵心软。 柳久期欢呼一声:“谢谢妈!”转身去换衣服洗漱。 陈西洲利落一些,一听到柳久期的呼喊,躺在枕头上的嘴角弯出一个淡淡的弧度,而后迅速起床穿衣。 人比人,气死人!就在柳久期蓬头垢面一脸慌乱的时候,陈西洲已经神清气爽,气定神闲走到客厅来向江月道歉:“妈,真抱歉。” 江月爱怜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一家人,还说这些。”她仔细端详了一番陈西洲,“又瘦了,但是看着很有精神。看你和小九之间还这么好,妈就放心了。” 柳久期正想出卧室,听到了这后半句,立刻停下了脚步,她心虚地想着,如果江月阿姨知道他们现在已经离婚了,应该会很失望吧? 要知道江月当年,花了不少力气,才接受她成为陈西洲的妻子,时光荏苒,她柳久期好容易彻底得到了江月阿姨的认同,自己不惜福,还和陈西洲离婚了。 柳久期扶着门,惆怅地想了一小会儿,暗暗叹了口气,闭上眼睛,给了自己一个最强大的心理暗示:你现在就是在表演一个角色,陈西洲的妻子,没有人喊cut,不能ng,所以你要非常非常小心。 睁开眼睛,柳久期就是陈西洲恩爱七年的妻子。 她抖擞精神,从卧室里走了出去,语气平静一如往昔,带着一丝爱娇:“妈,土豆蛋饼呢?” 陈西洲却微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终究没有说话。 吃过早餐,陈西洲和柳久期就要陪着江月去医院。柳久期赶紧把自己试镜的剧本塞到行李箱里,等会儿就从医院直接去机场,收拾完毕,她想带本小说在路上看,转身去了陈西洲的书房,琳琅满目的书脊之间,一个小小的牛皮纸信封特别不显眼,但是柳久期却一眼就看到了,她心头“咯噔”一声,伸手把那个牛皮纸信封抽了出来…… 到了医院,陈西洲提前安排过,所以一切手续都很顺利,简单的检查过后,手术定在第二天下午。 柳久期带着口罩,反而在医院里显得并不扎眼,于是她可以全程陪同江月,她心酸地想着,这么多年来,其实自己无论是对自家爹妈,还是江月,都没有尽过为人子女的义务,这次离婚之后,反而有这么一次难得的机会,尽一尽孝道。 所以柳久期变得特别认真。 江月顺利入院,柳久期下午还有一个试镜要飞b市,于是只能和江月道别,江月笑眯眯拍了拍柳久期的头:“去吧,你们工作这么忙,还要操心我。都别担心了,有护工,我自己也照顾自己这么多年了,没事的。” 陈西洲颔首:“妈我先送小九去机场,然后就回来陪您。”他早让宁欣不用来接柳久期,改成自己亲自当司机,送柳久期去机场,然后在机场碰面。 柳久期和江月道别,有丝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依依不舍:“妈,我先走了,很快就回来,你保重身体。” 去往机场的车上,柳久期很沉默,她犹豫了半天,终于破釜沉舟一般,从自己的包里拿出那个牛皮纸的信封,她问陈西洲:“陈西洲,为什么离婚协议书你还没签?”   ☆、Chapter .16迷雾重重 陈西洲侧脸睨了她一眼:“很好,终于知道离婚是两个人的事情了,不是你一个人决定的。” “你不是告诉我,所有手续都办完了?”柳久期很气愤!陈西洲又骗她!从离婚,哦,不,她决定离婚之后,陈西洲就像变了一个人,以前的陈西洲怎么会骗她? 陈西洲似乎是忍耐了一下,而后问她:“你还记得我们当时是怎么谈离婚这件事的吗?” 柳久期愣了愣,那段时间,她脑海中千头万绪,无数个念头,她过得有些恍惚。她选在一个清早离开了陈西洲,搬离他们共同的家——自打结婚后,他们就住在这里,已经七年,书桌上留着一份她签过字的离婚协议书,用牛皮纸信封装着。 她之后打过电话问他:“离婚手续办完了吗?” 陈西洲回答:“你不用担心这个了。” 柳久期这个单纯的脑回路,在陈西洲的口中,任何不用担心的事情,都意味着他已经搞定了。 “陈西洲!”柳久期气得说不出话来! 低气压无声在小小的车厢内蔓延,柳久期突然觉得泄了气,她这些日子以来,搬家、努力坚强、复出、拼命保持正能量、通知所有的家人朋友她已经是失婚妇女……都成了可笑的笑话。 她当初就不应该做出这个愚蠢的抉择,在已经决定和陈西洲离婚以后,依然在他的经纪公司工作,服从他的试镜安排,去他替她谈好的任何一次表演……最后,甚至爬上他的床,搬回来,把整件事变成一团乱麻。 她很想哭一会儿,这件事到底是从哪里开始出了错?她盯着车窗外的天空,黑色的贴膜把窗外的一切滤得更阴沉,灰霾依旧,阴云密布,就像她纷乱的心情。 她想和陈西洲大吵一架,或者是狠狠拍打前方的仪表盘,像一个劣质偶像剧的女主角一样高声尖叫“停车停车”,然后头也不回冲下车去。运气好,她能上明天的头条,运气不好,直接在机场高速的车流里变成车祸现场,一样也能上明天的头条…… 这就是娱乐圈人的悲哀,连为了感情任性也要看清楚时间地点环境,她第一次为自己身为娱乐圈人而如此懊恼。 五分钟的沉默之后,陈西洲比她更为冷静一些,他低声说着:“对不起,这次是我错,小九,别生我的气,你先去试镜,明天回来我们再谈。” 说话间,车已经到了机场,柳久期从车上跳下来,沉默着没有说话,宁欣早就在等她,有外人在,柳久期一句话也不能多说,只好把所有的情绪藏在自己的墨镜下和口罩里。 那些不能耽误的时间表,导致身处娱乐圈的柳久期,连争吵都需要在日程表上排一个行程。 陈西洲最后捏了捏柳久期的手臂,似乎是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任何事,都先冷静下来,我们聊过之后再说。”意味深长。 柳久期没有回答,只是拧了拧肩膀,把手臂从他的手中挣出来,再没回应。 宁欣觉得,今天的柳久期格外沉默。整个航程,柳久期一言不发,只是低头把试镜的剧本拿出来,做着功课,一样是各种颜色的记号笔,把剧本画的五颜六色,上面贴着粉红紫绿的各色小标签,她是敬业的演员,一刻不停。 而柳久期盯着那些五彩缤纷的小纸条,只觉得一如她现在纷乱的心情,她和陈西洲现在之间的关系真是太一言难尽了,究竟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陈西洲,她想不明白。 这个时候她格外感激自己是去参加试镜,唯有试镜和开机这种让人忙到除了工作以外,任何事情都提不起精神的事情,才能让她集中精神。 宁欣帮她准备了柠檬茶热饮,没有一粒糖,又酸又涩,也只有对身材极为严苛的柳久期才能面不改色喝下去。 正常人眼中的严苛,在柳久期身上,只道是寻常。 她问宁欣:“今天的试镜,有没有什么我需要提前知道的?” 宁欣一愣,说到这个,她还真有个消息,不知道该不该提。她斟酌了一下:“昨天有个记者给我打电话,《娱行天下》的辛易明,你有印象吗?” 柳久期茫然地摇摇头。 “他说今天的试镜,还有聂黎,想知道你和当下大银幕国内声誉最高的影后竞争同一个角色,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宁欣也是半信半疑,“当然,我没有回应,但是……”她迟疑地停下来。 柳久期明白她的未尽之意,聂黎是谁啊,五月刚得到一座金棕榈,九月还有一部电影是威尼斯的主竞赛单元,正是风头大盛!聂黎之前参与过一部金球奖云集的剧集,在m国的根基也颇为深厚,她能看上的剧本,试图参演的角色,可以说,放眼国内,都是非她莫属,参与试镜的其他人都是打酱油当分母而已。 以聂黎的地位,从来只有名导名编大制作,跟在聂黎的背后求着她参演的,怎么可能和柳久期一起试镜同一个角色? “等等,这部电影的导演是谁?”柳久期又疑惑地找出之前剧本的介绍,邹同?! 柳久期在娱乐圈闯荡多年,这个名字竟是闻所未闻。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导演邹同,一个闻名遐迩的影后聂黎,这部电影透着浓浓的神秘气息。 “我这边有制片方和投资人相关的信息。”宁欣稳了稳,拿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一份文件。 “兴盛实业。”柳久期在看到那四个字的时候,一切就明白了。那是陈西洲前半生的心血,从他一肩抗下兴盛实业的时候开始,兴盛就是陈西洲最满意和骄傲的作品。 从一家中等规模的公司,经过十年的厚积薄发,陈西洲已经带着兴盛上市,规模早就不可同日而语。 然而在他的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人留意到,兴盛实业的旗下出资组建了一家全新的娱乐公司,它吸纳了一家原本已经有些规模的上升期娱乐公司,所以规模不大,但实力雄厚,柳久期就是这家公司旗下的签约艺人。 这部电影的资方是陈西洲的公司,柳久期一点也不意外,他总是擅长把资源放在他认为能够盈利的点上,而结果往往证明,陈西洲是正确的。但是陈西洲想用资源为她砸出一条路?柳久期暗暗摇了摇头,不像陈西洲的风格。 为什么是这个导演?为什么是是个剧本?这个角色的魅力又在哪里? 柳久期回忆了一下剧本中的角色,那是一部青春片,很轻松简单的故事结构,有关青春期里所有人都经历过的爱情和迷茫,挫折与甜蜜,回忆和悲伤,一看就是集合鲜肉的圈钱大片。在她的试镜历经了歌舞剧和话剧之后,柳久期以为这次陈西洲为她打造的路线是文艺范儿,没想到,居然也有这种商业片。 柳久期很迷惑,她,二十七岁的演艺圈“高龄”,和同样也不年轻的影后聂黎竞争这样一个角色? 带着重重的疑惑,柳久期奔赴她的试镜之旅。 试镜在b市郊区的一个影视基地里,柳久期是最早到的一个,导演比她还早。邹同是一个年龄很轻的导演,他看起来十分斯文,无框眼镜,鼻梁挺直,柳久期甚至疑惑他是否到了二十五岁。 能在这个年纪,就拿到大笔投资,做一部影后来竞争试镜的电影,柳久期暗暗咋舌。 邹同年少但持重,不苟言笑,严肃地请最先到场的柳久期开始这场试镜。 柳久期对于这个片段的理解,就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娇憨少女,笑起来世界都明媚。剧情也很简单,少女到达转学学校的第一天,站在校园的围墙外发呆,突然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从围墙上跳下,不小心扑倒在她身上。然后就是大段的文戏,两人争吵,相识,道歉,萍水相逢,然后结下一生的缘分。 柳久期努力用自己的方式去演绎她理解中的少女,那种无知无畏又充满清新柔软的少女感,是柳久期诠释的重点。 抬头低头,尽是活泼自然。 试镜很快结束,邹同板着脸没有说话,颔首示意:“谢谢你。” 柳久期觉得很意外,邹同的确让人看不透,她甚至无法判断自己的这场试镜,到底有没有拿下。 在她走出场景的瞬间,香风一阵裹着她的高跟鞋声,新晋影后聂黎与她擦肩而过。不愧是影后,气场全开,媚色动人,柳久期甚至十分肯定,在她们擦肩而过的瞬间,她看到了聂黎似笑非笑,别有深意的眼神。 封闭性试镜,无法互相观摩,柳久期一走出试镜的房间,宁欣就立刻迎上来:“怎么样?” 柳久期困惑地摇摇头,点点自己:“这回,试镜雷达不管用啦。” “小九,好久不见!”柳久期一僵,背后的这个声音? 柳久期稳了稳自己的心神,控制住自己的嘴角摆出最不设防的微笑,才转过头去:“魏姐!” 那破碎的记忆,那衣香鬓影的夜晚,那良久的痛苦和悲伤……柳久期控制住自己,一定要稳住! 魏静竹仔细地端详着面前的柳久期,许久了才笑:“看来复原的不错,什么时候复出的?也不通知你的老经纪人我一声?”   ☆、Chapter .17意外盟友 柳久期上来爱娇地牵住魏静竹的手:“出来混点零花钱,魏姐您就别笑我了,您现在带的都是一线中的一线,大牌中的大牌,我哪儿敢耽误您的时间?” 魏静竹听着十分受用,拍了拍柳久期的手背:“你也就是在娱乐圈玩玩票,和这些拼命的孩子不一样,你哪儿吃得了那份苦。”她抬起下巴努了努刚走进试镜房间的聂黎的方向,“比如说聂黎,为了上一部戏,夜戏连拍三天,每天就睡两个钟头,威压一吊就是十个小时。” 柳久期皱皱鼻子,鼓起腮帮子就像只翻车鱼,她撒娇:“以前带我的时候就老骂我懒,现在有了聂黎,更看不上我了,魏姐太偏心了。” 魏静竹朗声大笑。 柳久期陪着她又谈了几句话,直感觉自己的掌心都濡出汗来,刚赶上聂黎试镜完毕走出来,她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在魏静竹握住柳久期的手上绕了两圈。 魏静竹介绍:“聂黎,来见见……” “我认识她,少女贝拉。”聂黎似笑非笑地。 柳久期听着这个称呼,恍如隔世。在她还没有车祸毁容蛰伏两年前,那个时候,“少女贝拉”就是娱乐圈一阵清新的风,好唱功,高颜值,单曲都能红遍大江南北,出演的每个角色都讨喜,积累大把的人气。 “呦,差点忘了,少女贝拉还是我带出来的。”魏静竹看着柳久期的脸,笑容里带着一丝得色。 “多谢魏姐的栽培之恩。”柳久期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十分真诚,望向魏静竹的脸。 聂黎在旁边笑:“别说,不愧是魏姐带出来的人,挺懂事。” 魏静竹紧盯住柳久期的脸,似乎要把她脸上每一丝肌肉的细微运动都看清楚,最后,魏静竹似乎终于满意了,笑了出来,拍着柳久期的手:“我们改天一定要约个时间出来聚聚,今天就不能多聊了,聂黎等会儿有个很重要的会面。” 柳久期点点头:“当然当然,不耽误师姐忙。”她俏皮地朝聂黎挤挤眼睛,“大家都是魏姐带出来的同门,我叫你一声师姐,别嫌我厚脸皮啊。” 聂黎也笑:“师妹脸皮这么厚,混娱乐圈,师姐也就放心了。” 一片欢歌笑语,气氛和谐中,魏静竹终于带着聂黎离开了试镜现场。 柳久期站在原地,感觉自己全部的演技和力量都用光了,她的肩膀虚虚地垂下来,似乎刚才背负了太多,这个时候,那股撑着她的劲一泄,她有些虚脱。 “你没事吧?”宁欣何等敏锐乖觉,立刻上来扶住柳久期。 柳久期挥了挥手,朝着宁欣笑笑:“没事。” “啪”一声,邹同从门口走向她们。 “啪”又一声,邹同冷静的面容在灯光下距离她们越来越近。 “啪”最后一声鼓掌,仿佛落在柳久期的心上,邹同在她面前站定,冷静地表扬她:“好演技!” 柳久期一愣,没有回答。 邹同伸出手来主动介绍自己:“之前光顾着试镜,忘了做个自我介绍,我是邹同,另一个名字叫做聂青。” “聂青,聂黎?”宁欣试探着问了一声。 邹同笑道:“是的,我是聂黎的弟弟,亲生的。”一切原委,终于水落石出,难怪影后聂黎愿意来参演一部名不见经传的电影,原来是自己的亲弟弟。也难怪邹同能拿到这样的投资,有聂黎的人脉加成,这资源杠杠的。 但是,就算是这样,“聂黎还需要试镜?”柳久期问道。 “哦不,她不是来试镜的,她只是想见见你。”邹同自在地说,“走,去我的办公室。” “见我?”柳久期很好奇。 “当然,顺便也让你见见魏静竹。”邹同的不苟言笑里,藏着一种有条理的冷静。 柳久期又是一僵,这种感觉危险的时刻,她想要身边有陈西洲陪伴她。 邹同缓缓说:“请不要紧张,陈西洲告诉我,他不会事前向你透口风,所以,你现在的态度是正常的。” 一听到“陈西洲”三个字,柳久期就安定了。 “他等着我们结束之后,好去和他开电话会议,宁欣对吧?请一起来。”邹同朝着宁欣点点头。 他们在邹同的办公室里连线了陈西洲。 “魏静竹还和你印象中一样吗?”陈西洲清晰的声音通过电话传过来,无论他们几个小时前还在争论什么,只要听到陈西洲的声音,柳久期突然什么也不害怕。 “她还是老样子。”柳久期描述着自己眼中的魏静竹,“冷静,敏锐,虚伪。”她又顿了顿,“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请给我解释一下。” “当然,邹同,麻烦你。”陈西洲顿了顿。 “其实,这不是很明显吗?你和我姐姐聂黎的共同处只有一个,你们都是魏静竹手下的艺人。”邹同摊了摊手。 柳久期突然就明白了:“你姐姐也想换经纪人?” “对,但是这次,她不想像你一样,最后落的个车祸毁容的下场。”邹同一句话落下来,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得不轻,尤其是宁欣。 柳久期却坦然一笑,对着电话那侧的陈西洲喊道:“稀粥稀粥,你从哪儿找来的这个宝贝?” 陈西洲淡淡回答:“是他主动找的我。” 邹同点点头:“你们在谢然桦那里的表现太精彩了!我喜欢聪明的盟友。 几年前,魏静竹的手底下有一对组合艺人,一个是谢然桦,一个是柳久期。谢然桦很漂亮,但是智商太低,优势是听话,好摆布。柳久期就不一样了,漂亮,聪明,有才华,选角的能力一流,运气也不错,很快人气就甩开了谢然桦。魏静竹很聪明,把这两个艺人拆开,走不同的定位。但是很快,聪明的柳久期就和魏静竹有了分歧,柳久期想要的东西不只是钱,魏静竹除了钱什么都不想要。 于是,柳久期酝酿离开魏静竹,换一个经纪公司,换一位经纪人,翅膀长硬了的柳久期想要单飞。在单飞成功的那天,小花旦柳久期就陨落了,巨大的丑闻,惨烈的车祸。 据说,那场车祸当中,谢然桦和魏静竹都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从此,谢然桦依然高歌猛进,魏静竹手下依然有着优质的艺人,唯有柳久期,受伤养病,蛰伏两年。两年之后,柳久期复出的第一场表演,就打了谢然桦的脸,之后谢然桦身为知名导演小三的恋情曝光,出演的话剧被柳久期联合一位新手挤掉,太精彩了!多棒的复仇戏码!”邹同在房间中间踱来踱去,最后忍不住又鼓了鼓掌。 “更不要说刚才的重逢了,你表现得多么自然,就像你和魏静竹之间毫无芥蒂,太棒了!充满少女感,似乎完全不解世事!我和姐姐之前讨论过,你是不是知道当年车祸的真相,现在看起来,你不但知道,你还知道得很清楚!”邹同点了点桌面。 柳久期有种被人看透的感觉,而且这感觉,让她并不舒服。 “幸好,我们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邹同轻缓地低头,开始擦拭他的眼镜片,“别紧张,为了我姐姐的安全和事业,我也可以付出很多东西,只要有心,这些并不久远的往事,很容易就能查清楚。我只需要找到当年处理你车祸事故的民/警,还有你当年的助理,千丝万缕,总有事情能联系到一起。” 柳久期既不反驳,也不承认任何事,只要是陈西洲找来的人,她可以付出那么一点点信任。她托着腮帮子叹了口气,惆怅地说:“魏静竹的背景涉黑,这些年洗白得不错,但是以聂黎现在的咖位和身价,想要魏静竹心甘情愿放了你姐姐,很难。” “难,才有趣。”邹同虽然从头至尾没有露出任何一点笑意,但是柳久期却从他的话语里听到了兴奋和感兴趣,“所以,盟友们,我们站的阵地是相同的,我想要我的姐姐顺利解约,去拍她想拍的任何东西,你们,想要魏静竹为当年的事情付出代价,怎么样,一起合作吧。” “谁告诉你我想让她付出代价了?”柳久期笑着看志得意满的邹同。 邹同一愣,没有预料到柳久期会这样回答他的提议。 “但是,我可以帮助你和你的姐姐。”柳久期顿了顿,不打算向他继续解释自己的想法。 邹同似乎对柳久期更感兴趣了,看着她:“很好。” 半个小时的会谈之后,柳久期带着宁欣离开了邹同的办公室。一路奔赴机场,这次的试镜毫无异议,柳久期当然拿下了这个角色,那个少女期的女主角。而影后聂黎也将会同时出演,她演成年期的女主角,一方面为这部戏增加话题和人气,一方面,剧中有部分成年期女主角在幻觉中和少女期女主角对戏的戏码,这样,聂黎和魏静竹势必会同期出现在现场。 一切安排看起来都很好。 于此同时,在晃动的车上,聂黎正跟着魏静竹奔赴一个重要的投资会面,她似乎是漫不经心地和魏静竹聊到:“魏姐,今天遇到的柳久期,看着挺懂事啊。” “哼。”魏静竹从鼻子里哼出一阵冷气,“小人精,就那么点演技还想骗我,绝对心里面藏着花花肠子。”   ☆、Chapter .18反攻倒算 飞机缓缓在机场降落的时候,c市已经入夜了。柳久期孤身一人带着口罩和墨镜从飞机上走下来,宁欣没有和她一样改签航班,而是留在b市,等待明早的飞机。 冷清的机场,柳久期几乎没带行李,背着一个小包,下了飞机就快步低头走向门口,哥哥柳远尘在接机口等着她。 “送你回半山?”柳远尘问她。 柳久期脑子里很乱,从早上开始,她接收到信息量都太大,她需要找个地方安静一会儿,想到半山别墅里呜咽的阁楼风声,她果断拒绝了柳远尘的提议:“去你那儿吧。” 柳远尘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怎么?嘉嘉还没走?那我就不棒打鸳鸯了。”柳久期终于抓到了柳远尘的小尾巴,起哄他。 “秦嘉涵要是没走,我会来接你?”柳远尘嗤之以鼻,“你别做梦了。” “见色忘妹!”柳久期鄙视他。 “说得你和陈西洲腻腻歪歪的时候,待见我一样。”柳远尘揉了揉她的头,“离了也好,至少不用每次面对你那张迷妹脸,老柳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动不动就对着陈西洲发花痴,也不知道你是看上他什么。” 柳远尘开启了吐槽模式,柳久期却反而安心。只有家人会百分之百无条件地站在她这边,不问对错,不关心过程,只要她开心就好。 “我就觉得他挺好的!”柳久期用很清淡的口气说着,似乎在讨论今晚上的星星大不大,月亮圆不圆,“我记得我三岁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哥哥怎么这么好,一点不像你,总会欺负我。” 柳远尘很想大吼一声,柳久期!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是不是?但是今晚柳久期的口气很不正常!她居然用正常人的口气和频率说话! 柳久期似乎也并没有打算等柳远尘回答他,继续轻声说:“你瞧,所以都怪你,你要是当年对我好一点,我就不会喜欢上他,我不会喜欢上他,也就不会和他结婚,我不和他结婚,也就不会和他离婚……” 原来在这儿等着他的,柳远尘反击:“离婚就离婚,多大点事,还算到我头上,又不是怀孕,还流行一离傻三年的,以你这智商,得变成负的才行……”絮絮叨叨的柳远尘式毒舌。 “哦,法律意义上,我还是陈西洲的妻子,今天我才知道,他离婚手续没办。”柳久期指出哥哥的逻辑漏洞。 柳远尘一个急刹车:“你再说一遍!” 柳久期花了半分钟解释自己当初在离婚手续的办理结果上会错了陈西洲的意,然后花了五分钟控诉陈西洲的出尔反尔,柳远尘听明白了,开始打电话:“陈西洲?在家?哦,没事儿,就是小九回家了,我把她给你送过来。” “柳远尘!”柳久期出离愤怒! “既然还是夫妻,好好去给我谈清楚,少在这里给我装怨妇!”柳远尘幽幽望着她,“不是什么人,能爱上另外一个人二十多年的,这点上,我服气!两个人好好谈谈,没什么过不去的坎,人一辈子,怎么着不都是过吗?小九,不要钻牛角尖。”尤其,当柳久期依然爱着陈西洲这件事,依旧如此明显。 “嘉嘉出卖我?”柳久期突然意识到,为什么哥哥的态度如此奇怪。她莫名其妙地和陈西洲在m国的一夜,以及,她为了婆婆江月手术搬回陈西洲家的事情,她只和秦嘉涵还有季锦说过,而柳远尘刚刚接触过秦嘉涵。 “倒不赖她,我太聪明。”柳远尘叹了口气,大半夜的,秦嘉涵来找柳久期,结果柳久期不在半山,那,能在哪里?秦嘉涵是个直肠子,他两句试探就露出马脚。秦嘉涵虽然誓死捍卫闺蜜柳久期的*,但是她的反应恰恰印证了他的判断。 陈西洲亲自来门口接她,撑一把黑伞,立在路灯下,远远望去,在雨夜里也显得清俊。柳远尘撇下她:“没什么事,就不要给我打电话了。”简单粗暴和柳久期告别。 陈西洲把她拢在伞底下,揽着她的肩膀,柳久期试图挣脱了一下,没有成功。闹别扭也不急在这一刻半刻的,她就顺着他走了进去。 房子里冷冷清清的,江月今晚住院,护工陪着,家里没有别的人,正适合谈话,地点选在书房。 那封离婚协议书,依旧躺在牛皮纸信封里,端端正正放在书桌的正中心。陈西洲慢慢说:“我们谈谈这个。” 柳久期坐下来,听见自己甚至有些轻快的声音回答:“好。”她已经做过的决定,她就从来没后悔过。 “我们结婚七年,一直隐婚。”陈西洲像算账一样,一条一条算给她听,我们的婚姻中从第一年到第五年,你有多少时间在家?”陈西洲冷静地看着柳久期的双眼,问出这个问题。 这是什么问题?柳久期一愣,慢慢说着:“大概三个月?”她真的不确定,同时心头泛起一阵愧疚,从结婚的那天开始,她就几乎一心扑在了自己的事业上,这么多年,聚少离多。 “84天。”陈西洲点了点头。 柳久期更愧疚了。 “同样的时间段,我们一起在外就餐过多少次?”陈西洲继续问。 “两……三次?”柳久期绞尽脑汁地回想着。 “三次,第一次是你要求和我结婚,郑重其事约谈我,和我吃了一顿午饭。第二次是你答应陪我过生日,爽约我五年之后,努力补偿了我一次,和我吃了一次晚饭。哦,第三次,我把兴盛实业请你做代言人,你出席酒会那次也算上了。连你向我求婚,我也算在内,你瞧,我给出了一个很宽容的认证条款。”陈西洲面无表情。 感情中,最怕翻旧账,一翻起来,才发现那么多亏欠和迁就。就算是拼了命维持着,面对满目的薄弱和疮痍,才会觉得真相无法欺骗自己。 柳久期本来觉得自己占据道德制高点,鄙视这个骗人精陈西洲,两句话下来,她只觉得满心愧疚,这么多年来,不是陈西洲照顾她和他们的家人,哪儿有她在外面毫无顾忌,光鲜亮丽地追求自己的梦想? “小九,娱乐圈是能吃人的,我虽然一直不赞成你走演艺圈,但是我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放弃支持你的梦想。”陈西洲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两年前发生的事情,我想,已经支持了我的观点。” 两年前那场惨烈的车祸之后,柳久期除了毁容,还险些失去行走能力,面对瘫痪的风险,她躺在病床上最无助的时候,陈西洲从来没有放弃过她,他没有抱怨,没有责怪,默默承担起一个男人能承担起最厚重的责任。从手术到复健,这两年,是他们在一起度过的最好的两年,那些空白了五年的时光,全靠这段相处,重新填补起来。 不离不弃,不外如此。 “两年后,你活蹦乱跳,重新复出演艺圈,提出的第一个条件就是和我离婚。用的方式,是突然消失在这间房子里,留下这个。”陈西洲指指那份放着她签名离婚协议书的牛皮纸信封,盯着她,“你会不会欺人太甚?理由呢?” “我们三观不合。”柳久期点点头,似乎理直气壮。 陈西洲一个眼神瞟过来,似乎无言说着“你特么的在逗我”。 “真的,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真的不合适。”柳久期硬着头皮把自己的道理讲完。 “大在哪里?”陈西洲耐着性子。 “我可能会追求一辈子我的梦想,永远也停不下来,就像我们结婚之前那五年一样,我没时间陪你。”柳久期扳起指头,一个一个算给他看,“我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不能牵着你的手大大方方走出门,不能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和你一起度过,我要唱歌要跳舞要演戏,会昼夜颠倒,永远在出差进组赶通告,陈西洲,你就想要这样的婚姻一辈子吗?” 陈西洲嗤之以鼻:“没有艺人能在娱乐圈活一辈子。过气是必然,不是偶然,区别只是时间长短,需要我做一份统计报告给你吗!不断的流行和更新换代的时尚偶像,都是这个行业的需求。” 柳久期听着就更难受了,她气鼓鼓的:“稀粥,你永远看不起演艺圈的人,也看不起演艺圈的我,我们真的三观不合。” 陈西洲看着她:“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放下正在蓬勃发展的兴盛实业,专心整合资源,在你和我提出离婚的时候,就开了一家新的经纪公司?” 柳久期没说话,心底却在颤抖,别!千万别说是为了我! “我可以给你几个选项,理由一,我在厌恶了娱乐圈八百年之后,突然一天睡醒,觉得娱乐圈简直是我的真爱,我不能没有娱乐圈的浮华和虚夸,我追求捧出几个明星的*超过我踏踏实实用兴盛实业赚钱的*。理由二,我突然被一道雷电劈中了天灵盖,爱上了娱乐圈,专门买了一家经纪公司证明自己的确是天赋异禀,什么行业都能干得风生水起,一脚踏入这个世界上我最讨厌的行业。理由三,我亲爱的妻子在我不离不弃照顾她两年之后,依然选择回归娱乐圈而放弃我,还要和我离婚,追求自己的梦想,为了成为我亲爱妻子梦想的一部分,我放下身边所有最冀求的一切,组建经纪公司,为了理解和靠近妻子的梦想。”陈西洲看着她,你说,你到底该选哪个?” 柳久期忍不住在眼中盈满泪水,却低声骂道:“傻瓜!”   ☆、Chapter .19落荒而逃 柳久期扑进陈西洲的怀里,他为什么这么傻?却又傻的如此可爱,让她无法割舍:“稀粥。”她轻叹了一声,然后所有预设的理直气壮与狠绝,就此融化在他的吻里。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陈西洲已经气定神闲,当着她的面把那个牛皮纸信封撕成粉碎,丢进垃圾箱,好像和它有着世仇一般,柳久期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啊! 这不是谈离婚吗?怎么谈着谈着方向就跑偏了。 柳久期努力让脱缰的野马一般的方向再重新跑回来,艰难地说:“等等,虽然你这样做是很让人感动没错,但是我们之间确实不合适啊。我爱娱乐圈,我从小就在娱乐圈长大,我爸是知名演员,我妈是王牌经纪人,我从三岁出道开始,没有一天不活在娱乐圈里。但是,你明明那么不愿意,我不想你为了我,爱上一个你不认同的行业。” “爱屋及乌听过吗?”陈西洲问她。 柳久期虚弱地反击:“这个成语不是这么用的。”但是该死的好甜蜜。呜呜呜呜,不要让她动摇啊!“你明明知道,这样下去,我们之间的婚姻一点也不健康。” 陈西洲强势揽住她的腰:“健康?健康不就是你爱我。”他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我爱你。”他又啄了一下,“我们永远在一起。”他的话语消失在她的唇齿之间,有些强势,有些难以抑制的释放,如果可以,他真想狠狠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驱逐出她的脑海。 柳久期被诱惑了。 直到第二天早晨,她气鼓鼓地醒在床上的时候,看着身侧男人的睡颜,才觉得难过。 这件事不该变成这样的,她为什么要这么傻?明知道,无论智商还是情商,陈西洲甩她八百条街,却依然以卵击石,硬生生撞上去。 柳久期在窗口泄进来的晨光里,垂头丧气。她默默想着,他们就该这样,相忘于江湖,做一对最熟悉的陌生人,她应该逃开! 于是柳久期就真的逃了。 她逃到机场的时候,宁欣急得发疯:“你要是不来,我就准备打电话给航空公司,告诉他们这班飞机上有炸弹!”她冷静了一下,“不不不,我只是个比喻,但是你让我急得发疯了好吗?手机为什么不开机?” 宁欣看起来有些憔悴,她刚从b市飞回来,连家都没回,直接在机场等柳久期,一起奔赴下一个表演场地。柳久期之前对于她的时间表,不是开玩笑的,陈西洲确实连一天的休息时间都没给她留。 啊,她不要想起陈西洲,她要专注在自己的事业上!明天就和陈西洲的经纪公司解约!她这次不做死了,回家哭着跪着抱老妈大腿也比和陈西洲这么纠缠不清来得好。 柳久期默默在心底想着,而后哀伤地看向宁欣。她还挺喜欢陈西洲为她找到的这个小经纪人,能挖走吗? 宁欣似乎是不负她所望,冷着脸举着手机问她:“你昨晚做了什么?” 柳久期立刻目瞪口呆,一脸懵逼!别介啊,她落荒而逃不就是为了避免和陈西洲继续昨晚的话题,宁欣这一脸的义正言辞的控诉,是代替陈西洲问的?这工打的,也太忠实于陈西洲了吧? “这事儿我必须和陈总汇报!”宁欣似乎是想摆出自己的原则和架势。 柳久期这才反应过来,好像她们俩说的不是一码事:“汇报什么?” 宁欣把手机送到她面前,上面有几张像素模糊,一看就是长焦镜头捕捉的照片,柳久期接过来,那是她,没有带口罩,只有一顶鸭舌帽,就在昨天晚上,在他们共同居住的小区门外,陈西洲撑着伞,看不清面孔,只把伞下的她拍得清清楚楚。典型的狗仔长焦偷拍照。 “他要什么?”柳久期问宁欣。 “额?”宁欣一愣,柳久期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发照片给你的人,我猜猜,要钱?还是想要我们对这件事做出回应?”柳久期无聊地吹了吹自己的刘海。 从她三岁进圈子以来,一路这么多年,见过的狗仔比见过的亲戚还多,风头最盛的那些年,出门身后的狗仔少了十个,都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 “不是,他想要帮你把这件事压下来。”宁欣踌躇了一下。 柳久期这回是真诧异了:“谁?” “我和你说过这个人,《娱行天下》的辛易明。”宁欣补上。 柳久期皱着眉头,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等等,昨天问我为什么和影后聂黎竞争同一个角色的是不是也是他?” “对。”宁欣点点头。 昨晚,难得不用随行柳久期的宁欣在b市度过了很放松的一夜,行程已经确认,工作都已经安排到位,她好好给自己敷了个面膜,去酒店的床上补一补最近紧缺的瞌睡。 半夜,宁欣是被辛易明的电话吵醒的,他在话筒里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空洞,宁欣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到底在说什么。 “这一套照片我不会放出去。”辛易明轻声说着,“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不用担心。” 宁欣盯着自己的手机,上面有辛易明传过来的柳久期和陈西洲照片,“额,谢谢?”宁欣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当是谢谢你上次请我的夜宵,晚安。”辛易明挂掉了电话。 柳久期听宁欣说完,不由长长摇了摇头,感叹了一句:“撩妹高手啊!” 宁欣一愣,这什么意思。 柳久期忍不住乐了,她的小经纪人很聪明,但是输在对行业潜规则懂的太少,一不小心就被人忽悠进去了:“这个叫辛易明的,如果现在真让他把我的这些爆照捅出去,你觉得能有多大的水花?” 宁欣皱眉思索了一下,感叹了一句:“不会吧!你意思是,你的照片本来就不会被爆料出来?因为爆料也没什么人关注?”事实有些伤人,但的确如此,这个功利的社会里,你如果屁也不是,连你的八卦大家都懒得关心。 “没错!才没人理我呢!上次我能蹭上热搜,那些人还真没说错,我是蹭到了谢然桦的热度,不过现在以我的过气知名度,再加上这么一张模模糊糊的雨夜照片,两人撑把伞而已,能写出什么花儿来?”柳久期朝宁欣挤了挤眼睛。 宁欣明白了,辛易明卖了一手好人情给她,用一条本来就不会被刊发的新闻。 “这辛易明为什么对我这么感兴趣?”柳久期对辛易明产生了浓烈的好奇,“他又是怎么有你的电话的?” 宁欣简单说了说他们认识的经过,她用一笼夜宵打发了辛易明,那之后,辛易明似乎总能发掘出一些和柳久期有关的事情,打电话给宁欣。柳久期还不知道宁欣,只要和工作相关,宁欣就是个拼命负责的加班狂。 柳久期两眼放光,少女心和八卦魂同时爆发!整个航班上都一直缠着宁欣,事实上,只要能让她暂时忘却陈西洲,她是什么事都肯做的,她笑眯眯猜着:“肯定是被你温暖了!天哪!这故事简直美极了,经纪人和传媒记者,天生一对啊!” 宁欣忍了半天,终于还是翻了个白眼。 柳久期比宁欣积极热心得多,她眼中闪着光,打起了自己的主意,最后问:“假设,假设这个辛易明喜欢你,你会拒绝他吗?” 宁欣觉得这个问题十分无厘头,但是依然回答:“第一,他不会喜欢我的,我们目前的所有交流都只关乎工作,第二,就算他喜欢我,追求我,我想我还没做好开展一次新恋情的准备,我还需要再多一点时间整理自己的心情。”旧男友的亲密还似乎萦绕在身侧,她觉得这不是一个开始一段新恋情的好时刻。 柳久期难以置信地看着宁欣:“天哪,你说话的方式好像陈西洲。” 宁欣打算把这当做一句赞美,毕竟,能被认为和市值是行业翘楚的公司老板相提并论,无论谁听了也难过不起来吧。 “你太给自己划框框了。”柳久期认真地用双手比出一个框的形状,“前男友那不就是个屁,放了就完了,他虽然活着,对于你而言,他已经是个死人了。你需要做好准备,为每一段令人激动的,让人心跳加速的恋情,真的!”柳久期认真得眼睛里都快飘出粉红泡泡了。 宁欣失笑:“是是是,情感专家柳久期女神,谨遵指令。”她顿了顿,“不然这样,如果辛易明开口约我,我不会拒绝他的第一次约会。” 柳久期凑上来:“还说你没动心。”双手托着下巴,十足的少女做派。 宁欣一脸严肃:“毕竟谁都拒绝不了长得帅,臀肌看起来还特别棒的男人。” 柳久期朗声大笑,她更喜欢宁欣了。暗自决定,和陈西洲掰开的那天,一定要把宁欣挖走! 八卦谈完,终于可以谈谈公事,宁欣有些奇怪地问柳久期:“怎么这次没有看你认真准备试镜?胸有成竹?” 柳久期苦笑一声:“都演过一次的角色,我有什么好准备的。” 宁欣扭头看着她,惊叹了一声:“不是吧!难道……”   ☆、Chapter .20选角风波 柳久期果断截住了宁欣的感叹,而后重重点点头:“就是那个龙琴的角色。” 宁欣收到过关于柳久期这次试镜的安排,写得十分模糊,项目x,没有想到,居然和柳久期那个实力刷人气的配角有关。 多年前,当柳久期还只是娱乐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虾米,参与过一部电视剧的配角出演,那是柳久期唯一参与过的一部小荧幕,在电视观众中,却未柳久期带来了长久的人气。 柳久期曾经拍过不少得奖的电影,符合艺术电影的一贯惯例,票房惨淡,高深晦涩,阳春白雪,却都不如这部电视剧里的小配角让她更为人所知。 这部戏历经了五年光阴,现在总是被各个电视台放在暑假轮播,让所有人一看到这部戏就意识到“学生们又放假了”,而柳久期的面孔认知度,也在这一次又一次的轮播中,被不断加强。 那是一部仙侠剧,柳久期演出的龙琴是一个小配角。男主是一位活了十多万年的上仙,清雅闲适,有一把常抚弄的龙吟流光琴,岁月长久,龙琴受了男主的仙气恩泽,终于幻化出人形,变成了一个俏丽无双的少女,就是龙琴,也就是柳久期所出演的角色。 男主因为遇到了此生的劫数,也就是女主角——转世投生后因为犯下天条,魂飞魄散,经过种种机缘终于复生的另一位上仙,男主就此开始放弃了当年闲散的生涯,卷入了和魔界的战斗当中。 龙琴本来是懵懂未知的少女,却渐渐对男主芳心暗许,但因为男主已经和女主之间情投意合,所以唯有忠诚浓烈,在屠魔的战斗中,做一个护主的神兵,默默付出。 最后一战中,龙琴为了保护女主,成全男主和女主的爱,和魔王同归于尽,终于承受不住巨大的力量,碎裂成虚空,男主匆匆赶到,屠魔成神,最终与女主双宿双栖,完美结局。 事实证明,任何爱上男主的女配,最后都是炮灰的命,但是龙琴这个角色,娇憨可爱,一片赤诚,毕竟爱上一个人,谁能说是错呢?最后拼尽全力,牺牲自己,龙琴的死亡,换来了观众们的一片唏嘘与满腔热泪。 死亡的惨烈,总是让人铭记。 所以,柳久期当时出演的这个龙琴,虽然是个小角色,但却得到了一面倒的好评,时至今日,仍然有路人在路上看到柳久期,抖着食指,惊喜大喊:“你是龙琴!” 时隔多年,这部曾经大火的电视剧要重组,拍续集,当年的班底,基本上一步步从小荧幕走向了大荧幕,身价也随之水涨船高,档期更是密不插针,肯定是约不到了,所以这部续集云集了一批小鲜肉,唯有出演配角龙琴的柳久期蛰伏两年,身价不涨反跌,倒是合适。 最好笑的是,回想起来,这部剧的第一部,居然是陈西洲帮她敲定的! 那个时候的陈西洲根本不关心娱乐圈,陈西洲聊不出她喜欢的戏路和明星,不关注她的电影,不陪她去颁奖礼……他那个时候为了兴盛实业正拼尽了全力,一个月大半的时间睡办公室,忙成一颗滴溜旋转的陀螺。 他们之间总是聚少离多,与陈西洲对她的漠视所等同的是,柳久期也看不懂陈西洲的商业报告,聊不出他最关注的利润率,听陈西洲聊未来规划如同听天书。 如今回想也是种另类的奇迹,如果不是两年前那场车祸,说不定他们早就耗尽了彼此之间能聊的所有话题,早早成为了一对离婚夫妻。 维持夫妻关系的三要素——沟通、金钱、性,除了金钱上,他们都毫无压力,剩下的,那个时候的他们,根本无力支撑。 谁料到,陈西洲居然替她选了龙琴这样一个角色。那个时候的柳久期,毫无名气,选择不过是在□□还是b片中龙套,无论女五还是女六,只要有戏演就足以感恩戴德。 陈西洲在一顿早餐的时间里,匆匆浏览过柳久期丢在中岛上的剧本,举着叉子建议她:“你应该接下龙琴这个角色。” “为什么?”柳久期很好奇,为什么陈西洲会得出这个结论,那个时候,一心只想往大屏幕发展的柳久期,根本没有想过会接电视剧的角色。 这些年,观众圈一直有个鄙视圈,看韩剧的鄙视看国剧的,看日剧的鄙视看韩剧的,看美剧的鄙视看日剧的,看英剧的鄙视看美剧的。娱乐圈也是一样,小荧幕咖鄙视综艺咖,大荧幕咖鄙视小荧幕咖,柳久期已经混入了大荧幕圈,何必去电视剧里打滚? “这部剧的故事结构不错,也是扎实的班底,他们的导演以前我认识,是个很踏实想做好事的人。”如果不是陈西洲偶尔提及,柳久期几乎要忘记,陈西洲也算是星二代这种重要的事实,他自顾自继续说下去,“另外,这个是知名ip,现在国人还没注意到ip的力量,但是对于国外而言,早就不是新鲜名词了,小说改小荧幕,天生带人气。”他顿了顿,“但是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龙琴这个角色的人设。” 人设,意味着选角! 选角的能力,是任何演员和经纪人最玄之又玄的一门学问,选好本子,选好制作团队,选好角色,能完美做到上面三点的演员,一定大红大紫! 观众往往无法理性地分辨角色和演员之间的关系,如果一个角色身上带有讨喜的特色,往往会无限涨粉,但是如果是一个恶毒的人设,呵呵,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变成表情包了。 “这是个讨喜的角色,这部剧如果最后爆了,你至少能收获大把的人气。”他换了个大大的肯定口气,“至少!” 所以柳久期就接了龙琴这个角色,多么嘲讽,陈西洲即便是在他鄙视的演艺圈中,随便地挥了挥手指,也替她选到了一个这么多年来最积攒人气的角色。 时隔多年,这部剧的续集开拍,重新来约复出的柳久期,谁又曾料到,居然跳出来第一个反对的人,也是陈西洲。 这部剧很巧,现在出演女主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秦嘉涵。秦嘉涵目前算是电视剧圈的二线,这次能担当一次大女主戏,也是多年媳妇熬成婆,多年龙套熬成角,是秦嘉涵难得的机会。 秦嘉涵那个个性,爽利直接,特别不适合闯娱乐圈,却硬是靠着她的坚韧和演技,一步步走到了今天。她在人脉上的根基不稳,却拼尽全力,替柳久期争取了龙琴这个角色的试镜。 秦嘉涵告诉柳久期,所谓的试镜,不过是走个过场,毕竟龙琴这么多年轮播留在观众中的印象,早就不可磨灭,除了柳久期,舍她其谁。 柳久期很感激秦嘉涵,秦嘉涵虽然力量不大,却用尽了全力在帮她的复出铺路,一个人对你好不好,并不是看她付出了多少,而是看她尽到了多少力。 而陈西洲却跳出来反对,他的理由和多年前一样:“这真是个糟糕的人设!” 因为这部剧的原著小说作者封笔多年,所以续集完全是委托剧作家创作的,剧情发生的时间,在上部局过去两千年后。 龙琴这个角色最完美的一刻,就是她死亡的瞬间,忠诚温婉,热切浓烈,不顾一切,是人性中最为闪烁的瞬间。但是在续集中,这个人气极高的配角,却复活了,不但复活,还加入和和女主的争风吃醋当中,撕逼斗争,互相陷害,为争而争,把女性最美好的智慧和才能,全部浪费在为一个男人争风吃醋上,格局甚小。 “现在的观众不就是爱看撕逼吗?”柳久期困惑地问陈西洲。 “相信我,没有人愿意看到一个撕逼的龙琴,这个角色对于你的复出之路毫无优势。” 然而,为了秦嘉涵对于她的付出,柳久期依然义无反顾,奔赴了今天的试镜。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陈总根本就不赞同你今天的试镜?”宁欣听完柳久期为她解读了一些必要的背景之后,发出困惑的疑问。 柳久期一定确定和肯定,宁欣的表情写着“你tm的在逗我吗?”她只有硬着头皮回答:“当然,陈西洲之前和我确认过,我们之间的合同关系是很松散的,如果我有想演出的角色,完全可以不通过他就接下来。”柳久期耸了耸肩,“只要档期能排得过来。” 宁欣沉吟了半晌,说不出话。显然,陈西洲和柳久期之间的关系不同寻常,除了赞同着两个人的意见,她找不出任何反驳的方式方法。她只有笑:“谁知道呢,娱乐圈是个谁都料不准的地方。” 柳久期似乎本有期待,听完这句话,只有笑了笑:“当然,我只有特别特别努力,才能不辜负嘉嘉为我的努力!”她重重点了点头,似乎是为了说服自己也相信。 谁能料到,这部剧居然让一切如此急转直下,偏离原本的预设。   ☆、Chapter .21遭遇罪恶 这是柳久期人生中最简单的一场试镜,一共就三句台词,彻头彻尾的走过场,简单说完,用着她早就被所有观众熟悉的那张龙琴的脸。 宁欣看着眼前的柳久期有些恍惚,她和很多人一样,认识柳久期正是因为龙琴这个角色,如今,五年过去,柳久期同样的扮相,却依旧保持着当初少女般的脸庞和气质。厚重的留海挡住了那道车祸造成的疤痕,就如同一并把这些年的挫折和痛苦一起挡了过去,看不出分毫。 导演很快喊了“cut”,柳久期就真的意识到,这果然是个过场。 柳久期的试镜雷达开启,这个角色基本就是煮熟的鸭子,没跑了。 试镜结束,导演凑过来:“今晚有个制片方的晚宴,就当是剧组的开工饭,一起来吧。” 柳久期能拒绝吗?不能! 于是柳久期只有让宁欣帮她改签了机票,原本预订今天晚上飞回c市的行程,改成了第二天。 而她和陈西洲之间需要面对的争执,也只有随着这次行程的改变,变成了一个次要解决的问题。柳久期有些惆怅,她落荒而逃一整天,陈西洲并没有用任何方式和她联系过。 曾经,他们也信息往来的十分频繁,那个时候,两个人的大学只相隔一条街,她的大学后门正对着陈西洲大学的前门,她偶尔回学校上课的时候,听课闲着无聊就发短信骚扰正在自习室的他,下课后去陈西洲的大学,就必然能收获一顿陈西洲请她的饭。 再后来,她总是要么在试镜,要么在进组,要么在通告,刚开始还能找到时间发短信发微信发语音撩陈西洲,后来,谁还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联系就越来越少了呢? 唯有上下航班的报平安短信成为了他们之间恒定的联系,但是今天,就连这小小的习惯,也被她强行忍了下来。 柳久期叹了口气,忍不住有些哀伤。相爱多简单,只要你爱我,我爱你,刹那花火总是美的,唯有时间久远的相处才是最难的,要有多么强大爱与被爱的能力,才能让日子过得充满眷恋与惊喜。 她盯着手机想了半天,也没能鼓足勇气联系陈西洲,匆匆把手机塞进手包,奔赴原定的宴会。 柳久期盛装出席,毕竟地点是五星级酒店,她总不能太寒碜。宁欣没有一同前来,在保姆车上等她。 柳久期总是很美的,记得有一次知乎有人提问“一个人从小美到大是什么样的一种体验”,最后被赞最高的那个回答,贴的就是柳久期的照片!柳久期三岁跟着柳达参加亲子娱乐节目,一战封神!试问萌萝莉,除了柳久期,还有谁家?之后是她作为少儿节目主持人的照片和同期的各种街拍,一步一步,从三岁萌萝莉长成了十五岁的萌萝莉,十六岁的那年,柳久期突然发育成了一个少女的模样,原本圆润的娃娃脸渐渐褪去,属于少女的美丽悄然而来,让人惊叹。 那张帖子最后以感叹柳久期的车祸结束,题主无限唏嘘,佳人难再得。那样曾经美到让人惊心动魄的脸孔,终于是消弭于无形。 然而多年之后,柳久期给自己上了一个大浓妆,穿上她星气十足的的晚礼服,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场合不能驾驭! 果然如导演所说,这是一场和制片方的晚宴,所有制片方,导演组和主演,悉数到位,只除了秦嘉涵,她今天还在另外一个剧组,和这里远隔数千公里,确实是赶不回来。 柳久期很少参与这种场合,一方面是因为她有声名显赫的老爸老妈,敢强迫她来参加这种场合的人,都得先仔细掂量掂量,一方面是因为她实在任性。 柳久期深吸一口气,最后坐在了导演身边,毕竟,这是满座中,她唯一认识的一个人,导演一脸满意,笑容颤颤。 柳久期的座位左边是导演,右边是本次的男主边凯乐,新晋小鲜肉,之前在棒子国当了几年实习生,据说训练强度大到让人想哭,也是风里雨里挫折里一路打拼过来的主。 但是酒桌上的话题都颇无聊,谈谈目前的投资,展望一下这部戏的美好前景,最后最重要的还是交杯换盏。 柳久期一向不喜欢这种场面,但是并不代表她不擅长,何况酒桌上有两种东西能让人迅速拉近距离,一个是酒精,一个是荤段子,柳久期虽然不太懂后者,但是却特别擅长前者,她是柳达的女儿,天生自带两斤酒量。 很快酒至半酣,她把大半桌子的人都灌到了桌子底下,唯有柳久期看起来依然眼神清亮,毫无醉意,她拭了拭嘴唇,喘了口气,终于是结束了。 柳久期站起身,脚步有些踉跄,一只手臂适时扶过来,柳久期低声说了句:“谢谢。”而后,她的手掌中被塞进了一个硬硬的物品,那是一张房卡。 导演油光红润的脸凑在她的脸侧,醉意和笑意一起在那张胖脸上泛滥:“柳久期,今晚做得很不错,你也醉了,今晚就好好休息休息,我再给你讲讲戏,这角色就铁定是你的了。” 柳久期的怒气一股脑泛上来,她稳住自己的最后一丝理智,悄无声息用指纹解锁后,按了手包里手机的通话键。 新鲜了,她长这么大,娱乐圈里敢潜/规/则她的人,她还没见过呢! 她问他:“导演,您这是什么意思?”她用指尖拈住房卡,大声念着,“洲际大饭店1305号房间?咱们这饭还没吃完呢!” 导演揽着她的肩膀,把她带出包间,一路两人都有些脚步踉跄,导演是因为醉,柳久期却是不由自主,她试图努力挣开他的手,却觉得手脚发软,心头“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没想到,如今这剧组已经玩的这么脏了!肯定是她刚才的最后一杯酒,她不过是去洗手间补了个妆,谁料到导演撺掇她向制片人敬的这最后一杯酒中被“加料”了! “能有什么意思?带你好好领会一下这个角色,你记得龙琴有一幕戏吗?复活之后,主动找到男主献身,那幕戏我要特别给你讲讲该怎么演绎。”导演笑逐颜开,感受着柳久期柔软的腰肢。 柳久期对自己也是狠,一个踉跄,让自己摔倒在地面上,地毯厚实,但墙壁不是,她感觉自己的肩膀狠狠砸在侧墙上,痛苦终于带来了短暂的清醒。 导演也喝到酩酊,稳住自己已是不易,别说把柳久期从地板上拉起来了,这就是柳久期的目的,她还不信了,在这酒店餐厅走廊的地板上,导演还能现场把她办了。 她笑着:“导演,您这是要潜/规/则我啊?我要是不乐意怎么办呢?”笑容妩媚。 导演以为这是柳久期的情趣,笑着扑上来:“你这么懂事的姑娘,怎么会不乐意呢?要不是魏静竹说了半天你在这方面特别听话,我才没兴趣把这个角色给你,要知道,可有大把十多二十出头的姑娘等着这个角色。” 导演很醉,又十分得意,一点不设防,竹筒倒豆子一般,说得十分激动,一副“老子肯潜/规/则你,你简直是祖坟冒青烟了”的口气。 柳久期还是笑,慢慢撑着墙壁站起来,心头却暗暗着急,这么大一个酒店,怎么走廊上半天看不见一个服务生? 她试了试自己能不能站稳,却觉得自己越来越软,索性只有破釜沉舟,冷笑一声:“可惜我真不如魏静竹说的那么懂事,潜/规/则这种脏东西,你也好意思提,你个垃圾。” 她用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把手探进自己的手包,摸出里面的防狼喷雾,对准导演就是一阵猛喷。 这是老妈给她弄的辣椒喷雾,军用级别,躺在她的包里很多年,一直就是个摆设,她还真没料到,自己有需要动用它的那天! 导演醉意朦胧,完全没有料到这一出,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柳久期上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下一秒感觉自己的眼睛剧烈地刺痛,就像有人把石灰和辣椒同时塞进了他的眼睛,不仅仅是痛,甚至剧烈地肿了起来! 柳久期求救的尖叫和导演杀猪般的嚎叫同时炸裂在五星级酒店的走廊里。 在柳久期软软倒下去之前,脑海里最后的念头就是,她刚才悄悄打了宁欣电话,怎么宁欣到现在还不来救她?以及,陈西洲要是知道这件事,她柳久期死定了!   ☆、Chapter .22被你拯救 柳久期是尖叫着醒过来的,她梦见自己和那个脑满肠肥的导演正在拼命争执扑打,于是她就醒了。 “小九!冷静,是我!”陈西洲抱着她,他们在一辆行进的车上,外面路灯变幻模糊,显然还在一路飞驰。 她痉挛地握住陈西洲的衬衣,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一块浮木。 “嘘,没事了,乖。”陈西洲抚摸着她的头发,“有我在,谁也不能伤害你。” 柳久期发现自己还穿着那身晚礼服,身体除了那种令人不适的无力感,没有其他异样,她长舒一口气。 陈西洲把一盒冰牛奶的吸管递到她嘴边,柔声劝着她:“喝下去。” 柳久期圆瞪着眼睛,一面听话地喝牛奶,冰凉一线落到喉腹之间,柳久期觉得自己又清醒了一些。 她可怜巴巴地用她无辜的圆眼睛看着陈西洲,问他:“你知道我遇到什么了?” 陈西洲点了点头。 “你还没对我发脾气,是不是因为我还没完全恢复?”柳久期继续发问。 陈西洲再点了点头。 “等我彻底清醒过来,你会不会狠狠收拾我一顿?”柳久期可怜巴巴问着。 “睡吧。”陈西洲揉着她的头发,“一切都会变好的。”他的声音如同安神剂。 柳久期放弃抵抗睡意,只是做着最后的挣扎:“我知道我错了,你不要生气。”陈西洲的怀抱一如往昔,让她充满安全感,她紧紧拽住他的衣角,即便是再次陷入沉稳的睡眠,也没有放开。 宁欣坐在前排,担忧地回头:“陈总,这事怪我,你要怪就怪在我头上吧,千万别生柳久期的气,是我没有把工作做好,没能保护好她的安全。” 陈西洲的脸色很温柔,柳久期在他的怀里,睡得就像一个不设防的孩子,他重新抬头,眼神才显得凌厉:“错的人,是那个导演。” 他接到柳久期电话的时候,正在一个合作的饭局上,只需要两句话,他就意识到了柳久期处于什么样的处境当中,他一面立刻按下录音键,一面让助理立刻联系宁欣,宁欣总是在柳久期附近,就算不在身边,也总不会走得太远。 柳久期这次试镜在d市,距离他们共同的家c市,其实只有四百多公里,两个城市因为近,陈西洲还有一些社会关系,他立刻联系了当地政法系统的几个朋友,陈西洲几乎是人生中第一次失了分寸!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抖。 宁欣接到通知的时候正在楼下的保姆车里等待,立即和五大三粗的司机一起,急匆匆到达现场。场面混乱,导演闭着眼睛在酒店的餐厅走廊尖叫哀嚎,剧组和服务生将他团团围住,试图让醉酒的他冷静下来,好送他去医院。 宁欣心急如焚,根本顾不上搭理他,用目光立刻锁住了软倒在一边的柳久期,却有人比她的速度还快,立刻扶起了柳久期,那是这次的男主角边凯乐,这次饭局上,他因为酒精过敏,硬性被灌了几杯之后,立刻长起红疹,席上的众人也不敢多劝,所以这个时候他还算清醒。 宁欣立刻冲过来,就像一只护犊的母鸡,把柳久期接到怀里靠着,眼神警惕盯着边凯乐,嘴上却一片温文有礼:“谢谢照顾我们家柳久期,边先生。”她早把剧组人员的关系研究了个清楚。 边凯乐似是觉得好笑,盯着柳久期的脸,醉了也是很美的脸,略带一点酡红,柔软而不知事,他摆摆手:“没事。”而后从手中拿出一个小玩意,塞进宁欣的手里,“作案工具可别忘了。”他眨了眨眼睛,耳钉上的钻石和他的目光一起闪烁出瞬间的光芒。 宁欣低头一看,是小小的一支辣椒喷雾,只有唇膏大小,不过无疑,这才是造成导演一边肿着眼睛流泪,一边尖叫狂奔在酒店走廊的主要原因。 她不动声色塞进自己的衣袋里,口气更好了:“边先生,真的谢谢你,我们会记得的。” 边凯乐歪着头,俏皮一笑,转身加入到劝服导演冷静的战局。 宁欣趁着四下一片混乱,反而和司机低调地护送柳久期离开,畅通无阻。等到了车上,早有陈西洲安排好的行程,先到医院检查。最后没有做过多处理,等待柳久期自然苏醒即可,宁欣这才长舒一口气。 陈西洲赶最近的一趟航班,在三个小时后到达d市,他心急如焚,直到看到柳久期安然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才感觉那颗跳动了许久的心安静下来。 他亲自带着柳久期回c市,整个路途上,柳久期就像一个失去安全感的孩子一般,紧紧抓住陈西洲不松手。 陈西洲有些恍惚,感觉又回到了小时候,那个时候,他们一起参加一个亲子类的节目,有一个环节是安排他们在没有大人的陪同下,前往森林中的一个小屋探险,虽然跟拍人不少,但是他们毕竟只是孩子。这一组只有五岁的陈西洲加上三岁的柳久期。 本来拍摄还算顺利,陈西洲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是一个十足的小绅士,他为她开路,会等走得慢的柳久期,在难走的路段牵着她前进……直到天下起了雨。 一声炸雷打下来,仿佛端端正正落在他们头顶,柳久期不到四岁,年龄太小,立马就哭出了声。 眼看雨就要落下来,跟拍团队带着两个孩子就朝森林里的小屋跑。大家都是气喘吁吁,还有沉重的器械要背,刚开始柳久期跟着陈西洲跑了没两步,就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放声大哭。 跟拍团队立马抱起两个孩子,他们的准备经验不足,没带儿童雨衣,只有用大雨衣把两个孩子包起来,尽管如此,也很快被豆大的雨点淋了个透湿。 一行人在森林的雨地中,跌跌撞撞赶到了小屋,都是满脸雨滴,一身狼狈。柳久期怕极了,贴着陈西洲,用她的手指紧紧抓住陈西洲的手臂,她问:“我的爸爸妈妈会不会找不到我啊?”圆圆的眼睛里蓄满担忧,泪意盈盈。 陈西洲安慰她:“当然不会,雨一停,我爸和你爸就会来了,而且就算他们不来,我会保护你的。”五岁的陈西洲就颜值逆天,一脸包容和稚气,这一幕被摄像机捕捉下来,最后播出的时候,全国亲妈粉们的心都被暖化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柳久期一旦有在失去安全感的时刻,总是会保持着这个用手抓紧他的姿势,似乎只要靠近他,就能从他的身上汲取到无尽的力量。 第二天午后时分,柳久期醒在陈西洲家的大床上,她的头痛得厉害,口里干的冒烟,她跌跌撞撞爬起来,喝了一杯水。 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她摸出自己的手机,上面有陈西洲的留言:“这次哪儿也别跑,乖乖在家待着,我接完妈就回来。” 柳久期一拍脑门,对了,今天刚好是江月手术完毕出院。 无论从哪个角度而言,不管是她刚经历了一场风波,急需和陈西洲讨论,也需要在他的身边寻找安全,还是她曾经承诺过陈西洲,要在手术出院的婆婆江月面前保持美满夫妻的状态,她都不能离开这里。 柳久期叹了口气,算是认命,开始回想从昨晚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那个导演!这梁子算是结下了!她在自己疼痛的大脑中反复回想,那个导演叫什么来着?他还提到了魏静竹,对,这事儿肯定和魏静竹脱不了关系。 柳久期正翻箱倒柜找着阿司匹林,门锁就响了。陈西洲扶着江月走进来,江月脸色略有些苍白,但是精神还算好。 “妈,真对不起,我没去接你出院。”柳久期上来接包,陈西洲没给她。 他一个侧身,摸了摸柳久期的手,轻声说着:“去扶着妈就行了。” 江月也是一脸怜惜:“西洲都和我说了,你这孩子,也是不容易,累坏了吧?”由着柳久期搀扶着她,一步步走到卧室里去。 陈西洲高声在后面补充着:“小九这个行业就是这样,一拍戏就到凌晨,她早上六点钟进门的时候,走路的脚都是飘的。”他使了个眼色给柳久期,示意不用再多说。 柳久期一听就明白了,低眉顺目扶着江月走进房间休息,她很少和江月共处,但是她生性活泼,江月是看着她长大的,所以转头就去衣柜里给江月找衣服:“妈,你这虽然是个小手术,但是也需要休养休养,复诊的时候我一定陪您去。”她翻找着衣物,“我上次给你买的真丝家居服到哪里去了,我去杭州拍戏的时候专门买的,特别好,他们都说那家店给老人做衣服二十多年了,穿了都说好。” 江月无比慈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们俩只要好好的,就是对我最大的孝顺,说吧,又和陈西洲闹什么别扭了?” 姜还是老的辣,柳久期心虚地转过头去,软软地喊了一声:“妈……”   ☆、Chapter .23风云突变 江月是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的人,察言观色已经是一种本能,更何况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和从小看着一路长大的柳久期。柳久期和他们家之间熟到,寒暑假更喜欢赖在江月家,而不是自己家。 两个孩子之间要是有点什么风吹草动,江月那双火眼金睛,一望便知。 江月招了招手:“过来,坐妈旁边,咱们母女聊聊。” 柳久期立刻心软了,她是幸运的人,没有几个人像她一样,婆婆疼爱自己,比疼爱自己的孩子更多。 江月握着柳久期的手:“我知道你们俩的工作性质和一般人不一样,你要天南地北的跑,但是妈心里清楚,就算你不跑,陈西洲那个工作狂,扑在自己的事业上,也是从来不着家的,妈知道你不容易。” 柳久期心头一震,江月率先站在她,而不是陈西洲的角度来谈他们夫妻之间的问题,这本身就足以让人感动。 江月淡淡笑了笑:“这么多年,你们各自忙各自的工作,聚少离多,妈不怕你们变心,妈怕你们之间的相同点越来越少。”江月何等犀利,一下就直戳重心。 感情和婚姻,都需要旷日持久的经营,相信相爱的那一瞬绽放出来的光彩能够闪耀整个婚姻,简直是天方夜谭。 “妈知道,你的工作一定会要求你配合做一些宣传,是不是因为今天爆出来的新闻,让西洲多心了?”江月柔声问着,“没事,妈帮你劝劝他。” 柳久期居然傻傻地问:“什么新闻?”半秒之后,她想给自己一巴掌。 江月一愣,而后笑了:“果然你不知道。”说着打开手机,递给柳久期。 标题真是超出了柳久期的想象力《柳久期酒店献身边凯乐,被剑仙传奇2剧组开除出组》,副标题更是高风亮节:“剑仙传奇2剧组和一切潜/规/则说‘不’”。 配图就在昨晚的五星级酒店,画面中心的柳久期软软倒在边凯乐的怀里,配上标题的暗示,柳久期一副扑倒边凯乐的全套.□□i都能脑补出来,角度之刁钻,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在走廊上怒吼的导演,奔跑的服务生,懵逼的众人一个不见,取景得十分有深意。 “妈,早就和你说过了,这是小九的工作需要。”陈西洲不知什么时候走进来,一个箭步冲上前,夺过柳久期手里的手机,他瞟向柳久期的眼神,略带安抚,不着痕迹捏了捏柳久期的手。 这点小动作当然没有逃过江月的眼睛,于是她释然地微笑了一下:“看你们没事就好,去吧去吧,聊聊体己话,我也洗澡换衣服休息一会儿。”挥挥手赶人。 陈西洲和柳久期退了出来,十指紧扣,似乎满是夫妻间的亲密和默契。即便离开了江月的视线,他也没有松手。 微风起,柳久期看着自己的真丝睡衣衣摆软软滑过他们交缠的指尖,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脸红,陈西洲帮她换的睡衣?下面可一片空荡,什么都没穿,柳久期在这种丝毫不重要的细节上,心猿意马。 于是她就在恍惚中被陈西洲带进了房间,在起居室的沙发上坐下,他问她:“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一句话,就将柳久期的怔忪全部打回原形,昨夜的混乱和惊险,刚才那条新闻的不堪,一下子重新涌上柳久期的心头,她摇摇头:“就是还有点头疼,但是那条新闻!?这剧组也太颠倒黑白了!” “你为什么要去那个酒会?”陈西洲盯着柳久期的神色,那导演打算怎么洗白和炒作,都是后续毫不重要的小事,重点是,“你以前从来不参加这种酒会,为什么这次要去?” 柳久期一愣。 陈西洲说的没错,柳久期的条件太得天独厚了,有一个影帝老爸,一个金牌经纪人老妈,童星出道那么多年,以她的资源和任性,从来不参与这些类似的应酬场合。 然而这次,她不仅去了,还喝了酒,从端起酒杯的那个瞬间,她就已经在向某些东西妥协。 “小九,和我发脾气是一件事,作践自己,是另外一件事。”陈西洲轻描淡写,又是一句话刺进柳久期心里。 “不是每个剧组都会这样,也不是每次都会这样,昨晚只是个意外。”柳久期摇摇头,“我不是作践自己,我只是去尝试我以前不肯做的事情,和导演、制片方沟通也很重要不是吗,以前是你和爸妈都给了我太多机会,我不想永远依靠你们给我铺路。” 陈西洲的脸色更冷:“小九,你被我们保护得太好,你仔细回想一下,整个试镜中,导演有没有暗示过你去参与这个酒会,就能得到角色。”也只有一根筋如柳久期,这么多年被当成众星捧月的小公主,才会连这种简单的暗示都听不明白。 柳久期一时语塞,过了一会儿才低头认错:“我错了。”垂头丧气,她并不是不知道自己错,她只是不应该怎么才能做好。 她酒量奇好,她练过自由搏击,但是这些,在某些肮脏面前,似乎完全不值一提。 就像陈西洲所描述的那样,这个行业的很多东西,那些隐藏在台面下的东西,其实一直存在,只是她总被保护起来,永远也接触不到,一旦离开陈西洲和父母的保护,她足够强大去面对这一切吗? “算了,这次的事情就算是个教训吧,还好没有酿成大事。”陈西洲板着脸发完一通脾气,看着她皱起的眉头,困惑的神情,又忍不住有些心疼,他爱她,也正是爱这种不随年月消失的天真,她总能看到事情中最好的一面,像明亮的阳光,照亮他的生命。 那些肮脏的,黑暗的,不愉快的东西,交给他背负就可以了。 “头还疼?过来我给你揉揉。”陈西洲无奈地叹了口气,伸出手。 柳久期一个偏头,躲开了他的触碰,他的手就那样僵立在半空中,眼神似乎难以置信。 空气一时凝滞。 柳久期的手机适时响了起来,她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赶紧接了起来:“喂?宁欣。” “打开微博,快,热搜头条的短视频。”宁欣急切地在电话这侧说着。 柳久期依言而行,熟悉的面孔跳出来,秦嘉涵的脸色平静:“我宣布将退出剑仙传奇2剧组,同时,我坚决相信柳久期不会是一个出卖自己,求潜/规/则的演员,她有美好的品质,一流的演技,顶尖的才华,为了表示对她的支持,我将不会再参与剑仙传奇2剧组的任何角色。” “嘉嘉……”柳久期喃喃的。有种令人鼻酸的感动流淌在胸腹之间,就像是整个人立刻被快乐充满。从昨晚事发到现在,秦嘉涵和她远隔几千公里,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然而却隔空给出了最强烈的支持。有这样的朋友,柳久期幸福的说不出话来。 虽然这个视频下,几乎是一面倒对秦嘉涵的责骂之声。边旭乐的粉丝们,一向以强悍著称,早上柳久期试图献身潜/规/则边旭乐的新闻一出,上了热搜不说,粉丝们还前往柳久期的微博下,上演了各种手撕柳久期的戏码。 如果言语有力量,现在柳久期肯定已经是个死人了。 整个舆论圈,几乎是一面倒地谴责柳久期,直到秦嘉涵的这个短视频,逆着整个舆论的潮流而上。结果就是,被边旭乐的粉丝们作为附带伤害,一样虐上了热搜。 “她是怎么知道的?”柳久期喃喃的。 “昨晚我和她通过电话。”陈西洲似乎是看出了柳久期的疑惑,简答地补上一句,“提醒她要在这个剧组里小心。毕竟,你的试镜是她介绍的。” 柳久期这才意识到,对!这个角色是秦嘉涵用尽全力替她争取来的,这也是秦嘉涵努力了多年,演到的第一个女一号,没有料到最后,会以这种方式结局。 柳久期有些愧疚。 陈西洲慢慢说着:“后续我会找人和她的经纪公司谈,以后秦嘉涵会到我旗下的经纪公司,摆脱了那种烂公司,多的是女主等着她挑。” 柳久期忍不住扑上去:“谢谢你,稀粥!” 陈西洲看着她的眼睛,她躲避他的触碰,却为了她的闺蜜,这样感谢他…… 宁欣的电话再次打进来:“久期,我想,我找到了一件很有利于我们的东西。记得我和你提过的辛易明吗?昨晚酒店的聚餐,他们跟拍你的团队,拍到了一些东西,你和陈总一定要一起看一看。” “发我邮箱,现在。”柳久期立刻回答。 两分钟后,柳久期和陈西洲一起点开了那个文件夹,里面有很多张照片,其中一张和今天娱乐新闻头条公布的照片是同一幕,但是却是从不同的角度拍摄的。 辛易明的这张是典型的狗仔照,拍摄的位置在酒店对面的大厦,整个酒店餐厅的玻璃墙走廊一览无余,一边是众人围在一起,服务生,制片人,剧组的其他人,团团围住高举双手正在尖叫挣扎的导演,一边是边旭乐扶起软倒的柳久期,另外一侧,宁欣带着司机正从电梯里朝着两人奔跑过来。 柳久期欢呼一声:“yeah!”她抓起电话就给宁欣拨过去,“就拿这张图发通稿!这么多人,我倒是想要听听他们说说看,我怎么潜/规/则?”   ☆、Chapter .24无法自证 柳久期欢欢喜喜挂了电话,才看到坐在她对面的陈西洲一脸讳莫如深的凝重。 柳久期的笑容僵在脸上,有些忐忑地问他:“怎么了?我做的不对吗?” 陈西洲叹了口气,问她:“今早的新闻标题,你还记得吗?” 柳久期皱着精致的小脸,回想了一下--《柳久期酒店献身边凯乐,被剑仙传奇2剧组开除出组》,副标题是“剑仙传奇2剧组和一切潜/规/则说‘不’”。 “这和标题有什么关系?”柳久期讶然,“刚才的那套图你也看到了,现场那么多人,我怎么可能在大庭广众下献身边凯乐,这是一场对我的陷害和对事实扭曲,我要把导演打算潜/规/则我的事实爆出来!”柳久期一脸正义凛然,“之前我还顾及嘉嘉还是这个剧组的,怕撕破脸,现在嘉嘉都站出来了,我当然要把导演的丑恶嘴脸都展示到大庭广众之下啊!” “第一,那套图拍到导演怎么潜/规/则你了吗?”陈西洲问。 柳久期一愣,而后弱弱地回答,“似乎是没有。” “第二,那套图拍到你怎么反抗了吗?”陈西洲继续问。 柳久期再一愣,还是弱弱回答:“也没有。” “那你就没有任何理由推翻他们所得出的任何结论。”陈西洲继续分析着,“他们的观点就这么几个,第一,你在酒店献身边凯乐,这张图里,你确实在边凯乐怀里……”说到这里,柳久期似乎感觉到了陈西洲的不悦,不过那低气压一闪而过,他的口气似乎立刻恢复了正常,“第二,整个剑仙传奇2剧组把你开除出组,这件事和这张图无关,但是整个剧组的态度表示了,他们认定你是过错方。第三,你是求潜/规/则换角色的女星,从边凯乐到剧组,都拒绝了你。这张图能推翻以上三点的观点吗?”陈西洲摇了摇头,“都不能。” 柳久期难以置信地问他:“不会吧?!难道我就这样认了这个罪名?” 陈西洲轻缓地摇头:“也不能这么说,你这张图唯一的作用是说明,早上新闻里拿来炒作的那张你在边凯乐怀里的图,周围还有很多背景和人物,他们却单单用你和边凯乐来炒,这里肯定有猫腻。” 辛易明提供的这张图,能够让他们为对早上的新闻,提出“合理质疑”。但是质疑永远是不够的,需要真相,除了解释和表达,还需要更多让人信服的证据。 两人正在商量,宁欣的电话又进来了:“剧组的官方微博发了新的照片出来,就在我们刚发完那张澄清的照片之后,前后脚,看来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 柳久期立刻搜到了对方反击的照片,第一张,在酒桌上,柳久期与边凯乐推杯换盏,第二张,柳久期手里捏着酒店饭卡,对着房卡一脸醉笑,就凭两张图片,全网网民都能脑补出柳久期如何借酒壮胆,做出一番早就计划好的寡廉鲜耻行为。 柳久期震惊地看向陈西洲:“稀粥,他们怎么能这样颠倒黑白?” 陈西洲皱着眉头:“这事儿不对,这是一个设定好的丑闻,一定要毁了你的局。小九,你还记得昨晚那个导演到底和你说了什么吗?” 柳久期茫然地摇摇头,她蛰伏两年,刚刚复出,人气不彰,就已经挡了什么人的路? “等等。”柳久期模糊的记忆深处似乎跳出一个名字,“我记得那个导演似乎说过一句话,他说‘要不是魏静竹说了半天你在这方面特别听话,我才没兴趣把这个角色给你’。” 魏静竹!果然,她就像柳久期生命中一道挥之不去的阴影。 陈西洲皱着眉头:“对,魏静竹!”昨晚柳久期不算意识清醒,但是电话这侧的陈西洲却把导演和柳久期之间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从那个时候开始,犹在网中心而不自知的柳久期周围,早就开始了风波的厮杀。 “她主动找上了我?”柳久期坐进沙发里,陷入沉思。 “看来是这样,她已经意识到,要先把你的复出之路扼杀在摇篮里。”陈西洲平淡地叙述着,似乎这件事丝毫不值得担心。 “为什么?”柳久期困惑地问。 “和两年前的事情一定有关系。”陈西洲皱着眉头,两年前车祸相关的很多人,最后都默默失去了踪迹,这也是他一直反对柳久期再次复出的原因之一,娱乐圈,是吃人的!魏静竹当年打定了主意要置柳久期于死地,现在当然也不会心慈手软。 柳久期喃喃的:“但是,我没有打算要对她做什么,我只是想自保,仅此而已,都不行吗?” 陈西洲有的时候还真是无法评价柳久期这点可爱又可悲的天真。他只有蹲下来,直视柳久期的眼睛:“别怕,这些事情都交给我解决。” “怎么解决?”柳久期的眼中依然装满困惑与无辜。 “当然,是等到最合适的时机。”陈西洲看着她,轻声回答,似乎胸有成竹。柳久期觉得时光似乎如水一般从他们之间缓缓流淌,而陈西洲却总是那个陈西洲,永远能做好任何事,无论这件事有多么困难,多么不可思议,多么难以企及。 感受到柳久期的目光,陈西洲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头痛吗?我再去给你拿一片阿司匹林?” 柳久期摇摇头。 “那你就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吧,我帮你暂时停掉了你所有的表演,但是你明天还有一场试镜,这个不能改期。”陈西洲足够冷静,开始替她收拾行李。 柳久期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笑了笑,发现自己的声音略有点干,她说:“陈西洲,你真的以为,你把我打发出去,我们就能永远不谈离婚这个问题了吗?” 陈西洲一僵,缓缓转过身来,坐回沙发上:“那好,我们谈谈,你要谈什么。” “把离婚协议书签了吧。”柳久期低声说着,不敢去看陈西洲的眼睛。 “我们为什么要离婚?”陈西洲握住她的手,“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改。” 柳久期赶紧摆摆手,心慌意乱说道:“不不不,这和你没关系,都是我的错。我不想拖累你了,你明明那么好,值得一个好姑娘。我和你结婚五年,一直都不是一个好妻子,之后两年,全靠你照顾我,现在我要复出,更不可能了。”柳久期越说越小声,这样说完,她一个凉薄自私的嘴脸,更加清晰,她自己都听着丑恶,别说是陈西洲了。 陈西洲有些挫败,低声说:“如果我能接受,让你一直保持这个‘不是一个好妻子’的模样呢?” “别,稀粥,你别委屈自己到这个地步。”柳久期更难受了。 这可是她最珍贵的陈西洲啊,那么俊逸骄傲,从来不向任何人低头的陈西洲,永远意气风发,成竹在胸,怎么能为了她,卑微成这个样子…… “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我愿意这样牺牲,我不觉得委屈,那么我们是不是就不用离婚?”陈西洲问她。 柳久期坐在那里,说不出话来,良久了,她狠了狠心:“要不然,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也许等时间久了,我们会更确定自己的想法。”明明知道,也许说一些伤害他的话,演一场虚假的戏码,可能会更简单,但是她舍不得,“这次试镜之后,我会回来陪阿姨住到她回家,原来档期上的那些表演既然停了,我就陪陪她。之后去m国集训音乐剧,我们借这个机会再互相冷静一下。” 陈西洲没有再争,点点头算是同意,面无表情。 柳久期的电话再次突兀地响起来,电话铃声是特制的“andpapaisaking”,陈西洲淡淡提醒她:“妈的电话。” 柳久期陡然头皮发麻,她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和老妈冷战,如今女王大人电话打过来,显然不是什么好事,她战战兢兢接起来。 “柳久期,说实话,他们对你做了什么?”白若安话语里带着寒气。 “没有大事儿!你放心!给我下了点药,我晕过去了,但是我昏倒之前喷了他一脸辣椒喷雾,就是你给我的那瓶。我没事,真的,我经纪人立刻把我接走了。”柳久期如同连珠炮,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气说完。 “你出息了?不就是和陈西洲离个婚,从失婚少妇变成*少妇你才满意是不是,谁让你出去陪酒的!少给我抵赖,剧组那张陪酒照真金白银的,你是生怕我和你爸脸上有光是不是?滚回家来,要喝酒老娘给你买一车!少在外面给我浪!”白若安气急了,口不择言。 也只有和白若安女王大人相处多年的柳久期能听懂母亲大人的言下之意,母亲大人不打算和她继续冷战,让她快点回家,伟大的白若安女士将张开她阔大的□□,保护柳久期。 柳久期轻声回答:“不,妈妈,我不能失败了总想着回家。”那个瞬间,她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个念头,一个将她自己从这个困局中解救出来的念头。   ☆、Chapter .25昭告天下 辛易明叼着一根烟屁股,眯着眼睛盯着远方,等着柳久期一行人的出现。这两天娱乐圈的热点就是柳久期和《仙侠传奇2》剧组之间潜/规/则的撕逼了,赚尽了大众眼球! 一忽儿是柳久期方的团队指责《仙侠传奇2》剧组作假照片,一忽儿是《仙侠传奇2》剧组爆料柳久期陪酒收房卡,真相扑朔迷离,和罗生门一样,每个人都在讲自己的故事。 这个时候,柳久期方团队突然要组织记者发布会,简直是风口浪尖上投入的另一块大石,让整场风浪更是激荡到了顶端。 辛易明作为《娱行天下》的首席娱记,早早等在发布会的酒店外,从柳久期进门到发布会,太多可以写的内容! 他狠狠吸了最后一口烟屁股,想起他之前给宁欣打电话,死活不透露今天到底是什么内容,他还记得自己似笑非笑和宁欣说:“没良心的小丫头,之前你们发布的那张照片还是我给你们的呢。” 宁欣远比之前反应快:“你们也一样拿了个深度追踪,那个专题我们算是互惠互利,我们官博可是直接用的你们的新闻链接发布的。”舌尖牙利。 辛易明软磨硬泡了半天,宁欣就像是一块钢板,丝毫不露。辛易明也不着恼,反倒觉得宁欣有趣。 临到挂电话了,宁欣忽然说:“不然明天,记者会的问题我让你先问,你做个准备吧。” 辛易明虽然不甚满意,但是总比没有强,依旧说:“行,不过你还欠我一次。”一时间起了坏心眼,“不然,和我约次会,当还了吧。” “行。”宁欣干脆利落答应了,不带丝毫犹豫。 辛易明咧嘴,乐了。 正在他回味这次电话的时候,突然远远开来一辆车,看车牌,正是柳久期的保姆车,各种□□短炮话筒摄像头,统统苏醒了一般,一拥而上,将那辆车围了个团团转。 下车的人却不是柳久期! 宁欣素白的一张脸,眉眼很淡,却很有生气,她笑眯眯地:“各位媒体的朋友大家辛苦了,这不是还有半小时才开始呢吗?我家柳久期耽误大家时间赶来,真挺辛苦的,一点小礼物,大家收下。” 说着,就开始组织工作人员把礼物从车上拿下来,到场记者,每人一份,有人手快,先拆开来一看,一只漂亮的录音笔,正适合他们使用,谁会嫌备用的录音笔少呢? 拿人的手软,现场人都露出一点笑意。 辛易明冷眼看着,心头的念头却是,可以啊,媒体公关大大方方就上了,宁欣这小姑娘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差距可不小。 正当正门一片热热闹闹拆礼物的局面的时候,一辆车低调地驶入了酒店的另外一个入口,没有人注意到,车上的柳久期和陈西洲,正在剧烈地争吵。 “这个发布会我必须要开!”柳久期坚持着自己的意见,没有让步。 陈西洲似乎是无奈到了极致:“柳久期,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天真,小孩子才谈对错,成年人只讲利弊。你这个时候开这个记者会,就把我们手里的所有筹码,一股脑推出去,这不明智!” “他们做错了,他们伤害了我,我为什么不能说清楚?我们明明握着所有的真相。不管是这个导演也好,这个剧组也罢,甚至魏静竹,在这件事上不能伤害我,他们应该付出代价!”柳久期正气凛然。 “你现在说清楚,他们付出的代价,不会太小了吗?”陈西洲幽幽看着她。 “你什么意思?”柳久期问他。 ** 在柳久期召开记者会之前,整个舆论圈对于整个柳久期献身事件的观点不外乎,第一,柳久期的确是个过气之后求潜/规/则上位的十八线小明星,为了红,什么节操都不要了。第二,都献身到这个地步上了还被拒绝,真是另一种悲哀,在这个“颜即是正义”的年代,长得丑,连献身都不好使了,只能收获新一轮的屈辱。第三,毁容的明星不如狗,柳久期一道疤毁终生。 于是,这场柳久期的记者会,算是在风口浪尖上,赚到了十足十的热度。 柳久期的记者会,上来就是猛料,柳久期神色镇定,陈诉着:“之前大家所看到我的敬酒照片,没错,那是真实的,我受到该片的导演邀约,前往参与这个本意为谈剧组情况聚会,但是没料到,却一脚踏入我此生最黑暗的陷阱。在酒宴结束的时候,趁我不备,仙侠传奇2剧组的导演对我提出潜/规/则,将一张房卡塞进了我手里,这也是为什么我当时手里有一张卡的照片。我当时已经喝醉,而且更严重的是,导演将□□下在了我的酒里,我当时手脚发软,被导演拖离了餐厅。” 一片哗然,所有娱记都是“你tmd在逗我”的表情,他们来是想听当红小生边凯乐和柳久期之间的关系,谁关心导演啊!一来就潜/规/则这么沉重,这么猛料!都快上社会版了! “这是我当晚报警的记录报告。”柳久期镇定地举起一张报告单。 “这是我当晚前往医院检查的记录和我的血检报告,检查结果,我的血液中含有强效镇静剂成分。”柳久期再次镇定地举起另外一张报告单。 “最后,这个。”柳久期按动了自动播放的按钮,一段视频赫然在目。 显然,这是五星级酒店的监控视频,分为两段,第一段视频里,趁着柳久期离席,坐在她旁边的导演,将某个东西丢进了她的酒杯里,动作不大,但是能勉强看清。之后柳久期落座,和酒桌上的众人,将那杯“加料”的酒一饮而尽。 第二段视频里,柳久期软弱无力地被导演从包厢的门边揪了出来,然后柳久期摔倒在墙边,接着柳久期不知从手包里摸出什么东西,朝着导演的脸部喷去,导演开始尖叫,走廊是逐渐聚集起服务生和包厢中的食客,最后才是边凯乐扶起倒地不醒的柳久期,并将柳久期交到了赶来的经纪人宁欣手中,柳久期跟着宁欣离开现场,边凯乐前往照顾导演,一行人最终散去。 之前所有的谣言不攻自破。 甚至于,在发布会的同时,这段视频也在整个网络上疯传,这套珍贵的事件原版视频,才真正记录了当时的真相。 这片本就动荡不歇的春水,因为这段视频的加入,才更显示出了原本丑恶的表象。这场历史弥久,占据热搜头条和讨论话题首列的潜/规/则事件,终于尘埃落定。 柳久期在公布完这段视频之后,说了一声“谢谢”,而后匆匆离开了酒店,宁欣留下来善后,她慢慢说着:“这件事对柳久期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希望大家能够给柳久期留一点空间和时间疗伤,但是她是坚强勇敢的人,无论遇到什么风雨,最后总能痊愈,为大家带来更好的作品!” 发布会就此结束,没有提问环节。辛易明狠狠骂了一句“小狐狸”!说好的让他第一个提问呢?眼睛中却盛满笑意。 短短几分钟的发布会视频和酒店监控视频,在网络时代的传播速度里,飞快地占据了网民们的流量。柳久期根本没有料到,自己这场发布会为国内的娱乐圈投下了多么大的一场风波。 有关整个事件,更大的舆论讨论,蜂拥而来。潜/规/则是什么?娱乐圈的潜/规/则还有哪些肮脏的手段?这个剧组是否还有更多藏污纳垢的勾当?女性娱乐圈从业者在这个行业的尊严和安全还有没有保障?…… 娱乐圈那些光鲜和肮脏都同样引起了普通大众的关注,一场有关女性权益的觉醒,和自爱自律自强的讨论,正在以一种奇特的方式,重新悄然改变着这个圈子的生态,那种影响并不算深远,但是,开始朝着更好的方向改变,总是一件好事。 而匆匆离席的柳久期,踩着自己的高跟鞋,从未如此坚定而确信!她知道她刚刚挥霍完了自己手上的资本,要知道,她刚才经历了多大的诱惑,才做出了自己现在的选择。 陈西洲在车上等她,她一出现,车子同样低调地开出了酒店,陈西洲轻声问:“真的不后悔?” 柳久期摇摇头:“当然不。” 通过柳久期老妈白若安在圈内的人脉,和陈西洲手上的资源,调一份酒店监控而已,也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特别是他们还走了合理正式的司法途径。外加上细致缜密如陈西洲,当天晚上就带她报警备案,还抽了血样。 可以说,这段时间以来,这些证据在手的陈西洲,根本就没担心过,柳久期会在这件事情上吃亏。 按照陈西洲的布局,出头的将会是边凯乐,主动发布长微博,说明事情过程,证明当日只是剧组聚会,大家喝醉后,他主动照顾了一下柳久期。 然后陈西洲会用这些筹码去和剧组谈,到底把谁丢出来当替罪羊,要么就说,发剧组微博的是边凯乐的疯狂粉丝,发布了不实内容;或者剧组轻描淡写承认炒作,道个歉;甚至说误会了事实真相,随便什么都好,反正把大众智当傻瓜的剧组又不止他们一家。这件事就算结束了。 “就这么放过他们?!”柳久期难以置信地问着陈西洲这个方案。 “当然不是,好戏在后面。”陈西洲气定神闲地回答。   ☆、Chapter .26总是不同 经过这次的潜/规/则风波,《仙侠传奇2》剧组原本的投资商会考虑撤资,当然,是陈西洲安排的。这时候,会有一家财大气粗的投资商涌进来,当然,也是陈西洲安排的。 还有一批名气很大,实际却很坑的专家涌进这个剧组,他们包含只擅长现代戏的的编剧,把古风的故事改成一个狗血傻白甜,还有拿过国际大奖的造型师,给所有姑娘都贴成铜钱头…… 整个剧组一样会照常运作,秦嘉涵和柳久期退出剧组,依然会有大把颜值高的漂亮小鲜肉涌进来,把空出来的女主和女二的位置填上。这部戏依然会正常走完所有流程,在审核过程中,这部戏需要反复修改和重新提审的次数会多到让人抓狂。等耗完所有爆点,刷尽热度,最后在炒糊了的状态下,经过多轮运作,依然无法上卫星电视,想办法在地方台和网络上映,观众已经从期待到关注到“怎么老是你这么多事”。就算剧组不炒,陈西洲也会帮他们炒。 到上映的时候,这部戏会因为挑战大众审美的造型,崩了前一部所有经典角色的人设,炒糊了的名声,在招致一片骂声之后,失去关注。 赔本的投资商,其实真正的身份是煤老板,根本不懂影视剧投资与运作,并且拒绝相信拍电视剧居然还会赔钱这种事,追着导演追债到天涯。 再也不会有一个只懂潜/规/则的导演在娱乐圈蹦跶,这才是陈西洲想要这个导演付出的代价,而且,他有信心把这一整套计划操作出来。 柳久期从不怀疑陈西洲的能力,她也相信,陈西洲能做到,最后一定如陈西洲所言,一一应验。 “从根上挖掉他。”陈西洲淡淡说。这就是他应该付出的代价。 “但是,在这部戏的过程中,还会有懵懂无知的姑娘闯进来,为了一个女主或者女配,争得你死我活,献出一切,对吗?”柳久期镇定地问他。 陈西洲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柳久期无论如何也要爆出导演的嘴脸。 天哪,又是她那天真的是非观! “小九,有时候我真觉得你不是娱乐圈的。”陈西洲幽幽说着,“以你这智商,能在娱乐圈活到现在,我也真不知道是为什么。” “稀粥,你当然可以侮辱我的智商,也可以嘲讽我的是非观。”柳久期认真回答,“但是我依然会坚持我的选择,我知道你的方案,更精彩,更彻底,更决绝,但是为了一个所谓正义的目的,一路上创造的伤害就不足以重视了吗?” “伤害?什么才是伤害?”陈西洲嗤之以鼻,“所谓潜/规/则,不过是有权力者,和有需求者之间的一场交换。一笔交易而已,一场□□换来一个角色,你情我愿,你真觉得这对于她们而言是伤害?”陈西洲也换了认真的嘴脸,“她们为了自己的角色,愿意付出自己的身体,这才是潜/规/则能达成的温床。没有什么迫害,连‘潜/规/则’这个词都只是这些出卖自己的人找出来的遮羞布而已,遮掩自己想要获得角色的野心。 比如你娱乐圈最好的朋友秦嘉涵,她从来没有出卖过自己,也走到了今天,比别人苦,比别人难,但是依然走过来了。娱乐圈这个行业和其他行业,从本质上并没有什么不同,不修炼核心价值,比如演技,比如营销能力,比如选角能力,比如职业素养!依靠脸和□□,能一时出头,但是一定无法长久地生存下去。这些出卖自己的人,不过是不想付出和秦嘉涵一样的苦工罢了!”陈西洲如此尖锐,他看事情的角度,是局外人,比局内人柳久期更加宏观。 柳久期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这是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真真切切意识到,她和陈西洲之间的不同。岁月像一条鸿沟,在七年的时光里,将他和她的生活蔓延向不同的道路。 之前她蛰伏两年,她得到了一个温情的丈夫,他们之间不会争执这些显而易见的不同,因为没有任何触发的契机,现在不一样了,在他们为了事业磨合的角落,这些差异就像房间里的大象一样暴露出来,区别在于,她这次不打算选择漠视。 “无论是遮羞布也好,是你情我愿也罢,这在我的眼里,不是一个健康的方式和制度。”柳久期认真回答陈西洲,“我知道我的方式很莽撞,很直接,也许这个导演不过受到一场丑闻而已,很快就会再拿到新的投资,新的班底,继续拍戏,继续他的肮脏勾当,但是我努力阻止过他,把他一切暴露在所有人面前。”柳久期的眼睛里仿佛盛满不甘愿,“我尽力了!这种方式才符合我的认知,我想要所有人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要用光明正大的手段去揭露他的丑恶!”柳久期握着拳,对于自己所说的一切深信不疑。 陈西洲忽而心软,这种宝贵的天真,正是柳久期最珍贵的品质之一,在这个圈子里,没有多少人能保留着柳久期的天真,和她自以为是的正义凛然,于是他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做得很好,你尽力了!” 柳久期有些失望,大眼睛里盛满哀伤:“你只是想要保护我,你不是认可我。” 陈西洲不想同她争论,他也经历过柳久期所经历的阶段,充满正义感,相信世界应该存在公平与正义,但是事实证明,这个社会看起来不会像书本上写的那样美好,当直面足够多的丑恶勾当,他的表现比柳久期冷漠多了。 柳久期低声说:“明天我就飞m国了。”她似乎是悲伤,“看来分开一段时间,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陈西洲第一次有些动摇,他知道,那些必然要面对的问题,终于摆到了他们的面前,不直视不行,他们得想办法一起迈过这个槛去! “加油!这次的音乐剧电影,是个很好的机会。”陈西洲轻声回答。 沉默,在车内静静蔓延,车窗外,路灯流光溢彩,柳久期茫然地看着那一片繁华,内心却是火焰和孤寂,这感觉如此苦涩,和自己最爱的人,在命运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彼此都无法认同对方。 纵然相爱,如何相处? ** 宁欣觉得柳久期的状态很不对,她端着一杯咖啡看柳久期排练,柳久期修长优美的身形,就如同一只轻盈的蝴蝶,又优雅,又美丽。 拿铁温暖而细腻的香气,似乎能治愈所有问题,但是一定不能治愈柳久期的! 柳久期从到m国开始,就开始了疯狂的排练,每天五点起床,五点半准时到舞蹈工作室开始排练。一练就是一整天,直到晚上十点钟回去睡觉。 宁欣觉得眼前的柳久期,完全把身心都投入到了这部音乐剧里,只为了某些她不想面对的问题。 “你来啦!”柳久期刚跳完了一个唱段的舞蹈,气喘吁吁来喝水,一脸期待,“我的拿铁呢?” 宁欣递给她,专门说明:“没有糖,只有一点奶泡。”宁欣默默补上一句,“你还不如美式不加糖和奶,何必欺骗自己是拿铁?” 柳久期摇摇头,笑容明媚:“人生何必活的那么认真。”她盯着拿铁上用奶泡做的花式小叶子,一脸满足,“我最近的体重控制可棒啦!又掉了两斤肉,经纪人大人你满意吗?” 宁欣盯着她原本少女感十足,饱满的双颊,渐渐露出消瘦的线条,轻声说:“我又没需要你减肥,你原本的身材已经很好了。” 柳久期摇摇头:“你不知道大荧幕和宽屏液晶电视,能把一个人对体重的标准提高到多苛刻。” 柳久期努力排练,柳久期努力训练,然而最后的结果,却不那么尽如人意。 音乐剧电影《谜》的导演大卫,是出了名的要求高,苛刻而吹毛求疵,他对于自己的作品,有种异于常人的偏执,艺术高于他的生命,高于他的一切。 据八卦说,他的前妻就是无法忍受大卫在工作期间,只关注自己的作品而不关注她,才和他离婚的。 当时柳久期还默默想,那这样说起来,陈西洲的确是模范好丈夫了,忍了她这么多年。 大卫在柳久期戏份的第一次彩排上,就给了柳久期一个狠狠的巴掌,他全程看完了柳久期的彩排,舞蹈精准无误,每个细节都做到了极致,音准十分到位,就连艺术指导约瑟夫都挑不出任何问题。 但是,大卫并不满意:“bella,你把角色的灵魂丢到哪里去了?”大卫说着,“你当时呈现给我的角色不是这样的,是那种世故的,丰富的,饱满的内涵,现在的你,只有一种用力过猛之后的力不从心!” 柳久期不得不承认,大卫真是伟大的导演,一眼就看出了她的问题。 大卫拍拍手:“你对自己技巧的要求太苛刻了,你需要的是放松,让自己融入到这个角色里去,游戏人生,所有邪恶在她的的眼里不过是无聊时候的小把戏,去找准那个感觉!” 柳久期尝试了几次,效果不好,于是导演只有在失望中,先开始了其他人戏份的拍摄。 柳久期站在墙角,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如果你肯请我喝杯咖啡,我会教你怎么才能演绎这个角色。”一张漂亮的脸孔凑到柳久期的面前,蓝眼睛的约翰——这部剧的男主角,提出了一个很棒的邀请。   ☆、Chapter .27难以入戏 约翰是个典型的m国帅哥,金色短发,身材高大,比例匀称,皮肤白皙,刚刚二十六岁,已经在歌舞剧的舞台上成为了常驻演员,算得上小有成绩。 他的嗓音多变而灵活,时而阴郁,时而高亢,特别适合《谜》中男主的角色,这是一个关于复仇的故事,男主前半段青春活泼,后半段愤世嫉俗,结尾大彻大悟,如果不是能力极为强大,很难驾驭。 约翰丰富的舞台剧技巧和强大的嗓音条件,帮助他一举拿下了这个角色,不容小觑。 更不要说约翰和柳久期的对戏戏份特别多,任何能加深他们之间对于角色理解的机会,都是十分必要的。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拒绝约翰都是不明智的。 但是柳久期拒绝了约翰,笑容照亮了约翰的脸:“不,我想我自己能处理好这个角色。” 约翰耸了耸肩:“当然!”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当然,如果你改变主意了的话,你知道我的房间在哪里。” 柳久期开始了更狠绝的训练,她一天只睡四个钟头,剩下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了这个角色里。 她戒掉了微博,戒掉了八卦,对于国内娱乐圈的风起云涌,她现在毫无概念,她特别专注,十分努力,把所有的精神都投入在她的角色上。 这段时间,对于柳久期而言,多么像她之前的生活。对时间的流逝失去了概念,唯一的念头就是拼命! 那个时候,她刚出车祸,躺在重症监护室里,在药物的作用下,总是迷迷糊糊的,时间失去了概念,她睡一个小时,感觉像睡了两天,睡了两天,感觉像一个小时。 她常常觉得自己仿佛漂浮在天花板之上,看着下方的自己,柳久期满脸纱布,全身都是固定板和管子,柔弱无助地躺在病床上。 那个时候,她多想放弃自己啊,如果不是陈西洲的凝视。 很多人来看她,强大的女王老妈白若安,和乐的老爸柳达,毒舌的哥哥柳远尘,亲密的寝室三朵花刘甜甜,季锦和徐静贞,演艺圈闺蜜秦嘉涵……她偶尔在清醒和现实中间,能感受到他们的凝视。但是其中最为让她感受深刻的,是陈西洲的凝视。 他留下来的时间最长,比所有人加起来都长。 柳久期事后听哥哥柳远尘夸张地向她描述过,陈西洲刚开始是没日没夜地待在医院,发着呆守着她,后来,就变成住在医院,一边处理公务,一边告诉所有人,不管医生怎么说,他就是坚信柳久期能醒过来。镇定自如,坚信无比。 正是那些探视和凝视,让她觉得自己在真实的人世间也是有希冀和依靠的,也正是这些东西,让她一点点鼓起了信心。 她有强大的女王要满足,有和乐的父亲可依靠,还有有毒舌的哥哥,一定不能让柳远尘最后和她说过的一句话变成:“你个蠢丫头。” 最最重要的是陈西洲,他给她那么多,她怎么舍得辜负? 不知道是陈西洲的真情实在感天动地,还是柳久期确实命大,她醒过来了,在玻璃窗这侧的病床上,她苏醒的第一个瞬间,就看到了陈西洲的脸,惊喜,快乐,安慰,心醉,彷徨……她甚至记得自己朝着他微笑了一下。 那个瞬间,柳久期告诉自己,这辈子无论怎样,这个男人她不能辜负了! 柳久期甩了甩头,这个时候,她不能想那么多,她要更加努力,融入到《迷》的这个角色里。她要饰演的这个反派雪莉,其实是一个特别复杂的角色,她本来是富家千金,也是男主迷恋的对象,然而两人的身份相差太大,在一段短暂的恋情之后,在雪莉父亲的压力下,两人就分手了,直到多年后重逢。 社会的动荡,让男主变成了一个退伍回家的老兵,腿跛,缺失了一只眼睛,而雪莉却成为了本地恶霸的妻子,一样气势过人,一样丧失了天真。 最后,雪莉为了自己的利益,陷害男主和男主的恋人背负一桩凶杀案,却被男主揭露,雪莉伏法。 说白了,这部戏就是社会动荡时期,整个社会的万花筒,不同阶级,不同身份的人,在这个社会大变革的时期,因为自己的的选择和人生的际遇,走向了不同的结局。 这部剧夸张又冷静,虚幻又现实。 柳久期很喜欢这个角色,但是她居然无法演出这个角色的神韵。在柳久期第三次被导演延迟拍摄之后,柳久期带着迟疑和忐忑,敲响了约翰的房门,约翰倒好像是早有预期:“哦,我早知道,你会来找我的!” 柳久期请约翰喝了一杯咖啡,就在m国街头的咖啡馆,暮色苍茫,落日渐渐落下去,她素颜,霞色是最好的胭脂。 约翰几乎是有些着迷地看着她的脸:“贝拉,你真是美极了!” 柳久期板着一张脸:“谢谢,但是我们今天是来讨论角色的,你说过,你会教我怎么才能演绎这个角色。” 约翰遗憾地吹了个口哨:“当然当然,我只是没料到你这么快就杀死了这份乐趣。” “真抱歉,但是我现在对如何才能演绎好这个角色很着急,我想要快点投入拍摄。”柳久期解释道。 “你是不是最近最早一个到练功房,最晚一个离开?”约翰问她。 “当然。”柳久期回答。除了高考,她这辈子就没这么努力过,要知道,这是她复出之后,陈西洲为她安排好的第一个角色,她如果不努力,怎么对得起他和她一起付出的一切? “你太紧绷了,贝拉。”约翰满不在乎地回答,“你太想做好了!要知道,你演绎的角色可不是一个想要做好一切的人,她生活富足,而后又将自己出卖给了最大的恶霸,并不是她爱他,只是她想要生活得轻松一点,那么得过且过,轻松自在又自私自利的人,会不会像你这么紧绷呢?” 柳久期觉得荒谬,原来,一切的问题只是她太过努力吗? “我知道这个角色的性格,我也在努力表现。”柳久期反驳到,她已经把这个角色研究到透彻,她是认真努力的人,从来不会放过任何细节。 “不,亲爱的,你太努力了!”约翰竖起一根食指,摇了摇,他端着咖啡的笑容显得那么轻佻,但却又那么认真。 柳久期冷静下来,的确,自己自打踏上m国的土地开始,她就从未停止过对于这个角色的磨练,所有唱段,所有舞蹈,所有练习,工作室地板上挥洒的那些汗水都能见证。她见过每天五点钟的l市,沉寂而美丽。 “雪莉经历过不少事,你能演出她的世故,但是你没有她的放浪和自私,你要很放松,很魅惑,才符合这个角色。这个角色的点,在于痛苦而清醒,如果你有什么困惑,或者逃避什么事情,融进去!”约翰的脸越凑越近,在柳久期的耳边低语,“你很美,你是活着的雪莉,需要我帮你放松一点吗?” 柳久期淡淡地推开他:“当然不用。” 天性活泼的约翰遭到了拒绝,但是也并没有很挫败,他退开来,笑着说:“嘿,如果你喜欢约会那一套,我也不是不可以。” 这回轮到柳久期诧异了,她见识过很多m国的帅哥,热情大方,幽默体贴,但是如果提出约会而不是约/炮的邀请,几乎算得上是求认真交往了,柳久期带着一丝无奈拒绝他:“谢谢你帮助我理解这个角色,但是我想,我们之间也就只能仅此而已了。”她顿了顿,“如果你哪天来中国发展,我会竭尽我所能帮助你。” 约翰挥了挥手:“漂亮的姑娘,真懂怎么拒绝人。” 事情说明白了,似乎也就没有那么艰难,他们愉快地喝完了一杯咖啡,约翰一路步行了两个街区,送柳久期回酒店。 柳久期今晚决定给自己放假,不去练功房,她带着一瓶酒光着脚跑到宁欣的房间,宁欣正在打电话,用诧异的眼光看她。 柳久期笑嘻嘻二话没说,去洗了两个马克杯来等她。宁欣犹犹豫豫的,和电话的那侧匆忙道别,语气暧昧。 柳久期已经给自己倒了第一杯酒,她不喜欢威士忌的味道,但是没有五粮液,只能将就了,她笑眯眯看着宁欣:“是你的那个小记者吗?” 宁欣脸色一僵,最后无奈笑道:“是。” “你答应他的约会,去了吗?”柳久期继续问。 “还没顾得上。”宁欣回答,她不是说假话,那天新闻发布会后,宁欣和柳久期一路飞赴m国,根本没有给辛易明一起约会的机会。 柳久期倒在宁欣的床铺上:“那我要更努力了,为了你早日约会成功。” 宁欣笑笑:“你放松一点,没必要为了我一场约会这么拼命。” “我最近真的很不放松吗?”柳久期好奇地回问,要知道这是一天之内第二个人要她放松了。 “你一天只睡四个小时,你还活着都已经让我很惊讶了!”宁欣决定说实话。 柳久期大笑,举起杯子:“让我们致敬,紧绷的柳久期!” 然后,这个夜晚就属于迷醉和狂欢!她们拆开冰箱里的零食,柳久期放弃去思索这些酒精和零食中有多少热量,就像所有人所说的那样,她需要放松。 宁欣举着酒杯,脸色酡红:“你知道吗,你这样子真的很不像我印象中的柳久期。” 柳久期一脸诧异,眼神迷离:“你眼中的我,到底是怎么样的?”她还没等到宁欣的回答。 “叩叩叩!”房间的敲门声响起,“宁欣,小九在你这里吗?” 陈西洲?柳久期和宁欣面面相觑。   ☆、Chapter .28醉后真言 柳久期尖叫着丢出一个枕头:“小九不在这里!”而后放声大笑,在床上跳起无声的舞蹈。 宁欣目瞪口呆,柳久期醉了。她眼中的柳久期,虽然活泼娇憨,但却总是很有分寸的,她的专业,往往让宁欣惊讶。 而此刻的柳久期,似乎压抑了太久的情绪,终于放松,她似乎在努力地为自己的情绪找一个出口。 宁欣纠结了半分钟,然后走过去,打开房门:“陈总。” 陈西洲一脸焦灼,宁欣很意外,她很少看到陈西洲这样的表情,他似乎总是从容淡定的,上次看到他这样的表情,还是在柳久期遭遇潜规则的那次,在医院里,陈西洲一路狂奔到柳久期的病床前,在看到柳久期恬静的睡颜之后,他紧绷的双肩才放松下来。 宁欣记得他的表情,从紧张,到释然,到感动,似乎看着生命中珍宝重新回到自己的怀抱。 这次,也一样。 柳久期正在宁欣的床上蹦跳,她穿一件粉红色的喵星人睡衣,两只耳朵随着跃动起起伏伏,她笑得像个孩子。 陈西洲低声说:“给你添麻烦了。” 宁欣却向前一步,拦住陈西洲的脚步,她脸带紧张,却坚决:“陈总,今晚柳久期就和我一起休息吧,她喝醉了,就不打扰您了。” 陈西洲转头看宁欣,眼中带着诧异,最后镇定地问她:“你在拦我?” 宁欣硬着头皮:“她喝醉了,不适合……” “不适合什么?”陈西洲威严地问她。 宁欣也豁出去了:“我不知道她和您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具体遇到了什么问题,但是现在的柳久期不清醒,也不适合和您在这个状态下讨论任何问题,作为经纪人,我有义务保证她的安全和健康。”最近躲到m国来的柳久期,十有□□,是在躲陈西洲,天天追随柳久期的宁欣,以她女性的细腻和敏感,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 宁欣知道柳久期和陈西洲之间,绝对关系非比寻常,时常同居一室,状态亲昵,但是既然柳久期远渡重洋在躲陈西洲,她就要保护好柳久期,不能让她因为喝醉,落入陈西洲的“魔爪”。 陈西洲琢磨了一下,哑然失笑:“你不会不知道我们是夫妻吧?” “夫……夫妻……”宁欣呆呆地重复了一句。 陈西洲好整以暇看着宁欣,虽然她阻拦了他,但是他却从某个角度更加信任这个小经纪人。他看人的眼光不会错,单纯忠诚的宁欣的确是最适合成为柳久期经纪人的人选,经验和资源,他会慢慢给宁欣,以宁欣的智商和能力,成为金牌经纪人,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但是这份赤子之心,在这个纷乱浮华的圈子里,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的:“需要我拿结婚证给你看吗?” “如果可以的话。”宁欣重重点了点头。 陈西洲失笑,从手机里找出一张很老的照片,照片上是在c市某个区的民政局,两个人站在民政局红色的led牌子下,一人拿着一本结婚证,笑得阳光。柳久期看起来很年轻,扎着一个马尾辫,一件雪白的羽绒服,头靠在陈西洲的肩膀上,他穿一件烟灰色的毛衣,还是学生的模样。 陈西洲滑动了一下屏幕,第二张照片映入眼帘,是两只手手持结婚证,手上戴着成对的结婚戒指,内页里,姓名、日期、身份证号……一应俱全,一个持证人是陈西洲,另一个是柳久期。 宁欣目瞪口呆,居然是真的。 陈西洲收起手机,淡淡地说:“而且,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会在她醉后,占她便宜的小人吗?” 宁欣尴尬地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陈西洲却表扬她:“很好,永远这么警惕,我把小九托付给你了,你要照顾好她!” 宁欣下意识地回答:“是!” 柳久期跳累了,倒在宁欣的床上,口中呢喃不清,陈西洲走过去,轻轻把她胡乱飘落在脸颊上的头发拨开,露出一张酡红的脸:“小九,和我回房间去睡了。” 柳久期迷蒙地睁开眼睛,托住陈西洲的脸颊傻笑:“稀粥!我又梦到你了呀!” “嗯。”陈西洲稳稳抱起她。 “你能不要总是和我讲道理吗?”柳久期用指尖戳着他脸颊。 陈西洲任由她戳,慢慢说:“你不是说过,你就喜欢我和你讲道理的样子吗?” “那是你给我讲数学,还有物理的时候,你总和我讲道理,我又争不过你,我很生气的好吗?”柳久期气鼓鼓的,睁大她圆圆的眼睛。 “好,不讲道理。”陈西洲温柔地回答。 “真听话!”柳久期大方地在陈西洲的脸颊上“啵”了一个。 宁欣乖觉地替陈西洲用房卡打开柳久期的房门,而后轻声说:“晚安。” 柳久期大声回答:“晚安,小欣欣!爱你么么哒!” 房门在他们背后关上,陈西洲直接把柳久期抱到了床上,她一身酒气,不舒服地扯着睡衣,似睡非睡。 陈西洲叹了口气,去浴室给她放水。 酒店只有冷水的直饮水,他担心她醉后喝冷水伤胃,特意叫了客房服务,送一杯热牛奶上来。 水放好之后,他替她洗澡。柳久期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对于陈西洲而言,反而是件好事,他温柔地替她冲淋着身体。之前柳久期车祸复健的时候,他就常常替她洗澡。 刚开始柳久期是抗拒,她满是伤痕的身体,她一点也不想暴露在他面前。她是乐观的姑娘,连遭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她都没哭过,总是笑着安慰所有人。 但是她却因为自己身体上的伤痕而自卑,不希望他看见。 陈西洲花了不少力气,让这个用乐观的表象来包裹自己伤痛的柳久期放下心防,他第一次替她洗澡,她咬着嘴唇,手指无力地遮挡着自己的伤痕,明明在笑,眼睛里却藏着彷徨:“很丑是不是?” 陈西洲摇摇头,回答的无比坚定:“再没有比你更漂亮的小姑娘了。” 柳久期笑了,这次是真诚的。 现在的柳久期,经过无数次的激光祛疤手术,磨皮,那些伤痕最多只剩下浅浅的白印,皮肤依旧细腻柔白,美若往昔。但是陈西洲却怀念当初,她的娇怯和无助,以及她对他全然的依赖。 现在的柳久期,让陈西洲有些陌生,她一直在试图逃离他,为什么? 他替她洗了头,冲了澡,用浴巾把她裹起来,抱上床,他轻柔地替她吹着头发,她喜欢早晨醒来,闻到自己头发的花香,她喜欢洗澡水略烫,她喜欢用香皂而不是沐浴露,她喜欢用某一个牌子棉花糖香味的身体乳,他牢记她的每个喜好,也珍视她的每个喜好。 柳久期迷迷糊糊醒过来,闭着眼睛,伸出手:“渴。” 陈西洲把她抱在怀里,让她就着他的手喝牛奶,喝完轻轻拍了她两下,她又抱着他的手臂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柳久期是在宿醉的头痛里醒过来的。她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头晕目眩。昨晚一定喝断片了,她记得明明在宁欣的房间里,现在她却躺在自己的床上。 她伸手去摸手机,想要看看时间,要知道今天上午十点钟还有拍摄,如果她这次能顺利通过大卫严格的标准的话。 她探手,却摸到了一个温暖的*。 柳久期一惊,立刻清醒了,她摸了摸自己浑身上下,该死的,什么都没穿! 她探头去看身侧的人,身材高大,no,不是宁欣。等等,是陈西洲! 她熟悉任何角度的陈西洲,特别是这个耳后的角度,她曾经无数次悄悄跟在陈西洲的身后,看着他的短发软软搭在耳边,他时不时会发现她,侧过头来:“小九?又没人给你做饭?要不要去我家吃?” 她会忙不迭点头,像条小狗一样撒着欢追上去。 而现在的她,只想尖叫一声:“你怎么在我床上?我的衣服呢?宁欣呢?” 陈西洲悠悠转醒,微皱眉头:“现在才六点。” “天哪,六点了,我排练迟到了!”柳久期懒得和陈西洲继续纠缠,这混蛋,又是怎么摸进来的,以前的他,从来不会这么不绅士!她急匆匆穿衣服,赶去排练室。 “你也早上好!”陈西洲淡淡说了一句,他翻身坐起来,赤/裸着上半身,在被子里无限慵懒。 柳久期急匆匆穿着衣服:“陈西洲,我们在分居,你不能这么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闯进来。” “是你昨晚抱着我不撒手的。”陈西洲冷静地指出柳久期的错误。 “我喝醉了,喝醉了知道吗?”她咬着牙,“如果我们之间发生了任何事,那也不是我的本意。” “什么也没发生。”陈西洲淡淡的,“我没那么禽/兽。”又补上一句,“不像你,喝醉的人你也下得去手。” 柳久期气结:“你!” 陈西洲看她穿好了衣服,拍了拍床侧:“你过来,我们谈谈。”   ☆、Chapter .29魔法时刻 柳久期警惕地看着陈西洲,每次陈西洲摆出这种特别正经的样子,要和她谈谈的时候,她的结局都不太好。 上一次,他撕了她签好的离婚协议书。 陈西洲看着她,抛出一个诱饵:“你想知道秦嘉涵未来的布局吗?” 柳久期眼神一亮,蹭到他身边坐下:“你把嘉嘉签下来了?” 陈西洲在心底叹了口气,在柳久期的眼里,秦嘉涵比他还重要。他正色:“你这段时间不在国内,发生了不少事情。首先,秦嘉涵正式成为我们旗下的艺人,如果她够优秀和专注,那么,她现在应该已经拿下我为她争取到的试镜了。”陈西洲举起手腕看了看腕表,一脸的理所当然。 “什么戏?”柳久期的脸色里有丝期待,“和我说说。” “大荧幕,女一号,虽然不是大女主戏,但是阵容很不错,获奖编剧,知名制作班底。”陈西洲淡淡解释,“投资规模不算大制作,但是,是一部不错的类型片,我相信,是会口碑票房双赢的那种。”陈西洲下了个结语。 柳久期立刻就相信了,在她的眼里,陈西洲从来没有做过错的判断,从小到大,她亲眼见证他一路这样闪耀着光华,远见而明智,让她仰望。 于是,她感慨着:“真好!”语气里流露出浓浓的羡慕,和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遗憾。 “很快,你就会和秦嘉涵有一部合作的戏码。”陈西洲就像有读心术一般,说出了柳久期的心声。 “真的吗?”柳久期抱住陈西洲的胳膊,难以相信地惊喜着。 “当然,如果你能尽快结束在m国这部音乐剧电影的拍摄。”陈西洲挥了挥手,“要知道,试镜不会总等着你的档期。” 柳久期低沉地垂下头去,她已经三次被迫停下拍摄了,因为她总是无法达到导演大卫那超高的标准,她的唱腔精准,舞蹈到位,但是,她还欠一个入戏的情绪。她甚至还没找出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 “发生了什么?”陈西洲轻声问她,他的手抚上了她的背,正如他曾经千百次安慰过她那样,他知道什么样的位置,能恰好让她紧绷的肌肉恢复到放松的状态,他轻柔地按着她的肩膀和脊背。 柳久期像只舒适的猫一样闭上眼睛,发出一声放松的喟叹。 “我的状态不太好。”柳久期自然而然进入了倾诉模式,她解释了最近她的拼命和总是被拒绝拍摄的ng,最后苦恼地问他,“我不知道我哪里没有做好。” 陈西洲沉吟着。 “叩叩叩。”突然,柳久期的房间响起了敲门声,柳久期看了看表,低声说,“应该是宁欣。”她去开门。 门刚被拉开,刷,一束新鲜而幽香的玫瑰就凑到了柳久期的面前,玫瑰上的露水鲜嫩,玫瑰背后露出一张帅气的脸孔:“抱歉,我本来在工作室等你的,但是你没有到,于是我就一路散步过来,期望能遇到你。昨天真抱歉,我不该那么唐突的。要知道,贝拉,我一直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从约会开始,我能请你吃顿晚餐吗?午餐也可以……”约翰有点紧张,漂亮的蓝眼睛里盛满不确定。 “哦……”柳久期叹了口气,“真抱歉,我不能。” “我平时不是那种一/夜/情的人,真的,我昨天说帮你放松之类的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说。”约翰急切地道歉,“真抱歉,看在我这么真诚道歉的份上,请给我一个机会。”他以为柳久期是在为昨天的事情生气,连忙着急解释着。 陈西洲披上一件睡袍,想了想,没有系睡衣带子,慢慢踱过来,把柳久期揽在怀里,侧身伸出一只手去:“你好,我是托尼。” 约翰睁大了他的蓝眼睛,一脸尴尬,这个名叫托尼的高大东方男子,穿着睡袍,在早上七点钟出现在贝拉的房间里,oh!no!他从来不追求有主的姑娘! 约翰结结巴巴的:“哦,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女友真的棒极了。”他真想把自己的脸塞到电梯里去,“不不不,我是说她的表演棒极了,嗓音,舞蹈……”越描越黑。 陈西洲更大度一些:“谢谢你的称赞,也谢谢你的花。”他接过约翰的玫瑰花,“那么,等会儿拍摄现场见。” 约翰终于等到了赦令一般,立刻回答:“等会儿见,抱歉打扰了,再见。”一扭头,落荒而逃。 陈西洲搂着僵立的柳久期,伸手关上了房门,他慢条斯理把玫瑰花放到桌上,柳久期十分确定,他甚至还简单整理了一下枝叶,这才转过身来,淡淡地问她:“这个约翰是怎么回事?你想要解释一下吗?以及,他说的一/夜/情?” 柳久期有种想把约翰拽回来解释的冲动!大哥,你坑了人,脚底抹油就跑了,我肿么办?要知道,她就算不是道德标兵,至少也不会婚内出/轨啊! 柳久期说:“我要说我和他之间清清白白的,你信吗?” “我信。”陈西洲肯定地点头。 明明告诉自己要不在乎的,柳久期却突然有种难言的感动。 柳久期慢吞吞解释着昨天发生的事情,说完了,最后补上一句感想:“我真的以为就只是喝杯咖啡,聊聊角色,如果知道他对我有好感,我是不会给他任何机会的。” 陈西洲问题切入点,直指中心:“就是为了这个角色,你答应和约翰喝咖啡,还昨天把自己灌的那么醉?” 柳久期苦恼地回答:“只要能把这个角色演好,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真的不想再被拒绝录影了。”导演大卫,每天看一次她的彩排,来决定今天是否录影,她被拒绝的已经要绝望了。 “如果我帮你渡过这一关……”陈西洲慢悠悠地说。 “那我什么都能答应你!真的!”柳久期甚至等不到他话说完,就扑了上来,摇着他的手臂。 “好,一言为定。”陈西洲点了点头。 “那我要怎么做?”柳久期问他。 陈西洲从行李里拿出自己的领带,走向柳久期。 “你要做什么?”柳久期诧异。 “相信我吗?”陈西洲在她背后站定,在她的耳边低语。 柳久期点了点头:“嗯。” “那么,把眼睛闭上。”陈西洲回答。 柳久期顺从地闭上眼睛,陈西洲把领带系在她的眼睛上,那是一条丝质的领带,贴着皮肤的感觉微凉。 “从现在起,你只能听我的话,让我指挥你。”陈西洲轻声继续在她耳边说着,他的声音低沉,如同魅惑。 “嗯。”柳久期感觉自己的声音在颤抖,这样的陈西洲让她熟悉,又有些陌生。 “现在,抬起你的右手,你的右手很美,细白,光滑,巴黎最顶级的蕾/丝手套包裹着它。”陈西洲问她,“你看到了吗?阳光落在上面,你很美。” 一片虚空的黑暗中,柳久期抬起自己的右手,她明明眼前什么都看不到,但是那个瞬间,她似乎能在虚空中看到自己的右手,那不是属于柳久期的手,是属于角色雪莉的手。 “那是你的丈夫刚从法国给你订的手套,你喜欢你的手套。”陈西洲继续低声说着,“不过,手套上面有一滴血渍,是你丈夫刚刚杀人的时候,溅在你的手套上的,你看到了吗?” 柳久期似乎感觉自己雪白的手套上,一滴红色温热的血液溅在上面,一半落在手套上,一半滴在她的皮肤上,血腥气蔓延,她有些战栗的兴奋,这兴奋,属于雪莉。 “我看到了。”柳久期喃喃的,“还有血腥气。”这是《谜》剧中的一幕,柳久期饰演的角色雪莉,目睹恶霸丈夫失手杀死了男主的妹妹,而后和丈夫合谋,将这桩谋杀案,陷害给了男主。 “你用力挥舞你的右手,一巴掌扇到了约翰的脸上。”陈西洲用力挥动柳久期的右手,直接打在了他自己的脸上。 “你觉得很有权力感!你能操纵约翰,你也能操纵你的恶霸丈夫,权力让你兴奋,你毫无负罪感,玩弄所有人,是你最擅长的把戏。”他又贴到了她的耳边,呼吸喷在她的脖子上。 柳久期忽而伸出手,掐住了陈西洲的脖子,声音哑而魅惑:“对,宝贝,所以,你愿意死在我的手上吗?”那一刻,柳久期已经从她的身体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雪莉的灵魂。 她带着玩世不恭的微笑,华丽而慵懒地操纵着所有人的生死。 “很好,女王大人,所有人都愿意为你而死。”陈西洲感受她火热的小手在他的喉间滑动,声音更加低沉,“雪莉。” 柳久期足足花了五分钟,才从刚才那个雪莉的状态里醒过来,这是她排练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觉得掌握到了雪莉这个人的灵魂。 “天哪,陈西洲,你对我做了什么?”柳久期取下绑在自己眼睛上的领带,难以置信地问他。   ☆、Chapter .30盛彩绽放 陈西洲淡淡地:“很简单的原理,让你集中注意力,而后进行情绪记忆和情感替代。雪莉这个角色你排练了很多遍,其实你很熟悉这个角色,你只是需要彻底进入她。之前你太纠结于自己的音调够不够准,你的舞蹈动作有没有做到位,这些细节反而让你忘了,这个角色的状态到底是什么。” 他站在房间的中间侃侃而谈,就好像讨论今天的天气那么淡然从容。 柳久期握着那根领带,却感觉对面的陈西洲就好像刚刚在这个房间中间,为她施展了一场魔法。 她问他:“你陪我上的那些戏剧理论课,你都还记得?” 他们明明身处酒店套间,却感觉时光呼啸而回,多年前,他们都还青葱。 那个时候,柳久期考上了陈西洲隔壁的大学,她读表演,他读管理。她心机耍赖、死磨硬泡,还特意去蹭了陈西洲好几节课。 其中一节,上课的是管理学院的老先生,早些年留学海外,如今上了年纪也是身体矍铄,极为开明,那节课是早上八点钟第一节,陈西洲班上缺课了太多人,老先生叹了口气,开始点名。 柳久期坐在众多人中间,丝毫不觉得尴尬,点名完毕,老先生眼尖,柳久期这样漂亮的小姑娘,实在很抢眼,于是走过来问柳久期:“你叫什么名字。” 柳久期落落大方:“老师,我是过来蹭课的,我是隔壁c大的,听说财大的课特别有意思,听完都能多赚点零花钱。”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 老先生的目光在柳久期和陈西洲身上转了两圈,轻声回答:“应该不是为了多赚零花钱,是为了多赚一个金龟婿吧。”他转身朝着在场的同学们朗声说道,“同学们,我们刚刚看到了资本追逐利润的完美示例,记住,只要利润的诱惑力足够大,资本就是上天入地,也必然会追过去的!” 全场哄笑,柳久期脸色微红,眼睛却亮晶晶看着陈西洲,丝毫不觉得窘迫,仿佛无声说着,听吧!老师说的这就是真理,你没跑儿了! 事后,柳久期却唱念俱佳,哭嘤嘤和陈西洲卖苦情:“那不行,稀粥,我都丢了这么大的人陪你上课了,你怎么也得陪我上一节课。” 陈西洲耐不住她的纠缠,最后答应了。 那一节,就是表演课,陈西洲的外形实在出色,一件普通的灰色衬衣,一条简单的休闲裤,也让人眼前一亮。表演课的老师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表演系以外的学生。 那节课讲的是体验派的戏剧理论,之后理论结合实践,老师找人上来体验理论,随手一指,就是陈西洲和柳久期。 柳久期咬着嘴唇笑,也不解释,陈西洲一派闲适陪着她走上去,反倒让柳久期的心头大奇。 表演很简单,老师让他们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想象自己其实是坐在窗边,太阳晒进来,落在他们的手臂上,只有手臂被太阳强烈地灼伤,他们痛苦,却不能逃离。 一分钟后,老师下达指令:“现在起,你们可以自由移动,让我们看看你们将会怎么展示你们手臂受到的灼伤。” 柳久期睁开眼睛,惊讶地发现陈西洲已经满头大汗,仿佛一直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他的痛苦不是把面部肌肉扭曲到满目狰狞,而是咬紧牙关,全身肌肉紧张,隐忍地出汗,他站起来,灼伤的那只手臂微垂,他缓缓走到角落,似乎在虚空中拧开了水池的水龙头,把手臂凑上去,凉水流出来的瞬间,他猛得瑟缩了一下,嘴中发出痛苦的“嘶”声。 一切自然而顺理成章,隐忍却又明显。 柳久期呆呆看着他,甚至忘记了自己的表演。表演课的老师鼓了鼓掌:“这位男同学的演绎很不错!请你记住此刻你的痛苦,和这种表演的状态,这叫情绪记忆。下次表演类似的场景和角色,用你现在的这种状态进行表演,就叫情感替代……” 柳久期就那样呆呆看着陈西洲缓缓放松下来,默默拿了一个很高的平时成绩,然后面不改色地把成绩记在了柳久期的名下。 时光荏苒,多年前他只陪她上过那么一堂入门级的理论课,多年之后,他却在这里帮她进入了状态。 “别发呆了,如果你真的想赶上今天的拍摄。”陈西洲提醒她。 柳久期如梦初醒,赶紧跳起来,刚赶上宁欣敲门:“小九?小九?” “来了。”柳久期匆匆跑出门,只来得及回头向陈西洲道了一声,“谢谢你,稀粥。” 陈西洲双手抱胸,朝着她点点头。 柳久期在前往拍摄现场的路上,反复回味着陈西洲刚才为她创造的场景。 雪莉包围着她的感觉,占据着她的每个细胞,雪莉的狂喜,雪莉的嗜血,雪莉的满不在乎,雪莉的愤世嫉俗,她的灵魂被父权和夫权摧毁之后,她反而变成了父权和夫权下的工具。 柳久期知道自己其实已经把这个角色吃到很透很透,但是她一直体会不到那种感觉,直到刚才那一刻。 终于到了拍摄现场,导演大卫懒洋洋坐在r后面喝咖啡,看见柳久期到场,他很意外:“今天你居然不是‘第一名女孩’。”这是大卫为她起的爱称,柳久期总是第一个到排练室,第一个上妆,第一个彩排,她的唱腔堪称完美,舞姿也没人能超越她。 这样的演员是每个导演的心头爱,可惜,演技上差了那么一点点味道。 大卫轻柔地说着:“亲爱的贝拉,不要有压力,我只是希望你多花一点时间来进入这个角色,不要因为延迟拍摄有什么负面情绪。时间和成本,在制片人允许的范围内,当然是要为艺术让路的。就算他不允许,我允许。”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拍着她的肩膀,足够宽容。 柳久期很感激,她说:“让我今天再试试,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柳久期的戏份从多年后和男主重逢开始,约翰这个时候从战场上回家,跛腿,疲惫,回到家园,也是满目疮痍。唯有年少时候爱过的雪莉,似乎还是旧日的模样,一样精致的妆容,华彩的鞋子,裙摆不沾染一丝灰尘。 他们在码头重逢,约翰是码头上的工人,费力拖动着搬运的大车,雪莉刚刚从巴黎采购归来,带着醉意踏下了甲板。 约翰的唱词控诉着社会的堕落与人生的艰辛。 雪莉的唱词欢歌着生活的奢华和及时的行乐。 他们撞在一起,雪莉因为醉意,特别宽容,约翰道歉,却发现这个让他控诉的对象,却正是年少时候的恋人,一时间,心头百感交集。 而雪莉,却把约翰看成了一个有趣的猎物。约翰高大英俊,肌肉结实,纵然微跛也不能掩饰分毫,约翰在她眼里,是一个充满男性荷尔蒙的形象。 雪莉的醉意朦胧里,透着一丝好奇与冒险,她能看懂约翰的目眩神迷,这对雪莉而言,是一剂有趣的尝鲜药剂。 她用目光挑逗约翰,用那些扇子遮挡的缝隙,流露出她魅惑的笑容,她鲜艳的红唇,她舞蹈的每一寸,都踏在那些让人心跳的节拍上。 那个坚硬,试图卖弄风情的柳久期不见了,这个从骨子里散发出来风情的雪莉复活了。 大卫呆了,许久都没反应过来,短短一夜,昨天站在他面前的柳久期和今天的柳久期,就像是两个孑然不同的人。 “oh,雪莉。”他轻叹了一声。 和雪莉对戏的约翰,也讶然了,昨天请他喝咖啡时候,那个困惑的柳久期不见了,只剩下这个让人惊叹的雪莉! 柳久期演完她的部分,站在原地喘息了一阵子,雪莉渐渐从她的身上褪去,柳久期缓缓回归,她这才反应过来,这次的彩排中,她没有听到大卫往日的那声克制的“cut”,心头一阵暗喜。 大卫站起来,高呼了一声:“bravo!” 现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似乎如梦初醒,约翰走过去,在柳久期的耳边低声说道:“我不知道你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这简直太棒了!” 柳久期咧嘴,终于露出了许久以来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这一天,柳久期的每一次表演都绝佳到位,拍摄也顺利的令人发指,柳久期终于把她拖欠的拍摄进度赶了上来。 直到拍摄完毕,柳久期只换了件衣服,甚至顾不上卸妆,就匆匆赶回酒店,心里满载的快乐,她要和陈西洲分享。 无论他们之间遭遇什么,陈西洲永远是那个最懂她的人,任何时候,他都能带着她走出困境。 她刷开房门,出声喊着:“稀粥……” 回答她的,是一室寂寥的空气,灯光大泄下来,她惊呆了,她满房间堆满了花圃一般的玫瑰花。浓浓淡淡的玫红,淡粉,香槟……从床边到桌上,从窗台到地面,就仿佛置身一片花海。 夜色淡淡落在房间里,陈西洲已经不在了。床铺的正中间,躺着个托盘,上面有一张卡片和一条领带。 领带是今早陈西洲用来遮住她眼睛的那条,深灰色,丝质,触手微凉。 她打开那张卡片:“我公事回国,你照顾好自己。以及,你需要玫瑰的话,我可以给你买。”   ☆、Chapter .31爱的表达 柳久期敲开宁欣房门的时候,宁欣正在写邮件,虽然柳久期不在国内,但是一旦柳久期完成了在m国的拍摄,国内的一大波工作正在涌来,作为一个靠谱的经纪人,她必须把柳久期的行程塞满! 宁欣不得不佩服陈西洲,明明从未涉足过这个行业,但是一旦他决心进入,手下的资源布局令人咋舌。上次宁欣负责操盘柳久期的街拍,国内反响不错,陈西洲立刻就为柳久期谈下了一本时尚杂志的封面,她正同杂志社邮件讨论封面的拍摄提案,柳久期就打断了她。 “小欣。”柳久期拖着宁欣,“快来快来!” 宁欣被柳久期满室的玫瑰花惊呆了,心底一句“我擦!果然壕们谈恋爱真是和我们普通人不可同日而语”。 宁欣半天才找回神智,拦住柳久期:“你等等,让我拍两张照先,这种奇景不是随时能遇到的!” 等宁欣好一阵忙乎过后,柳久期握着宁欣的手:“小欣,我真的挺感动,为了回报稀粥对我的这份感动,我决定和你一起学看报表。” 宁欣头一歪,满脸不可置信,这句话的逻辑是怎么神展开的? “怎么?你不是学经贸的吗?”柳久期看着宁欣的表情,挠了挠头,难道她记错了? “是。” “那你能看懂报表吗?” “能。” “那不就是,完美!教我吧教我吧教我吧!”柳久期蹭了蹭宁欣的肩膀。 “我能问问,为什么你学看报表,就能回报陈总对你的这……一大片感动吗?”宁欣指了指室内的大片玫瑰花,问她。 柳久期有些心虚,还不是她当年任性。 她是那么认真地爱着陈西洲,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幼儿园开始,比陈西洲小两岁的她,似乎永远在不断努力,追随陈西洲的步伐。 从小学,到中学,最后是大学,但是陈西洲的大学是财经类大学,一心想学表演的柳久期放弃了帝都的几所著名艺术类院校,努力想要考距离陈西洲大学一墙之隔的c大,这所著名的综合类大学也有表演专业。 柳久期根本不怕专业类考试,她功底极扎实,又有作品在身,再加上老妈强大的人脉,但是文化课是个硬杠杠,谁也帮不了她。 自此,柳久期开始了和数学经久持续的厮杀。 柳久期的数学考试,本来一向是这么个状态,三分天注定,七分靠guessing!数学习题册,是柳久期最完美的催眠读物。别人考数学奋笔疾书,她写完选择题就可以交卷了。数学书满书公式,她可以负责任地说,一个也不会用!但是为了高考,为了能离陈西洲近一点,柳久期拼了。 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甚至能够战胜数学,她勤奋读书,把x年高考x年模拟,xx习题精粹……一本一本做,强撑着面对数学的生理性和心理性不适,努力学习,最后感天动地,终于考进了c大。 但是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当年有多拼命,后来就有多痛恨。她的专业在大学阶段不用学高数和微积分,她从此欢呼解放,并且养成了一看数字就犯困的毛病,一直持续到了婚后。 那个时候,陈西洲的事业刚刚起步,她偶尔在家的时候,他们难得团聚。陈西洲那个时候非常忙,永远盯着电脑在加班,她振振有词抗议他不陪她,陈西洲振振有词反驳,平时他都是在公司加班,是因为她回来了,他才回来陪她。 她不理解陈西洲为什么那么忙,陈西洲头昏脑涨看着报表,和她解释说利润率有问题,这个月的固定资产成本又上升了,设备稼动率降低了4个百分点…… 陈西洲说话的时候,她常常忍不住放空。 后来,陈西洲就放弃了和她解释,她一抱怨,就吻她,给她做好吃的,在床上换一种方式和她交流。 相爱的时候,怎么都是甜蜜的,那些亲吻,拥抱,欢笑,掩盖住了他们能聊的东西越来越少的真相。 她懒得了解他,她只用知道陈西洲永远都很厉害,没有他摆不平的工作。 陈西洲是不想了解她,他只能支持和相信她能在娱乐圈,闯荡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他能做的,就是永远在原地等待。 于是就到了今天。陈西洲远远飞过重洋,来回四十个小时的飞机,只为了帮助状态不佳的她走出困境。她呢,她能做什么?只能试着,去更加了解陈西洲和陈西洲所熟悉的一切。 谁比谁真心?这不是比较,这只是爱。 柳久期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向宁欣解释了一番,宁欣舒了一口气:“你们夫妻俩,还真有趣。” “我有和你说过我结婚了吗?”柳久期警惕地问道。这么多年来,被媒体追问感情状况,柳久期条件反射,她隐婚得十分小心,宁欣刚跟她不久,大家还在逐渐熟悉,虽然在工作上柳久期对宁欣实在提不出更高的要求了,但是在生活上,她还没有进入到柳久期那个无所顾忌的*圈。 宁欣迟疑了一下:“我看过你的结婚证,陈总昨晚给我看的。”宁欣把昨夜柳久期醉酒,陈西洲半夜敲开她房门,带走柳久期的事情简单复述了一遍。 虽然宁欣说得很简单,柳久期还是从她的描述中,听出了宁欣对于自己的保护,为了柳久期,宁欣甚至直接反抗自己越了好几层的上司,不查验结婚证不放手。 柳久期有些感动。 被陈西洲列入到了信任圈的人,自然也被柳久期所信任。 “他的手机里有我们的结婚证照片?”柳久期很困惑,她从不知道。 如果她没记错,他们确实当时付了二十块,购买过民政局的“人性化服务”,其实就是一个小台子,布置得喜气洋洋,背后是当天时间的led牌子,下面大书“喜结良缘”,两人依偎着,拍一张快照。 那个时候既然结婚木已成舟,把魏静竹气了个半死,而后给她下了封口令,必须隐婚,没有照片,没有婚礼,没有戒指,甚至连那张照片都被她留在了家里,时间久远,她甚至想不起自己把照片放到了哪里。 “嗯,还有结婚证的照片。”宁欣叹了口气,柳久期真是让人羡慕得牙痒痒,试问有几个男人有这样的心,这些细节里,全是一片深情。 柳久期忽而惶恐。 她以为,当年他们结婚,不过是陈西洲的一种成全,两年照顾,也不过是他的责任感,他从来不说,但是他却如此爱她吗? 那么,她坚持了许久的要离婚,是不是要换个角度,重新考虑? 在他们的关系中,她一直是那个主动者,从小时候开始,她就追在陈西洲的背后跑了很多很多年,努力跟上他的步伐,他只是冷静地,淡淡地接受着她的这份爱。他在她最失意的时候,回报给她婚姻,而后就守候在原地,无论她走多远,他似乎都不眷恋。 她走了,他不会抱怨,她回来了,他也不会敞开怀抱,那个拥抱得她自己主动跳进他的怀里,她才能拥有。 他几乎没有主动说爱她,她才是他们当中积极勇敢在表达的那个人。 那车祸后两年的生病生涯中,陈西洲待她温柔,冷静,体贴,无可挑剔,但是从没有像她一样浓烈的爱。柳久期甚至有时候觉得陈西洲只是习惯了把所有事做到完美,他不懂浪漫,喜欢一本正经讲道理,甚至有时候有些无趣,但是她喜欢啊,曾经,她想着世上哪儿有完美,谁让她就是喜欢这个一本正经的陈西洲。 曾经,她以为爱情应该像是老爸柳达对老妈白若安,柳达是个老好人,全能埋单王的性格也就意味着他几乎对所有人都不错,是个热心肠,但是他对老妈白若安的那种好,是不一样的。他对所有人都和蔼,但是只要有人碰了老妈一下,说白若安一句不是,柳达分分钟脾气就炸了! 柳久期□□岁的时候,有一次午睡醒来,撞破老爸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老妈窃窃私语,她没听清说了什么,但是她难得看到那么强大的精英女强人老妈,也能温柔婉转,流露出温柔的神情。 要知道老妈白若安出了名的雷厉风行,精明强干,下属在她面前气都不敢大喘,在柳达面前,才有这样温柔的一面。 一个人能带出另外一个人性格里完全不同的一面,这才是真爱吧? 但是陈西洲却从未因为她变得不同,永远强大,冷静,安稳,爱从不宣诸于口。 她那样认真地考虑过,自己就这么守着陈西洲过一辈子吧,估计别人也受不了他的死板和无趣。 谁知道,这么简单的愿望,要自己亲手放弃。 反而是她提出要离婚之后,陈西洲忽而和以往不一样,进入娱乐圈这个行业,为她打造资源,坚决拒绝同她离婚,飞几万公里来陪她渡过难关,留给她一房间的玫瑰…… 她在决定离婚这件事上,想过很多很多东西,权衡利弊,考虑所有的可能性,唯一没有想过,陈西洲也会这样爱她。 “宁欣,先教我学看报表吧。”柳久期觉得心头很乱,当五分钟也想不明白的时候,她决定先放自己一马,换点别的事情做。   ☆、Chapter .32久别重逢 日光明媚,柳久期坐在咖啡馆外漂亮的铁艺桌边,微微眯着眼睛,惬意地啜饮着咖啡,坐在她对面的约翰,睁着他漂亮的蓝眼睛,忍不住赞叹了一句:“你知道吗?贝拉,你有一种特殊的气质,能把所在的任何场景都变成一幅画。” 这真是莫大的恭维! 柳久期笑了笑,只是回答:“谢谢。” 倒是旁边坐着《谜》的艺术指导约瑟夫赞同约翰:“对,贝拉无疑很美,但是除了美之外,她还有种奇特的气质,她很复杂,她很适合天真活泼的角色,但是同样,她也有能力让自己驾驭雪莉这样有厚度的人物。” 柳久期投降了:“天哪,别这么夸我了,要知道这次《谜》的拍摄,真是我的噩梦,我每天都战战兢兢排练,以期待第二天不要被大卫喊停。” 大卫很不满:“我有那么可怕。” “哦,当然,你在片场的时候简直是一架无情的机器,任何不满足你要求的残次品都会被你无情地丢出去,不准进入你伟大的电影。”柳久期挤了挤眼睛,“幸好《谜》杀青啦,你又变成我们最亲切可爱的朋友了。” “我会想念你的,我的‘第一名女孩’。”大卫轻柔地说着,朝她举了举杯子。 约瑟夫问她:“真的不考虑来m国发展吗?你的努力和能力会给你很多机会。” 柳久期很感动,娱乐圈有时候才是最真实的圈子,虽然它浮华又功利,但是它认可你的才能和努力。 “也许未来,会有合适的机会。”柳久期眨了眨眼睛,“谁知道呢。而且补拍的时候我会回来的,到时候我们还会重逢。来中国一定要联系我,我会款待你们的。” “我肯定会去的,我三个月后在那边有一部歌舞剧巡演!”约翰是最开心的,他是所有人当中唯一有确定行程的人。 “到时候我会照顾好你的。”柳久期肯定的点点头,心里默默想,光美食就能让你见识一下我大中华的力量,国外的中餐馆简直侮辱中华美食! 而这场简单的小聚之后,她就要回到国内,投入到新的生活,有的时候,她甚至有些眷恋现在的状态,她的生活变得很简单,只需要拼命做好自己的工作,完成拍摄,磨练自己的歌喉、舞蹈和演技。那些撕逼,阴谋和隐瞒,都和她没有关系。 甚至于,陈西洲和她之间的问题,也能因为时间和空间的隔离,暂时安静地维持在现在这个暧/昧不明的状态。 “贝拉,我的下一部戏,希望我也有机会来邀请你加入。”大卫温和地笑着,只要离开片场,大卫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人,和蔼,宽容,和r背后那个偏执狂完全判若两人。 柳久期受///宠///若惊:“当然,我非常乐意。”她认真地回答,“我的行程表永远为你空着,能和你这样认真的人一起追求艺术的极致,才是我进入这个行业最原本的动力!” 大卫微笑:“但是我亲爱的‘第一名女孩’,我觉得你的另一半一定会有很大的压力。” 柳久期大奇:“为什么?” 大卫是一个在婚姻中游走过几遍的人,无论是年龄还是阅历,都甩出在座的人几条街,他淡淡笑:“你太投入了,你投入到连自己都放弃了。” “什么?”柳久期不明白。 约翰用他漂亮的蓝眼睛翻了一个白眼:“意思就是是,你努力到大家都怕你,更何况你的另一半。” 柳久期哈哈大笑:“怎么可能!大家都很喜欢我啊!” “那是因为你有个超棒的经纪人!”约瑟夫第一个跳出来表扬宁欣,“我简直无法想象,她是怎么帮我弄到那瓶酒的。” 谨慎地坐在旁边,就好像隐形人一般的宁欣这才加入谈话:“能为你们服务,是我最大的荣幸。” 柳久期赞许地看着宁欣,她曾经茫然无措的小经纪人,如今依然渐渐磨练成了人精,她甚至觉得她在宁欣身上看到了一些老妈白若安的影子,假以时日,宁欣定然是一股强大的助力。 这次简单匆忙却又意义深远的下午茶很快就结束了,杀青之后的愉悦为柳久期带来了持久的快乐,甚至让她忘记克制自己的本能。 她在登上回国飞机前的那个瞬间,发了微信给陈西洲。 十七个小时之后,陈西洲挺立的身形立在机场汹涌的人潮里,这是他第一次为她接机,七年隐婚,他第一次破例。 柳久期有些恍惚,她知道她现在甚至不用过多担心曝光的问题,刚刚复出的她,人气不足,戴着口罩和帽子的她,却还是在是否握陈西洲的手这件事上,深深迟疑。 有太多理由阻碍她伸出手,曝光、离婚纠纷、家人朋友对于她已经离婚的认知、他们的计划…… 但是只有一个理由让她伸出手,她爱他。 她自然而然地把手送到了陈西洲的手里,第一次接机值得小小的鼓励,陈西洲也自然而然,将她带上了那辆阔大的保姆车。 陈西洲看着身侧的柳久期,她又瘦了一些,但是看起来精神尚好,即便是十多个钟头的飞机,依然神采奕奕。他还记得她追他的时候,总是满满的精神头,似乎永远不知道什么是挫败,什么是放弃。 他还记得他曾经一脸严肃问她:“你能不要跟着我吗?你为我带来了太多不必要的关注。” 柳久期笑眯眯托着腮帮子回答:“不能!”笑容如同春天的花朵,舒展又美丽。 那样的笑容,他已经很久没看到过了。 陈西洲清了清嗓子:“给我妈打个电话,她很担心你最近过得好不好。上次的新闻对她造成了很大的,呃,冲击。” 柳久期一愣,而后老老实实点头:“好。” 陈西洲忍了半天,最后还是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累吗?” 柳久期放弃矜持,扑进他怀里:“不累,你不知道上次你来,简直超棒!帮我把雪莉这个角色都演活了,后面我的进度就和坐了火箭一样,嗖嗖嗖就搞定了!天哪,那种感觉真是太棒!你怎么这么厉害?一共就陪我上过一堂专业课,要是老师知道能带出你这么个奇才,肯定当时去逼你们老师,让你转到我们专业。” 陈西洲的关注点根本不在这里,他想了想,问她:“还有人送过你玫瑰花吗?” 柳久期朗声大笑:“稀粥,你吃醋的样子真是特别可爱。”不夸张地说,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陈西洲为她吃醋,明知道这不应该觉得愉悦,却偏偏有种异样的快乐。 陈西洲吻她,狠狠地。 他的吻从她的唇齿开始,辗转绵延,火势一路燃烧,耳垂,颈部,流连了一阵子,再继续向下,谁也不知道她的内/衣扣在什么时候被解开,也不知道他的大掌是何时覆上了她的雪白柔软,一切无从辩驳,那么顺其自然发生了。他把她抱到他的大腿上,他知道自己不该如此急切,但是他的手却自然而然握在了她的腰间,节奏急切。 而后他翻身而上,他喜欢她的主动,更喜欢自己把控节奏。空间狭小,他只能听见彼此的喘息。他期待了她很久,无法压抑自己的渴切,这是他深爱的人。 这次,她和他都很清醒。 事后,柳久期十分庆幸,她的保姆车设施很棒,全封闭,司机和后排之间有充足的*空间,否则她真是想要去撞墙了! 陈西洲替她扣好扣子,沉着声音:“疼吗?”他知道自己有些用力,可能是许久以来,他太想念她,所以有些失控。 “你还问。”柳久期很生气,这哥们儿真是一点不懂怜香惜玉。她恼怒地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和腰,特别是在车上,这次的他,简直有些疯狂。 陈西洲吻了吻她的额角,替她温柔地揉着后颈,他的手微凉,但有力,在她的全身上下游移按揉,替她消除着身体的不适,最后,他问她:“想吃水煮鱼吗?” 柳久期两眼放光:“好啊!” 陈西洲的厨艺,是这个世界的另一项馈赠,他并不热衷,但很有天赋。柳久期和一般艺人不同的优点是,她是吃不胖的体质,可能吸收不太好,再加上她对自己严苛,每天的训练不停,无论吃再多,也并不长胖。 减肥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遇到美食的时候可以毫无顾忌地大吃吗? 于是,陈西洲的厨艺总是能成为忙碌日子里最好的调剂。 陈西洲把她带回了家,柳久期不满:“你都不问问我要不要回半山。” 陈西洲问她:“你要回半山吗?” “今天不要,后面我再想想。”柳久期笑眯眯地回答。 “敢跑,打断你的腿。”陈西洲一本正经地威胁她。 柳久期噗呲一笑:“不不不,稀粥,黑/社/会/老/大模式不适合你,你可以试试地狱厨房模式,像ramsay那样吼我,又霸道总裁又业界精英的那种。” “我舍不得。”陈西洲轻声回答。 柳久期感觉自己的心都被暖化。   ☆、Chapter .33地等候 柳久期给自己洗了一个清爽的澡,然后光着脚,悄无声息走到了厨房门口,看着陈西洲在里面忙忙碌碌。 他依然穿着往日的衬衣,即便是在油烟弥漫的厨房,他也看起来镇静清俊,就像是正在看报表或是写邮件那么安然。他的袖子挽起来,穿一件纯黑的围裙。 柳久期咬着他切好的梨片,满意地看着陈西洲动作。 他把蔬菜炒到断生,利落地颠勺,盛出来放在碗底,而后开始浓油重辣地开始炒红油,葱段,姜末,蒜瓣,特制辣酱,豆豉,红油……,一样一样直到油红酱酥,浓烈的香味开始席卷所有人的嗅觉,柳久期十分确定,自己咽了一口口水。 然后,陈西洲就开始下鱼片了。鱼片淡粉通透,被切碎的藤椒和胡椒、盐、酒、粉一起腌制过,正是入味的时候。他急火快炒,鱼片在油锅里冒出欢快明亮的红色泡泡。 他喷了一勺白酒,火焰从锅外蔓延到锅内,蓝红色的火焰沸腾高起。 柳久期轻轻“哇”了一声!她的稀粥真是帅爆了,这不输专业厨师的气质和镇定,精湛的厨艺简直大加分! 陈西洲瞟见她在厨房门口倚门而立,说着:“很快就好,去铺桌子,我们吃水煮鱼,放碗的垫子在餐边柜右边第二个抽屉里。” 柳久期收到指令,忙不迭领命而去,这样简单的时刻,她却有种满溢的幸福。 你做饭,我铺桌子,生活从来就只有这么简单。 柳久期嗜辣,特别是刚从m国回来,为了身材和实在忙碌,蔬菜沙拉和水煮鸡胸肉她都快吃吐了。 陈西洲显然明白她的味蕾在思念什么,他总是能提供最好的给她,给得再多,不如懂她,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人的一生,遇到爱,遇到性,都不稀奇,难得的是遇到了解。陈西洲就是最懂她的那个人。 柳久期喝果汁,陈西洲喝啤酒,配着鲜嫩油滑的鱼片,柳久期感觉自己的每一颗味蕾都在欢乐地尖叫! 陈西洲吃得很慢,他夹鱼片的时候,如果那片被小心地涮净红油,那就一定是夹给柳久期的。他用的钳鱼,鲜嫩无刺,鱼片爽滑,但是依然小心到了极致。 一大盘鱼,柳久期吃了大半,最后实在撑不下了,抱着圆滚滚的肚子瘫在餐椅上喝果汁,一边喝一边评价陈西洲的厨艺。 “你这道水煮鱼很有妈做的味道。”柳久期边吃边评价,江月厨艺很好,看来这天赋一点不差,全遗传给了陈西洲,“但是不一样,香味还要更复杂丰富一些!我给你满分,不怕你骄傲。”柳久期朝着陈西洲竖起大拇指。 陈西洲却幽幽盯着她的嘴角,果汁渍沾在唇角,她就像个稚气未脱的孩子!他说:“果汁,擦一擦。” “哪里?”柳久期伸出舌头舔唇角,不得要领。 陈西洲忍无可忍,凑过去吻掉她的果汁渍,他嘴里有清爽的麦芽香气,她是清甜的苹果香,陈西洲准备换一种方式吃到饱。 事后,柳久期觉得今天的陈西洲真是腻歪到犯规,她想了想,凑在他耳朵边:“哪天你做饭的时候,只穿围裙好不好?”厨房里的陈西洲,真是帅爆! 陈西洲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而后反应过来:“淘气。”而后好像一本正经思考了一下,“那就明天吧。” 柳久期大笑,裹上睡袍去洗澡,这一刻这么美好,时间,环境,他,都和谐到了极致,就像这场持久的分离,终于在某个点上,让他们重新契合到了一切。 柳久期洗到一半,只听一阵门声响,陈西洲走了进来,她抱怨着:“我先说好,我可没有一丁点力气了,大爷求放过。” 而后,她就听到陈西洲黯哑的声音:“你的背怎么了?” 柳久期本就极白,此刻在流水的冲洗下,只见背部肋骨之间,从前胸到后背,一片淤紫的伤痕。刚才他们连灯都没开,所以陈西洲这时候才发现柳久期的淤痕,一时间有些触目惊心。 她诧异地低头看了看:“哦,这个,没事,都快好了,吊威亚的勒痕。”刚杀青的《谜》里有段雪莉的幻觉戏,上天入地的,需要配合威亚才能拍出那种飘逸迷幻的效果。因为大卫太过严苛,她那天被虐了六十多遍才顺利从威亚上下来,天知道,她脚沾地的时候,感觉就像走在云上,就像自己的身体都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陈西洲脸色阴沉,帮她洗完,就像抱着一件易碎的玻璃品那样,把她小心翼翼从浴室里抱出来,放在床上:“老老实实在这里等着。” 家里有上好的药酒,之前为了柳久期车祸受伤,家里没少存这样的东西。陈西洲很快找了出来,给柳久期揉着。 柳久期急急解释:“这没什么的,真的,就是看着有点吓人,你知道我是容易淤青的体质,其实没有看起来那么疼。” “嗯。”陈西洲低低应着。 “我不会逞强的,如果我真的受不了,我会和导演说的。”柳久期继续说道,“真的,你不用担心我。” “嗯。”陈西洲仍是低头,专注替她揉着。 于是柳久期知道,陈西洲是真的生气了。她有些难过,明明今天的气氛那么好,结果却在这里生了罅隙。 “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陈西洲问她。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忙。”柳久期扭动着自己的手指头,有些不安。 要知道,曾经她也是非常粘陈西洲的。只要有空,她就会给他发短信打电话,窃窃私语一小时,明明什么也没说,却就是舍不得挂电话。 那个时候的她多么幸福,眷恋了多年的陈西洲变成了她的丈夫,虽然不能昭告天下她的快乐,但是她就像活在自己的梦境里,快乐安然。 是某一次江月无心的提及,让她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那个时候陈西洲的事业正在上升期,极忙,商务会谈也很多。有一次她拍夜戏,一场水里的打斗,她在游泳池里泡了六个小时,最后爬上来的时候,手脚都在抖。 她一向是白若安和柳达的掌上明珠,这么多年,就没怎么吃过苦,那是她第一次这么累,回了房间,她就打电话和陈西洲,忍不住哭。这是她选择的路,她不能放弃,每个行业有每个行业的付出,她一向知道,但是这是她第一次感同身受。 陈西洲差一点就当场订票飞过来带她回家,是她宣泄完情绪之后又苦劝了半晌,陈西洲才由着她去了。 那一个电话,一打就是两个钟头。陈西洲并没有告诉她,他当时正在和一家投资商开会,他花了两个月准备这次会面,这笔投资决定了兴盛实业未来三年的上升规模。就是因为她的哭泣,他基本上放弃了这次会谈,由公司的二把手江月勉为其难地继续了会议,事后,那场投资当然付诸东流,兴盛也险些陷入到前所未有的危机当中。 幸好凭借陈西洲的努力,最后在关键时刻,谈下了另外一家投资商的合作,兴盛实业才起死回生,但是这其中的辛苦为难,陈西洲没有告诉她。柳久期也是凭着江月含糊其辞的描述才猜出了一点。 那之后,柳久期就不怎么敢粘着陈西洲,刚开始是忍耐和不习惯,后来慢慢也就成了自然。娱乐圈的时间表永远和正常人不一样,她表演的时候,常常午夜收工,只能看着时间,或是算着时差,猜测他现在正在开会或者忙碌,默默想念陈西洲。 “你知道,你的电话我从来不拒接,无论多忙。”陈西洲生着闷气。 “我知道。”柳久期低声回答。就是因为知道,她才不想成为他的负担,她扭捏了一下,“但是你也可以打给我啊。” 是的,陈西洲很少主动打电话给她,但是他从不错过她打给他的每次电话,或是发起的每次聊天,只要有时间,他就一定会回复她。 就像是他们从小到大的相处模式,她紧紧追逐着他,他就算是拒绝,也一定会给她一个回应,从不会让她无谓地空等。 但是,他很少主动。 陈西洲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坦诚回答:“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也在忙。”陈西洲顿了一下,开始解释,“我总想着,等你忙完,又需要我的时候,你会联系我的。其实我本来想打电话给你的,想问问你的进度怎么样,又觉得可能会给你压力,所以,一来二去,拖到最后,再打电话,又觉得突兀。”他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宁欣的汇报电话会打给我,每周一次,所以我知道,你一直过得都很努力,也很好。” 柳久期平静地靠在他的肩头,心里都是坦然:“我也知道,不用你打电话给我,我就知道,只要我需要你,你永远都在。” 陈西洲吻了吻她的指尖,低声说:“你在m国的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就像你所说的那样,以前的我,并没有那么认可你的梦想。”他挥了挥手,“我一直不喜欢娱乐圈,你知道的,因为一些显而易见的原因,但是如果那是你的梦想,我想,我会学着去接受。”   ☆、Chapter .34悄然变化 陈西洲必须得承认,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对于柳久期闯荡娱乐圈的看法很简单,他在等着她过气。 那个浮华的圈子,不过是她的游乐场,他由着她闯荡,这没有什么。他既不支持,也不反对。柳久期条件太好,家庭环境又特殊,他从不担心她在娱乐圈吃亏。 总有一天她玩累了,他就在家里等着她回来。两年前,他以为他等到了,虽然是用了这么惨烈的方式,他花了两年来帮助她走出车祸的阴影,谁知道,两年后,柳久期又再出发了。 他失望,但是他觉得他还能等,不过是多一个五年,或者再多一个五年。 直到柳久期要和他离婚。 那个追在他屁股后面小姑娘,永远明朗笑容对待他的每次拒绝,他以为她永远不会走出他的生命,结果她要和她离婚。 他进入她的行业,他试图了解她,他以为自己在寻找他们之间的妥协,但是实际上,这只是帮他认清楚,他们之间确实有那么多不同,七年婚姻的前五年,他们各自生活在不同的圈子,各自在各自的领域里前行,变得越来越陌生。 直到上次潜规则事件的爆发,他们对待同一件事,却用了两种迥然不同的方式,才让他真正意识到,他们之间确实存在问题,也许是漠视,或者是理所当然,他一直没有关注,直到这段时间。 时间,有时候是最好的良药,能让彼此思索。 “你一直有你的梦想,我的错误在于,我用了我的标准,去衡量你的梦想。”陈西洲认真地对柳久期说道,“我是一个很俗气的人,认同世俗意义上的成功,比如金钱、地位、头衔,换算过来,我以为你的梦想是,你想要拿到顶尖的片酬,每次表演都使用vvip化妆间,摘得影后,微博粉丝几千万,随便做点什么都能上热搜头条……”他顿了一下,“然后我发现我错了,你的梦想,其实再简单不过,你想要成为一个好的歌手和演员,仅此而已。” 柳久期感觉眼睛酸酸的,泪意涌上来,她意识到,陈西洲是真正发自内心认识和肯定了她的梦想。 “是,也许我赚不到几千万的片酬,也用不了vvip化妆间,拿不到影后也没有那么多微博粉丝,但是我依然会努力去追逐我认可的成功。表演一个好角色,可能只是配角,唱一首好歌,也许只能感动一点点人。”柳久期点点头。 无论一个人的梦想是什么,都值得全力以赴去追逐,世俗意义上的成功,并不代表一个人内心的满足。 “那么,我将会尊重你的梦想,并努力帮助你去实现。”陈西洲郑重地下了一个结语。 柳久期扑进他的怀里,说不出话。 时光静谧,她埋在他的怀里,良久才闷闷地问他:“稀粥,你是不是很爱我?不是因为我追逐了你那么多年,你不忍心拒绝我,也不是因为你只是想当个好男人,只是因为你爱我?” 陈西洲失笑,这是个什么鬼问题,然后脸色渐渐变得凝重,不会吧?难道她连他的这点心意都感受不到吗? “你从来没有主动说过。”柳久期弱弱地解释着,“你每次都是回应我,我觉得你是因为不好意思拒绝我,或者只是附和我的话。你从来不主动打电话给我,你从来不主动联系我,我出差拍戏表演,你从来不表示不满……” “我爱你。”陈西洲一句话就打断了她的絮絮叨叨。 柳久期觉得自己那句“我也爱你”就在嘴边了,却说不出口。她埋进他的胸里,就像一只躲避现实的蜥蜴,把自己的头埋进沙里。 她爱他,他也爱他,但是,他们之间的爱能强大到什么地步,能不能接受更大的冲击?此夜,她在他的臂弯里安眠,却满心困惑,柳久期对于自己一心离婚的决定,第一次产生了强烈的不确定。 她敢不敢赌一次?赌他们的真心能对抗所有问题? ** 柳久期一向喜欢拥抱生活带来的无穷变化,但是有些变化,她不喜欢,比如,宁欣不再担任她助理的工作职责,而是专心从事经纪人方面的工作。于是,一大清早,宁欣给柳久期带来了一个温柔的小姑娘,年龄刚刚二十出头,叫做郑幼珊。 她大方温柔站在柳久期的面前,任由柳久期打量。 柳久期有种想要拿点心给郑幼珊的冲动,一米五的小个头郑幼珊,在一米七的柳久期面前,显得娇小玲珑,她又是个娃娃脸,于是柳久期郑重地问她:“你确定你满二十岁了吗?” 郑幼珊愣了一下,拿出她的身份证,柳久期读了读上面的数字,点点头:“好吧。”她挥了挥手,“这两套衣服麻烦你拿到车上,我和宁欣马上就过来。” 郑幼珊抱起沙发上的衣服,走出了房门。 宁欣知道,这是柳久期有话要和她说的意思,不等柳久期开口,宁欣先问:“虽然陈总简单给了我一个解释,但是,不让我继续担任你助理的工作,是不是和辛易明有关?” 柳久期一脸懵逼:“什么?” 宁欣太熟悉柳久期,一眼看懂了她的不知情,于是舒了一口气,开始解释:“我知道作为娱乐公司,总不希望经纪人和媒体人走得太近,但是我可以保证,我只和辛易明约会过一次,我也并没有泄露任何有关你的消息给他。” “等等,你和辛易明约会了?什么时候?”柳久期的八卦雷达迅速捕捉到了这个关键性信息,“怎么样?你心动吗?喜欢他吗?他还约你了吗?” 宁欣失笑:“我觉得你改天不做娱乐圈了,适合搞婚介。” “啊,不要躲避话题!”柳久期睁着她的大眼睛凑上来,仔细端详宁欣,“看起来春风满面,有戏!” 宁欣低声回答:“但是如果这会影响我与你之间的合作关系,我想我会拒绝他的下一次邀约。” 柳久期一脸不认同:“哪儿的事。”她气鼓鼓地回答,“陈西洲说,你的能力远远超过了一个助理,让你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订外卖和买咖啡上,不利于你的职业发展。” 陈西洲最可恶的地方,就是他往往说的是对的。 宁欣能力很强,潜力无穷,柳久期知道自己不能那么自私,让她永远困在现在这个半助理半经纪人的位置上。在琐碎的杂事中虚耗青春。 事实上,在柳久期带着宁欣前往m国的时候,陈西洲就已经在留心为她寻找新的助理人选,他划定了一个人选范围,最后拿主意的权力,他留给了宁欣。 柳久期身边的所有人,陈西洲都很用心,但是也并没有忘记对宁欣留以尊重,要知道,最后围绕在柳久期周围的人,是她们俩,他需要她们精诚合作,都出自自己的选择。 宁欣有些感动,她本来以为,她还需要累积更久的经验才能进入到下一个阶段,没有想到,不足半年,她已经迎来了职业生涯的第一次机会。 陈西洲不但给了她机会,还给了她权力。 “我觉得郑幼珊是个很细心的人,应该能帮上你。”宁欣握住柳久期的手,“而且最近的所有行程,我们俩都会和你一起去,所以不用担心,有我。” “我不担心,我只是不太习惯,不过没关系,我总会习惯的。”柳久期朝着她眨了眨眼睛,搂着宁欣的肩膀同她一起并肩走了出去,“但是,你要和我讲讲,和辛易明吃饭的详情。” “天哪,柳久期你真是个八卦小能手!”宁欣低低假意抱怨着,“其实这也是我困惑的地方,他几乎一个字也没有提起你,还有工作,还有娱乐圈。” “那你们聊了什么?”柳久期睁大了眼睛。一个艺人经纪人和一个娱乐记者,坐在一起居然还有别的话题可聊。 “他聊他当战地记者的那些年。”宁欣同她说着,“差那么一点点就没命了,但是他还是熬了过来。” “哇塞!你要和我讲讲!”柳久期抱住她的胳膊,“简直太酷炫,做梦也没想到能听到这种故事。这不应该是拿普利策奖的人才能讲出来的逼格吗?” 两人说说笑笑,走出了房间的大门,一起前往试镜。直到车上,柳久期和宁欣几乎是同时下意识地保持了沉默,郑幼珊这个陌生人的加入,她们在工作上不会藏私,但是在*范围内,保持了不约而同的疑虑。 柳久期朝着郑幼珊笑笑,开始摸出剧本,例行开始试镜前的研究。这次的剧本,嗯,很奇特。 这显然是一部小成本片,所有的精妙之处来自于剧本,而拍摄场景,几乎几个棚内加室内就能全部拍完。 这是一部惊悚悬疑的剧情片,柳久期演女主,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物,普通人,离异,带着一个五岁的孩子,为了生活,不得不接下一份保姆的工作,经过层层审核,最后进入了一幢巨大的豪宅,在里面带着儿子和阴沉的主人同吃同住,而后发现了别墅的秘密,卷入无尽风波。 “这剧本很有趣。”柳久期低声自言自语,“比我想象中,还有趣。”   ☆、Chapter .35都是故人 柳久期到达片场的时候,看到了一辆很熟悉的车,其实也不那么熟悉,最新款的玛莎拉蒂,她一点也不懂车,但是她认识那个骚亮骚亮的粉红色。在她人生中只见过一个人开这种颜色的车--谢然桦。 谢然桦喜欢一切闪亮的东西,就像她自己也是一道发光体,即便遭遇绯闻,也是光芒万丈。在柳久期离开之前,谢然桦还陷在和知名导演婚内出轨的绯闻里。 柳久期诧异地侧头问宁欣:“谢然桦也要竞争这个角色?” 宁欣摇头:“没听说。”她皱着眉头看了看资料收集,哪些人竞争相同的角色这种事情,除了导演制片这样的核心班子,谁也拿不到确切的名单。不过就现有的情况来看,谢然桦并没有参与到其中。 柳久期定了定神,以为是自己多心,迈着步子走进了片场。 这部电影的剧本很精彩,柳久期喜欢这个角色,如果能拿下的话,她将拿到她复出以来的第一部大荧幕女主角。她满怀信心走进了试镜场地,却被现场的人惊了个彻头彻尾。 陆良林站起来,温和地说:“你好,柳久期,我是导演陆良林,欢迎你前来试镜。” 柳久期只顿了一刹那,立刻就稳住了自己的情绪,同样伸出手来和他交握,半弯腰,恭敬但不卑微:“你好,陆导,请多多指教。” 她几乎无法忽略导演身后的椅子上,谢然桦几乎是有些挑衅的微笑。柳久期心底的疑问是,这部剧的导演什么时候变成了陆良林? 曾经,陆良林的头衔很多,内地新锐导演、鬼才导演、电影圈得奖黑马……不一而足,都足以说明他的地位和才华。但是,经历了最近的事情之后,陆良林在大众心目中另一个头衔更为有名——“谢然桦婚内出轨的那个导演”。 柳久期觉得自己一定是去m国太久,脱离国内的圈子太远,居然在这样的丑闻下,两个人还是这样双宿双栖,一同出现。 而且,陆良林试镜演员,谢然桦在这里出现是怎么回事? 柳久期强制自己放弃思索任何与试镜无关的事情,现在,她必须沉静下来,她喜欢这个角色,她要努力表现出有关这个角色的一切。 “你准备好就可以开始了。”陆良林推了推他的眼镜,儒雅温润地说道。 于是,柳久期就开始表演了。这一幕只有两个字的台词,她睡醒在床上醒过来,怀里是她五岁的儿子,晨光从窗户里透下来,她觉得温柔而幸福。 她吻了吻儿子柔软的额角,而后起床为他准备午餐,当她端着托盘走回房间的时候,床上的儿子不见了,满地血迹,她尖叫着摔碎了托盘,而后开始寻找儿子的踪迹。 她奔跑,喘息,慌乱,着急,高喊着儿子的名字,穿过无穷无尽的走廊,打开每一扇大门,直到绝望。 她仅有的两个字台词,就是儿子的名字。 这是一段需要情绪过度的戏份,从刚开始的温柔祥和,到后面的歇斯底里,她需要十分精准才能抓住这段戏的灵魂。 柳久期的表演,堪称完美,她从安然的母亲到绝望的母亲,同样一条白色的裙子,前面是温柔多情,后面是苍白无力。 她的肌肉,她的表情,所有的一切都配合着这个角色的演绎。 她的踉跄,她的绝望,所有的情绪都释放着这位母亲的哀伤。 她狠狠跌在最后一扇门前,颤抖着双手,手背上青筋暴出,她从乱发里抬起眼睛,满面泪痕:“小卓。” 那双眼睛里饱含着太多的情绪,痛苦、悲怆、希望、失望、难以置信…… 她最后软软倒在地板上,花了几分钟才从角色里走出来。 陆良林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表情很兴奋,他知道,他终于找到了他追寻的那个女主角,在此之前他已经试镜了不少人,不是他不满意,就是制片人不满意,他甚至偷偷睨了一眼制片人的表情,无疑,他也很满意。 制片人对于参演一部面目不明,未来不知的电影的演员,不但片酬不是用现金,而是用股份来入股,甚至还带来了大笔投资的演员,都是很满意的。 陆良林不知道制作人心里的小九九,只是自顾自沉浸在柳久期的演绎当中,他知道,他从来没有认错过柳久期。 柳久期站起来,微笑:“谢谢各位。”转身离去。 陆良林在她身后喊:“稍等。” 柳久期转头,陆良林问她:“你知道我们曾经有过一次合作的机会吗?” 柳久期笑了笑:“陆导,我记得,如果不是我出车祸,我可能是你《长街九号》的女主角。”那次车祸,她丢掉的东西太多了,又岂只是区区一个角色。 陆良林眼睛放光:“你还记得?”他笑着,“太好了!”本来陆良林还有些疑虑,怕一向定位为少女的柳久期无法演出他这部电影的复杂角色个性,更何况这个角色对于演技的要求很高,柳久期两年蛰伏,谁知道她还在不在状态。 他曾经很欣赏柳久期演出的少女类角色,柳久期有种独特的气质,美丽、倔强、清纯,干净,很有灵气。他看过她拿奖的几部影片,不约而同都带有这样的人物特质。他曾经向她邀约过一部戏,就是那部让他拿奖拿到手软的《长街九号》,本来的女主角,就定成了柳久期,合同都同当时柳久期的经纪人魏静竹签好了。 谁能料到,造化弄人,柳久期一夕车祸,毁容失意,险些瘫痪,缠绵病榻,在柳久期经纪人魏静竹的斡旋下,他《长街九号》的女主角也从柳久期换成了谢然桦,甚至于陆良林也因此和谢然桦结缘,不过他心底里,总有那么一小块地方是留给柳久期的。 岁月荏苒,谁能看清谁的渴望。 也许没有得到过的,才能变成白玫瑰和红玫瑰,所以他渴望在新戏里和柳久期结缘。 幸好,柳久期的演技没有让他失望。 “我们很快会开始合作。”陆良林没有给他自己和柳久期任何迟疑的空间,直接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意向。 柳久期坦然伸手:“期待我们的合作。”她的眼角扫到谢然桦,谢然桦的脸色阴沉,似乎能滴出水来。 陆良林问:“晚上我们聚个餐?”他回头朝着谢然桦招手,在他回头的那个瞬间,谢然桦一脸笑意盈盈,刚才的阴沉低落全然不见,“然桦,快来,你们可能有很多话想说。” 谢然桦一脸得体的微笑,朝着他们走过来,春风满面,上来就握住了柳久期的手:“小九,又有一阵子没见了,听说你出国了?” 柳久期笑容不改:“是好久不见了,我刚回来。”心底却在想,姐姐你今天这唱的是哪出? 谢然桦把手臂搭上陆良林的肩膀,那是一个典型的占有欲动作,表示说,这是我的男人,看懂没有? 柳久期觉得好笑,不过却没多说话,一脸抱歉:“不然等戏开工的时候,我好好请你们俩吃个饭,叙叙旧?真不好意思,我出国前在仙侠那个剧组闹出风波,现在我的经纪公司给我下了禁令,严禁任何社交行为。” 谢然桦似乎松了口气,柳久期也熟悉谢然桦的每一个小动作。 陆良林一脸笑容:“这些风声鹤唳的经纪公司啊,他们懂什么,人气才是一个演员唯一的命脉,就算是黑红也有机会转型,没有关注度,管你在世界哪个角落正能量呢,还不是一样没人知道。” 柳久期一愣,接不上话,只能笑笑:“陆导很豁达。” 陆良林听明白了,柳久期这是不会去,也不勉强:“那好,那就开工的时候再见,很快了……”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一忽儿抬起头来,从眼镜下露出温和的微笑,“回头见,我们下次可以聊聊对角色的理解。” 柳久期同他们告别,直到走到保姆车上,才恢复了诧异的神色:“宁欣,能问问怎么回事吗?” 宁欣点点头:“我已经问过了。投资方要求换导演,这次的团队是男主角拉的投资方,组建的班底,我想,我们又有一个熟人要见面了。” “谁?” “边凯乐。”宁欣重重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柳久期陷入沉思,还真是热闹,这信息量太大,她要想想。 男主角边凯乐为自己拉了一个投资方,电影导演说换就换,足以见这次资方的背景不弱,边凯乐的背景就更不弱。 换来的导演陆良林还正巧是谢然桦的……男小三? “哦对了,谢然桦现在和陆良林之间什么情况?”柳久期问道。她离开国内太久,在《谜》高强度的拍摄过程中,她根本没在follow国内的动向。 宁欣有些犹豫:“消息不多,据说陆良林已经离婚了。我再查查,之后和你汇报。” 坐在一旁一直安静的郑幼珊突然开口:“陆良林和前妻离婚之后,已经和谢然桦闪婚了。” 柳久期和宁欣的目光一起齐刷刷投了过来。这个除了自我介绍几乎没说过话的沉默新助理,突然在这个时候说了一句足以引起她们注意的话。 “你怎么知道?”柳久期问她。   ☆、Chapter .36那些表白 郑幼珊沉稳安静,回答着柳久期的问题:“陈总让我收集任何和你有关的人的关系链资料,我查过谢然桦和陆良林。他们估计将会在明年办婚礼,只是为了暂时避一下舆论的风头。” “避风头?”柳久期似笑非笑重复了这三个字。 谢然桦都追到试镜现场来了,真是“低调”的避风头。 郑幼珊点点头:“我听她和她助理聊天的时候,是这么说的。”听墙根这种事情,赶早不赶巧,谁让她刚好就听到了那么一耳朵呢,让郑幼珊这番话说得更加有根据。 谢然桦这次出门没和经纪人报备,只有助理跟着她,助理软声劝她,要避避风头,这时候不该出门,谢然桦只回答了一句:“让我静静。” 宁欣和柳久期对望一眼,看来这其中还有不少不为外人道的隐秘。 宁欣用眼神询问柳久期,柳久期轻轻摇了摇头,宁欣点点头,于是回程就只剩下了安静。难得试镜完成这么早,柳久期在家门口下车,宁欣打发郑幼珊回公司拿明天出发去h市的相关资料,其实不过是借故支开她,同柳久期一同走进了家门。 宁欣低声问:“郑幼珊说的事情,你不信?” 柳久期摇摇头:“说不上信不信,按照谢然桦的个性,我觉得她做得出来这些事,但是这件事总让我有种看不清楚的感觉。” 临阵换将,这电影里面谁谁都不是省油的灯。 “先看看情况再说。”柳久期低声说着,“反正离开拍还早,我先把蓝泽的那部话剧演完了,再来好好想想这件事。”她恍然想起,“蓝泽的新剧本是不是应该今天送到?” 宁欣点点头:“是今天,我让郑幼珊回公司拿的东西里面,就包含剧本。” 小区的绿化极好,行道树蜿蜒曲折,垂柳依依。她们俩人低声一起谈着话朝柳久期的那幢独栋走去。 柳久期漫不经心一抬头,突然顿步,猛然拉住了宁欣的手臂,宁欣极警觉,立刻停下来,朝着柳久期的方向看去。 远远的门廊下,左桐踮脚凑上去吻陈西洲的唇角,正在翻看剧本的陈西洲几乎是出自本能的一个偏头,用手臂架开了左桐。 左桐遭到了拒绝,没有继续,她退开一步,虽然脸颊微红,却并不迟疑:“真抱歉,是我太唐突了。”她歪着头笑,“他们总是说,表白,行动比言语有力。” 陈西洲镇定地看着左桐:“真抱歉,要辜负你的一片心意。” 左桐笑了笑:“我能问问为什么吗?”她对自己的外表很有信心,她几乎是初见陈西洲,就立刻心动,她为了他,签约他的公司,从m国远远来到国内,拿下了他为她谈的每个试镜。他是她事业上的助力,但是左桐要的远远不止这样。他对她如同普通同事,上司和下属,那么,她不介意主动。 他不接受她,只是因为他还没看到她的好。 “我心里有其他人。”陈西洲镇定地看着左桐。 “在你结婚之前,感情总有各种可能□□?”左桐大方地看着他,受了挫败却并不颓丧,“如果你分手了,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 左桐如此落落大方,陈西洲也不好继续深说,并没有回应她的问题,只是点了点头:“再见。”送客的意思。 左桐微笑:“再见。”转身离开,裙摆飘飘,姿容姣好。这次名为送剧本,实为表白的行为,虽然遭到了失败,但是左桐知道,陈西洲一定会对她留下印象。一切感情的开始,都是先注意到彼此。 柳久期像做贼一样,拖着宁欣的手躲开了和左桐的碰面。天知道她为什么要躲起来,做错事的人又不是她。目睹别人向她老公表白,她为什么要躲? 柳久期花了五分钟才回过味来,理直气壮站出来,妈蛋!姐姐我为什么要躲! 宁欣看着她的脸色:“你想怎么样?和我聊聊。”神色里有一丝紧张。 “我没事。”柳久期略带烦躁地挥了挥手,她记得陈西洲的身边总是充满了各种仰慕者,环肥燕瘦,目睹有人向他表白,这也不是头一回。 事实上,他们总是撞破彼此的被表白时刻,比如上次在m国,约翰送她玫瑰花,比如此刻,左桐险些送他一个吻。 “你们好好谈谈?”宁欣建议她。 “你们俩在做什么?”陈西洲突然从树影的背后走出来,他目送着左桐离开,却不期然看到了柳久期的身影,她甚至躲起来?! 宁欣扭头叫了一句:“陈总。”柳久期站在原地没说话。 “过来。”陈西洲朝着柳久期招招手。 宁欣立马反应过来:“你们聊,我先回公司去忙了,剧本我让郑幼珊明天再送过来。”立马转身离开,夫妻的家务事,她还真是掺和不进去。 有些值得不值得,应该不应该,除了当事人,谁也没有资格评判。 柳久期握着陈西洲的手走进家门,他的手微凉,一直都是这样微凉、冷静、镇定的陈西洲。 她不问,陈西洲完全没有打算解释的意思。 柳久期心口堵得慌,只好说一件别的事情:“那是蓝泽的新剧本?” “对,他对这部剧期待很高。”陈西洲顺着她的问题回答。 “我看看。”柳久期一手拿过剧本,就走向了书房。 “等等!”陈西洲握住她的手腕,“别动不动就跑。” 这句话听起来还真熟悉,秦嘉涵曾经毫不留情地总结过这一段时间柳久期和陈西洲之间的关系,“一言不合就睡了他,睡了他二话不说就跑,柳久期同学,你可以啊。” 她跌进他的怀里,他的下巴抵住她的头顶,他的呼吸温暖,喷在她的面颊上。 “你不明白的,来问我,困惑的,也问我。”陈西洲把她圈在他的怀里,“不要动不动就跑。放弃我太多次,我也会怀疑自己的。” 最后这半句,让柳久期一僵。 她转身抱着他:“别,不是的,别这样。”她语无伦次,她最爱的男人,这么多年,她唯一爱过的人。 他们那么努力,拼了命去爱彼此。因为爱,所以谨慎、忐忑、不安、充满疑虑。 “我撞见过一次。”柳久期低声说。 那次,她被取消了一场演出,提前了一天回家,那时候,她已经巡演了几个城市,每天睡两小时,让她躺地上,她都能在五分钟内陷入睡眠。这次真好,是睡在自己的床上。 睡着的时候很愉快,醒来的时候就那么愉快了。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凌晨两点半,陈西洲还没回家。她摸黑起来喝水,刚好撞见陈西洲的漂亮女客户送喝醉的他回家。 她赤脚站在厨房的黑暗里,看着陈西洲推开了那个锥子脸姑娘,她第一次全身颤抖。 他说:“真抱歉,我心里有人了。”陈西洲拒绝人简单直接,连台词都懒得换一句。 柳久期盯着自己的脚尖,距离门厅的灯光一线之隔,她却没有勇气冲出去,摆脱黑暗,站在光亮之下,推搡那个锥子脸姑娘:“这是姐姐的丈夫,撩人找别人去。” 她盯了很久,却只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就像刚才一样。 那姑娘没有左桐那么有风度,上来摸陈西洲:“419也不行?我不介意你心里有别人,谁没有啊。” 她的陈西洲,盘亮条正,腹肌诱人,一向招人觊觎。 陈西洲用力把锥子脸推出房门,冷冷在她面前关上门:“这就没意思了。” 然后陈西洲踉跄在沙发上睡着了,他的确醉了,他对待应酬的态度都比别人认真。 陈西洲不知道她已经回来了,第二天她甚至还和他演出了一把回家的戏码,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你是不是傻?”陈西洲笑了笑,“为什么躲?” “可能怕尴尬。”柳久期难得的失去了明朗,毕竟不是所有女人都有那么大的度量,能看着自己的男人被其他女人天天摸来摸去,表白来表白去。虽然陈西洲的表现确实可圈可点,严词拒绝,不留余地,但是备不住她膈应啊。 “不然明天开始我就把婚戒带上,昭告天下我是有主的人?”陈西洲轻松地提着建议。 柳久期艰难地摇头:“不。” 陈西洲脸色一沉,想了想才说:“你知道,你现在不是魏静竹的艺人,也没有人要求你要隐婚。” 柳久期摇摇头:“我们公布婚讯可以是为了更好的理由,不是因为我担心你被人抢走。” 陈西洲松了口气,他继续问:“你知道吗?我也讨厌看你的吻戏。”柳久期的演技越好,他越难过。在银幕上,大的,小的,她都在与这样或是那样的人,深情款款、阳光明媚、你侬我侬、虐恋情深…… 柳久期望着他:“我拍戏有个小秘诀,当我觉得和今天的搭档没有化学反应的时候,我就把他想象成你。” 我在荧幕里流露的所有深情,其实都是对你爱的表达。 柳久期眨了眨眼睛:“更何况,如果不是为了拍戏,你也收不到那样的生日礼物。你还记得我们的初吻吗?” 陈西洲笑了笑,谁能忘记。   ☆、Chapter .37白色蝴蝶 那天,是陈西洲十八岁的生日。 那天,柳久期从另外一个城市飞回来,第二天又要飞走,她做了郑重的决定,不仅仅是为了陪他过生日。 陈西洲正是高考完了的那个暑假,刚经过了高考的高中生,曾经有多压抑,现在就有多放肆,加上录取通知书到手,各自都是大局已定,遇到聚会,更是疯得不成形。 陈西洲一向人缘极佳,他的这场生日聚会,在当时市里一家新酒店,热闹非凡。 柳久期偷偷溜进聚会,穿一条吊带白裙子,露出精致的锁骨。 陈西洲穿一件半袖的白衬衣,蓝色竖条纹,清雅干净,站在灯光下和同学们谈笑风生。柳久期躲在柱子后面看他,万分踟蹰。 陈西洲的同学们居然大半都认识她,柳久期算是校内名人,不少人上来和她打招呼,她的出现,引起了小小的场面火爆,陈西洲想不注意到她都很难,他很意外,亲自过来招呼她:“你居然来了?你不是在拍戏吗?” “你不是过生日吗?十八岁,这么特殊的日子,我一定要回来一趟。”柳久期听见自己干巴巴的笑声,她空着手来,什么礼物也没带。 陈西洲微笑:“喝点什么?”他亲自倒了果汁给她。他待她,一向是温和又保护,像哥哥对待妹妹,亲的那种。 柳久期要的才不是另一个哥哥,有柳远尘她就够了! 拖拖拉拉,直到聚会结束,柳久期都没找到机会和陈西洲独处,更不要说其他的了。一颗少女心,惴惴不安。她漫不经心应付着搭讪的师兄们,目光几乎没离开过在人群中游走的陈西洲,时光变得特别漫长。 聚会结束后,陈西洲和几个相熟的同学要去ktv开第二摊,柳久期满心失望,站在酒店门口的喷泉前,看着他的身影远离,月色那么明亮,喷泉的水雾迷蒙,凉凉扑在身上,她难过的说不出话。 她低头踢着小石子,石子跌跌撞撞,最后停在了陈西洲脚下,原来,他想起了她,倒头特意过来和她道别:“你要回去吗?我让司机送你?” 柳久期鼓足了勇气,像夜色中一只盘旋的白色蝴蝶,飞奔向他,最后环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的唇贴在他的唇上。 陈西洲大约这一生都难以忘掉那个时刻,她柔软,芳香,发丝掠过他的耳旁,她的身体滚烫,而嘴唇又甜美得如同蜜糖。 他既没有拒绝,也没有迎合,大约是觉得一切都太不可思议,等他回味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他的嘴唇。 那是一个很短很干净的干吻,却比他人生中之后经历的很多法式热吻更动人。 柳久期低声说:“生日礼物。”而后转身就跑,夜色茫茫,他的白蝴蝶,又翩然飞向了其他地方。 他事后才知道,那一晚她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吻到爱的那个人。 她当时正在拍戏,长长的暑假,夏日焦躁,她第二天要面对她人生中的第一场吻戏,当时柳久期只有十六岁。 柳久期不想要自己的初吻,最后只留给面目模糊的男演员。 第二天,那年近三十的男演员,最后还是用了借位来拍摄这场戏,但是柳久期依旧毫不迟疑。她整夜没睡,回味那个夜色中水雾下的初吻。 现在回想起来,柳久期的表白方式也没比左桐高明多少,也不过是献上吻,只是她不像左桐一样,被陈西洲拒绝。 虽然从初吻过后,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停滞不前,直到柳久期大学之后才有所进展,但是柳久期从未后悔过那个夜晚,那个值得她想念一生的夜晚。 “拍戏都是工作需要,我的心里只有你。”柳久期急忙解释道。 陈西洲眸色沉沉:“你的工作我理解,包含剧组宣传,用你和男主炒cp我也能理解,但是你平时上通告,参加节目,面对记者,你永远说,你是单身。”他不喜欢这种言论,一点也不。 以前,她想不通自己为什么心虚,为什么害怕,今天,她明白了,她欠陈西洲一个昭告天下。 “但是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我相信你会和身边的人保持距离,保持着对婚姻的忠诚,也相信你依然爱着我。”陈西洲又补上一句。如果他们不是认识了这么多年,又爱上彼此了这么多年,也许这么难以维系的感情,最后只会让他们变得千疮百孔,面目可憎。 感谢上天把她留给他,让他们依然勇敢相信。 “再给我点时间。”柳久期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我还有一些没有彻底想明白的事情。”她不敢深说。 陈西洲似是本有期待,却又看起来也不是特别失望,似乎一切都是意料之中。 “但是,我会不再回应问我情感状况的问题。”柳久期握着他的手。 “我也会和身边的人保持更多的距离。”陈西洲如此回应她。 他们都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柳久期捏了半天蓝泽的剧本,这个时候正是绝佳的理由:“我去看会儿剧本。”她转身去书房。 她脑子乱糟糟的,一下午也没看进去几个字。陈西洲给她送了一杯牛奶来,他看着她:“不要有压力。” 柳久期本来就思来想去,心中不安,最后放弃抵抗:“你说让我有问题就问对不对?” “当然。”陈西洲在她面前坐下来。 “今天陆良林那里那个电影是怎么回事?谢然桦又为什么?”柳久期找不到字句形容,“那么奇怪?” “没错,你试镜前,我就知道这次的导演已经被换成了陆良林。”陈西洲不需要她多说,已经明白了她真正想问的问题,“我是有意选择不告诉你的。” “为什么?”柳久期问他。 “两个理由,第一,你需要完全不知情,才能表现得足够意外。第二,你需要足够意外,才能训练如何保护自己。”陈西洲不紧不慢地说着。 陆良林和柳久期之间的这点缘分,只需要对谢然桦的过去稍做调查,就昭然若揭。曾经,柳久期才是陆良林眼里的最佳女主角,谁料到,一场车祸,谢然桦替代了柳久期的角色,还趁机将陆良林收入裙下,如果,柳久期没出车祸呢? “谢然桦那么紧张,一接到陆良林的新戏要试镜你,立刻不管不顾赶到了试镜现场。”陈西洲看着她,“至少说明,谢然桦对于这件事很不安。” 对于谢然桦而言,这是陈西洲安排的一场试探。 对于柳久期而言,这是陈西洲安排的一次试炼。 柳久期对于这背后的一切都现完美,拿下了这个角色,惊讶之余十分镇定,全身而退。 曾经的柳久期被她的家世光环保护得太好,以至于两年前,她一步一步走入了危险,但是现在不行,陈西洲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重演,他要让柳久期对她生命中可能会遭遇的任何问题,都做好全然的准备。 “你的意思是,谢然桦对于我当年车祸的事情有愧?”柳久期并不笨,“而且,她害怕这件事让陆良林发现?” “很有可能。”陈西洲点点头。 在柳久期在m国的这段时间里,陈西洲认认真真又过了一遍谢然桦和魏静竹之间的关系。 谢然桦比柳久期还要更早签约魏静竹,资源也给过一些,也许是时运不济,也许是尚需磨砺,谢然桦一直不红。一直到魏静竹一手安排两个人形成组合。 直到柳久期单飞,谢然桦可以说,都是这个组合当中最大的受益者,无论是名气还是身价,谢然桦都随着柳久期一起水涨船高。 柳久期车祸之后,谢然桦又被刷了一波新的热度,带着两个人的梦想共同前进,唱她们本来一起写好的歌,又励志又正能量,坚强勇敢,一路前行。现在回想起来,这个包装策略还是相当不错。 而一手包装她的魏静竹,在这件事中又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 “我看过她公司的报表。”虽然动用了一些资源和手段,但是这份代价,陈西洲觉得付得特别有价值。 这次轮到柳久期惊讶了,她总觉得,陈西洲解决问题的手段,至少有一半是从报表里得来的。 “魏静竹的商业头脑,比我想象中更强大。”陈西洲慢慢说着,“她有一条完整的产业链,和当年签约你们的时候,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甚至于,她目前最核心的业务都不是艺人经纪公司,而是另外一家独立公司,专门从事模特经纪。 有个很有趣的现象,魏静竹现在签艺人和模特,采取的都是广撒网战略,有些饥不择食的味道。”陈西洲摸了摸下巴。 魏静竹这些年捧红的明星不算少,但是没红的更多。但是这些失败的案例,几乎没有带来利润率的降低,陈西洲本能地觉得不对劲。 “我需要你在面对他们所有人的时候都特别坚强,保护好自己。”陈西洲慢慢说,“再给我多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查清楚。”   ☆、Chapter .38全新定位 柳久期点点头:“好。”她是如此信任陈西洲,对于他提出的任何要求都深信不疑,并且努力去做到。 这一次,她绝不会再深陷黑暗,绝不会让失去彼此的痛苦,再用那种惨烈的方式上演。 “不过,我安排你参加这场试镜,更重要的原因,是我在期待你成功。”陈西洲认真地说,“我说过,所有的一切都有关选角。” 能用一件事达成多个目的,这么划算的事情,对于陈西洲这个商人而言真是太棒了!他怎么能错过? “给我讲讲。”柳久期握着他的手,表情急切,她的稀粥如此全能,总是能给她最大的惊喜。 “类型化,一切的原因都是演员的类型化。”陈西洲就像最负责的老师,先讲个概念,然后举例,“你还记得你从童星转歌手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吗?” 柳久期怎么会忘记。 她童星出道,从牛奶、文具到补习班,所有和童年有关的广告里,几乎都没有少过柳久期的身影,在不少电影里打过酱油,永远是一只萌萌的小包子,惹人暖心怜爱。之后柳久期开始读书,沉寂了一阵子之后,人们突然发现,柳久期出现在了少儿节目的主持人身影中。 那是白若安为柳久期安排的修行,她早早看出了柳久期在演艺圈的潜力和能力,如果柳久期想要把这条路走得更长远,首先,她不能离开公众的视野太远,其次她需要更进一步修炼自己的能力。 主持人,对于口条,反应,控场能力,人脉,都是一个巨大的积累过程。客串主持人,每周录影两天,对于柳久期的课业也不是重大的负担,于是柳久期就这样持续了几年的主持生涯。 再后来,高中三年,除了偶尔的广告和客串,柳久期几乎淡出了公众的视野。尽管如此,柳久期高考依然迎来了各方媒体的关注,大家惊讶地发现,那个萌萌的小包子柳久期不见了,那个稚嫩的小主持人也不见了,出现在人们眼中的,是一个美丽的少女,带着一种天然的明朗,青春逼人,身材姣好,面容明丽。头发染成稚绿色,打了耳洞,穿露脐装,围观群众表示拒绝接受! “你说我冤不冤,就那么一回,我穿了戏服,就被拍下来了。”柳久期还记得那张高考结束后的照片,那个暑假她反正没事,接了一个小太妹的角色,她做了一辈子乖乖女,这是她试水的转型之作。 新闻铺天盖地,全是《昔日童星今日叛逆至此》、《盘点路走歪了的那些童星》、《转型大失败:柳久期从全民宝宝到太妹之路》…… “自己的公众形象没管理好,还要怪媒体?你不给他们机会,又怎么会有那些风波?”陈西洲严肃地批评她。娱乐产业是一个产值庞大的行业,当整个行业已经发展到这个程度,专业化和精细化就是一种必然,而不是偶然。作为一个合格的娱乐圈从业人员,基本专业素质训练、选角能力提高、公众形象管理、人脉积累、资源整合……哪一样都不能成为短板,在陈西洲的眼中,柳久期应该牢记自己被打造出来的公众形象到底是什么,永远在公众面前呈现这部分形象,否则只能怪自己! 柳久期扁着嘴,她真讨厌陈西洲这样,瞎说什么大实话!永远是对的。 这件事带来的风波是持久的,甚至在柳久期的演员生涯中辗转了几年,一直摆脱不了阴影。 公众拒绝接受柳久期转型的形象,所有柳久期成熟后的硬照、电视剧、电影……都招致一片痛惜和感叹。 原因很简单,“童星”“少年明星”“萌妹”这样的标签已经把柳久期打造成了这个类型化艺人中的翘楚,从一个类型跳到另一个类型,挑战以往的公众印象,就是一场豪赌,赢了,拿走所有,输了,就变成了当年的柳久期。 后来,还是陈西洲给她出的主意,既然形象永远不被接受,那么好吧,你们就不要看到我的形象! 柳久期那段时间也是她歌曲的创作巅峰期,她淡出荧幕,开始唱歌。所有专辑,都不用本人形象做宣传,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名字,少女贝拉,幸好她足够才华惊人,慢板情歌唱得人心碎,摇滚快歌青春洋溢,一点点叛逆,一点点与众不同。 她的专辑卖了两张,本来只是略火,在一次音乐节的表演上,她在钢琴前慢慢弹唱完自己的歌,拿下面具,属于柳久期纯净的一张脸引起了全场的惊呼。 这下子,柳久期瞬间转型音乐才女,大家对于她突然就理解了起来,搞音乐的,一点点与众不同多正常,听她唱的歌,能听到她的灵魂,还是那样干净纯粹的灵魂。 当时的魏静竹在柳久期最低谷的时候签下了她,无怨无悔帮她运作了两张专辑,丝毫没有强迫她一定要出镜,而是配合了她所有的宣传要求,极尽保护!最后要求她和谢然桦组个组合,柳久期似乎也找不到什么拒绝的理由,她一向是感恩图报的人。 柳久期花了那么久的时间,付出了那么多努力,才把自己的标签从“童星”变成了“创作型音乐才女”,再通过这个标签,一步步走向“艺术电影型文艺女演员”,她后来拍了不少大荧幕,电视剧除了陈西洲建议她拍的《仙侠传奇》里的龙琴,基本没有接过,从音乐圈的文艺范儿转型到演员圈的文艺范儿,出演的全是少女类角色,一个有灵气又美貌的少女,脸庞如同永远泛着柔软干净的光芒,这个类型化才总算是尘埃落定,得到了公众的认可。 “类型化能帮你迅速锁定一批观众群体,你能借着这批观众的认可迅速爬升,这就是你的优势,但是同样,类型化也会限制你的戏路,当你面对突破的时候,就像一场赌博。”陈西洲慢条斯理地摊了摊手,“但是你这次复出,必须改变你之前的标签。” “难怪你会让我出演雪莉这种复杂的角色。”柳久期回想起她刚刚结束的《谜》的拍摄,雪莉是一个反派,但是是一个特别迷人的反派,这样的角色很难驾驭,也很考究演技。 “因为我觉得,你的经历够了,演技也磨练到位,你不能一辈子演少女,总需要那么几个角色来把你从少女向演技派推进。我的目标是,未来两年内,所有导演一接到复杂丰富,需要强大演技才能诠释的年轻女性角色,脑海中第一个瞬间就会跳出你的名字。”陈西洲依旧是淡淡地说着,但是话语中的自信和能力,让人咋舌,就像他在讲一个众人皆知的真理,除了相信他,没有第二个选项。 “我会非常非常努力的。”柳久期点点头,很认真。 “你一直很努力,我从不担心,我只是觉得你还需要一点策略。”陈西洲成竹在胸,“要知道《谜》我的目的除了磨砺你的演技,更重要的是为你打开国际化的道路,无论是导演大卫还是艺术指导约瑟夫,在m国都是著名的点金石,他们人脉深厚,喜欢提携和发掘后辈,能有这样珍贵的合作机会,我的野心比你想象的还要大一些。” 柳久期惊呆了:“你都没告诉我。” “我不需要你知道,需要你用你最本真的模样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都是聪明而敏感的人,任何刻意的讨好都会改变他们对你的看法。”面对人性,陈西洲比柳久期成熟太多。 有的人,是不能讨好的,只能征服,用强大的能力彻底折服! “不过呢,《谜》毕竟是音乐剧电影,受众小,在国内的人气,也远没有那么高,国内的观众还是更需要母语作品,蓝泽的话剧不错,继续证明了你的演技,但是同样的问题,太过文艺,受众小。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一部口碑和票房双赢的类型片来帮助你成功。”陈西洲点了点头。 柳久期听懂了,其实如果是一部票房和口碑双赢的商业大片,那就更棒了,可是以柳久期现在的人气和咖位,绝对拿不到这样的片子,有太多年轻、貌美、演技好、更有票房号召力的女星压在她的头上。 小成本的类型片才有机会突围!这是现实,这个圈子的残酷性和机会性都在这里展示出来。大把投资,顶尖团队,可能会砸出一个扑街货,小成本,剑走偏锋,可能却戳中了观众们的g点,口碑票房双丰收,这个行业的变化和未知,充满了魅力! “相信我吗?以陆良林拍戏的才气和专注,和这次这个剧本,整合出来的剧组团队,加上我的后期运作宣发,我相信我为你找到了一部最适合你的类型片。”陈西洲那样认真地看着柳久期。 柳久期对他说的每个字都深信不疑,她的陈西洲,从来没错过。 “叩叩叩。”突然大门传来了敲门声,柳久期看着陈西洲,“我们有客人?” 陈西洲皱着眉头摇摇头,是谁呢?在这个夜晚来到他们的门廊前。   ☆、Chapter .39谁的真心 秦嘉涵抬头对着监控微笑,露出鸭舌帽下那张略显疲惫的脸:“是我,开门。” “嘉嘉?”柳久期立刻按了开门键,而后欢呼一声,赤脚跳下书椅,去门口接秦嘉涵。 有些朋友,在生命的任何时刻遇到她,都会让人心生欢喜。 秦嘉涵见面就毫不客气:“有吃的吗?我快饿死了!”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也是漂亮的。 秦嘉涵有一种和柳久期全然不同的美丽。 柳久期的美丽很精致,恰到好处的瓷白,温柔浅淡的晕红,像匠人精致的瓷娃娃。秦嘉涵却是大气爽朗的,明亮的眼,深刻的轮廓,她的线条就像她的爱恨一般分明。 柳久期从未预料到自己会收获这样一位朋友,但是人与人之间的际遇,从来没有逻辑,她庆幸自己有着秦嘉涵这样的朋友。 说起来,从上次秦嘉涵为她一怒退出《仙侠传奇2》剧组以来,这是她们第一次碰面。 秦嘉涵大大咧咧:“我先洗个澡,今晚我要蹭你家的客房。” 柳久期欣然应允,秦嘉涵身上总有一种鲜活劲儿,是她学不来的。于是秦嘉涵洗完澡,湿着头发在柳久期的沙发上和她说话,陈西洲正在厨房忙碌,香气四下弥漫,秦嘉涵抽了抽鼻子:“别说,你家陈西洲的这手艺,真是没得说。” “你最近过得好吗?”柳久期略带担忧,问她。 “挺好。”秦嘉涵似乎永远有种随时随地出发的潇洒,“别说,你家陈西洲真是超级资本家,我换到他的经纪公司之后,简直累的和狗一样,两个月来,这是我第一个晚上休假。” 秦嘉涵的口气,并不像是抱怨,反而有种格外的满意。 “抖m!”柳久期重重下了个结语。 “滚!”秦嘉涵笑着骂她,那笑容,笑着笑着,就冷了,其实秦嘉涵并不是毫无理由就出现在了她家的门口。 “说吧,到底怎么了?”柳久期问她,她并不笨,秦嘉涵不比早些年,毫无理由就来送友情的温暖,她最近在微信群里也特别沉默,徐静贞闹着分手,刘甜甜闹着婚变,季锦强大冷静,自己一个人跑去国外生孩子,秦嘉涵却出乎意料的沉默。 秦嘉涵会沉默?谁信啊!不分分钟把你噎死,那根本就不是秦嘉涵。 “如果,我真和你哥在一起了,你怎么看?”秦嘉涵果然语出惊人。 “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柳久期笑得没心没肺,“这世上男人那么多,条件比他好,人品比他强,特别是嘴巴没那么毒的,多了去了,你就要在我哥这根废柴上吊死?” 柳久期说柳远尘废柴,还真不是有意贬低他。 放在任何人的眼里,柳远尘这个二货,从小到大,都是无可指摘的废柴。他从小皮得一塌糊涂,白若安那么强大的女强人,对待这个儿子,也只有扶额的份儿,气得一怒之下生了二胎,如果不是柳远尘,柳久期甚至不会出生。 从小时候住单位大院开始,柳远尘就是孩子王,后来搬离了旧宅,柳远尘就开始一头栽进游戏圈,学业平平,永远也不是最好的那个,也考不到最后。白若安和柳达投入过大把的资源和时间,柳远尘依旧成绩平平,似乎任何资源投下去,就沉没到柳远尘的那潭死水里,泛不起一点波澜。时间久了,他们都对柳远尘期待不高,能平安顺遂过一生也好。 柳远尘喜欢玩游戏,这点家底还是有的,反正无论柳远尘怎么玩,也就是那副不高不低的样子,不惹事打架,平淡读书,倒也是另外一种省心省力。 最后,柳远尘破天荒考上了一个很不错的大学,柳达和白若安差点没烧高香,读了大学,柳远尘也还是那副不好不坏的样子,毕业了宣称自己要gapyear,这一gap,几年就过去了。 说好听点,叫做创业当中,说难听点,就是待业废柴,每天宅在家里打游戏。 柳久期小时候甚至很不喜欢这个哥哥,她拼命认真,做到最好,得到的奖励也不如废柴哥哥偶尔神经质的爆发来的惊喜。就好像一个总考100分的学霸,得到再多的100分,奖励都是平淡的,而一个常年徘徊在及格线边缘上的学渣,偶尔考到80分,简直会得到锣鼓喧天的庆祝。 “他不废柴。”秦嘉涵难得认真,她看着柳久期,一点也不肯退让。 柳久期不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秦嘉涵这个眼神,如果她没认错,那还真是动了心的模样。 鲜花插在牛粪上!柳久期有些痛心。 属性相同的人,相互之间,总是有着吸引力的。比如秦嘉涵和柳远尘都觉得人生很无聊,却又不得不继续,他们不约而同选择用吐槽来表达自己对人生的态度,两槽相吐,嘉嘉胜。原因不过是因为柳远尘对秦嘉涵动心了。 爱的多一点的那个,总是在爱情中做出更多的容忍。 “你不是很鄙视柳远尘这个待业男,怎么现在又替他说话?”柳久期问秦嘉涵。 “他不是待业,是创业。”秦嘉涵轻轻回答,只有足够了解柳远尘,才能明白他所做的一切。柳远尘在一个多么忙碌的家庭里,老爸柳达是影帝,演艺圈的全能埋单王,每天的交游多到可以完全不回家,老妈白若安是工作狂,喘一口气,下属都吓得胆战心惊,妹妹柳久期从小就是光彩耀眼的童星,一步步走到小花旦,一场车祸,全世界都围着她转。唯有柳远尘,淡淡待在所有人的忙碌中间,显得那么无所事事。 这个演艺圈家庭走出来的黑羊,和演艺圈的一切都格格不入,他只想做自己想做的游戏。 柳久期其实一点都不了解柳远尘到底在做什么,这个哥哥总有办法牙尖嘴利,将他身边的人推开。不过她知道,哪怕他什么也不做,他也能生活无虞,潇洒人生。 “他和朋友做了一个游戏研发项目,其实已经盈利了一阵子,还在酝酿出下一个游戏。”秦嘉涵轻声回答她。这一家人的相处,真的很有意思,如果她有这样的家人,她一定拼了命地拥抱,但是柳远尘不一样,他总想着把他们推开。 但是,一旦这个家庭中谁出了问题,柳远尘又会第一个赶到。当年柳久期出车祸,第一个赶到医院的就是他。 “他居然在赚钱,没赔钱?”柳久期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当然没有。”秦嘉涵揉着头,“说起来,你们一家四口都挺能挣钱,甚至于,我相信柳远尘赚的不比你少。” 哎呦!这是个新闻。 “赚多赚少无所谓,关键是我哥那么宅,你也受得了?”柳久期继续问。 宅,只是因为没有到挺身而出的时候。秦嘉涵算是见识到了,她从未意料到,在她遇到那么多问题的时候,是柳远尘飞赴千里,来拯救她。 秦嘉涵顶喜欢《大话西游》的一句台词,“我的意中人是一位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圣衣、驾着七彩祥云来娶我。我猜中了开头,却猜不中这结局。”娇俏的紫霞仙子,对爱情有过那样美好的幻想。 秦嘉涵也曾期望有人能将她带离生活中的那么多无奈和痛苦,每个人的心目中都曾有过那样一个盖世英雄,只是秦嘉涵的来得太晚,以至于她在她生活的前二十多年当中,已经被生活磨砺得不再期待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秦嘉涵是因为退出了《仙侠传奇2》剧组,并且在微博上公开声援柳久期才招来了边凯乐的脑残粉一阵攻击的。那天是秦嘉涵的一次商业出席,高端服装品牌的晚宴,秦嘉涵作为中国区的形象代言人,行程是早就定下来的,到了这个时候,也不能推脱,她一身晚礼服就去了。 到晚宴结束的时候,秦嘉涵的保姆车已经被边凯乐的粉丝围了个团团转,秦嘉涵的助理被困在车上,打电话让秦嘉涵一定不要出现,于是秦嘉涵一身露背装,踩着摔一跤就能跌断脚踝的高跟鞋,离开了会场。 柳远尘出现得恰到好处,用他的外套将秦嘉涵一拢,扶着她的腰就上了自己的车。 “我哥?柳远尘?你确定?”柳久期惊讶地张开嘴,那个毒舌又颓废的男人,居然还能有这种跳出来英雄救美的戏码?真是让柳久期诧异莫名。 “是,我本来也没预料到。”秦嘉涵不得不赞同柳久期。他飞赴千里,解救她于困顿。秦嘉涵拥有的东西太少,她给不起他感情,“刚开始,我拒绝了他。”秦嘉涵明白,如果没打算开始,就根本不要给他任何可能性和希望。 柳远尘是柳久期的哥哥,她最好的闺蜜,如果她和他在一起,注定分手,那么秦嘉涵情愿一切都不要开始,免得日后她见到柳久期的时候尴尬。 她反复拒绝了柳远尘很多,很多次!她心知,柳远尘的家庭离她太远了,他们之间,学历、背景、身份、职业、价值观……太多太多不一样,特别是她的赌徒老爸,她一个人背负就够了,怎么能把柳远尘再拖到这个泥潭里。 秦嘉涵拒绝了柳远尘那么多次,但是这次,她心软了。   ☆、Chapter .40火花绽放 “你睡了我哥,然后你就跑了?”柳久期对着秦嘉涵一脸控诉,“就你这爱情观,你也好意思之前鄙视我?”不愧是闺蜜,大家处理感情都是这么简单粗暴,毫无技巧,“你完蛋了,我哥那个变态,天天空闲时间那么多,肯定会追在你屁股后面,不会放过你的。” 秦嘉涵白她一眼:“我这不是在寻找各种可能性吗?”她严肃地问柳久期,“如果我真和柳远尘在一起,我们某一天又分手了,我还是你闺蜜吗?” “这不是废话。”柳久期也没忍住白她一眼,“你是和我哥分手,又不是和我分手。” 秦嘉涵长舒一口气:“那好吧,柳远尘这个火坑,姐姐我估计要跳一跳了。” 柳久期大笑:“你就显摆吧!” 秦嘉涵皱着眉头,她有一种明确的预感,她和柳远尘一定不会成,问题太多,解决的方法太少,但是,她不能阻止自己去试一试。 情感战胜理智,本来就是感情中最常遇到的命题。 “吃饭了。”陈西洲喊她俩吃饭。 一桌色香味俱全,秦嘉涵热切吐槽:“你们家的餐桌简直是女演员的世界末日,体重控制能让所有经纪人抓狂。”筷子却一点都没停。 陈西洲很不满,秦嘉涵吃他的,住他的,还把他老婆拐跑了,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秦嘉涵和柳久期挤挤挨挨一起睡在客房的床上,把正牌老公隔绝在外,根本没打算让他参与闺蜜之夜。 “刚才光顾说我了,你怎么样?和陈西洲。”秦嘉涵问柳久期。 柳久期把最近她和陈西洲之间的关系进展,给秦嘉涵到最新。秦嘉涵兴许是因为自己也在经历情感的抉择,居然叹了口气,替陈西洲说起了好话:“他确实挺爱你,你真的不打算把你打算离婚的实情告诉他?你也不想想你的理由到底瞎不瞎,三观不合,谁信啊,也就是陈西洲当局者迷。”爱到深处,反而一点点小事都看得比天还大。 柳久期用手指挠着被子,垂着眼睑不说话,最后叹了口气:“我说了,他就绝不会放开我。我不想他为了我,再受什么委屈。”陈西洲这一生已经为她做了很多,她舍不得,“他值得更好的。” “如果说,对于他而言,已经没有更好的了呢?”秦嘉涵难得认真,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柳久期先是失笑,而后神色渐渐凝重。 “这事儿你真得好好想想,那男人,光看对《仙侠传说2》剧组后来做的那些事,也够用心了。”秦嘉涵有些为柳久期遗憾。 “等等,他做了什么?”柳久期问道。 “你不知道?”秦嘉涵一脸意外。 柳久期潇洒发完记者发布会,自己就飞赴m国,为了进入雪莉那个角色的状态,她几乎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对于国内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刚回国,还没顾上把时差倒过来,就被塞进了陆良林的试镜,根本没顾上了解最近的动态。 秦嘉涵叹了口气:“你个笨丫头。” 那场新闻发布会后,《仙侠传说2》的资方出面,更换了导演,这样的丑闻和换将,《仙侠传说2》的资方完全是当成一个热点在炒,剧组倒是又获得了一点热度。不用说,是陈西洲在背后斡旋。 但是这个圈子如此善变,秦嘉涵和柳久期心知,那个导演从最后的结果来看,并没对柳久期形成真正的伤害,更无法走法律途径,说他就这样轻松脱身也不为过。那个导演也许沉寂一段时间,又能谈到投资,重操旧业,这么点“作风问题”对于娱乐圈而言,简直毫无影响。就像一段花边,一份谈资,过了就过了,这个行业从来不缺新闻和头条。 柳久期深知自己的确当年幼稚,真按当年陈西洲准备的计划,可能确实能彻底将这个导演从娱乐圈清除出去。但是时间不会倒流,什么事情都不能重来,她也并不后悔自己当时的选择。 “陈西洲用你的名义成立了一个基金会,将会对所有娱乐圈被‘潜规则’过的人提供法律援助,只要她们愿意站出来,这个基金会将会包办后面的全套法律流程。”秦嘉涵轻声说,她和柳久期都深知陈西洲这举动背后沉甸甸的含义。 既给予了足够的惩罚,更重要的是,给了人足够的希望,如果这圈子的脏怪乱,那些阳光照不到的角落,真的需要什么人能够努力站出来,那么陈西洲为柳久期做到了,用另一种方式维持着柳久期那宝贵的天真。 “我不知道,他什么都没有同我说。”柳久期感慨了一句。 秦嘉涵重重一句:“所以我说他,爱你爱得深沉。” ** 蓝泽认真地端详对面的柳久期,一丝一毫都不肯错过。她柔软而饱满的脸颊,带着少女感十足的清新,她却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那里面的情绪可以随着角色的内涵而不断变化。她变得更加安静,却又更加流动和梦幻了,似乎谁也抓不住她千变万化的那丝灵动。 蓝泽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如果说之前来他面前试镜的柳久期只是一块美玉,现在的她已经被某些鬼斧神工的技巧,逐渐雕琢,渐渐显露出稀世之宝的模样来。 “你去m国的那个角色,在演技上帮你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蓝泽赞叹道。 柳久期坦然接受了他的称赞:“雪莉这个角色确实让我学会了很多东西。” “和我聊聊,你怎么看待这次的剧本?”蓝泽对她的看法很感兴趣。 柳久期真诚地说:“我很喜欢。非常非常喜欢!”这次蓝泽的剧本和之前一样,充满诗意的灵性,复杂而迷离的场景,隐喻深刻的角色,大段的肢体,很少的台词。 他这次的剧本叫做《流岚》,流岚山风,是世界上最难抓住的东西,似有形,又无形,一吹,就散了。 与之前《独角兽》里一个少女贯穿整部剧不同的是,《流岚》是多主角的,就像单元剧一样,不同的小故事串联在一起,就像万花筒一般,照出生活的多个碎片。 主题却是一致的——希望,唯一能点亮生活黑暗的,是坚信只要这样走下去,迟早会有亮光。 “我最喜欢第一幕,在黑暗中前行的那个少女,被侮辱,被挫折,被损害,却从来没有失去希望。她在黑暗中变得更为强大,更重要的是,无论她如何被对待,她始终向往光明。”柳久期明亮的眼睛似乎充满憧憬,她甚至不需要彩排,就能在脑海中勾勒出那个少女单薄倔强的身影,“最后亮起的那点烛火,照亮少女眼睛的时候,才发现她是盲女,不过我觉得那点烛火,已经在她的心里点燃了。” 蓝泽喜欢她的声音,柔软干净,似乎将他想要表达的那些影像真真切切呈现在了他的面前,他点头:“对,就是这样,从未失去希望。” 得知己难,蓝泽却觉得柳久期懂他。 他们似乎不知疲倦,这场剧本讨论会,从下午两点一直开到日落西沉,蓝泽很兴奋,柳久期给出了不少意见,他二话不说,立刻开始动手改动剧本,把某些地方改动得更加出彩一些。 柳久期就像是他的缪斯女神,让人激动,灵感迸发。 直到剧本又被打磨了一遍,饥饿感袭来,蓝泽这才发现已经很晚了:“我请你吃饭吧?” 柳久期看了看表:“哦,已经这个时候了,天哪!”她答应了陈西洲,今天会回家吃饭,她并不打算失约,“真抱歉,下次吧,我提前有了约。” 蓝泽试探地问:“男朋友?” 柳久期在嘴角泛起神秘的笑容:“不是。”是老公,但是她并没有打算和蓝泽多解释,只是淡淡道别,而后转身。 柳久期还没走到门口,突然手机震动起来,她摸出来一看,是陌生的号码,她的手机从不接陌生号码的电话。但是那个号码却很执着,一直打个不停,柳久期最后想了想,把手机交给了宁欣。 宁欣接起来,低声细语了几句,匆匆挂掉,她抬头看着柳久期:“陆良林。” 柳久期惊讶:“他找我做什么?又是怎么有我电话的?” 宁欣的眼神更奇异了:“他想找你聊聊剧本。”她用柳久期正在工作的理由婉拒了这次对话,“站在你经纪人的角度,无论如何你得打回去,不管说什么。” 现在就讨论剧本?!他们昨天才试镜完,剧本显然只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柳久期迟疑了一下:“手机给我。”她抬起腕表,盯着上面的时间。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 既不可以太短,让他觉得她有所隐瞒,也不可以太长,让他觉得她有所怠慢。 “陆导,我是柳久期,真不好意思,刚才在和蓝泽蓝导讨论剧本。”柳久期低声道歉,“没耽误您的时间吧?” 陆良林的声音听起来宽容而浑厚:“不不不,当然不,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尽快约一次碰面,我想和你讨论一下剧本。” 柳久期只做不知:“当然当然,您定个时间就行,我随叫随到。” 陆良林很满意柳久期的听话,定下时间,他愉快地挂掉电话。 “我有预感,这是一场鸿门宴。”柳久期对着宁欣微笑着说道。   ☆、Chapter .41鸿门盛宴 柳久期和陆良林在c市一家老馆子见面。清末建筑改建的地道老店,木质窗棂,幽幽透着悠远的风。 暮色苍茫,霞光微凉。 只有两个人,柳久期坐在这头,陆良林坐在那头,偌大的一张桌子,空空荡荡的,倒有种意外的寂静。 陆良林清了清嗓子:“这家的白果炖鸡相当不错,软糯柔滑,特别适合女人。”语意里都是满满的体贴。 柳久期盛了一碗,慢慢地喝着。 他们本来,是谈“剧本”来的,结果,陆良林就像一炉缠绵的香,虚虚绕绕都是盘旋的青烟,谁也看不清他到底要做些什么,说着些不打紧的琐事。 “这次的剧本你怎么看?”陆良林问了一句。 “我很喜欢,比我想象中还要有趣。”柳久期实话实说,陆良林的才华没得说,这剧本至少有三分之一由他执笔,“鬼才导演”名不虚传。这剑走偏锋而精妙绝伦的叙事结构,把一个悬疑故事讲得跌宕起伏,直抓人心。 “那就好。”陆良林虽然是淡淡的一句话,但是柳久期听懂了他的自傲,有才情的人,往往都是这样骄傲的,陆良林话锋一转,“和你早些年作品的风格不太一样,你能适应吗?” 这是什么话!但是柳久期听懂了他的重点,陆良林想谈“往事”,于是她顺着他的话回答:“当然,其实上我早期的角色,从某些角度来说,内核是一致的,现在有机会挑战一些不一样的角色,当然是每个演员最大的心愿。” 陆良林眯着眼睛:“你早期的角色很适合你那个时候的特质,怎么样,那个时候的选角,谢然桦有没有帮你参考参考?”他轻松地笑着,又夹了一筷子银鱼,慢慢嚼着。 柳久期笑得活泼:“桦姐可一直没少帮我。” “呦?果然是姐妹情深?《开往春天的地铁》那部戏里,夜蕾那个角色,她怎么看?”陆良林继续问。 柳久期一听这话意,看来是不问到细节来求证,绝不松口了,她哪儿知道谢然桦在陆良林的面前怎么说的,既然注定会被拆穿,她还不如早点主动交代,她笑得明朗:“桦姐那个时候主要是生活上比较照顾我,选角这些事情,当时还不是经纪人给我安排什么工作,我做什么。”她似乎是无奈地摊了摊手,她说的也不算虚假,“选角这种工作,只有有了咖位才有选择的余地,当时的我,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女主的机会。” 陆良林不得不承认,柳久期这话滴水不漏,就像一条滑不溜丢的鱼,他不亮底牌,柳久期也绝不会交心,为了得到他真正想要的信息,他必须说实话。他用手指叩了叩桌子:“其实今天来,我就想和你谈谈谢然桦。” 柳久期用笑容把自己武装得百毒不侵:“当然当然,我懂,您这是爱到浓处。”毕竟之前谢然桦和陆良林的偷拍照,牵手接吻,新闻满天飞,柳久期要装全不知情,也太过虚伪。 “不,我们都省一省彼此的时间吧。”陆良林索性换了个口气,“我来是知道,在你和谢然桦合作的这么多年中,谢然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事儿,陆导怎么来问我这个外人,您不是应该更清楚吗?”柳久期问道。 “别用问题来回答问题。”陆良林凄然一笑,“如果说,我知道你当年的车祸可能和谢然桦有关呢?你还会看在当年组合多年的情谊上,替她隐瞒吗?” 柳久期惊讶的恰到好处。 人生在世,全凭演技,柳久期很清楚,今晚的演技比任何时候都来得重要,她诧异,震惊,复杂,紧紧盯着他:“陆导这话什么意思?” 陆良林摸出烟,深深吸了一口:“大概几个月前吧,我听见过一次谢然桦和别人打电话,说起过你的车祸,‘两年前是她命大,车祸成那样都没弄死她,两年后可就没这么幸运了’。”他复述了一遍谢然桦当时电话的原句,就这么简单一句话,让他当时在门板后惊立当场。 柳久期的表情如遭雷殛,陆良林紧紧盯着她的表情,没有放过任何一丝肌肉的颤抖。她抬头,艰难发声:“不会的,她不会这么对我。” 陆良林掸了掸烟灰,深吸一口,眼睛眯斜:“想想她那些年,和你组合到底愉快吗?”陆良林不放弃机会,趁着柳久期心神大震的时候,开始把这番谈话朝着他想要的方向带去。 “我们挺好的,真的挺好。”柳久期是真诚的,这一句,还真的不需要任何演技。 正是因为她们之间曾经拥有的东西那么珍贵和纯粹,所以一旦背叛,那碎裂的痕迹,和彻骨的疼痛,才让人无法忘怀。 那个时候,柳久期正是叛逆期,白若安给她的任何资源,她都不想要。她拼了命摆脱影帝老爸,金牌经纪人老妈的光环。她想要自己得到的所有结果,都出自于自己的努力,上面没有柳达和白若安的印记。 柳久期拼了命证明自己,所以起点就变得和谢然桦一样高。 大家都是新人,青春活泼,正值年少,谢然桦只大她两岁,完全是同龄人,谢然桦在娱乐圈打滚的年岁虽然并不比柳久期长,但却经历比她更深刻。 毫无关系,没有背景,只有一张漂亮的皮囊,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这样的年轻小姑娘,谢然桦比谁都清楚。 脱离了保/护/伞的柳久期茫然无知,那段时间还多亏了谢然桦的照顾。 冬天她们去参加商演,连个休息室都没有,只有搭起来的临时棚子,四下里漏风,滴水成冰的天气,呵一口气,在空中就冻成了冰。两个人头靠头、面对面裹一张毯子取暖,眼睛里却都是笑意。那样的苦,一起吃过的人才懂。 柳久期不肯出席企业关系的陪酒,谢然桦替她拦着挡着,喝的半夜回来吐两回,边哭边睡。柳久期悔意万分,直问她有没有吃亏,谢然桦轻蔑一笑:“放心,我没事,就算是要卖,我也不会把自己卖那么贱。”回想起来,一语成谶,那么多伏笔,只是柳久期当年没有读懂。 那个时候,年少的她们都曾经以为,会这样握着彼此的手,一起面对娱乐圈的风风雨雨。 谁知道魏静竹在看到她们不同的发展速度后,很快拆开了她们。再后来,因为创作理念和发展方向和魏静竹不同,柳久期试图脱离魏静竹的控制。 柳久期决心要走的事,她只告诉了两个人,一个人是陈西洲,另一个就是谢然桦。 事后,柳久期觉得谢然桦背叛了她,站在谢然桦的角度上,她也许觉得柳久期也背叛了她。 更何况,谢然桦那么聪明的姑娘,背叛不背叛,又有什么关系,重点是她能不能从这中间得到好处?苦惯了人,总忍不住给自己多占一点好处,这道理,柳久期花了很长时间才想明白。 “我们和平解散组合,各自祝福对方单飞,我们一直都是联系紧密的好朋友。”柳久期重重补上一句,“直到我出车祸。”她抬起脸来看陆良林,大大的眼睛里似乎都是水雾和茫然,“你说我的车祸和谢然桦有关系,但是为什么?” 陆良林悲悯地看着她:“你出车祸的时候,你们单飞的消息还没发布,那之后,那些本来属于你的角色和代言,谢然桦拿走了很大一部分。你的陨落,成就了她的成功。” “我不信。”柳久期的眼里都是控诉,似乎是难以相信。 陆良林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似乎是安抚,心中暗暗想着,看来柳久期还真是全不知情,他说:“其实谢然桦这个人,刚接触她的时候,你觉得她很温暖阳光,很会照顾人。”这真是他的肺腑之言,如果不是这样,他当初也不会因戏和她结缘,他苦笑了一下,“然后才会慢慢感觉到不对。如果不是她透的消息,我妻子也不会和我离婚。”他的语意里并不是没有懊悔。艺术人嘛,谁没有风流的时候,但是因为这样丢了家庭和妻子,就是玩过火了。 当初陆良林和谢然桦的新闻被挖出来,陆良林本打算就此收手,和妻子道歉认错,只求能挽回一切,发誓绝不再见谢然桦。原本,妻子在伤心欲绝之后,也打算再给他一次机会,一切看起来都没有走到最坏的田地。谢然桦约他最后一次见面,他鬼使神差地去了,就是这次碰面,成为了压垮他们婚姻的最后一根稻草。妻子失去了对他最后的一丝信任,执意离婚。 “我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让我妻子那天也出现了,我本来以为只是个意外,但是越想越不对,哪儿有那么多巧合。”陆良林点了点桌面。 谢然桦本来就不笨,时光又给了她那么多磨砺,她怎么能不聪明。 事已至此,谢然桦背着一个全民皆骂的小三名,事业停顿,看不清未来,如果什么都抓不到,对于谢然桦而言就是一个满盘皆输的局面,谢然桦输过吗? 柳久期越想越觉得透骨的冰凉。   ☆、Chapter .42与虎谋皮 “柳久期,和我合作吧?”陆良林提出了他的邀约,“大家都是被谢然桦坑过的人。” “陆导什么意思?”柳久期表现的甚至有些举足无措,正契合陆良林对她的判断--有资源有演技有人脉,怎么就是没脑子。 在陆良林的眼里,柳久期这种人应该混不了娱乐圈,不管多少资源砸下去,不管有什么样的关系和背景,就算能冒出来一阵子,以这种傻白甜想吃遍演艺圈,别做梦了!谁知道两年蛰伏,柳久期居然又如此强势地冒出来了,真是让人讶异。 “我给你我知道的有关车祸的信息,你给我谢然桦的所有信息。”陆良林淡淡的,“很公平。” “但是,你了解谢然桦应该比我更多,不是吗?”柳久期似乎是天真无措。 陆良林顿了顿,又吸了一口烟,缓慢地吐出一个悠长的烟圈:“当然,我知道的不少,但是有些事情,不能通过我的手来做。”而柳久期就不一样了,旧日渊源,柳久期找谢然桦的麻烦,可不正是绝妙吗? 柳久期的心冷到彻底,这就是谢然桦历经多年找到的依靠? 无论相处如何,谢然桦总是和陆良林经历过爱情的人,陆良林这一刀,补的位置太让人心寒。 “我,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柳久期睁大她无辜的双眼。 “我帮你复仇,需要你做的事情,到发生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陆良林深深看她,他不太确定,柳久期看起来太无辜又茫然了,能否扮演好一把武器? “我不知道,我要想一想。”柳久期用手指遮住眼睛,似乎是无措到了极致。 陆良林反而放心了一些,如果柳久期真一口答应,他反倒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他把自己的目的说得更明白一些:“我也没想怎么样,我只想让谢然桦离开我,同时场面不要那么难看而已。久期你放心,只要这件事办好了,该给你的资源,我一定会给你。”他淡淡的暗示着,“我能捧红一个谢然桦,当然也能让柳久期翻红。” 柳久期一愣,没有说话。 陆良林软言安慰她:“你本身很有实力,又很聪明。需要的只是引导,引导你懂吗?演员找到合适的戏路,接对的戏,前途无可限量。” “谢谢陆导。”柳久期的眼睛绽放亮光,似乎是恍然大悟。 “不用谢我,我对于我看中的人,一定会努力发掘她的才华。”陆良林的笑容颤颤,“我爱才,惜才。” 这场会面就在他们的议定中结束了。 柳久期回家,把所有细节都同陈西洲说了一遍,“戏演完了,就看他入不入网了。”柳久期有些疲惫,哪怕只是回想,只是作假,她当年的心伤一点不假,背叛一样痛彻心扉,她怎么能忘记。但就算谢然桦伤她至深,看着谢然桦被陆良林这样的男人算计,她依然是心痛的。 “陆良林整个人,比上次《仙侠传奇2》剧组的那个导演还要坏,他是真小人,陆良林却是伪君子。”柳久期叹了口气,和她平日笑容洋溢的模样一点都不同,“某种意义上说起来,真小人比伪君子可爱多了。” 这场会面,柳久期看得很清楚,陆良林表面上是来询问和解决谢然桦的问题,实际上却在无形中向柳久期伸出了橄榄枝。这种男人才是最可怕的,世故,圆滑,阴险,不吝惜资源,说着爱才,其实爱的人只有他自己:“连和谢然桦提分手都不敢,还要利用我。” 陈西洲揉了揉她的头发:“你这是替谢然桦鸣不平?” “不,我是替人性鸣不平。”柳久期叹了口气,“你会这样对待我吗?” “不会。”陈西洲立刻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 “因为你比他善良?” “因为我不会和你分手。” ** 柳久期今天的气场很低。其他人看不出来,宁欣看得出。可能原因是来自于今天盲女这个角色的排练过程。 蓝泽的这部剧,分了ab场,大家分别排练,蓝泽跟着柳久期这一组。柳久期的演绎其实很不错,在舞台上,把那种跌跌撞撞,困难前行的感觉演出来了。但是,蓝泽显然还不满意,他用笔敲了敲桌子,大声吼道:“不,柳久期,你太漂亮了,不要想你现在到底美不美,你不需要美。” 该死的,柳久期根本没在想这件事好吗?这才是让她最郁闷的地方,她已经沉浸到这个角色的情绪里去了,这点她能肯定,那种进入角色的感觉,她很清晰地感觉到了。就像当时出演《谜》里的雪莉,柳久期能肯定自己有着盲女的情绪和感觉。 但是,在蓝泽的眼里,她还是“太漂亮”。 “宁欣,让郑幼珊把我的排练过程录下来。”柳久期在第n次排练,却依然被蓝泽否定之后,感受到了强烈的挫败。 这恰好也是最后一次排练,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柳久期和蓝泽这两个疯子演员与导演,几乎整整十二个小时,除了简单的吃饭,没有停下来休息过。 蓝泽紧紧盯着舞台上柳久期的动作和表情,对,这个表情很到位,这个情绪很感人,这一遍又一遍的排练中,柳久期把这个角色吃得更透了。但是,为什么!还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蓝泽烦躁地扒了扒他的头发:“休息一下吧,我们明天继续。”言下之意,柳久期依然没有达到令他满意的效果。 柳久期倒在舞台上,她很累,她看着天花板喘着气,问题到底在哪里? 郑幼珊察言观色,把手机送了上来:“都录好了,要看看吗?” 柳久期笑笑:“先去吃夜宵吧。”郑幼珊陪了她一整天,看起来也很疲惫,让柳久期有种虐待童工的感觉。 蓝泽带柳久期去撸串:“不要有压力,有时候,我知道我太强迫症了。”他由衷地赞赏柳久期,没有几个演员在他这种极致的要求下,还能保持好脸色和态度的,“其实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不,我不要很好,我要完美。”柳久期眼睛都不眨,面不改色说出了这句话,所有“已经做的很好”都是“做得不够好”的安慰性说法,她不需要安慰,她需要做到! 蓝泽吃了一串烤五花肉,嚼着肉,唇齿不清:“其实,我也说不上你到底哪里没做好。” 这次连宁欣都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柳久期却皱着眉头。 蓝泽又含含糊糊的:“也许是因为你太从容和淡定了。我想象中的这个盲女,应该是笨拙的,但是却又充满勇气,无论被现实拒绝多少次,依旧不会放弃。”他挥了挥手,“可能是我的强迫症吧。” 连蓝泽都无法继续提出更多的要求,柳久期却并没有打算放弃自己。她这个夜晚,尽管身体已经非常疲惫,却依然歪在床头,看着自己的视频。 她的表情,到位,茫然,困惑,却又并没有失去希望。 她的状态,到位,失落,愤怒,却又最终找回了方向。 那么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柳久期看着郑幼珊帮她录的视频,试图从中分析出结论。 陈西洲歪在床的另一侧,他在看报表。 柳久期觉得陈西洲真是个奇怪的男人,生命的任何时刻都在看报表。他的侧影被灯光勾勒出美好的弧度。最近的生活状态真好,陈西洲忙着一个新的并购案,没有时间和她争论他们之间的不同,柳久期忙着自己的新话剧,一样是紧凑的时间表,她忙着做功课,排练和体会角色,彼此之间如此平和。 柳久期扯下耳机,主动凑到陈西洲的电脑背后,安安静静看了半天,最后问:“这家公司的利润率这么低,你是看好它的前景吗?” 陈西洲不由一愣,眸色转深,幽潭一般泛着光:“你看得懂?” 柳久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能有多难呢?又不是要她当操盘手,看懂报表只需要对经济学基本概念的了解,以前她只是抗拒,现在她只是深爱。 彻底爱上一个人,会想要了解他和有关他的一切,柳久期在一段时间里,盲目地丢失了这种爱的能力,仅此而已。 她把这份专注找回来了,只是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宁欣教过我一点。”柳久期老老实实地回答,“你那么努力在了解娱乐圈的一切,我也想离你的世界近一点。” 陈西洲盯着她,最后缓缓把手里的电脑放到一边,解释给她听:“在国内做基础研究到商业模型的转化,是很有风险的,我很看好这家公司的前景,他们在做的技术很了不起,但是他们的用户体验还有问题,商业模式也并不清晰,这就是他们利润率很低的原因。但是我还是准备并购他们,这个决策很有风险,我们双方都需要付出很多努力,这就是我到现在还在研究他们所有报表和文件的原因。” 柳久期点了点头:“就像你选中了一个好角色,虽然班底不错,但是投资还有点问题,你得想办法帮这个角色解决所有的问题?” 陈西洲的眼睛里都是笑意:“对,就是这样!”然后他自然而然地拿起柳久期的另一只耳塞,放进自己的耳朵里,“让我看看,你循环播放的又是什么样的问题?”   ☆、Chapter .43领带诱惑 柳久期的困惑显而易见,她对着自己的手机啃着手指,这是她遇到问题的习惯性动作,他熟知她的每个小动作,在这样的时刻,他怎么可能不帮她解决问题? 屏幕上,柳久期的表演十分流畅,她演的盲女,虽然并没有使用遮眼布,拐杖一类的道具,但是她用失去焦距的眼睛,用侧耳倾听的动作,用下意识伸出双手感知环境的反应,演绎出了盲女的感觉。 “你觉得问题在哪里?”柳久期不抱期待地问他,“我今天一直被蓝泽批评,说我对这个角色的演绎,始终差了那么一点,不知道问题在哪里,连他都说不出来。” 陈西洲点了点屏幕:“在这里。”他的指尖,正对着她的脚踝。 “什么意思?”柳久期没弄明白。 “柳久期同学,你受过多少年的芭蕾舞训练?”陈西洲问她。 “大概,二十年?”柳久期愣愣地回答,表情继而变得难以置信,“这也有关系?” “你太优美了。”陈西洲点了点头。 这话似曾相识,今天蓝泽在现场也这样说过,说她“太漂亮”。 陈西洲的解释,比蓝泽更到位:“你受过太久的芭蕾舞训练,这是一项让你变得美丽的训练,从走路,站立,甚至摔倒,都要完美优雅,这种长达二十年的训练,让你不自觉地会带上一点动作的韵味。”他看着她,“对于你以往的少女型角色,甚至于对于之前雪莉的那个角色而言,这都是一个优势,但是对于一个盲女角色而言,这变成了阻碍。” 柳久期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原来,这才是“太漂亮”的原罪所在! “但是我要怎么改呢?”柳久期不放弃地继续问道,她想要完美的盲女,不掺杂一点缺憾。 陈西洲深深地看她:“你有没有试过真正的黑暗?” “什么意思?”柳久期呆呆反问。 “彻底失去视力,生活在黑暗当中。”陈西洲轻声回答。 “你真是个天才!”柳久期欢呼了一声,然后跳下床,在自己的内衣抽屉里翻翻找找。 依旧是那条烟灰色的领带,丝质的,微凉。柳久期将它缓缓从抽屉的深处抽出来,本来是她的内衣抽屉,满满的都是蕾丝蓝白和波点,她的动作缓慢,就像跳一场永无止境的舞蹈。 陈西洲感觉某些热度无声地上扬,并不热烈,但明确至极。 柳久期只穿他的衬衣,他深知那件衬衣下的柳久期,空无一物。不用目光,他不用看她就能在脑海中勾勒出她的每寸曲线。莹白的,浑圆的,柔软的,温热的,每分每寸。 她毫无所觉,用那条领带绑住了自己的眼睛。 柳久期跌落到一片黑暗当中,正因为黑暗,所以其他的感官被无限放大。她能听到夜虫的嘶鸣,风软而凉,扫过她的脖颈,她最近的温暖源就是陈西洲,他的呼吸离她并不远,软软喷在她的面颊上,带着一点点烟草的味道,还有淡淡的肥皂香。 她摸索着,伸出双手,无助地朝着陈西洲走去。 因为黑暗,所以无助。 因为恐惧,所以彷徨。 生于黑暗,渴望光明。求之不得,辗转反侧。某个灵感稍瞬即逝,就像盲女对于光明的希冀。她多么渴望能触碰到光明,感受光的热度和明亮。 陈西洲远远而轻巧地退开,厚实的地毯把他的脚步声吸了了干干净净。 她失去了目标,那个她以为他在的地方,并没有他,没有他的温度,也没有他的气息。她忽而生了惶恐,轻声喊:“稀粥?” 陈西洲没有回答她。 柳久期茫然地四处伸展自己的手臂,不知道应该朝向何方。那种空落和无助,立刻包裹了她。 天知道她敢于在任何地方恣意生活,正是因为她有他,无论他在那里,她总知道,他就是她的重心和方向。 她的眼泪迅速涌出来,又被领带吸了个干干净净,她茫然失措地站在房间的正中间,这就是失去的感觉。 她定了定神,决心开始摸索他所在的方向,她选定了一个地方,也不知道对不对,就这样一直向前,她有种孤勇,如果她错了,总有一面墙,一道障碍来阻止她的前进。 地毯更加重了她的跌跌撞撞,痛苦来的突如其来又意料之中,她撞到了茶几,“碰”的一声巨响,她闭上眼睛,等待接踵而来的摔倒撞击,却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你是不是笨?”陈西洲贴着她的耳朵问,声音略低哑,呵气软化着她的耳朵。 柳久期一阵战栗,微喘着仰起脸:“我想我知道那种感觉了。”那种跌跌撞撞却又勇敢前行的感觉,陈西洲就是她的光明,她努力在黑暗中寻找她的希望与光明。 深灰色的领带和她莹白的肤色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她的唇色却冽艳,就像一只孱弱的蝴蝶,微微闪动着翅膀,仿佛呼吸就能惊扰她。陈西洲终于无法控制自己,狠狠地吻了上去。 他啃噬,索取,撕咬。 她是他网中的蝴蝶,等待他的缠绕。 柳久期伸手去扯眼睛上的领带,却被陈西洲反手一抓,固定在她头部的上方,他低声说:“不,就这样。” 于是,这变成了一场感官的盛宴。柳久期因为陷入在黑暗中,所以那些撞击的力度和角度,那些汹涌而来的波浪和战栗,那些或温柔或蛮横的舔舐都变得异常清晰。 她无法控制地迎合陈西洲的节奏,直到和他一起迷失在温柔的黑暗当中。 柳久期第二天亲自打电话给蓝泽,要了两天的休息时间,这两天里,她从来没有取下来那条领带,她一直生活在黑暗当中,被热水烫过手,被台阶跌过跤,原来即便是在她认为早已熟悉的家里,面对全然的黑暗,她也充满挑战。 两天之后,一个全新的柳久期出现在了蓝泽的舞台上。 一样的踉跄和笨拙,蓝泽却觉得柳久期突然变得不一样了,她失去了那种“优美感”,不再像是表演,而是一个真实的盲女,活生生在舞台上把属于她的人生展示给所有人看。 “太棒了!”蓝泽亲自站起来为她鼓掌!他不知道柳久期到底做了什么,但是显然,她做对了!“你闭关修行了什么?一定要和我聊聊!”蓝泽兴奋地跳到舞台上,低声对着柳久期说道。 柳久期依然用她漂亮的大眼睛盛满笑意:“我有一个最棒的秘密。”陈西洲就是她生命中最大的秘密和惊喜。 蓝泽看着她流转的眸光,发现了她的秘密,她原本细嫩的手背满是红色的烫伤,他恍然大悟:“你不会真的当了几天盲女吧?” 她的导演大人,永远这么敏感而聪慧。柳久期点了点头,她坦诚地交流着自己的感觉:“我通过这种全然的黑暗,找到了那种感觉。” 有的时候,演员呈现给观众的,是生活和虚幻当中一个微妙的平衡,这场景很熟悉,因为你似曾相识,又很陌生,因为你从未经历。这种绝妙的代入感和戏剧性,让观众能感同身受,却又不以至于流于平淡。 蓝泽复杂地看着眼前的柳久期,他没见过这样疯狂的演员,为了能够获得这个角色的感觉,她真是拼其所有的在努力。 他不自觉地伸出手,用力拍了拍柳久期的肩膀:“做得很好,请继续努力。” 柳久期笑着仰起头:“当然。”那笑容的温度,明亮而快乐,几乎灼伤了蓝泽。 然而,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能够全心投入到蓝泽话剧的日子,是柳久期的白日,和陆良林碰面的日子,是柳久期的黑夜。那些黄昏和晨曦的温暖时光,她属于陈西洲。 陈西洲的并购案渐渐有了眉目,陈西洲大胆放权,把事项交待给了下面的心腹,却把注意力再次转移到了柳久期和她的事业身上,柳久期心知,随着和陆良林的会面频次加深,她还有所迟疑的一切,早晚要来。 柳久期时常想起当年的谢然桦,笑容温柔,一点不像现在风情万种却陌生的模样,当年的谢然桦甚至看起来是清淡自如的,她无奈地揉着柳久期的头,在月色下微笑:“傻丫头。” 陆良林展现给柳久期的谢然桦,是另外一个不同的人。 这个谢然桦,和把她出卖给魏静竹的那个谢然桦,似乎是一个相同的人。 陆良林吐着眼圈:“我动了个心眼,去查了一下谢然桦的账户,最近有一笔很大的支出,而且她对这个账号,不是第一次打钱,上一次,在你车祸发生前的两周,你觉得这两件事有没有关系?” 柳久期老老实实地摇头:“我不知道,不过宁欣会去查的。”她一转手就把那个写着账号的纸条拍了张照,发给了宁欣。 “不过这次,我不光是来和你谈这件事的,这次,新剧本是真的出来了,而且,我想听听你的意见。”陆良林平视她,事情已经脱手,他腾出空来,将自己转换成一个艺术家。 “剧本重写了?”柳久期诧异地问道。   ☆、Chapter .44新的征程 “对,我觉得我还能做到更好!”陆良林很自负,因为足够的自信。 “当然。”柳久期的笑容里都是全然纯净的相信。她一点不介意在陆良林的面前扮演一个单纯无知的角色,以陆良林的自大,她赌一包辣条,这哥们儿绝对吃这套。 要知道,复盘谢然桦的上位之路,岂不就是牢牢吃准了陆良林这点大男人心理吗? 谢然桦是通过出演陆良林的《长街九号》女主角拿下他的。如果有人认真观看过这部戏,同时又具备足够的敏感和鉴赏力,会感觉到镜头的谢然桦在慢慢变化。 从刚开始的生涩,到后面的柔软成熟,镜头下的谢然桦还是那个谢然桦,却又不一样,因为镜头背后的那个人,渐渐爱上了她。 陆良林还记得那个时候的谢然桦,有些柔软的哀伤,似乎沉浸在柳久期的车祸中,还没有走出来,他不免对她多看两眼。凭良心说,谢然桦算敬业的演员,肯吃苦,演技不是顶尖,驾驭这个角色却足够了。 陆良林记得她雪夜里咬着的嘴唇,显得无助而哀伤,却又倔强而美丽,让他不由自主,多照顾她一些。 谢然桦把一个美丽坚强又充满力量的角色,演得很活络,陆良林就吃这套组合拳。 更何况,谢然桦足够漂亮。 对于一生都用镜头来追逐美丽的陆良林来说,首先是漂亮,其他什么坚强、倔强、柔韧……都统统是加分项。考试大家都知道,加分题做不做都不重要,要是连卷子主体的答题分数都拿不到,注定不及格。 等到陆良林反应过来的时候,谢然桦已经躺在他的身侧,说着,她绝不会破坏他的家庭。她哀伤又倔强,伤心欲绝,她爱他的一切,他的才华,他的资源,他的人,陆良林给不起谢然桦婚姻,资源却还是给得起的。 在陆良林无法同她聚首的日子里,谢然桦有演不完的戏,有接不够的商演和代言,他们双方都很满意这个状态。 “你蓝泽那边的话剧这个月巡演就该结束了吧?”陆良林又深吸了一口烟,“下个月我这边的戏就要开拍了。” 柳久期不轧戏,这是她的自我要求。她点点头:“下个月没问题。”而后叹了口气,“陆导,谢姐姐怎么会变成你说的这个样子呢?” 陆良林眼波一荡,最后只吐出来四个字:“食髓知味。” 贪婪,是七宗罪之一。 ** 谢然桦觉得脸上的笑容已经渐渐失去温度,她快要撑不下去了。陆良林还是那个陆良林,站在r背后,专注的就像换了一个人。他的每一帧都捕捉着柳久期的美丽。 谢然桦还真是对柳久期的美丽如此无奈,柳久期有一道疤,她知道,当年车祸留下的。她曾经去医院看过柳久期,躺在icu的玻璃窗背后,满脸纱布,白若安亲口告诉她,柳久期能不能醒过来都不知道,就算醒过来也不知道能不能走路。 谢然桦觉得白若安的关注点真是不可理喻,难道最应该关心的不是柳久期那张脸到底会不会毁容吗?如果没有魅力,要怎么活下去,还不如死了算了。 谁料到,两年后,柳久期顶着那道疤痕,却换了一种方式美丽。 魏静竹曾经告诉过谢然桦:“守住你的那张脸,总能卖个好价钱。”魏静竹说得对,谢然桦总是为自己打算的那么好,和陆良林从地下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眼看扶正不过是个时间问题,谁料到,这时候柳久期出现了。 谢然桦记得她有一次睡到半夜,突然惊醒,身边的陆良林不在,她摸到门口,却看到陆良林在客厅看电影,他关了灯,也关了声音,把特写柳久期的片段过了一遍又一遍。她站在门板背后,彻骨冰凉。 其实谢然桦本没有想过要嫁给陆良林,嫁给这种风流成性的男人,是步他前妻的后尘,一辈子免不了要和小四五六七八斗个你死我活。她很清楚,就站在陆良林的阴影里,安心揣着他的亏欠,用着他的资源,再过个三四年,她青春不在,但是荷包满实,再带着陆良林丰厚的分手费离开。女人嘛,总要为自己多考虑一点,不然,真等着男人吗?是不是傻! 谢然桦不傻,只是情不得已,那时候她和陆良林的新闻一曝光,经纪公司虽然没有把她当做弃子,但是也处于半放弃的状态,既然赚满荷包的远大目标不能实现,她总要换个方式为自己筹谋。 算计了陆良林那还相信爱情的前妻离婚只是第一步,重要的是,如何让陆良林娶她,她试探着放了一点风出去,说他们已经结婚,而后去陆良林面前卖苦情,说绝对不会给他压力。以前这招都很好用的,陆良林看她每次忍气吞声往下咽委屈,都会给她更多,这次不灵验了。 陆良林软声安慰她,却绝口不提结婚的事,谢然桦知道事情不对!结了婚,她所想要的一切才有保障,日后就算要斗小四五六七八,实打实分走陆良林的财产才是她的目标,离婚再演点含泪祝福的戏码,她有信心能利益最大化! 但是,柳久期出现了! 柳久期出演的陆良林的新片,她亲自到片场来盯着,陆良林和柳久期之间,一定有问题!他们看起来不熟,只是普通的导演和演员,但是谢然桦太熟悉陆良林,他的动作语气和眼神,都和柳久期之间透着股熟稔劲儿。 想到夜里陆良林看着柳久期电影的身影,谢然桦觉得自己的心冷冷的直落到冰湖里。 陆良林现在是自由身,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谢然桦还真拿他没办法! 谢然桦盯着镜头前的柳久期,目光专注而若有所思。 感应到谢然桦的目光,柳久期努力视而不见,如果目光有温度,谢然桦已经在她身上烧出两个大洞了。还好,这场戏需要的是柳久期的动作,而不是情绪。 一整段镜头都在楼梯和走廊之间奔跑、拯救、保护、突围、对抗!柳久期要把控她出演的这个角色,处在混乱和稳定中间微妙的平衡点上。 今天也是边凯乐第一次出场入戏。他依然是那副坦然的样子,耳朵上的钻石耳钉取掉了,上了一个很狼狈的装。边凯乐扮演的男主角也是被这幢别墅主人囚禁的人质之一。 边凯乐因为被用了药,所以总是时而清醒,时而混乱,又因为长期和外界隔离,所以显得有些歇斯底里和神经质。柳久期所饰演的女主在寻找自己失踪儿子的过程中,在一个地下室里找到了边凯乐。 边凯乐解释说,自己本来是来应聘的,这家别墅的主人能够接受他把自己瘫痪的母亲带来一起,所以他欣然接受了这份工作。 在进入别墅一个星期后,他的母亲就失踪了,同时那个神秘的主人也失踪了。同时失去的还有手机电话等一系列可以和外界联系的东西。大门紧锁,围栏通电。他和柳久期一样,找到了主人的便条。 如果逃走,留下来的母亲,死。 如果报警,留下来的母亲,死。 如果试图和外界联系,留下来的母亲,死。 想要救他自己的母亲,只有按照主人的规则来玩,在这个硕大的被封闭的房子里,依靠自己的双手找到自己的母亲。 他找遍了整个别墅,在这个过程中解救了两三个失去意识的人,他们和他一样,都有挚爱的人被困在这座别墅里,他们也都曾经玩过这个寻找的“游戏”,每次,他们都有不同的“队友”,然而最后,他们都失败了,并且目睹自己最爱的亲人在面前死去,死相惨烈。 他们几乎都崩溃了,就算没有崩溃的,也渐渐死于反复的药物作用中,他们被囚禁的囚室里有毒气的喷口,每天所有的囚犯都会被用几次药物。 从边凯乐被囚禁在这里算起,大约过去了三个月的时间,刚开始,他似乎还能感觉到周围有其他人,后来那些隔壁囚室里的动静就渐渐消失了。只有边凯乐并没有放弃生的希望,他依靠自己的意志力和复仇的强烈愿望,硬生生撑了下来,直到遇到柳久期。 于是,边凯乐和柳久期饰演的男女主一起,将在这所神秘至极的房子里,展开一场和背后神秘黑手斗智斗勇的营救之旅。 边凯乐今天饰演的片段,就是在囚室当中,第一次被柳久期找到的时候,他双手被上了手铐,困在墙角,头发蓬乱,衣服肮脏,看起来有几分不成人形。 这也是男主女主的第一次相遇,陆良林十分重视这场初遇的戏。 开拍之前,边凯乐特意来柳久期的化妆间打了个招呼,嘴角笑意不减,有点无辜有点坏:“真不好意思,上次《仙侠传奇2》剧组的事情,都是经纪公司的运作手段,我只是一个想要做好自己事情的艺人,仅此而已,很多东西,公司比我强势。” 柳久期看着边凯乐点点头:“当然,形势比人强。” 边凯乐收了之前轻松的神色,表情认真:“没能保护好你,真抱歉,希望这部戏我们能合作愉快。”他深鞠一躬。 柳久期深深看她,最后还是笑:“合作愉快。”   ☆、Chapter .45出言威胁 其实柳久期一向不屑人的某种思维模式。 赢了就是人定胜天,输了就是形势比人强。赢了全是自身驱动,输了全是客观原因,她知道这是人保护自己的本能,但是并不代表她认可这种方式。 边凯乐来不来道歉,其实她一点都不在乎。 真正的道歉,是解决问题,承担责任。时过境迁之后,伤害既定,这个时候来道歉,姿态再恭敬,有意义吗? 她一眼就能看懂边凯乐道歉的原因,毕竟他们要继续合作这部新戏,总不能让旧日的尴尬横在彼此中间,娱乐圈嘛,就算今天当面撕逼,明天一起上通告,都还是友谊笃厚。更何况,她和边凯乐之间,真算不上什么真正的伤害。 她笑容明澈:“都过去了。” 边凯乐却不肯走,问她:“那你有空的时候,我能找你对台词吗?” 柳久期点头:“当然。” 柳久期为这个不假思索的应诺后悔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边凯乐和她一样,有自己独立的化妆间,不用在外面的公用化妆间里挤着,本来是宽绰的,现在边凯乐却挤进来,两人公用一间,地方就显得逼仄了。 边凯乐很认真,比她还认真,在开拍前和她讨论剧本的时候,专注的让柳久期都佩服,一句台词能换十多种演绎方式来和她对词,请教柳久期觉得哪一种更能展现这个角色。 这种专注是能传染的,柳久期也不由提前进入了这个角色的状态。她圆润的小指头点着台词本:“这句,我建议前半句是比较清醒的,后半句有些迷茫,刚好为下一句你失去控制,显得疯狂的台词做情绪的积累,这个时候,你的角色疑神疑鬼,因为他也被别墅的主人欺骗过,以为我只是主人的又一个爪牙……” 谢然桦站在半开的化妆间门口,就正好看到这样一幕,边凯乐和柳久期正对着台词,两人专注地挨在一起,虽然并没有肢体接触,但是姿态透出一种自然而然的亲密暧昧。 谢然桦在心底冷笑了一声,但是面容上的表情却更温和甜蜜,她慵懒地敲了敲房门,笑着说:“我来的真不是时候,你们正在忙。” 边凯乐几乎是下意识立刻起立,向谢然桦鞠躬:“桦姐好。”算起娱乐圈的辈分来,他绝对是谢然桦的后辈。再加上棒子国的受训,对于前辈后辈,边凯乐的心里有一张明晰的表。 他这一鞠躬,旁边坐着的柳久期就不由僵在那里。她想了想:“不然等会儿我们再对词?桦姐和我有点事说。” 边凯乐立刻退出去,态度恭敬有礼,顺手帮她们关上了门。 谢然桦踩着高跟鞋走进来,红唇妩媚,柳久期满怀兴致地打量她,谢然桦仍然是美的,她的美色,果然卖了个好价钱。 谢然桦了解柳久期,所以省略了很多废话,她说:“陆良林是我的。” 柳久期笑笑:“我知道。” “陆良林的一切都是我的。”谢然桦强调了一句,深深看着柳久期的眼睛,而后低声说,“离他远一点,久期,你动了我在乎的东西,必然会付出同样的代价,我保证。” 柳久期抬起头:“谢然桦,你这是在威胁我?” 谢然桦寸步不让:“是,我是在威胁你。” 柳久期苦笑一声:“我还剩下什么值得你威胁我?”她笑的明朗清澈,似乎一切伤害都不曾在她的心上留下阴影,“两年了,我一穷二白。”柳久期不是信口开河。她回归之后,最有人气的两件事,一件是复出表演蹭了谢然桦的热度上了热搜,一件是和整个《仙侠传奇2》剧组撕逼,剩下时间,她都在安心拍戏。从m国的《谜》到蓝泽的《流岚》,她埋首做着一个好演员,就像僧侣的修行,冷清,艰苦,她全心投入。 谢然桦冷笑一声:“还行,还剩下点自知之明。”她眼波流转,熠熠生辉,“你是没名气,你父母还有啊。” 柳久期的父亲柳达,一生辉煌,影帝实至名归,近些年来淡出演艺圈,养老聚会,享受人生。再过些年,也能被称一句“德艺双馨”的老表演艺术家。柳久期的母亲白若安,金牌经纪人,一生一共带过五个艺人,各个都是娱乐圈的顶尖,至今仍然活跃在娱乐圈第一线。说起来,以目前柳久期的咖位,父母的名气绝对远超她许多。 柳久期猛然缩紧了瞳孔,而后仍是笑:“这我就听不懂了。” 谢然桦摸出自己的手机,轻轻点了几下,一段录音文件在空气里播放,略带杂音,但是人声清晰,是柳久期的声音: “妈妈,吴晓蕾这样的,你们也不管管?就让她这么横着走?” “我知道,真不是我说,吴晓蕾也太盛气凌人了。” “我不管,我就是气不过。” “好吧好吧,妈妈真好,谢谢你。” 吴晓蕾,柳久期琢磨着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她没过深的印象,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谢然桦看着柳久期的表情就知道她没明白,于是出言提醒她:“几年前,吴晓蕾和你竞争过一次电影的女主,她用高跟鞋踩过你的脚趾。” 痛苦和记忆同时袭上心头,柳久期恍然大悟。 那时候,她接了一个试镜,吴晓蕾是当时正灼灼红起来的小花旦,虽然不是白若安亲手带的艺人,但也是白若安公司签约代理的年轻艺人。 吴晓蕾背景资源不错,运气也不错,有观众眼缘,第一部戏就红,大家都对这个看起来美丽清纯的姑娘印象不错。 野心勃勃的吴晓蕾硬性决定,非女主不演,当时正好有部电影的女主本来已经定下来是吴晓蕾,然而导演对于制片方塞进来的女主吴晓蕾的演技并不满意,各种斡旋协调之后,定下了柳久期。吴晓蕾到手的女主角就这么飞了,在一次颁奖礼的后台,“无意”用高跟鞋踩肿了柳久期的脚趾。 无辜的柳久期打电话和白若安抱怨,从录音的角度听起来,感觉立刻能脑补出一个故事,有眼不识泰山的小花旦吴晓蕾惹到了正牌娱乐圈小公主柳久期,然后小公主和女王大人告状。 事实上,吴晓蕾之后的人生轨迹,还真挺符合这段故事的演绎。吴晓蕾后来勉强接到了几部戏,一部不如一部,资源砸遍,就打了个水飘,过了几年,嫁人生子,淡出娱乐圈。 其实如果把那段单纯只有柳久期声音的录音还原,听到的结果应该是这样的: 柳久期:“妈妈,吴晓蕾这样的,你们也不管管?就让她这么横着走?” 白若安:“不然呢,她咖位比你高,娱乐圈比你咖位高的横着走,这就是生存法则。” 柳久期:“我知道,真不是我说,吴晓蕾也太盛气凌人了。” 白若安:“她有盛气凌人的资本,收起你的态度,早就告诉你娱乐圈路子苦,你不听,退圈你敢不敢?” 柳久期:“我不管,我就是气不过。” 白若安:“气不过也给我忍着!” 柳久期:“好吧好吧,妈妈真好,谢谢你。”最后一句满满的反讽。 这才是对话的真相,但是真相已经不重要了。事情过去多年,谁能想到为这通普通的电话存证录音,谁又能还原一切的真相? 听起来荒谬,但是柳久期立刻意识到了谢然桦为什么用这段录音来威胁她,因为,这太符合大众想要的故事了,一听就是典型的高傲公主女利用权势母亲打压同行的故事。特别是最后吴晓蕾惨淡离开娱乐圈,她的失意成就了这个故事浓墨重彩的曲折。 只要有合适的说故事的手法,以谢然桦掌握的媒体资源,她的确能为白若安带来不少麻烦。 最可怕的是,大众们往往不在乎什么才是真实的故事,而是什么才是他们想听的故事。 “把家人扯进来就难看了!”柳久期收了笑容,表情冷下去。 “你也不是把我的未婚夫扯进来?”两人交汇的目光里似乎都有着刀光剑影,“记得,离陆良林远一点,大家都会很平和,什么意外都不会发生。”她深深看着柳久期,“绝对不会有录音文件流出到媒体,让所有人都开始深挖白若安这个金牌经纪人的一切。” 柳久期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谢然桦熟悉她这种咬着嘴唇的表情,她略带挑衅地笑着,站起身来:“既然叙旧结束了,我就不耽误你准备电影啦,可要加油啊。”施施然走出门去,满心欢喜。 柳久期坐在休息室里,直到边凯乐来叫她,她才如梦初醒,边凯乐敲着门:“导演说要开拍了。” 柳久期略带疲惫地笑了笑:“这就来。”这一次,连边凯乐都看出来她状态不好,和半小时前与他对词的那个柳久期不像同一个人。 宁欣也在门边,用目光探寻地问柳久期,柳久期摇了摇头,示意之后再说,毕竟目前化妆间里人多嘴杂,不利于谈话。 宁欣忧虑地看着柳久期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丝毫没有注意到远处的角落里,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生,摸出电话,悄然打给另一个人:“柳久期的状态看起来有点不对,谢然桦刚找她私下谈了些事情。”   ☆、第17章 次ng 柳久期甚至不需要陆良林对她露出这种紧锁眉头的神情,也知道今天自己有些不在状态。 陆良林忍无可忍地喊了一声:“ut!”今天的柳久期状态太差了!奔跑,绝望,这些她在试镜里顺手拈来的表演张力,在这刻莫名消失了!即便是和她前今天的状态相比,她都显得太难入戏。 这是第十七次ng,柳久期喘着气停下来,首先道歉:“对不起,导演,对不起各位。” 她很疲惫,但是疲惫并不是她最懊恼的地方,无疑谢然桦在开拍前对她说的话让她分心了,另外,动作戏真的是她的短板,从之前《流岚》时候她就意识到了,那些需要大肢体运动的动作,她因为瘦,肌肉力量不够,完成起来显得太过无力。 这部戏里的女主是强悍,勇敢,坚强的,除了最初丢失孩子的瞬间流露出了软弱,剩下的时间,她都要无比强大,为了她的孩子,也为了自己和一部分人的人生。她寻找孩子的冒险,也是一些人一起寻找救赎的旅程。 陆良林烦躁地挥了挥手,从口袋里摸出烟,然后喊了一句:“休息十五分钟。”转身去抽烟。 柳久期给自己灌了一瓶冰水,郑幼珊满眼担忧地看着她:“要不要吃点东西?” 柳久期摆摆手,垂头低声说:“你去车上休息吧,让我一个人安静坐一会儿。” 空气燥热,蝉鸣嘶叫,灼烈的日光落在片场外的地面上,热气蒸腾一片,就像要把人融化。 边凯乐无声走过来,递过来一盒薄荷糖:“醒醒神,我听你嗓子哑了。” 柳久期抬头微笑:“谢谢,但是不用了,只有这么哑才符合这个角色现在的状态。” 边凯乐一愣,收回手,轻声说:“你对自己,确实是挺狠的。” 柳久期笑着问:“这是夸我,还是骂我?” 边凯乐诚心诚意:“当然是夸。” 柳久期没有回答,凝神看着日光下斑驳的树影,神思恍惚。 边凯乐突然出声:“你不需要每个动作都做到位,你需要的是镜头抓到的关键帧显得有力。”他慢慢说着,“我拍过动作片,有力的打斗你现在肌肉力量不够,但是可以让动作有顿点。比如这样。” 边凯乐做了两个动作对比给她看,一个是全程有力,一个是最后抓了一个明显的顿点。第二个动作果然显得更有力一些。 柳久期似乎摸到了一点门道,试着重新表现了一次被反复ng的这个镜头,她要狂奔一条走廊后敏捷翻进囚室,动作要轻盈又准确。拯救边凯乐的时候,边凯乐游走在清醒和混乱之间,柳久期要冷静而有力地打醒他。 边凯乐认真告诉她:“等下如果你跳入囚室的动作没有ng,到最后打我的时候,用全力!” “可是?”柳久期轻轻说,“打肿了,一样会影响后面的拍摄进程。” “不会的,我的妆很重,后面就算肿了也看不出来,还有头发挡着,而且如果这里你不下手重一点,我会反复被你扇巴掌。”边凯乐很认真,“你那么点力气,对于我而言就是打蚊子。不够用力,我受击的表现也容易不真实。” 权衡利弊,柳久期点了点头:“好吧。” 导演召唤大家重新开拍,边凯乐握住她的双肩:“记住,你是演员,不是散打选手,你不需要真的很有力量,你只要表现得很有力量!” 柳久期点点头。她深吸一口气,再次走进了片场。 重新进入镜头的柳久期在一瓶冰水和边凯乐的指导下,变得十分冷静,她在内心的深处给自己洗脑,她现在就要特别冷静和镇定,冲向目标的时候好不迟疑,给自己找一个动作的顿点,而后,狠狠扬手给了边凯乐一巴掌。 边凯乐嘴角抽搐,肌肉颤抖着,无论他是不是真的痛,他肌肉的微表情展示出来了真实的痛感。 当时柳久期就在心底默默给他点了个赞,这边凯乐,起码演技是过关的。 这一次,陆良林没有喊停。这场ng了17遍的戏,终于在第18遍的时候,顺利过关。 谢然桦无聊地戴上自己的墨镜,挽着收工的陆良林的手臂,从疲惫至极喘着粗气的柳久期面前,施施然走了过去。宝蓝色的高跟鞋,足踝细致雪白,有种莲步生风的感觉。 谢然桦很满意,简单的威胁,就让柳久期失去了往日稳定的演技发挥,效果已经被验证,她功成身退,回家在另外一个战场上,争取拿下陆良林。 这个时候,在没有什么比一个孩子更能让陆良林心甘情愿签下那张结婚证的签名了!谢然桦有自己的打算和豪赌。 而今天表现令谢然桦满意的柳久期,一脸汗水坐在地板上,喘着气。想了想,走过去拨开边凯乐的头发,仔细查看:“应该没事,看起来没有肿,你要不要卸了妆再冰敷一会儿?等下我让助理把冰袋给你送过去。” 边凯乐笑了笑:“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哪儿有那么娇气。” 柳久期默默看着眼前的“大老爷们儿”,明明精致的被他的米分丝称为“花美男”,这帮棒子国受训过的小鲜肉,都带着几分细腻精致的美,柳久期真诚地感谢他:“今天的戏,谢谢你。” “之前你也帮我一起对台词,当是扯平了吧。”边凯乐笑起来,一双桃花眼,确实漂亮极了。 柳久期和边凯乐一起走回化妆间,一路低声交谈,约定明天一起早点到,继续提前对戏。 她敬业,边凯乐又何尝不是。 柳久期回化妆间卸妆,同时给郑幼珊交代着:“帮我联系一下我的营养师和私教,我要在未来一个月内增加肌肉,要显得有力但不壮实的那种,让他们计划一下。然后把我的行程单调了。”她就不信了,动作戏这个短板她补不上来。 而后趁着化妆间里空无一人,开始打电话给陈西洲:“一起吃饭,今晚,有空吗?” “出什么事了?”陈西洲沉声问她。 “见面谈吧。”柳久期不想在电话里谈谢然桦和白若安。 “你在片场?那我们一小时后在家里见?”陈西洲那边传出翻动文件的纸张声。 “不,我订好位置了,在锦绣缘。”柳久期回答。 陈西洲诧异地挑起了眉毛,而后沉声回答:“好。” 这是柳久期这次复出之后,第一次在家以外的地方,主动请他吃饭,这之前,他们前五年的婚姻中,这种事只发生过寥寥几次。虽然他们谁也没有提,但是都明白其中的含义。 一个小时后,柳久期窝在锦绣缘的包间里发呆。这里环境极好,青砖小楼,四面环绕成一个小天井,她的包间正在三楼,正对一面假山流瀑,下面溪水潺潺,大叶面的植物青翠欲滴,幽远安静。 她在化妆间里卸妆完毕,洗了个澡才过来,这时候头发还没全干,软软落在背上。清香洁净,散发着樱花的香气。 陈西洲走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样显得柔软干净的柳久期。他愣愣看着夕阳落在她的脸上,他的柳久期,似乎任何适合都是美的,时光渐去,那个软软握着他手指的小姑娘,渐渐变成了眼前这个女子,少了几分稚气,多了几分安静和温柔。 她察觉了他进来,扭头:“怎么悄没声音就进来了?吓我一跳。” “你胆子一向很大。”陈西洲轻轻说。 柳久期笑得明朗:“胆子不大,怎么追得到你?” 陈西洲没有说话,心里却默默回应,不是你,谁也追不到我,多大胆都不行。 柳久期也不太在意,她早就习惯了自己是这段感情里勇敢付出的那个,只是跳过来黏住了他的手臂,把他拖在自己手边坐下,表情认真:“你说得对,我之前确实亏欠你太多,连吃饭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没能陪你做好。” 爱情里,到底谁付出更多一些,谁又亏欠谁,其实哪儿说的清楚呢?日子能过得长久,不过是你在这里迁就我一些,我在那里让着你一些。 这不是翻旧账的时候,是表达爱意的时光。 柳久期早早就和订下来在这家店吃饭,提前问过大厨的排班表,专门拜托过老板韩义一定要给他们一顿完美的一餐,一切都像安排的那样,食物精致,气氛和谐,柳久期很满意。 柳久期缓缓和陈西洲说了今天谢然桦对她的威胁,他和她的态度一样,既然这件事已经牵涉到了白若安,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和她说一声,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种抽冷子的危机最无迹可寻。就算他们能最后解决这件事,白若安那里也必须通个气。 最沉重的部分说完,柳久期开始和陈西洲聊到边凯乐,她的语气里满是赞赏:“本来我以为他只是个小鲜肉,没想到,他能做到这么敬业,已经很难得了。” 陈西洲眸色转深:“你欣赏他?” “不只是欣赏,还感谢他,如果不是他,我今天肯定无法那么快找回状态,要知道我已经ng了17次,天哪,简直是我人生中ng的新纪录,就连新人期我也没这么尴尬过……唔……”柳久期睁大了眼睛。 陈西洲吻住她,阻止了她无休无止的喋喋不休。   ☆、Chapter .47往事如风 柳久期感觉自己的口腔里充满一种浓烈而*的气息,那是白酒的味道,醇厚,浓郁。陈西洲很少喝酒,但是今天,他有举杯的心情。 柳久期在他的唇齿缠绵当中渐渐软了下去,倒在他的臂弯里。那种感觉,如同他带着她跌进青草芬芳的绿地,或是飞入繁星漫天的夜空,他初有些凶狠,似是不满,而后渐渐却温柔,安静地吮吸她的美好。 良久之后,这个绵长的吻才停歇下来。 她睁开眼睛,湿漉漉的,一汪黑色的润玉一般看着他。陈西洲靠近她,声音如同蛊惑:“m国那次,你还欠我的,记得吗?” 柳久期没有回过神来:“哪次?” 陈西洲循循善诱:“我飞过去,十多个钟头,结果你醉得像块石头。” “我才没有。”柳久期觉得真可恶,不过是一次酒后,还正好被陈西洲逮个正着。 “我为了你飞赴万里,你知道吗?”陈西洲看着她,“我只是想知道你过得很好。” 柳久期的心瞬间柔软得一塌糊涂:“我知道,你一向对我很好。” “我不是对你好。”陈西洲很认真,“我只是爱你。” 柳久期点点头:“我也爱你。” 岁月还漫长,他们还年轻,还有漫长的似乎看不到尽头的年月,既然如此,为何不勇敢一点,坚持走下去。 “显然,你并没有像感激边凯乐对你的帮助一样感谢我。”陈西洲施施然在这里等着她。 柳久期一阵嗔目结舌:“不不不,你们是不同的,我不是那个意思。”同时心头又泛起一阵窃喜,“伟大而全能的陈西洲大人,你这是在吃醋吗?天哪,陈西洲会为我吃醋,不行不行,我幸福的要晕过去了!” 这是柳久期人生中最浮夸的演技,却是满溢的幸福。 陈西洲稳稳托住她的腰,轻声说:“就你作。”口气里却全不是斥责,满是溺爱。 柳久期挂在他的脖子上,问他:“要是让那些师姐们知道,我真的拿下了你,她们应该会气得昏过去吧?” “哪些师姐?”陈西洲不明所以。 “就是你的初中同学啊。”柳久期认真地点点头。 那个时候的陈西洲怎么会记得这种琐事。那个时候十五岁的少年陈西洲刚刚初三,已经是俊秀少年的模样,身高无声疯长,脸颊的稚气褪去,属于少年的俊秀模样爬上脸庞。情人节,陈西洲的书桌总是塞满巧克力,他打球,场边也从来不缺尖叫的女生。有人悄悄在背后说他是校草,无论如何议论,却没有人敢在陈西洲面前说。 因为,所有人都见识过陈西洲的冷漠。那个时候的陈西洲,是安静的,虽然看起来身边总是围绕着一群人,读书角的组织者,初中部的篮球队队长……但是柳久期看过人群中的他,虽然温和,但疏离。 曾有大胆的女生在他面前捧玫瑰花表白,整个初中部都要沸腾了,因为,那是高中的学姐啊!校花啊! 陈西洲听完来意,就那样淡淡地:“对不起,我不接受。”面无表情,在众目睽睽之下,就那么施施然离开了。脸不红,心不跳,目不斜视,平淡的似乎刚发生的一切都和自己没有关系。 学姐转头,大叫:“无论你喜欢什么样子,我都可以变成那个样子。” 陈西洲脚步都没停,冷然离开。 这就是那个时候的陈西洲,明明是花样年华,却已经有了现在温和淡定的模样,还多几分少年的锐气,丝毫不考虑他人的感受。成人的陈西洲远没有年少时候的陈西洲残酷。 而那个时候,刚升上初一的柳久期是一枚圆滚滚的小包子,人生还没和“可爱”、“萌”、“卡哇伊”这类的标签断绝关系,她这个时候一团懵懂,却已经明白自己是很喜欢和陈西洲在一起的。 柳达和江月经常很忙,那时候双方都是事业上升期,家里的阿姨倒是能保证柳久期吃饭穿衣上学无虞,但是那种家人团聚的温馨感,始终是缺失的。 所以,那个时候的柳久期特别喜欢去江月家蹭饭,反正就在一个小区,抬脚就到了,柳久期“蹭饭”、“找稀粥哥哥拼乐高”、“和稀粥哥哥一起做作业”……这类的行为从小到大,双方家长都再熟悉不过。 柳久期总觉得,家里的陈西洲和学校的陈西洲,是不一样的。学校的陈西洲更冷静安然,他读书、运动、玩乐器,虽然身边总是有一群人,却让她觉得有距离感。家里的陈西洲是不一样的,他喜欢光着脚在地板上走来走去,喜欢把饼干泡在牛奶里慢慢吃,喜欢歪在床头上看书,相对于数学,其实他更喜欢历史……那些带着个人色彩的小细节,把陈西洲这个人拼凑起来,显得更加真实。 那个时候柳久期已经有一张认知度很高的脸,那些反复播放的广告让柳久期成为校园这个圈子里当之无愧的名人。以及,毫无悬念的将她的社交圈分成两半。一类是疏离她的,电视上的脸变成身边的同学,他们毫无意外地感觉到距离感,无法同她正常地聊天相处,另一类是趋向她的,她的可爱,她的名气,她的衣服,她的鞋子,她闪闪发光的眼神,他们如同追逐光明的飞蛾,不自觉地靠近她。 柳久期几乎从三岁开始就在白若安的训练下,学会如何进行公众形象管理,她的明朗和亲和,不仅仅是本性天然,还有后天的训练。但是,她也是个人啊,没有人能永远快乐,也没有人能没有任何负面情绪。 哭,也要忍着回家哭,这是柳久期受到的训练。柳久期在任何人面前都需要牢记自己的形象,而在陈西洲身边,她会变得特别放松,无需强撑她的明朗。 那些小到不能再小的委屈,陈西洲从来不会嘲笑她。 比如,一个脑残粉顶十个脑残黑,她却要替自己所有的粉和黑埋单。 再比如,她觉得自己不同,却不知道怎么才能变成人群中相同的那个人。 “人类繁衍的本能是趋同的,因为在残酷的进化中,不生活在群体中的人类都难逃被野兽抓捕的悲惨命运,一旦人类意识到自己在人群中被割离了,本能会驱动人类回到群体当中。然而作为一个公众人物,这种人类的本能特权被剥夺了,这才是你失去安全感的本质原因。”陈西洲把所有理由都向她解释一番之后,淡定地告诉柳久期:“没关系,我就在这里,你家和我家,你永远能融进去。你的群体可能比别人小点儿,但是总是有的。” 那么简单一句话,懵懂的柳久期一夜长大。懂事之前,情动以后,长不过一天。 从此,柳久期开始追逐他的步伐。从初中,高中到大学,那个时候她高二,陈西洲第一次离她那么远,再也不能在同一个学校里遇见,早晨不能坐同一辆车,晚上不能接着蹭饭的名义看他的侧脸。 柳久期曾经离他那么近,所以现在感觉那么遥远。 柳久期暗暗打定主意,无论如何要考到c市去,离他近一点,也许在合适的时机,这份暗恋能够变成明恋。一切正如她计划的那样,挑准了陈西洲学校隔壁的c大,然后拿下艺考的第一名,最后,横在她面前的只剩数学。 更好碰上陈西洲寒假回家住,柳达亲自去请江月,让当年的奥数天才陈西洲给柳久期补数学,此时的柳久期已经不复当年懵懂,为了这小小的相处,雀跃不已。哪怕只是他给她讲数学,那些数字听起来都特别有“稀粥哥哥”的味道。 陈西洲说话冷清,声音清越,如同珠落玉盘。柳久期常常听他讲数学题就发呆,声音太好听,让她忍不住沉迷。 连老好人柳达都一团困惑:“这数学怎么越补越差。”摇头晃脑对数学废柴柳久期不再抱以期望,殊不知这是因为迷妹柳久期,一团心思都不在学习数学上。 直到某一次陈西洲用铅笔敲了敲她的头:“再不好好学,大学艺考都危险。” 柳久期如梦初醒,依依不舍等陈西洲返校的那天,去机场送他,她问他:“你会在c市等我吗?” 陈西洲挑高了眉头,最后仍然是揉了揉她的头发:“当然。”他读了大学之后,倒是阳光了一些,原本少年的锐气褪去,越发不肯惹人伤心。 柳久期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此时她暂别演艺圈两年有余,模样也早就不是当年稚嫩,没有带着口罩眼镜出门,笑容如有光芒,让陈西洲一阵失神。 而后,时光荏苒,谁能料到,他们兜兜转转,走到了今天,柳久期坐在他身边,抬头看他,满脸还是昔日的光芒。 “要是当初的师姐们知道我还真把你拿下了,不知道什么心情。”柳久期得意就忘形,一没留神说出了心底话。 “什么意思?”陈西洲问得温和。 这样的气氛下,柳久期忘乎所以,傻乎乎回答:“这样他们每个人都得输我两盒牛奶,那天一定要想办法收了这个赌注。” “柳久期,你可以啊!那我做赌注。”陈西洲慢条斯理地回答。   ☆、Chapter .48许你一生 柳久期头皮发麻,知道自己这是触了陈西洲的逆鳞。 “所以。”他咬住她的耳垂,“追我追的那么用力,就是为了证明你能赢了这个赌注?” 柳久期一阵酥麻,这魂淡,不能犯规,有话好好说,动什么手啊!她轻微喘息了两声,推开他的动作却软弱无力,欲迎还拒:“不,我追你,是因为我爱你。” 陈西洲顿了顿,稍微收起自己不满的神色。缓缓放开了柳久期,他沉着眼光看她,眼睛里看不出情绪,他终于问她:“你当年到底看上我什么?” “陈总这是没自信吗?”柳久期俏皮地看他。 “不是,只是突然觉得,我们似乎从来没有讨论过这个问题,一时好奇。”陈西洲点了点桌面。 这样的夜晚,夏风习习,夜虫嘶鸣,他们的婚姻危机经过一场漫长的越洋分隔之后,似乎终于过去,她朝着她的梦想前行,他陪在她的身边。他努力适应和理解她的梦想,她甚至去学了看报表。 他们从未丢失爱的能力,有时候,只是需要小小的经营。 柳久期的眼睛里似乎住满星光,她笑着,嘴里有酸梅汁的酸甜馥郁香气,她说:“大概是你说,我家和你家永远是我能属于的那个群体的时候。” 陈西洲挑高眉头:“我说过?” 柳久期急急补充:“当然说过,你还和我解释趋同是人类的本能什么的,那种一听就特别专业特别知乎的解释。”她一抬头,看见陈西洲的眼里满是笑意,立刻反应过来,“哈,原来是逗我。陈总你越来越不严肃了。” 陈西洲笑了笑,而后正色:“你那个时候才多大,小不点儿。” “青年男子谁个不善钟情?妙龄女人谁个不善怀春?”柳久期笑着看他。 “少年维特的烦恼。”陈西洲点点头。 “你借给我的书。”柳久期很认真地点头,很老的版本,旧旧的书页。 “你居然真读了。”陈西洲笑一笑。 “和你有关的东西,我肯定要读?”柳久期虽然在笑,却是小心翼翼把所有的真心捧给他看。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没有说话。 她靠在他的怀里,柔顺,依赖。 许久,是陈西洲主动打破寂静:“我想,我们该谈谈你的规划。” “什么规划?”柳久期不明所以。 “你的职业发展生涯规划。”陈西洲正色。 “之前我们不是聊过?要在未来的几年之内,把我变成导演们演技派女主角的首选?”柳久期因为深受触动,明白他确实是站在她的角度,为她着想,所以印象很深。 “那只是你的三年规划,五年呢?十年呢?你想要达到的目标呢?”陈西洲轻轻摇了摇头,作为一个商人,一个成功商业帝国的老板,做战略规划是他的基本能力,在他的眼里,柳久期车祸之前事业上升虽然不慢,但是和她的天赋和努力不成正比,很大程度上的原因也是因为她没有一个清晰的规划。 “哦?说说看。”柳久期很感兴趣。 “两条线,一条是音乐这条路,另一条是演员。”陈西洲下了了一个结语,“两条线,你只能选一条。” “为什么?”柳久期很不能理解。 “任何专业领域想要成为顶尖,都需要你不断磨砺自己,沉浸在其中,特别是在专业细分这么清晰的娱乐圈,你想要在两个领域同时成为大师,那是一种对自己的专业没有致敬到极致的预设。”陈西洲稳重地说。 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总说一些让人无法反驳的大实话。 “如果你只能选一个,你更想要哪个?”陈西洲问她。 “演员。”柳久期自己都没意料到,做出这个选择,她自己并没有过多的挣扎。 “很好,事实上我想给你的建议也是演员。”陈西洲点点头,“你的演技还没有磨砺到最顶尖的程度,还有大量的潜力可挖,你的嗓音却不一样,你不是最有创作才华的那类歌手,不过好在你歌唱的天赋不错,也许并不像演员一样,能走得那么远。” 柳久期点点头。 “那么,我建议你把你的终极目标锁定到小金人。”陈西洲撑着手臂,面不改色说出了一个让柳久期不敢去设想的目标。 “那不可能,没有华人做到过。”柳久期觉得陈西洲野心有点大。 “那是你决心在这条路上一头走到黑之前。”陈西洲远比她有信心,“你有这个信心,我就努力帮你去实现,这很难,但并不是不可能。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让你复出的第一部电影就接了m国的作品?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需要的只是足够多的资源和解决方法。”陈西洲就那样淡定地挥了挥手。 柳久期早就习惯,陈西洲说任何事都是对的,但是此刻,也无法完全沉迷在陈西洲为她规划的这个美梦里。这太不现实了,就算是做梦,梦到太不现实的事情,也会立刻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而努力走向清醒。 “无论如何,谢谢你的支持和鼓励。”柳久期把脸贴到他的手背上,表达着自己的感激。 陈西洲挑了挑眉:“你不信。”他用的是肯定句,他太过熟悉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任何表情与动作,都流露出她的情绪。“好吧,那我们聊聊这个规划应该如何才能实现。 首先,我的目标是今年年内把《谜》操作进入除了小金人以外的其他电影节入围,运气好,能进入主竞赛单元,黑白影片,人物传记,歌舞剧,这部电影太符合那帮欧洲人的胃口了。你至少会拿到一个女配的入围,然后我们会根据最后的得奖情况来决定小金人的操作内容,无论如何,你想要这次奥斯卡的小金人是绝不可能的,但是如果运气好,能让你累积到一次入围没拿奖的基础。 然后,你会以每两年一部的速度,出演我为你选好的本子,m国的电影产业和任何产业都一样,从来不缺乏机会,缺乏的是发掘机会的眼光。 然后我们来说说国内这条线,《流岚》只能为你积累文艺界的口碑,但是这口碑很重要,会影响那一批评委们对于你演技的判断和你的标签,我要的就是这个标签。然后到现在的这部陆良林的电影,这部电影能口碑和票房双爆发,之后立刻会接档你的第一部大女主电视剧。” “等等,我什么时候有大女主电视剧了?”柳久期终于找到机会插了个嘴。 “我答应过你,你很快就会和秦嘉涵有一次合作,这就是你们的合作。”陈西洲气定神闲,稳稳接住了跳进他怀里的柳久期。 柳久期尖叫着:“啊!你怎么能这么棒?”一个重重的吻啄在他唇上。 “因为我答应你的,就一定要做到。”陈西洲轻声回答,“事实上,原本兴盛实业的业务,我正在考虑交一部分出去,我以后只负责集团公司的战略决策,而实际操作的业务,我想把你这家娱乐工作做大。” 轻飘飘的一句话,唯有局内人才知道其中的含义有多深。兴盛实业是陈西洲前半辈子的心血,他舍得把兴盛实业放手,无异于割舍生命中十分重要的一部分。只有生命中更重要的另一部分,才值得陈西洲做出这样的选择。 柳久期,就是陈西洲生命中更重要的那一部分。 柳久期无疑是感动的。她几乎是有些茫然和怯懦了:“你不能为我牺牲这么多,你明明不喜欢娱乐圈。” “谁让娱乐圈有了你?你在哪里,我就喜欢哪里。”陈西洲镇定又从容,说情话的时候,依旧那么认真。 柳久期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她到底是何其幸运,才能遇到这样一个男人。这种包容和爱,甚至让她有些惶恐。她攀着他的手臂,柔弱而依赖,忽而变得坚定:“我会让你赚很多很多的钱,我会努力成为一个更优秀的人,特别努力做好每份工作,真的,我保证!” 陈西洲失笑:“不,我不是逼着你为我赚钱的意思,你不用有压力。你老公我前半辈子赚了这么多钱,不就是为了自己和你的未来有足够多选择的机会。金钱并不会让我们快乐,但是金钱足以支撑我们进行选择。赚钱嘛,换哪个领域都是赚,娱乐圈的行业市值这么高,能做好,一样有不错的利润率。”他握着她的肩膀,“不要有压力,嗯?” 柳久期点了点头,很认真地回答他:“你甚至不用把你所有的计划都讲给我听,我就知道肯定棒极了,我需要做的,就是乖乖听你的话,一步一步特别扎实地成长下去。” 陈西洲揉了揉她的头:“真是傻,我要是把你卖了怎么办?” 柳久期笑:“你舍不得。” “那行,这些规划,不谈也可以,反正有我为你操心就够了。”陈西洲顿了顿,“我倒是觉得,你现在应该想想,妈那里你要怎么办?” 柳久期认命地摸出手机,给通讯录里那个备注“女王大人”的号码打了过去:“妈,我有点事和你说,你在家吗?我和稀粥等会儿回趟家。”   ☆、49.Chapter. 49 沉默母爱 柳久期再次看到母亲白若安的时候,甚至有些无措,要知道上次她们俩见面,可以称得上不欢而散。 她以为自己和陈西洲离婚成功,回娘家想要抱抱白若安的大腿,追求一点来自母亲的安慰。就是人们常描述的那种“来自亲人无条件的支持”。事实证明,她不但错了,还错的很离谱。 白若安几乎是用她冷若冰霜的第一反应刺痛了柳久期,在回过神来之后,冷静地朝着柳久期开了嘲讽,痛心疾首外带利弊得失,特别理智也特别无情。在说的任何东西都既是事实又正确这件事上,白若安和陈西洲有种异曲同工之妙。 最后的结果就是白若安和柳久期不欢而散,白若安对于这个失婚女儿不闻不问,柳久期再复出也不想和白若安扯上任何关系,一如她多年前逃离白若安的光环。连大惊失色的柳达也不敢明目张胆照顾女儿,只敢偷偷把半山的别墅钥匙快递给柳久期,然后给她的账户打了一笔为数不小的款项。 柳达就连给柳久期打电话安慰她,都是偷偷摸摸的,占用了自己以往用来偷摸抽烟的时间,话语里满是百转纠结的痛苦,一面是女王老婆大人,一面是娇娇宝贝女儿,柳达谁也不想得罪。 好在那之后,柳久期忙于事业,天南海北的飞,到之前那次《仙侠传奇2》剧组闹出事来,白若安亲自打电话给她,让柳久期老老实实回家,张开了自己阔大的保/护/伞,要把柳久期兜进去。母女之间的关系才算是有所缓解。不过,柳久期立刻远赴m国拍摄《谜》,这母女关系就这么不尴不尬地僵在这里,谁也没有更进一步。 不过,在柳久期的眼里,女王大人白若安今天看她的态度,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不是她当年轻信谢然桦,什么都不设防,哪儿会给白若安今日惹下这样的麻烦。 不过令柳久期意外的是,今天她回家,白若的第一火力目标竟然不是她,而是那个早就蔫头蔫脑坐在沙发上的柳远尘。柳久期和陈西洲一进家门,白若安双手抱胸,踩着黑色的三寸高跟鞋站在锃亮的大理石地板上,居高临下睨了他们俩一眼,点了点头说:“先坐着,我和你哥快谈完了。” 柳远尘猛然抬头:“你这根本就不是谈话,你只是在命令我分手!” 白若安摇了摇头:“不,我只是告诉你我不赞成你结婚,但没有要求你分手。”她发出那样冷清的预言,“事实上,我相信,没有任何人给你们任何压力,你们这段感情也会很快结束,秦嘉涵在人情世故这件事上,领先你不止一两个段位,她会知道这份感情有多么的荒谬和可笑,并且决定和你分手。” 白若安这句话说完,别说柳远尘了,连柳久期都跳了起来:“妈妈,你怎么能这么说?” 白若安冷静地看她:“要打赌吗?” 柳远尘忍无可忍:“我的感情,不是一份赌注!”他站起来,刺痛只是一瞬,立刻又恢复了他那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柳久期似乎在一瞬间才明白,哥哥的犀利毒舌和颓废疏离,都只是保护色,他用脚无意识地蹭了蹭地板,嘴角甚至噙着一丝笑意:“今天我回家,就只是来通知你这件事的,你儿子不日可能就要结婚,你祝福固然好,不祝福也和我没有什么关系,毕竟结婚过日子的那个是我,不是你。” 他转身就走,没有回头,手臂轻轻在空中摇了摇,而后狠狠摔上大门。 柳久期很愤怒:“妈妈,你不能这样,嘉嘉是很好的人,哥哥也和她一起很幸福,你怎么能这么不讲道理呢?” “第一,注意你的态度,柳久期,基本的家教和仪态到哪儿去了?”白若安的声音毫无温度,“第二,收起你的先入为主,柳远尘这个家伙终于找到个肯和他过日子的姑娘,我不放鞭炮就不错了。” “啊?”柳久期觉得自己的脑回路真是跟不上伟大的母亲大人! “你知道你哥为什么都要三十岁的人了都还没有个固定的女朋友吗?”白若安轻飘飘抬了抬手,自己也施施然坐下来,她这问题本也没指望柳久期回答,她吐出两个字:“懒,宅。” 一个男子如同沾上这两个字,那估计得有金城武的颜值才能重登男神宝座,柳远尘有金城武帅吗?没有,那感情事上难怪被蹉跎。 柳久期默默在心底加上,还有毒舌! 白若安慢慢说:“不给他一点压力,他说不定还真分手了。”她叹了口气,“我这是什么命,生的孩子都是天生反骨,越不让干的事情非要做。” 柳久期一头黑线,也是活该她倒霉,柳远尘招惹了母亲大人,她也要连带被斥责,立刻反驳:“可不关我的事。” “不让你进演艺圈,你非要进,不让你跟着魏静竹,你非要跟,不让你……”白若安也是气头上,话已经出口,猛然顿住了嘴,把那半句“不让你离婚,你偏要离”生生咽了下去。陈西洲还在呢,一脸平静坐在沙发上看着她。 陈西洲的手里还握着柳久期的手,可不是一副要离婚的模样。 白若安改口:“不让你复出,你还要复出。看你们俩兄妹,一点不省心,三天两头地折腾。” “我的事等会儿再说。”柳久期突然抓到了母亲语意中的一个重点,她凑到母亲面前问她,“所以说,你并不是对秦嘉涵不满意?” 白若安已经冷静下来,分析给柳久期听:“没什么满意不满意的,秦嘉涵从那样的家庭走出来,靠着自己走到今天,路是苦,但没走歪,挺不容易,我很欣赏这种姑娘。不过这事儿我说了不算,你哥那句话没说错,过日子的是他,他喜欢才重要。” 柳久期皱了皱眉:“既然你不反对,祝福他们不才是最好的方式吗?为什么要反对他们结婚?” 白若安又叹了口气,幽幽地望着地面,良久才说了很长的一席话给她听。 “你哥这辈子最大的问题就是太懒散,他所有东西都不在意,所以得到和失去都不在乎。”白若安摇了摇头,“这事儿怪我,这么多年也没能做个好母亲,也指望不上你爸,说起来,你哥这个个性,我需要检讨的最多。他需要我们的那些年,我们总在缺席,现在想要把他找回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柳久期有些说不出话来,要知道,站在她面前和她说着这些话的人,可是白若安啊!白若安是一个永远很拼命的女人,雷打不动五点半起床,永远妆容精致,衬衫不能容忍一丝褶皱,高跟鞋的漆皮上没有一丝浮尘,文件的字体字号页边距有严格规定,追求完美的自己和完美的所有一切。 眼下,白若安却在她面前脆弱着。 白若安继续说道:“我是担心他现在太冲动,难得有个喜欢的姑娘,才交往了几天,一来就要结婚,不拖一拖,压一压,我怕他日后后悔这个决定。” “感情不就是冲动吗?”柳久期虽然理解白若安的苦心,却也有着自己的疑问,“万一真给搅黄了……” “那么,他们人生中遇到比我的反对更大的挫折,还多了去了,这点风浪就能吹散他们,早晚也会因为别的事情分开。”白若安面无表情。 白若安和陈西洲在这点上真的是相同的,他们说的话,永远又真实又正确。 白若安不给他们磨折,生活也会。 柳久期心头一动,突然想到另外一件事。当初她非要进演艺圈,白若安刚开始也是大写的反对。直到她一次又一次证明自己确实对这件事有兴趣,白若安就开始给她铺路,从广告到主持人,都是耗时不多,却能训练她能力的工作,舞蹈歌唱更是跟得紧,专门请了知名老师来辅导她。那种国际大奖拿到手软的大师,轻易是不收徒的,如果不是白若安,还真请不动。 难道说……也许这是白若安表达爱的方式。残酷,但有效。 柳久期还没来得及将这份沉默的母爱琢磨清楚,白若安轻飘飘地睨她一眼:“你嘴巴可要严一点,就你那点城府,秦嘉涵我不担心,那是个直性子,但是两下就能被你哥套出话来,你最近不准给他打电话。”她揉了揉太阳穴,“说说你的事儿。”这才是今天柳久期出现的正题。 柳久期抬头看了一眼陈西洲,陈西洲点点头。她简单解释了一下今天谢然桦威胁她的事,白若安听完冷笑一声:“也就糊弄糊弄你。” 说着转身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刚好,我这边也到一段落了,正想找你们俩碰一碰。”白若安平和地递过来一份文件,没有多说话。 柳久期接过来,和陈西洲一起头靠着头,把文件看完,一时间,两人的表情都错综复杂,直到柳达进门打破了这份静谧,他乐呵呵说:“呦!居然都在,快来快来,便宜你们了,我给你妈带了宵夜,过来一起吃。”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却都各自满带含义,柳达一愣:“出什么事了?”   ☆、50.Chapter. 50 无力面对 大家居然是在一顿夜宵的饭桌上,把所有事摊开来说的。果然不出所料,谢然桦敢这么在柳久期的面前蹦跶,还是因为背后有个魏静竹。 白若安幽幽喝了一勺海鲜粥,叹口气:“孽缘啊!” 柳久期有些心虚,她知道,这件事从根上说起来,还是要怪她自己当年识人不清。那个时候柳久期十多岁,正处于一个特别微妙的时期,叫做叛逆期。 有的人的叛逆期,飞扬跋扈,有的人的叛逆期,隐忍不显。 柳久期的叛逆期,简直就是一部非暴力不合作的历史。那个时候柳久期正处于自我认知十分模糊的阶段。在她的眼里,无论她拍广告,演戏,唱歌,所有人对她的标签依然只有两个最金光灿灿,一个是“金牌经纪人白若安的女儿”,一个是“影帝柳达的女儿”。 年轻的时候,谁没傻过啊,特别是那个时候的柳久期被人宠着长大,貌美如花,才华横溢,兼之心高气傲,拼了命想要摆脱那两个标签,她就是她,是柳久期,是颜色不一样的花火! 所以她背着白若安自己接了一部戏,白若安很不满意这个人设,认为饰演一个小太妹对于柳久期的屏幕形象发展毫无益处,尽管白若安无限反对,柳久期就硬着脾气自己去拍了。 所以如今回想,柳久期彻底全面出道的初期,活该走那么多冤枉路。白若安能一手带出五个一线艺人,专业领域上的眼光,绝对是业内顶尖,柳久期偏偏要和白若安对着干,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可不就是自己傻吗,一手好牌,打成了当年车祸毁容淡出的悲惨收局。 柳久期因为这个小太妹的角色,结识了魏静竹,魏静竹当年也是冉冉升起的制作人大军里的一员。见识不够,但野心勃勃,四处笼络寻找合适的苗子,柳久期和白若安赌气,把自己签给了魏静竹。 其实现在想想,魏静竹的手段也不算高妙,对于柳久期而言,她需要的只是有足够的话语权,魏静竹肯给,白若安不肯。 这件事把白若安气了个绝倒!母女俩都是强势不肯退步的人,于是白若安狠下心肠不给柳久期额外的资源,柳久期硬着脖子,和谢然桦一起,从娱乐圈的底层,一步一步慢慢向上爬。 “你也是笨的可以,就被魏静竹和谢然桦这么折腾,怎么一点不像我女儿?”白若安怒其不争。 “我们家囡囡是善良,像你。”柳达第一个跳出来护着女儿。 “当年是毫无防备,现在我们既然已经清楚她们满怀恶意,我当然不会让小九和当年一样受欺负。”陈西洲立马跟上表忠心。 白若安缓缓地睨了陈西洲一眼:“她傻气,你要多照顾她,辛苦你了。” “为什么不表扬表扬我。”柳达不满意,自己老婆的心没有先向着自己。 白若安拍了怕柳达的手背,柳达就心满意足继续喝粥去了,老夫老妻的默契和恩爱尽在眼前。 柳久期埋头喝粥不说话,其实心感动的稀里哗啦,一片柔软。 “魏静竹那么脏的底子,亏她也想算计我女儿。”白若安是根据当初陈西洲的引导开始查的。陈西洲很快就以一个商人的敏锐感觉到了魏静竹公司账务的不一般。 这百分之百是做出来的账目,还是手段并不高妙的那种,在陈西洲的面前,很快无所遁形。 白若安和陈西洲都有各自的资源和人脉,如果有心要挖,真实的账本还是能挖出一份来的。这一看,果然,魏静竹涉黑只是冰山一角,涉黄涉毒才是大头。 她名下那个光鲜亮丽的模特经纪公司,没捧出几个名模,拉皮条的生意却接得不亦乐乎。关系网虽然没被白若安摸全,但是按照她查到的内容来看,明星显赫,商界政界,魏静竹都不乏客户。这事儿做得很隐蔽,所以魏静竹才能屹立这份产业这么多年不倒。 这样推断起来,难怪两年前,魏静竹安排一场柳久期的车祸,也不是那么困难。 谢然桦是魏静竹一个优秀的棋子,据他们查到的蛛丝马迹的证据来推断,谢然桦利用和陆良林在一起之后接触到的人脉资源,又为魏静竹的产业扩大了不少规模。 如今谢然桦被嫉妒蒙蔽住了眼睛,觉得柳久期就是她档在陆太太道路上的一块巨石,恨不得立即让柳久期从陆良林的面前消失。所以今天只是出言威胁,实际上,谢然桦现在能做到的事情,比起两年前,并不会更手软。 陈西洲淡淡的:“现在只有三件事特别重要,第一,保护小九的安全,第二,解决掉谢然桦,第三,查清楚她们两年前为什么想要致人小九于死地。”其实事情他已经有了眉目,不过在没有确认之前,他不想要让在场的人无谓担心。 如今回想起来,柳久期只是想要脱离组合单飞,应该不至于需要她们痛下杀手,这件事不彻底查清楚,魏静竹也还在这个圈子里,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抽冷子从背后捅一刀,防不胜防,与其被动等候,不如主动出击。 眼下,要把魏静竹盘根错节的势力查清楚,才能保证这条毒舌不会什么时候惊起伤人。 “你这戏就非拍不可?”柳达问柳久期,“爸爸给你介绍几个新戏,都是老伙计们拍的,保证班底条件,比你现在这个戏好多了。”柳达的人脉极广,前些年是柳久期硬气,白若安赌气,柳达这个妻奴,根本不敢送人脉,钱倒是敢流水一样打到女儿账户上,反正不就是玩儿,女儿高兴就行。如今母女有着冰释前嫌的意思,柳达的爱女之心正好找到了一个缺口。 要知道,柳达能送上来的资源,那可真是最一流的班底,大把的投资。演艺圈,有时候,豪华班底和巨额制作费用不能保证一定能卖座,但是,至少大大提高了成功的比例和可能性。 这次,是陈西洲代替柳久期回答:“非拍不可。她能做好的,放心。”陈西洲在自己老丈人和丈母娘心目中的地位极重,他说的话,他们虽然有些疑惑,但是仍然选择了相信。 特别是陈西洲淡淡地说:“这部戏拍完的时候,谢然桦就该出局了。” 白若安和柳达对视一眼,心领神会,柳达补了一句:“缺什么资源就说话,都是一家人。” 这一夜,柳久期和陈西洲留宿在家里,就睡在以前柳久期的房间。依然保持着柳久期结婚前的样子,粉蓝色的少女系房间,到处都是干净清爽的颜色,小小的一张床,陈西洲搂着她睡。 半夜,柳久期口渴,起来喝水,赤脚走在地板上,悄无声息,路过白若安的书房,里面还亮着灯。 勤勉的白若安还在工作,灯下披着一件外套,更显得肩削骨立,凌厉逼人。 柳久期想了想,又去倒了一杯水,给白若安送进来。 她在白若安面前坐下,把书房的门反锁上,对白若安说:“妈妈,我们谈谈。”这次,柳久期想要赌一赌。 白若安摘掉眼镜,审视地看着柳久期,点点头:“你想谈什么?” “谈我为什么要离婚。”柳久期转了转手里的杯子,水波荡漾,她有些不安。 “嗯。”白若安状似无意哼了一声,表示听到了,但是握紧的手指泄露了她的在意。 “妈妈,我喜欢了陈西洲很多年,你应该知道吧?”柳久期问道。 白若安点点头:“我知道。”柳久期对陈西洲的追寻,在她高考志愿的选择上,暴露得一览无遗,为了一个男人,放弃各种可能性,也只有她家傻孩子小九才能做到了。 “因为我特别特别喜欢他,所以我想要给他最好的。”柳久期垂下头,心里难受,“我不是最好的,连及格线都不到。” “说的什么混账话,陈西洲娶到你,是他的福气。”白若安有点无语,她家孩子,永远是最好的!特别是柳久期,除了在证明自己这件事上傲气了一点,哪点不是完美的。 “我不能生孩子。”柳久期直盯盯看着白若安。 白若安第一瞬间居然没有反应过来这个消息背后的意思,而后就是巨大的伤痛和愤怒:“就为了这个,他要和你离婚?!” “不不不,他不知道。”柳久期握住白若安的手,“妈妈,你一定不能让他知道。” 白若安松了一口气,还好陈西洲不是那么没有良心的人,否则她的乖小九得多伤心。 白若安站起来,走到柳久期身边,揉着她的头:“怎么个不能生孩子法,你和我说说,妈妈认识不少人,咱们可以治,实在治不好,你和西洲谈谈,收养也好,没有孩子也好,你们都能解决的。如果他真和你离婚,咱们自己过也挺好,没有孩子,没有那么可怕。妈妈带你到处去玩,以咱们的家底,又不需要养儿防老。” 柳久期的眼眶立刻红了,说起来,这真是一条柳久期的血泪之路。   ☆、Chapter .51母女交心 “为什么不告诉陈西洲?”白若安问柳久期,“他有权利知道。”这句话倒是真真正正不偏私的,就凭借陈西洲这些年对柳久期的照顾,七年婚姻里对柳久期的包容,他至少值得一个知情权。 “他知道了,肯定不会和我离婚的。”柳久期爱上的陈西洲是多好的一个人,善良温存,如果知道柳久期想要同他离婚的实际原因,绝不会就此放手。柳久期眉头紧皱,“我之前和他闹了很久,也没能让他放弃我,要是让他知道这件事,就更不可能了。” 白若安幽幽叹了一句:“你们俩都是好孩子。”她语意一转,“仔细和我说说,我看有没有什么可帮忙的。” 早些年,他们是没有觉得在生孩子这件事上有障碍的。那个时候柳久期刚刚二十岁就和陈西洲领了结婚证,之后就开始满世界拍戏,一年也没几天时间和陈西洲团聚。 柳久期要忙自己的角色和音乐,陈西洲又何尝不是一门心思扑在兴盛实业上,生孩子对于两人而言,都不现实。 五年聚少离多,结婚这件事根本就没有提上日程表。直到两年前柳久期车祸,柳久期暗暗决定,只要她能顺利复健,演艺圈这个梦想,放弃也就放弃了,她可以考虑做幕后,做一些更加稳定和适合家庭生活的事情。 那个时候,柳久期的婆婆江月,也有心催一催陈西洲生孩子的事情,陈西洲一手就把江月的压力挡了回去。不过那次谈话,柳久期无意中听到了那么一耳朵,陈西洲自然是乐意的,但是却开诚布公和江月谈了谈,柳久期身体刚刚恢复正常,先休息两年,等身体彻底养好了,再谈生孩子的事情也不迟,毕竟他们还年轻。 柳久期佯做不知,却打算给陈西洲一个惊喜,一个孩子,她也是喜欢的,天知道她还是少女的时候,就无数次幻想过和陈西洲结婚生子,最后从此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像所有童话的结局那样。 为了备孕,她背着陈西洲去做了一次检查。就是这次检查,让她发现了她不孕的情况。 双侧输卵管堵塞,疤痕子宫,哪样都不算乐观。子宫的外伤是车祸的后遗症,医生的说法很模糊,说多养几年,说不定能恢复。而输卵管的手术,柳久期却想办法找了个机会去做了。 “你一个人做了手术?”白若安有隐隐的怒气。 “秦嘉涵陪我去的。”柳久期低声道歉,“我大学寝室的几个同学轮流来照顾我,再加上护工,只是小手术,我没事的妈妈。”那个时候,她是真的不想让家里的任何人再为她操心。 “陈西洲居然没意识到?”白若安有些难以置信。 “我说和寝室同学去闺蜜旅行了,她们都帮我,才瞒过去的。”柳久期也有些意外于当时的顺利,那之后,术后情况依旧不太好,柳久期的大姨妈依然一月又一月,准时到来。 “记得我之前去m国的短期研修吗?游学只是一部分,另一部分是我专门预约了有名的妇产科医生。”柳久期似乎是疲惫,“妈妈,我尝试过所有可能,情况不乐观。”她握住白若安的手,“我想,你得接受我不孕这个事实了。” 那些漫长而痛苦的手术,冰冷的针管和检查,一次又一次收获遗憾和失败的消息,柳久期在这样希望又失望的生活中,过了一年多,这才渐渐放弃了希望,平静接受自己并不能再有下一代的事实。 从她接受这件事,对于生孩子不再抱有希望的那一天,她就选择了离婚。就是那一天,柳久期把一份签了名的离婚协议书,放在牛皮纸信封里,放在了陈西洲的书桌上,搬离了和陈西洲共同的家,决定回到娱乐圈。如果她不复出,她觉得自己会疯掉,同时失去孩子的可能性还有陈西洲,如果她不能找到工作来麻痹自己的神经,她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 疗伤,有时候需要更大的重心,才能把生活拉回正轨。 也同样在那天,她回到白若安身边哭诉,收到了白若安的无情嘲讽。 白若安那个时候有多气愤柳久期这个决定下得有多草率,这个时候对于柳久期受到的煎熬,就有多痛苦。 白若安眼中含泪,抱住了柳久期的脸:“对不起,孩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和我说。” 她真是失败的母亲,她的孩子受了伤,第一时间扑向她的怀里,她做的事情不过是给她的伤口又撒上一把盐。 “妈妈,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这是命运的安排。”柳久期柔顺地靠在她的怀里,就像小时候那样,强撑了许久的努力和痛苦,似乎终于有一个地方可以安放。 两人就保持着这个温暖呵护的姿势,安静了一会儿,白若安等眼睛里的泪意褪下去,才拍了拍柳久期的头:“小九,你打算怎么办?” “这件事一定不能让陈西洲知道。他只会比我更痛苦,如果让他知道,他绝对不可能考虑离婚这件事。”柳久期又强调了一次。 白若安又恢复了平日冷静强大的模样:“但是现在,你看起来也不像是能和他离婚的样子。”今天两人手牵手一起回家的恩爱模样,看起来可不像是离婚夫妻,她沉吟了一下,“你到底怎么想的?” 柳久期也有些困惑:“我不知道。”她原本以为,陈西洲娶她,只是一种成全。她从未料到,他也爱她,还爱她如此之深,“但是有件事我很清楚,如果我决定要和他一起走下去,我迟早会亲自和他坦白这件事。然后,我也不知道了……” 柳久期那么茫然,她觉得自己做出了一个对大家都好的决定,结果是她痛苦,陈西洲看起来也并不快乐。她收获了一家人的反对之声,没有人从这件事中间得到解脱和救赎。 “不着急,孩子,慢慢想。”白若安替她顺着头发。钱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至少给了他们足够选择的权力,“无论你做出任何决定,我和你爸都会站在你这边,无条件支持你。”白若安难得感性。 “对了,千万别让我爸知道,我受不了他来和我哭哭啼啼的。”柳久期赶紧补上一句,“还有我哥。”从此为柳远尘嘲讽她的词条里多增加一条不孕不育,或者是让柳远尘再也不好意思对她随意开嘲讽,而用一种看待残疾人的眼光来看着她?天辣!她都不要! 偌大一个家里,柳久期最信任的,还是白若安的理智与判断。 这一夜,白若安和柳久期深谈了许久,直到天色微微发白,柳久期才回房间去睡觉,一走进房门,陈西洲清俊的睡颜落在清淡的晨光里。她站在床边看他,他睡着的时候,也依旧是帅气好看的模样。 就像她第一次对他动心,他侧脸映在阳光里,线条舒展又坚毅。她侧头仰望他,像她所有最美好的梦境。 似乎是感应到身边有人,陈西洲醒了过来。他迷迷糊糊地伸手朝向柳久期:“起夜喝水去了?” “嗯。”柳久期柔顺地回答,坐到床边。 陈西洲把她揽进怀里,手贴上自己的胸膛,双腿夹住她的脚,模模糊糊在她的颈间念了一句:“怎么一身冰凉。” 柳久期毫无意外地觉得困顿,在陈西洲气息干净清冽的怀抱里,她安心睡去。 有些秘密,她背负了太久,似乎告诉了妈妈,就把所有的压力分担了一份出去一样,让她觉得如释重负。 第二天早晨,陈西洲送她到片场之后去上班,她到的时候,正看到休息室里边凯乐和郑幼珊正在说话。柳久期昨夜没有睡好,一脸困顿,乃至于听到边凯乐向郑幼珊问:“柳久期喜欢什么花?”的时候,都没有反应过来。 郑幼珊脸上带着可疑的红晕,轻声回答:“她喜欢百合。” 边凯乐笑一笑:“谢谢。”笑容明亮灿烂,让郑幼珊睁不开眼。 “早!”柳久期简单直接走进来,根本不在乎他们到底讨论了什么,根本懒得去想,边凯乐的太过殷勤后面藏着怎样的野心勃勃。 边凯乐一愣,立刻也是一个笑容迎过来:“早。” “台词本,咖啡。”柳久期简单地对郑幼珊下了命令,在这点上,宁欣绝对甩出郑幼珊几条街,每次她从不需要说出口,宁欣就能满足她的所有需求。 郑幼珊红着脸开始给她准备,当然,也没有少了边凯乐的那一份。 边凯乐盯着柳久期的脸:“今天的戏需要你很憔悴,你是为了这个才熬夜的吗?” 柳久期一愣,这个边凯乐,绝对不是简单人物,是不是熬夜一眼就看出来,察言观色如此细致,非一日可成,不过脸上可没露出一点诧异,淡淡说:“有点失眠,没睡好。” 边凯乐立刻低头:“对词儿吧。” 他们很快调整自己进入状态,柳久期和边凯乐都是很敬业的演员,对词直到开拍准备。 这本来应该是十分平常的片场一天,除了那毫无预期的意外……   ☆、Chapter .52意外横生 柳久期和边凯乐到达片场做准备的时候,陆良林正在片场大发雷霆。他一向是好脾气的导演,虽然对于专业苛刻,但从不是无缘无故就暴怒的人。 他生气的原因,是今天的布景搭建有了问题。 陆良林气势汹汹:“这个内景搭了一周,昨天我来问的时候还告诉我进度没有问题,我把所有机位灯光演员都协调好了,临开拍了你告诉我没搭好,你的专业性喂狗去了?你知道这要花掉我多少成本吗?” 正对着陆良林负责场景搭建的工作人员一脸菜色,哭丧着说:“对不起导演,昨天我真弄好了,谁知道早上例行检查的时候发现不太对,您看看。” 这是一个密室场景,栏杆和铁架组建成了长长的甬道,而后将进入另一个房间,一共包含三个机关,按动密室门铃时的电击、密室门前最后一块活动门板能让人掉落到满是尖刺的陷阱、以及密室内的毒气。 为了真实和质感,这次布景中的不少东西都采用的是真家伙。比如陷阱内的尖刺,定制的纯钢,真正尖锐带刃,因为陆良林想要特写一场女主不慎掉落,尖刺堪堪要扎到眼睛,却一把被男主抓回来的戏。本身道具的质感越到位,排出来的剧情就越惊心动魄。 这时候,那工作人员按了一下对应门板下落的红色按钮,没有生效,反倒是绿色的那个按钮,负责让门板回弹的,居然生了效。他说:“导演,您看,我调整好的电路不知道怎么就变动了,我要对整套设备进行检查,至少要两个小时,才能保证所有的东西都能正常运转。”他压低了声音,“这次的真东西多,要出点什么意外,那是要出人命的。” 陆良林皱了皱眉:“人都到了,你让我怎么拍?”开工的片场,几乎每天都是在烧钱,人员组织,场景搭建,演员档期,任何一点协调不好,就只能看着银子大把大把地浪费。 柳久期忍不住说:“可以先拍第八场,那段是文戏,我和边凯乐对过词,可以节约点时间,布景就在隔壁。” 陆良林投过来欣喜而赞赏的目光:“你们都对过词了?我还以为至少要到下周你们才会准备好。” 边凯乐立刻跟上:“都是久期指导我。” 柳久期忍不住睨了边凯乐一眼,大家没这么熟好吗?昨天你叫谢然桦还是“桦姐”,到我这里就成了“久期”?论资排辈,她可比谢然桦入行久多了。 陆良林大手一挥:“那布景你们速度点,我们先拍其他的。”看向柳久期的目光,满满的都是欣赏。 柳久期似乎在人群中无意间瞥到了一个写满恨意的眼神,她看到谢然桦远远站在人群外,盯着她和陆良林之间的对话。一团阴云突然弥漫上了柳久期的心头。 谢然桦的这个眼神,真是瘆人! 这段戏的场景很简单,柳久期和边凯乐立刻调整了自己的服装和妆容,立即开拍,就在刚才布景的隔壁。 这段戏走得很顺,柳久期和边凯乐都很在状态,很快拍完,为了保证效果,重新换了几个机位再来了几次,把各种特写,大特写,中景,远景补了个遍,隔壁的布景还没修好。 陆良林一脸欣赏,鼓了鼓掌:“再来最后一遍,布景好了我们就拍密室,布景没好,我们就拍后天的那幕。”后天的那幕需要饰演反派一号的另一位演员在场,今天临时档期调整,那位演员不在,估计只能提前拍点属于柳久期和边凯乐的戏份,也是无奈之举。 戏走到最后两句词,柳久期对边凯乐疯狂地推搡着,砸着他的胸肌:“不!我的孩子!你居然是他的人!” 她用力将边凯乐推到布景的墙壁上,痛苦但强悍:“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柳久期使出了自己最大的力量,将一个被欺骗又绝望的表情演得淋漓尽致。 她的喊声遮掩了一个奇怪的声音,“嘶……”布景墙的上方发出奇怪的摩擦声。 就在那个瞬间,柳久期几乎是出自本能,将边凯乐用力扯向自己的方向,正是这一个简单的动作,救了边凯乐的命。 布景墙的背后就是刚才的那个密室房间,有一面纯钢的备用钢板正摆放在夹层的架子上,不知道为何,那块钢板克服了足够多的阻力,朝着他们呼啸着砸下。 最后的结果可以说是不幸中的大幸,柳久期没有受伤,边凯乐只有胳膊被擦破了点皮。一切都源自于柳久期的警觉,开拍前谢然桦的那个阴冷的眼神让她一直隐隐不安,略有异响,她就立刻做出了反应,边凯乐也算警觉,身手敏捷,护着她离开,还伸手格挡了一下那块钢板,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她的后背起了一层薄薄的冷汗,边凯乐握着她的手一直没松开,直到呼啦啦一群助理扑上来,分别检查两个人的受伤情况。 一时间,片场里乱成一团。 如果不是柳久期本能的反应,他们刚才站的地方,砸下了一块巨大而厚重的钢板,至少是重伤。 柳久期站在原地,手心濡湿着后怕的汗水。她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把目光投向了人群中的谢然桦,谢然桦今天画着一张漂亮的烈焰红唇,灼灼燃烧的颜色,就像一片鲜嫩的花瓣。她朝着柳久期微笑,明明是在笑,柳久期的心却沉下去,无边的冰冷和沉寂。 谢然桦这肯定是疯了! 柳久期在心底评估了一下,以这块钢板的效果和速度,砸下的时候,不是带刺的那一面,的确最多只是受伤,警告的意味更重一些。 按照钢板出现的时机,亲手推钢板来砸他们的人肯定不是谢然桦,也就说明,这个剧组里,还有谢然桦的人,是谁?! 柳久期和边凯乐分别回到自己的化妆间休息。她喝着一瓶冰水,郑幼珊陪着她,宁欣和边凯乐经纪公司的人,一起去找陆良林讨论片场的安全问题,柳久期默默发呆,谢然桦这行为太奇怪了,如果她和边凯乐出事,陆良林的电影也要受影响,这做法岂不是显得太过孤注一掷,不管不顾了一些? 谢然桦不是失控,就是有了什么变故? 正想到一半,边凯乐突然冲进了她的化妆间,他喊着:“久期?你有没有事?” 他的助理在背后追他:“好歹先上好药啊!” 柳久期的沉思被打断,慢慢抬起头:“我没事。”脸色苍白,但镇定。 边凯乐沉声说:“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哪儿那么严重,我也是下意识。”柳久期可不敢担上这救命恩人的担子。 边凯乐看她的目光却是灼灼的:“我没想到,你肯拉我那一把。” 柳久期一笑:“难不成推你一把?” 边凯乐还真遇到别人推他一把,刚回国的时候,拍动作戏,他人气高涨,同拍戏的同期真有几个看他不顺眼的,动作戏,嘴上说着是为了出效果,手上就真下了狠手。不是导演出来骂娘,说这么打戏都不用拍了,还指不定出点什么事儿。 柳久期原本能打动他的点,只有敬业。但今天那种本能的保护他的反应,不是骗人的,柳久期还有善良。 边凯乐真诚地说:“谢谢你。”无论柳久期怎么看他,他知道他从此看她,是不同的。 今天的戏,的确是不用拍了。陆良林宣布今天检修片场设备,明天继续,实际是安抚众人,解决后续。 柳久期管着手下的人,不能和剧组撕逼,要撕逼,自然有边凯乐的人去撕,她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把陆良林推得更远。 柳久期早早带着宁欣出了片场,边凯乐不顾助理的强烈反对,坚持送她出来。柳久期是个大方的人,另外存着一点心眼,能和边凯乐走在一起,至少不会进一步刺激谢然桦那疯狂的神经。 边凯乐小心翼翼陪在她身边,把她一路送到保姆车上,他一手撑在车门上,朝着柳久期露出一个依依不舍的笑容:“好好休息,明天我等你来。”如同一个约定,顿了顿,再补上欲盖弥彰的一句,“对台词。” 柳久期笑了笑,真是单纯的男孩子,这么可爱,从心理年龄上,她觉得她比他苍老的不止一点点。 她没有戳破,依然露出笑容回答:“明天见。”明朗清澈,宛若不知。同时心里暗暗下了决定,如果他真敢表白,她就真敢拒绝。 车上气氛沉默,柳久期接到了陈西洲的电话:“你还好吗?” 柳久期觉得意外,宁欣应该早就和他汇报过自己的情况:“我没事,宁欣没和你说吗?” “不,我问的是你自己觉得还好吗?”陈西洲有些懊恼,这次片场他故意给谢然桦留了下手的机会,他总要摸清楚剧组的所有人到底是敌是友才好防备。本来是密室的机关安排上被谢然桦做了手脚,他也查出来了。没想到,居然谢然桦还有后招,是他太过疏忽,幸好柳久期警觉。 “我真的没事。”柳久期轻声回答,语意中带着安抚,“不过,我今天注意到了一件奇怪的事……”   ☆、Chapter .53危机四伏 “回家说吧。”柳久期似有意,似无意地扫了一眼保姆车内的另外两个人,宁欣咬着嘴唇盯着车外,一脸沉思,郑幼珊坦然望向她,视线在空气中交汇,郑幼珊还流露出一点好奇的神色。配上郑幼珊的身材和比实际年龄偏小的脸,还真有些稚气未脱的天真。柳久期也笑了笑,挂掉电话后,闭上眼睛,靠在座椅上假寐。今天虽然是有惊无险,但意外总是很耗神的事情。 她靠在座椅上,反复回想,今天郑幼珊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平时她在拍戏的时候,郑幼珊的存在感总是很低的,一方面是因为柳久期的投入度很高,一方面是因为郑幼珊的确是一个优秀的助理,平日不打眼,也绝不会给剧组的工作带来任何影响,但是一旦需要她出现的时候,郑幼珊总是第一个出现在柳久期的身边。在生活起居照顾柳久期的无微不至上,客观地说,郑幼珊比宁欣做得还要细致周到。 柳久期模模糊糊地记得,在今天的意外发生前,她最后一次看到郑幼珊,是在开拍前。郑幼珊给她准备了薄荷水,大夏天,郑幼珊提前把薄荷水冰好,又用保温箱装着,里面塞满冰块,在闷热的片场,这无异于一场冰凉的盛宴。柳久期记得自己畅快地喝了半杯才还给郑幼珊,开始拍摄。 意外发生之后,柳久期就隐隐地觉得不对,当最开始对谢然桦的关注褪去,当紧张和诧异不再占据心思,那种怪异感逐渐浮上来,却抓不住。直到她离开化妆间准备走的时候,郑幼珊上来低声问她:“还喝点薄荷水吗?”柳久期才如梦初醒。这么长一段时间里,郑幼珊去了哪里? 宁欣是她的经纪人,几乎是发生事情之后,立刻检查柳久期的身体状况,然后陪她到化妆间,才去和剧组交涉。而那个应该随时跟在她左右的郑幼珊,却不在她身边。当时人多嘴杂,柳久期没有反应过来,现在回想,处处都是问题。 柳久期不动声色又睁开眼睛,打量着郑幼珊的身板,郑幼珊瘦且矮,体重估计能到70斤都悬乎,这样一个小身板,能在开拍后,悄无声息去推动钢板,再回到人群中吗?柳久期默默打了个问号。 那么沉重的钢板,以郑幼珊,应该是推不动的吧? 柳久期暗笑自己一声,难道是变故太多?又遇上谢然桦这个当年曾把她的一腔热忱都辜负的人,让她变得这样疑神疑鬼? 无论如何,柳久期回家之后,还是把所有事情都和陈西洲交待了一遍,连一丝一毫的细节都没放过。 陈西洲听得心惊。他把她抱进自己的怀里,口气闷闷的:“我不会让你再出事。”要知道,两年前那次惨烈的车祸,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安全感,同样的事情,他不能接受再在柳久期的身上发生一回。 陈西洲对待郑幼珊的态度远比柳久期谨慎,他沉吟了一下,缓缓开口:“说起来,郑幼珊要能推动那块钢板,我也不意外。” “怎么这么说?”柳久期愕然。 “她是练家子。”陈西洲犹豫了一下。这件事,他原本是不打算让柳久期知道的。 柳久期皱眉想了一下,也就明白了。从m国回来之后,郑幼珊成为了她的助理,这件事是陈西洲安排的,显然,陈西洲对于她周围发生的各种“意外”已经有所警觉,《仙侠传奇2》剧组曾经发生过的事情,陈西洲不允许再发生一次。 “郑幼珊和当时的另外一个助理候选人,都有练家子的基础,宁欣喜欢郑幼珊,我没反对。”陈西洲揉了揉她的头发,“不要担心,郑幼珊那边我来处理。” 柳久期点点头,露出困倦的模样。 “你睡一会儿?”陈西洲把她揽进怀里,“就这么睡吧。”他镇定自若开始盯着身侧的笔记本电脑,似乎这姿势并没有什么不便。 柳久期有点无语。即便在感情上有点迟钝的她,此刻也感受到了陈西洲的忧虑和患得患失。他圈着她的臂膀那么温柔却又强势,仿佛她是他怀中的珍宝,生怕有什么东西将他们分开。 “你这样我怎么睡?”柳久期笑眯眯地转过头来,枕着他的手臂,盯着他下巴的弧度。 陈西洲真是个好看的男人,无论从什么角度看过去。 比如现在,她仰视他,他下巴的线条坚毅,胡子刮得光洁,散发着淡淡须后水的味道。他的衬衣衣领挺括,最上方的一颗扣子却敞开,恰好将他的喉结露出来。 她一向喜欢看他喉结上下滑动的样子,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他叹了口气,似乎是对她无可奈何:“那你要怎么睡?”口气到了最后一个字,却有些暧昧。 柳久期将他的领带拉向自己:“一起,睡?”这个时候,再没有比亲近他,更能确定自己安然无恙地活着。 要知道,那块钢板掉落的瞬间,很多人的脸从她的眼前闪现,唯有在陈西洲这里,她满心都是遗憾。 遗憾人生那么短,苦难那么长,幸福那么甜,挫折那么苦。她的人生还不够牵着他的手,长长久久走下去。 他俯身下来,像听话的男仆。 他带她一起攀升和坠落,一起探索和悸动,一起战栗和颤抖…… 事后,她软软睡在他的臂弯里,感觉自己的每一寸感官都被熨过,舒适地敞开着。虽然腰腹之间,酸软无力,却让她更快地进入了梦乡。 柳久期是被宁欣的电话吵醒的。 “宁欣,怎么?”她模模糊糊地问。身侧的陈西洲不在,她赤脚跳下床,傍晚时分,天色暮沉沉,她一时间有些分不清现在是早晨还是晚上。 “你在睡觉?”宁欣有些意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间,晚上七点钟,“不好意思吵到你了。” “没事,午觉睡过头了,怎么了?”柳久期摸到厨房,从冰箱里找出一瓶冰苹果汁,两口下去,整个人都醒过来了。况且宁欣是很谨慎的人,几乎很少在她的私人时间里打扰她。 “今天剧组意外的事情,不知道被谁捅出去了。”宁欣捡要紧的说,“边凯乐手上绑着绷带,送你上保姆车的照片也被爆出来,抓拍的角度很刁钻,边凯乐的死忠粉又多又脑残,现在正在闹。” 柳久期一愣,不是吧,这还真是流年不利! 娱乐圈里最难惹的,就是卖人设的小鲜肉粉丝们。这些小鲜肉们,往往年轻帅气,靠颜值就能引来大票的尖叫声,人气高涨。关键是,因为年龄和资历,小鲜肉们往往又没有什么代表作,谈起资历来一点也不硬气,全靠人设吸引人气和眼球。 这种小鲜肉最怕人设崩,一旦扯上丁点儿绯闻,往往小鲜肉本身还能引来粉丝声援,绯闻对象可就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边凯乐那边回应了吗?”柳久期问道。 “回应了,他们的危机公关是他英雄救美同剧女主,我这边也在调资源,用为新戏炒作cp的方式去运作,你看怎么样?等热度过了,简单澄清一下就好。”宁欣反应很快,事情既然已经爆出来了,不炒白不炒。 柳久期却犹豫:“你问过陈西洲了吗?” “陈总说决定权在你。”宁欣老老实实回答。 柳久期一愣,在她?陈西洲这是把皮球踢回来,让柳久期自己决定在这件事上的态度。 这是,另一种试探? 柳久期心头泛起淡淡的烦躁,回答:“让我想想吧,这件事我们暂时不掺和。” “久期,热度这种事情,说过就过了。”宁欣提醒她。 “我知道,晚一点我给你打电话。”柳久期挂掉了电话,陷入了沉思,几个小时前还和她如此亲密的人,此刻,却好像在用这种方式逼她表态。 柳久期心头烦乱,关于她身体的真相,她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这段婚姻到底应该何去何从,她总是拿不定主意,一方面知道什么对于陈西洲才是公平的,一方面却又好像不知道。她犹豫着,却没给自己足够的时间和空间想清楚。 她头都有些痛了,又是一通电话,打断了她的烦乱,约翰?《谜》的男主角,他们在三个月前,《谜》杀青之后,基本上只通过邮件,简单聊过几次。 约翰在电话那头的口气听起来无比阳光:“贝拉,我来中国啦!” 约翰在国内有一场巡演,他之前就提过。柳久期甚至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么快?三个月就这么匆匆过去,听到他的声音,她当然是雀跃的:“你在哪里?我给你接风!” 挂了约翰的电话,柳久期像是脑海中清明了一些,他的出现,为她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她立刻打电话给宁欣:“你有空吗?对,现在,还有你的男朋友,说我有个独家给他!”   ☆、Chapter .54转移焦点 辛易明坐在柳久期的对面,不由有些紧张。说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和柳久期面对面谈话,虽然她其实已经在他的长焦镜头下生活过很长时间,但是这种面对面的交谈,依然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 柳久期真人真是漂亮,辛易明带着一种摄影师对美学的追求打量她ralovesthisgirl,辛易明镜头下的柳久期险少失手,连挑丑态的照片都很少能挑出来,她睁眼水波冽艳,闭眼气质动人,学过舞蹈的姑娘,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种自然的优雅。 而最吸引辛易明目光的,还是柳久期身侧的宁欣。她站在柳久期身边,低头垂首,三分顺从,七分干练,原来,工作状态下的宁欣是这样的。他的镜头捕捉过宁欣很多次,却从没有一次,这样直面她正在工作中的状态。 宁欣语速很快,带着伦敦腔的英文,听起来特别愉悦顺耳,她向约翰解释着这次采访的安排。主要目的依然是为了《谜》的中国区介绍,这部戏对于中国的观众而言,基本上和它的名字一样,就是个谜。m国走音乐剧范儿的作品,重口碑而非宣传,在m国国内就没怎么铺过媒体资源,更不要说中国区的市场了,所以这次专访,基本上算是对于《谜》对于中国区受众的首次亮相。 当然,辛易明也不是吃素的,全篇专访就留给《谜》做宣传,他是做慈善吗?顶级娱乐媒体给他们做宣传?就是他再爱宁欣,自己的工作专业做不好,一样是丢饭碗的干活。国内观众要的是吸引眼球,搏出位,他礼貌性先让他们谈了谈《谜》的剧情和拍摄感受。之后的问题就逐渐变得尖锐了。 “两位在剧中是男一号和女二号,怎么看待对方的呢?”辛易明问道。 “毫无疑问,贝拉是位吸引人的女性,她真是东方女性美的代表。”约翰一脸忠犬像。 柳久期大笑,回答:“以他们的审美能力,基本上分不出我和聂黎。”聂黎最近的电影走红,在m国是最知名的国内女星。她挤了挤眼睛,“我觉得连我和我的助理都分不出来,全靠看今天谁穿了戏服。” “对,安吉拉其实在整个剧组更受欢迎一些。”安吉拉是宁欣的英文名,约翰十分配合,但也不算说假话,以宁欣的能力,当时整个剧组的什么人不是同她交好?柳久期的戏份也格外顺利。灯光摄影舞美化妆,宁欣一手拿下! 辛易明不由拿眼睛去瞅宁欣。宁欣不卑不亢瞪回来,心底腹诽,我去,都还没正式成为你女朋友呢,你就这么瞪我,日后真在一起了,这日子要不要过了? 一个曾经大牌加未来大牌的经纪人,和一个娱记的红笔头,怎么看怎么都觉得颇多问题,宁欣还在摇摆不定。 辛易明已经转入了下一个问题:“所以,约翰是觉得柳久期对于你而言很有吸引力咯?” 约翰认真脸:“当然,任何认真而勤奋的女性都是非常有吸引力的。你是没见过贝拉在片场的样子,我们的导演称呼她为‘第一名女孩’,她每天五点钟就到排练教室,简直不给其他演员活路。” 柳久期配合地大笑,朝着约翰挤挤眼睛:“你勉强算‘第一名男孩’吧,除了我,就属你来得早。哦,天哪,我知道你爱的就是大卫,他和导演真是虐恋情深。” 柳久期就当着约翰的面,面不改色卖起了腐,把约翰和导演大卫的相爱相杀总结得一丝不差。 辛易明也是聪明的,心知按照目前的形势,《谜》在国内的上映遥遥无期,卖人设比卖内容搏眼球,何苦和点击率过不去,暧昧卖完了卖卖腐,国内就吃这套。 这场专访第二天就上了热搜头条,所有边凯乐的粉丝正在费尽心思找柳久期的茬,结果柳久期卖了自己新电影的宣传,如何能不让人意兴阑珊,原来只是为了电影造势。 让人始料未及的是,蓝眼睛高大英俊八块腹肌的约翰还借着这次热搜,圈了一票国内的粉丝,人气再次高涨,日后连约翰都不得不认认真真感谢了柳久期一把。 甚至连陈西洲都没想到,他原本有些存着柳久期表态的意思,柳久期一直隐婚,对于他而言,一直是一种情结,没想到,柳久期最后二话不说,就利用这次机会,把这个热点炒成了自己的宣传,边凯乐那边,自然也是为了陆良林这部新戏的策略,一切顺理成章,让人无话可说。 看不懂的,以为和柳久期沾边的新闻都在满天飞,一时间是边凯乐保护她英雄救美,一时间是屁事没有出来和m国小鲜肉做新电影的专访。 看得懂的,全tm的是套路啊! 陈西洲回家的时候,正好看到柳久期抱着手机,呵呵乐着。说实话,柳久期是乐意的,你逼我表态,我偏不! 柳久期是个死性子,合了她的意,她默默暗恋陈西洲这么多年,追在他屁股后面,她无怨无悔,非要在这种时候逼她表态,她真能硬着脖子不松口。 陈西洲不是不懂她,只是他心急了。 陈西洲坐在她身边,松了松自己的领带:“在看什么?” 柳久期举起手机:“看辛易明拍的多好!”开玩笑,这年头想找一个给女友拍照好看的直男男朋友,简直难于登天!他们总是擅长把你的照片和你的自拍拍出一种整容过后,before和after的对比图效果。 辛易明镜头下的宁欣,有种婉转的温柔。 强势也是一种美丽,如果是应对合作方,筹备现场,宁欣就是能在镜头下展现出一种精明干练的妩媚。 如果是在柳久期身边耳语,宁欣却有一种闺蜜的亲昵和温柔。 这些辛易明的照片中,柳久期都在现场,也许需要足够敏感,才能感受到镜头之下,辛易明对宁欣的那种关注。 陈西洲淡淡地:“看辛易明拍宁欣,你比拍自己还高兴?”脸色看不出喜怒。 柳久期笑得得意:“当然!”她虽然忙,但是对宁欣的感情生活还是很关注的。 陈西洲没有说话,轻声回答:“我去洗澡。” 就算是柳久期迟钝,也明显感觉到了陈西洲的疏离。从辛易明的照片和报道发布的那一天开始,陈西洲没有碰过她。 偌大一张床,似乎无边无际,躺在上面总是孤寂,谁也触碰不到谁。柳久期从做出决定的那一刻开始,就知道可能面对这样的结局。时间甚至不允许她伤春悲秋,陆良林的戏进度很赶,她每天在不停地奔跑,翻滚,躲避,一次又一次地拍摄,外加体能教练的加量训练。每天她回到家,几乎是洗完澡就立刻倒下,连面膜都能敷到一半就睡着,根本没有时间和体力与陈西洲纠结其他问题。 有那么几次,她在半梦半醒之间想着,这么分开也好,她再也不用纠结了,感谢陈西洲为她做出这个决定。 同时间里,柳久期的助理也换了个人,高高大大,一米七五的姑娘,难得的是同样细致周到,并不输给郑幼珊。 柳久期没问郑幼珊被如何处理,她不是不想知道,只是没时间向陈西洲询问这件事。按照陈西洲的手段,在商场上对敌人从未手软过,这样想来,对郑幼珊也是一样的。 也亏是宁欣漏了口风,柳久期才明白这中间藏着的弯弯绕绕。那天柳久期终于拍到了最后阶段,再有三天,她在剧组的内容就可以杀青。陆良林的状态也日渐轻松。最令柳久期意外的是,对于合作的事情,陆良林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居然绝口不提。 柳久期有些遗憾,谢然桦和她之间,太多东西需要清算,陆导就这么算了,真是让她一腔热血都付东流。 她拍完当天的戏份之后,居然时间尚早,边凯乐缠着她对台词,柳久期有些无奈。边凯乐这种人,出事的时候,工作室一纸声明,官方得不能更官方,没事的时候,就来找她“对台词”。柳久期冷眼旁观,看惯了娱乐圈的捧高踩低,也并不放在心上。比演技,谁不会啊:“台词上周就对过了,今天就这样吧!”她捶着自己的后背,“真的好累。” 边凯乐受了拒绝,却问:“我帮你揉揉?”他看起来赤诚一片,“我学过一套放松肌肉的办法,很有效。” 柳久期一脸遗憾:“我预约了spa,改日吧。”所谓的改日,就是永无下一次。 边凯乐还不死心,正准备继续说,却看见谢然桦踩着高跟鞋施施然走了过来,他立刻变了神色:“那,明天片场见。”转身就去和谢然桦打招呼。 谢然桦显然眼中都是怒火,敷衍地应付了边凯乐两句,就把柳久期拖进了化妆间,反手“咔嗒”就上了锁,眼里狠狠地:“柳久期,你好样的!” 柳久期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自顾自喝着,挑了挑眉脚:“这是怎么了?”   ☆、Chapter .55直面摊牌 谢然桦几乎是要上来掐死她了:“你知道,坑一个没有成型的孩子,这种事是要损阴德的!” 柳久期心头一跳,下意识惊诧地看了谢然桦一眼:“什么意思?” 谢然桦从不会错认柳久期的表情,失望地跌坐在沙发上,而后用手遮住了脸:“居然不是你,为什么不是你……” 如果是柳久期,她还能对陆良林保持着那么一点点信心。 如果不是柳久期,还能是谁呢?那个答案呼之欲出,被枕边人算计,是最痛苦的。 柳久期出奇地镇静:“我没你想象中那么坏,你冷静一下。”她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水出来给她。 苏打水有刺激味蕾的泡泡,冰冷的温度让人镇静。谢然桦心如死灰,缓缓喝下去半瓶才缓过来。 柳久期本来对于谢然桦是发自内心深处地抵触,然而谢然桦戳中了她一个特别柔软的点——孩子。柳久期的不孕,是这几年来压在心上的一块大石,如果没有寝室几位姐妹的安慰,没有知道内情的秦嘉涵的陪伴,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熬过这几年。 柳久期想了想,递过来一盒抽纸,一个抱枕:“该哭哭,该发泄发泄。”这是她能做到的极致,让她现在搂着谢然桦痛哭一场,互诉衷肠,原谅她做不到。 谢然桦坐在日光的阴影里,脸色灰败,眼泪来得猝不及防,她哭了很久,柳久期在旁边玩手机,不多说一句话干扰她的情绪,努力把自己变成毫无情绪的隐形人。 见证别人的痛苦,这也是一件压力很大的事情。 谢然桦哭了半个小时,柳久期一语不发,陪了半个小时没有说话。直到谢然桦发泄够了,终于停下来,毫不客气坐到柳久期的化妆镜前,用她的化妆品把自己重新打扮得精致动人,然后拉开门走人,出门前,她低低对柳久期说:“柳久期,今天的事情,你什么也不知道。” 柳久期慢条斯理笑着问:“今天发生了什么吗?” 谢然桦这才踩着她的高跟鞋离开,声音依然响彻走廊,气势十足,如同谢然桦一贯的气场。 柳久期直到确定谢然桦的高跟鞋声已经消失,这才高声一喊:“宁欣。”宁欣果然就在附近,随时关注着柳久期的动向,这时候走进来,一脸担忧。 柳久期关上化妆间的门,而后问:“陈西洲做了什么?” 宁欣打从心底里佩服柳久期的敏锐,这件事陈西洲也没有刻意要求瞒着柳久期,于是她慢慢解释了一番。 原来,谢然桦最近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怀上陆良林的孩子。估计筹谋了一阵子,依然没有得手,最近谢然桦一笔异常的支出,吸引了陈西洲的注意。 那是一笔付给某个私人医疗机构的账单,数额巨大,显然不是小事。这个私人医疗机构以试管婴儿技术,闻名遐迩。 一旦查到这一步,陈西洲要是还猜不透谢然桦准备做什么,那就太愚蠢了。他并没有估计错,这整件事,谢然桦都是瞒着陆良林进行的。 陈西洲太懂男人了。 陆良林这样的人,刚刚离婚,哪儿会急着和谢然桦要什么孩子,他一心都是难得的单身生活,暂时性的轻松,追寻各种可能性的自在。 谢然桦却处在另外一个拐点上,作为公众人物,小三著名导演,还导致导演和患难真情的前配离婚,这种事情,不洗白个几年,是绝对无法回归公众视野的。 那些谢然桦原本商定的表演和代言全都打了水漂,事业停滞不前,也难怪谢然桦要拼劲了全力让她的这段感情变得“有结果”。 陈西洲做的事情不多,也就是寄给了陆良林一张付款凭证的复印件,正是谢然桦付给试管婴儿私人医疗机构的,陆良林本身也不是什么善茬,点到为止,到这一步也就够了。 许是因为陆良林正在纠结自身的问题,最近反而没能来找柳久期的麻烦,亏柳久期等了半天,以为陆良林已经全然放弃了,实际上,陆良林自顾不暇,先忙着保住自己的种,又要让谢然桦死了这条心。 “昨天晚上,那家医疗机构派去采样的医生,被陆良林抓了个正着。”宁欣慢慢说道。 “什么?采样?”柳久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对,就是你懂的。”宁欣有些不好意思,“精子。”她轻咳一声。 “谢然桦背着陆良林都能采到样?”柳久期感觉自己的脑容量都不够用了,实在彪悍到超乎她的想象。 宁欣一秒回归专业:“反正陆良林把这件事上纲上线,作为由头闹着和谢然桦分手。” 说到这里,柳久期终于明白了。 分手的理由千千万,也只有陆良林这种人,才会把自己的早有预谋推到对方的过错上去,他不是不舍得分手,他只是在等一个最合适的机会。 如果说有心理疾病,陆良林绝对也算其中之一,为了毫不亏欠谢然桦,等了多少时日,筹谋多少机会,只是为了这一刻。 “所以谢然桦以为是我安排的?”柳久期难以置信地反问。 谢然桦真是看得起她,这么突破人类极限的事情,能想到的人绝对只有谢然桦,不包含她柳久期。 “也不全是。”宁欣沉吟了一下。 “什么意思?”柳久期不解。 “因为郑幼珊证实了这件事,才把谢然桦的罪名坐实了。”宁欣揉了揉太阳穴。当时郑幼珊被陈西洲雷厉风行,低调而淡然地排挤出核心团队,郑幼珊是困惑而未知的。时间是最好的试纸,事情的真相,该是什么就是什么,一丝不错。 当时陈西洲急缺身手好的女性保镖,他没料到事情能糟到这个地步,事前没做准备,他开启了紧急招聘,郑幼珊和另外一个女孩子进入了他的候选名单。她们都通过了基本资料的调查,一切属实。直到柳久期片场的钢板事故之前,没有人怀疑过郑幼珊的忠诚。 然而在陈西洲的眼里,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一旦关系柳久期的安全,他有种毫无原则可言的固执。柳久期的事故一发生,他就把郑幼珊从柳久期的周围调开,让她再也没有机会染指柳久期的安全。 郑幼珊回到了魏静竹的身边,这个结果令所有人痛心。 果然,那个包藏祸心的人,居然是陈西洲亲手送到柳久期身边的。郑幼珊在魏静竹的指派下,负责护送昨晚医疗机构派去采样的医生。 “在被陆良林抓住的那个瞬间,郑幼珊就什么都说了。”宁欣看着柳久期,“然后就第一时间联系了陈总,问她可不可以将功赎罪,重新回来?” “天哪!”柳久期惊叹了一声。宁欣所说的一切,就好像和她毫无关系,却又千丝万缕地关联着。 也难怪,要不是有着这层关系,宁欣又怎么能把所有的一切都知道的如此清楚? “为了一个孩子,谢然桦真是不管不顾了。”柳久期有些沉重。令她沉重的是,如果陆良林铁了心不结婚,谢然桦有没有想过这背后她将付出的代价? 一个男人,爱你时如珍宝,不爱你时如瘟疫。区区一个孩子,在自私的男人面前,算的了什么? 柳久期心头沉重,虚弱地笑了笑:“我知道了,难怪。”这种悲哀,叫做兔死狐悲,谁能永远容貌鲜妍、才华出众?永不担心时光蹉跎,那人负心? 宁欣担忧地看着她:“不要想太多,谢然桦有今天,是她自己想要的太多。” 柳久期悲伤地看着宁欣:“哪个女人在感情里不想要最多。”要他所有的爱,一纸确定无疑的证书,还要一个粉嫩乖巧的孩子,一个圆满幸福的家庭,亲友的真诚祝福,所有的全心全意,毫无原则的妥协,与永恒的忠诚和爱。 世间本没有事情能承受那样的圆满。 宁欣替她揉了揉肩膀:“我送你回家吧。” 回家的时候,陈西洲正在灯下等她,看她一脸疲惫,于是问:“太累了吗?” 柳久期笑笑:“还好。” 陈西洲于是侧脸继续看着他的笔记本电脑,手里的文件翻得“哗啦哗啦”,头也不抬:“去洗漱吧,早点休息。” 柳久期张了张口,终究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她把自己送到热水下,在热水里哭泣。如今的谢然桦,不知为什么,让她想起部分的自己。都是那么的无力。 洗完澡,柳久期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走到陈西洲的面前:“我们谈谈。” 陈西洲抬头看她,她洗完澡,散发出好闻的樱花味道,一如他记忆中的她,他回答:“好。” 柳久期心乱如麻,今天发生在谢然桦身上的一切,就像是某种预兆,或是警示。 她特意泡了一壶茶,冷清干净的味道,馨香萦绕,若有若无。品茶如品人生,苦涩里尤有回甘。 “你想谈什么?”陈西洲问道。   ☆、Chapter .56最后温柔 柳久期垂着头,指尖在滚烫的茶杯壁上摩挲,想得有些出了神。 陈西洲眼疾手快,一把将茶杯从她的手指间抢下来。冰裂杯在实木的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如同尖凿敲入冰面,柳久期倏然一惊,这才觉得指尖被烫得生疼。 陈西洲皱着眉头,去冰箱里取出冰块,用干净的毛巾包好,给她冰着发红的指尖,脸色沉的像是要滴出水来。 柳久期看着他的脸色,心里更难受了。在今天之前,她一直没有想明白一个问题,活该她自以为是。 从两年前车祸之后,她就打定了主意,下半辈子就守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呵护他的沉默寡言,陪伴他的不解风情,迁就他的从不主动,配合他的温柔守候。 谁知道,世界上哪儿来的那么多圆满。 柳久期笑了笑,眼神依然明澈,如同未受伤害,她问他:“郑幼珊的事情,宁欣今天和我说了,你准备怎么处理?” 陈西洲无所谓地回答:“她要的是一份工作,兴盛那么大,总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岗位。” “她为什么肯回来?”柳久期继续问。 “她要的东西,魏静竹给不了,我能给。”陈西洲漫不经心。 “什么?”柳久期问。 “安全感和稳定。”陈西洲开始给她的手指上药,“还有一个全新的身份。” “她想洗白?”柳久期明白了。 “对。”陈西洲给了个肯定的答复。 柳久期笑了笑:“对,我怎么能忘了,你手上的资源遍及各个方面,哪儿有你解决不了的问题。” 陈西洲睨了她一眼,似乎是觉得她这话说得有些奇怪。 “你说,你这么全知全能,应该很多事情早就知道了吧?”柳久期似乎根本没打算等他的回答,自顾自说道。 陈西洲一僵,以他的聪明,立刻意识到了柳久期想问的问题是什么。 柳久期盯着他的眼睛:“所以,回答我,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就算是为了死心,她想要问清楚。 陈西洲抚摸着她的头发:“小九,你说的是什么?”温柔如往昔。 柳久期睁大她的眼睛,似乎眼泪随时都会从眼眶里跌落出来,巨大的恐惧攫住她,她不敢问,她居然不敢问。 如果这些年来,她的苦苦挣扎,其实他早就知道了她不孕呢? 如果说出口,他其实并不知道,她是不是要等待他的宣判? 他会选择她,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是她怕他怜悯她。她本来以为自己不敢说她不孕,是怕让他伤心,后来,她发现是她无法面对不完美的自己,再后来,她是怕面对因为自己变得痛苦的他。 她那样害怕。 如果他什么都知道,却对她的痛苦视而不见,她敢面对这个真相吗?柳久期的手捏了放,放了捏,话在嘴边,却说不出口。 柳久期垂下头去,积攒的勇气须臾不见,她只能说:“你早就知道郑幼珊会背叛魏静竹对不对?” 陈西洲似乎是有些失望,良久了才回答:“不,我不知道,这件事我也很意外,但是,对于我们而言,无疑是个好消息。” 陈西洲解释了一会儿郑幼珊带来的消息,有关魏静竹的背景她手下的公司的运作细节,郑幼珊无疑是最真实有效的消息源。 消息都是好消息,柳久期却听得意兴阑珊。 似乎是察觉到了柳久期的心不在焉,陈西洲很快停下了他的描述,其实这一切有什么关系呢,柳久期知不知道都不重要,他知道就行了,无论前路如何艰险,只要有他保驾护航,柳久期不会遇到更多问题。 “在生气?”陈西洲迟疑地发出了疑问。 在她以外的任何事情上,陈西洲从不会迟疑,唯有面对她,他总是看不清楚。 “嗯。”柳久期心不在焉地点头。 “生什么气?”陈西洲继续问。 “嗯。”柳久期继续点头。 “柳久期。”陈西洲全名全姓地叫她的名字。 “啊?你说什么?”柳久期问他。 陈西洲盯着她,半晌没说话。 柳久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陈总每次发怒前,总有办法把人盯到毛骨悚然。 “我问你是不是在和我生气?”陈西洲主动说道,“我前些日子太着急了,忘了照顾你的心情。” 柳久期一愣,没有想到陈西洲居然会主动道歉。 陈西洲的声音低沉,一把好嗓音,这样的声音念台词必然温柔醇厚,柳久期失神地想着,就听见这把好声音说道:“小九,咱们现在好好的,让我全心帮助你,等完成你的梦想,我们再来谈后续的事情。其他事情,我现在不会逼你。” 这一番话,算是陈西洲为自己的态度做了个背书。 柳久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赶紧解释:“不不不,我不是不想宣布和你结婚的事情。我也想全世界都知道我们在一起,这点上,我和几年前不一样了。” 几年前,在魏静竹的手下,柳久期是没有属于身为“人”的自由的,更重要的是,那个时候的她不硬气,手底下没有足够的作品来证明自己,已婚会带给她巨型的冲击。 重新出发,她一直埋头做的,都是作品,不圈粉不开博不炒作,扎扎实实一部一部地拍自己的作品。作品会替她表达自己,她不需要出卖自己,变成一个虚假的人设。 她希望所有人爱她,是因为她的角色,她塑造出来的荧幕形象,而不是单纯地因为她光鲜亮丽的外表和经纪公司拟定的人设。 这个时候,是否结婚的消息,柳久期并不希望成为炒作自己的点,但也绝不会如洪水猛兽,生怕提及。 谁爱上一个人,不希望全世界都来祝福自己? “其实我上次的处理也不太成熟,边凯乐利用我炒cp,我的回应是利用他的热度和约翰炒cp,都是套路。”柳久期攥了攥拳头,“也没提前和你通气,别生我的气。” 她湿漉漉的眼睛,大而彷徨地看着陈西洲,陈西洲怎么能说得出其他言语? 他揉揉她的头,吻她的头发:“也怪我,当时宁欣和我提炒cp这个方案的时候,我也很犹豫,所以我把决定权交给了你。”他坦诚,“我想看看你的态度。” 她本以为这是他向她发出的一次试探,本以为爱情中他们已经熟悉到不需要彼此试探,但是,爱情这件事,本身就像是一道证明题,需要反复不断地确认与证明。 无数婚恋专家告诉人们,婚姻和婚姻是需要“经营”的,经营是什么?不就是用无数语言和行动来反复证明“我爱你”这件事,无比确定! “我让你失望了?”柳久期问他。 “不,你让我知道你成熟了。”陈西洲坦言,“我以前很担心你太天真,现在,我放心多了。” 不知不觉间,他的小女孩长大了,不再只是一往无前的勇气和难能可贵的天真。别人利用了她,她也不会示弱。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我们之间的感情,如果你因为这件事,公布了我们的婚讯,我可能会更担心一些。”陈西洲当时就打定主意,如果柳久期公布了,那么他将从此一路看护她将面对的所有问题,如今她和白若安的心结已解,丈母娘大人的资源不用白不用,等扫清了魏静竹,他有信心完成柳久期的梦想。 “但是你为什么从那天开始……”柳久期纵然明朗洒脱,问到这种事,总难免羞涩,他从那天开始就没碰过她。 陈西洲一愣,然后反应过来,用指尖摩挲着她额头淡淡的疤痕,低声说:“你以为我是因为你炒cp的事情才生气的?”他轻咳了一声,“你最近每天回来,身上经常带伤,洗澡都能在浴缸里睡着,累成这样,如果我还下手,岂不是……”禽/兽不如!宁欣每天都和他汇报拍摄进度,他深知他的小姑娘多么拼命,无论是对待爱情还是事业,她认准的事情,总是那么一往无前,绝不回头,爱他如是,拍戏也如是。好在杀青也就是这一两天,他只能忍着。 柳久期脸红心跳,立刻明白了他的解释。 似乎说着说着,那个让她紧张的问题,就渐渐从心头上消弭,这可是她爱着的稀粥啊,总是让她觉得安全妥帖,怎么可能会对她的痛苦视而不见?他不知道,必定是不知道的。 柳久期下意识地瞒起了自己的追问。 “对了,杀青之后,不要再和陆良林这个人有任何联系。”陈西洲对柳久期叮嘱着,他皱着眉头,“陆良林上次找你谈的合作,虽然一直没有动作,但是一直让我觉得不踏实。” “嗯。”柳久期点了点头。 “要吃好吃的吗?”陈西洲问她,“我买了牛排。” 柳久期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她犹豫了一下:“但是我明天才能杀青,而且,现在已经夜里十一点了。” “很快就好。”他吻了吻她的额头,柳久期顺从地点了点头。 陈西洲的厨艺,永远是点亮生活的调剂。 他在用他的方式说“对不起”和“我爱你”,柳久期听懂了,这是他们生活中享用的温柔。谁也没有料到,杀青的最后一天,能发生那么多事,能让所有的一切展现在阳光底下,无所遁形。   ☆、Chapter .57杀青之日 柳久期一向喜欢杀青的日子,就好像生活在这个时刻有了明确的印记,这三个月是属于雪莉的,那三个月是属于盲女的,而这三个月,是属于单亲妈妈的。 拍戏,是一种最好的人生体验历程,能让她穿梭在各个角色当中,过着别人的人生,体验着别人的惊心动魄,享受着别人的精彩。 到杀青的那一刻,这种绝妙的体验就结束了。虽然意犹未尽,但是柳久期往往甘之如饴,因为从杀青的那天开始,她就会重新回归成柳久期,杀青是一个美好的转换仪式。 今天拍最后一场戏,这场戏里,柳久期将会和边凯乐站在打开的别墅大门门口,她的怀里,抱着自己千辛万苦拯救出来的孩子,身后站着身负伤痛却满怀期望的逃生小队。他们一起拼命奔逃了72个小时,终于离开了这个充满阴暗和伤痛的别墅。 有人为了自己,选择了放弃家人,有人为了家人,选择了放弃自己,不管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他们都不过是平凡而渺小的人类,努力活下去。他们会犯错,会失望,甚至会绝望,但是总能用自己坚强的生命力重新站起来。 这不就是人生吗?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放下错误,重新拥抱自己的人生和未来。 柳久期之前就很喜欢这个结尾,整个逃生小队依靠自己的智慧力量尽心合作,有牺牲有放弃,却拼命努力离开了别墅,虽然他们还可能面对未知,但是此刻是平静而幸福的。柳久期的角色,保护了自己最爱的人,赢得了人生新的契机。 完结的那一刻,灯光打在他们的脸上,宛若新生。 柳久期的胸部剧烈地起伏着,那种来自这个角色的欣喜和感动击中了她。陆良林大声地喊了一声:“cut!”这结局,似乎不能更完美了。 几乎是与此同时,片场里响起此起彼伏的镁光灯和镜头按动的“咔擦”声,人声鼎沸,甚嚣尘上。不知什么时候,片场的阴影里居然涌进了大批记者,他们一拥而上,争先恐后,把镜头对准了柳久期,镜头和话筒几乎杵到了柳久期和陆良林的脸上: “请问柳小姐,你做手术是为了尽快怀上陆导的孩子吗?” “你和陆导的这段关系,是在陆导还没有离婚的时候开始的吗?” “柳小姐你婚内出轨陆导,你觉得你的父母会怎么看呢?” “陆导,请问谢然桦是你的障眼法吗?其实你想保护的是柳久期,对吗?” “……” 陆良林大喊一声:“保安呢?这些记者哪儿来的?”片场的保安这才如梦初醒,团团围上来,场面一片混乱。 柳久期心头一沉,在宁欣几乎是突围的保护当中,僵着一张脸离开了现场,她甚至还淡淡地想了片刻,陈西洲派给她的这个新助理保镖确实不错,面对那么多人,竟然还能把宁欣送到她面前,护送她离开。 柳久期被宁欣毫发无伤护送进了化妆间。两个人极有默契,分别开始联系各自的渠道。 宁欣的准男友辛易明,身为媒体人,事实上之前打过电话,想要警告她们,宁欣在片场关了静音,漏掉了这个十分重要的电话,这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大约在半小时前,不少娱乐向的媒体都收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文件夹。这个文件里有柳久期的就医记录,输卵管手术。然后特别指出,这个手术是在陆良林婚内时候做的。这个文件夹里还包含不少其他料,包含陆良林在片场揽着柳久期,陆良林在片场扶着柳久期的腰,陆良林在饭店一类的场景和柳久期谈笑风生……两人之间的默契和互动,不言而喻。最后,文件特别理了一条时间线,陆良林之前最早的一部戏《长街九号》,女主角想定的就是柳久期,结果因为柳久期车祸作罢,才换成了谢然桦。陆良林在离婚之后的第一部戏,女主就是柳久期,而不是之前的绯闻对象谢然桦,谢然桦最多算是陆良林众多出轨对象的其中一个,而柳久期如此心机,事后才是最大的获益者。 这故事真是热点十足,包含当红鬼才导演陆良林,人气高到随便发张图就能上热搜的谢然桦,以及一个最近很吸睛的新晋话题女王柳久期。 不少媒体立刻发表了这份内容,措辞不同,但是主要内容都和文件夹内所含的故事相去不远。这是一个典型的色权交易的故事,娱乐媒体的节操也早就喂了狗,谁都不想去查证一下背后的真相,管他那么多,先弄个大新闻再说,谁发布得越早,谁有流量! 而冲到片场现场的“娱乐记者”就颇值得人深思了。柳久期赌两包辣条,绝对是有人暗中安排的。 外面乱成一片,柳久期最担心的,却是那份曝光的医疗记录。花边新闻,她并不在乎,但是这份医疗记录却不是假的。这大约是这份新闻当中,唯一真实的东西。 她咬着唇,感觉自己的心就那么直直落下去,仿佛无边无际。她拼尽全力不让陈西洲知道的一切,最后却用这种方式展现在了陈西洲的面前。这真是世界上最糟的方式,没有之一。 她开始拨打陈西洲的电话。 陈西洲有两部手机,有一部只有她知道号码,他告诉过她,这部手机绝不会联系不上他,她很少动用这部电话,情愿和他的秘书排行程,他忙,她知道的,她能体谅。 但是在今天这个时刻,她没能控制自己的恐慌,她颤抖着指头按下了通讯里那个通话记录为0的号码。 这个时候,陈西洲正在开会,一个很重要的战略会议,兴盛实业每个季度组织一次,专门用于董事会之间对于战略目标的磋商。陈西洲的手机声响起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检查自己的手机有没有发出不该发出的声响,要知道陈西洲对于开会手机不静音的人,一向冰冷至极。 然而今天,发出手机铃声的人,是陈西洲! 陈西洲皱眉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淡淡宣布:“休息十分钟。”然后离席接起了电话。 柳久期的声音难得慌乱:“稀粥,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真的,你要相信我!我没有想到,我不知道这是怎么流出的,不是故意的,真的,这家医院据说非常重视保密性的,我不想让你伤心……”她语意颠倒,毫无逻辑。 “你说什么?”陈西洲拧起了眉头,“小九,你冷静下来,听我说,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有我在,深呼吸三口气,来,一,二,三。” 陈西洲的声音带着一种特殊的镇静效果,也许是他说话的口气特别镇定,也许是他总知道用什么方式才能戳中柳久期安定的点,随着他温柔又略带命令的低沉嗓音,柳久期忽而平静了下来。 “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陈西洲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可以不说,我肯定能解决。” “稀粥。”柳久期轻轻喊他的名字。 “我在这里。”陈西洲耐心地回答,“我永远在这里,放心。” 柳久期的眼泪开始跌落,她哭着说:“稀粥,我真希望自己能为你生一个健康漂亮的孩子,但是我不能,我不孕。之前检查出来,因为两年前的车祸,我的子宫情况不好,后来又发现我的输卵管粘连。”她抽噎了一声,“你记得之前我大学寝室女生约定的一起出去旅行吗?” “嗯。”陈西洲早就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一些事情,但是他依然被这残酷的事实击中了。 “那次不是真正的旅行,是我去做输卵管的手术。”柳久期哭起来,“对不起,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之前要和你离婚也是因为这个,稀粥,我不能给你一个孩子,但是其他人可以,所以我想要离开你。” 陈西洲问:“你一个人做手术?” 他心疼得颤抖,他其实已经模模糊糊意识到,柳久期有心事,她要求离婚的原因:三观不合,毫无道理可言。但是,真正的症结在哪里,他并不明确知道。 他也意识到,柳久期对于孩子这件事毫无道理的关注,他们之间在某件事上,其实一直很和谐,车祸之后,他们也几乎不用措施,但是她却久久没有消息。他对生儿育女这件事,并没有一定要追求到的需求,一切都是顺其自然,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没有想到,柳久期却在这件事上背负了如此之多。 他信任和尊重柳久期,从不动用手段查她不想告诉他的事情,如果夫妻之间,相爱多年,最后还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来相处,那就太悲哀了,这是陈西洲的原则,也是他的底线。 然而此刻,他却恨自己没有提前动手查一查这相关的事情,那么柳久期就不用自己背负那么多,苦苦挣扎而不得解脱。 “嗯,我一个人去的。”柳久期哭起来,“我不想瞒着你的,对不起。” “不,这不是你的错,小九,你现在在哪里?”陈西洲问她。 这个时候,他只想要飞奔到她的身边,告诉她,从此之后,请把所有的问题交给他,对他多一点信心,相比于孩子,更重要的是她,一个快乐而健康的柳久期,对于陈西洲而言,是全世界。   ☆、Chapter .58从此呵护 陈西洲第一时间宣布了会议结束,匆匆赶往柳久期的身边。他的助理都能力卓绝,早就准备好了情势简报,唯有这次陈西洲大手一挥:“把所有的资料拿给我看,我不需要简报。” 除了他和她,所有的人都是局外人,没有人能分辨其中的真假。只有他的眼睛,一秒就能找到事实的真相。 陈西洲的心头钝痛,他深爱的小九,这么久以来,背负了那么多,却从未告诉他。而隐瞒的理由,他深刻知道,是因为她太爱他。 因为在意,所以忍让。 因为怕失去,所以绝口不提。 她怕他难过,不想让他陷入和她一样的纠结之中,所以索性什么也不说,独自在黑暗中艰难地前行。 他想想就心疼。 那可是柳久期啊,被命运宠爱了一辈子的孩子,明朗乐观,珍贵的天真。眼里从没有阴霾。 陈西洲提醒自己要冷静,把所有资料快速过了一遍,这个时候,越是冷静,越能在风波中,为他和她做出最好的选择。 他打了个电话:“收网。”命令简单干脆,甚至懒得去责骂他们居然漏掉了这么大一个新闻,让人有机会伤害柳久期。 陈西洲一向赏罚分明,但是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止损,反击,才是当务之急。 陈西洲到现场的时候,所谓的“媒体记者”正堵着片场大门,不肯离开,熙熙攘攘,与其说是“记者”,倒更像是社会人士,容貌可以改变,服装可以更换,唯有气质这种东西,长年累月而成,不是轻易可以变化的。 陈西洲低声问身边的助理:“这些人都拍下来了吗?该查就查,一查到底。” 助理低头称是,谨慎地开始安排后续的工作。 陈西洲到达柳久期化妆间门口的时候,已经团团围了一圈人,宁欣站在门口,态度不卑不亢,丝毫不在乎陆良林阴沉的脸色和边凯乐的满脸焦急:“真抱歉,我们家柳久期真的不舒服,请理解*被暴露之后的情绪波动,不过我百分百保证,她没事,让她稍微休息一下就好。陆导,您放心,我们公司肯定全力配合后续的危机公关处理方案,事实上,我们已经有个了初稿,要不然我们先谈谈。”宁欣的目标很明确,首先要把陆良林这个家伙弄到一边去。 边凯乐冒出来:“让我和柳久期谈谈。” 宁欣内心腹诽“有你什么事儿啊,别添乱,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但是面上仍是温和的微笑:“我知道你肯定很担心她,但是现在对于她而言,一个人静静才是最体贴她的方式,刚才那些记者是怎么对待她的,你也看到了。” 边凯乐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再加上他的助理立刻笑起来:“看吧,宁欣都这么说了,那柳久期肯定没事,咱让她先静静,走吧。”说着又和陆良林客套了两句,挟起边凯乐的胳膊,匆匆离开。 随着宁欣带陆良林离开,柳久期的化妆间前终于清静了下来。陈西洲轻轻敲了敲房门,房门应声而开,柳久期怯怯抱着门板,用一双被泪水洗得干干净净的眼睛看他。 陈西洲反手关上房门,一个吻铺天盖地落下来。动作急切,然而落在唇上,却是温柔的,就像蝴蝶轻柔地扇动羽翼,在她粉红色的唇上辗转。这是一个呵护至极的吻。似乎想要借由这个吻,熨平她心上的伤痕。 他低声说:“我不要孩子,我只要你。”短短一句话,就已经足够,而后带着轻微的威胁,“你想用这个理由从我身边逃离,和我离婚?嗯?该打屁股。” 他的手落在她的浑圆上,却十分温柔,只是将她揉向他。就像想用尽所有的力气和能力,把她和他融为一体! 柳久期趴在他的胸膛上:“我也不想和你离婚。但是婆婆,一直想要个孙子,我知道。” 她曾经无意中听到过一次婆婆江月和陈西洲的谈话。那个时候,她车祸初愈,刚刚恢复鲜妍的模样,但是脸上的那道疤始终无法去除,重回演艺圈,基本上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想。而那时的陈西洲和柳久期,恩爱笃厚,日子过得平静而快乐,江月不由期待起,从此柳久期将安守在家里,相夫教子。 江月偷偷和陈西洲提起了,让他们早点生孩子的事情,其实也是出于好心,早点生孩子,柳久期恢复更快,也比较有精力照顾孩子。当然,想要有一个暖萌的小孙子,也是江月的期待之一。 陈西洲的态度真是可谓可圈可点,他恳切地向江月表示说,柳久期的身体也才刚刚恢复,他们前些年一起团聚的时光太短,再过上两年两个人相守的日子再考虑孩子也不迟,江月没有勉强,她一向是温柔而开明的婆婆,陈西洲也是妥帖而稳重的丈夫。 柳久期夫复何求?正因为被这样妥善地对待,柳久期就更想要为此而回报,柳久期正是无意中听到这这段对话,才起了为陈西洲生儿育女的心思。 也是因此,从反复的尝试中,才体会到了求不得的挫折。 “妈那边你不用管,我来处理。”陈西洲肯定地告诉她。无论这次的爆料人是谁,都真切地以伤害柳久期和她周围的人为目的。而最可怕的是,这样的*,确实能对柳久期造成伤害。这种为了泄愤,毫无底线的手段,让陈西洲深深愤怒。 “婆婆会失望吧?”柳久期还是不安,婚姻,往往并不只是两个人的决定,还有两个家庭的期待。她自己家,她已经和白若安交了底,就算柳达生气,她并不担心,但是江月的反应才真正令她深深不安。 “不会,你放心。”陈西洲安慰着她。 “还有,那份报道,除了我的医疗记录是真实的,其他的所有内容都是假的。”柳久期急急说道,“陆导和我的那些照片,都是在现场讲戏,因为是动作戏,他讲戏的时候难免和我有些肢体接触,但是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真的!我保证!”她又补上,“还有去吃饭的照片,是剧组晚上一起去吃夜宵,整个剧组都在,只是取景的时候,拍照的人只刻意取了我和陆导,大家都在聊戏的事情,没有别的。” “你对我太没信心了,这些事情,我当然看得出来。”陈西洲吻了吻她的鼻尖。 做娱乐圈的另一半,要么身在其中,本身就能体会这个行业的身不由己和艰辛,要么就要有强大的理解力和包容力,才能支撑另一边在娱乐圈心无旁骛地走下去。 幸运的是,陈西洲曾经身处其中一段时间,虽然后来割裂了和娱乐圈的联系,但是他完全理解这个行业的光鲜亮丽下有多少的牺牲和艰难。 陈西洲如有所思地冷笑了一声:“除了那一纸你的医疗记录,剩下的都是牵强附会和捕风捉影。” “谢谢你。”柳久期笑中带泪。 “谢我什么?” “毫无保留的信任。” ** 柳久期皱着眉头喝下了今天的第三波补品,主要她不喝,那个一脸期待给她端补品来的柳达,就像是立刻要哭出来。 “那个,爸,我真的没事,你这么补,我很快就要天天流鼻血度日了。”柳久期百爪挠心想要让老爸放弃补品攻势。 “乖囡囡,你之前手术都没有同我和你妈讲,这是大事,怎么能不好好补补。”柳达说起这件事,又想哭了。 “都好几个月了,我的身体早就好了。”柳久期弱弱地反驳,“现在再这么吃,我下周去唱现场的时候,身材肯定不能见人了。” “怎么会,我家乖囡囡太瘦了,脸上再长点肉,更好看。”柳达眼里的柳久期,永远是最美的,胖了是环肥,瘦了是燕瘦,只要是柳久期,始终是美的。 “我妈呢?”柳久期已经开始转移话题,她怕继续说下去,柳达又要开始哭了,说着自己没做好,让自家女儿糟了这么大罪,害得她就因为和爸妈赌气,居然连家都不回。 “她和西洲一起出去的,估计快回来了。”柳达挥了挥手,“你就不要操心这件事啦,爸爸给你搞定,爸爸下午再去见个老朋友,一定不会让你白吃这个亏。” 说到这里,柳达就生气!居然敢这么爆他女儿的*,这次这个谁谁谁真是疯了! “囡囡,你好好休息,孩子这种事情,我们不要就不要,陈西洲要坏了良心和你离婚,那就离婚好啦。”柳达故作神秘凑到她耳边,“爸爸很有几个小朋友喜欢你的,晓得不啦,可是之前你隐婚,又不能同他们讲,你要真恢复单身,爸爸保证你的生活,精彩的不要不要的!” 柳久期终于被柳达逗笑了,她靠上柳达的肩膀:“谢谢老爸。” 灾难,有时候又像是温情的宣泄口,让那些关怀和温情,毫无顾忌地呈现在她面前。 “咳。”陈西洲在门口发出轻咳。面对老丈人,他敢怒不敢言,开玩笑,他就出去办了点事,回来发现老丈人已经在计划柳久期的失婚生活了,真是让他无奈至极,“爸,我有事和小九谈谈。” 柳达一僵,被听墙根什么的,真是不能更尴尬。他站起来,摸着鼻子:“你们谈,你们谈,我去洗碗,我还有一锅乌鸡汤炖在炉子上的。” “笑什么?”陈西洲点了点她的鼻子,柳久期在他面前,笑得如同一只得逞的小狐狸。   ☆、Chapter .59收时刻 “没什么。”柳久期笑得明快,“我只是觉得很幸福。”她坦言得毫无压力。 当所有伤痛在面前撕裂,原来,毫无压力的坦诚,会让人如此轻松。她所有的痛苦都被小心翼翼安放,所有伤痕都被悉心呵护,她不背负秘密,就不会承受压力。 “曝光你*的事情,有结论了,你想听吗?”陈西洲温柔地问她,这件事与她息息相关,她有知情权,然而是否想要知道的选择权,在柳久期的手上。 “是谢然桦。”柳久期甚至无需他的调查,就能明白谁在背后。只需要看,谁是最终的受益者。柳久期无疑是这场风波的最大输家,无论事情最后的真相如何,她的*显然已经变成了街头巷尾的谈资。 柳久期纵然年轻漂亮、勤奋努力、才华卓越又如何,在某些人的眼中,她和一个残疾人没什么两样。 陆良林也没有收获任何好处,虽然他的花心名声早就远播圈内,又随着和谢然桦婚内出轨的曝光,他的渣男帽子估计这辈子都难洗白。加上这次事件,陆良林撑死算再无可失去的了吧,反正他名声渣到一定程度,就到了底线。而且他是靠才华吃饭的,导演做人是不是风流,和作品又没什么关系。 而从这次事件中,微妙获得了洗白的人,却是谢然桦,一个被人当枪使,丢锅背,惨遭陆良林感情欺骗的“白莲花·谢然桦”,简直跃然纸上。虽然这个人设也是一个大写的“蠢”加“惨”,但是运作得当,“蠢”也可以是“毫无心机傻白甜”,“惨”也可以是“被命运捉弄却心怀感恩的正能量少女”,全看团队的后期包装水平了。 柳久期是在娱乐圈长大的,耳濡目染,很多东西她不是不懂,她只是执拗地拒绝同化。 “是,确实是谢然桦。”陈西洲听着柳久期闷闷的语气,更加耐心,“但是说起来,这次的事情,陆良林至少要背一半的锅。” 柳久期愕然:“这什么意思?” “陆良林用你做挡箭牌。”陈西洲慢慢说着。 陆良林想要摆脱谢然桦,根本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早在他离婚的时候开始,谢然桦就逐渐失去了可爱的模样。那之前的谢然桦,是美丽而活泼的,听话,懂事,该出现的时候就出现,不该出现的时候,专心忙自己的事业,陆良林就是给资源,也给得很舒心爽快。 而自从谢然桦和陆良林的事情曝光,谢然桦的嘴脸就变得贪婪起来。在他面前,似乎她的笑容还是那个笑容,温柔也一如往昔,只是不太“懂事”,她会把有意无意的逼婚理由,说得淡定从容,她会放出各种消息,逼着他骑虎难下。 陆良林一心想要和谢然桦分手,却又没有那股子爽利,谈清楚狠下心,好聚好散,反而有种病态的眷恋,这才利用偷听到谢然桦电话的机会,想要和柳久期联手。 而所谓的“联手”,陆良林就是毫无心理压力地把柳久期当成对抗谢然桦的箭靶子。不但全方位多角度地暗示谢然桦,其实他已经被柳久期深深吸引,还在片场极尽各种可能,刺激谢然桦原本已经十分脆弱的神经。 任何女人,一旦动了真情,原本的理智和从容忽而不见,因为在意,反而失去了理智。谢然桦就是这样,在这个最需要她判断力的时刻,彻底栽进了陆良林的陷阱。 对于陆良林而言,祸水东引还能让他享受谢然桦格外的伺候和关注,他把这当成了一场无害的游戏,以及,便利的分手。 谢然桦在魏静竹的帮助下,最后花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挖出了柳久期的一纸就医记录,以极快的速度酝酿了片场杀青的那一幕。目的很明确,她要柳久期和陆良林一起身败名裂。 谢然桦就连恨,都恨得如此有分寸,一丝一毫都要计较清楚。 “是我没有把你保护好。”陈西洲吻了吻她的额头,温暖的大手搭在她的小腹上,“以后,不会再让你受伤害了。” 柳久期飞快地回吻他,然后歪着头,把脸藏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你刚才和妈妈去做什么了?” 陈西洲冷哼一声。这表情,让柳久期不由自主在脑海中盘旋起一句话“对待敌人,要如同冬天般的寒冷!” “你吃了这么大的亏,当然是去帮你找补回来。”陈西洲温柔地揉着她的头发,柳久期却为了他的敌人感到深深的胆寒。 “哦,刚好,他们刚把新闻做了转发和话题引爆,要看吗?”陈西洲晃了晃他的手机。 “要要要!”柳久期点了点头。 陈西洲把手机递过来,上面赫然是一份医疗报告,一如之前柳久期的那一份,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柳久期瞪大了眼睛,不是吧!这也太劲爆了! 这是谢然桦的医疗报告,包含三次毒瘾戒断和一次堕胎记录。 谢然桦一直试图塑造的“白莲花·谢然桦”在真实的事实面前,无力反击。 “这……这是……真的?”柳久期结结巴巴地问。 “是。”陈西洲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他冷哼一声,“这点料,我早就挖出来了,曝人*这么low的事情我本来是不打算做的,然而她实在玩得太脏了。” 对待不遵守游戏规则的人,陈西洲只好比她更没有下限。 “你哥甚至还给她发过一封最后通牒邮件,让她停止一切对你的诋毁行为,你哥向我保证,她肯定能看到,事实上,她打开任何一个可以接受信息、邮件、站内信件……之类的地方,都能看到你哥的警告信息,然而她依然没有理会。”陈西洲淡定地向她解释道。 这份新闻的公开,意味着柳远尘为谢然桦植入的病毒生效,谢然桦试图再次利用掌握有关柳久期的信息来伤害柳久期。 “涉毒艺人,也就意味着无法继续在这个圈子里生存下去,谢然桦居然不管不顾到这个地步了?”柳久期几乎是难以置信地问道。 爱情的力量让人有多盲目?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负责,她也一样。”陈西洲冷静地指出这一点。 几乎是与此同时,另一个话题引爆了微博热搜,著名的帝都某区群众大妈再次举报了一起聚众涉毒行为,其中带走的人,就有谢然桦。 “收网,就是要让她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陈西洲按着她的手,冷静地说道。 这时机,简直恰好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程度。 “是你计划了今天两件事情同时引爆?”柳久期问道。 “不,是她自己的选择。”陈西洲顿了顿,或者说,时机能match到这个程度,也是冥冥中的某种注定。 柳久期明白,就是陈西洲再神通广大,也不会替谢然桦攒一个“嗨趴”,说到根子上,还是谢然桦瘾难断,才会有今天的被举报。 网上铺天盖地的,都是谢然桦被带走时候的新闻视频。谢然桦脸色憔悴,眼神还有些直愣愣的,似乎是茫然无措,无数聚光灯闪在她的脸上,让她油光满面的素颜脸色,更显得狼狈到了极致。 她似乎是反应了一会儿,才举起戴着手铐的双手,遮在脸前,垂下头去,艰难地在公务人员的帮助下,从记者的人墙之间踉跄前行,最后顺从地上了警车。从视频的拍摄角度看出去,周围挤挤挨挨的都是各式□□短炮与媒体。 “她刚被举报,就有这么多媒体立刻知道她在哪里被抓,等着蹲她?”柳久期喃喃说着,她看向陈西洲。 陈西洲点点头:“推波助澜是我安排的。”他淡淡的,“全世界会拿媒体当枪使的,又不止她一个。”他兴盛实业吸纳的那么多媒体关系人才又不是当摆设的。既然谢然桦敢用媒体玩这么一招,就不要怪他反击的时候更不客气。 他要全世界都见到谢然桦落在泥潭里的那一刻。 柳久期知道,陈西洲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她几乎很少看到陈西洲生气,在陈西洲的生活里,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和烦恼,他强大到不需要生气这种浪费人生的东西。 但是这次,谢然桦让他生气了。一个一向温和的人发起脾气来,才是最可怕的,因为在这次发作之前,他已经忍了很久!他积攒了很久的怒气足够让谢然桦覆灭。 “也怪我之前不够果断,我想把谢然桦这条线养一养,她和魏静竹之间的关系紧密,魏静竹比她谨慎太多,查魏静竹不容易,查谢然桦就要简单得多。”陈西洲揉了揉她的头发,“让你受委屈了。” 柳久期靠在他的怀抱里,安静地摇了摇头。 “还有,你被泄露出去的所有*资料全都被删干净了。”陈西洲笑了笑,胸腔一阵轻轻的颤抖,“柳远尘这次真是帮了大忙!柳远尘的公司我决定多投两轮资。” “我哥?”柳久期一脸讶异,“和我详细说说。”   ☆、Chapter .60为你写歌 如果说把这次对谢然桦的反攻比喻成作战的话,那么,柳久期身边所有最亲密的人,在这次的作战过程中,都各司其职,用自己的方式,实现了对柳久期的支持。 白若安和柳达,铺开了自己广阔的关系网,他们在这个圈子里浸淫了这么多年,根基深厚,绝非一朝一夕,谢然桦的事件,能引爆得如此之快,各家媒体头条官博公众号呼啦啦一起跟上,口诛笔伐,毫不留情,引爆和持续发酵这个事件,两人在其中功不可没。 而所有人当中,最令人意外的就是柳远尘。 “秦嘉涵和你说过吗?柳远尘在做游戏。”陈西洲问柳久期。 柳久期点了点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你哥是技术总监。”陈西洲很淡然,“他是个技术天才。” “天……天才。”柳久期有点结巴,要知道,陈西洲给柳远尘加的定语,是“天才”!这感觉和说母猪是貂蝉也没什么区别。那个成绩不好不坏,总是蔫坏又毒舌的废柴柳远尘。 “他的搜索技术和引擎架构能力,应该整个业内都没有几个人能及得上。”陈西洲依然是淡然的样子,“他之前很多年都没有想过要用自己的技术盈利。”也就是柳远尘,才能这样天经地义地浪费着自己的才华和能力,“他那个游戏项目我看过了,不缺技术,需要的是一个强大的游戏制作人,我给他找了一个,再加上资金入股,以后我要求着柳远尘带我一起赚钱玩儿了。” 陈西洲开着玩笑,但是话里的真实性不容质疑。 “这次从全网搜索到你的*信息,秒删,也全靠柳远尘的工具。还用他的信息搜索技术,帮我们定位了谢然桦可能聚众开‘嗨趴’的地点。他拦截了谢然桦试图再次曝光你*的邮件发包,他还特意给谢然桦写了一个病毒,一旦她打算伤害你,她的戒毒记录就遍布全网,保证谢然桦的团队删一批,他上一批。为了忙这些,柳远尘已经很久没睡过觉了,他不是不想来看你,只是这些事情更重要。”陈西洲捏了捏她的肩膀。 柳久期点点头。事实上,柳远尘给她打过电话,让她不用担心,他自然能帮她解决所有的问题的时候,她只以为是安慰性的说法,没有想到,柳远尘居然能这样保护她。 她亲爱的废柴哥哥,似乎永远毒舌而疏离,事实上,在家人出了问题的时候,他却是第一个跳出来保护家人的人。 “说起来,秦嘉涵真是有眼光啊!”柳久期喜滋滋地给自己的闺蜜点了个赞。要多么慧黠,才能看到柳远尘包裹在平淡无奇外表下,那颗闪亮的心与才华? “囡囡,西洲,下来喝汤啦,我炖了四个钟头,鲜得跳啦!”柳达爽朗而豁达的声音远远传来。 柳久期捂着头:“不……又是补品。” “必须去,我喂你。”陈西洲牵着她的手,看来,为了团结老丈人的支持,他一方面要坚决拥护柳达的“补品策略”,一面秀恩爱秀老丈人一脸,让柳达明白,柳久期和他关系好得很!绝不需要老丈人操心小九的失婚生活。 阴霾暂时过去,生活似乎又将明媚。 一个谢然桦倒下,柳久期深知,谢然桦的身后还有魏静竹,绝对不轻松,但是她并不害怕,只要她的身边,始终有着这样一群家人,她就毫无畏惧。 这几天,恰好陆良林的戏杀青,下一部戏是和影后聂黎配合的新戏,为了配合聂黎的档期,一直挪到下个月才开拍。中间这难得的空档,让柳久期第一次体会到了喘息的机会。 按照陈西洲的意思,是想让她这大半个月都待在家里,休息一下,也避一避舆论的风头。但是柳久期却无法享受这长久的空档,恰好一个很早前就约下来的演出机会,正要和柳久期确认行程。 苹果台的十一晚会。几个月前,柳久期复出的第一场表演,就是苹果台的综艺节目,她和谢然桦多年后第一次重逢。几个月后,物是人非。就像天意用一种奇特的方式在描述她们之间的恩怨纠葛。 “苹果台的晚会我必须去。”柳久期一边被陈西洲喂着汤,一边和他谈条件。 “对,去,为什么不去!”柳达在旁边说道。他家囡囡最可爱,最适合最表演啦,才华好,嗓音亮,从小到大,唱首歌就人人都爱她。最重要的是,他家囡囡喜欢唱歌啊,她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啊!她要去,那必须去!“苹果台?爸爸给你打电话好不啦?放心,没有爸爸没一起吃过饭的台长。” “谢谢爸爸。”柳久期笑弯了眼睛。 柳达乐呵呵又给柳久期挟了一根鸡腿:“别光喝汤,吃点肉,吃点肉。” 这场晚会,就像是某种特殊的铭记方式,柳久期特别特别想要参加。更何况,虽然她的所有*信息被暴露之后,大约总有那么一群人,看她的目光和看残疾差不多,然而她光鲜亮丽地站出来,证明自己不但过得很好,而且将会一直这样过得好,对于她而言,以及和她一样的人而言,非常重要! 柳久期简单谈了谈她的想法,柳达第一个跳出来赞成:“我家囡囡这是想要做公益健康形象大使啊!”鼓励所有身负伤痛的人,永远积极健康。 “另外,我想要公布我的婚讯。”柳久期抬眼看了一眼陈西洲,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裙角,“告诉天下所有人,我想要生的只有我家稀粥的孩子,没有陆良林什么事儿。”她的笑容干净而舒展,望向陈西洲,“虽然哥哥把有关我的所有*消息都删完了,但是这个时代,没有什么信息能永远藏起来,无论是之前谢然桦捏造我与陆良林之间的绯闻,还是我隐婚这件事,总会曝光的,如果可以,我宁愿选择主动开口。” 陈西洲似是一愣,手中捏着盛满一勺鸡汤的汤匙,淡黄色的鸡汤在勺心荡漾,如同陈西洲不平静的内心。柳达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寻索,也有些迟疑。柳久期眼带期待看着陈西洲,没有继续说话。 陈西洲反过来握了握她的手:“好。” 柳达的笑容在脸上荡漾,能看到两个人之间如此温柔相待,真是不能更舒心了。 为了这个全新的决定,他们还有大量的工作要做,无论是晚会之前,柳久期这段时间的公众健康积极形象打造,还是配合宣布消息的与苹果台之间的沟通与节目设计,庞大的工作量一股脑涌了上来。 柳久期原本期待的休假时间,全部付诸东流,太多要做的事情。 而所有事情当中,重中之重,是她要定下这次晚会,她要唱的歌。柳久期很久没有出过新单曲了,上次她亲手提笔写歌,已经是四五年前。但是这次,她又有了创作的冲动。 写这首全新的单曲的时候,夜色安静,陈西洲坐在她身侧的工作台上处理工作,只开了两盏小夜灯,灯光晕黄,落在陈西洲清俊的侧脸上,柳久期没有用电脑,只是在工作台的台灯下铺开两张白纸,一支铅笔。 夜风微凉,窗口的白纱窗帘在风的吹拂之下,蹁跹飞扬。 夜虫嘶鸣,而她满心都是幸福和安宁。她的身边就是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她正在做的,是她想要做了一辈子的工作。这段生活中,她每天睡醒,都醒在不断前往自己梦想的路上。 她不是贪心的姑娘,她觉得幸福,她想用她的笔尖,她的歌声庆祝这种幸福。 还记得初见你的模样 在一起就永远不会忘 想念你的时光像埋在心底的糖 如同水波的荡漾 还记得你微笑的面庞 牵过手就陪在你身旁 心花绽放芬芳就像夜空一道光 如同月色的晕黄 那些哭了笑了的时光 那些忘了记了的梦想 多年岁月荏苒你还在我身旁 那些散了聚了的过往 那些经了破了的风浪 未来光阴依旧我还在你身旁 年华匆匆而过吹不散你我 一起并肩吹着晚风凉 晚风微凉,柳久期几乎是一挥而就,而后难以抑制她的创作热情,开始谱曲子。陈西洲几乎是用宠爱的目光看着柳久期的动作,她的动作表情,真的好像孩子找到了自己最心爱的玩具,又兴奋又专注。 她轻声哼着,而后飞快写下自己脑海中的旋律。 两天之后,陈西洲为她协调到录音室,距离上一张专辑五年之后,柳久期录了自己的新单曲,虽然时间紧迫,陈西洲依然为她联系到了国内最好的录音室,请了柳久期往日合作过的顶尖制作人进行制作,配了一个交响乐团现场收音,最后送到m国去做混音。阵容华丽,是他对她在说爱。 她要的,她珍视的,他全部捧到她的面前来给她。 她对他的爱,用她的歌来表达。 一切看起来都和\谐完美极了,可惜,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完美,柳久期录完单曲回家,正巧撞见白若安站在客厅中间打电话发脾气:“说!谁挤了柳久期的晚会名额?”   ☆、61.Chapter. 61 出手试探 如果眼神释放的怒火可以散发热量,现在的白若安应该已经烧出一条岩浆河了,她的怒气冰冷而沸腾,连柳久期都不由替电话那侧的人感到心惊胆寒。 “谁?”白若安冷着脸,“知道我们为了这次晚会,新录了单曲,筹备的舞团,表演,请的嘉宾都是自己掏的成本吗?现在再来告诉我上不了?” 对面不知说了些什么,白若安的脸色更差了:“我是和你算这点钱吗?这根本就不是钱的事儿!” 白若安的这个电话还没接完,柳久期的电话就响了,对面是陈西洲,言简意赅:“晚会那边出了点问题,你不用担心,劝着点妈,别让她着急上火的。” 柳久期觉得白若安这并不是着急上火,她只是单纯地想杀了电话那侧的人。 “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柳久期问道。 陈西洲沉吟了一下:“有人使绊子,要把你从节目名单上挤出去。” “魏静竹?”柳久期问。 “似乎是的。”陈西洲也不敢肯定。这次的事情,看起来透着浓浓的诡异气息。 其实说起来,这次的晚会,赚大发了的,绝对是苹果台!对于一个电视台而言,什么最重要,收视率啊!陈西洲为了这次柳久期的参与,唱全新单曲,不但在歌曲的制作商砸够了资源,周边宣传也没少,通稿满天飞,软文不遗余力,而且重要的是,最近的柳久期,自带热搜体质。 为了让勇敢生活的元气少女柳久期的形象深入人心,柳久期的团队,终于帮她开了微博,然后在微博上开始更新了三天一大晒,两天一小晒,有节奏有技巧,张弛有度的微博更新。 柳久期的健身照,健康活力,笑容甜美,满满元气。 柳久期的公益活动照,一脸阳光进行公益跑。 柳久期的录音棚照,专心致志,认真的女人最美丽。 娱乐圈如果有什么事是亘古不变的,那就是颜值即正义,长得好看在这个行业就是换钱的!而刚好,柳久期作为一个从小美到大,只靠颜值就能男女通杀的人,低调了这么久,突然各种美照晒出来,一道疤也没能阻挡她续写颜值神话。 要知道,柳久期可以大家从小看到大,颜值一直处于美哭境地的非正常人类。十八岁的时候,她是个少女,如今她都快二十八了,看着那张脸,大家觉得她还是个少女。 更何况,她明明可以靠颜值,还偏要靠才华和演技,练功,演戏,做音乐,做慈善,一个不拉。又认真又勤奋,还长这么好看,最近又有各种新闻加身体,外加陈西洲足够的媒体资源一拉!柳久期的人气,那是蹭蹭蹭往上蹿。又恰好这段时间赶上《谜》的第一波宣传,为了中国市场,他们不介意把柳久期的作为女二号的身影在海报上印得更大!各种因素叠加在一起,柳久期最近的人气很高。 苹果台本着当时约一个过气二线女星的心情,邀请了柳久期,现在简直赚发了!请来的明星热度越高,也就意味着最后晚会的收视率越高,怎么能不把脸笑烂。 结果,苹果台不但没给一个笑容,还要推掉和柳久期的晚会邀约,这不科学! 什么情况下,电视台会推掉一个给自己带来收视率的明星?当然是因为出现了另一个更高收视率的明星! 就算柳久期最近蹿红的速度变快了,但这个圈子里早有更多更大牌的人,挡在她的前面。 要是直接看起来,柳久期似乎被挤掉得并不冤,取代柳久期出现在节目单上的,是天后级别的明星,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位天后,是魏静竹旗下,目前除了影后聂黎之外,最知名的一个艺人。 如果说魏静竹煞费苦心,排除万难,就只为了恶心柳久期这么一下,想想也是挺任性的。要知道重新调整天后的行程表,那肯定是不容易的。 “但是这件事诡异的地方在于,这件事完全可以处理为,加一个节目就可以,而苹果台没有,他们选择直接换掉你。”陈西洲淡淡说道,“这太可疑了,我要查个清楚。” 柳久期算是听明白了,没多说话,只淡淡说:“那你早点回来,我爸又煮了补品,回来帮我一起吃。” 陈西洲笑了笑,笑声穿过话筒让她觉得安心,他的声音不由染上一丝温柔:“好。” 这是柳久期筹划宣布婚讯时刻的晚会,这样横生枝节,让柳久期不由有些踟蹰。 而那一侧,白若安也打完了电话,柳达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老婆,我们不生气,看我刚炖好的汤,来来来,你和囡囡一人一碗好不啦?” 白若安不由脸色染了温柔,笑了笑,没有说话。 柳久期知道,母亲最温柔的时刻,都是留给柳达的,想想看,她从懂事开始,每天被自家父母恩爱秀一脸,也是够够的。 柳久期轻咳一声:“妈妈,没有关系,我不参加那个晚会也无所谓。”尽管她已经付出了很多努力去准备,“新歌我们可以换个时间发表,苹果台收视率不错,平台大,但也不止它一家这么强,我们还有很多其他的选择。” “你这个傻孩子,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机会的事情。”白若安有些无奈,自家女儿心思单纯,明朗乐观,总是用最积极的心态去看问题,固然是好事,但是往往看不到那些阴暗的角落。 这件事发展到这个地步,明知道白若安和柳达都投了资源进去给柳久期支撑,依然毫无顾忌地要把柳久期从表演的名单上要挤下去,这是为什么?这是示威! 背后的这个人,不但有示威的成分,甚至还有几分试探的意味在里面,似乎是想看看,柳久期这方是打算如何应对这个问题的。 白若安和陈西洲的想法一模一样,他们之前对谢然桦的招数,雷霆万分,一出手,谢然桦就落了个身败名裂,永难翻身,显然对谢然桦背后的魏静竹是有震慑力的。但是在震慑的同时,他们也暴露了自己的力量和人脉,这次柳久期被挤出名单,似乎是摆好了姿态,就等着看他们怎么应对。 白若安耐着性子,缓缓把这些解释给柳久期听。柳久期立刻就听懂了,她并不笨,她只是一片赤诚,从未把人想得如此之坏。 “那我们要怎么办?”柳久期问道。 “西洲什么意思?”白若安反问。 “他想先查清楚。” “也好,我出去一趟,我们晚上再一起碰头。”白若安发完脾气,终于冷静下来,她甚至是有些爱怜地揽了揽柳久期的肩头,“没事,你付出了那么多,我不会让你的付出化为乌有。”这对于白若安而言,已经是表达爱意最亲昵的方式了,柳久期的心头很暖。 整家人都在忙碌,就连一向不喜欢经营人脉的柳久期也打了几个电话。其实“经营”出来的人脉,都是利益链,不过是备着一条关系,今日你有求于我,明日我找个机会让你还了这份人情。这种人脉,是不明码标价的出售商品,难以获得,一旦产生利益交换,人脉的深厚往往以这之中的利益价值作为评判标准。 柳久期一向不耐烦经营这种人脉。 只有毫无利益需求的友情,才能产生出动人的情感。比如她和秦嘉涵,秦嘉涵这么多年,对她无所求,比如她寝室的姐妹们,她们从未试图和声名大噪的“少女贝拉”发生任何关系。 柳久期有不少这样的朋友,娱乐圈的,非娱乐圈的,她从不向他们要求什么,而他们给予她的,远比她要求的多得多!同样,柳久期也会在她的朋友们没有开口之前,就送上属于她的关怀。 他们之间,是因为欣赏这个朋友,所以拿出自己的力量帮助和关怀朋友,而不是为了那份帮助和资源,来表示说我欣赏和喜欢你。前者是真朋友,后者是“经营”出来的人脉。 比如这次,救场的电话立刻就打到了柳久期的手机上。白若安刚出门,宋晚晴就闪烁在柳久期的手机屏幕上,柳久期毫不犹豫就按了接通。 “柳久期你可以啊!我不在这半年,你可搞了不少新闻!”宋晚晴的口气里透着调侃。 宋晚晴是白若安亲手带出来的艺人,白若安拼了一辈子,只带过五个艺人,各个都是顶尖大牌,比如宋晚晴。她把宋晚晴从一文不名的歌唱比赛选手挖掘出来,一路培养到现在的国内一线歌手,让她歌红人也红,白若安在其中的作用功不可没。这之前,宋晚晴因为怀孕生子,去国外待了大半年,刚回国,就消息灵通,关心起了柳久期的现状。 “你放心,我新闻再多,也不如你随便发张照片管用。”柳久期深知宋晚晴的地位,毫不在意调侃起来。 “说正事!”宋晚晴开门见山,“这都欺负到我白妈和小九妹妹的脸上来了,我能不管吗?这次的晚会,我和你一起上,然后我负责给你唱和声!先通知你一声。”宋晚晴大天后一句话就镇住了柳久期。   ☆、62.Chapter. 62 实力比拼 柳久期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多大的情面,大天后宋晚晴产后第一首歌,是给她唱和声! 事实上,这只是她今天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白若安这次是下了狠力量,娱乐圈第一金牌经纪人的名头岂是虚名?带出一个巨星是运气,两个巨星是运气好到爆,到第五个,并且各个是巨星,那绝对是实力!形象设计、个人形象管理、行业资源整合、明智的决策、强烈的职业化……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建立起来的实力! 白若安能做到,正是因为她够拼!够聪明!够有实力!足够在乎她和她手下这几个人所付出的努力。 白若安挑人,看人品,看才华,看性格,能入得了她的眼的,正是因为本身就已经是璞玉。经过她的雕琢,自然大放异彩。更重要的是,白若安培养他们,从来不是因为他们能挣多少钱,而是因为他们都是追梦的人,并且愿意为了自己的梦想,付出足够的努力。 这个浮华的世界里,有太多人说自己有很大很大的梦想,但是渴望梦想还不如渴望多睡几个钟头。他们抱怨现实如此残酷,然而除了抱怨,什么都不会去做,除了变得愤世嫉俗外加讨人厌之外,从不肯真正改变自己的生活。他们说自己没有能力追求梦想,然而每天却可以刷微博追剧看八卦花掉几个小时,却不肯静下心来为自己的梦想做哪怕一点点努力。 白若安不但挖掘了他们,还push他们在梦想的道路上不断前行,她不是温柔的老板,甚至残酷,但是她是发从内心的最深处渴望帮助他们来走向自己的成功。 白若安从不解释自己残酷的训练,近乎不近人情的决定,也从不走温情模式,然而多年之后,当他们口中的“白妈”遇到问题,这五位巨星几乎是毫无疑问,第一时间站到了她的背后。 苹果台的台长在接到柳达电话的时候,额头滴了两滴汗,要知道,这之前他接连接到的电话,足以让他胆战心惊,他知道柳久期背景深厚,然而他没想到有这么身后! 不仅仅是白若安名下的巨星们组团出现,纷纷表示愿意参与今年的十一晚会,演且只演一个节目,就是给柳久期唱和声,天辣!要知道其中有两位是混影视圈的,从没唱过歌,哪怕只是和声,这个初啼处女秀,想也知道能带来多大的话题量和收视率! 而且,还有几位相熟的台长,表示说你这节目要真不接,我们跪着就去求了,挖了脚别怪我们不顾同行情谊,要知道他们已经很够意思了,还给你打个电话,其他上星的台可不见得有这么宅心仁厚。 另外,还有几位政界的人士,无例外都是宣传口的,分别表示了对柳久期这个节目的关注,甚至还有他相熟的一位部级的人物,很有技巧地暗示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之后没有多说。 苹果台台长再面对柳达的电话的时候,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他曾经也是柳达的酒友,柳达这个人,有种特别的魅力,在他攒的局上,总是能让人觉得很快活。而且柳达的关系网真是难以想象的广阔,连他自己都动用过几次柳达的关系,柳达豁达又对他无所求,从未提过回报。 这份人情,他知道,他迟早是要还给柳达的! 柳达笑嘻嘻地:“胡台长,什么时候一起出来喝酒啊?”只字不提其他事。 “看您什么时候有空喽!”苹果台的胡台长只能打着哈哈。 “我女儿有个演出机会,不知道能不能成行,如果十一晚会能去你们台,那我们就出来喝趟酒吧,我做东。”柳达依然是埋单王的气质。 胡台长如何不是心思通透的人,立刻笑呵呵回答:“那怎么能让你做东呢?来了我们市那当然是我请客。”言下之意,柳久期这是来定了,区别只是到底应该谁请客。 柳达呵呵两声:“那行,到时候约啊!”说完就挂掉了电话。立刻邀功一般冲到楼下,“老婆,小九,稀粥,柳远尘!苹果台的演出搞定了,他们台长亲口说的。” 柳久期正在给试图把自己碗里的补品倒出去,陈西洲那里倒了半碗,实在装不下了,于是她正在惦记柳远尘的碗。柳远尘对自己的碗严防死守,对着柳久期递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白若安自然而然把手里的补品送到柳达手里:“别着急,先喝口汤,慢慢说。” 柳久期不由瞪直了眼睛,这也可以!老妈好样的!虽然柳达的汤确实煲得不错,但是天天喝四碗,任是谁都审美疲劳了! 柳达灌了两口下去,急匆匆和白若安邀功:“老婆,我一打电话,人家苹果台的胡台长就透了风声,等十一晚会的时候,柳久期去表演,顺便请我吃个饭。” “看来,今天我们的动作是有效的。”白若安舒心地露出一个笑容,魏静竹想要和她拼资源?还嫩了点。 “但是到底用什么形式,是给柳久期加一个节目?排次如何?这些都要再等等才知道。”陈西洲永远是人群中最稳的那个,第一个提出了质疑。 娱乐圈是一个为了海报上的排次顺序和人物大小,都要争得你死我活的领域,一场晚会的节目排次,其中也大有学问。开场,压轴,小节的开场和压轴是最紧俏的位置,也展示了咖位,现在一切都没出来,只是胡台长的一个口头承诺,的确还值得观望一下节目单,才能知道这场角逐,最后到底鹿死谁手。 无论如何,这场角逐,柳久期这方以资源碾压了,这毫无疑问。 “你们这么招摇,真的好吗?”柳久期有些心虚。她努力了很多年,不要去依靠父母的资源,独自一人外出打拼,结果最后,似乎又回到了原点,她依然是依靠父母的孩子。 “不,这不是招摇,这是正常的示警。”白若安心知柳久期的“独立”情结。她走过去,顺了顺柳久期的头发,“歌是你的,制作是你的,连这个节目的邀请,都是苹果台亲自向你发出的,我们只是保证一切按照原定的顺序正常完成而已,不能因为我和你爸,还有西洲的资源和与别人之间的争夺,连累你失去原本应该有的机会。” 白若安说得并不温情,但是恰巧在点子上。 陈西洲捏了捏她的手:“唱歌的那个人是你,表演的那个人也是你,我们就是砸尽资源,也不能替你唱得更完美,记住,你是真唱,全靠自己。” 一句话就让柳久期定了神!没错!上台的那个人是她,如果唱不好,那真是她自己的锅,从作词作曲到最后的演唱,她都是一个人上阵,如果她没做好,那么,就让她承担对应的失败。父母和陈西洲,拼尽全力也只能给她找一个机会,能不能把握这个机会,全靠她自己。 如果真想要证明自己不是依靠父母的啃老一族,那么,就用自己的实力去证明吧!想到这一点,柳久期的心思豁然开朗。 豁然开朗的柳久期居然有心思调侃起了柳远尘:“哥,这次全家飞苹果台,你带着嘉嘉一起来呗。”同时,柳久期用眼睛去睨白若安。上次柳远尘和白若安因为秦嘉涵不欢而散,而白若安的强硬母爱,也并非不愿意接受两人之间的感情,她想趁着这次机会,替母亲和哥哥缓和一下感情。 白若安处变不惊,低头喝汤,不置可否。 柳远尘似笑非笑,眼睛里都是满满的幸福:“行啊,飞到我和嘉嘉请大家吃小龙虾!” “小龙虾!”柳久期的眼睛都亮了,而后爱娇地抱住白若安的手臂,“妈妈一起去吧,我要吃两盆。” 白若安反手拍了拍柳久期的手背:“当然好,只要你不怕胖死。”笑容温柔,柳久期突然就意识到柳远尘的毒舌是从哪里遗传的了。 不过这点嘲讽算什么,柳久期明白,这算是白若安对柳远尘和秦嘉涵某种形式的承认。 当夜,一切尘埃落定,陈西洲终于决心把柳久期从娘家挖回家去。他需要一点时间,和柳久期独处。柳远尘一点也不识相,立刻说:“我没开车,把我捎回去啊。”其实不过是和柳久期一样,受不了老爸老妈的花样秀恩爱,吃完饭赶紧匆匆闪人。 陈西洲表情温和,把柳远尘送到了家,受够了路上柳远尘和柳久期的斗嘴!柳久期一直试图挖出他到底是个多牛逼的天才,柳远尘对于她的话题一直视而不见,打着马虎眼。 陈西洲模糊地想着,这才是家的模样,他从小就羡慕柳久期的家庭,一旦她和父母哥哥在一起,她就是人群中那个最爱娇的小姑娘,承载着全世界的宠爱,不像他,只有母亲,那样冷清的个性,整个家里,都是淡淡的温柔,虽然隽永,但不浓烈,永远也没有柳久期家的烟火气。 当夜,他在入睡前,轻轻用手指刮着她柔白的肩膀,声音如同呢喃:“很快,全世界都要知道我们已经结婚了,陈太太,你紧张吗?” “你叫我什么?” “陈太太。” “再叫一次。” 她的声音丧失在他的吻中,变成一声长长的叹息。   ☆、Chapter .63谁的温柔 陈西洲的助理觉得老板今天的心情真是出人意料的好。陈西洲哼着轻快的小调,那旋律很陌生,却顺耳而深情,带着淡淡的温柔。 天辣!老板哼歌啦!助理好想把手机摸出来,偷摸录一段发到朋友圈,然而他不敢,于是他只能默默yy一下,要是让行政部的那帮小姑娘知道老板哼歌居然这么好听,肯定会变得更迷妹!她们舔屏老板西装照的嘴脸已经很让人羞耻了。 要知道,老板是老板娘的!她们和老板娘的颜值之间隔着一座珠穆朗玛峰,只是她们不知道,她们已经有个老板娘了。 小助理为自己知道内情而无比骄傲着!这是他要誓死为老板和老板娘守卫的秘密。 助理听着陈西洲在电话里说:“嗯,我肯定会到现场。比你们晚四个小时起飞,这边有个会我开完就过来,你要注意安全。” 助理竖起了耳朵,同时困惑着,老板有会?妈蛋作为首席助理的他怎么不知道? 老板笑了!omg!老板那种盯着手机微笑的表情,简直温油死人!我是直男啊直男!老板你这么笑,我简直把持不住啊! 小助理稳了稳自己的心神。 陈西洲开口问道:“和苹果台的都安排好了吗?今天最后的check情况如何?” “一切顺利。”助理回答,面色平静正经。 小助理内心却沸腾着,老板娘,你知不知道老板给你准备了特殊环节啊!鲜花掌声都是浮云啊!老板这种深情谁能抵抗啊? 然而,谁也没料到,陈西洲的好心情这么快就被打断了。 宁欣是第一个给陈西洲打电话的:“这个是我们从没和我们合作过的媒体,我们也没料到,居然这种新闻也能扩散得这么快。” “确实,这种盘点的新闻,不是靠炒,肯定不会有热度的。”陈西洲冷静地分析了形势,“既然是有人恶意炒,就不要怪我们恶意的反击,从现在起,每四个钟头,我要看到一个有关魏静竹名下艺人的绯闻热点,让他们忙起来,不要再给我惹事。” 在陈太太要公布陈先生存在的夜晚,陈西洲不希望有些无聊的事情来打扰他们之间的平静。特别,是用这种无聊的话题。陈西洲盯着自己手机上的新闻标题《盘点娱乐圈最大的鲜/肉/收/割/机柳久期》。这种标题让陈西洲看着真是生气。 这新闻半真半假,从柳久期出道开始,对她合作过的男性艺人和绯闻男友都进行了一个大盘点! 柳久期有个特殊的体质,特别旺合作过的男艺人。特别是她车祸前几年,和她搭过对手戏的男艺人,如今不少都是一线小生,挖出和柳久期合作时期的青涩剧照,造型过时,却不掩颜值逆天,一个二个看起来都十分养眼。 “柳久期趴在过沈天王的胸膛里!羡不羡慕?” “柳久期在这部戏里被林影帝壁咚过!羡不羡慕?” …… 一直盘点到这些日子柳久期复出以后,内容就更言之有物了。之前的内容只能用剧照和捕风捉影的绯闻编辑内容,这些内容就多了不少片场和戏内外的互动。 比如柳久期在m国拍戏的时候,就曾被抓拍过和《谜》的男主约翰一起喝咖啡。之后约翰来国内巡演,两个人一起参加采访的照片,真是配一脸。 再比如柳久期被《流岚》的导演蓝泽亲眼相中,年轻有才华,颜值还不低的蓝泽,无疑也是一个好的暧昧对象,两人一起吃饭的场景,透着浓浓的粉红泡泡。 还有边凯乐和柳久期的同框,两次绯闻,一次在《剑侠传奇2》剧组闹出绯闻的时候,边凯乐抱着柳久期出现在五星级酒店中,一次在陆良林的新戏时,边凯乐眼巴巴亲自送柳久期送到保姆车上,一脸温柔看着她的表情真是要滴出水来! 还有柳久期和陆良林之间的暧昧不清…… 按照这篇盘点所记叙的内容,捕风捉影加上照片佐证的臆断,真真假假,组合起来,柳久期简直就是娱乐圈货真价实的鲜/肉/收/割/机。 小助理看着握着手机的陈西洲,感觉老板的气场开始变得无限低气压。歌也不哼了,表情也不温柔了。 很快,陈西洲的电话又响了,咦?老板的表情又温柔了,连只是盯着电话屏幕,嘴角就勾起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柳久期的声线透着明朗:“看到那个盘点了吗?陈先生对陈太太有没有危机感?” “没有。”陈西洲压抑着笑意。有这样一个人,永远能让你在任何时候微笑出来。 “我都是鲜/肉/收/割/机了你还没有?”柳久期得意洋洋笑出来,“陈先生你心很大啊!” “没有你脸大。”陈西洲一本正经。 “唉唉唉!吃醋就明说,人身攻击就没意思啦!”柳久期依然在笑,明确陈西洲的心情没有受到影响,她放心地抱怨。 “陈西洲吃你的醋?你真好意思!”柳远尘的声音从柳久期的旁边飘过来,柳久期立刻动手去挠柳远尘的胳膊,柳远尘大叫,“柳久期你属猫的!” 小助理看着老板的表情,觉得老板的表情真是帅出了一个新境界,那种温柔和宠溺,那种放松和安然,随便拍一张出来,可以命名为《爱着人的时光》。 陈西洲挂了电话,表情又恢复了淡然:“一切计划照旧。”他抬腕看了看手表,“我们还有八个小时。” 小助理一脸严肃,认真回答:“是!” 八个小时之后,柳久期在上台之前,再次深吸一口气。今天,她是压轴!这次节目表的安排真是让她诧异,没料到节目组最后对她的节目能有这么高的期待,直接把最黄金的时段安排给了她。不过想想也是,五大巨星同台,不给到吊收视率吊到结尾的节目,怎么能物尽其用? 刚才在后台,白若安才像是最花团锦簇的那个巨星,五个一手带出来的明星把她团团围住,满化妆间里此起彼伏的“白妈”,白若安纵然是一向严肃苛刻,这个时候也难免露出一点软化的样子来。 白若安笑容满面,意气风发,和大家谈笑风生,这倒不像是演出后台,而是一场师友见面会。事实上,柳久期和这几位师兄师姐之间关系也相当不错。 白若安带出来的几个人因为是同一公司,互相提携相当正常,反而是和早早拒绝了白若安资源网的柳久期之间,在娱乐圈相处的机会不是太多。不说合作了,连微博互动都没有一条。但是私下,他们却常有机会相处。 白若安和柳达,一向喜欢当人生导师,刚开始带大师兄的时候,白若安也是小经纪人,大师兄余修也是刚露头的小新人,经常到白若安家蹭饭,白若安和柳达,都是诚恳豁达的人,每周一次的餐聚,不但替余修改善一下生活,也是聊发展和行业动向的好机会。 后来,这个每周一次的聚餐,节奏拖长到了每个月一次,变成了柳家的传统,虽然不是每次人都能到齐,但是却是一个大家坐下来好好聊聊天的机会,正是在这些餐聚上,柳久期和这些师兄师姐混了个熟,直到柳久期刻意离开白若安和柳达的庇佑。 如今,这后台搞得和白氏明星联谊会一样,一片热闹。 尽管气氛已经足够融洽愉悦,柳久期依然是紧张的。她为了这场晚会,已经做了很多努力,早早练唱,配合了几轮彩排,然而此刻,依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 这不是柳久期第一次登台,她本不该如此忐忑。 观众在演播厅里发出了阵阵喧嚣,苹果台的晚会一向大牌云集,星光熠熠,刚下场的表演者,正是从m国请来的月亮马戏团,表演精彩,场面被带动到了一个次高点,就等着柳久期的这个节目,把晚会推到□□后好结尾。 柳久期听着前台主持人们的串场词,觉得一切都变得模模糊糊,有些听不清楚。这个瞬间,时空似乎在眼前扭曲,那些喧嚣逐渐远离了她,除了她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她心如止水,从口中吐出绵长的呼吸。她感觉自己的指尖按着吉他的琴弦,坚硬的触感。曾经,她刚开始学吉他,手指磨起了泡,是陈西洲亲手替她把水泡挑破,而后给她上药,包扎。年月过去,陈西洲终于变成了她身边最亲密的人。 陈西洲为了她隐忍,安静,沉默,在她的身后,陪伴了她七年。他至少值得今夜,她应该唱出的情话。 灯光再次熄灭,柳久期知道,她该上场了。 她在黑暗中坐到了舞台中间的椅子上,斜抱着一把吉他,她的巨星师兄师姐们,站到了和声席位,整张舞台上,他们站着,她坐着。 一切,都从柳久期的那个扫弦开始,她轻柔的指尖拨出一段轻灵的旋律。黑暗中,一轮淡淡的透光首先打到了宋晚晴的身上,天后的歌声意外的轻柔,全不如宋晚晴往日的爆发力十足。这是一段穿透灵魂的旋律,似乎能让人想起那些年幼的时光,刚刚对□□懵懂,而后岁月流淌,最初的牵手经过岁月的过滤,最终沉淀成现在的模样,相视一笑,并肩看日落,吹晚风,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然后,柳久期就开始唱了。   ☆、Chapter .64你在身侧 柳久期的歌声似乎并不十分高亢,但是那温柔的颤音里,似乎藏着无尽的深情。她的嗓音,似乎正正落在心头被触动的那个点上。 无比温柔,格外纯净。 那里面,是她爱过陈西洲的这些年,她的眷恋缱绻,她的无怨无悔。他的深情守候,他的全心以待。 一首歌只能描述这份情感分毫,但就是这分毫,在她婉转的音色下,都散发出柔美而深情的意味。 柳久期的和声团的确强大,白若安对手下艺人的要求都很高,声乐,舞蹈,形体……都经过全面的训练,虽然不少人走的是影视圈,但是唱歌和声,绝对绰绰有余,声部和谐。 一眼望去,满台都是绝高颜值的明星,深情演绎着这首歌。 “年华匆匆而过,吹不散你我,一起并肩吹着晚风凉。”柳久期唱到了最后一句,所有人只觉得,一首歌太短,不够欣赏这其中的精彩! 重点是,这是一个恋爱中的人写的歌,其中深情,是她/他唱给属于自己的另一半。无论是台下还是直播中电视前的观众,不少人开始发微博。 “听完这首歌,我忽然觉得,我又相信爱情了” “这首歌给我很强的画面感,似乎我多年前没有牵到手的那个人,又出现在我的身边” “我和老公一起八年,听这首歌特别有感触!” “这首歌,让我对柳久期路转粉啊!” “……” 于此同时,早就安排好的团队将柳久期这首歌的现场版及时上到了各家音乐门户网站,供网友试听和下载。 这首歌首发的好评如潮,本身的质量过硬之外,更加上五大天王天后的和声,一下子为这首歌又增添了足够的话题性和点击播放量。 要知道,像余修这样的影视挂,从来不唱歌,唱起和声来,那也绝对是不输场面,深情的让人溺毙在他的嗓音里。 然而,此刻的柳久期根本无法关注演播厅以外的任何事,节目组在她的这个节目后,给她留了一分钟的空闲,所有的表白,都要在这短短的六十秒里,变成现实。 她睁开眼睛,灯光的关系,她仿佛面对虚空,面前看不到任何人,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她,和她的表白。 她握紧话筒:“占用大家最后一分钟,在这个特别的日子,我想和大家分享我的一个小确幸。” 忽然全场黑了下来。 柳久期一愣,忽然,她背后的大屏幕开始播放一段特别的短片,陈西洲俊逸的面孔在屏幕上出现,他稳重而淡定,说着:“大家好,你们可能不认识我,但是我想你们可能会认识我爱的姑娘。”他穿着一件日常的白衬衫,依然显得清雅出尘,她知道她的男人,无论从颜值到气质都是一顶一的,然而依然被他这帅一脸的模样惊艳到无话可说。 然后屏幕就开始播放,他们的初识,是在多年前的亲子节目上,她怯生生把手指塞进他的掌心:“哥哥,我害怕。” 五岁犹是稚子的陈西洲回头,已然是小哥哥的模样,牵着她的手:“不怕,有我!” 而后是他们的照片,幼儿园里,她摔倒了,活脱脱一个哭包,陈西洲用手帕替她擦着眼泪。 小学里,他是演讲竞赛的第一名,安排的礼仪队里为他献花的小姑娘就是柳久期。 初中,他拿了篮球赛的冠军,带着团队合影,身为当场的篮球拉拉队表演的柳久期举着两个花球站在他面前,青春明丽。 高中,他率领拿下了全校奥数竞赛最好的名次,她是校长身边负责捧奖牌托盘的小姑娘,她和他对视,眼睛里都是满满的笑意。 大学,她的表演课上,他来蹭她的课,他们一起表演被阳光灼伤的戏码,一个白衣黑裤,一个白衣黑裙,就像舞台上一对让人惊艳的双生花。 之后是从业,她的化妆间里,她的化妆师正在忙碌,他把插着吸管的汤送到她的唇边。 他在公司加班,她一脸疲惫睡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 最后的最后,他们捧着结婚证,他穿一件烟灰色的毛衣,她穿一件雪白的羽绒服,他们一同站在某民政局喜气洋洋的背景下,笑得满脸幸福。 陈西洲在视频的最后,仿佛轻松写意般说了最后一句:“感谢这么多年,我们总能一起,手牵着手,吹着晚风凉。” 灯光重新亮起,柳久期眼中含泪,只能一鞠躬:“谢谢大家。” 从现场到直播的所有观众,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嘴狗粮!天辣!柳久期宣布婚讯了,还是用的这种方式,无论是专门写的歌,请来五大天王天后助阵,还是这段视频,短短时间,却记录了两个人从相识到成长的十多年! 那些说着柳久期是集卡少女的流言,相比之下,真是low爆了!开玩笑,不是什么人都能有一个青梅竹马,从幼儿园开始,一路小学、初中、高中、大学、从业,都能这样甜蜜互动了这么多年。 看不出来柳久期作品高调,但是在私人生活方面却很低调,虽然各种盘点贴,猜测帖,话题贴满天飞,然而大都是毫无可信性的臆测,真正经过柳久期证实的非常少,最后一来就是一个大招! 特么的,柳久期已经结婚了!还是和青梅竹马结婚了!按照两个人这从小长大的节奏,任是谁也插不进去手啊! 关键是这个出乎意料的视频里,男主陈西洲的颜值!大家心头都是“我擦!这居然不是娱乐圈的,合适吗?”很快,各种爆料贴就盘点了陈西洲的背景,父亲陈然也曾经是娱乐圈的小生,带着陈西洲上亲子类节目,结识了柳达和柳久期,又因为两家同住一个小区,上的也是相同的学校,一路促进了这一对的感情。 关键是人家陈西洲根本走的不是星二代的路线,那是彻彻底底的富一代路线啊!陈西洲的父亲很快和他的母亲离婚,陈西洲和母亲江月一起生活,本来还接了部分广告和代言,后来随着父母的离婚,从而也淡出了演艺圈,开始展现出一个学霸的气质! 陈西洲不但成绩好,运动强,曾经代表学校出征的几次数学竞赛也是载誉而归,大学读的财经类大学,毕业之后,直接进入家族企业,把一家中等规模的企业直接带成顶尖的一流上市公司! 天辣!活生生的潜力股变总裁的案例!柳久期这上辈子是拯救了全宇宙吧? 有钱有颜值不是重点,重点是陈西洲对老婆好啊,很快柳久期当前签约的经纪公司也被扒出来,属于任性总裁陈西洲特意为老婆柳久期专门筹建的公司,签约艺人少得可怜,简直就是老公为老婆复出的演艺之路无怨无悔,无条件支持的戏码! 围观群众真是狂嗑狗粮,一波接着一波。 “官配cp我只服柳久期和陈西洲。” “我家女神的幸福有这么个人守护,我终于可以安心当自己的单身狗了!” “女神脱单了!这秀恩爱的方式我服气!” “……” 柳久期的微博下,祝福的言论占了大多数,少数不和谐的声音,很快□□作消弭在了无声之中。 至于几个小时前那个“鲜/肉/收/割/机”的话题,早就销声匿迹,变得无影无踪。 小助理在电脑前盯着这几个小时的动向,最后才和宁欣一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话题引爆期的动向最值得关注,一旦风向对了,后面就是自然增长。这次老板和老板娘的这个婚讯发布,赚足了眼球。 柳久期从台上走下来的第一个瞬间,就看到了后台的陈西洲,他站在众人中,明明服饰简单,却偏偏引人注目。 他的笑容仿佛春雪初融,大地复苏,暖暖吹拂进柳久期的心里。 她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跳进他的怀里,有种想哭的冲动!天知道她是多么幸福,才能遇到这样的男人。为什么没有早点让全世界知道她的爱人居然有这么棒! 白若安带着剩下的人,自动清场,给小两口留了一点点空间。 良久,她从他的怀抱里探出脸来:“你什么时候录的视频,怎么不告诉我?” 陈西洲笑了笑:“总想为你做一点不一样的事情,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机会。” 她有说有笑挽着他的手一起走向化妆间:“那些照片是你存起来的?这么多年?难不成你早就对我有了心思?少年你藏得够深啊!” “只是看了看以前的相册,发现你总是在我周围。”陈西洲揉了揉她的头发。有些东西,只要你肯去看,总能看出不一样的风景。 原来,那个小不点柳久期早就充斥在他的生命里。他运动完,在水龙头上毫无顾忌地冲着头发,她远远拿着手帕,忐忑又期待地看着他的身影;他参加演讲比赛的时候,她躲在台下,眼神晶亮,坐在第一排,拍着响亮的巴掌;他前往大学的车站,站台上,柳久期眼神悲戚,眼睛红肿,显然是哭过的…… 他生活中那么多的过往,都有她的存在,明显的、隐匿的、张扬的、温柔的…… 蓦然回顾,原来他的人生中,早就不能少了她的身影。 那只是岁月里她曾经爱过他的过往,他用这些年的深情来回报,又如何不可以? 他不止要回报,他要她沉溺,要用他的爱将她长长久久,留在他的身边,要这岁月流淌,他们岿然不动,要这风波飘摇,他们怀拥彼此……   ☆、Chapter .65东方双姝 今夜的庆功宴,无疑是热闹的!星光熠熠,白若安很安慰。似乎所有人都很高兴,苹果台的收视率统计报告还没出来,但是微博上的讨论热度已经非常高了,柳久期最后带着五星一起上的歌曲,口碑大赢!多个音乐平台的下载量已经极速攀升,话题的阅读量直逼亿级,评论也不少。 无数满载少女心的网友们在柳久期的微博下刷留言,感谢柳久期和陈西洲的恩爱,让他们又相信爱情了。 原来,不是所有爱情,经过时光的磨砺,都会走向荒废。 圈内不少人转发了柳久期官博今天对这首歌的正式发布微博,纷纷送上了祝福,进一步推高了歌曲的传播和话题的讨论量。 柳久期深知,其中不乏父母和陈西洲背后的人脉与力量,但是这样温暖的时刻,谁不希望得到更多的祝福。 请客的柳远尘也很得意,小龙虾请得毫无顾忌。他身侧的秦嘉涵本来有些紧张,在好友和众人的簇拥之下,渐渐放松下来。 柳久期特别能理解秦嘉涵,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在白若安面前坦然自若的! 今天,秦嘉涵特意提前赶了一个夜戏,就为了能准时出现在柳久期的晚会现场。 柳久期心知白若安对秦嘉涵并无偏颇,甚至还带着几分欣赏,但是为了白若安的苦心,并没有告诉柳远尘和秦嘉涵,就等着今天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悄悄和闺蜜秦嘉涵分享这个秘密。柳久期睨见秦嘉涵对面坐着白若安,算得上交谈甚欢,她立刻安心。 同时间,柳久期的几个微信群都炸了,连徐静贞这种五音不全的女汉子,都忍不住冲出来赞了一个柳久期的新歌。 好的音乐,能跨越语言和距离,触动内心最深处的感动。 这首歌出人意料的成功。并不仅仅在于这首歌,还在于柳久期和陈西洲之间跨度二十多年的感情。 喧闹了很久,整个夜晚似乎没有尽头,然而终于是结束了。 入夜之后,陈西洲安排好所有人回酒店,他终于在众目睽睽之下,扶着柳久期的腰,堂而皇之彰示着自己的所有权。 从今夜开始,直至人生的每一刻,他和她的婚姻,终于将坦诚给所有人看。 他反手关上酒店的房间门,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气息如此之近,能感受到彼此温暖的呼吸。 她仰头吻他,毫无顾忌。 黑暗里,他的呼气灼热,就像小团的火焰在烧,他呢喃着:“谢谢你……我很幸福……” 她轻微地喘着气,迎合着他。 夜色如此长,幸福弥漫得如同没有边际,他们是彼此的方向。 从新歌发布起的柳久期,感觉自己的运气,经过漫长的蛰伏之后,终于走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新高度。 或者说,运气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只有无尽的实力,才能支撑足够的运气。 新歌《爱着你的时光》从发布开始,直接开启了霸榜模式,乐评人和听众的口碑双赢,人气超高,成为了街头巷尾的红曲。 而紧接着这一波人气浪潮的,是《谜》出战几大欧洲电影节的表现。柳久期甚至没来得及享受一下暴涨的人气,就急匆匆投入到了《谜》的宣传期,幸好影后聂黎最近的行程和她差不多,邹同的电影又把开机时间向后挪了半个月,否则档期都会让柳久期吃不消。 红毯,一向是女星的必争之地! 柳久期连时差都没倒过来,就被造型团队拖进了紧凑的时间表,要知道,红毯期和时装周一样,每天都要有一套不同的造型,就算是柳久期这种天生的行走衣架子,也绷紧了神经。试妆,试造型,试配饰,一刻也不停。 这次柳久期有一家合作的时装工作室,专攻高订服饰。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陈西洲入股了这家工作室,并且和设计师尝试高订服饰的大众化转化,目标是一旦柳久期把造型穿出影响力,立刻同时上同款的简化版服饰,去掉成本最高的手工装饰,在保证材质和质感的基础上,出售给大众消费者。以后,消费者再也不用买某宝的柳久期红毯同款,而是用一个适当的价格入手一款性价比超高的美型正版礼服。 这块市场之前没有什么人做,因为担心降低品牌价值,陈西洲对此有不同理解,他把品牌定位拆分得更细,让旗下的子品牌根据高端订制品牌去做减法,承担大众审美,也算是独辟蹊径。 “你对我的造型还真是有信心。”柳久期给陈西洲打电话,不由有些担心,“如果我的造型不够一炮而红,你是不是要赔很多钱?” 陈西洲只回答:“你很美,要对自己有信心。” 美得让人难以触及,梦想成为你。 “另外,你老公很能赚钱的,不怕赔。”陈西洲安抚了她最后一句,柳久期就匆匆道别,挂掉电话,把手机塞进手包里。她的车窗外就是漫漫的红毯和入场仪式。她和《谜》的主创团队一起走红毯,为了配合电影中雪莉的造型,她今天的礼服繁复华丽,层层裙裾,手工刺绣,香槟色的礼服一向最挑人,也只有柳久期这样的条件,才能把这条裙子穿得飘逸出尘,她胜在肤白如雪,香槟色的礼服在她奶白色的皮肤上,如一片吹皱的花瓣,一层轻柔的蝉翼,一缕柔滑的丝绸。从迈出礼车的那个瞬间,她挽在导演大卫的臂弯里,就像一只自动的闪光灯吸引器,引来了无数镜头的青睐。 约翰和女主并肩走在一起,也是一对璧人,然而导演这边,沉稳温和的大卫因为有了柳久期在身侧,丝毫不输男主女主的风头。 这次电影节,《谜》的剧组算是给足了面子,主创团队最核心的几个成员几乎全到。早就有敏感的人意识到,这次《谜》一定不会少了奖项。 柳久期根本没有抱着得奖的打算,她这次以最佳女配入围,已经让她喜出望外,要知道,她这次来,最大的目标就是拍出足够惊艳的红毯造型,好好给老公挣钱!至于拿奖,陈西洲早就和她透了底,公关团队主要在最佳影片和最佳导演上下了功夫,毕竟这次主要启用的都是年轻演员,得奖的希望不大,连柳久期女配入围,都很让他们惊讶。 也是恰好,聂黎参演的电影就拍在他们的后面出发,聂黎的这部片子是一部纯粹的国产片,导演是这些年的新锐文艺片导演,特别有得奖缘,聂黎的这部片子和他们是竞争关系,在最佳导演上并列入围,聂黎自己还有一个最佳女主的提名,很有几分势在必得的味道。 就算是柳久期,也不得不承认,今晚的聂黎真是美极了。她没有穿晚礼服,而是一条设计感十足的连体裤,头发紧紧绑在脑后,红唇冽艳,美的惊心动魄。却又有一种别样的味道,不是柔美温婉,而是知性帅气。 这样一身造型,足以让聂黎在一红毯的莺莺燕燕中脱颖而出! 柳久期扭着头看聂黎,大卫忍不住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赞叹道:“又是一位东方美人。”言下之意,并不认得聂黎。这就是华语电影界的悲哀,纵然已经在各大电影界斩获不少奖项,对于西方的电影娱乐圈而言,依然是陌生的面孔。 柳久期笑着介绍:“聂黎是目前我们华人圈最优秀的女演员之一,她有几部戏都非常出色……”两人咬着耳朵,走进了演播现场。 远远的,聂黎听到了柳久期几丝随风飘来的话语,不由挑了挑眉,嘴角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微笑。 柳久期刚刚陪大卫以及剧组人员坐定,聂黎他们也进场了,恰好就在隔壁桌,在等入场的时间里,聂黎居然主动施施然走到了柳久期身边,居高临下地问:“闲着也是闲着,要不要一起自拍?”聂黎魅惑地眨了眨眼。 柳久期的心居然漏跳了一拍!聂黎真是太漂亮了,攻她一脸! 柳久期立刻点头,能和聂大影后一起玩自拍,真是,想想就好激动啊!自拍真是一个能拉动气氛的行为,先是约翰闹着要加进来和两大美女一起自拍,然后是聂黎那边剧组的其他主创也厚着脸皮要加入,最后莫名就变成了两大剧组的大联欢。大家一起玩自拍! 聂黎精心选了一张,把柳久期一起p得漂漂亮亮,水灵灵的,拿给柳久期看:“这张怎么样?” 柳久期暗自感叹一声,聂影后你这ps技术真是神了!赶紧点头:“拍得真好。”其实她想说,p得真好,又自然又美腻! 聂黎把这张合照发在了自己的微博上,附言“今晚一起征战电影节的战友!希望大家都能得到奖项的垂青!” 照片上,因为身材的关系,柳久期小鸟依人靠在比她高五公分的聂黎肩膀上,柳久期明丽绝美,长裙翻飞,聂黎攻气十足,裤装夺目。刚刚发布在微博上几分钟,有着四千万粉丝的影后聂黎立马收到了大把的评论。 “天辣!柳久期!居然和我们影后配一脸!” “我的脑回路居然开始脑补这一对百合起来,也是极好的!” “颜值高的人为什么总会和颜值高的人做朋友?” “影后黎今晚是老公黎!” “……” 因为出镜的两个人颜值太高,评论居然走向了一些奇怪的方向。而此时在会场内的柳久期和聂黎都已经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直播已经开始,距离颁奖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今晚,东方双姝,柳久期和聂黎,谁能带来好消息,真是让人无比期待!   ☆、Chapter .66光彩时刻 相对于小金人颁奖仪式的花哨,这场欧洲的老牌电影颁奖礼就平实多了,简单的开场之后,很快就进入了颁奖环节。 毫无意外,首先是技术类相关的奖项,《谜》有被提名,坐在隔壁的聂黎,用手机捕捉下了柳久期双手合十,压在唇前,期待奖励的瞬间,她表情坦荡,充满期待,仿佛这个艺术奖项,比她自己的女配颁奖还值得期待。 结果真是不负众望,最佳艺术奖被《谜》斩获,剧组首个奖项入账,艺术指导约瑟夫今天没来,导演大卫上台帮他把这个奖项带下了台。 所有演员都很兴奋,虽然并不是核心大奖,但是首战告捷,大家都很开心。 《谜》是歌舞剧,人物传记,带着特殊的时代印记的审美,同时又要被大众所接受,确实并不容易。然而《谜》却能拍出一种精致的质感,追求卓越的服装和道具,匠心独具,严苛到令人不佩服。这个奖项拿得当之无愧。 事实上,从《谜》的入围名单公布那天开始,大家都对这部异军突起的歌舞剧充满了期待。《谜》的口碑一直很高,票房对于一部艺术片而言,绝对算是超出预期的好。而且目前《谜》只做了北美市场的院线放映,北美以外的市场还没放开上映,按照陈西洲之前和柳久期讨论过的市场策略,他对这次《谜》拿奖很有信心,就等电影节结束之后,全面铺开全球的宣传之势。 柳久期觉得陈西洲这正是谜之自信,谜之狂妄,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但是,好迷人啊! 柳久期这个陈西洲的头号迷妹,对于陈西洲的一切决定,基本上只能回答“好好好”!相信最后的最佳导演和最佳影片,他们至少能拿下一个来,也算完成任务。 剩下的几个奖项,《谜》都没有入围,聂黎的剧组也是颗粒无收,不过亲眼目睹了几个柳久期喜欢的演员或是欣赏的电影斩获奖项,柳久期也很开心。 奖项的含义,是树立起行业标杆,激励所有从业人员朝着这些标杆去迈进,看到优秀的作品和演员、导演、编剧、技术人员能从中获得奖励和肯定,柳久期为自己能亲眼目睹这一切而无比兴奋。 在无尽的鼓掌、颁奖、致辞中,不知不觉,就到了最佳女配的颁奖时刻。 柳久期因为毫无期待,但是此刻也不得不做出一点候选人的样子来。在主持人的介绍下,开始播放起五位女配的入围电影戏份,柳久期的《谜》选段,正是她在剧中和男主约翰初遇的那一幕,外形惊艳美丽,她喝醉了,脸颊晕红,眼睛都带着戏,雪莉的醉意朦胧里,透着一丝好奇与冒险,她用目光挑逗约翰,用那些扇子遮挡的缝隙,流露出她魅惑的笑容,她鲜艳的红唇,她舞蹈的每一寸,都踏在那些让人心跳的节拍上。 这片段的惊鸿一瞥,足以让人被魅惑! 镜头切换到柳久期上,让人讶异于戏内外柳久期的不同,电影内,柳久期散发出强大的气场,魅惑、强势、充满吸引力。现场里,柳久期清新、温和、看起来纯真明朗。 这,就是演技的力量吧! 柳久期以反派入选女配,正是这强大的演技力量,才让她得到奖项的认可。 柳久期绷住自己的笑容,不能太急切,更不能漫不经心,她眼中含笑,微微抿起嘴唇,看着舞台上的颁奖嘉宾。 转播屏幕上,一屏五框,把五位候选人放在其中,一位四十岁的黑人胖大妈,一位六十多岁的金牌女配,剩下两位倒是和柳久期差不多年纪,然而都不是靠外形取胜的,走的是特型演员的路线。事实上,无论什么戏路,做到极致,演技磨练到炉火纯青,就不愁没饭吃! 然而,这样对比之下,柳久期就美的简直不像话!不给别人留活路的那种美法! 柳久期眼睛很大,轮廓比较深,不像典型的东方人那样面部趋于扁平,故而这个被摄像镜头深深宠爱的姑娘,让屏幕后的每个人都为她的美貌都惊叹了一把! 他们看着柳久期端坐在桌子前,身侧的聂黎伸过一只手来,软软搭在她的肩膀上,似乎传递一点安慰与鼓励。 负责宣布名单的上届影后是法国人,清了清嗓子:“最佳女配,qiuqili.” 因为翻译的发音问题,柳久期微笑着鼓了两下掌才面带惊愕反应过来,这是她的名字?她立刻从座位上弹起来,急匆匆拽着裙子朝台上飞奔,这个真实而充满孩子气的举动,立刻换来了现场一阵安慰的大笑。 柳久期几乎是微喘着站上台,她用流利的英文说着:“真抱歉,我想大家也看到了,我是真的没料到我能得奖,该死的,我昨晚真该准备一下的,谁让《寻人》那么好看(聂黎的电影),昨晚光顾着看电影了!” 全场再次爆出一阵哄笑。 柳久期镇定下来,已经找回了思路,挨个感谢了一次剧组应该提及的重要人员,最后说:“特别是我的家人们,没有他们的支持和鼓励,我肯定走不上这个舞台。” 全场一片礼貌的鼓掌,柳久期好到超出她预期的第一个国际大奖,就这么真实又梦幻地被她握在了手心里。连柳久期都没料到,原来电影节的奖杯有这么重,沉甸甸地坠在掌心,光亮圆润,美好的就像一个梦境! 她面带笑容托着奖杯走回自己桌的时候,这已经是《谜》这个剧组收获的第二座奖杯了。 聂黎从隔壁桌伸过手来,捏了捏她的指尖表示庆祝,满眼都是笑意,柳久期回望她,也露出一个明丽的笑容。 之后的获奖名单,《谜》丢掉了一个最佳男主,但却如愿以偿收获了一个最佳影片,在最佳导演这个奖项上,《谜》和聂黎的《寻人》是竞争关系,最后花落《谜》,大卫笑得很含蓄,但是柳久期深知他的满意。 要知道,这已经是《谜》今晚的第四座奖杯了! 在最佳女主即将揭晓的时候,柳久期一样把自己的手放在聂黎的肩膀上,就像刚才聂黎对她那样,希望聂黎能有同样的好运。 然而,事实并不总是那么尽如人意,这个奖项并不属于聂黎,而是另外的一部影片。有些可惜,但是聂黎看起来并不十分遗憾。柳久期也明白,聂黎前年刚拿过影后,按照这个电影节的一贯风格,是不会这么快就把分量如此之重的奖项再给同一个女演员的。 尽管如此,今晚的结果已经非常不错了! 今晚对于《谜》的剧组而言,无疑将是一个狂欢的夜晚。聂黎在他们离开之前,特意走过来,给柳久期看了一张照片,正是柳久期举着奖杯在台上微笑的时刻。 聂黎朝着她眨了眨眼睛:“这张照片我放到我的微博好不好?” “当然好!求之不得!”柳久期笑弯了眼睛。 今晚聂黎的微博,发了两张照片,都和柳久期有关,一张是和柳久期自拍,一张是柳久期获奖后的照片。 虽然聂黎并没有任何斩获,但是却仿佛比柳久期本人还高兴,连着两条微博,比柳久期本人的微博都更新得快。 网友一脸诧异! “影后你这是和另一个新晋影后惺惺相惜吗?” “天辣!连着两条微博,影后你爱柳久期爱得深沉啊!”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又有颜值,又有才华的柳久期,的确和我家影后配一脸啊!” “莫名有种被塞了一嘴狗粮的赶脚肿么破?” “……” 看着美人欣赏另一个美人这种喜闻乐见的事情,网友们各种欢乐的调侃和祝福,层出不穷。 而此刻的柳久期,根本不知道因为聂黎的微博,晚上已经掀起了一波新的热搜话题。她正跟着《谜》剧组去狂欢,她在路上挨个给家人打电话,白若安淡定,柳达痛哭,柳远尘吐槽,所有人的反应都正正符合柳久期的预设。 她接通陈西洲电话的时候,话语里带着欣喜:“我拿了奖!最佳女配!” 陈西洲温柔地回答她:“我就知道你一定行的,我的好姑娘!”语气又骄傲又快乐。 “真希望你现在就在我身边,我要给你看,这个奖杯有多漂亮!”柳久期的话里不无遗憾,陈西洲这次特别忙,他们宣布婚讯之后,国内的宣传和监控为陈西洲紧凑的时间表又添了一项新的工作,这次就没能来陪她一起参与电影节。 “我在。”陈西洲的话语里带着笑意。 “什么意思?”柳久期不由一愣。 车门似乎是配合她的问题,应声而开,陈西洲脸带笑容站在车外,向她伸出手:“你最重要的所有时刻,我都在。” 柳久期觉得,这时刻真的更像梦境了! “航班晚了一点,但是能赶上afterparty,我也不算失约吧?”他在她的耳边轻声问。 “稀粥!” “我在。” “我爱你,谢谢你。” “我更爱你!”   ☆、Chapter .67似是故人 这一夜,是欢乐的一夜。 rparty上,整个《谜》剧组都进入了狂欢模式,要知道,电影从业人员,终其一生,能在一个电影大奖上斩获四个大奖,那都是非常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而柳久期早就意识到一件事,过气只是早晚的事,不在正当红的时候好好嘚瑟一下,简直对不起自己的当红。 于是,新晋影后柳久期一言不合就发和这个狂欢夜参与者的自拍,和导演那张胡须密布的温和大脸的,和男主约瑟那张耍气小脸的,和影后聂黎那张攻气十足的美脸的,和得奖的奖杯的,最最重要的是,和自己老公陈西洲的。 陈西洲今晚穿了正式的礼服,硬挺的领结,微笑起来俊朗干净,真是秀恩爱的一*宝。在“颜值即正义”的年代,陈西洲一言不发也能靠脸圈粉! 柳久期高高兴兴选中了几张自己最喜欢的,发到微博上,同时不忘转发聂黎的两条微博,一天三连发微博,足以见心情实在大好! 陈西洲不甘地吻着她的手指,酥□□痒:“只看手机?嗯?” 柳久期笑着缩回了手指:“别闹,我这不是配合陈老板做艺人的个人形象建设吗?” 陈西洲伸出手,接过她的手机:“也不急在这一会儿。”他漫不经心把她的手机揣进自己的口袋,看着她的眼睛,“告诉我,你开心吗?” 柳久期重重点了点头:“当然,就像努力终于得到了认可。” 他捧着她的小脸,像掌心盛开的一朵白夜昙:“你还会拿很多很多的奖。”他认真的没有一丝丝敷衍。 “咳咳。”约翰的咳嗽在旁边响起,惊扰了一对鸳鸯,任是谁也有些尴尬。 柳久期回过神,一把拉住陈西洲:“我过来给你介绍一下。” 约翰也不是有意惊扰他们的,脸色微红,带着醉后的微醺:“大卫派我过来的,让你致辞。”毕竟今夜,是属于得奖者的夜晚! 大卫和柳久期挽着肩,高举着香槟酒杯,在众人面前欢呼!一部歌舞片拿到他们今天的成绩,任是谁都值得骄傲! 大卫拍了拍身侧柳久期的肩膀,对在场的所有人说:“和你们一起工作非常让人欣慰,我身边的影后也展现了我从未见过的实力!” 柳久期大笑:“如果不是你们一起这么努力,我大概永远也摸不到奖杯的边!”一个好团队对于一个剧组而言,太重要了! 而台下的气氛,却在某个角落,透露出一点点紧绷,约翰诧异地看着陈西洲:“你是贝拉的丈夫?天哪,我真是不了解你们这些东方人,连结婚了都不让其他人知道。” 像约翰这种人,永远也无法理解“隐婚”在东方的娱乐圈里称霸了多少年,近些年才渐渐松动,但是任何卖人设的年轻演员,在没有过硬的实力和作品前,轻易宣布婚讯,都是对人气巨大的打击! 陈西洲只有笑笑,慢慢和约翰聊起了两国在娱乐圈生态上的不同,他讲得很细致,而约翰似乎也十分有兴趣,听得津津有味。 于是,等柳久期终于从台上走下来的时候,就看到约翰和陈西洲一副促膝长谈的模样!陈西洲讲得认真,约翰一脸钦佩。 妈蛋!这个年代,防火防盗防小三,只是防着同性已经完全不够了!那什么,人生真是艰难。 柳久期还没来得及上前,聂黎在黑暗的阴影里拦住了她。今晚《谜》的剧组邀请了不少人,聂黎也是其中之一。 聂黎的头顶上是变幻莫测的灯光,落在她的眼睛上,睫毛下泛起一层阴影,但是聂黎的轮廓就显得更加立体。柳久期不由在心底赞叹,真是美极了。如果说世界上只有一双唇值得亲吻,聂黎的唇形绝对在列。饱满圆润,厚薄合适,上面流转着柔彩的珠光,真是美极了! 聂黎递了一杯香槟给她,眼波却流转向陈西洲的方向:“你老公也来了?你们前两天直播婚讯的那首歌我听了,真是棒极了。”口气很感叹。 那晚苹果台的这场晚会也因为这个特殊的环节,把收视率冲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之后无论是各大音乐榜的热歌榜,还是单独这首歌和陈西洲表白的视频,都在各大门户视频网站狠狠地吸了一波播放量。话题热度也是居高不下,各大娱乐相关的媒体都有介绍和转载,身为圈内人,聂黎知道这件事并不奇怪。 柳久期道了声谢,接过聂黎手中的香槟,偏着头看向陈西洲的方向,她笑了笑:“谢谢你对喜欢我们的歌,今晚他特意飞过来,我也有点意外,不然之前就该介绍你们认识。” 柳久期笑语晏晏,幸福让她的脸庞放出光芒,比任何品牌的化妆品,都更能妆点一个女子的面容。 “现在认识也不晚啊。”聂黎飘过来一个眼神,妩媚而镇定。 柳久期愣了愣,一时间有些疑惑,她刚才那句介绍他们认识的话脱口而出之后,才恍然想起,聂黎和陈西洲应该是认识的,聂黎的弟弟聂青、也就是下部戏的导演邹同,和他们之前定下了合作的意向,聂黎对于这一切绝对知情。正是因为邹同想替聂黎摆脱和魏静竹的合同,才会主动找到他们。 但是现在,聂黎却似乎一副和陈西洲并不认识的模样,柳久期说不准聂黎是刚才顺着她自己话说的礼貌客套,还是真的不认识,柳久期笑了笑,她本就是很大方的人,揽了聂黎的手臂:“当然,来吧。” 顺着她们前行的方向,只见约翰看陈西洲的目光都不一样了,他一拳锤向陈西洲的胸口,高兴地大叫起来:“那可说好了,下个赛季开始的时候,我负责买我们俩的赛季套票,你可要把你收藏的那套球给我看看!” “没问题,我送一个给你,马丁当年大联盟杯开球的那个!”陈西洲笑了笑。 约翰快乐得要上天,一把抱住陈西洲,就差对他的脸猛亲了。 柳久期大喝一声,一只手比出手/枪的样子:“嘿!不许动!放开我的老公!” 约翰玩心大起,揽住陈西洲:“不放!你这老公太好了,送我吧。” 柳久期轻轻“biu”了一声:“noway.” 约翰配合地捂住胸口退开。 柳久期大笑,连手里的香槟杯都要捏不住了,陈西洲揽住她的腰,把她放进自己的怀里扶稳:“喝的有点多,嗯?” 柳久期爱娇地抬头:“没有,才两杯。来来来,我介绍聂影后给你认识。” 聂黎全程围观了柳久期的行为,她意外于,柳久期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童真快乐的一面展示在所有人面前。 陈西洲主动伸出手:“你好,久仰大名。”明明是客套话,他却说得很真诚,聂黎的知名度之高,让任何一个国人说出这句话都不过分。 聂黎似笑非笑看着陈西洲,她说:“客气了,陈西洲。”明明这样简单几个字,她念他的名字,却像是在叹息。 陈西洲温和地和她随意聊了聊今夜的颁奖典礼,陈西洲并不是健谈的人,但是他总有办法让所有人都觉得如沐春风,并不热络,却也不至失礼。 他在谈话的间隙里,拦住了一位侍应生:“麻烦拿一杯温水给我。”态度亲和有礼。 侍应生很快把水送上来,陈西洲立刻递给柳久期:“小九,乖,把水喝了。” “今晚不是应该喝酒吗?谁喝水啊?”柳久期嫌弃地看了一眼水杯。 “你不喝水,等会儿你又闹口渴和胃疼。”陈西洲不容她拒绝,他不反对她今夜的狂欢,但是他要给她足够的照顾和保护。 说话间,宁欣出现在陈西洲的视野里,她远远站在人群中,看他们正在和聂黎说话,识趣地没有过来打扰,陈西洲哄着柳久期把水喝下去,微微欠身:“失陪一下。” 柳久期和聂黎继续聊着新戏,而聂黎的视线却不动声色暗暗追随着陈西洲的身影,只见他走到宁欣的身边,宁欣把一只纸袋交到陈西洲的手上,陈西洲又慢慢走了回来,继续站在柳久期和聂黎的身侧,听着他们的话题。 又聊了片刻,柳久期很喜欢聂黎对于新戏的理解,尽管是一部商业片,但是聂黎对待这部商业片的态度很认真,一部小妞戏,也有很深的理解与思考。谁都喜欢和认真的人共事,柳久期也不例外。说话间,柳久期又换了换腿站的角度,悄无声息倚在陈西洲身侧,今晚的高跟鞋真是一场华丽的折磨,小了半码,虽然美得惊人,也痛得惊人! 陈西洲主动提出:“我们去坐着聊吧,外面有一个小凉台,很适合聊天。” 他们移步到凉台上,陈西洲的手里依旧拎着那个纸袋。晚风习习,音乐声在这里略小了些,果然是适合聊天的好地方。 柳久期坐下来才觉得自己的小腿都站得僵硬了,她不喜欢高跟鞋,但是出席活动和表演,高跟鞋就是她的基本职业素养,再痛也得忍着。 陈西洲弯下腰,似乎是不动声色,从纸袋里拿出一双平跟鞋,替柳久期换上,他态度自然,毫无扭捏,这样温柔至极的举动,在他的身上,只道是寻常。 柳久期微笑着捏了捏的肩膀表示感谢,但是口中和聂黎的攀谈,一刻也没停止。 聂黎虽然力图掩饰自己的触动,但是眼神却藏不住恍惚,她似乎是轻微地叹了口气,又聊了两句就告辞:“这个夜晚,留给你们吧,另外,我很期待我们接下来合作的那部戏。” 聂黎跌跌撞撞走出了阳台,尽管极力掩饰,柳久期依然发现了她的异样。 “稀粥,关于聂黎,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的?”柳久期主动发问。   ☆、Chapter .68他的初恋 陈西洲慢条斯理整理着柳久期的高跟鞋,用分别的布袋装好,而后放进纸袋里,心里默默想着宁欣真是细致至极的人,不但放了鞋盒和布袋,还有纸巾和湿巾。回去可以考虑考虑让她的工作再尝试更多的领域和责任,宁欣在事业上,又有大局观又细致,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他缓缓擦着自己的手,听到柳久期的问题,笑了笑,坐到柳久期的对面:“是不是每个恋爱中的女人都是福尔摩斯?” 柳久期点了点桌面:“聂黎到底怎么回事?”她皱了皱鼻头,活脱脱一个质问出轨丈夫的吃醋小妻子模样。 这幅模样,让陈西洲更想逗逗她了,他以手撑头:“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她认识你?”柳久期脑洞大开,“但是,我之前没见过她,要知道,我们俩可是一起长大的,除非是……”柳久期顿了顿,她不是全部参与到他生命的每一天的,两个空档,一个是陈西洲刚读大学的那两年,一个是他们婚后前些年,她喃喃的,“你别告诉我,聂黎就是你的那个初恋。” 她还记得,某个假期,陈西洲放假回家,比平时更沉稳了,总是若有所思的模样,他有大学同学来本市找他玩,她偷听到他们谈话,他们调侃陈西洲初恋就失恋,所以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陈西洲一笑而过。 然而这对于当时的柳久期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她的稀粥哥哥没来得及等到她长大,就已经可能爱上其他的女人了。 要知道,她可是刻意在陈西洲十八岁离开读大学的那个生日的夏夜,送上了自己的初吻。但是,她的稀粥哥哥依然没有停下来等她长大。 她当时连着好几天都神思恍惚,想了很久才想通应该把自己摆在什么样的定位上。 她的稀粥哥哥已经是大学生了,可能在自己的人生中爱上其他人,这件事,她无力阻止。那么,就让他大胆地去爱吧!在他爱上别人的同时,她也要变得更美更好更坚强更让他喜欢,如果他和其他人终成眷属,她衷心祝福,如果他的女友不懂得珍惜稀粥哥哥的好,那么在空档期就不要怪她先下手为强了! 柳久期曾经那样毫无指望地喜欢过陈西洲,无论他爱不爱她,她的爱恋,只是青春里那一点青涩的念头,是年少岁月恍惚的懵懂。 那种爱情,无关占有,不沾染欲/望,干净、纯粹、清冽,像石上欢快流动的溪水,清澈见底。 如今回想,如果聂黎真和陈西洲的人生有关,难道就是那个无名的“初恋”? 陈西洲诧异地回望她:“我的初恋明明是……”他忽而停住了话头。 柳久期睁大眼睛:“是谁?” 陈西洲微笑,揉了揉她的头发。 “真的吗?是我?”柳久期不可思议地问道。她太熟悉陈西洲的个性,那句没有说完的话,她最清楚不过的眼神,她喃喃的,“不可能啊,你同学明明说你有初恋的,你还失恋了。” 陈西洲皱了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忘了吗?你读大学的第一个寒假,你回家的时候,你的大学同学来找你玩。”柳久期努力地解释,“他们说你失恋了,还是初恋就失恋。” 陈西洲凝神一想,不由失笑:“那是他们误会了。”同时心里暗自腹诽,如果不是小九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哪儿会让他的同学误会! 在他离开家乡去读大学的那个夏夜,暑假,他满十八岁的当天,柳久期本来在外地拍戏,特意赶回来参加他的生日party,她穿一件吊带的白裙子,露出精致美好的锁骨,十六岁的少女在凉风习习的夏夜,在他的唇上印下一个满是清香的吻。 那是他的初吻,后来他知道,也是她的初吻。 他刚开始是愕然,而后是不解,再之后,某个念头在少年陈西洲的心头疯狂生长。他强迫自己忘掉那个念头,柳久期只有十六岁,懵懂未知,根本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意味着什么。但是他就不一样了,十八岁,迈入成年的关卡,所做的一切都要为自己和他人负责。 幸好,时间和空间给了他放空的理由,三天后,他就要离开去远方。 陈西洲带着满腹心事,迈上了前往学校的旅程,在送行的车站上,柳久期哭得两眼通红,她可怜巴巴地看他,他忍不住心软,揉她的头发:“别哭了,过年我放寒假的时候给你带好吃的。” 柳久期破涕为笑,陈西洲虽然在笑,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告诉他,柳久期的确还是个孩子。孩子才会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爱和恨都鲜明且匆匆。 尽管如此,陈西洲在熟识了大学寝室的兄弟之后,夜谈时分,有人问他:“你有女朋友吗?” 陈西洲莫名地说了:“我有。” 寝室里顿时一片鬼哭狼嚎!有人问他:“别是聂黎吧?校花和你表白,闹得那么唯美,可全校bbs上讨论了几天。” 陈西洲一脸茫然,谁?聂黎? 他的人生中,来来去去那么多留不下印象的面孔,也许今天在和他表白,明天情书就送给了别人;也许今天信誓旦旦非他不爱,明天就对他的不回应反目成仇;也许今天还说他是男神,明天就转换口风,抨击他冷酷无情…… 他见惯了这些表演,唯有一个人,什么也没说,只用夏夜凉风的一个清香的吻,就掩盖了一切。 陈西洲只能回答:“不是聂黎,别乱猜。”他的小姑娘还没长大,他还要再耐心一些。 寝室一片起哄声,陈西洲在众人不满和抗议声中,安心睡去,随便他们怎么猜!他的小姑娘有多美好,他只能藏在心底,不能告诉他们。 后来,发生了什么?大约是原本对他信誓旦旦的聂黎,终于受够了他的冷淡和疏离,再也不主动出现在他的周围。他是简单而宽容的人,聂黎非要出现在他的自习室和图书馆座位周围的时候,只要不干扰他,他从不赶人,有些深情他注定辜负,但是他不能当面给人难堪,这是他做出的最大的宽容。 可能失恋的谣言就是这么传开的吧,原本他出现在哪里,聂黎也会跟着出现在哪里,后来,就变成他一个人读书、上图书馆、运动、参加社团。聂黎也换了一个地方精彩,没有毕业就被挖掘在演艺圈出道,努力多年,终于变成了一个星光熠熠的影后黎。 一场没有开始的恋爱,哪里谈得上失恋,只是从没有人到他面前求证这件事,所以他更无从反驳。 他的初恋,是一个从三岁起,就会把胖乎乎的小手塞进他手里的小姑娘,岁月荏苒,她对他的依赖不减,他却只能把那份情感深藏在心里,耐心一点,再耐心一点,等她长大。 陈西洲简单解释了一下其中的缘故,柳久期恍然大悟:“看不出来啊陈总!居然影后黎当年也暗恋过你,还追过你!要说出去,可以吹好大的一个牛逼!” 陈西洲苦笑。 柳久期知道她亲爱的老公从小到大都招人,一路多少姑娘前赴后继拜倒在他的面前,他一向拒绝得十分简单干脆,总是相同的台词“对不起,我心里有别人了。” 那个“别人”就是她呢!柳久期想着就忍不住露出一个阳光洋溢的笑容,把脸埋进他的臂弯里:“所以说,你早就想对我下手了,就是顾忌我未成年?” 陈西洲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嘴唇,有的时候,她更适合被亲吻,不适合发出无止境的问题。 她柔软,芳香,带着香槟的温软气息,甚至是有些慌乱无措地喷在他鼻间。她也沉醉在这个吻中,过了许久才推搡他:“到处都是人呢。”尽管按照西方文化观念,热闹的party上,在凉台上男女之间的一个吻,根本无伤大雅,但是她依然会觉得羞涩。 陈西洲却忍不住把大掌游移向她的后腰,她的礼服轻薄,下摆缀满手工的刺球和珠子,但是腰腹之间,却薄如蝉翼,如同第二层皮肤一样贴在她的身上。触感柔滑,冰凉。 陈西洲咬着她的耳垂,手指不安分地探向隐秘的深处,柳久期压抑地惊呼了一声,而后抱住他,似乎是拒绝,又像是邀请:“别。” 陈西洲快速收回自己的手,咬着她的耳朵:“我们从这个宴会上开溜吧?” 于是,他们就逃走了,趁着夜色,那些衣香鬓影和喧闹吵杂都和他们没有关系了。 陈西洲把她带回酒店,打开房间的门,只来得及把门在背后合上,他的唇就急切地找到她的。 气息紊乱,衣物脱得毫无章法,脚步跌跌撞撞,任由感官主宰……   ☆、第69章 Chapter. 69 初遇幸福 陈西洲替迷迷糊糊的柳久期揉着腰。她软声抱怨着:“好累,我明天还要飞回去呢,这样一点也不想坐飞机。” “那就不回去。”陈西洲手上加了点力气,他手法不错,都是当年柳久期复健的时候练出来的。 “那可不行,邹同那边的电影还等着我开机呢。”柳久期叹了口气,做着最想要去进行的工作,这样的生活让人沉迷,虽然随之而来的,还有无尽的疲惫、紊乱的时间表、无尽的心血和投入、被牺牲掉的家庭生活。 “那边又延后了,刚发生的变动,估计宁欣还没来得及通知你。”陈西洲缓缓说着,“聂黎有个大牌的广告□□来,临时调了两天行程出来,明天出去玩吧。” 柳久期闻言,立刻翻了个身,趴在他光/裸的胸膛上,眼睛里都是期待:“真的!?” 偷得浮生半日闲,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人庆幸的小幸福。 “真的,你不是一直想去逛逛欧洲吗?明天能去附近的几个景点看看。”陈西洲对她总是格外宽容,他犹豫了一下。 看着他的表情,她知道,这件事肯定没这么简单:“我在等你的‘但是’。”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一边玩,一边还有一份工作要做。”陈西洲缓缓说。 “什么工作?”柳久期问道。 “有一家杂志社想要我们俩拍他们的封面。”陈西洲揉了揉她的头发,“我答应下来了。” 柳久期睁大了眼睛,接封面这种事,对于她而言,是本职的必然,能和时尚沾边的杂志合作,可以说是求之不得,但是这次的封面,并不是只邀请了她,而包含了陈西洲,所以,陈西洲答不答应才是决定的关键。 陈西洲一向低调,从不接受采访,更不要说上杂志封面了。 柳久期抱着他:“所以,稀粥,你是为了我增加曝光率?谢谢你。” 陈西洲笑了笑:“不,只是因为他们是想要拍我们夫妻俩照片的杂志社中,咖位最大的一家。”以打造高端时尚i著名。 事实上,从陈西洲决心在苹果台的晚会上放出自己的视频开始,他就知道,从那一刻开始,他就要开始面对世人目光的关注。 不过,他没料到,他和柳久期婚讯宣布之后,他们能一夕引来这么多的目光。可能是经过岁月磨砺的他们这对青梅竹马太过深情,哪怕他们在某一段的人生中如此渐行渐远,最终依然能走进婚姻殿堂。这样的感情,美好的不像真的! 谁不喜欢童话呢?特别还是真实的童话。最最重要的是,童话的男主女主,那颜值实在太高了!颜值即正义,你长得帅,说什么都对,对对,那必须对! “谢谢老公。”柳久期“啾”了一下他的腮帮子。她懂的,他要开始同她一起承受公众的关注和压力,他为了她能出镜,增加曝光,无条件配合一切,她真的找不到对她更好的男人了。 “不客气陈太太。”陈西洲亲了亲她的额头,“愿意为你效劳。快睡吧,明天我们是街拍风格,他们想要一些更清新自然一点的风格做备选,回国之后,我们还要去他们的棚内拍几组。” “好。”柳久期顺从地闭上眼睛。 “另外,小九。”陈西洲缓缓说。 “什么?” “没事,睡吧。”陈西洲揉了揉她的头,其实他本来想说,你这次回国要做好人气暴涨的准备。柳久期从复出开始就进行的努力,如今终于到了一个爆发点,《谜》的影后奖项,《流岚》的口碑引爆,再加上她最近的这首歌,更何况,还有半年后陆良林这部片子的上映。 柳久期狐疑地回头,恍然大悟:“你是要说聂黎的事情?”她想起了这个未尽的话题,她皱了皱鼻子,“说起来,你刚才还没说清楚呢,还有,聂黎的时间表你怎么那么清楚?她临时接大牌的广告你都知道。” 陈西洲刮了刮她的鼻子:“别装吃醋。” 柳久期撑不住地在他怀里笑。 陈西洲忽然想起一件正事,一定要和她说清楚:“和邹同的这次合作,的确是聂黎来向我牵的线,这件事,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但这和她曾经对我的心思没有关系。” 其实柳久期不问,他也会在他们的电影开拍之前,把和聂黎之间的关系交待清楚。否则柳久期如果自己发现了这件事,他不愿意让她陷入到无谓的情绪中去。 正因为深爱,所以不愿意用一丝一毫的负面情绪去挫折这份情感。 “我明白,我懂。”柳久期捏了捏他的手。她是多么聪明的小姑娘,怎么能错认陈西洲的情感。 “还有一件事。”陈西洲清了清嗓子,“聂黎今天连帮你发了两条颁奖相关的微博,是我要求的,当然,我没有直接要求她,我只是向邹同这么建议而已。” “啊?”柳久期之前就隐隐觉得这件事不太正常,一个人气如此高的影后,本来同她并没有什么私交,为什么会突然如此热络。如果只是因为大家一起来参加同一个电影节,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魏静竹已经开始渐渐注意到聂黎的态度和以往不同了。”陈西洲解释道,“邹同为了她的安全,逐渐在换掉她周围的工作人员,把那些魏静竹安□□来的人处理掉,这个动作让魏静竹有点紧张。” 柳久期一点就透:“所以聂黎和我互动的微博发出去,反而不会让魏静竹紧张,倒是另外一种安抚?” “聪明!”他点点头,“聂黎喜欢提携后辈,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她大大方方发微博挺你,魏静竹反而不会怀疑你们之间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如果聂黎故意避嫌你,反而显得她对于你和魏静竹当年的事情,是知情人。” 其中的是非曲直,弯弯绕绕,简直是一场心理战! “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了解魏静竹?”柳久期几乎是有些敬佩地问道。 “最了解一个人的,一定不是他的朋友,而是他的敌人。”陈西洲轻描淡写拍了拍她的头,而且,他会把这件事一肩扛起,让柳久期再也不担心所有的问题,“快睡,不然明天拍照你又要闹不漂亮了。” “人还没老就嫌弃不漂亮了啊?”柳久期不满地抗议。 “陈太太。” “嗯。” “没有人比你更漂亮。” 柳久期终于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在他的臂弯里睡去。 纵/欲/过度的后果就是第二天的街拍,起床时分格外痛苦。柳久期几乎是被陈西洲从被窝里抱进浴室的。他把挤好牙膏的牙刷塞到她的手里,而后用莲蓬头温柔地冲着她的背。 微烫的水打在皮肤上,柳久期终于清醒了一些。她歪着头看给她洗澡都气定神闲,显得清朗俊逸的陈西洲,不由笑了笑。含着满嘴泡泡,眼睛笑成漂亮的月牙。 陈西洲睨她一眼,慢条斯理地:“再看,再看就把你吃掉。” 柳久期大笑,差点把牙膏泡呛进嗓子里。她老老实实收敛自己的目光,专心准备等会儿的街拍。他和她都是很专业的人,约好的工作,一定不能迟到。 宁欣准时来接他们,身后跟着辛易明。宁欣手里除了一个文件夹和手机,什么也没拿,辛易明倒是大包小包地拎着不少东西,背着工作包、脖子上挂着相机、手里还提着宁欣的包包,一脸自然跟在宁欣身后。 帮忙拿包包?柳久期诧异地挑了挑眉角,用目光询问地看向宁欣,宁欣倒是很淡定的模样:“我带辛易明过来,一起吃早餐吧?” 柳久期咬着宁欣的耳朵:“你和辛易明?” “我们在一起了。”宁欣小声承认。 “什么时候的事?”柳久期好激动,八卦雷达开启。 “昨天晚上。”宁欣面不改色。 “啊?!”柳久期一呆。看来从宴会上落跑,果然会错过一些精彩的戏码,“不行,你得给我讲讲。” 宁欣轻轻撞了撞她的腰:“你是当红女星,可以不要表现得这么八卦吗?” “不能。”柳久期顺口回答,“我的节操早喂狗了。” 宁欣气结,柳久期这个小厚脸皮,她低声说:“他是你们今天的摄影师,昨晚才飞过来,然后就到宴会上来找我,顺便表了白,我就答应了。” “这么简单?”柳久期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这肯定是你早就对他有意思了!不然哪儿会这么容易就松口?” “算是吧,他在国内的时候,经常约我,我们也大概相处了小半年。”宁欣轻声说,“感觉不错,他和我想象中的娱乐记者不一样。”更难得的是,作为同一个圈子的人,他能理解并且支持她的工作。 “恭喜你!”柳久期挽住宁欣的手臂,“据说有了男友,要请吃饭的。” “少不了你的!”宁欣笑眯眯回答。 柳久期始终记得,这个清早,宁欣沉浸在幸福里的面容,那是刚刚面对爱情的欣喜,才会让之后发生的惨剧,显出巨大的痛苦。 作者有话要说:  请叫我断章狗……   ☆、第70章 Chapter. 70 意外横生 柳久期与陈西洲一对,宁欣和辛易明一对,大家一起吃了早餐,明明只是工作前的早餐,却有种在double date的感觉。 柳久期在饭桌上,对辛易明展开了穷追猛打。 问工作经历,问家世,问背景,问工作状态,问感情经历……比世界上最严苛的丈母娘也不虞多让。 陈西洲在桌子下面轻轻捏柳久期的手,递过一个眼神,表示说你收敛点。而宁欣由始至终都面不改色陪同着他们的话题。有好闺蜜这个神助攻,宁欣简直毫无压力。很多问题,是她在开始这段感情之前并没有想过的,而柳久期愿意帮他们一起想一想,她并不介意。 至于辛易明嘛,他似乎有些享受这个过程。 他笑眯眯应对着柳久期的所有问题,特别是当他注意到宁欣正支棱着耳朵在听的时候,就讲解得更细致了。 因为他爱她,所以他愿把有关他的一切都讲解给她听,只要能融入她的世界,让她知道这他与她共度一生的决心。 一顿早餐,吃得格外的长,直到陈西洲点了点腕表:“如果我们再不出发,最美的阳光就赶不上了。” 一行人这才匆匆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柳久期今天,负责和陈西洲一起,饰演热恋中的夫妻,这应该是柳久期接到的一份最不需要演技的工作,完全是本色出演。 辛易明带着两个摄影助理一起,同他们一起进行今天的拍摄,清早的阳光,透着初生的力量,柔软干净,落在柳久期和陈西洲的面颊上。 古老而宁静的广场,碎石路面,鸽子闲适地在广场上散步,发出咕咕的惬意叫声。她牵着他的手冲向鸽子群,惊飞一片扑腾的翅膀,她逆光在晨光里朝着他扭头微笑,镜头记录下此刻的快乐和美好。 他把面包撕成小块放在她的手上,在食物的引诱下,有不怕人的鸽子飞回来,追逐她散落在地上的食物,她回头,温柔笑。 他牵着她的手,立在小店前,面前是琳琅满目的橱窗,她的手里握着他给她买的蛋卷冰淇淋,淡粉色的冰淇淋,奶黄色的卷筒,她边吃边看,一只手被他紧紧攥着不松开。 他把一枚硬币放在她的掌心,她高高抛出,落在面前的许愿池里,双手合十,许下愿望之后,侧脸偷偷看他,眼睛里满是笑意。 …… 辛易明的镜头原本很犀利,捕捉过战地的硝烟,也记录过战后的疮痍,此刻却因为镜头前这对恋人散发出太过明显的恋爱中气息,显得温柔而隽永。 宁欣递给辛易明一瓶水,问得十分关心:“效果怎么样?” 辛易明头也没抬:“挺好,比我预想中,还要好。”颜值高的人,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更何况是这样漂亮的两个人,温暖依偎,更让人移不开目光。他仔仔细细回看了一遍记录下来的照片,朝着宁欣道谢后接过水来,“放心吧,我技术不错。” 他喝了两口,才忍不住说:“宁欣,我怎么觉得,比起来,你更在乎柳久期而不是我啊。”准男友升级为新晋男友后,开始争宠。 宁欣失笑:“别闹。”她犹豫了一下,而后飞快地在辛易明的脸颊上“啾”了一下。 “啧啧啧,隔着多远都能看到你们俩散发着恋爱中的酸臭味。”柳久期轻快地半跳着走过来,调笑着说道,作为一个散发了一早上恋爱中酸臭味的人,还好意思说别人的柳久期,彻头彻尾的双标。 宁欣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一声,没有继续柳久期的话题,而是转为谈工作:“最后一个场景了,很快就结束了,加把劲。” 柳久期笑笑:“好啊,拍完了,大家都放假,放你尽管去约会。” 宁欣忍不住掐了一把她的腰:“越说越来劲了。”满眼都是幸福。 最后一个场景,是在一条著名的河畔,沿河都是小酒吧和咖啡店,随便哪一家,都有人点一杯咖啡,或是一杯啤酒,配上半个三明治或者一份甜点,懒洋洋坐在河畔晒太阳。 陈西洲帮着辛易明把设备从车上卸下来,和两个助理一起扛着朝事先选定的取景地前进。宁欣挽着柳久期的肩膀拖拖拉拉走在队伍的最后,窃窃私语聊着感情上的小事。 宁欣低声说着:“你别这么打眼啊,怎么我谈个恋爱,比你自己谈恋爱还激动呢?” 柳久期只有呵呵笑:“我激动!”说起来,寝室的姐妹们和嘉嘉,都陆陆续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刘甜甜作为标准贵妇代表,是最恩爱的一对;季锦和老公就不要提了,简直是标准夫妻教科书;徐静贞虽然单着,但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快乐女汉子,总有会欣赏她的好,听说她有个暧昧中的网友,网恋转现实恋,分分钟可成;连秦嘉涵都被柳远尘收服,所有人看起来眼前都有一段美好的感情。 柳久期也期待着宁欣能成为一个幸福的人,宁欣跟在她身边,也有一年多时间,从她复出开始,两个人就携手在这个圈子里闯荡,谁都不容易,宁欣大气又细致,这么棒的姑娘当然值得一个更好的人! 正在窃窃私语的两人,丝毫没有注意到由远及近的一个诡异的引擎声,她们在路肩上行走,原本是很安全的。 宁欣转头看她,正要答话,忽然脸色一变,立刻伸出双手,用力将柳久期推到了一边,自己同时朝着柳久期的那一侧扑去,然而,始终还是慢了半拍。 柳久期狠狠摔到路上,被剧烈的力量带动,手肘和胸腹遭到了冲击,但是这完全比不上宁欣受到的伤害,她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那辆疯狂的汽车,碾压过宁欣,宁欣几乎没来得及发出痛呼,就晕了过去。 “噗……”轮胎压过人体的声音,闷而惊心动魄,柳久期听见自己尖叫了一声“不”!声音尖利,划破天际, 这之后,就是一片兵荒马乱!陈西洲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一把拉住辛易明,朝着柳久期和宁欣飞奔过来,那个瞬间,多年前的场景历历在目,陈西洲的心脏深深停摆了一瞬,才找回节奏。 柳久期朝着宁欣爬过去,立刻哭了起来:“宁欣!” “别动她!”陈西洲第一个冷静下来,大喊了一声。 柳久期一哆嗦,满脸眼泪,跪在宁欣面前哭泣。宁欣伤得好重,腿部的骨头残酷地穿破血肉,露在外面。血流得满地都是。 辛易明更有经验一些,立刻和陈西洲开始进行了配合,他有战地的经验,在不影响宁欣伤口的情况下,替宁欣想办法压住了伤口阻止血继续狂流,而后陈西洲几个电话,立刻安排了后续。 他们几乎是保持着神经高度紧张的姿态,等待救护车的到来。柳久期只有些轻微的擦伤,她哭了一会儿就冷静了下来,抽泣着:“宁欣是为了救我,如果不是我,她应该能跳开的。” 陈西洲眉头紧锁,他放开视线看去,那辆车在路面上连刹车痕迹都没有,在这个行人和车流都颇少的时间点,这样疯狂地开车,绝对不是一场意外! 辛易明在最初的震荡后,彻底冷静了下来,他小心翼翼按着宁欣的伤口,和陈西洲对望了一眼,他们都是聪明人,这辆车出现得太诡异又太疯狂,事后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是加速扬长而去,他的心剧烈地抽痛着,他美好的姑娘宁欣,怎么会遭遇这样的意外。 陈西洲揉了揉柳久期的头:“你冷静下来,你越冷静,越能帮助宁欣,告诉我,刚才你看到牌照了吗?” 柳久期抽抽噎噎的:“看到了。”打死她也不会忘记。 之后所有事情都变得很急迫,救护车把宁欣送进了医院,他们报警,在医院做了第一轮的笔录,宁欣的手术进行了四个小时,他们谁也没有休息。 在漫长的等待里,陈西洲几乎一直在打电话,柳久期用尽力量,给大家准备了点吃的,而后主动去向辛易明道歉,她的眼眶红红的:“我想是我的错,那辆开车的人多半是针对我的,宁欣从不与人结仇,而我……”她顿了顿,背后背负着一个沉重的魏静竹。 辛易明抬头看她,眼神镇静,他缓缓说:“这是撞人的那个司机的错,和你没有关系,你不能因为宁欣关心和爱护你,就背负无谓的错误。” 于是柳久期就更想哭了。 陈西洲约辛易明在医院的阳台上抽了一支烟,辛易明的身上和手上还有干涸的血迹,他也没有心思洗一洗,显得格外憔悴。 “宁欣的治疗和所有的费用,你不用担心,我刚联系到了一个很好的医生,我保证,宁欣能得到最好的医疗资源。”陈西洲顿了顿,“你的签证我也想办法处理了,如果你愿意,你可以一直在这里陪着宁欣,住处和生活我会安排,我和小九不能在这里待太久。”陈西洲皱了皱眉头,他一进通过几通电话,渐渐拼凑出了一个事情的真相,魏静竹如此大胆,已经直接做到了这一步,他已经不能等了!“宁欣未来一段时间的健康,我想麻烦你照顾,你什么想法?要知道,你完全可以拒绝,我会另外安排医护人员照顾宁欣。” 不是所有男人,都能在成为男友的第一天,就面对这么大的变故,疾病能压垮一些相处多年,相濡以沫的夫妻,而现在,辛易明的面前就摆着这个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哦!下章要写到一个我想写了很久的桥段,少女心爆棚地去写了……   ☆、第71章 Chapter. 71 特殊求婚 辛易明深深吸了一口烟,问陈西洲:“你能保证宁欣得到应有的正义吗?”辛易明意有所指。 “当然,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罪恶付出代价。”陈西洲平稳地回答,眼神坦然。 “那我暂时不需要回国了,宁欣我一定能照顾好她。”辛易明回答,他抬了抬眉,“另外还有件事儿。” “你说。” “你知道这附近哪儿有珠宝店吗?能买到钻戒的那种。”辛易明看着他问道。 陈西洲的目光沉甸甸的:“你要几克拉的?” 辛易明笑了笑:“三克拉,给我弄一颗吧。” 宁欣曾经和他讨论过婚恋观,不知怎么就讨论到结婚钻戒问题,宁欣那时候显得从容淡定:“我们只需要男人给我们买三克拉以上的钻戒,低于三克拉的,我们自己也可以买。” 这是女性的自白,也是男性的门槛。 谁能料到,几个月之后,他需要带着缅怀回想她的这句话,而她此刻,正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 柳久期惊惶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快来,手术结束了。” 辛易明一个大步,就冲向了手术室外。宁欣的情况不太乐观,虽然断骨和肌肉都做了再接和缝合的手术,但是能否顺利恢复,还是要看这几天的术后期。如果不幸,有截肢的风险,医生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柳久期没忍住,第一个哭出来,陈西洲把她揽在怀里。 辛易明的口中虽然苦涩,却好像最坏的结果已经摆放在了面前,剩下的事情,他坦然接受,他只回头对陈西洲说了一句:“刚才的事情,就拜托陈总了。”之后就毫无迟疑,立刻随着宁欣的病床走向了病房。 宁欣还在术后的昏迷当中,显得苍白憔悴,却没有痛苦的表情,仿佛之后是安然地睡去了,在睡眠当中,感受不到痛苦的折磨。 这一/夜,注定是无眠的。 柳久期不顾所有人的阻拦,坚持一定要在病房待到宁欣醒来为止,陈西洲只有替所有人安排生活相关事宜,毕竟,一个宁欣还没醒过来,再有人倒下的话,那将多么无法承受。 宁欣醒的时候,感觉到了模糊的疼痛,止痛药替她缓解了很大一部分痛苦,但是那种痛感依然强大到她无法忍受。 她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喉咙里就像火烧一般,让她发不出声音。柳久期是第一个醒过来的,她立刻握住宁欣的手。 “水……”宁欣呻/吟了一声。 柳久期手忙脚乱,替她倒了一杯水,把吸管塞到宁欣的嘴里。之后,所有的人都醒了。 宁欣居然比所有人都镇静,她躺在病床上问:“我到底怎么样了?告诉我实情。”因为她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了。 柳久期崩溃了两次,大哭出声,加上辛易明红着眼眶的解说,以及陈西洲冷静的描述,宁欣终于明白了自己即将面对的命运。 宁欣冷静地说:“我知道了。”然后再也没说过一句话,直愣愣看着天花板,然后才说,“我要给我父母打电话。” “他们已经在路上了。”陈西洲最沉稳,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现在应该在飞机上,当然,你需要的话,我会安排助理持续联系他们,直到联系到他们为止。” 宁欣挤出一个笑容:“辛苦陈总。” 陈西洲无言以对,这明明是宁欣最不需要感谢他们的时刻,如果不是他们,宁欣如何会落到今天的境地。 陈西洲和宁欣详细描述着,这次她的事故,医药费和所有后续休养的费用,公司都将全部承担,他真诚地道谢:“感谢你的救命之恩,虽然这对于你而言可能已经不重要了,但是我和小九将永久地感谢。” 宁欣依然笑了笑:“不用谢我,那瞬间,全是本能。”她淡定安然地不像是一个即将面对截肢风险的人。 宁欣的冷静,在辛易明求婚的那一刻,终于破裂。辛易明洗了个澡,刮了胡子,换了一身衣服,努力让自己显得精神一些,他举着那颗漂亮的三克拉,跪在宁欣的床头:“让我照顾你,一辈子。” 宁欣不是不触动的,她终于哭出声,而后冷静地说:“如果我的腿能恢复正常,我就答应你。如果不能,我需要再想一想。” 宁欣是那样理智而体贴的姑娘,她要理性的决定,要一切都出自爱,而不是责任。只是彼时的她并没想清楚,没有爱,哪来的责任。 辛易明没容她拒绝,硬是把戒指戴上了她的指尖,他说:“求婚这事儿,和你的腿没关系。”他已经远远望着她半年,看着宁欣的温柔美丽,巧笑倩兮,滴水不漏……他看着她所有的美好!无论最后她的腿如何,他已经无法接受让她离开他的生活。 病房外,目睹这一切的柳久期在陈西洲的怀里哭出了声,她见证的,几乎是这世界上最勇敢也最疯狂的爱情,那么纯粹,无论疾病与否,都无法将他们分开。 柳久期在宁欣的病床边陪了整整一个星期,结局是值得人安慰的,宁欣的腿部看起来正在逐渐恢复,手术很成功,医生一脸诧异,同他们说:“这大概是爱情创造的奇迹。” 一周后,柳久期在病床头和宁欣依依惜别,这个时候的宁欣,父母在侧,辛易明陪着她,病情看起来转件好转,一切都逐渐走上正轨,宁欣拍了拍她的头:“小九,回去以后,没有我在你身边,下次再遇到危险,你要学会自己跳开啊。” 柳久期眼中含着泪:“当然,我会好好地把属于我们俩的一切都找补回来!”陈西洲握着她的手,明显感觉到柳久期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唯有巨大的伤害能带来巨大的改变,这种改变,让他不安。 带着宁欣的伤痛,柳久期回国了。她回国后的第一个行程,就是新歌的音乐大奖。 合作的工作室早早准备好了衣服,专程送过来,柳久期在卧室里挑着自己的礼服,同时问陈西洲:“撞人的人抓到了?这么快?” “投了足够的资源,自然会快。”陈西洲看着电脑的头都没抬。 “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柳久期问道。 “很典型的袭击行为。偷的本地车,尾随我们了一天,终于盯准了一个最适合下手的时间点。”陈西洲说着。当地的视频监控里,还原了肇事者的行动,指纹和车胎上的痕迹都证明了,肇事者就是他无疑,“是个独居者,父母早亡,没有亲人,几个月前有在魏静竹公司就职的经历,虽然几个月前离职了,但是目前他住处的房租依然由魏静竹的公司负责出钱。” 柳久期点点头:“这个人会得到什么惩罚?” “如果按照意外算,宁欣好转,惩罚不重,我会想办法证明他的不良动机。”陈西洲郑重地给出自己的承诺。 “他最多算个工具。”柳久期观察着镜中的自己,虽然神情镇定,但是看起来苍白。 陈西洲托了一把她的腰:“今晚你完全可以不去的。”柳久期最近经历了太多。 “不,我必须要去。”柳久期坚定地摇头,“正因为魏静竹这么想要阻拦我,影响我,我就更要坚强起来。” 几年前,她天真善良,最后得到了一个险些丧命的下场。她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模糊地拼凑出了当年的真相,几年后,她又要面对同样的威胁吗? 不!她不会再成为一个多年前的自己! 为什么善良的人却总是要忍受粗暴的伤害和对待?这次她不会再任由魏静竹这么伤害她和她周围的人。 “今晚魏静竹要去,我就更要去了!”柳久期终于选定了礼服,对着陈西洲露出一个笑容。 她笑得依旧美丽,却有种陈西洲说不出的心疼。他的小姑娘,终于还是被磨砺出了风骨,不妥协,不示弱。 所以今晚的柳久期,特别美丽。她的妆容比往日略显艳丽浓重,红唇如同火焰一般灼灼燃烧,金色的眼影,配着她的盘发,一袭红裙盛装,就像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 浴火后,重生会获得更大的力量。 红毯之上的柳久期,手挽在陈西洲的臂弯里,陈西洲一身修身西装,宽胸窄臀,一双大长腿,两人携手的画面实在太漂亮,在人群中也如同自带光芒的发光体,闪光灯如同追逐光源的飞蛾,直直朝着他们飞过来。 几个时尚博主和娱乐媒体做了同步的图文直播,对于这对高调秀恩爱的夫妇,只有大写的服气。 从红毯走下来的柳久期,“意外”地“巧遇”了魏静竹。 魏静竹今天是带着手下的另外一个艺人来的,刚出道不久的小鲜肉,很吸粉,出演的青春片里,唱了主题曲,因为人气高,也被提名了最佳影视配乐。 魏静竹手下这样的艺人一抓一大把,今天专门陪着他出现,其中的深意让人沉思。 柳久期由陈西洲牵着,远远望见徘徊在走廊上抽烟的魏静竹,她笑了笑,摆出一个最明亮不过的笑容:“魏姐!好巧好巧!”施施然迎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我们家小九一直都好单纯好不做作,但是为了对付这些妖艳贱货,只有比她们更做作!   ☆、第72章 Chapter. 72 颁奖惊喜 魏静竹慢悠悠地扭过头来:“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小九。”她笑了笑,故作神秘压低声音凑过来,“今天的颁奖礼我可有□□消息,你的新歌可得了不少奖。” 柳久期笑了笑:“这话说的,知道的是魏姐你抬举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买奖了呢。” “你这手眼通天的资源,哪儿在乎别人说什么呀!”魏静竹挑了挑眉毛,慢条斯理接着话茬。 柳久期捧着心口:“魏姐带了我那么多年还不了解我吗?要是指望着靠我爸妈的资源,我哪儿用得上这么折腾,走那么多弯路。” 魏静竹淡淡的:“那是你当年不懂事,看你现在多聪明。” 柳久期摇摇头:“哪儿有魏姐杀伐决断,说出手就出手。” 魏静竹抬眼:“这话我就听不懂了。” “不然今天您怎么能带着新人来?肯定是最佳新人奖吧?还是人气歌手?”柳久期话锋一转,无论是口气还是态度,都算得上诚恳。 人生在世,全靠演技,柳久期是其中的高手。 魏静竹试探了几句,依然把不准柳久期的脉,也不继续,来日方长,反正她们很快就会在邹同的新片里见面:“哪儿的事儿,得不得奖,这个还不是看缘分。” 陈西洲一直站在柳久期的身边,看着两个人过招,并不插话。直到最后,朝着魏静竹欠了欠身,语气却十分冰冷:“那么等会儿,就让我们期待一下颁奖仪式。” 说着,陈西洲扶着柳久期的腰,和她一起步行走向了自己的位置。 魏静竹带着打量的目光从背后看着相携的两人,若有所思。她有种奇怪的直觉,这个陈西洲绝对不简单。 想当年,刚被她捧出一点有前途模样的柳久期突然在某天告诉她,她领证结婚了!那天,她真是被柳久期气得肝疼,她用尽了全力和资源来给柳久期,结果小公主柳久期二话不说就去领了证,连个招呼都没和她打。 那个让柳久期神魂颠倒到完全不顾自己发展的男人名字,就叫陈西洲。 不过,那时候的陈西洲不过是一个伪富二代,家里一个小厂,一年做不了几百万的营收,就更别说利润了,在魏静竹的眼里,真是不值一提。直到她对陈西洲的印象,因为柳久期的车祸而被一手斩断之后,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和这个叫做陈西洲的男人有交集。 谁料到,多年以后,陈西洲居然一手捧起了复出的柳久期。谁能料到,都跌进泥泞里,能抱住命就值得额手称庆的柳久期,居然又能翻红?! 魏静竹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关于当年的车祸,他们到底知道多少?这几天在欧洲的事情,他们到底又知不知情?她已经感觉到,柳久期绝对不是毫无所觉,但是知道多少,才是最核心的问题。 “魏姐,你怎么了?”魏静竹手下带着的新晋人气王小鲜肉邢源走过来,关切地问道。 魏静竹笑了笑:“没事,我想点事儿,走吧,我也透够气了,快开始了,我们进去。”她不忘瞥向柳久期和陈西洲的方向。 柳久期握着陈西洲的手,掌心有点濡湿,陈西洲替她略了略耳旁的碎发:“没事,淡定点。” 柳久期朝他笑笑,问他:“我刚才表现得怎么样?” “很好,分寸很合适,我们知道多少,暂时不要让她察觉,哪怕让她猜一猜都好。”陈西洲赶紧给予肯定。 他的小姑娘,本来是最真诚坦然的孩子,如今为了宁欣,为了她身边所有爱的人,她真是鼓足了勇气。 很快,颁奖仪式开始了。 无独有偶,所有的颁奖礼都是从技术性奖项开始的。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今年几个知名的女歌手,比如宋晚晴这种天后,结婚的结婚,进修的进修,生子的生子,都没发新专辑,倒让柳久期捡了个漏,柳久期最后拿到了最佳歌曲和年度女歌手两个十分有分量的大奖,她这次提前背了获奖词,丝毫不显得窘迫。许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她根本不在乎是否能得奖,所以显得格外从容。 之后,就是今晚的年度男歌手,魏静竹手下的新晋人气王小鲜肉邢源今晚得奖运不佳,最佳新人和人气歌手都先后失手,魏静竹的脸色虽然平静,但是熟悉她的人能看出来,魏静竹此刻心情不佳。 没错,她现在简直不是心情不佳,是气极了! 明明这两个奖项都是她运作过的,铁定是囊中物,否则她何必带着人来,那不是浪费她的时间吗!如今明明是到嘴的鸭子,忽而悄无声息就飞了,其中到底出了什么变故? 魏静竹忍了忍,就等最后一个年度男歌手宣布,她就准备带着邢源离席。这个奖项虽然邢源也有提名,但是她能保证,这也就只是个提名而已。要知道和邢源竞争的人,无论是实力还是资历,都实在领先邢源太多。多年歌王、精灵嗓音、实力天王……随便一个拎出来,都是碾压邢源的人。 她也不过是图一个入围的提名好听,这个音乐奖是知名音乐平台办的,几乎撑起了全网音乐渠道的一半流量,就算是一个提名,都是莫大肯定,她可是花了不少功夫才弄下来,主要目的更是趁着全网直播的时候,混一个脸熟。 平台和歌手合作,大家互相带流量,早就是业内常态,这个颁奖礼的直播观看量非常大,魏静竹就是希望让邢源在直播的时候多露露脸,和身边带来的另一个小鲜肉摆摆暧/昧姿势,事后让水军多上点动图,出个表情包什么的,加上软文一推,再刷一波粉。要知道,现在的小迷妹们就吃卖腐这套。 主持人开始介绍年度最佳男歌手的入围名单,第五个镜头对准了邢源帅气逼人的脸,屏幕上闪过邢源的单曲mv,英俊的侧脸,唱得一片深情。 颁奖嘉宾在台上聊了两个段子,又把现场的气氛活络了几分,这才拆开提前准备好的信封,笑着宣布:“今晚的年度最佳男歌手,是……”颁奖嘉宾拖长了声音,俏皮地环绕了一圈会场,最后大声宣布,“邢源!让我们恭喜一下这位帅气逼人的年轻人。” 在一个音乐奖的颁奖典礼上,不称赞邢源的唱功,上来就称赞邢源长得帅,其中的深意,让柳久期的嘴角不由泛起了一个微笑,她握紧了陈西洲的手指,默默期待着。 邢源几乎是惊呆了,他丝毫没有想到,居然得奖的是他,魏静竹和他同样意外,心里还在琢磨,难道是那两个奖项没运作到,最后都算在了这个大奖上? 主持人高声喊着:“让我们有请邢源上台领奖。” 魏静竹掐了邢源一把,邢源这才站起来,步伐压抑不住兴奋,朝着舞台上大踏步走去。 主持人还在乐着:“看把这孩子乐的。” 忽然,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很奇怪。配合着邢源上台,舞台的大屏幕开始播放他这次得奖的mv,歌声没有问题,是邢源那要给调音师盒饭加鸡腿的声音,但是mv的画面变了。 原本是邢源一脸小清新地和妹子谈着校园恋爱的mv,突然变成了模糊的偷拍视频,从画质和摇晃的视角看得出来,是典型的长焦镜头。 画面的拍摄地点像是酒店的高级套房,内容变成了邢源和女子亲吻和抚摸的画面,而且不止一个,最令人惊讶的是,其中的一个,不就是邢源今晚身侧的经纪人魏静竹吗? 这消息太劲爆了,要知道,以魏静竹的年纪,勉强做邢源的妈也是不过分的。 而此刻直播后台的工作人员已经快哭了,播放的视频明明是提前反复彩排和检查过的,谁知道发生了什么,整个控制台已经不由他控制了。他只能眼睁睁地陪着在场的数百宾客和电脑前的观众,眼睁睁地目睹着这段劲爆的视频,一时间哑口无言。 柳远尘直到把所有的内容都播放完毕,同时确认该录下来的内容一点也没少,他满意地看着直播现场吃惊的邢源和魏静竹,调了两台机位,全程转播这两个人的表情,让每一丝肌肉的抽动都在摄像头下展示得清清楚楚,这才退出了远程对于直播后台的控制,不忘把自己所有的入侵痕迹清除得干干净净。 而正在现场的柳久期握紧了陈西洲的手,她深吸一口气,默默在心底给柳远尘点了个赞。原来,陈西洲说柳远尘是个天才,不是说着玩的。 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全网流量最高的音乐颁奖礼,最具分量的颁奖项目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柳久期和她身后的所有人一起,终于用魏静竹本身的行为,不动声色又狠狠地打了他们一巴掌。 每个清醒的成年人,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聚众淫/乱也就罢了,按照镜头内的内容,除了魏静竹,邢源和其他人,都从魏静竹的手里接过一支点燃的香烟状物品,还在大家的手上传递,一人吸一口。 那是什么?大家不由在心中都有了一个沉甸甸的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  哥哥超给力!   ☆、第73章 Chapter. 73 新的交锋 现场主持人几乎是一脸懵逼迅速宣布了颁奖礼的结束,网络直播被立刻掐断,根本没有任何人能想象,这个情况下的邢源就算走到台上,还能说出什么。 陈西洲握着柳久期的手,轻声在她耳边问:“这是不是你看过最精彩的颁奖典礼?” 柳久期漂亮的金色眼影弯出一个美好的弧度,点头:“当然。” 网络时代的一大坏处就是,所有消息都像是插上了翅膀,如同指尖的风,流传得飞快,同时也无法掌控。 特别是网络直播,无论是录屏还是截图,技术手段都太简单了。 十五分钟之后,满网络已经充斥了今晚曝光的邢源这段特殊的MV,一切就如同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魏静竹手下的人已经反映了过来,立刻簇拥着魏静竹和邢源一起离开了颁奖礼现场。魏静竹的脑海嗡嗡作响,却无意中瞟到了陈西洲冷静如白头鹰一般的眼神。 颁奖礼开始之前,陈西洲曾经的话语突然浮上魏静竹的脑海“让我们对接下来的颁奖礼拭目以待”,她没有注意到他别有深意的语气。 魏静竹从离开颁奖现场开始,就开始了第一波的对抗,她动用了不少关系,想要趁着事态没有继续放大,就把事情压下去。 她几乎没睡,想办法撤掉了所有流传的视频和图片,同时压下了几家主流媒体的报道,花了大价钱和大把的人脉,屏蔽了这件事相关的所有关键词搜索。挨个和当晚出席颁奖礼的明星打电话,所有人似乎同时保持了完美的沉默。 虽然依然有不知名的小站在关注和报道这件事,但是规模已经在逐渐缩小,魏静竹长舒一口气。 正在她庆幸,以为已经控制住局势的时候,这个颁奖礼视频事件突然升级了,有人不但无视了魏静竹的全网封锁,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把这段视频发得到处都是,而且还扒出了视频事件里发生的酒店和房间照,同时黑到了酒店的入住名单。而这仅仅是冰山一角,有人根据订房人的名单,梳理了过去三年,这个订房人订下的所有房间。真是多到人咋舌! 每天!在全国各地!特别是一线城市,到处都有房间。 到这个地步,无论魏静竹再动用什么手段,似乎都再也无法控制这件事的传播了!整个网络上,这件事以指数级的速度传播和讨论着。 就好像这背后控制的那个人,只是想利用之前的平静逗一逗魏静竹,短暂的麻痹和平静之后,是更大的反扑。 既然事态的传播已经不能控制,魏静竹无法可想,只能选择水军和洗白,用无数庞大的流量吧有关视频事件的信息淹没在庞大的信息量当中。 这个隶属魏静竹名下工作的工作人员,很快被洗白,说明他是负责艺人演出安排的执行人员,专门负责相关房间预订业务。视频中的行为是个人行为的**,大家交换和接手的东西不过是香烟…… 但是,更多的监控视频流了出来,时间和地点正吻合这个订房人所订房间的记录。 大批男女在房间里进进出出,不乏魏静竹旗下不知名的艺人和一些陌生脸孔,相拥、扶腰、勾肩搭背……同一天内,一个刚出道的嫩模,分别和三个不同的男人搂着腰在房间内出入,这就太劲爆! 时机真是酝酿的刚刚好,正适合第一波总结爆料贴出现,揭露魏静竹名下的模特经纪公司,表面看起来一片安好,其实就是高级卖春集团的爆料贴一时间刷遍了全网。 很快,公安机构的官博宣布了介入该事件的调查。这从一个噱头十足的网络事件,已经进入到了司法程序。 而这还不是高/潮,配合这件事的披露,柳久期旗下的慈善基金会接到了有史以来最令人瞩目的一个案子,她的基金会以对抗娱乐圈潜规则为主题,三个原本是魏静竹名下模特经纪公司的模特一起,申请了基金会的法律援助和保护。 她们要联合起来站出来,对抗魏静竹的潜规则。她们都曾是抱着进入娱乐圈梦想的年轻人,涉世未深,简单冲动,没有想到,却进入了一个庞大的泥潭。 一时间,娱乐圈和全社会的焦点,都落在了这个从娱乐版转移到社会版,最后进入法制版的事件上。而这件事让魏静竹焦头烂额的同时,柳久期低调地从未出现,这个时候的她正准备进组,开始邹同新电影的拍摄。 这次电影的拍摄人员名单中,有个令人惊喜的改变,秦嘉涵通过了邹同的试镜,正式成为了柳久期的女配,和柳久期饰演一对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这本就是青春片,秦嘉涵的外形条件也非常好,比柳久期年龄还小上几岁,两人穿上校服,头发扎成马尾,也是亮丽养眼的青春风景。 开机的那天,陈西洲本来有意来片场陪着,听闻秦嘉涵也在,于是给柳久期多配了两个助理之后,识趣地没有出现。 秦嘉涵也很激动,她们俩很多年前合作过一部戏,也是因为那部戏结下了闺蜜的情谊。多年后,终于又机会再一起拍戏,两人都很兴奋。秦嘉涵窝在柳久期的化妆间里聊着。 “你和我哥现在到底怎么样?”柳久期首先问道。 “挺好。”秦嘉涵爽利地回答,“说实话,比我想象当中更好一些,我以为他会很快对我失去兴趣,我也会很快发现确实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幸好,这些都没发生。” 柳久期握着秦嘉涵的手:“最为好闺蜜,这次我欠我哥那么大一个人情,请你务必帮我肉偿了!”表情认真,眼底却藏着笑意。 秦嘉涵上来就掐她:“消遣我是不是?” 柳久期笑着躲开:“不不不,我错了。嫂子,求饶!” 秦嘉涵挠得更厉害:“给我好好说话。” 柳久期撑不住,赶紧求饶:“嘉嘉,饶了我,我错了!” 秦嘉涵这才收了手,轻咳了一声,努力和柳久期说正事:“说真的,这次你让柳远尘做的事情闹得可不小,你想清楚了吗?” 柳久期换了一个神色,渐渐显得凝重:“当然,你知道她对宁欣做了什么吗?”想到这里,柳久期的脸色染上一丝悲戚,“如果宁欣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或者是残疾,我简直不能想象我会有多内疚。” 秦嘉涵不是外人,对于柳久期和魏静竹的过往知道一些,这次柳久期前往欧洲领奖,所有人都只看到了柳久期的光鲜,谁知道她经历了多大的冲击。 “小九,不管你想怎么做,我和柳远尘一定站在你旁边。”秦嘉涵顿了顿,“柳远尘虽然不太会说话,但是关键时刻,还是很靠谱的。” 柳久期端详着秦嘉涵的神色,不由有些感慨。曾经,秦嘉涵的眉目之间,总是藏着一丝阴郁,那是被生活无奈逼迫到角落之后的困顿,如今,身陷在和柳远尘爱情中的她,眉目舒展,有种从容不迫的幸福。 “嗯,我知道。”柳久期点点头。 忽然,柳久期的临时新助理来敲门:“导演和聂黎一起来了。” 这就是开机仪式即将开始的意思,她朝着秦嘉涵笑了笑:“走。”她们早就换好戏服,上过妆,这就肩并着肩一起走了出去。柳久期眼波一转,暗暗想,不知道今天聂黎来,魏静竹会不会出现? 要知道,无论怎么说,聂黎都是魏静竹手下的头号艺人。 最近的魏静竹,实在是风口浪尖的人物,说实话,她很期待魏静竹如何应对眼前的乱局。 转过走廊的拐角,片场的一切都呈现在了她们面前。 邹同和几个月前相比,更瘦了一些,一样严谨而不苟言笑地站在片场中间,聂黎依然美得让人窒息,她穿一条连体的白色阔腿裤,无论是裤型还是颜色,都十分挑人,不是凡人可以驾驭,聂影后却偏偏穿得摇曳生姿,远远对着柳久期笑了笑。而柳久期礼貌性地回应这个笑容之后,注意力完全被聂黎身侧的魏静竹吸引了过去。 魏静竹果然是来了! 相较于她此刻的所处的风波,魏静竹实在显得太气定神闲了。她甚至挑衅地朝着柳久期笑了笑,扭过她的头,不再搭理柳久期。 柳久期心一沉,心知这次的事情虽然闹得不小,估计还是没能动到魏静竹的根本,否则她根本不会出现。 容不得她多想,拍摄很快开始了 三大女性角色,柳久期、秦嘉涵、聂黎齐聚一堂,邹同带着大家把该有的开机仪式走了一遍之后,很快就开始了第一幕的拍摄。 一般情况下,为了运气,开机的第一幕一定较为简单,一条过才能博个好彩头,邹同却似乎浑然不在意,一来就挑战聂黎和柳久期在梦中相遇的一幕。 聂黎饰演的是成年后的女主,经过多年,终于努力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是一个很励志的故事。 这一幕实在太考演技。   ☆、第74章 Chapter. 74 小人得意 聂黎饰演的角色在自己终于成功的那个夜晚,梦见了年少的自己,无论当年的自己曾经经历什么,她终于能够握着当年自己的手,告诉自己,一切最终都会变好的。 受过的伤害终将过去,而一路上经历的风雨将变成人生路上最宝贵的一份财富,遥遥照亮未来的路。 柳久期不但需要活泼青春,更需要和聂黎一起,共同在对手戏中诠释出一种亦幻亦真的感觉。 就像真正的梦境那样,无比真实,却又好像隔着一道迷雾。 聂黎第一个挑了挑眉去问邹同:“开机上这幕?昨天不是这么通知我的。” 邹同凌厉地抬起头:“所以,你没背过台词?” 聂黎笑笑:“那倒不是。” 邹同低下头继续看着monitor的取景:“那就各就各位吧。” 柳久期心中大奇,这对姐弟,似乎是有意在外人的面前保持着这种疏离的感觉,只是因为魏静竹? 拍摄很快开始。 聂黎从床铺上无声爬起,每一步都好像行走在云里,柳久期在心底暗暗为聂黎叫了声好。聂黎的脚步这种虚空感,不是对这幕的环境理解至深,绝对不会这么演绎。 柳久期带着少女的轻快,从远处飞奔而来,忽然撞在了一面玻璃上,揉着头龇牙咧嘴停了下来,自己为自己揉着额头。事实上,并没有玻璃,柳久期是虚空撞在了一个画框上,但是她需要演绎出撞击的力度和顿感。 柳久期的这个表演一出,片场陷入了一片寂静。不少人打从心底为柳久期的演技点了个赞,不愧是新晋影后,和聂黎同场飚起戏来,一点不落下风。 聂黎在玻璃的另一侧,望着柳久期,就像凝望曾经的自己。她困惑地朝着玻璃伸出了手,她的手指穿过了玻璃,抚在了柳久期的额头上,柳久期愕然抬头,似乎是现在才注意到了聂黎的存在,她没有说话,只是偏着头,迷惑地看着聂黎,然后问:“你是谁?” 聂黎回答:“不要怕疼,你要无比勇敢。” 柳久期微笑着点了点头,赤着脚转身,终于消失在了镜头的边缘,长长的裙角却还在镜头内,缓缓飞舞。 邹同低着头,没有皱眉,却也不放松,依然是他那副喜怒莫辨的严肃模样。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那句“过”。 然而邹同却轻描淡写抬起头:“再来一遍。” 所有人不由一愣,甚至连聂黎都不由皱了皱眉,她缓步走到邹同身边,淡淡笑容:“哪里不好?” 邹同挥了挥手:“没什么不好,我要多几个机位。” 聂黎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没有说话,施施然转身,甚至路过柳久期的时候,还朝着她露出了一个笑容,似乎对邹同的态度习以为常。 而柳久期就更不在乎了,她本来从来就不信什么,开机第一镜一定要顺利过,电影才能大卖。她拍过的电影,目前还没有哪一部是真正的去票房爆表,《谜》虽然得奖无数,但是毕竟是歌舞片,北美市场的票房是不错,但是绝对无法和商业片比肩。所以,一个不需要抗票房的人,根本不在乎票房,票房再好,不如对角色的追求。 柳久期和聂黎的这个镜头,一共拍了六遍。 邹同不说话,不讲戏,似乎很满意于柳久期和聂黎在这个简单的场景中不断使用不同的方式进行演绎。 柳久期这才敏锐地意识到,聂黎和她都在不断微妙地改变着自己的情绪和动态,更梦幻点,或是更急切点,每次在镜头前演绎的感觉,都有轻微的变化。 更重要的是,她们在给彼此带戏。无论她们当中的任何人发出了一个情绪的信号,另一个人就会立刻敏锐地跟上,她们是年少和成年的自己,她们在某个地方紧密相连,虽然面貌有了轻微的变化,经历让气质变得不再相同,但是她们之间散发出来的那种契合感,是演绎的核心。 这种奇妙的化学反应,让聂黎和柳久期都很意外!邹同依然不苟言笑,眼神中却浮现出满意。这就是他要的效果。她们今天第一天合作,彼此陌生,正适合成年女主面对年少的自己那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开机第一天的镜头,远比柳久期想象中更艰难,也更有挑战! 唯有挑战,才能让人进步,特别是和她同场飙戏的,是聂黎这种演技派影后。 柳久期短短今天得到的进益,大到超乎她想象。 大到她几乎忘记了现场的魏静竹。终于到了戏份结束的时候,魏静竹依然施施然陪在聂黎的身边,露出一个淡然的微笑。 魏静竹甚至主动来和柳久期打招呼,她双手抱胸,剪裁合度的套装从肩到腰流淌出一条合度的曲线,以魏静竹的年纪,绝对算得上纤秾合度,惹人眼球,她吹了吹指甲:“小九,看不出来,多年不见,你倒是越来越出息了。” 柳久期一脸诚恳:“都是当年魏姐教的好,特别是待人接物,一定要牢记其他人所做的事,分毫不差回报。” 魏静竹笑笑:“你记得这个,很好,另外,我还教过你,识时务者为俊杰,一旦能力不够,一定不能螳臂当车,不然自己莫名其妙折进去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比如车祸什么的,你说是不是?” 这就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前有两年前,柳久期险些丧命,后有宁欣刚刚在欧洲遇险,真是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 柳久期淡淡笑了笑:“魏姐说的是,我一定不会有酒店被偷拍的记录,也不会一个热点被别人操控在手里。”她眼波流转,笑得更加温柔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魏静竹两年前可以因为她拒不接受家族的帮助和安排,碾压她,现在的柳久期可和当初那个单纯的小姑娘不一样。 魏静竹纵然再能忍,被柳久期直接扇到脸上,滋味也是不好的。她冷哼一声,正要发作,忽然眼光越过柳久期,露出一个饱含深意的笑容:“哎呀,这不是陈寻大影帝吗?我没去门口接你,真是怠慢了!” 柳久期还没回头,就被“陈寻”这个名字镇住了。她没忍住回了头,还真是他,一个大油头,虽然身材还算正常,但是难免眼袋横生,挡不住垂垂老矣的势头。美人迟暮,英雄末年,都值得人无限感慨。 陈寻是影帝没错,早些年据说拿过一个国内大奖饱受争议的影帝,演技不过可可,多少年也就这么半黑不红的混着,人气不高,但是各个影视剧里,打个高级酱油还是没问题的。上了年纪之后,父亲辈的角色倒是得心应手。 但是这些对于柳久期而言,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陈寻是陈西洲的亲生父亲。 柳久期和陈西洲,真的都是不折不扣的星二代,只是柳久期的路走成了一个星一代,陈西洲变成了一个富一代。 想当年,陈寻也是红过的。那个时候陈寻出演了一部当红的偶像剧,正当年的陈寻一举征服了万千少女心,和当时已经是影帝的柳达一起,参加了一季知名的亲子类节目,两家可爱的孩子不但一季成名,更是因为出人意料的cp感,征服了荧幕前的大票亲妈粉。软萌可爱小包子柳久期加上英朗干净小少年陈西洲,一度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绝佳cp。 然而事后的尴尬是,五岁的陈西洲几乎比亲爹陈寻还要红。无论是外形还是谈吐,陈西洲都比陈寻高了不止一两个段位。广告代言也是接到手软。陈寻几乎是无视了当时妻子,现在的前妻江月的反对,执意要把陈西洲变成家里的挣钱机器。这件事为陈寻和江月岌岌可危的婚姻,添加上了最后一根稻草。 陈寻在参加这档红彻大江南北的亲子综艺前,几乎一直是隐婚,江月是他温柔安静识大体的妻子,从不会干扰他为了走红而做出的任何决定。他们认识的时候,陈寻还没进入演艺圈,家里小有家底的江月,支持了陈寻追求自己的梦想进入演艺圈,没想到,陈寻却从此走出了她的生命。 后来,陈西洲出生,承担教养责任的一直是江月,而为了演艺事业奔忙的陈寻,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新天地。演艺圈如此浮华,多么容易让人迷失。陈寻伪装单身,婚内出轨自己的富二代影迷,被江月获悉。 江月为了保护陈西洲的童年,忍无可忍与陈寻离婚,陈寻与自己的富二代影迷喜结良缘,不过是踏上了一块全新的跳板。 也许是天理报应,陈寻自从那档亲子节目之后,离婚的陈寻享受了一阵子富二代老婆给砸的资源,无奈最后却一直人气逐渐低迷,并且听说那位富二代老婆没有生育能力,多年来一直无所出。陈寻为此多次试图联系陈西洲,陈西洲和江月都冷漠地拒绝了陈寻的试图接近。 人总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点代价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渣男+渣爹的双渣奇葩终于出场啦! 从开篇的人设就做的星二代,终于能仔仔细细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敬请期待双渣陈寻带来的新风波   ☆、第75章 Chapter. 75 无需客气 陈寻在片场出现,足以见魏静竹是做足了功课的!柳久期才不相信,什么陈寻出现在这里只是选角的意外巧合。 果然,魏静竹笑眯眯朝着陈寻迎上去:“这次能合作,寻哥,真是太荣幸了呀。” 听到魏静竹这样说,陈寻也忍不住露出一点得意的神色。一个人被刻意逢迎,总是开心的,要知道,陈寻已经很久没有接到像样的工作了。虽然他倒是也不愁吃喝,但总是意难平。 柳久期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宁欣。”她想知道这次的出演名单里,到底是不是真的出现了陈寻的名字。话出口才意识到,宁欣现在还在国外,正在病床上做着最为坚强的抗争! 她咬了咬嘴唇,忽然就生出无尽的勇气。谁怕谁!无论魏静竹打的是什么主意,她绝不会轻易让魏静竹如愿。 魏静竹亲热地挽着陈寻的肩膀,朝着柳久期走来:“来来来,寻哥,这不是你儿媳妇嘛,一定要打个招呼。”魏静竹一句话,就打到了七寸。 陈寻和陈西洲、江月两母子之间,虽然多年试图联系,但是陈西洲和江月从来都是避而不见,冷漠疏离,根本没有什么父子情分。 柳久期暗自腹诽,这么多年,陈寻这个管生不管养,毫无责任的父亲,当年背叛江月,把陈西洲当成赚钱机器,蹭出镜的时候毫不留情,一拍两散之后,也是恶语相加,别说抚养费了,差点没把江月的家底卷空。后来因为陈寻自己膝下无出,陈西洲又把兴盛实业做得越来越大,陈寻倒是好意思厚着脸回来谈父子情深。 呸! 他们无论是当年结婚还是之后生活,从不和陈寻打交道。但是陈寻是陈西洲生父这件事,倒是全国人民都见证过的。轮名义,魏静竹一句“儿媳妇”倒不假,但是明知内情如何的魏静竹,这句话就恶意满满了! 魏静竹把陈寻弄到这个剧组来,真是够恶心她的。 柳久期想了想,不卑不亢喊了一声:“陈寻前辈,您好。” 陈寻皱了皱眉,睨了她一眼:“陈西洲没教过你怎么叫人吗?”口气不算好。 面对陈西洲这个孩子,陈寻确实气不顺。当年就护着江月和他对着干,从小就和他不亲,只知道护着他妈。他要不是老婆生不出来,又管得严,坚决不肯让他借腹,至今膝下无子,他这才惦记着陈西洲毕竟是他的后人,事业确实又做的不错,子承父业,要不是他陈寻生出这么个聪明儿子,陈西洲怎么能有这么大一份产业,所以孝敬他陈寻是应该的!否则他才不会兴起和陈西洲重新接触的念头。 这个儿媳妇柳久期,陈寻在电视上看过,长得是还不错,不过他们都结婚了,也不知道通知他这个亲生父亲一声,真是不懂事,再加上今天他出门前,刚和老婆吵了一架,所以这个时候就格外的气不顺。 柳久期冷冷看了陈寻一眼,口气也变了,虽然慢条斯理,但是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冷意:“失陪!”转身就走。 客客气气说话不听的人,柳久期没打算惯着他的性子。特别是,这个人还特别指责了她的老公! 开玩笑,作为陈西洲的头号迷妹,踩她没事,踩到陈西洲,分分钟炸裂啊!其实她准备了大把台词应对这样的陈寻,但是旁边显然是一个等着抓小辫子的魏静竹,她没必要这个时候给魏静竹送对付她的素材。 柳久期咬着牙,既然魏静竹安排了陈寻进组,这件事就不能善了,在不让魏静竹抓到任何错处的情况下,解决好和陈寻之前关系的处理。她思来想去,关键还是在陈西洲身上。 陈寻被气了个绝倒。魏静竹跟上来,在旁边凉凉扇着风:“现在的年轻人,怎么一点礼数都没有。别生气了,寻哥,来,我带你去化妆间。”眼里看好戏的成分颇深。 陈寻气得肝疼,跟着魏静竹走向化妆间。剧组的化妆间分了几个,主演的一间vvip化妆间,不但超大,化妆位多,还有独立的淋浴间和沙发,这段时间聂黎在组里,聂黎专门提出来,要和柳久期一起用,她俩一面是投缘,一面正好对词聊戏,在一间化妆间里,相处倒也融洽。vip化妆间都是单间,只有一个化妆台,但是胜在空间独立,还有休息的沙发,男主和男二、女二、女三,一人一间,到陈寻这个配角到细枝末节的配角,当然只有和其他人一起用最大的那间公用化妆间,8张化妆台,化个妆要排队,否则只能在一边等着。 陈寻这个角色,是动用了魏静竹的关系得来的,本身不太硬气,但是却又端着前影帝的架子。要知道,同在一个化妆间里,剩下的配角大多年龄偏小,又是一茬新鲜的小嫩肉,见识有限,眼皮子又浅,还真有那么几个没认出陈寻的。 虽然有几个上来喊“寻哥”,打招呼递水,更多的则是凉凉坐在原地玩手机,陈寻的脸色就更不好看了。 一个人端架子,往往不只是端给别人看的,更重要的是端给自己看,让自己还记得那点虚幻的过去,不要直直落在尘埃里,什么都不记得了。 在陈寻的眼里,这个圈子惯会捧高踩低,不端着点,谁还记得有关他的过去。 魏静竹察言观色地凑上来,悄声在陈寻的耳边说着:“那个坐那儿玩手机的小姑娘,柳久期同公司的师妹,听说深得柳久期这位师姐的心。” 魏静竹又轻轻用下巴努向另一个人:“那个小男生,今年刚出道,可是柳久期最看好的新人之一。” 这些话题句句不离柳久期,倒好像这些人都是柳久期撺掇着一起,要给陈寻个下马威似的。 魏静竹最大的成功之处,就是找到了陈寻这个智商不太高的合作者,某些地方,特别好操控。 陈寻脸色铁青,他的好儿子和好儿媳! 第一场戏,陈寻就给了柳久期一个硬硬的钉子。 这场戏其实很虐心,柳久期饰演的女主,虽然平日里看起来坚强、积极、乐观、美丽,实际上,她和母亲都是家暴的受害者。 陈寻就饰演这个充满暴力倾向的父亲。他的戏份不多,但是对于这部电影而言,是一个很有戏肉的配角。 柳久期需要饰演的这一幕,就是在她十六岁的生日夜晚,喝醉的父亲用皮带殴打她的母亲。她在外面和同学们聚餐回家,为了保护母亲,被父亲推搡在地上,额角撞破,血流满地,镇住了父亲,怕闹出人命,才阻止了陈寻进一步的暴行。 女性总是显得的那么弱小,无论是她,还是她的母亲,在力量上完全不能抗衡喝醉的父亲,那之后,母亲和父亲挣扎在离婚的泥潭里,结婚证就是家庭暴力者的通行证,她的母亲拼尽了全力保护她,却总是痛苦而艰辛地失败着。无论是维权还是求助,生命就像画了无数个圈,最终她们母女始终会艰辛地走回到父亲这个痛苦的原点,求不得解脱。 柳久期经过无尽的成长,最终变成了强大的聂黎,她终于强大到能面对一切,把母亲接出了照顾着母亲的姨妈家老房子,她亲手为母亲维权,再也不会和父亲沾上一丁点儿联系,斩断羁绊,生命终于回归轻盈。 当天夜里,在睡梦里,她又梦到了她十六岁生日的那一幕,她跨越了时空,迈进到了她们母女被欺凌的夜晚,化身成最强悍的勇士,把柳久期和母亲一起拯救出来,把陈寻狠狠推搡进一片虚空,从此永远地消失。 这是特别有戏剧张力的一幕,真实和梦境结合,所有的冲突都在镜头前爆发。一来就是陈寻殴打母亲,柳久期冲进来推开陈寻,陈寻反手就是一个巴掌,柳久期摔倒在桌角边。 大家都上好妆,这幕戏就准备开拍了。 邹同还是一贯的风格,不讲戏,直接开镜,他似乎很喜欢这种演员之间互相磨合的微妙感觉。尽管如此,他还是和陈寻打了个招呼:“尽量借位,打的力度不要太大,柳久期后面几天一直有戏。” 陈寻笑了笑:“那当然。” 陈寻纵然演技不算顶尖,但是好歹演艺圈沉浮了这么多年,拍的打戏不少,无论是打人的还是被打的,十分有经验。到底力量应该控制到什么程度,大家都对他很有信心。 在场边的魏静竹勾出一个微妙的笑容,她很期待接下来陈寻的表现。 陈寻刚开始的两次镜头,的确是借位没错,柳久期无论是飞扑还是跌倒,都很到位。多亏之前拍陆良林的戏里,她和健身教练增肌,练得灵活纤巧又充满力量,这样的动作戏再也不是她的短板。 仅有的问题,都出在陈寻打她的瞬间。那个掌风太轻,根本没有力量感,几镜都没过,邹同在monitor后面皱了皱眉:“寻哥加点力量吧,柳久期表现不错,忍一忍,我们争取一遍过。” 陈寻对柳久期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柳久期微微一笑:“我没事,陈寻前辈您尽管用力。” 陈寻转身,嘴角勾起一个得逞的笑容。   ☆、第76章 Chapter. 76 片场事故 说实话,柳久期对于陈寻是带了防备的,她曾经目睹和听说过的陈寻,都不是什么和善的人。所以,当这一幕重新拍摄的时候,柳久期就做好了准备。 陈寻用皮带猛力地抽着她的母亲,柳久期推开房门,表情从预期中的恐惧变成了担忧和愤怒,明明一句台词都没有,却能让人感受到她情绪的变化。她立刻冲上来,镜头跟着她的身影摇向陈寻。 她扑向陈寻,牢牢托住他握着皮鞭的手,细瘦的手臂上青筋暴出。陈寻因为受到阻止,表情变得越发凶狠和彪悍,她的另一只手,一巴掌反手狠狠打过来。 纵然柳久期其实已经有所预期,也没有料到陈寻居然用了如此大的力气。她一面试图顺势摇头,抵消部分冲击力,一面也没忘记让自己真实的受击感显示出更大的惯性力量,向着镜头的另一侧飞出去。 既然这一巴掌无法逃避,就让她拍出最精彩的镜头。 她的肩膀先着地,无可避免地擦行在地上,一阵钝痛朝着柳久期袭来。 陈寻顺势把桌上的玻璃杯狠狠掼在地上,正好就在柳久期面前的地板上,碎片四溅,柳久期本能地护住自己的脸,玻璃渣划过柳久期的手臂,她忍了忍,从手臂间抬头,那个表情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心。愤懑,委屈,不甘,恐惧,惶恐隐藏了太多的情绪。 琉璃般含着眼泪的眸子,幽黑而深,与额角上那伤口留下的猩红,还有白瘦手臂上流出的血液形成了足够的冲击。 monitor前的邹同几乎是被这一幕震慑住了心神,太有张力了! 他愣了一下才喊了“cut”。 陈寻首先道歉:“太入戏了,我手上用了力气,还加了个砸玻璃杯的戏。” 邹同不以为意地摆摆手。 唯有聂黎皱着眉头走过去,她发觉柳久期深埋着头,一时半会儿趴在地上,没有起身。 她轻柔地搭在柳久期的肩膀上,问她:“久期,你还好吧?” 柳久期没抬头,只是举起一只手,虚弱地摇了摇。 陈寻这才漫不经心地说了句:“现在的年轻演员真是吃不得苦,我手上用的力气还是很有分寸的。真是不像我们当年,脸被打肿了,敷完冰块继续上,拍戏下来,全身都是伤疤很正常的……” 陈寻话没说完,柳久期缓缓地抬起头,双肩纤弱,似乎有些不支。她还真不是演的,陈寻刚才那一掌她卸了五分力,剩下的几分,避无可避。一掌把她打得有些懵,头晕目眩,也亏得她能力极强,才拍出了刚刚触动人心的一幕。 现在她这一抬头,所有人都惊呆了! 柳久期漂亮的脸颊已经高高肿了起来,五指印触目惊心。 柳久期必须得承认,她这里是有点小私心,她是受到外力撞击之后会很容易红肿的体质,所以拍完的瞬间她没有立刻起来,而是缓缓等了几分钟,等脸颊的伤渐渐浮现出来,陈寻对她的教训也正在高、潮,她这才抬头。 一巴掌都挨了,能白挨吗?那不是正好趁了魏静竹的意?既然如此,她要在手里捏个大新闻。 更何况,陈寻加的戏,四碎的玻璃碴是真的把她的手臂割伤了。幸好柳久期有心用手臂护着自己的脸,如果她反应慢上那么一两拍,玻璃割破的可就不是手臂,而是脸了! 一张脸对于一个女演员而言有多重要,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就算加戏,也应该用安全玻璃,这么直接就来真的,陈寻不是出自恶意,柳久期是一点也不信的。 聂黎吃了一惊,立刻喊:“方医生呢?”她们剧组配了一个随行医生,是陈西洲特别安排的,工资都从兴盛那边走,和剧组支出无关。 一番检查过后,柳久期手臂的伤口有两三处,刚才那个玻璃杯就在柳久期面前的地板上炸裂,亏得她反应快,受伤却是难免了。 方医生用小手电照了照柳久期的瞳孔,再询问了几声柳久期的状态之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结论:“我怀疑柳久期轻微脑震荡。” 柳久期靠在助理的怀里恹恹地,只说了一句:“我有点想吐。” 剧组立刻乱成一锅粥。 方医生一声令下:“赶紧安排车,要去医院拍片子,谁都不要动她,散开散开,给她一点空气,你们这么围着,病人怎么受得了。” 正在这时,陈西洲出现了。他听助理向他汇报说今天的演员名单里突然加上了陈寻,而且陈寻已经出现在了片场,立刻就觉得不好,和柳久期简单通了个电话之后,就直朝着片场赶来。没有想到,还是来晚了一步,进门的时候,只来得及听到方医生说了一声“我怀疑柳久期轻微脑震荡”。 他一个箭步蹿上来,从助理的手里接过柳久期,安放在自己的怀里。身形俊朗,口气镇定中难掩紧张的声线:“让开。”然后回头,“方医生和我一起走。”他小心翼翼把柳久期抱上保姆车,随行方医生和两人的助理。 一车绝尘,消失在众人的目光里。 柳久期软绵绵躺在他的大腿上,默默想,自家老公的大腿睡起来就是舒服!陈西洲开口问方医生:“情况到底怎么样?” “没事,只是手臂有些皮外伤,我处理过,最后连疤都不会留。”方医生态度很轻松,“我按照您的吩咐,任何情况下,尽量把陈太太的情况朝严重了说。更何况,刚才的现场,陈太太的脸颊肿成那样,显然对方是用了力的,我怀疑轻微脑震荡,只是一个谨慎的判断。” 陈西洲点了点头,这才去看柳久期的脸颊,五指印显著,他深知她的体质,看起来触目惊心,实际确实没有受到过多的伤害,尽管如此,他还是心疼的难受。 要知道,这可是他的柳久期啊,他每次都细心呵护,从舍不得一指头的柳久期,他漂亮的小姑娘可不是上赶着送给别人的打的! 他从车载小冰箱里拿出一个冰袋,裹上毛巾给她敷上,手势轻柔,轻声问:“他打的?” 口里的“他”虽然没有点名,但是他们两人都理解到,说的就是陈寻。 柳久期本想笑笑,然而一咧嘴就觉得疼,只能挤出一个奇怪的表情:“都是为了戏,也没多严重,你别想太多。” 陈西洲沉默了一会儿:“他出演剧本里那个角色,就和当年的他差不多。”这之前,他从没和柳久期说过这件事。 柳久期一愣,陈西洲这是暗示说,陈寻也曾经是家庭暴力的施暴者?难怪江月和他离婚之后,拼命保护和隔离陈西洲和他继续接触,也难怪陈西洲总是不提陈寻,似乎陈寻是一个讳莫如深的禁忌。 陈西洲握了握她的手:“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不会像他当年受到的伤害一样。 陈西洲带她快速验伤,拍照存档,然后做了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于此同时,片场依然乱成一团,上演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撕逼。虽然陈西洲带柳久期走的时候,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陈寻,但这并不代表陈寻没有关注到陈西洲。 混账!不就是点小事嘛!他一巴掌真没打多重,这柳久期就倒下去,装娇弱给谁看啊!这个陈西洲就更混账了,来了连个招呼都没和他打,抱着柳久期就走了,要陈西洲主动说没什么事,他哪儿需要被剧组的人团团围住? 陈寻坐在剧组的化妆间里,里里外外都是人,除了导演邹同和监制,还有陈西洲留下的柳久期的公关负责人,甚至聂黎和她的经纪人魏静竹,大家围坐一圈,都在等陈寻的经纪公司的人来商量如何解决后续的问题。 他一直在叫屈:“我下手真没多重,我也不知道怎么变成这样的。” “碰!”化妆间的门被大力推开,一个黑衣套装的女人踩着她的高跟鞋,气势十足站在了门口,她一来,连一直聒噪个不停的陈寻都不由噤声,要知道,这可是演艺圈的金牌经纪人白若安,只要混这个圈子的,谁敢不给她留面子? 更何况,她还是柳久期的母亲! 陈西洲这边刚刚处理的差不多,白若安就到了现场,她五分钟前刚慢条斯理挂掉了柳久期打给她的电话,电话那侧,柳久期苹果咬得嘎嘣脆,显然没大事,但是她收到的照片可不是这么说的,脸颊的红肿,手臂的划伤,肩膀的擦伤,全是今天造成的新伤。 陈西洲和柳久期是晚辈,身份尴尬,可她白若安可没这么多顾虑,这魏静竹蹦跶个没玩没了,连陈寻都找来了,她不亲手直接打脸,魏静竹怕是学不乖了! 白若安缓缓摘下墨镜,用目光扫视了一遍房间内的人,最后落在陈寻的脸上,冷笑一声:“就是你,把我女儿打成脑震荡的吧?你这叫下手没多重?那是不是还要感谢你的不杀之恩,再重,我们家就该开始办葬礼了是吧?” 一句话把陈寻噎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一言不合,咱就搞个大新闻!   ☆、第77章 Chapter. 77 女王发威 陈寻气势弱了弱,却还是强撑着硬气:“话真不能这么说,我下手是有分寸的,真没下重手,你家女儿突然这样那样的,不知道包藏着什么祸心。矫情!” 白若安一根指甲刷满银色的指甲油,直接戳到陈寻的脸上:“我今天也真是见到什么叫人渣了,打得人脑震荡,还倒打一耙说别人矫情,娱乐圈拍打戏不是一天两天,照你这么说,娱乐圈一半人不进火葬场不算完是不是? 要不要脸啊?我都替你臊得慌,七老八十了,借着拍戏,扇人小姑娘大耳刮子,把人打得一脸五指印,肿成那样,特别爷们儿是吧?!打小姑娘特别有快感是吧?欠收拾啊你! 还加戏!一玻璃杯子在人小姑娘脸跟前砸个粉碎,怎么,生怕弄不毁容?看人漂亮你多糟心啊?自己满脸眼袋,一脸丑恶,就见不得别人漂亮是吧?你恶不恶心人?真是贱得没边儿了! 告诉你,我白若安这个人真不护短,但是看到你这么恶心的,就算你打的不是我女儿,我也想大耳刮子呼你!打就打了,脑震荡的医学鉴定结果是喂狗的?死不承认,非说人小姑娘矫情,要不要脸?打都打了,敢认吗?” 白若安语速极快,一番话就像连珠炮,轰得陈寻六神无主。嘴唇嗫嚅了几次,没能说出一句囫囵话来。 “告诉你,你今天这行为就等着收出庭通知书吧,不告到你家破人亡,我就不姓白!”白若安收回自己的手指,倨傲地抬起下巴,索性吓死这个陈寻好了!居然敢动她的亲姑娘!她柳家人就是百般不好,她白若安敢给柳久期和柳远尘无限的挫折,也轮不到陈寻一个彻头彻底的外人上来欺负!陈寻这是找死! 陈寻明显有些慌:“亲家母,咱们有事好好说。” “我可没福气有你这种亲家。”白若安第一时间打断了陈寻试图攀亲戚,“说实话,我也没见过一巴掌把儿媳妇打到脑震荡的公公,那得多大仇?说出去不是更不让人糟心?你想认亲戚,得先让陈西洲心甘情愿叫你一声爸再说,当年你婚内出轨,对老婆孩子又打又骂的,坚决要离婚,抛妻弃子,这么多年,一毛钱赡养费没给过陈西洲,还差点没把前妻的家底卷个精光,现在看着儿子儿媳过得舒畅了,上来就认个便宜儿子,这么不要脸的事情,可不是一般人做得出来的! 多年后,关系还没说明白呢,一巴掌先给儿媳妇扇成脑震荡,呦,您这下马威真是威风凛凛,气势十足!得亏陈西洲早和你断绝关系了,不然我真不敢把我女儿嫁进这种家庭,那不是活生生推进一个火坑!你是那种蛇蝎父母,我们家可不是!” 白若安一番话把陈寻和陈西洲早就断绝了父子关系这件事在众人面前挑了个明明白白,陈寻当年为了离婚,对江月和陈西洲的暴行,她也不介意让所有人都了解得清清楚楚,既然撕破脸,索性彻底一点! 而陈寻已经彻彻底底愣了,当年他和江月之间的纠纷,白若安和柳达真是知情人,他们同住一个小区,儿女又在一个学校读书,走得很近,所以离婚时候那些闹剧,白若安和柳达都是见证人。 陈寻额上渗出冷汗,姿态软了下来:“若安啊,你冷静,这件事是我的不是,手上失了力道。” 白若安一个眼风扫过来,其中冷意十足,“你要是早早承认受人唆使,我们还有得谈,要是非要自己扛下来,那我可不好说。”白若安的眼风扫到了魏静竹,顿了顿,没说话。 陈寻在这个捧高踩低的圈子里混了多少年,怎么不是见风使舵的高手,白若安给他递了一个台阶,他不上赶着跳下去,就只能怪自己实在太蠢!他毫不犹豫,立刻开口:“我本来没想下这么重的手的,都是魏静竹唆使的。” 节操这种东西,陈寻一向是没有的。 卖队友,只要对自己有利,陈寻何乐而不为。他本来就没有任何把柄抓在魏静竹的手里,这次无论是出演还是被魏静竹暗示柳久期对他的态度,魏静竹挑拨离间的用心如此明显,他要是还不明白自己是被当枪使了,他就只能怪自己太蠢! 大家都是互相坑,何必怪谁坑得更胜一筹! 眼前的白若安,无论是人脉还是名气,从任何点上都碾压魏静竹,如果真能抱上白若安的大腿,以她的人脉和资源,从指甲缝里漏点东西出来,都够他陈寻吃香喝辣了,陈寻又不傻,何苦为了魏静竹一个彻头彻尾的外人得罪亲家母,虽然白若安现在不认,但是柳久期和陈西洲是夫妻不假,万一哪天认了呢? 在站队这件事上,陈寻有种朴素的智慧,他立刻说:“今天魏静竹一直暗示我,柳久期有意针对我,我被撩拨得得有些不理智,刚才确实下手重了些,对不起,这事儿我确实做的不对,但是如果没有魏静竹,我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既然是卖队友,何苦不卖得彻底点,陈寻继续说道:“事实上,我这个角色也是魏静竹为我特意安排的,我之前连试镜机会都没争取过,也不知道怎么,就被安排进来了,亲家母,不不不,白大经纪人,我真不是有意的,我那就是一时糊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我一般见识!” 一个无足轻重的配角对于陈寻已经无关紧要了,重点是安抚白若安,不让她真正对他动气,他不缺这点钱,得罪不该得罪的人,才是重点。 白若安脸上不露出一丝情绪,淡淡点了点头:“做人这件事,确实不能太糊涂。” “柳久期的医药费我全包,营养费和误工费您说个数,我照付!”白若安的态度一有软化,陈寻立刻跟上,重点是把自己从牢狱之灾里摘干净。要知道现在魏静竹的屁股后面可一团糟心事跟着,谁沾上她谁倒霉! 魏静竹脸色一变:“陈大影帝,可不带这么血口喷人的!”她还不想彻底撕破脸皮。 “你打给我的电话我都有录音,刚才你挑拨我的话,我也有录,你想听吗?”陈寻硬着脖子反问。开玩笑,他可不是第一天混演艺圈,连这么点常识都没有,就是他活该!这种事情无关智慧,完全只是混迹这么多年的生活经验。 魏静竹一滞,脸色沉如水。白若安淡淡一笑:“冤有头,债有主,该是谁的,一分都不会少,不是谁的,一分也不会多。”她话锋一转,“不过这些都不是我们应该争的,大家都是有经纪公司的人,肯定还是以公司的利益为重,合作当先,什么误会不能解决。” 各家经纪公司的负责人还有剧组的制片方,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纷纷上来开始了新一轮的唇枪舌战,多亏白若安的这一番打脸,所有人在面对柳久期公司的时候,都不算硬气,乖乖拟了一个安全和补偿的条例。 于此同时,柳久期正满不在乎靠在陈西洲的背上,用额头顶着他:“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啊!陈先生,陈先生……”一叠声,又像是撒娇,又像是抱怨。 陈西洲正在她的病床边做事,笔记本盯得万分认真,这个时候扭过头来:“至少要等观察24小时,确定你没事为止。” “那不是故意朝严重了说嘛?”柳久期不满地抱怨道。 “但是也要确定你没事才行。”陈西洲在柳久期面前难得强势,他不允许她用自己的安全开玩笑。 “陈总你多虑了!”柳久期凑过去,撒娇着抱怨。 “小心驶得万年船,你要是实在无聊,看看这个。”他把电脑放到她的膝头上,屏幕上正是微博热搜的画面,一段短视频正在全网疯狂流传,白若安疯狂发飙,因为陈寻把她的宝贝女儿柳久期打到脑震荡,陈寻立刻跳出来反骨,是因为受到了魏静竹的教唆。 这部电影未拍先红,这是刷到的第一个热搜! 柳久期抱着电脑,把这段视频反复看了两遍,热泪盈眶抬起头来:“呜呜呜呜呜呜,妈妈居然这么维护我!” 陈西洲一愣,妹子你搞错重点了吧!而后释然,这才是他的小姑娘,总能从最坏的消息里看出最美好的信息。 陈西洲揉了揉她的头:“她其实一直很关心你。” 柳久期这才谨慎地问:“稀粥,我们聊聊陈寻好不好,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更快乐,不受到伤害。” 陈西洲直直盯着她的脸,她是那么自然清新,不暗藏一点点阴霾,她坦诚地爱着他,并且生怕为他带来一点点痛楚,这一切,让他怎么能不爱她? 他把她安放在自己的臂弯当中:“不用怕,他早就对我不具有任何意义。他给了我生命,我知道,这是我们斩不断的联系,但是他全程缺席了我的成长,除了伤害,任何事情都没有带给过我,我不畏惧他,也早就对他失去了期待,对于我的人生而言,他就是个路人,仅此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女王大人威武!终于写了一场撕逼大戏!作为一个三次元特别不会撕逼的永夏,终于借着女王大人的手狠狠撕了一回(居然还有点快/感是怎么回事……)   ☆、第78章 Chapter. 78 同盟再议 柳久期捧着陈西洲的脸:“我真想代替全世界所有的人来爱你,这样你就不会缺任何人的爱了。” 陈西洲笑了笑:“我得到的已经够了。” 父亲这个意义模糊的词语,陈西洲早就已经学会,注定得不到的东西,就坦然接受,换一种方式,让自己的人生过得圆满。 人总不能躺在别人的错误上,惩罚自己的人生。只有振作起来,不再犹豫,勇敢地向前看。 柳久期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抬头问他:“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她搅着自己的手指,显然十分踌躇。 “什么?” “你能接受试管婴儿吗?”柳久期深思熟虑了很久,终于提出了这样一个提议,“其实也不是一定要你现在就接受什么的,我知道现在的条件还不成熟。我接下来四个月都要拍戏,之后还有一部新的电视剧,M国那边,约瑟夫希望我这个月飞去试镜一个角色,如果能拿到,我的时间表大概到明年年初都排满了。但是,我想,那之后,如果你考虑好了的话,我们也许可以试试看?” 她用了很多个表示不确定的词语“我想”、“也许”、“如果”……她实在忐忑。 “小九。”陈西洲喊她的名字,口气有些犹豫。 “嗯?” “你真的觉得我能做好一个父亲吗?要知道,我可没有什么正面的范例。如果只是为了得到一个孩子,你完全不需要压力这么大,我没有必须生育的责任,我母亲你知道,她总是很开明的。”陈西洲缓缓说着。 当初柳久期不孕的消息曝光,江月第一个打来电话,表示说孩子这件事完全不强求,只要他们俩生活幸福,如果他们想要体会,无论是试管、借腹、收养……她都全力支持,如果不想有孩子,这样一辈子携手到老,也是另外一种完满。 柳久期觉得自己真是受到上天眷顾的姑娘,遇到的人都如此开明。 “不是因为那些,我只是单纯地想要有一个属于我们俩的孩子,一半你,一半我,宠爱ta,陪ta长大,仅此而已。”柳久期捧着他的脸,“你会成为这世界上最棒的父亲,我从来没怀疑过。” 他们早就有钱到不需要考虑“养儿防老”这种单纯的经济压力,也绝非人生空虚,他们都是充实而忙碌的人,有着各自热爱的事业,不需要一个孩子来填补任何缺憾。她想要有个孩子,只是想要和陈西洲之间有一种特殊的联系,爱到至深,不在一起的时候,各自精彩,在一起的时候,相见两欢,膝下稚子,ta□□有你我,看着孩子慢慢成长,自己慢慢老去,就是这样恬淡。 “那么,这件事我会安排的。”陈西洲看着她,“不用有压力,我们只是尝试一下,得到了,是我们的幸运,得不到,也没有关系,我们还有彼此。”他直直望进柳久期的眼底深处,满是深情。 “我们至少还有彼此。”柳久期握着他的手重重点头。 生活似乎还是一样流淌,虽然他们依然会面对众多的问题,但是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与他们此刻的安然相比,外界的确还在风波飘摇。魏静竹教唆陈寻打人的视频一出,白若安一副维权的姿态,立刻得到了娱乐圈大量朋友的转发,除了她亲手带出的几大明星和相关的关系网,媒体和其他没有如此亲密的娱乐圈朋友,也纷纷转发,口径一致,声讨利用工作便利,泄一己私愤,这是对于电影这种艺术行业的打击。以及反暴力,反虐待,反歧视! 各种内情贴纷纷跟上,替广大网友解惑。原来柳久期曾是魏静竹旗下的艺人,后来因为理念不合,柳久期单飞,魏静竹一直记恨这件事。 而陈寻就更low了,当年不但强把儿子作为摇钱树,无视陈西洲的健康和血液,逼着他做代言,演戏,后来和老婆撕破脸,这才发现陈寻早就婚内出轨,为了富二代小三无情抛妻弃子,多年来对老婆和陈西洲从未尽过一丝赡养义务,如今兴盛实业被陈西洲做起来之后,还想回来侵吞资产。 这套深度贴,是出自白若安和大家商讨的结果,江月对于自己的**被爆,毫无芥蒂,只要能保护好自己的儿子和儿媳,那点陈年往事算什么,她早就看淡。 白若安和陈西洲一起对这些帖子进行了足够的引导和宣传,之后,就是看舆论的自然发酵。 结果令人惊喜。 白若安发飙的护犊子姿态反而得到了大部分网友的点赞,毕竟骨肉情深,就这么看着女儿受欺负,怎么看怎么不合理啊!精明强干的女强人也有母性爆发的一面,为了女儿和魏静竹还有陈寻撕逼,不撕不是亲妈! 陈寻这种渣爹,在不黑不红这么多年之后,终于如愿以偿得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次人气高峰,当然,全是骂他的。网友的微博观光团集体在陈寻的微博下刷起了各种负面言论。 而魏静竹就更微妙了,她比陈寻有斗争经验多了,微博关闭评论,利用工作室发布了一条“会在友好的状态下协商解决后续问题”的官方声明之后,同样也是关闭评论,之后再无动静。 邹同的电影官博倒是最认真在follow后续的微博,邹同作为导演首先出来道歉,而后公布了几次该事件的处理结果。 陈寻的角色被替换,由另一位话剧界的老戏骨出演,这位老戏骨在看过柳久期《流岚》的巡演之后,对柳久期的演技盛赞,终于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出来扛了压力,剧组也将会增加这个配角的戏份,期待两位同样有话剧背景的演员,能够在大荧幕上碰撞出更加精彩的表演。 所有消息都不约而同对魏静竹的消息保持了沉默,魏静竹的确人脉和资源强劲,虽然事件刚爆发的时候,大家对于陈寻和魏静竹都同样愤慨,但是最后,真正为这件事付出代价的,只有陈寻。 甚至全网都找不出几个讨论魏静竹的声音。 一切似乎又恢复了正常的模样,柳久期回到剧组,邹同的电影也继续开拍,陈寻被换之后,新搭戏的老戏骨十分合拍,柳久期又从其中学到了不少东西。 聂黎这边和柳久期的配合,也是渐入佳境,魏静竹再也没有出现在片场,每次随着聂黎一起来的,只有聂黎的两个助理。 聂黎曾经似笑非笑看着柳久期:“魏静竹现在可非常忌惮你,你连着几套组合拳,把她打得北都找不到。”聂黎弯腰凑到她的面前,她似乎是困惑地叹了口气,“既然这样,为什么当年你会被魏静竹整得那么惨?”这问题问得十分直接。 柳久期笑了笑:“谁没年少无知过?总得为自己的愚蠢付出点代价。” 聂黎盯着柳久期漂亮的脸:“你觉得自己现在够聪明了吗?” 柳久期表情认真:“希望足够。但是,谁知道呢。”她无所谓地耸耸肩,转而问道,“你的合同解约谈得怎么样?” “正在和魏静竹谈,她显然不高兴。”聂黎也无所谓地摊了摊手,“多亏你们这段时间的连番打击,她没有前段时间霸气。不过事实上,说是谈,也不过就是通知她一声,我们的合约期到了,我不续约,她总不能逼着我签字。” “她手上有没有任何能伤害你的东西?”柳久期问聂黎。 “没有,和当年的你一样。”聂黎的目光沉沉,这也是她和柳久期之间最大的相似,她们都追求个人的实现,远超过她们追求金钱和地位。这种事,唯利是图的魏静竹是永远也不能理解的。 “那么,把她所有的关系网都交给我和稀粥吧,我们已经遍历了不少没错,但也许你能知道一些更□□,我们查不到的。”柳久期坦诚,“不把魏静竹的关系网割裂,我们是打不倒她的。无论是上次的颁奖典礼事件,还是这次的剧组打人事件,魏静竹都一手压得干干净净,连个水花都没翻起来。我和稀粥已经一起做到了你和邹同要求过的事情,现在是时候拿出你们的诚意了。”她顿了顿,“其实你们选择不合作,我也完全没问题,魏静竹这个人,我这次杠上了!大不了再多花一些时间和资源。” 某些伤害,不能容忍! 聂黎笑笑:“当然。”她摸出一个u盘,递给了柳久期,“我知道的所有东西都在里面,你们查的时候务必小心,魏静竹不会这么乖乖坐以待毙。”口气里不无担忧。 柳久期接过u盘,肯定地点点头:“当然!” 当初他们答应互相合作,也都是谨慎的互相试探,如今经历了这么多事,他们因为共同的敌人成为朋友,聂黎甚至对于柳久期还有几分惺惺相惜的欣赏。 “小九!”秦嘉涵突然猛砸柳久期的化妆间大门,声音焦虑高亢。 柳久期一惊,立刻冲过去开门,秦嘉涵一头额汗,脸色苍白,嘴唇在剧烈地颤抖着,她立刻把秦嘉涵扶进自己的化妆间:“这是怎么了?” 秦嘉涵看见聂黎在,目光在聂黎的脸上转了两圈,却没有开口。 聂黎何等乖觉的人,立刻站起来:“你们聊,我先去和制片谈点事。” 聂黎一出门,秦嘉涵立刻吐出了几个字,柳久期立刻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问道:“真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当一个愉快的断章狗……   ☆、第79章 Chapter. 79 喜从天降 “真的,我刚从医院回来,确实是怀孕了。”秦嘉涵的脸这才泛起一点血色,有种叫做幸福的光芒在她的脸上绽放。 “啊啊啊啊啊……”柳久期有点手足无措,“我要当姑姑了!柳远尘知道吗?他肯定不知道!要知道他肯定跟过来了,天哪,我是除了你之外,第一个知道的人吗?啊啊啊啊啊!居然有小宝宝了,我妈要乐晕过去,我爸肯定会哭的,真的,他一定会哭的……” “小九!” “什么?” “你镇定一点。”秦嘉涵就知道,这件事上,柳久期肯定比她还要激动。 柳久期深吸一口气,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一口气灌完,这才觉得冷静了一点,脸颊上兴奋的潮红慢慢褪去。要知道,这可是她亲爱的哥哥和最爱的闺蜜,他们能走到今天,互相挫折过几年,从小心翼翼的试探,到反复的确认,从不被人看好,到爱情疯狂地成长,柳久期都见证过。 更何况,不孕的柳久期在孩子这件事上,有种特别的敏感,秦嘉涵和柳远尘能有一个孩子,让她格外地感动。 “你哥还不知道。”秦嘉涵有些迟疑,“这是意外,我们还没足够确定。要知道,我们在一起还不到一年,聚少离多。” 秦嘉涵是亲眼看到娱乐圈的时间表对于婚姻生活有多残忍,就连深爱如柳久期和陈西洲,也曾经险些败给现实的挫折。 柳久期冷静下来:“你怎么想?” “你知道我确认我怀孕的时候,第一个想法是什么吗?”秦嘉涵问她。 柳久期摇了摇头。 “我立刻查了一下自己的银行账户余额。”秦嘉涵失笑。她是从小就失去安全感的小姑娘,赌徒父亲,为了还债,她早早成熟,这些年过去,她早就不再困顿,她不崇拜金钱,但是她知道,金钱可以为她买来物质上的安全感,“我要十分确定,就算我立刻失去了所有的收入,我也能为孩子提供良好的教育和未来。” “我哥不会让你这么做的,要知道他早就想娶你了。”柳久期知道秦嘉涵毫无安全感的心结,宽慰她,“放心吧,他要知道你肯嫁他,给他生孩子,他做梦都能笑醒,我家家底,你再生一只足球队出来,我们都能随便养。” “不,我并不是担心柳远尘不愿意娶我,我是在想,我现在退出娱乐圈,就算没有柳远尘的支持,我也能让我的孩子毫无压力地成长。另外,你觉得柳远尘能接受我的这个决定吗?”秦嘉涵忍不住先向柳久期求证。 柳久期一愣,她没有想到,秦嘉涵能这样潇洒,毫不留恋现在所拥有的。娱乐圈喜新厌旧,一旦放弃了现在已经获得的一切,再复出,可能又是一切清零,从头开始。 秦嘉涵是那么精明的姑娘,怎么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秦嘉涵既然已经明白,依然勇敢放手,这是她的孤勇…… 柳久期把秦嘉涵轻轻揽进怀里,这样的好姑娘,她哥哥是多么幸运,能够遇到她,她轻声在秦嘉涵的耳边呢喃:“柳远尘要是不能接受你的这个决定,就是全天下的头号大傻瓜!但是,他不傻啊,他是个天才,他会爱你,好好照顾你的,我保证。” 不知不觉,柳久期的眼中已经蓄满泪水,她漂亮又爽利的闺蜜秦嘉涵,终于遇到人生中最大的幸福,一个真诚的爱人,一个爱的结晶。 她太高兴了,这幸福简直让她无法呼吸。 柳久期激动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不行,你得告诉柳远尘这件事,我那个笨哥哥,肯定不会发现的。” 就像是印证柳久期这个判断多么主观而偏见,秦嘉涵的手机立刻响了起来,屏幕上“柳远尘”三个白色的字体晃动着。秦嘉涵脸色一僵,似乎是还没反应过来,应该如何应对手机那侧的柳远尘。 柳久期安慰地揉着秦嘉涵的肩膀,秦嘉涵深吸一口气,接起来。 “嘉嘉,你和小九在一起?”柳远尘问道。 “是,怎么了?” “没事,那她肯定能照顾好你。”柳远尘长舒一口气,口气里透着紧张,“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好不好?” “今晚我住小九家吧,就不回来了。”秦嘉涵觉得自己还需要多一点时间,才能给自己足够的勇气,面对接下来的问题。 柳远尘在电话的那侧沉默了足够久,才问道:“那我能也去住小九家吗?”他其实不算是粘人的男友,但是…… “你监视了我吗?”秦嘉涵问道。 “不不不不,不是那样的!”柳远尘解释道。其实他很早之前就写过一个程序,能够遍历所有联网的医院,用身份证号码作为检索条件,只要这个身份证号码进行了挂号,他就能收到通知。 他在暗恋秦嘉涵的那么多年里,早早就写过这个程序,然后把它遗忘到了记忆的深处,直到刚刚,他睡醒之后才发现,他收到了这个小软件的通知,他的嘉嘉在c市人民医院的妇产科挂号就诊了。 柳远尘就是再宅,也知道妇产科意味着什么。他足足在房间里狂奔了三圈才冷静下来,然后调了秦嘉涵的手机信号来看,虽然定位不精准,但是柳久期也在这个片区,合理的解释就是两个人在一起。 这一刻,是柳远尘人生中第一次嫉妒柳久期,她居然能享受到秦嘉涵最大的信任!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立刻就去把那个程序清空。”柳远尘真诚地道歉,“但是嘉嘉,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是柳远尘人生中第一次这样害怕,他怕秦嘉涵决定不要这个孩子,或者更严重,她决定离开他,他已经不能忍受那样的局面发生。 “我们即将会有一个小宝宝了,你开心吗?”秦嘉涵轻声问他。 “我能请你嫁给我吗?另外,我当然开心,大概我的人生中,再没有比此刻更快乐。”柳远尘说得结结巴巴的,他是不善言辞的人,吐槽比爱语可简单多了,他从未这样忐忑地问过一个问题。 “求婚要戒指,烛光餐厅,单膝下跪,你做不到这些,我拒绝。”秦嘉涵说着拒绝,口气却在笑。 “好好好,马上,给我一个小时。”柳远尘慌乱地承诺着,“我保证,你要的一切我都能做到。”他顿了顿,“如果那样的话,你愿意嫁给我吗?” “柳远尘!” “什么?” “你就不想当面听我说吗?”秦嘉涵笑着提醒他。 “嘉嘉!秦嘉涵!我爱你!”柳远尘第一个脱口而出,“无论你几个小时之后给我什么答案,我会追你,一年不够就十年,十年不够就二十年,我会陪你一辈子。” 秦嘉涵眼中含泪。柳久期已经哭成了一个傻/逼,呜呜呜呜呜呜,为什么,这样美好的爱情,感动的让人只想落泪! 秦嘉涵笑着回答:“傻瓜!” 柳久期默默退出门,把时间和空间留给了电话两侧的秦嘉涵与柳远尘。看到自己最棒的闺蜜和老哥最后终成眷属,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完满。柳久期盯着窗外的蓝天,真诚地祈祷,希望嘉嘉和哥哥能永远这样相爱下去。 她还没顾得上回神,她的手机首先吵起来,女王大人白若安召唤她,柳久期一愣,接起来:“妈。” “你哥怎么了?说晚上要全家一起吃饭,口气听着不太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白若安有些疑虑。 “有点事,是好事,我想让他们亲口告诉你比较好。”柳久期口气很欢快。 “神神秘秘的,你们兄妹俩都是!”白若安轻声笑着,终于不再紧张。自打她重新参与到子女们的生活中来之后,相处倒是越来越融洽了。 “妈——”柳久期拖长了尾音,故意撒娇。 “行了行了,你们兄妹俩都能干!”白若安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我还有件正事和你说。” “嗯。”柳久期漫不经心应了一声。 “你的经纪人宁欣,现在还在欧洲,而且据我所知,一时半会儿她也回不来,你也知道,复健是一个长期的过程。”白若安被触动当年柳久期车祸的伤心事,有些黯然,“但是你的演艺工作不能停。” 不是吧!柳久期惊讶地张大嘴巴,白若安千万别是她猜中的那个意思。 “妈妈向你毛遂自荐一把,让我来当你的经纪人吧。”白若安故作轻松地说道。其实手心里泛起了淡淡的汗意。 作为金牌经纪人,从来只有人跪舔白若安求抱大腿的,哪儿需要她向任何艺人毛遂自荐? “妈妈,我当然很乐意,但是你确定?不怕我砸了你的招牌?”柳久期小心翼翼地问。 白若安压抑住自己唇角的笑容,故意把声音放得平稳:“就算抛开我们的母女关系,你的演技、外形、灵气、选角能力都是顶尖的,也绝对是我会选中的那种艺人。特别是,你的坚持,这么多年,无论遇到什么问题,你始终在朝着你的梦想努力。” 这已经是莫大的评价。 “妈妈!” “什么?” “谢谢你的肯定!” 作者有话要说:  写得自己热泪盈眶……不说什么了……让我去哭一会儿……   ☆、第80章 Chapter. 80 幸福绽放 柳久期挂了电话,走到秦嘉涵的身边,脸色带着温柔的笑容,美得让秦嘉涵都是一阵心颤,秦嘉涵凑近问她:“有好事?” “有!”柳久期点点头,“我正式成为我老妈的第六个艺人。” 一言既出,秦嘉涵都忍不住诧异了一下,喃喃的:“时隔这么多年,你终于做了你一出道就该做的事情。” “不。”柳久期摇摇头,“刚出道的时候,如果我签了她,是我仰仗我妈的资源和人脉,现在我终于有信心,是我为她进一步拓展她的经纪人事业,这件事我必须得靠自己的力量去走。”多少年,用她的演技和才华,一步步荡平遇到的困难,把自己的路走宽。 “要庆祝吗?”秦嘉涵问她。 “当然,我要带你去shopping!”柳久期从未感到如此惬意,生命中那么多美好的事情同时绽放,她体内购物的洪荒之力终于爆发,约上闺蜜一起买买买! “好!”秦嘉涵莞尔一笑。 准妈妈+准新娘秦嘉涵和柳久期一起,在母婴店开始了疯狂的购物。幸好是兴盛旗下的母婴店,陈西洲大手一挥,替她们隔绝了一个极其安全的购物环境,她们毫无顾忌,四处选购。 母婴店里的任何东西,都因为超小尺码而萌的人心醉! “不知道性别怎么办?”柳久期犹豫地举着一条粉色的公主裙,蓬蓬的,美美的,让人拿起来就舍不得放下,她耸了耸肩,然后毫无压力丢进购物车,“都买了,反正你和哥哥肯定不止生一个。” “柳久期你个购物狂!”秦嘉涵控诉她,“万一生两个都不是女儿呢?” “我当姑姑我乐意!”柳久期难得挥霍。 进入了购物疯狂模式的两人,根本没有注意到,在母婴店外神出鬼没的长焦镜头,把两人选购婴儿用品的场景捕捉下来。 她们买了个心满意足之后,柳久期亲自把秦嘉涵送到柳远尘约定好的餐厅。而后,柳久期选了个靠窗的包间,视野正好,把一楼两人面对面端坐的场景正好记录下来,替哥哥和未来嫂嫂全程录起了求婚历程。 柳远尘很紧张,刻意打扮过,原来宅男如柳远尘,穿起西装来,也是长身玉立,分外好看的。 秦嘉涵倒显得温婉安闲,脂粉不施,但是面容却有种格外的晕光,看起来幸福又自然。 烛光温柔,音乐浅淡。 柳远尘请侍应生送上花车的时候,秦嘉涵终于洋溢出幸福的笑容,冰雾从玫瑰花的中间向下飘散,玫瑰中间有一对交颈的冰天鹅,相对的嘴间镶嵌着一枚戒指。 粉色的晶体,主钻至少有3克拉,绝不是立刻冲到珠宝店就能买到的批量化珠宝。柳久期眯起眼睛,不是吧? 柳远尘拿起戒指,看向秦嘉涵,慢慢说着:“这是之前陪我妈和小九去参加珠宝拍卖会的时候,我看到的一颗裸钻,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颗钻石的时候,我就想起了你。所以我偷偷把它拍下来,做成了一枚戒指,一直梦想有一天,我能替你戴上。”他毫不躲闪自己的眼神,深情又期待。 秦嘉涵笑着问:“那是什么时候?” “五年前。”柳远尘回答。 秦嘉涵诧异地睁大眼睛:“五年前,那个时候,我们才……” “才刚刚认识,我只是你新认识的朋友柳久期面目模糊的哥哥,我知道。”柳远尘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刨了刨头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甚至没有想过,有机会拿出这枚戒指。”他又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所以,秦嘉涵,你愿意嫁给我吗?” 秦嘉涵想,她大概再也遇不到柳远尘这样的傻瓜,她的眼睛里含着幸福的泪意,她点头:“我愿意。” 柳远尘长舒一口气,给她戴上那枚戒指,然后把秦嘉涵抱进怀里。 秦嘉涵在他的怀里慢慢说着:“现在,我们是一家两口,再过八个月,我们就是一家三口了。” 柳远尘小心翼翼抱着她,感谢她:“谢谢你,嘉嘉,你不知道我有多想感谢你。” 呜呜呜呜呜呜呜--柳久期抹掉脸颊上的眼泪,真是犯规的深情和圆满。 然后他们一行人一起回到柳达和白若安的家,准备当面宣布这个消息。 事实上,在他们一起踏进家门的第一个瞬间,就感觉到了柳达和白若安的不正常。 柳达正在大理石地板的客厅中间跳踢踏舞,柳达年轻的时候曾经是专业的舞蹈演员,踢踏舞跳得非常好,纵然是上了年纪,此刻的身形姿势仍然分毫不差,很有味道。 柳达高兴的时候就喜欢这么来两段,他们早就见多不怪,让他们瞠目结舌的是,陪着柳达一起起舞的居然还有白若安。 白若安没有穿着她的高跟鞋,赤脚站在地板上,头发虽然一丝不苟,但是脸上的表情放松至极。 老妈喝醉了?这是第一个跳入到柳久期脑海中的念头。 他们这才注意到进家门的一行人,立刻停了下来,白若安神情镇定地穿上高跟鞋,关掉音乐,走到沙发上坐下,一脸自然:“回来了就坐,怎么,有什么事找我和你爸谈?” 于此同时,陈西洲也刚好赶到,知道内情的陈西洲偷偷丢了一个眼色给柳久期,柳久期不解,只是老老实实走过去,坐到陈西洲的身边,陈西洲偷偷把自己的手机拿给她看。这个时候距离柳久期和秦嘉涵离开母婴店,刚好两个小时,微博头条已经变成《柳久期怀孕?之前的不孕传说只是炒作话题?》,配图正是柳久期在下午的母婴店里,举着一条粉红色的婴儿蓬蓬裙,一脸幸福地笑着。 柳久期恍然大悟! 老爸老妈该不会是以为? 柳远尘握着秦嘉涵的手,特意露出那枚漂亮的粉钻婚戒:“我有两个好消息,第一个,我向嘉嘉求婚,她答应了,第二个,我和嘉嘉有小宝宝了。” 白若安和柳达明显一愣,然后是释然的笑容,白若安还算镇定,拉着秦嘉涵的手:“双喜临门,这是天大的好事!婚礼这些我们要筹备起来了。几个月了?太晚了穿婚纱不好看?” 柳达没心没肺地跳了两步:“哈哈哈!太好了!我要把我滨海的那套别墅送你们,连着游艇一起,带小孩子去玩水最好了!” 白若安头痛地说:“哪有那么小的婴儿去玩水的,你能说点靠谱的礼物吗?” 柳达团团走着,兴奋地盘点:“那把那套湖景别墅送他们怎么样?空气好,又安静,适合养胎,又适合带小婴儿。哦哦,或者我们全家人一起去新西兰住上大半年,刚好那边马上要开始夏天了,我们去躲一个冬天!那边空气好,我们也有个小别墅在那边。” 别说秦嘉涵了,就连柳久期和柳远尘都有点愣,他们家居然这么壕?老爸老妈置产遍及各种场景地域。 柳久期和柳远尘都是从不追求物质的人,父母似乎也从未强调过相关的东西,他们这个意外的发现,有种被老爸老妈蒙在鼓里的感觉。不过,目前的他们,自己都算是豪门!根本不惦记爸妈的东西! 白若安最先回神,注意到四脸懵逼的一群后辈,轻轻咳了一声:“不管怎么样,先商量婚礼,彩礼不会亏了你们!” 一家人喜滋滋开始计划安排。 陈西洲偷了个空,把柳久期带到阳台上,看着她因为兴奋而泛红的双颊,吻了吻她的额头,递给她一瓶冰水:“看你热的,喝点水。”他仔细地看着柳久期的表情,确认她并没有任何一丝负面的情绪,这才放心。 “怎么了?这么盯着我?”柳久期咕嘟咕嘟仰头喝水,眼神却盯着他。 “没事。”他犹豫着,在这之前,他的确有些担心,虽然秦嘉涵和柳远尘的婚事和孕事足以让人振奋,但是他更忧心柳久期的感受,眼看着最好的闺蜜们一个个步入婚姻,怀孕生子,柳久期甚至还在期待试管婴儿的日程,他担心她的小九有情绪。 显然,柳久期比他想象中还要大气和坦然。 “肯定有事!”柳久期还不熟悉陈西洲的表情,扭着他的衣摆追问起来。 陈西洲急中生智:“你想不想补办一场婚礼?”他们当年结婚太迅速,又因为隐婚,连婚礼都没有办过,就因为这件事,柳达没少念叨过,把宝贝女儿风光大嫁,是柳达毕生的心愿,结果柳久期和陈西洲并没有给过他这样的机会。 “谁说我们当年没有婚礼的?”柳久期睁大眼睛,“明明有过那么一场。” “好意思提。”陈西洲刮了刮她的鼻子,柳久期心虚地低下头去。当年他们的婚礼,简直就是一个现实版的《宿醉》。 那一年,陈西洲刚刚毕业,柳久期升上大三,课业轻松,她的演艺事业却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事实上,那个时候的柳久期差点就动了退出演艺圈的念头。 年少的时候,我们遭遇过挫折,就总觉得那是倾灭一般的绝望,事实上,咬着牙再多坚持几步路,就能走出阴霾。 作者有话要说:  说到这里,我要安利一个我很喜欢的知乎神回复 题主:你是如何走出人生的阴霾的? 神回复:多走几步。   ☆、第81章 Chapter. 81 意外冲动 柳久期从读高中毕业开始,就在参与影片的拍摄,因为档期和学业的关系,她利用假期,一共拍了两部电影,一部电视剧。 机会不可谓不多。 然而结果却一如既往的相同--惨败,无论是票房还是口碑,那个时候柳久期就是一个演技废的代表人物,观众对于她的印象依旧停留在那个萌萌哒小包子身上,拒绝接受她的正常,也无法接受她在新接拍影视剧里的人设,铺天盖地一片□□。 那个时候柳久期感觉自己就是中国版的秀兰邓波儿,因为观众拒绝接受她的成长和转型,她长大之后,只能放弃自己热爱的事业。柳久期对自己的要求一向很高,无论是她对自己的追求,还是外界的评价,都让她的压力累积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 难过至极的柳久期,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冷酷的女王大人白若安,也不是无限宠宠宠,买买买的柳达,更不是毒舌到恨不得再撒两把盐的柳远尘,而是陈西洲。 陈西洲这个时候已经算是个圈外人,他一向冷静而不偏私,想法却很成熟,柳久期提了两件啤酒就上他家去了。更重要的是,陈西洲在她苦追几年之后,终于被她拿下,现在已经是她柳久期的正牌男友,女友心情不好,男友不负责安慰,简直不像话! 那个时候陈西洲刚开始兴建兴盛实业在c市的分部,租一间小小的单身公寓,周末的晚上没有任何娱乐,一心一意在家加班写计划书和调研报告。 柳久期很好奇,这是她第一次来陈西洲毕业后的住处,干净,整洁,就像陈西洲本人一样,十分有条理,最最重要的是,没有任何女性用品!柳久期满意地查了个房,表示很满意。 柳久期和陈西洲在阳台上喝啤酒,聊心事。 柳久期问他:“你觉得我是不是真的没有演戏的才华和命?一部失败,两部失败,这是第三部,依然失败了。”她无比惆怅。 陈西洲不和她谈才华,只问她:“如果你失败一辈子,永远也不会红,你还想演戏吗?” 柳久期老老实实回答:“一辈子都不能红,这有点惨啊!不过我想,我还是希望能继续演戏的。” “你缺钱吗?”陈西洲问她。 “应该,不缺。”柳久期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她从小就接代言,赚的钱都被柳达拿去投资了,据说够她吃喝不愁。更不要提柳达和白若安绝不会让她生活有任何值得为钱担忧的地方。 “你不用为了生存而生活,有选择的权力,不害怕失败,并且有足够的决心和努力,如果你这种条件的人都没有办法为了追求自己的梦想而生活,我想,我也找不出更适合以梦想为职业的人了。”陈西洲冷静地告诉她。 “我和你说,你不要以为给我灌一碗鸡汤就够。”柳久期虽然小,却很明白陈西洲的道理放之四海而皆准,但是她却依然为着自己的失败难过,“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而且我好难过。” 她抱膝蜷在椅子上,把头放在膝盖上扭头看他,表情脆弱,刚满二十岁的柳久期,一辈子没有受过什么挫折,还没有足够强大的内心,难过得简直要哭出来。 “那怎么样你才会开心一点?”陈西洲问她。 “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怎么样?”柳久期问他,眼睛闪着光,比当夜的星光还璀璨。 最后,他们飞往赌城,直到柳久期从飞机上走下来,她觉得自己的宿醉都还没完全醒过来。 如果不是醉到一个程度,怎么会立刻拉着陈西洲跳上最近的一个航班,飞越这么遥远的距离,到一个他们都没去过的城市,居然没被安检拦下来,真是个奇迹!或者说,其实她本没有喝醉,那半罐啤酒只是让她鼓足了勇气。 他们人生中的第一次单独旅行,命运就走向了一个意外的拐点。 这是个光怪陆离的城市。 富翁也有可能一夕成为穷光蛋,穷光蛋也有可能一夕暴富。但是对于沉迷于赌博的人而言,一切都是镜花水月,无论赢了多少钱,最后都会如同流水一样,再从手中流出去,抓也抓不住。 他们去看最名声斐然的表演,陈西洲的英文极好,他耐着性子在talkshow的时候为她翻译所有的笑点,他们喝香槟,微醺后在棕榈树下亲吻。 那几天,过得就像一个巨大的梦境,完全脱离了生活原本的样子,他们闯进了另外一个世界。 柳久期不会玩牌,老虎机却还是会的,陈西洲给她换了一大堆零钱,他们肩并肩坐在角子机前不厌其烦地一次次扳动扳手。 她抬起头:“如果我能赢,我就要做一件我想了很久的事情。”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陈西洲只是含笑看她,陪着她一起玩。老虎机有悦耳的音乐和硬币翻动声,似乎这台神奇的机器里所有的硬币都在跃跃欲试地呐喊着“我想出来!快来赢我!”,这感觉真是让人血脉偾张。 关于老虎机,总有一些古老而毫无根据的迷信,让人深深着迷。比如要选特定位置的某一台老虎机,比如要先用力扳手杆,然后在某个位置停一下再按下去,比如要亲吻投入的硬币…… 柳久期把硬币玩掉了大半,最好的结果不过是多掉出五个小硬币来给给她继续的动力。但是这种无脑投硬币的感觉让人沉醉,最后几个,柳久期把其中一枚递到嘴边:“我要亲一下。” 陈西洲严肃地提醒她:“不知道多少人的手摸过,也可能在地上滚过很多回,上面的细菌多到可以开生化实验室。” 柳久期瘪了瘪嘴:“那吹口气总可以吧。” 陈西洲握住她的手,送到自己嘴边,轻轻吹了口气。柳久期的眼笑成了漂亮的月牙。她把那枚硬币送进了老虎机的投币口。 把手一推,罗盘飞速地旋转起来,悦耳的“叮”声次第响起,最后突然整台老虎机的彩灯欢快地开始闪烁,满坑满谷的硬币哗啦啦像小河一样涌到他们脚边。乖觉的工作人员在旁边拉响了纸拉花,那一夜,真像是一个梦境。 柳久期没反应过来,愣愣拉着陈西洲的手:“我赢了?我真赢了?” 陈西洲亲亲她的额角:“幸运的小家伙。” 赌场的工作人员替他们开始收拾后续,而柳久期只是眼角含笑,满带深意地侧脸去看陈西洲。 他们这次出来住的是套房,两个相邻的房间,中间有一道可以打开的门。这天夜里,她悄无声息像一只猫一样摸进陈西洲的房门。 陈西洲还没睡,窝在床头看笔记本作报告,虽然是陪柳久期出门度假,他依然忙得如同一枚高速旋转的陀螺。房门一动,他头也没抬:“怎么了?睡不着?”柳久期没有回答,他等了一下没有听到回应,一抬头,愣在当场。 柳久期穿一件精心准备的睡衣,黑色蕾丝,包裹着奶白色的肌肤,两相辉映,该肥的地方肥,该瘦的地方瘦,所有诱人的点,在黑色蕾丝的飘荡之间若隐若现,显示出了前所未有的诱惑。 陈西洲明确感受到自己有了反应,他的小姑娘早就不是当年的小姑娘,她长大了。 她有些紧张,鼓足勇气朝着陈西洲走过去,没有说话,只是吻住了他的唇。 他忽然记起,今晚在老虎机前,她就那么抬头告诉过他“如果我能赢,我就要做一件我想了很久的事情。” 陈西洲看进她的眼睛:“想了很久的事情?” 她只点了点头。 陈西洲不再犹豫,欺身而上。他和她都是第一次,两人都难以言喻地紧张着,但是本能代替了羞怯,真爱代替了恐惧。他们缓缓地贴近与渴切着。 第二天一早,陈西洲凑过去亲柳久期的额角,柳久期瑟缩了一下,声音就像抱怨的猫:“让我睡一会儿。”昨夜他几乎没怎么让她睡觉。 陈西洲并没有让她如愿:“不,你得起来。” “呜呜呜呜呜……我不。”柳久期把头缩进被子里。 “那我就卷着棉被把你带去,你确定你想要成为裹着棉被结婚的新娘?”陈西洲问她。 “什么?”柳久期立刻被吓醒了。 “其实我也有一件想了很久的事情,柳久期小姐,嫁我吧?”陈西洲带着笑容看她,晨光里的笑容让柳久期目眩神迷。 “为什么?”柳久期一愣,然后慌乱地摆手,“如果是为了昨晚,都什么年代了,我不会要你负责的。” “但是我想要你为我负责。”陈西洲单手支着下巴,笑眯眯说:“有那么一个小姑娘,最想去结婚的地方就是赌城,因为她觉得在这里结婚最有冒险精神,最想去度蜜月的地方就是夏威夷。” 柳久期缩着脖子,露出两只眼睛看他,心头涌动着暖流。 “现在,我已经预定了早晨的一家结婚场地,另外,飞夏威夷的飞机下午两点起飞,票已经订好了,要去吗?”陈西洲自顾自说道。 “啊!要要要!”柳久期跳下床,感觉自己真是疯狂,又快乐又疯狂!   ☆、第82章 Chapter.82 明亮黑暗 陈西洲预订的地方是一座小巧可爱的教堂,满满的hellokitty和彩灯,非常有赌城氛围。柳久期穿一条淡粉色的蓬蓬裙摆小裙子当做婚纱。 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人观礼,只有他们见证了彼此的婚礼。这种感觉就像是背着大人偷偷扮结婚的孩子,一切都有种朦胧的不真实感。 六个小时之后,柳久期坐在飞往夏威夷的航班上,看着手指上那个糖果戒指发呆。 “回去补一个给你。”陈西洲清了清嗓子,他也有些窘迫。 这一场旅行,就像是生命中一个最美好的意外,他没有料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就和她结婚。按照陈西洲的计划,他要先事业有成,能够充满底气地站在所有人面前,证明自己能给柳久期最幸福的生活。 然后,他们订婚一年,同/居到感觉都对,之后再结婚。 而柳久期这毫不讲道理的作风,让他计划的一切都变得支离破碎。她哭着趴在他的怀里,让他答应了一场计划外的旅行;她紧张地吻上他的唇,让他失去了全部的理智,提前发生了一些他计划之后发生的事情;她安稳的睡颜让他产生了恐慌,害怕此生错失她;她睡到迷糊时呢喃的“我爱你,稀粥哥哥”让他鬼使神差走到阳台上,预订了结婚教堂和前往夏威夷的机票…… 一切都毫无道理,毫无计划,其实爱情何尝不是这样,从不讲道理,说来就来。 他连戒指都没买,柳久期也是心大,直接买了一颗巨大的戒指糖,让发生的所有一切看起来更像是孩童的游戏。 柳久期愣愣地看着陈西洲,觉得发生的一切都不像是真的。这种虚幻感,她大概没有三五年,是醒不过来了。 “我们是真的结婚了?”柳久期舔了舔手指上的戒指糖,居然是真的甜。 “是的,陈太太。”陈西洲把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理智告诉他,这实在太快了,情感却呐喊着,这多棒啊!慢慢的,理智也开始听情感的话了。 他们在夏威夷度过了五天,他们牵着手在海滩上散步,月夜下在蜜月套房附带的泳池里游泳,亲吻对方,他们一起去做双人spa,她在晴好的窗前spa,他坐在地板上安静地用电脑处理公事。 他们的蜜月有种格外的寂静,就像他们曾经一起相处过的这么多年一样,又有种初尝人事的激/情。 柳久期忍了又忍,终于问他:“稀粥,你是为了对我负责才娶我的吗?” 陈西洲看着她:“当然不只是。” 柳久期的眸色跳了跳,她终于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她站在自己一生最大的梦想--“嫁给陈西洲”前面,有种近乡情怯的恐惧。 他们回国,陈西洲帮她处理好一切手续,他们正式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她穿一件白色的羽绒服,他穿一件烟灰色的毛衣,两张年轻的面孔,在民政局的便民服务台前,头挨着头,笑得特别阳光。 然后,柳久期就接到了魏静竹的电话,魏静竹替她安排了一个成为她演艺生涯转折点的角色,她告诉魏静竹她结婚了,把魏静竹气了个半死,下了封口令,陈西洲沉默地同意了隐婚的安排,他再也没有机会为他和她安排一场盛大的婚礼。 时隔多年,秦嘉涵即将出嫁,柳远尘显然要大操大办,柳久期有足够的底气不用在演艺圈看任何人的脸色行事,婚讯公布,要不要办一场婚礼,完全只在柳久期和陈西洲的一念之间。 从经年的回忆里回过神来,陈西洲微笑着抱着怀里的柳久期:“你要不要也补一个婚礼?我们可以等你忙完,比如说明年,等秦嘉涵的宝贝出生了,她可以带着小朋友来观礼。” 柳久期眼睛一亮:“那我们去找老爸老妈商量。” 柳达几乎是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个瞬间就一拍大腿跳起来:“补补补!这个结婚仪式一定要补!今年娶媳妇,明年嫁女儿,刚刚好!”他曾经期待过无数次,亲手牵着柳久期的手,把她送到她的新郎手上,一直没能实现这个愿望,是他最大的遗憾。 白若安也是微微颔首:“都要风光大办。” 与此同时,与柳家的欢歌笑语相比,在偌大c市的另一个角落里,发生的事情就不那么让人愉快了。 魏静竹战战兢兢站在夜色的角落里,望着面前的男人,这个有着两张面孔的男人,是她最大的恐惧。她一向尊敬地称呼他为“先生”。 他清了清嗓子:“最近你太显眼了。” 魏静竹心虚而忐忑地回答:“是,是我办事不力,请您原谅,先生。” “先生”冷冷一个眼风扫过来:“认错有用吗?” “先生”身边还有一个李叔,是他的头号幕僚,察言观色,把“先生”懒得说的话一句句话说清楚:“跟你说,别说这没用的,把损失补回来才是硬道理。”他把这个月的报告推到魏静竹面前点了点,“你旗下的那个模特经纪公司已经停摆了,最近被盯得这么紧,怎么办事的你这是?自己旗下的人都要嫖,嫖就算了,窗帘都不拉。你是没带脑子出门是不是,第一天混娱乐圈的,邢源有狗仔跟,这么简单的道理都要人教?” “先生”挥挥手:“把你旗下的经纪公司交到李叔手上。” 魏静竹一愣,脸色极为难看:“您再给我一个机会,这次我保证,一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先生。” “下周之内和李叔办完交接。”“先生”不耐烦起来,他讨厌话要说几遍,“你被人盯上了,把你手下负责白货的几个出货口都停了,李叔替你盯着。”他本来没想做这么多,但是魏静竹的确很不聪明。 魏静竹想跪下来了,大惊:“先生,您别生气,我那边的出货一直很小心,不靠我这边维持的货和关系,咱们的生意肯定没有这么好做。” “先生”眼风更冷了,魏静竹哪儿来的自信,让她跟几条关系,跟着跟着,真以为是她自己的资源了?最近那些他们花了大力气维持的关系,全部被魏静竹浪费用来压她自己那点龌龊事。 “先生”挥了挥手:“李叔?”李叔乖觉地跟上,想把魏静竹弄出去。 他忽而想到什么:“等等,李叔,你先出去一下。魏静竹我有话问你。” 魏静竹如蒙大赦。 “三年前,你告诉我,柳久期为了威胁你让她单飞,从你那里偷走了一份重要的名单。”“先生”轻描淡写,“这件事我也让你调资源去处理了,人没死,名单没找回来,更重要的是,柳久期其实没偷过,那份名单呢?” 一席话说完,魏静竹的后背已经湿了。这是她对“先生”撒过最大的一个谎言,也是她最大的恐惧,她嘴唇颤了一下。 “先生”在她开口之前及时制止了她:“不要和我撒谎,你知道,我最讨厌撒谎。” 魏静竹立刻跪了下来:“先生,我错了,求求您,名单好好的,我那都是一时糊涂。” “先生”的脸在阴影里,沉默,安静,无论魏静竹如何哭喊,他许久没有说话,直到魏静竹终于停下了哭泣,开始安静地战栗。 魏静竹觉得很害怕,她没有见过“先生”生气,但是她知道,能让他生气的人,往往在他生气之前就被处理得干干净净。 “下个月,让你和你老公团圆,你下去吧。”“先生”疲惫地挥了挥手。 魏静竹如蒙大赦,退了出去。直到关上房门,才突然琢磨出一点不对劲。 她的老公,大家都叫他魏哥,很多年前开始就是“先生”的父亲的白手套,后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先生”的父亲渐渐位高权重,带着魏哥也一路向上爬,势力范围和旗下的业务也越来越多。 直到某一次意外,魏哥折了进去,咬死了牙没说,“先生”的父亲为了表示感谢,让所有人知道,跟着他混,就算出事,家小也能得到照顾,就让魏静竹接手了魏哥原本的业务。 魏静竹这么多年顺风顺水做了这么多事,不是没有理由的。没有人敢不听她的话,直到柳久期出现,她是一个因为自己任性闯入这个世界的局外人,为魏静竹带来了大把的财富,以及白若安和柳达为了给女儿铺路,暗地里的资源支持。 直到柳久期想要单飞,这件事让魏静竹怒不可遏,已经进了她钱包的金子,就没有再滚出去的道理。如果只是这样,魏静竹还真拿柳久期没什么办法,毕竟白若安和柳达的资源不少,特别是媒体人特别多,弄出点差错来,魏静竹手上的生意也就不用做了,那才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事情就坏在,当时“先生”的父亲去世,“先生”接手了全盘生意,对于父亲曾经搭建的关系网一**梳理,想要代替魏静竹管理她手下生意的人不在少数,这位“先生”虽然年龄不大,但是作风冷峻,雷厉风行,早早就跟在“先生”的父亲身边,办了不少大事,早早立威,这时候,都是上赶着巴结“先生”的。 “先生”对魏静竹提出的第一个要求,是他想要柳久期。 作者有话要说:  撒完糖,让我们走点剧情……   ☆、第83章 Chapter.83 杀伐决断 魏静竹虽然为难,也知道,“先生”的要求她非办不可,是她旗下的任何一个艺人,她都毫无问题,可是,偏偏是柳久期。 柳久期的人生太顺遂,也太有原则了,她是掌心上长大的乖宝宝,即便进入了这个圈子,也有着这个世界上最干净的一双眼睛,丝毫不被外物所困扰。 柳久期能够超脱到,完全不在乎这些交易能够给她的一切。 钱,柳久期不缺,名,柳久期缺,但是她更相信自己的力量。如果她愿意攀附其他人,那么无论是白若安还是柳达,她早就有更大更有力的资源。 魏静竹不是没有试过让柳久期去从事一些交易,柳久期能活生生把场子给魏静竹砸了,也绝不会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魏静竹后来对于柳久期也就毫无办法了。 可以说,当时“先生”给了魏静竹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然而,这其实并不是“先生”的重点,魏静竹幸亏也并没有天真到,认为“先生”只是好色之徒,看上了一个娱乐圈刚出头的女明星。能够在年纪如此之轻的时候,全盘接收父亲留下来的大笔资源,绝对都是心思坚韧的人,能够为了女色为难下属?这不可能。 “先生”接手父亲留下来的资源,很大的一个重点,在于洗牌。并不是所有的老人都能像信服父亲一样信服他,而且“先生”不在政坛,不像他的父亲当年那样,大权在握,什么事情行动起来十分便宜,手底下的人,就难免有些不一样的声音。 “先生”要把所有人都变成他自己的,自然免不了一轮血洗。 魏静竹是父亲提拔起来的老人,“先生”要给魏静竹一次证明自己忠诚度和控制力的机会,柳久期就是这次机会。当时觊觎魏静竹手上生意的人,不在少数。要知道,“先生”旗下的生意,都是高风险高回报的产业,都是刀口上舔血求生活的行当,谁不想多搏一口利益? 也是魏静竹自己太不小心,把一份自己名下嫩模负责服务的高端人士名单,不小心被人从自家电脑上拷走,流了出去。后来魏静竹花了大力气查出来,是她的死对头七姐,七姐精明能干,事情办得一向踏实有章法,却偏偏只服“先生”的父亲,对于“先生”上位后的种种做法都不赞同,一心想要投奔“先生”父亲的老部下,那位老部下如今没了“先生” 的父亲,自身又在政界混得不错,也想自立山头,当年跟着“先生”的父亲喝汤,如今想靠着自己的力量吃肉。 人人都不过追逐利益,谁也不比谁高贵。 魏静竹查清楚了这件事之后,找人想办法把七姐那里的那份名单彻底毁掉,还好她当年的技术人才还不错,加密算法写的不错,名单的文件夹拷走也没用,绑定了她电脑的mac地址才能打开。好歹是把一场风波,扼杀在她自己的手里。 天知道,要是“先生”知道这次名单失窃的风波,还会不会给她留个全尸。 这种风波飘摇的站队时刻,魏静竹不傻,她离了“先生”屁都不是,还有个魏哥在牢里,她顾念着那点夫妻情谊,总想着把魏哥捞出来才算。 一面是为了帮“先生”除去敌人,一面是为了给自己免除风波,魏静竹索性做了一个一石二鸟的计谋。原来那位老部下和白若安颇为熟识,魏静竹索性把偷名单这件事推在柳久期的头上,只说柳久期是混进来的卧底,联合七姐偷了那份重要的名单,之后和“先生”要了资源,直接为柳久期制造了一场意外的车祸。 她还记得去找“先生”的那天,“先生”陷在阴影里的脸色显得比以往愈发阴沉,他安静地沉默了许久,似乎是犹豫,又似乎是需要下定决心,最后依然是喜怒不显于形地说:“既然这样,做得干净一点,柳久期的父母都很有人脉,一切一定要看起来像一场完全的意外。” 魏静竹长舒一口气,领命而去。 柳久期的命,实在太大了,按理说,她绝不可能在那次的车祸当中活下来的。 只能说,柳久期是命不该绝。 在柳久期进了重症监护室,生死一线的时候,魏静竹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她去和“先生”汇报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声线都在抖。她记得“先生”沉默了一会儿,挥挥手:“算了,由她去吧。” 魏静竹当时长舒一口气,毕竟一击不得手,再有后续,难免不被柳久期和她能量强大的家族所察觉。但是同时又为“先生”觉得疑惑,留敌人一命,就是和自己为敌,“先生”莫不是有些懦弱。 后来,魏静竹才知道“先生”说“由她去吧”背后的含义。七姐一夕消失,听说是回老家去了,然而真正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七姐的生意由“先生”身边最信任的李叔接手,而那位老部下下马的新闻也很快出现在了新闻当中,作为被打落的贪腐官员典型,被四处传扬。 魏静竹直到那个时候才感觉自己的后背都湿了。原来“先生”不显山不露水就收拾掉了这背后的人,说到底,那份名单,其实“先生”本就不在乎。 魏静竹庆幸自己当初没有站错队,才有了今天的一切。然而,短短几分钟前,“先生”告诉她,下个月就让魏哥和她团聚,这是什么意思?按理说,魏哥的刑期还有四年,怎么能这么快就和她团聚?“先生”果然是神通广大?魏静竹静了静心,魏哥出来也好,她的荒唐日子就可以结束了,她也累了,在这个圈子里翻滚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享享清福了。 带着满心的疑惑和庆幸,魏静竹离开了夜色中的大宅,彼时,她并没有真正理解“先生”话中真正的含义。这个误解,事后的很多年,都让她追悔莫及。 ** 柳久期把手掌放在秦嘉涵的腹部上,直到秦嘉涵的T-shirt上印出两个汗水手印,柳久期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自己的手:“ta怎么没有动?” 秦嘉涵失笑:“傻瓜,至少要四个月以后才有胎动,你现在怎么按都是没用的。” 柳久期有些失望,就差扳起指头算日子了,作为一个渴望怀孕的人,她对于孕期的一切都充满了无尽的好奇。她依依不舍在秦嘉涵的肩窝里蹭了蹭:“今天你就是最后一场戏了,遗憾吗?” “不,我很庆幸,最后一场戏,是和你一起拍的。”秦嘉涵的脸上是全然的满足,最好的闺蜜,自己的小姑子,陪她自己走完娱乐圈的最后一程,秦嘉涵已经无法想象到一个更好的结局。 “发微博的时候需要我在你身边吗?”柳久期关切地问。 “不用了,最近我已经给你造成了更多的困扰。”秦嘉涵替柳久期顺了顺耳边的头发。 上次柳久期为了陪秦嘉涵出门买买买母婴用品,被狗仔拍下来放在微博上,酝酿了新一轮的话题事件。舆论几乎把之前柳久期得到大众同情和珍视的不孕,消耗殆尽,不少质疑她炒作的舆论,甚嚣尘上。 柳久期为了保护秦嘉涵,并没有出面解释。对此,柳久期有自己的豁达。 恰好,此时又逢《流岚》的视频版全网上线。在此之前,话剧一直是一个很脱离大众审美的艺术类型,人们需要前往剧院,购票欣赏话剧,能够具备对应经济和审美能力的人群,毕竟是小众。 蓝泽无疑是一个很聪明的导演,他把《流岚》用一种纪录片和艺术片结合的手法,制作成了一部视频,十分真实地记录了全部的剧场历程。此时《流岚》的巡演已经结束,这种视频的方式,是蓝泽向大众审美的一次试探。 这次试探,收获到了前所未有的好评。 蓝泽的名气,柳久期的人气,老戏骨的好评,一面倒叫好的剧评家口碑,这部话剧视频,在上线前就已经收获了足够的关注度。 好的艺术作品,无论艺术形式如何,永远是能够打动人的。那种发自心灵深处的共鸣,毋庸置疑。 国内权威文艺小青年聚集网——花瓣的影评给出了9.1分的高分,流水一般的影评,试图解读《流岚》中蕴含的深意,对于柳久期的演技,则是一波又一波的赞叹之声,特别是当蓝泽参加采访的时候,透露柳久期为了这个角色,特意蒙住双眼生活了一段时间,无论烫伤也好,摔伤也罢,她把这个角色演活了!并且把柳久期列为自己最想合作的女演员第一位。 于是深谙娱乐圈套路的另一种声音发出了质疑,柳久期是不是为了《流岚》的视频上线,开始了新一轮的炒作? 还好,这些质疑,即将终止于今天,秦嘉涵退出演艺圈和宣布婚讯和怀孕的微博,将会在今天发布,秦嘉涵特意和柳远尘约好,会在今天一起按下发布的按钮。 谁料到,所有的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秦嘉涵的最后一场戏,能平生如此多的风波。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当愉快的断章狗……   ☆、第84章 Chapter.84 意外发现 邹同特意在开工之前说了一句:“今天是秦嘉涵的戏份杀青,今晚收工以后,大家一起去吃顿饭。”全场一片欢呼。 秦嘉涵勤奋又努力,戏好,低调,虽然话不多,在这个大牌云集的剧组里,不惹人注意,但是同样的,也不惹人讨厌。 接着机会大家聚个餐,送秦嘉涵走,大家也是乐意的,所以拍摄起来,心情都格外轻松。今天的戏份也并不复杂,秦嘉涵饰演柳久期的闺蜜,因为不堪忍受校园暴力,离家出走,而后被找到,转学离开了柳久期的学校。 这一幕就是她们在分离的清早,柳久期来秦嘉涵的家门口送她,年轻的姑娘们在清浅的晨光里互相凝望,而后挥手,像是某种不知名的仪式。 从此我的人生中可能不再有你,但是至少,我们一起走过一段最美好的青春时光。我的一生中还会遇到很多很多的人,但是再也不会有人像你那样,陪我走过青春里最初的迷茫。 而你,甚至并不会知道,我曾经这样深沉地遥望年轻时候的我们。 这就是这个剧本想要表达的,就算人的一生中遇到过很多很多的人,真正能帮助自己走出困境的,只有自己。那些一生中遇到的风景,就这么简单地丰富了我们的人生。 经历,才是人生中最大的财富,那可比银行的余额有魅力多了! 这是一幕没有台词的戏码,然而表情,动作,微表情,一切能凸显演员演技的表现都在此刻绽放。这样的戏码也非常适合此刻的秦嘉涵,她的额角还有一片红肿,那是化妆师精心化出来的效果,她演绎的角色此刻仍然活在校园暴力的伤痛之下,但是秦嘉涵的角色却绽放出最美最干净的微笑,动作不大,却温暖,全靠演技。 勇敢去相信,像从未受过一丁点伤害。 邹同和以往一样,并没有提前讲戏,他似乎很享受演员们彼此之间这种充满魅力的碰撞。他有种不在乎预算和咖位的任性,只要他想要这个效果,无论ng多少次,重新来多少次相同的场景,他都有种一意孤行的随意感。 尽管如此,这个场景到第三遍邹同就喊了收工。整整三遍,柳久期和秦嘉涵带来的感觉都是完全相同的。因为,只有柳久期才知道,她是真的在向秦嘉涵道别,秦嘉涵从此将会退隐,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圈子里,柳久期再多的感受即将无人言说,秦嘉涵将会在和柳远尘安然幸福的圈子里安享琴瑟和鸣、稚子绕膝的生活。 再也没有更应景的戏份,柳久期用这种方式道别。 尽管我们以后再也不能一起拥有一样的生活,但是我依然会默默祝福你! 就在邹同宣布收工的瞬间,片场响起了意外的吵杂,一个男子,约莫六十岁左右,头发花白,脸色酡红,醉意熏天,眼睛中红丝密布,力气却大得惊人,直直走到秦嘉涵面前,劈头盖脸,上来就是一巴掌。 亏得柳久期手快,赶紧把秦嘉涵拉开,柳久期的保镖团队,是陈西洲亲自重点关照过的,这个时候把柳久期和秦嘉涵围了个一圈,其中一个面色冷峻的男子,生生替秦嘉涵受了这一巴掌,不然这巴掌打下去,秦嘉涵的滋味恐怕不好受。 众人似乎这才如梦初醒,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这不知道是哪儿冒出来的男子,上来就打人。 柳久期的保镖团团围上来把这喝醉的男子架开,一个二个心里都在嘀咕,幸好柳久期和秦嘉涵没事,没想到风平浪静了这么久,终于遇到了风波。 柳久期脸色铁青,她很少动气,这次却碰到了她的底线。 秦嘉涵却比她镇定多了,把柳久期拨到身后,站出来问:“这次,你要多少钱?” 那男子醉醺醺地笑着:“还是你懂事,早说你乖乖给钱,哪儿会闹得这么难看?” 秦嘉涵冷冷的:“我刚给过,我也告诉过你,我以后再也不会给你任何钱了。” 那男子仍是笑:“这说的不是废话,女儿挣的钱不就是孝敬老子的,不然你拿着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柳久期这才反应过来,这就是秦嘉涵那个声名狼藉的父亲,除了喝酒和赌钱,什么都不会干,如果不是因为他,秦嘉涵根本不会那么踌躇,一直迟迟不肯答应柳远尘的追求和求婚。 有的时候,某些悲哀,就像一片流沙,吞掉生命中所有的美好和希望,把人生生吞下去,一点不留,秦嘉涵的父亲就是她的这片流沙。 柳久期想了想,满剧组都是眼睛,朝着他们看过来,她把他们带进自己的休息室,有些话,明面上说起来就难看了。 秦嘉涵脸色难看的要命,一头都是汗,柳久期让自己的助理把秦嘉涵带进她自己的化妆间去休息,自己独自去面对秦嘉涵的父亲。秦嘉涵的父亲,这么多年,虽然本事不大,察言观色的水平还是有的,看到柳久期,一脸谄媚:“我在电视上看过你,你就是那个和我家嘉嘉玩得特别好的大明星!” 柳久期递给他一杯冰水:“伯父你这么说,我就不好意思答应了。嘉嘉身体有些不好,我先让她去休息了,有什么话,你和我说,我替你转达,也是一样的。” 事实上,在柳久期的决定里,他这辈子也别想再见到秦嘉涵了,除非秦嘉涵主动要求。 秦父并不傻,立刻要发怒:“那不行,我有话要和我的宝贝女儿说,你不能把她藏起来,我现在就要见到她!立刻!马上!”他喝醉的头摇晃着,显得很有气势。 柳久期没有说话,朝着周围的人眼神绕了一圈,保镖们领命而上,把秦父全身上下搜得彻底,果然找出一套监听设备,柳久期点点头,示意他们把那套设备扯下来,立刻马不停蹄送到柳远尘那里去破解,这才放松了心情,和秦父商谈起来。 “秦爸爸,你这是何苦呢?为难自己的女儿,在剧组闹得难看了,秦嘉涵日后的前途不就全都没了吗?”柳久期试探了一句。 秦父有些醉意,大声嚷嚷着:“你们,你们不是让我找嘉嘉要钱的吗?我告诉你们,我家嘉嘉出生的时候,我给她算过命的,算命先生说她是个聚宝盆,这辈子我吃喝不愁都靠她了!你们不是让我来找嘉嘉吗?怎么又把嘉嘉藏起来?你敢断我的财路,我就和你拼命。” 前言不搭后语,显然是醉话,柳久期皱着眉头,怎么处理秦父,倒真是让她为难。 柳久期不笨,秦父这个状态,显然是被人撩拨的,她问道:“秦嘉涵是你的亲生女儿,自然会照顾你,我们现在都是因为嘉嘉的安排,才来为老爷子您安排,不知道谁这么挑拨离间,倒要说秦嘉涵和你是两条心?”以疏间亲,其心可诛。 秦父疑惑地问:“真的,那傻丫头?还惦记着我?” 柳久期重重点头:“当然,您是她唯一的亲人。”秦嘉涵的生活,柳久期如何不知,她的父亲,不喝酒,不犯赌瘾的时候,甚至算得上慈爱,谁不想要一个正常的家庭? 秦父放声大哭:“那你们骗我,嘉嘉再也不要我了!我知道我让她失望了,但是她是我唯一的孩子啊,她亲妈都不要她,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拉扯大的啊!”秦父抽抽噎噎,喝醉了哭得更为动情,显然心地不坏,只是这么多年毫无建树的人生,加上酒精和赌瘾的摧残,把他变得失去了方向。秦嘉涵对他用过大量的心力,但是时间实在有限,秦父的积习难改,也不是一两天酿成的,哪儿那么容易? 估计是秦嘉涵因为自己决心和过去的自己斩断联系,和秦父放了狠话,再加上有心人士利用,这才有了今天的闹剧。 柳久期看着秦父抽抽噎噎,在沙发上哭着睡着了。她为难起来,这倒是要怎么办? 还好,柳久期没有为难太久,陈西洲来了。他在接到保镖团队汇报的瞬间,就立刻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立刻赶到了现场。他到的时候,正看到柳久期在劝秦嘉涵吃东西。秦父躺在沙发上,口水横流,呼噜声响彻云霄。 陈西洲看到柳久期安然的侧脸,这才觉得放心。他的生命中已经有过足够多的意外,这次,他不希望任何意外发生在柳久期的身上。 原定的这顿剧组的秦嘉涵杀青饭,并没有吃成,柳久期暗地里多谢导演邹同的体贴,不然一般的剧组早就该发飙了。 陈西洲对秦父首先进行了处理,把他送到一家隐秘的特殊机构,专门处理各种戒断人士,秦父保证能得到足够的照顾,并且,绝对不可能和外界发生联系。之后,陈西洲和柳久期一起把秦嘉涵送到柳远尘的手上,柳远尘脸色充满感激:“妹子,我欠你一次。” 柳久期笑笑:“一家人说这些,嘉嘉怀的,可是我亲外甥,我怎么可能不照顾。” 柳远尘脸色不算轻松:“你们进来,我发现了一些东西,和我一起看看这个。” 陈西洲和柳远尘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第85章 Chapter.85 神秘幕后 他们进门的时候,秦嘉涵已经睡着了,柳远尘亲自去车上把秦嘉涵抱下来,如同呵护婴儿那么小心翼翼。毫无疑问,柳远尘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和父亲,珍视秦嘉涵如同一生的至宝。 柳远尘把秦嘉涵自顾自抱进门,柳久期也不客气,直接进厨房给大家煮了一壶咖啡。 只有走进了柳远尘的生活,柳久期这才觉得,这个哥哥的生活是不一样了。柳远尘现在住的地方不小,两百来平,关键是这个变态,把所有非承重墙的地方全都打通了,显得十分开阔,几乎没有家具,而是摆满了各种游戏机、电脑、vr设备之类,他的电脑有十多个显示器,用一个很高端的控制台组合在一起,放在屋子中间和拍科幻片一样。柳久期以前总嘲讽柳远尘简直是个保安,和盯监视器一样,柳远尘用鄙视的眼光回敬她,对于她的有眼不识泰山不予计较。 现在这些东西,都不见了,房子有了规规矩矩的房间分割,柳远尘的东西不知道去了哪里,家里多了一些简单温馨的家具。以前纯黑色的摆设也被另外一些东西取代,满沙发软软的抱枕,就像柳远尘的生活也被这样无声软化了。 同样,柳久期也被柳远尘的厨房惊呆了,以前柳远尘的厨房是开放式的,除了烧开水和煮泡面,完全不能承担难度更高的烹饪需求,现在满满的全是各种厨具,厨房的墙壁上贴着一张菜单,原本干净的A4纸,塑封着,上面溅了几滴油渍,显然经历了不少煎炒炸煮的洗礼。标题醒目——“孕妇食谱”,柳久期噗呲一笑,这肯定是柳远尘的风格,强迫症外加洁癖,一张A4纸都要塑封干净。秦嘉涵怀孕之后,孕吐有些重,闻不得油烟味,想来这一定是出自柳远尘的手笔,曾经一个连泡面都懒得住的宅男,亲自下厨给老婆煮孕妇食谱,爱情和婚姻,果然能让一个人发生巨大的改变! 而能让强迫症如此严重的柳远尘,居然无视了这几滴油渍,吸引了他关注力的问题,肯定十分严重。柳久期没有过度发散,只是迅速煮好了咖啡,端出去的时候,柳远尘已经和陈西洲在沙发上谈话。 “所以说,今天嘉嘉父亲会出现,肯定是魏静竹折腾的。”柳远尘先下了一个结语。 今天从秦父身上搜到的监听设备,陈西洲一步没停,直接送到了柳远尘这里,他也不负众望,通过模拟虚拟gps定位,追踪了这台监听设备的心跳包。 信息通过层层转发和传递,最后到达的电脑,位于魏静竹的办公室。 “不会是有人陷害魏静竹?”柳久期偏着头问,手上没停,她给陈西洲喝清咖,柳远尘就麻烦多了,糖要一块半,奶只要10cc,柳远尘喝咖啡还要配个吸管,她真是不能理解这些强迫症人士。 “不会。”柳远尘耐心地解释给她听,“我黑进她的电脑看了一下,各种计划,接触资料,安排的后续都有,魏静竹不太聪明,估计是仗着自己电脑有个绑定mac地址的加密算法,什么都敢放在这台电脑上。”柳久期翻了个白眼。 就在魏静竹的电脑上,所有的信息不就毫无保护了?他黑进电脑之后,就和逛自家后花园一样,想看什么资料看什么。他当然没忘记把那个加密算法反编译之后,把他需要的所有资料都传送到了自己的电脑上,然后再把电脑恢复到之前的状态,真是小菜一碟! “但是我发现了另外一个有趣的东西。”柳远尘两眼放光,“我在魏静竹的电脑上发现了另外一个后门程序。” “什么意思?”陈西洲皱了皱眉。 “有人在监视魏静竹电脑上的所有内容和行为,为了骗过这个后门程序我从来没出现过,我可花了不少力气。”柳远尘有些兴奋,“无论是谁写了这个程序,都是一个人才!” “这个人才到底是谁?”陈西洲关心的才是这件事的重点。 “我不知道,我在查。”柳远尘皱了皱眉。这就是吸引他忙到现在的原因。写这个后门程序的人特别谨慎,所有的信息传递不但有特殊的加密算法,还都通过多个伪造的ip呈放射状地互相传送,能够真正辨别出来到底哪个是真正的ip,需要进行指数级的计算。这个工程量非常庞大,他刚才试着破解了一下,暂时没有成功,“我需要更多的时间,这是个动态算法,秘匙是随时更新的,我遇到了一个高手。”柳远尘的眼光几乎是在发光,棋逢对手,他当然兴奋! 这个神秘的高手是谁?是魏静竹的敌人?或者是魏静竹的监视者? 不少疑问同时泛上了众人的心头。 “就凭借魏静竹一个人的力量,的确很难铺开这么大的关系网。”陈西洲肯定地给出了自己的判断。他追查魏静竹不是一天两天,事实上,通过各种信息表明,魏静竹甚至算不上是一个聪明人,这样一个人,能够这样黑白通吃?陈西洲表示怀疑。 一个人智商的上限决定了ta能达到的高度,魏静竹的这个高度,有些超出陈西洲的判断。 “魏静竹的背后有其他人!”柳远尘一拍手,“我也是这么想的!” 这个人是谁?对他们有没有敌意?是不是授意魏静竹对柳久期这样穷追不舍?他们对望着,谁也没有答案。 “不管怎样,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把背后的这个人查出来。”柳远尘肯定地点点头。 “这种时候,我要请外援了,多一份力量算一份。”柳久期眨眨眼睛,她有个同宿舍的好姐妹,恰好有这方面的资源,季锦的老公有家科技投资公司,熟悉几个编程方面的天才,这个时候正好能帮忙。 柳久期替他们牵了牵线,一听到他们几个的名字,柳远尘的眼睛都亮了,都是业内低调的大牛,他们之间都曾在线上模糊地交流过几次,这次情况特殊,反而没有什么芥蒂,都是精诚合作。 等他们安排好这些事情,夜已经很深了。秦嘉涵一觉睡醒,发现柳久期和陈西洲居然还在他们家的客厅讨论事情。 柳久期第一个发现她,一声欢呼:“嘉嘉,睡醒了?好点没有?” 秦嘉涵睡了一觉之后,脸色红润,不像今天白天刚刚事发的时候那么憔悴。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事,让你们操心了。” “饿了吗?”柳久期问她,“陈西洲煮了粥。” 秦嘉涵笑着点了点头,她还真是饿醒的。自打怀孕之后,嗜睡,也饿得快一些,估计是厨房白粥的清香唤醒了她。 小菜简单,厨房里食材不少,陈西洲飞快就弄好了,炝炒笋片,青椒牛肉丝,凉拌木耳,手撕娃娃菜,半夜的宵夜,以清淡好消化的素食为主。 柳远尘朝着陈西洲竖起大拇指,陈西洲的厨艺,大概比他好上那么一万倍吧,也不知道柳久期是怎么把陈西洲骗到手的,真是造福全家人! 大家边吃边聊,话题难免落到今天闹出事情的秦父身上,柳远尘第一个跳出来表明态度:“你父亲是你父亲,你是你,两码事,嘉嘉,你千万别因为父亲的事情着急上火的,有什么事我们一起商量着解决。” 秦嘉涵点点头,苦笑一下:“也是我这么多年,忙着拍戏挣钱还债,其实我早知道他这个样子不行,但是关心太少。” 现在的秦父,已经很少有清醒的时候了,每次秦嘉涵回家,几乎都看不到秦父,打电话也常常不接,只有秦父没有钱了,才会主动联系秦嘉涵,除了要钱,也不说别的。 秦嘉涵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我反正是息影了,终于有时间了。这次我会把更多的时间放在家庭上,我爸其实是个好人,只是路走错了。这次,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他戒断酒瘾和赌瘾,你们送他的医疗机构挺好,我会想办法多陪他聊聊,我不会放弃他。” 柳远尘握住秦嘉涵的手:“行,我一定陪你。” 两人相视一笑,对望中都是温暖。柳久期的鼻头酸酸的,幸好,他们能遇到彼此,这么坚定地支持彼此的每个决定。秦父的毛病,也是积习多年,改起来,谈何容易,但是只要有他们彼此支持对方,似乎再难的路,走起来也不那么艰辛了! 这个暖夜里,小小的饭桌上,有温情在流淌。 夜宵吃到末尾,陈西洲的电话响起来,陈西洲张口就叫:“妈,怎么了?” 对面却不是江月的嗓音,而是陈寻,声音很急切:“儿子,我和你妈在一起,你赶紧过来一趟,咱们一家人商量商量……” 话说到一半,对面响起了杂音,手机的另一侧传出江月的声音:“谁让你抢我手机的?陈寻,你不要这么不知廉耻!”一声斥责声之后,江月对着电话的这一侧说道,“西洲,没事的,你忙你的,不用操心。” 陈西洲脸色一变:“妈妈,你和他在一起?这是怎么回事?” 江月叹了口气,心知瞒不住:“我现在在c市,那你过来一趟吧。”说着就报了地点,陈西洲和柳久期匆匆告辞,奔赴江月的身边。   ☆、第86章 Chapter. 86 摆脱渣男 江月端详着眼前的陈寻,觉得他们真的是老了。时光真是这世界上最严酷的东西,毫不留情,最后只留下满脸皱纹,一身狼狈。 如果不是仔细端详,江月甚至不会记得自己曾经爱过这样的一个人。陈寻当年的皮相当然是很漂亮的,否则自己也不会一头扎进去,没想到,单单惑于外表,总是要付出自己的代价的。江月交的学费,有点惨重。 陈寻挂了电话,仍是刚才那副很有底气的模样:“把孩子叫来也好,你看,大家都是一家人,何苦闹得这么僵?” 江月淡淡的:“我们早就不是一家人了。” 陈寻“呵呵”一笑:“那不就是一张纸,陈西洲是我儿子这件事,总不会有假。” 江月似笑非笑:“当年你不是说我在外面偷人,怀疑陈西洲不是你儿子吗?怎么现在又换了说法?” 陈寻干笑两声:“那就是个误会。” 江月冷冷的:“你这个误会可让你这么多年,一分钱赡养费都没付过。” “我这不是来解决这个误会嘛,趁着这大好的机会!”陈寻一拍大腿。 江月的脸色彻底僵了。 “大好的机会”!亏陈寻说得出口!陈西洲的外公,也就是江月的父亲江华,刚刚去世,陈寻就是收到了这个消息,跑来敲竹杠的!一场丧事,居然对于陈寻而言,是“大好的机会”! 当年,江华坚决反对江月嫁给陈寻,江月那个时候一意孤行,一定要嫁,只有一个独生女的江华,最后拗不过女儿的执着,只得答应两人在一起。 陈寻在婚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算得上很安分,对江月也相当不错,那个时候他还不是刚出名的小生,是直到江月怀上陈西洲之后,他才遇到了运气中的那个角色,一夜爆红,成为了当年的新生代演员。 江华在陈西洲出生的时候,因为高兴,专门和他们提过,要把自己经营的一家小厂转到他们夫妻俩名下,就当是给小西洲的奶粉钱。当时就是一个口头承诺,写了一页简单的纸,也没有做过正式的过户,不过后续小厂的利润,江华一点没藏私,全都转到了江月的账户上。 再后来,陈寻和江月之间的关系逐渐恶化,直到陈寻带着陈西洲参加完了亲子节目,陈寻有婚外情的事件被江月知悉,江月忍无可忍提出离婚,陈寻反而把脏水泼到了江月的头上,不但一分钱的赡养费没给,还要求要分割江华留下的家业。 这件事把江华气了个半死,找人收拾了陈寻一顿,陈寻才安分了,不再来纠缠江月母子,但是也从此造成了两家的彻底交恶。 如今陈寻膝下无子,又看着陈西洲把当年的小厂做成了如今的上市公司,眼馋过无数回,试图接触陈西洲。很多事情覆水难收,这个时候来谈父子情深,陈寻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脸皮厚。 如今江华去世,江月本是办完丧事,来儿子这里休息一阵子,顺便照顾一下柳久期的身体,没想到,却被陈寻堵了个正着。 陈寻的理由,在江月的眼里无比荒谬,他说江华当年承诺过要将小厂赠给他们夫妻,这是遗赠,现在江华去世了,也该是遗赠兑现的时候了。 之前陈寻被魏静竹撩拨得打了柳久期,就有些后悔,知道柳久期的娘家不好惹,但是他已经年老色弛,演技一般,也没有什么演戏出头的机会。现任妻子家里产业日渐没落,他又总是受制于人。他知道江月一向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如今利益当前,能从江月手里挖到一点钱算一点。 陈寻这次敢来闹这要这笔利益,正是因为他的手里握着当年江华留下的那张纸。 江月心里越发冰凉,这就是她曾经嫁过的男人,当年真是有多瞎才看不出来他的蛇蝎心肠?当年离婚,这张纸都没有忘了藏起来偷偷带走。 说话间,陈西洲和柳久期就到了,陈西洲进门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把江月和柳久期护在身后,然后对着陈寻:“以后你有什么事,可以联系我的秘书。”而后转头看江月,低声问,“妈你没事吧?” 江月摇摇头。 陈寻脸色一变,忍了忍怒气,依然厚着脸皮凑上去:“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说这些?” 陈西洲脸色冰冷:“这里没有人和你是一家人,有事和我说,以后不要单独骚扰我的母亲和妻子。” 陈寻想发作,但是对面的陈西洲早就不是当年任由他打骂的少年,陈西洲的身材挺拔,高大健硕,有足够的力量对抗他! 陈寻笑了笑:“行行行,不谈亲情,我们就谈生意。”他把手中的复印件递给陈西洲,“你自己看看吧,现在的兴盛实业我可算是有股份的,那是你外公亲手写的字条,如今你外公也去了,你看兴盛实业你要分多少股份给我,其实也不用太多,我毕竟没出什么力,三成就够。” 真是狮子大开口,30%!兴盛实业可是上市公司,没有任何人的独立持股能够到达这个数额。按照市值来算,陈寻可是一点没客气! 陈西洲他轻描淡写接过那张字条,眸色沉沉看了看内容,他何等聪明,轻声和江月交谈了几句就明白了其中的缘故,而后对陈寻说到:“知道了。” 陈寻大喜过望:“那些股份什么时候转给我?” 陈西洲慢条斯理和柳久期与江月一起坐下来:“当然是先交给我们的集团律师审核,确定这份文件是否真的合法,然后再来说其他的问题。” 陈寻皱眉:“那要多久?” 陈西洲慢慢说:“你回去等着,我们有结论了就会通知你。” 陈寻冷笑一声:“别以为把我哄回去就没事了,要说不出一个处理的时间和方法,我可不会走。” 江月懒得和他废话:“这茶楼你想留多久留多久,我们走。”说着就要带着陈西洲和柳久期离开。 陈寻被陈西洲的保全人员架着,一时也没有更好的方法,呆在当场,然后扯着嗓子吼起来:“我告诉你,我这是顾及你们的面子,不想影响股价,要不然我这东西在手,我们就法庭见吧!” 见过人不要脸,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江月转过头,反手就是一巴掌,重重扇在陈寻的脸上:“告诉你陈寻,你别以为我和当年一样好欺负。我现在话就明明白白告诉你,你一分钱都别想从我们这里拿走!我是当年笨,当年蠢,还好,我父亲不像我这样瞎了眼。”江月一向是个很温和的人,重话都很少说,就更不要说打人了,陈西洲和柳久期都有些愣,没想到江月发起飙来,这么强力,上来先打完再说别的。 江月这句话是有根据的,连陈寻都快忘了,他们结婚的时候,江华曾要求他们签署过婚前协议。江华也是这次收拾父亲的遗物,才找到了这份协议,根据协议,陈寻一毛钱也分不到! 江月底气足足的:“你去告,我要是收不到你发的法庭传票,你就不是人。”说完白了陈寻一眼,这才带着陈西洲和柳久期离开。 直到坐进车,江月的气才顺过来,她搂着柳久期看了看她的脸:“上次让你平白挨了一巴掌,放心,这次妈给你找回来。” 柳久期“噗呲”一笑,一头钻进江月的怀里:“妈妈。” 陈西洲却摸出电话:“查一下陈寻最近和什么人走得近。”他有种不太好的与预感。陈寻闹腾得太有底气了,和他之前的态度不一样,如果不是有人撑腰,他实在想不出,为什么陈寻怎么能如此迅速就转变了态度。 还好,他们的生活中,并不总是坏消息。 就在第二天,柳久期接到了一个越洋电话,《谜》的导演大卫打电话给她:“亲爱的,你要准备一条新的礼服裙了。” 柳久期诧异了许久,终于意识到了大卫口中的含义:“《谜》入围了?” “很多项!”大卫的口气很兴奋。《谜》入围了小金人的五项大奖,持续了之前的得奖风头。 柳久期感觉这一切就像做梦一样,她要飞m国了,这次,是一个让所有人都十分关注的奖项!小金人的最佳女配。 没有人不想得到这个奖项的认可!没有! 柳久期的运气真是好的让人嫉妒,今年又恰逢得奖小年,所以《谜》在众多的作品中脱颖而出,得到了不少人的垂青。她这个出演女配的,得到的关注比女主还要多,实在是因为这个配角本身的人设太出彩,虽然难演绎,但是也很出戏! 柳久期认为自己又拿到了一个人生成就,能被提名一次,已经毕生无憾!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我请一天假,后天更新   ☆、第87章 Chapter. 87 得奖时刻 这是一个神奇的夜晚,红毯上,柳久期觉得自己似乎行走在云朵里。站在看板前拍照的那一刻,无数闪光灯朝着她迎面扑来,她提醒自己“要微笑”。 纵然是m国著名的高清不修图的相机,事后出来的原片,柳久期在里面也是很美的。她肤质极好,细致白皙,柔软而饱满的苹果肌,满满的都是胶原蛋白。加上容光焕发,身边是俊朗的陈西洲,真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按理说,柳久期陪着《谜》剧组入场和排红毯照,是没有陈西洲什么事的。东方面孔对于m国的娱乐圈而言,基本上就是绝缘体,m国的娱乐圈有自己的运行法则,且很排外。但是一部《谜》让很多人都见识到了那个纸醉金迷又让人着迷的雪莉,不少记者高喊着“雪莉雪莉”,示意让柳久期把脸朝着他们歪过去,再加上陈西洲长得实在英俊出尘,m国的娱记就当做是国内的艺人,一片“咔嚓”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后来传回国内的照片,这一对伉俪凭借颜值,又征服了一大片人群,是为“颜值杀”。 约翰全程陪同着柳久期,与其说他在陪同柳久期,倒不如说他在缠着陈西洲。陈西洲这次过来,特意给约翰带来了和他约定好的那个棒球,小木盒子装着,看着平淡无奇,在球迷的眼里,就是无上的至宝。 约翰瞬间迷弟脸朝着陈西洲贴过去,缠着陈西洲再讲讲他的收藏,和获得这些收藏背后的故事,柳久期觉得好笑,用手里的扇子轻轻掩着嘴唇,今晚她为了配合自己在戏里的扮相,穿的是复古风,带着一把精巧的黑色扇子,就如同戏里的雪莉一样,美艳而令人着迷。 陈西洲淡淡地笑着谈论,大家都是球迷,有种彼此特殊的亲切感,陈西洲一点也不藏私,和约翰聊得风生水起。 一边的柳久期也没闲着,和艺术指导约瑟夫聊起了试镜的事,上次欧洲的电影展,约瑟夫因为忙着没去,两人没机会碰面,这次正好正事闲事一起聊。 正事是约瑟夫为柳久期安排的试镜就在这两天,他表情严肃:“导演是专门找到我联系你的,他虽然人很和气,但是要求却很高,多亏了有《谜》铺路,他很喜欢你的表现,而且这次,他又很想启用新人,你明天一定要好好表现,今晚的奖项完全没关系,就是来刷个提名,他也不在乎你到底有没有得奖,关键是你的试镜发挥……” 事无巨细,约瑟夫就像一个真正的长辈那样,为柳久期仔细解释着,柳久期有些感动。不愧是老爸酒桌上埋单埋出的情谊,连带她都沾光。 要知道这次试镜的对象,可是每个人梦寐以求的机会。知名大导,五年出一部戏,一出就轰动,偏偏他从不粗制滥造,一点一滴都是精心打磨,这是机会,更是磨砺!人人都想要的磨砺! 这次这位导演想做的是《图兰朵》的现代题材电影版,这角色简直就是为柳久期量身定做的。柳久期仔细和约瑟夫沟通着。 两边忙碌着,颁奖晚宴就这么开始了。 《谜》这次的得奖势头,甚至比之前在欧洲电影节还要猛!技术类奖项额外还多了一个最佳化妆,这次的最佳美工,终于是约瑟夫自己亲自上台,不需要导演大卫帮他代领了。 约瑟夫把奖杯喜滋滋带回来的时候,《谜》的剧组都一脸欢乐,导演带着大家横扫各项大奖,这种感觉就像乘风旅行一样,直上青云九万里。 所以到最佳女配颁奖的时候,柳久期难免有点紧张。之前欧洲电影节的时候,柳久期那是一点也不紧张,因为完全没有想过她能得奖,但是人的本性就是欲壑难填,据说算是小金人风向标的欧洲电影节都得奖了,她不由从内心的深处升起了难言的渴望,如果真能得奖呢? 柳久期握着陈西洲的手,一手的汗。 即便如此,表情也要做出温和有礼,三分期待,表达了对奖项和对手的尊重,七分淡然,表示了自身的豁达宽容,柳久期从小就梦想着这一刻,这时候的表情管理,早就不知道训练了多少遍,做起来自然是驾轻就熟。 但是,终究是渴望! 柳久期做梦都想拿到这个奖,虽然只是最佳女配,离影后最佳女主还差着巨大的距离,但是,这是小金人啊,就连提名都是莫大的荣耀,柳久期深知自己复出后的第一次跨国出演,就能提名最佳女配,简直是好运到爆炸,哪儿还敢抱怨,只能端端正正做好,三分期待,七分淡然,等待颁奖嘉宾宣布最后的结果。 “最佳女配的得奖者,柳久期!”颁奖的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中国人的发音特别古怪,她眯着眼睛看了许久才最终念出了一个完整的人名。 柳久期的脑子有些空白,她转头向陈西洲求证:“是我的名字?” 陈西洲肯定地点了点头,柳久期这才敢相信,立刻提起裙子,朝着台上走去。 她的高跟鞋裹着她精致的脚踝,细白柔软,美丽极了,她毫不在意这份美丽,只想快点飞奔到台上。 主持人重重拥抱了她:“恭喜你。”小金人握在手里沉甸甸的,但是这重量依然没有给柳久期带来任何真实感,这一切太美好了,就像是梦境。 她梦游一般说着自己背到滚瓜烂熟的致辞,直到致辞读秒的最后才醒过来:“如果没有我的丈夫帮助我入戏,我想大家不会看到今天的雪莉,多谢你无条件的支持。” 她深情望向陈西洲,镜头无可避免地带到了台下陈西洲的脸,不少西方人开始感慨,这男子长得真是漂亮极了,精致合度的五官,俊朗清逸的线条,最难得的是那种安然深情的气度,他凝望柳久期的眼神,隔着电视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一往情深。 官方狗粮!一把一把的!东方西方随便发!全球覆盖!简直不给人活路! 屏幕前一众单身狗嚎叫一片! 事实上,这次颁奖礼是小金人多年来收视率最高的顶点!小金人的颁奖礼历年来都想把自己做成一档秀,高收视,高关注,而这次因为柳久期的入围,收视率攀高不下。不是每年都能有华人入围,也不是哪一年能有柳久期在国内的人气和得奖的赢面这么大! 这个时候的柳久期已经不是刚复出的柳久期,除了往日的死忠粉,还有被《流岚》圈来的,被她的那首写给陈西洲得奖无数的歌圈来的,被《谜》圈来的,被她的积极上进圈来的,被她和陈西洲之间二十多年感情圈来的……无论从柳久期折射出的任何角度,他们都有充分的理由支持此刻的柳久期,柳久期的人气,经历复出后这接近两年的磨砺,有了一个质的提升。 就像NBA的全明星,华人必定能入围一样,柳久期被提名的小金人时刻,自然也得到了无数的关注,她的背后,有一个拥有十多亿庞大人群的国家,她得到关注,是一种偶然中的必然。 国力昌隆,她只是趁势扶摇而上。 这一夜真的太像是梦境了,就像是当年柳久期嫁给陈西洲的那夜,一切都美好得不像真实。 陈西洲问她:“还想要什么?最佳女主?” 柳久期抱着小金人呵呵傻笑:“我要是说我已经满足了,你会不会很失望?” 陈西洲吻了吻她的额角,眼睛里都是笑意:“当然不会,你太棒!” 有人把这一幕做成动图,发布在微博上,标题“柳久期捧得小金人,陈西洲捧得小美人”各种评论,“太甜”“虐狗”…… 围观群众表示看着你们这么齁甜齁甜的,我们就放心了。 然而大家看不到的地方,柳久期简直累成狗,领完奖还没回过味来呢,第二天就去试镜《又见图兰朵》,一举拿下,导演很喜欢她的演技和气质,接下来她马不停蹄飞回国,她还在邹同的剧组,特意请了假,拍摄没有结束,柳久期的戏份还是大头,一天都经不起耽搁。 剧组众人看柳久期的目光都不一样了,一个小金人,足以让很多人改变对她的态度。这件事让柳久期很不适应,后来也就习惯了,她没有办法改变别人对她的想法,她只能把自己做到最好。 该跑就跑,该跳就跳,拍夜戏也不能多睡一个钟头,拍雨戏也不少淋一会儿洒水车,敬业,就是柳久期表达自己最好的方式。 柳久期越是这样沉稳,反而收到了更多的好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她一样,浸淫在这个行业里,早早磨砺出了宠辱不惊。 不过柳久期如此心安的另一个原因是,魏静竹终于露出颓势。他们这一手伏笔,埋了如此之久,终于到了收尾的时刻!   ☆、第88章 Chapter. 88 爱的婚礼 魏静竹这样的人,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以往也不过是她的关系网庞大,打点到位,隐秘的事情做得低调,没有露出大事情来。 这次,魏静竹只能怪自己,栽得太倒霉了! 一切,都像是一个精心编织的陷阱! 魏静竹已经把手上的业务,大半都交到了“先生”身边李叔的手上。只剩最后一批白货进货,她去收货,然后做个交接,就和她没有什么关系了。 事情就出在这次交货上! “先生”这边临时安排调整了交货的位置,不是他们以往常去的那个,而是一个人迹罕至的小村落。这种事以前也有过,做这行的,最重要的就是谨慎,注意安全,“先生”总能收到内部的消息,把不该有的风险降到最低。因为地方是生地点,魏静竹原本从不亲自出发跟货,这次“先生”特意安排她去盯着点。魏静竹正是需要稳“先生”的心的时候,想要挣表现,所以不疑有他,带着人就去了。 临出发,对面也是一个电话过来,交货的人也换了。魏静竹和对面反复确认了几次,这是一条她跟了很久的线,很少换人,都是熟面孔,又换地点,又是换人,难免让魏静竹有了一点不确定的不安全感。 她多了一个心眼,只远远在能看到交货地点的地方盘桓着,自己却并不出面,仍是让手下人去。 就在最后一刻,不知道是哪儿出来的特警,把他们包了个团团转。 魏静竹心知不好,转身低调就走,早有人把她堵住,她这才意识到,确实是中了圈套。 是“先生”?还是“先生”的敌人?魏静竹后来才知道,是对面的供货商被抓,抖出了她,这才有了这次钓鱼执法。 魏静竹好歹是经过风浪的人,就算被抓,也没立刻失去分寸。前有魏哥的前车之鉴,她有样学样,该学的一点都没忘,咬紧了嘴,一句不该说的都没漏出来。 她并不知道的是,这次行动,花掉了陈西洲多大的心力。 魏静竹以往的行为都算得上缜密,加上之前的几次试探,魏静竹算得上是逢凶化吉,无论翻起多大的风浪,魏静竹似乎都能找到人平定背后的事情,所以陈西洲知道,一定要把她打痛! 全靠柳远尘和他的一些朋友,处理了不少数据,找到了魏静竹手下产业可能和其他人产生的联系,再加上聂黎给他们的那份名单,他们很快就锁定了方向。 陈西洲利用这份资料,配合多年的储备,等着他们犯错。 魏静竹的供货商一旦露出了马脚,立刻悄没声息被陈西洲联络的人抓捕了起来,控制得非常精准,没露出一丁点马脚,再和魏静竹联系,约定出货,果然一击得手。 陈西洲把其中的曲折细细说给柳久期听,柳久期一脸又是诧异,又是崇拜:“稀粥你真厉害。”双手托腮,活生生的迷妹脸。 陈西洲一笑,本来他不想让她知道这些肮脏的交易,所以说得很含糊克制,但是柳久期也是心大,根本没在乎这些,只觉得陈西洲帅极了! 柳久期仰面躺在床上,长长舒了一口气,魏静竹这些年就像是阴影中的一道伤口,她的存在,总在提醒他们过去的那些伤害。 能把魏静竹拿下,谁不是欢欣鼓舞,柳久期觉得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太棒了,一件接着一件。 尤其是拿下魏静竹,当年的车祸让她险些丧命,她复出之后,也是诸多打压,小动作奇多,又脏又让人不屑。 柳久期脸色明朗,一头扎进陈西洲的怀里:“稀粥你太棒了!” 他揉着她的头发,会威胁她的安全的,他都将为她清除,在她前往梦想的道路上,他将是她最大的助力。 “好歹安心一些。要多谢聂黎和邹同的那份名单,否则不会这么顺利。”陈西洲着重提了提这两个人在其中起到的力量。 “刚好我戏份快杀青了,聂黎也要回来拍一些我们的合作戏份,我们一定要好好谢谢他们。”柳久期欢喜地拍了拍手。 “这是合作,不止我们从中收益,他们也一样。聂黎摆脱了长久以来的解约问题,而且是毫无后顾之忧的那种。”陈西洲淡淡地把其中的利弊解释给他听。 合作就是合作,邹同和聂黎的信息的确很重要,但是陈西洲这边调动的人力和关系也同样珍贵,只能说,他们都为彼此找到了一个好盟友。 柳久期漾开一个笑容:“我知道,但是我还是很感谢他们。”她的感谢里,还夹杂着对于聂黎的欣赏。聂黎的演技让她叹服,她的人格魅力和亲和力也让柳久期有种温柔的感觉。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投缘吧。 陈西洲亲亲她的额头:“下次有合适的机会,适合聂黎的,我会留意。”言下之意,会用另一种方式回报他们。柳久期笑了笑,她就是喜欢她家男人这么毫无原则地爱屋及乌。 他拍着她的头,这样的时刻,不适合他把心底的隐忧告诉她。 魏静竹倒得太快了,尽管他确实布局已久,网铺得又密又扎实,但是魏静竹依然倒得快到出乎他的意料。魏静竹之前体现出来的力量不止这些,这让他想起了之前柳远尘追踪到魏静竹电脑时,发现的神秘后门软件。 那是谁?是不是把魏静竹推出来做替罪羊?弃车保帅? 多年的商海历练,让陈西洲早就学会了谨慎,无论魏静竹背后的人是谁,这次,他一定要一查到底。 不过这些,完全没有让柳久期知道并担忧的必要。该一个男人去承担和保护的,他一个人扛着就行。柳久期只需要在他的保护下,安心地全力追求自己的梦想。 事实上,聂黎比他们想象中还要更快地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里。 聂黎早回组了两天,熟悉她的戏份。柳久期有些意外,按照聂黎的咖位,她应该忙得团团转才对,哪里有多余的时间在剧组里耗着? 聂黎笑笑:“工作,永远都有。”她低声凑到柳久期的耳朵边:“但是,弟弟我只有一个。”她远远望着在人群中忙碌的邹同,眼睛里流露出温柔。 邹同是个很奇怪的导演,对现场的把控力十足,这没得说。他最大的特色是话少,很少讲戏,他喜欢享受演员自己对于戏的理解,看着他们反复磨合,从中间创造出新的效果。 这是一种极其依赖演员能力的模式,既是压力,也是挑战。聂黎在现场的时候,甚至比邹同都显得更加积极一些,用她作为一个影后对于角色的理解,与出场的演员们讨论着。 这种时间和精力的付出,只有亲姐姐才能做到! 柳久期自打和白若安重归于好,又和陈西洲宣布婚讯,再加上柳远尘和秦嘉涵结婚之后,越发能体会这种属于家人之间的亲密依赖。 这种属于人性的光辉,让聂黎在柳久期的眼中越发顺眼了。 影后大人,你不但人超美,演技超棒,人还超好,我想当你的迷妹了好吗?柳久期默默把这句话忍在了肚子里。 反倒是聂黎首先道谢:“这次魏静竹的事情,你们出力不少,辛苦了,没想到能这么顺利。”聂黎也是人情练达的人,很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一开口就说实在的。 柳久期笑开了脸,低声暗道:“多亏了你的u盘。”剧组也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两人轻声耳语了几句就算,最后倒是柳久期想起来,“秦嘉涵的婚礼,后天,嫁给我哥,你和邹导有时间吗?” 柳久期本来踌躇要不要请他们姐弟俩,大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却又不是能拿上台面来说的,不过秦嘉涵在剧组的时候,聂黎同她的关系不错,柳久期又是真心喜欢聂黎,这番邀约也不算突兀。 聂黎诧异地抬了抬眉毛,露出欢喜的模样:“当然有!”而后坦诚,“我这几天其实很闲。” 两人相视一笑。 于是秦嘉涵的婚礼,就在一个应景的时节,愉快地开场了。因为秦嘉涵怀孕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带着亲友飞国外搞一个特别高大上的婚礼,所以地点就定在c市郊区一个五星级酒店。 这个酒店非常有特色,本身所在的地方就是国家的4A级景区,依山傍水,清幽怡人,出自国际知名酒店开发商和建筑师的手笔,试住的评测重新定义了“低调的奢华”,之后在agoda上的人气居高不下,无论国内外都对这家酒店十分青睐。 然而,这家酒店第一个特色是“美”,第二个特色就是“壕”,柳远尘周末包场的手笔,也不是一般的大,整整两天,把娘家和婆家的亲友请遍。 秦嘉涵在化妆间里握住柳久期的手,紧张到几乎有些痉挛:“怎么办?我好怕!” 作者有话要说:  这家酒店是有原型的! 对这家“壕壕”的酒店感兴趣的可以百度“青城山六善酒店” 永夏口水了很久这家酒店的双卧泳池别墅,一晚上2w实在只能仰望……   ☆、第89章 Chapter. 89 神秘失踪 新嫁娘大约都是如此紧张,柳久期看着秦嘉涵略带担忧的脸,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背:“怎么,怕我哥对你不好?” “不,我不是怕这个。”秦嘉涵哭丧着脸,“我怕我不能成为一个好妻子,一个好母亲。” 柳久期把秦嘉涵揽进怀里:“不要怕,你会幸福的,我保证!”她喃喃在秦嘉涵耳边的话语,就像是一句魔咒。 秦嘉涵深吸了一口气,已经走到婚姻这一步,无论多怕,只要身边还有柳远尘,还有好闺蜜柳久期,那么,她也将勇敢地迈出这一步。她抬起头来:“既然这样,我们出发吧。” 柳久期仔细又端详了一遍秦嘉涵的妆容,没有新嫁娘的浓烈,反倒是清新自然,幸福是一种别样的化妆品,能够让任何女人变得美丽出众。柳久期帮秦嘉涵把她的头纱放下来:“走吧!” 秦嘉涵的父亲今天也出席了。秦嘉涵这几个月没干别的,陪父亲戒断了酒瘾和赌瘾。也许是秦嘉涵的温柔和用尽全力,让秦父感受到了一种家庭的温暖,也许是秦嘉涵肚子里的孩子,给了秦父一种格外的希望,这次戒断的效果特别好。他再也不是往日浑浑噩噩的模样,今天把秦嘉涵送到柳久期手里的时候,眼中饱含热泪,连他自己也没预料到,他的人生还能有今天,能够亲自目送自己的女儿走向幸福。 这是一场温馨精致的婚礼,所有人都能感受到新人之间的温暖。婚礼的规模不大,都是至亲好友,更加充满亲和力。 所以,当柳久期失踪的时候,陈西洲的心直直落下去,深不见底。 最先发现柳久期不见的是陈西洲,婚礼的仪式结束,他们作为新人的至亲,坐在主桌上,一起吃婚宴,柳久期笑着接了一个电话,揉了揉陈西洲的肩膀,指了指外面,示意自己去接电话,陈西洲点点头。 这一去,柳久期就没有回来。 十五分钟之后,陈西洲试着打过她的手机,一直无人接听。他这个时候才感觉到了不安,一边持续性地拨打柳久期的手机,一边走出门去寻找她的身影。 酒店很大,陈西洲第一时间联系到了柳久期的保全团队,他们说,柳久期自从进了洗手间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陈西洲在外面喊了几声,里面无人应答,却隐约听到有持续的嗡鸣声,陈西洲忍无可忍,带着人冲进洗手间,柳久期的手机空落落地躺在地板上,发出持续性的震动,上面显示着“稀粥”两个字,除此之外,整个洗手间里空无一人。 洗手间有一面磨砂玻璃的窗,此刻开着,风呼啸而入,把陈西洲吹得透凉。 陈西洲咬着牙:“联系酒店,这间洗手间封闭起来,蛛丝马迹的查,一定要尽快找到柳久期!” 下属团队唯唯诺诺,领命而去,这是大事,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把负责保护的人弄丢了,无论做这件事的人是谁,这都是一场硬仗。 陈西洲捡起柳久期的手机,屏幕已经碎裂,打开一看,最近的通话记录里,最近的是陈西洲刚才的,剩下最早的,已经是昨晚打给宁欣的越洋电话了,显然,无论做这件事的人是谁,都已经将自己的通话记录删的干干净净。 一条通话记录而已,运营服务公司一定会有记录,显然,做这件事的人并不指望就此销声匿迹,而是希望拖慢陈西洲这方的时间,对于营救一个被绑架的人而言,时间就是生命! 陈西洲提醒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这个时候,他不能乱!唯有冷静,才能为柳久期寻找到机会。 陈西洲尽量在不惊动任何宾客的情况下,带着下属清点了酒店的所有宾客,另外凭借和这家酒店负责人的特殊业务关系,第一时间调看了监控录像,还拿到了所有酒店职员的名单与出勤表。 结果令人沮丧。 按照**原则,酒店的洗手间是没有监控的,只有进入洗手间的走廊上有监控,视频显示,柳久期确实进入了洗手间,之后直到陈西洲带人闯入,没有任何人进出。 根据视频显示,柳久期进入洗手间之前,最后一个进入并且出来的人是白若安,时间是在柳久期进入的一小时之前。 那么,挟持柳久期的人,显然知道走廊的监控位置,并且选择了不从走廊进入。ta进入的路线,一定是柳久期被带走的那条路线,洗手间的窗户。 那扇窗户正对着酒店一道后墙,后墙走出去几百米,有一道小门,直通酒店外下山的道路,虽然路况不太好,窄且陡,但是开车绝对绰绰有余。如果真有人挟持柳久期,从这道小门和这条路开车把人带走,不是难事。 洗手间的窗户处,没有监控,但是那道小门是有的。然而小门处的监控,从昨晚起就坏了,正在检修当中,短短大半天,还没来及修好。 坏得时机恰好的监控,这件事怎么看起来,怎么都像是早有预谋。 对于酒店宾客和雇员的排查,也令人沮丧,酒店因为柳远尘的包场,宾客又都是至亲好友,至今都还在吃喜宴,无人缺席。 酒店的雇员最近也没有异常现象,都是按照正常的时间表上班,今天的考勤记录,也是全员到齐,并没有人无故缺席。 就好像柳久期突然从人间蒸发了一样,除了她之外,所有事情都显得平静自然。 陈西洲陷入了沉默,他打电话催了催相熟的刑侦人员,都是过硬的交情,对方倒是满口答应,一定派最好的人员来协助侦破,一方面也不能轻易立案,一方面柳久期失踪的时间太短,除了一部碎屏的手机之外,现场也没有发现任何打斗和挣扎的痕迹,难以判断柳久期到底状况如何,只能尽力帮陈西洲关注一下监控。这都是私下的交情,陈西洲赶紧道谢:“我欠你一个人情。” “什么人情?”柳远尘醉醺醺地走进来,作为新郎,他今天被灌了不少酒,三分醉意活生生化作七分,来上洗手间,却看到陈西洲神情冷峻站在女洗手间门口打电话。 陈西洲眼睛一亮,虽然明知时机不算合适,但是此刻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你带电脑来了吗?” “带了台本子。”柳远尘点点头,哪怕是来结婚,他的身边总是带着电脑。 “我需要你恢复一个手机的通话记录,能做到吗?”柳远尘挥挥手,“没问题,明天,等我酒醒了。” “现在!就现在!”陈西洲低声说了一下柳久期的现状,柳远尘的酒立刻就醒了一半。 柳远尘带路:“走,电脑在我房间里。” 不知道为什么,陈西洲有一种奇怪的直觉,只要能找到那个通话记录,他就能找到问题的关键。 “这事儿得瞒着嘉嘉,但是要让爸妈知道。”柳远尘动手开始破解,“你悄悄去和他们说一声,老爸老妈的资源多,又是能稳得住的性子,这时候能帮上忙。” 陈西洲也是同样的意思,两人二话不说,分别开始配合。 喜宴热热闹闹吃到大半,新人的酒已经敬完了一轮,柳达已经瘫在椅子上,睡眼惺忪。白若安面若桃花,看见陈西洲:“你们几个都跑哪儿去了,客人还等着柳远尘出来敬第二轮酒呢。” 陈西洲也是笑:“他醉了,这会儿出不来了。” 柳达醒过来,挥了挥手:“我们爷俩再喝两轮!”再次软倒到椅子上。 陈西洲不动声色:“爸你也醉了,妈,陪我一起把爸送回房间。” 秦嘉涵也是立刻笑着:“果然是醉了,你们去,这里有我。” 陈西洲在回去的路上,就把情况细细交代给了两人,柳达的酒也被惊醒了,一家人聚到柳远尘的房间里,就像一个小的作战会议室,各自都开始了忙碌,分头联系手上的资源,越是焦灼,越是冷静。 柳远尘恼怒地发现,自己的电脑被黑了!就在他刚刚连上自己在家里的服务器的时候,整个电脑涌入了大量的恶意数据。 柳远尘眼疾手快,立刻关掉了网卡,他的电脑死了一半,但还不算彻底。他立刻秒重装,利用自己备份的良好习惯,把电脑上的关键信息和程序恢复了大半。 “我的服务器多半被黑了。”柳远尘艰难地接受着这个事实。 同一天,柳久期失踪,柳远尘的服务器被黑,这一定是事先有目的计划好的行为。 “没有人能利用网络黑进我的服务器!”柳远尘这句话虽然听起来很自大,但是绝对不是空口说白话。 “你是什么意思?”陈西洲问道。 “除非有人从我的服务器上运行过什么东西!”柳远尘已经冷静下来,“没有人动过我的服务器……” 他愣了一下,缓缓不可思议地喃喃道:“难道是……”   ☆、第90章 Chapter. 90 两相努力 柳远尘顿悟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门口响起了门铃声。 谁?在这个时候?陈西洲示意大家安静,他自己走到了门口,门外是他的助理,显得有些紧张:“陈总,婚宴要结束了,有些不住酒店的宾客想要离开,但是您之前交代过,不准任何人离开,这可要怎么办?” 亲友们中,不是真正的关系亲密,就是聂黎这种名声显赫,强行把谁留下来,都会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伤了彼此的和气。 陈西洲一皱眉:“有哪些人想要走?现在。” “好几个。”助理有些紧张。 “名单给我。”陈西洲盯着助理在自己的记事本上点了几下,把名单发到了陈西洲的手机,“你先稳住他们,我立刻下来亲自处理。” 助理长舒一口气。 就如同电光火石般一闪,陈西洲想到了一个新的思路,如果说在宾客当中,真有对柳久期图谋不轨的人,他应该查的,是在柳久期打电话直到消失在洗手间期间,哪些人也同步不在婚宴的现场。 他立刻把这个思路传递给了安保团队,而后回到房间内,简单交代:“我去稳一下宾客,有任何进展,立刻告诉我。” 柳远尘低声说:“我有个思路,虽然只是怀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的服务器莫名被黑,我怀疑,和他有关!” 接着,柳远尘吐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人名。 陈西洲的瞳孔猛得缩紧,一些蛛丝马迹,突然涌上了他的心头。如果,真的是他,这一切突然就说得通了! 陈西洲带着助理大步流星走了出去,因为有了查证的方向,一切就显而易见,近在眼前。他带着助理和保全团队,有目的地查看了一下监控录像。 陈西洲专程挨个和所有将要离去的宾客道别,显得十分镇定。聂黎挽着邹同的手臂,表情显得欢快:“久期呢?”想了想,了然状,“你们今天肯定正忙,那么明天片场见。” 陈西洲伸出手,同他们说:“我一定会转告柳久期,她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放心,她最敬业,明天一定准时到片场。” 貌似漫不经心,实际上,陈西洲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关注邹同的表情,邹同戴着一副墨镜,看不出眼神,表情却自然。 尽管如此,陈西洲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瞬间放松的手指,微微一颤,陈西洲知道他赌对了。尽管如此,他并不敢大意。他现在身边的人不多,能动用到的资源也有限,只足以支撑他的一次行动。 邹同如果真是魏静竹背后的人,那么无论势力还是资源,都非常惊人,那么他要选在这个时刻,做出这样的事情?陈西洲没有想通。在很多事情他并不明了之前,他选择谨慎对待。 他们的车远远坠在邹同和聂黎的车后面,因为怕被邹同发现,他们又那么几次都险些跟丢。 车首先到了聂黎的酒店,她挥手和邹同道别,接下来,车子继续前行,一路开到了邹同的住所。一切都很自然平静,似乎毫无异状。 陈西洲狠狠地锤了一下方向盘,如果这两个人有任何与以往不同的地方,他都能找到理由,但是现在,他们这么平静,倒让他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 如果他们不是真无辜,就是太腹黑。 柳久期!小九!你到底在哪里? ** 柳久期醒过来的时候,第一个感觉是喉咙里好像冒起一团火焰,她的头痛得不像自己的。就像是里面有一群小人正在疯狂地用锤子敲打着她的头颅。 她晕晕乎乎爬起来,灯光很暗,一间囚房一样的小房间,一张冰冷的单人床,一张干净的薄毯子,她就坐在这房间唯一的一件家具上,穿着昨天的小礼服,她长舒一口气,看起来,自己衣物完好,身上没有伤口。 她忍住恐惧,仔细打量着这个房间,一个小天窗,被铁栏杆封住,不知道现在是清早还是傍晚,外面的天色看起来灰蒙蒙的,一片静悄悄,大约不是在市区。 房间里还有一个小小的单人便器,然后就是一扇铁门,门上就像是真正的囚室那样,有个方便传递物品的小门,上面的窗口被铁栏杆封住。 她忍住眩晕站起来,走到门口,从门的栏杆向外张望,外面似乎是一条幽深的走廊,黑乎乎的,看不到尽头。 柳久期试着喊了一声:“有人吗?”她的声音空荡荡消失在走廊的黑暗里,无人回应。 是谁?把她带到这里?无论这个人要什么,只要能谈,一切好商量。 柳久期的眩晕感又袭来,她忍了忍,不再尝试,拖着脚步回到床上,躺在床上晕晕乎乎地想着,她是怎么被带到这里的? 聂黎?!对!一切都是从她接到的聂黎那个电话开始的。 那时候,柳远尘和秦嘉涵的婚宴吃到大半,每个人都是半醉之后浑浑噩噩的感觉,这是一场盛宴,大家都很尽兴。 然后,柳久期就接到了聂黎的电话,聂黎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丝紧绷,她问柳久期:“我有点专属女性的小麻烦,能帮忙吗?今天我没带助理来。” 柳久期心领神会,压低了声音:“大姨妈?” “对,东边的这间洗手间,最靠近窗户的那个隔间,求解救。”聂黎似乎是舒了一口气。 柳久期笑笑:“马上来!”要知道,要是让聂影后因为裙子上的大姨妈被困在洗手间里,那场面的确滑稽。她觉得和陈西洲讨论聂黎的生理周期,的确有些尴尬,于是她侧头朝陈西洲示意,自己要出门接电话,陈西洲点点头。 柳久期的行李里有小翅膀,她专门走回自己的房间拿了小翅膀,装在自己的手包里,一路走到聂黎说的那间洗手间。 一进门,一只大手从门口把她一把抓住,捂住她的嘴,她甚至没来得及反抗,就被一股奇怪的气体熏倒了过去。 她倒下去之前,似乎听见自己手机落地的声音,她费力想要转身,看清楚到底是谁,然而,那个人影刚刚落入她的眼睛,她只看到一片巨大的模糊,然后就是深沉的黑暗。 柳久期躺在这张冷冰冰的单人床上,用手臂压在自己的眼睛上,提醒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 她还有家人,还有稀粥,还有所爱的一切,无论发生什么,她不能允许自己就这样恐惧和放弃,她要想尽一切办法拯救自己! ** “你能肯定吗?就是因为聂黎当时给我们名单的那个u盘?”陈西洲沉着声音问柳远尘。 “不会错。”柳远尘沉着脸,他的服务器被黑,经过查证,确实是当时因为聂黎和邹同姐弟俩提供给他们的那个u盘,里面有一份名单,是和魏静竹的部分人脉网,还有少量的视频和照片,记录了魏静竹和这些人的会面,为了查看这些记录,他把所有的文件都打开看过。 那个黑掉柳远尘服务器的病毒,就伪装成其中的一张图片,在柳远尘双击打开的时候,就执行了这个病毒。柳远尘当时并没有注意到,这个u盘当中,存储文件的实际大小,要比他查看到的文件大很多,病毒就存在这个隐藏容量当中。 “有什么危害?”陈西洲问。 “这个病毒和我当时在魏静竹电脑上发现的那个隐藏病毒很像,到现在为止,我们知道的所有信息,这个病毒的主人都知道,并且已经毁掉了我在这个服务器上存下来的所有备份。”柳远尘有些痛苦,“我们之前努力掌握的所有证据都不见了。”如果他能早点发现这个病毒,那么柳久期也许就不会失踪,他责怪自己发现的太晚。 “不是所有。”陈西洲沉着声音,“所有关键性证据,我都有备份。”他只是早就学会了,不要把所有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哦,幸好!”柳远尘叹了一句,但是情绪依然低落。这并不足以拯救柳久期,他们对于这次的失踪,依然毫无头绪。 “我要有关邹同和聂黎姐弟的所有信息,包含他们所有的社会关系,深入挖,一丝一毫都不放过,尽快。”陈西洲拍了拍柳远尘的肩膀,“现在我们仅有的优势,大约就是他们暂时不知道我们已经警觉了。” “是,我们还是疏忽了!”当初他们选择和这对姐弟合作的时候,对他们做过背景核查,没有暴露出问题。他们姐弟俩是同母异父,聂黎原名沈黎,随着母亲低调嫁入聂家,一个普通的商人之家,改了姓,几年以后,聂青出生。聂家的生意越做越大,父母去世,聂青继承了大笔家产,做着想做的事情,比如说,突然兴趣来了,投资自己拍了一部电影。 “他为什么把自己出任导演的名字改成邹同?”陈西洲感觉,这其中有联系,“另外,小九的通话记录恢复了吗?” “这就是诡异的地方,小九在运营商那里的记录,也看不到你说的那个时间的通话记录!”柳远尘脸色铁青。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早上我十点出发,在新房子收家具等组装待到凌晨两点多,三点钟才回家睡觉……我居然木有断更真是个奇迹 今天早晨起来到现在和打仗一样过了一天,我居然也没有断更,赶在最后十五分钟把今天的内容丢进了存稿箱,也是个奇迹啊!不说了,我赶完今天的更新要去睡会儿……困的人都迷糊了……   ☆、第91章 Chapter. 91 疯狂的人 陈西洲沉吟着,他确实还是低估了邹同。原来,他删掉那条通话记录并不是为了拖慢他们的脚步,而是他真的有信心,能够从这件事里脱身。 “我让助理复查过那段时间的监控记录,邹同在小九消失的时候,前后大约消失了二十分钟的样子,他重新出现的地方,距离小九消失的那间洗手间不远。从位置的推断上,是吻合的。”陈西洲点点头。 “那聂黎呢?”柳远尘问道。 “她在小九讲电话的时间,走到西侧的走廊上打过一个电话。”陈西洲肯定地说,“如果我没猜错,是聂黎的电话把小九引到了出事的那间洗手间。” 如果是邹同,柳久期不会那么自然放心就去赴约,更不会让她毫不起疑。 “我想知道邹同为什么要这么做。”陈西洲摸着下巴,他已经把旗下的所有资源都投到了这件事上,一定要找出柳久期在哪里,邹同和聂黎姐弟俩的所有一切,他都要知道! 这个时候,距离柳久期失踪,足足七个小时。 于此同时,被囚禁的柳久期终于喝上了今天被绑架之后的第一口水。水和食物是通过门下那个小的送餐口放进来的。 没有脚步声,没有预警,没有任何预兆,只是那个送餐口被突兀地打开,引得原本埋首在双膝之间的柳久期猛然抬头,刚好盯到了那双送餐的手。 那双手很大,是男性的手,白色的衬衣袖口,干净整洁,柳久期模糊地记得,那双捂住她口鼻的手,似乎也是这样,干净的白色衬衣袖口,她努力挣扎,却没有挣脱,很快就软倒了过去。 他只是把食物放下,就一言不发地离开。 柳久期试着开口叫了一声:“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门外悄无声息,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柳久期没有哭喊,她尽量冷静地走过去,端起地板上的餐盘,里面的食物很简单,一个花生酱三明治,一小瓶纯净水。 柳久期仔细检查过瓶子的开口,没有提前开启的痕迹,于是她选择喝了点水,没有碰那个三明治。 她需要保持清醒,不管多饿。 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天窗外面看不到一丝光亮,看来她的确被关在郊外,否则市区的天空,就算是因为城市的光污染也不该如此全然的黑。 柳久期转着脑子,这件事一定和聂黎有关,但是什么人才能让聂黎出言帮助绑架她。她忽然想到聂黎这次是特意改了时间表,提前回到了剧组。聂黎曾经眼中温柔回答柳久期:“工作是永远做不完的,弟弟我却只有一个。” 想一想,当年他们结识聂黎和邹同,是聂黎主动从中牵线,找到了陈西洲,原因是聂黎和魏静竹的合同纠纷。假如说,这场合同纠纷根本就是一个圈套呢? 邹同曾经轻易地窥破了魏静竹和柳久期之间的纠纷,那么胸有成竹,就像是早就深知其中的隐情。 如果说邹同和聂黎就是魏静竹背后的那个神秘的人,那么在他们的安排下,魏静竹当然会全力配合所有演出。 魏静竹越强悍,为柳久期创造足够多的麻烦,就会将柳久期和陈西洲越发推向聂黎和邹同。 柳久期和陈西洲扳倒魏静竹,主要依靠的就是聂黎和邹同提供的一份名单。这份名单的作用功不可没,魏静竹倒台的架势,摧枯拉朽,顺利到超出他们的想象。假如说,这正是出自邹同和聂黎的示意呢?魏静竹在对柳久期的打压和试探中,惹出了足够多的麻烦,就像是为了试探陈西洲全部力量的试金石。等魏静竹变成了一个无用的弃子,他们就把魏静竹无情地抛弃掉。 甚至于,在这场彻底的试探当中,他们也没有放弃用完魏静竹的所有价值。 这样想想邹同,确实疑点重重,邹同显然不是一个熟练的导演,他不讲戏,沉默寡言,相对于导演这个职业,他更像是一个调度者,能把控片场的一切,却似乎对于拍电影这件事本身,没有太多热情。 为了这个局,邹同投资拍了一部电影? 柳久期有些心惊,如果说,她的猜测都是真的,那么邹同和聂黎是多么可怕的对手?从那么早的时候就开始了布局。 最让她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为什么是她柳久期?她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当然是有的!此刻,柳久期仓皇失色的脸在监视器的里面浮现,邹同满意地看着那张脸,口中的烟圈袅袅上升,氤氲成一片迷雾。 邹同把监控的镜头推进,放大,看着那张似曾相识的脸。柳久期很像小妹,但要更美一点,邹同不太满意她的这种美法,太耀眼了,应该像小妹那样,温柔的脸,小小的手和脚,每次看人的时候,都显得十分安静。 他仔细看着镜头前的柳久期,那点疤痕几乎不见了,越发像小妹。他摸着下巴,如果柳久期还像两年前那样,受伤,毁容,一张满是疤痕的脸,让他想不起小妹,那么,他也许就这样放过了她。但是,谁让她要复出呢?带着这张脸。 “碰!”巨大的撞门声响起,聂黎风风火火走了进来,“聂青你是不是疯了!”聂黎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她没有想到,邹同居然有这么疯狂,“你明明告诉我只是想和她谈一谈的,单独的!你知道她是谁吗?新晋影后,她的老妈是金牌经纪人,她的老爸是影帝,她老公陈西洲也不是一般人,你把她绑架到这里,你觉得这件事能善了吗?” 邹同吸了一口烟,自顾自问她:“你看她像不像小妹?” 聂黎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一定要冷静。 邹同点了点桌面:“我可以给她动动刀,整容手术,会和小妹长得更像。” 聂黎抱住邹同:“小妹已经死了,你放过你自己吧。” 邹同漠然不为所动:“不,我可以让她更像!” 作者有话要说:  羞涩脸,今天有点短小,有点卡结局,大家将就一下,我尽快码完   ☆、第92章 Chapter. 92 曲折是非 聂黎把邹同的脸揽到自己的肩膀上:“求求你,小青,你醒过来,这不是你。”她温柔地抱住邹同,声音温暖,试图唤醒邹同的另外一个人格。 邹同烦躁地挥开聂黎的手:“你走开。”聂黎的眼中已经有泪水,她从一开始就错了,她不该以为自己能够拯救邹同,但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的血肉至亲,只有一个邹同了啊!小妹没了,父母也走了,只剩他,她割舍不下。 她还记得她在欧洲那次颁奖礼的凉台上,她第一次真人近距离地看着柳久期,心底却在感叹。 真的是太像了! 说起来,小妹的长相没有这么夺目,但是那双眼睛,简直和小妹一模一样,脸的轮廓,至少有和小妹有八成的重合度,更重要的是,和小妹的气质几乎一样,小妹也是这样甜美的个性,乐观,开朗。小妹和柳久期是一类人,都能用自己的温暖照亮别人的生命。 聂黎记得小妹在世的时候,柳久期已经是冉冉升起的童星,那个时候大家说小妹长得像柳久期,小妹会很高兴。对于小姑娘而言,被说长得像漂亮的明星,自然是开心的。 只有邹同,那时候就一脸不赞同:“不,还是小妹更漂亮一些。” 如果小妹没有离开人世,那么也许,柳久期永远是一个远离他们生活的明星而已,不会和他们有交集。可能,因为大家同在娱乐圈,聂黎有机会和柳久期合作,甚至替小妹引荐柳久期,让这个和小妹很像,同时小妹也很喜欢的明星相遇。 只是可惜,小妹一生也没等到那一天。 小妹死的时候,脸很干净,虽然脸瘦得几乎有些脱形,身体羸弱不堪,但是脸却是苍白而干净的,就好像并没有发生任何事,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痛苦。邹同在看到小妹尸体的瞬间,就崩溃了。他抱起小妹,失声痛哭! 小妹是病死的,很早就诊断出来的病症,不治之症,邹同带着她走遍了全世界,最好的医疗条件,顶尖的名医,然而有的时候,命运比愿望更强大。 从小妹去世开始,邹同就垮了。但没有垮太久,邹同的亲生父亲去世,邹同继续他的生活。虽然邹同看起来很正常,但是聂黎知道,邹同其实已经陷入了疯狂。 因为小妹的死亡带来的崩溃! 这种疯狂和崩溃,一直持续到现在,那个冷静强大的邹同消失了,断断续续地出现着,也时断时续地消失着。 这种状态,让人心碎。 聂黎暗暗猜中了那个无法触及的原因,邹同对小妹太迷恋了,那些禁忌的,不能言说的原因。聂黎从来不问,小妹已经去世,没有任何人能求证,也不需要求证。 死者已消逝,她要还活着的人好好生存下去。 聂黎摇着邹同的肩膀:“小青,你听姐姐的话,你真的不能这样对柳久期,她是她,小妹是小妹,她们不一样。” 邹同冷静地点头:“我知道,但是柳久期会是小妹最好的代替品。” 是,她们不是一个人,那又怎么样,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一个小妹,但是他想看着小妹,触碰小妹,哪怕只是一个完美的代替品也好。 聂黎的额头有汗,邹同的情况看起来更严重了。三年前,邹同还能明确分出小妹和柳久期的不同,也并没有生出让柳久期当代替品的疯狂想法。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几年前,聂黎听到柳久期车祸的时候,虽然明知不应该,但是暗地里还是松了口气,那样像小妹的一张脸总在电视上出现,让她很担心对邹同的刺激。 直到这次,她偶然知道,原来当年柳久期的车祸也和邹同有关,这才让她做出了一个极其错误的决定。她以为,只要邹同近距离看看柳久期,知道她和小妹是不一样的,一切都会过去,显然,她错误地估计了邹同的状态。 “邹同,你不能这样,这不是我帮你的初衷。”聂黎抱着邹同的头,放声大哭。 “你很吵,你走。”邹同皱着眉头,似乎是不想继续和聂黎说话。 聂黎含着眼泪走出房门,她知道她错了,她从一开始就错了。 聂黎是在回程的半路上被陈西洲拦下来的。陈西洲神色冷峻,聂黎一阵心惊。 “我们谈谈。”他们在路边站着聊天。陈西洲带了不少人,几辆车远远停着,给了他们一点谈话的空间。 “这是什么意思?”聂黎的眼眶还有些红,但是神色已经称得上镇静。 “或者我应该问你,大半夜,聂大影后一个助理也不带,就这么孤身出门,似乎不太谨慎。”陈西洲提醒自己,一定要足够冷静。 “睡不着,出来吹吹风。”聂黎抚弄了一下自己的长发,笑容妩媚,甚至带着一丝困扰。 陈西洲在心底感叹了一声,面前的女人可是影后,是凭借演技得到最顶级嘉奖的女人,她的所有无辜,诧异,恐惧,都是精彩的演技:“聂黎,不要和我兜圈子。”他冷静地说,“邹同这是重罪,你也很清楚。” 聂黎一面不动声色去摸手机,一面笑:“陈总说话真是一点也听不懂。” 陈西洲眼疾手快,钳制住她的手,低声对她耳语:“别做蠢事。相信我,能和你谈一谈,是我给你们最后的机会,这个机会,就算邹同不珍惜,你应该珍惜。” 说话间,他首先把手伸入聂黎的手袋,拿出了两件东西,一件是聂黎的手机,一件是聂黎的口红。他把聂黎的手机揣进自己的口袋里,从口红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金属装置:“刚才你和邹同的对话,这里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聂黎倒吸一口冷气,她没有想到,陈西洲他们能反应得如此之快。 “所以,你应该听我的,珍惜我给你的这个机会。”陈西洲盯着聂黎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是有点短小,或者大家可以等两天,等我结局写完一起来看,也就两三章? 另外,七夕快乐! 第93章 Chapter. 93 FINAL 对于陈西洲而言,邹同是个狡猾而强大的对手。这么长久以来,邹同能够不动声色地设局,将他们耍得团团转,真是陈西洲从未受过的挫折,而且,还是在对他最为重要的柳久期身上。 尽管他们紧盯邹同和聂黎的行动,在这次的盯梢和追捕中,有那么一个瞬间,陈西洲险些以为自己跟丢了邹同。邹同如常回到自己的住所之后,并没有再次外出,那是一片老宅,一共只有一个出入口,他们派了人手盯准。一种说不出是否是异常的现象,吸引了陈西洲的注意,邹同亮灯的窗口从八点钟开始,就没有人影走动。他敏锐地感觉到,邹同消失了。 也许是这座老宅另外还有出口,他们不得而知。 陈西洲心凉了一瞬间,立刻镇定下来,幸好,邹同有一个没那么强力的队友--聂黎。 聂黎这次住在本地的一家酒店,比起邹同的私宅,好渗透得多,在陈西洲团队的合作下,聂黎的口红里被安装上窃听器和定位仪。也多亏陈西洲人脉深厚,才能在一个短到不可思议的时间里搞定这一切。 丢了邹同还不至于让他们陷入绝望,他们还可以跟着聂黎。 果然,聂黎给邹同打电话,邹同似乎是告知了聂黎,他已经将柳久期带走,两人在电话里争吵了两句,大约是议论柳久期的问题,语焉不详,但是已经足够振奋人心,人确实是在邹同手上。 聂黎急于出门,又必须独身前往。入夜之后,聂黎的助理开车到了酒店楼下就被聂黎打发走,聂黎独身一人开着车,远远离开了城市。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们远远坠在后面,有定位器,他们不怕跟丢,只怕惊动她。 聂黎也许是又急又气,根本没有留意身后的异状,一路到了一处废弃的厂房区,又偏又远离大路,如果没有聂黎带路,短时间内,他们根本找不到。 聂黎和邹同的争吵通过窃听,准确地传到了陈西洲他们一行人的耳中。陈西洲布置的人手和协调来的警力在夜色中渐渐到位。 陈西洲却犹豫了。 柳久期毕竟是在陈西洲的手上,而且听聂黎话里的意思,邹同的精神状态不是特别稳定,陈西洲也通过柳远尘,挖出了几年前邹同的就诊记录,确实有精神方面的疾病,这个时候如果试图谈判或者强行突围,邹同都有可能伤害柳久期。 他不敢冒这个险。 聂黎匆匆离去,倒是给了陈西洲另外一个思路。 “你想谈什么?”聂黎双手抱胸,虽然内心深处有些焦灼,但是仍然镇定如初。 “如何救救你自己。”陈西洲眼神犀利,“邹同这是重罪,但是他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只要能确诊,几乎可以肯定能逃脱制裁。但是你就不一样了,你帮助他绑架和挟持,只要消息一出,别说当影后了,就连什么时候才能从铁窗后面走出来,都是个问题。” 聂黎冷笑:“他做的一切我都不知情。” “是吗?那是谁给柳久期打电话约她到那间失踪的洗手间的?”陈西洲慢条斯理的,“邹同一定告诉过你,能删掉你的通话记录,但是我不但还原了你和柳久期的通话记录,而且你们还忘了一件事,柳久期一向有电话录音的习惯。需要我把你和柳久期之间的录音放给你听吗?” 聂黎心一惊,下意识地呆住了。 看到聂黎的神色终于有了松动,陈西洲趁势而上:“邹同你已经保不住了,你要保你自己吗?”他的声音带着一□□惑,“如果你还在铁窗的外面,还能毫无波澜地继续你的演艺事业,甚至从我这里还会得到更多的娱乐圈资源,邹同需要你,你是他亲爱的姐姐,不是吗?” 聂黎低首,沉默了许久,抬起头来,已经是下定决心的模样:“谈谈你的条件。” “很简单,你去和聂青谈一谈,缠住他,让我有足够的时间安全地救出柳久期。”陈西洲摊开手,“你是他的亲姐姐,我们也会让柳久期那一侧的视频循环播放,不会让你以身犯险。” “我要知道邹同会面对什么。”聂黎在这件事上非常坚定。 “他会得到最好的精神科专家的会诊,我保证,我有国内外的各种医疗资源,直到他恢复健康为止。”陈西洲的神色郑重,“每个病人都值得被拯救,不是吗?” 聂黎已经松动,但是依旧谨慎:“他会在牢狱里待多久?” “十年以内。”陈西洲点点头,“我保证。” 聂黎算着账,相对于邹同目前的状况和他已经犯下的,和不制止他的话,他接下来可能犯下的一切罪恶,这份合约,不算苛刻。 “我凭什么信你?”聂黎最后问了一句。 “书写,录音,只要你能想出来的任何方式。”陈西洲压抑住心底深处的狂喜,“我只想要我的妻子安全,真的,任何要求,你随便提。”如果不是为了百分之百确认柳久期的安全,他何需如此大费周章。他一直看到聂黎的眼底,“我们认识那么早,我以为你会对我的人品稍微更有信心一些。” 那个时候,他们还是初识在校园里的少年,刚满十八岁,聂黎美丽但温柔,仰望他的面孔充满柔软的光芒,陈西洲安静而淡然。聂黎曾经出现在他生活的任何场景里,食堂、图书馆、自习室、教室……他温柔而坚定地拒绝她,她的不服气让她从未放弃尝试…… 所有的一切,都被时光掩埋在岁月的长河里,波澜不惊。 聂黎的表情似乎是怅然了一下,而后又恢复清明:“我们拟一份协定吧。” 所有年少时候的迷恋都是过往,唯有握在手里的,才是真实。聂黎早就忘记了往日的天真,要知道,面前的男人,拒绝他不要的东西时候,又残酷又冷漠,正如当日对待她。 陈西洲的团队快到离谱,他们草拟了一份符合聂黎想要的东西的合同,甚至没要到十分钟。 聂黎签字的手在颤抖,她知道,她的内心深处终究是有什么东西和往日不一样了。 之后的一切,就变得迅速而直接。 聂黎重新折返的时候,夜色已经彻底笼罩了c市的郊外,今晚夜色沉重,无星无月,只有浓重的黑暗占据着天空。 聂黎推开那扇老旧的门,这里是聂青亲生父亲生前的据点之一。 聂黎有位美丽而富有手段的母亲,聂青的亲生父亲据说位高权重,然而却不能迎娶聂黎的母亲,在聂黎的母亲怀上聂青之后,安排她嫁入了一位失去功能的手下家里,真是完美的障眼法。 据说聂青是他父亲唯一的亲生儿子,却因为身份尴尬,只能生活在黑暗里。那位父亲有位明面上的亲生女儿,活成模样的优秀模样,却在聂青父亲去世之后,被聂青悄无声息就变成了寂寂无闻。 小妹是聂青同父同母的亲妹妹,虽然和聂黎只是同母,但是小妹太惹人疼,聂黎如何不爱她。那是真正无忧无虑的人才能有的明朗善良。 小妹在懂的愁滋味之前,已经远远离开了这个充满肮脏和混乱的人士,真好! 聂黎的心头滚过无数念头,重新走到邹同的身边,他的烟已经燃了长长一截,烟灰撑着颓败,忽明忽暗,他的脸色掩映在灰暗里,似乎是极灰暗,又似乎是极迫切。 “小青……”聂黎试探着喊了一声,她的手指悄无声息按下了一个包里一个装置的按钮,那是陈西洲给她的,一旦确定她能吸引聂青的注意力,就约定好开始行动。 邹同抬头看她,有些慵懒:“你怎么又回来了?” 聂黎走过来,抱住邹同的头,深情把他揽进自己的怀里:“我们不吵架好不好?” 邹同半梦半醒一般呢喃:“我从来不会对你生气,对小妹也是。”他喜欢女性的温柔,无论是小妹的,还是聂黎的。 聂黎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她没有低头去看邹同,只是轻声说:“你想要怎么办?和我说说。” “你说,我们从她的下颌骨下刀怎么样?她的脸太小了,小妹的下颌还有那么点棱角。”邹同像是清醒了过来,兴奋地问到。 “嗯哼。”聂黎点了点头,不置可否,细心的她已经注意到,屏幕内躺在冰冷小床上的柳久期,似乎一动不动,这样状况下的柳久期,最适合被重复视频。 “你觉得棒子国怎么样?他们的整形术一直很有名气。”邹同看着她,“虽然他们在很多事情上都不怎么要脸,这件事做得还行……” 聂黎保持着自己的认真和专注,认真听邹同说着。同时,聂黎还在等一个信号,一个说明她要注意保护自己的信号,那个时候,柳久期已经得到了解救,她需要担心的,是她自己的安全。希望一切顺利,聂黎自认,自己做出了最好的选择,无论是对邹同,还是她自己。 于此同时,柳久期从自己深沉的睡眠当中被惊醒。 她本以为自己睡得并不踏实,但是想到家人,想到陈西洲,她却充满了力量,无论是谁,都没有办法伤害她,只要她坚持相信,她和家人的爱,终将战胜一切。 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模模糊糊想着,自己上次来大姨妈是什么时候来着?然后就困倦无比地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所以,直到陈西洲轻柔地叫醒她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仿佛身处梦境当中。她梦见她还是怀春的少女,陈西洲是对她无视的英俊少年,奔赴自己的前程,对她义无反顾。她千里追寻他的身影,拼劲了全力考上他隔壁的学校。 那天是她十八岁的生日,她远离亲人度过的第一个生日。她来这所学校读了八年,所有陈西洲的课程她只要有空都去蹭课,无论是合理的,不合理的,她的事情,总想办法找陈西洲帮忙。她暗示、明示了陈西洲,很多次,但他好像总是不为所动。 真是倔强到让人绝望! 尽管如此,从大学入学以来,她依然拒绝了十八次表白和无视了四十多封毫无意义的情书。她要的只有陈西洲!她从懵懂的幼年开始,学会爱上的第一个人。 在柳久期放弃之前,她遇到了她人生中的十八岁生日,这个生日,陈西洲替她大操大办,在豪华的酒店,替她请了很多同学。真心未必,但是热闹是必然的。他问她:“你开心吗?” 柳久期强撑起快乐,妆容精致,美得惊人:“开心!”她要笑,这是稀粥哥哥为她办的生日宴会,她问,“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呢?” 陈西洲拿出一个小袋子,柳久期接过来,着名的珠宝品牌,浅蓝色的包装袋,她毫无意外打开,漂亮的钻石,一顶皇冠!小公主,稀粥哥哥真是永远知道她想要什么。 她撑起一个笑容:“谢谢。”她费力充满元气,失败了。 果然,想要一枚钻戒,都是奢望。陈西洲多么敏锐的人,低头问她:“不喜欢吗?” “喜欢极了!”柳久期抬头看着他微笑,同时暗下决心,十八岁啦,从今以后就是大人了,不能再活在小孩子的美梦里面,她要忘记稀粥哥哥这个一做就是十多年的美梦,勇敢放手,让稀粥哥哥追寻自己的梦想,她也要努力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轻柔的一个吻落在她的唇上,她睁大了眼睛,似乎眼前的漫天星光都落入了眼底的深处,一切都美好得太不切实际! “做我的女朋友好吗?”陈西洲在她的耳边轻声问,“我一直一直,在等你长大。” 那是她人生中最美好的一个夜晚。 “小九?”似乎是陈西洲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柳久期烦躁地挥了挥手,那是她人生中最美好的记忆之一,她不想错过这样美好的时刻,即便是在梦中重温。 “小九!你醒醒!”陈西洲稍微用了点力气,这个时候,时间就是生机,他不能太惯着她,但是手上的力气依然温柔。 “稀粥?”柳久期恍惚地醒过来,看着眼前放大的陈西洲的脸,有些分不清自己是面对梦境还是现实。 “是我。”他抱进她,“嘘!我带你走!”这次行动,虽然惊险万分,但是他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只有一个条件,他必须亲自参加。 好在执行任务的都是老熟人,对他的身体条件和反应也很清楚,八块腹肌,智商爆表,冷静自持,都不在话下,于是特意让他参与了这次行动。 他抱起软绵绵的她,一刻也没有犹豫,他们选择从仓库的侧门突围,用电钻迅速破坏了门锁,幸好都是老式结构,虽然真材实料,但是好在结构简单。 陈西洲第一个冲进牢门,柳久期睡在小小的单人床上,显得十分憔悴。他都要心疼碎了,这可是他的小公主,他的柳久期,他的小九,从小的时候开始,他唯一当做生命那样疼爱的人…… 柳久期迷迷糊糊躺在陈西洲的怀里,虽然奔跑颠簸,她没吃东西的胃酸软得就像是一滩泥池,甚至有些想吐的冲动,但是她却觉得安全。 “给我站住!”一个突兀的声音炸裂在黑暗里!邹同一脸铁青,就像罗刹一般,突然出现! 邹同之前那种隐隐的不安终于得到了证实,他亲爱的姐姐聂黎果然是在拖延他。在柳久期翻身到第三次,保持一模一样的姿势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他果断推开了聂黎,任由撞上桌角的聂黎昏倒在地板上,邹同握着枪就悄声来到了柳久期的牢房外,刚好撞上陈西洲抱着柳久期试图离开! 邹同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扣动了扳机,没有小妹的人生,他已经如同行尸走肉,再长的年岁,也只不过是虚度,就这样吧,让他们在另外一个维度再次相逢。 柳久期下意识地抱紧了陈西洲,无论艰险,无论痛楚,只要她的怀里有他,什么世界都不重要。 陈西洲在听到扳机声的瞬间就将柳久期下意识地护在了自己的怀里,他的怀里,是他此生的珍宝,仅此而已! 枪声之后,是邹同立刻被特警队射成了个筛子,疯狂的邹同,已经无法再有活路,而生者,依然面对着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难题。 ** “你快点给我醒过来!”柳久期不耐烦地踢了踢陈西洲的病床。夏天炎热,孕妇的体温又超高,真是热上加热! 陈西洲已经在病床上躺了几个月,于此同时,柳久期的肚子也越来越大,她在星子很大的夜晚,会特意推开窗,对陈西洲说:“你看,宝宝又长大了,你快点醒过来,我们才能第一时间看到你啊!” 多年的夙愿,原来终究会成真! 在磨砺的同时,也会得到幸福!柳久期心心念念了几年的孩子,最后终于在最艰难的时候获得,但是孩子的父亲陈西洲,却因为保护她和孩子,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你若生死相依,我便不离不弃。”这是柳久期践行至今的理念,从陈西洲陷入沉睡开始,这已经是第六个月,一百八十七天,她腹中孩子的父亲,依然没有苏醒。 陈西洲把她从邹同的魔爪中拯救了过来,但是却为了保护她,子弹击中头部,陷入了长久的睡眠。这段时间,柳久期基本上完全脱离了娱乐圈,她曾经调笑着问过宁欣:“你会不会后悔?”宁欣终于恢复了健康,回国之后担任了柳久期的第二经纪人,第一经纪人当然是白若安无可动摇。 宁欣翻了个白眼:“别逗了,我为了你继续工作那就是友情好吗?我有老公养我!”把她的钻戒秀在柳久期眼前,就差把她亮瞎!宁欣一脸幸福,她和陆良林在欧洲度过的几个月,是他们生命中最坏,也是最好的一段时光,唯有磨砺,才能让人义无反顾地成长。他们在欧洲完婚,而后回国,是世界上最好的情侣和最好的夫妇的模样,随身携带一万吨狗粮,随时随地,想发就发。 柳久期看着陈西洲安稳的睡颜,夏日炎炎,她想了想,温柔了下来,拧了一条帕子,冰凉舒爽的温度,一边给他擦身体,一边抱怨:“你快点醒过来啊,宝宝都要出生了,你不醒来,ta要喊谁爸爸?” 说着说着,柳久期腹痛难忍,手中的毛巾不由自主地落在水盆里:“痛!”最初的第一次阵痛吓坏了她。 柳久期在几分钟之后找回了理智,开始打电话给哥哥和父母以及婆婆江月,通知他们,她快要生了,幸好,她就在医院里。 她握着陈西洲略带冰冷的手,一个一个地打电话,阵痛一阵一阵袭来,她有些紧张。 最后,她按响了陈西洲床头的按钮,朝着护士问道:“能不能送我去妇产科,我应该快要生了。” 护士十分麻利,短短几分钟就立刻推来了轮椅,她依依不舍地朝陈西洲道别,甚至没有注意到陈西洲那微微颤动的手指。 生孩子真是痛死人!柳久期再也不想经历一次!但是所有的痛苦都在婴儿出生的那一刻,被“哇哇”的哭声抚慰,医生把孩子抱到她面前让她确认性别,她哭着笑:“是个男孩子。” 在柳久期被推出产房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已经接近虚脱,但是她的怀里有个新生儿在她的肩窝里嘬手指,她只有无比强大。她的儿子真可爱,粉红色的身体,白色的绒毛,不哭不闹,专心致志含着自己的手指。 柳久期最爱的家人们都在等她,除了孩子出生不久正在照顾的秦嘉涵,剩下的白若安、柳达、柳远尘,甚至是季锦、徐静贞、刘甜甜,都在产房的面外等待她。 她朝着他们微笑,然后几乎是震撼地发现,还有一个特殊的身影,他躺在轮椅上,显得苍白、消瘦,但是俊逸的脸庞一如往昔,陈西洲朝着她微笑:“你辛苦了。” 柳久期放声大哭,在陈西洲清醒的时刻,她终于有资格软弱。 她比现在的他还有力气一些,把儿子小心翼翼放进他的怀里:“这是我们的孩子。” 陈西洲吻着她的额头,眼睛却忍不住去瞅那个皱皱的红红的小生命,口中呢喃:“谢谢你,谢谢你……” ** “嘉嘉,涵涵又打你你家郁郁了,对不起呀!”柳久期把儿子涵涵的头使劲戳着,朝郁郁道歉, 秦嘉涵笑得自然:“没事,小孩子,哪儿有不打打闹闹的,更何况他们是表兄弟。” 陈西洲倒是一点都不客气,进来就朝着陈涵冷面一指:“去,花园五圈,不跑够不要进来。” 陈涵一点不怵,才五岁的人,气鼓鼓就出门了,不忘辩解:“郁郁哥哥说了,我们这是正当较量,输了都不准告家长的!”但是该跑的五圈,一点没犹豫,呼呼就去了! 陈西洲把柳久期揽在怀里,笑容也似乎是无可奈何:“这孩子!” 夕阳投射下来,把这个瞬间拉得无限美好,相依的夫妻,倔强的孩子,再没有更温馨的时刻,他们之间经历的一切,都是珍贵的洗礼,最后所有的幸福,都是经历磨难之后,最珍贵的奖赏!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应该也能看出来,今晚我更这章晚了一些,不是因为我懒惰,而是因为我想要把完结章码完,这样大家看着更舒服吧! 老规矩,我码每完一本文要休息一阵子,我九月要去一趟日本,然后我想存点文,这样新文码起来更有节奏一些,说实话,最近我又忙工作,又忙装修,又忙着给小九和稀粥一个最棒的结局,确实有些累,那我们是十月见!最近我还会以周更的节奏更新一些番外,特别是手机的番外,会是免费的呦! 十月新文见!爱你们,么么哒。谢谢你们陪我又走过了一段人生!你们永远不知道我有多感动,正如我也永远不知道,我是否如我所愿,为你们带来了一点点希望和正能量,希望未来的人生,继续相约! 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