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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东商背过身去,微微偏过头看她,苏温急忙摇头,她对着他的时候总是特别地紧张,每次都出糗。 她努力镇定,声音干涩着,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杨莫会送我去……” 苏温说完脸颊滚烫得像要烧起来一样,她知道大家都在看她们,她觉得全身都要烧着了,直往外冒热气,她想她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狼狈。 “快上来。” 李东商拧了下眉,苏温忙伏到他背上。 她是特别容易害羞的性格,抬头都不敢,立刻将脸埋起来。李东商背起她往医务室走去,少女清淡的体香传来,清新淡雅,青涩美好。 医务室里一群学生侧目看过来,苏温手抓着李东商的衣服,手指收紧。李东商看着下饺子样拥挤的学生一下拧眉,背着她去找相熟的医生要了个单间,这才将她放在小床上。 年轻的实习男医生走过来,脱了苏温的鞋袜,雪玉样的脚纤细温软,脚踝处有些红肿,他手指在红肿处按了按,苏温缩了缩脚。 李东商盯着医生的手,眉头不经意拧起,走上前去问他:“怎么样?” “没有伤到骨头,擦两天药就好,但是不要剧烈运动,也不要走太多路。” 李东商嗯了一声,眉头仍旧拧着,医生的手还在苏温脚上捏着,他又开了口,声音清清淡淡,不悦中透着迫人的气势,“不是好了么?你还在摸什么?” 医生愣了一下,抬头看他,对上他精致的眼睛一下笑起来,慢腾腾地收回手,促狭地说:“我是医生,不要乱想。” 苏温抬头看医生,眨了下眼睛,茫然困惑,不明白他们话里的意思,在对上李东商的眼睛时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立刻低下头,脸颊不争气地红了。 她手抱着膝,局促不安,眼眸在膝盖一圈的范围内转动着,李东商坐到床上,抬手握住她的脚踝。 苏温缩了下脚,他拇指在方才医生抚摸过的地方,细细轻柔地抚摸了一遍,心里那种不悦终于淡去几分,然后松开手。 “放学在教室里等我,我送你回去。” “不用——” 苏温刚要拒绝,抬头又对上他的眼眸,声音一下咽下,羞怯地别过头,轻轻嗯了一声。 李东商抬起手,他的手指修长白皙,非常好看,他手掌贴着她的脸颊,她惊慌地看他一眼,立刻看向别处,脸颊滚烫。 李东商突然笑了一声,大拇指在她眼睑处来回擦了两下,然后收回手低头帮她擦药,苏温目光落在他柔软的发间,突然就生出了一股勇气。 她小声说:“谢谢。” “姐!” 突然间一道声音响起,一个少女推门进来—— 女孩穿着运动服,扎着马尾,身材高挑,五官明艳动人,属于一眼惊艳的美,和苏温截然不同的相貌,却是亲姐妹。苏柔是玫瑰,娇艳似火,热烈动人,苏温是花瓣上的露珠,脆弱娇怯,更惹人怜爱。 “伤的怎么样?” 苏柔坐到床边抬手就去摸苏温的脚,不小心用了力道,苏温疼得哆嗦一下,李东商推开苏柔,手指抚过她的脚踝,小心轻柔。 “疼吗?” 他轻声问,苏温先是点头,然后又胡乱摇头。 苏柔咬了下嘴唇,目光落李东商身上,过了一分钟才去看苏温,关切地问:“姐,你怎么样了?我听杨莫姐说你在医务室,吓我一跳。” “没事,只是扭了一下。” “东商哥,我来照顾姐姐吧,你在这也不方便。” 苏柔弯下身笑眯眯地说,李东商手顿了一下收了回来,抬头看苏温,苏温轻不可微地点头,忙又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你给她上药,小心些,她怕疼。” 李东商走到门口,突然回头,正对着苏温的眼眸,苏温眨了下眼睛,立刻别过头去,像做错事被抓到的孩子一样,耳朵都红了。 李东商的心情像突然沐浴在阳光下一样,一股青涩温软的感觉在心底泛开,填满整个心房,他一下笑起来,对温温点了下头,轻轻合上门。 “姐。” 苏柔等到脚步声远去,这才收回目光。 她低下头去,将药膏挤在苏温伤处,用力揉搓,不满地说:“你和东商哥以后不要这么张扬,全校都知道他背你到医务室,让爷爷知道,又要说你了。” “哦……” 苏温轻轻应了一声,微微低着头,眼眸划过羞涩懵懂的弧线,将少年青涩纯真的爱恋勾勒成形,描绘出甜蜜的回忆。 “……” 苏柔将她的表情看在眼中,手指用力一抓,苏温疼得叫了一声,她忙松开手,声音轻淡了些,小声说:“你以后不要事事都麻烦东商哥,他会小瞧你的,男孩都不喜欢女孩子太麻烦。” 苏温愣了一下,轻轻点头。 苏柔扶着苏温回教室,两节课很快过去,放学的钟声响起来,杨莫收拾完东西戳了下温温的肩,笑眯眯地说:“李大帅哥要来接你回家,我就不等你了,我先回去了。” “嗯。” 教室里人都走光了,只有苏温还在等,她还在纠结一道题,不自主咬着嘴唇,表情很苦恼。 李东商敲了下门,苏温抬头看到他又忍不住慌乱起来,手忙脚乱地合上书塞到书包里,李东商将她的书包背到肩上,蹲下身来。 “上来吧。” 苏温伏在他背上,他身上有清淡的肥皂香,还有淡淡的阳光的味道,温暖清爽,苏温乖乖贴着他,说不出的沮丧。 她从小就是这样害羞内向的性格,尤其是对他,总是控制不住害羞慌乱,更别提和他聊天说话了,两人之间,都没怎么正常说过话。 苏温一路想着,越想越沮丧,不知不觉已经被他背到校门口,他将她放下,说去取车。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李家和苏家的车子都没等他们,苏温站在校门口四下张望,不一会李东商推了辆自行车过来。 温温坐上车…… 梧桐叶遮住阳光,风送过,点点光斑挪移,在地上铺开一地璀璨,像被打碎的宝石,车子在光斑下不紧不慢地移动,突然间停下来。 李东商一只脚撑着地,别过头来,苏温紧紧握住后座,不解地看他。他突然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腰上,侧过脸认真地说:“路上会颠簸,你搂着我安全一点。” 苏温轻轻点头,脸颊泛红,李东商回过头,手掌在腿上不着痕迹地擦了下,失控的心跳渐渐平息,嘴角慢慢扬起,载着她回苏家去…… 回到家,苏柔打开门,看到二人一起回来不由嘟起嘴,不满地问苏温:“好好的车子不坐,为什么要骑自行车?” 李东商咳了一声,扶着苏温进屋。 苏家是d市名门,门风严苛,他不好背她进去,于是握着她的手小心扶她进屋,苏温的爸爸苏文立刻迎上来。 “怎么回事?” “跑步时摔倒了,扭了一下,没事的。” 苏温小声解释,杜宛走过来,她叫了一声妈,杜宛拧眉,只扫了温温一眼,回头与李东商客气几句,将他送出门去。 苏温站在阳台上,看着他骑着自行车离开,直到消失在视线里才回头,脸颊上的热气散去,她抬手贴着脸颊,轻轻拍了一下,忍不住笑起来。 少年的青涩美好,在笑中绽放! 李东商回到家,江秋兰立刻迎上来,关切地问:“温温怎么了?你电话里也不说清楚。” “她脚扭了一下,我送她回家去。” “她脚扭了,你还让老周把车开回来,你——” 江秋兰一下子噤声,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看他,李东商清了下嗓子,不自在地别过头,小声说:“我上楼写作业了。” 他淡定地上楼合上门,背贴着房门站了五秒钟,然后几步走到床边仰身躺到床上,抬手遮住眼睛,嘴角不由扬起。 除了江秋兰,谁都不知道,婚事是他自己主动要求定下的。 刚从n国回来不久,他在苏家的宴会上看到温温,她穿着暖黄色细纱长裙,绑着发辫,眉目精致如画,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娇小温婉,看似不引人注目,微一凝视却是惊人的美丽。 少年的动心,只在瞬间! 于是他迫不及待地求了母亲,江秋兰很喜欢苏温,顺利地谈成了婚事,成了少年未婚夫妻关系,他想接近她,可是温温懵懂害羞,所以,他只能徐徐而来,略略用些小手段。 江秋兰推门进来,李东商忙坐起身,表情已经恢复淡定,江秋兰扬眉,慢条斯理地说:“明天是周六,我要到苏家做客,不过我估计,你也没时间跟我去了。” “我有时间!” 李东商的淡定破功,扑过去握住江秋兰的手臂,急切的看她。 江秋兰他脑袋上拍了一下,没好气地说:“喜欢就喜欢,在妈面前还装什么成熟。” “妈——” 李东商不好意思地笑,紧紧挽着她的手臂。   ☆、第二 周六—— 苏柔站在镜前打量自己,左右看着,抬手顺了顺头发,先是笑,一会又拧起眉,似乎还是不满意。 床上堆满衣服,凌乱纠缠着,杜宛走进来,被满屋的乱像惊了一跳,“怎么了?” 苏柔脸莫名红起来,也不吱声,理了下头发转过身去。 “你和同学有约?” 杜宛弯身帮她整理,随口问道。 “没有。” 苏柔坐到床边看她整理,脸上红晕未退,她咬了下嘴唇站起身,小声问:“妈,我穿这身好看吗?” 杜宛回过头打量她,她披散着长发,发尾打着卷,发间一枚皇冠水晶发夹,五官明艳动人。穿着时下流行的牛仔短裤,双腿细长,虽然才15岁,却已经能看出姣好的身材,十足的美人。 杜宛赞许地点头,笑眯眯地说:“我女儿,当然是最美的了,很漂亮。” 苏柔眼珠转了转,抬手绞着胸前一缕卷发,咬了下嘴唇然后松开,轻声问她:“那比姐姐呢?” “你就算穿着乞丐装也比温温漂亮,她能和你比吗?我们柔柔才是真正的公主。” 杜宛摸摸她的头,满脸溺爱,苏柔笑起来,开心地跑到镜前,又细细整理了番,忙跑出门去找苏温。 苏温正在阳台上喂宠物狗,她穿了条牛仔背带裤,长发松松绑了根发辫,几缕碎发落下,恬静柔美。 苏柔仔细打量她,暗暗松口气,脸上带得满足的笑。一对比多明显,她就是不如她苏柔出色,从小到大长辈们都这么说的。 “柔柔,你今天真漂亮,你要出门吗?” 苏柔眼珠转了转,摇头却不答话。 苏温好奇心一向不重,没再追问,摸摸小狗脑袋,站起身往屋里走,杜宛走进来淡淡地说:“温温,你江阿姨来了,东商也来了。” 苏柔脸上闪过喜色,上前挽住杜宛的手臂。 杜宛看到苏温的装扮,眉头一拧,脸色顿时沉下来,“不是跟你说了江阿姨今天要来做客吗?你怎么还穿成这样?真不懂事!” 苏温脸色涨红,紧张地绞着手,摇着头有些慌乱地说:“我不知道他们要来。” 杜宛回头看了苏柔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异色,不耐烦地说:“那你赶紧换件衣服,别失了礼数,柔柔,我们先下去。” 苏柔忙点头,和杜宛一起离开,到了门外杜宛看着她,脸上表情有些古怪,她问:“柔柔,我不是让你告诉温温东商今天会来吗?你为什么没告诉她?” 苏柔嘟着嘴不说话,眼睛盯着别处乱看,就是不肯和她对视,脚步却急起来。杜宛似乎明白了什么,皱了皱眉没再问下去,只当她小孩子脾性,没将她的心思放在心上。 客厅里江秋兰正与苏晴在聊天,苏晴是温温的姑姑,和江秋兰私交甚好,苏柔挽着杜宛走下楼梯,叫了声江阿姨、姑姑,脸色泛红。 “我们柔柔今天真是漂亮。” 苏晴赞不绝口,杜宛嘴上客套,眼中却掩不住骄傲之色,苏柔坐在李东商旁边,双手放在膝上,抬头看他,抿嘴浅浅笑着。 李东商没有看她,不时看向楼梯,表情有些漫不经心,江秋兰看在眼中,回头笑着问:“温温呢?” “那丫头今天犯懒了,才起来。” “我今天来一是找你们聊天,二就是为了这孩子,温温太害羞了,东商有心和她亲近都没有机会,所以我今天特意带他一起来,让他们孩子培养下感情,宛宛,要不让东商上去找温温好了,让他们单独聊一聊。” 换作别人江秋兰是断断不会提出这个要求,但她和杜宛苏晴是多年好友,所以也不需要客气避讳。 “行,东商之前来过的,温温的房间还找得到吗?” “找得到的,那我去找她吧。” 李东商笑了笑,立刻起身往楼上走去,苏柔咬着嘴唇直直盯着他的背影,眼睛慢慢泛红,杜宛暗地捏了她一下,继续与江秋兰苏晴聊天。 苏温正坐在床上发呆,柜子里的衣服一排排摆在那里,眼花缭乱的,她苦恼着不知道要换哪件,觉得哪件都不够好,想到呆会要穿着去见李东商,她心怦怦怦地直跳,觉得很紧张。 她正苦恼着,门突然被敲响,熟悉又清悦的声音响起来—— “温温,你在吗?是我。” “哦哦!” 苏温急忙去开门,脸颊染上两团红晕,李东商站在门口,眼睛左右看了看,清了清嗓子轻声问:“我能进去吗?” “哦,请进。” 苏温忙让开身,她无比庆幸自己有良好的生活习惯,房间干净整洁,完全没有脏乱的感觉,她稍稍心安,请他坐到沙发上。 李东商看她,她头发虽然有些乱,但显然是打理过的,神色清醒,眼神明亮,不像是刚睡醒的,却又没有特意打扮。 李东商了然,“你不知道我今天要来?” 苏温乖乖点头,在他旁边一米远处坐下,手按在膝上局促地盯着脚尖,李东商往她身边挪了下,挨近她将一个巴掌大小,包装精美的盒子放到她手中。 “送给你的。” 苏温愣了一下抬头看他,他脸上带着笑,轻声说:“是手机,我想以后随时都能和你说上话。” 苏温打开盒子,是一款定制手机,手机壳是澄净的天蓝色,印着如雪的白兰,还有她的名字——苏温。 苏温握紧手机,心脏的地方不知道被什么包裹着,暖暖的,甜甜的,她拇指在白兰上擦了二下,抬起头来,鼓起勇气对他说:“谢谢,很漂亮,我很喜欢。” 李东商一下笑起来,按在沙发上的手蓦然一松,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笑容中带着阳光的味道,温暖柔软。 “汪汪!汪汪汪!” 一团灰扑扑的东西从阳台外扑过来,滚到苏温脚边,像小猫一样蹭她,苏温将它抱到膝上,是她的宠物狗,博美宠物犬阿宝。 阿宝不知道从哪滚了一身的泥土,脏兮兮的,苏温想给它洗澡,又觉得李东商这不太方便,一时间有些犹疑,李东商抬手在阿宝头上揉了一把。 “给它洗个澡吧,我们一起。” 浴室里,阿宝在盆里扑腾,溅了苏温一身的水珠,有个小东西捣乱,她和李东商之间因紧张带来的尴尬感化解不少。 她虽然害羞内向,但和熟悉的人还是很能谈得来的。 李东商将狗狗沐浴乳倒在掌中,揉开抹到阿宝身上,状似不经意地说:“温温,以后放学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他想和她多说些话,想让她快些接纳他,想让彼此可以更亲近些。 “嗯。” 苏温轻轻应了一声,李东商低下头,笑弯了眼,双手在狗狗身上胡乱揉按,阿宝甩了下头,水珠甩了两人脸,它无辜地打了个喷嚏,乖乖趴回水中。 李东商抬手想帮她擦水珠,看到自己一手的泡沫又缩了回去,苏温忙去拿毛巾给他,他抬了下手又放下,将脸往她面前凑了凑。 苏温脸不争气地红了,捏着毛巾帮他擦脸,李东商眨了下眼睛,脸颊带着些微的红意,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羞涩。 爱恋青涩,温柔甜蜜,在心间缠绕漫溢…… 晚上20:23。 苏温做完作业靠在床上休息,目光总忍不住往床头柜上瞟,终于忍不住从柜子上拿回手机,握在手中摩挲,爱不释手的,脸上笑意不绝。 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显示有信息到,她打开,是李东商发来的—— 吃饭了吗? 苏温笨拙地按着按键,像回家长问话一样,老实又乖巧地回他—— 吃过了,作业也做完了,准备看电视,你吃了吗? 不过一分钟,李东商的电话就打过来,他靠在床上,想着电话那头的女孩,一定是羞涩乖顺的模样,一时神色温柔,不由地笑起。 他说:“温温,梦叶园的荷花开了,我们明天去看荷花好不好?” 温温说:“好。” “那我明天来接你。” “嗯。” 没有太多的甜言蜜语,却是刻入骨髓的美好。 苏温放下手机将枕头抱到怀里,下巴压在枕头上,忍不住乱想起来,对明天的见面充满期待,突然房门被大力推开,苏柔板着脸走进来。 “柔柔,怎么了?” 苏温吓了一跳,苏柔走到床前居高临下地看她,大声叫道:“你是不是拿了我的英语词典?” “我的放在学校——” “你凭什么拿!” 苏柔截住她的话,蓦然拔高声音怒叫道:“谁让你随便翻我东西的?做姐姐了不起吗?姐姐就可以随便把妹妹的东西占为已有吗?” “我只是暂时用下……” 苏温小声解释,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生气,从前她也都是直接拿的,她想,她可能是有心事,心情不好才会发脾气。 “柔柔,你心情不好吗?” “跟你有什么关系?” 苏柔直接进书房,胡乱翻找。 其实英语词典就在书桌上,她却像没看到,四下乱翻,把桌子上的东西翻得一团乱,不少都直接扔到地上,好一会才抱着词典离开,走的时候看都不看苏温。 苏温默默上前,将桌子上的东西整理好。 她虽然委屈却没有太过在意,苏柔从小就很受宠,有时候会骄纵些,她是姐姐,自然要包容些。 苏柔回到房中,将词典狠狠摔到地毯上,趴到床上放声哭出来,杜宛走进屋,看到这情景立刻急了,“怎么了柔柔?” 苏柔吸了吸鼻子猛地坐起身,红着眼睛哽咽着说道:“姐拿我东西用都不跟我说一声,我作业做不完都快急死了。”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 杜宛松了口气,笑她孩子气,苏柔抬头看她,气得跺脚,叫道:“怎么没什么事?她讨厌死了!我讨厌她!整天装可怜!没礼貌没素质!你们都疼她,你们都不爱我!” “好了好了,我帮你去教训她,别哭了。” 苏柔擦了把眼泪,边推她边大叫道:“你快去快去!告诉她以后不准抢我的东西!” 杜宛只得去找苏温,苏温正在看电视,看到她忙走下床。 杜宛脸沉了沉,慢悠悠地说:“温温,柔柔从小就娇气,你是姐姐,难道不知道让着她吗?你们都这么大了,学校老师没教过你礼貌吗?下次用她的东西要提前说,别惹她着急,听到了吗?” “知道了。” 苏温低着头,声音轻轻淡淡,委屈遮在眼下。   ☆、第三章 又是周末。 苏柔过生日,在家中办了生日宴会,邀请了很多同学来庆生,苏庄热闹非常。 苏柔今天穿了件ek雪纱白裙,长发打着卷,发间戴着水晶皇冠,公主样靓丽夺目。 她在学校就是出名的美女,很得人喜欢,今天又盛妆打扮,更加光彩照人,男孩子的目光紧盯着她,几乎片刻舍不得移开,对着她众星捧月一样。 阿姨推着蛋糕过来,生日蛋糕足有15层,精致夺目,银制的刀具摆在雪白的餐巾上,苏柔笑着走上前,掌声立刻响起来。 苏柔双手合起许了个愿,然后放下手,拿起银制刀具却不下手,眼睛看向李东商,然后拽着杜宛撒娇。 “妈,我怕切不动,让东商哥帮我好不好?” “好,今天是我们小公主的生日,你说什么妈都依着你。” 杜宛笑眯眯说着,对一旁的李东商招手,李东商迟疑了一下走过去,苏柔脸色泛红,小声说:“东商哥,你帮我一起切好不好?” “嗯。” 李东商拿过她手中的刀具,苏柔双手握在他手上,他的手顿了顿,若无其事地将蛋糕切开。 吃了蛋糕后晚宴开始。 李东商刚要离开,却被苏柔拽住,苏柔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东商哥,他们都要和我跳舞,我不喜欢他们,你陪我跳,帮帮我好不好?” 李东商眉头拧了下,目光落在不远处,苏温已经不在了,他刚要拒绝杜宛却走过来,笑着说:“温温不舒服上楼休息了,东商,今天是柔柔生日你要顺着她,今天小寿星最大,陪柔柔跳首场舞吧?” 李东商笑了笑,陪着苏柔连跳了三场,终于忍不住拒绝了第四场,借休息为由躲到花园里休息。 那里种了一排樟树,不知道多少年了,每株都有合抱粗,下面安着一排长椅,月光太过柔弱,被路灯遮挡,乳白的灯光将光滑的长椅反射出一团亮白的光茫。 李东商坐到长椅上,握着手机摩挲了一会,终于忍不住打电话过去,那头很快传来声音,软软糯糯,像羽毛一样在他心尖处拨弄。 “你不舒服吗?” “没有……” 李东商拧眉,敏锐地觉察到她声音中的委屈,他声音轻软,展开眉头说道:“温温,到花园来,我在樟树下等你。” 苏温来得很快,嫩绿色及膝长裙在风中浅浅拂动,雪白的肌肤在路灯下,似乎蒙上一层月色,轻盈灵动,似森中的精灵一样。 李东商恍惚了一下,她坐到他身边,带着一股香气,是他喜欢的已经熟悉的沐浴乳的香气,像青草的味道,清新浅淡。 苏温双手放在膝上,头微微低着,乖巧的模样,明明没有表露出情绪,他却能感受到她心中的委屈。 “阿姨说你不舒服,你没有不舒服,为什么离开?” “……” 苏温手指在膝上轻轻滑动,顿了顿小声说:“我是有点不舒服,妈妈没有骗你。” 李东商沉默,她不知道他花了很多心思了解她,了解她的小动作下包含的情绪,这是她说谎时的动作。 他没有再问,少年的心思已经慢慢成熟,他不喜欢强迫人,他想着有一天她能主动告诉他自己的委屈,可还是忍不住心疼,他抬手按在她手背上,五指收拢轻轻握住,放到自己膝上。 苏温手指缩了缩,温顺地松开,没有拒绝。 李东商紧了紧手掌心潮湿,他五指慢慢收紧,微微低下头,柔声说:“温温,下个月我生日,你来好吗?我想你陪我一起过生日。” 苏温抿了下嘴唇,嗯了一声,小声说:“我……我正在准备礼物。” 李东商一下笑起来,微微侧头看她,心里涨得满满的全是期待,他从来没有这样期盼过,期盼有一个人能站在他身边陪着一起许愿,一起切蛋糕。 长辈们总认为他对温温的喜欢是一时的情窦初开,他自己都不知道应该算做什么,只是越来越喜欢她,年少不知何为爱,只知道喜欢到非她不可的地步。 这些天的相处两人已经彼此熟识,温温退去羞怯渐渐放开来,对着他也不会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她声音细柔,糯糯的,动听极了,说一些儿时的趣事,说上学时同学的欺负,老师的严厉。 月下树梢,两人正说话,李东商的手机响起来,却是江秋兰催他回去,不知不觉已经聊到快十点,他还是有些难舍难分。 “明天放学等我,我们一起回。” “嗯。” 苏温乖乖点头,送他离开。 虽然没有安慰的话,但和他说了会话,她心底的沉闷退去不少,她回到房间,屋里明亮得耀眼,苏柔正坐在她床上,红着眼瞪她,脸色阴沉。 “柔柔,你怎么了?” 苏柔死死咬着嘴唇,眼泪直往下掉,苏温一下慌了,坐到她身边想安慰她,她一个用力将她推落在床下。 “你讨厌死了!” 苏柔霍地站起身,拼尽全力对着她大叫道:“你为什么要出现!你有什么好?你没有我漂亮没有我聪明!你什么都比不上我!” 苏温爬起来,站在原地不说话,苏柔擦了下眼泪,突然抓起桌上的玻璃瓶用力砸到墙上,玻璃碎片迸溅一地,里面的蓝色星星滚得满地都是。 她用力跺了下脚飞跑出去,苏温吸了下鼻子,委屈地红了眼,小心将星星一颗颗捡起来,收到另一个玻璃瓶里。 这些幸运星是她一颗颗亲手叠的,送给李东商的生日礼物,6666颗,她才叠了四千多颗,她将星星全都捡起来,这才去拿扫帚清扫。 苏柔最近越来越喜欢为难她,总是莫名发脾气,她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她了,又委屈又难过,边叠星星边落泪。 不一会房门被推开,杜宛走进来。 她是名门千金,不会去打人,生气时喜欢冷漠待人,就像现在这样,她没有骂温温,脸色却冰冷阴寒。 “温温,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是姐姐,凡事要让着柔柔,今天是她的生日,你为什么非要逼得她生气?让你哄着她,你倒好,天天气她!” “我没有……” 苏温终于受不住委屈,眼泪落下来,她抬手擦了擦,低着头再没有说话,杜宛沉着脸还要说话,房门突然被推开。 “温温。” 一道低沉清悦的声音响起,苏温猛地抬头,眼睛发亮,忙跑上前—— “爸!” 她开心地抱住苏文,收紧手臂不肯松开。 苏文笑着将她抱起,苏家向来出美人,子孙都是出了名的好相貌,无一例外,苏文也如此,出名的美男,气质温润,俊美儒雅, 杜宛看他手上拎着公文包,脸色越发阴沉,看他样子就知道,是回来连房间都没回就直接到温温这了,简直偏爱的过分! “温温,怎么了?” 苏文看到温温眼睛通红,一下变了脸色,目光沉了沉,隐隐含怒,沉声说道:“杜宛,温温还是个孩子,你怎么老是和她过不去?” “我和她过不去?” 杜宛怒极反笑,眼神凌厉幽怨,似藏着些微恨意,她冷冷说道:“苏文,今天是柔柔的生日,你连一句祝福都没送,出差半个月回来只知道温温,难道柔柔不是你女儿?” “爸爸,别吵架。” 苏温拽了拽苏文的衣袖,不安地看他,苏文摸摸她的头,脸上的怒意顷刻散去,满眼慈爱,他柔声说:“没事,我们不是吵架,是沟通,早些休息,明天周一,要上学去了。” 苏温点头,苏文拧眉看了杜宛一眼,转身离开,杜宛暗暗咬了下嘴唇,也跟着离开。 回到卧室,苏文将公文包扔到沙发上,烦躁地解领带,杜宛忍不住走过去,想要帮他,他推开她的手,别过身,再明显不过的拒绝。 杜宛眼睛发红,猛地缩回手,“苏文,你凭什么对我发脾气!” 苏文动作顿了下,继续解开领带,随手扔到沙发上,这才转身看她,眼中是数十年如一日的淡漠无视,一如16年前结婚之前。 “杜宛,我不该对你发脾气吗?我早说过,温温我不勉强你对她付出母爱,但我绝不容忍你把怨气发到她身上!她是我的女儿!” “你的女儿!难道柔柔不是你女儿吗?” 杜宛忍不住讥笑两声,眼中带着难以言喻地幽怨,双手环着手臂,拔高声音叫道:“苏文!今天是柔柔的生日!你连句生日快乐都没对她说!我不该怨吗?” “我知道她是我的女儿,我们父女之间的事不需要你插手,今晚我很累,我不想和你争吵,我先到书房去。” 苏文拎着公文包大步离开,连背影都透着憎恶无视,这么多年,一点都没变,像是像当初一样无情! 杜宛盯着合上的房门,呆呆站原处,突然哽咽一声,慢慢坐到沙发上,双手用力捂住脸,她拼力想维持自己的骄傲,眼泪还是从指缝流出来。 夜色渐深—— 莹白的灯光似乎被夜色吞噬,变得微弱黯淡起来,夜风拂动树叶,像细细的呢喃声,似在诉说着彼此哀伤的心事,偶尔几声虫鸣,更添凄婉。 苏温坐在长椅上,路灯照过来,肌肤莹白,又透着些微苍白的痕迹,她晃动着腿,手掌间合着手机,拇指轻轻滑动上面的白兰花。 “果然在这。” 苏文笑着走过来,挨着她坐下。 “爸爸,你们没吵架吧?”苏温小声问。 苏文笑了笑,搂住她柔声说:“没吵架,以后你妈妈要是骂你,一定要和我说知道吗?” “她没有骂我。” 苏温轻声说,苏文紧了紧手,心疼压在眼底,他叹了口气,抬手摸摸她的头发,目光落在她手上,立刻变的温柔起来,伸手拿过手机,仔细看了看重新放到她手中。 “这就是东商送你的礼物?” 苏温点头,苏文最是疼她,她很少有事瞒她,包插和李东商的种种,包括手机的事。 “这孩子倒是有心,也是个品行好的,所以当初李家求婚,我也没有反对,喜欢他吗?” 苏温红了脸,不肯回答,苏文却知道了她的答案。 想着自己宠到大的女儿现在身边有个男孩,心里又有不舍的感觉,以后她会慢慢融进李东商的生活,嫁人,做妈妈,好在她还小,还能在他身边呆几年,他又安下心来。 苏文又摸摸她的头发,柔声说:“你妈妈呀,从小就偏爱柔柔,但是我们温温有爸爸偏爱,你是爸爸最重要的人,不仅仅是最重要的女儿,而是最重要的人,所以不用难过,知道吗?” 苏温心中的委屈散去,一下笑起来,轻轻点头。 “好了,走吧,爸爸坐了一天飞机,很累了,乖乖跟爸爸回去吧?” “嗯。”   ☆、第四章 柔白的月光洒落阳台,像少女的气息,浅浅淡淡,温软娇怯。 风送来树木的清香,夹着夜的些微寒气,沁人心脾,令人耳目清明,李东商趴在阳台上,吸了口气,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点着手机盖。 他在犹豫要不要给温温发个信息,又怕吵到她,不过才分开几个小时,满心想的都是她,即使明天又会见面,还是安抚不了思念。 他想了想,抱起阳台上的绿罗,决定先回自己房间去,那是他特意放在父亲房间阳台上晒太阳,因为他的房间阳光比较充足,他想养好了送给温温。 他刚走出一步,突然听到开门声,然后一道很熟悉的声音传来—— “别,成峰,东商不是在家吗?” 苏晴手按在李成峰胸前,笑着推拒,李成峰急切地吻她,握着她的双手按在门上,“他一向睡的准时,这个点肯定早睡着了,房间离这又远,再说这房间隔音效果特别好,他不会听到,秋兰好容易回n国,我快想死你了!” 李成峰将门反锁上,一把将她按到门板上,苏晴抬起一条腿摩挲他的腿,难耐地低·喘,抬手脱他衣服,衣服很快落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内终于回归平静,两人缠绕在床上难解难分,苏晴手指在李成峰胸前轻画着,声音带着少女的娇意,“你什么时候和秋兰说?” 李成峰一手枕在脑后,一手在她腰间按揉,漫不经心地回道:“她身体一直不好,再等等吧。” “我都等了多久年了,东宇都长这么大了,他都16岁了,难道你要我一辈子做他阿姨吗?他也想光明正大叫我妈妈。” 苏晴说着,心中委屈,眼睛便红了,苏家都是好相貌,她也不例外,伤心之下别有一番娇弱动人的姿态。 李成峰心立刻软下来,连忙哄她,迟疑了下,点头说道:“我尽快吧,东商也大了,他一向懂事,应该能理解的。” 两人聊着天,不一会又纠缠在一起,男人的喘·息,女人的娇·吟勾缠在一起…… 灯终于熄灭—— 夜色浓重,月亮不知什么时候被黑夜吞噬,整个天地一片暗沉,暗得看不到五指。 李东商坐在地上,仰起头贴着墙,冰凉的寒意顺着背脊沁入,汇聚心间,他觉得冷,冷得全身哆嗦,挥不去的恶心感一波一波充斥在每一寸血肉,寒意混合着恶心感流窜,层层扫着全身的肌肤,他觉得想吐。 他缩紧双臂,眼中溃散的焦距一点点凝聚,像是才清醒过来,夜那么黑,他还是看到自己的眼泪,在夜色中呈现,一闪而落,落在冰凉的手背上。 他按着墙站起身,顺着阳台跳下。 手机躺在他刚刚坐过的地方,安静不语,他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发足狂奔,不知被什么绊了下,一个踉跄狠狠摔在地上,他用力揪着青草,哽咽一声,将脸埋在草间。 他回到房间,明亮的灯光刺得他眼睛有种细微的疼,像是一下从梦境被拉回来,提醒他刚才的都是真的,把他拽回到血淋淋的现实。 他呆呆坐在床上,目光慢慢落到床头柜上,上面摆着他们一家四口的照片。照片里那样温馨,李成峰一手搂着江秋兰,一手搂着他,李长宇挽着他的手臂,其乐融融,和美幸福。 好一个,幸福模范家庭! 好一个,圈内人人赞美的好父亲,好丈夫! 李东商慢慢走上前,突然一挥手,照片飞射出去狠狠摔在墙上,玻璃片碎了一地,溅得满地都是,照片却还好好地躺在地上,他顾不上危险,飞快地捡起,跑到书房找打火机,然后将所有照片全数烧毁! 他不想看到李成峰的脸!看到就会想到他和那个女人纠缠在一起的模样,肮脏,恶心!那个女人,苏家的小女儿,和他母亲这么多年姐妹相称,从小抱过他,亲过他,一口一个要认他做干儿子,真恶心! 骗子! 全都是一群虚伪的骗子!! 夕阳西沉—— 晚霞被夜色一口一口吞噬,路上行人似乎都畏惧了夜的黑暗,一个个行色匆匆,谁都不肯放慢脚步。 李东商慢慢挪着走回家,坐在家门口,书包丢在一旁,上面摆着一个拆开的档案袋,他抽出支烟,啪地点燃,猛吸一口,被呛得连咳了几声。 李东商从前不会抽烟,不过一个星期,抽烟喝酒,他全都学会了,学好,可能要花费数年甚至十几年时间,学坏,只需要几个瞬间。 他靠在树上,颤抖着手拿起档案袋,那份结果他看了一下午,数不清看了多少遍,结果还是那个结果,一次次将他的希望打破,一点点将他浸在绝望的湖海中。 李东宇,江秋兰视若亲生的孩子,他的弟弟,原来真是他的亲弟弟! 当年李成峰将孩子抱回来,说是朋友的遗孤,江秋兰一个反对的字都没说,悉心照顾了他16年,这样善良的女人,李成峰!苏晴!把她们母子当傻子一样欺骗了16年! 李东商指间夹着烟,眉眼带着层灰暗,带着即将破碎的颓败,他吐了一口烟雾,将烟凑到档案袋上,看着它化成黑色灰烬,掉落在地,掉落在他心里,染出一片黑色,浓重如墨…… 他回到家,李成峰坐在客厅。 李成峰穿着休闲衬衫,身材高大修长,他不过四十多岁,保养得宜,看着才三十多,高大英俊。 从前李东商对他心存崇拜,像这世上大多数的孩子一样,觉得自己的父亲高大又厉害,现在他看李成峰,觉得他像是腐烂透了,全身散发着恶心的恶臭感,肮脏恶心。 “回来了,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李成峰合上报纸,站起身上前一步,李东商立刻退了几步,李成峰愣了一下,皱起眉,伸出手来,手中握着小巧的、天蓝色的手机。 “你手机落在我阳台上了。” 李东商接过,低头不语,李成峰脸色有些古怪,顿了顿,轻声问他:“东商,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什么?” 李东商抬起头,神色平静,表情一如从前。 李成峰重重松了口气,笑了笑,摇头说道:“没什么,上楼去吧,晚饭一会就好。” “哦。” 李东商拎着书包上楼,门合上的刹那,他脸上的平静像被打碎的镜子一样,瞬间支离破碎! 他闭上眼睛,五指用力握着手机,突然狠力甩了出去,手机摔到墙上,弹跳了一下,跌落到地毯上。 他快步上前,将手机扔到垃圾桶,然后将垃圾袋打包拎出去,扔到门外的垃圾桶里,回到房间,他到卫生间用肥皂细细地将手洗了一遍又一遍…… 吃了晚饭,他坐在床上,脸色阴沉,突然电话铃声响起来,他接起来,听到那头轻快又温柔的声音,瞬间泪流满面。 “东商,最近和温温怎么样?我明天就回去了。” “挺好的。” “你怎么了?” 江秋兰听出他声音中的异样,立刻问他,他笑了笑,轻声说:“妈,你快回来吧,我想你了。” 江秋兰在那头笑他孩子气,声音却越发温柔,她说:“都多大了还哭鼻子,我明天就回去了,给你带礼物。” 江秋兰只叮嘱了几句就挂了,李东商握着电话,好久才放下,他回过头,电话旁边摆着相片,是江秋兰和苏温的合照。 他在躲她,一个星期了…… 他觉得自己太脏了,他身上有李成峰的基因,洗不掉,切不净,和李成峰一样脏,脏得没有脸,没有勇气站在她身边。 他知道,她每天放学都要在校门口等他,一天一天,却一次次失望,眼中的委屈像刻在他心底一样,他很愧疚,愧疚自己曾经允诺给她幸福,却又不能兑现。 他仰身躺在床上,抬手遮住眼睛,眼泪似乎要落下,他闭上眼睛,倔强地逼回去,他17岁了,不是孩子,他是江秋兰以后唯一的支撑,他要学会坚强。 机场—— 江秋兰化着淡妆,穿着浅蓝色长裙,站在人群中向他们招手,美丽温婉。 李东商忍着泪快步走过去…… 他不明白,同样的美丽,为什么不能专情她一个? 他特别害怕,害怕他自己也会像李成峰一样,有一天背叛妻子,背叛孩子,虚伪地扮演着伪君子,慈父,让自己的孩子经受同样的伤心。 “怎么瘦了?” 江秋兰摸摸李东商的脸,心疼地抱了他一下,李东商眼睛发红,将眼泪逼回去,用力回抱她一下,小声说:“妈,我想你了。” 江秋兰愣了下,拍拍他的背,推开他去抱李长宇,李长宇笑着喊了一声妈妈,李东商觉得眼睛一阵灼然地疼,他猛地扯过李长宇,沉着脸挡在他们面前。 “干嘛呀,跟自己弟弟争宠,一点没做哥哥的样子。” 江秋兰笑着打他一下,李东商沉默不语。 李成峰看了他一眼,上前抱住江秋兰,在她颊边亲了一下,江秋兰脸色微红,捶了他一下,声音温柔甜蜜。 “当着那么多人和孩子的面呢,别不正经。” 李长宇别过脸去,脸上表情有些古怪,李东商目光扫过,眼神冰寒。 从机场回家,路上李东商一句话不说,虽然他极力想掩饰,想装作和从前一样淡然,但他不过是个17岁的少年,控制对他来说,太过艰难。 “哥,你最近怎么不去找温温了?” 李长宇笑嘻嘻凑过来,抓住李东商手臂,他脸色剧变,像被蛇咬了一样,猛地甩开他。 李长宇猝不及防,一下撞在车窗上,愣了一下委屈地看他,李东商别过头,脸色发白,带着隐忍克制。 江秋兰先去哄李长宇,然后拍了李东商一下,责备几句,又问了苏温的事,李东商恹恹地闭着眼睛,不愿意说话。 李成峰脸色变了几变,打量了他几眼,似乎猜到了什么,却没有问出口。 大人,总是比孩子聪明,沉稳,知道克制,知道隐藏。   ☆、第五章 墨玉穹空,像一方巨大的棋盘,星辰像棋盘上的棋子,零零落落分布着,像厮杀到尾声,摆出一出惨烈的棋局。 李东商靠在阳台上,吸了口烟,疲倦地阖上眼睛,房门被推开,李东宇走进来,脸上带着笑,无忧无虑的,笑得像阳光一样耀眼,他觉得刺目,重新闭上眼睛。 “哥,你今天怎么了?” 李东宇看到他指间的烟,愣了一下,挨着他靠过去,小心地问:“哥,你和温温吵架了?” 记忆中的哥哥,一直被李家培养成谦谦君子,从小就优秀,品行优良,吸烟这种事,他是想都没想过会在少年李东商身上发生。 李东商没有说话,狠狠吸了口烟,然后用力拧在阳台上,他别过头紧盯着李东宇,面无表情地问:“东宇,你和苏晴很熟悉吧?” 李东宇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立刻笑起来,“苏晴阿姨不从小就疼爱我们吗?她都快和我们是一家人了,当然熟悉了。” “那你私下里叫她什么?是阿姨,还是妈妈?” 李东宇脸色一下变了,他努力想镇定,却笑的勉强,慌乱藏都藏不住,声音干涩颤抖,他说:“哥,我不懂你说什么……” “原来,你真的是知道的。” 李东商喃喃一句,李东宇又慌又乱,转身就要走,被他一把拽住,光灯下,李东商的眼睛血红,是他从未见过的憎恶狰狞。 “说,什么时候知道的?是从一开始就知道的是不是?” 李东宇还是个少年,从小被宠爱,害怕之下又委屈,失控大叫道:“我也是10岁时才知道的!关我什么事?” 李东商狠狠一巴掌打过去,将他拖拽到屋里,猛地掼到地上,李东宇红了眼,立刻爬起来扑过去,两人扭打成一团。 李东商有武术底子,李东宇打不过,被按在身下,打的满脸都是血,那血色从李东商的眼睛泛到脑海,他疯了一样,就想这样将他打死过去,似乎这样心头的憋屈才能化解开来。 “你们干什么!” 门霍地被推开,李成峰站在门口,震怒不已,怒叫出声。 “爸!” 李东宇眼睛都睁不开,哭着叫他,李成峰几步上前拽开李东商,一巴掌搧过去,那样重的力道,李东商控制不住撞了出,狠狠摔在床角,眼睛一片眩晕。 李成峰拽起李东宇,扭过头脸色阴沉,李东商坐在地上,脸颊红肿滚烫,他闭上眼睛,明明是伤心的,眼泪却落不下来。 他想,落不下来更好,在李成峰面前哭,他会更瞧不起自己。 “你疯了吗?你想打死他吗?他是你弟弟!” “滚你妈的弟弟!” 李东商猛地睁开眼睛,眼神凶狠,李成峰背脊发凉,才觉得自己对这个儿子的了解远远不够。 “东宇,你先回房去。” 李东宇离开,李成峰将门反锁,他走到床前,表情有些不自在,低声问道:“你知道了。” 李东商只看着他不说话,李成峰想去摸烟,摸了个空,他手指对搓了一下,苦笑着说:“东商,情之一字你还不懂,有一天你真爱上一个人,就会明白我的苦处。” 李东商一下笑出声来,这声笑里含着刻入骨髓的鄙夷憎恶,他眼泪在眼眶中闪烁,却倔强地不肯掉落。 “东商,感情本来就是不能勉强的,你苏晴阿姨也没要什么,从来也没为难过你妈,她也很疼你,她是个好女人。” “好女人?” 李东商张了张嘴,觉得他简直恶心得可笑!他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厚颜无耻的人! “好女人会抢自己朋友的老公!你们把我妈当傻子一样骗了那么多年!她对东宇那么好!李成峰,你真他妈恶心!” 李成峰脸上像被搧了一巴掌,烧的厉害,父亲的尊严不容践踏,他立刻板起脸,怒斥道:“你懂什么?你只管上你的学就是了,我和你妈之间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我看到了,我看到你们在一起,你不是在计划着离婚吗?你和苏晴在床上恶心地缠在一起,她不是还委屈地让你离婚吗?真是好女人!好一个贱女人!” 李成峰脸色瞬间煞白,脚步踉跄后退一步,所谓的父亲尊严被撕碎,他一时说不出话来,脸上都是汗,却连抬手擦汗的勇气都没有。 李东商看着他的丑态,心里堵得快疯了,全身血液像被滚烫的水注满,恶心愤怒被热气蒸腾,他觉得疼,像随时要承受不住炸开一样!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 李成峰讷讷问他,肩膀跨下,无论怎样,这种事被自己的儿子看到,任谁都高傲不起来,就像被剥光了衣服站在街头,羞耻心忍不住作祟。 “阻止?你们是第一次在一起吗?阻止有用吗?我偏要看得清清楚楚,把你恶心的样子永永远远记在心里,永远不原谅!” “东商,你……” 李成峰顿了好一会,尴尬在父子之间漫溢,最后是他打破了静寂,只留下一句话,仓惶而逃。 他说:“我只是爱上别人,我也情非得已,爱不是错,有一天你会懂的。” 这句话,李东商记了很多年,当时只是恨,只是不原谅,很久以后他才明白这话背后的意思,是自私,一个自私的男人,为自己的自私开脱的说辞。 李成峰离开了李宅,车子驶进无江别墅区。 苏晴坐在客厅里,精致的脸紧绷着,眉眼间全是怒色,她双手环胸,只看了李成峰一眼便别过头去,眼睛泛红。 李成峰坐过去,她咬着嘴唇,眼泪立刻落下来,他握住她手,心都软成一团,声音晦涩暗哑。 “东商知道了,所以才打了东宇。” “所以呢?你想跟我说他还是个孩子,是无辜的是吗?” 苏晴眼泪掉下来,抬头看他,心中酸涩委屈,哑着嗓子说:“成峰,这么多年了我都没有再嫁,我苏晴不是嫁不出去,我是因为爱你,才一直退让,为了你,我连自己儿子都不敢光明正大地认,我要这样委屈到什么时候?” 李成峰抱住她,心疼地说:“我知道你委屈,离婚的事我会尽快处理,别伤心了。” 苏晴擦了下眼泪,伏到他怀中,放软声音解释,“我不是怪你,我自己无所谓,我不想东宇受委屈,成峰,别让我等太久。” “好。” d大附属高中—— 阳光灼然刺目,树下的阴影都带着灼热,树叶无力摆动着,送来一波一波热风,整个大地都像要被热得要融化了一样。 李东商靠在树上,指间夹着烟,烟雾细细燃起,他清俊的脸在烟雾后扭曲模糊起来,上课铃响起来,才第二节课开始,他却站在校门外吸烟。 一群人勾肩搭背地从校门内走出来,这些人家世良好,却都放纵纨绔,从前的李东商,不会多看他们一眼,可是现在的他却和他们混在一起,一天一天,消耗着自己茫然又灰暗的时光。 “东商,昨天那个妞不正点吧,我看你都没正眼看她,今天我给你找个极品,走走走。” 说话的是李东商同班同学颜书,颜家出名的浪荡子,他是颜家的宠儿,在学校没有哪个老师敢去管教他,是远近驰名的小霸王。 颜书带他们去酒吧,原本未成年是不让进的,但颜家在d城很有势力,谁都得给颜大少面子,他们要了一个包厢,挤在一处玩乐。 李东商坐在角落里抽烟,他发现烟真是个好东西,能短暂模糊人的悲伤感。 小小的包厢里挤了十几个人,女孩的香水味,混合着男孩的汗味,还有烟酒味,嘈杂的打闹声,刺激着头皮,一鼓一鼓地疼。 “东商。” 颜书挤过来,拎了杯酒塞到他手中,哥俩好一样搂着他,“一看你就是个处,都17岁了还是处男,说出去我都替你脸红,今天我给你开个苞,那个怎么样?纯着呢。” 颜书抬起下巴,指着正前方的女孩,那女孩身形纤弱,长得还算好看,正羞涩地看他,李东商冷笑一声,恹恹地别过头。 到这里的能是什么好女孩,羞涩都不过是装出来的,恶心! “看不上啊?也是,长得像苏温那样的还真是难找。” 颜书咂嘴,捶了他一下,表情有些艳羡,没好气地说:“放着那么漂亮的未婚妻不陪,陪我们在这胡混,真不懂你,行了,那咱喝酒。” 李东商很快发现,酒也是好东西,他醉得厉害,像是做了一个很美很美的梦,没有背叛,没有纠缠的画面,一切都像从前,美好的让人沉醉。 可是没有谁会睡一辈子,醒来后现实还是血淋淋地摆在眼前,他吐得一塌糊涂,蹲在卫生间里,茫然又绝望。 李成峰猛地推开门,脸色铁青,看到他的模样,怒气减了几分,“你今天没去上课?李东商,你在拿自己和我赌气吗?我从小是这么教育你的吗?你还敢到酒吧喝酒!” “你教育我?” 李东商哧笑一声,满脸嘲讽,反问他:“你教育我?这真是天大的笑话,就你这种人还有脸教育自己的儿子,教育我什么?教育我以后要背叛家庭,把私生子养在老婆膝下吗?恶心!” 李成峰眼中的愧疚被怒火掩埋,他这些天对这个儿子百般讨好,现在已经忍到极处,他猛地上前,一把拽起他往外拖去。 李东商179的个头,已经和他一般高,他猛地一推,少年的冲动带着惊人的力道,李成峰撞到墙上,整个人惊呆了。 他脸色瞬间僵硬,然后血色涨溢,涨得整张脸通红,他猛然上前,一巴掌搧过去,李东商摔落在地上。 “你们干什么!”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第六章 “你们干什么?” 江秋兰站在门口,脸色煞白。 李成峰哼了一声,放下手来,愠怒道:“你教的好儿子!” 他说了这句转身就走,江秋兰忙上前要扶李东商,他抓着她的手臂,突然用力抱住她,将脸埋在她怀里,哑着嗓子叫她,眼泪落下来。 “妈……” 江秋兰到口的责备咽下,她的孩子从来都是懂事知礼,不会无故惹父母生气,她不相信他会故意触怒李成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东商?” “没事……” 李东商吸了下鼻子,松开手,拧开水龙头洗脸,让冷水冲去脸上的泪痕,连着眼底的悲伤一块冲去,他笑着说:“我最近比较烦,惹爸生气了。” “我正要说呢,你今天怎么没去上课?” 江秋兰知道他是有心事,没有谁比她更了解自己的孩子,他分明藏着心事,这些天她一直尝试和他沟通,都失败了,今天也不例外。 李东商什么都不肯说,只是抱着她不松手,江秋兰不忍责备他,这个孩子是她最大的骄傲与支撑。 “不管有什么事,都要和妈妈说,我帮你解决,不要一个人撑着知道吗?” “嗯。” 放纵是要付出代价的,李东商开始逃课,成绩一落千丈,学校老师打电话到家里,江秋兰又着急又失望,却束手无策,李成峰从愤怒到失望到漠视,不过二个星期。 李东商想,父爱原来是这么凉薄的东西,他有点茫然,不知道这样折磨自己是为了什么,可是不放纵,他又觉得承受不住心里的压抑。 夏季的夕阳总是来得迟,明明已经下午六点,还是艳阳高照。 李东商靠在校门口的梧桐树上,指间捏着烟,学生陆陆续续离开,往家的方向赶去,每个人的目光都要在他身上停留几秒。 学校所有人都知道,品学兼优的n国交换生李东商,学坏了。 颜书搂着新交的女友走来,嘴里咬着口香糖,头发及肩长,十足的痞气,李东商直起身,颜书身后的一个穿超短裙的女孩走来,挽着李东商的手臂,一口一个学长叫着。 “走吧,我们今天去玩点新鲜的,酒吧新来一群妞,可正点了。” 颜书笑眯眯说着往前走去,李东商沉默着跟在他身后,刚走几步,突然被人叫住,他身子有片刻的僵硬,却不肯回头。 “东商!” 苏温站在校门口喊他,见他不肯回头,一下急了,跑过去拽住他,她鼓起勇气看他,脸上带着细密的汗,小声说:“我有话和你说,我们一起回家吧?” “我今天很忙,改天吧。” 李东商淡淡回了一句,想走却被她紧紧拽住,平时害羞胆怯的女孩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就是不肯松手。 “喂,干嘛呢!” 穿短裙的女孩不耐烦地推开苏温,她身边一个瘦小的男孩走上前,抬手去摸苏温的脸,嘴里不干不净的,“长得真不错,学校还有这样的妞?” 颜书脸色变了,还没说话,李东商就上前推了那男孩一把,脸色阴沉,苏温脸涨得通红,拽着他的衣袖,五指用力收紧。 男孩愣了一下,颜书骂道:“眼瞎了,她也是你能调戏的?道歉!” 男孩不情愿地道歉,颜书笑着说:“东商,咱们以后再聚,你今天先和苏温回去吧,苏温,抱歉,我朋友不懂事。” 颜书领着朋友离开,校门口就剩下他们两个,苏温盯着自己的脚尖,手却拽得紧紧的,李东商靠在树上,漫不经心地说:“你不是有话和我说吗?就现在说吧。” “你……你为什么要逃课?” 李东商似笑非笑,不耐烦地问她:“你拦着我就为了和我说这些?跟你有关系吗?我就是不想上课,你以后不要来找我,被人欺负了还要我帮你。” 他说完转身就要走,苏温猛地握住他的手臂,十指收紧,小声问道:“你……你是不是……是不是心情不好?” “……” “跟你有关系吗?” 李东商一阵心烦,抬手要甩开她,苏温踉跄一步,却是紧抓着不放,眼睛通红,李东商回头看她委屈的模样,心中更加烦躁,突然一旋身搂住她。 他说:“是,我心情很不好,你陪我去玩,散散心。” 莫湾音乐溜冰场—— 劲爆的乐声震天动地,灯光迷离,七彩缤纷,打在无数男女的脸上,将纸醉金迷的梦幻感勾勒。 苏温从来没到过这种地方,紧紧跟在李东商身后,紧张的手脚都不放会,李东商拉着她去换鞋。 “怕就回家去吧,知道你是乖宝宝,没来过这种地方。” “我……我陪你。” 苏温笨拙地换鞋,小声说:“等结束了,我们说说话,好吗?” 李东商手顿了顿,系上鞋带,面无表情地说:“如果你能陪我到结束,我们就一起回家。” 苏温连忙点头,她以为很简单,站起来才知道难,鞋子下的轮子让她连平衡都维持不了,刚走一步就跌了一跤。 李东商已经没了踪影,苏温刚下场就摔到地上,扶着栏杆企鹅一样挪动,眼睛在人群中搜寻,溜冰场里人头攒动,灯光照出一张张光怪陆离的脸,却没有熟悉的那张。 苏温有些害怕,这样的环境对而言她太过陌生,她扶着栏杆,小心向前滑动,扑腾又摔倒在地上,周围不少人看过来,笑着指指点点,却没人上去搀扶。 苏温努力爬起来,突然一股力道撞过来,她惊叫了一声狠狠摔了出去,撞她的人似乎没看到她摔倒,一溜烟跑了,手里带牵着个女孩。 李东商从远处滑过来,扶起她拧着眉说:“你回家去吧。” 苏温双手按在他腰上,低着头不说话,突然将脸埋到他怀中,一下子哭出来,不停摇头,哽咽着说:“我……我等你一起回家……” “……” 李东商的心瞬间软化,将她按到怀里,心疼地在她发间摸了摸,他问自己,明明这样心疼喜欢,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痛加诸在她身上,让她难过。 舍不得…… “我们玩一会就回家去,我教你。” 他牵着她的手,十指相扣,一步一步教她,她很害怕一直盯着脚看,他笑起来,“盯着前面看,不要看脚,不然你要和多少人撞上。” “那你别松手……” “好,我不松手。” 苏温紧了紧手,抬起头来,不由松了口气,脸颊红扑扑的,李东商眼波温柔,脚下越发放慢,带着她一圈一圈在场地练习。 回去时已经晚上8点多,两人坐公车回去,要走到苏宅,还要走二十多分钟,路灯伴着两人,将两人的身形拉长。 李东商牵着她的手,看着彼此一致的步调,在小路上有节奏地响着,似乎这就是天长地久一样,温温还是单纯的模样,他却在短短的十几天内成熟不少,青涩退去,爱意渐浓。 苏宅就在眼前,李东商松开手,却被她重新抓住,温温盯着自己的脚尖,小声说:“我们聊聊天吧?” “好。” 两人坐到树下长椅上,苏温看他,小心地问:“你……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 李东商沉默一下,五指勾缠,食指在她手背上一下一下点着,轻声说:“温温,我很难过,谢谢你今天陪我,我好很多了。” “难过总有一天会过去的。” 苏温想了想,肯定地点头,说道:“为了难过过去那天我们不后悔,所以我们还是要爱惜自己,对自己负责。” 李东商愣了一下,也许不过是女孩有感而发的一句话,却触动了他,点醒了他,他在拿自己去报复李成峰,到头来,毁得是他李东商的人生,不值当! “我……我说错话了……” 苏温红了脸,讷讷地低头,李东商笑起来,柔声说:“温温,明天放学,我们一起回家。” 苏温猛地抬头,眼中的欢喜灿烂得像天上的星辰,她急切地问:“那……那你明天会去上课?” “嗯,以后都会好好上课,不要担心。” “嗯。” 苏温一下笑起来,突然想到一事,笑容敛去,小声问他:“你为什么不回我短信?” “……” 李东商低下头,轻声说:“我的手机丢了,温温,对不起。” “我还以为……还以为你不想理我。” “怎么会,明天我就重新买个手机,我们一起去,你帮我选好吗?” “好。” 李宅—— 江秋兰握着茶杯,正在发呆,李东商走过去,叫了她一声,她回过神来,连忙放下杯子,眼眶发红,却又不忍责备。 “以后别这么晚回来了,让我担心。” “妈。” 李东商抱住她,脸埋在她肩上,声音暗哑,“我以后不再逃课,会好好上学,不再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傻孩子,什么都不肯跟我说,我都要担心死了。” 江秋兰捶了他一下,一颗心这才算放下心来,这些天他满腹心事却不肯和她说,人也越来越瘦,她只能干着急。 “妈,我明天放学和温温去买手机,我的手机丢掉了。” “嗯,明天让周叔开车接你们。” “不用,我们做公车去。” 江秋兰笑起来,不点破他的心思,细心嘱咐他:“公车人多杂乱,小心护着她。” “我知道了。” 李东商回到房间里,仰身躺到床上,觉得很累,心头的沉闷感却淡去很多,他拿起柜子上的照片,指尖触及女孩的笑脸,跟着笑起来。 生活,似乎要平静下来了……   ☆、第七章 周五晚上—— 苏温洗了澡,趴在爬上忙活,被子上躺着一个大大的玻璃瓶,里面装满蓝色星星,她小心地将天蓝色塑料管平整剪开,然后在上面写了一句话—— 东商,永远幸福快乐,我们永远—— 苏温停下动作,脸颊漾起一层粉色,在一起三个字温温没写出来,她想了想,拿过橡皮想将后面四个字擦掉,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她眼眸流转,没有将那四个字擦除,红着脸将它叠成一颗扁平的胖星星,小心放到玻璃瓶里,然后盒上盖子,用力晃了晃,胖星星立刻被盖住。 明天就是他的生日,6666颗星星终于叠完了。 苏温将瓶子小心收到柜子里,安心睡觉,房门突然被敲响,她打开门,苏柔笑着看她。 “姐,我今晚和你一起睡好不好?” 苏温愣了一下,连忙点头。 苏柔嫌热,将空调温度打的极低,气温很快降下来,苏温冷得哆嗦,忍不住说:“柔柔,把温度调高些吧,太冷了。” “哪里冷了?” 苏柔嘟着嘴将遥控器压到枕头下,不理会她。 苏温实在冷,到柜子里又拿了一床被子盖在两人身上,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苏柔却睁开眼睛,盯着墙顶发呆,好一会才转过头去,叫了苏温一声,苏温没说话,显然是睡着了,她咬了下嘴唇,迟疑了一会,将苏温身上的被子叠到自己身上,安然睡去。 清早—— 苏柔伸了个懒腰,晃了晃苏温,苏温动了动没醒来,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苏柔咬了下嘴唇,抬手去摸苏温的脸,连忙缩回手。 真的,生病了…… 她连忙去找杜宛,杜宛帮苏温量了体温,快烧到40度了,忙打电话叫家庭医生来,苏柔站在床边,忍不住害怕。 苏文直接请了假回来,陪着苏温身边,杜宛看他心急如焚的模样,心里就一阵一阵发堵,却又不好说什么。 苏柔拽了拽杜宛的衣袖,杜宛看了她一眼,跟着她回房间,苏柔合上门,小声说:“妈,今天是东商哥的生日,我想过去。” 杜宛愣了下,刚要责备她,又想到苏文对苏温的紧张模样,心中有气,立刻换了笑脸,笑眯眯地说:“那你好好准备一下,我让刘叔送你过去,玩得开心点。” “妈你真好,谢谢!” 苏柔在她脸上用力亲了一口,忙去换衣服。 苏温生着病,苏柔不敢明目张胆地去,悄悄坐车离开,苏文也没心情管她,坐在床边,不时抬手摸苏温的额头。 “怎么还不退烧?” 他不耐烦地问,因为焦躁口吻很不客气,什么修养都顾不上。 医生叫周连,在苏家工作几十年的,和苏家上下很熟悉,也不生气,轻声说:“烧得有些厉害,还好只是高烧,没有其他病症,不要担心。” 苏文拧眉,他怎么能不担心?温温从小身体就很弱,每次生病都要病很久,这好好的,怎么会生病! “温温,听得清爸爸说什么吗?” 苏文抬手摸摸女儿的额头,只觉得滚烫的,一颗心也像被烫着一样,疼的厉害,温温睡的昏昏沉沉,迷迷糊糊叫了声爸爸,又昏睡过去。 苏文守着她直到下午,公司打电话过来,有件紧急的事要他亲自处理,他叮嘱了杜宛照顾,匆忙离开。 杜宛急着出门,她今天约了苏晴,只交待了阿姨看着,就坐车离开了。 李东商来的时候,床前一个照看的人都没有,他拧了下眉,抬手摸摸苏温的额头,还是有些烫。 他满心期待等她来,结果等了一早上她都没来,打电话一直关机,后来还是问了苏柔才知道她生病了,过生日的人没有心情过生日,于是生日宴刚开始,他就忍不住跑来苏家看她。 “爸……” 苏温动了动头,细弯的眉拧着,脸颊通红热烫,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声音软柔,“你怎么会来?” 李东商扶她坐起来,倒了杯水给她,忍不住皱眉。 “你生病了,竟然没有一个照顾你,阿姨呢?” “不知道。” 苏温摇头,李东商摸摸她的额头,轻声问:“还是很难受吗?有没有好一点?” “好多了,你怎么会来?” 今天是他的生日,他不该在这里的。 “我担心你啊,就偷偷跑来了。” 苏温愣了下,忙低下头去,双手抓着被子,心里却甜甜的,似乎连头疼都轻了几分,过一会她直起身子,李东商塞了个枕头到她背后,将被子提了提掖好。 “我有礼物要送给你,在柜子里。” 苏温绞着手指,声音细软,李东商弯身打开柜子,柜子里只摆了几本书,他翻了翻,都是课本,不太像礼物。 “是书吗?” “嗯?不是啊,是星星。” 苏温愣了一下,探过身去—— 柜子里只有几本书,她呆了呆,一下子急了,“不对啊,我放在这里的,装在一个大玻璃瓶里,好多星星,怎么会……” 怎么会不见了呢…… 那是她叠了很久的,她昨晚才放进去的,6666颗星星,竟然不见了! 苏温急得眼睛都红了,随时都能落下泪来一样,李东商见不得她伤心,忙将她按到床上坐好,笑着说:“回头再找找吧,礼物改天你再补给我好了。” “不一样的……” 苏温快哭了,吸了下鼻子没再说下去,细软挺翘的睫毛颤了颤,嘴唇娇软嫣红,肌肤粉莹,模样说不出的动人。 李东商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温软柔嫩,细腻的像白瓷一样,他笑着说:“好了,不就一份礼物吗,你病快点好起来就是对我最好的礼物了。” 苏温委屈地看他,看到他眼中的担忧,委屈顷刻散去,点了点头,跟着笑起来。 “温度计呢,再量□□温,我看看还烧不烧。” 苏温四下看了看,没有看到医药箱,她想了想说道:“应该在妈妈房间,平时都是她收着的。” “阿姨好像不在,我方便进去吗?” “没事的,你去吧,平时我和柔柔也都会去找东西,一直放在电视柜下面。” 李东商到杜宛房间,医药箱很显眼,直接摆在茶几上,他打开取出温度计,上面的温度初始不正常,他用力甩了下,一时没捏紧,温度计甩落到地上。 他忙捡起来,随手走进卫生间清洗。 门咔嚓被推开,他刚要出声打招呼,突然听到一个声音,拧水龙头的手立刻缩了回去,身体绷得笔直—— “累死了!” 苏晴将包扔到沙发上,顾不得淑女形像,直接仰躺到沙发上,晃着腿喊累,杜宛挨着她坐下,踢了她一下。 “你今天是大血拼啊,怎么了?李成峰又惹你生气了?” “哼。” 苏晴坐起身,理了理头发,忍不住抱怨,“我来就是和你聊这事的,李东商打了我们东宇,我快气死了,李成峰还护着他!他眼里只有大儿子,哪里有我们东宇!” “早跟你说过离婚要趁早,这都多少年了?看吧,东商越来越大,这孩子一直优秀,李成峰肯定舍不得。” “宛宛,我也快急死了,都17年了,我就是怕他为难才委曲求全,他倒好,现在还挂心江秋兰,拖着不离婚,他再不离,我就直接找江秋兰去说。” “你可别胡闹,这事不能胡来,要是让她知道自己帮你和李成峰养了16年儿子,她非气死不可。” 苏晴捶了杜宛一下,没好气地说:“你还说,当年都是你给我出的馊主意,说把东宇养在她身边好,东宇这孩子虽然和我相认了,但总对江秋兰有亲情。” 杜宛无奈,“当初你不肯流产非要生下来,要是让爸爸知道,你还能在苏家呆着吗?我还不是为了你好,想着养在江秋兰身边,一来免的她起疑,二来让他和李成峰顺理成章地做父子,我处处都为你打算,你还来怪我。” “好啦好啦,我的好嫂子,我这不是气的嘛,我哪敢怪你,要不是你的主意,我们母子现在不定是什么下场呢。” 杜宛嗔了她一眼,突然一下笑起来,有些感慨地唏嘘:“江秋兰这人真是傻得可以,被我们骗成这样,还把我们当姐妹一样,要是哪天知道真相,准吐血。” “那只能怪她自己蠢了,自己老公出轨那么多年一无所知,这种笨女人,骗也是活该。” “也是,做女人做成她这样,也不值得同情,就是一笑话。” “本来就是。” 苏晴曾经与江秋兰是好朋友,也曾经有过愧疚,但是李东宇一天天长大,她的身份还是见不得光的阿姨,那点愧疚也早被不满嫉妒磨光了。 杜宛不想听她再抱怨,站起身说道:“行了,屋里热死了,我们下去喝点饮料。” “走吧。” 苏晴挽着她离开,房门咔嚓又合上. 好一会,卫生间的门才打开,李东商脸色苍白,手中捏着温度计,全身都在颤抖。 愤怒怨恨屈辱,种种复杂强烈的感觉在他胸腔咆哮嘶吼,他闭上眼睛,然后又睁开,捏着温度计回到苏温房间。 “找不到吗?” 苏温看他,他摇头,拿到卫生间洗了一下,然后递给她,苏温捏在手中,抬手在他额头上触了触,小声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他脸色很不好,像生病了一样。 “没有。” 李东商低下头,苏温没有戳破他的谎言,握住他的双手满脸担忧,李东商突然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两人气息相拂。 很暧昧又温馨的动作…… 苏温脸颊火红,觉得自己似乎又烧起来了,她十指交缠,睫毛颤了颤,偷偷看了他一眼,忙又低下去。 “温温……” 李东商轻轻叫她的名字,却没有再说话。 苏温敏感地觉察到他有心事,似乎是很严重的事,好像与她有关系,却也只是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感觉,她没当一回事。 李东商没有多呆,温温量了体温,他便离开了。 温温坐在床上,手里捏着温度计,怅然若失。 总感觉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第八章 李东商回到家,朋友早已散去,阿姨正在清理客厅,客厅一片狼藉,有种人走茶凉的凄清感。 他回到房中,不由愣住。 苏柔正在等他,看到他脸上染了一层红晕,忙站起身,她双手在身前用力握了一下,转身从包里摸出一个瓶子,送到他面前。 “东商哥,生日快乐。” 玻璃瓶内盛满蓝色的星星,精致可爱。 他转了转瓶子,星星跟着晃动起来,苏柔咬了下嘴唇,脸色越发地红。 她说:“东商哥,我喜欢你,很喜欢你。” 晃动的星星瞬间静止,李东商抬头看她,苏柔红着脸与他对视,脸上带着年少的执着与无畏。 李东商低下头,眼中划过一抹冷色,“你不怕温温伤心吗?” “我知道你喜欢姐姐,我没想让她伤心,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 李东商沉默,这世上总有那么多人拿爱情无罪当借口,踏在别人心上寻找快乐,明明就是自私无耻! 他晃了晃瓶子抬起头,一下子笑起来,随手将瓶子扔到床上,握住她的双手,柔声说道:“其实我没有喜欢温温,都是大人的意思,可是柔柔,我不想有人受伤,我们的事暂时不要告诉温温好吗?我会慢慢远离她,我不想有人难过。” 苏柔一下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眼睛亮得夺目,用力点头,反手握住他的双手,开心地笑起来。 周一下午,放学铃声响起,苏温在校门口等了二个小时,李东商没有来,而后的一个星期,他再没有接过她的电话。 李东商还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还是老师眼中的乖孩子,却不再是苏温认识的那个熟悉的少年。 杨莫告诉她,喜欢是会变的,李东商只是不喜欢她了。 她茫然又难过,喜欢与不喜欢是会瞬间交替的吗?明明她还是她,他曾经喜欢的那个苏温一直没变,怎么会一下就不喜欢了呢? 李东商不再接她电话,她找过他几次,他的神情冷冰冰的,她被刺伤了,重新缩了回去,变回从前那个胆怯的女孩,可是从前的女孩不会伤心,现在会了。 可无论怎么伤心,生活都还是要继续,一晃又一年过去。 苏温和苏柔都快成高三的学生,课业渐渐重起来,而李东商申请到了n国n大,过了暑假就要回n大读大学。 八月份,正是热气灼然的炎夏,热浪一波一波地卷来。 苏温埋头做作业,神情却恍惚,手里的笔在课本上压下一个墨点,好一会她才回过神,放下笔合上书,下巴搭在桌子上。 李东商要到n国上大学了,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见面,今天是他的欢送会,可是他没有邀请她,只邀请了苏柔。 她心里有酸酸涩涩的委屈感,不喜欢她,为什么她被人欺负的时候总会冒出来?如果喜欢她,又为什么对她爱理不理的? 苏温想得头疼,不想再想下去,她不喜欢想悲伤的事,安于得过且过的鸵鸟心态。 她站起身,准备到床上躺一会,房门突然被敲响—— 她打开门,“妈。” 杜宛走进来,她脸色很奇怪,似乎有些烦躁,又有些发愁,又夹杂着丝喜色,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忧愁。 苏温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杜宛坐到沙发上,示意她坐下,苏温不安地坐到她身边。 “温温,李家提出要订婚。” 苏温愣住,有些茫然。 杜宛淡淡地说道:“东商暑假结束就要回n国上大学,他希望走之前能把你们的婚事订下来。” 苏温握紧手,十指勾缠,一时不能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喜讯。 杜宛和她一向没什么话可说,很快离开,苏温坐在床上,像置身梦境,总觉得恍惚不真实。 晚上苏文提前下班回来,李家已经打了电话给他,他一回来就到苏温房里。 苏温正坐在床边发呆,苏文抱了她一下,忍不住笑话她,“你妈妈和你说了吧?看你这表情,开心的都呆了。” 苏温脸腾地红了,紧抓着苏文的手,小声问他:“爸,真是东商说的吗?会不会是阿姨勉强他的?” “东商亲自打电话跟我说的,我看他清醒得很,可不像是被强迫的,不过我也觉得有些早了,但这是早晚的事,倒也没什么。” “可是……” 苏温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苏文却还要和杜宛商量订婚的事,交待了她几句就离开,她抱着膝坐在床上,心中的不安被欢喜淹没。 他要订婚,应该……应该是喜欢她的吧? 两家商定后,打算订在苏家庄园里举办仪式,订婚宴虽然没有结婚那样复杂,但对苏李两家来说,也是件隆重的事,宾客,礼服,场地等一些细节,都要细心准备。 江秋兰开心的不行,亲自带苏温去试礼服,礼服是s国顶级设计师量身订制,白色及膝短裙,细如轻烟的雪纱流苏垂在腰迹,翩然若仙。 苏温身形纤瘦,腰更是纤细,这身设计更显得清灵纤弱,格外惹人爱怜,江秋兰很满意,上下打量着,满眼都是爱怜。 “我们温温啊就是漂亮,穿什么都好看。” 苏温笑起来,双手乖乖交握在身前,她和江秋兰感情很深厚,在她面前并不会局促,江秋兰将水晶发夹别在她发间,目光落在腕间手表上。 “怎么还不来?” “嗯?” 苏温不解地看她,江秋兰笑笑掩饰过去,突然听到开门声,立刻笑起来,李东商推门进来—— 苏温看到他忍不住害羞,十指用力紧绞,紧张地偷瞄他。 李东商呆呆看着她,人像傻了一样。 一旁的服务生都笑起来,江秋兰招手,将他推到苏温身边,打趣地问:“怎么样?我们温温漂不漂亮?” “漂亮……” 漂亮得无法形容,像林间的精灵一样,就那样跃然映入他眼帘,让他显些承受不住。 他张了张嘴,突然转过身大步离开,苏温呆呆站在原地,脸色慢慢发白,江秋兰愣了一下才想来去追,追到门外他已经走远。 “这孩子怎么回事,肯定是害羞了。” 江秋兰连忙安慰苏温,苏温握紧手,声音暗哑,她轻声问:“阿姨,真的是东商主动要订婚的吗?” “当然是,我都说太早了,他非要坚持,这孩子,回头我一定骂他,再害羞也不能跑啊。” 可是分明不是害羞,明明是逃离…… 苏温心里像被荆棘刺中一样,细细密密地疼,火辣辣的,半分欢喜都没有了。 她很茫然,突然不想订婚了,没有期待,她不知道订婚有什么意义。 然而李家和苏家都是d市豪门,订婚更是两个家族的事,无论苏温愿不愿意,她都不能拦着这场宴会,也拦不住。 宴会很热闹,其实说是订婚宴,不如说是一场社交宴会,苏温布娃娃一样凭杜宛指挥,她害怕人多,害怕陌生的人群,却不能不挤身这令她害怕的群体中。 她说不出话来,只能笑,笑容僵硬木讷。 明明是两个人的订婚宴,她却没有看到李东商,似乎是她一个人的主场,在人群中独自做秀,难堪又有些凄凉的意味,比她想象中更加难熬。 大人都围在一处聊天,她呆呆坐在一角,手不由地绞紧,突然间有嘈杂声响起来,她抬头望过去,一下愣住。 李东商牵着苏柔的手,在众人瞩目之下走过来,笔直地走到她面前,她迷糊地想,她们更像一对订婚的情侣。 苏柔穿着玫瑰红的短裙,和李东商十指相扣,苏温目光落在两人手上,突然明白了什么。 “东商……” 她轻声叫他,声音软软弱弱,带着哀求的颤意。 李东商用力收紧手,苏柔脸色泛红,挺直着腰背,眼中带着羞涩,直直地看她,脸上带着烈日一样耀眼的自信与甜蜜。 周围的目光渐渐凝聚过来,说话声都止住,一时间安静的吓人。 李东商举起苏柔的手,转过身去,背对着苏温,大声说:“这个订婚宴取消了!” 明明已经猜到了,苏温的心还是狠狠地抽了一下,她茫然地坐在那里,不由地缩起身子,周围人目光中的震惊像一把铁锤一样,一锤一锤重重砸在她身上,提醒她刚才不是幻觉,是真的,她疼的难过…… 苏文好一会才回过神,脸色铁青,大步走来—— “你什么意思?” “叔叔,其实我和苏柔已经交往一年了,我不能和温温订婚了。” 苏文额际青筋浮动,竭力隐忍,胸腔剧烈起伏,到底没忍住,抬手就往苏柔脸上打去,李东商带着苏柔往后退了一步,苏柔抬起头直直看着苏文,一脸无所畏惧。 她大声说:“爸爸,我和东商哥互相喜欢,他根本不喜欢姐姐!我们已经交往一年了,他喜欢我!我们不会分开!” “你给我闭嘴!” 苏文气得全身发颤,李成峰飞奔过来,一把拽住李东商,咬牙低声说道:“给我道歉!你疯了吗?” 李东商猛地抽回手,目光从杜宛脸上扫过,落到苏晴脸上,不由地冷笑了一声,又清清楚楚地说了一遍:“我说的很清楚,我喜欢苏柔!这个订婚宴我不要了!” 苏柔心里的欢喜像烟花一样炸开,年少总喜欢轰轰烈烈的爱情,李东商给了她,她像无数渴望浪漫的女孩一样,陷了进去,不可自拔。 “畜生!” 李成峰再也忍不住,狠狠一巴掌打下去—— 一时间劝解声,尖叫声,哭泣声,混合交杂,像合唱一样,一波一波沸腾着,四下溅开! 苏温默默坐在那里,没有人记得,她才是主角,她被遗忘在角落里,她没有哭,明明是那样伤心,她一滴泪都没有流出来。 可是她的脸色,那样白,白得像雪一样,眼中的悲伤却浓烈如墨,两种在她脸上交织出触目惊心的惨烈……   ☆、第九章 李宅—— 李成峰将李东商拖拽进屋,狠狠掼在地上!他活了45年从来没像今天这样愤怒,恨不得杀了这个不肖子! 李东商脸颊红肿,那是李成峰打的,他爬起来,面无表情地看他生气发狂,心里阵阵畅快! 他就是要看他不好过,要苏家不好过! 苏家不是自诩书香门弟,门风严谨的吗?苏晴做了十几年寡妇,一直被苏家视作骄傲,被圈内称赞,真是好大的脸,他偏要狠狠打这些人的脸! 妹妹抢了姐姐的男友!在订婚宴上当众示爱,苏家名门千金,杜宛教的好女儿!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就是要看着苏家被人耻笑,看着杜宛沦为笑料!! “你还笑!” 李成峰气得脸色铁青,抓起桌上的烟灰缸就砸过去,李东商被砸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额角顷刻血红一片。 李成峰愣住,心中涌出几分愧疚…… 他也没想到自己会下手那么重,他想上前扶起他说几句软话,李东商自己爬了起来,突然像只豹子一样扑过去将他推倒地上,狠狠啐了一口。 “一年了!我一直在给你机会!一年了,你每个星期都要到无江别墅去,一次都没有落下过,李成峰,我记着,你欠我和我妈的,我一定会讨回来!” 李东商恶狠狠地说,又啐了他一口,猛地转身离开。 李成峰还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脸色青中泛红,却不知道有没有几分羞愧,他扶着床坐起身,突然握拳,用力捶打在床上。 “你讨回来?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 屋内一片昏黑,月光从窗外洒进来,照出一片微弱的光亮。 李东商背靠着床坐在地上,指间的烟火猩红如血,他狠狠吸了一口,抬手遮住眼睛,眼泪滚烫的,他手指颤了颤,似乎被灼痛了。 他到底还是做了,他报复了苏家,报复了李成峰,却让温温成了笑话,他对不起她,他现在连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他果然和李成峰是一样的,一样自私,一样无耻…… 江秋兰她很晚才回来,回来也没有来找他,直接回房休息去了,他知道她安慰完温温才回来的,她在替他赎罪,她太失望了,失望到不想和他说话。 他自己都对自己失望透顶了! 他将烟按到地毯上,起身打开灯,开始收拾东西。 他经常往返两国之间,收拾东西很有经验,不过二十分钟就收拾好,他拎起行李箱放到墙边,然后躺到床上准备睡觉,却怎么都睡不着。 他坐起身拿起柜子上的照片,那是江秋兰特意拍的,是那天试礼服的时候,她穿着那身精灵样的白裙子,他扔了温温所有的照片,却舍不得将这最后一张丢掉。 他将照片放回原处,逼着自己不去看,既然回不了头,不如彻底放下。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下—— 李东商起身洗漱,目光落在照片上,然后拎着箱子离开,柜子上的照片还摆在原处,他打开门走出去,片刻后房门重被打开,他到底还是拿走了那张照片。 李成峰一早坐在客厅里看报纸,不时抬腕看了下时间,过了一会拧眉问道:“东商呢?去喊他起来!” 他今天必须要带他到苏家道歉! 阿姨去楼上喊人,很快下来,“先生,人不在。” “不在?” 李成峰愣住,脸又沉下来,想着这不肖子不知道又到哪里去胡闹了,他哼一声合上报纸,正要喝茶,突然电话响起来,他接起来。 “我马上要登机了。” 李东商在机场打电话给他,李成峰彻底怒了,他从来不知道这个儿子是这么无法无天的! “李成峰,我不管你和苏晴爱到什么地步,在我没答允之前,你不能和我妈离婚,不然我就杀了李成宇。” 李东商冷冷地说,然后用力按住关机键,眼泪蓦然落下来,没有谁比他更加了解这句话背后的无能为力,说是威胁,其实是变相的哀求,哀求李成峰手下留情。 李东商走了,除了李成峰谁都没说。 他本来想给温温发一条信息,说一声对不起,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恨会淡化曾经的情感,会让她更快忘记李东商带给她的伤害。 李东商走后第四天苏柔才知道,在家里哭得撕心裂肺,苏文气极却又无可奈何,订婚宴上闹了那么场乌龙,毁得最深的其实是苏柔。 可是苏柔一心扑在李东商身上,只想着自己的爱情,想着轰轰烈烈,根本听不进去劝解,也愿意不去想后果。 她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苏家这样的大家族,门风严谨,交往的也都是豪门世家,出了这样的事,家世好的人怎么会肯接受她?她的名声掌控在李东商手中,要是李东商有一天娶她还好,可是如果他抛弃了她,她就会被摒除在圈外。 李东商走后第五天,下了滂沱大雨。 苏温双手抱着膝,坐在阳台发呆,自从订婚事件后,她就变的不爱说话了,无论苏文怎么安慰她都不愿意再提起那天的事。 苏文不知道那件事在她上心划了多深的血痕,不知道要多少才能愈合,他很着急,着急又无奈。 风卷着雨飘进来,苏温打了个哆嗦,微微侧过头去,表情有些呆滞。 很多人伤心的时候都会遇到风雨,老天似乎总喜欢看人哀伤,恶劣地将伤心人心底的凄凉感一重一重地加重,看着人在悲伤中沉浮挣扎,看着她们加伤心,乐此不疲。 她将脸埋在臂弯,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她心里的难过似乎淡了很多,已经能面对同学的指指点点,面对周围同情嘲笑的目光。 其实,也没有什么的…… 她坐在阳台上胡乱想着,宽慰自己,突然听到一阵争吵声,是从苏柔房间传来的,她迟疑了一下,小心走出房间。 苏柔的房间一片凌乱,她眼睛红肿,正坐在地上哭,上气不接下气,苏文捋起一只袖子,气得脸色铁青。 “苏柔!我不管你和李东商之间发生了什么,总之你们最好现在分手!” “我不分手!我凭什么分手?你偏心!东商哥根本不喜欢苏温,从来不喜欢!我们是互相喜欢,你为什么要拆散我们?我也是你女儿,你只知道心疼苏温!” 苏柔嚎啕大哭,苏文一把拽起她,一脸恨铁不成钢,怒叫道:“喜欢?你认识李东商才几年?你和温温是从小长到大!喜欢为什么不提前和我们说!偏偏要在婚礼上让你姐姐难堪!真是我苏文的好女儿!亲情在你眼里根本一文不值是不是?” “明明是她抢了东商哥,她活该——” “你给我住口!” 苏文咆哮出声,一巴掌甩了出去! 苏柔摔落在床上,她捂着脸一下愣住,过了会哇地哭出来,杜宛原本一直在一旁看着,直到这一巴掌才让她变了脸色,她猛地扑过去抱住苏柔。 “苏文你疯了!是李东商亲口承认喜欢柔柔,你不去怪他只会在家跟柔柔发脾气!关柔柔什么事!?” “你还偏袒她!” 苏文怒叫出声,杜宛吓了一跳,脸色一下沉下来,她霍地站起身,红着眼看他,指着苏文怒骂道:“我就偏袒怎么了?她是我女儿!苏文你当初怎么和我约定的?你偏爱苏温我有说什么吗?这么多年我哪点对不起她!?” “你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你又哪点对得起温温了?” 苏文不耐烦地截住她的话,杜宛被噎了一下,用力咬了下嘴唇将眼泪逼回去,哽咽着说:“苏文,你别欺人太甚,我知道你疼苏温,可是是东商喜欢柔柔,现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发脾气有什么用?我们要想办法解决才是,闹成这样,柔柔必须要和东商在一起,这件事我绝不退让!” 苏文吸了口气,烦躁地来回踱步。 他又怎么会想不到这一层,虽然他更疼温温,但苏柔也是他女儿,哪有不疼的道理,事情到这个地步,温温和李东商是绝不可能了,只能让柔柔和李东商在一起,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他疲惫地靠在沙发上,妥协了,“这件事我会和李家商谈,找出一个妥善的说辞,杜宛,好好看着柔柔,别再惹出什么乱子,否则我怕她的幸福会被她自己作得落空。 苏柔吸了吸鼻子,立刻破涕为笑。 苏温悄然回到房间,她在阳台上坐了很久,然后留了张字条,悄然离开,独自飞往n国找李东商。 苏文看到字条的时候急得快疯了,哪还顾的上苏柔的事,就要追过去!幸亏江秋兰打电话过来,说是和她一起去的,他的心这才算放了一半。 n国—— 江秋兰领着苏温进屋,连忙让阿姨泡茶,苏温坐在沙发上,不安地绞紧手,追来时的勇气在静寂中一点点崩塌。 江秋兰握住她的双手,眼睛发红,哑着嗓子心疼地说:“温温,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东商是怎么了,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别恨他。” “阿姨,没事的,我只是想问问原因,不管什么原因我都不会恨。” 苏温笑了笑,柔声安慰她,江秋兰顺了顺她额前的碎发,满眼的愧责。 她是真喜欢这个孩子,干净心善,懂事包容,是个能静下心来过日子的好女孩,她一直以为温温会成为她的儿媳妇,从没想过会生波折,更没想到波折会来得这样快。 “温温,东商在房间里,我没告诉他你会来,我让阿姨带你去,你们好好聊一聊,好不好?” 苏温点头,阿姨领她到李东商的房间,她站在门口,深深吸了口气,不由回头看江秋兰,江秋兰在楼下笑起,举起手握拳,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她笑了笑,拧开门进去——   ☆、第十章 李东商躺在床上,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脸颊瘦削凹陷,不过才几天。 苏温站在床前,迟疑着要不要叫醒他,他却睁开眼睛,脸色晦暗,眼神有些茫然,很快清醒过来,慢慢坐起身。 “你不舒服吗?” 苏温抬手想摸摸他的额头,他别过头去,她缩回手,堆积的勇气又散去几分。 李东商走下床,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打开,喝了一口淡淡地问:“你是来问我要原因的?” “嗯。” 苏温抬头看他,李东商迎着她的目光,突然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说:“你真傻,竟然大老远飞过来问我要原因,能有什么原因?就是不喜欢了,不想和你订婚而已。” “不喜欢,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本来不想伤害你,想着订婚也没什么,可是我太喜欢柔柔了,她总以为我心里有你,我想让她相信我,我想向全世界宣布我喜欢她,就是这么简单。” 苏温低下头,拇指在手掌内按了按,然后松开,她抬起头笑了笑,轻声说:“我知道了,柔柔她很想你,她很喜欢你,你打个电话给她吧,或者回去看看她也好,她很担心你。” 李东商嗯了一声,再也没有话可说,苏温没有多停留。 她说:“我要走了,明天我还要上课,再见。” 李东商没有说话,她走出去合上门,他将门反锁上,贴靠在门上,疲惫地阖上眼睛。 苏温走了,江秋兰留不住她,只能送她登机。 她一路都很平静,说和李东商说清楚了,以后只是朋友,说她们年纪还小,不懂喜欢和情爱,都误会了。 她像是真的放开了,一路说笑,在机场笑着和江秋兰挥手告别,飞机准时起飞,她坐在飞机上,泪流满面。 苏温回到了家,她想着事情其实已经过去了,她想重新过属于苏温的生活,安静平淡的生活,她回到房间想温习功课。 一打开门,看到一屋的凌乱—— 被子,书,台灯,全都扔在地上,满屋狼藉,苏柔坐在床垫上哭,看到她回来,恨恨地瞪她,苏温的心抽了下,笑着上前。 “你去找东商哥了是不是?” 苏柔抢先说话,苏温点头,刚要解释就被她推倒在地上,苏温苦笑,她根本不听她解释就哭叫出声—— “你凭什么去找他!他不喜欢你!他喜欢我!你凭什么和我抢他?你去找他干什么?你们是不是和好了?” “柔柔,你先听我说。” 苏温扶她坐到沙发上,抽了纸巾递给她,轻声说:“我和东商说清楚了,以后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他说他只喜欢你,他不喜欢我,我让他打电话给你,你要是担心可以到n国看看他。” “你骗我!” 苏柔擦了把眼泪,根本不相信她所说的,苏温喜欢李东商,她那样懦弱的性格敢出国去找他,怎么可能几句话就放弃,她不相信! 苏柔想,她一定是瞒了她什么事,变着法想拆散她和李东商。 苏温好容易哄了苏柔离开,她在床上坐了好一会,觉得很累,看到满屋子的凌乱,更觉得心累,她站起身整理收拾。 苏家的阿姨周嫂走进来,手里端着一杯果汁,看到她收拾忙将果汁放到柜子上,上前拦住她,柔声说:“我来吧,地上有碎片,别划伤你。” “谢谢阿姨,一起吧,快些。” 周嫂看她脸色不好,有些心疼,却又不好说什么,手下动作放快,很快帮她收拾好,拎着垃圾出门,到了楼下立刻打电话给苏文。 苏文推了公事回家,看到她立刻将她按到怀里,心疼不已。 苏温反手抱住他,将脸埋在他怀中,闷声喊了声爸爸,眼泪落下来。 苏文摸摸她的头发,心疼地说:“你吓死我了!怎么敢一个人到n国去!” “我就是想问问原因,爸,我没事了。” 苏文手一顿,拉她坐到沙发上,沉默了一会,低声说:“温温,你以后不要再和李东商联系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柔柔的名声就等于捏在他手里头,我和李家商量过了,他必须要和柔柔订婚结婚,我知道你难过,可是你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你明白吗?” 苏温捏紧衣袖,然后抬起头来,笑着说:“我知道了爸,我以后不会和他再联系了。” 再劲爆的话题都会被时间冲淡,淹没在新生的话题之下,苏家的闹剧在d大附属高中也很快被淹没下去。 苏温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高三的生活简单又忙乱,简单到只需要学习,忙乱到应付各种考试。 苏柔和李东商两地相隔,少女的心总是敏感多疑,容易患得患失,杜宛心疼女儿,两家也默认了这门婚事,怕再有什么变故,半年后苏家打通了关系,将苏柔作为交换生转到n大附属高中。 没有了李东商,没有了苏柔,苏温的生活似乎只剩下了学习考试,每天只是埋头读书。 n国—— 江秋兰躺在床上,脸色透着苍白。 李东商抬手按在她额头上,忍不住担忧,“妈,叫医生来看看吧,你好像发烧了。” “没事,就是感冒了,你怎么还不去上课?” “我等会再去。” 李东商话音刚落,手机响起来,看到显示的名字,他脸色变了变,心里像堆了大块石头,更加沉重。 江秋兰已经猜到是谁,握住他的手轻声说:“去吧。” 苏柔到了n国,虽然和李东商是默认的男女朋友关系,但江秋兰始终不喜欢这个女孩,这个女孩不仅任性,而且性格太偏激,一个可以为了爱情没有理智,没有道德,去伤害自己姐姐的人,她实在喜欢不起来。 “那有事一定要打电话给我。” 李东商握着手机匆忙出门,苏柔正在大门外等他,看到他连忙迎上前,挽着他的手臂不满地抱怨:“你怎么下来这么晚?” “我妈生病了。” “那直接送医院不就好了嘛。” 苏柔随口说道,李东商脚步猛地一顿,苏柔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撒娇道歉,两人匆忙往学校赶去。 苏柔正在高三,课业正忙,然而学习对她来说远没有恋爱重要,以苏家和李家的权势,她完全不用担忧自己会上不了大学,所以她每天最重要的事不是学习,而是粘着李东商。 她对自己的爱情患得患失,又孤身无依地在异国他乡,对李东商简直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李东商要忙着学业,还要学习公司的事务,实在没时间顾上她。 苏柔寂寞,寂寞会让人胡思乱想。 这天中午用餐时,李东商和同班同学坐在一起,正在讨论一个课题。 那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叫路新,李东商隐约感觉到路新对他的不同,但他没有时间去猜女孩的心思,并没有放在心上。 两人正讨论着,突然一只手臂缠过来—— 苏柔一手从背后搂住李东商,一手将餐盘放到桌子上,忍不住撒娇抱怨,“吃饭都不叫我,我等你都快饿死了。” 路新看了苏柔一眼,笑着说道:“东商,那不打扰你们了,这个课题我们有时间私聊。” “好的。” 李东商笑着点头,路新眼中似有情意流转,看了他一眼端着餐盘离开。 女孩最是敏感,尤其是热恋时期的女孩,苏柔立刻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暧昧。 她用筷子有一下没一下挑着米饭,独自生着闷气,李东商漫不经心地吃饭,似乎没感觉到她在生气。 苏柔忍不住抽走他手中的筷子,追问道:“刚才那个女孩是谁?她喜欢你!” 李东商放下手,抬头静静地看她,“只是同学而已,把筷子给我。” “你们要聊什么话题?我也要跟你们一起聊,我能看出来,她喜欢你,你不要和她单独呆在一起。” 李东商猛地站起身,大步离开。 苏柔呆了下,脸色涨红,委屈地红了眼,她尴尬地看了看周围,连忙追上去。 “东商哥!” 苏柔追过去,忙拽住他。 “苏柔,我今天听了一天的课,我很累,我想回教室休息一会,我们晚上再聊好不好?” “我陪你一块休息,我也没事做。” 李东商对这种时刻都要粘在一起的感觉感到疲惫,他推开她的手,认真地说:“苏柔,我想一个人呆一会,你也高三了,就算苏家李家能帮你顺利拿到录取通知书,你也要自己努力才能大学毕业,苏李两家势力没大到可以买n大毕业证的地步。” 他撇下苏柔一个,匆忙回到教学楼,却没有进教室,而是上了顶楼阳台,风猎猎吹来,将他心底的压抑拂去几分。 他靠在阳台上,摸出手机摩挲,看了好一会才拨通号码,那头传来他厌恶又熟悉的声音—— “是我。” “嗯。” 李东商吸了口气,幽幽地说:“我妈最近身体越来越不好,我知道你在准备离婚的事,我希望你可以压后一下。” 李成峰沉默了几秒钟,缓缓说道:“东商,你妈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离婚是早晚的事,她迟早都会知道,早知道对她其实是一种解脱,你——” “行了!” 李东商不想听他讲些冠冕堂皇的废话,直接截住他的话,不耐烦地说:“反正你们也偷情那么多年了,差这几年吗?我说过,你敢瞒着我告诉我妈,我一定毁了李东宇,毁了李家!” 李成峰沉默不语,好一会才嗯了一声。 他不是惧怕李东商,是忌讳李成林。 李成林是他弟弟,是ly的董事长,手里握着ly的绝对控股权,早年离婚一直没有再娶,也没有孩子,他把李东商当作亲生儿子一样,比他这个做父亲的更疼他,李东商要是出事,李成林绝对不会让他好过,他只能退让。 和李成峰通了电话,事情似乎暂时解决了。 李东商靠在墙上,抽出支烟点燃,脸上带着化不开的压抑与悲苦,他苦苦撑着,撑着江秋兰的幸福生活,却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   ☆、第十一章 又是一年过去。 已经是九月底,还是艳阳灼烈,树木暗绿的叶子软软蜷缩着,尽量将自己藏在阴影下,知了有气无力地叫着,似乎也在抱怨这炎秋的残酷。 苏温戴着草帽,站在葡萄架下摘葡萄,脸颊热得红扑扑的,周嫂在旁边搭手,笑着问道:“天气太热了,受的住吗?” “还好啊,没事的。” 苏温笑笑,突然听到声响,她探头看过去,却是苏柔从外面跑回屋里,手擦着脸,似乎在哭。 苏温眉头拧起,爬下木架子,周嫂小声说:“应该又是和李家那孩子吵架了。” “……” 周嫂没再说下去,她是看着温温长大,知道她心思,不想她难过。 苏温继续摘葡萄,神情却有些恍惚,思绪飘出老远。 她开学就大二了,又是一年过去,她和李东商的交集基本为零,只听杜宛经常抱怨,说他不懂柔柔的心思,老是惹柔柔伤心。 她从来不去过问,她知道分寸,懂得自控,从不轻易去碰触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包括人。 李东商20周岁,大二结束,暑假和苏柔一块回来,两家原本在商议订婚的事,然而不知怎么地闹了一暑假都没停歇,苏柔伤心,杜宛生气,不知道为了什么。 苏温黯然,下了木梯,将剪刀放到一旁说道:“阿姨,我去洗葡萄吧?” “我去吧,你上楼休息一会,天太热了,一会我给你送杯果汁。” “谢谢阿姨。” 苏温回屋,刚到楼梯口就听到口哭声,是苏柔的声音,她迟疑了下走过去,房门是开的,苏柔正趴在床上哭,杜宛抱着双臂站在一旁,脸色阴沉。 “妈,他要跟我分手!他说不喜欢我了。” 苏柔满脸都是泪,哽咽出声,一扭头看到苏温,脸色立刻变了,苏温笑了笑,站在门口进也不是,走也不是,小声说:“我看你在哭,我来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关你什么事!” 苏柔猛地坐起来,凶巴巴地吼道:“你看我笑话是不是?” “我没。” 苏温苦笑,想着自己还是别站在这惹她厌烦,她转身要回房,却被苏柔叫住! 苏柔紧盯着她,缓缓问道:“是你对不对?是你暗地里和他往来,他原来就喜欢你,一定是你私下和她在一起,他才向我提出分手的。” 苏温愣了下,脸色一下红了,心底涌起一股委屈,想着她在气头上,她没说什么转身就走,苏柔却当她是心虚默认,一下扑过来抓她。 “柔柔!” 苏温连忙躲到一旁,忍不住辩解道:“你别这样好不好?我跟东商都多久没联系了,我一直在d市上学,怎么可能会和他有联系!” “好了别闹了!” 杜宛烦躁地喝止两人,上前将苏柔拉进屋,对苏温说道:“你先回房间。” 苏温连忙离开,苏柔扑到杜宛怀里,委屈又伤心,哭得泣不成声,杜宛心疼地抱紧她,她想着一定要和李家好好说道说道,李东商太不像话了! 李宅—— 苏晴难耐地抓紧被子,李成峰喘息着,屋内男女交融的气息一波一波蒸腾…… 江秋兰脸色惨白,她在墙边站了很久,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呆呆地看着床上纠缠的男女,手中的包往下滑,砰摔落在地上! “啊!” 苏晴扭头看到她,尖叫一声推开李成峰,李成峰忙扯过被子盖住两人。 “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江秋兰张了张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 他的嘴一张一翕,明明在说话,可是她什么都听不到,像是整个世界都静止了,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怦,怦,怦,像雷鸣声,剧烈地震动,要跳出胸腔一样。 “秋兰,这件事我原本想早告诉你的,东商一直逼我瞒着你。” 李成峰努力想解释,苏晴缩在他身后,脸色涨红,她顾不上丢人忙不迭穿衣服,心里慌极了。 “秋兰,我们离婚吧,我——” “啊——” 江秋兰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她张开嘴,凄厉地尖叫,叫得撕心裂肺,然后软软倒在地上。 “秋兰!” 李成峰吓了一跳,忙翻身下床扶她,江秋兰脸色青白,全身冰凉,苏晴吓得跌在床上,颤声问道:“她……她怎么了?” 李成峰扯过衣服胡乱套上,抱着江秋兰送医院去。 江秋兰被送到医院,幸好只是一时昏迷,并没有什么大事,但是她的身体状况很不好,不能再受刺激,她坐在床上,整个人像傻了一样,一句话不说。 李成峰比谁都清楚,江秋兰从来没有对不起过他,美丽又善良,内外都能持家,是个标准的好妻子,所以他这么多年一直没提出离婚。 但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拖着对谁都没有好处,他想着,长痛不如短痛,不如借这个机会将一切都解决了。 他坐在病床前,即使心中早有决断,他还是有几分羞愧,他手按在膝上,轻声说:“秋兰,其实我早想和你说,从前东商太小,后来你身体不好,就是一直拖着了。” 江秋兰看着墙壁,目光呆滞,李成峰知道她听进去了,他也不愿意让她伤心,可是这份痛她是早晚都要承受的,从前一直是苏晴委屈难过,现在才轮到她,他也算尽心了。 他说:“秋兰,我们离婚吧。” 江秋兰眼珠终于转动了下,她缓缓回头,盯着他,沙哑着嗓子问:“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李成峰苦笑,摇头说道:“秋兰,现在问这些又有什么用?” “我要听真相。” “……” 李成峰沉默了好一会,江秋兰并没有催他,事情到这个地步,没有隐瞒的必要,他会说的。 果然,李成峰抬头对她说道:“好多年了,在你怀东商的时候。” 江秋兰张了张嘴,睁大眼睛,眨了一下,瞬间泪流满面,她抬手捂住脸,呜咽着用力压在被子上。 李成峰说不出话来,坐在那里像被提审的犯人一样,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不喜欢自己现在心中的愧疚感。 他站起身,低声说道:“秋兰,我知道是我的错,我会补偿你和东商的,抱歉。” 他想离开,房门却被推开,苏晴走进来,长发披散着,穿着贴身的丝裙,优雅动人,还是惊人的貌美。 江秋兰和她做了22年的朋友,当年苏晴丈夫车祸离世,她整天陪在她身边,怕她会想不开,她怀着东商,每天来回奔波开解她,甚至把她接回家照顾。 22年的闺蜜,她引以为傲的友情!内里却是这样的肮脏恶心! “秋兰,对不起。” 苏晴坐到床前,握住江秋兰的手,她的手白皙柔嫩,像少女的手一样,江秋兰从前一直羡慕她漂亮,现在只觉得她恶心,全身脏得让她根本不想接近。 她猛地抽回手,苏晴缩回手按在膝上,柔声说:“秋兰,我也不想伤害你,但我和成峰是真心相爱,我也辛苦,我忍了20年,换作别的女人早和你争成峰了,我就是怕你伤心才一直默默藏在暗处。” “你是想让我感激你大度吗?” 江秋兰觉得她恶心得可笑,忍不住嘲讽。 苏晴摇头,黯然地说:“如果成峰不爱我,我苏晴不会忍,爱情无罪,秋兰,他早就不爱你了,只有我能让他幸福,你已经给不了他爱,我希望你能成全。” “成全?” 江秋兰笑得眼泪掉下来,她看着苏晴,眼神决然又疯狂,她说:“我被骗了22年,你一句成全就想让我退出,苏晴,我不会离婚,我偏要拖着你们!李成峰,你可以起诉,我要看看你丢不丢的起这个脸!” 李成峰变了脸色,苏晴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她没想到江秋兰这样固执,她是苏家小女儿,从小就是娇生惯养,还没谁给过她气受,对着江秋兰,已经是她最大的隐忍退让,觉得江秋兰简直不知足! 她脸沉了沉,还要说话,房门被猛地推开,李东商冲进来,脸上都是汗,脸色惨白,他上前抓住江秋兰的手,眼睛发红。 江秋兰像是得到了支撑,再也不能自抑,一下子哭出声来,紧紧抓着他的手臂,泪流满面。 李东商将她按到怀中,缓缓回头,猩红的眼眸带着浓重的恨意,尖锐得像刀一样,直直刺入李成峰心底,他有些承受不住,到底是他的儿子,亲生骨肉,他不可能不在意。 “东商,别让你妈哭了,医生说她受不了刺激。” “滚!” 李东商自唇间吐出一个字,回过头安慰江秋兰。 苏晴看了李成峰一眼,李成峰准备离开,她却拽住他,脸上带着倔强,非要他给她一个交待不可,李成峰停下脚步,到底还是走上前。 他说:“秋兰,离婚协议等你身体好些我们再谈,这个婚我是一定要离的。” “我要你滚!” 李东商暴怒,咆哮出声,猛地直起身扑过去,推着李成峰按到墙上,李成峰背脊一阵发疼,眼前直泛晕,一下也怒了! 离婚是他和江秋兰的事,哪怕他李成峰再对不起江秋兰,也轮不到他一个做儿子骑到他头上来教育他! 李成峰推了他一把,反手一巴掌打过去,怒叫道:“你疯了吗?连我你都敢打!” 李东商眼睛血红,又扑过去打他,父子两人扭打在一块,苏晴连忙跑到外面叫人,江秋兰扑下床去拽李成峰,被他一个猛推摔了出去,狠狠撞在床架上,顿时昏死过去。 “妈——” 李东商凄厉地叫了声,扑过去抱住她,颤抖着手晃她叫她。 江秋兰紧紧阖着眼睛,脸色青白,像是再也不会醒来一样。 李成峰也慌了,忙按呼叫器叫医生!   ☆、第十二章 李宅—— 江秋兰不肯呆在医院,执意要回家,李东商只能带她回去,整晚整晚守着她。 悲伤最是折磨人,她从前那样高贵优雅,现在苍老憔悴,一夕间老了十岁一样,李东商握住她的手,二十岁的年纪已经是大人,他想坚强,眼泪还是止不住落下来。 江秋兰不停落泪,像要把体内所有的水分都流干才肯罢休一样,她哑着嗓子说:“你早知道是不是?所以你才会学会抽烟喝酒,是不是?” “妈。” 李东商将脸压在她手背上,轻声说:“我什么都知道,东宇是苏晴和李成峰的孩子,杜宛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们欺骗你,还把你当傻子一样笑话,妈,我不想你难过,我不敢告诉你。” 江秋兰压下脸,下巴按在他耳际,眼泪流进他发间,她说:“我还一直以为自己是幸福的,原来……都是假的……” 二十多年的幸福,是欺骗堆积而成,它围成一堵墙,把真相隔绝在墙外,她在墙里,抱着假象幸福地活了20年,曾经有多少幸福,现在就堆积成多重的痛压下。 “东商,我不想离婚,我要怎么办?” 真是可悲,这样的欺骗她竟然还想挽回,果然是蠢的可以,堂堂ly的女主人,到头来,也不过是个普通女人,一样忍让,一样不能割舍,一样乞求丈夫顾念旧情回心转意。 可是她还是有一份骄傲,这份骄傲逼着她逃离,逃离到没有李成峰的地方,独自疗伤。 她说她想回n国去,她不想再呆这里。 李东商说好,他说:“妈,我长大了,什么都有我在,别难过,我陪着你,这世上谁都会背叛你,李东商不会。” 母子两人当天就回了n国,从前他们基本都住在n国,ly的重心从n国转到国内后,李成峰便回了国,很少再回去,江秋兰习惯n国的环境,和他一直两岸相隔。 江秋兰想到从前,那时候她总以为李成峰很忙,一直心怀愧疚,愧疚自己没有陪在他身边。现在看来,她是多可笑啊,他是巴不得她留在n国,他在国内有苏晴陪着,有李东宇围绕膝下,怎么会孤单寂寞。 真正孤单的,是她江秋兰。 瓶中的百合静静开放,香气如丝漫溢,萦绕鼻息,江秋兰抬手捏在指尖,拇指和食指死死捏紧,眼泪落在花瓣上。 求婚的时候,李成峰送了她百合,他说她像百合一样干净美丽,他说会守护她一辈子,爱她一辈子,结果,誓言不过才二年就破了。 她从来没跟他说过,她不喜欢百合,她喜欢的是玫瑰,可是为了他的喜欢,她把自己的喜欢变成不喜欢,每天在床头摆上一枝百合,只为他喜欢。 那么多记忆汹涌扑来,曾经的幸福变成悲伤翻天覆地地压下,江秋兰觉得自己好像要被悲伤淹没了,她拧紧眉,突然伸手捶了下头,头疼得厉害,昏昏沉沉的。 她躺回床上想睡一会,胸口一阵沉闷,她忍不住干呕了两声,起身倒水,突然一阵恶心,张口吐了出来。 她打电话给阿姨,阿姨收拾干净要送她到医院,她觉得疲惫,摇头说:“不用,我就是累了,头有点疼,我睡一会就好,别告诉东商。” 李东商直到晚上才回来,他买了大棒的玫瑰,希望能让她心情有片刻的欢愉。 房门推开,他手里的玫瑰一下摔落到地上—— “妈!” 他颤着声音喊了一句,江秋兰头埋在枕间,枕边吐了一堆黄黑的汁液,人已经昏死过去,他跪在地上,忙去摸电话,手抖个不停,电话哆嗦着滑落到地上。 他用力咬了下嘴唇,直咬得鲜血淋淋,神智这才清醒,忙打电话叫救护车,将江秋兰送到医院去。 急诊室的灯一直亮着。 医院的走廊常年阴冷,像建在冰湖上一样,无数寒气从地下涌出,经年不散,李东商坐在长椅上,茫然地看着前方。 他坐在那里,双手无意识地搓动,等着未知的命运。 他打电话给李成峰,那头响了很久,一直没人接听,自从回n国,李成峰打了几次电话来商量离婚的事,都被他呛了回去,后来也不耐烦了,再没打过来。 到底是他的亲人,李东商只能打给他,他一遍一遍地打,直到手机自动关机,他盯着手机,看了很久很久,一滴泪落在手机屏幕上,顺着屏幕滑落,拉出一条长痕,模糊了他的脸,真丑。 他抬手,拇指轻轻擦过屏幕,然后将手机放到口袋里。 李成峰抛弃了他们母子,他却还寄望在他身上,是他太在乎,才会伤得这么重,他和母亲,都是因为在乎,所以才折磨自己,可是李成峰不在乎,他不在乎他们母子的伤心。 没有人能帮他们,他只能自己走出来,站起来,站起来才能给江秋兰支撑。 急诊室的门终于开了,江秋兰被推了出来,她刚做了手术,额头缠满绷带,嘴唇干枯青白,李东商心疼落泪。 江秋兰被推到重症病房,医生请他到办公室说话…… 病人因为脑出血严重,造成全身瘫痪,目前只能保守治疗,一定要让她心情保持愉快,不然情况只会更糟糕。 李东商站在玻璃门外,医生的话一遍一遍在脑海中响起来,他抬手按着玻璃,慢慢蹲在地上,哽咽一声哭出来。 江秋兰安静地沉睡,她还不知道自己将会遭受怎样的噩运,李东商甚至可悲地希望她能就这样躺着,起码不会痛苦。 李东商打电话给李成峰,现在的他没有尊严可讲,他在电话里流着泪求李成峰,求他来看看江秋兰,哪怕再骗他一次也是好的。 江秋兰到底还是醒了,全身瘫痪,躺在床上大小便都要人伺候,那种无力绝望感,一天一天压下,将她的尊严,骄傲希望一分一分碾碎。 她每天都在哭,不能说话,只是哭,再没有往日的美丽优雅。 李成峰到医院的时候,只看到一个枯败的女人,躺在病床上落泪,护士正在换输尿管,她任人摆弄,毫无自尊可言。 李成峰甚至不敢上前,他不敢相信这个干枯的女人,是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妻子,他就站在病床一米远的地方,不肯上前。 江秋兰眼泪落下来,眼睛红肿,满脸鼻涕泪痕,李东商走到李成峰身边,哀求他说:“爸,你哄哄妈妈,求你。” 不爱了,嫌弃了,怎么还会有耐性去哄。 李成峰或许是愧疚的,然而愧疚对他来说,从来只是一种存活不过片刻的感觉,不然他不会对不起江秋兰。 他说:“秋兰,你好好养着,东商有我照顾着,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他只说了这一句话,没有说不离婚,没有心疼地说对不起,江秋兰闭上眼睛,眼泪无声落下,哀莫大于心死,莫过于此…… 李成峰心里很烦躁,江秋兰这种状态,离婚基本是不可能了,他在病房呆了一会,接了个电话往门外走去,好一会才回来。 李成峰只在医院呆了半天,说公司有急事,匆忙离开,李东商再没有挽留,他听到了,李成峰在走廊上叫苏晴,哄着那个女人,不是公司有事,是苏晴不想他留下。 李东商突然想明白了,不爱就是不爱了,同情换不来真心,摇尾乞怜只会让自己一次次被轻贱,让李成峰厌恶,他不值得他李东商这样委曲求全。 苏宅—— 苏晴眼睛红肿,捏着纸巾擦眼泪,杜宛忍不住叹气。 “宛宛,你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好容易盼到快离婚了,结果江秋兰瘫痪了,现在想离都离不了,我要怎么办啊?” 杜宛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抽了两纸巾给她,实话实说,“晴晴,别逼的太紧,万一把江秋兰逼死了事情更不好收拾了。” “她死了更好!” 苏晴忍不住发脾气,杜宛继续安慰她,突然听到什么声响,她抬起头,脸色变了变,连忙走到门口,往外看了看,并没有人,这才放下心来合上房门。 苏温从客厅探出头,连忙往房间走去,她在屋里不安走着,心里像挤了一团热气一样,又焦又躁。 她想打电话给苏柔,又怕苏柔误会,握着手机坐在床上胡思乱想,不停安慰自己。 “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可是再多的安慰都安不了心,她终于忍不住偷偷打电话给李东商,那头一直是关机状态,她越发慌起来,想了想拨通一个人的号码。 “姐,怎么了?” 苏典轻快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苏温和他关系很好,也不瞒他,“阿典,现在国外和国内的住院记录是互通的吗?” “嗯?大型医院之间有互通的,怎么了?” “江阿姨住院了,你帮我查一查她在n国哪家医院。” “行。” 苏典是医学院的学生,很多师兄都在市中一区医院实习,查记录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一个小时后他打电话给苏温。 n国—— 天空灰压压的,闪电像一道道裂痕,密布在天空,似乎要将天幕撕碎一样,雨倾盆而下,哗哗敲打着大地,任性又无情。 李东商拎着书包,一身的水湿,急匆匆走在走廊上,在地面上拖出一排水痕,他在医院门口摔了一跤,半个身子都是泥水。 他走到门口,抬手理了下头发,努力挤出一个笑,正要推门进去,突然听到有人叫他。 “东商。” 他转过身去,一下愣住—— 女孩站在不远处,怔怔看他,眼泪凝成珠无声落下。 她看着他,眼中的心疼像一道刻痕,就那样印在他心上,那么多天强撑的坚强在她面前崩塌,他看着她,一瞬间泪流满面……   ☆、第十三章 苏温快步走上前,抬手抚摸他的脸,指尖都带着心疼。 如果不是曾经的熟悉,她怎么会相信眼前的人是李东商!他瘦得像随时都会被风吹断的树枝一样,那样高的个头,细弱地缩在衣服里,像是连衣服的重量都要支撑不起,随时会被压断。 苏温抬拇指在他脸颊滑了一下,只感觉到瘦弱的骨头,她收回手擦了下眼泪,轻声说:“别站在这了,走吧,我们进去。” 李东商点头,擦了下眼泪领她进屋,虽然已经预想到江秋兰的惨状,但亲眼所见苏温还是被震的呆住。 江秋兰躺在床上,头发散乱,脸色苍白中透着暗灰,眼角密布着细纹,眼珠带着一层浑浊的暗色,明明才四十一岁,却像快六十的老人。 苏温快步走过去,弯下身低声喊她:“阿姨,我是温温。” 江秋兰眼睛亮了亮,眸中的光彩很快又黯淡下去。 李东商走到她身边,脸色黯淡,轻声说:“我们家的事你都知道了吧,她心情一直不好。” 苏温没说话,在一旁照顾的护士抬头看了她一眼,低头继续帮江秋兰擦手,五指用力抓着,江秋兰手指颤了颤,指节泛白。 苏温一下拧眉,走过去拉开她的手,然后试了下水温,眼中闪过怒色,她盯着护士问道:“水已经冷了,为什么不换?” 护士愣了一下,嘴角撇了下,随口解释道:“只是有点冷,又不是什么大事。” 苏温直接打了投诉电话,护士这才慌了,忙向苏温认错,苏温面无表情地说:“那去把你领导叫来,我要换个事事都当大事的护士过来。” 护士又求了几句,苏温很坚持,她只得去请护士长过来,护士长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二话没说,当面批评了护士,换了个年纪大些护士过来照顾。 护士叫周燕,人很实诚,照顾江秋兰也很用心,苏温还是不放心,主动请教护士,亲自学着照顾。 李东商原本每天医院学校两头跑,早已心力交瘁,苏温的到来像给了他支撑一样,明明还是很累,心底的沉重感却卸下不少,生活似乎都有了期待。 下午他原本是打算请假的,苏温说他也帮不上忙,让他回去上课,有事她会打电话给他,对苏温,他从来都是放心的,又返回学校。 苏温和周燕一起帮江秋兰洗了头发,周燕撑着人,苏温帮江秋兰吹了头发,细细地编好,不过是稍稍拾掇,看着却是天壤之别。 苏温顺了顺江秋兰的头发,突然抱住她,轻声说:“阿姨,您还是像从前一样漂亮,以后我每天都帮你扎头发,好不好?” 江秋兰眨了下眼睛,又落下泪来,滴在苏温手腕上。 苏温脸贴着她的脸颊,眼睛发红,却是笑起来,她握住江秋兰的一只手,柔声说:“阿姨,其实事情已经过去了,放不下的是你自己而已,不爱你的人不会心疼,心疼得是爱你的人,是东商,他希望你好,我们都想你好好的。” 江秋兰闭上眼睛,只是哭。 她也想好好的,可是现在她这样瘫在床上,活着不过是累赘,她不想成为东商的拖累,让他在希望和绝望之间徘徊。 “我知道你也想好好的,阿姨,我知道你害怕,可是我们不试怎么会成功?阿姨,你相信我一次,我们努力,一定能好的,医生说了,只要等身体恢复好了再做一次手术就好,阿姨,我们试一次好不好?” 江秋兰贴着她的脸,轻不可微地点头。 苏温一下笑起来,周燕觉得这个女孩笑起来特别好看,是她从未见过的美,温暖柔软,却又带着坚韧。 晚上,李东商从学校赶回来,看到江秋兰的模样,眼泪显些落下来,他忙别过身,苏温端着水盆从卫生间走出来。 “你回来了,我叫了外卖,还是热的,你赶紧吃吧。” 苏温将盆放在柜子上,拧了温热的毛巾,细细帮江秋兰擦脸,江秋兰眨了一下眼睛,她就笑起来,笑得温温柔柔,像清晨洒落的阳光一样细软。 “阿姨,我就说吧,心情好病才会好,刚才医生来给你做检查,说你恢复的特别好。” 其实是她求了医生过来,用话安慰江秋兰,她的病没有丝毫好转,可是这样能让她开心,医生说心情对她的病有很大的影响。 李东商坐在桌前看她们,明明是毫无关系,却像母女一样温馨,他低下头,这么多天第一次觉得饥饿,觉得饭菜是香的。 吃了饭,哄江秋兰熟睡,两人这才有时间说话,李东商看着苏温欲言又止,苏温回头笑着说道:“周阿姨,我们出去一会,麻烦你照顾一下。” “你们去吧,这里有我呢,有事我打电话给你们。” 苏温点头,两人走到楼下,李东商对这里很熟悉,带她到休闲区找了张长椅,刚下过雨,到处都是湿漉漉的,长椅上还带着未干的雨水,他用衣袖细细擦干净。 苏温凝视他的动作,心底被一股温暖包裹,柔软温柔。 “好了,坐吧。” 两人坐在长椅上,苏温这才有些紧张,才有时间想自己惊骇世俗的举动。 她用力握了下手,笑着说道:“我都没告诉柔柔我来了,她一定会误会的,我打个电话给她,让她赶紧飞过来。” 这样大的事,不能不告诉苏柔。 她摸出手机要打电话,手却被按住,李东商握住她的手,恳求道:“温温,别打给她,求你。” 苏温咬了下嘴唇,小声问:“你们吵架了吗?柔柔是小孩子脾气,你多让她一些,其实她是很懂事的。” 李东商拇指在她手背上按了下,轻声说:“我和她分手了,温温,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她,我只是在讨回属于我的公道。” 他没有再说下去,‘喜欢你’这三个字,他暂时还没有勇气没有资格对她说,可是从她出现在他眼前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他绝不会再放手。 苏温没有追问下去,她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又照顾了江秋兰一天,实在有些累了。 李东商回过头,她的脸在灯光下,带着月光般皎洁的光泽,动人却飘忽,似乎随时都会消散一样,他不由握紧手。 “什么时候回去?” 他很舍不得,她就像他的支撑一样,可是江秋兰是他的责任,不是她的,她不该陪他一起承担。 “我?我不急。” 苏温叹了口气,尴尬地说:“我……我成绩不好,退学了,我妈骂我了,我原本打算出去散散心的,正好当旅行了。” “退学?” 李东商拧眉,他记得她的成绩一直是很好的。 苏温点头,低声说:“其实我一直是死读书,到了大学脑子就不够用了,成绩老是跟不上,成绩挂了一科又一科,可能我就不是读书的料,不如退学找点事做,我爸也答应了。” 李东商摸摸她的头,苏温抬头看他,倒不怎么在意自己的事,只笑了笑说道:“反正我也没什么事,阿姨那么疼我,我舍不得走。” “温温,谢谢。” 李东商声音暗哑,往她身上靠去,将头靠在她肩上,用力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她身上有淡淡的香味,暖暖的,像阳光一样,照在他心底,让他的脆弱无力隐藏。 他说:“温温,我特别害怕,医生说我妈病得很重,手术风险很大,要是手术失败了,要是她死了,我要怎么办?” 苏温用力握紧他的手,认真地说:“东商,我们不可能预测到自己以后的每一步,未来永远有无数变数,我们应该做的,是努力做好当下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你预测不到阿姨的未来,但是你可以照顾好她,照顾好自己,你好,她就开心,这是你唯一能为她做也是最该做的事。” 苏温不等他接话,从颈间解下吊坠,那是一枚水晶雕琢成的星星,她从小戴在颈间,她将星星放到他手中。 “我出生的时候,有位大师帮我算过命,一生富贵旺夫,还给了我这颗星星,这是真正的幸运星,现在我把我的运气转给你,你和阿姨一定会平安无事。” 李东商握紧手,明明是玄而又玄的话,却温暖了他,他将吊坠挂在胸前,对他也对自己说:“会平安无事的。” 苏温安下心来,松了口气。 第二天一早,李东商却没有去上课,他一早买了早餐,然后帮江秋兰洗脸擦手,江秋兰状态好了很多,起码不再整天落泪。 苏温原本要打电话给苏柔,无论如何都该让苏柔知道这事,李东商拦着她,他说江秋兰不喜欢苏柔,不想她心情不好,苏温没再坚持,现在一切以江秋兰为重。 吃了早餐苏温坐在床边陪江秋兰聊天,李东商坐在沙发上发呆,突然手机响起来,他看了眼号码,脸色变了变,拧着眉走到门外。 苏温眼眸转动几下,去看江秋兰,江秋兰眨了下眼睛,于是她起身走到门边—— “dropout?herisreallyill……” 李东商焦急地解释,那头很快挂了电话,他呆呆站在原地,好一会才转身,看到苏温,连忙笑着解释,“同学打来的,有个问题要问我。” “我听到了,东商,怎么会要退学呢?” 李东商笑容凝固,心底苦涩泛开。 江秋兰病重,他要照顾着,根本顾不上课业,基本没怎么去上过课,老师已经打过几次电话,这次是直接警告,如果他再逃课,就要通报退学了。 他想着退学就退学,也不是大不了的事。 “你别胡闹,我都说了阿姨有我照顾就好,你安心上课去,这里也不需要两个人照顾。” “真的没事,回头我申请休学,不会有事的。” 苏温劝他不听,有些急了,咬着嘴唇小声威胁他说:“你不去……你不去我告诉阿姨……” 李东商一下愣住,苏温从小到大没这么威胁过别人,一下红了脸,伸手推他一下,色厉内荏的模样,“快去,不然我真去说了。” 李东商忍不住笑起来,苏温有些尴尬,他抬手摸摸她的头,点头说道:“好,我去拿书包。” 苏温松了口气,李东商于是被逼上学去了。   ☆、第十四章 12月份,n国寒风凛冽。 天色灰暗,风在半空咆哮,偶尔愤怒地敲打在窗户上,玻璃吓得咯咯作响,哀哀叫着,像在无声求饶。 病房里温暖如春,苏温正在帮江秋兰修指甲,这才半个月,江秋兰的气色明显好了很多,眼中也有了神采,她不能说话,但苏温能读懂她眼中的意思,她在担心李东商。 都晚了半个小时了,他还没回来,她也很担心。 苏温在她指甲上吹了一下,柔声说:“阿姨,你就不要担心了,他肯定正在赶回来,要是有事怎么会不打电话回来?” 江秋兰眨了下眼睛,眼中的担忧稍稍退去。 房门被推开,李东商走进来,脸色有些白,手里捏着两枝玫瑰,艳红似火,他递了一枝给苏温,苏温送到江秋兰鼻下。 “原来是给您买花去了,我就说嘛,阿姨,很香吧?” 江秋兰眨了下眼睛,眼中带着笑意,李东商将另一枝递过去,苍白的脸透着些许窘意,“送给你的。” 苏温愣了下,脸腾地红了,她竭力想镇定,可是脸上滚烫的热气生生将她出卖,她忙接过,眼睛不知道要往哪瞅,耳朵都泛着粉色。 江秋兰眼中的笑意更加浓烈,对着李东商眨了下眼睛,他笑了笑,脸上的窘意散去,化作细软的温柔。 “对了。” 苏温终于找到借口,忙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纸袋子,里面是手套围巾,还有件厚重的羽绒服。 “天气预报说最近要大降温,可能会下雪,我去买午饭时帮你了这些,明天你记得穿上。” “嗯。” 李东商摸摸她的头,他最近总喜欢做这个动作,苏温也已经习惯,并不会觉得尴尬。 房门被打开,医生走进来,仔细帮江秋兰做检查,满意地点头,说道:“恢复的很好,手术定在后天晚上。” 李东商笑容凝固,忙别过头去。 苏温握住江秋兰的手,脸上带着惊喜之色:“阿姨,你很快就能康复了。” 医生找李东商谈话的时候,她也在,她什么都知道,医生说这场手术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三十。 医生询问他们,李东商迟疑了好一会,坚定地点头说做。 回来的时候他跟她说,江秋兰从来都是高傲的人,就算她知道真相,也一定会和他做出同样的决定,宁愿孤注一掷,也不要毫无尊严地在床上躺一辈子。 他做了选择,没想过反悔,却挡不住自己难过,所以苏温替他遮挡,将这个善意的谎言说了出来。 李东商心里烦躁,吃了晚饭到楼下散步。 路灯将他的身影拉得细长,有种脆弱的悲凉感,他停下脚步,盯着自己的影子,神情恍惚。 一道影子叠上来,抬手在他背上戳了一下,他回过神来,脸色瞬间放柔,笑着转过身。 “外面这么冷,你怎么出来了?” “给你送手套。” 苏温认真地说,真的从口袋里掏出了手套,塞到他手上。 李东商笑起来,知道她是担心他,并不去戳破,他拉着她坐下,握着她的手放到口袋里,他穿的不多,可是手却是温暖的。 苏温和他正好相反,手脚常年冰冷,就算穿再多的衣服也是这样,所以他习惯握着她的手温暖她,而她也已经开始习惯,并不会觉得不自在。 “别担心了,你看,阿姨身体都已经好很多了,这是好运的开始,肯定会没事。” 她认真地说,表情带着坚定不移的自信,像在说公式定律一样,带着不容置疑的确信肯定,李东商心安不少,轻轻点头。 12.15号,周四晚上。 天空飘雪,地上铺了一层细白,寒气无孔不入,在走廊各处横行,贴着肌肤渗入,带着冷到骨子里的寒。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这个手术大概要十几个小时,李东商和苏温坐在走廊上等待,两人盯着墙上的时间,看它一跳一跳地往前走。 李东商紧握着苏温的手,一言不发,他掌心潮湿,全是汗,他很紧张,苏温没有安慰他,现在什么安慰都没有用,他需要的是安静地等待。 椅子上是她准备的吃的,早已冷去,他们谁都没有动,相互依偎着,等待命运踩着时间到来,来给他们一个结果。 夜色一分深似一分,整个医院都安静下来,走廊更是静寂无声,他们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李东商回头,看到她苍白的脸。 她从前过着那样舒适的生活,从来没这样辛苦过,他说不出的心疼,抬手摸摸她的头发,将她放到腿上,嗓音有些沙哑。 “还要很久,温温,你睡一会吧。” 苏温摇头,轻声说:“我不困。” 医院太过冷清,他们像是彼此的依靠,相互依偎着,也许是夜色太过凄清,也许是期盼太过沉重,苏温没过多纠结眼下的动作是如何暧昧,如何不该。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落,照出一地亮白。 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医院走出来,一脸倦怠,脸上却带着笑意,他说:“手术很成功,病人已经转到重症病房。” 苏温张了张嘴,突然捂住脸哭出来。 “我就说没事的!我就说没事……” 李东商将她按到怀里,瞬间醒悟过来! 明明那么担忧,明明一点自信都没有,为了他,她一直在强迫自己坚强,骗他甚至骗自已一切都会好,傻子! 医生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挥了挥手离开。 苏温抬手擦了下眼泪,一颗心这才算放下来,这么多天的担忧此刻才算拨云见日,李东商低头看她,双手捧起她的脸,拇指擦过她的脸颊,眼中的温柔像要漫溢出来一样。 苏温脸腾地红了,眼珠慌乱地转动,努力想逃离他的双手,他没有坚持,松开了手,她松了口气,手掌却被他握住,十指紧扣,挣脱不得。 他说:“温温,天亮了,我们回家休息去。” 天亮了,黑暗终于退去,晨曦之光降临,盛着幸福和希望,重新沐浴而下…… 半个月后,江秋兰转到普通病房,病情这才算彻底平稳。 她已经渐渐能说话,生命体症稳定。 医生说恢复期要进行康复治疗,可以试着进行训练,按照人类运动发育时的归律,由简到繁,由易到难。 于是苏温跟着护士学习护理,按摩,每天陪着江秋兰练习翻身坐位,江秋兰有时候会很焦躁,她怕自己会站不起来,怕会永远这样躺着。 心情影响病情,苏温也跟着焦急起来,却从不敢在她面前表露,总是细声安慰鼓励她,和护士沟通,让她们多夸夸江秋兰,多给她些勇气。 这天,细雪飘飞,在窗外起舞,纷纷扬扬像柔碎洒落的羽毛一样。 江秋兰躺在床上,她刚刚心急着想练习走路,被苏温拦住,正在发脾气,苏温握住她的手偎到她怀里。 “阿姨,你看,你现在已经能自己坐起来,这都是进步啊,我们不要心急,你想想,万一你摔倒了,再摔伤了,不是得不偿失吗?我们慢慢来好吗?” 江秋兰眼泪落下来,费力地抬手,抚摸她细软的头发,她轻声说:“温温,对不起,阿姨对你发脾气了,我是太心急了。” “我知道。” 苏温笑笑,抬手擦去她的眼泪,柔声说:“我知道您急着想站起来,可路要一步一步走的啊,阿姨,我们慢慢来,没什么好着急的,有我和东商在呢,怕什么呢?” 江秋兰摸摸她的脸,心中发酸,“温温,我就是怕自己站不起,让你和东商失望,我知道你们都辛苦。” 她和李成峰还没有离婚,她还介意着,难过着,她害怕再一次倒下,怕自己再也爬不起来,让东商再次失望,无依无靠。 “温温。” 江秋兰看着女孩温柔恬静的脸,小声哀求她:“要是有一天我出什么事了,你帮我照顾下东商好吗?不论是什么关系,你都不要抛弃他,行吗?” “阿姨,您不要胡思乱想——” “温温!” 江秋兰用力握紧她的手,焦急等待她的答复,苏温看她惶恐的模样,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她郑重地说:“我答应你,永远照顾他,永远都不会抛弃东商。” 江秋兰心底大石放下,她松开手靠在床头,全身的压力都被卸下,脸色却依然黯淡。 “我和你李叔叔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苏温点头,江秋兰笑得苦涩,轻声说:“你看,即使李成峰这么无情,我还是放不下他,要怎么办?” “你放不放的下,他都不会在乎,不然他不会连看都不来看你。” 苏温低下头,小声说:“阿姨,回头是不可能的了,李长宇和姑姑活在你的记忆里,活在叔叔身边,你也知道叔叔不会回头的,你坚持不放,又能换来什么呢?只会让自己后半辈子一天比一天抑郁,让东商陪着你难过而已,为不值当的人伤害疼自己的人,才是最残忍的。” 苏温不过是有感而发,她没有教育江秋兰的意思,只是就事评论了一下,说完了才发觉自己逾越,竟然教训起长辈了,连忙道歉。 江秋兰神情恍惚,被苏温这席话震了震,似乎有什么即将理清,却总是泥鳅一样在脑海中滑来滑去,抓不住,理不顺。 “温温,我有些累了,我先睡一会。” “嗯。” 苏温扶她躺下,眼底透着担忧。   ☆、第十五章 n大—— 李东商合上书本收到书包里,路新站在他旁边,漫不经心地瞟过来,状似无意地问:“东商,你最近气色好了很多。” 李东商愣了一下,笑了笑没说话。 路新探过头打量他,开玩笑样地说:“恋爱了?” 他和苏柔分手路新是知道的,因为苏柔回校后就找她吵了一架,逼问她是不是和李东商在一起了,真是个任性的女孩,这样的性格李东商怎么会喜欢。 “算……是吧。” 李东商声音放轻,笑而不答,路新脸上闪过一抹异色,拇指在书上用力按了一下,笑着说道:“你不是说你妈妈生病了么,我想去看看阿姨行吗?” “下次吧,我妈不太喜欢见陌生人,等哪天我和她说通了,再介绍你们认识。” 路新没有再坚持,她是个聪明人,知道分寸的拿捏,和李东商道了声别就先离开。 李东商拎着书包下楼,他的车子停在露天停车场,一个人正站在车旁等他。 “你怎么会来?” 李东商表情淡淡的,苏柔倔强地别过头,眼睛却发红,眼泪忍不住落下。 她不想来找他,却又拦不住自己的脚,一放学就守在他的车子旁边,骄傲被他的冷漠一分一分碾碎,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连个原因都没有就要和她分手。 她还一直以为他是心情不好随口说的,所以委屈的自己跟自己生闷气,强忍住不来找他,等着他来哄她,她坚持了几个月,他却连一个电话都没打。 她慌了,所以不顾一切地过来找他。 “有什么事我们以后说好吗?我有急事?” “急事?你交了新女朋友是不是?是不是那个路新?” 换作从前,李东商或许会向她解释,可是江秋兰病了那么久,连路新都看出他是家里出事了,她却只会追问他是不是有了别人。 他原本可以告诉她,可是他不想说,他原本就不喜欢她,现在更不想和她再有半分牵扯! “苏柔,我们以后再说,我真有急事。” 李东商要走,苏柔好容易见到他,怎么肯让,拦着不放,眼泪止不住往下落,第一次在人前退去所有的骄傲,哭着问他:“为什么?我明明没错,一个原因都不说,就要和我分手?东商哥,你太过分了!” 李东商沉默了一下,从前的李东商或许会自责愧疚,因为他的确利用了苏柔,可是经历了这几个月的变故,他的心变狠了,自私已然成形。 他说:“苏柔,我从来不喜欢你,如果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交往,就去问问你的好妈妈,问问她是怎么亏欠我妈的!苏柔,这几年,我连你的手都没怎么牵过,我没有亏欠你。” “原来你拒绝我,就是为了等这一天好和我撇清!”苏柔泣不成声。 李东商承认下来,事情既然已经都摊开,也没有遮掩的必要。 “苏柔,这是你苏家欠我李东商,要怪,就去怪你那聪明过头的妈。” 苏柔上前一步用力抓住他的手臂,悲愤充斥着血液每一处,她血红着眼,快要承受不住了,快疯了!全身都在颤抖,她竭力镇定。 “告诉我,你喜欢的是谁?是我姐是不是?你一直都喜欢她不是不?” 李东商张了张口,到口的话咽下去,他眼中闪过一抹异色,阴沉着脸推开她,半晌吸了下鼻子,眼睛微微泛红,哑着嗓音说:“温温不过是个挡箭牌,你回去问问你姑姑,她当年是怎么答应我的,她说一辈子喜欢我,只喜欢我,结果呢?她跟我爸搞在一起,一句我是孩子就把我抛弃了,我一辈子不会原谅她!“ 苏柔脚下一软靠在车上,她摇了摇头,眼珠急速转动着,一脸难以置信。 “不可能的……你骗我……” “信不信随你,你可以去向她求证,不过估计她是不会承认的,呵呵,勾引未成年少年,怕她没脸承认。” 李东商上了车,扬长而去,后视镜中苏柔的脸渐渐远去,只有一抹苍白,他淡漠地别过头。 不管苏柔信不信,反正他心里是痛快了,他偏不让苏家安生,不让苏晴好过! 医院—— 李东商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笑声,是江秋兰的笑声,还有苏温的,他一下愣住,他已经不记得上次江秋兰这样开怀是什么时候。 他拧开门,一大一小两人同时看过来,江秋兰脸颊红润,脸上还带着笑意,经过这些天的练习,她说话已经很流利,一些简单的动作也都能很自然地做出。 她捏着苏温的耳朵,对李东商招手,笑骂道:“你过来,我刚把花说成发,她就一直在这笑,太不像话来,帮我打她。” 李东商走上前,曲起手指在温温额头敲了一下,江秋兰却是不满意,食指刮了下温温的脸,打趣道:“就知道他舍不得。” 苏温脸颊微红,将脸埋在被子上不说话。 江秋兰实在是对她喜爱的不行,抬手摸摸她脑袋不再逗她,这个儿媳妇,她是要定了! 她这些天想了很多,终于彻底想通! 她江秋兰有儿子,有儿媳妇,和李成峰那渣子较什么劲,白白折磨自己!想通了,心情就豁然开朗,其实很多时候,醒悟只需要一个契机,一个瞬间。 开始几天她还有些难过,现在是越来越开怀,一个连她快死了都不愿意来看她的男人,要来干嘛?供着么?没李成峰她不也一样过日子么,一样有人疼有人爱么。 当然,她还是有必要想李成峰一下,不然怎么给自己争取最大权宜,但大多时候都在想苏温,想着怎么帮儿子把这个女孩绑在身边。 “东商,温温来n国这么久还没逛过呢,我这都没事了,你带她去逛逛吧。” 江秋兰对李东商使了个眼色,苏温全然不知道两人的无声交流,不愿意离开。 “不行,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逛街。” 她总是不放心别人,江秋兰有些苦恼,真是个实心眼,她正想着,突然房门被撞开,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扑进屋,一看到她就哭得满脸都是泪。 江秋兰眼角抽了抽,苏温好奇地盯着男人看。 她认得他,是东商的二叔李成林,ly的掌权人物,很传奇的一个人,不过四十多岁,身材修长挺拔,十几年前就离了婚,一直未再婚,据说和前妻关系还挺好,外界一直传闻……他是那个…… 李成林坐在病床前,哭得稀里哗啦,没有半分往日的高冷成熟,江秋兰有些尴尬,连忙对李东商使眼色。 “温温,带你去个地方。” 李东商不由分说,拉着苏温离开。 “他妈的畜生!” 李成林抬手抹了下眼睛,心疼地握住江秋兰的手。 江秋兰看到孩子们离开,这才松了口气,抽出手打了他一下,没好气地说:“在孩子们面前,你也不嫌丢人。” “你都这样了,我哪有闲心注意这些,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你们连个电话都不打给我!就知道把我当外人!” 李成林越说越委屈,眼泪就要往下掉,江秋兰翻了个白眼,好气又好笑,“往哪打,你都换了号了。” 李成林这人,人品是真好,好到极品的地步,当初和老婆郑容是联姻,婚后彼此相敬如宾,结果不知怎么地脑抽了,爱上了江秋兰,朋友妻不可欺,何况是自己嫂子。 李成林主动向老婆坦承,郑容也是个爽快的女人,二话没说离婚了,连财产都没要,两人从夫妻变成了朋友,还是很好的朋友,类似亲人那种。 婚离了吧,按理自由了吧,李成林又陷入道德伦理的挣扎中,好多年后鼓足勇气向江秋兰表白,江秋兰当然拒绝,吓的显些背过气去。 其实江秋兰和李成林同岁,但因为是嫂子,对李成林很疼爱,,一直长嫂如母地自居,结果被李成林一表白,吓得直接和他断了来往。 李成林不能承受这失恋的打击,直接驻扎到s国,几年没回来,连号码都换了,江秋兰一时也快忘记他了。 江秋半就说了一句话,眼睛便红了,委屈地低下头…… 经历过李成峰的背叛,她越发清楚地认识到谁是真心对她好,对李成林也不像从前那样排挤拒绝。 医院楼下—— 刚下了一场雪,地上铺了厚厚一层盐白,无数脚印在雪上交缠,凌乱又热闹。 李东商握着苏温的手,苏温有些紧张,平时情况特殊,她一直没放在心上,可是现在,静寂无人的雪地,莫名的温晴暧昧,那些不安紧张被无限放大,积压的愁绪笼在心头,久积不散。 她想抽回手,他五指紧扣,像是没感觉到她的意图,紧紧握住。 “温温。” 李东商停下脚步,苏温抬头对上他的眼眸。 他眼中的情意细碎浓烈,细细密密压下,苏温已经不是从前不谙世事的女孩,她懂他眼中的含意,她别过头,选择了逃避。 李东商眼神黯了黯,没有过分逼她,转开话题。 “温温,我可能会提前毕业。” “嗯?” 李东商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抬起她的手,她的手细白如雪,他拇指在她手背上按了一下,轻声说:“温温,我会加快脚步,你一定要等我。” “嗯?” 苏温茫然地看他,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李东商回过神来,笑了笑,抬手摸摸她的头发,未再言语。 喜欢一个人就会时刻注意她的一举一动,了解她的心理,他怎么不会知道她有退缩的心,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他不后悔,却愧对于她。 两家的关系这样纷乱,他知道未来的路有多么艰难,他不想她陪他受苦,他会加快脚步,解决一切挡在面前的苦难,铺就一条平坦的路,回头接她一起走向幸福。   ☆、第十六章 酒吧dj声震天。 衣着暴露的男女在舞池里疯狂扭动,灯光迷离梦幻,映在他们的脸上,变幻着不同的色彩,一波一波,呈现出的却无一例外都是疯狂又迷醉的神情。 苏柔一杯一杯喝着酒,身边的年轻男子手搂在她腰间,她知道自己被占了便宜,她不想去拒绝,堕落的*在心底膨胀。 李东商不要她,嫌弃她,有的是人喜欢她苏柔!她苏柔不是非他不可! 男子是高她一届的学长,叫谢成,追了她很久,她从前不屑,现在却觉得渴望,渴望有人能疯狂爱她一次。 谢成凑过来,手握在她腰间,脸埋在她颈肩,气息灼热粗重,这个女孩他宵想了很久,他想今晚他应该能得偿所愿。 20初头是很容易冲动的年纪,尤其是在酒吧这种纸醉金迷的场所,谢成扣着苏柔的手,激烈地吻她,苏柔醉的有些迷糊,被他半抱着不知道带往哪里。 冷风吹来,她一下清醒几分。 谢成带着她往小巷里走去,直往里走有家小旅馆。 苏柔明白了他的意图,猛地停下脚步,还没说话,突然一群人从巷口里走出来,染着七彩的头发,流里流气的。 谢成脸一下白了,一个染着白发的青年上前一步,吐了口唾沫说:“挺正点啊,小子,赶紧滚,不然连你一块做了啊。” 谢成连忙松开手,看都没看苏柔就跑了,苏柔心中竟然只觉得愤怒,她甚至没来得及害怕,愤怒之下是委屈凄凉。 果然都是骗她的! 一群人笑嘻嘻地围上来,白发青年抬手勾着苏柔的下巴,啧啧称赞,回头对朋友说:“还真是漂亮,极品啊。” 一旁的几人上前,架着苏柔往巷子里走去,苏柔才知道害怕,才想起来挣扎,大声喊救命,巷子里只有他们的说笑声,一*将她的呼救声压下。 路灯染出一片昏黄,前面有个人走过来,他脚步很慢,只看影子就能想象出高挑程度,苏柔抬头,看到一张清俊的脸,清俊而贵气,像落魄的贵公子一样,看着不过和她一般大,脸上带着入骨的抑郁,眼角眉梢都透着压抑。 对面一群混混,他似乎全然没看到,慢腾腾地走着,明明是冬季,他却穿着单薄的休闲衬衫,那样的特别,引人注目。 然后他走过众人,目光浅浅在苏柔脸上扫了一下,漠然地移开,苏柔在他走过的时候,绝望地喊了声救命。 那群人嘻嘻哈哈地笑着,苏柔绝望了,突然身子踉跄一下摔落在地上,她尖叫一声抱住头躲到墙边。 尖叫怒骂声,痛呼求饶声此起彼伏,苏柔缩在墙角,看着那个男孩和那群人厮斗,男孩一看就是有功夫底子的,不过一会那群人就四散逃离。 苏柔重重松了口气,正要上前道谢,男孩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往前走,手臂摇摆,殷红的血凝成细流,从手臂流淌而下,滴落在地上。 苏柔跑上前去握住他的手臂,“你受伤了?” 男孩回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不是每次都会那么好运有人救,好女孩,不该到这里来的。”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却带着天成的温柔,动听得像流淌在心底地钢琴曲一样。 苏柔愣了下,男孩抽回手离开,他走得很快,苏柔怎么喊他都不肯停,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从小巷出来,喧闹的街市跃然映入眼帘,各种嘈杂声传来,苏柔站在街上,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她回头看向身后的巷子,幽暗细长,像一条通往地狱深渊的路。 她突然松了口气,心底的压抑蓦然卸下。 幸好她回头了,不然就是一辈子洗不去的污浊,是一辈子不能忘却的沉重,堕落的代价太过沉重,她不会再轻易尝试。 或许谢成也觉得很没脸,那晚的事半字未透露出去,彻底从苏柔视线中淡去。 周五—— 最后一节金融课,大教室里几百号人坐在那里,女同学们都挤坐在前面,却总要不时往后看一眼。 苏柔漫不经心翻着书,心里还是沉沉闷闷的,一旁的邵菲暗地踢了她一下,她回过神来。 “后面坐着个绝世大帅哥。” “有多帅?” 苏柔随口问道,有点意兴阑珊,邵菲脸颊微红,小声说:“真的超级帅,还是个同胞呢,你看看。” 苏柔随意回头,眼光一下凝住—— 是他! 即使邵菲没仔细说,她也能猜到是谁。 是那晚救她的男孩,坐在最后一排,穿着天蓝色羽绒服,一手撑着额头,一手翻着书,表情淡漠,抑郁冷漠在他眉眼交缠,带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不怪邵菲惊讶,实在是个帅得万分精致的男孩,那晚在昏暗的灯光下已经觉得惊艳,现在阳光璀璨落下,照在他脸上,更显出逼人的帅气。 “很帅吧?” 邵菲兴奋地问,苏柔没有说话。 “杜思寒!” “杜思寒!!” 老师在上面叫了两声,男孩仿佛才惊醒,慢腾腾地站起身。 教室里的女生们都觉得今天授课的胖老头格外地亲切可爱,这一叫,免去搭讪打听名字的步骤。 杜思寒…… 苏柔在心底默念这个名字,牢牢记住。 下课铃声响起,很多女同学都围过去搭讪,男孩一言不发,表情一直淡淡的,收拾了书,背着书包走了。 苏柔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渐渐远去,突然用力咬了下嘴唇,快步跑过去。 “杜思寒!” 杜思寒转身,茫然看她。 苏柔笑着问道:“你手上的伤还好吗?” 杜思寒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一会,哦了一声,转身就走,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苏柔跑到他面前拦住他。 “有事?” “你做我男朋友吧!” 饶是杜思寒冷漠惯了,也不由地惊了一下,停下脚步看她,苏柔迎着他的目标,冷静地重复了一遍。 “你做我男朋友吧。” “好。” 杜思寒淡淡应了一声,像在回答你好一样平静,苏柔愣了一下,却没有预想中的欢喜,她不喜欢敷衍。 苏柔成了杜思寒的女友,他是n大有名的帅哥,虽然和他同岁,但已经是大四的学生,课业非常优秀。 然而杜思寒的心比他的脸更冷,苏柔不找他,他是绝不会主动来找她,就像个绝缘体一样,苏柔感谢他那天的搭救,却没有感激到爱上他的地步,所以也并不在意。 这天下了课,苏柔约了杜思寒在树下见面,杜思寒坐在长椅上,耳际的银白耳钉在阳光下煜煜生辉。 苏柔坐到他身边,杜思寒抬头看了她一眼,低头看手机,苏柔伸手拿走他的手机,认真地说:“思寒,你今天要对我亲密一点。” 杜思寒愣了一下没说话,很快他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不远处一个身形挺拔的男子走过来,穿着米色风衣,系着暖黄色围巾,清俊贵气,气质和他很相似。 苏柔从看到那个人开始,手就不由地握紧,她竭力想装作不在乎,手却在颤抖,心情会影响面部表情,她的表情出卖了她的心。 “东商哥,你来了。” 苏柔站起身,挽住杜思寒的手臂,笑着说:“我男朋友杜思寒。” 李东商愣了一下,点点头,苏柔死死握紧手,笑容已经快支撑不下去,她说:“我也不喜欢你了,其实我也没多喜欢你,就是没见过多少好男人而已,现在我遇到思寒,才觉得真正的喜欢。” “恭喜。” 李东商淡淡点头,抬腕看了下时间,“我还有事,改天再聊。” 李东商走得很快,头也不会,不是逃离,是真的赶时间,苏柔呆呆站在原处,寒风拂起她的头发,寒意刷过她的脸颊,刀割样地疼。 她低下头,突然蹲在地上放声痛哭,她连报复都做不到!因为那个人根本不在乎,因为不在乎她这个人,所以连带不在乎她的手段! “他不喜欢你。” 杜思寒没有去安慰她,平静地陈述事实,苏柔第一次发觉他冷漠的让人厌烦,她猛地扭头看他,眼睛通红,带着恼恨。 “他喜不喜欢我关你什么事?” 杜思寒弯下身,眼眸漆黑,带着潜藏的危险狠戾,他说:“苏柔,我不喜欢被人利用。” 苏柔一下哭出声来,恨恨地扭过头,却是看着李东商离开的方向。 杜思寒转身面无表情地离开。 李东商急匆匆地走出电梯,往病房走去,自从温温来了,医院似乎都变成了家,带了点归属感,他每次放学,总是迫不及待地想回到这里。 寒假就快来了,他总算有多余的时候和她呆在一起,他推开房门,苏温和江秋兰偎在一起看看电视,母女一样温馨。 “回来了。”江秋兰笑起来。 她的身体恢复得飞快,李成林不但又加了二个护士照顾,更亲自守在床前照顾,赶都赶不走,李成林在,苏温也轻松不少。 “嗯,二叔呢?” “他去买饭了。” 江秋兰看了他一眼,状似无意地问:“成绩出来了?” 苏温的手不经意地紧了紧,很快松开,很细微的动作,昭示她内心的紧张,李东商没说话,脸色不怎么好看,面无表情地将成绩单递过去。 一排分数从上到下排着,江秋兰看了一遍,突然扔到他面前,然后抽出枕头扔过去。 “臭小子!你吓死我了!都过了你板着个脸干嘛?” 江秋兰又好气又好笑,苏温重重松了口气,也有些怪他,看了他一眼别过头去。 李东商走上前,笑着说道:“这不是为了给你们惊喜吗?” “赶紧的,捡起来我再看看。” 苏温忙下床捡起来,又钻到被子里和江秋兰一块看,一脸的崇拜遮掩不住,之前落了那么多课程还能拿这样的高分,太厉害了! 李东商的心情被她的崇拜点亮,笑着说:“妈,一会我和温温出去吃,就不打扰你和二叔了。” “撕你的嘴,明明是自己想,偏要拉我下水。” 江秋兰笑骂不止,正说着话,李成林推门进来,手里拎着大包小包。 江秋兰习惯吃中餐,口味很挑剔,他逛了大半个n市才找到一家合她口味的,就是有点远。 “温温,走了。” 李东商摸摸苏温的头,握住她的双手,不由分说地将她拽起来。 李成林暗暗对他比了个拇指,笑眯眯地说:“没事多在外面逛逛,不用急着回来。” 江秋兰:“……”   ☆、第十七章 寒冬的阳光带着一种金灰色,温暖柔弱。 苏温以为只是在楼下散散步,李东商却真带她离开医院,车子缓缓驶出门外,苏温回头看他。 “我们要去哪里?” 李东商没说话,车子开出不远后又在路边停下,他突然凑身过,熟悉的阳光样的气息逼近,苏温没有丝毫准备,羞红了脸。 他伸出手拽出安全带帮她系好,明明可以退回身去还她清静,却偏偏要盯着她看,苏温感觉脸都要烧着了,她不用想就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是狼狈极了。 车子没有空间让她躲避,她有些恼了,觉得他是故意逗弄她,于是咬了下嘴唇,微微扭过头去。 李东商放过她,抬手在她脸颊上擦了一下,笑着说道:“带你去一个地方。” “东商。” 苏温鼓起勇气,认真地说:“你别老摸我的脸,不好。” 她发现和他的距离就是这样被拉近的,他最近的小动作越来越多,像成了习惯一样,这样亲昵的举动,她觉得很不妥。 李东商表情有一分钟的凝固,然后又转过身去,直直盯着她看,苏温又紧张起来,红着脸看他,试图和他对视,最后还是败下阵来,又默默低头。 李东商抬手起,在她脸颊摸了又摸,像在宣誓主权一样,他在用行动告诉她,她是他的,这一辈子都是,他不但要摸,以后还会亲,还会—— 李东商咳了一声,收回手,转口说道:“我觉得挺好的,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wk定制—— 世界顶级珠宝定制品牌。 李东商一进门,服务员立刻迎上来,甜甜笑着,领着两人进入会客厅,然后进了保险室,捧着一个巴掌大的盒子出来,上面绘着银色图案,精致无比。 服务员送了东西立刻离开,体贴地将门合上。 李东商打开盒子,苏温愣住了,盒子里是颗蓝色宝石,用一根纤细的铂金编花链子编着,苏温不太认识珠宝,她甚至不能肯定那是宝石。 她只是觉得很漂亮,如海水一样澄净的蓝色,像水晶一样剔透,璀璨夺目,李东商将吊坠放到她掌心。 “你的幸运星我不能还给你,所以我重新送你一颗星星,喜欢吗?” “嗯。” 苏温握在手中,食指按住,没有哪个女孩不喜欢漂亮的东西,她也不例外。 “真漂亮。” 她不知道这是很罕见的海蓝钻,世上只有这一颗,这颗钻石价值五千多万,他知道她不在意这些,他原本是想亲自手工制作一颗同样的水晶星星给她。 江秋兰不同意,她太疼爱这个女孩,她说温温应该配独一无二的宝石,何况他送的应该算订情之物,更不能马虎,李成林正努力讨好江秋兰,就收购了海蓝钻。 李东商开始并不同意,不是自己努力赚钱买的东西,他不觉得能做订情之物,直到他看到这颗海蓝钻,他退步了,真的很漂亮,他迫不及待地想让她拥有。 只是件礼物,不能算是订情之物,他觉得有些惋惜。 苏温什么都不知道,她以为只是普通的宝石,李东商没有解释,不然她一定会拒绝。 李东商帮她戴到颈间,海蓝的色泽,越发映的肌肤如雪,苏温捏着宝石爱不释手。 “温温。” 李东商突然抱住她,在她耳边轻柔却又霸道地说:“我知道你想走,我不勉强你,但是我现在在你身上印上了李东商的专属印章,你只能属于我,只能等着我,知道吗?我不许你抛弃我,不许你逃。” 江秋兰的身体日渐好转,又有李成林照顾着,她的担心没有了,就想要逃离他的身边,他什么都知道,所以才需要一个誓言样的承诺。 苏温没有说话,表情有些茫然。 “你答应我。” 李东商抱着她不肯松手,苏温沉默了一会,轻轻嗯了一声。 李东商这才安下心来,脸颊在她发间蹭了蹭。 都说温温羞涩胆怯,其实她是外柔内刚的性格,她离了李东商依然会过得很好,他才是那个离不开她的,脆弱地依附她而活的人。 日子牵着幸福的手嬉戏前行,一晃,半年过去了。 李东商很着急,心急着想毕业独立,他几乎是废寝忘食地学习,希望能提前毕业。 江秋兰身体已经恢复大半,现在已经能自己走路,只是行动还有些迟缓,李成林被她赶回s国上班,时不时就要飞过来陪她。 这天早晨,苏温陪江秋兰在楼下散了一会步,突然接到李东商的电话。 “温温,我的书忘记拿了,你帮我送过来吧。” 苏温送江秋兰上楼,在抽屉里找到书,急忙送到学校去。 正是炎炎的夏季,骄阳似火。 李东商匆忙赶过来,苏温正在校门外等着,脸颊红扑扑的,额头带着湿意,李东商心疼,抬手帮她擦了下,连忙拉她往里走。 “太阳这么大,怎么不到里面等?” “我怕你找不到我。” 苏温将袋子递给他,“我不进去了,你赶紧去上课吧。” “不急这一会,我——” 李东商光顾着看她,和前面的人撞了个正着,他抬头,对上一张震惊熟悉的脸。 这世上,就是有这么凑巧的事,一天有二十四个小时,n大那么多门,偏偏就这样撞上了。 “姐?” 苏柔自喃样叫了一句,脸色慢慢变白,然后又速度涨红,红得像要炸开一样,她呆呆地看着苏温,用力眨了下眼睛,是她! “柔柔。” 苏温只叫了她一声,便再也说不出话来,无话可说。 到底是她的错,她本来不该来的,无论当初是自私还是无心,她都欠苏柔一个交待,一句对不起。 “真的是你!” 苏柔凄厉尖叫一声,她以为是路新,甚至傻子一样去找苏晴理论,被苏家上下教训,结果竟然是被他们联手摆了一道。 “你先回去。” 李东商低声说道,苏柔性子偏执,他怕她愤怒之下会伤了温温。 苏温点头,转身要走,苏柔怎么肯让,飞扑上前就要打她,李东商一把拽住她推到一旁,也顾不得上课要迟到,拉着苏温一块回去。 地铁的人寥寥无几,呼啸着前进。 苏温坐着角落里一言不发,脸色有些发白,李东商隐隐不安,握住她的手柔声说:“温温,别担忧,一切交给我。” 苏温笑了笑,摇头说道:“没事,我就是有些措手不及,我自己回去就好,下一站你下吧,别耽误上课。” 李东商亲手将她送到江秋兰面前,和她简单说了几句,这才重新回到学校去。 江秋兰拉着苏温靠坐在床上,也觉得这事有些荒唐,她把温温当作自己的女儿一样,也不瞒她。 “温温,东商一直喜欢的都是你,他可能没告诉过你,你妈一直都知道苏晴的事,当初将东宇放在我身边,是她的主意。” 苏温猛地睁大眼,手在被子上拧紧。 江秋兰握住她的手展开,轻柔地抚过她的手背,眼中透着些哀伤,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但记忆永远不会抹去,她不会去原谅。 “温温,上一代事和你们没有关系,但东商那时候太年少,他恨苏晴,恨你妈妈,所以在你们姐妹之间徘徊,他不后悔报复苏家,却后悔伤害了你,温温,他一直喜欢你。” 苏温没有说话,伏下身子趴在江秋兰膝上,江秋兰抬手顺着她的头发。 “温温,这都不是你的错,你和东商是互相喜欢,我们会帮你处理好一切,你只要喜欢他就好,别的都不用担心。” 苏温笑了笑,眼泪却滑落下来。 姐姐的男友被妹妹夺去,然后又被姐姐抢回,这样惊骇荒唐的事,别说是苏家,就算是普通人家都不会去接受。 前路太过艰难,她茫然无措。 门突然被推开,苏柔站在门口,看着面前像母女一样依偎的人,心像被一根钢针直直刺穿了一样,疼得一抽一抽的。 “苏温,你真够狠的!” 她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说。 平日里重话都不会说一句,温温吞吞的,原来都是在装可怜!原来是她苏柔瞎了眼,论计谋,论伪装,她哪比得上苏温! 苏柔死死盯着苏温,苏温不想解释,再多的解释都是空话,苏柔见她示威样的默认态度,更加愤怒,扑过来就打她。 江秋兰吓了一跳,忙不迭将温温按到怀里,苏柔那一巴掌打到江秋兰肩上。 “够了!” 江秋兰怒叫了声,苏柔也呆了,又气又急,却又胆怯着不敢再上前,苏温忙去看江秋兰。 “阿姨你没事吗?” “没事。” 江秋兰在她手上按了一下,抬起头目光凛冽,一句一句,铿锵有力地说:“苏柔,你既然来了,那我就把说清楚,东商喜欢温温,他一直都只喜欢温温,你也怪不到温温头了,你凭什么怪她?当初你从她手里抢走东商,你怎么想不到她会难过?” “我现在不是和你讨论过往,我是告诉你,温温这个儿媳妇我是要定了,你也别再执迷了。” 苏柔眼泪落下来,哽咽着说:“阿姨,她明明是报复我,她不喜欢东商,她故意的。” “喜不喜欢我比你清楚,你回去吧,你再闹我要叫护士了。” 江秋兰眼中的淡漠嫌弃让苏柔无地容,她败得一塌糊涂,只剩下自尊,她不容许自己输的一无所有,她恨恨看了苏温一眼,转身离开。 苏温偎在江秋兰怀里,脸上的黯然一闪而逝。   ☆、第十八章 月光清冷,风卷着树叶,幽幽叹息,像极了呜咽声。 苏柔坐在阳台上,风拂起她的头发,一刀一刀割着她的脸,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甚至感觉不到冷,地上几个空罐子散落。 她又启开一罐啤酒,冰凉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苦涩将她的眼泪逼出来,她突然尖叫了声,用力捏紧罐,泄愤一样扔了出去。 杜思寒走过来,看到她模样,眉头拧起。 苏柔有了几分醉意,一扭头看到他,笑着站起来,伸手勾住他的脖颈,嘴唇贴着他的脸颊蹭着。 “你说,是我好看,还是苏温好看?” “你喝醉了。” 杜思寒要推开她,她压下他的头吻住他的嘴唇,杜思寒有三秒钟的失神,别过头去按住她。 “苏柔,你喝醉了。” 他将她拽进屋,合上玻璃门,屋内暖暖的,将寒风挡住。 苏柔坐在床上,酒醒了几分,她站起身定定地看着杜思寒,然后抬手解衣扣,一颗一颗解开,将衬衫脱下。 她说:“杜思寒,我没有喝醉,我们上·床吧。” 19岁的女孩,身子已经发育完全,肌肤柔腻,曲线诱人,她抬手勾住杜思寒的脖颈,温软的身子贴着他,细细亲吻他的脸颊。 杜思寒眼神幽暗,他从来不是正人君子,不会压制自己的欲·望,稍微了解他的人都知道,杜思寒是个寂寞又放纵的人。 他掐着她的腰按在床上,炽热的吻顺着她的脖颈一路向下,落在她胸·前徘徊。 苏柔仰起头,低声喘·息着,身子因为紧张沁出一层汗,她青涩地回应他,身子微微颤抖。 杜思寒突然停下动作,双手撑在她头两侧,眼中的□□退去几分,眸子冰寒,漆黑如墨。 “第一次?”他问。 苏柔羞涩地点头,到底有些难为情,杜思寒眼中的□□却像被冰水浇灌,瞬间熄灭,他直起身,动作优雅,慢条斯理地扣上扣子。 苏柔脸色慢慢变白,她走下床站到他面前,哑着嗓子问:“你什么意思?” “我不和处女上·床。” 这话说的粗俗无比,但从杜思寒的嘴里说出,又多带着几分令人绝望的漠视,苏柔张了张嘴,眼泪落下来。 “为什么?” 为什么都不要她,她到哪底哪里不好,一个个都嫌弃她! “苏柔,你跟我本来就不是互相喜欢,大家好聚好散,没有必要有太多的纠缠。” 他说的很平静,苏柔却气得不行,狠狠一巴掌打下去,杜思寒的脸偏了偏,表情淡漠如常,苏柔哭着上去打她,心里委屈的快要爆炸了。 杜思寒握住她的双手—— “苏柔,我说过,我不喜欢被人利用,更不喜欢做别人的替代品,你伤心那是你自己的事,不是我的责任。” “你闭嘴!” 苏柔哭喊着踢打她,杜思寒由着她打,眼中的寒气又重了几分。 “这就是为什么我不喜欢和处·女上床的原因,因为我讨厌被捆绑被纠缠,苏柔,我们从来没真正在一起过,也谈不上分手两个字,今晚以后,大家各自回各自的生活吧,再见。” 杜思寒走得绝情,苏柔坐在地上,放声痛哭,整个都快崩溃。 这么多年她只爱一个李东商,她以为他是因为珍惜她才不肯逾越,还自以为幸福,原来那个人是因为嫌弃。 她主动献身给杜思寒,结果杜思寒对她只是玩玩的心态,和李东商一样,怕她纠缠,怕甩不脱。 她苏柔,竟然活到这种地步!活到倒贴都被人嫌弃的地步! 她抬手擦了下眼泪,目光落在地毯上,上面有一颗黑色水晶袖扣,很精致,是杜思寒基本不离身的东西。 她用力咬了下嘴唇,捏着袖扣追下楼。 杜思寒还没有走远,正在打电话,路灯照亮他的脸,将入骨的哀伤勾勒,他握着手机,手微微颤抖着,眼泪落下来。 “我知道了,祝你们幸福,你的生日我回不去了,我最近课业太忙了,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你没有对不起我,感情不就那么回事么,爱就在一起,不爱就分开,以后我们也不用再联系了,我不想再和李东宇解释,很晚了,再见。” 他握着手机,五指用力收紧,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道手机屏幕都被捏碎了,眼泪不停落下,表情却是倔强淡漠,他随手将手机扔了出去,抽出烟点燃。 苏柔迟疑了一下,走上前将袖扣递给他,面无表情地说:“杜思寒,我们分手吧,我从来不喜欢你,你记着,是我苏柔先提出的分手。” 杜思寒接过袖扣,在指间摩挲一下,突然说道:“爱情都没有了,还留着这些记忆做什么?要断,就断得干干净净,我杜思寒不需要靠记忆来施舍。” 他抬手将袖扣扔了出去,面色冷凝。 苏柔转身就要走,他突然叫住她,表情一如既往地冷漠,他说:“苏柔,你很想知道为什么我和李东商都不要你是吗?” 苏柔面色一变,挺直腰背,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因为你自私。” 杜思寒吸了口烟,夜色寂寞,将他心中的寂寞勾缠出来,他幽幽说道:“你把自己看的重过一切,重过你自以为凌驾一切的爱情,就像你明明知道我难过,却选择无视,把你的骄傲踩在我难过之上,不介意让我更难过几分。” 苏柔咬了下嘴唇,脸上像被人狠狠搧了一巴掌,火辣辣的,又像被扒了衣服一样,羞耻地站在马路上,她心中一阵羞恼,只因为他的话让她无法反驳。 “你还不是一样?我难过的时候,你还不一样落井下石!” 她倔强反驳,杜思寒笑了一下,淡淡地说:“苏柔,所以说你自私,我是怕你有一天会后悔,这种事后悔挽回不来。” 苏柔愣了一下,眼睛泛红,咬着嘴唇不说话。 杜思寒扔了烟,双手插在衣袋中,脸色重新恢复淡漠。 “苏柔,我没有见过苏温,但也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经过,这样的女孩,别说是李东商,就算是我遇到,也会爱上,因为人都需要温情,一个男人再爱一个女人,也不会哄她一辈子,感情是要相互付出的。” 杜思寒抬头看天,星辰寂寥,他有些兴味索然,没再说话,转身离开。 他有点寂寞了,属于他的女孩,来得太迟了,将来遇到,他一定要狠狠讨回这份等待的苦…… 杜思寒已经走远,苏柔还呆呆地站在原处。 他的话狠狠地刺伤了她,从小到大,没有谁夸过苏温,所有人都告诉她,她比苏温聪明漂亮,她什么都比苏温好。 她一直是这么认为的,结果现在他们却都告诉她,她比不上苏温,那么她这么多年算什么? 苏柔觉得有些冷,生活真是沉重,压的她快喘不过气来,她不信,不信错的是她!怎么能承认,自己活了这么多年都是错的! 苏柔再没找到杜思寒,那个男孩似乎也已经将她遗忘。 她开始交男朋友,开始融入n大开放的风气中,在新生活中寻找慰藉…… 苏柔的事李东商听说了,n大的风云人物,大众宝贝,他不想听都有人传到他耳朵里,他没有告诉温温,温温那样软的性子,他不想她愧疚自责。 医院—— 李东商推门进屋,苏温正搀着江秋兰练习走路,江秋兰正捶苏温的肩,笑骂道:“你不许偷偷放手啊,越来越坏了你。” “我不放我不放,你看错了嘛!” 苏温挽着她撒娇,江秋兰知道她是为自己好,想除去她的依赖性心理障碍,哪会真怪她。 “东商回来了,让他陪我练,你先歇会。” 李东商上前摸了下苏温的头发,挽着江秋兰继续练习,状似不经意地说:“温温,明天带你去个地方,有话和你说。” 江秋兰抬头,母子两人默契地交换了个眼神。 苏温嗯了一声,盯着江秋兰的脚步,怕她会跌倒摔伤了,不时提醒李东商小心。 江秋兰心情像初春的阳光一样,温暖柔软。 真好,幸福已然包裹着她们…… 第二天,李东商逃了一节课,提前回医院。 他的目标已经达到了,迫切地想和温温分享这份喜悦。 车子开到一半,他停在花店门口,买了两束红玫瑰,玫瑰花香气宜人,将他的心好心情放大数倍,阳光洒在花瓣上,真真娇艳动人。 车子驶进医院停车场,他捧着花,脚步从未有过的轻快。 “妈,温温,我回来了。” 他推门进去,江秋兰抬起头,眼睛泛红,脸上还带着泪痕,他手颤了颤,连带着玫瑰花都哆嗦起来。 他小声问:“妈,温温呢?” 江秋兰眼泪又落下来,轻声说:“回去了,我以为她出去买饭了,好久才发现她留的字条,打电话一直关机。” 字条就在江秋兰手中,他一把夺过,上面只有一行字—— 东商,阿姨,我回国去了,不用挂念。 她走了,他的担忧终于变成了现实…… 江秋兰怎么都不放心,催着他打电话,“打个电话给苏家,问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李东商忙打电话过去,那头很快被接通,却是杜宛接的。 “温温有没有打电话回家?” “李东商!” 杜宛一听是他,声音陡然拔高,怒叫道:“你还有脸打电话过来!你和柔柔是怎么回事?还有温温!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温没有打电话回家?” “她有胆子打电话回来吗?竟然敢背着我们休学了整整一年!” 李东商脸上血色瞬间退去,颤声问道:“休学?你……你说什么?” “她为了照顾你妈休学了一年!瞒着我们所有人,把苏家的脸都丢光了!你们母子好狠的手段!” 杜宛啪地挂断电话,李东商握着手机,整个人都呆了。 江秋兰已经听到杜宛的话,眼泪一下落下来。 “傻孩子,真是个傻孩子……”   ☆、第十九章 苏宅—— 苏温跪在地上,低着头不说话。 苏墨铭双手用力按在膝上,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带着愤怒,杨雅萝不停劝他,脸上笼罩着一层寒气。 杜宛坐在一旁,冷眼看着,苏晴坐在她旁边没说话,她不敢吱声,她和李成峰的事苏家还不知道,万一苏温说出去,她怕是要被赶出苏家。 “你到底说不说?” 苏墨铭被激怒,霍地站起身走到苏温面前,苏温声音低低的,还是那句话:“江阿姨生病了,我就是去照顾她一下——” “你还知道什么羞耻!” 苏墨铭怒叫出声,要不是苏柔打电话来哭诉,他都不敢相信这种事会是苏家的女儿能做出来的,真是丢尽了苏家的脸! 苏温身子颤了颤,重新低下头沉默着不说话,苏墨多铭气极,就要请家法,让周嫂拿鞭子,周嫂唯唯喏喏地应着,就是不肯去拿。 苏晴笑着说:“爸,您别生气,温温不还是孩子么。” “我苏家教不出这种不知廉耻的孩子!杜宛,让人把她送到学校去,苏家丢不起这个脸,对外就说她出国了。” 杜宛想到苏文,有些为难,小声说:“爸,教训一下就好。” 苏墨铭截住她的话,怒声叫道:“她做出这么伤风败俗的事,传出去丢的是苏家的脸!把她送到学校去,毕业了找户人家嫁了,以后再出事,也丢不到苏家人脸上。” 苏墨铭向来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对着自己的儿子都能狠心赶出苏家,何况是一个孙女。 苏温没有特别难过的感觉,她决定留在n国的时候就想到后果,她想着回学校也好,她休学一年,重新拾起学业一定会很难,一定忙得顾不得想这些。 她收拾了东西,当天下午就回到d大,甚至没来及和苏文道别,她不想看到苏文失望的神情,她不后悔到n国这趟,却愧对他,愧对苏柔。 她走后不过四个小时,李东商赶到苏家,他曾经发誓,再不踏进苏家的门,现在却顾不得那么多。 苏墨铭夫妇,苏家大小长辈都在客厅里等她,杜宛更是脸色铁青,苏晴神色慌张的,只敢偷偷看他。 李东商目光扫了一圈,直直看向杜宛—— “温温呢?” “你还有脸问!” 杜宛怒不可遏,李东商目光沉了沉,低声说道:“我不想和你吵架,告诉我温温在哪!” 杜宛冷笑出声,“东商,温温已经被我们送出国了,没人会告诉你她在哪,你我们苏家是要不起了,以后也不必踏进苏家的门了,我们温温和柔柔,谁都不想再和你有半分牵扯。” 李东商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头也不回地离开。 苏家人的顽固无情是出了名的,据说当年苏家的小儿子苏翘和楼家的楼蓝相爱,被苏家上下视为奇耻大辱,其实不过是对同性相恋而已,放在现在也没有多不能容忍。 可是苏墨铭直接把苏翘赶出了家门,再没有认过这个儿子,苏翘后来惨死,到死都没能换得苏墨铭半分心软,而他的一双儿女也下落不明。 这样的家族,不会对他心软,他与其在这浪费时间,不如去找找温温的朋友,或许还有希望。 李东商没有找到苏温,他在d市停留了一个星期,不得不飞回n国,江秋兰还需要他的照顾。 又是半年过去。 12月底,正是寒风凛冽,冰天雪地的隆冬,风在d大校园里呼啸着卷过,拽拽杨柳细弱的头发,踢踢梧桐光秃秃的手臂,像个顽劣的孩子,肆意张扬。 树下一对对情侣依偎着,喁喁私语,脸上带着欢脱的笑意,寒假即将到来,无论课业是过还是没过,都挡不住即将自由的欢乐。 杨莫穿着修身羽绒服,全身包裹严实,匆忙走进教室,手里拎着滚烫的奶茶。 “哎呀,你要学到什么时候,你不要命了吗?” 杨莫忍不住发脾气,苏温抬起头来,下巴尖尖,瘦得脸都小了一圈,杨莫捏她脸,没好气地说:“你说你这样废寝忘食的,想把一年的课程赶上去,可能吗?别折磨了,先喝杯奶茶,我看你快晕了。” “谢谢。” 苏温忙接过握在手中,滚烫的热意将她心底的寒气融化了几分,她摘下眼镜,疲惫地趴到书桌了。 她休学一年,虽然提前回来,现在还是大二的新生,她想试着赶上去,明年可以直接转到大三去,可是一年的荒废,连大二的课程她都挂了几科,更别提大三了。 “好了,竟玦找我,我可不陪你受罪,别呆太久了,有事打电话给我。” 杨莫约了男友去看电影,交待了苏温几句就匆忙离开。 苏温小口小口喝着奶茶,嘴里呼哧呼哧吐着白雾,暖了一会,忙又专心做试题。 她是财会专业,苏家不少长辈在会计师事务所上班,原本也算耳濡目染,可是她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记忆力严重下降,老是记不住东西,她想,她可能真的太急了。 做了一套试题,她感觉还不错,翻开答案给自己打分…… 56! 她不敢相信,又重新对了一遍,真的是56分! 她呆呆地盯着试题,再也忍耐不住,趴在桌子上眼泪直往下掉,沮丧又绝望。 这样下去,她补考肯定过不了,怎么办?要是她一直挂科…… 苏温手指在纸上抠着,突然听到开门声,她忙擦了下眼晴,抬头看过去。门边,一个人怔怔看她,眉目清俊,身形挺拔。 苏温呆呆看他,彼此相顾无言,她张了张嘴刚要说话,他大步走来,掐着她的腰将她按到怀中,掌下用力,像要将她揉进骨血中一样。 “你怎么会来……” 苏温怔怔地问,鼻子发酸,忍不住伸手环在他腰间。 “我怎么会来?我不来你是不是打算就这样,一辈子躲着我?” 李东商声音藏着怒火,他捏着温温的下巴抬起,温温眨了下眼睛正要说话,突然唇上一阵温热,他就那样毫无预警地吻了她,是她从未见过的霸道急迫。 苏温呆了,连反抗都忘记了,双手握成拳抵在他胸前,直到胸口传来一阵沉闷感才回神,是窒息的感觉,她忘记呼吸了。 她连忙推开他,脸红得像火烧一样,嘴唇艳红,似清晨吐艳的玫瑰花瓣。李东商目光沉了沉,没有再坚持,抬起手拇指擦过她的嘴唇,暧昧地抚弄。 他说:“温温,你再逃,我就把你打包带回家去锁起来。” 苏温委屈地看他,脸色通红,不知是羞还是恼的。 李东商吁了口气,不觉心软,上前将她拥到怀中,柔声说:“温温,我找你找的很辛苦。” 苏家家大业大,要藏一个人,封锁一个人的消息易如反掌,更无语的是个个都是奇葩,真就守口如瓶。 他找了那么久,结果她竟然就在d大,只是转了系,从老校区搬到新校区,苏家动用了关系让学校隐瞒了她的消息,让他找了半年之久,要不是杨莫松了口,只怕他还要找几年。 “你又请假了?” n大那边和国内差不多,现在也应该正是忙着考试的时候,他肯定是请假回来的。 “我半年前就提前修完学分毕业了,本来想给你惊喜的。” 结果只剩下惊,喜都变成哀了。 苏温睁大眼睛,眼中盛满崇拜,怎么他就能提前毕业,她那么努力还是得挂科,于是崇拜变成沮丧。 李东商拇指擦过她的脸颊,眼眸温柔的像要滴出水一样,她瘦了,从前脸就小,现在更小,下巴尖尖的,弱不禁风的模样。 “那你什么时候走?” 苏温小声问,眼中带着不舍。 她在d大半年了,苏家不许她进门,像流放一样把她放在这,只苏文每个月会来看她,她从难过到淡然,只是一个人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孤单。 “一会就走。” “哦。” 苏温眼中的光彩淡去,李东商不忍再逗她,握着她的肩将她按在怀里,声音低沉,带着醉人的温柔。 他说:“骗你的,说什么你都信,走?我舍得吗?回头你再跑了,我到哪找去?” 苏温抬眼看他,从前他总是彬彬有礼,谦谦君子的模样,不过半年没见,怎么感觉霸道了很多。 “走吧,先跟我回家去,这里这么冷,你手都快冻僵了。” 李东商合上她的书塞到书包里,一手拎着书包,一手牵着她往外走,温温跟着走了两步,停了下来,盯着自己的脚尖不肯再走。 李东商回头,她不去看他,小声说:“我一会回宿舍就暖和了,宿舍里有空调。” “如果你不跟我走,我就抱你下楼,我不介意让你的同学都知道你有个男朋友。” 李东商慢条斯理地说,苏温猛地抬头,睁大眼睛看他,震惊的模样温软可爱。 李东商笑着看她,眉眼弯弯,“走,还是不走?” 苏温低头咬着嘴唇,眼眸转动,从前的李东商不会说这样的话,她对着他,心思有点不够用了。 她正迟疑不定胡思乱想,他却已经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去。 12月的风,凛冽冰寒。 阳光都似乎生病了一样,娇弱虚软,映的地上的影子都格外的暗淡。 李东商牵着她的手走出校门,盯着地上一高一矮的身影,不由地握紧手。 没有人知道他的害怕,他害怕他不在的某一天,某个瞬间,温温的身边会挤进别人的身影,温温从来都是外表柔弱,内心潇洒,真正执着的人,是他。 幸好,未曾错过……   ☆、第二十章 李东商在读研,但是是远程教学,已经不需要常驻n国。 他在秋江区云松别墅区买了独栋别墅,占地八百多坪,带了室外游泳池,还有一个花园,里面种满玫瑰,还没到花开的时候。 “阿姨没回来吗?” 苏温坐到客厅沙发上,李东商从厨房端了杯热牛奶给她,挨着她坐下。 “她还没回来,我要是告诉她你回来了,她估计得立马飞回来。” “……” 苏温愧疚了,江秋兰那么疼她,自己不辞而别,一定伤了她的心。 “那还是别跟她说了,我明天就要回学校了,快要考试了,我还得复习。” “温温。” 李东商慢吞吞地叫她的名字,苏温抬头,对上他的眼眸又飞快地移开,他凑上前去,气息逼近,还是从前阳光的味道,温暖地缠绕过来。 苏温脸腾地红了,手不安地绞着,幸亏那杯牛奶放回桌子上了,不然准洒,她忍不住胡思乱想。 “不要对我撒谎,我知道你已经考完试了,我还知道,后天你就要放寒假了。” 他找她的时候就已经打听的清清楚楚,包括哪个男生对她有好感,哪个胆大的表白过她。 “我、我最近要补课,住在学校方便……” 苏温声音越来越轻,一想到要补考,她就觉得惊恐,李东商握住她的肩按到怀中,声音轻软。 “别担心,我已经帮你请了家教,还有,明天我陪你回宿舍搬东西,赶紧搬过来。” 这才半年没见,都瘦成这样了,他怎么能舍得她留在学校受苦。 苏温被他这样理所应当的霸道行为惊住了,李东商放开她,无视她眼中的抗拒无语,将牛奶塞到她手中。 “不烫了,赶紧喝了去洗澡。” 他这口吻,好像她们是熟悉了几十年的夫妻一样,苏温张口想拒绝,他突然压下来,漆黑的眼眸盯着她,温温的脑袋,糊了…… 可惜了,要是她说一句,他就能有借口吻上去了,来日方长。 傍晚—— 李东商靠在床前,浴室的水声不时传来,他手里捏着杂志,水声哗哗在他的脑袋里冲撞,22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难免会胡思乱想。 咔嚓一声,浴室的门打开,苏温走出来,抬头看到他吓得忙躲回浴室,两条纤长雪白的腿一闪而逝。 其实她个子娇小,才163的个头,穿着他的衬衫当睡衣,长到快及膝,完全不存在走光的问题,可是现在的情形太过暧昧,她没有经历过,羞得惊惶失措。 李东商清了清嗓子,心不受控怦怦跳起,他走过去敲了敲门。 “你出去……” 苏温的声音闷闷的,透着些委屈。 “温温,开一下门,我帮你买了衣服还有睡衣。” 门内的人沉默了五秒种,房门咔嚓被拧开,听着声音就能听出后面人的不情愿,雪白纤细的手臂伸到他面前。 李东商不再逗她,将袋子放到她手中。 他就是故意的,想逗她,想亲近她,22岁还是顽劣冲动的年纪,对着自己心仪的女孩,总忍不住想做些让她惊惶失措的举动,看她为因自己而情绪失控,会有一种满足感。 苏温躲在浴室里不肯出来,李东商屏气等在门外,两人比定力,终于,苏温先沉不住气,拧开门探出头去,还没叫出声来就被守着的某人掐腰抱起。 “你太过分了……” 苏温眼睛发红,委屈得快哭了。 哪有这样欺负人的,步步逗她逼她,简直流氓土匪一样,她和他又不是情侣,更不是夫妻,老是占她便宜,从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李东商立刻心软,抱她坐到床上,手穿过她的腰握住她的双手,柔声道歉,声音带着入骨的爱溺。 “温温,我吓到你了?” 苏温点头,眼睛湿漉漉的,像雨后的晴空一样,水润剔透。 李东商笑起来,微微低头,食指在她细软的指间勾缠,嘴唇贴着她耳畔,一本正经地耍流氓。 “这是你不辞而别的惩罚,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丢下我跑掉。” 苏温立刻气弱,低着头不说话,然后又惊了一跳,才发现自己竟然坐在他腿上,这样暧昧的动作吓到了她,她微微挣扎起来。 李东商怎么肯放手,低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苏温立刻不动了,乖乖坐在他怀中,希望他能主动放她下来,但李东商显然很享受,乐此不疲。 “温温,虽然我以为你是知道的,但是我还是想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李东商喜欢你,从来只喜欢你,你也知道当初我为什么狠心伤害你,温温,我欠你一句对不起,原谅我。” 苏温眼泪凝成珠滚落下来,她从来没有恨过他,也没有过多的怨,可是心中总有委屈的感觉,现在他亲口向她道歉,那份委屈被激发出来。 “温温,对不起。” 李东商轻柔地吻在她唇上,吻去她唇角的泪珠,一声一声道歉。 “我喜欢你,从来只喜欢你,温温,我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我不可能再放你离开。” 苏温睫毛轻颤,像极了她的心情,脆弱,彷徨,无处停放。 “你只是感动,你不是喜欢我,你是感激我,我不要这样的喜欢。” 当初他握着苏柔的手,那样信誓旦旦地对着所有人说喜欢柔柔,从那里以后,心里的确定就崩塌了,自我否定混着自卑在她心里安了家,怎么都不敢去想,去相信他会喜欢她。 李东商收紧手,“我对你喜欢从17岁遇到你的时候就是完整的,一直在那里,没有变过,温温,我会证明,我真的爱你。” 苏温摇头,本能要拒绝。 她从未想过要再和他走在一起,不论是两家的恩怨,还是彼此的纠缠,都太过深刻,她不想让自己陷进深渊里,不想经历一次难过。 李东商不会退缩,不可能让她逃离,他贴进她耳朵,声音温柔中带着强悍,他说:“温温,我只是要知道我喜欢你,我可以给你时间适应,不需要你立刻给我答复,但是你的心,不论多久,永永远远只能放在我一个人身上,我不许你逃离我身旁。” 她没有回答,但李东商早替她做了答复,她这辈子,都别想逃离他身边! 苏温偎在他怀中,疲惫却又安心。 李东商当晚就给江秋兰打了电话,第二天一早江秋兰就坐飞机回来,连带把阿姨杨嫂也带回来,打算在国内定居,早日助儿子讨到媳妇。 苏温清早就逃回学校去了,她聪慧地觉察到李东商根本不会让她回学校,于是她偷偷跑了,她心里很乱,他的示爱太强悍,她被吓到了。 李东商早晨起来的时候才发现人没了,他沉着脸在屋里转了三圈,淡定地洗漱上班,他已经在接手ly,正和李成林学着管理。 一天没接到李东商的电话,苏温松了口气,坐在书桌前看书,寢室里几个女孩课业都通过了,大多都出去玩了,只有一个人呆在寢室。 这个女孩叫周娇,苏温自认从来没得罪过她,周娇却总喜欢找她的麻烦。 “还在勤奋刻苦啊,挂了那么多科,肯定补不上了,别折磨自己了。” 周娇坐在阳台门前修脚趾甲,她的趾甲上染着玫瑰红的指甲油,上面勾缠着玫瑰花,格外冶艳。 周娇家世不错,不过长得一般,虽然化着精致的妆,却还是掩饰不住五官的平庸,当然,温温是个乖孩子,这些话她是不会当面说出来伤人的。 “我一个追求者送了我一颗ek的吊坠,花了三万多,我都说了让他不要浪费,他非要买。” 周娇勾出颈间的吊坠,是颗钻石吊坠,苏温看了一眼没说话,低头继续看书,周娇目光落在她颈间。 宿舍开着空调,气温打得很高,苏温穿了件低领线衬,雪白的颈间坠着一颗精致的蓝色宝石,非常漂亮,周娇见过几次,但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周娇摊不喜欢苏温,因为苏温太漂亮,一个女孩可以稍微漂亮,但太过漂亮,容易让人嫉妒,尤其还是个好性格的,班里大半的男生都暗恋她,她偏偏又是一副白莲花样的装纯样,更让周娇厌恶。 苏温不说话,周娇反而来劲了,她本来就有点娇纵,欺软怕硬的,苏温虽然好脾气,但也不是爱受气的,收了书准备去外面看书。 同班男同学不知道和哪个班同学有篮球比塞,强制全班同学去加油助威,苏温也被逼去了,操场上围了很多人,两个班的女同学都在。 苏温站在人群后面,茫然地看着一群人追来赶去,神情有些恍惚,从前他也喜欢打篮球,有时候她会在球场等他,他投篮的模样特别好看,阳光帅气。 这才分开多久,竟然又想他了,想了好多次了…… 苏温想有懊恼,突然被人推了一下,她忙往后退去,好奇地盯着前方看。篮球在地上弹跳着滚向远处,不远处一个男孩走过来,身形瘦高,目光直直盯着这边看。 苏温四下看了看,以为男孩的女友在这里,却不知道是哪位,坐在一旁休息的男生们都笑起来,齐齐往这边看。 男孩直直走到苏温面前——   ☆、第二十一章 “没想到你也会来看球。” 方竟玦笑眯眯地说,掀着半边唇角,表情带着几分邪魅。 苏温愣了一下,没问他是谁,这样问很不礼貌,礼貌地笑了笑。 “结束后请你喝东西,有时间吗?” 苏温连忙摇头,身后的男生起哄,笑着叫道:“我敢打赌,她一定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苏温站在原地,尴尬地傻笑。 方竟玦觉得她傻得有趣,慢腾腾地介绍自己,“方竟玦,杨莫男友,我们之前见过,你竟然不记得我了。” 苏温恍然大悟,忙笑笑,杨莫和她是虽然好朋友,但却从没介绍过她的男友,还是她在校门口等杨莫时远远见过一次,早就忘记什么模样了。 “比赛要结束了,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方竟玦招了招手,一个男生将他的衣服拎过来,他随手搭在肩上,抓着苏温的手就往外走,身后一堆起哄的口哨声。 苏温对他这样看似无意,实则放肆的举动反感极了,抽回手抬手抹了下,淡淡地说:“我还有事,改天我再跟你和杨莫一起聚一聚。” 方竟玦看着自己空空的右手,眼中闪过玩味,对着苏温似笑非笑,苏温默默地与他对视了一眼,转身离开。 方竟玦追上去,强行要拽她,苏温真的有些恼了,正要说话,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温温。” 苏温还没回头,脸就腾地红了。 一双手按在她肩上将她搂到怀中,苏温脸颊火烫,有种做错事被抓到的心虚感,她早晨一声不说就跑了,他一定很生气,可是她还没有想好说辞呢。 方竟玦目光落在李东商身上,立刻眯起眼,李东商无论从外貌还是气度,都太过出色,站在那里,他莫名有种被比下去的感觉。 李东商淡淡扫了他一眼,低头柔声说:“你下午没课,明天不是放假了么,我接你回去。” 苏温咬了下嘴唇,不情愿地跟在他身后,小媳妇一样,女儿家的羞态盛放,被他领到人少的地方,她才有勇气拒绝。 江秋兰已经下了飞机,一个电话打过来,软硬兼施,苏温对着她是半个不字都说不出口,只能答应搬过去。 李东商陪她一起到宿舍收拾东西,其实只是些普通的生活用品还有书,周娇看到李东商,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哟,这才几天啊,就交上男朋友了,藏得够深的啊。” 李东商动作顿了下,没说什么继续收书,收拾好后走出门外,不大不小的声音清晰无比地传来—— “你同学真逗,长得也太难看了,还戴着颗假的ek梦心钻,哎,都没人告诉她那是假的吗?” 周娇呆了下,脸色瞬间爆红,一旁的几个女孩偷偷看她,暗自偷笑,周娇气得扯下坠子冲了出去,找那个追求者求证去了。 “装,再装,早说是假的,还天天现,温温的家世是她能比的么。” 王心摇头,觉得周娇真是可恶又可笑。 天天自以为富家千金,嫉妒温温长得好看,看不起温温节俭,其实真正有点家底的都知道温温的背景,就她井底之蛙,鼠目寸光。 坐上车,李东商俯身帮苏温系上安全带,漫不经心地问:“你那个同学,是不是经常欺负你?” 苏温愣了下,摇头说:“没有,她就那样的性格。” 李东商没再追问,眼看向前方,却没有开车,苏温莫名地看他,他突然转过头来,盯着她问:“那个男孩是谁?” “嗯?” “操场上的那个男孩是谁?” 在他搜集的资料里,并没有这号人,不知道还有多少这样的被遗漏,他对新星侦探社的能力水平要重新评估下了。 “哦,他是莫莫的男朋友,怎么了?” “杨莫的男友。” 李东商的心情陡然从阴转到晴,笑了笑,开着车离开。 回到秋江别墅,江秋兰正在客厅里等着,面容带着几分疲倦,看到苏温,眼睛都红了。快步走上前,在温温肩上轻轻拍了一下,气骂道:“让你不听话!一句话不说就走!知道我和东商多担心吗?你气死我了你!” “阿姨。” 苏温抱住她,声音暗哑。 江秋兰上下打量,心疼的直掉泪,“怎么瘦了这么多?苏家全是一群冷血的,以后再不让我们温温受半点委屈了。” 晚上—— 江秋兰和温温一起睡,两人靠在床上聊天。 “你不知道东商当初找你找的有多着急。” 江秋兰叹了口气,苏家真是铁石心肠,哪怕李东商服软,他们也不肯松口半句,后来她亲自到苏家去求和,结果还是自讨没趣。 “阿姨,对不起。” 苏温趴在她膝上,声音有些黯淡。 江秋兰笑了下,柔声说:“傻孩子,东商都跟我说了,给你看样东西。” 她扭身打开床头柜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张照片,苏温愣住,她记得,那是17岁试穿订婚礼服时拍的照片。 “当年那场订婚宴后,他回了n国,只带了这张照片,当初他也以为你们不会再有可能,但他还是舍不得,温温,他没有骗你,东商他从来只喜欢你一个。” “当初他刚转学到d市,在苏家的宴会上看到你,回去就求着我到苏家说亲事,就怕你被别家看中抢走了,我是他妈妈,我比谁都清楚他的心思。” “可是……” 苏温说不出话来,她的担忧远不仅于此,她爷爷那样的冷情的性格,加上她妈偏爱苏柔,她不敢去想未来的路,太艰难了。 江秋兰懂了,她低声说:“温温,万事都有我和东商,你呀只管喜欢他就好,我和他说过,我不许他太过逼你,这事也急不来,反正你们年纪还小,慢慢来,但是你们彼此喜欢,就不要推拒折磨对方了,好吗?” 苏温轻轻点头,江秋兰暗暗松了口气,对着温温啊,就得软着性子来。 清晨—— 阳光灿金澄明,自窗外洒下,照出一室温馨软香。 苏温被阳光刺了一下,蜷缩着身子往下缩了缩,阳光沐浴而下,在她身上染了一层金色,清灵出尘。 李东商坐在床边,抬手抚过她的耳畔,入手细腻温软,她睡觉的样子特别乖,侧着身,手握成拳放在眼帘下,像小婴儿一样。 他低头在她耳朵上亲了一下,起身打算离开,时间还早,他想让她多睡一会。 “嗯……” 苏温咕哝一声,脸在手边擦了下,睁开眼睛。 “早。” 李东商弯身看她,眼中带着笑意。 “早。” 苏温坐起身,迷迷糊糊地回了一句,睡衣的肩带滑落,雪白的肩,若隐若现的温软曲线,跃然映入眼帘。 李东商眼神幽暗,觉得有点口干,他从来都将温温归于自己的所有物,不觉得逾越,于是他很自然地捏住她的下巴,低头吻了下去。 温温一早醒来还有点迷糊,睫毛颤了颤,连拒绝都没想起来,他握住她的肩,在她唇上碾了一下。 和他臆想中的一样,温软美好,舌尖刷过她的唇齿,强势启开探了进去,含住她的舌尖轻轻咬了一下,然后手下一个失力,将她压在身下。 苏温终于清醒过来,睁大眼睛看他,眼中瞬间涌起一股湿意,羞的头发丝都冒着热气,她气愤地推他。 太过分了! 他简直、简直太过分! 李东商太过心急,而温温心理发育太缓慢,这样亲昵的像情侣甚至夫妻间的举动让她一时不能接受,觉得自己被调戏羞辱了一样。 “温温……” 李东商气息灼热,在她唇上浅浅啄吻,温温生气了,抬手在他肩上捶了一下,脸颊泛起粉色红晕,越发显得肌肤如雪晶莹细透。 李东商愣了下,对她渐长的脾气表示欣喜,一下笑起来,低头在她耳畔蹭了蹭,声音微微沙哑,却温柔宠溺。 “该起床上,请了公司的财务主管,还有d大的吴教授给你补课。” 苏温咬着嘴唇,唇色嫣然,她小声说:“你故意的。” “嗯。” 李东商随意应了一声,眼光洗礼一样在她脸上每一寸流连,他的温温,漂亮得不像话,远不是其她女人可以比的,单这雪白细腻的肌肤,就罕有人能比。 “门是关上的,你进来为什么不敲门?你、你没礼貌……” 苏温小声抱怨,没礼貌的李某人正压着她,漆黑的眼眸灼然的似有火在烧一样,苏温别过头去,有些羞恼。 李东商终于好心放过她,坐起身将她拽起来。 “我只是不想打扰你。” 这是很无耻的借口,他的礼貌绅士早在她不辞而别那刻起就下岗了,他早就研究的通透,对温温这样温吞性格,就得强悍,如果他继续绅士,她会温吞地跟他来场几年甚至几十年的马拉松爱恋。 他不是不能等,只是结果是一样的,温温是他李东商的,那这样的等待无疑是无意义的。 “好了,起来吧,妈喊我们吃早餐呢。” 李东商体贴地合上门离开,温温坐在床上,唇上似乎残留着他唇上的温度,方才的亲吻画面跃然在脑海中奔腾,她脸上热气蒸腾。 “不许想……” 她拍拍脸,正要换衣服,动作又顿住,鬼使神差地跳下床将门反锁,不是她小心眼,实在是现在的他太肆意妄为了。 锁了门,温温这才安心换了衣服,洗漱好下楼吃早餐。   ☆、第二十二章 “温温,快来吃饭。” 江秋兰脸上带着笑,在楼下对她招手。 可能是心虚,苏温总觉得她笑容中带着促狭,脸色微红,忙加快脚步,乖乖坐到她身边。 “东商,你今天要到公司去吗?” “下午再去,我上午有课。” 江秋兰点头,撕了块面包,在牛奶中醮了醮,嘱咐道:“那你上午在家陪着温温,学习量力而为就好,和老周说,下午不要安排温温上课,她都瘦成这样了,还是要多休息。” “嗯,我知道了。” 李东商点头,江秋兰喝了口牛奶,随口说道:“一会我去李宅,和李成峰商量离婚的事。” 李东商和苏温不约而同地停下动作,两人对视一眼,表情都有些微妙。 江秋兰笑了一声,无奈地说:“好啦,我是商量离婚的事,不是去吵架的,你们俩个加起来才有我大,不要瞎操心。” “不行,我陪你一块去。” 李东商皱着眉放下勺子,怎么都不放心她一个人过去,李成峰就是个渣子,跟一个渣子呆在一块,他怎么能不担心。 “我只是去和他商量。” “不行!” 李东商截口拒绝,苏温握住江秋兰的手臂,软声说道:“阿姨,让东商和你一块去吧,不然我怎么都不放心。” 江秋兰看着她们,不得不退让,在温温手上轻拧了一把,笑骂道:“行行行,都反了你们,我不去还不行吗?” “你先别忙找他,陆叔叔不是回了吗?你先找他商量一下再做打算。” 陆扬是风扬的董事,国内知名律师,也是江秋兰的朋友,早前一直在s国分公司,最近才回国。 “我就是要顺道去风扬一趟,和他谈谈这件事。” “先找陆叔叔了解下情况,再谈离婚的事。” 江秋兰点头,吃了饭就坐车出门去。 咖啡馆—— 阳光从整块落地玻璃窗外洒落,照出一室温暖璀璨。 江秋兰坐在阳光下,面前摆了杯咖啡,淳香诱人,她翘着小指,轻轻搅动着银制小勺,动作优雅迷人。 女人,是要用幸福滋润保养的,谁能想到现在这个优雅温婉的女人,会是一年前那个躺在病床上,枯败苍老的女人呢? 江秋兰想着世事无常,自个倒释然乐起来,她抬腕看了下时间,估摸人要到了。 果然,不到五分钟,杨嫂领着李成峰苏晴进门,李成峰看到江秋兰,眼中的震惊取悦了她,看吧,这个男人就是这么肤浅,对苏晴的爱,估计也是鉴于美貌之上的。 苏晴还是名门千金的淑女范,一身ek新上市的丝裙,颈间系着同色纱巾,身上透着一股女人的成熟,又带着少女的青涩,凭心而论,确实很动人。 在江秋兰的坚持下,李东宇也来了,他看到江秋兰难免觉得尴尬愧责,因为过去的十几年里,江秋兰真的对他很好,视若亲生。 “杨嫂,泡一壶碧黛青。” “好的夫人。” 江秋兰微微向后靠去,双手按在膝上,优雅恬淡,却又无形间透着一股凌厉的威压之势。 她目光在苏晴身上停留一下,然后移到李成峰身上,慢条斯理地说:“李成峰,你不是想离婚么,可以,我要听事实的真相,我要知道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什么时候怀了东宇,又是怎么样把东宇送到我身边做养子的。” “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当然有意义。” 江秋兰食指点在膝上,漫不经心地敲着,淡淡地说:“我不想不明不白地被离婚,我要听到全部的事实真相,否则我不介意和你继续拖着,说与不说,你自己选择。” 李成峰拧眉,苏晴暗暗对他使眼色,轻轻踢了他一下。 李成峰不急,急的是苏晴,她一年一年老去,虽然每日保养,但年华总会过去,她等不起了,女人到了她这个年纪,已经没有肆意任性的本钱。 李成峰看了她一眼,回过头缓缓开口,“你怀孕的时候,晴晴老公去世,你不是把她接到家照顾吗,我记得是你怀孕二个月的时候……” 苏晴老公去世的时她才21岁,正是女人最美好的年华之初,尤其还是个美丽得过分的女人。 江秋兰怀孕身体不便,李成峰和苏晴,等于一个鳏夫一个寡妇,在李宅的时候就情潮暗涌,在江秋兰眼皮下就偷偷在一起了,第一次发生关系竟然是在江秋兰的书房里。 江秋兰怀孕四个月时,苏晴怀孕,李成峰原本要打掉孩子,苏晴坚决不同意,坚持要生下孩子,李成峰不得已将她送到无江别墅。 李东宇实际只比李成峰小了三个月,出生后李成峰舍不得孩子,经常去探望,怕暴露出来,于是杜宛提议养在江秋兰名下,应了那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们步步为营,勾织了一个又一个谎言,骗了江秋兰二十年。 虽然早已知道事情,也早已放下,但听李成峰一桩一桩说出来,江秋兰还是觉得难过,二十年的幸福美满,到头了不过是场骗局。 江秋兰有些恍惚,苏晴怕她又反悔,连忙说道:“秋兰,这件事是我们对不起你,你能离婚,我真的特别感激你。” 江秋兰回过神,眼中的难过散去,她十指交扣,看向苏晴,状似随意地问:“东宇真的是成峰的孩子吗?” 苏晴脸色变了,慢慢涨红,咬牙问道:“你什么意思?” 李成峰接口道:“是我的孩子,我做过亲子鉴定。” “听说你们在n国领证了,什么时候领的?” “东宇生下来时就领了!” 苏晴示威样看向江秋兰,节成峰阻止不及,心中隐约有些不安,江秋兰看他,“真的是那时候就领了证的?” 李成峰好一会才点头,江秋兰笑了下,竟丝毫不生气,她抬腕看了下时间,忍不住抬头,李东商突然打开门走出来,对江秋兰点了下头,她蓦地松了口气。 “好,事情既然解释清楚了,那我们就来谈一谈财产分割的问题。” 江秋兰神情远比刚才要轻松,李成峰莫名不安,率先开口说道:“是我对不起你,财产我会按四六分,你六,我四。” “呵呵,呵呵呵。” 江秋兰突然笑出声来,李成峰吓了一跳。 “不好意思,你继续。” 江秋兰清了清嗓子,李成峰有些恼,声音冷了几分,继续说道:“这是离婚协议,你看一下。” 李成峰早有准备,看了苏晴一眼,苏晴立刻从包里拿出离婚协议,推到江秋兰面前。 江秋兰视若无睹,随手推到一旁,从沙发上拿起档案袋推到他面前。 “离婚协议我已经起草好了,你拿回去看看吧,我等你答复。” 李成峰变了脸色,抽出协议粗略看了看,整张脸都变了,青中泛白,然后腾地涨红,气得手指直哆嗦。 “全部共同财产,ly25%的股份,你疯了吗?” “李成峰。” 江秋兰晃着杯中清茶,一股清香袭来,沁人心脾,她抬头扫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说:“我嫁过来的时候,ly已经濒临破产,我是带着多大的身家嫁给你的,白纸黑字,字字可究,你应该庆幸我还给你留了1%的股份养老用。” “你!” 李成峰气得说不出话来,他从来不知道她是这样伶牙俐齿的,从前倒是小瞧了她! “你说给就给,你别忘记了,股份掌控在我的手中,你想要,也要有本事拿才是!” “我既然要了,自然有把握拿的回来,李成峰,你知道重婚是犯法的,要判刑的吗?” 李成峰脸色一变,咬牙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江秋兰从来都是好性格好说话的人,我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这份协议你带回,随便你找几个律师怎么商谈,一个星期后,如果你不签,我就起诉离婚。” 江秋兰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眸光凌厉冰寒,似刀一样剐过李成峰的脸,他莫名地心底发寒。 说实话,江秋兰性格很好,,一直是温柔善良,他的肆无忌惮大半就是因为她的善良让他无所顾忌,他认定她是弱势一方,认定她会是妥协的那个。 他没有想到的是,20多年的夫妻,江秋兰不了解他,他也同样没有摸透她的性格脾气! 李成峰试着放软话和她勾通,江秋兰像看笑话一样看着,最后压根懒得理,直接让杨嫂哄人,李成峰气急败坏地离开。 阳光温暖地洒落,江秋兰吁了一口气,觉得有些累,心中却是从未有过的畅快。 李东商走下楼,身边跟着一个中年男子,四十多岁,穿着修身西装,身材挺拔,一股上流社会的精英气质,正是江秋兰的朋友陆扬。 “阿扬,怎么样?有胜算吗?” 江秋兰还是有些担忧,陆扬笑着说道:“我你还不放心吗?这场官司我保证会赢,但是能不打官司还是尽量不打,传扬出去对东商的名声也不好,对ly也会有影响。” “我巴不得传扬出去狠狠打苏家的脸。” 江秋兰摇头,拧眉说道:“不好,你叔叔说的对,得罪了苏家,你和温温以后在一起会更加艰难,为了一个苏晴,不值当。” 李东商沉默,江秋兰拍了他一下,笑骂道:“好啦,让人知道你有一个出轨的父亲有什么好处?我还嫌丢人呢,行了,这事你不用操心,我和你叔叔商量着办吧。” 她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眉头轻蹙,“温温已经做了二个小时的课题了,赶紧让她歇歇,不然一会又没胃口吃饭了。” “那我上去了。”李东商忙上楼去。 江秋兰看着他进屋,脸色黯了黯,低声说:“阿扬,你和我说实话,到底有没有胜算?” 陆扬愣了一下,噗哧笑出声来。 “你以为我是在安慰你啊?我堂堂风扬律师事务所首席律师,别说我们刚才录了视频,就算没有视频,这个官司我也能打赢,只是会麻烦一些而已,放心好了,证据确凿,稳赢。” 江秋兰拍了拍胸口,这才真真算松了口气。   ☆、第二十三章 阳光洒落,一室灿金。 苏温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脸颊粉嫩,不知道做了什么样的美梦,嘴角犹带着笑意。 李东商微微弯身,拇指擦过她的脸颊,温热细软,他眸光不由温柔起来,有点不忍打扰她的美梦,又怕她这样会生病感冒。 他思索了一会,双手掐着她的腰,小心地将她抱到怀里往卧室走去,苏温咕哝一声,脸在他肩上蹭了下,伸手搂住他,孩子一样软萌。 李东商将她放到床上,她立刻侧过身,蜷起双腿,手握成拳放到脸侧,他帮她脱了鞋子,温温脚趾勾了勾,翻过身来,睁开一只眼睛,迷糊地看他。 “东商……” 这一声叫喊软软糯糯,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要把他的心化开了。 “嗯?” 李东商挨着她躺下,在她眉心亲了一下,看着她笑。 苏温猛地清醒过来,脸腾地羞成粉色,忙往后退过去,李东商慢条斯理地移过去,她直退到床边,还要再退,他一把将她拽住按到怀中。 “再退要掉下去了。” 李东商似笑非笑,苏温推他,低着头不肯说话,耳朵都带着一层红意,她还是不习惯他的亲近,总是会惊吓到。 “你太过分了,别再胡闹了。” 他老是不肯松手,苏温只能主动开口求饶。 “温温。” 李东商带着她挪到床中央,认真地说:“你要习惯我的举动,因为我们迟早会亲亲抱抱的,要多练习才能适应,尤其是你有点笨,适应起来又比别人慢。” 分明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苏温在心里反驳他,嘴里却不敢说出来,默默盯着他的衣扣瞧。 “对了,我睡了,李叔叔——” 苏温忙改口问道:“他来吗?怎么样了?” “已经走了,这事陆叔叔和我说了,胜诉没问题,别担心了。” “那就好。” 苏温放下心来,李东商摸摸她耳朵,“不是困了么,睡一会吧,我也困了。” 他说完直接扯过被子盖到两人身上,阖着眼睛,竟然是打算和她同床共枕了,苏温心脏承受不能,又狠狠地震了震。 这真是越来越……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东商。” 苏温拽了下他的衣袖,小声规劝他,“这样不好,真的,你回自己房间睡吧?” 李东商翻了个身将她按到怀里,低头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乖乖睡觉,不许再说话,不然我亲你了。” 苏温忙闭上嘴巴,翻了个身往远处挪了挪,细长的手指抓着枕头,这是她害羞紧张时常有的动作,李东商扬起嘴角,从背后环住她,握住她的手压在枕侧,十指相扣。 “午安,温温。” “……” 李宅—— 李成峰心里烦躁,在客厅里来回走动,苏晴双手按在膝上,眼睛泛红,脸上还带着泪痕。 江秋兰发来了宅内录下的通话视频,直截了当地说了,如果他不同意离婚协议内容,她就起诉,这份视频她不保证能妥善保存好,万一流露出去…… 李成峰快气疯了,他咨询了律师,他胜诉的概率极其的低,尤其是陆扬亲自为江秋兰打官司。他是国内外享誉盛名的律师,且不说有没有人能胜过陆扬,就算侥幸胜了,陆扬打官司一定会倍受瞩目,到时候他和苏晴的事肯定会被暴光! 李成峰脑海快炸了,胸口憋涨着烦躁,他想了好一会,颓然地坐到沙发上,长叹一声,不情愿地说:“现在也只能按她说的来办了。” “凭什么?” 苏晴声音一下拔高,像车轮摩擦地面一样刺耳尖锐,她眼泪落下来,哭叫道:“我不同意!她为你生孩子,我也生孩子!我和你老婆有什么区别?凭什么她离婚了拿了那么多?我就什么都得不到!” “那你要怎么办?” 李成峰被她哭得更加烦躁,一下子火了,霍地站起身,不耐烦地说:“那就不离婚?现在是她逼着我要起诉!我想不离都不行!” “你想不离?” 苏晴捏着裙摆,哽咽掉泪,心里的委屈膨胀,“成峰,你什么意思?你当我什么?原来在你眼中,我就是个情妇是不是?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你从前说的爱我,只爱我,也是假的?” 李成峰一阵心累,挨着她坐下,放软声音劝她:“晴晴,现在是没办法了,成林才是ly的董事长,他站在她们母子那边,哪怕我拼了名声去打官司,哪怕我赢了,ly那边我也呆的艰难,何况真想赢太难了,我持的股份中,本来就有一大半是在秋兰名下的。” 苏晴只是哭,她倒不是真贪财,就是不甘心而已,同样是李家的孩子,凭什么李东商什么都有,她的东宇就只能捡些残羹剩饭,不公平! “好了好了,就算是百分之一的股份,也够我们活的了,何况东商总是我的儿子,以后等他气消了,我再慢慢为东宇计划。” “你就会说的好听。” 苏晴嗔了他一眼,倒真的不太在意了。 她从小就生活富裕,公主一样被人疼着,去世后虽然没有分到什么财产,但有苏家帮衬,日子一直过的安顺,她从来不知道疾苦,对金钱也没有太深的执念。 离婚协议的事谈妥了,手续办的很快,财产移交更快,李成峰名下,除了本身的一幢房产,还有ly百分之一的股份,其余财产尽归江秋兰名下。 江秋兰直接将股份转到李东商名下,其他六幢房产,其中三幢豪华独幢别墅直接过户苏温名下。 苏温还在睡午觉,被江秋兰骗了签了委托协议,直接把事给办了,手续办妥江秋兰将房产证给了她,她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整个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苏温直接懵了,江秋兰说就当是头期的聘礼,不由分说将房产证塞到她手中,温温当然要拒绝,江秋兰二话不说,说约了朋友打牌,直接把教育准儿媳妇的问题推给李东商。 她就是故意的,温温这孩子对人对事都不太执着,她就得想法让她定心,让她执着。把房子过户在她名下,一是这孩子本该得的,二是想让她定心在她们母子身上,免得不小心,被哪个不长眼的拐了! 江秋兰说打牌赢钱了,请朋友们听戏去了,晚上回来的晚,晚饭不用等了。 书房里—— 温温正坐在书桌旁,指间捏着笔,笔尖在书上画出一条蚯蚓样的线,她恍然未觉,还在发呆。 “又胡思乱想。” 一道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她吓了一跳,回过神后微微扭过身不看他,脸上带着沉闷委屈。 李东商掐着她的腰,抱她坐到沙发上,“还在生我气?” 他一回来,她就和他说了房产过户的事,结果他竟然是知道的,和江秋兰联合起来骗她,无功不受禄,她不喜欢这样,像她故意贪求什么一样。 她好好跟他讲道理,结果他、结果他根本不讲道理,她一说话他就亲她,猫戏老鼠一样,她生气了!跑到书房做试题,他也跟着来,她发呆,他看她发呆…… “真生气了?” 李东商忍不住笑出声,温温咬着嘴唇,恼怒地瞪了他一眼,这一眼,眼眸含着水泽,湿润明亮,因为气恼,脸颊粉润剔透。 李东商目光暗沉,眼中似有火在烧,温温到底长进了些,一看到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想干什么,慌忙想逃,她被牢牢按坐在他腿上,哪里逃得掉。 “唔——” 温温的声音被他含在口中,他用舌尖勾缠着她的,微微用力咬了一下,温温呜咽一声,脑袋一片迷糊,全身冒着火,只觉得身子发软,轻飘飘的,整个人像飘在云端一样。 她手握成拳抵在他胸前,他双手掐握在她腰间,慢慢收紧,突然一手移到她腰后,一个用力将她按贴在胸前,然后咬了下她的嘴唇,越发吻得火热激烈,吞吐的气息灼重炽热,像火一样烧着她。 “温温……” “温温……” 他喘息着,喃喃地唤她的名字,竭力忍着□□,努力平复内心的躁动,在她耳边难耐地厮磨。 还不是时候,温温还太小,他会吓到她。 “嗯。” 温温靠在他胸前,迷迷糊糊地应着,脑袋还在空白状态。 李东商笑起来,亲亲她的耳朵,继续自己被无意打断的话题,柔声说道:“我和妈妈早就把你当作是自家人,你就像她女儿一样,可是我和她都有点小烦恼。” 李东商说到这里,突然停下不说了。 苏温抬头看他,好奇地追问,“什么烦恼?” “就是——” 李东商收紧手,下巴压在她肩上,笑眯眯地说:“我们温温太出色了,我和妈都担心你会被别家看中了,怕你被拐跑了。你始终不肻死心塌地把心放我身上,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你融入我的生活,不分彼此,那些房产只是开始而已,温温。” 李东商低着头,笑得狡黠,慢腾腾地说:“你逃不掉的,认命吧。” 温温愣了一下,手指在他手背上轻划着,像羽毛拂过心尖,痒痒的,带着酥酥麻麻的温情,直汇心脏,让他的心瞬间融化掉。 “我……哪有这么好……” 温温有些羞涩,从小到大,大家都只说她老实,只有苏文会夸她,苏家上下没人夸过她,她一直觉得自己是普普通通的女孩。 可是自从认识他,他们母子那样喜欢她,疼她,总说她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好女孩,她总是会惶恐,觉得自己远没有那么好,有点承受不起。 “在我眼中,你就是独一无二的,所以温温,不要再拒绝了好吗?” 他没有告诉她,当初看中她的不止他一个,温温的性格很讨大人们喜欢,当初方家、杜家、管家的当家女主人都很喜欢她。 是他下手快,江秋兰动作更快,加上当初和苏家有那么一点渊源,才占了先机。 当然,他不会告诉她这些的。 他的温温太美好,还是小心收藏起来比较好,要是她骄傲了,光茫太露,会被别人觊觎的。   ☆、第二十四章 窗外大雨滂沱,雷鸣阵阵,咔嚓作响,闪电像梅超风的九阴白骨爪一样,肆意拿捏着天幕,拧紧撕扯,像要随时扯碎这漆黑的夜空。 苏温靠在床上,脸色有些发白。 她害怕打雷,会让她心悸,从前每次下大雨打雷,苏文都会陪在床边,哄她入睡,她才发觉,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她很想念苏文。 雷鸣声一声接一声,像野兽的怒吼,闪电带来的昼亮一阵一阵,她越发心慌,手按在手机屏幕上,迟疑了良久还是没有勇气打回去。 “温温。” 李东商推门进来,他刚洗完澡,上身穿着休闲衬衫,下身套了条宽松的睡裤,两条腿修长笔直,182的身高,十足的挺拔。 “睡不着?” 他揭开被子,挨着她坐着,怕她会冷又细细盖好被子。 “嗯,你也睡不着?” “你睡不着我怎么能睡着,等我把你哄睡着了,我再睡。” 他知道她特别害怕打雷,特意过来哄她入睡。 苏温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去,睫毛颤了颤,掩去眼中的悸动。 窗外大雨轰鸣,风卷着雨滴敲打在玻璃上,细密执着,像随时会把玻璃敲的千疮百孔一样,这样的天气,莫名会勾起人心底的忧伤,惹人感伤。 苏温突然偎过去抱住他,脸埋在他胸前,她显少会这样大胆主动,像在讨哄撒娇的孩子一样,李东商的心瞬间化开,脸色放柔。 “怎么了?” “东商,我想回家,我想我爸了。” 她小声说,声音竟含着丝哭腔,李东宇的手顿了顿,轻柔地落在她发间,一下一下抚弄着,他温声说:“那我明天陪你一起回去,好不好?” 苏温摇头,苏家上下都不待见他,他去了一定会被刁难的,她舍不得…… “温温,只要不是生离死别,万事都有解决的办法,不要难过,打个电话给你爸吧,他一定也想你了。” 苏温收紧手,脸在他胸前蹭了下,轻轻点头。 她拨通了苏文的号码,那头很快被接起,苏文声音传来,焦躁含怒—— “都放寒假了,你到哪里去了?打你那么多电话你都不接。” 苏温哽咽出声,眼泪一下落下来,小声说:“我打过电话回家,妈说爷爷不肯原谅我,她要我住在学校里。” “那我明天到学校接你,送你到故江别墅那边去住。” 苏文声音暗哑,透着几分疲惫愧责,他再疼爱温温,也无法去忤逆苏墨铭的意思。孝是苏家从小刻入骨髓一样的教育,就像曾经他为了孝抛弃了那个人一样,懦弱又可悲。 “我不在学校了。” 苏温吸了下鼻子,老老实实地说:“我在东商这里,我和阿姨她们住在一起。” “……” 那头沉默下来,苏温握紧手机,眼泪不住往下掉,她轻声说:“爸,对不起。” “傻孩子。” 苏文声音轻软,带着丝笑意,“原本你和东商就是相互喜欢的,柔柔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东商是个好孩子,我知道他真心喜欢你,你在他那我是一百个放心。” 他曾经不喜欢李东商,不是因为他不好,而是因为他在自己两个孩子之间徘徊,伤了两个女孩的心。 可是温温被送到d大,他到苏家追寻温温的下落,放下尊严一次次委曲求全,他从被感动,慢慢地接受了。 苏晴的事他已经知道,也知道李东商当初毁婚的原因,到底他也是无辜的,上一代的恩怨何必还要迁怒到后辈身上呢。 “温温。” 苏文的声音带着丝黯然,他说:“是爸对不起你,连保护你都无能为力,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希望你幸福,你喜欢东商就好好和他在一起,不要愧疚,幸福原本就是属于自己的,自私的,何况你没有对不起柔柔,好好的。” “嗯。” 苏温用力点头,破涕为笑,心中压着的沉重散去,其实她最在乎的,就是苏文的态度,那是她最亲的人,她不想让他失望,让他为难。 和苏文说了好一会话才挂断电话,她抬手擦了下眼泪,肩被一双手握住,然后贴上温热的胸腔,男孩的胸膛天生宽阔坚硬,和女孩的柔软截然不同。 苏温今晚格外脆弱,伸手按在他胸前,脸贴着他,李东商拇指在她肩上一下一下摩挲着,眼神闪烁。 他有点吃味了,温温对苏文的依赖显然比对他要深得多,他挡不住心里的妒嫉,幸好是她爸,不然他肯定要想法处理掉。 “温温啊。” 他状似漫不经心地叫她,缓缓地说:“以后有什么心事要多和我说,不然我会有一种凄凉感觉,会觉得你心里根本没有我。” 苏温抬头看他,表情很无辜。 李东商抱着她躺下,两人面对面,气息拂近,他慢腾腾地说:“我心情现在有点不好,今晚我要留下来,抱着你一起睡。” 苏温睫毛一颤,咬着嘴唇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去,背过身去,选择无视他。 李东商一如既往地贴上去,握住她的手搭在枕边,心中涨的满满的全是幸福的感觉。 苏温睡得很快,雷声一阵接一阵,她越发向下缩去,睡梦中翻了个身,偎到李东商胸前。 李东商睁开眼睛,嘴唇缓缓扬起—— 看吧,努力就会有回报的,效果不是来了么。 一早,阳光普照。 雨后的早晨,花草格外娇艳,露珠在碧绿的叶间随风滚动嬉戏,连天空都是澄明剔透的色泽。 苏温拨了拨绿萝的叶子,回屋整理书房。 书房顶层有一个四方纸箱子,她觉得摆在那里很影响美观,于是踩着梯子取下来,箱子里都是些小玩意,上面落了一层灰尘。 她随意扫了一眼,突然目光凝住,伸手取出一个瓶子,李东商走进来,拿过瓶子随口问道:“哪来的?” 苏温回过神来,盯着那颗胖星星,奇怪地问:“这是你17岁生日我送你礼物,我以为你丢了,你从哪得的?” 李东商晃了晃瓶子,一下醒悟过来,然后又有些困惑,不解地说:“你送的,你确信?” “是啊。” 苏温拧开瓶子,将那颗胖星星放到他掌心,有些不好意思,“里面写了一句话,东商一生幸福,我们永远……” 李东商解开,一字不差,他立刻明白过来,脸色变了变。 “当初我叠了6666颗,本来要送给你的,突然就不见了,你拿走的?” 原来是苏柔,真够龌龊的! 虽然原本就不喜欢苏柔,但他还是被她的举动厌恶了一把,苏温晃着瓶子,等他回答,他笑笑,不想她再为苏柔坏了心情,随口说道:“我都忘记了,或许是谁偷了送来给我的。” 苏温愣了一下,没有过分追究不放。 她将箱子放到一旁,手指在桌上按了按,小声说:“妈打电话给我了,柔柔回来了,她让我回家一趟。” 平白无故让她回家,还是在柔柔回来的时候,一定不是想她这种原因,或许,她们已经知道她在他这里…… “嗯,那就回去吧,早晚要见的。” 李东商点头,倚着书桌,握住她的双手随口说道:“明天吧,明天我陪你回去。” 苏温忙摇头,李东商捏着她的下巴拧了一下,笑着说:“不行也得行,上次我不在,他们直接就把你藏起来了,这次说什么我都不能让你一个人回去,再说你一个人回去,我怎么能放心。” 苏家那帮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个跟地狱恶魔一样,还自以为是道德标杆,温温回去,不知道要受多少责骂,他说什么都不能让她一个人承受。 苏温知道他对她好,她本来是个恬淡洒脱的人,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太热心执着,他对她的好一天一天堆积,让她对他越来越依赖,越来越放不下,这种感觉让她贪恋又害怕。 她上前搂住他,脸埋在怀里。 李东商笑了笑,眼中的温柔疼爱漫溢。 回苏家的事,李东商当晚与江秋兰商量,江秋兰并没有反对,她讨厌苏家,但温温是苏家的孩子,这份牵扯不是她能断的了得。 昨走前,江秋兰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保护好苏温,紧张到夸张,苏温却感动的一塌糊涂,竟有种不想回去的冲动。 车子远去,江秋兰站在原地叹气,不在身边看着到底不安心,她想了想,立刻打电话给李成林,让他安排车过来。 她得在苏家外面守着,万一出什么状况也好应对。 苏宅—— 苏家上下在客厅里严阵以待,苏晴已经和李成峰领了证,再不用提心吊胆,坐在杜宛身边,昂着头一脸傲然,苏墨铭坐在正中间,脸色冰寒。 苏柔站在一旁,她穿着鲜红的风衣,系着同色围巾,化着淡妆,明艳靓丽,惊人的美艳,只是脸上的表情冷漠得令人发寒。 苏温住在李东商那里是苏晴透露给杜宛的,她对江秋兰的事是无比的上心,时刻注意着,有点风吹草动她都知道,何况江秋兰和苏温经常一起逛街,几乎不怎么费功夫就确定了这件事。 周嫂走过来,小声说:“老爷夫人,温温小姐到了。” 大门打开,李东商牵着温温的手走进来——   ☆、第二十五章 (一更) 苏柔微微侧着头,嘴唇抿了抿,嘴角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看着二人紧握的双手,眼底闪过一抹怒色。 苏墨铭看到李东商,眼中射出一道寒光,霍地站起身来,沉声喝道:“跪下!” 苏温要跪下,李东商脸色变了变,一把拽住她按到怀里,淡淡地说:“什么年代了,说话就说话,跪什么,就站着说。” “东商……” 苏温小声哀求他,他不知道苏墨铭的脾气,苏墨铭最厌恶有人反驳他的话,他多年做学问,一直受人尊重,思想很传统,为人更是严苛。 李东商眼神幽寒,手按在她腰间,站在那里面不改色,他不是苏家人,不需要去迁就苏家的规矩,而温温以后会是李家人,现在也不用遵守什么可笑的下跪规矩。 苏墨铭目光落到他手上,公然搂搂抱抱,不成体统!哪是他苏家女儿会做出来的举动! “你这是在向我示威?” 他缓缓地问,背脊挺直,脸色阴沉。 “苏爷爷,我不是向您示威,别人我管不着,但温温注定是我的人,我当然要看重,我不喜欢看到她被人欺负,仅此而已,如果触了苏家的规矩,失礼了,请您谅解。” 苏墨铭眉宇抖了下,目光先是震怒,而后平静下来,他是苏家的主人,自然不会对一个外人动怒失了礼数,让人笑话。 他转头看苏温:“温温,你是打算一会这样跟着他离开?你别忘记了,你还没离开苏家呢!” 苏温握紧手,轻声哀求说:“东商,你先回去吧?” 李东商不说话,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按在她腰间的手微微紧了紧。 他怎么可能离开!他不会放她一个人在这里受罪,苏家这些长辈都端坐在那,像在审犯人一样,对着一个孩子用这么大的阵仗,欺负谁呢?传说中的书香门第,简直可笑! 杨雅萝神色缓了缓,上前拉住苏温的手,苏温迟疑了一下,跟着她走了几步,李东商捏着她的手不松,她回头看他,眼睛泛红,无声哀求他。 这一眼让他心疼的不能拒绝,他在她手心按了下,缓缓松开手,心情蓦然沉重起来,怅然若失。 杜宛面嘴角掀了掀,无表情地说:“东商,没必要这样,温温是我的女儿,是苏家的孩子,我们苏家世代书香,最是懂礼数,不过就是教育几句,你怕什么?” 李东商沉默,他也不知道自己怕什么,也许是苏家给他的印象太差,所以他总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呆在这里。 “温温!” 苏文从楼上跑下来,一把拽住她,眼眶发红,杨雅萝松开手重新坐了回去,双手按在膝上,标准贵妇人的动作。 看到苏文,李东商才算是放下心来,无论如何,还有苏文在,他上前一步,苏文抬手状似不经意地挡在他面前,低声说:“东商,做事不要操之过急,温温还是苏家的孩子,你先回去。” 李东商去看苏温,她轻轻点头,他在原地站在五秒,轻轻颔首,转身离开。 江秋兰正等在门外,见他出来忙迎上去,探头看了看,惊叫道:“温温呢?” “她要留在苏家。” “胡闹!苏家有一个好人吗?不行,我进去找她。” 江秋兰就要往里冲,李东商忙拽住她,苦笑着说道:“妈,别逼太急,她到底还姓苏,我们和苏家的关系又这样恶劣,我不想她太为难,慢慢来。” 江秋兰不情愿地点头,抬头恨恨地看了苏家的大门,转身离开。 李东商也回头看了眼,心中的不安越发浓烈…… 三月初的风,带着初春的料峭。 上午还是晴空万里,下午天色便阴沉下来,太阳在阴云后面挣扎,拼尽全力,却还是被一点点遮挡,最后一抹苍白光芒淡去,整个天空透出惨淡的灰色。 苏温坐在阳台上,抬手摸颈间的蓝色星星,心里稍稍安定。 她回了苏家,一上午没人过来训斥她,连苏柔都没有和她吵架,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静得让她心慌。 房门打开,她被惊了一下,转头看到苏文,暗暗松了口气。 苏文脸色很憔悴,他原本就瘦,现在更瘦的两颊凹陷,苏温走进屋泡了杯茶,乖乖坐在沙发上。 “温温。” 苏文将杯子握在手中,滚烫的热意将他眼中的疲惫晕染开,爬满全身,他叹了口气,身子依靠在沙发上。 他说:“温温,柔柔流产了。” 苏温手里的杯子抖了下,茶水溅在拇指上,灼然地疼,她连忙放下杯子,抽出张纸擦去,指尖颤抖,好一会才抬头讷讷地问:“怎么……怎么会?” 苏文苦笑,“温温,你不知道柔柔这一年过得是多放纵的生活,连同这次,她有两次流产记录,你妈妈和我都快疯了,要是让你爷爷知道,她一定会被赶出苏家。” “那、那是谁的?” “她不肯说,那个男孩打过电话给我,可是她根本不喜欢男孩子,只是……只是玩玩而已。” 苏文拇指用按力在杯子上,眉头拧成结,到底是他的女儿,怎么会不心疼。 “温温,她是因为李东商才这样的,李东商欺骗了她,那么多年的感情她承受不住,受了刺激才会这样。” “……” 苏温低下头,苏文上前握住她的手,笑得苦涩,他说:“温温,我知道你和李东商互相喜欢,我也知道他真心对你好,可是苏家李家这么多恩怨,苏家根本不可能同意这门婚事,我当初还想着,时间久了,慢慢你们三人之间的事就被淡忘,到时婚礼再举办低调些就过去了。” “可是柔柔现在基本算毁了,你妈现在恨不得杀了李东商,她不可能同意这门婚事,苏家也绝不会接受李东商,除非你离开苏家。” 苏文收紧手指,声音暗哑,“温温,爸爸只剩下你了,我舍不得你离开苏家,而且你爷爷的身体越来越差,医生说受不得气,你……” 苏文声音哽住,停了好一会才说下去,他说:“温温,你和李东商别再来往了。” 苏温低着头,一言不发。 她用力捏着纸,指甲泛白,眼泪一滴滴落在纸上,渲染开来。 苏文知道她会妥协的,她从来都懂事知道分寸。 不是他不心疼她,而是这这件事根本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李东商最大的错是不该在订婚宴上公然毁婚,向所有人宣告他和苏柔交往。 姐妹两人和同一个男人交往,任何一个家庭都不会同意,何况是苏家这样的名门世家。传出去苏柔要怎么嫁人?别人会怎么看待苏家?苏家那么多年的清誉,不能毁在温温手里,他不能让他的女儿做苏家的罪人。 “温温。” 苏文将她的手合在掌中,细声劝慰她,“你还小,爱情怎么能和亲情相比?等你们长时间不见,感情自然就淡了,你会忘记,他也会忘记,不要为了一个男人,抛弃所有的亲人。” “……” 苏温抽回手,指尖在膝上颤抖,她轻声说:“爸,我知道了,他和阿姨都很疼我,我想回去和她们说清楚。” 苏文沉默了片刻,点头说:“一会我送你回去,明天早上我去接你。” “嗯。” 今年的寒冷格外留恋d市,三月份的初春,竟然飘起了细雪,纷纷扬扬,细碎如粉。 苏柔坐在床上,玻璃门大开着,风卷着窗帘吹来,她指间夹着烟,一手托着手肘,慢条斯理地吸了一口,吐出一口烟雾。 苏温站在门口,看到她颓废的样子,心被震的生疼,一波一波愧疚毫无预警地涌过来,她张了张口,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苏柔看到她,脸色瞬间阴沉,她依靠在床上,抬手掸了下烟灰,呵呵冷笑两声,淡淡说道:“怎么,是来炫耀,还是来看我的笑话?还是两样都有?现在看到了,满意吗?” “柔柔……” 苏温站在那里,慢慢收紧手指。 “苏温,是你害我成这样的,你跟李东商一辈子对不起我。” 苏柔脸色晦暗,吐出一口烟雾,“你知道我的第一个孩子是谁的吗?是李东商的,他是不是告诉你,他连我的手都没碰过,呵呵,他喝醉了,我偷偷打掉了。” 苏温脸色越发苍白,眼前阵阵发晕,她慢慢靠到墙边,手掌按在墙上支撑着。 苏柔看着她,眼泪落下来,嗤笑着说:“这就是我的好姐姐,为了自己的幸福,把刀插在我心尖上,我倒要看看,你们能幸福多久!” “你在这干嘛!” 杜宛走进来,拔高声音叫了一句,猛地推了苏温一把,上前搂住苏柔,回头恶狠狠地盯着她,眼神憎恶,苏温被刺的抖了下。 “苏温,你还要把柔柔害成什么样?” 苏温低下头,“……” “苏温!”杜宛冷笑,眼中泛着血色,尖个嗓子叫道:“你们两个做的好事!把柔柔害成这样!竟然还有脸在一起,柔柔是你的亲妹妹!我告诉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李东商!我倒要看看,你是要男人还是要自己爸妈!” “妈……” “滚!” 杜宛怒叫出声,抓着枕头砸过去。 苏温被砸了一下,头发散乱,红着眼离开。   ☆、第二十六章 (二更) 傍晚,细雪在地上铺了一层绒白。 苏温在路口就下了车,她心里很乱,想走一走,风拂面扫过来,捏着冰凉的雪擦过脸颊,带来阵阵冰凉的寒意。 她裹紧风衣,在树下慢慢走着,来来回回徘徊,脚印堆积树下,凌乱细碎,像她的心情一样,最后一抹灰白被夜色吞噬,路灯睁开眼睛,孤孤单单地矗立在那,盯着灯光下徘徊的女孩。 包里的手机不停震动,她的心也跟着震动,不能停歇,好一会,手机安静了下来,她仰起头,轻轻阖上眼睛,雪花落在她脸颊,寒意冷却她心中纷乱的情绪。 无论怎么样,该面对的,都还是要面对的。 她拐过街角,直直往前走…… 路灯下,一道人影徘徊,手里握着手机,路灯照出他的眉眼,清雅出尘,他眉头轻蹙着,脸上的担忧被灯光勾勒出,就那样映入温温的眼帘。 她停住脚步站在原地,静静地看他,心中阵阵酸涩压下。 李东商一抬头,重重地松了口气,快步走上前去,抬手捧起她的脸,温柔地责备她:“怎么不接我电话?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和我爸聊天没听到。” 苏温笑了笑,李东商握着她的手放到口袋里,他的手温热宽厚,她油然觉得一阵安心,跟着他的脚步向前走去。 铁门滑开,江秋兰撑着伞迎出来,看到苏温脸色立刻柔和下来,笑着上前:“我还以为你要好一会才能到,便宜了我,没挨冻。” 她将伞换到右手,左手牵着温温的手,一样放到口袋里,两只手,一大一小,却是同样的温暖。 温温想,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一幕,风雪交加的傍晚,这一双同样温热的手,牵着她的左右手,带着她远离风雪,走进温暖,那掌心的每一分热度都是对她的疼爱。 回到屋里江秋兰什么都没问,怕她会受寒感冒,让她先上楼洗澡,苏温还没想好要怎么提出分开,默默地上楼去了。 李东商坐在沙发上,神情有些恍惚,江秋兰让他到书房去,悄悄合上门挨着他坐下。 “你猜到了?” “嗯?” 李东商回过神来,苦笑一下,点头说:“她对着我从来都藏不住情绪,我已经猜到她一会要和我说什么。” 江秋兰抬手揉揉额角,叹了口气,轻声说:“那你退一步,暂时和她退到朋友的关系,苏家那群人的手段你不是不知道,这时候不要给她压力,我不想温温辛苦。” “……” 李东商拇指在茶杯上摩挲,没有应声,江秋兰知道他是不情愿,她又何尝愿意这样? “东商,温温的性子你清楚,她还没有喜欢你喜欢到舍弃一切的地步,何况她也是苏家养大的,骨子里至孝,你逼得太紧,只会让她选择逃离,会适得其反。” “嗯。” 李东商应了一声,抬手揉了揉眉心,他再不情愿也得退让,因为舍不得她这样辛苦,只是同意是一回事,不甘又是另外一回事。 江秋兰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估摸时间差不多了,在他手臂上拍了下,笑着说道:“好了,又不是生离死别,何况你们都还小,都还在上学,急什么?好好和她说,别给她压力,多哄哄她,女孩子最容易心软。” 李东商点头,江秋兰也不多留,起身回房,他进浴室洗了澡,这才到苏温房间,她果然在发呆,眼睛红红的。 李东商那点不甘都被心疼遮盖,他揭开被子坐到她身边,搂住她柔声说:“有话跟我说是吗?” “嗯……” 苏温低着头,手在被子上交握着,十指绞紧。 李东商目光落在她指上,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低声说道:“是要跟我说分手吗?” 苏温手指颤了颤,低头趴在他膝上,缩了缩身子。 “温温,我让你过得很辛苦,是吗?” 苏温用力摇头,阖上眼睛,眼泪划过鼻梁滚落在被子上,她的脸颊贴着他的掌心,微热的湿意在掌中渲染开。 他抬手拂开她的头发,手指在她脸颊抚了抚,轻声说:“那我们就先做朋友,温温,无论是什么关系我都能接受,只有一点,我不能让你离开我的生活,我可以退让,可以慢慢等着苏家接受我,我也可以忍着不再天天见你,但是温温,别抛弃我好吗?” 苏温哽咽一声,一下子哭出声来,翻过身搂住他,脸埋在他腰间,泣不成声! 李东商苦笑着搂住她,心中一阵悔恨,他后悔了,后悔去招惹苏柔,当初年少冲动,根本没有思虑周全,如果当初只是悔婚,现在也不至于和她走的这样艰难。 苏温什么都没有答应,第二天被苏文接回了苏家。 李东商送她出门,看着车子远去消失在自己眼帘。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心中一阵茫然恐慌,苏家就像一个装满噩耗的万花筒一样,有无数种变化,却每一种都让他始料不及,不能掌控。 苏宅—— 苏温回到房中,心不由地一紧,杜宛坐在她床上,双手环胸,脸色阴沉着。 “妈。” 杜宛抬头看她,霍地站起身,上前一巴掌打在她脸上,苏温猝不及防,撞到墙上才稳住,呆呆地看她。 “真是苏家的好女儿!没有婚约就跑到别的男人家彻夜不归!你还有什么廉耻!” 苏文走进屋,看到这阵势,脸都变了,上前一步将苏温护到身后,怒声说道:“杜宛!你发什么疯!你是不是打她了?” “是,我打她了,怎么了?她是我女儿我打不得么?” “你疯了!” “呵呵,呵呵呵!” 杜宛气得笑出来,逼上前一步,拧眉怒叫道:“我疯了?苏文,你摸着自己良心,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你口口声责备柔柔,她出了那么大事的你只知道责备!可是苏温又比她强到哪里?在李东商那里胡混那么久,早就不清白了!” “你给我闭嘴!” 苏文气得脸色发青,双肩不住打颤,杜宛脸色冰寒,尖声叫道:“我偏不!这么多年你哪一点对起过我?我说错了吗?她和李东商早就不清不楚了,一个男人,糟蹋了苏家两个女儿!你竟然还把她送到李东商那让柔柔伤心!你苏文教的好女儿!不知廉耻,和温诺一样——” “闭嘴——” 苏文咆哮出声,狠狠一巴掌搧过去。 他盛怒之下出手,力道之大不用细说,杜宛整个翻倒在地上,她懵了一样,趴在地上沉默了十几秒钟后才回过神来,她颤抖着抬起手,指尖触着脸颊上的指痕,每一分都像有火在烧一样,灼然地疼。 她指间颤抖不停,费力地吞咽一下,扭头看他,眼泪涌了出来,哑着嗓子说:“苏文,你打我?是因为我骂了你女儿,还是因为我骂了温诺?” “……” 苏文用力闭上眼睛,好一会才睁开,杜宛紧盯着他的表情,执着地等着一个答案,即使这个答案她多年前就知道,还是拦不住自己去期待。 苏温吓了一跳,上前拽住苏文,小声恳求他:“爸,别生气,别这样。” 杜宛目光落在苏温脸上,眼中带着憎恶悲凉。 “苏文,21年了,你折磨了我21年了!我一直等着你回头,结果你一次一次伤我,我杜宛哪里对不起你?你宁愿要一段回忆都不肯多看我一眼!” “你哪里对不起我?你不知道自己哪里对不起我吗?是你傻还是我傻!” 苏文睁开眼睛,委屈怨恨流泄,他上前一步,悲愤地盯着她,“你从一开始就对不起我!是你自己非要缠着我不放,你将我捆绑了21年!还想我感激你?” 杜宛眼泪喷涌而出,扭头看苏温,突然哭出声来,然后抬手捂住脸,低头快步离开。 苏文幽幽叹了口气,疲惫地说:“温温,快要开学了,早点休息吧。” 苏温呆呆坐在床上,心头乱糟糟的,她犹豫了一会,忍不住拉开房门…… 清晨,阳光像剔透的金纱一样洒落。 杜宛蜷缩在沙发上,阳光太过璀璨,映的她的憔悴分外明显,她呆呆靠坐在那里,脸颊红肿,脸上泪痕未干。 苏温有些心酸,杜宛从来偏爱苏柔,却也没有过分苛刻她,只是有些无视而已,可她却叫了她21年的妈妈。 “妈。” 苏温跪在她面前,握住她的双手,脸贴在她膝上,哽咽着说:“对不起,我只是想和东商和阿姨道个别。” 杜宛手指颤了颤,含着泪说:“他那样伤害柔柔,你怎么能还和他再有往来?你不知道传出去对你们的声誉是多大的伤害吗?他和柔柔是切切实实交往过,发生过关系,甚至还有过一个没出世孩子,你怎么还能他交往的下去?苏温,你是在拿刀往我和柔柔心上,甚至是苏家每一个人的心窝上捅,你知道吗?” “妈……” “你必须要和他分开,必须要和他断得干干净净,不然你要柔柔以后怎么见人?怎么喊他姐夫?” 苏温哭出声来,杜宛手反手用力手紧,勒的她五指生疼。 “你听到没有?必须要分手!苏家和李东商再不能有任何牵扯,这样长久下去柔柔的事才会被淡忘掉,你懂了吗?” 苏温吸了下鼻子,轻轻点头。   ☆、第二十七章 (入V一更) 东商,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苏温只留下这句话,关了手机,重新又换了手机卡,提前回到学校,逃到小小的宿舍,她想安安静静的一个人,想让自己的生活不再纷乱辛苦。 寒假还没结束,学校几乎没什么人,整幢宿舍楼空荡荡的,到晚上总是阴森可怕,宿舍里只有苏温一个人,除了翻身的声音,再没有其它声响。 苏温竖着耳朵,有点声响就要惊了下,她翻身背对着墙,这才稍稍安心,突然间房门被敲响,她吓了一跳,忙扯过被子蒙住头。 “苏温!苏温在不在?我是宿舍管理员。” 苏温探出头,慌忙爬下床打开门,宿舍管理员孟姨笑眯眯地说:“楼下你男朋友在找你。” “……” 苏温脸色发苦,立刻猜到是谁,她小声说:“阿姨,那个人不是我男朋友,他是个变态,追着我不放,您帮帮我,把他赶走好吗?” 孟姨愣了一下,狐疑地看她,“那小伙子长得很帅啊,不像变态。” “阿姨你不知道,现在帅哥内里都很变态的,求你了阿姨,我可怕他了。” 苏温连声哀求,孟姨看她纯真的模样,不像有假,立刻信了,答应一声就下楼去。 苏温提心吊胆地等着,等了半个小时没等到孟姨,心中松了口气,安心睡去。 第二天晚上,孟姨又来敲门,脸色发苦,苦口婆心地劝她:“你下去见一见她吧,我知道你们是男女朋友,他是惹你生气了吧?挺可怜的,每晚在门口等到晚上12点才走。” 苏温心中狠狠一震,没有说话。 第二天孟姨没有来,却总在她去吃饭的时候,拉她说着昨晚李东商又怎么地,在哪里等她,又等到12点才走。 苏温不想听,每次听到她就难过的想落泪,可是宿舍就一个门,每天都被孟姨抓住,她想让自己狠下心来,却扛不住自己的担忧,李东商的坚持。 第七个夜晚,晚上22点,苏温握着手机下楼。 李东商就站在宿舍楼不远处的路灯下,一道影子在他脚下拉长,在孤单的路灯下伴着一起等候,苏温远远看着他,鼻子发酸,低着头快步走过去。 “我不是和你说清楚了吗?你不要再在这里等了好不好?” 苏温故意发脾气,想将他气走,他拉着她的手,平常温热的手,竟也带了几分寒气,他说:“温温,我们好好谈谈好吗?” “……” 苏温咬了下嘴唇,点头说好,她想着要借这次机会说清楚,不再给彼此期待。 李东商的车子停在停车场,只有那一辆车,两人坐上车,车门嘭地合上,苏温脑子里想着的都是不再往来的说辞。 “东商,我唔——” 李东商猛地将她按到怀里,捏着她的下巴狠狠吻下去,碾着她的嘴唇用力咬了一口,苏温吃痛,本能地张口想叫,他舌尖钻进去,含着她的,用力含吮啮咬。 苏温挣脱不开,捶了他一下,他收紧手臂,越发用力将她按向怀里,像要揉到骨血中一样,唇下攻势越发激狂,霸道强势。 苏温全身发软,唇上像有火在烧,神智渐渐模糊,李东商舌尖在她唇上细细刷过,难耐地舔吻,足过了十分钟才放开她。 苏温抬头看他,急促地喘息,眼睛似有水要溢出,李东商眼神幽暗,体内刚有些平复的□□又烧起来,低头又吻下去。 苏温气愤地打他,眼睛泛红,李东商吁了口气,额头抵着她的,努力平复自己体内的躁动,嗓音沙哑低沉,“温温……” “我都和你说清楚了,为什么还要找来?” 苏温恼怒地瞪他,气他纠缠不清,非要打乱她的平静生活。 李东商盯着她的眼睛,眼神幽深暗沉,带着丝委屈难过,苏温咬着嘴唇,眼泪凝成线滚了出来,她吸了一下鼻子想别过头。 李东商捏着她的下巴,不许她逃离,末了幽幽一声叹息,苦笑着说:“是啊,为什么还要来找你?我想我也是疯了。” 苏温眨了下眼睛,泪珠掉落,他天天在这里等她,明显憔悴了,折磨自己,也折磨她。 “温温。” 李东商握住她的肩,将她搂到怀中,黯然地说:“我们不这样好吗?别折磨我了,你明知道我不能没有你,我说过我可以等,就是不能被你抛弃。” “明明是你在折磨我……” 苏温委屈地捶他,所有人都在逼她做决定,她无论做哪种决定,都会伤人,都会被怪罪,她也觉得辛苦。 “为什么非要和我分开呢?” 李东商是真的想不通,即使他年少做过错事,但起码也该有缓刑的机会吧?一个解释都不让,直接给他枪毙了,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 苏温只是落泪,李东商抬手在她背上轻柔抚弄,柔声说:“温温,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苏温闭上眼睛,哑着嗓子说:“柔柔以前流过产,那个孩子,是你的。” 李东商猛地停手,全身僵硬,苏温眼泪又忍不住下掉,“东商,我们真的不可能再走到一起,对柔柔来说太残忍了。” “不是,你等等!” 李东商推开他,脸色有些发青,“我的孩子?你在胡说什么?” 他第一次还留着给她呢,怎么莫名就冒出一个孩子了,这鬼扯也扯得太离谱了! “是你喝醉的时候,你不知道,柔柔偷偷打掉了。” “胡说八道!” 李东商顾不上解释,急忙取出手机打电话,“杜叔叔,我是东商,您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嗯,我想查一下一个人的就诊记录,她应该是在n国做过流产手术,您看能不能查的到,我想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做的手术,嗯,行,我一会把她的身份信息发给你,麻烦您了。” “杜叔叔是市中一区医院的副院长,我让他帮我查一下苏柔的病历,流产时间,这件事必须要查得清清楚楚,我不接受莫名的诬陷。” 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那时候在n国,他住在学生宿舍,每天不是上课就是泡图书馆,天天两点一线的,连多看苏柔一眼的时间都没有!还喝酒?他上学的时候,从来都是滴酒不沾的好不好! “你喝醉了……” 苏温小声说,李东商压下身定定地看她,心中实在火,他现在特别想把她按在腿上,在她屁股上打十下,看她还敢不敢污蔑他。 别人说什么都信,就是不信他,不信就算了,连问都不问!他服了她了真是! “温温,你就是个小白痴。” 他到底没忍住,伸手用力捏着她的脸颊,扯变形了才稍稍解气,然后开车离开学校,苏温扒着车门,瞪大眼睛看他,惊叫道:“你干什么?” “还有三天才开学,你不要闷在宿舍了,跟我回去。” 李东商在气头上,直接开车将温温带回家,温温又是沉闷的性格,解释他又无视,气得说不出话来,第一次发脾气,坐在车里不肯下来。 李东商直接将人抱下车,一路抱着进门,温温气得直掉眼泪,委屈得不行,她真想让苏家的人来看看,哪里是她不肯分手!是根本甩不掉好不好? 李东商将她抱回自己房间,随即压下身来,苏温脸颊粉扑扑的,眼睛湿润漆黑,直直瞪他,模样却是说不出的可爱。 他很想吻她,却不敢放肆,他知道她是真恼了,适可而止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温温。” 他叹了口气,幽幽地说:“你太过分了,我生气了。” 苏温瞪大眼睛,觉得他简直可恶的……可恶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生气?他凭什么生气?土匪一样把她绑回来!哪有这么欺负人的!还喜欢她,骗人! 李东商看她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低头在她唇上咬了一口,惩罚样吻了一气,好一会才放开她,无奈地说:“你傻呀?” “……” “就不说现在,她是什么性格你不知道吗?从前苏柔对我是什么心思?如果我真的和她发生了关系,她怎么可能不告诉我?她第一个就会打电话给你向你示威,然后把事情捅到苏李两家,让我和她的关系坐实,让我不得不娶她。” “……” 苏温一下沉默,她当时太慌了,压根没想这么多,还以为他故意欺骗她,现在听他分析,似乎又有些道理。 “温温,我真的!真的!连吻都没吻过她,在国外的时候,我就当她是个邻家妹妹,普通朋友而已,假如我真和她发生了关系,那为什么分手的时候不说?偏要过了这么久才说?” “我不知道……” 苏温闷声闷气地回了一句,别过头去,。 李东商叹了口气,怕压的她辛苦,翻了个身让她趴在自己身上,一时有些黯然,无奈说道:“你看,你连问都不问,就给我判了死刑,你这是不负责任你知道吗?你呀,真会伤我的心。” “……” 苏温咬着嘴唇,偷偷看他一眼,小声说:“要、要是真的,我向你道歉。” “光道歉就行了?” 李东商扬眉,苏温想了想,想不到他所求,乖乖地看他,他笑了起来,抬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温声责备她—— “你从来没把我当自己人看,只会对我冷血无情,我发现了,我从前是对你宠的太过了,对你就得手段狠一点。” “你、你一直就跟土匪一样……” 苏温小声抱怨,黯然地趴在他胸前,有些难过地说:“东商,你别逼我,柔柔因为我们才会过得辛苦,要是我们真在一起了,她以后怎么在苏家呆下去?” 李东商脸色沉了沉,暗暗叹了口气,柔声说:“温温,当初我那伤害你,你也没有选择堕落自残,何况是她伤害你在前,她为什么不向你道歉?却只怪你伤害了她,你没有伤害她,是我喜欢你,是我非要把你绑在身边。” “就算她因为我而堕落,我也不觉得自己亏欠她,她该怪的是杜宛,这就是报应,人本来就是自私的,爱自己所爱,弃自己所憎,当初是我太冲动,不然你不会这么辛苦,我唯一亏欠的,是你。” 他抬手抚摸她的头发,话里温柔中带了几分霸道强悍,“你是我的,谁都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夺走,包括你自己,温温,我不可能退让。要么你乖乖把自己交给我,一切让我来安排,只管喜欢我就好,要么,你还像现在这样躲着我,左不过就是你追我赶,只要你不嫌累,我不介意陪你折腾,反正你也一样逃不掉。” “……” 土匪! 苏温别过头去,不理他……   ☆、第二十八章 (入V二更) 第二天中午,苏柔完整的就诊记录被杜明渊传真过来。 李东商无比庆幸苏家家大业大,医保体系完整,苏家的孩子从出生被教育生病只能去大医院,苏柔的就诊记录很全。 李东商细细看了一遍,随手将文件扔到桌子上,不觉笑起来,他的孩子?真是好大的脸! 他到书房找苏温,她正在看书,一副认真乖巧的模样,他有些不是滋味,他一个人心神不定一晚上,她倒是不怎么在意。 “过来。” 李东商拉着她坐到沙发上,将就诊记录递给她,苏温看了一遍,脸色微变,苏柔确实有两次流产记录,却都是去年发生的事,中间只隔了二个月。 “道歉。” 李东商慢条斯理地说,抓着她的手按在膝上,她神情恍惚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然走神了,他有些不满,将她按到怀中,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下。 苏温回过神来,脸色微微泛红,看着他眨了下眼睛。 “乖,道歉。” “……” 李东商坚持不懈地看她,她抿了下嘴,轻声说:“对不起。” 李东商心里的气终于平顺下来,柔声说道:“温温,以后对我多一点信任好吗?缘分这样东西最是禁不折腾,再来一次,我怕我们之间又会再生波折。” 苏温沉默,李东商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脸色黯下来。 寒假快要过去,她要开学了,他也要回n国准备论文,可能要好些天见不到她,还没有分别,他就觉得思念了,这且不谈,他和她的关系还这般模糊脆弱,让他怎么能安心离开? “温温,过几天我就要回n国了。” “……嗯。” 苏温心脏一紧,不舍落在心间,像一颗种子,慢慢生根发芽,抽枝生长,包裹了她全部的心神,她不由紧了紧手,手指在他肩上抓了一下。 很简单的一个动作,却化开了李东商心中的不安,这细微的一下,代表了她同样的不舍,这就够了。 “温温。” 他将她按坐到膝上,双手将她手掌合在手心,这样暧昧的动作让苏温红了脸,本能地挣扎了一下,却习惯了他的强势,没再坚持。 “我很快就会回来,乖乖做个好学生,不要随便和别的男生搭讪,有人搭讪你也不要理,我不想在n国还要提心吊胆地为你操心。” “……” 苏温咬了下嘴唇,偷瞄了他一眼,小声说:“是你自己非要操心……” 李东商一下笑起来,低头在她鼻尖蹭了一下。 他对着别人总是自持淡漠,对着她却恨不得时刻腻在一起,他想他可能得了一种病,一种叫腻爱温温综合症的绝症。 下午,李东商回ly上班,他正在办公室里看一份合约,门被大力推开,李成峰沉着脸大步走进来。 “你疯了吗?为什么要让gs入股进来!” 李家主要经营电子产品,最近几年重心渐渐转到影视行业,而且这两个行业是分开的,分ly和ll两块,ly电子是李成峰兄弟二人共同持有,而ll影视公司是李成林私人注资的。 刚才的股东大会上,李成林提议与gs合作电子商城这一块,他等于从二把手退到不知名的地位,怎么能不愤怒! 李东商抬头扫了他一眼,淡淡地说:“这是董事会的决定,有疑问去找二叔,我没有时间和你再开一次会。” “东商,我知道你恨我,但是gs入股是大事,你别感情用事。” 李东商轻笑出声,笑他自以为事,到现在还把自己看成他李东商的天,不错,从前他确实是天一样的存在,哪怕知道他出轨。 可是他一年一年长大,阅历丰富,这才发现,不过是个披着ly这层光鲜靓丽的外衣普通人,还是个能力平庸,品格腐朽成渣的普通人。 “你太看的你自己了。” 李东商不想和他再多废话,合上文件按下内线,“林仪,下午诗澜的合作计划交由孟磊接洽,我一会有事要先离开,有急事电话给我。” “好的。” 李东商将文件收进档案袋,淡淡扫了李成峰一眼,扬眉说道:“gs入股是铁板钉钉的事,你如果气不过,可以选择离开,我因为我觉得以后你会呆的很辛苦。” 他转身离开,李成峰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眼中带着羞愤,他冷哼一声,扭头跟着离开。 李东商到了68层李成林办公室,他正埋头看文件,抬头看到他立刻扑上去,苦着脸问:“你妈回来没?” “……没有。” 李成林立刻松开手,重新坐回电脑前,又是那个认真工作的成熟男人形象,李东商将手里的档案袋递给他 “gs的合作计划,你看看。” 李成林抽出文件,翻看了一会,满意地点头,虽然是李成峰的儿子,但聪明得不像话,很有做生意的天赋,不愧是秋兰的孩子。 “对了,有件事和你商量。” 李东商弯身,打开邮箱调出一份资料给他,“现在手机盛行,手机软件这块前景很好,这是飞雅科技的资料,他们的产品做的非常好,只是资金缺口太大,推广力度不够,我打算收购这家公司。” 李成林看着熟悉的飞雅图标,蓦然笑出声来,轻叹一声,说道:“你呀,眼睛太毒!” 这家公司他也注意到了,正想和他谈这件事,果然是他李成林看中的接班人! “电子商城这块利润虽然很大,但gs起步较早,我们晚了些,这几年已经渐渐落了下势,短期内不可能翻身,借着gs的名气合作,起码还会赚一笔,司家司孟浩越来越疯了,我看影视这一块,司家早晚会沉船,我们小心些,一步一步来,不能操之过急,他家有些道上背景。” “嗯,我是这么想的。” 李东商点头,李成林叹气,幽怨地看他,“公事谈完了,你小子什么时候帮我向你妈求情,她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这几年李成林和江秋兰关系大好,李成林窃喜,胆子也大了,竟然情不自禁借着酒劲就要对江秋兰那啥,被一盏台灯打破了脑袋,直接轰出门了。 江秋兰一气之下回了n国散心,李成林想追又被公事缠身,江秋兰又不肯接他电话,于是只能借着李东商打探消息,每天都要问上个十几遍。 “她估计暂时不回来了,我过几天也要回n国准备论文,我尽量让她和我一块回来。” “那你得上点心啊,多帮我说说好话,我不是情不自禁么,你懂得。” “……嗯,我懂。” 离开公司,李东商接到江秋兰的电话,江秋兰到底舍不得李成林,偷偷回来了,只是心里还别扭着,不肯让李成林知道。 李东商直接到机场接她回来,回到家江秋兰就急冲冲上楼,李东商拎着一堆东西跟在她身后。 “温温!” 苏温正在看书,被她抱了个满怀,又惊又喜,“阿姨,您怎么提前回来了?” “你还好意思问,还不是因为你。” 江秋兰拉她坐下,指挥李东商把东西摆到地毯上,然后挥手赶他离开,“我们女人聊天,你不要杆在这当灯泡,去忙吧。” “……” 李东商去看苏温,苏温傻愣愣地看他,他暗暗叹息,自己这么明显希望她挽留的眼神,她就这么无视了,他只得离开。 江秋兰反锁上门,将从国外血拼回来的礼物拆开来,大多数都是给苏温的,很多定制服装,江秋兰拿着衣服在她身上比划,随口问道:“和东商怎么样了?” “嗯?” “别装傻。” 江秋兰轻轻拧她一下,“你可别再躲了,东商性子执拗,你躲也躲不过的,乖乖喜欢他就好,有什么事都有我们挡着,苏柔的事,我已经知道,没人逼她作践自己,这世上每天受伤人的那么多,她自己任性怪得了谁。” 苏温沉默,江秋兰握住她的双手,嗔怪道:“好啦,老爱操心别人的事,你现在等于是我们家的人,操心自家人就好。” 苏温刚要说话,房门被敲响,她忙去开门,李东商随手搂住她,看向江秋兰,“妈,李成峰来了。” “哦?” 江秋兰眼珠转了转,理了理头发准备下楼,苏温忙上前,帮她仔细顺平衣服,然后理了理头发,细细看了一遍,点头说:“好了。” 江秋兰眼波温柔,这个孩子,要怎么疼她才好呢,实在是太贴心了。 她本想带苏温一起下楼,突然想到苏家,忙说道:“温温,你呆屋里,万一李成峰把你在这的消息传出去,我怕苏家会为难你,东商,你跟我下楼。” 江秋兰扶着李东商的手臂下楼,她身量纤弱,尤其是大病一场后,更加注重保养,还似从前一样优雅动人。 穿着ek修身风衣,颈间系着暖黄色丝巾,长发绑成发辫,四十多岁的年纪,竟带着少女的清丽娇俏,尤其是眼神,是被幸福洗礼后才有的耀眼光彩。 李成峰莫名心里一堵,总觉得离婚后,他的好运也被离掉了,事事不顺,他深吸一口气,看着江秋兰沉声说:“我来找你商量事情。” “讲。” 杨嫂送上玉黛青,碧青澄净,清香扑鼻,江秋兰吹了一口,表情漫不经心的,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带着高傲,漠视。 “东商要压制ly电子商城这块的生意,要和gs合作,gs是电子界大户,ly和他们合作一定会被一口口吞净的。” “哦,这事东商已经和我说过了,成林也同意了,你有意见可以在董事会上提,跑到这来跟我说什么?” 李成峰心里一堵,他要是能说得动李成林,还用着跑到这地方给自己添堵么? “秋兰,东商还年轻,很多事他不懂,我知道成林疼他,什么事都顺着他,可是ly是李家产业,不能由着他胡来,这里面的复杂你不懂,但是听我一句没错,ly和gs的合作必须取消!” 江秋兰低头喝茶,表情淡淡,似没听到一样。 李成峰有些急了,声音拔高,“你们母子别拿着我李家的产业不懂瞎折腾!” “……” 江秋兰动作一顿,睫毛掀起,慢慢抬头,眼眸闪过一抹冷色——   ☆、第二十九章 (入V三更) 江秋兰翘起小指放下茶子,双手交握在膝上,似笑非地看他,眼中带着毫不遮掩的嘲讽。 “李成峰,你李家的产业?你别忘记了,你不是独子,李家不止你一个儿子,而且李家的当家人是李成林,不是你李成峰。” 李成峰脸色涨红,沉着脸不说话。 江秋兰看他羞愤的样子,心中一阵畅快,慢条斯理地说道:“再说,ly从来都是成林在当家,我虽然不在商场,也知道ly收益是一年比一年好,不好的只是电子商场这块,他的决策自有他的道理,你照做就是。” 江秋兰顿了顿,嗤笑一声,慢腾腾地说:“一个在ly吃了几十年闲饭,没有建树的人在这指手划脚,心情好才理你,然而我现在心情有点不好,滚吧。” “你说什么!” 李成峰什么时候被人这样羞辱过,霍地站起身! “怎么着?” 江秋兰站起身,微微抬起下巴,没有刻意去抬出高傲,却是从骨子里都透着人高一等的架势,李成峰看着这对母子,气得浑身发颤。 “江秋兰,你别太过分了!” 他怒叫出声,江秋兰弯下身端起桌子上的杯子,冷笑一声用力泼过去,鄙夷地看他:“李成峰,上好的玉黛青,配你都可惜了,话说完了,滚吧,我数到三,不滚我让杨嫂撵人了。” 她拉长声音,一声一声报数,李成峰站在那怒视她,偏不走!三刚数完,杨嫂拎着炒锅跑出来,兜头砸过去。 她是从前江家的阿姨,从闪江秋兰嫁到李家就跟着照顾她,后来身体不好一直在江家养病,这几年才重新回来。 杨嫂一直很疼她,早看李成峰不顺眼了,这一下砸的力道不轻,李成峰脸上沾着灰,却不能跟着妇人动手,忙不迭地跑了。 “呵呵!呵呵呵!” 江秋兰曲指遮住嘴,笑得开怀,李东商看她确实开心,知道她是真的放下了,心中也觉得欣慰,跟着笑起来。 晚间,春风带着清凉的寒意,从玻璃门外吹进来。 李东商靠坐床上,额前的碎发被风拂动散落下来,遮住了眼睛,他抬手拨了下,靠到床上沉思。 他后天就要回n国,而温温还在逃避,至今不肯给他一个答复,他知道她心里也很乱,他不想太过逼迫她,可是这样模棱两可的关系实在让他烦躁。 还有一天时间…… 李东商忍不住下床,跑到隔壁敲响了苏温的房门,她还没睡,站在门口看他,李东商脸皮自从遇到她就厚了很多,搂着她往屋里走去,自发躺到床上。 苏温默默爬上床钻到被子里,人都是会被习惯影响的,一起在床上躺了那么多次,她都麻木地觉得没什么了。 “温温,我后天早上的飞机。” “嗯。” 苏温低头,心中却是松了口气。 走了也好,虽然不舍得,但她需要时间理一理和他之间的情感,需要时间思考一下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李东商将她的放松收到眼中,顿时眯起眼睛,眼中闪过危险的光茫,他微微低头,笑眯眯地说:“我走,你很高兴?” “……” 苏温忙摇头,却被他按压在床上,惩罚样亲吻她,强悍霸道,直到她气喘吁吁求饶,他才放开她,声音暗哑性感。 “后天一早的飞机,送我到机场去,我妈不回去,帮我照顾着她。” “好。” 后天一早,苏温送李东商到机场,江秋兰体贴的没有跟去。 机场人来人往,喧闹不休,苏温看着墙上的钟,来时没有感觉,现在不舍像丝一样缠绕在她心底,才觉得难过。 她盯着自己的脚尖,脚趾在鞋子里一下一下抓握着,低声说:“到了打电话回来。” “嗯,我有东西要给你,抬头。” “嗯?唔——” 苏温抬头,唇上传来温软的触感,他只轻轻亲一下便放开她,看着她温柔地说:“温温,要想我。” 他抬手摸摸她头,转身离开。 窗外飞机此起彼落,却不知道他在哪一架飞机上,温温透过玻璃墙看过去,看了很久才离开。 不过才离开,她便开始思念了…… d大—— 李东商已经离开半个多月了。 他每天晚上22点准时打电话给她,开始她很不习惯,他和她说学校的事,说身边发生的种种,说想她,引她说话,渐渐的两人竟聊得越来越投机,她也慢慢习惯。 每周五,江秋兰会让司机来接她回去,陪她一起过周末,日子井然有序,平静和谐。 这天晚上,苏温正在宿舍里看书,突然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她看了眼号码,忙接起。 “温温,你过来陪陪我。” 杨莫在那头哑着嗓子说,像是在哭,苏温吓了一跳,忙下楼打车到杨莫租的小区找她。 她到的时候杨莫正坐在地上喝酒,桌子上摆满酒瓶,各式各样,她手里端着杯子,脸色苍白憔悴。 “你来了。” 她笑着打招呼,想站起身迎上去,刚起身眼前便一阵眩晕,重新坐倒在地上。 “你还是坐着吧!” 苏温忙按住她,挨着她坐下。 “喝吗?” 杨莫将酒杯递给她,苏温摇头,从小到大她都没喝过酒,江秋兰也经常叮嘱她,出门在外,千万别沾酒。 杨莫收回手,仰头喝了一大口,自嘲地笑,“是啊,你们都是名门千金,高贵,优雅,怎么会像个野孩子一样喝酒呢。” “莫莫,你怎么了?” 她这个样子实在让苏温担忧,她迟疑了一下,小声问道:“是和方竟玦吵架了吗?” 杨莫停下动作,面无表情地盯着酒杯,眼泪无声落在酒液中,她吸了下鼻子,抿着嘴哭着笑起来,仰头一口喝干了酒。 “莫莫,你别这样,有什么话你说出来,你都喝这么多了,再喝会出事的。” “温温。” 杨莫想继续骄傲地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她抬手捂住眼睛,嘴角抽搐两下,终于忍不住哽咽出声。 “温温,他要和我分手,四年了,我这么委曲求全,他竟然还是要抛弃我。” 杨莫趴到苏温怀中,泣不成声。 方竟玦的事杨莫从来不主动提,苏温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个情况,连安慰都找不到话,只是搂着她。 “我们在这一起这么多年了,我什么都给了他,他竟然一句腻了就要分手,温温,我太难过了,你抱我紧一点好不好?我真的太难过了,太难过了……” 杨莫在苏温的印象中,一直是骄傲冷静,她来没见过她这样伤心,方竟玦,她已经忘记了那个人的模样,却记得不是个可寄托的人。 苏温第一次喝酒,辛辣苦涩,入口喉咙像要烧着一样,她只喝一口便再没去拿酒杯,她不是个喜欢自虐的人。 杨莫喝得大醉,在情伤中,女孩子似乎总是不容易割舍的那一方,因不舍而纠缠,因纠缠而被厌弃,最后独自舔舐伤口。 杨莫躺在地上打电话给方竟玦,泪流满面地乞求着,那头却早已挂断,她握着手机挡在眼上,片刻后突然爬起来就往外跑去。 “莫莫!” 苏温忙拉住她,杨莫流着泪笑,握住她的手小声哀求她:“温温,你带我去找他,我去求他,从前只要我求他,他就会心软,就不再提分手,你带我去!你带我去!” “莫莫!” “你带我去!” 杨莫哭倒在她怀中,拼命哀求她,苏温实在不忍心,帮她拿了衣服去找方竟玦,杨莫还记得他的地址,两人坐着出租车去明湾小区。 小区在学校不远处,方竟玦是家中独子,从小受尽宠爱,为了让他上学方便,长辈特意买了这里的房子给他做宿舍。 杨莫摇摇晃晃地走出电梯,扶着墙吐得一塌糊涂,苏温顺了顺她的背,看她痛苦的模样,对方竟玦的印象一落千丈,她找到806想按门铃。 房门是半开的,苏温敲了好几下门,一直没人应,她回头看杨莫,杨莫蹲在墙角脸色发白,她想着无论怎么样也得讨一瓶水给她顺顺。 苏温在外门等得着急了,忍不住推开门往里走了几步,小声问道:“有人吗?” 她听到奇怪的声音,像喘·息声,粗·重中夹着细弱,苏温小心走上前看过去,蓦地睁大眼睛,整个人僵在原地。 沙发上一对男女正在纠缠,女子双腿缠在男子腰上,一脸迷醉的表情,男子压在女子身上,裸·露着半·身,苏温甚至能看到他的屁股在抖动。 苏温忙捂住眼睛,吓得直往外跑。 她十几岁就被李东商收在羽下,一直被他当公主样宠着,以至于对□□的认知还在懵懵懂懂阶段,只知道亲亲抱抱,这样火辣的场景别说经历,就是听都没听过,整个震惊了。 方竟玦好事被打扰了,原本心情很恶劣,正想骂人,抬头看到一张倾城绝色的脸,这张脸看过以后就决不会忘记,因为实在美得过火。 是她…… 方竟玦摘了套·子精准地扔到垃圾桶里,然后提起裤子,迳自整理好,看都不看沙发上的女人,女人抬脚踢了他一下,红唇嘟起,“方少,什么意思啊?” “改天再约,你先回去。” 方竟玦随意说了一句,追出门去,女人知道方二少的脾气,也不纠缠,起身穿衣服。 “苏温。” 方竟玦叫了一声,追到门外去,一下愣住——   ☆、第三十章 杨莫靠在墙边睡着了,披头散发的,地上滩着黄黑的汁液,苏温抽出纸巾帮她擦嘴。 方竟玦靠近一步,一股酸臭味熏得他受不住,他忙重新退到门边,盯着杨莫,眼中闪过一抹异样。 “你带她来干什么?” “找你。” 苏温低着头,像是不敢看他,轻声说:“你能拿瓶水来吗?让莫莫喝一口,她很难过。” 方竟玦愣了下,敲了下门,回头叫道:“思心,拿瓶水过来,顺便把烟递过来。” 一会,吴思心拿着水和烟过来,在他唇上亲一口,笑嘻嘻地说:“那我先回去了。” 杨莫睁开眼睛,看到两人亲热脑袋轰地炸开,她猛地推开苏温扑过去,拽着吴思心就打,吴思心猝不及防,被她压在身下,薅着头发劈头盖脸一阵抓打,拼命反抗尖叫出声。 “放开我!竟玦!竟玦!!” 方竟玦几步上前拽起杨莫推到一旁,忙拉起吴思心,吴思心的头发直往下掉,发根还带着血迹,竟然是生生扯下来的,她顾不上头发,忙去摸脸,急切地问:“我的脸!我的脸怎么样了?” “没事,没伤到脸。” 方竟玦笑眯眯地安慰她,吴思心顾不得和他调笑,看了眼杨莫,心里又惊又怕,杨莫恨恨瞪她,眼神狠戾狰狞,她禁不住打了个寒噤,捏着包忙不迭逃离。 方竟玦瞅了杨莫一眼,啪地点了根烟,“杨莫,你什么意思?打人打到我跟前了,谁给你的胆子?” 杨莫用力咬住嘴唇,看着他不说话,她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道,一股血沫染的牙齿血红,竟是咬出血了。 方竟玦狠狠地拧了下眉,将烟按在墙上不耐烦地说:“行了!每次都搞自残,好像我怎么着了你一样?这么多年我对你也够意思了!” 杨莫眼泪落下来,“竟玦,你还要我怎么样啊?”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是!” 方竟玦一下火了,“我们是男女朋友关系,不是夫妻!怎么我要对你负责一辈子的吗?那你去告我好了,要是法官要我负责,我就养你一辈子,否则就滚远点,别一次次来烦我!” “你这人好没礼貌!” 苏温原本一直在旁边听着,直到听到这一席话,终于忍不住反驳他,蹙着眉说道:“明明就是你不对,男女朋友本来就是要负责的,不然为什么要叫情侣呢,明明是你不想负责,还要讲些歪理。” 她的嗓音软软糯糯的,一说话就像挠在人心尖上,酥酥麻麻的,特别动听。 方竟玦于是多了些耐心,破天荒地解释了一次,“我早就不喜欢她了,我很早以前就跟杨莫说要分手,结果她天天装可怜,我迁就了这么多年早就够了,难道还真要我娶她吗?她伤心我就该陪着一起伤心吗?苏小姐,不带逼着别人圣母的。” 反正你不是什么好人! 苏温讨厌他,扶着杨莫就要走,杨莫却不肯走,靠着墙看着方竟玦落泪,苏温只能在一旁等,目光落在方竟玦身上,又飞快地移开,脸颊泛红。 她的肌肤特别细腻雪白,脸上竟没有任何斑点,完美的不像话,方竟玦刚被打断了好事,现在气血还有些旺盛,这么个绝色美人娇羞地偷看他,他不由来了兴趣。 苏温见他一脸奸笑走过来,不由按着墙,忙去按电梯要逃,方竟玦抢先一步上前,双手按着墙将她困在胸前,低头看她,流氓样吹了口气。 苏温除了对李东商,对着其他人倒不会太羞涩,她冷静地看他,方竟玦目光在她嘴唇上凝住,微微低下头。 “你刚看着我脸红了,喜欢上我了?” 他就说,凭他方竟玦的家世相貌,怎么会女人不动心!这样绝色的美女,他也动了心了。 苏温拧眉,他身上的气味让她很反感,她认真地说:“你裤子拉链没拉,内裤露出来了,很难看,还有,你身上一股汗味,很难闻。” 方竟玦愣了一下,低头看到自己拉链处风骚的红色,面不改色地拉上拉链,苏温推开他走到杨莫身边,低声说道:“莫莫,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杨莫盯着她的脸,突然用力推了她一下,眼睛通红,恨恨地盯着她,苏温莫名不解,方竟玦脸色沉下来,知道她又要发疯了。 “行了,你先进屋,我送苏温下楼,我也想跟你好好清楚。” “不用了。” 苏温直接拒绝,“我自己下去就好,你好好和她聊一聊,别太伤她的心。” 苏温回到宿舍,舍友们竟都不在,大概都和男友出去玩了,她洗了澡趴在床上发呆,手机在枕边震动,她忙去看时间:22:45! 她连忙接起—— “怎么不接电话?” 李东商的声音从遥远的大洋彼岸传来,温柔中透着担忧。 温温手指在枕头上轻画着,一下一下,思念在心上画着圈,一环一环相扣,画着无解的相思,她轻声说:“东商,我很想你。” 李东商指间的笔一下失了力道,在纸上画出一道长线,他放下笔,看着签名处扭曲的商字,心间泛起柔软的温柔,柔声说:“温温,我也很想你,告诉我,为什么不开心?” “莫莫和方竟玦分手了。” 李东商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很快想起来,是方家的二少,出了名的纨绔,他听着她细软的嗓音说着别人的伤心,眉头渐渐拧起。 “你喝酒了?” “……一小杯。” 苏温小声解释,迟疑着后面的话要不要和他说。 她不喜欢欺骗,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说了,当听到她看到方竟玦的**时,他猛睁一下眼睛,拿起笔在纸上一圈一圈画线,画出一团乱麻。 苏温说完后,心情轻松了许多,这些事让她觉得沉闷,讲出来就好多了,她想到一件开心的事,忍不住与他分享。 “我的补考通过了,我要转到大三了。” “这真是天大的喜迅,妈夸你了吧?” 李东商一下笑起来,苏温用力点头,笑着说:“阿姨可高兴了,这次要谢谢你,要不是你帮我找了老师,我肯定考不过。” “明明是我们温温聪明过人。” 明明隔得那么遥远,温温的脸还是红了,被甜蜜缠绕心间。 “温温,乖乖的孩子有糖吃,早些睡觉,记得想我,梦里也要想我。” 苏温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乖乖点头,李东商已经想象到她乖巧的模样,叮嘱了几句挂断了电话,握着手机神情恍惚,嘴角却带着笑意。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说想他,幸福来得太突兀,他的心到现在还是怦怦急跳,要不是他定力足,只怕会瞬间失态。 “方竟玦……” 他在一团纷乱的线上写出这三个字,眼神幽深…… 苏温美美睡了一觉,梦里真的有李东商,她已经记不清梦里的事情,却记得他的脸,记得梦里的甜蜜。 一早她到教室上课,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她身上,她一眼就看出异样,她的课桌上摆了一大捧红玫瑰,艳丽如火。 她拧眉走过去,从花里取出卡片,脸色变了变,竟然是方竟玦! 苏温稍一思索就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当然不会真以为方竟玦喜欢她,昨晚李东商详细讲了方竟玦这个人,总之是个很恶劣的浪荡子,送她花估计是因为她昨晚骂了他,他想追她报复而已。 苏温想了想,将花放到脚下,打算下课了扔到垃圾桶里去。 下课铃声响起来,方竟玦衣冠楚楚地站在楼下,一干朋友围在他身边,嘴里说笑眼睛却都盯着大门看。 苏温很显眼,穿着牛仔长裤,长发绑成发辫,很普通的打扮,却美得惊人,尤其是她怀里还抱着那么一大棒红玫瑰。 方竟玦看她出来,嘴角不由扬起来,笑意却很快凝固,只见苏温走到垃圾桶旁边,将玫瑰花扔了进去,桶口太小花太多,她还用力向下按了按。 方竟玦变了脸色,手插在口袋里,直盯着苏温,苏温没看到他,她急着去上课,赵学文凑上前,笑眯眯地说:“方少,看来你魅力不行啊!” 方竟玦瞪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跟上去。 不过一天,整个d大传遍了,全校师生都知道,有名的浪荡子方竟玦又有了新猎物,学校有名的美人苏温。 苏温开始没当一回事,直接无视方竟玦,他想跟就跟,她上自己的课,她料定他坚持不了几天,时间久了他自然会放弃。 一个多星期过去了,苏温没等来方竟玦的放弃,却等来了苏文的电话,让她周末回家一趟。 她有些不安,苏家上下现在视她如仇敌一样,主动打电话给她,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可是能出什么事呢? 她本来想打电话给李东商,握着手机迟疑了很久,最后还是放弃,他不喜欢她回苏家,她也不想他担心,她不是孩子了,不想每件事都要他和江秋兰为她操心。 她打电话给江秋兰,说周末学校有活动要留在宿舍,江秋兰没有疑心只叮嘱了几句,苏温觉得难过,无论是什么理由,骗一个信任自己的人总是不该的。 周末的时候,她回了家……   ☆、第三十一章 苏宅—— 苏温站在大门外,莫名心慌,她深深吸了口气,正打算按门铃,大门却被打开,杜宛笑眯眯地走出来,牵起她的手进屋去。 “看到你回来了,在门口站着发什么呆呢?” 苏温看着被紧握的手,小指勾了下,心中的不安越发明显,她进了屋一下愣住—— 方竟玦坐在沙发上,笑眯眯地看她,他今天穿的特别整齐,加上本来相貌不错,看着竟有几分顺眼,他旁边坐着一位稍嫌丰腴的美妇,自笑吟吟地看她。 “温温,不记得阿姨了吧?我是竟玦的妈妈,方家的阿姨。” 赵玲心拉着苏温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满眼欢喜,她一直就喜欢这个孩子,温顺懂礼,外柔内刚,当初要不是江秋兰下手快,她早和苏家结亲了。 “铃心,你看这孩子,这么大的事竟然不跟我们说。” 杜宛嗔了眼苏温,责备道:“要不是竟玦主动,你打算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苏温愣了下回头去看方竟玦,方竟玦盯着她的脸,笑眯眯地说:“温温,我们的事也该跟父母说了,我刚跟我妈说,我妈就急着过来,阿姨,您可得帮忙,温温害羞,老是不肯答应做我女朋友,我只能求我妈上门找您帮忙了。” 苏温猛地睁大眼睛,方竟微微侧头看她,眼中带着恶劣的笑意,苏温悄悄握紧手,脑海一片空白,眼前阵阵犯晕! 杜宛和赵玲心还在说笑,两人表情都欢愉,苏温耳朵一阵轰鸣,好一会才听到杜宛的笑声,她说:“我早就觉得竟玦这孩子好,和我们温温在一起真是登对。” 赵玲心点头,看苏温神情恍惚,关切地问:“温温,是不舒服吗?” 苏温看到她眼中的关心,心中一阵泛苦,这世上总有像方竟玦这样任性的人,为了自己一时的痛快,不管他人辛苦。 苏温沉下心来,安静地坐在一旁听二人说话,时不时插上一句,温柔娴静的模样,方竟玦眯起眼睛,脸上的笑僵了僵,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看。 赵玲心只是来苏家拜访一下,和杜宛通个气,顺便和苏温彼此了解一下。 苏家向来出美女,苏家的女儿自小就受人瞩目,相貌是不用说的,这品性更是让赵玲心喜欢,一看就是个好相与的,将来一定持家有道家庭和顺。 赵玲心满意的不行,临走前拉着苏温的手让她有时间一定方家做客,苏温送她到出门,回头看叫住方竟玦。 方竟玦不情愿地停下脚步,赵玲心眼中露出喜色,忙说道:“天色还早,你们再聊聊,我就先回去了,竟玦,差不多时间让王叔来接你。” 方竟玦手插在口袋里,顺着苏温的脚步往前走,他清了清嗓子说道:“苏温,我是认真的。” 苏温停下脚步,方竟玦撇了下嘴,“我妈很喜欢你,她天天逼着我带女朋友给她看,我觉得我们挺合适的,我们这样的家族你是知道的,结婚就跟签合同一样,你也不用有压力,我以后会对你很好的。” 他表情很郑重,说的严肃,苏温却笑出声来,这一声笑像极了嘲讽,方竟玦当场变了脸色,阴着脸问:“你笑什么?你觉得我很可笑是不是?” “方竟玦。” 苏温静静看他,肌肤如雪,唇色嫣然,明明是动人纤弱的美丽,神情却带着方竟玦追望不及的稳重从容。 “你一直都活得这么自我吗?你觉得我们合适,你有没有想过我有喜欢的人,你没有想过会给我带来怎样的困扰吧?我不会希望自己的婚姻像合约一样,我知道你就是耍着我玩,其实原本没什么,可是你竟然拉着你妈妈过来,张口就要谈婚事,你不单冲动,而且还幼稚。” “你敢说我幼稚!” 方竟玦咬牙瞪她,苏温嘴角含笑,眼中却带着寒意,她淡淡地说:“难道不是吗?随着自己的性子,想一出是一出,你说你妈妈很喜欢我,那如果她知道你只是恶作剧,她不会难过伤心吗?还有我妈,她们信以为真,如果这事传扬出去,就算澄清了,也会对我的声誉有损,这些你通通没想过,或者想过也选择无视,我从来见么像你这样任性又幼稚的人。” 方竟玦猛地握紧双拳,脸涨得通红,他咬牙上前一步,恶狠狠地盯着她! 苏温面不改色地看他,“方竟玦,以后不要做这么无聊的事,你无聊,我可不无聊,没时间陪你做无聊的事,我一会会给阿姨打电话解释清楚,至于你的说辞,那随你的便。” 苏温说完转身离开,方竟玦羞恼地盯着她的背景,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奉承他,所有女孩子都讨好他,所有长辈都夸赞他。 然而他不是不懂自己几斤几两,也听过背后的议论嘲讽,说他方竟玦不过是个无能的二世祖,根本就是扶不起的阿斗!但当着面,从来没人敢瞧不起他! 苏温!简直可恨!! 傍晚—— 苏温靠在床上看书,隐约听到什么声响,她合上书凝神细听,顿时吃了一惊,似乎是吵架的声音! 她忙出门去,争吵声一下大起来,果然是苏文和杜宛在吵架,房门虚掩着,她推门进屋,杜宛正坐在床上生气,脸色涨红,看到她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 苏文脸色发青,见到苏温神色缓和下来,苏温上前,不安地问:“爸,怎么了?” 苏文摸摸她的头,柔声说:“没事,只是和你妈在商量点事。” “方家家大业大,温温嫁过去一点苦都不会吃,玲心又那么喜欢她,我哪里是对她不好了?” 杜宛委屈叫起来,苏文额际青筋浮动,蓦地怒吼声—— “方竟玦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整个圈子都知道他是个纨绔子弟!你把温温嫁给他,杜宛,你知道你最让讨厌的地方是什么吗?就是你明明心恶却偏偏要装善良,虚伪!” 杜宛呆住了,心脏的地方像被抠掉了一块,寒风直往里钻,又冷又疼,她嘴唇哆嗦着,脸上血色尽褪,喃喃地说:“原来,这么多年你都是……都是这样看我的……” 苏文已经不想再费力和她讲道理,这么多年,勾通已经成了负担,他沉声说道:“方家的婚事我会亲自打电话解释,以后温温的事你不要再操心了!” “苏文!” 杜宛怒叫出声,眼睛怒睁着布满血丝,带了不知道多少怨恨,苏文静静看着她,面无表情,一如从前的每一个日夜,她又一次觉得委屈心累,心累这无休止的期待与失望循环。 苏文回到书房,扯开领带,眉头紧紧拧着,他幽幽叹了口气,起身到角落里取下一本书,坐到沙发上翻开,从中取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嘴唇鼻子脸型像极了苏温,扎着两根麻花辫,抿着嘴笑得羞涩。 那年在楼家,她静静坐在葡萄架下,对着他羞涩地笑了笑,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惊为天人,呆了足足五分钟。 苏文指尖拂过女孩的脸,心痛又一次卷来,数十年如一日的痛楚,这么多年她都没有消息,和楼家淡出d市,她一定,恨极了他…… “叩叩——” 房门被敲响,苏文忙将照片收藏到书中,将书放到原处,这才打开门,苏温端着牛奶走进来。 “是来和我说方竟玦的事?” 苏温点,将与方竟玦的恩怨简单说了一遍,苏文听后摸摸她的头发,笑着说道:“方家那孩子品性实在不好,你不说我也是要拒绝的。” “谢谢爸。” 苏温松了口气,有苏文处理,事情会解决的更快些。 苏文握着牛奶,掌心温热,他拇指在杯身划着,低声问她:“温温,你和李东商还有联系吗?” “……” 苏温摇头强笑,苏文看在眼中,叹了口气,苦笑着说道:“温温,你还没有经历过苏家人手段,当年你小叔叔那么受宠,结果还是被赶出了家门,到死都没有得到谅解,我不想你走到他那一步,我不想你背上不孝的罪名。” 苏温低下头,没有再说话。 夜色,一分深过一分。 苏温合上书,仰身靠在床上,心里乱糟糟的。 她还在想苏文的话,没人知道她和李东商还在往来。 虽然没有点明,却毫无疑问是情侣关系,这种地下恋情的模式让她觉得万分沉重,像逃亡的罪犯一样,时刻提心吊胆的。 她叹了口气,本能地去看时间,还差三分钟就22点了。 她今天没有像从前一样期待,每次回到苏家,她的坚定就会被剥落几分,重新摇摆不定,所以到现在她没有给他一个答复。 她也知道这样不好,因为自己不舍,所以难以说出拒绝的话,却又寄希望于他身上,希望他能主动退出,真是矛盾的心理。 她吁了口气,22点到了,他的电话准时打过来。 “温温,我有件礼物要送给你,现在到了,出门签收下。” “礼物?” 苏温愣住——   ☆、第三十二章 苏温边走边想,想他会送什么礼物给她。 路灯低着头,安静地沉思,朦胧如烟的灯光洒落,照出一片浅淡的光辉,一道身影沐浴在光辉下,颀长高挑。 苏温一下愣在原地,那人听到声响转过身来,看着她微微笑起,眼波带着醉人的温柔,她眨了下眼睛,心跳陡然失了控制,怦怦地加快频率,迫她加快脚步。 她走到他面前,仰起脸看他,微微喘息着问:“你怎么会回来?” 他笑着低头,突然猛地含住她的嘴唇,这么多天的相思激化成渴望,渴望靠近她,拥有她,他握住她的腰按在怀中,吻得激狂。 苏温手按在他胸前,学着回应他,却羞涩的不行,引得他更加情动,像是过去一个世纪那么久,他终于放开她,坐到行礼箱上,将她按坐到自己腿上。 苏温这才注意到行李箱,抬头看他,“你才下飞机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记得他说过,最近会很忙,要过半个月才能有时间。 李东商手穿过她的腰际,双手合着她的手掌,脸贴着她的脸颊,柔声说:“你不是说想我了吗,所以我把自己打包快递回来,这份礼物满意吗?” 苏温微微歪着头,笑着不说话。 李东商食指勾住她的拇指,圈起围住,温柔地说:“温温,告诉我,你很想我。” 温温脸埋在他怀中,眨了下眼睛小声说:“东商,我很想你。” 她说完觉得很害羞,抓着他的衣领不肯抬头,李东商一下笑起来,微微低下头,脸颊在她柔软的发间蹭了蹭。 她前几天的那句想他,让他的思念加倍激化,每日折磨着他,他夜以继日地准备论文,效果竟是前所未有的好,终于提前完成了任务,导师放他四天的假。 他想给她惊喜,下了飞机直接打车到苏庄,到的时候只有21:24,为了给她别样的浪漫,他在这里等到22点才打电话给他。 他没有告诉她,怕她觉得他孩子气,怕她觉得他不稳重,给不了她想要的安全感。 即使每天都通电话,见了面却还是有说不完的话,苏温很舍不得,却怕他太辛苦,催他回去休息。 李东商抱着她不肯松手,第一次露出无赖的表情,有点孩子气。 他说:“温温,我再抱你一会就走,一会就好。“ 苏温低头,食指在他手臂上轻轻划动,一下一下,痒痒的,像划在他心间一样。 她说:“明天,明天我会跟我妈说我提前回学校,我去找你。” 这样主动大胆的话说出来,让她觉得难为情,这是她喜欢他做出的改变与退让,李东商笑起来,心间柔软,低头在耳朵上亲了一下。 “那我明天在家等你,要不我开车来接你吧?” “不用了,我打车过去就好,你快回去吧,快十二点了,月亮都要回家了。” 李东商送她回去,走过五百米的小路,看着她进家门,这才转身离开。 第二天苏温早早起床,和苏文说先回学校去,苏文只当她因为方竟玦的事心情不好,没有多问。 江秋兰一早派了车在路口等她,她在李东商的威逼下,一早就到李成林那去了,车子开进院落,李东商迎出门来,牵着苏温上楼去。 合上门,苏温刚要说话,被他一手搂住腰按贴在门上,未及说一个字就被他吻住! 李东商含着她的嘴唇,细细舔吻,好一会好放开她,她脸颊粉红,唇色嫣然,眼中似有水汽缭绕,美的惊心动魄。 李东商眼神幽暗,深深吸了口气,21岁,还是个小女孩,太小了,他还在等她长大,等她到适当的年龄。 苏温咬着嘴唇,低头看脚尖,脚尖在地上一圈了圈画着,从前理不清和他的关系,总是茫然居多,现在理清了,茫然没有了,只剩下害羞。 李东商猛地抱起她,几步走到床前,抱她一同躺下,温温趴在他胸前,乖巧的可爱。 他摸着她的头发,柔声说:“温温,从前你不会主动回应我,我可不可以认为,我们是男女朋友关系了?” “……” 温温眼珠转了转,脸颊上的红晕刚要退去,又被他的话拉了回来,她咬着拇指,轻轻嗯了一声。 李东商却不满意这样含糊不清的回答,双手捧起她的脸,执着地要一个明明白白的答案,“我是你的男朋友吗?” 苏温鼓起勇气点头,虽然早已知晓答案,李东商还是笑弯了眼,复又问道:“那你喜欢我吗?” “……” 苏温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明明知道答案的,就是想逗她。 他怎么肯退让,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口,声音醉人温柔,“温温,说你喜欢我。” “我不说……” 苏温敛着眼帘看他的衣扣,睫毛颤动,十指勾缠,嘴角微微抿着,线条却带着浅浅笑意。 “真不说?” 李东商缓缓低头,话音中隐隐透着危险,“不说我要欺负你了,我真的要欺负你了?” 苏温还在想他要怎么欺负她呢,蓦然腰上一阵酥麻,她尖叫了一声笑起来,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尖叫大笑过,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好啦好啦!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别挠我了,求你了,求你了~~” 软糯的声音带着撒娇的意味,挠在李东商心上,心脏都跟着痒起来,他有些意犹未尽,想着以后要多挠挠,培养下感情。 他掐着她腰坐起来,笑眯眯地说:“乖,认真说一次,你喜欢我,说苏温喜欢李东商。” 苏温嘟了下嘴,不情愿地说:“那你不许再挠我了。” “说不说?” 李东商作势又要挠她,温温吓了一跳,忙按住他的手,大声说:“我喜欢你!苏温喜欢李东商!” “早说不就没事了么,以后要乖乖听话,知道吗?” 苏温鼓着二颊,乖乖点头。 下午苏温要回学校,李东商却不让。 他好容易回来一趟,不肯错过任何一个和她在一起的机会,苏温无奈只得留下来,让他明早送她到学校去。 d大—— 苏温坐在树下,抬手看了下时间,她转到大三,正好与杨莫同班,但她一早都没来上课,却在放学后打电话给她,约她在这里见面,却迟了十分钟。 苏温正要打电话过去,杨莫远远走过来,穿着红色风衣,在风中起舞,她有170的身高,风衣穿在她身上,冷傲与妩媚两种气质奇异地结合,别有风情。 杨莫走到她面前,“温温,你和竟玦在一起了?” 杨莫脸色淡漠看不出情绪,眼底却有怒意,苏温知道她性子敏感,不由笑起,拉她坐到长椅上,解释说道:“我和东商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怎么可能会和方竟玦有关系。” “可是赵阿姨喜欢你,这周她还到你家去了。” “你肯定也了解方竟玦,他就是恶作剧,我已经打电话跟阿姨解释了,我也是那天才知道,我都吓一跳,我怕你误会,还想着上课时和你说这件事呢,结果你没来上课,你生病了吗?” 杨莫脸色缓和下来,然后露出一种奇怪的神情,像是苦恼,又像是开心,苏温担忧地看她,她不是喜欢多事的人,只静静等待。 “温温。” 杨莫咬了下嘴唇,小声说:“我怀孕了。” “……” 苏温睁大眼睛,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问:“那、那方竟玦知道吗?” 杨莫脸色黯了黯,点头说:“我和他说了,他在躲我。” 苏温也慌了,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杨莫拉着她的手恳求道:“温温,我想和他好好谈谈,但他一直躲着我,你帮我约他出来一下行吗?” 苏温连忙点头,要了方竟玦的号码打电话给他,约他到校门口见面,方竟块来得很快,脸上带着笑意,却很快看到杨莫,脸上笑意立刻散去。 他眯着眼睛走过去,脸色阴沉,盯着苏温阴阳怪气地说:“怎么着,苏大小姐今儿是来教育我来了?” 苏温不想和他说话,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退到一旁让两人说话。 杨莫从包里拿出检查报告,方竟玦看都不看,直接将报告撕的粉碎,杨莫一下变了脸色,即使来前已经想到会发生什么,亲自经历还是让她承受不住。 “杨莫,当初交往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不可能爱你,你说你不在乎,只要和我在一起就好,结果呢?” “……” 杨莫咬着嘴唇不说话,眼泪落下来。 方竟玦冷笑一声,缓缓说道:“结果几年了,你逼我逼的越来越紧,你把自己看得太重了,你以我方竟玦未婚妻的身份自居,处理了我身边多少女人?我看着杨家的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结果你越来越胆大,背着我想法子怀孕,逼我结婚!做梦!!” “我告诉你!我方竟玦不可能被孩子捆绑,你死了这条心吧!当初我们就说好,彼此玩彼此的,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作了手脚才怀孕的吗?行!你愿意怀就怀吧,反正你也流了不止一次了,你要愿意,流个十次八次随你好了,反正我是不会认的。” “方竟玦!” 杨莫怒叫出声,脸色狰狞,全身都在颤抖! 方竟玦冷冷看她,苏温上前担忧地挽住杨莫,方竟玦看她小心的模样,一边嘴角扬起来,恶劣地笑着,突然一把扯住苏温搂到怀里。 “杨莫,你这种女孩,我方家不可能认的,我妈妈只喜欢苏温这种的,巧了,我现在发现,她还真是漂亮又可爱,我对她是认真的。” 苏温拧眉,正要说话,突然一道声音传来,温柔低沉。 “温温。”   ☆、第三十三章 苏温回过头去—— “温温。” 李东商从车边走来,穿着驼色风衣,182的身高,颀长英挺,他走上前摸摸温温的头,温温脸上染了红晕,小声问:“你怎么来了?” “公司的事提前处理完了,你不是下午没课么,我就来接你回去。” 方竟玦眯着眼睛,目光从李东商身上移到苏温脸上,他交过无数女友,对女孩的心思了如指掌,苏温每一分表情都透着羞涩,那种女孩的娇态,只有真心喜欢才会有。 李东商,以男人的眼光来看也不得不承认,出色的过火,单看外貌,他方竟玦都不得不承认,比不上。 李东商手托在苏温的腰际,温柔笑着,却无形间透着一股强势的占有欲,他柔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苏温摇头,她不想杨莫难堪,有些秘密还是不能轻易说出来的,她说:“莫莫和方竟玦吵架了。” 杨莫脸色恢复如常,对着苏温淡淡说道:“温温,你先回去吧。” “那你……” “我没事。” 她杨莫从来不是懦弱无能的人,这件事原本就是打算自己解决,让苏温来不过是引方竟玦赴约,制造说话机会而已。 苏温还是有些不安,方竟玦突然上前摸了下苏温的头发,笑着说道:“行了,回去吧,我又不会吃了她。” 苏温拧了下眉,对他莫名的举动心生反感,方竟玦眼中带着几分得意,热恋中的人眼中揉不得半点沙子,他就是看不得她好过,谁让她算计他来着。 “那我们先走了。” 李东商面不改色,淡淡笑着,牵着苏温的手离开。 车子开离校门,拐了几个弯后在路边停下,李东商转过身目不转睛地看着苏温,苏温不解,眨了下眼睛。 “温温,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忘记和我说了,比如……方竟玦?” 苏温视线移到右下角,想了想,觉得还是告诉他的好,于是将方竟玦母子到苏家拜访的事说给他听。 李东商听后久久未语,苏温莫名不安,“怎么了?” 怎么了? 李东商脸色淡定,内心哭笑不得,他真想打她屁股,这么大的事竟然不告诉她!方家那样大的家族不会轻易去女孩家拜访,选中了必定不会轻易放弃。 “温温。” 他抬手在她脸颊捏了一下,笑骂道:“你真是个笨蛋。” “……” “幸好我今天看到了,不然估计要出大事了,以后这种事不要瞒着我,还有——” 他凑上前去,漆黑的眼眸幽深暗沉,苏温莫名心虚,敛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颤抖着,像有风拂过一样。 “以后离方竟玦远一点,我不想看到你身边有其他男人纠缠你。” 又是方竟玦!看来他得上点心了…… 晚间,江秋兰在阳台上发呆,神色黯然。 李东商走进屋,一眼注意到她左手中指上的戒指,精致的玫瑰型钻戒,他注视了几秒钟才移开目光。 “二叔跟您求婚了。” 江秋兰缩回手,低头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李成林的确向她求婚了,她还没有答应,她都四十五岁了,这个年纪太尴尬,她一直都没和孩子们说,总觉得难为情。 “东商,我和他不可能的,是不是?” 江秋兰声音黯然,不由苦笑,“嫂子离婚和小叔子结婚,传出去不知道要被多人少戳脊梁骨。” 李东商握住她的手,笑了笑柔声说:“妈,现在没人敢当你的面说,至于背地里说什么,我们听不到,只当她们没说过,李成峰毁了你二十几,难道你还要他毁你一辈子吗?二叔等了你那么多年,单是这份情,你就不该为了流言辜负他。” “我是怕你为难……” 人言可畏,以后他不定要承受多少流言蜚语,她不想他辛苦。 “我有什么好为难的?” 李东商失笑,“日子是要自己过的,别人夸你或者骂你,又能影响什么呢?你在意反而会被流言牵着走,白白让自己不幸福,我们的幸福该握在自己手中。” 江秋兰笑起来,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柔声说:“既然你也支持,那我试着和他走下去。” 李东商点头,转口说道:“妈,方家的赵阿姨很喜欢温温,方竟玦在学校追着温温不放,他们母子到苏家提亲了。” 江秋兰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方家也想参与gs合作计划,我已经和方德兴明言提过,方德兴已经私下答允,会让方竟玦收敛,但赵阿姨那方面,还是要你约她谈一谈。” “你放心,我和玲心关系还不错,正好后天有画展,一会我打电话给她约她一起,她一向是个和善懂礼,不会有问题。” 李东商放下心来,又与江秋兰闲聊了几句,江秋兰打电话给赵玲心,只说了几句便挂了,眉头轻轻拧了下。 “怎么了?她不同意?” “不是。” 江秋兰叹了口气,“方家出了点事,方竟玦不是和杨家的女孩在交往么,那女孩怀孕了,不知怎么的闹得整个圈子人都知道了,玲心一直对这女孩不满意,正在发愁。” 李东商:“……” 杨莫怀孕了! 这件事不但传遍d大,更在d市各大家族之间传扬开来。 杨家—— 杨莫伸手摸着肚子,嘴角带着浅淡的笑,神色温柔。 这几天不论外面怎么吵闹,她都不理会,她知道有多少流言辱骂等着自己,她不在乎,她静静等着方家来提亲,等着和方竟玦进入礼堂。 她靠在床上,抬手抚摸着手上疤痕,那是13岁的时候她被杨晓按在泳池里,剧烈挣扎之下划到池壁上,她还记得池水中染开的血色。 那次她显些被淹死,是方竟玦救了她,他将杨晓按在水中,肆意打骂,那是她第一次见他,14岁的少年像保护神一样,就那样走进她心里。 房门被推开,一个女孩走进来,眉目细长,长相略微有些刻薄,眼神时刻透着傲然骄矜,卷发高高束起,十指指甲上涂着血色指甲油,穿着10cm高的鞋子,鞋跟细长如锥子。 杨莫眼神冷下来,这就是杨家掌上明珠,她同父异母的妹妹杨晓,出了名的娇纵任性。 “哟,这都卧床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流产了。” 杨晓笑眯眯地说,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杨莫没说话,手悄悄握紧。 她被杨晓欺负了那么多年,受尽了苦楚,早就明白一个道理,只有成为人上人才能俯视众生不被欺负,而方家,是她一心寻求的最完美的高台。 “起来吧杨小姐,爸在楼下等你呢。” 杨晓敛了笑,鄙夷地看向她的肚子,心想贱人生的女儿,果然也是贱货!怀了孕就恨不得昭告天下,看她怎么收场! 杨莫冷冷扫了她一眼,走下床整理了下头发衣服,这才跟着杨晓下楼。 大厅里,杨家人都在,杨宽明正在抽烟,看到她来,点了下头示意她坐下。 杨重杨楼兄弟二人都坐在一旁,杨宽明将烟按在烟灰缸里,眉眼间俱是冷色,那份冷意像刻在他眉眼间一样。 不,应该说是刻在杨莫心里,因为杨宽明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才会有这种神色,对着杨晓兄妹,他永远都是一个慈父。 杨莫双手按在膝上,静静等待着,虽然成竹在胸却还忍不住紧张,她屏住呼吸看杨宽明,期盼从他嘴里说出她想要的答案。 杨宽明叹了口气,面无表情地看她,“方家拒绝了婚事。” 杨莫脑袋轰地炸开来,整个放空,耳朵听不到丝毫的声响,四周静寂的可怕,她像置身坟墓里一样,她的脸瞬间苍白,然后像是全身的血液都挤到脸上,慢慢涨红,要溢出血一样。 杨晓呵呵拍腿大笑,尖锐的笑声将杨莫脑海中的空白打破,无数声音轰地挤进来,包括自己的心跳声,杨明宽的斥责声。 她死死握紧手大口大口喘气,嗓子干涩的像要裂开,一时挤不出声音来,她有点急了,用力咬了下嘴唇大力吞咽了下,这才挤出声音,声音沙哑得像被寒风割过一样。 “为什么?” 她都怀孕了!怎么可能不要她!难道方家连自家的骨肉都不要吗?赵玲心明明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 “杨莫,你还不知道,方竟玦公开说那孩子不是他的,说和你早就分手了,人云亦云,现在外面传言你早就交了新男友,不过是诓方家,人言可畏,事情闹这么大,方家就算拼了不要这孩子,也不会让你进门的。” “我没有!”杨莫眼泪落下来。 杨宽明抽了根烟点燃,慢条斯理地说:“杨莫,我们这样的人家,最看重名声,这个孩子不能要。” 杨莫眼泪直往下掉,她用力咬住嘴唇,双手死死抓着衣袖,突然哽咽一声,放声痛哭! 她拼尽一切去赌,赌方竟玦对她有几分真心,会退步,结果毁在自己的自信上,方竟玦竟然这样绝情,不惜毁了她也愿退让! 杨晓满脸都是笑,挽着杨重的手臂幸灾乐祸地看她悲伤,杨重无奈捏了她一下,她一瞪眼,笑的更加开怀。 杨莫泪眼中看到她开怀的脸,抬手用力按在肚子上,她看着她,泪光后透着憎恶,甚至是遮掩不住的恨!   ☆、第三十四章 清晨—— 苏温握着杯子给玫瑰花浇水,指下蘸了清水轻轻甩动,水珠洒落在花瓣上,阳光洒落,在她身上渡了一层金光,比花更清灵动人。 李东商走进来,手环在她腰上,低头在她耳朵上亲了亲,“早。” “早。” 苏温脸上染了一层粉色,抿嘴笑了笑,继续忙着浇花,随口问道:“阿姨起床了吗?” “在楼下和杨嫂聊天,温温。” 李东商食在她腰间摩挲,欲言又止,苏温等不到他说话,抬起头看他,“嗯?怎么了?” “温温啊,刚才在楼下,我妈说发现一件事,你一直在犯一个很严重的错。” 李东商表情很严肃,苏温忙放下杯子,不安地看他:“什么错?” “……” 李东商忍不住破功笑起来,掐着她的腰按到怀中,温声说道:“温温,你该改口和我一样叫她妈妈了。” “……” 温温脸腾地红了,低头推他,小声说:“别胡说。” “怎么能是胡说呢?” 李东商低头,捧着她的脸,轻笑出声,“她可一直在等你改口,私下跟我说好几次,温温,你都承认我们的关系了,该改口了。” “我们是男女朋友关系,不是夫妻……” 苏温据理力争,觉得他太霸道了,总是步步迫她,哪有这样的。 “不是夫妻是我责任吗?我不介意我们一会去领证,让你从女朋友变成李夫人,那温温你能答应吗?” 苏温连忙摇头,李东商叹气,无奈地说:“所以啊,你一直在伤我的心,我还不能口头上讨点甜的吗?温温,不能这样欺负人的。” “胡搅蛮缠,我不和你说话了。” 苏温可是会计专业的,逻辑思维强的很,才不会上他的当,她转身就要逃离,李东商握着她的腰不放,盈盈一握,纤细的让他不忍重力。 “温温乖,听话好不好?她很希望你能叫她一声妈,你叫了,她会很开心的,好不好?” 明知道他是在诱哄她,她还是忍不住心软,轻轻点头。 李东商一下笑起来,忍不住低头吻在她唇上,阳光洒下,温情漫溢,他捧着她的脸,额头在她额际碰了下。 “走吧,下楼吃饭。” 楼下,江秋兰放下茶杯,笑眯眯地说:“刚好可以吃饭了。” 苏温脸微微泛红,难为情地低头,怎么都叫不出口,李东商悄悄勾住她的小指,缠了一下,她紧了紧手指,小声唤道:“妈。” 江秋兰愣住,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欢喜的手脚不知道要怎么放,在膝盖上擦了擦,连忙应声:“哎,你总算肯改口了,我都催了东商几次了。” 她心里欢喜,忙拉着苏温坐到身旁,苏温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下,叫这一声似乎更拉近了她与江秋兰的距离,越发的像母女。 吃了饭,江秋兰原本想拉着苏温逛街,被李东商私下拉着说了一退,于是坐车到李成林那去了。 阳光温暖洒落,金沙一般。 李东商阖着眼半靠在躺椅上,手搭在苏温腰间,温温正在看书,实际上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他非要搂着她,她怎么看的进去嘛! 苏温眼眸转动,微微侧头看他,脸颊泛红,小声说:“你不要搂着我,我看不进去……” “可是不搂着你,我不安心。” 李东商紧了紧手,食指在她腰间画着,声音黯了黯,“温温,明天我要回n国了。” “嗯。” 从确认了关系,思念就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奔流不息,越发难以控制,他想,他需要再努力,把结业的时间再往前提一提。 他不守着她总觉得不安心,他的温温越来越漂亮,像方竟玦这样觊觎的人一定还有很多,防不胜防啊。 苏温合上书握住他的手,十指勾缠,她小声说:“你不要担心,妈妈我会照顾的。” “我不担心她,我担心你。” 李成林对江秋兰真心实意,他在国外并不担心她有什么事,他担心的,只是温温而已。 “我?” 苏温笑了笑,尖尖的虎牙露出来,平添了几分娇俏,她柔声说:“我你就更不用担心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笨蛋。” 李东商捏她的脸,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苏温心跳加快,敛着眼帘看自己的手,自从两人确定了关系,他就越发放肆,时刻都想亲她一样,她有时候会觉得有点小烦恼。 李东商缓缓低下头,眼看就要贴上了,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两人都呆住,他脸色僵了僵,温温一下笑起来,手指戳戳他,他不情愿地起身,将她拽起来。 “莫莫。” 苏温开心地笑起来,杨莫怀孕了,很快就要做新娘子了,她还想着打电话恭喜她呢。 “温温,我在门口,我想见见你好吗?” “门口?” 苏温愣了下,挂断电话急忙下楼去。 杨莫倚在路灯上,两眼放空,似乎在想事情,脸色透着惨淡的白,苏温忙迎上去,不由担心。 “莫莫,你身体不舒服吗?” 杨莫直起身,勉强挤出一个笑,轻声说:“温温,我想和你说会话,我能进去吗?” “赶紧进来吧。” 苏温带她上楼,李东商帮她们送了饮料,体贴地合上门离开,杨莫坐在沙发上,目光不经意的在屋内打量一周。 房间很大,和杨晓的房间一样大,布置的很用心,一系列暖色调,淡雅又不失豪华,都是温温喜欢的。 杨莫想到自己的房间,想着同样是豪门千金,待遇却是天壤之别,她心中一阵酸涩,脸色越发黯淡。 “莫莫,你怎么了?” 苏温在她身边坐下,问的小心,杨莫很骄傲,不喜欢别人管她的事,所以她好多事温温都不清楚。 “温温,李东商很喜欢你吧?” 杨莫喝了口茶,低声问她。 苏温愣了下,脸色微微泛红,点头低低嗯了一声,杨莫看着她羞涩的模样,美丽倾城,那是被人呵护疼宠下才会有的幸福模样,她心中一阵阵扯痛,眼泪突然落下来。 “莫莫!” 苏温吓了一跳,杨莫紧紧闭上眼睛,靠在她肩上,瞬间哭得撕心裂肺。 她说:“温温,我的孩子!我的孩子留不住了!” 苏温搂住她,这样的杨莫她只见过一次,是抛弃所有自尊去求方竟玦回头的时候,她忍不住心疼。 为什么男孩子总比女孩子绝情,她想,或许是因为女孩将感情看得比他们重,因为在乎,才会被伤的深重。 现在李东商喜欢她,如果有一天他不喜欢她了,会不会也像方竟玦一样毫不留情的抛弃,而她,是不是也会像杨莫一样卑微乞怜…… 苏温心中黯然,不再想下去,轻声安慰杨莫。 杨莫一手按在腹间,用力按下去,她弯身枕在苏温膝上,慢慢抬手捂住眼睛,眼泪顺着指缝止不住地流。 她说:“温温,方家不肯要我,竟玦嫌弃我,只因为我是个私生女,凭什么?我也姓杨,我是杨宽明的亲生女儿,可是连他都不把我当人看。” “莫莫,都会过去的。” 杨莫摇头,将脸埋在她膝上,哑着嗓子说道:“你妈不疼你,还有你爸疼你,苏家对不起你,可是李东商爱你,可我没有一个人疼,我把所有爱给了方竟玦,到最后他连怜悯都不肯给我。” “莫莫……” 杨莫握紧手,小声说:“温温,我和你说说话,这些话压在我心里太久了,我不说我会疯的。” “好,你说,我听着。” 温温柔声说,温柔地看她。 杨莫阖上眼睛,幽幽地说:“我妈妈,不是个正经女人,我也不知道她有多少男人,小时候,我总是跟着她游走在不同男人身边,从这家换到那家,永远不知道自己明天会在哪,那时候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有个属于自己的家,哪怕只是十坪大的地方。” “可是她再让人不耻也是我妈妈,她从来没抛弃我,后来有一天,不知道怎么的,她知道了我是谁的孩子,就带着我去了杨家。” 杨莫眼泪落下来,“杨宽明是我爸,她以为自己从此就可以做了豪门少奶奶的位子,可是杨宽明爱自己老婆,当初只是应酬喝醉了才有的我,他将我们赶出了杨家。” “我妈拉着我跪在杨家门外,我们在门外跪了二天二夜,然后我被杨宽明的老婆接进屋,她说我可以进门,但我妈不能进门。” “我妈同意了,那天晚上,她抱着我坐在杨家门口,她说她一辈子活得下贱,不想我步她的路,她说杨家能让我做人上人,我跟她说我不想做人上人,我只想要妈妈。” 杨莫握紧手,哽咽出声,“她哭了,从前那么多次被羞辱她都没哭过,那是我第一次看她哭,温温,她走得时候跟我说,一定要活出人样,不要像她一样被人看不起,我答应过她的会做人上人,可是她没等到,她走的那天晚上太难过了,喝醉了酒,发酒疯时被车撞死了。” 杨莫委屈地呜咽,苏温眼泪落下来,抬手抚摸她的头发,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 “温温,她是好人,她是好人!可是所有人都看不起她,杨家每个人都拿她笑话我,我连为她反驳的能力都没有,我想嫁给竟玦,我喜欢他的,他是当年唯一对我的好的人,我真的喜欢他……” 她孤注一掷,故意将自己怀孕的消息传扬出去,赌方竟玦对她有一丝怜悯,赌方家看得她的孩子,结果输得一败涂地 “温温,我要怎么办?” “莫莫,我陪你去和方竟玦谈一谈,无论结果怎么样,你们都该沟通一下。” 杨莫吸了吸鼻子,轻轻点头。   ☆、第三十五章 苏温打电话给方竟玦,约在明湖公园。 李东商陪着一起去,苏温没有拒绝,三人在明湖公园等待,方竟玦穿着黑色风衣,远远走到,看到三人一起脸色立刻变了,满脸都是恼意。 杨莫走上前去,习惯性挺直腰背,眼中却带着乞求。 方竟玦不耐地看她,没有谁愿意被人死死纠缠,尤其是他这样被宠坏的少爷,或许他曾经对杨莫有真心,可是那些微的真心早被无休无止的眼泪,看似没有尽头的纠缠给磨光了! 苏温看着两人坐在远处,她能看到方竟玦脸上的表情,厌恶的,不耐烦的,毫不掩饰!女孩的心总是敏感,她突然之间替杨莫难过起来,也隐约替自己难过。 “温温。” 李东商握住她的手,认真地说:“我不是方竟玦,我是李东商,我不想说一些承诺,你只要看着我一一实现就好。” 苏温收紧手,笑了笑,心底有几分安心。 是啊,他不是方竟玦,天下不是每个人都是方竟玦那样风流无情的。 远处,方竟玦手插在口袋里,脸色清冷。 杨莫低头看着脚尖,颤声问他:“竟玦,这个孩子,你不要是吗?” “是。” 她眼泪落下来,为自己的期待可悲,不是早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竟然还可笑地去期待。 “莫莫,我们在一起之前我就问过你,能不能接受这样的方竟玦,你说能,你说分手时会潇洒地说再见,我从来没瞒过你,我心里一直有那个人。” “可是她喜欢上别人了,她不喜欢你。” 方竟玦自嘲地笑了下,喃喃自语道:“是啊,她不喜欢我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可不管我在干什么,都和你无关了,我说过最恨被人威胁,可是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你老是把自己扮得可怜,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但人都是自私的,怎么会那么轻易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委屈自己,所以你输了。” “方竟玦,分手了你都还在贬低我,你无情的理所应当,明明是你自私,是你欠我杨莫的,却还用羞辱我的方式体现你身为方家二少爷的优越感。” 方竟玦脸色变了变,看着她不说话。 杨莫擦了下眼泪,她还没有勇气说永不再见,却不想再卑微乞求,她扭头就走,方竟玦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五秒转,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很快淹没在人群中。 春天的阳光温暖和煦,明明是那样和美的天气,杨莫的脸却似被冰水浇过一样,寒得惨白,她嘴唇哆嗦着,手在衣袋里握紧。 她说:“温温,一会陪我去趟医院吧,我想把孩子打掉。” “莫莫!” 苏温慌了,这么大的事她也没了主意,忍不住去看李东商,那样依赖信任的模样,让杨莫看的心头阵阵发堵,像是被挑衅了一样。 李东商轻不可微地摇头,牵住她的手,她想了想,小声说:“莫莫,你再想想吧,别太着急——” “想什么想!” 杨莫蓦地尖叫出声,冷笑两声,焦躁地在原地徘徊,自嘲地说:“想有用吗?方竟玦不要这个孩子!我爸都在逼我打掉他!所有人都不想要这个孩子!” 最后一句拼尽全力嘶喊出来,周围的人都好奇地看过来,苏温吓了一跳,李东商拧了下眉,手托在她腰际。 杨莫蹲在地上,将脸埋在臂弯,苏温弯下身柔声说:“莫莫,你再想想,想清楚了我们再做决定,也不急这一天。” 杨莫猛地抱住她,趴在她肩上哽咽着说:“温温,对不起,我太难过了,对不起。” “没事的,我们先回去,回去洗个澡睡一觉,你太累了。” 杨莫似乎真的很累,回到家就睡着了,睡得很沉。 苏温怕吵醒她,打算到客房睡,刚铺了床李东商就推门进来,苏温直起身,“怎么还不睡?” “你铺床干什么?” “睡觉啊。” 苏温愣了一下,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弯身打算继续铺,冷不防腰被他握着翻转过来。他这样突如其来的举动,发生频率已经很高,但温温还是吓了一跳,眨了下眼不解地看他,表情很无辜。 “温温。” 李东商叹气,认真地说:“我的床很大,完全够你在上面打滚,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到客房来再占着一张床。” “……” 温温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不等她想好说辞,他已经拉着他往外拽去,温温急了,平时偶尔说话晚了,他困了会直接在她那里睡下,可是无心和刻意的意义是截然不同的,她拒绝刻意。 “别闹了。” “以后都要睡在一起的,你早点习惯,我们结婚后都不用磨合了,乖了,我明天上飞机,有好多话想和你说呢。” “东商……” 温温急了,直觉自已像书上说的,被土匪强抢了一样。 李东商拽了几下觉得不得力,转身直接抱起她,温温挣了几下,气愤地打他的肩,挠痒痒样的力道,像她的人一样秀气娇弱。 李东商笑笑不当一回事,抱着她回房,他的房间色调要偏重一些,因为女主人不上心,十足的男人风格。 “好啦,我又没说错。” 李东商抱着她压到床上,温温气鼓了脸,握着拳头在他肩上大力捶了两下,嫣然的嘴唇微微嘟起,动人的可爱。 李东商猛地噙住她的嘴唇,狠狠吻了一气,哑着嗓子说:“我本来想让你直接搬到我房间,或者我直接搬到你房间,现在看来,我的定力练得还不够,还是算了吧。” 苏温眨了一下眼睛,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但听明白了他最后一句话,不由松了口气,他逼得太紧,她次次妥协,有时会觉得心慌,都快失了方寸。 “不许露出这种表情。” 李东商捏她的脸,抱她一起靠在床上,苏温摸摸脸,在他手背上掐了一下以示自己反驳的决心,表情他都要管,也太霸道了。 李东商轻笑出声,握着她的肩将她按到怀中,柔声说:“明天送我到机场。” “嗯。” 苏温声音闷闷的,透着不舍,李东商脸色放柔,拇指摩挲着她的肩,嗓音带着醉人的温柔,“记得要想我,有时间我就回来看你,还有,杨莫的事你不要操心,你朋友远比你想象的要聪明,她知道自己要什么,你不要多问,有任何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嗯。” 温温乖乖点头,收紧手臂,脸在他胸前蹭了蹭。 李东商眼波柔软,真是舍不得,该死的学业!现在他有点羡慕方竟玦,做个纨绔子弟就不用在意这些,只管逍遥自在就好。 可是为了两人以后的长远幸福,这点不舍还是得忍着。 他叹了口气,叮嘱道:“尽量少回苏家,你每次回去,我都提心吊胆的。” 温温神色一黯,苏家两个字像有千斤重,沉重地压在心上,她埋下头去,轻轻嗯了一声。 “不要多想。” 李东商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说:“交给我就好,出任何事都有我在你身边。” “嗯。” 温温吁了口气,不再想下去。 第二天一早,温温送李东商上了飞机。 苏温以为杨莫会改变主意,早饭的时候她什么都没吃,一脸平静地说要医院去做手术,苏温沉默了一会,没有阻止她。 江秋兰还在李成林那没回来,苏温请了假让司机开车送她们到医院去,杨莫约了医生,她们到的早,手术时间还没有到。 不论哪家医院,走廊都带着一股阴森的寒气,两人坐在长椅上等待,杨莫面无表情地盯着墙看,手摆在膝上,指尖微微颤抖。 苏温握住她的双手,她回过头看着她笑,却是比哭还难看,苏温觉得难过,小声说:“莫莫,你要是后悔我们就回去,你再想想好吗?” 杨莫摇头,低声说:“只是个孩子而已,我不想再赌一次,用我和孩子两条命赌方竟玦的责任心,我更不想我的孩子出生后像我一样,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一辈子做私生子被人欺负,还是让他早早投胎,找个好人家。” 时间一分一分过去,终于快到了,杨莫进了医生办公室,她走了几步,回头看苏温,眼中带着恐慌。苏温站起身看她,无声地伸出手,杨莫看着她的手,缓缓抬手,突然猛地缩回去,决然地进了办公室。 苏温收回手,呆呆站在原地,好一会才回过神,重新坐到原地,她觉得医院的气氛太压抑了,她想李东商了。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是江秋兰的电话,像李东商一样温柔地唤她,苏温轻轻叫她:“妈。” “手术开始了吗?” “嗯,莫莫刚进去。” “温温。” 江秋兰听出她声音中的难过,柔声说:“别害怕,你只是她的朋友,那是她的人生,不是你的,我和东商永远不会让你走到这一步。” “嗯。” 苏温点头,有些难为情,都这么大了,还老是让他们操心,真是不像话了。 江秋兰笑起来,声音也欢快了些,“手术结束给我打电话,如果你朋友不想回家,你就带她回去,杨嫂有经验,会照顾好她,你什么都不要操心,晚上我就回去,有事打电话给我。” “嗯。” 江秋兰又叮嘱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苏温握着手机,心安定下来。   ☆、第三十六章 孩子没有了。 杨莫却出乎意料的坚强,她再没掉过一次眼泪,哪怕是睡梦中,像是之前那些事不过是她做的一个噩梦而已。 不过半个月她就回去上课了,杨莫性子高傲,在寢室里不大爱理人,和室友相处的并不好。 她请假半个多月,回来后竟然没人问候一声,她也不在意,每在下了课就躺到床上玩手机,一句话不多说。 两人是同班,又转到同间寢室,正好可以彼此照应,苏温知道她心里还是放不在,也不敢多说,尽量多照顾她。 这天上午,全班都在操场上体育课,今天要测八百米,这是苏温的弱项,幸好及格了,她坐在一旁休息,宿舍的女孩们都围过来,递水给她。 “温温,这是奖励你的。” 室长范姝笑眯眯撕开湿纸巾,抽了张给她,苏温道了声谢,范姝指着不远处围坐在一起的男生们,压低声说:“都在看你呢,集体等着做护花使者,结果你太争气了。” “嗯?” 苏温不解,擦了擦汗回头看她。 “我们和男生打了个赌,要是你能及格呢,他们就请我们寢室的人吃饭,要是你八百米不及格呢,我们请他们吃饭。” “……” 苏温低头笑了笑,没说话,她不喜欢这样的互动,说白了就是变相的联谊吧。 那边杨莫跑过来,蹲坐在一旁,脸色惨白,范姝几人扫了一眼,表情淡漠,苏温忙上前去,半跪在她面前,拧开水递给她。 “莫莫,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杨莫的脸白得像纸一样,她很担心,杨莫摇头,喝了半瓶水半靠在她肩上,正要说话时突然听到背后有喧闹声。 两人同时回头,杨莫脸色一下变了,隔壁是篮球场,中间只隔了一排凉亭,方竟玦正在下场休息,怀里搂着一个女孩。 杨莫呼吸一下乱了,死死盯着他,指甲陷进掌心,她竭力忍住,脑海中那根弦崩的紧紧的,苏温拉住她的手腕。 她猛地回头,所有人都在看她,同班的、甚至别班的,学校人都知道,她怀了方竟玦的孩子,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结果被人扔进开水里,拔光了所有的毛,她成了笑话! “莫莫,别去。” 苏温小声说道,杨莫抬手按在肚子上,手指颤抖,自从孩子没有了,那里就像被掏空了一样,怎么都填不满,却又被塞满了寒气,每天都觉得冷。 她转身想走,方竟玦的笑声突然传来,她脑袋中的那根弦砰地断了,推开苏温疾疾走上前去。 苏温被推倒在地上,范姝将她扶起来,好心提醒她:“温温,你别管她了,她性子厉害着呢,才不会让自己吃亏。” 苏温追上去,那边却已经打起来了,杨莫将一个女孩按在身下,拽着她的头发抓打,尖叫声,怒骂声像沸腾的水一样。 方竟玦脸色铁青,伸手拽杨莫,杨莫疯了一样,骑在女孩身上对着她的脸抓去,女孩满脸血痕,凄厉尖叫。 “杨莫!” 方竟玦怒叫出声,拽起杨莫狠狠推到一旁,忙将女孩拽起,女孩半边衣服都被扯开,露出半个胸脯,偎在他怀里呜呜地哭。 “莫莫!” 苏温跑过去拽她,方竟玦怒极,几步上前挥开她,拽着杨莫狠狠一巴掌搧过去,杨莫翻倒在地上,脸色发白,伸手捂住肚子,额头全是汗。 苏温摔在水泥地面上,掌心擦着地面,丝丝地疼,方竟玦愣了一下,上前想扶她起来,温温推开他,扶起杨莫。 “温温……” 杨莫哀哀叫着,半靠着她起身,脸色白得吓人,她刚躺下的地方,染着一小片血渍,方竟玦脸色微微变了变。 他迟疑了片刻,上前一步抱起杨莫,回头对苏温说道:“我开车来的,先送到她医院去。” 市中一区医院—— 方竟玦靠在走廊上抽烟,眉头紧拧,苏温打开门走出来,淡淡地说:“她睡着了,你回去吧。” “她没事吧?” 方竟玦吸了口烟,烟雾散开,模糊了他的脸,平日里骄傲自负的人,竟也现出几分颓废来,苏温扫了他一眼。 “没事,休息就好。” 苏温不大想和他说话,转身就要走,方竟玦突然拽住她,食指一下按在她的掌心,正按在她的伤口上,她疼得嘶嘶抽气。 “陪我聊聊吧。” 方竟玦拽她到一旁的座椅上坐下,苏温低着头不说话,方竟玦也没逼着她开口,重新燃了支烟,吸了半根才开口。 “你是不是特别看不起我这种人?” 苏温没说话,神情却已经清楚明白地揭示了答案,方竟玦靠在椅背上,轻声说:“当初我和杨莫在一起的时候我们说好了,彼此不干涉,是她破坏了游戏规则。” “可是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就知道她喜欢你,一个喜欢你的人怎么会把感情游戏,你既然给不了别人希望就不应该开始,方竟玦,不要为你的自私找借口。” “我本来就自私,我又没说过自己是好人。” 方竟玦脸色发冷,捏着烟盯着对面的墙看。 “那你现在问我这话是什么意思?自私是优点吗?很值得骄傲吗?践踏别人,每天不停地换女朋友,那你还上什么学?每天回家交女朋友好了,在学校折腾什么?惹人厌烦。” 不是心疼杨莫,苏温根本不会说这些话,她只说了这些就没再说下去,她跟他不熟,没义务去规劝他浪子回头。 方竟玦掐了烟,似被刺中了心底的痛一样,他自嘲地笑了一声,低声说:“是啊,我这样不学无术的人,怎么会有人真心喜欢,只能拿钱来买爱了。” “方竟玦,你陪陪莫莫吧,就算分手,也不要弄的那么绝情,让人不耻。” 苏温说的认真,方竟玦恍惚了一下,竟然真的点头答应了,苏温看他进了病房,屋里很快传来杨莫的哭声。 她想,要是两人因此和好就好了,杨莫是真的喜欢方竟玦,她坐在椅子上等,半个小时后,方竟玦还没出来,走廊里走来一个女孩。 不过160高的个头,长得纤小可爱,像个娃娃一样,她站在病房门口,迟疑着似乎想进去,苏温忙迎上去。 “你找谁?” “我找竟玦,他在吗?” 女孩小声开口,未语脸先红了,是个比她簹容易害羞的女孩,苏温推开门,杨莫见到女孩脸都变了,十指紧紧抓着被单。 “芙儿。” 方竟玦脸色瞬间柔和下来,上前握住周芙的手,满眼的爱怜,苏温一下明白了,不忍地看向杨莫。 杨莫眼泪掉落,哭着看方竟玦,方竟玦搂着周芙的腰脸上带笑,回头看杨莫,笑容退去,他叹了口气,低声说:“莫莫,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一定要和你分手了吧?我和芙儿的误会解除了,我一直爱的都是她,你早就知道的。” 杨莫死死咬着嘴唇,苏温上前推开二人,冷冷地说:“行了,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可以走了。” 杨莫刚流产,又住进了医院,他们竟然这样高调地在医院秀恩爱,这样的品性实在让她不敢恭维,只觉得鄙夷。 周芙看向苏温,不安地拽拽方竟玦的衣袖,娇俏胆怯,方竟玦拧了下眉,对她笑了笑,搂着他离开。 杨莫盯着自己的手看,很久都没说话,苏温刚要安慰她,她却蓦然哭出声来,抬起手捂住脸压在被子上,哭得撕心裂肺。 杨莫住院,却不肯让家里人知道,苏温只能在医院守着她,医院的晚上冰冷阴寒,走廊的灯被闭了一半,又添了几分昏沉。 苏温坐在座椅上听电话,李东商的电话准时打来,她神情有些恍惚,漫不经心地听他说着,心底像被压着一块石头一样,沉重压抑。 她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她对爱情有一种推拒的畏缩感,从小到大,她见过太多次杜宛和苏文争吵的场面,她没有感受到过夫妻间该有的甜蜜,所以对婚姻恐怖排斥。 是他挤进她的生活,强行带着她向前走,到底不是自己熟悉的路,她步步小心,走得很不安,现在坐在医院的走廊上,那份不安更加明显。 “温温,你怎么了?” 李东商感觉到她的异样,在电话那头柔声发问,苏温回过神来,笑了笑,轻声说:“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 李东商沉默了一下,叹息着说:“温温,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苏温不能拒绝这样的温柔,她总觉得李东商的爱比她的深重,她觉得亏欠他,所以步步退让。 她说了杨莫的事,没有隐瞒,方竟玦的作为让她生了退意,方竟玦当初是喜欢杨莫的,可是没有喜欢是天长地久的,到了不喜欢的那一天,翻脸无情也不过是瞬间的事。 她已经陷进去了,怕他也会有一天不喜欢她,怕有一天会像杨莫一样拔不出来,也会经历这样的悲伤痛苦。 爱情不像结婚证,带着钢章,被法律承认保护,它不过是种感情,感情是善变的,像方竟玦,像苏文和杜宛,要怎么让她确信,她与他是例外…… “温温,你又胡思乱想了。” 李东商叹息一声,苏温笑笑,忙移开话题。 他在遥远的异国给她打电话,她却还让他担心,她发现自己越来越任性了,似乎在消耗他的疼爱,无病□□样。 李东商那头似乎也很忙,只与她说了几句就挂了。 遥远的n国—— 他拇指摩挲着手机,眉头微微蹙起,目光习惯性地落在桌上的照片上,他从背后环住她的腰,她脸色泛红,笑得羞涩又开心。 他想她了……   ☆、第三十七章 第二天,杨莫坚持出院。 苏温接她回宿舍,宿舍的女孩们问都没问一句,温温觉得难过,都是青春年少的女孩,竟也各自有了私心,结了阵营。 晚上,苏温靠在床上看书,杨莫躺在床上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她今天都没说几句话,苏温有点担心。 “温温,我爸从国外带的巧克力。” 寢室的女孩杨兰扔了块到她床上,苏温连忙道谢,杨兰挨个都发了,独独漏了杨莫,她咬着巧克力和范姝聊天,看都不看杨莫。 苏温握着巧克力,随手放到一旁,她知道杨莫没睡,她没有递给杨莫,这样的好心最是伤人,会让人觉得是施舍,她懂得。 天空像一面大鼓,被无形的手敲击着,凝出阵阵雷声,轰鸣震动,闪电像挂在穹空不停开合的路灯一样,被雷声按着开关,忽明忽暗。 “讨厌,听说明天还有雨呢。” 杨兰忍不住抱怨,她男友还约了她爬山来着,这个都泡汤了。 雨声哗然,苏温抬腕看看时间,快22点了,她合上书摸着手机等电话,不知不觉间已经养成了这个习惯,她却茫然不知。 22点到了,李东商的电话准时打来,杨兰几人都噤了声,好奇地看过来。 “温温,下楼来。” “嗯?” 苏温茫然,李东商声音含笑,温声说道:“我在女生宿舍楼下,下楼来。” 苏温几乎是跳下床的,从未有过的忙乱,穿着凉拖就直奔出门…… 一楼,李东商手插在口袋里,漫不经心地站在那里,细软的头发在额前遮出一片阴影,清俊的脸温雅出尘,带着熟悉的温柔。 苏温加快脚步跑到他面前,仰着脸看他,眼角泛红,他眉梢都带着疲惫,一定是匆忙赶回来的。 “你怎么回来了?都这么晚了。” “温温,我们到车里说话。” 江秋兰知道他回来,派了车接他,他让司机先回去,直接开到d大找她,他动用了李家的关系,才将车子开进来,就停在宿舍门口。 苏温急忙上车,李东商将车开出校门,停在远处路边,雨啪啪敲打在车窗上,像细密飞射的箭羽一样。 苏温抬手,拇指擦过他的眉眼,乳白的灯光洒下,将她脸上的心疼全然映出,李东商伸出手,柔声说道:“温温,过来。” 苏温迟疑了一下,弯身过去,他掐着她的腰将她抱到腿上,她的拖鞋留在原地,两只脚细白小巧,脚趾圆滚滚,圆润可爱,趾甲是浅淡的粉色,漂亮极了。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苏温看着他,以为他是有什么急事,不由担忧,他低头,拇指擦过她的脸颊,嘴唇贴上她的,温柔又缠绵的吻,带着醉人的爱溺。 “温温,我让你不安了,是吗?” “……” 苏温愣住了,抬眼看他,他将她按到怀中,柔声说:“昨天打电话给你,我听出来,因为方竟玦,你对我的信任动摇了,对不对?” “所以你回来了……” 苏温喃喃说着,眼睛泛红,忙低下头去,手握成拳抵在他胸前。 “是,所以我回来了,温温,我想让你看到我的决心,想让你对我信任再坚强一点,哪怕只是一点。” 因为心疼,他不愿意太过逼迫她,却又渴望她能对他,对他们的未来多一点的信心,他也害怕她会退缩,所以感受到她的犹疑,他当晚就要订机票回来,却没有买到票,只能熬到早班机回来。 “东商。” 苏温抬头看他,眼泪一下掉下来,肩膀微微抽动着,忍不住自责地说:“我太任性了,老是让你操心。” 她还一直觉得自己乖巧听话,可是自从两人在一起,总是她在退缩,让他一个人付出,她却什么都没做,只会让他心累。 “傻瓜。” 李东商拇指擦过她脸上的泪痕,额头在她额上碰了一下,轻笑出声,“是我让你不安了,原本就是我的错。” 苏温摇头,抬手搂住他的脖颈,小声说:“不关你的事,我爸和我妈,从我记事起关系就不好,她们老是吵架,我常常想,我爸那样温柔的人,他的爱情都可以消磨掉,这世上怎么会有一成不变的感情,东商,我特别害怕。” 李东商抬手摸摸她的头发,她将脸埋在他颈间,小声哽咽道:“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我怕有一天你不喜欢我了,就会像方竟玦一样,我不想像莫莫一样,我不想伤心。” 她一直是安静的性子,喜欢平静的生活。 她想,如果幸福来得轻缓,来得细微,有一天破碎了,也只是宛如细沙一样的疼,她承受的起。可是如果幸福来得磅礴,来得深重,到破碎的那天,就是山崩地裂,碎石重压般的疼,她怕自己承受不起。 苏温不是很么坚强的,只是在乎的东西太少,才没有被伤害。 “温温,我要怎么样让你相信呢?” 他轻叹一声,握着她的肩心疼地将她按到怀中,他要怎么样让她相信,相信李东商不是薄情的人,相信他会给她的幸福承诺,是一生不变的! 苏温吸了下鼻子,手下握紧,哽咽着说:“东商,我会慢慢学着相信你的,你要等等我。” 李东商心底的怅然一下散去,外雷雨交加,他的心里却像进驻了一缕阳光,温暖明亮,照亮眉眼,他一下笑起来,微微推开她,抬手捏着她的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她的温温,怎么能这么美丽,这么可爱,这么懂事呢?上天何其垂爱他,将她送到他身边来。 苏温刚刚失态落泪,又吐露了心事,现下才觉得难为情,微微别过头去,脸颊粉红,嘴唇嫣然粉润。 他怎么能忍住! 复低头吻在她唇上,一个失控的,激烈的吻,简直想将她揉进骨血中一样激狂。 两人偎在车里聊天,李东商舍不得,却不愿意她被寢室的女孩非议,他一早还要赶飞机,12点的时候送她回去。 回到寢室,杨兰她们还没睡,范姝笑眯眯地问:“温温啊,男朋友来找了?” 苏温脸上烧烫,迟疑了下轻轻点头。 范姝愣了下,立刻八卦起来,连声问道:“你真有男友啊?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也没看他来找过你啊,我们学校的,同学?” 苏温连忙摇头,小声说:“他在国外,才回来。” “唉,温温你这么漂亮,你喜欢的肯定是个大帅哥,哪天一定要介绍我们认识啊。” 苏温笑着点头,脱了鞋子爬上床去,她习惯性地看了杨莫一眼,杨莫安静地躺在床上,似乎睡着了。 温温钻进被子里,抬手按住嘴唇,那里似乎还留有他的体温,她脸颊立刻烫起来,忙拽过被子蒙住头。 完了,她变色了…… 杨莫感受到一侧的动静,慢慢睁开眼睛,手用力抓在枕头上,都是不受宠的女儿,苏温的命远比她好,老天不公平!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她缓缓阖上眼睛…… 中午—— 范姝买了烧烤,装了两大袋子拎回来,摆在自己书桌上,吆喝着大家一块上前吃,杨兰挽着苏温的手臂一起上前,嗅了嗅拍掌笑道:“西街口那家的吧,她家的味道特别好。” “就你鼻子尖!” 范姝笑骂出声,拿了两串羊肉串塞到两人手中,“温温你尝尝,味道特别好。” 苏温咬了一口,味道真的很好,她周五回去要带点回去给江秋兰尝尝,几人正吃着,房门被推开,杨莫冷着脸走进来。 苏温挥了挥竹签子,笑着说:“莫莫快来吃羊肉串。” 她话音刚落,三个人都变了脸色,范姝和杨兰对视一眼,不好直接拒绝,脸上的嫌弃却不加掩饰。 杨莫走到座位上,目光冷冷扫过几人,然后落在苏温脸上,眼中闪过怒色,苏温茫然,握着签子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喊她。 杨兰拍了拍苏温的肩,冷笑一声,挖苦道:“杨大小姐哪会吃这些东西,人家高贵着呢,温温,你别自讨没趣了。” 苏温为难地看她,杨兰脸色柔和下来,歉然地说:“我开玩笑的,温温你别多心,快吃吧。” 苏温捏着羊肉串,食不知味。 其实范姝和杨兰人都挺好的,她是插班生,她们在班里很照顾她,不懂的课题都会找同学帮她分析,明明是很活泼善良的女孩,却总和杨莫不对盘,不知道是有什么过节。 杨莫扭头瞪着苏温,蓦地将书甩到书桌上,转身大步离开。 “莫莫!” “温温!” 杨兰拽住她,范姝拉了凳子坐在桌边,示意她坐下,苏温只得坐下。 “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们老是跟她过不去,对不对?” 苏温点头,柔声说:“莫莫其实人很好,只是有点脾气,你们担待些。” “我们担待不起,温温,有些话我和兰兰早就想和你说了,只是你和杨莫玩得好,我们怕惹来误会,不过你是个挺单纯的人,有些实话还是要对你说的。” 苏温愣了一下,不安地看着她:“是……什么话?” 她们的表情太凝重,苏温有些不安,不知道多大的仇怨,只怕不好化解开来,这些天她已经尽力调解了,一直没有效果。 她们是同寢,以后还要住上好久,总不能一直彼此不对眼吧。 范姝看向杨兰,杨兰点头。 “其实这事也好久了……”   ☆、第三十八章 “还是大二时候的事。” 杨兰将签子扔到垃圾桶里,抽了张纸擦手,低着头声音黯然,“温温,每个寢室有六个床位,可是我们宿舍只住了五个,原本是满的,现在空了一个床位。” 范姝接口道:“那个空位子的女孩叫孙雅,长得很漂亮,特别容易害羞,我们从前都把她当妹妹一样疼,原本我们和杨莫的关系也不算太差,直到方竟玦出现。” “方竟玦?” 范姝点头,越音越发低沉,“方竟玦是出名的风流,他疯狂地追雅雅,雅雅还是个小女孩,连好人坏人都分不清,就做了他女朋友,结果……” 范姝眼中泛红,像是说不下去了,杨兰哑着嗓子说:“结果她和方竟玦的床照流了出去,挂在学校各大网站上,方竟玦的脸被打了码,他还算有点人性,承认视频里的人是他,承认雅雅是他女朋友,可是雅雅毁了,你明白这种事对女孩的伤害有多大,她疯了,现在还在疗养院里。” 苏温脸色发白,脑袋有点发晕,“这事和莫莫有什么关系?” “方竟玦来向雅雅道歉,承认了和杨莫的地下恋人关系,他和杨莫吵架,杨莫亲口承认是她拍的视频,不是她,谁能在方竟玦的家里拍下这么私密的东西?因为方竟玦疼爱雅雅,她受不了,她恨雅雅,就把一个好好的女孩毁成这样。” “温温。”杨兰靠在衣柜上:“如果你不信,你可以去问方竟玦,姝儿也录了音频,这种女孩太可怕了,我们怎么可能还会再接受她,要不是学校宿舍紧张,我们早搬走了,我们就是故意为难她,就是讨厌她。” “你也挺单纯的,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和她走得太近,说实话,我觉得她心理不正常。” 杨兰说的大方,丝毫不觉得自己有说错什么,她就是讨厌杨莫!自以为天下人都亏欠她一样,可怜又自负,明明想要人同情,却偏偏还摆着一张骄傲脸! “温温,我们不是故意贬低她,友情提醒你一下,还是当心点好。” 范姝叹了口气,笑着转开话题,邀她吃东西。 苏温咬了几口,有点食不知味,她握着手机出门去,然后打电话给杨莫,杨莫在体育场那边,正坐在那里发呆,表情有些茫然。 苏温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和杨莫高中同学三年,大学一年,那么多年的好友,她不可能因为范姝的几句话就和她绝交。 “她们一定和你说了孙雅的事吧?” 杨莫声音沙哑,眸光落在球场上,却飘忽晃动着,无处落根,苏温嗯了一声,在她身边坐下,抱着膝不说话。 “是我把孙雅的床照流出去的,我警告过她,她不听我的劝,非要和竟玦在一起,她活该!” 即使是现在,杨莫都不觉得自己有错,当初她对孙雅好言相劝,她却一意孤行,怪只怪她自己不自量力。 “莫莫,是方竟玦追的孙雅,你为什么不去怪他,却总要怪不相干的人身上呢?” 她们是好朋友,可是她也不能昧着良心说杨莫做对了,毕竟她毁了一个女孩的人生。 “你也怪我?”杨莫手指绞紧,红着眼别过头去。 “莫莫,不管孙雅是有心还是无心,错在方竟玦身上,你该怪的是他而不是孙雅,她才二十岁,她父母该多难过,你欠她一句对不起。” “呵呵,呵呵呵呵!” 杨莫笑出声来,像听到很好笑的笑话一样,她回头看向苏温,眼底透着阴寒,沉声说道:“那你要我怎么样呢?跪在孙雅面前求原谅吗?还是把我自己拍的恶心的视频挂到网上去,要我自己也疯一次?” “莫莫——” “行了!” 杨莫别过头去,冷冷地说:“我当初提醒过她,她不肯离开竟玦,人都是自私的,要伤害当然要伤害不相干的外人。” 她顿了顿,回头看苏温,眼神幽寒,苏温莫名心寒。 “苏温,你的圣母用在别人身上就好,别对我摆出这副高高在上的上帝姿态,我杨莫就是宁可我负天下人,不能天下人负我,谁欺负我伤害了我,我就会不惜一切代价讨回来。” 她说完转身就走,苏温呆呆坐在原地,眼神黯了黯,没有再追上去。 时间荏苒,一晃又几个月过去,万众期待的暑假终于来临! 国航机场—— 窗外的飞机此起彼伏,苏温站在落地窗前往外看,不时摸出手机看看时间,眉头轻轻蹙起。 都晚了半个小时了…… 她回过头去,四处张望。 出门前,江秋兰特意拉她打扮了一番才放她出来。 一袭嫩黄色宽肩无袖纱裙,腰间系着黄色纱带,在两侧散开细细款摆,裙摆如烟笼开,像流云一样,细白如雪的脚上,穿着同色细跟凉鞋,脚踝上系着细细的铂金脚链。 人来人往,不知多少的目光停驻在她身上,几个搭讪的都被她拒绝了,她抿了下嘴,又低头看手机,突然手机响起来。 她一下笑起来,忙接起:“你在哪里?” 李东商站在人群中,呼吸微窒,在原地停了三秒钟才回过神来,扬了扬手,拉着箱子走过去。 苏温刚要说话,被他拥到怀中,她眨了下眼,脸颊泛红,不过一个月没见,他好像又不一样了,越发成熟的模样,似乎……又长高了? “你是不是长高了?” “嗯,长了1cm。” 又长了,都183了,她还是163,哪都没长,苏温有些沮丧。 “又想什么呢?” 李东商捏她脸,目光落在她腰间,细得不像话,这件衣服真是把她的气质勾勒无遗,精致,清灵,又带着需要人呵护的娇气。 上了车,司机直接载着两人回家,江秋兰正在客厅喝茶,笑着迎上来,李东商抱了她一下,在她耳边低声说:“妈,回头和你聊,我先带温温上去。” 江秋兰暗暗掐了他一下,低声笑骂:“小没良心的,去吧,吃饭时我再打电话上去。” “谢谢妈。” 李东商笑着松开手,对苏温招了招手,柔声说道:“跟我上楼,带了礼物给你。” 温温还是单纯的乖孩子,完全不懂这对母子心里的算计,乖乖地被他牵上楼去了。 “对了,我唔——” 温温刚一转身就被按到门板上,腰却被他手扼住按贴在身上,背脊折成诱人的弧度,他舌尖顶进她唇尖,含住她的,用力吮吻。 他忍了一路了,在机场刚看到她的时候就恨不得这样做,天知道他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的! “温温……” 他双手握住她的腰,喃喃地唤她,气息灼热,舌尖在她唇内肆意拨弄,苏温脸颊火红,眸间似有水泽荡漾,别样诱人。 李东商原本有几分克制,看她这引他犯罪的模样,脑袋里的克制又碎了,掐着她的腰将她抱起,几步走到床边压下身来,含着她的嘴唇吮吻,片刻间移到她耳畔,一路吻下…… “啊!” 苏温轻叫一声,羞得不行,连忙抬手推他! 他、他的手移到她胸前了!她一直被他保护的很好,一切男女□□都是他教授引导,这一步是头回被启蒙,吓到她了。 “温温……” “温温……” 李东商喃喃叫她,细细地亲吻她的嘴角,草草结束,努力平复自己体内的躁动。 他现在越来越不能自控,温温为什么还不快点长大,还要再等一年她才能毕业,才能做的新娘,才能真正成为他的,等待真得快要折磨疯他了! “温温,快点长大吧。” 他将脸埋在她肩上,女孩的体香清幽惑人,他深深吸了口气,怕压着她,翻了个身让她趴在自己胸前。 “成绩出来了吗?” 苏温正在害羞,一下被引开来,笑着点头,“不是很好,刚好通过,我快吓死了,还以为要补考呢。” “我们温温这么聪明,怎么可能要补考,就算补考,那肯定也是老师太变态,出的题太难了。” 苏温用力点头,脸贴着他胸前蹭了蹭,很惹人爱的动作,娇憨可爱,他抬手摸摸她的头发,细软得像丝缎一样,他的温温,真是无一不美,无一不好。 “不过莫莫没过,她挂了好多科。” 自从聊过孙雅的事,杨莫就和她走远了,她努力过,试着和她沟通,她总是拒绝,后来没过多久,别说宿舍,就连课都没见她上过几次。 她也没办法,倒是和杨兰她们处得很好,都是年龄相若的女孩子,又没有仇怨,没有必要不往来。 考试成绩出来,范姝和她说了,杨莫大半的成绩都没通过,她打电话杨莫也不接,她不知道她是怎么了,让人担忧。 “温温啊。” 李东商唤她,她还在走神,他又叫了她一声,声音高了几分,苏温回过神来,茫然地看他。 他眼神黯了黯,抬手拉着她的脸颊往两边扯了扯,压着她的头咬了一口,表情有点危险。 “不许你替别人伤心,你要真是无聊,就把心全放我身上,我最近也挺烦恼的,都快忧郁了,你怎么不担心担心我?” “你忧郁了?怎么了?” 苏温瞪大眼睛看他,李东商叹气,“是啊,医生建议我吃点药。” 苏温先以为他说笑,听到这句才真担心起来,忙问道:“怎么会忧郁了?是抑郁症吗?你是不是学业太紧张了?” 李东商摇头,幽幽地说:“因为你不够爱我,不够关心我,所以我委屈,就忧郁了,医生建议我回来找你,因为你是唯一的解药。” “……” 李东商看她呆滞的模样,曲指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笑着说道:“被我吓到了?” 苏温低头一口咬在他手指上,委屈地说:“你吓死我了。” “……” 李东商眼神幽暗,食指在她唇上轻画着,突然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上。 惹了火,就该负责浇灭,无辜也没用!   ☆、第三十九章 苏宅—— 砰一声脆响,杜宛手里的瓷杯摔在地上,她眼角泛红,食指陷进指甲,腰背挺得笔直,肩膀却在颤抖,脸色白得发青。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她怒叫出声,苏柔半靠在床上,妆容精致的脸透着惨淡的色泽,她抬头看杜宛,面无表情地说:“妈,我说我要结婚。” “你疯了吗?” 杜宛怒叫出声,气得全身发抖。 “妈,他爱我,我只想找个真心爱我的,其它我什么都不在乎。” “你不在乎我在乎!” 杜宛愤怒地喊了一句,用力阖上眼睛,然后猛地睁开,她竭力镇定,心却乱成一团。 “你现在依靠着苏家,你所享受的一切都是苏家给的,等到你嫁人了苏家就不会再供养你,柔柔,你从小到大连衣服都没洗过,我不反对你嫁人,可是我绝不能让你嫁给一个一无所有的乞丐!” 苏柔回国,竟胆大带了男友回来,男友是个画家,说好听是搞艺术的,难听点就是个赤贫的无业游民!她怎么能够让自己的女儿嫁给这种人!绝不可能!! “好了!” 苏柔不耐烦地截住她的话,没好气地说:“你不要天天给我灌输嫁豪门的观念,你不是成功嫁给苏家,可还不是一辈子受苦,我不用这些,我就要找个真心爱我的人。” “真心爱你?” 杜宛连连冷笑,她话语犀利,冷冷地说:“你是苏家的千金小姐,现在不用他来负担,他当然爱你,等你真嫁了,每天洗衣做饭工作带孩子,被生活折磨成家庭主妇,你看他还爱不爱你!” “好了!” 苏柔霍地起身,眉头拧紧,拔高声音反驳,“那我也愿意!” 杜宛眼前一阵发晕,脚下发软,一个踉跄险些倒在地上,她忙扶着床坐下,大口大口喘气。 苏晴敲门走进来,对杜宛使了个眼色,低声说:“爸叫你们下去。” 偌大的客厅里,苏墨铭沉着脸坐在沙发上,杨雅萝坐在他旁边,脸色也不怎么好,杜宛陪着笑,轻轻唤道:“爸。” “你坐。” 苏墨铭微微点头,目光看向对面沙发,沙发上坐着一个年轻男子,留着及肩的长发,眉眼倒还干净,只是眼神中透着肆意张狂。 苏墨铭最不喜这样的人,也没怎么说话,转而问苏柔:“这是怎么回事?” “爷爷,我和吴昊打算结婚。” 吴昊握住苏柔的手,轻轻揉捏,杜宛脸都白了,不停对苏柔使眼色,苏柔看着吴昊笑,没注意到她的举动。 苏墨铭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微微眯起眼睛,突然怒喝道:“放肆!大庭广众,像什么样子!” 苏柔忙缩回手,吴昊愣了下,笑着说道:“苏爷爷,我们在国外呆久了,染了那边的习惯,你别介意啊。” “柔柔……” 杜宛满脸哀求,生怕苏柔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爷爷。” 苏柔刚叫了一句,门铃便响了,周嫂小声说:“是温温回来了。” 苏柔到口的话咽了回去,伸手挽住吴昊,脸上带着笑,眼神却发寒,吴昊握住她的手,满脸都是爱意。 苏墨铭脸色阴沉的可怕,房门打开来,苏温走了进来,她穿了件嫩绿色长裙,脚上是同色的鞋子,是逛街时江秋兰特意为她挑选的。 吴昊眼睛一亮,上下打量着苏温,这个女孩温婉中透着惹人怜爱的娇气,格外的不同。 苏温和他对视一眼,愣了一下,礼貌地笑了笑,吴昊立刻笑起来,站起身上前一步,伸出手与她打招呼,“你好,我是吴昊,你是苏温吧。” 苏墨铭彻底变了脸色,招手说道:“温温,坐到我身边来。” 苏温忙坐到他身侧,杨雅萝似笑非笑,优雅地叠着手,淡淡说道:“我们苏家女儿,都怕生,尤其是我们温温,显少与男孩接触,吴先生以后只怕不会见到她了,这招呼不打也罢。” 吴昊嘴角撇了撇,重新坐回去,眼睛看向别处,十足的狂傲不屑。 苏温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眼中闪过慌乱之色,站起身来想要回房接电话,苏柔看着她冷笑。 “躲什么?不就是李东商的电话吗?” “……” 苏温握着手机想走,苏柔霍地站起身,几步上前夺过她的手机,看到上面的名字,手指蓦地收紧,眼神幽寒。 她握着手机举到苏墨铭面前,然后回头,慢条斯理地说:“姐,不做亏心事,你怕什么?” “柔柔……” 苏温脸上血色褪去,上前一步想抢回来,苏墨铭眼神凌厉,厉声喝道:“温温,你不要说话。” 苏温站在原处,不由握紧手。 苏柔手指划过手机,打开扬声器,李东商的声音从那头传来,温柔中带着笑意—— “温温,你书忘记拿了,明天早上我去接你回来。” “不用了。” 苏墨铭冷冷说道:“以后你们都不用再见面了。” “……” 苏柔挂断电话,将手机摔到茶几上,好整以暇地坐到沙发上,看着苏温不说话,苏墨铭脸色阴沉的可怕,苏晴挽着杜宛,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 “你和李家那孩子来往多久了?” “……” 苏温咬住嘴唇,低着头不说话,苏墨铭心中一阵发堵,不经意看到吴昊,低声对杜宛说道:“今天家里不宜招待客人,送吴先生回去。” 杜宛连忙点头,几乎是半推着吴昊离开,苏柔只顾着看苏温,竟看都没看他一眼。 吴昊走了,整个大厅静寂无声。 苏墨铭脸色发青,所得不轻,谁都不敢说话,生怕触怒他,苏温站在那里感觉置身汪洋大海一样,脸色煞白,晕得厉害。 “说,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很久了……一直、一直在一起。”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苏温低头承认,她盯着自己的脚尖,掌心全是汗,心里慌张的不行。 苏晴叹了口气,慢悠悠地说:“我就说这孩子不对劲,自己在外面生活竟不想家,甚至连电话都不打,太奇怪了。” 苏柔眼泪落下来,抬手擦了一下,哽咽道:“姐,你真够自私的,你和他在一起,让我以后怎么办?你是想让你被赶出苏家,还是想让我被赶出苏家。” “好!好好!真是我苏家教出的好女儿!” 苏墨铭连声冷笑,忍不住抬手捂住胸口,杨雅萝忙扶他坐下,手贴在他胸前抚顺着,周嫂捧着电话走过来,小心翼翼地说:“李家少爷打电话过来。” 苏墨名接过,只嗯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李东商要来,今天我们就这把这事说清楚!” 李东商来得很快,一同来的还有江秋兰,苏家上下坐在沙发上,只苏温一个人站在那里,孤零零的。 李东商上前握住她的手,五指收紧,她回头看他,眼中焦距凝聚,凝出他的脸,心中稍稍安心,慢慢敛下眼帘,眼中水泽一闪而过。 江秋兰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叠按在膝上,未语气势先成,苏晴恨恨看她,嘴角掀起一个冷冷的弧度。 江秋兰懒得看她,脸上笑容优雅得体,她说:“伯父,当年东商这孩子不懂事,做了错事,我是带他跟你们道歉的。” 苏墨铭这个人极其固执古板,江秋兰没有把握说服他,可是事情迫在眉睫,只能试一试,她柔声说:“这两个孩子算是青梅竹马,当年不过是一场闹剧,伯父,还请您原谅他一回,东商,还不快向苏爷爷道歉。” 李东商手指蓦然收紧,他沉默了五秒,慢慢弯身,对苏墨铭鞠躬道歉,他说:“苏爷爷,当年我不懂事,我真的喜欢温温,求您成全。” 江秋兰微微别过头去,没有谁比她更了解自己的孩子,这一鞠躬他做得很不甘愿,可是为了温温,必须要退让一次。 苏墨铭冷哼一声,眼睛看向别去,不肯开口原谅,杨雅萝有些心软,这件事最大的障碍就是李东商和苏柔的恋人关系,事关苏家的颜面,所以他们才极力反对。 可是苏温到底是苏家的女孩,李东商倒是个出色的,杨雅萝想着,事情也不用说的那么绝对,两家可以商量着,或许可以将这事遮掩过去。 “墨铭,要不我们再商量商量?” 杨雅萝试探着问,苏墨铭哼了一声,神色倒是缓和了几分。 “哼。” 苏柔站起身,几步走到李东商面前,眼睛却看着苏温,她慢腾腾地说:“商量?一个和妹妹上过床的男人,娶了姐姐,商量的起来吗?” “柔柔!” 杜宛颤声截住她的话,苏柔眼中带着恨意,却每吐一句话心就跟着畅快一分,她说:“我和李东商是情侣,交往了几年,怎么可能没上过床?苏温,只有你傻的相信他的话!当年我为他甚至流掉一个孩子,当然,他一定会说那孩子不是他的,李家在d城的势力,要造假一份报告哄骗你,很难吗?” “苏柔!” 李东商沉声喝止她,手不由握紧。 “怎么,你怕我继续说?” 苏柔盯着苏温的眼睛,苏温指尖颤了颤,慢慢低下头……   ☆、第四十章 “李东商。” 苏柔看着他笑,笑得眼泪落下来,“李东商,你怕了,我知道你喜欢她,你怕她不要你,所以你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把什么错都推到我身上,真是痴情!你也就只能骗骗苏温这种蠢货!” “闭嘴!” 苏墨铭蓦然大喝一声,目光在李东商和苏柔之间徘徊,脑袋一阵抽痛,胸口阵阵揪痛,他握紧杨雅萝的手,怒叫道:“杜宛!把你的好女儿带回去!” 杜宛急忙走上前,哀求地看苏柔,拽着她要走。 苏柔却推开她,擦了下眼泪坐了回去,面无表情地说:“我不走,这件事是我们三个人的事,我凭什么要走?我今天就要听一个结果!” 苏墨铭今天连番受打击,有些承受不住,额角微微汗湿,脸色泛青,杨雅萝忙扶他坐下,他微微推开她,直直看着李东商,眼中盛着怒色。 “李东商,你回去吧,从今天起,我苏家和你不再往来,苏温永远不可能嫁给你,也请你远离她远离苏柔,我不会让我两个孙女毁在你手里。” 李东商眯起眼睛,苏温抽出手,他看着自己的手掌,那种空落的感觉直印到他心底,他对她比她自己都了解,只一个动作就看出来,她信了苏柔的话。 他到底有几分失望,低头看着她,声音有些暗哑,“你信了。” “你先回去吧。” 苏温低声说着,转头要走,手被他紧紧握住,他的失望愤怒映入眼底,她有些慌了,用力咬了下嘴唇,抽手的力道轻了些。 “……” 李东商收紧手,心底的自制崩碎,他猛地将她拽到怀里,抬头看苏墨铭,眼神淡漠凛冽,“不管您同不同意,温温我誓在必得,我李东商想娶的人,没谁能拦住!包括苏家,包括您!” 他搂着苏温转身要走,江秋兰站起身跟着要走,苏墨铭气得浑身发抖,怒叫道:“温温!你今天敢走出苏家的大门,就再不是我苏家的人!” “东商……” 苏温快哭了,停下脚步回头看苏墨铭,苏墨铭神情决然,没有半分转圜的余地,她又回头去看李东商。 李东商收紧手,狠下心来要走,江秋兰叫住他,看着苏温柔声唤道:“温温,过来。” “妈……” 苏温红着眼睛走过去,习惯性地叫她,这一声叫唤震惊了所有人,杜宛整个变了脸色,气得脸色铁青。 “哟,这都叫妈了。” 苏晴呵呵笑了两声,抬手掩口,无奈地说:“爸,我看温温早就生了外心了,您拦着也没用了,只是她这做姐姐的也太不懂事了,她倒是如意了,让柔柔以后怎么办啊?” 杜宛眼中带着恨意,怒声说道:“这件事我绝不同意!” “苏晴,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你最好不要开口说话。” “怎么,我说错了吗?什么真心喜欢温温,不过是拿着她们两个女孩耍着玩,打我们苏家的脸罢了!” 苏晴冷笑,多看江秋兰一眼都觉得心里赌的慌。 “苏家的脸,不是早就被你打没了吗?” 江秋兰慢悠悠地说,苏晴变了脸色,慌忙去看苏墨铭,咬牙说道:“江秋兰,你别胡说!” “我胡说?” 江秋兰似早有准备,自包里取出一份鉴定报告,摔到桌子上,看着苏墨铭冷静地说道:“伯父,这件事我本来不想挑开,因为我也不想自己难堪,但我还是要还我儿子一个清白。” “江秋兰!” 苏晴声音尖厉,细听似乎还带着哀求的意味。 “伯父,你的女儿苏晴,我二十几年的好朋友,在我怀着东商的时候,就已经和李成峰在一起,您更不知道,她还生了个孩子,东宇就是她亲生的!她和杜宛更是把李东宇送到我身边养着,你的好女儿和儿媳妇把我当江秋兰当傻子一样骗了那么多年。” “……!!” 苏墨铭瞳孔蓦然一缩,踉跄一步猛地回头去看苏晴,苏晴缩着身子不敢和他对视,低着头扑腾跪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 “伯父,我不是来向您要说法的,我只想告诉你,不是我儿子亏欠你苏家,是你苏家亏欠我江秋兰母子!要不是你女儿伤害了我,东商不会去报复,要不是因为我真心心疼温温,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踏进苏家的大门。” 江秋兰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吵哑,“伯父,我希望您能将整件事情详细了解了,我们再谈,东商他没有对苏柔做过逾越的事,我们不接受平白的冤枉,你们苏家也有后辈在医院就职,要查探苏柔流产记录并不难,等您查清楚了我们再谈,但我也是那句话,温温这个儿媳妇我是要定了!” 江秋兰说完,转身握住苏温的手,柔声说:“温温,我要和你好好谈一谈,你先跟我回去。” 苏温为难,抬头先去看李东商,然后去看苏墨铭,苏墨铭神情呆滞,还没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根本顾不上她。 苏温摇头,苏家发了生这样的事,她不好离开,也不安心,李东商原本放下的心又提起来,突然几步上前,抱起苏温大步往外走去。 他要是再将她留在苏家,他就直接在脑门上纹上白痴两个字! “你放我下来!” 苏温吓了一跳,脸色羞红,挣扎了几下,他直接换了个姿势,一手托在她臀下,一手按在她背上,让她趴在他肩上,这样的姿势更方便行走,他走得飞快。 江秋兰愣了一下,忍俊不禁,都不好意思去看苏家人的脸,忙跟着离开。 杜宛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江秋兰母子离开才回过神来,她抬手捂住胸口,不敢相信这对母子竟然这样狂妄没素质!竟然……竟然就这样把人给劫走了。 苏柔靠坐在沙发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呆呆地看着门的方向,突然霍地站起身,扭头快步上楼,杜宛不放心她,顾不上苏温,急忙追上去。 李东商抱着人直接出了大门,老周正在车里等他们,看到这架势愣了一下,忙下车拉开车门。 李东商将人塞到车里,紧跟着上车,苏温眼睛泛红,咬着嘴唇用力在他肩上拍了一下,他面无表情地将她按到怀里。 江秋兰上车,清了清嗓子,表情严肃,“有什么事回去再说,老周,回去吧。” “是夫人。” 车子开离苏宅,老周目不转睛,专心致志地开着,平常要一个小时的车程,今天一次没堵,四十分钟就到了。 到了家,李东商先下车,站在车旁伸出手,苏温推开他的手,脸颊粉红,扭头独自往前走,刚走一步就被他重新抱住,她惊得整个都呆了,连打人都忘记打了。 什么绅士,什么温柔,果然都是假的…… 苏温吸了吸鼻子。 杨嫂忙打开门,惊叫道:“怎么了这是?生病了?” “没事,小两口闹脾气呢。” 江秋兰笑笑,杨嫂放下心来,跟着一同进屋…… 李东商抱着苏温直接上楼,开门然后抬脚踢上,利落反锁,这才放下她,苏温不肯看他,背过身去要去开门,他怎么肯让。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认真地对他发脾气,他看她微抿着嘴,脸颊泛红,不由想到苏家的那一幕,心中也有些火,一时忍不住,抬手在她屁股上用力拍了一下。 “……” 苏温睁大眼睛,李东商也愣了一下。 到底是第一次,却打开了另外一条相处道路,更亲近,更真实的模式,他的尴尬很快消失,抬手又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 苏温彻底生气了,抽噎几下,眼泪哗地落下,她用力跺了下脚,扭过身去不看他,委屈又愤怒。 李东商掐着她的腰将她扭转过来,单手抱起她,几步走到沙发上坐下,抽了张纸想帮她擦眼泪,她抬手挡住,拒绝他靠近。 这才是最真实的温温,有点小脾气,会像寻常女孩一样气恼发泄出来,会对他表示不满,说实话,他更喜欢这样真实的她。 “好了,别哭了,还不是你气我,我都还没委屈呢。” 胡说八道! 苏温不理他,低头看脚尖,决定一个礼拜不理他! “我说错了吗?在苏家,苏柔的话你信了,是不是?” 苏温睫毛颤了颤,手指不安地绞动,他看在眼中,不由苦笑,勾住她的食指低声说道:“温温,我以为我们已经彼此足够信任,结果苏柔一句话你就动摇了,我也会觉得委屈。” 苏温咬了下嘴唇,偷偷看他一眼,忙又低头,小声说:“柔柔说得太像真的了……” “……” 李东商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被自己给憋死,她现在坐在他腿上,不好打屁股,他眼睛在她身上上下扫了扫,颓然放弃,哪里都舍不得。 苏温小心看他,她当时是有点怀疑,因为当时情况太乱了,她脑袋里乱糟遭的,就没细想,可是说到底,还是她对他信任不够。 她有些难为情,手指在他手背上轻轻划动,小声说:“我知道错了,对不起。” 李东商无力叹气,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就不能骗骗他么,还真承认了! “下次再胡乱怀疑我,就没这么容易了事了,小心你的屁股。” 他低声威胁,她的脸立刻红了,她今天穿了件嫩绿色长裙,肌肤温软白嫩,颈间的海蓝钻,更映得肌肤如雪晶莹,格外诱人。 “温温。” 他低头,声音幽沉,“你冤枉了我,必须要补偿我。” “唔——”   ☆、第四十一章 李东商缠着苏温,耳鬓厮磨,越磨火越盛。 “东商,别闹了……” 苏温推他,小声反抗,他这样闹她,她全身像被火烧一样,有点难过,李东商深吸一口气,终于放过她。 “以后回苏家,必须要和我通报,经过批准才能回去。” “哪那这样的,那是我家。” 苏温嘀咕着,不由笑起来,李东商手从她腰际圈过,握住她的双手,正色说道:“你家在这呢,别乱认门,你是不是最近近视了?” “噗~~” 苏温忍不住笑出声来,歪着头看他,“才没有呢。” “不生气了?” 李东商笑起来,食指勾缠着她的手指,柔声说:“温温,我不会放你离开,以后苏家的事你别管了,交给我处理,好不好?” “爷爷身体不好,你逼太紧,会让我爸为难的。” “我有分寸,我们都还等得起,只是你要站在我这边,我需要你支撑着,温温,交给我,相信我,好不好?” “好。” 温温乖乖点头,他已经退让到这个地步了,她不舍得他再为难。 有她允诺的这个字,李东商才算松了口气。 这个字代表了她愿意与他走下去的决心,虽然无论她允诺与否,他都早早写好了结果,但这个字却会让走向结果的过程,充满欢乐。 在苏家受了一番训斥,又被他气了一路,温温很困,偎在他怀里听他说话,听着听着就睡着了,手握成拳抵在他胸前,不安地蹭着,想找个舒服的姿势。 李东商低头在她发间亲吻一下,小心抱起她放到床上,脱了鞋子帮她盖好被子,她动了动,歪着头睡去。 他轻轻合上门走下楼去,江秋兰正在喝茶,看了他一眼,戏谑地说:“怎么,被赶出门了?” 李东商笑笑,给自己倒了杯茶,握在手中笑眯眯地说:“她怎么舍得。” “这么快就和好了?下次我得教教温温,男人不能这么宠着。” “妈。” 李东商无奈,自从和李成林在一起,似乎也被他的习性感染,江秋兰优雅依旧,只是多了些恶趣味,越来越喜欢逗人了。 “好了,不逗你了,回头我约了杜宛喝茶。” “……” 李东商脸色变了变,沉默不语。 江秋兰笑道:“好啦,不就是放下身段求和么,又不会少块肉。” “妈,对不起,我让你为难了。” “胡说什么呢,我也是为了温温好,早点解决这件事,免得她左右为难,等她一毕业立刻把婚礼办了,免得我再提心吊胆的。” 李东商点头,还有一年的时间,可千万别再出什么岔子了。 湾湖咖啡厅—— 优雅的乐声在大厅回旋,是卡农钢琴曲,温柔中透着轻快,那种感觉,就像小女孩清早踩着露珠在欢笑,阳光明媚。 江秋兰坐在玻璃墙边,心里的沉重被琴声卸去几分。 杜宛推门进来,她今天穿了件深蓝色丝裙,她天生肤色偏黑,穿深色的衣服会显得大方得体。 杜脸色冰冷,宛直直走过来。 江秋兰有心求和,主动打招呼,帮她点了她喜欢的黑咖啡。 “你找我什么事?” 杜宛直截了当地问,江秋兰搅着杯中的咖啡,笑了笑说:“宛宛,咱们的恩怨都已经过去了,孩子们都是无辜的,不该为了上一代的恩怨去毁了后辈了幸福。” 杜宛冷笑,双手按在膝上,冷冷地说:“你是来替你儿子求情的,还真是小瞧了你,为了儿子,连仇都能放下。” “宛宛。” 江秋兰松开手,认真地说:“难道真的要老死不相往来吗?过去的事就是过去了,守着仇恨过日子又能怎样?顶多多一些不开心,我们从前就是很好的朋友,不如我们都放下,温温嫁过来对我们都好,我想,你也不想和我做仇人吧?” “好朋友?” 杜宛重复她的话,眼眶泛红,双手用力握住咖啡杯,拼力遏制自己的怒火,声音还是忍不住拔高。 “你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我从来没把你当朋友看!江秋兰,你儿子毁了我女儿,柔柔本来该和别家女孩一样,干干净净开开心心地上学,可是现在她不停换男朋友,流产两次,爸气得都要把她赶出家门了,你现在还跟我讲放下仇怨!” “那你现在是在怪我吗?当初你瞒着我,把我当傻子一样欺骗,你怎么不去忏悔你差点毁了我?到现在你连一句对不起都没对我说过!” 江秋兰再也忍不住,厉声斥责。 “对不起?你配吗?是,我是隐瞒了,可是是我逼着李成峰出轨的吗?你们不去报复苏晴,反而来伤害我女儿!我告诉你江秋兰,我永远不可能原谅你们,不会让温温嫁过去!她想嫁,除非我死!” 杜宛说完霍地起身,抓着包离开。 江秋兰抬手按在太阳穴,一阵心累,想着回去不知道要怎么跟儿子交待,他一定很失望。 回到家苏温正坐在大厅,看到她忙站起身迎上来,江秋兰握着她的手一起坐下,也不瞒着她,叹了口气。 苏温立刻了然,苦笑了下,轻声说:“我妈本来就有点固执,她最疼柔柔,肯定不会轻易接受的,妈,让你辛苦了。” “哪里的话,要是能让她松口,再辛苦我也愿意,没事的,别担心,慢慢来。” 苏温点头,心里却像被压了千斤重一样,怎么都轻松不起来。 她回到房间,一时有些茫然,抱着膝坐到阳台上发呆。 不论她怎么选择,都会伤一些人的心,选东商是不孝,选苏家是无情,是不孝,还是无情…… “想什么呢?” 李东商抱起她一同坐下,苏温这才回过神来,入眼一片墨染样的浓夜,她竟然坐了这么久,天都黑了。 “没想什么呀,你今天回来的晚。” “公司有点事,妈都和我说了。” 苏温一下沉默,李东商笑笑,低头在她额际碰了一下,“好了,过程你就不用操心了,专心喜欢我就好,这件事本来就急不得,慢慢来吧,实在不行我们就私奔吧。” “噗~~” 苏温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轻笑出声:“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好多了,谢谢。”苏温伸手搂住他。 “为了让你心情更好一点,江秋兰同志让我明天带你到江海别墅去玩。” “明天吗?天气预报说有大雨。” “嗯,那里的海景就是要有雨才美,回头收拾一下,我们要在那住几天。” “……” 苏温眼眸转了转,小声问道:“就……我们两个?” 李东商低头,在她腰上掐了下,促狭地说道:“不然还有谁?难道还要带灯泡去?” 苏温不说话了,虽然她住在这里,但因为有江秋兰,就像住自己家一样,要是单独和他在陌生的地方呆着,那感觉又是不同的…… 李东商眼中笑意敛过,她的感觉很精准,江秋兰就是故意的,一是让她散心,二是让两人发生点什么,让感情更瓷实点。 第二天,竟是阳光明媚。 李东商一早带着苏温到江海区,那里只有一片别墅区,临着江海,打开窗户便是一片浩瀚的海洋,涟漪缱绻,海风湿润,拂面吹来,景色美极了。 正是七月份,天气晴朗,炎热无比,海滩一个个穿着清凉的美女,肆意欢笑,毫不吝啬地展示自己傲人的身姿。 “嗨,帅哥,请你喝东西。” 身旁一个穿着艳红泳装的美女抬手,笑眯眯地对李东商打招呼,李东商笑笑,礼貌地拒绝,苏温这才发现不少目光都凝在他身上。 她微微低头,眼睛往两边扫了扫,手指勾缠住他的,浅淡的占有流露出来,李东商笑了笑,伸手搂住她的腰,她脸颊微红,偷偷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 “温温啊。” 李东商语重心长地说:“我也是有很多人追的,你要当心点。” 苏温猛地抬头,李东商逗她,“我怕你多心,一直没跟你说这些事,我在学校,每天都要拒绝女同学的示爱,真是很烦恼。” 苏温跟着点头,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轻声说:“嗯,我理解,我也是这样。” “……” 李东商猛地停下脚步,低头看她,眼神幽暗危险,“有很多人追你?你怎么没跟我说?” 学校的线报没说有这事!果然还是藏了许多他不知道的事!! “骗你的。” 苏温微微歪着头,抿嘴笑道:“你先骗我的。” “吓我一跳你。” 李东商捏她脸正要说话,突然手上传来一点凉意,一阵闷雷声响起,墨云飞快地翻涌过来,豆大的雨点啪啪往下掉,顷刻间大雨滂沱。 李东商忙牵着她往回跑,到了车上两人都被浇个透心凉,只能开车先回去,好在只有十分钟的路程。 回到别墅,李东商推着着她进浴室洗澡,怕她冻感冒了,自己回到隔壁浴室去,他洗得快,不过十分钟出来,直接到温温房间,浴室的灯还亮着。 “温温,还没好吗?” “……” “温温?” 玻璃门被轻轻敲了下,苏温在门里头红了脸,小声说:“我衣服在你房间里,你……你帮我拎过来。” 她裹着浴巾,里面什么都没穿,又不好意思出门去拿,一直在等他回来。 李东商立刻脑补了一些画面,眼神幽暗,一时心旌摇荡,竟忘了回话。 “东商?” “嗯?” 李东商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忙回屋帮她拿衣服……   ☆、第四十二章 怎么会这样? 苏温坐在床上,呆呆地盯着旅行包看,包里只内衣,没有换洗的衣服,江秋兰明明说杨嫂都已经收拾好了,肯定是忘记放进去了。 她换了内衣,裹着浴室钻到被子里去,想着怎么向他要件衣服穿,正想着房门被推开了,李东商走进来。 她躺在床上紧张地看他,脸颊红扑扑的,带着不正常的热度,李东商抬手摸摸她的脸颊,拧眉问道:“头疼吗?脸这么红,是不是要发烧了?有没有不舒服?” 苏温忙摇头,手揪着被子,脸埋在枕头上,红得像熟透的蕃茄,李东商看她裹得严实,却没猜到江秋兰的故意为之。 “你怎么了?” “我……我……” 苏温不敢看他,细白的手揪紧,小声说:“我不知道怎么的,没带换洗的衣服,你给我一件衣服好不好?” “没穿?” 李东商脸也有点红,清了清嗓子却没有立刻起身,苏温忙摇头,声音细若蚊蝇,难为情地说:“有浴巾……” 她觉得全身都要烧着了,再不敢抬头,李东商摸摸她的头,柔声说:“我去拿,等我一会。” 他拿了件自己的衬衫给她,然后就离开了,过了一个小时才回来,手里拎着几个大袋子,她穿着他的衬衫坐在床上,格外娇小。 “谢谢。” 她接过来,抬头看他,示意他先离开。 苏家的大多都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像书上所说的凤眸,她也不例外,眼尾微微上调,一笔一画,精致绝美,波光潋滟间,又带着纯真的风情。 李东商胸中的渴望带着磨人的疼痛感,逼得他崩溃,他缓缓低头吻在她唇上,告诉自己浅尝辄止,却控制不了要她的渴望! 脑袋轰地炸开,他猛地握住她的腰,将她从被子里提出来按到腿上,一手移到她肩上用力按贴到怀里,含着她的嘴唇厮磨吮咬。 “东商……” 苏温弱弱地叫他,声音软糯,越发催化他的渴望,他的手按在她圆润的臀上,一路向上在腰际按柔,然后顺着继续向下,一颗颗解开衣扣。 衬衫被剥落,露出雪白的半个身子,炽热的吻顺着脖颈往下,刷过柔嫩的肌肤,在她胸前柔软上舔过。 “东商,别……” 苏温吓坏了,忙推他,他猛地回过神,在她柔软上浅浅一吻,然后抬头将脸埋在她颈间,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努力平复自己内心的躁动。 “温温,你快点毕业吧……” 他苦笑,似在喃喃自语。 苏温半个肩都露出来,推他他却不松手,难为情地趴在他肩上,好一会他才放开她,抬手帮她拢好衣服,飞快地系上扣子。 苏温不敢看他,脸上热气未退,几年了,她也略微懂了些男女的事,他的……反应还没退…… “穿着吧,我喜欢看你穿,很好看。” 纯情又性感,诱人的不行,以后她不用买睡衣了,直接穿他的就好,真是他一大最爱。 苏温掀开被子忙不迭钻进去,连衣服都顾不上换,她想着他会离开,没想到他也跟着上床了,她吓了一跳,头都不敢回,小声问:“你怎么上来了?” “我想抱着你睡。” 李东商轻声说,手环过她的肩握住她的手按在枕头,他脱了衬衫只穿着背心,贴着她的背,呼吸拂在她后颈,每一分气息都带着暧昧情动,让她羞赧。 “温温,晚安。” 他微微支起身,在她耳朵上亲了一下,重新抱着她,阖上眼睛入睡。 温温轻轻推开他,他睁开眼睛看她,她红着脸说:“我要换下衣服。” 她就穿着内裤,怎么能这么和他同床共枕的,李东商没反对,笑眯眯地看着她,她有些羞恼,推了推他,咬着声音说:“关灯……” 李东商关上灯,她抱着衣服躲到浴室去换,他买了几身衣服,裙子短裤都有,她换了牛仔短裤,心里这才安定下来。 穿的妥当钻到被子里,连尴尬感都少了许多,她安心地睡去,五秒种后重新又被他搂到怀中…… 清晨—— 阳光踩着脚步,驻足室内凝望,映的一室璀璨。 李东商抬手遮了下眼睛,怀里有温软的触感,鼻息间带着清淡的香气,他有瞬间的怔忡,随即回过神来。 温温还在熟睡,脸颊白透中透着浅淡的粉色,唇色嫣然润泽,白与红两种色泽在她脸上,搭配出惊心动魄的美。 他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下,她睁开眼睛迷糊地看他,咕哝一句往下缩去,他捏着她的下巴给她一个*的早安吻。 苏温瞬间清醒过来,捶了他一眼,他笑笑,声音暗沉性感,“pingbeauty。” “早。” 苏温重新趴回床上,她有些微的起床气,赖在温软的被子里不想起来,李东商在她额头上亲了口,拽过衣服穿上。 “你再睡会,我去买早餐。” “嗯。” 苏温往被子里缩去,刚要进入梦香,手机突然响起来,她在床上翻滚着不想接,铃声一阵一阵不肯停歇,她不情愿地移到柜子前,抓着手机趴回床上。 “喂?” “温温,是我。” 那头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苏温一时没听出来是谁,却清醒了几分,坐起身问道:“你是谁?” “我是杨莫。” “莫莫?你声音怎么了?” “温温,我在你家门外,我有事找你。” “你在秋江云松别墅?你怎么了?” 杨莫一下哭出来,哽咽着说道:“温温,我被赶出来了。” “……” 杨莫被赶出了杨家,苏温赶回去的时候,她正坐在门口发呆,头发散乱着,脸颊带着血痕,脚上只穿了一只鞋子,狼狈可怜。 “莫莫。” 苏温蹲在她身边,抬手摸摸她的脸,一下红了眼,“怎么了这是?” “温温……” 杨莫哽咽一声哭出来,扑到她怀里泣不成声,李东商拎着行李走过来,淡淡地说:“先进去再说。” 江秋兰迎到门口,看到他吃了一惊,“怎么了这是?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一会再说。” 李东商低声说了一句,江秋兰看到杨莫,立刻明白过来,没再过问。 苏温领着杨莫上楼,好一会才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杨莫和杨晓的关系一直不好,平时她都是退让居多,最近她心情不好,杨晓不停挑衅,她一下控制不住爆发了,就和杨晓打起来,将杨晓推撞到墙上,杨晓昏死过。 杨晓并没有什么大碍,她却触怒了杨家上下,被杨重两兄弟打了,直接推出门外,杨宽明在顾照顾杨晓,并没有过问,亦或者是他默许的。 “没事莫莫,你先住在这里,很快我们就毕业了,毕业了就不用靠别人了。” 苏温摸摸她的头发,有些心疼,杨莫伏在她膝上抱住她的手臂,眼泪落下来,轻声说:“温温,对不起。” 苏温愣了下,失笑道:“干嘛跟我说对不起?” 杨莫吸了下鼻子,阖上眼睛没再说话。 晚上19:00—— 李家准时开饭,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杨嫂将一锅东西端上来,跟着坐下吃饭。 苏温打开那锅东西,一股清甜的香气扑面而来,是银耳红枣羹,色泽剔透晶莹,她盛了一碗给江秋兰,然后给杨嫂杨莫。 “阿青,明天做参汤吧。”江秋兰连喝边说。 “行。” 李东商看苏温,她盛了一圈,怎么偏偏把他给撂下了,他敲了敲碗,“我的呢?” 江秋兰敲他一下,笑骂道:“女人养颜的东西,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再说了,想喝不会自己盛啊,现在都开始奴役温温了,太不像话了,再欺负我们温温,看我饶不饶得了你!” 李东商笑笑,苏温起给他盛了一碗,双手送到他面前,笑眯眯地说:“好啦,给你盛了。” 杨莫目光闪烁,这一家和美的样子,让心头一阵刺痛,一时间有些食不知味,同样都是不受宠的女儿,离了苏家,还是有人宠着温温,可是自己呢…… 吃了饭,苏温到江秋兰房中看电视,杨莫一个人回房,将客房内外打量了一遍,房子装修豪华又不失高雅。 这里是高档别墅区,寸土寸金,以后苏温会成为这里的女主人,像童话里的公主一样,过着梦幻般美好的生活。 杨莫坐到床上,她不觉得高兴,只觉得不甘。 苏温有李东商疼,李东商疼她入骨,连江秋兰都那样珍视她,他们为她铺就了一条所有女孩都渴望的幸福道路,而她杨莫,不过渴望一份爱情,却还被拒绝了。 她已经可以想象到,苏温以后的生活是多么令人羡慕,真是不公平! 她低头,手在被子上用力收紧,眼泪落下来,唾弃自己丑陋的心思! 苏温对她那么好,她找不到破坏她幸福的借口,可是看着她幸福,她又祝福不起来。妒嫉像一颗种子,在她心底抽枝发芽,一次次成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不受控制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可以过得幸福,只有我在受苦!不公平!” 她趴在被子上啜泣,突然间房门被推开,苏温抱着流氓兔抱枕走进来,看到她哭忙走上前。 “莫莫,你别难过了。” 杨莫抬头看她,那样细白无暇的脸,纯真清澈的眼睛,像未沾染分毫尘土的污浊,不像她的眼睛,满满的都是沧桑。 “我陪你一起睡吧。” 苏温掀开被子想上床,杨莫伸手拦住她,强笑道:“不用了,温温,我想一个人静静。” “那好吧,有什么事跟我说,别多想了,早点睡吧。” 苏温抱着流氓兔回房,心里有点烦恼,不想一个人睡了,于是跑到江秋兰房中去,李东商正在和江秋兰说话,看到她拎着兔子进来,又欣慰又辛酸。 “温温,你要是进我的房间能这么积极就好了。” “以后你结婚了,她天天都会进,着什么急?温温,空调温度低,快上床去。” 苏温爬上床,抱着兔子笑得有点得意,李东商上前,捏着她的脸颊往两边扯。 “再笑我把你扛回去,让你今晚睡我那。” 苏温忙抿嘴,抬手捂住嘴,脸颊泛红,眼中却带笑意,有些狡黠的得意。 江秋兰看着二人打闹,笑得开怀,真好……   ☆、第四十三章 阳光灼然射下。 杨莫握着手机站在阳光下,嘴唇哆嗦,牙齿咯咯打颤,明明是炎热的七月,额头全是汗,她却觉得冷。 “杨莫,你的方竟玦快要和周芙订婚了,你的豪门梦,要破了。” 杨晓在电话那头笑得张狂,尖锐的笑声像锥子一样,直□□她心脏的地方,她抬手按在胸前,脸色发白,五指用力抓紧。 她觉得那里太疼了,不知道是方竟玦订婚的消息刺痛了她,还是被杨晓的嘲讽气的,她挂断电话,慢慢蹲在地上。 这么多年,她一直知道方竟玦心里有个人,一个求而不得的女人,她太自信了,以为一段记忆争不过活人,结果输的却是她! 方竟玦订婚了,订婚仪式很盛大,周芙虽然家世贫穷,但方家给足了周家颜面,赵玲心并不满意这个女孩,却为了儿子选择退让。 所有人的等待付出都得到了回报,只有她被遗弃! 杨莫在酒吧喝得大醉,坐出租车到方竟玦的公寓去,站在门前拼命按门铃,开门的是周芙,看到她脸色变了变,杨莫的大名她是知道的。 “你有事吗?” 周芙开口问,声音柔柔弱弱,眼神淡漠疏离,杨莫上前一步,眼睛通红,“你知道方竟玦有多少女人吗?你知不知道我曾经为他流掉过一个孩子!” 周芙笑起来,淡淡地说:“不管他曾经有过多少孩子,现在只有我一个,你为他流产的事,不但是我,全校的人都知道,那又怎样?生得下来才是本事,不然还不如没怀。” “你敢笑我!” 杨莫猛地扑过去用力一推,她有一米七的身高,周芙才一米六,身量又瘦,被她一推直接坐到地上,脸色瞬间涨红,霍地站起身。 杨莫扑打过去,她快疯了!心里种种羞愤妒嫉愤怒情绪交织,在她心脏的地方不停地戳刺,她疼得要疯了! 她什么都比这个女人强,方竟玦对她弃如敝履!所有人都不爱她!所有人都在笑话她,他们全都看不起她,那她就把他们一个个全毁了! 杨莫脑海一片空白,抓着周芙的头发死命往门上撞,周芙凄厉地尖叫,现在才知道害怕,拼命推她要逃。 “杨莫!” 方竟玦拎着东西走出电梯,在原地站了二秒,怒叫出声,手里的东西摔落在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碎裂了,发出一声巨响。 杨莫猛然回过神来,脸色有些慌张,酒立刻醒了大半,她忙松开手,踉跄着退到一旁。 周芙躺在地上呜咽地哭,头发散乱着,肩带被扯掉,大半个胸脯都露出来,她抬手按在胸前,缩着腿将脸埋在膝上,泣不成声。 方竟玦跪在地上安慰她,周芙扑到他怀里小声哽咽,方竟玦看她肩上都是血痕,脸色铁青,脑袋轰地炸开,他霍地站起身,大步走上前一巴掌狠力搧过去! 杨莫踉跄一步,还未站稳就被他大力推了一下,脚下一崴扑倒在地,手臂立刻传来尖锐的疼痛感,鲜血很快染红一片。 她压在袋子上,里面不知道什么东西碎了,正刺进她肉里,她哭出来,捧着手臂坐在地上,泪眼模糊地看着方竟玦,鲜血顺着手滴落在地上,有点狰狞。 方竟玦只冷冷看了她一眼,弯身抱起周芙进屋,抬脚踢上门,房门将他背影隔绝,却将背影下的绝情留下。 她捧着手臂坐在那,执拗地等着,模样凄惨可怜,她想着他会有一点点心疼,想着他会开门,她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房门将她彻底隔绝在外,隔离在方竟玦的世界外。 她扶着墙坐下,眼里的悲伤淡去,只剩下绝望,她低头看了眼自已血淋淋的手臂,嘴角掀起一个没有温度的笑,转身进了电梯。 这份痛她记着,有一天,她要方竟玦跪在她杨莫面前求她回头! 杨莫回到李宅,苏温正在和杨嫂剥毛豆,看到她的模样吓了一跳,忙迎上前,脸都吓白了,“怎么了?” “没事,摔了一跤。” 杨莫淡淡地说,她的脸颊红肿,分明是被打的,苏温没有多问,忙同她一起上楼,取了医药箱给她清理伤口。 杨莫看她小心翼翼的模样,眼泪蓦然落下,她哑着嗓子说:“温温,你说,为什么这个世界这么不公平?有的人一生下来就受宠,有的人拼了一辈子,还是一无所有。” “……” 苏温动作顿了顿,换了根棉签沾了双氧水,小心清理伤口,轻声说:“这世上怎么会有一无所有的人呢?哪怕是孤儿,都会有属于自己的朋友,我想,如果我们的*少一点,贪念少一点,不公平自然会淡去。” “是吗?” 杨莫喃喃了一句,低声说:“可是没有这些贪念,不就一辈子平庸吗?公平是要强者来定规则的,如果有一天我高高在上,公平都会被我踩在脚下。” “……” 苏温停下动作,柔声说:“莫莫,每个人活法不同,想追求的东西也不同,只要觉得开心,就努力去争取,毕竟努力了才有回报。” 她轻柔地缠上绷带,收了医药箱坐到沙发上,杨莫缓缓侧过头,靠在她肩上,眼泪顺着鼻梁滑落,掉到手背上。 她说:“温温,我要做人上人,哪怕付出任何代价,我要把曾经将我踩在脚下的人踩在脚下,我要她们向我乞怜。” 她说完,闭上眼睛放声痛哭,哭得撕心裂肺,像丢掉了什么一样,不甘又决然…… 杨莫很快搬了出去,苏温没有挽留。 她每天晚上九点准时发信息给杨莫,提醒她注意身体,她与杨莫曾经是最好的朋友,也是她唯一的朋友,她希望自己能让杨莫有所寄托,不要轻易抛弃自己。 她每天陪江秋兰聊天逛街,要不就是在房里看书,日子过的平淡而温馨,直到接到苏文的电话。 “温温,你是打算永远不回了吗?” 苏文握着手机低声问,声音透着疲惫之色。 苏温心间一股酸涩泛开,轻声说:“我下午就回去。” 挂上电话,苏文抬手揉弄眉心,身心俱疲,苏柔坐在地上,化着浓重的烟熏妆,穿着艳红的超短皮裙,像酒吧坐台女一样。 “苏柔,你要再这样堕落下去,你就走吧,苏家养不起你这样的女儿。” 苏文平静地说,苏柔眼泪落下来,放声痛哭,眼泪糊花了妆,模糊一团,苏文紧紧拧着眉有些疲惫,往后坐到床上。 “你要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你是想要谁难过呢?李东商吗?他根本不在乎,你毁的,是你自己。” “是你们毁了我!” 苏柔捶打地面,失声痛哭,哭叫道:“李东商抛弃了我,是他先对不起我!苏温背着我和他在一起,她也对不起我!我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们竟然还要同意她们在一起,你们通通对不起我!通通不想我好过!” “够了!” 苏文厉声喝止她,霍地站起身,心底说不出的失望,“苏柔,当初要不是你抢了李东商,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你现在却还在怪别人!当初你那么伤害温温,她还是好好的活着,这世上每天离婚失恋的那么多,怎么别人都活得好好的!” “你自己作践自己,还想别人同情尊重你!你有什么本钱值得别人尊重同情?别人又凭什么处处迁就你?你就一个妈,不是全天下人都该把你当女儿宠着!” “我不管!” 苏柔嘶声哭叫,杜宛冲进来,看到她这样子,心疼得眼泪直往下掉,忙跪在地上抱住她。 “柔柔,妈求你了,你别折磨自己了好不好?” “妈,我不要他们结婚,我不要她结婚!你拦着,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好好,妈死都不会让她们在一起的,乖,柔柔不哭。” 杜宛抱着她,心都揪成一团,回头恨恨瞪苏文,苏看了她一眼,转身面无表情地离开,杜宛咬牙,用力抱住苏柔,像得到支撑一样。 苏文在书房抽烟,他不是爱抽烟的人,只心情烦躁的时候才会抽上一支,不一会房门被推开,杜宛沉着脸走进来,眼睛红肿。 苏文脸上没有半分意外,早猜到她会来一样。 “苏文,温温的婚事我绝不答应。” “这句话你去和爸说,这件事是爸答应的。” “苏文!” 杜宛怒叫一声,哽咽着哭出声来,含着泪控诉他:“柔柔也是你的女儿!你竟然为了温温不惜毁了她!苏文,这么多年了,你对我无情我无话可说,你怎么能对柔柔也这么绝情?” “你还说!都是你教的好女儿!” 苏文狠力将烟掐在桌子上,眼神憎恶,寒声说道:“杜宛,要不是你和苏晴恶劣,怎么会发生这些事?你不去怪你自己当初的错行,反倒来怪我,怪温温!” “我哪错了?苏晴是你的妹姝!我做得一切还不是为了你,为了苏家!” “一个连三观都不正的人,还有脸说为了我为了苏家!你就是这么为苏家办事的?爸爸有感激你吗?既然不是错的,为什么当初不敢说出来!柔柔现在承受的一切,都是你带给她报应!” “苏文,你别像个圣人教育我!你有什么脸说我三观不正?你没错?那为什么不敢告诉温温实情,告诉她你曾经是怎样抛弃她妈妈——” “你给我住口!” 苏文一巴掌搧过去,杜宛捂着脸恨恨看他,豁出去一样大叫道:“我说错了吗?要不是你当初无能!温诺为什么会离开?这么多年她都不肯回来!是她对你失望透顶了!苏文,你就是个废物!也就是我杜宛把你当宝一样捧着!” “滚出去!” 苏文颤抖着手指向门口,杜宛盯着他看了五秒钟,扭头离开。 苏文眼前一阵泛晕,颓然地坐下。 “她没说错,苏文,你就是个废物!” 他抬手捂住脸,眼泪从指缝落下……   ☆、第四十四章 (万更) 苏温敲了敲书房的门,苏文打开门,看到她神情立刻缓和下来,合上房门,让她坐下。 苏温注意到烟灰缸里布满烟头,心中一阵愧责,轻声说:“爸,对不起。” 苏文愣了一下,“我现在发愁的不是你的事,别乱想。“ 他倒了杯咖啡推倒她手边,坐到一旁细细打量她,他有半个月没见到温温了。 一来,公司最近事多,二来,苏墨铭态度已经松动,他不想放过任何机会,一直在为二个孩子说情,而且她在李东商那,他再放心不过。 “先不说我的事,有件事要和你说。” “嗯。” 苏温低下头去,握紧杯子掩饰自己的紧张,她已经预感到他会说什么,心中苦涩泛开。 苏文抬头抚摸她的头发,心疼地说:“别担心,是好事,你爷爷已经答应你和李东商的事。” 苏温猛地抬头,睁大眼睛呆呆看他,一时不能接受这天大的喜讯。 苏文笑起来,柔声说:“东商这孩子我也放心,只是你爷爷说,你们如果要结婚,要晚几年,要照顾下苏家的颜面,还有柔柔的名声。” 苏温红了眼,哽咽一声竟开心的哭了,苏文拿过她手中的咖啡放到桌子上,将她拥到怀中,心中塞的满满的全是心疼,柔柔受伤了,温温又何尝不是受害者。 “温温,爸爸只剩你了,无论如何都会让你幸福。” 苏文轻叹一声,黯然哀伤。 苏温想到苏柔,还是觉得心头压了一重山一样,沉重发闷,她小心地问:“柔柔……她怎么样?” “她很好,最近状态很不错,她就是不甘心被你抢了风头,要是当初是她主动提出的分手,绝不会纠缠不清的。” 苏温放下心来,陪着苏文聊了会天,父女两人还出门看了场画展,到下午六点多,苏文才将她送到李宅。 虽然温温住在李家不合适,但住回苏宅更是麻烦,以苏柔的性子,指不定要惹出多少事,还是住在这里他更放心。 他想到温温快要毕业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嫁人了,也是时候给她准备嫁妆了,首要的,是要给她一套属于她自己的房子…… 李宅—— 江秋兰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快七点了,竟然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她又打电话过去,那头还是关机,她蹙起眉挂断电话,门铃突然响起来,杨嫂开门,不一会苏温走进来。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手机怎么关机了?” 江秋兰不由责备,苏温上前搂住她的脖颈,亲昵地蹭了蹭,江秋兰后半句责备咽了回去,笑着问:“什么事这么开心?” 苏温凑到她耳边耳语几句,江秋兰又惊又喜,激动的话都说不利索,结结巴巴地问:“真、真的?” 苏温用力点头,抱着她撒娇,心里像开了朵花一样,满满的幸福的香气漫溢,江秋兰握住她的手,眼角泛着湿意,一颗心算是放下来。 “这真是、真是天大的喜讯。” “东商呢?” 这个点他该下班了,这个好消息她要亲口告诉他,他一定开心死了! “在楼上呢,赶紧去告诉他。” 苏温急忙跑到上楼,刚要敲门忙又停手,她转了转眼眸,小心拧开门,踮着脚尖走进去—— “啊!” 苏温慌忙转过身,李东商回头,继续慢条斯理地换睡裤,将系带打了结走过去,握住她的肩反转过来。 苏温以为他换好衣服了,红着脸放下手,入眼是一片赤·裸光滑的胸膛,坚实宽阔,再往下是劲瘦的腰身,还有……还有腹肌! 苏温有些晕,眼睛四处乱瞅,不肯偷看春·色,李东商牵着她坐到床上,将她按坐在腿上,表情有些漫不经心,淡淡问道:“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 她竟然敢不说一声就跑回苏家!! 苏温今天情绪波动太大,没能感受到他眼神中的不悦,绞着手指说:“我回家去了。” “哦?怎么我在家里没看到你,我连地下室都找了,就是没找到你。” “不是这里,是苏家。” 苏温傻傻地解释,他又截住她的话,明明是在笑,却又让人感觉不到任何欢喜,“苏家?哦,原来那才是你家啊,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苏温声音咽了回去,终于察觉到他不高兴了,她小心地看他,努力回想,一时想不到自己做错了什么,想着他可能心情不好,她要包容一点。 “是不是工作上不开心?” 她柔声问,眼神真真的担忧,李东商沉默了五秒钟,蓦地捏住她的下巴,狠狠吻下去,舌尖直滑入她口中,挑着她的舌尖吮弄。 苏温有些抗拒,还没等推开他就被他一个翻身压在床上,她踢了下脚,鞋子掉落在地,她分神去看脚—— “……” 李东商身子僵了僵,微微用力在唇上咬了一口,颓然地放开她,脸埋在她颈间,温温抬手摸摸他头发。 “你怎么了?” “温温,你就气我吧。” 李东商叹了口气,不再跟自己过不去,翻了个身让她趴在自己身上,还是有点不甘心,抬用拧她鼻子,直拧红了才松手。 “到底怎么了嘛……” 苏温实在莫名,明明早上还好好的,她哪里惹到他了? “你还说,我怎么跟你说的?到苏家之前一定和我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心脏承受能力特别强?你想我担心早逝是不是?” “……” 苏温愣了几秒,突然抿嘴笑起来,不等他气恼蹂·躏她,忙将脸埋在他胸前,浅浅的呼吸拂在他肌肤上,暖暖地勾缠着心底的情素。 他舍不得再说重话,抬手在她臀上拍了几下,无奈说道:“我很可笑是不是?你呀,就欺负我一辈子吧。” “才没有呢。” 苏温抬头看他,手压在他胸前,下巴按在手背上,叹了口气说:“我回家后,我爸跟我说了很久,我二个消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一个?” “坏消息。” 李东商心怦怦跳起来,震着她的掌心,她脸埋了埋偷笑不止,就知道他会想听坏的,他一向如此,先苦后甜。 “我爸说,我们不能结婚,他和爷爷不会同意的。” 李东商脸色黯了黯,虽然早猜到,但再次亲耳听到,对他还是不小的冲击,苏温将他的神情收到眼底,苦着脸说道:“还有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了?” “说吧。” 李东商笑了笑,不想让她有压力,温温往前爬了爬,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笑眯眯地说:“爷爷说,如果你想娶我,得再等几年,等流言淡了才能谈婚事。” “……” 李东商表情呆滞,过了十秒还没反应过来,苏温担忧地摸摸他脸,下一秒被他压在身下,然后是一个浓烈到让她面红耳赤的热吻。 “让你吓我!越来越坏了!” 李东商一口咬在她耳朵上,舌尖刷过她的耳廓,气息灼热,手在她腿上揉捏,缓缓向上移去,移到大腿内侧。 “东商,别……” 苏温声音软糯,眼泪汪汪地看他,他深深吸了口气,在唇上啄了一下,抱她起身,抬手帮她整理头发、衣服。 “最迟等到你毕业,必须得结婚!到时候你不准有借口推后。” “到时候再说。” 苏温红着脸逗他,李东商眼神暗了暗,声音透着几分危险,“到时候再说?” “嗯。” 苏温继续点头,微微侧着头,表情无辜又娇俏,李东商点了点头,似是认命了,她刚要解释,突然被一股压力压在身上—— “啊——” 她尖叫出声,被他挠了几下,连踢带踹,无比庆幸自己今天穿的是牛仔短裤,她满床乱爬四处躲,他手长腿长,只用换个方向就把她重新拖拽回来。 “嫁不嫁?嫁不嫁?” 他死命挠她,苏温连声求饶,大声叫道:“我嫁我嫁我嫁啦~~” 李东商收手,笑眯眯地将她抱到怀里,一派温柔慈善,抬手顺顺她的头发,柔声说:“记着教训,以后别不听话,知道吗?” 苏温乖乖点头,眼中犹带着泪光。 晚上22点,电视连续剧还在放着。 李东商关了电视,苏温趴在他腿上睡着了,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小心将她放平,她翻了个身,手握成拳放在枕边,睡得香甜。 他低头在她发间吻了一下,下床离开,小心合上门,走到江秋兰门前敲了下,江秋兰答应了一声,打开门。 “开心的睡不着?” 江秋兰打趣他,他在床边坐下,“是有点睡不着了,妈,苏晴最近很不好过。” “哦,怎么说?” “东宇喜欢上郁家的郁思了,郁家你也听说过,李成峰怎么可能会同意,正闹着呢,据说还和杜家的杜思寒有关系,杜思寒这人,据我了解,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那孩子我曾经见过,很出色的一个人,成林说你最近在和杜家谈合作。” “嗯,杜家是d城大家,合作是必然的,苏墨铭是出了名的固执,据说苏晴都被打了,直接赶出了苏家,到现在都没让进门。” 李东商绕了一圈,又绕回苏晴身上,江秋兰在他手背上拍了下,叹息道:“东商,你还放不下?” “为什么要放下,我不刻意报复,总该有幸灾乐祸的权利吧?” 江秋兰轻笑出声,嗔道:“好啦,都和我们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了,管她做什么?” “我想让你高兴一点。” 李东商认真地说,江秋兰沉默了一会,咳了一声小声说:“其实这些我早知道了,我是怕你以为我在意才没说,我巴不得这对渣男贱女天天报应。” 李东商笑,这才是江秋兰,不记仇,但绝不圣母! 又一年过去。 苏温已经毕业,现在在读研究生,并在天扬会计事务所实习,小新人一枚,每天忙着上下班,日子过得忙乱又充实。 这天,她刚下班就接到杜宛的电话,下班带来好心情瞬间破灭。 杜宛这一年不停地鼓捣她相亲,她都有点怕她了,幸亏她和东商的婚事已经渐渐传出,算是订下来了。 “妈。” “温温,到莫雅中餐厅来。” 杜宛只说了一句便挂断了电话,苏温吁了口气,开着车到莫雅餐厅去,虽然是吃饭高峰期,但因为是高档餐厅,所以客人并不多。 杜宛看过来,对她点了点头,她今天穿了件墨蓝色套裙,耳际戴着珍珠耳饰,头发高高盘起,气质高贵又优雅。 苏温忙走过去,看到坐在对面的人,连忙行礼:“赵阿姨,您好。” “哎,快坐。” 苏温心中莫名不安,笑了笑坐到杜宛身旁。 不但赵玲心在,竟然连方竟玦都在,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不是今天见面都快把这个人忘记了。 方竟玦神色憔悴,原本在发呆,看到她立刻笑了笑,竟是礼貌又温雅,远没有从前的恶劣张扬。 “温温,竟玦最近在学习企管方面,有些财务方面的知识他不懂,我就想起你了,我和你妈妈说了,想请你教导下竟玦。” “……” 苏温愣了一下,回头看杜宛,杜宛笑眯眯地点头。 方家那么大的家业,怎么会找不到一个会计师…… 苏温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不能自作多情地直接问,也不能断然拒绝,于是笑了笑,点头说道:“教导说不上,只是如果哪里不懂,可以打电话给我,能帮我一定帮。” “哎,那阿姨在这先谢谢了,竟玦?” 赵玲心去看方竟玦,方竟玦取出手机放到桌子上,伸出手来,苏温愣了一下不解地看她,方竟玦笑起来,食指在桌面敲了下。 “手机,留个电话。” “哦。” 苏温想到自己的手机封面,还是上个星期李东商强制换的,两人相拥的照片,肯定不方便让他看,于是拿过他的手机,将自己的号码输进去。 “这是我的号码,有问题你可以打给我。” 方竟玦拿过看了一眼,输上温温的名字,认真地说:“我现在就有问题要问你,温温,我们能单独聊聊吗?” 赵玲心眼中立刻泛出喜色,笑着说道:“孩子们有自己的话要聊在,我们是插不上话了,这样吧竟玦,请温温去喝饮料,天这么热。” “嗯,也好,我们温温就是怕热。” 杜宛满口赞同,苏温刚要拒绝,方竟玦已经站起身,笑眯眯地说:“走吧。” 苏温稍稍迟疑了下点头起身,赵玲心看着两人远去的背景,真是别样登对,心里高兴之余又有些怅然。 圈子里大约都知道了李家那孩子和苏温的事,她虽然喜爱苏温,但也知道不该强求,可是竟玦说喜欢,她又能说什么?何况一个苏温,总比其她不三不四乱七八糟的女孩要好。 “玲心,这件事啊,只看温温的意思,要慢慢来。” 杜宛淡淡地笑,低头轻轻搅着粥,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阳光灼然洒下,苏温抬手遮了遮,方竟玦低着头直直往前走,苏温刚要叫他停下,他就一头撞在路灯上,自己停下来。 苏温取了纸巾湿纸巾递过去,方竟玦握在手中,眼中恍惚散去,低头看着纸巾,突然笑了下,抬头说道:“走吧,请你喝东西。” 苏温摇头,他不由分说握住她的手就向前走去,苏温穿着4cm高的鞋子,走的吃力,天气灼热,他掌心的汗浸在她手腕上,更令她难过。 她刚要说话,他已经停下脚步,“两个甜筒。” 苏温抬手捏了捏手腕,上面一圈红通通的,她拧了下眉没有说话,方竟玦递了甜筒给她,自己拿在手里却不吃。 “苏温,我跟我妈说我喜欢你。” 他冷静地说,目光盯着甜筒,周芙也喜欢吃,说能甜到人心里,再大的烦恼都会被甜蜜驱散,他心间蓦然一痛,突然一甩手将甜筒扔到地上。 苏温静静看了五秒钟,用湿巾捏起扔到不远处的垃圾桶里,不想再和他浪费时间了。 “如果你有什么问题就打电话给我,已经快七点,我该回去了。” “苏温。” 方竟玦突然拉住她的手,眼中带着丝哀求,“抱歉,我刚和女友分手,我真有事和你说,我们进去坐会行吗?” 苏温迟疑了一下,不由想到杜宛,怕她责备,于是轻轻点头,两人进了冰饮店,方竟玦点了一个巨大的冰淇淋城堡。 苏温看着没动,方竟玦也没招呼他,一勺一勺吃着,慢条斯理地说:“苏温,你能和我假装男女朋友吗?” 苏温愣住,表情有些呆滞,方竟玦苦笑道:“你知道吧,我和周芙分手了,我妈气得都生病了,我其实也知道自己不孝顺,我妈一直很喜欢你,我想请你帮个忙,等她病情好转了我们再坦白。” 苏温沉默了一下,为难地摇头,各家的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她要和方竟玦传出绯闻,那把李家的颜面摆到哪里去?她不是圣母,伤害自己的亲人成全别人的事她做不出来。 “我知道强人所难了,我妈逼我逼得紧,这样行吗?下周是我妈生日宴会,你和杜阿姨一起过来出席一下,只让她高兴一直就好。” 苏温点头,参加生日宴倒不是什么为难的事。 方竟玦见她答应了,重重地松了口气,脸上的阴云散去,埋头吃冰淇淋,像饿了几天没吃饭一样,幸好出身豪门,礼仪是从小基本常规,虽然吃得急但还算文雅。 苏温却没耐性和他再聊下去,看了下时间告辞离开,方竟玦也没挽留,一直低着头,直到她离开,只是动作缓慢下来。 桌上的手机不停震动,他看到名字,伸手按下关机键,眼泪一滴滴落下,他吸了下鼻子胡乱擦了一把,舀着冰淇淋一阵猛吃…… 李宅—— 苏温走进屋,江秋兰起身迎上来,嗔怪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妈找我吃饭,妈,我有事和你说。” 苏温挽着她坐下,将今天的事老老实实告诉她,她怕生日宴上方竟玦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到时候更加说不清,她想江秋兰一起去。 江秋兰听着脸色沉下来,后来听到她的请求,眉头立刻舒展开来,为她的细心欣慰。 “嗯,原来也是邀请了我的,你别陪着杜宛,陪着我一起去,这样正好告诉别人,你是我内定的儿媳妇。” 苏温脸颊泛红,轻轻点头。 江秋兰在她手背上拍了下,轻笑道:“幸好你告诉我了,你想的对,这种事不能含糊纠缠不清,传出去对你对东商都不好,我借这次机会和玲心说清楚,不过有点奇怪,以玲心的做派,挖墙脚的事不大是她能做得出来的。” 周六—— 赵玲心的生日宴会办的分外隆重,方德兴对妻子极其宠爱,送了一颗价值六千多万的宝石坠给她做生日礼物。 宴会在方家庄园举办,来往客人络绎不绝,都是盛装出席,酒液的醇香,香水的柔腻,混合着男女轻浅的笑声,在庄园各处勾缠,热闹飞扬到每一处。 小提琴乐声响起,如涟漪一样泛开,优雅悠扬,这是开场舞开始了,人群散开,开场舞是方德兴领头,与赵玲心跳第一场舞。 一舞作罢,掌声响起,方德兴揽着妻子退到一侧,方竟玦缓步走到苏温面前,做了个绅士的动作,手伸到她面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过来,苏温欠了欠身,笑容温雅得体,轻笑着说:“竟玦,你还要跟我开玩笑,你明知道我扭了脚,这才好一点,好朋友也不能这么欺负吧?之前你可是说了,阿姨的生日,第一场是必有要陪她跳的。” 江秋兰目光沉了沉,笑着说道:“竟玦这孩子就是这性格,他可不敢这么欺负你,不然东商饶不了他,你脚还疼的厉害吗?都怪我,之前你就跟我说了,我还不当一回事,光想着给你赵阿姨庆祝了。” 苏温挽住江秋兰的手臂,撒娇道:“比来时还疼。” “竟玦,我带温温先去一旁休息?” 江秋兰嘴角含笑,目光沉沉,似是询问,实则是变相的警告,方竟玦脸色变了变,慢腾腾收回手,笑了笑没说话。 苏温挽着江秋兰离开,方竟玦盯着苏温的背景,突然一扭头,沉着脸大步离开,赵玲心刚上前一步,想为他化解尴尬,一直僵在原地。 方德兴脸色一沉,随即笑起来,上前握住她的手,柔声说:“他是气我抢了他风头,这孩子,是没抢到和你第一场舞生气了,不管他。” 赵玲心低头,掩去眼中的酸涩。 苏温挽着江秋兰坐在角落里休息,她小声问:“妈,我刚才的借口是不是很蹩脚?一会我走路,是不是要装一下?” 江秋兰噗哧笑出声,伸手捏捏她鼻子,自豪又得意,看看自己儿媳妇,真是好得没话说,平时温婉有礼,又孝顺懂礼,关键临场反应也那么强,换作别家的,不是僵在那就是被方竟玦逼着下场了。 她笑着说:“这里的人都精着呢,他们什么看不出来?但是我们这种人家要的就是颜面,圆回去就好,倒是方家那孩子,真是不像话,都这么大了还这么任性。” “妈,今天的事,你别告诉东商好不好?” 苏温偎着她撒娇,江秋兰讶然,“为什么不说?我还想让他夸夸你呢。” “他会乱吃醋的。” 苏温红着脸说,江秋兰笑出声来,抬手理理她的刘海,轻轻点头:“我去和玲心讲清楚,在这等我,别乱跑。” “嗯。” 苏温要了杯果汁,坐在那里等江秋兰,突然看到杜宛的身影,忙别过头去。 杜宛之前打电话要她回家试礼服,说要她陪着一同到方家,她拒绝了,杜宛很生气,在电话里厉声训斥她,她一直没松口。 杜宛现在一心要分开她和东商,这些年变着法给她物色相亲对象,这些年她都不敢回家,对着杜宛都是能躲则躲,她是真怕她。 杜宛在不远处和朋友说话,苏温觉得这个位置不安全,想了想,悄悄离开往外走去,想到外面透透气。 门外一股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苏温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吐了出来,整个精神了不少,她想了想,提着裙摆往草坪走去,她记得那里有一棵很粗的白杨树,下面有长椅可以休息。 正是月朗星稀,月亮像一块圆润的璞玉,嵌在墨玉般的苍穹上,柔白的光泽在圆月周围晕开,似笼了一层轻雾一样。 苏温抬头看天,慢慢往前移动,突然听到一阵呜咽声,她猛地停下脚步,低头看过去,一下愣住。 那棵白杨树下坐着一个人,脸埋在膝上看不清相貌,旁边只有盏路灯,轻雾样的灯光,薄弱得很。 苏温转身要走,那人突然抬头,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愣住了—— “你……” 苏温觉得有点尴尬,方竟玦抬手擦了下眼泪,冷笑道:“怎么着,大庭广众之下让我出丑,我还不能嚎两嗓子吗?” 苏温站在原处,脚尖在地上点着,犹疑着要不要过去,方竟玦哼了一声,不情愿地说:“过来坐会,我也没真怪你。” 苏温迟疑了二秒钟走过去坐下,方竟玦倚靠在椅背上,话音有点沙哑,带着鼻音,凉凉地指控她说:“苏温,你行啊,那么多人看着你还是让我下不来抬,够狠的啊!” “我已经给足你面子了,借口都给你找好了,你自己非要不痛快,现在还来怪我。” 苏温平淡地开口反驳,方竟玦眉毛一拧,又很快松开,抬手捂住脸,可能他心里太难受了,又或许是这里太·安静,不经意将悲伤放大,他一时有些不能自控,竟对着一个不算熟的朋友吐露心事。 “苏温,其实我骗你的,我妈根本没生病,她身体好着呢,我和周芙分手了,我妈第一次不肯顺着我,就是不肯同意我再和她在一起,她看我看的紧,老是给我安排相亲,我知道她喜欢你,就拿你当挡箭牌,想转移她的视线。” “哦。” 苏温淡淡应了一声,并不放在心上。 “我也知道周芙在骗我,我也知道她爱的不是我,可是我就是喜欢她,这么多年了,我就喜欢她一个而已。” “嗯。” “我比陆令有钱,比他好看,比他对芙儿好,你说她为什么就是不肯真心爱我?” “嗯。” 方竟玦缓缓抬起头,转过去,苏温微微低着头似乎在走神,不知是月光还是灯光,照在她侧颜上,肤白如雪,每一分都精致如画。 换作平时,方竟玦可能会觉得养眼,现在他只觉得恼怒,越美越让他心里发堵!讽刺他一样!好的都看不上他,不好的苍蝇一样拍不到甩不掉的! “喂,你会不会聊天?” 方竟玦那点感伤都被气没了,随手抓过一旁的啤酒仰头一阵猛灌,苏温一时无聊,善心又有点泛滥,便接了几句。 “喜欢了还处处留情,女朋友一个一个地换,谁能看到你的喜欢?我觉得你根本没有很喜欢,可能只是得不到有点不甘心而已。” “你懂个屁!我那是难受的!” 方竟玦恼羞成怒,苏温也不生气,淡淡地说道:“难受就堕落,人这一辈子难受的事多着呢,只能说你幼稚脆弱,让女孩没有安全感。” “……” 方竟玦竟不能反驳,捏着罐子沉默了一分钟,才开口问道:“苏温,我真的很差劲吗?” “还好吧。” 苏温答的含蓄,方竟玦放下罐子,幽幽地说:“你走吧,别在这烦我了,跟你聊了几句,我更难受了,都想死了。” 其实是被她精准点出了自己的缺点,他有点羞恼,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差劲,可是不差劲周芙也不会爱他,差劲点起码身体上痛快了。 苏温起身离开回大厅,江秋兰正在到处找她,她忙走过去挽住她,江秋兰在她手背上拍了一下,嗔怪道:“跑哪去了?” “去外面透透气,遇到方竟玦了,聊了几句。” “以后看到他绕道走,别回头再惹出什么事来。” “好。” 苏温乖乖点头,江秋兰抬手抚额,“今天喝得有点多了,刚才我和玲心说清楚了,也是方竟玦胡闹,她也没办法,我头有点晕,我们先回去吧?” “嗯。” 苏温挽着她往外走去,刚走几步便被杜宛截住,杜宛今天穿着酒红色鱼尾拽地长裙礼服,妆容稍浓,端庄又凌厉。 她扫了江秋兰一眼,看着苏温说道:“温温,你爸想你了,你等会再走,和我一起回家去。” “妈她不舒服,我明天再回去吧。” “温温,你还没嫁到李家呢,就天天住在别人家里,你知道外面都在怎么传吗?全都在说我们苏家不懂礼数,说你倒贴!你是要气死我和你爸吗?” 苏温低头看脚尖,咬着嘴唇,心里闷闷的。 “哎哟!” 江秋兰突然捂住头,痛苦地叫了一声,身子佝偻着全身颤抖,苏温吓了一跳,忙问道:“妈,怎么了?” “我头疼,好像是高血压的毛病犯了,温温,快,快扶我出去,我要赶紧回家,我没有带药。” 江秋兰弯着身,腰都直不起来了,苏温忙扶着她离开,杜宛忍不住跟上去拽住苏温。 “妈,回家事也不急在一时,回头再说吧。” 苏温推开她,扶着江秋兰离开,杜宛气得嘴角抽搐,暗骂道:“果然是白养了,到底不是自己生的!” 回到车上,苏温忙拧了瓶水递给江秋兰,眼睛泛红,脸都吓白了,江秋兰忙放下手,心疼地说:“假的假的,我这不是帮你解围么,你还真信了。” “……” 苏温重重松了口气,蓦地伸手抱住她,声音哽咽沙哑,“吓死我了,我以为是真的。” 江秋兰嘴里笑着,心里却感动到不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傻孩子,没事了。” 当天晚上苏文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杜宛回家发脾气了,他让她最近别回来了,苏温挂断电话,心里忍不住郁闷。 晚上22点,李东商准时打电话过来。 他研究生提前毕业,正在读博士,但学业比起从前已经轻松很多,重心都放在工作上,这次回n国主要也是处理工作上的事。 “温温。” 他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低沉温柔,温温趴在床上,翘着脚一下一下点着,心头涨着软软暖暖的思念。 他已经离开一个月了,她想他了…… 李东商看着邮箱里的照片,面色冷凝,虽然知道她是无辜的,但他心底还是不舒服。 照片是苏柔发给他的,是赵玲心生日宴上拍下的,她穿着浅蓝色宽带礼服,长发盘起,肌肤如雪细白,美得不像话,只是脸上的笑温柔得让他不悦。 这些照片本没什么,他点了下鼠标,又点开那张树下的照片,那个静寂的夜色下,她和一个算是陌生的男人坐在一起,让他很不开心! “温温,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和说?” 他一遍一遍翻阅着照片,声音温柔中透着清冷,那头的她明显愣了一下,声音轻了下来,然后给他回了一句—— “没有啊,你怎么了?” 李东商动作顿了下,没有再追问下去,转开话题漫不经心地与她聊着,眼睛却直直盯着照片上的两人。 他知道她们之间不会有什么,但是他就是介意,一年长过一长,心里的占有欲也随着年龄增长,有时候会控制不住强烈到吓着她。江秋兰也提醒过他,可他就是介意,控制不住地霸道,想将她圈禁起来样的强烈占有*,只因为他太过爱她! “你……什么时候回来?” 温温手指在被子上画圈,羞赧地问,那头的声音瞬间温柔起来,“还不确定,应该快了,想我了?” “嗯,你走了一个月了,太久了。” 温温不自觉撒娇,李东商关上窗口,嘴角不由扬起,无奈地说:“上次放假,让你来你都不肯来。” “我不是有事嘛,要是再有假我一定去。” “晚了,我该上班了,乖乖睡觉去。” “嗯。” 挂断电话,温温趴在被子上,手指捏着被子蹂·躏,她听出他心情不好了,问他他又不说,可是她最近一直很听话,都没有惹他生气过,她想应该不是因为她。 “好烦恼……” 她不再想下去,往前爬了爬,乖乖睡觉。 李东商合上电脑端起咖啡,醇香浓厚的香气扑鼻而来,他抿了一口,手指在咖啡杯上摩挲了几下,拿起手机拨通苏柔的号码。 “看到了?” 苏柔的声音冰冷淡漠,李东商面无表情地说:“看到了,有心了,以后这种事你留着自己消遣就好,不用发给我了。” “你什么意思?” 苏柔声音陡然尖锐起来,李东商冷笑一声,淡淡说道:“意思就是少多管闲事,管好你自己吧!” 不等他再说,那头啪地断了音,他估摸着是苏柔摔了手机。 一对奇葩母女! 苏柔握着手机呆呆站在原地,脸色煞白,她手抖了抖突然尖叫一声,将手机狠狠摔出去,捂住脸坐在床上。 杜宛走进屋,看她这模样,走上前抱住她,心疼地说:“柔柔,怎么了?” “妈……” 苏柔伸手抱住她,满脸都是泪,李东商对不起她,苏温口口声声叫她妹妹,还不是为了自己的爱情让她悲伤难过么!都是假的!都是自私自利的! “妈,苏温和李东商绝对不能在一起,不然我会疯的!” “好好好,妈死都不让他们在一起,是他们对不起我们柔柔,别伤心了。” “你一定要拦着爷爷,我不同意这门婚事,我不同意她们在一起!” 苏柔抱着杜宛,泣不成声。   ☆、第四十五章 (万更) 又是忙碌的一天,总算在夕阳落下时,一切不快暂停。 苏温一扫上班时的沮丧,欢快地收拾东西,今天她被那个严苛又刻薄的经理骂了,就差没把文件甩在她脸上。 她今天受了委屈,那份错误的数据明明不是她算的,却因为是一起做的,加上她是新人,就把责任推到她头上了。 不过莫莫说职场都这样,她已经很淡定了,工作是工作,不用太较真,要是把情绪带回家,那就太对不起她自己了。 苏温今天没开车,打算坐地铁回家去,下楼就看到经理站在大门口,穿着鲜红的职业套裙,头发打着卷披散,高傲靓丽。 她叫路新,据说是个海归,因为能力一流很得上司看重,但因为太高傲,很不好相处,公司的同事都很畏惧她。 路新扫了苏温一眼,眼光冷寒,继续看前方,苏温有些尴尬,原本还想上前打个招呼呢,现在看来还是绕道走吧。 她刚要转头,就看到老周走过来,她有些惊讶,“周叔,您怎么来了?” “夫人让我来接您,快上车吧,天气热。” 苏温连忙上前,老周开着车离开,路新目光盯着车后的标识上—— rm!世界顶级名品豪车! 周围同事议论纷纷,都在猜测苏温的背景,路新挑了下眉,眼中闪过不屑,以苏温那样的容色,被豪车接送有什么好奇怪的。 回到家江秋兰正和杨嫂聊天,苏温坐到她身边,她抬手摸摸她的脸,蹙眉问道:“怎么脸色有点白,是上班太累了吗?” “还好,就是天气有点热,我去拿点冰淇淋吃。” “说的我也想吃,把桶抱出来,一块吃。” 苏温抱着大桶冰淇淋出来,发了勺子,三人一块舀着吃,江秋兰边吃边随口说道:“你赵阿姨现在快愁死了,方竟玦和陆令为了那个叫周芙的女孩打架,把人家打进医院了,那男孩爸爸手里有点官权,方竟玦被学校劝退,玲心正急着呢。” “他们家太宠他了吧,方竟玦太任性了。” “还不是玲心宠的,就这一个孩子,太溺爱了,所以孩子一定要教育好。” 苏温点头,包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是杨莫的电话,“莫莫。” “温温,有时间吗?有事找你。” “现在吗?” “嗯,算了吧,还是电话里说吧,你和方竟玦怎么回事?” 苏温愣了一下,莫名地问:“我和方竟玦?我们怎么会有什么,怎么这么问?” “现在圈里都在传方竟玦喜欢你,方家属于你做儿媳妇。” 苏温脸色白了白,心中隐隐一股怒火涌出,她咬着嘴唇沉默不语,杨莫声音沉几分:“温温,你和方竟玦真的没什么吗?他喜欢你吧?” “你胡说什么呢,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苏温真生气了,杨莫明显松了口气,匆匆向她道了声歉就挂断电话,温温握着电话又好气又好笑。 “怎么了?” 江秋兰叫她,苏温将手机放到桌子上,突然偎贴过去抱住她,委屈地叫她:“妈……” “怎么了?谁欺负我们温温了?” “……” 苏温轻咬了下嘴唇,小声问:“外面……是不是都在传我和方竟玦暧昧?” 江秋兰笑起来,并不隐瞒她,“也没什么,就是一些嘴碎乱嚼舌根,不用理他们。” 那就是……是真的有人在传…… “怎么这样……” 明明什么都没有的事,这也太离谱了! “这个圈子就是这样,人言可畏就是这么来的,所以温温,以后要小心些,知道吗?” 苏温连忙点头,还是闷闷不乐。 晚上21点—— 苏温趴在床上发呆,想着这些流言不会传到国外去了吧?想了一会又觉得自己想太多,怎么可能传这么远。 她靠坐在床上,伸手去拿书,手机突然响起来,上面的显示是个陌生号码,她愣了下伸手划开。 “喂?” “老婆,快来救我……” 那头传来道醉醺醺的声音,竟然是方竟玦,苏温还没说话,那头已经换了一道粗犷凶狠的声音。 “你是这小子老婆是不是?这小子喝了酒不给钱,你赶紧送钱来,不然我废了他!” 那人随即发了条信息过来,地址是迷梦酒吧,苏温在床上迟疑了一会,到底不放心,准备找江秋兰要赵玲兰的号码,让方家去接人。 她走到门口又停下来,方竟玦醉酒之下竟然打电话给她,还胡言乱语的,容易让人多心,她不想江秋兰多想,更不想再让赵玲心有什么误会。 她想了想,拨通了杨莫的电话,听到杨莫微冷的声音,她一时醒过神,立刻转口说道:“莫莫,方竟玦被扣在酒吧了,那里的人随便找了个人打,竟然打到我这里,我怕赵阿姨多想,不如你跟我一起过去?” “好,正好我就在这附近,我打车过你那去。” 苏温报了地址后挂断电话,看着手机发呆,突然趴到床上,手指戳着被子,有些懊恼,她完全可以跟赵玲心也这样说,说是那些人随便打了个号码打的嘛,当时怎么就不想到呢,害得自己还要出门一趟。 “苏温,你越来越笨了!” 她轻轻捶了下自己脑袋,不情愿地换地衣出门去。 迷梦酒吧—— 高昂的dj声震人心肺,台上的歌手握着麦克风,梗着脖子喊得声嘶力竭,引爆全场!舞池里,无数衣着曝露的男女,摇晃着头,疯狂扭动!迷离的灯光照旋转不停,七彩的光照出一张张光怪陆离的面孔,无一例外都是癫狂迷醉的。 苏温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又惊又怕,忍不住想捂住耳朵,杨莫一进酒吧就顾不上她,径自挤开人群,四处寻找。 苏温费力跟上她,两人找了大半个酒吧,终于在角落里找到方竟玦,坐在地上又哭又笑,手机被沉在酒杯里,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杨莫走上前,几个高大的男子立刻迎上来,个个凶神恶煞,杨莫有些胆寒,忍不住后退几步,握住苏温的手。 苏温佯装镇定,从皮夹里取出钱放到桌子上,那些人倒没为难他们,拿了钱就到吧台交差了。 两人扶着方竟玦往外走,方竟玦抱着杨莫乱亲,亲完又回头要抱苏温,苏温忙推开他,衣袋里的手机震动个不停,她刚拿出来还没顾上看一眼,冷不防方竟玦扑过来抢了过去。 “老婆!老婆……” 方竟玦握着手机嘿嘿直笑,苏温头痛不止,dj声震得她头痛欲裂,她顾不上手机,半推半扶着他走出酒吧。 夜的寒凉袭来,苏温头脑立刻清醒了,方竟玦突然停下脚步,踉跄着往前扑去,哇地吐了一地,苏温的手机正摔在那堆秽物里。 “……!!!” 苏温惊呆了,杨莫蹲在地上,动作轻柔地在方竟玦背上抚弄,软声安慰他,方竟玦醉得一塌糊涂,靠着杨莫迷糊叫老婆。 “温温,我有他公寓的钥匙,我先送他回去,帮我叫辆出租车。” 苏温帮她叫了辆出租车,目送两人离开,她在那堆秽物跟前站了很久,终于还是放弃了,想着还是补张卡换个手机吧。 回到家已经23点多了,苏温又困又累,原本想打个电话给李东商,又想到这个点他该在上班了,决定还是明天打过去解释。 她简单洗漱一下,安心睡觉。 白天上班路新又为难她,给了她比别人更重的活,她直忙到晚上八点多才下班,又累又饿又沮丧。 今天一整天东商的手机都在关机,她有点担忧。 她收拾了东西匆忙赶回去,江秋兰正在客厅等她,心疼地说:“怎么这么才回来?” “有点忙,加班了。” “手机和卡都帮你办好了,你呀,在公司不要任人欺负,有些人就是欺软怕硬。” “知道了,谢谢妈。” 苏温抱了她一下,江秋兰眼角带笑:“东商回来了,在楼上呢。” 苏温愣了一下,心中的欢喜快要溢出来,她看向江秋兰,脸色泛红,小声说:“那……我上楼去了。” “去吧去吧,我可不敢留你,回头他再跟我生气,说我乱做灯泡。” “他胡说,妈这种的,应该是昂贵漂亮的水晶灯才是。” 苏温嘻嘻笑着,伸手环住她的脖颈。 江秋兰拧她脸,笑骂道:“你也拿我打趣,行了行了,赶紧上去吧!” 苏温急忙上楼去,他们都一个多月没见了,她都觉得思念得不行,她推开房门进去,他正坐在沙发上,她几步跑到他面前,弯下身看他。 “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东商合上文件随手摆到一旁,伸手将她拽坐到腿上,漫不经心地问:“下午回来的,昨晚怎么不接我电话?” 苏温低着头,她不喜欢撒谎,可是这件事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和他说。 她正在犹豫,李东商将她的神情收于眼底,眼中划过一抹冷色。 “是太累了,睡着了吗?” 苏温慌忙点头,然后又摇头,李东商眼中寒意越发浓重,他慢腾腾地说:“可是我昨晚明明打通了,只是接的人不是你,那个地方很嘈杂,我还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 苏温背脊一阵发凉,猛地抬头。 李东商盯着她的眼睛,缓缓说道:“温温,你对我撒谎。” “温温,你昨晚到底在哪?” 他的声音平淡中带着寒气,苏温脸腾地涨红,一下慌了,低下头不敢看他,像做错事被抓到的孩子一样,羞赧得想钻进地缝里。 “告诉我,实话。” “我、我昨晚到酒吧去了……” “……” 李东商神情震了震,脸上怒色一闪而过,苏温努力组织语言,没有看到他脸上的异样。 李东商阖上眼睛,然后又睁开,盯着她颤动的眼睫,慢条斯理地问:“方家宴会那晚,你和方竟玦在树下说了些什么?” “……” 苏温猛地抬头,一脸震惊地看他,喃喃地问:“你怎么会知道?” 李东商眯起眼睛,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拇指微微用力,沉声说道:“告诉我,说了些什么?” 苏温突然不想说了,抬手要推开他。 李东商心中的怒火更盛,竭力压制住,将她牢牢困在怀里,眼光闪烁间烦躁涌上心头,他低头吻住她的嘴唇,苏温有些抗拒。 他握着她的腰抱起,然后将她压在床上,目光灼热,眼中带着温温抗拒的火焰,温柔淡去,只剩下霸道占有。 “东商,我困了,唔——” 李东商将她的话吞咽到口中,舌尖撬开她的唇齿,霍地钻进去,带着怒火的狂肆霸道,不顾一切地席卷而来。 温温不喜欢这样的亲热,像在泄愤一样,用力推他,却似乎激怒了他,他的手顺着她的腰线移上去,飞快地解开她的衣扣,然后是内衣的扣子,将她剥落出来,雪白纤细的身子柔弱轻颤。 “东商,别这样……” 苏温喘息着拒绝,他却好似全然未听到她的话,咬着她的耳朵,一路吮吻舔咬,下移到她胸前,从前也有这样,只是那时的他虽然急迫渴望,却是温柔隐忍的。 “别。” 苏温有点害怕,用力推他,本能地抗拒,他支起身子看她,眼中带着黑色火焰,□□弥漫,他缓缓地说:“温温,我要你。” 他的手解开她牛仔短裤的裤扣,修手的手指往下移去,苏温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哭了,猛地推开他,往床那头缩去,拽过被子遮住自己。 李东商僵在那里,沉声说道:“温温,如果我今天非要你不可呢?” 苏温咬着嘴唇不说话,伸手去抓衣服内衣,躲到被子里穿好,跳下床就要走,却被他从背后环住,温温气极了,本能地一巴掌打过去。 气氛陡然凝固,两人都愣住,李东商抬手捂住脸,好半天没回过神,温温又惊又怕,推了他一把转身就跑,他回过神来急忙追出去。 “温温!” 苏温原本想回房,看他追来,一下慌了!匆忙跑下来夺门而出,江秋兰吓了一跳,忙站起身拽住儿子。 “怎么了这事?” 这两个孩子一直相亲相爱,像这样的事还是头一次发生,连她都慌了,李东商苦笑,顾不得和她解释,心急火燎地追出去。 “苏温!” 她已经跑到马路上了,李东商怒火中烧,脚下飞快,一把扼住她的腰抱着往回走,苏温眼泪直往下掉,心怦怦直跳。 “温温,我们谈谈。” 李东商拽着她回家去,坐到别墅院树下长椅上,温温不肯和他贴近,一直往旁边退去,眼看就要坐空了,他霍地起身,将她抱坐到腿上。 “对不起。” 他主动开口道歉,苏温眼泪一下落下来,委屈地吸了下鼻子,他叹了口气,不由苦笑,再温柔的男人也会有不可理喻的一面,他被醋意冲昏头了。 “别哭了,对不起。” 李东商抬手去擦她的眼泪,无比痛恨自己的冲动,她原本就是害羞胆小的性格,这一下肯定把她吓到了,估计二人的关系又得倒退不少。 “你欺负我……” 苏温吸了吸鼻子,别过头去,还是生气。 李东商亲了亲她的头发,心疼又委屈,“那你还对我撒谎呢,酒吧是什么地方?龙蛇混杂,你跑到那种地方去,我气都要气炸了,你想吓死我是不是?” “是方竟玦喝醉了,唔——” 苏温刚说半句,就被他捏住下巴,狠狠吻了一气,她气鼓了脸,瞪着眼睛看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不想再听到方竟玦这三个字!” “你变了……” 苏温委屈地控诉他,小声哽咽:“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 李东商低头抵着她的额头,竭力隐忍心中的醋意,轻声说:“那是因为我越来越在乎你了,你快把我逼成疯了知道吗?” “我没有。” 苏温不接受他的指控,气恼地别过头不说话,李东商叹了口气,也觉得自己有点神经了,柔声说:“继续说,方竟玦怎么了?” “……” 苏温沉默,李东商拧眉,捏了下她的下巴,“怎么不说了?” “是你说不想听到方竟玦这三个字呢,没得说了。” 苏温没好气地回他,生气了,李东商抚额,不情愿地退让一步,“那就说说‘方竟玦’。” “……” 苏温把宴会还有酒吧的事,原原本本地说给他听,末了郑重地加了一句:“我没有随便到酒吧去。” “温温,对不起,我心情不好。” “怎么了?” 苏温立刻抬头看他,李东商苦笑,也不瞒她,“我打电话和你爸说我们的事,他还是敷衍我,温温,我等得太久了,脾气有点焦躁。” 苏温低下头去,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他和苏家商谈过很多次,可是苏家给他的始终都是模棱两可的态度,不说行,也不说不行。 她知道是杜宛在阻拦,苏柔一直不能释怀,杜宛不可能去成全一份伤害自己女儿得来的幸福,她也一直努力讨好,努力和杜宛沟通,结果都失败了。 “东商,对不起。” 她开口道歉,一下黯然,有时候想想,或许当初自己断然拒绝才是对彼此最好的,起码他不用这样日复一日地等待,等待真的很煎熬。 “傻子,不关你的事,是我太心急了。” 他不担心结果,却对过程没了耐性,尤其挡在他们面前的都是不相干的人,他难免会焦躁气愤。 “苏柔把你在方家的照片发给了我,我原本就心情不好,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讨厌其他男人围着你,结果打电话给你你又跑到酒吧那种地方,我一夜没睡提前回来,你还对我撒谎。” “我、我对不起……” 苏温愧疚得不行,伸手搂住他,温顺地偎在他怀中,小声解释给他听:“我不想你为我操心,我以后不这样了,我只是不想有人出事。” “还好你还知道拉杨莫去,不然一个醉酒的男人,你知道他会做什么吗?” “打我,我知道错了。” “……” 李东商掐着她的腰,让她挎坐在自己腿上,一手按在她腰间,一手按住她的肩,倾下身去,苏温感觉自己像悬空了随时会掉来一样,连忙搂住他。 “打你?” 李东商缓缓凑近,舌尖在她唇上细细舔过,苏温腾地红了脸,幸好灯光昏暗,看不大清楚,她暗自侥幸,却不知道灯光将她脸上的红色淡化,化成了更诱人的粉色。 李东商眼神幽暗,她一年年长成,他的自控力也一年一年往下降,不然也不会做出之前的糊涂事。 “温温……” 他含着她的嘴唇,柔嫩的,湿软的,他在她唇上轻轻咬了一口,喃喃地说:“一个醉酒的男人,也会对你做出这样的事,懂了吗?” “……” “你是我的,我不要你身上沾着别的男人的气息,所以以后离方竟玦远一点,一切问题让妈来处理,好吗?” “嗯……” “温温……” 李东商越吻越不受控,唇舌向下移去,突然一道咳嗽声传来,两人的身体瞬间僵硬起来,笑声传来,江秋兰背过身去,忍着笑说:“要不我等会再来?” 苏温忙挣扎着下来,李东商松开手,她站在那里像做错事的孩子,江秋兰走过来抬手摸摸她的脸,促狭道:“害羞的孩子上楼去吧。” 苏温忙离开,江秋兰看她离开,脸上笑意敛去,拧眉问道:“怎么回事?说!” 李东商不情愿地将自己的黑暗心思说了一遍,江秋兰听后沉默了好一会,厉声说道:“胡闹!你多大的人,还做这种糊涂事?” “我不是太生气了么。” “幸亏是温温心软,东商,有些话我早想对你说了,温温说得没错,你的确变了,从前的你不会这么冲动,你对温温的占有欲太强了,我可给你提个醒,温温的性子是宜软不宜硬的,你再这么不自控,会出大事的。” “我也不想……” 李东商苦笑,心底有些慌乱起来,忍不住去看江秋兰,小声说:“妈,你帮我圆回去。” “你呀,没事好好反思一下,温温性子软,不代表她事事忍让,她处事可是很有原则性的,真惹恼了她,看你找谁哭去。”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是太喜欢她了,你也知道她出色,不知道多少人盯着,我不看着总不安心。” “有我看着,你怕什么?” 江秋兰瞅了他一眼,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样喜欢一个人,也是一种幸福,然而更幸福的是,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 烟雾缭绕。 方竟玦靠在阳台上,一根一根抽着烟,一脸焦躁,全身只穿了件四角内裤,胸前后背的抓痕还未退去,凡是上过床的都能看出那是那是什么痕迹。 他咬着烟,重新拿起手机,手机上显示昨晚的通话记录,是苏温,可是送他回家的人却是杨莫! 方竟玦想到今早醒来时的画面,两人□□抱在一起,身体还交合着,他啐地吐了烟,眉头一阵紧拧,心头恶心感一阵一阵的! “苏温!” 都是她害的!为什么不打电话给他妈,非要杨莫接她!她明明知道杨莫喜欢她,他看出来了,她是想成全杨莫,却把他方竟玦坑成傻子! 房门被推开,杨莫拎着两大袋子菜走进来,笑着说:“你醒了,饿了吗?我买了外卖,你先吃一点,饭菜我马上做。” “莫莫。” 方竟玦眼光流转间已经换上笑脸,上前接过她袋子一起拎进厨房,笑眯眯地说:“这周六我生日,你带温温一起来吧。” 杨莫脚步顿了下,低下头去笑着问:“你和她又不熟悉,请她来干嘛?” “这不因为她牵的线吗,莫莫,这个生日,我想开开心心的,别逆我的意思。” 方竟玦放下袋子走上前搂住她,低头用力咬在她唇上,杨莫吃痛,嗯了声,两唇粘合在一起,她睫毛颤动掀起,漆黑的眼眸闪过精光,亮得耀眼! 周三傍晚—— 苏温走出公司大楼,杨莫正在门口等着,看到她招了招手,苏温愣了下连忙走过去。 杨莫今天穿了件红色宽肩无裙长裙,脚下同色高跟凉鞋,头发挽在脑后,颈间戴着雪花钻石吊坠,打扮的……很正式。 “莫莫,你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走吧,陪我去个地方。” 杨莫笑了笑,不由分说将她推送到车上,苏温取出手机要给江秋兰打电话,告诉她自己跟杨莫吃饭,要晚些回去。 “莫莫,是去吃饭吗?” 杨莫笑而不语,表情有些神秘,“到了你就知道了。” 杨莫开车到云湖别墅区,方竟玦在那里有房子,她们到的时候方竟玦和朋友已经喝开了,一群男女围在一起划拳。 苏温愣住,脸色异样,她回头看杨莫,杨莫搂着她笑着说:“竟玦生日,想趁着这个机会跟你道歉,又怕你不答应,所以让我带你来,走吧,有我在怕什么?” 苏温总觉得不安心,想打电话给江秋兰,方竟玦上前夺过她的手机,笑眯眯地说:“我们的苏大美女来了,都让开。” 苏温被强行按坐在中间,方竟玦跟着坐到她身边,一旁的赵学文立刻送上一杯酒,方竟玦塞到苏温手中。 “苏温,今天是我生日,我们几家也算有交情,这个面子可不能不给,你得敬我一杯。” “我不会喝酒。” 苏温要将酒放回去,方竟玦怎么肯让,一帮男女一起呐喊,非闹着要她喝,苏温去看杨莫,杨莫凑到她身边,低声说:“喝吧,没事,有我在呢。” “竟玦,我用果汁代替行吗?我真的不会喝酒。” 平时李东商连红酒都显少让她碰,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度量,万一喝醉了出丑就不好了。 方竟玦目光沉了沉,委屈地说:“温温,不带这么不给面子的,今天可是我生日,别扫兴啊。” 他将那杯酒倒了一小半出去,重新塞到她手中,笑嘻嘻地说:“看吧,我够照顾你了,快喝吧,不然他们可会一直这样看你。” 苏温迎着周围人的目光,有些为难,端着杯子默默地喝完,一股辛辣的气味在胃里泛开,她拧起脸显些吐出来。 赵学文等人都笑起来,方竟玦端了杯红酒给她,拍了拍她的背,笑着说道:“白酒就是这样的,红酒度数低,像果汁一样,喝这个。” 杨莫站在一旁,脸色变了变,那是后劲很强的酒,她手往前伸了伸,却又缩了回去。 方竟玦看苏温脸颊泛红,满意地点头,对赵学文使眼色,然后站起身,赵学文急忙坐到苏温身边,复又倒了杯酒,一帮人起哄劝酒。 方竟玦对杨莫挑了下眉,似笑非笑,“抽根烟?” 杨莫看苏温被人围住,一时有些迟疑,方竟玦哼了一声扭头就走,杨莫顾不上苏温,连忙跟上…… 方竟玦上楼,随手从桌子上拿起烟和打火机,走到阳台上啪地打火点燃,含在嘴里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又吐出来。 杨莫靠在阳台上,轻声说:“你给温温那杯红酒,是高浓度梅红,你果然是在气她,和我说得复合也是假的吧?” “呵呵呵。” 方竟玦忍不住发笑,扫了她一眼,眼中憎恶终于不用遮掩,“当然是假的,你们俩合起伙来坑我,难道还要我感恩戴德吗?” “竟玦,我是真的喜欢你。” 杨莫声音发苦,心底苦涩泛开,委屈又心酸。 因为爱他,所以一直在让步,哪怕受尽伤害,还是一次次给自己期待,给他机会,有时候爱的深了,真的会卑微到让自己都不耻的地步,不耻却又无可奈何。 “你的喜欢对我来说是种侮辱。” 杨莫不再说话,心里钝钝的疼,她还以为他是认真地想挽回,她竟然还满怀期待。 她抽了根烟点烟,鲜红的嘴唇在烟后带着一种怵目惊心地颓废感,两人都不说话,一根一根抽着烟,想着彼此的心事。 也不知地上聚了多少烟头,方竟玦回过神来,夹着烟离开,杨莫闭上眼睛吐出一口细细的烟雾,跟着他离开。 “他妈还喝着呢?” 方竟玦笑骂着走下楼,一帮人都喝高了,个个脸色涨红,勾肩搭背的,方竟玦目光扫了一圈,随口问道:“苏温呢?” “她喝醉了,学文带她去兜风了。” 不知道是谁随口回了他一句,方竟玦脸色骤然变了,眸光急速流转,骂了句脏话,急忙出门找人去。 赵学文是出了名的色,他带苏温出去,一定不安好心! 方竟玦一遍一遍打电话,那头一直是无人接听,他慌得手都哆嗦起来,额头直冒冷汗,他虽然平时顽劣,但真的没有恶劣到这种地步,他真的只是想恶作剧一下! 方竟玦开着车四处乱窜,疯了一样打电话过去,越打越心凉,车子开过僻静的街道,他正在绝望,目光随意扫过窗外,然后猛地停车。 马路上停着一辆银白色的车,正是赵学文的,赵学文刚拍了照,正要解苏温的衣扣,突然车门被一阵猛拍,他吓了一跳。 “他妈的谁啊?” 他怒骂着按下车窗,方竟玦拽着他的头往外拖,怒叫道:“妈的给老子开门!” 赵学文知道今天是要泡汤了,不情愿地打开车门,陪着笑说:“方少,你不是讨厌她吗?” “滚你大爷的!” 方竟玦一脚将他踹到车门上,然后按在地上一阵拳打脚踢,赵学文本能地反抗了几下,被打得鼻青眼肿,连忙求饶。 “说!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 赵学文大叫着,背的直想骂娘! 他有个癖好,就是上床之前要拍照,苏温太美丽了,他想留着以后炫耀炫耀,苏温醉酒之下一直在反抗,他就拍了几张亲吻的照片,还是亲脸的,更别提做什么了,衣服都没解呢,真他妈背! “滚你妈的!” 方竟玦将赵学文踩到脚下,狠狠啐了一口,急忙去看苏温,她衣服都是好好的,还在昏睡,似乎真的没事。 方竟玦将苏温抱回车里,回头对着赵学文恶狠狠地说道:“今天的事你要敢说出去坏她名声,我一定整死你赵家!滚!” 赵学文忙不迭钻进车里,开着车离开。 方竟玦开着车,却没有将苏温送回家,直接送回自己的私人公寓,那里从来没有女人进出过,每周有阿姨定时打扫,还算整洁。 他将苏温放到床上,苏温乖乖躺着,脸颊粉红,嘴唇莹润娇嫩,睫毛挺翘着,一身肌肤如雪细白,方竟玦不自觉咽了口水。 都说苏家出美女,果然是,只是苏家两个女孩,只苏柔高调些,苏温显少露面,传言都说苏柔怎么怎么美,其实以男人的眼光看,苏温才是美得让人想怜惜收藏的那个。 方竟玦吐出一口气,对赵学文还是不放心,他弯身解开苏温上衣衣扣,肌肤温软细白,完美无暇,没有一丝被□□过的痕迹。 他重重松了口气,重新帮她系好扣子。 赵学文那人有个变态的癖好,喜好美胸,但凡上床,必定先要虐待美女的胸,从无例外。 方竟玦坐在床边,苏温翻了个身,眉头蹙了蹙然后松开,手握成拳放在唇边,很乖顺可爱的睡姿。 他忍不住抬手,轻轻抚摸过她的脸颊,她在他手背上蹭了蹭,他手顿了顿,一股异样的情绪在他心底泛开,暖暖的,带着丝温柔,在心底缠绕不去。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低声道歉,他任性顽劣惯了,吃了亏就要讨回来,当时只知道生气,根本不愿意去细想,现在想想,以她的性格,让杨莫送他回家,应该是无心的。 只是让杨莫借了机,真正该怪的,是杨莫。 清晨—— 阳光灿金,从窗外洒落,温暖细柔。 苏温头疼的厉害,她抓着身边人的衣领,撒娇磨蹭,“头疼……” “那去泡个澡。” 苏温嗯了一声,突然全身僵哽,猛地坐起身,方竟玦笑眯眯地看她,坐起身来,上身□□结实。 苏温脸上血色瞬间退去,脑袋轰地炸开,她睁大眼睛看他,然后昨天的画面不停回放,她记想来了…… 那个人扶她上了车,然后、然后带她离开,她记得那人捏她脸要亲她,她挣扎着,然后、然后就不记得了…… 不至于这个表情吧?他身材不挺好的么? 方竟玦被打击了,他是自己起得早,所以恶趣味想逗逗她,这才爬到她床上,这都没躺五分钟呢,连个玩笑都开出罪恶感了。 “哎,我逗你玩的。” 方竟玦连忙澄清,苏温呆呆地看他,嘴唇不停哆嗦,方竟玦吓了一跳,忙不迭解释,“我真是逗你玩的,我没对你怎么样,我昨晚睡在隔壁。” 苏温根本没听到他说什么,她全身发软,想要下床去,结果一个踉跄摔在地上,方竟玦连忙拽起她,她猛地推开他,眼睛泛红。 “怎么了?” 方竟玦莫名,苏温慌乱地去找手机,找了一会才想起来手机不知道掉在哪了,顾不上手机,匆忙拉开门离开。 “切,偏要让你不好过几天。” 方竟玦想着,要让苏温心烦意乱几天,等自己心情好了他再给她解释昨晚的事。 李东商一晚上没睡,在屋里焦躁地徘徊,苏温一晚上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派出去找的人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他真快疯了!他又怕江秋兰担忧,于是骗她说温温回家了。 打电话给杨莫,那头也是关机! 李东商拧眉,将手机扔到床上,班也没心情上,打了个电话过去请假,他是老板,自然没人敢说什么。 他急得不行,不自觉走到苏温房间,拧开门走进去,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他想都没想就推门进——   ☆、第四十六章 (万更) 苏温惊惶地看他,水喷洒而落,在她雪白的肌肤上凝成珠,她缩了缩身子,满脸慌乱,李东商心一沉,扭头合上门。 苏温呆呆站在原地,她以为他上班了,她还想自己有一天的时间整理思绪,她慌忙关上沐浴,裹上浴巾小心翼翼地走出去。 她站在那里,连上前都不敢,眼睛泛红,李东商心底的恐慌越来越大,声音沙哑的厉害,他伸出手臂小声说:“温温,你过来。” 苏温眨了下眼睛,眼泪掉下来,她一小步一小步走过去,每一步都带着哆嗦,他将她抱坐到腿上,握住她的双手,却没有开口。 他的温温不会随意夜不归宿,连一个电话都不打,更不会不接电话,一定……是出事了…… 至于出了什么事,看到她的神情,潜藏在心底的答案呼之欲出。 李东商阖上眼睛,用力吞咽了一下,紧了紧手轻声说:“温温,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 苏温再也忍不住,一下哭出来,抽噎不停,全身都在颤抖,只是哭,委屈又可怜,她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说,她害怕! “如果你觉得很难过,很不想提,那就不说了,你一定累了,乖乖睡一觉,好不好?” 苏温摇头,抓着他不松手,他低头亲吻在她唇上,柔声说:“温温,别怕,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别怕……” “东商,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苏温抽泣着,将昨晚发生的事告诉他,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那个人欺负,不知道自己和方竟玦发生了什么,她不敢去问。 “温温乖,别怕,我来处理,乖乖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苏温拼命摇头,手却放下来,似是不敢再碰触他,李东商将她按到怀里柔声安慰。 银夜酒吧—— 李东商坐在包厢里,落地玻璃墙外无数男女疯狂扭动,画出一个纸醉金迷的世界,他静静坐地墙边,漫不经心地看着。 他双手搭在膝上,坐姿优雅,似乎在等待什么,桌子上摆着酒,杯子里盛满冰蓝色的酒液,分毫未动。又过去15分钟,金属房门被打开,一个人走进来,身形修长,穿着浅蓝色修身衬衫,走到他对面径自在他面前坐下。 他长得很英俊,有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眼尾上挑,眼线细长,像极书上说的凤眸,凌厉凛冽,眼光流转间,气势惊人。 “问出来了?” “我司昊亲自问,怎么可能问不出来,放心,那个赵学文是个怂货,根本还没来得及下手,他把他的癖好都说出来了,这是他手机里的照片。” 司昊将手机递给他,端起桌上的酒轻抿一口,淡漠地看向墙外。 李东商一张一张翻看,照片只有六张,都是他从各种角度亲温温时拍下的,更出格的他还没来得及拍。 李东商眼光幽寒,将照片删除,随手将手机扔到一旁,司昊回过头,往后靠了靠,拧了下眉漫不经心地说:“我对你的承诺已经做到了,你的呢?” “他怎么样?” “变太监了,这辈子只能被插了,你要看?” 司昊划开手机递给他,李东商接过,手机里现场直播着视频,赵学文躺在地上鬼哭狼嚎,下身□□,腿上全是血,视频很清晰,他甚至能看清被割的伤口。“ 李东商关上视频,这才倒了杯酒,抿了一口说道:“你要整垮苏家,苏北未必会领情。” “不用他领悟,他不需要知道,所有曾经伤害过他的人,我都不会放过,我司昊不轻易开口求人,我们同学加朋友一场,帮我一次。” “可以,苏家的生意已经大不如从前,苏墨铭是个顽固的人,苏家的古董生意早就是个空架子,我可以让这个空架子散去,但我对你的承诺只限这一条。” “这一条就够了,司孟浩最近看我看的紧,我不方便出手,古斋宝行最近几单生意不错,要是继续下去,我之前的部署就白费了。” “就这么定了,我该回去了。” 李东商走出酒吧,心情骤然轻松下来。 幸好没事,不然温温怕一辈子都不能释怀,他又何尝不是?没有哪个男人能真正释怀这种事,说不在乎不过是因为太爱退让而已,他庆幸自己不用退让。 他也不担心方竟玦会欺负温温,方竟玦肯去救温温,又威胁打了赵学文,可见并不是坏的,不过是恶劣的恶作剧。 他回到家,江秋兰正等在客厅,迎上来拧眉问道:“温温是怎么了?一天没吃饭了,问她什么都不肯说,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嗯,我气她了。” 李东商笑笑搪塞过去,这件事还是别让她知道的好,免得她多想,让她和温温之间关系受损。 “还有吃的吗?我端上去给她。” “阿青熬了她喜欢的鲜虾粥,赶紧给送她上去,一定要哄她吃下,本来就吃不胖,回头别再饿病了。” “别担心。” 李东商抱了她一下,往厨房走去,杨嫂已经拎着食盒过来,里面还有她做的小点心,让他一并带上去。 苏温听到开门声,惊了一下,立刻揪紧枕头。 “起来吃东西。” 李东商捏她鼻子,苏温往被子里缩了缩,小声说:“我不饿……” “听话,不吃会生病的,先起来看一样东西,保证你看完就有胃口了。” 苏温抬头看他一眼,乖乖坐起来,李东商上床,拥着她一同靠在床上,点开手机。 那份视频是司昊发给他的,只截了前段,后半段的血腥部分直接截掉,他不想她知道自己的狠辣手段,事实上,他犹嫌不够! “我真的没有碰她!我就拍了几张照片!是是是,我是想来着的,不还没来得及吗!方竟玦就赶到了,我这脸上的伤都是他打的……” 赵学文凄厉地解释,被打得头破血流,视频很长,都是逼问殴打,赵学文被折磨了半个时辰,一直是那句话。 苏温终于松了口气,李东商放下手机将她按到怀中,柔声说:“温温,别害怕,真的没事。” “那方竟玦……” “他就跟你开了个玩笑,他也不是什么坏人。” “真的?” 苏温仰起脸看他,眼神怯怯的,李东商忍不住心疼,他的温温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事,一定吓坏了。 “真的温温,真的没事,别怕。” “……” 明明是该高兴的事,温温却一下哭出来,委屈的无以复加,将脸埋到他怀里,哽咽着说道:“我吓死了……” “没事了,这件事别告诉妈,免得她多心。” “嗯……” 苏温抱着他不松手,心到现在还带着惊惧,李东商低头亲了她一下,柔声说:“所以温温,这世上坏人很多,以后要乖乖的,不要到危险的地方去,知道吗?我也快吓死了,要是真的,你肯定会离开我,幸好没事。” 苏温用力点头,然后破涕为笑,肚子突然叫起来。 “还说不饿,赶紧吃饭。“ 李东商笑着放开她,将食盒拎到床上打开,捏了块豆沙牛奶米糕塞到她口中,她一时吞不下,鼓着脸颊看他。 他笑着凑上前,张嘴咬住米糕,嘴唇贴着她的碾了一下,将那半块咬下。 温温红了脸,抬手捂住嘴…… 苏温是真的受了惊吓,连带对杨莫都有了戒心。 方竟玦不停打电话给她,她对这个人真的是厌恶到了极点,直接把他拉黑,每天乖乖按时上下班。 这天,难得路新没有为难,苏温按时下班,到了楼下看到一堆人围在门口,她走过去,也愣住了。 大楼门口停着一辆银色跑车,跑车车顶上用火红的玫瑰,拼成一个巨大的爱心图形,苏温站在人群中,不由笑起,想着不知道是谁跑到公司示爱呢。 她有些好奇,便没急着走,和大家一起等着看,不一会车门被打开,车子的主人走出来,穿着蓝色条纹衬衫,身形挺拔,手里捧着大棒鲜红的玫瑰。 苏温脸色变了变,转身就要走,方竟玦三步并作两步,大步走来,举着玫瑰送到她面前,认真地说:“温温,原谅我。” 苏温深吸了口气,周围同事都看过来,她不想和他在这里做展览品,接过花低声说:“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方竟玦眼睛一亮,忙点头。 苏温上了车,车子划过一道弧线,飞快地离开。 雅浓咖啡厅—— 苏温和方竟玦面对面坐着,苏温搅动着咖啡,沉默不语,方竟玦按捺不住主动开口,认真地说:“温温,我真心向你道歉,生日那天我真的只是想整你一下。” 苏温动作顿了一下,缓缓抬头,眼中的憎恶不加遮掩,她很少会讨厌一个人,方竟玦绝对算一个。 “那天我去得及时,赵文学并没有怎么样你,还有那天早上的事,其实我开玩笑的,我一直睡在隔壁,一早想逗逗你而已。” “所以呢?” 苏温开口问他,声音淡淡的,方竟玦愣了一下,沉默了一会轻声说:“是我错了,对不起。” “对不起?” 苏温喃喃重复这三个字,心中还是觉得委屈害怕,她轻声说:“方竟玦,不是每件事说个对不起就能把错误抹平的,要是你去的晚了,我会变成什么样,你想过吗?” “……” “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每天无所事事,只会沉浸在莫名其妙的悲伤里,经常自己无聊了,就想看别人难过找点乐趣,很好玩吗?不过是有个有钱的爸妈而已。” 方竟玦脸上像被人甩了一巴掌,当众唾了口唾沫一样,火辣辣的,他又羞又恼,低叫道:“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了解我吗?” “你值的我了解吗?” 苏温声音有些冷,静静看他:“交朋友是要相互的,是要付出真心的,可是你每天都在做什么?就我了解的,也就是每天不停换女朋友,在赵阿姨的宴会上胡闹,做错事了死缠烂打,让人讨厌。” 方竟玦握紧手,脸色涨红,额角青筋都浮起来,却是说不出话来。 “或许是我浅薄,但我真的不愿意和你这种人交朋友,因为我不知道和你交朋友的目的,是和你一样不停地恋爱换男朋友,还是和你一样每天不上班,只知道飚车和一帮酒友浪费青春呢?” “你看不起我……” 方竟玦表情竟有点可怜,眼睛都红了。 苏温沉默了一下,她今天确实有点故意,因为实在太讨厌他了。 “你有让我看得起的资本吗?” 她只说了这句话,转身便离开,方竟玦突然跟着起身,追上去和她并列走着,声音有些沙哑,他说:“苏温,真的对不起,以后这种事,我不会再做了。” 方竟玦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竟然没再为难苏温,还要送她回去,苏温拒绝了,直接打车回家去。 方竟玦开着跑车一路跟着,直跟到李家门口,苏温不理他,直接按门铃,杨嫂打开门将她迎进屋,大门砰地合上。 方竟玦靠在车边,呆呆地凝视着李家大门。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到苏温,心里的悲伤烦躁就会淡去很多,人就会变得平静不少,似乎她身上就有这种魔力,让人觉得安心。 他真心来道歉的,可是她看不起他,她的鄙夷让他觉得分外羞耻,又有点不服气,觉得自己不该被她这样轻视。 他站了十分钟才离开,阳台上,李东商沉着脸合上玻璃门,转身进屋。 苏温推门进来,他立刻走过去,弯身抱起她坐到沙发上,笑意盈盈,“今天上班还顺利吗?” “嗯,今天我们经理都没有为难我,好奇怪。” “想知道为什么吗?” 苏温愣了一下,转动着眼眸,好奇地问:“为什么?跟你有关系?” “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李东商一脸神秘,苏温脸色泛红,别过头去小声说:“你骗我,我不要,我一点都不好奇。” “真得不好奇?那我不说了。” 李东商立刻噤声,苏温又忍不住,偏过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刚要退开就被他按到胸前,含住嘴唇缠绵纠缠。 苏温怕他亲着亲着失控,忙抬手抵在他胸前,小声说:“都亲了,快点说啦。” “其实她是我同学,之前你说她的名字我就随手让人查了下,真的是她,我和她通过电话,她以后不会再为难你。” “同学啊……” 苏温莫名高兴不起来,手指在胸前勾缠,忍不住想多问问,却又觉得难为情,李东商将她的表情收在眼底,眼中笑意渐深,却故意不解释。 “她很漂亮啊……” 苏温终于忍不住问出口,李东商点头,状似随意地回她:“嗯,是很漂亮,之前班里很多男孩都喜欢她,班花。” “班花啊……” 苏温拉长音,尾音轻淡,左瞅又瞄的,就是不肯和他对视,她基本没怎么醋过,现在觉得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真的很让她难受。 李东商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心情越发明媚,抬手拂开她额前的碎发,曲指在她鼻梁上刮了一下。 “想什么呢,我和她都很久没见了,我都不知道她转了专业的,别乱吃醋。” 苏温脸色泛红,咬着嘴唇看着他笑,眸光有种雨后晴空的明媚澄净,他低头抵在她额上,跟着笑起。 方宅—— 方德兴讶然地走进屋,赵玲心正在铺床,回头看他一眼,笑着问:“怎么了?这副表情。” “竟玦刚跟我说,要我安排他到公司实习。” 赵玲心猛地直起身,惊讶道:“他真这么说?” “嗯,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方德兴觉得莫名,不过还是欢喜,赵玲心拍了他一下,嗔道:“他肯用功是好事,你不许打击他。” “行行行,我怎么舍的打击我们的宝贝儿子。” 赵玲心笑,心里还是觉得不放心,铺了被子敲开方竟玦的房门,方竟玦正坐在床上发呆,她坐到床边,柔声问:“竟玦,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妈,我是不是挺混账的?我比起李东商这种人,是不是差很多?你跟我说实话,别再骗我了。” 赵玲心迟疑了一会,轻轻点头,实话实说:“东商这孩子连你爸都赞不绝口,是个很出色的人,至于你,要是你肯收心,一定能追上他。” “难怪她看不起我。” 方竟玦有些沮丧,更多的是不甘懊恼,赵玲心愣了一下,微一思索就大略猜测出来,忍着笑问他:“是苏温笑话你了?” 方竟玦怎么会承认自己被个小女孩笑话了,转口说道:“没有笑话我,就是和她聊了会天。” “温温这个孩子,我是真喜欢,可惜了,让你江阿姨抢先一步。” “是啊,当初你应该再坚持坚持的。” 方竟玦也觉得惋惜,要是苏温在他身边,估计他早浪子回头了。 赵玲心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夸赞周芙以外的女孩…… 杨宅—— 杨莫坐在沙发上细细阅读文件,房门砰一声被撞开,杨晓如入无人之境一样,双手环胸走进来。 杨莫早习惯她的不请自来,看了她一眼,低头合上文件收起来,免得杨大小姐发疯之下毁了这份重要的合约。 杨晓看她宝贝那份文件,眼神讥诮,杨莫进了杨氏上班,职位挺高,可是她忘记了,杨家是她们兄弟三个的,她再能干也不过是替她杨晓赚钱! “我来呢,是好心告诉你一件事。” 杨晓坐到沙发上,抽出花瓶里的玫瑰花,一瓣一瓣揪下来,似笑非笑地说:“今天我在画展遇到赵阿姨,她说竟玦哥最近可上进了,正在用功学习管理公司。” “这不是好事吗?” 杨莫神情淡淡,杨晓将只剩下花茎的玫瑰插到花瓶里,看着她笑眯眯地说:“赵阿姨还说,多亏了苏温帮忙,连竟玦哥都在后悔当初没主动追求苏温,我听阿姨的意思,还是不肯放弃苏温呢。” 杨莫听后面不改色,没看到她失控的模样,杨晓有点恼怒,不过也不太放在心上,反正她的目的达到了,她听不听的进去,她杨晓就管不着了。 不过以她对杨莫的了解,不介意是不可能的,她和她的贱人妈妈一样龌龊下贱!当初要不是她们母女找上门,她妈妈病情根本不会加重,不会早早离开人世! 杨晓一想到这就忍不住要恨,挥手打掉花瓶,踩着高跟鞋离开,花瓶的水流淌出来,已经几天没换了,带着污浊的青色。 杨晓房中的花瓶里中的水,从来都是清澈透明的,因为她是杨家的公主,杨家上下甚至仆人,没有一个不奉承讨好。 而她杨莫,不过是个私生女,谁会正眼看她?都是见风使舵的人! 她想到苏温,心里头烦躁得很,想打电话去追问又拉不下脸,经历上次的事,苏温再没主动打过电话给她。 温温那样温柔的性格,都要抛弃她了…… 书房—— 李东商靠在椅背上,手用力在眉心按拧,手机摊在手边,他突然发力挥了下,手机滑出桌面摔到地上。 江秋兰端着咖啡走进来,轻声问:“苏家怎么说?” 李东商皱眉不说话,江秋兰已经猜到他在苏家碰壁了,眼中射出一道寒光,脸色跟着冷下来。 苏家一代名门,当初松口东商和温温的婚事,她们母子还心怀感激,结果一年多过去,每次她提及婚事,苏家总有诸多借口! 江秋兰知道,是杜宛从中作梗不肯成全,为了就是让她的宝贝女儿舒服,有时候她真怀疑温温不是她亲生的。 “行了,你也别抑郁了,我这还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 “什么事?” 李东商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江秋心中也觉得窝火,口气不觉重了几分,“方家不知道怎么回事,杜宛和赵玲心最近打的火热,她最近老是让温温回家,不知道又给她洗脑什么了。” “什么意思?” “温温没和你说?她每次回家赵玲心都在,都要拉她去逛街,有好几次连带着方竟玦都在,这两个女人的心思彰明较著。” “方家还是不肯死心。” 李东商眸中漾起一层寒光,心中无数算计凝聚,江秋兰刚要说话,房门被推开,李成林走进来。 “吃饭了,温温呢?” “又被杜宛叫回去了,我真怕她被洗脑了。” “苏家还真是挺让人无语,这么大的家族,成天把道义挂嘴边,就是做出来的事跟道义不沾边。” 李成林见不得江秋兰愁苦的模样,倚靠在桌边眼珠转了转,突然闪过一道光茫,然后又散去,然后又凝聚。 “想说什么你就说吧。” 江秋兰无语,李成林咳了一声,清清嗓子做贼一样压低声音,“其实我这有个计策,让东商和温温赶紧领证,生火煮成熟饭,然后——” 李成林一拍巴掌,嘿嘿笑道:“最好赶紧怀孕,这样苏家不答应也得答应,别家也不会觊觎了,大家族谁会要个二婚的。” “你什么意思?” 江秋兰沉下脸,“二婚怎么了?你不也是二婚吗?看出来了,这么不待见二婚,估计你也不用二婚了。” “没没没!我这不是说温温嘛,我们俩情况特殊,真爱无界限,不生气了。” 江秋兰睨他一眼,不耐烦地挥手,“好啦好啦,别在这出馊出主意了,你先下楼,我跟东商说会话,一会再吃。” 李成林不情愿地下楼去,李东商低头沉思,手指在杯身轻轻划动,低声说:“其实,二叔说的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他太心急了,虽然天天和温温朝夕相对,但无名无份让他觉得自己像第三者,他很不喜欢!他想光明正大地拥有,想让他们的爱情被祝福,所以一直没有逼迫温温。 可是现在他有点等不住了,怕出变故,怕有一天连朝夕相对都成回忆。 江秋兰一听立刻沉下脸,瞪他一眼斥责道:“胡闹!什么好办法?要是苏家同意还好,要是苏家还不同意要怎么办?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温温?她以后回想起来,只会觉得心酸,我再说句你不爱听的话,要是你们最后还是分开了,你要温温怎么办?二婚的女孩,还是那样的家族,她以后的生活得多艰难!” “妈,我也是急的。” 李东商苦笑,将杯子往旁边推了推,江秋兰上前,伸手抚摸他的头发柔声说:“别急东商,你们都还年轻,再等等。” 李东商点头,还能怎么办?只能等了。 “回头我得教教温温,这孩子实心眼,由着杜宛哄骗,这都几点了,估计又不回来了。” “咳。” 李东商咳了一声,说道:“打电话给她,说我生病了,让她赶紧回来。” 江秋兰:“……” 水云别墅—— “不对,这个数据不应该这样算,你理解错了。” 苏温笑起来,拿过笔重新算了一遍,细细地讲解,表情认真又动人,方竟玦一时看呆了,她的声音特别好听,又软又糯,一听就让人特别想抱她宠她。 “懂了吗?” 苏温回头看他,方竟玦猛地回神,收视目光面不改色地说:“没听懂,你再说一遍吧。” 苏温点头,又讲解了一遍。 杜宛和赵玲心看舞台剧,非要她陪着一起,看了后赵玲心请他们到水云别墅做客,她想拒绝的,被杜宛训斥强拉着过来。 她对这里印象很差,上次出事就是这里,结果方竟玦竟然也在,主动向她讨教审账类的问题,赵玲心让她们到书房讨论,她就被赶上楼了。 好在方竟玦是真的想学习,她一时也放下戒心,认认真真地教他,他也学得很用心,两人一个问一个教,竟都忘记了时间。 “原来是这样。” 方竟玦点头,自己又算了一遍,顿时豁然开朗,他抬头看了眼手表,一下愣住,竟然都快八点了,他随手合上书。 “饿了吗,我看厨房有没有吃的。” 苏温一抬头,整个呆了,外面天都黑了! “几点了?” “快八点了。” 苏温慌忙站起来就往外冲,方竟玦被她动作吓了一跳,忙追着出去。 大厅里静寂无声,哪里还有杜宛和赵玲心的身影,苏温委屈的眼睛泛红,她们就是故意的! 她从包里取出手机,上面有14通未接电话,她心慌不已,忙将手机塞到包里,转身就要走。 “我送你回去吧。” 方竟块抓起车钥匙往外走,突然房门被打开,周芙走了进来,方竟玦变了脸色,全身僵直直直盯着她。 周芙脸色苍白憔悴,看到苏温眼睛立刻红了,眼泪无声落下,她哑着嗓子轻声叫道:“竟玦……” “你来干什么?” 方竟玦声音从唇齿间咬出,微微颤抖,周芙上前一步用力绞紧手,嗫嚅地说:“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 方竟玦突然大叫,苏温吓了一跳,不由往后退了几步,方竟玦瞪着血红的眼睛,自嘲地笑着,“解释你们为什么上床吗?解释你和陆令光着身子是在纯聊天吗?周芙,你把我方竟玦当什么!” “竟玦,我就是拒绝不了他,我就是拒绝不了怎么办?” 周芙呜咽着泪流满面,方竟玦呵呵直笑,笑得眼泪掉下来,哑着声音问道:“所以呢?所以我就是个万年备胎是不是?我告诉你,我受够了!你拒绝不了就和他在一起!别再回头找我,我绝不回头!” 周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伸手拽他衣袖,看着很可怜,方竟玦心中的不舍又毒瘾一样冒出来,他霍地抽手,一把扯过苏温低头狠狠吻下去—— 苏温睁大眼睛,还没等反抗他已经放开她,回头对着周芙恶狠狠地叫道:“你看到没?我和我妈都喜欢她!我不要二手货!你以后别再来找我,和你的陆令滚的越远越好!” “竟玦……” “滚啊!” 周芙大声抽泣,捂住嘴飞跑出去。 房门咔嚓合上,哭声渐渐远去,方竟玦双肩无力耷拉着,像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苏温走到他面前,抬脚踹他一下,转身就走。 “温温!” 方竟玦拽住她,红着眼睛说:“你别走,陪我说会话。” “方竟玦,我们以后再说,现在我要回家。” “我不许你走!” 方竟玦现在暴躁的像头狮子,就要拉着苏温陪她喝酒,苏温长这么大从来没像今天这样愤怒,拎着包奋力打他。 “放开我!” “啊!” 方竟玦眼角被包上金属片标识牌一角划过,疼得叫起来,苏温又踹了他一脚,怒视着他,眼中的怒火突然僵硬。 方竟玦眼角一条血痕,鲜血直涌,她有些慌了,忙着去找医药箱,方竟玦捂住伤口,自己到电视机柜下去拿。 苏温站在原地,心里有个声音催她离开,脚步却像被超强地心引力拽着一样,怎么抬不起来,她想了想,不情愿地走过去。 方竟玦愣了一下,她倒了双氧水帮他清理伤口,他疼得直叫唤,没好气地说:“疼!你故意的吧?” 苏温放轻了动作只顾清理伤口,不管他怎么引她,她就是不说话,方竟玦自觉没趣,沉默了一会,低声说:“对不起。” 苏温没说话,扔了棉签去拿创口贴,方竟玦看她认真专注的模样,心头有一股异样的暖流划过,她拇指抚平贴口褶皱,轻柔的动作让他眼眶一阵发热。 “周芙是我的初恋。” 方竟玦轻声开口,不管她愿不愿意听,径自说道:“初中时我就喜欢她,我和陆令是很好朋友,她喜欢陆令,可是也不讨厌我,当时我不觉得有什么,只想让她做我女朋友,我追了她好几年,她一直没有明言拒绝我,直到高三的时候。” “高三那年,陆令告诉我,他们已经交往三年了,说是怕伤害我,骗傻子呢?可是我明明知道不该,还是忍不住喜欢她,我心里难过,学业都扔了,不停换女朋友,结果大学没考上,还是家里出钱买进去的,因为她也考上了d大。” “大一的时候,她和陆令不知道为什么分手了,我就和她在一起了,虽然她早就和陆令发生关系,但我还是很珍惜她,结果陆令一招手,她又毫不留情的和我分手,所以我妈特别讨厌她。” “订婚取消,也是因为她和你朋友又复合了?” 苏温轻声问他,方竟玦点头,抬手揉了下脸,自嘲地笑道:“复合了,我又被甩了,现在陆家不同意,她又回来找我了,我还真是贱,都这样还放不下。” “嗯。” 苏温竟然点了下头,方竟玦嘴角抽搐一下,突然抬手揉她头发,好好的发型让他揉成鸟窝,他笑了笑,像是心情突然好起来。 “走吧,送你回家。” 李宅—— 苏温下车就往门里走,方竟玦叫住她,认真地说:“温温,谢谢你。” 苏温本想对他发脾气的,到口的责骂又咽了回去,房门打开她急忙进门,啪地合上,站在门里对他大声说道:“我们以后别再见面了!” 方竟玦愣了一下,竟然笑起来,苏温觉得这人真是有毛病,不再理他转身回屋去。 江秋兰到李成林那去了,大厅里静悄悄的,苏温莫名不安,不由放轻脚步上楼,到自己房门把包放下,这才到隔壁敲门。 李东商打开门,脸色不怎么好,径自坐到沙发上,抬手又倒了杯咖啡,苏温拦住他嗔怪道:“又喝那么多咖啡,对身体不好。” “怎么才回来?” 苏温咬了下嘴唇,手指勾缠,在腿上不安绞动,李东商目光在她指间凝聚,微微往后靠去,眼光幽暗。 “我说了,你不要生气……” 温温小声求原谅,李东商手指交缠,慢条斯理地说:“先说。” “我、我在方竟玦那……” 苏温将今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他,只是将方竟玦亲她的部分略过,李东商何等聪明,怎么会听不出之间的逻辑错误。 “你为什么打他?” “我……” 苏温低头,越发绞紧手,好一会才小声说:“因为他亲我……” 李东商十指猛地收紧,再也忍耐不住,一把将她按到怀里,低头逼视着她,眼中是幽黑的怒火,灼然怒放。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放你再和他来往!” “我也不想的,我妈骗我去的……” 苏温委屈的眼睛发红,她也不想的,杜宛强迫拉她去,她能怎么办? “你说你辅导他忘记了时间!” 李东商的怒火根本压制不住,方竟玦!又是方竟玦!明明在他手下吃过亏,竟然还敢和他单独在一起!她是笨蛋吗? 苏温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又急又怕,扭过头不肯看他,却让他误认为是心虚,他心脏的地方像被人死死捏住一样,疼得揪心。 “温温,我真的生气了。” 他说完这一句,蓦然松开手,苏温觉得心里像被挖去一块,空落落的。 两人各自低头,谁都没有先开口,第一次这样冷战,却是比争吵更加令人心慌。 李东商到底舍不得,刚要开口说话,却见她怯怯地伸手,捏着他的衣袖晃了晃,他心里的沉闷立刻散去,化作软绵的温柔,却故意不开口。 “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 温温低头认错,见他还是不肯开口,以为他还在生气,女孩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总忍不住会任性,因为知道对方会包容,她嘴一抿哽咽出声,眼泪直往下掉。 “……” 李东商忙将她抱到怀中,无奈叹息,到头来苦得都是她,谁让他疼她呢。 “好了,是我不好,我看到他送你回来,我吃醋了。” “我不是故意的,妈她逼着我去,我也不知道方竟玦在的,他欺负我,我今天特别背。” “那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我妈不给我包……” 苏温委屈掉泪,杜宛分明是强迫,可是她是她妈妈,她能说什么?总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和她吵架吧。 李东商真无语了,没见过杜宛这样的!他抬手帮她擦眼泪,柔声说:“是我错怪你了,别哭了,以后别回苏家了,每次回去都要出事,也不要怕得罪方家,下次他再欺负你,我找人揍他一顿,让他变太监。” 苏温破涕为笑,用力点头,伸手搂住他的脖颈,脸埋在他颈间磨蹭撒娇。 李东商搂住她,手按在她肩上,拇指轻轻抚弄,脸上带笑,眸光却闪烁不停。 他还在纠结她为方竟玦辅导忘记时间这点,她为别的男人这样上心,让他不悦,他想,都是自己宠她太过,让她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必要的刺激,还是得来点。 中午—— 天气太热,苏温没什么胃口,叫了鲜虾粥,吃了几口就不想吃了。 “你怎么喝粥啊?” 林青坐到她身边,苏温放下勺子,“天太热了,没胃口。” 二人正说话,一道香风飘过,路新从二人身边走过,她今天穿得格外靓丽,妆容明艳,ek新上市的酒红色束胸窄裙,胸前曲线极其诱人,颈间系着同色细纱丝巾。 “经理今天穿得真是风骚啊。” 林青惊叹,压低声暧昧地笑,“估计是恋爱了。” 苏温点头没太在意,一会觉得有点饿,又胡乱吃了几口粥。 下午,同事们陆陆续续离开,苏温收了东西跟着下电梯,到大楼外正遇到李东商走过来。 “你怎么会来?” 苏温又惊又喜,因为她不喜欢被人议论,他很少接她下班,李东商笑笑,对着前方抬了抬手,路新笑着走过来。 “我约了路新,有些事要和她谈。” 苏温脸上笑意僵了僵,低头看脚尖,李东商咳了一声,淡淡地说:“温温啊,我和路新有话要说,你先回去吧。” 苏温抬头看他一眼,轻轻点头,转身离开,走到不远处又忍不住回头,他正为路新开车门,脸上带着熟悉的温柔的笑。 她咬了下嘴唇,心里酸酸的,看到他殷勤的动作觉得很刺眼,莫名的不高兴,胸口沉沉闷闷的。 李东商开着车离开,从车窗里对她挥了挥手,温温心里的委屈一下涌上来,在原地站了五秒钟,低着头快步离开。 李东商在车里忍不住发笑,心里却又有点心疼,想着晚上回去要好好哄哄她,路新回头看他,眼中带着潜藏的情意,笑着问:“笑什么?” “没什么。” “谢谢你帮我联系了李清教授,我爸的手术很成功。” “举手之劳。” 路新的爸爸心脏不好,李东商联系了国内颇负盛名的心内科教授李清,她爸爸的心脏移植手术做得很成功,所以请他吃饭表示感谢。 晚间—— 夜空,像深海一般朦胧暗沉,星辰细密分布,似月亮被打碎溅开的碎屑一样,明亮皎白,一颗一颗,嵌在暗夜的胸怀抱里。 苏温趴在阳台上,无聊地数着星星,抬头有一颗特别明亮的,像钻石一样,她抬手按在胸前,不自觉叹了口气,又抬头去看手机。 都九点多了都没回来,连个电话都不打…… 她手指在手机上乱戳,点开东商的号码,然后关上,再点开,再关上,乐此不疲,魔障了一样。 江秋兰在李成林那,李妈妈睡觉了,偌大的别墅似乎只有她一个,竟然有一种寂寞的感觉,她觉得孤单又委屈。 又过去十分钟,温温终于忍不住打电话过去,那头很快接听,李东商的声音传来,带着笑意,温柔又动听。 可惜他的笑是对着别的漂亮女孩…… “你什么时候回来?很晚了……” 苏温手指在阳台墙面上,一笔一画写着他的名字,然后画了一个圈,要把名字围起来一样,纵然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我今晚不回来了,你早点睡吧。” “啊?” 苏温脑袋空白一下,轰地炸开,握着手机说不出话来,心立刻慌起来,那头传来笑声,他说:“早点睡吧。” 电话被挂断,苏温握着手机好久没回过神,房门被悄然拧开,李东商放轻脚步缓缓走过去,沉默着站在她身后。 温温趴在阳台上,委屈溢上心头,她咬着嘴唇对着手机小声抱怨:“讨厌你。” 李东商猛地搂住她的腰,苏温吓得尖叫一声,抬头看是他一下愣住,李东商环住她,下巴抵在她肩上,笑眯眯地问:“讨厌谁呢?” 他的温温终于晓得吃醋了,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不把他当回事。 “……” 苏温低头不看他,小声说:“你听错了。” “那是我听错了,对了,我回来拿东西的,我今晚要到医院照顾路新的爸爸,不回来了。” 苏温愣了一下,他已经走进屋了,她脑袋一热跑上前拽住他的手腕,委屈地看他:“我和你一起去……” 李东商看她眼睛都红了,再舍不得捉弄她,弯身抱起她,随脚踢上玻璃门,抱她坐到床上。 “逗你的,我怎么会去照顾路新的爸爸。” “你想去就去吧。” 苏温想了想,认真地接了这么一句,李东商脸上的笑意顷刻烟消云散,声音却越发轻柔,“你希望我去?” “你是她朋友啊,要是她需要,你就去帮下忙。” “……”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没事找抽型的!就是形容他这样的,想逗她结果恼的还是他自己。 “温温……” 他喟然长叹,苏温嗯了一声,两手食指勾缠,小声说:“不过,你要去,我也要去,你、你单独去不好,孤男寡女,传出去不好听。” 李东商一口气终于顺下去,笑意涌上眼角眉梢,他低头在她唇亲了一口,温温往后缩了缩,有些难为情地问:“你和路新聊什么了?这么晚才回来。” “想知道?” “嗯。” “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换作平常温温是绝对不会让他如愿的,可是这次她真的很想知道,于是仰起脸凑上前亲了他一下,倒把他弄得愣住了。 他很快回过神,低头含住她的嘴唇,轻轻咬了一口,舌尖在下唇上舔了一下,滑进她唇间,好一会才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笑声在胸腔震动。 “同学一场,我帮她爸爸联系医生,她请我吃饭而已,吃了饭就分手了,公司有点急事我回去处理了一下,所以才这么晚,温温。” 他笑意浓浓,“我们温温吃醋了。” 苏温脸色羞红,眼睛无措地看向别处,李东商逗她,食指将她的脸颊扭转过来,笑着问道:“从前你可不会这么在意我的,这次为什么?” 苏温眼眸左右乱看,分明不想说,他偏偏要逼她说,一声一声唤她的名字,柔声诱哄,温温坚持不住了。 “她很厉害,这里很大。” 她纤长雪白的手指按在他胸前,李东商立刻明白了,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口,促狭地说:“她就算长成奶牛,也没有我的温温漂亮,漂亮又柔软。” 温温羞红了脸,抬手在他肩上拧了下。 他笑着将她按压到床上,俯身吻下去……   ☆、第四十七章 苏温最近生活很无聊。 李东商到s国出差,生活像突然没了重心一样,她每天上下班都提不起劲来。 这天下班,天空电闪雷鸣,乌云像奔腾的浪花一样,快速席卷整个天空,大雨炒豆子一样直往下蹦。 苏温没带伞,路程又远,想着回家也没人在,于是让林青送她到路口,直接打车到自己的公寓去,公寓离公司比较近,雨天更方便些。 公寓是苏文送她的毕业礼物,一套属于她自己的房子,离天扬只有十几分钟的车程,房子不大,只有一百多坪,所有的装修设计她都有参与,包括家具都是她自己挑选的。 回到公寓苏温泡了个热水澡,给杨妈妈打电话,告诉她自己晩不回去了。 晚上22点,李东商的电话准时打过来,听到她没回家,不由责备她。 她身体一直不太好,尤其是有点厌食,如果没有杨嫂照顾,只怕她连饭都不会按时吃。 苏温撒娇哄他,聊了一个小时才挂断电话,和他通电话后她彻底安心,关上灯准备睡觉,突然手机响。 她看到上机显示‘方竟玦’三个字,心塞不已,将手机调成静音不去管他,重新躺好阖眼准备睡觉。 “苏温!给我开门!!” 门外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叫声,苏温吓了一跳,方竟玦不停拍门,苏温有些恼,心想这人真是讨厌又无赖。 她立刻打电话给他,他却不肯接,拍门声一声接一声,似乎还有邻居的抱怨声,苏温忙走出门去,不情愿地打开门。 方竟玦一头冲进来,隔壁的邻居穿着惨白的睡衣,抱怨道:“你们小两口吵架能不能别影响别人!” 不等苏温解释,短发女孩就砰地合上门。 “你就这么讨厌我?” 方竟玦爬起来,一身酒气,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红,苏温拧了下眉轻声说:“你喝多了,我打电话给阿姨,让她来接你。” 苏温回屋拿手机,方竟玦跟着进屋,她刚摸到手中立刻被他夺出去,他几步走到窗前直接扔下楼,苏温呆了! “明在给你买个新的,陪我说会话。” 方竟玦不由分说,拽她到客厅坐下,他头发直往下滴水全身水湿,苏温虽然讨厌他,还是去拿了条干净的毛巾给他。 方竟玦擦了把脸,神色黯淡,低声问她:“有酒吗?” “我这没有酒。” 苏温见他脸色通红,怕他醉酒了发酒疯,迟疑了会轻声说:“你等一下,我给你做点东西吃。” 她到厨房去,方竟玦也跟着过去,看她熟练地切炒,心头划过一丝熟悉的异样的感觉,忍不住说道:“你竟然还会做饭。” “会做饭很奇怪吗?” 苏温奇怪地看他一眼,方竟玦语塞,苏温给他做了西红柿蛋汤,可以解酒气,味道竟异常鲜美,方竟玦原本就又冷又饿,把一锅都喝光了。 “你赶紧回去吧,你妈会担心的。” “我不回去。” 方竟玦直接脱了粘湿的衬衫,弯身就要脱裤子,苏温急了,又羞又恼,忙转过身去,声音都变了腔调,“你怎么这样啊?” 方竟玦愣了下立刻停下动作,他随意惯了,一直忘记了这是别人家,他抓了抓头发烦躁地问:“借我件衣服穿,有李东商的衣服吗?” 苏温站着不动,方竟玦自己往卧室走去,十足的流氓,苏温呆了呆忙跑过去挡在他面前,恼道:“你怎么乱进别人房间,我拿给你。” 李东商确实有衣服在这,方竟玦自来熟,跑到浴室洗澡,换了衣服玉树临风地出来,虽然李东商的衣服稍有点长,不过还算凑合。 苏温直直盯着电话上110三个数字,无数次想打,想到方苏两家的交情又生生忍住,方竟玦躺到沙发上,抬手遮住眼睛。 “周芙怀孕了。” 方竟玦其实只想找个人倾诉一下,这么多年他爱她爱得太辛苦了,其实早就累了,只是似乎心里憋了一口气,就是不肯放下,但又挡不住心中的疲惫感。 “她怀孕了,走投无路才来找我的,陆令不想要孩子想要她打掉,她不想打掉,想和我结婚,要我做孩子的爸爸,她说她对陆令失望透顶了,不会再回头,其实我知道她只是想寻找一个□□。” 方竟玦声音暗下去,透着几分沙哑,他说:“温温,我挺可悲的吧?方家二公子,多牛逼,多不可一世,其实也就是个傻叉,我他妈还傻子一样替她去报不平,去打了陆令,结果她打我。” 方竟玦抬手按在肩上,他被重重推了一下撞在茶几,没有流血没有伤口,却有一道疼痛感,像是扎了根针在那里一样,很疼。 “还不是你自己把她宠成那样的。” 苏温轻淡地回了一句,顿了顿说道:“你明知道她不喜欢你,还往上贴,不是她把你当备胎,是你自己把自己送给她当备胎,既然这样你就应该想到这个结果,怪不得别人,只能怪你自己。” “怪我什么?怪我自己贱吗?” 方竟玦喃喃地问,苏温沉默了一声,轻声说:“嗯……是这么个意思吧,她不是你女朋友的时候你也一样活着,离了她你不会死,日子还是会继续,是你不肯过你自己,非要和她纠缠,这样纠缠又得到什么了?伤心而已,放开了虽然会伤心,但伤心前面还有希望,没有谁是离了谁不能过的。” 方竟玦怔住,放开了虽然会伤心,但伤心前面还有希望,没有谁是离了谁不能过得…… 他不停想着这句话,渐渐豁然开朗,抬手擦把脸—— 是啊,他方竟玦离了周芙不会死,只要不死,什么事过不去!其实他现在不就是在渐渐抽离吗?时间早晚而已! 他唰地坐起来,摸摸肚子嘿嘿地笑:“温温,我光顾着喝酒一天没吃东西了,肚子饿了,给我煮碗面吧。” “吃了面你就走?” “……” 苏温认真地和他商量,“吃完了你赶紧回去吧,很晚了,手机你快递到我公司吧。” “……” 方竟玦翻了个白眼,往床上一躺,无赖地说:“你先把面煮了。” 苏温煮了面,墨绿的青菜上压着一层火腿,鸡蛋半沉在汤下,色香味俱全,方竟玦吃的很慢,一碗饭吃了半个小时。苏温一向睡的准时,早就困了,在房间里看电视直接看到睡着了。 方竟玦悄然走进她房间,关上电视,怕吵醒她,直接将她平放到沙发上,拿过被子将她盖好,转身准备离开,突然看到床头柜上的电话,他转了转眼珠,走过去把电话长途锁上。 他嘿嘿笑着关上门,在客厅里发了会呆,起身准备离开,然后又坐了回去,眼中精光内敛,慢慢笑起来,仰身躺到沙发上,阖着眼睛睡觉。 他很喜欢和苏温在一起的感觉,他想如果温温做他的妻子,他一定会很快从周芙的阴影下走出,然而这么好的女孩却是别人的女友。但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女友和别的男人共处一室,一夜不分,他不信李东商那么大度! 清晨—— 阳光洒落,洒落一室璀璨。 苏温睡得香甜,甚至没感觉到房门被打开,方竟玦轻悄悄走来,看到沙发上的人,一下愣住—— 很多年后,方竟玦都记得这一刻的画面。 沙发上的女孩微微侧着头,发辫搭胸前,肌肤如雪细白,唇色嫣然似含露的玫瑰一样娇嫩,如坠落人间的精灵,清灵出尘,精致绝伦。 方竟玦的心脏像被狠力撞击了下,怦怦怦跳动着,他爱过,深爱,自然知道这种感觉代表着什么,或许喜欢在从前相识的那些记忆中,早已渗透。 有时候,动心只是瞬间的事! 他一下笑起来,抬手摸摸她的脸,苏温嘀咕着往被子下面缩去,突然间门外传来开门声,苏温一下惊醒。 “早。” 方竟玦顾不上门外,对着她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苏温拧眉,迷糊地回了他一句,一时没回过神,房门被推开,阳光照在来人身上,渡了一层金色,亦将来人的表情勾勒的纤毫毕现。 “东商。” 苏温挠头,还没清醒过来,李东商站在门口,眼中的震惊还没未退去,脸上血色却全数退去,带着一种沉重的青白色。 “东商……” 苏温清醒过来,忙揭开被子走过去,小声解释给他听:“是他昨晚非要进门,我没办法就让他进了……” 苏温的声音越来越轻,李东商的脸色阴沉的可怕,她越解释越乱,到最后都到了语无伦次的地步,说话结结巴巴的,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又急又乱,转头去看方竟玦,眼眶发红,“方竟玦,你解释一下。” “有什么好解释的,我就是喜欢你,我要追你。” 方竟玦一语击起千层浪,李东商突然笑起来,目光在他脸上扫了一圈,对着苏温伸出手,苏温忙上前挽住他。 方竟玦脸色微变,拧眉看他,李东商低下头神色温柔:“看来我有情敌了。” 苏温连忙摇头,急冲冲地解释:“不是的,我和他连朋友都算不上,他非要进来,不然就在门口大吵大闹。” 李东商抬头看方竟玦,眼中带着点示威的意味。 “方竟玦你赶紧回去吧,以后你再找上门,我要报警了。” 方竟玦脸色发黑,咬牙扭头大步离开。 他走后,李东商坐到床上一言不发,手指按在膝上不停哆嗦,苏温没有看到,笑着上前,轻声问:“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李东商缓缓抬头,苏温不由倒退一步—— 他眼中的冰寒扑天盖地涌过来,像无数冰刀一样插在她心间,让她全身发冷。 “东商……” 李东商霍然起来,看都不看她,转身大步离开,大门砰地合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将她与他,隔绝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   ☆、第四十八章 苏温在房间里呆坐一会才想起来追人。 她匆忙赶回去,别墅里空荡荡的,他并没有回来,她打电话过去那头一直是关机状态,温温慌了,坐在大厅里不安地等待。 到中午他还是没回来,苏温迟疑了很久拨通了杨莫的电话,向她要了方竟玦的号码,却没敢告诉杨莫实情。 方竟玦的电话很快打通,苏温哀求他:“东商他生气了,你帮我解释一下好吗?” 方竟玦满口答应,并向她道歉,苏温稍稍安心。 李东商直到晚上才回来,她迎上去拽着他不松手,小声说:“你听我解释。” “……” 李东商坐到沙发上,解开衬衫领口的扣子,漫不经心地说:“解释吧。” 苏温将整个事情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李东商眉头越皱越紧,心中怒火越烧越旺,苏温胆战心惊,说到最后声音都颤抖了。 “你做了饭给他解酒,还煮了烫给他?” “他太无赖了,我没办法……” 苏温捏紧手,紧张地低下头,电话突然响起来,苏温急忙接起,听到方竟玦的声音眼中不自觉流露出一丝期盼,像一根针一样扎进他心里。 苏温将电话给他,他接过—— “李东商。” 方竟玦在那头笑得张狂,开口就是挑衅:“我喜欢温温,现在我正式通知你,我要追她。” “你?” 方竟玦不理会他的嘲讽,轻笑出声,“她对我,并不讨厌,不然不会对我没有防备,李东商,其实一直以来都是你在强势逼迫她,我觉得她也没有怎么怎么爱你嘛。” “等你有了爱她的资本再来跟我谈,现在的你还没有资格跟我挑衅。” 李东商啪地将电话合上,苏温吓了一跳,不明白为什么解释了他还要这么生气,她知道这次是她过分了,可是她也是被逼的。 “我们上楼谈。” 李东商起身上楼,苏温愣了一下慌忙跟上,到了他的房间,他边走边解衣服,很快外套衬衫就被随手扔到地上。 “东商……” 苏温小声叫他,李东商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她,“你过来。” 苏温小心地走过去,他低下头淡淡地说:“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让我不生气。” 苏温眼睛一亮,一眨不眨地看他—— “把我们的关系坐实了。” “什么意思……” 是结婚吗?苏家肯定不会同意的,她愿意也没用啊。 “就是做真正的夫妻。” 李东商低头贴进她,她的脸先是涨红,然后又渐渐发白,连忙摇头,他心里的怒火又腾地烧起,猛地吻住她的嘴唇,狂肆亲吻。 她不愿意!他受够了方竟玦!受够了苏家!他不管,他今天一定要和她坐实了夫妻关系,明天拉着她去领证,尽快结婚! 温温心中有愧,温顺地迁就他,直到裙带被解开,衣裙滑落下来,内衣带子也被他挑开,胸前传来疼痛感,她才如梦初醒,全身都羞红了,忙推他。 “东商,别这样!” 李东商用力咬住她的嘴唇,手按贴在她腰际用力按下去,她紧紧贴合在她胸前,彼此肌肤相嵌,不留一丝缝隙。 “唔——” 他从来没这样强迫过她,她又惊又怕,用力捶她,在他舌尖上用力咬了一口,他放开她,胸腔起伏,急促地喘·息。 “要是我今天必须要你呢?” 苏温咬着嘴唇用力推开他,抱着衣服遮在胸前,往墙边躲去,李东商凝视着她,心中失望酸涩,她还是不相信他,所以才这样抗拒。 他不明白,对着方竟玦这样的人她都能不设防备,安然入睡,对着他却始终带着根深蒂固的防备,他觉得有点累了。 这份爱情,他总觉得不平衡,他爱她远盛过她爱他,这么多年都没什么变化,他也会觉得委屈,觉得心累。 他扭头到浴室洗澡,冰凉的水洒落在肌肤上,让他清醒了几分,不由苦笑起来,说到底是他吃醋了,她爱的太浅,让他总是不自信,患得患失的。 房门砰地合上,她离开了,他没有追出门去,他想静一静,不然他怕自己真的会闹到强迫她的地步,这本该是件美好的事,他不想成为她记忆中不堪的一幕。 他洗了澡出来,坐在床上想了会,平复一情绪去敲她的房门,一直没有人应,打开门她却不在房间里,他一下愣住这才慌了,打电话过去才想起她手机丢了。 他连忙穿衣服出门去找,手机却响起来,电话是李成林打来的,他听了几句脸色立刻变了,ly娱乐和n国合作公司那边出了问题,有艺人集体要解约。 他在温温房间留了字条,匆忙赶往n国去。 傍晚—— 苏温刚从学校回来,今天听了一天的课头昏脑胀的,她心里烦躁,坐在床上胡乱按电视遥控,眼睛每隔五分钟就要往电话看两眼。 他没有打电话过来…… 苏温咬了下嘴唇,关了电视抱着膝发呆,她仔细回想昨天和今天的事,想着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可是她也是无辜的啊,从前的他明明是理解的。 “明天再说吧。” 苏温不愿再想下去,掀开被子准备睡觉,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她眼睛一亮,跳下床去开门,连鞋子都忘记穿了。 房门打开,她脸上笑意瞬间僵化,忙要合上门,方竟玦用力挤进去,捧着玫瑰花送到她面前。 “温温,我来向你赔罪的。” “你出去。” 苏温皱眉,方竟玦知道她性子软,笑嘻嘻地往屋里走,苏温想到和李东商的矛盾,眼睛泛红,扭头自己走了。 方竟玦在原地呆站了十秒钟,忙冲出去追,追到门口又折回来,拎着拖鞋出门去。 不过晚上八点多,小区里很多人在乘凉聊天,路灯下阵阵欢笑吵闹声染开,苏温看着他们,不觉羡慕。 大家都很开心…… 她抬起一只脚擦了下脚面,脚面立刻染了一层灰色,她看着脚上的灰尘,眼泪突然就掉下来,他从来没这样过,一天不打电话,问都不问一句。 方竟玦拎着鞋子过来,蹲在她脚边帮她穿上鞋子,然后抬起头却一下愣住,心脏的地方有一种尖锐的、很揪心的疼,这种感觉他很熟悉,是心疼。 “就这么讨厌我吗?” 他有点挫败感,起身坐到她身边,想安慰她又词穷,从玫瑰花层里抽出一枝送到她面前,苏温抬手推开,别过头去。 “别生气了,你跟李东商吵架了?” 苏温肩膀颤动几下,突然哽咽出声,方竟玦竟有种慌乱的感觉,抬手在她身前比划着,又没胆抱她,怕她更讨厌自己,对不喜欢的他可以肆意妄为,对喜欢的他向来珍视。 “你别哭啊。” 苏温不理他,哭得伤心。 方竟玦烦躁地挠头,突然起身离开,苏温头都没抬,哭了一会觉得心情好了些,抬手擦了擦眼泪,准备回家。 方竟玦远远走来,手里捏着冰淇淋,巧克力黑色耳朵,像只熊猫一样,他递到她面前,“喏,吃了冰淇淋就不会伤心了。” “谁说的?” “偶像剧里都这么演的,快吃。” 方竟玦晃了晃,天气炎热,巧克力都化了,两个耳朵不堪重负,挣扎着从脑袋上掉下来,滑到他手上。 方竟玦脸僵了僵,默默地拿回去,苏温噗哧笑出声来,他也跟着笑起来,“凑合吃吧,加两只耳朵价钱涨了四倍。” 苏温接过,重新坐回去,轻轻咬了一口,巧克力的浓香顺着唇齿滑开,让人通体舒畅。 “方竟玦,你太过分了。” 苏温认真地指责他,方竟玦挑眉,追女孩他可有一手,不过分不无赖,怎么追得到手?他接受指责,可是绝不悔改。 “你帮我跟东商再好好解释一下吧?你肯定漏说了什么,不然他不会生气的。” “这么小气的男人要来干嘛?” 方竟玦急忙转开话题,苏温固执地催他打电话,他不情愿地取出手机,苏温不敢说话,怕李东商听到她和方竟玦在一起,更回生气。 方竟玦点开号码,一个电话打进来,他看到那个名字愣了一下,随手点开:“喂?” “你在哪呢?我按门铃怎么没人应?” “我在哪关你什么事?我说你能不能不要天天盯着我,我是你男朋友吗?有病吧你!” “啊!” 苏温低叫一声,方竟玦忙低头,是冰淇淋化了掉在苏温腿上,她被惊了一下,他怕冻着她忙捏起来。 “我没带纸,我去买吧。” 方竟玦顾不得电话连忙站起身,苏温拽住他,“不用,我用玫瑰花瓣擦一下就好。” 方竟玦又重新坐回去,那头已经挂断了,苏温随口问道:“女朋友?” “……” 方竟玦心里有点堵,闷声说:“你能不能不把我当种·马看?我都单身很久了,是杨莫打电话过来。” “你该对她好一点,她很喜欢你。” “笑话,她喜欢我我就该喜欢她?那我还喜欢你的,你怎么不喜欢我?” 苏温动作一顿,方竟玦有点尴尬,脸上发烫,抽了枝玫瑰递过去:“温温,我真的喜欢你。” “……” “真心的。” 方竟玦莫名地紧张,又连抽了好几枝握在一起递到她面前,苏温接过,无奈地看他,“方竟玦,你能不能正经一点,这样玩闹有什么意思?” 她其实对他的印象已经好了很多,上次赵学文的事,虽然她很讨厌他,但对他的人品还是确信了,不再把他当坏人,只当他是个喜欢玩闹没长大的孩子。 可是她真不想陪他这么玩闹下去,他是开心了,苦得都是她。 方竟玦脸色变了变,往前贴了贴认真地说:“温温,我不是花心的人,不然我不会为了周芙堕落,我真的喜欢上你了。” 苏温呆了呆,一脸平静地将花插回花束里。 “你还不相信?” 方竟玦追着她问,有点没底了,苏温淡淡地说:“相不相信又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喜欢你。” “……”   ☆、第四十九章 杨莫倚靠在墙上,不知道站了多久,脚已经麻的失去知觉。 她抽了根烟点燃,烟味充斥口腔,烟雾模糊扭曲了她明艳的妆容,明艳与失落在脸与眼眸对望,都在可怜她的自作多情,有点可悲。 好一会过去,她将烟按在墙上,眉目间透着寒气,拎着东西进了电梯。 苏温躺到床上准备睡觉,突然门铃响起来,她眼睛一亮,眼中的神采很快又黯淡下去,都这么晚了应该不是他,他今天连22点的电话都没打过来。 她透过猫眼看到来人,愣了一下忙拉开门,杨莫踢了鞋子走进来,将东西放到茶几上,拉开一罐啤酒仰头喝了一大口。 “喝吗?” 杨莫虚空推了下,苏温摇头,坐到她身边问她:“你怎么了?” “……” 杨莫动作顿了下,抬手捂住脸,好一会才松开,她紧紧盯着苏温,眼神黑亮的瘆人,苏温觉得心底似乎有寒气流淌。 “温温,今晚我打电话给竟玦,我听到你的声音了,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 苏温将这几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略过自己做汤和做饭的事,甚至是方竟玦说喜欢她买冰淇淋,杨莫敏感,她努力圆着,将方竟玦的目的往玩闹上套。 杨莫听了后很久都没说话,苏温不知道她是信还是不信,可是还能怎么说?在她看来,确实就是方竟玦无聊打发时间下的闹剧。 “温温,竟玦爸妈都很喜欢你。” 在颜家的年会上,赵玲心和朋友在一起聊天,她在暗处,亲口听到她夸赞苏温,是真心的喜欢才会有那样诚挚的语气,她挡不住嫉妒。 这世上最让人嫉妒的是什么?是别人不屑一顾的东西,你却求而不得!不甘的让人抓狂! “莫莫,我们是朋友。” 苏温只说了这一句话,杨莫心中的怨恨微微散去,她靠在苏温肩上,握着啤酒压在腰间,心中的疲惫散布四肢百骸。 “温温,除了我妈,你是这世是对我最好的人,我们是朋友,离竟玦远一点,别让我恨你,我恨的人已经太多了。” “那你要我怎么办呢?” 苏温神色黯淡,声音不自觉轻了几分。 “你已经有李东商,有了一份幸福就不要再去看另外一份,温温,竟玦可能真的喜欢你了,除了周芙,他从来没有这么冲动过主动找一个女孩,你是第二个。” “……” 苏温阖上眼睛,好一会才开口,轻声说道:“莫莫,那天赵学文他们灌我酒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帮我挡一下?” 杨莫睫毛猛地一掀,随即敛了下,拇指摩挲着微凉的罐子,顿了顿才回她:“我以为不会有事,毕竟那么多人都在。” “哦。” 轻轻一个字,像一根针在彼此的情谊上,细小的裂纹在针尖泛开,杨莫觉得难过,苏温这是漠视,这份友情对苏温来讲,其实是可有可无的吧。 也是,她有那么多人疼,一个杨莫算什么?是她太过看自己了,还把自己当作是苏温最好的朋友。 杨莫坐起身,脸上悲伤隐去,笑着说:“温温,我杨莫不至于坏到要害你的地步吧?其实你一直都在怀疑我对你不怀好意吧?” “没有。” 苏温笑笑,有些无奈,一时间彼此竟然都无话可说,杨莫受不了这样的沉闷,很快拎着东西离开。 其实她早该知道了,自从那件事后,苏温一直没再主动打电话给她,可是关她杨莫什么事?赵学文垃圾又不是她教唆的! 杨莫走下楼,心中的焦躁感越来越浓烈,突然挥手将东西甩了出去,怒叫道:“你们所有人都在欺负我!” 静夜无声,路灯照在她身上,她的脸微微侧着,明艳的五官隐藏在暗影中,晦暗中带着几分狰狞……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三天过去了,苏温每天下班回家就等电话,电话像坏了一样就是不响,她渐渐慌了,忍不住胡思乱想。 这天下了班,老周来接她下班,江秋兰回来了,苏温匆忙回家,江秋兰刚旅行回来,虽然有些疲惫,心情却很好。 “你怎么不回家住?” 江秋兰坐在沙发上喝茶,对着她忍不住一通责备,苏温突然抱住她,脸埋在她怀中,有种想哭的冲动。 “怎么了?” 江秋兰吓了一跳,抬手摸摸她头发,轻声说:“这几天东商的电话不接,你的电话也是无人接听,吵架了?” 苏温点头,将这几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江秋兰听后好久都没说话,苏温越发不安,小声问:“妈,我是不是特别过分?” “是,你是过分了。” 江秋兰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对孩子,对待感情,无论是她还是东商,都还不成熟,她抽了张纸帮苏温擦了下眼泪,语重心长地说:“温温,你知道东商为什么这样吗?” 苏温摇头,江秋兰柔声说道:“因为他觉得他爱你盛过你爱她,不但是他,连我都是这样觉得,温温,从前他不放在心上是因为从前你还小,你所有重心都放在他心上,他不觉得有威胁。” “可是你渐渐长大了,世界越来越开阔,认识的出色男性会越来越多,比如方竟玦的出现,他会有觉得危机感,会患得患失,你们之间感情的不平衡就在这些不自信中放大。” 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是她……太不主动了吗? “温温,我们再来说说方竟玦的事,是,你和方竟玦之间一直是清清白白的,但是成年男女共处一室,换作是谁都不可能不介意,何况东商那么爱你。温温,这种事是绝对不能再有第二次了,感情也是需要呵护的,再深的感情也禁不起一次一次失望打击。” “可是……方竟玦特别无赖。” “温温。” 江秋兰握住她的手,正色说道:“方竟玦有过那么多女朋友,他对女孩的了解绝对在东商之上,他认准你的性子,所以才会用这招。你看,这才几天,你和东商之间就出了矛盾,这种事绝不能含糊,他要无赖,你打电话给我、给他爸妈给东商,再不行直接报警,你看他丢不丢的起这个脸?心软只会让他以为有机可乘,长时间越来越不可收拾。” “……” 苏温点头,郑重地说:“妈,我知道,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下次要记着教训,温温,去和东商道个歉吧,男人有时候特别好哄。” n国—— 苏温坐在床上发呆,她到底还是来了,特意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来的时候鼓足了勇气,来了以后勇气就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憋了。 幸好他不在,她还有时候整理下思绪,房间有些乱,他一向整洁,房间一直都是干干净净的,她想他可能真的很忙,她帮他收拾整理了下,又将衣服篓里的衣服洗了,然后又买菜回来做饭。 天色渐黑,墙上的时钟吧嗒吧嗒走着,她在楼下等他,想打电话又有些难为情,等了许久他都不回来,于是回屋看电视。 电视里放着不知道什么,暴力又凶残,她忙关上,躺到床上发呆,心里有点失落,想着他今晚不会不回来了吧。 苏温睡着了,一觉醒来已经晚上九点多,她想他应该不会回来了,却像无聊一样,跑到他房门去确认,房门拧开她愣了下,脸色泛红。 李东商下身穿了条宽松的睡裤,□□着上身,他刚从浴室洗澡出来,正在擦头发,看到她表情呆滞,默默眨了下眼睛。 “你回来了……” 苏温红着脸叫他,他走上前抬手摸她的脸,触手温软细腻,是真的…… “我、我来跟你道歉的,对不起……” 她结结巴巴地道歉,不知不觉间已经紧贴在门上,他低头看她,眼神灼热到近乎疯狂,温温有点害怕,别过头去不敢与他对视。 “特意来跟我道歉的?” 他声音暗哑,气息拂在她唇间,她轻轻点头,觉得全身都要烧起来一样,他抬手捏着她的下巴,逼她与他对视。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 苏温愣住,怎么他有打电话给她的吗? “我这几天很忙,还没有去补办卡,我没也回家,一直住在公寓里。” “我打你公寓电话,一直打不进去。” “可是……我没有接到,难道是电话坏了?” 苏温茫然,李东商心里那口气终于平顺下来。 这几天他打了那么多电话主动示好,她一直不接,他以为她生气故意不接,也真的恼了,原来是误会。 “你不是来道歉的吗,说,你错在哪了?” 他板着脸问,苏温张了张嘴,努力组织语言,对着别人她总是能理性,一对着他就满脑袋浆糊,连那些事先想好的说辞都想不起来了。 她急了,越急越理不清头绪,偷偷去看他,呐呐地说:“我真的错了……” 李东商缓缓低头,越贴越近,灼热的气息拂在她鼻尖,声音因为隐忍沙哑暗沉,他说:“我说过,想让我原谅,只有一种方法,就是把你彻底交给我。” “……” 苏温觉得后背都要着火一样,身子颤了颤,轻轻嗯了一声。 李东商原本只是逗她,现在反而被她弄的愣住了,她低着头悄悄环上他的脖颈,踮着脚尖亲吻他。 她不知道要怎么去表达,自己也同样爱他,似乎只能这样表达了。 “……”   ☆、第五十章 (57) 李东商足愣了十几秒才回过神,猛地将她按到怀里,狠狠吻下去—— 其实他想她想得快疯了!从看到她的那一刻,他的心跳就一直在失控之中,天知道他是怎么忍住的! “温温……” 他含·住她的嘴唇,胸腔震动,剧烈地喘·息,全身有一种渴望到极致的疼痛感,理智都几近崩溃,他原本想着亲亲她就好,只要亲一亲,可是亲吻从来都是情爱的助燃剂! 他抱起她压到床上,手解开她睡裙的后的衣带,指尖勾缠住纤细的肩带,暖黄色睡裙被剥落,她一身雪白,在他身下瑟瑟发抖,海蓝钻光泽剔透,映得她越发美的清灵。 “东商,我怕……” 她慌得不行,手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摆,所有都勇气都被他的激狂吓跑了。 “温温,别怕,是我。” 他动作不自主轻柔起来,握住她的双手,十指交缠按在枕侧,低头细细地亲吻她的嘴唇,舌尖温柔地勾缠着她的,试图化去她的紧张。 “温温,别怕,相信我好不好?” 他软声安慰她,温温哭了,莫名地落泪,他动作一下停下来,额头抵着她的,柔声说:“乖,我们不做了,别怕,不做了。” 苏温摇头,收紧手指,声音弱弱的,“书上说会很疼……我怕疼……” 李东商愣了下,一下笑起来,蹭了下她的鼻尖,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轻声说:“我会很小心,温温,别怕,交给我,相信我。” 苏温轻轻点头…… 虽然李东商研究过很多理论知识,但实践到底欠缺,尤其是温温太过娇小,两人之间悬殊太大,他极尽温柔却还是弄疼了她,她在他肩上咬了一口,留下两道细细的抓痕。 这一夜,并不完美,但对李东商而言却是最幸福满足的记忆,他喜欢了七年的女孩,终于完完整整成了他的女人。 清晨—— 阳光蹑足跳进屋内,温柔轻暖,照出一室明媚。 李东商抬手遮了下眼睛,怀中一团温软乖顺地蜷缩着,他嘴角扬起,抬手抚摸她的头发,细软丝滑,不是浓黑的色泽,带着浅浅的黄,看着特别柔软。 他低头在她发间亲了下,苏温被惊醒,翻了个身背对他,然后又翻转过来,迷糊地看他。 “pingbeauty。” “嗯……” 苏温咕哝着道了声早,从床上爬起来,被子滑落,雪白纤细的身子就那样冲击进他的视线里,李东商眼神幽暗,伸长手臂将她带回床上翻身压下,低头吻下去。 一个狂野到近乎□□的吻…… 苏温终于清醒过来,清醒后发现了一件很惊悚的事,他和她都没穿衣服! 他体温一向偏高,肌肤相贴着,像一块烙铁一样烧烫着她,她没地方躲,弱弱地叫他,他就是不肯放开她,手顺着滑进她的大腿内侧,心疼地问:“还疼吗?” 苏温脸红了,轻轻点头,现在还是很疼,昨晚她从头哭到尾,疼得像被撕成二半一样,怎么都放松不下来。 “休息几天就好。” 李东商温柔地看她,眼中的爱意要溢出来一样,他说:“温温,你是我的了。” 温温眨了下眼睛,他突然抱她坐起来,温温忙抱紧他,脸埋在他肩颈,身子紧紧贴合在他胸前,被子滑落而下堆在腰际,纤细的背线条秀美,雪白无暇。 突然间手被他握住,一个冰凉坚硬的东西套她指上,她扭头看去,一下愣住,左手无名指上套着一枚钻戒,雪花造型,铂金细环,精致极了。 “温温,我们结婚吧。” 他抵着她的额头,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早晨,在她唇间轻软恳求。 温温呆了,好一会都说不出话来,李东商悄悄收拢五指,笑着说:“温温,你要对我负责的,我已经是你的人了。” 苏温低下头去,脸上爬满红晕,突然伸手搂住他,细不可微地嗯了一声,他听到了,一瞬间心里也像住进了一颗太阳,璀璨明媚。 一阵敲门声突然传来,两人都吓了一跳,苏温像做了错事的孩子,忙抱紧他身子哆嗦起来,李东商惊慌了三秒钟,立刻淡定起来。 “东商,温温,你们在吗?” 是江秋兰的声音,李东商应了一声随手套上衣服,起身要去开门,苏温忙拽住他,脸颊红通通的。 “我的……” 李东商抽了条衬衫给她,帮她穿上,一颗一颗系上扣子,弯身在她唇上亲了一下,笑着说:“别怕。” 苏温顾不得多想,抓着被子裹到脖颈处,江秋兰走进屋,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温温头都不敢抬,江秋兰探询地看儿子。 李东商没说话,她回过头,突然目光凝住,被子是素雅的淡色,上面却有一小片清晰的血渍,她一下笑出声来。 温温的生理期可还早呢!是什么,不用细说! 苏温吓了一跳,偷偷看她,对上她的视线忙又低下头,江秋兰连忙忍住笑,心里却乐开了花,上前揉揉她的脑袋,柔声说:“再睡会吧。” 李东商和江秋兰到书房去,一进门她就合上门,笑着问:“怎么哄得温温同意的?” “嗯?” 李东商装作不懂,江秋兰捶他一下,笑骂道:“嘴都要笑得合不拢了,还装,她是第一次,一定很不舒服,你有没有克制?” “咳,妈,这么私密的问题我们就不要讨论了。” 他对温温的占有欲,已经强到边亲人都不能分享的地步,江秋兰倒不生气,满心都是欢喜。虽然从前不同意两人这样,但心里却从来没真心反对过,而且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当然只有开心的份了。 “你们都在一起了,婚事也得准备了,拖着对温温不好。” 江秋兰患得患失,又愁起来,李东商笑着搂住她,“我向她求婚了,她答应了,回去我就到苏家商量婚事。” 江秋兰松了口气,总算温温肯下定决心了。 苏温靠在床上胡思乱想,江秋兰推门走进来,手里捧着一叠衣服,温温有些慌,低头看自己的手,江秋兰坐到床边抬手抚摸她的头发。 “东商都跟我说了,还是很不舒服吗?” “我、我错了……” 苏温抓紧被子,她生在苏家,从小就被接受传统的教育,虽然不像上代一样严格,但多少也受到影响,像从一而终,像不能婚前发生关系。 “傻孩子,这算什么错?我知道你们苏家的教育就是婚前不能发生关系,可是你和东商不一样啊,你们是肯定会结婚的,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这下,你肯定是跑不掉了。” 苏温弯身抱住她,脸埋在她腰间,还是有些难为情。 “等回去啊,我们就到苏家商量婚事,哎,不和你说了,你们一个个电话打不通,我着急就赶过来了,一会我要到你二叔那,阿青正在做饭,一会下来吃。” 江秋兰满脑子想的都是婚事,急着找李成林商量,吃了饭就走了,杨嫂跟着去逛街了,偌大的别墅又只剩下温温和李东商。 苏温坐在阳台上发呆,李东商走过来将她抱到腿上,“想什么呢?” 她摇头不想告诉他,她在担心婚事会受阻,杜宛现在没有一丝接受妥协的意味,他去求婚,除了受辱只怕一无所获。 “温温,别担心,交给我就好。” 李东商轻声说,苏温点头,他笑了下,眸光闪烁,想到了长久以来自己一直刻意忽视的问题,于是隐晦地问出来。 “你觉得方竟玦怎么样?” “他?” 苏温想了想,老老实实地说:“其实他不坏,就是性子恶劣一点,赵学文的事我还是感激他的,我把他当朋友一样,所以才不怕,不然我肯定不会让他进门的。” “温温,你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不能再和陌生男人单独呆在一个房间下,更不能过夜。” “我——” “还有。” 李东商截住她的反驳,温柔又霸道地说:“除了我以外,你不能对别的男人没有防备,你见过几个男人?你知道男人是种多危险的生物吗?没出事是你运气好,可是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好运。” “妈已经和我说了,我错了。” 苏温郑重道歉,顿了顿脸色泛红,低下头小声说:“还有……其实我也很喜欢你的,我没有无视你,你对我也是非常重要的。” 她说得隐晦,他却听明白了,低头额头抵着她的,明明心里是感动满足的,嘴里却还要讨便宜,男人的劣根性。 “可是我感觉不到你喜欢我。” “我真的喜欢你!” 苏温忙抬头,急切地又表白一次,对上他含笑的眸子,立刻明白他在捉弄自己,她抬手在他肩上拧了一下,有些羞恼。 “温温。” 李东商收紧手臂,嗓音柔软,“你给方竟玦做饭,对他毫无防备,我吃醋了,你从前很讨厌他,可是好感就是这么一点点积累而来,可以会变成朋友,未来也可能会变成恋人,我又生气又害怕,温温,我们不这样了好吗?不要给别人接近你的机会,把你这一辈子的机会,都给我,好不好?” 苏温偎到他怀里,轻轻嗯了一声。 她有些害羞地说:“东商,你是特别唯一的,他怎么能和你比呢?我答应你,以后不再给别人接受我的机会,你不要担心。” “说到要做到?” “说到做到。”   ☆、第五十一章 李东商诱哄加强迫,假期从三天拖到七天,他还要再拖,直到苏温真恼了他才妥协。 当晚,苏温弯身收拾行李,明天一早她要登机回去,李东商坐在沙发上一直盯着她,温温收拾的很认真,有点忘我。 李东商上前一手捞起她的腰,带到沙发上坐下,苏温满脸警惕,自从那晚后,他三天没上班,一直把她困在床上,抓着她就那什么。 她开始还能迁就一下,后来实在受不了了,一状告到江秋兰那,他才不得不去上班,班是上了,晚上回来还是如狼似虎地盯着她。 其实她还是能再请几天假的,就是因为这个才骗他说请不到假了,她觉得很累,想好好休息一下。 “真的不能再留几天?” “真的不能。” 苏温郑重地说,李东商叹气,郁郁寡欢,他起码还要在这里呆上半个月,作为一个血气方刚,刚摆脱第一次的好男人来讲,这实在是非人的折磨。 “回去后什么都别想,一切交和我和妈来处理,知道吗?” “嗯。” 苏温点头,想到明早要分开又有点舍不得,抬手摸他的脸柔声说:“再忙也要按时吃饭,工作永远做不完,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知道了。” 李东商笑笑,手环在她腰间,缓缓揉弄着,轻声说:“温温,你明早就要走了。” “嗯。” 苏温还沉浸在不舍中,怅然应了一声。 “你回去我肯定会想你想的茶饭不思。” 李东商声音越发轻软,苏温仰起脸,一团阴影压下,他在她唇上用力碾了一下,笑得优雅矜持。 “天色还早,温温,给我留点回忆吧。” “……” 温温还在想着他的话,一时没明白过来,他将她按到怀压在沙发上。 温温囧,原来是这回忆,自从那啥后,满脑子都是这事,他没救了…… 再不舍,也要分开。 苏温七天假期结束,和江秋兰一起回国。 回国后,江秋兰就忙着准备婚礼的事,苏温老老实实上班,每在脸上带着笑,心里却始终不踏实。 她有一次听到江秋兰打电话,大骂杜宛可恶,她已经和杜宛勾通过几次,甚至去过苏家,显然,杜宛并没有松口。 江秋兰对着她,总是说一切都好,让她安心准备做新娘子,她看到会觉得心酸,这么多年,一直她们母子在照顾迁就她,她什么都没做过,几年了,畏缩不前。 又是一天下班,她给江秋兰去了电话,说和朋友吃饭要晚一点回去,却独自一人回到苏家。 房间似乎还是她上次离开时的模样,苏温坐在床上心绪有些乱,房门被推开,苏文走进来,脸上带着喜色。 “爸。” 苏温忙站起来,苏文抱了她一下,拉她坐到床上,嗔怪道:“都多久没回来了,真是女大不中留了。” 苏温笑笑,手搭在膝上下意识地握紧,小声说:“爸,爷爷还是不肯同意我和东商的婚事吗?” 苏文表情瞬间凝重起来,叹了口气苦笑出声:“温温,我尽力了,你爷爷身体不好,人也越来越固执,你妈不知道和他说了些什么,他现在竟然开始反对你们的婚事了。” “其实还有你姑姑,她从小就受尽宠爱,你奶奶一直最疼她,她现在把东商说成是蓄意报复,时间久了他们也信了几分,再等等吧。” “爸,我和东商已经发生关系了……” 苏温声音轻细,苏文变了脸色,沉默了五秒钟才回过神,霍地站起身怒叫道:“胡闹!” “爸。” 苏温抬头看他,声音发哽,“他等了我那么多年,还要等多久?爸,我也不用爷爷他们祝福,我只要你同意就好。” “不行!” 苏文沉着脸断然拒绝,苏温呆了,一时有些醒不过神,苏文一直那么疼她,她以为就算整个苏家都反对,他也一定会同意的。 “温温,这事一定不能告诉你爷爷,柔柔最近几年越来越荒唐,你爷爷气得身体越来越差,而且被你妈挑拨的对李东商很憎恶,他一直不肯同意,要是你的事再说露出去,怕他会气得一病不起!” “爸……” 苏温哭出来,苏文坐到她身侧搂住她,哑着声音说:“温温,不孝是大罪,万一你爷爷被你气出什么事,爸都救不了你,到时传扬出去,外人会怎么传你?连带东商都会被人戳脊梁骨,你懂吗?” 苏温说不出话来,苏文温声劝她,正说着杜宛走进来,看到两人表情,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走过来。 “温温啊,今天和你赵阿姨逛街,这是她给你买你衣服。” 杜宛将衣服放到床上,坐到她身边,笑眯眯地说:“温温,你赵阿姨是真心喜欢你,竟玦也亲口跟我承认他喜欢你,这孩子现在人也收敛很多,再不像从前那样纨绔。” “这倒是,方竟玦最近是很上近,方家夫妻俩都很感激你。” 难得苏文赞同,杜宛趁机说道:“温温,其实你和李东商真的不合适,你想想他和柔柔的关系,再想想你姑姑和他,这么多矛盾摆在那里,苏家怎么还能让你们再在一起,不过是安抚你。” 苏温心猛地一提,抬头看她,杜宛迎着她的目光,正色说道:“温温,因为一个李东商,你要让整个苏家堵心吗?我实话告诉你,你爷爷不可能同意的,这些话我早就想和你说了,早些分开对你和李东商都好,拖着对他来讲只会一天比一天难过。” 夜色静谧。 已经是秋季,夜风带着几分瑟瑟寒意,在窗外徘徊不去。 苏温倚靠在玻璃门前,怔怔地出神。 杜宛的话说进她心里,她当然不会因此和李东商分开,只是想到要再次让他失望,她觉得难过,这样的话,一年比一年难启齿,她的愧责也一年比一年深重。 她幽幽叹息一声,突然手机响起来,是杨莫的电话。 “温温,你在哪里?” “在苏家,怎么了?” “我十分钟后来,我们说说话。” 路灯在树下静思,照出一圈亮白,寂寞自赏一样,却让人觉得凄凉。 苏温坐在长椅上,不过五分钟杨莫就来了,穿着鲜红的修身套裙,同色高跟鞋,长发打着卷垂在身后,明艳的妆容在灯光下,更添寂寞。 杨莫在她身边坐下,却没有开口说话,苏温侧头看她:“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你心情不好?” 杨莫漫不经心地问,苏温愣了下,嗯了一声靠到椅背上,低声说:“我今天本来想和爸妈谈婚事的,结果他们告诉我,苏家不可能同意。” 杨莫脸色微变,阖上眼睛没有接话,苏温径自说道:“我不知道还要等几年,不知道会不会等到想要的结果,莫莫,我是不是真的和东商分开才是对的?” “如果分开了呢?温温,其实你嫁到方家也挺好的,方家男人其实骨子里都是疼老婆的,你看看方伯父就知道了,这么多年只爱阿姨一个。” 杨莫说这话的时候低着头,灯光打在她发顶,照出一圈柔亮的光泽,却将她的表情全数藏在黑暗中。 苏温没说话,她有点累了,没有李东商在身边,她就像没了依靠一样,然而从前的她不会这样患得患失,苏温变脆弱了。 杨莫右手拇指与食指拧紧,打开包抽出一支烟,熟练地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吐着烟雾轻笑道:“温温,其实我早就不喜欢方竟玦了,就是有点不甘心,我看得出你对他还是有好感的,他是真心喜欢你,你可以考虑了下。” 苏温没有回头,声音轻淡,“莫莫,别试探我,我不喜欢这样。” 杨莫动作顿了顿,没有说话,更没有尴尬,她吸了口烟自嘲地笑了声,“什么时候,苏温也变得这么聪明了,不算是试探吧,是实话。方竟玦确实喜欢上你了,我也不再爱他,我这样缠着他不过是不甘心,想报复而已。” “他喜欢过很多人,苏温不过是其中一个。” “温温,你记得我说过的话,我不想恨你。” 杨莫说完,转身离开,瘦削的背脊在灯光下透着莫名的凄凉。 她去找方竟玦,方竟玦不在家,她等他的时候无意翻看了他的手机,苏温的号码是排名在第一,备注是mylove。 相册里全是苏温的照片,很多,都是普通的生活照,每一张都有备注,时间地点,方竟玦从前的手机里装得都是和女友的艳照,现在却干干净净。 浪子回头,却不是因为她杨莫,而是因为苏温,他动心了,她从前也以为他是一时无聊,现在才知道恐慌。 她和方竟玦大吵了一架,结果正好遇到赵玲心上门,被疾言厉色地一顿责骂,赵玲心亲口承认已经和苏家在商谈婚事。 所以她来找苏温,结果苏温告诉她,和李东商的婚事要搁置了,这就代表着未来会有无数不利于她的变数。 她知道苏温是无辜的,但她没有那么多的同情心,她要的,是让自己满意的结果,但苏温没有给她一个明确的态度,没有让她安心。 她杨莫可以利用任何人,包括朋友,包括爱人,甚至于她自己! 苏温灯下坐了好一会才离开。 她还不知道,一场为她设计的悲剧,即将拉开帷幕……   ☆、第五十二章 豪门千金与男友马路车·震,艳照流出! 娱乐头版新闻炸开来,苏温和赵学文的名字背景被扒得一清二楚! 苏温颤抖着手点开网页,电脑上的图片,一张一张,怵目惊心!好些都是赵学文亲她的图片,有的甚至是是赵学文手伸进她衣服里按在胸前…… 时间似乎静止住了,她听不到声音,周围静寂的可怕,她缩回手曲膝坐在椅子上,双手抱住,将脸埋起来。 手机早就关机了,她躲在酒店里不敢露头,不敢开机,怕江秋兰问起,她那么疼她,她让她们母子蒙羞了,怎么还有脸见她。 明明不是娱乐圈的,她的新闻却被吵上了头条,越吵越烈,赵学文亲口承认他们交往过! 她也不敢打电话回苏家,苏家的无情她经历过,不会站在她这边的,她在酒店里浑浑噩噩过着。 方宅—— 方竟玦举起电脑狠力砸下,焦躁地在房里来回走,像只被激怒的狮子一样,他现在恨不能把赵学文撕了! 赵玲心走进来,看到屋里的凌乱,幽幽叹了口气。 “竟玦,这件事是真的吗?” “真个屁!那个畜生,我一定不放过他!” 方竟玦胸腔快被怒火挤爆了,脸色涨得血红,赵玲心心里也堵得慌,强行拉他坐下。 “苏温不可能和赵学文这种人交往,到底怎么回事?” 方竟玦背脊颓然弯下来,全身的气力都像被抽净了,他突然弯身抱住赵玲心,脸埋在她腰间,赵玲心愣了一下,手按在他背上,轻轻抚顺。 “妈,是我害了她。” 方竟玦这辈子从来没这么愧疚过,一个那么好的,干干净净的女孩,被他一个恶作剧卷进这样龌龊的风波里。 他找不到苏温,连一句安慰,一句对不起都送不出去,只能在家里无能地乱发脾气。 他将事情起末说了一遍,赵玲心听后一直没说话,他收紧手,声音沙哑:“妈,我亲自澄清,不能让温温被这畜生给毁了。” “竟玦,这件事你不能澄清。” 赵玲心终于开了口,一句话震得他说不出话来。 “妈,你什么意思?” 方竟玦霍地直起身,紧盯着赵玲心看,赵玲心苦笑,低声说:“竟玦,我们这个圈子最看重名声,如果你澄清,那么全天的人都会知道你是多恶劣,连带着整个方家的名声都会跟着受累。” “妈,你怎么这么说?从小是你教我的,做错了事就要承担责任的。” 方竟玦懵了,赵玲心叹气,“那是大部分的事,这件事关系太大,我们还不清楚赵学文手里还有什么没放出来,说实话,你也不知道苏温有没有被欺负,甚至拍下视频。” 方竟玦瞬间如被五雷轰顶一样,再没听进去她的话,青白着脸拼命回忆当天晚上的情景。 的确,他是了解赵学文的癖好,但不代表赵学文这辈子都不会破例一次,尤其是在苏温醉酒的情况下。 “竟玦,这件事我们只能先观望,但是无论这事结果怎么样,你和苏温都不可能了,我们这样的家族,不会要一个有丑闻的人来做女主人,无论她怎么出色。” “妈,你明明说过你喜欢她。” “我是喜欢她,可是我更看重我们方家的名声。” 赵玲心声音轻软,说出的话却是淡漠无情。 方竟玦心里一股寒气直往上涌,都说他方竟玦受宠,可是大事上他从来做不了主,当初周芙也是被家里一力拒绝,无论他怎么闹最后还是分开了,他真觉得自己跟个窝囊废一样。 “妈,你出去吧,我想静一会。” 方竟玦翻身趴在床上,一动不想动。 赵玲心神色黯淡,叮嘱了他几句,起身离开。 他还是个孩子,还没有担起方家的责任,一个大家族,怎么可能凭着自己的喜好去做事,不然怎么会有门当户对一说。 李宅—— 江秋兰不停打电话,杨嫂站在一旁满脸担忧,又不敢去问。 “找不到?怎么会找不到!” 江秋兰怒极,霍地摔了电话,然后颓然坐回沙发上,门铃声突然响起来,两人都露出惊喜之色,杨嫂忙走到门边,看上视频上显示的人,忙回头。 “夫人,是李成峰。” “没空,让他滚蛋!” 江秋兰不耐烦的回了一句,突然又拦住他,想着或许是苏家那边有什么消息,急忙让杨嫂开门。 李成峰阴沉着脸走进来,直接坐到沙发上,握着双手怒道:“东商还没回来?” “什么事,说。” “苏温和赵学文的事都传开了,早跟你说过这件婚事要出事,现在知道了吧,就你还把她当宝一样!” “你什么意思?” 江秋兰双手在膝上握成拳,沉声问他。 “什么意思?赵学文都承认他和苏温底交往过,无风不起浪,平白无故的他为什么要去陷害苏温?早听说她和方竟玦交情匪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和赵学文混在一起了。” “阿青,锅。” 江秋兰头也不回,简短地说了三个字,杨嫂从厨房拿了炒锅回来,李成峰立刻有不好的预感,警惕地看她。 江秋兰抡起锅就砸过去,怒骂道:“混你个贱人脑袋!你什么东西敢到这大放厥词!我们温温是你能污蔑的吗?我打死你个贱人!” 李成峰懵了,被砸得头昏脑胀,他怎么都没想过江秋兰会动手打人,他觉得他之前的二十几年是白认识她了。 杨嫂怕江秋兰辛苦,夺过炒锅叫道:“夫人你歇着,我来打!” 杨嫂长的壮力气也大,李成峰反抗时竟被她推倒在地,她狠力砸下去,直把李成峰砸出门去。 江秋兰看着李成峰的狼狈样,明明是件痛快的事,却半分都高兴不起来,她抬手撑着额头,眼泪不住往下流。 “这孩子,出了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说!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江秋兰抽泣几声,忙又去摸电话继续催人找。 李东商还在国外,他还不知道这件事,这几天她只说温温忙着婚礼,太累了睡得早,他那么疼她,肯定要发现异常,眼看就要瞒不住了。 苏宅—— 苏温站在门口,她已经徘徊了很久,始终没有勇气走进去。 苏文发了邮件给她,说苏墨铭病倒了,责备她让她赶紧回来,她急着回来,却在入门的时候胆怯了。 进了门会有什么等着她,她想象不出来。 可是事情总要解决,总要解释,她按响了门铃,周妈妈开门,红着眼睛将她迎进屋,她坐在客厅里,牙齿不停哆嗦,狠力按了下大腿,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杜宛和苏晴从楼上走下来,她眼神淡漠中带着一丝讥笑,苏温心脏的地方有一种锥心样的疼痛感。 苏墨铭很快从主宅过来,身形瘦削,脚步虚浮着,杨雅萝扶着他,而他身边另一个搀扶着他的人,竟然是赵学文! 苏温死死抓住衣裙,身子颤抖,脑袋有瞬间的空白,然后一个可怕的念头涌现。 “温温。” 赵学文对着她笑了笑,他今天穿的很正式,却遮不住油腻微胖的脸,丑陋恶心,苏温狠狠盯着他,她从来没这么恨过一个人! 苏墨铭喝了口茶,沉着脸说:“事情都这样了,学文也说了,你们是男女朋友,这事还算压得下去,你们尽快把婚事办了。” “谢谢爷爷,当时都是我糊涂,有点情不自禁了。” 赵学文不停地道歉,苏墨铭不耐烦地打断他,回头对苏温说:“你也不要说什么拒绝的话,现在到处都传遍了,以后也不会有人家要你,你们尽快结婚也能成全了你和苏家的名声。” 苏晴笑眯眯地说:“我看学文这孩子很好嘛,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 杜宛点头,跟着笑道:“赵家家世也还不错,和我们也算是门当户对。” “我和他……什么都没有,是他、是他强迫我的……” 苏温声音抖嗦,像被风撕裂的枝叶一样,她整个身子都在发抖,绝望地看着四周这群叫亲人的人。 “温温,我知道你怪我,那晚我们是喝的多了,但彼此都是情不自禁,我还记得你后腰有一条浅浅的疤痕。” 苏温猛地睁大眼睛,那条疤痕很浅,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觉,他怎么知道!! 难道是东商骗了她,难道其实他和赵学文真的发生了关系…… “好了!你还要折腾什么?” 杨雅萝厉声喝斥,苏温瑟缩一下,缩了缩肩膀,苏墨铭咳了一声,厉声说道:“从李东商到方竟玦,再到赵学文,你还要折腾多久?现在结婚是最好的选择!” “我不嫁!” 苏温霍地站起身,拼命忍住泪。 苏晴叹了口气,慢悠悠地说:“温温,不是我说你,你现在还有得选择吗?全天下人都知道你和学文是情侣,发生过关系,谁还敢要你?你们结婚才能挡住外面对你对苏家的指指点点。” “大少爷回来了。” 周妈妈忙打开门,苏文一脸疲惫地走进来。 苏温眼泪落下来,急忙走上前,委屈地挽住他的手臂。 苏文看了她一眼,低下头去,走到苏墨铭身边,低声问道:“爸,今天身体怎么样?” “你先别管我身体!赶紧把事给办了,下午去领证,这个星期把婚礼办了,照之前说的,两家早就在筹办婚礼,把这事压下来,现在外面都传成什么样子了,以后其她孩子还怎么嫁人!不像话!” 苏墨铭说完剧烈地咳嗽,苏文半跪在他面前,软声安慰,杨雅萝抬手轻轻推他一下,“你爸是气的,快让他安心,别耽误了手术。” 苏文站起身,苏温抬头看他。 他说:“温温,这件婚事就这么定了。” 苏温呆呆看他,好一会才喃喃地问他:“爸,你说什么?我、我没听明白。” 她一定是听错了,他怎么可能同意自己嫁给一个□□犯呢?她一定是听错了! “温温,这事闹得太大了,除了结婚没有别的办法了,你听话好不好?” “啊——” 苏温蓦地尖叫起来,凄厉又绝望,她猛地抬起头,失望浓烈地压下来,混着泪水涌出,一张张冷漠的脸印在她眼底,他们的表情都像一把刀一样□□她心里! 所有人都震惊住,却有很快恢复淡漠。 苏温去看苏文,嘴唇颤抖着。 “温温……” 苏文伸手想去拽她,她死死盯着他的脸,突然狠力挥开他的手,猛地转身狂奔出去……   ☆、第五十三章 阳光虚软洒下。 苏温一路狂奔,不知道跑了多久,额头汗水成股流下,她觉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心脏疼得厉害,她终于停下脚步扶着树蹲下,惨淡的阳光自云层后露头,顺着缝隙穿入,照在她脸上,白得惨淡。 她大口喘气,好一会才站起身来,顺着小路漫无目的走着…… 天边墨云沉沉压下,像随时会将天穹压垮一样,树叶在风中乱哄哄挤撞摇头,突然一滴滴豆大的雨珠滴落,打在叶子上,叶子不堪重负地弯下腰,雨珠滑落。 雨珠打在脸上,冰凉一片,苏温抬起头茫然看着四周,眼前一片灰茫茫的雨色,她站在路口,不知该到哪去。 她呆呆站了好一会,雨水顺着发丝脸颊凝成溪流淌下,她往后退了退,站到梧桐对下,然后蹲下抱住膝。 黑暗涌来,远处的路灯照出一片昏黄的水汽,一辆辆车在夜雨中疾行,声响过后是一次次寂寞的沉静。 苏温轻轻晃动身子,她用手指在地上画着,眼泪溅落在地上,融进冰凉的雨水里。 耀眼的灯光由远及近,一辆车子从她面前开过,然后快速倒了回来,车门打开,一道身影走下来,快步走到她面前。 一团阴影压下,苏温仰起头呆呆地看着来人,他蹲在她面前,抬手贴着她的脸颊,温热的体温温暖着她。 他说:“温温,我带你回家。” 苏温眨了下眼,瞬间泪流满面。 “没事了温温,我们回家。” 李东商抱起她,她没有反抗,乖乖地缩在他怀里,他抱她上车,解开她湿透的衣裙,帮她换了自己的外套,然后紧紧抱到怀里。 幸亏他回来了,他到苏家才知道那帮人做了什么,他找了她一下午。 苏温缩在他怀中,身子颤抖不停,他抬手在她背上轻轻顺着,声音有些沙哑,心都疼得揪起来,柔声说:“温温别怕,我在这里,再没人可以欺负你,别怕。” 苏温缩了缩身子,脸埋在他怀中,疲惫地合上眼睛。 李宅—— 李东商抱着苏温进屋,江秋兰重重松了口气,心疼地摸着她的脸,她鞋子都不知道掉哪了,腿上全是泥水,苍白冰凉。 “阿青,快去放热水给她洗澡,怎么这么冰呢?” 杨嫂忙去放水,李东商抱她上楼去,江秋兰连忙跟着一起,进了屋李东商用被子裹住她,江秋兰看她脸色青白,嘴唇都泛着青色,心疼眼泪直往下掉。 “怎么了这是?啊?好好的怎么弄这样?” 李东商将温温抱到怀里,空调温度打得高,温暖将寒气驱逐,她神智清醒了几分,张了张嘴,终于开口说话,声音嘶哑。 “东商,你骗我,我和赵学文其实发生了关系的,是不是?他知道我腰上那条疤痕,他还拍了很多照片。” 苏温阖上眼睛,眼泪涌出来。 “温温,我没有骗你,是赵学文在说谎。” “我不信,你骗我的。” 江秋兰坐到床上,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发,柔声说:“傻孩子,妈是过来人,东商没骗你,再说了,不管你和赵学文有没有什么,你都是我认定的儿媳妇,永远不会变。” 苏温哽咽一声,委屈涌上心头,她一下哭出来,探过身去伸出手臂,江秋兰忙将她抱到怀里,她身子颤抖着泣不成声。 “他们让我嫁给赵学文……” 江秋兰震惊,猛地抬头,李东商沉着脸轻轻一点头,江秋兰脸色瞬间铁青,又忍不住心疼,抬手在她背上抚顺着。 “妈,怎么能这样?他们竟然让我嫁给一个□□犯……” “乖,温温不怕,有妈在呢,怎么可能答应这样荒唐的事!简直是一帮垃圾畜生!” 江秋兰真是气到无语的地步,苏家自诩名门世家,狗屁的垃圾世家!竟然让好好的女孩嫁给一个显些侮辱了她的畜生,恶心!可恨! “温温不哭,以后咱再不理这些人了。” 江秋兰温柔哄着苏温,又陪她一起洗澡,温温淋了一天的雨,又冷又倦,缩在被子里很快睡着了。 李东商坐在床上陪她一起,江秋兰抬手按在苏温额头上,试了□□温,压低声音说:“晚上睡觉时醒点神,她要是不舒服赶紧送医院。” “嗯。” “你出来,我有话和你说。” 李东商悄然起身,掖好被子跟着江秋兰出去,两人来到江秋兰房间,江秋兰脸色瞬间阴寒。 “这间事你无论如何也要给我查清楚!绝不能这么算了!” 这事不会那么简单,按赵学文说的,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为什么现在才说!还要闹到媒体那,还闹的这么大!分明精心谋划的! 李东商点头,有些心不在焉,江秋兰看在眼中,声音沉了几分,隐隐藏着怒火,她说:“东商,我不管温温和赵学文之间到底发没发生过关系,在我这就当这事完了,你不许再在这件事上为难温温!更不许你嫌弃她!” “妈,你想什么呢,压根没有的事,她有没有被欺负,我还不清楚吗?” 李东商笑起来,按着她坐下,“别说没有,就算有,我也一样爱她一辈子。” 江秋兰松了口气,这件事她一直不知情,东商回来就直接去找温温,也没人给她个解释,不过听儿子这样说,她算是松了口气,她对自己的孩子了如指掌,是不是真话她当然看得出来 “那你还在担心什么?”一脸阴沉的,害她提心吊胆了一回。 “我担心这事背后的谋划人,我已经让人查了。” 李东商将事情的起末说了一遍,包括司昊断了赵学文一根手指,甚至被切了的事,原原本本都说了一遍。 江秋兰听后呆了地半晌都没消化下去,好一会才喃喃地问:“真太监了?” 李东商眼中划过一丝冷光,轻轻点头,现在,他犹嫌不够! “切的好!畜生!” 江秋兰畅快的破口大骂,李东商冷笑一声,淡淡地说:“有不少女孩都犯在他手上,这种人,早该被切了。” “报应,可怜我们温温被他拖下水了,苏家真不是东西!以后再别让温温回去了,这孩子,被自己至亲的人这样对待,一定是伤心死了。” 江秋兰提到就心疼,她们温温一直温柔胆小,哪里受过这样大的伤害,心里一定难过死了。 “这几天公事交给你二叔,能推就推,好好在家陪陪她,虽然她和赵学文那畜生之间没什么,但流言蜚语最是伤人,尤其是她又长在苏家,你要好好的哄她。” 清晨—— 雨还在下,天空暗沉,一片灰茫芒的雨色,像是一滴墨落在水池中,染出一片澄明均匀的暗色。 苏温坐在床上发呆,李东商端着早餐进屋,随手放到桌子上,躺到床上将她搂到怀中,苏温身子瑟缩了下,李东商低头在她发间亲了一下,知道她还在为赵学文的事伤心。 “温温,你跟他真的什么都没发生,那张他手伸进你衣服的图片是p的,网友都扒出来了。” 实际照片只有几张亲脸颊的,其他照片明显是在亲吻的动作上加成的,上半部分一模一样,只能说赵学文是个畜生! “可是他说……” 苏温低头,后面的话咽在口中,李东商手按在她腰际,那里确实有一道浅浅的疤痕,不细看根本不会发现,所以…… 他眯起眼睛,声音暗沉,隐隐透着寒气:“这道疤痕除非你亲近的人才知道,不是苏柔,就是杨莫,甚至是苏晴杜宛,你平时根本不会和人结怨,只有她们。” 苏温本能地要反驳,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是真的伤心了,哪怕从前苏家上下再怎么反对她和东商的事,她都没有怨恨过,总是让自己去体谅,体谅大家族的无奈。 可是她体谅了,换来的是这样无情的对待,她想到苏文,心底蓦然一痛,她曾经以为就算苏家抛弃了她,苏文也一定会站在她身边。 苏文一直那样疼她,她怎么会想到,这样一个慈祥的父亲,竟然会同意这样荒唐的事,苏文才是让她真正心寒绝望的所在。 “温温,什么都不要想,婚礼照常举行,你只要想着做我的新娘就好。” “东商,再等等好不好?” 苏温求他,她心里实在太乱了,根本没有心思准备婚礼。 “不行,结婚了你才会定心,才没心情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李东商抱紧她,柔声说:“温温,流言过去一阵就会消失,谁会记得你发生过什么?别担心,不论别人说什么,你就是你,在我心里永远不变。” 苏温闭上眼睛,不是不感动,只是感动化不开担忧。 人言可畏! 这样大的新闻别人怎么会忘记,发生过的事永远不会磨灭掉,它存在别人的记忆里,要怎么去除掉人脑海中的记忆?去除不掉的…… 记忆刻在脑海中,他们时不时就会想起,在背后评头论足,她时刻都会成别人讥讽的对象,连带他也会被人笑话。 “温温,不要给自己压力,我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在乎,只要你。” 他对她那么了解,当然知道她在畏惧什么,所以这样急迫地向她要一个承诺。 好久,苏温才开口,轻轻嗯了一声。 她抬手抱紧他,心里的郁结却半分都没化解开来……   ☆、第五十四章 娱乐新闻再掀风波! 方竟玦亲口向媒体披露当天的事,大骂赵学文无耻至极,坦言两人根本没发生任何实质上的关系,并将自己的恶劣行为渲染,将焦点引到自己身上。 舆论矛头指向方竟玦,指向方家,方德兴大怒!直接让人将方竟玦扭送出国,暂时避风头,疏通关系加紧公关。 苏温辞职了,事情闹得那么大,工作肯定是做不下去了,江秋兰怕她呆在家里乱想伤心,每天陪她散心,逛街听戏看画展。 苏温知道她们都是努力想让她开心,可她就是开心不起来,苏家的绝情,赵学文恶心的嘴脸,还有那一夜不明情况压在她心头,怎么都散不去。 她不肯和李东商同房,每晚一个人的时候就上网查资料,查被□□后的症状,努力回想那天的情景,想着自己身上有没有痕迹。 越查越心慌,原来有的人第一次是不会流血的,原本有的人是好几次才会那样,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每天患得患失! 她快疯了,她知道的,东商太在乎她,哪怕她真的和赵学文发生了关系,他也一定会隐瞒,可是她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疑惑的种子,可能一辈子都长在那里。 要怎么办…… 她每晚都胡思乱想,每晚都在做噩梦,气色暗淡,人瘦得飞快,,江秋兰看着心里着急,又不敢责备她。 婚礼在李东商的坚持下还是要按期举行,江秋兰带苏温去试婚纱,在店里呆了一会,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让她在店里等一会,匆忙离开。 江秋兰不在,苏温不想试婚纱,起身到卫生间去。 这里是d市名品区,原本每家店里都有自己专属卫生间,苏温因为想透透气,就到楼层卫生间去。 她进了隔间,头昏昏沉沉的,靠在墙上发呆。 突然门外有笑声传来—— “哎,你看到今天试婚纱的那个苏温没?” “我才来换班,没有啊,不是说她今天来嘛,你看到了?” “看到了,长得真漂亮,难怪都闹成这样了男朋友还是要结婚。” “新闻上不是说没发生什么么,那赵学文挺恶心的。” “谁知道发生没发生,我看啊,悬,你没看她今天在店里,脸色特别差,哪像没出事的啊,我看过她男友,之前陪她一起来的,帅的不得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他也能戴下去,我跟你说,现在年轻漂亮,以后早晚得离。” “也是,哪个男人受得了这事,当时说的好听不在乎,时间长了怎么可能会不在乎,我看也是,早晚得离。” “我们这一楼,天天都在谈这事,不少人向我打听呢,我看那个苏温就是个绿茶,他男友十足的绿毛龟,这年头男人就爱这种女人。” “我看你是人家男友没搭理你醋了吧。” 笑声传来,两人说笑着洗了手离开。 苏温仰头靠在木板上,然后慢慢滑落,蹲在地上将脸埋起来,她在卫生间里呆了很久才起身回去,江秋兰已经等在那里。 两个长相甜美的服务生恭敬笑着,苏温目光在两人脸上凝视了一会,刚才说话的就是这两个女孩,她没有为难她们,她挡得住她们的嘴,挡不住天下的流言。 婚纱是fl高级订制,双肩带高腰束胸,一层层如烟似雾的细纱飘然垂落,轻盈飘逸,优雅清新,腰间一尾流苏雪纱系带,绣着细碎的兰花,精致美丽。 试衣间的大门被推开,苏温拎着裙摆走出来,江秋兰一下愣住,上前拉住她的手,惊叹赞美:“我们温温真是漂亮的不像话。” 不用任何妆容修饰,像画中走来的人儿一样,清灵出尘又优雅端庄,江秋兰左看右看,忙去拿手机,要拍给李东商看。 “妈,让东商也过来,我想让他看看。” 苏温轻声说,江秋兰愣了一下忙点头,当下打电话给李东商,苏温回头对服务生说:“麻烦,帮我把头发也盘起来吧,待会请摄影师帮我拍几张照片,可以吗?” “当然可以,这边请。” 李东商半个小时后才到,苏温还在化妆,江秋兰拉他坐下,笑眯眯地说:“呆会注意点,别看呆了失态,让人笑话。” 又过了十分钟,苏温才出来,长长的雪纱在地上拖拽,如雾铺开,她手里握着捧花,有点紧张地看李东商。 李东商真的呆了,温温本就是盛极的容貌,不过稍一修饰,便有绝色惑人之态,这一样清灵的礼服,映得她像不小心遗落人间的精灵。 李东商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不由走上前去,温温脸颊泛着浅淡的粉色,鼓起勇气看他,小声问:“好看吗?” “好看极了,温温,我从来没见过比你更好看的新娘。” 李东商握住她的腰按在怀中,纤细柔弱,不盈一握,像她的人一样,娇弱的,要他用一生的疼爱来呵护。 摄影师过来准备,李东商愣了一下,苏温笑着说:“我想先拍几张,所以才叫你来的,要是效果好,就订这一套。” 李东商笑笑,两人拍了几张,摄影师很满意,养眼画面没人不喜欢,他停下来翻看了下,笑着说道:“可以再亲热一点。” 李东商愣了一下,苏温突然搂住他,他本能地低头,她就那样吻住他,眼中带着羞涩的笑意,明明是温馨美好的画面,她的眼泪却突然落了下来。 摄影师飞快捕捉到画面,对这张满意得不行。 “怎么了?” 李东商抬手擦去她的眼泪,满眼的担忧,苏温笑了笑,低头说:“我太开心了,眼泪就自己往下掉。” “傻瓜,你开心的日子还有后面呢,难道你想每时每刻都哭吗?” 苏温笑起来,抱了他一下回过头喊江秋兰一起,江秋兰开始不愿意,被两人一起拉过去,拍了一组温馨的全家福照片。 从试了婚纱,苏温似乎真的放下了,脸上也有了笑容,江秋兰和李东商都放下心来,全心全意准备着婚礼。 这天,江秋兰到李成林那商量场地的事,苏温一个人在家,却接到了杜宛的电话,杜宛的声音冷厉冰寒。 “苏温,你爷爷住院了!” 市中一区医院—— 苏温赶到的时候,病房里挤满了人,见到她都不约而同地噤声,苏晴坐在床边,哼了一声,转头继续和苏墨铭说话。 苏墨铭靠在床上,对苏温招了招手,苏温走到床前低声叫了句爷爷。 苏墨铭坐起身,脸色蜡黄,他一直心脏不好,因为年纪大只能一直保守治疗,但也快要控制不住,现在不得不动手术,原本手术期还没到,他却气得病情严重,躺到了病床上。 “温温,不是我和你奶奶心狠,发生了这种事,没有大户人家会接纳你的,赵家家世不错,他父母很期盼这桩婚事,赵学文这孩子虽然这事做的糊涂,但也是因为太喜欢你,情不自禁才会惹出风波。” “你姑姑说你最近都在和李东商准备婚事了。” 杨雅萝冷笑出声,对这个孙女的荒唐行为厌恶至极。 “温温,李家是什么样的家世,李东商是多出色,你一清二楚,现在他肯要你是因为他还喜欢你,只要喜欢就不可能不介意这件事,他身边形形□□那么多出色的女孩,动心不过是早晚的事,到那一天,你被嫌弃了,只会更伤心,没有尊严没有保障,成为下堂妇,等到离婚的那天,你只会被更多从奚落嘲笑。” “就是,东商那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 苏晴叹了口气,慢悠悠地说:“东商这孩子,野着呢,我还是那句话,他娶你就是为了报复苏家,你看看柔柔就知道了,我说温温,你也够自私的,你嫁给他,你让柔柔以后怎么办?” 杜宛眼泪落下来,抬手擦了擦,哽咽着说道:“天下那么多好男人,非要纠缠一个李东商,不顾苏家颜面,不顾柔柔的名声,爸,这桩婚事你一定不能答应,太荒唐了!” 苏温一直没说话,苏墨铭得不到允诺急得显些昏厥过去,苏文匆忙赶来,几天不见他瘦了很多,苏温看到他的时候,眼中已经没有从前的期待。 “她和李东商的婚事,绝对不行,不然婚礼上我们苏家还有什么脸面?赶紧和赵学文结婚,把结婚证拍给媒体,堵了他们的口!” 苏墨铭气喘吁吁,脸色发青,苏文急忙揉他胸口,他瘦长的手抓在他手腕上推了一把,苏文回头看苏温,沉声喝斥。 “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答应你爷爷!” 苏温突然笑了一下,走上前去低声说:“爷爷,何必跟自己过不去,你不许我嫁,我不嫁就是,这样说,你是不是心里会很好过?” “你怎么跟爷爷说话呢?” 苏晴怒斥她,霍地起身推了苏温一把,苏温静静地看着苏文,漆黑的眼眸像幽深的古井,没有生气,没有心酸,什么都没有,淡漠的毫无生气,却又透着一丝寒气。 她说:“爸,我答应了。” 苏文心底蓦然一松,却又像压了什么,细细密密的酸楚,他也不想同意温温和赵学文的事,想着先哄一哄苏墨铭。 他想着尽量哄着,哪怕是最后让温温和赵学文先领了证,先让苏墨铭安心,当然,他不会让温温受委屈,他会想办法让她们尽快离婚。 “爸,你保重,我回去了。” 苏温只留了这么一句话,转身离开医院。 李东商晚上加了班,到九点多才回来,苏温抱着抱枕到他房间去,偎在他怀中,格外的温顺。 “怎么今天这么听话,主动跑我这来了?” “因为我很想你。” 苏温在他胸前蹭了蹭,李东商五指在她柔软的发间穿梭,声音温软:“明天我要出差了,你乖乖在家陪着妈,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 苏温点头,好一会没再说话,李东商以为她睡着了,正要将她放下,她突然收紧手臂轻声说:“东商,你要照顾好自己。” 李东商愣了下,笑着压下身,脸埋在她肩侧,柔声说:“我不,我要你照顾我,一辈子照顾我。” “好……”   ☆、第五十五章 闪电划破夜空,撕开墨黑的夜幕。 李东商猛地睁开眼睛,心脏还在不受控制地急促跳动,他坐起身,翻身打开灯,随手从柜子上拿过烟和打火机,熟练地点了根烟。 烟雾喷射出来,一个一个打着圈,他心底的恐慌不安似乎被烟雾稀释,淡了不少,他往后靠在床上,仰起头阖上眼睛。 窗外雷声轰鸣,一道道闪电在天上张牙舞爪地挑衅,风卷着雨一波一波敲打在门窗上,声响大得像冰雹砸下来一样。 他□□着上身走下床,拉开玻璃门,狂风卷着雨扫过来,他不自主哆嗦一下,倚靠在门边微微低下头。 那天,也是这样一个雷雨的晚上,他出差回来,却没有等到自己想见的人,她走了,只在他枕下压了一张纸条,她说她不会再回来了。 他永远不会忘记当时的感觉,像是头顶的天都塌了一样,那样的绝望,那种感觉,只在当年母亲住院的时候经历过一次。 她走了,三年杳无音信,他甚至和路新订了婚,消息登上各大头条,她还是没有出现,然后他开始每晚做噩梦,梦见她被人残害的各种惨状。 不是出了事,她为什么不出现?他不信她会忘掉他! 一根烟燃到头,他半边身子都是雨水,冰凉潮湿,他走进屋合上玻璃门,随手将烟头扔进垃圾桶,重新躺回床上。 灯被熄灭,黑夜来临,他阖着眼睛平躺着,又是一夜无眠。 清晨—— 雨后的晴空格外湛蓝明媚,清新的空气被细风拂进,还带着丝雨后的潮湿气息。 李东商睁开眼睛,头一阵昏沉,他眉头紧拧,抬手遮住眼睛,昨晚忘记拉窗帘了。 “东商。” 房门被推开,路新走进来,她今天穿了件浅蓝色短裙,长发披散,淡妆薄施,清纯中透着天成的性感。 李东商眉头浅浅拧了一下,随手抓过一旁的衬衫穿上。 “这么早,你怎么来了?” “阿姨不是不在家么,我怕你又不吃饭,你可是我的老板,万一病倒了,我被下岗怎么办?” 路新抿嘴轻笑,李东商拿起桌上的手表扫了一眼,淡淡说道:“就我算死了,ly也不会倒,你不用担忧下岗的问题。” 他心情不好,没有开玩笑的心思,路新笑容有瞬间的僵硬,却没有露出任何不满,笑着说道:“下来吃饭吧。” 今天是同末,不用上班。 路新亲手做了早餐,很丰盛,李东商却没什么胃口,只喝了几口粥,路新眼中露出担忧之色,却又怕惹他厌烦,不敢强迫他。 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李东商看到那个号码,脸色一正,拿起手机。 “怎么回事?苏家拍卖会为什么会举行?” 方竟玦的声音从那头传来,蕴含着怒火,李东商放下勺子淡淡说道:“举行不好吗?多大的场面,到时候一定很多人来。” “当初说好的!分了苏家古董这块生意,你现在什么意思?” “苏家现在孤注一掷,以为这次一定能稳赚,请来了那么多名流参加拍卖会,可是如果曾经轰动世界的战国天嵌墨星盘,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鉴定出是假的,苏家会怎么样?” “怎么会是假的?” “我说他是假的,它就一定是假的。” 方竟玦声音暗沉,听不出情绪来,“你做了手脚。” “我是合法商人,不做违法勾当,恨苏家的可不止我一个,最恨的那个,也不是我。” “是司家。” 方竟玦瞬间了然,却没耐性和他废话,不耐烦地说:“我不管,如果这次不成功,我跟你没完!” 他啪地挂断电话,李东商皱了下眉,随手将手机放到桌子上,路新搅着粥,语气不觉带着丝幽怨。 “这么久了,你还不放弃。” “有话就说。” 李东商倒了杯牛奶,头也不抬,路新暗自咬牙,抬头说道:“东商,都三年了,你就算把苏家整垮了又怎么样?苏温也不会回来,难道你要等她一辈子吗?” “路新。” 李东商抬头,目光清寒,“你不要忘记了,我们的订婚是一场协议,我的事情不需要你干涉,你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 “可是我——” 路新冲口说了一句话又生生截住,到底心中不甘,将话说了出口:“你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思。” “你对我心思是你自己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还有,我们之间只是朋友,像到这里做早餐这种逾越的事,下次不要做了,不然我会觉得你违约,这份协议也可以作废了。” 路新低头不说话,有些恼,当初她爸爸生病了,李东商帮她垫付了大笔医药费,她一直心存感激,所以他说协议订婚的时候她满口答应。 一方面因为感激,一方面因为真心,她喜欢他很多年了,想着日久总会生情,一年一年过去,他总会忘记那个人。 她这样努力讨好他,讨好江秋兰,可无论她怎么付出,她们母子二人始终把她当外人,她就不明白,不过就是个曾经的青梅竹马,就这样难以忘怀吗? 路新委屈又心伤,也有些恼怒,吃了饭就离开,气得连碗筷都没收拾。 李东商回到房中,不上班的日子无聊又寂寞,寂寞得心都是空的一样,他抬手握着胸前的水晶石,不由苦笑。 幸运星之说果然都是骗骗纯情男女的,他一直戴着,还是没能留住她,他拿过手机一张一张翻着几年前留存的图片,还是她穿婚纱的时候拍的那些。 他才明白,那时候她就已经决定要离开,那滴泪,不是因为开心,而是因为不舍。 他很累,坐在床上想着过往种种,心情似乎好了点,人也清醒不少,却是更加寂寞茫然,不是无事可做,而是做什么都觉得没劲。 他趴在床上睡觉,一觉睡到傍晚,起来头昏昏沉沉的,枕边的手机一阵疯响,又是方竟玦的电话。 “哎!你看新闻了吗?苏家这回完了!当场鉴定假货啊!业内之耻啊!” 方竟玦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李东商太阳穴一阵抽搐,抬手用拇指按了下,冷漠说道:“照原定计划,你拿你的,我拿我的,我们是商人,余下不属于我们管的,交给想管的人。” “行,听说苏家那老头进医院了,气死他个老不死的!挂了啊。” 李东商抽了根烟点燃,深吸了一口,拨通司昊的电话,“东西呢?” “司孟浩的手段你也清楚,东西被砸了,碎成粉了,你要我可以包点给你寄过去。” “苏家的古董这条线是注定要断了,现在平白损失了一件宝贝,都已经负债了,这家子奇葩总算得到报应了。” “还是没查到消息?” 李东商转口问,司昊沉默了一会,声音沉了下来,“东商,你别怪我嘴毒,我司昊想查的人,就算逃到国外,也一定能查到,除非她出事了。” “你给我闭嘴!” 李东商脸一下狰狞起来,声音透着阴狠。 “我继续帮你留意,你也别报太大希望,还有赵学文家早都破产了,不如直接做了算了,都太监了,还留着干嘛?” “留着他好好关照着,他不是怕死么,那就让他过街老鼠一样活着吧。” “那杨莫呢?你怎么一直不动她?当初可是她和赵学文联手害了苏温,她这几年可混的风生水起的。” “就是要她风生水起,有什么比从最高处摔下来,粉身碎骨更痛呢?” 司昊笑出声来,“这几年,你的心,可是越来越狠了,行,不和你说了,有事打电话给我,苏家的事,你不适合再插手,尾后工作交给我。” “多谢。” “好朋友不用说谢,而且当初要不是司孟浩那疯子插手,新闻的事根本不会闹那么大。” “一会把苏墨铭住院信息发给我,我要去拜访一下他。” 挂断电话,李东商将烟按在烟灰缸里,看着猩红的烟火一点点熄灭,心中有一种噬血的畅快感。 他走下来,慢条斯理地换上衣服,用心整理了一番,下楼开车离开。 市中一区医院—— 苏墨铭靠在病床上,脸色发青,这几年苏家诸多不顺,但他的身体因为之前手术成功,一直很健康。 “你怎么办的事!怎么会是假的!” 苏墨铭指着杜宛怒骂,杜宛是杜家小女儿,苏家的古董生意和杜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次拍卖会是杜宛一并负责的。 杜宛眼睛泛红,她只是个妇道人家,哪懂做生意,只是和杜家通通关系,可是杜家现在交给她两个侄子管理,隔一代亲情自然淡漠了许多,尤其是一直和她不对盘的杜家老小杜思寒回来了! 杜思明早有准备,出事了就和苏家撇的干干净净,无论她怎么求情,他们就是不出面援助,她在杜家闹了一场,根本没人理会她。 苏文站在一旁不说话,这三年,他老了很多,人也沉默了许多,杨雅萝见他又发呆,气恼推他。 “你倒是说话啊!” 苏文回过神来,忍不住苦笑。 “这事,可能和司家有关系……” 杨雅萝和苏墨铭都噤了声,眼神闪烁着不接话,各自脸色都难看起来。 “爸,司家为什么会这样,您知道的。” “我不知道!” 苏墨铭怒叫出声,一拍被子大声斥道:“好好的提什么陈年往事!” “不做亏心事,你怕什么?”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第五十六章 “不做亏心事,你怕什么?” 李东商站在门口,看着苏墨铭似笑非笑的,怎么看都带着丝讥诮的意味,苏墨铭脸色又青了几分。 “你来干什么!” 李东商这几年人越发张狂,明里暗里打压苏家,偏偏他手腕高,生意越做越大,苏家即便恨极了也无可奈何,现在人人都有些怕他。 “看看你是不是一病不起了。” “你!” 苏墨铭霍地直起身,眼睛瞪大,死死盯着他瞅。 李东商笑出声来,苏文沉着脸喝道:“李东商,你别太放肆!” “苏家果然是名门世家,真是有骨气,都家道中落了,还是这么傲气凌人。” “李东商,我们苏家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出去!” 苏文怒视他,气得全身哆嗦。 李东商脸上笑意瞬间退去,眼中恨意汹涌卷起,冷笑道:“没有关系?我告诉你们,温温一天不出现,我就一天不放过你们苏家,我倒要看看,到有一天你们食不果腹的时候,还怎么傲气!” “就怕你没个能耐!” 苏晴气极反驳,声音因为愤怒拔高,尖细刺耳,“你以为你是谁啊?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是吗?李成峰还没有告诉你吧。” 李东商看着她,嘴角扬起,笑容冰寒,咬着字缓缓说道:“他已经被迫,退出ly了,他提前退休了。” “你说什么?” 苏晴唰变了脸色,脸上的血色一分一分退去,李东商看着她失态的模样,心里阵阵痛快。 “李成峰因为挪用公司款项,被告了,自动交出所有ly股份,自请辞职。” 这么多年,他等的就是这一天,等着看这一对把爱情无罪挂在嘴边的人,在贫困面前是不是也能继续矫情下去。 “我告诉你们,苏家现在负着债,我李东商心情不好,你们苏家谁都没别想过踏实,想好,就把温温给我带回来,不然你们等着家破人亡吧!” “你!你!!” 苏墨铭这么多年一直被人恭维称赞,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还是被一个小辈,他直气得眼睛泛红,恨不能昏死过去! “李东商!你别太过分了!” 苏文气极,抓着他的衣领就要打过去,李东商握住他的手,他183的身高,又练过武术,擒住苏文易如反掌。 “我过分?当初你们是怎么逼着温温的!你们逼着她嫁给一个□□犯,d城苏家,名门世家,书香门第,真是好大的脸!女儿做人家情妇,差点逼死自己朋友,儿子逼自己女儿嫁给一个差点侮辱了她的人,苏文,你们苏家应该集体到幼儿园去,先学学怎么做人!” 李东商用力推了他一下,不耐烦地说:“你们也知道,我的耐性一年比一年差,我不会无限制的等下去。” 李东商说完,大步离开医院。 苏晴追出门啐了一口,连忙摸出手机打电话,那头李成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她突然失控哭叫出来,怒叫着摔了手机! 苏墨铭看着这一屋子混乱,更加头痛,一扭身翻过身去不愿意再看。 李东商伸手按电梯,电梯叮一声打开,一个人走出来,他愣了一下,那个人扫了他一眼,从他身边走过。 那是个模样三十多的女子,穿着浅蓝色修身丝裙,长发盘起束在脑后,肌肤细白,身量纤细,气质温婉优雅,似曾相识。 “请等一下。” 李东商叫住她,女子回过头,讶异看他,明明是普通动作,却又透着宛如天成的娇羞,像极了温温,除了眼睛,其它地方都和温温一模一样。 “有事吗?” 女子见他不说话,主动开口,声音温柔软糯。 “抱歉,我认错人了。” 李东商回过神来,笑着道歉,然后转身离开。 女子转过身来,踩着鞋子向前走去,裙摆荡开一层层涟漪,她走到1602号房门,轻轻敲了下门。 “是谁?” 苏晴打开门,瞬间如五雷轰顶,她呆呆盯着来人,一时间竟忘记了说话。 “你……你……” 杜宛抬头看到,手指颤抖着脸色煞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嘴唇不住哆嗦。 温诺看着她浅浅一笑,声音温软轻柔,却让杜宛遍体生寒,全身哆嗦起来。 “诺诺……” 苏文喃喃叫出这个藏在自己心底二十多年名字,踉跄着走上前,手止不住颤抖,温诺笑着看他,目光落在他手上,波澜不惊。 杜宛冲上前去挽住苏文的手臂,示威一样高昂起下巴,声音却沙哑发抖:“你来干什么?” “听说苏伯父病了,正好我和宁寒回国了,就过来看看,伯父,您还好吗?” 最后四个字,被拉长了音,任谁都听得出她声音下的讥讽,苏墨铭脸色涨红,怒道:“我好不好也和你没有关系,你竟然还有脸回来!” “伯父,时代不同了,你觉得我不该回来,可是我偏偏回来了,你能拦得住吗?” “你!” 苏墨铭气得脑袋发昏,杨雅萝咬牙斥骂她:“温诺,你别不知廉耻!” “妈!” 苏文扭头,拔高声音截住她的话,杨雅萝张了张嘴,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诺诺……” 苏文看着她说不出话来,这么多年相思入骨,积压而下的思念以覆压之势砸下,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忍不住上前想握住她的双手。 温诺倒退一步,冷冷看他,“苏文,好好照顾你爸,可别轻易死了,你们苏家当初欠我温诺的,我要连本连本带利讨回来。” 苏文像被兜头浇了一桶冰水,从头凉到尾,他呆呆看着温诺,这么多年过去,她都没怎么变,还是一样漂亮,只是看他的眼神不再带着爱,只有恨。 苏文眼前一阵发昏,脚下虚软着,退了几步退到床边坐下。 当年,他懦弱地让她承担了所有的骂名,她该恨的,这么多年,他自己都恨极了自己。 杜宛看他失控的样子,心中一阵阵的悲凉,这么多年了,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她都是个失败者! “杜宛,当初你用计让我成为插足者,担了所有的罪名,害我失去了孩子,当年我就说过,有一天我要你跪在我面前认错。” “就凭你?” 杜宛冷静下来,掀着嘴角一脸鄙夷,温诺笑起来,缓缓说道:“那你就等着看好了。” 温诺目光一一扫过病房里的每个人,当初,也是这些面孔,无情指责她,她跪在大厅里接受审判,除了宁寒,没有人帮她说过一句话,甚至是苏文。 她失去了孩子,没有了尊严,被所有人唾弃,肆意扭打辱骂,她以为自己会挺不过去,当初只是绝望,甚至连不甘都没有剩下。 不是宁寒,温诺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她的孩子是被苏家亲手杀害的,苏家每个人都是凶手!她绝不放过! 秋江别墅—— 温诺走进屋,李嫂立刻上前接过她的包,“夫人,您回来了。” “嗯。” 温诺淡淡应了一声,目光在大厅扫了一圈,转身上楼去,直接到了书房,书房里一个人站在鱼缸前,弯着身喂鱼。 听到开门声,那人回头,立刻露出笑容,“回来了。” 温诺几步走上前,突然伸手抱住他的腰,脸埋在他胸前,楼宁寒伸手搂住她的肩,声音轻软,“怎么了?是那边人欺负你了?” 温诺摇头,抱着他不松手,楼宁寒随手放下鱼食,抱起她坐到沙发上。 他比温度大三岁,已经四十七岁了,看着却不过四十出头,俊美温雅,身形依然挺拔,岁月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却沉淀出一种入骨的优雅清贵,看着格外迷人。 “诺诺,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就是看到苏家的人有点恶心。” 温诺勾住他的脖颈,这么多年,他一直宠她,她都习惯了,在他面前一直当自己是当初那个哭了就要找他哄的小女孩,她有什么心事从不瞒着他。 “那就少看几眼好了,诺诺,我有话要和你说。” 温诺抬头看他,眼中漾着一层水渍,“是楼泽闯祸了吗?” “他可比你这个当妈妈的懂事多了,才不会给我惹麻烦。” 温诺嗔了他一眼,不满反驳,“我哪有给你惹什么麻烦?你不要污蔑我。” “好好好,是我错了。” 楼宁寒笑,抬手在她发上揉了一把,柔声说:“诺诺,我真有很重要的事和你说,你看。” 楼宁寒拿起旁边的档案袋递给她,温诺看他,他示意她打开,她于是打开袋子,倒出一堆照片。 照片上全是一个女孩,气质和她完全相同,除了一双眼睛是苏家遗传的凤眸,其它地方几乎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温诺手控制不住颤抖起来,猛然抬头,楼宁寒楼紧她,在她发间亲了一下,柔声说:“别怕,这是件好事,当初我很奇怪,司家和苏家作对我能理解,但是李家不应该,于是我查了一下,事情起因是苏文的女儿苏温,这就是苏温的照片,诺诺,虽然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我已经有八成的把握,苏温是当年那个孩子。” 温诺捂住嘴,眼泪落下来,瞬间泣不成声。 “没事诺诺,这是好事,这件事我会尽快查清楚。” “嗯。” “好啦,动不动就哭鼻子,回头楼泽看到又要笑话你长不大。” “他敢,他要笑话我,你要骂他。” 温诺吸了下鼻子,心中悲伤淡去不少,楼宁寒抬手帮她擦眼泪,眼中爱溺温溢,“好好好,谁敢欺负你,我就骂谁,好不好?” “嗯。” 温诺笑着偎到他怀中,手里紧紧攥着照片,楼宁寒看着依赖自己的模样,眼中温柔醉人。 当初他允诺,一生宠她,因为宠她,才是他一生所求的幸福!   ☆、第五十七章 (64) 苏家古斋宝拍卖行惊现假珍宝,新闻一条接一条,又被查出有诸多假冒古董,甚至还被曝出有走私嫌疑,警方都已经介入调查。 苏墨铭还在医院躺着,苏家上下没人敢告诉他这些事,苏文每天里外忙着,费了不少功夫打点,但是人走茶凉,世道从来如此,原本的合作伙伴此刻全都极力撇清,更别提相帮。 司李楼方,四家联手打压,在d城,没有哪家扛得住! 书房—— 苏文手撑着额头,眼角细纹像蜘蛛网一样,温诺的脸在他脑海挥之不去,他心里又烦又乱,胸腔不停起伏。 手机就在手边,那个号码他也已经查到,明明渴望得全身都疼,却又没有勇气打过去,正想着杜宛推门进来。 这些天她四处奔走,不停来往杜家,人憔悴了不少,她本想安慰苏文几句,抬眼就看到桌子上的照片,目光像粘在上面一样,死死盯住。 苏文看到她就一阵心烦,随手将照片翻过来,不耐烦地问:“什么事?” “苏文,她是现在是别人的老婆,她和楼宁寒已经结婚生子,你还念念不忘!” 杜宛竭力忍住怒火,声音嘶哑发颤。 “这是我的事,跟你无关。” 杜宛深吸一口气将眼泪逼了回去,忍不住嘲讽,“当年那么废物,现在装什么痴情!” 苏文脸色微变,霍地站起身,拿起手机转身就走,杜宛盯着敞开的门,嘴唇哆嗦了几下,心里被巨大的恐慌包裹。 要是温诺心软了,要是她知道苏温就是当年那个孩子,她会不会原谅?如果她原谅了,苏文说不定、说不定会和她离婚的! 杜宛眼前一阵犯晕,忙按着桌子站好,苏柔走进来,拧眉说道:“妈,我的卡怎么停了?” “我停的!你和吴昊还没有分开!这几年他用了你多少钱!到现在连个工作都没有!你还要傻到什么时候?” “艺术生都这样,他有的是才华,早晚会成名的,你不要每天都是钱钱钱的。” “那你现在跟我要什么钱!” 杜宛怒斥出声,瞪大眼睛看她,眼白泛着经络样的血丝,苏柔从未被她这样严厉斥责过,一下呆住了,竟连反驳忘记了。 “拿着苏家的钱养小白脸!吴昊要是真是个有出息的,怎么会让你养着?你养他我管不了了,但是以后你自己赚钱!别再指望家里出一分!” 杜宛对这个女儿真是失望极了,她和温诺比了一辈子,输了一辈子,从家世到夫家样样比不上,现在竟然连女儿都比过! “赚就赚!” 苏柔扭身哭着离开,杜宛颓然坐下,抬手捂住脸。 意浓咖啡厅—— 苏文心不在焉地搅动着咖啡,脸上带着几分紧张,心绪却飞出老远,玻璃门被推开,温诺走进来,扎着丸子头,穿着复古印花两件套套裙,上衣纯白,下衣是淡色碎花长裙,清新淡雅。 这身打扮换作旁人肯定不适宜,在她身上却毫不突兀,明明已经四十多岁,气质却宛若少女。 苏文一时有些恍惚,温诺在他对面坐下,点了杯拿铁,抬头似笑非笑地问:“有事?” “诺诺,能不能放过苏家这次?” 苏文低声恳求,温诺一下笑出声来,抬手掩了掩口,细长的小指翘了起来,轻叹一声问道:“苏文,你在求我?” “是,我在求你。” “你的诚意不够,温温在哪?见到温温,我才会去在意你的诚意。” 苏文脸色变了变,低下头去,手指在杯子上不安地摩挲着,强笑道:“怎么想起问她了?” “苏文,你还要骗我,温温是我的孩子,宁寒已经查得清清楚楚,你瞒了我这么多年!” 苏文指尖颤了颤,声音暗哑,似藏着数不尽的无奈悲苦,“诺诺,你有楼宁寒爱你,有家有儿子,而我除了温温什么都没有,我不敢和你说,不然你一定会把她夺走。” “你夺了我的孩子,却让她受了这么多的委屈,苏文,我什么都知道了,这么多年过去,你们苏家还是像当初一样恶心,竟然逼我女儿嫁给一个强·奸犯,就凭这一点,我绝不放过苏家!” “我当初……当初也权宜之计,我不会真的让温温受委屈的。” 苏文焦急地解释,却连直视她的勇气都没有,他听到了她的笑声,讥诮鄙夷。 “当初你也是这样么跟我说的,说和杜宛结婚只是权宜之计,说不会让我受半分委屈,结果呢?杜宛怀孕了,我成了第三者,我被苏家强行绑到医院去堕胎。” 温诺忍住泪,“苏文,没有能力就不要去允诺,当初如果你把孩子给我,温温不会受半点委屈,可是现在你们苏家逼走了她!” 温诺吁了口气,声音又恢复淡漠,“苏文,我说过,我要杜宛当众跪在我面前求饶认错,不然我就让你们苏家家破人亡!” “诺诺——” “不要叫我!我之所以答应和你见面,只想知道温温在哪!” “我也不知道她在哪,三年了她一个信息都没有给我发过。” “……” 温诺看都没看苏文,抬手招来服务员买单,霍地起身离开。 这个男人,多看一眼她都觉得恶心,当初她被那么多人指责,被绑着到医院强行堕胎,医院那么冷,她躺在手术台上哭得撕心裂肺! 没有人在意她的疼,苏楼两家还在推卸责任,而他从头到尾都没露面,懦弱地躲了起来!要不是宁寒拼尽所有护她,温诺连活下来的机会都没有。 苏文呆呆地坐在那里,手中的咖啡渐渐失却温度,他恍若未觉,好一会才起身,黯然离开。 李宅—— 李东商胡乱按着遥控,心头烦躁,忍不住又去拿烟,刚点上房门被推开,江秋兰走进来,黑着脸将他指间的烟拧断扔进垃圾桶。 “又抽!你想死吗?” “妈,我刚点着。” 李东商无奈,江秋兰坐在床边,不耐烦地说:“那也不行,在公司抽就算了,回到家不许抽!” “我就是有点心烦。” 李东商关了电视靠在床上,眉宇间透着疲惫,江秋兰看他这样子又忍不住心疼,柔声说:“东商,再怎么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看你这二年都疯成什么样了?” 夜以继日地工作,几近疯狂,不然怎么能短短三年就整垮了苏家!可是她看着心疼,温温走了,她就这么一个孩子了。 “妈……” 李东商顷身抱住她的腰,脸埋在她腰际,这是人在脆弱时寻找依靠的动作,江秋兰知道他又在想温温了,却又说不出安慰的话。 “苏家都这样了,还是不肯说出温温的下落,我想他们是真的不知道。” “这孩子,怎么这么狠的心。” 江秋兰每每想到,总是又心疼又怨恨,她从来不知道温温可以这么狠心的! “妈,温温不是这么狠心的,我特别怕,怕她真的真出事,那我怎么办?” 他的恐惧一年深过一年,快把他逼疯了! “没事的,一定没事。” 江秋兰还要再说话,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李东商深吸了口气,用力抱了她一下,直起身去拿手机,电话是司昊打来的。 “东商,你不是说之前送了苏温一颗海蓝钻吗?” “是,找到了!?” 李东商手指猛地捏紧,整颗心都提起来,那头的声音直穿脑海—— “对,在司家拍卖行,我查到拍卖者信息,是市一个叫郑青的人,他是大的老师,今年转到d大任教,他的信息我一会发到你邮箱里。” 郑青住在d大旁边的江园小区,李东商当晚就找上门,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戴着眼镜,长得还算端庄斯文。 “郑青。” 李东商用的陈述语气,司晨给他的信息里有照片,他一眼就确定眼前的人是郑青,郑青看到他,眼中划过一抹异样,很快消失,却被他精准地捕捉到。 “你认识苏温,她在哪?” “先进来吧。” 郑青淡淡地说,请他进屋,到厨房帮他倒了杯水,李东商的手连同杯子一起颤抖,却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欢喜。 “你是李东商吧。” 郑青笑了笑,声音黯下去,“我认识你,苏温一直带着你的照片。” “我问你她人呢?” “……” 郑青沉默,李东商猛地握紧杯子,死死盯着他,脸色却慢慢发白。 “她在市孤儿院工作,孤儿塌方,她为了救孩子,被砸在乱石下,已经去世一年多了,海蓝钻原本是她的遗物,我是想还给你的,但孤儿院需要资金,我无意间知道这颗钻石很值钱,就想将它拍卖了。” 李东商手里的杯子掉落在地上,摔的米分碎,他呆呆看着郑青,脸色青白,眼中的神采像被抽空了一样,透着濒死样的灰败。 “抱歉。” “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东商终于开了口,喃喃自语了一句,声音沙哑,他颤抖着站起身,茫然往外走去,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去的,要走到哪里,只是凭着本能往前走。 夜很荒凉,路灯照出一片惨淡的色泽,他踩着自己的影子走过一盏盏路灯,风卷着梧桐叶沙沙作响,突然一片叶子从他眼前飘落。 他停下脚步,慢慢蹲下身,茫然地看着四周,疼痛感终于袭来,汹涌沉重,卷过每一寸血肉,他觉得很疼。 前面不远处,一辆公交车停下,一群人走下来,他的目光在一道背影上凝聚,突然霍地起身,一阵猛奔追上去,在拐弯处被一辆摩托车撞翻在地。 “哎!你怎么回事?走路不看红绿灯的!” 骑车的男人怒叫出声,怕担上责任,一直在撇清关系,李东商顾不上他,一瘸一拐追去,下车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人的侧面,像极了温温,还有背影! 他穿过路口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哪里还看得到,他追了几条街,满脸都是汗,站在路上大声叫喊。 没有人回他,像他刚才的所见,只是幻觉一样……   ☆、第五十八章 李宅—— 路新将东西放在桌子上,坐到沙发上笑眯眯地说:“阿姨,我朋友从国外带来的特产,我拿过来给您尝尝。” “哦,放着吧。” 江秋兰神情淡淡,路新努力想和她走近些,一直找着话题,江秋兰渐渐有些不耐烦了,当初她之所以同意李东商的订婚计划,也是看中路新知道进退,有分寸。 果然人都是有贪念了,这一年路新的意图越来越明显,看来是有心不想掩饰,公然想进驻李家。 “好了,你该回去了。” 江秋兰打断她的话,路新有些尴尬,微笑掩饰过去,“我等东商一会,他上午没上班,公司好多事要和他说。” “公司有事到公司去说,这里是李宅。” 路新听出她是在下逐客令,到底厚不下脸皮再赖着,刚要告辞突然房门被推开,李东商一身狼狈走进来。 江秋兰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他裤子上沾着泥土,头发凌乱,一身衣服皱巴巴的,满脸都是疲惫之色,路新急忙迎上去,“你去哪了?” 李东商没说话,挨着江秋兰坐下,江秋兰一眼扫到他膝盖,立刻挽起他的裤腿,顿时倒吸了口气,他的膝盖血肉模糊一片青紫。 “阿!阿青!快拿医药箱来!” 杨嫂立刻去拿医药箱,路新蹲下身要帮忙,江秋兰一把推开她,不耐烦地说:“你让开点。” 双氧水消毒,一阵火燃样的疼痛感传来,李东商回过神来,眼神黯淡,哑着嗓子叫了声妈,江秋兰动作一顿,抬头对路新说:“路小姐,东商今天不去公司了,有什么事直接报到董事会,你先回去吧。” 路新张了张口,对上她严厉的眼眸,声音自动吞咽下去,只得离开。 房门合上,江秋兰坐在沙发上,柔声问:“东商,出什么事了?” “妈……” 李东商枕在她腿上,五指收紧,眼泪划过鼻梁落在她的衣裙,很快染湿了一片,江秋兰嘴唇哆嗦,到底没敢问出口。 能让他这样失控只有关于温温的事,她似乎猜到了什么,却又不敢去深想,眼泪跟着落下来。 李东商什么都没说,他在那个地方,那个站台来来回回找了一夜,一早又开车找了上午,还是没有找到那道身影。 他不想去承认是自己悲痛恍惚之下出现的幻觉…… 江秋兰没有再问什么,帮他清理了伤口,抬手抚摸他的头发,柔声说:“东商,你太累了,好好歇几天,好不好?” 李东商没说话,杨嫂端来早餐,软声劝他:“东商,先吃点东西再去休息,都是你爱吃的。” “对对对,你看我都糊涂了,你一定还没吃东西吧,妈也没吃,陪你一起。” 门铃又响起来,杨嫂跑过去,回头说道:“夫人,是李成峰。” “让他滚!” 江秋兰脸色一沉,李东商却抬头说道:“让他进来。” 李成峰走进屋,脸上堆着笑,细看,还有点谄媚的痕迹,他这几年被李东商打压,早已没了骄傲的资本,看到她们母子俩,总是莫名气短,畏畏缩缩的。 “你腿怎么了?” 到底是亲生儿子,怎么都是心疼的,李成峰忍不住就上要前查看,江秋兰抬手拦住他,不耐烦地说:“有事说事,说完赶紧走人。” 要是从前李成峰早走了,现在被失意折磨的连忍耐度都提高了,他笑着说:“东商都快27了,也该考虑结婚的问题了,杜宛的女儿杜可若,长得很漂亮,我安排你们认识下。” “杜可若,杜家的养女。” 江秋兰冷笑出声,“怎么你要他娶个灰姑娘吗?” 李成峰尴尬地笑,转口说道:“其实我帮他挑了好几家,包括杨家女儿杨晓,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公主,掌上明珠,我觉得和东商很般配。” “行了。” 李东商截住他的话,霍地站起身,再没听下去的*,他还以为会听到苏温的消息,却听了一堆废话,他不想再听,直接转身上楼。 “秋兰,你也该劝劝他,为了个女人弄成什么样了。” “什么样?起码我儿子专情,不朝三暮四,你滚吧。” 李成峰语噎,在江秋兰的呛声中离开,在江家受了一肚子气,回到家正想喘口气,却见苏晴坐在客厅里。 客厅摆满购物袋,苏晴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件手工西装在李东宇身上比划,李东宇脸色不怎么好。 “你怎么又买这么多东西?” 李成峰气结,眉毛拧起来,苏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这还算多啊,我今天已经买的算少了,成峰你快过来,我帮你订制的西装取回来了。” 李成峰走过去,手机突然响了几下,显示有信息,他随手打开,是移动公司的推送信息,手机一角显示他还有信息未查阅。 他一一打开,脸色一下变了,手不停哆嗦,信息是副卡扣费信息,有十几封,总金额达六十多万! “你一天就花了六十多万!” 李成峰气得声音都抖了,苏晴抬头茫然问道:“怎么了?” “怎么了?怎么了??你疯了吗!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这样铺张浪费!” 李成峰一下摔了手机!六十多万!他早跟她说过现在不比从前,日子要节俭起来,结果她一次购物就花了六十多万! “才六十多万而已。” 苏晴呆了呆,立刻委屈起来,从前哪怕她买几百万的东西他都不会在意,还会夸赞她买的衣服漂亮,现在她都已经委屈自己节俭克制了,他竟然还这样没风度地指责她! 小气的男人最是难看,苏晴哼了一声,转过头和李东宇说话。 李成峰一阵头疼,都是自己儿子,当初李东商虽然有李成林支持,但也是靠自己打拼出了温亚集团,不旦成为娱乐界翘楚,更是软件行业新贵。 再看李东宇,当初他在小儿子身上投资不少,结果他根本无心事业,整天只知道谈恋爱,和女友郁思分分合合,腻歪个没完!更和杜家的杜思寒针锋相对! 杜家那个小儿子,背景雄厚,手段狠辣,业内人人惧上三分!他倒好,不知死活往上撞,结果他的投资全打了水漂,血本无归。 李成峰看着这一对母子,一阵阵心累,苏晴不理他,继续和李东宇拆东西,李家和苏家出了那么多事,她一点没受影响,每天照常美容逛街,一点不耽误。 李成峰回房间去,忍不住又去查看账户余额,郁结堆在心头,压力山一样沉重压下,再这样下去,现在的房子他都保不住了。 他合上电话回卧室去,苏晴穿着丝薄性感的睡衣,叠腿坐在床上,对着他微笑,李成峰神色恹恹,爬到床上躺下。 苏晴脸色变了变,偎过去手指在他胸前轻画着,在他耳朵吐了口气,李成峰推开她的手,不耐烦地说:“都一把年纪了,不累吗?赶紧睡吧。” 苏晴彻底变了脸色,猛地推他一把,咬牙哭道:“李成峰!你什么意思?”他都一个月没碰她了! “苏晴,我们都这么大年纪了,你没事少逛几次街,多劝劝东宇,你看东商,生意做的多大,你再看看他,这都几年了,什么事都没做成。” “那是我们东宇没用心,不然就凭李东商,他比得了吗?他要不是背后有李成林撑着,他还不如我们东宇呢。” 苏晴越说越气,都是李家子孙,她怎么可能不妒恨! “说来说去还不是怪你没本事,你要跟李成林一样厉害,我们东宇怎么会比不上李东商,当初跟你说你不听,非要为了面子给江秋兰那么大笔财产,现在穷了反倒怪我们母子,你怪得着吗?” “好了!天天念叨,你还没完了?你要少逛几次街少花点钱,说不定我还能东山再起呢!嫌我穷,大不了离婚好了。” 李成峰撂下这句,一拉被子裹住自己。 苏晴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从前的李成峰一直是优雅自信,风度翩翩,现在每天念叨着穷,哪还有半分成功男人的气势,完全就是一个失望颓废的老男人。 苏晴失望极了,她从小条件优越,从未受过疾苦,一向追求生活质量,现在心中只觉得委屈,霍地起身跑到书房去。 李成峰又困又累,也不去管她,她走了他反而睡得香。 苏晴在书房等着他来哄,等了许久都等不到,忍不住回房,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都睡着了,气得直接回了苏家。 苏宅—— 苏晴直奔苏家,拉着杜宛哭诉。 杜宛最近焦头烂额,被她哭得阵阵心烦,忍不住说道:“好了,多大的事,你也是,你不是不知道他现在困难,怎么都这个年纪了还不知道体谅?” “他困难是他的事,我又没给他添乱,我还不够体谅他?我最近连新款衣服都不看了,你也不站在我这边,你们都怪我。” 苏晴捏着纸巾擦眼泪,越哭越凶。 杜宛抬手抚额,无力地说:“行了,苏家出了这么多事,大家都忙死了,你这点事都不算个事,就别添乱了,赶紧回去睡吧。” 苏晴呆了呆,不明白这都是怎么了,明明从前都会哄着她宠着她,怎么现在个个都开始嫌弃她了! 杜宛真的没心力管她,苏家生意一天一变越变越差,杜家根本当她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直装聋作哑。 这些不说,最近苏柔像疯了一样,嚷着要结婚,要嫁给那个一无事处的吴昊,她都快疯了! 她自己的事都顾不全,哪有闲心去管这个一辈子把自己当公主一样的小姑子! 杜宛直接赶她回房去。   ☆、第五十九章 路灯低着头凝视街道,似乎心情也不好,照出一片苍白的色调。 李东商靠在车边,公交车一班一班走过,下车的人越来越稀少,晚上九点半,最后一班车离开,他扔了烟微微低头,半边脸藏在暗处,透着些黯然。 他坐上车慢慢向前开去,他已经在这找了四天了,每晚都会在这等着公交车,期盼能再见到那道背影,期盼能有奇迹,却一次次失望而归。 车子开过街口,他随意望去,不远处一条纤细的背影似曾相识,他猛踩油门追上去,前面却堵了起来,那背影越走越远,往右一拐,消失了! 他急了,弃了车追过去,那是个住宅区,他走进大门,前后找了几圈都没有找到,其实找到了也未必是,这事上,哪有那么多奇迹。 他找了条长椅坐下,抽了根烟点然,侧着身,模样透着颓废,旁边似乎有个人坐在长椅的另一侧,他没有回头,掸了下烟灰准备离开。 “嗯,我东西收拾好了,正准备赶回去,晚班的飞机,不用送了,拍卖的事谢谢你。” 那人说完起身准备离开,突然手腕被死死握住,她讶然回头,猛地睁大眼睛—— 李东商指间的烟掉落在地上,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苏温很快恢复镇定,笑了笑,柔声说:“东商,你怎么在这?” “……” 李东商猛地将她扛起来,大步往前走去,脚下步伐迈得飞快,苏温吓了一跳,咬了下嘴唇,哀求他说:“东商,你先放我下来,我东西还没拿。” 李东商像是没听到一样,扛着她上了车,车门落了锁,他按着她的肩,眼睛瞪大,死死盯着她,苏温有些害怕,缩起身子往一旁退去。 李东商直盯住她看了十分钟,突然开车往前走,右拐进了小区,苏温的行李箱还在,他下去取行李箱,却还要将她锁在车里。 车子一路狂奔回去开进大门内,李东商将她拽下来,又要扛她进屋,苏温连忙往后躲去,小声求他:“别这样东商,我不走,我跟你进屋。” 李东商不顾她的哀求,直接扛她进屋,江秋兰还等在客厅,看到这情景惊得手里茶杯都掉落在地。 “妈……” 苏温扭头向她求救,江秋兰嘴唇哆嗦了下,几步奔过去,抬起她的脸仔仔细细地看了个清楚。 “妈,让他把我放下。” 苏温拽着她的手,声音透着哭腔。 李东商扛着她上楼,江秋兰眼神涣散,手在半空中胡乱挥动,按在杨嫂手臂上,胸腔起伏,颤声问道:“阿青,是温温,我、我没看错吗?是温温……” “没看过,是温温!” 杨嫂又惊又喜,江秋兰抬手捂住胸口,忙扶着沙发坐下,深深吸了几口气,突然抬手捂住脸埋在膝上,先是小声哭泣,然后又开心地笑起来。 她忙要奔上楼,走到一半又折回来,杨嫂不解问她:“夫人,怎么不上去?” “东商现在一定很忙,我还是别去打扰了。” 杨嫂掩口笑起,挽着她坐下,也湿了眼眶,“总算老天有眼,不枉少爷这几年这样辛苦。”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江秋兰双手合十,感谢上苍,然后嘱咐道:“阿青,今晚要看好门,千万别再让她跑了,从今天起,我们必须有一个在家看着她。” “是是是!” 苏温贴着门板,忍不住想要逃。 李东商双手撑着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苏温被吓到了,不停往后缩,背贴着冰凉的门板,无处可逃。 “东商,唔——” 他猛地压下,狠狠封住她的嘴唇,疯狂地吮吸啮咬,力道凶狠,苏温疼得哆嗦起来,却又说不出话来,他抬手捏着她的衣摆用力一扯。 一阵撕裂声响起来,短袖薄衬被生生撕开来,被他扯下扔到一旁,棉麻长裙被扯下踩在脚下,内衣被剥落,她一身雪白贴着门板。 “东商,别这样!” 苏温害怕求饶,他托着她的臀举起按贴在门板上,将她纤长的腿缠上腰间,苏温羞红了脸,忙搂住他的脖颈,害怕摔下来。 “东商,求你了。” 苏温哭了,这样羞人的姿式让她觉得羞耻,李东商听不到她的恳求,他只想这样狠狠地占用她!抽干她全身上力气,让她瘫在床上再没有力气逃跑! 软糯的哀求哭诉声响了一晚上…… 李东商疯了,不去上班,不出门,将苏温困在床上三天三夜,像要和她死在床上一样疯狂。 李嫂每天按时送饭,将情形告诉江秋兰,到第三天晚上,江秋兰终于忍不住敲响了门,李东商□□着上身,身上到处都是抓咬的痕迹。 苏温还在睡觉,□□的肩纤细瘦弱,布满欢爱的痕迹,江秋兰一巴掌拍在李东商肩上,低声怒叫道:“你疯了吗?你想累死她吗?” “我是疯了,我宁愿和她一块累死!” 李东商沉声说道,一脸别扭,江秋兰叹息出声,在他肩上拧了下,笑骂道:“今晚不许你折磨她!不然我不饶你,好好让她睡一觉,尽快把证领了。” 江秋兰看他一脸不耐烦,忍俊不禁,叮嘱了几句就离开。 李东商习惯性去摸烟,手伸到半空又踅回,回头看向身边的人,三年了,她瘦了些,模样倒是没变。 “东商,东商……” 苏温不安呓语,李东商苦笑,仰身靠在床上,她很快醒来,惊慌地坐起来,拥着被子向后缩去。 “你怕什么?” 李东商淡淡看她,苏温低头不说话,柔软的发丝落下,遮住肩上雪白,格外柔弱动人。 “苏温,你真够狠的,你凭什么这么折磨我!” 最后一句话,李东商拼尽力全吼出来,苏温骇了一跳,惊惶抬头,他扑上前一把将她拽过去,苏温撞到他怀中,忙又往后退去,却被他狠狠扼住双腕。 “你竟然敢骗我说你死了!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在路上看到你的背影,我这辈子都会和你错过!你知道不知道,我在那里整晚整晚找你,找了你七天了!” 李东商嘴唇哆嗦,眼泪无声落下,苏温睫毛颤了颤,忍不住伸出手,颤抖着捧起他的脸,他的眼泪滴在她手背,灼热滚烫。 “苏温,你凭什么这么折磨我?你凭什么?” 李东商委屈地叫着,却又慢慢低头,额头抵着她的,阖上眼睛流着泪将她抱到怀里,他说:“为了逼你回来,我和路新订了婚,我把消息传到全国各地,希望你能看到,结果你还是没回来,我以为你出事了……” “我以为……我以为你放下了……” 苏温反手搂住他,眼睛泛红。 是她对不起他,她以为是他好,她以为他早就放下了,她没想到他会这样执着。 夜色幽沉—— 苏温被一阵呓语惊醒,李东商紧紧抱住她,脸埋在她颈间,不安地叫着:“温温!别走!温温别走,我在这!你别走!” 苏温回头看去,他满脸都是汗,五官痛苦扭曲,满脸的惊慌,她心里像被锥子深深扎进去一样,疼痛蔓延至全身。 “东商……” 她抬手轻柔抚摸他的脸,眼泪悄然落来。 她没想自己会伤他伤的这么重,她真的错的太离谱了…… “东商,东商!” “温温!” 李东商猛然睁开眼,大口、大口喘气,他收紧手臂紧紧抱住她,好一会才清醒过来,将脸埋在她发间。 “我以为你又不见了。” 他声音沙哑哽咽,带着一丝恐慌轻颤,收紧手在她发间蹭了蹭,眼泪涌出来,哑着嗓子说:“温温,别再离开我了,求你了,你别再离开我了。” “东商……” 苏温忍不住落泪,握住他的手按在胸前,柔声说:“只是噩梦而已,我没有离开,我在这里,别怕东商,别怕……” “嗯。” 清晨—— 阳光温暖洒落,轻柔地抚过眼睫,叫醒沉睡的人。 “温温!” 李东商猛地睁开眼,慌忙去找人,苏温缩在被子里,被惊了下往下缩了缩,依然睡得香。 李东商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汗,贴过去抱住她,不抱着她他觉得不真实,老像在做梦一样,因为这样的情景,他其实梦到过很多次,结果都是假的。 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是她的手机,他随手拿过,上面‘郑青’两个字,让他心情陡然低落,不由眯起眼来。 苏温拥着被子坐起来,迷迷糊糊看他,“我的手机响了,是谁的电话?” “打错的。” 李东商淡淡说道,随手就要按下关机,苏温抢先一步夺过,郑青的电话又打来,“温温,你怎么没回孤儿院?院长说你一直没回去。” “哦,我遇到一个朋友,在他这住了几天。” 苏温说得有些含糊,郑青沉默了一下,问道:“是什么朋友?” “是我,李东商。” 李东商夺过她的电话,冷冷地回了一句:“你以后不要再打电话过来了。” 他说完立刻挂断电话,苏温惊呆了,然后咬住嘴唇,有些恼,李东商压下身,脸色阴沉,“你和郑青合伙骗我说你去世了,苏温,你能耐了。” 苏温呆了呆,小声说:“我没有让他告诉你我去世了。” “……” 李东商脸色先是缓和下来,然后又是一片山雨欲来风满楼危险色调! 郑青,喜欢她! 苏温手指在被子上滑着,不安地左右乱看。 李东商低头捏着她的下巴,面无表情地说:“困了就再睡一会,一会把你证件准备好,我们去领证。” 苏温:“……”   ☆、第六十章 苏温没能再睡一会。 她在床上惊魂未定,翻来覆去一个小时,江秋兰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套淡雅的衣裙,慈爱地看她。 “温温,还困吗?先起来逛逛,快来穿衣服。” “妈……” 苏温抱住她刚要说话,江秋兰一语戳破她的期盼,幽幽一声叹息,黯然说道:“温温,你不知道东商这三年是怎么过的,拼命工作,晚上熬夜加班,烟吸得越来越凶,上次还昏倒了,到医院医生说是郁结于胸,要好好开解,不然会出大事。” 苏温一颗心吊起来,等着她说下去,江秋兰却落下泪来,拍拍她的手柔声说:“温温啊,你知道他对你的心思的,难道你忍心看他死吗?迁就她一下,好不好?” “……” 苏温脸埋在她肩上,轻轻嗯了一声。 江秋兰放下心来,她并没有夸张,东商这几年确实是这样,他是个执着的性子,她多次开解都无效,只能暗暗着急,总算老天开眼,将温温送了回来。 衣服是江秋兰特意挑选的,a字套装碎花雪纺连衣裙,温温皮肤特别白皙,穿上特别显气质。 江秋兰亲自帮她打理,满意地点头,穿上这身去领证拍照,再合适不过。 “妈,太急了点……” 苏温还是不肯放弃,江秋兰低头,眼珠转了转,却没再说什么,再说什么这证也是得领的,她正想着说辞,房门被敲响。 李东商站在门口,一身修身西装,身材挺拔,面无表情地看苏温,眼中的幽火很快被淡漠掩没,苏温站起身,双手交握,有些紧张。 “周叔叔在下面等了,走吧。” 李东商冷冷说了一句,转身就走,苏温呆了一下跟着离开。 江秋兰心中无语,知道他还在闹别扭,她始终不放心,也跟着去了,非要看着证件在手,她这心才能彻底放下。 民政局今天领证的人特别少,拍照的时候李东商一直板着脸,工作人员是个爱玩乐的青年,当下开玩笑说:“你们是不是紧张的?美女,你是不是强迫你老公来的,我看他一脸不愿意啊。” 苏温尴尬地笑笑,李东商眼光一寒,青年背脊发凉,不敢再说话,却苦下脸来,打商量地说:“哥,我有强迫症,你们不笑我就不舒服,就拍不下去,你们笑笑吧,挨近一点。” “……” 李东商眼光越发阴寒,青年一脸期盼地看着两人,苏温抿了下嘴唇,往他身边靠了靠,小心握住他的手。 李东商神色有瞬间的柔和,抽回手搂住她的腰,苏温愣了下,浅浅笑起来,他嘴角也些微扬起些。 好! 青年发挥了自己无与伦比的捕捉反应,咔嚓拍下,啧啧称赞,当然,是在夸他自己,这么完美的照片,都可以送去参赛了,俊男美女啊! 李东商脸上的笑意瞬间冷却,霍地起身,苏温苦笑,连忙跟着离开。 民政局的钢章压下,李东商感觉到自己的吊了好多年的心蓦然落下,似乎漫天的阳光都洒进心房,温暖明媚。 江秋兰正在车边等着,看到两人出来连忙伸出手,苏温忙将结婚证递给她,她又伸手去向儿子要。 “哎呀,真是完美,这相貌,太完美了。” 江秋兰捏着结婚证啧啧称赞,笑得嘴都合不上,转身上车结果一头撞在车门上,苏温忙拉开她,打开车门。 李东商将她也塞进车里,冷冷说道:“妈,我去上班了,看好她,婚礼的事要尽快,要隆重。” 江秋兰点头,正要将结婚证收起来,他突然伸长手臂夺过来,转身就走,江秋兰叫道:“好好收着,看够了晚上拿回来,我要锁保险箱里!” 回到家,杨嫂正心焦等着,江秋兰拉着苏温坐下,和杨嫂说了领证的事,然后握住苏温的手,懊恼感慨。 “看看,早领证不就没事了么,当初也是我想太多,这么简单的事弄出这么多问题来。” 苏温手机突然响起来,她看到那个号码忙接起来,“院长,钱到了吗?这么多孩子生病了?” 苏温脸色发白,好一会才挂断电话,为难地看向江秋兰,“妈,我想回h市一趟。” 江秋兰立刻变了脸色,眼中罕见盛着怒火,强自压下,“你还要回去!” “妈,你听我说。” 苏温挽住她的手臂,江秋兰眼睛泛红,她立刻慌了,忙哄她,江秋兰抽了张哽咽道:“你说说,现在我怎么敢让你走!” “可是……” 苏温为难,江秋兰截断她的话,厉声说道:“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也不能离开,有任何事直接告诉我,我让东商帮你办了!” 苏温迟疑了一下,将事情说给她听。 苏温离开后,先在h市一个小公司上班,无意和郑青相撞,和温爱孤儿院结缘,辞职在那里当会计,照顾孩子们,一呆就是三年,要不是出事故,她可能会在那里呆一辈子。 苏温到的时候孤儿院维持已经很困难,虽然每年都有很多人捐赠,但经过层层剥夺,到孤儿院手中的已经所剩无几。 院长多方奔走,也只能维持孩子们温饱,原本还可以坚持几年,但h市今天大雪,孤儿院大面积塌方,好些孩子被砸伤,上面的拨款一直下不来。 郑青是孤儿院义工,无意看到苏温颈间的海蓝钻,找了h大教授鉴定,发现竟是真的海蓝钻,所以苏温委托他将钻石拍卖,希望能暂时缓解孤儿院的危机。 苏温这次,也是和郑青商量这事的,原本那晚就打算回去,没想到会在大千世界的一角巧遇到了东商。 她想,这可能就是天定的缘分…… “这事不用你操心了,东商已经在处理了。” “嗯?” 苏温愣了一下,江秋兰叹气,在她手背上轻拍一下,幽幽说道:“你知道他有多怕你会离开吗?温温,多在意他一点,他这几年真的过的很辛苦,哄哄他好不好?” 苏温回到楼上,这几年习惯忙碌的生活,突然一下轻松下来,竟有种茫然的感觉,她低下头去,手指在手机上摩挲,手机还是很古老的带键盘的那种。 她叹了口气,拨通电话—— “喂?” “爸,是我。” 苏文霍地起来,五指猛地收紧,颤声问道:“温温?是温温吗?你到哪去了!” “爸,我回来了,我今天和东商领了结婚证,想着该告诉你一声,就打电话给你了。” “什么?” 苏温眉间透着哀伤,当初她决然离开,一是因为东商,二是因为苏文,她对这个父亲抱了太大的期待,结果他将她从山巅狠狠推下。她永远不会忘记当初的那份心寒绝望,万念俱灰,不过如此! 她说:“爸,我要和东商结婚了,就是通知你一下,如果你想来,就来吧,不愿意来,我也不勉强。” 没有期待才不会摔下去,这几年她认识很多人,见识过更多悲苦无奈的人生,她已经淡然。 爱你的人,不会忍心让你心伤,不爱你的人,只会让你心伤,在乎不爱你的人,招来的是痛苦,在乎爱你的人,才是幸福。 苏温挂断了电话,转而打给郑青。 “郑师兄,孤儿院的事东商已经在处理,杨叔叔应该很快就会收到消息,别担心。” 郑青沉默了一下,喃喃说道:“你到底还是回去了。” “师兄,为什么要骗东商我去世了?” “……” 苏温懂了,却没有点破,她早不是当初那个不谙世事,活在城堡里的公主,她一直隐约知晓郑青的心意,却因为心里藏了人,加上忙碌,从不去多想。 现在她懂了,却也不愿意去点破,因为两人从前没有什么,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不点破让这点心思自动沉溺,才是对彼此最好的。 她说:“师兄,我和东商今天刚领了证,很快就会结婚,到时候请你来参加婚礼。” “恭喜,有时间我一定去。” 郑青笑得勉强,很快挂断电话。 苏温放下手机,觉得有些累,定了闹钟躺到床上休息。 晚上17点,她准时起床,起身到浴室,洗漱完站在镜子前打量自己,抬手轻轻抚弄镜中人,然后抚摸自己的脸庞,悠悠松了口气。 她应该庆幸,三年的艰苦生活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 她微微侧头,咬了下嘴唇,然后回屋换衣服,她原本的衣服都很中性,都是牛仔裤加衬衫,幸亏江秋兰贴心,一早帮她准备了一整柜的衣袖。 她换了件粉色高腰中长款连衣裙,七分纱袖,v领印花欧根纱裙,她肌肤比较白,穿薄纱很好看。 她将头发绑成发辫搭在胸前,发间绑了根粉色薄纱,换了双细根凉鞋,拎着包打算出门去。 “你去哪?” 江秋兰正坐在楼上,一看她这打扮,立刻紧张起来,苏温微囧,手搭在身前小声说:“我去接东商下班。” 江秋兰先是点头,然后又连忙摇头。 “不行,还是算了,他让我看着你,婚礼举行之前你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家吧,万一你再遇到哪个奇葩亲戚,又跑了。” 江秋兰越说越紧张,拉着她不让走。 “妈,我真的是去接他下班的。” 苏温现在算是深刻体会到《狼来了》这个故事的教育意义了,她现在真是说不清了,她是真的想去接他下班的…… “那行,我送你过去,我把你送到他办公室门口再走,正好,我要陪你二叔用晚饭。” 苏温:“……”   ☆、第六十一章 ly集团—— 阳光从窗外洒落,一室灿烂明媚。 李东商合上文件夹,目光又落在一侧的照片上,还是那张婚纱照,他一手按在额头,捏着钢笔在白纸上慢腾腾划着。 一团团线条纷乱如麻,像他眼下的心情一样,是一种不确定的惊惶感,他撕了纸扔到纸篓里,拿过手机,抿了下嘴又扔到一旁。 她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她分明是不在意他!! 他扔了笔抬起一只手捂住脸,房门被敲响,路新走进来,她今天穿了酒红色贴身丝裙,格外艳丽。 “东商,晚上一块吃饭吧。” “不了,晚上我要回家。” 李东商抬腕看眼表,已经到下班的时候了,路新将手中的文件递给他,柔声说:“你今天没上班了,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路新,我们合约可以结束了,订婚取消的消息,我已经让人通知媒体,明天就会报道出来。” 路新脸色白了几分,嘴唇颤了颤,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为什么这么急?” “……” 李东商正要说话,门被敲响,他随口应了一声,房门被打开,他抬头一下愣住,苏温没想到会有人在,到口的话咽了回去。 路新呆呆看着苏温,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急着解除合约,原来,是她回来了! “东商,我来接你下班。” 苏温小声说,李东商别过头去,不耐烦地说:“不用了,你先回去,我和路新晚上要一起吃饭。” 路新眼睛一亮,立刻回过神来,笑着说:“温温,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没多久。” 李东商见她一直不说话,眼中怒火越燃越旺,霍地站起身,冷冷说道:“路新,我们走。” “好。” 路新挽住他往外走去,李东商走到一半突然停下脚步,怒气冲冲地回头,苏温还站在原地,表情很失落。 李东商:“……” 他猛地扭回头,大步往外走去,刚到下班时间,ly员工都还没走,齐刷刷看过来,苏温站在原地,咬了下嘴唇,突然加快脚步小跑过来。 “东商!” 她拽住他的手,脸色羞红,抬起头看他,小声说:“别闹了,快跟我回家去。” 李东商停下脚步不说话,路新挽紧他的手臂,笑眯眯地说:“温温,你先回去,怎么着,我也是正牌未婚妻不是吗?” 苏温原本想说她们已经是夫妻了,可是人太多,她不想路新难堪,她拽开路新的手,挽住他低着头小声说:“东商,我们回家吧。” 江秋兰等不及了,走过来讶异地问:“怎么回事?闹什么呢?今天刚领的证,还不和温温去庆祝一下。” 路新瞪大眼,震惊地站在那里,全身血液凝固,瞬间如像五雷轰顶一样,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江秋兰看了她一眼,回头柔声说:“温温,我今晚不回去了,你们赶紧回家吧。” 苏温忙点头,李东商不情愿地跟着离开。 路新孤零零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一家三口说笑着离开,她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一样,忍不住红了眼,扭头回到办公室去。 桌子上摆着他们订婚的照片,她笑的幸福甜美,他却面无表情,早该想到的,原本就说好是一场交易,她却收不住自己的心。 她趴在桌子上哭起来,挥手将照片扫落在地上! 江秋兰心思剔透,有心促成两人,私下叮嘱了苏温几句,就上楼找李成林商量婚礼的事,说今晚不回去了。 苏温坐在车里,李东商一路沉着脸,车子开得飞快,苏温越发紧张,思索了一路说辞,直到车子开进大门都没想好。 李东商牵着她的手上楼,脚步飞快,苏温跟得吃力,踉跄着抱住他的手臂,回到房门他才放开她,径自坐到床上,抽了根烟点燃。 苏温心尖蓦然一痛,忍不住走上前,柔声问:“你饿了吧,我去做饭吧。” “你敢走出这个门,以后就不用回来了!” 李东商冷冷撂下一句话,苏温跪在地毯上,半个身子伏在他腿上,柔声说:“东商,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不再离开你了,别生气了。” “以为我稀罕吗?你想走就走好了!” 李东商冷笑,苏温觉得难过,一时说不出话来,想着要怎么样才会诚心,才能让他原谅,她不说话,他却慌了,掐着她的腰按到膝上,恶狠狠地说:“你敢走!你敢走我就弄得苏家家破人亡,我要你恨我一辈子!” “东商……” 苏温声音暗哑,她抬手捧着他的脸,心中股心疼酸楚泛开来,“真的,我不会再离开你,求你了,原谅我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 “骗子,当初你答应过我妈,会照顾我一辈子,你也答应过我会结婚,结果全是谎话!” “我不是和你结婚了吗?” 苏温小声反驳,李东商瞪眼,怒道:“这能一样吗?你还说!” “我不说了……” 李东商捏着她的下巴,目光凶狠,“我告诉你苏温,温爱孤儿院我已经在处理,不用你操心,你要是再离开我,我就毁了苏家,毁了我自己,我要你愧疚一辈子!” “不会了,真的不会了!” 苏温连忙摇头,红着脸凑上前,在他唇上亲吻一下,她本意是安抚,他却似被困了多年的野兽,咬着她的嘴唇不松。 手指急迫移到她背后,去解她的衣带,找了半天都不到衣结,苏温用力推开他,有些惊惧,软声哀求。 “东商,别好不好?” “……” 李东商气息灼重,喷在她鼻息间,像是将她烧着一样,他握着她的腰,喘息着问:“为什么?” 她的推拒让他很不悦! 苏温脸颊滚烫,目光左右游移不肯看他,小声说:“不舒服……” 他一直带着怨气,心中又太过恐慌,在欢爱时总是强迫凶狠,她觉得疼,很不舒服。 李东商又凑上前,舌尖刷过她的唇齿,温柔地探进,柔声说:“我会让你舒服的,放松。” 他终于找到衣结,在腰间,薄纱小衣被剥落,搭在臂间,他低头,细细吮吻她全身每一处,极尽爱抚,极尽温柔,却又带着男人对女人的那种些微□□的挑逗。 温温的嗓音软糯娇软,一声声撩拨在他全身每一处血液中,他做到了承诺,她确实尝到了极致的舒服感…… 清晨—— 苏温生物时钟很准时,早上七点准时醒来,李东商自背后抱着她,睡得正沉,温温脸上烧红,他还套了条睡裤,她可是什么都没穿。 她的背贴着他的胸膛,肌肤相触,她还不习惯这样的亲密,有点难为情,伸手要去拿衣服,衣服却都皱得不能穿了。 李东商被惊醒,吓得一个灵激支起身来,苏温被他压在身下,不得不与他对视。 “你……你原谅我了吗?” “没有。” 苏温睁大眼睛,她都这样了,被他那样那样折腾,他还不原谅,那她不是白牺牲了么。 李东商看她敛着眼帘,小媳妇样委屈,眼中带了几分笑意,低头蹭蹭她的脸颊,她的温软贴着他,他下腹一股火烧起来,一早又精神抖擞。 “……” 苏温忙扯过枕头挡在眼前,闷声说:“该起床了。” 他拿过枕头直视她,她偷偷看他,他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下,没有再为难她,“去做早餐,吃完我们一起上班。” “嗯?” 苏温一时没明白,李东商起身,帮她拿了内衣衣裙,淡淡说道:“我帮你在ly财务部留了职位,以后你跟我一起上班。” 李东商正扣衣扣,她跪在床上从背后抱住他,细长的手臂缠过来,撒娇讨饶,“别这样东商,我保证不再逃了,我不想到ly上班。” “不想上班?更好,在家陪着妈,好好养身子,早点生孩子,在家带孩子吧。” “……” 苏温松开手,钻到被子里,闷声说:“我不。” 李东商戴上手表,转过身双手撑在床上,俯视着她,苏温拉过被子遮住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勇气顿时倍增,勇敢与他对视。 “哟,在外面几年,脾气倒涨了。” 李东商抬手摸摸她的脸,声音听不出喜怒,她正惶惶不安,他突然笑出声来,眼中温柔醉人,像从前宠的那段岁月中。 苏温有些恍惚,眼睛慢慢红起来,他拉她坐起按到怀中,柔声说:“温温,你不会再离开了,对吗?” “嗯,不会离开。” 苏温郑重地说,他松了口气,抬手在她发间揉了下,软声说:“那好,我信你一次,我不再强迫你,你可以做你喜欢做的事,但不能离我太远,不然我会觉得惊慌,温温,找不到你我经历了两次,事不过三,我不想经历第三次。” 苏温眼睛一眨,眼泪落下来,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心里涨得满满的全是感动,他怎么能这么好! “东商,我绝不再离开。” 李东商笑了笑,眼眸温柔中盛着苦涩。 他选择让自己再去相信,虽然不甘愿,他其实很想将她锁在身边,可是到底还是舍不得,就像明明想持续冷战,却总忍不住心软。 他这辈子,是栽在她手里了!   ☆、第六十二章 市中一区医院—— 苏温站在门口,抬手敲了下门,苏晴打开门,手里的苹果滚落在地,苏温笑了笑弯身行礼。 “姑姑。” 苏温走进屋,苏墨铭看到她愣了一下,表情很淡漠,苏温挨个叫人,并没有被这份淡漠刺伤。 她穿了白色长裙,上身是嫩绿色束腰系带式中袖薄衫,长发依旧绑成发辫搭在胸前,知性中透着青春气息,格外秀气。 “爷爷,您身体还好吗?” 苏温弯身问,苏墨铭哼了一声,脸色缓和几分,“没什么大毛病,你还知道回来。” 苏温笑了笑,苏柔站在一旁,咬着嘴唇不说话,手中捏着一份报纸,上面一整面都是报道李东商取消婚约的事。 “李东商取消婚约是因为你是不是?” 她咬牙问,苏温点头,从包里取出一沓请帖放到桌子上,柔声说:“我和东商要结婚了,来给你们送请帖。” 苏柔睁大眼睛,一时懵了。 她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想竟说中了,一时间怨恨恼怒心慌齐齐涌上心头,她还没有幸福,她凭什么能幸福!! 她随手抓过请帖摔到地上,回头去看杜宛,杜宛沉下脸下,怒叫道:“你还要折腾!好不容易这事平息下来,你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苏晴讥笑出声,“真是能耐啊,怎么着,看苏家现在制不了你们了?胆子大了,合着李东商来欺负我们苏家!” 苏温目光扫过地上的请帖,从容不迫,淡淡地说:“我和东商已经领了证,请帖我已经送到了,我是在苏家长大的,无论如何都要告诉你们一声,你们来不来我也不能勉强。” “你什么意思?” 杜宛勃然大怒,几步上前逼视她。 苏温看着她笑了笑,没有说话,转身就要离开,突然房门被猛地推开,温诺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蓦然睁大眼睛。 不用别人说话,她一眼就认出了苏温,除了一双眼睛,几乎和她一模一样,无论是身材还是气质。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温诺颤抖着抬起手,捧着苏温的脸泣不成声。 这么多年了,当初堕胎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疼,她始终忘不掉,像是整个身体都被人掏空了,她躺在手术台上,还没看到孩子一眼,就被人抱走,然后告诉她孩子没有了,她们告诉她她的孩子死了! 她每晚做梦都会哭,这个孩子是她心底最深的执念,现在她就活生生站在她面前,温诺压在心底二十多年的郁结终于解开,全都化作眼泪涌出来。 “温温。” 苏文跟着追过来,站在温诺身后,眼睛湿润,苏温被温诺紧紧抱到怀中。 她张了张嘴抬头去看苏文,苏文哑着嗓子说:“温温,这是你妈妈,她叫温诺。” 苏温脑中瞬间一片空白,她任由温诺抱着,像傻了一样。 杜宛红着眼扑过来拉扯她们,拍打着温诺怒叫道:“什么你的孩子!苏温是我女儿!是我把她养大的!她是我女儿!!” 温诺纤弱,抱着苏温往后躲去,杜宛不管不顾疯了一样叫喊撕打,苏文上前用力推开她,将温诺两人护在身后。 杜宛惊呆了,头发披散,瞪大眼睛看她,当着温诺的面他推她,她像被当街搧了一耳光,无地自容,愤怒又委屈,脸色先是惨白,然后猛地涨红,要溢出血一样。 “妈……” 苏温低低叫了一声,杜宛嘶叫着,叫了苏文一声,一巴掌狠狠打过去。 温诺懒得理会她们,拉着苏温便要走,李东商迎面走过来,苏温脸色发白,挣开温诺的手迎上去。 “怎么了?” 李东商立刻急了,抬手捧起她的脸,她没说话,伸手抱住他的腰脸埋在他怀里,李东商声音轻软,温柔地问:“温温,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诺诺。” 楼宁寒走过来,温诺像看到了依靠,全身放松下来,楼宁寒搂住她,抬手摸摸她的头发,眼泪温柔,探询地看她。 “楼叔叔。” “东商,你怎么在这?” 楼宁寒忙打招呼,两家有生意往来,彼此是认识的,他低头给温诺介绍:“这就是和你说的,李家的孩子李东商。” 温诺表情立刻严肃起来,上下打量李东商,眼光凌厉挑剔,看了好一会才笑起来,似是很满意,柔声说:“东商,我是温温的妈妈,温诺。” “……” 饶是李东商这样淡定的性格也被惊的一愣,楼宁寒笑笑,温声说道:“这件事有些复杂,我们找个地方聊一聊吧?” “叔叔阿姨不嫌弃,就请到家里来做客,温温她可能有点不舒服,我想回到家她会心情好一点。” 李宅—— 杨嫂泡好玉黛青端上来,江秋兰搂了苏温一下,柔声问:“怎么了温温,是哪里不舒服吗?” 苏温偎着她,摇了下头没有说话,江秋兰忍不住担忧,回头看李东商,李东商轻轻摇了下头。 温诺想上前坐到苏温身边,被楼宁寒暗暗拽住,她眼睛通红,含泪看他,楼宁寒知道她现在心绪不宁,也不想她自己去揭当年的伤痛,便主动开口,将事情说了出来。 当初温诺和苏文相恋,因为温诺是楼家养女,身份低微,两人不敢告诉苏家,后来温诺怀孕,苏家张罗着要与杜宛联姻。 苏文惊慌,又不敢与苏墨铭反抗,两人私下找杜宛坦白,希望她能成全退出,杜宛表面答应,却在宴会与灌醉苏文,两人发生关系。 苏家和杜家知晓,苏文被逼结婚,他恳求杜宛离婚,杜宛表面答应帮助两人,却在两人要私奔时将消息公告新闻媒体。 苏楼杜三家,在d市极有名望,又是那个守旧的年代,温诺被苏楼两家逼着打胎,因为已经足月,显些死在手术台上。 结果那个孩子却大难不死,原本是要送到孤儿院去,苏文抱着孩子几番逃跑,死不肯退让,苏家终于松口将孩子留下,却严令不准任何要将苏温的身世说出来。 而后,楼宁寒和温诺结婚,生下楼泽,消息传来,苏文希望破碎,终于不再坚持,却又害怕温诺知道会带走温温,所以一直隐瞒。 这样离奇狗血的事,竟然会发生在她身上。 苏温整个懵了,像傻了一样,只听着不说话。 温诺要将苏温接回楼家,李东商怎么肯答应,直接拒绝,温诺还要坚持,却被楼宁寒半哄半拽,强行带了回去。 书房—— 江秋兰端着热牛奶进屋,李东商合上文件,与她一同坐到沙发上。 “订婚仪式都准备好了,礼服都已经订做好,明天我陪温温去试。” “嗯,谢谢妈。” 江秋兰笑,“我为自己孩子忙活,还用得着谢吗?这该有的礼节一样不能少,这是大事,不能委屈了温温。” 原本说不用订婚直接结婚,后来母子俩商量都觉得不好,太仓促了,显的不够重视,这是一辈子大事,一样都不该缺。 于是订婚,酒店,宴席,宾客,一样样布置妥当,江秋兰最近忙里忙外,虽然辛苦,却是从未有过的开心。 “温温还在难过?” “嗯,心情一直不好,任谁经历这样狗血的事,都需要时间适应。” “是啊,这简直跟电视剧一样,太狗血了,我就说嘛,有哪家母亲是这样对待自己孩子的,原来不是亲生的。” 江秋兰感叹一声,随即又笑起来,心里倒有几分开心。 “不是更好,本来我就讨厌杜宛,原来我们温温是别家的宝宝,我就说么,杜宛那种奇葩女怎么可能生出那么好的女儿,看看她亲生的就知道了,再看看温诺,真是脾气好,气质也好,我是男人我也爱温诺。” 江秋兰越说越兴奋,她还在想着温温嫁进来,以后不定要和杜宛生出多少波折,现在好了!以后有什么问题直接找亲妈,再不用理会杜宛,直接麻烦解决了,还是除根式解决。 “妈,你这么高兴?” 李东商失笑,江秋兰笑了笑,叹了口气说道:“按我的立场呢,肯定是高兴,但温温心里一定不好受,多安慰安慰她,劝劝她,好歹亲妈还是疼她的。” “那我去了。” 李东商往外走去,走了几步又回来,端着牛奶离开。 他推门进屋—— 苏温正靠在床上发呆,他将牛奶放到桌子上,靠坐在床上将她拥到怀中。 “还在想。” “没事,我就是有点乱,想一会就好。” 苏温往下移了移趴在他腰间,他抬手,五指在她细软的发间穿梭揉弄,柔声说:“温温,别难过,不过是多了一个母亲而已,如果她疼你,接受就是,如果她不疼爱你,就像从前一样,当作没有。” 苏温抬手搂住他,轻轻嗯了声。 “好了。” 李东商弯身将她按到怀里,低头俯视她,眼中带着笑意,“李太太,订婚日子就要到了,你是不是该把注意力转到你老公身上呢?” 苏温睫毛颤动,嗔了他一眼,敛下眼帘,脸颊泛红,真真是娇羞绝色,李东商眼神幽暗,慢慢贴近,额头抵着她的,凑上前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苏温抿了下嘴,轻轻咬住下唇,很勾人的动作,羞涩又娇媚,李东商抬手,拇指擦过她柔软润泽的嘴唇,在雪白的牙齿上按了按。 “温温。” 他凑上前,一下下啄吻着她,声音醉人温柔,一声声诱哄着自己的小妻子,他说:“我最近在研究一本书,又研究出了一个新姿式,我们今天试试。” 苏温睁大眼睛:“……” “你越来越不正经了,竟然、竟然研究那种书!” “夫妻之间都彼此占有无保留了,还要什么正经。” 李东商轻笑出声,将她压在被子上,闹了她一气才放开。 她心里装着事,他怎么忍心为难她,不过是转移下她的心思,想着逗她开心些,让她的抑郁淡去些。   ☆、第六十三章 订婚的消息传出,方竟玦才知道苏温回来了。 李东商严禁两人见面,方竟玦见不到人直接找上门来! 三年多没见,方竟玦退去玩世不恭的纨绔之气,人看着精神稳重不少,苏温请他坐下,因为江秋兰不在,杨嫂不时送茶点吃食,时刻关注情况。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方竟玦声音暗哑,握着杯子的手死死握紧,苏温笑了笑柔声说:“才回来没多久。” “温温,对不起。” 这句话,他说过很多次,可还是想郑重地说一次,不是他,她不会经受这些龌龊的事,都是他的错。 “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再说你也不是成心的。” “温温,赵学文家破产了,他现在可惨的,我也算帮你报仇了,还有、还有你真要订婚吗?” 方竟玦眼睛泛红,在她面前难过的像个孩子一样,谁都认为他对苏温只是一时兴起,他也以为是这样,结果三年了,他对她的想念从未停止过,他才惊觉自己是真喜欢她。 苏温愣了一下,没有过问赵学文的事,转口说道:“是啊,我和东商已经领了结婚证。” 方竟玦手里的杯子抖了不,热茶洒出来,他被烫得一个灵激,杯子到底还是摔了下去,幸好下面是地毯,并没有摔碎。 “我、我有点冷。” 方竟玦捡起杯子放到桌子上,脸色泛白,他一言不发地站起身就往外走去,走到门口突然回头,低着头说:“温温,李东商有没有告诉你,当年的新闻风波,是杨莫暗下操作的,你身上的那条疤痕,也是杨莫告诉赵学文的。” 他说完逃命一样匆忙离开,走出大门的时候,眼泪一下落下来,他急忙上车,抽了根烟点燃,抬手捂住眼睛,这才敢哭出声来。 当初他爱上周芙,周芙不爱他,他好容易走出来,爱上一个好女孩,结果又是一场单恋,却又不知道要花多少年才能走出来。 苏温呆呆坐在原地,好半天才回神,忙去摸手机,抓着手机却又像胆怯了一样,始终不敢打过去,她将手机放回桌子上。 “温温,喝点甜汤。” 杨嫂怕她太过难过伤了身,忙端出自己精心熬的牛奶草莓汤,乳白的汤汁,醇香扑鼻,艳红的草莓在牛奶中沉浮。 苏温对上杨嫂关切的眼神,心中一暖,心头沉重蓦然放下,这么多人都宠着她,她还却还要执着难过让她们担心,不应该。 她拿起手机,打电话给杨莫,那头很快接起,杨莫的声音传来,淡漠冰冷,“是谁?” “是我。” “温温!” 杨莫的声音颤了颤,却没有再说话,苏温握着手机,心底沉重的哀伤压下来,她轻声问:“莫莫,当年的新闻风波,是你设计的,是吗?” 杨莫蓦地握紧手:“……” “莫莫,是吗?” “是。” 苏温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自己放下,悲伤淡去,余下淡淡的伤感,她没有追问为什么,淡淡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再见。” “温温。” 杨莫叫了她一声,低声说:“是你离方竟玦太近了,近到威胁我的地位,温温,离他远一点,不然我还是不会罢手。” “莫莫,我和东商已经领证了,很快就会结婚,我想我们以后,还是不见面的好。” 苏温挂断电话,端起牛奶汤,小口小口喝起来,汤很香甜,却又不腻,她赞不绝口。 杨嫂看她不像伤心的模样,暗暗松了口气,心底还是有点担忧,到厨房挨个打电话给江秋兰,李东商。 杨莫握着手机,倚靠在落地玻璃墙上,这里是杨氏集团第79层,高层核心楼层,站在这里似乎将整个d城都踩在脚下。 她站在这里,却有种凄凉的感觉,就在刚刚,她失去了自己唯一的朋友,她已经记不得当初设计温温的初衷了。或许是害怕,害怕她真的会顶不住压力和方竟玦在一起,或许是因为妒嫉,妒嫉方竟玦爱她,妒嫉她身边有李东商那样宠爱她的人。 于是她做了,事情做了,她就不会去后悔,早在做的时候她就已经将这份友情割舍,她杨莫不需要情,只要权利,只要将所有对不起她的踩在脚下。 可是,她为什么还会这么难过…… 迷夜酒吧—— dj声震天响,酒吧似乎都跟着颤动起来,七彩变幻的灯光流转不停,照在数不清男女的脸上,都是疯狂放纵的。 杨莫交叠着双腿,指间夹着烟,缓缓吐了口烟圈,猩红的嘴唇在迷幻的灯光下透着颓废的性感。 搭讪的人一波一波,她不胜其烦,掐了烟起身到卫生间去,手机震动不停,她看了眼号码,半边嘴角扬起,眼中泛起冷色。 “你又打电话来做什么?我说过,别想从我这弄到钱。” “杨莫,我只要五百万,拿到这笔钱我就不再烦你了。” 赵学文声音有些急,杨莫冷冷说道:“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她说完直接挂断电话,赵家被方李两家整得破产了,赵学文从一富二代直接成了赤贫,却忍受不了贫穷的生活,每天小偷小摸干些不法勾当,最近竟然要找杨莫要钱,杨莫怎么会甘愿做这冤大头! 杨莫懒得理会他,转身往外走去,她今天喝得有点多了,现在头有些昏沉,她走到门口突然被一人捂住嘴,紧紧搂住按到怀里。 “别叫,不然我杀了你。” 杨莫不敢吱声,腰间抵上一个尖锐的东西,身边还有另外一个人,她被迫跟着那人上了车,车门啪地合上。 “杨大美女,乖乖地给钱不就行了吗?非要逼我使手段。” 一道阴冷的声音响起,杨莫扭过头,身边坐着一个人,头发梳得油亮,脸上擦了粉,耳上戴着耳钉,透着股阴郁之气。 是赵学文! 杨莫大吃一惊,被身边的人紧紧扼在怀里,她怒叫道:“赵学文你疯了!” “可不是疯了么!” 赵学文抽了根烟,脸上闪过迷醉之色,嘿嘿冷笑几声,扭头看她,“杨大小姐,当初不是你怂恿,我怎么会傻到去陷害苏温,我现在混的这么惨,你是头号功臣。” 当初他被断了根,心里虽然怨恨苏温,却也认栽,并没想过报复,结果杨莫找到他,告诉他只要他将这事暴露出去,按他说得去做,一定能娶到苏温,做苏家的东床快婿。 他一是怨恨苏温,有心报复想折磨她,二是觊觎苏家的财产,但心中又胆怯,犹豫了很久,是杨莫一力怂恿,他脑袋一热听信了。 结果赵家因此被方李两家联手打压,他后悔莫及,曾经跪在两人面前求饶,结果赵家还是败了,他爸知道后气的中风了,基本等于家破人亡! 他混成这样,杨莫却越过越好,杨家大小姐,杨氏集团的千金,有的是钱,他还怕以后没钱花吗? 车子开离繁华的街道,穿过条条晦暗的小路,越走越远,杨莫慌了,不停恳求赵学文,甚至允诺会给他大笔钱,赵学文不为所动。 车子直接开到一幢别墅里,赵学文和身边的男人一左一右挟着杨莫拖到屋里,杨莫嘶声尖叫,这里荒僻,哪有人理会。 房门打开,一群人看过来,脸上都带着不正常的兴奋,杨莫尖叫,不忍心被人按在地上,其中一人走上前,手里拿着注射器,将一管东西注射到她体内。 “新产品,高浓度致幻剂,但又不会上瘾。” 那人随手扔了针筒,不再管杨莫,搂着一个半裸的女人继续喝酒,杨莫躺在地上,全身颤抖,绝望地闭上眼睛…… 订婚仪式逼近,苏温空前地忙碌起来。 忙着试礼服,做美容,保养身体,陪着江秋兰见各种亲戚,两人订婚的消息占据各大头条,之前的新闻事件也被网友扒出来,楼李两家压着,并没掀起什么浪花。 试婚仪式就要到了,温诺接苏温到楼家小住,温诺是真心疼爱她,楼宁寒更是爱屋及乌,以温诺的名义转赠了大笔资产到温温名下做嫁妆。 温温开始不同意,温诺执意如此,楼宁寒极其疼爱温诺,两人生活的很幸福,看到两人的日常,温温对自己的婚姻也有了新的期待。 这世上,不是每对夫妻都像苏文和杜宛一样,幸福的也比比皆是。 苏温合上书抱着抱枕,下巴压下,随手拿起一旁的手机,李东商的电话适时打过来,她一下笑起来。 “今天又不回来?” 李东商靠在床上,心情有些微的郁闷,温诺把她接过去的时候,他还不当一回事,这都七天了还不回来,太不像话了! “妈说,订婚前我跟你不能见面,这是习俗。” “这什么习俗?都什么年代了!” 李东商拧眉,苏温噗哧笑出声来,手指缠绕着衣带,软声哄他,“好了,不就剩下几天了么。” “去查查,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 苏温咬着嘴唇,小声说:“那明天晚上我接你下班,我们一起吃饭。” “你说的,见不到你我就直奔楼家要人了。” “好,妈和二叔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二叔都急死了,我妈死活不同意跟他结婚。” “你劝劝妈吧,二叔也不容易。” “我是劝不动了,谁让你不回来,苏温,你现在是人家儿媳妇,这才几天,就消极怠工了。” 苏温脸颊红了红,笑出声来,柔声说:“那我明晚回家住,正好杨家阿姨要过生日,我和妈要一起去试礼服。” 李东商心情这才好起来,叹息着说:“那我得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 苏温好奇追问,他漫不经心地答道:“准备着给夫人侍寝。” “……”   ☆、第六十四章 杨老太爷过寿。 宴会在杨家庄园举办,d市名门富豪全数盛装出席,宾客云集,笑声绵延,很是闹热。 方竟玦坐在一角,手里端着酒杯,恹恹看着四周,突然目光凝固—— 苏温挽着江秋兰走进来,一袭鹅黄色双肩v领长礼服,肌肤如雪样细白,优雅清灵,方竟玦本能地站起身,忍不住走过去。 李东商快步走上前,手贴在苏温腰际,脸上带着优雅得体的笑,微微低头,咬牙说道:“苏温,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敢爽约。” 昨天他在办公室等了她半个小时,结果她说要接到机场接楼泽,一个电话打过来,直接爽约,晚上更是连个电话都不打回来。 “昨天我喝的有点多了。” 苏温表情很无辜,李东商眼神暗了暗,掀起一边唇角,拉她进舞池,手猛地收紧将她紧紧按贴在怀中,慢条斯理地说:“借口找的不错,那你等会多喝点,回头直接跟我回家。” “真的,我没骗你。” 苏温慌忙解释,脚步就乱了,一下踩到他脚上高的细跟凉鞋,李东商无比淡定,只拧了下眉。 “我不是故意的……” 苏温脸色通红,忙凝神静气。 “晚上不许回楼家,等我一起,我有事要和你说。” 方竟玦一口喝干杯中的酒,一股辛辣直冲鼻头,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舞池的两人,真是一壁人,连他都觉得般配,般配的刺眼! “伤心了?” 杨莫走过来,放了一杯酒在他面前,翘着腿坐到他身边,她今天穿了件香槟色低胸礼服,性感迷人,方竟玦扫了她一眼拉下脸。 “滚!” 杨莫眼中闪过寒意,捏着杯子在他面前的杯子上敲了一下,惋惜地说:“可惜了,温温已经结婚了,劝你还是别再看了,多看多伤心。” 方竟玦端起面前的酒,一口喝净,杨莫目光落在空荡荡的酒杯上,透着意味不明的笑,不一会竟玦觉得头有点晕,忍不住起身,脚下踉跄一步,杨莫忙扶住他。 “竟玦,你是不是喝醉了?” “好想是,我先回去了。” 方竟玦推开她,摇摇晃晃往外走去,杨莫忙上前挽着他一同离开,苏温目光扫过两人的背影,忍不住探头看过去。 “专心点。” 李东商在她腰上掐了一下,她缩了下肩痒的笑出声来,伸手抱住他腰,小声说:“东商,杨莫把方竟玦带走了,会不会出什么事?” “他一男的,能出什么事?李太太,你能不能少关心点别人?” 李东商真有点生气了,苏温忙收紧手安抚他,心中还是觉得不安,顿了顿又作死地开口:“东商,我怕出事,我们还是去看看吧。” 李东商一下停下脚步,抬头看天,苏温握住他的双手晃了晃,哀求着看他,那眼神,李东商当场落败,拉着她跟着追出门去。 杨家庄园外,方竟玦摔倒在地上,眼神涣散,杨莫开着车过来,走下车四下看了看,慌忙扶起他塞到车里。 “杨莫!” 李东商叫了一声,杨莫一个灵激,直接合上车门,太过慌乱却把自己关上车外,她转过身去,笑了笑,“怎么是你们?” “方竟玦怎么了?” 李东商直接拉开车门,杨莫脸色变了,片刻就镇定下来,知道今天是要无功而返了,淡淡说道:“竟玦喝醉了,我要送他回去。” “方家司机在这,让他送回去吧。” 李东商不由分说,将方竟玦从车里拽出来,方竟玦脸色潮红,抱着他就亲,嘴里喃喃喊道:“温温……温温……” 李东商直接一推,将人推倒在地上,苏温忙要去扶人,被他一把捞了回去,正在这时突然几个人追了过来。 “在这在这!” 一道尖细的女声响起,杨莫彻底慌了,是杨晓的声音!后面跟着的是赵玲心夫妇,杨晓先跑过来,一把拽住杨莫! “阿姨,我亲眼看到她在酒里下药,然后端给竟玦哥喝的。” 赵玲心不由分说,上前一巴掌搧在杨莫脸上,气得全身发抖,转身扶起方竟玦,方竟玦神智模糊,却竟然认得她,小声喊她。 方德兴忙让司机扶他上车,转头直直盯着杨莫,杨莫挤出一个微笑忙辩解道:“叔叔阿姨,您别听晓晓胡说,就是竟玦喝多了,我送他回去休息。” “是不是胡说,送到医院一检测就清楚了,我今天晚上不为难你,你走吧。” 方德兴挥手,杨晓哼了一声,昂着头得意地说:“幸好东商哥和温温姐追上来,不然她不知道要把竟玦哥带哪去呢。” 赵玲心想想也是后怕,杨莫设计温温的事她也是这知道的,这么一个狠毒的女孩什么事做不出来。 “东商,温温,这次叔叔阿姨真是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们才好。” 苏温只笑笑,不经意对上杨莫的目光,不由打了个哆嗦,往李东商身边靠去,杨莫的眼晴在灯光下泛着狠戾幽暗的寒光,特别骇人。 杨莫转身上车,开着车扬长而去。 赵玲心夫妻担心方竟玦,顾不上宴会,直接上车将人送到医院去。 “东商哥,温温姐,我们进去吧。” “你先进去吧,我们再走走。” 杨家庄园树下,灯光幽静。 李东商坐在长椅上,低头沉思着什么,苏温咬着嘴唇突然叫了一声,拉着他的手惊叫道:“莫莫不会给方竟玦下药了吧?” 小说里都是这样说的,求而不得,于是对男主下药,然后发生关系,再怀孕,再逼着结婚! 李东商回过头,脸色阴沉,苏温后知后觉地才发现异常,本能地往后退了退,小声问:“你怎么了?” 李东商一手按着椅背,慢慢倾身压过来,盯着她看了一会,幽幽地说:“温温,我有点头疼,我们先回去吧。” “头疼?” 苏温抬贴着他的额头,心立刻提起来,“是喝酒了吗?” “就是有点晕,我们赶紧回去,越来越疼了,一抽一抽的。” 苏温去告诉江秋兰,江秋兰看过去,李东商对她使了个眼色,江秋兰偷偷翻了个白眼,掩口遮住笑,正色说道:“行,那你们先回去,我今晚要到成林那里,温温,照顾下他。” 秋江别墅—— 一进门,李东商立刻脱了外套扔到沙发上,杨嫂到李成林那帮江秋兰准备夜宵去了,厨房里留了饭菜点心。 苏温端了碗牛奶甜汤出来,又抬手试试他的额头,担忧道:“要不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 李东商解开袖扣,随手要扔,苏温忙接过来,弯身放到桌子上,嗔怪道:“又乱扔东西,回头又找不到。” 她说着起身帮他解扣子,李东商看她小女人的模样,心中的沉闷淡去不少,温柔地看她专注的模样。 “先上楼洗澡,一会我帮你量□□温。” “不用,我带了药了。” 苏温讶然抬头,刚才她们一路直接回来的,没有买什么药,她想了想脸都白了,“你随身带了药,是、是什么病?” 李东商握住她的腰按到怀中,低头抵着她的额头,在她唇上啄了一口,声音沙哑性感,“很严重的病,所以我把你带回来了。” 苏温眨了下眼睛,还是没听明白,他轻笑出声,在她唇上咬了下,笑着说:“笨蛋,是相思病,难道你不是我的药吗?所以我带你回来。” “……” 苏温捶了他一下,嗔道:“吓死我了,你骗我,越来越不正经了。” “温温,你都不想我,今天竟然还能分心去注意方竟玦,太不像话了。” 他咬着她的嘴唇控诉,舌尖探入她口中,细细刷了一遍,然后放开她,温温推他,小声说:“别闹了,赶紧上去洗澡,我去热饭。” 她转身要走,突然惊叫出声,整个腾空起来,他抱着她往楼上走去,温温吓了一跳,忙搂紧他,然后就明白他要做什么了,也知道江秋兰为什么要到李成林那了。 母子俩合伙骗她,太过分了…… 李东商言传身教了什么叫血气方刚,从浴室洗了澡出来,苏温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他贴过去从背后抱住她,颈间冰凉的水晶幸运星刺激得她哆嗦一下。 突然胸前一寒,她睁开眼睛,一下愣住,颈间系着一颗海蓝色的钻石,正是她已经拍卖的那颗海蓝钻。 她转过身看他,他抬手贴着她脸颊,拇指摩挲她粉嫩的肌肤,柔声说:“从前送你那次,不算订情物,因为不是我自己赚钱买的,这次是我自己买回来的,可以当作订情物了。” 温温捏在指间,声音发哽,“乱花钱,多贵啊。” “这些钱是你用来给温爱孤儿院的孩子们,本来就该我来出,就当我们彼此积福,我希望自己福泽深厚些,可以和你一起,白头偕老。” 他低头看她,漆黑的眼眸盛着醉人的温柔,温温眨了下眼睛,眼泪滑落,他低头吻去她的泪珠,柔声说:“温温,我爱你。” “……” 温温伸手勾缠在他颈间,主动亲吻他的唇角。 “东商,我也爱你,很爱很爱。”   ☆、第六十五章 方竟玦□□一声,翻了个身睁开一只眼,觉得全身软绵绵的,跟被车碾了一样。 “竟玦,你醒了。” 赵玲心直拍胸口,一颗心这才算放下,方竟玦坐起身抓抓头发,抬头看看阳光,哑着嗓子问:“妈,大清早的你跑我房间干嘛?” “你吓死妈了。” 赵玲心摸摸他的头,红着眼说:“你知不知道,昨晚差点出了大事了。” “什么大事?有人闹杨爷爷的寿宴了,还是杨晓又闹腾了?” 方竟玦往后靠到床上,头还是疼,昏昏沉沉的,赵玲心立刻打电话给阿姨,让她将早餐端上来。 “是杨莫,她竟然在你的酒里下药,到医院检测说是一种致幻剂,幸好温温追过去拦住她,不然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呢。” “温温?” 方竟玦精神一振,赵玲心看在眼中,忍不住担忧,摸着他的头发温声劝解道:“是温温和东商一块追过去的,竟玦,温温都快结婚了,你别再胡思乱想了。” 方竟玦现在就不爱听这些,一听就烦,霍地躺到床上,一拉被子蒙头盖住自己,闷声说道:“我头疼,我今天不上班了,我睡会。” “吃了早餐再睡。” “我不吃!” 方竟玦蹬了下腿,在床上裹成毛毛虫一样,赵玲心又想笑又心酸,无比后悔当初自己晚了一步,让江秋兰把温温抢了去,不然现在孙子都能抱上了。 赵玲心合上门离开,方竟玦睁开眼,脸朝被子里用力拱,连被杨莫算计都懒得动怒,只觉得难受,怎么都压不去心中的渴盼和不甘。 他随手拿过手机,看到上面的日期一下愣住,后天就是温温的生日,他霍地爬起来,正想打电话过去祝贺,点开号码又停下来。 生日,要惊喜才有意思! 他眼珠一转,忍不住笑起来,突然响手机起来,吓他一跳,看到那个号码,他脸一下拉下来,冷笑一声接听电话。 “竟玦,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没让你如愿,我有点愧疚。” “竟玦。”杨莫急切地解释道:“阿姨误会了,其实是杨晓设计我,其实我——” “行了!” 方竟玦截住她的话,不耐烦地说:“你是什么样的人,估计d市有头有脸的人都知道了吧,解释什么呀?解释你是有人品的吗?笑话,杨莫,别恶心我了,我现在听到你的声音都想吐!滚吧你!” 方竟玦挂断电话,直接将杨莫号码拉黑,忍不住咒骂道:“滚你妈的,再烦我我他妈弄死你!” 苏温生日快到了。 原本是喜庆的事,结果杜宛打电话要她回家去庆祝,温诺刚与她相认,坚持要接她到楼家去,按李东商的想法,两人久别重逢后的第一个生日,理所应当该他陪着。 苏温被三波轰炸,快疯了,订婚过后要准备结婚典礼,事情忙得一团乱,还要应付这个,温温很苦恼,直接关了手机,躲到自己公寓里去。 苏宅—— 杜宛摔了电话,红着眼睛坐在床头,突然起身猛地推开书房的门,苏文正在抽烟,他眼窝深陷,消瘦的厉害,不过四十多岁,竟然都有浑浊的感觉。 苏文扫了她一眼,继续抽烟,杜宛心中一阵窝火,走到书桌边咬牙叫道:“今天是温温的生日!你有没有打电话给她?” “打了,她不接。” “她连你的电话都不接。” 杜宛靠在书桌旁,红着眼冷声骂道:“到底不是亲生的,再养也就是白眼狼一只。” “她不是你亲生的,也不是你养的。” 苏文弹了下烟灰,声音发冷,“她长到这么大,你连一双袜子都没给她买过,只知道给她脸色看。” “我还不是为你报不平!” 杜宛气极,拍着桌子怒叫道:“我是你苏文法律上的老婆,苏温是你苏文的女儿,也就是我的女儿,哪怕她死了也要死在我苏家,我告诉你苏文,我不可能把她让给温诺,你让她死了这条心!” 苏文自顾吸烟,一脸烦躁,似乎没听到她的话,杜宛最恨他无视自己,扑过去抓着他的衣领怒叫。 “你要是对她好一点,她也不会不理你。” 苏文推开她,不耐烦地说:“你有这功夫,不如去管管苏柔,还要和吴昊折腾到什么时候?” 那个吴昊无才无德,还天天一副怀才不遇的自傲样,到现在一事无成,也不知道苏柔看上他哪点! “你还说!” 杜宛眼泪掉下来,苏柔是她唯一的孩子,唯一得希望,苏家现在落势,她却还不知轻重和那个吴昊纠缠不休,她劝不了女儿,越发怪罪苏文,怪他只知道记挂苏温,根本不关心苏柔。 “我出去一会。” 苏文心头烦躁的像要炸开一样,不想听她咆哮,拿起手机出门去,杜宛也懒得追他,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妈。” 苏柔推门进来,眼睛通红,估计又和吴昊吵架了,杜宛一阵头疼,扭过头不看她。 “妈。” 苏柔坐到她身边,手按在肚子上,神情恍惚,喃喃地说:“妈,我怀孕了。” 杜宛瞪大眼睛,喉头艰难地吞咽一下,慢慢扭回头,苏柔似是才清醒过来,抬手按在肚子上,一脸慈爱。 杜宛胸口剧烈起伏,鼻翼急促收缩几下,慢慢滑倒在地上,竟昏死过去! 苏宅外的一排梧桐树下,苏文漫无目的地地向前走去,手插在口袋里,手机就在手中,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却做不出来。 苏文无论从前还是现在,一直都是懦弱的,他现在甚至连和温温说话的勇气都没有,他知道她对他失望了,这样的失望,好比当初听到温诺结婚的消息,是因为失望到极处,才会放弃他。 他仰起头靠在树上,路灯昏暗的光打在他脸上,映出一种颓然的暗淡,他突然觉得凄凉,觉得茫然。 为了苏家,他放弃了那么多,怨过,却一直告诉自己不去后悔,现在,后悔正在一波一波卷过来,他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明园小区—— 苏温趴在床上发呆,手机就在枕边,却安静地躺着,因为它关机休眠了,她手指在枕头上揪着,忍不住伸手握住,然后又推到一旁,将脸埋在枕头里。 门铃声突然响起来,她眼珠一转,努力板着脸,眉眼却透着笑意,急忙跳下床去开门,鞋子都忘记穿了。 房门打开,一捧火红的玫瑰将她视线淹没,她费力地抱住,刚抬起头就被吻住,李东商在她唇上咬了一下,放开她。 “hlebaby。” 李东商笑眯眯地看她,温温扭过身不理他,逼她的时候可不是么好说话的,就差没把她锁在家了,现在装好男人,她才不会轻易原谅。 “还生气呢。” 李东商将蛋糕放到桌子上,转身抱起她,随手踢上门往卧室走去,现在都这么晚上,什么随便大方的话都能说了,反正这个点说了也都是空话。 “……” 温温扭头,他抱着她坐到床上,亲她脸逗她,温温有点生气,拧着眉瞪他,她生得太温柔面善,发脾气从来没杀伤力,所以被无视了。 “好了,我不是来道歉了吗?” “现在来道歉,你是掐着点来的吧?骗子……” “夫人慧眼如炬,又让你猜中了。” “你!” 他连耍无赖都优雅的像个贵公子一样,一点悔改的意识都没有,温温气恼,抬手拧他脸,又舍不得大力,气的自己都笑了。 “好了,不生气了吧。” 李东商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反过来教训她,“我是疼你才来跟你道歉的,我哪错了?这是结婚前最后一个生日,你说你该和谁一起过?亏得妈特意留在国外不回来,就是要给我们留点私人空间,你倒好,好好的生日还跟我闹别扭。” “什么私人空间,我们都结婚了,都老夫老妻了。” 苏温脱口就反驳,李东商眼角一抽,凉凉地说:“行啊苏温,这还没办婚礼呢,在你心里都老夫老妻了,要是结了婚,是不是就得直接活到退休状态,嗯?是不是?是不是?” 他连声逼问,苏温搂住他,脸埋在他颈间,委屈地说:“我一下说错了嘛,你越来越小气了。” “那是因为之前我们没领证,我一直忍着,现在都老夫老妻了,我的小气还没展示出万分之一呢。” “噗,小气鬼。” 苏温贴着他耳边笑话他,屁股立刻被拍了一下,她红着脸捶他,“别流氓了,吃蛋糕吧。” “等下。” 李东商拿起她的手机递到她面前,随口说道:“给你爸打个电话吧。” 气氛瞬间凝固起来,苏温没去接手机,低着头不说话,李东商塞到她手中,搂着她柔声说:“温温,我知道你一直在等他电话,你爸不是不挂心你,这几年他一直在找你,只是太过愧疚了,你是女儿,主动些,今天是你生日,我希望你开心些。” 苏温握紧手机抬头看他,他笑着看她,眼中带着专属于她的温柔,她的心一下安静下来,轻轻点头,拨通了那个自从回来后几乎未曾打过的号码。 那头很快接听,苏文的声音传过来,沙哑中透着轻颤,他说:“温温,生日快乐。” 苏温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哭,嗯了一声,轻声说:“爸,我很想你。” 苏文握着手机站在路灯下,看着自己孤寂的身影,泪流满面。 他说:“温温,爸对不起你。”   ☆、第六十六章 挂断电话,苏温看着手机发呆,脸上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他手掌贴着她的脸,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 “好了,是不是心里舒服多了?” “嗯。” 苏温点头,伏到他怀中轻声说:“从小我妈就讨厌我,只有我爸疼我,当初我走的时候真的很心寒,可他到底是我爸。” “也是你爷爷逼的,你爷爷心太狠,不然怎么会招这么多恩怨。” 苏温在他怀里蹭了下,正要说话,突然想起手机还关着机,等的人已经来了,再关机也没有意义了,她一边开机一边说:“爷爷是出了名的固执,估计也不会参加我们的婚礼。” 她刚说话,手机传来一阵铃声,都是生日祝福,楼泽给她发了十几条,还有几条语音留言,抱怨她不回家,她想了想给他回了电话。 骨血之情真的很奇妙,她第一眼看到楼泽就有种心疼的感觉,楼泽从前在家是独子,听说有个姐姐,直接从国外飞回来,姐弟两人感情好的不像话。 “姐,妈都哭了,你太不像话了。” “那我明天就回去,帮我跟妈道个歉。” “那你明天赶紧回来,我礼物还没送出去呢,姐,happybirthday。” 挂断电话,苏温不觉笑起来,李东商眼光流转,漫不经心地说:“楼泽太粘着你了,他都24了。” “嗯,是啊,还是个孩子呢。” “……” 有这么大的孩子么,巨婴么?李东商在心里不屑了一声,正打算去拿蛋糕,苏温的手机又响了,她看到号码愣了下。 “竟玦。” 李东商又坐回去,目不转睛地看她,她起身要下床,被他一把按到怀中。 “你怎么不开机,你知道我今天打了多少电话给你吗?” 方竟玦在电话那头火大地咆哮,他打了一天电话,生日礼物在手里攥一天了!苏温愣了一下,腰间酥麻,她捏了下那只不规矩的手,靠到他怀中。 “怎么了,你身体还好吧?” “我快死啦!” 方竟玦呛了一声,苏温忍不住担忧,柔声问:“你生病了?什么病啊?” 方竟玦:“……” 苏温从来都是好耐性,方竟玦落败,不情愿地说:“说着玩的,今天你生日,我有礼物送给你,你在哪呢?” “谢谢,我现在不太方便,礼物改天我们约个时间——” 李东商蓦地收紧手在她腰间掐了下,她痒的笑出声来,就要挂断电话,李东商夺过她的手机淡淡说道:“方竟玦,别人老婆生日你操什么心,回家睡觉去吧。” 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将手机调成静音随手扔到一旁,握着某人的手慢慢压在床上,眼中似笑非笑。 “改天约个时间?” “是朋友……” 苏温小声说,李东商溢出一声笑,温温眼波左右流转,好一会才凝到他身上,红着脸说:“你不要天天吃醋。” 太小气了…… “其实,我还有样礼物没送,是我早就准备好了的。” “嗯?什么东西,没看你带礼物来,放在生日盒里了?” “没有,就在这里,等着你拆。” 苏温好奇打量他,他衬衫上没有口袋,她往他裤口袋瞄去,伸手去掏,空的,“哪有?” 李东商笑起来,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下,贴着她耳边,声音暗哑低沉,性感醉人,他说:“我把自己送给你做礼物,温温,拆吧。” 苏温:“……” 温温被逼拆了半晚的礼物,这礼物真是、真是一言难尽…… 娱乐新闻—— 方家二少拍下千万蓝玉坠,传言送与神秘女友! 一早新闻轰炸,苏温后知后觉,还在想着那个女孩是谁,早上送李东商出门上班时,在门口看到一大捧红玫瑰,上面绑了个巴掌大的小盒子。 打开正是那枚蓝玉坠,大拇指长,周身雕琢成纠缠的兰花,正是网上传出的照片,苏温当场愣了。 李东商盯着看了一分钟,倒没说什么,低头亲了她一下转身上班去了,电梯合上,他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苏温捧着玉坠坐在客厅里发呆,盒子里有一张卡片,上面写了一句话:给你我所能给予最好的,一生不变,温温,生日快乐。 苏温捏起卡片,现在才迟钝地感觉到,他可能是认真的…… 她迟疑了下,终于打了电话给方竟玦,方竟玦正在上班,她和他约好中午在fsh集团大楼下见面。 她原本想提前打个电话给李东商,后来想想,觉得还是别告诉他的好,他还不知道里面有张卡片,知道了又要多心。 咖啡厅—— 中午,正是阳光明媚,八月份还是酷暑,阳光从半遮的窗帘外洒进,刺目灼然,苏温往旁边移了移,心头有些烦闷。 方竟玦推门进来,坐到她对面,苏温从包里拿出那个盒子,推到他面前,故作轻松地笑道:“这么贵重的东西你放门口,也不怕被人随手拿走了。” “……” 方竟玦不是傻子,立刻猜到她的意思,脸色沉下来,看着盒子不说话。 苏温抿了下嘴,轻声说:“竟玦,这份礼物太贵重了,不合适,不如一会你请我吃冰淇淋补做生日礼物,好不好?” “你不喜欢?” “不是不喜欢,是不合适,竟玦不合适,你懂吗?” 方竟玦敛下眼帘,静静问她:“你是说礼物不合适,还是说我喜欢你不合适。” 他说的直接,苏温愣了下,竟接不下去话来,他自嘲地笑了声:“温温,我一直说喜欢你,你从来不信是吗?” “我以为你闹着玩的……” 方竟玦用力抿了下嘴,抬头看她,“那我现在认真地跟你说,温温,我真的喜欢你。” “竟玦,我结婚了,我喜欢东商。” “他有的我都有,他能对你好,我会对你更好,温温,我只要一个机会,公平竞争的机会。” “我结婚了。” 又是这句话!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是最沉重的打击,像一道横在他面前的鸿沟一样,她就在对面,他却找不到路,怎么都跨不过去。 他霍地起身,转身大步离开,苏温看着桌子上的盒子,咬了下嘴唇拿起追上去。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他现在痛苦,才会退缩,才会更快走出来,她追上前拦住他,将盒子塞到他手里。 方竟玦用力捏紧,被她的执着强拒狠狠刺痛,他心里堵的慌,像要炸开一样,脑袋一阵涨疼,突然抓起她的手快步走到车前。 “你干什么!” 苏温惊叫一声,被他按到车里,车门砰地合上箭一样飞射出去,苏温忙系上安全带,颤声说:“竟玦,别这样,快停车。” 方竟玦脸色阴沉,越发开得飞快,远离繁闹的市区开到高速上,一路疾驰,苏温脸色发白,车外的景物急速倒退飞一样消逝。 “竟玦!” 苏温心跳的飞快,松开一只手去包里掏手机,方竟玦突然伸过手抓着手机扔到后座去,扭头怒叫道:“什么事都打给他!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啊!车!” 苏温突然尖叫一声,方竟玦扭过头,迎面一辆卡车冲过来,眼看就要撞上了!他惊出一身冷汗,猛地打方向盘,两辆车险险擦过,方竟玦慌的忘记刹车,车子一头撞在护栏上。 砰的一声巨响护栏断裂,下面是深沟,车子直接掀翻下去,方竟玦脑海一片空白,猛地将苏温按到怀中,紧紧闭上眼睛,脑袋不知道撞到哪了,温热的血流的满脸都是。 高速上的卡车逃也似的离开,方竟玦胸口剧烈起伏,手颤抖着按在苏温背上,声音沙哑,“温温?温温?” 怀里的人没有应他,甚至动都没动一下,方竟玦眼泪一下掉下来,突然腰被按了下,苏温抬起头,惊慌地看向四周。 “翻车了?手机呢?我、我打电话给东商。” 方竟玦恨不能立刻撞死在这,又是李东商!苏温急忙去找手机,半天才想起来被扔到后座了,方竟玦有气无力地说:“温温,我们先出去行不行?我腿疼。” 他腿可能折了,钻心样的疼,苏温醒过神来忙去开车门,车子被半压着竖起来,苏温离车门比较近,探身去开车门。 车门像被卡住了,一时竟打不开,方竟玦抬手抹了把血,自嘲地说:“回头我要投诉r公司,造的什么车,太他妈牛了,撞护栏跟撞面条一样。” 苏温咬牙,不停试着车门把手,车门纹丝不动,方竟玦去摸手机打算求助,结果看到一地碎渣,不知道怎么的竟然也跟着粉碎了。 “开了!” 苏温欢喜地叫道,车门就声被推开,风立刻卷进来,她头脑立刻清醒过来,跳下车站在土坡上伸出手:“把手给我。” 方竟玦伸出手,被拽了一下立刻疼的叫起来,“我靠!不行不行,我卡住了,疼!” 苏温立刻松手,方竟玦低头看自己的腿,被卡的让人绝望,他怕疼,连忙摆手道:“赶紧拦车,借个电话打给我妈,派医生过来。” 苏温转过头要走,突然脸色煞白,指着车尾惊恐地叫道:“着火了!着火了!” 方竟玦睁大眼:“……”   ☆、第六十七章 “我靠!” 车尾一簇火苗越烧越旺,方竟玦也闻到了烟味,哆嗦着怒骂出声,慌忙挣扎着要逃,苏温伸手拽他,大叫道:“你使劲!车子好像快要爆炸了!” 方竟玦急得一头汗,咬牙拼力往外挤,一阵钻心样的疼痛感袭来,他全身哆嗦起来,哀哀叫道:“不行啊!疼!你别管我了,你赶紧走吧,一会要炸了!” “你使劲啊!” 苏温又急又气,使劲拽他!方竟玦疼得不行,死命缩手,苏温爬过去一巴掌拍在他脸上,气骂道:“疼什么?你想死吗?快给我使劲!” “我真的疼……” 方竟玦委屈的掉泪,苏温拽着他往外拖,烟雾越来越浓,一阵灼热感传来,突然一声不大不小的爆破声传来,方竟玦脸色大变,用力推了她一把。 “我出不去了!你赶紧走啊!你想陪我在这殉情吗?” 苏温又去拽他,被他连推了几下彻底火了,怒叫道:“你废什么话?有喊的力气你给我往外爬!使劲!” “我让你赶紧走啊!” 方竟玦急了,不停往后看,苏温死死拽着他拼命往外拉,脸憋得通红,方竟玦呆呆看了她三秒,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忍着剧痛拼命往外爬。 他不爬,估计她也得陪他死在这了! 一波撕心裂肺样的疼痛传来,然后他感觉到自己往外移了些,他死死咬住牙拼力挣着,扑腾一声摔了出去。 “快点!” 苏温拖着他拽出车外,车尾的火苗已经转弱,两人都松了口气,苏温又去将包拽出来挂到身上,扶着方竟玦艰难地往上爬,终于爬上高速。 两人坐到地上,方竟玦左腿小退完全没知觉,半边脸全是血,他抬手擦了擦,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他笑着说道:“我们自己吓自己,哪炸了,火都要熄了。” “呯——” “啊!!!” 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传来,整地面都跟着震动起来,方竟玦本能地将苏温压在身下,耳朵一阵轰鸣,漫天浓烟滚起,他眼前一阵眩晕,直接昏死过去。 市中一区医院—— 苏温坐在椅子上,医生正在给她做检查,房门被砰地撞开,李东商站在门口,一脸惨白,苏温瑟缩了一下,不敢看他第二眼,不由抓住女医生的袖子。 李东商深吸了口气,颤声问:“医生,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医生笑了笑,过去写病例,边写边说:“没事,就是一点皮外伤。” 李东商还是不放心,又追问了几句,确信她没事这才放下心来,从办公室出来温温小媳妇一样跟在他身后,他走得飞快,她跟得很吃力。 李东商直接拉她去找方竟玦,方竟玦已经醒过来,左腿被吊起,不过小腿骨折,也没什么大问题,赵玲心正守在床边。 “温温。” 方竟玦直接无视正牌男主存在,盯着苏温眼睛发亮,苏温偎到李东商身边,他脸色顿时缓和下来,抬头冷冷看着方竟玦。 “方竟玦,我和温温是合法夫妻,领了证,即将办婚礼的,你能不折腾吗?” “领证怎么了?这年头离婚的那么多,我喜欢我的,关你什么事?” 自从苏温冒死相救,方竟玦从心底生出一股迷样的自信,一下想通了,结婚怎么样?他喜欢他的,坚持下去不信温温不感动。 “李东商,温温不过是先遇到你,她这次可是拼死救我的,她对我也是有情的。” “方竟玦!” 苏温又气又急,她好心救他,他不领情也就算了,怎么还挑拨离间呢,她慌乱去看李东商,他的脸色果然阴沉的可怕。 她从包里取出那个盒子放到他手边,郑重地说:“你别闹了。” “温温,这是竟玦给你的生日礼物,拿着吧。” 赵玲心将盒子强行塞到苏温手中,苏温急了,推脱着不要,赵玲心直接塞到她包里,温温眼珠一转,随即笑道:“那我先收着了,阿姨,我刚有个想法,现在网上不都在批竟块奢侈吗,回头我以他的名议拍卖捐给孤儿院,这样对他的名声也好。” “这……” 赵玲心愣了下,回头去看方竟玦,方竟玦蹬了直腿怒叫道:“你敢!你敢拍卖我就再买,有本事你把方家全捐了!” 苏温:“……” 李东商搂住她,淡淡地说:“一份生日礼物而已,既然是竟玦的心意,收着就是,阿姨,我和温温先回去了。” 赵玲心送二人出门,回来坐到床边唉声叹气,方竟玦一手枕在脑后,心情似乎不错,她看得又一阵闹心。 “竟玦,我知道温温很好,我也想她是我儿媳妇,可是她都已经结婚了,儿子,你能不能不闹了。” “好了妈,你要心急抱孙子,回头找个代孕,我先给你办了,我和温温的事你就别管了,反正我不会轻易放弃的。” “你这小子,说什么呢!” 赵玲心好气又好笑,方竟玦哼了一声正要说话,房门被推开,杨莫站在门口,脸色青白,看到方竟玦的样子眼泪掉下来。 “竟玦。” “妈,你赶紧轰她出去,烦死人了!” 方竟玦看到她就头疼,拿着枕头压在脸上,看都不想看她,杨莫心中委屈,哽咽着叫他,赵玲心抬手拦住她,淡淡说道:“杨莫,今天既然你来了,我也把话说清楚,我不希望你再见竟玦。” “阿姨……” “杨莫,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一清二楚,方家不可能接受你这样的儿媳妇,你走吧。” “阿姨,我到底哪里不好?” 杨莫哭出声来,从和方竟玦恋爱,方家就一直不愿意接受她,甚至连她的孩子都不肯接受,杨莫想到过往的种种,心里酸楚委屈。 “哪不好?” 方竟玦拽下枕头没好气地说:“杨大小姐这话说的真打脸,你应该这么说,我到底哪好?笑话,你身上还有优点吗?当初你把温温害那么惨,就冲这点我一辈子都不想看到你!” 杨莫脸白了几分,用力咬了下嘴唇,哽咽着说:“说到底,还是为了苏温。” “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我就是喜欢她。” “她都结婚了!她从来都只爱李东商,根本不喜欢你!” “关你什么事!” 方竟玦一下火了,像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炸起来,摔了枕头怒叫道:“我就是爱苏温!就算她结婚了我也爱她!她温柔又善良!比你不知道好多少倍,哪怕我一辈子得不到她我一样喜欢她,尊重她!” “方竟玦!” 杨莫拔高声音尖叫出声,尾音尖细颤抖,她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看他,方竟玦冷冷与她对视,她用力咬牙,扭头夺门而出。 “神经病!” 方竟玦挥手咒骂一句,赵玲心捡了枕头拍了拍,柔声说:“杨莫心思太重,以后要防着她点,尽量别再往来了。” “我巴不得一辈子看不到她。” 杨莫快步走下楼,灼烈的阳光洒下,晒的她眼前阵阵发晕,她找了条长椅坐下,手上的铂金链子在阳光下煜煜生辉,她的眼睛似乎也被灼痛了,眼泪掉落下来。 这条链子是方竟玦送她的,在她20岁生日的时候,那时候,杨家没有一个人记得她的生日,她自己都忘记了,他把礼物塞到她手里的时候,她感动的直掉泪。 从前有多甜蜜,现在就有多痛! “为什么?从前明明对我那么好。” 她抬手擦了下眼泪,不经意抬头,目光立刻凝住—— 不过远李东商正牵着苏温离开,两人像是闹了别扭,苏温站在原地不肯走,李东商走了几步又回头哄她,两人似乎和好了,苏温欢笑着离开。 苏温脸上甜蜜的笑像一根针一样狠狠扎进她心里,明明只是平庸的女孩,却受尽宠爱!就像杨晓一样,所有人都嫌弃她恶毒,却没想过她的恶毒源自伤害。 她低头擦了下眼泪,手机突然响起来,她手颤了颤,迟疑着不肯接,打电话的人像是吃定她,不停地打。 她取出手机,看到那个号码眼中闪过浓烈如火的恨意,用力抿了下嘴按下接听。 “杨莫,钱呢?我们一帮老少爷们都等着呢。” “赵学文,我已经给了你一千多万,你别欺人太甚!” 她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私生女,虽然处在杨氏高层,但并没有多少资产,一千万已经是她所能给的极限! “杨莫,那是你的事,拿不到钱我就把那些视频一段一段放到网上,反正我赵学文都这样了,也不怕坐牢,更不怕死!” “赵学文!” 杨莫握着手机全身发抖,那头却很快挂了电话,她盯着手机看,手指还在哆嗦,眼泪一滴滴落在屏幕上。 赵学文说的对,他不怕坐牢,更不怕死,不然不会绑架她,给她注射了致幻剂,让她被人轮辱,还拍了不知多少的视频。 他像只水蛭一样,用视频要胁她,一点点榨干她身的血,她快疯了,有时候她甚至想,不如抱着他同归于尽,也好过这样被逼迫折磨。 她抬起头,李东商和苏温已经离开,她沉默了好一会,眼中闪过一丝冷光,重新拨通了赵学文的号码。 “你不是要钱吗?我有个方法,可以让你得到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   ☆、第六十八章 苏宅—— 苏柔靠在床上,脸色蜡黄,像朵焉巴了的花一样,从前总是盛气凌人的眸子也像定格了一样,沉闷没有生气。 杜宛端着午餐走进来,苏家现在是一天不如一天,家里的阿姨都被辞退好几个,好些事都要她亲自动手。 “柔柔,吃点东西吧。” “我不想吃。” 苏柔别过头去,眼泪落下来,她刚过了流产手术,身子正虚弱,杜宛怕她哭久伤身,按住她说:“柔柔,这样也好,早点看清他的真面目,总比结婚后后悔要好。” “妈……” 苏柔扑到她怀里,放声痛哭。 苏家落势,吴昊终于露出了真面目,迅速交了新的女友,对苏柔冷嘲热讽,甚至拳打脚踢,苏柔才知道自己看走了眼,主动到医院做了手术。 “为什么都要来骗我?为什么?” 杜宛搂住她,眼泪跟着落下来,恨极了李东商!当初要不是他招惹苏柔,她现在一定还和从前一样,或许已经找到真心爱她的人,开开心心地活着,没准现在还能帮帮苏家。 “都是李东商的错!” 她恨声说道,苏柔抱紧她不说话。 “夫人,温温回来了。” 周嫂走进屋,看着她小心翼翼地说,杜宛面色一整,眼中划过一抹冷色,霍地起身往外走去。 “妈。” 苏柔叫她,杜宛回头对她笑了笑,柔声说:“柔柔乖,你受的这些委屈,妈绝不让善罢干休。” 客厅里—— 苏文端着咖啡过来,递了杯给她,笑着问:“婚礼准备的怎么样了?” “都是妈在准备,我就是试试礼服。” 苏温握着咖啡,拇指在杯身划动,苏文目光停在她手上,顿了顿低声说:“到时候,可能只有我一个人去参加,对不起。” 苏温凝视着杯中的咖啡,小声说:“妈……还是不肯原谅我?” “她一直认为是你和李东商毁了苏柔,加上苏柔最近流产了,怎么可能会原谅。” “流产?” 苏温吃了一惊,苏文点了点头,面容发苦,“和那个吴昊,她是被你妈宠坏了,一点情商都没有,不然怎么会被骗这么多年。” “到底是因为我和东商。” 苏温黯然,她始终觉得对不起苏柔,人都是自私的,即使愧疚,她还是会结婚。 “温温,东商年少时确实做错了事,但成年人要有成年人的独立思维,要对自己负责,不能因为别人亏欠就自甘堕落,最后又能怪谁呢?怪别人有用吗?” “自甘堕落!” 杜宛从楼梯上走下,脸色发青,苏温忙将咖啡放回桌子上,站起身来,杜宛坐到对面,交叠着腿手按到膝上,看着苏温冷笑。 “哟,难得苏家落势你还舍得回来。” “妈。” 苏温低低叫她一声,杜宛手紧了紧,红着眼哽咽说道:“亏得你还知道叫妈,我不是你妈,你不是有了亲妈了吗?又漂亮又疼你又有钱。” “妈。” 苏温走到她身边,轻声说:“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我妈。” “好,算你有良心。” 杜宛低头看她,平静地说道:“温温,我把话撂这在,如果你敢和李东商结婚,我们之间的母女关系就可以解除了。” 苏温猛地睁大眼睛,苏文沉下脸低喝道:“杜宛!你疯了!” “答应还是不答应?” 杜宛逼视着苏温,苏温低头沉默了一会,轻声说:“妈,我不可能和东商分开的,对不起——” “啪——” 两声脆响,杜宛打了苏温两巴掌,霍地站起身,怒极反笑,“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立刻从这里滚出去!从今往后你和苏家没有半分关系,我们以后也不是母女关系,滚!” “杜宛!” “苏文!” 杜宛猛地扭头看过去,眼神透着阴寒,冷声说道:“你有能耐就把柔柔这些年受的委屈通通洗净!否则就别说废话!” 苏温抬手摸了下脸,站起身低声说:“那我先回去了。” 杜宛暗自咬牙,恨恨别过头去,苏温转身离开,苏文追上去柔声安慰她:“温温,别难过。” “爸,婚礼那天,你会来吗?” 苏温站在门外静静看他,苏文抬手摸摸她的头发,郑重地说:“温温,我一定去。” 苏温心头阴云一扫而净,一下笑起来。 苏文陪着她往前走了一段路,迟疑着开口说道:“温温,你和东商已经快结婚了,能不能让他放过苏家一码?” 苏温停下脚步,“爸,什么意思?” 苏文愣了一下,解释说道:“你走后,东商对苏家积怨太深,联合方家司家楼家,四家合力打压苏家,苏家很多生意都已经被收购,快要破产了,还有温诺,能不能帮苏家求个情?” 苏温脸一下白了,这些事情她都不知道,和苏文道了别匆忙离开。 苏文回去,杜宛正坐在客厅落泪,苏商夫妇也在,还有苏家的姑爷李森夫妇都在,苏商迎上来,低声问道:“大哥,温温走了?” “嗯。” 苏文与他一同坐下,李森手在膝上敲着,忍不住开始抱怨,矛头直指杜宛,“大嫂,不是我说你,温温和李东商订婚宴都上了好几天头条了,你现在还反对,反对有用吗?” “你什么意思?” 杜宛红着眼睛瞪他,模样凶狠狰狞,李森现在每天被数不清的债务折磨的快精神崩溃了,哪有心思顾忌她的情绪。 “温温和李东商结婚了,李家才会手下留情,难道你想让我们全跟着破产吗?” “大嫂,事情都这样了,你还是退让吧。” 苏商的妻子杨英林好声好气地劝解,杜宛狠力拍在沙发上,怒叫道:“你们疯了吗?她和东商结婚,那柔柔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当初那份记录可是写的清清楚楚,还不是你宠着苏柔瞎折腾,才越闹越大,不然现在早压下去了。” 李森越说越火大,杜宛气得脑仁疼,李森也不去刺激他,转而和苏文说话:“大哥,温温怎么说?” “放心,温温的性子不会不管,李东商肯定会退出,温诺也可能会,这样一来我们压力就轻了。” 几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杜宛在旁边忍不住泼冷水,“要不是苏温,苏家会这样吗?难道我们还要感激她不成?” 没有人接话,苏商几人也不想争吵,和苏文说了几句便离开。 杜宛呆呆坐在原处,看着清冷的大厅,忍不住落泪…… 晚上九点—— 苏温坐在床上发呆,突然间一双手臂缠过来,她吓了一跳,刚扭头就被吻住,李东商拨弄她的唇齿,吻了一气才放开她。 “想什么呢?回来就看你在这发呆。” “你喝酒了?” 他身上有酒气,眼中带着醉意,声音都比平常暗沉几分,肯定是在外面喝酒了。 他嗯了一声,又去吻她,低笑着说道:“有个应酬,喝的有点多了。” “先去洗澡吧,我帮你兑杯蜂蜜水解解酒气。” 苏温推开他要下床,被他握住双手按在胸前,他低头咬她耳朵,语气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帮我脱衣服。” 一股热气在脸上蒸腾,苏温红着脸帮他解扣子,扣子一颗颗解开,□□的胸膛慢慢呈现出来,蜜色的肌肤肌肉分明,坚实宽厚,腰线却劲瘦,性感迷人。 “好了,快点去洗澡,回来我有话和你说。” 苏温握着衬衫推了他一下,他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粘人的不行,好一会才放开她去洗澡。 苏温将衬衫放到衣篓中,下楼兑了杯蜂蜜水端上来,坐到床上等他,他很快洗了出来,裸着上身爬上床,身上还带着水珠。 “又不擦干净就出来,小心感冒。” 苏温拿过毛巾帮他擦去水珠,他仰身枕在她腿上,表情很惬意,温温仔细琢磨他的表情,觉得这是个说话的好时机。 “东商。” “嗯?” 李东商懒懒地应了一声,眯着眼睛慵懒性感,苏温俯身,抬手摩挲他的脸颊,柔声说:“我都回来了,你别再为难苏家了,好不好?” 李东商蓦然睁开眼,眸中精光乍现,苏温咬着嘴唇看他,表情楚楚动人,说多诱人有多诱人,李东商勾了勾手指。 苏温弯下身,他在她耳边吐出四个字,简短又有力,“门都没有。” 苏温愣了下,抬手探他的腰,李东商一下破功,挣扎弹跳,温温挠着他不放,“答不答应?不答应挠你一晚上。” 李东商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苏温红着脸凑上前,在他耳边蹭了蹭,撒娇恳求,“答应我吧,好不好好不好?” 李东商耳畔一阵酥麻,心都要化了,在她脸颊上亲了下,无奈地说:“这么怀疑我的人品?早在你回来的时候就收手了。” “真的?” 苏温放开他,又惊又喜,李东商叹气,蹭了下她的鼻尖,抬手理了理她额头的碎发,失笑道:“当然是真的,你回来我还为难他们做什么?方竟玦也都已经放手,但是你妈和司家还在继续,你妈那边你可以劝劝,但司家,我也无能为力。” “司家为什么要为难苏家?” 方楼李三家她还能理解,独独司家她一直想不明白,尤其是司家是全国排上名的富豪。 “好像是上代的事,和你小叔叔有关,具体我也不清楚,回头我找司昊问问,看看能不能拦着。” “谢谢。” 苏温满心温暖,忍不住勾住他的脖颈,李东商搂住她的腰,微微用力按贴到怀中,在她耳朵上咬了一口,低声轻笑。 “光谢谢就完了?” “不然呢?” “太没诚意了,以身相许吧。” 苏温:“……” 真是越来越没正经了……   ☆、第六十九章 楼家—— 温诺拉着苏温坐到沙发上,嗔怪道:“你最近多久没回来了。” “最近因为婚礼的事,有些忙。” 虽然温诺疼她,但苏温总觉得拘束,她定了定心神,轻声说:“妈,我来是有事想和你说。” “什么事?说吧。” 温诺抬手摸摸她的头发,满脸的慈爱,苏温看着她小声说:“妈,您能不能放过苏家?” 温诺动作一顿,脸上笑意慢慢冷却,眼中闪精明的光泽,她放下手笑眯眯地说:“苏家那么伤你,你竟然还为她们求情。” “妈,我现在也好好的,那些恩怨都过去很多年了,你放下吧。” “我凭什么放下!” 温诺一下拔高嗓音,苏温吓了一跳,温诺哼了声扭头看,她脸色阴沉,“你是好好的,可是我这二十多年痛难道就这样算了吗?哪有这么容易!苏家到现在都没有跟我说一句对不起!所有人都认为我温诺是个破坏人家庭的第三者,坏女人!我说过,我要杜宛跪在我面前认错!” “妈——” “行了!” 温诺深吸一口气,抬手按在额头上,竭力忍住怒火,却压不住脸上的焦躁,她不耐烦地截住她的话,“这是我的事,你不要插手!上代的恩怨跟你无关,还有,你是我的女儿,以后我不想看到你和杜宛再有往来。” 苏温低头不语,心底却凉了几分,楼宁寒走进来,温诺神色瞬间放柔,像是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一样,一下惊慌起来,忙握住苏温的手。 “温温,对不起,我对你发脾气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苏温愣住了,楼宁寒走上前搂住她,柔声说:“诺诺,你累了,先上楼休息。” “宁寒,我、我对温温发脾气了。” 温诺眼泪落下来,楼宁寒眼底透着心疼,紧了紧手说:“没事诺诺,休息下就好,乖,上楼去好吗,我陪你上去。” 楼宁寒回过头说:“温温,你先等一下,一会我送你出去。” 楼宁寒送温诺上楼,五分钟后才下来,苏温迟疑着问:“妈她怎么了?” “抑郁症,很多年的毛病了。” 楼宁寒想到了过往,脸色黯了黯,声音透着些哀伤,他说:“温温,你妈的性格和你非常的像,很害羞,却远比你要脆弱,你不了解当年的情况,当初她被苏家逼着堕胎,后来杜宛怂恿她的朋友在楼家宴会上,众目睽睽之下打骂她,她显些被人剥光了衣服,幸好我到的及时。” “温温,我永远不会忘记当时的情景,那么多的人,没有一个帮忙救她,她差点就疯了,自杀过好几次,是我一点一点带她走出来。苏家明明知道她是无辜的,为了自己的颜面将她推到深渊,她受了天大的委屈,除非杜宛下跪认错,不然她的心结永远解不开。” “温温。”楼宁寒叹了口气,幽幽说道:“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这是杜宛欠诺诺的,也是苏家的欠她的,你是她女儿,你可以不帮她,但是不要帮杜宛,她会难过,她的病好容易才有好转的。” 苏温没有再替苏家说话,她相信楼宁寒的话,因为她亲自经历过苏家的残忍无情,她想着,就像楼宁寒所说,她唯一该做的,是保持中立。 送走苏温,楼宁寒上楼去,温诺蜷缩在床上,似乎睡着了,楼宁寒抚摸着她的头发,她睁开眼睛,眨了一下看着他笑起来。 “还有没有不舒服?” 楼宁寒柔软问,温诺鼻子一酸,眼泪划过鼻梁掉下来,她握住他的手委屈地说:“我没有破坏别人的家庭,我不是坏女人……” “我知道,我们诺诺受了委屈,我都知道。” 楼宁寒心疼地看她,拇指划过她的泪痕,话中透着入骨的温柔,温诺爬过去偎到他怀中,小声说:“我对温温发脾气了,我又做错事了。” “没事的,温温是个乖孩子,她会懂的,你最近太累了,别再多想了。” “嗯。” 温诺点头,收紧手臂。 苏温心里烦躁,开着车漫无目的地闲逛,突然手机响起来,她将车停靠到一旁,拿过手机一下愣住,是杨莫。 “请问是苏温苏小姐吗?你朋友昏倒了,我们在长安街上的仁心医院这里,你过来接她一下吧。” 一道陌生的女音响起,苏温确认了是杨莫,导航了长安街,匆忙开车过去,长安街在郊区,离市区有一个多小时的路。 苏温给李东商打电话,那边一直没人接,她开着车进了长安街,街道盘曲逼仄,她沿路搜寻,终于看到那个仁心医院。 破旧的牌子斜斜挂在墙上,卷帘门半开着,苏温有些迟疑,下了车站在门口喊人,很快一个白净的女孩走出来。 “你是苏温吧,你朋友到现在还没醒,要送到大医院去,来帮忙抬她一下。” 苏温有些警觉,那女孩笑着解释道:“就我和陈医生两个人上班,我们两个都是女人,要请你帮忙,不然抬不动。” 苏温走进屋,屋内灯光一暗,卷帘门哗地合上,苏温被人捂住嘴,她狠狠咬了对方一口,被推了一下扑倒在地上,幸好她今天穿的背带牛仔裤,不然准流血。 一只手拽着她的发辫将拎起来,捆了双手塞到一辆车里,苏温一扭头看到同样被捆住的杨莫。 卷帘门被打开,车子开出屋外,阳光刺进来,苏温这才看清车子里的人,一共只有两个人,开车的戴着宽大的墨镜,遮住大半张脸,只看到嘴角有一条狰狞的疤痕,另一个正按着她的头,也戴着同样的墨镜,脸上都是胡须,根本看不清脸。 苏温竭力镇定,眼睛看向车外,希望能记住路线,车子开出长安街,一路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越走越僻静,足开了二个多小时才开到江边一片树木中。 树林中有一排铁皮屋,似乎是个废弃场,苏温被推进铁皮屋,奋力挣扎着,哪里挣得开,她坐在地上,心底油然生出一阵恐慌。 树林中,赵学文嘴里叼着烟,伸手搂住一个瘦高的男子,缓缓吐了个烟圈,男子深吸了口,拿过含到自己嘴里。 他是赵学文的朋友,叫王武,两人关系匪浅,他吸了几口烟随手掸了下烟灰,眼中闪过贪婪的光。 “这个苏温真是绝色,我看不如按杨莫说的,让我们也尝尝名门贵妇的桨叶,顺便拍点视频,这样就算要了赎金后也能一样能威胁她,以后就有花不完的钱了。” “不行,她老公的背景很神秘,你忘记我被人整的那次了。” 赵学文一口拒绝,围坐在一起的几人也都沉默,一声冷哼,杨莫揉着手走过来,扫了赵学文一眼,掩不住鄙夷。 “除非你们杀了她,否则李东商一定不会善罢干休,你们手里不握着点东西,怎么威胁他?” 王武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一把将杨莫搂到怀中,眼底透着疯狂,“说的对,给她拍点艳照,她就只能任我们宰割压榨了。” “那谁先去?” “我看不如一起去吧?” 其中一个矮胖的男人笑得猥琐,其他人都会心笑起来,不约而同站起身,往铁皮屋走去,突然之前那个刀疤男开了口,声音沙哑低沉。 “你说的这个苏温,是李东商的老婆?” “是啊。” 这个刀疤男是道上名叫hw的杀手,很有名,是他们花重金请来的,专业手段一流,这里的种种布置都出自他手,可以不留证剧绑架人质。 hw抬手下,墨镜后面的眼睛似乎有寒光射出,赵学文几个人都有些怵他,不敢坚持,他沉声说道:“你们想清楚了,绑架我可以让你们不留痕迹地躲过警察追击,但是这一出,她肯定会记得你们的,而且,李东商的朋友可是司家大少爷。” 司家的名号搬出来,所有人都怯了,司家是道上有名的狠辣,他们得罪不起! 杨莫哼笑出声,冷冷地说:“想要更多的钱,就要付出代价。” 王武想到一方法,拍手笑道:“把她眼睛蒙上不就行了吗?” hw低头不语,所有人目光都扫过来,没人敢带头,杨莫双手环胸,不耐烦地说:“李家那么大的家业,还有方家苏家楼家,错过这机会可就再没了。” 几人又心动起来,王武豁出去了,站起身往铁皮屋走去,边走边笑道:“哥们几个犯的事还少吗?不怕再加一条,反正死不了人。” 杨莫低头,脸上带着笑意,一伙人都跟着王武过去。 hw站起身,淡淡地说:“那你们玩,我去望下风。” 几人走到门口却都又停下,矮胖男小声问:“谁先进去?” 几人又都不说话了,谁第一个进去就代表要暴露,王武也不说话,突然又一人哈哈笑道:“蒙住脸不就行了?” “行,那你先进去。” 王武点头说道,那人噎了下立刻不说话了,王武骂了句废物,抬手脱下t恤,不耐烦地说:“我和你一起进去,她只绑了双手,万一挣扎起来麻烦,我们两个人安全。” 那人连忙点头,脱了衣服盖住脸,胖子掏出钥匙开门,打开门,两人立刻钻进去……   ☆、第七十章 苏温靠在墙边全身发抖。 两个人走上前去,突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整个铁皮屋都震动起来,苏温踉跄着摔落在地上,王武两人摔了个跟头,对视一眼,忙不迭爬起来往外跑去。 周围的铁皮屋被炸塌了好几幢,大火滔天,浓烟滚滚而起,苏温惊惶地站起身,突然一道亮光射来,后面一米高的铁门被拉开,一个人走进来,正是之前开车的刀疤男。 苏温忙往后退,那个人走上前,手中握着一把军工刀,他走上前割断绳索,低声说道:“我不能带你走,不然会坏了规矩,你从这里直跑,不远处就有条高速,到那里拦着车赶紧走。” 他揭开她嘴上的胶带,苏温往后退迟疑地看他:“你是谁?” “快走!” 男子弯身钻出铁门,苏温咬牙跟着钻出去,男子将军工刀塞到她手中,指着前方压低声说道:“拿着防身用,顺着江边走,快跑。” “莫莫呢?” “就是她合伙绑架你的,快跑!” 男子耳朵动了下,推她一下,苏温来不及多想钻进树林,男子低头看着手臂上的hw两个字,抬手摸了摸,回身锁上门,淡定地绕到前面去。 苏温脑海一片空白,拼命往前跑去,她庆幸自己今天穿的是平板鞋,突然后面传来一阵呼喊声,她急了,脚下被绊了一下狠狠摔在地上,忙又爬起来,很快跑到高速上,那是连着江河的大桥。 这里很偏僻少有车辆经过,苏温看着荒无人烟的地方,绝望涌上来,突然两辆车急速赶来,苏温先是欢喜,随后全身发凉。 王武走下车,像猫捉老鼠样靠在车门旁,苏温举着军工刀不停往后退去,杨莫在车里暗处,但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怒叫道:“杨莫!我看到你了,你躲什么?” 杨莫白着脸走下车,挤出一个笑,哽着声音说:“温温,我也是被胁迫的。” “你骗我!” 苏温眼泪落下来,握着刀的手颤抖不停,怎么能想到,自己从小到大的朋友会这样丧心病狂地对她! 杨莫紧紧盯着她慢慢走上前,十指紧握,苏温往后退去,腿已经触到栏杆,杨莫突然流下泪来,哽咽着说:“温温,我也是被逼的,你别怪我。” 那栏杆高不过半米,谁都没想到她会突然扑过去,苏温被推翻倒跌下去,扑腾一声沉入水下,赵学文砰地推开车门,白着脸冲过来。 “你疯了!你知道这水有多深吗?” “……” 杨莫颤抖着嘴唇泪流满面,她说:“她看到我了,她不死我们都要完蛋!” “那、那也不用杀了她啊?” 赵学文惊慌地看向王武,王武也惊呆了,杨莫突然猛地转过身,拉开车门钻进车里,车子飞一样逃离。 “我k,太他妈狠了!” 王武几人慌忙跟着离开,江水翻腾,一波一波浪滔卷过,哪里还有人影,杨莫抽了根烟含在嘴里,嘴唇连带着烟一起颤抖。 她把她推下去了,苏温特别怕水,她从小到大都不会游泳,她杀了苏温! 杨莫眼泪鼻涕流出来,抬手用力擦了下额头,拼命告诉自己别怕,心里的恐慌愧疚却像江水一样卷过来。 “啊!” 她放声痛哭,烟掉在腿上,疼得她一个灵激,忙低头伸手去按伤口,路口一辆大卡车疾驰而过。 砰的一声巨响,车子在地上连翻了几翻,飞弹出去,然后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车子烧了起来。 赵学文急忙刹车,一头撞在方向盘上,怒叫道:“她疯了吗?” 王武也慌了,一巴掌拍在他肩上,大叫道:“你管她!还不快跑!” 江水翻腾,苏温在水里扑腾,奋力往岸边游去,水推着她不停往前涌,一个浪花又将她压下,胸口沉闷的像要炸开一样,她拼命蹬腿。 突然身子不动了,她抬头看过去,只看到污黑的桥洞,她摸过去摸到了铁丝,原来是绑着桥墩的铁丝勾住了她的牛仔背带。 她身子顺着水流不停往前倾,忙抬手握住铁丝,浪滔似乎越来越汹涌了,这里是桥中间,离岸边太远了,她最近刚学了点游泳皮毛,根本游不过去。 她想还是等在这里,等着有过往的渔船来…… 李东商握着手机,焦躁地来回走动,他今天开了一天的会,手机一直放在办公室,到回来才看到来电,再打过去那头就没人接了。 温诺说她早就离开了,打给她的朋友都说不在,现在都晚上九点多,他急得快疯了!他还要再打过去,手机突然收到一条信息。 苏温回去了吗。 李东商心底一震忙回拨过去,那头却一直无人接听,他只得回了条信息:没有,你知道她在哪? 可能在下湾江桥附近,去找。 那头再没有回音,李东商忙打电话给司昊,那边司昊已经先派人到下湾江去找,他慌忙出门赶过去。 清寒的圆月挂在空中,月光洒在江面,寒光随着涟漪碎裂开来,铺就一江碎寒,苏温全身的力气都像被抽干了,江水的寒气一波一波卷来,她冷过后只觉得全身发烫,神智都有些模糊。 她很害怕,怕昏睡过去就淹在江下,再也醒不过来了,这里太偏僻,等到现在都没等到渔船,她开始还会喊,现在嗓子哑的连声间都发不出来。 她的意识越来越昏沉,突然一束昏黄的灯光扫过来,苏温奋力拍打水面想喊救命,声音却堆在嗓子里像在呢喃一样。 一条破旧的渔船缓缓开过来,船头一个背影佝偻着,正在捞打江面上飘浮的鱼,灯光打过去,他突然看到一颗头颅,惊叫着跌落在甲板上。 “爷爷。” 一个男孩跑上前扶起他,不过10岁左右,老人身子干瘦,指着桥墩颤声说:“阿牙,看、看看,那是不是个人?” 男孩看过去,大叫道:“爷爷!她还在动呢!我们快开过去!” 小船开过去,爷孙两人将苏温拖到船上,老人让男孩取了破旧的毯子裹到苏温身上,苏温颤抖不停,手已经僵麻。 男孩倒了热水捧着让她捂手,蹲在她身边问:“姐姐,你怎么在这啊?” 苏温手掌贴着杯子,一股热烫将冰寒的血液激活,她重重吁了口气,哆哆嗦嗦踢了半杯水,哑着嗓子说:“能不能……借我电话用?” 男孩忙掏出一个古董样的手机,像她高中时用的款式一样,她一时还不会用,男孩说:“姐姐,你报号码,我帮你打吧?” 苏温点头,报了李东商的号码,那头很快接通,男孩将手机贴到她耳边,她牙齿打颤,颤声说:“东商……是我……” “你在哪?” 男孩见她说不出话来,忙帮她说:“我们在下湾江桥下面,你来这接她吧,我和爷爷送她上去。” 李东商就在这附近,不过十分钟就赶过来,苏温坐在江岸边,他半跪在地上猛地将她抱到怀里,一颗心怦怦直跳。 老人和孙子一看这么多人,都有点紧张,他搂紧男孩小声将看到的事情说了一遍,李东商心里一阵后怕。 他在上面找了很久,还从桥上走过,怎么会想到她在水下!他抱着温温郑重地向爷孙俩道歉,走前还留了两人的地址。 坐到车上,空调温度打高,苏温连打了几个喷嚏,缩到他怀中满脸的疲惫,李东商搂紧她,胸腔连连起伏,哑着嗓子说:“吓死我了!” “东商,我冷……” 苏温喃喃地说,李东商忙让司机开机,脱了外套裹在她身上,紧紧抱到怀中,腾出一只手打电话给司昊,告诉他人找到了。 车子直接开进医院,幸好只是发烧,打了点滴在医院躺了二天二夜才退去,苏温直到第三天清晨才醒来,虽然全身乏力,但神智已经清醒。 “醒了。” 李东商将床摇起来,弯身摸摸她的头发,苏温张开手臂,他忙坐床上将她拥到怀中,柔声说:“没事了温温,没事了。” “嗯……” 苏温眼前有点发晕,喘了好几声,李东商去看护士,护士忙将桌上了粥端给他,他低头说道:“乖,先吃点东西。” 是她喜欢的鲜虾粥,李东商一勺一勺喂她,她只吃了几口就不想吃了,埋到他怀里不肯抬头。 “温温,再吃点好不好,你两天没吃东西。” 苏温回头看了一眼,虽不情愿却不想他担忧,艰难地将一碗粥喝下,护士连忙将碗接过去,抽了纸巾递过去。 “温温乖,再睡一觉,醒来我们就回家去。” 李东商帮她擦嘴,要将她放下,她抱着他不肯松手,从未有过的依赖,他不由心软,收紧手臂抱紧她。 “温温醒了!” 温诺推门进来,手里还拎着早餐,她昨天在这守了一晚上,刚才离开一会,李东商柔声说:“你妈守了你一晚上。” “总算是醒了,东商跟我说的时候,我快被吓死了。” 温诺忍不住落泪,苏温抬手摸了下她的手,笑了笑,心里暖暖的,第一次觉得母爱是很温暖的东西。 “没事就好,医生说你只是发烧了,到底怎么回事?” 苏温眼神黯淡下来,低着头不说话,温诺不想她伤神,没有再追问下去。 李东商欲言又止,转而笑着搂紧她,没再说什么。   ☆、第七十一章 苏温在医院又躺了一天,第二天下午出院。 温诺非要接她回去照顾,李东商不愿意,两人在医院争执,幸好江秋兰回来了,苏温很想她,主动要回家去,温诺无奈,直将她送回家中才离开。 苏温回到家就进浴室洗澡去了,她在医院躺了三天,全身都不舒服,感觉头发都要滴油了,洗的清爽才出去。 李东商坐在床上等她,温温爬上床枕在他腿上,他打开吹风机帮她吹头发,修长的手指穿梭在她发间,温温越发安心。 吹了头发,李东商将吹风机扔到一旁,手在她细软地发间揉弄,轻声说道:“温温,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苏温沉默不语,他弯下身,声音越发轻柔,“听话好不好?告诉我,我不想再经受一次。” “东商……” 苏温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将事情都告诉了他,李东商听后脸色变幻不定,半晌却是幽幽叹了口气:“报应吧。” “嗯?” 他拇指摩挲她的脸颊,也不再瞒她,“杨莫出了车祸,车子爆炸了,她全身大面积烧伤,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苏温呼吸急促,睁大眼睛颤声问他:“那、那现在呢?” “没有性命危险,就是烧伤严重,毁容了。” 苏温说不出话来,半点欢喜都没有,只觉得难过,李东商一阵唏嘘,所以说,还是好人有好报,谁能想会有这样奇妙的转变呢?一连串的奇遇转折,像计划好一样,然而却真实地发生了,有时候际遇真是很神奇。 “那个人不知道为什么要救我。” 苏温到现在还想不明白,给李东商发信息的肯定也是那个人,只是为什么呢? 李东商也想不明白,突然手机响起来,是司昊打来的:“没事了吧?” “没事了,谢谢你阿昊” “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些客套的。” 苏温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爬起来凑到他耳边说:“那个人手臂上纹着两个字母,hw。” “东商,帮我查一个人,脸上有一道疤痕,手上纹着hw两个字母,应该是职业绑匪,这次是他救了温温。” “等我消息。” 李东商挂断电话,忍不住抱着她压到床上,眉头拧起,“杨莫这人太可怕了,明天陪我去警局报案吧。” “……” 苏温却沉默了,好一会才小声开口求他:“东商,算了吧,她都这样了,也算得到报应了。” “又滥好心,她这样了我怕她更恨你,万一精神不正常越来越疯,要怎么办?这事你别管了。” “东商——” 李东商直接封住她的喋喋不休,直吻得她气喘吁吁才罢休,“这件事我会看着办,本来就要搜集证据的,我会找律师谈的。” “我是受害人,我不作证,看你怎么办。” 苏温扭过头去,李东商忍不住叹气,低头蹭了下她的鼻尖,柔声说:“温温,这件事很严重,这次是你命好有人帮忙,再有下一次呢?” 苏温咬住下唇,她懂的,可是要把杨莫亲手送上监狱,她又有点于心不忍,说她矫情也好,圣母也罢,就是觉得难过。 “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不然还要法律做什么?我知道你为难,这件事我来处理,到时候你陈述时只需要实话实说就好,嗯?” 苏温沉默了一下,轻轻点头,李东商笑起来,亲了亲她的额头,“乖。” “对了,那位老伯伯,我明天去看看他,真要好好感谢他。” 李东商抱她坐起来,叹气说:“是个可怜人,一场车祸儿子儿媳妇都去世了,开车的是个有背景的,官司也没赢,就给了二万块钱,老爷子自己带着孙子生活,日子过得很苦。” “那我们帮帮他们吧?” 苏温听着就心疼起来,李东商笑了笑,“别担心,我让人帮老爷子挑了套公寓,又亲自送了一千万的支票给他们,算是一点谢意吧,等你好一点,我陪你去看看他们。” “嗯。” 两人正说着,房门被推开,江秋兰走进来,温温爬过去抱住她的腰撒娇,江秋兰叹气,揪她耳朵嗔怪道:“你呀,不长心眼,杨莫之前那么对你,结果你呢?一点防备都没有,幸好是没事,出了事怎么办?” “妈我知道错了。” “唉……” 江秋兰叹气,手放在她腰上,愁肠百结,“腰又细了,好容易养的肉又瘦没了,礼服还得再改,对了,杜宛不知道怎么的,又脑抽了,非要你从苏家出嫁。” 苏温霍地坐起身,探询地看她,江秋兰面容发苦,“这原本说好的,从楼家出嫁,你楼叔叔嫁妆场地什么都布置好了,结果杜宛打电话非要你从苏家出嫁,愁死我了。” 不知道抽什么风! 苏宅—— 苏温坐在房间里,看着淡蓝色的床单,碎花抱枕,有种置身梦境的感觉,这里她好久都没来过了。 “温温。” 杜宛笑着走进来,面色温和,从未有过的慈善,苏温忙站起身,有点受宠若惊,杜宛将她按坐到床上挨着她坐下。 “温温啊,你爷爷奶奶已经同意这门婚事了。” “真的?” 苏温喜形于色,能让苏墨铭夫妇同意,真是太不容易了,杜宛握住她的手,叹气道:“你到底是我们苏家女儿,我们也都是疼你的。” “谢谢妈。” 杜宛笑了笑,沉默了一会低声说:“温温,你爷爷有条件。” 苏温愣住,“条件?” “嗯。”杜宛拍了下她的手,“别担心,也不是什么难事,你也知道我们苏家和楼家的恩怨,你姓苏,是苏家的孩子,婚礼理当由我们苏家出面,楼家的人不适合出场。” 苏温脸色变了变,立刻明白她的意思。 “温温,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你爷爷难得松口,你可千万别逆着他的意思。” 杜宛注意到她的表情,脸色寒了寒,苏温苦笑着轻声说:“妈,不行。” 温诺真心疼她,她就她一个女儿,还有楼泽,是她唯一的弟弟,她的婚礼却拒绝让他们参加,太让人寒心了。 杜宛松开手慢慢站起身,脸上笑意敛去,眼角带着丝嘲讽,慢吞吞地说:“温温,我知道楼家有钱,苏家现在落了势比不了了,是啊,你亲妈多有钱!”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杜宛拔高声音截住她的话,怒叫道:“你和李东商害了柔柔,我们已经这么退让,你竟然还不知足!行,反正有楼家就没有苏家,你自己看着办吧!” 杜宛扭头就走,回到房间砰踢上门,坐到床上生闷气,不一会又下楼到苏墨铭那去。 苏墨铭正坐在阳台晒太阳,苏晴也在,看到她脸色不怎么好看。 自从李成峰被迫从ly辞退后,杜宛对她的态度就180度的大转变,她不傻,当然知道是为什么,两人的关系也跟着一落千丈。 “爸。” 杜宛在苏墨铭身边坐下,红着眼委屈地说:“我对温温说了,她不同意。” “哼,也不知道你怎么说了,不过温温不同意也正常,温诺那是亲妈,人多疼她哪,大嫂,你这么多年可是半点都比不上。” “什么亲妈?胡说什么?” 苏墨铭蓦地变了脸色,疾言厉色地训斥苏晴,温诺从来都是苏家的禁忌,苏晴知道自己失言了,却又委屈,扭过头不说话。 “她还敢不同意。” 苏墨铭冷笑,不耐烦地说:“她不同意,谁都不准参加,就连苏文都不许去!” “爸,我还是再劝劝温温吧。” 杜宛连忙安慰他,苏墨铭挥手,“不用再劝,就是这一句话,当年温诺勾引苏文,害我们苏家颜面扫地,还有楼蓝,不安心好毁了苏翘,楼苏两家不可能同处一地!” “爸,你别怪我说的难听。” 苏晴又忍不住说道:“楼李两家现在如日中天,我们哪斗的过他们啊?” 苏墨铭眼神凌厉,像刀一样扫过来,苏晴自动收音,呐呐不敢再说话,苏墨铭缓缓说道:“哪怕苏家现在已经破产了,也要活得有尊严!” “苏家都这样了,还谈什么尊严。” 苏晴小声反驳,苏墨铭一下变了脸色,冷声说道:“要不是你不知羞耻抢别丈夫,怎么会惹出这么多事?苏家会和李家交恶吗?苏家是落了势,那也是我苏家的事,和你无关,还有,苏家现在自顾不暇,没有能力帮李成峰东山再起,你以后别再提这事。” 苏晴脸涨得通红,杜宛在一旁看着,表情幸灾乐祸的,苏晴对上她的目光,更加羞愤,手在衣裙上用力扯了两下,站起身扭头离开。 “你也回去吧。” 苏墨铭脸色透着疲惫,杜宛应了一声跟着离开,苏晴正站在大厅里生气,杜宛嗤笑了声,慢悠悠地说:“小晴,趁着现在多给自己儿子留点资产,东宇可不像李东商那样出色。” 苏晴咬牙,冷声反驳道:“好歹我还有个儿子,哪像你,算计我哥生了个女儿,从那以后我哥就再没碰过你了吧?可怜啊,可惜生个女儿现在还成了掉价货!” “你再给我说一遍!” 杜宛被戳了痛处,眼神一下变得凶狠,苏晴抬着脸大声说道:“我说错了吗?圈里谁不知道苏柔流了几次产!就你这样还有脸嘲笑我!” “你给我闭嘴!” 杜宛一巴掌打过去——   ☆、第七十二章 杜宛一巴掌打过去! 苏晴惊呆了,抬手捂住脸半天才回过神来,脸上火辣辣的疼,像有火在烧一样,她瞪着眼睛狠狠盯着杜宛,突然怒叫着扑过去。 从小到大没人打过她!杜宛竟然敢打她! 苏晴瘦小,挣了几下被杜宛推倒在地上,坐在那里嚎啕撒泼,杜宛理了理头发狠狠瞪她,苏墨铭听到声音走出来,脸上一片阴郁。 “怎么回事?” “爸,她打我!” 苏晴散乱着头发,衣带都被扯变形了,苏墨铭转头看杜宛,杜宛站在那里不说话,苏墨铭一阵心累,挥手怒道:“都走!要闹回你们屋去闹!” 杜宛松了口气,掀着半边嘴角看了苏晴一眼,转身离开,苏晴呆坐在地上好半天才爬起来,捂着脸离开。 苏晴回到家—— 李成峰坐在客厅发呆,桌子上的咖啡早就凉透了,他指间夹着烟,头发凌乱,衣袖卷到手肘,一副颓废的模样。 苏晴冲进屋坐到沙发上哭,李成峰被她吓了一跳,忙上前问她:“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 “你还说!” 苏晴猛一抬头,用力推了他一把,咆哮道:“要不是你没用!苏家会看轻我吗?你天天不去找事做不去打拼,就知道在家抽烟!” 李成峰像被人打了一巴掌,心上都带着火辣辣的疼,他吸了口烟冷冷地说:“我找的到事做吗?我天天在家抽烟,你还不是天天做美容,你为家里省过一分钱吗?” “李成峰!你还要不要脸?我是个女人,你是男人!男人本来就该养着老婆!你竟然还敢嫌弃我!” “难道现在不是我在养你吗?你每天吃喝玩乐的钱不都是我李成峰的!” 李成峰一下火了,他刚孤注一掷投资了一个项目,整个亏空!心情正糟糕!哪有闲心哄她,连退让都不肯,一句句针锋相对,毫不退让! 苏晴想到自己忍让这么多年,拒绝了无数名贵的追求,结果竟然买了一支烂股,白白亏空了青春,一下委屈冲上心头,伏在沙发上嚎啕大哭。 李东宇从楼上走下来,看到两人的模样烦躁不已,忍不住叫道:“天天吵!你们有完没完!” “没完!” 苏晴撒泼样尖叫,李东宇握着手机就要往外走,李成峰厉声叫住他,又气又急,“你又去找郁思!” 李东宇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不说话,双手不由握紧。 “你疯了吗?”李成峰霍地站起身来,几步走到他面前,怒声叫道:“郁思的背景你不知道吗?你还敢去招惹她!还有,杜家那孩子回来了你知不知道!” “好了!” 李东宇心里烦躁,不耐烦朝他吼起来,“郁家是郁家,思思是思思!杜思寒回来又怎么样?思思现在是我的女朋友!” “郁思看的上你吗?” 李成峰真是气得眼前犯晕,指着他满脸都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男人没有事业女人怎么可能会看上!你看看杜思寒现在是什么身份!你再看看你!你拿什么和他比?现在连一份正经的工作都没有,天天就知道儿女情长!你还有什么出息!” “是,我是没出息!” 李长宇被戳到痛处,脸色涨红,“我哥有出息!多厉害啊,d市数一数二的人物!你去找他啊?他要你吗?爸,你被我哥压着,别把火洒到我身上!” 李长宇绕他开转身就往外走! 李成峰抚住头,头越来越晕,脚下软了软倒退几步,扶着沙发才稳住,他看着敞开的房门,回头再看看披头散发的苏晴,一阵悔恨疲惫。 李宅—— 苏温坐在床上看电视,目不转睛,李东商从浴室走出来,裸着上身,头上身上还带着水珠,苏温被他搂住,微凉的水珠落在她颈间。 “又不吹头发。” 苏温回头看他一眼,随手关了电视,李东商笑着在她颈间蹭了下,笑眯眯说道:“那是你的义务,我不好剥夺。” “又胡说八道。” 苏温笑,爬过去拿吹风机,她穿了件牛仔短裤,雪白的腿圆润细长,肌肤细白毫无瑕疵,李东商目光顺着她的腿往上移,移到腰上,嗯,腰特别细,纤纤一握。 李东商正想着,她已经坐回来,开着吹风机对着他的背就吹,凉风拂来,他哆嗦着吓了一跳,温温捂着嘴笑。 “让你出来不擦身,以后我就直接用吹风机吹。” 温温上下晃动吹风机,抬手在他背上抹了一下,然后移到前面,李东商痒的直笑,忙求饶:“好了好了,我错了,别吹了,我痒。” “下次改不改?” 温温一手握着吹风机,一手按在膝上,探着身看他,板着脸强忍住笑,李东商点头,连忙说改,目光不经意往下移,落到她领口,目光立刻变得幽暗。 她穿了件和服式睡衣,领口微微敞开,春□□人…… 苏温直起身爬到他身后帮他吹头发,头发柔软散落,半遮眉眼,让他一下退去成熟,带了几分青春的气息,她放下吹风机想继续看电视,却被他捞到怀中。 “今天为什么不发照片给我看?” 今天她去试礼服和婚纱,他打电话要她拍了给她看,结果她拒绝了,一张都没拍,他什么都没看到。 苏温靠在胸前,食指缠绕着衣带,笑着不说话。 “你是不是拍在手机里了?” 他去拿她的手机要翻看,她忙拦住他,脸颊泛红,小声说:“故意不让你看的,你现在看了,结婚那天就不会觉得惊喜了。” 其实摄影师已经拍了,好几套组合,但江秋兰不让她发,教她说等婚礼后再给他看,这样婚礼上才会觉得难忘。 “是妈教你的吧?” 以她的脑袋不会想这么深远的,除了江女士,不作他想。 温温红着脸点了下头,然后又补充了句:“我妈也教我了。” 实际上江秋兰和温诺教她很多,都是一些经典奇妙的驭夫术,她是不会告诉他的,不然他肯定会笑话死她的。 “对了。” 苏温想到苏家就一阵难受,低头闷声说:“爷爷还是不肯松口,到时候他们应该不会来了。” 这几天,她也到过苏家几次,他还是那句话,苏楼两家她只能选一家,按理她该选择苏家,可是楼叔叔和温诺真是很疼她,她的婚礼也是温诺夫妇和江秋兰在打点,还有楼泽,她不忍让他们心寒。 “好了,别多想了,你爸不是答应会来么,他来就好,其他人来不来都无所谓,来了没准会和楼家吵起来,据说你妈和楼家关系并不好,结果一听说苏家发话了,立马就同意来了。” 按李东商想法,杜宛这些人不来正好,来了不够闹心的,他始终不待见杜宛,连带着不带见苏家上下。 苏温想了想又释然了,其实她只要苏文领她入场就好,其他人倒真不太在意。 李东商不愿意她多想,随口换了个话题,“那个hw查到了。” “嗯?” 苏温忙转身看他,李东商有些感慨,“他是职业绑匪,按司昊查到的消息,他干过不少坏事,但大半的钱都汇给了h市的温爱孤儿院,他曾经也是温爱孤儿院的孤儿。” “难道他就是院长经常挂在嘴边的麦枫?院长说他经常汇款给孤儿院,有时候会很多,有时候又很少,从来不留地址。” “倒也是个有心的,他应该是知道你帮助了温爱孤儿院,所以才不忍心伤你,他现在已经在司昊那边做事。” 苏温放下心来,也是一阵感慨,李东商捏她下巴叹气道:“到底是好人有好报,你这杨绑架连遇贵人,巧合的跟拍电影一样。” 苏温笑笑,想想也觉得奇妙,正要说话,手机突然响起来,看到是苏文,她笑的越发开心,忙接起。 “爸。” “温温。” 苏文的声音带着疲惫,他隔着手机对她说:“我不能领你入场了,你爷爷发了好大的脾气,温温,对不起。” 他说了一句话就挂断了,苏温握着手机好半天没回过神来,手慢慢抖起来,李东商没听清两人对话,还以为她一直在听苏文说话才没出声,过了一会才觉察出不对劲。 “怎么了?” “哦。” 苏温放下手机,低着头不说话,李东商抬起她的脸,她眼睛泛红,强挤出一个笑,哑着嗓子说:“没什么,爷爷不同意我爸参加婚礼,他说他不来了。” 李东商脸色变了变,将她搂到怀中柔声说:“难过就哭出来吧。” “我不想哭,我难过一会就好。” 苏温声音哽咽,她刚对苏文抱有希望,又破灭了,她很难过,却又流不出眼泪,习惯接踵而来的是麻木,她已经麻木了,连悲伤都淡去。 “东商,我有时候会难过,有时候会心疼他,他被爷爷困了一辈子,永远都活在爷爷的阴影下面,从来不敢自己做主。” “苏家的教育就是至孝,你也受过苦的,没事的,楼叔叔,你妈妈,我妈都可领你入场。” “嗯。” 苏温吸了下鼻子,将脸埋到他怀里……   ☆、第七十三章 苏文脸色发白,他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然后转过头看苏墨铭,声音悲凉又沧桑。 他说:“爸,你满意吗?” 苏墨铭别过头去没有说话,苏文茫然地别过眼,喃喃说道:“该满意了,不然我还要怎么办?” “大哥。” 苏商眼晴发红,再也忍不住了,霍地站起身大声叫道:“爸!你怎么这么固执!” “你说什么?” 杨雅萝目光瞬间沉下来,苏商豁出去了,大叫道:“我说错了吗?当初阿翘和楼蓝又没有做违法的事,不过是两个男孩子相互喜欢,楼家都松口了!结果你们做了什么?你们当众羞辱楼叔叔!才让两家彻底结怨的!” “那是楼蓝引诱苏翘!” 苏墨铭霍然起身,怒视着二儿子骂道:“你竟然替楼家那帮人说话!反了你了!” “我就要说!” 苏商这么多年也是受够了,红着眼睛叫起来:“是你害了阿翘!他从小到大一直是我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他什么苦都没受过!他不过就是爱上了个男孩,你把他赶出去不让我们救济他!你知道他受了多少苦吗?” “那是他自作自受!” 杨雅萝红了眼睛,却仍然倔强不肯服软,苏宣抬手擦了下眼泪,哽咽着说:“妈,他临死前打电话给你,他走投无路才会想到家,你让他就那样含恨而终,你从来不承认自己心狠,可是你们明明就是心狠。” “当年那两个孩子千辛万苦找过来,他们还是那么小的孩子,你们竟然将他们赶走了,还瞒了我们那么年,爸,妈,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要报复苏家!为什么所有人都指责我们?你们到现在都不觉得自己有错,两家的事,明明是你们错了!” “住嘴!” 苏墨铭气极,上前一巴掌打到苏商脸上,气得全身发抖,苏商红着眼看他,也觉得自己可笑,这么多年,他竟然还对这个父亲报有希望。 “爸,你一直高高在上,从小教育我们至尊至孝,这么多年无论是阿翘的事,还是大哥和我还有宣儿的婚事,我们什么都听你的,几十年了,你看看大哥!” 苏商拽过苏文,指着他悲伤地说:“你看看他都成什么样了?我们牺牲了多少来孝顺你,你还要我们怎么样?温温是大哥的命啊,你要逼死他吗?” “住口!住口!!” 苏墨铭倒退几步坐倒在沙发上,他心脏还是有些问题,不能太受刺激,苏文回过神忙过去跪在他面前安抚他。 苏商抬手按了下额头,上前几步,突然猛地掐住自己的大腿,脚步一下停下来,他看了苏墨铭一眼转身就走,苏宣看了眼苏墨铭,迟疑了下跟着离开。 “不孝子!” 杨雅萝怒骂出声,忙安慰苏墨铭。 楼宅—— 苏文不能出席婚礼,温诺正中下怀,两家合计让楼宁寒领温温入场,温诺忙着给楼宁寒父子俩人挑衣服,务必要做到最好。 楼宁寒坐在床上,随手翻着杂志,温诺推门进来笑眯眯地说:“我和温温都觉得你今天穿的这套最好,就定这套吧。” “诺诺,我有话和你说。” 温诺见他一脸肃穆,忙爬上床,小心看着他,“出什么事了?” “诺诺,你感觉不到吗?温温不开心。” 温诺脸色变了变,扭过头背对着他,声音瞬间冷下去,“你想说什么?” “诺诺,结婚是很神圣的事,一定要让温温觉得没有遗憾才好,她希望挽着苏文入场,而不是我。” “哼,我有拦着吗?苏文自己不同意的,他有什么资格带温温入场!” 温诺越想越气,当初就是这样懦弱,把她一个弱女子推到流言浪尖,自己躲起来装可怜,这么多年过去还是一样废物!连自己女儿结婚都不敢出席,难道还要她们去求他吗? “诺诺,你可以劝劝苏文,他应该会听你的,无论怎样别让温温伤心!” “我不去!” 温诺爬下床,红着眼叫起来,“你什么意思?我去劝他?他配吗?” “诺诺——” “你别说了!” 温诺抓起枕头砸过去,扭头就往外走,楼宁寒上前将她抱回来,无奈地说:“我就是站在温温立场上提个建议,好端端的发这么大火,我错了,以后不提了。” “就是你错了,你明知道我有多恨他,恨苏家,你还替他们说话,你可恶!” “好好好,是我错了,别哭了。” 楼宁寒忙认错,温诺心里委屈,伸手楼住他含泪说道:“宁寒,他不配,他从前毁了我,后来差点毁了我女儿,我永远不原谅他。” “是,他混蛋,我们不提他了。” 傍晚,一轮弯月挂在树梢,细弯的脸晕出一团清冷的白光。 苏文抬头看着弯月,忍不住又吸了口烟。 温温的婚礼就快到了,他每天都会看很多遍日期,越看越难过,他有时候就想冲动一回,看着自己女儿出嫁,可是每次看到苏墨铭佝偻的背,念头又被自己生生掐断。 他正在胡思乱想,突然间接到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苏文,我们一起喝一杯吧。” 楼宁寒在电话那头轻声说,声音像年少时一样,温柔低沉,苏文迟疑了下,嗯了一声穿了外套出门去。 香客来烧烤店—— 因为时间还早,露天烧烤店的人并不多,只稀稀落落坐了几桌,苏文到的时候楼宁寒已经坐在一角,穿着修身衬衫,身上透着一股清贵之气,与这里的市井之气格格不入。 “来了,老板,再来两沓啤酒,五十串羊肉。” 楼宁寒喊了一嗓子,老板笑着应声,很快先送来啤酒,楼宁寒拉开一罐递过去,苏文握在手中,沉默着不说话。 “在国外呆了那么多年,一直很想念d市的风味小吃,后来馋的不行,自己学着烤,总是觉得味不对。” 苏文想到了从前有些恍惚,接口说道:“那时候家里不让我们吃这些,我们都是爬窗户逃出来吃的。” 说着两人都笑起来,却都笑得心酸,一晃眼三十多年了,d市还是一样繁华,他们却老了。 “宁寒,我对不起你。” “是我对不起诺诺。” 楼宁寒喃喃接了一句,苦笑着举起杯子,苏文碰了碰他的杯子一口喝干,然后又拉开一罐,幽幽叹了口气。 “当年她明明喜欢的是你,我逼着你把她让给我,却又没有能力保护她。” 温诺是楼家的养女,和楼宁寒青梅竹马,也是他的未婚妻,只是从前一直在国外,苏文并没有见过,却一见倾心。 楼宁寒和他是亲如兄弟的好友,那时候少年心性,还不知道什么叫爱情,他以为是义气,是成全兄弟情谊,他把温诺让给了苏文。 苏文还记得温诺的伤心,在楼宁寒的刻意成全下,温诺失落悲伤时他趁虚而入,相爱,顺理成章。 “所以我后悔了。” 楼宁寒握着冰凉的罐子,声音黯淡,“我以为是成全,却害了她一辈子,苏文,其实在我把她让给你的时候我才知道我喜欢她。” “为什么不抢回去?” “是啊,为什么?” 楼宁寒喝了口酒,轻声说:“可能是我从小到大习惯了什么事都让着你,觉得她也该让给你,可那时候我虽然难受,但没想过抢回来,直到后来出事。” 苏文猛地握紧杯子,抬手遮住眼睛,突然间泣不成声,他擦了把眼泪竭力想控制,眼泪却越流越凶。 他说:“我不想的,我爸逼着我,他说如果我选了诺诺,就不认我了,我不敢,我怕了。” 楼宁寒闭上眼睛,低头喝了口酒,苦笑着说:“是啊,你不敢,你躲在暗处,让诺诺替你受了所有的罪,苏文,她在我妈的生日宴上被杜宛的朋友打骂,众目睽睽之下,显些被剥光,她受不了这样的侮辱,她是无辜的。” “你知道她自杀过多少次吗?我把她送到精神病院,足足有十年,她每晚做梦都会哭,我允诺她,一辈子宠她,我答应她帮她报仇,不惜任何代价,因为是我欠她的。” “我不比上你。” 苏文自嘲地笑起,眼泪直往下落。 “我们都老了,还有什么可比的,苏文,我是来求你的,温温结婚的时候,你应该带她入场。” 苏文愣住,楼宁寒苦笑着说:“诺诺希望我牵她入场,可是温温是你养大的,你是她爸爸,她一定希望那个人是你,我不想这件事成为诺诺和温温之间一道磨不去的隔阂。” 苏文收紧手,低声说:“我知道,可是我爸那人你也知道,他不许我——” “苏文!” 楼宁寒截住他的话,脸色凌厉,随后又化为苦涩,他抿了下嘴笑了声说:“苏文,这么多年你都没变过。” “……” “你有没有想过,就是你的这种愚孝行为惯坏了你爸妈,也是你这种行为影响了苏商他们,据我所知,他们的婚姻都不算幸福。” “你想说什么?” “苏文,错就是错,如果不是你们一味忍让,你爸妈或许早就知道自己处事有问题,可是你们一直忍让,没有一个人敢反驳指出,在我看来这不是孝顺,是懦弱。” “如果我当初也像你一样,懦弱地逃避,诺诺不会活下来,做错了事要去认清,要去补偿去改正,难道你还想让上代的恩怨延伸到后代身上吗?苏翘的事,当年但凡你们有一个伸手,他不会惨死,两个孩子不会下落不明。” “可是你们就那样眼睁睁看着不作为,你不妨问问外面是怎么看你苏家的,有谁会尊重认同这种行为,这么多悲剧发生了,你竟然还在退缩。” “苏文,话说到这份上,如果你还坚持,我也没办法,婚礼在后天,如果你同意,到时候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如果你不同意,我会带温温入场。” 言尽于此……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楼宁寒转开话题,没有再提这事。   ☆、第七十四章 李宅—— 李东商裸着上身走出浴室,身上水珠流淌,他走到床边才想起温温不在,于是回去拿毛巾擦身。 明天就是婚礼了,虽然他极力反对,但架不住长辈的攻势,于是温温被强行接走了,他们已经半个月没见面,相思入骨,几近成狂啊。 他坐到床上,习惯性摸手机给她打电话,那头很快被接起,却是楼泽的声音。 “姐夫,你这电话打的也太勤快了,今天都12通了啊,一日不见都十二秋了。” 苏温笑出声来,伸手拧他耳朵,楼泽将手机塞到她手中,“那我回房了,姐,一定要早点睡。” 苏温点头,挥了挥手,楼泽合上门离开。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没什么,我们在练习呢。” “练习?” “嗯。” 苏温拿了个枕头塞到身后,靠在床上笑着说:“明天你接我时候楼泽不是要抱我下楼么,刚才我们练习了下。” “这个还用练习吗?他抱了你一晚上?” 李东商的声音沉了几分,苏温知道他又小气了,隔着手机都能听到醋味,她忍不住红了脸沉默了一下。 李东商以为她默认了,也跟着沉默,过了一分钟那头传来她的笑声,软糯动人,他一下也笑起来,自己都无语了。 “就来回几趟,怕到时候会出错试演了几次,他是我弟弟。” “任何男性和你亲近我都不舒服。” 李东商认真地说,苏温指间缠绕着衣带,他的话似乎也跟着缠进心底,缱绻不去,她眼角带着笑意,撒娇样说道:“小气。” 李东商笑出声来,温温往下移了移小声说:“东商,我紧张。” 明天就要结婚了,她好像得了婚前恐惧症,总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莫名心慌,李东商紧了紧手,迟疑了一下才将真话说出来。 他说:“其实我也紧张。” 这话一说,两人都笑起来,反而都豁然起来,李东商缠着她说了好一会才挂断电话,手机突然震动两声,显示有信息,他随手点开,微微怔了下。 信息是苏柔发来的,约他在门外见面,他有些犹疑,迟疑了一会握着手机出门。 门外路灯下,苏柔正在等他,手插在口袋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路灯打在她身上,带着点悲伤的感觉。 李东商走过去,苏柔抬起头,看到他又低下来,盯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李东商也不催她,静静等待。 “东商哥。” 足过了五分钟苏柔才开口,声音有点可怜,她问他:“你真的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吗?” “没有。” 李东商声音没有从前的冷漠,带着点温柔黯然,苏柔眼泪一下落下来,她蹲在地上哭出来,委屈又绝望。 “原来我真的只是一颗棋子。” 李东商蹲下身,自从温温被绑架后,他才深刻意识到做人还是要善良些,善有善报,他也知道了自己从前的过分,比如对苏柔。 他说:“苏柔,对不起,当初是我错了,我不该利用你。” 他原本没想利用她,是她突然表白,那时候的他对所谓的真爱无上很恶烦,觉得她对不想温温,于是连着她一块恨着,于是一蹴而就毫不犹豫地利用了她。 但他几乎毁了苏柔的人生,说到底她是无辜的,就像她说的,她是他计划中的一颗棋子,他把她送上了棋盘,让她厮杀的遍体鳞伤,他对不起她。 苏柔为这一句对不起,泣不成声,她扶着路灯站起来,看着他泪流满面。 她说:“李东商,你现在是我姐夫了,但是我一辈不原谅你。” 她说完转身离开,眼泪止不住的流,这一句话,是认输,却又带着不肯释然的怨,她的人生变成这样,怎么能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忘却过往。 她永远不能原谅! 婚礼终于来临! 苏温坐在新娘休息室,婚纱简洁素雅,一层一层轻纱在她身下铺开,像置身云端一样,她握着棒花忍不住紧张。 一个温婉绝美的女孩子走过来,弯下身帮她理了理头纱,抿嘴笑了下柔声说:“温温你别紧张。” “你看出来了。” 女孩叫楼翘,是楼泽的堂姐,和她同岁,两人虽然认识不久但性情相投,现在已经是闺中蜜友。 “翘翘,我现在特别紧张,怎么办啊?” 她真的很紧张,觉得脑袋都是懵的,楼翘笑了笑,握住她的手安慰她:“不用紧张,到时候跟着伯父走,然后呢再跟着东商走,来,先深呼吸几下。” 苏温点头,跟着她做了几个深呼吸,果然好了些。 大门突然被推开,苏文走了进来,脸上还带着汗,苏温愣了,楼翘忙招呼伴娘团的人离开,房间只留下父女两人。 “爸……” 苏温站起身眼清泛红,苏文忙走上前,脸上虽然带笑,声音却沙哑,他说:“马上要上场了,可不能哭,一会妆花了就糗了。” 苏温忙点头,跟着笑起来,他的衣服都没扣好,像是来得很急,她抬手帮他正了下领带,顺了顺衣服上的褶皱。 “怎么脸上都是汗?” 她忙抽出纸递给他,苏文擦了下汗无奈地说:“没办法,时间赶的急,你爷爷看我看的紧,我从窗户爬出来的,要不是你楼叔叔在外面等着,我都赶不过来。” 苏温听得发笑,心里却暖暖的。 司仪喊新娘上场,大门打开,一片掌声响起,苏温挽着苏文的手臂伴着乐声入场,温诺坐在一旁脸色一下变了,刚要起身,被人按坐回去。 楼宁寒脸上还带着汗,坐到她旁边低声说:“现在可是婚礼现场,不许胡闹。” 温诺恨恨瞪他,难怪之前一直找不到他!好啊,耍的一手好计谋! 雪纱在地上拖拽开来,如云似雾,梦幻美好,苏文将温温的手放到李东商手中,郑重地说:“东商,我把温温交给你了,你要疼她一辈子。” “是。” 李东商弯身行一礼,握住苏温的手。 宣了誓,戴上戒指,新郎要吻新娘,李东商揭开头纱,她看着他抿着嘴笑起,甜蜜羞涩,他低头亲吻在她唇上,温柔又霸道地说:“温温,你是我的了。” 皓月当空,温柔地凝视着大地,似一轮玉盘高挂。 苏温坐在床上,悠悠吁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这一帮闹洞房的朋友终于散去了,刚才要不是司昊镇着,这些人不定怎么折腾。 好一会李东商才回来,她刚洗了澡,穿了件真丝吊带睡裙,坐在那里粉粉嫩嫩的,他手撑在床侧,低头吻住她,好一会才放开她。 “我先洗澡,等我。” 他眼神幽暗,深深看她,苏温红着脸点头,他洗得飞快,不过十分钟就出来了,刚要扑过去,江秋兰敲响了门。 李东商脸色僵了僵,不情愿地拉开门,江秋兰咳了一声淡定地问:“没打扰你们吧?” “如果你不走,就是打扰。” “咳,我有样东西落在你这了。” “什么东西?” 江秋兰竖两根食指,一根抵在另一根上,比了一个字母,李东商立刻懂了,压低声说:“早清了。” 江秋兰拍了他一下,一脸赞许,用更低的声音说:“那我走了,努力,早点让我当奶奶。” 送走江秋兰,李东商立刻将门反锁上,大步走回来,苏温好奇地问:“妈什么东西落这了?” “戒指,结果发现一直戴自己手上。” 李东商将她抱坐到腿上,声音带着隐忍,沙哑低沉,“我半个月没见你了,你知道我有多想吗?” 他在她脸颊蹭了蹭,细细亲吻她的耳朵,手在她腰际按揉,顺着睡裙下摆滑进去,丝绸光滑,她的肌肤比丝绸更细滑。 “温温……” 他咬住她的嘴唇用力碾了一下,眼眸幽暗,低笑着说:“你知道这半个月我都在想什么吗?” “想什么?” 温温声音娇软,细若呢喃,他舌尖往她口中探去,然后往后退开些,又慢慢贴近,眼中似有火在烧。 他说:“我每天都在想此时此刻要怎么欺负你。” “……” 苏温羞的全身粉红,他一个翻身将她压到床上,低头狠狠吻下去…… 苏温模模糊糊感觉到有件事情不对劲,是什么事呢? 方宅—— 夜色清寒,星辰寂寥。 方竟玦趴在阳台上喝酒,地上散乱几个空罐子,从前他难过的时候喝酒就会缓解很多,可是今天似乎失效了,越喝心里越空。 他去参加了苏温的婚礼,看着他们宣誓亲吻,心里像针扎一样,从前的他不止一次想过将温温抢了过来,无赖占有。 可是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从前混蛋,却不想做她眼中的混蛋,他想拥有她,却不想她心碎难过,就这样矛盾痛苦着,直到她结婚。 李东商亲她的时候,她笑的那么开心,太幸福了,让他想破坏的心又动摇几分。 赵玲心推门进来,看到上的空罐子,心疼又心酸,柔声说:“竟玦,早点休息吧。” “妈,现在该闹完洞房了吧?” 方竟玦喃喃地问,眼泪一下落下来,赵玲心抬手帮他擦去,心疼地看他:“竟玦,总有属于你自己的幸福,你太孤单了,交个女朋友吧。” “妈,我太难过了。” 方竟玦伸手搂住她,脸埋在她颈间。 赵玲心轻轻抚顺他的背,心中酸楚,他的孩子明明这么出色,老天偏偏要让他的幸福来的迟,来的艰辛。   ☆、第七十五章 阳光自窗外洒落,十月的阳光竟然还这样灼烈。 杨莫拉上窗帘,伸出的手手背黑一块白一块,黑的,像劳作多年样粗糙,白的,像剥了皮般,无论白的黑的,都是丑陋狰狞。 她将所有窗帘拉上,屋内一片昏黑,她这才敢坐到梳妆台上,慢慢睁开眼,这样昏暗的光线,她竟然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自己鬼一样狰狞的脸。 “啊!” 她尖叫一声,抓起桌上的瓶子奋力砸过去,镜子被砸的粉碎,她颤抖着坐到地上,然后往后挪去直靠到床边,曲起双腿将脸埋起来。 房门被推开,杨晓踩着细细的高跟鞋走进来,ek秋季新款长裙在步伐中摇曳,她啧啧叹气,把所有窗帘都拉开,阳光猛烈照进,杨莫越发缩的厉害。 “唉,真可怜,从前还有张脸,现在连脸都没有了。” 杨晓抬脚踢了她一下,杨莫愤愤抬头,蓦然看到自己鬼一样的脸,尖叫往一旁躲去,杨晓哈哈大笑,握着镜子追着要她正视自己的模样。 “你看看你的丑样子,哈哈哈哈!鬼一样!以后别说竟玦哥,就算是个老头子都不会要你的!” “啊!” 杨莫一下被戳痛,猛扑过来将杨晓按在身上,她疯狂之下力气极大,杨晓挣扎不开拼命喊救命! “你杀了你!” 杨莫死死扼住她的脖颈,突然又放松了力道,去抓地上的碎镜片,尖叫道:“我要毁了你的脸!我杀了你!” 杨晓推开她连滚带爬往外逃去,被她拽住头发摔倒在地上!杨莫抓着碎镜片就往她脸上划去,杨晓尖叫着抬起手臂去挡—— “杨莫!” 杨重飞奔过来一个猛扑撞开杨莫,抱着杨晓往后躲去,杨晓放声痛哭,手臂上一条深长的口子,血如泉涌。 很快阿姨也赶过来,杨重愤怒!立刻打电话给杨宽明和杨楼,搂着杨晓下楼去,杨莫握着染血的碎镜片,呆呆站在那里,然后坐回原处重新将脸埋起来。 杨宽明和杨楼很快赶回来,杨晓偎在杨重怀里不停落泪,看到杨宽明哭得更凶,杨宽明心疼,安慰了她一会,对杨重使了个眼色,只留下杨楼照顾她。 书房—— 杨宽明吐了口烟雾,脸色晦暗不明,杨重见他不说话一下急了,沉声说道:“爸,我看她精神有问题,绝对不能再留在这里。” “你去把她叫过来。” 杨重应声,好一会才拽着杨莫过来,杨莫低着头往后靠到墙边,蹲在墙边像只刺猬一样将自己埋起来。 “杨莫,一会阿姨会帮你收拾东西,你走吧。” 杨莫身子颤了颤,慢慢抬起头眼泪落下来,她用力握紧手,“爸,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杨家的人,和杨家不再有关系,你的公寓是你以自己的姓名登记的,我就不收回了。” “为什么?” 杨莫哭出声来,委屈又绝望,“既然那么讨厌我,为什么当年还要留下我?” 杨宽明叹了口气,似是有些疲惫了,他吸了口烟缓缓说道:“杨莫,其实你不是我的女儿。” 杨莫睁大眼,蓦然尖叫起来! “你胡说!” “你可以自己去做亲子鉴定,你母亲是个蠢人,以为凭一份假的亲子鉴定就能骗过我,可笑,难道我不会自己去做吗?” 杨莫眼珠茫然转动不停摇头,脑袋被这一记重锤砸的一阵眩晕茫然,不可能的!她是杨家的大小姐!虽然不受宠,但她是千金小姐!她是! “你说谎!不可能的!那你为什么还要养着我?” “杨莫,你在杨家生活了那么久,也在杨氏高层呆了很多年,你应该知道应酬这种事,我很爱思暖,我这辈子只爱她一个,可是喝酒应酬很容易失足,思暖很单纯,她原本什么都不知道。” “在她眼中,我一直是个好丈夫,洁身自好,原本我隐瞒的很好,直到你妈找上门来,她才有疑心才去查,才知道我原来有过很多女人,那时候她正好有一场大手术,却因为抑郁提前发病,手术失败了,她死了。” “杨莫,你妈的贪心害了思暖,让阿重他们没有了妈妈,我怎么不恨?恨了当然要报复,你这么多年在杨家虽然不愁衣食,但过的好吗?” 原来他留着她……就是为了折磨她!报复她! 杨莫抬手捂住脸,眼泪湿了一脸,她哆嗦着嘴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杨莫,你可以自己去做鉴定,看我说的是真是假,但是今天你必须要离开杨家,以后这个家门你也不用再进来了。” 杨宽明对杨重使了个眼色,杨重拽着杨莫推出门外。 杨莫在杨家门外站了很久,烈日灼然洒在她身上,她觉得疼,她拎着箱子漫无目乱走,直到累了才停下脚步。 她站在路口叫车,虽然戴了口罩却仍然被嫌弃,等了半个小时都没有司机肯停下来,她急了,忍不住强拦,塞给那司机三百块钱他才肯载她。 她回到公寓,冰箱里空空的,连瓶水都没有,她也不愿意出门,坐在沙发上发呆,墙上的分钟秒针一前一后跑着,时针已经指向22。 门铃突然响起来,她愣了一下,从猫眼里看到一张深恶痛绝的脸,她直接坐了回去,桌子上的手机又响起来。 “杨莫,开门,你是不是忘记我手中有什么东西了?” 杨莫用力咬了下嘴唇,沉着脸打开门,赵学文看到她的模样吓得一个灵激,杨莫冷冷看他,赵学文脸色惨白,连吸了好几口气才敢进去。 杨莫见他肯直视自己,心中暖了暖,到厨房去想烧水,在台子上看到几个苹果,洗了后放到盘子里端出来。 “你找我什么事?” 杨莫口有点渴,连削苹果边问他,赵学文四下打量公寓,公寓一百五十坪,地段挺好,应该能卖个几百万。 “还能有什么事,最近手气不好,又输光了,找你拿点钱花花。” 赵学文拿起苹果咬了一口,仰身靠在沙发背上,杨莫动作顿了顿,心底油然一股恨意涌上心头,不是他逼着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被赶出了杨家,没钱了。” “你是杨家的大小姐,怎么可能没钱?” “我已经不是杨家大小姐了,赵学文,我都成这样了,你要逼死我吗?” 赵学文脸沉下来,捏着苹果声音阴寒,他说:“杨莫,你别在我这哭穷,我落得这样还不是你害的?你知道不知道,警察正在调查我。” 杨莫呼吸一窒,心底涌起一股惊慌,赵学文被调查,那一定会查到她身上的! 赵学文扔了苹果不耐烦地说:“实在没钱就把这房子卖了!也值个几百万,最迟这个周末,我一定要得到钱,我不管你怎么凑,我要五百万。” 杨莫猛地握紧手,睁大眼怒叫道:“五百万!我到哪去弄?赵学文你别太过分!” “我管你去哪弄,你不弄我就把你的照片传到网上去,其实也无所谓,你现在这鬼样子传上去又有什么关系,还能让别人记得你从前漂亮的样子。” “赵学文!你这个畜生!” 杨莫气极一巴掌打过去,赵学文一把拽起她的头发扯到面前,杨莫疼得哀哀直叫,反手抓过去,尖尖的指甲在他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赵学文猛推她一把,杨莫摔倒在沙发上,红着眼又扑过去打他,嘴里大骂道:“你这个假男人!你敢发照片出去我就把你不是男人的消息抖出去。” 赵学文脸色瞬间狰狞,掐着她的脖子按在沙发上,劈头盖脸搧她,两眼血红疯了一样!杨莫脸涨得紫红,脑海一阵发晕,她拼命打他!手胡乱摸着,一下摸到桌上的水果刀,握着就捅过去。 颈间的力道蓦然松下来,杨莫握着刀全身发抖,赵学文缓缓低头,看到插在自己胸前的刀,还有汩汩流出的鲜血,他眼一片猩红,软软向前倒去。 “啊!” 杨莫连忙向后退去,砰地扔了刀,赵学文趴在沙发上一动不动,鲜血顺着沙发往下流,滴在地上吧嗒吧嗒地响。 杨莫抱紧双腿,哽咽着哭出声来,她好一会才敢起身,将赵学文翻转过来,赵学文眼睛睁的大大的,眼球往外凸起,直直盯着她看,她颤抖着手去探他的气息,然后跌坐在地上,坐了一身的血!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了……” 杨莫眼泪糊了满脸,她用力咬着手竭力镇定,脑袋却一片空白,足过了十分钟她才彻底清醒过来,死死咬着嘴唇,满嘴都是血沫,她想了好一会,连滚带爬地起身,到厨房拿了菜刀出来…… 地上鲜血淋漓,菜刀扔在地上,杨莫抬手擦汗,满身鲜血,她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间,已经快24点了,她换下血衣到浴室胡乱洗了个澡,然后换上干净的衣服,戴上口罩出门去。 二十分钟后她重新回来,手里拎着把斧头,房门砰地重新合上……   ☆、第七十六章 夜色暗沉,风呼啸而起,带着一股腥潮的气息,似乎要下雨了。 苏温拎着袋子在路灯下慢慢走着,想着一会要怎么和他说,她正想得出神,突然被人拽了下衣服,她转过身来顿时倒吸一口气,吓得手里的袋子都掉到地上。 “你是谁?” 苏温转身想跑,杨莫哑着嗓子叫住她,小声哀求她说:“温温,我出事了,我想躲到国外去,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她杀了赵学文,她不能留在d城,她必须要逃出国去,可是她□□又都被杨宽明冻结,房子一时也卖不出去,根本没有钱,她走投无路了,只能来求苏温。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你别问了!” 杨莫拔高嗓音,然后急忙又压低声间,小声说:“我以后再告诉你,我惹上事了,温温求你了,借我五百万,以后我定还!求你了!” 杨莫要去拽苏温的手,苏温对她有提防,忙倒退一步,杨莫眼中的期待散去,随后涌上来的是凶狠的恨意。 她扑上去一把拽住苏温,手里的水果刀在灯光下闪烁着寒光,苏温奋力挣扎,被她拽着往车的方向走去。 她只能拼力搏一搏,绑架了苏温让李东商拿赎金来赎她,她得了钱就立刻出国! “温温!” 不远处传来一声大叫,杨莫一下慌了,死命拖着苏温,李东商狂奔过来拽着温温往怀里拉,杨莫脑袋一片空白,挥着刀就划过来。 “温温!” 李东商脑袋一懵,推了杨莫一把,本能地将苏温按到怀里,背上像被划拉了一下,麻麻的,过了几秒钟后,一股火辣的灼痛感传来。 杨莫摔倒在地上,爬起来就跑,坐上车疾驰离开。 “温温!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受伤?” 李东商推开苏温,白着脸上下仔细检查,苏温低头摸摸手臂脖颈,没有什么感觉,她摇头说:“没受伤,你呢?” “背上被她划了一道。” 苏温忙转到他身后,他衬衫上一小片血红,温温吓得脸都白了,就要送他去医院,李东商一路搂着她进家门,手都不肯松。 之前温温一直求他,他没为难杨莫,只让司昊私下收拾了那些人,差点酿成祸事,杨莫是疯了!看来不报警不行了。 回到家苏温立刻去找医药箱,幸好伤口不深,有中指那样长,苏温快心疼死了,小心帮他处理好。 “这几天洗澡时小心点。” 苏温合上医药箱,却被他一把抱到怀中用力搂紧,他脸埋在她颈间,长长吁了口气,“吓死我了都,这在家门口都能出事,温温,这次我说什么都得报警,你不许再拒绝。” 苏温不说话,沉默了好一会才点头,李东商笑起来,亲了亲她的耳朵叹气说:“我现在受伤了,洗澡这件事只能交给你了。” “你伤在那,不耽误洗澡……” 苏温红着脸说:“贴个防水创口贴就好,别伺机占便宜。” “早知道该让杨莫再划一道,看,伤的不重就白伤了。” 李东商凉凉地说,苏温抬手在脸颊拧了一下,笑道:“好好好,我帮你洗,越来越能胡说了。” 她心里压着事,有点心不在焉,和他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过了一会突然伸手拿过手机,焦急地说:“糟糕,杨莫能求助的人只有我和方竟玦,她说不定会去找他,我打个电话过去,别再出事了。” “赶紧打吧。” 李东商虽然讨厌方竟玦,也分的清轻重,苏温急忙拨通方竟玦的电话,那头很快被接通。 “温温,你竟然会打电话给我。” 自从她结婚后,他打电话过去不是无人接听,就是李东商接的,无人接听还好,每回被李东商接到,他都要被夹枪带棍地讽他一回。 “竟玦,杨莫有没有找你?她最近有点奇怪,可能会危险,你小心点。” “杨莫?” 方竟玦一下停住脚步,“什么意思?” 李东商夺过手机,正色说道:“方竟玦,刚才杨莫来找温温,差点把她掳走了,幸好我出门才拦住,还被她划了一刀,你小心点。” “我k,她又发什么神经。” “你别管她发什么神经,没事少出门,她找你一定要防着点,挂了。” 方竟玦握着手机看了几秒,背脊一阵发凉,今晚的风真他妈寒,他加快脚步往前走,前面拐过一个弯就能看到家门了。 昏黄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拖拽开来,细长扭曲,莫名瘆人,突然间一团阴影压过来,方竟玦眯起眼,猛然转身抬脚就踹过去。 “啊!” 杨莫摔倒地上,丑陋的脸在灯光下狰狞得吓人,方竟玦是听说她被火烧伤了,但亲眼看到还是忍不住咽口水,被吓的不轻。 “杨莫?” “竟玦。” 杨莫爬起来,挤出一个笑走上前,柔声说:“我要到国外去了,想和你道个别。” 方竟玦眯着眼睛往后退去,平静地说:“是吗,祝你一路平安。” “竟玦,我们相爱一场,这么多年我都只喜欢你一个,你能不能抱我一下?” 杨莫往前走去,脸上带着泪痕,方竟玦立刻退了一大步,警惕地看她,杨莫站在原地呆呆看他,沉重的绝望涌上心头。 她杀了人,毁了容貌,没有钱没有朋友,她还有什么值得挣扎活下去的?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活着得不到的,即使是死了她也想拥有一回,她脸上悲伤冰封,手伸进口袋,突然握着刀扑过来! 方竟玦早有防备,一角踢到她的手腕,刀子飞射出去,她被按在地上却没有再挣扎,脸贴在冰凉的路面上,眼泪悄然滑落。 方竟玦报了警,警车带着她离开,她从车窗外看去,他的笑脸像一把冰刀□□她心窝,冰寒刺骨的疼。 她扭过头,泪流满面…… 明湾咖啡厅—— 苏温转头看着窗外,方竟玦推门进来,坐到她对面,点了杯拿铁叹气说:“温温,谢谢你。” “她怎么样了?” 苏温想只是劫持未遂,应该判不了多久的,方竟玦沉默了一下,幽幽地说:“她应该会被判死刑。” “……!!” 苏温猛然抬头,睁大眼睛看他,脸上血色慢慢退去,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方竟玦也不瞒她,他也是才得到消息,刚听到时也和她一样震惊。 杨莫被抓后自己供认绑架过苏温,杀了赵学文,尸体被分解冰冻,然后装在旅行袋埋在郊野。 “杀人……” 苏温握紧杯子,脸色雪白,方竟玦也是唏嘘,杨莫整个一疯子,要不是温温提醒他,他只怕不会提防,说不定也跟赵学文一样死无全尸了。 “温温,谢谢你。” 方竟玦郑重地说,不单是他,方德兴夫妇对苏温也是感激万分,尤其是赵玲心,一直有心要认苏温做干女儿,他还没有同意。 “温温。” 方竟玦叫了她两声她才回过神来,脸色依然惨白,方竟玦无奈,抬手叫了份冰淇淋,柔声说:“温温,你别难过,你想想她从前是怎么对你的?这是她的报应,不值得同情。” 苏温低头没说话,方竟玦目光落在她左手无名指上,细白的指上戴着一枚戒指,雪花造型,中间嵌着一颗钻石,订制的戒指,精致却不奢华,完全按她的喜好来。 他目光黯了黯,轻声问她:“温温,你幸福吗?” 苏温愣了一下轻轻点头,声音细软却坚定,她说:“我很幸福,东商和妈妈都很疼爱我。” 婚后江秋兰甚至将自己半数的资产赠予到了她名下,逼她签了赠予合同,明文公正,是真的疼爱,疼爱到怕自己儿子将来会对她不好,怕她会吃亏。 方竟玦相信,不是亲眼所见亲眼听闻,他不会相信世间会有这样好的婆婆,温温是幸福的,虽然让她幸福的不是他。 他看到她眉眼间的温柔幸福之色,黯然却释然,为她开心而开心,有时候放手也不过是一个瞬间的触动而已。 他说:“温温,我妈想认你做干女儿,这个周末,你和东西到我们家来吧。” 苏温愣住,方竟玦低头喝了口咖啡,服务生将冰淇淋城堡端上来,他往她面前推了推,笑眯眯地说:“吃吧,吃了好心情,心情好帮我介绍个女朋友,我想安定下来了。” “你说真的?” 方竟玦不过是随口一句玩笑,苏温却信以为真,立刻笑起来,拿出手机翻照片给他看,“我结婚时的伴娘楼翘你还记得吗?我介绍你们认识,她很漂亮,你看。” 她结婚时他光顾着伤心了,别说伴娘了,连亲娘都没心情看,直接就回去了,他虽然是放下心,不过也不至这么快就收拾好移情别恋吧。 苏温点开照片推倒他面前,眼巴巴地看他:“漂亮吗?” 方竟玦随手看了眼,确实绝色,可惜他现在没兴趣,随手还给她,苏温以为他不满意,心里挺失落的。 “笨蛋!” 方竟玦抬手在她头上揉了一把,然后一叉子将房顶铲下,张大嘴泄愤样吞咽。 苏温茫然,乖乖低头吃冰淇淋。   ☆、第七十七章 苏家负债被告上法院! 消息铺天盖地卷来,ssh一些多年的合作伙伴也都陆续撤资,消息一天一个样,苏温看得心惊胆战,打电话过去苏文一直说很好。 “……” 苏温闭上眼睛抬手抵住额头,一阵疲惫涌上来,她最近老觉得累,李东商推门进来,坐到床上摸摸她的头发。 “还在替苏家担心?” “东商,我不能不担心。” 苏温趴在他腰间,心中犯愁,李东商叹气,揉弄着她的头发柔声说:“这是大人的事,我们做不了什么。” “明天我回楼家一趟,我妈听楼叔叔的话,我让叔叔劝劝她。” “尽力就好,不要勉强,当初是苏家对不起你妈,到现在都没有人给她一个说法,你也知道你妈受过什么样的苦,换作谁都不会不恨,何况叔叔心善,他一定劝过你妈无数次。” “可是一个是我妈,一个是我爸,我……我不想这样。” 苏温声音黯淡,李东商忍不住心疼,他压根不同情苏家,却不想她难过,“其实楼家还是次要的,楼家生意重心在国外,真正压制苏家的,是司家。” “到底为什么?” 苏温隐约知道些什么,却不是特别清楚,似乎是和她小叔叔有关,李东商手按在她腰间,轻轻揉弄。 “你小叔叔和楼家蓝,还有司昊的爸爸司孟浩是从小一块长大的,你应该看过你小叔叔的照片吧,据长辈说长得非常漂亮,说是倾国倾城都不为过。” “你小叔叔和楼蓝相爱,结果苏家和楼家交恶,楼蓝被强行送出国,司孟浩很喜欢苏翘,应该说是爱得疯狂,公然表白,你爷爷勃然大怒,苏家逼着你小叔叔结婚,结果他被一个女孩设计,那女孩怀了孕,他为了孩子不肯松口,于是被关在h城,封锁起来。” “后续的事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苏翘死了,是被人杀的,死在大雪天里,他两个孩子也下落不明,据说两个孩子曾经找到苏宅,但是你爷爷奶奶将他们赶走了。” “司孟浩恨你爷爷当初带走苏翘,封锁了消息,其实不止是现在,这么多年司家一直在打压苏家,只是苏家名门望族,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扳倒的,司孟浩也花了几十时间,而我们恰好看到了结果而已。” “那真的就是没救了……” 苏温伸手搂住他,闷闷不乐,李东商失笑,挑眉说道:“司家是不可能住手,楼家倒还有可能,你与其去求楼家,不如去找苏家找杜宛,温诺其实要的就是一句对不起。” “那我两边都跑一下吧。” 苏温掩口打了下哈欠,又想到一直推脱没说的事,她理了理思绪抬手揪他的衣扣,左拨一下,右拨一下。 “温温啊,说吧,什么事?” 他对她的脾性了如指掌,看她的动作就知道她有事要说,温温抬眼看他忙又低头,捏着衣扣小声说:“我找到工作了……” 气氛瞬间冷凝下来,苏温知道他生气了,他之前一直不同意她出去上班,两人因为这事几天就要讨论一次,都交锋失败,结果她更牛,直接先斩后奏了。 “你现在是在通知我?” 李东商声音淡漠,眼神藏着怒火,苏温坐起身来,双手交按在腰间,认真地说:“东商,我不想在家闲着,我真的很想上班,工作不是罪。” “妈怎么说?” “妈同意了。” 李东商眼角抽搐几下,一个电话拨到江秋兰那,不一会挂断,直接下床去敲了江秋兰的房门。 江秋兰靠坐在床上,脸上带笑,李东商站在床边沉声说道:“妈,你怎么反着劝?” “你看你,急什么?我答应当然有我的理由,先坐。” 李东商坐下来,紧盯着她等她说,江秋兰认真地说道:“东商,其实我是一直赞成温温去上班的,你们现在新婚还好,婚姻久了会出现各种问题,婚姻是需要维持的。” “我不明白。” “你等我说完,你现在是新婚,觉得她应该每天都在家等你,觉得这样好,可是一年过去,十年过去,你的心境会变,你的这种归属感会变弱,十年的家庭主妇生活,她只围着你转,你多少会有厌烦感。” “不要告诉我你不会,承诺谁不会说?说的时候都是真心的,可是这个世界什么都在变,包括人心感情,等你稍有厌烦的时候呢?温温可能已经变得依附你而活,她当时这样说的时候我立刻就赞同了,我们家不缺钱,你也可以每天赋闲在家,设身处地而想,让你每天不上班天天呆在家,你受得了吗?” “不要说女人和男人不同,都什么年代了?女性早独立了,所以我同意温温去上班。” 李东商沉默着不说话,江秋兰以为他还想不通,笑出声来,无奈地说:“只是份工作而已,又有什么大不了?” “我还不是怕她辛苦。” 李东商不情愿地嘀咕一句,江秋兰知道他是想明白了,抬脚踢他一下,“好了,我明天还要去试礼服,别烦我了,赶紧回去睡觉。” 江秋兰和李成林已经领证,正在准备婚礼,只是两人都是二婚,又是小叔子和嫂子,不宜张扬,也只是宴请下亲朋好友。 李东商起身离开,苏温还坐在那里等,手不安绞动着偷偷看他,对上他一眼眸又慌忙张开。 李东商面无表情地上床,背过身去冷冷地说:“你得逞了,妈逼着我同意,到底谁是亲生的,这什么日子!” 苏温爬过去捏着他的衣袖晃了晃,他不为所动没感觉到一样,她趴过去抱住他,软声哀求:“别生气了,求你了求你了……” 李东商冷着脸转过身,盯着她瞧,突然忍不住破功笑出来,苏温呆了下笑着挠他痒痒,李东商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无奈又委屈。 “我在家里的位置就跟杨白劳一样,两个黄世仁,一大一小。” 他说着一口咬在她唇上,温温在他唇间舔了一下,红着脸说:“谢谢。” “这就完了?” 李东商挑眉,眼眸幽暗,苏温咬着食指看他,受不住他眼中的饥渴,忙别过头去,他曲起她的小腿,一路抚摸向上。 “温温,以身相许是正道。” “……” 楼宅—— 楼宁寒合上房门,温诺正坐在床上生气,他上前柔声说:“诺诺,温温离开的时候很难过。” 温诺咬住嘴唇不说话,楼宁寒叹了口气坐到她身侧,“其实司家足以将苏家整到破产,你完全可以抽手了。” “我偏不!” 温诺厉声说道:“我什么要抽手?我就是要和司家联手整到苏家破产!” “诺诺——” “好了,你很烦!” 温诺推他一把,不耐烦地叫道:“你讨厌死了!当初允诺我报仇的是你,现在千方百计拦着我的还是你!你做好人做上瘾了是不是?” “我不是,我——” “我不想听你说话!” 温诺霍地起身,抓起手机就往外走,走到门口扭头气道:“我回客房睡,你不要再追过来了!我不想看到你!” 门砰地合上,楼宁寒坐在床上,抬手捂住脸重重叹了口气。 温诺回到客房,手机突然响起来,她看到那个号码,脸色变了,怒气散去,眼中精光乍现。 “有事?” “诺诺,我们见个面吧,我有话和你说。” “你想让我放过苏家,苏文我告诉过你,除非杜宛跪在我面前澄清当年的事实,这个月底楼家老爷子过寿,你们只有这个机会,过了这天无论你们怎么求饶,我都不会再给你们机会!” 温诺直接挂断电话,脸色泛冷,扭头去看房门,气得跺脚,他竟然真的不来哄她,过分! 苏宅大厅,苏家上下都在。 苏温捂住脸,低着头不说话,脸上火辣辣的疼,整张脸都麻了。 杜宛指着她手指都在抖,脸色涨红,对着她破口大骂! “好啊!你竟然敢教训我,让我去给你那个不要脸的妈妈道歉!她配吗?当初就是他勾引你爸!我凭什么给她道歉?未婚先孕,不知廉耻!” 苏柔站在一旁,不耐烦地蹙眉,“妈,这事大家都明了了,你就别再狡辩了,再说你当年不也是未婚先孕。” “你什么意思?” 杜宛扭头看她,心痛的快要昏厥过去,苏柔竟然也在帮温诺说话!苏柔站在一旁没再接话,苏温没想到她会帮忙说话,心中温暖。 “你滚!” 杜宛气极,推着苏温就往外撵,苏商上前拦住她挡在苏温身前,“大嫂,事实我们都很清楚,就算你不愿意也不用恼羞成怒吧?” “让我向温诺道歉,除非我死!你滚开!” 杜宛一股大力拽开苏商,又去推苏温,苏温原本就不舒服,眼前一阵犯晕,被推的一个踉跄摔在地上,眼前顿时一黑—— 杜宛抬脚踢她,苏温一动不动,她呆了呆一下慌了,苏商忙扶起温温,扭头叫道:“她昏了,赶紧送医院!” 苏宣忙出门叫车去,几人送苏温到医院去!   ☆、第七十八章 市中一区医院—— 苏温睁开眼睛,入眼是一片刺目的白墙,她头还有点晕,眼前一片小星星,江秋兰忙起身,看着她,脸上都是笑,满眼疼爱。 “醒了,还有没有不舒服?” “妈,我怎么在医院了?” 苏温坐起身,江秋兰忙扶着她,塞了个枕头在她身后,看着她笑不停,苏温跟着笑起来,“妈,什么事这么开心?” “温温。” 江秋兰抱住她,欢喜地叫道:“你怀孕了!” “……” 苏温一下愣住,半天没回过神,江秋兰抱着她简直不想松手,又炸出一个喜讯来,“都二个多月了,医生说是异卵双胞胎!” “温温,我要怎么感激你。” “没,你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苏温终于缓过神来,嘴唇哆嗦着,脸色通红,真心的不好意思了,怀孕是很正常的事,把她说的这么伟大,她受之有愧。 “你这孩子,都快三个月了都不知道,太大意了,医生说你营养不良,还一直骗我说胃口很好。” 苏温手按在肚子上,难怪一直觉得胸口沉闷恶心不想吃东西,如果最近江秋兰大多在李成林那,肯定早就看出来了。 下午又做了检查,宝宝很健康,但苏温有点体弱,下午江秋兰接她出院,原本要打电话给李东商,被苏温拦住,她想亲口告诉他。 李东商今天到江海看工地,李家和杜家在合作地产项目,工地出了些事,他晚上8点才到家。 “回来了。” 苏温坐在床上看他,脸上带着浅淡的笑,笑容下却又透着入骨的温柔甜蜜,李东商觉得她似乎哪里不一样了,走过去摸摸她的头发。 “什么事这么开心?” “等你洗澡回来我再告诉你。” 李东商笑,勾勾她的下巴转身去洗澡,苏温低头看肚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满脸幸福,李东商洗了澡回来她还在笑,弯身双手撑在床上,细细亲吻她。 “还在傻笑,到底什么事这么开心?分享一下。” 苏温轻咬着嘴唇,微微侧头,想了想红着脸说:“我遇到了生命中重要的人,他不喜欢我和你亲近,他说他会受伤,我们以后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 李东商眯着眼睛逼近几分,慢腾腾地说:“你生命中重要的人?我竟然不知道还有这么不知死活的人,告诉我名字,我要拜访他一下。” “他现在不想见你呢。” 苏温低头忍住笑,李东商眼角抽了下,凉凉地说:“还挺拽,苏温,你知道我的,我的气量在你身上一直没发展起来,告诉是谁。” “……” 苏温抬手握拳,食指抵在唇边,抬眼看他,笑弯了眉眼,“我们的宝宝。” “……” 李东商眨了下眼睛茫然地看她,苏温伸手勾住他的脖颈,笑眯眯地说:“东商,你要当爸爸了。” “……” 李东商足呆了一分钟才反应过来,猛将她抱到怀里用力搂紧,又忙松了力道,低头看她平坦的小腹,满脸狂喜之色。 “多久了?” 该死,他昨晚可欺负她不轻! “十周了,还有——” 苏温拉长声音,笑着说道:“检查出来是双胞胎,异卵双胞胎。” 李东商扑腾倒在床上,脑袋有点不够用了,竟像乐傻了一样,苏温偎过去温顺地贴着他,他伸手搂紧她,声音竟然有丝哽咽。 他说:“温温,谢谢,我太开心了,谢谢。” 苏宅—— 苏文在屋里徘徊,脸上笑容遮掩不住,他竟然要做外公了!杜宛走进屋随口问道:“什么事?” “温温怀孕了,我明天要去看看她。” 杜宛脸色一下沉下来,一言不发转身就走,苏文没在意,不一会接到苏墨铭的电话,要他到客厅来。 苏文心情正好,没多想就过去了,屋内苏墨铭和杨雅萝端坐在沙发上,脸色冰冷,苏文心咯噔一下,不安坐下。 “爸,什么事?” 自从他去参加了温温的婚礼,苏墨铭这还是头一回主动找他,他手按在膝上不安地看着父母。 “杜家已经答应投资,这次多亏了杜宛。” 苏文松了口气,苏墨铭凝视着他缓缓说道:“我知道你立了遗嘱,名下一半资产留给苏温,我不同意。” “爸——” “苏文!” 苏墨铭截住他的话,面色冷凝,挥着手不耐烦地说:“你糊涂!苏温现在是李家的儿媳妇,你想想你妹妹的事,还有温诺,苏温现在和楼家打的火热,公然打我们苏家的脸!” “苏文,你爸早说过,苏温早就不是苏家的人了!听说她怀孕了,那也是楼李两家的事,你去掺合算什么事?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妈,温温是我女儿。” 苏文一阵心累,眼角的皱纹颤了颤,杨雅萝脸色一冷怒道:“早就不是了!她和楼家亲近认了温诺做妈!把我们苏家的脸都败尽了!我告诉你,你不许再去见她!不然我们连你都不认!” 这句话夫妻两人用了一辈子,每次都会立时收到效果,苏文果然没再说话,苏墨铭满意地点头,话已说尽,挥手让他离开。 苏文回到房间,脸色灰败,他在床前站了好一会,然后拿着烟到阳台上去,不一会杜宛回来了,状似不经意地说:“我哥已经答应帮忙了。” “嗯。” 苏文淡淡应了声,深深吸了口烟,吐出一口烟雾,淡淡问她:“杜宛,你真的不向温诺道歉吗?” 杜宛停下脚步,冷着脸头也不回地说:“除非我死!” “那好,你不去,我去。” 苏文轻淡地说,杜宛猛地回头,几步走上前逼视他,咬牙低吼道:“你疯了!” “杜宛,我们离婚吧。” “你说什么?” 杜宛震惊地看他,脸色瞬间惨白。 “我说我们离婚吧,我什么财产都不要,都给你和苏柔。” 苏文平静地说完转过身去,苍茫夜色,寂寞暗淡,像他的人生一样。 他真的累了,他不亏欠苏家,一辈子都在迁就,可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似乎总有数不完的矛盾等着他退让,他真的太累了。 “苏文!你疯了!” 杜宛尖叫出着扑过去抓他,苏文任由她打骂,不怒不伤,杜宛放声痛哭,指着他哭骂道:“是因为温诺!她回来了你就嫌弃我了!她早不爱你了,你哪里比得上楼宁寒?她不会要你的!” “就算孤单一个人,也好过这样委屈自己一辈子,杜宛,我够了。” 杜宛嘴唇哆嗦,眼泪鼻涕糊满嘴边,从未有过的狼狈失态,她心底涌起一团恐慌,这种心情她经历过一次,是在当初他要和温诺离开的时候。 “苏文,我爱你这么多年,你竟然这样对我……” 她从嗓子里溢出两声呜咽,委屈又绝望,苏文静静看着她,也觉得悲凉,为自己那笑话样的几十年。 “你爱我,却从来没替我想过,没为我做过任何事,你永远都觉得我对不起你,你用什么爱我?用你自我又自私的思想吗?你这么多年做的只是告诉我,我该爱你,我对不起你。” 杜宛手哆嗦了下,慢慢放开然后又猛地收紧,她不会离婚的!她不可能离婚!! “我不会离婚的!我死都不会离婚的!!” “我会起诉离婚,温温是私生女,我会将鉴定交给法院,杜宛,我一定要离婚。” “……” 杜宛尖叫一声猛地推开他,苏文撞在阳台上,没再说话,她恨恨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苏文低头,指间的烟无声自燃,直到烟燃完他才叹息一声,脸色却释然,这句话他压在心底好多年了,一直不敢说,现在说出来,发现其实也没什么。 他回屋收拾东西,他知道可能一会,可能明早苏家上下就会知道,他也不怎么害怕,却也不想被人持续责骂,他要离开。 不过半个小时,苏墨铭就在电话里怒骂他,他听着,心里还是觉得悲凉,无论如何这个难是肯定要面对的。 他将行李箱放在床边,然后走下楼,苏商苏宣几人都在,看到他脸色都很复杂,苏商走上前红着眼睛问他:“大哥,你决定了?” “嗯。” 苏文轻轻点头,苏墨铭几步上前狠狠一巴掌打在他脸上,苏文半边脸都麻起来,他怒叫着让周嫂去拿鞭子,非要用家法。 苏文站着不动,眼泪落下来,他说:“爸,你打吧,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被您打了。” 当家温诺被逼流产,他也是被抽的满身是血,身娇肉贵的苏家大公子从来没受过这样的疼,他怕了,妥协了,然后是二十多年的愧疚折磨。 他想再被打一次,让自己站起来,让自己看到苏文不是懦夫,不会再妥协。 “你什么意思?” 苏墨铭一鞭子甩到他身上,苏文脸抽搐一下,咬紧牙忍住疼痛说道:“我要离开苏家,我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会带走。” 苏墨铭猛地睁大眼,手里的鞭子抖动,他眼角抽动几下,眼中泛红,哑着嗓子问:“你要离开苏家?” “是。” “畜生!” 苏墨铭怒极,挥着鞭子狠力抽过去,苏商跑过去抱住苏文,苏宣哭着拦住苏墨铭,一转头搂住苏文的腰,兄妹三人抱在一处,眼泪不停往下掉。 “爸,你放了大哥吧,我求你了,你放了他吧!” “你们!你们!!” 苏墨铭的鞭子似有千斤重,再也举不起来,杨雅萝忙扶他坐下低声说:“先别气,他就是一时气话,气过就好。” 杜宛万万没想到苏文会有这样的决心,整个懵了,脑袋一片嘈杂轰鸣声,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楼的,只靠在房门上发呆,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猛地拉开门冲出去。 苏文坐在床上,行李箱就在床边,杜宛一眼看到,眼泪喷涌而出,她哑着嗓子问:“你真要走?” “是。” 杜宛上前跪在他脚步,握着他的双手第一次这样低声下气求他,她说:“苏文,我知道从前是我错了,我以后一定改,我真的改,你给我一次机会。” “杜宛,算了,我们彼此都放过吧。” “苏文!” 杜宛抬手擦了下眼泪急切说道:“我去跟温诺道歉!只要答应不离婚,我去参加楼家的宴会,我道歉!” 苏文手顿了顿,终于没再说话,杜宛像找到了希望的源头,流着泪笑起来。   ☆、第七十九章 楼家老爷子楼信言寿宴,四方来客。 温诺穿着一袭浅紫长礼服,优雅动人,她脸上一直挂着笑,眼中的寒意却越来越重,宴会已经进行到一半,她等的人还没有来。 楼宁寒走过来,一身ek修身西装,英俊挺拔,“怎么在这发呆呢?” “没什么,无聊而已。” 温诺笑了笑,目光无意落在远处,突然凝住随即笑容加深,楼宁寒看过去脸色变了变,杜宛远远走来,穿了件红色晚礼服。 温诺挺直腰背,楼宁寒的手不由地握紧,杜宛很快看到她直直走过来,她走到温诺面前,深深鞠躬:“温诺,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求你原谅我。” “杜宛,一句对不起就完了?” 杜宛用力咬了下嘴唇,脸色有些发白,手抖了抖小声说:“那我们进屋说。” “进屋?” 温诺呵呵笑了两声,脸色陡然冷下来,不耐烦地说:“我说过了,除非你当众下跪,把你当年的真相说出来,否则我不可能原谅。” “温诺!你别太过分!” 杜宛咬牙,温诺脸色倨傲,看着她不说话,远处苏文往这边走,温诺看到后笑的开怀,苏文走过来扑腾跪在她面前。 “苏文!” 杜宛去拽他,苏文不为所动,淡淡地说:“杜宛,你答应过的,如果你反悔我也拦不住,离婚协议我会起草好。” “苏文!” 杜宛牙齿打颤死死握紧拳头,不少人都围过来,看着他们议论纷纷,楼宁寒搂着温诺低声说:“诺诺,这件事我们两家私下事,别在这闹。” “我就要光明正大的说!私下还有什么好说的!” 温诺推开他,紧紧盯着杜宛,杜宛双腿打颤,慢慢跪在地上—— “温诺,当年是我对不起你!” 苏杜两家算是有交情,她和苏文并不算陌生,但她是杜家女儿,高贵骄傲,一直等着苏文开口示爱,却没想会杀出一个温诺。 她又恨又怨,却挡不住苏文去爱别人,直到温诺怀孕她才慌了,于是设计苏文成功逼着苏文结婚,婚后苏文根本不理她,她渴望却又不愿意先低头,怨恨一点一点积累。 苏文求她成全,她假意答应,跟着计划让两人逃离,却通知了所有的人曝光了这件事,苏楼家震怒!逼着温诺堕胎,却不想苏温命大。 她曾经想过要将苏温偷偷送到孤儿院去,苏文从未有过的坚持,每晚都要抱着女儿,她心软了,可是又忍不住怨恨。 她在楼家宴会上,让朋友羞辱温诺…… 一桩桩一件件真相被披露出来,杜宛跪在地上,背脊慢慢蜷缩,周围的目光像针一样戳刺过来,她听到低低的议论声,听不清是什么,但肯定是在嘲笑她。 她本能地去抓苏文的手,指尖触及他却缩了回去,杜宛瞬间泪流满面。 温诺笑起来,压在心底那么多年的悲痛被挪开,只留下淡淡的沧桑悲凉感,楼宁寒闭上眼睛然后缓缓挣开,转身悄然离开。 温诺扭头想和他分享自己的喜悦,只看到一道远去的背影,她愣了一下,心中的欢喜瞬间碎裂,空荡荡的让她惊慌。 一场纷闹扰乱了宴会,楼老爷子气得连蛋糕都没切,直接让儿女们送客,提前结束了宴会。 楼宅—— 温诺坐在床上,眉头越拧越紧,忍不住又去拨楼宁寒的电话,那头依然是关机状态,她咬住嘴唇乱想却不明白他是怎么了。 房门被推开门,她猛地抬头,脸上的惊喜瞬间退去,来的是楼泽不是楼宁寒,她恹恹看他一眼,忍不住问:“你爸呢?” 楼泽没说话,脸色不怎么好看,温诺走上前拧眉问道:“怎么了?我问你爸呢?” “妈,你让爸安静一会吧,别再烦他了。” “你什么意思?” 温诺愣住,楼泽苦笑,一时间竟不知道要怎么说了,温诺莫名,追问个不停。 “妈,你没想到吗?你想不到他现在很难过吗?” 温诺茫然,楼泽终于忍不住替父亲报不平,哑着嗓子说:“妈,你今天报了仇,你想不到爸会难受吗?那么多客人都在,你却让那些沉年往事当从被揭露,你等于对外公告你曾经有个恋人,还有个私生子,你把爸的颜面摆在哪?你让姐以后怎么面对流言?” 温诺脸一下白了,眼前一阵阵眩晕,竟有种站不住的感觉,她连忙扶着墙站好。 “你报复了苏家,其实伤的最重的是我爸,妈,这么多年他是怎么爱你的,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能做到他这样的世间都难找,他那么爱你,你却一点都没为他考虑到。” 温诺别过头去,踉跄着坐到床上。 她被他宠成习惯了,总觉得他什么都会包容,永远不会抛弃她,以为只要是她觉得快乐的他都会跟着快乐。 她抬手捂住脸,深深吸了口气,再也没有勇气打过去。 楼宁寒一夜都没有回来…… 杜宛回到家哭了一晚上,本以为事情算是过去了,虽然委屈却也值得了,不过几天一份离婚协议寄到苏宅。 苏文一早就搬离苏宅,杜宛疯狂找寻,苏文不接电话不回信息,似乎铁了心要离婚,杜宛下跪认错的视频被传到网上,引起轩然大波! 杜宛拼命求杜家,求苏墨铭,绝望的几近疯狂,事情闹的那么大,法院最终结果判了离,苏文听到审判结果的时候泪流满面。 从法院出来,苏墨铭再也顾不上仪态,冲过去打他!杜宛直接昏厥过去,记者堵在外面争着报道,苏文坐上车绝尘离去。 苏文回到家整个人都轻松起来,摸着手机迟疑着给温诺去电话,像从前一样唤她的名字,温柔爱恋。 他说:“诺诺,我离婚了,我自由了。” 温诺沉默了一会,低声说:“我们见个面吧。” 苏文心颤了颤,笑起来,声音却沙哑,他说:“好。” 他像初恋一样紧张,站在镜子前整理仪容,好半天才满意,他们约在金湾公园下,冬季的阳光松软暗金,暖暖洒下。 温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她穿了件修身棉裙,优雅动人,像从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安安静静地坐在那,看着就让人向往的安宁。 苏文加快脚步走过去,温诺抬头看他一眼,淡淡地说:“来了。” “嗯。” 苏文低下头忍不住紧张,他说:“诺诺,我离婚了,我自由了。” 温诺看着他不说话,他颤抖着手握住她的,哑着嗓子说:“这么多年我从来没忘记过你,诺诺,我现在不像从前了,我可以站在你身边保护你,能……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我绝不再让你受伤害。” 温诺看他,突然笑了一声,眼中透着刻入骨髓般的悲凉鄙夷,她轻声问他:“苏文,你要和我重新开始?那宁寒怎么办?” 苏文脸上血色退去,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当初你懦弱无能的时候可以对我不管不顾,置之不理,现在你想回头了,就要所有人退让来成全你,苏文,你很可笑你知道吗?” “诺诺,我不是……” “苏文,如果我回头,那我这么多年的痛苦算什么?笑话吗?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像当初一样自私,不然当初你不会逼着宁寒放手将我让给你,几十过去了,你还要欺负他,可惜。” 温诺看向他,眼中寒气凝聚,她缓缓说道:“可惜我早就不爱你了,我之所以执意要报仇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我背负的骂名,因为我是无辜的,从来不是因为你。” “诺诺……” 苏文眼泪掉下来,温诺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站起身说道:“苏文,我对你的爱情,只在当年躺在手术台上就已经结束了,我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敢让我给你机会,你觉得你拿什么和宁寒比?” “事情在我看来已经结束了,以后我们还是少见面好,因为我真的不想看到你。” 温诺说完转身就走,苏文坐在原地,明明是阳光明媚,他却觉得冷。 温诺回到家,看客厅里放着一只行李箱,一下愣住—— 他回来了! 她心怦怦直跳,奔上楼找他,房间一个个打开,都没有他的身影,直到拧开书房的门,他坐在书桌旁,回头看到她笑了笑,理了理手边的文件。 温诺眼睛泛红快步走过去,目光一下凝住,文件上‘离婚协议’四个字刺进她心里,她心中的思念都化作悲伤。 “离婚协议我拟好了,你看看,爸不同意我之前起草的那份,我能争取到的权益,只能是三七分,这七分应该可以让你安享一辈子了。。” 他的声音透着温柔,一如从前无数次哄她的时候,温诺忍住泪,哑着嗓子说:“不用那么多,只现在我名下就可以了。” “还是这样吧,协议你拿回去看看,不满意我再改。” “你做主就好。” 温诺转身离开,眼泪一下流出来,她这么多年都在欺负他,要他迁就,陪着她这么多年只怕他早已心力交瘁,她没有资格再困他一回。 房门合上,温诺脚下一阵发软,扶着墙慢慢移到房门口,站在门前又忍不住回头,她还没有和他说对不起,在宴会上那样伤他。 她走回去拧开门,瞬间呆在原地,他手按着额头,肩膀剧烈颤动,桌子上的离婚协议被紧紧抓成纸团,她看到他的眼泪落在纸间。 她瞬间泪流满面,走上前跪在他身边,伏在他腿上眼泪不停落下,楼宁寒满脸泪痕,手按在她头上,哑着嗓子说:“诺诺,这么多年,一直是我用爱强行将你捆在身边的,我一直在逼你爱我,现在我放你自由,对不起。” 温诺心底压着悲伤瞬间散去,先是笑,然后又哭出声来,用力捶了下他的腿哭道:“你这个笨蛋,不爱你我会让你宠我吗?你笨死了,你答应我的会宠我一辈子的,你不能不要我。” 楼宁寒手颤了颤,却又不敢去询问,这是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承认爱他,他却有些胆怯不敢相信。 温诺站起身抱住他,哽咽着说:“宁寒,我爱你,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对不起,我被你宠坏了,以为你什么都包容我,对不起我让你受委屈了。” 楼宁寒抬手搂住她,猛地收紧手臂,“我还以为你只是因为感动,我以为你和苏文要复合了。” “你笨蛋,他有什么值得我爱的?他连你一根指头都比不上。” “爸!” 房门被推开,楼泽愣了下立刻笑起来,做父母的反倒尴尬了,温诺抓起桌上的笔扔过去,嗔道:“没礼貌!进来不知道敲门的吗?” “好好好,我还不是担心爸被你欺负么,你们现在没事了吧?没事我给姐回电话了,真是的,人家一个孕妇都不让人省心。” “告诉她我们没事了,明天周末,我去接她回来住两天。” “姐夫那粘人劲肯定不乐意。” 楼泽说着合上门离开,楼宁寒抬手帮她擦眼泪,满眼温柔,温诺坐到他腿上,抬手帮他擦,两人彼此相对都笑起来。 温诺抬手搂住他,柔声说:“宁寒,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是有你在身边,我爱你,真的很爱很爱,现在我也允诺你,爱你一辈子,至死不渝。” 楼宁寒脸埋在她颈间,笑如暖阳……   ☆、第八十章 (完结) 数年过—— 初春阳光洒落,柔软如纱,草坪上一对雪白团嫩的孩子正在堆积木,穿着同款背带裤小衬衫,只是一个扎着丸子头,一个短发。 江秋兰坐在遮阳伞下,看着孙子孙女玩乐,脸上挂着笑,内心幸福感膨胀开来,每分表情都透着满足。 孩子才四岁,一对龙凤胎,真是集齐了父母所有的优点,漂亮,懂事,聪明,真是没哪不好。 苏温从门外走进来,一身浅蓝色修身长裙,身姿纤弱,肌肤雪白,像个刚毕业的学生,哪里看出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妈妈!” 女儿温馨跑过来,张开手臂要她抱,苏温抱起她走过去坐下,帮他们一起堆,儿子温宁咧着嘴笑,凑过去打小报告。 “妈妈,爸爸又小气了。” 苏温愣了下回头看江秋兰,江秋兰笑着走过来,低声说:“还不是因为你们老板请你吃饭的事,生气啦。” 苏温失笑,又无奈又好笑,结婚几年,李东商生意是越做越顺,然而心眼反倒越来越小,昨天因为她及时发现一笔账数额错了,挽了一大笔损失,老板特意请她吃饭,然后晚了点就送他回来了,结果被他看到了,于是就又小气了,其实晚上到家的时候连七点都没到。 “去哄哄他。” “那我先上去了。” 苏温亲了孩子们一口,起身回屋去。 江秋兰坐下陪孩子一起玩,压根不担心,在乎才会小气,这也算情趣,何况哪次不是哄哄就好。 苏温上楼去,李东商正在屋里打电话,看到她进来背过身去,走到阳台上去接,苏温到卫生间洗了手,回来看到他面无表情坐在床上。 “还在生气啊?” 苏温走上前弯身看他,李东商别过头淡淡说道:“刚才有个合作公司的女总裁约我吃饭,晚上我可能就不回来了。” “嗯,记得少喝点酒。” 苏温随口说道,全然不在意,李东商目光一凝,继续说道:“这个女总裁人很漂亮,身材也好,很多人追。” “是嘛,回头拍张照我看看。” “苏温!” 李东商咬牙,苏温再也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李东商忍无可忍,掐着她的腰按在床上,抽空心荡神驰了下,这腰,还是这么细,和结婚之前一样。 “我和女人吃饭晚归,你都不在意的吗?” “……” 苏温转了转眼珠,笑着不说话,李东商气极就要下口,她忙拦着他,忍俊不禁,“手机屏幕都没亮,打什么电话。” 李东商脸色僵了僵,低头将脸埋在她颈间,温温心里像裹了团棉花糖一样,柔软甜蜜,五指穿梭在他发间柔声说:“东商,你明知道我和顾总什么都没有的。” “我知道你和他什么都没有。” 李东商贴着她耳边,声音有些闷,低声说:“温温,从前你眼中只有我一个,自从温宁温馨出生,我就连三分之一的位置就没有了。” 男人有时候就是很幼稚,没有存在感就非要找回来,吃醋、冷战,其实只是想她在意自己而已。 “你呀。” 苏温脸颊泛红,小声嗔怪道:“竟然和自己孩子吃醋,不像话。” “可我是你唯一的老公,全心全意爱我是你的义务。” 李东商撑着手看她,苏温搂住他的脖颈亲上去,红着脸说:“下周国假,我们出去旅行。” “就我们两个?” 李东商不确信地问,温温眉眼弯弯,“就我两个,已经和妈说好了。” 江秋兰也提醒了她,她才发觉最近忽视了他,她早在准备要补偿的。 “不许反悔。” 李东商低头吻下去,细碎的吻自唇边漫延至耳侧,苏温忙捂住耳朵翻了个身,小声说:“别闹了,妈和孩子们还在楼下呢。” 李东商目光一寒,含着她的嘴唇狠狠咬一去,好一会才放她,温温气喘吁吁,明润的眼眸似有波光荡漾。 李东商埋下头,努力平复自己的心跳,转开话题说道:“苏柔最近在做什么?” 苏温愣了一下,“她一直在ssh上班,怎么了?” 他突然问起苏柔肯定有事,这几年来苏柔人越来越冷,也不交男朋友,和她的关系也一直半僵着,她也挺担忧的。 “她最近和杜思寒走的可太近了。” “杜思寒?” “嗯,两人之前不是交往过么。” 李东商侧躺着,一手撑着头,一手抚摩她的脸颊,漫不经心地说:“杜思寒可是结婚了的,你知道他老婆是谁吗?” “谁啊?” “叫苏凝。” “苏凝?有什么问题吗?” 李东商笑了笑,扬眉说道:“她哥哥叫苏北,她是你小叔叔的女儿。” 苏温睁大眼,半晌才听到自己的声音,“你确信?” “嗯,我见过,当的起倾国倾城四个字,出了名的美人,她哥是个厉害角色,背景很复杂,而且杜思寒和我一样,也是个疼老婆的,夫妻两个感情很好,以我所了解的似乎是苏柔有心插足了。” “……” 苏温咬了下嘴唇,翻身就要打电话过去,李东商一把拽住她无奈地说:“好了,你问她一定会说你多管闲事,她什么时候领过你的情?何况杜思寒这个人实在厉害,她在他手下不会惹出什么水花。” “可是……” 苏温黯然,李东商见不得她难过,在她下巴上捏了两下,笑着说道:“好歹是你妹妹,回头打个电话问一问提个醒就好,不要太费心,这几年她没也领你的情,也不知道拽什么。” “她现在在ssh高层,难免高傲点,女强人也不容易。” “也是背,杜宛现在半疯一样,追着你爸跑,根本顾不上她,对了,上回你爸还要我帮忙送他到山区躲一躲。” 杜宛这几年疯魔一样,一直追着苏文跑,苏杜两家都不管了,苦了苏文一直四处躲藏。 “我也没想到爸决心这么大。” 苏温叹气,李东商张了张口默默地说:“我们还是聊聊楼家吧,发现苏家还真是没值得开心的话题,几年了都是这样,想说个八卦的又让你添堵。” 苏温笑起来,抬手按在他手背上,柔声说:“怎么会,东商,我已经足够幸福。” “胡说。” 李东商拇指在她脸颊上划动,额头抵着她的,温声说:“我还有很多幸福排着队等着送你,怎么能说足够呢。” 苏温敛下眼帘,脸颊带着醉人的红晕,一如初恋时的羞涩美好,李东商在她鼻尖轻轻蹭了下,轻声问:“温温,你现在相信承诺了吗?” 温温眨了下眼睛轻轻点头。 他说:“我允诺你白头偕老,一生宠你,至死不变。” “那我用一辈子来帮你兑现。” 李东商笑,“好,一辈子。” 他将她拥到怀中,笑如暖阳。 一如他年所愿,倾尽一生,为她照出这一世的明媚…… ——全文完—— ●━━━━━━━━━━━━━━━━━━━━━━━━━━━━● 本图书由(色色lin)为您整理制作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