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书香门第【你的用户名】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别惹他,别惹火 作者:秦昔久 文案: 惹到薄宴,隋安的后半生都在考虑两个问题, 腿什么时候不软,腰什么时候不酸。 然而薄先生的回答是,白天的时候。 原版文案: 社会上两种男人不能惹,心狠手辣的和想上你的。 隋安两种都惹到了,凑巧他们还都叫薄宴。 总裁文。 天雷阵阵,狗血盆盆,入坑谨慎,不喜点叉。 勿考据,勿扒榜,你好,我也好。 内容标签:业界精英 都市情缘 主角:薄宴 ┃ 配角:薄誉、隋崇、钟剑宏 ================== ☆、第一章   包厢里,姑娘们踩着纤细的高跟鞋high歌热舞,灯光摇摆,场面火辣。   这边隋安一手掐着合同,一手搭在程善肥硕的肩膀上,“程总,今儿这份合同您可一定要签。”   她在他耳边放大声音,成功把程善的目光从那些细长的美腿上拉了回来,他顺手滑上隋安的腰,狠狠地捏了一把,“跟了shirley这么久,就没学会一两招?”   隋安当然明白程善话里的意思,她在s也干了大半年了,这里面的猫腻早摸透了。shirley是她的顶头上司,大家都叫她shirley吴,其实中文名叫吴二妮,只是她忌讳别人喊她中文名,因为厌恶自己是个农村孩子,意图通过一个名字就把自己的过去统统抹去。   shirley在s算是老资历了,手里的客户都是大肥肉,程总这块就是shirley不要了剩给她的,shirley是出了名的为了签合同什么都能妥协,没有原则没有底线,可就是这样的shirley都不想来伺候的程总,你们说他得多恶心吧。   陪吃陪玩陪喝酒,她陪着这个程总可是整整耗了半个月,竟然还是没拿下,这个程总摆明了,想睡她。   她隋安虽然缺钱,却还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她有脸蛋有学历,她做什么都能赚钱,怎么可能会为了个合同把自己卖了,而且对方还是个老*。   “程总说笑了,我哪有吴经理的本事?”   隋安忍着心里的厌恶继续陪笑,程总的肥手却又摸过来要捏她的腰,她巧笑着不动声色地一把抓住,还顺势把合同塞到他手心,“程总,我们公司做项目一向很专业,您这都想了大半个月,今儿再不签字,我回去可不好交差啊。”   “合同的事先放一放。”   程善笑开了一张脸,把合同扔到一边,隋安心里问候着他十八辈祖宗,这个程善名曰善,真可谓名不副实。这边心里恼着,程善的手已经从她腰一路摸到了她的腿上,就快到大腿根上了,隋安手一抖,猛地站起身,“程总,我陪您跳支舞?”   程善是这场上的老人,怎么不知道隋安的小心思,当即面色不悦,一手搭在沙发上,点了一支雪茄坐在那里眯着眼睛瞅着她,“隋安,你长的好,身材好,我才给你面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隋安走在社会里小三年,大小场面也见过了,知道程善说这话是要翻脸了。他程善是什么人,她隋安只是个打工的,她得罪不起。   “程总,您是出来玩的,何必闹得不高兴!”   程总打量她,“那就少说废话。”   他双指摸到兜里,夹出一张卡一串钥匙,隋安没喝多,她清清楚楚地看到那是一张七星级酒店房卡,那钥匙上露出宝马的logo。   “过了今晚,合同是你的,这钥匙也是你的。”   程善拿起合同,拍在桌面上,抽出钢笔,签了字,然后示意给她看,“你这身价,明星也不过如此,我也算给足了你面子。”   隋安眼角扫过那串钥匙,同意了,就什么都有了。   隋安心跳的非常快,但她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她做不到。   她神色一冷,拿起包就往外走,门口的西装男立刻上前按住她,隋安跌坐回沙发上,耳边程善又说,“何必急着走,这么难得的交易你不考虑考虑?”   隋安抬头,“谢谢程总厚爱,但我不当□□。”   程善像看着一只天真的怪物一样冷笑,“我在b市十几二十年了,你这样的我没少见,别把自己看的太清高,就你这模样,你要是肯,shirley就不会骑在你头上。”   隋安知道她今晚必然是得罪这个人了,索性翻脸,“程总,咱们两公司好歹也一直有合作,您这样,未免有些不妥吧?”   程善吸了一口雪茄,烟雾缭绕,“隋小姐倒是提醒了我,如果让shirley那女人知道,的确不好看。”   “你不愿意我也不强迫你,但是陪我喝点酒隋小姐总得给面子吧?”程善脸色明显冷了,横肉直颤,他使了个眼色,西装男拿出两瓶洋酒,倒在十个杯子里,程善一手搭在真皮沙发上,一手捏着雪茄,眯缝着眼睛道,“隋小姐,你能一口气把这些都喝了,我程善就服你,合同你一样可以拿走。”   隋安刚刚已经喝了几杯,她这几年在外面练的,酒量不错,可这么些,就是不想让她走出去。同样的,她若是不喝,她今天照样是别想出去,隋安看了看那些西装男,心一横,得罪了这个人,总得付出点代价。   她站起身一杯接着一杯地狂灌下去,洋酒度数很高,辛烈的味道顺着肠道一路烧下去,很快,眼前就晕成一片。   “好酒量。”程善皮笑肉不笑地拍手叫好。   去他娘的老色鬼,隋安抑制住想要吐在程善脸上的冲动,把酒杯用力地顿在桌面上,“我可以走了吗?”   “请。”程善做了个请的手势,隋安拿着合同和包逃也似的离开,这个程总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   冲出包厢,隋安去找洗手间,会所里鱼龙混杂,她眼前无数人影在晃,世界好像是颠倒的,身体如同站在一搜海盗船里,来回摇摆,她跌跌撞撞地摸到地方,见没人就趴在洗手台上哇哇地吐了起来,吐了几波,胃里的东西都吐净了,打开水龙头用凉水洗了把脸,人也清醒许多。   包里手机已经震了好半天,她摇摇晃晃地从包里翻出手机,看了眼屏幕上的三个字,神色暗了下去,她接通电话,“什么事?”   “你爸的事,有眉目了。”   隋安听见这话一点没觉得高兴,踉跄着转身靠在大理石台面上,电话里的女人又说,“我已经尽力找关系了。”   “所以呢?”隋安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她抬手揉了揉额角,“说吧,这次你需要多少钱?”   “至少二十万。”   “二十万?”她特么想把手机摔到墙上,“你要我去哪弄二十万?”   电话那头也不说话了,良久才说,“隋安,他是你爸爸。”   “他是我爸爸不假,但你是我什么人?”隋安情绪有些激动,语气也冷成了冰碴,她已经厌倦了这种睁开眼睛闭上眼睛都有人催她拿钱的日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电话那头的声音也一点点尖锐起来,“我是你爸的情人,你不信任我没问题,但是隋安,你信任的那些人他们现在在哪里?你爸出事后,他们露过一次面?”   电话被挂断。   隋安看着变黑的屏幕,心里有股无名火在燃烧,她拧开水龙头,凉水冲在脸上,强迫自己冷静。   打电话的人叫柴莉莎,她爸爸隋城当年的情人,妈妈去的早,爸爸一直未娶,和这女人好了十几年也没娶她,隋城原本是c市的企业家,当年因为生产伪劣产品而入狱,判决是无期徒刑,为了找关系,隋安已经自己拿出了几十万。她不是明星,动辄出场费就能赚得盆满钵满,她只是普通白领,领着少得可怜的工资,为了签一个合同低三下四,她哪里能拿出那么多钱?   她抬头,点了支烟,抱着手臂开始深呼吸,她深深地吸了几口,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那张干净的脸,凌乱而湿漉漉的发丝,她没化妆,皮肤湿润,唇色饱满,脸颊微红,下颌尖细,她长得像妈妈,人家都说妈妈极好看。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浮夸地笑,笑得凛冽,笑得茫然。   这样一张脸,要是真出去卖,倒是能卖上价钱。   缓了缓,她抽出纸巾擦了擦脸上未干的水,廉价的女人急着去卖,高明的女人懂得待价而沽,而她不过是想要做个普通上班族,怎么就这么难?她扔掉纸巾要往外走,就在这时,她听见脚步声。   隋安害怕是程善的人,连忙回身进了厕所关上门,程善最后还灌她酒,肯定是不怀好意。她捂着胸口不敢说话,只听外面的高跟鞋声音越来越近,隋安好奇,扒着门缝往外看,只见一个低胸小黑裙的女孩儿双臂挂在男人修长的脖子上狂吻着转了进来,女孩被男人一把按在墙上。   隋安火大,哪里不能干,非来洗手间?   她正要踢门而出,却看见了女孩儿的脸,这,这不是……季妍?最近网上爆红的新晋小花旦季妍,经纪公司誓要把她炒作成一线女明星的架势,可谓来势汹汹。再看看男人的脸,嗯,长相清隽,气质沉郁,虽吻着季妍,眼里却无丝毫温情。   薄,薄宴?   隋安心里咯噔一声,这个人很有背景,他年纪轻轻就已经在亚洲富豪排行榜上名列前茅,听说薄宴玩过的女人像香飘飘奶茶一样可以绕地球一圈,脾气永远控制在零下二十度左右,心狠手辣,让人不敢靠近。   想必谁都不希望“□□”被别人偷窥到,隋安忐忑地站在那里连烟都忘了吸,她怂了,她不敢再装b地往出走。   就在她准备好好欣赏现场直播的时候,薄宴却一把推开了季妍。   “哥?”季妍满脸惊讶,薄宴冷笑一声。   灯光从他的头顶反射到季妍瘦削的小脸上,妆容看起来烟熏火燎,假睫毛至少贴了三层,与以往宣传的清纯可爱形成了反差,隋安心想,果然明星都是潜规则上位,只是没想到这个年轻漂亮的小女孩这么有背景,能被薄宴潜。   “就凭你?”薄宴捏住她的下颌。   季妍微微一惊,还依然笑靥如花,“这半年誉哥从没碰过我,您知道的,他那方面,不行。”   隋安知道季妍嘴里说的誉哥是谁,就是薄宴的亲弟弟薄誉,不得不说这个季妍很有手段,薄家两兄弟她都想有一腿。   “你的意思是说你还是处女?”薄宴凛冽地笑。   “哥不是就喜欢处女吗?”季妍搂住他的脖子,胸口贴在他的胸前,腿不断地蹭着薄宴的腰腹,“我可是把最好的都留给哥。”   薄宴冷笑,细长白皙的手倏然摸上季妍的大腿,季妍浑身一战,享受地踮起脚尖吻上薄宴,薄宴一手抚上她的脖子,一手撩开季妍裙摆,钻了进去,隋安看到这里简直觉得自己要得针眼了,可就在她眨眼的一瞬间,只听季妍闷哼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隋安躲在门后,从门缝里看到这一切,也以为他们做了,可随即却看到季妍惨白如纸的脸色,咬着唇痛苦地抵在墙上。   隋安正好奇,只见薄宴手指抽出,指尖流下鲜红血液,“现在你不是了。”   隋安看得心惊胆战,觉得自己的神经也感受到了季妍的那种疼痛,她站在原地,心跳得飞快,手指间的烟灰烧得有一寸长。   薄宴把两根手指在季妍惨白的小脸上抹了两下,血迹擦在她的脸颊和唇瓣上,“规矩点,否则薄誉会让你生不如死。”   季妍的脸色更白了,要不是薄宴还一手掐着她的脖子,恐怕就要瘫在地上。   “滚吧。”   薄宴松开她,转身站在洗手台前细致地洗手,俊逸的侧脸看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季妍腿软了软,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娱乐圈太乱了,上层社会那个圈子太乱了,隋安今天算是真正的见识到了,这世上居然有这么变态的男人。   她正想着,烟头上的烟灰掉下来,她惯性地弹了两下手指,那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被听见。   薄宴洗手洗了很久,用了几遍洗手液,从怀里拿出手帕认真地擦了擦,然后丢进垃圾桶,他的悠然动作几乎让隋安以为他什么也没听见,可他转身,就对上了隋安的眼睛。   隋安还没来得及反应,门就嘭地一声被踹开,她来不及躲,门板啪地拍在她的脸上,她身子顺势往后仰,没稳住,一屁股坐在马桶上,发丝零零散散地落下来,脸火辣辣地疼,鼻子里滚烫的液体正在汹涌地往外冒,她抬起头,看到了薄宴的正脸,无所谓好看不好看,隋安看到的只是狠。   “都看见了什么?”   隋安心里明白,她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她抬手抹了一把鼻子,一手的血,“我什么都没看见。”   薄宴目光很沉,他垂头点烟,“叫什么名字?”   隋安扶着墙站起身,血液流失的感觉让她顿感虚弱,眼前薄宴的身影晃了又晃,“这位先生,我说过了我什么都没看见,我想我没有必要把名字告诉你。”   薄宴抬头看她,神色奇冷,“再问你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第二章   隋安是被会所的清洁工叫醒的,清洁工阿姨手里拿着拖把,一脸惊悚地看着她,“你这姑娘成年了吗?现在的姑娘真是说喝醉就喝醉,可再怎么醉,也不能在这里睡啊,这是什么地方,快走快走!”   隋安脑袋里爆炸了一样地疼,她转了转头,发现自己躺在马桶旁边的狭窄空间里,头顶一位年近五十的短发阿姨正眼神犀利地盯着她看,薄宴已经走了。   “那个……”隋安想要说话,却发现嗓子干哑难听,躲开阿姨相当不友善的目光,尴尬地站起身,“那个,借过一下。”   阿姨的表情像见了鬼,连忙给她让了路,隋安捡起地上的包飞也般地逃窜出去。   真他娘的丢人。   隋安从包里翻出手机,屏幕上显示已是凌晨三点,会所早已安静,手机屏幕暗下来,她从屏幕上看清自己的脸,蹭了满脸的鼻血,额头肿成了猪头,怪不得那位阿姨那种表情,搞成这样,她还怎么见人?   连忙走出会所,天还没亮,她翻出口罩戴上,把头发胡乱披散下来,盖住额头,拦了辆出租车便往家里赶。   在这座城市她没有什么亲人,工作稳定之后在二环租了个四十平米的公寓,面积小了点,自己住倒还算宽绰。   冲了个澡,钻到被窝里,一睡到天亮。   中午是被shirley的电话吵醒的,催命符似的一遍又一遍地响,隋安昏昏沉沉中摸出手机,电话那头的声音炸了起来,“干什么呢,还没上班?”   隋安把电话拉得老远,“程总的合同,搞定了。”   “搞定了?”那边显然不相信,“你真的搞定了程总?”   “是搞定了合同。”隋安对她的反应非常不满。   “想不到你还挺有手段,连程总这样的钉子你都能撬动。”shirley的语气怪异,隋安仿佛能听到一股子酸味。   “合同签了,我请一天假,明天我要拿到我的提成。”她懒得和她废话。拿到提成,距离二十万就近了一步,她再跟朋友凑凑就能搞定。   “请假可以,提成不行。”   隋安急了,“说好了拿下这个合同有十万块,你不会想赖账吧?”   “你也说了这个合同特殊,提成高,可也正因为提成高,财务方面的审核才不会那么快。”   这算什么,卸磨杀驴吗?   “但我急着用钱。”   “谁不知道你隋安的背景,怎么会缺钱?”shirley冷笑一声,十足地嘲讽。   她所谓的背景,不过是隋安父亲原本是个体面的企业家,可当年的那些钱陪给受害者都不够,没给她留下一分。   隋安肚子里憋了一口气,“shirley,这是我该得的。”   “晚几天而已,你还差这几天吗?回头我跟财务沟通,尽早发给你就是了。”她顿了顿又说,“好了好了,多放你一周假,你好好玩几天再上班。”   说完,shirley就挂了。   隋安把手机扔到床边,翻了个身,越想越不舒服,这个shirley显然是想拖她,她把程总这客户交给她不过就是想看她笑话,十万的提成不会就这么打水漂了吧?   隋安砰地坐起身,shirley要是敢耍她,她也绝不会让她好过。   柴莉莎还等着她打钱,她翻开手机银行,账户余额显示的数字不到五位,二十万,她要怎么才能凑上?隋城,她终究是不能不管的,那是这世界上她唯一的亲人。   然而,每次急需钱,隋安都只有一个办法,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了一会儿之后,又想起了钟剑宏。   钟剑宏是她工作后偶然认识的一个朋友,他开了一个规模不大的二流杂志社,整天报道十八线明星私生活,可以说是一个为了钱可以不择手段的人。   隋安的工作性质经常接触知名企业高管,偶尔能拿到一些私生活的视频短片,卖给钟剑宏,就能有一笔不小的收入,当然这种事情不提畅,除非急需用钱,否则她也不愿意干这种害人的勾当。   隋安翻身起床,从包包里翻出一只黑色钢笔,这只钢笔是钟剑宏送给她的,外形跟普通钢笔没差异,实则是个拍摄型摄像头。   隋安把钢笔连接到电脑上查看,从她走进会所开始记录,程善干的所有好事都被录了下来,程善的老婆是个明星,爆出陈善的花边新闻,还是有看点的,只不过,程善老婆只是个三线的,影响力不够,短片就算卖出去也不值什么钱。   隋安正烦躁,画面恰好转到薄宴和季妍,隋安的心一颤,这可是比程善更具有价值的新闻啊,如果把这条消息卖出去,会有大把的毛爷爷。   只是,薄宴的新闻,谁敢接?   隋安咬牙摇摇头,把录音笔扔到一边。人长大了就知道钱财的重要,上学时舒舒坦坦地花着父母的钱,可是一旦掐断这条经济脉搏,大多数人就束手无策,然后在社会中一点点磨练,掌握自己的生存技能。隋安想,前二十年的快乐时光大概把她这辈子所有的幸运都消耗光了,剩下的都是糟糕的。   傍晚,隋安接到柴莉莎的电话,电话里她说以后不会再管隋城的事,她说她要走了。隋安的心都凉了半截。   隋安一直很讨厌柴莉莎,在她妈妈还没有去世的时候,柴莉莎就已经跟着隋城了,那时她只是隋城秘书的特助,她妈妈去世之后,柴莉莎辞了职,在外面跟爸爸住在了一起,至于爸爸为什么没有给她名分,谁都不知道。而在隋安心里,一方面不想承认她,一方面却也不得不依赖她,尤其在爸爸出事之后。   柴莉沙在交际方面很有能力,人脉也广,隋城的官司一直是她出面,隋安只负责拿钱,实际上,隋安知道,上次那几句话真的伤害到了这个女人,她不但不该责怪她,还应该万分感谢,可当时,她真的喝醉了,而且刚刚遭遇了程善那种人,心情不好说话也没了分寸。   柴莉莎挂电话的时候应该已经到了机场,隋安再打过去,已经是关机状态,隋安脑子里一片混乱,她想道歉,想挽留都没有机会了。   她打开微信,是柴莉莎最后发给她的,叫她准备好钱,最迟明天晚上就会有人联系她,还冷嘲热讽,这个人她总该相信了。   隋安盯着手机屏幕半天,柴莉沙这话的意思,是在责怪她不信任她了。   隋安目光落到黑色钢笔上,终是关掉页面,翻开电话簿,找到钟剑宏的号码,按了拨通键。   “隋安,你可是好久没给我打电话了。”电话那头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钟剑宏年纪不大,刚三十出头,身上有着一种商人的奸猾和老成。   “钟哥这样事业有成的青年才俊,自然是忙得紧,我这不是怕打扰你嘛。”隋安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姿态放低,嘴巴放甜。   “少放屁,你是又有事了吧?”钟剑宏嗤之以鼻,早见惯了她这种嘴脸,“隋安,你那些花花肠子少在我这里使,我钟剑宏还不知道你?”   “还真是钟哥最了解我,否则我也不会有了好事第一个想起你。”   “得得得,帽子越扣越大。”钟剑宏笑了,“说吧,什么事?”   “还能什么事,当然是手上有料。”既然钟剑宏问了,隋安也就直说了。   “你缺钱?”钟剑宏暴躁了,“你怎么又缺钱?你是皮丘,只知道往肚子里吞,没见过你买房买车买衣服打扮自己,钱都哪里去了?”   隋安笑,“钱这种东西谁还会嫌多?”   “你这么多年就是不跟我说实话。”钟剑宏郁闷地哼了一声,“说吧,什么料?不值钱的别跟我说。”   “出来见面吧。”   隋安披了大衣,待着墨镜和鸭舌帽就出了门,两人约在小区附近的川味火锅店,火锅的香辣味扑入鼻尖,隋安到了一会儿,钟剑宏的车便开了过来,停在门口。钟剑宏身材偏瘦,穿着一件灰色大衣,围着一条黑色围巾,显得更加清瘦,进了店直奔隋安这里来。   “怎么这个鬼样子?”他手欠地拉开隋安的鸭舌帽,看了她那张青一块紫一块的脸,愣了愣又说,“你不会是被你男人揍了吧?”   “去你的。”隋安拍掉他的手,把鸭舌帽压低,“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有男人了?”   钟剑宏仔细端详她,“还真是,从没见你带过男人出来,不会没谈过恋爱吧?”   隋安瞪她一眼,没有说话。   “得,还真被我猜对了。”钟剑宏把包仍在桌子上,人也坐下,嘴却依然欠揍,“如果我没记错,你今年也二十五岁了,这个城市里最多的一类生物就是有钱的男人,干嘛不趁年轻漂亮找一个嫁了,总比现在强。”   “废话少说。”隋安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羊肉放到他面前的碟子里,“堵上你那张嘴。”   “我跟你说的都是正事,你以为我跟你说笑呢?”钟剑宏见她一点不上道,提起筷子把羊肉吃了,也不再提这话。   “你公司现在情况怎么样?”隋安将一盘虾滑倒进锅子里,锅子里热气滚滚。   “能怎么样?”一提起这事钟剑宏便有些气急败坏,“员工都被挖了墙角,公司半个月没有新闻了,如果现在挖到一条大的,没准能翻身。”   隋安一听这话,心里有了底,嘴上却并没有说。   钟剑宏见她没出声,抬头看了看她,缭绕的蒸汽后面女孩儿鸭舌帽下的小脸沉静极了,不像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成熟。   “有什么话你倒是说啊。”   隋安放下筷子,一脸认真地看着他,良久才开口,“是有个门路,只怕你不敢做。”   钟剑宏一听这话乐了,“少激我,我不吃这套。”他夹了块羊肉又说,“到底能不能做还得你把事说明白了再说。”   “这事可大,你要是不做,我是不会跟你说的。”隋安看着他。   钟剑宏不再乐了,把筷子一撂,严肃起来,“行,行啊隋安,有脑子了。”他拿纸巾擦了擦嘴,“看来我要是不先上你这条贼船,你是不会把赃物交出来分享的。”   “跟你混了那么久,这点东西还能学不到?”隋安也笑了。   “你先告诉我,我能捞到多少钱。”钟剑宏也不废话,直接切入主题,拣最重要的问。   “这个数。”隋安比了五根手指头。   “我擦。”钟剑宏脸色微变,如果真是那个数,能把公司救回来,这买卖或许不亏,“到底是什么新闻?这事我干了。”   隋安这才从包里拿出手机,插上耳机,递给他,钟剑宏看到视频,皱眉,“我没看错吧,这女的是季妍?”   “没错。”   钟剑宏露出笑容,随后又咂咂嘴,“这算什么大的,就是个小明星,不过好在这两个月风头正劲,倒是有卖点。”他摘了耳机,“可这能值这个数?”   “钟哥,季妍在这里面只是配角。”   钟剑宏一愣,戴上耳机又听了一遍,神色渐渐变冷,“这男的,难道是……?”搞新闻的人一眼就能认出这个人来,只是当时薄宴背对着隋安,只拍到背影。   “还敢做吗?”隋安凑过头郑重问他。   钟剑宏的脸色渐渐发白,伸手打了她的鸭舌帽一下,“小丫头片子,你想钱想疯了?薄宴你也敢黑?你活拧了不成?”   隋安扶了扶帽檐,靠在椅背上,反问道,“你我难道还有路可退?”   钟剑宏愣了愣,拿起酒杯猛灌了下去,“那就干。”   说完,抹了抹嘴,“这新闻我们网站肯定是不敢报,可我有我的路子,咱们不敢做的事总有人敢做,你把视频发给我,等我消息。” ☆、第三章   新闻是讲究时效性的,过了一夜,就不再有价值了,隋安晚上回到家,心里一直忐忑不安,直到八点十分,某某新闻网站上贴出了这段视频,短短几分钟已经数十万转发,上百万留言,炸开了锅一样的热。   评论里两种画风,第一种是谩骂女主角:“季妍就是个贱/婊,也就你们这些脑残粉会喜欢她,小婊/砸滚粗娱乐圈……”   “当了婊/子还立牌坊,装成清纯玉女欺骗观众。”   第二种画风是:“这个霸道总裁是谁,声音好有磁性,好好听,人肉人肉。”   “这种女人,就得这种渣男来收拾。”   隋安默默围观,电话这时候响了起来,是钟剑宏。   “事情已经办妥了。”钟剑宏大概在开车,隋安隐约能听到马路上的鸣笛声,“我已经在网上看到了,干的漂亮,钱到手了吗?”   像这种交易,一般见钱才交货,这一点隋安还是信得过钟剑宏的。   钟剑宏叹气,“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缺钱。”说完他又说,“你那份我一分都不会少你的,我这就给你打……”话说到一半,隋安突然听到呲啦的巨大刹车声,钟剑宏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亲妈——”电话里钟剑宏突然暴躁如雷。   “发生什么事?”隋安有些紧张地问。   “前面出车祸,回头再给你电话。”   隋安听他这么说,有些着急,“你急着去哪?”   “我要出国,现在就走。”钟剑宏语气有些躁,顿了顿他又说,“别怪哥没有提醒你,你也出去避一避,薄宴不是好惹的,我怕会出事。”   “不至于吧?”隋安听着他那边越来越大的鸣笛声,钟剑宏急着说,“总之你自己小心,挂了。”   刚挂了电话,短信进来,隋安打开一看,银行进账的消息。   隋安给柴莉莎打电话依然是关机状态,她没有办法,只好等。   隋安一直等到一点多,直到整个人都昏昏欲睡,才收到手机简讯,“爸爸的事你不用担心,我来办,我回国了。”   最后的署名是,隋崇。   隋崇是隋城领养的孩子,比她大几岁,隋城出事后,他在国外一直没有回来,然后杳无音讯。隋安看着简讯的署名,抑制不住地激动,“哥,真的是你?”   “是我,我回来了。”   柴莉沙说她可以相信地人,原来就是隋崇。   “哥,你这么久跑到哪去了?”不能说心里一点责怪都没有的,毕竟出事后他就人间蒸发一般的消失,这对只能跟他相依为命的隋安来说,是一种很深的伤害。   “这次的钱我凑够了,以后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钱的事,不用担心了?隋安微微惊讶,“哥,你在哪?”   等了很久,都没有回复。   隋崇这些年的消失,隋安以为他是刻意回避,毕竟她们家发生了这样的事,隋崇不想跟她们扯上关系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他又回来了,隋安不禁燃起一丝希望,隋崇一定是有难言之隐,那时候他一定是困在国外回不来。   隋安心情复杂地冲了个澡,钻到被窝里早早地睡了,梦里梦见钟剑宏把公司卖了,一个人拿着钱去国外,再也不回来了,隋安在梦里把钟剑宏的全家都慰问一遍,就差挖他家祖坟了。   早晨起来,隋安去跑步,信箱里插着一封牛皮纸的信。   隋安擦了擦额头的汗,一边拆信一边往屋里走,像这样牛皮纸的信,她已经连续收到近一百封,整整两年从没间断过,每周三必会收到。   那是一个年龄大概在五岁的小男孩儿,从这阶段时间的了解,他妈妈不在了,他很想念他的妈妈,大人们说,妈妈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他便每周都写信给妈妈。   信纸上歪歪扭扭的字迹,却让隋安喉咙酸涩,她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在很小很小的年纪就失去了至亲。   信上写道,“妈妈,你猜今天是什么日子?我收到了好多好多礼物,可是妈妈,你会收到你寄来的礼物吗?”   隋安看了看信封上的日期,十一月十三,还真是那个小鬼的生日。   隋安自问不是一个什么好人,也没做过太多好事,可人总是有另外一面的吧,一个孩子的心愿她没办法不帮她达成,匆匆吃了早餐便出门,搭车往玩具店去。   店老板十分热情,为她推荐了几款适合四五岁孩子的玩具,可隋安偏偏看中一款飞机模型,她记得那孩子的愿望是成为一名飞行员。   她在卡片上写下一行字,“宝贝,生日快乐。”放进包装精美的盒子里。   孩子住的地方她去过一次,就在去年的今天,她给他送去第一份生日礼物。   他家住在很远的靠山别墅区,隋安到的时候恰好是中午,她知道那孩子每天中午都会由佣人带出去散步,所以隋安早早地把礼物放到大门口,自己躲在不远处的角落里,等待着孩子见到礼物时欢呼雀跃的模样,那是一个人真正感觉到幸福和感动的一刻。世界那么大,我们力量那么薄弱,能帮助一个人的感觉真的很好。   果然,不到十分钟,一个穿着棕色妮子大衣,戴着贝雷帽的小少爷被漂亮阿姨领了出来,小少爷皮肤白嫩,五官精致,生的比女孩子还要漂亮,见到礼物那一刻几乎是扑过去的。   他把礼物捡起来往回跑,漂亮阿姨只好无奈地把大门再次关上。   隋安从树后走出来,站在那座宫殿一样的别墅前端详一阵,白云浮动,阳光正暖,她伸了个懒腰,缓缓往回走。   妈妈走的那年她十岁,正是开始懂得亲情的年纪,爸爸那个时候事业很顺,所有人都围着他转,他忙得顾不上她,只能让柴莉莎来照顾她,可她,讨厌柴莉莎,因为她心里清楚这个女人想要的是什么,她永远不会让这个女人取代她妈妈的位置,永远都休想。   这样一晃,十几年就这么过去了。时间在更改着我们的样貌,也改变了我们的生活,不管是我们想要的还是不想要的,都一股脑地泼过来,像一盆凉水,浇得湿透。   隋安很久没有享受这种舒适的感觉,行走在这个肉/欲横流的城市,辗转在爱恨之间腾挪厮杀,她太久没有这样心情愉悦过。一切都圆满解决,柴莉沙走了,隋崇回来了,一切好像都在朝着完美的方向进行着。   回去的路上,路过商业街,隋安在专卖店里买了两件衬衣,是隋崇从前喜爱的牌子,她想以后见面的时候带过去。   隋安走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七点,过了冬至,这个城市总是天黑得很早,七点钟已经全黑了,因为太冷,小区里也没有什么人。   楼下停着几辆黑色轿车,隋安本没多想,可看到从车上走下来的男人的脸,她停下了脚步。   男人的侧脸瘦削,线条刚毅好看,在他转身看到站在不远处的隋安时,露出寒冷的笑意,那人长得和薄宴极像,隋安心里猜测,这人十有*是薄誉。   隋安后退两步,想要跑,可脚下粘住了一般,这么多人围着她,她又能跑到哪去?   薄誉已经朝她这边走了过来,神情冷冽,气场阴森,隋安明显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气压包裹住了她,像是一双无形的手正扼住她的喉咙,不紧不慢地收缩。   “你是隋安?”   他停在离她不到两米的距离,审视地盯着她,语调里好像掺了冰块,冷得人背脊发凉。   隋安不自禁地又退后一步。季妍是他女朋友,这种事情曝光,他应该比薄宴更无颜面。   “你应该听说过,我薄誉可从来不是一个不打女人的男人。”他语气不善。   隋安警惕地看着他,“你要干什么?”   “现在才知道害怕,是不是太晚了?”   薄誉冷笑一声,挥手让几个西装男上前按住隋安,隋安往后退,“现在是法治社会,即使是薄家做事也要考虑后果。”   “法/制?”薄誉像听了笑话,“当然是法制社会,我对你做什么了吗,我只是来请隋小姐。”他着重咬了那个请字。   “你……”隋安被噎住,“你这也算请?你敢无视法律,可你别忘了,还有社会舆论……”   “这么紧张干什么?我不会玩儿死你。”薄誉俯身在隋安的耳边又说,“不过如果你被玩儿/残了,我也会给你一大笔钱,我们薄家人是有善心的,你应该知道每年给残疾人基金捐赠的钱就有数笔。”   隋安转头瞪他,吓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薄誉没了耐心,捏住隋安的下颌,往车里一按,隋安便被推进了车厢。   车子开得几乎跟火车一样快,隋安被两个男人按着不敢动,薄誉坐在对面的位置,修长的手指刷着手机屏幕,若有所思地问,“明天的头条应该写什么?失足少女惨遭性/暴/力?还是卖/淫/女夜总会惨遭性/虐/杀?”   隋安嘴唇发抖,双臂开始麻木。   “得罪我薄誉,我会让你一辈子都后悔自己做过什么。”   不一会儿,车子开到了会所。   隋安被带进一个超大的包房,包房的厅里,薄宴正坐着吸烟,烟雾在他那双寒冷的眸子前缭绕不散,看不清神色。   “哥,人我带来了。”薄誉推了一把隋安,猝不及防的一下,隋安一个踉跄就跌了出去,忍着疼抬起头,眼前是薄宴的膝盖。   “隋小姐,又见面了。”薄宴暗灭了烟头,俯身看她,他一张脸清隽异常,冷冷清清的,看不出喜怒,可也正是因为这点,隋安心里更加害怕。   “我不认为我们见过。”隋安准备装傻,要是这么快就承认了,今天怕是真走不出去了。   “脸上的伤还没好,就把我忘了,你这记性是遗传猪的?”   薄宴的语气听起来轻松,戏谑的开着玩笑,可整间屋子十几个人却并没有人敢笑,连薄誉的那张脸都丝毫未动容。   隋安心里又怒又怕,他敢情连她爸妈都一起骂了,她表面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故作镇定地打量起薄宴,“先生错了,我的记性很好,小时候谁动过我的一根头发丝,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说没见过你,就是没见过。”   “每天在我面前撒谎的人很多,你不觉得你这个过分低级?”薄宴靠在椅背上,“不认识我,钟剑宏你总该认识。”   隋安心里狠狠一跳,看来他是有备而来。   “不认识。”隋安准备死磕到底,这种事死活不能认。   “不认识?”薄宴皱眉看她。   “是。”隋安一咬牙。   “把她手机拿过来。”薄宴吩咐身边的人。   隋安开始紧张,“你干嘛拿我手机?”她想要躲闪,可身子被两人牢牢按住,“你放开我。”   手机轻松被男人拿走递给薄宴,薄宴划开屏幕,在通讯录里输入钟剑宏三个字,搜索,结果是没有这条记录,隋安松了口气,“我真的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人,我怎么会有他的电话。”   薄宴抬头看她,从怀里掏出一个金色砖头手机,隋安看到这个手机,心就凉了,因为那是钟剑宏新买的土豪金。   薄宴用那个手机拨了个号码,隋安的手机就跟着响了起来,手机屏幕上跳跃着俩字,“骚男”。   这是隋安对钟剑宏的定义。   薄宴拿着金色手机说,“现在你还想解释什么?”   隋安愣在原地。 ☆、第四章   “让他出来。”薄宴说。   西装男把钟剑宏从洗手间拖出来,钟剑宏浑身是伤,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看到隋安,眼神躲闪地开口,“别怪哥,哥要是不把你说出来,他们要弄死我。”   隋安攥紧手心,胸口气血翻腾,“你特么不是走了吗?”   “电话里你也听到了,我还以为是普通交通事故,谁知道是他们。”钟剑宏咧着嘴角痛苦地说完,便垂下头,不再说话了,隋安看着他那样子,心更凉了。   “你男人嘴不严,才打了几下,就都说了。”薄宴点燃了一支烟,靠在沙发里吸了起来,定定地看着她。   事已至此,隋安知道这次玩大了,索性豁出去,“你想怎么样?”   “今天你们两个都别想好好走出去。”薄宴偏了偏头,西装男立即上前,拿出一柄尖刀,“你们俩一人留下一只手,这事儿算完。”   “你说什么?”隋安后退两步,不敢置信,可薄宴的神情让她不寒而栗,“我们都是人,你这样做是违法的。”   “违法的?”薄宴不以为意,“你以牟取私利为目的偷拍别人的*,难道不是侵犯别人*权?难道就是合法的?据我所知,隋小姐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我是迫不得已。”如果她不是急着用钱,她不会,她也不想那么做。   “哪个杀人犯会说自己是无缘无故?”   钟剑宏吓得腿软,脸色苍白地跪下,“薄先生,是我们一时糊涂,求您给一次机会,这新闻我们卖了五十万,我把钱都赔偿给您,要是不够,我再添一百万,我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都成。”   可像薄宴这样的人,绝不会因为钱,他走到这个位置,最难以接受的就是被人从背后摆一道,他现在想要的就是看她们生不如死,他才解气。   “五十万?”薄宴笑,“你确定我的新闻就值这个数?”   钟剑宏愣住了,他看了看隋安,一狠心咬牙说,“没错,我卖了一百万,我都给您。”   隋安惊讶地看着钟剑宏,真特么想踹他一脚,向来是五五分的,这次他只给他打了二十五万,隋安嗤笑,这世界,特么的谁也信不过。   薄宴看着隋安,那张小脸长得不比那些明星差,不用化妆就能倾城倾国,只是在这社会上熏染久了,原本的那股子清逸被掩盖的快看不出来了。   他吸了一口烟,“隋小姐,你男人这么对你,是不是很痛心?”   “你到底想怎么样?”隋安从没有一刻像今天这么害怕过,她不知不觉的已经声线发硬,指尖发抖,一切落入薄宴眼底,使他觉得换种方式或许更有趣味。   “我改主意了,今天留下一只手就行,留你的还是他的,由你决定。”   隋安愣住,周身冰冷。钟剑宏绝望地抬头看她,整好与她对视,隋安握紧手心,“薄宴,你是不是有病?”   她知道,这世界上就是存在着这一类变态,他们喜欢欣赏别人的痛苦,喜欢揭开别人的伤疤,喜欢看见别人自相残杀,喜欢把人类最阴暗的灵魂翻到明面上来让人观赏。   “留你的,还是留他的?”薄宴皱眉,几个西装男上前把隋安和钟剑宏都按住,隋安侧脸被按在桌面上,一只手被扯了出去,刀刃碰到皮肤,冰凉一片。   “薄宴,我不选,我不能选。”选了自己,这辈子要欠钟剑宏一只手,如何能还清,选了钟剑宏,自己丢了手,以后要怎样生活。   “不选也好。”薄宴摆了摆手背过身去,“那就一起来。”   那几个西装男把刀扬起,隋安心脏剧烈地跳,她声嘶力竭地大喊,“不要——不要——薄宴你这样做就不怕我去告你?”   “你当然可以去告我,也不妨把你这几年和这个男人做得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都拿到法庭上说一说。”   “薄宴,你这种人会遭报应的。”   “动手。”薄宴没了耐心,西装男手起刀落。   “等等——”隋安大叫,额头的汗珠滚落,她的头和肩膀都被按着,却忍不住地剧烈颤抖,她背对着钟剑宏,微弱地哽咽起来,“钟剑宏,钟剑宏,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啊。”   这时,只听啊的一声惨叫,隋安的耳膜都要被穿破,血溅到她耳后的皮肤,猩红一片,隋安晕了过去。   薄宴之所以高明,因为能把握住人心,他知道这些底层的小人物,她们不敢跟他打官司,她们害怕兔死狗烹,她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出卖灵魂,隋安就是如此。   隋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她从医院的躺椅上狼狈起身,冲进了602病房,床上钟剑宏正目光呆滞地盯着窗外,听见声音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是薄家人把钟剑宏送进医院,非常及时,主治医生也是行业里屈指可数的名医,谎称是公司员工在操作时误伤,还当着医生的面拿出一笔数量可观的资金作为赔偿,嘱咐医生用心治疗。   隋安安静地坐在旁边的椅子里,默默地看着钟剑宏不敢出声,晨光从巨大落地窗洒进来,异常地柔和。   “你特么还来干什么?”钟剑宏刚刚醒,嗓子还有些哑。   “钟哥,我对不起你。”昨晚的事虽然她是迫不得已,可那是一只手,无论什么原因,她都逃不开责任。   “少跟我说这句话,这些年,你特么说的还少?”钟剑宏回头看她,他脸色惨白,嘴唇干裂,看上去些许狰狞,他平时最注重外表,总是把自己收拾得衣冠楚楚,这样凄惨的模样隋安还是第一次见。   “钟哥,我知道这次的事严重了,你说我该怎么补偿你?”   “这是一只手,你拿什么补偿?如果把你的手剁下来能给我接上,你以为我现在还留着你?”   隋安无话可说,她犯下的是不可弥补的错误。   钟剑宏又说,“你这个女人到底长没长心,你就这么空着手来的,连份早餐都没给我带?”   隋安愣了愣,忙道,“我这就去。”她慌忙起身,毛呢大衣衣摆把桌上的杂志都扫到了地上,钟剑宏回头看她,“不用了,等你去还不如等护士送来快。”   隋安听话地又坐下,看起来有些慌张和拙笨,目光落到他掩在被子里的手臂,吸了吸鼻子。   钟剑宏说,“昨晚手术八个小时,已经接上了。”他虽气息很虚弱,可是依然保持着不善的语气。   “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吗?”隋安担心地问。   “我估计这特么需要看人品。”钟剑宏动了动身子,都成这样了还不忘调侃自己,隋安有些怀疑地问,“你不怨我?”   钟剑宏突然不说话了,良久才说,“隋安,你没有错,如果我是你,我会第一时间毫不犹豫地选择我自己,人都是自私的。”   更何况他自愿干这单生意,还拿了近八成的钱,他们这类人在外面混,最重要的一点要明白,无论做什么都会有代价,敢拿钱就得敢承担。   隋安没想到钟剑宏竟是这样一个透彻明白的人,她点点头,“你等着,我去拿早餐。”   医院里的早餐不是一般的难吃,隋安只吃了两口就停了筷子,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地喂钟剑宏,他伤的是右手。   钟剑宏有些感伤,“这手要是长不好,以后就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废物。”   “你这是怕找不着女人吧?”隋安打趣他。   “什么话?”钟剑宏一听这话急了,“你哥伤的是手,又不是那玩意儿,伺候女人还是游刃有余的。”   隋安瞪他一眼,“钟哥,你知道你最大的优点是什么吗?”她把碗撂下,“太自以为是。”   “隋安,你不会是爱上老子了吧?你想趁虚而入,借此机会要照顾老子一辈子?”   “哥,你想太多。”   吃过了饭,隋安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临走时钟剑宏叫住她,“隋安,我再问你一次,你为什么总缺钱?”   她工资不低,有奖金有提成,她平时也不铺张浪费,不买房不买车,她怎么会没有一点积蓄?一个女人究竟哪里需要这么多钱?   隋安的背脊发凉,好久才转过身,强撑着笑意,“哥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对我的事这么上心?”   “滚——”钟剑宏气得快翻白眼,“快滚回去把你那张惊悚的脸好好捯饬捯饬。”   隋安笑得前仰后合,转身走出病房。   这座城市雾霾严重,像这种阳光明媚的天气极少,隋安走出医院拦下一辆出租车,出租车载着她很快冲上高架。   这世上充满交易,连友情和亲情也可以一并交易。她和钟剑宏之间的友情向来是以利益作为桥梁,她不在乎他多吞一点,就像他也理解她的选择,大家都成熟一点处理问题,以后就还能为了共同的利益好好合作。   但或许,在他们彼此心里,他们之间以后不仅仅是利益关系,毕竟共患难过。   她打开车窗,骄阳挂在天边,她把手伸出窗外,眼睛从指缝看向太阳,都还在,一切都还在,可心里像是缺失了一块,充满着惊悸。   薄宴那样的人,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碰到。   隋安回到家先煮了几个鸡蛋,剥了皮躺在床上揉她的额头,额头上的青包有硬币那么大,鸡蛋碰上去微微地疼。   迷迷糊糊地睡到晚上,隋安被电话铃声吵醒。   “这几天休息的怎么样?”电话里传来shirley略强势的声音,“明天来上班。”   隋安听了这话再无睡意,“又有什么事?”   “来了再说,别忘了把程总的合同带过来。”   隋安挂了电话,忙起身站在洗手间里照镜子,额头上淤青还很大,这种样子可怎么见人?   公司在三环,隋安平时都是坐地铁,但碍于自己破相,最后还是选择了打车,她戴了个鸭舌帽,但也不能进了公司还不摘掉,从包里拿出镜子和粉底,一层层地盖。司机师傅瞥了她一眼,“被男朋友打的?”   隋安停了手里的动作,抬头瞪他,司机师傅欲言又止地专心开车,最后还是嘀咕一句,“小姑娘长得这么漂亮,什么人这么舍得?”   薄宴那么变态,他根本不是人。   隋安心里又诅咒了一遍薄宴的全家,心情也没了,把粉扑一合,往包里一扔,抱着手臂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   到了公司,前台肖云正在偷偷玩手机,见到电梯里走出来的隋安,眼睛冒光地朝她招手,“姐,你不是休假吗?”   “送个合同。”隋安走过去,在临时签到表上写了名字。   肖云瞅了瞅四周,一手笼在嘴边悄声说,“是shirley姐叫你来的吧?”   隋安抬起眼皮看了看她,伸过头去,“小云,又有什么□□消息?”   “姐看您说的,我能有什么□□消息。”肖云欲言又止地缩回了头,开始整理文件,隋安看她不说,正要走,肖云却又叫住她,“程总昨天来过,好像提到了你。”   隋安愣了愣,呵,这个程善真是阴魂不散。   吴二妮的办公室在最里面的一间,办公室不大,却装修的很精致,隋安刚一进门,就闻到扑鼻而来的玫瑰花淡淡香气。   “呦shirley姐,这又是哪个爱慕者送来的?”隋安走过去,把包放在办公桌上,随意地坐下,shirley虽然是她上司,可是隋安向来不惯着她,也没养成在上司面前低声下气的毛病,或许,在隋安眼里,她从没正眼瞧得上这个女人过。   shirley听到爱慕者三个字,眉开眼笑起来,嘴上很硬,“那些男人就是无聊。”   隋安冷冷地笑,不装/逼她会死吗?隋安把合同拿出来放到桌上,“这么着急要合同干什么,难道有什么问题?”   “程总的项目……”shirley并没有接合同,而是抱着手臂说,“程总指明了要你负责他的项目。”   靠,这个程总到底想干什么?隋安微微有些惊讶,那天晚上明明得罪了他,难道他想要找她麻烦?   “shirley姐,我们事前就说好了只谈合同,不接这个项目的。”现在想要变卦,也不看看她隋安是什么人,她可能同意吗?   “这事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我也没办法。”shirley解释,“你以为我不想独吞这块肥肉,可程总只认你一个人。”   隋安脸色变了,“shirley姐,我还休着假呢,你要是这么做可不地道啊。”   “可是程总那边……”shirley犹豫。   “shirley姐,有你在,程总哪里还会想到我啊。”隋安继续开启嘴甜模式。   shirley神色奇怪地看着她,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你不接程总的项目,那我安排别的项目给你,你必须得接,假你是不能休了。跟你说句实话,我手里现在两个大项目,谁都得罪不起。”   隋安心里打起了草稿,总觉得shirley好像哪里不对,莫名地有种会被算计的感觉,隋安从包里拿出一支烟,点燃,“什么项目?”   “薄宴的项目。” ☆、第五章   隋安深深地觉得这是一场阴谋,她们公司从没和sec合作过,怎么会这么巧,突然就有合作?   怀着忐忑的心情,隋安直接去了医院,本以为钟剑宏会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谁知道他却是神采飞扬。   床头坐着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女人长着瓜子脸,模样很好,穿戴不俗,浑身上下透着一种人民币般的特殊不平凡的气质,恨不得在脸上写上几个字,我有钱。   隋安一看这背影,就知道这是钟剑宏的老情人庄欣苑。   庄欣苑是有家室的女人,孩子都十五岁了,年轻时嫁了个有钱的企业家,早早生了孩子,但她认为那不是爱情,她需要爱情,而爱情等于钟剑宏。   她和钟剑宏的事有几年了,但钟剑宏可不会为她守身如玉,钟剑宏经常换女朋友,从上大学的小姑娘到大龄女青年,牡丹花下纵横了许多年,至今宝刀不老。庄欣苑这样的徐娘半老,在他眼里也就是那么回事,想她了,就等于想钱了。   隋安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份排骨饭和鸭血粉丝,正犹豫要不要就这么进去,庄欣苑已经转身看到了她,“呦,隋小姐来了!”   隋安没办法,只得推开门往里走,“给钟哥送晚饭,谁知庄姐来了,看来今晚钟哥肯定吃得不错,庄姐的手艺一向很好。”   “隋小姐还是这么会讲话,可你钟哥就惦记着你给他带的鸭血。”   隋安本来有很多话想跟钟剑宏说,可庄欣苑在,就不太好提起,寒暄一会儿就先走了,按钟剑宏的意思还要她待会,可庄欣苑好不容易来看看他,她可不想当电灯泡。   按说薄宴那样的人,应该是说话算话的,那天说留下钟剑宏的手,那事就了了,那就应该是了了,也不该再有这些纠缠。可隋安明明记得,那件事发生之前,公司是没有签这份合同的,要知道和sec这样的公司签合同,她不可能不知道,如今这么大事儿横空飞来,隋安怎么想怎么心惊。   可从另一方面想,薄宴要是想把她怎么样,也不至于这么周折。隋安百思不得其解,本想把事情跟钟剑宏聊聊,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本着是祸躲不过的想法,隋安决定明天早晨去sec见项目负责人。   上了会网,隋安就困得睁不开眼,这时电话却响了,她点开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你好。”隋安接通电话。   “妈妈,你是妈妈吗?”一个清脆的童声响起,隋安吓了一跳,把手机拿开看了看号码地区,显示b市。   “妈妈,我找到你了。”孩子的感情纯粹而美好,两句妈妈,叫的隋安心扉乱跳,隋安坐起身,“你,你是……”   “我是童昕。”   童昕,是每周给她写信的那个孩子。可他,是怎么知道她的电话的?   “妈妈给我买了礼物,谢谢妈妈,礼物的卡片上印着店的地址,我让阿姨带我去店里,老板人很好,帮我找了妈妈的电话记录。”   隋安这才想起,当天为了占点便宜,打个折,就在店里办了会员卡,留了部分个人信息,可这孩子也太聪明了吧。她平静了心情,柔声道,“这么晚,你怎么还不睡觉?”   “想妈妈。”   隋安心里一动。   “妈妈为什么不来看我?”孩子不依不饶地问。   “童昕,你是一个小男子汉了,你要学会坚强,不能总是想要依靠妈妈,你虽然看不到妈妈,但妈妈每周都能看到你呢,你要学乖,知道吗?”   “真的吗?”孩子难免天真。   “当然是真的。”隋安换了个姿势趴在床上,“我知道你明天有钢琴测验,要是成绩好,周末就会收到礼物哦!”   “可我不要礼物。”孩子委屈,“我只想见妈妈。”   “可是妈妈最近很忙啊。”   “哦。”这时电话里传来佣人的说话声,孩子马上说,“妈妈再见,我要睡觉了。”   匆忙挂了电话,隋安趴在床上有点反应不过来,她这算什么,还没谈过男朋友的人,现在白捡了一个儿子吗?   而且这个儿子,看起来像是个富三代呀,有傍大款、潜规则、认干爹的,她难道今生发家致富要靠干儿子吗?太邪恶了。   第二天一早,隋安赶到sec,公司位置很好,是b市最有影响力的商业区中心,接待隋安的是sec财务一部经理陈明仕。   陈先生年纪四十岁左右,个子和隋安差不多高,肚子上的肉却不少,笑起来脸上隐约可见一对小巧梨涡,是个亲和的面相。   陈先生是一个很有专业素养的人,想要尽快把项目里的大小事宜都敲定下来,可他又是一个细致入微的人,和隋安在会议室里谈了整整一个上午,很多事还是需要再协商。   毕竟是跨国公司,各方面对审计要求都很高,隋安她们算是小所,能请她们来真是匪夷所思,不过隋安的确想把这个项目做好,这对她来说是一次不可多得的机会,所以半个月来的接洽是费了很多心思。   最后一次敲定,双方对合作都达成了一致意见,中午时陈经理盛情邀请隋安去隔壁酒店就餐,被隋安推掉了,她向来不喜欢这种应酬,在食堂将就一口就行。   陈明仕打了饭坐在她对面,菜色不错,四菜一汤的配置,荤素搭配,其实在sec工作,应该也蛮好,听说薄宴对待下属一向很大方,工资在b市都是高于相同岗位平均水平,各方面福利也都是高水准。   “隋经理这么年轻就出来带项目,非常难得啊。”陈明仕将一杯果汁递到隋安面前。   隋安随便应了一句,“哪里,运气好而已。”   “听说隋经理还没有男朋友?”   他是听谁说的?隋安抬头看他,心里泛起嘀咕,只不过是工作上的交情,这样问好吗?不过隋安还是笑了笑,“陈经理还真是消息灵通,连我的私生活都了解。”   陈明仕略有些尴尬,“隋经理可千万别介意,我只是好奇,像隋经理这样的样貌和能力,今后会嫁给什么样的男人?”   “您真是说笑了。”隋安摇摇头,“想碰上一个合适的哪有那么容易。”   陈明仕挑眉,“隋经理要是不介意,我老陈到是认识一个人,很合适你的。”   他眼神真挚,语气诚恳,不像在乱说,隋安心里觉得好笑,倒也是个有趣的人,本对他关心人家私事有些反感的,不过细想下来,这个陈经理想必是个热心肠的人。   “陈经理了解我?怎么知道合适?”   “无论从长相还是条件,你们都再合适不过了。”陈明仕郑重说,“至于性格,那要两个人在一起之后才能知道。”   隋安笑着点点头,“多谢陈经理好意,但我现在一心想工作,不想花心思在别的事情上。”   “工作是一方面,感情生活也不能少啊,你们年轻人爱工作是好事,可谈恋爱也很重要。”陈明仕开始劝隋安,隋安心里觉得很有意思,她亲爹都没这么关心过她的情感问题。   “陈经理,忙完这个项目,如果有时间再说吧。”   陈经理一听这话乐了,“行,我让他约你,不能让你一个大姑娘约人家。”他喝了口汤,“别陈经理陈经理地叫,以后就叫老陈。”   隋安愣了愣,“在公司还是叫陈经理吧。”   “随你,不过私下里你怎么叫都行,咱们什么事都好商量。”   “谢谢你老陈。”隋安拿起饮料,以饮料带酒,表示敬意。   正说着话,突然靠近门口的所有员工都刷刷地站了起来,隋安目光落向那个出口,只见一个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女秘书,隋安先是一愣,然后陈明仕就起身迎了上去。   “薄总,您来了。”陈明仕立马换上严肃表情,和跟她说话时的语气产生了强烈反差。   来的人是薄誉,从进来开始眼睛就盯着隋安看,瞳仁里像浮着一层冰。   “这位想必就是项目的负责人隋小姐了。”他气场很足,直奔隋安的位置走了过来,站定了方说话。   隋安把忐忑的心吞在肚子里,缓缓站起身,伸出一只手,“薄总,您好。”在sec,薄宴才是真正的执行总裁,薄誉只是副总裁,只不过大家习惯这样叫,毕竟都是兄弟,加上一个副字,就不好听了。   薄誉却没有看她,转身对陈明仕严厉地说,“项目进行得怎么样?交给你的几个重要问题都解决了吗?”   隋安尴尬地抽回手,目光落到陈明仕身上,他脸皮红了红,“还没有,项目组还没有进公司,没有那么快。”   “这是一个部门经理该有的办事效率?”薄誉不满。   “对不起薄总。”陈明仕低眉顺眼地道歉,食堂里那么多员工看着,多少脸上不好看,他抬起头又要解释什么,薄誉已经扬手,“我不喜欢听解释。”   “薄总——”   “我哥特别重视今年的年度审计,你一定要好好配合隋小姐。”薄誉把视线移到她身上,挑眉道,“隋小姐,对于项目,我还有一些问题要探讨,毕竟你是第一年审计sec,而且我看了你的简历,你从没上过sec这么大的项目。”   隋安严肃,“薄先生,如果您是在怀疑我的专业水平,我可以……”   “隋小姐如果有话可以跟我来办公室,毕竟这里不适合谈事情。”薄誉看着她,隋安心口狂跳,那晚的事她还历历在目,sec两兄弟到底想干什么?   他身后的秘书走上前来伸出手做出请的姿势,sec的所有员工都安静地注视着她。   隋安像被架起来的牛肉,不想也得被烤,她深吸一口气起身,面带微笑,“薄总请。”   一路进了副总裁办公室,薄誉脱了西装外套,修长的手指不耐烦地扯着领带,转身冰冷地看着隋安。   隋安搓了搓手,不自然地坐在椅子里,“薄总,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当然可以。”薄誉唇角挂着冷笑,走到隋安面前,双手撑着座椅的两边扶手,脸庞一点点靠近隋安,她的心砰砰地跳起来,攥紧手心,他的脸就要贴在她的脸上,她自然地往后躲,却躲不开他可怕的眼神。   “薄总。”隋安提醒他,在公司里,他还敢对她怎么样?   他伸手掰过她的脸颊,迫使她看着他,“项目的事先放一放,你不觉得我们还有其他的事可以谈?”   “薄总,那件事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薄誉眼神戏谑,“我怎么记得,还没有?”   隋安不安地看着他,“你还想怎么样,我朋友已经失去一只手。”   “那是薄宴做的,跟我无关。”   隋安心口猛然一跳,意识到什么而惊愕,这个薄誉提到薄宴的时候表情明显不对,她在他眼里看到了恨。   他垂眸看她,手指已经抚摸上她祈长的脖颈,“我说过,不会玩儿死你。”   隋安掰开他的手指,可他的手就如砍不断的藤,一寸寸又攀上来,一路下滑,捏上她的腰。   “还记得季妍那天发生了什么吗?要不要尝尝季妍尝过的滋味?”薄誉手指掐住她的腰,身子贴上来。   他的脸越发扭曲,隋安直觉,这个人不太正常,“你以为我会怕你?这是在公司,你不会对我做什么。”想到他和薄宴之间可能有的嫌隙,她又说,“自己心爱女人的那层膜是被亲哥哥的手指给戳破的,这滋味很难受吧?”   薄誉脸色果然变了,隋安看到他嘴角肌肉抽动一下。   “你的女人背着你勾搭你哥哥,你心里不好受吧?”   薄誉捏住她下颌,神色阴狠,却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而且听说你那方面不行,你心里的怨恨无处发泄,又不敢违逆薄宴,所以,想把账都撒在我身上?”   “你错了。”   “哪里错了?”   “我不是不敢违逆薄宴,而是还没到违逆他的时候。”   隋安心里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他的手已经在拉她的裙子的拉链。   “住手。”她双手攥住他的手臂,可即使这样,还是力气不够,隋安无法想象双指贯穿她身体是多么痛苦,她害怕。   “你就不怕事情被薄宴知道?”隋安想办法摆脱他,“薄宴已经答应了此事不提,你背着他这样做,岂不是把他的话当成耳边风?”   “你说的很有道理。”薄誉彻底拉开了她的拉链,他笑容寒禁,“所以要趁他不在。”   “你……”   眼看着拉链被全部拉开,隋安心越发慌,“你就这么喜欢季妍?她背叛你。”   “我喜欢她,就替她报仇,我也恨她,所以我也毁了她。”薄誉冷笑,“难道隋小姐不看娱乐新闻?”   “你对她做了什么?”隋安惊恐地问。   薄誉冷笑了一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为什么隋安觉得这个薄誉可怕得不像是正常人?跟薄宴不同,薄宴是狠辣,他是阴森。   “痛恨,惧怕,逞强,”薄誉审视地盯着他,“隋小姐,你的眼神泄露了你所有的情绪。”   隋安从他眼里看出了满意,甚至是得意,那是一种凌驾于别人之上的满足感。   隋安猛地用全力推他,他惊讶地身子微微后仰,隋安正好抽出腿,屈膝,上顶,膝盖朝着他下面毫不犹豫地一撞。   他痛的脸色变紫。   隋安冲出办公室时不忘捡起地上的包。   电梯合适宜地正好到了这层,电梯门打开,隋安冲了进去。   里面站着一个人,正是薄宴。 ☆、第六章   隋安有些尴尬,她衣衫不整,裙子的拉链还没有拉好,看见薄宴的那一刻,第一想法就是再冲出去,可电梯门已经关上了。   “好巧,薄总。”隋安尴尬地笑了笑,想给自己一巴掌,这个人特么差点剁了自己一只手,此刻她还小狗一样跟他问好。   薄宴眼神落到她正拉拉链的手上,神色鄙夷,“我们在哪里见过?”   娘的,他居然忘了她。   “薄总真是贵人多忘事。”隋安冷笑,在他面前故作从容地拉好裙子拉链,整理好外套,又捋好头发,薄宴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你是薄誉的女人?”   薄宴的脑子是不是被狗啃过,隋安心里嘀咕。   “我不是。”隋安一肚子气。   薄宴却道,“我弟弟向来对你这个类型的不感兴趣。”   这话什么意思,他难道以为是她送上门去的?真是见了鬼。   “薄总这话是什么意思?您弟弟不感兴趣,难道薄总您感兴趣?”隋安一步走上前,站在薄宴身前,他个子高她一头,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香气,可这些完全不能把隋安此时凌乱的气势压下去。   薄宴原本挂着冷嘲的脸变得更加鄙夷,好像在她身上能看见艾滋病毒。   就在这时,电梯门开了。   门口,一位西装男诧异地看着隋安,愣了许久才开口,“薄总。”   薄宴推开隋安,大步朝外走,隋安自然地也跟着下了电梯,谁知刚迈出一步,走在前面的薄宴却回过头来,“我这里不欢迎你这样的女人。”   他声音很严厉,没有表情,手指在系着西装的扣子,转身走了。   隋安又羞又恼,站在原地想骂也不是想揍人更不是,西装男走回来,“这位小姐,请那边下楼,我们薄总有洁癖。”   有洁癖?那么她这样的女人就是不干净的女人喽?下楼连电梯都不让乘?   说完男人就走了。   后来隋安才知道,男人所说的那边其实是普通电梯,薄宴禁止她坐的是总裁专用梯,隋安在几个美女秘书的监督下,乖乖乘了普通电梯。   隋安再次总结,薄家的人,都不是正常人。   隋安回到家冲了澡,把这一天的晦气都冲掉,躺在床上拿出手机,发现十几个未接电话,都是钟剑宏打来的。   “隋安你有没有良心,你死哪去了?”钟剑宏中气十足地朝电话喊,隋安想了想,她的确很久没去看过他了。   “庄欣苑走了?”   “走了,今天上午走的。”钟剑宏语气里丝毫没有不开心,反而好似很轻松。   “你手怎么样了?”隋安把话题绕开。   “你就不要关心我的手了',现在来关心一下我的胃。”   隋安笑,“今天不去了,想吃什么我给你订餐。”   “说你没良心你还真没良心。”钟剑宏叫苦。   “哥,我在做项目,和sec合作。”隋安直接切入主题。   电话那头一下子炸了,“薄宴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隋安,你长得漂亮,可别因为几个钱把自己给毁了,薄家那些人你惹不起。”   “我怀疑不是薄宴,是薄誉。”根据两个人对她的态度,隋安不得不这么猜测,她顿了顿,“不过,薄誉似乎并没有如表面上那样尊敬薄宴。”   “豪门兄弟,自然不好做,除非有人不争家产。”   话虽这么说,可隋安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哥,你人脉广,有时间查查这事,我觉得我可能不小心被扯进什么阴谋里了。”   “你又要查薄家?”钟剑宏声音冷了,“隋安,你可别玩火。”   “你到底帮不帮我?”   “这事再提小心我跟你绝交。你吃了一次亏还没记性,可我是想要命的人。”钟剑宏冷了声音,隋安知道自己有点勉强人,可是,她如果不主动反击,如果接下来几天再被薄誉报复可怎么办?   “钟哥,这事你必须得帮我。”   钟剑宏最终也没说帮不帮她,挂了电话,隋安陷入沉思,按理说项目一旦接手就很难再换负责人,而且以她和吴二妮的关系,这事儿就更难办了,怕只怕吴二妮再把程善的项目给她,那她可就是刚出龙潭又进虎穴了。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这个项目结束之前,她必须尽量避免和薄誉的接触。   接下来的几天,隋安都穿了三条厚实的紧身牛仔裤,陈明仕见到她,都用一种惊讶的目光看她,还以为她这么快就胖了。   薄誉在公司出现过几次,隋安像只兔子一样跑得比谁都快,所以薄誉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直到周五的下午。   隋安的项目谈的差不多,后续只要项目组人员进公司,隋安就不需要经常到sec,陈明仕在公司准备审计资料,隋安就只等着项目启动。   谁知,却等来了薄誉的秘书。   “隋小姐,薄副总觉得有些工作需要进一步跟进,约您下班后一起用餐。”   秘书长穿着一身昂贵套装,鞋子上能看到prada的logo,语气和薄家人一样,不容质疑,隋安瞬间脸色不好了起来,她故意看了看表,“不好意思,我晚上已经有约了。”   “无论是什么人,隋小姐最好换个时间。”女秘书程式化地微笑,“薄总约您,建议您准时到场。”   隋安勉强回以同样的微笑,尽量保持淡定,“不好意思,我真的没时间。”   隋安拿着包准备先撤,刚踏出sec大门,就见到薄誉已经等在那里。   “隋小姐,我薄誉可没有被拒绝的习惯。”薄誉说完就上了车,隋安看了看四周的西装男,无奈只好跟着钻进车里。   车子最后停在一家酒店门前,薄誉先下了车,理了理西装便大步往里走。   隋安磨磨唧唧不肯动,司机给隋安开了车门,道了一声请,隋安也只能硬着头皮下车。   酒店顶楼的法式餐厅,薄誉已经入座,面前开了一瓶红酒,烛光下,他的侧脸看起来冷漠异常。   烛光晚餐?隋安可不敢这么想,她走过去,“薄总,您到底有什么事,请直说。”   “先坐下来。”他指了指旁边的座位。   “薄总,项目上的事最好还是说清楚。”   “隋小姐如此敬业,真是难得。”他扯开唇角,似乎在嘲笑,隋安心里越发不舒服。   “如果薄总不想谈,我先走了。”他是狼,她是羊,狼要请羊吃饭,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等羊吃饱了,再把羊吃掉。   “站住。”他踢开椅子起身,拉住她的手背,“想走?”   隋安心里颤了颤,正你不知道要怎么摆脱这个恶魔,眼角余光暼到门口路过的人,是薄宴。   隋安想要甩开薄誉的拉扯,可他的手劲很大,攀上她的腰,把她拦在怀里。   他这是要干什么?隋安恼怒。只见薄宴脚步停下,折身进了来。   薄誉换上了清澈的微笑,“哥,你怎么来这里了?”然后他还不好意思地松开隋安,隋安简直觉得自己见了鬼,薄誉是怎么回事,是人格分裂吗?   “谈个合同。”薄宴根本没正眼瞧隋安,拉开椅子落座。   “哥,我听你的话不理季妍了。”薄誉的表情真的很完美,完全像是个听话的孩子,他捏了一把隋安的腰,拉她坐在她旁边,还亲昵地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隋安愣着没敢动,在她看到薄誉那一脸安全无公害的表情时,更是愣得说不出来话。   所以,这是什么状况?在亲哥哥面前演戏?   隋安好像意识到什么,可没办法解释,她的身体已经在接受薄宴目光的审视。   “哥,这次合同谈得怎么样?”薄誉问。   “很顺利。”薄宴回答。   隋安忐忑地听着他们一问一答的对话,与其说他们之间感情不错,不如说他们都在扮演着兄友弟恭,一片和乐的戏码。演的久了,所以如此逼真,都特么的可以给对方颁奥斯卡影帝小金人了。   不过薄宴的到来,隋安倒是轻松许多,至少薄誉暂时不敢对她做什么了。   “不好意思,我去洗手间。”隋安想趁机逃走,可手却被薄誉拉住。   “宝宝,我陪你去。”隋安尴尬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真的是那个阴郁可怕的薄誉?   “不,不要,我自己去就可以。”隋安试图扯出手,他却不依不饶,“宝宝,这里你不熟,我带你去。”   隋安瞥了一眼薄宴,他神色不变,看不出任何情绪,“啊呵呵,留薄总一个人在这太失礼了,我还是不去了。”   隋安硬着头皮又坐下,薄誉拉过她的手,在她手心划了几个字,“别找死。”   隋安立刻就消停了,脸色白了白,不敢再乱动。   “老爷子病了,你回去看看。”薄宴说。   “老爷子想见的人是你。”薄誉搂着隋安的肩膀,插起一块牛排喂给她,隋安没有张口,却从薄誉那灿笑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个字,吃。   隋安张开檀口,任他喂食。   “他见着我,病就好不了了,叫秘书给你订机票,今晚就走。”薄宴的语气很平静,却不容质疑。   他目光落到隋安身上,隋安觉得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女朋友还在这里,我不走。”薄誉的语气像是在赌气的孩子,但隋安却仿佛在他隐晦的表情里看出了得意。   “你女朋友我帮你送回去。”薄宴说。   “可是……?”   “怎么,你不信我?”薄宴挑眉看他,皱眉的薄誉随即笑开,“好,听你的。”   还真是一个合格的演员,隋安心里想。   “回来找你,我离开的这段时间要时常想我。”薄誉在隋安耳边亲昵地蹭了蹭,隋安打了一个冷战。   薄誉说完,拿了西装外套,便大步朝外走。   餐厅里一时间安静的只剩下隋安呼吸的声音。   薄宴倒了一杯红酒,高脚杯夹在指尖晃了晃,“和我弟弟在一起多久了?”   隋安还真不知道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这个……”   “跟着他你拿不到什么钱。”   隋安一愣,“薄先生,我想你误会什么了,我没……”   “以后跟我吧。” ☆、第七章   隋安自问自己前二十年没做过什么亏心事,更没造过什么孽,怎么就会惹上了这对兄弟?   隋安没敢把事情跟钟剑宏说,可憋在心里着实难受。   那天,薄宴问她,“一个月一百万,怎么样?”   隋安想一杯酒都泼到他脸上,薄宴在做什么,他在撬自己亲弟弟的女朋友吗?   “二百万。”   他继续报着数,神色冷冽地落在隋安脸上,隋安此刻已经全然忘记薄宴在用钱侮辱她人格的事情,她满脑子都是这对兄弟之间的隐情。   见她丝毫不为所动,薄宴继续,“三百万。”   她枯坐在那里,脸上浮起了惨淡笑意,有钱人脑子都被粪给炸过吗?真特么肮脏。   “再往上,你不值。”他戏谑地看着她,相当自信地给她这件纯国产美女标了价。   隋安浅笑,“薄先生,我不卖。”   “五百万,别得寸进尺。”薄宴没了耐心。   “薄先生,你把你整个身家都给我我也不卖。”隋安起身,“在我眼里你也不配我卖。”   隋安帅气说完,真想给自己默默点个赞,可身后,薄宴的脸色黑了下来。   “你朋友的手现在怎么样了?”薄宴点燃了一支烟。   隋安微微一愣,看来他还是想起了她是谁,说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想威胁她喽,隋安眼角勾起微笑,“薄先生一向喜欢自己弟弟用过的女人?”   她语气尖锐,他脸色不好,起身逼向她,“注意你的言辞。”   隋安心砰砰地跳,她身后是巨大的落地窗,顶层的视角总有些慎人,到底薄宴什么也没对她做,沉默的威吓已经让隋安吃不消了。   第二天,隋安回到s,开项目启动大会,隋安在s打拼三年,或许其他的都不值一提,单单人缘好这一点,就收获不少人心,凡是跟过她项目的同事都赞不绝口,因为隋安是个专业素养很好,办事又干脆利落,人也好相处,只要工作到位,其他的她都不太计较。   按照公司惯例,每次项目组要进公司之前,项目经理都会召集组员开一次正式的项目启动大会,内容主要是将被审计单位内部控制、财务制度等基础性资料下发,并在这基础上进行分析讲解,目的是务必让项目组所有成员对公司有一定的了解。   会议室里,助理把压缩包发到群里,大家纷纷下载,隋安便从头开始讲,直到中午,吴二妮敲门进来。   “隋经理,会议进行的怎么样了?”   突然被打断,隋安心里已经很不高兴了,吴二妮却又说,“我们组也要开会,是不是能把会议室先让给我们?”   隋安转了转笔,合上笔记本,“吴经理,我们至少还需要一个下午,不太方便。”   吴二妮抱着手臂倚在门口,“但我们也需要会议室,这个下午先让给我,明天你再找时间,你看好吗?”   隋安扔下笔,靠在转椅里,“您知道的,这次sec的项目对我们所有多重要,我认为作为项目负责人,我有必要在大家进sec前把注意事项多说一说,您觉得呢?”   shirley耸耸肩走进来,“隋经理,sec你自然是要多费心,可我这里陈总的项目也不容忽视啊。”   隋安转动转椅,浅笑起身,“吴经理,如果没记错,您和秘书约的是明天开会,而且陈总那边的项目是下周才进公司,我们可是明天就要进sec了。”凡事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shirley有些尴尬,“这么说,你不打算让了?”   隋安也耸肩,“不好意思,我得对sec以及我的项目负责。”   shirley深吸一口气,明显是怒了,隋安倒是不怕她发火,毕竟那样做只会让她自己更难堪。   这时候旁边的助理小黄起身倒了杯水,“shirley姐,您喝杯水。”   小黄是个机灵的人,一杯水缓和了僵硬的气氛,吴二妮笑了笑,“隋经理对这次sec的项目这么没有把握吗?”她又开始阴阳怪气,“对于隋经理而言像sec这样的大项目,经验不足而没有底气也是有可能的,会议室你们先用吧,如果有什么特殊需求,可以随时跟我提,我尽量满足你们。”   隋安在心里冷笑,“吴经理这话什么意思?”   shirley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我当然是为咱们项目组好,毕竟你要是搞砸了,我也要一起担责任,我可是你上司。”   擦,她这话里如果细分析可是有好几层意思,第一层就是你能力不行,搞砸了也很正常,第二层,我已经全力配合你,搞砸了就是你的事,我还得跟你担责任,第三层,你别特么忘了我是你上司。   隋安算是领教了,隋安笑,“想必吴经理有sec这种客户的经验,来,大家鼓掌,让吴经理给咱们谈谈,我们也好学习学习。”   助理们非常配合地鼓掌,吴二妮神色变了又变,隋安继续说,“shirley姐既然这么有经验,就把经验跟我们分享一下吧?”不然显得多小气?   隋安太了解吴二妮,她虽然在这个行业干了十年,但早就不做业务了,专业能力丢到一边,现在哪还能说出什么有见解性的分析。   “shirley姐,shirley姐——”大家越热情,吴二妮脸色越发不好。   最终吴二妮还是笑了笑,“我的组还在等着我呢,哪有时间跟你们闹,有什么问题,还是让隋经理给你们解决吧。”   “shirley姐不够意思啊。”大家起哄。   吴二妮装听不见闪人走了。   会议室里一时间无比热闹,大家闹哄哄说了一会儿,隋安才慢悠悠地又打开笔记本,拍了拍手,“刚才讲到哪了?”   “内部控制的关注点。”小黄抢先说。   隋安看了看她,“我说小黄,你看起来怎么好像很兴奋?”   “那是自然,跟着老大很有面啊。”小黄得意地笑。   隋安看了看大家,“在座的除了小黄是今年新入职的,大部分都是老人,也都跟过我的项目,都应该了解我的特点,我其实是一个低调的人。”说到这里,大家都忍不住乐,隋安接着说,“小黄,去附近的饭店订个餐位,中午请大家吃饭。”   “好嘞!”小黄拿起手机,冲了出去。   隋安跟吴二妮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了,好在按照公司制度,所有员工的工资除了奖金之外都是集团统一发放,工作成果也是由集团直接审核,吴二妮虽然是她上级,但能管着她的地方不太多。   会开到十二点就暂停了,隋安领着大家去吃饭,早早地回来,坐在会议室里喝茶,只听门外一位大妈大声喊道,“吴二妮,谁叫吴二妮?”   shirley脸色不太好,吴二妮这个名字是她的怒点,可她走出办公室看到大妈手里捧着的一束白色百合,就没说什么。   “呦,shirley姐又收到花了,真漂亮。”同事们开始起哄,纷纷羡慕地看着吴二妮。   “白百合呢,好清新的香味。”同事捂着嘴做羡慕状,“shirley姐就是好命,交的男朋友都这么多金又浪漫。”   这些话对于吴二妮来说很受用,她唇角抿着笑,却故作冷淡,“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好,连我喜欢玫瑰花都不知道,送什么百合啊?”   如果虚荣、做作、矫情这几个粉碎性的特点集中在同一个女人身上,那么毋庸置疑,这个人就是吴二妮,这种动物世界上再有第二个都是稀奇。   果然,同事们都不说话了。   大妈递给吴二妮一张单子,“签字吧。”   大妈态度不算好,吴二妮如果心里不高兴以她的脾气早就炸了,可见她心里其实还是开心的,吴二妮看了看大妈,把字签了。   “拿着吧。”大妈塞给她一个巴掌大的纸盒,上面还贴着京/东二字。大家这才注意到大妈怀里其实还抱着两个小盒子呢,只不过那束花太过显眼了,完全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吴二妮愣了愣,大妈又大声喊道,“黄琪,谁叫黄琪?”   小黄噌地一下站起,跑了出去,“是我啊。”   “花。”大妈把花塞到小黄怀里,小黄人长的娇小,抱着那一大束花几乎把半个身子都挡住了。   “在这上面签字。”大妈说。   一旁的吴二妮脸变成了猪肝色,隋安觉得此时的吴二妮那张脸应该打上马赛克,简直太影响画满的美观了。   小黄略微尴尬,“shirley姐,要不您……”   吴二妮转身就走了,高跟鞋当当地响,小黄心惊肉跳地回头看隋安,“姐,我好像闯了大祸。”   隋安耸耸肩,“你自求多福吧。”   果然,吴二妮的报复来得很快,下班时,小黄收拾东西都要开溜了,吴二妮来到办公室,“隋经理,sec以前年度的报告财务部门不知怎么居然发到我邮箱,你看看,什么时候拷贝一份?”   隋安说,“用□□传给我就行。”   “哦,我的网线断了,传不了。”吴二妮笑了笑,她看了看表,回头看黄琪,“小黄怎么收拾的这么快?还差五分钟才下班。”   小黄手一顿,“啊哈,shirley姐,这不是明天就进sec,我提前收拾收拾。”   “所以,这就是你占用工作时间的理由?”吴二妮抱住手臂,十分强势。   “不,不是。”小黄吐吐舌头,这种时候就是怎么说也不会对。   “我看报告不需要传了,反正也是要打印出来的,小黄你辛苦一下吧,帮你们隋经理多干点活。”   小黄愣了,那报告如果没猜错大概应该有五年的,每个人伍份,一共十四个人,小黄突然觉得自己不会做二十以内的乘法了,谁能告诉她十四乘以五等于多少?   小黄向隋安抛出一个求助的眼神,隋安摊开手,表示没办法。   小黄苦瓜脸,继续求救,隋安只好叹气,毕竟小黄现在是她们组的,她才是组长,吴二妮总是插手她们组的事,不合理。   隋安说,“小黄,你拿着优盘去考下来,传给大家,大家自己都动手打印自己的,我们是同一组的,要有团队合作精神。”   吴二妮悻悻地,“隋经理还真是会做人。”   隋安笑,“还不都是跟吴经理学习的?”   吴二妮轻蔑地看了隋安一眼,指挥小黄,“你们隋经理都发话了,还不快去把文件拷贝过来?” ☆、第八章   事实证明,给sec干活,不会那么简单。   第一天进公司,隋安把一切安排妥当,大家分工明确,很快进入正轨,隋安中午吃过饭,下午就开了小差,原因很简单,钟剑宏那个生活无法自理的,想要吃牛排。   隋安的性格可不惯着别人,钟剑宏除外,毕竟她心里有愧疚。   排队买好牛排,人都已经快到医院了,项目组小张来了电话,“姐,你在哪?”   隋安走到医院门口,“怎么了?”   “小黄和销售四部的经理孙天茗,闹得很不愉快。”小张说得还算隐晦,隋安心里却猜得到,小黄是个急性子,如果谁把她惹急了,她是不会让对方好看的,哪怕是伤敌一千自损三万,她冲动的时候,也干的出来。   “事情的经过?”   “sec财务部整体工作质量很好,资料提供比较齐全,其他部门虽然有拖的情况,不过我们资料清单里的东西今天下午也都陆续提供上来,除了销售四部。”   隋安冷笑一声,“然后呢?”   “小黄今天去销售四部三趟都没什么成果,后来直接站在孙天茗的门口,死活不走了。”   隋安哭笑不得,小张继续说,“孙经理的意思是销售四部是sec最大的销售部门,争分夺秒地忙,哪有时间理这么一个小孩儿,让她赶紧滚蛋,小黄不肯,就起了争执。”   这种事情,十分常见,“我知道了,马上回去。”   隋安挂了电话,匆匆把牛排送到钟剑宏手里,就往公司赶,像孙天茗这样的人她见得太多了,往往有点能力和水准就容易在人前人后装逼,销售四部作为sec的重心,几乎要被捧到天上去,孙天茗不过是没把她们这种小所当回事。   屋漏偏逢连夜雨,隋安堵车了。   隋安心急如焚,总是在看表,结果赌了一个小时后,突然就想明白了,她有什么可着急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世上又不是只有她孙天茗会装逼。   出租车慢吞吞开到sec已经是下午四点半,隋安一进办公室,明显地感觉到大家情绪很低落,隋安拍了拍手,“都给我精神点,蔫成这个样子,怎么能提高工作质量?”   小黄扁扁嘴,“姐,都被欺负成这样了,还怎么工作?”   小张脸色也不太好,“这事儿不怨小黄,孙经理讲话的确欠欠考虑。”   一句欠考虑,挑起了大家所有的负面情绪,“何止是欠考虑,简直是欠揍。”   隋安站在办公桌前,“怎么,因为一个孙天茗,你们都不工作了?准备罢工了?”隋安一一扫视她们,脸色也不太好。   小黄委屈,“姐,孙天茗说每年sec的年度审计都是d在做,d那么专业的事务所都没有要过的资料,s凭什么要求提供?”   d是屈指可数的大所之一,专业程度隋安是相信的,可她要资料一向要求齐全,她们所第一年在sec,孙天茗将两个所去比较也很正常,只不过,这么不配合就说不过去了,摆明了是看扁她们。   隋安安抚黄琪,“一切事情都交给我来解决,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给我工作。”   小张皱眉,“姐,你知道的,销售四部如果不提供资料,我们组里至少一半人不能按时完成任务。”   隋安叹气,正要说什么,电话响了,隋安拿出手机一看,是薄宴。   “有事找你谈,立刻上来。”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隋安心情复杂地出了门。   薄宴的办公室在整个sec的顶楼,隋安这也是第一次过去,刚出电梯,就听见女人们小声聊天的声音,“胸大有什么好,你们都不知道我有多烦。”   女人被一堆女人围在中间,“穿衬衫容易走光,跑起步来简直就是在甩铅球,穿衣服不时尚,连bra都买不到喜欢的款式。平胸就不一样了,穿衣有范。”   “平胸有什么好?”围着的女人开始起哄,“你都不知道那道沟多难挤,挤不出来我恨不得用眼影画上。”   “你可以考虑隆胸啊?”   隋安往人群里看了几眼,没看到中间人的模样,隋安轻咳了一声,那堆女人立马散开,“这位小姐,这里是总裁办公室,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隋安一边摇头,一边往里走,正与中间的女人对视上,“隋安?”女人惊讶地走过来,“我没看错吧,你是隋安?”   隋安也是一愣,目光先落到她的那对浑圆的胸上,她穿了一身女士西装套裙,胸前开很大,里面只穿了二分之一罩杯的黑色bra,两个半球白白嫩嫩地露在外面,她还挺了挺身子,“这么多年没见,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   隋安这才把视线移到她脸上,她是典型的妩媚女人,黑色眼线飚出眼角许多,一字眉,单眼皮,瓜子脸,隋安想起,她叫汤扁扁。   “汤扁扁?”胸比高中时候又大了一圈,原本是小圆脸的汤扁扁如今双腮瘦削。   “你还记得我呢。”她很高兴,高中时隋安很低调,可私下里谁都知道她家里很有钱,自然就是学校里惹不起的那一类人,而且她们两个从初中开始就是同学,她对她很了解。   “我怎么会不记得你?”   隋安并不是奉承她,她那时可真的是风云人物,不必搔首弄姿,随便弯腰拣个碳素笔,就能惹得男生鼻血直流。要是体育课,随便跑个四百米,整个学校的窗户都会趴满男同学,目光落在她胸前剧烈颤动的春光,气血翻涌不可自已。要说最让人把持不住的,还得是毕业典礼上,她跳的那段舞,穿的是学校统一订的衬衫,衬衫哪里都合适,只是胸前那一粒口子系不上,上了台,扣子就那么崩开了,她半遮半掩地下了台,毕业典礼的气氛就这么被点燃了。她汤扁扁一点都不扁,她是圆的,是饱满的,是全校男生梦里所幻想的对象,是青春期里男孩子的全部*。   “你来找薄总?”   “嗯。”隋安点头,“上次来怎么没见到你?”   “我和男朋友去日本玩了些日子,刚回来。”她拉住隋安的手,“快把你电话号码告诉我,我们能遇见多不容易。”   隋安刚交换完电话,汤扁扁就说,“虽然你是我朋友,可没有预约,我是不能让你进去见薄总的。”   隋安无奈,正要解释,总裁办公室的门在这时突然被推开了,薄宴站在门口,夹带着一身冷气,他皱着眉,“隋小姐不太准时啊。”   “不好意思,我遇到了熟人。”隋安尴尬地指了指汤扁扁。   薄宴在汤扁扁身上扫了一眼,“汤秘书,公司给你开的工资不够你买一件像样的衣服?”   汤扁扁脸色一红,“那个,不,不是……”   “如果你没有合适的衣服来上班,我建议你从现在开始继续休假。”   估计汤扁扁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一脸羞红,“不,还是不了,我立刻马上换衣服。”   薄宴看向隋安,“进来。”   隋安一脸反应不过来地跟进去,办公室的门合上。   薄宴的办公室特别特别大,独自占了整整一层,装修风格是简单的黑白配,让人看了就压抑。   “坐。”薄宴随便说了句,就坐在办公桌后面对着电脑开始工作。   隋安看了看他对面的转椅,最后还是坐到了离他很远的沙发里。   “我找你来有两件事,第一件是关于这次的项目。”薄宴没有抬头,隋安明知故问,“项目有什么问题?”   “我建议你立刻更换项目组组员,才进组不到一天,已经和我们公司的员工发生不少冲突。”   “我们的项目组一向很专业,出现了冲突薄总不觉得应该从贵公司内部找找原因吗?”隋安不太友善,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你的意思是我们公司的员工不够专业?”薄宴放下手里的工作,抬头看她。   “我自然相信贵公司员工的专业水平,可是,贵公司员工与他人相处时想必多少秉承了总裁大人您的习惯,傲慢无礼。”   谈起工作,隋安向来是极其认真,团队是自己带的,就像自己的孩子,怎么能任人产生这种不客观的评价?   “隋小姐,这该是你的态度?”薄宴攫住她,“sec从来没有请s做过业务,一切都是薄誉个人决定,我随时有权利取消合作。”   隋安愣了,这才想起自己面对的人是谁,“我只是想说,我的团队都是精挑细选,绝对不会先跟客户起冲突。”   “作为你的客户,作sec的总裁,隋小姐,我是否有权利要求你换一两个不太重要的员工?”他开始咄咄逼人。   隋安愣了,“您有,您当然有,如果您觉得这样能服众的话。”   薄宴摔了钢笔,“我请你来是合作,不是让你在这里搞斗争的,如果隋小姐觉得不合适,我们立即解约,至于赔偿,sec绝不会狮子大张口。”   隋安彻底蔫了,没错,她这些日子,几乎每一天都过得跟只斗鸡一样,如果服软能解决问题,那么她也应该试试。   “薄总,能不能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薄宴冷气森森,“隋小姐,项目是你的,要么你换人,要么我换你。”   除了她可以做这个项目,还有很多人可以做,她不是唯一的选项,这一点隋安再明白不过,这个项目要是砸了,公司的损失太大,shirley能把她给杀了。   但同时,作为经理,如果这次她不维护团队,以后不会有人信服她,更不会有人愿意跟她工作,也就失去了带队的资格。   “薄总,我的组员我想亲自管,我保证不会有下次,这个项目我一定竭尽全力做到最好,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也许是她语气过于诚恳,薄宴看着她,终是没有说话,转椅转到电脑前继续工作。   隋安松了一口气,以薄宴的性格,这应该算是默认了。   “薄总,第二件事是什么?”   薄宴抬头,“第二件事,是我们的私事。”   “我们的私事?”   “晚上等我一起下班。” ☆、第九章   隋安回到办公室给大家做了一大堆思想工作,重点就是工作上不要那么情绪化,鼓励大家认真工作。   下班时,隋安故意晚走十分钟,躲开高峰,趁着人少乘上总裁电梯,直接到了地下车库,薄宴的脸色不太好,许是等她等到不耐烦。   可薄宴到底还是没发火,隋安上车后,淡淡对司机说,“出发吧。”   薄宴不说话,隋安就更紧张,薄宴坐在座椅的中间,隋安坐得很靠边,身子几乎贴到车窗上,可还是能感觉到薄宴冰冷的气息。   他叫她做什么?去哪里?隋安可是都没敢问出口,包包里手机响了一下,是微信消息提醒,隋安立即翻出手机,终于能有点事做,不用心惊胆战地听着旁边人的呼吸声,简直太好了。   拯救隋安的是钟剑宏。   钟剑宏说,“牛排太硬,不好吃,晚上要吃章鱼丸子。”   隋安气不打一处来,“牛排再硬也是我排了好半天的队才给你买的,爱吃不吃。”   钟剑宏回,“晚上我要吃章鱼丸子,晚上我要吃章鱼丸子,晚上我要吃章鱼丸子。”重要的事情他说了三遍。   隋安回,“和薄宴在一起。”   钟剑宏这次是秒回,“你和薄宴在一起?”   隋安回,“我真的在薄宴的车里。”   钟剑宏秒回,“卧/槽。”   隋安回,“你到底要不要告诉我薄誉和薄宴之间的事?不然你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隋安捧着手机等了半天,钟剑宏才回了一条,“外面都说薄誉精神有问题,曾有很严重的精神病史,我就知道这么多。”   “可是我觉得薄宴好像喜欢抢薄誉的女人。”   “听说很多年前特么两兄弟就因为一个女的搞得水火不容,只不过后来,那女的死了。”   隋安看着那个死字,吓了一跳,刚要继续问,车子恰好在这时停下,隋安暗灭手机。   这是一栋建在山腰上的别墅,薄宴让隋安先进去,隋安自己走进玄关,地毯柔软,一个四十几岁将长发盘得一丝不苟的女人走了过来,“这位就是隋小姐?”   隋安点点头,“您好。”   “隋小姐,进门请先换鞋。”隋安看了看整洁的地面,脱了鞋,女人从鞋柜里拿出一款浅灰色拖鞋,“新为隋小姐准备的,您试试合不合脚。”   隋安微微惊讶,拖鞋正是她的尺码,穿着十分柔软舒服,显然薄宴早已经吩咐好一切,女人又说,“先生喜欢安静,隋小姐请不要随便乱走。”   “是。”隋安应了一声,女人才让她往里走。   女人转身去厨房,拿了一杯果汁放到茶几上。   隋安坐下,端详了一会儿这个冷清的大别墅,就有点害怕了,别墅装修和薄宴的办公室一样,黑白分明,有棱有角,丝毫没有家的温馨,冷硬得有些过分,隋安扭头看向玄关,薄宴正在换鞋,大衣脱下来递给女人,目光落到隋安身上,“上楼。”   “薄先生,有什么事您在这里也可以说。”隋安略紧张地站起身,尴尬地抿唇,想挤出一个从容的微笑却也不能,“上楼我想就不必了。”   薄宴打量她,然后淡然地说,“有文件需要你去书房签。”   “什么文件?”隋安刚问出口,就迎来薄宴一个你很啰嗦的眼神,隋安叹口气,“那,那好吧。”   隋安跟着他上楼,走进书房,他拿出桌上的文件,“没问题就签字。”   隋安接过,还没看一下,薄宴就下楼了,隋安肚子一边呼噜噜叫着,一边快速扫着那份文件。   这是一份有关五百万的“卖/身”合同。   隋安眼前一行乌鸦当空掠过,连忙追出去,“薄先生,这个我不能签。”   薄宴停下脚步,“签合同是为了保障你的权益。”   什么?   隋安显然没有接住招,隋安冷笑,“你强迫我卖,我还有什么权益可言?”   薄宴听了这话十分淡然地转身继续下楼,“签不签随你,我要你是要定了。”   隋安这几年签过不知道多少个合同,每一份合同都在确保双方获利的前提下才有可能成功,但是这份无疑是特殊的,因为甲方是薄宴,她就没有她选择的余地,隋安眼睛一闭,在纸上落下自己的大名。   签了字,隋安下楼准备走人,薄宴正在看报纸,隋安看看外面,这个地方打车是打不到的,公交更不可能有,隋安只好问,“薄先生,能不能先送我回去?”   薄宴抬头看她,“你想去哪?”   对视上他诧异的眼神,隋安有些郁闷,“我当然是回家。”   “回家有什么事?”薄宴皱眉,“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晚上,我不希望跟你回去睡那个不如我家厕所大的公寓。”   隋安承认,薄宴的回答让她再一次愣住了,薄宴应该不是不明白她的意思,她根本不想跟他待在一起,可是薄宴这样回答,很容易让她无话可说。   薄宴看了看腕上昂贵的百达翡丽,“时间不早了,去洗澡吧。”   “洗,洗澡?”隋安瞬间脑供血不足,脸色有些白。   “不洗澡,怎么做?”薄宴淡漠地看她,语气理所当然。   谁要和你做,谁特么要和你做?   “我说过我有洁癖。”薄宴说得心安理得。   隋安不知所措了,“薄先生,可不可以……?”   薄宴回头看她,很认真地看她,隋安硬是没说出嘴里的话,她连合同都签了,还立什么牌坊?良久才憋红了脸,“薄先生,我觉得吧,这件事情咱们可以先缓缓。”   薄宴果然立马不高兴了,“隋小姐,我花五百万不是为了让你回家好好睡觉的,现在已经很晚了,我也不想再叫别的女人过来。”   隋安无语,薄宴的意思很明显,他现在有生理需求,而面前又有合适的女人,他没必要憋着。   薄宴把她拎进浴室,“别磨蹭,我的忍耐度只限在十五分钟之内。”   他打开花洒,水哗啦啦地冲下来,隋安浇成了一只炸毛的小狗,薄宴甩上门。   热水哗啦啦地冲刷着,发丝粘在脸颊,隋安坐在浴缸边上,浑身湿透。   有一句话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当初惹到薄宴,就惹了一身的麻烦,连自己也搭进去了。   事情一件一件接踵而来,根本没给她反应的时间,现在想回到原点,已经不可能了。   十五分钟后,隋安走出浴室,像是一份热气腾腾的快餐,马上要交给客人吃干抹净。   薄宴正坐在沙发里看时代周刊,听见声音回头看一眼隋安,眼神立即暗了下去。   隋安指甲抠了抠裹了两层的浴巾,里面还穿了自己来时的衬衫,澡是实实在在地洗过了,薄宴的话她都听了,只是薄宴又没说不能多穿点。   薄宴放下杂志,“你不热?”   “不热。”隋安干挺着一张蒸得通红的小脸正经八本地说。   “随你。”薄宴一副不在意的表情,“脱掉一层衣服的时间或许需要一分钟,但脱掉两层三层,或许只需要两秒。”   用撕的就好了。   隋安咬了咬嘴唇,心里打鼓,“薄先生,我觉得吧,我们之间的关系发展的太快了,你看我们现在还不熟悉,实在很难坦诚相见啊。”隋安试图说服这头狼。   薄宴摇头,“我认为已经很慢了。”薄宴凝视她,“你不是对sec的业绩很了解,sec今年的收入超过六百亿,平均每月五亿,每天一点六亿。”   薄宴看看腕表,继续说,“我在你身上已经浪费了将近五个小时,你要不要算算值多少钱?”   隋安瞠目结舌,这怎么可以是这个算法?她的数学一下子都还给了老师,她什么都不会了。   “隋小姐,你现在是不是心慌气短,头晕眼花?”薄宴唇角流露出一丝清凉笑意,“我看你究竟能忍多久。”   隋安果真有这种症状,虽然是冬天,可薄宴的房间很温暖,她折腾这么久,说不热可真是太扯了,通红的脸色已经泄露一切。   隋安索性把浴巾扔到地毯上,“薄先生,你看过有关性/爱的一篇很出名的论文吗?”   薄宴看着她,似乎有点兴趣,隋安就说,“和陌生人不愉悦的做/爱极有可能会影响以后的性/生活质量。”   薄宴不置可否,“说下去。”   “我们虽然不算是陌生人,至少不是熟人,如果因此影响薄总您以后的生活,得不偿失。”   说完,隋安深呼一口气,没错,她自己瞎编的,她自己都觉得太扯了。   薄宴说,“我认为论点中的重要命题是不愉悦,我们应该会愉悦。”   隋安彻底崩溃。   薄宴把她压在床上的那一刹那,隋安想起季妍说过的话,薄先生只上处女。   她做最后挣扎,“薄先生,我不是第一次。”   薄宴连头都没抬,“跟过薄誉?”   隋安愣了愣,“薄先生不是只喜欢处女?”   “那只是谣言。”   他说完,隋安只觉下身剧烈的疼痛传来。 ☆、第十章   第二天,隋安醒来,身上的疼痛让她感到整个世界都如此荒芜。   白色的床单上那片鲜红十分刺目,隋安双手附在脸上,任发丝凌乱地垂在肩头,不就是一层膜?她要给自己足够的心里暗示,才能让自己不再害怕。   她想起昨晚薄宴的表情,真是比她现在还糟糕。   薄宴说,“骗我?嗯?”   隋安疼得忍不住尖叫,声嘶力竭,她绝不是那种默默承受和忍耐的人,她眼前天旋地转,她的惨叫却丝毫没将他的情/欲消退,“薄宴,上弟弟的女人是一种什么感觉?邪恶的满足感?”   薄宴的汗滴在她脖颈和锁骨上,“不是满足感,是快感。”   隋安指甲掐住他肩膀,“你心里有病。”   薄宴说,“也许吧。”   隋安经常把薄宴形容成一匹狼,但这一夜,薄宴更像嗜血的吸血鬼,在被骗之后,贪婪地、永无餍足地索取。   女人敲门进来,送来早点,“隋小姐请用。”   隋安捋了捋头发准备起身,女人又说,“薄先生已经出去了,您在房里用餐吧。”   隋安点点头,“知道了。”   人在疼痛时,身体里的能量就会消耗更快,隋安把早点吃完,身体还是乏,周末她不用上班,窝回到床上一直睡到中午。   下午钟剑宏打电话来,让隋安去看他。   钟剑宏躺在床上输液,气色比之前好了很多,隋安进去把包放下,“情况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出院?”   “至少半个月。”钟剑宏看了看她,从脸瞧到鞋尖,她今天看上去不太一样,发丝有点凌乱,脸色也不好看,钟剑宏想起昨晚的对话,忍不住问,“隋安,你昨晚跟薄宴……?”   他语气试探,话说到一半又停了,尴尬的气氛渗到骨子里去,隋安沉默。   “擦。”钟剑宏一拍大腿,几分痛惜地撇过头去。   “我再次尝到了不能反抗的滋味。”隋安眼圈开始泛红,她幽幽地盯着地面,“就像当时我阻止不了他砍下你的手。”   钟剑宏也沉默了,良久才说,“跟了这种人,你要学着长点心眼。”钟剑宏一副担忧表情,“抽屉里的文件你拿出来。”   床头上一个不大的抽屉,隋安拉开,拿出里面的黄色档案袋,“这是什么?”   “看看就知道了。”   隋安打开,里面是很厚的一叠照片,“季妍?”   照片里季妍似乎正在度假,可脸色苍白,人看上去也很虚弱,躲在日光的暗影里,神色痛苦。   “季妍这是怎么了?”隋安惊惧地一张张往下看,速度很快。   “同行跟去偷拍的,这是夏威夷的一家疗养院,薄誉下手够狠。”钟剑宏从床头抽出一支烟,“来一支?”   他知道,隋安这样的女孩,尤其在害怕的时候更会想要吸烟。   隋安接过,从包里翻出打火机,“她身上看上去没有伤口,究竟是什么病?”   钟剑宏正在点烟,闻言抬头看她,目光看起来意味深长,隋安心口忽悠地一颤,“怎么,是恨难治的病?”   “子宫被利器划烂了,就算养好了也……”   隋安夹着烟的手指颤了颤,肌肉不住地抖,“真特么不是人,他心里有病,他绝对有病。”   “你有没有想过薄誉会怎么对付你?”钟剑宏看着她,“季妍都没能幸免,薄誉会轻易放过你?”   隋安一愣,猛地吸了一口烟,“我不知道。”她语气有些败坏,“或许,他现在已经在报复我了,这更像是一场他们兄弟之间的游戏,而我是手里的道具。”   隋安想起薄誉说过的话,他喜欢季妍,所以为季妍报仇,他同时也恨季妍,所以让她受到惩罚。   隋安把最后一口烟吸进肺里,“薄誉私自签了sec和我们所的合同就是最好的证明,他想把我拖下水,像季妍一样搅入他们之间的战争。无论最后他们谁胜,我都是死得最惨的那一个。”   钟剑宏吐出一口眼圈,“项目别做了,你赶紧离开b市。”   隋安攥紧手心,“我不会待太久。”   钟剑宏掐灭烟,“照片看过就烧了,我不想再趟这浑水。”   “季妍就这么毁了?”隋安还是不敢相信。原本是容貌姣好的明日巨星,如今落得这步田地。如果她没有曝光,是不是……?   “娱乐圈是一个更新迅速的圈子,每天都有新人出来,一张脸就算再有辨识度,一两年不被镜头追逐,一定会被观众遗忘,她想再出来,难啊,而且她又是这种情况。”   隋安沉默。   “既然已经跟了薄宴,就学会卖乖,别脾气硬得跟个烈士似的。想让一个男人心疼你,就得软得像水。”钟剑宏顿了顿,“也许,薄宴是你今后的靠山。”   “我走了。”隋安把烟掐灭,提着包走人。   “隋安。”钟剑宏喊住她,“别把自己当成圣母,你不需要为任何人的颓废和失败负责任,路是季妍自己走的,与你无关。”   换句话说,就算隋安没有曝光,薄誉就不会发现吗?   但,隋安难道就一点责任都没有了吗?   隋安头也不回地冲出去。   隋安开始正式在sec上班,公司为她的项目组提供了一个多功能办公场所,环境优越。   组里除了小黄等四名助理,其他都是业务精英,工作按部就班、井然有序。   对于sec来说,大部分工作人员还是敬业的,容易沟通的,但也不乏少数难搞的人,比如销售四部的孙天茗。   隋安怎么说也是项目负责人,这个孙经理至少还要给些面子,但组里的其他人就不同了,她恐怕鼻孔要仰到天上去。   “听说销售四部的业绩,年年都超过其他部门30%,有这种成绩,人家傲慢点也很正常。”小张一边在电脑前敲着文件,一边安慰小黄。   经过上次的失败经历,小黄学乖了,上午在茶水间碰到孙天茗,故意先说话缓和关系,“听说孙经理业绩过了亿,在sec算是骨灰级销售了,孙经理真是难得的人才啊。”   小黄本是□□裸地想拍马屁,方便以后工作顺利进行,以至于连个草稿都没打,孙经理大白眼翻得要把眼珠子带出来,“说什么呢小黄,我们部门的业绩也就是一般,再说就算比别的部门稍微好一点,那也是部门里全体工作人员的成果,功劳怎么能算在我一个人身上呢?”   孙天茗怎么会不知道小黄这点心思,就是因为吃透了小黄,才当着好多同事的面把话说得跟月亮一样圆。   小黄吃了瘪,还锲而不舍地转移话题,“孙经理喜欢喝什么口味的咖啡?尝尝我的这咖啡怎么样,我朋友专门从国外带回来的蓝山咖啡,我亲手磨好了带来的。”   结果孙经理说,“咖啡这种东西喝了伤胃。”她转身往外走,“哦对了,你们项目组工作这么闲吗?”   小黄绷住没骂她,回来一脸委屈相,“这特么说的也是人话?我这么贵的咖啡喂狗也不喂她。”   所以小张就一直在安慰她。   隋安把笔记本一关,“大家都不要抱怨了,我们在社会上总要经历各种各样的人和事,这种人的存在对我们来说也是一种激励和磨练,以后工作上有什么问题,先和我说,我去和她pk,至于平时见面,不要多说废话。”   隋安带队两年,这种问题经常遇到,知道官方话还是要说两句,隋安又说,“小黄,这个项目你受了委屈,大家也都辛苦,回头我请大家吃饭。”   小黄继续委屈脸,“老大,冲锋陷阵这种事还是留给我们去做吧,而且老大,我们也不想总让你破费。”   “少来。”隋安看了看腕表,“午休时间,吃饭。”   的食堂不错,有几个招待客人的包间,厨子都是酒店请来的,项目组平时都是在1号包房用餐,陪客的一般是陈明仕,但大概是最近和销售四部关系闹得太不好的原因,孙天茗也来了。   “隋经理,别看我们这里是食堂,但厨师的手艺绝对不比五星酒店差,而且我们这里所用的食材都是最新鲜的。”菜上齐,陈经理开始为隋安介绍。   “您真是客气了。”隋安点头笑。   门口食堂员工送进来四瓶一斤茅台,隋安脸笑心不笑地扫了一眼,这特么是想喝晕她呀,在公司就敢设鸿门宴?员工礼貌地给每人倒酒,酒香扑鼻而来。   “隋经理,我来提一句。”陈明仕举杯,目光扫过在坐的所有人,“对于sec和s来说,这是第一次合作,在项目招标的过程中,我们了解到了贵公司的实力,在这半个月的相处中,我看到了贵所的诚意,以及隋经理的努力,我坚信隋经理有能力把项目做到最完美,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愉快。”   说完,陈经理将一杯白酒喝尽,“大家随意。”   隋安没想到陈明仕会这么猛,但既然陈经理把话都说到位了,隋安也得把面子给足了,当即跟着把酒喝完,项目组的其他人大多只喝了一小口,陈经理按动转盘,“大家尝尝龙虾。”   “陈经理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咱们公司一贯的规矩你怎么都给忘了?”孙天茗指了指那几瓶还没开封的茅台,食堂员工立即会意,给她开了两瓶。   “孙经理,我们是来工作的,这中午喝得醉醺醺,下午影响工作。”小黄不太高兴,经过上午的事,对她更有敌意。   “隋小姐也是做业务的,酒桌上应该不会逊色,这两瓶酒怎么能喝倒她?”孙经理接过茅台,压根没把小黄放在眼里,径直走到隋安身边倒了三杯酒,“我们sec的销售员在外面都有个规矩,见面三杯酒,老话说入乡随俗,隋经理应该会给我这个面子吧?”   “那是你们销售部的规矩,跟隋经理说不上这个。”陈明仕在一旁有一些不高兴,他叫她来是为了缓和关系,不是刁难的。   “陈经理这话可错了,隋小姐的团队来了不到两天,对我们销售部的情况是再三关切,我今天必须好好跟隋小姐喝几杯。”   “孙经理,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小黄毕竟年轻,非常激动,夫妻之间还吵架呢,两个公司员工短时间内无法磨合产生摩擦是很普遍和正常的事,可这个孙经理在酒桌上这么提,有些太过分了吧。 ☆、第十一章   “小黄,我们怎么能拒绝孙经理的好意?”隋安笑容不变,声音却冷了下来,起身连着把三杯酒灌进去,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她只觉小腹瞬间燃烧了起来,她接过小黄递过来的纸巾,沾了沾嘴唇,“孙经理,您请。”   孙经理见过不少市面,可像隋安这么狠的女人没有几个,一般人都会再三推脱,或者不了了之,大不了闹个脸红,她居然二话没说就喝了,孙经理嘴角抽了抽,逼上梁山不得不喝了。   隋安坐下,连头都没抬,手指转了转酒瓶,只见瓶子上面写着酒精浓度52度,直到余光看到孙天茗也把三杯酒喝光,才抬起眼睛对小黄说,“我听说咱们项目组最近工作不太顺利,总有人不合作,怪我平时对你们太放松,你们都太不懂事,孙经理对咱们项目组爱戴有加,连敬杯酒都不会?”   小黄没反应过来,一脸不愿意地小声嘀咕,“姐,你是不是喝醉了,你还让我们敬她酒?”   “小黄,孙经理怎么说也是sec的骨干,人家大人有大量,不会跟你计较,你放心去敬酒吧!”隋安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   这时小张说,“我先敬吧。”说着人已经起身,“孙经理既然都说了是sec的规矩,我们也不好扭捏,咱们项目组和你们销售部平时接触最多,以后还要您多多关照,我敬孙经理三杯。”说完,小张也连干了三杯。   孙经理脸色沉了,沉成了猪肝色,还拼命端着不黑脸,“都说强将之下无弱兵,小张也挺能喝的啊,好,这杯我干了。”   但是,孙天茗这次只喝了一杯就喷了,酒花呛到嗓子里,咳嗽了很久。   隋安说,“孙经理不要太拼命,差不多就行了。”眼睛却瞥向小黄,意思是你报仇的机会来了,小黄这下可全明白了,起身,“孙经理,为了表示对您的敬意,我也敬您三杯。”   孙天茗整张脸黑成了铁锅,喝了憋屈不喝没面子,隋安指了指小黄,“你看孙经理都这样了,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小黄摇头,“孙经理,前些天我的确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要是原谅我了就把这杯酒喝了。”   孙天茗无奈,酒桌上半小时,孙经理是一片菜叶也没吃到嘴,项目组十三个人,如果每人都“敬”她三杯酒,她今天可要去医院过夜了,到底隋安不想把事情闹大,最后不了了之了。   这边隋安和小黄小张吃着龙虾,那边孙天茗先撤了。   陈明仕脸色不好,他夹在中间不好做,可这事也怨孙天茗,不做死不会死嘛,陈明仕客气地转动转盘,“来来来,大家都尝尝这道菜,这可是原本aa酒店的招牌菜,现在已经没有其他人能做出来,味道别提多正宗。”   隋安朝着小张说,“孙经理一个人出去有没有人照顾,你快去看看。”隋安在这方面不能说做到滴水不露,却也不能让人挑不出来太大毛病。   小张点点头,一副你放心吧的表情。   隋安平时虽然能喝点酒,可是这毕竟是空腹喝了五六杯五十多度的,眼前也是晕乎乎地,正准备大快朵颐,包房的门却一把被推开,“隋小姐总不接电话是什么毛病?”   门口薄宴的脸上大写的愤怒,隋安刚扔进嘴里的虾仁还没嚼烂就吞了下去,“薄、薄总找我?”   “出来。”薄宴嘭的一声关了门。   大家好奇地看向隋安,隋安一副我也不懂为什么发脾气的表情,在起身前,快速又夹了两块虾仁扔进嘴里。   薄宴已经进了电梯,总裁专用梯,电梯门还开着,隋安往他那张冰山脸看了看,他不会是在等她吧?   她想了想,不是嫌她脏,不让她乘吗?   借着点酒劲,隋安大步一迈,头发一甩,进了普通客梯,在电梯门快关上的那一刻,隋安看到薄宴眉心的黑雾已经聚在了一起。   隋安掐了自己一把,脑子没坏吧?她看了看电梯的反射面,自己脸颊微红,皮肤细嫩,眼皮有些睁不开,困。   这酒,上头。   隋安头晕得厉害,尤其喝了酒再乘电梯,觉得脑袋里面像安了定/时/炸/弹,额头上的血管扑通扑通地跳。   电梯门打开,先扑上来的是汤扁扁,她今天的装束中规中矩,“薄总一直在找你,你怎么在公司喝得这么醉?”   她有些激动和兴奋,隋安恍惚地看着她那张充满玻尿酸的脸,忍不住问,“扁扁,你这脸动过几刀?”   她没看到汤扁扁愣住了,脸色已黑,她还伸出手指捅了捅她的胸,“你隆胸了吧,你以前可没这么大。”   同事的目光都若有似无地飘过来,汤扁扁吸了一口冷气,“隋安,我不认识你。”   隋安摸了摸头发,一脸无辜地看着她,“别闹了汤扁扁,你怎么会不认识我,你的事我可是一清二楚,那个男生叫什么来着,叫什么亮的,第一次可是被你推倒在……”   汤扁扁忍无可忍地捂住她的嘴,“这是喝了多少假酒?人品这么不好,怪不得孙经理那样的人都被你耍了。”汤扁扁拉着他到了薄宴门口,一把将她推进去,人生总算清静了。   隋安被推进去,谁知道一下撞到薄宴怀里,她本来就晕,这一撞眼前更晕了,她在他怀里蹭了一下,就被薄宴一把推开,“什么怪味?”   隋安撞到身后的门上,揉着手臂,鼻子凑到自己肩膀上闻了闻,“哪里有什么怪味?”   发丝零碎地散下来,女人半醉半醒中的动作看起来相当撩人,薄宴喉咙一滚,上前一步把她按在门上。   隋安愣了愣,可在看见他那双黑漆漆的眸子时,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她就那么抬起手摸了摸薄宴的脸颊,“薄先生,你们sec这块骨头可是够难啃的。为了讨您高兴,我可是都卖身了,现在还要在公司里跟那种没格调的女人喝酒,你究竟怎么才能放过我呀?”   薄宴拿掉她的爪子按在门上,“上班时间喝得这么醉,这就是你每天挂在嘴边的专业素养?”   隋安一脸痛苦,“疼,疼……”她很瘦,手上骨头很多,薄宴的力气太大,手指骨磕到门上,好疼。   薄宴握住她的手,隋安疼痛缓解,眼神迷离地笑了笑,“薄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我没跟您弟弟上过床,是不是那天晚上没能满足您想要的快感,所以您专门派孙天茗这样的女人来找我麻烦?”   她神态妩媚,脸颊绯红,薄宴皱着眉头,这个女人说话从不直接不往重点上说,只会用讽刺和挖苦的语气,意图勾起薄宴的一腔愤怒。   她保持着媚眼如丝,又说,“薄先生,您知不知道,您真是我隋安这辈子见过的,最low的男人。”   曾经有很多人用很多词来形容薄宴,不乏辞藻精致的溢美之词,也不缺鞭辟入里的讨伐声,low这个单词的确是独树一帜。   她小脸干净白皙,发丝柔亮垂在耳际,光看模样让人想起温顺的绵羊,但这骨子里真是一点不容人的。   她没有等到薄宴的愤怒,自己反倒支撑不住,眼皮一搭一搭的合起来,困意席卷。薄宴垂眸将她压在门上,一口咬住了她的唇,她略惊讶地醒了些,瞪着眼睛看他,“薄宴,你咬我干什么?”   她声音很大,恨不得门外秘书室的人不知道似的。   他垂眸吻上她的唇,她扭动身子,“嗯,嗯,薄宴,你放开我,我,我喘不上来气。”   他冷了目,牙齿咬了一口她下颌,她呼吸急促,突然就哭了,“疼,疼死我啦,你别咬我,你咬我干什么?”   薄宴彻底受不了这个女人了,“你给我闭嘴。”   隋安痛苦地扭了扭身子,不小心碰动了身后的把手,“叭”的一声,门开了,隋安没站稳,往后跌,摔倒前还不忘两只爪子伸出来拉个垫背的,她一把扯住薄宴的领带,嘭的一声……   ……   “薄,薄总,您没事吧?”秘书室的门开着,里面所有人没敢抬头看这一幕,只有首席秘书腾地站起身,不知该看不该看地愣在当场。   薄宴趴在那个女人身上,那女人眉头紧皱着,嘴里哎呀疼疼疼地叫,薄宴烦躁地吼,“看什么看。”   秘书室的门立即颤巍巍地关上。   薄宴起身整理了领带,看着躺在地上已经昏昏欲睡的女人,一脚踢在她屁股上,“你这种女人怎么值五百万?嗯?” ☆、第十二章   隋安醒来的时候,正躺在沙发上,高跟鞋已经不知道踢飞到哪里去了,一条腿放在茶几上,一腿搭在沙发靠背上,这种睡姿实在难得,她转了转眼珠,看清了室内的环境,黑白分明的装修,看上去简单硬朗,她噌地收了腿坐直身,视线落到那个一直盯着她的人身上。   “薄,薄总,您怎么会在这里啊?”她头疼得厉害,身上发冷,说完她就反应过来,“对不起薄总,我,我那个……”   “滚出去。”薄宴皱着眉,视线回到一叠文件前。   隋安默默地朝他哼了一声,起身开始找她的鞋子,鞋子出现在茶几下面很正常,可是另一只为什么会在薄宴办公桌下面?   隋安脑补了一下她喝醉之后发生的事情,心脏忽悠地一颤。   还是先拿出鞋子要紧,现在,隋安看了看正在专心地看文件的薄宴,她只要这么走过去就可以了,可是隋安有点怂。   “你还在磨磨蹭蹭干什么?”薄宴抬头看她,她站在茶几后面皱着眉头手里拎着一只鞋子,模样有些滑稽。   “自己过来拿。”薄宴埋头。   隋安像是得到了大赦,赶忙两步窜过去,薄宴把她的鞋子踢出来。   隋安赶忙穿上鞋往外走。可是,怎么觉得自己的后腰和屁股怎么这么钻心地疼?   薄宴的秘书室制度严格,除了汤扁扁外都很专业,至少看上去都很专业,中午的事并没有传出去,隋安在办公室里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拿着包快速乘电梯往下走,却偏偏遇到了汤扁扁。   汤扁扁忍不住泛滥女人的天性,八卦地斜眼看她,“隋安,你跟薄总到底什么关系啊?”   “能有什么关系?”隋安捋捋头发,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反问,汤扁扁看她神色闪躲,撇撇粉红色的嘴巴,“别装了,你那几声叫比雷还响。”   隋安脸上火辣辣地烫起来,还硬撑着不承认,“误会,都是误会。”   “可惜我们薄总那么帅的一个人,怎么会跟你?”汤扁扁一脸惋惜地从包里拿出口红,对着电梯里的反射面给嘴唇上了一个艳红色,抿了抿嘴唇,然后抬手取消了隋安按的一层,“你家在哪,我送你。”   汤扁扁把口红扔进包里,又朝她扬了扬车钥匙,隋安可不想坐她的车,可汤扁扁已经挡住了电梯的那排按钮,她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汤扁扁朝她笑,“跟我走,卖不了你。”   那可说不准,隋安心想。   隋安跟着她来到地下车库,车库最里面停着一辆红色奥迪tt,在隋安心中诧异,汤扁扁居然这么气派,买得起这么昂贵的跑车,看来她这几年混得不错,曾经学校里的那个汤扁扁终于走上枝头当了凤凰了。   在隋安看来,这款车绝对可以算是风骚的代表了,可最绝b的是,当隋安从车尾绕到车前面时,居然看见驾驶座挡风玻璃上糊着一张巨大的打印纸,纸张大小不多不少能把驾驶座的视线全部挡住,上面几个巨大的加粗大字,“此处禁止停车。”   “搞什么啊?”隋安上去仔细一看,那打印纸是用强力胶水整张粘上的,根本撕不下来。   汤扁扁有些尴尬,“这,这个……”   事情是这样的,汤扁扁住的小区租不到停车位,每天苦逼抢车位的她,抢不到的时候,习惯就近停在楼下,楼下车位也很紧张,她停下的时候又不太考虑,所以每天早晨,都会早到逆天地接到电话,让她挪车,不然人家车开不出去。   汤扁扁觉着,就你会生气,老娘也很生气好不好,你是卖煎饼果子的啊,这么早去上班?   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五次之后,某位帅哥终于忍无可忍了,于是就在今天早晨,也就是同类事情发生第六次的时候,帅哥专门骑着自行车跑到距离小区一千多米的打字复印社,花了二十几元人民币制造了这么一张纸,又风风火火去超市花了十人民币买了强力胶水,这节奏绝对是誓死要把汤扁扁弄疯啊。   汤扁扁着急上班,趴在玻璃上搞了半个小时,愣是没把纸撕掉。   “小伙子真是用心了啊。”隋安膜拜,这必然是深恶痛疾到了不得不报复的程度,不然不至于这么费事费心地坑人,“你是怎么把车开来的?”   “你说呢?”汤扁扁把车门打开,坐了进去,“当然是把脖子伸出窗外,我一大早晨着急上班,却只敢时速三十,我容易吗我?”   隋安一点都不意外,印象中的汤扁扁的确就是这样,这些年她居然一点没变,不过,她可不想把自己的生命交给这个不靠谱的女人。   汤扁扁发动车子,朝她一扬头,“上车。”   “那个,我突然想起来我有饭局,谢谢你啊扁扁,今天就不用你送了。”隋安朝她安慰地一笑,然后夹着包快速落跑。   “哎,你给我回来——”汤扁扁扒着窗户喊,但隋安踩着高跟鞋的速度也不一般,很快就跑出车库。   在车库门口,正好碰见薄宴。   他的车从里面缓缓开出,司机把车停在她脚边,车窗落下,薄宴转头看她,“醒酒了?”   隋安脸颊微微发烫,“薄先生,今天不好意思。”   薄宴点点头,“我是sec的执行总裁,我没必要把私生活跟工作扯到一起,你跟孙天茗之间的矛盾,最好能尽快解决,我不希望耽误工作进度。”   隋安微微一愣,薄宴是在解释,孙天茗不是他派去跟她作对的,这倒是很让人意外。可是隋安想到这段日子她遭遇的一切,不免又心情不好,“薄先生,我想知道,为什么是我?这样做,真的很没劲。”   薄宴定定地看着她,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看来今晚你心情不太好,你今天不必去我那里了。”   薄宴转过头,车子发动,隋安抢步上前扒住车窗,“薄先生……”   薄宴回头看她,“明天有个私人聚会,我带你去。”   车窗关上,车子稳稳地开走,隋安站在原地,无奈地冷笑一场。   回去的路上,隋安给钟剑宏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能听见女人规则的喘息声,隋安觉得自己真是脑子坏了居然给他打电话。   “什么事?”   隋安本就心情不好,恨恨地骂他,“大白天的你能不能有点节制?”   “你这个小姑娘你怎么说话呢?”钟剑宏字正腔圆,“你一个小姑娘思想怎么能这么污?什么叫节制,哥这叫本能。”   “不、打、扰。”隋安挂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钟剑宏却又打来,隋安听见他按动打火机的声音,他的嗓音还带了点沙哑和性感,让隋安胳膊上起了不少鸡皮疙瘩,“你在哪?”   “刚到家。”她拿出钥匙开门。   “打电话有什么事?”隋安本想跟他诉苦,可是话冲到嘴边又憋了回去,“没事儿。”她进屋换了拖鞋,整个人仰在沙发上,“你们男人都是上半身衣冠楚楚,下半身禽兽不如。”   “靠。”钟剑宏骂了一句,不过想想这话,倒也没什么不对的,笑道,“你是不是在薄宴那里受了什么刺激?”   隋安一听这话换了个姿势,听见钟剑宏吸烟的声音,也摸起茶几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点燃,烟气冲进肺里的感觉,是那种麻痹般的舒服。   隋安嗤笑,“他有时候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条别人家的狗。”不但是狗,而且是别人家的狗,所以可以随便欺凌和羞辱。   “在这种男人身边放聪明些,别犯傻。”   隋安嗯了一声,便挂了电话,她倒是想聪明点,她智商也不低,可跟薄宴斗,她还缺了点经验和狠辣吧?   随便炒了两个菜,配了两罐啤酒,隋安想,安安稳稳过日子才是她一直想要的生活,上层社会,根本不是她能耍得开的。   喝了酒,她面颊微红,又点燃一根烟,倚着落地窗慢慢地吸起来。   她翻出手机,找到一个相当陌生却因为想到对方的笑容而变得莫名熟悉的一串号码,微微发呆起来。   良久,手指才按下去,电话很久才接通,“小安。”   对方冷静却又让隋安倍感亲切的声音让她呼吸不畅,“哥,好久没联系了。”   隋崇说,“爸爸的事结束了,我在郊区买了一套房子,过段时间装修好了,接你回来一起住。”   隋安非常意外,忙点头,“好好,我回去。”   电话通了大概只有一分钟,没说上几句话隋崇就说有事情,但隋安心里还是忍不住开心,当初柴莉莎说得对,她只信任隋崇。   可是,要如何能拜托b市这座牢笼? ☆、第十三章   第二天隋安上班,整个上午都没有销售四部的人过来,中午食堂里也不见孙天茗的人影,小黄这回开心了,“姐,那个孙天茗估计以后见了我们得绕道走。”   小黄是刚毕业的新人,不懂这社会上的事,以为孙天茗被隋安一个下马威就能给唬住,要真是那样,孙天茗可绝走不到今天的位置。但昨天饭桌上隋安的那点别人看起来不算什么的伎俩,在小黄这,那可真是太牛逼了。   “在社会上混,要时刻动脑子。”隋安搅拌了下杯子里的咖啡,“社会中什么样的奇葩都有,并不是你尊重她,她就会尊重你,大多时候,她会把你对她的尊重当成你好欺负,上学的时候老师告诉你人要善良,心灵鸡汤上说微笑的姑娘运气不会太坏,事实证明,那都是放屁,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运气坏的姑娘也是笑不出来的。只有达尔文的那句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才是真理,懂得应变,该狠的时候千万别手软。”   小黄听得眼睛都直了,“姐,你简直颠覆了我的人生观啊。”   小黄大学毕业都二十四岁了,实际上跟隋安没差多少,但以她的阅历和隋安比起来,叫一声姐的确不亏。   “你的人生观也可以从今天开始重新形成。”隋安背过身去,喝了一口咖啡。   隋安今年二十五,却长着一颗三十岁的心,别人羡慕她,可她却心疼自己,无奈,哪个女人不想一辈子天真烂漫地活着?   “姐,你谈过恋爱吗?”小黄凑过来。   隋安警惕地退开一步,盯着她,“你问这个做什么?”   “噗,不会吧。”小黄看着隋安紧张的神色,嘴里的咖啡差点喷出去,她拉着隋安的手臂,“姐,你真没谈过?我给你介绍一个。”   “那个……”隋安一时有点接受无能,微笑着拿开她的小手,“我暂时还,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小黄已经不是第一个给她介绍对象的人了,隋安捧着杯子若有所思,她想起薄宴,她现在算是他的人,即便他对她没有任何感情,可是薄宴毕竟是个男人,只要是男人,就不允许自己的情人再和别人纠缠,更何况是相亲,太明目张胆了。   “是我表哥,绝对一表人才,过年就从美帝国回来了,你就见一见吧?”小黄期待地问。   隋安想,过年的时候和薄宴的合约到期,或许那时候真的可以,她如果能谈场正经的恋爱也是好的,去见爸爸的时候告诉他,他一定会高兴,隋安若有所思地晃了晃搅拌棒,“那,到时候再说吧。”   “你答应了。”小黄乐得不行。   下午销售四部的男助理来过一趟,送来一大摞文件,隋安挨个翻了几下,神色跟着沉了下去,她明明都已经把资料所需要囊括的内容列清楚了,为什么还是准备得这么不充分?她把文件往桌上一拍,“这些资料都不满足要求,需要重新准备。”   男助理愣了,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隋经理,您说,什么?”   隋安指了指文件上的内容,“资料不满足我们的要求,请你回去重新准备。”   男助理摊开手,也有些怒意,“这些资料是我们部门几个女同志加班加点才整理出来的,您只看了几眼就断定不合格?”   隋安抬头看他,“那还需要我看几眼?”   以她的专业程度,看一眼足够了,不合格的地方,很明显。   男助理显然是认为隋安故意找茬,语气相当不忿,“隋经理,如果您说不合格,我们自然可以回去重新准备,只是这中间要拖多久我是无法估计的,您做好心里准备。”   哦,一个助理也敢威胁她了,隋安笑,“准备多长时间您尽可随意,只是如果耽误了我们最后出报告的时间,我不负责任,这个星期日周报上,我会向薄总说明情况,谁拖延时间,谁拖了后腿,别怪我没提前打招呼。”   男助理无言以对,捧起文件走人了。   小黄看了看嘭得一声合上的门,忍不住问,“姐,这不好吧?”矛盾很可能因为这一句话就激增,到时候怕是一发不可收拾。   隋安没抬头,“认真工作。”   小黄哦了一声,眼睛撇向小张,小张探过头来,“老大对待工作向来严谨,你慢慢就习惯了,而且,像销售四部这样的,不给点颜色瞧瞧就是不行。”   小黄当然知道,可又担心孙经理那货不好惹。   隋安却一个没事人似的,突然合上电脑,站起身,“我今天有事,你们该加班的自觉加班,不该加班的早点回去休息。”   大家忙起身把老大送走。   隋安心里一直惦记着薄宴说要带她参加私人聚会这件事,所以不敢怠慢,早早地结束工作,直奔总裁办公室,经过前几次,秘书们已经不再拦隋安,隋安走到办公室门口,刚要敲门,里面却传来说话的声音。   “哥,你喜欢隋安?”男人声音很气愤,隋安知道,这人是薄誉。他回来了。   “老头子的病情如何?”薄宴冷声问,像是没听见薄誉的指责。   “你已经和她在一起了?”薄誉追问。   “我问你薄焜的病情如何?”薄宴的声音又冷了几度,不急不沉的语气,莫名地就给对方造成压力。   “已经稳定了。”薄誉的气势弱了下来,“在家里疗养一段日子,就能痊愈了,爷爷想见你。”   “他想见我?他是想收拾我,我在国内,他鞭长莫及,开始担忧了。”薄宴说。   “哥,你真的和隋安在一起了?”   许久的沉默,薄宴终于开口,“没错。”   “好。”   在薄誉心里,一定很愤怒,可是他却只说了一个好字,隋安心里开始狂跳,不由得攥紧了手心。   突然,门被推开,隋安抬头,迎面的正是薄誉,他看着她的眼神幽深而可怕,隋安心脏漏了两拍,退了两步。   薄誉却突然笑了,原本僵硬的脸,突然温柔地笑,使得肌肉看起来有些扭曲。   “隋安,我们又见面了。”他靠近她,站在她面前,脸颊贴近她,“这些日子,你有想起我吗?”   他声音有如梦魇,隋安害怕地又退一步。   “隋安。”薄誉笑容满面,他没有发出声音,可嘴型却异常明显,他还说了四个字,隋安险些跌倒。   他说,你死定了。   薄宴这时走出来,环住隋安的肩膀,“过来。”   薄誉微笑着进了电梯。   隋安被薄宴半拖半抱着进了办公室,门锁合上,隋安脸色惨白,这场戏她已经入了戏,她不想演,也得演下去。   薄宴看了看她一身西装套裙,“晚上是私人聚会,你穿成这样子不行。”   隋安还沉浸在薄誉那个眼神里,薄宴的话就没有听见,薄宴神色冷了下来,“你在我面前走神?”   “没,没有。”隋安摇头,“薄总刚刚说什么?”   “盒子里的衣服,换上。”薄宴指了指茶几上的盒子,隋安缓过神,目光落在上面,logo很特殊,猜测是设计师的高定,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件白色蕾丝长裙。   薄宴喜欢这种风格的衣服,想必是喜欢清纯的女孩子,隋安臆测着,拿着裙子起身往外走。   隋安身材高挑,很适合穿长裙,她样貌又好看,穿上白长裙应该会自带仙气,只可惜她受社会熏染,早无清新,所以看起来二分古怪三分不搭调。   薄宴似乎不太满意,他只略扫了一眼,什么也没说。   那是一家很高档的西餐厅,隋安跟着薄宴走进去,整个一层似乎都被包了下来,一对年轻夫妇已经到场。   她们对薄宴很热情,薄宴却始终一张僵硬脸,像打了多肉毒杆菌,完全没有表情。   隋安礼貌地和夫妇打招呼,坐在了薄宴旁边,薄宴不说话,隋安也不好多说。   “阿宴,约你可真难,这都半年没见了,你也不想我。”女人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身材微胖,是那种非常会胖的一类女人,胖得匀称,腿细腰细,鹅蛋脸,皮肤白腻。   只这么一句话,就让隋安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这是什么节奏,女人的语气是在一本正经地勾搭?隋安看看女人旁边的男人,男人好似没听见一样,埋头为女人切着牛肉。   “最近公司很忙。”薄宴说,那模样就好像多说一个字,他会死一样。   女人却不在意,笑容满面,“也是,老爷子不放心你,你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也理所应当。”   薄宴坐在旁边切着牛肉,沉默了一会儿,女人又说,“阿宴,你女朋友可真漂亮。”   薄宴回头看了一眼隋安,好像试图验证女人的话,随即说,“一般。”   女人笑了,看向隋安,“阿宴要求一向高,你别介意。”   隋安摇摇头,她能介意什么。   “来时,阿誉也跟我提起他的女朋友,不会就是……”她目光略过隋安,飘向薄宴,小心地问道,薄宴脸色更加不好。   “阿宴,你还没忘记以前的事吧?妤儿她……”女人话说到一半便适可而止地停下,不动声色地将一块牛肉放入口中,优雅地咀嚼,眼睛盯着薄宴。   隋安直觉这个妤儿一定是薄宴的雷点,果然薄宴“啪”地将刀拍在桌上,这时男人尴尬地用手肘怼了一下女人,“你提这些做什么?”   薄宴点燃一支烟,伸手揽过隋安的肩膀,“我女人很敏感,你在她面前提别的女人,她晚上会和我闹。”   薄宴吐了口烟圈,自然得好像是真事儿一样,他回头看隋安,隋安微微张着一张小嘴,眼睛瞪成圆形,倒有几分可爱,薄宴吻上她的唇,轻轻那么啄了一下,隋安没敢闪躲。   女人多少有些尴尬,“我以为阿宴你是个念旧的人。” ☆、第十四章   薄宴吐了口烟圈,自然得好像是真事儿一样,他回头看隋安,隋安微微张着一张小嘴,眼睛瞪成圆形,倒有几分可爱,薄宴吻上她的唇,轻轻那么啄了一下,隋安没敢闪躲。   女人多少有些尴尬,“我以为阿宴你是个念旧的人。”   薄宴在水晶缸里磕了磕烟灰,“那要看是什么人。”   女人抬眸看他,眼神极其妩媚,隋安心口一震,靠,这尼玛什么情况?以一个女人敏锐的直觉,这其中必然有奸/情啊。   她老公那么大一顶绿帽子,绿得都快成一幅油画了,可那男人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因为过于震惊,隋安切牛肉时,手肘不小心碰掉了餐巾,隋安迅速埋身去捡,桌面下女人已经脱了一只鞋,穿着黑色丝袜的脚尖正在蹭着薄宴的小腿,一路向上到大腿,再然后……   隋安看了看薄宴老/二的位置,震惊地咽了口唾沫。   隋安心口砰砰直跳,看见这样的一幕,她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她迅速起身,女人正在看她,那笑意里充满了敌意。   薄宴一把搂过隋安肩膀,“餐巾掉了不用去捡。”招呼服务生过来,服务生托盘里盛着干净的餐巾,薄宴细长的手指捉住一角,利索地抖开,亲自帮隋安擦了擦并没有脏的嘴角。   隋安当真受宠若惊。   女人尴尬地笑,“没想到阿宴也会这么温柔。”   薄宴的意思好像很明显,他想利用隋安让那女人知难而退,至少隋安感知到的就是这种情况,那么,不如放个大招,省的她还要面对这女人把牛排吃下去,她从薄宴手中接过餐巾沾了沾嘴唇,很正式地说,“因为我怀了他的孩子。”   当即,女人变了脸色,连薄宴也变了脸色。   隋安蒙/逼了。   薄宴没表态,只是表情冷得吓人,“我去洗手间。”隋安还没有反应过来,薄宴起身就那么走了。   女人朝隋安笑了笑,“老公你陪隋小姐聊会天,我也要去洗手间。”女人点了下头,就扭着圆润的小腰走了。   餐桌上一时间剩下两个人,气氛相当尴尬,隋安情绪接近崩溃的边缘,薄宴他这是什么意思?她猜错了,弄巧成拙了?   对面的男人试图想跟隋安聊点什么,可他显然不是聊天的材料,好久都没有找到合适的话题,气氛越发不自然。   这样笨拙的男人,怪不得那个叫梁淑的看不上。   隋安也不想跟他多说话,埋头摆弄手机,可眼睛盯着屏幕看了好久,心思却还念着刚才的事,薄宴和梁淑两个人都没回来,看了看时间,已经十分钟过去了。   隋安心里冷笑,薄宴和梁淑到底在干什么,洗手间羞耻play?她和梁淑老公可都坐在这呢,当她们都是死的啊?刚刚她还真是会错意。   隋安心思百转,真想知道被这个赵先生一下子撞见她俩的好事,薄宴会是什么表情?   隋安心里打定主意,看了看正专心吃东西的赵先生,目光转而又落到餐桌上漂亮的台布,手指轻轻一卷,猛一用力,桌布抽出一大块,哗地一声杯盘相撞,红酒杯瞬间倒了下来,隋安反映迅速,站起身,男人正专注地吃东西,没来得及躲开,红酒洒了满身。   隋安连忙歉意地抽出纸巾递给他,“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您看看我,毛手毛脚的。”   男人果然没想太多,一边摆手一边说,“没关系,你也不是故意的,只是,这酒渍……”   “赵先生还是去洗手间擦一下吧。”隋安皱着眉头,一张无害脸,“不然干了不好洗。”   男人反倒歉疚,“独留隋小姐一人在这里,实在不好意思。”   “您没怪我,怎么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了?”这个迟钝的男人,是不是太憨厚了,隋安叹气,“您请便。”   男人一边擦着衣服一边去了,隋安看着他去的方向,又倒了一杯酒,一口饮下,拿着外套,匆匆往外走。   隋安想,薄宴应该感谢她,不然他可就成了勾引少妇的第三者。   可隋安还是做贼心虚,当了回心机婊,就没法再坦荡荡,隋安赶紧搭了电梯下楼,深夜里冷飕飕,隋安小跑着往回走。   这个西餐厅离市区很远,不好打车,隋安抱着手臂一边跑一边回头,白色的长裙很快就被冷风打透了,隋安一阵一阵地哆嗦。   隋安毕竟穿着高跟鞋,跑得很慢,身后突然响起引擎轰隆的声音,隋安回头,路口一辆法拉利瞬间飘移过来,她眼睛都快被那两个车灯晃瞎了,隋安不由得又是一个寒颤。   法拉利看到她不但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反而加速,百公里内提速不到三秒,直奔她飙过来。   隋安吓丢了魂,引擎轰轰的声音穿破了她的耳膜,眼前盈满刺眼的强光。   “疯子——”   就在隋安觉得她活不成了的时候,只听“撕拉”的巨响,法拉利停在她膝盖前一公分的位置,隋安垂头去看,身上的肌肉全部僵硬起来。   车窗落下,薄宴的脸很冷,“上车。”   隋安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动,薄宴皱眉,“快点。”   隋安还是没动。   薄宴大步走下来,摔上车门,走到隋安面前,她脸色苍白,嘴唇发抖,抬头看着他时眼中的惊恐还没散去,显然是被吓坏了。   薄宴去拉她的手臂,她的手冷得像冰块,他再拉她,她整个人就瘫软了下去,薄宴惊讶地一把拖住她,攥着她的肩膀,“就这么点胆子,也敢在我面前胡作非为?”   薄宴冷哼一声,弯身将她抱起,丢到副驾驶上,然后上车,打开空调,发动车子,一串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沓。   暖风徐徐吹到隋安冻得惨白的皮肤上,她深深地打了几个寒颤,人也缓了过来,她有些委屈,却什么都不敢说。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薄宴侧头看了看她。   隋安撇嘴,许是冻昏了头,才说,“你这是被人捉奸在案,恼羞成怒。”   “你说什么?”薄宴猛打方向盘踩刹车,法拉利歪歪斜斜地停在路边。   隋安没系安全带,身子往前冲,头撞在玻璃上,痛得眼前发黑,可男人那股危险的气息越来越近,隋安不得不睁开眼。   “别以为你们在洗手间做了什么别人都不知道,那女人的老公还在场,你们也太过分了。”隋安挺了挺胸,理直气壮。   “呵。”薄宴冷笑,“我们在洗手间做了什么?”   隋安皱眉,“那女人那么恶心,我帮你脱了身,你应该感谢我才对,可你的反映让我觉得是我坏了你的好事。”她语气有一丝轻蔑,薄宴愣了愣。   “自作聪明。”薄宴瞪了她一眼。   “薄先生,您不会真的喜欢梁淑吧?”隋安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冷漠的薄宴,他喜欢的类型原来是体态丰盈的少妇。   薄宴没说话,回身仰在座椅上,点燃了一支烟。   他和梁淑之间,不能用爱情这两个字来形容。   隋安刚从惊吓中走出来,闻到了烟味,就馋了,“能给我一支吗?”   薄宴看了看她,把烟盒递给她,她翻开一看,已经是个空盒,一支都没有了,隋安巴巴地瞅着薄宴,只见他朝窗外吐出一个烟圈,一点点扩散开,他回头看她,“想要?”   隋安点点头,薄宴又吸了一口,把剩下半支递给她,她怀疑地看着薄宴,他今天有些特别,她没多想,接过去,双指夹着烟,吸了一口,模样十分享受。   她手指尖细,是那种很漂亮的类型,夹着烟的动作不算老练,但也没有很青涩,总之恰到好处,薄宴看着这样的隋安,心里竟然微微一动。   她嘴唇红润,正在吐烟圈,皮肤白皙,她正仰着头,脖颈拉的修长,胸口正在缓慢地起伏,白裙子隔着的胸脯若隐若现。   只吸了两口,烟就快燃尽了,她好像还没有尽够,贪婪地嗅着空气里的烟雾余香。   薄宴视线再次回到她的胸口,修长的手指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把烟夺过来掐灭,扔到窗外,手腕用力,隋安惊呼之下就被薄宴整个拉到他身上。   他把她双腿劈开,让她骑/在腿上。   隋安顿时脸色苍白,心口跳得厉害,“薄先生,你别这样。”她有些害怕了,薄宴这个衣冠禽兽说不准真的会在这里做。   薄宴一口咬在她的颈子上,她微微一颤,嗓子里蔓延出破碎的声音,“薄先生,疼,疼……”   薄宴这才想起,她怕疼,那天晚上叫得别墅都要塌了。他缓缓松了口,“别乱动,不想疼,就配合我。”   隋安来不及思考,薄宴的手已经探向她的小腿,一点点向上缓慢地抚摸着,隋安心脏疯狂地跳起来,她害怕地按住那只手,带着哭腔和剧烈的喘息求饶道,“薄先生,你不要这样。”   “你是因为怕疼,还是因为怕我?”薄宴声音很冷,完全看不出他眼里的□□何在,隋安指尖颤了颤,“我都怕。”   这个女人在这个时候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睿智和精明,她有点小聪明,却又很笨,就比如别的女人被包养,心里想的都是怎么伺候金主,而她这个在职场上威风凛凛的女人却怕成这样,也许就是这幅小可怜的样子,让薄宴心里生出不一样的情愫。   他吻上她的嘴唇,放在腿上的手掌也不再想简单直接地直探桃源,他一点点吻着她,感受着她每寸肌肉的紧绷,“隋安,放轻松。”   头一回,他这么有耐心。   隋安不会,不会放轻松,被一个男人这样抱着亲,还怎么放轻松?她紧张死了,害怕死了。   她的皮肤很白,像是一层奶豆腐,又嫩又甜,他手指挑开她的肩带,剥落裙子,她下意识地抱住胸口,神色慌张地看着他。 ☆、第十五章   薄宴微微一笑,手指开始胡作非为,她倏然一惊,连忙伸手去抓,手松开的瞬间,他的脸埋进了她的胸口,就那么一瞬间,隋安的身子开始过电一般地酥麻,下一秒,她觉得她的下身开始涨的发酸了。   她低头去看,眼底微微发红,这次她没有疼。   薄宴动作并不急切,头埋在她的胸前,一点点带动着她,摩擦着她,隋安的心不知怎么竟泛起波澜。   上了床,男人会轻视女人,女人却很可能由此而爱上一个男人,隋安不知道她会不会,但她觉得她应该不会那么犯贱。   隋安想,她会如此反映,大概是从没想过薄宴会温柔吧,一个冷硬的男人温柔起来,谁受得了?   薄宴喜欢翻来覆去地折磨,隋安快被他蹂/躏得零碎了。结束之后,隋安好累,脑子里晕晕的,不想动,只想睡觉。   谁知再睁眼,薄宴不知又从哪里变出一根烟,已经点燃,隋安巴巴地瞅着,像只蜷缩的哈巴狗。   薄宴盯着她看,她的白瓷一样的皮肤在做过之后通体泛红,看起来很粉嫩,颈子上几颗刚刚种下的草莓更加惹眼,她神色迷离,睫毛微微地抖,嘴唇有些干,却异常的红润,薄宴脑子里想不到别的,只想吻下去。   他吸了一口烟,把她的头一把拦在臂弯里,垂头吻了下去,怀里的女人嗅到烟味,微微张开唇瓣,他狠狠地吻上,把烟渡过去,女人迷醉一样地享受着。   她很瘦,脖颈下有一对漂亮的锁骨,背后还有一对美丽的蝴蝶骨,手臂纤细,穿着裙子看着也就是b,脱了裙子却足足有c,小腹平坦,双腿修长,脚趾如豆,他见过多少女人,可这个是最符合他审美的。   他吸了两口烟,他在想这个女人要是不再那么不知好歹,或许一直留在身边也挺好的,毕竟他薄宴不是什么女人都想上,更不是什么女人都能让他,上不够。   一支烟燃尽,薄宴按动按钮,座椅缓缓回归原位,薄宴把隋安推到副驾驶,这次没忘给她系好安全带,转动方向盘,车子闪电般地冲了出去。   天光穿透窗帘微微发白,隋安翻了个身,睁开眼睛,身上盖着雪白的轻如羽毛的被子,腰间一只手随意地搭着,她微微一愣,随即想起昨晚。   她眼眸沉下,微微动了动身子,身上酸痛得她直咬牙。   “别动。”薄宴声音夹杂着惺忪睡意,听起来,很性感,隋安不由得心脏颤了颤,他居然和她一起睡。   “我上班快迟到了。”隋安撑起手臂,身上的酸疼使她忍不住咬咬牙。   薄宴微微睁开眼,入眼便是她纤细的腰身和裸背,她一条手臂有意地遮挡着胸口,长发看似有些凌乱地披散在瘦削的肩头,模样楚楚可怜。   这样的视觉瞬间拨动了他的老二,薄宴长臂一拦,“晚点再去。”   隋安有些害怕地推开他,“薄先生,真的不行。”   “你是专门吊人胃口的?”薄宴不悦地把她拉回怀里。   女人永远不明白床上的男人为什么永远能处在备战状态,只要时机一到,就能连续出击,就像男人永远不理解女人,为什么特么的都上了床还要故作矜、持。   薄宴折腾完,已经是中午了,隋安一脸消沉,她只想睡觉,这特么还怎么上班?   薄宴却异常精神矍铄,起身洗了澡,还用了餐,隋安洗漱时,接了好几个小黄打来的电话,小黄说,孙天茗已经在办公室坐了整整一个上午,脸色很不好,催着隋安赶快去公司。   隋安来不及吃一口东西,万分悲壮地看了眼桌上的食物,跟着薄宴上了车。   薄宴开车,速度很快,几乎一直处于狂飙状态,可在市区里,这就免不了急刹车急加速,隋安看着惶恐,偷瞄好几眼他,薄宴到底有没有驾照?   进了公司,隋安和薄宴立即变成了陌生人,一个插着兜走在前头,一个小跑着走在后面,隋安越过他,正好看到电梯门马上要关上,隋安一个箭步,“请等一等。”   电梯里的人是陈明仕,听见声音连忙按了按钮,电梯门又缓缓打开,隋安点头,“谢谢,谢谢。”   “隋经理气色不怎么好,生病了?”陈明仕和她并肩站在后面,隋安微微一愣,“没有,多谢陈经理关心。”隋安刚说完,谁知道,薄宴竟然跟着走了进来。   “薄总好。”陈明仕微微颔首,薄宴走到里面,点点头,“我去销售部。”这算是完美解释了吗?可是去销售部明明也可以乘您那牛逼的专用电梯的好吗?   隋安有些拘束地和陈明仕让出位置,站到了前面。她眼睛盯着一点点缓慢上升的数字,只觉得今天的电梯特、别、慢。   陈明仕想起什么似的低头跟隋安小声说,“小隋,上次跟你提起的小伙子你还记得吗,名叫时砜,他听了你的情况,认为你是个不错的对象,想要有机会见一面呢。”   “啊,”隋安想了想,“啊”   “怎么你这么快就忘了?”陈明仕拉长了声调,“就是我给你介绍相亲的小伙子,人品好家室好,你可不要错过机会。”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来着,隋安浮夸地咧嘴笑,薄宴可就站在后面啊。   她打算来个抵死不认,“那个,陈经理,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过了,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而且我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小隋,你这样可不好啊。”陈经理瞅着她,“你看你没有个男人照顾,脸色这么差。而且我今天上午还听小黄说,你已经答应她过年时要和她表哥相亲呢,这事你总不能也不承认吧?”   我擦,陈明仕这是要害死她的节奏啊?   隋安不敢回头看薄宴脸色,硬着头皮看了眼层数,心如死灰,这时电梯停在十二楼,涌上来一批人,电梯瞬间被塞满了,隋安被挤得往后一靠,身子贴在了薄宴身上,陈明仕和隋安中间隔了几个人,就不再说话了。   薄宴个子高隋安大半个头,他手掌摸上隋安的腰,狠狠地掐了一把,隋安脸色瞬间惨白起来。   “隋经理还准备相亲?”他语气颇有几分玩味。   隋安忍着痛,深呼吸再深呼吸,她干笑了两声,“啊?啊哈哈……”   薄宴手从她腰上缓缓滑到屁股上,“昨晚我还看到隋经理你上了一辆法拉利,那车可是在路边震了一个小时,怎么,不是你男朋友啊?”   顿时,电梯里所有人都想笑不敢笑地憋着,隋安崩溃,“薄总,您别开玩笑。”   薄宴反问,“我开玩笑了吗?”   隋安崩溃,“薄总……”   薄宴又换了无所谓地语气,“那或许是我看错了。”   隋安紧张得身上冷一阵热一阵,终于熬到电梯停下,隋安使出十八般武艺挤了出去。隋安深呼吸,再深呼吸,才能使自己稍微平静。   回到办公室,迎面就看见销售四部孙经理脸色不好地坐在一边。   小黄给隋安使了个眼色,默默地走到她身旁说,“老大,这女人在这坐了一上午了,你要是不来,她就要把你无故翘班的事告诉给吴二妮。”   隋安扫了一眼孙经理,信步走到转椅前放下包,“孙经理,您怎么在我这里?”   “隋小姐,您真是好大的架子。”孙经理显然等的太久,丧失了耐心,可在隋安眼里,先丧失耐心发飙的人,往往不占据先机。   隋安不慌不忙地整理桌上新拿来的文件,紧急的放在一起,不急的放在一起,而销售四部的文件,统一放在了最后面,她装作不懂的样子,“孙经理这是怎么了?”   “隋经理,我可听我们部门助理说了,你说这些文件不合格,我现在想知道具体哪里不合格?”她一字一顿,恨得牙痒痒。   “原来孙经理是为这个来的,”隋安脱了外套,换上一件小西装才坐下,打开电脑,“我给您的资料清单里明确列清了我索要的资料内容,如果孙经理还不清楚,我当然也不介意再跟您解释一遍。”   电脑开机速度很快,隋安点开桌面的文件,把屏幕转到孙天茗能看清的角度,“孙经理,请看这里,我要有关收入的所有明细以及合同。”隋安很清楚,这些东西财务部门是没有的,只有孙天茗能提供。   孙天茗皱眉,“你要知道我们销售四部的业务庞大到你无法想象,所有的明细和合同,提供不了。”   她语气很生硬,隋安笑,“孙经理这话说得好像我故意难为你们一样,我完全是按照国家规定对收入确认条件进行审计,对贵公司索要的资料也都是在正常范围,如果不能提供,我有理由怀疑贵公司虚增收入,调节利润。”   孙天茗急了,“你……”她缓了缓,“你要知道,公司在迅速扩张海外业务,我们部门也一直缺人手,这个工作量可是够大的了,你总得给我们准备时间吧?”孙天茗语气软了下来。   隋安把笔记本转过来,又点开一个文件推给她看,孙天茗眼前看到一个被颜色涂得花花绿绿的excel表格,隋安说,“这是截止到今天为止,贵公司整个销售部门提供资料的情况,红的是不合格,绿的是合格,黄色是待定。”   孙天茗一看,只有她们销售四部是一片飘红,面子里子都有点挂不住,“隋经理,我看这事我们是不是可以再商量商量?”   隋安拿回电脑,“您想怎么商量?”   “实话跟你说,我们部门合同太多,负责归档的女同事两个月前产假回家了,所以合同这方面可能需要点时间。”   隋安说,“不是我不给你时间,是项目要求的时间紧急,我想我不需要为你的失职而负担责任吧。”   “那,能不能缩小点比例?”   隋安摇头,“至少要达到收入总额的90%。”   这跟100%也没什么太大区别了,孙天茗无奈,“隋经理这是何必呢,工作如果都这么较真可怎么进行下去?”   隋安盯着她,“我的工作和您的不一样,我可是要为签字注册会计师负责任的。”如果有什么疏漏,签字人是要进号子的。   “我们sec不可能有什么风险。”孙天茗斩钉截铁。   “我没说有什么风险,我只是为了更好地把控风险。”美国安然曾经的辉煌有目共睹,还不是大厦坍塌,如泡沫一样,如今十多年过去了,历史留给我们的难道不应该是反思和谨慎?尽管她承认sec风险低,但工作上她还是要坚持原则。   “隋小姐说的是。”孙经理尴尬地笑。   “孙经理,事情就是这样了,您如果还觉得有困难,不如,您去问问你们销售总监?或者,薄总?”   孙经理脸黑了,隋安说,“孙经理,您请便。”   孙天茗走后,办公室里立即气氛高涨,“老大,孙天茗那脸色像吃了屎一样。”小黄给隋安倒了一杯水,坐在旁边崇拜地看着她,“老大,你刚才真是帅呆了。”   隋安拿笔敲了敲她额头,转头对大家说,“我们这类工作最怕的就是妥协,如果认准了自己是对的,一定要据理力争,如果企业说什么是什么,我们的工作就没有意义了。”   “都跟老大学学,别人家一横,咱们就耸了。”小张说。   小黄竖起大拇指点赞,“没错,我猜这个孙天茗明天就得乖乖把合同搬过来。”   隋安朝她脑门又敲了一下,她疼得小脸皱起来,“只有一条,注意企业形象,你们的个人形象就代表我们整个事务所。”   大家点头,小张说,“老大,难得大家这么开心,不如晚上搓一顿?”   隋安仰在转椅里,转着笔,见大家听了这个提议都很兴奋,故意皱了皱眉,“你们手里工作都做完了?”   大家瞬间都缩回头,默不作声,小黄蹑手蹑脚从隋安身后撤出两米开外,回了自己座位,躲在电脑后,装作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如果你们保证月底把工作告一段落,今天我倒是可以考虑满足你们的愿望。”隋安盯着她们,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出了声。   月底完成,soeasy!   “晚上冥戈,小黄订位,其他人立刻马上工作。”   冥戈,一个集各种服务为一体的全方位消费场所,是所里这些如饥似渴的大龄女青年们最喜欢的娱乐会所,没有之一。 ☆、第十六章   下了班,项目组一行人直奔冥戈,本来说好都是自己人,不必敬酒,大家都少喝点,可是大家太久没聚了,尤其这段时间工作压力大,少不得多喝几杯释放一下。   隋安怕自己再喝醉,所以没动白的,但啤酒也至少喝了四瓶。   吃过饭,大家到楼上唱k,隋安大手笔,开了间最贵的豪华伯爵套,大家从来没这么奢侈过,既激动又兴奋。   冥戈里最出名的就是少爷,个个身高一八零,长相帅气,项目组里除了小张和另外三个男生剩下的都是女生,来了这种地方,小心脏简直要跳出来。   这里的少爷会唱歌,能倒酒,可以陪聊,任调戏,给的钱多还可以陪!睡,项目组里的女生大多囊中羞涩且家教传统,陪!睡就免了,可巨大的胸肌和肱二头明晃晃暴露在眼前,随手摸一把的*还是可以满足的。   小黄点了一首《广岛之恋》,大家起哄让隋安和最帅男神一起唱,所谓最帅男神,是几个少爷一起进来时,大家按身高比例,长相帅气程度给封的,那男孩看起来不到二十,还很青涩,大家起哄还有一点腼腆。   隋安见大家这么期待,也不好推,起身跟他站在一起,唱首歌又不会怀孕。   “二十四小时的爱情,是我一生难忘的美丽回忆。”   这并不是一首好唱的歌,男孩歌声很动听,隋安被他的情绪带动,一点点进入节奏,“是谁太勇敢,说喜欢离别,只要今天,不要明天,眼睁睁看着爱从指缝中溜走,还说再见。”   “不够时间好好来恨你,终于明白恨人不容易,爱恨消失前,用手温暖我的脸,为我证明我曾真心爱过你,爱过你。”   隋安没有爱过男人,她唯一有过的,就是薄宴,所以,唱这首歌时,她想起的人,只有薄宴。   她心底莫名地难过,她正在倾覆身心,但那并不是爱情。   又或者说,爱从不会开始。   一曲结束,包房里响起大家的欢呼和掌声,这首歌唱的还算不错,打了九十分,大家起哄再来一首,隋安摆手回到座位,男孩跟着她坐在旁边。   “姐姐,喝杯酒吗?”男孩拿起一瓶洋酒就要开,隋安知道这是他们的推销手段,她连连摆手,示意男孩去照顾别人,她还不习惯这种待遇。   “姐姐有些拘束?”男孩人不大,却很精,瞬间把隋安的心思看破。   隋安盯着他,“你多大?”   “十八。”男孩摊开手,被问了年龄有些不高兴,“姐姐嫌我年纪轻?别管我年纪多大,活好就行呗。”   隋安也不是没听过荤话,挑眉看他,他的样子真不像有十八,“有烟吗?”   “有。”男孩有些惊讶,去门口架上的衣服里掏出一包中华,“这种烟,姐姐抽得惯吗?”   “可以。”隋安点头,伸出手指夹住,男孩掏出打火机,给她点上,又坐下。   “姐姐,需要验货吗?”男孩凑近她,在她耳边说,包房里噪音很大,可隋安还是听清了,不过没听懂。   男孩轻轻捉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老二上,他穿着制服,隔着那么厚一层,还是能清晰地感觉到里面坚硬昂着头的东西,隋安吓得脸色一白,立即抽回手,“你干什么?”   男孩一愣,还以为她是老手,他把水晶缸递到她面前,“姐姐是第一次来?”   隋安有些脸红,侧头去吸烟,“嗯。”   “这是我的名片,姐姐想要任何服务,都可以随时联系,我还提供□□,任何时间都可以。”男孩从怀里掏出一张卡片,隋安看了一眼,内容精致,不比薄宴的名片差,最下面一排小字,“用三条腿行走的男人。”   三条腿行走,那么第三条腿是……?隋安下意识地暼了一眼他的老二。   这年头,连鸭子都做得这么专业。隋安很想直接扔掉,可是男孩就在面前,这并不礼貌,她只好敷衍地点点头,把名片随手塞进包里。   就在这时,小张从外面进来,一根烟还没吸完,匆匆地走过来按在水晶缸里,神情有些奇怪,“老大,刚看见薄总在隔壁包间,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隋安没听清他的话,可从光看口型,她知道他在说薄宴。   她和薄宴私下的关系是不见光的,在大家眼里她和他是普通的合作关系,在这种地方碰见,礼节上的确应该过去打个招呼,但隋安的心忍不住地抵触。   “老大,薄总刚刚问我你来了没,我说来了。”小张见她犹豫,不得不提醒。   隋安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但也怪不得小张,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过去,“那,你照顾好大家,我过去看看。”   隋安起身出去,在门口手足无措地晃了几圈,不住地深呼吸,才推门进去。   隔壁包房更加宽敞,比她们包间更香艳,几个女孩手指掐着烟正陪着几个男人打牌,隋安视线一扫,扫到沙发里坐着的薄宴,一脸严肃,旁边一个男士正侃侃而谈,像是在谈什么重要的事情。   隋安绕过两张牌桌走到他面前,“薄先生。”   薄宴抬头看了她一眼,拍了拍身边的位子,低头继续和男人攀谈,不一会儿,男人起身恭敬地欠身,出去了。   隋安连忙露出讨好的笑容,“好巧啊,薄先生。”   “一起唱情歌?嗯”薄宴声音冷淡,他偏过身子,一手搭在沙发上,一手手指捏住隋安的下颌,“如果不是我在,你是不是还要把他带回家?”   隋安下颌微微有些疼,“没有。”   她弯着笑眼把头摇的如同拨浪鼓,薄宴又问,“还要相亲是吗?叫什么时砜的人,是谁?知不知道什么叫安分守己?”   隋安继续摇头,“误会,真的是误会。”一天之内,接连中了两招,她真的是离死不远了。   “隋安,你记着,不管我薄宴怎么待你,在我没有说停止前,你就不能随便找别的男人。”薄宴眼里的冰霜不薄不淡,隋安知道这是最后的警告。   她狂点头,又忍不住作死地问道,“薄先生,不是说好一个月嘛,怎么……”算算日子,一个月很快就要到了。   “那一纸合同你也相信。”薄宴嗤笑地看着她,发觉这个女人偶尔天真起来还挺可爱,“你非要一张纸,我也可以和你续签。”   特么的当是租房子呢?还要续签?   隋安蔫了,她忧愁地坐在薄宴旁边,无精打采。   “呦,这姑娘模样正,怎么只陪薄总,过来也陪我们玩玩儿。”旁边玩牌的几个男人许是把隋安当成了小姐,隋安正愁心里没法排解,也不矫情,回头看了看薄宴,见薄宴什么也没说,就直接起了身,“玩儿什么,怎么玩儿?”   “还挺机灵。”其中一个男人说,眼神暧昧地看着隋安。   “先说好,不管玩什么,小了我不玩儿,要玩儿就玩儿大的。”隋安点燃一支烟,走过去大喇喇地坐下,模样装得挺像。   男人们互相看看,觉得这小妞有意思,说,“口气还不小,你有钱吗?”   “我是没有,可我男人有啊。”隋安回头看了看薄宴,“诺,我男人就是他,我现在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你们说我有没有钱?”她今天不把薄宴输哭了,她就不姓隋。   “玩麻将没意思,要玩就玩快的。”隋安抖了抖烟灰说。   几个人面面相觑,“你说怎么玩?”   “炸金花。”   隋安其实从没玩过,甚至连游戏规则她都搞不清楚,只不过以前家乡男人们爱玩这个,赢得快输的快。   五轮下来,隋安只赢了一把,输了十七八万。   “小姑娘,你会玩儿不啊?”男人无奈地看着她,听她说是薄宴的女人,他们虽不信,可薄宴从始至终没说一句话的态度上来看,意思是承认了。那么既然是薄总的人,他们自然要让着,尽着想让她赢,可几把下来,这姑娘根本不上道啊,真是想输都找不到门路。   隋安回头,薄宴身边又出现一个男人,两人正谈事情,并没有空闲看她。   一个小时过后,隋安足足输了二百四十万。   几个男人脸色有些青,都提议不玩了,可隋安还没尽兴,最后三个男人都告急说家里老婆催,落跑了,拿筹码还钱时,男人一脸苦相。他们是活腻歪了吗,居然敢赢薄宴的钱,他们想往里送钱合作都没门路呢。   隋安扫兴地坐回到薄宴身边,神色恹恹地,薄宴差走那个男人,一把将隋安拽到自己腿上,他捏着她的手不让她乱动,她脸上突然就洋溢起小人奸计得逞的笑容,“输了我的钱,就这么开心?”幼稚的女人。   “到处说你怀了我的孩子,你真想给我生孩子?”   隋安小心地左右看了看,虽然没人往她们这里看,可她还是不自在,推了推他肩膀,“你先放开我。”   薄宴今天似乎心情不错,没跟她计较,他放开了她,起身后旁边美女递过大衣,“回去。”   薄宴买单时把隋安那间的消费也一起都付了,他今天没有开车,带着隋安在附近酒店开了间房。   门一关上,薄宴就把隋安按在墙上,一手拦住她的退路,一手在她腰间摩挲,看似急切却又莫名地隐忍,“你例假是哪天?”   隋安躲不开他鼻息间的温热,颈子后面的皮肤微微发痒,她脸颊泛红,说了实话,“下周一。”   今天已经是周五了,薄宴直奔主题,扯掉她裙子下面的底裤,将她整个人抬起,顶在墙上,“周末跟我去香港,我有合同要谈。”   一句话暴露了所有,隋安恨自己为什么嘴贱,为什么不说是明天?后悔晚矣。   他抱着她坐到沙发上,他似乎很喜欢这个姿势,可是隋安是根朽木,情!事这方面,教了几次还是生涩。   薄宴微微不满,“隋安,别不知好歹。”   他手指缠着她的发丝,猛一用力,她疼得小脸倏然仰起,胸口也挺了起来,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没有爱情却硬是做,和公园里那些低等动物有什么区别?   可薄宴不觉得,他要满足那些不能填满的生理需求。   只有隋安能给。 ☆、第十七章   早晨的飞机直飞香港,暴雨的原因,航班一再延误,隋安身体酸痛,一路睡到飞机降落,香港还阴着天,隐约几线雨丝飘落。   薄宴似乎有要紧事,在机场门口上了一辆黑色劳斯莱斯,隋安穿着一条黑色无袖散边裙子,站在细雨中感到一丝丝冷意,把丝巾围在肩上,站在原地,目送着薄宴。   车门本已关上,车窗又缓缓降下来,薄宴看着她有些瑟缩的肩膀说,“在酒店等我,哪都不许去。”   隋安点点头,跟着另外一位男士上了后边的奔驰,男士把她送到酒店,拿出一张房卡,特别叮嘱,“薄先生说让您别到处乱走。”   隋安冷得发抖,没理会他,接过房卡,就冲进电梯。   隋安来不及参观这个豪华总统套房,进屋直奔浴室,冲了个热水澡,身上才暖和些,出来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昨晚薄宴折腾得不轻,在飞机上她也睡得不安稳,还是缓不过神来,扑到床上正准备蒙头大睡,电话却响了,隋安揉揉头发,翻身看看号码,犹豫半天才接通。   “妈妈!”孩子的声音很兴奋,带着清澈和甘甜,隋安翻身坐起,不自然地问,“是昕昕?”   “嗯。”孩子开心地回答。   “昕昕最近过得好吗?”隋安略心虚。   “前些天,我生病了。”昕昕说,他顿了顿又说,“我怕妈妈担心,所以没打给你,妈妈想我了吗?”   隋安片刻迟疑,还是说,“想了想了,昕昕这么乖的孩子,我当然会想你。”   “爸爸说,只要昕昕够乖,妈妈就会愿意回来看昕昕,爸爸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隋安脸上凝着尴尬的笑,对一个孩子撒谎,暂时还不是她的强项。   “昕昕真的很乖哦,昕昕上次钢琴测验没有通过,昕昕每天都多练习两个小时。”孩子糯糯的声音很好听。   “昕昕要好好休息。”   “爸爸说妈妈钢琴弹得好棒,昕昕也想像妈妈一样,爸爸还说,只要昕昕的钢琴弹得像妈妈一样好,妈妈就会来看我。”他顿了顿,“如果我钢琴测验通过了,你真的会来看我吗?”   隋安一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如果答应,被识破了怎么办,孩子一定很伤心,如果不答应……这种冒充人家妈妈的感觉,衰爆了。   “妈妈最近,有些忙呢。”隋安干笑,忍不住又撒了谎。   孩子没有说话,隋安不忍心,“昕昕知道圣诞老人吗?圣诞节的时候,妈妈变成圣诞老人给昕昕送礼物好不好?”   “真的吗?”童昕清脆地问,又好奇又兴奋,隋安不自觉地跟着开心,“嗯,不骗你。”   “那圣诞节见,再见妈妈。”   隋安挂断电话,把自己整个摔进床里。她到底该不该继续欺骗下去,对方是个单纯的孩子,她是真的从善良的角度出发,可万一被孩子发现了……   隋安也想不了太多,买份礼物送过去对她来说就是举手之劳。   隋安略烦躁地揉揉头发坐起身,她平时太忙,连上次休假都没有时间出来玩,好不容易来次香港,不如出去转转,顺便给那孩子买个礼物。隋安想了想,立马蹲在箱子前,把牛仔裤翻了出来。   隋安喜欢简便,手掌大小的手袋只塞得下少量现金、手机和房卡,临走时拿了把酒店的雨伞,出门没多远就打到了车。   一路上非常堵,出租车寸步难行,隋安看看手表,已经四点多,窗外的雨渐渐大了起来,冲刷得地面升起一层白雾。   司机说这种情况可能要堵上一两个小时,隋安想了又想,还是选择下了车,雨真的太大了,马路上的车赌成了一条长龙,隋安小跑几步到路边撑着伞,打开手机搜索地图,按地图指示商场至少还要十五公里,太远了。   隋安正要收起手机,突然一阵狂风吹来,她身子顺着风势倒,忙倒退几步,刚停稳,伞骨就翻折过去,雨水顺着脸颊砸下来,迷了眼睛,伞兜住风,劲道很猛,她下意识抬手去拉伞柄,手袋和手机湿滑,隋安没有捏住,就掉了下去,手机钻到下水道缝隙里,瞬间消失了,隋安正要伸手去捡手袋,一辆摩托车冲过来,隋安连忙后退,摩托车压过,手袋也跟着掉了进去。   “尼玛——”   他是日了狗了?   隋安指着那辆疾驰而过的摩托车,除了飙脏话什么也说不出来,伞骨断了,撑在头顶也挡不了多少雨,而且看起来还相当滑稽,反正衣服也湿了大半,索性把伞一扔,整个人都浸在雨里。   手机房卡现金,什么都不在了,堵车太严重打不到车,隋安又找不到回去的路,真是想哭都哭不出来。   在路边游荡了一会儿,身上的热量都快散尽了,这个季节的雨格外寒冷,隋安搓着手紧着跑几步,终于绕开了那段拥堵的街道。   隋安站到路边好久终于打到车,司机操着一口港台腔,“iheiona”小姐,你去哪?   “师傅,您会说普通话吗,英语也行,粤语我听不懂。”隋安坐在后排中间的位置,擦了擦头发上正滴下来的雨水。   “小姐,你上哪儿?”师傅立马换了一口标准的东北港台腔,递给她一盒纸巾。   隋安抱着手臂,心情开始崩溃了,她特么当时冷得要死,根本没有看酒店名字,房卡也一并丢了,“呃,一个五星级酒店。”   “小姐,你不是耍我吧?香港的五星级酒店比我的手指头还多。”   就是比头发还多她也得一间一间的找,她不在薄宴回去之前回到酒店,没有身份证没有通行证,还怎么回b市?她一个人搞成这副样子在这边,找警察也一定很麻烦。而且薄宴那样的人,会出来找她吗,会等她回去吗?答案是唯一标准的,绝逼不会。   隋安挤出一个微笑,“师傅,求您了,您看我冻得,您就带我走吧,钱方面我可以双倍付您。”   师傅从后视镜认真地端详她一阵,勉强同意,带着隋安满香港跑。   眼看着车费跳到五百,师傅急了,“小姑娘,你还是下车吧。”   “师傅,您还怕我付不起车费吗?”隋安从牛仔裤兜里摸出几张*的人民币,有些尴尬,“呵呵呵,师傅,来香港时太急,忘记换港币,不过我这钱是足够的,您应该知道最近的汇率……”   师傅明显嫌弃,红光满面的毛爷爷还在滴水,“小姐,人民币这两个月一直在贬值,你不要骗我什么都不懂。”   隋安无语,这还叫什么都不懂?司机大人,您都快成精了。   隋安软磨硬泡,司机大人无动于衷,司机大人提议,让隋安给在香港的朋友打个电话,隋安崩溃,她特么哪里能背得下来薄宴的电话号码,如果能背下来也不用这么费事。   “师傅,您就再带我找找,我还有卡。”隋安抹了抹裤兜,掏出一张□□,司机大人说,“我又没有pose机。”   唉,隋安叹气,时势造英雄,时势也造狗熊,谁叫她今儿运气太差呢,脸面都丢尽了,隋安不得不下车,身上的现金也用光了,隋安揉了揉太阳穴,躲进一个餐馆避寒,想着不得已只能去找警察,人着急的时候总是容易短路,经餐馆老板提醒,隋安才想起,她大概能背得下来一个人的电话号码,这个人就是钟剑宏。   钟剑宏帮她查了薄宴公司的电话,隋安打电话过去问他的私人号码,秘书的原则只能告诉她薄宴在香港这边事务的助理电话,虽然笨了点,到底最终辗转联系上了薄宴。   “在哪?”薄宴接了电话马上问,态度不是很好。   “那个,迷路了。”隋安瑟缩着身子,用鞋尖蹭着地面,一副苦大仇深。   “定位发给我。”薄宴说。   隋安想,他这话的意思该不会是要来接她吧?忙说,“把酒店名字和地址告诉我就好,我自己能想办法回去。”   隋安吐吐舌头,她这么丢人的事怎么可以让薄宴来围观?   薄宴说了酒店名字,可他又顿了顿,“等着别动,我去接你。”说完就挂了电话。   隋安看着已经黑了的屏幕,别无选择地立马拜托老板把定位发过去,老板说,那家酒店应该就在附近不远的地方。   隋安的衣服还没干,老板热心地给她倒了杯热茶,但她还是感觉到自己身子越来越冷,额头越来越烫。   百无聊赖地等了一个小时,隋安抑制住身上的困倦,不让自己趴着睡着,可薄宴还是没出现,隋安揉着太阳穴看看表,这个时段香港该是不会堵车的。   隋安再也坐不住,彭地站起来,她身体里的能量在流失,她不能这么干等下去,跟老板问了地址,冲出去,往回跑。   她真是冻傻了,薄宴那样的人,能来接她?   人已经失去体力,身上一阵阵地冷,下意识地拧了一下大腿,她不能在外面生病,一边走一边问路,倒是不难找,虽然不算远,可徒步还是花了半个小时。   进了酒店,大堂经理意外他的客人搞得如此狼狈,将她送上电梯,隋安冲到门口正要敲门的时候,听见里面有女人说话的声音。   “阿宴,刚刚的事谢谢你,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女人声音柔软,隋安站在门外身子一颤一颤地发抖,薄宴没来接她,原来是有艳遇。   “恰好路过而已。”薄宴说。   “阿宴,你还是念旧。”女人语气婉转,“打算在香港住几天?”   “明天就走。”对比之下,薄宴声音很冷。   “阿宴,多留几天,让我陪陪你。”隋安的心微微一跳,原来是老情人了,薄宴感情生活有点花边也很正常,可这心里就是不是滋味,隋安想,凭什么那个女人来了,就得对她食言,她都够倒霉了。   隋安握紧拳头,她有些激动,这么情意绵绵,接下来不会是要做了吧,隋安靠在墙面上深呼吸,他们要是真做了,她怎么办,欺负人欺负到家了?   想到这里,隋安已经没有什么理智了,刷卡踹开门,踢掉鞋子,湿哒哒而神色凛然地出现在两个人面前。   里面的女人是梁淑,薄宴坐在沙发里,皱眉冷冷地看她。   “呦,这不是赵太太?”隋安冷笑,语气颇有几分气势,别看她被雨浇成了落汤鸡,但只要表情到位,还是能稍微撑一下的,“赵先生见到您这样可是会心寒啊。”   “她也来了?”梁淑明显很惊讶,手指拉紧已经解开两排扣子的衬衫领子,“阿宴,你还和她在一起呢?”   梁淑好像没办法相信这个事实,隋安懒得理她,她实在太冷了,“薄先生,你孩子还在我肚子里,你就带女人回来?”   隋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骨气,敢这么质问薄宴,薄宴一脸寒气,“去洗澡。”   “找女人你也挑一挑好吧,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薄总没品位,专门找这种别的男人用过的。”隋安不屑地摔门进了浴室,放了热水就摊在浴缸里,一动不想动。   “她这话什么意思?”梁淑有些激动,“她怎么说话的?”   “我还有事,你回去吧。”薄宴淡淡地说。   “你,你居然这么容忍她?”梁淑赌气,拿起大衣和包包,“这种女人玩一玩就算了,你要是当了真,可真成笑话了,你可要为薄家着想,你究竟有没有想过老爷子会同意吗?”   说完她摔门而去。   薄宴坐在沙发上吸了一根烟,想想隋安刚刚进屋时气急败坏的样子,皱了皱眉,他起身解开衬衣扣子,走进浴室。   浴室里热气腾腾,淡淡的湿润夹杂着一点玫瑰香气,浴缸里隋安整个人都浸在水里,连头都没有露出来,“出来。”薄宴脱了衬衣,但隋安没动。   “装什么死?”薄宴以为她还有点自知之明,刚才那番话她说之前也没动动脑子,摆明了惹他不高兴。   她还是没动。   薄宴这才生气地伸手进水里,狠狠掐了一把她的腰,“再不出来,今晚要你好看。”   她始终没反应。   薄宴神色瞬间暗下去,弯下身一把将她拉出来,她脸颊病态的潮红,已经闭过气去,薄宴蹙眉,伸手拍了拍她双颊,“隋安,醒醒。”   “隋安——?”   !!!!!!!!   隋安醒来时天已经亮了,抬手摸摸额头,没有发热,身边没有人,她翻个身打算继续睡,脑子里却跳出了昨晚的事。   当时她因为发烧体力全无,脑子里意识薄弱,陷入深眠状态,身子滑到水里,呛了水,气管炸了一样的难受,眼前一片漆黑,想叫却叫不出,想到这里,隋安一阵后怕,人也精神了。   她撑着手臂起身,手背上还粘着打针的白色胶带,昨晚是薄宴救得她?   她掀开被子走出去,薄宴正端坐在沙发里看手机,听见声音抬起头,眼里流淌着他不该有的疲倦,“醒了?”   “昨天,你一直照顾我?”隋安站在原地,有些怀疑地问。   “难道我会让你死在我这里?”薄宴冷冷回应,低头继续看手机,隋安撇撇嘴,低声嘀咕,“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又没问你原因!”   她一边说还一边仰起头翻了个白眼,薄宴不善地抬头看她,“有胆子你过来再说一遍?”   “我不。”隋安往后一躲,钻进屋锁上门,昨晚的事她还都记得,这个男人为了那个一心想搞婚外情的小婊/砸对她食言,她差点因此冻死在外面,想到这里,她就生气,怎么会有这种人。   不过反过来想,薄宴还不是照顾了她一个晚上?而且薄宴之于她,的确没有这份责任,他们又不是真的情侣。   隋安在床上扑腾了一会儿,换了件衣服就出来了,薄宴已经叫了餐。   食物都很清淡,薄宴吃饭的动作很优雅,相比之下,隋安就显得有些狂暴,两根筷子在她手里就像搂菜的耙子,但她也是有避讳的,只要是薄宴爱吃的东西,她都很有技巧地避开。   薄宴有些怀疑这个女人的智商,在男人面前这么放得开,是根本不给对方一丝幻想的余地。   八分饱,薄宴就放下筷子,隋安的机会来了,终于可以大快朵颐,她的目标主要是那盘西生菜,薄宴似乎很喜欢,她一直瞄着都没敢动筷子,现在可算都是她的了。   薄宴看着她那副没出息的模样,怀疑自己的审美,然后起身回了客厅。   隋安其实心里十分好奇那个梁淑是什么来头,跟薄宴到底又是什么关系,可薄宴的态度,显然是一个字也不想说,所以隋安不能问。   吃过饭,薄宴坐在沙发里,一边翻杂志一边问她,“来了香港,想买点什么?”   隋安一愣,“薄先生的意思是,你要买东西送给我?”   薄宴起身伸出手指,一边整理领带一边看她,“给你十分钟,现在就想。”他低头看腕表,“你再傻站着,一分钟就过去了。”   隋安受宠若惊,隋安心里不安啊,“薄先生,为什么要送我东西?”   薄宴手插在兜里,审视她,那漫长的一眼,看得隋安都快起鸡皮疙瘩了,薄宴说,“你只需要回答,要,还是不要。”   “我……”隋安毫不犹豫,“我要一套高端一点的儿童玩具。”隋安想,薄宴或许是因为昨晚的事想要补偿她。   薄宴冷眼看她,“你确定?”这什么情况,居然有个二傻女人管他要儿童玩具?一套儿童玩具?   “我们定了中午的飞机,玩具我会让人直接买好。”   隋安开心一笑,早知道这么简单,她昨天干嘛那么折腾?   薄宴穿戴整齐站在门口,“别磨蹭。”   到了机场,薄宴阔步走在前面,隋安跟在后面,始终保持着两米的距离,薄宴从始至终都是生人勿扰的气质,隋安想,他应该也不喜欢她离他太近。   机场里人很多,很多年轻女孩子,手里拿着某韩星的牌子,看样子是粉丝来接机的,前几个月某韩剧着实火了一阵,男主温暖的笑容不知迷倒了多少观众,隋安当然也不例外,她朝着出站口的方向瞧了瞧,还没看到什么,只听身后“呜嗷”几声乱叫,一群人疯狂地涌上来,隋安还没反应过来,人群已经把她身子撞得左摇右晃,她顺着人群流动的方向踮起脚尖,还真看见一个带着墨镜,深灰色西装的男人走过来,身材很棒,皮肤很好,身后跟着几个保镖,模样酷帅,一脸禁欲。   “老公——”粉丝疯狂喊叫,隋安挤在中间出不来,这才想起薄宴,她的视线里根本就找不着他了,隋安有些急。   人群随着某韩星一路往外涌动,隋安也不得不跟着一直往后退,身后的几个女生太急切了,扯着隋安的衣服往前挤,隋安也不是好欺负的,立即用胳膊肘去顶,谁知道那几个女生那么有劲,把隋安的衬衫领子一拽,拽了她一个踉跄,脚跟还没站稳,又被旁边疯狂冲过来的粉丝撞了一下,她只觉得手腕一疼,手一松,包就掉了。   “喂,你们,你们看不见我是个人啊?”隋安提高声音,太特么憋气了,现在的姑娘一个个都跟个汉子似的,有的比汉子还猛。   “老公——”   “老公,老公——”   然而,并没有人理隋安,隋安也顾不上捡包,手腕刚被人的腰带刮了一下,露出一条很长的血痕,倒霉啊,这次香港之行真够倒霉的。   等她再想起包,只见那个爱马仕的红色包包已经在无数双高跟鞋下面,模样很惨,她的包,她的包啊,虽然是好几年前的老款,可这也是爱马仕啊,隋安心疼死了。   “保安呢,机场的保安在哪里?”隋安开始加查手上的伤口,“还有没有人管了?”   保安这个时候的确都往这边跑了过来,但明显没有搭理隋安,他们护送着某老公上了车,回头对粉丝喊了一句,“都散了吧。”对这种事早已习以为常。   人群一点点地散着,小姑娘们激动地握着小拳头,“原来老公本人比电视里还帅。”   “啊,你刚刚看到了吗,老公的侧脸简直太完美了,还有那迷死人的微笑,暖得我心跳加速。”   隋安看着那个万人践踏的爱马仕,“谁是负责人,谁是负责人,谁是负责人?”   几个保安走过来,“请这位小姐不要在这里大声喧哗。”   “我的包包被损坏成这样,谁负责?贵机场如此疏于管理,我要求机场给予我一定的说法。”   保安见她一副要闹事的样子,要赶她了,隋安抱着手臂,“你干嘛,你敢碰我一下我告你。”   “你这爱马仕都是三年前的款式了,也不值几个钱,还当宝贝似的。”说完几个保安笑得可欢了,“你们这样天天来蹲点追星的小姑娘多了去了,昨天一个小姑娘当众要把百万豪车送给某男星,你这样就别追星了。”   这意思是没有钱连追星的资格都没有了是吗?往日隋安吵架都是很淡定的,可今天遇着这事,好像她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被这个不讲理的保安弄得想要耍泼。   “你……”   “怎么回事?”薄宴突然抓住她的手臂,隋安微微一愣,气焰一瞬间都灭了下去,在他面前,她就不敢发火了。   薄宴看了看她手腕上的那条血痕,看了看腕上的时间,轻描淡写地说,“我的私人飞机十分钟后起飞,给你们五分钟时间把事情处理好。”   他神态没什么变化,可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听起来就是很有威胁,几个保安不知道他什么来头,不敢乱讲话。   薄宴握着隋安的手,隋安的心砰砰乱跳起来,薄宴的侧脸清隽,看上去比某老公还要帅一些。   这时机场负责人笑容可掬地走过来,负责人瞅了瞅隋安,连忙赔笑,“对不起对不起,机场来往人员复杂,真是没有照顾周到。”   负责人朝身后的助理使了个眼色,助理小跑着把包捡回来交到负责人手里,负责人抽出帕子认真地擦了擦,双手呈给隋安,“请隋小姐检查里面的东西是否齐全。”   隋安接过,包包的皮子已经损坏,拉链也坏了,隋安把东西倒出来,钱包,钥匙,手机,化妆品,还有一张,名片。   隋安神色一紧,连忙抓住名片握在手里,神色紧张滴看薄宴,这个时候她已经不在意是否追究责任了,只想快点回去。   “东西没少。”   不等薄宴说话,负责人连忙又说,“隋小姐放心,我们会立即赔给您一个一模一样的包,保证您下飞机后不久就能收到。”   隋安这个时候也顾不上生气了,目光一直瞄着薄宴,薄宴抬手看看表,没有关注隋安,隋安舒口气,偷偷把名片藏起来。   薄宴拦着隋安的肩膀,把她身子压进自己怀里,大步往外走,“路都走不好,带你出来尽给我丢人。”   隋安的耳朵却长在后面,只听那个助理说,“这么老的款式,我去哪找新的?”   “找不到也得给我找。”   隋安的脸微微发烫,这个社会多么现实。如果今天只有她一个人,一定不会这么轻松解决。   隋安深吸一口气,在薄宴身后,把名片丢出去。   机场负责人承诺的,他真的做到了。   下飞机后不到四个小时,隋安已经接到电话,说她的新包和一个儿童玩具已经送到薄宴的家里。   隋安自然而然地跟着薄宴回了别墅,一个崭新的爱马仕出现在她面前,隋安打开包,欣喜地翻看,果然是一模一样,只是……   一张名片掉了出来,隋安脸黑了。   薄宴这回什么都瞧得清楚,隋安看了看上面的留言,“隋小姐遗落的名片,一并送回。”   靠,那个机场负责人特么是恶鬼派来的助攻吗?   隋安强撑着不让自己掉脸色,尴尬地笑笑,看着那蕾丝边的名片,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薄宴接过去,只见上面写着,三条腿走路的男人。   隋安脸色忍不住地发红,她还有点,腿抖。   薄宴一手扯开领带,衬衫解开两粒扣子,点了一支烟,他皱着眉盯着隋安,“还留了名片?”   “不是不是,误会误会,这绝对是误会。”隋安忍不住心跳,脸颊僵硬,笑得越发牵强。   常言道,再一再二不可再三,这已经触及底线了,薄宴双指夹着名片,“三条腿的男人,冥戈的少爷,你试过了?”他语气很沉,隋安感觉到危险气息,不敢再嬉皮笑脸。   “薄先生,不是你想的那样。”隋安解释,“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试过没有?”薄宴加重语气。   “没有没有。”隋安摇头,“绝对没有。”   “没有?”他将最后一口烟吸进肺里,烟头掐灭,大步走过来,像拎猪一样,一手捏住隋安的双手,一手捏着她的双脚,把她整个人都仍在沙发上,“现在没试,你打算什么时候试?”   薄宴屈膝单腿跪在沙发上,一把扯开她的牛仔裤,扣子崩掉,隋安挣扎,他死死叩住她的身子,手指用力,裤子连着底裤都扯了下去,“我说过了,在我薄宴没上够之前,你要是敢背着我有第二个男人,我会让你好看。”   他俯身咬了上去。隋安尖叫一声,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   他继续用牙齿磨咬着她,隋安到底是痛得哭出来,“停下,停下,我求你停下。”   薄宴不但不停,反而更狠,“知不知道你是谁的人?嗯?”   隋安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大喊着哭了出来,“薄宴,你有病,你特么就是有病。”   薄宴口上更加用力,“别逼我对你更狠。”   隋安识时务地不再叫了,薄宴放开她起身,她整个人趴在沙发上,就窝在那里不动了,默默地抽噎,眼里淌出湿湿的泪,“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只是无意间收了名片,后来忘了扔掉。”   羞辱、恐惧、震惊,隋安委屈死了。   看着这样的女人,薄宴也有片刻的心软,他单膝跪在沙发上,一把扯过隋安,把她埋在靠枕里的小脸捧出来,他伸手擦了擦她湿漉漉的脸颊,“记住了,你是薄宴的女人,别想着别的男人。”   他手指轻轻摩挲她脸颊,她愣着抽噎几声,他俯身吻了上去。   隋安微微躲闪,薄宴捧住她的脸,不让她动,“不知道怎么讨好吗?”   他一层层剥掉隋安的衣服,动作轻柔了许多。薄宴的温柔真是这世上最昂贵的奢侈品,隋安只觉得消受不起。   做得累了,隋安趴在一边吸烟,她线条极其优美的裸背□□裸挑逗着薄宴的视觉,他伸出长臂,把她身子翻到自己怀里,夺过烟猛吸了一口,然后渡给她,“搬到我这里住。”   隋安不敢再反抗了,她缓缓点头,“好。”   “不愿意?”他又吸了一口烟,把她压在身下,开始又一轮的掠夺,隋安隐忍着承受着,摇摇头。   “那就好。”他俯身咬她下巴。   !!!!!!!!!   第二天隋安早晨醒来,就听见薄宴在楼下与人讲电话,“新闻是谁爆出来的?”   隋安有些好奇,翻开腾讯新闻,才看到巨大的标题,“薄宴与一女子香港同游两天”还附赠好多机场亲密照。   我勒个擦,隋安拍了拍脑门,还好记者是偷拍,并没有拍清她的脸。   “老爷子既然已经看见了,就劝劝他别动气,自己身体不好不知道吗?”薄宴说完挂了电话。   到了公司,明显感觉到公司气氛与往日不太相同,大家都在窃窃私语,为此,隋安深感不安,总觉得有人在背后戳她脊梁骨。   刚一进办公室,大家也都在低声讨论,连隋安走进来都没人看见,隋安坐在转椅里猛咳了两声,才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回来。   “大家这两天工作进展如何?”隋安试图用工作掩盖一切,可惜不成功。   小张说,“最近两天大家工作效率很高,而且,孙经理这几天出奇的配合,所有文件都送来了,只是……”小张看了看她,“老大,你周末干嘛去了,你一般都陪我们加班的。”   有问题,有问题啊小张,这明显是在套她的话,隋安转了转笔,“以前你们都是新人,我不放心,现在你们都能挑大梁,我给自己放两天假还不行吗?”   “啊呵呵,不是不行。”小张捅了捅旁边的小黄,小黄一愣,随即嬉皮笑脸,一副八卦模样,“老大,这两天您不会是去香港玩了吧?”   重点来了,隋安心口跳了跳,随即唇角一扯,“没有的事。”   小黄掏出手机把新闻翻出来,“老大,这女的穿的这几件衣服你好像以前都穿过,尤其这个爱马仕,而且这个背影,跟你太像了。”   隋安瞄了一眼,拍得还挺清楚,隋安咳嗽一声,拍了拍小黄脑门,“想什么呢你?”   小黄撅撅嘴,很惋惜地说,“我还以为帅惨了的薄总被我们老大给推倒了呢,原来空欢喜一场。   隋安故作生气,“胡说八道,干活。”   中午在茶水间遇到孙天茗,孙天茗和陈明仕聊得正投机,“你说现在的小姑娘怎么这么厉害,像咱们薄总这样的男人,傍上一年半载拿到的钱可够咱们赚一辈子的了。”   “现在社会开放啊,”陈明仕叹气,“可钱也不是这个赚法,这以后可怎么嫁人?”   “哎呦,”孙天茗笑,“现在这样的小姑娘一打一打的,跟批发似的,还不就是一个字,贱,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你这话说得可有点难听啊。”陈明仕到底是老实人,有点听不下去,孙天茗却不以为意,“都被人包养了,还怕别人说话难听吗?”   陈明仕不想听她说话,转身要走,却看见站在门口的隋安,尴尬地开口,“隋经理也在?”   隋安觉得自己身子虚脱,有点晕,绕开陈明仕,“我冲杯咖啡。”   旁边的孙天茗干笑两声,低声说,“小隋,我们都是自家人,说点闲话,你听听就罢了!”   背后议论老板,这可不是闲话那么简单,隋安心里有气,倒也不想把这事扯开了说,影响不好。   隋安勉强扯开笑容,“孙经理说得是。”   孙天茗又说,“现在的女孩都太不检点,我是听说这种事就生气,所以比较激动。”   “孙经理不用解释。”隋安接了水,转身走出去。   下午,隋安接到内线电话,是汤扁扁特意打来的,汤扁扁说,“秘书室的人都炸了锅似的议论。”   隋安握紧电话听筒,往旁边躲了躲,生怕漏音被同事听到,秘书室那些女人跟下面的人不同,毕竟那天她们还亲眼目睹过她和薄宴在办公室那啥那啥过,而且在香港她还特别打电话问了薄宴的私人号码。   汤扁扁见隋安没反驳,立即飚高了好几个音调,“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隋安头疼地拿起座机往窗边位置移了移,“你能不能正常点,害怕我死得不够惨?”   “这又不是什么坏事。”汤扁扁说,“晚上我请你吃饭。”   一整天下来,隋安觉得自己像个气球,要被压得炸开了似的,憋得慌,要是项目组的同事都知道那女人就是她,她该怎么办?她的脸往哪放?   下班时,汤扁扁把隋安拖到车里,“想吃什么,吃火锅?”   隋安准备狂宰汤扁扁一顿,“冬天吃火锅容易上火,我要吃二环最有名的那家日料。”   “隋小姐您可真会挑,挑这么贵的您可是诚心的吧?”汤扁扁一边不愿意地唠叨,一边发动车子,奥迪tt,像驾驶座上的女人一样风骚。   “这车不错,你这些年混的不错嘛。”隋安开始跟这个女人叙旧,上学时她们不算要好,是那种互相知根知底却互相看不顺眼的朋友,汤扁扁那时一度认为所有女人都嫉妒她胸大,当然隋安的确是嫉妒她胸大,学校里三分之二的男生都快被她给搞了,汤扁扁这个名字根本就是女人公敌好吗?而汤扁扁嫉妒她家世好,这也无可厚非。   现在好了,两个女人在同一座城市打拼,隋安明显没有汤扁扁混得开,从前的那些小嫉妒也就烟消云散了。   汤扁扁听了这话也只是笑笑,等红灯的功夫,她从包里拿出一根烟递给隋安,“抽吗?”   “你也好这口?”隋安接过,汤扁扁又抽出一根放在嘴唇上,鲜红色的唇膏娇艳欲滴,“这两年才开始抽。”   跳到绿灯,车子又冲了出去,汤扁扁饶有兴味地说,“你特么的不会真上了我男神吧?”   隋安有些脸红,“你男神?”   “我们薄总啊。”汤扁扁偏头看她,“他要是出道,可以碾压所有国际一线男明星,不是男神是什么,浑身上下散发着雄性的气息和*,臀部上翘,中指修长。”   隋安愣了愣,这女人脑子安装的是什么系统,满嘴的性暗示,更何况汤扁扁根本就不知道薄宴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   隋安默不作声,汤扁扁一拍喇叭,“靠,会不会开车?”   隋安瞅了瞅她,又看了看前面一直压着她的那辆捷豹,没有说话。   “我男神活怎么样?”汤扁扁笑嘻嘻地把头凑过来,隋安一掌把她推回去,“汤扁扁,你是用胸想问题的吗?”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的胸了。”汤扁扁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抬手把衬衫解开两粒扣子,完美的一条深沟在倒车镜前晃了晃。   隋安顺着她的视线一看,靠,旁边的捷豹男正朝她微笑,隋安真是醉了。   车子拐进酒店旁边,汤扁扁帅气地抢了车位,踩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下了车,还很有礼貌地朝捷豹男抛媚眼,“看到没,老娘的胸比脑子好用。”   隋安想,这话的确有理。   汤扁扁的小细腰十分有力地甩着她的丰满翘臀进了酒店,隋安觉得自己走在她后面,根本就是个男人一样的存在,她此刻好想跟这个女人绝交。   捷豹男坐在她们斜对角的位置,汤扁扁一直在跟他眉来眼去,隋安想就算她现在把菜的数量点得超出天际了,汤扁扁这个女人也会乐意买单的,所以,她真的这么干了。   上了菜,汤扁扁没心情抛媚眼了,“你点这么多,你尊重过老娘的体重吗?”   “胖了怕什么?”隋安挑眉,“一白遮百丑,有胸横着走。”   “真不知道我男神看上你什么?恶俗。”汤扁扁夹了生鱼片,“你是怎么勾搭上我男神的?”   隋安呛了一口,“就不能是他追我?”   “怎么可能,真的假的?”汤扁扁瞪大眼睛。   “为什么不能是真的。”隋安放下筷子,“你男神为了追我还把项目签了,这就是最好的证据,他就是为了和我多见面。”隋安想,薄宴,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这样载到我手里?   “要是这么说,倒像是。”汤扁扁信以为真,“可他为什么喜欢你,听说她喜欢处女,你不会是第一次被我男神……”汤扁扁神情造作。   隋安愣了愣,“汤扁扁,我诅咒你明早起来胸下垂。”   汤扁扁惊讶地看着隋安,“老娘我人生第一次后悔自己没有把我宝贵的膜留到最后啊。”   虽然嘴上这么贱,可是脸上一点悲伤的情绪都没有,更没有妨碍吃,几片生鱼片都进了她的肚子,隋安回头看看捷豹男,“注意形象。”   汤扁扁喝了一口红酒,“不过我提醒你,豪门之路不好走,你是没见过我们老董事长,厉害着呢。”   “我从没想过嫁入豪门。”   “哦,想趁年轻捞点钱,行啊,你现在跟以前可不一样了啊?”汤扁扁小声说,“我以为你会是那种宁可穷死也装清高的女人。”   隋安摇摇头,“还能不能说点正经的了?”   汤扁扁笑着嚼了嚼嘴里的东西,她说,“你一说我还真想起一件正经事儿,这几天我经常看到你们所的那个女的来见薄副总。”   “女的?”隋安惊讶,“吴二妮?”   “好像叫shirley吧,挺漂亮的。”汤扁扁想了想,“薄副总对她还是挺热情的。”   的项目既然在她手里了,吴二妮这是背着她又来搅浑水?   隋安突然有种很不祥的预感。 ☆、第十八章   流言蜚语甚嚣尘上。   网上有人开始人肉那个背影,很快隋安微博里的几张照片成了重点怀疑对象,sec也开始不消停,隋安整个人都不好了。   小黄说,“姐,怪不得你不稀罕我哥,原来你跟薄总在一起啊。”   隋安拍了拍她肩膀,“小黄啊,不要人云亦云,要懂得自己用脑子分析好吗,薄总怎么会喜欢我?”   小黄摇头,“可那个背影就是你呀。”   陈明仕说,“小隋啊,我知道你是好女孩儿,你不可能是照片里的那个人。”他推推眼镜,“是吧?”   隋安拍拍他肩膀,“还是陈经理独具慧眼,一语就道破天机。”   陈明仕满意地点点头,“我就知道不是你。”   孙天茗见到隋安,隋安本以为免不得要受几句挖苦,可孙天茗破天荒地什么也没说,这是什么节奏,据说她没在的那几天,这个孙天茗也很老实,这也太反常了吧?   隋安敏锐的直觉,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隋安猛然想起薄誉,不会是他又在背后搞什么鬼吧?   这么快就把她人肉出来,难道真的会是网友的力量?   隋安虽然搬到薄宴的别墅住着,可是自从事情发生了之后,薄宴就再没回来过。隋安忍不住给薄宴打电话,如果事情不加制止,一定会发展到无法控制的局面,可是薄宴一个都没有接。   隋安压力空前巨大,平凡的上班族一夜之间为千夫所指,微博帐号每天都收到上万条私信和留言,手机号码不知为什么也被泄露,隋安的生活像遭受了一场大爆炸,面目全非。   她好几天没敢在公司露面,工作都交给小张,手机也都是定时开关机,小张每天都按时打电话给她,汇报项目进展情况。   这天和小张的通话刚挂断,隋安就接到汤扁扁的电话,“隋安,你知不知道孙天茗离职的事?”   隋安微微一愣,“孙天茗离职?为什么?”   汤扁扁也很惊讶,“靠,我还以为你对她做了什么,她真的是自己离职?她所在的销售四部有多么无敌大家有目共睹,她辞职也太说不过去了。”   隋安问,“你有没有听说什么?”   “什么都没听说。”汤扁扁想都没想地说,“不过她走了,对你的工作应该有利。”   隋安忍不住摇头,也许是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太不寻常,焦头烂额的同时自己也变得非常敏感,“可我怎么感觉,这事儿不对啊?”   “我也觉得奇怪才打电话的。”汤扁扁想了想说,“哦对了,人事部的同事说,她要陪孩子出国读书,可我没听过她有孩子啊。”   隋安揉揉太阳穴,“最近shirely有去公司吗?”   “有啊,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孙天茗这几天经常和shirely在薄副总办公室谈话。”   隋安眼皮突然跳了两下,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她这次真的是玩火了。   晚上,薄宴出乎意料的回来了,隋安有很多话想要问他,可薄宴似乎心情非常不好,洗了澡出来就找隋安做,一句话都懒得说。   做得累了,他就抱着她睡,半夜醒了,就再折腾隋安一遭。   一夜下来,他醒了不知多少次,隋安被他搞得有些神经衰弱,可第二天,薄宴又早早地出门了。   汤扁扁说,薄老爷子薄焜回来了,薄总这几天都住在老宅子。   汤扁扁还说,这次的事,闹得实在不小,薄老爷子非常在意薄总的行为的,包养女人这种事,是绝对不允许。   隋安这才明白,原来不止她一个人在承受。   钟剑宏出院,隋安去接人。   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手虽然接好了,可伤筋动骨还要一百天,更何况他这个状况,想要完全复原是不可能的,只能尽最大努力养着,能恢复到什么程度谁也预料不到。   隋安心里不好受,一手提着钟剑宏的行李,一手腾出来扶他,“哥,你慢点。”   “你当你哥是断了腿?”钟剑宏不让她扶,“我可没那么娇气。”   隋安笑笑,想说点什么,却吞了声。   打到车,隋安把行李扔到后备箱,两人一前一后坐上车,“某某小区。”隋安直接报了钟剑宏的住址。   钟剑宏抱着手臂,神色懒洋洋,“不回去,去喝酒。”他有一阵子没闻到过酒味了,嘴巴早就馋了。   隋安回头看他,“死性不改,医生不是让你戒酒,最好那方面也戒了。”   钟剑宏自然听得出那方面是哪方面,隋安是在介意刚刚医生的话,那医生也是嘴欠,什么事都很个姑娘说。   “你说你怎么说也是个老板,也算是有知识有文化的人,怎么可以在医院的病床里和护士发生关系?”   钟剑宏面色不改,“都是成年人,大家自愿,病房我交了一个月的钱,使用权就归我,他凭什么不让我做?”   隋安无语,从包里拿出一根烟,“庄欣苑怎么没来接你出院?”   钟剑宏不太耐烦,“和小护士的事,被她撞见了。”   隋安特么想掐死这个男人,“我怎么会认识你这种人?你心里有过喜欢的女人吗?你对待感情能不能认真一次?”   钟剑宏沉默了,他看了她一会儿,“有过吧,有过那种看着一个女人想要厮守终老的想法,但那种感觉也不过是一瞬而逝。”   隋安仰在后座吸烟,深深觉得跟钟剑宏这种男人讲什么是爱情就相当于跟柳下惠谈*,她摇头笑了笑,“请你吃饭。”   钟剑宏看起来挺高兴,问道,“薄宴现在对你怎么样?”   隋安愣了愣,她指尖夹着烟低垂了眸子,“就那样。”   钟剑宏说,“我警告你,你不能爱上他。那种男人你碰不起。”   隋安苦笑,“你在说什么鬼话?”   他看着她的表情突然就放下了心,“是啊,你怎么会爱上他?我多想了,你隋安不是那样感性的女人,你有时面对感情甚至比一个男人还冷静。”   她笑,“没错。我只是惧怕他,因为惧怕而屈从。”   因为屈从而卑微。毫无尊严。   如果这也能成为爱情,那她宁愿一辈子也不相信爱情。   自从钟剑宏的手受伤,她们俩就突然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隋安把这些天发生的事跟钟建宏说了些,钟剑宏建议隋安还是去sec上班,探探底。因为任何事情都不会是空穴来风。   隋安回去的很早,却喝得烂醉,钟剑宏把她扶进玄关,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薄宴,薄宴目光落到他放在隋安腰上的那只手上,神色骤冷,气压很低。   钟剑宏条件反射地把隋安一推,隋安一头撞在墙上,不悦地嘟囔着,“你特么想摔死我啊?”   钟剑宏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眼神飘向薄宴,点头哈腰,“薄总,人我给你送回来了,我先走了。”   钟剑宏拍拍屁股想要溜,薄宴起身,“站住。”   钟剑宏顿住脚步,薄宴扫他一眼,还没说话,隋安甩了甩头,指着钟剑宏就扑了上去,“你特么有没有良心,你摔死我了。”   钟剑宏接住她的身子,好像接了个烫手的山芋,扔也不是,挺着也不是,只能在她耳边说,“隋安,你醒醒,你到家了,别发疯。”   隋安不依他,拉扯着他,“你知不知道薄誉要害我啊,你知不知道每天伺候薄宴很累的,你怎么还摔我呀?”   钟剑宏捂住她的嘴,“姐,我叫你姐成吗?”   “我是个人,怎么可以说摔一下就摔一下?薄宴这么对我,你也这么对我?在薄宴眼里我是条狗,在你眼里也是吗?”她越说越激动,钟剑宏想要给她跪下了。   薄宴走过来踹了钟剑宏一脚,扯过隋安,怒视她,隋安看清他的脸,淹没了声音。   钟剑宏忍着疼,忍不住解释说,“薄总,隋安她心里难受,她害怕……”   “滚。”钟剑宏的话没说完,薄宴已经扯着隋安的手腕往里拖,薄宴此时的愤怒已经上升到顶点,钟剑宏甚至在他眼里看到了狠辣,他害怕薄宴对她做出什么,想要往里冲,可是脚步却怎么也挪不动。   被砍过手,做人的骨气也被从根砍断了,钟剑宏愣是没胆子去拦薄宴。   薄宴把她拖到浴室,扔到浴缸里,打开花洒,把隋安浇了个透心凉。   隋安浑身湿漉漉,发丝黏在眼皮上睁不开眼,她就那么屈膝抱着肩膀,嚎啕大哭。   薄宴扔了花洒,“哭什么?嗯?”   隋安哭得越发大声,薄宴按住她肩膀,吼道,“闭嘴。”   隋安双肩颤抖,薄宴按都按不住,薄宴在浴室里来回踱步,这个女人当着别人的面把他数落了一遍又一遍,现在还有脸在这嚎?   她这是造什么反?   薄焜回来了,他难得抽出时间来看她,结果就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喝得烂醉回来,薄宴这口气还没发出去,她就哭得要死要活,薄宴气得还真不知道拿这个女人怎么办了。   “隋安,你再敢哭一声,信不信我就地办了你?”   事实证明,威吓很重要,隋安的哭声渐渐止了,转换为抽噎。   薄宴走上前,抹了抹她脸上的水,“不许再哭了。”   隋安狠狠抽噎一次,再不哭了。   薄宴把冷水调成温水,解开隋安的衣服,他的手指随着温暖的水流一起流淌过隋安的每一寸肌肤,隋安微微颤抖却前所未有地熨帖起来。   薄宴难得地忍到了床上才把隋安彻底办了,实际上已经献出了他这辈子最大的忍耐。   薄宴说,“你责怪我对你不温柔?”   然后,薄宴狠命地跟她表现他狠励的样子,隋安总算是信了,从前的薄宴,是最温柔的薄宴。 ☆、第十九章   舆论还没有消退,隋安就到sec上班。有时隋安觉得自己是抬不起头的,可她又不得不抬头,项目组她不能不管。   隋安特意吩咐小黄多注意楼下的车位,小黄最开始不太明白,可这天到了下午时,小黄突然惊讶地发现,“老大,是吴经理的车。”   隋安坐在原位若有所思地转着笔,“来多久了?”   “我一直盯着,应该是刚到。”   隋安合上笔记本,眉头一皱,“大家好好工作,咱们所的领导对咱们的工作如此不放心,是我们这些做手下的没有做好啊。”   大家跟着紧张,隋安穿上西装外套,“小黄你跟我来。”   小黄跟着隋安一路走到副总裁办公室门前,秘书百般阻拦,隋安果然看到玻璃门里吴二妮的红色外套,隔空喊了一句,“shirley姐,您也在sec啊,什么时候来的?”   隋安摆足了腔调,声音也不小,吴二妮恰好回头看她,脸色由笑变成了僵硬,隋安推开秘书走过去,“shirley姐,来sec怎么都不通知我一声,我好去接您啊。”   薄誉靠在真皮座椅里,一手臂枕在头下,一副看热闹的表情,“隋小姐,请坐。”   隋安笑津津地看着吴二妮,“shirley姐,您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   吴二妮略尴尬,“和薄总谈点事情。”   隋安看了眼薄誉,他眉眼舒展,唇角含笑,悠然自得,“shirley姐,项目是我的,您虽然是我的上司,可不经过我私下来找薄副总,这不合规矩。”   吴二妮瞧了一眼薄誉,“这个……”   看着两人讳莫如深的表情,隋安的心突然悬了起来,本以为吴二妮大不了也就是拿她的私生活不检点的事情,用污言秽语诋毁她一番,或者把事情上报给集团,借这件事大做文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看着吴二妮的表情,她觉得自己好想哪里错了。   她这个人,有时候就是太相信自己了,她开始后悔自己的轻敌。   吴二妮回头看她,“既然你都看见了,我也不藏着掖着了。”   这是要摊牌?   隋安皱眉,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像是沸腾的水,在心里咕嘟咕嘟地翻腾,“到底是什么事?”   “我怀疑你的审计工作存在问题。”吴二妮表情严肃,死死地盯着她像是个有备而来的审判官。   隋安即刻冷了脸,“话不能胡说,拿出证据。”   “首先,作为你的上级,我是不是可以检查一下你的工作?”吴二妮站起身整理衬衫领子,转身往外走,模样看上去十拿九稳,隋安回头看了眼一言不发的薄誉,赶紧追出去,小黄吓得不知所措地追在后面。   吴二妮对sec的环境似乎不像隋安想象中的那么陌生,就连吴二妮从副总裁办公室走到五层楼下的审计组办公室选的那条路都是最近的。   吴二妮胸有成竹般地走进办公室,小组成员都惊呆了,略显尴尬地纷纷打招呼,“吴经理,吴经理您怎么来了?”   吴二妮说,“sec这么大的客户,我这心里总是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她一边说着,一边顺理成章地坐在了隋安平时坐得转椅里。   “我知道隋经理也是很有经验的,但一定要把控好风险,明白吗?”吴二妮象征性地说了两句,又说,“小张,你是老人了,想必收入这方面都是你做的,你是否仔细检查过每份资料,是否做到谨慎细致?隋经理业务一向好,只不过,在教导下属这方面有点欠缺,不知道你们……”   隋安听到这里,气愤地双手啪地按到桌面上,“我很高兴shirley姐你对我们的工作这么重视,我也欢迎你来指点,但,请不要指、指、点、点。”   隋安口气很重,吴二妮似乎料到了隋安的反应,毫无反应地指了指小张,“把销售四部送来的文件拿来,我要一一过目。”   小张察觉到事情不对头,看了隋安一眼,隋安知道吴二妮这次是认真的,点点头,“小张,我们的工作都是按照正规程序来,没什么可怕的,去拿来。”   吴二妮冷笑一声,站到隋安身边,突然小声说,“别这么自信。”   “你什么意思?”隋安皱眉。   “你不觉得作为sec销售部的经理被你一个小小事务所的项目经理为难,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   隋安这一刻,终于明白吴二妮为什么敢这么嚣张,心底越发沉,如果孙天茗敢在合同细节等方面做手脚,她是发现不了的。   等小张把资料都拿来,吴二妮随便翻了翻,道,“这些资料有问题,隋经理,你是怎么做得经理,连这种疏漏都会出现,你知不知道你的审计成果会影响我们整个事务所?”   “不可能有问题。”小张不信。   “怎么,要不要拿到销售部一一核对数据?”吴二妮气势嚣张。   小张憋了一口气,“资料是销售部提供的,有问题也应该先找他们。”   吴二妮脸色不好,啪地把资料摔在桌面上,“作为经理人品不好得罪客户,工作上又没有把控好,难道还不是她的责任?”   办公室里一时间静的连腕上的秒针抖动声都听得到。   她这次真是狠狠地载到吴二妮手里。   “隋经理这段时间请假没有来公司,如果有问题,也是我的问题,跟隋经理无关。”小张还是护着隋安,一副自责的表情。   吴二妮冷笑,“为什么擅离岗位?审计工作如果都这样做,还有什么意义?”   “可是……”小张还要说话,吴二妮冷视他,“小张你工作出现这么大的漏洞,还是好好想想自己吧,我现在就可以辞退你,在这个圈子,你混不下去了。”   隋安一直坚守的沉默在这一刻不得不打破,急道,“小张,别说了。”   “你还有什么说话的资格?”吴二妮不屑地看着她。   “我才是组长,不关小张的事。”隋安心里太清楚不过,吴二妮和那几个人联起手来,不过是想让她栽跟头,小张无辜受牵连,她不能让吴二妮那样做。   “你想要一个人承担?这么说,你承认喽?”吴二妮咄咄逼人。   隋安沉吟,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前一后走进来的正是薄宴和薄誉,薄宴一眼就看到有些颓丧的隋安,他的注视,让隋安更觉颜面扫地。   “怎么回事?”薄宴卷进来的这股低气压,瞬间使整间屋子都冷了下来。   “实在对不起薄总,是我们所里的内部事情,虽然对sec也造成了一定的伤害,但我保证一定会尽快处理。”吴二妮说。   隋安冷笑,吴二妮的这副狐狸嘴脸画得挺好。   “薄总,到目前为止距离出报告还有一定的时间,我们一定会加班把事情做好,对于隋经理这次出现的错误也属于一时疏忽,请您再给一次机会,这个项目以后会由我亲自负责,您看怎么样?”吴二妮话说得亮堂,一切责任归隋安所有,与s所一点关系都没有。   薄宴扫了一眼吴二妮,目光又略过她看向隋安,隋安正看着桌面,模样十分隐忍。   “隋小姐怎么说?”薄宴问。   隋安没想到薄宴会问她,她转过头,“这件事我完全是受害者,我要求跟sec销售四部经理孙天茗对峙。”   薄誉抱着手臂突然说,“哥,让一个外人跟咱们公司内部的人……影响不好吧?”   薄宴没有里薄誉的话,看了看腕表,“孙天茗在哪?”   薄誉有一丝惊讶,若有所思地看着隋安,隋安的眼神却飘到了薄宴身上,始终没有移开。她很诧异,他居然在这种时候选择帮助她?以现在薄宴的处境,应该不管她才对,私下里怎样无妨,但面上至少要做给薄老爷子看,但他显然没有这样想。   “孙天茗已经离职了。”薄誉摊开手。   薄宴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薄誉接着说,“销售四部这么大的部门,孙经理出了这么大的失误,就算她没有离职,我也会立即解聘她。”   隋安冷笑,完美,真的很完美,听上去真是无懈可击。   按照劳动合同,递交辞职申请后要至少要一个月才能正式离职,孙天茗何以这么仓促?其中的内情就显而易见了。   她目光看向薄誉,薄誉看着她一脸灿烂的笑,像个天真的孩子,但隋安知道,他才是真正的魔鬼。   “事已至此,我自己承担。”隋安的脸色像笼罩着一层阴霾,她说完,拿起包就往外走。她不想连累任何人。   隋安自认为自己走得很潇洒,可走出门口,整个人就喘不过气。站在b市浓重的雾霾里,试图深呼吸。   她甚至能想象得到背后的人会怎样评论,他们会说那个靠潜规则上位的女人实际上一点工作能力都没有,靠□□得到的东西就是容易被动摇。   隋安打车回了别墅,她从来没这样失落过,回头想想,她的生活居然没有任何成功的事情,原本事业上她还有炫耀的资本,可现在连事业也没有了。   隋安回了自己的出租房,一个人坐在电视前喝起了啤酒,发了一条短消息给隋崇,“哥,你在哪?”   隋崇很快回复,“装修工程结束,什么时候回来,我想见你。”   隋安回,“快了。”   如果不是汤扁扁给她打电话,她一个人都不知道会喝成什么样,汤扁扁说,“隋安,你没事吧?”   隋安这时已经喝了七八瓶,可就是怎么喝也不醉,“我能有什么事?”   “你还装什么装啊?”汤扁扁拆穿她,“你这种女人就是爱逞强。”   隋安揉了揉额头,“那你干嘛拆穿我,让我一个人好好的骗骗自己也不行了?”   汤扁扁无奈,“我跟你说,今天薄总和副总开会时吵起来了,薄总好像是坚持要你继续做这个项目呢,当时薄老爷子也在,场面闹得可不好了。”   隋安惊讶,“你说薄宴坚持要我继续做项目?”   “是啊,还因此惹恼了老爷子,老爷子都气病了,被好几个人扶着回了老宅,听说现在还输液呢。”   隋安坐起身,“可是薄宴为什么……?”   “薄总对你不错哦。”汤扁扁说,“事业对女人来说算什么呀,有男人疼就够了。”汤扁扁说完,挂了电话。   隋安精神了,心口扑腾扑腾地跳。 ☆、第二十章   隋安翻出薄宴的号码,看了半天也没有拨出去,那种想要立刻给他打电话的冲动,被她压抑再压抑,人家给扔块骨头,她就真把自己当成了哈巴狗了吗?   隋安刚要暗灭手机,那个号码却突然在眼前跳了起来,隋安吓了一跳,正是薄宴打过来的。   隋安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酒精的作用,使她心跳更快,她接通电话,“薄,薄先生……”   “在哪?”薄宴语气败坏。   “在公寓。”隋安低声回答,薄宴说,“你又跑回去干什么,你那么小的地方也能住人?你知不知道我还没吃晚饭?你现在是个连工作都没有的女人,你就不能在家乖乖把饭做好等我回来?”   薄宴一口气骂完,隋安惊讶地看了看手机,确定这个人是薄宴没错,才说,“薄先生,您干嘛奚落一个刚丢了工作的女人?”   她显然没抓住重点,薄宴说,“你在家好好做饭,我过去吃。”   薄宴说完就挂了电话,隋安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什么,薄宴要过来吃饭?平日总做给他吃,也没见他说过一次好,现在又大老远的过来蹭饭。   隋安喝了一杯苹果醋,脑子清醒许多,立即穿外套下楼去小区里的超市买了蔬菜,隋安怕薄宴过来后等太久会发飙,简单地炒了两样,做了汤,虽然看起来简陋些,可一个人吃还是绰绰有余。   薄宴很快就到了门口,在玄关换了鞋,隋安献殷勤地帮他脱掉大衣,还跑到厨房倒了杯热水递给薄宴,“薄先生,请用。”   他脸色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看,他瞥了一眼隋安,嫌弃地现站在原地没动,“一屋子酒味。”   隋安脸颊有些红,忙跑到客厅拉开窗帘打开窗子,又把茶几上的酒瓶都收拾下去,“你坐一下,饭马上好。”   狭小的餐厅内,隋安把餐具摆好,薄宴才走过来,他们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了,薄宴爱吃什么她大概了解一些,所以今天做的都是他爱吃的。   薄宴眼里依然没有流露出任何好恶的神色,他端正地坐在对面,十分斯文地尝着菜,隋安给他盛了碗汤,他也全喝了。   没有说不好吃,那应该就是好吃的意思,隋安见薄宴心情似乎尚可,才说道,“薄先生,下午开会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谢谢你。”   “恩。”他轻轻一声,没有继续说话。   “薄先生,为什么帮我?”尽管在心里已经问了几百遍,可隋安问出口时还是屏住了呼吸,相当困难,“听说薄老先生并不喜欢您和我在一起。”隋安手指交缠,有些紧张。   良久的沉默使隋安有些尴尬,隋安以为她又拔了老虎须子,正担心地想要说些什么把话圆回来,薄宴却突然放下筷子,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你不是想让我对你好点?”   他讲得很认真。极其认真。   隋安愣了一下,她让他对她好点,他就真的对她好了?   因为对方是薄宴,所以这话听起来别提多别扭,以隋安现在的心情,她也没有想太多,她反而想要进一步,“如果,如果您想对我好点,不如……”隋安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她始终没胆子说出来。   “你想说什么?”   隋安深吸一口气,“薄先生,我们的关系是不是要适可而止?”她说完,心脏已经跳到嗓子眼。   果然,这话成功地激怒了薄宴,他立刻冷了脸色,攫住她,“我们什么关系?”他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有点吓人。   隋安噤声,他冷声,“说――”   隋安垂头,面色发红,声音低得快吐不出来,“包养和被包养的关系。”   “知道就好。”薄宴站起身,踢开椅子。他满足她的物质,她满足他的*,他们之间应该是很和谐的交易关系,薄宴认为这是公平的,作为被消费的一方,隋安凭什么要求提前中止?有买就要卖,这是市场规则,她没有选择的权利。   隋安攥紧手心,羞耻感正在吞噬她的正确判断,她猛然站起身,“薄宴,你把我当成什么?”   薄宴没想到她还会反驳,平时不太有脑子的隋安在他面前还算听话,今天她很激动,当然薄宴也能够理解一个在事业上刚刚受到沉重打击的女人是不可理喻的,所以薄宴没有打算跟她争执。   但隋安却像一个受伤的动物,暴跳如雷,“我知道我隋安在你们薄家人眼里就是不值一提,肮脏不堪的女人,你想踩死我甚至不用亲自抬脚,可我也是个人,我是个人啊!”   薄宴停住脚步,背对着她,隋安说,“我拿了鸭子的名片不代表我就会去找鸭子,你凭什么那样对我?在香港我当时什么都没有,我被雨淋得像条狗,我只能求助你,你却说不管我就不管我。”   “我承认我财迷心窍,我不该曝光你的私事,可我朋友手都断了一只,难道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折磨我?”   “我现在得不到正常的感情生活,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被你包养,我的事业也被你们毁了,我的家支离破碎,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你们难道还不满意?”   薄宴转身,目光如炬,“我不是在帮你?”   隋安冷笑,“你是可怜我吗?我落成这一步难道不是拜你所赐?为什么你们兄弟两个非要跟我纠缠不休?”   “我不知道你和薄誉之间到底有怎样的恩怨,但我不傻,我知道我只不过是你利用的工具,这个工具用完了你就会扔掉,可是薄誉他是个精神病,他今天能把我从这个位置上推下来,明天就能把我弄成和季妍一样,我是人,我是人,我会害怕。”   薄宴走过来攥住她的肩膀,“你在胡说什么?”   “薄先生,求你们放过我吧。”隋安哭了,她这个不会哭的女金刚,突然脆弱得可怜。   “我说过,你只要和我在一起,他不敢对你那样。”薄宴试图抱住她的肩膀,但她抖得厉害。   “不,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越久他的恨就会越多。”隋安看着他,“而且我们早晚会分开,不是吗?”她不得不为她以后的路着想。   “你连讨好男人都不会吗?讨好我,留住我,或许,我愿意养你一辈子。”这么简单的道理,她居然不懂?   隋安的确不懂这种逻辑,她一个人惯了,她自由自在了这么多年,不知道什么是刻意讨好,而且是讨好一个男人,她的骄傲呢?她的自尊呢?   如果有一个男人想养她,她希望那是因为爱情。如果只是包养,那她,拒绝。   愿意养你一辈子,这样动情的话,薄宴还是很少能说出来的,可是隋安的反应,似乎很冷淡。   薄宴摇晃她的肩膀,“你什么意思?”   “我想要和你,和平分手。”隋安斩钉截铁,她觉得一切都是她和薄宴的关系造成的,只要离开薄宴,薄誉就会适可而止。   “不可能。”薄宴神色冰冷。   “你为什么不放手,利用我激起你弟弟的愤怒?你还没玩够?”   薄宴沉默,他的初心的确如此,可是最近他发现他对她的感觉不一样了,但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大概是因为上习惯了,还没上够。   薄宴忽然发现,隋安这个女人,作得厉害。   薄宴伸出手臂环住她,她却条件反射地躲了一下,薄宴着实恼了,蹬鼻子上脸是吧?他发狠地箍紧她的身子,封住她的唇,她痛苦地哼了一声,薄宴只把这声音当成她回应他的情话,将她整个人抱起往卧室里走。   他把她压在床上的那一刻,隋安眼泪流了出来。   “不要触及我的底线。”薄宴警告她。   隋安偏头不去看他,泪水顺着眼角穿过发丝流淌到软绵绵的被子上,不再说话。   “看着我,”薄宴用力掰过她的头,随即看到她眼里的愤怒,但他不在意,他沉下身子吻她,她猛烈地推他,可生命就是这么不公平,上帝赐予男人力量,赐予女人的是柔软,力量上的悬殊让隋安毫无反击余地,在进入她的那一刻,薄宴捏住她的双手,命令她,“迎合我。”   但隋安不能够。   隋安绷着身子推他,“薄宴,你精神病,你全家都精神病。”   这是隋安反抗最激烈的一次,这也是薄宴做得最累的一次。   他说,“我可以容忍你一次,绝对不能有第二次,想要走,等我上够了再说。”   隋安哭着喊疼,她喊得越大声,薄宴就越狠。   薄宴忘了,对女人身体无休止的贪恋,是出于心底深处正在萌动的喜欢。   渐渐地,他放慢了速度,让她喘匀气息,惩罚之后,他也有柔情,他也不想每次做都搞得跟杀猪现场一样。   事后他握着隋安的腰,将她绢在怀里,沉沉地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隋安先醒了,半个身子还被他压得发麻,她动了动,从床头拿出一支烟,薄宴翻了个身,她讽刺地问,“薄先生,玩弄一个女人的滋味是什么样的?”   薄宴皱紧眉头,她打开火,“抽吗?”   她转动腰身,把烟送到薄宴嘴里,他伸出手指揉了揉她的头发,不理会这个女人的崩溃情绪,“下周我去美国,想要什么,我买给你。”   隋安唇角咧开一个苍白的笑,“谢谢薄先生,您买什么我都喜欢。”   她觉得自己真成了一条小狗一样,竭尽所能地讨主人欢心。   他转过头,在她脖子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她疼得险些晕过去。   吴二妮想踩扁隋安,可隋安就是踩不扁的弹簧,踩不好,没准回弹时还会让你狠狠地疼一把。   隋安想,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把这个女人也拖下水。   隋安被解除了sec的工作,回到所里,恰好遇到程善。   隋安一上楼,就听见吴二妮的十分具有辨识度的声音,“程总,您到底还哪不满意,您倒是直说啊。”   隋安听见是程善,迈出电梯的腿往回缩一缩,正要躲进电梯里,可惜程善和吴二妮已经走出来了。   程善逮到隋安很高兴,“这不是隋小姐吗,见到我怎么还想躲回去?”   隋安尴尬,吴二妮就说,“隋安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快给程总赔礼。”   隋安看了看程善,这老家伙一定没忘那天晚上在会所里发生的事,还想玩儿她一把,她赔笑着,“程总这是干嘛,我怎么会躲您,您可是我的财神爷。”   说了这么一句,隋安都快把自己恶心死了,可是吴二妮都得捧着的人,她怎么好不给面子。   “隋小姐很会喝酒啊?”程善突然笑眯眯地盯着隋安,吴二妮立马献殷勤,“程总,改天让隋安再陪您好好喝,不醉不归。”   靠,又把她卖了,程善乐了,喜笑颜开,“好好好,上次的会所,同一包房,隋小姐务必要到场。”   隋安抱着手臂气得半死,吴二妮把程善推上电梯,回来时见隋安已经在收拾东西。   隋安没有项目在身,也没必要守在所里,而且她这次出了这么大的差错,所里的处分还没下来,她也不好总在公司里晃。   吴二妮说,“有我在,不会让你丢了工作,而且所里培养你这么多年,集团的领导们对你还是会从轻发落。”   隋安冷笑没有抬头,吴二妮又说,“程善的事情你如果能接下来,我一定跟集团好好说说,到时你也算立功,集团有了台阶下,就能把你留下。   事情闹到这种地步,就算吴二妮求着她留下来她都不会留,隋安想不透这女人,难道每个人都像她一样,守着一份工作守到死?   “项目是你的,你处理不明白是你自己的事,休想把我拉下水。”   她说得难听,吴二妮也火了,刚受完程善的气,还要受手下的气,吴二妮把手机往桌上一拍,“别把自己择的那么干净,要不是签合同时你得罪了他,他怎么会找我麻烦?”   “他这样的人,你捧着他他也会把你踩在脚下,还不如得罪了。”   “隋安,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情况,还敢挑三拣四,如果程善的项目你不接,你今后都不会有项目。”   隋安冷静地看着她,“吴二妮,这还不是拜你所赐?”   吴二妮被哽住,“隋安,你要是去了,那十万块钱奖金我立刻批准。”   靠,这个不要脸的小婊砸,隋安把一本书狠狠地砸进了箱子里,“你说话算话?”   “没错。”   本来就是她的钱她凭什么不要,这笔钱是吴二妮直接审批,她要是不松口隋安是拿不到的。   “我怎么相信你?”   “申请拿来,我这就签字,交给前台,你要是晚上人来了,前台就交给财务,钱立马打给你。”   “成交。”   隋安捧着箱子往外走,她要让这个女人后悔惹了她,拿了这笔钱,她不想做这个工作了,等薄宴去美国,她正好趁机离开这个城市。   shirley叫住她,“别想耍小聪明,今晚你要是不把程总摆平,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隋安冷笑,进了电梯。 ☆、第二十一章   回到家隋安把东西收拾了一遍,躺在沙发上给钟剑宏发微信,“我记得你的杂志社做过一期专题,关于时尚教主宋薇的。”   钟剑宏回说,“你问她干什么?”   “别问了,你把她电话号码给我。”微信发过去,钟剑宏却打了电话来,一张嘴就问,“隋大小姐,你又想干什么?”   “我要送你个头条新闻,你还不快谢谢我?”   钟剑宏的公司自从上次的事一发生,就半死不活地死撑着,有那么一口气吊着,却怎么也活不了,钟剑宏果然感兴趣,“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隋安把事情说了,钟剑宏恨不得给她点一万个赞,“行了隋安,这主意你都能想出来,不给你个心机婊的封号都对不起你。”   “能不能说句人话?”隋安回敬一句,“晚上你记得准时带人来,带好设备,早点蹲点侯着,别错过机会。”   隋安挂了电话。   钟剑宏把宋薇的电话号码一发过来,隋安就立刻打了过去,响了一遍没有人接,隋安锲而不舍地继续打,终于电话接通,“你好,这是宋薇女士的手机,我是她的助理,有事和我说就行。”   隋安说,“私事也能跟你说吗?”   对方顿了一下,“那要看哪方面的私事。”   “我怀了她老公的孩子,和你说也成?”   隋安拧了自己一把,特么的说什么不好,总说怀了别人的孩子,这嘴也是够贱的。   对方立即说,“您请稍等。”   不一会儿,一个女人优雅的声音响起,隋安又拧了自己一把,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姐姐,我知道不该打扰您,可是我没办法。”   “说吧,到底怎么了?”   “我怀了程善的孩子,程善说让我生下来。”隋安一边揉着小腹一边说,好像那里真的有个孩子一样,声音及其委屈,隋安知道,这足以勾起宋薇的怒火,她向来在观众面前宣扬自己的婚姻生活是多么幸福,还写了好几本书叫什么幸福女人巴拉巴拉的,讲了不少婚姻和谐的话题。   隋安继续说,“本来我是想按老程的意思,一直瞒着您把孩子生下来,可是……”隋安拈着哭腔,抽抽噎噎,“可是他居然趁着我怀孕,又去勾搭别的女人。”   靠,她这个小三演的太逼真,隋安摸了摸脸,眼睛里还真有那么几滴眼泪。   小三都受到了这种待遇,更何况是正室?   “姐姐,我要把孩子打掉再不跟他来往,可是我不忍心不告诉你。”   隋安极好地发挥了心机婊属性,梨花带雨,宋薇终于忍不住,“他在哪?”   “他说好像去了什么会所?”   电话瞬间被挂了,隋安摸了摸眼角的湿气,噗嗤一声笑出来。   下午吃了饭,就开始梳妆打扮自己。   她日常的衣服衬衫西装较多,像这种紧身连衣裙还真是翻了箱底才找到,裙子很显身材,她这种到了冬天,连胳膊都不怎么外露的姑娘突然把两条大腿都露出来,差点连走路都不会了。   披了大衣,外面的夜色正好,夜生活开始的时候,一片灯红酒绿纸醉金迷,隋安看了看时间,匆忙出门。   一走进会所,隋安的耳膜就被靡靡之音包围,这是男人的天堂,任何一个男人来了这里怕是都把持不住。   她来得已经算晚了,手机快被吴二妮打爆了,隋安一直没有接,她走到208,推门而入,程善坐在最里面,吴二妮正陪着酒,面颊微红,看见隋安,脸色挂着又欣喜又痛恨的笑意,“程总您看,人这不是来了吗?”   隋安把包递给西装男,又脱了大衣,才让她走进去,程善见她这身装扮,再大的不高兴也能忍了,“隋小姐来这么晚,不给我程善面子。”   他笑着说,眼睛盯着隋安的一双腿看,隋安装作没看见,“我自罚一杯。”   隋安坐过去,开了洋酒准备倒,程善一只肥手按在她的手指上,“一杯就想混过去?我知道你酒量好。”   隋安笑,手指推开他,“那程总的意思是?”   “至少三杯。”程善亮出肥肥的三根手指,隋安摇头,“程总,您就这么对待女士吗?”   吴二妮这个时候说,“隋安,程总让你喝你就喝。”   他还想跟你睡呢,你怎么不睡?隋安冰冷的眼神扫过吴二妮,示意她说话注意点,吴二妮愣了愣,不得不收敛,“可是程总,隋安再能喝也是个姑娘家,您这么大的人物,可不能欺负我们。”   “那你说怎么办?”   “不如让隋安和您喝个交杯?”隋安瞪了一眼吴二妮。   程善却摇头,“她来晚了,你这提议不是让我程善替她挨罚?”   “程总您可真狡猾,和美人交杯明明是您赚了,您要是不愿意,那我可没办法了。”吴二妮小嘴一撅,撒起娇来。   隋安一边听着这个死女人想要怎么把她卖给程善,一边看着手表上的时间,再有五分钟,估计宋薇也该到了,可这里还一点气氛都没有。   隋安起身把酒杯都倒满,瞅了瞅程善说,“程总,以前的事都是我年轻不懂事,您别计较,今天我隋安给您赔礼。”说完,隋安把酒喝光。   程善一听这话,当即拉过隋安的小手,握在手里,“你想明白了就好,别说这个项目,以后只要是我公司的,都交给你,而且我还可以介绍别的业务给你嘛。”   吴二妮在一旁面色有些暗,“程总怎么只记得隋安的好,不记得我呢?这个项目从开始到现在我也是鞍前马后啊。”   程善一把摸上她屁股,“这就不愿意了?”   隋安恶心了好半天,发了个微信给吴二妮,“我的钱,现在打给我,否则我立刻就走人。”   吴二妮正被程善摸得笑得发软,小粉拳打在老陈胸口,听见手机声她翻开看了一眼,抬头看了看隋安,手指绕着程善的衬衫扣子画圈,“程总,我能不能去个洗手间?”   程善正玩心大起,哪愿意放人,隋安拿起酒杯笑了笑,“程总,我陪你。”   吴二妮脱了身,推门出去。   隋安灌了程善几杯酒下肚,程善有些把持不住,手抓住隋安小腿,“你知道你比shirley好在哪吗?你比她更有辣劲。”   隋安赔笑着自然地推开程善的手,“程总,您还挺重口味。”   不一会儿吴二妮就推门进来,程善的话题止住了,隋安趁机倒了杯酒,又给他灌下去,“程总,我也想去洗手间,您都放了shirley姐,可不能偏心不放我。”   程善笑眯眯地看着她,“量你也不敢不回来。”   隋安点点头,几个健步冲了出去。   躲在洗手间打开手机银行,钱已经进账,隋安一颗心安了下来,靠在墙上点了一支烟,缓慢地吸了一口。   这时只听外面剧烈的吵闹声,隋安推门一看,一个穿着低调的女人领着十几个保镖冲了进来,一进门就拿下了门口的保镖,吴二妮被女人一手拽着头发弄了出来,“勾引别人老公你特么这种事也做得出来?”   声音很大,要不是会所里本就喧嚣,这分贝该是能把附近的警察引来。   吴二妮求饶,“误会误会,只是谈生意。”   “这年头谈生意特么都得脱光了躺着谈?”女人把她按在地上,啪啪地打着巴掌。   隋安想,宋薇这女人,真不是好惹的。   再看看躺在地上的吴二妮,脸上都是手掌印,胸口的衣服都被扯破,本就不大的胸和底裤都坦露出来,被那些男人围观,模样真是惨。   程善灰头土脸地站在一边,“老婆,有事回家再说。”   宋薇是公众人物,这么拋头露面也有点担心,踹了一脚shirley,四处看看拉低帽檐就往外走,程善连忙小碎步跟在后面。   钟剑宏这个时候发微信过来,“这新闻够劲爆。”   隋安猛吸一口烟,回道,“拍到了就赶快叫你的人撤,程善也不是好惹的。”   吸了最后一口,隋安把烟蒂扔进马桶,用水冲了,赶紧出了门。   吴二妮许是被打的有些重,躺在地上好半天才直起身,隋安本不想理她,可她却一把拽住隋安的手,“是不是你做的?”   隋安无辜地看着她,“你指什么事?”   “少装蒜。”她舌尖添了添牙齿,吐出一口血唾沫。   “哦,你说刚刚的事啊,是我,你能把我怎么样?不是我,你又能把我怎么样?”隋安微笑,甩开她的手,转身就走。   隋安匆忙往外走,连大衣都忘了拿,冬天风很刺骨,隋安的身子一下子就被吹透,这时隋安的电话响了。   “在哪?”薄宴声音很冷,比这天气还冷。   隋安瑟瑟发抖,连牙齿都上下磕着,“我在参加聚会。”   隋安不敢说她在这种地方,如果被薄宴知道,他一定又会像上次那样发飙,可薄宴声音却越发冷,“发张照片过来。”   隋安心口一跳,想了想还是把以前小黄照的聚会照片给薄宴发过去。   薄宴声音又冷了一度,“隋安,你撒谎成性?”   隋安刚想解释,可那声音不对,她惊慌转头,薄宴正俯视着自己,眼神凌厉,“薄,薄先生。”   隋安忐忑地攥紧手心,“薄先生,好巧啊,居然在这里碰见你。”她走上前尴尬地笑出声,可笑完见到薄宴的表情一成没变,就更尴尬了,她开始恐惧,脸色惨白。   “穿成这样来这里伺候谁?”   “我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隋安看着薄宴,语气突然比他还强硬。   她盯着他半天,渐渐地心虚起来,往前凑了一步,试探着握住他的手,“薄先生,请您相信我,我来这里只是谈工作,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她语气柔软得像春风,她从未在他面前如此求饶,他愣着没动,她越发得寸进尺地拢上他的腰,“薄先生,你能抱抱我吗?我有点冷。”   这女人的嘴脸看起来真欠揍,但却出奇地受用。   薄宴恼恨地一把推开她,然后把毛呢大衣脱下披到隋安身上,拽着手,就大步往车上走,“以后出门多穿点。”   虽然动作粗鲁,可隋安脸上竟然浮上,微笑。   吃亏了这么多次,隋安长记性了,有些动物就是得顺毛捋,不然炸毛了受罪的可是自己。所以就像现在,摸透了薄宴的脾气,他似乎还是很容易应付的。 ☆、第二十二章   当然,薄宴对她的容忍是基于她在床上的良好表现。   自从上一次这女人强烈的作过一次却没得到什么好果子吃之后,她就变得很乖巧,时常对他甜言蜜语,床上尽管还是死/鱼一条,但总比扯着嗓门哭嚎来得让人舒服。   洗澡时,薄宴把隋安圈在怀里,从耳根一路吻到锁骨,指尖揉捏着她的胸脯,热吻一路向下,最后停在两腿间,舌尖不断地撩拨,隋安不算矜持地抵在玻璃上,任他对她做一切想做的事情。   在浴室里折腾了一遭,隋安骨头要散架了,薄宴还不尽够,迫不及待地把她推到床上,密密麻麻的吻重新覆盖,从肩膀开始,在她身上燃烧起一串火焰,薄宴这样的高手,隋安怎可能抵得住,身子立即诚实地随着他的情绪起起伏伏。   征服女人是每个成功男人心里的一点小幽暗,女人在身下臣服时,就是他们另一种骄傲的开始。薄宴也不例外,他承认他有过不少女人,可上过一次就厌了,因为她们勾不起他的骄傲,他甚至有过半途而废的经历,老二莫名其妙地就软了。   但是隋安不同,不知不觉,他已经睡了这个女人一个多月,他渐渐发现,他越睡就越睡不够,因为隋安骨子里就有一种不屈服。   她在他面前毫不掩饰地哭闹,现在又无所不用其极地谄媚,像个狗腿子,但薄宴觉得自己在跟活生生的一个人接触,她有情绪,真实的情绪,而不是那些见了面就露出八颗牙的标准式微笑的女人,连上床,她们也是发出日/产大/片等级的完美呻/吟。   但这种想法在他脑子里一瞬而逝,并不会深究他为什么会这样,他简单地觉得只是喜欢睡她而已。   喜欢睡,就留在身边,以后天天睡,他也说过,养她一辈子也完全没问题。   临行前的一晚不免多折腾了一会儿,洗过澡隋安很快睡去,薄宴睡眠却很浅,即使付出了刚刚那般剧烈的体力劳动之后,依然无法深度睡眠。   隋安睡在薄宴左边,后半夜别墅里有些冷,薄宴正要拉好被子,却突然感觉到重物压过来,他猛然睁开眼睛,看见隋安闭着眼趴在他身上,纤细的手臂绕到他右肩膀的位置摸了摸,然后拈着被角连带着一个翻身,整张被子都哗地掀开完美地卷到了她自己身上。   薄宴皱眉,因为裸睡而突然暴露在冷空气里的皮肤,毛孔开始缩小,相当寒冷,他抬起脚正要踹那女人,可女人身子缩了缩,缩成了一团,薄宴的腿停在半空中又轻轻落下。   他想起这个女人前些日子在她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人生中头一次开始认真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太狠了些?   隋安身体缩得很厉害,显然是非常冷,薄宴起身从她身上拽开被子,重新整理一番,然后把女人捞到怀里,女人感受到温暖立即贴上来,胳膊环着他的肩膀,小腿攀到他的腰上,活像个树懒,但薄宴可不把她当成树懒,身上某物开始冲血,迅速涨大,薄宴漆黑的瞳眸认真地看着隋安的睡颜,双手开始在她的裸背上缓缓游移。   隋安许是身上暖和了,立即推开薄宴,翻了个身,大字形摊在床上,似乎睡得很舒服,薄宴正酝酿的情/欲一下子就退下去,荡然无存。   薄宴躺平了身体,老二渐渐软了下去,他深呼吸两口气,又忍不住偏头看了看隋安,她睡得倒是安稳,呼吸均匀,发丝零散地在枕头上铺开,非常美丽,薄宴不知不觉就扯开一个微笑,也不知道是笑自己还笑隋安,翻个身有把隋安强行拉到怀里,抱着睡。   薄宴第二天飞往美国,隋安去送他,他有很多人陪着,行李一大堆,不过都不需要她费心,所以隋安只是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   他身材很好,宽肩窄腰长腿,隋安词汇量匮乏,找不到好的形容词来形容,但他真的很好看,是非常养眼的类型。   快到登机口时,薄宴停下脚步,跟从的人该办手续的办手续,该办托运的去托运,该闪人的闪人,周围一下子就剩两个人。   薄宴单手落在她腰间捏了捏,虽然平日里冷淡了些,可临别多少眷恋,“隋安,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隋安微微一愣,她揉了揉鼻子,露出一口小白牙,扑上去抱住薄宴的腰身,“薄先生,我会想您的。”   敷衍,大写的敷衍,不过薄宴还是点点头,不想临别时还闹得不开心,他敲了敲她脑门,“别满脑子想着怎么逃跑,你跑到哪我都能找到你。”   隋安惊讶,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薄宴,她想什么他都猜得到,她心虚地笑,“我怎么会跑?”   “你的脑子最好像你的嘴巴一样乖巧。”   “哥。”   薄宴撩开隋安的发丝正要吻她,身后,突然有人喊了一声,隋安回头,是薄誉。   薄誉满脸笑意,因为没有上班的关系,今天没有穿正装,看起来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阳光又温暖,可隋安心底却瞬间生出一层寒霜。   “哥,我来送送你。”他几步跑过来,目光落到隋安身上,“你也在啊?”   隋安警惕地后退一步,没有讲话,薄宴稳稳地攥住她的手,捏了两下,隋安不知为什么,突然不那么害怕了。   “有事?”   薄誉揉揉后脑,“你跟爷爷不是……我想着跟你说别故意惹爷爷生气了,他的脾气你最了解,他只不过是……”   隋安听得云里雾里,薄宴说,“该怎么做,我都知道。”   薄誉点点头,“哥,你登机吧。”他看了看薄宴身后的隋安,“我送你回去?”   隋安又后退一步,“我有车送,薄副总不用费心。”   薄宴拍拍隋安的头发,抬起她的下颌,低头深深地吻上她的唇,直到隋安脸颊烧红才放开她,“等我回来。”   隋安目送着薄宴的背影,突然忍不住叫住他,“薄先生——”她抬腿跑到他面前,“薄先生……”   薄宴停下脚步,张开双臂紧紧拥抱她,“别怕,我会很快回来。”   在出机场时,薄誉笑着对她说,“游戏刚过半场,我哥走得恰到好处。”他对着太阳,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隋安紧张,“什么意思?”   他偏头看她,微笑的眼睛铺满寒冰,“游戏还没结束,之前的只是先给你热个身。”   隋安愣在那里,后心凉透。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薄宴走了,谁知道薄誉会发什么疯,万一有个不测,薄宴也是赶不回来的。   隋安立即回了公司,吴二妮在办公室戴着墨镜,脸色非常不好,唇角有伤,“你想辞职?”   隋安笑,“没错。辞职信已经奉上,请通知财务立即马上给我结算工资,如果今天下班之前我还没收到工资,我会让你更难看。”   隋安弹了弹裤腿上的灰,起身往外走。   “隋安,你以为我没有你会死?”她气急败坏地指着隋安,“这么大个公司没有你还会不运转?”   隋安笑,头也不回地离开。程善那个烂摊子,够她吴二妮喝上一壶。   隋安打车回家,司机师傅是个新手,有些搞不清路线,隋安坐在副驾驶上却并没有生气,一路指挥着,辞了职心情大好。   半路想起钟剑宏,拿出手机拨通号码,他很快接通电话。   “看新闻了吗?”钟剑宏问。   隋安插上耳机,立即划到新闻页面,“时尚教主宋薇手撕小/三。”   “标题不够劲爆啊。”隋安说,手指又滑到下面的评论,评论一边倒,都在批评宋薇欺骗观众,指责她男人出/轨的声音显得很微弱。   “还是手下留情了呗,如果深扒,这个宋薇的历史更劲爆。”   “怎么?”   “这些女明星的黑/幕,我都懒得说。”   “大回大回。”隋安一边听着一边指挥司机转弯,“怎么大家都在扒她,为什么不关注程善?”   “宋薇才是明星,只有在她身上作文章才会有关注度,那个程善顶多是个出/轨的男人,马路上十个男人里有九个会做的事,别说我不愿意写,大家更懒得看。”钟剑宏说,“明星就是这样,一夜爆红,众星捧月,一个不小心跌下去,也会有一万个人来踩,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们就是吃这碗饭,别说什么道德底线。”   隋安看着路面,“师傅,前面左转。”   “姑娘,你着急吗,车没油了,我加个油。”   “可以。”隋安看看时间,继续聊电话,“缺德事做多了,会遭报应的。”   车子停在加油站,服务人员开始操作,隋安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看后视镜,马路边上停着一辆黑色路虎,门上贴着一个标志,隋安觉得好像哪里见过。   “别特么说不吉利的话。”钟剑宏说,“这新闻一爆出,我们杂志社又能挺一阵子。”   “那真是要恭喜你了,不过这可能是我贡献给你的最后一条新闻,本姑娘金盆洗手了,以后从/良。”隋安又看了看那个标志,太阳光有些刺眼,看不太清楚,正打算推门下去,司机却发动了车子,“姑娘,坐稳。”   “擦。”钟剑宏对她的话很不满意,隋安转移话题,“你今天是不是要去医院做检查?”   “是,不过你千万别来,我有美女相陪。”   隋安切了一声,又看向后视镜,此时出租车已经正常上路,准备直行,路边停的路虎跟了上来,不缓不慢地,隋安心里打鼓,路虎比这出租车要快很多,干嘛一直跟在屁股后面?   隋安转过身子往后看,“师傅,后面那辆路虎怎么总跟着咱们?”   司机看看倒车镜,“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前面是高架,车子都往这面走很正常。”   隋安觉得不对,钟剑宏问,“怎么了?”   “我觉得好像有人跟踪我。”   司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了看隋安,“小姐,您以为是演电影呢。”   隋安瞪了他一眼,懒得和他废话。车子一路上高架,下高架,后视镜里的那辆车始终尾随着,到了小区附近,隋安付钱下车,出租车开走,后面的路虎也停下,这下隋安真的害怕了。   她匆匆往小区方向走,路虎里下来两个西装男,西装男戴着墨镜,让隋安想起不久前薄誉带人到她家楼下等她的画面,隋安脑子里飞速运转,突然想起,那个logo是sec今年某自创品牌的宣传标志。   虽然不确定这两个人的意图,可隋安心里总觉得害怕,走到路口,隋安突然拐到商场的方向,商场人多,那两个人不可能把她怎么样。   周末商场里在做促销活动,十分热闹,隋安的身影迅速淹没在人群里,等她再钻出来,那两个人已经不见了。   隋安故意在商场里绕了两圈,包里的电话震了起来,隋安接听,“钟哥。”   “怎么回事?谁跟踪你?”   “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很可能是薄誉。”隋安看了看四周,没发现那两个人,心才安定下来,“薄宴走了,他想动手了。”想起薄誉说的什么游戏才到一半,隋安紧张得想要哭。   “你在哪?”   “a商场。”隋安报了地名。   “你自己能回家吗,我去找你。”钟剑宏挂了电话。   隋安把手机放好,看了看四周,那两个人早就不见了,隋安拧了自己一把,强迫自己镇静,她想,薄誉就算想对她做什么,也不会白天动手,刚才她会不会是紧张过度?   不知不觉,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虚汗,隋安用手指抹一把额头,转身往地下超市走,钟剑宏既然要来,在家里一起吃顿饭也是好的,就当是临别前的最后晚餐,她必须要走了,尽快。   超市里人有点多,隋安推着购物车慢慢地看,慢慢地买,才发现这么多年,她居然不记得钟剑宏爱吃什么,索性都买点,又在展柜里挑了两瓶红酒,结了账往回走。   刚走到小区门口,就看到一辆红色的奥迪tt挡在一辆白色大众前面,两车保险杠差点顶在一起,中间大概也只能伸进一根手指头的距离,隋安看看车牌号,我了个擦,这不是汤扁扁和钟剑宏两个人的车吗?   从两个车目前的状况能看出来,他们俩是从一东一西两个方向来的,为了抢车位,谁也不让步。   钟剑宏先摔车门走下来,指着红色奥迪的黑色车窗,“你特么会不会开车?”   车窗缓缓摇下来,汤扁扁皓腕香腮,媚眼如丝,“哥哥,这个车位,你就不能让给我?”   以隋安了解的钟剑宏,他本来要说的话应该还有很多,比如你个臭不要脸的,滚他么犊/子!   但他,居然就那么愣住了。   他没说话,汤扁扁以为同意了,倒车准备入库。   钟剑宏才反应过来,“唉唉唉,你给我停下。”   她都快进去了,硬生生又踩了刹车,汤扁扁绷着易怒的一张脸挑眉,“你有病吧?”   钟剑宏上前一步,“就你这张脸还想用美人计,你不照照镜子?”   “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不就是开个十八手大众的穷/*丝?”   “十八手大众怎么了?十八手大众也比你这种被一百个男人用过的一百手女人强。”矛盾瞬间升级,两个人开始互相人身攻击。   b市人多车多,房源紧张车位少,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每天为了抢车位发生的摩擦也不在少数,而且人还有个毛病,吵架的时候往往不能就事论事,激动起来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戳对方的痛处。   汤扁扁易怒体质终于爆发了,推开车门,一脚揣在钟剑宏大腿上,“你特么嘴巴放干净点。”   钟剑宏疼得后退两步,直不起腰,汤扁扁啪地关上门,一脚油门占了车位。   隋安一看情况不妙,也不敢看热闹了,赶紧去扶钟剑宏,“你怎么样,没事吧?”   “那个臭/婊/子,看我怎么收拾她。”钟剑宏捂着大腿,火冒三丈,女人高跟鞋的威力可是不容小觑的。   “你骂谁婊/子呢?”汤扁扁走过来指着他鼻子,“*丝就是*丝,没风度没品位没审美,跟女人抢车位,你好意思吗?”   钟剑宏直起身要动手,隋安立即抱住他手臂,“哥哥哥,这是我朋友。”   半个小时后,汤扁扁坐在隋安家的阳台的藤椅里涂脚指甲,钟剑宏坐在电视机前吸烟翻杂志,两人默不作声,隋安在厨房里忙,等菜全好了,两人一左一右地坐在隋安旁边。   隋安开了红酒给两人倒上,“我辞职了,打算回老家,再也不回来了。”   “什么?”两人异口同声。   “漂了这么多年,想家了。”隋安端起酒杯,“你们是我在b市为数不多的朋友,能在这狗屁地方遇见你们,真的挺好。”   汤扁扁立即红了眼圈,“刚遇到你就要走,怎么说走就走啊?”   钟剑宏苦涩一笑,“走了好,你走了,我的好运就来了,特么自从遇见你之后公司面临倒闭,连手都差点没了。”   汤扁扁斜了他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就不会说句人话?”   隋安无奈,“我敬你们。”   一杯酒饮尽,没有想象中的辛辣,反而是酸涩充斥了全部味觉。   “回家好,我也想回家,可我特么回不去。”汤扁扁夹了一条荷兰豆,若有所感。   “你当然回不去,脸整成了蛇精,胸整的跟别人的屁股一样大,回去连你妈都不认识你。”钟剑宏摆明了要气死汤扁扁。   但汤扁扁显然怒点跟别人不太一样,她虽然也怒了,但她第一反应说的是,“你说谁胸是整的?”她竖起手指指着他,“你特么说谁的胸是整的?”   “哎呀,胸是真的,胸真的是真的。”这一点她可以作证。   钟剑宏蔑视地看着她,“你聋啊,我刚说完,是我说的。”   汤扁扁被点燃了,“我看你十有*是个阳/痿,只要是男人看了我这样的萝莉脸魔鬼身材,早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了,你根本就不是男人。”   “就你这种女人,男人也只是想睡你,还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他们躺下的时候,你穿衣服了吗”   我擦,太污了,太污了。   “你们俩给我滚。”隋安把酒杯顿在餐桌上,“你们两贱人立刻马上给我滚出去。”   两个人的火气,瞬间被隋安的怒气浇灭了。   后来大家都喝醉了,话题不知不觉又回到汤扁扁的脸和胸上,汤扁扁说,七十年后,房子不一定是你的,三十年后,老公不一定是你的,十八年后,孩子不一定听你的,只有你的脸、身材、□□、卵巢、子宫永远都是你的,为什么不整的更漂亮,更赏心悦目,这不单单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全社会负责,老公不出轨了,小三抱别的大腿了,生活瞬间完美了,如此狗血,却如此有道理,竟无言以对。   一个女人的皮囊是从内到外的修炼,亦是从智商到财商的pk,能将皮囊画好,也绝非等闲之辈。   而事实证明,汤扁扁靠脸靠胸的确所向披靡。当然钟剑宏是个例外。   红酒喝完了,隋安又拿出两瓶白的,汤扁扁喝不了多少酒就睡着了,钟剑宏问隋安,“要是走了就把号码都换了,千万别被薄宴找到。”   “我知道。”   “拜托你也别告诉我。”钟剑宏笑笑,“我嘴不严实。”   隋安无奈地看着钟剑宏,“你多保重。”   “那是自然。”他挑眉。   隋安又干了一杯。这次走了,就再也不想来这里。 ☆、第二十三章   早晨醒来,屋子里空荡荡,钟剑宏和汤扁扁已经走了,隋安翻了翻手机,一条钟剑宏的短信,“不送你了,免得我发现你去了哪里。”   汤扁扁说,“薄总最好不要来威胁我,否则我一定会告诉他,我们的老家是c市。”   隋安叹口气,爬起身开始收拾行李,不重要的东西都不打算带走,只拿了一大箱子衣服和日用品,临出门前,隋安回头看看生活了几年的房子,又走到卧室抽屉里,把孩子寄给她的信拿出来放进行李箱。   看了看柜子里放着的玩具,还是那次香港带回来的,她这一走,以后也顾不上那个孩子了。可毕竟答应了孩子圣诞节送礼物,她不能食言,隋安想了想,给汤扁扁发了条短信,汤扁扁不情愿地答应了她。   隋安出门前在手机软件上预约了出租车,司机帮她把行李放好,手机响了起来,隋安盯着亮起的屏幕,心脏嘭嘭地跳,按了静音,放进兜里。   司机踩了油门,笑问道,“男朋友的电话?”   隋安摇头,薄宴算哪门子的男朋友,“不是。”   “你们现在的年轻人要懂得珍惜,错过了要后悔的。”司机说完见隋安也不愿意搭话,就开始专心开车。   隔了不到五分钟,手机又响了起来,隋安拿起一看,还是薄宴的电话,她盯着屏幕,心跳加速,如果不接,薄宴会不会警觉?   深呼吸几遍才有胆子接通,电话那头是直接的责问,“怎么不接电话?”   “正要去公司,没听见。”隋安扯起谎来也是信手拈来。   “我不给你打电话,你是不是不会给我打电话?”薄宴的声音有些烦躁,隋安感到一丝莫名其妙,他难道在等她的电话?   “对不起薄先生。”她的冷静无波,反倒显得他很急切。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想我了吗?”隋安半天没反应,“我问你,你想我了没有?”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想,想了。”隋安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我很想念您,薄先生。”   真是敷衍得很到位,让人一听就知道是假话。   “隋安,我真后悔给你打电话。”嘟嘟两声,薄宴挂了电话。   隋安盯着屏幕,舒了一口气。   可这边隋安刚要把手机收起来,魔音一般的铃声又响了起来,隋安手指头都抖了,刚划开绿色键,就听到那边低沉的声音,“喜欢什么颜色?”   隋安愣了愣,薄宴又问,“有没有喜欢的颜色?”刚刚他被气得连事情都忘了说。   “喜欢,黑色。”隋安咬咬唇。   “换一个。”薄宴沉声。   喜欢什么颜色都要管,要不要这么强势?隋安无奈,“那薄先生喜欢什么颜色?”   “你皮肤白,粉色就很不错。”   “那我就喜欢粉色。”   “恩。”薄宴似乎满意了,挂了电话。   登机前,汤扁扁赶来送她,她说真搞不明白你为什么连薄宴那座金山都不要,非要回c市那种小地方,隋安没有回答。   汤扁扁又说,你走了房子空了多可惜,不如让她搬过去住,她租的房子到期了,隋安说,你开奥迪的人居然连个房子都买不起。   飞机没有晚点,一切都很顺利,隋安在飞机上补了一觉,睁开眼睛就到了,c市比起b市要小很多,也冷很多,隋安裹着长款羽绒服出了机场,第一眼就看到人群里一个羊绒大衣的男人,帅气的侧脸和挺拔的背脊,使他鹤立鸡群。   “哥。”   见到这个人,隋安莫名地亲切,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即使分开很久,还是自然而然依赖,这就是亲情,无坚不摧。   隋崇朝她张开双臂,连同她厚重的羽绒服一起紧紧地抱在怀里,隋安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好像回到了上学时,每一个一起回家的傍晚。   良久,他拍了拍她的头发,把她整张小脸捧在手心,仔细端详一阵,“高了,瘦了,漂亮了。”   隋安扑哧一笑,“哥,我都多大了,怎么还会长高?”   隋崇使劲捏了捏她脸蛋,“你就算八十岁,在我眼里,还是像个孩子。”   隋安嘟嘴,“哥,你没变。”   隋崇开了一辆黑色奔驰,是多年前爸爸买给柴莉莎的,隋安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柴莉莎居然都没有换,隋安看着车内饰,座椅套还是她帮忙选的,靠枕上一个小猴子已经洗褪色。   “柴莉莎留下来的。”隋崇猜到她的心思,随口说道。   隋安一阵心酸,“她去哪了?她又是怎么联系到你的?”   “是我联系她的,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隋崇看了看她,倾身过来把安全带拉开递给她,“系好安全带。”   隋崇安置的新家在偏远的郊区,和机场正好是这个城市的一南一北,穿过市中心要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隋安看着车窗外,不禁感叹,“c市变化真大。”   “世界在变,人心亦在变。”隋崇回头看她,漆黑的瞳仁里隐藏着一些隋安看不清的东西。   这话说得有些意味深长,隋安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他已经转过头去专心开车,女人总是敏感的,隋安忍不住问,“哥,你的心,变了吗?”   “你觉得呢?”隋崇回头冲她笑,然后踩了一脚油门,“坐好,我要加速了。”   这是一个不算高档的小区,两室一厅的房子,不大但收拾得很整齐,隋崇把她送进屋就出了门,两间卧室,阴面的一间小的是她的,书柜上陈列了许多她上学时爱看的漫画书,柜子里还准备了睡衣浴巾,隋崇的细致入微,让她这个女人有时候都无地自容。   隋安洗了个澡,换了睡衣回到沙发里,电话正在震动,是薄宴。   隋安像是失去了重心一般,心脏忽地坠下,然后开始剧烈地跳,她冲过去把手机卡扣出来,推开窗子直接扔出了窗外,她要和b市的人断绝联系,她再也不想接到薄宴的电话。   心烦意乱,指尖微微颤抖,隋安一边播电视,一边从茶几里拿出一包烟,点了一支深吸一口,整个人都舒畅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锁转动,隋崇拿着两大包走进来,隋安这才缓过神,走过去接过来,“买了什么?”   “你爱吃的菜,还有一些日用品。”隋崇递给她。   隋安翻了翻,见里面什么都有,菜都是她爱吃的,连洗漱用品的牌子也是她以前一直用的,他居然能记得如此清楚。   “谢谢哥。”隋安捋了捋还湿哒哒的头发,把袋子里的东西都翻出来,一边往浴室拿一边动作娴熟地吐纳烟气,隋崇皱眉看她,“什么时候学会这玩意儿?”   隋安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见他盯着自己手上的烟才反应过来,“很久了。”她晃了晃快燃了半截的烟头,“要来一口吗?”   “我不吸烟。”隋崇声音有点冷,“你也不许再吸烟。”隋崇上前掰过她的身子,把手里的烟头掐灭,“下不为例。”   “哥,你怎么这样?”隋安撅嘴,心里委屈,干吗这么严厉,像在训小孩子。   “我要不这样,我就不是你哥。”隋崇把烟蒂扔进垃圾桶,把家里能找到的烟都扔进垃圾桶,然后转身进了厨房。   隋安撇撇嘴,回了客厅,反正烟瘾已经过了,不抽就不抽了呗。   看了一集电视剧,隋安被剧情里的男主迷得不要不要的,一边吃着水果一边吐槽女主多么傻白甜,在现实社会里她活不过十分钟。   有爹的拼爹,没爹的拼干爹,没有干爹还可以潜规则,总之想像言情剧里那样遇到一个对自己一往情深的高富帅的几率比越狱的概率还低,想牵牵手就能一生一世一辈子,那绝对是扯淡,想在樱花树、桃花树、梨花树下深情款款地接吻,隋安只想说地点错了,先不说高楼大厦的大城市里有没有这些树,就现在谈恋爱的那些男男女女,谁还浪费时间干这个,早就扑倒滚床单活塞运动了,简单粗暴。   隋安一边想一边觉得自己的想法太污了,绝对是被汤扁扁那个欠扁的女人传染了,她应该相信爱情才对,爱情很美好,爱情只是还没临幸于她而已。   隋崇做好了饭,接了个电话就匆匆要出门,隋安叫住他,把之前给他买的两件衬衣拿出来,隋崇心窝一热,赶忙去换上,他从卧室走出来,隋安看到,有些懊恼,“哥,我怎么忘了,你现在不是少年时了。”   隋崇上学时很瘦,现在一身肌肉,明显壮了许多,隋安买的衣服,都显得很紧。   隋崇拍拍她的头发,“没事,紧身显得性感。”   隋安哭笑不得,隋崇的笑话真的很冷,他临走前嘱咐隋安不要随便乱走,隋安看了看窗外,夜幕降临,正是夜生活开始的时候。   那一晚,隋崇没有回来。   隋安整晚睡得很不舒坦,她是一个换了床就很难入睡的人,尤其是,她等了一夜的人,并没有回来。   隋崇是第二天中午回来的,给她买了很多水果,隋崇说,“把烟戒了吧,以后多吃水果。”   隋安接过他洗的苹果,忍不住问,“哥,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隋崇转过身往厨房去,“我上夜班。”   “什么工作要上夜班?”隋安追问。   隋崇顿了顿,“我在blue。”   蓝色妖姬是c市最大的夜总会,隋安脸色顿时沉了,“哥,你可是哥伦比亚大学的硕士学位,你为什么去夜总会上班?”   “我没拿到硕士学位。”隋崇打开冰箱,拧开一瓶苹果醋,隋安追了过去,“为什么?哥,你在美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隋崇站住原地,一动没动,良久转身看她,“就是不想念了,还能发生什么?”   就这么一瞬间,隋安的心凉了,因为隋崇有事瞒着她。这个失联多年的亲人,在重新回到她身边时,她已然不认识他了,他满腹心事,却一句都不肯透露。   隋安掩饰不住自己眼里的哀伤,她转过身,冷笑一声,“爸爸的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背对着他,他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却好像能看到她固执的脸,和此时充满冷峭的眼神,隋崇太了解她了,如果让她知道一切,她又怎么能原谅他。   所以,隋崇说,“我回来之后才知道。”他手心紧紧地握着那瓶苹果醋,鼻息间是充满酸涩的味道。   “真的?”隋安还是有些迟疑。   “真的。”   简单的两个字,像是沉重的大石压在隋崇的身上,他有些喘不过气,但是隋安却安心了,她回头看隋崇,“哥,你是因为爸爸才在blue做吧?你是因为需要钱吧?”   隋崇沉默许久,终是点头。   隋安说,“我还有一些钱,钱的事情你暂时不用这么着急,别去blue了。”她的确还有钱,卖新闻的钱加上新拿到的奖金,她有三十多万,她的钱,她都可以给隋崇。   隋崇把苹果醋递给她,“小孩子气,工作怎么能随便就不去了,至少要过了这个月,等我工资发下来的。”   他略闪躲的眼神,让隋安深深地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第二十四章   隋崇安排好一切,带着隋安去探视隋城,监狱在市外,车子一路开出城。隋安一路都没有说话,神色凝重,下了车隋崇抱着她的肩膀,让她安定。   探视时间很短,隋安有些焦急,直到隋城走进来,他完全变了模样,小时候隋安眼里的爸爸那样高大帅气,但现在,他手铐脚镣,完全失去自由,隋安看着心里难受,“爸,你还好吗?”   隋城眼圈也红了,却不忘开玩笑,“以前我要管公司里上千名员工吃住,现在这里有人管我吃住,别提多好了。”   “爸,我回b市了,不走了,我以后会每个月都来看你。”隋安忍住眼泪,又说,“爸,我现在跟哥在一起,你可以放心了。”   隋城把目光移到隋崇身上,他看了许久,目光里恢复了多年以前他从商时的那种老练,隋城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有一阵子了。”隋崇直视隋城的目光,隋安在他们的目光里,看到了互相之间的,冷淡。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想到冷淡这两个字,可那种眼神,除了这两个字,她想不到别的词来形容。   隋安承认有些感情时间久了会遗忘,可是父子之间不该这样,哪怕隋城此刻埋怨隋崇,也是合情合理,但两个人却异常平静。   隋城盯着他,“你和小安从小感情就好,你要照顾好她。”   隋崇说,“我知道。”   隋安还想再说什么,可时间已经过了大半,隋安只好嘱咐隋城,“爸,我给你带了很多吃的,还有烟,还给你的卡上打了十万块钱,你尽管用,在里面多吃点好的,我们虽然没有以前富裕,可还是有些钱的,你千万别省着。”   隋城点头,只能叹息女儿长大了。   从监狱里出来,隋安觉得和隋崇之间突然像隔了一层隐形的薄膜,隋崇再去抱她的肩膀,她都有些不自在,但她什么都没说。   回去的路上非常沉默,隋安摇开车窗,冷风扑面而来,“c市真冷。”   隋崇把大衣脱下来盖到她的腿上,又把她的羽绒服拉链拉紧,“先忍忍,要等一会儿车子才能暖。”   隋安攥紧他的毛呢大衣,“哥,你对我真好。”   隋崇抬头看她,捏了一下她的脸蛋,“我就你一个妹妹,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隋安揉了揉腮帮,“我都这么大了,你还这样。”   隋崇笑笑,转身发动车子,车子正常上路,隋安突然不知道该聊什么,两个人之间仿佛瞬间筑起无法跨越的高墙,在沉默中渐行渐远。   隋安想到这里,突然有些不敢想了,她不想失去隋崇这样一个亲人,所以尽管有悖于她的性格,她还是忍不住追问,“哥,能给我讲讲你在美国的事吗?”   对于隋安的穷追不舍,隋崇皱起了眉头,“你是想问这几年我都做了什么,为什么不联系你,是不是?”   隋安没想到隋崇会这么直接,她也皱眉,“难道我不应该问问?”   “别用这种语气质问我。”隋崇盯着路面平淡地说,“无论我发生什么事,我都惦记着你,我还经常会梦见我们小时候,你把幼儿园的小男孩欺负哭,害得我每天放学都要去去跟人家赔礼道歉。”   隋安抿唇微笑,“你居然还记得。”   “有些事一辈子都忘不了。”隋崇拍了下喇叭,车子加速超车,隋安身子晃了晃,他终是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隋崇把她送到家就去上班了,隋安看了两集电视剧,窝在沙发上睡着了,然后被开门的声音惊醒,隋崇被一个女人扶进来,女人一进来也没换鞋直接架着隋崇往卧室走,看那熟悉的样子,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甚至走到一半,她才看见正要站起来的隋安,“你是谁?”   她穿着一条黑色长裙,胸口开得很大,妆画得很浓,看不清原本模样,可这么冷的天只穿了这么一点,隋安有点怀疑她的工作性质。   “我问你是谁,你聋啊?”女人扶着隋崇,语气不善。   隋安本想客客气气,毕竟她千辛万苦把隋崇给送回来了,可这女人这脾气就惹人讨厌,“你问我,我就得回答你吗?”   “你住这里?”女人看她穿着睡衣,不敢置信。   “没错啊。”隋安走过去把隋崇拽到自己怀里扶好,“请回吧,我会照顾他。”隋安说完把隋崇扶到沙发上,回身去投了一条热毛巾,女人跟过来,指着她,“你你你,你是隋安?你该不会是隋安吧?”   隋安吓了一跳,开始仔细观察这女人的脸,“你是关颖?”   一脸的浓妆把原本的模样都遮盖住了,只有那一双黑溜溜的眼睛还是从前那样,隋安赞叹,“关颖姐,你真变漂亮了。”   “哪里哪里。”关颖略尴尬地笑了笑。   “刚才没认出来,不好意思。”隋安回身给她倒了杯水,“请坐吧。”   “没听说你回来,你哥怎么从来不提起你?”关颖喝了口水,靠在沙发上,手指有意无意地摩挲着隋崇的头发。   “我今天下午刚回来。”隋安一边看着她的动作一边说,关颖以前就喜欢隋崇,这是上学时同学们津津乐道的往事,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居然还在他身边。   “打算在你哥这里长住?”   隋安一愣,顿觉尴尬,这个关颖每句话好像都不带善意。见隋安不说话,关颖又说,“你哥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事情发生这么多年他才回国,你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吗?你最好不要什么事都来找他。”   隋安终于明白,这个女人希望她离隋崇远一点。   “呵隋安,你看我说话太直,这么说不会伤害到你吧?”关颖笑道,“我喜欢隋崇你是知道的,我希望他能更好,而不是跟隋家一直牵扯。”   说完,关颖进屋拿了一条毯子,给隋崇盖上,比隋安更像女主人,“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隋崇就拜托你照顾。”   隋安想隋崇能让这女人经常来家里,那感情定然是不一般,她不想跟她过不去,她起身送她出去。   她回来时,隋崇已经睡熟,客厅里全是他平稳的呼吸声,隋安坐在旁边,心烦意乱,隋安手指有些抖,想吸烟。   隋安站起来在客厅踱步,关颖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隋崇为什么跟以前不一样了,隋安走到垃圾桶,胡乱翻了翻,把扔掉的烟又捡回来,点燃,深吸,倚在墙上。   有些事,隋崇不肯说,隋安也不问。但隋安渐渐发现,隋崇在blue的职位是总经理,而关颖是那家夜总会有名的客户经理。   明着说是客户经理,其实谁不明白,就是在里面混迹的年头多了,认识的老板多了,客户多了,美其名曰,客户经理,其实就是老鸨。   那隋崇呢,他是怎么坐上总经理位置的?   在那种地方,人物关系复杂,坐在那个位置是很不容易的,可隋崇刚刚回国多久,怎么可能在几个月内积攒出这样的社会地位?除非他背后有人撑腰。   隋崇总是容易喝醉,每当关颖把他扶进卧室,隋安心里都很不好受,隋崇当年可是c市重点高中有名的才子,他的未来本该一片光明的,他大学就在国外留学,现在也算是有学历的海龟,难道不该过普通人的生活吗?   关颖照常在卧室里照顾隋崇,隋安靠在门口吸烟,关颖嘲笑的眼神看着她,“大小姐,你竟然也学会这个了?”   隋安对她的嘲讽不屑一顾,只是笑笑没说话,转身进了客厅。   没了爸爸的庇护,她和隋崇都混得不成人样,遭人嘲讽也没什么好生气的,就当听了一声没有味道的屁。   关颖关好门,也点了一支烟,她偏头吸烟的姿势既妩媚又风尘,和隋安完全是两种风格。   “跟我说说我哥。”隋安吐了口烟,透过烟雾看着她,隋安知道,眼前这个女人一定知道些什么。   “你想听什么?”她妩媚一笑,那种笑只能用虚假二字来形容,是她这种女人很管用的一种表情,应付所谓的客户。   “在美国的,所有。”隋安掐灭烟蒂,按在水晶缸里。   “其实,你哥的事我也不全明白,不过我知道,他在美国找到了他的父母。”关颖加重语气,“有血缘关系的亲生父母。”   “你说什么?”隋安惊讶。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哪个孤儿不想找到自己的亲人?”关颖说,“隋崇也一样,隋家给他的一切未必是他想要的。”   这席话对隋安来说无疑是沉重的打击,找了无数个理由替隋崇解释,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她和爸爸是被隋崇抛弃了。   “那他为什么回来?”   “不知道。”关颖欲言又止,她吸了一口烟,笑道,“或许他是突然想我了也说不准。”她按灭烟头,起身要走。 ☆、第二十五章   隋安有种直觉,这个女人在撒谎,她一定知道,大概是隋崇不让她说,所以即便她想说,也不想因此惹恼隋崇。   “你想让我离开隋崇,总得把话说明白,不然我赖着他一辈子不走。”隋安靠在沙发上,悠然开口。   关颖顿住脚步,“真的无可奉告。”   关颖走后,隋安又开始漫长的发呆,隋安冲到隋崇的房间,屋子里非常整齐,隋安从床头柜开始找,她不信他能掩饰的那么好,他不信他的房间里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既然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既然狠下心来几年不露面,现在为什么又回来?隋安必须要弄明白这些事,隋安觉得现在跟她一起生活的人,有些可怕。   找了一圈,什么都没有,隋安坐在床上捧住头,看着桌面上摆放的相框,照片里是上高中时,他们俩去爬山的照片,那时候多好。   隋安拿起相框,眼圈微微发热,相框材质是磨砂的,可隋安指腹下的触感却很光滑,她立马翻到相框背面,果然,那里夹着两张照片。   首先冲进眼里的照片相当陈旧,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照片边缘微微泛黄,照片里是一男一女,看上去像一对夫妻,隋安仔细看了看那个男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拿出第二张照片,这张照片新很多,隋安手一抖,这女的,不是梁淑吗?   梁淑旁边的女孩长发及腰,身材高挑,笑容很温婉端庄,隋安心口开始跳,她想起薄宴和梁淑吃饭时,她提起的那个女孩,叫什么来着?有点想不起来了。   可是隋崇跟这些人怎会有关系?   就在隋安发呆的时候,隋崇突然夺步进来,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照片,手指捏住她的肩膀,用力推了一把,隋安后背撞到墙上,疼得心脏好像要被震出来。   “谁让你随便翻我的东西?”   隋安显然没想到,隋崇会这么大反应,她本该激怒的,到底还是忍了忍,这是她对亲情的渴望和挽留,她不能轻易地让最后的亲人也离她远去,她勉强露出淡淡的笑容,“哥,这是你的家人吗?我听关颖姐说你找到了亲人。”她顿了顿,上前一步,“哥就算你找到了家人,我还是你的亲人不是吗?你放心,我不会阻止你和他们在一起的,相反,我很替你高兴。”   隋崇握紧照片,背过身去,狠狠地咬牙,“他们都已经死了。”   死了?   隋安愣住,咬了咬唇,良久才轻轻说,“哥,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你还有我,我就是你唯一的家人。”   隋崇转身看她,目光变得很可怕,如果隋安不是了解隋崇,她几乎要以为隋崇要对她动手,他冷嘲,“你算什么家人!”   隋崇把她推出去,用钥匙锁上房间,然后出了门。   隋崇几天都没回家,隋安从来没想过一份亲情会让她这么寒冷,她无法理解隋崇的转变,她觉得,她有必要去blue看看了。   晚上,隋安裹着羽绒服出门,戴着墨镜,围着厚重的围巾,隋安最开始以为这样能掩人耳目,进了blue才发现,欲盖弥彰。   这里的所有女人都露胳膊露腿,只有她这副造型,大家估计当她是来搞笑的。   隋安在一楼转了一圈,耳边闹哄哄的音乐和吵闹声,她穿过人群,一眼看到吧台旁边坐着的女人,关颖。   隋安直接走过去,搭住她的肩膀,“我哥在哪?”   关颖显然很惊讶,隋安摘了眼睛和围巾,把羽绒服堆在卡座上,“我哥在哪?”   关颖愣了愣,突然笑得前仰后合,手指上夹着的半支烟颤得掉下不少烟灰,隋安不耐烦地盯着这个女人,“喂,你笑够了吗?”   “我说大小姐,就你这身,绝了。”她竖起大拇指,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酒,然后又招呼调酒师,“给我这个妹妹弄一杯喝的。”   调酒师面带戏谑地仔细瞧了瞧隋安,“想喝点什么?”   隋安还没说话,关颖说,“我这妹妹可是大家闺秀,少点酒精,弄得好喝一点。”   隋安冷哼一声,推开关颖的胳膊,拿起她的酒杯,一仰头把剩下的大半杯一口喝了下去,“再来一杯一样的。”   关颖越发惊讶,她盯着隋安看,“行啊,想不到你现在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人总是会变的。”隋安说,“烟给我一支。”   关颖抽出一支细长的烟递给隋安,调酒师给隋安点燃,关颖说,“几年没见,身上染了这么多社会习气,如果被你哥见到一定很生气。”关颖跟她碰了碰杯子,喝了一口酒。   隋安摇摇头,又把调酒师推过来的一杯酒喝光,“我不是来喝酒的,更不是来跟你叙旧的,关颖姐,我是来找我哥的,他在哪?”   关颖注视着她,笑道,“你哥在上面,不过,他现在应该没法下来见你。”   “是嘛?”隋安垂眸吸了一口烟,“他不能下来见我,我就上去看他。”   隋安把烟吸完,拿着衣服起身要走,关颖叫住她,“隋安,你别去,你哥现在真的有事在谈。”   有事在谈,谈的什么事?隋安直接往楼上跑,关颖在后面叫也叫不住。   隋安一个包房一个包房地往里走,直到她路过洗手间时,看到里面走出来的人,居然是,薄誉。   薄誉看到她也很惊讶,然后阴森地微笑。   隋安脚步停下,心脏跳得厉害,她什么也没说,转身拔腿就跑,跑到楼下,关颖过来要拦她都没拦住,隋安一路冲出blue。   薄誉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个阴魂不散的人像是甩也甩不开的影子,隋安突然很害怕。   隋安知道她不该没出息地跑的,跑也跑不掉,可是她知道,被薄誉逮到她可能就完了。   c市的冬天不是一般的冷,吐口吐沫都能冻成冰,大街上人们行色匆匆,只有隋安不要命地疯狂跑。   直到她累得双腿发软,蹲在地上再也跑不动,西装男才走到她面前,“隋小姐,请吧。”   隋安一路被带回blue,关颖看到有人跟着隋安,上前要跟隋安说话,却被身后的西装男拦下了,隋安看了看关颖,没有说话。   到了二楼包厢门口,隋安安静地推开门,先看到的人是隋崇,而他旁边坐着的,正是薄誉。   “小安?”隋崇从沙发上弹起来,满脸震惊。   隋崇因为紧张而神色沉郁,他快步过来拉住隋安,“你怎么在这里?”   隋安沉默,她看见了什么?隋崇居然跟薄誉在一起,只要一想到隋崇和薄誉这个人扯上关系,心底就生出浓烈的反感,隋崇这是怎么了,他这是怎么了?   薄誉打破了两个人中间的沉默,薄誉说,“隋安,我说过,游戏还没结束,你瞧下半场这就开始了。”那声音冷漠又透着嬉笑,隋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薄誉靠在沙发上,手指敲打着皮面,“只是没想到我们会在c市见面,你逃的可真快。”   隋安拧眉看他,“你想怎么样?”   “薄总,我妹妹年纪小,不适合来这种地方,我要立刻送她回家,失陪了。”不等薄誉开口,隋崇先把隋安挡在身后。   隋崇的紧张让隋安觉得他什么都知道,隋安突然好想甩开他的手,可他紧紧抓着她的手腕不放,“走,跟我回家。”几乎是半拖半拽。   薄誉嗤笑,“隋崇你是不是疯了?”   隋崇愣住了,他回头看没有动的隋安,目光沉重,是啊,想走哪有那么容易,隋崇又看向薄誉,“我没有,我现在很清醒。”   “清醒?”薄誉冷笑。   隋崇不再说话了,他沉默地盯着隋安,隋安咬了咬嘴唇,甩开他的手,“你走吧,我不需要你。”   薄誉继续冷笑,“你看到了吗?”   隋崇重新抓住隋安的手腕,“还跟我生气呢?那天的事是我太冲动,我跟你道歉。”隋崇边说边把她往门外推。   薄誉在身后不缓不急地说,“隋崇,你这算什么?装好人?你敢不敢把你做过的事都跟她说?”   隋崇顿住脚步,攥着隋安手臂的那只手倏然紧了一下,隋安疼得吸了一口冷气,“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你做过什么事?”   隋崇看着她,沉默了。   “把她带过来。”薄誉指挥几个站在门口的西装男,西装男推开隋崇,把隋安一把拉过去按在沙发上。   “刀呢,刀呢?”薄誉说话的声音突然颤抖,眼神空洞得可怕,看起来像个突然发病的病人。   身边的人开始动作,隋安缩成一团,她的目光直直地盯着隋崇,始终没有喊叫一声。   西装男站成一排,形成了一道人墙,堵在门口。   薄誉神色幽暗,接过西装男递过来的水果刀,“把她给我按住。”   两个西装男扯着隋安的身子把她牢牢按在沙发里,隋安想攥住什么却怎么也攥不住,她掩饰不住心里的惊恐,“你们要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放开她。”这时隋崇推开西装男,冲过来把隋安拽起来,另一手挡住其他人的攻击,隋安刚站起身,其他人就都围了上来,隋崇很快被制服。   隋安吓得不轻,“薄誉,你想干什么?”   西装男把隋安的羽绒服扒掉,剩下毛衣和牛仔裤,整个人被重新拖回到沙发上,她头顶抵着沙发的真皮,腿被劈开,羞辱感和强烈的害怕使她忍不住发抖。   薄誉走到她面前,隋安惊叫,“薄誉,你这个变态,你离我远一点。”   薄誉缓缓把水果刀从她的胸口移到小腹的位置,“从这里一路往下割下去,会怎么样?”   隋安额头沁出冷汗,他的刀又轻轻落回她的牛仔裤上,嘴里发出嘶嘶的怪声,好像在逗弄一只吓呆了的猫。 ☆、第二十六章   也许是她的表情另他满意,他的水果刀又下移了十厘米,刀尖从粗糙的牛仔裤厚重的布料上划过,在她最敏感的部位来回划动许久,隋安的身子不断沁出冷汗,后心的衣服湿了大半,她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不敢太重,只怕薄誉一个激动,把刀子从那里刺进去。   “怪只怪你是我哥碰过的女人,你不是想知道被我怎么样了?”他冷了脸,瞳孔里逼射出一股阴冷和狠厉,他抬手臂,隋安惊恐地叫了出来,“哥,哥――”   隋崇猛然抬头,大吼一声,“你住手。”   薄誉的刀停下,回头看他,“你想干什么?”   “你别动我妹妹。”   薄誉松开刀,“隋崇,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他阴森地笑,“好,我就给你一个面子,这份资料和这个女人,你选一个。”   薄誉拎起原本扔在茶几上的一叠文件,隋崇的眼神立即暗了下去。   “我选她。”   “你确定?”薄誉冷笑看着他,拿出打火机把文件打开,火焰把文件一角熏得发黑。   “不要烧。”隋崇攥紧拳头,薄誉笑,“这就对了。”   隋安的目光却紧紧地盯着隋崇,充满了惊恐和无法相信,“哥……?”   薄誉一手掐住隋安的脖子,猛然抬起手臂,刀刃朝着隋安小腹扎去,隋安眼前天昏地暗,身体僵硬不堪,额头的青筋一跳一跳地疼,她把自己所有的力气都使出来,还是动不了,绝望,痛苦,惊悚,周身冰冷,像不是自己的。   “薄总的电话。”突然,西装男急着走过来,他把手机递到薄誉面前,薄誉正落下的刀被保镖挡住,刀子掉在地上。   薄誉愣了良久,看着屏幕上亮着的薄宴两个字,缓缓接起电话,“哥。”   “嗯,我在c市。”   薄誉眼神怪异地看看隋安,“对,和隋小姐在一起。”   那边好像又说了什么,薄誉把电话放在隋安耳边,隋安只听电话那头薄宴冰冷的声音,“隋安?”   隋安吓得说不出话来,薄宴耐性有限,“说话。”   隋安试图发声,可发出来的却是微微啜泣的声音,直到泣不成声,薄宴说,“你怎么没被折腾死?嗯?你死了我也不用替你操心。”   隋安突然大哭起来,“我没有。”   “等回来再收拾你。”薄宴说完,薄誉把电话拿走,又说了一会儿,薄誉脸色越来越难看。   挂断电话,薄誉沉默地看了一会隋安,然后转身走了。   走到门口,还不忘悠然开口,“隋小姐,咱们走着瞧。”   隋安被人放开,整个人摊软在沙发上,身体像爬了一天的山一样的酸疼,她窝在沙发里,很久都不动。   隋崇一拳打在墙上,他站在原地,没敢接近隋安,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资格?血从指缝间缓缓流下来,隋崇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心里的疼早已覆盖过一切。   这时门外的关颖冲进来,抱住隋崇,“你怎么样?”   隋安缓缓起身,她目光越过隋崇,往门外颤颤巍巍地走。   隋崇推开关颖,拉住隋安的手臂,“小安?”   隋安面无表情地甩开他的手,“别碰我。”他碰她,让她觉得恶心,她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已经不是她的哥哥了,至于他到底是谁,她已经完全不知道了。   隋崇不依,死死地抓着,好像只要他放开,就会永远失去她,他越发用力,“小安,你相信我,你相信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你相信我。”   “可是你当时犹豫了,那份资料对你更重要,在你心里,我还不如几张纸?”隋安指着他,像在指控十恶不赦的犯人,让他无所遁形。   “小安,你再信我一次。”隋崇想要抱住她,可她的眼神那样冷,他忍不住说,“你相信我,那不是我想要的,事情太突然,我只是犹豫了。”   隋安抬起头,“那你告诉我,那份文件是什么?”她痛苦地看着他,“你至少给我一个理由。”   隋崇神色暗了暗,“我……”   “不能说是吗?”   隋崇沉默,有时沉默真的很残忍,那是这世上最最冷漠的对白,能伤人于无形,能让你将潜藏在心底的希望都碾碎。   “你又是怎么认识这个精神病的?你是怎么跟薄家扯上关系的?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隋安逼问。   隋崇始终沉默。   “你知道吗,爸爸出事之后,我唯一的希望就是你。”隋安肩膀颤抖,她仰起头,抽抽鼻子,“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希望你回来?”   “你知不知道我那时什么都不懂,我根本不知道该请什么律师,该怎么拉关系,身边的那些人,一夜之间,不是朋友了,不是亲人了,都是陌生人,你知道那种感受吗?”   “我努力学习,我拿奖学金,然后我努力工作,我拼命支撑起来的坚强,就这么被你击碎了。”   “到现在,你也是陌生人了。”   隋崇心疼地看着隋安,却始终说不出来一句话。   “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夜风无比寒冷,隋安就那么冲出去,她才发现,她竟然不知该去哪了,隋崇跟在后面,直到她冻得连发抖都显得僵硬,才冲过去一把把她搂进怀里,“先回家。”他怕她出事。   隋崇把她送进家门,看着她走进浴室,他站在她浴室的门口,手指放在门把手上,牢牢订住了一样,终是没敢再去惊扰,心就像挂在了绞刑架上,刀没落下,已经痛苦万分。   听见里面哗啦啦放热水的声音,隋崇转身走了,他不想让她更加厌烦。   隋安脱衣服,划入浴缸,冰冷的身子被热气包裹,她有些喘不上气来,思绪凌乱极了。她信任的,永远被欺骗,她不信的,居然被她一句话气走了,至今没有音信,想来,她这么多年,做人很失败。   回到卧室已经晚上十一点多,手机不停地在震动,隋安划开屏幕,一串不算陌生的号码冲进眼底。隋安一狠心,接了电话。   “出来接我。”薄宴的声音足足有零下三十度。   “去,去哪里接你?”隋安有点害怕。   “下楼,我在小区外面。”隋安惊愕地放下电话,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薄宴就在外面,心脏就这么扑扑地狂跳起来,她还披着浴袍,头发也湿漉漉的,戴了个毛线帽子,披上羽绒服就下了楼,连衣服也没来得及换一件。   快到圣诞节,小区里灯火辉煌,五颜六色的彩灯挂在树上,十分亮堂。隋安一路往外跑,直到小区门口才停下,她看到那里站着的男人,身材笔挺,相貌清隽。   隋安又加快几步,“薄先生。”   薄宴皱着眉没说话,扳着她的肩膀让她在面前转了一圈,“我先看看你有没有缺胳膊少腿。”   隋安心里微微一动,神色却暗了暗,“谢谢薄先生救我。”   薄宴把她的手指头都检查了一遍,最后才狠狠地说,“薄誉他怎么没把你腿剁了,省的你以后敢背着我瞎跑。”   隋安苦脸,“我已经不敢了。”   薄宴看着她拧巴的小脸,不打算再追究什么,“你家在哪?你不请我去你家坐一会儿?”   隋安愣了愣,然后开始犹豫。   “怎么,不方便?”薄宴语气转凉。   “没,没有,”隋安支支吾吾,怕他生气的样子看起来可怜兮兮,“那个……”   薄宴彻底没了耐心,“那好,跟我去酒店。”他拉住隋安的手腕,隋安身子一晃,“薄先生,我不方便。”   她的确不方便,她还穿着浴袍。   “你到底想怎样?”薄宴一副老子今天睡定你了,你家还是酒店,你自己选的架势。   隋安无奈,想想隋崇今晚应该不会回来,才说,“这么晚,薄先生你又没开车,穿得也单薄,还是到我家里坐坐吧。”   她语气柔软下来,话说得体贴,温声细语的。薄宴的确冷极了,他来得急,哪里想到c市这么冷,下了飞机,接他的人没到,他直接打车来看她,这么半天,她终于说了句人话,虽然多半不是真心,可心里的气却渐渐消了。   隋安手插在大衣兜里,转身低头往回走,薄宴没动,隋安疑惑回头,“薄先生?”   薄宴死盯着她,无声地质问她的待客之道。隋安咬了咬唇,上前挽住薄宴的手臂,“薄先生,请跟我来。”真是个不好伺候的。   薄宴看她一眼,这才抬腿。   隋安心里打鼓,薄宴这是什么意思,如果他不是心狠手辣的薄宴,她几乎要以为他在跟她闹别扭了,还有几分幼稚。   他的手很冷,隋安体贴地用双手包住,“薄先生,我们小区看起来很漂亮吧?”   漂亮,这也算漂亮?薄宴从小到大都没到过这种低档次的地方,跟他那些别墅比起来,倒是有几分热闹不假。   薄宴没有说话,隋安也不在意,“薄先生,您来c市是有工作的吧?”其实是想问是不是为了我专程来的,话到嘴边,就变了味道。   薄宴冷冷看她,觉得她就是一个大写的傻叉。   “薄先生,您在这里住几天?”   薄宴站住,垂头拧眉看她,“怎么,你不欢迎我?”   “没,没有。”隋安尴尬地笑。   薄宴冷哼,“我明天回去。”   隋安想起来之前的事,问道,“薄先生什么时候从美国回来的?”   “一周前。”薄宴说,声音像是憋着一股气。   隋安默默地没敢再出声,她拖着他进了电梯,电梯门合上。   他的手反握住她的手腕,“趁我不在,偷偷溜走?嗯?”   隋安身上的细胞立刻高度紧张起来,“薄先生,我只是想回家住几天,而已。”   “收起你的小聪明。”薄宴把她拽到怀里,生生地咬住她的嘴唇,“我最厌恶被欺骗。”   隋安疼得闷哼一声,嘴唇立刻弥漫淡淡的腥味,她深吸一口气,“薄先生,我没有骗你。”   “还狡辩?”薄宴吻得更重。   隋安脑子渐渐缺氧,“您一周前就回来了,不也一样没找我?”   “你这种女人,不吃次亏,就不知道悔改。”   说完,电梯停下,薄宴把她拽出去,“开门。”   隋安连忙掏出钥匙,门锁嘭的一声开了,薄宴急切地推她进门,按在墙上,“想我没有?”   隋安手里的钥匙掉在地上,心要跳出来,他的鼻息喷搏在耳边,她瞥过头,怕自己急促的喘息声泄露了此刻的紧张。   “想,想了。”隋安认真地回答,随即脸颊绯红。   薄宴吻下来,这个吻和以往的不同,缠绵二字已经无法形容,隋安脑子里浮现出五彩的泡沫,肌肉的紧张和急促的呼吸,把自己的意识麻痹。   良久,薄宴抬起头,手指拉开她的羽绒服,薄宴俯身吻上她的颈,厮磨咬噬,隋安闭上眼,双手握成拳,她有些难以享受这种被挑弄之后的人类最原始的反应,可也在一次次激情过后,慢慢接受,她咬咬唇,忍着喉咙里的火气,感受着身体里电流过境的酥麻感,缓缓抬手,落在他的腰上。   这大概是她第一次主动迎合,小小细节,已经足以挑动男人的*,薄宴握住她的腰,贴在自己腰间,隋安以为他要为所欲为了,但他却停了,很久都没有动静。   隋安睁开眼,他正盯着她,看不出神色,她的脸颊红透了,她尴尬地问,“薄先生?”   “去给我倒一杯热水。”薄宴嗓音沙哑,□□还没湮灭。   隋安不知道这个神经质男人到底哪里又不高兴了,愣了一下,从他腋下钻了出去。   隋安去了厨房,倒了杯热水出来,薄宴还是原来的姿势站在那里,看起来有几分搞笑又很诡异,隋安问,“薄先生,你怎么了?”   薄宴瞪了她一眼,“过来扶我。”   隋安神色奇怪地盯着薄宴,恍然大悟,应该是腿抽筋了,向来如狼似虎的薄先生闹了这么一遭倒也挺好笑,隋安紧抿着唇不让自己笑出声,然后把水杯放下,把薄宴扶到沙发上。   天气太冷,薄宴在外面站了那么久,抽筋也很正常,只是恰巧发生在那种时候,有些尴尬和滑稽。   薄宴缓了缓,隋安坐在旁边,“家里很暖和,我帮你把外衣挂起来。”她绕到他身后,将泛着冷气的羊绒大衣脱下来,挂在门口的衣架上。   “今晚的事,你是不是早知道?”隋安背对着他,咬咬唇问了出来。   “过来。”薄宴拍了拍身旁的沙发。   隋安脸颊微红,低头走过去,他抱住她肩膀,靠在沙发上,“对,我都知道,我还知道你不安分,在b市你没了工作,又没有亲人,你想回家。”他点了一支烟,“你不接电话的第二天我就已经知道你在哪。”   隋安微微叹息,“看来我是自作聪明了。”   薄宴看了她一眼,“你才知道?”薄宴又说,“你跟着我,我难道会亏待你?你又能跑到哪里?”   隋安指甲扯着浴巾的边缘,她以后没有家了,没有能回的地方了,隋崇这里,她待不下去了。   薄宴说,“以后你再得瑟,我是不会救你的。”   隋安不敢了,薄誉那个变态她怕了也服了,这次如果没有薄宴,她死定了。   可是女人对待感情终会纠结一个问题,她问,“你会爱我吗?”   隋安仰着脸,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他怎么可能会爱上她?既然是情人,就守好情人的本分,不问过往不问未来,每个金主都希望自己的女人身体干干净净,感情不拖泥带水。   薄宴抬手捏了捏她下颌,没有说话。   隋安浅笑,“当我没问过。”特么的真是脑子被车压过。   “爱情那么重要?”薄宴皱眉反问。   隋安摇头,“没有也好。”省的以后分开时伤心难过。   薄宴叩住她的后脑,咬了咬她的唇,他唇角浓郁的烟草气息,蛊惑了隋安所有的神经。她轻轻回应。   可能是许久未见,薄宴这次折腾得有点狠,但隋安从不求饶,他对她狠时,她反过来也对他狠,她咬他,她有多疼,就用多大的力度咬他的肩膀,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只会把汗都滴在她胸口上,抱着她的身子问,“你属狗的?” ☆、第二十七章   再醒来时,天还没亮,薄宴洗澡刚从浴室出来,身上散发着她的沐浴露的清凉味道,“我赶早班飞机,公司今早有个重要会议。”   隋安卷着被子看他,“你来这里是专程为了我吧?”   “你觉得呢?”薄宴瞪她一眼,开始系衬衫的扣子。   “作为你的情人,你不说,我怎么敢往这方面想?”隋安无辜地看着他,一个电话就已经解决了的事情,何至于又亲自跑一趟?   薄宴说,“你什么时候回b市?”   “那个,我会尽快。”隋安低头,她还想再去看看隋城,可是头顶薄宴的自带空调系统又立刻降了温。   “我给你脸了?”   隋安不情愿地抬头,“那你想怎样?”   “你再睡会,我让秘书给你订中午的飞机。”   *,*,*!一串大写的*。“你离不开我了是不是?”隋安不怕死地问。   他冷冷看她,“我花钱买来的宠物,不想放在别人家里。”   我擦?   隋安哑口无言。   去机场前,隋安独自又去了趟监狱,按照监狱的规定每个月只允许一次与家属见面,隋安被挡在外面,然后就遇见了隋崇。   隋崇说,“我知道你会来,所以一大早就过来等你。”   隋安没有说话,跟着他进去,隋崇在这里有以前的同学,而且她爸爸服刑期间表现良好,只要说说,到底还是能通融的。   隋崇没有一直陪着隋安,见隋城时,他说有事,要在外面等她,隋安当然不强求。隋城见到隋安十分惊讶,“小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隋安接连来看他,让他觉得有事发生,他很担心。   隋安柔和地笑,“爸,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真没什么事?”隋城又问。   “我能有什么事。”隋安笑,“不过爸爸,之前在b市的工作又需要我,我得回去一阵子。”   隋城点头,“你没事就好。”   隋安笑笑,她用口型说,“爸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让你早点出来的。”   隋城完全看明白了,隋城摇头,“别为我的事操心,我在这里挺好,只要我表现好,就能正常减刑,你一个女孩儿不要为我的事奔波。”   “恩,我知道。”   隋安一口答应了,隋城这才放心,“你以后找个好男人嫁了,爸爸就是一辈子不出去也甘心了,爸爸犯了错,应该受到惩罚。”   隋安心疼地看着隋城,隋城说,“你走远点挺好,爸爸想在这里好好服刑,你以后也不要总来看我。”   隋安忍不住想哭,隋城说,“你哥如果做了什么错事,你也不要一直生他的气,他不会害你。”   隋安心里泛起酸涩,“爸,我都知道了。”   隋安尽管很想问问隋城到底知不知道隋崇的事,可她没忍心问出口,就让隋城安心吧,这是做女儿的唯一孝心。   回程的路上,隋安给隋崇发了个微信,然后关了机,上飞机。   隋安到b市已经是晚上八点,一出机场就打电话给薄宴,他似乎还在开会,隐约听见有人在汇报工作。   “为防止最后一个季度利润大幅下滑,我们已经做最大努力……”   “什么事,说。”薄宴低声问。   隋安知道这个电话打得时间不太对,语气很低,“薄先生,我到了。”   “我还在开会。”薄宴的声音听起来很疲倦。   “那,我去找你?”隋安试探着问。   “不用了。”薄宴说道,旁边的经理似乎还在汇报情况,隋安听了这么一会儿,大概清楚是因为今年sec业绩下滑,整个一个□□总结大会,想必,薄宴的心情不会好。   只听薄宴说,“今天就到这里,明天继续,接下来要上的项目预算明天再拿不出来,就都别来上班了。”   他声音很冷,隋安吸了一口凉气,然后隋安就听见某人踹开办公室门的声音。   “你在哪?”他问。   隋安连忙回答,“还在机场。”   “打车去别墅。”薄宴就说了这么一句,挂了电话。   隋安对着手机撇撇嘴,一会儿还是小心伺候,他在公司的那通火还没消,可别惹火。   拦了出租车,直奔别墅。   路上隋安接到隋崇的电话,隋崇语气很沉,心情很不好,隋安说,“有什么事吗?”   “你在哪?”   “回b市了,你既然和薄誉那么熟,应该知道我和他哥哥的事。”隋安毫不遮掩,宁愿把伤疤揭开给人看。   “你真的跟薄宴……”隋崇声音痛苦,欲言又止。   隋安狠心地笑,她看向窗外倒退的夜色,“是啊,没错,是包养。”   “小安你答应我,你离开薄宴。”隋崇语气很急,隋安积攒起来的力气一下子全都溃散了,她有点扛不住。   “我离不开他。”隋安用毛衣袖口蹭了蹭眼角,毛衣扎得脸颊生疼。   是离不开,薄宴不放手,她永远走不了。   “我不允许你这样做。”隋崇情绪激动,“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知道。”隋安语气强硬。她的人生没有一刻不是清清楚楚。   “你跟他在一起,以后还怎么嫁人?”隋崇想把她骂醒,“这辈子他不会娶你,也不会允许你有别的男人,你懂吗?”   “你知不知道一个男人的占有欲是多么可怕的东西?尤其是薄宴,他为了喜欢的女人,把她从弟弟身边抢走,薄誉一度精神出现严重问题,这些你难道还不害怕?”   隋安冷笑,“你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   隋崇一下子没了声音。   “这条路我走了上来就回不去了。”   隋崇渐渐冷静,良久才说,“就快过年了,过年回来吧。”   隋安没有说话,挂断电话。   隋安的车还没到别墅,就看见一辆法拉利追了上来,法拉利按了按喇叭,在旁边停下,隋安立即让师傅停车。薄宴推开车门出来倚着车身吸烟,隋安付了出租车钱,走过去,“薄先生。”模样恭敬而隐忍。   薄宴一手拦过她的脖子,双手捧住,直接吻了下去。   浓烈的烟草味刺激着她的味觉神经,她贪婪地回应,直到他指尖的那只烟燃尽,他捧着她的脸小嘬一口,才停住。   男人对□□的热忱远比女人要高涨得多,薄宴也许是被这种强烈的*所迷惑,所以他从没察觉过,他对这个女人,已经不止是想做想睡那么简单。   他指腹抚摸过她的脸颊,提起下颌看了看,“哭过?”   隋安摇头,“不会哭。”   薄宴放开她,神色微凉,“跟着我觉得委屈?”   隋安笑,“跟着你,何止委屈。”   薄宴的眼睛立刻像铺上一层冰,“隋安,你是不是觉得我非你不可了?”   隋安淡笑着迎上他的视线,“事到如今,是我非你不可了。”   她早就应该明白,惹上薄家两兄弟,她从无退路。薄宴并不会因为她长途奔波而放过她,相反,小别胜新婚,他得把这些天欠下的,都一并讨回来。   车子一路飙回家,先推到床上强取豪夺,等累了,才肯放下楼吃饭。   第二天,隋安身上像跑了一夜的马拉松,胳膊腿都不像是自己的,薄宴已经去上班了,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睡都不舒服。   起床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给钟剑宏打电话,电话接通,钟剑宏声音有几分火气,“谁呀?”   “一大早谁惹着你了?”隋安盘腿坐在地上点了一支烟。   “隋安?”钟剑宏有几分惊讶,语气也正经了起来,“你现在在哪?不让你给我打电话你还真不给我打电话,连换号也不告诉我。”   “我不是怕你找着我,跟你混的这几年,没啥好事。”隋安笑嘻嘻。   “行啊隋安,你也学会没良心了。”   “在哪呢?”隋安问,“请你喝茶?”   “我能在哪,自然是在美女家里。”钟剑宏说,“一会儿茶馆见。”   隋安洗了个澡下楼,阿姨准备的早餐还摆在桌子上,隋安随便吃了一口就出了门,预约的出租车已经停在门口。   茶楼里这个时间段没有什么人,钟剑宏先到的,隋安一眼就看到他在屋里还带着厚手套的右手,看上去厚重又滑稽。   “哥,你活得挺滋润啊?”隋安把包一放。   “女人怀里生,女人怀里死。”钟剑宏喝了一口茶,“醉生梦死,哪天牡丹花下,精尽人亡,我就圆满了。”   “我呸……”隋安瞪他一眼,“就怕你的寿命还没到,你的老二先挂了。”   “呸呸呸,你一个小姑娘整天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可耻不?”钟剑宏把茶一饮而尽,“没事喝什么茶,一点味没有,跟漱口水似的,哥下次带你喝酒去。”   “你这种人,不早死才怪。”隋安瞪了他一眼,“我有正事和你说。”   “你现在一无业游民,你有什么正事?”钟剑宏调侃,“让我帮你介绍工作?”   “帮我查一个人。”   钟剑宏变了脸色,“我擦,我是干媒体的,我不是干侦探的,想查人,你找别人去。”   “哥,在b市我只能相信你,要是你都不帮我,我还能找谁去?”隋安装可怜,“我知道你背后有门路,这次我是认真的,这个人我必须得查。”   “查不了。”钟剑宏一口回绝,“你是不是还和薄宴在一起?你又要查他?”   “这次不是查他。”隋安心虚,没有底气,“这次查的人只是个小人物。”   “谁?”   终于勾起了钟剑宏的好奇心,隋安从手机里找到照片,递给他看,“他,我哥,现在叫隋崇。”   “你脑子没问题吧,你连你亲哥都查?”   “不是我亲哥,是我爸爸收养的孩子,从小在我家长大,我觉得他有事情瞒着我们。”隋安握着茶杯。   她想查的其实不只是隋崇,她想知道薄誉和隋崇的关系,她觉得薄誉甚至在某些方面对隋崇格外不同,如果从隋崇入手,应该能查到些什么。而且,对于钟剑宏来说,这么一个小人物,他不容易起戒心。   “最后一次。”   再不情愿,钟剑宏还是决定帮她一次,隋安越发心虚,她这么硬是把钟剑宏一起拉下水好吗,如果事情像上次那样,后果不堪设想。   钟剑宏一边吐槽茶难喝,一边问,“你打算找个什么工作?”   “还没考虑。”   “不如到我的公司帮忙,怎么样?”   “当狗仔的日子我过够了。”隋安摇摇头,整天曝光别人的*,靠这个博名博利,这种事隋安再也不愿意做了。   “谁让你当狗仔了?”钟剑宏敲了敲隋安的脑袋,真想把这个榆木脑袋敲醒,“我是想让你投资入股。”   “你想做大?”   “这些年被娱乐版块的两大巨头压着,难受。”钟剑宏无奈,“这两年市场小公司数量增加,我们公司占有率已经压缩到5%,再不扩大规模,公司就要倒闭了。”   隋安的确想自己做点什么,可她手里没那么多钱,“我没那么多钱。”   “你跟薄宴这么久,你居然没有钱?”钟剑宏听到这句话,头皮都快炸开了,“隋安,你脑子是不是让驴踢过?”   隋安无语,薄宴没给过钱,难道她上去要?那不真成卖的了?   “你都跟薄宴好几个月,你看看你穿的这一身,还是老款,你不买新款式我就当你节省,可你居然连点存款都没有?”   隋安无语。   “你知不知道一个女人的那层膜破了之后,她的每一次都是自身价值贬值的过程,脸长得再美,看多了会腻,身材生的再好,摸多了会烦,薄宴对你还有兴趣的时候,你不赶紧拿钱,难道等到他一脚把你踢开的时候,你自己哭去吗?”   隋安真是受够了,“你还有完没完?”   隋安生气了,她生气的时候脸一沉,看上去也是挺可怕的,钟剑宏都怕她把桌子上煮着的茶全泼到他脸上,钟剑宏叹气,“既然你没办法离开薄宴,就学会顺从,学会识时务,把他伺候开心了,把钱拿到手,比什么都强,你人清高,可清高不能当饭吃,男人可不喜欢清高的女人。”   “你再敢bb一句,信不信我砸死你?”隋安抄起桌上的茶壶。   钟剑宏摊开手,“你牛逼,你特么这么牛逼,以后吃亏了可别来找我。”   隋安哼了一声,“找你干什么,靠不住。”   “有时候我倒希望你吃个大亏,我才能名正言顺地……”钟剑宏突然止声,神色微微发暗,隋安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他,良久才骂他,“去你的。”   钟剑宏也觉得自己是疯了,把话题绕开,“就快过年了,打算在哪过?”   “还没想好。”隋安笑笑,隋崇的秘密一日没揭开,他们之间就难再见面。   “你家里到底……”钟剑宏想问,终究没问出口,他这么多年也没等到隋安开口跟他说这些事。   “查过隋崇,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得。”   喝了茶,吃了些点心,隋安回去时给汤扁扁发了条短信,告之已归。   汤扁扁回的信息是,“我能不能把你家的床换了呀,太小了。”   隋安头大,立即打电话过去,“你干嘛换我床?”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隋安站在路边拦出租车,“我问你,你干嘛换我床?”   “你回b市却不回家,偶买噶,你不会是在哪个男人那里鬼混吧?”汤扁扁以其惊人的敏锐度,猜到了她的所有行踪。   但是,隋安绝不会被汤扁扁的虚张声势搞头昏的,“你有没有动过我的床?”   “你果然是在和男人鬼混,鉴定完毕。”   “你和谁在一起?”女人对于八卦的热忱,就像男人对女人的*,“是不是我们薄总?”   这个问题,如果隋安能老实的回答她,那她绝对不是隋安了。   “汤扁扁,你要是敢动我的床,信不信我……”   “好啦,你的床我还没换,就是床太小。”   隋安想,她自己一个人睡挺好的,怎么会小呢?想了想才明白,忍不住咬牙切齿,“汤扁扁我警告你,你不准带男人回家,更不准在我的床上做。”   “咳咳,”汤扁扁咳了两声,“知道了知道啦。”   隋安还想再警告点什么,可一时也想不出来,那边汤扁扁说,“我们薄总这次从美国回来,心情明显不好,你可要小心伺候哦。”   隋安哼了一声,“我多谢你提醒。”   汤扁扁又说,“我说的是真的,今年公司业绩下滑得很厉害,股东们要换掉薄总,上台的极有可能是薄誉。”   “你说什么?” ☆、第二十八章   隋安回到别墅时,薄宴正坐在沙发里看电视,他难得有这样的闲情逸致,隋安立马屁颠屁颠地小碎步过去,堆满笑容,“薄先生,您今天回来得可真早。”   “恩。”薄宴淡淡地嗯了一声,修长的手指在随意调换频道。隋安脱了外套递给阿姨,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   “去哪了?”薄宴偏头看她。   隋安顿了顿,“去见了个朋友,谈点事情。”   薄宴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隋安心里其实还是挺怕被问和谁在一起,毕竟钟剑宏这个人的名字不太适合出现在薄宴的耳朵里,薄宴的占有欲和控制欲都很强,她和钟剑宏的交往虽然只是普通朋友关系,但在薄宴眼里未必有多干净,隋安暗暗呼了一口气,“薄先生吃过晚饭了吗?”   “还没。”   隋安立马起身要去给他准备吃的,薄宴拉住她手腕,“我不饿,你别忙了。”   隋安刚站起来的身子又被拉坐下,薄宴对她的热情大多出现在晚上,白天的冷淡和疏离隋安已经不觉得奇怪了。   “想看什么节目?”薄宴问。   薄宴在家其实从不看电视,大多时候都是看看周刊看看报纸,偶尔也会刷刷手机新闻经济板块,他难得要看电视,隋安也不知道他会喜欢看什么,觉得应该推荐一款男女通吃,老少皆宜的知识型节目,比如动物视界。想到这里,隋安简直要为自己的智商点个赞,这是聪明到爆表的节奏啊。   薄宴没什么反应,然后按照她的指挥开始播台,直到电视里传来男主播一贯低沉而雌性的嗓音——   “到了六月中旬,进入动物□□的季节,熊开始寻觅自己的另一半进行□□游戏,刚开始还会有耐心地纠缠雌性,可时候一到,雄熊就不耐烦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抱住雌雄,雌雄走到哪就会跟到哪,直到雌雄答应为止,如果这样也不能说服雌雄,他就会骑到雌雄身上,开始给她按摩,这可是个聪明的办法。熊的生殖器可不像它本身那么强壮,熊的生殖器乍一看就像融化的蜡烛,也许在说服雌雄时花费了许多精力,□□也很单纯,笨拙地蠕动下身,在旁边摸索几次后,以八十多斤的力气从旁边直接插/进去,经过剧烈摩擦后射/出二十毫升或者三十毫升的精/液。事情结束了,但是雄熊抱住雌雄不放,可能是他玩的不够尽兴吧,力气再大的雌雄被雄熊牢牢抱住,在雄熊放手之前,都休想逃跑。”   画面当真难以直视。   毁三观啊毁三观。   隋安脸上的红晕刷地烧到了脖子根,她偷偷去瞄薄宴,竟在他嘴角发现一抹不易让人察觉的浅笑。   “你平时喜欢看这些?”   电视里还不时传来雌雄的叫声,隋安硬着头皮听着,心口扑扑地跳,还使劲端着不破功,“没,没错啊。”知识类科普节目有那么让人难以启齿吗?   薄宴意味深长地点点头,“想从后面试试吗?”   “什,什么意思?”隋安吓死了,这简直太黄太暴力了,电视台怎么可以放这种节目?隋安头一次觉得广/电/总/局的审查还是不够严格。   薄宴一定以为这是她在给他性/暗示。   “你给我看这个,不就是想吗?”薄宴的手指钻进她的毛衣,隋安立即用手捂住,“没没没,这是个意外,薄先生你相信我。”   可薄宴哪里就相信她的解释,他低头咬住她耳垂,磨得她耳后的皮肤渐渐泛起红晕,薄宴把她放倒在沙发上,热吻从她的耳根蔓延到颈窝锁骨,一连串的电流在身体里激荡,隋安微微喘息,薄宴吻上她的唇,眼底渲染着浓浓的散不开的情/欲,“今天晚上不行,我还有个视频会议,明天早晨怎么样?”   “薄,薄先生……”隋安一个大红脸,“您还是先忙工作,这件事真的不要紧。”   “不立刻满足你,我怕你等不及。”   略带沙哑的声音,充满*的诱惑,隋安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薄宴,她心虚地摇头,“薄先生,视频会议就快开始了,您还是快去准备吧。”   薄宴意犹未尽地把她的毛衣又拉下来,“晚上乖乖在床上等着。”   隋安受到了惊吓,一万点惊吓。   隋安吃过了饭,薄宴还没有从书房里出来,隋安不想被薄宴再逮到,所以连送杯牛奶这么献殷勤的事她都放弃了。   回到卧室蒙着被子上微博,微博上她也关注不少明星,还关注了一些媒体人,其中一个知名博主发了条微博,一分钟之内评论过万,隋安点开一看,某某明星深夜独身去往某某商业巨阙别墅。   某某明星是candy,某某商业巨阙打了马赛克,隋安本是随便看看,可那个别墅看上去有点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candy是娱乐圈里红得发紫的明星,原本是拍清宫戏有了名气,去年过年的时候跟着两个知名导演拍了两部电影,占据了过年档期,红得不要不要的,现在已经是票房保证,无论是什么狗血奇葩剧本,只要是她演,立即能在一片飘红的国内市场中脱颖而出,成为票房黑马。   最让万千女性难以容忍的是,这货居然是个平胸,平胸哎喂喂,在娱乐圈混,胸永远是冲在众多女性最前线的一个通行证,不管你注入了多少硅胶,没有胸,不如去死。   但这女人偏偏不信这邪,所以网上她的话成了家喻户晓的至理名言——不平胸何以平天下?这话乍一听真是感心动耳、荡气回肠,给多少平胸妹子一个完美的平下去理由,从此再也不用黯然神伤,再也不用在bra里塞厚厚的海绵垫。   真是遭罪啊,尤其是夏天。   而且这女人自带撩妹技能,迷得小女生不要不要的,经常不失妩媚的中性装扮登上时尚杂志,被敌敌畏们称之为□□。   是的,她的粉丝自称敌敌畏。   隋安浏览了一会儿,刚要关掉页面,一个私信跳了出来,隋安一看,是汤扁扁。   “喂,你看到candy的爆料了吗?”   隋安正好无聊,就回了过去,“看到了,娱乐明星想要傍大款也没什么好稀奇。”   “你什么脑子,这是重点吗?”汤扁扁简直是秒回。   “什么意思?”   “重点是candy身后的大别墅旁边的那辆玛莎拉蒂跑车上的车牌号。”   这么长的一段话,打字也不嫌累,隋安看了半天终于抓到重点,车牌号,车牌号,隋安又点开图片局部放大,“8868,有什么问题?”   “这特么是我男神的车啊啊啊啊啊啊喂——”   此处省略无数个啊,隋安脑子嗡嗡地叫,靠,薄宴的车,薄宴那么多车,这辆她还真没注意过。   “你确定?”   “我用我的处女贞洁跟你保证。”汤扁扁还在后面发了一个痛哭流泪的表情,隋安看着那个不断哭泣的小表情,再也不想睡觉了。   要难过也是她难过才对,薄宴只是汤扁扁的男神,却是她金主啊。   隋安跳下床,推开窗子,往外看,薄宴跟她在一起开的是法拉利,不是玛莎拉蒂。   汤扁扁又给她回了一条,“隋安,你现在就是个荧光绿的绿箭侠。”   隋安摔了手机扑倒在床,薄宴有了别的女人,她是不是该高兴?这样她总算可以功德圆满,全身而退了。   可是隋安深度怀疑,如果没有了薄宴,薄誉会不会再来找她,薄誉那种精神上受过极大刺激的人,做出什么事情都很有可能,而且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法律上对一个精神病患者是不追求其刑事责任的,更何况薄家一定会把公司里那些巧舌如簧能把死人说成活人的律师团队拉出来,她根本阻止不了。   而且上次,薄誉离开时说了什么,他说走着瞧。   隋安觉得,以前以为离开薄宴,薄誉就会适可而止的想法就是个大傻/逼,努力把薄宴留在身边才是她现在应该想的,别说什么情/妇不情/妇,薄宴他现在还没娶妻生子,她被包养顶多毁了自己的名声,对别人对社会半点伤害都没有。   隋安想到这里,觉得那个女明星是她最大的敌人,她无法阻止薄宴不去找除她之外的女人,但她至少要保证,薄宴不会一脚把她踢出局。   隋安掀开被子蹦到地上,看看时间,薄宴开会至少还要两个小时结束,她还算有时间,先去跑了二十分钟步,紧接着做了四十分钟瑜伽,然后冲个热水澡,拿出那些阿姨准备的但她从没用过的保养品做了个全身皮肤护养,然后换上一件黑色蕾丝边的性感睡衣,隋安以为做完这一整套,她就可以美美地躺在床上凹一个让男人神魂颠倒的造型,等待着薄宴对她欲罢不能。但结果是,她累得像条狗一样只想死在大床里。   隋安躺在床上很快睡去,直到电话铃声响起,隋安惊醒,又是汤扁扁,“这么晚你要吓死我啊?”   汤扁扁受不了的语气,“你这人怎么心这么大,你还能睡得着?”   隋安还没睁开眼,“为什么睡不着?”   “你男人极有可能已经被别的女人睡了啊喂。”   隋安翻了个身,“薄宴想找别的女人,我有什么办法,我又不能一哭二闹三上吊。”   汤扁扁无奈,“算了,说正事儿。刚刚我接到我们首席秘书传来的文件,是这次视频会议的会议记录,让我归档,我随便看了一眼,觉得局势对薄总很不利,我可是特意来提醒你的。”   隋安立即醒了,“什么叫对薄总不利?”   “薄焜对薄总很不满,有意要提拔薄誉。”   隋安疑惑,“如果薄焜对薄宴的成绩感到不满,想换也要换一个比薄宴强的人,为什么人选是薄誉?”隋安想,薄焜作为薄誉的爷爷,不可能完全不知道他精神有问题这件事,把偌大的家族企业都交到一个精神病手里,太扯了吧。   汤扁扁小声说,“有件事外界都不知道,薄总是薄家的私生子,我也是有一次偷听到薄焜和薄总谈话时听到的。”   隋安微微一惊,这么狗血?如果是私生子,那么薄宴因为嫉妒薄誉在家里的地位,从小就喜欢抢薄誉的东西,似乎就说得通了。   汤扁扁说,“现在正是我们薄总最脆弱最需要关爱的时候,你可要把握好机会,别让其他女人钻了空子。”   隋安说,“谢谢你,扁扁。”   汤扁扁扑哧一笑,“肥水不流外人田,我男神让你推倒我也就不说什么了,谁叫咱们是朋友,可是外人,休想。”   挂了电话,隋安琢磨着汤扁扁话里的意思,走出房门,薄宴平时在家只喝纯净水,她倒了杯热水走到门口,她觉得薄宴现在估计心情非常糟糕,深呼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然而,隋安立刻就蒙/逼了。   薄宴坐在转椅里,身后整面墙那么大的屏幕,屏幕里是一间会议室,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坐在长桌前,一个看上去六十岁的老头正在讲话。她一进来,老头咳嗽了一声,谈话停止。   隋安的尴尬难以形容,薄宴回头看她,眉头皱成一团。   老头被气得不住地咳嗽,“她居然还在你这?”   隋安一时间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刚刚汤扁扁说会议记录都给她发过去了,难道不是证明会议已经结束了吗,那么现在是什么状况?   “她是我女朋友。”薄宴转动转椅,走到隋安身边。   隋安穿的是紧身的黑色蕾丝吊带睡衣,因为刚刚脑子一热,想得都是如何勾引薄宴,所以里面全部真空,光着脚,头发上绑着黑色蕾丝发带,模样像个只卖/身不卖/艺的夜店女郎。   隋安脑子里顿时像被五雷轰顶,她这辈子都没干过这么丢脸的事。   “让她赶紧滚蛋。” ☆、第二十九章   老头看上去精神不是很好,可没想到中气这么十足,说话的声音铿锵有力。隋安平生第一次这么害怕一个老头。   隋安有些愧疚,“那,那个……”   “找我什么事?”薄宴没有理会她是否崩溃,把她拖到门外,关上身后的门,隋安手里端着的热水洒出来,烫着她的手背,她手一颤,杯子坠落,摔了个粉碎。   隋安垂下头,“对不起薄先生。”   “你今天有些反常,”他看了眼她的装扮,眼底依然漆黑深邃地让人感到寒冷,“说吧,什么事?”   “没,没什么事。”   “你什么事都没有就这么随便闯进我的书房?”薄宴声音又冷下几度,薄宴不只是在质问她的教养何在、素质何在,更是对她智商情商的双重质疑。而她甚至不知道这样的举动,会对薄宴造成多大的影响,也许薄焜就此又给薄宴减掉一分,她来找他明明是安慰的,为什么愚蠢地弄巧成拙?不理智。   “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议还没开完。”   薄宴把她的手腕捏在一只手里,拖到卧室,“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隋安后背被摔到床上,薄宴扯下领带,把她双手系在床头,隋安已经想到薄宴抽下皮带站在床边抽打床单的样子了,可薄宴却什么都没做,把被子往她身上一砸,就走了,门被摔得整个房间都颤了颤。   隋安恼恨地踢了一脚床单。   隋安睡得极不安稳,半夜感觉有人上了床,凑到她耳边狠狠地咬了一下她耳朵,隋安惊醒,“薄先生。”   薄宴没有说话,翻个身,安静地睡觉。   第二天隋安醒来手都僵硬了,她一夜没怎么睡,身体吃不消,隋安心情渐渐暴躁,见屋里没有人,天色又大亮,大喊出来,“人呢,有没有人啊。”   隋安以为薄宴已经去上班了,她以为先冲进来的人会是阿姨,可没想到薄宴穿着浴袍走进来,刚洗过澡,头发还没干,“大早晨你死叫什么?”   隋安被他折磨了一晚也很不开心,“你把我绑成这样,我能不叫吗?”   薄宴把擦头发的浴巾摔到她脸上,“你不是很能耐?恩?”   隋安沉默了,“薄先生,昨晚的事真的对不起。”   薄宴冷着脸走到她旁边,拿起她的手机摔到她身上,“你跟我的秘书关系很好?”   隋安一惊,“你你你,你昨晚看了我的私信?”   “看了。”薄宴理所当然,“你们经常谈论我?”   隋安扭过头,脸颊刷地红了,然后开始装死,不过想来想去她们昨晚半个字都没有提到薄宴,半天才摇头,“我们谈论的是那个女明星candy。”   “那和candy在一起的富商你们认为是谁?”薄宴问,“8868是谁的车?汤扁扁的男神是谁?你就是为了这个冲到我书房?”   隋安的意志险些崩溃,事实证明男人是最精明的一种动物,他们思维的缜密性是女人望尘莫及的,隋安咬牙,“那你到底有没有睡她?”   薄宴讥诮,“我睡没睡她需要跟你汇报?注意你的身份。”   这样的回答,是不是变相承认了?隋安到底心里还是凉了,“除了我,你还有多少个女人?”   “花这么少的钱就能包下来的,你还是第一个。”   隋安脑子嗡嗡地响,隋安突然浅笑,没有说话。   花这么少的钱?薄宴想说什么,她比别人都便宜?贱?隋安气得咬牙,直到薄宴把手上的领带给她解开,她还没有反应过来。   然后接下来的几天,她们的相处都不能算是愉悦,薄宴对她的不开心完全都是冷处理,他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仿佛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他根本不在意一个包养来的女人有什么脾气,只要晚上她能迎合他,就一切ok。难道一个女人的小脾气,也要提到日程上来吗?相反,作为一个成功男人,他深谙女人的脾气会因为男人的宠爱越发滋长,即便他根本不知道那个叫candy的人是谁,他也不可能允许她干扰他的事,总有一天他会娶别人,她早晚要接受这样的事实。   而隋安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悲哀,这就是正室和情人的区别,想要成为一个好的情人,头一件事就是不要动情。   每每想到这里,隋安就会自问,难道她特么地对薄宴动情了?   绝壁不能。   当然隋安也并没有把这件事当作一件多么让她绝望的大事,毕竟她和薄宴情分少,她以为那些赶也赶不走的难过情绪只不过是因为薄宴对她的讥讽,对她的轻视,是她的自尊心作祟。   平时薄宴不在家,隋安整个白天时间都会在家研究sec近二十年的发展情况,偶尔会打电话给钟剑宏,催促他尽快帮她把事情办了,但钟剑宏那边却一直没什么消息,钟建宏说有朋友已经出发去了美国,所有的事情还是要从隋崇到了美国之后所经历的事情开始入手,相信会很快有消息的。   隋安对数字很敏感,有着精准的记忆力,所以不到一周的时间,隋安就整理出了sec的所有财务数据,并逐年进行统计分析,最终得出来的结论是,薄宴当了执行总裁后,整体上sec的销售额是逐年稳定增长,甚至在三年前就超越同行业水平,很多产业在行业里首先达到了规模经济,公司股票市值稳定,股民对sec也有很大的信心,至于今年的业绩下滑,究其原因,主要还是整体经济形势占了主要因素。   那么是不是可以肯定,薄焜是因为不喜欢薄宴,所以想让他下台。而且汤扁扁说,薄焜就这两个孙子,薄宴回国的这几年,薄焜一直不是很放心,很多次都提出把薄誉开发的项目作为重点发展对象,很明显,他想栽培薄誉。   想想也是,一个就会惹老头生气,一个乖巧体贴,如果你是薄焜,你会喜欢谁?   隋安手里的数据也显示,公司这两年在薄誉的项目上投入了大量资金,几乎占了所有资金投入的百分之六十,这的确很让人费解,难道薄誉手里的项目真的那么牛逼,保证个个都可以赚钱?   隋安正要对所有项目做一遍投资可行性分析,结果薄宴就回来了。听见楼下引擎咆哮的声音,隋安就立刻合上电脑,跑到楼下去迎接这个每到下班时间就准时回来报到的薄先生。   隋安接过他的大衣又很自然地上去帮他解开领带袖扣,薄宴就拦住她的腰身说,“最近不忙,带你出去玩几天。”   “不忙?”隋安有几分惊讶,马上就是年底,整个公司都会掀起一番加班战,怎么可能会不忙,而且,以薄焜对他的态度,他现在出去玩真的好吗?   薄宴径直往楼上走,隋安跟上他的脚步,“去哪玩?”   “去南方,往山里走。”   隋安没有听错吧,山里有什么好玩的,她第一反应就是不想去,“能不去吗?”   “可以。”薄宴语气不善,“你留在这里,等着薄焜亲自来找你,或者我带某某女明星去玩,让薄誉知道你失宠了,怎么样?”   隋安无语,“薄先生,我还是跟你去吧。”   薄宴拢住她的腰,踏着台阶往卧室去,薄宴的手顺着她的腿撩开她的裙子,隋安微微一躲,“薄先生,我不方便。”   薄宴手指恰好摸到她内裤里的小翅膀,她脸颊微红,但她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拒绝他。   “什么时候结束?”薄宴松开她。   “至少三天。”隋安回答。   薄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看来我要考虑是不是要带别的女人走了。”   薄宴的玩笑,真的一点都不好笑。   这次出门,薄宴好像很着急,如果隋安说他是出去避难都毫不夸张,因为他是中午回来的,下午他就已经准备好一切,带着隋安上路了,他们开了一辆越野车,车后座塞满了要用的东西。   “我们究竟去哪?”隋安对着镜子化妆,从薄宴带的那些东西来看,他这次出门是做了充足的准备。   薄宴专心开车,“跟着我就好。”   隋安无所谓地继续描眉毛,薄宴看了看她,“化得那么丑就别化了。”   隋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撇撇嘴。   “你不化妆更好看。”他又补充了一句。   隋安哑口无言,她也不是非要化妆,只不过这些天气色不好,想要弥补一下,隋安放下东西,“薄先生,钱什么时候兑现?”   终于关心自己的切身问题了吗,薄宴瞥她一眼,“回去就打给你,不过合同没有废止,别想着跑。”   “我没有。”隋安说。   在车子还没开出b市前,薄宴接了个电话,隋安直觉这个电话不同寻常,她不着痕迹地略凑近,可薄宴的耳机聚音效果很好,隋安什么也听不到。   只听薄宴恩了两声,就不耐烦起来,“让老爷子注意身体,这边的业务想从我手里拿走,他还得先把身体养好才行。”   那边不知道又说了什么,薄宴说,“我没有赌气。”   “老爷子脾气不好,我不能跟他吵还不能躲吗?”   “当然是带着她一起走,难道留在b市让老爷子抓在手里威胁我?”   薄宴冷嘲一声,“跟我在一起一天,也是我女人。”   隋安看着薄宴的侧脸,心里微微一动,原来薄宴是个如此护短的人。   挂了电话,隋安转过头,调侃说,“薄先生,您这是带着我私奔了吗?”   薄宴踩油门超了一辆车,露出笑容,“你觉得是,就是吧。”   难得的,薄宴也跟隋安开起玩笑,隋安想起之前的事,可能因为亲眼见过尝过这个人的狠辣,所以觉得现在的薄宴柔和了些,尤其在她工作上出事之后,薄宴一直维护着她,她被薄誉抓住,他亲自来看她,抛去他对她做过的那些狠事,剩下的这些,倒也让人稍感温暖,至少隋安觉得,薄宴他还算个正常人。   “薄先生,我能不能求您一件事?”隋安偏头看他。   “说。”   “在您不想和我继续关系之前,保证我的人身安全。”   隋安一直担心的,不是薄宴和哪个女人在一起,她担心的是没有薄宴以后,薄誉会怎样疯狂。   薄宴单手握方向盘,回头看她,“我说过要和你断绝关系?”   隋安摇头,“我是说假设。”   “没有假设。”   隋安突然有些无语,“假设,是假设。”她无奈地强调着,“以后你会娶妻生子,我不想以后没有人依靠的时候,还要过那种担惊受怕的日子……”薄宴的不承诺,让她前所未有的害怕,她看着窗外,从没觉得这个世界这么糟糕。   “好,我答应你。”薄宴突然说。   隋安心口一跳。   车子一路开出城外,晚上在路边的一个小旅馆住下,小旅馆环境很差,不到二十平的屋子,放了一张大床,浴室狭窄得只能放下一个人,最让隋安忍受不了的是,这里的隔音非常不好。   隔壁两间男女啪啪啪的声音交叉成了交响曲,此起彼伏,环绕立体。   即使隋安再玉女,再百毒不侵,听了这个也难没有反应,首先一点就是她开始烦躁了,烦躁到想骂人,薄宴正在浴室里洗澡,隋安披了大衣出门,靠在小旅馆楼下柜台外的门框上吸烟。   柜台小姐正在玩一台旧电脑,整个旅馆一共三层楼,昏暗得让人压抑。但柜台小姐显然玩的不亦乐乎,先是跟一个男生视频,关了视频又开始发微博,隋安只瞥了一眼,却看见柜台小姐上传的照片是薄宴的背影,还有被他挡住车牌号的车,车上豪车的标志十分清晰,柜台小姐打上一排字,“男神居然住我家的小旅馆!” ☆、第三十章   “男神居然住我家的小旅馆!”后面是无数惊叹号。   隋安浅笑,柜台小姐听见声音,抬头看看隋安,有些尴尬,她知道隋安就是和那男人一起来的。   “你男朋友真帅!”她朝她点了点头。   隋安摇摇头,她看见这样年轻的姑娘这么痴迷男人的容貌,就想教育一下,“找男人要找实用的,脸不能当饭吃。”   柜台小姐显然年轻不懂事,当即说,“那你还不是找了个这么帅的。”   “所以我在用我的经历在告诉你这个事实。”隋安无奈,这女孩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像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儿,怎么可能听得进去她说的话?   “我要是能找个这么有钱这么帅的,天天性/虐我,我也愿意啊。”女孩子见隋安的烟抽完,又从柜台里拿出一包扔给隋安,“看在你男朋友的面子上,这包烟送个你了。”   真是谢天谢地,薄宴的脸居然值一包烟的价钱,薄宴要是知道她心里这么想,估计会爆打她。   隋安不客气地接过,“那就谢了,我会转告他的。”   女孩子听了这话很高兴,隋安转身上楼,女孩子又叫住她,“帅哥那么高大,你们房里放的尺码恐怕不够,你要不要再拿一包?”   隋安回头去看,见她从柜台里拿出一盒避/孕/套,想必这女孩是想跟她挣钱,心里正想着,女孩儿已经从柜台里出来,把避孕套塞到她兜里,“你们这些老女人最喜欢假正经。”   说得好像她什么都懂一样,隋安转念又想,她这么大的女孩子恐怕是也该懂了,在这种地方工作,不懂才怪。   但她不知道,薄宴做那事,从来不会用这个。他才不会管你的身体如何,如果有了孩子完全可以生下来,他养得起,如果不想给他生,那么,就自己去吃药,就是这么理所当然的没有人性。   隋安刚想把东西给她塞回去,楼上薄宴刚好下来,隋安脸有些红,手放在兜里摸着那东西,拿出来也不是,不拿出来也不是。   “在这里干什么?”薄宴催促,“快点回去。”   隋安嗯了一声,赶紧啪嗒啪嗒地踩着破旧的楼板上楼。   卧室里狭小而逼仄,没有暖气,零下八度的天气没有暖气真的很难熬,隋安例假第一天,小腹隐隐作痛。   薄宴刚洗过澡,身上很暖,隋安有意无意地总是往他那里靠,可又不敢,以薄宴往昔的作风,他不想做的时候,是不会让她靠近的。   “我们的目的地是哪里?”在这种小地方,身体又不适,隋安有些心烦意乱,她爬起身,从大衣口袋里拿出前台小姐拿给她的烟。   烟的牌子没有听过,不过人家送的哪里还能太过挑剔,隋安抽出两支,一支放在嘴里,一只递给薄宴。   薄宴倚在床头,“一个不知名的小镇。”   “我们去那里做什么?”隋安裹紧大衣钻到被窝里,薄宴这次出来名义上是躲薄老先生,可他那么有钱的人,可以去拉斯维加斯赌,可以去马尔代夫度假,可他偏偏来这种遭罪的地方,一定是还有什么别的正事想做。   “去了就知道了。”薄宴把烟放在嘴边,隋安掏出打火机给他点燃。   抽了一口就立刻把烟拿得远远的,薄宴皱眉,“这能抽?”   隋安放在嘴边浅尝一口,味道干涩地辣,没什么香味,的确不好抽,隋安只能安慰,“薄先生,出门时没带烟,眼下也没处买,您将就一下吧,明天车子开到城里,我再去给您买。”   “我薄宴什么时候将就过?”他掐了烟,扔在地板上。   隋安无奈,他不抽她抽,“像你们这样的有钱人,干嘛还出来遭罪!”隋安叹息,连这点苦都不能吃。   “我只是不喜欢那种烟,你就废话这么多。”   隋安撇撇嘴,“我才说一句而已。”   薄宴冷眸看她,一把捞到怀里,“欠收拾了是吗?”   “没有没有。”隋安身体贴到他的皮肤,烫的她浑身一颤,头摇的很拨浪鼓似的。   “你以为来了例假我就一定会放过你?嗯?”薄宴把她压下去,温热的气体钻到耳孔里,稣酥地麻。   “薄先生,您不会来真的吧?”隋安表情小惊悚。   薄宴玩性大起,手指如游鱼一般从毛衣下摆钻进去,熟练地解开bra的挂钩,隋安紧张地想要捉住那只手,却反被他捉住,吻上她的唇,细密而温柔。   隋安脑袋一短路,就问出了一直憋在心里的话,“薄先生,您曾经的爱人是什么样子?”   “爱人?”听到这个词薄宴有些惊讶,从没有人提过这两个字。   薄宴停下动作,不再逗弄,他搂着她仰面躺回去。   “我说的就是你和薄誉都喜欢的那个女孩。”   薄宴这才想了想,然后淡淡地说,“她跟你完全不同。她很温柔,很天真,没有你这么油嘴滑舌,没有你这么现实势力。”   隋安浅笑,“看来,你一定很爱她。”   薄宴好像陷在过去的记忆里拔不出来,皱着眉,没有说话。隋安的身子被他抱着温暖极了,困倦如水般漫过她的头顶,她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睡到什么时候,隋安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她,她能感觉到薄宴用手轻轻地拍打她的脸颊,嘴里不断地重复,“隋安,醒醒,醒醒。”可她的眼皮像粘在一起了一般,说什么也睁不开。   像溺了水,沉沉地,挣扎不出来。   昏昏沉沉,隋安又陷入深眠,突然脸上一凉,激得她瞬间清醒,她睁开眼,薄宴拿着一条冰毛巾在给她擦脸。   隋安看看四周,已经在车上了,周围的环境也跟小旅馆那里很大差别,“我们这是在哪?”   “不知道。”薄宴回答。   隋安看看太阳,已经□□点钟的样子,她怎么睡的这么死,“怎么回事?”   薄宴看看手表,“还有十分钟十点,昨晚你拿回来的烟有问题,应该是含有大量麻药。”   “你说什么?”隋安不敢相信,起身动了动,身子软如一摊泥。   “几个小混混,偷了点钱,没什么大事。”薄宴点燃一根烟。   “报警了吗?”隋安很紧张。   “没有。”薄宴说,“都是些十五六岁的孩子,只拿了钱包里的几千块钱和手机,没必要为了这点钱去派出所浪费一天的时间。”   这的确是薄宴的风格,几千块钱他也根本不会在乎,人家在乎的是时间。   薄宴打开一瓶水递给她,转身发动车子,“油箱漏了,挺不到下一个加油站,我们可能需要徒步一段距离,你吃点东西,做好准备。”   这简直是一个噩耗,隋安现在身子如同瘪了的皮球,只有泄气的份,哪来的力气走路。   “还能撑多久?”   “最多两个小时。”   “为什么不叫拖车?”   “你有手机你有钱?再说这荒山野岭谁会来?”   隋安果断闭嘴,把身后的背囊拽到怀里,开始吃东西,昨晚小旅馆的伙食不太好,吃的很少,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   隋安吃了点面包又喝了半瓶水,躺在座椅上又小憩了会儿,尽最大可能保存体力。   正午太阳正大的时候,车子停在路边,薄宴开门下车,隋安跟着下去,越往南走,温度越高,路边依稀能看到绿色植物。   隋安伸了个懒腰,远处能看了连绵起伏的高山,隋安看着薄宴车上拿下来的备用地图,这段路至少有八十公里,“薄先生,我们不会真的要走这么远吧?”   “这是最近的路。”   隋安想哭,她不知道这次的目的地是哪里,更不知道薄宴出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这种感觉就像蒙着眼睛走在钢丝绳上,却没有人告诉你还有多远能到终点。   “能不能想想别的办法?”隋安苦着一张脸。   “你要是能想出办法,我倒是没意见。”薄宴倚在车上悠闲地看着她。   “拦一辆车,总比走着强。”   薄宴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你要是能拦到。”   隋安咬了咬牙,开始在路边拦车,这条路经过的车真的非常少,十五分钟,唯一经过的两辆也都呼啸而过,隋安站了好半天,她这么个大美女居然拦不到车?一定是因为薄宴那货长的就像抢劫团火老大。   薄宴休息够了,打开后备箱,把必用品整理成两个包,“走啦。”   隋安再不情愿也没办法,只能背着包跟在他身后,慢吞吞像个蜗牛。   “我们天黑之前如果走不到前面的镇子,晚上由你来搭帐篷。”   隋安一愣,八十公里至少要走一天好不好,现在已经是中午了。   “薄先生,在你不要我之前,我会不会被你折腾死?”隋安小跑两步跟上他的脚步。   这话听起来小孩子气,薄宴并没有等她,反而更快,隋安也只好闭嘴。   隋安手上的时间转了两圈,太阳渐渐偏西,她就有些走不动了,背囊里的水喝了大半,她停下喘气,“薄先生,能不能休息一下?”   薄宴走在她前方五十米的地方,转身看她,“你就这么点体力?”   “我平时很少锻炼啊,”这真不是她矫情,自从工作以后就是办公室一族,整天整天地坐着,大多数周末还都在加班,她怎么有时间锻炼。   “两个小时我们才走二十公里,这个速度我们晚上只能住在路边。”薄宴冷静地给她分析,让她自己选择,可是隋安真的走不动了,再借她两条腿也难啊。   “我真的走不动了,住这里就住这里。”隋安干脆坐在地上,那副没出息地样子着实让薄宴恼了。   “你想住就自己住,祝你好运,别在这里再遇上抢劫犯。”   薄宴走过来,把她身上的水都装到自己背包里,“水是我买的,我要带走。”   隋安目瞪口呆地看着薄宴一连串的动作,“你还有没有人性啊!”   没有,绝逼没有,隋安看着薄宴越走越远地后脑勺,拍拍屁股起身,追了上去。   “薄先生,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家里有背景,你在社会里是绝对混不下去的,你这性格太不合群了。”   薄宴看了看她,“但我有背景,你的假设不成立。”   隋安被噎了一句,”那你就从没考虑过试着站在别人的角度想想问题?这么自我地活着你能感受到生活的乐趣吗?”   薄宴笑,“苦逼地替别人想问题,就很有乐趣?” ☆、第三十一章   隋安又被噎了一句,不打算跟他争辩,薄宴从背包里拿出一瓶水,“多喝水保存体力,减轻负重。”   隋安点头,跟上他的脚步,沉默地又走了一个小时,隋安已经完全扛不住了,她硬撑着拖住薄宴的手,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薄先生,休息五分钟,我保证只休息五分钟。”   薄宴看了看天色,把背包里的最后半瓶水给她,“都喝了。”   巨大得蓝色背景下,薄宴得侧脸显得更加好看,隋安笑嘻嘻地恭维,“薄先生你知道吗,昨晚的前台小姐偷拍了你的照片,发到微博上,还说你是男神。”   薄宴整理背包的动作停下,“你说什么?”   隋安见他神色不对,咽下水,顿觉紧张,“有什么问题?”   “我们的行踪要保密。”   隋安皱眉,“为什么?”   薄宴看了看腕表又看看附近的环境,没有理她,隋安无奈,“我都千辛万苦陪你到这了,你就不能告诉我来这里的原因吗?”   薄宴顿了顿,“我们改走山路。”   靠。   隋安觉得眼前无数乌鸦飞过。   两人走进山里,山路不好走,薄宴走在前面拿着一根木棍探路。   他动作看起来很娴熟,隋安渐渐放心,毕竟山路很危险,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伙伴是值得庆幸的事。   一路薄宴都很少说话,太阳很快落下山去,他们才走一半,隋安相当焦急,脚下不稳,踩偏了石头,脚一崴,坐在了地上。   薄宴回头看她,二话不说走回来掀起她裤腿,查看她的脚踝,“有事没事?”   隋安咬咬牙,硬是说,“没事。”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山里她是不敢住的,就算受伤她也得拼尽最后的力气走出去。   薄宴指了指西下的太阳和灰蒙蒙的天,“太阳已经落山了,另外云层很厚,在山里最忌讳下雨,我们还有很长一断路,今天肯定下不去了。”   隋安抬头去看天,有些紧张,“那我们怎么办?”   “找个合适的地方,把帐篷撘起来。”   薄宴的乌鸦嘴比天气预报还准。   隋安他们没走多远就开始下雨,天空中乌云密布,看样子几个小时之内是不会停的,走在前面的薄宴停下脚步等隋安,“我们快找地方避雨。”   隋安赶紧跟上他,两个人快速往山下走,雨点噼里啪啦地掉下来,“薄先生,我们这样走很容易迷路。”   雨水越来越大,隋安渐渐看不清脚下的路,薄宴递过一条手臂,“抓住我。”   隋安紧紧地拉住薄宴,“薄先生,雨太大了。”   薄宴继续往前走,“我们必须马上找到地方躲一阵子。”   隋安开始害怕,“可是这附近会有避雨的地方吗?”   薄宴往四周看了看,“会有的。”   薄宴的眼神总是那么具有说服力,隋安立刻就相信薄宴一定能找到,她只要和薄宴在一起,就能平安地离开这里,这股信念使她白天的疲惫都一扫而光,她已经忘了自己走了多少里程,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超越极限。   很快,他们在山腰看到了一个破旧的木屋,隋安什么都不管地甩开薄宴往那边冲,薄宴拉都没拉住,“小心点。”   根本管不了那么多了,隋安全身都湿透了,体能早就消耗殆尽,一阵一阵地哆嗦,如果再不及时避雨,肯定会生病的,荒郊野外还生病,隋安小命怕是要交代。   “没事。”隋安应了一声,直往前冲,雨水砸在眼睛里,睁不开,隋安用袖口在脸上抹了一把,冲上木桥。   可隋安榻上木桥时脚下明显晃了一下,身后的薄宴也跑了过来,隋安只觉得身子十分不稳,大喊道,“你别上来。”   可薄宴已经上了木桥,大雨中隋安的喊声有些凄厉,她回头猛地推了一把薄宴,只听咔嚓一声,木桥断裂,薄宴跌在桥边,眼看着隋安就那么掉了下去。   “隋安――”薄宴沉沉地喊了一声,心脏剧烈地痛了一下。   隋安重重地摔了一跤,索性木桥下面只是一个水沟,可能是以前木屋主人居住时用来排水的渠道,并不深。   隋安痛得没有喊出声,她已经没有体力了,她保持着掉下去的姿势一动没动,脚踝处疼得她直冒虚汗,大雨冲刷在她脸上,一阵阵地冷。   薄宴跳下水沟,“隋安?”   隋安睁开眼看看他,虚弱地说,“我没事,不过动不了了。”   她太疼了,而且太冷了,她身子僵硬得好像血液都凝固了一样,薄宴抹了抹她脸上的泥水,一把将她抱起。   薄宴大概感念她在危机时刻救了他一把,所以在她受伤之后对她还算不错。   木屋里什么东西都有,柴火和棉被,薄宴生了火把衣服都帮她烤干,她蜷缩在棉被里昏昏沉沉地睡觉。薄宴还亲手给她穿衣服,就怕她睡觉时冷。   半夜隋安口渴得厉害,迷迷糊糊地醒了,才发现薄宴紧紧地抱着她,她稍微一动,薄宴便也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隋安坐起身,这才发现自己胳膊和腿都蹭破了皮,嗓子又甜又痒,她清了清喉咙,“哦,应该没什么事。”   她回想起发生事故之前薄宴的提醒,略心虚地说,“刚才是我太着急了,没看清路。”   薄宴把她拢回被窝,“冷。”   隋安本以为他会严厉地呵斥她,但薄宴看上去很平静,意外之余也让她觉得窝心,她这么以德报怨的行为都可以上感动中国了吧。   隋安微微推了推他,“这地方有水吗,我口干舌燥的。”   “缸里存了些水,不过不知道还能不能喝。”   隋安看到墙角的一口小水缸,压根没指望薄宴能给他烧水,直接下了床,“没事,毒不死我。”可是脚刚落地,她就哎呦一声蹲下了。   “怎么回事?”薄宴立马起身下来查看。   隋安疼得呲牙咧嘴,“可能掉下去时崴脚了。”   脚踝的确肿了个大包,薄宴指腹轻轻碰触皮肤,隋安就一惊一乍地叫,薄宴皱眉,“伤了筋,不过没事,涂两天药就好了。”   隋安懊恼地起身躺回床上,“薄先生,我现在变成了累赘,你不会不管我吧?”   薄宴也躺了回去,帮她盖好被子,冷冷地说,“别多想了,好好睡觉,明天雨停了我们立刻下山。”   隋安当然也想安安稳稳地睡觉,可是隋安突然想起,她姨妈还没有走。   她爬起身,“那个,你让一下。”   薄宴皱眉,“我让你好好休息。”   隋安脸红了一圈,“我,我去找个小翅膀。”   薄宴面无表情,“被雨浇透,用不了了。”   隋安拎起内内看了看里面,发现原来的小翅膀已经不见了,隋安心口一跳,结巴了,“这这这……”   “我帮你脱了。”   隋安突然间有种想昏过去的冲动,“那我的内裤?”   “我已经帮你洗过烤干了。”薄宴有些不耐烦。   隋安扑通一声跌回床上,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一切。   然而薄宴根本没在意,隋安觉得自己的心里阴影面积能把整个地球都笼罩住。   怀着一颗不太舒畅的心,隋安这一晚却睡得格外安稳,第二天薄宴推都推不醒她,她只听薄宴说,“你发烧了,必须快点起来,我们尽快赶到镇里,不然你会烧成肺炎。”   可惜隋安意识虽然在逼迫自己清醒,身体却怎么也苏醒不了,她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感觉薄宴把什么东西塞到她嘴里,苦得她直皱眉头。   她睁开眼睛,就看到薄宴紧皱的眉头,“退烧药,你先吃了。”   隋安吃了退烧药又吃了点压缩饼干,感觉体力恢复一些,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但天色还是阴沉的可怕,如果不趁现在赶紧下山,恐怕晚上还要下雨。   薄宴收拾了东西,把所有能带的都放进自己的包里,隋安没了负重,走起来就没有昨天那么累。   薄宴一路扶着隋安,一边走一边休息,隋安身子虽然还是吃不消,索性意志坚强,咬着牙也要忍到下山。   走着走着,隋安后背已经湿透了,她脸色惨白,可还是忍着一声没吭,有时候人的身体真的到达一定极限的时候,是真的连一句话说起来都很累的。   薄宴把她推靠在树下的一块稍微干的地上,“休息一下。”   隋安靠着树干坐下去,“我们还有多远?”   “两个小时。”   隋安看了看天空,微微闭上眼睛,她太累了,这根昨天的比起来,昨天的顶多算是疲倦。   薄宴掰开最后一块压缩饼干,拍拍她的脸颊,“别在这里睡,把这个吃了。”   隋安神色恹恹地垂眸看了一眼,“没有食欲。”她现在只想睡觉。   薄宴手摸了摸她额头,然后眉头皱得更紧,“你必须吃掉。”   在薄宴的淫威下,隋安最后还是乖乖吃掉,出发之前薄宴把所有东西都扔掉,只把重要物件塞到隋安的口袋里,然后蹲在她前面,“上来。”   隋安愣了愣,此刻也顾不上薄宴是什么身份,毫不犹豫地趴上去。   “隋安,你该减肥了。”   隋安笑,“跟你走这一遭,用不着我减肥。”   “你是说我虐待你?”   “没没没,您对我比以前好太多了,我真是感激得五体投地了。”隋安微微叹息,“至少薄先生您没把我丢在这里呢。”   “我之前对你有那么差?”   “薄先生,难道您真的不觉得您是多么高冷奇葩的一个生物?”隋安惊讶,“您的狠辣这世上找不到第二个。”   薄宴没再出声,隋安趴他宽阔的肩膀上,很快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等她再醒来,薄宴已经背着她到了山下,拦了一两敞篷豪车拖拉机,载着他们慢吞吞到了镇里。   薄宴在她口袋里翻出她的一张□□,“密码是多少?”   隋安虚弱且无语地看着他,内心里无数声音在咆哮,尼玛把老娘坑成这样,还要洗劫老娘的存款?   “薄誉一定在查我们。”薄宴看了她一眼,算是解释,但这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好吗?   隋安闭上眼睛,报了一串数字,然后又睡了。   薄宴把她推进镇上的小诊所时,隋安的内心是拒绝的,诊所看起来不是很干净,医生连验血都懒得给她验,直接准备给她打针。   医生说,“我们现在输液的人比较多,你看,你要不要肌肉注射。”   “啊?”隋安吓了一跳。   医生笑了笑,“是这样,肌肉注射其实没那么可怕,不会特别疼,而且比静脉注射效果更好更快。”   隋安摇头,“我不要。”   薄宴看了看手腕上的时间,“医生,请给她肌肉注射。”   隋安回头看他,薄宴说,“我们赶时间,肌肉注射只需要十分钟,我们一会儿搭客车去x市。”   隋安有些恼,脸颊因为发热而烧红,“可是可是可是……”   “怕疼?”   隋安脸颊更红,薄宴嘴角浮上微笑,“害羞?”   隋安瞪着他不敢讲她根本就是不敢打屁屁针,那可是小时候的噩梦啊,这辈子都不想打。   薄宴捧住她的脸吻了上去,隋安立刻蒙逼了,薄宴深深地吻了她一会儿才放开她,“听话。”   隋安还没反应过来,薄宴已经上手把她裤子褪下去一点,露出她半边屁股。医生的针头十分生猛地就扎进了皮肉,隋安痛苦地叫了一声,“薄宴,你不是人。” ☆、第三十二章   医生拔针,薄宴把她裤子提上,不再理她,问医生开了云南白药,就带着隋安走了出去。   隋安哀怨的小眼神在薄宴那里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他们着急去赶到x市的最后一班长途客车,半路上去,不用实名制买票,在薄宴眼里这样更稳妥。   车里只有几个人,隋安独自占据了最后整整一排,薄宴把云南白药拿出来,把她的脚放到膝盖上,动作绝对不能用温柔二字来形容。   薄宴给她认真地检查一下,云南白药喷了几下,“不是很严重,两天就能好。”   他拿湿巾把手擦干净,收拾好东西就闭上眼睛睡了,隋安也早就支撑不住,打了个哈欠靠在座椅上,两个人一直睡到终点。   他们找了一家不算高档次但设施完备看起来很舒服的小旅馆,不用身份证的那种。   进了房间,隋安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脱光,冲进浴室。   薄宴随后跟进来,隋安吓了一跳,“你不会想对我……?”   薄宴沉眸把她推到花洒下在她身上腻歪了一会儿,就停了手,“残疾人我还是会特殊照顾的。”   嘴上犯贱,可动作却异常地温柔,他抓着隋安的手,以防她不甚滑倒,隋安真觉得她是被梦魇着了,十分有醒不过来的趋势。   薄宴冲干净就扶着她出去,叫客房把他们的衣服拿去清洗,还特别叫人送了一包姨妈巾。   薄宴莫名其妙的细心,足以让隋安目瞪口呆。   狼不吃肉了,还一言不发地对你好了,这种感觉有点奇妙。   小宾馆开着电暖气,被窝里也不那么冰冰凉凉,薄宴像一个发热体,熨帖着她的皮肤,隋安很快就睡沉了。   服务员送来两个冰袋和一瓶红花油,二十四小时内冰敷,二十四小时后热敷,薄宴算算时间,把冰袋丢在门口,走到床边把红药油倒在手心里,开始给隋安搓脚。   隋安吃痛,微微皱眉,翻了个身,腿一伸,踢在了薄宴腹肌上。   薄宴皱眉伸手抓住,又把脚拽了回来,手上的动作一点没松懈,十分钟的疗程,薄宴生生按摩了一个小时,皮肤和皮肤之间的快速摩擦,使他手心火燎燎地烧疼了起来。   看着蒙头大睡的隋安,薄宴也开始犯困,连手都没洗,抱着她的脚后跟栽进软软的被子里,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薄宴正在接电话,隋安窝在被子里听了听,大概是说他们的车被拖了回来,已经开到酒店的停车场里。   屋子里充斥着浓烈的红花油的味道,隋安动了动脚,脚踝处通红一片,仔细一看,已经神奇地消肿了。   什么情况?   隋安眨着眼睛看薄宴,薄宴挂了电话,走到床边拨了拨她的发丝,眼神里充满诡异的宠溺,没错,是宠溺,“起床,带你吃东西去。”   往往能让女人心动的,不是做多少次,而是不经意间的动作和眼神,让人心跳加速,辗转反侧。   隋安心口就那么跳了一下,眼前的薄宴突然好像会发光一样,隋安讷讷地盯着他,“薄先生,你给我揉脚了?”   薄宴看了看她,神色更加诡异,“叫了专业的医师。”   隋安撇撇嘴,“早该想到,您那双可是贵不可言的金手。”怎么会伺候她的脚?   这个时候薄宴已经在穿衬衫,“想吃什么?”   隋安清了请干哑的喉咙,因为刚睡醒,身体很乏力,“没什么食欲。”   薄宴对着镜子系衬衫扣子,“但是我很饿。”   “那,吃牛排去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隋安开始善于揣测他的喜好,他不喜欢的,隋安一般不会提,典型的狗腿子。   “还是吃当地特色菜吧。”薄宴系好扣子转头看她。   薄宴把服务员送进来的新衣服扔给隋安,“给你一分钟。”   隋安睡得像个卷毛狗,头发乱成了草窝,赶紧爬起来,站在镜子前抓了抓,根本拯救不了,薄宴在她身后,“还有十秒。”   隋安扯了件外套和帽子,“好了好了,就这样走吧。”   只要薄宴不觉得带出去丢人,她倒也无所谓,走在大街上,谁认识谁?   因为不知道吃什么,隋安在电梯里翻着app上的卖家,附近还真有几家好评如潮的特色老店。   薄宴暼了一眼她,“想好吃什么了吗?”   “这附近有几家,都非常不错,不知道薄先生的想法?”   薄宴拿过她手机,在屏幕上翻了翻,然后递给她,“就这一家吧。”   隋安立刻点了定位地图,显示只有八百米的距离,走着过去就很好。   出了酒店,薄宴走得其实不算快,可那两条大长腿随便走一走在隋安这里就是超速,为了配合薄宴的步伐,隋安总是得走两步小跑一步,大冬天的,气喘吁吁。   隋安正要求他慢点,然而薄宴已经回头说,“天气不错,我们慢点走。”   “嗯是啊,天气是不错。”你看大晚上的还阳光明媚呢,隋安撇撇嘴,薄宴这个家伙,明明照顾她的,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隋安正低着头研究路线,突然一辆摩托车冲上人行道,隋安没有注意,摩托车上的年轻男子操着一口标准的地方口音,“快让开,快让开。”   隋安再去让已经来不及,惊慌失措,薄宴从前面把她拽住,拉了一把,她跌到他怀里,摩托车擦着她肩膀呼啸而过。   隋安腿都吓软了,脚踝疼得她脸色渐渐发白。   “有没有事?”薄宴急切地扳过她肩膀,看她神色惊慌,皱眉打量她肩膀,“疼不疼?”   隋安摇头,“没碰到我。”可眼睛却紧紧盯着薄宴的神色,她看到了他的紧张,她没近视吧?   “以后跟在我后面。”薄宴紧紧抓住她手腕。   这句话就像大哥对小弟说,以后我罩着你一样带感,像男人对女人说以后我养你一样蛊惑,隋安立刻平静了,狗腿子心理泛滥成灾。   薄宴把走在他外面的二货女人拉到右手边,右边这里,是被保护的位置。   到了餐厅,隋安可是丝毫不客气,特色菜都点了个遍,如果不是薄宴不主张浪费,她可能还要再继续点。   薄宴淡淡地看着隋安,对她的小市民习气不置一言。   等她点完了,“隋安,今天你结账。”   隋安差点把嘴里的果汁喷出来,“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薄宴神色平静。   “为什么要我结账?”他都这么有钱了,这么没人性了,还要加上这么吝啬,那他就真的没法救了。   “给你一个跟我平等相处的机会。”薄宴依然平静,“你不是不高兴被包养?你就当是包养我一天。”   “噗。”隋安这次是真的呛到了。   薄宴依然依然很平静地抽出一张纸巾,“隋安,你知道我们之间的距离是什么?”他身子微微前倾,紧紧攫住她,“我们处在两个阶梯平面,两个空间,你明白吗?”   隋安心口突然一跳,他究竟想说什么?   “隋安,现在我想拉你上来。”薄宴抬手,纸巾轻轻拂过她唇畔。拉上来是拉上来,但绝不是平起平坐。   他眼里的柔情如水波一样流淌过隋安的心尖,隋安心跳加速,埋头吸了一口饮料,“薄先生,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我知道你听懂了。”   隋安略紧张地笑,整理好表情才抬头,“您不就是为了逃单?至于搞得这么深刻吗?没想到薄先生你竟然是这种人。”   薄宴眼底的寒气渐渐又浮了上来,她居然不乐意?   但薄宴不想破坏气氛,所以一顿饭下来,他们还算相处得不错。   结账时薄宴一副老子没钱我不管的表情,还指挥隋安,“微信付款能省三十元,某某网银支付还能打九折。”他表情不骗人地认真,平时连手机都不玩的薄宴居然什么都知道,薄宴说,“sec也开发过不少app。”   隋安内心各种不痛快。   结果,这顿饭刷了隋安网银一千多毛爷爷,原来以为是平价小店,结果好多菜都是天价,点菜之前,请看好单位,泪奔。   薄宴效率很高,一天之内把需要的东西又重新采购,第二天就上路,隋安虽然会开车,但一路上薄宴都没有喊累,隋安又不是那么精神病的人,不会没事找事给自己干,乐呵呵地坐在副驾驶。   薄宴不说话,隋安只能自娱自乐,听了会电台觉得没意思,就去翻薄宴车里的cd,结果她傻眼了,居然全都是莫扎特、贝多芬的钢琴曲,隋安最受不了这些,装什么有文化啊,当然,薄宴从某些方面,的确显得比她有文化。   “把东西放下。”薄宴加速超了一辆红色宝马。   隋安撇撇嘴,这东西给她她都不会要好吗?别说是莫扎特,就现在谁还听cd呀,薄宴还当宝贝似的,真是够了。   隋安又去拿另一盒cd,薄宴立即说,“那个也别动。”   隋安手僵着,可cd盒已经抽出来了,哗啦一声掉了下去,薄宴一脚踹上刹车,车子猛得停在了高速公路中央,方向盘有点歪,车子从一百五的速度瞬间降到零,安全带也不太管用,隋安的头磕到车门角上,顿时吓傻了。   “放回去。”薄宴投给了她一记警告的眼神。   隋安无辜地揉着额头,这位薄先生确定带她出来不是为了谋杀她?   “我拿出来想给您擦擦灰而已,薄先生您怎么就生气了呢?”隋安尴尬地捡起cd,薄宴的那点脾气,她早就摸透了,吃软不吃硬,就像现在,她要是抵赖到底,他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我的车有专人收拾。”薄宴把cd盒重新放好,又说,“这里面的音乐你听不懂,以后少碰。”   贝多芬她也是从小学过的好吗,有什么听不懂的?不就是那个被打了一耳光而失聪的少年?卧槽,被打了失聪的好像是爱迪生,那贝多芬又是怎么聋的?   可鉴于此时车子还危危险险地停在高速公路中间,实在太危险,隋安只能把话烂在肚子里,“我不碰就是了。”   薄宴这才重新系上安全带,启动车子。隋安瞄了一眼那盘cd,不再说话。   三天后,他们到了一个小镇,和往常下了车就直奔酒店的感觉不一样,薄宴在小镇里缓缓地开,虽然还是冬天,可小镇没有那么冷,一条裤子一件大衣就很温暖,刚下过雨,空气里弥漫着湿气和泥土的香气。   隋安上网搜索着小镇上的宾馆、饭馆以及所有能消费的地方,只可惜小镇太古老,民风太朴素,没有什么太奢侈的地方,想必来这里的游客,大多都在关注这里的自然风光。   “前面小路左拐有一家泰来客栈,右拐有一家客家旅馆。”隋安一边搜索一边给薄宴解说。   “前面一直走是什么地方?”薄宴问。   “是河。”   隋安以为薄宴不满意这两家旅馆,想找一家更好一点的,类似名字里带有星级的最好,伪三星也行啊,因为这位贵客难伺候得紧,她低头继续找,薄宴却一脚油门开出去,一直往前。   “我们这是要去哪?”隋安惊讶,“前面那条河两边都是居民住宅,没有可以供我们住的地方。”不要这么任性好不好?   小路很窄,好在路上车少人少,车子很快冲到河边,毫不迟疑地右转,看上去薄宴是有备而来,不像是没有目的的寻找。   隋安不再说话,河边风景太好,舍不得移开眼球。   车子停在河边的一栋民房前,薄宴下车敲门,黑色的木门,上面贴着去年过年贴上去的红色福字和对联,对联上沾了整年的灰尘和潮湿,门角上爬满了墨绿色的青苔,古朴和破旧中显出别样韵味,这是在现代化塑钢水泥构架的城市里看不到的,这里好像行走在上个世纪末的尾端,家家户户都有一个这样的院子,能想象得到,关在门里的应该是一口水井,一张石桌,对弈的老人,弹溜溜的孩子,织毛衣的女人,吸烟的男人。   开门的是麻花辫少女,见到薄宴惊讶地盯着他,“请问您找谁?”   薄宴顿了顿,“这家原来住的人去了哪里?”   “哦,您是说薄姑姑?” ☆、第三十三章   薄宴点点头。   “她半年前去了山里支教,要两三年才能回来。”少女一边说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薄宴看。   薄宴要了地址,礼貌地致谢,然后回到驾驶座,隋安也终于明白她这一路遭这些罪到底是为了什么,就特么为了找一个女人?   隋安真不敢相信。   车子很快发动,太阳的余晖红彤彤地在天际晕开,车子迎着那片光开出了小镇,一路往山区走。   “薄先生,在往前走就没有住的地方了。”隋安不得不出声提醒,她可不想再折腾自己。   “到了前面山脚下,我们再找地方。”薄宴说。   他好像很熟悉这里,自从进了小镇,隋安几乎不需要给薄宴导航,这个脑中自备雷达系统的薄先生一路都很沉默,隋安也不好说话。   等到山脚下已经快十点,旅馆人很少,大部分客房都空着,没有双人间,都是一间房里四张床或者六张床的配置,他们订的是四张床的。   薄宴找人把四张床并作两张,没有独立卫生间,隋安草草在外面洗漱,刚回屋,薄宴就拉她坐到床边,“让我看看你的脚。”   隋安解了鞋带,“已经都好了,你那天请的那个医师技术真是一级赞。”   薄宴二话不说脱了她袜子,指腹按上她脚踝,模样非常仔细认真,“疼吗?”   “不疼。”隋安盯着他,对他的特殊关爱有些诧异。   薄宴换了个地方按下去,“这样疼吗?”   “不疼。”   “已经完全康复了。”薄宴放开她,起身整理被子,“明天进山要走一天的路,开不了车,今天自己睡,好好休息。”   原来如此,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   此时,隋安的大姨妈已经华丽丽地转身走了,本以为能舒舒服服地睡一觉,谁知道南方的冬天湿冷得像是被子里能拧出冰水来,隋安躺了一个小时,一双手脚冻的冰凉,哪里睡得着。   她悄悄爬起来吸烟,薄宴一直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大概是睡着了,隋安又玩了一会儿手机,微博上汤扁扁正在晒她的新男友,八块腹肌人鱼线,简直不能再养眼,底下好几百条回复,隋安一眼就看到钟剑宏的头像,“全世界都看出你在□□,你却觉得自己冷艳的像灭绝师太一样。”   隋安点赞,不忘留下两个字,“到位。”   汤扁扁回了一个中指。   调戏了下汤扁扁,隋安心满意足地扔开手机,睡觉。   第二天薄宴起得很早,隋安因为昨晚冷得睡不着而精神不佳,黑眼圈大得像被整蛊了一样。   隋安洗漱完,薄宴已经痛快地整理好一切,这次出门,隋安对薄宴可以说是刮目相看,以前一直以为这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贵族公子哥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家伙,可没想到薄宴很心细,背包里永远能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换上登山鞋,两人早早出门,隋安以前都是九点以后起床,今天特别早,不到六点,世界安静得好像鸟儿还没有起床一样,太阳清清冷冷泛着红光,格外漂亮。   走到山里,空气更好,没有雾霾,树叶遮天蔽日,隋安一边享受着,一边小心地跟住薄宴,薄宴走得没有之前那么快,她很轻松就能跟上。   有时路难走,薄宴还不忘绅士地回来接她,这太难得了,隋安都想拿出手机把这幕拍下来,可以起名叫见证奇迹的时刻。   一路上都很安全,除了中午吃饭时蚂蚁虫子多了一点,其他都能忍受。   沿着山路下去,能看到梯田,还有一个村庄,村庄东北角有一排红顶的平房,那就是薄宴的目的地。   上山容易下山难,下山隋安要格外小心,尤其最近这里下过雨,路面潮湿泥泞,一不小心就容易摔跟头。   好不容易走到,学校已经放学,教室里一个年纪大概在四十岁的女老师正在扫地,一边扫地一边和一个老大爷说,“您孙子非常聪明,如果不上学就可惜了,他都10岁了。”   “这山沟沟里的孩子,上学不易啊,家里供不起。”老人满脸沟壑,抽着一个烟袋。   “如果不上学,就一辈子都走不出这大山。”女人说。   “都过了上小学的年纪。”老人固执地摇头。   “学费我出,您让他来吧。”   老头眼睛流露出惊喜,可随即又摇摇头,“上了小学还要念初中,初中学费更贵。”   女人停下手里的动作,“如果他学习成绩一直好,我可以帮他到大学毕业。”   老头愣愣地看着女人,连手里的烟袋都忘了吧嗒,“可万一学不好,还浪费了几年时间。”如果好好在家种地,也能赚不少钱了。   隋安站在门外听了这么几句都很生气,可见里面那个女人是及其有文化素养的,女人微微一笑,“我想您应该尊重孩子的意见,这件事我已经跟您谈过了,明天我会跟孩子沟通,我想他听到这个消息一定非常高兴。”   女人没有恼怒,而是采用迂回的态度,老头立即哑口无言。   老头不说话了,低头抽烟,薄宴这才敲门,“姑姑。”   女人长得十分漂亮,身材纤细,皮肤紧致,没有一点鱼尾纹,她这个年纪保养到这种程度,已经非常难得了。   女人回头的动作很慢,眼神里充满诧异,然后就是隐匿的平静无波。   “你怎么找到这里?”女人皱眉的样子和薄宴真是差不多,冷淡而疏离得让人尴尬。   “这么多年不见,特别来看看你。”薄宴倒是一点反应没有。   女人叫薄荨,是薄宴父亲的亲妹妹,她皱眉看着薄宴,什么也没说。   她带薄宴和隋安回到她住的地方,院子里连石砖都没铺,湿漉漉的泥土味道。   “薄老师回来啦!”靠着墙根坐着的干瘦女人笑呵呵地打招呼,眼神落到薄宴和隋安身上,“薄老师还带了客人。”   “这是我侄子,这位……”薄荨看了看隋安,薄宴补充,“我女朋友。”   薄荨点点头,目光悠长地看了眼隋安,“跟我过来。”   院子里的女人打了招呼就进屋了,薄荨领着隋安两人也进屋,屋子里太简陋,只不过收拾得干干净净,微微发潮。   薄荨让他们坐到一张不大的餐桌前,“既然是来看我,怎么连点东西都没带?”   同样的薄荨也是连一口水都没给他们倒,隋安吸了口气,这女人还真是姓薄没错,很有薄家人的气质。   “带了我女人来给你看,还不够?”薄宴摸了摸隋安的头发,像在抚弄一条小狗。   薄荨扫一眼隋安,“你的女人?”薄荨淡淡地笑了,她问隋安,“你对他的过去了解吗?”   隋安一时之间有点接不住招,“您,什么意思?”   “跟这种人在一起,危险。”   薄荨盯着她,隋安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薄宴抱住她肩膀,“姑姑,你吓着她了。”   “过去的事你告诉她多少?”薄荨冷笑看着薄宴,“她知道你结过婚,还有个孩子吗?”   “姑姑――”薄宴声音冷了下来。   “看来她什么都不知道。”薄荨笑了笑,“我倒忘了,孩子不是你的。”   薄宴啪地起身,“够了。”   薄荨好像是得了便宜也不想不再继续话题,起身说,“我这只有残羹冷炙,想吃晚饭,让你女朋友自己动手做吧。”   隋安傻了,看了看薄宴,薄宴也没说话。   刚刚薄荨的话,信息量太大,隋安有点消化不良。什么叫做有孩子,孩子还不是薄宴的?顿觉坐在旁边的不是薄宴,而是一只绿乌龟。   隋安跟着薄荨去了后院的厨房,与其说是厨房,不如说就是在外面搭的一个棚子,十分简陋,四周都用泥夯实,只有中间的一口锅刷的干干净净。   “园子里的菜很多,想吃什么就自己去摘。”薄荨说。   不知道为什么,隋安突然觉得薄宴很可怜,薄荨怎么对她都无所谓,因为她毕竟跟她不熟悉,可薄宴是她亲人,这么远来找她,她也没说一句好听的,还当着她的面狠狠爆料。   薄家这么有钱,作为薄焜的女儿足可以拥有一大笔财产,平时也应有常人无法想象的花销,可她竟在这种小地方无声无息地生活了无数年,要么她有自己的人生追求,要么,她和薄家的关系不怎么样。   而隋安觉得,后者更有说服力。   薄荨进了屋,隋安在外面自力更生,满脑子却都是薄家的那些豪门密事,薄宴结过婚,跟谁结的?   莫不是那个薄誉很喜欢的女孩?   然后女孩受不了薄宴的变态,偷偷跟别的男人相爱,生了个孩子,不久东窗事发,薄宴为了自己的面子,把女孩杀了,哇塞,劲爆啊。   隋安正想着,薄宴突然走到身后,“在想什么这么开心?”   隋安吓了一大跳,“没,没什么啊。”   “晚上吃什么?”   隋安这才环顾小厨房,一张桌子上放着一块腊肉,几块生笋,旁边一个盘子里还有一点剩下的腊肉炒笋,做法也是最简单的方式,隋安看了看菜园子,“你想吃什么?”   薄宴没有说话,隋安把搭在栅栏上的两副手套拿了过来,白色毛线手套很大,上面沾着很多泥,想必就是摘菜专用,“薄先生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去摘菜?”   薄宴看了看菜园子又看看隋安,隋安感觉很好笑,这个问题需要想这么久吗?   “薄先生在b市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真不适合摘菜。”隋安撇撇嘴,把手套放在灶台上。   “恰好相反,我倒是想看看这种田园生活到底乐趣在哪里。”薄宴说罢,拿起手套,从栅栏边上跳了进去。   “喂,这边有门啊。”隋安无语地提醒薄宴。   等隋安从栅栏的小门绕进去,薄宴已经走进了菜地拔了两根萝卜。 ☆、第三十四章   萝卜巴掌大小,看样子没长成,但薄宴毫无怜惜之情,还要继续拔,隋安连忙阻止他,“薄先生,这么多萝卜吃不了。”   薄宴直起身,抖了抖第三根萝卜的泥土,“多了喂猪。”   隋安想了想,猪真的吃萝卜吗?   薄宴已经抬脚往园子深处走,停在白菜地里,笔直的脊背和泥泞的土地形成鲜明对比,隋安忍不住想笑,“薄先生,您真像是微服私访来的。”   浓浓乡土气息的霸道总裁。   薄宴不理她,弯身拔了一颗白菜,用力过猛,白菜拔出的瞬间,脚跟没站稳,差一点点,真的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坐在后面那颗挺拔的白菜上了,隋安一脸惋惜地看着这一幕,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薄宴回头看她,隋安立即揉揉鼻头,崩住笑容,她什么都没看见。   薄宴转过头去,隋安又憋得喘不过气,弯腰开始捧腹轻笑。   “隋安,你不怕内伤?”   的确有点内伤,隋安揉揉肚子,强忍住笑,面无表情地直起身,“那个薄先生,还是我来帮你吧。”   隋安提着一个编织筐走过去,薄宴把白菜丢在里面。   “你拔一棵。”薄宴指着旁边的白菜,命令隋安。   不就是想看她出丑吗,隋安看了看薄宴,慢动作从筐里拿出一把刀子,“知道人类和低等动物的区别是什么吗?人类会使用工具。”   “隋安你是不是欠收拾了?”薄宴一把捧住她的脸,手上的泥巴在她小脸上抹了抹。   隋安推开他,小刀比在他胸前,“光天化日,你太过分了。”   光天化日,他干什么了?薄宴轻轻捏住刀背,轻易地就躲了过去,“让你拔个白菜而已,工具没收。”   隋安终于明白古代那些皇帝,为什么他站着就不允许别人坐着,他坐着,别人就得跪着,其实都是薄宴这种人的心里。   薄宴他自己出丑,非得让她也出丑才心里平衡,爱面子到这种程度,是不是心里疾病的一种?   隋安无奈,“薄先生,一棵白菜能吃好几顿,再拔浪费。”   “多了喂猪。”   哪里有那么多猪?   隋安蹲在白菜边上身手试了试,“拔不动。”   薄宴从后面抱住她,帮她用力,“这么久白养你了,一点力气都没有。”   两个人一起用力,白菜根破土出来,本来还好,可是隋安脚踩到薄宴腿上,两个人都往后栽,后面的几棵白菜到底是没能幸免,被薄宴一屁股压了个七扭八歪。   “你故意的?”薄宴皱眉。   隋安坐在他腿上,感觉还好,正郁闷地想哈哈大笑,就听到一声怒喝,“你们在干什么?”   薄荨站在门前的台阶上气冲冲看着这边,“让你们摘个菜,你们也能把我整个园子都毁了?”   隋安立即尴尬地拍拍屁股起身,“姑姑对不起啊。”   薄宴坐在地上把裤腿里的泥土抖了抖,才慢悠悠地站起来,“几根白菜而已。”   “几根白菜?”薄荨可能觉得薄宴的语气令人发指,当即气得不行,“你们知不知道几根白菜对于老乡们来说有多珍贵,你们知不知道他们从来都舍不得吃别的蔬菜,好的菜都翻山越岭拿到镇里去卖,一棵白菜够他们吃几天的。”   隋安立时觉得白菜根本不是白菜,是真正能喂饱肚子的粮食,白菜一下子高贵了,贵不可言。   “就算白菜很廉价,你们也不应该这样糟践,这是辛辛苦苦种出来的,这么大的人了,锄禾日当午的道理还不懂吗?”   薄荨像在教育小孩子,隋安虽然也觉得有点小题大做,即便是她们错了,可总得给点面子是吧,毕竟都这么大的人了。   “对不起啊姑姑,真不是故意的,我们下次注意。”   薄宴拉住隋安的手,“姑姑这么多年想必生活太艰辛,为了几棵白菜也跟我不愉快。”   薄荨眼底的寒气越发重,“你说什么”   隋安不由得晃了晃薄宴的手,道个歉就能了的事别闹大,毕竟薄宴这么老远来找她,肯定是有正事的。   “我知道姑姑缺钱,我来就是给姑姑送钱的。”   卧槽,薄宴什么情商?隋安想给他跪了,这不明摆着说老子有的是钱,老子用钱都能砸死你,至于因为几个白菜让你跟我伤和气吗?   薄荨果然暴怒,“带着你们薄家的臭钱给我滚远点,我不想见到你们。”   薄宴站着没动,“你知道我来是做什么的,事情没办成我不会走。”   隋安看着薄宴,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偏就活活把薄荨气得半个肺都要炸了。   “想让我把票投给你,你做梦。”   投票?股东大会?隋安好像明白点什么了。   “您尽可以拖着,等到阿誉顺着我的路找到这里。”   “你――”薄荨狠狠地瞪着他。   “阿誉如果来了,恐怕事情就不是你我能控制的了。”   “你威胁我?”   “我在帮你,你别忘了你姓薄,你早晚都得回薄家。”   “我最大的不幸就是跟你和薄焜那样的人一个姓,恶心。”薄荨情绪很激动,说完转身走了。   隋安愣在原地,一个女人情愿在山沟里吃苦受累也不愿回家,究竟是受过怎样的伤害?   薄荨勤俭节约,看起来也是个很称职的老师,这样的人本质上和薄家人的确有差距,但毕竟她和薄焜是父女,和薄宴是姑侄,怎么也不应该有这样大的仇恨,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把白菜都拔了。”薄宴没好气地对隋安说。   “不好吧?”隋安弱弱地问。   “以后她不一定还会吃白菜了。”薄宴冷冷地看一眼薄荨离开的方向。   晚上薄宴和隋安被安排在一个狭小的木床上,重点是单人床,隋安立即觉得危机四伏,她绝对有被薄宴半夜踢下地的可能啊,隋安在床边蹭了蹭,尽量先占据战略领地,但悲剧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发生,薄宴很绅士地把靠墙的那头让给了她。   睡觉前隋安脑子里一直想着白天的事,忍不住说,“薄先生,您知不知道您说话的方式有点不对。”   明知道薄荨不是为了钱,还用钱去诱惑她?   “你没看见她的态度?”薄宴转过身抱住隋安,“她恨薄焜,也恨我。”   “为什么?”隋安问出这个问题就后悔了,因为薄宴不可能回答他。隋安想了想又说,“薄先生,我突然觉得你也蛮可怜的。”   薄宴皱眉,“隋安,你现在最好闭上你的嘴。”省得他想捏死她,他拒绝可怜这个词汇。   隋安笑,“可能是因为看到了你的另一面,觉得你终于有点人味了。”   薄宴掐住她的腰,“还敢说?”   隋安撇撇嘴,“看来上帝是公平的,你这么有钱但你却没人疼没人爱。”   薄宴狠狠拧了一把她腰上的肉,“隋安,你没有钱,但你也是没人疼没人爱。”   隋安住嘴了。用不用这么一针见血,薄总您这样不会有朋友哒。   薄宴睡得很快,隋安晃了晃手机,信号不好,时有时断,连微博都上不了,她往他怀里缩了缩,顿觉温暖,也就这么睡着了。   隋安很累,睡得很沉,早晨醒来时才发现,薄宴把被子都盖在她身上,自己露出半条腿和大半个肩膀,身上搭着他的登山装,他抱着她一动不动,脸颊苍白,“薄先生,薄先生?”   隋安推了推他,他懒懒地动了动,隋安惊讶,往常薄宴绝对比她醒的早,披衣起身探他额头,滚烫一片。   这是发烧了的节奏啊,难以置信的是,他把被子都给了她?   隋安愣了愣,是晚上她太过勇猛薄宴没抢过她,还是薄宴压根没跟她抢?   也没时间想太多,隋安赶紧起床,在屋子里找药箱,但薄荨早就去了学校,她的那间屋子被她锁住了,估计不会放在外面。   “薄先生,你感觉怎么样啊?”隋安趴在床头,把手心放在薄宴额头上。   薄宴稍动了动,“还好。”   隋安手心下温度相当高,皱眉,“你这样容易烧坏的。”   薄宴拿下她的手,“身体没那么差。”   隋安在心里唉声叹气,给她带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他要是病了,可什么时候能回去?   再说昨晚把被子都盖在自己身上人家才病的,她心里还是有点过意不去。   隋安去邻居那里借了体温计,回来一量,三十九点二度,这可是高烧,必须要吃药打针才行。   隋安赶忙跑到学校去找薄荨,离很远就听到孩子们清脆的笑声,教室里,薄荨正在讲故事,声音很柔和温暖。   这和昨天对待她们的态度反差太大了,隋安瞬间尴尬,不知道该不该找她。   “你怎么来了?”薄荨正好回头看到隋安,放下书本,走出来打量她。   “薄先生病了,我想问问姑姑家里有没有退烧药。”   薄荨皱眉,“我从不生病,家里一般不备这东西。”   “那怎么办?”隋安把薄宴的情况跟她说了,薄荨只是淡淡地告诉她,“你们不习惯这里的气候,阿宴他更没吃过这种苦,高烧这么严重,光吃退烧药不行,得让他输液。”   “那去哪打针?”隋安真是束手无策,对于陌生的环境感到很无助。   “村里的医生去了隔壁村出诊,这阵子又下了几场大雨,可能几天都回不来。”   “那……”   “你骑摩托到镇里请大夫吧。”   “骑摩托?”隋安简直崩溃,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要亲自骑摩托好吧?   隋安从老乡那里先借了退烧药给薄宴吃过,薄宴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老乡说村里有一条小路可以骑摩托,一直通往镇上,和她来时路过的那个镇正是相反方向,隋安没办法,谁叫她命苦呢?   看着薄大少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睡觉,隋安莫名地好心疼自己。   隋安烧了热水勉强煮了粥放在床头,她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心太善了,她不是应该趁薄宴毫无反击之力的时候,哼哼哼,暴虐他一下?   算了,就看在他昨晚的面子上,放他一马。   隋安没骑过摩托,上手有些困难,好在她会骑自行车也会开车,不一会儿就适应了,老乡送她到村外,告诉她一直往前走就行,小小村庄根本没有岔路口的。   由于技术太烂,土路又难走,隋安到镇上足足用了五个小时,超出预计,到诊所已经是下午了,大夫手里还有几个病人,听说让他出诊好不情愿,隋安只好多付钱,医生才勉强答应晚上会去看病,先给她开了足量的药。   为了让薄宴吃好,隋安又在镇子里逛了逛,买了很多蔬菜和肉类,还买了件厚羽绒服,虽然款式是那种非主流凌乱型的。   往回走时隋安把摩托提速,心里有些紧张,可她觉得如果自己小心注意,还是能安全在天黑之前回去的。   天色很早就暗了下来,这辆村里唯一一台能骑的,在隋安眼里却是破旧到不能再破一点的摩托车,车灯昏暗,照不太远,隋安不得不稍稍放慢速度,小路一边是林子,一边是短坡,很危险,整条路,只有她的摩托车在突突发响。   手机在怀里震动,隋安单手撑着摩托把手,一手去接电话,“薄先生,你怎么样了?”   “你在哪?”薄宴声音沙哑,伴着强忍着的咳嗽。   “我很快就回去了,你再等等。”隋安硬撑着,这种买个药也会浪费一天时间的经历她这辈子都不会忘。   “天已经黑了,不怕吗?”他轻声问。   隋安微微一愣,“怕。”还真有那么一丝丝感动。   虽然薄宴这个时候还是牛逼得连句感谢都没有,但至少说人话了啊,他要是不说,你又能怎么样呢?隋安真是觉得这份理解来之不易。   “既然怕,为什么还去?”   隋安在心里琢磨着这句话,突然就笑了,“薄先生您可别想太多,我没什么高尚情操,我绝对是怕你死在这里。”隋安想了想又说,“我其实是害怕摩托车坏在半路上,你绝对想象不到这辆几乎可以报废的摩托车贡献出了多大的力量。”   “报废的摩托车”   “薄先生,你这么有钱的人,回去一定要给这个村子每一家都捐赠一辆摩托车,不用酷炫拽,哈雷就行。”   电话里传来薄宴的轻笑声,难得的,隋安把薄宴逗笑了。   “薄先生,这里的路也不太好……”隋安刚要提捐钱修路的事,谁知眼前的大灯一晃,小路上出现了个人影,就在距离她不到十米的地方,隋安大喊一声,“喂什么人,快让开——”前面的人惊慌地往回跑,可那速度根本不及摩托车的一半,隋安紧急刹车,一个控制不当,跟着摩托车一起载倒在地。   “什么情况啊?”隋安大喊一声。   站在前面的是个孩子,看见隋安的样子吓傻了,一动不动,隋安腿压在摩托车下面拔不出来,疼得她大骂,“你哪来的小鬼,你想找死吗?” ☆、第三十五章   摩托车的大灯正好晃在男孩儿那张脏兮兮的小脸上,他一抬胳膊,袖子在眼睛上抹了一把,哭了。   隋安蒙圈了,该哭的是她好吗?   “好啦好啦,你别怕,你先帮我把摩托车抬起来好不好?”隋安安慰他,嘴唇因为小腿上的疼而微微发抖,“姐姐的腿压在下面,可能擦伤了。”   男孩抹干眼泪看着她,应该是还在思考到底要不要帮,隋安强忍着疼,露出一点笑模样,“你帮帮姐姐。”   男孩这才走过来,“我认识你,你是薄老师的亲戚。”   隋安忙点头,“没错没错。”   男孩儿撸起袖子帮她抬摩托车,他力气不大,加上隋安两人,费了好大劲才能把摩托车抬起个缝,隋安勉强忍着疼用手把腿拽出来。   骨头没伤到,小腿到膝盖的外侧擦破了点皮,渗出不少血,看上去挺吓人的。   隋安一边把鞋带解下来系到小腿上止血,一边看了看惨不忍睹的摩托车,身上也没了力气,目光落到到男孩儿身上,“这么晚你在这里做什么?”   男孩不愿意跟她讲话似的,把摩托车上挂的东西都拿下来,提在手里往回走,男孩这样的举动,应该就是要送她回去的意思,隋安起身一瘸一拐地跟在身后。   脚伤刚好,又来了个腿伤,隋安感叹自己可怜兮兮,可由不得她暗自伤怀,目光又落到男孩身上,“你一个小孩子,怎么这么晚一个人出来,多危险?”   男孩不回头,给她一个像是在说你好烦的后脑勺。   “你在薄老师那上学?”隋安这算是明知故问,她觉得这一定是能跟孩子建立起沟通桥梁的话题。   男孩嗯了一声,隋安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又不说话了,真是怪了,隋安不气馁,没话找话,“你喜欢薄老师吗?”   “恩。”   “薄老师对你们很好是吗?”   “恩。”   隋安无奈了,这真是一个高冷的孩子,本来还想多问些薄荨的事,可这孩子明显防备心重,不会跟她多说什么。   走了大半个小时,才到了村口。   远远地看到黑暗中一个笔挺的人影,隋安还以为自己眼花,可听见薄宴喊她的名字,简直是冬日里的一束暖阳啊,啊当然,暖阳有点夸张,不过薄宴居然来接她了?   薄宴步伐很快,没看小孩一眼,直接抓住隋安的手臂,“腿怎么了?”   她单脚支撑着,被他一拽身子就一头栽进他臂弯里,“骑摩托摔了一下。”   薄宴上下扫视她,蹲下身撩起她裤腿,“不会骑还逞强?”   语气凉凉的,带着点责备。   隋安心里不好受,“不是怕你死在这吗?你这种娇生惯养的大少爷,身体金贵,生病了不及时治,万一有个好歹,我怎么交代得起?”   她为了给他请大夫受了伤,居然还被说逞强?就知道她不应该对他太好。   薄宴起身忍不住咳嗽起来,声音沙哑干涩,看起来十分虚弱,嘴角却满含笑意,“我死了,你交代什么?”   “是啊,你死了,我就自由了!”隋安瞪他一眼。   薄宴捏着她肩膀往怀里按了按,“我死了,你一分钱也拿不到,你最好每天祈祷我福禄双全,岁岁平安。”   “想得美。”隋安推了他一把,薄宴又把她按进怀里,安全回来,比什么都强。   男孩把手里的东西都递给薄宴就自己快速跑开了,薄宴提着十几个蓝色塑料袋,模样有些滑稽,很难想象平时西装革履的总裁大人走在乡间泥泞的土路上,手里拎着一大堆不符合他身份的重物,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所以隋安看到这一幕,真的好想拿出手机偷拍一张,随便卖给哪家新闻网站都是爆点啊,如若不然,传到微博里也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呀。   可惜,隋安不敢。隋安就这样随着他的脚步一蹦一蹦地跳,欣赏着乡村霸道总裁的极致诱惑。   薄宴回头看她,“帅吗?”   隋安愣了愣,然后狂点头。   回到住处,薄荨已经做好了饭,三个人只有两盘菜,米饭已经盛好,隋安到底拘束,薄宴把她扶到座位上,隋安一抬头正好对上薄荨的视线,弱弱地说,“姑姑,这么晚才回来,让您担心了。”   薄荨本就不待见她们,所以不得不表现得乖巧一点,薄荨目光沉沉地看了她一眼,拿起筷子,“开动吧。”   饭菜清淡,房间简陋,可隋安跟这两个人物一起用餐,还是有一种豪门宴的感觉,拘束,无味,每一口菜嚼几下好像都是规定好的,对于薄家人来说可能是约定俗成,对隋安来说就是受罪啊,隋安吃了几口就没了胃口,可薄家人都没放筷子,她也不好放下,毕竟薄荨特地等她回来吃饭。   “好好吃饭,别溜号。”薄宴夹了一大块鸡蛋给她。   隋安看着盘子里唯一的一块鸡蛋,有点不好意思,把鸡蛋又夹到薄宴碗里,“还是您吃吧。”   “让你吃你就吃。”薄宴没好气地又给她夹了回来。   隋安感激地看着他,“谢谢薄先生。”来这里之后一直在折腾,除了吃一次腊肉,其他的连点荤腥都没沾,这块鸡蛋可解了她的馋。   薄荨放下筷子,把嘴里的东西咽下,问,“隋安,你似乎吃不惯这里的东西。”   “没有,没有啊。”隋安勉强一笑,“我已经吃很多了。”   “吃得这么少,怪不得身子弱,连请个大夫也能一身伤回来,你这样以后怎么照顾阿宴?”   隋安愣住了,她真想把碗顿在桌面上,她受伤了还遭到埋怨和嘲讽,这个世界还有没有爱了?   可忍了忍终还是干笑一声,“薄先生喜欢我瘦一点。”   “阿宴不是不喜欢这种弱不禁风的?”她抬起头看着薄宴,语气意味深长,“如果我没记错,阿宴小时候说过,喜欢强势的女人。”   薄宴把筷子撂下,声音很轻,却明确表示了他此刻的心情,很不好。隋安有些尴尬,眼睛在两个人身上来回转。   “你请的大夫呢?”薄荨瞬间转移了话题。   “哦,那个……”隋安也放下碗筷,“他说晚一点会过来。”   “这个时间还没有来,应该就不会来了。”薄荨摇摇头,“那个大夫的人品大家都知道,这村里路这么难走,不可能大晚上往这儿跑,这就是人家的托辞。”   “啊……?”隋安有点急地看着薄宴,他忍不住又剧烈地咳嗽起来,“不会吧?”课本上不都有什么民风淳朴之类的词吗?   薄荨一副受不了隋安的样子起身,“晚上再让他吃次退烧药,看有没有好转。”   隋安心里难受,这是什么事儿啊,她怎么知道作为一个医生连这点医德都没有,更何况她还付了不少定金呢,所以她这是白跑了一遭?   隋安这边崩溃地在心里把自己数落了一万遍,薄宴伸手揉了揉她的肩膀,“姑姑小题大作。”   那边薄荨已经走到房门口,“你们什么时候走?”   薄宴冷着脸,“我们不走。”   “那就继续领着你的女人在这里受苦。”薄荨语气冷淡,薄宴猛烈地咳嗽一阵,“姑姑就忍心看着我们受罪?”   薄荨回头看他,没有说话。   “我们谈谈。”   两个人的气场都很强大,隋安安静坐到一边。   薄荨走回来坐下,“好啊,我也想知道你的条件是什么。”   “你想要什么?”   薄宴找到她才发现,薄荨这些年几乎是无欲无求,也正因为如此,薄宴才不知道怎么说服她。   “除了钱,你还能给什么?”薄荨冷笑,更像是嘲讽。   “只要你重新出现在股东大会上,并把票投给我,你提出什么条件我都能答应。”   薄荨目光掠过隋安,“包括让你把这女的让给阿誉也可以?”   隋安吓了一跳,薄宴眉头紧蹙,像是憋着一口气,薄荨半天笑了出来,“我开玩笑的,不过,你们兄弟俩这么多年都喜欢争女人,阿誉不会这次也喜欢隋安吧?”   隋安明显感觉到身边温度骤降,薄宴沉声,“你不合作,就代表这件事不能在桌面上解决,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你想干什么?”   “不是我想干什么,薄家要是因为这件事再死一两个,也没什么稀奇,姑姑您就等着看报纸吧。”没办法说服,那就威胁,总有一招适用。   薄荨气得身上发抖,咬着牙看着薄宴。   薄宴说,“你知道阿誉的病情,他想掌控sec那是做梦,只不过现在薄焜支持他。”   “那你就把sec让给你弟弟,你从小就什么都和他抢,就不能让着他一次?他都什么样了?”   “不可能。”薄宴冷声,“薄焜他老糊涂,你也糊涂了?”   薄荨没说话,薄宴皱眉,“只要你把票投给我,我保证,不会伤害任何人,这是你最好的选择。”   隋安震惊地听他们的谈话,心思百转千回,这个薄宴威胁人的手段有点可怕,但这个薄荨也不像是什么好惹的人。   薄荨瞪着薄宴良久,转身彭地摔门进屋。   “有烟吗?”薄宴靠在椅背里。   “生病了就别吸烟了。”   薄宴很听话地没有跟她争辩,隋安烧了热水,给他倒一杯放在面前,“先把药吃了吧?”   药沫融化在水杯里,薄宴一点点喝掉,然后搂住她的腰,手指抚上她小腹,“想/要/你。”   隋安推了推他,脸颊发烫,“在这种地方,而且你还生病……”这是有多□□焚身?   “我不挑地方。”薄宴把她拽到怀里,鼻息蹭到她耳根,“我只挑人。”   跟喜欢的人做,是种乐趣。   薄宴把她推倒在狭窄的小床上,做得有些急切,他身上烫得隋安整个身子都跟着烧起来一样,但他的体力丝毫不减,发烫的热气喷搏在隋安的耳际,像是蛊惑的迷药,将她彻底迷惑。   大夫果然食言,这个夜晚他并没有过来看病,这也给薄宴足够的时间和经历去与身下的女人厮磨,隋安想,薄宴大概把从薄荨那受的气都消化在她身上了。   墙壁被人用拳头敲了又敲,薄宴丝毫不受影响地埋头苦做,隋安忍不住问,“薄先生,明天你姑姑会杀了我吧?”   “想动你,她得先过我这关。”薄宴笑,俯身吻住她。   然后他就一直问,“介意我再快一点吗?”   隋安的嘴唇被他深深地吻着,她根本无从拒绝,薄宴还会问,“隋安,你舒服吗?”   隋安喘着粗气,脑子里漂浮着五颜六色的彩霞,她还来不及思考,薄宴又会问,“还想/要吗?”   后来薄宴病得更厉害,后半夜时冷时热,退烧药只能帮他撑两三个小时,隋安把新买的羽绒服给他披上也无济于事,半夜隋安给他喂过两次药,可早晨醒来,薄宴还是冷得发抖。   天刚刚亮,院子里就传来敲门声,隔壁老乡起得早,去开门,进来的是昨晚遇见的男孩,身后还跟着镇里过来的那个医生,背着一个药箱,药箱上的淡红色十字显然被风吹雨淋得褪色了。   隋安披衣起身,昨天被放了鸽子,隋安心里有气,可有不敢在这种时候得罪大夫,只能忍了,忙出去把人都迎进来,男孩有些害羞地低头,“姐姐,我帮你把大夫领来了。”   隋安忙把男孩拉到一边,“谢谢你。”   大夫开始为薄宴听诊,又凉了体温,她担心乡镇里的大夫不专业,而且他所用的医疗用品看起来都很陈旧不卫生,隋安心里打鼓,她不知道一向娇生惯养的薄宴能不能接受。   大夫开始兑药,薄宴静静地看着大夫的动作,居然一句话都没说,安静地躺在那里,隋安忍不住唇角扯开一抹笑。   其实仔细想,薄宴这个人还没她想象中那么一点优点都没有,亲手拔萝卜,天天吃白菜汤,他都一点没矫情没抱怨,即便是跟老乡说话,也客气有礼,很有教养的样子,跟往常的嚣张跋扈判若两人。   当大夫十分熟练地把针头插入薄宴手背上的血管,隋安就安心了,打上这一针,再吃上药,薄宴一定又能站起来冷冷地在她面前装逼了。   医生留下纱布和双氧水,隋安坐在小板凳上挽起裤管,擦破的伤口并没有完全结痂,昨晚也没处理,轻轻一碰还会冒血丝出来,男孩拿着双氧水顺着伤口一路浇下去,这跟酒精消毒没什么两样,疼得隋安直咧嘴。   男孩和薄宴盯着隋安看,薄宴忍不住皱眉,“有这么疼?”   “当然,不信你试试?”隋安疼得眼泪在眼圈晃。   男孩拿着棉签开始笨拙而又细心地给隋安上药,隋安皱着小脸给自己的腿吹气,气体覆盖过的地方凉凉的,似乎就没那么疼了。   “听说薄老师经常资助你们这些孩子出去读书?”隋安试图跟这个孩子聊天。   “嗯。”   “那有你吗?”   孩子默默地点头。   “去大城市读书呢,你开心吗?”   “开心,可是也不开心。”   “为什么?”   “爷爷不希望我去。”落寞而悲伤的眼神出现在一个十岁孩子的眼中实在太过刺眼,隋安想起刚来时遇见的那个老头,忍不住问,“你心里是想去的,又舍不得爷爷,很难取舍,对吗?”   孩子点点头。   “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你只需要考虑在心里是外面的世界更重要还是爷爷更重要。”   “爷爷重要。”孩子毫不犹豫地回答。   “你不要给孩子灌输这样的思想,你这是给孩子洗脑。”门口,薄荨突然走进来,扯起孩子的手,“上学去。”   “谁给孩子洗脑了?”隋安不明白她怎么就触怒了薄荨,“我只不过想帮助孩子该怎么选择。”聊聊天而已至于吗?   “你自己还是个孩子,你凭什么教导他?”薄荨拉着孩子要往外走。   隋安也有些不高兴,这些天她可是一直都忍受着她了,她还有什么不高兴的,非要这么针对她?   “你别走。”隋安叫住她。   吵架占了上风就想立即撤,就好比打麻将赢了的人马上不玩了一样让人恼。   “您堂堂薄家大小姐非要来这里遭这份罪,是不是觉得资助一个孩子出去读书自己很高尚啊?所以孩子就一定要听你的,因为你给了他重获新生的机会?”   隋安皱眉看她,“你要是真有心,你随便拿出一两百万在这建一所小学,增加师资力量,这附近几个村子的孩子都能来这上学了,他们也不用这么小就背井离乡。别跟我说你没有钱,但其实你可以很有钱啊,你现在把自己搞的这么穷酸,还不就是为了成全自己?”   “隋安,你太吵了。”薄宴挣扎着要起身,隋安这才住了嘴。   孩子黝黑的皮肤透着难为情的红,死命拽着薄荨往外走,薄荨的背影有些颤抖,隋安这才冷静下来,她的话是不是太过份了?   薄荨就这么走了,隋安静了静,心理开始不是滋味,薄荨让孩子去上学,实际上没有什么毛病,她不该站在自己的角度质疑别人的选择。   连续输液,薄宴似乎精神好了许多,躺在床上看手机,输液瓶只剩一个底,隋安洗了手,把针头拔下来,“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   隋安小狗似的在他手背上的针眼吹了吹,然后仰着小脸笑看他。   她的脸很干净,可她平时不怎么爱笑的,这种笑怎么看怎么觉得刻意,虚假,薄宴捏住她下颌,“别这么冲我笑。”   隋安立刻收住。   她可以为孩子跟别人吵架吵得面红耳赤,她是有喜怒哀乐的,她是一个多么丰富多彩的人,唯独面对他时,像个只会□□的哈巴狗。   “如果有一天我不要你了,你打算怎么样?”薄宴任真地看着她。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在一个你看不见的地方安静地想念您,薄先生。”隋安咬着嘴唇,眼圈里快迫出眼泪。   薄宴啪地一声拍到她脑门,“没脸。”   隋安委屈地揉着额头,果真甜言蜜语不适合跟薄宴这种人说,简直是太低级了,就好比,对牛弹琴,驴唇不对马嘴,什么跟什么!   如果女人在男人面前无法做回自己,那么她们终不会有结果吧。   隋安眨巴着睫毛,捧起薄宴的手,“薄先生,疼吗,我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薄宴抽出手盖在她脸上往外一推,“滚远点。” ☆、第三十六章   薄荨回来时,隋安可是全身的细胞都瞬间激活了,以她以往的吵架经验来看,手下败将一般都会再找茬以图扳回一程,可显然,隋安又想错了。   薄荨把一张纸拍到桌上,拿出一支笔放在上面,“签了吧。”   云里雾里的隋安把诧异的目光投给薄宴。   薄宴显然也很惊讶,看着那张纸,目光沉了下来。   “我在sec拥有百分之十的股权,我把这次股东大会的投票权授权给你,签了这个,你完全可以代表我做任何决定。”   隋安愣了,授权给她?她算老几?就算排号,这种事也应该轮不到她呀。   “您,您这是什么意思啊?”隋安拿起那张纸,上面的内容还真是和薄荨所说的一样,是一份正式的授权书。   “这么多年,我没拿sec和薄家一分钱,还真觉得亏了。”她淡淡地看着隋安,“你说得对,我可以很有钱。”   “那您不如自己去参加股东大会好了,我真没办法替您做决定。”隋安把授权书又推了回去。   “阿宴和阿誉都是我的亲侄子,你觉得我应该帮谁?”薄荨看着她,这个问题隋安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薄荨目光转向薄宴,“我希望你们不要再来打扰我,还有,我希望以后每年你要捐出五百万给各地的希望小学。”   “同意。”薄宴在身后说。   隋安想要抗议,这烫手的山芋可以交给任何人,就是别交给她,如果薄誉知道她手里突然多了投票权,她岂不是又惨了?   隋安正要说话,薄宴起身,按住隋安肩膀,“我同意。”   薄荨是个聪明人,她知道自己能被薄宴找到,就一定也能被别人找到,与其到时候左右为难,不如现在就把这块能害死人的“传国玉玺”抛出去。   隋安审视着面前这个女人,她倒真是会算计,“您这样决定,就不怕……?”不怕两兄弟大动干戈?这是唯恐天下不乱?   隋安的话还没说完,薄宴紧抓了一下隋安肩膀,隋安忍着痛回头看薄宴,他眼里的寒气很重。   “他们两兄弟对峙了多少年了,闹出人命也不稀奇,谁又能组织得了。”薄荨笑了笑,“只不过,我不希望他们出事是因为我。”   “您,您这也太自私了吧”隋安忍不住跳起来。   薄宴抓住隋安的手臂,隋安看着他冷冷的神色,“隋安,签字。”   控制隋安,总比控制薄荨来得容易。   隋安看着薄宴,他眼神里的雾气是隋安看不懂的,但她懂一点,这个字如果她签了,恐怕要招来横祸。   “如果我不签呢?”   薄宴盯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想清楚,你现在是跟我在一起,懂不懂什么叫唇亡齿寒?”   隋安愣了愣,她原来别无选择。   她深吸一口气,坐下拿起笔,把大名落下。   达到目的,薄宴便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第二天隋安就跟着薄宴返程,临走时薄荨送他们到村口,薄荨才问,“薄焜的病到底怎么样?”隋安看到她眼里忍了又忍的哀伤。   “不是很好。”薄宴如实回答她。   “呵。”薄荨苦笑,隋安看着却心里微微一动,到底是亲生父亲,就算嘴上说恨,心底还是割舍不掉的吧,这就是血浓于水。   “走吧。”薄荨看着薄宴,眼底尽是伤感。   薄宴拉着隋安,转身就走。   从山里出来,她们找了个小旅馆,休整一晚之后,才真正上路。   薄宴一路很沉默,吸了很多烟,越接近b市气温越低,窗外白茫茫,车里开着暖气,车窗上开始凝霜。   这个冬天唯一的一场暴雪被他们赶上了,高速公路堵成一条长龙。   隋安这一路心情都很低沉,薄家的情况她也多少耳闻,薄焜的病越来越严重,薄宴不动则已,一旦有动作,则说明事情已经到了某种地步,他来找薄荨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么,薄誉那边呢?那边表面上一直在薄宴面前很恭敬,戏演的可以给满分,想必暗渡陈仓的事没少做。   而她,拥有的这百分之十股权,比例着实不低,也许就是至关重要的一部分,这次回来,她算是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不过隋安还是乐观的,她这几天一直在往坏处想,觉得这百分之十一定会给她带来危险,可细细想来,如果从好的角度考虑,这是不是她唯一可以利用的契机?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缓缓移动,薄宴接了一个电话,然后脸色沉得比天还阴。   隋安忍不住扭头问,“发生什么事了?”   “老爷子病危。”薄宴紧紧握着方向盘。   隋安一愣,薄焜虽然两只眼睛都看不上薄宴,可听说薄宴的脾气是和他最像的,薄焜这几年有意打击薄宴,或许就是想让他听话也说不准。薄宴是薄焜一手养大的,就算他再无情,此刻也一定心急如焚。   更何况从另一方面讲,股东大会还没开,薄焜突然病倒,如果就这么去了,薄宴不在身边,可谓相当不妙。   她们堵在高速中间,前后无路,这可怎么办?   直到傍晚,雪越下越大,高速公路上的车缓缓前进,已经堵了一个下午,看这样子,夜里能畅通的几率就更小了。   薄宴点了根烟,沉眉不说话。   车子为了省油,夜里熄了火,隋安冷得发抖,把后座上的衣服都套在身上,也才将将不感到冷,昏昏沉沉地睡着。   薄宴一直在接电话,律师和秘书打来的居多,但薄宴的脸色一直不太好。   第二天天亮,车子又开始井然有序地缓缓移动,按照这个速度到达b市恐怕也要三天,薄宴一直吸烟,隋安不敢说话。   为了让薄宴也能休息,隋安每隔几个小时就换薄宴下来,一脚油门一脚刹车地往前走,着实很累。   进b市时,是第二天的晚上,车子几乎全速开到医院,下车时隋安看见薄宴从车上拿下了什么东西揣进兜里,只是天色太暗,没有看清。   身后两个西装男走过来紧紧跟在后面,隋安隐隐感觉到一丝诡异的气息。   医院里这个时间没什么人,走廊里异常安静,消□□水的味道充斥在鼻端,莫名地让她感到不安。   薄焜的病房在顶楼,上电梯时,两个西装男对薄宴点点头,也跟着进来了,站在她们前面,电梯门甫一合上,薄宴就抱紧隋安,“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害怕。”   隋安还没反映过来,电梯已经停在十楼,电梯门一开,隋安身子被薄宴猛推到身后,头磕在身后的镜面上,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枪声。   隋安顿时吓得腿软,脑袋里一片空白,第一反应就是抱头蹲下,薄宴迅速掏出枪靠在电梯一侧,冷静地将隋安护在腿后。   “乓乓”又是两声,隋安耳膜裂开一样的刺痛,能听见自己耳朵里嗡嗡的回响。   西装男按住电梯关门按钮,隋安从未觉得电梯反应速度如此之慢,“乓乓乓”又是连续一阵枪声,子弹穿透空气直射过来,像是每一枪都能打爆她的头一样可怕,眼看着门即将合上,薄誉的人持枪朝这边奔过来,两个西装男不得不冲出去,抬起手腕,连射几枪。   就在电梯门快要完全合上的时候,薄宴突然冲了出去,隋安吓惨了,“你干什么去——?”   薄宴头也没回,电梯门彻底关上,缓缓下移。   隋安忍不住手指发抖,肌肉僵硬无力,但她还没有害怕到毫无思考能力的程度,她连滚带爬地起身,扒着电梯一侧站起来,按住关门键死也不松开。   不到两分钟,电梯到达地下车库,电梯门只要略一开,隋安就神经紧张地重新按下去。   薄誉这是想要置他们于死地?   隋安倚在电梯里,心脏剧烈地跳,手心里全是冷汗,忍不住用指甲掐了自己一把,强迫自己镇定。   终于理解薄宴去南方时为什么那么紧张,他应该是早就察觉了薄誉要动手,而且薄誉现在一定知道了她手里的投票权,与其留着过年,不如弄死了干净省心。   回来的路上,薄宴都是绕道走,这大概也是一路都很安全的原因,尤其回城的路上遇到大雪堵车,不然他们很可能进不了b市。   但隋安不明白,薄宴明知道这是早挖好的坑,为什么还要往里跳?   她特么还不想死,她咬咬嘴唇,想哭都哭不出来。   慌乱之中,她很想吸支烟让自己镇定,指尖颤抖地在身上摸了摸,却什么都没有。   这个时候,隋安听到外面连续的警笛声,顿觉腿软,有人报警了?   她趴在电梯门上往外听,枪声已经歇了,有人在外面讲话,“隋小姐,没事了,薄先生叫你出来”。   隋安不敢动,她屏住呼吸,不一会儿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隋安,开门。”   隋安难掩激动,她立即松了手指,看着毫发无损的薄宴,眼泪快飙出来,薄宴一把把她拽出去,按在怀里,“隋安,别怪我把你带到这,你待在我身边我更心安。”   可隋安不领情啊,“你特么不是人。”   薄宴用力按着她,隋安挣扎不动,“你报的警对不对?你明知道这里危险,还故意到这来,就是演戏给警察看?可是我特么还不想死,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出什么事怎么办?”隋安咬住唇又说,“哦对,你根本不在乎人命,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的人怎么可能在乎别人的命?”   薄宴目光微微泛起波澜,他紧紧抱了一下隋安,“不是你想的那样。”   隋安又惊又气,死死地瞪着他,却连怎么骂他都不会了,薄宴整理了下她鬓角的发丝,“警察会带你去问话,该怎么说你知道吗?”   隋安全身发抖,“我什么都不知道,也没看见。”   “你这么晚为什么来医院?”   “我腿上有伤,来看诊,错走到住院部。”隋安脑子里冲出来的第一想法就是不能说实话。   “不对,你是跟男朋友从南方赶回来看望爷爷。”   隋安皱眉看他,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点头,“知道了。”   薄宴皱眉,“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   隋安看着他,不知为什么一股委屈逆流而上,酸的她眼角发烫,“我的惊慌和害怕不正是你想要的?有了我的证词,你是不是可以全身而退?”   薄宴皱眉看她,心脏莫名地痛了一下,他背过身,“你的证词还不至于这么有用。”   他顿了顿又说,“看来你还没完全吓坏,记得该怎么说就好。”   “薄宴,特么王八蛋。” ☆、第三十七章   隋安这一夜是在警察局过的,隋安算是目击证人,可隋安吓得魂不附体,警察轮番盘问整整一天一夜,隋安还是认定什么也不知道,只承认她是薄宴的女友,他们去南方看亲戚,听说爷爷生病,开了几天车回来的,没有其他目击者,医院的监控两天前就坏了,警察也只好把隋安定性成的确与案件无关的人,第三天早晨才放出来了。   隋安走出来才听说,原来是昨晚有人认了罪,藏匿私有枪支,想要打劫薄宴,因为薄誉始终没有出现,警察也没有找到其他证据,所以这件事情也只能到此为止,最后把整个团火都关进看守所,只等着审判定罪。   打劫?   隋安讽刺地扯了扯唇角,脸上却丝毫没有笑意,她裹紧大衣低头匆忙地往外走,这个晦气的地方,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经历。   薄宴的车停在警察局大门外,黑色的劳斯莱斯玻璃窗反射着刺眼的晨光,也许是习惯了黑暗,冷不防地觉得眼底生疼,隋安抬手遮挡光线,身子僵硬地移动,像是得了短暂性失忆的病人,她忘了欢呼雀跃,整个人就像是掉入一场梦魇,醒不过来。   所以到底是谁赢了?   薄宴没受伤,薄誉丝毫没占到便宜,反而自己的人折进去一大半,薄宴赢了吧,是啊,没人能斗得过他。   没有心的人,不会输。   隋安没有上车,转身沿着马路快速地走,眼睛背对着朝阳,司机似乎有些意外,连忙跑过去追上隋安,“隋小姐,薄先生让我来接您。”   “我想自己走走。”她想静静。   “隋小姐,薄先生命令我来接您。”司机紧跟着她。   “他只是命令你来接我,并没有命令我跟你走。”隋安又加快了一点,“而且,你已经来接过我了,不是吗?”   司机无奈,见隋安不合作,没办法地伸手拦住她,“请隋小姐配合。”   “要我配合?我还不配合?”   隋安突然停住脚步大吼,神情像是被惹毛的猫,张开爪子想挠人,甚至想撕碎一切,她眼里是还没散去的惊恐,“还要我怎么配合?我差点连命都没了,我差点被关到监狱里,我还要怎么配合?去她妈的配合,去尼玛的配合――”   隋安用尽全身力气吼完,身子乏痒了一样的难受,她开始大口大口吸气,五彩的光线在眼底融合成一团,然后就变得黑沉沉,因为一夜没睡,被几个警察连续审问,不吃不喝,她还要时刻保持脑子清醒,不掉进别人的语言陷阱,她真的已经撑不住了。   她忙扯住大衣裹紧自己,抱住手臂,低着头深呼吸,有人扯她的手,隋安一把甩开,“别碰我,你别碰我――”   她眼前是模糊一片的,“你他妈以为你是谁?你是薄宴的司机就了不起?连她妈的司机都觉得高人一等?”   那双手却丝毫没有松力,一把攥住她肩胛骨,“骂够了吗?”   隋安肩膀一颤,顿时清醒,她低下头,清清楚楚看见薄宴锃亮的鞋尖,她又缓缓抬起,就在薄宴以为她会回头露出狗腿子式微笑,隋安却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隋安,你给我站住。”   隋安好像没听见,薄宴看着她倔强的背影心底好像缺了一块般的难受。   “走了这辈子都别想回来,我薄宴不缺女人。”   隋安顿住,她回头时冷漠的眼神看起来莫名的凄凉,“你何止是不缺女人,你什么都不缺,你唯独缺的就是心――”   她转头继续往前走,薄宴沉声,“如果你觉得永远都不需要我,你可以走。”   她真的很想说她不需要,但她怎么不需要,他已经捏住她的七寸,她进不得退不得,活的窝囊。   她背影僵硬,恼恨地一脚踢飞了地上的石子。   薄宴走到她面前,“别在大街上丢人现眼,想闹脾气回家闹。”   他捏住她手腕,拖上车。   不知为什么,薄宴心疼,这种感觉比听到薄焜病危的消息还要难受,隋安安静地坐在旁边,却像一辈子都靠不近那样遥远。   他把她微微缩着的身子拢到怀里,手指轻轻捋顺她的发丝,“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没有要利用你。”   带她去南方是因为怕他离开时,薄誉或者薄焜再对她做什么,带她去医院,是因为他把手里的所有人都安排在医院附近,把她单独送到哪他都不安心。   但这些话,他都讲不出来。   隋安抓着他的衬衣哭了起来,微微颤动的肩膀牵动着他的每一寸神经,他的手臂紧紧圈住她。   “隋安――”跟着我,你的确受苦了。   这样很普通很普通,却又很动情很动情的话,薄宴终是又吞进了嗓子里。   然而隋安也就是狠狠地哭了一阵,然后就抽噎着坐了回去,然后她看向窗外,“薄先生,是我犯傻了。”   薄宴蓦地心痛。   隋安回头笑笑,“刚刚真是对不起。”   一股酸涩冲上鼻端,薄宴几乎控制不住地立刻转过头。   路上薄宴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似乎是薄焜病情不是很好,让家属做好准备。   薄宴揉着太阳穴,目光沉沉地靠在座椅上,就那么睡着了,这几天真是折腾得不轻,从南方回来一路他都要开车,几乎没怎么睡,在高速上他也没有好好休息,紧接着就是医院的事情,任何人都支撑不住。   下车时隋安叫醒他,他有些茫然地看着隋安,看了好久好久,久到隋安觉得他几乎从未这么认真地看过她的脸,隋安叫了他一声,他才明白过来似的皱起眉,拿着大衣下车。   隋安本来计划好这次从南方回来要去找工作,但薄宴的人紧紧看着她。薄宴倒也不是不让她工作,只不过要过了这段时期。   接下来的两天薄宴回来时都是深夜,夜里睡觉也会吧枪放在床头柜上,触手可及,并吩咐隋安不管有什么事,出门一定要带保镖,隋安经历了那些事,身心俱疲,并不想出门。   夜里隋安睡得不安稳,薄宴回来她是知道的,可她没有动,薄宴直接进了浴室,水哗啦啦冲下来,玻璃浴室瞬间白雾氤氲。   隋安翻了个身,怔怔地盯着那抹阴影看,那个影子快速冲了身子,扯过浴巾围住腰身就往外走,隋安赶紧闭眼,听到他把一块重铁放在床头柜上的声音。   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很难熬。   薄宴上床,一股潮湿的冷气贴着皮肤游走,隋安缩了缩,他居然用冷水洗澡,这么冷的天,他这是不想睡了吗?   隋安越是缩,他越是贴近,最后直接把她圈在胸前,“让我抱会儿。”   隋安不敢动,“薄先生不早些睡吗?”   “不睡了。”   隋安莫名地感到不安,总觉得像是有事情要发生,女人的直觉不可忽视。   “薄先生,发生什么事了吗?”隋安屏住呼吸。   “没事。”   两个人的身体紧贴着,很快就暖和起来,隋安被抱着,原本不安的情绪也渐渐缓解,像紧绷到快爆炸的皮球突然放出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松懈了,很快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隋安感觉到薄宴动了动,她翻身去看他,“薄……”   嘴被捂住,“别说话。”   薄宴按住她身子,从床头拿起枪往外走,空气里传播着危险和紧张的因子,隋安心口扑腾扑腾地跳,她紧盯着薄宴那被漆黑模糊的影子,不敢说话。   她听到门轻轻开合的声音,屋子里拉着厚窗帘,漆黑得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声音分辨,薄宴好像已经出去了。   别墅里安静得可怕,隋安坐在床上不敢动,耳朵紧张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偶尔能听见树枝折断的声音,像是被皮靴踩断。   又过了大约十分钟,薄宴还没有回来,隋安开始坐不住,她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薄宴还会不会回来管她,未知的感觉是恐惧滋生的起点,因为有一点她很清楚,能让薄宴紧张的,一定不是善茬。   隋安蹑手蹑脚地下床,光着脚贴着墙往门口缓慢移动,刚摸索到门口,身子就被一股大力按住,捂住口鼻,“别动,是我。”   薄宴安抚她,“房间不能呆了,去地下室。”   隋安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从来不知道别墅还藏有地下室,显然是只有薄宴才知道的。   “外面发生了什么?”隋安问。   “薄誉的人。”薄宴轻声说,隋安丝毫没觉得惊讶,但心底的恐惧却越来越强烈。   “他们来杀我们?”这个薄誉是不是已经彻底疯了?   “不是我们,是我。”薄宴把她拉到怀里,“他们只想杀我。”   隋安摇头,她知道他不过是安抚她的情绪,如果对方真的是来杀人,何必在意杀的是一个还是两个?   “他们人很多?”   “不多,别怕。”薄宴摩挲着她的肩膀。   隋安不信,低声嘶吼,“你的人呢,你不是有很多保镖,他们人呢?”   “最近人手不够。”薄宴拉着隋安往楼下走。   这时,机枪开始四处扫射,身边的花瓶啪啪地炸开,薄宴一把抱住隋安的头蹲下,迅速移动回屋子里,“太快了,我们暂时下不去了。”   隋安吓得身子僵硬,她后背抵住墙面拼命地深呼吸,这一次比起医院里她镇定许多,她扯开唇角苦笑,“你们兄弟两个这么折腾下去,先死的人恐怕是我。”   薄宴揉搓着她的肩膀,“那我们出去投降。”   “什,什么?”隋安以为自己听错了,这绝不是薄宴能说出来的话。   “我说投降。”薄宴重复,他揉了揉她凌乱的头发,“只要我放弃sec总裁的位置,让他们放了你,他们会同意。”   隋安愣住了,心头乱跳,黑暗中她试图看清他的眼睛,但那双眼比这夜还漆黑,怎么也看不清。   “你,”她深吸一口气,从没觉得这么憋得慌,“你是为了我?”   “我不能让你跟我一起死。”   隋安顿住,空气冷凝,突然一颗子弹打到隋安耳后的床板,隋安吓傻了,她抱住薄宴的手臂,“我不想跟你一起死,可你也不能死。”   “舍不得我?”他笑。   “你居然还有心情笑?”隋安刚要发作,薄宴一个翻身扑倒她,头顶一串子弹穿透浴室玻璃,哗啦啦地坠下来。   隋安吓得不轻,“你这个精神病你没事吧?”   薄宴翻了个身,“你没事就行。”   说完,头顶的灯啪地掉下来,隋安一把推开薄宴,灯摔在身旁,碎成了片。   薄宴把隋安拉到床下,“趴着。”   隋安不肯,拽着他的手不肯松开,“你去哪?”   “出去看看。”   “你真的要去投降?”   不知道为什么,薄宴这样的人做这样的事,听起来就让隋安心疼,如果不是到最后一刻,他的高傲和自尊决不允许他认输。   隋安拽着他,“薄宴你别装的这么伟大,你特么是不是爱上我了,薄誉那个疯子是不会手下留情的,用死来让我记住你这种事你想都别想,我告诉你,我根本不可能领你的情。”   她死拽着没动,短暂的两秒制衡像是很久很久,耳边不断传来子弹穿梭的声音。   他推开她,“待在这里别动。”   隋安这个时候却不想太听话,她钻出来爬到他身边,“我不会听你的。”   “你胆子越来越肥,小心你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会把帐都算在你薄宴头上的。”   他顿了顿,“投降的事,我也只是说说,薄誉不会放过我,怎么可能放得过你?”   “靠,你特么不是人!”隋安立即心情崩溃。   “还紧张吗?”薄宴摸了摸她头发,吻了下额头。   “还真没那么紧张了。”隋安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说到这里枪声停了,楼下传来脚步声,薄宴拉着隋安趁着黑,迅速来到二楼角落的房间,电闸拉断。   然后递给隋安一把枪,“会用吗?”   隋安摇摇头,“我只玩过cs和穿越火线。” ☆、第三十八章   “薄先生,这样真的好吗?”   隋安把枪别在胸口的睡衣里面,枪很小,睡衣宽松,外观上看倒真看不出什么,薄宴点点头,“可以。”   “哥,别躲了,我知道你在里面。”门外响起薄誉的声音。   薄宴抱了抱隋安肩膀,打开门,薄誉脸色如鬼一样苍白,他盯着隋安看了看,转而笑道,“哥,你这地方真不错,半山腰,除了山脚一栋别墅,这上面的面积都是你的,你看,爷爷对你多好。”   薄誉一边说,一边在手/枪上安装消/音/器,“虽然这附近没人,但我还是希望少闹出点动静。”   薄誉回头扬了扬手,身材魁梧声音粗犷的男人上前搜身,把薄宴腰间的枪扔到后面人手里,然后走到隋安面前,隋安屏住呼吸,不让自己的害怕完全泄露出去,她抬高双手。   男人从肩膀一路探下去,在她腰身上游移抚摸,又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滑向大腿,她露着一双白生生的腿,根本藏不了东西,隋安垂眸咬唇,“你特么的别碰我!”   她推了他一把,男人神色凶狠的上下扫视她,又上前要捏她胸前,隋安吓得后退,脸色煞白。   “哎,怎么也是我哥的女人,你还是少碰。”薄誉笑得一脸阴恻,“她这样的,也使不了枪。”   隋安暗暗舒口气。   “哥,自己家的事你还报警,是不是不太说得过去啊?”   薄宴盯着他,“老爷子在手术,我还真想不到你这个看起来最孝顺的孙子会背着他干这种事。”   “哥,爷爷一向喜欢你,总是想把家产都给你,你看看这别墅,比我的大多少倍,我现在好不容易讨得他欢心,不想因为你的存在让这一切都失去。”薄誉摊开手,表情无辜。   薄宴皱眉,“薄焜早说过,你的病一旦好转,我必须把公司一半控制权还给你。”   “放屁,我没病。”薄誉激动,“本就该是我的东西,为什么要分给你一半?你不就是爸爸的私生子?你根本没有资格。”   薄宴皱眉看着他,薄誉突然大笑,“今天只要我杀了你,我就是薄家唯一的继承人,老爷子就再也不用犹豫了,多好?”   “还有她,她会一直陪着我,再也不离开了。”薄誉突然抱住隋安,那种力度不像是正常人,隋安吓得毛孔都立了起来。   “你又精神恍惚了,她不是妤儿。”薄宴立即说道。   “她是。”隋安明显感觉到薄誉的手指颤抖,他语气不正常,很吓人。   趁薄誉神情激动,隋安低头狠狠地咬了薄誉的手臂,薄誉痛苦地叫一声,一巴掌就朝隋安脸上打去,隋安脸颊顿时麻得没有感觉,耳膜嗡嗡地响,但她管不了那么多,当即抬腿踹了薄誉一脚,旁边的人虽然手里拿着枪,但都不敢妄动,薄誉一个踉跄,薄宴顺势迅速拉过隋安,抽出她怀里的枪,嘭的一声打在薄誉腿上,速度之快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隋安也吓了一跳,薄誉被人拖住才没跪下去,膝盖处渗出血来。   薄誉虽然一直说要杀薄宴,可争执这么久,他始终没让人动手,而薄宴,出手就打中薄誉膝盖。   这两兄弟,一个够疯却不够狠,一个却只有狠。   薄宴拿枪指着薄誉的头,“让你的人马上滚出去。”   西装男们的身手再好,此刻也不敢乱动,冰冷的枪口对准薄宴,双方僵持对立,时间一点点过去。   隋安看着薄誉膝盖里不断流出来的粘稠液体,心脏砰砰地乱跳,薄宴扯着她的手臂将她护在身后,可隋安的眼却离不开那一团血。   这时,门外薄誉的助理拿来电话,“薄老先生醒了,要跟二位通话。”   助理按了免提,电话那头传来薄焜虚软的气息,声音却很威严,“我还没死呢,你们这两个不孝子。”   “一个月后的股东大会我亲自主持,你们放心,我说什么也得再多活一个月,有胆子你们把枪都拿来对着我。”   “这事儿可不怨我,是您的好孙子要杀我。”薄宴无辜地说。   “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老头子呛咳了一下。   薄宴看了眼薄誉,“爷爷让你把人都撤出去,还不快滚?”   薄誉这时好像又清醒了,摆了摆手,西装男就都走了出去。   薄宴朝着电话说,“阿誉总说您对我好,看您这脾气冲的,究竟哪对我好了?不过今天,我还真得谢谢爷爷。”   电话那头薄焜咳了一阵,然后挂了电话。   薄宴纠起薄誉的衬衣领子,“阿誉,你的病不能再拖了,明天我就建议薄焜给你请大夫好好料理料理。”   “我说了我没病。”   “你什么时候承认你有病了,那时你的病才真的好了。”   薄宴拍了拍他肩膀,“你是精神病,无行为能力人,而且看在爷爷的面子上,所以这次我就不报警了,也不追究了。”   然后薄誉被送往医院,整个过程就像薄誉自导自演的一出闹剧,然后以可笑的结局收尾。   隋安瞬间摊软在地上缓不过神来,薄宴走过去抬起她下颌,脸颊一个红色掌印十分清晰,肿得很高,“得找东西敷一下。”   隋安抓住她的手,“薄先生,你还是扶我去个洗手间吧。”   吓得快尿了。   薄宴忍不住露出笑容,“就这点胆子。”   别墅开始重新装修,隋安跟着薄宴住到市内的小别墅,薄焜的病情时好时坏,一直在医院养着,隋安有时替薄宴每日按例送鸡汤到医院门口,保镖收了就走。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小年了,隋安接到了隋崇的电话,上次,隋安是带着情绪走的,她和隋崇之间的事情一时也是理不清的,隋崇电话里绝口不提之前的不愉快,像是一场梦,隋安心里苦涩,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不得不把事情悄悄藏在心底,如果还当是亲人,有些事该翻篇就得翻篇了。   下午薄宴回来得很早,这段时间他一直很忙,难得回来的早,隋安准备了丰盛的晚餐,但薄宴也只是随便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   “不合胃口?”隋安也放下筷子,以她平时察言观色的能力,她觉得薄宴根本就是不饿,话说吃完了才回来,还折腾她做了这么一大桌菜,有这种爱好的人也就是薄宴了吧?   但隋安还是表现出极其关心的样子问他,“那薄先生想吃什么?”   “不吃了。”   薄宴往客厅走,隋安也不吃了,去厨房切了盘水果,她知道薄宴几乎不吃,可这东西看着好看,看着舒心,所以即使他不太吃,她也要做。   “过来。”薄宴拍拍旁边的位置,隋安擦了擦手,挨着他的肩膀坐下,薄宴搂住她的肩膀,一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打开递给她,明晃晃粉色的钻戒,足有七克拉,能晃瞎人的眼睛,隋安惊讶,“这是给我的?”   “嗯。”薄宴淡淡地点头。   隋安惊讶,“你亲自买给我的?”   “拍卖品而已。”薄宴没有直接回答,可话里意思很明显。   但隋安没有表现出同其他女人一样的惊喜,薄宴皱眉,“你不是喜欢粉色?”   “我什么时候说喜欢粉色?”   “上次你回家时,我打电话问过你,女人的脑子都是海绵做的?里面都是孔?”薄宴似乎不高兴了。   “所以,薄先生是说,您早在美国时就买好了?”   “嗯。”薄宴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拿出戒指给她戴上,她手指白嫩纤细,很适合粉色。   “贵吗?”隋安本想憋住不问的,可还是没忍住,薄宴买的东西想必是不会便宜,可心里还是想知道具体价格。   说贵,显得薄宴小气,说不贵,就显得薄宴更小气,“女人都这么爱钱?”   “好奇而已,好奇而已。”隋安呵呵一笑。   薄宴又从怀里拿出一张卡,“这里面有六百万,你先拿着。”   今儿是发年终奖发福利的日子吗?薄宴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的数隋安都觉得烫手,“薄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这段日子表现不错,合同里的数除外,我多给你一百万,怎么,不要?”薄宴一扬手指,卡就嗖地在隋安眼前晃远了。   隋安顿了顿,有钱人就是大手笔,五六百万信手拈来。可是她收了这个钱,她就真成卖的了,隋安心里不是滋味。   可是如果不收,她就可以说自己是干净的了吗,隋安苦涩一笑,拉住他的手,把卡夺下,“要。”   “就当是,男朋友给你的零花钱。”薄宴补充。   这零花钱够人家赚一辈子的了,隋安抬头看他,惊愕于他居然猜得到她想什么,他是怕她心里不舒服吗?   隋安无奈地笑,“你别搞得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样。”   “你的心思,我猜得不对?”   “薄先生您厉害,您把我看得很透,但你这次猜的不对,我其实很开心,我忍不住地雀跃,谢谢你的钱,我真的很爱很爱你的钱。”   薄宴神色徒然变冷,隋安丝毫不害怕地倚着他肩膀,“开玩笑的薄先生,别当真啊。”   薄宴好像真生气了,半天不理她。 ☆、第三十九章   隋安呆呆地看手指上超大的钻戒,趁薄宴不注意,拍了两张照片,私信汤扁扁和钟剑宏。   汤扁扁回复,“这颗粉钻是十二月份瑞士拍卖会上的拍品,十分稀有昂贵,成交价格高达350万美元。”   钟剑宏回,“薄宴是不是开始喜欢你了?”   隋安回复汤扁扁,“你确定?”   隋安回复钟剑宏,“但我只可能喜欢上他的钱。”   汤扁扁,“我百分之百确定,被拍走的当天国内新闻占了半页纸,也就你不知道,薄总对你丫的可真好,你上辈子难道拯救了银河系?”   钟剑宏,“少在这贫,你要是爱钱,哥这也有,怎么没见你扑上来。”   “你那点钱,我看不上呗。”隋安附加了一个相当欠的表情。   “别在这嘴贱了,你是什么人我太清楚了,明天一起吃饭?”   隋安这才回,“嗯,行。”   “干什么呢?”薄宴偏头看她,隋安忙暗灭了手机,朝他弯着眼睛灿笑,“没干什么。”   薄宴刚刚的不高兴丝毫没散,长臂伸过来搂住她,手轻轻抚摸着她腰际,“你那断手的朋友,少和他触。”   略带威胁的口气让隋安整个人都不好了,薄宴管天管地,现在还要干预她如何交朋友?当然以前和钟剑宏交往他也是不高兴的,但从没直说过。   “他对你不怀好意。”薄宴扯了扯领口,语音低沉。   “他女朋友的确不少,可我们俩真的什么事都没有。”男人不管爱不爱女人,都不希望女人和别的男人有任何牵扯,占有欲是种可怕的东西,正是因为深暗这个道理,隋安才不怎么常联系钟剑宏。   “身边的女人都上过,就只留着你,你觉得这很正常?”薄宴不耐烦地看她,“你这张脸对于他那种男人,还是有一定吸引力的。”   隋安无奈地摇头,“薄先生,你别乱猜,他一直把我当朋友。”   薄宴脸色瞬间又沉了下来,“隋安,我不是在提醒你,我是在警告你,别不知好歹。”   隋安住了嘴,在薄宴那里,她永远是不知好歹的存在。   薄宴凝视她,白净的小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睫毛垂着,忍气吞声一般地不说话,薄宴气不打一处来,“他对你就这么重要?”   隋安气乎乎,“这根本就不是重不重要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我都说了他只是我的朋友。”   薄宴傲娇,“好,既然只是朋友,以后别来往了。”   “你……”隋安气疯。   薄宴怒,“那还是重要。”   隋安被搞糊涂了,“我都说了不重要。”   “那最好。”薄宴一瞬间气就消了。   隋安愣愣地看着他,这个男人小气起来根本就不讲道理。   然而第二天薄宴一走,隋安就偷偷溜出门。   餐厅里钟剑宏早就到了,火锅底料都烧得热滚滚,隋安脱了大衣坐在对面。   钟剑宏看起来有些沧桑,隋安递给他一支烟,又自己点了一支,“钟哥最近是不是艳福太多,怎么这么没精神?”   “去去去。”钟剑宏透过烟气看她,“艳福一向不薄,只是无从消受。”   隋安摇头笑,把肉都下到锅子里,“我的事情办得怎么样?”   “难办,只查到一点资料,”钟剑宏一手掐着烟从包里拿出资料递给隋安。   隋安打开一看,都是照片,还有隋崇在美国的住址,甚至细节到脸书帐号密码。   “行啊,连这个都能弄到?”隋安指了指字条上的密码。   “你哥大学时候的,已经好几年不用了,上面也没看出什么异常。”   隋安开始一张张翻照片,钟剑宏指着照片说,“这栋楼是你哥在美国住的房子,你爸对你哥可够好的,一点不心疼钱啊,我查了,房子在你哥的名下。”   “我爸从没把他当过外人。”隋安目不转睛地盯着照片。   钟剑宏靠在椅子里吸烟,“你哥在学校成绩非常好,而且潇洒多金,很多女孩子都追他,社交也很多,据说在学校里没有人不认识他。”   隋安笑,“我哥一直如此,难得我哥洁身自好。”   钟剑宏从底下抽出一张照片,“这张你看看,是你哥的学校。”   环境优美,是个很不错的地方,隋安心思却不在照片上面,“知道我哥为什么没拿到学位吗?”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二的时候半年多没去上课,学校要处分他,可处分通知还没有下来,他就主动退学了。”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按时间推算,大二那年,就是她爸爸出事的那年。   钟剑宏摇摇头,“没人知道。”   “那他退学之后去了哪里?”   “去一所疗养院当了义工,这个义工很有意思,每天都去,一待就是一天,比正式员工还勤劳。”   隋安皱眉,究竟是什么事,让他甘于放弃学位去当个义工?她爸爸入狱以后,就没给隋崇经济上的支持,他当义工怎么养活自己?   “你哥当义工做了不到三年,我暂时就查到这么多。”钟剑宏摇摇头,“你这事急不来,我打算先缓缓。”   “你打算缓到什么时候?”隋安心里很着急。   “你总得让我喘口气。”钟源语气疲惫,不像他平时意气风发的样子。   隋安感觉到不对,撂下筷子,“钟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前天我刚从青岛回来。”钟剑宏吃了两口肉就放下筷子,神色疲倦。   从青岛回来,不用钟剑宏说,隋安就明白,他这是找庄欣苑去了,他这个人平时都躲着庄欣苑,只有着急用钱的时候才去找,庄欣苑也愿意给他钱,可这次不太一样,他这表情,恐怕是没拿到多少。   “你缺钱?”   “公司摊上官司了,赔了一大笔钱。”钟剑宏心情很糟,“老子在b市混迹了这么多年,没有哪一年像今年这么背的。”   隋安沉默,“你还差多少?”   钟剑宏注视她,刚要开口,又摇摇头,叹口气,“你的那些钱好好留着吧,哥再没用,也不要你的钱。”   “去你大爷的钟剑宏。”隋安呸了一口,“事情还没办完,你要是不想拿我的钱何必这么主动找我吃这顿饭?”   钟剑宏嘿嘿地笑,“女人这么聪明,男人不敢要。”   “女人要是太笨,钱早被骗光了。”   “你还是不了解男人,男人如果想骗女人的钱,会让这个女人尝遍苦涩酸甜,情愿心甘。”   “就比如你之于庄欣苑?”隋安冷笑一声,“你该给人家一个交代,不然我都看不起你。”   “她是有夫之妇,我怎么交代?”   隋安不由得叹息,这种危险关系,压根就不该招惹。   “你需要多少?”懒得八卦他的琐碎事,直接问。   “至少一百万。”   隋安真想一个大飞脚踹过去,“钟剑宏,你特么真有能耐。”   “你能出多少?”   隋安垂头细嚼嘴里的牛肉,想了半天才说,“我给你二百万。”   钟剑宏有些惊讶,笑了出来,“到底是生死之交,够意思。”   自从他受伤住院,隋安心里一直过意不去,想补偿又觉得自己的能力太小,现在钟剑宏需要帮助,她就是义不容辞了。   但隋安不想把话说得太直白,不然钟剑宏不会要她的钱,她想了想说,“这段时间你一直帮我查东西,想必用了不少人力财力,这二百万就当是我付给你的劳务费。”   钟剑宏把烟在水晶缸里灭掉,“行,哥知道你这人地道,以后如果发展起来了,我算你入股。”   隋安倒不指望着钟剑宏能把公司做起来,更不指望着能收到多少分红,只要他安稳点就成了,这钱拿出去本就是个不回本的买卖。可能这事别人看起来有点傻,但隋安只觉得心安。   隋安打车回到别墅时,门前停着一辆蓝色法拉利,薄宴最近公司很忙,一般都半夜才回来,今天这么早,有些难得。   换了鞋,客厅里没人,隋安哒哒哒地上了楼梯,推开书房的门,薄宴正靠在软皮沙发上揉着眉心。   “薄先生,您回来的真早。”隋安心虚,所以很想讨好。   薄宴抬头打量她,手上的戒指没有戴着,冷了眸,“去了哪里”   好像坐在这里专门是等着找她麻烦一样,隋安觉得自己这是要废了的节奏,“出去和朋友吃饭。”   “和什么朋友?”薄宴根本不想放过她。   “一个,以前的朋友。”虽然预感到自己死期不远,但垂死挣扎是必不可免的,哪怕是看到了薄宴给她挖好的坟墓。   “怎么不敢说他的名字?”   薄宴沉郁地气息扑面而来,隋安整个人都被钉子钉住了一般,也没什么好掩饰的了,“薄先生既然什么都知道,干嘛还问!”   “我刚给你的钱,你就迫不及待地划出二百万给那个男人?” ☆、第四十章   “这钱您不是已经给我了我难道没有处置这笔钱的自由?”或许是她的辩解过于顶撞,言辞太过生硬,以至于薄宴刷地站起身,朝她走过来。   隋安吸了口气后退一步,“薄先生,您要干什么?”   薄宴捉住她的手,“戒指呢?”   “哦,戒指……”隋安不自然地背过手,“薄先生,那戒指那么昂贵稀有,我怎么能什么场合都随便戴出去,当然是好好保存起来了。”   她勉强扯开唇角朝他微笑,脸颊僵硬,根本无法保证这个笑容是否带有肌肉抽搐,她又不能说那戒指一看就是价格不菲,扎眼到恨不得在告诉抢劫犯过来抢,她怎么敢随便戴出去?   薄宴从裤子口袋里把戒指拿出来,“我送你的东西,你以后走到哪里都得戴着。”   隋安有些郁闷,刚要争辩,薄宴一个眼神就吓得她把话咽进了肚子里,“否则剁手。”   薄宴擦过她肩膀往外走,“别让我再看见你和那个靠女人吃饭的小白脸有什么接触,二百万的遣散费已经超出他的价值。”   这是不予追究的意思吗?   薄宴下楼,隋安屁颠屁颠地跟下去,“薄先生,您要吃点什么吗?”   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他如果饿了,她可以提前做晚饭,薄宴没吭声,隋安就绕到他旁边,“那您想喝点什么吗?”   隋安眨巴着眼睛,薄宴低头扫她一眼,绕过她这个障碍物,进了健身房。   “吃水果吗?要纯净水吗?”隋安追过去。   薄宴平时是很注意锻炼身体的,不然那八块腹肌也不会存在了,他的健身房器材很全,倒是隋安懒惰,一步都没迈进来过。   薄宴跑步,隋安把毛巾递上接下,贴身保姆不外如是。   因为要讨他高兴,隋安几乎是寸步不离,肩膀上搭着几条白色毛巾,怀里捧着矿泉水,笑嘻嘻地说,“薄先生,您这身材真好。”   “薄先生,您最近好像懒惰了,人鱼线快消失了。”   四十分钟后,隋安盘腿坐在他身后的椅子里,“薄先生,您不累吗?”   “薄先生,您要不要增加一下手臂的力量?”   薄宴忍着气不跟她说话,她一副没事儿人似的在他身边叽叽喳喳,“薄先生,腹肌好健硕。”   “哎呀,胸肌好像又大了。”   明明是流着口水一般的语气,可薄宴回头一看,这女人居然在刷微博,看到搞笑的段子,偷偷地笑得前仰后合,嘴上还不断敷衍,“薄先生,您真是我见过最帅气的男人,晚上一定要让我摸一下人鱼线。”   然而,她连头都没抬。   薄宴手里的器材啪地落下,隋安立即止住笑声,看见薄宴那张傲娇却又哀怨的脸,“滚出去。”   隋安立即关掉手机背过手,“薄先生,真的要我出去吗,那谁伺候你?”   “滚、出、去。”薄宴一字一顿。   “哦,那这些水和毛巾给你放在旁边了,您如果有需要,随时叫我,我就在客厅。”隋安撇嘴,除了她还能有谁能移动着伺候他,他还不知道珍惜。   薄宴没好气地瞪着她,直到她转身往外走,才缓缓回头,把健身器材又捡起来。   两个小时后,薄宴从浴室出来,披着浴巾头发还没擦,水都滴在肩膀上,隋安眼疾手快地从柜子里抽出一条干松的毛巾,扑了上去,“薄先生,我给您擦擦,您这样很容易感冒。”   薄宴盯着她看了一会,“不、需、要。”   想到这个女人极有可能边帮他擦头发,心里却想着手机里的事情,他就烦心,他这么大一人还不如手机有吸引力了?   他真的很好奇,她这手机里会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能把她逗得那么高兴,她对着他除了狗腿式假笑之外,就是愁眉苦脸。   “那要不然吹一下?”   隋安嘻嘻地笑,薄宴瞪了她一眼,“说了不用。”   这明显是不领隋安的好心,隋安撇撇嘴,“那吃饭吗?”   隋安这会儿功夫已经做好了菜,还特别准备了蜡烛,鲜花,煎了牛排,卖相不错,薄宴拽过隋安手里的毛巾,一边擦头一边看着站在桌边甜笑的隋安。   隋安拉开椅子,“薄先生,请用餐。”   “还不错。”薄宴哼了一声,“很像aa里提供特别服务的小姐。”   隋安愣了愣,然后撇撇嘴,什么什么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着?   薄宴明显就是故意揶揄她,隋安脸不红心不跳地坐在旁边,“我跟她们不一样,我可是专门伺候薄先生的。”   薄宴拿起刀叉,瞥了她一眼,“脸皮厚得可以。”   她脸皮不厚能有好果子吃吗?   可薄先生这是还在生气的节奏啊,隋安手伸到薄宴热气腾腾的牛排面前,“我帮你切?”   薄宴连头也没抬,“吃你自己的。”   冷言冷语,当真辜负了她忙活两个小时准备的这些,不过薄宴不冷场才叫奇怪吧,悻悻地搂着玻璃碗吃沙拉,谁愿意给他切似的?要不要搞的跟自己是祖宗一样?   即使再心宽,感觉自己的面子也有点挂不住了,隋安闷头吃东西,一声不吭。   没吃几口,薄宴轻轻放下餐具,转身上了楼。   隋安心里好不委屈,她这是干什么,热脸贴冷屁股也不是这个贴法,冷屁股根本不屑一顾,根本捂不热好吗?她容易吗?   真是不容易,隋安越想越不开心,她这么委曲求全,就差伺候薄宴上厕所了,那家伙还一副伺候老子你是应该的嘴脸。   “愣着干什么,上楼。”薄宴走到一半回头看她,她不但不理他,反而背过身去。   “隋安,听见我的话了吗,过来。”   不过去不过去,就不过去,连大白眼都给你准备好了,可隋安哪有这魄力啊,也就在心里想想。   她像只蜗牛,走得极慢,薄宴等着她,走近了才看清她红彤彤的眼睛,“你不是挺能耐,你哭什么?”   隋安偏偏头,“没哭。”   “说,今天哪错了?”薄宴掰正她的小脸。   “没错。”隋安固执。   “看来这眼泪不是后悔做错事,而是觉得委屈了?”薄宴双手夹住她脸颊,神色不是很友善。   隋安只好咬牙,“不委屈。”   “很好。”薄宴神色稍缓,又问,“有没有搞清楚谁对你重要?”   “薄先生重要。”   哎,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可隋安这种嘴脸,她连自己都逼视了,但薄宴唇角一扯,居然笑了。   “这句话,背十遍。”   隋安汗,有没有搞错?   “薄先生重要,薄先生重要,薄先生重要,薄先生重要……”   听着她说这样的情话,薄宴控制不住地心底波澜起伏,他捏住她的腰,垂头吻上她的唇,她微微侧着身子,靠在楼梯的扶手上,哎呦一声。   他压着她吻得很轻很柔,隋安心脏扑通扑通地跳,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好,这不是她的初吻,却跟初吻一样心悸,不知所措。   薄宴捉住她乱动的手,“现在是安全期吗?”   隋安脸颊红彤彤,摇头。   “但我不想用那东西。”薄宴在她耳边呢喃,舌尖捕捉痕迹地触碰那些敏感部位,隋安身子早就软苏苏的了,她略推了推他,“可我也不想吃药。”   药物对身体伤害太大,隋安就算什么事都顺着他,也不想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不吃也好。”薄宴捏了捏她的腰,“我们生个孩子。”   隋安吓了一跳,身子直接错开半米,“什么?”   薄宴的脸色瞬间就沉了,对于他薄宴来说,这是很顺其自然的事,和别的女人,他可是从不允许她们怀孕的,隋安是怎么回事?   “不是,那个薄先生,我有点没听明白。”隋安恢复冷静,“您刚才说,您想要个孩子?”   薄宴眸光微冷,“没错。”   “和我?”   “你希望我跟别人?”   “可是我,我我我……”   他脸色越发阴沉,“怎么,不愿意?”   隋安心悸得厉害,如果有一天她们分开,那么隋安就展开了全新的人生,薄宴会从她的记忆力消失,如云烟般散尽,不留痕迹,可如果生了个孩子,她不是一辈子活在这个男人的阴影下?   她是疯了才会要给他生孩子。   “薄先生希望我们的孩子姓薄还是姓隋?”她知道他不会娶她,那么以后孩子怎么办?   “滚吧。”薄宴站在原地,声音很沉,听起来十分可怕。   隋安没敢抬头看他脸色,抬脚往楼上跑。   薄宴并没想过要孩子,只是如果孩子有了也没什么问题,毕竟他年纪到了,也养得起,如果是其他女人他还要考虑考虑,这可是他第一次告诉一个女人可以生孩子,居然,被拒绝了。   她这么不愿意,是早晚都要离开的意思。 ☆、第四十一章   不管隋安愿不愿意承认某些事实,但薄宴对她的变化真的很大,他依然高冷,却不残忍了,有时会沉沉地看着她侧脸,看得隋安忍不住回头瞪他,吃饭时会把她爱吃的排骨夹到她碗里,出门时会帮她挑选衣服,睡觉时会把她圈在怀里,会关注隋安日常生活的动态,连出门也派保镖跟着。   虽然,隋安真的不需要,但无法拒绝。   晚上汤扁扁打来电话,求隋安去接她,汤扁扁说她已经累得腿抽筋,薄宴派人送她,很快就到了b市最大的购物中心,远远看见一个红色毛衣黑色长裙的汤扁扁坐在路边,身边围了一圈购物袋,一只脚上的高跟鞋没了跟。   司机把车子停稳,隋安急忙忙跑过去,“汤扁扁,你这是闹哪样?”   “逛街,扫货啊,春季新款新鲜出炉。”汤扁扁锥子一样的小脸盖着厚厚的粉底,但隋安还是看出她脸色不太好。   这么冷的天气,街上的人还都穿着毛呢大衣,只有她一个,一件薄毛衣外套就坐在这里了,隋安无语,伸手去拉她,“你怎样,冻坏了吧,能动吗?”、   汤扁扁被她拉得龇牙咧嘴,“哎呦轻点,轻点,我都冻僵了。”隋安只能停手,她一边揉着小腿肌肉,一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真是世风日下,我这么一个大美女坐在地上,居然没人来扶我。”   汤扁扁蜷着肩膀,一只脚踩着掉了跟的高跟鞋,看起来有些滑稽。   隋安无奈地把她驾到车上,开了空调对着她吹,“你疯了,没见过衣服?一次买这么多你穿得完?”   薄宴的劳斯莱斯,后座满满登登堆满了购物袋,汤扁扁捧着司机买来的热咖啡,“你以为我愿意,我就是不服气。”   说着,她眼泪就下来了,一串一串的,让人看着心疼。   “和你的男朋友分手?”隋安抽出纸巾递给她。   “分手有什么大不了。”汤扁扁皱眉,“那个小气的东西根本不算男人,把送给我的车拿回去就罢了,还要把卡也要回去,我汤扁扁是什么人,我能这么轻易就离开他?”   隋安根本从一开始就没看好汤扁扁的男朋友,但她知道汤扁扁绝对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所以,她没办法劝她。   “他给你的副卡?”   “恩。”汤扁扁喝了口咖啡,“无限额刷,他现在在国外没空理我,明天回国,我要在他回国前刷爆他的卡,让他这辈子都后悔惹了我汤扁扁。”   “除了这些,你还买了什么?”   “我倒是想买贵的,买车买房,只可惜没那个时间经历去浪费。”汤扁扁一百个不甘心,被分手的女人大抵如此。   买几件衣服,就算都是奢侈品,又能怎么样,真会把卡刷爆吗,不会,人家会care吗,不会,人家会回心转意吗,更不会,人家会在以后的生活经历里时不时地想起你吗,更更更不会,举个难听的例子,就像喝到肚子里的水,一个小时后转化成尿排出体外,这是生理造成的结果,谁还会惦记这种液体今后的轨迹是怎样的,去了下水道?蒸发成了雨,再拍打到谁的脸上?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水已经成了尿,他不需要了。   那为什么还这么作,无非就是消磨一下沉痛的时光,花点钱泄愤,其实无济于事。   隋安突然想到自己,六百万就像从薄宴身上拔下一根头发一样不疼不痒,如果她继续跟他在一起,她以后或许会拿到无数个六百万,她几乎可以靠这个赚取上亿身家,她不用拼事业,就能跻身于上层社会,挤到那个名利圈子里,跟那些名媛太太们周旋于各种酒会派对,多好,看上去很完美。   唯独没有安全感。   那些钱可能永远是卡里的数字,追根溯源,永远会有一条抹不去的转账记录,转出人是薄宴,转入人是隋安。   然后一辈子就靠着跟这个男人乞讨生活,他高兴就主动给你钱,不高兴也可以把钱甩你脸上,你看着吧,他还会说我天天养着你,你还有什么不知足?   不允许小脾气,不允许不开心,不允许不听话,不允许顶撞,不允许不舒服,一切他不高兴的事他都会牛逼地,一切你不开心的事你必须沉默,哦不,你要装的很开心。   所以真的快乐吗?拿那么多钱做什么?仅仅为了买几件像样的衣服?十四亿中国人,能天天穿奢侈品的可能连两亿都没有,难道全体鄙视剩下的十二亿人口吗?   人人生来不平等,早就分开高低贵贱,想要从底层爬上去,不付出点血和泪是不会受人尊敬的,连凤凰都要涅磐呢。   能给女人安全感的从来都不是男人,而是自己。   隋安想到这些,还庆幸自己脑子里残存着清醒,人是容易习惯和被同化的动物,她要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忘记自己是谁。   隋安把汤扁扁送回家,汤扁扁只在一大堆衣服里挑了两件喜欢的上了楼,剩下的,汤扁扁一件也不想要。   司机看了看满后座的衣服,“隋小姐,这些怎么处理?”   隋安也很无奈,这些衣服尺码颜色各不相同,有的衣服一种款式四五种颜色都有,“您结婚了吗?”   司机点点头。   “不如,你挑几件?”   司机犹豫一会儿,点头同意。   隋安抱着一大堆购物袋走进别墅时,薄宴正在沙发上看杂志,隋安没空跟他打招呼,直接抱着东西上了楼,不一会儿又跑下来,又搬了一大堆上楼,来来回回好几趟,薄宴揉揉眉心,“你想要买衣服不用自己去逛,我可以吩咐人把今年的款式都拿来给你挑。”   隋安手里的东西太沉,只点头应了一下,“谢谢薄先生。”一边说一边噔噔噔又上了楼。   隋安来来回回地折腾,玄关的门一直开着,冷风从门口吹进来,穿透了薄宴的衬衣,薄宴合上报纸,起身上楼。   隋安拎着最后几袋衣服上楼时,薄宴正站在卧室里,手里拿着一个粉红□□状物体,来回摆弄。   隋安站在门口,脸颊瞬间火辣辣,“薄先生,您怎么进来了?”   薄宴抬头看她,“这个东西怎么穿的?”   汗,无比的汗,隋安扔下手里的东西,抢步上去夺过来扔到门外,“我,我也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我真的,不知道。”   薄宴打量她,见她这副紧张的样子更好奇,“现在穿给我看。”   “薄先生……”隋安脸上的火辣瞬间烧到了脖子很,然后一本正经地解释,“这个不是穿的,是套头的。”   薄宴看她,“吊牌上写了,情趣/内衣。”   卧槽?   “你套头上给我看也行。”   卧槽!   隋安真想杀了汤扁扁,买一堆什么鬼东西?   薄宴低头把袋子里的东西都倒出来,手指在里面拨了拨,挑出一套学生妹的制服,“不然穿这个给我看?”   隋安泪奔,真的很羞涩好吗?   “还有海军服,护士服,还有这个!”薄宴提起一条黑色丁字裤,眼睛发亮。   “好了好了,薄先生。”隋安跑过去一把捂住那堆衣服,不能再让他看下去了,“我穿学生制服给您看好吗?”   她挑了一件不算太暴露的,薄宴眯起眼睛,摇摇头,因为他又有所发现。   隋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藏在海军服下面的黑色大孔网状蕾丝,惊恐地摇摇头,感觉自己已经在崩溃边缘,“薄先生,这个不行,这个我真的不行。”   薄宴邪恶一笑,把学生妹的制服扔给她,“去吧。”   隋安把薄宴赶出去,磨磨蹭蹭一个多小时,也没敢出门,直到薄宴在隔壁打来电话,“隋安,再不过来,我就把你按在浴缸里做。”   隋安吓得赶紧披了衣服往外走,敲了敲门才进去,薄宴已经洗过澡,躺在床上,胸肌袒露着,还有结实的腹肌,隋安瞥了一眼,偏过了头。   薄宴皱眉,“穿着大衣做什么?”   “那个,这样比较暖和嘛。”隋安找理由解释。   “空调开得不够大?”薄宴拿起电话,要给楼下的阿姨致电,隋安连忙制止,“不,不用了,薄先生,我又不那么热了。”   “你还在等什么?”薄宴不耐烦。   “我啊,我这不是,啊,那个……”隋安支支吾吾。   “哪个?”   “忽冷忽热。”啊哈哈,隋安干笑。   “生病了?”薄宴皱眉起身到她面前,捧着她的头,额头贴到她额头上,滚烫的温度传来,“这么热?”   故技重演,有意思?   薄宴要知道第一次她来他家时,穿着衣服裹着两条浴巾的感觉其实比现在还要酸爽,就不会说什么有意思了,一点趣味都没有,遭罪。   “你是脑子有病。”   他敲了敲她额头,然后剥掉她的外套,制服对于隋安来说显然有点紧,胸口虽然开了大v,看上去却像要挤爆了一样,裙子也短得几乎没有,这简直,就不叫衣服。   薄宴神色发亮,唇角勾起,手指挑起她胸前的v领,眼睛往里看,“真大。”   隋安顿觉耳根更热,推着他往后躲,薄宴顺势把她按在墙边上,“往哪躲?”他吻上她的唇,“我真喜欢你这样穿,为什么突然买了这个?”   隋安顿觉心跳加快,身上更热了几分,她难耐地偏了偏头,“这衣服真不是我买的,是汤扁扁。”   “嗯,可以考虑给汤秘书涨涨工资了。”如此细心地照顾他的生活,难得。   有没有搞错?   薄宴又吻她,吻得她气息紊乱,“想怎么做,站着,坐着,还是躺着?”他是势在必得。   隋安憋着不说话,她怎样都不想好不好?   他咬了她一口,“还没试过站着。”   “你你你……”   我我我也没用,把天王老子叫来都没用。 ☆、第四十二章   临近年关,隋安原本想给自己添几件衣服的心思都一扫而光,这可都是汤扁扁做的贡献,她买的那些衣服都挂在柜子里,每天隋安都会拿出来挑一挑,让阿姨带回去给女儿给朋友给亲戚,总之别浪费了。   这天早餐隋安刚起床,薄宴已经健身出来了,正要去洗澡,路过厨房捏了捏隋安的腰,还不忘提醒她,“煎一份培根。”   隋安伸了个懒腰,洗了手,从冰箱里拿出食材,“薄先生想要什么口味的?”   “甜一点。”   说完薄宴就上楼洗澡去了,甜一点,隋安头一次从他嘴里听到喜欢的口味,居然是甜的?这根隋安对他的印象反差太大了吧。   一边哼着歌,一边切培根,窗外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睡衣口袋里的电话这个时候却突然响了,隋安拿出手机一看,是汤扁扁,一接听就听到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隋安——”   “怎,怎么了?”   手里的刀刃差点偏了一寸,隋安忙放下刀,被她这么一吓,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汤扁扁你鬼叫什么?”   “你,你你你,你家来了个孩子,说要找妈。”   汤扁扁声音越发凄惨,“你特么什么时候背着我还养了个孩子?”   隋安吓了一跳,神经立即紧绷起来,她说这几天眼皮怎么一直在跳。   “你偷偷养个孩子也就罢了,你得负责任啊。”汤扁扁继续叫,“人家孩子可怜巴巴地来找你,说好几个月没联系到你了,你这妈怎么当的?”   隋安惭愧,脑袋里嗡嗡地叫,自从上次回家把电话卡扔了,索性就没办回来,一直用的都是新号,孩子的事情还真没来得及顾上。   “那你怎么跟他说的?”   “我告诉他你已经死了。”   卧槽,汤扁扁你是不是有病?隋安急了,“你真这么说?”   “哎呀,我是想这么说,可那小家伙一进屋就抱着我大腿,说我长得漂亮,嘴甜的跟什么似的,我能这么狠心告诉他你死了?”   隋安翻了个白眼,不太高兴,“你还真有良心。”   “小家伙饿了,在喝酸奶,我偷偷出来给你打个电话,你赶紧过来。”汤扁扁可害怕隋安把这一档子莫名其妙的事推到她身上,赶紧撇清,“你可别指着我一直对他这么好,我的耐心有限。”   隋安无奈,“可是汤扁扁,你也为我考虑考虑啊,我跟他真没什么关系,如果真见面了,以后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   “扁扁,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哎哎哎,别别别,这可是个活人,我怎么帮你,我挂了,半个小时之内见不到你的人,做出什么来你可别怪我。”   “你敢挂我电话你试……?”   话还没说完,汤扁扁还真就挂了。   我勒个擦。   隋安看了电话好久,龟缩着?似乎有点不厚道。立即过去?那她可就真多了一个儿子,她还没做好这种心里准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就好比高考做选择题,特么到底是该蒙b还是蒙c,可难为死人了。   这个时候薄宴已经冲了澡下楼来,看着站在厨房门口发呆的隋安,忍不住皱眉,“培根呢?”   “哦,还没切好。”隋安转身又进了厨房,薄宴跟进来,把毛巾甩给她,“帮我擦头发,培根不吃了。”   “不吃了你还让我做?”隋安忍不住瞪他一眼。   敢这么跟他说话?   “隋安我最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薄宴彭地把厨房门一摔,大步过来抱住隋安的腰,把她提到整洁的餐台上,身子压了上来,浓郁的气息扑面而来。   隋安急忙推他,眼睛下意识地往门口看,“大早晨的,你想干嘛?”   薄宴发丝上的水珠沿着脸颊一直滴到她胸前,他的手指开始在她腰上缓慢游移,“大早晨的,不做干嘛?”   “你不上班了?”   “不急。”   他低沉地在她耳边呢喃,嘴唇开始在她耳根处厮磨,“你不知道成年男子早晨都会出现一种生理现象叫做晨/勃?用不用翻翻教科书?”   隋安下意识把目光下移,他两腿间支起来的那块像个大蘑菇,实在可怕,“薄先生,别闹。”   薄先生才不管她,俯身将她压下去。   隋安继续推他,“薄先生……”   此时的薄先生已经迫不及待地撩开她的睡衣,“吃不到培根,吃你也一样。”   “隋小姐,需要我帮忙吗?”随着阿姨的声音响起,门也被一把推开,每天早晨隋安做饭,阿姨都要帮忙的,就算隋安不需要,她一般也会过来问一声。   看见造型疯狂而暧昧的两个人,纵然阿姨已经年近五十岁,还是有几分不好意思,“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薄宴神色一沉,停下了动作,显然是心情不好了,隋安噗嗤一声笑出来,“厨房重地,本来就是人家的地盘。”休想在人家的地盘上胡作非为,阿姨绝对棒棒哒。   隋安抽过他刚拿下来的毛巾,在他头上揉了揉,“来,我给你擦头发。”   薄宴没好气地瞪她一眼,“用不着。”   隋安撇撇嘴,谁愿意似的。   等把薄宴这尊大神伺候出门了,隋安才噔噔噔上楼,终归是换了身衣服,也出了门。   司机把她送回原来的公寓,还没进门,就听见屋子里其乐融融一片和乐的对话,“姐姐,你这里好软,我妈妈的也这样吗?”   隋安神色灰暗地推门进去,看见一个小男孩窝在汤扁扁怀里,小脸蹭着她胸口,那场面,哎,隋安觉得自己有点邪恶。   人家只是个毛事不懂的小男孩而已。   “妈妈。”小男孩乍一看见隋安就立即跳了下来,冲她眨巴着大眼睛,“你是我妈妈?”   隋安一时间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是童昕?”   童昕小脑袋点了又点,他走上前抱住她的腿,“妈妈,你比那个阿姨还漂亮,我喜欢妈妈。”   即便隋安再纠结,此刻也被这糯糯的声音融化了,那边汤扁扁不爽地站了起来,“刚才还叫姐姐,这会儿又变成了阿姨,人不大,倒是精乖。”   隋安笑,“喊我妈,叫你阿姨,正对。”   “你是不知道,你没来时,小嘴倍儿甜,一个劲地姐姐姐姐地叫,把我哄得立刻就给你打了电话,你看看现在,真是……”人心险恶,世风日下,哎。   汤扁扁是无奈,自己什么智商,被个孩子利用了一把?   “妈妈,妈妈,阿姨好括燥。”童昕揉揉小脸,嘟了嘟小嘴。   “括燥?”汤扁扁算是见识了,气得要上来捏他脸,童昕一个健步躲到隋安腿后,“扁扁阿姨,你别生气。”   嘴脸变得比谁都快,真是得了隋安的真传啊。   童昕弱弱地走到她面前,张开两只小手,“扁扁阿姨抱抱,抱抱就不气了。”   往日叱咤风云的汤扁扁,这一刻真是毫无办法。   然后,她们三个人一起开了□□大会,□□隋安的不负责任,生了孩子,哦不对,是养了孩子却没有责任心的这个问题。   后来汤扁扁才招了,这几个月孩子写了好多信,但汤扁扁每次看到都不理会,她怎么想到这个年代,还真的会有人写信寄过来,她都怀疑现在还有没有邮递员这个伟大的职业。   想带孩子去吃好吃的,被保姆阻止,想带孩子去商场玩,被保姆阻止,想带孩子去公园,被保姆阻止,保姆就像一个充满正义敢的恶魔,振振有词地说对孩子不利。   再再后来,孩子被保姆接回去,约定好了以后每个月都要见一次。   临走时,隋安试图通过保姆询问童昕的家庭状况,但保姆却只字不言,冷淡得很,她拒绝人的方式也很直接,她说孩子家里环境复杂,不方便向任何人透露真实情况,希望隋小姐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孩子的事,最后还加了感谢之类的话。隋安只知道,这个保姆已经照顾童昕五年,几乎是从他出生开始,就一直照看着。   那么,他的爸爸呢?   “哎我说,这孩子家境好像很了不得,你看,是宾利啊,配司机配保姆,真是没法比。”汤扁扁站在阳台上往下看,“他爸爸是个单身汉,孩子还管你叫妈,天啊隋安,你这是什么命啊?”   隋安瞥一眼汤扁扁,“你什么意思?”   “很想知道他爸爸是谁喽。”汤扁扁邪恶地笑。   小年甫一过去,除夕就在眼前似的,隋崇的电话也多了起来,渐渐地隋安的心也就软了,即便隋崇做了很多她无法理解让她伤心愤怒的事,但亲人终归是亲人,这层关系是从小就深植于血液里的,永远也摆脱不掉,隋安考虑了很久,终于还是决定回去过年。   薄家人把薄老先生接回老宅,隋安也准备回家,薄宴把她送到机场,人生中第一次有了难舍难分的感觉,薄宴拉住她,吻了她额头,“过几天我去接你回来。”   隋安点点头,“薄先生,提前祝您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他拍拍她头发。   “薄先生,要准备红包哦!”隋安扑上去在他嘴唇上吧嗒一口,薄宴忍不住死死地抱住她,狠狠地吻了一阵。   隋安鼻子一皱,“这么多人看着呢。”   薄宴这才放开她,“去吧,要登机了。”   隋安看了看时间,提起行李,“再见,薄先生。”   有些人不是天生冷漠,只是在长期的压抑中失去了爱的能力,他其实早就忘记了该如何给予温暖,但遇到隋安,他突然很想要试试。   他看着她的背影,等待着她的回头,但那女人飞一般地消失在登机口,他皱眉立在原地,才猛然想明白一个问题,他终究是比她先动了情。   这种感觉,很令他兴奋,却又不是很好。 ☆、第四十三章   隋崇在机场接隋安,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看上去很憔悴,但脸上依然挂着微笑,很自然的接过隋安的行李箱,“走,回家。”   亲人就是如此,无论曾经发生过多少不愉快,时间久了,就容易遗忘,隋安看着隋崇瘦削的身影,抽抽鼻子,“恩。”   一路上,隋安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隋崇很安静地开车,过往那些又浮现在心头,隋安想,就这么算了吧,或许隋崇真的有难言之隐呢?   人越穷酸,就越没骨气,因为能抛弃的东西太少,所以尽管有一丝希望,也要牢牢握住。   往年过年,隋安都是和柴莉莎一起过,今年缺了这个人,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人就是这样,等到失去了才后悔当初没有好好珍惜,柴丽莎在的时候,隋安还觉得很烦。   “哥,柴莉莎有消息吗?”   隋崇回头看她,“没有。”   那个女人心气太盛,说走就走,连挽留的机会都不给。   车子开到车库,隋崇拖着行李领着隋安上了楼,一推门进去,就闻到香喷喷的酱肉味,隋安放下东西,往厨房探头,关颖正在忙忙碌碌。   穿着一身家居服,小脸干干净净,好像又回到了以前上学时的模样,挺好看的。   隋安叹口气,“哥,你终是心软了。”   肯让一个女人登门入室,那么证明她在隋崇心里的地位已经根深蒂固了吧,隋崇没有说话,把大衣脱掉,揉了揉她头发,“吃饭吧。”   难得的,关颖对她很热情,吃过饭,也不用隋安帮忙收拾,隋崇帮她忙活着,两个人看上去也不像从前那样让人不舒服。   她承认,她不喜欢关颖的,隋崇上学时就很出色,追他的女孩特别多,关颖真的一点都不出挑,但数年之后的今天再来看,关颖却是对隋崇最好的。   隋安不想破坏这气氛,所以很早就回房间休息。   刚打开手机刷开微博,薄宴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薄先生。”   “到了吗?”薄宴问,语气难得的柔和。   “已经吃过饭了。”隋安钻进被窝,“薄先生晚上吃了什么?”   “没吃。”薄宴转动方向盘,车停在路边,点了一支烟,“老头子在发脾气,我出来躲一躲。”   隋安微微一愣,随即笑开,“原来薄先生也有怕的人。”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薄宴吸了一口烟,在空中吐出一个圆滚滚的圈,“什么时候回来?”   隋安捏着手指算了算,“过了初二吧。”   “不行,初一我就派车去接你。”薄宴的语气十分强硬。   初一不就是后天,“薄先生,我想在家多待几天。”不想那么早就回去伺候他,隋安弱弱地说,“我一年也回不来几次。”   “前段时间不是刚回去过?”薄宴语气沉了下来,“再说你哥和他女人过年,你在中间当什么电灯泡?”   薄宴什么都知道,隋安撇了撇嘴,“你一直在调查我家?”   “我在照顾你的安全。”薄宴冷声。   他是一个谨慎的商人,不知道隋安的底细,怎么会轻易把她留在身边?而且,他也不希望她再遭遇上次那样的事。   隋安咬咬唇,“我没有别的意思,薄先生不要误会。”   “我误会什么?”薄宴冷下声,“你跟我在一起一直在戒备什么,我能吃了你?”   “……”不是一直在吃吗?   薄宴叹口气,“我不会害你。”   或许他想说的是我会保护你,出口的却是我不会害你,看上去差之毫厘,实则谬以千里。   挂了电话,隋安出门洗了个澡,然后钻到屋里睡觉,因为关颖在这里的原因,她到底是觉得不方便的,所以早早躺下,不去打扰。   隋安躺在床上开始刷微博,汤扁扁在微博上依然很活跃,过年放假没有回家,跑去墨尔本度假,上传了几张照片,穿着比基尼,手腕上挽着一个黄头发蓝眼睛的外国帅哥,嘟起嘴唇做亲吻状。   看来这女人又活过来了,想起那天冻成狗的样子,再看看今天的潇洒,判若两人,即使她们相识多年,隋安也分不出哪个真哪个假。   汤扁扁发来私信,“怎么样,我新男友。”   隋安回,“比之前的还帅。”   汤扁扁发来一个傲娇的表情,“重要的是活好,外国男人的size,你懂的。”   隋安回,“汤扁扁你玩够了记得回家的路。”   汤扁扁回,“我要是遇到我们薄总那样的男人,我也死心塌地的,隋安,不是每个女人都像你一样命好。”   隋安看了一眼,果断按了黑屏。   原来,在别人眼里,她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这真是颠覆了她的世界观。   蒙上被子有点缺氧,刚要起身喝杯水,门外,关颖问了一声,“隋安,我可以进去吗?”   隋安立即拢了拢头发,坐起身,“进来吧。”   关颖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进来,穿着睡衣,“看着你屋里灯还亮着,我给你送点水果过来。”   隋安接过,有些不自然,“谢谢。”   “隋安,我想跟你谈谈。”关颖坐在床边,理了理领口,领口下隐约能看到那脖颈上盛开着的玫色花朵,不十分明显,却还是被隋安一眼就捕捉到。   隋安微笑,“你想谈什么?”   关颖抚了抚平坦的小腹,“我怀了你哥的孩子。”   隋安微微一愣,她的小腹还平坦得一点看不出来,想必就是这一两个月的事情,隋安微笑,“恭喜你。”   “你哥打算过完年就办婚礼。”关颖紧紧地看着她,像是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表情。   隋安心思转了几回,“既然如此,我更该恭喜你了,这么多年你终于达成心愿。”   女人淡笑,“我希望,你好好跟着那个薄总,再也别回来了。”   她说完,认真地盯着隋安看,隋安这才明白她心里的想法,不知道为什么,这女人一向不喜欢她,她的话,深深地,让隋安感觉到了无比的尴尬和难堪,隋崇要结婚了,她的确就是个外人,这里不欢迎她了。   隋安苦涩一笑,“还没进门,就想赶我走了?你这个嫂子岂是不是太不客气了?”   “我是个孕妇,做事多少要为孩子考虑,所以请你谅解,你也知道,你们家和隋崇的恩怨……”关颖的话说得很隐晦,欲言又止的样子让隋安心里一紧。   “你什么意思,什么恩怨?”隋安皱眉抓住她。   “没,没有……”关颖抽回手,神色不太自然。   “关颖,你总是这样有意思吗?”隋安了不得人总是这样,“你如果有话不如都跟我摊开了说,你不高兴见到我,给我个合理的理由,我不会再出现。”   关颖笑了笑,握住她的手拍了拍,“这个年在这里好好过,我希望你哥开心。”   隋安无奈,她知道关颖什么都不会说。   她只好点点头,隋崇有个归宿,也是她的心愿。   他们这对兄妹,总不能都漂着,她自己不争气做了薄宴的情人,隋崇决不能不好,他应该好好过日子。   关颖达到目的就出了门,隋安钻到被窝里,心里免不得酸涩难受,突然有那么几秒钟竟有点想念薄宴,至少薄宴那里暂时是接纳她的。   第二天就是三十,一大早小区里鞭炮声就噼里啪啦地响起来,十分热闹,隋安很早就被隋崇叫起来,出门跑步,兄妹两人难得一起运动,心情总是不错。   隋崇跑得快,总是站在远处等她,这场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隋安现在工作了,更不愿意运动,体力比以前更差了,隋崇忍不住摇头,“还是这么菜。”   “是你跑得太快。”隋安不服气。   隋崇见她跟上来,转身又加了速,“等等我啊哥。”隋安在后面喊。   隋崇回头朝她招手,“快点跟上来。”   “等等我,别跑那么快。”隋安双手撑着膝盖,喘着粗气,隋崇不得已停住脚步,又跑回来,“就这么点力气?”   隋安直起身摇头,“不如从前了。”   隋崇揉揉他头发,伸出手臂把她整个人都提起来,“怎么样?”   隋安悬空几秒,笑得不行,“想不到臂力不错嘛。”   “怕你笑我瘦弱。”   上高中时隋崇很瘦,每次隋安累了,想让他背她,都于心不忍,那时候总是在他耳边唠叨男人不能这么瘦。   隋安忍不住又笑,“居然这么记仇。”   “以前的事,我很少忘。”   他把她放下,她立即把重心都转移到他肩膀上,“这回我可不会舍不得欺负你了。”   隋崇指着不远处的咖啡店,“过去歇歇。”   两人在咖啡厅里坐下,隋安要了杯水猛灌,隋崇夺过水杯,“刚跑完怎么就喝得这么急!”   隋安整个人摊在桌子上,“这不是忍不住嘛。”她缓了缓又说,“哥,什么时候办婚礼提前告诉我啊,我给你包一个大大的红包。”   隋安把双臂张开,划了一个比身体还大的方块,隋崇笑着摇摇头,“还没定。”   “真的决定了就早点办吧。”肚子大了就不好看了,话说一半,意思已经很明显,隋崇抬头看她,目光沉沉的,然后偏头看向窗外,“不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娶谁做老婆都无所谓,我的确不必再纠结。”   隋安一愣,干笑一声,“这是什么话,嫂子听见不知要多难过。”   隋崇微笑不语。   又坐了一会儿,接近中午,咖啡店要提前结束营业,老板要回家过除夕,隋安和隋崇这才起身往外走,“爸爸怎么样了?”   “最近还好。”隋崇给隋安推开门。   冷风吹进隋安领口,隋安突然顿住了,一直埋藏在心里的话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哥,薄誉不是什么好人,他精神有问题,你最好不要和他做交易。”   隋崇愣了愣,拍拍她的头,“我都知道。”   有些事她想问却知道不该问,更知道他不会回答,可隋安还是忍不住去争取,“哥,我真不明白你,究竟什么事让你如此隐瞒我?我们兄妹之间非要有点秘密吗?我们以前可不是这样,难道因为你找到了亲人,就一切都变了?”   隋崇沉默,“小安,有些事情,你知道了反而不好。”   隋安咬紧牙,她转身迎上冷风,揪了揪衣领,“哥,你不告诉我,我只能自己查了,你是知道我的。”   “你这固执的个性。”隋崇无奈地把围巾围到隋安领口,终是没有主动说出来。   “哥,有件事我得告诉你。”隋安停住脚步。   隋崇回头看她,“我也有事和你说。”   隋安看着隋崇,“你先说。”   “离开薄宴。”   隋安只觉得围巾并没有多暖和,反而冷风还是钻进皮肤,冷得她发抖。   隋崇又说,“这件事,你不需要再考虑了,你必须快点离开他,我送你出国读书?你不是一直很想去哥大?”   隋安没有说话,当年想去哥大,是因为隋崇在那里,现在,她还去干什么,她哪都不想去。   本想告诉隋崇她手里握着薄荨百分之十的表决权,但话到嘴边,却什么都不想说了。   隋崇揉揉她头发,“告诉我,你会不会爱上薄宴?” ☆、第四十四章   “不会。”隋安条件反射般地,回答得奇快。   “没有就好。”   隋崇把她的手放到手心里,搓了搓,“哥大是个不错的地方,你会喜欢那里的。”   “不,我不去。”隋安抽出手,她长大了,不是那个可以随便哄哄就能糊弄过去的小孩子,她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休想就这么把她支开。   他的事可以对她只字不提,那么,就休想管她的私事。   “小安,你不能任性。”   “我不认为哥大对我有什么帮助,去国外学国内的会计准则和审计实务吗?好像有点牵强。”   “我可以帮你拿到绿卡,以后可以不回来。”   隋安皱眉,“为什么不回来?”   她死死地盯着他,“爸爸在这里,我不会离爸爸太远,无情地离开亲人这种事,我做不到。”   隋崇心脏突然缩了一下,很多话噎在喉咙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隋安知道自己语气重了,良久才微微叹口气,“哥,我不想去。”   “好,不出国,不去哥大。”隋崇轻轻拢住她肩膀,“你别激动,是我的提议不好。”   隋安微微推他,他又说,“那不如去欧洲玩一圈怎么样?反正这段时间你也没工作。”   隋安忍不住皱眉,“哥,你是不是又有什么事瞒着我?”他这么急着把她支出去,这中间,问题大了。   隋崇没说话,嘴里吐出的白雾在睫毛上凝结成一层白霜。   晚上,隋安和隋崇一起包饺子,听着外面的鞭炮声,春晚的欢闹声,感受着过年的气氛,隋安陪隋崇喝了一点酒,都有点醉,关颖尽心尽力地讨隋崇欢心。   “隋安,多吃点。”关颖把饺子夹到隋安碗里,韭菜鸡蛋陷的。   “哥,记不记得你初一那年冬天我们去滑冰,你一个大旋转,裤子就撕开了?”隋安说完,还忍不住哈哈大笑。   隋崇无奈,“你只记得我的糗事,你呢,你四岁的时候,冬天零下三十度,跑出去把小脸贴在了爸爸新买的小轿车上,结果……”   “结果怎么样?”   “结果你脸就粘了上去,拿不下来了,哭得撕心裂肺。”   隋安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好像是有这事,那时候真傻,爸爸第一次买小轿车呢,我可高兴坏了。”   隋安最后都快笑出了泪花。   后来隋安回屋躺在床上,才发现薄宴已经打来五个电话,都是未接。   后知后觉地回过去,电话那头却冷冷清清,“干什么呢?”   隋安忽略掉薄宴略微生气的声音,直接说,“新年快乐,薄先生。”   对方显然是十分不愿意,好久才说,“新年快乐。”   “薄先生,我今天好开心,我真是太喜欢过年的感觉了。”隋安喝醉了,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总之絮絮叨叨地说,薄宴断断续续地听。   “薄先生,您吃饺子了吗?什么馅的?”   薄宴没说话,他可不想告诉别人他这个年是自己过的,薄焜被他气了个半死,拿着拐杖把他打出来,他只好自己待在别墅,别墅里空无一人,都放假回家过年了,谁给他煮饺子,所以压根就没吃。   “哦,我忘了,你是薄宴,你们薄家过年一定是山珍海味、鲍鱼龙虾,吃饺子多土啊。”隋安一边在床上滚,一边说,她哪里知道薄宴此刻最想吃一盘她亲手煮的饺子。   “薄先生,您在听吗?”   由于薄宴一直没有说话,隋安敲了敲电话壳。   “我在。”   “薄先生,我好像,想你了。”隋安突然说,然后就哭了,哭得抽抽噎噎。   她真的不知道怎么了,家里一切都变了,就算隋崇回来了,却还是满腹心事,对她遮遮掩掩,拒人于千里之外,如今还要送她到国外,她真的很想知道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小时候多好,那些往事还历历在目,可是哈哈笑过以后就剩下满腹心酸,到底是怎么了,到底特么的是怎么了!   这里的热闹根本都不是属于她的,她终究是个外人。   薄宴挂了电话。   隋安哽咽着看着黑了的屏幕,撇撇嘴,这个家伙怎么会听她哭?   而且,她刚刚说了什么?她好像说她想他了?   她是情感上受到了创伤,所以饥不择食吗?   她真是喝醉了。   抹掉眼泪,窝在被子里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的时候,手机已经被打得快没电了,隋安头痛欲裂,拿出手机看,吓了一跳,五十多个未接电话,死定了死定了,隋安吓得眼睛都要掉出来。   她赶紧回过去,薄宴可能已经气得没有力气再生气了,只低低地说,“立刻给我滚下来。”   隋安连滚带爬跑到窗边往下看,薄宴的法拉利停在楼下,隋安拍拍额头,这回真的死定了,连牙都没刷,穿上衣服就下了楼。   大年初一,小区里不少人在放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震得停在路边的车辆警报连连,隋安钻进车,身上带着一股子寒气,一脸紧张地解释,“薄先生,我昨晚睡得太死了,您可千万别发脾气,这还过年呢。”   薄宴皱着眉看了看她,长臂拦过她的肩膀,狠狠地咬住她的唇,隋安挣扎,“薄先生,我还没刷牙。”   薄宴闻言嫌恶地抽回身,不再理她,一脚踹开油门,车子冲出小区。   “薄先生,您开慢点啊。”   从b市到c市坐飞机要两个半小时,开车至少要十几小时,但薄宴却只用了不到五个小时,不知是什么样的速度,隋安心惊。   过年的原因,路上车辆很少,车子畅通无阻,薄宴又是急躁性格,几乎开到一百五。   不到五分钟,车子在市区酒店门口停下,“滚下去。”   隋安只好悻悻地听话,薄宴办理了入住,是顶层的套房,走进电梯里,薄宴才捉住她的手,一起放到了大衣口袋里。   隋安愣愣地看着他,然后笑嘻嘻地把头靠在他肩膀上。   “薄先生,您这么快就来看我,我真的很高兴。”即使知道薄宴是抓不住的温暖,却是此时此刻唯一陪在她身边,给她温度的人。   “没白养你。”薄宴搂住她的腰,往自己怀里压了压。   电梯停在十二楼,房门打开,薄宴直奔卧室,“再睡会。”   他真的太累了,脱了衣服,不管隋安愿不愿意,抱到床上搂着,很快就睡着了,隋安安静地靠在他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呼吸,感受着从未有过的安宁。   他睡的很沉,身上温暖的气息淹没了隋安的意识,很快也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隋安睡梦中翻了个身,感觉到腰身被一只手掐住,随后有人翻身压上,隋安推了推,薄宴牢牢吻住她的唇。   她被他吻得有点疼,微微醒转,薄宴的嘴唇已经缠到她耳后,“不是说想我了吗”他的鼻子顶着她的耳根,热烈的吻雨点一般落下,“怎么还跟木头似的?”   就算想,也想的是人,不是做,好吗?   隋安撇撇嘴,搂住他脖子,“薄先生不是喜欢掌握主动权?”   “有时候也想知道被动是什么滋味。”薄宴扯开唇角,抱着她翻身躺下,体位反转,隋安脸颊立刻红了。   薄宴对于这件事显得格外耐心,可以用悉心教导一词来形容,只可惜隋安朽木不可雕,连扭屁股这点事都学不会。   薄宴只好耐着性子,把手臂枕到头下,看着她笨拙的动作,然后就想起昨晚她哭着说的那句,我想你,像钉子一样瞬间钉在了他心里,薄宴血气上涌,再容不得她在他身上胡闹。   “你闹够了,该我了。”他把她按到身下。   “喂,用小雨伞。”   “不,不喜欢。”   “禽,禽兽。”   事情结束已经是一个小时后,隋安暗暗揣测薄宴能挺一个多小时,这是不是不正常?   薄宴去洗澡,隋安趁机赶紧上网搜,网上巴拉巴拉说了一堆,隋安脑袋太晕了,看了几眼就忍不住睡着了。   晚上,隋安是被薄宴把整张被子都掀开才给冻醒的,“滚起来吃饭。”   隋安瞪他,“薄先生,您这个习惯不太好。”   “你要尽快习惯。”薄宴拉起她,把一件衬衫扔到她怀里,“就在房里吃,随便穿吧。”   隋安“哦”了一声,披上衣服往外走,客厅里一个长桌,上面满满的菜色,“怎么这么多,吃得完吗?”   “山珍海味,鲍鱼龙虾,你不是说薄家过年要有这种配置?”薄宴拉开椅子,让她坐下。   隋安那也只是说说而已,真见到这样还是觉得夸张,而且薄宴格外绅士,相当受宠若惊。   “薄先生,您怎么会突然对我这么好?”隋安心里忐忑。   “就是想对你好,还需要原因?”薄宴冷冷地扫她一眼。   隋安果断闭了嘴,丫的就不该问。   吃饭时薄宴很少说话,所以一顿饭下来,隋安也只是埋头吃饭,偶尔刷刷微博,看到好笑的段子笑两声,薄宴自始至终连头都不抬。   “你是不是和我吃饭很无聊?”薄宴已经用完餐,拿着餐巾碰碰嘴唇。   隋安连忙放下手机,“没,没有。”   “还是,你又在网上查那些无聊的问题?”薄宴皱眉。   隋安没有听懂,“薄先生说的是什么意思?”   “以后再有那么白痴的问题,你不妨来问我,我会让你知道我是不是正常。”薄宴放下餐巾,意味深长地盯着隋安。   隋安吓了一跳,脸颊火辣辣,“你怎么会知道?你又偷偷看了我手机?你怎么能这样总是随便翻我的私人物品?”   “在我眼里你就是我的私人物品,你的全部都是我薄宴私人的。”   这个不讲理的家伙,隋安有些火大,“你怎么能这样?”   “我就是这样。”薄宴喝了一口水,“你最*的地方我都吃过了,还有什么*是我不能触碰的?”   他眼神邪恶地扫到她小腹下面,隋安无地自容,“你你你……”   薄宴起身走过来,“怎么样,要不要现在给你吃?”   “不要。”隋安双手交叉抵在胸前,双腿交叠死死地不动。   薄宴一手拄着椅背,弯腰在她面前说,“五分钟说明他早泄,三十分钟还算可以,一个小时以上就是我薄宴,这回知道了吗?”   隋安咽了口口水,点点头。   薄宴又说,“你舒服的时候怎么不怀疑我是不是正常?”   隋安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第四十五章   吃完饭,隋安仰在沙发上拿着手机打游戏,正要打掉塔的时候,手机突然没电了,自动退出游戏界面,隋安好不惋惜,赶忙找来移动充电器,一边看书的薄宴问,“这么喜欢玩游戏?”   “因为玩的好,所以喜欢玩。”   薄宴饶有兴味地点点头,“口气挺大。”   “你不会是想跟我较量吧?”隋安坐起身挑衅地看着薄宴。   然后,隋安拉着薄宴来到对面的商场,“薄先生,我不是吹的,这里面所有机器我都很厉害,你擅长哪样我们就比哪样,不然好像我欺负你似的。”一看他的样子就是连游戏区都没怎么来过的,虐他,顺手拈来,不虐到他找不着北都不会收手。   薄宴嗤笑,摇摇头往里走。   “哎哎哎,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   隋安忙跟过去,薄宴在整个区域绕了一圈,最后停在一个实操模拟赛车旁边,“玩这个。”   隋安撇撇嘴,还真会挑,薄宴虽然极有可能没玩过这类东西,但车他是天天开啊,漂移什么的,根本不用脑子就能过吧。   但话都先放出去了,隋安只能硬着头皮,“行,这个就这个,你先说你输了怎么办?”   “你想怎样?”   你输了就给我当牛做马。想想她拿着小皮鞭随意指挥薄宴的日子,那画面,真是太美不敢看。   所以当然,隋安也是不敢说的。   “你输了就伺候伺候我,我这半年来天天屁颠屁颠地伺候你,也该得到点补偿了。”隋安一激动就把心里话说出来,随后又识时务地赶紧竖起一根手指,“一天,就一天怎么样?”   “好,那如果你输了呢?”   “我怎么会输?”隋安底气十足。   “你怎么不会输?”薄宴反问,隋安只好敷衍,“我输了就随你处置,你想怎样就怎样。”   “你输了就一个月不可以吃避孕药。”   隋安微微一愣,那怎么行?   薄宴抓住她手臂,“怕了?”   她是什么人,她会怕?   但隋安就是怂,怂病没法治。   “一周不许吃避孕药。”   隋安又竖起一根手指,“一天。”   “成交。”   一天就想让他怀孕,他也是够自信的。   隋安还是低估了薄宴的实力,游戏界面一开始,薄宴的车就刷地冲出去,对于他来说,难的并不是技术操作,而是游戏里复杂的地形。   隋安只告诉薄宴一遍游戏规则和操作流程,薄宴就完全操作自如,游刃有余,比她当年练了一周之后好像还要厉害一点,隋安不得不佩服这个人牛逼的智商。   游戏开始后,隋安凭借熟悉的地图很快与他拉开距离,薄宴对操纵杆的熟悉过程大概不到三十秒,突然加速,但此时的隋安还是很有信心的,最后一个弯道需要很强的技术把控,油门刹车的力度都要把控好,不然很容易翻车,隋安顺利通过,虽然速度不快,但好在没有在这里扣分,回头看看薄宴,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眼看着他快到弯道时还在加速,隋安就尖叫,“你这样会翻车的,你会不会玩?”   薄宴目不斜视,在恰到好处的地方踩刹车,车子完美漂移出去,连续两个s弯道都过得很精彩,身后渐渐涌过来不少围观的人,都拍手赞叹,第一局,随着隋安的车子冲到终点而结束,薄宴虽然慢了几秒,但整体得分却比隋安还高。   “第一局,我赢了。”隋安舒口气,好在这游戏以速度致胜而不是分数。   “下一局,你小心。”薄宴抛出一句,隋安撇撇嘴,吓唬谁?   “走着瞧。”   第二局开局薄宴就一直保持领先,抢先拿到了氮气和障碍物,隋安不得已冲进小路,抄近路刚好和薄宴保持平行,薄宴此时的氮气也所剩无几,直到第一个弯道出现,隋安做好一切准备从内陆漂移,薄宴突然加氮气冲出一步别住隋安的车子,车子甩尾,顺利过弯,隋安车子被撞一下,速度骤降,再想追已经是不可能了,隋安放下操纵杆,只见薄宴丝毫没放弃,一个个漂亮的过弯引的大家欢呼。   第二轮结束,薄宴胜。   “一比一,下一轮我绝不让你。”隋安认真地抓住操纵杆。   薄宴笑,“这么怕输给我?”   隋安抬头看他,“您真想多了,我不可能输,您就等着。”   第三轮开始,隋安全身戒备,精神集中,连呼吸都压住,她的车抢先夺下氮气,冲过弯道,在弯道放下钉子,薄宴没有拿到盾牌,过了钉子慢了几秒,车子在漂移时又莫名其妙地偏了几寸,翻到旁边的沟里over。   隋安赢得有几分诡异。   身后的看官们唏嘘不已,明显觉得薄宴放水,隋安瞪着薄宴,薄宴摊开手,“你赢了。”   “没错,我赢了。”隋安站起身,管他是不是真的放水,反正她赢了。   薄宴皱眉看她,然后神色怪异,起身拉住她的手,伏在她耳边,“如你所愿,晚上好好伺候你。”   声音暧昧入骨,隋安耳根瞬间酥麻了一下,急道,“我说的不是那种伺候。”   隋安支支吾吾,“比如给我捶捶背,揉揉肩?”   “想都别想。”   走出商场,外面飘起了雪花,薄宴把隋安卷到自己怀里,用大衣包上,两个人像连体婴儿一样,隋安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做这样的事,以前在街上看到一定会翻白眼,虐单身狗吗   “你看,有人放烟花求婚。”旁边一个女生突然尖叫,指着不远处广场上的人群,隋安也忍不住停下脚步张望。   无数烟花冲上夜空,顿时闪亮如白昼。   薄宴搂紧她的腰,“你喜欢这些?”   “倒不是多喜欢。”隋安眼角移开,“只不过,想看看别人谈恋爱都是什么样子,我从来都没有恋爱过。”   “恋爱有什么好!”   隋安想了想,“就是很好很好。”   他拥着她往外走,“我们不是在恋爱?”   隋安苦笑,“薄先生,我们是情人关系,见光死的该死的情人关系,危险的关系。”   薄宴咬了咬她的嘴唇,“挺有自知之明,不过,太有自知之明了。”   隋安没听懂意思,薄宴说,“你想要什么样的恋爱?”   “没想过。”   “现在你可以想一想了,我是你男人,你看,我比他们都帅,还有钱,最重要的,我时刻能满足你旺盛的需求。”   隋安崩溃,“我什么时候有旺盛的需求?”   “你都要求我伺候你了,还不旺盛?”   隋安笑喷,“谈恋爱,应该是逛街,吃饭,看电影?”   薄宴摇摇头,“谈恋爱就是彼此深入了解的过程,你说的那些幼稚又浪费时间。”   隋安吞了吞口水,感觉无比的有道理。   “先*的深入,再心灵的深入,”薄宴一把搂住她的腰,“我们先从第一步开始。”   “你……”隋安这才听明白,顿时面红耳赤,“*,已经够深入了。”   “不,还没达到理想的效果。”   薄先生,大色狼。   薄宴低头吻住她,“我们这就回去深入了解一下。”   “不要。”   薄宴手指便不安分了,用大衣裹着她,手却已经摸到了她的后背,“你饥渴到这种程度?嗯?想在这里被伺候?”   “我没有,”隋安脸颊已经红透了,“你,你怎么这样?”   “隋安,你这样子,真好看。”他撩开她发丝,眼底突然柔软如水,隋安心跳加速,当薄宴吻上她的那一刻,她的手指都跟着一颤。   等他闹够了,才肯放开她。   第二天,隋安回家跟隋崇告别,隋崇执意要送她下楼,薄宴的车子停在那里,多少有些尴尬。   “哥,你回去吧。”隋安拦着隋崇,不让他再往前走。   隋崇目光落向车里,“我跟你说过的话你都懂吗?”   隋安低头,“我的事我想自己决定。”   隋崇叹口气,没再说话。   隋崇走后,隋安才上车,薄宴发动车子,开往b市。   大概是因为考虑隋安的关系,薄宴开得不是很快,到b市已经是晚上十点多,环城路上人烟稀少,车子冲上高架,隋安正一边听歌一边跟私信,汤扁扁在墨尔本的假期即将结束,她的小男朋友也要告别,汤扁扁发了一篇很长的微博,与其说是游记,不如说是她撩弟心得,后面还加点离别之情,泪洒满微博。   汤扁扁,“虽然短暂,但我好像得到了爱情。”   隋安回,“你所谓的爱情是否要用公分来丈量?”   汤扁扁回了个哈哈大笑的表情,“你了解我。”   隋安回复两个惊叹号。   汤扁扁回了一个傲娇表情,“比我们薄总如何?”   薄总不能仅用公分来丈量,还要加上一个很大的时间单位,隋安汗颜。   汤扁扁回复一个花痴表情,“不告诉算了,我们薄总一定是棒棒哒。”   隋安正聊得起劲,眼睛突然被灯晃了一下,隋安抬头,正前方一辆大货车全速朝他们开来,逆向行驶,距离不到一千米,隋安吓得立即坐直了身子,“他疯了吗?”   “坐好。”   薄宴眼底寒气森森,一甩方向盘,车子迅速变换车道,意图躲开货车,货车稍稍减速,突然急转弯横在马路上,薄宴的车子开得太快,根本无法躲过去,伴随着薄宴的刹车声,隋安只觉得身子差点飞出去,耳边响起彭的一声巨响,车子钻进大货车底盘,被压扁。   隋安眼前一黑,身子被安全带和拍在脸上的气囊截住,头顶车身挤压下来,一点空隙都没有,隋安意识到自己可能完蛋了,身上传来的痛感模糊了她的意识,耳边能听见薄宴的声音,“隋安,隋安……”   隋安想回答他,却也只能叫一声他的名字,“薄先生……”   感觉到身边的人动了动,缓缓摸到她的手,紧紧握住,“没事的。”   他声音低沉而缓慢,隋安感觉到那只手上混合着粘稠的液体,滚烫滚烫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隋安感觉自己的身子已经僵硬了,隐约听见救护车的声音,捏着她的那只手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垂了下去。   再醒来的时候,隋安躺在医院里,身上不知道伤在哪里,不敢动,旁边的床位躺着薄宴,屋子很宽敞,安静极了。   “薄先生,你还好吗?”隋安偏头看他,他闭着眼,额头被包住,看上去很恐怖。   隋安以为他昏迷着,不会回答她,谁知很久之后薄宴说,“还好。”   隋安欣喜地看他,“薄先生,究竟是怎么回事?”   “出车祸而已。”   隋安回忆起当时的情形,那辆货车不但逆向行驶,而且全速行驶,这并不像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更像是谋杀。   “别骗我了,是不是你弟弟做的?”   薄宴轻轻嗯了一声就不说了,神色很沉。   隋安拗过头看着天花板,这种命悬一刻,却又成功逃生的感觉太不可思议了,“薄先生,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车子都被压扁了,我们居然都没死,太幸运了。”   如果当时没有别的车经过,及时打电话救了他们,他们活不到现在。   “跟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快把我这辈子所有的运气都用光了。”因为,太多危险,而她是不是以后还能化险为夷?   “你最大的运气就是遇到了我。”薄宴转头看她,目不转睛,好像在强迫地给她灌输这个思想。   隋安看着他被缠成了木乃伊一样的头,却噗嗤笑了出来。   “是狗屎运吧。”   “隋安,注意你的修辞。”薄宴冷声,如果不是他危机时刻把对她的伤害降到最低,现在被缠成木乃伊的就是她,她还敢笑他。   隋安却笑得更欢,“薄先生,就您现在这样,还想吓唬人呢?”她一根手指都能捏死他。   “你给我少得瑟。”   “薄先生,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虎落平阳?你今后可还得指望着我照顾,最好跟我客气点。”   “我是不是又给你脸了?”薄宴一个翻身就起了床,隋安吓傻了,“你你,你居然没事?”   薄宴端着一只手臂,“我不介意现在深入了解你一下。” ☆、第四十六章   隋安伤了腿,小腿上打着石膏,额头蹭破了皮,全身无大碍,只是行动不方便,薄宴伤的较重,当时急刹车连带强行转弯,车体横着与大货车相撞,隋安知道这是薄宴在保护他而做的紧急措施,车体被挤压时,挤断了薄宴的手臂,头部受到撞击,轻微脑震荡。   医生见她们都醒了,嘱咐了一些事情就离开了,护士小姐把隋安的随身物品找出来放在床头,隋安拿起那个屏幕已经炸开的手机,略略惋惜了一会儿,这是她的第几个手机了,怎么好像每个手机在她手里都不得善终?   按了开机键,屏幕乎闪乎闪地跳了几下,才正常启动,还好没什么大问题,美帝国的东西还真别说,有时候还挺管用。   甫一开机,屏幕立即蹦出一条短信,钟剑宏发来的,“新闻上说薄宴和一个女的发生重大交通事故?不会是你吧?”   隋安汗,“是我。”   钟剑宏激动,“我擦!”   隋安拍了一张绑着石膏的腿部照片发过去,“看我粗壮的大长腿,性感不?”   钟剑宏回了一个鄙视。   隋安再没回过去,放下手机看着旁边十分安静的薄宴,“薄先生,你饿吗?”   美丽的护士小姐很勤快,立即把床头升高,让隋安舒服地靠着,“隋小姐,您想吃什么,我们这里可以提供粤菜、湘菜、卤菜还有西餐,如果您都不喜欢,我们这里甚至还提供东北菜,以及……”   隋安看了看旁边的薄宴,这什么医院,待遇这么好?   “这是本市最高级的私人医院。”光有钱都不一定能住进来。   啧啧,牛逼的薄总。   隋安笑嘻嘻,“面条有吗?”   “有。”   美丽的护士小姐从桌子上拿起ipad按了两下递给隋安,“这是我们这里可以提供的所有面食,隋小姐可以随便挑选。”   光面食就好几十种,隋安赞叹,这一定不是一家医院,这是星级饭店吧?   隋安挑了一款朴素到只剩下菜叶的热汤面,给薄宴点了两款肉菜,护士在ipad又按了几下,“已成功下单,请稍侯二十分钟。”   护士小姐给他们分别倒了杯热水,站在旁边,这服务绝对到位。   “美女,住院费一天多少钱?”真的非常好奇。   美丽的护士小姐长得年轻又水灵,身段又细长好看,病人看了当真是赏心悦目,估计心情一好,病也能好上三分。   护士小姐闻言很有礼貌地微笑,“我们这里不贵的。”   “不贵是多少?”   “一天五至十万。”护士小美女温柔地笑,“具体情况还要咨询负责的工作人员。”   “啊哈,还真是,便宜哈?”隋安看了眼薄宴,薄宴无视她。   “这种收费,你们能提供什么样的服务?”隋安更加好奇。   “全方位的服务,只要您有需要,我们就可以帮助您解决。”   “啊这样子的话,像我这种腿脚不便的……”   “我们这里也有专门的护工,像隋小姐这种情况,可以随时随地请护工来帮助您,陪您散步,陪您去做检查等等,护工可以充当您的腿,很……”   “用不着。”薄宴突然冷喝一声,吓得护士小姐脸色突然一红,不敢再说话了。   薄宴斜着眼睛看随安,他那眼神活生生能把她吞了,“啊那个,我应该用不上的。”她如果去找护工,真就不知道自己会多出几种死法。   仰在床上正想私信撩一下汤大美女,病房里的座机就响了,护士接起,然后转头看向薄宴,“薄先生,有位钟先生来看隋小姐,可以让他进来吗?”   隋安吓了一跳,他怎么来了?   薄宴神色冷了下来,大概是碍于面子,屏住气息方说,“让他进来。”   护士放下电话,隋安心里忐忑,眼角瞥向薄宴,溜溜地转,“薄先生,您可千万别误会,他一定是看到了新闻,才过来看我的。”   “我误会什么了?”   他挑眉看她,“我让你说话了吗?”   隋安倒吸冷气,丫的果断闭嘴。   不一会儿,门被推开,钟剑宏手里拎着几个打包袋走进来,当他看到薄宴和她并列的两张床时,眼神像见了鬼一样,惊吓,绝对是惊吓。   钟剑宏眼神飘向隋安,一副责问,薄宴跟你一个病房你不早放屁?还没见过哪家医院把男女病人放在一个房间里的。   隋安尴尬地咳了一下,特么的谁知道你会来?   “薄总你好。”   钟剑宏讪笑着朝薄宴点头,迅速绕过病床奔至隋安床头,背对着薄宴,朝她使了个眼色,隋安尴尬地笑出声,“啊哈哈,钟哥你怎么来看我?”   钟剑宏皮笑肉不笑,“新闻上报道了交通事故,我恰好在附近吃午饭,顺路过来看看。”   “顺路哈,哎呀顺路好。”只要不是专程来看她,听起来就没什么大问题。   隋安眼角瞄着薄宴,他正闭目养神,表面上那可真是风平浪静,哎,实则暗藏杀机啊。   隋安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怕的什么,明明什么事都没有,还要搞得跟做贼心虚似的,还这么逼真。   “我给你打包了几样喜欢吃的菜。”钟剑宏递给护士,“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了。”   钟剑宏说完就开溜,隋安朝他挤眉弄眼,你快走快走的意思。   钟剑宏蹿到门口,左脚不知怎么的就绊了一下右脚,险些摔倒,隋安看得心惊胆战,余光瞥见某人已经睁开眼睛,正冷冰冰地盯着她,她立即回以微笑,身子蹭着床单坐起来,拎起那些打包袋露出小白牙,“薄先生,不用等饭了,你看我们已经有好多吃的。”   薄宴脸色一沉,瞪着她不说话。   隋安立刻警觉地把打包袋都扔到一边,干笑两声,“其实这些东西我也不喜欢,我还是想吃面条。”   隋安偏过头看向窗外,嘴型变成尼玛。   然后回给薄宴一个大大的笑容,“薄先生,您吃醋的样子其实蛮帅的。”   “吃醋?”   “啊不不不,您不是吃醋,是我自作多情。”   “有自知之明就好。”   隋安撇撇嘴,爱吃醋的男人都这么无敌要面子吗?一点都不可爱。   忍着肚子咕咕叫,直到面条出现,隋安由着护士伺候着用餐,花了那十万块钱,她都快把护士妹子使唤成贴身丫鬟了,好在丫鬟脾气很好。   薄宴那边就更不容易,首先他右手受伤,而且由于薄宴的强烈要求,并没有打石膏,用了一种新技术,很容易二次伤害,连筷子都很难拿捏起来。   护士只好一口一口喂他,薄宴不太淡定,他一皱眉,护士就越发紧张,更加显得手忙脚乱,隋安看得都有点吃不下去了,“薄先生,您怜香惜玉一点好吗?”   护士妹子一个比一个年轻漂亮,就不能温柔点?   薄宴瞪她一眼,她噤了声,回头喝了一口热汤。   “出去。”   果然,又不到两口,薄宴就又发脾气了,护士有些犹豫,隋安咳嗽了一声,“那个,薄先生,您吃个饭,别动气啊,您这样,大家心理压力很大的。”消化不良啊。   “你过来。”   “我?”隋安指指自己的鼻子。   “你过来,我才怜香惜玉。”   隋安噗嗤一笑,护士如获新生,连忙把隋安抬过去,然后出去关好门。   “薄先生,您想吃哪道菜?”隋安坐在薄宴左手边,觉得自己像是伺候皇帝用膳的小宫女。   “我不挑食。”   突然又不挑食了?刚刚是谁颐指气使,百般不好,那个作劲,啧啧啧,现在倒好,又不挑食了。   隋安为了他咀嚼时不牵动头上的伤口,每次只喂一小口,一口饭一口菜,薄宴渐渐变得耐心。   “表现得还不错。”   “谢薄先生夸奖。”她这个伺候人的命,说好了薄宴伺候她的,她果然没有那福气。   “晚上有奖励。”   隋安帮他夹菜的动作停下,“薄先生,您不吹牛会死啊?”这都什么样了,还想着那事儿呢。   “收拾你,绰绰有余。”   隋安扫视他全身,“薄先生……”脑震荡不轻吧?   正说着话,门口传来敲门声,隋安回过头,看到门外的两个人,一个护士模样的女人推着薄誉走了进来,薄誉坐在轮椅里,脸色很苍白,阴笑着看他们,“哥,医院的饭菜怎么样,还合胃口吗?”   隋安手一顿,放下筷子。   薄宴似乎不太意外,他抱住隋安肩膀,靠在床头,“味道不错。”   “哥,雪天路滑,以后开车要小心啊。”薄誉被推进来,右腿膝盖处缠着纱布,显然枪伤还没好,整个人看上去更邪气了些,全身都是危险气息,隋安整个人都崩住了,皱眉看着他。   “阿誉,别玩儿太疯。”薄宴语气沉了下来,“别整天惦记着你拿不到的东西。”   薄誉阴森森地笑,“我拿不到的东西?你是指女人还是sec?”他抬手指着隋安,笑声渐渐放大,隋安深深打了个冷战。   “薄家是不会把继承权交给一个精神病患者。”   薄誉不再笑了,嘴角略微抽动,眸子里迸射着可怖的光,“我没病,我的病都是你们这些人编排的。”   “你的病是专家会诊。”薄宴皱眉看他,“你多久没吃药了?”   “别想骗我,我没病。”他有些激动,他身后的人拍拍他肩膀,才稍稍缓过神来,“股东大会上,我会提供最新专家诊断说明,哥,我没病,你不开心?”   薄宴扯开微笑,“开心。”   薄宴看薄誉的眼神,与其说是恨不如说是怜悯,连隋安都感觉到了薄宴的回答多么的敷衍,更何况是神经敏感的薄誉。   他脸颊微微鼓动,嘴角又开始轻微抽搐,他身后的人不断抚摸他的肩膀,看样子,他病得不算轻。   “哥,你梦见过妤儿吗?”   薄宴皱眉,“没有。”   “我经常梦见她,梦见她死在我面前,嘴里念着你的名字。”薄誉越来越激动,呼吸急促,像是喘不过气,“哥,明明是你杀了她,为什么她还是念着你的名字?”   听到这里,隋安忍不住去看薄宴,可薄宴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更没有说话,冷冷地盯着薄誉。   “哥,你从没说过你爱她,对吗?”   薄誉的声音渐渐变得痛苦,“那她为什么爱你?”   “她也没说过爱我。”薄宴说。   “她爱你。”薄誉突然瞪大眼睛,“她爱你。”   “她不爱我。”薄宴重复。   他的话对薄誉立即产生了误导作用,薄誉突然痛苦地双手抱头,“是的,她是爱我的,她爱我。”   身后的人不断摩挲着薄誉的后背,在他耳边轻轻叨念着什么,他渐渐平息,“哥,我也爱她。”   薄宴沉默地盯着他,没有说话。   薄誉抬起崩出青筋的额头,嘴角扯开一个冷硬的弧度,看上去像是死尸一般的笑容,他突然就这样盯着隋安,“隋小姐,你的腿怎么样?”   隋安握紧手心,“还,还好。”   “姑姑很喜欢你,姑姑以前只对妤儿好,现在也对你很好。”   隋安开始有些没听明白,后来想到他嘴里的姑姑大概就是薄荨,薄荨把百分之十表决权送给她,按常人思维理解,他认为薄荨很喜欢她也是可能的。   “是,是啊。”隋安强笑出来。   “隋小姐,下周我请你吃晚餐。”薄誉双手搭在轮椅上,开始往外走。   隋安愣了愣,急忙说,“吃饭还是算了吧,我腿脚不方便。”   “我会亲自来接你。”薄誉说完,由人推着走了。   隋安愣住,看着门口消失的薄誉,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他从小最听姑姑的,姑姑喜欢你,他也就喜欢你,以后不会再做伤害你的事了。”   “那他为什么请我吃饭?”   “你觉得呢?”   她手里的表决权,所占比例实在不低,如果双方能拿到的支持股份相差无几,那么隋安就相当于握住了这两兄弟的命脉。 ☆、第四十七章   下午护士推着薄宴去做检查,隋安把屋子里的人都支出去,打电话给钟剑宏,“今天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如果不是有什么事,钟剑宏是不会那么急着赶过来的,连她和薄宴在一起都忘记了。   钟剑宏正在开车,看了看后视镜把车靠边,“你让我查的事又有新状况了。”   隋安心里一紧,“真的?快说。”   “你急什么急,我车还没停稳。”   隋安看了看门口,忍不住催他,“我错了,你快说吧,一会儿薄宴回来就什么都说不了了。”   “我查到了隋崇为什么退学,他出了一次车祸,遇见了一个人。”钟剑宏停下车,点燃了一只烟。   “谁?”   “薄誉。”   隋安愣了愣,脑子里开始联想,想把这些所有事情串成一条线,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不对头。   “我还查到,梁淑的好朋友梁馨是你哥的亲生姐姐。”   信息量太大,隋安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梁馨是谁?”   “薄宴和薄誉之前争抢的女人。”   隋安忍不住摇头,“不对,那女的不叫梁馨。”   钟剑宏说,“她本名的确不叫梁馨,姓童,叫童妤,被薄荨收养,取名叫梁馨。”   “你说什么,被薄荨收养?”隋安忍不住惊讶。   “没错,薄荨就是她的养母。”   等一等,等一等,“为什么姓梁?”   “谁知道,之前一直想办法查童妤的事情,却什么都查不出来,就跟她这个名字有关,谁知道她其实叫梁馨。”   乱,好乱,隋安紧紧地握着电话,好像很多问题想问,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薄家复杂的情感关系真是让人令人费解,最重要的是,隋崇居然也掺和进来了。   “可是隋崇就算发现了这些事情,也没必要退学啊?”   “谁知道,这个只能问你哥,或者去问另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薄誉。”钟剑宏又说,“你哥住院期间,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去看过他,只有薄誉去过一次,然后你哥出院不久就去了疗养院,中间说了什么应该只有他们俩知道。”   “所以,查不到了?”   “我真的已经尽力了。”   隋安沉默半晌,问隋崇等于白问,问薄誉?她能指望一个疯子会跟她说什么实话?   “噢对了,派出所的档案里我们找到了梁馨的死亡原因。”   “怎么死的?”   “自杀。”钟剑宏顿了顿,“但外界一直都有传言,这女的是被薄宴杀的,如果后者是真的,你哥或许就是从薄誉那得知了梁馨的死因,才和薄誉走在一起,可能要对薄宴不利。”   隋安脑子里的信息瞬间被搅和成了一锅粥,从薄荨对薄宴的态度上来看,如果说薄宴害死了她养女,还真是很有可能。而且钟剑宏的推测似乎也有道理,但,总觉得事情还有哪里说不通。   “这个梁馨本来是和薄誉交往的,后来却突然嫁给了薄宴。”   “为什么?”嫁给他,他又把她杀了?这什么情况?   “有钱人的世界,谁知道?”钟剑宏一支烟吸完。   “但我哥为什么要去当义工?”   “这个真查不到,似乎有人故意隐瞒这件事。”   隋安沉默,“是薄誉?”   “难说。”钟剑宏又说,“隋安,我盼着你好,我盼着你有一天能站到我遥不可及的位置,你千万别让我看到你被这些禽兽折腾死的样子。”想想童妤的下场,想想之前那个女明星的下场,现在谁还记得她的名字?   隋安心口一跳,随即无奈,“要真那样,你来帮我收尸吧。”   “擦,滚。”钟剑宏口气粗重。   隋安扯开苦涩微笑,“逗你呢。”   她承认,薄宴对她的态度正在一点一点地变化着,她与他的相处也不再需要那么小心翼翼和战战兢兢,可是她不保证在今后的日子里,薄宴能一直这样待她,这种感觉,就像借来的公主裙,你知道那不是你的,你也知道你不会成为公主。   托这次车祸的福,薄宴和隋安成了守望相助、互相扶持的好朋友,隋安是薄宴的手,薄宴是隋安的腿,早就成了医院里一道奇特的风景。   清晨,医院花园中间的躺椅上,隋安随意地盘腿坐着,身上披着一件毛线外套,薄宴坐在一边看报纸,阳光恰好穿过干枯的树枝洒在他们身上,很惬意。   旁边的孩子在踢球,球滚到隋安面前,隋安抬头看了看薄宴,“薄先生。”   薄宴左手放下杂志,站起身把球踢回去,孩子开心地接住,“谢谢叔叔。”然后带着球跑开。   薄宴拿着杂志坐下继续看,看了一会儿回头把书放到她面前,隋安立马把小手递过去,翻了一页。   如此,看上去很默契。   当然,也只是表面上的默契,琴瑟和鸣什么的,根本就从来不是属于他们的词汇。   薄宴看书很快,不到半小时,一本密密麻麻小字的杂志就看完了,隋安对于他们这种人,总是嗤之以鼻,你看,经济杂志第一页就是薄宴那个宽敞明亮牛逼的办公室,是不是翻一翻也很有自豪感,好吧,隋安承认,她这么想是很无耻的。   所以隋安压根就不理他,十分认真地在打一款无比之无聊的游戏,对于她这种游戏高手来说,简直soeasy,金币哗哗地掉入囊中。   薄宴起身皱眉看她,“回去吃饭。”   她岿然不动,眼睛都快掉进手机里,“等会等会,打完这一局。”   薄宴长腿一迈,“既然游戏比早餐重要,你就别吃了。”   隋安快速触摸着手机屏幕,撇撇嘴。   薄宴抬起左手腕盯着腕表,自带的冷气循环装置又开始工作,“给你五秒时间,五,四,三……”   “我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时间到,不吃饿死。”   薄宴抬腿就走,隋安正在收最后的金币,一路过五关斩六将,这最后拿金币的时候要是撤了,那得多冤啊,“薄先生,你再等两秒,我回去好好喂你。”   薄宴停下脚步,无法忍受的是,吃饭还要被一个女人伺候。   薄宴似乎要发火了,隋安手上加快速度,嘭得一声火花四射,完成任务,隋安收了手机,连忙笑嘻嘻,“薄先生,拜托您扶我一下。”   薄宴皱眉,隋安又笑,“麻烦薄先生抬起您高贵的手臂好吗?”   然后薄宴才伸出一条手臂让她把所有的重量都压上来。   “沉死了。”   隋安却笑嘻嘻地不安分地捏了捏,“哎呀薄先生,您的肱二头肌真结实,全是肌肉呢,肱二头肌,哎呀。”啧啧,一副口水横流的语气。   “没脸没皮。”   隋安愣了愣,然后又笑嘻嘻地贴上去,“您不就喜欢我没脸没皮吗?”每次放大招,都很好用。   “喜欢。”   薄宴说完,自己也惊讶了,停住脚步忍不住冷冷地低头瞪着隋安。   隋安一双杏眼水汪汪的笑意。   两个人走到病房门口,薄宴先停下脚步,隋安低着头一步拖着一步地跟在他身后,这才抬头,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拄着龙头拐杖站在那里,混浊的眼里满满都是怒气。   隋安见过他,在视频会议里,隋安记性好,知道这是薄老爷子。   隋安犹豫着要怎么打招呼,是该沉稳一点说薄老先生,您好,还是可爱一点,爷爷好久不见您啦,还是要虚假一点,爷爷,这么久不见我都想您啦,估计他会被气疯吧?   正想着,老头子却已经提起拐杖气势汹汹地过来,“你敢躲着我,今天我看你还往哪里躲。”   薄宴退后一步,手臂护着隋安,“您这身体恢复得还真不错。”打人这么利落。   “没有你在家里气我,我自然恢复的快。”老头子停住脚,双手交叠拄着拐杖,吹胡子瞪眼。   薄宴拉住快要栽倒过去的隋安,“见面就动手,您这脾气是不是该改一改?”   “我还能动,轮不到你来管我。”   薄宴叹气,“来找我什么事?”   薄焜哼了一声,目光落到隋安身上,“让你女人走远点。”   隋安腿脚本就不好,薄焜即便不愿意见到她,可也不能这么没礼貌吧,没礼貌的老头,隋安心里腹诽。   “她腿伤了。”薄宴拉着她,没让她动。   “我还没老眼昏花到那种程度,我不瞎。”老头子说话很冲,隋安尴尬地从薄宴手心里抽出手。   “我得为我女人的安全考虑,您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   薄焜气得火冒三丈,提溜起拐杖就往薄宴大腿上削,“我是什么样的人?我是你爷爷,我是你亲爷爷。”   薄宴生生受了一拐杖,连声都没吭一下,“有什么事您可以直接说,她得在我身边。”   隋安再一次被薄宴的执着感动了。   薄焜叹口气,“你再这么执迷不悟,我那一票是不会投给你的。”   “您如果希望把公司交给一个精神病患者,我没有意见。”薄宴无所谓的态度彻底激怒了薄焜,他瞬间面皮发红,呼吸急促,“好好,翅膀硬了,敢要挟我了?”   “您来就是为了这件事?”薄宴开口要赶人,“你这两年提拔阿誉,有目共睹,您亲手把他扶植起来,让他有能力跟我对抗,难道还会在最后一刻把票投给我?阿誉总说您偏心我,他真是个傻子。”   “你和阿誉都是我的孙子,我不会偏心谁。”老头子气得手臂发抖,“有能耐你就做成给我看。”   “你以为拿到你姑姑的表决权就能翻手为云?我告诉你,还太早。”   他拄着拐杖往回走,临走时还不忘了回头看隋安一眼,“我劝你千万别栽在女人身上。”   薄焜进了电梯,走廊里突然安静下来,隋安开始不安,薄家人相继出现,已经把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这种感觉很不好。   栽在女人身上是什么意思?薄焜觉得她有可能会把票投给薄誉?那么薄宴是否也这么想?   薄家关系复杂,她怎么能够身处其中而游刃有余?到最后是否还能全身而退?恐怕她的智慧还做不到。   隋安忍不住皱眉看向薄宴,薄宴抓住她手腕,“别想太多。”   可隋安,怎么可能不去想。   从薄焜的态度上来看,他也许还是喜欢薄宴的,可薄宴太不听话,在这一点上就远不如薄誉,试想一下,如果薄誉真的没病,可能总裁的位置永远都轮不到薄宴,但偏偏薄誉的病时好时坏。   薄焜这是铤而走险,一方面他想用薄誉来打压薄宴,一方面他大概也真的想看看如果薄誉坐到那个位置会是什么样吧?   “薄先生,你为什么从来没跟我谈过这件事情?”隋安终于还是问出了口,“你不怕我把票投给薄誉?”   薄宴沉沉地看她,“你还不敢。”   隋安皱眉,心口紧了起来。   “你也不会。”他抬起手指点了点她的太阳穴,“我相信你有脑子,能自己权衡利弊。”   隋安摇头浅笑,脸色莫名地有些苍白,“如果我拿这个跟你谈条件呢?”   他的手指捋了捋她的发丝,然后吻上她的额头,神色恢复冰冷,“隋安,有些话,想好了再说。” ☆、第四十八章   在医院住了整整一周,薄宴命人办理了出院手续,因为右手受伤的原因,薄宴一直都没去公司,所有文件送回家里来处理。   傍晚,秘书照例来送文件,隋安正在整理衣物,恰好听见楼下秘书的说话声,“薄先生,您弟弟的腿伤了要害,已经确诊,无法正常行走了。”   隋安抖衣服的手顿了顿,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听见薄宴说,“没办法做复健吗?”   “做复健还是有机会的,但是您弟弟拒绝了。”   为什么要拒绝?   隋安隐约担心,毕竟那一枪是薄宴亲手开的,如果薄誉真的一辈子都不能正常行走,这两兄弟之间的恩怨是不是又要激化了,而他作为哥哥,是不是会后悔?   然而,薄宴只是平静地说,“知道了。”   “薄总,薄老先生对此事非常生气。”秘书在一边提醒。   薄宴皱眉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股东大会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已经确认除了薄荨女士其他股东都会准时出席,还有这是今年的财务报告。”   秘书递过去一份文件,薄宴开始认真阅读报告,皱眉的侧脸给人无形的压力,不时会提出问题,秘书耐心地解答,偶尔遇到专业性较强的问题,会打电话给专业人士咨询。   楼上愕然站着的隋安一脸茫然,薄宴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是无情?是冷漠?薄誉虽然想杀他,但从没真的伤过他,而他却可以毫不犹豫地打伤薄誉,薄誉甚至可能永远无法做一个正常人,可他却像在听一个无关紧要的消息,这太可怕了。   虽然薄誉也不值得同情,可哪怕他皱一下眉头也好,却不曾有过。   隋安突然觉得很冷,如果他真是这样冷酷无情,那么,他杀了自己喜欢的女人的传闻,也不是不可能。   这样的薄宴又怎么可能会输?   因为无情,所以强大,永不被伤害,永远不会输。   “站在这里做什么?”   隋安吓了一跳,薄宴不知什么时候走上楼,已经站到她身后。她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她回头朝楼下看,秘书已经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发什么呆?”薄宴扳过她的肩膀,目光灼热地盯着她。   “哦,有点冷。”隋安敛住神色。   薄宴撩开她额前略凌乱的头发,手指轻轻贴上,“生病了?”   “没有。”她扭开头,也许是她闪让的动作太过明显,薄宴脸色阴了下来,隋安连忙解释,“也许是站了太久了。”   薄宴攫住她,“又动什么歪心思?”。   “没有,真的没有。”隋安紧着摇头。   薄宴敲了敲她额头,单手捧住她的后脑,揉了揉,吻上她的唇。   蜻蜓点水般地一下,薄宴便绕过她往书房方向走,“明天带你去外面住一阵子。”   “哪里?”   “去了就知道了。”   第二天,薄宴带着她到别墅后的空地,是一架直升飞机。   薄宴的私人飞机,他亲自驾驶,隋安惊愕于他的专注,系好安全带,隋安的目光就全落在薄宴身上。   “你真的有驾照?”   薄宴安静地看她,“不信任我?”   隋安噤声,看着薄宴娴熟地操作复杂的程序,直升机平稳地升起,别墅成了脚下的风景。   飞机飞了半小时,到达海面上,隋安眺望远处的小岛,“我们难道是去那里?”   薄宴回头看她,“没错。这个海岛是我的。”   “你的?”土豪就是土豪啊,“那我们为什么来这里?”股东大会前夕,隋安总是莫名地紧张。   “我说我想在这里好好养伤你信吗?”薄宴说完,转头看向海面,隋安闻言不由得心惊,她看着他的侧脸,笑了出来,“薄先生以为我是什么人?”   薄宴回头看她,“见钱眼开。”   “什,什么?”隋安不忿地拽住他的手臂。   “很可能会忘恩负义。”薄宴紧盯着她。   隋安皱眉看他,“薄先生,您不是一直很自信?”   “我要的是万无一失。”薄宴说完,沉默地看着海面。   那些翻滚起伏的波浪,就像隋安此刻的心情,当真是波澜壮阔。   下了飞机,面前是一个小别墅,跟某某山腰的那个规模相差得远了,不过看起来更温馨惬意。   可能是装潢的原因,标准的田园风格,养了许多花草,扑鼻的是一股淡淡的花香。   “这里怎么一个人都看不见?”隋安一瘸一拐走到窗前,拉开窗帘。   “这里平时不会有人过来。”薄宴解着衬衫一边上楼一边说,“也就是说整个海岛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你说什么?”这听上去有些可怕。   “那我们要在这里住多久?”   “股东大会召开之前。”薄宴已经走进楼上的卧室。   明摆着是□□啊,隋安想到这里,不禁攥紧手心。   不一会儿,薄宴从卧室出来,手里拿着一套衣服,他自己也换上了舒适的毛衣,“把衣服换上。”   隋安照做,“岛上有一切你想象得到的娱乐设施,健身,看电影,钓鱼,射击,游泳,保龄球,滑冰,也可以去海上,游艇,汽艇,随你。”   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隋安对任何其他都不感兴趣,她唯独不会射击。   然后薄宴带着她出门,岛上的路都是青石铺的,踩上去有轻微的凹凸感。   “怎么样,还不错吧”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个射击训练室,薄宴正傲娇地向她展示这个比游戏还震撼的场景,隋安站在门口,目瞪口呆。   薄宴走到里面,递过一把枪,“不是玩过cs?先试一试?”   隋安双手托住,枪的重量立即把手心压低。   “薄先生,我还是不玩了。”隋安想逃,“我不觉得我以后用得着这种东西。”   “照你这么说,学游泳的都是怕被淹死,所以学射击就是想杀人?”薄宴拉住她,“试试也好。”   隋安吸了一口冷气,垂下头。   “薄先生不是不信我?”她笑了笑,“教我这个,不怕我有一天会这样对你?”她双手交握住枪,枪口对准薄宴的额头。   薄宴神色平静地注视着她,想从她的神态里看出什么,却发现,这个女人看上去很傻,其实很多时候,难以捉摸。   “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我也会毫不犹豫地这样对你。”他捏住隋安手腕,夺了枪,枪口顶在她太阳穴上,扣动扳机。   轻轻那么一响,隋安吓得身体僵硬,薄宴把□□放到她手心里,“拿好,下次射击的时候,别忘了先放子弹。”   隋安腿脚发软。   吃晚饭的时候,隋安有些吃不下,薄宴安静地坐在对面,细细品尝她做的每样菜,毫不关注隋安的异常。   压抑,太过压抑,隋安放下筷子,“薄先生,我们谈谈。”   “想谈什么?”   “谈谈投票的事。”隋安认真的口吻,绝无玩笑,薄宴闻言放下筷子,“说吧。”   “既然薄先生想得到我那一票,不如现在,就此事把事情谈清楚。”隋安神色平静,这个问题她已经想了一下午,有些事总得要说,“我把票投给薄先生,但薄先生答应我一件事。”   “隋安,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隋安嗤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她垂眸看向桌面,眼睛里闪闪发光,“薄先生不是对我不放心,谈好条件,您大可高枕无忧。”   “你不笨。”   “谢薄先生夸奖。”隋安摇头,“当真难得。”   “说吧,什么条件?”   “股东大会之后,我想离开。”   “好,很好。”薄宴笑了一声,再抬起头的时候,眸子里泛着冷光,“你做梦——”他踢开凳子,桌子上的汤洒了大半。   隋安吓了一跳,低着头柄息坐在原地,她就知道他会发火,她早猜到后果,她攥紧手心,薄宴已经走到她旁边。   他俯身拄着椅背压下来,“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   隋安低着头,“也许你还没上够。”   薄宴蹙眉挑起她下颌,她不得不仰视他的脸,“这只是一方面原因。”   “我们一起经历了无数次生死,但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在山里你掉进水沟的那一刻,你把我推上来。”他紧紧盯着她,又说,“那一刻,我决定对你好一点。”   他第一次见她时,她是多么肮脏的一个人,拿着别人的*去卖钱,在该她承担责任的时候,她选择保护了自己,自私胆小,他觉得她就该承受那些侮辱。   而山中的经历让他又重新认识隋安,她果真不太一样,不那么娇滴滴,也不矫情,虽然懒惰,但是她韧劲很足,他对她多残忍,她危险的时候还能推他一把,这个人本性是善良的,他就是喜欢这样的女人。   还有就是像薄荨说的,他喜欢强势的女人,也许第一次在sec见到工作中强势的隋安时,就已经看上了也说不准。这种女人让他有征服的*,占有,他必须绝对占有。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不觉得有点跑题吗?   “我想告诉你,想让你把票投给我的办法有很多,隋安你现在还能完整地站在我面前,是因为我不想再用那些残忍的办法对付你,明白?”   隋安心脏倏然一紧,她从他眼底,看到了痛。   “我把你带到这里,就是不想给你跟薄誉接触的机会。”   薄宴冷冷地看她,“除了离开,你想要任何条件都可以,要钱?要权?”   隋安摇头,这都不是她想要的。   “你对我有感情吗?”   隋安心脏突然漏了一拍,她盯着他没敢说话。   “有,还是没有。”他声音很沉,像是在强迫她回答。   隋安愣着,想从他眼里多看出一点什么,却都是冰冷和火焰。   “说话。”   隋安鼓足勇气,“有。正因为有,我才先跟薄先生谈条件,否则,我会先找薄誉。”   薄宴神色微变,好像气得不轻,“隋安你真能耐了。”   “那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我走?”   “你聋?”薄宴发怒,“我说我喜欢你,你听不见?”   喜欢上她?没错。   喜欢看她笑?没错。   喜欢她没脸没皮?没错。   喜欢她在别人面前像个女王,在自己面前像个少女?没错。   喜欢她的恭维,甜言蜜语?没错。   这么多喜欢,他已经这么喜欢她,可是她,却要离开。   就像她此时微张着唇瓣,震惊的样子,多么地没心没肺。   “隋安,我希望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能走心一点。”   他声音突然放轻柔,垂头吻上她的唇,牙齿在她唇畔轻轻咬噬,舌尖缠住她的,“我吻你的时候,请你认真地回应我。”   他左手滑入她的毛衣下摆,轻轻抚摸她的裸背,指尖打开内衣的挂钩,再缓缓滑到她胸前,冰凉的指尖充满控制欲的触摸,让潜存在每个女人内心的慌张和*无所遁形,“我抚摸你的时候,请你认真感受我。”   他手又拿出来捧住她的小脸,深深地吻着,“没有女人会真的不喜欢我,你也不例外,隋安,你诚实一点。”   他一只手臂拢上她的腰,把她夹在腋下,往沙发上走,她的身体刚落到沙发上,他的吻就铺天盖地地在她耳根撩起火焰,隋安微微战栗。   “我进入你的时候,请你认真体会我。”他动情的眼神和语气,真的让隋安整个人都懵掉了,他的暗示,在她脑子里迅速完成指令转换,然后渐渐地进入状态。   不一样了,真的不一样了。   “隋安,说你喜欢我。”   隋安咬着唇,微微地喘息,“薄先生,您现在对我用美男计?”   然后她猛然推开他,脑子一下子清醒,“股东大会之前,如果你不答应让我离开,我一定不会把票投给你。”   他在她身体里狠狠地一撞,疼得隋安眼前都花了。   “三个月,如果三个月你还想离开我,我不拦着你。”   “一个月。”   “两个月,不能再少。”   “成交。”   ______________   正如薄宴所说,岛上没有其他人,只有每天下午四点会有直升飞机降落,医生带着药物,秘书带着文件来找薄宴。   而通常这个时候,是隋安唯一可以自由活动的时间。   岛上电话信号不好,隋安手机很难上网,这几天除了每天一小时的练习射击,基本就是陪着薄宴看看书,钓钓鱼,还有做饭。   医生给隋安检查过身体,决定下周就可以提前拆石膏,换上一种新药,不用打石膏,薄宴了解情况后就上楼进了书房,秘书把房门一合,隋安就可以歇一口气。   医生坐在沙发上有些拘谨,隋安给他倒了杯水,“医生,我这腿应该经常活动对不对?”   医生摇摇头,惋惜地看着这个没有常识的女人,“隋小姐,给您打上石膏就是怕您经常乱动,导致筋骨错位。”   “啊哈,您说得对极了。”隋安强撑着,“可是既然已经打上了石膏,动一动应该也无所谓,您说是吧?”   医生思索片刻,“薄小姐这种性格的确不适合久坐。”   “医生,那就失陪了,您先坐,我出去转转。”隋安伸出根手指做出溜之大吉的动作,拿起旁边的拐杖,就往外走。   “随小姐,薄先生还没下来,您不再等等?”   “所以喽,薄先生如果下来,请你转达,说我出去了。”隋安夹着拐杖往外走。   岛虽不大,却地形复杂,隋安拿着手机在岛上到处搜寻信号源,这几天可是把她憋坏了,薄宴看着她看得死死的,现代人怎么可能受得了持续断网,简直比没有饭吃还难受。   她找到信号位置,舒舒服服坐在躺椅上,先刷了会微博,然后就看到钟剑宏的留言,“杂志社被收购了,我打算去q市,和朋友干实业。”   隋安看到这条消息,心口一晃,“已经决定了?什么时候走?”   钟剑宏回,“可能下个月。”   “走之前聚一聚。”隋安快速输入这几个字,可输完之后,想想笑了,她送不了钟剑宏,她在这岛上要住很久,把手机暗灭,隋安陷入沉思。   两个月的时间,他真以为能改变什么,不,什么都改变不了。   她深深地明白,她和他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隋安甚至可以开始畅想未来,两个月后她将重新拥有自由,永远跟该死的薄家人说再见,再也不用面对精神病,再也不用死去活来。   她或许回老家?不,不一定,老家也没什么值得她想念的,那么留在b市?她毕业后就一直在这里,她在业界的名气是靠多少年的努力才积攒起来的,而且这里有她的所有人脉,她可以把心思都放在事业上,嗯,留在b市。   再不济,去投奔钟剑宏?   或者,像隋崇说的,去留学深造?   隋安回去时,手里拎着钓上来的鱼,薄宴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隋安拄着拐杖进了厨房,鲫鱼炖汤,再做两道炒菜,晚饭基本可以解决。   “今年的利润低于往年平均水平,股东分红情况,还要妥善考虑。”隋安一边洗菜,一边听薄宴说。   利润低,削减股东红利,虽然看似很正常合理的一件事,可发生在这个节骨眼,显然就不会那么顺利,股东对这个执行总裁的意见恐怕会如巨浪一样被掀起来,而薄誉也恰好在这个时候带着他的新项目完美登场,股东的眼睛都蒙了猪油,他们只看拿到手里的实际利益,而薄誉的存在,似乎更能满足他们的需求。   “再出一份详细报告给我,明天送过来。”薄宴打完电话,隋安忙低头装作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   薄宴转身,看着厨房正忙碌的身影,原本紧皱的眉头松了松。   原本不想理会这个女人的,前几天她那个样子,就是不知好歹。可是她恢复乖巧时的样子,又是那么让人舒心,薄宴不知不觉走到厨房,“做了什么?”   隋安一边切着洋葱一边说,“鲫鱼汤。”   薄宴知道她心里还闹着别扭,也不希望气氛一直这样僵下去,“过几天就是情人节,你喜欢什么?”   隋安愣了愣,把切好的洋葱放到盘子里,辣的眼睛快流出眼泪,“哦,我什么都喜欢。”   薄宴皱眉,“什么都喜欢也就是什么都不喜欢。”他有些生气,“既然没有什么要求,我就让人给你随便准备礼物。”   他说完转身要走,隋安放下刀,追出去,“薄先生,您真的要陪我过情人节吗?”   “你难道还有其他的人选?”   “当然没有。”隋安低下头,“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把这件事认真地排到日程里。”   薄宴揉揉她头顶,“你如果不提分手的事,以后这个日子我可能都会陪你过。”   隋安微微惊讶,“这是什么意思?”   “只要你听话,以后你的所有事情,都会排在我薄宴的行程里。”   这是一种承诺,承诺未来,我的世界里可以一直有你。 ☆、第四十九章   薄宴不是会说出甜言蜜语的人,可他有时候却霸道得让人心安,隋安不得不承认这一刻,她已心旗摇曳。   “你的汤烧开了。”   薄宴提醒发呆的隋安,她回过神连忙往厨房跑,可惜腿脚不听使唤,身子往前跌,薄宴伸手拉住她,“急什么?”   “我的汤……”   薄宴刚把她扶好,她就拖着半条腿冲进厨房,挽起袖子揭开汤锅的盖子,左手拿着羹匙轻轻撇了撇浮油,收小火,又盖上盖,露出微笑,“可以吃了。”   薄宴看着这样的隋安,别提多窝心。   人家口中说的什么天荒地老,不如眼前的岁月静好。   “薄先生,帮我解一下围裙。”隋安带着隔热手套,朝他张开双臂,薄宴走过去,解着解着就忍不住从后面抱紧她,“隋安,别这么诱惑我。”   蛊惑的语气,低沉的嗓音,摩挲过耳膜立即转化成一种甜蜜在心头游荡,痒痒的,隋安忍不住推了推他,“您说什么呢!”   他右手伤还没全好,隋安把他推到餐桌前,让他坐下,又一瘸一拐地走进厨房把锅端出来,“你坐在这里等等,我把菜炒一下就可以吃了。”   往往越狠辣的人,越向往柔情,那是能毁灭他们冷酷,刺穿盔甲的微妙感觉。   而且,会上瘾。   吃过饭,隋安收拾好东西已经是一个小时过后了,薄宴有时真佩服这个女人总是能把活拖到不能再拖的地步。   隋安洗了个澡,换了睡裙,靠在阳台的栏杆上吸烟。   b市名胜古迹居多,这些年只顾着赚钱,隋安从没有出去玩过,更别说来岛上住,到了这里才发现,有钱人是好,能买来普通人买不来的新鲜空气。   岛上气温合宜,空气湿度刚刚好,没有城市里的雾霾,住了这几天,隋安觉得自己的皮肤都好了许多。   身后的玻璃门被推开,薄宴穿着一件咖啡色毛衣,走到她旁边,很自然地拿过她手里的烟,“以后不准吸了。”   半根烟夹在他指尖,薄宴送入薄唇间。   “为什么?”隋安皱眉。   薄宴侧眼看她,“没有为什么。”   隋安手搭在栏杆上,瞪着眼睛,“薄先生,我烟瘾犯了很可怕的。”   薄宴冷眼瞧她,把半根烟吸完,烟雾缓慢地喷到她脸颊上,“有多可怕?”   隋安可怜巴巴地把鼻尖凑过去,嗅了两下,烟雾就散尽了。   “就是……就是非常可怕。”   这么冷的笑话,她也好意思讲,还假装自己很认真的样子。   薄宴把烟掐灭,“吸烟对皮肤不好,对睡眠不好,对女人的内分泌不好,会导致肺部疾病、心血管疾病,会影响你的生育功能,会导致胎儿流产。”   “薄先生,您什么时候百度的?”隋安眨眨眼睛,脸蛋贴过去看他,好像很有学问的样子。   “少岔开话题。”薄宴手掌盖在她脸上,一把推开。   “薄先生,你的表情让我觉得你是认真的,你不是认真的对不对?”   薄宴甩给她一个你是弱智的神色,隋安皱眉,“凭什么你可以我就不可以?”   “我可以陪你一起。”   陪她一起,一起戒烟?   她凑近脸去看他,“薄先生,您确定是认真的?”   薄宴回给她一个无表情的脸,“严肃点。”   虽然刚过了烟瘾,可薄宴说不让吸烟,偏就更想吸烟了,人总是有这个毛病,不管多大都残存叛逆心里,越是压制的,越是容易躁动。   “戒烟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隋安抱着手臂煞有介事地提醒,她就不信薄宴能挺得住。   薄宴垂眸看她,“只要是能凭借意志力办到的事对我来说就不是难事。”   “你的意思是我没有意志力?”女人的脑回路总是那么崎岖,薄宴惊愕于她的反应能力。   “你有吗?”   她隋安这么多年在社会上混迹,如果不是靠着坚强的意志力,她怎么可能挺下来,那些艰难的日子,那些拿钱去赌无底洞的日子,她都是怎么过来的,除了她自己,没人能知道,不就是戒烟?   但是等等,薄宴这不是在激她吗?   “我不戒。”   薄宴皱眉看她,“给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吸烟能缓解压力,能缓解我的精神紧张,甚至能缓解我的疼痛。”隋安说完,一副你看,吸烟很多好处吧的表情,然而,薄宴的脸色更沉了。   “缓解压力可以靠运动,精神紧张可以听音乐,疼,就去看病。”   隋安撇撇嘴,“一根烟就能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要这么折腾?”   “还有一种办法可以治疗你这些高大上的病。”薄宴上前一步,靠近她,单手拢住她的腰,她抵身后的树藤上,仰脸瞧他,然后他就暧昧地把唇瓣压下来,“就是做/爱。”   隋安下意识地去推她,他的唇瓣已经在她的上亲昵地厮磨起来,然后缓慢地缠上她细嫩的耳根、脖颈。   “薄先生……”   隋安呼吸加重,嗓子微微沙哑,“吸烟,能增强□□能力,还能为社会主义烟草事业做出一份贡献,增加国民收入……”   薄宴埋在她锁骨上的唇重新印到她的嘴巴上,“你给我闭嘴。”   隋安轻轻笑了笑,然后双手攀上他精瘦的腰,热切地迎接他的吻,充满着烟草气息,充满着蛊惑的吻。   他的手开始在她身上缓慢游移,隋安手臂攀上他的肩膀,踮起脚尖,紧搂着他的脖颈,她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接一个吻。   隋安知道,她好像变得贪婪了。   她不知道两个月后,她会不会舍不得,但有一点她必须明白,也必须理智,薄宴现如今的社会地位,不可能会娶她,她也不可能做他一辈子的情人。   可隋安又不愿意去想两个月后的事情,她只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现在喜欢她。   隋安捧着他的脸,吻得越发重。   薄宴单手撑着她,一边吻着一边转进了客厅,他把她推坐在沙发上,大手就立即掀开她的睡裙,正要给她脱下来,隋安屁股一滑,哎呦一声,整个人掉到了地板上。   薄宴手里还拽着她丝滑的睡衣。   “你怎么样?”薄宴赶紧蹲下来揉她乱糟糟的头发,检查她碰到头没。   隋安抬手把头发拨开,露出小脸,忍不住笑了起来。   薄宴皱眉,“这么好笑?”   隋安视线下移,看着他小腹下面的帐篷忍不住脸红,然后笑得前仰后合,“薄先生,这绝对是个意外。”   她刚刚腿用不上力,睡裙太滑,皮质沙发又窄,真的是没躺稳。   薄宴瞪了她一眼坐在旁边不说话,隋安抿了抿唇,止住笑声,正想说点什么缓解尴尬,薄宴扑腾一下起身把她压在地上。   “腿,腿……”   然后隋安表示,地板很硬,腰很疼。   他把她抱回床上,她本来都睡得死死的,却突然惊醒,然后闭着眼睛爬起来,“药,有药吗,刚才忘了用雨衣。”   薄宴俯身咬了一下她耳朵,“给我生个孩子。”   隋安原本迷迷糊糊地,闻言一下子精神了,她忙要起身,肩膀又被薄宴按住,推倒在床上,“整个岛上都没有那种药。”   强迫她戒烟,不用小雨衣,不给吃药,这是专注造人的节奏啊,薄宴你大爷的。   “你给我生个孩子,我会对你们好的。”薄宴环住她的腰,一起躺下。   “我今年这个岁数,你不觉得,我应该有个孩子了吗?”   “你不是有孩子?”隋安忍不住问,然后又想起薄荨说,那孩子不是他的,隋安便开始后悔问这个问题。   薄宴半天没说话,只在后面咬着她的耳朵,“对我的过去很好奇?”   “薄先生的过去,一定很骇人听闻。”   “你给我生个孩子,我就全告诉你。”他声音蛊惑,隋安忍不住笑,“你以为我现在脑子不好使?别想忽悠我。”   薄宴咬住她耳根,请求的语气,“隋安,你乖一点。”   隋安摇头,“有些事,不能妥协。”   薄宴眸色沉了,他放开她。   那种带有体温的束缚突然消失了,本该自由,却空落落的,隋安仰躺着,默默地盯着天花板看,他不是应该发脾气?不是应该用命令的语气告诉她,你得给我生孩子?不是应该她稍有违逆就无情地惩罚?那样才是高高在上的薄宴,而不是求她乖一点,如此卑微,这让隋安,莫名地心烦了。   良久她翻了个身,习惯性的从抽屉里把烟盒拿出来,抖了抖里面,一支烟都没有,又气急败坏地摔到地上。   “薄先生,我求您冷静点。”她又躺回去,“我们早晚要分开,为什么要生个孩子拖累彼此?”   “早晚要分开?”薄宴突然捉住她的手,“你一定要离开?”   “一定。”   或许是这个回答太过肯定,以至于,她从他眼底,看见了愤怒和疼痛。   他忍着没有发脾气,渐渐地愤怒消退了,剩下的,就都是□□裸的疼。   那种痛苦,像是能摄取人的魂魄一样,让人沉溺,挣扎,喘不过气来。   隋安不敢看了,她匆忙回过头,“我不希望我的孩子被人叫做私生子。薄先生也是私生子,您应该更知道私生子的童年生活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很嫉妒,是不是弟弟有什么都想要?”   薄宴目如冰川,一种从骨头里渗出来的疼痛,一点点穿透皮肉。   ――――   不管隋安怎样反抗,薄宴想跟她生个孩子的决心是不容被改变的,他戒了烟,并且强迫隋安每天跑步,瑜伽,还要读书,钓鱼,修剪花草,修身养性,同时,每天至少要她三次。   医生照例每天下午过来,除了给薄宴检查手臂,还多了一项任务,就是验孕,医生的医疗仪器比验孕棒要精密得多,出错率几乎在万分之零点零一的概率。   然而,薄宴的手臂好了,隋安的腿快好了,一切都恢复了,只是她还没有怀孕。   客厅里的气氛有些压抑,医生面对着冷面的薄宴显然有些应付不来,“薄总,导致女性不孕的因素有很多……”   “说你认为重要的。”薄宴靠在沙发里,神色很冷。   “隋小姐年纪轻轻,首先可以排除年龄因素,其次是过于肥胖会导致无法正常受孕,显然这一点隋小姐也做得很好,第三,就是减肥的问题,隋小姐身材管理的这么好,是否存在不当减肥问题?”医生双手交叠,意图用他的专业素养来对所有无法怀孕因素进行逐一排除。   “她吃饭时粗鲁得就像是动物,不存在这种因素。”薄宴回头看了一眼隋安,可他回头看她是什么意思,说她吃饭时像是动物又是什么意思?   医生尴尬地笑了笑,又问,“那么隋小姐有做过人工流产吗?”   隋安想朝他竖起中指,她孩子还没怀上,她做什么人工流产?   薄宴也不耐烦了,“说重点。”   医生略微紧张,“薄先生,目前岛上没有仪器可以做检查,我只能一条条排除。”更何况,是不是女的问题还不一定。   “继续说,如果再问这些不着边际的,明天你就可以不用来了。”   医生讪讪地笑,显得更加紧张,“接下来的问题是,隋小姐有没有得过妇科疾病,比如……”   “没有。”隋安连忙站起来,恐怕医生把所有妇科疾病都给她从头到尾排除一遍。   隋安反映过激,薄宴和医生都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医生拳头放在唇边干咳了两声,“薄先生,最后一个问题。”   “说。”   “最近行房次数是否过多?”   隋安脸颊发烫,薄宴问,“多少算多?”   医生回,“一般夫妻一周两到三次算是最健康的频率,备孕时可增加到四至五次。”   薄宴脸黑了下来,靠,他们一天就做了人家一周的好吗?   “如果为了受孕而疯狂增加次数,会导致孕妇压力增大,而难以受孕。”医生又说,“压力会影响女人的排卵和生理周期,导致无法准确计算受孕时间。”   医生走时,特别强调,“备孕时,女人的心情要时刻保持愉悦,这样生出来的宝宝才更健康。”   接下来的几天,薄宴大有偃旗息鼓的意思,隋安真的得多谢这位医生。   薄宴的手伤完全好了,就常常带隋安去海上玩,完全是遵医嘱,想让她心情时刻保持愉悦。   快艇沿着海岛绕上一圈,然后飘荡在海面上,海风微微湿冷,隋安不禁缩了缩脖子。   “薄先生,您买下这个海岛是为什么?”隋安的发丝被风卷的凌乱,显得脸颊更小巧,“难道是单纯的喜欢?”   “是想躲起来。”薄宴给她套上一件后毛衣。   “躲起来?”隋安想想就笑了,是啊,如果她是薄宴,她也会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每天无数人盯着他的财产,盯着他的行踪,盯着他的业绩,好像是万众瞩目,实则是压抑,很没有自由。   “明年我要重新装修别墅,你喜欢什么风格?”薄宴问。   隋安微微一愣,他明年的计划里也有她吗?如果一个男人把一个女人计划到他的所有未来里,那么这个女人是该高兴的吧?   可是隋安,却只有心惊。   “我喜欢浪漫的罗曼蒂克中带着点黑色忧郁和蓝色生死恋般的紫色令人迷醉的杀马特风格。”一点不着调的语气。   薄宴平静地看着她,“所以,你喜欢杀马特风格?”   “不是。”隋安皱眉,“是浪漫的罗曼蒂克中带着点黑色……的杀马特风格。”   “还是杀马特风格。”薄宴蔑视地看了她一眼。   “我说的是……”隋安话还没说完,薄宴瞪了她一眼,“给你脸了是不是?”   隋安住了嘴,回头看着风平浪静地海面,忍不住笑了起来。   薄宴靠近隋安一步,肩膀挨到她的肩膀,然后静静地看向远方,突然有一种,以后一定要带着这个可恶的女人来这里养老的想法。   再也不会寂寞。   “薄先生,你曾经深爱的那个人,她是怎么死的?”   隋安忍了半天没忍住,女人啊,你总是头脑发热心口奇痒,有些事不八卦出来,就喘不过气来,隋安问完就后悔了,薄宴会不会一怒之下,把她踹下去?   但是薄宴只是看了看她,然后平淡地说,“遇到你之前,我从没有深爱过的女人。”   隋安忍不住回头看他,对他的回答很是惊愕,“您不是结过婚?”   “结过。”   仅仅两个字,却露出一副不愿多说的表情,结过婚却没爱过,这很奇怪,但外界传闻可不是这样的,不都说,薄宴爱得死去活来吗?   薄宴又说,“从八十多层的高楼上掉下去了。”   隋安震惊,“她真是自杀?外界都传是你害死了她,你为什么没解释?”   薄宴看了看她,“我没说她是自杀。”   隋安愣住,“那你一点都不爱她吗?”   “不爱。”   “那为什么还要把她从你弟弟手里抢过来,薄先生,您真的……”很无情很莫名其妙。   “真的怎样?”薄宴逼问。   隋安吞了口气,咬唇一笑,“真的很有魄力。”   精神病一样的破坏力。   “隋安,你揣测太多,你有没有想过事情也许根本就不是你想象的这个样子?外界的传闻,有几句可以相信?外界还传闻我只上处女,我告诉你隋安,你就算不是处女,我也一样上你。”   要不要举个例子也这样啊?   隋安撇撇嘴,却无法抑制自己无敌八卦的心理,“那究竟是什么样?”   “无论是什么样子,你都不需要知道。”薄宴生气了,转身坐到快艇驾驶位置,快艇咆哮着冲开海水,返航。 ☆、第五十章   隋安回去时,秘书已经来了,等在客厅里,看见先进来的薄宴立刻站了起来,“薄先生。”   薄宴回头看了看隋安,隋安便相当知趣地登登登上楼了。   薄宴一边往书房走,秘书一边跟着他说,“薄总,目前为止已经联系了四位大股东,事情进展的还算顺利,不过薄副总那边,也成功敲定了几位股东,目前情况,仍有几位小股东游移不定。”   “继续联系,务必把事情尽快定下来。”   “薄总,目前公司里有一些传闻,对您很不利。”   薄宴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什么传闻?”   “薄副总的腿受伤,所以大家把矛头指向了您,认为您冷酷无情,不适合sec的未来发展方向和企业文化。”   “而且,关于今年的股利分配方案,各位股东也很多怨言。”   “目前的情况来看,想要继续拉拢股东,存在一定的困难。”   薄宴一边摘下腕表,一边坐到椅子里,“把股东名单发给我一份,我倒是要看看都有谁不愿意支持我。”   “好。”   秘书从文件包里抽出一份文件,“薄总,您电话里提到的情人节安排,我们专门请了策划公司,这是策划方案,您看看。”   隋安原本已经进了卧室,可薄宴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会错过,果断偷偷趴在书房门口听墙角了。   她伸长了耳朵,第一句就听到什么情人节策划方案,情人节策划方案?她没听错吧?薄宴真的为了她去做这种事?   她微微推开门缝,往里瞧,薄宴接过文件,开始看了起来,而且他真的一页一页地翻,没有漏掉过任何细节,“所有鲜花都换成玫瑰,所有布景换成白色手工蕾丝,蜡烛要摆成心形,音乐换成韩剧主题曲,晚餐时大提琴就算了,她欣赏不了这种。”   噗,隋安崩溃,什么叫她欣赏不了这种。   秘书站在旁边快速记录他的话,像薄宴这么细致又牛掰的老板一定很难伺候,薄宴继续说,“餐桌上的蜡烛不要太多。”   “床的空间太小了,换张大床,地毯上和床上的玫瑰花瓣都要最新鲜的,绝对不允许有一片是干的蔫的。”   “酒不要太多,去酒庄挑两瓶最好的。”   “另外,你们女人都喜欢什么礼物?”薄宴抬头看秘书,秘书愣了愣,她跟薄宴共事这么久,还头一次被问这种问题,秘书吸一口气垂下手,“珠宝?钻石?”   薄宴微微皱眉,想到他给她买得钻戒她好像一次都没戴过,“她不喜欢这些。”   “那衣服?包包?”   薄宴连头都没抬,秘书又说,“车,房。”   薄宴抬头看秘书一眼,没有说话。   薄宴把文件翻到最后一页,合上策划书,“只有这一套方案?”   秘书接过策划书,“因为是临时策划,时间较短,所以……可能的确缺乏创意。”秘书停了一下又说,“薄总如果不满意我可以找人立即重新做。”   “我需要一份备选方案。”   “那薄先生希望把场景布置在哪里?是游艇上还是沙滩上?”   “游艇上,不过沙滩上可以铺满花瓣。”   “好的。”   事情基本告一段落,薄宴起身,抬眸却恰好跟隋安的眼睛对视上,隋安连忙把脑袋抽回来,呼呼地喘气,什么情况,被发现了?   薄宴冷视那个瞬间消失的人影,“佟秘书,所有方案取消。”   雾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欠不欠,欠不欠,你就说你欠不欠,隋安内心里一阵咆哮,她没事听什么墙角啊,抓狂,抓狂,隋安想抱住这扇门,然后把额头撞上去。   隋安揉着头发来回踱了两步,忍了忍,才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干笑两声,“呃,那个,我可什么都没听见。”   薄宴无视她,隋安急着上前,“我真的什么都没听见。”   秘书看了看隋安,“薄先生,计划确定取消?”无比同情这个女人。   薄宴沉声,“取消。”   雾草――   佟秘书就这样走了,真的就这样走了,隋安不高兴了,真的就这样不高兴了。   “不是说给我过情人节吗?”   “不过了,你自己作的。”薄宴把她推出书房,一点怜惜之意都没有。   “薄总。”隋安笑嘻嘻,薄宴要关门。   “薄宴――”她有点恼了,没错,又羞又脑,所以,恼羞成怒了。   薄宴正要关上的门,又开了条缝,一把把她拽进去按在墙上,嘴唇凑近她,“不是什么都没听见吗?你现在生的哪门子气?”   隋安偏开头,“我,我我我……”就生气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一个女人,这么气急败坏地要求男人给过情人节?嗯?”他嘴角含笑地盯着她,盯得她心慌慌的。   “我其实,”隋安推了推他,干笑两声,“我其实也就那么一说。”   薄宴挑起她下颌仔细端详一阵,“本来是要取消的。不过……”   不过?   “不过谁叫你长的漂亮,什么要求都是值得被考虑的。”   隋安噗嗤一声笑出来,“薄先生你真是够了。”   “别动。”薄宴一只手遮住她鼻子下边的脸,“眼睛很美,眼神可以再霸气一点。”   隋安被他弄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笑,薄宴又把手缓缓上移,遮住她的眼睛,目光转到她的唇瓣上,“嘴巴红润,嘴巴红润……”   他声音渐渐弱了,隋安还没反应过来,薄宴已经垂头吻了下来,“我开吃了。”   “喂喂你……”隋安忍不住想推开这个赖皮,薄宴身子就贴上来,“再动就吃下面。”   隋安红了脸,一把抓住他衣领,“薄先生,你再不规矩,信不信我……”   “不信。”   他把她提起,扛到肩膀上,开门往外走,“你放我下来。”   薄宴大手揉了揉她屁股,“乖一点。”   隋安空着头,脸部充血,红的跟猴屁股似的。   薄宴把她扛到阳台上,这才把隋安放下来,指着远处的海滩,“看那里,我给你摆满蜡烛,铺满花瓣,怎么样?”   隋安忍不住张望,薄宴手拦上她的腰,“你想要的谈恋爱的感觉。”   隋安回头看他,没想到她偶然说过的一句话他当了真。   薄宴拢了拢她的发丝,“我想要的,是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如果能等价交换,是不是才公平?他就那么盯着她,但隋安,却偏过头。   夜里她睡不着,趁薄宴睡得安稳,偷偷起来吸烟,蹑手蹑脚地下楼到客厅,从沙发下面抽出一个烟盒,磕了磕,弹出一根烟,隋安抽出来,放在唇边点燃。   浓浓的烟气吸进肺里,浑身都舒服了,身体里每个细胞好像因为迷醉而沉寂。   白天不给她吸,晚上偷偷吸,隋安蹑手蹑脚往阳台走,快速扇了扇身后的烟雾。   不过话说薄宴戒烟还真挺有毅力的,这几天,无论隋安怎么提醒,怎么勾引,他就是绝口不吸,隋安也算是服他了。   她光脚站在阳台上,眺望夜空里的繁星,大概空气好的原因,星星密密麻麻铺天盖地,这种美足够让隋安震撼,然后她就忍不住眺望沙滩的尽头,那里,过几天,会铺满玫瑰花瓣。   隋安忍不住微笑,烟慢慢地燃尽了,她又磕了磕烟盒,这次烟没有弹出来,最后一根烟已经吸完。   有没有搞错,真的是最后一根?   隋安快把烟盒扒开来看了,阳台的玻璃门突然被推开,薄宴只穿着个内裤站在那里,瞪着隋安,一言不发。   “睡不着所以……”隋安连忙把烟盒藏在身后。   薄宴走过去扳过她的肩膀,从她手心里拽出那个已经被捏瘪的烟盒,“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语气很沉,沉得隋安心脏跟着一紧,头一次他在她面前发怒,她感觉是自己做错了,好吧,她的确是做错事了。   “烟瘾犯了,真的受不了啊。”隋安一脸委屈。   薄宴冷冷地盯着她,“是谁跟我说有意志力了,这才不到两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天都偷偷吸烟。”   隋安更加无地自容,“你怎么知道的?”   薄宴声音更沉了,“现在的重点是戒烟的问题,不是我是怎么知道的。”   隋安噢了一声,然后笑嘻嘻,“下不为例,我保证。”   薄宴挑眉看她,“是不是我这几天让你太放松了?你不是说吸烟能增强性/爱能力?用不用我以后每天晚上都检查一下你的能力有没有增强?”   隋安摇头,“那个,不用。”   天气还很凉,隋安穿着睡衣站了这么久,早被风打透了,在薄宴的眼皮子底下狠狠地打了个冷战。   薄宴皱眉,“滚回去。”   隋安立即大解放般地跐溜钻进了屋,薄宴从旁边屋子找出一个毯子,照着隋安的脸蒙了上去,“怎么不冻死你?”   隋安好不容易拨开毯子,把头露出来,就看到薄宴那张冷冰冰的脸正坐在她旁边盯着她,“你长没长心?”   他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胸脯,“长没长?”   隋安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薄宴把她捞到怀里,“就算你不想给我生孩子,以后也不要吸烟了,对你身体不好。”   隋安愣了愣,“我就是忍不住嘛。”   这是实话,要是能戒早戒了。   “忍不住也要忍一忍,你答应我行吗?”他抬起她的脸,无奈却又没办法只能商量的语气,从薄宴嘴里说出来,总是让人无法拒绝。   “好。”   她垂眸失落的样子,让薄宴顿感心疼,他忍不住紧紧抱住她,“让你戒烟是为你好。”   隋安报复般地狠狠地咬了一口他肩膀,“我知道。”   薄宴疼得闷哼一声,“隋小安你是不是又作死?”   隋安在他肩膀上的那排牙印上舔了舔,笑嘻嘻,“你能拿我怎么样呢?”   薄宴愣住,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是啊,他能拿她怎么样?   他恨得牙痒痒,他抓心挠肝。   所以推倒吧。   ――――   情人节的前一天总是躁动的,隋安假装要出去散步,如果真的铺玫瑰花的话,一定这个时间就开始弄了,或者已经弄完了,她真的有点忍不住。   可是薄宴把玄关重新设置了密码,等于说你敢出去,就再也进不来了。   有什么了不起?   隋安坐在沙发上喝咖啡,有时候烟瘾犯了,不喝点东西真的很难熬,薄宴坐在旁边播电视,电视从体育频道晃到韩国综艺,隋安立马尖叫,“等等我要看这个。”   “还有两分钟是经济新闻。”   薄宴不给她反驳的机会,因为遥控器控制在他手里,隋安坐到他旁边,“薄先生,您这种商界精英有必要看经济新闻吗?每天看媒体怎么样报道自己的丰功伟绩,这样很有成就感吗?您一定不是这样的人。”   隋安眨眨眼睛,“薄先生,把遥控器给我吧。”   薄宴把遥控器举过头顶,让隋安抓不到,“你这么喜欢韩国文化,那么看韩国经济新闻也是可以接受的。”   隋安精神上是崩溃的,“薄先生,我要看韩国欧巴。”   “你喜欢韩国娱乐产业,我可以考虑下一季度品牌代言人请一位你喜欢的韩国明星来做,到时候可以安排你们见面。”   “真的?”隋安眼睛放光。   “假的。”薄宴黑了脸,“喜欢韩国欧巴是吗?恩?喜欢他们什么?他们比我帅?比我有钱?比我能干?”   隋安身子往后仰,被他压在了沙发上,一动不敢动,“薄先生,您吃醋的样子也是蛮可爱的。”   薄宴起身,“别撩火。”   隋安抓着薄宴的手臂直起身,“不过说真的,薄先生比韩国偶吧要帅。”   薄先生不理她,已经开始专注于电视里的主播姐姐。隋安手伸进薄宴毛衣里,“哎呀,八块腹肌,赞。”   薄宴啪地拍了一下她不安分的手,“我现在没时间收拾你。”   隋安当然知道,所以手指更加不安分,一路下移,“哎呀,薄先生的人鱼线终于被我摸到了,啧啧。”   薄宴把她手拎出来,单手推胸,把隋安按进沙发里,隋安胳膊短,什么也够不到了,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隋安正挣扎着要起身,就听别墅外面有直升机盘旋的声音,薄宴第一反应把隋安拉到自己怀里,一手从茶几下拿出一把□□递给隋安。   “怎么回事?”隋安原本的好心情一下子都没了,她警惕地往窗外看。   “有人来了。”薄宴揉揉她的头发,“你上楼去。”   隋安心里忐忑,“又是你弟弟?”   他捧住她的脸,“放心,他这次不会动手,不用怕。”   隋安愣了愣,不由得抓紧他的手臂,薄宴吻住她的唇,这一吻极尽缠绵,然后突然停住,“去吧。”   隋安刚走到楼梯,门铃就响了。   薄宴过去开门,然后隋安就看到薄宴被薄誉用枪比着脑袋进了屋,“哥,好久不见。”薄誉的声音似乎更加邪妄。   “薄先生——”隋安吓得几乎从楼上跌下来。   “隋小姐,别动。”薄宴目光落到她身上,他旁边一个人拿枪指着她,一共就来了两个人,隋安微微惊讶,想必薄誉的目的还真是她。   “隋小姐,我说过我邀请你吃饭,你怎么跟我哥来了这么个鬼地方?”薄誉假惺惺而变态的微笑让人不寒而栗。   他一瘸一拐地往前走,“爷爷也不希望我伤害你们,我不想再惹他生气了,可是隋小姐,我忍不住想见你,我太想你了。”   他一步步往楼上走,一点点接近隋安,隋安后退,“你想做什么?”   “跟我走。”   他拉起她的手,隋安挣了挣,却被薄誉一把拽到怀里,隋安下意识地看向楼下的薄宴,薄誉身形一晃,挡在她眼前,“你眼里只有我哥?”   “没,没有。”   “我来就是想见你,你别想着我哥哥了。”薄誉强行拖着她往下走,目光环视四周,“这种地方你们两个人也敢住。”   隋安被薄誉拉出别墅,她光着脚一步步被拖到沙滩,沙滩上铺着玫瑰花瓣,一直铺到豪华游艇上,薄誉嘴角渗出凶残的笑容,“哥哥爱上你了?”   隋安吓得不轻,“没,没有。”   “哥哥怎么会做这么无聊可笑的事?”薄誉踢开玫瑰花瓣,加快脚步,“你们要过情人节吗?”   隋安被他拖着她登上游艇,游艇里布置精美,工作人员正在忙忙碌碌,薄誉拔出枪啪地打碎一瓶红酒,汁液如血一般地炸开,工作人员吓得蹲在一边。   “哥哥为什么会喜欢你,哥哥不是只喜欢我喜欢过得东西?”薄誉不解地摊开手。 ☆、第五十一章   “薄副总,我想您一定是误会了。”隋安安试图抚他,“我和薄先生并没有……”   “我饿了,”薄誉突然笑了,根本不听她的话,“你看哥哥准备的这地方,多好。”   薄誉迫使工作人员把游艇驶向海面,厨师把牛排煎好,鹅肝都一一上来,薄誉又开了一瓶红酒,“这是从法国酒庄特地送回来的酒,哥哥真是费心了。”   薄誉走过来拉开椅子,“隋小姐,请。”   隋安没动,就被他一把拉过去推坐下去,腿都开始发软,“你到底想干什么?”   薄誉已经开动,很细致认真地切牛排,餐桌上的每一样都浅尝一口,似乎吃得很满意,隋安却丝毫咽不下去,“你别玩了。”   “不急。”   薄誉又拿了块水果放进嘴里,他看了看旁边放着的大提琴,“隋小姐,有没有兴趣跳舞?”   “我没有心情……”隋安话还没说完,薄誉已经起身,伸出手臂礼貌地邀请。   隋安稍微迟疑,薄誉就把她一把拽起来,“薄誉,你干什么?”   隋安推他,几次踩到薄誉鞋面上,她肮脏的沾满了砂砾的脚心刮花了薄誉的皮鞋,薄誉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你们都说我是疯子,可我真的没有那么疯。”   越是这样,隋安越是害怕,“我们做笔交易?”她试图安抚他,如果他情绪不稳定,做出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   “怎么交易?”   隋安急着说,“你先放了我,我手里的票投给你。”   不管怎么样,她都不想再跟这个精神病待在一起,一分一秒都不行。   薄誉摇摇头,眼里的神色隋安看不明白,他倾身到隋安耳边,“告诉你一个秘密。”   隋安身子往后仰,躲开他的亲密碰触,“什么秘密?”   “关于隋崇想要的那个文件。”   隋安愣住,死死地瞪着他,“你在说什么?”   “这么快就忘了?”薄誉走到桌前端起红酒杯,仰面饮尽,“blue.”   他又倒了杯酒,红酒在杯子里轻轻激荡,“你不是一直在查隋崇,他为什么在疗养院当义工,查不出来吧?”   “你,你究竟知道什么?”   薄誉摇晃着水晶杯,“你看这颜色多漂亮,血红色。”   隋安有点恶心。   “今天太匆忙,文件没带来,不过没关系,我现在就带你走。”薄誉笑得瘆人。   “去哪里?”   “回b市,隋小姐,请你相信我,那份文件你要是看了,绝对不会失望。”   隋安听不太懂他说的话,更不知道他是不是病情发作胡言乱语,可他提到隋崇,提到疗养院,提到那份文件,隋安的心就忍不住地乱做一团。   他来这里,不是为了投票的事?只是为了给她看一份文件?   薄誉的病是不是又严重了?   隋安审视地盯着薄誉,薄誉还在认真地品酒,心情好像还不错。   就在这时,游艇突然被猛烈撞了一下,隋安身子不稳跌到桌边,紧接着就是连续迅猛的撞击,游艇被撞得倾斜,隋安只能用力地把着桌腿,薄誉大概是一条腿使不上力的原因,单腿跪在地上双手无处着落,突然又是猛地一撞,椅子朝薄誉的手臂砸了下去,薄誉不得不闪躲,身子失去平衡,顺着开着的门滚出去。   薄誉身子卡在游艇的栏杆上,隋安吓了一头冷汗,游艇渐渐平稳,隋安扶着门缓缓站起身,这才看见,对面另一艘游艇上,薄宴的身影。   “阿誉,别来挑战我的底线。”他眉目冷峻,夜色里,看上去十分具有威慑力。   薄誉踉跄着站起身,回头冲隋安笑了笑,“我就是来看看隋小姐,哥,你紧张什么?”他耸耸肩,“或者你的意思是说,你的底线,就是这个女人?”薄誉唇角的微笑更加邪魅,隋安忍不住倒吸一口气,退后一步。   “听说股东们现在很支持你。”薄宴点了一支烟,静静地看着薄誉。   “股东们眼里只有利益,只要给她们足够的利润,他们就妥协了。”薄誉笑了笑,“比起这个女人,更好对付。”   他转身朝隋安走,隋安预感到不好,吓得往里跑,薄誉从后面一把扯住隋安的头发,往外拽她,隋安疼得眼前发黑。   “你这个疯子,你别碰我。”   薄誉手劲更加的重,半拖半拽着,“隋小姐,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我真的不会伤害你。”可他的手,却丝毫没有放松。   “你给我住手。”薄宴怒喊。   他的女人,他再生气再不高兴的时候,他都没舍得动她一根手指头,薄誉居然敢随便动手,他看着疼得不敢抬头的隋安,心脏狠狠地收缩了一下。   “哥,你让我带她走。”薄誉笑着喊。   “你做梦。”   隋安头皮被薄誉扯得发麻,这时游艇又被猛地撞了一下,薄誉身子一晃,隋安趁机抬头狠命地咬他的手臂,薄誉疼得不得不甩开她。   游艇摇晃得厉害,隋安被他甩开时磕到了腿,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下滑,薄誉跟着她一起滑下来,“救我――”   薄誉大喊一声,抓着隋安的腿两个人一起掉了下去,隋安连忙伸手抓住栏杆,低头往下看,深蓝色的海水在夜色下像是一个能吞没人的怪兽,薄誉拽着她的腿,只要她一松手,她们就会掉到海里。   “你知道吗,我腿折了,没法游泳。”   薄誉手指用力掐着她的小腿,还努力往上趴,隋安小腿痛得眼泪往外冒,抓着栏杆的手不断下滑。   薄誉突然不动了,他惨笑一声,“跟我一起死吧。”   隋安吓得半死,她拼命地蹬腿,想要踹开他,可想死的薄誉又怎么会轻易被她甩开,他用力一拽,栏杆顿时脱了手,隋安惊恐地下坠。   “薄宴――”   海水无孔不入,隋安尽管秉着呼吸,可她的脚被薄誉紧紧往下拉,越来越沉,越来越深,无论她怎样挣扎,也挣脱不开他,像是落入一个死亡的囚笼。   她的意识一点点被淹没,她甚至看见自己鼻腔里吐出的气泡。   然后她看见泛着清冷白光的水面上,炸开一团水花,一个人跳了下来,拼命地朝她这里游过来,可是隋安却抑制不住地下沉,她竭力伸手去够,却怎么也够不到那人,她渐渐闭上眼,然后冰冷的身子被人紧紧抱住。   像是做了一场梦。   隋安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晚上,她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听见医生说,“随小姐迟迟不醒,可能是因为惊吓,海水那么冷,需要多加休息。”   然后就是薄宴不客气的声音,“如果十分钟之内还不醒……”你就安排好自己的后事吧。   “我醒了。”隋安睁开眼,看见床头一脸疲倦的薄宴。   医生长长吐了一口气,留下一些备用药就匆匆离开了,薄宴抬手探了探隋安额头,“感觉怎么样?”   隋安吞了吞干燥的嗓子,“还好。”   然后她想起昨天的情形,忍不住环顾四周,“你弟弟呢?他怎么样?”   “他一直昏迷,已经让人接走了。”   薄宴在她嘴唇吻了一下,解开衬衣的扣子,翻身上了床,他太累了,昨晚把隋安救上来,她就一直昏迷不醒,各种急救措施,腹腔的水都吐出来了,可人就是不醒,这让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好像所有的力气都被耗尽了一样无助。   如果知道薄誉会死抓着她不放,他绝不会撞游艇,眼看着她沉下去却怎么捞都捞不上来的那种感觉,让他发疯。   隋安翻身抱住他的腰身,“薄先生,我掉下去的那一刹那,以为你是想让我死的,”她垂着眸子,脸颊贴在他胸膛上,“如果我们都死了,你就什么都得到了。”   薄宴原本闭上的眸子倏然睁开,大手一把提起她的身子,“我当时也的确这么想。”   隋安抬眸愣愣地看着他,他正皱着眉,脸上冷气森森,“怎么,是我说错话了?”   薄宴没好气,“隋安,你有良心吗?”   撞船这个选择虽然很不理智,可是他还有什么办法?他总不能眼睁睁看她落到一个病人手里,薄誉拽着她沉入海里,多危险,如果他去救人,很可能自己也活不成,现在救了她,她居然还这么想他?   隋安抿唇笑,薄宴在她腰上狠狠掐了一把,“说,你给我下了什么*药?我薄宴会舍不得一个女人?”   隋安疼得咧开嘴角,却扬着笑意。   “薄先生,您现在看起来,也蛮像个好人的。”   薄宴不解恨地又掐了她一下,隋安疼得捉住他的手,翻身扑上去强吻他,“薄先生,谢您救命之恩。”   她撅起小嘴在他脸上狠狠地啄了几下,薄宴撩开她发丝,捧住她小脸,翻个身把她压在身下,忍不住动情地说,“隋安,你可算活过来了。”   隋安愣了愣,抬眼撞到他灼烫的眼神,忍不住脸颊泛红,抬手轻轻摩挲着他尖尖的下颌,指腹掠过扎扎的感觉,“薄先生,您胡茬都出来了。”   那温柔的语气把薄宴原本快要撕碎的心,又扯了扯。   他深深地吻上她,然后埋头在她颈间。   就在薄宴快要睡着的时候,隋安突然尖叫,“啊,今天不是情人节吗?”   ————————   没错,是情人节。   薄宴被她搞得脑仁一跳一跳地疼,他伸手捂上这个女人的嘴,“你干什么?”   原本薄宴准备的那些鲜花红酒晚餐,都被薄誉那货给吃了,隋安心里不爽啊,哎,好好的情人节。   “我有planb。”薄宴翻了个身。   “planb”隋安摇了摇薄宴的手臂,“真的?”   “隋安,你真的想去?”   “为什么不想?”   薄宴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度刚刚好,“去了别后悔。”   “不后悔。”   然后,隋安特地换了一身红色晚装,薄宴穿上西装,两个人手挽着手站在镜子前,模样出奇地般配。   “薄先生,走吧?”隋安扬了扬头,女人就是这样,面对浪漫和惊喜,永远抵挡不住诱惑。   有一条环岛小路,直通海岛最高处,路上铺满花瓣,薄宴拉着隋安的手,不住地看她□□在外的肩膀,“你冷不冷?”   隋安打了个寒战,然后笑嘻嘻地摇头,“不冷,一点都不冷。”   “但是你的手在发抖。”薄宴停下脚步,看着大冬天还死活要穿这条裙子的隋安,不明白女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一定要那么傻气。   薄宴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搭在她肩上,“还要上去吗?”   “都说了不冷,当然要去。”隋安逞强,手指却把他的外套在胸前拢紧,唇边吐出一抹白色冷气。   “固执。”   薄宴拢着她的肩膀往台阶上走,高跟鞋踩着厚实的玫瑰花瓣,软软的,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清香,蜿蜒的小路在月色下,显得出奇的浪漫,“真美。”隋安忍不住感叹。   这时,海面上突然燃起烟花,无比绚烂的颜色在夜空中炸开,隋安停下脚步,眼睛再也无法移开,心口扑通扑通地跳。   薄宴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前,“很喜欢?”   “恩。”   “那么,这个呢?”薄宴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项链,水晶吊坠闪闪发光。   “送给我的吗?”   隋安惊讶,那天偷听墙脚,提到礼物,明明没什么结果的,她还以为,他不会送了。   “为了送给你这个,特别挑了最贵的一款。”薄宴撩开她的长发,在身后给她戴上。   “我是那么爱钱的女人?”隋安不满,“我真的只爱你的钱吗?”   “爱钱也没关系。”薄宴把她头发散开,吻住她,鼻息绕到她耳根,“谁叫我有钱。”   隋安忍不住想踹他,可又怕先被他踹下去,她望着海面,“烟花灭了。”   “没关系,你看。”   隋安顺着薄宴手指的方向看去,从海面上的船只开始到沙滩上再到岛屿上的所有灯一盏盏地相继亮了起来,然后隋安忍不住惊呼,海面上的船逐渐围成了一个心字形,在深蓝的夜色里,亮的越发耀眼,隋安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海。   “有钱,真是什么都能办到。”   薄宴骄傲而神气地说,“我从来没觉得有钱是一件多么快意的事,但是此刻我却很庆幸,幸亏我薄宴有钱。”   隋安的情绪是感动的,但同时也是崩溃的。   “薄先生,我爱的不是你的钱。”   “那你爱我什么?”   两双黑漆漆的眼睛相互注视,隋安先错开视线,“我爱得是你的……”   像是故意的引诱,诱她说出那个爱字,隋安笑了出来,偏就不说。   她继续往上走,玫瑰花的香气弥漫,那种甘甜浸入她的皮肉,浸入骨子里,她偏头看薄宴的侧脸,忍不住抱紧他。   直到最高处出现一个玻璃洋房,“进去看看。”   隋安推开玻璃门,中间放了一张圆形大床,白色手工蕾丝的床帐,周围都是玫瑰花瓣,隋安忍不住脸红,“薄先生,你,你……”   “预谋已久。”   他缠上她的腰,“如果一个男人处心积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还单纯的以为他脑子里和你一样的纯洁无暇,那么你就太天真了。”   他炙热的吻落在她的唇瓣,颈间,隋安推他,“玻璃是透明的。”   “没人能看得见。”   以天为盖地为席,隋安又有了新的解读。 ☆、第五十二章   第二天隋安就来了例假,薄宴心情不太好,大概是他付出的那些精子们前赴后继地扑街是一件很惨痛的事情。   但事实就是这么让人无法直面,隋安没有怀孕。   索性股东大会召开在即,于是乎,薄宴带着隋安离开了小岛,去医院检查身体。   两天后,医院的检查结果出来了,结果显示,薄宴不行。   这对薄宴来说,应该是个沉痛的打击吧,平时都横着走的薄宴居然生不了孩子了?哇塞,劲爆。   但这么劲爆的消息,隋安作为一个资深八卦,怀揣着激动的心情,生生地把事情憋在了心底,她不敢告诉任何人,甚至不敢发微博告诉那些陌生人。   隋安很郁闷。   薄宴最近对她还算可以,她这么幸灾乐祸,是不是太没良心了?可这心里就是忍不住嘛,忍不住想笑出声来。   薄宴瞪着隋安,“你看起来好像很开心?”   隋安摇摇头,无辜地眨眨眼,“薄先生您都这样了,我怎么可能还笑得出来。”隋安端着一张严肃认真的脸,极其想要表达她此刻并没有很开心的心情。   薄宴冷冷地看她一眼,“欠收拾了?”   隋安眨眨眼睛,从沙发上跳起扑到薄宴怀里,“薄先生,我知道您心里一定很难过很难过,我不知道怎么安慰您,可是,请您相信我,我一定会好好陪着你,我相信只要我们坚持治疗,一定能好起来的,相信我。”   她仰着小脸,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看,薄宴抬手捏住她两边脸颊,然后推出半米,“隋安,你的戏真烂。”   隋安又眨眨眼睛,“薄先生,我是认真的。”   薄宴把她又拉回自己怀里,“笑够了吗?”   隋安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不能生也没什么不好。”薄宴放下手。   然后摘下腕表和领带转身丢给她,“领带送去清洗,腕表放到衣帽间。”   隋安腮帮鼓了鼓,狐疑地看着薄宴,不能生真的无所谓?   怎么有点诡异?   然而某方面很单纯的隋安是不会想到,老奸巨猾的薄先生将来会如何算计她。   “放到哪个位置你知道吗?”薄宴指着她怀里贵重的腕表,隋安点点头。   薄宴又说,“虽然我不能生,可并不影响我作为一个男人的行动力。而且,今后连那个都省了。”   “什么那个?”   “你最爱的那款杜蕾斯,装什么傻?”薄宴满意地看到隋安脸上惊讶的表情,然后转身上楼了。   “我什么时候说最爱的是杜蕾斯了?”隋安气鼓鼓。   “那你喜欢什么,我买给你。”   “薄先生,薄宴。”   “隋小姐,隋小安。”   隋安对视上薄宴的眼睛,然后泄了气,转身去更衣室。   然后,你想知道然后?然后隋安当然是被薄宴吃干抹净,此处黄暴,省略一万字。   嘿嘿嘿。   第二天隋安被迫很早起床,因为要给薄宴送一份文件,似乎非常紧急,薄宴很少落东西,这也让隋安不自觉得感到一丝紧张。   隋安前脚刚踏进sec大门,后面陈明仕就追了上来,“小隋?”   隋安顿了顿脚步,点头微笑,“好久不见啊老陈。”   陈明仕走过来按了电梯按钮,“没想到还能在sec看见你。”   隋安略微有些不自在,当初她是怎么离开的,陈明仕再清楚不过,隋安自嘲,“再进sec,我这心都快跳出来了。”   老陈哈哈笑了两声,然后说,“你走后,很多后期事情都很难办啊,你们那个吴经理,只管话嘴上说得好听,实际工作总是拖后,耽误了不少时间。”   隋安无奈,“实在不好意思,发生那样的事。”   陈明仕意味深长地摇摇头,“这中间的事情很复杂。”还牵扯了薄宴和薄誉之间的争夺,他是个明白人,怎么能不懂,“你也是受害者,但你的表现很有担当。”   没有受到白眼,还遭到表扬,隋安心里感激又感叹,陈明仕又说,“隋小姐现在哪里高就?”   隋安有点尴尬,要坦白说至今没工作吗?要说她已经被薄宴完全包养了吗?当然不能。   恰好这时电梯落到一楼,就把这个话题岔过去了。   进了电梯,他到十楼,隋安按了顶层,陈明仕忍不住看了看她,隋安身上不自在,毕竟之前新闻上的报道太轰动,她和薄宴的关系大概已经是公开的事实,到底是有点抬不起头,她偏过脸,“薄总叫我来,要一份文件。”   陈明仕没有理会她毫无存在感的解释,直接把话题又转了回去,“你业务非常好,不做这行可惜了,当时不应该冲动就辞职。”   “多谢老陈的赏识啊,我辞职是必然的。”   “有没有想过自己做点事业?”   隋安一愣,“哪里是那么好做的?”   “有些事就看你想不想做。”陈明仕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如果不干一番自己的事业,才华就要被埋没了。”   隋安一听这话才认真地问,“老陈你是有什么想法吧?”   电梯停在十楼,陈明仕走到门口,“这事儿还是约个时间,我们当面谈比较合适。”   隋安郑重点头,“那等您电话。”   来到薄宴办公室,他正在办公桌前看文件,隋安走过去把文件放到桌上。   “怎么这么慢?”薄宴合上文件夹,口吻毫无客气。   隋安皱眉,她亲自给他送过来的,他还这么多事,顿时语气不好,“路上堵车。”   气氛微微有些不对,薄宴立即察觉,把文件扔到桌上,抬头看她,“过来。”   隋安绕过办公桌走到他面前,“看过这是什么吗?”   隋安摇头,薄宴打开文件给她看,“年终报告,已经最终审核通过。”   隋安微微一愣,这意味着,股东大会就要来了,时间过的可真快,隋安顿觉心情复杂,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薄宴审视她,“你害怕了。”   隋安立即摇头,“我没什么可害怕。”   “你就是在害怕。”薄宴戳穿她。   隋安对视他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很想承认她有点害怕,总觉得不会那么平静,薄誉上次来找他,似乎很多话都没有说。   “薄先生还记得我们的交易吧?”   “当然”   薄宴认真地看着她,那种眼神是隋安看不懂的,隋安忍不住一抖,“薄先生,您不会算计我吧?”   不会吗?不一定。   他捧起她的脸,吻上她的唇。有些事情,今非昔比,他怎么可能轻易让她逃开,爱情和事业他一样都不能少。   “你可以像我的家人一样叫我阿宴,或者其他亲昵的名字。”   “阿宴?”   “恩。”薄宴恩了一声,“很好。”   隋安俯身看他,总觉得他的笑意透着阴谋,“阿宴这段时间对我这么好,不会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出卖自己的身体和色相吧?”   薄宴一把拗住她的腰,她的试探令他不十分愉悦,“十分钟后开早会,你不要惹火。”   “这里可是办公室,就算惹火,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不昨死就不会死,薄宴像摔文件一样把隋安撂倒在办公桌上,“试试看?”   隋安连滚带爬到另一侧,抵着办公桌警惕地看着薄宴,“不想试。”   薄宴整理了下衬衫和西装,拿起文件往外走,“在这里等我回来。”   预计两个小时的会议,不知何故一直延长到中午十二点还没有结束,隋安坐在秘书室的办公椅里,玩着汤扁扁的粉色毛球状的笔帽。   而汤扁扁作为秘书室里资历最浅,年纪最轻的小白,明显受到了压迫,大概每隔一会儿就会有上司过来,“汤扁扁,请把这个复印。汤扁扁,你把那个文件找一下。汤扁扁,动作快点。汤扁扁,连文件都不知道放在哪里你还有什么资格坐这个位置?再给你三十秒,找不到就拿着包到财务领钱走人。”   隋安拿着杂志把自己的半边脸遮住,然后看着汤扁扁受尽欺凌,心里莫名地开心,这是幸灾乐祸心机婊本色吗?   秘书室女上司戴着金丝边眼镜,淡色唇彩,紧身西装,看起来十分强势,汤扁扁平时那般性格,在她面前就跟个小鸡子一样,连头都不敢抬,嘴上还不住地说,“姐,你放心,三十秒足够了,我一定找得到,你先别急。”   “不急?薄总正在开会,所有领导都在等着这份文件……”女上司声线不高,始终保持着优雅和专业,看起来却很凶。   真是太凶残了,隋安想到了自己当年在吴二妮手下干活的日子,不过吴二妮还不如这个女上司,她至少不会算计自己的下属。   汤扁扁埋头于桌上的一个又一个文件夹,女上司不断地抬起手腕看表,显然是心急如焚,“二十九,三十……”   “找到了。”汤扁扁推了推眼镜,抬起头,笑得阳光灿烂。   女上司瞪了她一眼,拿过文件查看,“把所有文件都重新归档,如果再出现这种情况,扣你三个月奖金。”   “姐,都听你的,我立马就做。”汤扁扁继续保持微笑。   女上司没吭声,转身快速往会议室方向走。   汤扁扁摘掉眼镜,人整个摊在座椅里,表情苦不堪言,“我一个月挣这点钱容易吗,不但要伺候薄总,还要伺候各种领导,在上司面前也要低声下气,在同事面前和和气气,我……”   隋安倒了杯水推给他,“你现在需要平心静气,你要知道,你现在多说一句,别人都会觉得你对领导有意见。”   汤扁扁紧张地坐起身,扫了一眼四周,大家都在忙忙碌碌,打印机复印机敲键盘地声音此起彼伏,哼了一声,“谁敢打我小报告,我跟她没完。”   “谁打了小报告还能通知你一声?”隋安摇摇头,“长点心行不?”   汤扁扁叹口气,靠在椅子里转了一圈,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把椅子摆正,“你看到没,最近公司里的气氛就是这么诡异。”   “什么意思?”   “估计会议进行的很不顺利,薄总肯定又发脾气了,不然我上司怎么会这种脸色。” ☆、第五十三章   隋安若有所思,汤扁扁从口袋里掏出小镜子照了照,“我昨天新买的口红,颜色很正吧?”   “不褪色呢,你看我用了一上午,到现在一点都没有补过,不错吧?”汤扁扁把小嘴凑到她面前,隋安只好点点头。   汤扁扁心情瞬间大好,“你要不要试试?”   “我?”隋安指了指自己,那唇膏显然是最近流行的姨妈色,而且是重色号的姨妈色,隋安摇头拒绝,“我过敏。”   汤扁扁惊讶得嘴都变了形,“这理由都说得出口,你以为我愿意给你用啊,我还舍不得呢。”   隋安忍不住笑了笑。   “哎,我跟你说。”汤扁扁收起口红,凑到隋安面前,“我们薄副总前段时间连续受伤,上周还掉到海里昏迷不醒,成功博取了同情,而且据说他手里有几个好项目,因此好多股东都倾向于薄副总。”   隋安一愣,“可是薄誉……”   “你是想说他的心理疾病吧?”汤扁扁摇摇头,“最近做了十分专业的医学鉴定,说精神方面没问题,而且薄副总不像薄总那样严厉,平时人很好,公司里的员工都很喜欢他,我觉得薄总这次恐怕……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隋安像被泼了凉水,“薄宴在的这几年,利润不错,股东分红也很稳定,去年和前年都超额完成收入,公司完成了大量资金积累,虽然今年……受到经济环境的影响,收入利润都有所下降,但是……”   “没有但是。”汤扁扁晃了晃手指。   隋安愣了,心也悬了起来,对于股东来说,利益至上,谁能在经济环境不好的时候,引领公司持续发展,谁就应该上。   “如果薄总这次下来了,你知道会面临什么吗?”汤扁扁煞有介事。   隋安摇摇头。   “会回美国,不一定会回来了。”汤扁扁推推她,“你要尽快给自己想好后路啊,如果薄总带你走再好不过,他要是不肯带你走,你……”   汤扁扁有点说不下去,隋安静静地揉搓着那个毛绒笔帽,脑子里有点乱。   隋安看了看手表,十二点二十,走廊里传来的脚步声和议论声越来越近,应该是散会了,隋安拿起包,“走了。”   “喂,你这么着急干嘛?”汤扁扁压低声线。   隋安没理她,刚走到门口却遇到薄誉,这点也是够背的,隋安立即想缩回去,可薄誉已经笑着走到她面前,“隋小姐,又见面了。”   他笑容温暖,乍一看还真看不出来任何问题,隋安毛孔都张开了,浑身发冷,“请薄副总让一让。”   薄誉却故意又往前有一点,几乎贴到她身上,笑容一成不变的温柔,“真是无情,忘了我们一起吃烛光晚餐,一起跳舞,还差点一起死掉。”   隋安脸色变了变,“薄副总身体恢复的不错。”   “隋小姐,还不是多亏了有你。”   他微笑,“你知道的,我得过病,以前对你做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在病中,不过那次坠海对我身心冲击很大,我以为我要死了,那一瞬间让我想明白很多事情,所以现在我都好了。”他说完轻松一笑,“以前的事,还请隋小姐不要介意。”   隋安审视地看着他,不得不说,如果这些都是他演的,那么他的演技绝对可以拿奥斯卡影帝了。   不过薄誉之前从来不承认自己有病,今天的确有点不同,隋安皱眉,“你真的好了?”   “是,我好了。”薄誉有些无奈地摊开双臂。   隋安认真审视他,“薄副总上次提到的文件……”   “放心,就算你不找我,我也会找你的。”薄誉突然笑得灿烂,“不过现在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薄誉进了电梯,隋安目送着电梯从二十三楼一路下去,良久才反应过来,转身往总裁办公室走。   薄宴办公室的门开着,薄宴刚走进去在扯领带,神色间都是冷气,隋安进去把门关好,“薄先生,要吃饭吗?”   薄宴转过身扫一眼她,点点头。   隋安推门出去,她知道薄宴平时没那么奢侈出去吃饭,他都是吃公司食堂的,所以直接让秘书去食堂拿两个人的餐送上来。   隋安再进去时,薄宴已经脱了西装外套,靠在座椅上仰着头闭目养神。   想必这次会议并不顺心吧,汤扁扁的话不断在她脑子里转悠。   隋安不敢打扰他,走到旁边的沙发里坐下,拿出手机翻了翻新闻,心情却十分烦躁不安。   以薄誉阴郁的性格,突然变得这么安静,总是让隋安觉得有问题。汤扁扁说他出具了精神检验证明,可这病,真的这么容易就好了?   办公室里的沉默让人不安,不一会儿,秘书送饭进来,四菜一汤,总裁的伙食看上去还是很美味的。   薄宴走过来,“下午你就待在这里,我还要继续开会。”   隋安正在打餐盒,有些惊讶,“薄先生,不然我还是先回去吧,我在您这里似乎也不太方便。”   薄宴看她一眼,“不是让你叫我阿宴?”   “那个……”隋安笑了笑,“不是有点不习惯嘛。”   她把筷子递给他,薄宴接过,“有东西要送给你,你要是先走,别后悔。”   “送我东西?为什么?”隋安奇怪,连放在嘴里的牛肉都没来得及咀嚼。   “因为我想送。”   “有钱真任性,不过我喜欢。”隋安夹了一块鱼肉放到薄宴碗里,“是什么东西,能现在就告诉我吗?”   薄宴瞅了瞅她,夹了一块土豆塞到她嘴里,“吃饭。”   隋安乐得吃饭,她的金主要送东西给她,她还能有什么脾气?   下午的会议意料之中的不顺利,不到三点的时候,薄宴踢门而出,直接进了电梯,电梯直通地下车库,开着车就走人了。   躺在总裁办公室沙发里睡觉的隋安是被电话铃声惊醒的,“薄先生。”隋安打了个哈气坐起身。   “秘书会给你派车,你坐车过来。”说完,薄宴就挂了电话。   莫名其妙啊莫名其妙,隋安哈欠连连地盯着黑了的手机屏幕,这是什么情况?   直到秘书派的专车足足驾驶了四十分钟才把她送到目的地时,隋安才明白,薄宴这是把她这个大活人给忘了。   薄宴靠在车上正要点烟,看到隋安,又把烟掐了扔到一边,动作一气呵成毫无破绽,隋安逮到这个把柄,心里好个生气。   “你这什么表情,谁给你气受了?”薄宴挑起她下巴,仔细看了看。   “你把我忘了也就罢了,居然偷偷吸烟?那天在游艇上,你也吸了。”隋安气鼓鼓地说,“你知道我戒烟有多辛苦,我整个人都胖了一圈。”   薄宴笑了笑,捏了一把她的腰,“是胖了点。”   隋安崩溃,“真胖了?”   “胖了更好看。”薄宴揉了揉她的头发,“我是想偷偷吸烟,这不是没干成,被你逮了个正着?”   隋安扑哧一笑,“听说你很狂霸拽地愤然离开会议室,你心里一定很烦躁吧,这会儿还有心情笑了。”   “见到你就好了。”   隋安嬉皮笑脸地看着他,“阿宴,你是不是很喜欢我?”   薄宴认真地看了她一会儿,越发觉得这女人被他宠得没边了。   “滚开――”薄宴大手按在她脸上,推开。   薄宴带隋安去的地方更像是一个仓库,只是这个仓库里放着的东西不是别的,而是车。   各种各样的车。   隋安受到了小小的刺激,“你要送我车?”   “恩。”薄宴点点头,带着他往里走,“这些都是我的车,从十八岁有驾照开始到现在的,每一辆我都开过。”   隋安数了数,从门口到里面至少有几十辆,这也太土豪了吧,不过隋安没表现得那么见识短浅,“你不会小气得要送我一辆旧车吧?”   薄宴回头看她,“旧车怎么了?”   是啊,旧车怎么了,他这些旧车也比好多新车都贵呢,可是可是,哪有送人旧东西的,又不是祖传的车。   隋安撇撇嘴,“旧车的安全性能肯定会降低啊。”她聪明地挑了一个说得过去又显得不那么势力的理由。   “我的车即使不开,每年也会做保养,安全性能绝对不会有问题。”薄宴回答。   “可是,可是……”隋安脑子飞速在转,却找不到另外一个听上去合理的理由。   “可是什么?”   “那个,就是……”隋安还在拼命想,薄宴已经朝她走过来,“怎么,一看到是旧车就这么不高兴?”   “没有没有。”隋安连忙露出笑容,“我这不是还没反应过来,我现在很开心啊。”她蹦了两下。   就在这时,对面的另一扇门突然开启,一辆粉色兰博基尼箭一样射出来,速度快得隋安几乎只看到一抹淡粉色。   车子刷地停在她脚边,一个年轻男人推门下车,“薄先生。”   薄宴点点头,从他手里接过钥匙,“你先回去吧。”   年轻男人微微示意,就往回走,隋安心跳加速,“这个小可爱粉是,是怎么回事?”   “上去试试?”薄宴把钥匙扔给她。   隋安愣了愣,“所以,这个才是今天的重点?”   薄宴点点头,“我现在有些后悔,如果你只想要新车,我可以省很多钱。”   隋安不得不惊愕于薄宴的大手笔,这款式市面上都没见过,而且这颜色,说的就是这个颜色,为什么又是淡粉色,难道就是因为那次电话里她随意说的颜色,隋安明明已经过了只喜欢粉红色的少女年纪好吗?   而且这样骚气的粉色,她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开。   薄宴打开门,“还不进去?”   隋安还没反应过来,“你真要送我车?”开玩笑是开玩笑的,可是薄宴真送她这么大一家伙,她还真有点受不住。   “薄先生,这太贵重了。”   兰博基尼什么价位,她怎么想都觉得和自己的地位不相配,隋安这些日子沉溺在他施舍的那些温柔里,那是因为她愿意放松地享受这两个月,可她心里明白,尤其懂得,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   隋安回头看薄宴,“薄先生,哦不,阿宴。”她缓了缓,“你送的东西,戒指我留下,其他的我都不能收。”   薄宴瞪着她,“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隋安的拒绝让薄宴冷了脸,“隋小安,车子在你名下,也就是说你是车主,车子你可以不收,可如果放在我那里,以后出了任何事故,都是你负责,别怪我没提醒你。”   “你……”   隋安皱眉,送礼物还有强送的道理?   “你脑子里想什么我太清楚了,别想着跟我互不相欠。我就是要让你隋安感觉欠着我的。就算以后分开了,我也要让你时时刻刻都忘不了我。”   他拉开门,把隋安推进去,薄宴绕到副驾驶位置,嘭的关上门,他指了指方向盘右手边的位置,“看看这是什么?”   隋安这才看见,那里赫然写着俩字,薄宴。   卧槽。   一万只草泥马狂奔着,隋安哭笑不得,“你怎么这么幼稚?”   “我还可以更幼稚一些。”薄宴把车里的靠垫和装饰品都翻过来给她看,都有薄宴两个字。   卧槽。 ☆、第五十四章   “薄先生,这不像你。”隋安苦笑摇头看他。   薄宴皱眉,“隋安,我只是想把最好的给你,你不喜欢的话,你离开我之后,你随时可以卖掉。”   隋安惊讶地看着薄宴,他什么时候这么不自信,一口一个分开,他不是一直认为她不会离开他吗?   “开车吧。”   隋安觉得自己可能想太多了,薄宴既然愿意送她,那她就收着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然后隋安开始认真地思索开车的问题,直到隋安把车子停停走走地勉强开到马路,薄宴终于忍不住,“你驾照是怎么考下来的?”   隋安汗,“替考。”   薄宴一脸无语,“明天给你请个教练,你给我滚到副驾驶上来。”   车子没有往别墅方向走,而是开到了市中心,夜色里,城市却好像比白天还有喧闹,华灯初上,人影攒动。   “想吃什么?”   薄宴很少带她出来吃饭,隋安心情不免有些激动,他今天这是怎么了,会开到一半就跑出来,又送车又吃饭。   “想吃快餐城里的手擀面,还想吃商场顶楼的鱼锅,还有胡同里的火锅也很好吃,对对对,这附近还有一家麻辣小龙虾火的不要不要的。”   隋安说到这里,住了口,回头去看薄宴,他皱眉看着她,“你确定?”   “都很好吃啊,我以前都试过。”隋安有点不上线。   薄宴找好停车位,解下安全带,“我们可以去火锅店,定一份鱼锅、手擀面、麻辣小龙虾送过去,你觉得怎么样?”   这回轮到隋安惊讶,“那个,我只是推荐一下,不是想全都吃。”   “那你究竟想吃什么?”   薄宴又把这个讨厌的问题抛回来,“吃牛排。”无奈,还是说了薄宴喜欢的东西。   “牛排不在这里吃。”薄宴又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   薄宴带她去的地方正是很久之前去过的那家牛排餐厅,在酒店的顶楼,上次还是薄宴在这里对她说,以后跟我吧,然后她们之间开始了纠缠不清的纠葛。   如果回到原点,隋安会不会卖新闻,会不会接sec的项目,隋安自己也不知道。让她整个人堕入深渊的,是此刻她感受到了从所未有的感觉,或许,那就是爱情。   隋安不想避讳自己的感情,她承认,她对薄宴已经不再只有害怕,她对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产生了不能告知的感情,一步步坠入,一步步沦陷。   但隋安这种女人都有一个缺点,就是太理智,她的理智总是能战胜一切。   她可以时刻暗示自己,并成功让自己相信,她其实不爱这个男人。   对,没错,毫无保留地享受他带给她的温暖和惊喜,然后,毫不留情的在心里跟他保持距离,中间画了一条线,谁也别过界。   对,没错,她就是这样自私,她都承认,因为在爱薄宴之前,她更爱她自己,这是隋安能保护自己的唯一方式。   餐厅人不太多,奢华的装修使这里看起来格外沉静,隋安依然挑了那张靠窗的桌子,对面坐着的人依然是薄宴,可感觉却天差地别。   男服务生打扮得像一个得体的绅士,很有礼貌地走过来,“薄先生,隋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   隋安丝毫不觉得惊讶,高档餐厅的服务就是不一样,她只来过一次这里,服务生就能记住她的身份。   薄宴点得不多,看起来刚刚够的样子,他虽然是包里很有料的人,却从来都不是一个浪费的人,这一点,隋安倒是格外欣赏。   黯淡的灯光下,薄宴看起来很有心事,隋安先让服务生先开了红酒,漂亮的红色流入杯中,隋安晃了晃酒杯,她想起很多事,从认识薄宴开始发生的所有事,狠辣地剁了钟剑宏的手,每次惩罚她时的可怕,在香港时的无情,后来到c市救她,在小镇时可笑的乡村总裁范,还有后来在岛上的一切,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男人变得不一样了,她记不得了,但一个人肯为他改变,这种感觉,很好。   她抬头,“薄先生,我们喝一点。”   薄宴拿起酒杯,“嗯。”   隋安垂眸开始说话,“我从没想过会跟你这样的人在一起,我们的成长环境天差地别,我们所受过的教育还有生活习惯等等,都使我们成为完全不同的人,唯独有一点我们是相同的,就是我们都不是好人。”   隋安顿了顿,“当初,我是个为了钱可以出卖良心的人,就像你说的,我把一个女明星的一生都毁了。”   她的微笑渐渐变得牵强,“像我这样的小人物想要朝夕之间挣到钱,真是无路可走。”   “不过我算是有运气的,我以为我做了你的情人我这辈子就完了,事实证明我还可以好好的。”   隋安举杯微微抿唇看他,薄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隋安,你是好人,让她前途尽毁的人也不是你,是我。”   隋安微微一笑,“薄先生,有时候你看起来也像是好人。”懂得用假话去安慰别人了。   薄宴笑,然后饮尽杯中酒。   晚餐吃得很平静,隋安不时给薄宴讲着微博上看见的笑话,有时说些小时候的事情,薄宴大概也从没这么愉悦地吃过一顿晚餐。   这里的牛排,变得比以前更好吃起来。   吃过饭,薄宴带她走到顶楼的露台,夜色下,整个城市都在她们脚下一般的渺小,灯火辉煌。   薄宴指着远处最亮一栋大厦,“那就是sec,即将过四十岁生日的sec。”   夜风中,他单手插兜,隋安伴在一侧,看着那灯火中最璀璨的一颗明珠,“sec对你有多重要?”   “好比我自己的孩子。”   隋安微微一愣,从sec这几年的发展来看,薄宴的确投入了太多心血,比喻成孩子,一点都不过分。   “我听说你爷爷其实很疼你,就算……”   “呵。”薄宴突然冷笑,“你没见过他的冷血。”他转过身。   隋安不禁有些担心,汤扁扁说薄誉那边进行的很顺利,相比之下,薄宴的心情这么坏,可见这事儿很玄。   “你爷爷难道真的会把票投给薄誉?”   “我不会让不好的事情发生。”薄宴搂紧她的肩膀,她的话说了半截,哽在嗓子里难受得紧。   这样的家庭,这样的兄弟,隋安突然觉得能够理解薄荨脱离家族关系了,老爷子的专横,薄誉的病态,薄宴的狠辣,大家只看到这个冰雕玉砌的王国,却想象不到这里面的冰冷与无情。   “走。”薄宴突然转身,拉着隋安的手快步往外走。   隋安被他拉得只能快步跟上他,乘电梯下楼,坐到车里,隋安才有空喘气,“我们去哪?”   “带你去疯一回。”薄宴回头看她,“系好安全带。”   车子沿着外环直接冲上盘山路,隋安连忙把上扶手,身子随着车子摆尾向一侧摇晃,“薄先生,速度太快了。”   车窗外的夜色太浓,路灯昏暗,视线里车子冲过的地方都是一片模糊,隋安不自觉的心跳加速,“薄先生……”   薄宴始终专注地盯着前方,没有说话。   隋安秉着呼吸,也不敢说话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的路况,恐怕薄宴一个闪失,车子坠下山道,她的小命就交代了。   引擎轰隆隆地喧叫,薄宴技术看起来十分娴熟,好几个急转弯都完美地漂移通过,隋安刚喘口气,薄宴说,“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   隋安摇头。   “我想要你。”   “什,什么?”   “现在时速二百二,我的心跳大概在每分钟九十下,如果再和心爱的女人做/爱,心跳会不会超过一百五?”   “薄先生,您不会来真的吧?”隋安身子贴紧她那侧的玻璃,躲得远远的。   薄宴余光看到,轻轻抿唇,“如果你不是隋小安,我也许会那么做。”   隋安偏头看他。   “但你是隋小安。”   薄宴微微叹气,终于有一个人走进他心里,让他想要在乎她的感受,这样,真的挺好。   对面突然一辆货车从山上下来,速度很快,这一幕让隋安想起高速公路上的事故,登时眼睛都直了,“不要,停车,快停车——”   伴随着尖叫声,货车刺眼的灯光从一侧穿过,兰博基尼从它旁边大风一般刮过,刷地停下,薄宴一把抱过隋安,“有我在。”   隋安惊魂未定,她抬起头盯着他的脸,差点哭出来,“就因为有你在,我才害怕。”   薄宴根本就是个危险的存在。   薄宴脸色变了变,显然有些僵硬,“你说什么?”   隋安没想到她无意中的话会惹到他,平静了心情才说,“是不是有种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玩儿这种危险又刺激的游戏?”   薄宴看了她良久,然后一把搂过她肩膀,深深地吻上她的唇,这个女人很聪明,他的心思再也瞒不住她,她都懂。   隋安回应他,直到他抱着她的手臂都麻了,他才放开。   “回家。” ☆、第五十五章   股东大会当天,隋安醒的特别早,天还没全亮。   薄宴靠在床头吸烟,水晶缸里已经码了五六根烟头,隋安爬起来夺过烟,“不想活了?”   薄宴任由她把烟按灭,“再睡会儿。”   隋安掩住困意,“不了。”   薄宴埋下头,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还早,才五点,再躺会儿。”   隋安对于薄宴的反常一点都不觉得惊讶,但隋安掩藏住内心的烦躁和不安,顺从了他的话,窝在他怀里又睡了一会儿。   这个怀抱,真的很温暖。   股东大会十点召开。   隋安起身收拾,薄宴已经先去了公司,出门依然是堵车,隋安的心佛要跳出嗓子。   没什么可想,薄宴是她最好的选择。   可是这心里,不知为什么,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右眼皮跳得厉害。   半路上,秘书打来电话,提醒她股东大会一个小时后开始,不要迟到。   隋安盯着时间紧赶慢赶,好不容易到了公司,刚一下电梯,隋安就接到了薄誉的电话,电话那头是温柔如水的声音,“隋小姐。”   隋安停下脚步,“薄誉?”这个时候打电话,她不免紧张,心都快跳到嗓子眼。   “我说过股东大会之前会找你,还记得吗?”   秘书踩着高跟鞋跑到隋安面前,做出请的手势,隋安一边跟着她往会议室方向走,一边想要挂断电话,“你知道我要参加股东大会,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些,你一直都想知道的事。”   隋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人也走到会议室门口,“我不想听。”   她刚要挂断手机,薄誉大声说,“你哥的秘密你不想知道了?”   隋安顿住,“你什么意思?”   “我就是想把你哥的事情都告诉你。”   “我不想听。”就算是想知道,她也不需要从薄誉那里知道。   “你哥在疗养院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查出当年他父母死亡的真实原因。”隋安刚要挂断电话的手又停住,“你说什么?”   “可惜他太笨,什么也没查出来,到最后还是靠我帮忙,而那份文件的内容,就是你爸害死他家人的新证据。”   隋安背脊透凉,手微微发抖,她站定转身,“不可能。”   薄誉笑了一声,“这是死罪,你爸这些年在监狱里苟且偷生,便宜他了。”   “这不可能。”隋安要紧牙根,突然呼吸困难,她扬起头大口喘气,“你威胁我?”   “我有证据。”   身边的秘书提醒,“隋小姐,请您进去。”   隋安紧皱着眉头,整个人都濒临崩溃,薄誉这个人如果说他不是精神病,可他那副精神分裂的样子实在装不出来,可如果说他是精神病,他还聪明的能将人心最弱的地方狠狠抓住,这种高智商的精神病,是最可怕的动物。   隋安背过身,“我们需要见一面。”   薄誉笑,“好,我办公室。”   无法理会秘书的诧异,隋安穿着高跟鞋一路狂奔到薄誉办公室的时候,看见的不止是薄誉,还有隋崇。   薄誉手里的黄色档案袋扔到桌面上,“这文件只有一份,要么交给你,要么交给法庭,重新起诉你爸爸,你们觉得怎么样?”   隋安盯着两个人,拿起文件看了一眼,原来,当年她爸爸不止生产过伪劣产品,还生产过质量不过关的医疗器械,当时隋崇爸爸妈妈因为过度劳累,身体都不太好,试用了第一生产批次的产品,结果,身体受到了严重伤害。隋城发现问题,立即将两人送到美国去休养,并且停止生产该医疗器械,还好当时的产品还在计划阶段,第一批也只生产不到百件,没有出售,所以没有引起社会的关注。   隋崇父母在美国疗养期间,病情恶化,不治而亡。   “不,不对。”   隋安扔掉文件,“如果这份文件是真的,你早就有了要挟我的筹码,你何苦一次又一次地想要杀死薄宴?”   “啧啧,隋小姐这个时候还能缜密的思考问题,真是太让我惊讶了。”薄誉笑着摇头,“可惜,你不太了解我。”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杀死了一了百了?”薄誉摊开手,“你看现在多麻烦?而且实在是有风险,毕竟,你爱着薄宴。”   隋安僵硬地站在原地,目光看向隋崇,“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是死人?你为什么不说话?”   隋崇沉默,隋安也渐渐冷静,“所以你这次回来,是来报复爸爸的,你想拿到这份文件,你想重新起诉爸爸,你想让爸爸被判死刑。”   “对不起安安。”   “所以一切都是真的。”隋安崩溃,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我等你,我等你那么多年你才回来,我多么信任你,我把爸爸的事情都交给你处理,现在你就告诉我这些?”   果然,人不能做太多坏事,会遭到报应的。   她信任的,背叛她,她不信的,离开她,她究竟是有多失败?   薄誉笑容很大,“隋小姐,你该庆幸文件还在我手里。”他看了看隋崇,“如果当初我交给了他,你爸爸现在一定活不成。”   “现在你还有机会选择。”   隋安冷笑看着两个人,了然,一切都了然了,她还有什么可说,她转身一步一步往外走,薄誉上前一步拦住她,“你干什么去?”   隋安沉声,抬起手腕指着上面的指针,“会议已经开始了。”   她需要足够的勇气,足够的冷静,现在不是她感情用事的时候。   “我怎么能相信你,你真的会在乎你爸爸?”   跟个疯子交易,隋安突然觉得自己也像个疯子,即使她现在衣着光鲜,可心里却无比想要发狂,感觉自己像要爆炸了一样,她低吼,“我当然在乎我爸爸,谁能不在乎自己的亲人?”也就只有他们薄家才那么无情。   “你不在乎我哥哥?”   隋安低声嘶吼,“薄宴是死是活跟我爸爸比起来,根本就什么都不是。”   可薄誉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所以你以为我爱上了薄宴?”   隋安红着眼圈,“他是怎么对我的难道你不知道?我告诉你我从来没有爱过他,我见到他只会觉得害怕恶心,我跟他的一切不过就是逢场作戏。”   满意了吗?   隋安一口气喊完,几乎用尽自己的最后一口力气。   话说到这个份上,没给自己留一丝余地,即使是说了慌,至少也能证明她的决心了吧。   薄誉笑,摊开手,让开路。   隋安冲出去,想找个地方让自己平静一会儿,事情发生得太快,她几乎没有选择,可就在门口,她遇到已经站在那里的薄宴,看样子,已经站在这里很久了。   隋安忍不住心慌,疑问的目光看着他,心底唯一的那点微光一点点暗下去,他应该什么都听到了。   “怕你出事,过来看看。”他沉眸看她,神色平静到牵强,“去吧,股东大会已经开始了。”   隋安脚跟像被粘住一样,“薄先生……”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不发怒,可以惩罚她,可以现在就把她绑了丢进车里。   “我也没爱过你。”   他脸上的表情居然丝毫没变,像在问她吃饭了没有,隋安心脏猛然失血一般,眼前黑了又亮,亮了又黑下去。   “以前都是假的,我骗你的,骗你把票投给我。”   “所以不用自责,不用在乎我,就算没有sec,我薄宴也不会怎么样。别把事情太当真,也别把自己太当回事。”   隋安愣愣地看着他,想从他的神色里分辨出这些话的真假。他说这些,无非就是怕她夹在中间难做吧。   “隋安,你快点滚,否则,我不一定能忍得住不把你绑回去。”   隋安倒退着摇头,然后跑进楼道,上了几层楼梯,身上的所有力气就都用尽了,整个人靠在楼道的墙上艰难地喘息。   失去并不可怕,因为总会得到。   可隋安这一刻却异常的无助,孤独,害怕,甚至是绝望,因为她本就拥有的不多,而她此刻失去的,是她生命里的所有。   亲情,以及爱情。   手里的电话不断地震动,隋安的手微微发抖,她深吸一口气,忍住要流下的眼泪,“隋小姐,您已经迟到了,如果再不出现,我只能宣布您弃权。”   “我去,我立刻就去。”   隋安眼睛往上挑,眼里滚烫的东西还是抑制不住地往下流,她忍了忍,咬住嘴唇,转身往楼上跑。   她必须得去,她必须把这一票投给薄誉。   绝不能有任何犹豫。   会议室的门打开的瞬间,那束刺眼的白光冲进隋安的眼底,像是来自天堂的迎接,她眼前却黑成一片。   等她再出会议室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一样的难受,她的五脏六腑都起不了作用,她觉得恶心。   神情恍惚地跟着大波人往电梯方向走,然后她看见薄宴挺拔的身影,从对面走过来,视线却越过她,径直进了总裁专用梯,隋安追过去,电梯门却稳稳地合上,留下薄宴冰冷的正脸。   回过身,普通电梯已经塞满了人,隋安踩着高跟鞋跑到楼道里,可是总裁专用梯中间根本就不会停,她光靠两条腿怎么可能追得上。   下了不到三层楼,隋安就冲出去,趴在洗手间的窗户上,看见楼下薄宴进了一辆黑色轿车,黑色轿车开出去,隋安大叫一声,“薄宴——”   楼下的人都抬头看她,唯独那辆车稳稳地开走了。   等她跑到外面,人早就散了,马路上依旧是往日的喧嚣,没有谁会因为她的悲伤而悲伤,人们匆匆而过间冷眼瞧着她这个loser。   天下最大的失败者。   身后,薄誉悠悠然走出来,他笑着看向隋安,“多谢隋小姐,你可是我的大功臣,怎么样,今天我准备在aa酒店办party,隋小姐有兴趣一起来吗?”   隋安瞪着他,“薄誉,你胜之不武。”   “历史永远是胜利者写的,是否胜之不武,我说了算。”薄誉突然抬手抚了抚隋安的发丝,“隋小姐,你长得可真漂亮。”   隋安打开他的手腕,“你干什么?”   薄誉越发用力,他抓住她的手腕,好像要低头吻她,隋安挣脱不开,“薄誉,你干什么?”   “薄总,她是我妹妹。”   他身后的隋崇冲上来掰开他的手,薄誉神色恍惚地看了眼隋崇,这才了然地笑了笑,“你们聊。”   薄誉转身就要走,“那份文件什么时候给我?”   薄誉抬手示意,身后的秘书把黄色档案袋递给隋安,隋安紧紧地抱在怀里,“你确定没有复印件?”   薄誉笑,“隋小姐,生意人这点诚信还是有的,我得到了我最想要的东西,你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我留复印件有什么用。”   薄誉说完就上车走了,隋安这才回头看隋崇,警惕地盯着他,“你别过来。”   隋崇皱眉,“小安,你别这样看着我。”他不是洪水猛兽。   隋安退后一步,把文件塞进包里,隋崇说,“你相信我,对于我来说,做这种决定更难,我是想拿到文件,可即使拿到,我也不一定就……”   隋安根本听不进去他说的话,“文件我会销毁,你休想伤害爸爸。”   她拔腿就跑,隋崇不敢追。   隋安到打车,第一时间就是回薄宴的别墅,薄宴并没有回来。   然后她茫然地进了房间,坐在床边发呆,然后眼泪顺着脸颊一串串掉下来,她喘不过气,她心口沉重,然后她开始抱头痛哭,想把胸腔里的气体全都吐出去,依然是觉着哭得不够彻底,身子索性滑到地上,歇斯底里。   哭得累了,就倚在床边上抽泣。   天快黑的时候,隋安坐在地上冷得发抖,手机收到数十条简讯,都是隋崇发来的,隋安鼻息不通,脑子里浑浑噩噩一片,所有隋崇的短信都统一掠过,她要等的,是薄宴。 ☆、第五十六章   天色越来越晚,薄宴一直都没有回来,隋安爬起身,然后开始整个晚上都在拨打薄宴的电话,始终关机。   我要让你隋安永远觉得欠着我的。   现在的隋安果真就有这种感觉,可是她的选择有错吗?   她爸爸不管曾经做错了什么,她都是她爸爸,她没有那么高尚的品格,置自己家人的生死于不顾。   她不是一直想要离开薄宴?   可这个男人走的时候偏偏让她怀着对他的歉意和自责,这是最残忍的。   他几天前就知道薄誉会这么做吧,那几天他的反常,就应该是早想好会有这样的结局吧?   所以他为什么要不顾自己反而成全她?   隋安不敢继续往下想。   隋安的不冷静,使她没办法正确思考问题,没办法做出判断,她只是觉得,无论事情是什么样,她想当面问清楚,或者当面说声对不起。   她想过要离开薄宴,却从未想过,是以这种方式。   思绪太乱,隋安竟不知道自己这样折腾是为了什么?   想得到谅解和宽恕?为了让自己的心舒坦一点?   这一夜,隋安始终疯狂地打电话,直到他的号码从关机变成不在服务区,然后隋安捧着手机,一直盯着屏幕看。   第二天,隋安平静了。   她终于明白一个道理,自己选的路,就是刀山,她也要咬牙走过去。   薄宴既然都说了他也不爱她,那她现在,岂不是连说对不起都显得多余?   离开薄宴,这不是最好的方式,但结果一致。   然后她开始收拾行李,打包回家。   隋安回公寓,在出租车里打电话给汤扁扁,汤扁扁没有接,隋安直接上了楼。   钥匙怎么也插不进去,这才意识到她家的门居然被汤扁扁给换了锁芯,隋安正要发怒,就听门里女人的喘息声,靠,这是真把男人带到她家里搞了。   砰砰砰,隋安踢门,“汤扁扁你给我开门。”   门里的声音戛然而止,伴随着重物滚落声,不一会儿,门开了,露出汤扁扁红润的锥子脸,“你怎么来啦?”   “这是我家。”隋安一把推开她,沙发旁一个年轻男人慌忙提裤子,衬衫全是褶皱。   “你们居然在我沙发上做?”这个意识让隋安血液上冲,“汤扁扁——”   汤扁扁无所谓地耸耸肩,“你这沙发也不值多少钱,到时候给你换个新的,绝对不让你吃亏。”   这态度跟她的名字一样欠扁,隋安冲进卧室,卧室凌乱得呀,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地板上堆满衣服,床上零零落落的化妆品,真是忍无可忍,“汤扁扁,我命令你明天就滚出去。”   “我没在你床上做啊,你激动什么?”   “你还想在我床上……?”隋安真是见了鬼了,她怎么认识汤扁扁的,她上辈子做了什么缺德事?   “你那个男人怎么还没滚出去?”   “你这疯子怎么说话呢?”男人不满,指着隋安的额头。   “我就这么说话,我让你滚——”隋安彻底爆发了,随手拔出床头灯就照着男人的脑袋削。   汤扁扁见她鲜有的激动,连忙拉住男人往外推,“她心情不好,你先走吧,我明天找你,爱你呦,么么哒,思密达。”   汤扁扁把男人推出房间,又说了一会儿话,隋安听见男人摔门而去的声音。   隋安倚在门边,“汤扁扁,你怎么还不滚?”   汤扁扁倒了杯热水走进屋,“这不是你被男人甩了,在这种时候我怎么能说走就走,以我的为人我必须得好好陪着你啊。”   她把热水捧到隋安面前,“看你憔悴的,来喝口热水。”   隋安瞪了她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什么叫她被男人甩了。   “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像什么?”汤扁扁叉腰看她,“泼妇。”   卧槽?她还有理了?   汤扁扁把她拉到床上坐下,“不过你失恋不是挺好,薄总一看就是难伺候的,像他这种男人还是留给我们这些美女吧,是吧?”   隋安白了她一眼,“尽在这说风凉话。”   “我可是为你好。”汤扁扁不依不饶,拍了怕她的肩膀,“不过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隋安不指望她能照顾她,就希望她不气她就行,“你先出去,我昨晚没睡。”   汤扁扁出去后,隋安蒙头大睡,想开了就觉得分开或许是好事,只是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不要恨她。   然后,从这天开始,隋安和汤扁扁成了同居的室友。   汤扁扁有很多习惯都是隋安忍受不了的,比如,早晨起来穿着吊带睡衣,站在阳台上激情澎湃地唱凤凰传奇。   尽管她唱歌还算不错,可这也算是变相扰民吧?   隋安披着外套站在客厅里蓬头垢面喝果汁,有时候真想一脚把她踹下去,“我说汤扁扁,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   汤扁扁毫不察觉她对她的忍无可忍,“我知道你已经被我的歌声所倾倒。”   隋安摸摸自己的额头,“是我发烧了,还是你在发骚?现在已经是八点半,难道换了老板,你连班都不用上了?”   汤扁扁立即炸了,“八点半,现在八点半了?我的娘我的娘啊,快让开。”   她内心的惊慌使她化成一道惊人的闪电,嗖地冲进厕所。   汤扁扁走后,隋安洗了澡,穿了件外衣去了趟超市,回来炒了个菜自己全部吃掉,心情空荡的时候,只有把胃填饱了,才能觉得舒畅。   下午又蒙头睡了个昏天暗地才起床,打开电脑上网,帐号一上线,好多留言蹦出来,留言最多的就是钟剑宏。   “薄宴下台,听说已经不在国内?”   隋安愣了愣,“我不知道他在哪里,已经联系不上了。”   钟剑宏的头像跳了跳,“恭喜你。”   隋安苦笑。   “以后有什么打算?”   “先找工作,我现在搞丢了金主,不能坐吃山空啊。”   “来我这里吧,我这里正缺人手,最近公司情况不错,高薪挖来的记者相当给力。”   “谢谢你的好意,如果我走投无路,一定投奔你。”   “怎么,你还瞧不起我这儿?”   “我只是不想重操旧业,那样的工作对于我来说并不适合。”   “那你想做什么?”   “我好歹也是个有文凭有经验的,找份像样的工作不成问题,不用担心。”   隋安说完,暗灭了手机,打开网页,开始投简历。   手机连续响了几下,隋安又划开手机,又是三条钟剑宏的未读消息,“薄宴离开你,我是不是要帮你庆祝一下?”   “晚上出来,我请你喝酒?”   “喂,怎么不回?”   隋安崩溃,怎么她和薄宴分手,这么多人幸灾乐祸,“找工作,没心情。”   钟剑宏秒回,“隋安,你不会这几天都在以泪洗面吧,这可不是你的性格。”   “我是什么性格?”   “套马滴汉子你威武雄壮。”钟剑宏回。   隋安笑,“……滚。”   花了很久才填好一份简历,投了几家待遇好一点的公司,已经是下午四点,她无事可做,起身到厨房,看着自己买的菜,决定给自己煲鸡汤喝,有时候爱自己的人走了,我们必须要懂得爱护自己。   隋安挽起袖口,取出一只鸡,切了葱姜蒜,按照手机上的菜谱做了起来,她手艺不错,平时做得都是合自己口味的菜,薄宴也从不挑剔,所以……   隋安摇摇头,她现在真是随时随地都能想到薄宴。   一个人离开后,却让另一个人满脑子都是他的影子,这种感觉,很伤痛。   隋安吸吸鼻子,把葱段放入锅中,小火慢炖,然后回到客厅看电视,拿着遥控器随意播台,电视里正在播放动物世界,隋安便又想起薄宴,那个不算安逸的下午,薄宴唇角流露出来的浅笑。   隋安摇摇头,换了个台,是她最喜欢的韩剧,男神正在吻女主,隋安就又想起薄宴说,脑残才看韩剧,但情人节的时候还不是特别为她放韩剧背景音乐。   薄宴这个人,温柔起来让你无法忽视他。   隋安叹了口气,关掉电视,事业失意,情场失败,所以总是觉得自己无所事事,干什么都像身边还有个人陪着一样,十分空虚。   隋安百无聊赖地在客厅开会踱步,想着该做点什么,看看表,才想起来这个时间怎么汤扁扁还没回来,当即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里传来啜泣声,“我失恋了,我失恋了,你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吗?”   隋安一愣,拿了桌上的一颗葡萄放进嘴里,缓慢地咀嚼,大有幸灾乐祸的心情,“这不是家常便饭吗?”   “事实虽然的确如此,”汤扁扁哭得越发大声,“可人家也是有感情的。”   “好好好,你在哪?”   汤扁扁报了商场的位置,隋安穿上衣服开车去接人,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失恋了。   汤扁扁就和上次一样,一个人坐在马路边上,身边一大堆购物袋,正在玩手机,隋安走过去踢了踢她小腿,“起来回去,别在这丢人。”   但此刻的汤扁扁可不像是电话里的汤扁扁,她拍拍屁股起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隋安的那辆车,“哇塞,豪车啊。”   她绕着那辆小粉转了几圈,手指摸了摸漆面,“牛逼啊。”   隋安无奈地捡起地上的购物袋,打开车门扔进去,恨不得把汤扁扁也这么扔进去,“还不上车?”   “土豪啊。”汤扁扁递来羡慕的眼神,“薄总对你可真不错,这样看来,你爱上他也情有可原。”   “我不是爱他的钱。”   不知道为什么,隋安就是想要多嘴解释一句。   “你不爱他的钱?”汤扁扁愣住了,“爱他的人?”然后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薄总是当之无愧的有钱人。”   “汤扁扁——”隋安故意拉长了声音,汤扁扁转头碰上她的眼神,就不敢再乱说话了。   “你不是失恋了?”隋安启动车子。   “我只是随便调戏你两句,怎么就恶毒地直往我心口戳?”汤扁扁又要哭。   “车里有纸,擦完请放到指定垃圾袋里,谢谢。”隋安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脚踩油门发动车子。   “你还有没有良心?”   “我有,但是有限。”   回到家,隋安才想起她的鸡汤,半锅水都差点烧干了,还好没有糊掉,隋安脱了衣服专心解救她的鸡汤,又炒了两个菜,汤扁扁非要喝酒,结果就这样喝多了。   汤扁扁酒品不好,但隋安没想到会这么不好。   半夜一点半,汤扁扁穿着玫红色bra,蕾丝小内裤站在阳台的凳子上沉醉地唱歌,歌词是,“出卖我的爱,逼着我离开,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出卖我的爱,你背了良心债……”   隋安把耳朵塞上,但还是头疼得厉害。   “我说汤扁扁,差不多得了,喝两瓶酒稍微祭奠一下这份来去匆匆的恋情就行了,别搞得跟……”   隋安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隔壁男人一嗓子,“大半夜的,唱你妈/逼唱?”   隋安是吓了一跳,赶紧站起身,汤扁扁却已经矫健地从凳子上跳下来,摇摇晃晃地扶着栏杆,“你麻痹你麻痹,你麻痹你谁啊,我什么时候唱你管的着吗?”   “现在是凌晨,我可以告你。”男人声音很暴躁,显然是忍无可忍。   “你要告我?我还想告你呢,你凭什么不让我唱歌?什么时候唱歌是老娘的权利。”   隋安看这架势很是不妙啊,赶紧过去扒着阳台的玻璃门往外看,汤扁扁这身行头太黄太爆了,赶忙拿了件毯子给汤扁扁围上,把她往回推,“进去进去。”   汤扁扁喝醉了,被隋安一推,身子不稳坐在了地上,隋安拉上阳台的拉门,看着隔壁穿着睡衣一肚子气的小个子男人,道歉说,“对不起啊,我会管住她的。”   男人还想说点什么,隋安已经拉开阳台的门,闪身回去了。   汤扁扁在她小腿上锤了两下,“你干什么呀?那个男人就是*丝一个,还有点2b,你怎么不让我骂他?他大半夜带女人回来过夜的时候你是没看见,吵得我睡觉都睡不好,我也没说什么呀。”   “你不觉得已经够丢人了?”隋安拉着她的手臂往回拖,汤扁扁挣扎起身,“我要跳舞。”   隋安精神上是崩溃的,然后汤扁扁不管她的脸色,光脚站到沙发上,打开了手机音乐,开始狂跳。   隋安揉揉额头,头越来越疼。   她是有多需要被照顾,才让这个女疯子留下的?   第二天,她被物业通知,她被其他业主告了,隋安庆幸,不是警察来找她。   隋安揉着额头,听着物业经理对她谆谆教导,隋安只有点头哈腰的份,而汤扁扁那个罪魁祸首早就已经打扮得体地上班去了。   物业经理说,“我知道现在的职业女性工作压力都很大,业余生活中需要释放,这都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物业经理推推眼睛,“但是,也请您考虑到其他人的生活习惯,这个凌晨一两点钟唱歌跳舞,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呢?”   隋安连忙点头,“您说的对,您说的对啊。”   物业经理是个中年男性,穿着一身看上去有些肥大的西装,目光不住地打量她,“唱歌倒是也可以,只不过不要站在阳台上唱,一是影响隔壁休息,二是提醒您注意安全,咱们这可是高层,还站在凳子上,很危险。”   隋安连忙又点头,“好的好的,您说的太对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物业经理又说,“再有一点呢,我们隔壁两家都是单身男同志,建议在阳台上就不要穿着太□□,如果对人身造成伤害就不好了。”   隋安点头,“您说的是,但是……”隋安略尴尬,“但是您这是什么意思?”   “昨晚隔壁业主说他鼻血流的很厉害。”   隋安愣了愣,“哦哦,”佯装什么都不懂的样子,“那一定是被气坏了。”   业务经理点头,“以后注意点吧,还好业主大度,没有告你们,否则你们还要承担医药费。”   隋安点头,“是啊是啊,谢谢您调解,您慢走。”   隋安关上门,脸色黑成一块铁。 ☆、第五十七章   晚上汤扁扁下班回来,隋安没敢把物业经理来找她的事情说出来,汤扁扁没了男朋友,整个人也消停了,吃过晚饭,就和隋安靠在一起看电视。   汤扁扁不爱看韩剧,喜欢看美剧英剧,吸血鬼超能力之类的最合她的胃口,只要她不闹,隋安倒也无所谓。   汤扁扁一边吃薯片一边喝果汁,“你说是不是因为我胖了,他才不要我?”   隋安闻言瞥了一眼她的小蛮腰,小蛮腰上面高高昂起的胸脯,“你除了这里肉多了点,还哪里有肉?”   汤扁扁放下薯片,摸了摸自己的腰,稍稍满意,又摸摸自己的脸蛋,“难道是因为脸?”   “下巴都可以扎人了,甚至可以用订书器钉在本子上了。”隋安无奈,“你不会是还想整吧?”   汤扁扁又拿起薯片,塞了一片进嘴,“总觉得还差点什么。”   她想了想,“你说我这嘴唇用不用再补一针玻尿酸?”   隋安看了看她,“你最适合动的地方就是脑子,不防注射两针肉毒杆菌,给大脑除个皱?”   “靠。”汤扁扁朝她飞了一个大白眼。   又看了一会儿电视,汤扁扁将一包薯片吃完,果汁喝完,拍拍手准备去厕所,她站起来却没走,隋安奇怪地看着她,“你干嘛?”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汤扁扁一副神经过敏的样子,隋安认真听了听,“没有啊,什么声音?”   “没有?”汤扁扁不信,“你真的什么都没听见?”   “没听见。”隋安摇头。   汤扁扁抬脚去了厕所,等她出来,走到沙发前又是一副神经过敏,她找到遥控器给电视静了音,“你再听听?”   隋安这回好像隐约听到了点什么。   汤扁扁神秘地跟她挑了一个眉,“靠,大半夜地给老娘听这个,也不怕没有□□?”   隋安把遥控器抢过来,“能不能积点口德,人家单身男同志也是需要性生活的,也是有*的,也是需要发泄的。”   隋安说着把电视声音调大,汤扁扁一把抢过遥控器,“就他那小肚鸡肠的*丝一个,我保证他时间不超过五分钟。”   汤扁扁又把电视静了音。   “这你都看得出来?”隋安惊讶。   “你看他瘦的那个样子。”汤扁扁超级鄙视地说着把电视直接关了,绕过沙发整个人踩着电视柜贴在墙面上,“你家隔音真不行,这声音真是……太邪恶了。”   听了这话,隋安倒是没想别的,只是想到她这房子当时可是卖到两万多一平,在当时也算是平均价格以上,怎么隔音这么不好?   汤扁扁敲了敲墙面,“你说我现在要是去敲他家的门,会不会把那货吓出阳痿来?”汤扁扁回头看她,嘴角阴恻恻地笑。   “你是不是精神不好?”隋安连忙打消她这个念头,“小心人家真的告你。”   汤扁扁哼了一声,继续贴在墙面上听墙脚,听了不到五秒,撇撇嘴说,“我说什么来着,他不行,你看,这么快就完事儿了。”   汤扁扁从电视柜上跳下来,把剩下的果汁喝完,然后她们就听见隔壁开门的声音,汤扁扁披上大衣一个箭步冲大门口,开了个门缝,哼着凤凰传奇往外走,脚上还穿着粉色兔耳朵拖鞋。   隋安怕她闹出事来,连忙跟了出去,只见隔壁男人和一个高跟鞋女人一前一后走出去,男人走过门口时看到汤扁扁,唯恐避之不及。   汤扁扁抱着手臂乐呵呵地瞧着,等男人送女人进了电梯,往后走时,汤扁扁冷不防地开口,“这么嘴贱的男人都能约到小姐,果然是什么垃圾都有垃圾桶配。”   她一边说还一边摆弄新做的指甲,翻着白眼看向墙面,把隔壁男脸都气白了,而汤扁扁哼了一声转身进屋了。   隋安尴尬地朝男人笑笑,“她不是说你,真不是说你。”然后果断缩回屋,关上门。   汤扁扁躺在沙发里,心情愉悦,终于报了一骂之仇,心里别提多舒畅,“你看那女人那装扮,肯定是混夜场的。”   隋安接了杯水,虽然她不同意汤扁扁的做法,可这么做之后,她这心里也挺舒服,毕竟那男人把物业经理搞来给她上教育课上了好几个小时。   “说不准,是那种一百块钱一宿的。”汤扁扁双腿交叠,抖着脚踝,看起来别提多开心。   隋安突然想到,和这女人在一起也挺好的,至少厮混的这些日子,使她忘了自己的伤心事,忘了薄宴。   如果换了别人,两个失恋的人在一起一定是很糟糕,她俩居然是负负得正了。   夜里汤扁扁很快就入睡,她就是那种没心没肺到困了就一秒能入睡的人,隋安却不行,她开着夜灯,在灯下无聊地斗地主。   好几把,她都没见着一个k以上的,更别说王了,这种牌哪还有心思打下去,正要关灯睡觉,电话就响了。   陌生的号码,隋安想也没想的接通,“你好。”   对方沉默,只能听见平稳的呼吸声,隋安以为是信号不好,又问一遍,“你好,请问你是谁?”   对方还是沉默,心一下子悬空,彭彭地跳起来,“你是谁?你怎么不说话?”   对方依然沉默。   “你是薄宴?”   电话猛然挂断。   隋安看着突然黑了的手机屏幕,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究竟谁会用陌生号码给她打电话?   隋安突然就心慌起来,汤扁扁翻了个身,隋安立即推她,“汤扁扁,汤扁扁,你快醒醒,薄宴,好像是薄宴。”   汤扁扁大概是听见了薄宴的名字才瞬间惊醒,“你说什么?”   “我说,我说……”隋安举着手机,“好像是薄宴给我打电话了。”   “他说什么了?”   “他什么也没说。”   汤扁扁打着哈欠接过手机,翻看了通话记录,“哪来的薄宴?”   “第一条记录就是啊。”   汤扁扁翻白眼,“隋安,这只是个陌生号码,你想太多了。”汤扁扁一脸被打扰睡眠而产生的便秘一样的表情,然后汤扁扁回拨过去,已经是关机状态,但号码显示国内某地区,“薄总这个时候怎么可能在国内?”   “为什么不能?”   “我可以很确定地告诉你,薄总现在在美国,而且短时期内不会回来,亚太这边的业务不允许他插手,他回来对薄誉来说可是威胁啊。”汤扁扁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盖上被子打算继续睡。   “可是……”   “你是怎么了,这些事你这应该比我还要清楚明白不是吗?”汤扁扁含含糊糊地说,“隋安,你可是隋安,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隋安愣了愣,傻笑良久,觉得汤扁扁说得极有道理,无可辩驳。   汤扁扁翻个身,“我听说薄总把岛卖掉给了薄誉,我们的新薄总正在研究要怎么开发岛上的旅游资源。”   隋安愣了愣,“是嘛。”   “重点不是开发旅游区,是薄总把岛给卖了。”   隋安立即明白,他现在情况不太好。   没过多久,隋安接到隋崇的电话,他要结婚了。   婚礼就在月末举办,隋安作为他名义上的亲人,无论如何应该出现,可是隋安根本不知道该怎样面对隋崇。   婚礼那天是个雨天,关颖打扮得很素净,整个婚礼也很简单,想必关颖是不在意这些的,她只想守着隋崇过日子。   隋安想,挺好,以后大家都好好的。   各自为安,各自消受。   关颖全程笑得很开心,隋崇看不出心情好坏,隋安不敢看隋崇的脸,也不想看。   隋安把一张□□塞进一个红包里,卡里是四百万,薄宴给她的钱,也就剩下这么多,她知道这笔钱隋崇不会要,所以趁着隋崇不在,偷偷交给关颖,关颖摸了摸红包里的东西,有些惊讶,隋安却只是笑笑,这也是隋安对隋崇以及他病逝的家人能做的最大补偿了。   他们的婚礼一结束,隋安就急忙要回b市,隋崇抛下怀孕的新娘子送她到机场,隋安有些难受,“隋崇,这段时间我已经冷静了,我替爸爸做过的事情向你道歉,更向你的父母道歉,我也谢谢你的宽容,我想爸爸这些年在监狱里,也是每天都会忏悔,不求你原谅我们,但希望你以后过得好,你多想想爸爸一直把你当亲生儿子一样养育,多想想以前爸爸对你的好,我就心安了。”隋安顿了顿,“以后如果有机会,请带我去伯父伯母那里看看。”   隋崇看着她,“好。”   隋安咬唇,“是我们一家对不起你。”   隋崇看着她,感到前所未有的伤痛,她只提到了她们一家错,却丝毫不质问他不顾隋城多年的养育之恩,意思已经很明显,她已经不把他当家人了,她心里,他隋崇不过是一个跟她家有仇的人,她能做的也就是补偿。   “能再叫我一声哥吗?”   隋安不知道为什么,那声哥明明已经冲到了嗓子眼,可她盯着隋崇的眼神,就是怎么都发不出来声音,她摇头苦笑,“再见。”   她走到登机口时,隋崇大声叫住她,“你想象的,我的幸福是什么样子?”   隋安顿住脚步,她没有回头,心头却想起上学时,那么多女生追隋崇,可隋崇谁都不理,执着地每天放学都推着自行车在校门口等隋安的样子,隋安坐在他自行车后座上,抱着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后心上,总是问,“哥,你以后想要的幸福是什么样子?”   隋崇总是笑而不语,隋安追问追问再追问,直到到家,隋崇把自行车停下才认真地说,“有你在身边。”   隋安那时听不懂,还忍不住拦住隋崇的去路,“人家说的是想要什么样的女朋友,至于我,我当然要在你身边啊,谁叫我是你妹妹,以后你娶个漂亮媳妇我找一个入赘夫君,咱们还住在一起,爸爸住一楼,你住二楼,我住三楼。”   隋崇瞪她,“异想天开。”   隋安的心脏开始一点点收缩,眼里汹涌地滚出热泪,以前多好啊,那样简单的幸福,仿佛触手可及,可渐渐长大,看似简单的幸福却越来越远。   隋安咬住嘴唇,她回头看着隋崇,眼里的泪水抑制不住地滚出来,就这么一眼,足以让隋崇心碎。   坐在飞机上,隋安终于明白一个道理。   没有人会一辈子陪在你身边,没有人会永远无条件付出,没有不散的筵席,人这一生终究是孤独的,只有靠自己,才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第五十八章   飞机落地,隋安接到陈明仕的电话,大致意思就是,他要找隋安合作,需要约时间见面详谈。   隋安心里嘀咕,sec待遇一向不错,更何况陈明仕坐到这个位置的人,待遇方面自然是更不用说的,而且他在公司算是老人了,德高望重的,为什么突然想离开,自己做虽然赚的多,但这并不符合他这个年龄人士的普遍观念,他这个年纪的,谁不乐得清闲。   隋安打车回家,刚一出电梯就听见吵架声,“你开兰博基尼你了不起啊,你自己买的起这种车我脑袋给你,你是怎么买来的你自己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   “我开豪车你嫉妒吧?”汤扁扁叉着腰站在门口和隔壁男同志开着门对骂,场面十分激烈,只听汤扁扁又说,“至于我是怎么买的跟你有一毛钱关系。”   “这年头被包养过的气势都这么嚣张。”   “你一个大男人说话这么难听,我诅咒你这辈子作zuo爱都没高gao潮。”汤扁扁怒了,气势汹汹地指着隔壁男。   不过一边听着对话一边走过来的隋安,无论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是躺着中枪了,这个男人骂的特么本质上根本就不是汤扁扁,而是她啊。   而眼前的状况,明显就是一个住着几十平米小户型的单身女子却开着一辆兰博基尼招摇过市,就算人家不往歪处想,这事估计也掰不正了。   汤扁扁见隋安走过来,一把搂住她肩膀,“你回来的正好,这穷*丝把你的小粉给刮了,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隋安一时没发应过来,“你说什么?”   “你的兰博基尼本来好好停在停车场里,这货开着他的八手qgaoq一个倒车入库就给刮了,漆都蹭掉了。”汤扁扁心疼地比量着划痕的大小。   “最关键是,这货他赔不起。”汤扁扁咬牙切齿。   隋安审视这个男人,目光掠过他的脸扫向他衬衫口袋里塞着的手机,摄像头对着她们,多年从事偷拍工作的隋安怎么可能不怀疑,当即上前要拽住隔壁男,隔壁男一耸肩,“你干什么?”   “你偷拍我?”   隋安要去夺手机,隔壁男就要动手,汤扁扁一把将隋安护在身后,“你干嘛,你还要打人?”   隔壁男动作幅度过大,手机掉在地上,还亮着的屏幕上分明就是正在拍摄视频,隋安赶紧抢手机,却被隔壁男抢先一步。   隋安指着隔壁男,“你把视频删了,否则我告你侵犯我们*权。”   隔壁男看了眼手机,“一个婊/子也有*权?”   “卧槽,感情你特么就是个到处偷拍别人的变态狂?”汤扁扁气不过地冲过去要抢男人的手机,男人往后一躲。   “有种你把视频给我看看?”汤扁扁又要继续往上扑,“你个贱人。”   隋安越想越觉得不对,趁汤扁扁跟他周旋,冲到他房间,看到桌子上满满的偷拍设备,这比她当初的那个小钢笔,可专业多了,相机里面满满的照片,隋安快速翻看,然后她就看见了,当初和薄宴在香港的照片。   居然和报纸上的照片一模一样,显然就是原版。   隋安想着想着,觉得背脊透凉,他是薄誉的人,这太可怕了,居然把人都安排到她隔壁了,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如果不是他擦了她的车,她居然还什么都不知道。   “我告诉你,你要是不立刻把手机交出来,本姑娘今天让你好看。”汤扁扁已经跟他撕扯起来,隋安一个箭步冲上去,揪住他的领口,“告诉我,除了偷拍照片,薄誉还让你干什么了?”   男人嘴里都是污言秽语,隋安见他不说,抄起他门口的一个酒瓶子,“你不说信不信我对你不客气?”   男人一脸不信的样子,隋安一把推开汤扁扁,手里的空酒瓶当空伦起,啪地削在男的额头上。   汤扁扁被她推了个踉跄,倒吸一口冷气,“隋,隋安……?”   酒瓶碎成几半,男人的额角缓缓淌下血来,隋安气得发抖,“你觉得我肮脏吗?我告诉你,我不但如此,我还不要命。”   “你有种,咱们就死磕到底。”   隋安一向冷静,倒是把汤扁扁吓傻了,她抱住隋安的肩膀,“哎呀,都是我不好,我没照顾好你的车,还跟这个贱人吵架,你怎么生这么大的气,你千万别激动,事情一定能好好解决的。”   隋安肩膀剧烈地抖动,“你说不说?”   男人额头上淌下血来,捂着头弯着腰好像十分痛苦,汤扁扁抱着隋安不让她再冲动。   “你特么说不说?”隋安一脚踹到他两腿间,隔壁男顿时就瘫在地上。   “房子的确是薄誉给我租的,他就让我盯着你。”男人缩着身子忍着疼摸了一把头上的血,看起来挺吓人,“不过,你一直不回来住,能有什么有用的消息,我最多就是那次跟到香港拍几张照片而已。”   “你……”   恶有恶报,隋安竟不知道说什么,她当初不也是为了钱偷拍别人的*?现在反过来自己尝到恶果了,是不是活该?   “那现在呢,薄誉还让你盯着我?”隋安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害怕。   “他已经很久没联系我了,我拿了一年的钱,自然要做一年的事,再说,我拿到点你的新消息,没准会有额外的奖励。”男人血越流越多。   “薄誉这个变态。”隋安被汤扁扁抱着身子,两条腿还是忍不住往隔壁男身上又蹬又踹。   汤扁扁拼命往后拉她,“别冲动,别冲动。”   “薄宴就特么是个王八蛋,他人都走了,他还不让我消停,我的生活就不能平静一点吗?”   “会的会的。”汤扁扁安抚她。   隋安推开汤扁扁,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机,立马删掉刚刚的视频,然后她开始翻照片,一张张往后翻,果真都是她和薄宴的照片,然后……   然后隋安的手顿住,因为她此刻看到的照片,薄宴旁边站着的女孩儿不是她,比她年轻,比她洋气,是之前的那个女明星candy,动作跟他很亲密的样子。   隋安的手一抖,呼吸更加不畅,之前她问过他的,和那个candy到底有没有关系,他始终没回答,现如今,倒是不需要他回答了。   “这照片你什么时候拍的?”   隔壁男已经有些恍惚,“就昨天。”   昨天?   “安安,别想太多。”汤扁扁摩挲着隋安的肩膀,“这种*丝的东西不一定是真的,为了拿钱合成的也说不准。”   隋安深呼吸,勉强让自己平静。   薄宴如果真有其他女人,她不是应该高举彩旗给他祝贺?   她盯着照片,然后看见照片里别墅的门,以及背景里一个小孩模糊的身影,太熟悉了,隋安冲进屋子,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很大的盒子,慌忙抖开,里面一封封的信掉了出来,那信封上的地址,她去过两次的,如果没记错,门口的风景跟这里一模一样。   隋安拿着信封,扯着隔壁男的衣领,“你好好看看,照片里的地址是不是这个?”   隔壁男已经快晕过去,神色痛苦,“我特么,不知道。”   “我要去个地方。”隋安拿着包往外冲。   汤扁扁追过来,结果,在电梯口,她们见到了警察。   靠,有人报了警。   男人被送进了医院,还讹了隋安好几千块,本来隋安以为这种豪车不会有保险,谁知道居然有,然后车子顺理成章走了保险,里外里,倒是隋安自己亏大发了。   警察让隋安自己坐在墙脚的冷板凳上好好反省,一个大学毕业的有为青年,怎么能干出这么冲动的事呢?   第二天是钟剑宏接她俩出来的,坐到车里,钟剑宏看着后视镜里的两个人,“你们俩长能耐了?”语气就像是教训小孩儿。   隋安低着头眼角看向窗外,完全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   “是那个男人太绝逼,没见过这样可恨的。”汤扁扁哼了一声争辩道。   “打了人你们俩还有理了?”钟剑宏一脚踹开油门,车子不稳地猛颤几下,“你们两个是女人,万一那男的……”   “就那个怂货,我量他没有那个狗胆。”汤扁扁一脸嘲讽。   钟剑宏见她来劲,猛地踩刹车又踩油门,晃的汤扁扁心脏都差点跳出来,钟剑宏恨恨地从后视镜里瞪了她一眼,汤扁扁切了一声不说话了,许是也知道自己理亏。   钟剑宏一直把她们都到家里,进了屋,钟剑宏接了杯水给自己,环视四周,屋子里乱作一团,哪像是女孩子住的地方,“汤扁扁,你还像话吗?”   汤扁扁把外衣往沙发上一扔,“又没叫你上来。”   “你明天收拾东西搬出去,你再住下去,不知道又闹出什么乱子。”钟剑宏毫不客气,她绝不相信隋安是那种会跟人打架的人,这事儿绝对是汤扁扁挑起来的。   汤扁扁不服,“我才不走。”   “好了,你们不要吵了。”隋安靠在沙发里,昨晚一夜没睡,困得眼皮发粘。   钟剑宏这才坐下,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燃,然后把烟盒扔给隋安,“自己点吧。”   隋安摇摇头,“我已经戒了。”   “擦。”钟剑宏觉得莫名其妙,“你是真不想烟还是因为这是薄宴让你做的事?”   隋安有些烦躁,“我就是不想吸烟了,以后都不吸了。”她想说跟薄宴没关系,可是总让人觉得欲盖弥彰吧?   钟剑宏愣愣地看着隋安,“你特么不是吧,为了一个男人?”   汤扁扁坐在旁边,“吸烟有什么好,对女人皮肤不好,不吸不是很好吗?”   钟剑宏瞪她,“有你什么事?”   隋安起身往卧室走,“你们聊。”   钟剑宏忍耐不住,“薄宴走了对你不是好事吗?你特么不是应该放鞭炮连放三天三夜吗?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隋安身形微微一顿,钟剑宏终于问,“如果你爱他,为什么把票投给薄誉?”   这也是汤扁扁一直很想知道的问题,她和隋安认识这么多年,她还是能摸得透她的性情的,如果没有什么特殊原因,她为什么把票投给薄宴的死对头?   “没有为什么。”   “你特么还藏着秘密。”钟剑宏起身,十分愤怒,“我以后不管你了。”   钟剑宏拿起衣服往外走,然后狠狠把门摔上。   一共没说几句话,可是为什么突然这么愤怒,汤扁扁脑子里画满了问号,不禁愤愤然,“擦,他牛逼轰轰干什么,干嘛摔咱们家的门啊,究竟谁惹着他了?”   隋安愣了愣,没有说话。   汤扁扁把茶几上的烟头扔掉,突然反应过来,“靠,他不会是喜欢你吧?”   隋安直接进了卧室,摔上门。   汤扁扁无辜地扶额,两个人都朝她摔门,她招谁惹谁?   隋安进屋就立即把散落在地上的信件拿出来,然后穿了外套出门,汤扁扁坐在客厅正要喝水,看见隋安匆匆忙忙地往外跑,差点呛了出来,“你嘛去啊?”   隋安没有回答,换了鞋就冲了出去,她一向记忆力很好,虽然只在童昕生日的时候去过两次那撞别墅,但那种别墅即使在b市也是出奇的豪华,她又怎么会不记得。   打车一路过去,隋安额头都一跳一跳地疼,昨晚她坐在警察局,整夜没睡,实在是没有心情,她脑子里一直都在告诉自己,不可能这么巧合,所以,她一定要证实。   快到别墅门口的时候,恰好一辆劳斯莱斯缓慢地拐入,隋安下了出租车,跟着一起进去,走到别墅前,隋安慌张了,一模一样,真的一模一样,大门上的金色图腾,门内的一株梧桐树,她真的没办法骗自己了,   “妈妈。”   前面,童昕一双小短腿蹦了劳斯莱斯,那个保姆拿着他的书包跟着一起下了车。   隋安愣愣地看着童昕,很久都没说出话来,如果细看,这个漂亮的孩子,长得还真的跟薄家人有几分相似。   “妈妈,你回家了。”   不是你来看我了,而是你回家了,童昕的话实在是暖,隋安愣愣的,反应不过来。   童昕拉着隋安的手,“跟我进去。”   “我,我不进去了。”隋安突然后悔,退后一步。   童昕疑惑地抬头,“妈妈,爸爸今天也在。”   一句爸爸也在,隋安鬼使神差地很想进去看看,想去证实,那个人到底是不是薄宴,隋安鼓足勇气迈出一步,却又停下,如果真的是,她该怎么办?   但事情往往就是这么不给人思考的机会,大门被阿姨推开,而玄关处走出来的人,正是薄宴。   整洁的衬衣,棕色袖扣,挺拔地站在玄关外,他皱眉看她,周身都是冷气,隋安僵在原地。   “妈妈――”童昕拉了拉隋安。   “既然来了,就进去坐坐,孩子一直想见你。”   隋安皱眉看薄宴,他的云淡风轻,像是把她们之间过去种种都付之一炬,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所以,他是你的孩子?”   “没错。”   “亲生的?”   薄宴没说话,童昕拉住隋安的手,“我不是他亲生的。”   隋安忍不住看童昕,“我亲生爸爸……”   “童昕——”薄宴冷声,童昕回头看他,撅撅嘴,不说话了。 ☆、第五十九章   “所以,你一直在b市,没有离开过?”隋安突然有点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她心跳很快,“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为什么要躲着我?”   薄宴冷冷地注视她,没有说话。   然后他身后走出来一个女孩,自然地挽住他的臂弯,那女孩儿是candy,照片上的那个candy,很久很久以前微博上发现的那个candy。   “你和她一直在一起?”   薄宴盯着她,冷漠地盯着她,“还要进去坐吗?”   隋安愣了愣,然后嘴角竟勾起弧度,“薄宴,你特么就不是个人。”   她转身,努力让自己从容地离开。   “妈妈――”童昕追上来。   “我不是你妈妈。”   隋安头也不回地甩开手。   打人事件过去好几天,隋安一直都在找机会面试,只是都不太成功,sec之前的事在行业里影响还是很大的,心情有些抑郁,多亏了汤扁扁的闹腾,日子过得倒是不那么心酸。   正郁闷的时候,隋安又接到了陈明仕的电话。   隋安觉得,她必须把全身心投入到自己的事业中去了,其他一切都可以是浮云。   见面地点是一个茶餐厅,喝下午茶的地方,点了两杯茶一些点心,陈明仕就开门见山了,他的意思是要投资和隋安一起办事务所。   这事老陈已经不止一次提起了,隋安刚开始还有些惊讶,只不过细想下来倒也情有可原,sec这么多年一直是薄宴经营,陈明仕跟着薄宴顺风顺水,薄誉上来,想要换人也是有的,一朝天子一朝臣,先从财务下手比较稳妥。   不得不说,陈明仕是个非常有价值的合作伙伴,他能提供的所有,正是隋安所缺少的,而且陈明仕是有备而来,早就准备好两套方案,想必事情已经谋划很久。   隋安草草看了下方案,忍不住皱眉,“我们似乎距离成立事务所的标准还差很多。”尤其是老陈,在企业做了这么多年,会计师证早就非职业了。   老陈摇头,“这方面你放心,我有办法搞定。”   隋安认真地盯着他,“老陈,办事务所可不是过家家,你真的有办法?”   “当然有,也必须有。”老陈喝口茶,“而且,我还要介绍一位合伙人给你认识。”   “是谁,我认识吗?”   “时砜。”陈明仕意味深长地看着隋安,“就是之前要介绍给你做男朋友的。”   隋安愣了愣,想起刚认识老陈时的确有这么一回事,忍不住开玩笑,“看来缘分到了,躲都躲不过。”   陈明仕笑眯眯,“事业上成为合伙人,在生活上也努努力就更好了。”   汤扁扁晚上回来的时候心情很低落,这不像她的性格,隋安把菜端上来,汤扁扁坐下就开吃,一句话都不说,那吃饭的样子就跟三天三夜没吃饭一样。   隋安看着她狂风扫落叶似的吃法,“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汤扁扁咽下嘴里的饭菜,“被薄誉那丫的虐了。”   隋安好奇,“发生了什么事?”   汤扁扁放下筷子,“此薄总非彼薄总了,最近公司里好多领导纷纷辞职,我们这个薄总心情不是很好,所以我们这些伺候他的人当然得小心。”   隋安称了碗汤给她,“公司里不是说薄誉人很好吗?你们干嘛怕他?”   汤扁扁撇撇嘴,“那是没见过他可怕的样子。”   隋安心里一动,“他可怕的样子?”   汤扁扁喝了口汤,“你说,我们薄总是不是真的是精神病啊?你说他的病会不会又犯了?”   汤扁扁的话绝对成功地勾起了隋安的好奇心,“怎么说?”   “今天中午同事们都去食堂吃饭,我忙着印下午开会的文件,就没有去,谁知薄总也没去,然后我听见他在屋子里说话,开始我以为是打电话,可是我把文件送进去的时候却发现,他就站在门口,背对着门讲话,我当时推开门,他就站在那里,吓得我快尿了。”   隋安微微皱眉,“这件事你跟别人说过吗?”   “我哪敢说?我不想干了吗?”汤扁扁拍了拍胸口,“你不知道当时薄总回头看我的眼神,我看到他的脸颊在抽搐。”   隋安摇摇头,“以后你小心点。”   汤扁扁吓白了脸,“哎呀完了完了完了,”汤扁扁魂不守舍地起身往沙发上走,四仰八叉地一躺,“我得罪了老板,我得罪了我老板?”   隋安看着她还剩了半碗米饭,“你不吃了?”   汤扁扁已经完全听不到她的话,“我特么得罪了我老板啊。”   自从上次见了薄宴,隋安就不想知道薄家的事,甚至刻意将薄家的事屏蔽掉,草草地收拾下去,来到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拿起陈明仕给她的文件。   汤扁扁翻了个身,“这是什么?”   隋安递给她一份,汤扁扁看了几眼,正式地坐起身,“你要当老板了?牛逼啊。”   隋安翻了几页,“只是初步想法,还得谈,说不准的,办事务所可是那么容易的事?”   “你看我能给你干点什么?”汤扁扁整理整理头发,“你看我给你当个财务顾问,或者审计助理怎么样?”   隋安挪了挪位置,懒散地靠在沙发垫上,“你不适合太高智商的工作。”   汤扁扁不气馁,“老板,赏口饭吃吧,外面的世界不好混啊,工作不好找。”   隋安扫她一眼,“你怎么说也是q大毕业的,你要说工作不好找,别人还怎么混?”   汤扁扁皱眉,“你不知道大学毕业生不好找工作吗?你不知道中央出台的文件,都开始命名为什么什么解决农民工和大学毕业生的就业问题了吗?没准农民工都比我好找工作,我真不是歧视农民工叔叔们。”   隋安笑,“倒是有个位置适合你。”   “什么职位?”   “前台接待。”无论是容貌还是勾搭人,哦,是招待人的本事汤扁扁都具备啊,隋安越看越满意。   汤扁扁却不满,但还是问,“你给多少工资?”   “这个数。”隋安伸出五个手指,五千。   汤扁扁终于忍无可忍,“喂喂喂,拜托你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我这张脸,漂亮成这样,怎么也得月薪过万吧。”   隋安瞪了她一眼,“这个数还是考虑了你的脸之后的结果,如果光看脑子,大概也就,也就这样?”隋安伸出两根手指。   汤扁扁一个抱枕砸到她头上。   第二周的周末,隋安如约而来,地点还是那间茶楼,陈明仕和时砜已经到了,隋安还没走过去,时砜已经站起来伸出手,“时砜。”   美国工作十年的时砜看起来仪表堂堂,穿着昂贵西装,衬衫袖扣精致,,一看就是个十分讲究的人。   隋安大方地伸出手,“我是隋安。”   时砜点头,“隋小姐比照片中还要漂亮。”   “照片?”她把目光转向老陈,老陈连忙笑,“早说过要介绍你们认识,所以就把手机里的照片发给他了,小隋你不会介意吧。”   说介意是不是太小气了,隋安只好摇摇头,“时先生也比想象中要好。”   时砜微笑,“隋小姐想象中的我是什么样子?难道是个戴着金丝框眼镜的古板男人?”   “学金融或者财务的男人不都是这个样子?”她挑眉,“不过,你确实是个例外。”   大家入座,隋安叫了杯一样的茶,开始谈合作的事,隋安把能想到的所有问题都提了出来,本以为她已经做到无可挑剔,可隋安想不到的是,时砜仅用了五分钟快速地浏览了两份文件,就轻松补充了三点意见,而且见解独到,思路新颖,隋安作为一个女人的细腻都没有发现的问题,时砜居然能够短时间内把问题指正出来,还能一针见血,可见不简单。   老陈把她们提出的建议都记录下来,事情辅一谈完,他就说要先走,临走时,还突然拍拍脑门,“看我这脑子,我最近要出差,时砜你没事,方案的事你就多费心,要多和小隋沟通。”   然后他还朝时砜使了个眼色,他略浓黑的眉毛像是毛毛虫一样贴着,隋安忍不住笑,“老陈,才说好要你做,这就偷懒,以后可不好合作。”   陈明仕笑眯眯,“你们年轻人就多分担点,和老年人比什么。”临走时拍拍脑门,“外面在下雨,时砜你可记得送小隋回去。”   隋安摇头,这个陈明仕,话里话外都在撮合她们两个,是不是有点太刻意了?   于是他走后,隋安就觉得坐着非常尴尬,也说要走,时砜结了账,让她站门口等他,他把车子开到门口,她才上车。   车子里氤氲着雾气,雨刷缓慢地摇摆,“隋小姐,我和老陈是多年的挚友,老陈很喜欢你,所以才想撮合我们,你别介意。”   隋安摇头,“老陈是个不错的人。”   说完,又沉默了下来,两个人一度陷入无话可说的尴尬,时砜只好找话题,“隋小姐对在国内的事务所有什么看法?”   互相不熟识的人,努力在找一个共同话题,大概就只能谈工作了,隋安对于这个倒是可以侃侃而谈,以至于,都快到家了,她们还没有聊完。 ☆、第六十章   夜色灰沉沉地铺盖下来,雨还淅沥沥地下着,到了楼下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时砜绅士地先下车为隋安撑开伞,送她进了楼,才离开。   而接下来的几天,隋安几乎每天都会和时砜碰面,商讨合作事宜,有时候聊天聊到忘记时间,总是下午出门,晚上回来。其实并不是真的一直在谈工作,因为时砜实在是一个风趣而且有阅历的男人,跟他聊天,会让你感觉很轻松,同行总是有很多共同话题,而且他总是另辟蹊径,见解独到,让隋安耳目一新。同时,他们不仅仅在工作上高度认同,连爱好什么的,都神奇的相似,这让心情不算美丽的隋安感到异常的愉悦。   隋安总是觉得,一个男人的智慧完全可以从两方面体现,一是高情商,二是风趣幽默,当然,风趣幽默也是高情商的体现,而一个男人的魅力,就要看他的风度和谈吐,而时砜,显然已将其融为一体,而且很完美。   被深深地吸引了吗?是的,没错。   想必任何女人见到这样的男人,都会忍不住侧目。   喜欢吗?隋安可以毫不客气地说,喜欢,非常喜欢。   但隋安知道,不是当初对薄宴的那种感觉。   或许是太合拍的原因,不到一个月,她们就把合作的事情都敲定下来,如何出资,如何分利,公司未来如何发展,这些都不用隋安讨价还价,因为她所想的,和时砜的永远能完美契合,这真是一次难得的体验,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合伙人,而隋安居然能碰到如此志同道合的。   人都说否极泰来,隋安觉得她的好运气又回来了。   时间突然工作填满,心里就没那么空唠唠了,登记、验资、拟文件,合同等等一系列事情,都要她和时砜亲自跑,每天忙得不可开交。   事情要排队办理,等待的过程中,隋安和时砜就会抽时间在网上找写字楼,   然后时砜开车带着她到处看房,要么价格不合理,要么格局不适合,要么地段不好,弄得隋安很没有耐心。   “国家政策出台,房价一直很平稳,怎么这个地段价格还是居高不下?”中午吃饭时,隋安忍不住皱眉,时砜递给她一块湿巾让她擦手,“写字楼固然不错,不过,我们可以考虑其他资源。”   时砜有个朋友的办公室要出租,两层,装修简洁有特色,很适合她们的工作,只要稍微改改就成,价格便宜,地点虽然不是很好,不过无所谓,她们并不靠地段打招牌招揽客户。   晚上时砜送隋安回家,在车里时砜突然问,“听老陈说你后来有男朋友了,现在呢,你单身吗?”   隋安本来满脑子都是事务所的事,闻言愣了愣,把手里的文件放进包里。   “不要想理由了,我知道你单身。”时砜看了看她握着的手机,“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我都和你在一起,我敢确定,没有任何男人给你打过电话,除了老陈。”   隋安饶有兴趣地偏头看他,“观察力很好。”   时砜笑,“我不只观察力好,行动力也很好。”   隋安点头,“没错。”   “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我已经难以掩饰对你的……”   “我到了。”隋安拦住他的话,好感二字硬生生地卡在了时砜喉咙里,时砜停下车,侧过身看她,“合作愉快。”   隋安微笑点头,“非常愉快。”   隋安下车,时砜的车子缓慢地拐过路口,刚刚时砜要说什么?最好不是她以为的那样。   路口汤扁扁踩着高跟鞋跑过来,“我刚看见了什么?是你那个合伙人?又工作到这么晚,还天天送你回来……”   隋安不理她转身往楼里走,“合伙人而已。”   “在我眼里,他就是帅哥一枚啊。”汤扁扁追上她,按了电梯。   “开宝马,经济实力应该也不错,再看他身材,穿西装那么好看,上身肯定都是肌肉,再看他臀部上翘,那方面估计也……”汤扁扁自言自语,隋安摇头,“你都在想什么?”   “考虑你的终身大事啊。”汤扁扁一本正经,“薄总虽然不错,可是咱们也不能一棵树上吊死,女人啊,就像是那些项目,你得有人抢,男人才知道你哪里好,才会珍惜。”   隋安认真地想了想,她活了二十多年,还真没被男人抢过,啧啧。   她看着电梯上的数字,“我跟薄宴已经不可能了。”   自从上次见了薄宴,过了没几天,新闻就大篇幅开始报道薄宴和candy的恋情,两人也开始出双入对,她和薄宴早就成过去式了。   如果追溯,或许薄宴从来都不止她一个也说不定,但隋安不敢想这些,也不愿意去想。   她现在就想要她的事业。   回到家,隋安脱了衣服就直奔冰箱,汤扁扁一边换衣服一边说,“我听说薄宴跟那个女人的关系完全是因为薄焜。”   “那女孩中文名叫何美穗,她这两年在娱乐圈风生水起,家里很有背景,只不过媒体那边还不知道她具体的身份。”   “她父亲是某某行业的商业巨擘,就是何氏,何氏你总该知道,薄焜想迅速进入这个产业,所以希望薄何两家联姻。”   何氏隋安当然知道,实力比sec丝毫不差。   隋安想,这种事,在她们那种圈子里应该屡见不鲜,没什么好诧异的。   “薄总也是挺可怜的,那样一个人,现在到底还是要顺从薄焜,否则在薄家难有立足之地。”汤扁扁偷偷瞟隋安。   然而隋安只是平静地点点头。   “你也别怪薄总,如果不是你当初莫名其妙把票投给薄誉,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汤扁扁说着说着又想起来这茬,“我说你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就把票给了薄誉呢?”   隋安站在冰箱门口半天,不吭声,突然间就忘了自己过来是要干什么的,她转身若无其事地又走回来,她刚刚究竟到冰箱那里干什么来着?   她拨了拨鬓角的长发,又走过去拿了一瓶水。   汤扁扁看着木呆呆的隋安,也是醉了。   “那个汤扁扁,我已经找到合适的位置了。”   想叉开话题?   汤扁扁静静地观察着她良久才叹口气,“在哪?我听说这种事情是要看风水的,要不要我请大师给你看看?”   隋安半信半疑,“这个,真的需要吗?”   “怎么不需要?”汤扁扁煞有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再说就连大学那种高等教育的地方都要看风水,就咱们学校我听说一草一木都有说道。”   “你就说学校里的那块大石头,还记得吗?”   隋安想了半天,也没想起什么大石头,然而汤扁扁已经拍着她的肩膀,“这事儿我帮你办了,必须得请大师,不能草率。”   “等我把房子定下来再说吧。”   “哎呀,定什么定,等你定下来万一算出不好来,你想退都退不了,明天就找人去,周末一定把这事给你办了。”   汤扁扁不说则已,说了就特干脆,还没到周日道士就请来了。   老陈听说这事也特意过来,他把买来的一幅山水画带来了,据说这副山水画至少值二十万。   道士穿着一身道袍,高高束发,倒是有几分仙风鹤骨,年纪看起来相当年轻,隋安惊讶,忙把汤扁扁拉到一边,“他看起来才多大,能行吗?”   “三十五了,这可是从小开始修道的,你可别小看人家,”汤扁扁把手拢在她耳边,“到现在还是童子身呢,看什么都准。”   隋安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汤扁扁见她不信,“你知不知道他有多牛逼,平时都是跟市长还有薄总这样的人打交道的,你知道吗,前段时间市长家里搬迁,就是他给看的,如果我不是托了朋友,人家才不会理你呢。”   市长他们家搬家,汤扁扁是怎么知道的?   道士看了一圈,只对老陈的那幅山水画说,“水就是财,你这副画的水直下而出,就是流财。”   隋安当即抓住汤扁扁,“我听到老陈心碎的声音了。”   “准,真准,你得信。”汤扁扁神神叨叨地盯着头上看了一圈,“道士什么都没说,就说明你这地方还是不错的,这我就放心了。”   说完,汤扁扁就带人走了。   然后面对老陈的脸,隋安有些尴尬,“那个,我上去找时砜。”说完顿觉解脱,留下老陈一人烦躁。   时砜在楼上把办公室一间一间打开,见到隋安问,“你想要哪间?”   隋安无所谓地摇头,“你和老陈先选。”   “女孩子都喜欢花,这间适合你。”   隋安走进去,顺着窗子往外看,楼下是一个小小的私人花圃,种满了郁金香。   “我朋友种的,怎么样,还不错吧?”   隋安惊讶,“很有情致嘛,想不到这条街后面原来还有这样的景致。”   关上窗子,隋安开始打量这间屋子,“事务所重新装修也用不了不长时间,只有前台和很少的地方需要改动,公司要尽快步入正轨,必须迅速补充人力。”   时砜把钥匙递给她,“这方面你应该比我有办法,我知道你以前在行业里有很多人脉关系。”   隋安皱眉看他,时砜又说,“我的意思是,如果所有员工都靠外部招聘,公司一时间很难管理,而且适应的时间会很长。”   隋安想了想,“我以前做得好的团队现在发展的都不错,如果能挖过来我也很开心,只是待遇这方面……”   事务所新成立,无论是职业发展还是现在的待遇都不可能比大所好。   “这个就看我们怎么去谈了。”   接下来的几天,隋安都在家里联系以前的同事,小黄最给面子,当即说要过来,小张也说会过来,至于其他人都说会认真考虑。   这种事情,靠的都是以前交下来的感情,人家帮你,你自然感激,不帮你,你也不能多想,毕竟大家都有自己的情况。   隋安的兰博基尼甫一修好,就打开电话来让她去取车,车子被打理得跟新的一样,可隋安心里还是别扭,汤扁扁倒是很开心,捅了捅她手臂,“喂,车子拿回来了,开心点嘛。”   隋安怎么也笑不出来,在新喷的漆面上来回抚摸,心思不知飘到哪去了。   汤扁扁说,“还是忘不了薄总吧?别整天装得什么事都没有,容易内伤,一个女人,何苦把心思藏得那么深,累。”   隋安不想否认,“这么快就能忘才不正常吧?”   汤扁扁所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立即反应过来摇头,“哎我说,我怎么觉得你这话是在映射我呢?”   “我这是旧的去得快,新的来得快,这就叫旧的不去……”   “赶紧上车。”   汤扁扁坐到副驾驶,“豪车就是不一样啊。”   隋安认真地摩挲着右手边上方向盘的位置,薄宴,薄宴,薄宴。   就算我们以后真的分开了,我也要让你时时刻刻都忘不了我。   别总想着跟我互不相欠,我就是让你觉得欠着我的。   我可以再幼稚一点。   隋安,我没爱过你。   没爱过你。   她深呼吸,努力让自己情绪稳定,没什么大不了的,也没什么过不去的。   正要发车,汤扁扁按住她的手,笑嘻嘻地,“等等,我自拍一张。”   作为一个有职业素养的网红,汤扁扁时刻不忘给自己的粉丝发福利。   隋安侧头看了看她前面的摆件,把那醒目的薄宴两字转了过去。   朝着她看不见的方向,眼不见为净。 ☆、第六十一章   公司很快步入正轨,因为是小所,又没有名气,起初一个月隋安手上一个活都没有,整天呆在办公室里跟时砜老陈他们闲聊,下班按时回家,早睡早起,过得别提多老人。   汤扁扁不闲着,又找了新欢,那男人是某上市公司经理,年轻有为,是汤扁扁这些年的男友中最靠谱的,但也是经济实力最弱的一个。   公司满月,隋安也接到了她的第一个大活,彼时隋安懒懒地歪在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上睡午觉,老陈风风火火地走进事务所,上楼梯的声音都比往常欢快许多,隋安睡得浅,起身揉了揉太阳穴,手臂被空调吹得凉飕飕,她起身推门,“老陈,什么事这么高兴?”   陈明仕笑得合不拢嘴,“这次招标很成功啊,我看十有□□这个项目就是我们的了。”   隋安一听这话,跟了出去,“行啊老陈。”   老陈一边往时砜办公室走,一边晃了晃手里的文件,“功劳是你们的,关键时刻还是这投标书给力。”   这个时候时砜走出来,“隋安的贡献最大,我也只是给出点补充建议。”   “好啦,大家都不用谦虚,咱们三个人缺一不可。”隋安笑了笑,“什么时候能出结果?”   “估计也就这一两天的事儿,总得给人家一点思考的时间。”老陈拿起桌上的一杯瓶水,拧开咕嘟咕嘟地喝了一大口,又说,“明天小隋你跟我去企业见见负责人,这事你比我有经验,而且这次的对手是你的老伙计,我相信以你对她的了解,能更有办法。”   隋安惊讶,“我的老伙计?”   “s的shirley吴。”   靠,冤家路窄。   第二天隋安准时到了企业,当走进公司的那一刹那,隋安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想到了遇见吴二妮时的无数种可能,她连怎么撕逼,怎么给对方制造压力都想好了,却想都没想过,她遇到的居然是薄宴。   老陈只能解释,他这么多年一直都在sec,他能接触到的公司大多跟sec有些合作,薄宴出现在这里也很正常。   薄宴朝她走过来,皱眉看她,“我来洽谈合作,你来做什么?”   隋安倒吸一口气,冷了眉眼,“一样,谈合作。”   他的那种口气,让隋安觉得,他并不想见到她,所以她也不必给他什么好脸色,“薄总居然亲自过来跟这么小的企业谈合作?”   掉价。   “这是何氏企业下面最有发展潜力的全资子公司。”   何氏企业?何美穗?   隋安忍不住回头看老陈,老陈点点头,隋安这才恍然大悟般地,“哈,那可真是巧了。”   隋安收住笑容,侧过身,“薄总请。”   薄宴深深地盯了一会儿她,手指松了松领带,然后大步离开。   与企业高管整整一个小时的会面,隋安始终保持着微笑,争取不让自己复杂的情绪泄露出来,当然,她做到了,而且毫无破绽。   出来时,隋安才敢深吸一口气,整个公司的氛围都让她感到窒息,她快步往出走,“老陈,这个项目我恐怕不能参与了。”   老陈惊讶,“小隋,不能感情用事啊。”   隋安深呼吸,停下脚步,“老陈,不好意思。”   老陈摇头,“商场如战场,兵家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和shirley的关系,应该比谁都了解她,这个项目照我看来,非你不可。”   如果一切都按招标正常程序走,那么隋安觉得她们所至少从实力上还有可能周旋一会儿,但有时候招标也不过是个形势,实则还是要靠社会关系,s虽然也是小所,但在b市有二十年的历史,她们所想pk,太难。   “可是……”   “小隋,没有可是。”   接这个项目,隋安真的非常犹豫,但老陈在中间游说,隋安也觉得自己没必要把工作和感情搀和在一起,这是事务所的第一个项目,成败至关重要,薄宴就算也跟何氏合作,他也不会天天都去,总不会巧合得天天都能碰到吧?   隋安觉得自己可笑,以前的冲劲都哪去了?现在她这是在害怕什么?   如果分手后,连见面都不敢,那就说明已经输了,所以拿出点勇气吧,有什么大不了。   第二次和该企业正式碰面敲定在第三天。   隋安和时砜一起去的,掐好了时间进公司,却意外地在会议室门口,跟吴二妮团队撞了个正着。   吴二妮又漂亮了,长发变成了干练的短发,隋安脑子里立即冲出了之前她在会所被程善妻子狂虐的画面,彼时至今日,吴二妮见到她还能如此淡定,隋安打心里觉得,不能小瞧了这个女人。   “好久不见啊隋安,”她上下扫视她,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视着隋安身上的衣服,白衬衫黑裙子高跟鞋简单干练,托薄宴的福,都是今年奢侈品专柜新款,然后吴二妮似乎了然一般地抿唇轻笑,又转头看着时砜,“这位是?”   “我们所的合伙人,时砜时总。”隋安上前一步,略强势地俯视吴二妮。   “哎呦原来是时总。”吴二妮伸出一只手,“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我早就听说过贵所的时总,在美国业界很出名的,而且,如果我没记错,时总大学是在b大读的,说起来,您还是我学长呢。”   吴二妮这套近乎的毛病是改不了的吧,见到竞争对手,都这么放的开。   时砜礼貌地轻轻回握,“不好意思,我是哈佛毕业,b大只待了半年。”   吴二妮有些愣了,随即又笑,“待一日也是b大的学生,我这话说得没错吧。”   “说得对。”时砜挑眉,“令我没想到的是,b大居然还有人记得我。”   “时总不知道,b大咱们系的可都以你为榜样,您当年……”   “吴小姐过奖。”时砜顿了顿,“不过既然是校友,我也大概能猜到吴小姐的实力,我想这个项目,我十拿九稳了。”   吴二妮愣住,隋安忍不住笑,“shirley姐,请让一让。”   “隋安你……”   这时电梯叮咚响了一声,薄宴由两个秘书陪同走了出来,秘书正一边走一边汇报文件,隋安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真是日了狗了,特么的哪来这么多巧合?   “呦薄总。”   吴二妮当即不理隋安,朝薄宴走了过去。   薄宴点点头,目光越过吴二妮,直接落到隋安身上,又看了看时砜,径直往前走,隋安瞥了他一眼,然后自然地偏过头,就当没看见。   时砜并不认识薄宴,只看着吴二妮说,“吴小姐,隋安是我的合伙人,不是你的职员,以后请叫隋总。”   吴二妮石化。   隋安忍不住轻笑,就知道和时砜一起工作,会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隋总,呵。”薄宴冷声重复一遍,看着隋安和时砜,嘲讽的语气有些太过明显,从两个人中间走过去,看样子,脸上还隐约有怒气。   隋安回头看了眼薄宴,隋总,呵?   就准他薄总,不准她隋总?隋安瞪着薄宴的背影,简直想冲上去爆揍。   时砜看着隋安,“你认识?”   隋安点头。   “他喜欢你?”   隋安惊讶。   “我从他眼里,看到了对我的敌意。”   隋安也石化。   时砜看了看表,“我们需要进去了。”   洽谈进行的还算顺利,结束时已经是下班时间,本来要找老陈一起吃饭讨论一下,可老陈晚上回家陪太太,只能隋安和时砜两个人。   时砜说,“我建议大幅度降低我们所的收费标准,你觉得怎么样?”   以价格优势抗击s,为了避免s的反击,最好把价格压到成本线以下,s那种所是不会为了一个小业务,跟她们对抗,同时,只要成功跟被审单位拉好关系,连续签约三年是不成问题的,实际利润还在后面。   隋安吃菜,“我了解吴二妮,我怕她在其他方面报复我们。”   “你指的是什么?”   “事务所的声誉。”隋安停下筷子,“我们所刚成立,这是第一个业务,必须要做好,如果中间出了任何纰漏,都是要留人口实的。”   时砜顿住,“不自信?”   隋安摇摇头,“吴二妮的手段你是没见过。”   时砜停下筷子,“你现在跟之前侃侃而谈的样子完全不同,我看得出你好像很忌惮那个吴小姐。”   隋安沉默,她栽在吴二妮手里多少次了,能不担心吗?   良久时砜说,“我眼里的你相当出色,是那个吴二妮永远也比不了的,不要想太多。”   隋安愣住,咬着筷子半天没说出话。   “上次和你说过的话被你打断了……”   突然,手机铃声响了一下,隋安略歉意地示意时砜,时砜也只好又被迫停下。   收到的是条短消息,陌生人的号码,连续发了几张她的兰博基尼,以及几个月前和薄宴去香港被偷拍的照片,隋安脸色瞬间僵硬了起来,真是害怕什么就来什么。   时砜的手机也连续震了几下,然后时砜脸色不太好地抬头看她。   “你也收到了?”   时砜把手机递给她,消息一模一样。   隋安立即登陆天涯和微博,她一下子又跟三线明星一样窜红,上了热搜,天涯里还有数篇将她扒得体无完肤的帖子,内容不忍直视,主要是说她攀附薄宴,被薄宴包养,依靠薄宴拿到很多项目,开豪车,住别墅,被薄宴一脚踢开之后,只能蜗居在一个小公寓里,跟邻居发生争执,还恶意打伤邻居,情节恶劣。连带着,把她们事务所也扒了出来,说隋安想要把那些恶心的钱都洗白扒拉扒拉的。   隋安一时血气上涌,有点恶心。 ☆、第六十二章   “怎么回事?”   隋安嘴角苍白,“一定又是吴二妮。”   “你真的……?”   隋安脸色很沉,她知道他想问什么,他想知道那一切是不是真的,他在国外没关注过她的这些新闻,可是隋安没办法回答,她拿着包直接冲出餐馆,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下起小雨。   跑到公交车站,正好99路到站,隋安直接上了车,身后,时砜追出来的身影有些焦急,“隋安,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朝她大喊了一声,隋安把头别过去。   身上的电话响了无数遍,都被隋安挂断,时砜站在雨里,看着公交车从眼前开过去,停在不远处的红灯前,隋安呆呆地坐在车窗里,面色十分苍白。   他问了不该问的,自责不已。   下班高峰,相当堵车,车里人多,闷得喘不过气来,因为堵车而时启时停,隋安越来越晕,越来越恶心,想吐。   她打给钟剑宏,“我的那个隔壁邻居,你把他怎么样了?”   “当然是勒令他搬家,顺便把他那些机器都砸了,他拍的那些也都销毁了。”   “可为什么那些照片又传出去了?”   “你说什么?”   又被吴二妮玩了,当初薄誉就是联合吴二妮,借用照片的事打击她,那么那个隔壁男一定是认识吴二妮的,这两个人再勾搭成奸也不是不可能。   “钟哥,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隋安忍不住问。   钟剑宏叹气,“没事,我帮你想想办法。”挺过去就好了。   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黑成一团,隋安身体不舒服极了,上楼推开门就往厕所跑,强烈的恶心使她忍不住地呕吐,感觉要把胃都吐出来一样。   可能是下雨的原因,汤扁扁回来的很早,一见到隋安惨白的脸色顿时吓住了,“我去,你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恶心的厉害。”   汤扁扁扔下包,踢了鞋子走过来,“感冒发烧?”她转身去厨房接了杯热水,“最近肠胃感冒挺严重的。”   “我不是感冒,我就是觉得,恶心。”隋安捧着水喝了几口。   “恶心?”汤扁扁一边换衣服一边把脏衣服扔进洗衣机,“大姨妈多久没来看你了?”   隋安听了这话顿时蒙逼了,她噌地一下坐起来,“一个半月。”   “这么久没来大姨妈都没引起你的警觉?”汤扁扁无语地叉着腰看着隋安,“这是高智商成年人干的事?”   隋安崩溃,“薄宴走了,我这段时间心情太差,我觉得应该是内分泌失调,而且,而且薄宴根本就不能生。”   “噗——”汤扁扁把整口水都喷了出来。   “你干嘛,墙纸都湿了。”隋安瞪了她一眼。   “薄宴不能生,真的假的?”   “我们一起去医院做的检查,还能有……假?”隋安脑子里突然想到什么,心里像是无数炮弹轰炸过,接近崩溃。   “在什么医院做的检查,靠谱吗?”汤扁扁将信将疑,一边又从上到下打量隋安,“如果不是薄宴的,那是谁的?”   “汤扁扁,你的嘴里真是吐不出象牙。”隋安一枕头打在她肩膀上。   “明天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就知道了。”汤扁扁摇头叹息,“哎,如果你真的怀了薄宴的孩子,这这这……”   这一夜,隋安睡得相当不安稳,脑子里不断出现薄宴的面孔,早晨醒来,黑眼圈跟烙铁烙上去似的,怎么折腾都消不下去。   隋安打电话跟老陈说了一声,就跟汤扁扁去医院了,检查结果触目惊心,怀了。   隋安看着那张图纸,还是黑乎乎一片,但医生说已经能看见孩子血管搏动,汤扁扁挎着她的胳膊,不住地安慰她,“有什么大不了,不就是怀孕了,看你愁眉苦脸的。”   走出医院,隋安怔怔地跟着汤扁扁去吃饭,汤扁扁问,“有什么打算?”   隋安眉眼清冷,“打了。”   汤扁扁毫不惊讶地喝汤,然后摇头说,“果然是个狠心的女人。”   然后她又想到什么似的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把孩子生下来,去sec找薄焜,如果是男孩可是他们家的继承人啊,就算是个女孩,也是薄宴长女,你以后可就不用这么拼了。”   隋安摇头,“做不到。”   “固执。”她缓慢晃动羹匙,“你想不想跟薄宴在一起了?也许这个孩子就是你唯一的机会。”   隋安正在夹菜的手指顿了顿,薄宴一直想要个孩子,如今真的有了,他是不是会很开心?   可是,“不行。”   她还是做不到。   汤扁扁把筷子放下,“哎呀,你这个人,我怎么说你好呢?”   车子路过商场时,汤扁扁喊了一声,“那不是薄总?”   隋安心口扑通扑通地跳,当她的视线顺着汤扁扁的指尖看过去时,心脏猛然震了一下,仿佛所有血液重新被激活了,一股脑地涌到脑子里,她慌忙扯下安全带,推门下车。   “喂,你等一等。”汤扁扁也赶紧推门下车。   隋安的背影有些急切,高跟鞋踩在不算平滑的地面上,歪歪斜斜,汤扁扁追在后面,“安安,你慢点。”   不远处的薄宴站在商场门口,隋安顿住脚步,他清隽的侧脸看得出来眉头紧皱,“怎么又是你?”   是啊,真是巧,隋安皱眉想说什么,却突然说不出来。   “你不用来找我,你放心,网上的那些传闻我可以帮你处理,毕竟这也影响我的私生活。”   “你和何氏子公司的项目,我已经帮你说过了,现在已经是你的了,以后,别再来找我。”   隋安微微诧异,然后突然想笑,施舍?她需要他施舍?他以为他是谁?   他怕她缠着他?他以为他哪里好?   真的没有什么话想说了。   隋安突然觉得自己可笑至极,她还盼着他良心发现?   他回过头看她,目光很沉,顿了顿,然后像没看见一样转过去,转门里走出来的candy挽住他的手,两个人从她面前走过。   擦身而过的瞬间,隋安嘴角扯开苍白的弧度。   汤扁扁这时才跑过来,她抓住隋安的手臂,“我们快走吧。”   隋安一路被汤扁扁拖回家,汤扁扁想起薄宴,忍不住叹气,“你想打掉就打掉吧,薄家关系复杂,你不搀和也是好事。”   接下来的几天,隋安几乎是捧着马桶过日子,终究明白女人十月怀胎有多不容易,稍微荤腻一点,就立刻有反应。   本来那件事对事务所造成了很大影响,网上对她的谴责和消遣已经到达人身攻击的程度,可薄宴那话说完不过一周,网上所有图片照片帖子统统消失得干干净净,钟剑宏也打来电话,说那个隔壁男已经找不到了,不知道去了那里。   事务所接到了第一个项目,而且项目规模不小,对于所里来说真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可隋安无论如何都提不起兴致。   办公室里正在讨论着怎么怎么庆祝,隋安嘭的站起身,拿着包往外走,“老陈,我出去一下。”   老陈担心地叫住她,“你去哪?”   隋安没说话,径直往外走,看样子心情很不好,时砜上前拦住她,“隋安。”   “我想静一静。”   “听我的,回去休息一段时间。”   “不,我不想休息。”隋安固执,她不想遇到点事情就懦弱地躲起来,她想要面对,以后的人生不能就这么蹉跎下去。   “这样吧小隋,有个一直在谈的外地的项目,本来不想接的,可何氏的项目你既然坚决拒绝,不如接下这个项目怎么样?”老陈叹口气,“公司不大,大概一个星期就能结束。”   “正好让小黄小张她们陪你一起……”   “好,我去。”不等老陈说完,隋安立即答应。   离开之前,隋安去了趟医院,想打胎,平时觉得自己身体挺好的,但医生的建议是把身体再养养,打胎对女性身体伤害非常大,如果底子不好或者保养不好,会烙下病根。   隋安算算日子,跟医院定下来出差回来再做手术。   汤扁扁倚在门口看着隋安收拾行礼,“女强人,我怎么说你好?”   “你什么都不用说。”隋安埋头叠衣服。   “隋安,等你回来,我带你去算一挂,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背的人。”她喝了一口牛奶,忍不住叹气,隋安的坚强是谁都赶不上的,一般人接连遇到这些事,早就崩溃了,可这女人,居然淡定地收拾东西要出差。   “是挺背的,”隋安抿唇笑,“你最好找人帮我算算,我还有没有希望过上正常人的日子。”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淡淡的自嘲的语气,汤扁扁听了非常难受,看着隋安越来越瘦削的肩头,还有露出青白骨节的手指,眼睛突然就红了,“隋安,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孩,你一定能幸福的。”   她声音有些怪,微微发颤似的,隋安忍不住抬头看她,见她已经偏过头去,在偷偷抹眼泪,隋安忍不住笑了,“汤扁扁,你干什么,别告诉我你哭了。”   她忍着泪转头瞪她,“人家还不是心疼你?”   “好啦好啦,我没事的,你看,我这不是挺好?”隋安把叠好的衣服放到行李箱,这才起身拉住汤扁扁。   “薄宴真不是个人。”汤扁扁忍不住骂,然后抱住隋安大哭起来,“我说你这女人,你能不能哭出来,我知道你心里难受,这特么根本就不是人该遭的罪。”   隋安拍了拍她后背,“我还真是哭不出来,天生命硬,泪少。”   汤扁扁呸了一口,“就会挖苦自己,已经够苦的了。”   隋安笑,“别哭了,我还有好多东西要收拾。”   她起身去柜子里又拿了几件丝质衬衫,抖开再一点点叠好,汤扁扁抽噎一会,“我以前还挺羡慕你的,你从小家里条件好,人又长的那么漂亮,还有一个那么疼你的哥哥,你的命,简直太好了。”   隋安瞥她一眼,“那现在呢?”   “可怜你。”汤扁扁说话还真直接,毫不留情,“爸爸入狱,哥哥背叛,遇到的男人还那么心狠手辣,隋安,你的好命呢?”   隋安停下手中的动作,“我不信命。”   “都这样了,还不信呢啊?”   “我相信我坚持的住,人活一辈子,没什么过不去的,孩子打了,我以后照样结婚生子,事业不顺,我换个地方重新发展,那些人可以污蔑我,可以打击我,但没人能剥夺我获得幸福的权力。”   “隋安,这些天,我真对你刮目相看。”汤扁扁说完,把一盒牛奶递给她,“好姐妹,干了这杯奶。”   隋安噗嗤一笑。   “这叫以奶代酒,你现在不能喝酒。” ☆、第六十三章   收拾好东西,当天就动身,项目很小不需要太多人,隋安只带了小黄和小张,晚上就飞到d市,d市是个海滨小城,环境优美,交通便利,空气也比c市好很多。   t是一家私企,主管非常热情,隋安刚下飞机电话就打了进来,已经备好车候着了,隋安一行人东西轻便,直接送回酒店,包厢里t的经理以及主管都在等着她,隋安身体不便,又不能喝酒,没心思应酬,坐了一会儿应付了事,然后就匆匆上楼睡觉了,一切交给小张。   隋安躺在床上,眼睛睁得老大,精神上的痛苦超越了身体上的疲乏和视觉上的困倦,隋安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睡,她脑子里全都是薄宴和肚子里的孩子。   隋安双手抚摸着小腹,依然十分平坦,却毫无征兆的,将她的生活再次拉进深渊。   她就这么躺着,一动没动,身上的血液缓慢流淌,直到天色微微发亮。   这是一个套房,两间卧室,隋安和小黄一人一间,隔壁是单人间,小张一个人住着,隋安一夜没睡,天色泛白还是毫无睡意,索性掀开被子起床。   冲了个澡坐在沙发上打了个电话,楼下服务员把早餐拿到楼上,简单的豆浆和油条。   隋安看着油汪汪的油条心生好感,坐下来想多吃点,到底是没吃几口就开始恶心。   猛喝了几口白开水,隋安抑制住那股恶心劲,忙起身,眼睛里憋出了泪花,她无奈地深呼吸,揉揉眼睛,走到窗前把整片窗帘拉开。   看看时间,早上六点,卧室里小黄睡得四仰八叉,隋安不忍把她叫醒,换了衣服拿着电脑到一楼休息间提前开始工作。   t的业务主要是软件开发,对于这样的企业来说最重要的核心竞争力就是技术和资金,但从这几年的数据上来看,显然t在这条路上还要付出很大努力。   t的老板是一个年轻企业家,相较于之前程善那样的企业来说,隋安倒觉得看似不起眼的t更有发展前景。   隋安刚刚完成报表链接,耳边就听见闲言碎语,身边两个女孩子正拿着手机偷瞄着她,显然,她们认出隋安。   隋安看她们一眼,两个女孩子也有些尴尬,忙拿着包起身走了,隋安本以为自己会无所谓,可她还是深呼一口气,冷静了几秒,然后合上电脑,装进包里。   小黄和小张这个时候下楼来,小张去前台办理续住手续,小黄走过来把隋安的包拎起来,“老大,你怎么脸色这么差,是不是生病了啊?”   隋安抬手摸了摸脸颊,“有吗?”   “有,当然有。”小黄叹气,“你平时精气神都没了,脸色这么苍白,要不要在酒店再休息一下啊?”   隋安摇头,“昨晚没睡好吧,换地方睡不着。”   小黄惊讶,“没想到你也有这毛病呢,我也是,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我家里的大床,昨晚我也没睡好。”   隋安无奈地笑,她哪里有没睡好,早晨那样子,就算着火了怕是也听不见。   t的热情是隋安见过的那些企业里最浓烈的,中午吃饭便盛情难却,隋安第一天没把面子给足,总不能一直推脱,免不了喝了两杯啤酒以示诚意,但隋安脸色及其差,t的那些领导也不好再让酒了。   晚上t公司主管邀请她们去k歌,隋安无法,只能借身体不舒服为由拒绝,小黄跟着小张去应酬。   隋安坐在办公室里没动,懒得动,没有胃口吃东西,中午喝的两杯啤酒也都吐了出去,心里的阴霾笼罩着,她心口发慌。   喝了一瓶矿泉水,隋安继续工作,工作有时候真的很有魔力,能使人陷入另一个世界,所有烦心事都忘得一干二净。   夜里十一点,整座大楼只有隋安的办公室还亮着灯,看门老大爷上楼敲门,隋安被勒令回去休息,办公大楼要上锁了。   隋安只能尽快收拾东西,刚关上办公室的门,整栋楼就都拉了闸,没有一丝光亮,隋安穿着高跟鞋的腿猛然晃了一下,突然间的黑暗兼有一天没怎么好好吃东西而血糖低下,导致片刻晕厥,扶着墙根站稳,然后身子缓慢滑了下去。   从包里拿出一块小黄中午给她的大白兔奶糖,胡乱剥开皮塞进嘴里,一股浓浓奶香沁甜地腐蚀着她的蓓蕾,隋安觉得自己好像又有精神了。   她又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下去,然后缓慢起身,眼睛已经适应了此时的黑暗,她慢慢摸索着下楼,细高跟发出哒哒的声音。   走到楼下时,老大爷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拿着铁锁,“就等你呢,快走快走。”   隋安微微歉意地说了声不好意思,就匆忙出门了。   走出去才发现,d城下雨了,看样子已经下了有一阵子,路面上积□□,隋安站在门口开始发呆,她没带伞,也不记得来时的酒店是什么方向,路痴的悲哀。   老大爷锁了门走出来,递给她一把伞,“拿着吧,加班到这么晚也不容易,别感冒了,明天记得还给我就行。”   隋安愣了一下,忙接过,老大爷有些伛偻,撑着伞快速走进雨里。   隋安抽抽鼻子,雨水很凉,她西装外套落在楼里忘了穿出来,丝质的衬衫和裙子十分单薄,身上一片冰凉,手臂撑伞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不过还好,这场雨没风。   打开手机导航,沿着路一直往回走,高跟鞋踩在路面上歪歪扭扭地不稳当,细跟薄带的凉鞋趟在水里,从脚心开始凉透了。   隋安觉得,小腹正在缓慢地下坠。   伴有时弱时强的阵痛。   轿车从脚边缓慢开过,虽然看得出司机已经尽量减速,但水沟太深,还是溅起一层水花,洒在隋安身上。   隋安浑身发抖,手上再没力气撑伞,她快走几步蹲在路边上,直觉身下有滚烫的液体缓慢流出。   隋安发觉不好,颤抖着手从包里翻出手机,按通小黄的号码,电话一接通隋安立即虚弱地说,“快来救我。”   小黄吓得不轻,等她跑来时,隋安整个人已经接近昏厥,小张背着隋安赶紧去了医院,隋安隐隐约约听见小黄催促小张去挂号的声音。   小黄把她放到一边,去接了一瓶热开水让她抱着,夜里医院人少,不用排号,小张挂了号就赶忙送进病床。   做了一系列检查,隋安本就虚弱的身体更难受了,女医生大概五十岁,一脸不高兴,“你们这一代人怎么都这么不负责任,怀孕了就应该在家好好休息,你看你,还敢穿这么高的高跟鞋,衣服这么单薄,加班到半夜,你还喝酒,你要不要命了?”   隋安脸色苍白,无可辩驳。   女医生继续职责,“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体状况,你的身体非常虚弱,是容易滑胎的类型,你自己不注重保养,孩子可是留不住的。”   “我什么时候可以打胎?”   女医生愣愣地看着她,把笔往桌子上一摔,“真没见过你这种母亲。”   隋安冷漠地抬头看了看墙角,强忍着身上的疼又说,“麻烦你帮我开一剂安眠药,我想安安稳稳地睡一觉。”   女医生见鬼了一样地看着她,“就算不想要孩子也不用这么糟蹋自己,孩子在你肚子里一天就是你的孩子,你居然要安眠药,你知不知道那种东西对于弱小的生命相当于什么?”   隋安忍住烦躁,“我睡不着,很长一段时间都睡不着。”   小黄这时从外面冲了进来,买了好多水果和吃的,她听说隋安晚饭也没吃,吓得要死,赶紧去外面的超市现买的,小张这时也办好住院手续赶了回来,看见隋安苍白的脸色,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女医生看了看她们,“你们都回去吧,病人现在需要休息。”   隋安感激她,她这个时候真的很难面对那些熟悉的人,她该怎么解释怀孕这件事。   小黄有些担心地看着隋安,隋安给了她们一个安心的眼神,“明天早晨过来接我。”   小张惊讶,“老大,你身体这样就别担心工作的事了。”   小黄也附和,“是啊老大,有我们在呢,你还不放心吗?”   隋安摇头,“我是负责人,第一天进项目就入院,客户会怎么看?我们所很需要这次的项目,我也很需要这样一个项目来证明我自己,你们知道的,我之前……”隋安停住,不想说下去,“没关系,我睡一觉就没事了。”   小黄小脸纠结成了一团,看着好像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老大……”   “回吧。”   两个人走后,病房里就只有隋安一个人,女医生说,“目前你要是不按时休息,有流产的危险,对你的身体伤害非常大,不过看你这个人,应该也不会在乎自己,我现在给你开药,你好好睡一觉,至于明天,如果你非要上班不可,我的建议是不要超过四个小时。”   女医生说完就走了,隋安一个人躺在冰冷的病床上,感觉到从所未有的孤独。她想起她的爸爸,她的哥哥,还有柴莉莎,这些都曾是日日陪在她身边的,现在一个都找不见。   她摸了摸肚子,有种冲动,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医生说,如果好好保养,还有机会。   在这种疼痛中,隋安渐渐睡去。   第二天醒的也很晚,连旁边什么时候住进来一个孕妇都不知道,她这一夜睡得跟晕死过去无异。   身上的疼有所缓解,隋安觉得身体虚弱,小腹下坠的感觉有所缓解,这一夜的休整使她整个人又重新活了过来,看看时间,已经是早上十点。   小黄把洗漱用品都给她带过来,隋安化妆时听见临床的孕妇说,“不能用化妆品,对胎儿不好。”   隋安手便顿了顿,把刚拿出来的bb霜又胡乱塞回包里。   要把孩子生下来吗?生下来,以后她就再也不是一个人,可如果真生下来,孩子会不会被薄家夺走?她会不会被社会说成妄想利用孩子走进豪门的人?舆论的压力,有时候能逼死人。   路上隋安接到汤扁扁的电话,汤扁扁说,“隋安,今天早晨我替老董事长给薄总发了一个邮件,关于与何氏的合作。”   正在迎着朝阳慢慢散步的隋安忍不住心跳,“所以呢?”   “从薄总的回复来看,我觉得薄总还在犹豫。”   隋安皱眉,“你告诉我这个干什么?”   “我一冲动,忍不住以个人名义又给他发了一封私人邮件,告诉他你怀了他的孩子。”汤扁扁声音弱了下来,“对不起啊安安,我就是气不过。”   隋安停下脚步,“你说什么?”她特么恨不得抽死这个女人,“汤扁扁,我跟你绝交。”   “安安你别气,你身体更重要。”汤扁扁都快哭了,“后天何氏有个宴会,薄总也会来参加,你要不要过来啊?”   “我不去。”   “安安,我觉得这个孩子既然是他的,最起码要告诉他,他对你,我觉得他对你……”如果不是从薄总的邮件里感觉到他对联姻事情的反感,汤扁扁当时也不会忍不住多嘴。   “对我怎么样?”   “好像还有感情。”汤扁扁真不知道该不该把一切告诉隋安。   汤扁扁怕她挂电话,急忙又说,“听说你们所的时总陈总都参加宴会,这对你们所现在的情况有一定的帮助,你真的不来吗?”   挂断电话,隋安整个人心情又跌入低谷。 ☆、第六十四章   隋安本来还想着时砜和老陈既然都去参加,她就更没必要去了,可第二天,隋安就接到老陈的电话,他有业务要谈,要出差至少一周,她是想躲都躲不过。   隋安也没有立场拒绝,说身体不舒服,明显就是推脱之词,如果照实说,那隋安更做不到,因为一个男人连个宴会都不敢参加,太懦弱。作为合伙人,她必须让她的伙伴充分信任她。   隋安想了很久,索性想开,她应该成熟点。   工作一切照常,隋安绝不会因为自己身体的原因就把工作简化,事无巨细,都要亲自过问,上次sec她犯下的错误,她这辈子都不想再重演一遍。   连续三天加班加点,t的业务也基本告一段落,剩下的事情就是回所里整理文件,制作底稿出具报告,临走时,隋安整个人都变得急切,被榨干了的身体瞬间打了氧气,小黄小张看着不禁心疼。   匆匆忙忙回到家,隋安就接到时砜的电话,目的很明确,跟他参加宴会,他需要一个女伴,这个女伴最好是具备实力的合伙人,他们需要业务。   来不及休息,换了一套西装套裙的礼服,把长长的头发扎起,看起来精明干练,只是这脸色,苍白得太难看了些。   隋安找出化妆品,涂了一层粉底,打上腮红,化了眼线,整个人看起来又有了精气神,走到玄关时,看着一排排细高跟,隋安挑出一双粗跟鞋,她抚摸小腹,微微叹气。   时砜已经到了楼下,打电话隋安没接,正着急地往楼上走,看见隋安步伐优雅地走下来,微微安了心。   隋安走得有些急,时砜看她的样子想要上前抓住她的手,可脚步顿着,他要以怎样的身份照顾她?   “我们走吧。”隋安见到时砜微微一笑。   大概是妆容太过精致,她气色看起来非常红润,可时砜还是隐约看出她的力不从心,“听说在d市你生病入院了,现在都好了吗?”   隋安愣了下,随即笑开,“哦,没事,不用担心。”   她开门上车,时砜绕到驾驶座,“真是难为你,身体不舒服还要陪我去应酬。”   隋安苦涩摇头,“没关系。”   宴会在市中心的酒店里举行,到了酒店门口,时砜握住隋安的手,“你别动,等我下去为你开门。”   隋安淡淡摇头,“不用那样麻烦,我是你的合作伙伴,不只是你的女伴。”   进了酒店,隋安的目光一刻都没停止过搜索,觥筹交错,衣香鬓影,始终未见薄宴的影子,这样倒是让她安心。   时砜发挥他的情商,开始结交各种各样的人,时不时地与人攀谈,隋安则不断被搭讪,然后礼貌地介绍自己,交换名片,不少人开始为隋安大方的言谈举止所蛰伏,陌生感和信任感交错,让大家觉得这个女孩是个值得信赖的人,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站了许久,包里的名片发出去一半,隋安越发难受,感觉身体里的力量在一点点流失,她环顾四周,在那些模模糊糊的影子里搜索时砜,她感觉一直苦苦支撑自己的信念断然从根拔去,再没有了站下去的力气。   她深吸一口气,小腹里面又开始隐隐作痛,拿着手包连个招呼都没有打,隋安大步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迎面走进来的正是薄宴,他臂弯里搭着的人是梁淑,梁淑美貌依旧,脸上挂着标准式笑容,隋安一时间呼吸阻滞,愣在那里,双手紧握成拳。   薄宴皱眉,“怎么又是你?”   隋安愣了愣,薄宴又说,“你们所需要项目,我可以给你们介绍,我会跟陈明仕联系,以后我出现的地方,都不想看见你。”   隋安愣住,这是他该有的态度?   她冷笑出声,收回眼神,“薄先生不想见到我,就把我当成空气好了,至于我想去哪里,是我的事,你管不着,更何况,今天是何氏的酒会,你应该做不了主。”   隋安说完往外走,肩膀却被梁淑轻轻碰了一下,她用尽全力稳住自己的身子,不让自己踉跄出丑。   隋安深呼吸,梁淑看着她的背影,“隋小姐,真是太久没见,我都有点认不出来了,怎么瘦成这样?”   隋安倒抽一口气,逞强地换上一副笑脸,转过身,恢复了往日的强势,“是好久没见了,人总该有点变化的。”   梁淑不可置否地看她,“隋小姐以前不化妆,没想到化起妆来更漂亮,整个宴会,美女如云,只有隋小姐一身黑色西装套裙,但,不得不说你的确是最美的,雅致,干练,强势。”   梁淑的客套让隋安不舒服,身体上倍感艰难,她摇摇头,“梁女士,您真是太客气了。”她眼神瞥向薄宴,他站在梁淑身后,不置一言。隋安嗤笑,眉梢上挑,“赵先生呢,今天怎么没见他,难道没跟梁小姐一起过来?”   隋安的确是不怀好意,不跟老公一起,随便跟别的男人勾搭,好意思吗?   梁淑听了却神色未变,“我先生他在香港,公司现在正跟何氏合作,特别忙。”   隋安嗤笑,瞥了一眼旁边的薄宴,点点头,“不好意思,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梁淑看了看薄宴,又看看隋安,问道,“隋小姐,先别急着走,我还有话要跟你说。”梁淑踮脚在薄宴耳边低语片刻,薄宴转身就走了。   那背影,冷漠地让人寒心。   他知道她怀孕了,所以不想跟她说一句话?   她从没说过要缠着他,何以至于用这种态度?   梁淑走过来拉住隋安手臂,“走,跟我找个僻静的地方说会话。认识一场,有些事,我还是要告诉你的。”   隋安目光追随着薄宴的背影,她眼前有些恍惚,即便梁淑拉她的力道不大,可隋安的身体还是有点受不住,皮肉酸疼。   梁淑带她来到楼上的房间,把包仍在床上,“这是我的房间,没有人,你随便坐吧。”   隋安的确虚弱得快站立不稳,走到客厅缓缓坐下,梁淑拿出两只高脚杯,开了一瓶红酒,走到隋安面前,“我找你是不是很惊讶?”   她从包里拿出一根烟递给隋安,“想抽吗?”   隋安摇头,“戒了。”   梁淑直接把烟盒仍在茶几上,笑了笑,“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不过没关系,因为我也不喜欢你。”   隋安略惊讶地看着她,不由得开始佩服这个梁淑,心理素质可真好。   梁淑倒上红酒,微微摇晃酒杯,颜色鲜亮的红色醒着香气,“我和阿宴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虽然,我自己倒是挺希望的。”她笑了笑,“我和阿宴是从小长大的朋友,和我们一起长大的还有阿誉和童妤。”   隋安微微一愣,梁淑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个?   梁淑说,“你怎么不喝?不喜欢?”   隋安摇头,想说她只是身体不适,却说不出口,不知道逞强什么,总是在人前无法示弱,尤其对面是梁淑,她早就把这个女人当成是对手一样看待,她仰头一口把红酒喝了,“恰好相反,我喜欢这个味道。”隋安示意,“请继续说。”   梁淑摇头笑,“你这样的性格,别说薄宴喜欢,我也喜欢。”   隋安抿抿唇,身子靠在沙发里,尽量找到一个让自己身体舒适又不暴漏她此刻难堪的姿势,梁淑说,“我喜欢阿宴,但阿宴和阿誉两兄弟,偏偏喜欢童妤,我和童妤又是最好的朋友。”   隋安皱眉,好像很多秘密,要被揭穿了,梁淑问,“是不是很有意思?”   隋安摇头,身体越发紧绷,整个人已经陷入了一种半沉睡状态,但隋安还是支撑着自己,“然后呢?”   梁淑笑而不语,她起身走到床头,拿出一张请柬,“跟你说太多了,我找你来不是为了当好人的,有些事我还不想告诉你,有时候喜欢一个人,哪怕是知道一点和他之间不会与别人一起分享的秘密,都是幸福的。”   梁淑摩挲着那张请柬,从卧室走出来,“这请柬你拿去。”   隋安缓慢抬手接过,制作精美,黑色西装和白色公主裙,翻开一看,隋安的指尖有些颤抖,“薄宴的订婚宴?”   “没错。”梁淑一直盯着她看,在看到隋安脸上不易察觉的冷笑,摇头叹气,“没想到你会比我冷静。”   隋安发呆,粉饰太平是她的强项啊。   可有时候掩饰太好,只会内伤。   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流失,隋安全身的力量都被抽走了一般,她瘫靠在沙发里,“为什么把这个消息告诉我?”   梁淑耸耸肩,“因为不想一个人承受,看到你痛苦,我也许能舒服点。”   擦。   隋安忍不住想吐脏话,可她竟然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看来你现在心情不错。”   梁淑笑,“还没达到臆想中的效果。”   隋安也笑,“其实你已经达到了。”   梁淑说,“请柬送给你。”   隋安摇摇头,“干嘛,笑话还没看够?”   梁淑惊讶,“我以为你是冷面女金刚,怎么一点都不想去看看新娘子长什么样,难道就一点都不好奇?”   没什么好好奇,candy她怎么会不认识?   “你想拿我当枪使?”隋安声音渐渐微弱,“我知道,薄家不会欢迎我去。”   梁淑惊讶,“你想放弃?你真的不喜欢阿宴?”   “在我眼里,他就是薄先生。”隋安气若游丝,小腹上的钝痛让她皱紧眉头,她咬着嘴唇,“我们之间的距离十万八千里,隔着九九八十一难呢。”   “如果和尚都像你这样容易放弃,也取不来真经。”   隋安闭上眼睛没有说话,意识开始模糊,梁淑见她不说话,自顾自地倒了点酒喝尽,“我还要下去,一起?”   隋安没有说话,梁淑看看她,以为她心里难过,“你走时把门给我关上就行。”   梁淑拿着手包起身,见隋安依然闭着眼睛不说话,“你如果心里不舒服,就在这里多休息会儿。”   说完,梁淑就走了。   梁淑刚走到楼下,就遇到时砜,时砜面色很焦急,“请问是梁小姐吗?隋安刚刚不是跟你在一起?”   梁淑的性格可最怕时砜这样的口吻,她知道这个人就是隋安的合伙人,但她怎么可能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这位先生,你是谁啊,为什么要打听隋安?”   尽管时砜是个稳重的人,这个时候也有些不耐,“我是她的朋友,我要带她回家。”   “回家?”梁淑惊声问。   他着急说出的话的确有些歧义,时砜不得不解释,“我们是邻居。”   梁淑将信将疑地点头微笑,怪不得隋安听到薄宴要订婚的消息反应不大,原来是有帅哥相伴,这个理由倒是挺合理。   梁淑意味深长地端详着时砜的样貌,“她在楼上,2808。”   “谢谢。”时砜绅士地点头,从旁边的楼梯跑上去,模样十分急切,梁淑看着这个背影,哼了一声。   2808的门虚掩着,时砜推开门冲进去,“隋安?”   此时的隋安已经躺在沙发上,意识浅薄,几乎是昏迷状态,她的眼皮睁不开,但是耳朵能听见声音,无力开口求救。   房间是中式装修,绕过屏风进了客厅,时砜才看见躺在沙发上的隋安,“隋安你怎么了?”   隋安想坐起身,意识挣扎了片刻,身上始终动不得,时砜掰开她掩藏着的脸颊,“隋安,隋安?”   时砜看了看茶几上放的两只酒杯,一瓶红酒喝了大半,难道是喝醉了?可是隋安的酒量他也多少知道,想到她在d市生病住院的事,心口颤了颤。   “隋安,我们去医院。”时砜双手搭在隋安肩膀上,要把她搀起来,可隋安整个人就像是一摊泥,根本挪不动。   这时,身后的门彭地一声被推开,“别动她。”   薄宴大步走进来,时砜皱眉看他,薄宴已经走上前,一把抱住隋安,手掌拍了拍她的脸颊,“隋小安,隋小安?”   昏迷中的隋安听见这个声音,挣扎着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然后又沉沉地闭上,薄宴抱住她,“隋小安,你这是怎么了?嗯?你说话。”   隋安完全没有意识了。   薄宴一把抱起隋安,右手抱着她的腿弯,手心粘腻的触感让他不由得震惊,他抽出手整个人都颤抖了,全是血。   “隋安。”薄宴低吼了一声。   他立即抱起她,这才看见,她坐着的地方,沙发已经晕开大片血迹,“隋安——”   他手指忍不住抖,手臂缩紧把她搂进怀,“没事的……”   “没事的,有我在。”   时砜顺着沙发上的血迹一直看到地毯上,一滴滴都是血,纵然是个男人,他也忍不住震惊。   “我去开车。” ☆、第六十五章   时砜先薄宴一步冲出房间。   梁淑见两个男人匆匆跑出去,薄宴手里还抱着隋安,也追了出来,薄宴神色冷得吓人,再看隋安小腿上的血迹,忙拿出电话联系医院。   医院那边问什么症状,梁淑看一眼隋安那样子,“流产,出了很多血,现在人已经昏迷了。”   薄宴的手指微微僵硬,他看到隋安的那一刻只是担心她的身体,可梁淑作为女人一眼就能看明白的事,他却才明白。   坐到车里,薄宴从未感觉时间这么难熬,怀里的人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很微弱,他突然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他是不是错了?   一路上,三个人都没有一句交流,时砜偶尔从后视镜看一眼隋安,她被薄宴紧紧地抱着,昏迷中还紧皱着眉头,额头沁出汗珠,而薄宴身子僵硬,他看得出薄宴冷静的神色下暗藏着的紧张,突然觉得他和隋安之间很遥远,是那种无法参与其中的遥远。   时砜尽量保持着最快速度,还好b市这个时间不堵车,连闯了五六个红灯,十分钟就到了医院。   梁淑的社会关系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一到医院,护士和护工们就把隋安推进手术室,手术室门嘭的关上,走廊里瞬间静了下来。   梁淑环抱着手臂看着摊开双手,指尖和手腕还沾着血的薄宴,衣服上也都是血,他皱眉盯着紧紧关上的门,始终没有动。   旁边的时砜坐在椅子里,垂头不语,双手交叠,看上去也是相当紧张。   梁淑抱紧肩膀靠在墙上,从包里抽出一支烟点燃,“阿宴,你这又是何苦?”既然放不下,何苦跟自己过不去?   薄宴攥紧手心,没有理会梁淑的问话,转身朝着时砜走过去,“她什么时候检查出怀孕?”   时砜靠在椅子里,目光紧紧地盯着他,他的确如传说中的一样冷峻,居高临下,周身气息冰冷至极,那种让人窒息的压迫感无形地使人开始胆怯,让人相信他的狠辣并不仅仅是传言。   可时砜不恐惧,他喜欢隋安,他觉得在这个时候他至少要为她站出来。   他缓慢起身,声音也冷了下来,“我从没听她提起过。”   “你不是在追她?”   薄宴一把攥住他衣领,声音又冷下一度,时砜此刻感觉到的已经不仅仅是压迫感,而是威胁,强势对弱势的威胁。   他沉声,“没错,我在追她。”   一个男人,在自己想保护的女人面前,不应该分什么强弱,时砜他也不应该低下头,“薄总放心,我以后会一直陪在她身边,再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薄宴拎着他领子,“她现在这个样子,你还说你能照顾好她?”   “所以薄总的意思是,隋安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我造成的?”   恼怒,痛恨,他想剁了这个男人,他想找一个发泄点,他不想承认自己的错误和失败,他不想承认隋安这样,完全是他一手造成的。   “她是我的,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我的,你算是什么东西?”   “我想薄总您还没搞清楚,现在的情况是,隋安怀了你的孩子却没告诉你,这说明什么?说明她根本不想跟你有任何联系。”   时砜沉痛地抬起手指着手术室,“而且那个孩子极有可能已经不在了,隋安以后跟你不会再有瓜葛。”   孩子会不在?流一点血而已,他费了那么长时间才埋下的种子,说不在就不在了?   还说什么再无瓜葛,只有他薄宴不要她,绝不允许她先摆脱他。   薄宴一拳头砸在时砜鼻梁上,“休想。”   时砜弯身后退一步,他擦着鼻子里缓缓溢出来的血,“薄总,恭喜您订婚,喜帖十分精美。”   他看了一眼薄宴,回头冷冷地瞧了一眼梁淑。   “订婚?”   薄宴回头质问地看着梁淑,可怕的神色让梁淑倒吸一口气,“我,我是把这件事情告诉了隋安,可谁知道,谁知道……”她也很无辜好吧,谁能想到隋安会因此流产。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动你?”薄宴声音骤降,脸色恐怖,梁淑吓得又是一哆嗦。   “隋安她还穿着高跟鞋,妆画得那么浓,我跟她说的时候她也没什么表情,我还以为她根本不在意你,谁知道她竟然这么能忍,流产了还死撑着,一个字都没说,连疼都不会喊。”   梁淑说完就后悔了,她看到薄宴越来越吓人的眼睛,不禁后退几步,“阿宴……”   “连疼都不会喊?”薄宴两步上前,一把掐住梁淑的脖子,“今天就让你尝尝疼死都喊不出来的滋味。”   他指尖用力,梁淑能清晰地听见骨骼错位的声音,窒息而痛苦,她拼命地吸气,“我真的,真的……”   她被他提起来,她只能脚尖点地,有那么一瞬间,梁淑觉得自己这是死定了,可想到小时候和两兄弟在一起的时光,那时候有多美好,这一刻就有多么残忍。   “薄总。”   旁边的西装男上前一步提醒。   薄宴丝毫没松手,梁淑感觉自己的脖子已经被捏断了,眼前漆黑一片。   “薄总,再不松手真的会出事。”西装男冲上来要掰开薄宴,连西装男都知道这个梁淑跟薄家的关系,而且这里是医院,救死扶伤的地方,怎么可以杀人。   薄宴手指微微松开,梁淑一下子滑到地上,咳嗽了许久,想喊不能喊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她呜呜地哭了起来,“阿宴,我错了,对不起,我想隋安她,她是特意来见你的。”   梁舒的话像刀子一样割进薄宴的心里,隋安一定是想他了,她一定是想告诉他她怀孕了,或者她就是想见他,想说说话,可他居然都没肯看她一眼。   薄宴一把推开梁淑,转身朝外走,梁淑后背撞到墙面上,看着薄宴大步离开的身影,她大声嘶吼,“既然爱她,就把她留住,别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隋安醒来时,第一眼见到的人是时砜,时砜特别去附近的餐馆订了鸡汤,还热腾腾地冒着热气。   隋安微微扯出一个笑容,“没想到,守在身边的居然是你。”   时砜把鸡汤盛出来,“为什么不能是我?”   是啊,为什么不能是,有的时候,在你最需要关怀和帮助的时候,真正时常在身边的,其实是那些你认为无关紧要的人,甚至陌生人,都能给你个关怀的微笑,而你想要的那个人却永远不在你身边。   “感觉怎么样,吃点东西?”   隋安微微动了动,手指摸了摸小腹的位置,依然平坦,没有任何不同,“孩子还在?”   时砜没有抬头,更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好,隋安见他没说话,终于明白,“没了?”   时砜把碗放下,“对不起。”如果他知道她身体状况是这样,绝对不会让她强撑着去参加酒会。   隋安摇头,“怎么会是你的错,是我的原因。”她眼圈红了下,然后缓了缓,“没了正好,反正我是要打掉的,命里注定,我们没缘分。”   “我知道你心里难过。”   隋安装作无事,稍稍动了动,靠着床头拿过碗,“鸡汤闻着好香。”   时砜坐在窗边开始给她剥水果,“你要是喜欢,我明天再给你带。”   隋安点点头,“今天的事谢谢你。”   她沉默地喝了几口汤,睫毛垂下,犹豫着问,“你送我来的医院吗?有没有人来看过我?”   “你是不是想问薄宴?”   心思被人一语点破,隋安有点不自在,可是在时砜面前,她这样的事故都发生了,还在乎什么颜面问题,隋安点头,“那他来了吗?”   “来了。”时砜沉眉,“是他把你送来的。”   “那他人呢?”隋安抬头,眼底没有露出任何情绪,在社会上磨练多年的隋安大多数时候已经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你进去不久,他就走了。”时砜不想骗她。   她嗤笑一声,她都忘了,他要订婚了,不会来看她。   时砜心疼地看着隋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他陪你走过的那段路已经是过去,未来,你还会遇到很多人,你会有更好的人生。”   隋安笑,“你说的对。”   时砜想说,未来的路请让我陪你走,可是现在,并不是他该表白的时候,他觉得她心里还放不下薄宴。   那他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隋安的,也许就是半年前老陈把照片传给他的那一刻?不,更多的喜欢是从真正见到她开始,他身边,真的很少有女孩子,隋安这种更少。   隋安放下勺子,鸡汤也没喝几口,她抿唇勉强微笑,没什么心情。   就在这时,门口汤扁扁提着两袋子东西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连门都不敲。   一进来就红了眼圈,“安安。”   时砜回头看到汤扁扁,就跟隋安告辞。   时砜走后,汤扁扁坐到床边,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扫了一遍隋安,“你怎么样啊,疼不疼啊?”   隋安摇头,“没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汤扁扁又忍不住骂,“薄宴他还是个人吗?你肚子里的可是他的孩子啊。”   “汤扁扁,以后在我面前都不要提起这个人。”   “我也真是服了你了,自己的身体什么样不清楚,干嘛还这么拼?”汤扁扁反过来又骂她,隋安摇摇头,“我现在还有什么,你看不到我有多失败?我只有工作,如果工作都做不好,我活着还有什么价值?我宁愿拼了。”但事实是,她也没想到自己的身体会如此脆弱,一个生命这么轻易就掉了。人有时总是以为自己什么事都能抗得过去,以为自己是万能的,以为自己能把控住局势,可再强悍的人,都无法预测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而有些事,一旦发生了,就不给你后悔的余地。   她缓了缓,“你就别骂我了。”   汤扁扁叹口气,“可就算不考虑孩子,那你也得考虑自己的身体啊。”   她不是不考虑,只是很多时候控制不住自己,晚上睡不着,白天也不困,东西又吃不下,吃下的又都吐出去,这样的日子自从发现怀孕开始持续有一段时间了,身体承受不住也是有的。   又说了一会儿话,汤扁扁就回去了,隋安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只觉得自己空唠唠的难受,想哭都哭不出来的那种难受,她睁着眼睛看着漆黑的天花板,感受着到小腹下传来的疼痛,天气明明那么热,她却觉得寒,从皮肤渗透,沁到心底。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微微动了动,找了个稍微舒服的姿势,眼皮就开始挣不开了。   夜里,隋安整个人都不好了,恍恍惚惚间觉得自己喉咙干涩,想喝水却喊不出来,意识里想着就算喊得出来也没有人在床边给她递水,索性就什么都不做了。   可不一会儿,她便觉得自己唇瓣湿润,她微微张开贝齿,甘甜的温水就滴进了她嘴里,隋安心里高兴,贪婪地吸吮。   意识里有什么在告诉她,有人在照顾她,有人来看她了,隋安喝足了水,人也就踏实了,困倦再次袭来,她翻了个身,小腹上的疼痛立时让她清醒了许多,忍不住呢喃,“疼——”   然后隋安感觉到腿上和脚上似乎多了些什么东西,热乎乎地,很暖和,她强睁开眼,眼前是一片黑暗,她又闭上,觉得自己可能是幻觉。   而床头,薄宴其实就在那里。   她觉得温热的,是他掌心的温度。   薄宴沉眉看着隋安连翻个身都如此痛苦的面色,第一次有了一种感觉,就是心疼。   她跟他在一起时受过多少罪,就是打了石膏躺在医院里,她依旧是生龙活虎,现在不一样了,她瘦得一阵风都能吹散似的。   见隋安眉头渐渐松开,呼吸平稳,知道她又睡着了,薄宴才起身把被子给她盖了盖,俯身想在她唇瓣上狠狠咬一口,让他这么牵肠挂肚的死女人,可还是没忍心。   月光下,隋安脸色看上去如纸般苍白,她的呼吸带着潮湿的热度熨帖着薄宴的嘴唇,他忍不住又轻轻吻上她。   “我该拿你怎么办?嗯?”他在她耳边轻声呢喃,鼻尖轻轻蹭着她的脸颊,“以后叫我怎么敢留你一个人?”   隋安微微偏了偏头,薄宴埋头枕在她瘦弱的肩膀上,“我不在的时候,不准和那个男的在一起,懂吗?”   隋安像是听见什么似的把头撇得更远,薄宴皱眉,“你还不愿意?”   隋安微微躲了躲,薄宴攥住她下颌,沉声,“只要我没说不要你,你就要站在原地等着我,敢跑,我就……”   就怎么样?   薄宴,你现在还能拿这女人怎么样?   他叹口气,紧紧攥了一下她的手,“我走了。”   隋安的手被放进被子里,隋安模模糊糊中感觉有人在和她说话,她好像感觉到这个人是薄宴,挣扎着睁开眼,入眼的还是黑暗。   她再一次闭上眼,可就在这时,她听到关门的声音,隋安惊醒,“是谁?”发出声音才知道自己声音虚弱无力,小得大概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门口的人已经走了,门被关好,脚步声越来越远,隋安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坐起身,她大喊一声,“薄宴,是不是你?”   良久没有动静,隋安不顾一切地掀开被子,连拖鞋都来不及穿,直接往外跑,“薄宴,你特么的就是个王八蛋——” ☆、第六十六章   她边跑边喊,直到电梯口,看着那已经下到二楼的电梯哇地一声就哭了,“薄宴,我隋安特么的是日了狗了,才会喜欢你。”   凌晨三点,一个没有穿鞋的疯女人在医院的走廊里哭,着实是一件惊悚的事,值班医生听见声音跑出来制止,“干嘛呢,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   隋安没动,肩膀颤抖地抽泣,值班医生走到她身边,“你不是流产的那床病人,你这么光着脚,还顾不顾自己的身体了?”   “王八蛋,薄宴你就是王八蛋。”隋安好像听不见医生的话,更顾不得医生的怒气,直接蹲下身子,抱着小腿哭,“薄宴,你滚了就再也没想回来找我,我会让你哭都找不到调。”   隋安哭得伤心,值班医生本来也没什么好脸色,可看她模样顿时心软了下来,“好啦好啦,你看你哭得,你刚流产,这么不顾身体以后会后悔的。”她上前抱着隋安的肩膀,把她整个人拉起来,“我送你回房。”   隋安挣扎不过,只好跟她回去,重新躺回床上,腿碰到什么东西,隋安掀开被子一看,三个热水袋,热乎乎地。   “你这身子骨太弱,必须要好好调养,不能哭不能动气。”医生给她烧了一壶热水,“哪个女人这辈子还不遇上一两个渣男,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隋安点点头,水烧开了,医生给她倒了杯热水放在床头,“我看晚上一直陪着你的那个小伙子就很不错,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最重要的是,对你好,女人找老公,还是要找知冷知热的,要不然一辈子都难。”   隋安愣愣地盯着白色的被子,微微点头,“谢谢医生,刚刚的事,真是对不起,打扰大家休息。”   医生见她恢复了镇静,摇摇头,“早点休息吧。”医生出去给她关上了灯。   隋安良久都没有动,她把脚下的热水袋拿出来,捧在怀里,心里的滋味别提多苦涩,薄宴特么的究竟什么意思?   终究敌不过身体的虚弱,隋安捧着热水袋很快又睡了过去,一夜都没有做梦。   身体虚弱的原因,时砜当时办理住院三天,所以尽管第二天隋安就有些躺不住,还是勉强一个人在医院里待了一天。   晚上的时候,时砜又准时过来,手里拿了好多吃的,还带了鸡汤,“感觉怎么样了,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时砜身上的正装还没有换下,可见他是风尘仆仆赶来的。   隋安高兴之余,就剩心惊,“听说何氏的工作特别难处理,你怎么还过来?”然后隋安心底开始生出一丝丝的感动,抽丝剥茧一般地,渐渐清晰,“时砜,谢谢你。”   时砜放下手提包,隋安目光落上去,如果猜测没错,手提包里还有他平时工作用的电脑,时砜这是从何氏直接过来,晚上回去还要加班吧。   “何氏的难题是我白天该考虑的问题,现在是晚上,我的自由时间,我必须来看你。”时砜拎着椅子过来放到她床头。   隋安摇头,“你真的没必要一定来看我,工作那么忙,我太能理解……”   时砜正剥鸡蛋的手指停顿,“好吧,那我换种说法。”他盯着她一字一顿,“我是忍不住想要来看你。”   喜欢的情愫在慢慢发酵,他有点酸涩,他想对她表白一切,可似乎还不到时候,他不希望自己的喜欢对她造成压力,可是,他已经忍不住。   隋安愣了愣。   “先别想太多,安心地接受我对你的好就行。”时砜认真地看她,“这算是我对你的唯一请求。”   吃过东西,时砜陪着她聊会天才走,隋安一个人坐在床上时,呆呆地看着门外,她有种冲动,她大不了不要睡了,她要赌,她要赌薄宴今晚一定还会过来。   薄宴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她病房里的灯还亮着,薄宴便坐在车里等,直到他看到大门口时砜走出来的身影,神色变得沉郁。   时砜打开车门,把手提包扔上车,但他没有上车,反而锁上车门,转身,径直朝着薄宴的方向走过来。   薄宴冷眸微微渗出冷笑,时砜走到他车门前,薄宴按下车窗,“找我?”   “薄总,一个人在这里等的滋味不好受吧?”时砜的语气有些讽刺,双手插在裤袋里,看上去颇有气势。   薄宴侧目看他,“这里是你的地盘?我薄宴出现在这里需要跟你汇报?”   时砜笑着摇头,“薄总知道我在说什么。”他走近一步弯身看他,“何必跟我装傻,您很精明能干,但我也不比你差。”   薄宴第一次觉得,这个时砜似乎是一个不错的对手,薄宴转过身正式地看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隋安一个人在这里等你,还怀着你的孩子,她一个人要承受些什么,流言蜚语,无稽诋毁,你都知道吗?”时砜质问,他依然记得网上照片疯狂传播时,她的那种窘迫。   薄宴眉梢一扬,“你以什么身份来这里质问我?”   时砜顿住,口里那些咄咄逼人的话一下子憋了回去,他思考了两遍,他来这里拷问薄宴,不就是想要摊牌吗,他还顾忌什么,时砜说,“我喜欢隋安,并且极大的概率会成为隋安下一任男朋友,薄总觉得这个身份如何?”   薄宴的眼底瞬间铺满尖锐的寒冰,他推开门,彭地一声重重摔上,“你凭什么喜欢她?”   时砜淡然,“隋安花钱不多,我养得起,隋安需要的关爱也不多,我恰好也给得起,她需要最多的就是一个人逞强时,多一份温暖,我也正好乐意,我愿意时刻陪在她身边,所以请问薄总,我凭什么不能喜欢她?”   君子之争,不能动手,不然薄宴真的忍不住要对他挥拳头,他的一席话,让薄宴震怒。   时砜说,“倒是薄总,您能给她什么?”他停顿,继续说,“是永远摆脱不掉的情人身份,还是您要接下来发展的小三?”   薄宴冷眸看着他,“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说的是事实。”   忍无可忍,薄宴的拳头朝时砜的脸招呼上去,时砜迅速躲过,同时抬手格挡住,“薄总理亏,所以又要动手?”   薄宴反手攥住时砜的衬衫,“你最好识时务,离开隋安,否则,我会让你好看。”   时砜推开他,慢条斯理地整理领带,“我昨天真是高估了你,原来薄总连公平竞争都不敢。”   薄宴怒视他,时砜说,“薄总如果喜欢她,毁了婚约,隋安也许会给你一个跟我公平竞争的机会,否则,我想你一点机会都没有。”   薄宴又气又怒,却没有什么好反驳。   “薄总好好想想,我先走了。”   整个一个不卑不亢,不恭不敬,然后还轻松自在、从容不迫地转身离开。   薄宴彭地一脚踹到轮胎上,车子狠狠一晃,然后薄宴甩门上车,他这辈子除了受薄焜的气,谁还能够在他面前这么嚣张?   可想到隋安,他又推门下车,抬头在密密麻麻的窗口里寻觅着她的那间病房,看到那盏已经暗下去的灯,他几乎就要立即冲上去,可时砜的话还在耳边,像是锁链圈住他的脖子,薄宴狠狠一拳砸在车上,深呼一口气。   在爱情面前,隋安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守护亲人,而薄宴,同样毫不犹豫地选择了sec,他们都以为各自能坚持自己的选择,可是到头来,还是敌不过自己的心。   良久,他冷静了下来,上车,转弯开走。   隋安在病房里一直呆呆地等到凌晨,医院里静得连说话声都听不见,隋安有些急了,她翻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熟悉的电话号码,只要轻轻一按她就能播出去,可是,她的手指就是僵硬得无法动。   最后,还是恨恨地摔了手机,蒙头睡觉。   不该是她的,就放手吧,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第二天隋安醒的很早,身上原本那种虚弱的感觉渐渐转淡,她决定出院,一个人在医院里容易让她抑郁。   没有通知时砜,隋安自己办了出院手续,收拾了东西,就走出医院,外面天气真不错,阳光明媚,入夏了,浮动地燥热。   隋安这两天在床上憋坏了,一个人沿着马路往回走,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是钟剑宏。   “在哪呢,出来吃饭?”钟剑宏问。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隋安微微惊讶,上次打人事件以后钟剑宏就回了q市,据说他最近在那边发展得不错,一直都特别忙,怎么还有时间回来。   “我听说你的事了,特意赶回来的。”   隋安微微地感动,果真到了什么时候,都是朋友最靠谱。   和他约了她家楼下的一家面食店,打车先回家,把东西放下,又换了身t恤牛仔裤休闲鞋,才出门。   隋安点了两份手擀面,钟剑宏才匆匆过来,手上带着一块金色劳力士,隋安瞥了一眼,“钟哥发达了?”   “去去去,”钟剑宏一副受不了,“德行。”   隋安笑,“你这种暴发户的德行也不咋地,土豪金手表,土豪金手机,你怎么不镶一口土豪金的牙?”   钟剑宏气不打一处来,“你就这么跟哥说话?没良心的东西。”   隋安止住笑,“回来待几天啊,你的公司在那边怎么样?”   钟剑宏点头,“还不错,说到这里我还真有个重要的事要跟你说。”他用餐巾擦擦嘴,“你之前借我的那二百万,我就当你是入股了,以后每年年终都给你分红。”   隋安惊讶,“我没听错吧?”   钟剑宏点了一根烟,倚在靠背上笑,“以前你没钱,我吞你一笔是一笔,现在你是有事业有背景的女人,我当然要放长线钓大鱼,先拉你入股,以后再继续发展没准还要找你拉投资呢。”   隋安摇头,“我那点钱能够干什么。”   钟剑宏摇头笑,“隋安,不如跟我去q市吧,环海城市,气候适宜,以后你的压力也小多了,我的公司发展前景真的不错,你可别小瞧了。”   隋安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我这边刚合伙,你就想拆散啊?”   “你可以在q市成立分所啊,资金方面我帮你。”钟剑宏说。   他想得倒是容易,隋安笑,“钟哥你现在真是发达了丫,有钱就是不一样。我现在有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错觉。”   钟剑宏笑,“我只对你这样。”   隋安干笑,“够意思。”   钟剑宏知道隋安心思,也不多说,更不强求,他按灭烟头上前,“不然你去我们公司,我罩着你,不用这么辛苦。”   隋安摇头,“从大学毕业开始到现在,我的所有事业都贡献给b市了,虽然现在混得不怎么样,再不济,这里还有我的同事朋友,如果去了别的地方,一切还得重新开始,你再让我想想。”   钟剑宏喝了一口汽水,“行,你尽管想。”   钟剑宏来b市其实还有其他应酬,隋安早早地放他走了,临走时,钟剑宏才说,“如果你爱薄宴,不如给自己个机会,如果不爱他,就放过自己。”   隋安呆了呆,要怎么放过自己?   “好好照顾自己。”   钟剑宏走了,隋安一个人回了家,几天不在,家里弄得一团糟,收拾了整整一个小时,才有地方下脚。   在家里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是晚上,时砜打来电话,隋安这才想起忘记告诉他,她已经出院,这几天多亏了时砜,隋安的意思是想请时砜吃饭,时砜当然愿意。   隋安第一次正式邀请时砜吃饭,地点选择了市中心相当高大上的一家日料店,因为身体的原因,隋安穿了个t恤,外面还穿了件皮外套,慢悠悠地出门,走了两个街区才打到车,隋安到时已经是六点,但时砜还没到。   电话时砜,他还堵在高架上。   隋安挑了个靠窗的位子,视野好,座椅舒服,台布浪漫而精致,桌上还摆了一束红玫瑰,看起来相得益彰。   隋安刚要落座,服务生就礼貌地走过来,歉意地说,“不好意思这位女士,这个位置已经被订下了。”   隋安看看桌上的东西,心里惋惜,又有些歉意,“不好意思。”   服务生非常甜美的微笑,“女士,这边请,这个位置也很不错。”   她指着旁边一米左右的位置,虽然不是靠窗的,但台布什么的也非常考究,隋安点点头,“就这里吧。”   时砜爱吃什么隋安并不清楚,所以隋安有些犹豫,服务生说店里每天都有主厨推荐,隔壁桌也订了一套,不如试试,很多顾客都反应不错,隋安想这再好不过。   因为无聊隋安翻着手机,邻桌的餐已经陆陆续续上来了,隋安瞥了几眼,饿得想扑过去,看了看手表,已经二十分钟过去了。   餐厅里非常安静,淡淡地音乐流淌,隋安正无聊地叹气,听见身后皮鞋的声音,下意识地,隋安转过头,来的人不是时砜。   是薄宴。   隋安身子顿时僵硬,薄宴身旁走着的女人,是candy。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隋安立即转过身,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足够平静,再努努力,让唇角也能扯出一抹微笑,然后放轻松,然后静若无闻。   果然,薄宴和candy坐在了旁边放着玫瑰花的餐桌上。   薄宴亲手为candy拉开椅子,然后才落座,他抬手拿出一朵玫瑰递给她,腕上的百达翡丽相当惹眼,黑棕色袖扣,手指修长。   真特么够背的,隋安冷笑一声,背过身去,然后开始打电话,“时砜,你怎么还没过来,路上没出什么事吧,开车要小心。”   时砜微微感到惊讶,隋安的语气……但他还是淡定地说,“我马上就到。”   隋安摇头,“真的不用急,没事的,我在这里等你,我就是确认一下你的安全,我很担心你。”   “隋安,你今天……”   “哦,这段时间我想过了,我觉得,你这人真挺好的,我生病了你这么照顾我,我这辈子不一定再遇到你这么好的人了。”   时砜恍惚一下,急刹车,差点追尾,“隋安,你说真的?”   “经历了些事情,看清楚一些人,我很开心能遇到你。”   挂断电话,隋安从包包里拿出镜子,开始对镜梳妆,擦了些口红,唇瓣轻轻抿了一下,颜色干净靓丽,完美。   薄宴回头看隋安,眼里阴霾如雾。   “认识?”candy故意问。   “认识。”   “哦,是吗?”candy放下酒杯,餐巾沾了沾唇角,“怎么不打个招呼?你们什么关系?”   隋安摆弄着手机,看起来应该是在玩游戏,薄宴神色很冷,此时此刻,他觉得他的世界里只能看得到隋安,可隋安却懒得看他一眼,一直想要的东西瞬间失去价值,压在身上的重量也突然就卸了下去,他现在,只想让隋安看他一眼。   “情人关系。”   “情人?”candy的脸色终于变了变,她着实见过隋安几次,但只要薄宴没正面提起,她自然也没必要在意,可现在……   “我喜欢她。”   “什,什么?”candy非常不高兴,脸色瞬间就沉了,“你居然一点都不避讳?”   薄宴皱眉看向隋安,沉沉地说,“不,我不喜欢她。”   candy噗嗤一笑,“你可真会开玩……”   “我爱她。”   她的声音瞬间被他冷冽的声线压住,他攥着拳头攫住隋安,可她,无动于衷地坐在那里,只能看到大半个背影和一点点侧脸,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平静。   “你不是认真的吧?”candy皱眉看着他的侧脸。   “我、爱、她。”他又大声地重复这三个字,整个餐厅没有人不好奇地往这里看,只有隋安,低头玩她该死的手机。   他眼睛里的沉痛像要冒出来的火焰,他攥紧酒杯。   “薄宴,你什么意思?”candy摔了餐巾站起身,“你玩我?”   薄宴连头都没抬,candy指着他,觉得他的态度简直不可思议,“你是不是疯了?”   “我是疯了。”   上一秒他还按照薄焜的要求陪这个未婚妻吃饭,下一秒他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如果不是疯了是什么?   他目光依然没有从隋安的侧脸上移开,可是该死的她正在对着手机屏幕笑,笑得没心没肺。   “好,好。”candy拿起包,“如果订婚之前我没听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你就等着你爷爷亲自来找你吧,我们何氏是这么好欺负的?” ☆、第六十七章   说完candy看了一眼隋安,转身就走了。   薄宴紧盯着隋安,装什么听不见?他们之间不过一米多的距离,还是就此打算跟他成为陌生人了?   他不允许。   他觉得自己什么都不需要了,sec也可以不要,反正他讨厌薄焜,讨厌薄家,但他不能容忍这个女人就这么把他当成透明的一样。   ”先生里面请。”这时门口的服务生说。   隋安就立即放下手机站了起来,“这里。”那欢快的表情,看起来真妈的让人闹心。   薄宴回头一看,来人就是时砜。   时砜手里还提着鸡汤和水果,朝隋安微笑着走过来,“等久了吧?是不是着急了?”   隋安微笑着摇头,连忙接过东西放在餐桌上,“也没有很久,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在哪里都是闲着,无所谓,倒是你,今天我该提前告诉你我出院了。”   时砜坐到对面,“我带了鸡汤来,你再喝一点。”   隋安欣然点头。   邻桌的两人一派其乐融融,夫唱妇随的场面,薄宴气得筷子啪地一声拍在桌面上,隋安和时砜都往这边看。   时砜表情不变,“原来薄总也在这里。”   薄宴不理会他,死死地瞪着隋安,隋安笑,“时砜,我们吃饭。”   时砜不动声色地把鸡汤端到隋安面前,“还热着。”   她自然地接过,一副馋猫样,喝了几口,浓郁的肉香弥漫开来,蓓蕾尽是甘甜,隋安笑笑,“谢谢你,时砜。”   时砜看着她,终于忍不住说,“隋安,我有件事需要争得你的同意。”   “什么事?”   “和我在一起吧,我很喜欢你。”   隋安把鸡汤咽下去,愣住了,她抬头看着时砜,“你说什么?”   “我是认真的。”   时砜眼神至诚,“我想把最好的幸福都给你,请你不要拒绝。”   隋安愣住。   薄宴点燃了一支烟,目光沉沉地看着隋安,她低着头,想了好久那个问题,时间静谧至极,却好像一双手捏住了薄宴的心脏,他疼得厉害。   缓慢地,隋安抬起头,唇瓣微微开合,“我觉得我们可以……”   烟掐灭,薄宴嘭的起身踢开椅子,一把拽起隋安的手,“跟我走。”   隋安来不及反应,虚弱地身体立即向他怀里跌去,薄宴攥住她的肩膀,半托半抱着一路往外走,隋安挣扎,“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薄宴丝毫没有动,这时时砜抢步上前,“薄总今天是怎么了?”   薄宴停下脚步,隋安被他紧紧搂着,喘不过来气。   “让开。”薄宴气息很冷。   “我为什么要让?”时砜拉住隋安的手,“我正在跟她表白我的心意,薄总这个时候要带人走,有点强人所难。”   薄宴皱眉,“我非带走不可。”   “薄总是怕听见什么不想听见的答案吧?”   薄宴怔了怔,眼底漆黑的雾气越来越重,隋安挣扎着推开他,“薄宴,你够了,你以为这是玩游戏?时砜,我们走。”   隋安伸手拿起包,环住时砜的手臂转身朝门外跑。   薄宴彭地踢开身边的座椅,座椅撞到桌腿上,连带着桌上的餐具哗地一声坠到地上,“隋安,你好样的,你特么再也别让我看见你。”看见了,心就消停不得。   隋安跑出餐厅,上了时砜的车,时砜发动车子。   车子里有点闷,隋安把空调开大,冷风扑面而来,她脑袋里的那团热血渐渐地冷了下来,良久的沉默让气氛有些难耐,隋安扭头看向窗外。   如果不舒服,我带你兜兜风?”   “刚刚,对不起,”隋安叹口气,“本来说好了是要谢你的,没想到搞成这个样子。”   时砜不在意地摇头,“看来我对你的表白,前功尽弃了。”   他笑着偏头看隋安,隋安正好转头看她,两人相视而笑。   “谢谢你。”隋安发自内心地说,“谢谢你在这个时候喜欢我,使我不再感觉到悲哀。”   时砜看向前面的路灯,“你值得。”   隋安没有说话。   时砜说,“从现在开始,我要追求你,你做好心里准备。”   “啊?”   “我是认真的。”   车子到路口转弯,时砜看了看倒车镜,皱了下眉头,“他追上来了。”   隋安立即回头去看,只见后面一辆法拉利狂追而来,速度非常快。   “隋安,我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他偏头看她。   隋安略顿了顿,然后坚定,“不要让他追上来。”   时砜立即踩油门加速,车子瞬间冲出去,隋安回过身,心脏却又紧紧提起。   时砜的车子已经非常快,可法拉利毕竟是跑车,全力提速瞬间就超过她们,法拉利敞着篷,跟隋安保持平行一会儿,隋安侧身看向开着车的薄宴,他衬衫上染着些许酒渍,他皱眉看着路面,丝毫没被隋安的视线影响。   “坐好。”时砜又踩了脚油门,车子与法拉利拉开一段距离。   隋安以为薄宴不会再追上来了,谁知只听后面引擎的狂躁声,法拉利闪电一般地冲出来,隋安还没来得及反应,法拉利一个大转弯。   隋安瞳孔收缩,“疯了,他疯了……”   然后嘭的一声巨响。   隋安的额头撞在弹出来的气囊上,她撞得眼前发黑,时砜赶快解下安全带,抱住她,“你怎么样?”   隋安揉了揉火辣辣的脸颊和鼻子,“我没事,你呢,还好吗?”   时砜也没事,隋安这才抬头,薄宴的车子被撞击力横着推出十几米,卡在高架的护栏上。   隋安立马推开时砜,解开安全带,下车拖着那两条发软的腿往前跑。   法拉利的门被撞得凹进去,安全气囊包裹着薄宴,隋安吓得眼睛发直,“薄宴,薄宴——”   薄宴丝毫没动,隋安冲上去一把拽开车门,“薄宴——”   薄宴这个时候动了动,露出脸,他挣扎着推门下车,有些踉跄,然后隋安就看到他安然无恙地走下来,“你没事?”   惊吓、担心、害怕,又突然放松下来,紧紧一分钟,隋安把这些感受都体验了一遍,隋安憋了一口气,她猛推他一把,“你疯了?你不想活了?”   “你想死也要带上我?”这种没事就开飞车搞个交通事故命垂一线似的吓死人的伎俩有意思吗?有意思吗有意思吗?   薄宴凝注她的脸,原来她还是紧张他的,他抿出一个微笑,“对,死也要带着你。”   “你,你这里有病?”隋安指了指他的头,这种时候,真是骂他什么都出不了这口气。   “对,我有病。”薄宴一把拉过她的手,然后双手捧住她的头,“我有病,我就是有病。”   他垂眸深深地吻了上去,隋安双手竭力去推,可哪里推得开。   远处的时砜看到这一幕,无奈地背过身去。   隋安打他,他就死死地抱住她,隋安踢他,他就用腿把她钳住,像条藤蔓,非隋安不缠。   薄宴吻够了,隋安的嘴唇也快破了,薄宴把她的发丝掖回耳际,“现在还逃吗?你往哪里逃?”   隋安气得快炸了,“薄宴,你幼稚。”不要脸。   “幼稚怎么了?”薄宴又把她的头捧回来。   隋安微微叹息。夜风吹拂着她的发丝,显得有些凌乱,薄宴轻轻为她捋顺发丝,“跟我回去吧。”   隋安更生气,“薄宴,你什么意思?”   “跟我回去。”   “你一个结过婚的,现在又要订婚,还带着个拖油瓶,你以为你还很有魅力呢,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心甘情愿地做你的情人?你是不是太过自我感觉良好?你哪来的自信?”   薄宴冷了脸。   “孩子不是我的,结过婚的事也另有隐情,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不爱她。”   “不爱她为什么还把她从弟弟手里抢回来?”   “隋安,我只解释一次,我没有抢。”   “那订婚呢,你还订吗?”   薄宴没回答她,反而拖着她往路边去,大概是想去拦车,“跟我走。”   “你放开我,我不跟你走。”   大概是隋安这次的叫声有些大,时砜走了过来,“喂喂喂,薄总你闹够了吗?您故意肇事,现在还想逃逸?”   薄宴冷哼,“我现在开始后悔没把你撞死。”   “薄总真会开玩笑。”时砜看了看隋安,“你想干什么,把隋安带回去关起来?你就不能实际点?总欺负一个女人有意思?你要是爱她,先学会尊重她。”   “我薄宴怎么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教训。”薄宴抱紧隋安。   他也不想教训他,关键是他太欠人管教,时砜摇头,“薄总如果这么一意孤行,我追到隋安的概率又提高了几个百分比。”   薄宴脸色不变,低头在隋安脸上狠狠地亲了两口,“你的概率是零。”   隋安崩溃,“你们够了。”   时砜无奈,隋安推开薄宴从包里翻出手机,“我打电话叫拖车。”   “叫两拨拖车的过来,我不想跟他的一起拖。”薄宴牛逼哄哄。   隋安瞪了薄宴一眼,“再啰嗦一句我就报警。”   隋安打完电话,时砜问,“薄总,损失你打算怎么赔偿?”   “我赔你辆新的。”薄宴没好气。   “不需要,修好就行,我念旧。”时砜看了看隋安,“看着隋安的面子,我就不追究你其他责任。”   看在隋安的面子,他觉得自己跟隋安关系到了这种地步,连赔偿都不要?   薄宴上前一步要怒,隋安赶紧拉开两人,“你们两个都住嘴。”   时砜不再说话,薄宴拉住隋安,“你心里还是向着我的,是吧?”   隋安踹了他一脚,“薄宴,你要不要脸?”   夜风将隋安的发丝吹得愈发凌乱,身上也有些冷,薄宴脱下外套走过去,隋安却闪开,那种避之不及的样子,让薄宴本来转好的心情又沉了下去。   “我不知道你怀孕了。”薄宴拉住她的手,“你相信我,汤扁扁给我发的私人邮件我是前两天才看到的。”   隋安无所谓,“反正孩子都没了,你还提这个干嘛?孩子虽然是自然流掉的,不过就算不这样,我也会人工把她打掉。”   薄宴的脸冷了下来,隋安继续说,“我从来都没想要过他。”   薄宴看着隋安,想要把这个女人的嘴堵上,为什么说出来的话这么让人心痛?   僵持了一会儿,时砜突然大喊一声,“拖车来得挺快嘛,”他抬起手腕,“才十分钟。”   “薄先生,您先请吧,我和隋安是邻居,我顺路送她回去。”   薄宴恨不得揍死他,这个臭不要脸的第三者,隋安拦住薄宴,把他推到车旁,“你先走。”   薄宴反握住隋安的手,一把将她推上车,“由不得你。”然后彭地关上了车门。   “喂喂喂,故意肇事现在还强行带走当事人,薄总你……”太不要脸了。   薄宴瞪了他一眼,“你的概率是零。”   车子缓缓前行,时砜只好无奈。   一路上,隋安可都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相处实在不能用愉悦来形容。   他带她到了一个豪华别墅区,是个二层洋房,推门进去,隋安就感受到了这里的冷清,薄宴把车钥匙仍在茶几上,转身把隋安按进沙发里,垂头吻上她。   隋安丝毫不做回应,他却吻得缠绵,她推了推他,“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薄宴停住,他看着她,“如果我不把你带出来,你会答应他吗?”   “你管得太宽。”   “隋安——”   隋安深吸一口气,其实她当时,并没有完全想好,她的确没有要拒绝的意思,可如果说立刻答应,好像也不太可能。   “你喜欢上他了?”   “还是说你就是为了气我?嗯?”他摆正她的脸,“隋安,你回答我。”   “我不会回答你。”   这就像是一种报复,一种折磨,他顿时觉得全身的器官都疼了起来,那种窒息的感觉,能要他的命。   这时门口传来门铃声,秘书站在外面直接说,“薄总,何氏打过电话,质问薄总对接下来的合作怎么看……”   “滚——”   “薄总,如果您不及时处理,何氏很可能会翻脸,这次他们的态度很强硬。”秘书坚持。   “告诉他们,我薄宴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从今天开始,计划里的一切行程我都不会出席。”他要盯着这女人,他要把这女人盯得死死的。   “薄总,薄老那边……”秘书犹豫。   “告诉他,我什么都不要了,薄家的一块砖我都不会拿。”   “薄总……”   “滚――”   秘书离开,薄宴也放开隋安,他冷笑,“无所谓,你在我身边就好。”他转身上楼,他以后什么都不做,他就守着她。   想甩了他,门都没有。 ☆、第六十八章   一切都没有按照原计划走,按照薄焜给他设计的轨迹好好生活,等待着有一天名正言顺地继承sec,和隋安保持距离,或者他也想过,只要隋安愿意,他就全心全意地爱她,等有一天薄焜不在了,他再娶她,这或许对她不公平,可如果她也爱他,就该同样为他考虑,他们处在两个阶层,想要在一起,总得付出点什么。   但他不在乎了,就算什么都没有,可想到以后的日子会天天跟她在一起,竟也有一丝暖意。   隋安站起身,“你把我带回来做什么?这次你要怎样惩罚我?我杀了你的孩子,我故意的。”   薄宴身子僵住,“你说什么?”   “我说,我故意杀了你的孩子。”难道不是吗?   薄宴攫住她,片刻的怔愣,心早已疼成一片,看到她眼底的冷意,人生头一次感受到,挫败感,没错,就是挫败感。   隋安抬头倔犟地盯着他,丝毫不肯认输。   薄宴一时之间有些困惑,他究竟喜欢她什么,这女人哪里好?嗯?他感觉到呼吸不畅,他扯了扯领口,心里还是难受得发酸,他究竟是怎么了?他薄宴为了一个女人干嘛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他看着隋安,她那个倔强的样子,说不上为什么,就是让他憋得慌。   “薄先生,你要是没什么想说,我就走了。”隋安见他不动,拿着东西就往外走。   “隋安——”薄宴冷声喊她,她根本就当没听见。   “隋小安——”薄宴又冷下一度,隋安推开门的手微微顿住,她回头,浅笑,“薄先生,还有什么事要吩咐?”   薄宴又愣住了,隋安那双眼睛,那种表情,杀伤力太大。   薄宴叹口气,朝她走过去,紧紧抱住她,“隋小安,你不气死我,是不是不会消停?”   隋安在他怀里僵硬着,没有动。   “孩子没了没关系,你在就好,我们又不是不能生了。”薄宴把她紧紧抱起,走到楼上的浴室,一点一点轻柔地帮她脱掉衬衫,花洒喷搏出来的温水顺着她的脊背流淌,薄宴把她拥在怀里,“隋安,你不累吗?”   隋安没有动,也没有说话,被动地承受,她知道,在这个男人面前,反抗毫无意义。   薄宴的吻密密麻麻地游过她的耳际,“别跟我闹了,以后我好好对你。”   隋安的安静和冷漠,让薄宴彻底崩溃了,他的心在一颤一颤地疼,这比她现在跟他哭喊还要令他难受,他的手掌抚摸过她身上每一寸肌肤,然后才把她擦干,抱出去。   他把她压到床上的那一刻,终于还是忍了忍,“睡吧。”   不是他对她的*减退,是她刚刚掉了孩子,她的身体不允许,薄宴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这段时间不碰你。”   隋安这才安心入睡。   第二天一早,隋安翻了个身,旁边的巨大空间使她贪婪地伸直身体,薄宴已经出去了,她翻开手机,看了看时间,还不到六点,实在是太早了。   身体的虚弱让她不愿早早地起身,窗帘已经被拉开,隋安仰着头看着外面的晨光,微微刺眼,却又那么的明亮,仿佛心里的那些小阴暗小荒凉根本都不值一提,她轻轻笑了一下,掀开被子坐起身。   然而隋安的腿还没伸出去,就看到白色的床单上一片血迹,刺目极了,隋安吓了一跳,脸色不由得苍白了起来。   她看了看自己的底裤,身上突然就有了一种血腥粘腻的感觉。   隋安微微发呆的时候,门被推开,薄宴穿着一身运动装走了进来,显然刚刚是出去跑步,隋安立马把被子盖上,“你怎么回来了?”   神色不自然,薄宴心里微微不高兴,但还是走过去捧住她的小脸,“饿了吗?”   隋安略躲一躲,然后才摇摇头,把身后的被子往身上又拉了拉,薄宴皱了皱眉,“你怎么了?”   隋安整个人又躺回床上,“我没睡醒,还想睡会。”   薄宴心头有些烦躁,她原本还好好的,见他回来就一副老大不高兴的样子,还躺回床上,微微有些怒气,但看着隋安瘦弱的样子,他又不忍心发脾气,只能坐在床边,“隋小安,你想吃什么,你想吃什么我都让人给你做。”   隋安垂眸,“我真的不想吃,我想再睡会。”   薄宴俯身抱住她,前所未有地耐心,“隋小安,你现在的身体不吃东西不行,如果想睡,吃过了再睡。”   薄宴掀开被子,隋安突然坐起身,神色很紧张,但薄宴还是一眼就瞥到了她试图遮盖那片鲜红,隋安脸色越发苍白,“你出去。”   薄宴一把把她抱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隋安挣扎,“你出去。”   薄宴紧紧抱住她,“别闹脾气,身体重要。”   她低吼,“薄宴,我讨厌你,你离我远一点。”   薄宴不理她的挣扎,抱着她下楼,“你做梦。”这辈子他都不会再放开她的手。   到了医院,做了全面检查,检查结果是,没问题,正常现象。   薄宴的脸色更加不善,医生却说,“早想什么来着,怀孕了不好好保养着,流产哪有不留血的,回去好好养着吧。”   隋安一直很沉默,沉默到让薄宴更加心疼。   医生盯着薄宴,“不能让她生气,不能让她着凉,多补充营养。”   薄宴紧紧地握着隋安的手,下定决心要把这女人养肥。   然而隋安是不可能老老实实跟薄宴待在家里的,第二天一早依然醒的很早,长时间的失眠让她睡眠很浅,总是睡不踏实,她动了动,身后紧贴着的胸膛温度很高,长臂又将她往怀里按了按。   隋安推了推他,“我要起来了。”   薄宴睁开眼,起身在她脸颊吻了一下,“今天想做什么?我陪着你。”   隋安面色冷淡,“去上班。”   她推开他,起身披上衣服,就往浴室走,薄宴看着她单薄的身影,神色暗了下去,但薄宴把脾气硬生生憋住了,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隋安走进浴室打开花洒的时候,把床上的枕头狠狠地砸到墙上。   薄宴亲自送她上班,多么难得的一件事情,但隋安冷着脸看着窗外,好像她身边的是艾滋病毒,不能靠近。   薄宴心情不好,急停急走的情况不在少数,要是以往,她至少要皱下眉头,偏头不悦地瞪他一眼,可现在的隋安,显然不具备这种表情素养,直接将薄宴无视。   以前薄宴开车不怎么愿意说话,可现在他心里憋着难受,非常想跟隋安说点什么,就是找不到话题。   车子拐到路口,隋安突然说,“停一下,我要下车。”   薄宴皱眉看她,“这里离你们公司还很远。”   “我知道。”隋安已经解开安全带,“我不想让我的同事们看到我和你在一起,薄先生,您要知道,您就快订婚了。”   薄宴猛然一脚刹车,隋安刚解了安全带,身子往前冲,薄宴一把捞过她的身子,这才及时收住身子,“这件事情,我会妥善解决。”   隋安嘴角浮出笑意,“薄先生为了我不订婚?”   薄宴没有说话。   隋安转回头,“而且薄先生凭什么认为我还会跟你在一起?”   隋安挣脱开他的手臂,拿包推门下车,彭地一声重重摔上,让里面的薄宴万分难受,胸口像是堵着什么东西,喘不过气来。   他点燃一根烟,靠在座椅背上看着隋安的背影,眉头紧皱。   他吐了一口烟雾,发动车子,缓缓地跟在隋安的身后,玛莎拉蒂缓缓敞开顶棚,他一手拿着烟搭在车门上,一手放在方向盘上。   直到隋安走到事务所门口,薄宴才快速转动方向盘,一个迅速的兜转将隋安的路拦住,隋安吓了一跳,停下脚步。   “隋小安,晚上再来接你。”薄宴弹了弹烟灰,看了她一眼,玛莎拉蒂提速冲了出去。   隋安转身皱眉看着黑色车子快速地消失,心里别提多烦躁,他这么忍她是为了什么?他究竟有多爱她?隋安看不懂。   一进公司小黄就把她拉到身边,“姐,你身体都好了吗,怎么这么快就来上班,这个时候如果着了凉,以后会烙下病根的。”   隋安微笑,“已经好了,没事的。”   小黄一路把她送进办公室,忙出去又跑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棉垫,“姐,虽然是夏天,但这个你垫着,我买的新的,准备冬天用的,你一定得垫着。”她说着走过来拉隋安。   隋安接过,放在椅子里,“小黄,谢谢你。”   小黄摇摇头,“哎没事,以前在s,你不是也没少帮我的忙,我再去给你倒杯热水去。”   隋安忍不住地感动,小黄已经又跑了出去,回来时不但拿了热水手里还多了个热水袋,“姐,热水袋你拿着。”   小黄也没失恋过,更没怀孕过,流产更遭遇不到,虽然没经验,可她想到隋安不能着凉,能怎么暖就怎么暖,她看了看屋子里的空调,把遥控器拿在手里,“姐,虽然天气很热,但你可千万别忍不住开空调啊,这样吧,遥控器我帮你保管着。”   隋安无奈,心里越发感动,她到底不是一无是处,至少交到小黄这样可爱的朋友。   小黄看了看开着的窗子,跑过去全都关上了,隋安忍不住笑,“小黄,今天温度是零上三十度,我的办公室也只有三十平,不开空调,不开窗,我这里就成了蒸笼了,你想看我变成热腾腾的包子?”   小黄一本正经地坐到隋安旁边,“姐,你千万别大意,你看那些坐月子的女人都什么样,你这种可比她们还要伤身体呢。”   隋安点点头,“谢谢你,小黄,我真的很感动。”   小黄一下子愣住了,笑一声,“姐,你这感情牌一出,我都招架不住了,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隋安摇摇头,“你什么都不用说,你做的这些足够了。”   小黄脸红了红,“我就是忍不住地想要关心你,以前在s,吴二妮动不动就发脾气,你每次都帮我说话,我都记着呢。”   隋安捧着小黄给她倒的热水,从来没这么窝心过。   时砜这时候敲门进来,看到隋安全副武装的样子,走了进来,小黄立刻站起来,这个新老板看起来虽然和蔼可亲,但毕竟是老板,“你们聊。”小黄快速闪出去。   时砜看了看被小黄轻轻关上的门,拉开椅子坐下来,“你还好吗?”   隋安略尴尬,想起昨晚的事,摇摇头,“你怎么样,没事吗,昨晚不好意思。”   时砜摊开手,“我人没事,但心受伤了。”   隋安先愣了一下,但看到时砜的笑容,知道他在开玩笑,也忍不住被逗乐了,“车子怎么样了?”   “还在排队等着检修,薄总恨不得把我这车直接报废,不然的话恐怕也要给我修上一个月,省得我总是忍不住要接你上下班。”   隋安扑哧一笑,这个人能让她时刻保持戒备的心轻易地就放松下来,“时砜,你知道我心里……”   “没关系,我等你。”   时砜盯着她,“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好,让我忍不住想要在后面排队。”他笑了笑又说,“不过,我前面除了薄宴,应该没有其他选手了吧?”   隋安无奈,“时砜,我真拿你没办法,你难道不应该是一个古板的工作狂?”为什么追起女生来也这么有办法?隋安不得不承认,如果她心里没有薄宴这根刺,以时砜的人品和条件,她一定会果断答应。   时砜摊开手,“没办法,古板的工作狂不招人喜欢。”   “怎么样,现在心情好点吗?”   隋安微笑看他,“不好都不行。”   时砜正色,“最近一段时间不会安排项目给你,你的工作我全权接手,如果你不肯在家里呆着,到公司来也可以,但照顾好自己。”   “这……”隋安皱眉,“何氏的工作量已经难以负荷了吧,现在你还想接手我的工作,你想累死自己?”   “以我的能力,累死倒还不至于,不过……”时砜半开玩笑地看着隋安,“不过我这一忙起来,真的很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那个薄总趁我忙得不可开交时,挽回你的心。”   噗。   隋安忍不住笑,“谢谢你时砜。”   “对我的感谢还是都攒着吧,攒多了你还不清,自然就以身相许了。”说完,时砜笑了笑,转身出去了。   隋安笑着摇摇头。   事务所不大,但人情味真的很浓,这就是大公司和小公司的区别吧,工作都交接走了,隋安没什么工作,这个怕她累,那个怕她着凉,她连给大家倒杯水的资格都没有了,所以隋安一个上午都闲的要命。   中午时,大家正坐在隋安办公室一起研究吃什么,外卖找了好几家,主要大家考虑隋安的吃食,应该注意的太多。   小张看了眼门外,“好像有陌生人进来了。”   这时大家都抬头往门外张望,果然门口五六个西装男站在前台,正跟前台交涉,然后隋安看到,先走进来的人是薄宴。   什么情况?   隋安往外走,薄宴看见隋安直接走过来,“今天中午隋总请客,大家随意。”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薄宴,又看看隋安,忍不住吞了下口水,这时,西装男们已经走进来,把一份份餐盒码到空桌子上。   大家的眼睛盯着那落得小山高的餐盒,看着一旁没有说话的隋安,没人敢动。   薄宴扫一眼她们,“都不吃吗?从日本空运过来的新鲜刺身,如果不立刻吃,可就浪费了。”   立即有人忍不住冲过去,打开餐盒闻了闻,回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隋经理,我们可以吃吗?”   隋安瞪着薄宴,声音几乎从牙缝里磨出来,“吃,白送的为什么不吃。”   薄宴看了看大家,问道,“时砜呢?”   “哦,我们时总最近比较忙,去了何氏,一般晚上才会回来加班。”小黄说。   薄宴认真地点点头,“我特意准备了一份,要谢谢他前段时间那么无微不至地照顾我女人,可惜了,他居然不在。”   大家好像听见了什么大新闻一样,顿时开始偷偷瞄隋安,隋安咬牙启齿地瞪着薄宴。   薄宴走到隋安身边,身后的西装男将手里提着的一个保温盒递给隋安,薄宴说,“鸡汤。”   隋安惊讶地看着他,“什么?”   “我亲手煲的鸡汤。”薄宴镇定地说,他人生的处女菜是给隋安做的。 ☆、第六十久章   隋安差点眼睛掉出来,“你煲的汤确定没毒?”她转身进了办公室,彭地把门关上,反锁,薄宴被关在门外,“我不喝。”   “你不喝?好,下午我不走了,省的晚上还要折腾一躺过来接你。”薄宴看了眼西装男,西装男立即拉过来一把椅子,薄宴舒舒服服地坐了下去,西装男递过杂志,薄宴悠然自得地翻了起来。   靠,来送饭连杂志都自备,有备而来啊。   隋安在办公室里龟缩了一会儿,肚子饿得不行,薄宴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就有点坐不住了。   陈明仕这个时候刚好从外面回来,“薄总,您怎么会在……这?”他看了眼办公室里的隋安,“噢,您慢慢坐,小黄,过来给薄总倒杯水。”   隋安这个时候再龟缩着就很不好了,毕竟事务所是大家的,因为个人私事搞得所有人都心存浮躁,有点说不过去,而且,薄宴在这里,大家都没办法正常工作。   隋安不情愿地开门,“老陈,没事。”   陈明仕点点头,“你们聊。”   隋安低头看薄宴,“薄大爷,里面请吧。”   薄宴面色丝毫不变,起身把杂志递给西装男,接过保温盒,走了进去,他把鸡汤盛出来递到她面前,“坐下。”   命令的语气,丝毫不见温柔。   隋安瞥他一眼,“饭也送了,我也收了,你还不走?”   “我看着你喝完。”理所当然。   “干嘛,死缠烂打?”   “没错,死缠烂打,你不喝,我不走。”   “薄宴你不觉得太掉身份了?”   他们之间的问题根本就是原则性问题,不可能送个鸡汤就能解决。   隋安气乎乎地拿起鸡汤,走到洗手间,全倒进了水池里,拧开水龙头,鸡汤瞬间被冲了下去,无影无踪。   隋安承认,她这么做有些过分,可薄宴过分的事也没少干吧。   薄宴无所谓地回头看了眼西装男,西装男又递过来一个保温盒,“没关系,这还有,够你喝了。”   说完,薄宴又把鸡汤倒出来。   隋安崩溃,眼睛都直了,“你……?”   薄宴给她一个你赢不了我的淡漠表情,隋安看了看鸡汤,“你煮了几只鸡?”   薄宴没说话,一抬手,身后西装男把背着的手放到身前,还有四个保温盒。   卧槽,一万只草泥马奔过来。   “真是你煮的?”   煮这么多,他是怎么糟蹋老母鸡的?   “需要我把过程仔细地说一遍吗?”比如厨子是怎样带着食材到他家里,厨子是怎样把老母鸡分解,比如厨子是怎样……   这些非常非常及其及其不重要的流程当然都不是他亲手做的,而最最最重要的一步,就是把鸡放到锅里,是他做的,所以这就是他亲手煲的汤。   “我不想知道。”隋安摇摇头。   捧着鸡汤一口气喝光,她空了空保温盒,“现在好了吗?”   薄宴满意地揉了揉隋安的头发,“乖,晚上来接你。”   然后拧上保温盒的盖子,提着出了门。   下午隋安想了又想,绝对不能让薄宴来接她,她一直盯着手表,指针转到四点,就提着包往外走。   薄宴的电话打来的时候,隋安刚打到车,车子还没启动,隋安按灭了电话没接,然后就收到了薄宴的短信,“别想躲着我。”   隋安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果然看到身后一辆黑色奔驰跟在后面,车内是几个西装男,隋安不得不又打电话给薄宴,“你什么意思?”   “你说我什么意思?”问题又被原方不动地抛回来,隋安有点没耐心,“薄宴,你别这么无聊,你跟着我有什么意义?”sec真的不要了?薄家真的不回了?婚真的不订了?他真的打算一天二十四小时跟着她?   “你要是主动乖乖地回来,我自然不用这么费心。”   擦,隋安想骂人,“我去哪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你去哪我就去哪。”   隋安无奈,“薄宴,你玩够了就收手吧,我总不能一直陪你耗下去。”   薄宴根本听不见她说话似的,挂了电话。   耗下去有什么意义呢?   隋安打车回到小区,走到楼下时,看见门口薄宴的黑色玛莎拉蒂已经停在那里,隋安顿住脚步想转身走人,可凭什么走人的是她,明明这里是她家好不好?   隋安瞪了一眼薄宴,无视他的存在,径直往门口走,薄宴也没叫她,坐在车里死死地盯着她,隋安上台阶时,薄宴猛按了下喇叭,意思是上车。   隋安当做没听见,薄宴又连续按了两下喇叭,意思是不上车,信不信他会一直按下去?   隋安耸肩,她无所谓。   然后薄宴开始了他的报复,他把手肘放在按钮上,撑着身子扭头看她,鸣笛声拉长了音调尖锐地响起,小区本就安静,被这么一闹,所有人都朝这边看来,楼上还有孩子推窗往下看。   “隋安,你还怀着我的孩子,再跟我闹别扭,对身体不好。”薄宴沉声说,声音低沉,却格外清晰。   隋安见了鬼一样站在原地气鼓鼓,怀着他的孩子?什么跟什么?   薄宴下了车,走到她身边抱住她肩膀,“身体不好,别生气。”   隋安推他,“你别碰我。”   薄宴反而抓住她的手腕,就往外拖她,“别一生气就闹着要回娘家,我对你多好?你平时打我骂我,我不是都忍着了?怎么我才说你两句就闹脾气呢?乖,听话,跟我回家。”   楼门口这时已经回来不少人,有的领着刚放学的孩子,看到这一幕都神色奇怪地看着隋安两个人,“你不看在我的面子,也要看在肚子里的孩子的面子,跟我回家吧?嗯?只要你跟我回家,你跟别的男人往从过密的那些事我都不追究了。”   卧槽?   跟别的男人往从过密?“薄宴,你特么的……?”反咬一口?   顿时大家看着她的眼神更诡异了。   “你跟我回家,我不介意你心里有别人,我还会像以前那样好好待你。”   “薄宴――”   薄宴不理她,把她打横抱起,“你现在身子虚弱,我抱着你回去。”   “薄宴——”特么的王八蛋。   把她放上车,薄宴直接开车,隋安坐在一旁也不系安全带,“你这样有意思吗,有意思吗有意思吗?”   薄宴回头看她,“你以为我想这样?”   隋安刚想骂他,电话就震了起来,是时砜,隋安看了看薄宴,靠在座椅里接起电话,“一个人在家有人照顾吗?”   隋安的工作都被时砜接手,隋安本就挺不好意思,再加上他自己的项目,工作任务太重,时砜这个月恐怕都得天天加班,这种时候,时砜还能惦记着她。   隋安看看薄宴,“没事的,你放心吧。”   时砜说,“我今天可能得加班,不能去看你了,你照顾好自己。”   隋安嗯了一声,刚要说不用麻烦谢谢之类的话,手机却突然被薄宴一把抢了过去,“她晚上住我那里,以后都住我那里,有你什么事。”   然后就把手机扔到了后面的缝隙里。   “你,你怎么这样?”隋安气得不轻。   “你难道不住我那?”薄宴扫她一眼,踩了油门,又提了些速度。   “薄宴,我们好好谈谈。”隋安严肃地看着他,但是他死死地盯着马路,皱着眉心。   “薄宴,我在跟你说话。”隋安愤怒。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你,你……”隋安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团上,不单单对方不疼不痒,她自己也泄了力气。   “薄宴,你无赖。”   薄宴一路把她拖回家门,房门一关,薄宴才放开她,“无赖一点好,还是狠一点好?”   隋安瞪着他,薄宴又说,“那个时砜,如果哪天少条胳膊少条腿,你可别后悔。”   “你威胁我?”   “这是警告。”薄宴冷眸,“我也不希望做出什么让你不舒服的事情。”   隋安愣愣地站在原地,突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薄宴看着她拧成一团的脸,叹口气,“你跟他哪怕说一句话,我的心都像是被车轮碾过一样难受。”   “隋小安,我请求你,离他远一点。”   隋安越发怔愣,这是薄宴说出来的话?   “以后这就是你的家,这房子在你的名下。”   “你说什么?”隋安惊讶,“买房子写我的名难道不需要经过我的同意?难道不需要我的证件?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要不要这么大意?”   “需要吗?”薄宴回头看她,“这房子sec开发的,而且是很久之前订下的,情人节的时候,不但给你买了车,还买了房,只不过房子手续太慢。”   隋安无语,“你干嘛给我买房子?”   薄宴正在脱衬衫,一粒粒耐心地解着扣子,没有说话。   隋安站到他面前,“一套房子一辆车,想要绑住我吗?”   “我要的不是这些。”隋安爆炸一样地声音,怒视着他,“薄宴你的确有钱,可我隋安也不是没钱。”   “房子我可以不要这么好的,车子我也不想开兰博基尼,我完全可以靠自己的努力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你一出手就能给我一辈子也不一定能赚来的东西,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啊?”   “恰恰相反,你的出现只会让我难堪,让我在公司里抬不起头,让我原本就该得到的社会地位瞬间崩塌。”   “我付出的那些努力没人能看到,在别人眼里我就是潜规则上位。”   “在别人眼里,我永远是抬不起头的情妇。”   他看似改变了,可其实骨子里还是自以为是,他们之间永远都是他来主宰,她去配合,她永远没有选择的余地,只不过他换了种方式罢了。   而且隋安心里太清楚,他终归是薄家人,为了爱情逃婚私奔这种桥段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第七十章   他攥住隋安的肩膀,“你想要什么社会地位?我都可以给你。”   “如果你想发展你那个小事务所,我可以想办法帮你们提高资质,可以介绍大客户给你,如果你觉得那个小小的事务所玩得不过瘾,我可以给你安排一份不错的工作,你想要什么职位?财务总监,cfo?”   隋安摇头,“薄先生,我不是玩,那是我的生计。”   薄宴也摇头,“我才是你的生计。”   隋安嗤笑,观念不同,没法讨论。   因为薄宴根本不明白,自己努力得到的和别人给的,这中间的区别在哪里,他更不知道,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拿别人老公的东西,是一件多么耻辱的事情。   夜里薄宴抱着隋安,两个人都没有睡着,却没人说话,心与心相贴,中间却隔着千山万水。   隋安觉得,一切都不可能成为她想要的样子了。   闭眼,深呼吸,入睡。   第二天隋安照常上班,一进公司老陈就兴冲冲地走进来,说前段时间出差谈的那个项目差不多了。   大家顿时士气大振,可高兴了没多大会儿,就又都愁眉苦脸,现在的情况,谁能接下这个项目?时砜手里的工作已经做不过来,隋安的身体又不行,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对叹气。   “我上吧。”隋安站出来,“这段时间已经休息够久的了。”   “姐,你现在的身体不合适。”小黄小声说。   老陈看了看隋安,“小隋就不要强出头了,这件事我们再好好商量商量。”   “除了我,难道还有其他更合适的人选?”出差一段时间,也正好躲躲薄宴。   大家一时间都不说话了,因为所有人心里都明白,隋安最合适,老陈想了想,“你的事我们会考虑,不过这个项目还不急,最早也要下周一,你的身体再养养,看看到时候医院的检查情况再说。”   隋安摇头,“就这么说定了,下周一我准时出发。”   老陈一时之间很是无奈,他心里也希望隋安能亲自盯着项目,可同时,他也不希望隋安因此把身体累垮了,她对于所里来讲,是很重要的存在。   小黄还要说什么,隋安立即制止,“什么都别说了,我已经决定了。”   老陈想了想,“小隋,要不这样,小张也跟着你干了几年了,这次项目让他多尽心,你就从旁提点,咱们所缺人,尽快把小张培养出来也很必要。”   隋安点点头,“我同意。”   “出差之前你好好修整一下,可能时间会比较长,要一个月。”   “好。”   只要能逃离这座城市。   “h市是个非常不错的旅游城市,你就当是去度假,到那边好好玩玩,散散心,以后所里还要倚仗你,尽快把自己调节好。”   “放心吧老陈,我其实没你们想象的那么脆弱。”隋安看了看大家,“这段时间也给大家带来不少麻烦,我还得好好谢谢你们,等我出差回来,请大家吃饭。”   “好啊。”大家立即附和。   在公司闲闲散散地待了一上午,中午薄宴又来送饭,所里这些同事们激动得呀,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隋安不情愿地把薄宴拖进办公室,“你还有完没完?”   薄宴皱眉看她,“立刻马上把这些东西都吃光,我就走人。”   她坐下身,打开餐盒,“如果你非要多此一举,以后请你派个人送来就行,我跟饭菜没仇,我会吃的。”   薄宴看着她,“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只是不想见到你。”   薄宴眉头皱的更紧,他脾气这么不好的人,他该发火的,可偏偏遇到隋安,就什么火都不能发了,她现在这样的身体,最怕的就是生气或者受到惊吓,会烙下病根的。   薄宴冷声,“我想见到你”。   “薄宴——”   “隋安——”   薄宴固执,隋安知道,她不能再继续跟他争执了,因为不会有结果,反正她要出差了,薄宴找不到她,等他订婚了,该也不会再来纠缠她。   隋安安安静静地把饭菜都吃光,拿着餐盒到茶水间放了点洗洁剂就要动手刷餐盒,薄宴一把抓住她的手,“别沾冷水。”   隋安的手微微顿住,薄宴抢过餐盒,放到水龙头下,仔仔细细地洗了起来,身后的西装男都看不下去了,要上来抢过去,但薄宴连头都没有抬。   薄宴洗完餐盒,用餐巾将餐盒一一擦干,递给身后的西装男,然后扳过隋安肩膀,垂头吻了一下她额头,“晚上过来接你。”   薄宴走后,隋安的心情还没有恢复,就看见门口走进来的人,是梁淑。   “隋安。”梁淑一眼看见隋安,朝她打招呼,怀里捧着一束香水百合,她信步走到隋安面前,“上次你住院我也没来看你,心里真是过意不去,听说你在这里工作,特意过来看看。”   隋安接过百合,把梁淑让到办公室,“请坐吧。”   梁淑看了看周围环境,“不错啊,没想到还挺有规模。”   隋安摇头,“小公司。”   梁淑看了看隋安,见她脸色有些苍白,三伏天还披肩长裤,“你的身体怎么样?”   “还好。”隋安点头。   “你那天,可真是吓坏我了,”梁淑忍不住回想,后怕地说,“你说你这个人性格怎么这么犟呢,那得疼成什么样,你怎么就能一声都不吭?”   隋安浅笑,心疼的滋味比身体上的疼更厉害,哪还分得清,是上是下?   “要不是阿宴冲进去把你抱出来,我还一直都没发现。”梁淑到现在还是心惊胆战,“那是人命啊,隋安。”   隋安坐在椅子里,双手交握,心底突然很寒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梁淑把椅子拉近,握住隋安的手,“你知不知道,我以前很讨厌你的?”   隋安笑,“难道现在不讨厌了?”   “不是不讨厌,”梁淑摇头,“是更讨厌。”   隋安笑得更大,“你这个人还挺有趣。”   “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狠的女人,看见你这样,我要是还跟你争,我就是傻,一个对自己都能这么残忍的人,内心得有多强大,我想很少有女人能比得过你。”   梁淑又说,“告诉你,我嫉妒你,□□裸地嫉妒,我多喜欢阿宴啊,可他眼里偏偏只有你,以前我以为你根本就不值得他爱,现在我改变想法了,阿宴这样的男人也就只有你隋安能震住,你俩简直天生一对。”   “我没你说得那么强。”隋安起身倒杯冰水给她,“人心都是肉长的,会痛,任何坚强的外衣,都是伪装的道具。”   梁淑摇头,“你这又是何必?你要是喜欢阿宴不是更好,阿宴对你的感情,如果不是在医院我亲眼见到,我也不会相信阿宴会为了一个女人那样。”   隋安惊讶,“他怎么了?”   梁淑神色变了变,那天的事不提也罢,“我呢,现在什么都想通了,阿宴再好,不是我的,我们家老赵再不好,却是日日守在我身边,安安稳稳过日子的好男人,他对我的体贴和宽容,这辈子不会再遇到第二个。”   隋安笑,“想通了?”   梁淑无奈,“想通了,阿宴那种脾气,也只有你能完整地待在他身边。”她顿了顿,“不说这些了,我早就看清楚了,回香港之后,要跟我们家赵先生再办一次婚礼,一切重新开始,从心开始,到时候邀请你过来,你可要给面子。”   隋安点头,“好,祝贺你。”   梁淑说,“阿宴爱你爱得辛苦,有句话我想劝你。”她顿了顿,看着隋安的神色,良久才开口,“你就答应跟阿宴在一起吧,他真的爱你爱惨了,前阵子,在我们家,喝醉了差点把我新装修的客厅都给砸了。”   隋安微微一愣,“他要订婚了,我不能允许自己跟他再有任何牵扯。”   梁书问,“你爱他吗?”   隋安看着梁淑的眼睛,半天没回答上来。   梁淑说,“我爱他,所以我不顾一切,哪怕我结过婚,我也从没停止对他的追求,我知道这样做很不对,但我没办法控制自己。”她停下看着隋安,“你如果真的也爱惨了他,你怎么会那么在意名分?你知道阿宴他心在你这里就好了,还管那么多?”   隋安笑着摇头,“我有我的底线,这是原则问题,不容改变。”   “好好好,原则问题。”梁淑扶了扶裙子起身。   隋安送她往外走,梁叔说,“别那么倔,阿宴娶她就是为了听爷爷的话,只要爷爷高兴,以后什么都是阿宴的,说句不好听的,爷爷人一走,什么不是阿宴说了算,到时候该离婚离婚,该娶你娶你,两不耽误,你也不用觉着对不起那个姓何的,这种婚姻,她自己心里比谁都明白,况且一个戏子,她自己都不确定跟多少男人睡过。”   隋安若有所思,最后也只是说了一句,“可这不是我想要的。”   梁淑走到门口,停下脚步,“那你想要什么?”   隋安没吭声,梁淑皱眉,“你要是真喜欢阿宴,你就应该为他考虑,你想过他想要什么吗?他想要sec,他是个男人,他需要事业,原本是他的东西被夺走了,他必须得抢回来,你明白吗?”   “你以为你很为难,那你有没有想过薄宴,他是什么性格的人,但现在居然卑躬屈膝听老爷子的话,他更难,他还要压抑自己的脾气,处处迁就你,处处维护你,这些你都想过没有?”   “说句不中听的,你当时被阿誉要挟的时候,你还不是想都不想地就选择了救你爸爸,阿宴说什么了吗,他为了让你不内疚,他狠心说不爱你。”   “你可不可以也从他的角度考虑一下?”   隋安笑,“那我怎么办?我维持跟他的情人关系,然后日日期盼着他有一天跟那个何氏女离婚?”   她摇头,“我做不到。所以,我们俩根本就不应该在一起。”   “分开了,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   梁淑感情这是对牛弹琴了一把,她无语地看着隋安,“你这是什么逻辑?我是这个意思吗?”   隋安推了梁淑一把,“电梯来了,我就不送你下去了。”   梁淑看了眼隋安,“女人太犟,没有好运气。”她说完,转身进了电梯。   隋安站在楼梯口,呆呆地盯着已经合上的电梯,脑子里混乱一片。   这更像是一场较量,看谁更爱谁,看谁先妥协。 ☆、第七十一章   第二天,隋安就被通知出差。   下班时,薄宴照常来接她,上了车,隋安什么话也不说,坐在副驾驶上翻手机邮箱,老陈发来的邮件,非常重要。   薄宴说,“明天是周六,想做什么,我陪你。”   隋安没有抬头,“我有事。”   “什么事?”   隋安放下手机,“薄先生,这和你好像没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薄宴回头看她,“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薄宴,你别这样行吗?”隋安无奈地看着他,“你现在就是没脸没皮。”   没脸没皮?薄宴皱眉,“我现在是太给你脸了。”   隋安不理他,继续看手机。   “送我回公寓,我要取份文件。”隋安埋头。   于是乎薄宴就成了隋安的司机,车子本来已经开到环岛,要往别墅区开,听见隋安的话又挑头往回走,“什么文件这么重要?”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隋安,你是不是欠收拾?”忍耐是有限度的。   薄宴心里这个不爽,一万只野狼在咆哮,他啪啪按了两声喇叭,瞬间超越前面的两个车,他回头看了眼隋安,她正低头看文件,那认真的样子还挺迷人,小巧的侧脸,高挺的鼻梁,修长的脖颈,真好看,心情又莫名其妙地又好了。   车子开到隋安楼下,薄宴刚停稳车,隋安就冲了下去,“你别跟上来。”   她说不让上就不上了?怎么可能?立即推门下车,她高跟鞋小跑着,他两步就追上她。跟着她进了电梯,隋安无奈地看着他,薄宴冷脸,“电梯是你家开的?”   隋安瞪他一眼,“瞧薄先生现在这点出息。”   薄宴手臂用力按了一下她的腰,“别以为我现在不会收拾你。”   她懂什么,这叫策略,还不是看在她掉了孩子,等她身体好了,再敢这么作,就让她一个月下不了床,不,一年,一辈子。   电梯一打开,隋安一个健步冲出去,开门关门一气呵成,薄宴惊讶之余,隋安的身影已经没了,薄宴踹了一脚被死死关上的门,“有种你给我开门。”   “薄先生,请回。”隋安踢掉鞋子,扔掉包,往里走。   薄宴duangduangduang地敲门,真没见过这种女人,送她回来,就翻脸不认人,“再不开门,信不信我会把门砸开?”   “吓唬谁呀,你敢我就敢报警。”隋安甩掉身上的衣服,走到冰箱,拿了一个苹果开始啃。   薄宴继续砸门,“隋安——”   隋安此刻已经躺在沙发上舒舒服服地开始享受她的苹果,门外的动静却丝毫不减,“隋小安——”   隋安打开电视,声音调到最大,听不见。   十分钟后,门口没了声音,隋安关了电视,汲着拖鞋走到门前,扒着猫眼往外看,没有人,再看,还是没人。   走了?   隋安松口气,薄宴一走,万事大吉。   隋安脱掉衣服,进了浴室,舒舒服服地冲了个热水澡,把这一天捂出来的一身汗洗干净,正洗头发,听见门开了的声音,心想汤扁扁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不过隋安欣慰,她回来的很及时啊,连忙喊,“汤扁扁,我的洗发水你给我放哪了?我怎么找不到?”   哗哗的水声淹没了外面的动静,对方的回话隋安没有听清,“汤扁扁,我的浴巾是怎么回事?还有我的内衣……”   隋安关了花洒,正一边脾气不好地牢骚一边打着沐浴露,这时只听外面低沉的嗓音响起,“你的内衣放在哪?”   隋安吓了一跳,连忙推开浴室的门,探出头往外看,然后就被她看到薄宴倚在门口,一根手指勾着一套内衣看着她,“这套不错。”   隋安目瞪口呆,“你你你,你怎么进来的?”   薄宴把手指上勾着的小内衣小内裤递到她面前,“在门口找到了备用钥匙。”   隋安汗,“什么备用钥匙,我怎么不知道?”   “你还真别说,汤秘书人不靠谱,可在门口放备用钥匙这个习惯倒是很好。”薄宴开始解衬衫的扣子,“你洗好了吗,洗好了换我洗,你这里虽然小得跟狗窝一样,但本少看在你的面子上,就勉强忍一晚。”   隋安啪地关上浴室门,她可真是日了狗了。   隋安磨磨蹭蹭地出来,薄宴走进去,“汤秘书刚才在电话里说,她今晚不回来了,你不用惦记她。”   隋安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回卧室,翻开手机果真看到汤扁扁的简讯,“不回了,你和薄总要加油。”   “汤扁扁,你有没有良心,我对你这么好,你说被收买就被收买了?”   汤扁扁回,“隋安,我真觉得薄总不错,你就再给一次机会。”   “汤扁扁,我跟你绝交。”   “又绝交,没有我你的幸福怎么办?我得到可靠消息,薄总和何氏这边的业务沟通已经全部暂停了。”   “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意思?”   隋安暗灭手机,窝在床上,心脏扑扑地跳,她躺下又坐起来,坐起来又躺下,翻来覆去好几遍,白天梁淑还来做说客,让她给他当情人,难道梁淑不是薄宴派来的?   他真的为她放弃了何氏?   她想起他说过会妥善解决,而且这段时间薄宴死死地盯着她,也的确没时间去忙何氏的事情。   可是薄宴没有亲口跟他说,她也就只能当做不知道,这叫敌不动,我不动,这是策略。   隋安蜷在被子上面,困倦来袭,就这么睡着了,薄宴出来的时候,隋安没盖被子,里里外外的窗户都开着,过堂风呼呼地吹,她整个人已经缩成了球。   薄宴一边擦头发,一边走过去,拽了拽被子,她不悦地动了动,被子压在身子下边,薄宴无奈,走过去把她整个人都抱起来,隋安被他弄得不舒服,踢了他一脚。   薄宴真想把她扔到地上,他这暴脾气能忍得了隋安这个又臭又硬的女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可没办法,在她面前他现在就是舍不得发脾气,他自己不服都不行。   一手抖开被子,一手把隋安轻轻放在床上,又轻轻把被子给她盖上,薄宴都觉得自己柔情似水了,就这样,还打动不了隋安。   这女人,多硬的心肠。   傍晚隋安悠然醒来,腰上被长长的手臂紧紧搂着,后颈温热而潮湿的鼻息,隋安缩了缩脖子,翻了个身,薄宴的手臂又紧了几寸。   这个男人,没脸没皮起来当真不得了。   隋安一咬牙,抬脚踹在了薄宴小腿上,“你怎么还不走?”   薄宴不说话,双臂将她的肩膀又拢紧几寸,隋安呼吸困难,又踹他一脚,“我说薄先生,你少跟我装睡。”   薄宴鼻尖在她耳根处蹭了蹭,还是不说话。   隋安肚子咕噜噜地叫了一声,忍不住使劲踢他,“我饿了,你让我起来。”   以前薄宴是隋安的金主,是梦魇一般的存在,现在薄宴变成了隋安粘豆包,粘在身上,甩也甩不掉。   晚上吃过饭,隋安本想继续睡,被薄宴拖到客厅里,她看韩剧,他看文件,气氛异常的和谐。   隋安看电视剧越发精神,两个小时后,薄宴看了看腕表,“晚饭消化得差不多,你现在可以去睡觉了。”   隋安无视他,眼睛贼亮贼亮地盯着电视,男主角正在追求女主角的路上疯狂放大招,撩妹技能满点,看得隋安是心花怒放。   正激动,薄宴走到电视机前关了开关,隋安皱眉,“你干嘛?”   “睡觉。”薄宴冷声。   隋安想把怀里的抱枕丢到他脸上,但介于她是个女流之辈,而对方人高马大,算了,“我再看一集,就一集。”   “看我。”他栖身上来。   隋安屏住呼吸,往沙发上靠,薄宴越发靠近,居高临下,几乎要亲上她,他指着自己的脸,“我没有电视里的那个帅?”   隋安摇头,“没有。”   薄宴忍不住惊讶,偏了偏头,把侧脸给他看,“隋小安,你再好好看看。”   隋安愣愣地笑,忍不住说,“还是没有。”   薄宴脸色冷了下来,“瞎了你的狗眼,你有没有审美,嗯?我这样还不帅?”   隋安撇嘴看他,“薄先生您好幼稚。”   “我告诉你隋小安,有钱的都没我帅,帅的都没有我有钱,又有钱又帅的,都没我能干,你这辈子遇见我,是你祖上积了大德了。”   隋安撇撇嘴。   “来,我亲一口。”薄宴偏过脸递给隋安,隋安一只手掌按过去,像以前他把手掌盖在他脸上推开她一样,只不过她没推动,薄宴的脸又偏回来,“亲不亲,你亲不亲?”   他饿狼一样把隋安扑倒,隋安挣扎了一下,轻轻在他脸上啄了一口,“听说,你和何氏的合作……”   女人面对感情有时候就是这样冲动,明明说好敌不动我不动的,到头来尼玛还是忍不住要问,隋安话说到一半都想抽死自己。   “我和何氏的事情你不要问。”薄宴扭住她的下颌,在她嘴唇上啄了一下,“滚去睡觉。”   不要问是什么意思?是不能问?   隋安心里没底。   第二天隋安醒的很早,一把推开薄宴,“饿了。”   薄宴又把她搂住,“想吃什么?”   “外环某某路口的小笼包。”隋安说完,薄宴几乎想捏死她,赶上上班高峰,一个来回至少要俩小时。   “让秘书去买。”薄宴摸起床头的电话,按了号码就拨了出去。   隋安一把抢过电话,“你亲自给我买。”   薄宴冷冷的眼神扫了她一眼,隋安往后一缩,“你干嘛你干嘛,你还要打人啊?”   薄宴翻身下床,把电话夺了下来,放到耳边,“我在隋小姐家里,拿一套干净的衬衣和西装过来,立刻马上。”   薄宴说完,看了眼隋安,就进了洗手间。   “隋小安,牙刷给我换新的。”薄宴焦躁。   “没有。”隋安大字型摊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对不起,不伺候。   “隋小安,你的毛巾怎么有味道?”薄宴嫌弃。   隋安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狂抖,“昨天你洗完澡洗过毛巾吗?我这里又不是你那豪宅,一千八百个人排队伺候你,你不洗就不会有人洗,这么热的天,湿毛巾放了一夜,当然酸了。”   薄宴把毛巾摔到水池里,“隋安,你知不知道你很欠揍?你什么态度?”   隋安继续狂抖,“你来揍我啊,你来啊你来啊。”   然后门被踹开,薄宴蹭地进来,气势凶狠,“隋小安,你要上天?”   隋安吓得缩在床头,“你干嘛,你干嘛?”   薄宴把她按在床头,“你说我要干嘛?”   隋安揪起被子,“你千万别激动啊,千万别。” ☆、第七十二章   门铃响起,门外秘书大概已经把衣服送来,薄宴冷冷地看着她,咬了一下她嘴唇,“乖乖在家等我。”   薄宴出了门,隋安趴在阳台看着楼下的车子开走,才开始收拾东西,挑了几件常用的衣服塞进箱子就拖着行李下楼。   薄宴的婚期就在这个月末,她出差也刚好一个月,或许两个人分开一段时间也是好的,她希望多给薄宴一点时间去思考,她希望他能沉下心好好想一想,如果她们在一起这个决定只是他冲动下做出来的,那无疑是悲哀的,她宁愿现在做个了断,也不愿将来他后悔。毕竟对于任何人来说,能为了爱情放弃家庭放弃一切,都是需要很大勇气的,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恐怕都做不到,更何况sec和何氏这两大家族加在一起的分量是几百万个隋安也抵不过的。   所以暂时再见了,一个月之后她回来时,她自当承受一切结果。   火急火燎地赶赴机场,中途隋安电话一遍遍地响,她都置之不理,她出个差还要背着薄宴,也真是醉了。可是又想到薄宴穿着一身高订西装,手里拎着一盒路边摊小笼包,风尘仆仆回来却发现人去楼空时的心情,必定是千军万马奔腾,气喷万里如虎,我去你妈,隋安,我neng不死你。   然而,隋安早就逃之夭夭了。   隋安把手机关机,下了车就直奔机场大厅,隋安心里害怕啊,万一薄宴神通广大地知道她的行踪,她基本废矣。   隋安偷偷开机,数十条短信刷刷地进来,都是薄宴的,把隋安手机都弄死机了。   看都没看,直接批量删除,隋安这心也是够大的。   大厅里都是人,隋安给小黄她们打了个电话,就拖着行李左顾右盼起来,中国人就是多,到哪都乌泱泱一片,想找个人,需要费点眼力。   索性时间不急,买了杯奶茶又买了本杂志,闲晃了很久,才跟小黄她们汇合。   一路小黄成了她的贴身助理,这服务真可谓无微不至,笑容和蔼可亲,额,这个形容怎么好像是小学作文里形容老师的?   一路上小黄和小张相聊甚欢,相撩甚欢,不,是相谈甚欢,成语终于用对了,嗯,小黄和小张相谈甚欢,时不时地打情骂俏,实力虐狗,搞得隋安这种处于半空窗期,且一片焦头烂额的人,心慌慌的,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   单身汪已经够惨的了,求这个世界给予一点爱吧。   隋安看了会儿杂志,刚翻开第一页,尼玛,就看到薄宴的脸,旁边黢黑巨大的字体写着,前sec总裁订婚。   至于这么宣传吗,不就是订个婚,要不要上个新闻联播,或者承包一下晚间八点档最火的电视台的广告时间?   要不要这么无聊?   隋安当即毫不犹豫地把第一页撕了下来,团了团塞进纸袋里,然而第二页依然是薄宴,翻了翻,前五页都是薄宴,基本上把薄宴的履历十分工整地罗列上,隋安看了一眼,什么丰功伟绩,不就是换个地方吹牛逼吗?   果断撕掉前五页,垫在脚下,然后把杂志盖在脸上开始睡觉。   隋安这一路睡得昏天暗地,下了飞机,顿感一股热浪扑面而来,h市太热了,跟b市差着十好几度的温差呢,顿时防晒衣,太阳镜这些装备都用上了。   因为到的时间比较早,她们项目的时间又不是很宽松,所以在隋安的提议下,大家直接提着行李进公司,这种负责任的态度,也是够拼的了。   隋安走出机场,整个人已经热成了一只热腾腾的小笼包,感觉喉咙里要冒火。   赶紧钻进了空调车,小张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司机聊天。   隋安靠在后面倒是很舒适,头瞥向窗外,观光市内风景。   一路都很顺利,可到了公司,奇葩的事情出现了。   会客室里,隋安她们等了整整一个小时,都没见着一个负责人出现,什么情况,连个电话也没有,秘书只告诉等等等。   “老大,企业这样是什么意思啊?”小张有点着急,本就是为了节省时间,下了飞机连酒店入住都没办,直接赶到公司,谁知道,贵公司这么装逼,一个人都不出现。   隋安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自她从业到现在三四年,没有哪个公司会这么没礼貌,“先别急。”   小张看了看手表,正想说什么,突然走廊里传来一串脚步声,“哎呀,鄙公司因为薄总的莅临感觉到蓬荜生辉啊。”   隋安闻声站起身,神马情况,薄总?   小张比她还快,推门出去,这时候门口谈笑风生着走过来的人可不就是薄宴,卧槽,隋安眼睛都直了。   “赵老板原来有客人。”薄宴看了眼隋安,眼底有笑意。   那个赵老板大腹便便一笑,略带歉意地说,“是啊,真是对不住啊各位,今天先接待了薄总。”   隋安一看到薄宴,小暴脾气有点要发作,什么呀,耍她?巧合?千万别告诉她是巧合,他明明早就知道她要来这里了吧?还是说,整个项目根本就是他介绍给老陈的?她还以为能躲他躲得远点,没想到竟然是自投罗网了?   隋安脸色不好,也不起身也不抬头,赵老板有点没面子,小张走过去握手,“赵老板您好。”   面上话说了一遭,隋安还是冷着脸垂眸不语,薄宴走到她旁边,“没想到是隋小姐的项目,我们真是有缘。”   那个姓赵的看两个人神色,立即搭话,“薄总和隋小姐认识?”   “何止认识,我们的关系可不一般。”   隋安听了这话有点不淡定,抬头冷冷地看着薄宴,他要是敢乱说话,她就死给他看。   薄宴单手插在裤袋里,“sec之前的项目就是隋小姐带队做的。”   那个赵老板一听,顿时眼冒金光,“哎呀,想必隋小姐的能力超群啊,做过sec的人才来做我们这种公司,屈才,屈才呀。”   隋安咧嘴笑笑,“这位是小张,是我们所的重要人才,赵老板有什么事可以咨询他,我不舒服,我先走了。”   不给面子,绝壁是没给面子。   隋安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小黄,晚上把我行李拖回去。”   隋安刚走几步,就听薄宴在后面说,“赵老板给隋小姐安排的是什么酒店,最好跟我安排到一起,我顺便办点私事。”   赵老板当即拍板,“没问题,这容易,绝对没问题。”   隋安本来腿已经往前迈了,听了这话又生生地拖回来,她走到姓赵的面前,“我说赵老板,你还有没有点主见了?”   赵老板蒙蔽,隋安瞪了一眼薄宴,“还有你薄总,干嘛要住得近一点,下班打麻将啊?”   薄宴垂眸看她,赵老板擦了擦额头的汗,看了看小黄和小张,配合着笑,“还真是三缺一,加上薄总正好。”   隋安无语地看着赵老板,“什么脑子?”   赵老板继续擦汗,“这脾气可真够爆的啊,想必隋小姐一定是工作能力特别出众啊。”否则,这脾气,哪个老板敢合作?   隋安无语地盯着姓赵的,又伸出一根手指头指着薄宴,“你别跟过来。”   隋安出门就狂跑,薄宴跟赵老板打完招呼,出来时,隋安已经不见人影,他皱眉,明明走之前给她打过那么多电话,她不接怨谁?   等晚上隋安赶到酒店办入住时,前台小姐露出八颗牙的微笑真的让隋安很惊慌,因为前台小姐说没有身份证无法办入住。   打电话给小黄,小黄支支吾吾半天,就是不说重点,“我说,我的行李箱你们给拿到哪去了?”   小黄哇地一声崩溃状,“姐,您可别恨我,我真的不是被薄总的淫威所吓到,但但但,行李箱真的被他拿去了。”   尼玛,“他人呢?”   “您还是自己打电话给他吧。”   隋安此刻的心情那就如同百爪挠心,问了他的房间号就乘了电梯冲到薄宴门口,正想要踹门,门锁就彭地一声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帅哥服务生,敞开门朝她礼貌地点头,隋安惊讶,目光往房间里看,薄宴不在。   “他人呢?”隋安越发生气。   服务生微笑着走出来,递给她一只玫瑰花,伸手指了方向,“隋小姐请一直往前走,走到尽头。”   “搞什么啊?”隋安又瞥了一眼房间里,没好气地转身朝走廊另外一个方向走。   酒店实在很大,走廊很长,隋安越发不耐烦,终于到了尽头却不见人,只有一个美女服务生站在那里,又递给隋安一朵玫瑰,“隋小姐,这边请。”   接过玫瑰花,隋安本来的气不知怎的就消了许多,“什么情况?”   美女服务生微笑不说话,只在前面引路,走到一个老式电梯旁,隋安看到一个更帅的帅哥站在那里,帅哥又递给隋安一朵玫瑰,“隋小姐,请上电梯。”   说心里话,一般情况下隋安一定会拒绝的,尼玛随便跟陌生男人上电梯,很危险的好不好,可这个服务生明显一张无害的脸,太特么年轻好看了。   于是乎,隋安接过玫瑰,就进了电梯。   电梯升到顶楼停下,帅哥男按开电梯门,又是一个美女等在那里,美女递给她一朵玫瑰花,隋安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直接跟着美女一路上了天台。   推开天台的门,入眼便是铺满整个天台的玫瑰花,隋安震惊,还没反应过来,身后女服务生彭地关上天台的门,落锁的声音很大,“喂你干嘛去?” ☆、第七十三章   女服务生没有回答,隋安忍不住拍门,“喂你们干嘛把我引到这里?”   然而没有人回答她。   隋安心跳加速,回头看了看这一排排玫瑰,淡淡的香气随着夜风扑面而来,她忍不住顺着留出来的窄路往里走,一直走到尽头,被脚下的一个盒子绊了一跤,隋安蹲起来,打开盒子,里面又有五六个小盒子。   隋安随手拿出来一个,打开一看,居然是一枚钻戒。   隋安心跳加速,她站起身四处张望,还是不见人影,她又蹲下,把其余的几个盒子都打开,都是钻戒,只是样式大小不同。   这时身后的门打开,服务生微笑看着她,“隋小姐,薄总在等您。”   隋安愣了愣,终究是没说出话。   她捧着盒子原路返回,电梯里,走廊里,这会儿功夫已经都是玫瑰花,隋安手指忍不住地微微发抖,脚步却越发急切。   进了房间,薄宴正朝她走过来。   隋安深呼吸,深呼吸才能让自己平静,她缓缓走到他身边,薄宴拿过她手里的盒子,把她刚刚第一个拿出来的那枚钻戒拿出来,替她戴上,“隋安,我们结婚。”   隋安心脏爆了一样地跳起来,血压升高,“结婚?”   “对,我们结婚。”   薄宴吻上她,她气息不稳,“我们,我们真的可以结婚?”   “有什么不可以。”   以前他觉得女人无非都是爱钱,隋安略不同,她对他有感情,但不管是谁,都不可能脱俗,谁跟钱有仇?但当他把房子钥匙递给她的时候,她的那种反应,当他发现那辆兰博基尼一直停在车库里的时候,他知道他从前都错了,在她眼里,有些东西来得比钱更重要,比如名声,比如事业,比如感情,比如尊严。   以前他想先拿回sec,再找回这个女人,可这个女人心这么狠,他知道她真的不会等他。她们之间还有什么问题,无非就是需要一纸婚约,他既然已经决心违逆薄焜,那就干脆做到底吧,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是他接受不了的?   因为没有隋安才是他无法承受的最坏结果。   “可是……”太多可是,太多疑问,可隋安此刻根本不只从何问起。   他再不容她说话,吻铺天盖地地落在隋安身上,隋安手指轻轻陇上他的腰,慢慢地回应。   “你可以吗?”他的嗓音渐渐变沉,沙哑中透着几分难耐。   隋安摇摇头,又点点头,薄宴将她推倒在沙发上,“我轻一点。”   隋安脸颊滚烫,回应着薄宴的触碰。   他轻轻进入她,她身子一紧,薄宴立即不动了,“疼了?”   隋安心里突然泛起酸涩,她忍不住哭了出来,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掉,薄宴后悔,“有这么疼?”   隋安摇头,“我不疼,我心疼。”   一直以来,隋安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她知道他也为难,尤其是今天,她知道他为她放弃了什么,可是隋安不能放弃,任何幸福都是自己争取来的,如果她不一直坚持,就换不来今天,隋安心疼自己,也心疼薄宴。   “薄先生以后要好好爱我,好吗?”隋安缩着肩膀紧紧地抱住他。   薄宴心口狠狠地暖了一下,“好。”   第二天,隋安和薄宴就迫不及待地回了b市领证。   我们自愿结为夫妻,从今天开始,我们将组成家庭,共同担负起婚姻给予我们的责任和义务,我们会孝敬父母,教养子女,互敬互爱,互信互勉,互谅互让,相伴终生,无论顺境与逆境,无论富贵与贫穷,无论健康与疾病,我们都将信守今天的誓言。   宣誓人,隋安。   宣誓人,薄宴。   两分钟的宣誓,隋安的眼睛早已模糊一片,声音哽哽咽咽,最后照照片的时候,眼圈还是红的,不敢相信,真的不敢相信。   直到拿着证走出民政局,薄宴说,“我们暂时可能没办法办婚礼。”   “哦,”隋安愣愣地点点头,“没关系。”   薄宴笑了笑,“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一定给你一场婚礼。”   隋安呆呆地看着他的侧脸,无所谓了,有没有婚礼都无所谓了,她是不是被接受,是不是被祝福都无所谓,有什么比他陪在身边更重要呢?   “薄先生,我什么都不要,有时间你陪我去看看我爸爸。”   薄宴皱眉,没动。   “薄先生?”隋安忐忑。   “叫我薄先生?”薄宴压过来,隋安退后两步,不好意思地撇开头,“不是薄先生是什么?”   “叫老公。”薄宴捏住她的腰。   隋安脸红,“不习惯。”   “你叫不叫?”薄宴的手从她腰上滑到屁股上,啪地拍了一下。   隋安推他,他就死死抱住不放,“叫不叫?”   隋安没办法,只能点头,“我叫我叫。”   薄宴看她,她脸颊一瞬间就红到了脖子根,然后垂眸轻轻道了一声,“老公。”那声音,别提多酥麻,薄宴忍不住狠狠吻上她。   然而没时间腻歪,隋安下午又乘飞机回了h市。   在h市,隋安过得也不算平静,她关注娱乐新闻不多,但架不住小黄整天在耳边念叨,candy一个月来突然爆出数条绯闻,条条劲爆,candy后台那么硬,出道以来可以说鲜少绯闻,如今这是什么情况?连何氏都压不住,恐怕有蹊跷。   一个月后项目结束,隋安直飞香港,去参加梁淑的婚礼,她和薄宴结婚的事情还没有在薄家公开,所以她们是分开走的。   婚礼真是空前盛大,地点是xx大厦,整个婚礼现场比电视里明星结婚的排场还大,令隋安惊讶的是,在婚宴上她看到了薄荨。   那个甘愿生活在小镇里,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姓薄的女人。   隋安的位置安排在靠后面一点,但隋安清晰地看见最前面的一桌都是薄家人,薄焜为首,薄宴,薄誉,candy都在,而薄誉旁边的就是薄荨。   毕竟是亲人,回来也情有可原吧,隋安没想太多,目光自然而然地转移到台上。   司仪是香港电视台有名的主持人,粤语隋安听不太懂,可□□对戒,拥吻,爱情宣言什么的,隋安不用听懂,也能感受到其中的美好。   然后是梁淑的发言,认认真真地讲述了她和赵先生的爱情,平淡却充满温暖,隋安何尝不想拥有这样一份爱情,正看得感动,脸颊被人亲了一下,“跟我走。”   隋安回头,是薄宴,隋安再去看薄家那一桌,candy正看着他们这里。   “发什么呆?”薄宴拉她的手,隋安就站了起来。   他带她到大厅旁边的走廊里,将她一把按在墙上,他捏着她的腰,“想我了没?”   隋安脸颊火辣辣,由不得说了心里话,“想了。”   薄宴手指便不安分地伸到了她衬衫里,缓缓向上,要解她内衣的挂钩,隋安推了推他,“大白天的,犯罪啊。”   薄宴松了松手,“晚上我去找你。”   还没说两句话,就听走廊拐弯处有动静,薄宴放开随安,然后就看到薄焜被candy扶着走了出来,看到隋安两人登时变了脸色,“你们干什么?”   薄宴握紧隋安的手,“干嘛发这么大的火?”   “你未婚妻在这,”薄焜指了指candy,“你跟这个女人纠缠什么?”   “婚还没订呢,哪来的未婚妻?”薄宴冷声。   “还顶嘴?”薄焜怒,“你只要跟这女人在一起,就开始顶撞我,我要是不把她撵走,我就不是你爷爷。”   “撵不走了,你孙子我生是她的人,死是她的鬼。”   隋安忍不住看了眼薄宴,差点没喷出来。   “我们已经领证了。”薄宴说。   薄焜震惊,“你,你说什么?”   “呦,居然都结婚了。”薄荨这时也出来了,隋安一看这架势,感觉不太妙,薄荨笑着看薄焜,“您老这把年纪,还当自己是年轻时候呢,你年轻时拆散一对又一对,是挺霸气,现在您再看看,您这身子骨,还想控制谁啊?”   “你回来就是想气死我是吧?”薄焜用力地顿着拐杖,敲得地砖当当响。   “您看看您找的这个儿媳妇,”薄焜上下扫视了一眼candy,“昨天报纸上还报道她片场外景场地车震男演员,您不看报纸的啊?”   薄焜瞪着眼睛,气得说不出话。   您找一个什么样的不好,非找个戏子。您可就这么两个孙子,一个精神不好,剩下这一个精神好的,您不考虑他的精神,也得考虑他的身体啊,保不齐传染上什么病,不好治,薄家还指着他传宗接代呢。”   candy气炸了,在薄焜面前还不好爆发,毕竟她是大家闺秀,可不能像泼妇一样骂街,当时就跟薄焜说,“你们薄家欺人太甚,就等着我爸爸的电话吧。”说完就甩头发走了。   薄荨又说,“要是老婆三天两头车震,床震,隔三差五再裸戏,床戏,你让阿宴以后还怎么过日子,您三十年无性生活,那您是习惯了,阿宴才三十,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你叫他怎么受得了?”   薄焜快气炸了。   “你看这姑娘,长得好,除了家室哪一点配不上阿宴,就您这孙子,也不见得是什么好货色,隋安能看上他不错了。”   薄焜已经站不稳了。   隋安目瞪口呆,突然觉得薄宴娶她是不是跟薄荨回来了有关,终于有人敢明目张胆地跟薄焜硬来。   薄焜拿着拐杖要打薄荨,奈何自己身体支撑不住,他拄着拐杖,“你们,你们都要造反了。”   薄荨连动都没动,“您啊,就服老吧,半截身子都埋进土里的人了,还想着你建的那个商业帝国呢,您得到那么多有什么用,等你化成灰,这一切还不都得留下来,你什么都带不走。”   薄焜气得哆嗦,“你,你究竟回来干什么?”   薄荨笑,“爸爸,我回来继承您的遗产啊。”   隋安正发愣,薄宴拽着她的手,“我们走。”   “可是?”   “她们父女之间的关系,没你想得那么简单,我们最好不要说话。”更何况,薄荨也不见得就不待见他。 ☆、第七十四章 末章   薄焜大寿,寿宴在老宅举办。   隋安特别去商场想要挑一件合心的礼物,转了一圈,还是无从下手,薄老头的脾气她可见识过,什么东西能入得了他的眼,再者薄焜那样的社会地位,他什么都不缺,他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隋安买什么,也不过就是个形式问题。   可话又说回来,就算是形势,是不是也得是那么回事,毕竟,她是第一次以正式的身份去拜访。   不过要是以薄宴的说法,她什么都不用带,因为她带什么,薄焜都不会高兴,心情好就收下算是给你面子,心情不好,很可能当场就扔到窗外。   所以,事先做好心理准备。   可是即便这样,不知道为什么,隋安一点都不胆怯,她拐了人家的孙子,难道人家生气还不行了?   临近傍晚,隋安才从商场里走出来,双手空空,她也是对自己无语了,给个老头选礼物为什么这么难。   走出商场,薄宴的车已经停在门口,薄宴坐在车内看文件,隋安开门一上来,他就拉过她的手,“买什么了?”   隋安摊开手心,“相当失败。”   薄宴把她的腿抬起放到自己腿上,“我已经帮你准备了替补品。”   隋安的腿甫一放上去,顿时整个身体都轻松了,“薄先生,您下次如果这么贴心,能不能提前告诉我?”害她白跑。   “有奖励吗?”   “奖励?”   “帮你解决了这么重要的问题,连奖励都没有?”薄宴的手捏了捏她小腿,然后顺着腿窝滑到大腿,她穿着一条荷叶边到膝盖的黑色裙子,他的手就这么钻了进去。   隋安赶紧按住,小脸抬起,慌张地瞧了瞧前面开车的司机,“薄宴,你大胆,信不信本宫把你推出午门斩首?”   薄宴一把捞过她的腰,隋安整个人就打横坐在他腿上,“舍得吗?”他手指从她衬衫纽扣的空隙钻进去,捏了一把。   隋安一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一手钳住薄宴的手臂,“再敢动手动脚,信不信我收拾你?”   薄宴哪里肯就服软,不但上下其手,还要上嘴,隋安突然起身跨坐在他身上,一手捏住他的脖子,一手钳住他弟弟,“怎么样薄先生,还敢嘚瑟吗?”   然而隋安很快就崩溃了,手心里的东西像气球一样,突然就涨大了起来,隋安绷着小脸,“你你你……”   薄宴抓住她两只手腕,一个翻身,就把她压在身下,“越来越会撩火了。”   隋安汗,“你,你不会在这里?”   薄宴俯身在她耳根咬了两下,成功把隋安也撩得晕晕乎乎,就起身,然后慢条斯理地整理衬衣,“你想得美。”   隋安脸颊红透了,咳嗽两声坐起身,也开始整理衬衣。   “特意拿过来的香水,擦一擦。”隋安正在绑头发,薄宴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瓶精致的香水,在隋安颈后涂了几下,还不停手。   “多了多了。”隋安侧开身子躲开薄宴,这香水味道有些怪。   “听话。”薄宴又在她手腕处擦了许多,隋安鼻子灵敏,顿时打了个喷嚏。   其实味道很清甜,淡淡地,嗅到鼻子里会立即让人产生一种甜蜜的感觉,心情愉悦,只不过市面上从来没闻到过这种味道,隋安抬起手臂又闻了闻,然后奇怪地看着薄宴,“薄先生今天好像有点怪。”   薄宴把那瓶香水递给她,隋安接过一看,是半瓶的,并不是新买的,看样子,有些年头了,隋安皱眉,“什么意思?”   “这是我前妻死后留下的。”   卧槽,隋安坐不住了,眉头皱的更紧,“你给我用这个,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薄宴拢了拢她肩膀,“带你去看一场戏。”   车子很快到了老宅,下车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薄宴领着隋安走进大门,院子里,植被茂盛,各式花草,想必薄焜平时喜爱这些。   一路上都很冷清,偌大的宅院没有几个人,一进客厅,隋安就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因为,她在那张长长的餐桌前看到了薄荨。   机智如隋安,怎么可能看不出大家神色的不友善呢?   薄荨表情不屑,薄焜拄着拐杖坐在首位,原本就激怒的一张脸转向隋安,旁边的薄誉,一脸微笑也看了过来,两根手指缓慢地转着一个白瓷的咖啡杯。餐桌对面是梁淑夫妇,她们中间坐着童昕,童昕一见到隋安,就立即开心得要跳下椅子,却被薄焜冷厉的声音吓了回去。   “还知道回来?”   薄宴也没什么好态度,“我是不想回来,但想到还没带您孙媳妇正式拜见过您,就觉得不踏实。”   薄宴拉着隋安落座,在梁淑旁边坐下,“爷爷,您可千万别忘了给红包。”   薄宴拐杖一顿,气得不行,“你还有没有点规矩?”   “按规矩,孙媳妇第一次正式见家长,都要给个大红包的,”薄宴拢住隋安肩膀,“上次我结婚时您可给了五百万,这次我看至少也得一千万。”不只是物价在上涨啊。   薄焜气得彭地站起身,“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薄宴闪了下身子,把隋安护在臂弯里,生怕他一个激动抡起手里的拐杖就揍人,“您看您小气的,不给红包我也不会说您不懂礼数的。”他低头拍拍隋安,“没事,回去我给你包。”   隋安顿觉哭笑不得。   “爷爷,您消消气。”薄誉提起水壶倒了杯水给薄焜,“哥哥结婚是喜事,想要跟何氏合作,不一定非要哥哥出马。”   薄宴抬眸看薄誉,“没错,阿誉比我更适合。”   薄誉微笑,“哥哥不愿做的事,我都可以替他分担。”   这副兄友弟恭的场面,隋安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气氛多少有些尴尬,梁淑这个时候笑了一声,然后给薄焜倒了杯茶,“哎呀,爷爷,今天是您大寿啊,怎么就生气了呢?”她朝隋安眨了眨眼睛,“我父亲远在欧洲,这次是真没时间赶回来,但他可特别嘱托我了,让我一定让爷爷您过个开心的寿诞。”   薄焜闻言看了看梁淑,“你父亲带来的礼我看过了,替我跟他说我很喜欢。”   “哎呦爷爷,放心,我一定把话带到。”   “梁洁生他现在还好吗?”薄荨这个时候突然出声问道,声音非常冷,梁淑楞住了,良久才无奈地看了看大家,干笑了一声,“我这个叔叔现在过得别提多潇洒自在。”   薄荨皱眉,“又结婚了?”   梁淑眼神瞥向薄焜,老头子一脸阴沉地盯着餐桌,梁淑点头,“嗯,结了。”   薄荨挑眉,“长什么样,有我年轻时候漂亮吗?”   梁淑又瞥了眼薄焜,薄焜脸色更加不好,可是她又不能不回答,只能硬着头皮说,“哦,那个,怎么会,姑姑当年的风采现在的这些小姑娘怎么可能赶得上,您是女神级别的,就算是现在,姑姑您也保养的很好,不输给她们。”   要说不输给小姑娘,那梁淑可是太恭维了,不过就薄荨这张脸,年近四十,要说跟普通的三十岁女人比的话,还是能胜一筹的。   “有孩子了吗?”薄荨又问。   “有,有三个呢,老大都快上大学了。”梁淑忍不住偏头喝了口红酒,她叔叔这些年,最有经验的事就是结婚和离婚,梁淑朝薄宴递过一个求助的神色,薄宴一副我帮不了你的表情。   隋安看着也很醉。   “淑儿,你觉得姑姑跟他还能不能旧情复燃?”   旧情复燃?隋安没听错吧?   薄荨的话刚一出口,薄焜的刀叉立刻拍了下来,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隋安,这什么情况啊?   “淑儿,我问你话呢。”薄荨根本不理会薄焜。   然而梁淑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这种问题根本就不能回答,怎么回答都会死得很惨吧。   “姑姑,你旧情复燃的事先放一放。”薄宴这个时候开口,“我带着你侄媳妇回来了,你怎么也不表示表示?”   薄宴捏了捏隋安肩膀,“去给姑姑敬酒。”   这个时候敬酒难道不会不合时宜?   隋安一时间有点摸不住薄宴的脉,不过大家都看着她,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起身。   身后负责倒酒的美女把半瓶红酒递给她,隋安先走到薄焜身边,薄焜冷哼一声,薄宴敲了敲手指,“爷爷就算了。”   隋安走到薄荨身边倒酒,红色的液体滑入高脚杯中,薄荨的目光却一直注视着隋安,酒倒好,隋安直起身刚要把酒瓶递给身后的阿姨,旁边的薄誉猛然抓住隋安的手腕,隋安痛得倒吸一口气,手里的酒瓶掉在地上,应声碎了,红色的汁液洒了薄誉一裤腿。   “你放开我。”隋安后退想要挣脱开他,可薄誉越发用力,把她扯到怀里,死死地抱着她,鼻尖在她耳后用力嗅着。   隋安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她挣扎着去看薄宴,薄宴起身彭地踹开椅子,攥住薄誉的肩膀,一拳打在他脸上,薄誉被打得一个趔趄,撞着身后的餐桌,餐盘酒杯哗啦啦地碎了一地。   “过来。”   薄宴抱住隋安的肩膀,拨了拨她的发丝,他皱着眉,神色非常非常冷,“爷爷,这就是你最喜欢的孙子,你看他这样子。”   “是童妤,是童妤。”薄誉突然发作。   薄焜震惊地看着薄誉,“你说什么?”   “爷爷,是童妤,是童妤。”他扑到薄焜面前,“爷爷,我刚刚见到童妤了。”   薄焜一巴掌扇到薄誉脸上,“你胡说什么?”   “我没有,我没有胡说——”他瞪着一双眼,鼻梁下缓缓淌出血来。   梁淑见状赶紧去拉薄誉,“爷爷,阿誉肯定是不舒服,你别怪他。”梁淑和赵先生把薄誉拉起来扶出去,薄宴看了眼薄焜,转身搂着隋安离开。   一顿饭,隋安一口都没吃上,不只是隋安,可能所有人都没心情吃,薄宴把她带到自己的卧室。   屋子非常大,可以看出薄宴从小在这里生活的痕迹,各种飞机模型,各种□□,各种跑车模型,赛车的奖牌,飞机驾照,还有丛林训练射击的照片,隋安看呆了,薄宴的童年生活,果真和普通人不一样。   他关好门,转身抱住她,“害怕了吗?”   隋安挑眉,“只要薄先生您不介意自己的老婆被别的男人又抱又亲的,我就没关系,毕竟,你弟弟从某方面来讲,也是蛮帅的。”   薄宴咬住她耳根,“欠收拾了?”   隋安疼得皱眉,她推开他,“我要去洗澡,你别跟进来。”   然后隋安走进浴室才发现,薄宴的这个浴室并不是完全独立的,很大,很宽敞,但缺点是,玻璃是透明的,没有任何东西遮挡,隋安没好气,“薄先生,你家缺钱?连个块布都买不起?”   薄宴没说话,趴在床上,盯着玻璃后面的隋安。   “喂,你别看。”隋安伸出两根手指,作戳眼状。   薄宴摇摇头,她想得美。   隋安气急,从洗手间冲了出来,跳到薄宴身上,“说了不许看。”   “我有证,我合法。”薄宴扳住她手臂,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把她裙子往上一撩,底裤就扯了下来,“先做,做完一起洗。”   隋安推了推他,“先洗,我不喜欢这个味道。”任何香水洒太多,都会让人受不了。   薄宴却不管,解开腰带,一个下沉已经进了去,“那就边做边洗。”   靠,禽兽,隋安正想骂,门却被敲了两下,然后梁淑推门进来,“阿宴,刚才的事你给我好好说说清楚。”   梁淑一边说着一边就拐了进来,薄宴把旁边的被子一掀,盖在身上,根本不理梁淑,嘴唇吻上隋安的,开始有规则的律动。   隋安头蒙在被子里本就闷,被薄宴这么一吻,就不自觉地喘粗气,房间里的气氛实在暧昧旖旎得不像话。   梁淑的高跟鞋声停下,翻了个大白眼,“门都不锁就真枪实弹地干,这是老宅,你们两个,你们两个……”也不知道收敛点。   隋安忍不住推了推薄宴,虽然没看到,可有人当场听着,也实在有点过分,薄宴却一口咬在了她脖子上,“啊——”隋安疼得一下子叫了出来。   卧槽!!   这声效!!   一排草泥马狂奔而过。   梁淑当即高跟鞋一顿,“老头子要是过来看到你们这场面,啧啧。”说完,梁淑转身走出了卧室,实力秀恩爱。   隋安挣扎着把被子掀开,“薄宴,你故意的。”   “那一声叫的不错。”薄宴一个挺身把她抱起来,“洗澡去。”   然后,然后的然后,隋安躺在薄宴怀里,“说吧,我需要听到你的解释,拿自己的老婆当诱饵,这种事你也做得出来?”   “想试探试探他而已。”薄宴抱住她,“还在生气,刚才伺候的不爽?”   隋安推开他,“说正事呢。”   薄宴从床头拿出一份医学鉴定报告,“阿誉的,他最近经常产生幻觉,病情越来越严重了,你擦了童妤的香水,他就把你当做她了。”   隋安忍不住问,“你想拿回SEC了?”   薄宴抱着她,“我当然要拿回来。”   隋安正想问薄荨和薄焜之间的事,就听到楼下的嘶喊声,隋安吓了一跳,立即坐起身,“怎么回事?好像吵起来了?”   “就知道不会这么消停。”   两个人快速穿上衣服,隋安跟着薄宴下楼,客厅里一片狼藉,薄誉坐在轮椅里手臂受了伤,像是被花瓶割裂,不断地淌血。   薄焜跌坐在沙发里,薄荨大喊一声,“都愣着做什么,去拿药。”   薄誉手臂动了动,笑了出来,“姑姑,我不疼。”   薄荨急坏了,“怎么会不疼?”   “作孽。”薄焜在沙发里吼了一声,薄荨死死地按住薄誉手臂的血管来止血,忍不住抬头,“作孽?你才知道作孽?”   “十几二十年了,你可曾后悔过?”薄荨情绪激动,阿姨拿来药箱把薄誉推到一边,开始上药缠纱布,薄荨松了手,两只手上都是血,“薄家这一家子,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样了?死的死,伤的伤,你满意了?”   薄焜捂着胸口,干枯的双手微微颤抖。   “当年我和梁洁生连孩子都有了,都七个月了,我肚子那么大,你说把我们分开就分开了,我们哪一点这么招你恨?”薄荨说着说着就哽咽了,那满手的血迹像是从她自己身上流出来的。   “梁洁生根本就不适合你。”薄焜固执。   “不适合我?”薄荨嗓音沙哑,“就因为当时梁家家业太小?入不得你的眼?”薄荨惨笑,“是啊,您是商业大亨,您是巨富,您看不上谁都说得过去。”   “就因为你的一句话,梁洁生离开我了,他特么这么多年都不敢提起我的名字,你满意了?”薄荨突然嘶吼,“我七个月的孩子流产了,我这辈子都不能再生育了,你满意了?”   “薄荨——”薄焜突然闷吼一声,瞪着眼睛痛苦地看着她。   “爸爸——”薄荨也用同样的语气吼了一声,那一声,听得隋安都撕心裂肺了,痛苦,挣扎,爱,恨,绝望。   “爸爸——”她又低低地吼了一声,她扑上去扯住薄焜的手臂,“您是我的父亲啊,您是我的爸爸啊,您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那哽咽的哭声太惨了,隋安忍不住眼圈红了,薄荨跪在他身边,“妈妈要是活着,会让您这么做吗?”   薄焜浑浊的眼睛突然掉下眼泪,“妈妈要是活着,一定也不会原谅你。”   “薄焜,等你死了,我把你骨灰一把一把地扬了,绝对不会把你和妈妈一起合葬的,我怕你到了妈妈那里,她都不愿意理你。”   薄荨攥着他的衣领,咬着牙死死地说,薄焜充满褶皱的脸终于怒了起来,“疯了,你疯了,你们全都疯了。”   他一把推开薄荨,站起身要往楼上走,正好撞到薄宴和隋安,“好,你们都来指责我,你们都恨我,你们怎么不想想我为你们创造的这个商业帝国,没有我,你们现在什么都不是。”   薄焜又指着隋安,“你带这女人回来,就是想让我们不消停,你看看你弟弟现在的样子,你看看——”   “他的病这么严重,早就应该送到医院接受治疗,如果不是你纵容,会这样吗?”薄宴抱住隋安的肩膀,“让他接手SEC,逼我跟何氏联姻,无非就是想要扩大你这个商业帝国,达成你个人的目的。你太自私。”   “你,你们……”   薄焜突然抓住自己的胸口,弯下了身,模样好像很痛苦,隋安吓了一跳,眼看着薄焜一下子载倒在地,脸色瞬间惨白。   薄宴也立即过去查看,但薄焜已经晕厥了,“突发心脏病,快叫救护车。”   薄宴抬眼看薄荨,“姑姑真是好样的,刚回来就把你亲爸气过去了。”   薄荨这个时候也很害怕,她扑过来抱住薄焜,“爸,爸——”可是薄焜根本就听不见了,更不可能答应她。   医院里,薄焜被推进了手术室,薄荨独自坐在走廊的椅子里,肩膀收缩成一团,看起来很可怜。   护士们急匆匆推门出来,又急匆匆进去,情况看起来很危及,隋安抱着薄宴的手臂靠在一边的墙上,默默地等待着,梁淑走过去陪在薄荨身边。   “爷爷,爷爷——”薄誉被赵先生扶着一路跌跌撞撞地过来,面目狰狞,像是在跟谁说话,“童妤——”   梁淑站起身,赵先生给她使了个眼色,梁淑又坐下,没办法,现在的薄誉,谁都控制不了。   “他怎么回事?”薄荨心疼。   梁淑叹气,“姑姑,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   梁淑想起十几年前的那一幕,整个人不住地深呼吸,美国的八十几层的平台上,薄誉拎着童妤的衣领,把她从门口一路拖到天台,童妤吓得浑身发抖,她刚刚诞下孩子啊,她身子那样瘦弱,可是薄誉疯狂得毫无怜惜,薄宴和她一起追过去,可是童妤已经被他推上了高台。   “阿誉你别冲动。”梁淑几乎要给他跪下了,她试图上前,可每靠近一步,薄誉的精神状况就越不好,她生怕一个闪失,童妤就掉下去。   “阿宴,姐姐,救我——”童妤惊恐的嘶吼声在耳边回荡。   薄宴抬腿要冲过去,梁淑死死地拽着他,“不,你不能过去。”薄誉的情况,如果贸然冲过去,肯定会出事。   “你为什么爱的人是他?”薄誉掐住童妤的脖子,梁淑看见童妤的脸变得紫红,她窒息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睛瞪得那样大,神色那样痛苦。   薄宴甩开梁淑想要上前,可是梁淑知道她不能让他那样做,她一步挡在薄宴面前,哭着求道,“阿誉,阿誉我求你放开她。”   “她不爱我,我也不爱她。”薄宴沉声。   “她和我结婚,不过就是个形势。”   薄誉停了这话似乎有了反应,“哥,她真的不爱你?”   “不爱我。”薄宴试图上前,“她怀孕了,她没办法告诉你,所以想出跟我结婚的法子,这样孩子生出来才有一个正常的家庭。”   “她怀孕了?她怎么会怀孕?”   薄宴沉默,梁淑哽咽着,“她是被□□了。”   “她被□□了?”薄誉突然又崩溃,“是谁,哥你告诉我是谁?”   薄宴抓住梁淑的手臂,他不能让她说出来,因为□□的人就是薄誉,那个时候是他第一次精神出现问题,他把去他家取东西的童妤推倒在地上。   然后童妤怀孕了,薄焜不允许打掉这个孩子,只要是薄家的血脉,就必须留下,但是童妤怎么可以嫁给一个精神病,那时候薄誉的病情已经非常非常严重了,入院治疗半年多,还是没有好转,童妤的肚子也越来越大不能掩盖,薄焜的意思是让童妤嫁给薄宴,童妤看起来也越发可怜,所以他就娶了她,这样童妤生下孩子,孩子可以名正言顺地姓薄,薄焜满意,薄家的名声得以保存,童妤也可以安心。   而薄荨那一年去非洲救助那里的贫困儿童,并不知道这些事,等她回来,薄宴和童妤已经结婚了。   后来薄誉知道这个消息,病情恶化,趁机逃出医院,绑了童妤。   “阿誉,你先放开她,你放开她呀。”梁淑崩溃。   薄誉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她看向童妤,“是我,是我,是我□□了你,我不是人,我不是人,对不起,对不起……”他抚摸着她的脸颊,充满了无限爱意,泪水盈满了脸颊,“我生病了,我当时什么都不知道……”他神色倏然又狰狞,“我陪你一起死,不疼,很快就好了。”   说完,薄誉也踩上高台,推了童妤一把,然后自己也往下跳,“不要——”梁淑大喊一声,可是无济于事,薄宴冲过去一把抓住薄誉的衣服。   就这样,童妤死了。   薄誉被薄宴拉上来之后,立即送到医院,医生打了一针镇定剂,醒来的时候,就什么都记不清了,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那天的真相,记忆开始在脑子里交叠穿插,一切都变了模样,他忘了曾经□□过谁,只记得有个他深爱的女孩,她不爱他,她嫁给了哥哥,后来,这个女孩跳楼了,大家都说是被哥哥推下去的。   薄焜为了保住薄家的声誉,是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传出去的,警方那里立即判定自杀,至于外界的传闻,他试图遮盖却无法掩盖住,慢慢的,也就不了了之了。   薄荨再次痛失爱女,受不了这种精神打击,离开了薄家。   而童妤留下的孩子,取名叫童昕。   其实童妤还有个名字的,叫梁馨,是薄荨特别给她取的名,为了怀念她和梁洁生未出生的孩子。   医院里,手术室的灯还亮着,梁淑平静地把事情讲完,薄誉的精神立即受到了刺激般地颤抖。   薄荨也忍不住回忆起从前,薄家,就是一个能折磨死人的地方。   隋安听到这里,心里的所有迷惑全都解开了,她终于明白薄宴为什么这么不愿意提起这段往事。   因为没有人是赢家。   因为所有人,都是受害者。   叮得一声,手术室的门推开,医生走出来,所有人都抬起头死死地盯着他看,医生沉痛地摇摇头。   薄荨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医生沉痛地看着她,“请节哀。”   薄荨冲进去,“你就是死,也要让我内疚,你为什么偏偏在我跟你吵架的时候倒下?我多恨你啊,我多恨你啊。”薄荨撕裂了一般的吼声整个走廊都在回响。   隋安都忍不住红了眼圈,她紧紧地抱住薄宴。   薄荨的这种恨,该是用尽了一辈子的爱去恨的吧,薄焜死了,最难过的该也是她了,她是薄焜唯一的女儿,就算伤害过她,想必从前也是深深地疼爱过她的。   薄焜的葬礼过后,薄宴变得沉默,连隋安都猜不透他的心思。   没过多久,隋安就出差了,出门整整一个月,薄宴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她,每天打电话的时间都少得可怜,隋安每天晚上只能从某些新闻版面上看到SEC的近况。   汤扁扁打电话过来,说薄誉最近在公司经常莫名其妙地发脾气。   隋安心里明白,可能要出什么大事,薄誉的病不能再拖,而且薄焜去世了,薄宴不会没动作。   直到有一天,隋安刷新闻的时候,看到那张照片,薄宴拉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走进SEC。   本来躺在床上想要睡觉的隋安突然坐了起来,她把照片放大放大再放大,才愿意相信,那个人的确是薄宴,而那女孩的脸,看不清。   立即打薄宴电话,关机状态。   隋安想了想,打电话给了汤扁扁,汤扁扁支支吾吾,“我真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隋安心情不太好,语气也不佳,“汤扁扁,请你跟我说实话。”   汤扁扁叹口气,“我真不知道,薄总的确带着那女孩来过公司,而且,而且,看起来挺暧昧的,我这不是还不知道具体情况,也不敢乱说,怕你多心啊,你现在都已经和薄总领证了。”   汤扁扁苦口婆心地劝她,可隋安心里想得却跟她不是一个问题,她只是想确认这女孩的身份,她莫名地相信薄宴不会对不起她。   因为这个女孩,她总觉得,和照片里的童妤很像。   打薄宴的电话,始终是关机,隋安赶紧起床,打开电脑,把接下来的工作重新规划,她必须要提前回去。   汤扁扁说最近公司平静的很,让她不要多想,可隋安不可能不多想,后来汤扁扁说周末有个项目报告会,公司高管和股东们应该都会参加,隋安觉得事情可能不太好。   忙把工作都安排了,加班加点地赶时间,周六晚上,隋安和小黄先上了飞机,提前一天赶回去,小张留在那里继续工作,争取一天把后面的工作完成。   隋安心脏就一直跳得很快,右眼皮也时不时地跳一下,心慌慌的,小黄在一边睡得很熟。   下了飞机,坐在出租车上,广播说,SEC总裁跳楼自杀。   隋安惊呆,薄誉死了?   薄誉真的死了,葬礼是个雨天,所有人站在墓碑前,牧师念着追悼词,隋安站在薄宴身边,忍不住抬头看他冰冷的侧脸。   雨水哗哗地拍打在地面,葬礼很快就结束,所有人都乘车离开,薄荨转过身,一巴掌狠狠地扇到薄宴的脸颊,“你就和薄焜一样,你这辈子能够安心吗?”   薄宴没动,亦没有说话。   薄荨抬手还要打他,隋安一把抱住薄宴,薄荨的手掌就那么顿住,“你好自为之”。   薄宴的伞被风吹开,滚到地上,雨水顺着他脸颊淌下来,他却始终没动,隋安紧紧地抱着他。   三天前,薄誉在SEC顶楼跳下去。   事发之前,项目总结会以酒会的形式举办,薄誉刚发言完毕,钢琴旁,就流淌起优雅的琴声,一个女孩正专心地弹琴,曲子是很传统的肖邦,薄誉的目光瞬间被她吸引,因为他看到了那女孩的模样。   女孩发现了薄誉,曲子弹到一半,就跑了出去,薄誉也就跟着跑了出去。   据说那女孩身上散发着浓重的很特别的香水味。   据说童妤六岁学钢琴,最擅长的就是肖邦的《夜曲》,而项目总结会,女孩原本要弹的并不是这首。   大家一边喝酒一边听着接下来的报告,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一切,等大家知道时,大楼外已经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   第二天的新闻头条就是,SEC总裁是个具有长达七年病史的精神病患者。   SEC股票一天之内暴跌,薄宴重新出现在SEC总裁的办公桌前,任有些老股东怎么敲着桌子不想承认薄宴,可他们没办法,当薄宴指着他们的鼻梁说,现在只有我能带领SEC重回巅峰的时候,那些股东就知道他们已经别无选择了。   薄家以后是薄宴的天下。   后来隋安带着童昕去祭拜过很多人,薄焜、薄誉、隋崇的父母,还有童妤,那真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只可惜那么年轻就香消玉殒,童昕告诉隋安,他其实早就知道妈妈不在这个世界里,可是他就是想要有个妈妈。   隋安看着那一块块的冰冷的石碑,觉得自己应该感恩,她是这里面最幸运的,她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包括薄宴。 书香门第【你的用户名】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