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本书由(凝涉)为您整理制作 =================== 不知深浅 作者:西方经济学 =================== ☆、第1章 十二月份,空气寒冷干燥,夜色黢黑如墨。 “小姐,到了。” 淡蓝色的出租车停在一座灯光闪耀的楼前,上面“魔笛酒吧”四个字,像在草丛中被惊起的萤火虫,来回发亮。 发呆看着车窗外的沈浅,被司机叫了一声后回了神。打开钱包给了钱,沈浅推门下车。 “小姐,找钱。” 沈浅下车就走,师傅叫住了她。 “谢谢师傅。”沈浅去拿了剩下的零钱,硬扯出了个笑容,好看不好看不知道,她已经尽力了。 看着她神情恍惚的样子,师傅好心叮嘱了一句。 “小姐,这里人又多又杂,注意安全哦。” 司机师傅说话带着s市的口音,尾音上扬,一句话说得沈浅浑身一暖,僵硬的头脑也清醒了些。 “谢谢。”沈浅又笑了笑,这才裹紧大衣,踩着高跟鞋进了魔笛酒吧。 现在已是半夜,外面冷冷清清,空旷不已。而推开门进入酒吧,却像进入了另外一个社会,霓虹灯四面八方闪耀,震耳欲聋的音乐声,dj喊麦声,还有酒精中毒一般年轻男女的尖叫声,像钢筋一样插入沈浅的耳内,让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哎,沈浅!” 拥挤的人群,酒精味、香水味和人体内分泌的荷尔蒙的味道,在燥热的舞池里发酵,淹没了整个酒吧。 沈浅皱眉扫视着四周,咬住下唇,想要退缩也已经来不及,刚才叫她的那个人已经过来抓住了她。 “哎呀,你怎么才到啊?”来人是个造型朋克,动作爷们的姑娘,名叫徐菲,是个星二代,父母在娱乐圈都算有点地位。 “我没来过这种地方。”沈浅被徐菲拉着,身体下意识地往后沉。她这次是徐菲打电话让她来的,两人有过几面之缘,沈浅在她父亲导演的电影里打过酱油。 她也不知道徐菲为什么会联系上了她,她今天经历了人生中最痛苦的时刻,本来就想发泄,再加上徐菲电话里明说她会在她爸面前美言几句,给她争取个角色,沈浅就来了。 没给沈浅反悔的机会,徐菲拉扯着她就进了包间。包间内比外面好不了多少,几个年轻男女搂抱在一起,喝酒声、划拳声,还有跑调的唱歌声混杂在一起,让沈浅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徐菲拉着沈浅一进门,原本抱着姑娘啃的几个男人见到她,顿时直了眼。 沈浅虽然是娱乐圈里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可长相却不比那些名声大噪的女明星差,甚至还优于她们。 沈浅的长相与她傻白甜的性子完全不符,十分妖冶艳丽。一双狐狸眼微微上挑,水光潋滟。眼角下一颗泪痣,平添几分妩媚。鼻梁高挺,樱唇小巧,红嫩迷人。巴掌大的小脸上,此时却带着些怯生生的表情,任哪个男人看到都舍不得移开眼睛。 “徐菲,这是谁啊?”一个戴着帽子的小个子青年走了过来,眼神打量着沈浅说道。 “她是沈浅,是个新演员,跟你们平时见的不一样。”徐菲说着,将她拉到卡座上,得意洋洋地说着。 其实说起来,大家是在玩儿真心话大冒险。徐菲被抽到大冒险,点开通讯录找到倒数第十个打电话约他出来喝酒。而沈浅好死不死就是那倒数第十个,徐菲为了骗她过来,才将她爸搬出来的。 沈浅对于这一切浑然不知,她现在也觉得自己是脑子发热了才会过来。可是她的心很乱,出来找点事儿做,和人说说话,总归能缓解一下她的痛苦。 徐菲拉着她坐下之后,就跟沈浅介绍了一下旁边的人。徐菲是星二代,一起玩儿的也都是娱乐圈里的人。徐菲挑明沈浅是新演员,意思是告诉大家她可能没有其他小演员玩儿得开。不过,玩不玩儿得开,都是需要□□的,□□好了,最后还不是都玩儿到床上去了。 “来来来,浅浅你是新来的,按照我们的规矩呢,新来的要先喝三杯。”等沈浅坐定,坐在她旁边的林宇已经等不及了,倒了三杯酒就开始灌她。 这里面,属林宇的父母最厉害,都是娱乐圈投资圈的,说起来其他几个人的父母都是要看他父母脸色。既然沈浅被他看定了,那几个人也就咽着唾沫等下回了。 “我不太喝酒。”林宇的身体差点贴到了沈浅身上,沈浅往徐菲那里靠了靠,礼貌地说道。 “浅浅啊,你是不是不太开心啊?”徐菲拍拍她的肩膀,柔声问道。 “嗯。”沈浅应了一声,脑海中又想起了那个画面。眼眶发红,沈浅咬住了下唇。 沈浅在难受时,为了缓解疼痛,往往会咬住下唇。丰润的下唇这么一咬,洁白小巧的牙齿留下一排齿印,真是勾人遐想。 “喝点酒吧。”徐菲趁热打铁,将手中的红酒递了过去,并且保证道:“喝醉之后,所有的烦恼事就都忘掉了。” 沈浅又拒绝了一次,可徐菲继续软磨硬泡,并说,“在娱乐圈里混,总要跟着出去喝酒吃饭,不会喝酒可不行。” 说完,徐菲握住沈浅的手,给了她一个眼神后,将一粒药片塞给了她。 “解酒片。”徐菲挑挑眉,用口型悄声说道。 沈浅想想,自己从电影学院毕业两年,同班同学都已经有挑大梁演主角的了,而她却一直在剧组里打酱油,甚至现在连打酱油的机会都没有。 不跟导演,投资商和监制出去喝酒吃饭,也算是她不温不火的理由。想想未来的日子都要靠自己顶抗,现在喝酒锻炼一下也未尝不可。 沈浅微微点头,将药片接了过来。 偷偷含住解酒片,沈浅端起酒杯用红酒冲了下去。药片不大,划着她的喉咙到了食道,红酒的味道并不好喝,却没有白酒那火辣辣的冲劲。 看着沈浅仰脖子将红酒干了,旁边的几个人瞬间打了鸡血,边夸着沈浅好酒量,边将另外两杯递了过去。 沈浅喝了一杯酒后,并没有再接过他们递过来的酒。先停了半晌,确认身体没有什么感觉,这才将剩下的两杯都喝了。 喝了酒的沈浅,可能是吃了解酒药的关系,身体并没有喝酒后的燥热感,就连意识都是清醒的。 很快,喝完三杯酒,大家开始玩儿游戏了。 毕竟都是年轻人,他们玩儿的游戏沈浅以前也玩儿过。一个大转盘,大家围在四周,转到谁那里谁就喝。 开始沈浅还有些拘谨,后来大家喝的多了,闹开了,沈浅也渐渐放开了。连续五次转盘都转到她跟前,沈浅就连续喝了五杯酒。 吃了解救片,喝酒虽然不醉,可毕竟大部分都是水。沈浅从座位上起来,要去外面上洗手间。 她刚这么一起,身体就是一个趔趄,头重脚轻,胃里翻腾,还好旁边林宇眼疾手快地把她扶住了。 “没事儿吧?”林宇语气关切,手也老实,他懂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装君子,让沈浅放下警惕。 “我思想去洗嗖间。”沈浅眼前一花,说话都大着舌头。 “好好好,我带你去。”林宇说着,扶着她出了门。临出门时,给了室内几人一个眼神,几个人哄笑着将他赶了出去。 林宇已经订了一个房间,扶着沈浅就往房间的方向走。 这一片的包厢离着舞池远,气氛幽静,狭窄的走廊里只开了天花板上的小灯。沈浅踉踉跄跄地走着,体内像是燃烧着一个火场。火苗烧灼着她身体内的每一个细胞,独独烧不到她和韩晤的回忆。 回忆里,韩晤的温柔,韩晤的深情,韩晤的爱,韩晤的认真……韩晤的一切,都在酒精麻痹她的全身后,更加鲜明的出现在她的眼前。 绝望与痛苦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沈浅一下站住了身体,后仰一步贴在了墙上,像一块橡胶一样贴着墙一下弹在了地上。 “起来!”林宇已经被沈浅磨起了火,拽着她就往包间走。 正在他用力时,沈浅靠着的旁边的包厢门突然开了,一个身着西装,身材颀长的男人走了出来。 灯光偏暗,看不清男人的长相。只能看到暗色灯光扫在男人的脸上,将他深邃完美的五官轮廓刻画出来。不用细看,也知男人长相不俗。 林宇见有其他人,赶紧拽着沈浅就走。可沈浅不知哪里吃错药了,弹簧一样跳起来,一把抱住了出来的那个男人。 “为森么和我离芬!?” 说完,沈浅张嘴,“哇”得一声,吐了那个男人一身。 ☆、第2章 这边是酒吧的vip包厢,凡是在这里玩儿的,非富即贵,林宇他们几个小毛孩子根本招惹不起。 沈浅这一口吐得不尽兴,第二口马上吐了出来,好在她一晚上并没有吃什么东西,吐出来的全是红酒。一口一口从胃里出来的酒,热乎乎地吐在了男人一看价值就不菲的白衬衫上,像是男人的心脏被捅了一刀在流血一样。 林宇一看不妙,没等男人开口,转过身去拔腿就跑,留下正在吐第三口的沈浅,和扶着她的男人。 这边包厢里的人还没调侃完林宇,那边他就火急火燎地推门跑了进来。 气喘吁吁地将门关上,林宇靠在门上,粗声喘气,调节呼吸。 徐菲一看是林宇,立马觉得不对劲,大家都凑了上去,问道:“怎么了?沈浅呢?” 白了周围的人一眼,林宇接过徐菲手里的酒一口灌下去,润润嗓子后,才说,“恶心死我了,还没到包间呢,沈浅抱着一男人不走了,吐了人一身。” “随便赔俩钱完了呗,你怎么这么怂啊,到嘴儿的肥鸭子因为是醉鸭就不吃了啊?”心痒了一晚上的小个子男听到林宇的话,捶胸顿足。 “哼,我才懒得理呢,都吐成那个样了,我都硬不起来。”林宇不满意小个子男说他怂,顶撞了一句。 虽然这样说,可林宇心中明白。那男人从vip包厢出来,穿衣打扮绝非普通人,他可招惹不起。 “啊呀,西卡跟我说过,说6间vip包厢都被po集团的靳斐给包下来了。” 一直站在一边的小姐,随着说了一句。 这一句,立马让包厢里的几个二世祖炸了锅。 “po集团?把控高新技术产业的那个po集团?”徐菲脸色白了白,要知道,跟po集团比,他们几个完全如蝼蚁一般。 “嗯。靳先生是我们酒吧常客,我们老板专门给他留着vip包厢。不过,他往常都是只要一间的,不知今天为何六间都包了下来。” 另外一个小姐接了茬。 这两句话说出来,不光林宇,其他几人也吓出了一身汗。徐菲赶紧拉着林宇到了沙发上,让门口那小姐把门锁上了。 “他没看到你吧?”徐菲问林宇。多亏林宇跑的快,要是被抓住,可是有他们受的。上次听说有人不过是撞了靳斐一下,直接被靳斐一瓶子砸在了脑袋上,那人都不敢吱声。 “应该没看到,不过沈浅……”林宇担心沈浅会把他们供出来。 “她都喝成那样了,怎么可能把我们说出去。”徐菲镇定下来说,“再说我给她喂了一粒药,就算他们找,也会认为沈浅是个小姐。” 说起药来,林宇竟然有些肉疼,要不然今晚是多么美好的一夜啊。现在,还是夹着尾巴做人吧。 沈浅像是吐泡泡一样,连续吐了四五口,才把肚子里剩余的酒吐了个干净。酒精麻痹着神经,沈浅哭得稀里哗啦,抱着眼前的男人大着舌头地质问。 “你缩,隐芬是为了你的死业,要我和你隐芬,你缩,今年过年和我肥家见我爸妈,都是骗人的!骗人的!哇……” 沈浅越想越是委屈,索性抱着男人大哭起来。在酒精的麻醉下,她连这个男人比韩晤高半个头都察觉不出来了,抱着他那一通哭。 女人的哭声回荡在悠长的走廊,颇为震耳,男人低头端详着怀里哭得肝肠寸断的女人,细细地看着她的眉眼,眸色深沉。 “阿琛~你怎么不进……艾玛,这谁啊?” 陆琛说出门透一口气,靳斐等他透完两口气都没进来,就开门出来找了。谁料这一开门,就看到好友怀里抱着个哭得昏天暗地的女人,一身高定西装被吐了个乱七八糟,还混杂着令人作呕的酒精味。 陆琛并没有回答,因为他也不敢确定她是谁。抬眸看了一眼靳斐,声音沉如深泉。 “帮我安排个房间。” 一脸疑惑端详陆琛怀里女人的靳斐,在听到陆琛这句话时,俊美的脸上闪过五彩缤纷的表情,最后定格为震惊。 “卧槽,没想到你个禁欲系,口味竟然这么重?” 陆琛抬眸扫了一眼靳斐,暗色的灯光下能照清楚男人湛蓝的眸色,长卷的睫毛投下一片扇形剪影。 见陆琛这样,靳斐赶紧收起他的不正经,直立身体说道。 “保证让您满意!” 靳斐找来酒吧老板,挑了间最宽敞最有情调的房间给了陆琛。靳斐看陆琛扶着沈浅进去,问道:“那其他人怎么办?” 今晚,大家是出来庆祝的。缺了陆琛这个boss,估计局很快也散了。 “你组织一下,想玩儿就继续玩儿,不用管我。”陆琛说话间,修长白皙的手指弯曲,勾起领带,微一用力扯开,露出了漂亮的锁骨。 “行。”靳斐嘿嘿一笑,瞅了床上的沈浅一眼,意味深长一笑,跟陆琛说,“明天可以晚点去公司,有我呢。” 说完,没等陆琛回话,靳斐猴子似的关上门,哈哈大笑着跑了。 鼻间溢出一声轻笑,陆琛转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还冒着醉话的沈浅,伸手解开了衬衫。 虽然酒吧老板找的是最大的包间,却也不过只摆设着一张大床和两个茶几的房间。酒吧过夜的人,都是为了情调。头顶上酒红色的灯光依旧是昏暗着的,但好歹能照清楚床上女人的脸。 解开纽扣,陆琛脱掉了衬衫。 陆琛足足有一米九,暗色的灯影将他的身影往后拉得很长,照着他赤、裸的上身。男人的身材很完美,上身呈倒三角形,肩膀宽厚有力,胸肌紧致漂亮,六块腹肌轮廓分明。 沈浅各种不老实,在床上来回翻滚,撒娇又撒泼,一会儿说不放过你,一会儿说求求你回来,充分表现出了醉酒后女人的复杂心理。 身上酒味太重,陆琛先去隔间洗了澡。笼着一身水汽出来,就看到了床上脱得□□的女人。 沈浅听到哗哗的水声,家里一般都是韩晤先洗澡,等浴室暖和后,她再去洗。听到水声后,她下意识地就把衣服脱了个干净。 女人身上也是酒精味,虽然如此,却也掩盖不住她的诱人。颇费了些定力地将女人抱去浴室冲洗了个干净,陆琛将她再次放在了床上。 身体被擦干净,肌肤凉凉的,可体内却像是在往外窜火,欲、望烧灼着沈浅的神经,口干舌燥得让简爱呻、吟着,难受得双手想要去碰触自己的敏感地带。 沈浅的身材完全衬得起她的长相,纤腰翘臀,胸脯丰满,脖颈细长。完美的身材搭配着她白皙到透着米分的肤色,任何一个男人见了都会把持不住。 察觉到沈浅有些不对劲,站在床边的陆琛俯身双臂支撑在沈浅的身侧。 女人身上泛着淡淡的红色,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呼出的空气喷在他的脸上,烧得他眉头紧皱。 沈浅只觉浑身热得难受,浓烈的荷尔蒙笼罩在她的上空,像一把钥匙一样打开了她所有的欲、望,在上方那人抬手摸向她的额头时,沈浅嘤咛一声,双臂抱住了陆琛。 “韩晤~” 沈浅大喘着气,颤抖着叫出了两个字。 被沈浅抱住的身体一紧,意识朦胧中,只听一个磁性低沉的声音透过她的耳膜传到了她的脑子里。 “我不是韩晤。” 听到这人的话,沈浅竟不觉得失望,反而更是被诱惑了一样,双腿打开去找那人的身体。 对,不是韩晤。韩晤已经跟她离婚了,韩晤当着她的面和另外一个女人求婚了。现在在她身边的这个人,是谁也不可能是韩晤。 “你是……谁?”沈浅嗓音发颤,悠悠地问了出来。 “陆琛。” 短短两个字,却像是一道冗杂的工序,一点点篆刻在她的记忆里。 “抱我。” 沈浅带着哭腔,乞求着男人的温暖,眼泪顺着眼眶滑落,抬头吻上了男人的唇。 既然韩晤婚内出轨,她离婚和别的男人上床,又能怎么样? 柔软甜蜜的唇,拧开了男人理智的闸门,欲、望如洪水般倾泻而下。陆琛眸色渐深,扯开浴袍,压在了沈浅的身上。 ☆、第3章 沈浅是在腰酸背痛中醒来的。 睁开眼,阳光洒了一身,她光溜溜地躺在一张大床上,被子盖住身体。 脑袋像是被钻子钻透了一遍又一遍,将脑海中一些破碎的画面钻得更加破碎,碎到近乎空白。 “啊……”疼得呻、吟一声,沈浅捂着脑袋撑着身体,好不容易才从床上坐了起来。半眯着眼,打量着她所在的地方。 她现在在一个酒吧包间,床头上窗帘拉开了一半,只透进来一部分阳光,足够把房间照个清楚。 整个房间的色调偏黯哑,暗红色的被褥散发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床边摆放着两个褐色茶几,上面空空如也。 凹凸的墙纸上,一朵朵血色玫瑰盛开,透着妩媚诱惑,天花板上挂着一壶圆灯,白色的灯罩内,能看清楚和壁纸交相辉映的酒红色灯泡。 在床的左前方,是包厢的门,此刻正闭得严严实实。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干净不染尘埃。围绕在床边的地毯上,沈浅昨天穿的衣服凌乱地铺在上面,昭示了昨日的激情与放纵。 在看到衣服的那一刹那,沈浅的身体像是过电一样抖了一下,脑子里的碎片一下粘合在了一起,她想起了所有的事情。 脸瞬间变得惨白,沈浅伸手摸向双腿之间。两腿因为昨夜的开合,韧带拉得酸疼。伸手摸了一下,双腿间干燥顺滑,让沈浅放心了些。 隐隐记得昨日的疯狂,两人从床上做到床下,从床下做到床上,直到最后她没了意识,男人还在她身上动作。 原本就是一夜情,醒来后男方不在也是正常。对于昨日的放纵,沈浅心中五味杂陈。毕竟是不认识的人,当时虽然爽了,可事后却觉得身心都很空虚。但是昨天,沈浅也从他身上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和快、感,想想也算值了。 就当她没花钱嫖了个娼吧。 这种安慰刚要发挥作用,却在沈浅起身站立后土崩瓦解。 她刚站直身体,一股温热的液体就顺着她的体内流到了大腿内侧,沈浅腰疼得直不起来,扶着墙伸手摸了一把,乳白色的液体沾在手掌上,熟悉的气味刺激着嗅觉,沈浅双眼瞪大,差点晕过去。 这怎么回事? 昨天她虽然酩酊大醉,但记忆中还留着她撕开避孕套给他戴上的场景,她还感慨了一句他的尺寸。 可手上这滑滑的带着些腥膻味道的乳白色液体是怎么回事? 视线定在床边的垃圾桶上,沈浅翻身下床,但腰部得酸软让她一个没力,“咚”得一声摔在了地板上。 疼得眼泪都飙了出来,沈浅伸手一掏垃圾桶,掏出了那个已经四分五裂的劣质避孕套。 套确实是戴了,但是被两人给做破了。 一道惊雷劈在天灵盖上,沈浅哭丧着脸,唰得眼泪就掉了下来。 颤抖着就要去摸手机,找了半天没有找着,绝望无助中,手机自己却响了。 一看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沈浅眼泪掉得更猛了,按了接听后,好友仙仙急切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喂,浅浅啊,韩晤是怎么回事?他怎么跟林姒求婚了?绯闻吗?炒作吗?” 沈浅和韩晤隐婚,除了他们两人外,只有仙仙和韩晤的经纪人杰森知道。仙仙这几天一直在出差,昨晚太累,关机睡了。早上醒来就听到有人八卦,打开娱乐新闻看到头条时,整个人都炸了。 几大娱乐媒体的头条,都被昨晚韩晤在pgtv跨年晚会直播现场求婚林姒给占据了。这在外人看来,任谁都会恭喜,娱乐圈全民男神韩晤终于定心,求婚当红小花旦林姒。郎才女貌,金童玉女,般配万分。 可在知道韩晤和沈浅隐婚内情的仙仙这里,完全是懵逼和wtf的状态,打开通讯录就给沈浅打了电话。 仙仙连珠炮似的提问,让沈浅觉得愈发昏暗,她忍住哭腔,带着浓浓的鼻音对仙仙说。 “仙仙,我昨晚和别的男人睡了。” “睡得好!” 沈浅虽然性格傻白甜,表面软妹子一个,真发起狠来,这事儿也确实能做出来。 “他……他内、射了。” 这对于一个经常出去约炮的姑娘可能算不得什么。 但这对于一个父母都是教师,电影学院毕业后在娱乐圈混迹了两年仍旧保持洁身自好的沈浅来说,确实是天打五雷轰。 “你没戴套?” “戴了,我亲手给戴的,套是有点小,可没想到能做破啊!”她虽然没约过炮,但最起码的安全常识她还是懂的。 仙仙不管什么韩晤了,定下神来对沈浅说,“去买紧急避孕药,吃完回家等我,我今天回去。” 挂了电话以后,沈浅的心定下来了。将衣服穿好,开门出了包间。 昨天说让他今天可以晚点去上班的靳斐,在早上七点就打电话把他叫去了公司。他去d国出差回来,股东会议要做近期报告,靳斐也无法帮忙。 沉着心神听完报告,陆琛让靳斐主持接下来的会议。靳斐昨晚玩儿得很晚,听到他把工作全压在他身上,本以为他回国能轻松些的靳斐炸毛了。 “喂,你魔怔了啊!?” 魔怔不魔怔不知道,可是昨晚那一夜销魂,怕是他永生难忘。 她说她叫沈浅。 沈浅,这么多年,终于知道了她的名字。 酒吧老板在听说陆琛再一次造访魔笛后,从床上跳下来在门口等着接待。陆琛看着门外站着的一群人,略略勾了勾唇角,抬眼看着他的几个女侍者双眼睁大,竟看呆了。 “陆先生请。” 知道陆琛是为谁而来,酒吧老板也不啰嗦,开门请陆琛进去,送他到包间走廊处后,一行人停住了脚步。 陆琛一人迈开长腿,三步并两步到了门前,拿着房卡刷开,推门而入后,幽深的蓝眸中跳动着的光芒在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时一闪而逝。 唇角收起,陆琛抬眸观察了一下,确认房间内没人后,手指勾住门把手,将门关上了。 她已经走了。 昨晚的疯狂,让沈浅双腿走路时都合不拢,一手托着腰,走一步都像是要碎掉一样。她先回家一趟,戴上帽子和口罩,整颗脑袋只露出一双明亮机灵的大眼。 昨天没吃什么东西,再加上运动量这么大,沈浅心大的去粥铺吃了两个大包子喝了一碗粥后,才又重新全副武装的去了24小时售卖机前。 将快要掉下来的帽子往上拉了拉,沈浅看着售卖机的屏幕,眼神四下瞟着,“滴滴滴”按了几下。 待买好之后,将钱放入,货吐了出来,沈浅一把抓起来放进口袋,找的钱也不要了,屁股着火一样地跑了,边跑边扶着腰,疼得呲牙咧嘴。 回到家,沈浅倒了一杯水,打开盒子将药吞了下去。 仙仙下了飞机,就直奔沈浅家。沈浅看到仙仙,所有的委屈跟满盘珠子似的崩了仙仙全身。先抱住仙仙哭了个痛快,也不耽误时间将事情大致交代了个明白。 “你和韩渣男隐婚一年,他中途出轨,竟然还让你净身出户?”仙仙听到沈浅说的话,肺都气炸了。 “钱确实都是他赚的。”对于财产的问题上,沈浅并没有什么概念。 她在结婚的这一年,基本没什么通告,赚得钱也是入不敷出。要不是韩晤,她现在说不定早听她妈的回家考教师资格证了。 “不行。”仙仙怒其不争地看着沈浅,撸起袖子打开电脑,气愤地说,“我得去论坛上发帖子,曝光这个大渣男!” “没用的。”沈浅吸了口牛奶,红着眼眶对仙仙说,“他和媒体都是合作关系,而且论坛和微博都有水军,就算发了,他的公司也能很快处理掉。而且,他说我如果发这种消息,让外界知道的话,他会报复到我爸妈身上。” “那咱们就坐以待毙任凭他耍流氓啊?”仙仙不懂娱乐圈乌烟瘴气的潜规则,只是觉得憋屈得慌。沈浅的性子也注定她只会打碎牙往肚子里咽,除了认命没有其他办法。 沈浅犹豫了一会儿,半晌后才说。 “韩晤说这是我欠他的,所有的痛苦都是我罪有应得。” ☆、第4章 认真算起来,沈浅与韩晤已经认识了两年。她毕业那年,去参加一场试镜时,认识了韩晤。虽然最后试镜的角色给了赞助商朋友的女儿,沈浅却和韩晤熟识了。 在听到沈浅的名字后,韩晤主动要了沈浅的联系方式。后来的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在韩晤认识沈浅以前,沈浅已经米分了韩晤五年。 两人接触了半年的时间,做尽了沈浅印象中男人所能做的所有的浪漫的事情后,韩晤向沈浅表白了。 猝不及防的被偶像表白,沈浅当时是懵逼又是兴奋的。她像是所有沉浸在爱情中的花季少女一样,脑袋一热后就答应了,都忘记了矜持。 好在虽然确认了关系,韩晤仍旧待她如初。再后来,恋爱半年后,两人结婚了。 不过,是隐婚。 隐婚在娱乐圈并不少见,尤其是韩晤在娱乐圈有着这么高的人气和地位的明星。他们是米分丝们的梦中情人,不能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承包。 对于隐婚,沈浅十分理解。 两人的婚姻,除了他们俩,仙仙,还有韩晤的经纪人杰森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包括她的父母。 沈浅想起当韩晤提出不让她父母知道时,她热烈的反抗。可再热烈的反抗,最终却因为韩晤拿着只有他名字的户口本,告诉她他父母双亡,无法让他父母与她父母相见而土崩瓦解。 韩晤对于父母非常抵触,甚至沈浅提起时,韩晤都会不再与她说话。 想想韩晤从小孤苦伶仃的长大,她提父母时可能会引起他的伤心事,沈浅事后也都不再去提。 她非常爱韩晤。 谁也无法在他那种热切的追求下负隅顽抗,只会缴械投降。沈浅本就是心软的人,她的爱也软。软到最后,爱韩晤爱入了她的生命。 越是这样的爱情,在撕开那层光鲜亮丽的外表时,就愈发得痛。 进入娱乐圈,韩晤以怕别人怀疑为由,从未给她提供过任何娱乐圈资源。但却在前一段时间,给她提供了一个在pgtv跨年晚会独舞的机会。 而且,两人节目紧挨。 她跳的舞蹈性感火辣,这与她外形定位有关,瞬间引爆全场。 等她表演完,回到后台从门缝看韩晤的表演时,韩晤却用一个动作打得她的脸生疼。 韩晤单膝跪地,给他的绯闻女友林姒,求婚了。 就在沈浅上去表演前,甚至还信誓旦旦地和其他伴舞演员强调韩晤和林姒绝对没有关系,还被人冷嘲热讽她是羡慕不来冒酸气。 韩晤一跪下,那些伴舞的冷笑和嘲讽再次席卷而来。沈浅二话不说就往台上冲,被旁边早就等着的杰森拉住了。 杰森把大哭的沈浅送回家后,韩晤拿着离婚协议来了。 沈浅哭累了,只问了韩晤一句话。 “为什么?” 韩晤回答得就是上面她跟仙仙说的那句。 “你欠我的,所有的痛苦都是你罪有应得。” 沈浅不明白这话的意思,这种无缘无故的锅她是不背的。可当韩晤念出她从幼儿园到大学的学校,甚至连她父母任教的学校都念出来时,沈浅一下就定住了。 韩晤捏着她的下巴,用几乎能捏碎她的力量,眼神中有着与他的温柔完全不符的冰冷与恨意。 “不要妄图抵抗,不然我会报复到你父母身上。” 韩晤走后,沈浅进了浴室,脑子一团乱麻。 韩晤对她的恨不像有假,可她从小到大都是三好学生一个,完全没有机会得罪人。就只有初中时…… 沈浅猛然惊醒,坐在浴室里瑟瑟发抖。 当年那件事,当事人锒铛入狱,后续警察来询问她情况时,说过那个男人是独自一人生活,绝对不可能有孩子之类的。 要不是初中时的那件事,那会是什么呢? 韩晤能说出她父母任教的学校,并且在她提起父母时,永远是冷脸状态。那么,会和她的父母有关系吗? 沈浅想到这里,就切断了她的思路。 其实她纠结这些完全没有必要,韩晤做的这一切,完全像是从他接近她开始就已经计划好的。她闷头吃下这记闷亏,当个缩头乌龟就算了。如果她要想出什么报复的法子来,韩晤真有可能报复到她的父母头上。 沈浅自己也咽不下这口气来,可她无可奈何。她只是娱乐圈里如尘埃般的小透明,惹不起韩晤这样的大明星。 到时候真出了事儿,韩晤的米分丝们一人一口唾沫就足够将她和她父母淹死。 仙仙在听到沈浅这句话时,明显愣了一下。沈浅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爬起来对仙仙说,“你别乱想,跟那件事没关系。” 攥紧拳头,仙仙白了沈浅一眼,一巴掌拍在她脑袋上,骂道:“傻逼,韩晤说什么你都信啊?他这是霸道总裁演多了,以为跟你也是在演苦情戏呢。” “对对对。”沈浅赶紧应了。 “昨天那个男人怎么样啊?留联系方式没?” 沈浅的性格和大部分女生一样,永远是在失恋后沉浸在往日美好中抑郁个不停。要想将沈浅从现在这种状态拉出去,抓紧给她找个男人才是正道。 “我只知道他叫陆琛。”沈浅抱住膝盖蹲在了沙发上,脸红心跳地说了一句。 提起这个男人,沈浅对他的印象不止在名字上,还有昨晚那销魂蚀骨的生理刺激上。那个男人,完全满足了她所有的性幻想。昨晚,她像是吃了药一样,身子软得一塌糊涂,像水蛇那样缠着男人的腰身,不停地向男人索取着。 想想也是太不知羞耻了。 “你脸怎么这么红?”仙仙察觉到了她的不对,扯了她一下。 将脸埋进膝盖,沈浅跟乌龟一样挪了挪步子,摆摆手说,“没事没事。” “家里还有卫生棉吗?”仙仙倒了杯水,端着杯子问沈浅。 “没有了。”沈浅手掌贴在脸上,凉了半天后,才敢抬头,问她,“你生理期吗?得去超市买。” 睁眼看着沈浅,仙仙的眼神里带着重重的负担感,深叹一口气后,仙仙说,“紧急避孕药吃后一周内,会来大姨妈,你都24了,这个都不知道?” 从沙发上跳下来,沈浅慌里慌张地去找钱包,边找边说,“走走走,买卫生棉去。” 赶上超市打折,沈浅还囤了五袋卫生棉。五袋卫生棉堆积在床头上,过了一周,沈浅一袋都没有拆。 沈浅由开始的淡定,到中间的紧张,再到最后的害怕。 一周过去,沈浅下面还没见红,她带着哭腔给仙仙打电话。仙仙让她镇定地再等两天,沈浅又镇定了三天,实在镇定不下来,跑去买了根验孕棒。 第二天早上,沈浅憋着尿去了卫生间,当验孕棒上两条红线出现时,沈浅只觉得一道惊雷从她的天灵盖直劈而下,劈得她冒了烟。 揉揉眼睛,沈浅颤抖地将验孕棒放在眼前,两条红线清晰倍儿直,完全没有测错的可能。 如果说韩晤和她离婚,她不过是泰山压顶,那么现在,她完全是五雷轰顶。 没有什么抗压能力,沈浅的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哆哆嗦嗦拿过还在打着飞机的手机,沈浅就要给仙仙打电话。 她还未拨完仙仙号码,门外突然传来了几下敲门声,沉闷缓慢,礼貌稳重。 “谁啊?”沈浅哭着问了一句,带着重重的鼻音。 她临时不想理会门外的人,就要给仙仙打电话。然而仙仙电话打过去却没人接,外面的敲门声一直敲个不停。 沈浅抽了张纸巾擦擦脸,红着眼眶去开了门。 门外,陆琛低头看着刚刚哭过的沈浅,眸色一沉,声音如重物击玉,低柔沉静。 “怎么哭了?” ☆、第5章 门外站着的男人,让沈浅一时间竟忘了说话。 男人身高至少190,长身直立,沈浅需要仰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这是一张怎么样的脸? 韩晤的长相非常符合z国男人传统的帅气,浓眉大眼,高鼻薄唇,像是从民国时期泛黄的旧照片里走出来的将军。可以毫不夸张的说,韩晤是用颜值打开了娱乐圈的大门,走上了事业的巅峰。 然而眼前这个男人,却比韩晤要更加精致地多。仿佛两件雕塑,一件是雕塑家满意的作品,一件是雕塑家倾注了全部心血的金盆洗手之作。 男人脸形棱角分明,似刀削斧凿。五官深邃立体,自带高光,头发向上抿起,露出饱满的额头,眉弓高耸,眼睛微微凹陷,细致的双眼皮下,睫毛长卷。鼻梁直立高挺,薄唇微抿,唇形似造物主最完美勾勒的那一笔,透着男人的疏离却不失礼貌。 而男人脸上,最引人注目的五官,当属那一双似海洋一般,湛蓝、辽阔、深邃的眼睛。人的一双眼睛可以表达人的情绪,这个男人的眼睛却像有引力一样,吸引着人向他的眼睛望去,沉浸在了他迷人到让人无法自拔的神秘之中。 与他的五官相配,男人周身散发着一种卓尔不群的气质。虽只简单穿着一件白色休闲t恤,和一条裹着他一双长腿的深色休闲裤,却掩盖不住他的高贵优雅。 与现在娱乐圈流行的小鲜肉不同,这个男人身上无时无刻不散发着一种成熟迷人的魅力。而那一双长腿,分分钟将什么长腿偶吧比下去。 男人虽有一双与z国人不符的瞳色,但五官较之白种人要柔和些,并不是完全的外国人,这样看来,应该是混血。 沈浅忘了悲伤,眼睛像被磁铁吸住一样,将男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个遍。最后,才定格在男人的手上。 与他的身材一样,男人的手指也是修长笔直,微勾着手指拎着一个用蓝色蕾丝绸带包装的方形盒子,骨节分明的手指关节处,微微泛着白。 眼睛一直盯着那个方形盒子看,沈浅身体卡在门内,吸了吸鼻子,糯糯地问了一句。 “你是谁?” 女人开口一句话竟然是问自己是谁,这让陆琛惊讶无奈的同时,却也有些理解。那天沈浅喝得那么醉,又被下了药,肯定看不清楚他的样子。 不过,他们来日方长。 放弃会议,陆琛回到酒吧房间时,沈浅已经走了。人去楼空,让陆琛这么多年,真切地感受到了失落。 回到公司,陆琛让靳斐动用了他所能动用的所有力量。最后,在一群只知吃喝玩乐的星二代嘴里打听到了消息。 几个人在酒吧吓得瑟瑟发抖,一个劲地说着自己和沈浅没关系。到最后,靳斐准备打电话通知他们家长了,其中一个叫徐菲的才说了实话。 原来,沈浅那天,不过是被他们这群纨绔骗去的酒吧。在喝开罚的三杯前,那粒千杯不醉的“解酒药”喂下去,沈浅就是个待宰羔羊了。 可谁料,在抱着沈浅去宰割的路上,沈浅撞上了陆琛,并吐了他一身。 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奇妙。 “一夜不长,但你也不能忘了我吧?” 唇角微微一勾,魅力更加浓郁,陆琛声音低沉磁性,低音炮冲击着耳膜,像喝了一杯年份久远,味道甘醇的红酒。 仰头看着陆琛,沈浅双眼渐渐睁大。 在沈浅懵逼的时候,陆琛一低头,看到了她手里的验孕棒。眼神骤然一亮,蓝眸更加清明,陆琛问沈浅。 “怀孕了?” 一句话,将沈浅的委屈全部勾了出来。看着自己肚子里孩子的父亲站在她的面前,沈浅竟不知是什么感觉了。只觉得自己的眼眶发酸,喉咙发痒,待男人伸手拿她手里的验孕棒时,沈浅“哇”得一声哭了起来。 陆琛没有应付过这种情况,沈浅一声大哭,一下抽在了他的心上。 “不要哭,我会负责。” 负责?怎么负责?娶她?她不想嫁!流产?更是不可能! 沈浅只知道哭,门外站着的男人却手无足措,只得双手按住她的肩,宽厚有力的大手包裹住她的肩头,男人温热的气息浸透了沈浅,沈浅竟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心安。 “你怎……么证明……那天……是你……和我一起……” 沈浅抬手抹着眼泪,断断续续地问道。她的身体卡在门口,不问清楚不能放他进屋。 “沈小姐当时吐了我一身,你男伴扔下你就跑了,我送你开的房。”陆琛语调平缓地陈述道。 “还有,说出来有些冒昧,沈小姐肚脐下一寸有一个红色胎记。”陆琛说着,末了补充一句,“圆的。” 这下没跑了。 沈浅的胎记确实在肚脐下一寸处,可那个地方,也恰恰是她的敏感处。可见男人对她观察得足够仔细,两人那晚也足够亲密。 将门关好,陆琛扶着沈浅坐在沙发上。沈浅稳下情绪现在只在抽泣,陆琛将方盒打开,一个点缀着柠檬的漂亮蛋糕出现在了沈浅面前。 抽泣变成抽噎,沈浅的心思被柠檬蛋糕吸引了过去。 有些好笑地看着大眼湿漉漉又红肿着的沈浅,陆琛切了块蛋糕放在纸盘中,递给了沈浅。 沈浅也没有客气,早上刚好没吃饭,接过来就往嘴巴里塞。 陆琛看她吃得开心,又给她切好一块放在旁边。 沈浅一直吃着蛋糕,柠檬和鲜奶油的香气混合在一起,配合着柔软的蛋糕,将她所有的坏情绪都融化掉。她闷头吃着蛋糕,有些不好意思看陆琛。 在进门后,陆琛大致看了一下沈浅的家。 这是一个装修颇为温馨的三室一厅,房间不少,户型不大。客厅摆设齐全,堆满了一些花了小心思的小玩意,比如现在沙发前的桌上放着的木头拼凑起来的茶杯垫。 茶杯垫有两个,上面放了两个绿色的水杯,看样子应该是情侣对杯。再抬头端详其他地方,除了茶杯外,倒没有两人一起生活的痕迹。 陆琛微微收回了目光。 “孩子你打算怎么做?流产么?”陆琛见她吃得着急,给她倒了杯水递了过去。 一口水喝进嘴还没咽下去,沈浅“噗”得一声就吐了出来,呛着喉咙发痒,“咳咳”地咳嗽了起来。 没有迟疑,陆琛虽坐在隔壁沙发,但长手长臂挥过去,轻柔地拍在了沈浅的后背上,缓解住了她的咳嗽。 “不流。”沈浅哭肿的眼睛因为咳嗽再次眼球充血,可这双只会哭的眼睛里却笼着一层坚定,“这是一条人命,我不会流产。” 说完,又开始咳嗽了起来。 温柔地拍着沈浅的后背,陆琛满意于这个答案,随着刚才提出的问题悬起的心也放了下来。 他尊重沈浅的任何决定,但他心中更希望沈浅能生下他们的孩子。 “好。”陆琛静声应道,“我也不建议你流产。不管怎么说,你怀孕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那么,对于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也要尽到我作为父亲的责任,不能让他无名无份。” 沈浅在娱乐圈里,见多了小演员被潜规则,想依靠孩子上位却被孩子父亲推卸责任而不得已流产的事情。 如今,摊到她,孩子的父亲竟然这么主动地要求负责,沈浅受到了些冲击。 “你怀孕期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照顾你,直到孩子生下。孩子生下后,一共有两种情况。你可以任意挑选其一,我都尊重你的选择。” 陆琛娓娓说来,见沈浅一直睁大眼睛看着自己,不禁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第一种情况,孩子生下后,你如果要养,我会提供足够的抚养费以及对你的补偿费,一直供给到孩子成家。你如果不养,我也会好好抚养孩子,并且按照你的诉求,定期安排你们母子见面,不会让孩子缺少父母双方任何一方的爱。” “我的孩子,我肯定是要自己养的。”对于孩子的问题,沈浅从没有其他想法,不管未来多辛苦,孩子一定是她养。 “第二种情况呢?”刚才说话有些激动,沈浅抿了抿唇,小声问道。 女人脸颊微红,就连耳垂也因刚才的激动微微变红,低垂着眉眼,说不出的娇俏。 “第二种情况……”陆琛一顿,等沈浅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他才微微一笑,说,“我们结婚,一起养他。” 沈浅:“!!!” ☆、第6章 沈浅吓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不懂掩饰情绪的沈浅,表情震惊而惶恐。陆琛抬头看她,知道自己吓到了她,略有失落,却保持着他的黯然,冲着她勾了勾唇角,语调轻柔。 “别怕,只是第二种选择而已,无论你决定是什么,我都服从。” 沈浅确实被吓到了。 她刚从一段她以为圆满却十分失败的婚姻里走出来,她不会再这样贸然踏入另外一段婚姻当中。 知人知面不知心,现在陆琛说得好听,可谁知以后会如何。想当初的韩晤,表现地比他更为诚恳,可最后还不是抛弃她,选择了林姒。 脑海里空白一片,沈浅看着陆琛的笑,才渐渐放松了下来。 她扶着沙发扶手坐下,陆琛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了她。 “嘴角。” 没有接过纸巾,沈浅觉得自己对陆琛的好感,在他提出“结婚”后,土崩瓦解。她抽了一张纸巾,想要拒绝他的这两种设定。可又觉得自己不能太武断,还是要和仙仙商量一下。 沉默地擦了擦嘴角,纸巾上擦了一些黄色的柠檬酱,沈浅把纸巾攥在手里窝成团,双眸清亮地看着陆琛说。 “你让我考虑几天吧,等考虑好了,我给你消息。” 本身这种情况就复杂,再加上责任深重,沈浅也不能轻易就做出决断。既然陆琛给了她两个选择,那她也要好好选一选。 “好。”陆琛自然是同意给她时间。 正如他说的那样,他确实尊重她的所有选择。 在和陆琛的交流中,沈浅隐隐觉得陆琛和韩晤是不一样的。 韩晤给她的都是糖衣炮弹,永远详述着他的选择有多完美,给她洗脑式地灌输着他的想法,后来让她觉得他的选择确实是对的,从而增加了她的幸福感。 而陆琛,像水一样,有容乃大。他条分缕析地给出几种选择,让她按照她的诉求去选择,甚至她还可以在选择后,中途反悔。这让她陷入选择的纠结,却也让她自己走一条她最喜欢的路。 “中午想吃些什么?” 陆琛见沈浅还在吃蛋糕,将方盒开口微微朝自己这边转了转。蛋糕虽好,不能贪吃。 沈浅现在看着陆琛还是害羞的,见蛋糕转向了陆琛,也不好意思伸手再去拿。她刚才想事情想入迷,不知不觉已经吃饱了。 “订外卖。”沈浅说。 说完,她看了看时间,眨着眼看着陆琛。 “我不管饭。” 他们俩虽然靠着她肚子里的孩子硬捆在了一起,可毕竟在两天之前还是从未见过的陌生人,沈浅本身又慢热,两人谈完事情后,坐在客厅里,满满都是尴尬。 沈浅这话的意思非常明确,她不管饭,饿了你自己回家吃吧。 陆琛自然会意,微笑点头后起身,低头看着沈浅说。 “我先走了,考虑好后随时给我电话。” 陆琛站起来,头顶差点能碰到天花板,沈浅仰头看着他,脖子累得难受,也随着他站了起来。 “我没有你联系方式。” 一大早,靳斐跟他说了沈浅的地址后,他没准备就驱车赶来,身上也没带私人名片。陆琛就直接和沈浅说了他的私人电话,看着沈浅输入进去,在存联系人时,他刚要说名字,却见沈浅手指翻动,已经将他的名字写上了。 “陆抻……”沈浅小声念着。 “琛是天琛的琛。”陆琛沉声提醒。 沈浅抬头,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盯着他看了一圈后。 “不是抻面的抻?” 陆琛:“……不是。” “那怎么写?” 陆琛将手机拿过,修长的手指轻点几下屏幕,漂亮得像是在黑白键钢琴上弹奏。 沈浅看入了迷,等陆琛将手机递给她时,她不觉竟红了脸。 看着存好的号码,上面“陆琛”两个字,沈浅说不出的羞窘。 她土生土长的z国人,竟然不如一个混血会写z文。 陆琛后脚踏出门,沈浅“啪”得一声将门关上,掏出手机火速给仙仙打了个电话。沈浅像含了一嘴玻璃球,突突突地朝着仙仙吐完,将她今早上验孕棒的结果,还有陆琛过来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了。 仙仙表示下班后会立刻赶去她家,让她自己在家,别乱做决定。 有了仙仙,沈浅飘摇的心也终于定了下来。挂掉电话后,沈浅联系了她的经纪人柯西。柯西告诉她最近一周都没有通告,连去四线城市跳热舞的小通告都没有,让她不要给他打电话了。 沈浅挂掉电话,开始思考以后。 她生下孩子后,要继续在娱乐圈混下去,肯定是养不起的。可她如果听她妈的话,回家考个老师,那她未婚带着个孩子,日后必定与孩子相依为命。 想到这,也是愁肠一大堆。 不过,有个孩子相依为命,也比嫁给渣男痛苦一辈子好。 所以,最后无论是什么选择,要想养孩子,一定要有经济基础。 沈浅想起了陆琛今天提的第一种方案,心里是比较倾向这一条的。 仙仙到沈浅家后,先确认沈浅不是看错了验孕棒,仙仙让沈浅打电话把陆琛叫来。 陆琛很快到了沈浅家,这次拎了一盒草莓蛋糕。有了仙仙壮胆,沈浅底气也足了,接过他手里的蛋糕,说了声谢谢。 陆琛刚进门时,仙仙就觉得他有些眼熟。但是这种感觉很模糊,是她感觉错了也不一定。等陆琛坐下,仙仙客气地给他倒了杯水,男人道谢。 所谓先礼后兵,在陆琛端起水杯喝水时,仙仙语气咄咄地说道。 “陆先生明知浅浅喝醉,还拉着她去开房,并且发生性关系……您这是迷、奸啊。” 不管最后决定如何,仙仙都决定先给陆琛一个下马威。男人这种生物,没有一个好东西,肚子里全是花花肠子。话说回来,要不是沈浅长这么漂亮,只是个普通姑娘,他会和她上床做、爱? 那不可能。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韩晤这种见惯了莺莺燕燕的男人,最后不也忍不住图新鲜上了林姒的床。 仙仙说话夹枪带棍,却丝毫打不着陆琛,看着仙仙这朵带刺的玫瑰,陆琛微微一笑。 “沈小姐当时有男伴,男伴准备带她去房间休息时,沈小姐抱住我,吐了我一身。她的男伴落荒而逃,留下了仍旧在吐的沈小姐。那时我正在参加公司聚会,怕将沈小姐直接留在那里会不安全,就让朋友帮我订了个房间。” 陆琛面色镇静,语气从容不迫,丝毫看不出撒谎的样子。 “我被沈小姐吐了一身,就在房间内洗了个澡。这,不为过吧?” 男人始终保持着淡雅从容,陈述事情行云流水,条理清晰,仙仙隐隐觉得自己可能要被打脸,但却不得不跟着男人的思路走。 “不为过。” “我洗完澡后,准备走。可沈小姐拉住我就吻我……我作为一个正常的成年男性,受到沈小姐这么热情的邀请后和她发生性关系。这,也不为过吧?” “……不为过。” “不过,沈小姐现在怀孕,有我一半的责任,该承担的责任我一分都不会推诿。”陆琛说,“现在就看沈小姐怎么决定。” 与仙仙的先礼后兵不同,陆琛欲扬先抑,交代清楚是沈浅主动,他被动,而后他又承担起这个责任。 这给人的感觉就完全不同了。 仙仙对陆琛的好感度上升了一些。 “既然陆先生想要承担责任,而浅浅也无心与你结婚。那么,咱们就陈先生提出的第一种情况来办吧。不过,我们自己也会有相应的要求,等拟好协议后,咱们一切按照协议来走,您看可以么?” “可以。” 对于这个结果,陆琛自然没有异议。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陆琛的目光再次放在了沈浅身上,沈浅抬头看他,眼睛明亮动人。 “在沈小姐怀孕的这段期间,我要求和她住在一起。” ☆、第7章 陆琛的这个要求,给了沈浅一个猝不及防。她抬头看着陆琛,后者也微笑地看着她。表情波澜不惊,眸光深邃。 “不行。”沈浅看着他的眼睛,皱着眉头小声表达了拒绝。 这个肯定是不能答应的。 目前来看,她对陆琛还不够了解。陆琛虽说能提供经济帮助,可如果住在一起后,他对她起了歹心,那可是一尸两命。 沈浅还不至于神经大条到这种地步。 “你担心人身安全的问题,我可以给你最大的保证。家里会安装监控录像,如果你有什么意外,监控录像里会留有证据。如果我想对你怎么样,也不会傻到在家里动手。” 眸色暗了暗,陆琛知道深浅的担心,沉声说道。 陆琛的话并没有安慰到沈浅,她摇摇头,用商量地语气说。 “你住在你家,有时间就过来看看我,或者请个保姆照顾我,这样都可以。” “我和你住在一起,并不是因为你。”陆琛打断了沈浅的话。 被打断的沈浅收了声,睁大眼睛看着陆琛,等他说下去。 “你担心你和孩子的人身安全,我也担心。”陆琛眸光一转,淡淡地说,“我不相信你。” “这是我的孩子,我不会让他受到伤害。”沈浅举起手,神色诚恳,举手发誓。 “他也是我的孩子。”陆琛笑道,“你不能双标。” 沈浅眨了眨眼,这话她竟然没法接。确实,她在怀疑陆琛会伤害她的时候,也代表着她觉得陆琛会伤害他们的孩子。 “这样吧,我们两人再商量一下。” 谈判陷入僵局,最好的办法就是缓一缓。仙仙见两人都无话,就起头说了一句。 陆琛不急不恼,点点头后起身站了起来。 沈浅看着桌上的茶杯,心里一团乱麻。她知道出于公平应该答应陆琛的要求,可她又有她的担心。 “不是说,我做什么决定都会尊重我么?” 沈浅抬头看着陆琛,眼神略带不满。 陆琛并不接她的话,反而笑着问了一句。 “下次想吃什么口味的蛋糕?” “巧克力。” “好。” 仙仙:“……” 陆琛走后,仙仙让沈浅把电脑拿了出来,打开word敲了标题。 “仙仙啊,真的要和他住在一起么?”看着仙仙手指飞速在键盘上翻转,一眨眼的功夫已经敲好了题头,并且写了三条协议。但看协议的内容,好像没有拒绝陆琛和她住在一起的条款。 “你家不是两室一厅么?你把侧卧收拾出来,让他住进去。”仙仙看着屏幕,还在斟酌协议内容。 “可是……”沈浅还要说话,仙仙手指一顿,转头看向沈浅。 “就如你所说,他如果对你有歹意,你在酒吧那天,估计就回不来了。” 这并不是危言耸听,仙仙工作这么些年,看人还是挺准的。陆琛气质不俗,素质修养拔尖,说话条理清楚,生活水平与社会地位必然不低。况且,他是在她在的情况下提出的与沈浅同住,如果真想对沈浅的生命安全造成威胁,他这么谨慎的人,不应该让她知道。 不过,对于陆琛来说,沈浅仍旧太过普通。陆琛为什么看中沈浅,这其中应该也有猫腻。 什么猫腻,不必过于探究,只要保证沈浅不受伤害,其他都无关紧要。 仙仙把自己的想法和沈浅说后,沈浅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少年时期的经历,让仙仙比常人多一份警惕与忌惮。既然她这样说,那肯定是没问题。 “在他面前,你表现的太差强人意,活脱脱的一傻白甜,他不相信你能好好保胎也是正常的。而且,他和你住在一起,可以照顾你。监控录像会连接到我电脑上,有情况我会马上报警。” 听从仙仙的安排,沈浅点点头,说:“好。” 回过头去,仙仙继续敲字,边敲边说了一句。 “这件事,临时最好还是不要告诉叔叔阿姨。” 提到父母,一层愧疚和悲伤笼上沈浅的心头。上一次和韩晤隐婚,为了韩晤她没有告诉父母。这次未婚先孕,为了孩子,她也不能告诉父母。 她知道她妈的脾气,得知她怀孕的第一时间,肯定会从b市赶来押着她去医院打胎。自己的父母绝对是为了自己好,可她也有自己的选择。 经历了一次失败的婚姻,她或许都不会有下一次的婚姻了。在陆琛的经济资助下,她和她的孩子生活在一起,倒也不失为美好的一生。 所以,在孩子生下来之前,她不打算告诉父母这件事。 沈浅坐在沙发上出神,浓密的睫毛在灯光下盖了一面扇形的剪影在下眼睑,让沈浅美丽而哀伤。 “和韩晤结婚的事儿,也多亏没告诉叔叔阿姨,不然啊,现在还不定怎么着呢。” 仙仙看了沈浅一眼,搂住她的肩膀安慰道。 沈浅回头看着仙仙,眼神里带着遗憾。 “我应该让陆琛带抹茶蛋糕的,巧克力太腻了,我会孕吐的。” 捏住沈浅肩膀的手一紧,仙仙发誓,自己要是再安慰一次沈浅,她就切腹自杀。 协议写好之后,沈浅就打电话通知陆琛派人过来安装监控设备了。安装监控设备时,仙仙过来和沈浅一同监督,以免安装师傅会做手脚。 安装那天,陆琛因为加班没有赶过来,仙仙看着穿着“法寸”制服的安装师傅扛着梯子上楼,哼笑了一声,对沈浅说。 “看来陆琛真的挺有钱的,法寸可是po集团旗下的监控设备,世界顶级品质,夜间拍摄也像白天一样清晰。价格也是不菲。” 如果仙仙没记错,法寸的广告词好像是:非法之外,寸步难行。 倒是蛮符合他们公司对于监控录像的定位的。 等安装完毕后,沈浅送两位安装师傅走了。叫了外卖和仙仙吃了一些,陆琛也下班赶了过来。 沈浅在门口猫着,陆琛一按门铃,她就马上开了门。接过陆琛递过来的蛋糕,也不嫌腻也不嫌孕吐了,拆开盒子就去切蛋糕了。 温柔笑看了一眼沈浅,陆琛抬头四下查看了监控设备,连接的是沈浅的电脑,画面稳定,画质清晰,靳斐挑的老师傅果然手艺精湛。 仙仙已经拿着协议过来了,陆琛接过来后,看到了协议上列举的条件。 1、孕期男方提供孕期所需所有资金,并尽好父亲责任,陪伴女方做好孕期所需的所有的检查。 2、双方在孕期住在一起,要保证女方的隐私,非女方要求不得进入女方卧室,打扰女方私生活。孕期结束,男方应立即搬出女方家里。 3、孩子由女方抚养,男方提供每月女方要求的抚养费(至少一万),且可以随着经济水平的提升和货币汇率变动而提高抚养费。 4、男方有权探望孩子,但只准在女方同意的情况下探望,且男方禁止参与女方生活。 5、女方事后可随意变更协议内容,如男方提出的结婚等要求,如女方提出,要一并满足。并且在女方孕期内,禁止男方与他人相恋结婚。 前面四条协议,都是陆琛自己提出的。可最后一条,仙仙写出来时,沈浅都觉得这是不平等条约。然而陆琛看过后,毫不犹豫地就点头签字,为生法律效力,甚至提供了护照复印件,并且按上了手印。 这一切快得像是在做梦,陆琛签字同意表示两人以后就要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当陆琛抬头微笑看她,下次回来要带什么口味的蛋糕时,沈浅竟没忘记她的需求。 “抹茶。” “好。”签订好协议以后,陆琛似乎并没觉得自己吃亏,反而很高兴。说话时,湛蓝色的眸子像是深夜被皎洁月光铺满的大海,明亮而平静。 “那我明天直接搬过来了。” 沈浅仰头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明亮干净,伴随着忐忑,释然,和少不了的纠结。 想想和沈浅的关系马上就要揭开新篇章,陆琛心底有些激动,他忍不住抬起手,宽大的手掌放在沈浅的头上,揉了揉她柔软顺滑的发,这才转身出了门。 被这样揉了两下,沈浅眼中的忐忑和纠结荡然无存。头顶仿佛还有他掌心的温度,温热妥帖舒服。 沈浅彻底放下心来。 陆琛这么温柔的人,肯定不会有事的。 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仙仙,嘴角不自觉地扬了上去。 仙仙第二天还要上班,陆琛走后她也走了,家里只剩下了沈浅自己。 沈浅闲着无聊,吃了两口蛋糕后,对着监控设备玩儿了一会儿。准备洗刷睡觉时,接到了柯西的电话。 兴奋到颤抖的沈浅立马接了电话,那边柯西给她的消息却将她的兴奋一棒子打得稀碎。 “有通告了,韩晤和林姒的订婚宴,找你过去跳舞。” ☆、第8章 韩晤在pgtv直播现场求婚的消息,霸占了娱乐头条好几天,至今热度不减。 不光是网上,电视上,报纸上,甚至出门碰到聊天的人,嘴里议论的也是韩晤对林姒求婚的消息。 对于这则消息,媒体这次立场坚定,通篇文稿都是夸赞韩晤纯爷们,羡慕林姒有福气。在娱乐圈里,韩晤到了现在这种地位,将林姒从小花打造成大花,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他们俩的恋情甜蜜美满,让不知多少人又相信了爱情。 梦幻中的求婚,梦幻中的爱情,可谁知道敲碎这层梦幻之后,又是多么肮脏恶心的内里。他们的幸福,又给沈浅创造了多大的悲痛。 林姒虽是小花,但地位比韩晤仍旧判若云泥。公布恋情是以求婚的方式,这对韩晤的事业多少会有些打击。 想起当时隐婚,他道貌岸然地说着为了不影响他的事业……呵,现在看来,他确实深爱着林姒。 爱情有让人奋不顾身,头破血流也不怕的魔力。 这种魔力在沈浅和韩晤身上没有,因为韩晤根本不爱她。 越是深想下去,越是心痛。 沈浅不是受虐狂,事情发生后,她关闭了手机网络,拔了家里的网线,不开电视机,不买报纸,甚至连吃饭,都是订送外卖,就是希望不要听到看到他们俩的消息。 然而,她单方面切断她与韩晤和林姒的消息,并不代表跟她没有关系。 韩晤对她的报复,才刚刚开始。 柯西的语气依旧带着往日的不耐烦和傲气,这也难怪,新月传媒本就是家小公司。经纪人不多,带的小艺人却不少。公司资源本就捉襟见肘,有时候靠的是艺人的悟性。 而沈浅,就是那最没悟性的。 陪酒不去,□□更不可能。 在这吃人的娱乐圈里,没背景,没资源,没手段,没觉悟,要想上位简直是天方夜谭。 对于沈浅,柯西一直持放养的管理政策。偶尔有个没有艺人愿意去的通告,他才通知沈浅让她去。 真是白瞎了老天爷赏得脸蛋和身材。 韩晤的订婚宴,是娱乐圈内的大事儿。前几天求婚的视频,如今在网上还热度不减。攀上这股热风,小艺人去订婚宴上露个脸,身价也能扶摇直上。 可公司高层交接资源时,说韩晤那边点名要求沈浅上。柯西手下最红的艺人安鸾还闹起了脾气,可人家的规定,他也无法。 说起来,这个资源给沈浅也绝对是暴殄天物。 原本以为她在pgtv的独舞能增加她的曝光度,顺便多接几个通告,可谁知她跳完后,完全就没了动静,根本就是娱乐圈绝缘体,这种体质也真是奇妙。 听到韩晤的名字,沈浅坐在沙发上,手指不觉用力抓紧了衣服。 心已经没了感觉,思想也在飘空,沈浅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耳膜震荡。 “柯西,这个通告我不想接。” “什么?”沈浅小声拒绝,柯西瞬间炸毛,讽刺道:“你不想接?你哪儿来的资本还跟我提选择权了?你说句不想接就不接了?我只是通知你一声,约我已经签了,到时违约,你自己付违约金!” “啪”得一声,柯西骂骂咧咧地挂断了电话。忙音嘟嘟地传来,沈浅心荡到谷底,呼吸时胸腔像被重物击打一样,疼得她不敢喘气。 刚刚洗干净的脸,又被泪沾湿。沈浅哭得难受,双臂抱住双膝,埋头坐在沙发上哭了起来。 她不想去韩晤的订婚宴上跳舞,看着韩晤和林姒幸福,她却在那用尽全身解数地取悦宾客,就像的猴子一样。而且,她甚至都不能保证,在婚礼上她不会闹。 如果闹起来,媒体确实都知道了,但韩晤就会报复到她父母身上。 这才是让她最痛苦的。 可如果不去,那么多的违约金,她能赔得起吗? 陆琛第二天早上八点就带着东西来到了沈浅家,按了门铃后,过了一小会儿,门内才传来拖鞋的踢踏声,“吧嗒”开锁,门开了。 沈浅昨晚哭了一晚上,眼睛自然是肿得,早上嗓子也有些哑,说话沙沙响。 “你东西好少啊。” 看着陆琛只抱了一个箱子,里面只有简单的洗漱用品和几本书。手边拎着一个不大的行李箱,估计是被褥和换洗衣服。 沈浅哭过后,眼球上的红血丝尤其明显,双眼皮也会肿起,变得厚双。 在她开门时,陆琛就知道她又哭了。 “怎么了?” 抱着箱子,拉着行李箱进了房间,陆琛拧眉看着沈浅,柔声问道。 “没事。”不想再提昨天的事情,沈浅打开侧卧的门,“这里。” 侧卧靠着阳台,摆设简单单一,只有一张书桌,墙上装饰着几层书架。书架下面,一张铺着新床垫的床。 沈浅不想多说,陆琛也没继续过问,只是抬手揉揉沈浅的发,笑道:“谢谢。” 虽与陆琛不熟,可他这个揉发的动作真的很温柔,心情变好些,沈浅冲他一笑,说:“我帮你一起收拾吧。” 没有拒绝,陆琛将箱子放下,洗漱用品拿出来,留下一些文件夹和书在箱子里,沈浅拿起来帮忙摆在书架上。 几本书的名字都有“代码”,沈浅征询了陆琛的同意后,打开书看了一眼,里面密密麻麻的代码晃得沈浅眼晕,她赶紧将书合上了。 “你是程序员啊?”摆放好了书,沈浅帮陆琛挂衣服。陆琛的衣服,设计和款式都非常简单,但触手摸上去,手感却舒服得不得了。如果陆琛不穿了,可以用来做尿布。 如果靳斐知道深浅竟然用陆琛d&r家的高定做尿布的话,估计已经笑吐血了。 “对。”陆琛低头看了一眼深浅,女人比刚才表情明亮了许多。 “那你怎么不秃头啊?”在沈浅惯有的意识里,程序员是秃头的。她和父母住在学校宿舍,同栋楼上老师们的关系很好。以前从小到大一起玩儿的一个哥哥,在b市某家it公司做了程序员。不过三十的年纪,就已经秃头了。而且,由于经常久坐,还有大肚子。 可陆琛完全不同,他头发乌黑浓密,身材颀长平展,脑海中隐隐还记得那销魂一夜她手掌放在他腹部时,感受到的腹肌沟壑,和紧致有力的腰线…… “我做了植发。”陆琛垂眼看着沈浅,唇角勾起,带着淡淡宠溺的笑意。 被陆琛的回答逗乐了,沈浅哈哈笑了起来,一扫昨日的阴霾。 陆琛安排好后,下楼去车里拿了他给沈浅买的抹茶蛋糕和草莓,这才去上班了。 目送陆琛下楼,沈浅回到侧卧,看着里面摆放着陆琛的东西,不多,但也渐渐有了些人气。 一起住有坏处也有好处,坏处是男女授受不亲,总会有各种不方便。好处是有人陪着,沈浅也不会老去想韩晤。 而且,还有草莓吃。 沈浅高兴地跳起来,端着盒子去厨房洗草莓。 陆琛下午到点下班,留下文件交给靳斐帮忙批阅,靳斐捶胸顿足,后悔不该将沈浅家的地址给他。看着好友一步步迈入沈浅的生活,他只觉自己在一步步迈入深渊。 沈浅在他走时,给了他一串家里的备用钥匙。他认识沈浅的这几天,她好像一直吃外卖,今天的晚饭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她吃外卖了。 现在不过六点,可黑影已笼罩大地。陆琛开门进家,屋里一片黑暗。他脱掉鞋子换上拖鞋,疑惑地将起居室的灯打开。 灯光骤然亮起,原本寂静无声的客厅里,传来了一丝细弱的呻、吟。 沙发上,沈浅身体蜷缩,五官皱在一起,豆大的汗珠从苍白的脸上滑落,湿润的双唇微张,呻、吟声细碎地传了出来。 陆琛只觉得胸口一闷,心脏骤然停跳,大步迈到沙发前,双臂一伸将沈浅捞起,抱起来就往外走。 ☆、第9章 被陆琛抱起,男人的温度很快包裹住了沈浅,疼痛缓解了一些。沈浅抬头,陆琛刚毅完美的脸部线条紧绷,脚步急促,可见男人的紧张。 抱着腹部,沈浅疼得抽凉气,将头埋在陆琛怀里,感受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沈浅一把抓住陆琛的衣服,悲痛难忍,声泪俱下。 “草莓,草莓有毒!” 紧绷的神经,在沈浅说出这句话时,骤然松懈。陆琛哭笑不得,低头看着沈浅疼得满头大汗,还这么爱演,心里竟觉得温暖。 肯和他开玩笑,说明心里渐渐接受他了。 到了楼下,陆琛打开车门,将沈浅放在副驾驶,贴身给她系好安全带。两人的胸贴在一起,男人的气息扑入鼻腔,沈浅疼得也不知道害羞了。 “你的车……很贵吧?” 没想到一直怯怯的沈浅,疼极了竟然这么喜欢开玩笑。陆琛真是又心疼又好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沉声说:“很贵,所以会很快送你到医院。” 被摸着头,腹部喧嚣的疼痛似乎归于沉寂,沈浅深呼吸,心也安定下来。 到了医院挂了急诊,陆琛让靳斐找了医院专家,告知沈浅怀孕,专家根据需要做了诊断与治疗,只是普通的急性肠炎,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沈浅才终于消停了下来。 回家拿了住院所需的东西,陆琛顺便熬了些白粥给沈浅带去。沈浅见他大包小包拿着东西进来,心底一热。 除了父母和仙仙,从没有人这样在医院里照顾过她。 心中对陆琛的好感度再次上升,沈浅竟第一次庆幸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她住的是vip病房,空间宽敞,设备齐全,完全是按照酒店豪华套房配置的。除了病床外,还有单独的单间可以让陪床的亲属休息。 肚子的疼痛已经缓解不少,沈浅身体不再冒虚汗,只是脸色依旧苍白,乌黑的头发散在身后,看着颇让人心疼。 “饿了么?”陆琛将电脑放在床边的书桌上,伸手揉了揉沈浅的发。 沈浅任凭他揉着,脑袋还跟着晃动了两下,笑嘻嘻地盯着他打开保温盒,白粥的香气飘出,让人食指大动,沈浅嘴里湿润了些。 “饿了。”沈浅老实地承认道,她的急性肠炎跟她吃草莓没什么关系,纯粹是偶发性疾病。刚才护士来,她问过了现在的治疗对胎儿没什么大影响。放下心后,不知不觉肚子就饿了。 将病床上的小餐桌拉起,陆琛把碗筷和白粥摆好,看着沈浅双眼不动地盯着白粥,将小瓷勺递给她,安慰道:“这几天要清淡饮食,等好些了再给你带好吃的。” “嗯~谢谢。”沈浅接过瓷勺,舀一勺吹了两下就往嘴里送,白粥香气怡人,吃得沈浅不自觉笑弯了眼角。 喝完一碗,沈浅没敢再吃。接过陆琛递过的纸巾后,将碗给了他。陆琛收拾好碗筷,拿了本书给沈浅。 “无聊的时候就看会儿书。” 沈浅接过书,就看着陆琛坐下后,将电脑打开,开始看文件,只留个她一个雕塑般的侧脸。 “你……你回家吧,我自己在医院就行。” 陆琛井井有条地照顾着她,事无巨细,沈浅很感激,另外也有种说不上来的高兴。男人在照顾女人时,认真的样子,比他在认真工作时更帅。 但陆琛毕竟还要上班赚钱,她不想因为自己耽误陆琛的工作。 “没事,我的工作只要有电脑,就可以完成。”陆琛知道深浅的担心,侧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柔软得能掐出水来,看得深浅心口一跳。 急忙收回目光,刚才的心慌让她有些紧张,沈浅赶紧把手上的书打开,一手摸着肚子,眼睛小心地瞟了陆琛一眼,轻声说。 “宝宝你看,你爸爸好厉害哦,是个程序员。” 女人的声音很轻,像是覆盖在云上的一层棉花,柔软而坚韧。陆琛听到她的话,心中略有感动,抬头看着沈浅,她却在躲避他的目光。 伸手覆盖在沈浅的手上,陆琛学着沈浅的样子,轻轻抚摸着她的肚子,声音如山间深泉般清冽,让人安定沉静。 “宝宝你看,妈妈也很厉害,是个大明星。” 陆琛手指细长,能将沈浅的手完全覆盖过来,掌心的温度透过指缝传到腹内,沈浅竟然错觉到自己肚子里的宝宝和他们对掌。 宝宝才两周大小,沈浅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 沈浅挣扎着扭开头,离开两人胶着的对视,盖上被子,睡了过去。折腾了一晚上,确实累坏了。 病床上,沈浅的呼吸渐渐平稳匀称,陆琛淡淡一笑,回头继续看靳斐整理过来的文件。 陆琛带着沈浅住院,走得太急,没有拿她的手机。他事后回家煮粥时,帮她一并拿了过来。沈浅睡得太快,他也没有交给她。等他看了一半文件时,放在上衣口袋的手机响了起来。 铃声一响,沈浅的身体随之一震,皱紧眉头却并未醒来。陆琛掏出手机,直接按了拒接,而后将手机放在了他的手边,继续看文件。 被拒接后,那端并没放弃,铃声再次响起,陆琛索性静音,不去管它。 不知多少个未接电话,呼叫人终于放弃,转而发了一条短信。陆琛转头,抬起眼皮一扫,看到了如下内容: 韩晤婚礼你必须得去!容不得你拒绝!不然你等着赔偿违约金吧! 眸色渐深,陆琛的目光放在了睡得一脸安恬的沈浅身上。 沈浅醒来时,陆琛已经把早餐买好了,白粥小菜摆在面前,沈浅心里暖融融的,也满心感激。 吃过饭后,医生来做了常规检查,告诉沈浅两天后就可出院。沈浅脸垮了下来,吃了两顿白粥,嘴巴馋得痒痒,还得住两天,这说明得继续忍啊。 “好想吃海鲜啊!”沈浅趴在桌子上,生无可恋。 “再等两天。” 越是相熟,沈浅在陆琛面前也表现地越是自然。笑着安慰好沈浅后,陆琛将她手机还给她,说。 “昨晚柯西给你打电话,我怕影响你休息就没接。他事后发了条短信,我不小心看到了。抱歉。” 提到柯西,沈浅立马想到了韩晤。心惊肉跳了一番,接过手机,看到了柯西发来的短信。 绝望一下笼罩住沈浅,原本的活泼也荡然无存,惆怅地看着屏幕,忍了一会儿没忍住,眼泪顺着脸颊滚了下来。 看沈浅哭,陆琛眉头一拧,坐在床边上,扯了纸巾给她擦眼泪。 关于韩晤的事情,沈浅不能和任何人说。她怕说了以后,韩晤报复在她父母身上。可是眼下实在憋屈,沈浅觉得自己太没用,又觉得韩晤太绝情。 “不想去么?” 不知道沈浅哭是因为柯西还是韩晤,但看到消息就哭成这样,应该是和这次的通告有关。 “嗯。”沈浅抽噎着应了一声,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泪,可是刚抹完又流了下来。 “如果不想去,我可以帮你付违约金。” 不忍她继续哭下去,陆琛伸手放在她的头上,轻揉两下,尝试着解决。 陆琛说出来,沈浅就摇头了。 “柯西发短信说,违约金按照通告费用的十倍赔偿,要二十万,这太多钱了。” 二十万不是个小数目,她现在一个月跑不一个通告,得背着债偿还两年,拒绝成本太高了,她不能任性。 “你开心就行。”陆琛拿过她的手机,打开扫了一眼银行账号,柔声道,“我开始就说了,孕期内一切关于孩子方面的资金,我都会出。” “但是你这样付钱,我还是觉得有些牵强,心里觉得过意不去。”沈浅渐渐被陆琛安抚下来,湿漉漉的大眼看着陆琛,眼中带着歉意。 “我只是按照协议履行好我的义务。”陆琛对上沈浅的眼睛,笑着说,“你也要保持心情愉悦,好好养胎。” 沈浅点了点头,冲陆琛感激一笑,说:“谢谢。” 柯西在收到沈浅的违约金后,讽刺了沈浅一句“有骨气”后,就再也没有找过她。沈浅这两天的住院生活,在陆琛的陪伴下,很快度过。 两天的时间,虽不够完全认识,但也够更加了解。 这两天,沈浅觉得陆琛斯文温柔又体贴,陆琛觉得沈浅傻白机灵又抽风。 而过了两天,沈浅对陆琛也实在了很多。等陆琛把她从医院接出去,她先让陆琛带着她去粤式餐厅吃了一顿。 其他的火锅啊,烧烤啊,还得等她再养几天。 吃过饭后,两人开车回家,陆琛手里拎着两人去超市买得水果还有各种零食,沈浅在前面抱着薯片带路。 “这个薯片真的太好吃了。”沈浅说着,从袋里拿出一片,递给了身后的陆琛。 陆琛张嘴含住,抬眼看向门口时,住了脚。 沈浅见他突然住了动作,循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家门口,在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时,手指捏紧了薯片包装袋。 韩晤。 ☆、第10章 柯西在接到沈浅赔偿的违约金后,就立马通知了公司高层。公司高层接到消息和违约金,则立马通知了韩晤。 离婚两周,韩晤并没有闲着,作为娱乐圈一线男星,他每天需要跑剧组,新剧宣传,拍杂志,参加代言产品活动…… 这两周的时间,他把积攒了一个季度的通告,全部跑完。跑完之后,竟得了半日的空闲。这种空闲是非常致命的,这让他能想起沈浅。 时至今日,韩晤都不觉得自己做错。就如他说的一般,这是沈浅应得的惩罚。 他这样劝解着自己,安抚下心中躁动,不去想他离开家门时,沈浅望着他的眼神。 女人的眼睛很美,像夜空中最明亮的那颗星,永远透着说不尽的爱意和纯真。甚至在结婚一年后,在和他交流时还会盛尽娇羞。 回忆是能够反噬的。 你触碰到一点,它有可能咬你一口,让你沉迷其中,然后趁机将你吞噬。让你沉浸在欢乐中,也沉浸在痛苦中…… 这种痛苦惹恼了韩晤。 他想要沈浅痛苦,却没料痛苦却先找上了他。痛苦滋生了更强烈的恨意,韩晤联系沈浅的公司,点名让沈浅参加他的订婚宴。 沈浅是爱他的。 这是沈浅的弱点,一个把柄,也是韩晤内心深处的慰藉。 尽管两人不会再在一起,可想到沈浅仍旧深爱于他,他的心总不会那么绷紧。 只要她还爱着他,那他就有办法让沈浅尝尽爱而不得的滋味。这比徒口喝掉熬制三天的中药,更苦涩,更沉重。 他一直是这样想的,所以在得到沈浅的违约金时,他心中总算有了些报复的快、感。这种快、感牵引着他,让他来到了这里。他想当面对沈浅再次羞辱刺激,看她崩溃,看她发疯。 然而,事实却不尽如人意。 他看不到沈浅的崩溃和发疯,在沈浅的脸上,他甚至连一丁点的悲伤都看不到。那个爱他深入骨髓的女人,此时正容光焕发,巧笑着喂着她身后的男人吃着她最爱的口味的薯片。两人从进入楼道,笑声就一直没停,似乎认识了许久,似乎情意绵长。 双手攥紧,骨节泛白,韩晤将手放在口袋中,心中翻滚的恨意和冲天的酸气,让他神色紧绷,目光如剑。 沈浅和陆琛的融洽,在看到韩晤后荡然无存。 她站在家门口的台阶下,仰头看着那个绝情冷义的男人,心脏像被禁锢在渐渐收紧的铁笼之中,疼得她胸口飕飕冒凉气。 两周不见,韩晤依旧是那个光鲜亮丽的韩晤。 一丝不苟的发型,得体精致的服装,还有帅气逼人时时入她梦中的脸。 女人深爱着一个男人,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他。她逼迫自己不要犯贱想他,但越是这样,却越是甩不开。 沈浅把控不住她的心,再见韩晤仍旧心痛难忍。但她能把控住她的表情,沉下脸,沈浅迈步上台阶,拿出钥匙开门。 韩晤就站在门前,两人身体一横一竖,几乎碰到。但沈浅神色冷清,像筑起了一座冰封大门,将韩晤严丝合缝地挡在了外面。 寒意侵蚀着每一根骨头,韩晤心脏瑟瑟发抖,鼻间却溢出一丝冷笑。 “离婚不过两周,就和其他男人好上了,真是好手段。” 手指一直在抖,意识全停留在韩晤身上,沈浅甚至没找到自己这住了一年多的家门的钥匙。韩晤这句狠话,像一颗铆钉直接扎紧了她的胸膛,沈浅双唇颤抖,捏住钥匙竟然忘了呼吸。 “还没离婚,丈夫就和别的女人求婚。两周才找新欢的我,比起你来算什么?” 如仙仙所说,沈浅平时傻白甜惯了,就像根弹簧一样,你压她,她就怂。可你要是压狠了,她必定反弹。 没想到沈浅竟然如此伶牙俐齿,抬腿上台阶准备帮她的陆琛不觉唇角上扬。 “那是你活该。” 被沈浅的反弹打了个措手不及,韩晤竟气得大叫起来。而当看到陆琛唇角的笑意,胸腔更是一股邪火压得他抬手就要拉扯沈浅。 电光火石间,他慢了一步,柔弱的沈浅已被陆琛揽进怀里。拿着备用钥匙将门打开,陆琛浅笑。 “韩先生,进屋再说吧。你是公众人物,让别人看到不好。” 说完,陆琛用手捏了捏沈浅僵硬的肩,柔声道:“先回家。”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沈浅被韩晤强甩过来的锅砸得掉下了眼泪。 韩晤说她罪有应得,说她活该,可是她做错了什么?倒是给她一个理由! “我用尽我的生命去爱你,瞒着父母和你隐婚……”沈浅委屈到哭不出来,但视线却模糊到看不清楚韩晤的脸。 “要不是我亲眼看到,我都不相信!昨天还信誓旦旦说着我爱你的丈夫,今天竟然给别的女人单膝下跪求婚!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费尽心机使我爱上你,然后再这样抛弃我!甚至,还让我去你和林姒的订婚宴上跳舞,像猴子一样的被人看着,被人议论着!” 沈浅双眼干涸,离婚后她和韩晤的第一次交锋,她一败涂地。她身体像是被抽空一样,只剩下一个驱壳,身体晃动差点歪倒,还好陆琛一直揽住她,支撑着她。 她没有了任何感觉,她看不到陆琛紧张的神情和湛蓝色眸子中隐隐的心疼。自然也看不见韩晤哆嗦得双唇,和欲去扶住她的手。 “你不是没通告缺钱么。”韩晤紧绷的身体,毫无痕迹地将手抽回。 “我不稀罕!”沈浅觉得自己这句话说得破有骨气。 然而下一秒,韩晤说出的话,让她瞬间怂了。 “不稀罕是吗?”韩晤低头,扫了一眼两人手中一模一样的钥匙,冷笑一声:“那你和你的奸夫,抓紧滚出我的房子。” 这套房子,房产证上写的是韩晤的名字。离婚时,韩晤没有提将这套房子收回,沈浅也就认怂没有提。 “好啊。” 沈浅正被韩晤的扫地出门说得呆若木鸡,旁边陆琛一句话,像是木槌一样,一下把她敲醒了。 转头看着陆琛,后者冲她安抚一笑。 “这房子又小又挤,终于不用住在这儿了。” 说完以后,陆琛用征询意见的口气对韩晤说。 “不过韩先生能不能稍等一下,给我们些时间收拾东西,等收拾完东西搬家公司搬走,房子立马交付。” 初见陆琛,韩晤就已在打量。 这个男人的长相,在娱乐圈内也属罕见。身材挺拔修长,一身高定裹身,低调儒雅,但却掩饰不住从身上散发出的高贵不凡。 沈浅能拿出违约金,和他定然脱不了关系。 可看两人动作眼神虽有朋友的亲密,却未达恋人的腻歪,那他究竟和沈浅是什么关系? 在听到陆琛的话后,沈浅双眼渐渐睁大,不安地眨着眼睛看陆琛。 “那……那我们住哪儿啊?” 打开门拉着沈浅进去,陆琛说:“住我家。” 陆琛的行动能力极强,一个电话打过去,搬家公司的车和人迅速到位。陆琛并没有多少东西要拿,来来回回还是一个箱子一个小行李箱。而沈浅心慌意乱中,也算是井井有条地指挥着搬家公司的师傅收拾着东西。 这套房子不大,但却装满了沈浅和韩晤整整一年的回忆。 沈浅看着一个一个她和韩晤亲手买回,亲手摆放好的东西被一件件撤下,心里不免一阵难过。可再想想,也正是韩晤要破坏掉这一切,她有什么好难过的? 搬家公司效率惊人,很快东西整理完毕,五六个师傅抱着箱子往楼下走,不一会儿,清理完毕后,客厅内空空如也,只剩下了刚刚搬进来时就已买好的大件家具。 原本充盈的小家,搬空后也不过是一套冷冰冰的房子。 沈浅站在客厅里,视线四处流连,心中抑制不住地难过。 “不舍得?”陆琛站在她的面前,伸手一下下温柔地摸着她的发,“不舍得以后再给你买回来。” 知道陆琛是安慰她,沈浅释然而又无奈地一笑,摇摇头说:“走吧。” 出了门,沈浅接过陆琛递过来的钥匙,放在手掌心,仔细看了两眼后递给了韩晤。 她临走,一句话都没有和韩晤说,和陆琛一起下了楼。 空荡荡的房子内,韩晤将钥匙放在桌子上,钥匙扣叩打着桌面,“啪啦”一声响。 韩晤盯着钥匙扣上挂着的一黑一白的动漫卡,沈浅挑好后跳到他身边征询他同意时璀璨的笑脸浮现在眼前。 冷冷清清的房间,没有一丝烟火气,飕飕寒意侵入骨髓。 他要报复她。 可为何最后是她报复了他? ☆、第11章 沈浅的坚强,最终在陆琛给她系好安全带后分崩离析。干涸的眼眶内,泪水迅速蓄积,后来夺眶而出。 驾驶座上的陆琛,顿住手上系安全带的动作,抽出纸巾,放在了沈浅的手里。 车子发动,沈浅低低的哭声和对这座房子的留恋,都消失在车轮碾地的声音中。 搬家公司在前,陆琛紧随其后,车子从s市北区到达南区。 s市是一座经济发达的老城,市内片区划分清晰。 北区是生活区,住着s市本地居民,鸽子蛋大小的居民楼林立,是人口最为繁密的地区。而与之相对的南区,则被称为“富人区”。背靠大海,海景房与别墅参差不齐,是s市财富中心的生活区。而在s市西区,则是夜店、酒吧、以及购物中心,是年轻人的地盘。而东区,则是电子信息产业的高聚集地区。s市是个高新技术产业发达的城市,z国最为尖端的高新技术公司和人才都在东区。 当然这只是大致分区,不影响各个片区内有最起码的硬件基础设施。 在即将驶入南区的岔路口,陆琛扭转方向盘,错开了搬家公司,通往另一条路。车窗缓缓落下,随着车子的行驶,咸湿的海风渐渐吹进来,沈浅抬头看了一眼。 哭了一路,再多的泪也流干净了。陆琛把车停靠在岸边的木板桥上,下车后给沈浅开了车门。 冬季的海岸边并没有几个人,栈桥一路通向海里,木板平整,连接着不规则的海岸线,让人的心胸都变得辽阔了。 如今正是傍晚时分,天边夕阳未落,染红一片晚霞,海风瑟瑟,吹着无尽的湿冷,刮得人一下凉透。 站在栈桥边,沈浅望着海天相接之处,压抑的心情都变得辽阔了许多。双手抱壁取暖之时,肩上突然涌上一层温暖,舒适的重量压在身上,沈浅转头一看,是陆琛将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冰冷的身体渐渐融化,心里也攒集起暖意,感动于陆琛的温柔,沈浅看着金红色的夕阳下,陆琛棱角分明的脸,感激地说了一声。 “谢谢。” 要是没有他,她现在可能会去韩晤的订婚宴上跳舞,也可能被韩晤扫地出门而落荒街头,甚至有可能因为没有钱住院治疗急性肠炎而不得已向父母求助。 沈浅很感激陆琛,尽管她知道,他对她所有的温柔,不过是因为她怀了他的孩子。 听到沈浅的谢谢,陆琛温柔一笑,抬手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撩到而后,复而揉了揉她的头,笑着说,“不客气。” “我是不是很能哭。”沈浅眼睛红肿,带着鼻音。心情舒畅之后,性子里常带的羞涩也弥漫上了心头。被陆琛见她哭了好多次,她还有些不好意思。 “女人是水做的。”陆琛说,“哭多了,眼睛更漂亮。” 被陆琛的话逗乐,沈浅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地呼了出去,像是把体内所有的负能量都释放掉。 “我和韩晤是在一次试镜的时候认识的。” 望着浩瀚的大海,沈浅缓缓开了口。 今天和韩晤的种种,沈浅觉得有必要和陆琛解释一下。本来不过想解释一下,谁料越说越多。等她说完,太阳已经落山,沈浅仿佛将一座大山,从她后背推下,如释重负。 “我一直没和父母说。”最后,沈浅还对父母有愧疚,“但是现在看看,不跟他们说是正确的。” “你还爱他?”夜幕来临,伴着声声海啸,陆琛看不清沈浅脸上的表情。 “爱。”沈浅并未过多犹豫,点头承认,最后一笑道:“可是不管多么深的爱,我都能忘记。” 这是沈浅给自己的承诺。 她不想韩晤利用她爱他来报复她,这样的她让她自己也看不起。 “有一个办法,可以更快地忘记他。” 陆琛声音沉沉,似乎带着笑意。 “什么办法?”沈浅转头看着他,一脸认真。 “爱上另外一个人。”陆琛说。 “可我还要养胎生孩子。”以为陆琛在开玩笑,沈浅揉了揉眼睛笑着回答道,“而且我受了一次伤,肯定没有那么快再爱上另外一个人。” “你可以选择相熟的人。”陆琛说,“孩子他爹就不错。” 空气陡然变得暧昧起来,就连湿润冰冷的海风仿佛都夹着爱情的温度。黑暗中,两人互相看不到对方的眼睛,也看不明晰对方的表情。 “哈哈!” 沈浅一声大笑,率先打破了安静。 “别开玩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沈浅伸手摸了摸陆琛只着单衣的胳膊,小跑着到了车边说,“回家吧,好冷!” 车锁打开,车灯乍亮,晃闪了沈浅的眼。一暗一明间,沈浅并未看到陆琛认真的表情和诚挚的眼神。她打开车门上车,冻得边哆嗦边系安全带。 看着沈浅冻得脸颊通红,耳垂也泛着米分色,陆琛想起她在浴室中因为蒸汽而同样变红的脸颊和耳垂。 不自觉地笑了笑,陆琛迈步上车,启动车子倒退出了栈桥。 来日方长。 陆琛的车子行驶得平稳而缓慢,沈浅在车上无聊,问陆琛:“你车子什么型号?” “xjl5.0”陆琛回答道。 沈浅点开搜索引擎,输入型号和牌子,搜索过后,一看价格。 “三百多万!” 沈浅惊呼一声,又看了一眼车内配置,她不是很懂车,被吓了一跳。 看着沈浅的反应,陆琛觉得靳斐让他挑选了一辆他车库内最便宜的车来开,实在是明智的选择。 和陆琛认识后,沈浅就知道他的经济状况很可观。车子缓缓驶入南区,沈浅从路上,就能看到海岸与陆地相接处,参差排列的各种现代设计的别墅。 别墅的设计非常有现代美感,坐落在并不平坦的山上。 “你家住在南区吗?”随着车子的驶入,沈浅观察着星火一样的别墅群。 南区是富人区,因与海相近而地价昂贵,而且规划是别墅区,所以一般人也别想在这买地。有了这条规划,地价低调哄抬而上,也让这里成为了真真的富人区。 而且,愈往南去,地价越贵。 陆琛的车子一直没有停,朝南行驶着,沈浅看着陆琛,在他头顶上自动脑补出他的身价。随着车子驶入,身价后面的0越来越多。 最终,车子在一个小岛入口处停了下来。 小岛用一条长桥连接着陆地,长桥大约三百米,视线被压,沈浅只能看到很远处,小岛山顶上一闪一闪的探照灯。 “住在岛上吗?”沈浅有些惊奇,雀跃着想去看看,身体前倾看着,问陆琛:“像这样的小岛,能住多少户啊?” “一户。”车子驶向桥面,缓缓前行。 沈浅:“……” 陆琛没听到回应,回头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看着他的沈浅,勾了勾唇角。 “这座岛是我的。” 沈浅:“!!!” 怪不得他说一百多平米的房子挤啊!住惯了这样的小岛,一千平米都嫌挤好吗! 觉得自己在做梦,沈浅想拧自己一把,但怕让陆琛看到,觉得她太山。悄悄地把双手贴在一起,右手拧了一把左手手心。 疼得钻心,沈浅僵硬着坐直了身体。 “岛是挺大的,但是住宅区不大。” 过了海面上的桥后,连接的是岛上的公路。公路一直联通到小岛正中央,左边和右边都开着氙气灯,地上都是草坪。 “左边是马场,可以赛马。右边是球场,足球、篮球、高尔夫球都可以打。” 说起这座岛,原本就是陆家产业,陆琛来z国发展后,直接搬进了这里。 小岛名叫鹭岛,谐音陆,因为气候宜人,小岛背侧也人工养殖着各种鸟类和兽类。因为陆琛父亲喜欢,养这些东西还颇费些功夫,小岛是常年有人打理的。 小岛呈三角形,利用大条主路分割成三部分,赛马场和高尔夫球场占据了三分之一,另外三分之一则被各种动物占领,剩下的三分之一,则连接着海岸,有泳池也可以野餐,颇为惬意。 车子驶入了住宅区,一座超现代建筑映入沈浅的眼中。 这座住宅是鹭岛的主住宅,整个呈大写的“凹”字。周围树林浓密却不遮挡视线,给人浓浓绿意的同时,也带有隐秘感。 玻璃墙面布满光泽,里面水晶吊灯开合,将整个一楼照得格外通透。 主路正对“凹”字屁股正中央,车子就停在了别墅外侧。 车子一停,沈浅刚解开安全带,手边的车门就被打开了。车门外,一个年约六十岁左右,精神矍铄的y国人微笑着冲她鞠躬,并用蹩脚的z文和她打招呼。 “欢迎沈小姐,我是鹭岛的管家,约翰。” ☆、第12章 言情小说中的场景,活灵活现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沈浅看着面前慈祥的管家,脑子全是偶像剧中灰姑娘与白马王子的场景,嘴巴打了个结,喃喃道。 “你好。” “乔尼,帮我停下车。” 陆琛叫了家里的司机,而后走到呆若木鸡的沈浅面前。看着表情异彩纷呈,不知如何与约翰打招呼的沈浅,陆琛走过去,手放在她的后脑勺,揉了两下,缓解着她的紧张。 “走吧,先去看看房间。” 别墅正中有三级白玉台阶,拾级而上后,五莲石铺就的地板光洁整齐。约翰按了门边按钮,操作系统运作,与他们相对的走廊上的玻璃缓缓升起,正冲着他们的是一个六座沙发,皮质光滑,色彩暗沉,与地面黑色大理石板映衬,凸显设计师沉稳安和的审美观。 这是“凹”字下方的那条长走廊,双面玻璃都可升起,前后方通透,夏季可以躺在沙发上纳凉。沈浅抬头还看到了玻璃后方有两根大腿粗细的黑色大理石石柱,石柱大约在一米五左右的位置凹陷,摆布在玻璃门旁边,既可以做装饰,夏天也可以搭吊床。 整条走廊是栗色和牙色交替,墙面贴着木板,上面挂着几幅现代主义的化作,色彩单一明亮,与整个建筑色调搭配。 这间别墅的设计很有现代建筑风格,但也昭显了主人肆意洒脱的风格,两种气质混合在一起,竟不觉违和。 约翰身着燕尾服,雪白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后面,身体直立如板,用蹩脚的z文提醒着沈浅注意台阶。 他们接着进入了“凹”字的最左方,左方最里处,有一排木质楼梯,木板厚重踏实,纹理清晰。木质楼梯旁边,有另外一条向下的三级楼台,是通往“凹”字左区一楼的。 沈浅目光停顿在那里,能隐隐里面摆放整齐的跑步机等运动器材。 “一楼是游戏房和健身房。”陆琛简单介绍一下,“私教每周都会过来,孕期进行适当的运动对胎儿很好。” 陆琛轻车熟路地说着,沈浅回头看了他一眼,男人刚将目光收回,对上她的目光时,湛蓝色的眸中染上了淡淡的笑意。 “你都做好功课了啊?” 陆琛对孩子的关心,远远超过了她。对陆琛的怀疑,随着与他的接触慢慢减少,与之相反,信任渐渐增多。 “只看了一点书。”陆琛笑答。 这所房子,每一处的设计都十分精妙用心。就连他们楼梯旁边的墙面上,也贴着几张画作,寥寥几笔勾勒出来的画,不单调也不沉闷。 等上了二楼,一股暖意随之而来,首先映入沈浅视线的是楼梯口左侧的一堵上砖下玻璃的墙壁。 墙壁下方,玻璃壁炉中火苗舔舐着顶层的砖头,温暖却不灼热。 “凹”字左侧的二层,全都属于沈浅和陆琛,大小足足五百平米,以壁炉为切割,分开三分之二是卧室区,另外三分之一是休闲区。 约翰直接带沈浅他们去了卧室区。 整个二层的设计和色调延续了一楼风格,地面用实木地板铺就,温暖光滑。壁炉旁边是卡座沙发,凹陷下去。虽然玻璃做过处理,隔热性能好,但还是利用这个设计将沙发与壁炉分隔开。 紫檀色的沙发旁边,摆着一方方桌,上面搭着一套制作精良的紫檀茶具,平时可以在这小憩喝茶。 客厅一片平坦,一道走廊切割开两间卧室。沙发那侧的是陆琛的卧室,另外一侧则属于沈浅。 到了卧室门口,约翰优雅躬身,对陆琛说道。 “先生,房间已经收拾妥当,您和小姐可以稍事休息,晚餐准备好后,我会过来通知。” “麻烦你了约翰。”陆琛冲他点点头,约翰微一颔首,后退到楼梯口,转身下楼。 对于英式管家,沈浅多少从电视剧里见到过。第一次见真格的,沈浅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但她也没多过问,陆琛已经领着她进了卧室。 进门后正对的是玄关,玄关上面是格子架,摆放着一些好看却不太实用的观赏瓷器。在右手边,是一面木板墙,上面画着一副与一楼风格相近巨幅画。 陆琛先进去,娴熟地打开右手边的门,灯光柔和明亮,沈浅看着一方方的格子和衣架,才知道这个足足有她以前主卧大小的空间是衣帽间。 沈浅的衣服,零零星星的被放在里面,都不够填满一个格的,简直是大写的尴尬。 “衣服太少了。”陆琛扫了一眼,冲尴尬笑着的沈浅说,“明天让约翰派人给你购置。” “这些就够穿。”沈浅赶紧说道。 而陆琛冲她笑笑,说:“我只是想填满衣帽间。” 沈浅:“……” 陆琛继续给沈浅介绍。 “这是洗手台。”在玄关后方,大理石砌就的洗手台光滑整洁,上面整整齐齐摆放了毛巾和洗手液等东西。 洗手台上挂着一方椭圆形的镜子,镜子里倒映着在洗手台后面单独摆放的浴缸。而浴缸的旁边,则用磨砂玻璃切割出洗手间。 洗手间旁边,有一道与外面相同的迷你玻璃壁炉,壁炉右边,是一张贝壳形状的大床。 大床上面床饰为黛青色,灯光下泛着光,看材质也知价格不菲,定然舒服,看着就想上去睡一觉。 “这是按摩房,里面有电动按摩机,另外按摩师傅也是随叫随到。孕期会出现抽筋等情况,必须做好按摩。”陆琛给沈浅介绍着。 按摩房和衣帽间也隔了一条小走廊,按摩房与宝宝房是紧挨在一起的。虽然宝宝还没出生,但陆琛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看着里面摆设整齐的婴儿用品,足足像个小商店,一股暖意涌上心头,沈浅也不知是庆幸还是感动。 且不说他们两人除了是宝宝的爸妈外,根本没其他关系。就算是夫妻俩,丈夫也未必能安排得这么事无巨细。陆琛显然是做了一定的准备工作,这里应该也是早就安排好的。他这么认真的对待他们的孩子,真是让她心里挺温暖。 当然,做这一切,也得有钱。 “我就住在隔壁,有事你可以拉按床头的铃,或者直接来找我。” 说着,陆琛将他的卧室门打开。见沈浅冒头想往里面看,陆琛笑意盎然,伸手拉住她怕她摔倒。 “要进去么?” 沈浅就想看看他房间内的格局是否与她的一样,但被男人抓住手腕,又问了这么一句。沈浅脑海中自动冒出两人第一次见面同处一室的场景,手腕与男人掌心贴合处,热得发烫,沈浅脸红得自己都没发现。 “不了,不了,饭好了么?好饿啊!”沈浅夸张地抱着肚子,一双眼睛明亮如炬,头一扭就往客厅走。 背后陆琛看着女人的身影,勾唇浅笑。 两人的晚餐,是在二楼吃的,在沙发卡座正对的地方,安上了一个椭圆形的长餐桌。女佣凯瑟琳将晚餐备好,沈浅掀开银盘,看着里面摆放的一碗白粥和精致小菜,原本充满期待的脸瞬间垮了下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又是白粥。 “虽然出院了,但也不能太放肆。”陆琛说,“晚餐清淡一些,过几天再让厨房给你做好吃的。” 说着,陆琛优雅地将他的餐盘打开,里面也只摆放了一碗白粥和小菜。 “我陪你。” 怕自己吃其他的,沈浅会馋,陆琛还体贴地晚上跟她吃食之无味的白粥。沈浅的小情绪一下就没了,感激地举起碗,冲着陆琛一碰。 “干!” 摆脱过去的烦恼,迎接精彩新生活! 正准备吃饭,陆琛手机突然响了,按了接听,积攒了一天的怨气从电话那端传了过来。 沈浅住院的那几天,他还看看文件,处理工作。沈浅今天出院,陆琛直接爱美人不爱江山,放了他一天鸽子。 “明天我会尽快去处理。”陆琛神色不变,平心静气地应对着电话那头发疯一样的靳斐。 狂犬病发作完毕,靳斐挂掉了电话。陆琛放下手机,继续吃饭。 沈浅观察着陆琛,看着他丝毫没有被影响到。将碗里的白粥喝完,沈浅实在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了陆琛一个她从进了南区就想问的问题。 “你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陆琛以前曾说过他是程序员,可程序员能有钱到买一座岛么?家里还有英式管家和菲佣,他应该是豪门世家中出来的少爷公子吧? 那,他的家人呢?他的父亲是不是不苟言笑?他的母亲是不是会砸钱让她打掉孩子?而她最后保护好孩子生下来,他们家人,到时候会不会跟她抢孩子? 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脑补过度的沈浅,逐渐紧张,盯着陆琛的脸,一动不动。 ☆、第13章 “敲代码。” 紧张了半天,陆琛看着她,湛蓝色的眸子如沉静的海面,声音低沉地说了三个字。 “哈?” 从豪门争斗大戏的脑补中回过神来的沈浅,听到这三个字,愣住了。 陆琛所做的工作,一时半会和沈浅也解释不清。以后如果有机会,他会带着她去公司参观。当然,是以集团夫人的身份。 想到这,陆琛唇角勾得更深,看得沈浅眼神躲到了一边。 “不管我是做什么的,这一切我可以问心无愧的说都是我靠我自己的能力得来的,你安心住着就行。” “哦哦。” 沈浅小鸡啄米一样点头,低头喝粥。她今天把和韩晤的事情告诉陆琛,心里自发地把他俩的关系拉近了一步。可陆琛的回答,似乎并不是像她一样的认为。 不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隐私,沈浅也不多去过问,只是双眉皱紧,眉头拧得像把锁。 看她这个样子,陆琛忍俊不禁,伸手将食指贴在沈浅的额头,后者吓得往后一缩,睁大眼睛像个仓鼠一样地看着他。 好在陆琛手臂够长,就算沈浅抬起身子,他的手指也足够够得着她。 食指动作缓慢,力道温柔地在沈浅眉心揉了两下,陆琛笑道。 “还想问什么?” 看着陆琛一如往常的温文尔雅,沈浅也就没客气,问了她心里最想问的问题。 “你父母跟你住在一起吗?他们知道宝宝的事情吗?” “我父母在d国,这儿只有我自己住。他们临时不知道宝宝的事情,你要想让他们知道,我也可以告诉他们。”说完,陆琛语气一顿,“不过,如果他们知道,很可能会来看你……” “那……那还是算了。”沈浅脑补两人盯着她肚子看得场景,抖了个哆嗦。 “你放心。”陆琛仿佛知道沈浅心中的担忧,眼神中带着男人迷人的坚定,“你想养宝宝,我绝对不会跟你抢。宝宝永远是你的。” 捏着勺子的手一动,心中涌入一层暖流,将她心中的担心融化。沈浅抬头望着陆琛,眼神中充满了信任。 “没想到电视剧里公婆抢孩子都是骗人的。” “公婆?”陆琛笑吟吟地看着沈浅。 话一说完,沈浅顿了半秒,而后从脸颊一下红到了脖子根,耳垂都红得发烫,沈浅埋头喝粥,装没听到。 陆琛是个修养极高的人,父母定然也不是那种有钱的暴发户,所以她担心的公婆抢孩子的事情根本就是杞人忧天。 沈浅放心地哼哼笑了两声,低头继续喝粥。而一边听到沈浅称呼他父母为公婆的陆琛,眼底的笑意加深。 吃过饭,女佣上来收拾餐桌。陆琛带着沈浅,参观了休闲区。 壁炉旁边,一面靠墙书架。书架上,按照作用划分了书,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书架下面,是非常舒适的书桌和书椅。而书架旁边的玻璃门后,则是另外一番天地。 进门之后,现代化的厨具设备,和一排冰柜闪瞎了沈浅的眼。冰柜一溜排列了足足二十米,上面贴着标识。 甜品区、熟食区、生食区、菜品区、饮料区、饮水区……简直应有尽有,看得沈浅双眼冒出金光。 然而,她的视线很快被陆琛挡住,沈浅也知自己吃了晚饭不能吃其他的,撅撅嘴表示一下抗议就跟陆琛回了卧室。 “我已经安排约翰,让他带你熟悉一下鹭岛的情况。明天我要上班,有什么事情,随时给我打电话。” 沈浅点头后,就回了卧室。今天忙活了一天,确实累了。虽有些认床,但抵不住大床舒服,沈浅在床上滚了两圈后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就已是上午,外面的女佣敲门进来服侍。 服侍沈浅起居的女佣名叫安达,在中国待了很久,普通话比约翰说得强。乍被别人伺候,沈浅还不习惯,谢过安达后,沈浅自己收拾干净,去餐桌上吃了早餐。 餐桌上就只有她一个人的早餐,安达看她的神情,解释道:“先生已经吃过去上班了。” “好的,谢谢。” 涌上一层失落,沈浅摇摇头觉得有些奇怪。可能是几天住院都和陆琛一起吃饭习惯了,乍自己吃会觉得尴尬。 五百多平空荡荡的房子只有她一人,一种久违的孤独涌上心头。 这么大一个岛,她得去逛逛。 安达下去后,通知约翰沈浅已经起床。在沈浅准备下楼时,约翰已经上来了。两人目光一对接,约翰刚要躬身听沈浅说话,而沈浅的手机却响了。 “喂,仙仙~” 沈浅住院几天,正是仙仙最忙的时候。好在有陆琛在那儿照顾,她也放心不少。今天刚得了一天空闲,仙仙准备去看沈浅。 “我昨天出院了。”听到好友这么关心自己,沈浅笑着和仙仙说道。抬头看了一眼约翰,而约翰为保证她的隐私,已经礼貌地去了一楼。 “你现在在哪儿呢?”仙仙问道。 “我……我现在在陆琛家。” 说完,没等仙仙说话,沈浅就把昨天所有的事情都和仙仙说了。 “这个韩渣男,阴魂不散啊!”义愤填膺的仙仙先骂了韩晤一通,而后突然想起了什么,问沈浅:“你现在在什么岛上?” “鹭岛。”沈浅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我在s市这么久,没听说过这个岛啊。”仙仙觉得奇怪,但s市南区确实不是他们小老百姓能到的地方,这里有他们不知道的实属正常。 她也觉得陆琛身价不菲,但没想到竟然这么不菲。 想到这,仙仙对沈浅道。 “你来西区吧,老地方咖啡厅,我在这儿等你。” 沈浅自己待着也无聊,立马答应了仙仙的邀请,挂掉电话后,就下楼去找了约翰。 门口的草坪上,几个穿着制服的人正在修理草坪,约翰正在指挥着,见沈浅下来,约翰赶紧走到她身边,问道。 “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我想去西区。”沈浅说,“你们这儿有几路公交啊?” 约翰:“……” 挂掉电话后,仙仙赶到老地方咖啡厅。点了甜点和咖啡,坐在那里查询关于鹭岛的信息。搜索引擎搜索出来一大堆,但也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下。只说小岛的主人姓陆,年约50,画家,平时为人低调,网上几乎没有他的照片。 不过,他的画倒是不少。 看着一幅幅在拍卖网上,高达七位数八位数的画作,仙仙嘶嘶得抽着凉气。 沈浅这次可真是摊上豪门了啊。 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仙仙抬眼看了看窗外,准备搜索一下陆琛。可在她抬头的那一刹那,窗外一辆车子闪瞎仙仙的眼,不光她,就连隔壁坐上的几个人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去。 老地方咖啡厅的停车区,在一排大众、现代和丰田等实惠车型中,一辆劳斯莱斯幻影横亘其中。 劳斯莱斯幻影的司机穿着制服,明显车不是他的。在他下车小跑着去后面开门时,大家都屏息以待观察着,想看看幻影的主人是谁。 在万众瞩目的时刻,司机打开了门,从里面下来一个女人。 女人五官精致,不施米分黛却自带娇媚,一双狐狸眼明亮动人。可就是这么一个漂亮明艳的女人,却因为怕冷,套着一身韩式棉版运动服,简简单单扎了个丸子头。 “这身套装网上卖288。”仙仙隔壁桌坐着的女人,酸溜溜地说了一句,“穿这么low的衣服,坐这么好的车,一看就是被人包养了。” “衣服low怎么了?人家不注重外表,注重素质,优雅懂不懂?”仙仙呛声旁边的女人。 她刚刚呛声完毕,门外那个“有素质”又“优雅”的沈浅,活蹦乱跳地冲着咖啡厅,嘿嘿笑着一把拿起仙仙吃了一半的蛋糕塞进嘴里,舔着手指边吃边埋怨。 “哎呀,你都不知道,住院这几天可把我给馋死了!老板,再加一块黑森林!” 仙仙:“……” ☆、第14章 上了黑森林,沈浅埋头吃起来。仙仙看了一眼她的吃相,再看看隔壁桌上几个人的偷笑,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看看这个。”仙仙将她查的关于鹭岛的资料截图递给了沈浅,跟她说道,“陆琛是个富二代啊,这座岛应该是他父亲名下的。他父亲是个画家,画作价格不菲。还没去世,画就能卖这么高的价,啧啧。” 仙仙感叹间,沈浅吃着蛋糕划拉着手机屏幕。 截图上,除了鹭岛资料外,还有几张画。沈浅指着一张报价五千八百万的画和一张三千六百二十万的画对仙仙说。 “这好像是挂在我房间的两张画。” 仙仙:“!!!” 沈浅说完,将手机递给仙仙,冲着她呲牙一笑,牙上沾满了黑黑的巧克力,让原本娇媚的她添了一份娇憨。 看着好友这张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问,单纯天真到让人想拍她一个蛋糕的脸,仙仙叹口气,说:“今天你买单吧。” “可是我没带钱。”沈浅诚实的说。 仙仙:“……” 两人贫了会儿嘴,仙仙正经起来,也问了沈浅昨天问陆琛的问题。她并不是言情小说看多了,实际上广告行业,接触的人也不少有权有势又有钱,真到孩子的问题上,最后只关心血缘,根本不关心是小三还是小四生的。豪门中的狗血,多与抢孩子有关。 仙仙的担心是有事实依据的,沈浅就仔细地把陆琛跟她说的,和仙仙复述了一遍,仙仙顿时觉得奇怪。 “莫非……” 说到这个“莫非”,仙仙尾音上扬,眸光一转,起身走到还在窃窃私语的隔壁桌前。隔壁桌立即将目光收回,端起杯子喝着咖啡,顷刻间鸦雀无声。 仙仙斜瞟了她们一眼,鼻间一声冷笑,手指掠过书架上一本本杂志,抽出一本后,返回了她的座位坐下了。 嘴巴一直没停,沈浅看着仙仙凝眉严肃地看着手里的杂志。她略一低头,看到了杂志封面。封面上几个高大帅气身着西装的精英男,在他们的头顶上,写了《财阀》二字。 《财阀》杂志,顾名思义,是一本一流财经杂志兼一流上层社会八卦杂志。上面每期都会出钻石王老五专题,这些男人不光有钱有能力,关键还长得好看。 这本杂志不但是代替玩具熊陪少女做白日梦的刊物,更是各大家族名媛选婿的指向标。 “陆琛是做什么工作的?”仙仙看陆琛的谈吐,不像一般只会花钱泡妞的富二代熊孩子,他应该也有他擅长的领域,且在那个领域出类拔萃。 “他是敲代码的。”沈浅见仙仙一脸凝重,不觉也有些紧张,“出什么大事儿了?” 关于it行业,《财阀》有一项专题。专题第一页,是po集团副总裁靳斐专场采访。往后翻几页,都是各大it行业前端集团未婚娶的高层照片。 仙仙来回翻看两遍,甚至将整本杂志都翻看一遍,哗哗得翻页声伴随着她的心一下下沉到了谷底。 有钱却不在这本刊物上,父母和本人也不会过来抢孩子……两个条件汇到一起,很有可能是因为…… 将杂志合上,仙仙表情严肃,凝神看着沈浅,问道。 “你有没有问过陆琛,他结婚没有?” “不可能结婚了。”沈浅搜索着脑海中的信息,眼睛睁大,说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他跟我说的第二种情况是我和他结婚,一起养宝宝。” 说完,沈浅将杂志拿过来,翻看几页后,抬头对仙仙说,“这杂志权威吗?” 嘴上质疑,可沈浅心中却有些慌乱。她前夫婚内出轨,她尝尽婚姻破裂的痛苦,痛恨渣男小三。她可不能就这样“被小三”了啊。 “你别急。”仙仙也觉得自己刚才莽撞了,提醒沈浅道:“你回去问问陆琛。” 两人气氛骤变后,隔壁桌上几个小姑娘耳朵长,听到了些。这样的八卦说出来,几个人心理平衡了。 “不过是个小三儿啊,耀武扬威什么?”说沈浅衣服便宜的那个姑娘,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声。 世界上总有这么一群女人,看到比她们优秀的同性,嫉恨滔天。当听到关于那人不利的消息时,不管真假,她们的嫉恨得到了释放。最恶毒的词语和最恶毒的心思都用在了那人身上,以此来获得心理上的平衡。 沈浅还在想陆琛和她交往的点点滴滴,现在想想,她的卧室里,按摩房、宝宝房、衣帽间……有可能都是他的妻子用过的。所以,装备才这么齐全。 沈浅心中除了对自己的恼恨,更多的则是脑补韩晤和林姒上床对她的伤害,和她那晚与陆琛做、爱对他“妻子”的伤害。 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千古罪人。 而在沈浅脑补渣男小三离婚大戏时,仙仙已经站起来,走到刚才说话的姑娘身边,没了刚才的冰冷,温暖和煦地冲几个人笑着。 说起来,仙仙这几年职场不是白待的,能在3年时间从无名小卒混到市场部经理,一身锋芒也是掩盖不住,几个明显就是大学生的小姑娘明显招架不住。 就在几个小姑娘招架不住准备落荒而逃时,仙仙却微笑着对她们说了一句:“吃好喝好,我们先走了。” 说完,拉着仙仙走向了收银台,留下一脸懵逼的一群小女孩。 “那边是我朋友,我的账单她们说给我付。”仙仙到收银台后,脸不红心不跳地撒着慌。 收银员看了仙仙一眼,笑着点头,说:“我们还是要跟她们核实一下的。” 仙仙也不恼,指了指门外的车:“我朋友开这么好的车,你觉得我们像是吃霸王餐的嘛?” “没说您吃霸王餐。”得罪不起的收银员赶紧笑起来,“小姐慢走。” 敢当着她的面说沈浅的不是,呵,让她们请沈浅吃块蛋糕,就当赔罪了。 仙仙心中冷笑,面上却巧笑着,冲那群小姑娘摆摆手,拉着沈浅出了门。 两人出门后,门口的司机已经将车门打开,礼貌微笑地等着她了。 沈浅想想自己住在鹭岛上已经是“鸠占鹊巢”,现在实在不想坐这辆一看就很贵的车。和司机说了一声后,跟仙仙拉着手准备往公交站牌走。 老地方咖啡厅非常偏僻,价格平民,与最近的公交站牌隔着一片即将拆迁的老房子,走在这种路上,沈浅一改刚才沉思的模样,身体紧绷将仙仙的手挎在她的胳膊上,并握住了仙仙的手。 “你这个骚货!贱货!让你勾引我老公!” “救命啊!我不认识你老公!救命啊!” 在两人走过拆迁区,即将到达公交站牌时,三五个五大三粗的妇女聚在一起,拉着一个身材窈窕的姑娘,连骂带打,姑娘头发被拽着,脸已经被扇红肿。 公交站牌下面站了一堆人,从妇女嘴中的骂声知道大致是“原配打小三”的戏码。社会对于小三零容忍,不管几个妇女如何打那个姑娘,都没有一个人去拦。 沈浅在听到声音时,身体已经绷紧了。当她看到厮打地混乱画面时,行动已经不受大脑控制,下唇一哆嗦,脑海一片空白的沈浅冲着人群跑了过去。 “浅浅!”仙仙大叫一声,惊慌中跟着沈浅跑。 不知哪儿的勇气,沈浅上去一把抓住身形比她高大两倍的妇女,大喊道:“松手!我已经报警了!” 她的力量不大,但这句话却很有威慑力。几个妇女动作一顿,那妇女回过神来,反手推了沈浅一把,沈浅一屁股摔在了地上,手腕处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仙仙一把将沈浅拉起来,沈浅脸色铁青,继续往前冲,仙仙拉都拉不住她,嘴里还不停地喊着“报警”。 眼看着成了混战,旁边几人看不下去了,过来拉架,而乔尼这时也听到动静跑来,拉住了沈浅。 几个妇女一看人多,拉着被打的姑娘就跑,沈浅大叫着挣扎:“别让她们带走她!” 一会儿已经聚了一群人,也有群众报了警,妇女们也不管那个被打的姑娘了,撒腿就跑。 仙仙抱住沈浅,沈浅脸色白如纸,唇色铁青,哆嗦着流下了眼泪,转头抱住了仙仙。 因为涉嫌聚众斗殴,两人被随后赶来的警察一并拉去了警局。被打的姑娘的父母也来了,正在做笔录。这个姑娘确实不认识她们几个妇女,而且连男朋友都没有。要不是沈浅出手帮忙,很可能已被人贩子拉走。 虽然沈浅这样做是见义勇为,可仙仙却吓了个半死,沈浅坐在坐位上低着头,仙仙忍不住地骂道。 “你没脑子啊?上去拉人受伤了怎么办?流产了怎么办?” 自到了警局,沈浅的脑袋就嗡嗡作响,身上没有任何感觉,冰冷麻木。她一直不想面对的,隐藏在最深处的回忆,就这样重新爬入了她的脑海。 沈浅缓缓抬头,看着她面前完好无损的仙仙,眼眶发热。 “仙仙,如果当时有个陌生人和我一样。你是不是就不会遭遇那件事了?” 沈浅的话像一记重锤,一下敲在了仙仙的心尖上,干练坚强而又做着沈浅保护者角色的仙仙,浑身一震,双腿无力的弯折,一下蹲在了地上。 伸出双臂抱住沈浅,仙仙咬紧牙关,再没说话。 而听到乔尼消息,陆琛从会议室惊起,火速赶到警局。 长身而立,男人因为奔跑呼吸粗重而急促,但涌在喉咙里的“沈浅”却在听到沈浅的那番话时,重重咽了下去。 ☆、第15章 警察过来叫沈浅去做笔录,沈浅松开仙仙的怀抱,站起身来,抬头时看到了站在门外的陆琛。 答应陆琛要保护好自己不要流产,沈浅还奋不顾身地冲上去救那个姑娘,看到陆琛,沈浅有些不好意思看他。 而陆琛却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神情沉静,走到沈浅跟前,和警察说,“我是家属,能和她一起么?” “不是家属。”沈浅口快说道。 警察一愣,笑道,“那你认识吗?” 沈浅如此着急的否认,陆琛眸色一暗,眼睛盯着沈浅看着,双唇微微抿起。 “认识,是朋友。” 陆琛静静地看着她,这样的注视让沈浅说不上来的心慌。就像小时候朋友拿了她心爱的玩具和她一起玩儿,她却拒绝掉一样。 沈浅太容易心软,出了问题总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这样的性格,说好听是善良,说难听就是怂。可沈浅却不单单是怂,从今天的事情就能看出来。 “行,别是人贩子在警局抢人就行。”警察笑了笑,很是温和慈祥。今天要不是沈浅出手帮助,就多了一个破裂的家庭。他心底对沈浅的行为很认可,虽有些盲目,却也有勇有谋。 沈浅坐在椅子上,大致交代了经过。一些细致的东西,让她讲她也讲不出来。当时脑子发热,根本就不关注其他事情。 “那你怎么知道这不是单纯的原配打小三,而是人口拐卖?”做好笔录后,警察从私人角度出发,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沈浅抬头看了警察一眼,老实交代。 “那几个妇女,口音不一样。” 作为教师家的孩子,沈浅经常随着父母外出旅游。去过的地方都是北方某些省,那里的方言口音特殊,沈浅还有印象。而今天那四五个妇女里,有一个是s市口音,另外几个其他省市的口音杂乱掺合。 要是抓小三,不可能从那么远的地方把亲戚集结起来一起抓。 “多亏沈小姐观察仔细,不然我家冉冉还真回不来了。”被救姑娘的妈妈此时也过来了,握着沈浅的手大声道谢。 沈浅礼貌地回应和安抚下她,去和仙仙汇合后,出了警局。 到了门外,仙仙才将她包里的东西拿给了沈浅。被妇女推倒的时候,沈浅手掌撑地,手腕上的翡翠镯子碎了。 沈浅看着碎成三段的翡翠镯子,眸光微动,竟有些释然。这个镯子是韩晤在沈浅生日时送的,本来离婚也应该还给韩晤的。 现在镯子碎了,和韩晤也彻底完了。 陆琛让乔尼送仙仙回家,沈浅上了陆琛的车,车子发动,只听到车轮碾地的声音,车子内两人一路无话,气氛尴尬。 作为自责小天后,沈浅觉得今天犯了两个错误:第一是不能不顾宝宝安危上去救人;第二就是不能当着警察的面打陆琛的脸。 车厢内,尴尬得气氛变得愈发浓稠,陆琛专注开车,沈浅身体别扭,一会儿动一下腿,一会儿动一下腰。 “不舒服?”多动症沈浅很快引起陆琛的注意,陆琛语气平缓,没多生气也没多高兴地问了一句。 身体一僵,沈浅赶紧坐正,偷偷瞄了陆琛一眼。男人正在全神贯注开车,刀削斧凿般的完美侧脸,任谁看到都会被他迷住。 “对不起。”沈浅鼓起勇气,决定先道歉,“我没有按照你的要求保护好宝宝。” 听到沈浅的道歉,陆琛的目光微微转向她,蓝眸中没有丝毫的笑意。 “没事,做好事是对的。” 过了一会儿,陆琛才说了一句话。低沉磁性,像是重物落地般稳稳当当,没有丝毫波澜。 今天乔尼打电话通知他时,他的心脏都快要停跳了,从会议室一路狂奔,开车去警局的路上心急如焚,提心吊胆,生怕沈浅受了伤。 想她为什么在怀孕的情况下,还冲出去救人? 可这就是沈浅,她一点都没变。 当年要不是她冲出去,或许他早已没命。 想到这,陆琛将车停靠在路边,在沈浅还在绞尽脑汁地想怎么道歉时,陆琛的手却放在了她的脑袋上。 男人的掌心一直都是温暖干燥的,压在头顶上,没有力度。手掌轻轻揉动,像是揉在心上,将她所有的紧张和歉意都揉没了。沈浅转过身,睁大眼睛看着眸中带着笑意的陆琛。 清澈明亮的大眼在看到陆琛的笑容后,瞬间又是一亮,沈浅也冲陆琛笑了起来。 “不过,以后无论做什么,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不能受伤。” 将手收回,陆琛唇角收起,和沈浅讲规则。 “不会受伤的。”陆琛不再生气,沈浅也放松了下来,张开手臂说:“你看我这次不也没受伤?” 眸光一转,陆琛盯着沈浅膝盖处。膝盖处因为与地面摩擦,表面沾满了尘土,而且还磨出了一个小洞。 随着陆琛的目光,沈浅低头看向自己的膝盖。刚才还不觉得,就这样看了一眼后,膝盖十分配合地传来了疼痛感。 死鸭子嘴硬的沈浅将目光扭向窗外,腿一伸,不让陆琛看到膝盖,说:“不疼,一点都不疼。” 显然,陆琛是不信的。 刚去警局就看到了她膝盖上的伤,出了警局以后,陆琛的方向也是朝着医院去的。去医院挽起裤子,膝盖破了一大片,周围一片青紫。如此实证之下,沈浅也不负隅顽抗了,乖乖地冲陆琛笑,让医生给处理伤口。 伤口处理完,陆琛去给她拿了消炎药,并没有马上走,带着她去了产科。自从怀孕后,沈浅就没做过检查,既然来了医院,就一并检查一下。 等一切检查结束,从医院出来后,陆琛开车载着沈浅回鹭岛。 现在是中午,陆琛打电话让约翰准备午餐,车子渐渐行驶往南区。抛诸脑后的关于陆琛结婚的事情,又再次浮现在沈浅的脑海里。 想起来后,原本同陆琛说着话的沈浅,渐渐就没了话,老老实实坐在副驾驶上,歪着脑袋看窗外,眉心拧成一把锁。 沈浅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陆琛渐渐摸透了她的脾性。见她精神萎靡,知道她对自己又有了问题,陆琛没等沈浅问,先起了话题。 “你昨天问了我父母的事情,今天有什么要问的么?” 沈浅对他,还是充满了好奇心的。这一点对于陆琛来说,并不赖。 陆琛一句话,像鱼钩一样,一下把歪着脑袋瘫在副驾驶上的沈浅调了起来。她把头拧过来,双眼满是纠结,嘴唇动了两下,才咬咬牙,问道。 “我想问问你,你结婚没有啊?”沈浅说完,怕自己说的太直白,赶紧解释道:“婴儿房和书架上关于孕期类的书,准备得太全面……” “没有。”陆琛很快回答道。 没想到陆琛回答得这么迅速,沈浅愣了一下,“哦”了一声,心里的一块大石重重落下了。 脸上挂了笑容,沈浅打量了一下陆琛,将目光收回。今日的种种自责都分崩离析,沈浅觉得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啊。 “但我有一个想娶的女人,非她不娶。” 就在沈浅感慨她脑补太多时,陆琛突然说了一句让她脑补更多的话。八卦之魂燃烧,沈浅扭头,一双眼睛璀璨明亮地盯着陆琛看着。 “她知道吗?” 陆琛回头看了沈浅一眼,似笑非笑。 “她不知道,她甚至都不记得我是谁。” “啊~”沈浅唏嘘一声,想想陆琛条件这么好,还为了那个女人一直不结婚,心中对陆琛多了一丝敬佩。 “你真是个长情的人。” 陆琛笑出声,没有回答,表示默认。 “那个女人……”沈浅犹豫一下,用一种比较温和的形容词形容了一下,“那个女人,记性稍微有些差。” “哈哈!”陆琛听到沈浅的话,大笑起来。 第一次见陆琛大笑的沈浅,惊得往后缩了缩身子。 湛蓝的双眸如同星夜下的大海,深邃迷人。陆琛的笑意还未淡去,每一个五官都帅气的令人着迷。 “是挺差的。”陆琛说,“可我还是喜欢她。” ☆、第16章 两人回到鹭岛,约翰已经恭迎在门前,见沈浅下来,他迈步向前,眼神关切。 “沈小姐没事吧?” 沈浅心中惘惘,抬头间见站在门前的安达、凯瑟琳,甚至要开车去车库的乔尼都在看她,觉得胸腔处灌入一股暖流,暖到了心尖,沈浅松垂下她对鹭岛上所有的防备,笑着应了一声。 “没事,我是女侠嘛!” 众人一听皆乐,安达笑说:“听乔尼说起我们还都不信,想你这么娇弱的姑娘,竟然有这么大的勇气。” 在鹭岛的佣人眼里,原本对沈浅只因陆琛喜她而客套礼貌,今天听闻乔尼所说,倒从心底里喜欢起这个“女主人”来。 吃过午饭,陆琛和沈浅告别后就去了公司。沈浅闲来无事,帮着安达洗了洗碗筷,下午约翰叫来按摩师,给沈浅做了全身按摩。 按摩师是个四十多岁的t国女人,已是鹭岛的常客。听约翰用泰语介绍时,女人双眼一亮,合十双掌朝着沈浅躬身说了一句“萨瓦迪卡”。 也不知约翰跟她说了什么,可沈浅觉得女人对她尤其客气。 泰式按摩一结束,沈浅身体松散,软得一塌糊涂,竟在按摩床上睡了。 陆琛回来时,沈浅刚被安达叫起来喝下午茶。见陆琛从门口进来,正在从冰柜中挑选甜点的沈浅双眼一亮,问道:“你要吃哪种?” 过去挑了一杯舒芙蕾,沈浅选了欧培拉,两人去了茶室。 茶室的位置在“凹”字左下角,休闲区最内侧。一方圆桌,两个暗色沙发,抬眼可见碧蓝大海,惬意怡然。 沈浅吃着的功夫,陆琛将一个小盒子递给了她。 “唔。” 小盒子包装精致,扎着紫色的蝴蝶结,沈浅下意识说了一声谢谢,接过来后,直接打开了。 盒子里面,白色绒布上,托着一个晶莹剔透,翠绿发亮的翡翠镯子。 沈浅对翡翠镯子并无研究,只在韩晤给她买了镯子后,查过如何保养。可尽管如此,看着镯子的光泽度和成色,也知它价格不菲。 “开过光的,可以保佑你和宝宝都健康。” 沈浅神摇目夺,手似要将镯子退回,陆琛说了这么一句。 翡翠镯子还能开光? 被陆琛说笑,沈浅的目光在镯子与陆琛之间游移。思忖半晌,将镯子戴上了。既然是陆琛为了宝宝买的,她没有拒绝的道理。 韩晤给她的碎了,陆琛立马买了一个补上。 心中有些异样滋生,沈浅有些难为情。可难为情不过持续了两秒,沈浅晃了晃脑袋,唾弃自己。 人家陆琛有想要娶的女人,根本不可能喜欢你好吗!? 沈浅对自己性子还是摸得挺透得,抬眼和陆琛说:“我平时不太小心,要再摔了怎么办?” 镯子翠绿剔透,沈浅手腕白皙纤细,两者相辅相成,相得益彰,竟不像隔了几百年的样子。 听到沈浅的担忧,陆琛微微一笑,回答得任性却自然。 “摔了没事,别伤着你手腕就行。” 沈浅:“……” 有钱人任性的时候,真是让人心动。 沈浅红着脸,将目光从陆琛脸上转开,心跳加速。 心跳声敲击着胸腔,耳膜随之震动,沈浅缓了半晌,突然想起什么,抬头问陆琛:“你春节在哪儿过啊?” “d国,我父母定居在那儿,还有我们整个家族。”陆琛娓娓说道,湛蓝色的眸子对上沈浅,心中隐隐觉得失落,“你什么时候回家?” 沈浅问的问题,是一个信号。如今距离春节还有十天的时间,按道理沈浅也该回家了。她家在b市,距离s市并不远。可两人身居异地,想想这十几天下班回家看不到她在客厅或者茶室闷头吃东西,见到他时,惊喜的眼睛盈着光亮…… 陆琛心下一沉。 沈浅是让人上瘾的毒,随着他一点点将她圈之入怀,他也一步步更加沉溺其中。 “我妈今天打电话问我,我跟她说明天回去。春节后我也想多在家待几天,年后可能要初十以后才回来。” 去年因不忍韩晤自己一人在s市过春节,沈浅没回家陪父母。今年她想多陪几天,毕竟如果孕后显怀,她也不能经常回家。 在沈浅妈妈打电话过来确定归家日期后,沈浅就去收拾了行李。因为衣帽间被塞满,沈浅找不着头绪,还是凯瑟琳来帮忙。 看着凯瑟琳帮她打理着行李箱,沈浅四顾空荡荡的卧室,想起陆琛来,心底竟有些异样。 沈浅开始以为这种异样是因为陆琛要自己在岛上过春节,她觉得心疼。可听陆琛说要回d国和父母过春节后,她那层异样也没有消失。 春节前十天和春节后十天,这代表两人有二十多天不见面。 已经习惯了陆琛的陪伴,二十多天身边没有陆琛,沈浅就觉得心里缺了一大块。 沈浅说完后,静谧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沈浅用小勺子切割着欧培拉,以前那么喜欢的甜品,现在竟觉得乌黑一团也没什么味道。 “行李呢,凯瑟琳帮你收拾好了么?” 在静谧渐渐变为尴尬之前,陆琛的一句话挽救了两人的沉默。沈浅像是被从冰块下救出一样,大喘着气,睁大眼睛和陆琛说。 “行李都收拾好了,衣帽间好多衣服啊。” 沈浅挂掉电话就去拉开衣帽间收拾东西,可拉开的那一刹那,差点吓尿。 衣帽间的橱柜内,被填得满满当当。所有的衣服、鞋子、包包、饰品,都是按照沈浅的穿衣风格统一定做购置的。每件衣服虽然看着平平无奇,但都是高端品牌定制,不显眼的logo藏在衣角,极尽低调奢华。 因为衣帽间的话题,沈浅重新活跃起来,眼睛里闪着亮光,两只手拿着勺子吃着欧培拉,嘴角又粘上了些。 拿纸巾和擦嘴角已经是习惯,陆琛只是看着她。一双如深海般神秘优雅而又泛着温柔的目光,还有男人微微勾起的唇角,这样对着任何一个女人,都会让她心动。 “明天睡到自然醒,我让约翰给你准备架飞机。” “咳……咳咳。”沈浅还在慨叹衣帽间时,一枚飞机炸弹“砰”得一声砸在了她的嗓子眼上。 “不用。”沈浅咳嗽出泪,咳得眼眶通红,赶紧拒绝:“回家还是低调点吧。” 起身轻拍她的背,手掌温热,沈浅脸愈发得红。 “那我让约翰订好机票,明天我送你去机场。” “好~” 第二天沈浅与陆琛一起吃过早饭,上车后两人开车奔往机场。机场在s市南区,距离小岛很近。随着车子渐渐驶进机场,两人也愈发沉默。 停好车,陆琛拿下行李,取好机票后,还有些时间,两人去休息区坐了一会儿。 刚坐下,陆琛就拿出了个乳白色类似运动手环的东西递给了沈浅。沈浅接过来,低头看了两眼,表面平平无奇,抬眼疑惑地看着陆琛。 “我看过资料,孕期开始有很多忌口,我怕嘱咐你你也忘了,就给你做了个感应器。不能碰的食物我都输入了系统,如果手环距离它二十公分的距离,它会震动提醒。” 眨眨眼,沈浅将手环套在右手上,觉得不可思议。 “去哪儿买的?” 微微一笑,陆琛回答道。 “自己做的。” 沈浅惊得一个激灵,“哇”得拉长声音,敬佩得双眼炯炯发亮。 “还有。”陆琛拉过沈浅的手腕,扯住手环,手环内侧有个针孔大小的眼,拿过沈浅的左手,放在上面,“如果有什么意外,可以按一下这个地方,我会尽快赶到。” 沈浅指腹所在之处,感受到小眼后像一个方形按钮,不用力根本捏不着。沈浅捏了一下之后,陆琛手腕处什么东西响了一下。沈浅低头朝着陆琛剪裁精致的袖口一看,看到了一个和她一模一样只是大小不一的一个手环。 “情侣款吗?”沈浅惊喜地脱口而出。 说出来后,沈浅脸一下红了半圈。 两人现在互相拉着手,陆琛放在她手腕上的手掌,热得发烫。 沈浅一下将手腕抽回,手指凌乱地摸着手环掩饰着尴尬。恰好登机提示解救了她,沈浅赶紧起来,拉着行李箱就走。 “我要去登机了。” 可她刚刚走出去一步,手腕重新被熟悉的温暖包裹。陆琛拉住她的手腕,沈浅心脏骤然停跳。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两人的动作被无限放缓。沈浅觉得她的身体缓慢而又温柔地被往后拉了一下,她惊讶间,身体贴在一个温暖结实的胸膛中,后背被长而有力的双臂一下围住抱紧。 沈浅花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陆琛给抱住了。 反应过来后,停跳的心“咚”得一声,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第17章 耳边震荡着不规律的心跳声,身体已没任何感觉。沈浅觉得自己像是没有了肉体的灵魂一样,被另外一个灵魂拥抱,混合,充盈。 两人透过肉体,思想融合在一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在她灵魂深处蔓延开来。她控制着她的躯壳,反手抱住了另外一个裹着灵魂的躯壳,像最终融在一起的蜡烛。 沈浅能嗅到自己的呼吸,散发着轻盈愉悦的味道,她的手臂环抱不过男人的身体。只能感受着手臂处,触感丰富的坚硬。 这种坚硬,竟让她想起她一直遗忘的两人第一次相见。正是这种坚硬,冲破了她的悲伤,让她只记得身体上的快乐。 紧紧抱住陆琛,两人之间的一点一滴都从这个拥抱中发酵膨胀。 一个帅气倜傥的男人,一个妩媚迷人的女人,机场休息区内高大挺拔的男人将小巧的女人环抱住,像抱住一件珍宝,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眼球,都为这美景而驻足。 然而,时间有限,沈浅最终还是从“b市航班”的播音中清醒了过来。脸红到耳垂,沈浅尴尬又小心地推了推陆琛的胸膛,有些私心地感受了一下他腹部肌肉的沟壑,这才小声提醒。 “我该上飞机了。” 谁料,陆琛重新将她抱进怀里,说。 “要二十天不见,再让我抱抱……宝宝。” 思想中所有的米分红泡泡在听到陆琛说的“宝宝”后,噼里啪啦碎了一地。沈浅身体一僵,意识一下抽到脑中央,眨眨眼后,只觉得心一落,身体渐渐恢复了感觉。 对啊,陆琛抱她是因为想要抱抱宝宝。怎么可能是因为舍不得她呢?毕竟他是有爱到非她不娶的女人的。 心跳渐趋平稳,沈浅竟觉麻木。陆琛对她一向不错,在宝宝这方面,他想要的,她都得全力配合。 想到这里,沈浅笑起来,嘴角有些拉不起来。 “好好好,抱抱吧。” 双手拍着男人的后背,陆琛身体前倾,沈浅贴着他的胸膛后仰,两人又抱了一会儿,沈浅才拎着行李箱小跑着进了登机口。 男人的味道特殊又清爽,沈浅在飞机上,直到到了b市,身体都还像是被男人抱着。下了飞机,沈浅活动了双肩,这才出门打上了出租车。 “到第三中学。” 坐在出租车上,沈浅将手机打开,和陆琛汇报自己已安全到达。短信刚发出去,陆琛就给了回复。 “平安就好,到家后给我短信,有秘密告诉你。” 短信一打开,沈浅就乐了。陆琛担心她安全,又怕管得她太紧,用个秘密吊着她的胃口,真是体贴入微。 “笑得这么开心,是男朋友吗?” 司机师傅操着b市方言,夹着眼角地皱纹问沈浅。 “不是,是朋友。” 乡音亲切,沈浅解释过后就和司机攀谈起来,等到了家付了车费,沈浅拎着行李进了学校。 到了家,沈浅敲门,门里面传来父亲沈嘉友的声音和急促的脚步声。等到了门前,门一开,沈嘉友的脸出现在门前。 “宝贝闺女回来啦~” “爸~” 沈浅看到父亲,心里也高兴地鼓胀,叫了一声后,沈嘉友将她的行李箱拿进去,沈浅笑嘻嘻地挎着他的胳膊,左右瞄了两眼,问道:“我妈呢?” 将行李箱放进卧室,沈浅看到了正在给她套着被罩的蔺芙蓉。见到女儿,蔺芙蓉面无波澜,只抬头扫了一眼,说:“回来了。” 沈浅家属于典型慈父严母,沈嘉友乐观活泼,蔺芙蓉冷面话少。别看蔺芙蓉虽然有个温柔娇艳的名字,却是铁娘子性格。雷厉风行、冷酷面瘫,是家里最高权力拥有者。 沈浅和父亲就跟朋友一样,但也只限于青春期前。青春期后有些事情自然不能请教父亲,当沈浅小心翼翼请教蔺芙蓉后,蔺芙蓉也只是教她一下怎么做,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但这也不是因为蔺芙蓉对她不关心,她只是关心在了其他方面。 对于沈浅想做演员,蔺芙蓉一直持反对态度。她认为就沈浅这个情商,在娱乐圈就是扑街的命。倒不如考个老师,最起码能拿到工资饿不死。 沈浅应了一声,抬眼看到桌子上的书。蔺芙蓉随着她目光看过去,简单说道:“教师资格证的资料书,宋城已经考过了,所以把书拿来给你。你好好看看,这次争取考过。” 提起宋城,沈浅来了精神,无视掉蔺芙蓉的话,问道:“宋城回来了?” 宋城是沈浅家楼上的住户,两人从小一起玩,一起上学,算是青梅竹马。高考时,俩成绩不错的孩子,一个选择了表演,一个选择了美术,把双方父母气了个够呛。 宋城大学毕业后,上了原校的研究生,明年毕业。毕业前这段时间,宋城去了某山区写生兼支教,山区信号不好,两人也没经常联系了。 沈浅把宋城当做除了仙仙以外最好的朋友,所以听说他回来了,行李也不管了就要上楼找他。 “哎哎哎,宋城没在家。”拉住宝贝女儿,沈嘉友无奈地笑着,“他说山区很多留守儿童父母都不回家过春节,他要回去陪孩子,昨天刚走。” 一盆凉水倾头浇下,沈浅失落地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 口袋里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陆琛发来的短信。 “到家了吗?” 沈浅一拍脑袋,想起自己回家因为宋城还忘了给他发短信,赶紧回复了一条。 “行李箱里是给叔叔阿姨的礼物。” 因为走得太急,沈浅这次没给父母带礼物,本想年前陪着他们俩逛商场买些衣服之类的,没想到陆琛已经细心地想到,早把东西准备好了。 刚才还因没见到宋城的失落,被陆琛的体贴冲刷掉,沈浅跑进卧室,打开箱子,看到了两个包装精致的礼盒。 打开看了一眼,一盒是一款设计别致的项链,另外一个里面是一块手表。既然是陆琛送的,肯定都不便宜,沈浅翻看了两眼,也没找到logo。 算了,反正她爸妈也不认识,应该不会埋怨她花钱多。 沈浅将礼物拿出去,沈嘉友看到手表,眼睛都亮了。作为腕表爱好者,这个礼物深得他心。而蔺芙蓉仍是淡淡,沈浅将项链撒着娇给她戴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蔺芙蓉也只是勾了勾唇角。 说起来,蔺芙蓉与沈嘉友的长相都不差,两人虽已经年过五十,但身材都没走样,出去仍旧是让人艳羡的一对夫妻。 “你姥姥打电话来,说腊月二十八要去她家聚一聚。” 沈浅的爷爷奶奶已经去世了,家里的顶头老人就只有一个姥姥,所以每年大家都会凑到姥姥家吃顿饭,乐呵乐呵。 “好啊。”沈浅兴奋起来,从小姥姥和姥爷对她就好,她也对姥姥姥爷很亲。不过她姥爷因为意外已经去世十几年了,想到姥姥,沈浅眉头一皱,不自觉又想起姥爷来。 心中某个角落隐隐作痛,沈浅强压下她的慌乱,咬住下唇抱住蔺芙蓉,说,“妈,那明天咱们逛街去吧,我想给姥姥买点东西。” 一向冷清的蔺芙蓉,在提起去姥姥家后,沈浅抱住她,她竟少有的拍了拍女儿的胳膊,应了一声。 在家的日子非常充实,过春节家里要打扫卫生,要炸丸子,要买猪头炖冷肉……北方的过节气氛很浓厚,虽石墙水泥挡住了一些,却也透着丝丝热闹气氛。 沈浅姥姥家住在郊区,腊月二十八,b市也渐渐成为了空城,从家里一路到了姥姥家,竟然没有堵车。 姥姥家住在一栋年岁悠远的居民楼里,这一片的建筑都有些年纪了,像住在这儿的人一样。 一下车,沈浅就抱着一堆保健品跑了下去。鞋子踩在有着厚重的文化积淀的青砖路上,沈浅健步如飞。 “姥姥!” 沈浅刚到三楼,就喊了一句。 “姥姥,我来了!” 沈浅话音一落,干净整洁的木板门就开了。隔着防盗门纱窗,沈浅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女人。 见到女人,沈浅双眼一亮,叫道。 “雨墨!你已经来了?小姨呢?” 雨墨全名叫李雨墨,是沈浅的表妹,两人年龄只相差六个月。雨墨和沈浅,寒暑假都会来姥姥家度过,两人算是一起长大的。 沈浅打心底喜欢这个表妹,可这个表妹对她的态度却没好到哪儿去。 身着prada最新款连衣裙,李雨墨用手摸着她套在腕子上的bvlari手链,斜瞟了一眼沈浅手上拎着的保健品。 “浅浅,蜂胶、q10、维生素我在澳洲的时候都给姥姥备下了。这些国产廉价保健品,以后别给姥姥买了。” ☆、第18章 沈浅的表妹名牌大学毕业,如今在一家外企做白领。二姨每次提起她,脸上都遮掩不住的骄傲。 李雨墨事业心很强,毕业短短两年的时间,年薪就已涨到五十万。不但如此,还和她本部门的部门经理谈起了恋爱。沈浅听沈嘉友说,那个男朋友年纪不大,长得还行,能力不差,实在是得意女婿首选。 李雨墨现在对沈浅表现出的不屑与膨胀,大致与小时候生活经历有关。两人年龄接近,在亲戚们眼中少不了一番比较。在大学之前,沈浅长得漂亮学习好,人又乖巧,亲戚们的夸赞毫不吝啬地都给了她。 而相对来说,家庭情况差长相只能算得清秀,学习成绩也不错的李雨墨得不到多少关注。 其实单挑出来,李雨墨在同届学生当中也算凤头,可一到沈浅面前。就成了白天鹅和丑小鸭,而且她家庭情况差,小时候还捡沈浅的衣服穿。 这让李雨墨在沈浅面前一直抬不起头来。 但这种情况伴随着两人的成长,命运女神的天平渐渐偏向了她。 现在她年薪五十万,衣服鞋子包包都是名牌,还找了个有钱的精英男友。人一化妆打扮,就亮堂了许多,与现在灰头土脸没化妆的沈浅站在一起,竟然也差不多少。 李雨墨在开门看到沈浅的模样时,心里紧绷着的那根弦瞬间松了下来。她以为沈浅经过一年会有些变化,可她真是想多了。这么清汤寡水地站在那里,别说别人,就是那些亲戚们,目光也不会多在她身上停留。 心里冷哼一声,李雨墨得意洋洋地打开了大门。 屋里的姥姥听到沈浅的声音,已经走了出来,边说边笑:“哦哟,不管是国内国外的,只要是我外孙女孝敬的,我都喜欢。” 沈浅的姥姥今年不过七十五岁,除了前些年检查出来的心脏病外,其他方面都很健康。这么大年纪,一头银发用铁发箍别在耳后,脸上的皱纹和老年斑在老人慈祥的笑容里都漾着阳光温暖。 虽这么大年纪,老太太却并没有佝偻背,身体站得绷直,与老太太年轻时学过舞蹈有关。 “姥姥~”笑嘻嘻地将东西放下,沈浅双臂伸出,弯下腰抱住了姥姥。 “哦哟,你个小浅浅,是不是比以前长高了?”姥姥虽然这样说着,但每一条皱纹中都夹着笑意与满足,抱着自己的大外孙女,高兴得不得了。 蔺芙蓉姐弟三人,她是老大。老二是李雨墨的妈妈,叫蔺玫瑰,也只有一个女儿,就是李雨墨。老三是蔺冬青,有一个儿子,如今正在上高三。 蔺冬青见母亲高兴,打趣道:“妈,浅浅过年都二十五了,你以为是蔺吾安呐,还能长个子。” 原本坐在沙发看书的蔺吾安听到这话,也不过抬头看了一眼父亲。面上并无神色,低头继续看书。 蔺冬青见蔺吾安如此,忍不住看了一眼同样安静冷硬的蔺芙蓉。都说外甥随舅,侄子像姑,蔺吾安这冷淡的性子真和蔺芙蓉如出一辙。 在听到姥姥说的那番话时,沈浅涌在心头所有甜丝丝的喜悦都被一层冰冷的心酸冲下。相对上次抱着姥姥,她的腰需要躬得更厉害。这不代表她长高了,这代表姥姥老了,越来越老了。 眼眶有些红,沈浅嘟着嘴将眼泪憋下去,松开怀抱后,握住姥姥的手。 蔺芙蓉姐妹两人和沈浅的小妗子去厨房收拾饭菜,另外三个喝茶聊天的男人加专心致志看书背单词的学霸蔺吾安在客厅。而沈浅和李雨墨则被姥姥拉去了她的卧室,三人说些体己话。 到了卧室,姊妹俩一人坐在姥姥一边,各自握住了姥姥的手。听着沈浅和姥姥谈话,李雨墨看似不经意,其实在近距离观察沈浅。 沈浅没有化妆,但皮肤白皙嫩滑,连个毛孔都看不见,这让皮肤不好的李雨墨有些心理不平衡。 “浅浅啊,你现在用什么牌子的护肤品啊?” 在沈浅和姥姥说笑话笑起来的时候,李雨墨看着她问了一句。而当听闻沈浅竟然用大众品牌的护肤品时,李雨墨像是伸手咬章鱼一样,终于抓住了一只章鱼触角,大谈了起来。 “你现在年轻,皮肤不做好护理,二十五岁以后可是衰老很快的。你作为明星,整天化妆,应该懂得这个道理啊。” 沈浅被李雨墨连珠炮似的话给说懵了,眨眨眼,完全接不上话。 “我家里还有几套闲置的护肤品,等年后你去我家拿来用吧。”李雨墨抬头低眉扫了一眼她的美甲,笑着说,“别嫌弃啊,都是我去欧洲自己扫的,价格也不便宜。” “不嫌弃。”别人主动送东西,沈浅心中自是感激,何况李雨墨还如此关心她,她赶紧谢道:“谢谢你啊雨墨。” 沈浅眼中闪着光泽,漂亮的狐狸眼干净透彻。李雨墨自动将这光泽理解成艳羡的目光,心中又是一番膨胀。 “这有什么?你小时候不也经常给我你穿过的衣服么。” 听到这话,沈浅顿了一下,开口刚要解释,李雨墨却一挥手打断了她。 “对了,我同事都知道我表姐是大明星,想问我表姐演了什么电视呢。你去年说你刚进娱乐圈,没接什么戏。今年呢?我在电视上也没见过你啊。” 李雨墨话一问出口,沈浅的舌头一下就打了结。她先看了一眼姥姥,又看了一眼李雨墨。心中像蚂蚁爬过一般,又痒又难受。窘迫感爆棚,但又不能不说,沈浅硬着头皮苦笑两声,说:“我最近演的都是小角色,不太引人注目,所以……” “你正规电影学院毕业两年,现在还在剧组跑龙套呢?”李雨墨掩住嘴巴,满脸惊奇,但心中却是窃喜,她来之前早就查过沈浅,除了在pgtv上跳过一场少儿不宜的舞蹈,今年根本没什么拿得出手的通告。 被这样直接戳穿,沈浅一脸尴尬。干笑两声,沈浅耸耸肩倒也大方承认。 “朋友还让我问你要签名呢。”李雨墨佯装无奈,瞟了一眼沈浅后说,“这签名怎么拿得出手。” “雨墨,话不能这么说。”一直听外孙女讲话的姥姥突然开了口,“是金子总是会发光的。你以前不也经常被沈浅比下去,可现在你哪里又比她差。” 姥姥果然是有大智慧,一句话既满足了李雨墨的膨胀心让她住了嘴,又让沈浅免受了李雨墨的狂轰滥炸。 沈浅对着口型和姥姥说了一句谢谢,姥姥拍拍她的手,只是慈祥地笑着。 而正准备推门而入的蔺芙蓉,看到里面战争结束,也将手抽了回来,重新回了厨房。 “浅浅,扶着姥姥,和雨墨出来洗手吃饭了啊。”沈嘉友在门口敲了敲门,叫了一声。 “知道了。”沈浅应了一声,上手去扶姥姥的胳膊,边扶边说,“该吃饭了姥姥。” 沈浅去扶的时候,手是往下垂的,而一直隐藏在她袖子内的翡翠镯子因为这个下垂的动作一下掉在了她的手腕上,被她的手卡住了。 手一沉,沈浅不在意地往上拉拉袖子,将翡翠镯子往套了套,用袖子再次盖住了。 本来沈浅这番动作也是在无意间做出来的,动作幅度小,而且速度快。可就这么一个动作,恰好被躬身扶住姥姥的李雨墨给看到了。 除了研究现在的大牌珠宝,李雨墨对于z国老牌宝石也研究过。沈浅手腕上戴着的那个镯子,只消一眼就能看清楚成色和光泽,绝非普通翡翠。 耀武扬威的气焰,像是被铺天盖地的冰块砸得稀巴烂。李雨墨眉头紧皱,心有不甘的同时却又疑心重重。 坐在饭桌前,沈浅看着一桌琳琅满目的食物,高兴得直咽口水。舔舔唇后,突然想起陆琛交代的事情来。怕影响信号,沈浅将右手袖子撸开,白色的手环露了出来。 这一切,都被李雨墨看在眼里。 翡翠手镯是戴在右手上的,沈浅显然是不想让人看到,所以用袖子覆盖住了。 察觉到李雨墨在看自己,沈浅回看了她一眼,冲她一笑后,筷子当机立断伸向了蒸好的螃蟹。 在筷子刚夹起螃蟹时,手腕突然“嗡”得一下震动。手指一抖,螃蟹重新掉入蒸屉。 沈浅吓了一跳,筷子一放,立马抓住了手环,一阵手忙脚乱。 “怎么了?”沈嘉友看着女儿这番动作,主动给她夹了个螃蟹过去。 螃蟹一夹到她的盘子里,沈浅手腕“嗡”得又是一震,沈浅一把捏住,不经意间手指下陷,好像按了一下什么东西。 ☆、第19章 沈浅原本就想试试这个到底有没有用,没想到效果竟然这么出类拔萃。松开手环,沈浅夹起螃蟹,递给了沈嘉友。 “爸爸,我减肥,不吃螃蟹。”沈浅义正言辞地说。 “哟,小猪还想减肥了?”沈嘉友明显不信,平时沈浅可是最喜欢海鲜类的东西,今天可真是一筷子都没碰。 “姨夫你不要阻挠,这样才像个明星样。”李雨墨笑着和沈嘉友说,说完以后,补充了一句,“不然可能得跑一辈子龙套了。” 听出李雨墨话里的嘲讽,饭桌上一阵尴尬,蔺玫瑰无奈又抱歉地看了大家一眼,嗔了李雨墨一句。 “叫姐姐。” 李雨墨耸耸肩,不以为意,夹着菜吃东西。沈浅嘿嘿笑着打哈哈,缓解着尴尬。本来就都是一家人,不至于为了一句话心生芥蒂,一家人的团圆饭就其乐融融的开始了。 这厢合家欢乐,春节氛围浓厚,而那厢的陆琛,独独坐在办公室内,处理着因要回d国可能会延误的工作。 偌大的办公室内,灯火通明,却只有陆琛一人在埋头看着文件,场景格外孤单寂寥。 正在查看新合作文件间,手腕突然一震,陆琛眸光一紧,伸手拿过了旁边的手机。 打开通讯录,在拨打收藏栏唯一的一个电话号码时,陆琛却又住了动作。眸色沉沉,深邃如深海,手指漂亮规律地敲打了几下桌面,陆琛起身,拨打了另外一个号码。 “约翰,给我安排飞机。” 吃过饭,沈浅叫着蔺吾安和李雨墨去厨房里洗碗。蔺吾安虽性子冷淡,不喜说话,但向来听大表姐的话。沈浅话一说出口,蔺吾安放下手里的书,尾随着进了厨房。 李雨墨不想干厨房里伤手的活,刚进厨房戴上手套,电话就响了。拿着电话指了指,得到沈浅的点头后,李雨墨就大大方方的去阳台上打电话了。 蔺吾安今年十七岁,但身高已经窜到了一米八。身子骨略显稚嫩,但站在沈浅跟前已经比沈浅高了半头。父母都是文艺工作者,尤其是蔺冬青是b市著名书法家。蔺吾安从小耳濡目染,长相清秀,气质如中国画中走出的翩翩公子。 沈浅刷碗,蔺吾安擦碗,两人合作分工,干活瞎聊着,倒也轻松欢快。 等差不多洗完的时候,蔺吾安递给沈浅一块干净的毛巾。 “姐。” 蔺吾安已经到了变声期,声音没有少年的清亮,却独有一种青涩的深沉感。 “嗯?”沈浅抬头看了蔺吾安一眼,示意他说下去。 “别把二姐的话放在心上。” 蔺吾安一说完,沈浅的动作一顿,眼睛中漾着盈盈笑意。干燥的毛巾已将手上的水珠吸干,沈浅伸手摸了摸小表弟的脸,笑着说。 “你大姐心眼大,什么不好的东西都存不在心里。” 说着,沈浅将毛巾放下,拉着欲言又止还要继续说话的蔺吾安就往客厅走,边走边说:“走吧,姥姥们等着了。” 蔺吾安的手被沈浅拉着,随着年龄的增长,姐姐的手已经比他小了半圈。蔺吾安将嘴里的话咽进肚子里,没有继续说。 客厅里,李雨墨打完电话,正和几个家长说着什么。见沈浅过来,蔺吾安的妈妈折雪柔快嘴已经和沈浅说了起来。 “雨墨的男朋友和家里说了他和雨墨的事情了,年后两家家长约好见面了。在蔺家第三代中,最大的是沈浅,但是最先嫁出去的没想到是雨墨啊。” 折雪柔话音一落,客厅里大家都哈哈笑起来。诚然,这对蔺家来说是件大喜事儿。 听妗子说完这话,沈浅心中苦笑,表面干笑着。 其实,按合法程度来算,她确实是蔺家第三代中最大的,但也是最先嫁出去的。 李雨墨被说得脸通红,面上洋溢着说不出的幸福。 “赵仲刚才跟我说,他拿到了今年的奖金,刚好可以给我买一辆奔驰小跑。” 奔驰跑车中低端价位也得上百万,说起这个,李雨墨在众位亲戚的赞叹中,问了沈浅一句。 “浅……姐,你学驾照了吗?” 李雨墨又把话题扯到了她身上,沈浅疲于应付,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应付。 “学了。” “那刚好啊,赵仲给我卖了奔驰小跑后,我那辆宝马mini也开不着了,你来开吧。” 一句话就送了一辆车,把沈浅吓了一跳,赶紧摆手,目光在几个家长身上逡巡。 “不用不用,我学了驾照都没开过几次车。” “姐,你要这样说,我会认为你是看不起我的车。”李雨墨笑得无辜,一副知恩图报的样子,“小时候你也经常把你不玩儿的玩具给我玩儿啊。” 沈浅被逼的六神无主,瞳孔乱晃,姥姥一句话将她解救了出来。 “赵仲他家是什么情况?父母都还健在吧?” 姥姥无意间像是打听着赵仲的家庭情况,实际上却将沈浅从尴尬中给救了出来。李雨墨句句紧逼,沈浅却只守不攻,和小时候的性子差了十万八千里。 身上冒了一层冷汗,沈浅接过蔺吾安递过来的桃子,咬了一口。在李雨墨和姥姥交代赵仲家庭的时,她准备去卧室躲一会儿。 但刚起来,折雪柔又把炸弹砸在了她身上,沈浅的屁股还没挪动呢,又重重坐在了沙发上。 “浅浅这么漂亮,没有人追吗?” 要说沈浅的长相,可是整个蔺家的骄傲。就算电视上的大牌明星,也未必有沈浅长得好看。在蔺家人的眼里,沈浅找对象是不用愁的,就看她看不看得上人家。 折雪柔这话一说出来,沈浅原本被李雨墨逼得嗡嗡作响的脑袋,突然一个大卡壳。卡壳之后,陆琛深邃的双眸、高挺的鼻梁、完美的薄唇、和刀削斧凿般的脸一下冲了进来。 像是陆琛的脸一下出现在眼前,她似乎还能感受到飞机场陆琛给她的那个拥抱,还有身上没有散尽的味道。 沈浅心脏骤然快速跳动起来。 离开鹭岛已经八天了,沈浅第一次这么强烈的,想陆琛。 沈浅在发愣没说话,折雪柔和蔺玫瑰把问题抛给了一边一直不说话的蔺芙蓉。 “大姐,你也别不太把孩子的终身大事当回事了。回头好好劝劝浅浅,二十五了,不小了,也该找个人成家了。” 话题转到蔺芙蓉身上,蔺芙蓉仍旧淡淡,看着沈浅,只是说了一句。 “浅浅自己的事情,我们大人都不掺合。” 听到这个回答,蔺玫瑰和折雪柔对视了一眼,重重叹了口气。 沈浅感激蔺芙蓉帮她说话,可她从二姨和小妗子的叹息里,听出了些对她母亲的无奈和可怜。 确实,本来她家最有出息的是她,现在最落魄的也是她。 现在,雨墨在外企,年薪五十万。吾安在高三,已经过了q大的自招,就等着高考完后去上学了。 弟弟妹妹的前途一片坦荡,她心中十分高兴。但当提起这些事情来,沈浅就觉得对不起父母。 她该好好在她的事业上努力一把了。 “我出去买点酸奶。” 耐着性子心情复杂地听完大家劝说她的话,等话题转到吾安高考挑选的志愿上时,沈浅站起来,准备下楼去散散心。 现在是大中午,周围治安也好,倒没什么不放心的。得到蔺芙蓉的同意后,沈浅这才开门出了姥姥家。 从三楼跑到一楼,刚出楼道,沈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重重地呼了出来。 活动活动脖颈,沈浅觉得一口浊气呼出来后,心情也变得明朗了许多。今天太阳正好,小区里的灌木林,干净漂亮,反射着冬日的光泽。这样的天气,晒着干燥温暖的阳光,最舒服不过了。 单腿屈起,像小时候那样单腿跳下台阶。为防止摔倒,沈浅扶住了旁边红色楼门。 刚跳了两层台阶,沈浅就察觉到身边走过来一个人。不等她回味起这熟悉的感觉是谁,她扶住楼门的手就被握住了。 熟悉的温暖透过因把住铁门而变得冰冷的手掌,沈浅心一悸,眼睛一眨,猛然回头,冲着站在阳光下的男人笑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 ☆、第20章 陆琛站在台阶下,冲着沈浅明媚的笑。 b市在北方,外面干冷,不比s市。陆琛着一件黑色大衣,里面是穿着一款款式简单,设计简约的羊毛衫。 男人眸色清亮,湛蓝色的双眸在北方的艳阳天下,竟如内陆湖一样,洒满了被揉碎的日光。就连平日的深邃与神秘也都淡了些,只有温暖和柔和。 见到陆琛,沈浅心中说不出来的高兴。她的手被陆琛握住,单脚站立着,身体完全倚靠着陆琛。而她的着力点,也放在了呗陆琛握住的手上。 “调皮呢?”陆琛浅笑着,唇角勾起,迷人宠溺。 将目光骤然移开,沈浅一阵心慌意乱,咬住下唇,赶紧将脚放下,站在实地上后,搜刮着脑中的解释词。 “这个台阶我从小到大跳了不下千次,不会摔的。” 信誓旦旦地握住拳头,沈浅瞪着一双大眼睛,十分自信地对陆琛说道。 沈浅只扎了个丸子头,脸上不着米分墨,黑白分明的大眼像是夏日葡萄架下成熟得最好的那颗葡萄。米分色长毛衣裹身,脖子里围着白色的围巾,脚上是沙色的雪地靴。 保暖功能做的挺到位,就是手有点凉。 点点头表示同意,陆琛伸手将她露在风中的手再次握住,女人的手背被风割得冰凉,一丝丝透过他的掌心,达到了他的心底。 就算只是八天不见,他也想她想得发疯。 被陆琛握着手,沈浅有些难为情,脸红心跳想要抽手,而陆琛则直接拉住了她,取了个折中的办法。 “去车上吧,车上暖和。” 沈浅赶紧点头,踮脚抬头瞄了一圈,发现了停在楼身侧面的黑色宾利慕尚。 “你开车过来的啊?”被陆琛拉上车,车内一直没关暖气,暖洋洋的,沈浅吸了吸鼻子,浑身打个哆嗦,暖和过来了。 “没有。”陆琛坐在驾驶座上,低眸看着沈浅,伸手给她把围巾裹紧,说,“s市没有直达d国航班,我来b市坐飞机。” “你抽空来看我啊?”沈浅惊讶问完,皱眉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姥姥家啊?” 就知道沈浅是不小心按到,陆琛无奈一笑,拉过沈浅的手腕,露出了白色手环。 沈浅猛然想起和爸爸让螃蟹的时,不小心按了个什么东西。没想到竟然是按了它啊。怪不得陆琛说有危险按一下他很快就会到,原来里面有瞬间定位系统。 她中午吃饭的时候按的,好在陆琛刚好在b市,要是在s市的话,肯定得赶一段时间的路了。沈浅心中涌上温暖的同时,又觉得心安。 男人说到做到,从来不打空头支票。 而对于陆琛来说,好像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你几点的飞机啊?别晚了航班。”沈浅心跳得让她发慌,不敢看陆琛的脸。这个男人苏得可怕,沈浅的少女心砰砰砰完全不受控制。 “我看你不怎么开心。”陆琛没回答沈浅的话,反倒是问了沈浅一句。 女人从门口出来,深呼吸的动作他全都看到了。沈浅是乐天派,脾气又软,除非特别不开心,否则不会要逃出来自己找个角落调节。 提到这个,沈浅耸肩又叹了口气。 “我现在啊,事业家庭都没有。我感觉自己太懒散了,毕业两年,一套像样的答卷都没有交给我爸妈。就我这个样子,我实在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好母亲。” 说着,沈浅抿着唇,将手放在了小腹上,感受着因为午饭略微鼓起的小腹。 这凸起的触感,让沈浅一下气笑了。 “说好减肥的,又吃多了。” 说完,自己都觉得可笑,摇着头“啊啊啊”得笑起来。 “不着急。没有人生下来就会做什么事情。”陆琛看着沈浅哭笑不得的样子,觉得她可爱,伸手摸着她的脑袋,让她放松。 摸头杀已经是陆琛的惯有动作,沈浅以前并不在意。可在车子这种相对狭隘的空间内,陆琛需要靠在她身边才能摸着她的头。两个人的气息萦绕在一起,总觉得生理上一种什么属于成熟男女才有的东西在发酵。 沈浅一下将头抽了出来,打开车门下了车,留下了车内手停在半空中的陆琛。 背对着车内,沈浅拍着发烫的脸颊,缓解了半晌,才将头重新扭回来,对准车窗冲着里面的陆琛说:“你快去赶飞机吧,别晚了。我也得快点上去了,不然我姥姥着急。” 她下来有段时间了,再过一会儿就该给她电话了。 听她说完,陆琛从车上下来,打开后面车门,提出来一个熟悉的礼盒,是苏麻家的蛋糕。 没出息的沈浅,小跑着到了陆琛的身边,目光放在蛋糕礼盒上,转不动了。 “来得太急,没带什么东西,就带了个蛋糕。” 陆琛将礼盒递给沈浅,沈浅不客气地接了过去,高兴的表情里掺杂着纠结。 知道她担心什么,陆琛有些好笑,对沈浅说:“你不胖,不用减肥。” “那是你看不到我身上长肉的地方,我长肉都在胸和屁股上,冬天穿衣服多,看不出来。”沈浅详细跟陆琛说着她的体质。 陆琛上下打量了一下,拍了拍沈浅的肩膀,真诚道。 “那多吃点。” 没理解陆琛的意思,沈浅没头没脑地看着陆琛上了车,车子一拐后,车内陆琛冲她一笑,这才开车走了。 直到车子消失得看不到踪影,沈浅的失落才一点点蔓延上来。手里拎着蛋糕,但沈浅好像也不太高兴,空落落地准备回家。 而在她拎着蛋糕准备上楼时,站在三楼阳台,从陆琛来一直盯到陆琛走的李雨墨,也扭头进了客厅。 沈浅说去买酸奶,结果买了个蛋糕回来。刚进客厅,沈嘉友就一脸我就知道的样子,接过了蛋糕。 “我家小猪说想减肥,那是不可能的嘛!” 吐槽完了亲闺女,客厅内一阵哄笑,沈嘉友去厨房拿甜点刀切蛋糕。 沈浅也被爸爸逗乐,刚才的失落一扫而光,姥姥拿着她的手一边心疼一边给她暖着,沈浅心里又觉得有了力量。 “姐,你不是买酸奶么?怎么买了个蛋糕回来?” 一直没说话的李雨墨,在吃着蛋糕的时候,突然问了沈浅一句。 糊了一嘴奶油的沈浅,被李雨墨问了个猝不及防,眼神慌乱地瞟了一眼,不能让家里人知道陆琛,不然她怀孕的事儿大家也就知道了。 “附近开的,我就直接买了。” 硬着头皮撒了个谎,沈浅干笑着继续吃蛋糕。 “这附近没有蛋糕店。”李雨墨毫不犹豫地戳穿,看着包装盒,继续道:“苏麻烘焙是s市高端定制烘焙,b市他们家好像不做诶。” 不愧是白骨精,果然句句带针,针针见血。 “烘焙店可能就是用了这么个盒子吧。”沈浅疲于应对,无力地解释着。 “好了好了,你看看你们姐妹,不就是个蛋糕嘛,非要吃出个福尔摩斯来呀。” 姥姥笑嘻嘻地说了一句,蔺玫瑰也觉得李雨墨太过分了,瞪了女儿一眼,让她别再说了。 可李雨墨却像是犯了病一样,猛得站起来,一下走到沈浅身边,拉起了她的胳膊,将袖子往上一撸,露出了陆琛送给她的翡翠镯子。 “雨墨你干什么!?”蔺玫瑰和李雨墨的爸爸李纪之上来就要拉她。 “你们知道这个翡翠镯子,是刚从hk被某老板高价拍走的,价值一百万多万。她一个在娱乐圈做了两年龙套的小演员,怎么能买得起这么贵的镯子?” 李雨墨的一句话,像一记惊雷,劈在了这个家里所有人的天灵盖上。动作一致静止,大家将目光转向了坐着的沈浅。 在李雨墨拉起手时,沈浅的脸色就沉静了下来。她双眼盯着桌上的蛋糕,面无表情地任凭李雨墨将她的胳膊拉起,甚至大声地说出了她手腕上镯子的价格。双唇微微发抖,眼眶干涩。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沈浅的身上,沈浅像在经历千刀万剐一样。等身心都疼麻木了,沈浅才转头看向李雨墨,眼神已没了往日的卑怯。 “你姐我虚荣,买个假的镯子戴着怎么了?你要不信是假的,要不要我现在摔给你看!” 说着,沈浅将胳膊一把从李雨墨的手里拽了出来,抬起手腕就冲着桌子上砸去。 坐在旁边的蔺玫瑰和姥姥一把拉住沈浅,蔺玫瑰一个劲的道歉,边道歉边说:“浅浅别生气,我让雨墨给你道歉。” 情势一下翻转,大家都开始谴责李雨墨,不该在大家聚会时这样胡闹。而李雨墨却不甘心,气呼呼地看着沈浅,既而又大声道: “那我刚才亲眼看到,她从一辆价值五百万的宾利慕尚上下来,车里坐着一个男人。两人还在车里做了很亲密的动作,这个蛋糕就是从车上拿下来的!娱乐圈里这种事情太多了,没能力没名气就去找老板……” “你给我住嘴。” 李雨墨说得气喘吁吁,情绪激昂,恨不得整栋楼都能听到。 然而她这嚣张的气焰,却被一句用平稳冷淡的语调轻声说出口的话给镇压得严严实实。 而说出这句话的蔺芙蓉,从桌子后面慢慢地站起来,保持着她一贯的冷清。 “不准这样诋毁我的女儿。” ☆、第21章 在李雨墨的印象里,她大姨永远一副事不关己,冷漠沉静的样子。这种面无表情的模样,随着年纪的增长,渐渐变成了威严冷淡。 沈浅做演员,当年反对地最激烈的就是她。李雨墨没见过一向沉默寡言、惜字如金的蔺芙蓉,条分缕析地分析着沈浅不适合做演员的样子。 那时候,她知道,她大姨虽然表面冰冷,实际上有她爱她女儿的方式。 就像今天。 明明最看不惯沈浅做演员,最看不惯娱乐圈的潜规则,但到了沈浅身上,在这样的证据下她并没有怀疑自己的女儿,反而给了沈浅以最坚强的信任后盾。 蔺芙蓉的一句话,将客厅里的人都震住了。 她话音不高,掷地有声,在蔺家,目前除了姥姥外,她是最大的家长。亲戚之间,平日玩笑归玩笑,但到了真正要商榷的大事上,她是要拿主意的。 蔺芙蓉目光冷淡,面色紧绷,五官并未赋予什么感□□彩。 “雨墨,不管你表姐曾经做错过什么。可她可曾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说你小时候穿你表姐穿过的衣服,玩儿你表姐玩儿过的玩具……可你是否知道,那些衣服玩具,都是你表姐看好,将标签撕掉,故意装作是她玩儿过穿过才给你的?” “你父母心气高,要是直接给你买新的,他们心中不舒服。你表姐察觉出来以后,才想了这个法子。你每次拿到的所谓你表姐穿过的衣服,都是她按照你的码买的。要不你小时候比她矮半个头,怎么能穿她衣服刚好?” “你现在有钱了,想要报答你表姐,我很欣慰,也很高兴你们姐妹情深。但是,我和你母亲做了四十多年的姐妹,我却从不会这样去妄测她,她更不会这样诋毁我。” “如果你对待你表姐始终是如今这个态度,那你们俩这姐妹,做不做都没什么关系。” 蔺芙蓉说完,从座位上站起来,低眉看了一眼正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看着她的沈浅。目光微微晃动,蔺芙蓉牙根紧了紧,弯腰将她拉起,说:“我们回家。” “大姨,大姨我不是那个意思。”气氛中透着钻入骨髓的寒意,李雨墨吓得脸色苍白,赶紧去拉蔺芙蓉,被蔺芙蓉轻甩开。 听完蔺芙蓉说的话,李雨墨心中羞愧难当。可她不想被蔺芙蓉误会,她对沈浅这样,并不仅仅是因为她和沈浅在一起时自卑的发泄。 “姐,姐,你别生气。”蔺玫瑰和蔺冬青也着急了,赶紧起来拉她,蔺玫瑰眼眶蓄着泪,想想当年家庭情况不好,蔺芙蓉帮了他们家那么多,现在李雨墨却这样想沈浅,她心中真是又羞又愤。 “雨墨,还不快给大姨道歉!”蔺玫瑰厉声呵斥李雨墨。 李雨墨刚要开口道歉,蔺芙蓉却摆了摆手,将大衣穿上,沈浅和沈嘉友就站在她身后,蔺芙蓉不怒自威,如一个女王般对客厅里所有的人道。 “我女儿喜欢做演员,当妈的虽不同意,但却支持她去追求她的梦想。我女儿的性格什么样,我比谁都清楚。娱乐圈浑水一滩,她定然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并且有正确的三观标杆。只要她觉得没做错,她觉得开心,我就支持。你们不是生她养她的母亲,你们没权利对她指手画脚。” “而我,在你们对她指手画脚时站出来保护她,这是我最疼爱她的方式。” 在如此混乱的场景之下,蔺芙蓉这番话说得稳如泰山,仿佛在念一篇申论作文一样,却有着难言地震慑力。 蔺芙蓉一向是寡言的,她从没有像别人的母亲那样,睡前给她念故事,生理期给她煮红糖。甚至连她每次回家,她喜欢吃的东西都是沈嘉友给她做。可就是这么一个性子淡淡,不善言辞的母亲,却在这样的场景下,说出了这一番话。 沈浅心中又酸又甜又暖又痒,眼中泪水决堤,她紧紧抓住母亲的手,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蔺芙蓉一直没放弃让她考教师,可这种念叨只是例行,并未有多大的威慑力。其实蔺芙蓉是在放她去做演员,追逐她的梦想。 沈浅想想自己两年来所做的事情,心中又添一份羞愧与惆怅。 “妈,我们先走了。” 抓住沈浅的手,蔺芙蓉向着姥姥点点头,而后开门走了。 门内,一直坐着的姥姥并未阻拦,只嘱咐了一声,“路上小心。” 知女莫若母。 姥姥知道性子冷淡的蔺芙蓉一旦说出这么多话,定然是气急了。现在在气头上,谁的劝都不会听进去。 门“砰”得一声合上,屋子里的人都傻眼了,李雨墨更是呆愣在客厅中,不知如何是好。 姥姥拉过李雨墨的手,微微一笑,皱纹里的慈祥像一股暖流流入李雨墨的心中。李雨墨跪在姥姥身边,呜呜的哭了起来。 “姥爷的事情,真的不怨你表姐。以后,不要在这样了。等年后,去你大姨家,好好和你大姨和表姐赔个罪。” 抓住姥姥的手握得更紧,李雨墨边哭着边点了点头。 一家三口上了车,沈浅的澎湃依旧未安稳。她握紧蔺芙蓉的手,第无数次地审视着她的母亲。 夹杂着各种思想,沈浅最后将头靠在了母亲肩头上,像是普通孩子一样,汲取着母亲的力量和温暖。 “头拿开,累。” 沈浅脑袋刚放上,蔺芙蓉斜眼一瞟,冷声说了一句。 心一缩,沈浅下唇一撅,乖巧的“哦”了一声,将头挪开了。 车内死一般的寂静,沈嘉友开着车,一直在前车镜观察着身后母女两人的表情。他妻子的性子是对自己的事情上很能忍,但一到沈浅的事情,她就忍不了。 这也许就是母亲吧。 后车座上母女二人由开始的温情变为中间的僵硬,又变为后来的尴尬。 蔺芙蓉让沈浅离她远点坐后,见沈浅不乐意地往旁边挪了挪屁股,蔺芙蓉老生常谈。 “别以为今天我说了那番话就是允许你继续做演员浪费青春,教师资格证的事儿,别耽误了。今年必须给我考出来。” 气氛因为蔺芙蓉恢复为蔺芙蓉而变得松动,沈浅笑嘻嘻地应道:“好的!” 从姥姥家回去,一家三口又恢复了平时的相处模式。 除夕夜,沈嘉友准备了一桌子菜,出乎沈浅的意料,手环竟然没响一次,沈浅吃得各种开心。 吃过年夜饭,午夜十二点要出门放鞭炮祭奠天神,这事情向来是沈浅和沈嘉友一块做的。蔺芙蓉早眠,已经睡下了,客厅里就只有沈浅和沈嘉友一起看春节联欢晚会。 电视机内歌舞升平,外面鞭炮声连绵不绝,年味也渐渐涌了上来。 沈浅看着窗外,突然炸裂一声,五颜六色的礼花绽放开来,沈浅眼睛睁开,从沙发上跳下来,穿着拖鞋去了阳台。 “穿上羽绒服!”沈嘉友看着还跟孩子一样的沈浅,笑着提醒了一句。沈浅嘿嘿笑着,回来穿上羽绒服,这才又重新去了阳台。 十二点的钟声马上就要敲响了,新年马上就要来了! 辞旧迎新的时候,往往想起应景的人。沈浅看着满天的礼花,脑海里映出了去年他与韩晤一起过年时的景象。 长吸一口气,沈浅用羽绒服裹紧身体,双臂搭在阳台上,掏出了手机。 点开通讯录,收藏名单里只有一个人。沈浅微微一笑,按了拨打。 与d国时差是六个小时,估计陆琛刚刚睡下,接到电话时,声音还带着些刚被吵醒的沙哑。这慵懒的沙哑,配上男人独特低沉的强调,只听声音就让女人迷醉。 “新年快乐。”沈浅笑嘻嘻地和陆琛说话。 “嗯~新年快乐。”陆琛低低笑着,鼻腔发出的声音如沉石一般,藏着诱人的荷尔蒙。想想如果以后每天在他怀中入睡,醒来时是这个男人的怀抱和声音,将是多么脸红心跳的一件事。 “我在看烟花。”沈浅抬头看着天空,黑夜被炸裂的烟花照亮,映红了她半边脸,和明亮眼睛里的忧伤。 沈浅觉得有些孤独。 这种孤身一人的时候,往往会忆起以前的事情。可她对陆琛永远放肆,因为她知道男人会包容她所有的放肆。 d国就算是唐人街,新年味道也不浓厚。陆琛听着壁炉里木柴的哔啵声,湛蓝色的眸子里小火苗微微跳跃着。 “漂亮吗?” “很漂亮。”沈浅说,“我也想放烟花。” “等我回国,陪你一起放。”陆琛沉声安抚。 “可我想在新年放。”沈浅回忆起韩晤,心中涌上一股难言的傲娇。 电话那端深深沉默着,不知过了多久,陆琛低沉的声音夹杂着丝丝如电流不稳造成的颤音。 “明年,明年新年我陪你放。”陆琛气息一沉,仿佛怕吓走了眼前的幸福一样,问了一句,“好么?” ☆、第22章 “好。” 心中缠绕在一起的让她绞痛不已的血管瞬间散开,胸中的郁结也随之消失。唇角微微一勾,沈浅释然地笑了起来。 烟花仍旧在继续,沈浅没有继续打扰陆琛。和他道了别,沈浅挂掉电话,裹紧羽绒服看着天空燃放不尽的烟火。 在最大最亮的那个烟花放出时,沈浅握着的手机突然又响了起来,低头将手机拿出来一个看,是个b市的陌生号码。 沈浅疑惑了一下。 在b市和她联系的同学并不多,几个关系好的也都有对方的号码。这个陌生号码是怎么回事?有同学换了号码来给她拜年吗? “喂。”沈浅按了接听,手机放在耳边,轻声“喂”道。 烟花不尽,断断续续的鞭炮声也开始响起。与这头的吵嚷不同,那端沉默似水,没有任何声音。 “喂?”沈浅皱紧眉头,又应了一句。 电话那端仍旧是死寂。 夜晚灯火通明中,沈浅打了个激灵。没太在意,嘟囔了一句“打错了吧”,毫不犹豫地挂掉了电话。 在距离沈浅不远的小区外,烟花燃放地,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静静地看着面前一堆的烟花箱,望着远处的第三中学,沉默着放下了电话。 新年的钟声敲响,楼下的人也渐渐聚集。 还没睡的小孩子们,缠绕在端着贡品和拎着鞭炮的大人身侧,吵着嚷着,对着漆黑的天空笑着。 沈浅想起小时候,在姥姥家过年,姥爷用高粱杆做的盖帘端着供养品,她就缠在姥爷身边,吵嚷着问明天可不可以和李雨墨一起穿新衣服去亲戚家拜年。 转眼间,她马上就要做孩子的母亲,而姥爷也已过世多年。 时光永远在老,他们永远在散。 人生中最悲哀最无助的事情,莫过于此。 “浅浅,和爸爸下楼吧。” 沈嘉友将刚煮好的水饺放在盖帘上,去橱柜里拿了新买的鞭炮,叫了一声在阳台上吹冷风的沈浅。 回过神来,沈浅哆哆嗦嗦地裹紧羽绒服,去客厅端起了盖帘。 下楼之后,将鞭炮挂在竹竿上,盖帘放在小区内围在树边的石阶上,沈浅将黄纸放在地上,点火烧着。沈嘉友挑着鞭炮,点上了。 噼里啪啦的声音震动着耳膜,父女二人看着鞭炮落下又炸裂,沈嘉友挑着竹竿,冲着沈浅挥手。 “浅浅,辞旧迎新了。去年不高兴的事情都烟消云散,新年要有新气象。” 听到沈嘉友的话,被寒风包裹住的沈浅呼出一口热气,心跳平稳舒缓,心中温暖干燥。想想去年沈嘉友自己孤独一人放鞭炮,或者是和母亲一起,两人孤孤单单的场景,沈浅的眼眶浮上了一层水雾。 鞭炮放完,沈浅将酒洒在地上,用筷子把水饺挑开,拿出里面的馅儿放在地上。 供养完以后,沈嘉友过来端着盖帘,沈浅抱住沈嘉友的胳膊,将头靠在了他的身上。 沈嘉友和蔺芙蓉不同,他是个热情向上的人。见女儿这样,腾出手来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新年快乐,我的宝贝女儿。” “新年快乐,爸爸。” 新年到了,去年的所有晦气都被鞭炮冲散了。现在,该好好面对新的一年,面对新的人生了。 大年初一,沈浅还没起床,就听到了外面过来拜年的孩子的吵嚷声。揉了揉眼睛,拉开窗帘,晴朗柔和的阳光倾洒而入,照得人懒洋洋的。沈浅沐浴在阳光下,又趴在了床上。 “浅浅,起床去李老师家拜年了。” 沈嘉友敲门叫着女儿,蔺芙蓉不闻不问,自顾自地穿着大衣,和前面的一众老师先走了。 李老师是是宋城的奶奶,也是三中资历最高的一位教师,很多这里的教师都曾是她的学生,过年去李老师家拜年是学校老师们过春节的一个传统。 “知道了!”沈浅立马睁眼,穿上衣服跟着沈嘉友出了门。 到了李老师家,沈浅还收到了李老师的红包。每年都会收到,沈浅道谢后也就接下了。 看到沈浅,自然就想到了自己的孙子。老人家握着沈浅的手,笑眯眯的。 “浅浅啊,今年也得二十五了吧?有男朋友了吗?” 这个话题,每年围在一起时,都会被问,经久不衰。往年沈浅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出来“没有”,但今年,她脑海中先浮现了陆琛的脸,过了半晌后,才微红着脸摇了摇头。 “也不是小姑娘啦。”李老师轻轻拍了拍沈浅的手,笑起来道:“你觉得我们家宋城怎么样?” “奶奶!” 宋城原本在卧室睡觉,听到外面的拜年声时已准备起床。客厅里大人们的话题都围绕在适龄儿女的终身大事上,问到沈浅时他停下开门的手,在屋里听了片刻。等火烧到自己身上时,他终于忍不住走了出来。 一声奶奶叫得颇为无奈,但也带着尊敬的笑意。李老师年龄越大,越像个孩童,一些话说得毫不责任,只想着心中高兴,凑个圆满。 宋城和沈浅一样的年纪,不过比沈浅月份大些。身高有一米八,身材瘦削,五官清秀,气质温润,皮肤白到透明,像是古代足不出户,常年读书的书生。 沈浅在听到宋城的声音时,就惊喜地朝着他卧室方向看去了。宋城一件黑色韩版羽绒服裹身,看外形倒也不输娱乐圈里的小鲜肉。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一年多不见宋城,沈浅不去理会旁边人的大笑,无所顾忌地跑到了他身边。 伸手给沈浅撩了撩耳边的刘海,宋城眸色清润,微笑着答道:“昨天晚上。” 客厅里挤满了拜年的人,眼下都将目光聚在这一对璧人身上。宋城长得白,略一脸红就能看出来,客厅实在没地方坐,宋城叫上沈浅准备去卧室。 宋城的卧室一直是两人的据点,沈浅也没多想,抱着刚脱下的羽绒服就往他卧室走。旁边坐着的女老师打趣两人要关门说悄悄话,沈浅哈哈笑着辩解,最终将客厅一室的哄笑声关在了卧室门外。 站在门边,外面还在笑着说两人小时候的趣事儿,沈浅心情愉悦,不自觉也回忆起以前的时光。 学校分的房子都不大,宋城的卧室也很狭窄。只有一张床,一个书架和窗边一张写字台。写字台上,散着十几张用彩笔画成的画,色彩艳丽,笔法稚嫩。 循着沈浅的目光,宋城解释道:“这是学生给我画的新年礼物。” 宋城研究生实习期,没听从学校安排进入b市国画协会,而是跑去了y省的山区支教。去年下半年,一直待在那里。 “不错嘛,宋老师。”沈浅低头划拉着一张张画,虽说画得一般,但心意满满。沈浅想起希望工程宣传片中,一双双求知若渴的眼睛,觉得宋城真是个英雄。 被好友夸赞,宋城也只笑笑,递给沈浅一杯水,两人坐下闲聊了起来。 “我奶奶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宋城和沈浅提了一句。 喝了口水,沈浅抬眸看了宋城一眼,理解地笑道:“我们俩从小就被拉郎配,你别放在心上才行。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人。” 沈浅觉得自己的体质真是特殊,身边的长情男比比皆是。前有陆琛,后有宋城。 沈浅后一句话,让宋城握住书脊的手一紧。白皙的手背青筋微微凸起,宋城抬头看着沈浅,眼神紧张。 他的这些变化,沈浅没注意。她在搜刮记忆,努力回忆宋城喜欢的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 “是陈闲幼老师的外孙女吧?她叫什么名字啊?” 陈闲幼是宋城z国画启蒙老师,宋城从小学画,且因绘画天资在小学国家级国画大赛时被担任评委的陈闲幼老师看中,收为关门弟子。宋城的寒暑假几乎都在陈闲幼老师家度过,她在家闲的无聊,也会跑去找他玩儿。 而陈闲幼外孙女也是绘画专业,要考b市q大的美术专业,所以整个高三,都是和宋城一起在陈闲幼家学习作画。 沈浅和宋城去陈闲幼家时,见过几次他的外孙女。从小耳濡目染,气质自是不凡,秀外慧中,吐气如兰,真是绝妙的人儿。 “尤娅。”提到胸口的气稍微放松开来,宋城打开书,书页上被圈出的“深”“浅”二字清晰可见。 微微一笑,将书翻页,听着沈浅在那说着尤娅,宋城无奈摇头。 他与尤娅几年交情,他与沈浅又是几年交情。沈浅这神经大条的性子,怕是一辈子都改不了了。 “我和她只是朋友。”宋城说道,复而问了一句,“你呢?有喜欢的人了吧。” 与沈浅从小一起长大,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两人在一起的成长时间,甚至能超过双方父母。 宋城了解沈浅。 在奶奶问沈浅时,沈浅没和往常一样直接否认,反而沉默片刻,才予以否认。 这样看来,沈浅应该是有喜欢的人了。 “对啊。”沈浅冲着宋城挤挤眼,笑嘻嘻地说,“就知道骗不过你。” 没料到沈浅回答得这么迅速,宋城双唇微张,神色讶异。心像被鞭抽了一下,疼得他闭上了嘴巴。微微一笑后,宋城没再说话。 握住水杯,沈浅看着宋城桌上的画,开始问宋城支教的趣闻。 正如宋城了解沈浅,沈浅何尝不了解宋城。 她始终不能爱上宋城,又何必给他以遐想。 从李老师家回去以后,沈浅和父母又去了其他几家拜年。初一拜年后,初二按照习俗是回娘家。 蔺玫瑰知道蔺芙蓉的脾气,初一就派李雨墨去蔺芙蓉家拜年。就如姥姥说的那样,邻里之间矛盾况且能三日化解,更何况是有血缘的一家人。 沈浅心大的脾性,多与父母有关,蔺芙蓉也不是小气的人。李雨墨大包小包拎着来,进门就大姨对不起。作为后辈,蔺芙蓉生气也不过三天。李雨墨道歉真诚,蔺芙蓉也没太为难她,不过有一个条件,就是李雨墨必须和沈浅当面道歉。 李雨墨自然答应。 怀孕以后,沈浅尤其嗜睡。拜年回家,脱鞋换睡衣就上了床。一直睡到李雨墨敲门,沈浅睁开眼看了看时间,让门外的人进来,伸个懒腰打了个呵欠。 李雨墨一进门,沈浅眯眼看了她一眼,愣了半晌,尴尬地将手腕往被窝里一缩。 李雨墨跟她说了她手镯的价值以后,沈浅上网查了一番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其实不用查,她也知道李雨墨说的八九不离十。陆琛在她身上,向来是舍得花钱的。小岛她都随意住着,更何况一个一百万的镯子。 她和陆琛之间,从开始的冷漠警惕,到现在的互有好感。两人朝着一种非亲非故却又互相依赖的方向发展下去。 但这种发展,永远发展不成爱情。 陆琛头顶上的身价,阻碍了沈浅将两人的关系往深处发展的想法。 两个世界的人,永远过不到一块去。 这个,在她和韩晤一年的婚姻中已经结结实实地体会到了。 沈浅这如在笼雏鸟见到老狐狸的模样,让李雨墨有些郁卒。她明明能拿出摔一百万镯子不眨眼的气势来,但平时却一副任人欺负的可怜样。 扮猪吃老虎。 没去看沈浅藏下的手腕,李雨墨面色沉沉,对上沈浅略带水光的眼睛,开门见山。 “那天在姥姥家,对不起。” 因为自卑,物极必反,李雨墨实际上是个有着强烈自尊心,且非常有骨气的女人。沈浅了解她,总觉得她如果在古代,定然是一个刚烈的侠女。 不服软,不道歉,随性肆意。 她突然这样道歉,道得沈浅措手不及。沈浅“啊”了一声,表情还没调动起来,喉咙里已经发出干笑声。 “没关系,这有什么。” 李雨墨来和她道歉,沈浅虽然觉得有些懵,可心里还是高兴的。姊妹之间,本也没有解不开的疙瘩。沈浅笑起来,起身从床上爬起来,下床拉住李雨墨,笑着问道。 “吃过午饭了吗?” 沈浅兴高采烈,想要拉住李雨墨。可刚刚道过歉的李雨墨,却像约炮时提起裤子不认账的男人一样,错开她伸过来的手。 手垂在半空,沈浅错愕,略一尴尬,脸上笑容未减。 沈浅越是无辜,李雨墨胸腔中的火气越是燃烧更旺。她眼色冰冷,盯着这个只比自己大六个月受尽万千宠爱,自私而又冷血的表姐。 “浅浅,我对你道歉,只因为那天我的无礼。可从你对姥爷见死不救开始,咱们两人就已经回不到从前了。面上,你还是我的表姐,可心里,我只把你当害死我姥爷的仇人。” 刚从被窝出来,沈浅的浑身都是热的。可李雨墨这一句话,却让沈浅从头发丝凉到了脚底。原本松软温热的心脏,像是被一记如拳头粗细的铁钉直直钉入,穿透了她肺部。吸一口气,胸腔疼得嘶嘶响。 半空的手掌握成拳头,骨节泛白,沈浅唇色铁青。她短短呵了一声,眼睛干涩,耳朵嗡鸣中,听着门外蔺芙蓉和沈嘉友讨论春晚重播的声音,身体像是站在软软的云层上,控制不住的下陷。 李雨墨开门出去和蔺芙蓉道别后就走了,沈浅站在原地,大脑被利刃刮过,露出了最惨不忍睹的回忆。 记忆深处,任何人都不知道的秘密被翻出。要想不让它继续折磨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重新将它埋进记忆里。初二去姥姥家,沈浅以身体不舒服为由,躲在宋城家里待了一天。 沈浅在家陪着父母待到了初十。 沈嘉友为了吃货女儿,练就了一手好厨艺。沈浅每次回家,除了在家吃的这几天,临走他也会给沈浅做些好吃的零食小吃让她带走。 初九那天,陆琛提前打电话联系了沈浅。他初三从d国飞去东欧,和靳斐拿下一个大单后,刚坐了二十多个小时的飞机回到s市。 陆琛打电话意图明显,想过来接沈浅。可b市到s市不过一小时的飞机,沈浅表示自己这么大一个人完全不需要。最后,为让陆琛放心,沈浅同意陆琛让约翰给她订了张头等舱机票。 两人在春节这段时间,几乎每天三通电话,国际长途,都是陆琛给沈浅打。在外人看来,这已经符合情侣的标准了。但沈浅只是觉得,陆琛在查岗,看她有没有偷吃什么对他儿子有影响的东西。 初十一家三口没有出去串门,吃着沈嘉友做的小吃,三口在家斗了一天地主。沈嘉友和蔺芙蓉串通一气,沈浅一个单身狗被自己的爸妈贴了一脸纸条还输了一百多块钱。沈浅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还不能中途溜号,被虐得死惨死惨。 沈浅订的早上的机票,蔺芙蓉没起床,沈嘉友独自开车送沈浅去飞机场。 到了机场后,沈嘉友陪着女儿说了一会儿话,最后恋恋不舍地送她上了飞机。 沈浅拖了个大行李箱,里面塞得满满当当,基本都是吃的。想想未来八个月都不能回家吃,沈浅这次让她爸多做了两份,多出来的部分,她准备给鹭岛上那些外国人尝尝。 巨大的行李箱,让沈浅这个孕妇浪费掉了她早饭吃掉的所有热量。边拉着去做托运,沈浅边想着应该让陆琛过来接她的。 可随即,沈浅就摇头打醒了自己。 现在她倚仗陆琛,等以后她独自生活时又去倚仗谁?从现在开始,她就要有独立生活的意识,不能动不动就想让陆琛帮忙。 想到这里,沈浅拉着箱子脚底生风,走了半晌,后面箱子突然一顿。一个趔趄后,以为行李箱勾住什么的沈浅一回头,看到身后两人,脸上表情瞬息万变。 韩晤和林姒。 ☆、第23章 韩晤依旧是原来那幅样子,穿着一身休闲装,军绿色的长袖夹克,黑色长裤,白色鞋子,戴着黑色棒球帽。巨大的墨镜盖住了他半张脸,可沈浅还是从他露出的五官认出了他。 作为明星,韩晤的私服搭配得不错,很h范儿,沈浅的穿衣打扮也多受他影响。不过,她现在的穿衣风格基本上向着陆琛靠拢了。 因为那满满一衣帽间的衣服鞋子,都是陆琛给挑选的。 拉住沈浅行李箱的不是韩晤,而是林姒。 提起林姒,沈浅还是在pgtv跨年晚会后台第一次见她。她和韩晤站在一起,身体倾在韩晤的怀里,惹得后台一众猜测。 当时有伴舞说他们俩有猫腻,沈浅还信誓旦旦保证没有。结果两人上台后,韩晤就跪地求婚,这脸打得啪啪直响,沈浅都反应不及。 作为娱乐圈新晋四小花之一,林姒与韩晤之间虽然也有差距。但差距比沈浅与韩晤小些,况且林姒那完美的混血五官,也让韩晤的米分丝们输的心服口服。 从林姒逐渐红起来,关于她整容的新闻就没消停过。她早年曾是嫩模,甜美可人却比如今差了一大截的杂志照片到处都是。 可林姒骨头也是硬,有这么赤、裸、裸的证据,她却咬牙死不承认。 再后来,她身上的话题性被韩晤求婚代替,两人日常同框也会刷上微博头条。先前一起参加韩晤家宴的照片也被韩晤微博曝出,总得来说,沈浅觉得林姒绝对是韩晤真爱。 毕竟先前她和韩晤结婚,别说见亲戚了,虽然同在b市,她连打听打听韩晤家住在哪个片区,都被韩晤给堵了回来。 想到这里,沈浅心脏的动脉像是被拧了一下,疼得她身体一抽。将行李箱拉到自己身边,沈浅看着面前的两人,眼波微动。 沈浅的拒绝和冰冷,表现得十分明显。林姒手垂在半空,微一挑眉后,不动声色收回,冲着沈浅一笑,林姒声音柔情似水。 “我只是想帮你拿一下。” 韩晤站在林姒身边,墨镜后眼睛里的情绪不明,表情依旧冷漠,他伸手握住林姒的手,垂头看了她一眼,不过一秒的时间,表情由冷漠变为温柔。 “你别乱动。这么大箱子,伤到了怎么办?” 韩晤声音清亮,情绪稳定,语调柔和,这句话说出来,如果有米分丝在这,一句话足以让她们苏到晕眩。 面对韩晤态度的骤然转变,林姒眨眼抬头看着他,怔忪一下后,随即一笑,抱住韩晤手臂撒娇。 “沈小姐毕竟是我的前辈,帮忙拿一下嘛!” 两人肆无忌惮地在沈浅面前秀恩爱,沈浅胸腔内一股无名火窜起,烧灼着她的心脏。 对于韩晤,两年的感情她不可能说忘就忘。 感情就像一根大树在心底扎根,就算大树最大的那根树根被拔掉,也总有一些细碎的根需要慢慢腐烂。 沈浅知道,她现在表现出任何的痛苦,都着了韩晤的道。 她怎么能着了韩晤的道?! 想到这里,沈浅拉着行李箱,拔腿就跑,留下了原地秀恩爱秀得一脸懵逼的韩晤和林姒。 气喘吁吁地将行李托运好,沈浅找到自己位置坐下了。谁料她刚倾身拿了本杂志,身后就传来了韩晤的声音。 “以后没我的允许,不许和她搭讪。” 脊柱一僵,沈浅闭上眼默念一句“冤家路窄”,扭头将杂志拿起来盖在了脸上装死。 尽管沈浅装死,却不耽误韩晤和林姒刚进机舱就发现了她。林姒斜眼瞟着沈浅,整个身体靠在韩晤身上撒娇。 “知道啦,别这么严肃嘛~” 头等舱里,听到小两口声音,乘客皆是转头,一时间众人目光都聚集在了明星身上。 眸色沉沉的韩晤和几个冲上来的影迷合照结束,才找到位置坐下。不巧的是,沈浅与韩晤他们的位置恰好在一条线上,只隔了一条走廊。 鼻间一声冷哼,韩晤坐在了靠近走廊的位置,而林姒则坐在了他旁边靠窗的位置。 有沈浅在这,韩晤对林姒要热情了许多。两人吃东西互喂,说话咬耳朵,在b市飞s市航班的头等舱内,发着cp糖。 沈浅全程被荼毒得一动不动,耳边回荡着林姒的娇嗔和韩晤宠溺,难受得恨不得昏过去。 好在她觉得腻歪的时候,韩晤和林姒也觉得腻歪了。和林姒秀了会儿恩爱,发现沈浅无动于衷,韩晤这才将帽子拉下盖住脸,闭目睡了过去。 而一边的林姒,自动将身子从韩晤身上撤离,歪着脑袋看着韩晤英俊的侧脸,刚才看到沈浅拉着行李箱时,男人下意识伸出去的手,双眼微眯。 行李托运处,要不是她眼疾手快提前伸手,沈浅回头时说不定看到的就是韩晤在拉她的行李箱了。 韩晤和她在一起,是假戏。韩晤有韩晤的目的,她也有她的目的。娱乐圈不光有隐婚,还有形婚。 说起来,形婚的她其实比隐婚的沈浅都不如。她心中爱着眼前这个男人,但两人却只有在媒体面前才会装模作样的做出身体接触。 完全是在演戏。 所以对于沈浅,林姒并不觉得她可怜,反而觉得嫉妒她。 不管韩晤因为什么原因这样虐待她,伤害她,但可能韩晤自己都不知道,要是一件事真正伤害到了沈浅,他是决计不会做的。 韩晤心里有沈浅,只是他拒不承认罢了。 这是林姒最嫉妒沈浅的地方,也是林姒最恨沈浅的地方。 身心俱疲的韩晤,在闭上眼睛后,却并没有睡过去。 眼前漆黑一片,他想起了和沈浅在一起时,有次她回家,回来时也是拖了这么大的行李箱。 打开行李箱,里面装的满满当当都是b市的小吃。 沈浅自豪地告诉他,是她爸爸亲手做的,想让他怀念怀念家乡的味道。 双眼里漾着自豪,光亮明丽。 那是唯一一次,韩晤没有在她提起她父母时发火。 父母死后,韩晤被寄养在叔叔家,从小受尽大人眼色的他,并没有机会尝到这些大街上随处可见的点心。 尝尽了底层心酸,靠着韧劲和机会爬到了现在的位置。人在高处时,更容易怀念以前的苦楚和心酸。韩晤吃着一盒盒的点心小吃,感受到了自从父母去世十多年后的第一次温暖。 当他看到沈浅拖着行李箱前进时的背影,就想起了去年两人一起吃着茶馓玩游戏的场景。 沈浅想要亲他,却害羞不开口。含着茶馓,让他来吃。这种幼稚老套的游戏,韩晤立马上勾。 最后,茶馓吃完,两人相拥吻在一起,感受着对方的心跳和悸动。 现在,他和沈浅分开了。 她的行李箱里,是否仍旧带着去年的那些东西?而她是否还像去年那样,和另外的男人做着和他做过的游戏? 想到沈浅和那次那个男人吻在一起的画面,韩晤只觉胸腔像被一块巨大的石头砸下,疼得他呼吸困难。 墨镜后的眼睛微微睁开,韩晤轻轻转头,看向了歪着脑袋盖着杂志睡觉的沈浅。 沈浅离开他后,好像更幸福了。 可是,他怎么能让她幸福呢? 飞机降落,沈浅头也不回地出了机舱,先去行李托运处拿了行李,拉着就往接机口走。 一小时的航程,让沈浅备受煎熬,强迫自己不要想,可旁边的林姒却总和韩晤亲密互动,搂搂抱抱不成体统。 在沈浅下了飞机后,韩晤和林姒尾随着也出去了。沈浅就在两人前面,拉着个大行李箱,在一众轻装上阵的旅客中尤为引人注目。 韩晤和林姒今天回s市的消息,在家宴过后就通过经纪人散发给了各大媒体。现在接机口全部是米分丝和媒体记者蹲守,韩晤不能对沈浅表现出什么。 待尾随着沈浅出了接机口,闪光灯如影随形,“啪啪”亮起,等在外面的记者就将韩晤和林姒围了个严严实实。 沈浅在听到米分丝们的尖叫声和记者们连珠炮一样的提问声时,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韩晤和林姒两人都戴着口罩和墨镜,整张脸只露了个额头,记者们倒是怎么认出来的啊? 安了x光吗? 察觉到沈浅的目光,韩晤伸手,将旁边的接受采访的林姒抱在了怀里。察觉到腰间有手,林姒配合地靠在了韩晤身上。 真是情深意浓,甜蜜幸福。 沈浅眸光一暗,准备离着这里远点,停止自虐。 谁料她刚一转身,手就被一只大手给压住了。掌心的温度透过手背透进来,沈浅双眼一睁,回头就看到了陆琛。 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里面是西装与领带,湛蓝色的双眸中带着似水的笑意,刀削斧凿的五官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由于长得太过帅气,就连韩晤的颜米分也有不少在看他的。 沈浅见到陆琛,身体重重一沉,胸口像是被一把缫好的蚕丝细细地裹缠住,血止住了,心也不疼了。 浓郁的黑云一扫而光,沈浅身心皆晴朗,张开手臂冲陆琛一笑,沈浅说。 “想不想抱抱宝宝?” 眼波微动,陆琛微凝的眉头略一松展,长身而立,男人双臂伸开,将只到他下巴高度的沈浅抱入怀中。 身体隔着厚厚的服装贴合,胸腔内心跳擂动,陆琛扶住沈浅的腰,另外一只手轻轻放在她脑袋后侧,安抚一样地摸着她的头。 “想。” 沈浅笑着闭上了眼睛。 男人的身体很温暖,很宽厚,足够将沈浅整个包裹住。他身上有一股好闻的香水味,气味钻进鼻腔,让人心神镇定,舒畅。 陆琛说得对,要想忘记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爱上另外一个人。 孩子她爹就不错。 可孩子她爹注定是另外一个女人的。 想到这里,沈浅不觉又有些叹气。 趴在陆琛的怀里,沈浅将头一歪,调整到视线可以看见韩晤与林姒。 两人还在接受采访,林姒仍旧笑着说个不停,而韩晤却一脸阴郁,正望着这边,不知是何心绪。 沈浅承认自己现在在假公济私,利用陆琛对孩子的思念来对抗韩晤和林姒的秀恩爱。她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告诉韩晤,虽然她和他离婚了,但她不绝望也不痛苦,而且过的很好。 对于这番假公济私,沈浅多少有些罪恶感。上了车回到鹭岛,沈浅将小吃拿出一些给了整理行李的凯瑟琳,让她和约翰他们分一下,剩下的就准备都给陆琛了。 等二楼只剩了两人,沈浅这才冲着陆琛挤挤眼,将为防止压碎而用铁盒装好的茶馓拿了出来,打开盒子冲着陆琛大喊一声。 “噔噔蹬蹬!” 干净的铁盒中,铺着一层白纸,上面均匀得摆放着一排茶馓,炸得橙黄酥脆,看着就让人食欲大振。 “我爸做的,你尝尝。” 沈浅过度热情,不由分说地掰了一块,直接塞进了陆琛的嘴里。塞完以后,也不管陆琛如何评价,撅着屁股继续拆另外一个盒子。 “你和韩先生是同一航班的飞机么?” 沈浅不想提,陆琛却提了起来。看着故意用忙碌来掩饰自己情绪的沈浅,陆琛眸色深深,唇角勾起。 拆着盒子的手一顿,沈浅有些不好意思,耳垂一红,抱着一盒子猫耳朵站起来,羞窘地不敢看陆琛。 “对不起啊,机场的时候,利用了你。” 陆琛这么聪明的人,她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刚才她那么热情,陆琛一眼就能看出她在讨好他。 沈浅咬紧下唇,有些垂头丧气。 看着沈浅站在他的身边,双手抱着一盒子猫耳朵,撅着嘴不太开心又有些愧疚的模样。陆琛微微一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手掌轻抚在沈浅柔软的发上,男人声调低沉,嗓音如酒。 “如果下次还想这样,直接跟我说就行。” 明明是她对不起陆琛,而男人却像是在安慰她。一般男人被这样利用了,心里多少会别扭。沈浅都觉得自己过分了,陆琛却依然温柔。 心中的涟漪被男人一下下的抚平,沈浅抬眼看着陆琛,对上他明亮深邃的双眸,真觉得在这样下去,她马上就要沦陷进去了。 “你不生气啊?” 拉着椅子,沈浅把盒子放在桌子上,看着陆琛,笑得颇为无辜。 “你现在肯用我来和韩先生对抗叫板,这说明你正在努力忘记过去。”陆琛淡淡一笑,“我不想你难过,如果你忘记韩先生会快乐,我怎么样帮助你都可以。” “对啊。” 在陆琛说完这番话后,沈浅突然一拍桌子,手掌发麻,沈浅赶紧缩回手,脸一红,释然笑起。 “你得让我保持心情愉悦,这样才对宝宝好。” 被沈浅这个牵强的解释弄得有些哭笑不得,陆琛看着她的发红的手掌,拿过来给她揉了两下。 两人的手握在一起,沈浅赞叹道。 “你真是一个好父亲。” 陆琛微一挑眉,补充道。 “我也会是个好丈夫。” 后一句话,沈浅没有听到。让陆琛拉着她的手,沈浅后仰做高难度姿势,从行李箱拿出另外一个盒子,打开后,双眼发亮。 “驴打滚,孩他爹,要不要尝尝?” 陆琛:“好。” 说是带给陆琛吃,沈浅自己吃得也不少,鼓着腮帮子,沈浅边嚼边和陆琛说:“这些东西,都是刚做出来的时候好吃。以后你去我家,我让我爸给你做。” 沈浅这话一说完,陆琛垂眼看她的功夫,她就自己先呛了一下。 这句邀请陆琛去她家的话,无异于上次她叫陆琛父母公公婆婆。咳嗽得眼睛都发红了,沈浅接过陆琛递过来的水,压下去嘴里的东西后,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了一句。 “以朋友的身份。” 笑着给她拍背顺气,陆琛就当没听到她最后的解释。 现在的沈浅,正在努力从上一段感情中走出来。等她感情空窗期后,谁能保证她不会和他在一起呢? 十年都等了,何必在乎朝夕。 老话一句,来日方长。 闷热狂躁的ktv包厢内,红绿色灯光闪烁,照射着卡座上一堆男女轻佻淫靡的动作。脑满肠肥,衣着不堪的男人,肥厚的双唇开启,油光满面的脸上带着淫、笑,双掌在身上如蛇一样不着寸缕的女人身上来回游走,裤子下面被厚重的肚子几乎全部掩盖住的东西,正冒出一个小尖儿,戳得坐在他大腿上的女人连声娇叫着。 柯西陪坐在一旁,一杯杯地给男人灌着酒,一口一个“刘总”,将男人服侍地服服帖帖。 包间里就只有他和刘总两个男人,除了坐在刘总身上的安鸾外,还有其他几个陪酒小姐,都围在刘总身侧,看着比她们还卖力卖身的安鸾,几个小姐表情中带着嗤笑。 “这个角色我和林导定的是林姒,可是林姒小姐吧,不上道。”刘总小眼睛眯着,笑着用手摸着安鸾的私密处,身心皆愉。 安鸾有了多年陪酒经验,已经养成了良好的职业道德。被这样摸着,心中泛着恶心,但是一串银铃般的娇笑从她嘴里出来,格外动听迷人。 “刘总~那您看我上不上道呀~”安鸾娇嗔着,手伸向下面,似有似无地把玩着刘总的命根子。 被伺候得舒爽了,刘总眯着他那睁着也没多大的眼,肥头大耳一脸陶醉。 “上道,上道~” 柯西给了安鸾一个眼神,又看了一眼陪在刘总身边的那些小姐们,心照不宣一样,柯西说一声去洗手间,然后里面的人鱼贯而出,最后只剩下了安鸾和刘总。 从包间出去后,柯西乐得嘴都歪了,找了个小姐给他口了一发后,才去地下车库等着安鸾了。 这家ktv是刘总的地盘,安鸾下去时是从秘密电梯下去的。她身上有不少掐痕,衣服也已经被撕得衣不蔽体,刘总这种有特殊性、癖好的人,总是要折磨透了女人才会玩儿到最后。安鸾被折腾一番,走路都已踉跄。 可想到自己在娱乐圈睡了这么多娱乐大佬和导演,终于睡到了主演的位置,安鸾心中兴奋又畅快。 娱乐圈黑幕重重,现在上位的女演员,哪个没有黑历史。她安鸾睡得导演,那些女影帝女大腕以前也都睡过。 找到柯西的车,安鸾拉开车门上去,仰靠在车座上,累得不想睁眼。 但听到柯西与电话那端的内容时,安鸾一下睁开了眼,耐心等到柯西挂掉电话,安鸾插嘴道。 “有角色?” “韩晤新戏《警戒》缺一个女配角,点名让沈浅去试镜。” ☆、第24章 柯西挂掉电话,内心欲望膨胀,可又忧心忡忡。 沈浅在他手下这么多年,终于有剧组肯要,而且是与韩晤搭戏,说不定能火一把。但是,没有直接定下,只说是去试戏,这中间会有什么变故也未可知。 沈浅平日装得傻白甜,其实心里对娱乐圈的门道门儿清。《警戒》剧组肯找上她,肯定有谁看中她了。 想到这里,柯西不禁想起了韩晤邀请沈浅去他订婚宴跳舞的事儿。 “为什么让她去啊?” 安鸾听到沈浅的名字,火气就蹭得上来了。 作为和沈浅同期的演员,安鸾一向看她不惯。因为沈浅比她漂亮,更比她清高。 柯西对待手下的演员,有固定的培养模式,就是带着她们参加酒局。 开始还会雨露均沾,后面看大家表现和觉悟,会根据女艺人的尺度决定去什么样的酒局。而安鸾就是从这一批一批的厮杀中,成为柯西手下身价最高的艺人。 对于沈浅,安鸾刚开始是忌惮,后来是不屑,现在是嫉恨。 她睡了比别人多一倍的人,得了一个只能在卫视播出的电视剧女主角的机会。而沈浅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付出,却得到了和韩晤对戏的机会。 刚才那个所谓的刘总,满嘴跑火车,还说什么女主角开始定得林姒,纯粹是吹牛。这种破电视剧,投入低,完全是小演员聚集地。她费尽心机想要得到这个角色,不过是拿个主角的噱头。 而这个噱头真正的影响力,绝对不如沈浅接下来与韩晤对戏的女配角。 “应该是韩晤推荐的。”柯西对安鸾,也算尽心,说,“人各有命,沈浅就算得了这样的机会,她不付出,也未必能拿到这个角色。” “能和韩晤睡,我倒贴也愿意。”安鸾气得胸腔发闷,郁结得双唇发青,“看看我陪的那些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闭着眼都觉得恶心。” “好了好了。”柯西看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柯西冷硬的心肠软和了些,脱下外套给她披上,柯西说,“沈浅不把握机会,等她试镜失败,我就跟剧组求求情,让你去试镜。” 得到了这句承诺,安鸾心中才舒服了些,哼了一声后,闭上了眼睛。 在蔺芙蓉大战李雨墨后,沈浅回家后,仔细分析了自己科班出身两年,却依旧是个龙套的原因。 最大的原因就是,她对娱乐圈,没有代入感。 她虽然想在娱乐圈讨饭吃,可她总是下意识地去脱离这个圈子。不管是剧组内聚餐,或者是导演请客,她总会第一时间拒绝。 第一年是因为她耿直,第二年是因为韩晤,现在第三年,她总结了经验教训。 该有的原则还是要有,但也要适当放松自己,尝试融入圈子,多交些娱乐圈内的朋友。 做演员,不仅仅是她的梦想,还是她赖以谋生的工作。 虽然陆琛有钱,抚养费少不了。可她自己也要赚钱,不能什么都是孩子他爹给买,她当妈的也要尽好责任。 针对这个原因,沈浅下了决心要改,并且制定了季度规划。 孩子现在已经有六周,孕期显怀是在胎儿四月左右,所以她大致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去演戏。 在这三个月的时间内,沈浅给自己制定的目标是:演一个能叫得上名字的角色。 针对这个目标,沈浅打算分两步走:一,讨好柯西;二,自己联系。 说起来,这两步其实都没那么好走。沈浅每年都会给柯西打电话拜年,而柯西向来不接,她后来就改成了发短信。内容诚挚,感情热烈,希望能用她的文字功底打动柯西。 可柯西连回复都没有回复。 而这第二步,比联络柯西更艰难。 她在娱乐圈的交际圈很小,就演过几次龙套。联系导演和演员,大家都只记得“啊,那个很漂亮的龙套”,然后就叫她出去喝酒。 对于这样的饭局,沈浅是坚决说“no”的。她已经利用上辈子拯救银河系攒的人品换来了陆琛,要再去那种场合喝酒,就没有上一次那么好的运气了。 针对这种情况,沈浅决定还是要把重心放在柯西上。毕竟她是柯西手下的演员,他们有利益挂钩,如果她能给柯西创造价值,那柯西也绝对不会不给她机会。 而等她显怀以后,她就老老实实在鹭岛备战教师资格证考试。今年无论如何也要考出来,算是给她妈一个交代。 沈浅回到鹭岛后,准备第二天亲自去找柯西的。怀孕六周,她早晚都有些孕吐。晚上折腾到半宿才睡着,第二天睡过头,还没起床,就被电话给吵醒了。 早晨也有孕吐反应,沈浅的干呕声,在摸到手机看到来电人名字时,瞬间结束。 “喂,柯老师。” 往常沈浅都直接叫柯西的名字,现在既然要拍柯西的马屁,尊称自然少不了。 被“柯老师”吓到,柯西以为自己打错了电话,看了一眼屏幕确定是沈浅,开门见山道:“今天下午三点,恒丰大厦b209试镜。剧本我已经发你邮箱了,别说我偏心不给你机会。该怎么做你机灵点,别浪费了这次机会。” 柯西说完,不等沈浅再叫一声“柯老师”就挂掉了电话。 而他说的这番话,无异于一记重磅炸弹,一下在沈浅的后脑勺炸开了花。沈浅被震得耳内嗡鸣,不知是醒是睡间,一阵干呕上来,跑去洗手间呕了半晌。 头晕眼花地吐完,沈浅抱着马桶,兴奋地叫了起来。 听到她的干呕声端来水的凯瑟琳,被吓了一跳,赶紧将她从地板上拉了起来。 “陆琛呢?”沈浅现在完全兴奋,拉着凯瑟琳双脚垫地来回踱步,眸光璨若星辰。这个好消息,她要先告诉陆琛。 “先生已经去上班了。”不知沈浅为何高兴,凯瑟琳心里也舒畅,问道:“要不要给先生打个电话?” “不用!”虽然不能第一时间告诉陆琛,让沈浅有些失落。但她还是想当面告诉陆琛这个消息。 早餐没吃太多,沈浅喝着凯瑟琳鲜榨得苹果汁,打开电脑看剧本。 鲜榨苹果汁里添加了蜂蜜,酸酸甜甜,能保护胃。而因为长时间看电脑屏幕会晕,约翰直接将剧本打印了出来。沈浅抱着装订整齐的剧本,和约翰道谢后继续研究。 沈浅只有一上午的时间研究剧本。 孕吐让她不敢吃太多东西,身体很容易疲劳。硬撑着精神,沈浅午睡都放弃了。吃过午饭,沈浅收拾了一下,就去了恒丰大厦。 约翰依旧派了乔尼去送她,还是开着那辆劳斯莱斯幻影。 恒丰大厦在s市东区,沈浅在乔尼送她进入东区后,就让他先回去了。开着这么一辆车太扎眼,尤其是试镜的演员都是人精中的人精,她怕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打车去了恒丰大厦,沈浅坐着电梯到达指定楼层,被工作人员引入等待室,神经愈发得紧绷。 等工作人员通知她去试镜时,沈浅的神经绷到最高值。而当她进了室内,低着头自我介绍完,抬头看导演时,却发现了旁边穿着休闲的韩晤。 “啪”神经绷断了。 这部电影的导演叫杨巍,是圈内名导,人很和气,说话不紧不慢面带微笑。沈浅做了自我介绍后,就直接让她开始试镜。 在看到韩晤时,沈浅心中就脑补了一万种他为什么在这里的理由。虽然脑补不停,可她有职业操守,一番试镜下来,也算是发挥了她的所有实力。 沈浅这边试镜刚结束,杨巍刚要说话,旁边的韩晤“啪”得一声将剧本摔在了桌子上。 “演了些什么!” 双目似剑,唇舌如弓,韩晤说出这句话后,连珠炮一样将刚才沈浅的表演批了个体无完肤。 韩晤批得太快,沈浅甚至跟不上他的思路,等韩晤最后一句“这个演员不行”说出来,沈浅这才愣愣地把目光从他身上放到了杨巍身上。 杨巍也是奇怪了,这个演员明明是他中途加塞进来的,现在又这么批,合着两人在这里搞相爱相杀呢? 这部电影韩晤所在的公司是最大投资商,杨巍还不能太不给他面子。抬眼看着沈浅瞪大眼睛看着他,一脸被批得迷茫而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杨巍竟觉得这小姑娘有些可爱。 “还行,别紧张。”杨巍抬头安抚了沈浅一句,而后拉住了韩晤,笑着说:“韩晤,对新人别这么大火气。现在差不多到晚饭时间了,沈小姐和我们一起吃顿饭吧。” 杨巍所说的吃顿饭,是非常纯洁地吃顿饭。 毕竟除了他和韩晤,试镜工作还有一大堆工作人员在这里呢。 沈浅是十分不想和韩晤一起吃饭的,可她想起自己下的决心。杨巍看上去挺看好她的样子,总之,在一个剧组里,导演的权力总不能被一个主演给架空了。 剧组将晚上的聚餐定在了川渝火锅店,沈浅和在她前面试镜还没走的演员一起,跟着去蹭了顿火锅。 川渝火锅店就在恒丰大厦三楼,沈浅趁着上电梯的功夫,给陆琛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今晚在外面吃,让他先吃饭别等她。 陆琛自然问原因,但沈浅却卖了个关子。如果只有杨巍的话,她还能有些把握拿下这个角色。可她担心万一韩晤从中作梗,这个角色黄了,到时候在陆琛面前丢脸。 沈浅不愿说,陆琛也没有再问。怕她太晚,陆琛说等她结束要来接她。沈浅就按了手环上的按钮,将自己的位置发给了他。 这次的聚餐,算起来倒像是杀青宴聚餐一样。沈浅没资格参加杀青宴,参加了这次聚餐后,发现和导演演员们一起吃饭也并没有那么难接受。 沈浅晚上仍旧是孕吐,她并没有吃多少东西。看着酒桌上,一个个口若悬河地跟杨巍敬酒的演员,沈浅默默喝着白开水,涮着青菜。 她精神不振地吃着,时不时地撩着根菠菜或者是小油菜,韩晤目光一直放在她的身上,而沈浅光顾着听祝酒词,也没有发现韩晤在看他。 杨巍接受着敬酒,余光也在扫着韩晤和沈浅。见韩晤老盯着沈浅,杨巍端着酒和沈浅碰了个杯。 沈浅被他这个动作吓得一激灵,从座位上一下站了起来,手无足措地端着白开水,低头和他碰杯。 看到沈浅这么可爱的动作,杨巍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哈哈笑了两声,喝掉酒后,他也换成了白开水。 “不行,不能喝了,再喝回家我女儿该说我了。” 说完,杨巍冲沈浅一笑,挥手说:“沈小姐,坐下吧。一起吃饭的都是朋友,别太拘谨。” 沈浅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反应过于激烈,埋怨了自己一番,才感激地看着导演说了声谢谢坐下了。 “我看你不怎么吃,不合胃口么?要不要再点一些?” 杨巍这话是替韩晤问的。 韩晤坐在暗处,别人看不到他在看什么做什么,他和韩晤挨着,可是都看得一清二楚。 “不用不用,挺好吃的,我胃不太舒服,晚上不敢多吃。”杨巍的关怀让沈浅对这个导演好感度上升,笑起来甜丝丝的,也没有了刚才的拘谨。 而一边的韩晤在听到沈浅的话后,眉头微微一皱,抬头和服务员悄声说了什么。等沈浅再倒水时,发现白开水已经换成了蜂蜜水。 这顿饭吃得很快,杨巍在吃饭时,始终没有忘记和沈浅说话。弄得沈浅受宠若惊,也信心倍增。 她自我感觉这次应该有戏。 等吃过饭,到地下停车场目送杨巍和剧组工作人员上了商务车走。其他几个演员也陆陆续续开着自己的车走了,偌大的停车场,最后就剩下了沈浅和韩晤。 开始沈浅还不知道韩晤在她身后,直到她掏出手机准备给陆琛打电话时,韩晤才神不知鬼不觉地说了一声。 “走吧。” 吓得沈浅手机差点摔在地上。 沈浅抱着手机,睁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韩晤,似乎没听清楚他刚才说的话。 低眸看着沈浅,韩晤心中软成一片,神色冷峻淡漠。 “杨导刚才嘱咐我,让我送你回家。” 眨眨眼,沈浅仍旧一动不动,目光中带着惊恐。 沈浅这个惊恐的眼神,让韩晤心一颤,他低眉睥睨着沈浅,冷笑一声道:“怎么?害怕我拐了你,杀人灭口么?” “韩先生作为公众人物,这种违法犯罪的事情自然不会去做。不过,有劳韩先生费心,沈浅还是我来接吧。” 低沉礼貌的声音在韩晤身后响起,像钢琴键一样,挨个弹奏,不疾不徐,音符准确。 韩晤没有回头,他眼睁睁地看着他面前的沈浅,黑白分明的眼睛霎时一亮,像流星划过夜空。小巧灵活得越过他,跑到他身后男人身侧,音调因喜悦而上扬。 “陆琛!” ☆、第25章 沈浅小跑到了陆琛身边,心里兴奋不已,今天酒桌上的话她都想跟陆琛说一遍。一来想跟他分享喜悦,二来一天没见他,她心里还有些想他。 看陆琛的打扮,大衣裹着西服,冷硬工整,应该是刚从公司出来。男人手臂勾起,平行在胸前,手臂上挂着一件藏青色的披肩。等沈浅跑过来,将披肩拿下披到了她的肩膀上,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女人小跑过来,带了一身火锅味,但看沈浅的表情,虽双眼神采奕奕,但是面色疲惫,晚饭应该也没吃什么东西。 沈浅的孕吐是回了鹭岛才开始的,今天晚上陆琛打电话安排晚餐时,凯瑟琳才通知他。 看着沈浅脸上的憔悴,陆琛眸色沉沉,宛若夜晚平静的深海,平铺着一丝丝的心疼。 “吃饱了么?” 提起火锅,沈浅想着那一片片红红的肉片,一阵干呕就涌了上来。陆琛眼疾手快,将一块白色手帕放在沈浅口鼻处,清香的柠檬味道钻进鼻孔,压下了那阵反胃。 等控制住胃里的翻滚,沈浅扶住陆琛,摇摇头说,“不吃了。难受。” “回家吧。”将手帕递给沈浅,陆琛打开副驾驶门,准备和沈浅回家。他让安达按照孕妇食谱,做了清蒸鲫鱼,希望沈浅能够吃一些。 孕妇早期不需要太多营养,但他怕沈浅不吃东西,一晚上会伤到胃。 陆琛忧心沈浅,让沈浅坐下后,回到驾驶座,谁料他刚打开门,副驾驶座上的沈浅“啊”得一声,就被扯了出去。 眉头一紧,陆琛快步走到副驾驶门前,一把抓住了被韩晤拉住的沈浅。 胃里没东西,沈浅有些低血糖,头犯晕。被韩晤从车上像小鸡一样的拉了下来,沈浅一个趔趄倒在了韩晤怀里。 韩晤心一惊,抱住沈浅,声调立即放缓。 “怎么了?” 离婚以后的韩晤,一直保持着霸道总裁冷酷少爷的属性,和沈浅说话时不是面若冰山,就是冷嘲热讽。突然间这样温柔,与埋藏在沈浅记忆深处的韩晤一对接,沈浅恍若在做梦一样,抱住了韩晤。 “她这是怎么了?” 沈浅说不上话来,韩晤也急了,大声问了陆琛一句。 陆琛不发一言,拉住沈浅的手垂在身侧,他蹲下身体,与半趴在韩晤身上的沈浅说话。 “沈浅,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心神恍惚一瞬,漆黑的眼前星星闪烁,等闪烁完后,沈浅回过神来。陆琛的话钻进耳朵里,半眯着眼睛,循着声音,沈浅松开了抓住韩晤的手,握住了陆琛。 “不用。”心思繁乱,沈浅抬头看了韩晤一眼,想了想,不与他过多纠缠。被陆琛握住的手渐渐回暖,沈浅和陆琛说:“走吧。” 沈浅双腿仍旧发软,陆琛探下腰,柔声问道:“我抱你?” 旁边站着韩晤,沈浅脑子里刚被电光火石炸出的回忆还在翻滚,她摇摇头,说道:“还能走。” 两人一问一答,似是将韩晤当成了空气。 “你怎么了?” 韩晤心如刀绞,牙根紧咬,可看见沈浅苍白的面色,声音却始终提不上去。面上担忧的表情掩饰不住,韩晤凝眉,始终不松开拉住沈浅的手。 “我和韩先生已经离婚,就算进了剧组,也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我男朋友在这,请韩先生放尊重些。”沈浅回头看了一眼韩晤,语调平缓,说话间,右手拉住韩晤紧紧握住她手腕的手,非常强硬地将韩晤的手拿了下来。 沈浅在说完后,和陆琛两人一前一后上了那辆黑色的宾利慕尚。两人的背影白炽灯灯影之下,拉得很长,像是融合在了一起。 车子发动,车内两人皆是望着车前,没停顿半刻,车子驶出了韩晤的视线。 如今还未初春,彻骨的寒意从地下车库的四面八方涌来,将韩晤瞬间包围。 韩晤始终站在那里,想着最后沈浅说的那句话,同样想起了她羞红了脸,和她最好的朋友仙仙介绍他的场景。 那时,他心里对沈浅还只有恨,觉得沈浅羞起来矫情又无聊。 但现在,他回忆中最多,最甜蜜的,竟然是他曾经觉得最矫情最无聊的事情。 沈浅承认了韩晤是她的男朋友,韩晤并没有多大的意外。 可是伴随着沈浅的幸福,他心里感受最多的不是他报复沈浅失败的挫败感,而是心痛。 心脏像是被放进了榨汁机,搅拌得稀碎,只剩下漂浮在上面的血沫,还有沉淀在榨汁机内那一团碎肉。 可就算被分割到这么小,他的痛却并没有被分割开,依旧疼痛难忍,难忍到他竟然想流泪。 从反光镜内再也看不到韩晤时,沈浅干涸的眼眶,像被针尖刺了一下,睫毛微动,眼泪涌出,大滴大滴地落在了手背上。 低眸看了旁边一眼,陆琛缓慢地驾驶着车子,找到一个停车位后,将车子停靠在了路边。 身体的难受加上精神的折磨,沈浅委屈爆发,也不管陆琛还在身边,在车子里哭了起来。抽泣声混杂着抽噎声,沈浅哭得好不委屈。 没想到车一停下,沈浅哭得更狠,陆琛心疼的同时,也有些慌乱。抽出湿巾递给沈浅,陆琛并不言语,只是静静地陪着她。 哭了半晌,沈浅也没力气哭了。这才抽着气,肿着核桃眼看着陆琛。 “我就是……生气。” 沈浅抽噎着说。 “韩……韩晤太不是东西……他明明都……跟我离婚,跟……林姒求婚了。还表现……出一副很关心……我的样子……我在他心里……就那么贱吗?贱到……他给我颗甜枣,我就忘了先前他怎么伤害我了吗?” 紧紧握住方向盘的手,在听到沈浅这段话时,松了一下。 眼波微动,陆琛心底已是百转千回。他抬头看着沈浅,仔细审视着她。而后者,却只握着纸巾擦着没擦干净的泪,低声说着她的委屈与愤怒。 沈浅这段话,是说给陆琛听的。 在地下停车场时,沈浅意识混沌间抱住了韩晤,陆琛都看在了眼里。沈浅承认,在那一瞬间,沈浅确实是在犯贱,她想起了韩晤的好。 可等意识清醒过来后,她很快就离开了韩晤的怀抱,并且告诉韩晤,陆琛是她的男朋友。 陆琛在两人的关系里,一直扮演的是妥协的角色。 沈浅想要的,沈浅希望的,沈浅喜欢的,陆琛都会满足,就算这些要求他并不太认同,可陆琛也惯着沈浅。 但沈浅也知道,陆琛并不是神,他也有一颗热乎乎的心脏。 她无意中表现出来对韩晤的爱,她相信自己能彻底摆脱,可陆琛却不能相信。 只要陆琛不相信,那他也会担心,沈浅最终会和韩晤重新在一起,而打掉他们两个人的孩子。 正因为如此,沈浅才说了上面的那番话,让陆琛放心。 她沈浅绝对不会再着韩晤的道。 同时,请陆琛放心大胆地让她去和韩晤拍戏。 两人回到鹭岛,沈浅吃过安达做的清蒸鲫鱼就睡了。第二天,陆琛的私人医生来到鹭岛,给沈浅做了全面的检查,确认沈浅的孕吐只是普通反应。 等西医走后,又来了一个中医,写了一些缓解孕吐的药膳方子,交代安达去做。 等将沈浅安顿好,陆琛这才回公司去工作。而沈浅则是在吃了吐吐了吃中,怀揣着希冀,等待着《警戒》试镜的结果。 接下来的一周,沈浅的孕吐反应渐趋平稳,除了早上起床有些干呕外,其他时间已经恢复如常。但饮食还是尽量保持清淡,一周下来,整个鹭岛的人体重都稳步下降。 试镜结果一般一周内就给回复,第二周一大早,沈浅吃了早餐,为防止呕吐就躺在了床上。刚躺下,手机铃声就响了。 陌生号码来电让沈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电话那头,一个男人自我介绍了一番后,通知了沈浅。 “恭喜您沈小姐,试镜通过。” 挂掉电话,沈浅呆了半秒,随即“啊”得一声从床上爬起来,一股热流涌到嘴边,跑进厕所呕了起来。 等呕吐结束,沈浅喝着苹果汁兑蜂蜜水,缓解着胃部压力。赶紧拨打了蔺芙蓉的电话,响了两声之后,蔺芙蓉接了。 “喂,妈,我要演电影了!” 学校刚刚开学,办公室内老师们比较轻松,凑在一起聊着过年买的新衣服,还有儿女回家带的东西。 蔺芙蓉喜静,向来不掺合这些八卦,偶尔有老师问,也只是简单说几句。 沈浅话音一落,蔺芙蓉就站了起来。去饮水机旁接了水,神色平淡。 “嗯。” 得到母亲的回应,尽管只有一个字,沈浅仍掩饰不住的开心。 “这次不是龙套,是配角。有四场戏呢!片尾肯定会有我名字!” “嗯。”蔺芙蓉波澜不惊地听她说着,将水杯放在桌子上,说:“教师资格证的书你都看了吗?” 提起这个,沈浅比起以往蔺芙蓉问起来时要多了些底气。她最近正在看着,宋城笔记做的很漂亮,知识点整理的十分清晰。 听到电话那端的肯定回答,蔺芙蓉应了一声,而后就和沈浅道别,将电话挂断了。 不知不觉间,蔺芙蓉已走到了聊天老师们的中间,旁边有个老师听她挂掉电话,笑着问道:“是浅浅啊?” 蔺芙蓉和沈浅的电话内容,八九不离十地是谈论教师资格证。 “嗯。”蔺芙蓉淡淡一笑,冲着周围的人说,“打电话告诉我,试镜成功,要演电影。” “真的?”周围老师们皆是惊讶了一下,随即恭喜起蔺芙蓉来。 慢慢喝了一杯茶,蔺芙蓉不动声色,淡淡一笑。 “恭喜什么啊,还是要考个老师,有个固定工作比较好。” 众人说着蔺芙蓉身在福中不知福,上课铃声响后就渐渐散了。蔺芙蓉端着茶杯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抬头看了一眼办公桌上的和沈浅小时候的合影,微微一笑。 我女儿真棒。 试镜成功这条好消息,沈浅最想告诉的其实是陆琛。可她不想通过电话告诉他,想要亲口告诉他。 陆琛的下班时间,一般都是晚上五点半,到家大约六点。可五点多的时候,约翰告诉沈浅陆琛今天要参加一个酒宴,稍晚才会回来,让沈浅自己先吃晚餐。 沈浅按捺住兴奋的心情,吃过晚餐后,躺在壁炉跟前的沙发上看书,默默等待着陆琛回来。 这次的酒宴结束的稍晚,陆琛回来时已经是午夜十二点。这个时间沈浅一般已经睡了,陆琛上楼时,脚步轻微,害怕将沈浅吵醒。 到了二楼,陆琛将大衣搭在衣架上,走到客厅中央,准备倒杯水喝。今晚的酒会,他喝了些酒。陆琛酒量不错,但喝多了容易渴。 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哒”声,陆琛端起酒杯准备喝时,一转头却发现了在沙发上睡得毫无形象的沈浅。 水杯离开双唇,陆琛眸中的小心在看到沈浅后,自然漾上了一层光亮。 喝完一杯水,陆琛脱掉了皮鞋,穿着袜子踩在木质地板上,轻巧地走到了沙发跟前,坐在了上面。 最近几周,沈浅都嗜睡。每天都是他去上班时她还没醒,他下班时她刚午睡起来。而两人一起吃过晚饭,没聊一会儿,沈浅上下眼皮又开始打架,支撑不住就跑进卧室收拾收拾睡了。 沈浅虽和他住在一起,但他还从未见过沈浅入睡的样子。虽然只隔着一层卧室,但他的生理欲望却还只能靠他自己纾解。 不过,想想两人现在仅是一墙之隔,距离也已是拉近了不少,陆琛又觉得满意了起来。 柔和的灯光均匀地铺洒在沈浅的脸上,让女人的表情里带了丝安恬。不知是不是陆琛的错觉,沈浅比起他第一次见面时,面部线条柔和了许多,多了些曾经没有的韵味,比以往更加迷人。 女人抱着一套书,是关于教师资格证考试的教科书。在刚回来时,就抱着这本书给他看了,并且告诉他今年她的愿望之一是把教师资格证给考出来。 而当陆琛提出,要给她请个家教时,女人却又吐吐舌头,说家教束缚着太难受,转眼把换话题换成了今晚上吃什么。 如果你第一次见沈浅,你会觉得她是一个木讷,老实,甚至是呆滞的女人。而如果你和她交往变深,你又会发现她其实是一个活泼,开朗,会开玩笑,脑子里有很多稀奇古怪想法的小姑娘。 沈浅的这一面,只对亲密的人表现。 陆琛很庆幸,自己能看到她的这一面。 虽然,在沈浅的心里,他不过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爸爸,和一个较亲密的朋友而已。 可就像他刚才所想的那样,能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她,他已经很满足了。 想到这,男人又是一笑。 沈浅睡得很熟,眉目舒展,双唇微抿,红润细腻。 两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陆琛低眸沉沉地看着女人,胃里的酒精发挥着作用,烧灼着他的欲、望和理智。 陆琛想起了两人赤身纠缠的那夜。 沈浅双腿攀在他的腰上,双臂搂住他的脖子,急切地索取着,双唇却来回动着,不知放在哪儿,最终被他吻进了嘴里。 女人青涩而又热烈地回应着,舌头小巧甜蜜,弥漫着酒香,一下充斥进他的口腔,就像现在这样。 不知何时,身体已缓缓下沉,陆琛回忆着曾经的场景,目光放在沈浅微启得双唇上,焦灼饥渴。 只亲一下,她不会发现。 陆琛这样想着,吻了上去。 柔软弹润的触感,像是水母的触手一样点在了陆琛的身上,抽出了陆琛内心深处对沈浅的所有情感和欲、望。 沈浅的呼吸悠长缓慢,鼻间的气息轻轻喷在陆琛的唇上,他小心翼翼地吻了一下,又吻了一下,像是在保护着自己最喜欢却最不舍得吃掉的美味,像极了一个孩子。 而就在他第三个吻落下又起来时,两人面部距离不过五厘米时,正在熟睡的沈浅突然嘤咛了一声,醒了。 ☆、第26章 小腿突然的抽痛,让沈浅睁开了眼,没反应过陆琛在她身边,抱住膝盖,捏住小腿,沈浅疼得喊了一声。 唇上还沾着女人的味道,陆琛一秒反应过来,半跪在地上,将沈浅的小腿抱住,手指有力地捏在了沈浅的肌肉上,绵柔缓慢地揉捏了起来。 小腿处一根筋像是断掉了一样,腿肚像是被一把尖刀从里面划破,伤口疼得不得了。沈浅眼泪都疼了下来,抱着膝盖呻、吟着。 随着陆琛的揉捏,疼痛渐渐消失,沈浅抬头抹了一把泪,看着陆琛,想要动动小腿,却被陆琛又按住了。 “再揉一会儿。” 陆琛手法娴熟,力道刚好,丝毫不亚于家里的按摩师。沈浅有些着魔的没把小腿抽回来,等彻底舒服了,她动了动脚趾,陆琛把她的腿松开,坐在了她的脚边。 “谢谢。”沈浅感激地说了一句,抬头看了看时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在一起时间长了,沈浅已没了刚开始时的警惕和拘谨,现在两人闲聊起来,很随意,像是认识多年的老友。 沈浅没有脸红也没有尴尬,可见对于刚才他做的事情并不知道。陆琛揪着的心放下来,抽了纸巾给沈浅擦眼泪,笑着回答:“刚回来,你怎么不回卧室睡?” 提到这个,沈浅立即兴奋,挑挑眉头,冲着陆琛挤眉弄眼。 “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说完,激动地抓住陆琛的手腕,告诉他:“我试镜成功了,要去w市拍摄电影。” “恭喜。”陆琛由衷地高兴,却只是淡淡说了这么一句。 w市是s市邻省的城市,与s市相距并不太远,也就只有三个小时。不过w市在s市北方,比s市要冷。前几天天气预报有寒流,沈浅一说出来后,陆琛担心地则是这个。 没看出陆琛的高兴,沈浅的心也跌了一块下来,看着陆琛,她问:“你介意我去拍戏啊?” “没有。”陆琛说,“你孕吐的厉害,我担心你身体承受不住。如果可以,我想让凯瑟琳跟着你,另外我会再安排一个营养师和一个保姆。” “哈哈。”沈浅被陆琛的话逗乐了,小腿来回摆弄着,“我赚的钱都不够付她们工资的。你放心吧,我自己的宝宝,我会照顾好的。” 陆琛还要坚持,可看沈浅这么高兴,也就没再提。 其实沈浅确实觉得没必要那样,平常人家的孕妇也会孕吐,但也坚持着把孩子都生下来了。现在她才刚刚怀孕呢,就像个病人似的,身边伺候她的少说也得七八个人。 “什么时候走?”陆琛抬腕看看时间,说:“我去送你。” “周三。”沈浅说。 沈浅本不想再麻烦陆琛,但刚刚拒绝了护工和营养师陪送,再拒绝也不太好意思,就点头答应了。 两人道别后,各自回各自的卧室休息。 小腿还有些别扭,沈浅走路歪歪扭扭,陆琛起身扶住她,把她送到了卧室门口。 沈浅扶住门,陆琛道了声“晚安”,就要回自己卧室。 转身的功夫,衣服却被拉住了。回头一看,沈浅正仰头看着他,漂亮的眼睛里透着些雾气。 “我只有四场戏,顶多一周就能拍摄完,拍摄完后,我会通知你去接我。” 沈浅这番话,是为了让陆琛放心。陆琛心细,心细的人总会担心过度。 “好。” 陆琛心一软,笑着点头。 在周三到来之前,沈浅先接到了通知。韩晤和林姒跟她同一班飞机飞w市,剧组大巴车会在机场等着他们。 把这件事告诉陆琛,陆琛的解决办法是,他直接开车去送沈浅。沈浅的解决办法是,坐经济舱,完美避开俩人。 最终,沈浅胜利。 沈浅订的机票是中午,陆琛中午下班,直奔鹭岛。靳斐看他这着急忙慌的样子,打趣道:“这都两个月了,什么时候带我们见见你女朋友啊。” “还不是女朋友。”陆琛严谨地说。 靳斐一口水喷出来,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陆琛。 “你俩都两个月了,还没搞上床啊?” 靳斐属于花花公子,常年夜店趴体,见到的姑娘,一言不合就睡了。陆琛对沈浅这么上心,明显是真喜欢人家。但这都俩月了,竟然还没有什么进展。 混炮圈的靳斐表示十分不理解陆琛他们真爱圈的。 “孩子都有了,还在乎上床么?” 陆琛看了好友一眼,不以为意。 “哎哟,你这还搞起柏拉图了。”靳斐哼唧两声,贱兮兮地说,“有本事到时候你俩确认关系你也别睡她。” 陆琛说:“我没本事。” 靳斐说:“我就佩服你的耿直。” 开车去鹭岛接了沈浅,约翰将行李箱放入后备箱,家里的佣人们排成一排,恭送主人和夫人。 “我行李箱都放不下了。”沈浅笑着和约翰他们告别,歪着脑袋和陆琛说了一句。 虽然不带人,但是东西没少带,行李箱由开始的小号变成中号,满满当当一箱子。 陆琛笑而不语,两人闲聊着就去了机场。 到了机场,陆琛停车拿行李,两人刚进门,就发现了机场内被记者和cp米分堵得严严实实的。 陆琛拎着行李箱,胳膊圈住沈浅的身侧,形成一个保护圈,两人在拥挤的人群中去取票办手续。 “韩晤来了!” 不知谁喊了这么一句,米分丝们一哄而上,刚刚拥挤的地方瞬间没影,挤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听到韩晤的名字,沈浅并没什么大反应,陆琛抬头看了她一眼,她反而冲着陆琛一笑。 那边被人群拥堵住,根本看不到韩晤和林姒的人影,只能听到机场安保在做着秩序维持。沈浅准备登机,拿着行李箱要走。 刚走了两步,沈浅突然顿住了脚。回头看了一眼陆琛,而陆琛已经走了过来,关切道:“怎么了?” 沈浅抬头看着陆琛,男人蓝眸如海,浩瀚深邃,盯着她看着,里面也只有满满地关切。沈浅心弦微动,又冲陆琛一笑。 陆琛本以为沈浅是落下了什么东西,然而女人一直笑着,笑得眼角弯弯,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 她张开手臂,主动抱住了他,两个人的身体紧紧贴合,气息缠绕在一起,沈浅将脸贴在他的心口,陆琛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听出她话里的情绪。 “刚才宝宝告诉我,要一个周不见爸爸,他想抱抱你。” 女人声音很弱,仿佛自己都不信她撒得这个谎。说完后,脸整个埋在了他的怀里,轻声笑起来。 沈浅的气息透过他的衣服,钻入了他的胸膛,缠住了他的心。心软趴趴的,陆琛反手抱住女人,柔声说。 “好。” 被一个人无条件地宠着护着,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沈浅希望自己不会辜负陆琛给她的幸福。 韩晤在茫茫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抱在一起的沈浅和陆琛。脑海中回荡着沈浅说陆琛是她男朋友的话,原本约定要做个问答的访问也没做,直接冷脸准备登机。 对于韩晤,在娱乐圈内是有资格耍大牌的。林姒努力笑着跟记者解释着,也赶紧尾随着他准备登机。 在登机时,韩晤已经追上了沈浅。沈浅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韩晤眼睁睁地看着她去了经济舱。 沈浅在故意躲着他。 躲着他并不是因为喜欢他,而是觉得他很烦。 这样的想法,让韩晤很暴躁。 等下了飞机,沈浅先上了大巴。大巴上已经有了一些人,不出沈浅的意料,大家都不认识。但因为是一个剧组的,也很快都聊了起来。 等韩晤上车时,车上先是鸦雀无声,随即几个男女小声缩在椅背后,尖叫了起来。 沈浅选的座位是在前面,她有些晕车,但不厉害。可加上孕吐后,她怕自己不舒服。 韩晤和林姒,还有韩晤的经纪人杰森和车上的人打了个招呼,去后面找位置坐下了。坐在他们旁边的几个小演员,兴奋地尖叫后,又自我介绍了起来。 沈浅听着后面叽叽喳喳的聊天的声音,觉得有些炒,戴上耳机准备小睡一会儿。刚刚眯上眼,沈浅的胳膊就被戳了两下。 睁眼一看,是杰森。 杰森是韩晤的专属经纪人,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二十多年,已经是根老油条了。这样的人,给人的感觉就是随和,什么事情他都能应承下来,让你觉得特别受他重视。 说起来,沈浅还挺感谢杰森的。当时韩晤求婚林姒,韩晤只和林姒在那秀恩爱,后台的她还是杰森送回家的。 不过,杰森这样的老狐狸,出了事儿后,两方都讨好不吃亏,撇得门儿清。这样的性格,也不适合深入交友。 杰森冲着沈浅一笑,招手打招呼道,“好久不见。我是过来给你送晕车药的,记得你以前晕车。” “谢谢。”沈浅赶紧点头感谢,接过了杰森手里的药,用力地攥着。 “你别这么紧张。”杰森看着沈浅,又抬眼看了看韩晤,见沈浅一直没有放松开,无奈道:“我先过去了。” 杰森送下药,又给沈浅接了一杯水,沈浅又是一番感谢后接过来,脸上始终保持着感激与受宠若惊的表情,像个突然受宠的冷宫嫔妃一样,弄得杰森心里都有些不好意思,最后离着她要多远有多远的坐着了。 等杰森一走开,沈浅表情里的感激就消失了。水也没喝,放在旁边,沈浅把药扔进了垃圾桶。 怀孕期间,不管是什么药,都万万不能吃。 《警戒》作为一部警匪片,查案之类的拍摄场地都在比较偏僻的地方。这一路大巴颠簸,不晕车的人胃里都翻江倒海,更何况是沈浅。 沈浅在行程一半时就开始呕吐,司机给她一个呕吐袋,沈浅就抱着呕吐袋吐了半路。这一路吐得天昏地暗,头晕眼花,沈浅想马上下车休息。 到达拍摄地点时,已是下午四点多,沈浅吐得双腿无力,她一直等车上的人都下去了,她才准备下车。 扶着座椅,沈浅起身又是一阵头晕。她刚准备下车,就听到了车下面人的对话。 “沈小姐是不是还在车上?” 是杰森的声音。 这句话说完,林姒已经上车了。看沈浅吐得面色发白,杰森过来搀扶住她,一脸关心。 “沈小姐晕车这么厉害吗?晕车药没吃?” 沈浅没回答他,被杰森搀着到了车门口。她低头找台阶,准备下车,身体重心全部放在腿上,杰森拉着她的胳膊。 可她在找台阶的时,杰森拉住她的力量突然消失。 沈浅脑海一空,身体就不受控制得跄下车,就在她慌张地抓住车却抓了个空时,身体全部扑入了车下那人的怀抱。 从腋下穿过的双臂将她抱了个严严实实,沈浅晕头转向中,耳边传来了韩晤略显慌张的声音。 “浅浅。” 心一动,沈浅双脚着地,立马站起,单手扶住旁边的一个女演员,离开了韩晤的怀抱。 “谢谢韩先生。” 沈浅像一只燕子一样,浮光掠影地在他身上停留了不过一秒,就马上离开。像畏惧病毒一样的畏惧他,韩晤伸在半空中的手抽回来,眸色冰冷。 杰森完全是无心的,没想到沈浅虚弱到这种地步,吓了一跳的他,看着韩晤的表情,渐渐冷静下来。 剧组工作人员安排了配角们的住宿,沈浅在酒店大厅休息一会儿后,才拉着行李箱去了她的房间。 她被安排进了一个标间,标间内已经有另外一个女演员。今天没有戏份,在床上看剧本。这样荒凉的拍摄地点,酒店环境也不是很好,沈浅进去后,冻得缩了缩脖子。 “空调坏了,去前台问了,也一直没派人来修,先给你个暖宝宝贴上。”女演员名叫杨泽鑫,是电影学院的一名大四学生。性格挺活泼开朗,听沈浅介绍是学姐后,更加热情了。 贴了两个暖宝宝,沈浅打开行李箱,将床单被罩拿出来,套在了酒店的床上。沈浅并没有这样的习惯,都是凯瑟琳准备的。 杨泽鑫和沈浅说完以后,手机就响了。小姑娘一脸甜蜜的接了电话,也不避讳,亲昵地撒着娇,应该是男朋友。 看杨泽鑫幸福快乐的样子,沈浅也被传染了。猛然想起下飞机后,着急赶车又孕吐了一路,手机一直没有开机。 “完了完了!”沈浅着急忙慌地开始找手机。 那边杨泽鑫刚刚收线,看她着急的样子,也从床上跳了下来,站在她跟前,关切地问:“需要帮助吗?” 从手袋里找出手机,沈浅按着开机键,笑着摇摇头。这边手机信号刚上来,电话瞬间就响了。上面显示的是陆琛先前给他存的公司座机号。 “喂。”赶紧接了电话,而手机也开始嗡嗡震动,都是未接来电短信提醒。 “沈小姐,您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叫陆总来。” 对方是个普通话标准的女声,非常官方地说完一句话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陆琛低沉温柔的声音传了过来。 “沈浅。” 沈浅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唇角自然漾上笑意,说:“不好意思啊,我一直没有开机,你……”说完看了一眼手机短信,上面显示一共有97个未接来电,“你还有三个就凑过百了。” 电话那端传来男人低低的笑声,撩拨心泉。 “到了?”陆琛问道。 “嗯。”沈浅点点头,低头开始收拾行李,说道:“这里挺好的,不冷,有空调,你别太担心。” 陆琛很忙,他联系不上沈浅,就专门派了秘书一直在打她的电话,直到打通为止。 想到这,沈浅心存愧疚,怕陆琛担心,只是说着这里环境很好。 得到沈浅的主动报告,陆琛也放心下来。问了沈浅的酒店名称后,嘱咐沈浅别忘了吃晚饭,这才将电话挂掉了。 沈浅挂掉电话,开始收拾行李,扭头看到杨泽鑫,正盯着她看着。 “学姐,是你男朋友吗?” 被问愣住了,沈浅摇摇头,笑道:“不是,朋友。” 杨泽鑫一脸她懂得的表情,笑嘻嘻地说,“娱乐圈里大家好像都把男女朋友藏着掖着,不过我不藏。” 被小姑娘的言论吸引,沈浅问道:“为什么?” “不负责任。”杨泽鑫说,“我男朋友不在乎,但我在乎,可能是年轻气盛吧。” 确实有年轻气盛的成分,但也说明杨泽鑫是个单纯天真的人。像她说的那样,藏着掖着是不负责任。这么浅显的道理,沈浅却是在和韩晤离婚后才懂。 到酒店安顿好,韩晤与林姒就出门与导演和其他主创们一起聚了餐。 吃饭中途,韩晤安排杰森去厨房点一些清淡的饮食,准备带回去吃。而在韩晤安排时,杰森就挑明了。 “是给沈浅的吗?” 抬眼看着杰森,韩晤眸色深沉,神色冷峻,并没有回答。 “我买了给她送过去,但是我送的,就当我不小心让她掉下车给她赔礼道歉。”杰森面上仍旧带着笑容,“林姒是你自己选的,既然选择了,咱们就要按照计划走下去。你在公司的合约马上到期,现在不能出任何纰漏。” 作为外人,杰森一直比韩晤要拎得清。 但他从不说破,只是作着提醒。 抬眼看着杰森,韩晤眸色更深,唇角微动,最终没有说出什么,压制着怒火进了包间。 看了天气预报,今明两天确实有寒流,沈浅怀孕不能感冒。虽然贴着暖贴,但被褥太薄,晚上寒意侵人,她不一定能抗住。 杨泽鑫说已经跟酒店沟通了两天了,但是一直没来修。沈浅裹着衣服收拾完行李,出门坐电梯去了大堂。 大堂现在正是交接班的时候,前台只有两个小姑娘在玩儿手机。见沈浅过来,其中一个稍胖点的姑娘询问她有什么可以帮助。 “我是708,《警戒》剧组的。我们房间的空调是坏的,报修两天了也没人去修,我想问一下今晚能不能去修一下?” 沈浅做了自我介绍,语言清晰地说出了她的需求。 “不好意思,修理工师傅都已经下班了。您看明天的时候再修行吗?” 拍摄基地里,前台见惯了明星,沈浅这种叫不上名字的,她服务态度明显不行。现在等着交接班,她要是打电话给了修理工师傅,她要在这里等到修理工师傅修完才能下班。 她可不傻。 前台说完,沈浅急了一下,眼神乞求地看着前台,说:“你们前天就这样说了。前两天也就算了,今晚要来寒流,我不能感冒。” 沈浅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态度让前台也没了耐性,刚才的微笑也荡然无存,前台绷着脸,非常官方地说道:“小姐,不是我们不帮忙,修理工师傅走了,我们想帮也帮不上。您看要不这样吧,我让阿姨多给您送两床棉被,可以么?” 其实这个折中的方法,沈浅并不同意。棉被盖在身上太累,晚上她很容易踢棉被。在鹭岛上,室内温度都有系统调控,她踢了棉被也没事儿。可今晚,她要踢棉被,她铁定是要感冒的。 一脸为难的沈浅刚要说话,前台的目光却越过她,目光惊喜,笑容甜美。 “韩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听到韩先生,沈浅下意识一缩身子,回头看一眼,韩晤正冷脸站在她的身后。沈浅觉得在这里多说无益,顺着柜台上了电梯,准备过会儿再来问问。 沈浅这么明显地躲着他,让韩晤内心很恼火。才不过两个月,他和沈浅之间就完全变了味道。他本是想让沈浅难过,可沈浅有了新男朋友,心中也根本没了他,作为一个男人,没有什么,是这件事给他的挫败感最强烈的了。 韩晤一直没有忘记沈浅,整宿整宿地想她。 韩晤将这种想,定义为因为挫败感而燃起的斗争。 他想要沈浅重新爱上他。 然后再狠狠甩了她。 可是,有了陆琛的沈浅,是否还会爱上他?这是一向自信的韩晤,最不自信的一件事情。 沈浅已经上了电梯,韩晤将目光收回,冷眸冷脸地看着前台小姐。 “我房间空调坏了,现在立刻马上让修理工师傅去我房间。” ☆、第27章 修理工师傅以最快的速度到了韩晤房间,作为贵客,酒店不敢怠慢。等到他房间内检修一通,发现不过是遥控器没电。杰森和师傅说了感谢后,顺便告诉他708房间空调坏掉了。 韩晤在师傅进来时就一直冷着脸,师傅听杰森说完,立马拎着工具箱,满头大汗地和前台小妹去了沈浅的房间。 沈浅回去后,杨泽鑫告诉她,有人给她送了晚饭。桌上是粥和青菜,按照她的口味来的,沈浅想起大厅里的韩晤和杰森。 韩晤他到底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萦绕在沈浅的心头好久了。可一般只是在韩晤对她做出一些她不理解的行为时,她才这么想一下。 想完之后,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刚摊开剧本,房间外就传来了敲门声。沈浅以为是阿姨过来送被褥,打开门却发现是一脸郁卒的前台小妹和修理工师傅。 “你们房间的空调确实坏了吧。”前台小妹一脸不善,却又不敢发火,问了一句,得到肯定回答后,就在里面看着修理工师傅修理。 修理工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面色和善。空调比较新,只是出了些小毛病,清理过后就可以用了。 沈浅和修理工道谢,修理工说道:“没事儿,本来就是我的工作嘛。那还有问题吗?没问题我要去吃饭了。” 现在已经过了晚饭点了,沈浅觉得挺不好意思。想起杰森送来的晚餐,就把那个拿给了师傅。 打包盒上写着餐厅的名字,价格不菲,修理工师傅感激地推辞了两下,也就收下了。毕竟,他现在回去,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吃了。 空调修好以后,杨泽鑫也高兴了,赶紧打电话告诉她男朋友。 小两口打电话时,甜蜜从话里,表情上,都能流出来,感染了沈浅。沈浅拿着手机刷着微博,脑子里也老想着陆琛。 同剧组在微信建了一个群,通知都直接在群里发。沈浅进去之后,又有剧组工作人员单独加她,沈浅同意后,接到了通知。 “明天早上七点,酒店门口集合,去拍摄现场拍摄。” 沈浅接到消息,一下激动了。回复之后,抱着剧本紧张得看了半天,最后抱着剧本睡着了。 闹钟订的六点,沈浅起床,去卫生间吐了半晌。过会儿还要坐大巴,沈浅早饭只吃了片干巴巴的面包,水都没敢喝,就上车上等着了。 刚上车,陆琛就打电话过来了。沈浅已经习惯了他的问候,在鹭岛的时候,有这么多人伺候着,陆琛也雷打不动地在她醒来后给她打电话。 沈浅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她现在和陆琛打电话时的神态表情,和杨泽鑫没什么两样。 韩晤上大巴时,就看到沈浅正一脸甜蜜的和电话里说着今天要去拍摄的事情,神采飞扬,双眸明亮,说不出的朝气与迷人。 察觉到有人看她,沈浅抬眸对上韩晤,笑容瞬间黯淡,将目光收回后,变得小心了,声音也降了下来。 韩晤眸色发暗,神色中已看出隐隐压制的怒气。杰森从后面说着话,不着痕迹地将他推到车子后面的座位上坐下了。 剧组休息刚开工,今天拍的第一幕戏就是沈浅的戏。沈浅先去和杨巍打了招呼,杨巍笑着点头,然后开工。 沈浅在《警戒》中饰演的是女主角的表妹,乡下穷亲戚。女主角在大城市做白领,好吃懒做又不好学的表妹就想来找女主角让她帮忙找个工作。 这一幕戏,是拍摄她刚下长途汽车,搭乘公交车去找女主的戏份。 在看剧本的时候,沈浅就觉得这幕戏有些鸡肋。她作为一个小配角,最重要的一幕戏竟然是在公交车冲突。 实在匪夷所思。 但是剧本都这么写了,她就这么演吧。到时候演出乡下表妹的泼辣自私和贪婪,这幕戏基本上就过了。 去换好服装化好妆,沈浅按照导演安排先上了公交车。 这辆公交车因为连接车站和市里,坐得人非常多。沈浅站在一众群众演员中间,等着公交车司机打开车门。前后人山人海的夹击,沈浅小心地护住肚子,等着导演喊开始。 一切准备就绪,杨巍坐在摄影机后,喊了一句。 “!” 公交车车门一开,沈浅卖力往里面挤着。带着白手套的女售票员,亲切耐心地指挥着大家上车。看到沈浅身娇体弱,售票员还叫了一声“后面的大哥不要挤”,说完后,伸手拉了一把沈浅。 被拉了一把的沈浅,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说,上车后就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坐下了。 这一幕戏完成,车前面拥挤的群众演员清理掉一大半出去。镜头着重放在沈浅身上。 沈浅真是挺不喜欢这个角色的,粗鲁,没礼貌,还蛮横。 镜头对准沈浅,沈浅旁边站着一个抱着七八个月婴儿的妇女,手里拎着大包小包,都没有手去抓手环。 售票员从后面收了票钱过来,看着沈浅,笑着对沈浅说:“这位乘客,能不能给这位抱小孩的乘客让个座?” “后面这么多座,你怎么不让其他人让?贱人,多管闲事。”沈浅态度蛮横,将头一拧,不愿意搭理售票员。 “哎,你个小姑娘,不让座就不让座,怎么还骂人了啊?”售票员的笑容被骂去了一半。 沈浅却直接掏出手机,头也不抬,无视掉了售货员。 后来,身后不知哪个大哥喊了一声“来我这坐吧”,售票员这才感激了一句,帮着抱小孩的妇女坐在了后面。 “小姐,请买一下票。”售票员重新回到了沈浅的位置,职业素养让她尽量保持着礼貌。 头也不抬,沈浅掏出一张红色人民币,眼都不眨的递给了售票员。 这么大的一张钱,根本就找不开。 售票员问道:“有没有小点的?” 这下沈浅彻底不耐烦了,抬起头来,脸上满是厌恶蔑视,说:“你有完没完啊?一百块钱你找不开?上学没啊?怪不得这么大年纪了还是个售票员,废物!” 被连续骂了两句,售票员也是怒了。想和沈浅吵,可工作又太忙,还得报站还得卖票。忍了忍压制下怒火,售票员去找司机借了零钱,好歹给沈浅找过去了。 这条公交线路非常长,售票员要每一站都报站。今天是周一,客运高峰期,售票员忙得晕头转向。 沈浅是在中心医院下的,当她听到下一站“岭南路”时,一下抬起了头。沈浅猛地站起来,冲着司机师傅道:“哎,中心医院报站了吗?” 售票员忙了一上午,再加上心情不好,中心医院又是大站,她就直接没报。现在已经是中心医院的下两站了,听沈浅这么站起来问了一句,售票员心道不好。 “对不起对不起,中心医院站点已经过去了。”售票员赶紧到沈浅面前道歉。 她歉还没道完,“啪”得一巴掌,又急又狠地就打在了她的脸上。 “道歉有个屁用啊?说你下贱你还真下贱,就是个废物。” 沈浅嘴里骂骂咧咧,拎着自己的行李,对着公交车后门就踹。 “开门!” 司机没到站点,不敢开门。沈浅急红了眼,掏出手机对准售票员的工牌拍照,大声道:“我要投诉!” 售票员一听投诉,比被打了一巴掌还疼,眼泪唰得掉下来,哀求道:“别,别投诉,您看我给你钱,你打车回去行吗?” 沈浅嘴上骂着“谁稀罕你这几个钱”,却在售票员给她钱时接了过来,拿钱骂骂咧咧的下了车。 在沈浅下车后,她没有立即打车,反而掏出手机查询到公交公司的电话,毫不犹豫地拨出去后,脸上阴阴一笑。 “喂,我要投诉。” 沈浅这幕戏的戏份,到这里戛然而止。 整个过程,沈浅都将自己完全投入到这个角色当中。她觉得自己演的非常可恶,可恶到连她自己都讨厌这个角色。 “啪!” 还未等杨巍喊“卡”,另外一个声音却率先发了出来。 循着声音望过去,韩晤手中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已经扭曲成一根麻花,刚刚的声音,就是他一巴掌拍在旁边公交站牌上时发出的声音。 沈浅抬头看着韩晤,被韩晤眼神中发出的恨意惊得心下一跳。 神色阴郁,眼神阴骘,韩晤眼眶发红,握紧拳头,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至于这么恨么?这个是角色,又不是她,怎么像要吃了她一样? 沈浅这一场戏,是在两个场地完成的。先前在酒店附近的汽车总站,然后随着公交车到了中心医院附近。 这个场地里,韩晤刚好要拍受伤的戏。等拍完以后,大家在一起坐大巴回去。 沈浅演完之后,杨巍特意过来夸赞了他一下。沈浅演的非常深入人心,这么年轻就有这个演技,也确实很不一般。 谦虚了两句后,沈浅就上车去等着了。拍完了这一场,她心就放松了一大半。看未来几天的拍摄计划,顶多还有三天就拍摄完了。这样的话,她还能提前三天回去呢。想到这里,沈浅就觉得高兴。 掏出手机,沈浅就给陆琛打电话。 “喂。”陆琛依旧是沉稳平缓的声调。 “我刚拍摄完一场戏,导演夸我演技好了。”沈浅兴高采烈地告诉陆琛,说完,还傻笑着说:“到时候你一定要去影院支持啊。” 听出沈浅精神不错,陆琛也渐渐放心下来,抬头看着会议室里正在看着他打电话的各位公司高层,陆琛笑着说:“可以。” 沈浅又散散地说了几句,瞌睡虫上来后,打了个呵欠和陆琛道别。陆琛应声挂掉电话,继续开会。 陆琛:“《警戒》上映后,团购电影票,请各部门员工看电影吧。” 高层:“……” 等挂掉电话睡了一会儿,韩晤和杰森他们也拍完准备回去了。韩晤刚上车,不等沈浅反应过来,一屁股坐在了她的旁边,坐得沈浅傻了眼。 杰森眼色动了动,坐在了沈浅的后面,笑着说:“韩晤有些晕车。” 杰森这一句明显是解释给后面上车的人听得,沈浅和韩晤认识两年,自然知道他晕车不晕车。韩晤坐下之后,坐在座位上仰着头闭目养神。 今天天气很冷,韩晤面色更冷,双唇紧闭,神色紧绷,看着就可怕。 在韩晤的压制下,沈浅坐车坐得战战兢兢。 等到了酒店,后面的人陆陆续续开始下车。韩晤还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坐在里面的沈浅也不妄动,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杰森。 韩晤今天做的确实过分,杰森却不得不为他擦屁股,边指挥着身后的人下车,边解释道:“你们先下,韩晤累了。” 就这样,车里很快就只剩下了沈浅和韩晤。沈浅早饭没吃多少,现在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韩晤一直没动,她也再也忍不住,站起来准备跨过韩晤下车。 谁料,她刚一动身,身边的韩晤就睁开了双眼,冰冷的目光自然而然的放在了她的身上。 “这幕戏,果然很适合你。” 没头没脑被这样说了一句,沈浅还以为韩晤夸她演技好呢。愣了半天,沈浅脸一红,嘿嘿一笑,说:“谢谢。” 韩晤气的下了车。 莫名其妙的沈浅看着韩晤下车的背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没多想,抓紧下车去领盒饭了。 既然扮演的角色是林姒的表妹,那自然少不了和林姒的对戏。而且这场对手戏,作为女主同事兼好友的杨泽鑫也一同出演了。 这幕戏讲的是,沈浅想让林姒给找工作。而林姒给她找了好几个,她都不满意。林姒在后面给擦了好几次屁股后,终于擦够了,来找沈浅告诉她让她不要再作了。 但是沈浅不同意,表示从小到大,林姒上学她家里也没少帮忙,她连个工作都不给找,简直是忘恩负义。要是不给找工作也可以,那就把她爸爸去世时借的她家的钱都还给她。要是不还的话,她就告诉村里一直找她的恶霸,让他来纠缠她。 恶霸看中了林姒,但一直不知道林姒在哪儿,要是知道了,定然会因为她父亲欠下他家的高利贷而来找她麻烦。林姒不想继续活在那种阴霾之下,本想这次再忍忍,可谁料,饰演其好友的杨泽鑫忍不了了。 一杯咖啡泼在了沈浅的脸上,并且让她滚。 杨泽鑫作为电影学院的学生,演员的演技入门好歹学过。但是,就这一幕泼咖啡的戏,她ng了足足十次。 就这样,沈浅被她一次又一次地泼着咖啡,到最后杨泽鑫压力大到连咖啡杯都拿不住了。哆哆嗦嗦地转头叫了杨巍一声“导演”,杨巍抬手喊道:“卡!” “行,泽鑫和沈浅你俩先去休息休息,等明天再拍这幕戏吧。” 不顾今天租借的场地费,还有各种人工费用,杨巍非常利落地给沈浅和杨泽鑫放了假。 话音一落,不光沈浅,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但也只是呆了半晌,沈浅抹了一把脸上的咖啡,任凭杨泽鑫给她擦着脸,接受着她一遍又一遍的道歉。 杨泽鑫为了道歉,今中午说什么也要请沈浅吃饭。沈浅觉得她一个电影学院的学生,也没多少钱,就提出了让她带着自己转转这个摄影基地的要求。 杨泽鑫自然答应,兴奋地担任起了导游,两人吃了一路小吃,后来去了纪念品市场。 “我给你介绍一个纪念品!” 听沈浅说要买纪念品,杨泽鑫双眼一亮,热情地拉着她去了一个老爷爷的摊子前面。和老爷爷打了招呼后,杨泽鑫弯腰拿起一个用草根编成的一块挂件。 “这都是老爷爷自己编的,后面还写着‘w摄影基地留念’。”杨泽鑫说,“我给我男朋友买了一块,可以挂在窗前,再加个陶瓷的下雨娃娃,做风铃。” 这个草根编成的挂件,透着青草的香气,而且可见老爷爷是个熟手,编制的非常精巧,没有碎草杂草,工整玲珑。 “爷爷还可以给你写字呢。”不等沈浅说话,杨泽鑫拿起一个样品,上面有老爷爷写得非常精巧的楷书。老爷爷的笔墨,写的刚劲有力,颇有古风。 “可以随意写吗?”沈浅问杨泽鑫。 “对啊。”杨泽鑫冲着沈浅挤眼,“你想给你男朋友买吧?写个百年好合。” “别胡说。”沈浅哭笑不得,什么百年好合,两人等孩子生下来就各奔东西,连一年都不到好么? 猛然想到这个,沈浅心一落,拦住杨泽鑫,对老爷爷说,“大爷,麻烦你了,写‘友谊长存’。” 杨泽鑫:“咳咳咳!” 既然沈浅这样说,杨泽鑫也不能赶鸭子上架,又跑前跑后地说了两声“老爷爷写的百年好合可好看了”,见沈浅意志坚定,也就不再继续说话。 杨泽鑫中途突然接了个电话,叫了一声“爸”后,就火急火燎地走了,留下沈浅一个人。沈浅还要等老人将东西做完,就让杨泽鑫先走了。 蹲在这里看老人工作,沈浅也与老人闲聊起来。聊起来才知道,老人原来是w市某大学的退休老师,因在家闲着无事,才出来做些小买卖,也能和人闲聊解解闷。 老人工作起来很专注,手掌粗劣,埋头工作时只能看到他花白的头发和别在耳后的老花镜镜腿。穿着干净,气质一丝不苟。 这个挂件他做的十分用心,仿佛在做属于他的那个珍宝。 等做好之后,老人略带歉意地对沈浅说:“‘友谊长存’我写的不太好。” 沈浅笑道,“没事儿。” 用笔沾了墨水,老人埋头写字,字体刚劲,说是楷书,倒也有些瘦金体的味道。 “说起来,小姐你这挂件是送给朋友的吗?”老人写完以后,拿着一根麻绳,将陶瓷的下雨娃娃串到挂件上。 “嗯。”沈浅点点头,笑着说,“我第一次来,想买个礼物给他。” 从认识以来,陆琛一直给她礼物,或是翡翠,或是镯子,她还没有正儿八经的给陆琛过什么东西。 “好了。”老人将下雨娃娃串好,将挂件放进了一个纸盒中盖上,微笑着递给了沈浅。 沈浅接过来,低头扫了一眼老人的摊前,上面有好多已经写好的“佳偶天成”“相濡以沫”“矢志不渝”等,都是关于爱情的,可见还是情侣来的比较多。 见沈浅低头望着,老人微笑着说,“每一次有小情侣过来,我都挺羡慕的。” 沈浅看看老人花白的发,心想他定然是忆起了自己年少时爱着的姑娘。 “不羡他人青春年少,只羡你有爱人相陪。”老人笑呵呵地说道,“所以啊,喜欢就要抓住,畏手畏脚可不是年轻人的风范。” 老人似乎看出了什么,意有所指地说了这么一番话。沈浅像是被说中了心事的小学生一样,吓得一个激灵,把钱给了老人,和老人道别后,就急匆匆走了。 买完了东西,沈浅并没有马上回去。既然放了一下午假,她就在这条街上逛了一圈。 w市因为有摄影基地,这个区都形成了产业链。卖纪念品的,酒店,还有小吃街,混杂在一起,杂乱而又生气。 沈浅逛了一圈后,小街的烟火气也愈发的清淡,直到街头深处,沈浅拐了个弯,又步入另外一条街道。 w市地形崎岖,算是个山城,沈浅来回逛了两条街的功夫,等拿着糖葫芦准备回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迷路了。周围都是小巷子胡同,人多杂乱,连辆出租车都没有。 不慌不忙的啃了一口糖葫芦,沈浅掏出手机,准备导航。可正在她打开地图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看着“陆琛”两个字闪烁,沈浅慌里慌张地接了电话。 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拎着纪念品,嘴里叼着糖葫芦,沈浅含混不清地“喂”了一声。 “在哪儿?”刚开完会,陆琛就给沈浅打了个电话。两人一天不知几通电话,比情侣还情侣。 “我迷路了。”沈浅有些呆愣地说着,嘴里因为含着糖葫芦而有些含混不清。 “你把你位置发给我。” 陆琛说话间,手按在办公桌出,密码解锁,在陆琛正前方的屏幕上,出现了整个s市的地图索引。 听从陆琛的话,沈浅按住按钮,将自己的位置发给了陆琛。陆琛接收到以后,屏幕上方迅速定位,一个红色的小点出现在了屏幕中。 在刚去酒店的时候,沈浅就把她酒店所在的位置发给了他。陆琛盯着屏幕,检索了历史记录,成功以后,点了导航。 “现在,按照我说的方向走。”陆琛沉声安排道。 “其实手机有导航,我可以自己走的。”沈浅笑着说。 “w市是山城,有导航你也走不出去。”手机上的地图只是2d平面图,导航时前后左右,沈浅肯定会走丢。 想想自己刚才走的路,虽有些不情愿,但沈浅还是认可了陆琛的话,但也做了最后的解释,哼哼两声说:“我不是路痴。” 沈浅这话说得轻轻巧巧,像是在撒娇,电话那端陆琛眼角一弯,眸中盛满笑意,如雨后远山。 “嗯。你不是。” 得到陆琛同意,沈浅心里也高兴了,一边和陆琛聊着天,一边按照他的指挥开始往酒店方向走。 与陆琛通着话,沈浅边走边吃,丝毫没有注意到,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男人,悄悄跟上了她。 ☆、第28章 陆琛运筹帷幄,电话那端沉着冷静地指挥着沈浅的方向。不但如此,还能在她走错后,以最快的速度重新规划路线。 沈浅听从指挥,走过的地方渐渐有了印象。手里的糖葫芦吃完后,将竹签扔掉,拿着手机听着陆琛的指导,也有心思与他闲聊了起来。 “我给你买了个纪念品。”沈浅将手里的方盒拎起来看了一眼,神秘兮兮地和陆琛提了一句。 “右转,二十米后再右转。”目不转睛盯着屏幕,陆琛看着上面的红点按照他的话缓慢移动着,心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什么礼物?秘密吗?” 沈浅右转后,进入了一条悠长的小巷,青砖铺地,青墙白瓦。渐渐进了w市的摄影基地了。 这片摄影基地是拍摄古装剧的场所,w市是z国最早兴起的拍摄基地。z国早年的电影都是在这里拍摄的。 但是最近几年,随着影视行业兴盛,尤其是特效行业的发展。w市的摄影基地不能满足追求视觉效应的电影和电视剧组的要求,逐渐衰败。 沈浅现在走的这条巷子,前方是一片竹林,她上学时看过许多z国早年武侠片,都是在这里拍摄。 但现在,青砖白墙的巷子和远处密密的竹林内,冷风吹过,竹叶飒飒,除了簌簌风声,再无其他声响。 陆琛问起时,沈浅停顿了半晌,颇想卖个关子。她沉默地这一段路程中,耳中除了巷子内的声音,和电话那端陆琛的声音,还有一阵轻巧混杂的脚步声。 盯着地面,沈浅暗自清理着脚步,脚掌落下,踩实青砖时发出“噗”得敦实声。而在她身后,夹杂在她的脚步声中的另外一个人的脚步声,远比她的脚步声要沉闷地多。 心渐渐提起,沈浅没有回头看,听着陆琛的指挥,脚步不自觉地加快。 伴随着她快速的脚步声,身后的脚步也立马跟了上来。 这条巷子有三百米长,沈浅现在刚进来,还望不到前方巷口。沈浅听到后面脚步声渐渐加快,眼波微动,脑筋飞转。 “有一个警察老公太棒了,能随时知道我在哪儿~”沈浅笑嘻嘻地说着,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没等陆琛回答,沈浅咬紧下唇继续道:“我马上出巷子了,你就在巷子口等着我,你不是还要上班吗?什么?开着警车过来的呀~” 沈浅一直在电话那端自说自话,陆琛在她喊出“警察老公”时就已察觉出什么。瞬间从座位上站起来,看着屏幕上移动速度加快的红点,陆琛说:“别紧张,我马上给你报警。” 身后那人,显然从陆琛和她通话开始就已经跟上了。两人刚开始的对话,他能听个大概。所以沈浅这番话说出来,只在开始时让身后的脚步声变慢,就在陆琛说话的时候,脚步又迅速加快。 脸颊上滚出了一层汗,沈浅现在抬头能看到巷口,可出了巷口,对接的是密密麻麻的竹林。沈浅如果不能在巷子里将身后那人吓跑,去了竹林后,能发生什么事情,沈浅不敢往下想。 双脚虚软无力,走路时不知两脚哪个在前哪个在后。陆琛就算现在报了警,等警察赶来,该发生的事情也都发生了。 绝望涌上全身,沈浅心神震荡,一手护在小腹上,乞求着竹林里能有剧组在那里拍戏。 无暇顾及手机,在身后脚步声突然加速后,沈浅大叫一声,冲着巷子口跑了过去。 不管怎么样,不能落入那人手里。现在胎位还不稳,如果那人将她□□,很可能会造成流产。 她无所谓,可要是孩子流产,陆琛会怎么办?他比她更期待着这个孩子。 意识清晰的最后一瞬,沈浅想的竟然是这些,她拔腿冲着巷子口跑,边跑边回头看了一眼。 后面那人身高大约一米七五,身材壮硕,一身黑衣,戴着口罩,巨大的羽绒服帽子下,只能看到那人的眼睛。 那种追击猎物的眼神让沈浅吓得肝胆俱破,回头更加绝望地跑了起来。 沈浅发疯一样的跑着,巷子口越来越近,她与身后那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近。沈浅觉得眼前的一道门,正在以最快的速度关闭。她大声叫嚷着,门后空空荡荡毫无一人。她无助到绝望,眼泪已经飙了出来。 就在她跑到巷子口,进入密密麻麻的竹林时,眼前突然出现一人,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沈浅只闻到一层香烟的味道,发疯一样地开始挣扎。 “放开我!” 沈浅怕这个人与身后那人是一伙儿的。 “浅浅!” 韩晤抱住疯了一样的沈浅,震惊而又担心,扔掉手指间夹住的香烟,晃着沈浅的身体,让她清醒过来。 那一道门并没有完全关上,韩晤出现了。 沈浅看着眼前的韩晤,意识像是抽离了身体,她“哇”得一声大哭起来,抱住韩晤,一刻也不撒手。 韩晤在抱住沈浅时,抬头看到了巷子里一道黑影,再见沈浅这番模样,知道她被尾随。吓坏了的沈浅口齿不清地说着什么,韩晤的心像是被一个秤砣重重砸烂,心疼得不得了。 多亏他跑到这里来吸了根烟,要是他不在这里,沈浅今天会发生什么,他想都不敢想。 后怕如海浪般此涌上心头,韩晤将沈浅抱住,一下下拍着她的后背,温柔地不像是韩晤。 “别怕,我在呢,我在呢。” 沈浅挂掉电话后,位置就停在了巷子口处,一动没动。陆琛看着巷子口处的红点,眼睛烧红了一般,抓起手边的电脑,砸到了前方屏幕上。 “给我准备飞机,马上飞w市!” 从未见过斯文优雅的陆琛发这么大火,秘书吓得瑟瑟缩缩,赶紧道:“是,陆总。” 陆琛报警后,警察很快到达了事发地点。沈浅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被拉去警局做笔录。韩晤请了一下午假,也陪着她去了。路上,沈浅仍旧吓得木木讷讷,像是魂被抽离了一般。 韩晤做笔录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摄影基地附近最近出现了一个连环杀人恶魔,强、奸后杀人碎尸。最近经常在w市的各个地方,发现碎尸。 今天多亏韩晤在,不然沈浅的尸体不知多少天才能找到。 沈浅听警察说着这些,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多想。 做好笔录后,沈浅和韩晤才从警局里出来。韩晤进警局的消息,已经成了娱乐圈头条。经纪公司已经做好通稿,说韩晤是救了被连环杀人恶魔尾随的女星沈浅。 瞬间,整个娱乐圈开始歌颂起韩晤的见义勇为,霸占微博搜索第一位。 当然,这是网上闹腾的。 可在w市,媒体虽然围堵在警局门口,可韩晤看沈浅这幅模样,心疼得不得了。让杰森开车来接,韩晤扶着沈浅从后门出去了。 杰森开车过来,并非是自己,还带着林姒。等上车看到林姒时,韩晤眸色一沉,杰森笑嘻嘻地打开了车门,让沈浅上车坐在后面,拉着韩晤去了副驾驶。 从警察局出来,沈浅基本回过神了。后怕还有,心脏扑通扑通跳着。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她一下抽回神来,拿出手机接了电话。 “喂,陆琛,我没事儿了。” 电话那端,陆琛呼吸急促,声音粗重,似乎在做什么。 陆琛刚坐上飞机,听到沈浅这番话后,脚步瞬间慢下来。平复着心跳,陆琛发红的眼眶渐渐恢复如初,铁青的唇色也重新红润。紧绷的神色,也恢复成以往沉静斯文。 “没事就好。”直升机的声音震耳欲聋,陆琛走到一边寂静的角落,闭眼沉默半晌才重新睁开双眼。 湛蓝色的眸子没有了刚才的慌乱的波动,重新恢复镇定,笼着淡淡一层水雾,似云后圆月,冷寂安恬。 “现在在哪儿?”陆琛问。 “我刚从警察局出来,准备回酒店。”沈浅知道陆琛肯定吓坏了,安抚道:“我刚好碰到韩先生,是韩先生救了我,你现在看看娱乐头条,全是夸韩先生的呢。” 喟叹一声,陆琛心中五味杂陈。 在沈浅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她身边竟然是韩晤。 “我马上赶到w市。”陆琛起身,朝着直升机走。 “别来了,我明天拍完就回去,你在机场接我吧。”与韩晤抱住她时,那种久旱逢甘霖的获救一般的感觉不同。沈浅和陆琛通话,只觉得刚才还浸满全身的后怕,正在一点点消失。只和陆琛说一会儿话,她都能很好的被安抚下来。 “我刚好去w市开个会。”陆琛接过秘书手里的文件,和沈浅解释一句后,说:“随时给我你的位置。” 说完,陆琛就挂掉了电话。 这次的陆琛,霸道得让沈浅有些不认识他。可想到他这是因为担心她,着急才这样霸道,沈浅竟觉得有些甜蜜。 挂掉电话,沈浅望着车窗外迅速移动得建筑物和车水马龙,竟期待起陆琛来。 “当着前夫的面和现任男友打情骂俏,是在向我炫耀你现在离开我过的很幸福么?” 坐在副驾驶上一言不发的韩晤,在沈浅挂掉电话后,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 不光沈浅,杰森和林姒也愣了一下。 今天这件事情,沈浅心里对韩晤是存着感激的。但他说的这番话,让她心里很不舒服。身边还坐着林姒,当时他对林姒求婚的画面萦绕在面前,结果韩晤却反咬一口。 “比起韩先生和林小姐来,我们这点幸福根本不算什么。” 沈浅的伶牙俐齿,韩晤见识过。杰森却震惊了一下,透过镜子看了沈浅一眼,竟以为刚才那番话其实是林姒说的。 两人从在一起时,韩晤就介绍了杰森给沈浅认识。初次见面,沈浅像个兔子一样,戳一下缩一下耳朵,害羞内向任人宰割。甚至连韩晤让她净身出户离婚,她都没有反抗过。 但是现在沈浅,与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是不是因为认识了那个什么……陆琛?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让沈浅感受到强大的后盾,连韩晤都不放在眼里,肆意地反驳。 “沈小姐,我救了你,你就这样恩将仇报,拿话刺我?” 韩晤显然是非常生气的,他的怒气都表现在脸上,眉头拧成一个疙瘩,目光骇人,怒气冲天地看着沈浅。 这辆车上,杰森是韩晤的经纪人,林姒是韩晤的未婚妻,她自己独一个。刚才那句反驳是脱口而出的,现在韩晤这样看着她,沈浅微微缩了缩身子,嘴上还不服软。 “明明是你先刺起来的。” 声音明显压低,杰森觉得有些好笑。 韩晤还要说什么,杰森赶紧打圆场。 “行了行了,忙活了一下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韩晤:“沈小姐请吧。” 沈浅:“为什么我请?” 韩晤:“我救了你你连顿饭都不请?” 沈浅:“我请你吃饭不合适吧?” 韩晤:“我未婚妻在呢。” 林姒:“……” 沈浅一时沉默。 其实刚刚经历了这么惊心动魄的事情,她更想回酒店躺着,耐心等着陆琛过来。韩晤的阴魂不散,让她更加思念陆琛。 他从来不会逼迫她。 不一会儿,车子马上驶入酒店区域。沈浅正了正身体,看着外面一溜小吃店,对杰森说:“杰森,在那家‘陕秦人家’停一下。” 这个陕秦人家,是一家卖肉夹馍和凉皮的小吃店,里面布置得非常有s省的风土人情味。刚一进去,老板一看是韩晤,眼睛就直了,赶紧让着他们去了二楼。 就餐高峰期已经过去,现在店里没几个人,店里的服务员小弟掏出手机对着韩晤拍照,让老板喊了一句,赶紧收起了手机。 别看只是家卖凉皮肉夹馍的店,老板浑身文艺细胞,二楼包厢装修简洁大气,藤条编成的木筐里,放着几根黄灿灿的玉米,穗子已经成了老红色,诉说着岁月沧桑。 进了包厢,红木圆桌和雕刻圆滑的椅子,大转盘上放着菜单,沈浅拿过来后,对韩晤说:“点吧。” 这里全是主食,便宜又果腹,请他们三人吃一顿,一百块钱就能搞定。 “哪家便宜你来哪家?”韩晤看清沈浅打得小九九,毫不留情戳破。 沈浅倒了杯水,喝了两口,丝毫不被韩晤的戳穿打趴下,应对道:“去别的地方,我怕您把我这次的片酬都吃干完了。” 冷笑一声,韩晤嗤笑道:“上次二十万没眨眼都付了,还在乎这几百块钱?” 两人眼看又要打起来,林姒赶紧插嘴,想把这里变成她的主场。 “姐姐,你是前辈我是后辈,这顿饭还是我请吧。” “不行!” “不行!” 沈浅韩晤异口同声,目光投向林姒,一个怒气冲冲,一个幽怨不满。 林姒被惊得一哆嗦,杰森赶紧给她倒水,让她别搀和。 “林小姐,您以后还是别乱叫了吧。”沈浅听她叫着自己“前辈”格外膈应,每一个“前辈”多在诉说着她在韩晤和她身上受的屈辱。林姒显然深谙此道,叫得乐此不疲。 “我今年22,叫你姐姐不为过吧?” 25岁的姐姐沈浅闭了嘴。 四个人,要了六个肉夹馍,四盘凉皮,外加一碗臊子面和一碗羊肉泡馍。林姒晚餐不吃,忙前忙后地伺候着韩晤。 肉夹馍用牛皮纸包着,外皮烤的酥脆,里面猪肉新鲜卤汁卤成,香而不腻,价格实惠,沈浅好几次都是在这家吃。 拿起肉夹馍,林姒看了一眼里面的肉,韩晤还没往嘴里送,她一把拿下来,跟服务员说了声。 “重新上三个,韩晤不吃香菜。” 服务员是个十七八岁的小男生,被林姒迷得七荤八素的,听她这么温柔的跟自己说话,忙不迭跑出去拿肉夹馍了。 “姐姐,你和韩晤在一起两年,怎么连他不吃香菜都不知道啊?” 林姒将肉夹馍扔到一边,笑容满面地说着,目光中带着刺,还不忘给韩晤拿着筷子搅拌凉皮。 不得不说,美女就算搅拌凉皮,也像在拿着刀叉切牛排,优雅知性又漂亮。 这两口子,一个全程等着吃,一个忙前忙后伺候着,两人时不时对视一眼,相视一笑,甜蜜都能溢出包厢,喂饱整个摄影基地的蜜蜂了。 而他们这般秀恩爱,恰好是给沈浅看的。沈浅今天经历了被碎尸案杀手追,今晚又要遭这罪,明显就是郁卒的。 林姒本想让她更郁卒,谁料听她说完,沈浅双眼一亮,毫不客气地把肉夹馍全部抱在她面前,笑着说:“那全给我吃。” 林姒:“……” 虽然表现的没心没肺,沈浅心情确实不好是真的。林姒和韩晤还在那里你侬我侬,炮制狗粮,妄图冷冷的往她嘴里塞。 沈浅不吃狗粮,吃肉夹馍。两个肉夹馍下肚,沈浅起身去了卫生间。 这家小店装修简洁,食物也干净卫生,洗手间在包厢最深处,男女分开,里面擦得锃光瓦亮。 沈浅上完厕所,洗洗手准备回去再吃碗凉皮。肉夹馍她不敢多吃,怕孕吐。 刚一出门,就碰到站在洗手台前补妆的林姒。林姒今天画的妆很耀眼,就像她整个人一样,漂亮得让男人喜欢女人嫉妒。 “我被求婚后,才知道你们俩是夫妻的。所以我不算第三者,你也没必要恨我。” 林姒在这等着她,显然是有话要说,沈浅以为她会斟酌一下再说,没想到林姒这么沉不住气。 沈浅抬眼看着她,不说话,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今天我只是想跟你说,如果你在知道我和韩晤的情况下还勾引他的话,那你就是标准的第三者。今天在警局,要不是我全程跟着,你知道媒体明天会怎么传么?” 林姒在害怕。 无论她装得多么振振有词,沉稳理性,但作为演员,她眼神的闪动出卖了她演技的不合格。 她确实在害怕。 她想和韩晤假戏真做,而韩晤兴致缺缺,而且老去找他的前妻沈浅。 沈浅这样的女人,在娱乐圈一抓一大把,她实在不知道韩晤究竟看中了她哪一点,竟然还跟她维持了一年的婚姻生活。 “林小姐,我觉得你完全找错了人。”沈浅面无表情地看着林姒,说:“你警告我这些,完全没有意义。你既然知道韩先生不喜欢吃香菜,那你也应该了解他同样不喜欢吃回头草。你现在在这提防着我,不如提防你的妹妹,韩三夫人。” 沈浅这番话,说得毫不留情。说完以后,打开水龙头,平静地洗完手,然后头也不回地出了洗手间。 出了洗手间,沈浅突然涌上了一层恶心。努力吞咽着,沈浅没有进包厢,转身下楼,出了陕秦人家的门。 如林姒所说,门外站了一堆的记者和摄影师。沈浅虽被尾随,被韩晤救,但她仍旧是不出名的十八线女星,□□大炮没有一个对准她,沈浅轻松越过人群,去了酒店对面的一家日本料理店。 料理店名字叫和石屋,老板是个长脸小青年,见沈浅进来,老板停下手上的忙碌,给沈浅点餐。 收银台是个高长柜,右边是收银机,左边拉开一个长桌子,干净整洁,上面铺着老板正在做的寿司。晶莹剔透得鱼子点缀在上面,还有半截露出的虾尾。 “就要这个吧。”沈浅目不转睛地盯着寿司,笑着和老板说。 谁料,她伸手一指功夫,手环“嗡”得震动了一下,沈浅立马住了嘴。 “来个普通的水果寿司吧。” 所以说,一般的海鲜最近还是别碰了。 沈浅叹着气,等着老板上餐。抬起手腕看着手环,又想起了陆琛。 他现在也不知道到哪儿了?什么时候能到?吃过饭了吗? 老板很快将寿司做好,给沈浅送了过去。沈浅掰开筷子,交叉揉搓了两下,埋头吃起了寿司。 吃寿司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又想起了肉夹馍。 “瞎矫情!”吃一个寿司。 “不吃香菜!”吃一个寿司。 “公主病!”吃一个寿司。 一连三个寿司塞嘴里,沈浅有些嚼不过来,腮帮子像塞满了瓜子的仓鼠,嚼了两口酸得难受,着急一咽,立马噎住了。 沈浅猛翻一个白眼,双掌一拍桌子,脸顺便憋红。 “老……”还没叫出“板”,一瓶水立马出现在她的面前。 沈浅抓过来,对着已经去掉瓶盖的水咕咚咕咚喝了两口。这瓶矿泉水,竟然是温的。温暖的水流将没嚼碎的寿司冲入胃里,沈浅瞬间舒服了。 又喝了一口水,沈浅回头看了给她递水的老板,准备表达一下感谢。 谁料一回头,竟看到了熟悉的男人,沈浅呛了一口,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你来啦!咳咳!” 沈浅边咳嗽边笑着,双眸里神采飞扬,明亮动人,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诉说着她的高兴。 陆琛就站在她的身边,神色淡静,蓝眸迷人深邃,完美的唇线似有似无地勾起。伸手撑在桌子上,男人另外一只手小心地拍着她的后背让沈浅顺气。 等沈浅不再咳嗽,陆琛的手顺着沈浅的后背抬到她的后脑勺,轻柔地摸了一下,陆琛点了点头,声音低沉磁性。 “我来了。” ☆、第29章 和石屋内开着暖气,陆琛进来带了一身冷寒,透过冰凉的指尖温柔得穿进沈浅的身体,一激灵,心情也变得清爽舒畅。 陆琛来后,沈浅心情明显变好。老板等两人寒暄完毕,才拿了菜单过来。飞机赶得着急,陆琛腹中也没东西,要了一碗豚骨拉面,等着老板做好呈上。 陆琛过来后,沈浅心情转好,想着给他看看她买的纪念品,结果找了半晌,突然想起走得太急,东西忘在了陕秦人家。沈浅一阵郁卒,不想回去拿,但又觉得可惜。 正在这时,韩晤一通电话过来,将沈浅心底的怒气彻底引爆了。 “不通知客人自己先走,这是你的待客之道?沈浅,我可救了你。” 在包厢久等沈浅不来,韩晤没耐心出去问了,服务员才小声告诉他沈浅已经走了。气不打一处来,外面还有记者等着拍照,压制着怒火回到包厢掏出手机就给沈浅打电话。 韩晤近来脾气见长,尤其是对着沈浅的时候。这个女人,永远能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能把他气够呛。有时候韩晤都被气的,想想自己做这些是为了什么。自己不舒坦,沈浅还毫不在意,活得精彩幸福。 “先生,您的豚骨拉面。” 在沈浅听电话的时候,陆琛的面上来了。热腾腾的冒着蒸汽,汤汁浓郁,面条劲道,上面撒着两片梅花鱼丸,让人食指大动。 “谢谢。”出于礼貌,陆琛压低了些声音。 但这压低得一声谢谢,还是让韩晤听了去。男人的声音像一根针,一下戳爆了韩晤的烂脾气,他只觉“砰”得一声,耳内轰鸣,说出什么话来,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了。 “我说怎么提前走了,原来是男朋友来了。沈浅,你怎么就不长点教训。被我踹了以后,还是一门心思得扑在男人身上。你就不怕有朝一日,他也把你从云上重重地摔下去么?” 韩晤这番话说得热烈,声音高亢,语调激进,像是在劝解失足少女一样。然而他却忘了,这个失足少女,先前在他这里失足过。 说完之后,电话那端是长久的沉默。沈浅静静地看着面前的陆琛,后者正抬头看着他,眸色沉静,如冬日暖阳,面前拉面一动未动,似在等她通完电话。 沈浅突然就有了底气。 “韩先生。”她声线平静,似无波澜的湖面,“您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我您对我造成的伤害,我很感激。我也会听从您给我的宝贵经验,吸取教训,不把所有心思放在您这样的男人身上。” 言罢,沈浅又提了一句。 “陆先生是好人,我很感激您能和我离婚,让我和他在一起。和您在一起,我用尽了一辈子的坏运气。现在,我和陆先生一起,算是时来运转。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再见。” 平静地说完之后,沈浅拿下手机,手指略略发抖,戳着屏幕上的红色电话标志,电话那端韩晤叫了一声“浅浅”,但剩下的话,都被她掐断了。 行了,这下算整理清楚了。 沈浅心脏瑟瑟发抖,仿若漂浮在半空中,没有着力点。 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陆琛拿起桌上的筷子。从布套中将竹筷取出,修长的手指因弯曲而骨节更加分明,虚弱的米分之后透着白,干净又好看。 将筷子放入汤中,陆琛把碗推到沈浅面前,沉声道。 “第一口,要不要吃?” 沉稳的声音如两只大手,扶住了她胸腔漂浮的心脏。沈浅冷静下来,舔了舔唇,抱过陆琛的碗,笑起来说。 “要!” 沈浅和陆琛吃过饭,饱饱出了和石屋。心情舒畅,今晚进食不少的沈浅却没有孕吐的感觉。只是可惜她给陆琛买的纪念品,扔在了陕秦人家。陆琛虽没表现出什么,沈浅终觉不好意思。想来陆琛无事,沈浅就拉着他又去了老爷爷的摊前。 摄影基地内,夜戏拍摄工作繁重,算起来,这种卖纪念品的小摊前,白天竟比夜晚人多,这与w市摄影基地的神秘感有关,适合拍夜戏。 见沈浅过来,且重新领了个男人。此男一看,身高颀长,玉树临风,气质彬彬,面向不凡。两人不似恋人般亲密,却比普通朋友要热络些。老人心中了然,当沈浅说出要重新买一个时,老人笑眯眯地说。 “没有原材料了,要不就从这几个编好的里面选几个吧。” 听说没有了,沈浅略一失落。低头扫了一眼摆在面前已经做好的,上面暧昧亲热的词语,让她有些脸红。 陆琛就站在旁边,竟然也只低头看着,唇角微微勾起,眸光似水,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想想她拉着陆琛过来,不买也不像话,就挑了一个“心心相印”,脸红到耳根,对老人说,“麻烦大爷,这个帮忙系一下下雨娃娃。” 陆琛看到了这四个字,笑着抬头看了沈浅一眼,眼神里带着些似有似无的笑意,似乎并不讨厌。沈浅没有详细观察,低头看着老人手指灵巧地系着下雨娃娃,心如鼓擂。 等老人做好,沈浅付了钱,交给了陆琛。毕竟是第一次给陆琛买东西,沈浅心里有小雀跃也有小期待,笑嘻嘻地看着陆琛,说:“喏。” 接过沈浅手里的挂件,陆琛放在手里把玩,挂件编制的非常工整,毛笔字也是漂亮有力,小雨娃娃做工也不粗糙,用麻绳系着,文艺精致。 但再好看的东西,都抵不过上面那四个字。 就算没有别的意思,陆琛也是高兴的。把玩了一会儿,陆琛笑着说:“谢谢。” 见陆琛喜欢,沈浅也高兴了。不去追究上面四个暧昧的字眼,笑嘻嘻地随着陆琛让她送她回了酒店。 今晚太晚了,陆琛决定明天和沈浅一道回去。剧组群里对沈浅表示了问候,并且做了最后工作安排。明天拍摄完毕,沈浅下午就能杀青。 杨泽鑫看到网上的消息,一直给沈浅打电话,沈浅告诉她没事了,但杨泽鑫却仍觉愧疚,一定要想个法子补偿。问沈浅想要什么,沈浅哭笑不得。 “你明天少泼我两杯咖啡我就谢天谢地了。”沈浅与杨泽鑫相处下来,两人还能开得起这么大的玩笑。 谁料杨泽鑫仔细想了想,对沈浅说道。 “算了,我还是继续对不起你吧。” 话虽然这么说,但第二天的拍摄,确实比昨天顺畅了不少。 陆琛是坐直升飞机来的,沈浅第二天也跟他一起坐飞机回去。巨大的螺旋桨在头顶上旋转,沈浅在飞机上,感觉像是在做一场会飞的梦一般,直到回到鹭岛,才渐渐有了真实感。 到了别墅内,大厅内有个短发的小姑娘正坐着等着。姑娘浑身透着一股机灵劲,五官不出彩,鼻翼处有些小雀斑,看着不太像z国人。 “陆先生。” 见陆琛和沈浅进去,姑娘站起来,不过一米六的个子,比沈浅都矮了半个头,在陆琛面前更是小巧玲珑。 姑娘和陆琛打了招呼后,目光就放在了沈浅身上,上下打量了两眼,冲着她微微一笑。 “这是小牧。”陆琛和沈浅介绍着,“以后,她就做你的工作助理,你要出去拍戏,她会帮你。” 陆琛的安排,明显让小牧讶异了一下,讶异转瞬即逝,小牧伸手和沈浅打招呼。 沈浅伸手和她握手,欲言又止,犹豫半天问道:“你薪水多少?” 小牧咂咂嘴,笑了笑,说:“不高。” 还未和小牧多说,沈浅手机响了,震动吵人,沈浅一看是仙仙,找地方接电话去了。 在陆琛面前,小牧是放了尊敬的。虽然从小就跟在陆家,但主仆观念她拎得很清楚。 “沈小姐出事儿的地方,孔可已经去查了。有警方协助的话,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沈浅出事后,陆琛就把孔可和小牧从d国叫了回来。一个负责沈浅安全,另外一个负责查找那个连环杀人犯下落。 “让孔可注意安全,查到以后交予警方就行。”陆琛淡淡吩咐道。 小牧一笑,说:“什么都不做?” 陆琛说:“都是合法公民,别打打杀杀的,你以后还想有z国签证么?” 陆琛话音一落,小牧低头莞尔,没再说话。 不光沈浅,陆琛也觉得自己这次是小题大做了。可想起当时沈浅发生那一幕时的惊心动魄,不免心有余悸,这些事情还是防患于未然的好。 而那端,沈浅则遭到了仙仙的连珠炮轰炸。 “你没事儿吧?沈浅,谁让你自己单独行动的?还有你怎么又和韩晤扯到一块了!” 想想仙仙担惊受怕到发疯的样子,沈浅觉得又暖又愧疚,和仙仙敲定见一面。仙仙让她来公司门口等她,这才挂了电话。 乔尼送沈浅去了仙仙公司的办公楼下,仙仙下班后,就看到沈浅站在那辆劳斯莱斯幻影前面和她招手,惹得公司一大群同事围观,仙仙抓住沈浅上了车。 上车后,仙仙观察沈浅确实没有问题,苍白的脸才渐渐有了血色。沈浅知道,她发生的这件事,仙仙尤其害怕,这来源于她曾经的恐惧。 两人去了仙仙的家里。 仙仙自己租住了一间装修精良的一室一厅公寓,单身生活过得有滋有味。沈浅曾试探过仙仙有没有找男朋友的意思,仙仙听出来后直接表示这辈子对男人深恶痛疾,更不可能和男人行夫妻之事,所以就不耽搁人家大好青年了。 每每想到这里,沈浅就觉得心疼。 仙仙住在恒宇公寓的十二楼1203,十二楼统共有三家住户,恒宇公寓算是比较高档的单身公寓,一室一厅,装潢精良,非常有格调。 这样的公寓,安保设施自然一等一,十分安慰仙仙的被害妄想症。 然而,就这样一等一的安保,仙仙这里还是出了问题。 仙仙和沈浅说着话,开门时就觉锁不对,等钥匙进去还未转动,门就吧嗒一声开了,仙仙面色瞬间铁青,伸手拦住了沈浅,警惕地看了一眼摄像头,一脚将门踹开了。 “怎么回事?”沈浅被仙仙的动作吓了一跳,而看向门内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仙仙整洁的房间内,乱成了集市上的小摊,一看这个样子,就知道家里肯定是遭贼了。 “别动。”仙仙神色紧绷,掏出手机报警,条理清楚地说明了家里的情况,又告诉了地址,挂掉电话后,给物业打了电话。 物业比警察来的早,看到房间里的情况,先和仙仙去查看了摄像头。在查摄像头的时候,警察也到了。 警察只来了三个,两个年级稍长些,一个看上去和不过二十四五,应该是警校刚毕业的样子,透着一股稚嫩劲。 两个年纪稍长些的警察,进门看了半晌,根据以往的经验,推测出是简单的入室盗窃。仙仙查看了一下财务,家里少了三千多块钱的现金,还有一台笔记本电脑。 价格超过一万,算是个大案子,众人去看了视频录像,录像中显示,一个背着包,穿着红色羽绒服的中年妇女进了十二层。由于仙仙住的1203在这层公寓的夹角处,有摄像盲点,所以并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不是进了她的房间。 不过,那个年轻些的警察,在物业放大了录像后,和旁边年长的警察耳语了两句,年长警察恍然大悟,和仙仙道。 “这个女人是我们最近追踪的盗窃团伙中的一员。”年长警察说,“都是惯犯,盗窃后会选择利用□□出逃,至于逃到哪个城市,还在追踪当中。” 牵扯到盗窃团伙,警察局也立马重视起来,又派了几个人来仙仙家里拍照,提取指纹,折腾半天后,再让仙仙跟去警局立案。 仙仙紧绷的神经,在年长警察说这是惯犯盗窃后,重重的松懈了下来。心中那隐隐的不安也消失了,昨日的噩梦还历历在目,仙仙料到是自己想多,轻松下后,重新恢复她作为部门经理的干练和理性,跟着警察去了警局。 沈浅在事情发生后,仙仙报警时,她就给陆琛打了个电话。陆琛听说此事,立马从公司赶了过来,与他同行的,还有小牧。 立案之后,仙仙他们从警局出去。自己孑然一身,而沈浅身后一左一右跟着陆琛和小牧,心中为沈浅安定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孤独。 “那个公寓太不安全了,换个地方住吧。”沈浅看着茕茕孑立的仙仙,略一踌躇,上前说道。 “秦小姐。” 仙仙没说话,后面有个清亮的男声叫住了她。声音通透,带着青年力量感,让人振奋。仙仙回头,发现是今天去她家的那个年轻警察。 年轻警察出门见这么多人,眼神逡巡了一圈后,脸微微一红,挠挠头笑道:“秦小姐,今天的事情我想跟你道个歉。这个案子一直是我和我师父在追,却一直没追上,没想到他们胆子那么大,重新回s市做案。还有,今天回来时才知道,你们公寓你是第二个被盗窃的住户,以后我们会加强对恒宇公寓的巡警。” 年轻警察说完,不等仙仙说话,就转身跑回了警局。一身警服,得体干练,从背后看,窄腰阔肩,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好像是被这个年轻警察安慰了,仙仙看了沈浅一眼,说:“没事。我来s市,因为一点风吹草动就搬家。这几年,我已经搬了七八尺家了,搬够了。” 仙仙说话的时候,带着很浓的疲倦。垂下眼帘,睫毛轻颤,说不出的落寞与后怕。沈浅心揪起来,没有继续劝,只道:“那行,我跟你收拾收拾家里,这几天我和你住一块吧。” 接下来的一周,沈浅都和仙仙住在一起,小牧作为助理,在沈浅跟前形影不离。沈浅渐渐了解,陆琛说小牧是助理,是怕她别扭,其实小牧应该是她的贴身保镖。 不过看小牧细胳膊细腿的样子,也不像是能保护她的样子。 托上次韩晤的福气,沈浅跟着上了一次头条。多多少少有了通告,沈浅的工作也渐渐忙碌了起来。小牧一直跟在她的左右,生活工作杂事乱事儿都帮她处理的井井有条。沈浅看她对娱乐圈挺熟悉,一些事情也会征求她的意见,两人这样相处一个月,已经算是半个朋友。 很快,怀孕到了十二周,沈浅需要做第一次产检。 对于产检,沈浅期待、兴奋又紧张。到了妇产科,听着医生喊着名字,周围密密麻麻坐着都是孕妇和家属。有得看不出肚子,有得肚子已经老大。 看着来来回回穿梭的孕妇,和拿着单子到处跑的家属,还有手上拿着病历单的医生,沈浅这才真真切切地认识到,她马上就要做母亲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她的生命里,马上就要出现一个流着她的血的孩子。这个孩子,在她未来的时间里,会和她一起。她看着孩子成长,她渐渐老去,心中竟然涌上层层暖流。 沈浅眼眶湿润,有点想哭。陪在她身边的陆琛见状,着急问道:“哪儿不舒服吗?” 赶紧摇摇头,沈浅蓄着半眼眶的泪,眸子清澈透亮。 “没有,只是有些感动。我马上要做母亲了。” 放松下来,陆琛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温柔又温暖。 “谢谢,因为你,我马上要做父亲了。” 两人相视一笑,不属于爱情,不属于友情,另外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怀氤氲开来,让两人都觉得舒畅。 胎儿十二周要做的检查相对来说比较简单,检查结束后,陆琛让沈浅吃了些东西,而后带着她去医生办公室听结果。 “一切正常,具体指标都记录在这个孕妇健康手册里,下次产检是十六周之前,记得带着这个手册。” 这个医生是妇产科的主任医师,姓梅,年约七十,一头发白的头发,和蔼可亲。是陆琛托了靳斐,靳斐给帮忙找的。 “谢谢梅医生!”沈浅感激地拿过册子,回头看了陆琛一眼,陆琛冲她笑笑。两人不觉这互动有什么,但在外人看来,可是甜蜜万分。 “行了,等十六周再见吧。小两口先回去吧。”梅医生看两人感情好,心里也高兴。毕竟,在妇产科待久了,什么样的小情侣就见过。每每见到这种恩恩爱爱的,就让人觉得心情特别好。 小两口的称呼让沈浅尴尬了一下,脸红着继续道谢,这才和陆琛一起出了医生办公室。 两人去了地下车库,上车后,陆琛给沈浅系好安全带,顺便摸了摸一直看着孕妇健康手册的沈浅的头,笑着问:“中午想吃什么?我让安达准备。” “中午吃得清淡点吧。”沈浅笑得见牙不见眼,“《警戒》首映,我得了两张票,想和仙仙去看电影。” 听到沈浅要和仙仙去看电影,男人眸光微暗,但随即笼上笑意,应了一声:“好。” 《警戒》拍摄结束,沈浅作为女n号,一次宣传都没有参加。但奇怪的是,杨泽鑫在杀青宴的时候给她打了个电话,让她去杀青宴多认识些人。沈浅去了以后,杨泽鑫拉着沈浅给各个导演演员介绍,大家对杨泽鑫这个新人演员都挺客气。沈浅觉得她身份定然不一般,可也不好当面问。好在杨泽鑫的人品不错,她也算在娱乐圈有了个朋友。 杀青宴那天,韩晤没去,听说又接拍了新戏,去了好莱坞。等拍完回来,他就是国际巨星了。事业上的发展真是顺风顺水。 中午吃过饭,陆琛开车去上班。沈浅最近的通告也渐渐少了。她就像个网红一样,通过和韩晤的头条火起来,不过一个月的光景,通告就逐渐减少,直到现在,几乎没有。 不过这也刚好,现在胎儿已经十二周,她也该收收心,显怀时是不能出去工作的。 沈浅正在奋发图强,仙仙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老板让我今晚出差啊!”仙仙在那边哀嚎,“我今天没法跟你去看电影了!” 给人打工就是这样,突然一个电话,就打乱了接下来的全盘计划。仙仙还想看看沈浅今天的产检项目呢,结果现在什么都干不了,只能回家收拾行李了。 盗窃事件过去后,仙仙小区内巡逻果然加强,她晨跑和晚上回家,都能看到那个小警察。一来二去都熟悉了,沈浅知道了那个警察名字叫郑泽,别看长得稚嫩,但是警察学院研究生毕业,比她们俩还要大了一岁。 警察巡逻这么卖力,恒宇公寓也安全了,沈浅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好吧。”沈浅有些失落,撅着嘴把笔挑在唇上,“工作要紧,不工作哪来的钱啊。” “你不工作不也到处都是钱吗?”仙仙反驳了一句,“我都想好了,你从陆琛家里搬出来以后啊,把你卧室那幅画带着呗,几千万呢!” 沈浅被她逗乐,哈哈笑起来说,“我还不如直接嫁给陆琛呢!” 仙仙说:“可以啊!” 沈浅觉得玩笑开得有些过,赶紧红脸说,“别胡说了,你快忙吧,我学习!” 这厢沈浅挂了电话,脸烧得厉害,口干舌燥得准备起来倒杯水,刚喝了一口水,抬头看到了悄无声息站在台阶口处的陆琛,隐着半边身体,正温柔地看着他。 “噗!”沈浅一口水吐出来,吓得坐在了椅子上。 他什么时候过来的?他是不是听到她和仙仙说的话了? 她刚才说什么来着? 对,还不如直接嫁给陆琛呢! 沈浅:“……” ☆、第30章 见沈浅回头望他,陆琛浅淡一笑,问道:“不是说和仙仙看电影去么?” 听陆琛的问话,没有丝毫尴尬和困挡,沈浅知道他没有听到刚才和仙仙玩笑的话,这才放下心来。又重新添了一杯水,喝进嘴里,然后才有些怏怏地说:“仙仙出差啊,这些资本家,随时都压榨劳动力。” 资本家陆琛听着这话,神色顿了一下,沈浅回过味来,舔舔唇,冲着陆琛嘿嘿一笑,心下发慌。 “我没那个意思。” 虽说发慌,却也知陆琛不会对她怎样。别说这是个玩笑,就算不是,陆琛也只会是好脾气地看着她,不为自己辩解一句。 两人相处了这么久,沈浅只能看到陆琛的阳光面,和煦温暖,从不曾看他发过脾气,这让沈浅觉得陆琛像是神仙一样,没有一点的烟火气。 也更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飘忽不定,没有着力点。 “你不介意的话,请我看场电影吧。” 陆琛抬头,蓝眸中带着笑意和期待,如笼了雪的村庄。晚间映着皎洁的月光,透着清澈和幽静,让人心神安定。 陆琛这样一说,沈浅先前的怏怏一扫而光,眼睛一亮,沈浅忙点头道:“好啊好啊!” 说着,看了一下自己穿着家居服,脸一红,立马迈开白皙光洁的小腿,笑道:“我先去换衣服。” 进了衣帽间,沈浅自己心中把两人的首次观影端得隆重了些。现在已是初春,天色渐暖,沈浅套了一件米分色的薄毛衣,下身穿着单色及踝的长裙,再穿了一双沙滩色短靴,整理了一下头发。 近日虽然孕吐转好,但睡眠质量不好,沈浅脸色苍白得没有血色,稍微打了点腮红,米分中透着白皙,漂亮又健康。 望着镜子中的自己,虽才十二周,但脸上已多了些韵味,不似以前少女的模样,倒是衬得起她这双勾人的狐狸眼。 拿了顶帽子戴上,沈浅这才出了门,门外,陆琛坐在长桌旁边,拿着本书看着,见沈浅出来,眸色一亮,微微一笑,起身说:“走吧。” 到了电影院,来来往往都是些情侣,因为是首映,舞台上还有些活动,影星宣传之类的。沈浅自然没有这么大的咖位,不过杨泽鑫来了。在台上,小姑娘有些局促,主持人多与她搭话,她答不上来,旁边杨巍就接过话茬解释介绍。 沈浅看着台上的男女,不觉想起了安鸾,心中梗了一下,神色郁郁。 “怎么了?”陆琛察觉到沈浅的情绪,低头询问了一句。 沈浅这两张票是剧组发的,位置并不太好,在影院最后两排偏左的位置。《警戒》首映,来给爱豆买单的人很多。后面多是举着牌子的年轻姑娘,有几个人还在嘟囔着宣传说是有韩晤和林姒,怎么竟然没有来。 “没事。”沈浅回头看着陆琛,笑着说:“有些闷。” “出去透透气吧。”陆琛说着,已经起身。沈浅本想继续坐着,可一声声尖叫让她回神看台上,韩晤和林姒到了。 心下愈发堵得慌,起身和陆琛出去了。 这排座位上的姑娘像是疯了一样,拥挤成一团,沈浅走起来颇为费力。陆琛不声不响,将手伸了过来。沈浅略一犹豫,韩晤说话的声音冲击着耳膜,沈浅伸手握住。 陆琛的掌心干燥温暖,让沈浅的浮躁散了些,颇为用力地握了握,沈浅尾随着陆琛出去了。 陆琛去柜台边,买了些爆米花,另外给沈浅买了杯水。坐在外面坐了一会儿,沈浅抬头,看着影院里三三两两等着电影开场的人。 有个男生引起了她的注意。 男生穿着一身休闲服,看上去二十岁的样子,拿着手机对准《警戒》的宣传图在拍照,还不时拿着海报笑着。笑意里带着些自豪和兴奋,却不肆意地表露。 沈浅一时想起曾经。 一年前,她也和这个男孩一样,去看韩晤主演的电影。海报上的男人,英姿勃发,帅气迷人。身边无数的人在谈论着他的颜他的演技,她心里自豪得很,也窃喜。这样一个男人是属于她的。 恍如隔世般的感觉。 正想着间,右手微微被握了一下。沈浅回神,转头看向身边坐着的陆琛。 男人身着剪裁得体的西装,雕塑般完美的五官轮廓,引人入胜的双眸,卓尔不凡,优雅贵气的气质,这样的男人,要是在娱乐圈内,引起的轰动定然比韩晤更大。 这么优秀的一个男人,一米九的身高,此时却双眼只盯她看着,怀里抱着一桶爆米花,手上还拿着已经拧开盖的矿泉水,温柔妥帖得像山间温泉。 热气氤氲,沈浅蒙蒙看着陆琛,手掌发了些汗,有些湿润,他却毫不在意地握着。 “电影快开始了。” 何其有幸,能在被韩晤甩后,认识了陆琛。如若不是陆琛,她现在跟在韩晤屁股后面,任凭他侮辱折腾。想到这里,沈浅心中滋生了些什么情愫出来。可又想起以前和陆琛的话来,将这些情愫重新打入了心里的十八层地狱。 电影开播后,沈浅心中的兴奋就将开场前的那些不好的情绪泯了去。 身后的小姑娘们,看着电影,讨论着韩晤在电影里的表现,还有与林姒的对手戏。沈浅却只想看她的戏份。 等到公交车的戏份出现时,身后有人开始骂了起来。 “这个贱人,自己一点本事都没有,还好意思说别人,售票员怎么了?售票员也比她这个无业游民强。” “对啊,这样的人渣败类,真是恶心。” 沈浅并没有去在意后方的评论,而是接着看了下去,因为电影最后的剪辑,似乎与她看到的剧本略有出路。 售票员因沈浅投诉,另外又因沈浅给她的钱是□□,她补不上钱,所以回家时上吊自杀了。而她头七刚过,她的儿子就被她兄弟收留,转而卖给了人贩子。 看到这里,沈浅耳内隆隆响。心里觉得有些什么,可又怔忪得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身后的姑娘们更是炸了,惨骂声不绝入耳,沈浅听得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她难受。 “后面还有你的戏份么?” 旁边的陆琛问了一句。 回过神来,沈浅摇头,陆琛笑笑说,“那没看下去的必要了,咱们走吧。” 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沈浅就被陆琛拉着出了影院。 “别在意她们的评判,她们评判的只是电影中的角色。这是在透过角色,夸赞演员演技精湛。”等到了大厅,陆琛让沈浅坐下,将瓶盖拧开,递给了她一瓶水。 沈浅接过水,喝了一口,温热的水顺着食道滑入,让她激灵了一下,抬头看着陆琛,男人目中有关切。 神色稍缓,沈浅略一低头,看着脚上的靴子,笑道:“我也恨这个角色,不知不觉竟恨了自己。” 沈浅想起韩晤说过的话,还有韩晤费尽心机让她演这个角色。寻思着是有些关联的,可是这些关联与她根本挂不上钩。但至于和谁挂钩,她也不清楚。这让她魂不守舍,心神不宁。 “浅浅!”一个女声兴奋地喊了一句,将沈浅从不安中拉了出来,抬头看了一眼,杨泽鑫挽着一个青年的手笑嘻嘻地走了过来。 沈浅定睛一看,竟是刚才对着海报拍照的那个男生。男生被杨泽鑫挽着,眼中笑意不断,仍是刚才那副神情,双眼发亮。 “你怎么没看完就出来了?”沈浅问杨泽鑫,也笑着和她身边的男生点了点头。 “你不也是么?”杨泽鑫说话的功夫,已经将陆琛上下左右扫视了一遍,望着陆琛这张放在娱乐圈里都出类拔萃的脸,竟一时犯了花痴。 旁边男生略有不悦,拉了她一下,杨泽鑫回过神,竟不觉得难为情,仍旧盯着陆琛看,边看边说:“沈浅,你男朋友长得真帅啊!” “你好。”陆琛倒也大方,任凭她看着,并伸手和杨泽鑫的男朋友握手。举手投足彬彬有礼,斯文贵气,十分养眼。而他刚才的动作,也让杨泽鑫的男友十分受用。 这样的男人,真是人间极品啊。 被杨泽鑫这样一说,沈浅局促一下,脸红心跳,一脸尴尬,赶紧解释:“不是……” “什么不是啊!”杨泽鑫哼了一声,“在剧组天天给你打电话的是他吧?” “是……”沈浅应道,脸又红了半圈,脖颈上都透着米分白,微低着头。 “哎呀,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嘛!你要不想让人知道,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明星嘛~哎。”小小年纪,说出这番话来,叹气时已是十分老道。 沈浅哭笑不得,知道解释无用,也没再解释。只是两人谈话的功夫,四个人都颜值上乘,很快就遭到了大家的围观。 陆琛抬眼看了看四周,伸手指了指一个角落,四个人一齐去了那边。 谁料还未说话,倒听到了杨巍和韩晤的寒暄声。这里是影院暗道,专用来输送参加首映礼的明星演员,现在小门微微开着,里面脚步杂乱,人声混杂。 杨巍到了这边,抬眼也看到了他们四个。他身后的韩晤,一打眼也瞧见了沈浅和陆琛。与以往不同,韩晤面色寒冷,一双钉子一样的眼只盯着沈浅看着,看得沈浅心里发慌。身边的陆琛拉住了她的手,微微握紧,沈浅这才稳定了情绪。 上次在机场的时候,林姒见过陆琛去接沈浅。被记者们拥堵,没正眼看过陆琛。这次见到,双眸一亮,惊艳不已。然而惊艳过后,少不了的嫉妒又涌上了心头。 这个沈浅,演戏能耐不大,对付男人倒挺有一套。 杨巍他们下去赶车,见到杨泽鑫,先同杨泽鑫说了句。 “要不要一起走?” 杨泽鑫说:“不了,我和小橙一块。” 旁边杨泽鑫的男朋友见到杨巍,自然垂首,礼貌地叫了一声:“杨叔叔。” 再多说,似乎怕暴露了什么,杨巍点点头后,先走了。韩晤和林姒,还有身后几个演员,也尾随着下了楼。 看到杨巍,再看看杨泽鑫和小橙。沈浅心中有些疑惑,旁边杨泽鑫却丝毫不顾忌,对小橙说:“咱们俩今晚玩儿不多久了,估计过会儿我爸就给你爸打电话了。” 两人毕竟还是年轻,两人青梅竹马,在一起也经过家长同意。可双方父母文化水平太高,思想保守,两个不满二十岁的孩子,还是得老老实实父母的话。 听到这个,沈浅明显愣住。杨泽鑫看她愣住的模样,哈哈笑起来,凑过来说,“我今天跟你说俩秘密。” “什么秘密?” “第一个秘密,你知道你为什么在娱乐圈里一直出不了头么?我爸喝醉了酒后跟我说,可惜了你这个好演员。知道吧,背后有人故意压制你。” 这个消息,对沈浅来说,简直是当头棒喝。她搜肠刮肚,想着自己进娱乐圈后得罪的人,还有她未毕业时试镜的两个角色,总觉得不一般。 但在娱乐圈内,她好像就得罪了韩晤。 沈浅想到这里,登时一个激灵。 韩晤。 她开始的两个角色,中途被替,说不定就是韩晤捣的鬼。这样,她才能在认识韩晤后,更加死心塌地地想要和他在一起。 两人隐婚,谁心里没有个小九九。 韩晤捏准了她这样,知道她会因为一次次的试镜成功却演出失败跳脚,所以趁虚而入,跟她在一起,并结了婚。 沈浅浑身发凉,想到这里瑟瑟发抖。 见沈浅这副模样,杨泽鑫怕自己说错了话,抬眼看着陆琛,又对沈浅说:“这也是我爸瞎猜的。你想不想听第二个秘密?” 额头冒着虚汗,沈浅脑中空空,抬头看着杨泽鑫,问道:“什么?” “杨巍是我爸。” 沈浅:“……” 第二个秘密有些玩笑的意味说出来,倒是让沈浅捋清楚了一些思绪。可她的思绪,更多的被第一个秘密占据,在回去的路上,一路无话。 沈浅脑子笨,思想简单。她疲于思考命运,所以就任凭命运摆布。她以为她和韩晤,不过是带着些偶像剧色彩的相识相知相恋结婚。可没料到,这里面处处是阴谋。 等到了家,沈浅甩手进卧室,心事重重。可她并没走出两步,就被陆琛拉住了。陆琛开了一路的车,手上也略带些汗。 沈浅抬头看他,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自然,垂下头,将那丝怀疑盖住。 陆琛阅人无数,自然知道杨泽鑫刚才的话给沈浅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微微叹了口气,他拉着沈浅坐下,说道:“我不是韩晤。” 被他这样一提,窗户纸就一捅而破,沈浅有些焦急,思想触碰不到脑子,脑子却已经发令给了她的嘴巴。 “事情还未发展到那一步,也不知道会有什么等着我。” 说完后,沈浅又觉得自己莽撞了。赶紧抬头看着陆琛,瞳孔乱撞,又有些烦躁。说完后,沈浅甩开陆琛的手说,“我想回去休息一会儿。” 不急不恼,陆琛也不再去解释什么,只是点点头,沈浅回了卧室。 外人面前,两人的恩爱还是要保持。林姒上了韩晤的车,抬眼见韩晤面色寒冷,像刚从西伯利亚回来一般,心里也是窜上一层火气。 “你在这里想着念着,人家有了更好的男人,早把你抛到九霄云外了。” 林姒的话云淡风轻,却杀伤力十足,韩晤想起那日停车场,沈浅见到陆琛时眼里掩饰不住的欣喜,火气上升,燃烧了脸上的冰冷。 “下车!”韩晤毫不客气,说出的话都热的燎人。 林姒在娱乐圈顺风顺水,从小也没受过什么委屈。可和韩晤在一起后,因为喜欢,也忍着了他的暴脾气。但今天,想起沈浅和陆琛,突然就不想这么忍下去了。 “我下车可以,但你接下来去好莱坞的资源,都会撤掉。” 林姒一直是乖巧顺溜的模样,鲜少这样抵抗,韩晤怒极反笑,讥诮道:“行啊,你撤掉,我不带着你,你也完了。” 在这段关系里,林姒提供阶梯,韩晤负责往上爬,而林姒则和韩晤捆在一起,以他做踏板。 被捏到痛处,林姒气焰全无,耐下性子,思忖半晌后说:“我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有你有我。你既然和沈浅离婚了,咱们俩就好好的。再说了,沈浅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朝思暮想,魂不守舍么?” 林姒软和下来,韩晤没了硬气顶着,也像泄了气的皮球。他趴在方向盘上,像自言自语,就像在回答林姒的话。 “对,沈浅特别好,好得不得了,好到让我恨她都恨不起来。” 沈浅和韩晤的恩怨,由来已久。林姒不敢细问,可见韩晤这般痛苦,林姒心疼同时也有些放心。他们俩不可能在一起,就算在一起,韩晤心中也梗着一根刺,而且经历了一次离婚,沈浅身边又有优质男,怎么可能再破镜重圆。 “咱们走吧,我爷爷还在家里等着呢。”林姒宽慰了韩晤一句,韩晤抬头,目光恢复往日清冷,发动车子走了。 沈浅半睡半醒,迷迷瞪瞪一晚上,脑瓜转不过来,雾蒙蒙一片。但她再晕乎,陆琛对她的好她是真真切切感觉到的。这样想下来,觉得昨晚她伤了陆琛的心,第二天,准备道歉。 醒来之后,凯瑟琳来整理床铺,沈浅问了陆琛,凯瑟琳说:“先生和律师在外面等着小姐呢。” 律师都请来了?沈浅脑中惊雷,头发都没扎,毛毛地跑了出去,到了门口,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正在谈话的陆琛和律师。 两人听到脚步声,俱是回头,看向卧室门口站着的沈浅,一人眼神回避,另外一人起身,眉头微蹙,却温柔不减。 蹲下身子,陆琛将旁边的备用拖鞋放在沈浅面前,略带嗔怪地说:“怎么不穿鞋就出来,当心冻着。” 说着,沈浅的脚腕被抓住,放在了一双柔软的鞋面上,被拖鞋包裹住脚,沈浅回过神来,面色通红,但心里却像生了暖炉一样。 “我……我先进去换个衣服。”沈浅尴尬地看着仍旧保持非礼勿视的律师,羞涩一笑,重回了卧室。 等沈浅换好衣服出来,这才看清楚了律师。这个律师是陆琛的个人律师,看上去五十左右的年纪,既不像年轻律师那般轻莽,也没有年老律师的架子,和沈浅打招呼后,自我介绍道:“沈小姐你好,我叫尤良,是你们制定协议的律师。” 脑子里一团糟,沈浅懵了半晌,才明白过来。昨天她说的做的,陆琛认为她缺乏安全感,所以走了法律程序,叫来了律师公证。 心中酸酸甜甜的,像天天喝的兑了蜂蜜的苹果汁。沈浅让自己不陷入陆琛这种宠溺的温柔,但她却实在抵抗不住。 “不用。”沈浅有些着急,本来她是想道歉的,结果陆琛却直接叫来了律师,她愈发觉得自己过分了。 “叫都叫来了,还是公证一下的好。”陆琛说着,安慰一笑,说,“没事。” 沈浅被这一笑给迷糊住了,孕后她觉得自己比以前更加笨了,跟着陆琛和律师去了法院,公证一番后,陆琛送沈浅回了家,然后去上班了。 看着教师资格证的资料,沈浅心中的愧疚像书上的字一样,密密麻麻,侵蚀着她的全身。现在她身上有一份协议内容,她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压榨着陆琛的感情、精力和金钱,像是《白毛女》里的黄世仁。 惴惴不安到了下午,沈浅想着晚饭的时候隆重给陆琛道个歉。等着吃晚餐的间隙,蔺芙蓉给沈浅打了个电话,仍旧是让沈浅好好看书,一番告诫。 沈浅一扫昨天和今天的阴郁,笑着和蔺芙蓉与沈嘉友聊了会儿天,闭口不提《警戒》上映的事儿。但沈嘉友却高兴地提了一句。 沈浅略一怔忪,干笑两声后和父亲说:“你和妈别去看了,这部电影我表现的不好。” “表现不好没关系,下次加油嘛!你妈虽然不说什么,但可高兴了。”沈嘉友笑眯眯地,得意道:“看我女儿,两年蛰伏期后,一演就是一部电影呢。” 见父母高兴,沈浅想起韩晤,摇摇头,觉得自己多想。既然父母想去,她也是高兴,叮嘱了两句后,就挂掉了电话。 挂掉电话,沈嘉友喜滋滋地打开手机订票。蔺芙蓉伏案低头,发丝垂在脸颊旁,认认真真地备课。见沈嘉友那副高兴的样子,蔺芙蓉说:“别订票了,我没时间看。” 和蔺芙蓉生活了大半辈子,蔺芙蓉的性格摸了个透彻,沈嘉友心里寻思着妻子这么心口不一好可爱,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明天放学了咱们老两口去吃顿饭,然后看看女儿演的电影。就当陪我,你天天出去跳舞,我自己在家挺闷的。” 眼角带着笑意,面上却是勉为其难的样子,蔺芙蓉说,“那就陪你去看看吧。” 第二天放了学,蔺芙蓉回到家,换上衣服打扮了一下。她头发不长,到脖颈,烫了一层,用发箍别到耳后,红唇白面,颇有些古装美人的清冷味道。身上着了一袭暗红色丝绒旗袍,胸前刺绣是鲜红色得一枝梅花,外面裹了一件驼色的大衣。 两人吃过饭,到了影院,倒有些夕阳红的味道。两人本来年纪也不大,但在这么一群都是年轻人的影院里还是有些突兀。 不过,蔺芙蓉自然大方,并不以为意,手指拈着爆米花,看着影院屏幕。 电影播放到中途,沈嘉友兴奋地说:“看,浅浅。” 屏幕中,浅浅正与售票员拉扯着,等看到她下车后,拨了投诉电话,蔺芙蓉的脸渐渐苍白。 售票员的儿子被拐卖,撕心裂肺的哭声牵动观影人的心弦,影院内已有几个动情的,低声哭起来。 心被狠狠揪起,又被狠狠放下,蔺芙蓉站起来,头也不回的出了观影大厅。 沈嘉友跟上来时,蔺芙蓉已经坐在候场室内的椅子上。手边是一次性杯子,里面的白开水还冒着袅袅白烟。 “不看了吗?”沈嘉友观察着妻子的神色,而妻子显然已经隐了下去,现在又是以前那副样子。 “不看了。”蔺芙蓉说。 手指绞在一起,脑海中回忆交织,末了,蔺芙蓉笑笑,说:“浅浅表现的挺好的。” ☆、第31章 挂掉电话后,沈浅心里七上八下地等着陆琛,时而抬头看表,时而去冰柜里翻东西吃,等到了晚餐时间,安达上来布置餐桌,和沈浅说了一声:“先生回来了。” 萎靡了一天的沈浅,兴致高昂,穿着拖鞋,哒哒跑下楼,迎面差点撞上了一个男人。被站在那男人身后的陆琛一把捞住,拽进了怀里。 心扑通扑通乱跳,沈浅脸红到脖子根,小巧的耳垂也沾了米分,抬头看着陆琛,陆琛低头笑看着她,说道:“以后小心些。” 听了陆琛的叮嘱,沈浅赶忙起身,迷糊笑着点头:“好的好的。” 两人浓情蜜意,旁边靳斐被塞了一把狗粮,强吞下去后,提醒了一句。 “我还在这儿呢。” 这时,沈浅才抬头,眼睛睁得圆圆的,似看不看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人。 男人是标准的z国人长相,身高比陆琛矮,但也是长腿窄胯宽肩膀,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薄唇勾起,五官轻佻,透着股寡情的味道。 “这是靳斐,这是沈浅。”陆琛做了介绍,三人一起上楼。 陆琛今天通知约翰今天靳斐要来吃饭,所以晚餐备了三份。沈浅和靳斐洗手后先入了座,陆琛去卧室换衣服。 靳斐在坐下后,就一直抬眼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沈浅,看着面前的女人,因为害羞头低得越来越深,差点要埋到胸脯里去,突然哈哈乐了起来。 怪不得陆琛天天这么着急回家陪佳人,这么可爱的沈浅,实在是让人离不开。 听到靳斐笑,沈浅鼓起勇气,抬头看了她一眼,冲着他一笑。 “你不记得我了?” 沈浅眼中的陌生,让靳斐有些受伤,笑着问了一句。 “我们见过?”沈浅疑惑又抱歉地问道,顺带仔细打量了一下靳斐,满脑子不停的回忆着。 “那晚,你吐了陆琛一身后,也吐了我一身。” 提起来,靳斐想起衬衫上那一滩红酒,跟血一样,同住的女人还问了他一句,是不是纵欲过度,累吐了血。 神色略微一滞,靳斐没再多言,低头喝了杯水。 “啊,对不起啊,我那天喝得很醉。”靳斐突然沉默,让沈浅误以为是因为自己的无礼,赶紧道歉。 鼻间哼笑一声,靳斐迅速恢复吊儿郎当,冲她一笑后说:“都多久的事儿了,要说对不起,还是跟陆琛说吧,他遭受了更严重的暴击。” 嘿嘿一笑掩饰着尴尬,沈浅抬头看着陆琛的卧室,心道他怎么还不出来。 “你最近有空吗?”靳斐见她神色紧张又焦急,加快了语速。 “有。”沈浅抬头看着靳斐,不知他要干什么。她拍完《警戒》后,有几个小通告,跑完了以后,引起了一定的水花。可是这样的水花,需要更大的重量继续去维持。但有韩晤在背后捣乱,别说维持了,现在又重归风平浪静。 想到这里,沈浅又是一番惆怅。看来,她想要靠着自己的能量活下去,要么韩晤死了她在娱乐圈混出一番天地。要么,就老老实实看书,迎接教师资格证考试。 所以,她最近看书看得挺认真。 “最近工作太累,我和朋友们准备办个假面舞会。往常陆琛一直没有舞伴,你有时间的话,一起去玩玩儿呗。” 沈浅心声声响,略一犹豫,试探道:“他这么好看,肯定有很多人愿意做他的舞伴啊。” 靳斐摇摇头,一脸惺惺相惜感。 “这你就不懂了,高处不胜寒。” 其实这一点,沈浅懂,因为她也觉得陆琛太寒了。 吃过饭后,陆琛和靳斐就在聊工作,沈浅想和陆琛谈谈的时间都没有。看了会儿书,眼皮打架,熬不住,接了安达温好的牛奶,喝了后进了卧室。 躺在床上,沈浅思想开花,想着今早上律师公证的事情,和要认真与陆琛道歉的事儿,不一会儿,睡了过去。 沈浅做梦了,梦到自己穿着礼服,带着狐狸面具,和陆琛在跳舞。 跳完之后,记忆又接上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男人紧致的腰肢耸动,填满了她,面红心跳。 一身热汗,沈浅醒了,心跳擂动,震击耳膜。 缓了一会儿后,仍旧睡不着,沈浅口干舌燥,起床喝水。卧室门一打开,挡住的灯光一下滑落在卧室的地板上,沈浅抬头,看到了正在敲打电脑键盘的陆琛。 男人双手交握,手肘撑桌,抵住下巴,眼睛盯着屏幕,认真专注。 听到声响,陆琛微微回头,未见沈浅,先是一笑,嗓音醇厚,声调低沉,像是沉闷悠扬的大提琴。 “怎么醒了?” 脑中回放春梦,沈浅思绪不由她,脸一红,抬脚去倒了杯水,说:“我渴了。” 陆琛起身,拉下沈浅喝水的手,将另外一杯温热的水递给了她。 “这个热一些,别喝凉的。” 水杯握在手里,瓷器导热性能卓然,贴合着掌心,暖到了心底。 沈浅喝了口水,抬头看着回到电脑桌前的陆琛,荷尔蒙给了她无尽的勇气。 “你朋友举办的假面舞会,你真的没有舞伴吗?” 动作一顿,陆琛抬头看着沈浅,笑容不减,双眸清亮。 “靳斐跟你说的?” 沈浅点头。 陆琛笑了笑,说了一句,这个大嘴巴。 沈浅听他念叨着靳斐,鼓起了勇气,咬住下唇,说。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做你的舞伴,可以么?” 怔愣了一下,陆琛抬头沉沉端详着沈浅。沈浅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冲着陆琛笑着,唇红齿白,脖颈透米分。孕后让她更多了一丝妩媚,眼波明亮,眼尾上挑,秀色可餐。 小腹下窜出一股火来,自知有些孟浪,陆琛将身体移动往前,挡住了他的下方,低头冲沈浅感激一笑,说:“谢谢,你能帮我我很开心。” 松垂一口气,沈浅兀自宽慰,还好她没有自作多情。 “舞会上跳什么舞?”沈浅端着水杯,没有回去睡觉,钟声滴答中,坐在了陆琛的旁边。 没料到沈浅竟然这么有兴致,可陆琛仍是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十二点,沈浅需要好好休息。 “假面舞会不是郑重场合,可以自己跳舞,也可以跳中三、快三、华尔兹。如果玩儿得比较嗨,会跳桑巴、探戈之类的。”说到这里,陆琛想起沈浅说过她是学舞蹈出身,随即问道:“这些你都会吧?” 沈浅有些窘,她专业学民族舞,这些西方舞蹈她虽然接触过,但只是懂得基本,可是具体舞步上,早就忘得没影了。 沈浅面露难色,端着杯子喝了口水。陆琛见她的神情,大致猜得出,低声劝慰道:“这种舞会,靳斐一年能弄个七八回,都是相熟的朋友,戴着假面很随意,不用太担心。如果你不会的话,我也可以教你。” 陆琛话一落,沈浅脑海里就映出他跳舞的模样来。面具之后,双眸如雾中深海,完美的唇线紧紧抿起,下巴挑着脸颊,显出男人刀削斧凿般刚毅的脸型,光是想想,也入了迷。 心头咯噔,沈浅抬头将杯子放下,笑道:“你现在指挥我一段八拍,我先细细琢磨着吧。还有一周的时间,万一来不及练习怎么办。” 态度积极的沈浅让陆琛轻哼一笑,抬眼看着时间,笑笑道:“时间不早了,你先睡觉,明天我再教你。” 扭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钟,沈浅也觉得这个时间还让陆琛教自己跳舞太唐突,而且他现在还在加班,哪里有闲工夫陪着她玩儿。沈浅赶紧起来,笑着掩饰歉意,吐吐舌头说:“我去睡了。” 放下杯子,沈浅拖沓着鞋子刚要进门,陆琛叫住了她,回头一看,陆琛已重新站起来,长身而立,柔和的灯光扯着他的影子,贴合在地上,清冷而孤高。 “咱们先走一小段吧。”陆琛笑笑,单手负在身后,弯腰抬首,“沈浅小姐。” 挪了两步,沈浅才挪到了陆琛跟前,眼睛盯着陆琛,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一样。被陆琛握住手,沈浅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男人肩膀很高,沈浅有些累,而为了配合他,陆琛将腰低了下来。 两人跳的华尔兹。 陆琛低头,轻声指挥着沈浅迈着步子,两人都穿着家居鞋,柔软的鞋底在木质地板上随着脚尖画圈,旋转,发出沙沙地声响。 没有音乐,沈浅的心脏扑通乱响,脸颊微红。男人穿着舒适的长t和棉质长裤,干净高洁。声音柔软磁性,声声入耳,沈浅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自己的心跳和男人平稳的心跳融合在一起,竟搭起了舞步。 沈浅脸红心跳,意识不清晰起来。 陆琛教了一段,怀里沈浅渐渐趴在了他的怀里。只轻声问了一句困了,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陆琛松开她,让她回了卧室。 沈浅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趴在被窝里,心脏狂跳,指尖还有陆琛的味道,沈浅抱着被子,几乎一夜未眠。 早起顶了个熊猫眼,沈浅揉着头发出门,赶上陆琛吃完早餐准备上班。见沈浅过来,陆琛略一沉吟,给她倒了杯果汁递过去,问道:“没睡好?” 有些心虚地点点头,沈浅接过果汁喝了一口,抬眼一扫,发现陆琛也顶着两个黑眼圈。但她没往别的方面想,只想着他工作这么累,她还折腾着他教她跳舞。 思及此,心虚里又多了些歉意。 “吃过早饭,休息休息,让约翰给你安排一下按摩,放松一下身体。”陆琛说着,接过约翰递过来的外套,穿上后,拿着文件包走了。 沈浅跟着送到了楼梯口,陆琛回头瞧了她一眼,笑着说:“晚上我早些回来。” 陆琛早归,缘由是想教沈浅跳舞。见陆琛虽精神抖擞,实际却顶着俩黑眼圈,沈浅心下一喜,又略一迟,笑着说:“你晚点回来也行,我舞蹈学得挺快,我记忆力超好。” 盯着她看了半晌,陆琛眸中笑意渐显,陆琛说:“那你还记得第一次是在哪儿见的我么?” ☆、第32章 凯瑟琳还在收拾餐桌,约翰也在楼下,沈浅被陆琛问得老脸一红,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那个血脉喷张的夜晚。眼神没处躲,沈浅干咳一声,说:“你还是快去上班吧。” 眼波流转,陆琛沉默,末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终究未表露什么,只是说:“等我回来。” 男人的手,力道均匀地平散在她的脑袋上,揉碎了沈浅的窘意,抬头伶俐地对陆琛点了点头。 陆琛又是一笑,这才下了楼梯,门外乔尼已经在等着,从窗户上看着陆琛进了车里,车子驶向了出岛方向。 沈浅吃过早饭,t国按摩师已等在那里了。沈浅做过按摩,身体舒畅了不少。回到书房看了一会儿书,不多时,又把手机掏了出来,点开了舞蹈视频。 约翰正在楼下修剪花草,听到上面传来一阵欢快的音乐声,久放未停,随即上来看了看。上楼后,见沈浅正一手端着手机,埋头看着脚趾,似乎在学习着舞步。 约翰作为资深管家,看了两眼沈浅的舞步后,就了然于胸。 沈浅见约翰过来,将手机收起,脸上飘过一层红晕,略不好意思地说:“我在学舞蹈。” “岛上有交谊舞老师,小姐想学的话,我可以叫老师过来。”约翰不卑不亢,浅笑着说道。 听到这,沈浅惊得一抬头,这个鹭岛真是藏龙卧虎,要什么有什么。 不过,有了舞蹈老师教习,就不用麻烦陆琛了。沈浅心里舒服些,又觉得有些空空,但还是让约翰叫来了交谊舞老师。 老师叫丹娜,窄腰翘臀,肤如蜜,嗓音如酒,带着浓厚的b国女性色彩。 作为b国人,丹娜跳舞颇为奔放,一些惯有的舞步跳起来洒脱而狂野,让人忍不住陷入到这个女人的热情当中去。 开始沈浅跟着她学习的是普通的慢舞蹈,后面渐渐熟悉了舞步,丹娜教她跳b国的小众民族舞,甚至还给她换上了服装。 沈浅怀有身孕,不敢太放肆。但也像模像样地学了下来。陆琛说这样的舞会,靳斐每年都会举办个七八次,她生完孩子后,可以跳。 这种思维是下意识出现的,沈浅甚至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在她转念一想的时候,很快将这种理论推翻。学舞蹈的兴致也去了大半,好在她学的也差不多了,就和丹娜去喝下午茶了。 陆琛今天回来的确实早,不过三点钟。还未上楼,就看到了楼上的沈浅和她旁边已经礼貌站起来的丹娜。面色未变,心中有疑,上楼后,沈浅高兴地说:“丹娜来教我跳舞了。” 岛上有舞蹈老师,陆琛自然是知道的。但他选择自己教沈浅,是为了和沈浅有更多的接触。想想这群人不助攻就罢了,还来捣乱,陆琛面色不变,眼神转向约翰时,已带了丝丝寒气。 约翰只觉脊背一凉,回神看到陆琛与丹娜握手,两人算是老相识,陆琛的舞蹈还是她教的。 “丹娜,先生既然回来了,咱们先走吧。” 丹娜在和陆琛握手时,两人眼神交流片刻,丹娜也知陆琛所想为何。心领神会后,冲陆琛一眨眼,起身和约翰下了楼。 三人间的小动作,沈浅并没有注意,她吃着面前的英式水果蛋糕,和陆琛谈论着今天丹娜教她的舞步。不得不说,丹娜的教习水平还是挺让人佩服的。 最后,沈浅和陆琛说她学的差不多了。 陆琛是个温柔的人,擅长用他真诚的表情去夸赞沈浅,虽然沈浅大部分觉得她没什么值得夸赞的。 但这次,陆琛却没有应答,只是抬起头,起身拉开椅子,做了个邀请的姿势,笑道:“我来检验一下你今天的进步。” 练习了一天,沈浅心里也有底,没有惧惮,起来将手放在陆琛手上,右腿撤到身后,笑着微微埋头。 今天两人跳的仍旧是华尔兹。 可这番华尔兹,沈浅有了一天的练习,却只能堪堪跟上陆琛的舞步。陆琛长腿迈开,舞步轻盈漂亮,收放自如,姿势飞扬。而沈浅却一走一趔趄,被陆琛带着乱跑。 等最后,沈浅一个趔趄,一脚踩在了陆琛的脚上,埋入了他的怀里。 沈浅赶忙道歉,起身看着他鞋面上那个脚印,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我太骄傲了。” 被打击到的沈浅有些消极,陆琛却不以为意,摸摸她的头说,“放心,这不是有我这个老师么?” 就这样,陆琛这一周几乎都和沈浅在练舞,沈浅想找丹娜给她开开小灶,但被约翰温柔告知,丹娜放假回了b国。 沈浅郁卒了好一会儿。 时间一晃而过,在舞会前一周,沈浅量了身材做晚礼服。现在孕期不过十四周,身材还未走样,但沈浅叮嘱晚礼服做的尽量宽大一些。 陆琛的圈子,沈浅从没有介入过。这次参加舞会,代表着要认识他的朋友们。陆琛怎么介绍她?她在舞会上如何表现?这些,都让沈浅有些焦虑。 可是这些焦虑一晃而过,因为陆琛非常善于解决她的焦虑,不光焦虑,她的所有问题,陆琛都能解决得了。 沈浅的礼服提前一天从f国空运了过来,在那晚练习结束,陆琛叫住她,拿出了一个方形礼盒。 示意沈浅回卧室换上,沈浅穿上后,在镜子前端详许久,才推门走了出来。 陆琛和沈浅的穿衣风格,大多秉持着简约大方。两人的身高,在男女中都不算低。长腿,窄腰,身姿挺拔,非常适合简约风格。 这个礼服的设计也是如此。 因为皮肤透亮白皙,沈浅尤其适合浅米分色。礼服及踝,却不拖曳在地。料子光滑明亮,柔软舒适,略带松紧。上半身裹胸,脖颈处是一处卡扣设计,从后背处拉起,在脖子后方自动形成一朵花儿。两条拉起的丝带,因为下方点缀钻石的重量而自然地垂在□□的后背,夹在漂亮的蝴蝶骨中间。 这套晚礼服,将沈浅的优点表现的淋漓尽致,纵是见惯佼人,陆琛也顿住了眼神,眼中闪过惊艳。 “好看吗?”陆琛只是盯着自己看着,沈浅略微不自在,心里没底。 “好看。”陆琛抬眸,沉沉看着她,“明天你不要离我太远。” 不用陆琛说,沈浅也不会离他太远。点头后,沈浅准备回去换下衣服,晚礼服在身上,就会端着架子,沈浅有些累了。 刚开门,手就被陆琛拉住了。心下一跳,面上沾了米分色,沈浅凝眸看陆琛。 “既然衣服都换了,沈小姐,陪我舞一曲吧。” 华尔兹舞曲响起,沈浅心悬在喉,认真看着陆琛,将手放在了他邀请的手中。 在隆重的服装下,心境不觉也变得隆重起来。沈浅换好睡衣,歪着脑袋看着旁边被她叠放整齐放在盒子中的礼服,面前映着男人的脸,沈浅心跳加速。 刚从一池沼泽中拔出了脚,又陷入另外一滩泥淖。 沈浅心有些飘荡,也有些冷。 好男人都是别人的,她不能碰。 重新建立起心理防线,沈浅睡了过去,一夜无梦。 第二天看了一天教材,晚饭时分,陆琛回家,换上一身黑色西装后,和沈浅开车赶往假面舞会所在地。 假面舞会在一艘游艇上举行,这个游艇属于靳斐私人游艇,由克罗地亚著名设计师设计,上下三层,设计风格豪华,典雅,又浪漫。 游艇外,几个身着西装,面戴黑超的保镖,每个人进入,都必须交上请柬。面色严肃地检查一番后,才放人进入。 而陆琛一到,两个保镖快步赶来,恭敬地躬身后,说道:“陆先生请。” 虽是朋友间的舞会,从保镖的对待上,也能看出是分了社会地位的。而就如靳斐所说,陆琛是属于高处不胜寒类型。 沈浅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舞会,小手抓着陆琛,陆琛手戴手套,握住她挎在他手臂上的手,似乎在安抚她。 游艇一层是舞会现场,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水晶吊灯下,来来往往穿着繁重礼服的男女,戴着或俏皮,或者奢华,或诡异的面具穿梭。 沈浅的面具是陆琛给她的,陆琛说是靳斐帮忙做的。两人一金一银,薄如蝉翼,只盖到鼻翼,上下眼睑皆镂空,颇有些欧式皇家风范。沈浅的面具比陆琛华丽些,眼尾点缀着碎钻,在水晶灯下如月光下粼粼海面。 虽戴着面具,可陆琛并不难辨认。一来他的眸色,二来他的身高与气质。沈浅察觉到大家的目光或多或少地都扫在了她的身上,更显紧张。 作为东道主,靳斐穿梭在人群中间,或与男人闲聊,或与女人调笑,举杯换盏,如鱼得水。陆琛刚进场,就引得女性朋友们的关注,靳斐笑骂了一声,抬腿朝他走去。 还未赶到两人面前,靳斐就被人拉住了,女人们的嬉笑声萦绕在耳畔,靳斐端起酒杯,笑眯眯地与身后站在一起的三人举杯。 “靳先生今天怎么这么忙,连和我们喝杯酒的时间都不给。”一个身着黑色礼服,戴着黑天鹅面具的女子,娇笑一声,调侃着靳斐。 “对啊,游艇上多了好多新面孔呢,靳先生是有新人忘旧人啊。”黑天鹅旁边,还有一只小兔子。为了配合面具,女人还特意画了兔子的三瓣唇,俏皮伶俐。 “吴小姐和桑小姐能不能别逗我开心了?”靳斐无奈笑着,看着面前好友。 黑天鹅是吴绡,小白兔是桑梓,两人与靳斐和陆琛皆是大学同学。只不过后来靳斐和陆琛念到博士,两人本科毕业后就回了国。 两人都是白富美,家根雄厚,各自在各自的家族产业内任职,活得也是肆意潇洒。 相对来说,她们和靳斐的关系要明快熟悉得多。陆琛属于外来的和尚,而靳斐和吴绡她们,父母都是s市有头有脸的人物,打小就认识。 三个人开着玩笑,靳斐说完后,吴绡喝了口香槟,香肩下垂,努努嘴问靳斐:“陆琛身边那个女人是谁啊?” “陆琛他儿子的妈。”靳斐说。 “他对女人能硬起来啊?”桑梓抿嘴笑起来,三瓣唇咧开,眼睛瞟了吴绡一眼,“我还和吴绡打赌,说陆琛是gay呢。” “怎么可能是gay。”吴绡白了桑梓一眼,“你忘了大学的时候……” “哎哎哎。”靳斐适时打住了两人接下来的话,三人在一起本就惹眼,现在周围都在看他们,靳斐叮嘱了一句别乱说话,就去找陆琛了。 靳斐过来找陆琛聊天,两人平时在公司抬头不见低头见,都是聊工作。但在这种游玩的氛围里,两人更如老友一般,闲聊着,并且介绍了一些新朋友给陆琛。 沈浅全程陪在陆琛身边,陆琛也不避讳,握着她的手,坦然和别人介绍着沈浅。只说她是沈小姐,至于二人关系,请大家自行意会。 舞会正式开始,沈浅和陆琛跳过一支舞后,就没再跳。她流了些汗,脸上妆有点散,和陆琛交代一句,去了洗手间。 将面具拿下,沈浅看着镜中的自己,脸颊绯红,白中透米分,碎发粘在光洁的额头和上挑的眼尾,透出一些慵懒的韵味。 沈浅打开小包,准备补妆。待她补好,拿起面具戴上时,身后突然有人惊叫了一声。 “席瑜?” ☆、第33章 陌生人叫着陌生名字,但看镜子里,明显是冲着她叫的。沈浅怔愣了一下,将面具摘下,脸微红,抬眼看着那个女人。 都是朋友,放下戒心的吴绡今夜喝了不少酒。眼神恍惚得功夫,见到镜中人,熟悉的面庞让她一时嘴快,叫出了名字。可等对方摘下面具,瞪着一双眼睛疑惑地看她时,就冲女人眼中的情绪,她也知道自己认错人了。 “不好意思,认错人了。”吴绡打量着沈浅,想起她是陆琛的舞伴,心中起了涟漪,可面上波澜不惊,自我介绍道:“我是吴绡,是陆琛的大学同学。” 对方好意自我介绍,沈浅也赶紧伸手握住,介绍一番后,两人一同出了洗手间。陆琛在找她,沈浅赶着过去了,吴绡却走到还在和同伴行酒令的桑梓身边,悄悄地说了一句。 “我知道陆琛为什么找她做舞伴了。” 在这种西式的舞会上,中式的行酒令依旧很受欢迎,不一会儿攒了一堆人,靳斐也凑了过来,大家玩儿得兴高采烈。 靳斐今夜不知为何,一直在输,喝了几杯红酒后,面上虽未染醉意,可意识已开始飘离。今天他攒得场子,不能喝醉,靳斐借了机会出了局,不料又被桑梓给拉住了。 “靳斐,咱们好久不去鹭岛上玩儿了。陆琛是不是有了情人忘了朋友啊,你跟他提一句,下周咱们去鹭岛赛马呗。” 桑梓听吴绡说完以后,心痒难耐,倒想看看究竟是什么原因,让那个女人把陆琛给拿下了。来到z国,陆琛从未在公开场合带某个女伴,这甚至让他们这些好友都认为他是gay。而沈浅既然能做了陆琛的女伴,自然有她的本事。 着急去躲酒,靳斐和桑梓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走到了陆琛身边。 从游走的侍者手中拿了杯香槟,靳斐笑着将酒杯递给她,谁料被中途截下,陆琛沉声笑道:“她不能喝酒。” 说完,示意旁边的侍者。 “帮我拿杯鲜榨果汁。” 侍者听从吩咐,点头退下。 全程沈浅只是笑着,也不言语,似乎习惯了被陆琛这样保护着。靳斐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切,末后,撅嘴耸肩,揶揄了一句。 “护妻狂魔。” 对于这个称号,陆琛报以浅笑,沈浅却睁大眼睛挥手否认,竭力解释:“我怀孕了,不能喝酒,不是护着……” 靳斐看她着急解释到面红耳赤的样子,心下一笑,说:“知道你们有孩子了,别虐我们单身狗了好么?” 又被反驳回来,沈浅歉意满满,有些无助,双眼泛着光看着陆琛。陆琛刚要替想沈浅说话,靳斐赶紧挥手,哆嗦着说:“我还是离你们远点吧。” 一句话,三个人俱是一笑,算是解了尴尬。 “刚才桑梓说,下周去鹭岛赛马,可以么?”端着酒杯,靳斐转头问了陆琛一句。 他们几个比较要好的朋友,大局都是靳斐攒,小局都去鹭岛。桑梓之所以要让靳斐说,是因为靳斐和陆琛的关系比她们与陆琛关系要好。算起来,陆琛毕竟是外国人,没有从小和她们混一个圈子,不太好提。 “可以。”陆琛也是多日未骑马,毫不犹豫应承下来。 靳斐聊完以后,举杯冲着在不远处等着的吴绡和桑梓示意。两人会意,脸上飘过一丝愉悦,高兴地去喝酒了。 沈浅顺着靳斐的目光望过去,看到了在洗手间碰到的那个女人。女人有意无意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才转过身。 和靳斐是朋友的话,那和陆琛自然也相熟。听他们几个说去鹭岛赛马的事儿,看样子大家应该是经常一起玩儿的朋友。那彼此之间,应该都挺了解的。 不知为何,沈浅又想起了那个女人冲她叫的名字。 席瑜。 席瑜究竟是谁啊? “靳斐,要不要搭桌麻将?”正想着呢,一个浑厚的男声传了过来。沈浅愣神的功夫,只觉眼前的灯光被一座山严丝合缝地挡住,她一脸懵逼地看着面前的大块头,有些无措。 “死胖子,别压我身上。”靳斐怒骂一声,一巴掌拍在发小身上,软戳戳的手感让他不甘心又拍了一巴掌,拍得卫柚哎哟哎哟地装疼。 这个卫柚,身高不足一米八,但体重重达一百多公斤,靳斐在他面前跟细竹竿似的。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也就是靳斐敢当着他的面叫他胖子。 哈哈笑着起来,卫柚和陆琛打了个招呼。卫柚现在跟着他爸做房地产生意,想当然po集团的办公大厦还是他找人买的地皮。现在和陆琛,也算是面上能过得去的好友。 “搭局子呀!我也要来!”卫柚一声吆喝,全场恨不得都能听到,桑梓端着酒杯过来凑热闹,完了转头问了吴绡一句:“你要不要来?” 吴绡抬眼看了看陆琛,又看了看陆琛,没有被面具盖住的半张脸上索然无趣,挥挥手说:“不了,你在这里打,我看着吧。” 听大家聊起打麻将,陆琛察觉到坐在他身边一直拘谨着的沈浅陡然一激灵,笑意满满,陆琛问道:“想玩?” 对于麻将,沈浅提了很大的兴致。她喜欢玩儿这种棋牌类的游戏,可是她脑子向来不够用,都打不好。 她确实想玩儿,但怕因为自己不会玩儿而扫了兴,脖子伸长后又缩回去,小口嘬着果汁说:“我玩儿的不好,还是算了吧。” “就喜欢玩儿的不好的。”靳斐逮着冤大头一样,不由分说将沈浅拉入席,诡笑着跟陆琛说:“哥们,今晚咱们拿集团的股票赌吧。” 这句话,吓得沈浅屁股着火,急忙站起来,连声摆手说:“不玩儿了不玩儿了。” 陆琛毫不在意,扶着她的肩膀温柔按下,笑着说:“我和你一起,看看靳斐能赢多少。” “啧,又虐狗。”靳斐呲牙。 “就虐你。”陆琛微笑。 沈浅:“……” 牌局一摆开,大家都把筹码放在了台面上,看着花花绿绿的筹码,沈浅放心下来。看来俩人说拿股票玩儿是逗着她玩儿的,想到这里,沈浅冲着陆琛一笑,准备放手去玩儿。 “你好歹是搞房地产的,就拿这么几十万的筹码啊?”桑梓看着厚厚的一坨肉坐在她对面,笑着调侃卫柚小气。 一听卫柚手边那一小坨筹码竟然价值几十万,而靳斐和桑梓面前几乎是卫柚的三倍,沈浅牙根一哆嗦,忙着起身,却被陆琛又压下了。 沈浅觉得自己上了贼船,咬牙豁出去似的小声说:“怎么玩儿这么大啊?” 沈浅坐在卡座沙发里,陆琛坐在沙发背上,肩膀随意搭在她的肩膀上。沈浅回头冲她咬耳朵的时候,像是钻进陆琛的怀里。 “别担心,咱们两人一伙,争取今晚发家致富。” 沈浅:“……” 陆琛把沈浅圈在怀里,两人嘁嘁喳喳的咬耳朵,靳斐开始摸牌,边摸边笑道:“行了行了,知道你们俩是鸳鸯,你俩一伙,筹码翻倍可以吧。” 沈浅又是吓得一哆嗦。 上战场一样,沈浅开始摸牌玩儿起来,她对今晚上发家致富没什么信心。她一个北方人,玩儿牌可以,麻将算是半吊子。而陆琛,则是个外国人,都不知道能不能认全麻将。 眼前前方乌黑一片,沈浅夹刀坐镇,玩儿得提心吊胆。 然而,她提心吊胆没多久,身后陆琛的指挥,就让她振奋了起来。 “胡了!”桑梓刚一出牌,沈浅拍手叫好,胡了牌。兴奋地回头和陆琛一拍巴掌,在桑梓不情不愿中,沈浅心道,真是不能小瞧外国人。 陆琛简直是她的福星。 从玩儿麻将开始,沈浅手气顺得一发不可收拾,简直要把她这辈子的好运都用完了,原本不多的筹码,如今已经在身边堆成了小山。反观其他三个人,马上输的一贫如洗了。 输完了手边筹码,靳斐重新添置,然而陆琛却制止了。 “你们玩儿吧,我们该回去了。” “赢了钱就想走啊?没门!”输的这些钱,对她来说不过是小钱。但是打牌图个乐呵,今晚输了一晚,心情难免郁卒。 卫柚不发一言,靳斐也不乐意了,抬腕看看时间,问道:“这么早回去睡觉?你养肾啊?” 不与靳斐他们争辩,陆琛拿了外套给沈浅披上,沉沉看了几人一眼,说:“沈浅得睡了,她有孕在身,不能玩儿太晚。” 陆琛一直是个温柔的人,对沈浅这边,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可没想到,对外人,他竟是如此霸道。被呵护的感觉让沈浅脸一热,有些歉意地冲着靳斐笑笑。 “那是得早点睡。”靳斐被她笑得心下一软,冲陆琛说:“那快回去吧。” 说话间,陆琛已经起身,将沈浅护在身侧,陆琛蓝眸清亮。 “筹码好好算算,到时候打我账户上。” 靳斐:“……” 沈浅今天玩儿牌,赢得很高兴。可她赢了一晚上,这时全身而退确实也不太好。而且正如靳斐所说,现在不过晚上十一点,正是夜生活刚开始的时候,她孕妇自己回去休息,完全没必要拉着陆琛。 想到这里,在陆琛给她开车门的时候,沈浅犹豫一下,站在门前说:“你回去跟他们玩儿吧,乔尼送我回家就行了。” 陆琛喝了酒,乔尼已经在车里待命。 轻飘飘地看了一眼游艇,陆琛微微低头,手放在车上挡住,避免沈浅进去时碰到头。他微微一笑,说:“我早睡养肾。” 想起靳斐的话,沈浅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下意识地接了一句。 “你的肾不用养。” 说完,车内空气凝固两秒。 血液从心脏一下窜到头顶,沈浅觉得脸红到充血,进了车里,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起来,再也不说一句。 陆琛见她这副样子,心中被说得倒是得意了一下。有心想要逗逗她,可看她羞得恨不得钻地缝的样子,又有些不忍心。 不管怎么样,她觉得他的肾够用就行。 回到鹭岛,沈浅洗过澡,喝了安达准备的牛奶,洗涮过后,上了床。 今晚接触的一切,在沈浅以前都没有接触过。大家虽然是在舞会上,但都保持着各自的骄矜,和酒吧舞池中放肆的男女不一样。 陆琛这样性格的人,交友圈不会有人品不过关的人出现。 想到这里,沈浅不觉又想起“席瑜”来。除了“席瑜”,沈浅还想起陆琛说的喜欢的那个人来。 翻了个身,沈浅有些急躁和烦闷,总觉得自己和那两个人会扯着些关系。可至于是什么关系,她自己猜不透想不通。但她也不会去当着陆琛的面问。 孕中的女人犯傻又嗜睡,想不通的沈浅迷迷糊糊,倒头睡了过去。 将沈浅吵醒的,是她放在远处椅子上的手机。虽然辟谣手机辐射不大不用太在意,但沈浅还是强迫症一样的将手机放的远远的。 手机铃声阵阵,沈浅一个激灵吓醒,迷迷瞪瞪地睁开眼,从床上下去,踩着地毯跑去摸手机。 半睁着眼,沈浅按了接听,她刚“喂”一声,里面就传来了蔺芙蓉焦急的声音。 “浅浅,你姥姥心脏病突发,马上就不行了。” 一道惊雷劈开了沈浅,沈浅觉得自己灵魂出窍,像是在做梦。电话那边,一向少话的蔺芙蓉,絮絮叨叨地不像是她的母亲。 沈浅浑身发麻,等蔺芙蓉挂掉电话,她一句话都没说,耳朵轰鸣。 十多年前的记忆,被她狠狠埋在脑海深处的记忆一下被挖了出来。沈浅想起了姥爷临死前跟她说的话,从地上站起来,因为久蹲,双腿发麻,沈浅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卧室。 陆琛半夜被敲门声吵醒,只穿着短袖长裤,过来开门,当看到门外的沈浅。女人苍白无血色的脸让他心下一揪,低头看着她光裸的脚,眉头微蹙。 沈浅也不知为什么,第一时间就来找到了他。可能在她所活的二十五年的人生里,除了父母,她现在最能依靠的也就只有眼前的这个男人了。 “我……我姥姥心脏病……突发,我想回b市。”沈浅声音发颤,喉咙都在发抖,说完这些话,吞咽困难一样,咽了口气,眼泪也咽了出来。 她无声地哭着,绝望笼罩着她,她抬眼看着男人,无助得像是溺水的孩子。 男人听她说完,并未答话,而是将她打横抱起,转身进了她的卧室。 冷静地将沈浅放在床上,陆琛双臂支撑在她身体两侧,看着沈浅无声泪流,男人心疼难忍,伸手摸着她的头说:“现在马上换衣服,我联系飞机,咱们能很快赶回b市。” 沈浅心渐渐稳定下来,知道现在哭也没用,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身体被男人放在床上后,完全没了力气,从听电话时被抽走的灵魂,似乎还没有回来。 见沈浅这番无助,双眼看他时都没有对焦,显然已经吓坏。 陆琛心下一紧,伸手将沈浅拉入怀里,双臂将她抱紧,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给了她最强劲的依靠。 男人声音沉沉,如巨石落水,沉稳安心。 “别怕,有我呢。” ☆、第34章 浮萍般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稳稳抓住,沈浅盯着陆琛看了一眼,眼神从震荡中恢复平静,换好衣服后,跟着陆琛出了卧室。 鹭岛的机场在马场旁边,直升飞机的螺旋桨已经启动,飞速旋转后造成的破风声震慑心魄,飞行员已经就位,陆琛先上了飞机,然后将沈浅拉了上去。 耳边全是噪音,陆琛给沈浅戴好耳机,隔绝掉一部分声音,沈浅懵懵地看着陆琛。看着他给她系好安全带,伸手放在她的后脑勺,蓝眸明亮而安妥。 “休息一会儿。”陆琛用唇形说道。 沈浅眨眨眼,直升飞机开始逐渐上升,她没往地面上看。从接到电话时,头重脚轻的感觉到现在真的在天上飞的感觉混杂在一起,让她脑袋断片。 唯一没有切断的是,陆琛放在她后脑勺的手,永远那么温暖安全,让她逐渐闭上了眼。 飞机降落后,沈浅下飞机先联系了蔺芙蓉,确认医院与病房,沈浅快速奔跑起来。可鼓起的劲刚跑了两步,她想起自己怀有身孕,放慢脚步,陆琛拉住了她的手。 两人到了医院,急救室外,蔺芙蓉和沈嘉友站在一起,蔺冬青翘首站在急救室门前,蔺玫瑰和丈夫李纪之则在距离急救室最远处。当看到沈浅过来,蔺玫瑰刚要开口叫,可想起急救室外规定,闭了嘴后,刚刚流完的眼泪又出来了。 急救室外站着的,就算最小的蔺冬青都已四十多岁,现在她更要冷静下来,不能让他们更加恐慌。沈浅喉头微动,酸涩难忍,眼睛里的泪水硬是憋回去,上去握住蔺玫瑰的手,小声劝慰一句后,才走到母亲面前,抬头望着憔悴了十岁的蔺芙蓉,心疼得一揪。 “怎么样了?”沈浅轻声问道,声音发颤。 “正在抢救。” 蔺芙蓉喉头动了动,没有说出话来,眼中泪光闪烁,却硬是撑住。母女俩在这一方面,尤为相像。 “这个医院的医疗水平,相较中心医院要差些。但要抢救,时间来不及,只能就近送这个。” 沈嘉友担忧地说着,纠结中透着无助。姥姥身体一向硬朗,只在姥爷去世后犯过心脏病,这么多年都十分康健。这次是突发,接到电话就慌了。 沈嘉友只把具体实情告知女儿,却不料沈浅在得知这个实情后,撑住心口的那根弦一下弯了。 姥姥心脏病突发进了急救室,却被送到了这家医院,万一抢救不过来。 下意识间,沈浅的身体往后一靠。没有摔倒,身后一个宽厚的胸膛挡住了她。平稳而又稳健的心跳,一下下冲破她后背,击打着她,沈浅伸手抓住了身后的陆琛。 “别担心,医疗设备和医生的问题,我会解决。” 大家的心都悬在急救室内的姥姥身上,看到沈浅后自动忽略了陆琛。陆琛一说话,几个人才将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也没有心思去关心他是谁,只能听到他说的那番话。 陆琛这句话,一下把沈浅刚才弯掉的弦给掰直了。赶紧直起身体,回头望着陆琛,陆琛已经掏出手机,联系医生去了。 在陆琛打电话时,有医生出来,手上的血触目惊心,家属全部围上去,医生眼神有些消极,但仍旧宽慰蔺芙蓉他们。 而在听到陆琛的通话时,医生一扫先前的阴霾,走过去问道:“先生,您刚才是在联系杨德议医师吗?” “好的,谢谢您了。这里是b市慈爱医院,我会派飞机过去接您。”陆琛点头后,与电话那边说完,随即挂掉电话。 “我联系了杨德议医师,他与一些国外比较知名的心脏病专家正在z市开研讨会。如果派飞机去接,大约需要一小时的时间。请问,你们这边能坚持得住吗?” 这个研讨会,在中午吃饭时,还是医院心脏病主治医生嘴里的八卦。任何人都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参加这样的会议。这不但是对其医疗水平的肯定,也是每一个医生的梦想。 医生听说这个,激动到颤抖,眼神地震中,兴奋地要和蔺芙蓉他们说些什么,但先说道:“一个小时能坚持,我先去通知其他医院借用医疗设备,另外会安排人在医院顶楼接机。” 陆琛浅浅点头,沉声道:“谢谢了。” 治病救人医生天职,能救人让医生很是感动,想和陆琛握手,可是一手的血,只能感激地点点头,最后回头和蔺芙蓉他们说:“有救了。” 这一句如同久旱后甘霖一样的话,让所有精神紧张的人一刹那土崩瓦解,蔺芙蓉身体趔趄一下,脸上渗出一层冷汗,双唇微抖,只是重复一句“有救了” 一个小时后,杨德议与其他八位世界顶级精神病专家抵达,同时最为先进的医疗设备也配备整齐,急救室内的红灯亮了一天一夜。 急救室内,偶尔会有护士出来及时告知家属情况,危险虽没脱离,但护士们一次比一次乐观的通知,让大家也渐渐宽慰。 中途,蔺玫瑰一家和蔺冬青一家先回去休息,沈嘉友回家做饭,蔺芙蓉、沈浅和陆琛一直在这里等着。 沈浅自从来后,一直没有合眼,就这样盯着急救室盯了一天一夜。而陆琛,则一起陪在她身边,时刻照顾着她。 等护士又通知了一次,蔺芙蓉也渐渐松懈下来。回头端详着正给沈浅递水的陆琛,蔺芙蓉眉眼没了以往的清冷。 “浅浅,你还没介绍一下这位先生。” 除了开始陆琛打电话叫人后,蔺芙蓉他们对陆琛表达了感谢,这是她和陆琛第一次视线交流。 陆琛目光平稳,蓝眸中带着对长辈的尊敬。 沈浅喝了口水,意识有些不清晰,舌头和唇碰在一起,麻痹感让她有些张不开嘴。 “我朋友。” 这三个字说完,陆琛眸色一暗,沈浅眼前一暗。陆琛回神间,一把将昏迷过去的沈浅抱住,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打横将她抱起,蔺芙蓉已经走了过来,而从家里带来饭菜的沈嘉友也到了。 “浅浅。”沈嘉友拎着饭盒跑了过来,急切的浑身冒汗。 “她太累了,我带着她去休息休息就会好。你们别担心,我先将她安排下,过会再过来。”陆琛一两句话将沈浅父母安抚下,抱着沈浅,起身去了他提前安排好用来休息的病房。 沈浅这两天,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虚浮到让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总感觉自己生活在现实中,可现在在梦里,梦到小时候和姥姥姥爷还有李雨墨在一起的时候,又觉得那其实是在现实中。 可那样的现实,却完全按照她的梦一步步走了下来。 她梦到姥爷推她出去的手,梦到姥爷躺在血泊中的身体,梦到她满手是血被医生推出急救室,梦到她被拉去抽血验血型,梦到母亲来时姥爷已经闭上的双眼…… 沈浅醒了过来。 窗外的阳光刺激着她的眼球,让她瞳孔缩小又扩散,适应了一会儿,她才从梦中回过神来。脸色苍白,一身冷汗,沈浅起身就要下床,刚一掀开被子,手就被一只大掌覆盖住,沈浅抬头,看到了陆琛微笑的脸。 “我姥姥……”沈浅心一定,嘴巴着急要问。 “还在急救。”陆琛不能骗她。 沈浅听完,心一提,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但还未起来,就被陆琛的胳膊钳制在了床上。她抬头就是陆琛的脸,胳膊一左一右放在她身畔,沈浅用力一抬身体,就撞到了陆琛的胸膛上。 陆琛今天有些霸道,沈浅撞了两下后,瞪大眼睛看着陆琛,有些急,却不恼。 “再休息一会儿。”陆琛低下头,面上波澜不惊,眸中坚定。 “我答应过姥爷,要照顾好姥姥。”沈浅说着,想起刚才的梦,眼睛发涩。 “先照顾好自己。”陆琛微微叹气,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大掌和头发摩擦的声音萦绕在耳畔,陆琛说:“我在呢。” “浅浅,姥姥……” 沈浅还未说话,病房门就被沈嘉友推开了。沈嘉友满脸的笑在推门看到陆琛趴在自家女儿身上时,瞬间僵住。 两人一个扭头,一个抬头,四只眼睛全部盯着他。 干咳一声,沈嘉友心下欢喜,识时务地通知道:“姥姥手术成功了,现在转入icu,不能探视,你好好休息休息吧。” 说完,沈嘉友立马出门,并将门吧嗒一声严严实实地关上了。 “我出去问一下具体情况。” 陆琛扭头,冲着身下的沈浅一笑,起身出了病房门。 沈浅已经没有力气了。 看着陆琛的高大的背影,沈浅哽咽了一下,终于放下心来。 陆琛去问了医生具体情况,回来后和沈浅简单说了一下。 和沈浅说完以后,他先去病房内的卫生间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衬衫,领口微开,露出漂亮的锁骨,外面裹着一件驼色的风衣。头发洗过后,吹干也没时间弄造型,松垂在耳畔,而这两天胡子也没有刮,黑色的胡茬环绕在下半张脸上。 这样的陆琛,没有了成功人士的那种干净工整,但却又一种颓废沧桑的大叔感。沈浅问过他的年纪,他说他有三十岁,但沈浅一直都觉得他也就二十几岁。 而这几天跟在医院,没有休息,男人的疲态露出,沧桑感染在脸上,却完全没有衰老感。原本只担心姥姥,没有细细观察陆琛,这样观察一下,竟觉得陆琛身上男性荷尔蒙已经冲破他的身体,隔着那么十几米远,都能感受到那种无法忽视的男性魅力。 沈浅看得出神,有些口干舌燥。觉得自己真是色胆包天,默默扭过头去,将被子拉到了下巴上,盖住了半张脸。 陆琛走到床边,看到沈浅的样子,微微一笑,复而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手臂搭在床沿上,男人俯下头,疲劳像潮水一样涌上,他闭上了眼睛。 他已经不眠不休了两天整,医生和沈浅的家人,都是他在联络和照顾,精神和体力已经完全超负荷,眼睛一闭上,就要睡过去了。 但他并没有睡熟,他感觉到一只手,握住了他的胳膊肘,左右摩擦了两下。硬撑着睁开双眼,陆琛看着床上只露出双眼的沈浅。 对上陆琛的眼睛,蓝眸中的疲惫一览无余,甚至有些涣散。姥姥在抢救,他也像他们一样绷着一根弦。 思及此,沈浅心中难言的感动,看着陆琛,她将身体往旁边挪了两下,掀开被子拍了拍旁边,说:“上床一起睡吧。” 病房内只有一张病床,陆琛一米九的个子蜷在这把椅子上睡,身体肯定非常难受。 沈浅话音一落,陆琛唇角一勾,也没客气,拉开椅子脱掉风衣,上了床。 强烈的荷尔蒙一下冲击进了沈浅的鼻腔和身体内,她猛然一僵,血液涌到了脸上。 陆琛似乎感受到了沈浅的动作,身体往后撤了一些,但马上就要从床上掉下去了。 感受到陆琛缠着被子往后掉,沈浅怕他真掉下去,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不知怎么回事,一米九的这么个大个子,她这样一拉,身体惯性一下冲到了她的身上,两人胸腔隔着手一下贴在了一起。 不但如此,陆琛怕再后退,下意识间,一只手搭在沈浅腰间,将她搂向了自己。 心跳在平静的早晨,震击着空气。沈浅略挣扎一下,转而听到了陆琛平稳的呼吸声。 沈浅抬头,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庞就在她的上方。扎人的下巴,微微勾着。沉静如湖水的双眸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在下眼睑处打上了半圆形的剪影。 心咚咚响着,沈浅目不转睛地看着男人,一种酸酸甜甜的情感在内心悸动着。 这种感觉,像在高中时,某个午后,回到教室内,看到自己喜欢的男生,趴在书本摞得高高的书桌上面,睡得一脸安恬。 端详着陆琛,沈浅眸光纠结,半晌后,伸手放在陆琛的下巴上。十指连心,扎人的胡茬像是在她的心端游走。 末了,困意袭来,沈浅闭上眼也睡了过去。 陆琛醒来后,就回了s市。翘了两天班,靳斐已经炸毛。姥姥恢复力良好,很快出了icu,进入了普通病房。 两周以来,姥姥渐渐从吃流食转为可以吃点正常食物。姥姥这么大的年纪,经历这么大一场手术,身体大不如从前。但好在精神矍铄,一副乐呵呵的样子。 沈浅在这里待了两周,一直陪着姥姥。开始姥姥还问她工作的事情,沈浅只说最近没有通告,姥姥也没有再问。李雨墨太忙,蔺吾安准备高考,小辈上只有沈浅和姥姥呆得时间最长。 姥姥饮食一向清淡,蔺芙蓉和沈嘉友变着法子地给做饭。这天,沈嘉友去买了些新鲜的荠菜,在家包了饺子,蔺芙蓉给送了过去。 姥姥闻到荠菜味,高兴得像个孩子。 “姥姥,还一直这么喜欢荠菜啊。”沈浅笑着,将水饺从饭盒中夹出来,准备给切成小块好让姥姥食用。 “对啊,想当初啊,我就喜欢吃荠菜。你姥爷到了荠菜生长的时候,就出去给我采了包饺子吃。”姥姥回忆起以前的事情,脸上有了光泽。 “不过,我怀孕的时候,对这个荠菜的味道反应可强烈了,闻一点就孕吐。可你的妈妈们,好像也没有讨厌这个。” “我当时怀浅浅的时候,闻到也吐。”蔺芙蓉添了句。 “玫瑰好像也是。”提到这个,姥姥又添了一句。 说话间,沈浅已将饺子叉开,荠菜的味道一下扑入鼻腔。沈浅只觉胃部泛酸,肚子里的东西马上就往外冲。 在胃里的东西冲出来之前,沈浅捂着嘴巴压抑着呕吐,跑进了病房内的卫生间。 “哎,浅浅没事吧?”姥姥关切地看着卫生间,里面传来一阵阵冲水声。 望着卫生间的门,蔺芙蓉的眸色渐渐变深。 ☆、第35章 沈浅吐了好一会儿,洗了把脸后,拿着纸巾擦着脸走了出来。开门对上蔺芙蓉沉默的脸,沈浅喉头一哽,眼神闪躲。蔺芙蓉没有多问,只递给了她毛巾。 “浅浅啊,怎么我们刚说到荠菜能让我们蔺家女人孕吐,你就跑去吐啦?哎哟,我不会有重外孙了吧?” 姥姥笑呵呵地开着玩笑,将身边的水饺盖子合上了。 “浅浅上了大学后,就不太喜欢荠菜的味道。” 没等沈浅说话,蔺芙蓉就含混地解释了一句。本来被姥姥的话吓得七上八下的心,渐渐稳定下来,沈浅哈哈一笑,道:“姥姥你别开我玩笑。” 抿着唇微微笑着,姥姥不再说话。 姥姥住院的这些天,沈浅去做过一次产检,做了唐氏综合症筛检,一切正常。她最近一直在医院太累,陆琛不放心,派了营养师过来。沈浅每次都和姥姥他们说去外面吃,实际上是去餐厅食堂吃营养师做的餐点。 晚饭的时候,沈嘉友本想用今中午剩下的馅儿做馅饼给姥姥吃。可姥姥提前安排了一句浅浅不喜欢,沈嘉友就把馅儿换成了猪肉白菜。 沈浅这些天,一直和姥姥住在一起。姥姥转好后,就转院去了中心医院。如今床位不紧张,沈浅就住在旁边的病床上。 等吃过饭,蔺芙蓉和沈嘉友回去。沈浅给姥姥做好洗漱,并帮忙擦了脸,这才收拾了一下,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刚刚躺下,沈浅伸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如今已经十六周,小腹躺下后,也能摸到一点点凸起。陆琛让凯瑟琳送来的衣服都很宽松,好歹能遮住,也没让家人们起疑。 大病之后,姥姥比以往更唠叨了些。今天刚躺下,姥姥就掀开了被子,冲着床沿拍拍手,对沈浅说:“过来,和姥姥一起睡。” 姥姥身材娇小,年纪一大,身材一弯,比年轻时愈发的小了。沈浅温顺地上了姥姥的床,小心翼翼的将姥姥抱在了怀里。 一场大病,让姥姥原本就瘦小的身体如今更加瘦弱,沈浅抱着她,像是抱着盈盈一握的一小堆骨头。姥姥身上原有的老年人的腐朽气息,被医院消毒水味冲淡,可头上的白发,与身上的皱纹与老年斑,无一不在诉说着老人将不久于人世。 想到这,沈浅心一揪。 “姥姥。”姥姥的白发散在枕头上,干燥又清爽,沈浅的脸颊揉蹭了一下,轻声叫了一声。 “嗯?”虽然被沈浅圈在怀里,但姥姥的手放在沈浅的后背上,温和轻缓地拍打着她。 沈浅长大了,姥姥老了,可两人仍旧如以前那般模样。 “姥爷去世了那么久,您想她吗?”沈浅闭着眼睛,声音发颤的问道。 问题一出,病房里,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和姥姥一下又一下的拍打声。不知过了多久,姥姥才揉了揉眼睛,轻笑着说。 “想。” 男人不光是女人一辈子的依靠,更是女人一辈子的陪伴。两人生活半辈子,却在十年前另一半去世。她用了十年去适应单身的生活,却仍旧在半夜感受着漫漫孤独,唯有回忆能将她一点点填满,度过这剩下的人生岁月。 “我对不起姥爷。”沈浅握着拳头,一句话说得颇为费力,“也对不起您。” “别这样说。”姥姥轻声一笑,玩笑似的加重力道拍了沈浅一下,说:“错不在你,这都是个人命数。” 说到这里,察觉到沈浅在看她,姥姥将嘴闭上,没往下说。沉吟半晌,姥姥拍在沈浅后背的手搭在了她的小肚子上。 沈浅心下一慌,想要后退却怕扯到姥姥,尴尬地别在床上,等姥姥的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她的小腹。 “四个月了?” 她怀过三个孩子,经验十足,摸着这感觉,应该差不多。 被姥姥一问,沈浅也知瞒不住,心中发慌,却老老实实点点头,沉默一会儿后,说:“我现在还不想告诉我妈。” “不能告诉。”姥姥笑眯眯地说道,手有些贪恋地摩挲着沈浅的肚子,“这真是我的重外孙。” 对于女儿,姥姥比沈浅还了解蔺芙蓉的脾气。蔺芙蓉面上清冷,十分理性。知道这件事,爱女心切的她肯定选择用她最疼爱的方式来处理沈浅腹中的孩子。 刚才的心慌,渐渐平复,听着姥姥宠溺地叫着“重外孙”,沈浅竟觉得松了一口气。一直以来,孩子的事情没有告诉家里人,就压在她的心上。现在姥姥知道了,她竟觉一阵轻松。 “你爱孩子的爸爸吗?”姥姥收了手,抬眼看着外孙女,笑眯眯地问了一句。 怔愣一下,这个问题倒把沈浅问住了。脑海里思绪繁杂,沈浅回了一句。 “不知道。” 听着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姥姥心中却是知晓,得知这个孩子就是那个先前整日往这跑的男人,姥姥也稍微放心下来。姥姥阅人无数,看陆琛待人接物,气质不俗,就知他非一般有钱人,定然是那种钱财和能力搭得上边的靠谱男人。而再看他对待沈浅时的态度模样,也知男人定是装着沈浅的。 两人之间有什么疙瘩,不管多久,总是会拧开。她不好点破,不然倒是破坏了小两口谈恋爱的兴致。 “既然怀了他的孩子,那两人就是有缘。”姥姥含糊说道。 “有缘未必有份。”沈浅笑道,说得有些酸。 姥姥沉默一笑,眼角皱纹闪现,眸光浑浊却精神。 “大自然有规律,人和人的交往也有规律,一切都要顺其自然。人生这条路,种因必有果,时间会给你最准确的答案。” 姥姥本是农村人,姥爷下乡时与她结缘。两人结婚后,伉俪情深,姥爷教会了姥姥识字读书。现在姥姥自己在家,也会看些书本。现在说出来的话,带着哲理掺着朴实。 沈浅笑笑,问了姥姥一句:“你只问我喜不喜欢他,怎么不问他喜不喜欢我?” 提到这个,姥姥神色颇为骄傲,伸手摸着外孙女的脸,语气自豪。 “我家浅浅这么漂亮,人又好,哪个男人不爱呀。” 尾音上扬,带着揶揄,但却出自真心,沈浅被说得脸一红,哈哈笑了两声,和姥姥抱在一起。 晚上怕姥姥睡觉太累,沈浅等她睡深,这才去了隔壁床上睡了。 今晚聊到陆琛,他已经一周没过来了。公司事情缠身,他偶尔过来一趟,也一直电话不断。 仅仅一周,沈浅的思念却很浓厚,像是沉甸甸的一层白雪,压得她又冷又孤独。 或许是应了她的思念,陆琛第二天一大早就来了医院。沈浅揉着眼睛醒过来,这才听到了床畔细小的谈话声。 男人声音压低之后,更加迷人低沉,强烈的荷尔蒙冲破耳膜直冲脑髓,沈浅猛然睁眼,歪着脑袋看着姥姥的病床,撞入了男人双眸深邃的温柔之中。 见沈浅醒来,陆琛眸中闪过一丝歉意,声音抬高了些。 “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 陆琛在笑着,微勾的唇角诉说着他的开心。一周不见沈浅,他加了几天班才抽出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赶紧来看看。沈浅气色不错,睡着时一脸安恬。看着沈浅的睡颜,他愉悦着,欣慰着,也满足着。 “你怎么有时间过来?”身体内有什么东西拉着她,不让她冲过去抱住男人,沈浅笑起来,眼角弯成月牙。 陆琛这次来,不光为了看沈浅。还联系了上次给姥姥手术的那些医生给姥姥过来复诊。复诊的时候,两人出了病房。 站在病房外面,沈浅慢慢抬眼看着陆琛,男人最近休息不好,神色没有倦意,但双眸不如以往精神。他在掩饰着他的疲倦,不让沈浅多想。想到这里,沈浅闪过一丝心疼和歉意。 “你不用亲自过来。”沈浅说,“你能帮我这么多,我已经很感谢你了。” 两人做过男女之间最亲密的事,可毕竟是阴差阳错。沈浅不安地接受着陆琛给她的温柔,礼貌地道着谢,希望能安抚下她的不安。 伸手揉了揉沈浅的头发,陆琛笑着说:“都是朋友,别跟我客气。” 蔺芙蓉带着早餐过来,就看到了陆琛揉着她女儿的头发,两人一脸亲昵,在说着什么。沈浅不反感男人这样的动作,反而笑意盈然。待回头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有些着急地解释道:“他带医生过来给姥姥复诊。” 面上不动声色,蔺芙蓉弯了弯唇角,一向冷清的她脸上松缓了些,感激地笑道:“这两周真是麻烦陆先生了。” 陆琛惊讶而又承受不起蔺芙蓉这句谢,点头与她说了句应该的。蔺芙蓉端详陆琛的眼神让沈浅有些发毛,没等蔺芙蓉说话,沈浅拉着陆琛走了,说是去吃早饭。 一高一矮两个人并排走着,沈浅拉着陆琛的胳膊。只用双手掐住他的胳膊肘,身体没有靠在陆琛身上。这个动作,亲密算不上,却也不疏离。尤其是沈浅仰头笑着和陆琛说笑,陆琛也低头看着她,阳光穿过走廊将两人的影子拉长,难言的暧昧在空气中发酵。 陆琛和沈浅吃过饭后,就回了s市,沈浅自己回来。临回来,还带了一堆陆琛去各国出差时给她买的小零食。 沈浅还在鹭岛时,陆琛从不去国外出差,但现在回家也看不到沈浅,陆琛主动要求出国出差,靳斐感动得老泪纵横。 每去一个国家,陆琛先研究这个国家的美食特点,再挑选几种比较好带的给沈浅带回来。这一周的功夫去了三个国家,带回来的东西沈浅都有些拎不动。 带着一袋子零食回来,姥姥冲她会心一笑,沈浅眨眨眼,有些不好意思。蔺芙蓉见祖孙俩如此,眉头淡淡皱了一下,随即舒展开来。 “妈,你怎么还在这儿?” 放下袋子,沈浅看到母亲,笑着说道:“今天上午不是有课么?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就行。” 今天周二,蔺芙蓉上午有课,沈浅今天本想自己回家带早餐,没想到蔺芙蓉不放心又给送过来了。 蔺芙蓉没拒绝,和沈浅交代了几句,跟姥姥打了招呼后,就出门走了。 到了医院外面,她招手打了辆出租车。距离医院不过十分钟的路程,蔺芙蓉给钱下车。 没有去办公楼,她回了自己家。将昨晚盛饺子的空饭盒放在客厅的桌子上,蔺芙蓉脚步停顿了一会儿,抬眼瞧了瞧沈浅的卧室。 推开沈浅卧室的门,里面整齐干净,沈浅回到b市一直住在医院,没有回过家。 学校分的房子不大,两室一厅也就八十平米。每天早上,沈嘉友都会把房子各个窗户打开透气,下课后再回来关上。 现在还不到十点,正在上早上第一二节课。窗户未关,风吹窗帘,刮在了沈浅的书桌上。桌面上整整齐齐摆放着教师资格证的教材书,都是蔺芙蓉给她买的。 蔺芙蓉不善于表达,可她从心底爱着女儿。沈浅从出生到大学毕业,一直都是住在家里。等到毕业后,去了s市,房间才空了下来。 可每天,蔺芙蓉有事没事总会过来看两眼,或给她整理整理书架,或给她平整平整床单。在沈浅的房间内,就像女儿还在一样。 走到床边,蔺芙蓉坐在了床沿上,窗外的风恰巧吹到女人的脸上,吹起了她耳边的碎发。蔺芙蓉发了会儿呆后,弯腰探手伸向了沈浅的床底。手指用力勾住,拖了一个箱子出来。 箱子是邮局用来寄快递的那种绿色塑料箱,箱子里工工整整的摆放着一些言情小说,还有几个铁盒子。这都是沈浅高中时的宝贝。 高中,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言情小说泛滥,情书蔓延,小小的年纪偷尝着荷尔蒙成熟后带来的爱情的单纯甜蜜。 沈浅从不和她说这些,这其实怨她。 从不与女儿热心交流这些事情,导致了沈浅与她之间的沟壑。 两人虽然把对方当做最亲密的亲人,但一些事情的了解上,总是不全面不及时。这也会造成,沈浅如今仍旧会瞒着她一些事情。 蔺芙蓉并没有打开书本或者是铁盒。 伸手在箱子里摸索了两下,摸到了一个小巧的方块,将方块掏出,蔺芙蓉手里是一块略为老旧的手机。 这块手机,是沈浅去年某次回家扔在家里的。因为程序太卡,开机也无法用了。沈浅当时告诉蔺芙蓉,如果想下载电影放在手机里看,可以拿这块手机内存卡去用。 蔺芙蓉在沈浅走后,就拿了内存卡用了。但她只用来录像,录了一次后,她就没再用。重新将内存卡拿出来,安放进了这块老手机。 在她安放后,下意识地按了开机键,一向不灵便的老手机竟然开了机,然后,她就发现了里面的东西。 扯过充电器,蔺芙蓉将充电器插上以后,等了半晌才按了开机键。 许是久没有人用,手机也觉得孤独,这次,竟又被蔺芙蓉打开了。 这是一块非常老旧的安卓机,系统才更新到3,分辨率低,桌面古朴。 蔺芙蓉的手指按在了相册上,轻轻一点,就开了。 相册里,仅存一张照片。 距离上次看到这张照片,已过去了一年。现在再看,竟觉得又模糊了些。 照片里,有两个红色的本,去民政局九块钱就能办下来。一个红色的本关着,一个红色的本开着。 开着的那一张,持证人写的是韩晤。 在持证人旁边,一张双人照,只照了两人胸膛以上。 沈浅长发挽在耳后,轻倚在韩晤肩膀上,笑得格外甜蜜。而旁边的韩晤,虽然唇角勾着笑着,但双目冰冷无光。 如果这是韩晤在演温馨爱情戏的话,这估计是他演技最差劲的一次。 很快,蔺芙蓉将手机锁住,屏幕一黑,映出了她的脸。 蔺芙蓉有些难受,叹了口气,又深吸了口气,才缓解了心脏的疼痛。沈浅有自己的想法,她尊重她,沈浅不说,她也不会追问。 可是,明明两人结婚,如今这番局面又是为何? 去年元旦,韩晤求婚林姒的报道,就算在严谨慎言的学校,都传了起来。韩晤笑看林姒,半跪求婚,事情做不得假。两人最近频频合体秀恩爱,让人感觉好事将近,结婚也是板上钉钉。 但沈浅呢? 她的女儿浅浅呢? 蔺芙蓉哆嗦一下,脑海中映现出《警戒》中沈浅出演的那一幕,咬紧了牙关。 ☆、第36章 复诊完后,姥姥精神好了许多。见沈浅回来,看了看她身后,问道:“陆先生呢?” 她这次的病,多亏了陆琛,姥姥心存感激,想要好好感谢她一番。但和沈浅出去一趟,回来的就只有沈浅了。 “他回s市了,工作很忙。”姥姥一直坐着,沈浅过去将她扶起来坐着。老人比前些天要胖了些,脸颊也红润有光,病正在一天天看好,沈浅满足又高兴。 “工作可不能耽搁。”姥姥理解地说道,抬头看着沈浅说:“你呢?你在这里待了两周,工作不忙吗?听雨墨说,你这次演电影了啊?” 这两周的时间,李雨墨一直没来。她在国外出差,不好请假。但沈浅并不会觉得不平衡,毕竟在她不在身边的时候,李雨墨会经常回去看姥姥。 “嗯。”沈浅笑起来,面上光荣了些,“演完后就一直闲着,没事,等您病好了,我也该回去安胎,然后准备教师资格证考试了。” 资格证考试定在六月份,如今已经是四月,还有两个月就考试,她的教材刚刚看完。 沈浅说了她的计划,姥姥开心地抿了抿嘴,也没再多问。沈浅向来不是个能定目标且按目标做事的人,如今不管是因为怀孕还是因为陆琛,算是成长了一大步,作为长辈,自然是开心。 就这样在医院又待了两周,陆琛忙得世界各地飞,两周的时间没再来过一次。沈浅思念愈发深刻,伴随着姥姥已休养得差不多,她也将回s市提上了日程。 喂姥姥吃过午饭,沈浅找护士要了辆轮椅,带着姥姥出去溜达了两圈。姥姥今天的精神头格外好,如今是刚到五月份,暮春过后,初夏渐渐招手,暖风和煦,阳光迷人。 “陆先生工作很忙吧?”和沈浅闲聊着,姥姥有意无意得提了一句。 陆琛两周没来,姥姥也上心,虽是无意提了一句,却想从沈浅的回答里看出些什么来。 “对啊,天天在国外。” 沈浅叹息了一下,心里发空,撅着嘴答了一句后,笑起来说,“这两周他去了七八个国家,回来肯定能带不少好吃的。” 见沈浅这般没心没肺,姥姥哈哈笑起来,祖孙俩又闲聊着,回了病房。 刚到病房,沈浅的手机就响了。陆琛虽不来看她,但一天三个电话的传统不变,沈浅刚好接起来,皱巴巴的脸也舒展开了。 “姥姥最近怎么样?”和沈浅寒暄两句后,陆琛询问了一下老人的情况。 “医生说还有心脏病突发的危险,但是术后好好保养的话,这种几率非常低,约等于零~”沈浅笑嘻嘻地答道,“所以,我看看,有可能下周回去。” 电话那端陆琛沉默了一会儿,过了半分钟,才问,“真的么?” “对啊。”对于陆琛的回答,沈浅心一跌,干笑道:“不想让我回去了?” “没有。”陆琛立马否认,不知如何表达他的兴奋。两周没见沈浅,不光心里都是她,连脑海里都不断片。 “你确定下周几回来,我去接你。”陆琛冷静了一下,笑起来说:“我还得提前联系靳斐他们,来我们家赛马。” “我们家”这三个字,说的沈浅心底生生作响,抿了抿唇,她问道,“他们还没有去么?” 距离假面舞会已过去一个月,靳斐他们竟然还没有去鹭岛赛马,可见这段时间陆琛他们确实很忙。 沈浅这样想着,谁料陆琛却说了一句。 “你不在这里,不热闹。” 咬住下唇,沈浅抬头看着天花板,酸酸甜甜的味道从心里渐渐钻出来。 “那你离开我,干什么都不热闹了?” “嗯。” 许是很久未见,两人谈话都颇为大胆。可这种大胆,浅尝辄止,留下无尽沉默。 最后,陆琛先开了口。 “上次你打牌赢得那些钱,我给你开了个新户,放到里面去了。” 陆琛上次来要了她的身份证复印件,办了□□,她没开短信提醒通知。陆琛转移话题,沈浅顺杆上爬,问道:“多少钱啊?” 那天临水前,她粗略估算了一下,应该有三四十万。沈浅和陆琛一伙儿,钱基本上都是陆琛赚的,她觉得自己胜之不武。还想着等钱兑换以后,给陆琛一大半,她只留一小部分。 “五百万。”陆琛波澜不惊地说。 沈浅吓得一口气没抽上来,呛了一口,咳嗽道:“这么多?” “三十五万是那晚你赢的,剩下的四百万是我给你压存折的。” 沈浅:“……” 陆琛说:“我钱多,你就当帮我忙,给我花花吧。” 沈浅:“……” 这个理由太过充分,她竟无法拒绝。 姥姥身体渐渐痊愈,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都亲力亲为。晚上想要自己洗刷,沈浅也就由着她去了。等了半个多小时她还没收拾完,沈浅上心,疑惑地敲敲门,叫了一声。里面姥姥鼻息急促,短短说了两句后,打开了门。 额头上一层汗,姥姥气色不太好。沈浅心一沉,抬眼瞧了瞧卫生间,盥洗池里洗脸剩了一些水,稀稀拉拉流着。 “姥姥,你哪儿不舒服啊?”卫生间没什么不对,沈浅目光放在姥姥身上,蹙眉关切道,末了,直接起身,要去叫医生。 “哎哎哎。”一把拉住沈浅的手,姥姥手劲还不小,哈哈笑着和沈浅往床边走,说:“没事没事,洗个脸闷了一下,现在好多了。” 姥姥说得云淡风轻,沈浅却不放心。去找了值班医生过来,值班医生也就三十岁出头的样子,看了两眼,询问过之后,表示姥姥无大碍。医生的权威让沈浅放下心来,和蔺芙蓉通话时也没有提到这一茬。但是和陆琛打电话时,却提了一句。 “我马上安排医生去看。”陆琛说道,安抚她,“你别太担心。” 担心没有,沈浅就觉得心惶惶,这种心慌让她无措,只是应了句。姥姥听出两人对话内容,大声和陆琛道。 “别麻烦人家医生啦。不放心让他们明天过来吧,这都几点了,人家也要休息。” 说完,姥姥还和陆琛道了句谢,冲着沈浅挤眉弄眼,让她挂掉了电话。 “这么大费周章干什么呀?我洗把脸太累了喘不上气而已,你看看你们……我的身体我还能不清楚嘛?” 确实是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姥姥除了刚才在卫生间稍微晕了那么一下外,现在的感受,比起没病之前,真是有过之无不及。 耳聪目明,身子骨硬朗,浑身舒畅。 沈浅微微放下心,姥姥和她闲聊了起来,岔过去了话题。 “陆先生真是挺细心的,也贴心。我看着啊,比雨墨的那个赵仲好。” 当着自家人不说外家话,姥姥不太喜欢赵仲。一来,他有种有钱人家的浮躁气。二来,鼻孔朝天,没礼貌,看不起人。 第一次见面,赵仲自然不会表现出来,可姥姥阅人无数,无论隐藏得多隐蔽,一个人的行为举止是不会欺骗人的。她咂摸着,赵仲和雨墨长不了。 可是老人家嘛,信得就是缘分。既然能在一起,自然也有李雨墨自己的想法,她作为老人,除了大差不离地提醒一把,并不能决定人家未来的生活走向。 反观陆琛,姥姥对他是万分万的满意。 从他不动声色就能调来世界最著名的心脏病专家来看,陆琛财力背景自然都是不弱。可偏偏是这样的人,定是那从不知几代起就富裕下来的。他们有着良好的家教,不欺侮弱小,更不谄媚向上,低调内涵,有着贵族般对人最起码的尊重和礼貌。 他们对于道德,有着比普通人更高的标准,并付诸行动。如果和沈浅在一起,结婚生子,未来沈浅不光是在物质上衣食无忧,在精神上定然也会成长一个档次。这对于沈浅的人生,绝对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姥姥,我和他没影的事儿。只是怀了他的孩子,等生下来我们就没有瓜葛了。他现在给我打电话,只是担心孩子罢了。” 沈浅低头,望着小腹,说这番话时,忍不住心生怅然,酸涩充斥在心口,让她有些难受。 不与沈浅多争辩,姥姥继续夸着陆琛。 “你姥爷以前就是这样。他出差在外,一天好几个电话的叮嘱,他跟你姥爷蛮像的。如果陆先生只担心孩子,他能和你聊那么久吗?” 这个沈浅也有印象。 她记事时,姥爷还没有退休。出去出差,平时几个电话的打,姥姥抱着电话座机,两人互相叮嘱,末了,姥姥又说电话费太贵,让他不用这么经常打电话。而到了姥爷打电话的时间,姥姥自动坐在电话跟前做着女红,等着姥爷的电话。 两口子虽然所受教育层次不同,知识层面也有高有低,但姥爷从不埋怨姥姥不理解他。他作为老一辈的知识分子,看多了书,懂得更多的事情。 沈浅后来看书,看到杨绛说的一句话。 你的问题主要在于读书不多而想的太多。 这句话看似平淡,但能给予人以雷劈火烧般茅塞顿开感,对于任何事情也适用。也让沈浅,树立了最本质的爱情观。 这也是沈浅对于姥姥和姥爷爱情的最好的解释。 像姥姥和姥爷,这种差距甚多,都能幸福快乐一辈子。那她与陆琛呢? 想到陆琛,沈浅就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种死命题之中。姥姥姥爷差距虽大,但都在地上,踏踏实实的。 陆琛可是那站在云端上的人啊。 姥姥见她面色纠结,眼神飘忽,也不多去点破。 “缘分缘分,有缘之后,及时抓住,才能成为缘分。” 说完,姥姥躺在病床上,睡了过去,留下沈浅关灯后躺在被窝里瞎想。 沈浅这一觉睡得格外沉,她已经许久没睡这么沉过了。她定义自己睡眠深度的标准,是看她做的梦真实不真实。 今天这个梦,做的尤其真实,她甚至能感受到姥爷粗粝的手掌,摩挲着儿时的她的脸,上面有岁月的沧桑感,摩擦着她仿佛要着火。 “浅浅,我来带你姥姥走了。” 姥爷去世那年,刚过完六十大寿。虽然已过六十,但姥爷身板硬朗,精神矍铄,大有还能再活六十年的劲头。相较姥姥,姥爷身高也不算太高,年纪一大,腰背虽也不驼,但也不过一米七的样子。 六十岁的姥爷,还没学会蓄胡须,下巴干干净净,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堆满笑容,皱纹深处,载着慈爱与和蔼。 姥爷虽还是记忆深处的姥爷,但沈浅却不能释怀,她疯了一样,想要挣脱姥爷的抚摸,却挣脱不出来。 “姥爷!姥爷!”沈浅心急如焚,汗如雨下,眼泪夺眶而出,“不能带走姥姥。” 沈浅意识清晰地喊完这句话,抓着姥爷的胳膊,涕泗横流的大哭着,她死命地想扯开缠在她身上的所有空气。这些空气像手一样,将她桎梏在这个梦中,她动弹不得,看着姥爷去她旁边的床上,叫起了姥姥。 “不要!”沈浅大喊一声,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浑身被汗水浸透,沈浅手背手掌湿漉漉的,汗水顺着脖子滑入了胸膛,空间内除了沈浅的呼吸声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 沈浅急促呼吸,过后猛然屏息。 空间内没有了任何的声音。 “姥姥!”沈浅大叫一声,掀开被子下了床。 陆琛接到沈浅的电话时,他刚开完视频会议。因为沈浅说马上会回来,他推掉了未来一周去国外出差的公司事务,转为视频会议。 接到电话,陆琛以最快的速度联系了各方专家,乘坐飞机连夜赶b市。他从飞机上下来,也没敢给沈浅打电话,着急忙慌地跑到了急救室前。 急救室外,沈浅家的一干亲戚已经过来,男人们神色皆哀,一众女眷哭得昏天暗地。在那声声哭诉中,陆琛看到了沈浅。 沈浅抱膝蹲在地上,双眼无神盯着地面,头发从后面简单束了一下,脸颊被大半边头发盖住,看不到她的脸。 陆琛心下一疼,走到了沈浅身边,伸手放在了她的头上。 她这一放,沈浅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颤抖过后,长期蹲地让腿麻,马上就要坐下,却被男人一把捞了起来。 沈浅像泥鳅一样,被陆琛架住胳膊,歪七扭八地站着。她没什么感觉,抬头看了一眼陆琛,瞳孔涣散,好不容易凝聚在陆琛的脸上,沈浅嗓音干干,就像她的眼眶一样。 “我姥姥死了。” 陆琛的心口,像是被刺了一刀。 “我在呢,浅浅,我在呢。” 陆琛沉沉地喃声道,他小心翼翼,将沈浅抱起来。手臂一用力,沈浅的脚脱离地面,头重脚轻的她趴在了陆琛的怀里。陆琛像抱小孩一样,托住了沈浅的双腿,让她以最舒服的姿态,趴在他的肩膀上。 沈浅的呼吸很沉重,压抑感让她浑身僵硬,陆琛抱着她,像抱着一根冻住的冰块。除了呼吸以外,他感受不到沈浅的任何生命迹象。 陆琛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的跳动着,震击着沈浅的耳膜。可沈浅却没有空暇去理会这些,她任凭陆琛抱起她,脚尖不点地,像做梦一样空空落落。 沈浅的悲伤,完全压抑在心底,她一点都发泄不出来。旁边不管是她的母亲还是她的小姨,甚至连在上高中的蔺吾安都哭了出来,但沈浅双眼干干,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就觉得一切都不真实。 陆琛从没有感受过像今天一样的挫败和慌乱,他觉得自己平日在会议室内指点江山的口才,到沈浅这里完全没有了踪影。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口才竟是如此的拙劣,拙劣到让他不知如何去安慰怀里的人。 “浅浅……”陆琛轻声叫着,抱紧怀中的人,心被猛然揪了起来。 姥姥从手术室被推出来的功夫,沈嘉友已经联系了殡仪馆。就姥姥所说,她的葬礼按照农村葬礼仪式来操办,只要先将遗体运回农村老家。 陆琛抱着沈浅安抚着,这边还帮沈嘉友联系了车辆。而除了他以外,还有另外一个男人在帮忙。可那男人帮忙时,时不时会抬头看他一眼,两人四目相对,那人就冲陆琛一笑。笑容虽已多加掩饰,却也少不了能看出些谄媚的意味来。他没空理会,扭头继续招呼沈浅和安排其他工作。 遗体运回老家,陆琛提前派人打扫了院子。姥姥的老家只有两间房子,一个院子。房子里因久未住人,腐朽的气息始终散不尽。 沈嘉友去找人村里的人,联系葬礼该如何操办。姥姥的父母都已去世,只有一个弟弟,弟弟看到姥姥的遗体,免不了一阵痛哭,痛哭过后,站起来该怎么操办还是怎么操办。 棺材是一早就准备好的,现在蔺芙蓉和蔺玫瑰已经哭着给姥姥换上了寿衣。寿衣穿在她身上,格外合身。姥姥刚从病房推出来时,还一身的血,现在都已经擦拭干净。小老太太穿着干净,表情和祥,就像睡着了一样。 按照习俗,遗体在家一晚,明日火化,然后埋葬。也就是说,现在是与姥姥的遗体最后的告别时间。 这一番折腾,已经到了晚上。沈浅没有一直趴在陆琛的怀里让他安抚,到了这里后,就开始帮着沈嘉友统计村里送来纸钱和丧钱的人数和名字。 等统计过后,蔺芙蓉和蔺玫瑰在灵堂跪着哭累了,她让父亲和姨夫,还有舅舅他们去休息一会儿,她在这烧纸,不让灵堂前的火笼灭掉。 她到哪儿,陆琛就跟到哪儿,一直陪着她。 沈浅今天一天滴水未进,被蔺芙蓉逼着吃了点东西,很快又吐了出来。后来,蔺芙蓉哭着也不再逼她。沈浅还没见过蔺芙蓉哭成现在这个样子,女人悲伤后都会哭。可蔺芙蓉这种外表强势的,哭起来尤其让人心疼。沈浅觉得特别难受,可又感受不到哪里难受。 陆琛陪着她的身边,沈浅一句话不说,坐在垫子上,手里拿着烧纸,看着它一点点燃烧,待烧到了指尖,她都察觉不到,陆琛二话不说,将纸钱拿下来,扔到了火盆里。 到了这个时候,沈浅才回头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笑了笑,然后继续第二张纸钱。 两人就这样烧了一会儿,不一会儿,听到了外面的谈话声,谈话声越来越大,沈浅将纸钱一放,起身去了门后用来放废旧品的小屋里。 “这都什么破地方啊?脏死了。” 赵仲掸了掸身上的土,各种嫌弃,要不是因为陆琛,他打死都不要来这种地方。 “嫌脏别在这里。” 李雨墨心情不好,没心思理会他的富贵病。 “我在这里,还不是为了你啊。” 见李雨墨生气,赵仲破天荒没和她吵,反而安慰道:“你看看你,哭得妆都花了,不好看了。” 说着,就给李雨墨擦脸。 李雨墨被男人的话,说软了心肠,眼泪又掉下来,任凭赵仲给她擦着。 赵仲将李雨墨安抚下,开了话匣子。 “哎,你去找你表姐搭句话,咱们要是搭上陆总,你想要什么翡翠我都能给你买得起。” 男人说话声音不大,似乎在刻意隐忍。 “我姥姥今天去世,你什么安慰的话都不说就罢了,老追着人家不放干什么?” 李雨墨眉头一皱,从他怀里起来,看着赵仲,眼神晦暗不明。 两人说话的功夫,门口那一点点光亮被堵住,外面进来了两个人。 一个是男人嘴里的表姐,另外一个则是他一心想攀上的陆总。 沈浅抬头看着屋内两人,李雨墨哭肿了双眼,有些倔扭的甩头不看赵仲。而赵仲,也没有好了哪里去。在葬礼这种地方,穿着光鲜亮丽不说,身上不染纤尘,就像来看热闹的一样。 沈浅是第一次见到赵仲,也希望是最后一次见到他。 赵仲和李雨墨是自由恋爱,他确实看中了李雨墨,不管是性格和能力,各方面都与他十分契合,两人是奔着结婚去的,他也投入了他百分之百的忠诚。可赵仲不太喜欢李雨墨的家人,总的来说也有点看不起农村人的意思。 李雨墨父母是做畜牧农场的,早些年猪肉大涨发家,赵仲尤其看不起这种投机发家的暴发户。可他不点破,毕竟他对李雨墨投入了太多心思,要是李雨墨现在与他闹掰了得不偿失。 第一次去李雨墨家,这次去世的这个姥姥也去了。赵仲忍受不了李雨墨家里的味道,也忍受不了姥姥对他三番五次的打量,吃了顿午饭后就走了。 这次让赵仲意识到了什么叫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 长痛不如短痛,赵仲决定另辟道路,重新相亲,等找到合适的女人,就和李雨墨分手。然而在他将要挑明的时候,李雨墨却打电话让他去了医院。毕竟是真爱过,李雨墨在那里哭,他也是不忍心,过去抱着安慰一会儿准备要走。可谁料,在他要走时,看到了陆琛走到沈浅跟前抱住了她。 他在原公司做了一段时间,人脉和客户都已摸清,原公司不能再教给他什么,他就想着跳槽去po集团。 po集团在b市虽然是它的分公司,但实力不容小觑,比他现在待的公司好千万倍。他如果能跳过去,飞黄腾达,人生巅峰都是迟早的事儿。 而他的新女朋友,认识po集团b市分公司高层,这也是他选择她的原因。关系越深,资位自是越高。按照他女朋友所说,她最大的面子,也就只能给他争取个部门工程师,资历与原公司差了一截,但上升空间大,而且虽然资历浅,但工资却比原公司优渥。 隔着这么两层关系,他都能得到这样的待遇,如果po集团总裁亲力安排,那他该上什么职位呢? 心中雀跃着,原本与李雨墨的分手也抛诸脑后,着手帮助处理姥姥的丧事。陆琛与沈浅,看这样关系匪浅,上次李雨墨让他查的翡翠镯子,八成也是他给的。 也是了,po集团市值粗略估下来也要几百亿,一个一百万的镯子又算得了什么。 虽手上帮忙,但他心怀鬼胎,三三两两就要打探一下陆琛和沈浅的关系。李雨墨在职场也不是白待的,被赵仲问烦了,就和他来小屋子里说清楚。 谁料,赵仲一个劲的给她灌糖,说都是为了俩人未来。 李雨墨觉得自己可笑又可悲,想起姥姥说的话来,悲从中来又是一通哭。 抬眼看到沈浅,李雨墨眼神闪了闪。沈浅一直没有哭,但是浑身上下笼罩的悲伤,却丝毫不比任何人少。 姥姥的老家,小时候姥姥和姥爷带她们来玩过。这个装杂物的小房间,是她们捉迷藏时最好的藏身地点。 想起来,李雨墨又是一阵心酸。 赵仲不知两人进来,刚才的话也不晓得被他们听去了多少。他看到沈浅,面上的急切迅速切换成了悲伤,抬眼看着沈浅说:“表姐,我在安慰雨墨呢,你也别太难过。” “滚。” 沈浅声音不大,一个字说出来却是毫不留情。 赵仲脸上的悲伤一下僵住,被侮辱后马上要反弹,可嚣张的眼神在看到陆琛后瞬间熄灭,赵仲平息着怒火,只说,“表姐,你这是做什么?” 再怎么说,也不能这般不给他面子。 在陆琛面前他是小人物,可毕竟也是个部门经理,底下管着十几个人,这两年谁还敢这样跟他说话。 “谁是你表姐?”李雨墨走到沈浅面前,冷声问道。 沈浅抓住了李雨墨的手,李雨墨在发抖。 “你这……雨墨,你这是做什么?” 压制住自己的怒气,赵仲让自己不跟女人一般见识。和李雨墨说完话后,转而对陆琛说,“表姐夫,我怎么了?” 看着赵仲的表情越来越僵,陆琛说。 “我也得听你表姐的,你老老实实的,听她的话走吧。” ☆、第37章 知道今天这高枝攀不上,赵仲脸一跌,瞬间铁青了脸。 “行,既然你们这个家不欢迎我,那我也没必要继续在这里。而你,李雨墨,咱们两个也就此散了吧。” 手中握着的李雨墨的手指又是一抖,梗着脖子,李雨墨没有说什么,赵仲面色沉沉地走了。 赵仲的背影,从视线内消失。李雨墨的身体像是浮萍一样飘荡,晃了一个圈,才一下蹲在了地上,吓得沈浅伸手抱住了她。 沈浅张开双臂,用力抱紧李雨墨。淡淡的体温,透过衣服传输到李雨墨的身体里。李雨墨鼻子发酸,盯着地面上被昏黄的灯泡照亮的地面尘土。想起姥姥曾经与她说过的话,眼泪顺着脸颊又流了下来。 “我应该听姥姥的话。”李雨墨说。 她带着赵仲第一次回家,姥姥就旁敲侧击地问过两人在一起时的一些事情。姥姥聪明而睿智,她问的那些问题,想起来都与她和赵仲不同的观念有些关系。两人经常因为姥姥问过的问题吵架,要不是赵仲是第一次见姥姥,李雨墨甚至都以为他们俩以前就认识。 在职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李雨墨知道姥姥虽是提问,实则是提醒。 可作为她的初恋,赵仲在她的爱情中扮演了人生导师的作用。她听从着他说的两人观念不和可以磨合,虽然最后都是她被磨合掉,她也觉得爱情如职场,就该如此。 但现在仔细想想,爱情和职场虽然相关,却不尽相同。 职场中,你要抹掉棱角,适应上司与同事。爱情中,要双方互相抹掉错误的棱角,来发展更为舒适的爱情。 她以为自己走遍世界各国,开阔了眼界。可在爱情中,她偏安一隅,始终沉浸在赵仲的世界中,不忍自拔。 而现在,她和赵仲在一起,她的棱角也磨得差不多,他们俩吵架的次数越来越少。她以为他们两个终于找到了两人的相处模式,未来会相濡以沫百年。 可不曾想,这种相濡以沫,是因为她臣服于赵仲之下换来的。 她在姥姥住院时,观察到陆琛和沈浅的相处模式,也对她的爱情起了疑。沈浅和陆琛,两人永远是陆琛在迁就沈浅,沈浅也努力迎合陆琛。他们两人,让她想起了姥姥和姥爷。 心中梗了根刺,李雨墨想要和赵仲长谈,可不料还未说话,就接到了姥姥去世的消息。无助的她,让赵仲送她去了医院。悲伤笼罩着她,也在这抹悲伤中看清楚了赵仲。 赵仲并不在意她是否痛苦难过,他在意地是如何通过沈浅与陆琛搭上话,如何让陆琛的公司为他保驾护航,飞黄腾达。 他是个很冷漠的人,冷漠到让人心寒。 她一次一次的拒绝着,赵仲却一次又一次地提起,她在姥姥葬礼上,找了和沈浅小时喜欢捉迷藏的地方,要和赵仲说明白。 谁料,却被沈浅撞见了。 在沈浅的光环下,李雨墨自卑了二十多年,过年时,她如跳梁小丑一样给着沈浅难堪,但沈浅却毫不在意。 她恨着沈浅,不光因为她比她光鲜亮丽,更因为她害死了姥爷。 可是尽管如此,在被沈浅看到她最狼狈不堪的时候,她委屈得想要爆发。像要像小时候那样,抱着沈浅,叫着她姐姐,听着她安慰。 眼眶通红,和赵仲分手的痛苦,混合着姥姥去世的痛苦,李雨墨泪如雨下。心酸和心痛,爱情和亲情,李雨墨在同一时间丢失,让她更加的悲伤。 好在沈浅还在,她抱着她,就像是她小时候摔倒受伤时那样,握着她的手抱着她说墨墨不要哭。 人在小时候,觉得身体上受了伤,疼得受不了。可殊不知,人长大了,有更多的痛苦,比单纯身体的疼痛要疼的多。 李雨墨嗓子沙哑,喃喃说着该听姥姥的话,又喃喃说着想姥爷,再喃喃说着姐对不起……无助到让人心碎。 沈浅的心都被她哭化了,抱着李雨墨,沈浅眼睛干涩,轻声抚慰着她,等她哭够了以后,扶着她起来,去了休息的房间。 姥姥老家一共两间房,一间正屋用来做灵堂,另外一间摆了三张床,上面陆琛派人新买的被褥,蔺芙蓉和蔺玫瑰在一张床上,两姐妹握着手,坐在上面,相对无言,以泪洗面。 进门后,蔺玫瑰看到女儿的样子,担忧的从床上下来,抹了把眼泪,抬眼看着沈浅,沈浅叮嘱了一句。 “雨墨累了,让她休息一会儿。” “哎。”蔺玫瑰应了一声,扶着女儿上床,让她躺在了里面。 李雨墨一直用胳膊挡住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流下,蔺玫瑰看着说不出的心疼。 蔺玫瑰看着她女儿,蔺芙蓉也观察着她女儿,与李雨墨不同,沈浅依旧哭不出来。心里知道她的痛苦,蔺芙蓉也不多说。 按照习俗,今晚应该是子女守夜。但沈浅见母亲和姨舅累成那样,主动说了要守夜。蔺冬青心疼外甥女,不同意,蔺芙蓉看了他一眼。蔺冬青会意,也没有在说什么。 尾随着沈浅,陆琛刚要跟出去,蔺芙蓉起身拉住了他。回过头时,陆琛被蔺芙蓉拉到了角落,低声嘱咐了几句。 陆琛点头后,和蔺芙蓉说道:“您和二姨小舅他们先睡会儿吧,明天火化下葬也需要力气,浅浅那里别担心,我会照料好的。” 被陆琛的称呼叫的怔愣了一下,蔺芙蓉嗓子一哽,没说话,只是点点头,复而重新回到了屋子里,和蔺玫瑰与蔺冬青三姐弟抱在了一起。 整个灵堂,除了烧纸钱时的火苗声,空寂得像是在地狱中。 沈浅再次坐在了垫子上,拿着纸钱,一叠一叠地烧着。待手边的烧完了以后,陆琛又会给她拿过来一摞,再看着她烧。 跳跃的火苗映照着沈浅苍白的脸,将她的肤色都变成了橘黄色。沈浅烧了一会儿纸钱,踉跄着站了起来,到了棺材前。 还没有盖棺,姥姥的脸用黄纸盖住了,沈浅也不害怕,掀起来看了一眼,又将纸放下了。仿佛是要记住姥姥的脸。 陆琛见她终于换了动作,去旁边倒了杯水,放了一片维生素泡腾片,唰唰得气泡响起,陆琛待泡腾片完全消失,将杯子递给了沈浅。 “喝一点。” 陆琛没用商量的语气,将杯子递给了沈浅。沈浅抬眼盯着他,没说话,接过杯子,将一杯水完完全全喝完了。 重新回到垫子上,沈浅将杯子放在一边,拿着纸钱开始烧。 身后陆琛放下杯子,拿了个垫子走到沈浅身后,挨着她坐下后,将沈浅往后一捞,捞进了他的怀里。 “刚才水也喝了,眼泪也该出来了。悲伤可以哭,别憋着。” 陆琛抱着沈浅,像圈着一个小动物一样。沈浅身体的重量都倚靠在他的胸膛,坚实的后盾让她沉了下去。 “姥姥马上要入土了,我想开开心心的陪着她一晚。” 沈浅平静地说着,眼睛眨着看火苗。 “我害死了我的姥爷,我姥爷临死前,我答应他,我至少会照顾好姥姥,让她安然度过百年。可姥姥今年才七十五岁,她就去找姥爷了。姥爷接到姥姥,会很生我的气吧。” 陆琛没有应答,他微一用力,将沈浅从坐垫上团团抱起,放在了他的双腿上。沈浅的头倚着他的臂弯,抬头就能看到男人的双眸深似大海。 陆琛坐得也不高,一米九的个子蜷缩在这个小小的坐垫上有些笨拙。他抱住沈浅,像抱住个孩子一样,等他坐定,任凭沈浅看着她,陆琛摇了摇沈浅的身子,说。 “囡囡,睡吧。” 沈浅的身体猛然一抖,喉咙发出一声闷哼,双唇一颤。 眼睛内有什么湿润的液体汇聚在一起,沈浅闷闷地喊了一声,眼泪夺眶而出。 沈浅哭得特别难受,哭声中说不出的凄厉,灵堂里回荡着她的哭声,竟增添了些恐怖感。 沈浅刚一喊出来,蔺芙蓉就从旁边屋子里听到了,小跑着到了灵堂外,看到了哭得身体扭曲得沈浅,和抱着她安抚着的陆琛,蔺芙蓉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囡囡是姥爷叫沈浅的名字,等姥爷死后,再也没有人叫过。 小时候,葡萄架下,姥爷叫着她的名字,扇着蒲扇,给她讲着故事。每每到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姥爷总会说一声。 囡囡,睡吧。 沈浅哭起来,颇有些昏天暗地的滋味,像是撒泼的野妇一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身体都扭曲了。 大人哭起来都是无声的,只有小孩哭时才这么肆无忌惮,可沈浅今夜就做了一次小孩。 她想,在姥姥灵堂前哭不出来,多半也是因为她没有做到姥爷要求的那样。十五年前,如果不是她缠着要出去,或许姥爷还活着,并且能将姥姥伺候的很好,姥姥和姥爷仍旧可以和和美美的在一起。 十五年了,阴阳相隔的十五年,姥姥是怎么过的呢? 没有人能详尽的记起十五年前的事情的细节,除非这件事情刻骨铭心。 沈浅现在的性格,与小时候有着天壤之别。十岁时,她还是任性倔强,带着些虎气的。也正是这股子虎气,将姥爷推向了死亡。 在沈浅的印象里,姥爷是比姥姥还能满足她所有需求的存在。六伏天,就算是北方,天气也是沉闷的湿热着。 周末父母去其他学校学习交流,沈浅被送到了姥姥姥爷家。沈浅尤其怕热,午睡时间翻来覆去睡不着。头顶风扇约等于无,除了发出些老旧的声响,并不能带来一丝凉爽。 李雨墨还没来姥姥家,也没人陪她玩儿,沈浅发了拧脾气,不睡觉,一定要吃根冰棍凉爽下,姥爷应下来,带着沈浅去小区旁边的便利店。 姥姥家的小区,住户不太满,所以这家便利店在隔壁小区和姥姥家的小区中间。夏季炎热,烈日当头,大中午除了蝉鸣与烈焰般的日光,街上并没什么人。 沈浅外出撒欢,蹦跳着去了便利店门外的冰箱前,低头挑选着雪糕。姥爷腿脚不便,还顶着本杂志遮阳往这赶着。 姥爷不过来,沈浅也没动,站在外面百无聊赖地等着。时不时抬头看一下姥爷,出声催促一下。 在她抬头时,也察觉到了她身边停了一辆黑色商务车。商务车贴了黑色的膜,沈浅看不清楚里面,只看得到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头发简单的扎起来,面色红润,刘海乱飞。她凑了过去,想要整理一下刘海。 但刚往前面走一步,车窗应声而开,露出小小一道缝隙,仅能看到里面的人露出半张被墨镜遮住的脸。 而那人的脸后,还有另外一张脸。他比前面的人脸要高一些,露出了嘴。下巴干净柔嫩,是个少年。 前面那人凶神恶煞,让他往后退,而身后那人,双唇启开,喃喃间,用唇语仔细地梳理着两个字。 救命! 沈浅吓得身体一动不敢动,待前面那人说完,关上车窗,她听到了里面人肉搏击的闷响。沈浅吓得浑身僵硬,姥爷这时已经过来。沈浅瞬间找到了靠山,拽住姥爷的手,小声告诉姥爷刚才看到车里有人喊救命。 姥爷一听,抱起沈浅就跑,沈浅吓得紧紧搂住姥爷。但两人并未走多远,就听到了身后的杂乱的脚步声。 被人追的恐惧,至今仍让沈浅疯狂。脚步声纷繁杂乱,像乱刀扎在她的心口。她埋头在姥爷的肩膀,哭得声嘶力竭。 姥爷腿脚不灵便,跑起来自然不如身后的壮汉。被追上之后,才是整个噩梦的开始。 追他们的只有一个人,手里拿着明晃晃的水果刀,对准姥爷一刀一刀地扎进去。沈浅被姥爷护在怀里,听着刀尖如肉的声音,鸡皮疙瘩混合着她的哭喊,像是世界崩塌。 被姥爷完全护在怀里,姥爷嘴里还喊着求求你,可那人手起刀落间,血水喷了沈浅一脸。沈浅睁着眼,满眼都是红色。 噩梦缠绕间,不知过了多久,姥爷的气息已经微弱到可怜,双臂仍旧紧紧护住她不让那人伤他半分。 然而那人却不死心,用力掰开姥爷的胳膊,沈浅像蚕蛹一样从姥爷怀里滚了出来。她身上湿漉漉黏糊,鼻间全是血腥味,鼻翼扇动,沈浅满脸血污,睁眼看着她面前的那个男人。 这么多年,男人狰狞的脸,还时时入她梦里,是挥之不去的梦魇。 那人脸上也是血,因为血水挡眼,还他还用手抹了一把,血污满脸,尤其狰狞。那人看到沈浅,并未犹豫,手起刀落。在马上要扎进去时,不远处车门打开,里面大叫一声有人,那人收回刀,跑了回去。 车子走后,沈浅抬眼看了一眼车牌号,过去抱着姥爷,哭得撕心裂肺。有人被哭声吸引过来,报警叫救护车,姥爷被送往医院抢救。 那时手机并没普及,何况老人家,去了医院,警察询问了沈浅家里人的信息,沈浅吓得神智不清,哆嗦着说出了个车牌号。再警察再问时,才回过神来说了蔺芙蓉办公室的电话号码。 沈浅浑身是血,孤立无援,硬撑着没有昏迷过去,坐在抢救室走廊里,等着姥爷。 恐惧蔓延到全身,沈浅哆嗦着,闷热的天气让她浑身黏糊糊的,像刚刚从姥爷流干净的血水里泡了出来。 “其实姥爷,本来死不了的。”眼泪一点点滑落,像染在鬓间的血,“他失血过多,但他是ciso血型,比熊猫血还稀有,医院血库并没有这种类型的血液。” “这种血型遗传性很强,我妈,我姨,我舅,雨墨,吾安,都是这个血型……” 沈浅说到这里,双唇再次失了颜色,浑身发抖。 “可我不是啊……”沈浅凄凉一笑,眼泪落下,“我不是ciso血。” 陆琛瞳孔一震。 “我也是那天才知道,我和这个家,是没有丝毫血源关系的。” ☆、第38章 蔺芙蓉当年羊水栓塞,差点丢了命后生下孩子。然而,她还未从产房出来看一眼,孩子就死了。沈嘉友联系妇产科内做医生的同学,用一个同天出生的医院弃婴替代了蔺芙蓉的孩子。这个孩子就是沈浅。 这个秘密,除了沈嘉友和当时的妇产科医生,没有其他人知道。就连蔺芙蓉,以至于所有的亲人,都被蒙在鼓里。 蔺芙蓉体质不易怀孕,孕后也未必能坐得住,为了生现在这个孩子,后三个月基本在医院待着保胎。这个孩子倾注了蔺芙蓉所有的温柔,然而生下来后不出两个小时就因呼吸系统发育不全后衰竭而死。 如果此事让蔺芙蓉知道,那蔺芙蓉必然悲伤过度落下病根。心疼妻子,沈嘉友就把这个秘密,一埋埋了十年。 要不是这次出事,沈嘉友可能会埋一辈子。而这一切,既是为了蔺芙蓉,也是为了沈浅。 九十年代虽已改革开放十年,思想却并未跟上,如若知道沈浅非两人亲生。蔺芙蓉定然悲伤,而沈浅待遇也自然大不如前。 沈嘉友与蔺芙蓉在不同的学校学习,蔺芙蓉距离姥爷家较远,事情一发生,沈嘉友比蔺芙蓉先到。门口沈浅坐在地上,无助地哭着,而看到沈嘉友时,那种小动物一样恐惧被遗弃的眼神,狠狠的在沈嘉友心口剜了一刀。 他过去抱住沈浅,沈浅瑟缩了一下,犹疑半晌,重新抱住了沈嘉友。那种无助却害怕,狠狠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的情绪在十岁的小女孩脸上展现地淋漓尽致。 他一赶到,护士就问是否为病人家属,可否检测血型验血。同时也告诉沈嘉友,沈浅与姥爷血型不符。 这时的沈嘉友,才意识到沈浅为何有这样的表情。 沈嘉友抱着沈浅,告诉她,她永远是他们的女儿,并且允诺,这个秘密只会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蔺芙蓉终于赶到,却看到盖着白布的父亲。旁边丈夫惋悔,女儿哭成泪人,她一下跌坐在地上,哭了出来。 接下来,姥姥被通知,李雨墨家被通知,蔺吾安家也被通知。陆续赶来,得知姥爷死掉,只因沈浅想吃冰棍,才摊上这祸事。而姥爷护住沈浅,躺在冰冷的手术床上死掉,沈浅竟连血就没有给姥爷输一下,李雨墨恨了沈浅十五年。 重新揭开这段回忆,沈浅哭得不能自已,被陆琛抱着,眼泪流不干流不尽,嗓音沙哑,眼球满是红血。 沈浅的叙述,断断续续,夹带着她的哭腔,让人格外心疼。陆琛只是抱着她,轻声安慰着。 两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并未察觉到,堂屋门外,一个浅淡的身影,在听到这段复述后,悄然消失。 等沈浅哭累了,陆琛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将她抱住,脸颊贴在她的脸颊上,亲昵而温柔。 “你恨当时那个车里的少年吗?” “不恨。” 陆琛收紧了双手。 沈浅哭了半夜,睡了半夜,陆琛就这样抱了她整夜。第二天,身体蜷曲到难受,沈浅睁眼,眼睛肿成核桃,抬头看到陆琛。 男人一夜间沧桑了些,下巴冒出黑色的胡茬,但蓝眸中那种沉寂般的温柔永远不变,像是一汪永远没有惊涛骇浪的海,里面永远的安静宁和。 沈浅眼睛酸涩得难受,眨眨眼后,眼泪又流了出来。一是悲伤,二是感动。 抬起大手,陆琛在沈浅的眼角轻轻揩拭了一下她脸上的泪水,沉静地说。 “吃点东西,送姥姥走吧。” 姥姥下葬以后,陆琛又和沈嘉友帮忙处理了剩余的后事。因沈浅要回去产检,她没在家多待,被陆琛带回了鹭岛。 产检结束后,沈浅陷入了悲伤的漩涡,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致来,就连胃口也缩减了大半。整天闷在书房里,要么看书,要么看电影。 不想让她自己在家太悲伤,陆琛一直陪着沈浅。但公司事情实在太多,靳斐支撑不下去,来鹭岛强行将陆琛拉回了公司。 见老友一脸不放心,靳斐有些恨铁不成钢。在回公司的路上,靳斐斜眼看着陆琛,叹口气,说:“你现在陪着她,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她本来就闷,你再只是天天跟在她屁股后面闷着她,她不更难受么?” 说起来,陆琛对于女人的了解,仅限于席瑜一人。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靳斐,比起他来,经验丰富,堪比老司机。 将手上的文件合起,陆琛抬眼看着靳斐,默声道。 “你给我想个法子,今天我加班。” 陆琛工作效率奇高,他愿意加班代表明天靳斐能休息一天,靳斐对于陆琛的上道十分受用,挤眉弄眼后道:“成交。” 这天,陆琛没有在家陪着她,而且到了很晚以后,才回家。白天时,有约翰他们几个来回在楼上走动,倒不觉得什么。一到晚上,灯一打开,灯光在地上只拉出了她一个人的影子,沈浅望着地上的黑影,寂寞悲伤一并起,侵入了她的思绪,占据了她所有情绪。 晚间十点多,陆琛才回来。楼上灯光未灭,撒在楼梯上,映出半张阶梯状的影子。沉寂在黑影之中,陆琛渐渐走了出来。听到脚步声,沈浅回头,当看到陆琛时,暗淡了一天的眸子终于闪出一丝光亮。 将文件袋放在一边,陆琛走近沈浅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怎么还没睡?” 漂浮虚空了半日的灵魂此刻回到身体,感受着陆琛的抚摸,沈浅强笑道:“睡不着。” 一大半是因为姥姥去世的悲伤,另外或许是孕期的缘故,沈浅回来这些日,失眠成灾,晚上通常睡得很晚。但今夜,睡得尤其晚。 “晚饭吃的什么?”拉了把椅子坐下,陆琛着手收拾沈浅桌上的书本和文具,做着让沈浅睡觉的准备。 “牛排。”沈浅说,“吃了一大半。” 约翰在晚餐时,已向陆琛报告沈浅今晚食欲不佳。听了沈浅的回答,陆琛也没戳破,整理完手边的东西,起身将头顶灯关上,拉着沈浅的手说:“先睡吧,明天带你去个好玩儿的地方。” 沈浅点头,跟着陆琛回了卧室。 陆琛第二天仍旧去上班,但这天在下午五点时就回了家,沈浅还在看书,穿着宽大的家居服,见陆琛穿戴整齐回家,沈浅一愣,想起昨天他说的话来。 没什么打扮的心思,沈浅穿条舒服的长裤,还有一件长t,就跟着陆琛下了楼。 等到了岛内飞机场,沈浅料到这是长途飞行,才想起来问陆琛:“公司的事情都处理完了?” “靳斐在做。”陆琛说完,双手抱起沈浅,将她推上了飞机。 两人外出旅行,身心愉悦,而在集团大厦内被叫回来办公的靳斐,却在哭爹喊娘。 飞机到达b市后停下,沈浅以为是要回家,谁料,待上了b市内人员准备好的车子,陆琛开车却驶向了另外一个地方。 车窗外,法桐后移,小径曲折,陆琛停好车下来,给沈浅打开了门。 两人来到了沈浅的母校,b市电影学院。 毕业两年,电影学院景色依旧,初夏时分,学校内的男男女女就已套上短衫短裤,青春洋溢,朝气蓬勃,与略显沉闷的学姐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尽管是电影学院,俊男靓女无数,可看到站在卡宴turbos前的陆琛时,目光却略有略无第二遍第三遍的扫视。 “走吧。”陆琛将车锁好,回头看了沈浅一眼,眸光清湛。 “去哪儿?”沈浅往前一步,跟上陆琛,重回母校,心中夹杂着些酸辛,一时竟有些迷惑。 “最近你胃口不好,带你回来看看,顺便吃些你喜欢吃的东西。”陆琛笑道,“我听靳斐说,z国大学旁边,多是卖食物的,而且味道不错。你们学校,有你特别喜欢吃的东西么?” 这么一提,沈浅感动了一把,嗅觉也灵敏了,就觉得校门口外,小店里好吃的东西,味道像长了翅膀一样,钻进了她的鼻腔内,刺激着她的嗅觉神经,传到大脑,大脑对胃发出号令,咕噜噜一阵响,吹响了“饿了”的号角。 精神一震,沈浅最近的萎靡不见,两眼发光地对陆琛说。 “我还真有个特别喜欢吃的地方,想带你去尝尝。” 车子停在校门口的公用停车位,两人没走多远,就到了沈浅要带着陆琛吃的地方。 现在已是7点,正是晚餐高、潮,各个小店都挤挤巴巴堆满人。沈浅拉着陆琛,到了一家烤肉店门前。 这家店名取的非常朴实无华,就叫“韩肉肉”,顾名思义,就是h国烤肉。 店铺装修与店名形成强烈对比,八格双扇木门,贴着些后现代主义贴画,门口挂着风铃,开门关门玲玲作响。进门之后,一阵香气扑面,狭小的空间,最大化利用着,一共排了三排,每一排都是双人桌,桌上一对对情侣,男烤肉女吃肉,情深意浓。 陆琛和沈浅的出现,让原本就颜值高耸的烤肉店瞬间升华,店里的老板娘见有客人,亲自过来招呼。 老板娘大约四十岁的年纪,红唇白面,看上去竟也就二十几岁的熟女模样。见到沈浅,怔愣一下,脑子断片,没再细想,先招呼着两人坐下了。 两人去了包厢。 沈浅按照自己先前经验,点了雪花里脊,五花肉,蜜汁小牛排……然后就等着上菜。 等上菜时,就不是开始的服务员,而换了老板娘。轻松了一阵,老板娘想起沈浅是谁,上来以后,忙着把肉放下,边笑边问:“今天怎么没点海鲜啊?记得你以前最能吃海鲜。” 老板娘突然间的搭讪,让沈浅惊讶了一下,睁大眼睛看着手脚麻利的老板娘,沈浅问:“老板娘还认识我啊?” “嗨~!”老板娘叫了一声,嗔了沈浅一眼,“我能不认识你么?电影学院的学生现在可以外出拍戏,基本上女生为了控制体重都不太吃肉。但你每次都来吃那么多,想不记得你都难。” 沈浅:“……” 说的沈浅一脸沉默,老板娘也不觉尴尬,眼神飘到陆琛身上,“哟”了一声,凑到沈浅耳边说,“你这男朋友,比电影学院里各个系的系草加起来的颜值都高,小姑娘艳福不浅。” 一口大麦茶咳出来,沈浅呛了一口,刚要解释,老板娘哈哈笑着扭着妖娆的小身段走了。 递了纸巾给沈浅擦了擦嘴角,陆琛关切道:“怎么了?” 沈浅脸一红,身子一缩,闷头喝水道:“有点烫。” “我的凉了。”将沈浅手边的杯子拿了过来,将自己的给她递了过去。这一切做的自然而然,说两人是情侣还真是不为过。 沈浅原本以为,陆琛这种家中中西餐厨师都配备,而且中餐厨师详细配备到八大菜系的贵族是不会烤肉的。 但当她看着陆琛用剪刀将牛排剪开,细致整齐地肉段,一块块摆放在她小盘里时,又觉得自己思虑不周。 陆琛虽然是个贵族,但他首先是一个优秀的男人,一个什么都会的男人。 吃着陆琛烤出来的肉,沈浅胃口开了一些,香味点着一个个味蕾,沈浅由衷地给陆琛竖起了大拇指。 两人这顿晚餐,吃的格外尽兴,甚至沈浅主动与陆琛说起了学校里的往事。谈到高兴的地方,沈浅还会笑笑。 能达到这样的效果,让陆琛有些佩服起靳斐来。 吃过饭,两人溜达到了车前。 “这什么?” 沈浅先到一步,就看到了夹在车前窗雨刷上的一张纸条。拿下来,凑到陆琛跟前,看了一眼。 “先生您好,我是莫玉祁,非常抱歉,刚才骑单车经过不小心将您的车子给刮了。我不知道您的联系方式,请您看到后,务必联系我,我会赔偿修车费用。电话:1538xxxxxxxx,莫玉祁。” 看完纸条,沈浅低头看了一眼车子,灯光下,车上划痕不太清晰,沈浅打开手机手电筒,照了一下,看着长长的划痕,肉疼了一下。 虽然不懂车子,但陆琛的车子没有下百万的,这一道划痕不短,也不浅,估计要去重新抛光打蜡上漆,至少也上万。 “自行车怎么能划成这样啊?”沈浅心疼地同时,也表达了疑惑。 欠债还钱,划车赔钱,这是天经地义的。沈浅虽有些圣母地想想一个学生没多少钱,这样一赔偿,估计穷学生更穷了。但又仔细想想,这车子停的位置挺靠路沿的,旁边有这么宽的路,她一自行车,怎么就能拱在了车上呢? 这车技也太差了。 陆琛看了一眼纸条,团成一团,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对沈浅说,“走吧。” 这种拙劣又愚笨的搭讪方式,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沈浅还想说什么,但是既然车主都没脾气,她也不能添油加醋。看莫玉祁这名字应该是个女生,就当陆琛怜香惜玉吧。 沈浅有些酸酸的想。 可谁料,两人还未上车,那个莫玉祁却大喘着粗气跑了过来。 “等一下。” 甜甜的声音,配备着清纯天真的面庞,穿着白色短t,牛仔短裤,配一双简单的运动鞋。长发垂在双肩,带着一个棒球帽。棒球帽下,画了细致的妆,虽一路跑来,香汗并未浸湿她的脸庞,胶原蛋白满满,戴着美瞳的双眼,漆黑发亮。 “对不起,车子是我不小心给划的,我留了纸条的。”说到这儿,莫玉祁抬头看了看雨刷,竟没有纸条。咬住下唇一跺脚,说:“哎呀,可能被风吹跑了。” “车子弄成这个样子,我很抱歉,我也知道抱歉没什么用,我准备赔钱的。但是我手上现在没这么多钱,您能不能把您的手机号码给我,我每周都会去舞蹈补习班做老师打工,工资周结,等结了以后,我按揭着还给您可以吗?” 陆琛和沈浅都没说话,小姑娘已经霹雳巴拉说了一通,说完后,双唇微微翘着,米分红色的唇蜜在灯光下泛着朝气的光泽,让人难忍一亲芳泽,而一双眼睛睁着看着陆琛,仿佛能掐出水来。 耐心听莫玉祁说完,在她说话时,陆琛也礼貌地注视着她的双眼。一双蓝眸,沉静似水,盯着小姑娘,让小姑娘越说脸竟然红了下来。 “我本来想不用了,毕竟太麻烦。但姑娘你勇于承担责任,一定要赔偿,那我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陆琛开口,磁性低沉的嗓音,听得莫玉祁耳朵都要怀孕了。料定自己的卖萌撒娇*必定有效,莫玉祁心下窃喜,赶紧拿出手机,问陆琛道:“那先生您贵姓?请把手机号码给我一下,到时候我直接联系您。” “电话留你学姐的吧。”陆琛说,“你们一个学校,交流起来也方便。” 莫玉祁在听到这话时,脸色微微一变,眼神斜向沈浅,牙根一抖。 突然被点名,沈浅有些不明状况,只听陆琛说完,哦了一声后,和小姑娘说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看着小姑娘涂着蔻丹的手指敲击着手机屏幕,沈浅观察着她的手机型号,心道,还挺有钱。 留好号码后,陆琛给沈浅开了车门,沈浅上车,点头冲莫玉祁道别。莫玉祁笑容满面,冲她摆摆手后,目光重新放在了陆琛身上。而陆琛全程倒车开车,并没有给她一个眼神。 黑色的车子很快驶出了莫玉祁的视线,一直刷在脸上的笑容瞬间崩塌。莫玉祁看着手机里存的号码,恶毒地哼了一声,手指抠着屏幕,将电话号码删掉了。 这一番小小的冲突,惹了一些人围观。待人群散去,原本停在陆琛车后的一辆商务车缓缓打开车窗。 戴着墨镜,韩晤只露了半张脸。将墨镜摘掉,看了一眼学校,韩晤戴上眼镜,和司机道。 “走吧。” ☆、??39?? 车子发动,沈浅看着小姑娘越来越远,不免有些感慨,回头看看专心开车的陆琛,说:“现在这么负责任的姑娘不多了。《 ” 被沈浅这番话逗乐,陆琛弯了唇角,细看沈浅一眼,问道:“你怎么知道她不是故意划了我的车?” “怎么可能!”沈浅辩解,“她一穷学生,哪敢去划这么贵的车。” 作为电影学院的学生,虽有机会外出参演电视剧电影,但基本是酱油角色。没有咖位,片酬和跑龙套的差不多。小姑娘虽然用的手机挺好,估计也是为了与剧组外出时不丢面才买的。仔细想想,她好像还说她的兼职是在舞蹈辅导班当老师赚钱。这么说下来,还是个上进的姑娘。 沈浅在思考问题上,往往会从她自身角度出发。她以为她不会做的事情,别人也不会做。善良过度,有些圣母,但倒也是她性格闪光之处。在穷人家,圣母能把全家拖垮。但他有钱,可以随便沈浅发病。 “姑娘说话伶俐,除了歉意,一点恐惧感都没有。你想你如果划到这么贵的车,你害怕赔偿么?”陆琛反问沈浅。 这么一想,还真是。姑娘一直在和陆琛道歉,顺便卖萌撒娇的,倒真没有害怕的意思。要知道这么贵的车,说赔偿也不再小数目,这姑娘也是心大。 隐隐觉得今晚上被姑娘套路了,沈浅往驾驶座前靠了靠,不解:“那她这是为什么啊?” “要我的联系方式。”陆琛淡淡说道。 陆琛提示到这里,沈浅停顿了半晌,领悟了。刚刚那姑娘说起来长得还挺好看,想到这里,沈浅再看看身边的男人,又涌上了些酸意。 对于这件事情的处理,能看出男人是有多专情。但这种专情是对另外一个女人的,任凭谁撬也撬不走,真真是块硬骨头。 车厢骤然沉默,沈浅没再搭话。陆琛掠看她一眼,见她表情控制得不太好,心中渐渐开了朵花。 “你不开心?”陆琛说,“要不我回去把我联系方式给她?” 沈浅闭上眼睛,将这段话隔离在外面,呼吸变深。 末了,怕陆琛领会不到她的意思,画蛇添足地说了句。 “好困啊,我睡着了。” 说完,歪着脑袋真睡了过去。 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很快被惊喜盖过,沈浅的表现,像是十分在意的样子。这是不是代表,她的心渐渐朝他打开了些。 沈浅这一觉睡得深沉,到了机场,陆琛抱着她下车她都没有醒,最后还是直升飞机的螺旋桨声吵醒了她。迷迷糊糊上了飞机,沈浅戴上耳机系好安全带,身子一歪又睡了过去。 嘈杂而振奋的螺旋桨声震得五脏六腑都要碎掉,耳膜更是要被撕裂了一样,虽戴着耳机,也能听到这片噪音。 沈浅怏怏,闭着眼睛,不太舒服。这时,身体被一双手掰了过去。头依靠在了一个宽厚温暖的肩膀上,熟悉的气味钻入鼻腔,沈浅挪了挪屁股,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被陆琛半抱着,就这样睡了过去。 等到了鹭岛,沈浅有些恋恋不舍。她觉得自己当时在陆琛提协议的时候,不同意跟他结婚纯粹是有病。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但陆琛不是井绳,是雄鹰,不但不用害怕蛇,还能帮她吃掉蛇。 可现在,想想陆琛有想结婚的对象,而且那个对象不是她。让她再提出想要跟他结婚的协议来,总觉得就不太厚道了。 她能察觉到自己的心理变化,承认被陆琛吸引,甚至吸引过度,到了喜欢。不知道还用多久,这种喜欢就会发展成爱。 等爱上了他,她还能不能从这段奇怪的关系中抽身,那她就不得而知了。 在思索未来,如果未来一片昏暗时,她擅长享受当下。沈浅这种缩头乌龟似的性格,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所以,当陆琛抱着她放在床上要离开时,沈浅下意识地抓住了他。 她的意识也并不是太清楚,只觉得离开那个温暖的怀抱后,再好的衾被罗琦都不够暖和。冰冷的瑟缩着身体,沈浅抓了一把后,微微松开了。 “浅浅?”陆琛被她抓住,看着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松开,落在被上,蜷缩得手指也渐渐打开。 沈浅在车上时的表现,和现在这一抓,给了陆琛以绝对的勇气。他双手支撑在沈浅身侧,唇角噙着一丝笑,低头看着闭眼再次昏睡过去的沈浅。 沈浅的呼吸很浅,喘息时带动睫毛微颤,双唇微嘟,比抹了唇蜜的小姑娘的双唇都要甜。 想起上次偷吻时心惊肉跳的样子,陆琛强忍住欲念,再叫了一声。 “浅浅?” 迷蒙中,沈浅听到陆琛的声音,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脑袋一歪又睡了过去。 陆琛拉住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放在胸膛上,让她攥住了他的衣服。 “抓着我,不想让我走么?” 回应他的只有沈浅的呼吸。 沉默等同默认。 陆琛将沈浅的手放下,只简单脱掉外套,随后,将被子内的沈浅抱在了怀里。 做这一切,还是靳斐教的。靳斐告诉他,如果他保持着这种绅士风度,那他和沈浅上床的时间会推迟到孩子上幼儿园。如果他能遵循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法则,适当的起些坏心思,那他和沈浅上床的时间能提前到孕期。 当时谈到这个孕期上床的问题,靳斐特意给他做了普及。 “孕期前三月和后两月不可以有性生活,但中间完全没问题。并且,姿势呢,要采用……” “行了行了。”陆琛打断靳斐,“姿势的问题,我都查过资料了。” “哦。”靳斐拍案而起,“合着你就是表面道貌岸然,心里已经将沈浅推倒无数次了啊?你这个斯文败类。” 业界精英和斯文败类混合体,淡淡喝了杯水,继续看手里的《孕期大全》。 他不乞求坏得彻底,能在孕期和沈浅有“亲密戏份”,只求沈浅生下孩子后,能够继续与他在一起。这也就足够了。 沈浅这一觉睡得深沉,从姥姥入土回鹭岛后,就没有睡得这么心安过。这种深度睡眠,让她精神充沛,心情愉悦。 然而,在这种深度的睡眠之下,沈浅也能觉得昨晚有人圈抱住她睡得。睁开眼看了看床边,还有男人躺在那里留下的痕迹,沈浅嗅了嗅,上面还有些陆琛身上淡淡的清新味道。 沈浅一个机灵,吓醒了。 她昨晚做梦,梦到陆琛抱她上床,她拽着人家死活不让走,还说什么要一起睡! “我……的妈呀。”沈浅揉了揉眼睛,再看了一眼旁边的痕迹。确定是一个一米九的大高个才能压出来的长痕,沈浅心一下悬到嗓子眼。 昨晚上,陆琛是不是被她死拽上床的? 沈浅胆战心惊,凯瑟琳走进来,看着她一脸懵逼地跪在床上思索人生,说道:“先生刚刚起床去上班了。” 凯瑟琳都知道他们两人在一起睡了?!陆琛今早从她房间出去的?! 看着凯瑟琳一脸洞房花烛后来收女人落红手绢的丫鬟表情,沈浅佯装镇定,干咳一声,决定不动声色地等到陆琛回来。 该面对还是要面对,总不能一脸尴尬直到生出孩子来吧。 不知是不是陆琛也犯了尴尬,到了晚上十点,陆琛都没有回来。凯瑟琳来催了她两次,沈浅都以热爱学习为理由打发了。等到十点半的时候,楼下传来皮鞋踩地的声音,沈浅瞬间精神,埋头读书。 做了三十年好好绅士,陆琛对于昨晚的逾矩确实起了思想斗争。加班到这么晚回来,以为沈浅会睡着,没料想抬头就看到沈浅埋头看着书。等陆琛上楼,沈浅回头,两人四目相对,眼神交汇,生出了些尴尬。 沈浅先回了头,陆琛也低下了头,先回了房间将衣服换好,陆琛才出来,问道:“怎么还没睡?” 将手上的书抬了抬,沈浅应答。 “快考试了,我临时抱抱佛脚。” 盯着沈浅手上的书,陆琛眸中的尴尬渐渐被一丝笑意取代。见陆琛目光不动,一直盯着她手里的书看。沈浅觉得奇怪,歪着脑袋看了看她的书皮,才发现,书拿倒了。 沈浅:“……” 将书一放,沈浅站起来,说:“我去睡了。” 进了卧室,沈浅对准自己就是一巴掌,“啪”得轻响一声,她又赶紧揉揉脸,怕被陆琛听到。外面,陆琛好像也回了卧室,门关上时嘎嘣一声响,特别清脆。 本来想化解尴尬,但现在却觉得更加尴尬。 沈浅坐在地毯上,靠着门,思索着该如何去跟陆琛解释昨晚拉着他睡觉不是她想睡他,而是她想和他睡…… 这样解释好像也不太对,沈浅郁卒于自己的表达水平,心中一片狂轰滥炸。 她这边心有惊雷,另外一边的陆琛也好不了多少。仔细想想,昨晚没经沈浅同意,就和她睡在一起,确实有些不太君子。 思及此,觉得还是要道歉的吧。 沈浅坐在门前想了好久如何去敲陆琛的门,而陆琛的门却自动打开了。沈浅听到门响,二话不说起身将门打开,迎面撞上了刚洗完澡的陆琛。 陆琛只围了一条浴巾,卡在他的胯骨处,露出沟壑明显的小半截人鱼线。顺着人鱼线往上,平坦的小腹上,六块腹肌紧致均匀分布。陆琛虽更倾向于是白种人,脸颊上的肤色也是够白,但他身上却是性感到致命的小麦色。湿漉漉的头发上流淌下的水准,顺着肌肉的沟壑缓缓流淌,荷尔蒙爆棚的诱人。 面对如此鲜美的*,沈浅刚才想好的一团解释,被一片空白取代,她眼光胶着在陆琛的身体上,后者可能因害羞而往上扯了扯浴巾。然而这一扯,将男人强健有力的大腿露了出来。 两条大腿中间,乌黑一团,也不知是阴影,还是…… 如果是一般男人的话,沈浅倒就认为那是阴影了,但如果是陆琛的话,以他的尺寸,还真不好说。 羞耻感透过神经末梢,一点点压制住生理反射,爬上了沈浅的理智高地。 心脏“咚”得一跳,血液窜至全身,用力过猛全部冲到了头上,沈浅两颊似火烧云,似火山,羞耻感让她急于想摆脱眼前困境,于是她说。 “我帮你吹头发吧。” 陆琛:“……” 沈浅:“……” 最终,陆琛回到卧室换了干净整齐的家居服,将全身的优点包裹在一身布料之内。看他穿的严严实实,一丝不苟的出来,沈浅竟觉得有些可惜。拿着吹风机,呼了自己一下,凉风吹过脸颊,色胆被吹跑了。 陆琛坐在桌子前,沈浅站着,拿着吹风机,给他吹头发。陆琛的发质很硬,乌黑浓密,触感顺滑。 沈浅吹头发时,动作轻柔,耳边回荡着吹风机声音,她柔软的手指,插、入发中,轻微地摩挲着头皮,将头发捋顺,对准吹风机口。一下一下,分外撩拨人心。 两人各怀鬼胎,都有想说的话。但也料定,先说的那一方,必然会尴尬。陆琛不想让沈浅为难,刚要开口因为昨天没有沈浅的同意而和她同床而眠道歉。谁料,沈浅一句话,将他的道歉憋回了肚子里。 “昨晚谢谢你陪着我睡,我已经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踏实了,感觉我的失眠都变好了。医生说,长期失眠对宝宝不太好……” 铺垫完,临门一脚,沈浅却说不出话来了。 手指还在翻腾着头发,剩下的话哽在喉头,羞窘得满脸通红,完全说不出来。 “那今晚我也陪你睡吧,一切为了孩子。” 陆琛微微一笑,目光纯净,神态刚正,一身正气地说道。 ☆、第40章 两人虽是住在一起,但其实在一张大床上睡了两张被子,各自管着各自的窝。不知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理论,还是确实陆琛跟她一起睡让她比较容易入睡,反正沈浅很快睡了过去。 一夜不过八小时,眨眼睁眼就过,沈浅早上醒来,翻了个身,手从被子里抽出来,打在了后腰。 这是她睡觉的习惯,胸部太大,晚上如果侧身睡太久,后腰会酸痛。 她手一打下去,一下打在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上。沈浅还未反应过来,迷迷糊糊要伸手摸,然而,陆琛已经先她一步,从床上起来了。 身后的热量一下消失,沈浅迷迷瞪瞪有点醒了,半眯着眼睛看着陆琛背对着她往外走,沈浅没想太多,翻身睡了。 晨、勃的尴尬,陆琛回到房间处理完,安达准备好他的早餐,约翰也在旁边拿着他的公文包待命了。 “小姐还没睡醒,早餐给她做一些酸口开胃的东西。”从电影学院回来,沈浅胃口渐渐回归,却也回不到以前的样子。他昨晚在沈浅转身面朝他时,不小心碰到了女人胸前的两团,感觉不如以往挺拔了。 想到这里,再想想早上被沈浅碰了私密处,她竟然歪着脑袋又睡了过去。 神经也是够大条的。 沈浅神经确实不负他望的大条着,但大条只在睡梦中,等她清醒过来,坐在床上看着旁边的空被窝思考人生时,猛然想起了自己清晨打到的那个东西。 那尺寸,那硬度…… 沈浅骤然红脸。 陆琛和她一起睡,竟然硬了! 他不会是对她有意思吧?还是说她无意中诱惑了他? 电光火石间,脑海中切换成八频模式,里面播放起了小黄片。沈浅想了半晌,身下一湿,掀起被子捂住脸。 沈浅,还要不要脸了!还怀着孕呢!想这些干什么!? 想了半晌后,突然顿悟了一样。 反正已经和陆琛睡过了,再睡一次又怎么样? 这种破罐子破摔的想法,果然是因为她觉得她和陆琛的前途一片昏暗吧?沈浅愣了半晌,掏出手机,打开搜索引擎,搜索起孕期能否行房事来。 搜索出来的内容,平铺直叙,俨然严肃文学。就用寥寥几个字,将这种血脉喷张的□□话题说得通透。 当然,如果不这般严肃如教科书,估计也早被当□□信息删了。 然而,就算这种教科书式的科普,沈浅竟也能起了些性质。果然,她是干涸太久了。 搜完以后,沈浅又搜了一下男人在什么情况下会勃、起。搜完泄了气,原来早上陆琛这样是晨、勃。 这不怨沈浅都结婚了还不确定这事儿,实在是她和韩晤在一起时,韩晤确实不会这个样子。 搜了一番看下来,韩晤好像和正常人不太一样的样子。 正对着屏幕研究,电话一震,嗡嗡响了起来。沈浅看着屏幕上出现的名字,吓了一跳,赶紧接了。 “你怎么不接韩先生电话?”柯西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咱们经纪公司现在已经被韩晤收购,韩晤现在是咱们公司的老板。老板给你打了两个电话,你一个都没接,你这是想造反?” 韩晤收购经纪公司,是大事儿。沈浅因为姥姥的事儿,和有意为了孩子淡出娱乐圈,所以最近都没怎么看娱乐圈头条八卦版块。 听柯西这么一说,沈浅心里一阵反感。本以为韩晤最近没找她麻烦,这事儿已经过去了。显然,事情没按照她以为的发展。 再提起韩晤的名字,沈浅心中已无波澜。对于这个名字,再也不是让她刻骨铭心,心如刀绞的存在。他就是一普普通通的名字,跟娱乐圈里所有的男明星一样。 这一切的变化,自然也是因为陆琛。 柯西没有挂掉电话,将手机转给了韩晤,那边沈浅还未说话,韩晤就先开了口。 “公司准备着手培养你,有意向的话……” 韩晤还未说完,沈浅连珠炮一样的朝着攻击了过来。 “姓韩的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我好欺负,谁要做你公司的艺人?报上违约金数额,我马上打给你。” 经纪公司收购,公司旗下艺人是否继续签约新公司,或者说迁移档案,都是需要通知当事人的。到了沈浅这里,她竟然稀里糊涂的就被经纪公司给卖了。 这里面,韩晤肯定和公司狼狈为奸,里面不少黑箱。她现在不想和韩晤再有多少瓜葛,当初和公司签合约只签了三年,今年马上到期,这一年的时间她也不想和韩晤啰嗦,只想快点解约,甚至连与他打官司的时间都不愿意给他。 “你还没听我说完。” 沈浅噼里啪啦说完,倒将韩晤镇住了。印象中的那只兔子,跳脚咬人了。能这么随便说出赔付违约金,看来那个男人财力雄厚,任凭她挥霍。 想到这里,韩晤心中一片酸,再想想沈浅在男人身下时,红着脸喊不要的样子,他气得声音也调高了。 “现在有个片子,让你做女三号,你别不识抬举,你以为违约金是那么赔的么?沈浅,你现在财大气粗了是么?随随便便……” “嘟嘟嘟。” 沈浅直接挂掉了韩晤的电话。 气呼呼的掀开被子,沈浅嘴里骂着人渣,穿着拖鞋出了门。坐在沙发上,将旁边的教师资格证教材拿起来,沈浅一阵心弛神荡。 手里的书完全看不下去,沈浅放在一边,叹了口气,抱着膝盖盯着桌子上的茶具发呆。 她之所以这么快挂电话,是因为她真怕自己没出息的经不住韩晤的诱惑答应了他。 说真的,她现在还是放不下自己演戏,毕竟大小算是她的梦想。她想成名,成名后就可以演更多的角色。可是,韩晤这样的老狐狸,哪里肯这么容易就给她机会让她成名。 肯定又是诈她! 沈浅安慰下自己,心底翻滚着一些遗憾,继续看书。 一套书看完,沈浅开始啃第二本。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考试,她得用功些了。吃过晚饭,沈浅一边等着陆琛一边看书。然而今晚,又到了十点,陆琛才回来。 楼梯上传来男人沉稳踩地的声音,沈浅双眼一亮,已经跑到了楼梯口处,笑嘻嘻地看着陆琛踏着楼梯往上走。 “你回来了。” 听到女人的声音,陆琛抬头看了她一眼,眸光有些散乱。沈浅不出去,身上穿着宽松的睡裙,一直到小腿胫骨。 渐渐显怀后,沈浅尤其喜欢这种宽松舒适的衣服,洗过澡后,往脖子上一套,整个身体都包裹住了。 沈浅是刚洗过澡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薰衣草味。乌黑长发散在两侧,将巴掌大的小脸衬托的更为精致。 顺着脸颊往下看,光洁的脖颈,锁骨半露,皮肤白皙柔嫩,让人忍不住亲吻。 一股火热在小腹处窜起,陆琛低下头,应了一声,上了楼。 到了客厅,陆琛伸手,修长弯曲的手指抠住领带,将藏蓝色的领带扯开,露出男人若隐若现的锁骨。 不知是不是灯光的问题,沈浅看到陆琛的脖子,好像很红。 “给你带的。” 陆琛今晚参加了一出商务酒会,靳斐不在,他喝了不少酒。意识有些模糊,还不忘给沈浅带了些饼干。未喝酒前,他吃过一些,觉得口味不错,就让厨房打包给沈浅带回来了些。 今晚的陆琛尤其沉默,沈浅的兴奋也一点点降温,观察了两眼陆琛后,沈浅接过饼干,打开后问道:“你怎么了?” 陆琛酒品很好,喝醉后就是沉默不说话,就算睁着眼,也是断片。睁眼睁累了,会直接睡过去。 问完以后,沈浅没等他回答,就塞了个饼干进了嘴里。一股奶香味混合着果香味刺激着味蕾,柔软却又有些干燥的口感,让沈浅的头顶炸开了烟花。 “太好吃了!”沈浅不可思议地睁大双眼,这就是一袋饼干而已,为什么味道竟然能妙到这种地步。 晚餐本就没吃多少,一块饼干划开了她的胃口,沈浅二话没说,往嘴巴里塞了好几块,满足地闭眼享受,也忘了刚才问陆琛的问题了。 沈浅吃东西时,幸福感沾染全身,笼罩在她身边,放佛让她全身发光。 伴随着吃东西,唇边落了些饼干碎屑,沈浅怕浪费,也不用手抹干净,而是伸出舌头舔。舔那么两三下,将陆琛舔的口干舌燥。 陆琛站了起来,就站在了沈浅身后。沈浅双腿屁股靠在桌子上,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陆琛,吓了一跳。 同时,她也闻到了陆琛呼吸时出来的酒气。 “你喝酒了?” 怪不得他有些不对劲,沈浅问了一句,然后说:“我去给你倒杯水。” 她还没出去,身体就被环绕住了。陆琛双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形成个半圈,刚好将沈浅圈在里面。 抬头睁大眼睛,沈浅心脏乱跳,盯着陆琛看着。 “浅浅。” 男人双眸如浩瀚大海,湛蓝无波,细看却有些散。男人的声音,在酒精刺激下,嗓音更是沙哑,像是藏在橡木桶中的百年红酒,醇香甘厚。 “啊。” 沈浅颤抖地应了一声。 没有再说话,陆琛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他只是盯着沈浅看着,眸光中情绪繁杂,多种情感融合在一起,让沈浅眼花缭乱。 “我……” 陆琛刚要说话,却被一串铃声给打断了。 沈浅骤然从米分红泡泡中回过神来,瞥了一眼在沙发上的手机。陆琛支起了身体,离开了桌子。沈浅脸红心跳地跑去拿起了手机,但一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时,沈浅咬牙按了挂断。 挂断之后,沈浅将手机放在桌子上,赶紧去给陆琛倒了杯水。她去倒水的功夫,手机震动,一条信息出现。 显示了发件人的名字。 韩晤。 和柯西通完话后,知道韩晤想给她打电话,是无论如何都阻止不了的。与其让他用柯西的电话给她打引得柯西怀疑,不如直接让韩晤打。所以,白天的时候,她把韩晤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 发件人发了一个图片,屏幕锁着,只显示了“图片”二字,并不知图片是什么。沈浅倒了水过来,瞟了一眼,递给陆琛后,打开了那张图片。 陆琛接过水,文质彬彬地说了声谢谢。刚刚的热情和暧昧全然不见,他抬头看着沈浅,望着她毫无波澜的表情,微微蹙起了眉。 “时间不早了。”陆琛提醒了一句,将杯子放下。 “我今晚自己睡。”沈浅说道,将手机收了起来。 陆琛表情一暗,沉默着点了点头。 分开睡也好。 今晚,他定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欲。说不定,会做出什么让两人都后悔的事情来。 一直以来,他都拿不准沈浅的感情。 他是个稳重耐性的男人,从不出其不意,伺机而发,只会防患未然,运筹帷幄。 他毕业后一人来z国闯荡,和靳斐合作,打造po集团高新科技商业帝国。如初生牛犊,如獠牙猛虎…… 这是在商场上,没有攻不破的城墙,男人失败可以再来。 可沈浅不一样,她是个娇滴滴的女人,放在他心底十五年的女人。世界唯一,任何人都不可取代女人。 他没有勇气破釜沉舟。 迄今为止,沈浅没给他任何回应,他自然也是不能急的。 他虽然有三十年的生活经验,但恋爱经验为零,情史空白,纯情到令人发指。 可这也正是他的魅力。 沈浅拿着一袋饼干,回了卧室,关上了门。 陆琛站在外面,盯着卧室门看了良久,才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第二天,陆琛醒的比往常晚,宿醉让他头疼欲裂。而在他起床后,拿起手机,看到了令他更头疼欲裂的一条消息。 拨打了个电话,陆琛对电话那端道。 “小牧,你去一下s市,沈浅去那里拍戏了。” ☆、第41章 韩晤发给沈浅的图片,是两人的结婚照。 沈浅打开看时,乍然想起了自己离过婚的事实,自卑心作祟,她选择今晚自己睡。 不知韩晤想要做什么,沈浅给他回复了一句。 “别逼我再次拉黑你。” 韩晤很快回复,沈浅看着他回复的消息,脸上涌现一层烦躁。 “来拍戏,不用试镜,女二号。” 女三号升级女二,现在是韩晤求着她去拍戏。越是这样,陷阱肯定越深。沈浅想也不想,将手机扔到一边,去洗澡准备睡觉。 铃声轰炸将她从浴室里叫了出来,沈浅全身不着寸缕,湿漉漉的手指点开屏幕,看到了韩晤发来的信息。 周身裹上了一层寒气,沈浅回复了两个字。 卑鄙。 韩晤说,他肯定要报复她,如果她不过去让他报复,那他就报复在她父母身上。并且,将她父母一起看电影的照片发给了沈浅。两人前面,《警戒》的海报做成易拉宝,竖在影院大厅,格外瞩目。 沈浅基本上确认,韩晤对她的恨,来源于她的母亲。 丧心病狂的韩晤,也察觉到了这点,所以他才会以此要挟他。 沈浅冷哼,将手机放下,擦干身体上了床。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沈浅让乔尼送她去了机场,赶赴x市。 韩晤要求沈浅拍摄的,是一部民国爱情戏。韩晤是男主角,女主角是熟人,杨泽鑫。 杨泽鑫在杨巍的保驾护航下,一路走得顺风顺水。她虽然资源不错,但演技还是稚嫩,最近对于她资源如此雄厚,演技捉急的情况,网络上黑子大片。但是杨泽鑫受父亲影响,胸怀宽广,并不在意。 毕竟,她本来就是拼爹,大家有什么不满意,可以重新投胎,看看能不能跟她一样好命,有这么好一个爹。 沈浅到了剧组,韩晤直接和她会面。沈浅并未被他牵着鼻子走,她到了这里,就是和韩晤谈判的。 “我还有几个月就和公司解约,这是我解约前最后一部电视剧,如果你不同意,那我会曝出咱们隐婚的事情。到时,你还未与我离婚,就已求婚林姒,背负上渣男的骂名,臭名远扬,娱乐圈也会待不下去。” “既然你拿我母亲威胁我,那我不怕和你鱼死网破。” 沈浅说完,韩晤望着她仇恨的双眼,心如刀剜。明明沈浅这样一点都威胁不到他,但他竟也点头同意。因为,如果他不同意,他可能连见沈浅的机会都没有了。 摆脱那个丑陋的家庭,恣意潇洒地活了这么多年,韩晤从没想过,自己竟然活成了他最讨厌的样子。 因为从低贱的家庭出来,自卑让他更加看重自尊。他不会跟任何人低头,尤其是女人,更尤其是他恨的女人。 可他对沈浅低头了,甚至为了让沈浅来,他竟然不要脸到动用她的父母去威胁她。韩晤觉得自己恶心,当看到沈浅时,恶心更甚。 但他控制不住自己,迟钝的他,像穷人家的小孩,抱着别人施舍的钢铁侠玩具,小心翼翼,笨拙而又爱惜地看着它,不舍得碰他。 明明他那么恨别人的施舍,可他又那么爱这个玩具,矛盾让他变得邪气,也让他变得温和,矛盾操纵着他的情感。 沈浅升级为女二号,戏份不少。在剧中,她的服装都是学生服,不是旗袍,倒让她隐去了微微凸起的小腹。 她没想到最后她还是来了剧组,带着气愤与怒意,她只和陆琛说了一声,都没有和他商量。这让她觉得有些对不起他。而陆琛自然是不生气的,甚至她前脚刚到剧组,小牧就遵循陆琛的吩咐跟了过来,全程照顾她,沈浅都不太好意思和陆琛联系。 但陆琛仍旧是雷打不动的一天三通电话,现在的两人,通话内容,渐渐放开,听得杨泽鑫各种吐槽她秀恩爱。 小牧全程陪同,沈浅什么时候拍戏回旅馆,陆琛的电话才打过来。但是拍摄第二周,沈浅在片场等戏的时候,陆琛打来了电话。 沈浅专门给陆琛设定了不一样的铃声,铃声一响,沈浅就笑了。拿出手机接了,两人很快笑嘻嘻地打起了电话。 这本没有什么,毕竟每个演员都有自己的隐私,而且沈浅也不是什么名角,大家睁眼闭眼也不当回事。 可坐在沈浅旁边的韩晤,却冷了脸。 “马上开拍了,挂掉。” 在听到陆琛的声音后,韩晤冷声喝道。 导演确实在叫,沈浅瞟了他一眼,跟陆琛笑着说了声抱歉,将电话挂掉,起身去了拍摄场地。 拍摄了一周多,韩晤破天荒并没有给沈浅使绊子。这让纯良的沈浅都快要认为韩晤是良心发现了,但是这种想法,在今天戛然而止。 剧中,沈浅追韩晤,原本韩晤跑得不耐烦,回头拽住沈浅,想要说明白的。可韩晤就像是故意的一样,在沈浅追上去的时候,提前顿住了身体,沈浅一下扑到了他的背上,脚一拧,钻心的痛传来,沈浅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怎么回事?”导演看两人都停在了那里,沈浅拽着韩晤的胳膊,面色苍白,满脸是汗。 没等沈浅回话,韩晤却一把抱起沈浅,告诉导演说:“沈小姐的脚扭到了,我送她去医务室。” 拍摄基地内,有小型医院,就只有两三个医生坐镇,统称医务室。 拍摄地距离医务室并不很近,韩晤这话一说出来,看着他轻车熟路的抱着沈浅,完全不避讳众人,剧组内的人眨眨眼,心中泛起了惊涛骇浪。 沈浅挣扎着从韩晤身上下来了,觉得韩晤纯粹有病。小牧赶紧过来扶住了她,抬头和韩晤说:“不劳韩先生费心,我送浅浅去医院就行。” 韩晤说:“是我让沈小姐受伤的,我陪着你们一起吧。” 就这样,韩晤不顾沈浅反对和剧组惊骇的目光,抱起挣扎得沈浅,上了他的车。 沈浅不敢挣扎过度,怕掉下来伤到腹中胎儿,也怕韩晤看出她怀孕。咬牙切齿地对韩晤说放开,韩晤充耳不闻,给她系好安全带,开车走了。 韩晤抱着沈浅上车的照片,很快登上了八卦头条。林姒与韩晤最近合体甚少,原有的cp热度也渐渐褪去,更因为订婚后久未听到两人要结婚的消息,最近关于两人情变的消息屡见不鲜。 而沈浅作为和韩晤上了一次头条的女演员,被媒体迅速挖出就是上次韩晤见义勇为,英雄救美的那个美人。而又有内部消息爆出,说沈浅这次参演女二号,连试镜都没有,被韩晤钦点。 关于两人之间关系的绯闻满天飞,甚至有人爆出了曾经在民政局看到过两人的消息。 韩晤就是想搞个大新闻,他就是想让沈浅和他捆在一起。 而这条新闻,各种牛鬼蛇神都引了出来,陆琛在当天赶到x市,与此同时,林姒也推掉工作,急匆匆赶来探班。 沈浅脚踝扭伤,被安排在病房内接受治疗,她脚腕很快肿了起来,那种始终被拧一把的疼痛感钻心,让她直冒冷汗。而她看着坐在旁边,道貌岸然地看护着她的韩晤,冷汗又冒了一层。 “韩先生,这里有我就可以了。”小牧眉头紧皱,讨厌地看着这个狗皮膏药一样的男人。 “我说了,是我造成沈小姐受伤的,我负全责。”韩晤说。 “负全责你去把医药费付了就行了,在这里干什么?”沈浅说。 “看护。”韩晤理由充分。 沈浅:“……” 医务室不大,没有单独病房,韩晤出钱让医生专门空出了一间。这是个标准间,旁边空着一张床。韩晤说完后,逡巡了一圈,抬起屁股,半靠在了另外一张床上。 摆出了不会马上就走的架势。 沈浅被他气的咬牙。 就在沈浅马上咬碎牙齿的时候,门把手乍然一响,门外进来一个男人。 “韩先生有这份心,我们很感激。可你毕竟是个男人,在这里不太方便。看护的事儿,还是我来吧。” 沈浅松开牙关,看着门外走进来的男人,颀长的身材,斯文有礼的气质,配着男人完美无瑕的五官。沈浅心里一下涌上一层甜蜜,双眼一亮,叫了一声。 “陆琛。” 韩晤看到来人,原本的无赖相也不见,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陆琛刚才一番话,简单一听是出于礼节,但仔细咂摸,却全是挑衅,翻译出来就是:你现在和沈浅一点关系都没有,男女授受不亲,请走开。我和沈浅就算授受,也没有关系。谁让沈浅喜欢我,我喜欢沈浅,我俩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呢。 这话听得韩晤冒火。 等韩晤要发火宣示先来后到的主权时,门把手再次发出响声。 这次,进来的是一个女人。 林姒是从活动现场赶来的,身上的礼服还没有换,脖子上挂着璀璨的钻石项链,光芒四射。 但是这么一个光芒四射的女明星,手上却拎着一个盖得严严实实的保温盒,保温盒外套着一层单色保温套。 林姒演技不错,进门看到屋内之人,错愕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歉意满满地看着沈浅,走了过来。 “沈小姐没大碍吧?” 小牧看了看沈浅肿成猪蹄一样的脚腕,实在不知道这个女星到底是眼瞎还是眼瞎。 林姒没搭理小牧的目光,直接走到了沈浅面前,将保温盒放在桌子上,一脸心疼和抱歉。 “都怪韩晤,让沈小姐的脚受伤了。我今天本来是来探班的,听到沈小姐受伤,就赶紧过来了。这是保温盒里,是我给韩晤亲手做的红烧鸡块,沈小姐不介意的话,吃点吧。就当我为了韩晤跟你道歉了。” 在整个病房内,林姒俨然女主角,一番话说下来,都快把自己说哭了。 沈浅知道林姒是来逮韩晤的,二话不说,将保温盒递给林姒,满脸笑意地说:“我没事儿,你们不用觉得太不好意思。我修养两天就好了。林小姐百忙之中探班,还专门做了吃的。我怎么能夺人所爱。我这里有陆琛和小牧就够了,林小姐和韩先生请回吧。” 在这一刻,沈浅没那么讨厌林姒,这个笑容也是发自心底。 因为,她想起了以前,她带着做好的食物去探班韩晤时的样子。 韩晤不喜欢她去剧组找他,每次去,他都会发火。后来,沈浅就跟在一众米分丝后面当迷妹。做些好吃的放在保温桶里,通过米分丝渠道一并交给杰森。每一次,韩晤都会带着干干净净的保温桶回家,也再没有跟她发过脾气。 想起以前,沈浅心中唏嘘,抬眼看了看陆琛,又觉得不唏嘘了。 沈浅能想到,韩晤自然也能。这是林姒第一次带着她做的食物探班,看着沈浅盯着保温桶看了半晌,回忆的目光闪烁。但看了一会后,暗淡的眼神转向陆琛,随即又重新焕发光彩。 韩晤心中烦闷又高了一层。 没等林姒说话,韩晤拎起保温桶,和她说,“走吧。” 林姒怔愣一下,随即笑起来,说,“那好吧,我们先走了。” 韩晤出了门,走出了长长的走廊,到了车里后,将保温桶放在了旁边。林姒尾随着上来,看着被冷落的保温桶,心中略一拧,开口道。 “现在娱乐八卦全都炸了。都是你和沈浅的信息,剧组内不知谁传出去了你抱着她的照片,并且把上一次的新闻也翻出来了。还有媒体爆料你们俩以前一起去过民政局。” “你要是真想和沈小姐好,那先发布分手声明。反正你现在已经从原经纪公司脱离,国际资源也不错,你也没有继续陪我演戏的必要。” 说到这里,林姒有些委屈。虽说两人为了各自利益结合到一起,可她对眼前这个男人动了心。她对沈浅所有的恶意,也是因为韩晤对沈浅日渐膨胀的关心的嫉妒。 她林姒要钱有钱,要颜有颜,而且是娱乐大鳄的女儿。 现在,却为了个男人这般低三下四。 韩晤没有回答,将保温桶拿了起来,掀开盖子,里面传出了些红烧鸡块的香味,还有糊味。 挑了一块放进嘴里,咸得发苦,刺激着味蕾,让韩晤渐渐恢复了理智,想起了很多事情。 “咱们结婚,让这些绯闻不攻自破。” 陆琛照顾沈浅半日后,就回了s市,公司最近有一个并购案,忙得热火朝天。陆琛走后,沈浅百无聊赖地养了两天伤,然后就回了剧组。 到了剧组,韩晤直接找到了沈浅,让她去了他的办公室。 这部电视剧,韩晤是投资和制片,算起来比导演的权威要大,有独立办公室。 沈浅本想带着小牧,韩晤看了她一眼,略带鄙夷道,“放心,就你这个样子,我还不至于在办公室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 这话一说完,沈浅就觉得,韩晤肯定得了精神分裂。 前两天在病房里还赖着不走,今天就看她如病毒,这不是精神分裂是什么? 到了办公室内,韩晤开门见山,和沈浅说。 “我和林姒要结婚了。” 这个消息,如果是在两人刚离婚前韩晤对她说的话,会是一个核弹,炸的她米分身碎骨。但是现在,对她来说,不过是捡了块小石头,在湖面上打了个水漂。让她觉得惊奇,错愕,而又了然。 沈浅面色不变,理解韩晤说这句话是为了刺激她。然而她实在没被刺激道,于是,沈浅回了句。 “恭喜恭喜,你这是问前妻要份子钱么?” 沈浅并未被激怒,更没表现出一丁点的伤心,她表情平淡,语气冷清,甚至还带着些不满。 现在的沈浅,从与他的感情中破茧而出,完完全全地将他从心里拔出,连细小的根毛都没有留一根。她只是听着他说着,再也不起任何波澜。 韩晤坐在沙发上,阳光洒在身上,冷得他心脏颤抖。 “还有一件事。” 沈浅刚要说话,韩晤却抬了头,眼睛满是血丝,目光清冷通透。 “林姒说不喜欢你。所以,你这周拍的戏,全部删掉。你不会在这部电视剧内出现,以后更不会出现在公众视野。未解约,你会被公司雪藏。解约后,没有一个经纪公司会去签你。你演戏的梦想,我会全部,抹杀掉。” 韩晤这段话,咬牙切齿,带着报复一般的快感。额头青筋爆出,喉结抖动,让沈浅以为他若不是压抑着,他甚至能喊出来。 沈浅愣在当场,觉得韩晤可怕又可悲。是多大的恨意,能让缠绕他半生,活得这么累。 这些话,对于已经决定放弃梦想考老师的沈浅来说,威胁力度并不大。她抬着头,盯着韩晤看了半晌,叹了口气,问道。 “你能告诉我,究竟是因为什么,让你这样恨我吗?” “回去问你那个为人师表的妈吧。”韩晤闭上眼,将恨意抹掉,“问她,还记不记得十五年前,公交车上的那个女售票员。” ☆、第42章 清高的人,往往也自持。 在沈浅的印象当中,蔺芙蓉虽为人高冷,但却不是什么喜好纠缠,蛮不讲理的女人。沈浅并没有多做解释,就被韩晤从办公室轰了出来。 失魂落魄的沈浅面色惨白,望着窗外的阳光,感觉格外刺眼。 小牧一直等在外面,里面若有异动她好进去救沈浅。但没想到办公室内全程冷静,沈浅沉着脸自己出来了。 “没事吧。”小牧迎上去,扶住了沈浅,她的脚还未完全康复。 “嗯。”沈浅回过神来,和小牧说,“咱们走吧。” 今天本来要拍戏,现在沈浅却要求走,她和韩晤在里面说了些什么,仔细思考就能得出结论。小牧冰雪聪明,也没有问,只是扶着沈浅,两人互相依靠着到了车上。 驱车回到酒店,收拾行李后,又赶往机场。在车上,沈浅闭目养神,神色安宁,透不出丝毫的情绪。 原来,开始韩晤让她出演《警戒》,就是为了让蔺芙蓉看到。蔺芙蓉看了电影,只是因为她演了这个角色,而不知道她和韩晤的关系的话,应该不会乱想。 她相信她的母亲,也不准任何人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诋毁她。不过,联想到两人在一起时,韩晤提起家人时那种厌恶感,和她在带给他b市点心时,他那种怀念又伤感的眼神。 沈浅心情复杂。 或许韩晤的童年和少年时期非常灰暗,但这一切也都是由周围环境造成。蔺芙蓉做过那件事或者没做过那件事不说,韩晤不能把所有的恨意都强加到她身上,并且报复在了她身上。 等从x市回到s市,沈浅一直在鹭岛上待着,准备教师资格证考试,同时也想着这件事。 她不打算听从韩晤的话,去问蔺芙蓉售票员的事情。这样一来,蔺芙蓉就抓到她和韩晤的联系。知道两人离婚,多半是自责的。 教师资格证报名开始那天,蔺芙蓉给沈浅打了电话。沈浅对于考试的事情,格外不上心。蔺芙蓉打电话是提醒她报名。 “知道了。我今年复习的可努力了。”沈浅信誓旦旦地说,“肯定能考上。” “嗯。”蔺芙蓉冷冷淡淡地对待着她的积极,唇角勾起了笑,语气却不起波澜,“别消极对待就行。” “妈,你看,我要是再考上老师,咱们家可就都是老师了。”沈浅大言不惭,已经开始规划未来。 “你和韩晤的电视剧,什么时候开播?”蔺芙蓉问。 沈浅的笑戛然而止,心脏骤然一跌,双唇一哆嗦。 “你怎么知道我和韩晤演戏啊?” “你们不是还传绯闻了么?学校里老师们传得沸沸扬扬的,你以为教育工作者不八卦么?”蔺芙蓉答。 “哈哈。”沈浅干笑两声,“那不是因为这绯闻的事儿,林姒不高兴,所以我的戏份直接被剪掉了。到时候电视剧播放也不会有我,大家都白期待了。” 电话那端,良久沉默。 沈浅心虚,怕蔺芙蓉乱想,呵呵笑了两声,说:“快考试了,没戏演刚好可以认真复习。” 终于,电话那端有了回应,蔺芙蓉表示知道了,又叮嘱了她好好看书后,挂掉了电话。 期中考刚刚过去,办公室内开着空调,各位老师在忙着订卷批卷。蔺芙蓉进去休整了片刻,从座位上起身,进了卫生间。 沈浅的旧手机上,除了有两人结婚证书的照片外,韩晤的电话号码也存在上面。沈浅存的比较隐秘,只是一个ah,排在通讯录第一位。 看到通讯录时,蔺芙蓉觉得心疼。韩晤心中对沈浅无爱,可沈浅定然是爱得深切。她的女儿被这么一个男人欺负,原因竟是因为她十五年前的一个错误。 韩晤正在拍戏,电话响了半晌,在韩晤休息时,被韩晤接了起来。 电话那端,蔺芙蓉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好,我是沈浅的母亲蔺芙蓉。” 韩晤对蔺芙蓉的恨,比对沈浅更加深刻。甚至,把因为她而和沈浅分开的恨也加到了她的身上。 他一直以为,相由心生,蔺芙蓉这么尖刻的人,定然长着张刻薄的脸。可当他进入包厢,看到穿着一身旗袍,沉静如兰地坐在那里的女人时,惊讶地愣住了。 韩晤让自己别被蔺芙蓉的样子所迷惑,冷着脸坐在了离着她最远的地方,看着蔺芙蓉喝茶,抬头看着他,直接开了口。 “你和沈浅结婚又离婚,恨她、折磨她,都是在造孽。” “呵。”韩晤没想到蔺芙蓉竟然开口到倒打他一耙,笑道:“这一切,不都是你造成的么?” 蔺芙蓉说:“你对沈浅的所有伤害,都是想要报复我。你何苦又报复在我女儿身上。” “怎么?”韩晤冷笑,“心疼了?这样多好啊,我报复你,你只是难过两天,但我糟蹋了你的女儿,你得悔恨一辈子吧。” “你很可怜。”蔺芙蓉说,“你有足够的理由去报复一个人,但你报复错了人。” 韩晤心中起火,看着女人的沉静清冷,他更压抑不住的怒火。她当年那么样的去对待他的母亲,造成了他悲惨的一生。但是现在,她竟然教导他报复错了人。 如果蔺芙蓉不是女人的话,韩晤可能已经开始打她了。 不想与她废话,韩晤直接站了起来,甩手往门外走。 “你要不要听听,关于十五年前那件事,我的版本。” 韩晤住了脚。 “十五年前,我在外校学习,接到我们学校办公室电话,我父亲被人捅了十三刀,正在医院抢救。陪伴在他身侧的,只有我年仅十岁的女儿。” “外校是我第一次去,匆忙出门打车,正值中午换班时间,车根本没有得打。外校老师告诉我,公交车可以直达,所以我就上了那辆车。” “那个售票员是你母亲吧?上车后,我身上没零钱,给了你母亲一张百元人民币,坐在坐位上,心神不宁,想着我的父亲和女儿。你母亲让我让座,我并没同意。因为那时候的我,怕的双腿发抖,根本站立不起。你母亲情绪也不好,与我争吵了几句,后来又去卖票。” “中途我问过医院那一站还有多久到,你母亲告诉我很快。然而,等过了两站我再问时,你母亲告诉我,医院已经过了。我让司机停车,气得头晕目眩,扶着公交车要下。你母亲却拉住了我,说我给她的那一张一百的纸币是假的。” “我的钱不是假的。”蔺芙蓉强调,“中途这么多上车的,并不是只有我给了一张一百的,但因为我与她争吵了两句,她只记得我给了她那张一百的纸币。” “我不能与她耽误太多时间,我父亲失血过多,我与他血型一致,我必须抓紧去医院。我将她推倒了,记住了她的工号,下了车。” “然而已经晚了,我气喘吁吁地跑到医院时,我父亲刚刚去世,我女儿哭得声嘶力竭,我丈夫抱着她,无奈地看着我。” “所以呢?”韩晤转身,拉了把椅子坐下,冷笑,“你是想说,因为我母亲害的你父亲死了么?” 猛拍桌子,韩晤红着眼眶站起来,大声吼道。 “比惨是吗?好啊!我就跟你说说,当年你那一通投诉电话,我们家又遭遇了什么!我妈情绪不好,是因为我爸前几天被逼跳楼,我母亲一人养活我自己。本就工资微薄,却又被辞退。那年我十二岁,刚上初中。我妈本想拉着我一起自杀,但我被抢救了过来!没有双亲,我只能去了我舅舅家!我一个十二岁的少年,被堂哥欺负,被舅舅虐待,被舅母猥亵……最后,因为舅母猥亵的事情败露,我被舅舅卖到山区!警察找到我时,我在黑砖窑已经不见天日地干了两年。我揭发我舅舅,却被舅舅告知警察是家庭纷争,事情不了了之。后来,我自己逃了,咬牙争了口气,有了现在的地位……你说,我有没有资格恨你?” “你没资格。”蔺芙蓉说。 “你母亲当时没有报站,是渎职。因为她的渎职,造成我没有赶到医院给我父亲输血……” “别开玩笑好么?”韩晤冷声道,“你父亲失血过多,医院血库是当摆设的么?” “不巧,我父亲是ciso血型,比熊猫血还稀有,医院血库确实是个摆设。” “你父亲就等着你输血了么?沈浅当时在那儿,为什么不能用她的血。那是她亲姥爷,沈浅的血型也是ciso吧。” 韩晤咄咄逼人,双目血红,盯着蔺芙蓉,恨不得将她剥皮去骨。 面对他的戾气,蔺芙蓉丝毫不为所动,她静静地看着韩晤,说。 “沈浅不是我亲生女儿。” 韩晤瞪大了双眼。 蔺芙蓉拿起旁边的包包,站了起来,盯着韩晤,蔺芙蓉的语气,第一次掺杂了情绪。 她警告韩晤。 “以后,不要再去沈浅的麻烦。如果让我知道,我绝对不会再放过你。想想你的妈妈,永远不要低估一个母亲的力量。” 蔺芙蓉出了咖啡厅的门,就给沈浅打了个电话。沈浅接了电话,语气不甚欢快地叫了声妈。 蔺芙蓉喉头发酸,眼睛一暗,差点哽咽出声。想想韩晤对沈浅造成的伤害,心里说不出来的心疼。 “在做什么?”沈浅又叫了一声后,蔺芙蓉才调整好情绪问了她一声。 “在背书啊。”沈浅哀嚎着,“还是做题舒服啊,背东西脑袋累死了。” “嗯。”蔺芙蓉淡淡应了一声,“好好学习。” “知道了。”沈浅笑嘻嘻地说,“我会努力的。” 说完以后,母女俩就陷入了沉默。 沈浅察觉到蔺芙蓉今天尤其寡言,心下有些不安,叫了一声妈后,蔺芙蓉突然说了一句话。 “浅浅啊,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妈说。妈肩膀虽然小,但在你没有出嫁之前,会做你坚实可靠的依靠。” 蔺芙蓉从来不擅表达情感,所以,当她说出这番话时,沈浅明显愣了一下。感动的同时,心里不安更甚,抓紧问道。 “妈,你没事儿吧?” “没事。”蔺芙蓉突然笑了笑,“只是雨墨这个小坏蛋,又说你没用了。” 沈浅咬紧下唇,对蔺芙蓉说。 “妈,你别担心。等我考上老师,有稳定工作,大家就不会说你教女无方了。” 蔺芙蓉在那边笑了。 韩晤从咖啡厅出来后,派杰森查了当年的事情。其实他母亲葬礼那天,他就和与他母亲一同工作的公交车司机交谈过。所有的事情,都是司机告诉他的。十二岁的他,正是叛逆气盛的时候,听到后,就想要找蔺芙蓉报仇。然而他也懂得隐忍,这么多年找上了沈浅,才将这仇给报了。 没想到,世事难料,他爱上了沈浅。 真是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杰森很快有了反馈,打电话通报了韩晤。 “当年那□□,其实是那司机的,他想要把你母亲逼走,让他老婆去公交车公司做售票员,所以才将那张纸币给换了。还有蔺芙蓉当年确实投诉了,不过你妈顶多是被停职两天。但是这个司机说你妈丈夫死了没有钱养你,就侵吞票钱,厂长才将你妈给辞退的。当年那个司机已经搬家了,他儿子女儿还在b市,要查吗?” “查。”韩晤说,“查出来,让他们生不如死。” 犹豫了一下,杰森叹气,说:“韩晤,冤有头债有主,沈浅躺枪了,你让那司机的子女也躺枪么?” 他还未说完,韩晤已经挂掉了电话。摇头叹息一声,杰森去查探地址去了。 韩晤躺在沙发上,眼泪已奔涌而出。他想着和沈浅在一起时的所有事情,美好的,不美好的,泪如雨下。 抱紧双臂,韩晤如野兽般嘶吼一声,大声哭了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天从白日变成黑夜,杰森回来,看到躺在沙发上的韩晤,赶紧过去把他扶了起来。 “你吓死我了。”韩晤睁开眼,杰森长吁一口气,说,“今晚有电影发布会,你不是要宣布和林姒的婚事么?” 韩晤行尸走肉般摇了摇头。 “林小姐对你有情的,你已经辜负了沈浅,沈浅现在也已经有了新开始,放过她,放过你自己,各自幸福不好么?” 从韩晤刚进公司做练习生时,杰森就挑选了他作为手下的艺人。这个少年,眼中带着与平常少年不同的成熟和狠劲。羽翼未丰时,懂得敛去锋芒,羽翼丰满时,才会野心膨胀。他跟着他,帮着他,一路披荆斩棘走到现在这个位置。深切地体会到韩晤的不易,他受过的苦,这世间没有几个人能抵得上。 未来的日子还长,他不希望他沉溺在过去的回忆里,让自己遍体鳞伤。 “我爱她。”韩晤说,“我放不下。” 今晚上的活动取消,杰森也知多说无益,打电话通知了林姒,听着那边失落的应答,杰森只有叹息。 挂了蔺芙蓉的电话后,沈浅仍觉得有些不对,但是也没有细问。陆琛这几日,因为收购的问题,跑去了r国。她自己在家,也是无聊,就努力看书。 看了两天,她就接到了柯西的电话。 柯西语气里,对她尊敬了不少,她还不明白怎么回事,韩晤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说出的第一句话,就让沈浅无法挂掉这个电话。 “我已经见过你妈妈了,她跟我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我误会了她。对你造成了伤害,我表示抱歉。” 沈浅:“……” “我对你们造成的伤害,我想从你这里弥补。我没有什么其他本事,但你不是一直想演戏么?现在开始,只要你想演的戏,不管是女一号还是女二号,爱情剧还是亲情剧,电视还是电影,只要你想演的,我都会给你找到资源。并且将你打造成一线女星。” 沈浅:“……” “我只求你,原谅我。” 韩晤声音很虚弱,像是几天没吃饭的样子。这一番话,顿了三顿才说明白。而沈浅还停在韩晤说的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蔺芙蓉上,知道蔺芙蓉已经晓得她离婚,沈浅恨不得将韩晤杀了。 怪不得那天,蔺芙蓉会说那样的话,果然是有原因的。 没等韩晤再说,沈浅就打断了她,让自己尽量理智,沈浅平静地道。 “我以后都不会跟你打交道了,你伤害我伤害的那么深,都不及你把这件事告诉我妈更让我觉得难过。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更不需要你的任何补偿。对我来说,你就是噩梦。只要你离我远点,我就很满足了。” 韩晤:“要是我在离婚前,跟你说这些的话,你是不是就会同意了?” 沈浅:“如果你和我妈的恩怨,我丝毫不知道的话,或许吧。但是如果知道了这件事,知道你是为了报复我而和我在一起,那我和你也是不可能的。韩晤,在你心底里,你一直把我想得很容易得到。那是因为我爱你,所以我对你俯首称臣,受你摆布。但是现在,我已经不爱你了。” “那你爱谁?”韩晤问,“陆琛么?” 电话那端,长久沉默,沈浅似乎在回味这个问题。然而,其实她是在回忆与陆琛的点点滴滴。 点点滴滴汇聚成海,男人已经将他包的严严实实。滴水不漏的照顾,和无尽的温柔,让沈浅沉溺到难以自拔。 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喜欢韩晤,可是现在,她觉得她可以给这个问题以肯定的答案了。 “是。”沈浅认真地说,“我爱上他了。” ☆、第43章 韩晤充分发挥了他的胡搅蛮缠功力,沈浅不厌其烦,挂掉了电话。 窗外,风吹树叶,引起一片绿涛。沈浅喧嚣的心渐渐沉静,空落落的胸腔被新鲜的氧气填满。鼓了鼓勇气,沈浅打电话给了蔺芙蓉。 这个时间,蔺芙蓉应该正在备课,她略有些近视,只有备课时才戴着眼镜。旁边手机铃响,蔺芙蓉透过镜片看了一眼来电提示,放下笔,接了电话。 “喂。” 两天前,两人通过电话后,就没再联系。沈浅主动打电话过来,蔺芙蓉大致也能猜到什么事情。韩晤和她谈话完毕,不会真的听她的话不去打扰沈浅。可只要不出格,惹沈浅伤心,她倒也不用大动干戈。 “妈。忙什么呢?”沈浅心虚,笑笑后用平常句开场。 “备课。”简短回答后,蔺芙蓉低头看着备课簿上的字,现在基本上电脑办公,可蔺芙蓉不太习惯整日盯着屏幕。说完以后,蔺芙蓉对沈浅说:“没事挂了。” “哎。”蔺芙蓉干脆果断,沈浅赶紧制止住了,没敢犹豫片刻,小声忸怩地说道:“妈,我怀孕了。” 蔺芙蓉拿起了笔,笔尖轻触白纸,留下一滴黑印。沈浅主动告诉她,让她宽慰。毕竟,在经历了韩晤那件事后,沈浅会主动告知她现在的事情,不会隐瞒着她了。 沈浅向来喜欢海鲜,可在春节期间,任何海鲜都没碰过,只吃过两口鱼。不但是海鲜,任何对于孕期不利的东西,也都没动过筷子。蔺芙蓉虽未生下孩子,但怀过四胎,因为坐不住,也尤其注意这些事情,现在仍旧记得一清二楚。 尽管如此,当时蔺芙蓉也只是怀疑,买菜时尽量避免了这些。而姥姥住院,沈浅闻到荠菜水饺就吐,这让她的怀疑变得更深。 再有,陆琛平日对沈浅的照顾,也是按照照顾孕妇的规章流程,她也七七八八确定。今天沈浅告诉她时,除了宽慰,当然也有剩下的那两成惊讶。 惊讶过后,瞬间恢复平静。 “嗯。”蔺芙蓉应声,“陆琛的?” 蔺芙蓉的回答,让沈浅错愕,点头说:“是他的。” “我知道了。”蔺芙蓉说,“预产期在什么时候?” “大约九月份。” “那你俩准备什么时候结婚?”蔺芙蓉问道。 虽然沈浅没有介绍过陆琛,但既然她怀了陆琛的孩子,两人的关系也就确定了。她作为母亲,女儿嫁人也是她的大事,这事不能马虎。要通知亲友,同事…… 蔺芙蓉对于陆琛,还是比较满意的。她见过那个赵仲,带着有钱人的浮躁和浮夸。但陆琛内敛的多,贵气斯文,优雅谦和。和沈浅在一起,她倒不担心。 “我俩……不是那种关系。”沈浅小心翼翼地说完,将事情解释了个清楚。怕蔺芙蓉难过,她没有提那晚韩晤和她离婚才让她头脑发热去的魔笛。 这通解释,蔺芙蓉消化了好一会儿,沈浅说着,她就应着。待沈浅说完,蔺芙蓉只回了一句,知道了。并嘱咐沈浅,六月教师资格证考试地点在b市,到时候回家一趟。 挂断电话,沈浅如释重负,埋头努力地看起了书。 六月一晃就到,沈浅小腹已经凸出,衣服也盖不住,成为一个标准孕妇。考试的时候,陆琛让小牧陪着沈浅,这些日子,他忙收购案的事情,与沈浅也是聚少离多。 这次考试,沈浅用心复习,考试时信心满满,做题也是一顺到底。考完后,意气风发出了考场,上车后,和小牧一起回了家。 沈浅和蔺芙蓉说了她怀孕的事情后,蔺芙蓉就告诉了沈嘉友。沈嘉友高兴了一通,又担心了一通,最后想想,也释然了。 沈浅回到家,沈嘉友看着大腹便便的女儿,略显激动,握着蔺芙蓉的手说,“我要当姥爷了。” 被蔺芙蓉甩开手,说了一句神经病。 要回来住几天,沈浅带了些行李,小牧让司机帮忙扛了上来。教室宿舍楼都很逼仄,司机满头大汗,沈嘉友劝两人一起吃个饭再走,两人拒绝后下了楼。 临走前,小牧和沈浅约了来接她的时间,并告诉她如果有事一定联系她。在沈浅家照顾她的话,多少会让沈嘉友和蔺芙蓉不便,所以小牧去了po集团b市分公司。 女儿回来,沈嘉友高高兴兴去做菜,蔺芙蓉和沈浅进了房间。蔺芙蓉虽与沈浅不太交流,但平时沈浅的房间和被褥,都是蔺芙蓉收拾的。 “考的怎么样?”蔺芙蓉问沈浅。 “能过。”沈浅信心十足。 对于沈浅的自信,蔺芙蓉瞟了她一眼,看不出情绪,从桌上的盒子里拿出来一对珍珠耳坠。 耳坠设计很简单,珍珠上,一圈氧化得略有发黑的银片箍住,银片表面不光滑,凸起着一些纹路,添了些神秘感。 看到耳坠,沈浅心也坠下去了一些。这副耳坠,是姥姥生前最喜欢戴的。蔺芙蓉将它给了她,更让沈浅难过。 回想起姥姥去世前的那夜,两人聊的那些话,萦绕在耳畔,仿佛就发生在刚才。沈浅红了眼眶,将耳坠收起。不想惹得蔺芙蓉也难过,沈浅引开了话题。 “我怀孕的事儿,家里人姥姥先知道的。”两人当时还一致认为,不能告诉蔺芙蓉,怕蔺芙蓉让她堕胎。揉了揉眼睛,沈浅问蔺芙蓉,“妈,你同意我生下孩子来啊?” “六个月孩子都成型了,流产也不好流。”蔺芙蓉说。 沈浅吓得一缩身子。 蔺芙蓉见她瞪着一双眼,用“果然如此”的眼神看着她,收回目光,添了一句。 “就算好流产,你想生下来,我也不会阻止。” 怔愣了一下,沈浅盯着母亲,眼神放缓,带着些不解。 蔺芙蓉没有看她,自顾自地说道,“上次和雨墨吵架,我就说过了。你想怎么样生活,只要你觉得高兴,我们都支持,这是我对你最大的疼爱。未来你想一个人生活,就一个人生活,你想找个人生活,也可以。反正你长得好看,性格又好,肯定有人愿意与你共度余生。就算没有,也不怕。在你出嫁前,我和你爸,都是你的依靠。” 在电话里,蔺芙蓉说这一番话的话,沈浅已经感动地哭起来了。但是两人现在在一起,蔺芙蓉说完后,甚至有些微微的尴尬。 沈浅自豪自己有这样的母亲,挽住蔺芙蓉的胳膊,将头轻轻靠在她的肩膀上,感受着这份依靠。 靠了不到两秒,蔺芙蓉冷淡地说道。 “拿开,热。” 沈浅:“……” 沈浅挂掉电话后,韩晤再用其他人的手机号码打,打一个沈浅拉黑一个,最终,韩晤成功地逼的沈浅换了电话号码。 为了用尽这个号码里的话费,沈浅还专门用流量看了一部电影,把话费耗费的干干净净。 韩晤找不到沈浅,也不知道沈浅现在在哪儿。他像行尸走肉一样,出席着活动。原本和林姒结婚也取消。两人若即若离,媒体钻了空隙,散播两人分手谣言。后来,林姒直接承认两人已经分手,把谣言变成了现实。 有了自己的经纪公司,韩晤将手头的工作渐渐放下,空余时间多会帮助公司艺人运作。 在此期间,韩晤还不忘抽出时间让杰森去找沈浅,联系沈浅。但沈浅这人,绝情得可怕。杰森久久联系不上,韩晤甚至动用了杨泽鑫,都被沈浅给拉黑了。 最后,韩晤无法,派杰森查了陆琛。 作为一个经纪人,杰森平日没少跟娱乐媒体打交道。陆琛作为钻石王老五,也一直被娱乐媒体觊觎着,但他公关策略严谨,媒体倒没有报出他什么问题来。杰森唯一查到的,就是他是po集团的总裁。 陆琛最近忙收购的事情,与沈浅也甚少联系。下班时已深夜十一点,乔尼在地下停车库等着。他上车准备走时,突然传来一阵车响,一辆迈巴赫停在了他的车前。 微微抬头,陆琛看到了下车的韩晤,示意乔尼在车内等着,陆琛打开车门下了车。 两个男人,深夜十一点在地下车库站着,互相看着对方,且都略显疲惫。 但是爱情就是这么不可思议,虽然两个男人忙的焦头烂额,身心俱疲,但当牵扯到心爱的女人时,却又斗志昂扬,情绪高涨。 “韩先生找我有什么事么?”陆琛站在那里,剪裁得体的西装将男人衬托的温文俊逸,高大挺拔。 “没有人会来找你。”韩晤开门见山,“我想找浅浅。” 韩晤叫的亲热,陆琛不急不躁,低头勾起唇角,双眸湛如星空。 “韩先生可以直接联系沈浅,她想见你的话,自然会去见你了。你从我这边搞迂回,会不会南辕北辙。” 陆琛这段话,说得模棱两可,但最后一个成语表明了他的态度。从他这边找沈浅,只能让韩晤越来越找不到沈浅。 理会男人意思,韩晤略显暴躁,凝眉盯着男人,说:“你这样护着也没意思,沈浅说你是他男朋友,但你们俩真的是男女朋友关系么?” 韩晤不是傻子,他好歹和沈浅待过两年。沈浅是特别粘人的小女人,有事儿没事儿就会撒娇抱着亲着,但陆琛和沈浅之间,看着倒是亲昵,其实却隔着层东西。 杰森找了媒体,也跟他说了,陆琛并没有公开的女友。所以,她和陆琛在一起,不过是个幌子。两人的关系,顶多算是朋友。至于两个身份判若云泥的人,如何勾搭在一起,他也没有去细想。 韩晤这话,直戳陆琛的痛脚,以为陆琛会被他说得情绪波动,但陆琛却不遂人愿。 “是不是男女朋友,不用韩先生操心。韩先生既然亲手把沈浅推了出来,现在又何必纠缠不清。” 不正面回答韩晤,却反手给了韩晤一刀,韩晤被这一刀切得元气受损,烦躁之下,怒气更胜。 两人性格完全不同,韩晤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仍旧改不掉他急躁易怒的脾气,这在和陆琛这种耐住性子,沉静内敛的人吵架时,往往会憋出内伤。 “你知道沈浅最想要的是什么么?”韩晤怒极反笑,“她想要演戏。而我是演员,我们俩才是最合适的。我可以给她提供她想要的任何演出资源,让她开开心心做她想做的事情。” 韩晤这番话,说得不无道理。要说他胜在陆琛的地方,可能也就如此。他虽也能投资电影给沈浅拍,可他不是演员,不会与她一起探讨剧本,研究角色。两人在一起,工作的事情不能聊到一块,往往少了些乐趣。 陆琛眨了眨眼,突然轻笑一声,问道。 “她要吗?” 韩晤彻底败了。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从他今天来堵陆琛时,就已经败了。如果他有足够的信心,就不会去找陆琛。他是走投无路,才来陆琛这里碰运气的。 但是,既然是运气,就肯定有不安定的成分。而且,不安定的成分居多。 陆琛上了车,乔尼发动车子,从旁边空车位开出车子,离开了地下车库。 韩晤站在车前,盯着车子越走越远,砰得一脚踢在了自己的车上。 沈浅在家待了一周,陆琛电话由开始的一天三通变为一天五通。在家差不多把父母的急躁都磨出来了,沈浅收拾行李滚回了鹭岛。 这是沈浅从家里回来,陆琛唯一没有来接的一次。到了鹭岛,约翰接她回别墅,沈浅略感失落。约翰似是看出了她的情绪,和沈浅解释道。 “先生最近都在r国出差,小姐今天回来的话,先生估计也快回来了。” 陆琛和沈浅通话时,一直没说过在r国的事情,想想漫游费,沈浅就觉得贵得肉疼,摆手对约翰说。 “工作重要嘛,没事。” 约翰点点头,笑着说,“在先生心里,小姐也重要。” 这句话,将沈浅说得一怔。没等她回味过来,已经到了别墅旁边,沈浅下了车,将行李箱内父亲做的点心给了约翰一袋。见到透明包装袋内的茶馓,约翰眼睛一亮。 陆琛对沈浅说过,约翰是个美食家。来到z国以后,z国美食让他流连忘返,后来他要来z国开创事业,约翰毫不犹豫地跟了过来,在鹭岛扎根。 家里的八大菜系z国菜厨师,都是约翰平日外出旅行时精挑细选的。各个厨师的报酬都是不菲,可见对于吃上,不光约翰,陆琛也很上心。 毕竟,对于国外人来说,z国菜有着难言的魅力啊。 见约翰他们开心,沈浅也高兴了起来。想想自己好不容易考完试,未来就要安胎放松,沈浅心如脱缰野马,按耐不住好玩儿的心性,招呼约翰他们几个外国人,准备打麻将。 但对约翰来说,要学会打麻将,是需要专门麻将老师教授,如若没有,那就不算的上是会打麻将。 几个人都不会,沈浅和他们几个玩儿起了□□。 大家本着娱乐为主,赚钱次之的原则,打了一下午的□□。沈浅赢了小几百块钱,乐滋滋的。 而几个人没料到沈浅手气如此之好,怏怏的同时,均有不满。沈浅将钱收起来,嘿嘿一笑,说:“你们国家没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则,叫做‘不要和孕妇打牌’吗?” 受到文化冲击的几个人瞬间散了,各自去忙各自的。 其实钱也没多少,大家图个乐呵,见把沈浅哄得高兴,几个人也觉得开心。 在r国的陆琛,晚上还有一个重要会议。开完赶飞机回到鹭岛,已是十点。约翰接他,陆琛将公文包递给他,问道:“沈浅呢?” “小姐在楼上,这个点,可能睡了。”约翰说。 略一失落,陆琛坐正身体,微微闭目养神。 这次收购的事情已经结尾,剩下的事情交给靳斐打理,接下来他空余时间变多,也不急在这一时。 下了车,陆琛想起约翰的话,踮着脚小心翼翼地往楼上走着。走到楼梯尽头,陆琛抬头看着沈浅卧室的门,沉默半晌。 同时,听到了不远处浅浅的呼吸声。 心稍稍一提,陆琛唇角勾起,眼中刹那间化成万种柔情。 将鞋子脱掉,回卧室换成布拖,鞋底踩实地面,没有丝毫声响。 走到沙发跟前,沈浅仰卧着,凸起的孕妇肚,随着呼吸起伏。 两人一周未见,沈浅比一周前,更添了些韵味。虽然怀孕,但并未胖多少,巴掌大的小脸埋在散乱的发丝间,睫毛长长,阴影打在下眼睑。 这个姿势睡觉,是最不舒服的。 陆琛走过去,将小心地将手放进她的身下。沈浅有些不悦,拧起了眉头。陆琛更放慢了动作,半晌才将她抱了起来。 打横抱着女人,能感觉出重了一些。毕竟肚子里还孕育着另外一个生命,足够让她长这些重量。 陆琛抱着沈浅,小心又小心地带着她去了卧室。 卧室内一直开着灯,床头灯光温柔地散在床上,绛紫色的床单都被染上一层暖意。将沈浅放下,低头看着她的睡颜,陆琛的心软成一片湖。沈浅发出个声音,都能在湖面上叫出一池皱纹。 就这样静静看了片刻,沈浅突然翻了个身,大肚子随着身体一荡,摔在了床上,将沈浅弄醒了。 哎哟一声,沈浅扶着酸涩的腰,像乌龟翻身一样的努力往回翻,但她还未用力,双肩就被一双大手扶住,按住后,掰直了。 熟悉的味道和热度将沈浅刺激得一精灵,瞌睡虫退散,沈浅歪头,看向坐在床边的陆琛,咧嘴笑开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沈浅双肘撑在床上,要起来,却被陆琛轻轻按下肩膀,摇头示意让她躺着。 沈浅也没客气,就躺在那里,水润的双眼含着光,目不转睛地看着陆琛,想要将他吸进她的身体。 “刚到。”陆琛说,“以后不要在客厅睡了,沙发不舒服。” 这件事情,陆琛跟她强调过,但是沈浅每天等他等习惯了。后来,陆琛让约翰换了张适合睡觉的大沙发。可是这张大沙发,在沈浅显怀后,也变得狭小了。 男人身上还穿着西装,领带微微歪在一边,像是为了放松急促地扯了一下。一周不见,陆琛仍旧那么好看,双眸含着水波,在黑暗中,像是雨后萦绕在远山上的雾。 让沈浅,心动不已。 沈浅怕自己把控不住情感,转移了话题。 “给我带好吃的了吗?” 被沈浅的话逗乐,陆琛点头,说:“明天我和你一起吃。” “你明天不用上班吗?”沈浅眼神雀跃,期盼地问道。 “忙完了。”陆琛说,“明天休息一天,未来上班也不需要天天都去。你在鹭岛上也闷坏了吧,毕竟只有一个小岛。” 听着陆琛用“你在这个只有几十平米的房间里闷坏了吧,毕竟只有几十平米”的语气说着堪比一个国家大小的鹭岛,沈浅干笑两声,本想诚实回应“不闷”,却被陆琛的下一句话给生生噎在了喉咙里。 “过几天,你看看想去哪儿玩儿,我带你出去散散心。医生不也说了,常出去散散心对胎儿也好。” 沈浅说:“对,是该出去了,整天在鹭岛上确实挺闷的。” 说完,两人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眼,俱是笑了起来。 现在两人交流起来,没有开始的尴尬,就算在一个房间内,也不会觉得拘谨。沈浅虽然看着陆琛就小鹿乱撞,脸红耳赤,可她又沉溺于此,不能自拔。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陆琛强撑的精神也被打磨干净,脸上略显疲态,让他多了些颓废沧桑感,沈浅知道他累了,往旁边挪了挪身体,说:“要不要上来休息一会儿?” 反正两人都一起睡过了,现在她挺着个大肚子,陆琛也不能对她怎么样。 当然,这只是沈浅一人的想法,对陆琛来说,无论她什么样,都充满了诱惑力。尤其是在一周不见她的情况下,陆琛能克制着不在她面前发情已是不易。 摇了摇头,陆琛说:“我还没洗澡,你现在自己睡也不舒服,过会儿我安排小牧过来。” 之所以说安排小牧,是怕和上次一样,清晨起来被沈浅打到她肿胀的小兄弟。第一次还能说是意外,第二次就尴尬了。 沈浅略一迟钝,回过神来后,涌上淡淡失落,摇摇头硬撑着笑了笑。 “不用,我自己没问题。再说了,要出了问题,晚上可以直接叫你。” 说完,沈浅按了按床头上的按钮。 这个按钮,连通着陆琛的卧室。沈浅一按,陆琛听到,就会过来帮忙。 在言情小说中,一般都是男女主角手上扯了根绳,如果女主角需要帮忙,会扯扯绳子叫醒男主角。 而沈浅和陆琛,不需要绳子,因为现在是二十一世纪,陆琛是技术宅加程序宅,什么都能做出来。 沈浅超级佩服崇拜陆琛,虽然,陆琛一再强调,这个东西确实很简单。 陆琛起身,动作不如往日利落,带着些恋恋不舍。准备抬脚走时,却被沈浅叫住了。 回头看了一眼沈浅,却见沈浅用毛毯盖住下半身,睡裙撩起,只露出了一个圆滚滚的肚子。 沈浅的肚脐很漂亮,肚子椭圆,皮肤紧致光滑,白皙透亮。灯光下,甚至能看到肚皮上的血管。 “要不要亲亲它。” 两人为了保持神秘感,一直未去测胎儿性别。现在,沈浅和陆琛都不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 陆琛心一震,心口的血液,混合着他酸甜的情感,顺着血管,蔓延到他的全身。 凝眸长看沈浅,片刻后,陆琛走到床边,低头轻轻的在沈浅的肚子上印了一吻。沈浅被亲的心弛神荡的时候,陆琛双手撑在了她头的两侧,俯身吻在了她的脸颊上。 两人距离如此之近,男人的温度和清新的味道,扑鼻而入。 沈浅怔住了。 “出于礼仪。辛苦了,浅浅。” 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耳边回荡,沈浅觉得自己湿了一大片。 她有可能怀二胎了,刚才陆琛在她的耳朵旁,播种插秧了。 ☆、第44章 陆琛说这个吻是礼节,沈浅也就把它当成了礼节。可至于她事后怎么理解,那就要看她自己了。 第二天醒来,沈浅就开始想未来几天去哪儿玩儿。起床出门,陆琛在客厅喝茶看报,看到她,唇角一勾。 “早。” 低沉的嗓音再次萦绕在耳畔,沈浅想起昨晚,脸一红,应了一声,走到餐桌前,拿起三明治吃了起来。 吃着的时候,还不忘看了陆琛一眼手上拿的报纸,细看后才清楚,原来不是报纸,而是一本国内旅行攻略。 作为孕妇,沈浅大腹便便,行动不便,不太适合远游。只在z国内随便玩玩,有车有飞机,还算方便。 陆琛工作习惯了,起得早,早起吃过早餐,就在细细研究。和沈浅住了一段时间,摸清了她的脾性,按照她的喜好挑选了几个地方。准备等沈浅吃过饭再给她看。 然而,沈浅还没来得及看,将最后一块三明治放进嘴里,电话响了。 接过凯瑟琳递过来的餐巾擦了擦手指,沈浅拿起手机,屏幕上跳跃着仙仙的名字,沈浅一笑,接了电话。 仙仙最近的工作尤其忙碌,算下来两人已经两个多月未见,还挺想念她的。 接了电话,仙仙开门见山,通知沈浅。 “今晚来我家吃饭吧。”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况且,仙仙根本就不会做饭。 沈浅摸不着头脑,但自己也没有什么值得仙仙盗的,只是表示了一下怀疑。 “叫外卖么?” “不是。”仙仙欲言又止,似乎压抑着笑意,“你早点过来,和我买一下菜。” 女强人突然变成了家庭主妇,沈浅觉得好奇又好玩,点头应了以后,说:“行,你快下班的时候,我去你们公司楼下的咖啡厅等你。你下班直接找我。” 仙仙应了一声,又问了些沈浅最近的事情。得知她教师资格证考的不错,仙仙临挂电话还叫了沈浅一声“沈老师”,让沈浅非常受用。 挂掉和仙仙的电话,沈浅又拿了一片三明治。最近胃口大开,她吃的都快赶上陆琛吃的了。略有些脸红,沈浅埋头,尽量小口,让自己吃得斯文优雅。 陆琛没细致听沈浅和仙仙的电话,修长的手指握住笔杆,在攻略上来回勾画。等勾画过后,才递给吃完东西喝着水的沈浅,说:“z国我不是太熟,这几个地方,你想去么?” 接过陆琛递过来的旅行攻略,沈浅才想起来,昨天陆琛说未来几天可以在家休息。看着他大早上起来就这么积极地筹备,沈浅心想,看来陆琛在鹭岛上也是憋坏了。 沈浅小时候随着父母,没少出去玩儿过。以前不比现在,那时候生活水平低,旅游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去的。她也算是去过很多旅游胜地,古朴典雅,没有人挤人,只有望不穿的文化积淀,让人身心沉静。 “这里吧。”沈浅挑了个不太著名的江南小镇,虽比不得苏州园林,安徽古镇,但也别有一番风味。而且,看图片上,没有太多开发的痕迹。 沈浅的决定,陆琛向来是赞同的,接过攻略,陆琛开始细致勘察小镇的景色,并且着重搜索小镇美食,准备给自己和沈浅一个完美的旅行。 “咱们明天去对吗?”看陆琛这么细心积极,沈浅怀疑他是今天接着出发,询问一句后,不好意思地挠头说:“今晚仙仙要请我吃饭。” 听到沈浅的话,陆琛笔尖一顿,抬头盯着她说:“嗯,明天。” 先前看书学习的时候,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考试一过,身心都放松下来,沈浅倒有些闲得慌。上午的时候,陆琛带着她去打了会儿高尔夫球,沈浅对于运动并不太热衷,坐在椅子上打起了瞌睡。 陆琛结束打球,带着她回到别墅,吃过午饭后,沈浅撑着眼皮想和陆琛玩儿会儿。陆琛看她那睁不开眼的样子,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没等她反应过来,将她抱上了床。 这次陆琛没有和沈浅暧昧,起身后对沈浅说:“你先睡,起床后,我给你个惊喜。” “好。”沉住气,沈浅没问,应了一声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中午一觉睡了两个小时,沈浅睡得太昏沉,起床时都不太精神。陆琛带着她上了车,沈浅问:“去哪儿?” 陆琛笑笑,说:“马场。” 沈浅瞬间精神抖擞。 陆琛一直让约翰带她去鹭岛上转转,但算下来,倒真的没细致转过。马场距离别墅区较远,沈浅想过为什么会这么设计,后来想想,可能是觉得离得太近,马粪太臭吧。 而当沈浅看到马厩中那一个个挺拔飒爽,俊美贵气的马匹时,沈浅觉得自己真庸俗。 鹭岛上,路边的植被都是常绿阔叶林,沈浅以为这岛上种了一岛的树,还跟陆琛夸奖过绿化。直到跟着陆琛出了别墅坐上车子,顺着入岛的那条大路左边的分支,原本被树干与树叶遮挡的视野渐渐开阔起来,沈浅才知道自己图样图森破。 翠绿的草原,正中央是赛马场,马棚与赛马场相连,平坦开阔。沈浅下车后,踩在草坪上,温柔的草叶扎着她的脚踝,痒痒的的。 陆琛带着沈浅去了马棚,马棚内设施完全是现代化,养马工正在切割马粮。陆琛与他们打招呼后,带着沈浅去了最里边的一个马棚。 马棚内,是今天刚刚运来的一匹纯血马,这也是陆琛今天要给沈浅的惊喜。 这匹马还未成年,与刚才看到的马厩内的马体格要小。虽体格小,但从马身就可看出这是一匹非常精良的马。 马匹通体雪白,体高在十五掌左右,躯体匀称结实,四肢强健有力。除此之外,身体的各部位棱角分明,线条清晰,轮廓流畅,不愧是“活的艺术品”。 “先前看好的。养大后,今天刚好送来。”陆琛没多做介绍,只和沈浅说了一句。见沈浅没回应,回头看了她一眼,看到女人的表情,前唇一笑。 双眸发亮,黝黑如黑曜石般的眸中,倒映着眼前这匹骏马的影像,沈浅只是看着它,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真好看啊!”沈浅由衷赞叹,钦佩一匹马竟然能长这么漂亮,抬头和陆琛说:“好看得我想骑。” 当然,她也知道,她肯定不能骑。 沈浅先前在剧组,演过娘子军甲,里面有马戏,她被非正规训练过两天,骑起来倒是不慌。 这样的赛马,应该更通人性,但性子烈,未必好骑。而且她现在怀孕,一言不合被摔下马,很有可能一尸两命。 “现在不能。”陆琛说。 果然…… 沈浅撅唇,拧眉,但不悦一晃而过。 见女人情绪转换飞快,也能看出她的喜欢,陆琛温柔一笑,摸了摸她的头,说:“生完孩子以后吧。反正它本来就是你的,想什么时候骑都可以。” 沈浅:“咳咳!” 沈浅呛了一口口水,不可置信地看着陆琛,闷声笑出声来。 还第一次听说,送人礼物送匹马的。 “我要这个干什么?我又不赛马。而且,以后我也没地方养它。”沈浅说着,为了安全,还只是远远看着,不敢伸手去摸它。 沈浅这话说的随意,正是因为随意,才说出了她心里的真实想法。可见,她心里还是倾向于生完孩子以后从鹭岛搬出去。 心一沉,陆琛没再深想,换了个话题。 “给她取个名字吧。” 马刚带回来,在马场养殖时,有乳名,但陆琛还是想让沈浅给她取个名字。 沈浅对于取名字这事儿,不太擅长,她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她都不知道该取什么名字呢。盯着马想了半晌,沈浅憋出来了一个名字。 “白龙马。” 陆琛:“……” 愉快的决定了马的名字,沈浅一口一个白龙马,叫的格外亲切。白龙马是头小母马,现在还是幼年时期,性子格外烈。沈浅过去想摸摸她,她一直昂着头不愿意。而陆琛一过去,她就低头让陆琛摸她,温柔又温顺。 沈浅真是没想到,白龙马竟然是一匹心机马。 在马厩里待了一下午,沈浅喂白龙马喝水的时候想起来今晚还约了沈浅。急急忙忙地出了马厩,回房间洗澡换衣服。 陆琛本来无事,准备做沈浅的专职司机。可谁料,刚准备走时,却被靳斐狂轰滥炸的电话给叫走了。最后,陆琛下了车,让乔尼送沈浅去了仙仙的公司楼下。 在楼下等了一会儿,仙仙就过来了。沈浅正喝着奶茶吐泡泡,等仙仙叫了她一声,沈浅抬头一看,眼睛瞬间瞪成乒乓球。 十几年不穿裙子的仙仙,竟然穿着裙子过来的。沈浅看着仙仙一脸忸怩,如怀春少女,上下又打量了半晌,说:“你这鞋哪儿买的?” 本想让沈浅夸两句的仙仙,瞪了沈浅一眼。 老友无需多寒暄,两人买单后,叽叽喳喳地上了车。坐在劳斯莱斯上,仙仙觉得自己真像贵族一样。 而旁边的沈浅,作为“老乘客”显然淡定地多,下车去了仙仙家旁边的超市后,开始和仙仙讨论起来。 “你说我以后离开陆琛,白龙马能不能先放在鹭岛上养着,不然我没地方养。” “什么白龙马?你给你儿子取好名字了?” 仙仙不明所以,问了一句。她一直把沈浅肚子里的胎儿叫儿子,她觉得女人自己独自生活的话,有个小暖男陪着,能中和一下荷尔蒙。当时她说这个,沈浅还说她变态。 “不是,陆琛给我买了一匹马。”沈浅说。 仙仙:“……” 沈浅没看到仙仙的表情,掏出手机找到白龙马的照片,给仙仙看了一眼,说:“你看,她是白色的,我这名字取的真不错。” 仙仙:“……” 一直没得到仙仙回应,沈浅抬头看了仙仙一眼,愣愣地有些呆。 “不好听么?” 仙仙认真地说:“真的,我求求你,嫁给陆琛吧。这匹马我先前认识的一个朋友做过专访,有市无价,钱根本买不到。你要不嫁给陆琛,以后把这匹马就放在你家楼下的话,我真的会去偷的。” 陆琛送的礼物,基本上都贵得很。沈浅讶异了一下,无奈一笑,说:“陆琛有想娶的人。” “谁啊?” 仙仙问完,猛然醒悟,问道:“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如果对他没感觉的话,沈浅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 点了点头,沈浅也不瞒着她,一脸苦大仇深。 看沈浅这副模样,仙仙恨铁不成钢。 “你这么圣母干什么?他开始就说过,你想结婚的话他随时都能跟你结婚。这么算下来的话,说不定他想娶的人就是你呢!” 被仙仙这么一说,沈浅脑海间电光火石一通。突然觉得,仙仙说的也对。但再仔细一想,肯定还是她自作多情。 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沈浅看着仙仙一身裙子,加上手脚麻利的挑着排骨,震惊道:“你要做大菜?” 作为女强人,仙仙自己独住,但基本上都是在外面吃。只有偶尔想起来该追求生活品质了,才做几样清淡小菜。现在看着她挑着排骨,一脸认真的样子,沈浅着实吓了一大跳。 “我不会做,自然有人会做。”仙仙眨眨眼,脸上染了一层红晕,有些忸怩的扯了扯裙子,拉着沈浅就走。 沈浅心中警铃大作,仙仙的表情告诉她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她充分发挥了一个孕妇的重量,任凭仙仙用力拉她,她自岿然不动。 “谁啊?我的天啊,仙仙你恋爱了,你竟然不告诉我!” 沈浅惊讶、担忧、开心、释然……好几种情绪糅杂在一起,竟然让她有点想哭。 那件事情过去了那么久,仙仙把自己伪装成了一粒顽石。硬到除了她,谁都钻不进来。而且,对男人格外厌恶的她,居然恋爱了。 本就觉得她穿裙子有些不可思议,现在想想,沈浅真是悲喜交加。 “小点声。”仙仙别扭道,拉着沈浅往收银台走,提醒道:“慢点。” 沈浅一时凝噎,说不出话来,情绪高涨到出了超市才有所缓解。 所有的情绪一消散,沈浅马上想起来,拉着仙仙的手问:“谁啊?你同事吗?我见过吗?人品怎么样啊?” 一连串的问号没有将仙仙打倒,仙仙翻了翻白眼,对沈浅说:“过会儿做菜的时候,你不就知道了!” “啊!”沈浅惊喜,“会做菜啊!太棒了!以后不用吃你做的菜了!” 仙仙:“我做的菜很难吃吗?” 沈浅:“你怎么不问你做的菜能不能吃?” 仙仙:“可是他吃着说挺好吃的啊。” 沈浅:“这恩爱秀得我给满分。” 两人一路拌嘴,仙仙都没松口说那个人是谁。仙仙这样说着,沈浅越觉得这个人她应该认识。 两人从电梯下来,仙仙拿着钥匙开门。谁料,她钥匙还没□□去,门却突然开了。 脸上带着惊喜,以为男友提前下班过来了,推门刚要叫他名字,却被屋子里杂乱不堪的样子震慑住了。 仙仙猛退了两步,东西一扔,拉着沈浅到了她的身后。警惕心让仙仙面部紧绷,她手指有些哆嗦,从包里拿出手机,拨了电话过去,电话接不通。她再打两遍,还是不接,就在仙仙要骂人时,电梯突然叮得一声响,从里面下来了一个人。 沈浅看到站在电梯外,穿着洁白t恤和牛仔短裤的清秀男人,印象中觉得自己似曾相识。而仙仙看到男人,早就跑了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说。 “我家又遭贼了。” 等街道警察们过来,白t恤的男人和一群穿着警服的人站在一起,看监控记录讨论案情时,沈浅才想起来,这个男人是上次仙仙家遭窃后,那个前来办案的民警。 印象中叫什么郑泽来着。 想想上次仙仙出来,郑泽还专门跑出来让仙仙放心,沈浅当时对他印象不错。阴差阳错,两人竟然在一起了,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警察们看了监控记录,事情却变得棘手起来。这次的盗窃不和上次一样,第一,仙仙家什么东西都没有丢。第二,上次还有监控摄像头,这次却显示有个人从摄像盲区将摄像头倒坏,然后进入了仙仙家。 这两样掺杂在一起,警察得出的结论是,不是盗窃,但有可能是个人报复。 仙仙从进入警察局,就沉着脸,在得出这样的结论时,脸沉得更加厉害。郑泽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让她不至于太过恐惧。 乔尼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后,要打电话通知陆琛。但想起靳斐在电话那端急切的叫着陆琛去加班,沈浅不想打扰,就没让他通知。 “秦小姐,您确定您与其他人没有纠纷或者恩怨吗?” “确定。”仙仙沉沉地说,抬头对做笔录的警察道:“反正东西也没有丢,警察同志,我能先走了吗?” 对于仙仙的不配合,警察也是一脸无可奈何,看了一眼郑泽,得到郑泽眼神示意,警察点点头说:“好,以后出了什么事,请第一时间报警。” “谢谢。”仙仙点点头,一脸苍白,毫无血色 郑泽扶着她在沈浅旁边坐下,和沈浅说:“我去和同事交代一声,你先陪着她,谢谢。” 点点头,沈浅握住仙仙的手,和郑泽说:“放心吧。” 郑泽一离开,仙仙绷了半天的神经瞬间松了下来,她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着,像一片发抖的枫叶一样 她的手指冰凉,身体内的血液像是被冰冻住,完全不再流通。她身上的肉,仿佛被人撕扯了一样,疼得麻木。 只有握住沈浅的手,能给她唯一的一点点慰藉。 “他出来了。”仙仙哆嗦着开口,声音沙哑而有颤音。 沈浅身体一僵,眼神涣散,说:“你别想太多。” “他什么都没有拿。”仙仙欲哭却无泪,“他只拿走了我的内裤。” 吓得一哆嗦,沈浅抱住仙仙,说:“我们……我们跟警察说说。” 那个人果然出狱了。 他要来报复仙仙。 如果这样的话,现在谁都保护不了她,她们必须报警。 “不行。”浅浅摇头,绝望到崩溃,“不能告诉郑泽。” “什么不能告诉我?”郑泽见仙仙弯着腰,趴在沈浅的怀里,心疼得赶紧过去抱住她。 仙仙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强装镇定也不能让她保持身体不发颤。沈浅搪塞了一通,和郑泽半搀扶着仙仙,三人一起回了仙仙家。 陆琛忙完以后,问沈浅什么时候回来,沈浅这才告诉了她这件事。 在沈浅说完后,陆琛提醒了沈浅一句。 “上次仙仙家遭到盗窃,安装了法寸摄像。当时仙仙要求监控师傅,在门后安装了一个隐藏摄像头。如果另外一个被捣毁的话,那个隐藏摄像头说不定能拍着些什么。” 在郑泽去给仙仙倒水时,沈浅关上卧室门,和仙仙一商量。仙仙情绪渐渐稳定,也想起了这件事,立马拿出电脑,沈浅去外面拖延郑泽,她在里面查看记录。 等半晌后,仙仙突然抱着电脑出来了。 郑泽见她面色好了许多,赶紧起来,过去问:“怎么样了?” 仙仙将电脑给他,说:“这是家里的隐藏摄像头,拍摄的画面,这个男人的脸也拍下来了,可是我不认识他。” 说话的时候,郑泽手机突然响起来,给了仙仙一个眼神,然后去一边接电话了。 沈浅凑到电脑跟前,看着电脑屏幕,心骤然一松。 屏幕上是一个带着帽子的中年男人,脑满肠肥,肥头大耳,一脸猥琐气质。和平日因猥亵妇女被抓进局子教育的猥琐大叔,根本毫无二致。 和印象中的人,并不是一个样子,沈浅和仙仙都略略放了心。 挂了电话,郑泽走过来,和仙仙说,“刚才18楼有个独居女性报案,情况和你的差不多。不过,那女人丢了一套内衣。看来,这只是宗普通的变态案件。” “你把图片传给局里的同事吧。”仙仙放心下来,整个人也精神了。 郑泽同意。 过后,郑泽做了一桌子好菜,沈浅闻着食指大动,在三人一起吃晚饭的时候,郑泽突然被叫去加班,说是片区又出了一宗盗窃案。 郑泽好歹扒拉了两口饭,和仙仙道歉后,赶紧走了。 等郑泽走后,沈浅见仙仙还不是很精神。吃过饭,给陆琛打电话说今晚先不回去了,要陪着仙仙。陆琛表示理解,并告诉沈浅回家随时打电话。听到“回家”二字,沈浅心动,应了一声后,挂了电话。 吃完饭,仙仙去洗碗,沈浅在旁边帮忙,窗外,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警铃声。 沈浅说:“最近你们这里好不安全啊,你还是搬家吧。” 仙仙表示赞同,说,“今晚看看房子,这一次两次的,真是坏人怎么都跑了这个小区来了。” 晚上随着仙仙看了房子,两人上了床。仙仙的床特别大,两人睡倒是还好。但是仙仙怕自己睡觉不老实,打到沈浅的肚子。所以收拾了一下卧室里的沙发,准备在沙发上睡。 临睡前,还不忘吐槽。 “明明是陪我睡的,你倒是舒舒服服睡了床,我还得睡这小沙发。” “你哪里是睡沙发。”沈浅说,“整个地板都不够你睡。” 仙仙被吐槽得噎住了。 沈浅现在伶牙俐齿,嘴巴越来越厉害了,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两人沉默一会儿,在仙仙闭着眼睛马上睡着的时候,沈浅突然叫了她一声。 “仙仙。” 仙仙闭着眼,好歹应了一句。 “仙仙,那件事情,你还没告诉郑泽吗?” 仙仙睁开了眼。 盯着天花板看了好半晌,将薄被往身上裹了裹,才温暖了些。 “不敢。脏。” 三个字,说的沈浅心脏一抽,疼得有些她喘不过气来。 沉默良久,沈浅翻个身,对仙仙说。 “仙仙,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干净的。” 沈浅心疼到大半夜,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早上,仙仙请了一天假,准备好好看房子,和沈浅聊天吐槽到快中午,郑泽来了,沈浅将交接棒递给郑泽,但仙仙死命要求送沈浅下楼,沈浅拗不过她,就让她送了下来。 在下楼前,沈浅先给陆琛打了电话,约莫着陆琛快到,她和仙仙一起下楼等着。 聊天等着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了过来。沈浅觉得这车面生,没在车库里见过。但想想陆琛车库里车子太多,她未必认全。走到前面,还未等说话,却见一个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脸上的愉悦在看到男人的脸时,瞬间消失。而男人在看到她挺着的大肚子时,眼神复杂,表情古怪。 韩晤盯着沈浅的肚子,确定地说:“你怀孕了。” ☆、第45章 韩晤想找沈浅,但沈浅不给她机会,就跟人间蒸发一样。他最后的法子都用上了,可去找陆琛,却也只是被陆琛羞辱一番。越想越放不下,就想来仙仙这里碰碰运气,谁料,刚来这第一天,就让他碰上了。 果然,他和沈浅还是有缘分的,韩晤想。 他看着沈浅已经凸起来的肚子,思绪一片空白。而沈浅显然不想与他有什么纠葛,转身就退到了仙仙身后,一脸警惕地看着她。 刚刚还是一脸愉悦,然而见来人是他后,马上一脸警惕。韩晤内心一声苦笑,心绞住,特别难受。 不过,在沈浅退后时,韩晤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一正色,明知故问。 “你怀孕了?” 沈浅不想和他在有交集,韩晤就像讨债的一样,她一遇到牵扯到他的事儿,或者一遇到他,就绝对没好事儿。 “和韩先生没关系。” 沈浅这个“韩先生”叫的韩晤一愣,喉头发痛,韩晤索性心一横,脸色一沉,和沈浅说。 “上车,我有话跟你说。” 在沈浅面前,韩晤一如既往地保持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对方心里已经是什么处境。能坚韧不拔地保持这种自恋的态度,也符合韩晤的性格定位。 离婚前,沈浅会立马上车,不拖延半分。离婚后,还爱他时,她能拖延一分两分,最终还上去。可现在她不爱了,是绝对不会再受他摆布。 “韩先生,你强迫我上车,是限制我人身自由,当心我报警。”沈浅不客气地说。 沈浅缩在仙仙身后,仙仙老鹰护小鸡一样,对韩晤怒道道:“你们俩婚都离了,财产也分割了,沈浅一分钱也没有,还被你报复成这个样子。现在没有什么话好说,如果一定要有的话,可能更想打你一顿。” 韩晤看了一眼仙仙,复而将目光放在沈浅身上。沈浅盯着他,目光中满是戒备。 “那要是这话,跟你腹中的胎儿有关呢?” 沈浅浑身一颤,从仙仙身后跑出去,站到韩晤面前,目光如炬,面色镇定,语气咄咄。 “韩晤,你最好别胡说!这个孩子,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别跟我吵。”韩晤看着面前的女人,说:“咱们上车上,我慢慢跟你说。” “你不用慢慢跟我说,你无非想说孩子是你的。你要敢说,我就敢报警告你性骚扰。”沈浅威胁着韩晤,气的浑身发抖。 “行,你怀孕多久?”韩晤问,“二十九周吧。” 瞳孔乱晃,沈浅辩道:“不管多久,你不想让我给你生孩子,我一直在吃避孕药!” 在离婚前两天,两人确实发生过关系。避孕药是韩晤要求的,因为他不想跟她生孩子。现在想想当年的自己,就跟个脑残一样,作贱自己却为了眼前这个人渣。 “如果我说,那药我给你换过了呢。”韩晤目不转睛地盯着沈浅,一字一顿地说了出来。 沈浅的怒气戛然而止,她愣在了那里。 愣了半晌,双腿一软,一个趔趄,被仙仙扶住了。 脑海中,所有和陆琛在一起的画面涌现了出来,沈浅浑身冰冷,双唇哆嗦。 扶着沈浅,仙仙略微感觉到有些吃力,半晌后,抬头恶狠狠地骂道。 “韩晤,你这个人渣,你还是不是人!?” “这孩子是我的。”沈浅轻声说着,不管旁边仙仙和韩晤的争执,轻声说道,“不是你的,也不是陆琛的,只是我的。” 见沈浅情绪突然稳定,韩晤心有些虚,说:“你放心,以前是我渣,是我坏,你说我什么我都认。可是现在,沈浅,我真的爱你,我爱你爱得发疯。我求求你,给我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爱你,爱……爱我们的孩子。” 对待沈浅的问题上,韩晤失了大半城池,他性烈如火。现在,竟也不讲究战略,只是急躁地说着他的爱。 “滚。”向来不说重话的沈浅蹦出了一个字,眼神中带着滚滚恨意,“这辈子你别找我,就是对我最大的忏悔!” 沈浅说完,让仙仙拦了辆车,沈浅对仙仙说:“我想回家。” 仙仙点头,忍住哭,说:“我陪你!” 接到沈浅电话的时候,陆琛刚做好旅游攻略,按照沈浅的喜好,确定了那个小镇后,调查了小镇的风味小吃,还有其他评价较高的美食。 小镇距离s市不是太远,陆琛准备开车自驾前往。凯瑟琳准备好两人行李,陆琛开车去接沈浅,准备接她吃点东西,就开车前往小镇。 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公寓,陆琛下车上楼。上次仙仙家遭盗窃时,陆琛来过,凭着记忆到了仙仙家门前,敲门后,开门的却是一个眉清目秀的男人。 陆琛身上独特的贵气,还有他那让人过目不忘的长相,让郑泽瞬间记起他是谁来。先是恍然后和陆琛打了个招呼,复而一怔,说:“仙仙刚才下楼去送沈小姐了。我刚刚看到她们在一辆黑车前和谁说话,不是你吗?” 郑泽加班一晚,精神不济,准备睡觉。但想起仙仙粗心大意,没有带钥匙,所以撑着精神去窗边看了一眼她什么时候回来。 就一眨眼的功夫,仙仙没上来,陆琛却上来了。 郑泽一说完,陆琛脑海里出现了上次韩晤开的车。心里隐隐起了急躁,想到韩晤可能从他这里啃不下口,所以直接来找沈浅了。 若是韩晤知道沈浅怀孕,定又是一番死缠烂打。现在楼下已经没了人影,沈浅是绝对不可能跟韩晤走。但是,仙仙也不在。两人会去了哪里? 敛色屏气地想了半晌,陆琛突然抬头,问郑泽:“能帮我个忙吗?” 陆琛和沈浅同居日久,沈浅对陆琛愈发信任,如果韩晤闹事,沈浅心烦,必会和陆琛说明,以求排解。可今天,沈浅一声不吭的消失了,显然她是不想让他找到她。 仙仙没有回来,显然是和沈浅一起的。让郑泽联系仙仙,比他直接联系仙仙要行之有效。 作为警察,郑泽有着职业的警惕性。让陆琛坐下稍等,郑泽发短信给仙仙,告诉陆琛在他们家的事情,并把陆琛让他做的事,和盘托出,塑造出一个妻管严的美好形象。 沈浅和仙仙正在等高铁,s市去b市有专门高铁通道,班次多,两人刚买了票,马上就上车。 沈浅从下出租车后,就一言不发。现在抱着肚子,低头盯着脚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叹了口气,仙仙给郑泽回了一条信息。 “告诉他,沈浅回父母家了。发生了一些事情,让他给沈浅些时间。” 郑泽把仙仙发的短信给陆琛看了,陆琛沉默着,眸光平静,半晌后与郑泽道谢,走了。 仙仙要送沈浅一起回b市,可她下楼没带身份证,无法买票。让仙仙宽慰放心,沈浅表示自己绝对没问题,撑着笑意上了高铁,脸瞬间垮了下来。 高铁到b市不过四个小时,沈浅的位置靠窗,三座的位置,旁边两座坐着一对年轻夫妻,怀里抱着一个顶多一周岁的小孩。 一周岁的孩子正是最惹人爱的时候,话唠一样叽叽喳喳牙牙学语,小奶音一会儿叫爸爸,一会儿叫妈妈,惹得年轻夫妇和旁边的乘客都是大笑。 摸着肚子,沈浅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 旁边年轻夫妇中的女人,看到沈浅怀孕,途中对沈浅多加照料。由于都是母亲,女人对沈浅也没什么警惕心,让她看着自己的孩子,训练小娃娃叫沈浅阿姨。 “阿姨……阿……阿姨”小奶娃奶声奶气,婴儿肥鼓起,糯米团子一样白胖,软软的。 一声阿姨叫的沈浅心都融化了,低头和小奶娃玩儿着,心里的阴霾也暂时退了去。 “怀孕多久了?”奶娃抱着奶瓶喝奶的时候,女人抽了空子关心起沈浅来。 “二十……二十九周。”再回答这个时间,沈浅心一荡,像是被扼住了一样,心跳都变缓慢。 “啊,二十九周,快要解放了。不过,最后这两个月,也最难熬,再加上现在是夏天,挺着肚子,一晚上辗转反侧,当妈太不容易了。” 女人笑着说着,这些事情她都已经体验过,说起来时云淡风轻,但却记得当时的痛苦。 不过,虽然回忆是痛苦的,但看到怀里的孩子,年轻妈妈脸上依旧是幸福洋溢。做了母亲以后,女人身上就自动笼罩一股光环,坚韧又伟大。 “你自己吗?你老公呢?”女人见沈浅是自己,本想问问,让丈夫和沈浅的丈夫换一下位置,好让沈浅有人照顾。 “我自己。”沈浅说着,语气中带着些笑意,眼神却是低沉。 年轻妈妈仿佛会意,以为沈浅是因为单亲妈妈所以才这么低沉,就转了个话题,热心地跟她交流起孩子出生后,奶米分与尿不湿品牌选择的经验来。 他们也是b市下车,下车后,在等着打车的时候,年轻妈妈加了沈浅的微信,女人名叫张欣,朋友圈里全是奶娃的照片。 “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问我,我们不打算要二胎,小乐乐长大后用不着的婴儿用品,到时候都可以给你。” 张欣一番善意,让沈浅感受到了除炎炎夏日之外的一股暖意。 而最后,张欣他们还将拦到的一辆出租车让给了沈浅,沈浅不好意思地拒绝,然而张欣已经打开车门推她上去了。 在关门时,张欣握紧小乐乐的双拳,冲着沈浅叫了一声。 “准妈妈加油!” 关上车门,沈浅用头顶住前面的靠垫,红了眼眶。 或许,她把自己看的太坚强了。 现在,她真的不想自己做单亲妈妈了。可是,她不想再见到韩晤,她想和陆琛在一起。但,孩子要真不是陆琛的怎么办? 她现在最难过的都不是孩子可能是韩晤的,而是现在才怀疑孩子有可能不是陆琛的,得了他这么久的帮助,他如此伤心的照顾她和腹中孩子。现在又这样,让她由衷利用了陆琛的愧疚感。 她该如何和已经准备做父亲的陆琛说,孩子有可能不是他的? 到了夏至日,学校也到了学期末,马上放暑假,期末复习和考试让教师们绷着一根弦,忙得焦头烂额。 中午吃过饭,蔺芙蓉准备小憩一会儿,门突然被敲了两下。女人不悦地皱了皱眉头,起来开了门。 门外,沈浅脸色苍白,双目无神地站着,看得她心一揪。 然而,嘴上却说道。 “出什么事了?怎么回来了?最近这么忙,我可没时间照顾你啊!” “过几天我同学二婚结婚庆典,不用管我,参加完婚礼我就回去。”沈浅牵起唇角,笑着和父母说道。 说话的功夫,沈嘉友也出来了,看着沈浅,再看看老婆,一脸狐疑。 “陆琛呢?” 问完以后,想想蔺芙蓉跟自己说的陆琛与沈浅的关系,随即岔开话题道:“吃过饭了吗?” “吃了!”沈浅推着父母往卧室走,把着门把手,对他们说:“你们快睡吧,我也累了,不用管我,爸你把好吃的藏哪儿我都知道,饿不着。” 沈嘉友嘿嘿笑了两声,叫了一声小猪。 关上门,沈浅回到卧室,躺在床上,开了风扇,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她渴望父母的安慰,可是她不能在父母面前流泪。今天的事情,她要让父母知道,她妈肯定会心有愧。 渐渐长大,所有的苦累都往肚子里咽下,不能再依靠着父母,肆意表达情绪了。 沈浅一天都表示的很正常,正常到让人觉得不正常。 吃过晚饭,蔺芙蓉和沈嘉友去上跟晚自习,沈浅自己在家。 她临走时特意嘱咐了仙仙,不让她告诉陆琛自己在哪儿。她现在根本就没有脸面对陆琛,想到这里,又是一阵心烦意乱。 躺在床上,为了让自己心平气和,沈浅抽了本书开始看。 看了半晌,手边手机突然响了,沈浅扭头一看,是陆琛的电话。手忙脚乱扔掉书,沈浅按了拒接,将手机扔到了一边。 陆琛没有继续打电话,不一会儿,手机发出“叮”得一声响,是一条短信。 沈浅一哆嗦,呼吸急促,喘息深重,半晌后,挪动脚丫,将手机夹了过来,抗拒着又期盼着,纠结半晌后,打开了手机。 “我在你家楼下,我有话想要跟你说。” 看完短信,沈浅“呼”地站了起来,将手机扔到一边,起身下床,跑到了窗户边。翘头小心翼翼一看,果然,看到了楼下路灯与梧桐树边,身姿挺拔的男人正抬头看着上面。 沈浅将头缩了回来,一种被追赶被压迫的慌乱感后,滋生了一点点甜蜜,沈浅觉得自己犯了神经病,回到床上坐下,心乱如麻。 b市明天有强降雨,今天晚上,黑压压的乌云笼罩着这片城市的天空,将湿漉漉的空气,捂得闷热而腻人。像是在水蒸气中游走,热而黏。 沈浅心疼了半晌,又慌乱了半晌,最后,给陆琛回复了短信。 “你先回去。” 她只是不想喝陆琛太早摊牌。 想到这里,心里又是一阵抽痛。 以往听话的陆琛,今天却不怎么听话。接到沈浅的短信,没有走,而是回复道。 “我有话想跟你说,说明白后,你想让我走,想让我留,我都会遵从你的意愿。” 最后,他还是决定要争取一下。 他不知道韩晤对沈浅说了什么。 但是,这是三人之间,沈浅受韩晤影响最深的一次,他突然有了破釜沉舟的觉悟感。 双方你来我往,僵持不下,最后,沈浅一咬牙,想着早晚都是一刀,穿上鞋,打开门,风风火火下了楼。 陆琛看到沈浅像去战场打仗一样的气势,走到了他的面前。见沈浅完好,陆琛心先放松了半分,而看到沈浅脸上决然的表情,陆琛的心陡然悬起。 “你先别说话,让我说完!” 喉结一动,陆琛点了点头,沉声道:“好。” “韩晤来找我了。”沈浅说,“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和你讲明白。” 说到这里,两人精神俱是一紧。 “我去酒吧前,刚和韩晤签署了离婚协议。但在离婚协议签署前两天,我们俩是发生过关系的。本来,我没想过孩子是他的。因为,他不想要孩子,而且我一直都吃避孕药的。可……” 终究是不行,沈浅一下哽咽,压抑了半晌,嗓子酸痛,心更酸痛。 “可他今天告诉我,避孕药他换成了维生素。所以,对不起,我怀得可能是韩晤的孩子。我不知道如何面对你,对你来说,孩子远比我重要的多,甚至,你对我这么好,也只是因为孩子,但是现在……现在我没脸在鹭岛继续住下去,没脸再让你继续关心我,更没脸和你在一起了。” 沈浅渐渐低下去的声音,让陆琛原本低下去的心,一点点升高,最终,压抑住自己想要强烈拥抱住沈浅的冲动,陆琛一笑。 “你喜欢和我在一起?” 沈浅被问的有些红脸,但想想现在的处境,连红脸都觉得自己瞎矫情。反正已经说开了,也就不要脸了。 “喜欢。” 陆琛笑意加深,心中翻江倒海,反问。 “谁说我对你好是因为孩子的?” 沈浅愣了一下,眼眶红红地看着陆琛,茫然问道。 “那为什么?” 见沈浅这般,陆琛心中涌上一层心疼,伸开双臂,将沈浅圈在怀里,男人低头轻吻一下女人的唇角,声音低沉,醇如美酒。 “我对你好,当然是因为我爱你。” 嗡得一声,沈浅的脑海里炸开了灿烂的烟花。 ☆、第46章 唇角还有男人的温度,高温湿润的空气中,两人抱在一起,内心却是一片清凉。沈浅被陆琛抱在怀里,两眼睁大发光,男人的感觉这么清晰,让她都怀疑自己现在并不是在做梦。 随即,沈浅对准陆琛的胳膊,咬了一口。 陆琛吃痛,闷哼一声,低头对上沈浅瞪大的双眼,男人眸光带着哭笑不得与十足的宠溺,重新吻上沈浅,唇齿交缠中,沈浅感觉愈发清晰,头脑愈发清醒,最后,被吻得喘不上气来,趴在了陆琛的怀里。 不是在做梦。 所有的情绪一股脑全部冲向了沈浅,高温将她的感觉无限膨胀放大,沈浅双眼发亮,表情严肃。她冷静下来,低了低头,强调道。 “可是我现在腹中的孩子,有可能是韩晤的。” 沈浅这样说,回应她的,只是陆琛的一个笑。 “不是我的孩子,不要紧。不管孩子的父亲是谁,母亲肯定是你。” 不懂陆琛这番话的意思,沈浅点头说:“我生出来的,肯定是我的。” 伸手摸了摸沈浅的头,陆琛又是牵唇一笑,男人绝代风华,让沈浅浑身的细胞都为止疯狂。 “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会一直爱他,就像爱你一样。” 双唇哆嗦一下,沈浅眼泪又掉了下来。 高温实在难以抵抗,楼下两人说话的功夫,都起了一层汗。陆琛怕沈浅中暑,提出回答。沈浅哭了一会儿,抹了抹眼泪,说:“今晚在我家睡吧。” 想来沈浅想念父母,陆琛表示同意。两人一前一后上楼,沈浅在前,陆琛在后。在沈浅刚抬腿走出去的时候,陆琛拉住了她的手。 两人十指交握,掌心贴合,汗涔涔的贴合在一起,连接起了两颗跳动的心。 沈浅从未像今天这样的幸福过。 原来,两情相悦是这么一种感觉。 让人觉得,什么都没有都不打紧,只要身后之人,牵住她的手,她就浑身充满了力量和阳光。 两人牵手上楼,正碰到了赶回家陪沈浅的蔺芙蓉。蔺芙蓉回家发现沈浅不在,心惊肉跳地跑出来找,却看到明显哭过的沈浅拉着身后的男人,满脸幸福地往楼上走。 停住脚步,蔺芙蓉稳下表情,两人也抬头望她。 沈浅回家,一直强颜欢笑,她的演技能骗过全国观众,却骗不过她的妈。蔺芙蓉觉得沈浅心中装着事儿,不愿跟她说可能是怕她担心。也可能,这件事情跟韩晤有关,她怕让她胡思乱想,觉得愧疚。 但看两人如今甜甜蜜蜜,迎面走来,心也是放了下来。 “妈。”沈浅双眼一亮,有些害羞的缩了缩手,脸红道:“下晚自习了?” 蔺芙蓉说:“嗯,你爸也快下了,他去买了个西瓜,过会儿咱们一块吃。” 唠家常一样的说完,蔺芙蓉和陆琛点头笑笑,算是打了个招呼,转身上了楼。 不一会儿,接到蔺芙蓉通知的沈嘉友,让老师帮忙代看晚自习后,匆匆忙忙去买了个西瓜,风风火火地回了家。 客厅里,蔺芙蓉端坐在沙发上,旁边陆琛和沈浅并排坐在一起。在家长面前,两人都不好做太亲密的动作。奈何心中情感澎湃,却也只是将手放在身后,小心地勾在一起。时不时对望一眼,眼神甜腻,表情俏皮。 蔺芙蓉见两人甜蜜,紧张也略微放缓,抬头看了陆琛一眼,开口问道。 “只知道陆先生是我们家浅浅的朋友,还不知道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妈,现在是男朋友了。”沈浅纠正蔺芙蓉,笑意绵绵。 得到确定的答案,蔺芙蓉勾唇,回应女儿:“吃你的西瓜!” 被母亲这般喝了一声,沈浅嘿嘿笑着,端水准备喝。却被旁边陆琛握住杯子,递给她另外一杯说,“这杯凉了些。” “我是开公司的。”陆琛回答蔺芙蓉的问题,并道歉道:“公司事情繁忙,一直以来,也没正式来拜访过二老,希望叔叔阿姨不要介意。” 沈嘉友作为知识分子,就喜欢陆琛这文质彬彬有礼貌的样子,挥手道:“年轻人工作为重,我们不打紧。” 蔺芙蓉回应道,“对于拜访,我和你叔叔无所谓,只要能待浅浅好,我们就很满意了。” 言下之意,对于陆琛,二老是十分满意的。 陆琛点头,笑着回道,“谢谢叔叔阿姨,我会好好待浅浅的。” 既然沈浅想要在家睡,陆琛也没走。沈浅的床宽度只有一米五,长度两米,两人睡在一起,宽度刚刚可以,长度也刚刚可以。 沈浅觉得两人速度进展太快,确立关系,见父母,一起睡……一气呵成,没有阻断。 但想想俩人没确立关系前就已经发生过性关系了,现在有什么快的? 陆琛洗过澡,换上了蔺芙蓉给他的家居服。这套家居服是给沈嘉友买过洗了没穿的,俩人身高差了十厘米,多少有些小,但也能穿。 礼貌地和蔺芙蓉道了谢,小两口关上门,马上啃在了一起。 与隔壁卧室你侬我侬的小两口不同,蔺芙蓉和沈嘉友齐失眠。两人抬头望着天花板,小情人要嫁人,沈嘉友心里颇不是滋味。 但是想想,陆琛这人,性格好,家世好,工作好,对浅浅好,他也没什么不满意的。这么一想,心里舒服了些,也就释然了。 “浅浅第一次介绍男朋友给我俩,唉,小姑娘马上要出嫁了。” 蔺芙蓉应了一声,回道:“都二十五了,再不出嫁,真要啃我们到老啊?” 沈嘉友被蔺芙蓉说了一句,笑笑,转身抱住自家老婆,说:“你就别逞强了,你心里也不是滋味吧?” 向来傲娇的蔺芙蓉没有推开沈嘉友,背对着他,眼睛里滑落一滴泪,掉进了枕头,消失不见。 确实不是滋味,但更多的是高兴。关于韩晤,无论错是不是在她,但她都是韩晤报复沈浅的由头。现在,沈浅能这么幸福,她心里宽慰。 也希望,她能一直幸福下去。 她的宝贝女儿。 卧室那边惆怅难眠,另外一边,却要放松自在地多。两人互表心意,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搂着怀中的女人。 对于沈浅而言是做梦,对于陆琛而言又何尝不是。 他曾经梦到过很多次,将女人抱在怀里,压在身下,结果欲、望纾解醒来之后,仍旧孑然一身在空旷的大床上看着漆黑的夜的场景。 梦是美好的,但醒来时,仿佛把美好全部用光。现实中,两人礼貌拘谨,与梦中亲昵疯狂,形成强烈对比,让人愈发难过。 但是现在,梦就是现实,现实却成了梦。 陆琛圈住沈浅,细碎的吻,一点一点地落在了沈浅的颈侧,引得女人连连颤抖。 都是禁欲了六个多月的成熟男女,荷尔蒙一交错,瞬间引燃身体深处对深刻的欲、望。 两人一前一后,侧卧在不太大的床上,沈浅的腰部,硬邦邦的一根东西,杵着顶着,隔着薄薄的衣料都能感受到那炽热的温度。 刚刚洗过澡,身上干净又有沐浴露的清香,发丝柔顺亮滑搭在一边,男人嗅着女人的体香,生理欲、望澎湃。 放在腰侧的手,很快将沈浅的睡裙掀了上来。睡裙内的沈浅不着片缕,肌肤柔滑细嫩,引人无限遐想。 “不行。”被磨蹭了两下,沈浅突然记起什么来,哑着嗓子叫了一声。 男人动作戛然而止,沉重的呼吸在沈浅耳畔响起,压抑着欲、望般的喘息,像压制住猎物时的狮子。 “还有……还有两个多月就要生了。医生说,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同房的好。不然,有可能会影响胎儿。” 一般来说,孕期前后三个月,医生为避免出现意外,是不建议夫妻双方同房的。孕前期是怕胎盘不稳,孕后期是怕子宫敏感。 听到沈浅的话,陆琛住了动作,绵长的腹式呼吸,让他一点点沉寂下来。 见陆琛忍得这么难受,沈浅又有些于心不忍,适当放松后说。 “如果……如果一定要同房,必须要保证时间、强度适当……” 身后男人呼吸再次紊乱,唇落耳垂,热气喷出,惹得沈浅发颤。 “适当是指……” “强度个人控制啦,时间……1-3分钟……” 陆琛:“咱们还是睡吧。” 想起两人的第一次,沈浅也觉得这个时间段,确实太为难陆琛。身体尽量往旁边靠靠,说,“这样你会舒服点。” 陆琛一把将她搂回怀里,说:“吃不着肉,闻闻香气也能缓缓馋意。” 沈浅心里一阵甜蜜,笑笑后,就由着她去了。 等过了半晌,陆琛说:“床太小了。” 比起鹭岛上长宽都超过两米的床,这个床确实太小了些。沈浅准备移动身体,给他空出些位置,谁料,男人却将她双腿掰开了。 肿胀囫囵塞入,沈浅颤抖,抓住男人腰侧,紧致而又坚硬。 “我就放在里面,不动。”陆琛说。 沈浅:“……” 陆琛说到做到,真一晚没动,第二天早上仍旧是肿的。沈浅起床时,对陆琛说:“希望是个儿子,女儿这么小就看到这个,不太好。” 陆琛说:“她看不到。” 起床收拾了以后,两人浓情蜜意,像能掐出水来。蔺芙蓉顶着黑眼圈,沈浅料到她没睡好,给她递了杯花茶,闲聊了两句。 “你同学什么时候结婚?”早餐结束,蔺芙蓉问了一句。 沈浅这才想起,昨天和蔺芙蓉撒谎说是同学二婚结婚才回来的。想到这里,有些圆不下去,沈浅嗫嚅两声,陆琛替她说了。 “今天。”陆琛说,“所以我昨晚才一起过来。” 蔺芙蓉应了一声,问道:“参加完了还回来么?” 平日不回家就不回家,可现在马上就出嫁,心里还是想和沈浅多待两天。蔺芙蓉不好意思表达,只这样浮略地问了一句。 “参加完后,估计会很晚了,今晚还要麻烦叔叔阿姨了。”沈浅没说,陆琛又回答了一句。 蔺芙蓉稍松些情绪,对陆琛一笑,说:“既然是浅浅男朋友,今后奔着结婚去的,以后就是一家人,你们都是我和你叔叔的孩子,不要说什么麻烦不麻烦。” “好的。”陆琛礼貌应允。 对于陆琛,蔺芙蓉是一次比一次的满意。 从家里出门,沈浅才发现停在家门口的车宾利慕尚。陆琛昨夜才赶到b市,竟然是自驾过来的。想到这里,沈浅心里又是一番别样的滋味。 上了车,沈浅问陆琛:“咱们去哪儿啊?” 好歹把慌圆了过去,但今天这一天该怎么过? “参加婚礼。”陆琛说。 沈浅:“……” 陆琛笑起来,摸了摸她的脑袋说:“我大学同学的婚礼,本来想和你去小镇玩儿,把这个应酬推了。但既然来了b市,就去参加一下吧,靳斐他们都在。” 打电话通知了靳斐,靳斐在电话里骂他重色轻友,陆琛说要带着沈浅一起去,靳斐赶紧给他们两人准备了礼服。 这个同学叫于怀风,是b市某官员的太子。这次的婚礼,算是强强联合,他的妻子是某集团董事长的独女。 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算是多年恋情修得正果。 靳斐是个闲不住的命,于怀风知道他善于拉皮条,就把婚礼导演的任务□□给了他。靳斐忙着收购案的收尾,还要忙这档子事儿,最近确实上火。 听陆琛他们过来,又安排着礼服,还要注意沈浅的孕期,可真是要把靳斐给忙死了。 既然是大学同学,吴绡和桑梓也在。两人长相也是不凡,来到这里后,前前后后帮忙是一说,也惹得一方精英才俊的追求。身后像是长了尾巴一样,不过两人确实有长尾巴的资本。 婚礼是上午举行,沈浅换了一身中规中矩的礼服,挺着肚子。婚礼举行前,于怀风就领着娇妻过来和陆琛他们打了招呼,看到沈浅,于怀风目光亮了亮,陆琛和他介绍道。 “这是我女朋友,沈浅。” 于怀风的性格和靳斐差不多,说话办事圆滑,看着沈浅,揶揄着陆琛,对妻子说:“看来,我们已经输在了起跑线上。” 沈浅被逗乐了。 怎么说呢。 陆琛的这些同学,但凡是她认识的,非富即贵。可这些人,有着富二代和官二代的豪爽大气,却没有那些花花肠子,很本真的一些人。 总的来说,沈浅还是挺喜欢的。 见靳斐忙不过来,陆琛着手帮忙。沈浅一人待着不放心,吴绡和桑梓也在帮忙。靳斐就让他的女伴照顾一下沈浅。 沈浅坐在沙发上喝着果汁等着,等看到靳斐所谓的女伴时,愣住了。 来人显然也是一愣,看着沈浅凸起的小腹,眼神中清晰地闪过一丝不悦与鄙夷。但很快,来人脸上挂上了笑容,亲切地走到沈浅身边坐下,叫了一声。 “学姐。” 来人正是上次搭讪陆琛未果的女生,莫玉祁。 莫玉祁现在正是暑假期间,在舞蹈学校的时候,认识了学生家长。一来二去和有妇之夫勾搭上了,而这个有妇之夫正是po集团的高层。 莫玉祁这样的女人,有野心也有手腕,知道自己的姿色要想在娱乐圈混下去。可靠的金主必不可少,虽先前的有妇之夫,是po集团高层,资产也算雄厚。但毕竟已经有了老婆孩子,到时候传出去,对她星途会有影响。 娱乐圈么,就是做了□□也得立牌坊。 她深知现在靠的大树不扎实,就让他给她在po集团找个实习秘书的职务。那有妇之夫也不是傻,自然知道莫玉祁是拿自己做了冤大头跳板,当然不同意。可谁料,她竟然拿出两人聊天记录和做、爱音频威胁她。 无奈同意,两人内里已经撕破了,但是面上仍旧保持着友好。时不时,有妇之夫还要和她打个炮,开始莫玉祁想着以柔克刚,让他帮忙牵线b市分公司的董事,同意他的要求。但在她看到来b市分公司开会的陆琛时,就彻底与他断了联系。 在她心里,陆琛这样的金主,才能真真正正地保她在娱乐圈一帆风顺。 但她要想勾搭上陆琛,还需要跳板,荤素不忌的靳斐,是最好的选择。 说起与靳斐的缘分,还是在一家夜店。夜店里,莫玉祁喝醉,被一群男人调戏,靳斐英雄救美,莫玉祁感恩戴德。 后来,莫玉祁打着幌子请靳斐吃饭,靳斐也不拒绝。 但对于靳斐这样的人,莫玉祁最知道他的心理,越是吃不到嘴巴里,越是觉得珍惜。所以,她一直保持着冰清玉洁,温婉软萌的纯洁形象。 这次于怀风婚宴,是莫玉祁请求靳斐带她来的。她和靳斐说了上次与陆琛之间发生的事情,一脸真诚地说想要来和陆琛道个歉。还说她这次之所以做暑期工,也是为了赚钱,补偿上次刮花陆琛的车造成的损失。当然,她也说明白了自己另外一个意图,这样的婚礼,来得非富即贵,想要长长见识。 靳斐笑笑,就带她过来了。 莫玉祁之所以对沈浅的大肚子怀有鄙夷,第一,是因为大肚子的沈浅,身材是真的差劲。第二,她问过公司资深员工,所有员工都认为大老板是单身。所以,沈浅大着肚子作为陆琛的女伴出现,却不被po集团员工所熟知,可见,她也是个不怎么光彩的存在。 靳斐虽叮嘱她小心照顾沈浅,可莫玉祁却完全不在意。她要是按照靳斐的要求做了,就显得她有些谄媚了。而且,沈浅也不值得她小心伺候。不过是个见不得人的生育机器而已。 陆琛跟她点名了莫玉祁的心思后,沈浅对这个学妹也加固了印象。见到她,沈浅很快记起,笑着应了一声。 “我是靳斐的女伴,他让我过来照顾你。你有什么需要,跟我说,我帮你做。”莫玉祁面上带笑,礼貌说道。 “谢谢。”对莫玉祁印象不太好,沈浅做好面子上的工作,也没和她太深入交流。 莫玉祁却突然热情了起来,原本坐在对面的卡座,在沈浅说了谢谢以后,起身到了沈浅旁边的卡座坐下,两人靠的挺近,沈浅有些不适,挪了挪身体。 “学姐是和陆总一起来的么?”莫玉祁见不得沈浅这副白莲花的样子,开始进攻。 “嗯。”沈浅应了一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学姐和陆总的关系呢。”莫玉祁微微一笑,说:“据说我们陆总是单身?” “据说的事情,总是做不得数的。”沈浅不为所动,淡淡回应。 莫玉祁上次搭讪不成,心中烦闷,今天定要讨个你上我下。她仗着沈浅和陆琛没有实际关系,所以言辞狠辣,但却还有转圜余地。 知道甩不开,沈浅就着她的话,四两拨千斤,一来一回,两个人都是模棱两可,莫玉祁竟不知如何接下去。 沈浅的意思是,据说的事情做不得数,那意思是说,陆琛不是单身?可是陆琛如果不是单身,他女朋友是她吗?或者是其他人? “员工们这样传,自然有根据,毕竟,说不定他们见陆总的次数,比你见陆总的次数都多呢。”莫玉祁笑着,言语里自带嘲讽。 沈浅听出她话里的意思,看了她半晌,莫玉祁脸上的笑容愈发得意。沈浅觉得有些可悲,不知靳斐怎么会让这样的女人做他的女伴。 “陆琛。”目光越过莫玉祁,沈浅叫了一声,“你们公司的员工传你八卦说你是单身,你过来辟谣一下吧。” 沈浅话音一落,莫玉祁身影陡然一僵,瞪大眼睛似乎不相信一般猛然回头,正对上迎面走来的陆琛和靳斐。 这一切,都是靳斐的阴谋。 从莫玉祁勾搭上他开始,靳斐就知这个女人一身婊气不一般。任凭她演着,靳斐也懒得拆穿。直到她昨晚说让他带她来于怀风的婚礼,并且说了她与陆琛的恩怨,一个想法就冒了头。 看陆琛整天小心翼翼的对待着沈浅,作为老友,靳斐觉得陆琛深情到可怜。他们两人之间,明明就还隔着一层窗户纸,可陆琛太过小心一直不敢戳破。 既然这样,那他不介意借助外力,帮忙老友戳破这层纸。 莫玉祁太有野心,而且锋芒毕露,靳斐知道把她安排在沈浅面前,她定然不会老实。她不老实,陆琛自然心疼沈浅,保不齐今天就能把白给表了。 陆琛过去帮忙,靳斐还未跟他说自己的计划,陆琛倒先开了口。 “我昨天跟沈浅表白了,准备过段时间带她去d国见见我家人。到时候,集团的事情,你多操心点。” 若是以往,听到这则消息,靳斐肯定破口大骂,骂陆琛有了老婆什么都不管了。但今天,靳斐一哆嗦,瞪眼惊声道。 “你昨天表白了?!” 陆琛点头后,靳斐大叫一声不好,拉着陆琛就往沈浅那里走。边走边说着自己安排的一切,怕莫玉祁说出什么惹得沈浅误会,两人都加快了脚步。 在一前一后到了卡座前时,没想到沈浅面色如常,叫了陆琛一声后,问了这么一句。 因快步走路,心跳有些紊乱,陆琛看着沈浅,心渐渐安定下来。走到她身边,亲昵宠溺地揽住了她的肩膀,用实际行动辟谣。 “我的员工都知道我不是单身,说我是单身的,那定然不是我的员工。” 说完,陆琛回头,眉头微锁,目光冰冷地看着莫玉祁。 “这位小姐是?” 沈浅:“你员工。” 陆琛:“现在不是了。” 莫玉祁:“……” ☆、第47章 沈浅怀孕后期,不能来回颠簸去d国。陆琛父母就决定,提前来一趟z国,看看沈浅。 陆琛告诉沈浅这个消息,沈浅没有来由,先是一通紧张。在与韩晤的那段婚姻中,她一直想让韩晤带她见他的家人,因为她自己潜意识中觉得抓不住韩晤的爱。从传统感情角度出发,希望能得到他亲人的认同,从而稳固两人夫妻感情。 可到了陆琛这里,完全不一样了。她深知与陆琛感情深厚,所以见父母这件事就格外重视。她怕自己的表现,不能得到陆琛父母的认同,会让陆琛与父母之间因她产生嫌隙。 这种紧张,每一个第一次见公婆的女人都会有。但因对丈夫的爱,和对自己的自信程度来看,紧张的深浅不同。 到陆琛这么优秀的男人,再加上沈浅因自己有过一段婚姻而对她产生的强烈不自信,让这种紧张,深如万丈。 面对沈浅出现的这种紧张,陆琛始终劝导,告诉沈浅,他父母像他一样,只要他喜欢的,他们都喜欢。 而且,陆琛对父母的性格有信心,绝对不会刁难沈浅,而且会很喜欢沈浅。 婚礼结束后,两人回到了鹭岛。既然在集团内张贴了通知,鹭岛上约翰他们也知道两人确立了关系。回去后,大家脸上都洋溢着喜气,对陆琛选择沈浅做女主人这件事情,表示很满意。 回到鹭岛,陆琛陪着沈浅按时去做产检,沈浅预产期在九月,距离预产期还有不到三个月,沈浅睡觉时,来回翻转变得特别困难。每晚睡醒,都累得腰酸背疼。 好在现在,陆琛和她一起睡,沈浅一般侧躺着,身后直接让陆琛做依靠,不需要她自己发力支撑,省里又舒服。 开始,陆琛还选择只进去不动。随着时间慢慢推移,陆琛连进去都免了。静静等着肚子里的孩子瓜熟蒂落,然后他吃顿饱饭。 除了夜晚睡觉太累,沈浅还有半夜腿抽筋的毛病。一抽,整个腿都发颤,疼出一身汗。半夜经常惊厥,在沈浅起来之前,陆琛总先她一步,手法熟稔地抱住她的抽筋的腿,开始给她揉捏。 沈浅疼得难受,双肘撑着床,一身冷汗。陆琛虽最快速的给她解决掉痛苦,却每每在看到沈浅这副模样时,心疼得不能自已。 好不容易缓解了疼痛,沈浅后仰着身体躺下,陆琛躺在她的身侧,将她搂在怀里,让她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在身上。心疼地吻着女人的脖颈,陆琛轻声道:“辛苦了。” 怀孕真是对女人的磨练。 忌口、孕吐、抽筋……各种辛苦都让女人体验了一遍。 但尽管如此,当摸着鼓起的小腹,感受着里面的小生命时,所有的一切,就变成喜悦。 “哎。”沈浅叫了一声。 陆琛紧张的浑身一僵,赶紧起来,问:“哪儿不舒服?” 沈浅看他如此紧张,甜蜜一笑,拉着他的手放在肚子上,脸上带着母性独有的光辉。 “他在动。” 陆琛心下一荡,难言的欢愉随着沈浅的话蔓延到全身,他宽大的手掌放在沈浅鼓起的肚皮上,突然,掌心与肚皮贴合处,不急不缓地一下跳动,像一把小锤子,一下敲在了掌心。 表情瞬间变得柔和,陆琛心内感动,抬头看着沈浅,沈浅也睁着眼睛看他。两人目光相对,皆是一笑,复而重新抱在一起,幸福充溢其中。 “我爱你。”陆琛低吻着沈浅,倾注了全部情感。 沈浅微笑,回应着他的吻,轻声道:“我也是。” 沈浅临盆前两个月,陆琛一直陪伴在家中,除非靳斐有急事,他才去趟公司。靳斐本来还有意见,但想想他也算是见了真爱了,为了他心中的那股信仰,就由着陆琛去了。自己在公司忙前忙后,累得跟孙子似的。 陆琛起床比沈浅早,起床后,小心翼翼地扶住沈浅的身体,在她后面塞个靠垫,这才出了卧室。 在沈浅熟睡的这段时间,他会协助靳斐处理一些文件,或者组织部门进行视频会议。 陆琛起来后不久,沈浅就被电话铃声吵醒了。伸手摸了半晌没摸着,沈浅睁开眼,挺着大肚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电话是仙仙打的,沈浅拿过手机,按了接听。 “浅浅。”仙仙听到这边接听,上来叫了沈浅一声。 “嗯,大早上的怎么了?”刚睡醒,沈浅揉着眼睛,带着鼻音问道。 “我要结婚了。”仙仙说完,掩饰不住的幸福,哈哈笑了两声。 “啊?”沈浅咧嘴一笑,一下醒了过来,问道:“什么时候啊?怎么这么着急啊?” 据仙仙和沈浅说,她和郑泽在一起不过也就几个月的时间。能这么快就让她想嫁给他,郑泽这人对仙仙也确实好吧。 叽叽喳喳听仙仙在那边说着,语气里洋溢着幸福,沈浅望着窗外阳光洒满屋内,心里也觉得光明通透。 据仙仙的说法是,她怀孕了,见过郑泽父母后,对她很满意。她父母也催,两人挑了个好日子,就去领证了。 刚领完证,就给沈浅打了电话,准备商量着结婚的事了。沈浅高兴地恭喜着,仙仙末了不忘说道:“你和陆琛在一起了,份子钱可不能少啊!” 抽了抽嘴角,沈浅也不在意,莞尔一笑。 “给你带幅画!” 那边传来仙仙的尖叫声。 两人闹够了后,仙仙通知沈浅,和郑泽商量着婚礼定在一周后,等结婚完,两人马上出国度蜜月,旅行社都联系好了,定金都交了。 这风风火火的性子,确实符合仙仙的性格。 “你和陆琛什么时候办婚礼啊?”仙仙问道。 “不知道。”沈浅说,“我现在挺着大肚子,都没法穿婚纱。他父母说要来z国看我,我有点紧张。” “你紧张什么?”仙仙不以为意,“陆琛这么有修养,他父母能差到哪里去?” 听仙仙这么一说,沈浅稍微放松了些。挂掉电话后,沈浅起床,去了书房。 书房里,陆琛刚打开视频准备视频会议。敲门声响起,陆琛喊了声“请进”,看到来人是沈浅时,赶紧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过去扶着她过来。 “你要开会啊?” 电脑屏幕上,各大董事都正襟危坐,等着陆琛主持会议。看到自家陆总这么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女友,均习以为常。 陆琛上次搞了个通过张贴通知来告知大家沈浅存在的事情,大家对于这位未来集团的女主人,或多或少心存敬畏。陆琛公开两人关系,引得po集团上下大震,这也才知道,原来陆总将沈浅养在鹭岛,不是养情妇,是养老婆。 “没事。”陆琛低声和靳斐说了一声,然后关掉了电脑屏幕,说,“让靳斐主持吧。” 沈浅突然觉得自己在古代的话,颇有做妲己和褒姒的资质。 牵着沈浅出了书房,陆琛通知安达,两人准备吃早餐。 吃早餐的时候,沈浅告诉陆琛,仙仙结婚的事情,并且就送仙仙一幅画,征询一下陆琛的意见。 “你想送什么都可以。”陆琛说。 得到陆琛的同意,沈浅开始思索,送仙仙哪幅画她会比较喜欢。 “浅浅。”陆琛叫了一声沉思地沈浅。 沈浅抬头,咬着喝果汁的吸管,瞪着黑黢黢的眼睛看着他。 “仙仙都要结婚了。”陆琛略有略无地感慨了一句。 不清楚陆琛突然间感慨什么,沈浅“啊”了一声,回应道,“是啊。” 得到回应,陆琛似是无奈一笑,揉了揉她的脑袋,问道:“还要吃么?” “要~” 吃过早餐后,两人手牵手在鹭岛上散步。有时,两人会去高尔夫球场打两场球,有时会去马厩看白龙马。反正,只要两人在一起,天空就格外蓝,空气就格外清新,沈浅觉得自己现在幸福得不得了。 最后,两人回到书房,一上一下躺在沙发上。 沈浅的肚子,就算是躺下,也看不到脚。她的头枕在陆琛的胸膛上,将胎教书放在肚子上,看得昏昏欲睡。而陆琛则拿着一本软件相关的书籍,放在沈浅的头顶上,静静看着。 沙发正冲着大海,日光盈亮,波浪翻滚,蓝白相间,似能听到涛涛浪声。 两人之间,安谧祥和,呼吸缠绕,气氛干净柔软,像刚刚冒出的新芽,充满盎然生机。 看了半晌,沈浅马上睡觉,头磕下去,被陆琛刚好捞起。打了个呵欠,沈浅动了动脑袋,陆琛会意,将书抬起,沈浅挪动着身体,头抵着陆琛的下巴,也一起看起了他拿着的那本书。 这本书比胎教教材更加晦涩难懂,沈浅看得直点头。陆琛看她快要睡着,唇角微勾,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发,丝丝清香传入鼻腔,男人问:“困了?要不要去睡?” 沈浅硬撑着睁开双眼,摇头对陆琛说:“不能睡,还没吃午饭呢。” 头顶上轻笑出声。 瞪着眼看了一会儿书,沈浅问陆琛:“你说我现在跟你一起看这个书,到时孩子生出来,未来是不是也是个敲代码的?” 陆琛点头道:“有可能。” “哎。”沈浅杞人忧天道:“那说不定会秃头。” 又被沈浅逗乐,陆琛说,“我会推荐我的植发师傅帮他植发。” 俩人开着玩笑,哈哈笑着,不一会儿,约翰来叫两人用餐。沈浅像被子一样,被陆琛折叠成九十度,然后下了沙发,被陆琛牵着出了门。 早上被仙仙电话吵醒,沈浅午睡格外困。吃过东西,溜达了几分钟,就困得睁不开眼,陆琛抱着她上了床后,起身出去了。 陆琛听着门外,陆琛和约翰在商量着什么,提了一句海底餐厅的事儿。沈浅都快分不清梦境现实,没再坚持,闭上眼睡了过去。 沈浅一觉睡到了下午四点,睁开眼,房间内一片黑暗,沈浅叫了一声陆琛,没有人应答。掀开被子起身,准备去客厅找他。 出了卧室,到了客厅,仍旧空无一人。沈浅倒了杯水喝掉,看着桌子上陆琛的手机,在想陆琛去了哪里。 喝完水,将杯子放下的时候,桌子上的手机突然震动,沈浅差点吓扔了杯子。平复下心跳后,才将手机拿了过来。 陆琛先前时跟她讲过,他的手机如果有电话,他不在身边的话,她可以随时接。 屏幕显示地是一个国外的号码,沈浅犹豫一下,接了。 电话那端,一个欢快的少女音传来。少女说话声音很快,说的d国语,只会y语和h语的沈浅听得一头雾水。 “你好,你会说h语吗?陆琛现在不在。” 电话那端沉默半晌,才突然开了口,声音依旧如少女般爽口动听。 “你好,我是陆凝,是陆琛的堂妹。你是沈浅吧?堂嫂好。哎,对了,你们什么时候回d国结婚,我能不能做伴娘~” 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沈浅开始还懵着,听对方叫了一声“堂嫂”,脸骤然一红,解释道:“还没那么快。” 陆凝惊呼一声,咯咯笑起来,说:“不会吧?我哥还没求婚?” 沈浅“啊”了一声,那端又传来少女噼里啪啦一通d国语,听得沈浅满脑袋问号。 就在这时,,陆琛突然从楼下走了上来,沈浅如蒙大赦,赶紧把手机塞给了陆琛,说:“陆凝的电话。” 接过电话,伸手自然地将沈浅搂住,陆琛开腔与那边通话。 陆琛与家人通话,一般都是d国语。比起h语,他更擅长d国语。说起来,也是十分动听悦耳。 与那边说了一番话,陆琛最后说了句farvel,挂断了电话。 “我爷爷身体不太舒服,我父母原定这周来z国计划取消。”陆琛简短地和沈浅解释了一句。 “没什么大碍吧?”沈浅抬眼问道。 “如果有大碍,陆凝也不会这么活泼了。”陆琛示意沈浅放宽心。 听说陆琛父母这周不来z国,沈浅竟然松了口气,陆琛看出沈浅的轻松,淡淡一笑,说:“走吧,去吃晚饭。” “不在家里吃么?”沈浅以为要去外面吃,准备去卧室换身衣服,陆琛也没否认,任凭她去换了衣服。 沈浅换好衣服后,陆琛带着她下了楼。沈浅看不到脚,每一步都是陆琛领着。楼梯很长,长到沈浅愿意就此和男人走一个世纪。 出了别墅,乔尼已经站在车外等着。见两人下来,去后面给开了车门。扶着沈浅上了车,陆琛才上去。车子缓缓驶动,却朝着鹭岛内侧的线路行走。 “不出去啊?”沈浅见路线奇怪,询问了陆琛一声,陆琛笑而不答,只是握着她的手。 不知是不是沈浅的错觉,她感觉到陆琛握住她的手微微有些发抖,似乎是在紧张。 车子七拐八拐,距离海岸竟是愈发的近了。等到了海边不远处,沈浅看到崖壁下,一栋修建好的别墅矗立在那里,崖壁色的外形,与海岸浑然一体。 从没想过这里还有间别墅,陆琛带她来这的原因是什么,沈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回头看了一眼陆琛,陆琛冲她温柔一笑,带着她进了别墅内。 别墅内的装修风格,与“凹”字别墅相差无几。 但也仅限是装修风格,这代表了户主的个人审美。 虽然风格相同,里面的装修却不尽相同,处处迥异,让人神思开阔,听着海边惊涛拍岸,竟有种畅快淋漓之感。 里面已是灯火通明,沈浅抬头观察着,还未观察完,陆琛拉着她上了电梯。 以为是准备去二楼,不料陆琛却按了下行按钮。感受着身体在下坠,沈浅更加迷糊,直到电梯门打开,迎面的玻璃壁后,漂亮的岩礁自然分布,岩礁下,干净柔软的沙滩上,几簇珊瑚树中,各式各样的鱼儿缓缓游动。 别墅下的这个空间,足足有一千平米大小。分为五个包间,每个包间都由圆柱形玻璃走廊链接。包间的分工也是不同,有书房,休息室,餐饮室等。 上面是别墅底层,其他三面皆是大玻璃壁,而圆柱形玻璃走廊,上面也是通透,各色鱼儿轻巧游过,碧色海水将整条走廊映得格外蓝。 沈浅可以十分确定,他们现在在海下。 陆琛竟然在自家小岛上,打造了一间海底餐厅! 当然,这很陆琛。 沈浅惊得合不拢嘴,陆琛云淡风轻地指着玻璃橱窗外游走的鱼道:“你喜欢吃海鲜,想吃哪个直接点。” 沈浅:“……” 两人去了就餐饮室。 餐饮室的装潢,与海底景色完美结合,色调温馨,摆设自然,像是海底凌乱别致的礁石和海珊瑚。 在贴靠玻璃橱窗的位置,摆放着不规则的餐桌,两边各有一把皮质木椅,餐桌不小,足够装下今夜的餐点。 在餐桌正右面,有一个小高台,高台上有几个乐手,小提琴大提琴还有钢琴长笛。这种西餐厅内,搭配西乐才更有格调。此时,乐队人着西装,手指翻动,表情专注,一丝不苟,正在演奏。 悠扬漫长的音乐,飘散在餐厅各个角落,扎根发芽,让餐厅焕然一新,格调立增。而在餐桌贴靠的橱窗对面,远处有一棵高垂到屋顶,粗约两抱的一棵假树。外面一圈圆形高台环绕,厨师正在做着料理,几个厨师搭配无间,默契十足。 陆琛拉着还在到处观看的沈浅,走到了餐桌前。给她将椅子拉开,另外一边,一个高个儿的外国侍者将陆琛的椅子拉开。 两人坐下后,侍者将菜单递给了两位,询问两位需要点什么餐。 沈浅来回翻动,自家餐厅就是任性,菜单都是烫金的,菜点图片诱人,且没有价格标注,沈浅翻了半晌,问陆琛。 “没有海鲜。” 陆琛一笑,答道,“你现在还不能吃,海鲜菜单还没做出来。” 沈浅说:“真想马上卸货。” 陆琛说:“我也想。” 知道陆琛的意思,沈浅脸一红,瞪了他一眼,示意旁边还有人。 侍者脸上挂着微笑,始终保持着良好的职业修养,用表情来昭示自己什么都没听到,就算听到了也什么都不懂。 两人点了餐,沈浅不能饮酒,陆琛开了瓶红酒,给她开了瓶葡萄汁,两人碰杯,愉快得用起餐来。 陆琛吃饭时,骨节分明的手指,拿着刀叉,优雅地切着白瓷盘中的牛排,仿佛切一件艺术品一样。小块牛排被用叉子叉住,放入他的嘴中,仿佛都得到了升华。 沈浅却不相同,她骨子里还是没过过有钱人的体面生活,东张西望,但也知自己这样格外不礼貌,所以一直没有找陆琛说话。 两人吃过饭,沈浅才开口问:“我来这住了半年了,都不知道这里有海底餐厅呢。” 抿了口红酒,陆琛勾唇浅笑,格外诱人。 “你来后不久,这里才开刚开始动工。” 再次惊讶地睁大双眼,沈浅由衷赞叹,“那还完成的挺快。” “当然。”陆琛说,“不然发挥不了它的作用。” “什么作用?”没想到这家餐厅,还是陆琛为了用来做什么事情才建造的。沈浅一时好奇,询问道。 陆琛伸手一点,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我想去下洗手间。” 问题没得到回答,沈浅愣了半晌,但也是一笑,说:“去吧。” 陆琛起身,走到沈浅身边,俯身在她额头一吻,笑道:“等我。” “好。”沈浅甜甜蜜蜜应声,目送着陆琛远去,回头看着海里游动的鱼。 音乐悠扬,沈浅有些陶醉,想着陆琛,时不时会笑起来。橱窗外的鱼,对橱窗内的人,也有好奇心。鱼嘴靠近橱窗,吐出两个泡泡,鼓泡眼盯着里面的沈浅看着,尾巴来回摇摆。 不一会儿,鱼嘴贴近了玻璃,仿佛吻在了上面。沈浅心下惊奇,又怕打扰到了它,静静看了一会儿,将手指缓缓抬起,放在了玻璃上,与鱼嘴恰好碰到了一起。 不怕生的鱼儿上下游走,沈浅手指随着它上下滑动,不一会儿,双目装满繁星的沈浅莞尔一笑,将另外一只手也贴了上去。 仿佛是得到了沈浅的感召一般,不一会儿,银色的小鱼儿,一尾一尾地聚集到了一起,十几分钟的功夫,竟然有贴满整个玻璃橱窗的架势。 看到小鱼儿贴到上面,沈浅中二感爆棚。 觉得橱窗上的小鱼儿好像是有规律排列,沈浅后退两步,准备看个全景。刚倒退一步,身后就跌落到一个熟悉温暖的怀抱,知道是陆琛,沈浅想要回头告诉他,小鱼的事儿。不料,却看到了一身西装的陆琛,正冲着她笑。 沈浅的心嗖得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心跳加速,沈浅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撤退身体,她能看清楚玻璃橱窗上小鱼的摆布顺序了。 血液瞬间涌满全身,沈浅猛一转身,眼睛中星光闪烁,唇角勾起,喉咙发涩。 餐厅内的音乐,已经换成了wworld。 面对沈浅,陆琛微笑,左手打开红丝绒盒子,露出求婚戒指,半膝跪地,眸中湛蓝如海。 “浅浅,你愿意嫁给我吗?” ☆、第48章 身高一米九的陆琛单膝跪地,脊背挺直,脖颈修长,双眸湛蓝,表情认真虔诚。他就算半跪着,沈浅也不用低头太多,就能对上他的双眼。 这是一双怎么样的眼睛?可以让她在那一刻,深深沉溺,仿若陷入刚刚融化的柔软香甜的奶糖之中,甜腻到让她不愿移开视线。 男人修长的手指托举着一个十分精致漂亮的红丝绒圆盒,圆盒之中,一枚钻戒静静地夹放在里面。 钻戒设计十分简单,一颗6克拉心形蓝钻镶嵌中间,四周几粒白色碎钻托举,简约大气。 认真来讲,沈浅这是第一次被正式求婚。 第一次经历的事情,往往让人晕眩的同时,伴随着惊措。她喉头滚动,黑黢黢的双眸闪着亮光,胸腔内填满了鼓胀的幸福。 手放在身侧,沈浅手指微微颤抖,她低头看着面前的男人,仿佛思考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心里有很多矫情的思想和矫情的话,沈浅不想说出来。微微一眨眼,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沈浅伸出手,边哭边笑说:“看在钻石这么大的份上,我就答应了吧。” 在她说完的那一刹那,他看到男人眸光骤然发亮,紧抿的双唇一颤,像是终于从紧张中释放了出来,眉心一皱,有什么东西在男人的双眸中闪过。但是一眨眼,消失不见。 一向温柔儒雅,自信谦和的陆琛,竟然因为求婚紧张,沈浅觉得自己何其有幸,能遇到他。 陆琛拉过沈浅的手,将戒指戴在她手上,伸开双臂,小心翼翼地将沈浅搂在了怀里。 相对沈浅,陆琛比她要激动得多。男人不易表露自己的情绪,却也控制不住他的表情,双眸来回摇摆,抱住沈浅的手,都比以往大力得多。 沈浅不想瞎矫情,可在这种气氛下,显然矫情是必然的。她抱着男人,嗅着男人让人安心的清新气息,对陆琛说。 “我已经离过一次婚,希望你别让我再离第二次。” 头顶上传来低低的笑,半晌后,男人才轻声回答道。 “世界不以任何人为中心,但是未来的日子,我的世界以你为中心。” 喉头一酸,沈浅埋头在陆琛的胸膛,哽咽一声,眼泪滚出,想吐槽一句肉麻,却始终吐槽不出。 这句情话,是她听过的最动人的情话。 “来来来!开香槟了!” 两人你侬我侬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仙仙的声音,沈浅在陆琛怀里一愣,就着陆琛的衣服擦了擦眼泪,红着眼眶红着脸回头一看,看到了从厨台中央的大树中走出来的仙仙和郑泽。 仙仙脸上带着笑意,手里举着一瓶香槟,全程观看了陆琛求婚的她,打心底里替沈浅高兴。从厨台出来,仙仙“砰”得一声将香槟打开了。 陆琛神色恢复如常,笑着对仍旧惊讶的沈浅说:“我请他们来的,求婚庆祝人多热闹。” 沈浅感激地看了陆琛一眼,张开手臂抱住了仙仙,仙仙抱住沈浅,高兴地说:“恭喜恭喜啊。” 几个人落座,沈浅香槟也不能喝,坐下庆祝,侍者给其他三位倒好,而到仙仙这时,仙仙示意不用,所以就只有郑泽和陆琛喝。 “你们两个过来怎么不跟我说啊?”沈浅问。 “跟你说哪儿有惊喜啊?”仙仙解释道,顺便和沈浅说:“陆琛告诉我今天让我来挑画的,谁料竟然是让我来见证你们有钱人的幸福的。” 说着,拿过沈浅的手,啧啧两声道:“我的戒指才只有你上面的一颗碎钻大。” 这话一说出,仙仙怕郑泽尴尬,抱住郑泽的手臂歪头做小女人状,说:“但是我男人和你男人一样大。” 两个喝香槟的男人一起看向仙仙。 仙仙耸肩:“我说身高,你们想哪儿去了。” 气氛活跃,四人皆是一笑。 “对了,你们婚礼忙得怎么样了?” 现在想想,早上接到仙仙通知结婚的事情,说不定就是为了今天晚上求婚的铺垫。沈浅心里又是一暖,手指勾住了男人的手指。 “在s市办。”仙仙说,“今天刚拍了婚纱照,累死了。” 郑泽在一边解释道,“本来我父母的意思是,我和仙仙都是独生子女,想要在b市也办一场。但是仙仙说不用麻烦,也就只在s市办了。” 郑泽说这番话时,沈浅目光晦暗,抬眼看着仙仙,后者喝了一口水,并没有搭话。 仙仙去别墅挑了幅最贵的画就走了,沈浅和陆琛一起洗过澡,早早上了床。沈浅浅眠,中途会经常醒,为了保证睡眠质量,她一般睡得早起的晚。 刚上了床,陆琛双臂一伸,就将沈浅捞进了怀里。 两人一起睡了这么些日子,但每每陆琛这样做时,沈浅总忍不住一番心跳加速。感觉体内的荷尔蒙,永远为陆琛旋转跳跃。 男女双方恋爱,暧昧期是最令人心动的,戳破窗户纸,心意交融在一起后,热情与激情都会退却。 但这条法则,在他俩身上仿佛不适用。 沈浅心跳加速,陆琛则能在三秒立起,沈浅每晚睡觉,都能感受到腰间那硬烫得一根。想想生完宝宝,两人就要做的事情,沈浅脸红心跳,感觉身下又是一湿。 和陆琛在一起后,生理和心理上,都越来越不知羞了。 为防止自己思想脱缰,沈浅找话题与陆琛瞎聊,以此掐灭自己心中的羞羞之火。 “你这个婚,求得太突然了。” “也不算突然。”陆琛低头,吻着沈浅的颈侧,沈浅被吻得连连颤抖,“海底餐厅就是为了求婚建造的。” “是因为建造好了,等甲醛散光了,所以才求婚的嘛?”沈浅问。 被沈浅脑洞惊到,陆琛略一无奈,笑笑后,说:“甲醛早就除干净了。” “那你怎么现在才求?”沈浅说。 “想让你放心。”陆琛说。 五个字敲在心口,沈浅心脏一跳,软了一片。 “你害怕见我父母,是因为心底对自己不自信吧。”陆琛说,“我给过你再多承诺,也不及一个行动来的安稳。” “另外……”陆琛补充,“与其说让你放心,更不如说是让我放心。” 感受到抱住自己的双臂小心翼翼地收紧,沈浅哑然一笑,说:“你怕我跑了么?” 陆琛笑:“你会么?” 沈浅说:“不会,二婚不太好找男人。” 两人俱是一笑。 “我记得咱们刚认识的时候,你说你有想娶的人了。”沈浅犹豫半晌,还是问了出来,“那个人是我?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在酒吧对我一见钟情吗?” 陆琛一笑,说:“确实是一见钟情。” 不过,比在酒吧见她时,更早的一见钟情。 仙仙婚礼在s市的天若酒店举行,郑泽虽是一个小片警,但父母是商人,家境十分殷实。上次她吐槽自己钻石和沈浅手上的碎钻差不多大,只是因为沈浅钻戒的碎钻太大,并不是因为她钻戒的钻石太小。 沈浅作为一个孕妇,能帮得事情不多,大事儿小事儿就都成了陆琛在跑,沈浅负责安排。她其实也安排得不太满意,但是陆琛却总能做的尽善尽美,就像以前不是她结过婚,而是他结过婚一样。 婚礼包了酒店一层大厅,在四十八楼举行,全场高朋满座,静静等待,婚礼男女主角入场。 婚礼前,是一番忙乱。仙仙在化妆室化妆,婚礼持续时间不短,过后还要敬酒,趁着没穿婚纱,仙仙去了趟洗手间。 化妆室内的洗手间被人占领,无法,沈浅只好带着她去大厅后方的公共卫生间。 毕竟是婚礼,仙仙难免激动,去了卫生间,絮絮叨叨和沈浅唠叨个没完。 知道仙仙高兴,沈浅也笑着一一应着,等二人出去,刚好撞见了郑泽。郑泽不是自己来的,他身后跟着一个妙龄女郎。 见到她身后的女人,不光仙仙和沈浅,女人也是愣住了。 郑泽还未向她们介绍,女人倒先笑了起来,伸手与沈浅和仙仙打招呼。 “沈浅,童仙仙。” 郑泽讶异地看着三个人,女人先解释道:“我们是中学同学。” 仙仙脸色变得惨白,沈浅握着她的手,缓解着她的紧张,叫了一声:“吕俏,好巧。” 见三人认识,郑泽也是高兴,过去握住仙仙的手说:“吕俏是我大学老师的千金,今天一起来参加婚礼的,现在在剧组做化妆师。她说想过来看看你化妆,顺便认识认识。既然你们认识,我就不介绍了。那边还很忙,有什么事直接叫我。” 郑泽说完,想要低头亲亲仙仙,可鉴于别人都在,就只是虚虚地揽住了仙仙的肩膀,幸福一笑后走了。 “真是巧啊。”郑泽走后,吕俏也收起了笑容,眼神带着敌意看着仙仙,“我看到童仙仙这三个字,本来以为是重名,没想到还真是熟人。” 三人中学皆在一个班,也算是有缘。但因为当年发生的一件事,吕俏和仙仙之间的缘分成为了孽缘。 仙仙表面云淡风轻,手却捏得紧紧。 吕俏盯着沈浅,看着她凸起的肚子,笑道:“怀孕了?前段时间你和韩晤绯闻传得热烈,听说因为这个绯闻,韩晤和林姒都分手了。你这孩子,该不会是韩晤的吧。” “你别胡说八道!”仙仙大声呵斥道,“你爸还是警察呢,这是诽谤,别知法犯法。” “都是老同学,搞得这么剑拔弩张干什么?你不会担心,我和郑泽说些什么吧?” “吕俏!”仙仙打断了她,刚要说话,却被沈浅拉住了。 “你去说吧。”沈浅说。 沈浅说得坦然,竟把吕俏给唬住了。抬眼看看仙仙神色,也没有紧张的样子,吕俏突然一阵烦闷,在想是不是仙仙已经和郑泽把事情说开了。 要是说开了的话,那还真没有威胁的意义了。 想到这里,吕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漂亮的指甲,笑笑后神色变得落寞,抬眼时落寞已变成恨怒,“仙仙,咱们俩真是冤家,你怎么就又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呢?” 吕俏父亲曾是警察局局长,内退后,去了警察学校做客座教授,郑泽就是他当年的学生。吕俏去看望父亲的时,认识了郑泽。她对郑泽芳心一片,谁料郑泽却只愿与她做朋友。 原本,吕俏想着放下身段,让父亲去郑泽父母那里提一提,谁料,她身段放的太晚,父亲还未提,就收到了郑泽的喜帖。 吕俏是真心不喜欢童仙仙这个名字。 高中时因为综合成绩比她好,老师把保送q大的名额给了她,这让她已经十分不爽。而现在,竟然还出来跟她抢男人。 第一眼看到仙仙,确认她就是那个让自己恨得牙痒痒的童仙仙后,吕俏心里就升腾起了怒火。 “因为你没用。”仙仙说。 现在这种情况,越是激怒吕俏,越是不怕她,吕俏越会认为她已经和郑泽坦诚相见。刚才她差点着了吕俏的道,多亏沈浅一把拉住她。 被这句话气得脸通红,吕俏恶狠狠看了两人一眼,随即转身,踩着高跟鞋走了。 等吕俏彻底消失不见,仙仙双腿无力,一下蹲在了地上。沈浅一把拉起她,安抚道:“别乱想。” 仙仙脸色苍白,低头喃喃道:“我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 世界真是小,竟然在婚礼上遇到吕俏。 当年她的那件事,虽只和沈浅说过。但吕俏因为父亲是警察的关系,听到了些风声,还用这件事威胁她让她让出保送名额,不然,就把那件事捅出去。 对仙仙来说,那件事是一辈子的噩梦。 “今天你结婚,你只是太紧张了。”沈浅劝慰着。 被沈浅安慰住,仙仙拍了拍脸,起来抱住沈浅,抱了一会儿后,恢复往日的神态,急匆匆去化妆室穿婚纱。 化妆师和服装师见仙仙回来,松了一口气,赶紧帮忙。 等妆化好,仙仙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干净漂亮地走了出来。头顶覆盖着薄薄一层,让仙仙有了些羞怯感,女人味十足。 从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看到仙仙如此可爱娇俏的一面,沈浅不胜感慨。 门外,仙仙的父亲童乙酉已经站立着身体等着了。 童乙酉是个军人,虽已年过不惑,却仍旧精神矍铄。脸部线条刚硬,不苟言笑,与其说是送仙仙结婚,倒不如说是在参加阅兵。 许是第一次见仙仙这副样子,童乙酉目光也是闪烁了一下,神情略一放松,让仙仙搭上她个胳膊,大厅大门被打开了。 婚礼进行曲的音乐声渐渐响起,前方一条铺好的红毯,红毯尽头,是一张巨大的屏幕,屏幕上正在播放,两人拍摄的婚纱照。 怕沈浅看不到路出意外,陆琛一直在下面张望着她。沈浅时不时给他一个眼神,男人只是宠溺笑着。 从童乙酉手中接过仙仙,郑泽显然也是激动不已。一对新人四目相对,目光中带着浓浓爱意,和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互相戴上戒指后,婚礼司仪主持新娘扔捧花。新娘并未将捧花扔出去,而是一转身,直接递给了沈浅。 “捧花既然是祝福,那我想自私一点,给我最好的朋友,沈浅。虽然现在的她,有爱人,有孩子,什么都不缺。但我还是要祝福她,希望她更幸福。” 仙仙话音一落,底下响起一片鼓掌声。沈浅被她说得感动,接过捧花,抱住仙仙,眼眶发红。 “好好的啊。”仙仙笑着说。 “你也是。”沈浅笑着回。 两人的姐妹情谊,感染了底下的宾客,掌声经久不息。 等两人分开,郑泽笑着揽住仙仙的肩膀,说:“下去敬酒吧。” 新人敬酒时,一般先从长辈开始。沈浅从台上下来,就被陆琛拉住了。他们在的桌子上,主要都是郑泽同辈亲戚。几个女人见着陆琛,移不开眼,看到他拉着沈浅坐下,皆是一愣,在沈浅冲他们笑时,她们才笑了笑,移开了视线。 沈浅回头看着正在给她夹菜的陆琛,真觉得这是个妖精啊妖精,以后就团一团放在口袋里。去哪儿带着,都能得一片喜欢。 正吃得起劲,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酒杯落地的声音。清脆的摔打声吸引了各方注意,沈浅站起来,看着不远处。看着仙仙旁边站着的吕俏时,心一悬,起身朝着那边的桌子走了过去。 “原来你还不知道啊?童仙仙初中毕业那年,被她的亲叔叔给……” “我知道。”郑泽打断了吕俏的话,同时塞给她一杯酒,牙根微颤,唇角勾起。 “酒可以多喝,话不可以多说。吕俏,你今天是在祝我新婚快乐的。” 站在旁边的仙仙,瞪大眼睛看着郑泽,双唇颤抖,脚跟一软,向后一个趔趄,被身后的沈浅给扶住了。 ☆、第49章 吕俏确实喝多了,所以看到郑泽和仙仙一脸幸福,就上了头。她口无遮拦地当着满场宾客说出来,就是想要仙仙下不来台。 谁料,郑泽还没在她说出来的时候,就打断了她。他的目光,是她从没见识的冰冷,如刚从冰窖中拔出的冰剑,冒着寒气,冻彻骨髓。 吕俏被震得一愣,复而委屈愤怒,甩手将杯子扔掉,想要撒泼,却被身后的父亲扶住,寒声威胁。 “俏俏!” 父亲的威严让吕俏彻底偃旗息鼓,教授一脸歉意,看向仙仙。知道她即是当年那个被亲人囚禁侵犯的女孩,满怀歉疚地低头和她道歉。 “对不起,吕俏她喝多了。” “老师,您先和师母扶她回酒店休息吧。”郑泽用尽最后一点尊重,说完这句话,就再也没有看他们一家。 教授一家也觉得丢脸,在这里实在也是待不下去,应了一声后,拉着不情不愿的吕俏,和夫人一前一后地走了。 三人一走,不明白事情经过的旁桌宾客还往这边观望着,郑泽安抚了几句,表示吕俏喝多了,不舒服先走了。大家虽也觉得怪异,但婚礼上不好太八卦,就耐下性子,继续吃喝。 仙仙后脚跟一直无力,沈浅双臂支撑在她的后腰,给她一个支点让她勉强站立。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什么都不知道的仙仙,心乱如麻。 桌上还有其他长辈,郑泽不想露出太多破绽,伸手去扶仙仙,准备继续敬酒。仙仙手一挥,低头喊了声抱歉,说:“我去趟洗手间。” 说完,低头朝着大厅门外走去。 郑泽心一慌乱,将手上的杯子放下,扶住父母的肩膀示意放心,并与童乙酉互换了一个眼神,这才起身追了出去。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仙仙现在必定难受。沈浅也放心不下,要追出去,却被陆琛拉住。 “让他俩先好好聊聊。” 仙仙出了大厅门,就小跑了起来。她穿着尖细的高跟鞋,跑在柔软的地毯上,踉踉跄跄。郑泽担心,赶紧过去追上,一把将她抓住,说:“你慢点。” 话还没说完,仙仙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力一推,竟将郑泽这个男人推得倒退了三步。 “你都知道了。不嫌我脏么?被亲叔叔性侵,你不觉得我恶心么?” 仙仙眼眶发红,却一滴泪也流不出来。抬头盯着郑泽,像看仇人一样的看着,眼神中时不时扭曲出来一丝爱意。两重矛盾,让她更惹人怜。 见仙仙这样,郑泽心疼地滴血。他知道这件事情后,从没有想过仙仙多脏,多恶心,有得只是心疼。他不知道当年只有十几岁的仙仙,如何面对这个给了她最大恶意的世界。用自己小小的肩膀,硬撑着自己坚强活下去。 “一点都不脏。”郑泽说。 郑泽没有多说,只有这一句话,却倾注了他所有的真诚。他本就眉清目秀,一脸正派,锋利的眉宇间,因为心疼而柔软。明亮的双眸,眼神正直不变。 郑泽不会说谎。 他一说出这句话来,仙仙的眼泪就出来了。她实在站不住,蹲在地上,望着走廊尽头双门合并的大厅,里面所有的人,推杯换盏,欢歌笑语,都是来祝福她新婚快乐的。可是她值得吗?她能快乐吗? 她一直不告诉郑泽,她怕得不是郑泽过不去这个坎,而是她过不去这个坎。她始终记得,当年她的叔叔是如何掰开的双腿,在她的哭喊和求饶中一遍又一遍地对她实施性侵。 她无法面对一个知道她过去的人,和她再有亲密的动作。以后,她与郑泽的所有事情,将都会蒙上这片心理阴影。 仙仙蹲在地上,眼泪大滴大滴地落在地毯上,她绝望地盯着脚上一双红鞋,摇头喃喃道:“我不能跟你结婚……” 不知什么时候,郑泽已经走到身边,他伸手想要将仙仙抱在怀里,然而仙仙却颤抖一下,猛烈往后倒退,满脸惊恐与防备地望着她,脸上的妆哭花了一片。 郑泽的心像被烧红的铁块一点点熨烫着,疼得他有些麻木,滋啦啦烧透了他的胸膛。 “你不能走。”郑泽说,“你现在是我的合法妻子,你这样走的话,是违法。我是警察,你走到哪里,我都能把你抓回来。” 前些天,当童乙酉告诉郑泽这件事的时候,他以为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应对仙仙知道自己已知道这件事后的反应。可看到仙仙这个样子,他完全慌了。 他一点也不嫌弃仙仙脏,听童乙酉说完这个可怕的消息,他有的只是心疼。他自己放在心肝上疼的妻子,竟然被人这样对待过。要是他早些认识仙仙,不管那人是谁,他定然是要去要了那人的命。 “仙仙,我真的好爱你,求你别折磨我,别抛弃我……”郑泽的语气,突然就变得格外脆弱,“我是个警察,我的职责是保护好人民群众。但我也是你的丈夫,你能不能相信我,未来让我好好保护你。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你那么绝望了。” 郑泽一米八多的大小伙子,说着说着竟然哽咽,一双大眼,红得可怕,始终粘在仙仙身上,怕她突然逃跑。 仙仙哭得眼泪干涸,最后,郑泽过去抱起她,她也没有拒绝。两人没有回大厅,直接去了酒店开好的房间。 新郎新娘一直没有回来,沈浅出门找了一圈没发现,进门安抚一下郑泽父母与仙仙父母后,站台上和大家说。 “新娘不太舒服,新郎陪着她回去休息了。大家都是郑泽和童仙仙的亲朋好友,原本新郎新娘要敬酒的。但既然新娘不舒服,咱们也就不在乎那繁文缛节了。吃好喝好,将祝福带给新人就算心意到了。大家随意。” 说完,沈浅一手冷汗从上面下来。陆琛在下面接住她,笑着调侃了一句,“你倒是挺有座主持的天分的。” 沈浅摇头,还有些担心仙仙,边往外走边说:“我这是赶鸭子上架,逼到头了。” 去了酒店房间,郑泽开门后进去,仙仙脱掉婚纱,换上了大红色的简便喜服,正坐在那里喝茶。 “说开了就好了,都是两口子,没什么大不了的。”沈浅握着仙仙的手,笑着安抚。 “你倒是一副过来人的样子。”仙仙身心俱疲,却和沈浅开着玩笑,顺便还和她说了一句谢谢。 “你们不用过去了,好好休息吧。”沈浅问仙仙,“叔叔阿姨在那陪着客人呢。” 激动之余,冷静下来后,涌上无尽的后怕和担忧,仙仙现在也还不好受,毕竟是年幼时心里最大的坎。 “我准备去接受心理辅导。”仙仙和沈浅说,以前她总是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采取闭关锁国政策,可人这一生长着呢,怎么能老揪着以前的破事儿不放。 仙仙心态积极,这让沈浅放下了心来,抱着仙仙,沈浅笑笑说,“好,我真的很开心。” 两人抱在一起,笑着笑着,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又笑了起来,弄得旁边两个男人各种紧张。 婚宴在下午两点散了,童乙酉和妻子章何德准备回房间。章何德不太放心仙仙,想要去看看。童乙酉却表示,年轻人的事情年轻人自己会解决。 两人换下礼服,准备休息时,门外传来了门铃声,童乙酉过去开门,仙仙自己站在门前,见到父亲,略一拘谨,然后叫了一声。 “爸。” 童乙酉应了一声,开门后,章何德已经走了出来,抱住仙仙,问道:“没事儿吧?” 见母亲一脸担忧,仙仙心中一暖,笑着说没事儿。 和母亲说了一会儿话,章何德有些累了,就先睡了。童乙酉送仙仙出门,在出门的时候,仙仙停住了脚步。 回头看着自己一直不苟言笑,铮铮铁骨的父亲,仙仙这次竟没觉得害怕,只觉得可靠。 郑泽告诉她,是父亲把当年那件事告诉他的。当时,童乙酉依旧端着架子,但说完这件事,在郑泽表示不介意后。这个铁血英雄,握住郑泽的手,眼眶发红地叮嘱他,一定要好好待仙仙。 男人本就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军人更是,而童乙酉则是两者结合,永远如一面铜墙铁壁。 “爸,谢谢你。” 仙仙笑得一脸幸福,冲着童乙酉说。 牙根一紧,童乙酉握住门把的手微微一动,硬生生撑住表情。半晌后,才抬头说。 “不用客气。” 不认为父亲会多和她说些什么,仙仙转身出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郑泽去了他父母的房间,就今天的事情和父母解释加道歉去了。房间里没有人,仙仙洗个澡上了床,准备休息。不一会儿,手机“叮”得一声,一条短息。 以为是沈浅发来告诉她已经到家的信息,仙仙拿过来按亮屏幕大致扫了一眼。可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和短信内容,让她心下一动,眼眶一热。 打开手机屏幕,短信是童乙酉发来的。 向来不发短信的父亲,这次发来了长长的一串。 “我一直觉得对不起我的女儿仙仙,相对其他的父亲,我总是不能给我女儿以温柔。但是仙仙,尽管我如此冷硬,我心中永远对你柔软。你是我的女儿,我倾尽一生都去爱护的女儿。今天,我的女儿很漂亮,很幸福,爸爸也很高兴。这样的话,我或许不会说出口,但希望你能永远知道,爸爸爱你。” 郑泽回去时,仙仙正抱着枕头哭成一片。以为她又想起了以前的事情,郑泽小心翼翼不敢碰她。谁料,他刚到床边,仙仙就一把抱住了他,哭得更加卖力。 童乙酉上了床,章何德睁开了眼,隐隐担忧。 “他快出来了吧?” 章何德说的“他”,是当年对仙仙性侵的童乙酉的弟弟,童甲午。 “他永远都不可能出来。”童乙酉淡淡地应了一句,安抚着章何德,“睡吧。” 一个是他的弟弟,一个是他的女儿,他的弟弟伤害了他的女儿后,他对他的弟弟做了一些事情,让他永远都不可能从铁窗后出来。 当年这件事情一出来,他主张报警,报警后,童甲午被抓。他又联络了战友,从弟弟的卧室中搜出了一些反动类言论书籍和道具,足以让他这辈子都不能从监狱中出来。 他从不否认他心狠,但童甲午当年做了那样的事,如果按照法律来判,不过几年,还不如性侵成年人得到的惩罚多。 他心不甘。 就这样吧,这样是最好的结果。他的女儿,他希望能无忧无虑过完这一辈子。 原定的蜜月之行取消,仙仙准备把心里的坎过去了,再去彻底放松。而陆琛却让他们蜜月治疗两不误,介绍了d国的心理医生,直接将两人送去了d国。 仙仙坐在私人飞机上,由衷地赞叹。 和有钱人做朋友真好。 到了最后两个月的孕期,时间仿佛乘了火箭一样,嗖得往前飞。沈浅肚子越来越大,不方便外出的她整日和陆琛在家,待得有些抑郁。还有几天就要临盆,沈浅脾气也见长,陆琛全程顺着她,让沈浅觉得拳头打在棉花上,软绵绵的各种没意思。 陆琛为了让她重振旗鼓,约了靳斐和卫柚他们,来鹭岛上赛马。一行人一共来了六个,除了靳斐和卫柚,吴绡和桑梓也来了,还有另外两个,也是靳斐的老友。 靳斐和卫柚他们几个,聊起天来什么都说,吵吵嚷嚷的,让空旷的鹭岛上多了些人气。沈浅被陆琛拉着,两人散着步跟在几个人后面,心情放松,情绪愉悦。 感受着手中,沈浅心情越来越好,陆琛也放了下心来。 九月已经到了初秋,南方秋季湿润,温度为最后的拔高做着挣扎。 因为温度的缘故,大家约起来到了室内赛马场。室内赛马场的建造要比室外赛马场精致许多,三层楼高的大顶,里面的陈设和设计,都请专业赛马场设计人员设计的,颇有些大赛级赛马场的规格。 到了赛马场内,沈浅心情就不太美丽了。所有人都能骑马,可就沈浅是孕妇,而且她还得在二层的看台上,不然万一惊了马,有可能会伤到她。 对此,沈浅没有异议,还有几天临盆,这几天一定要分外小心。 桑梓和吴绡换上赛马装,白裤长腿牛仔帽,英姿飒爽,惹得一群男人连声吹口哨。几人都是多年老友,来这里也是放松,也不在乎什么绅士品格与贵族风范。 陆琛原本是陪着沈浅的,靳斐骑着马,挑衅道:“你个大老爷们叫我们来就是看我们骑马的啊?把我们当猴看呢?是不是做了家庭主夫后,连马都不敢骑了?” 一番话,把马场上几个人说得连声叫嚷。 陆琛不为所动,只是微笑看着,手里捏着沈浅的手掌。沈浅身体容易浮肿,手现在跟泡发了一样,每天陆琛都握着她的手给她捏着。 “你下去玩儿吧。”沈浅对陆琛说,“我还没看过你骑马呢。” 沈浅说到这里,觉得又暖又感动,他怕沈浅看着心痒,所以两人来马厩,都只是看看马,还一次都没有骑过。 这时,下面过够瘾也拍够照片的吴绡和桑梓走上了看台,和陆琛说:“你下去虐虐靳斐那个小子,看他猖狂成什么样子了,沈浅我们陪着。” 陆琛抬头征询地看了沈浅一眼,沈浅表情一亮,一副期待的样子。陆琛这才点点头,摸了摸沈浅的头发,低头沉声道:“有事情就叫我。” 男人站着女人坐着,一个俯身一个抬头,两人眼中只有对方,笑容挂在唇角,幸福溢满骑马场。 吴绡哼笑一声,说:“行了行了,又不是上战场。” 桑梓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陆琛先去换衣服,桑梓和吴绡就在沈浅一左一右坐下了。上次打过麻将后,沈浅对吴绡和桑梓也亲密了些。 三人坐在一起,吴绡和桑梓修着刚才拍的照片,让沈浅帮忙出主意,挑选几张好看的准备发朋友圈。 挑选完后,吴绡先发了朋友圈。发完之后,很快点赞和评论一大片。 吴绡发完后就没再看了,桑梓紧随其后,发完以后,却拉下去看了看吴绡的照片。两人闺蜜情谊是真金真银,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 所以,吴绡的照片里,桑梓也是美的。桑梓的照片里,吴绡也是美的。 划拉下去后,桑梓双眼一亮,伸出胳膊从后面戳了戳吴绡,说:“你看看你的评论。” 吴绡发朋友圈,本就是做记录的。像她们这种真白富美,一般不会在朋友圈这种地方炫富。所以,她基本上不看朋友圈的评论,更不回复。 听桑梓说后,吴绡不明所以,打开手机,点到下面回复,几十条回复里,她一眼就看到了桑梓让她看的那条。 席瑜:在赛马吗?和陆琛在一起吗? 桑梓表情变了变,眼神盯着沈浅,示意吴绡。 正在这时,中间的沈浅突然往前探了探身子,看到换完衣服出来的陆琛,眼睛都直了。 陆琛的骑马装与其他人的没什么两样,脚蹬黑色皮靴到膝,白色紧身长裤裹身,黑色夹克包裹住男人上身,宽肩窄腰,丰神俊朗。 陆琛出来后,抬头先望了望沈浅,随即抓住马缰,翻身上马,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贵气十足。 陆琛的马叫crucifix,音译十字架,是一匹纯黑血马。 与白龙马不同,他如今正值壮年,马身高挑修长,肌肉喷张有力,马鬃油亮飘逸。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名牌赛马。 陆琛很喜欢crucifix,平时虽不骑,有时间一定会来马厩与他培养感情。陆琛喜欢赛马,亲朋好友都知他这番爱好,一旦有了好马,都会替他引荐。但这匹crucifix已经随了他五年,一人一马之间有着深深的情谊。 上马之后,crucifix环场跑了半圈,等将激动发泄完毕,他甩了甩头,在陆琛亲昵的抚摸下,打了个响鼻。 安抚好crucifix,陆琛抬头冲着沈浅一招手。 沈浅高兴地站了起来,冲着陆琛喊了声加油。 马场气氛骤然升温,场子热起来后,大家到了赛马线前,准备开始。 就在刚刚陆琛冲着沈浅挥手的那一刹那,吴绡将他的照片拍了下来,发给了席瑜。 很快,席瑜回复了。 “他还没变。” 看到回复,吴绡冷笑一声,随手给站着的沈浅拍了个照片。照片中,沈浅挺着肚子低头看着台下的陆琛,满脸幸福,孕味十足。 将照片发给席瑜,吴绡敲了两个字发了过去。 “变了。” ☆、第50章 赛马过程精彩,结果一成不变。 陆琛将赛马从爱好变成了追求,虽是业余,但水准高超,堪比专业。一次比赛下来,甩了身后几人半分钟。 最后冲刺,靳斐看着陆琛脱掉帽子上二楼走,唇角咧开,笑着骂了声情种。 几人赛完马,到了中午时间,去海底餐厅就餐。餐厅为了求婚而建,靳斐他们几个也是第一次来,吴绡与桑梓又是一通自拍。 自从发照片给了席瑜,席瑜就没间断过和吴绡聊天。吴绡回复了“变了”后,席瑜回复了一句“我也变了”,聊天戛然而止。 抬头看着男人贴心细致地给沈浅拉开椅子坐下,将餐具一一摆好,甚至还和厨师交代了一下沈浅的口味。 这样看着,陆琛完全不把沈浅当做自己的妻子来对待,而像是签了血契的执事,一心一意,只为沈浅。 这样的男人,第一次见面就让人心动,第二次第三次,让人深陷他的温柔。 可他的温柔,是适可而止的。 永远那么温和,却也永远那么疏离。 陆琛有着良好的家教和修养,比她们几个所谓的高富帅,白富美都要克制。他骨子里就流露出绅士感,长期接触,贵气优雅,让人不忍离开。 她对陆琛动过心,从大学开始,心就一直围绕他。但她知道,陆琛不是属于自己的。他们这种懂得克制的人,永远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任何的努力都是枉然。 越是让人感到轻松的人,越是难以让人敲开心房。 吴绡不傻,她也不是情种,这几年的时间,虽然将陆琛埋藏在心底,可她也是该恋爱恋爱,该暧昧暧昧。 直到陆琛和沈浅一起出现,吴绡知道,自己心里的那根情,该断了。 陆琛对待沈浅,温柔如绸缎,自得而熟练,像两人已相处很久。或者是,他已经在心底想过很久,该如何和沈浅在一起。所以照顾起沈浅来,得心应手。 看到陆琛照顾着沈浅,吴绡才知道,先前他们以为陆琛喜欢席瑜,完全是误会。这个误会,说不定在席瑜心中也有。 她并不太喜欢席瑜。 这个女人,有着一种底层群众想要往上攀爬的婊气。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这是大自然的法则,谁也挣脱不开。 吴绡并没有看不起底层群众,只是看不起席瑜。 所以,她才会做了今天这样的事情。 她想告诉席瑜,她们两个人的梦,都该结束了。 吃过饭后,一行人坐车走了。六个人开了两辆车,桑梓非要和靳斐一起。卫柚就载着其他两个男人,苦哈哈的走了。 在车上时,几人闲聊起来,聊着聊着聊到了大学。 桑梓一直盯着手机看着,不一会儿,抬头神秘兮兮地跟两人道。 “我刚才从老三那里得来了一个消息。” 老三也是几人大学同班,如今在b市跟着父亲做食品连锁生意。几个人虽都是富二代,但也不是扶不起的阿斗。本来么,都是世代经商,耳濡目染一些,也比一些半路出家的创业家要强。 “什么消息啊?”看桑梓这一脸神秘,靳斐被吊起了胃口。吴绡倒是兴致缺缺,桑梓习惯大惊小怪。 “席瑜和她的富豪老头离婚了,听说光遗产分了两个亿。老头前妻生的一儿一女不满意遗嘱,如今在打官司呢。” 靳斐没有搭腔,吴绡冷笑一声,“她嫁过去才两年的时间,分了老头一半的遗产,我要是他儿女,我也不满意。” 桑梓说:“席瑜现在应付着官司,累着呢。现在找同学倾诉,今天不是还在你朋友圈下面评论了。对了,你俩聊没?” “聊了一些,没什么营养。”吴绡说完,转头问靳斐,“当年她不是自己散播谣言和陆琛是男女关系,准备毕业见家长么?” 陆琛当年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恋情自然备受关注。可他是个相当自制的人,莺莺燕燕围绕在身边一大圈,但也只是保持着吻手之交。 不过这个席瑜,好像与他关系近些。 两人都喜欢户外远足,曾经单独一起出去过几次。 出去的次数多了,八卦传开,两人的男女朋友关系似乎不等两人宣布,就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可这些,伴随着毕业,一切烟消云散。 陆琛读了研究生,席瑜却回了a国。她是领养的孩子,父母是a国华裔,在a国某小镇上开了一家杂货超市,家境一般。 就因为两人没什么结果,所以吴绡在看到沈浅时,着实惊了一下。她还错把沈浅认成了席瑜,但后来细看,与席瑜虽五官相似,但气质截然不同。 从小受西方教育的席瑜,比沈浅要开放的多。席瑜如红玫瑰,沈浅如百合,沉淀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美。这一点,席瑜怎么装也装不出来。 开始,吴绡和桑梓也曾怀疑过,陆琛是思念席瑜,所以才找了沈浅。 但看陆琛对待席瑜和对待沈浅时的态度,好像截然相反。 可是,靳斐曾经说过,陆琛和沈浅是今年一月份刚刚认识的。难道,还有其他的原因么? 吴绡奇怪,桑梓自然也是。她们和陆琛之间的关系,相对靳斐不知隔了几条街。所以,吴绡才问靳斐。 靳斐专心开车,回了一句,“我不知道。” 桑梓不满道:“得了吧,你俩都好到穿一条裤子了,他有什么事儿你不知道啊?” 靳斐说:“好到穿一条裤子也没好到用一个女人啊,他们之间的恩怨我哪里能知道。” 靳斐还真没撒谎,陆琛确实没有跟他说过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感情的事情,本来就复杂,对于靳斐来说,喜欢就上床,不喜欢就分手。 可对于陆琛来说,喜欢就是一辈子的陪伴。 靳斐羡慕这样的人,因为他无法做这样的人。 “不过啊。”靳斐结尾添了一句,“沈浅确实是陆琛的真命天女。” 这一点,在沈浅生孩子时,表现的淋漓尽致。 赛马结束之后,沈浅今日心情都不错。与陆琛相拥而眠,第二日凌晨,被规律性的宫缩疼醒了。 沈浅呻、吟了一声,身侧陆琛立马醒来,将沈浅抱在怀中,语气像是被凝结住的空气。 “哪里不舒服?” 由于快要临盆,医生和沈浅讲过临盆前需要注意的事项。沈浅没想到竟然提前,疼痛伴随着一丝慌乱,沈浅说:“我可能要生了。” “别怕。”陆琛低头吻住沈浅的额头,随即穿衣起床,现在才凌晨五点,天空一片漆黑。 沈浅听了陆琛的话,紧张感缓解了一些。宫缩的疼痛并不太明显,类似痛经。而且非常有规律,大约六分钟一次。沈浅深呼吸,听着陆琛起床开门,叫约翰,然后楼下约翰联系乔尼,备好了车。 等交代完后,陆琛就回了卧室。他俯身将沈浅抱起来,看着沈浅略显苍白的脸色,眉心蹙起。 知道陆琛担心心疼,沈浅笑笑,伸手抚平眉间的疙瘩,沈浅说:“还不是很疼。” 温柔一笑,陆琛却笑得沉甸甸的,他不忍女人接下来所受的痛苦。也有些痛恨,自己为何要让她受这些痛苦。 但沈浅并不觉得痛苦,肉体的疼痛完全被心灵的愉悦所掩盖。她想着自己怀中的宝贝马上就要出生,疼痛中伴随着一点期待。 很快到了医院,安排进vip病房。期间,沈浅是能起床稍微走动的,医生也建议多走动走动。中途,沈浅上了趟厕所,已经见血。 规律宫缩带来的阵痛感渐渐频繁,早上九点时,医生查看,告诉沈浅:“已经开了一指。” “沈小姐的宫缩好像挺密集。”旁边胎监的护士添了一句。 对于沈浅产子,陆琛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病房、医生、护士,都是靳斐先前替他联系好的最有经验的。可陆琛还是紧张,一个一米九高的大男人,站在比他矮了一颗头的医生和护士身边,着急问道:“宫缩密集怎么样?” “并没有什么大碍。”见陆琛这么紧张,想来是个认真负责的男人,作为女人,护士对她印象很好。 说完后,添了一句,“不过会疼得厉害。” 话音一落,床上的沈浅疼得“啊”得一声,陆琛身体一抖,立马俯身在床边,紧张地看着沈浅,双眸如海,却不在波澜不惊,瞳孔都有些地震。 看着男人如此无措的样子,沈浅真有些没想到,她的手被男人紧紧握住。男人将手放在沈浅的手边,稳定下情绪说,“护士说有些产妇会疼得咬床栏,床栏太硬了,你咬我的手。” 眼泪一下滑落出来,沈浅是疼得。可是疼的同时,有些感动,又有些委屈,张开嘴,咬住陆琛的手,银牙张合,却从不用力。 宫缩密集起来,四分钟一次,疼得沈浅站起来,走走就会好些。但是走着走着,沈浅疼得双腿一阵无力,马上就要跪下。陆琛从后面抱住她,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到了床上。 等挨到了两点,沈浅吃了些东西,保证生孩子的时候会有力气。现在阵痛更加明显,已经超越了痛经,三分半左右一次,每次疼痛,沈浅都在心里默数。四十秒后,会稍微缓解,但很快,又是一阵疼痛席卷而来。 在两点半的时候,沈浅终于开到了两指。 陆琛实在看不下去沈浅疼成这幅样子,有些着急,大男人在医生和护士跟前,像个不想打针的小男孩。 “怎么能缓解一下疼痛?” “可以申请无痛麻醉。”医生对陆琛说,“但是这样,有可能有延长产程的风险。” 一听说有可能让沈浅有危险,陆琛征询了沈浅同意后,这事儿就没有再提。 二指打开以后,剩下的几指像是找到规律一样,渐渐的,开得快了一些。到下午三点半的时候,已经开了五指。 像是黎明之前,太阳稍微冒尖,终于看到了些光明,沈浅就算疼,也疼得有了奔头。 这些疼痛,让沈浅无法控制的流泪。而旁边的陆琛,完全没法帮助,只是牙根紧咬地沉默着,手一直放在沈浅嘴中,沈浅控制不住,咬住后,一串牙印。 沈浅疼得已经不能动弹了,抱着陆琛的手像抱住救命稻草一样,旁边护士协助陆琛给沈浅缠上了胎监。 “每次宫缩上升到一百的时候,大口的呼吸。”护士叮嘱道。 沈浅疼得撕心裂肺,哪里能听到,陆琛会意,盯着胎监,在上升到一百时,让沈浅大口呼吸。同时,为了让她有体力,凯瑟琳送来了巧克力,趁乱喂了两口。 蔺芙蓉和沈嘉友在沈浅被送来医院后,陆琛就让分公司派车将两口送了过来。怕二老看着更心疼,沈浅没让他们进来。陆琛会意,让约翰在外面陪着,并告诉沈浅,二老在外面听不到她的喊疼声,让她随意大叫。 等到下午五点时,沈浅已经疼得失去理智了,牙齿来回开合,咬得陆琛闷哼,可她完全听不到。 医生通知沈浅已经开了7指的时候,沈浅已经疼得意识不清晰了,看陆琛都有重影。折腾了一天,她的体力和精神都已枯竭。每次困得睁不开眼,而宫缩一来,沈浅立马精神,满头大汗一声大叫。 沈浅感觉自己疼得要死了,眼泪糊了一脸,完全是没有意识的。而医生过来检查,说宝宝胎位不太正,让沈浅换了个姿势。 这个姿势一换下来,沈浅大叫一声,觉得自己完全是生不如死。 “别用力。”见惯了这个场面,医生只是职业性的叮嘱。同时看着因为沈浅尖叫,宝宝心率已下降到120以下,医生安慰道:“为了宝宝考虑,再坚持坚持。” 沈浅都疼绝望了。 这种痛苦直到七点,医生过来告诉沈浅:“内检,不用憋着了,可以用力了。” 听到这个消息,疼得死去活来的沈浅,精神稍一松懈。随即开始用力。 用力的时候,下、身撕裂的疼痛仍旧难以忍受,但是终于不用憋着了。 在整个过程中,陆琛都一直陪伴在沈浅身边,这让沈浅很心安。 医生给打了个局麻,然后给沈浅做了侧切。专业护士在沈浅身边照料着数她的憋气,过程长达半个多小时后,沈浅感觉自己身下像滑出了个什么东西,随即,传来了响亮的哭声。 沈浅双唇颤抖一下,碎发濡湿,沾在脸颊上,眼泪又流了下来。 而她的眼泪刚一流下,一只大手就覆盖在了她的脸颊上,掌心温热,全部是汗,却将她颊边的泪水擦得一干二净。 陆琛半弓着身体,看着沈浅终于从痛苦中解脱,俯身吻在她的额头上,鼻尖上,双唇上,一下一下,陆琛声音发抖。 “结束了。” 不是辛苦了,不是谢谢,不是任何表彰沈浅为他生下孩子的话。 只是一句看着沈浅终于不再痛苦后的解脱。 相对于孩子来说,陆琛更在意的,是沈浅。 沈浅握着他的手,他宽大的手背上,一排排深陷的牙印,甚至有两条渗出了血。在沈浅痛苦的时候,陆琛也遭受这心理的折磨,或许比她还要难过。 医生将擦拭好身体的孩子抱了过来,笑吟吟地告诉两人。 “恭喜,是个男孩。” 外面一直等着的蔺芙蓉和沈嘉友接到护士通知已经跑了进来,见沈浅没事儿,放下心来,去看外孙了。 “看这小家伙,刚生出来这双腿就这么长。”刚生出来的小孩子皱巴巴的,看不出像谁来,但是光看这两条腿,确实就是陆琛的孩子。 小家伙一双眼睁还睁不开,小手攥成一团,肉红色米分米分的,特别可爱。 陆琛在安排沈浅进了病房休息后,才出门打电话告诉了家里人这个消息。在沈浅被送往医院的时候,约翰已经打电话通知了家里。陆琛的父母在d国也一直很关心这边的情况,时刻打着电话询问着。 现在z国是晚上八点,d国大约在下午四点,这个时间,应该刚喝过下午茶,准备下午的诗会。 陆琛的父亲也算是混血,陆琛的奶奶是d国人。 但陆琛不止是四分之一的d国混血,他还有母亲海伦的二分之一y国混血。 陆琛的父亲陆晙是知名画家,经常世界各地写生,后来在y国一次就酒会上认识了y国乔治男爵的千金海伦。 两人一见倾心,后来海伦就嫁去了d国。 某种意义上,陆琛心灵深处的爱情观,是受父亲的影响。 陆琛对待沈浅,某种程度上算是陆晙对待海伦的折射。不过,陆琛比陆晙多一层沉稳,而陆晙则比陆琛更多一丝浪漫。 这一切,皆因为沈浅和海伦两人的需要而改变。 海伦是研究西方文学的,后来主攻诗歌。出过两本诗集,在西方大热。后来,西方诗歌的研究牵扯到了东方诗歌,尤其是z国古诗,这让她十分有兴趣。自陆琛上大学后,她的研究方向就主要放在了z国古诗上。 因为这个,海伦对z国人格外有好感,还跟着陆晙学习了汉语。不过,外国人学习汉语教难,卷舌难以捋直,导致她现在说汉语还有些蹩脚。 这个诗会是海伦组织的,d国或者临近国家的一些诗歌研究专家,都会在周五齐聚陆琛家。 半夜接到了儿媳妇生产的消息,想要赶去z国,却又怕给沈浅压力,陆琛也不赞成两人过去。瞎担心也没用,也不能让诗友白跑一趟,于是大家还是在陆琛家,准备下午的诗会。 接到陆琛的电话时,海伦正让家里的女佣莉莉准备红茶,而管家吉姆很快将她的手机拿来,通知道:“陆琛少爷来电话了。” “谢谢。”接过电话,海伦难掩激动,接过电话后,用d语与儿子交流,“怎样了?” “生了,母子平安。”陆琛对海伦说道。 “太好了~我要做奶奶了~”海伦地欢呼了一声,同时说道:“我和你父亲准备明天过去。” “不用。”陆琛笑道,“等沈浅休息好后,我们会回去。” 东西方对于刚刚生产完的女人,有不同的养护方式。陆琛知道海伦是真心想要过来照顾沈浅,可他这个母亲,被父亲惯坏了。来了以后,什么都帮不上,还会让沈浅拘束。倒不如等一切休整完毕,再回去介绍她们认识。 海伦已经不止一次地说过,想要好好看看她的儿媳妇了。 “那好吧。”海伦有些失落。 “今天也有诗会么?陆凝给读诗吗?” 陆凝是陆琛叔叔家的堂妹,母亲是z国人,接受过很正规的z国文化,h语说得很顺畅。一般诗会时,陆凝都会帮助读诗。 “陆凝有事儿,不过伊莱恩女士这次带来了一个帮助读诗的女士。”海伦说。 “哦?”陆琛笑,“是伊莱恩新请的h语家教吗?” 伊莱恩是海伦去d国大学演讲时认识的大学教授,对z国文化很感兴趣。两人一来二去成了好友,海伦也邀请她参加了诗会。 不过,伊莱恩是后期加入的,基础较差。所以一周会拿出两天的时间,请家教学习。可能因为伊莱恩是个教师的缘故,对于家教教育的方式多有挑剔,这不过半年的时间,已经走了四五个家教了。 “是的。”海伦回答道,“而且还是你的熟人。” 陆琛问:“谁?” 海伦说:“席瑜小姐。” 【注意:有六百字更新将会在12:00左右放上】 ☆、第51章 席瑜唇角上扬,好看的脸上漾起一抹微笑,说道:“恭喜您,陆夫人。” 海伦冲她一眨眼,接受她的恭喜,同时表达了她的祝福。 “也希望席小姐能早日找到良人。” 瞳孔微震,席瑜微笑渐僵,强颜欢笑道:“谢谢。” “不客气。”海伦歪头回应,随即又去告诉其他人这个好消息去了。 强装镇定,席瑜坐下来,双腿摆向旁侧,心中汹涌,面无波澜。 大学时,海伦和陆晙两人去大学看望陆琛时,席瑜曾陪伴在侧。当时,两人也未说明白关系。陆琛对席瑜,确实与其他女生不同。可席瑜也能感受得出,那种不同,也并不是将她当做了女朋友。 同样是女人,海伦清晰地感受到当时不懂掩藏情绪的席瑜的想法。海伦是个崇尚自由的女性,对于陆琛身边的女孩,也十分有好感。她信任自己的儿子,思品高尚,交的朋友品性自然优良。 所以,海伦在当时她与陆琛感情还在朦胧阶段时,曾帮助过两人点破。但一点破,陆琛就表示了拒绝。并且告诉海伦,对于席瑜,只因觉得面善才多觉亲切,并未有深入发展的意思。 对于儿子的这种想法,海伦支持,也向席瑜表示了歉意。席瑜表现出了些不痛快,但随即想着如果太过矫情,有可能和陆琛朋友都没得做,后来还陪着陆琛一家出门逛街游玩过。这也更让同学们误会她与陆琛之间的关系,陆琛出于拒绝她后的礼貌,如果非当面提起,他也不会特意否认。 海伦从学校离开后,还与席瑜通过信,席瑜是z国人,只是后来被收养到了a国。对于z国文化,也颇有些研究,所以她与海伦也算是半个笔友。 海伦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儿,她看得出也感受得出席瑜对陆琛的心思。在陆琛和沈浅刚刚在一起时,就告诉了席瑜,并且希望能得到席瑜的祝福。席瑜当时还在上一段婚姻中,得知这个消息,心情低落万分,海伦还对她表示了安慰。 说实话,海伦是个非常优秀的婆婆,她作为女人,知道女人最希望丈夫的忠诚。所以,她能够提前帮沈浅将席瑜对陆琛的那点念想给掐断。 席瑜站在当地,端看着海伦兴高采烈的样子,脸色渐渐低沉。 伊莱恩h语水平不高,见旁人都愉悦高兴,遂低头询问席瑜,“刚才海伦说的什么?” 将裙摆轻轻摆平,席瑜端起桌上的红茶抿了一口,说:“陆琛的夫人刚刚生了一位小少爷。” “哦~太棒了。”伊莱恩打从心底的高兴,红光满面的脸上满是兴奋,祝福在她碧蓝如海的眸子中荡漾。 “记得你说过,和陆少爷是大学同学。”伊莱恩之所以聘用她做家庭教师,也是看中了她这一点。在她的印象中,陆琛h语说得不错,而且如今一直在z国。 “陆少爷的妻子,我们都没见过。不知道席小姐认识不认识?” “不认识。”席瑜笑笑,后对伊莱恩说,“但见过陆琛妻子的照片。” “一定是一位美丽的女人。”伊莱恩感赞道。 想起这些,席瑜心中郁结减轻,而且有了得意感。 那张照片上的女人,五官与她可是相似到七分以上。 “是啊。”席瑜重振旗鼓,笑道:“确实美丽。” 陆琛与海伦通话结束,回到了房间。沈浅正在休息,护士带着孩子去了婴儿房,沈嘉友和蔺芙蓉还在陪着。 二老从b市赶来后,提心吊胆在产房外等了一天,想必也是累了。陆琛让约翰安排他们二老去休息,然后自己一人陪在了沈浅身边。 沈浅今日生产,疼得撕心裂肺,而陆琛的心也如从油锅里煎了一遍。 坐在沈浅身边,陆琛看着沈浅的睡颜,有肿胀的幸福感,也有酸涩的心疼感,也有对未来的憧憬感,更有对沈浅晕不开的爱意。 男人握住沈浅的手,低头吻了一下,一直盯着沈浅看着,怎么看都看不够。 沈浅生产一日,已经身心俱疲,一睡过去,睁眼时,已经到了半夜。她是顺产,各项指标都没问题,现在只在病房内修养,等修养完毕就可出院。 叫嚷了一天,沈浅嗓子干涩,肚子里也没了东西。动了动手指,想要起身。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身体灵便很多,只需要稍微一用力,身体就离开了床。 沈浅一起身,就觉得她的手被握紧了,低头一看,陆琛刚抬起头,正仰头冲着她笑。 “旁边有床,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男人这一天,精神高度紧张,也并不舒服,现在看过去,眸光依然如海,但却看得出带着丝疲惫。 沈浅看到这,有些心疼。 “没事,想跟你待得近一些。”陆琛解释完,见沈浅脸微微一红,笑着说:“是不是饿了。” 随即起身,将旁边保温桶拿了过来,打开之后,清淡温热的粥香飘了出来。 沈浅食指大动,盯着陆琛,陆琛低头笑看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然后给她盛了一碗,确认温度后递给了沈浅。 粥是肉粥,保证热量的同时,还能给沈浅润润嗓子,喝了两碗之后,沈浅揉了揉肚子,想要再喝,陆琛却接了回来,问道:“饱了吗?” “饱是饱了,可是……”沈浅咬着勺子,眼睛冒着星星,“我觉得肚子好空啊。” 陆琛握住她的手,将勺子接过来,无奈一笑,说:“你刚生了个六斤多重的孩子,肚子肯定空。” 吃完还是要睡觉的,吃太多不好消化,况且不久就天亮了,现在只要保证有饱腹感就可以了。 提起孩子,沈浅眼睛亮了亮,躺在床上,有些不可思议,转头望着坐在身边的陆琛,笑道:“生了孩子觉得好奇妙。” “怎么奇妙?”陆琛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到耳后,握着她的手笑着问道。 “谁能想到,我竟然生了一个人出来。这个人,有着我们的骨血,承载着我们的基因,会随着我们变老而慢慢变大。” 做了母亲,在以前二十五年里从未感受过的生命的延续感,在这一刻,瞬间放大,让人感慨万分。 孩子是两人之间永远不可脱离的纽带。 沈浅感慨颇多,陆琛只是低头微笑,眼中只能看见她。后者被看得脸红,见陆琛疲惫,身体往旁边稍微一挪,说,“上来一起吧。” 孩子生完了,早晚都是要同床的。沈浅这话说出,免不了一阵心弛神荡,待陆琛整个身体贴了上来,沈浅心跳又是一番加速。 男人身上的温度很高,被他抱着,永远觉得舒适温暖。沈浅的身体和男人相比,小巧玲珑,她身体一弯,就能被男人团团抱住,像抱住一团软绵绵的玩偶。 男人的胸膛贴在她的后背,心脏的跳动鲜活有力,静谧的病房内,只闻得两人的呼吸声。 生命的美好,在一刻得到了放大,沈浅依靠在男人怀中,觉得美满而幸福。 只是,这种安静的幸福并未持续多久,沈浅就察觉到了腰间渐渐膨胀的那根。热度撩人,尺寸惊人,硬如热铁。 “你不累吗?”沈浅身体没有动,双手放于胸前,被男人握紧。手背贴合着男人的掌心,干燥温柔。 “累。”陆琛担心了一整天,身体和精神也已到了枯竭边缘。 “那你……”沈浅微微动了一下身子,后方硬度和尺寸瞬升,沈浅僵了身体。 刚生完孩子要排恶露,今晚两人只能抱不能动,甚至连塞在里面缓解一下都不行。男人将脸埋于沈浅颈侧,呼吸深重而缓慢。 半晌,男人才回了一句。 “认识你之后,它就不受我控制,只受你控制了。” 沈浅:“……” 刚刚睡醒,沈浅也有精神,翻身回头,抬头对上陆琛的双眼,笑着问:“儿子取什么名字?” 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两人也会聊到这样的话题。一直以来,沈浅总觉得汉字万万千,漂亮的,好听的,含义丰富的那么多,总会取到名字。 可是真到了现在,选择太多,倒不知道该给他取个什么样的名字了。 “陆笙。” 同音字太多,沈浅抬头看着陆琛,问:“哪个生?” 唇角一扬,陆琛淡笑道:“笙歌的笙。” 沈浅问:“有什么含义么?” 陆琛眸子一敛,目光耿直坦诚。 “我们两人的名字都是左右结构,儿子的就让他是上下结构吧。” 沈浅:“……” 两人相拥而眠,第二日,抱来了儿子。一家三口和乐融融,沈浅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大的幸福。 在医院休养两天后,陆琛才让沈浅出院。鹭岛上,靳斐筛选了三个月嫂,已经坐着他的车和他一起到了鹭岛。 沈浅和陆琛一到家,靳斐就从楼上迎了下来。陆笙被放在宝宝篮里,啃着自己的小手玩儿的开心。 刚出生的婴儿就算长了三天,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肉米分色一团。不过陆笙现在已经睁开眼睛了,一双黑眸乌溜溜的,透着股灵性。 靳斐向来喜欢这种肉米分色的东西,不管是木耳,还是婴儿。低头用手动作轻微地戳了一下,然后塞了一张卡,放在了陆笙旁边。 “这是红包。” 陆琛说,“这么小,你就让我儿子沾染铜臭味。” 靳斐回,“不要算了。” 说着,顺势就要拿回,沈浅伸手拿过卡,笑着对靳斐说:“你可以直接给他爸妈嘛。” 靳斐:“……” 沈浅上了楼,月嫂们将孩子接过去,顺便把沈浅也架走了。 从此,沈浅开始了为期一个月的坐月子生涯。 现在的月嫂,紧随时代发展,刻苦钻研坐月子的科学方法,沈浅这一次坐月子,倒没有z国传统坐月子时那么痛苦。 陆琛不放心地跟着沈浅进了门,看着三人将沈浅和孩子伺候得齐整,这才微微放下心来。手上手机响了,陆琛得到沈浅示意,才出门接了电话。靳斐百无聊赖,抬头看着他出来。 “陆凝。” 现在是下午三点钟,d国应该是上午九点左右,陆凝这该刚刚起床。 “哥,你和嫂子怎么时候回来啊?”陆凝问,顺便解释道,“爷爷听说嫂子生了孩子,非常高兴。想举办个宴会,将嫂子介绍给大家。” 陆家是个大家族,从爷爷那辈去了d国。因经商天赋,爷爷陆釉在d国也颇有身份,同时和d国子爵千金完婚,进入d国政界。 陆琛结婚生子,是陆家大事,自然要与外界宣布一番。 这个问题,陆琛也想过。但现在陆笙太小,沈浅身子也弱,不适合长途飞行。陆琛和沈浅商议过,准备坐完月子再回d国。 和陆凝说完后,陆凝掰着指头算了一下,然后才和陆琛说了今天打电话的来意。 “席姐姐找我去逛街,我妈让我问你可不可以去。” 先入为主的概念作祟,再加上席瑜表面功夫到位,陆凝对席瑜一直挺喜欢的。但是她也懂得,现在陆琛的未婚妻是沈浅,她为了避嫌也不能和席瑜走得太近。 “不用考虑我,我本来和席小姐就不是你们想的关系。另外,你有交友的自由,我也无权干涉。”陆琛说。 “好吧。”陆凝一耸肩,回应道。 然后,就开始了话唠本色,和陆琛唠叨起孩子来。 陆凝今年才上高中,天真烂漫的年纪,心思纯净,纤尘不染,想要什么从来都是一根筋直接要出来,没有拐弯抹角。 就是因为她的这种性格,所以才让人格外担心。在陆凝要挂电话的时候,陆琛点了她一句。 “陆凝,你和席小姐可以交往,但不能太深,懂么?” “好的。”陆凝表示知道,心里也有了底。 两人互道再见,然后挂掉了电话。 陆琛按掉电话,回头准备去卧室看一眼沈浅,抬眸却见靳斐神色古怪地盯着他脸上表情晦暗不明。 脚步转回,陆琛坐在靳斐身侧,问:“有什么想问的。” 两人多年朋友,陆琛对靳斐了解深刻。但凡他起了这种表情,代表他有事要问,而且是正经事。 “席瑜都追到d国去了,你不打算和沈浅解释一下么?” 靳斐也是听了吴绡和桑梓说,才想着提醒陆琛一句。他知道陆琛和席瑜的关系并非大家所想,所以在当时桑梓提起他时,为避免两人对沈浅说些什么,就让两人提前住嘴。 陆琛是个心思深沉的人,但他的深沉一点都不可怕。他心底的秘密,大都是为了礼貌,不想伤人,所以才将一些事情沉入心底。 “根本就不需要解释,我和席瑜原本也没什么。”陆琛答道。 “话虽是这么说,但沈浅长得这么像席瑜,就连我们外人都看得出来,你不怕沈浅看到席瑜后心有芥蒂啊。”靳斐说。 “怎么是沈浅像席瑜?从一开始,就是席瑜长得像沈浅。”陆琛笑答。 靳斐回味了陆琛的话,问道:“你和沈浅早就认识?” 陆琛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靳斐啧啧两声,才说:“行啊你,掩藏的这么深。我说那天魔笛酒吧,你看到沈浅后,就老往外面跑,敢情那时候心里就揣着人家了。” 说完之后,陆琛只是笑笑。两人到了茶具前,陆琛伸手泡茶,给靳斐续了一杯。 人的好奇心往往就是如此,在满足了一部分后,另外的一部分也跳了出来,想要将事情来龙去脉都问个一清二楚。 靳斐端着茶杯,抬头看着陆琛,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最后和席瑜出去远足,是怎么发生的意外?还有……” 说着,靳斐拉起了陆琛的手腕。在陆琛手腕靠近腕骨的部分,有一个长约两厘米的疤痕。因为年岁久远,加上事后处理得当,不认真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个伤疤,到底是怎么回事?” 靳斐问话的时候,陆琛低头,手指环绕住手里茶杯杯的杯口,湛蓝色的眼眸如同雨后阳光下的海平面,平稳镇定。 两个男人坐在客厅中间,面前茶杯蒸汽袅袅,碧眼男人面色平静,淡淡讲述。 靳斐听完整个前因后果,嗓子卡壳,瞪大眼睛看着陆琛,话涌到嘴边,却说不出什么。 “这件事情,我想回d国后,用另外一种方式告诉沈浅。这样,无论席瑜跟她说什么,她都不可能误会我和席瑜之间的关系。” 陆琛说完,听到卧室里婴儿的啼哭声,起身迈步走了。 靳斐消化着陆琛刚刚跟他说的一切,心绪翻涌,眉头蹙起。 半晌后,靳斐身体骤然松懈,靠在沙发上,神经舒缓,眉目清明。 “这个陆琛……” ☆、第52章 沈浅是第一次当妈妈,陆琛是第一次当爸爸,可在照顾婴儿的问题上,两人的表现却截然相反。 平时陆笙都由月嫂照顾,沈浅和陆琛鲜少插手。偶尔插手,沈浅是越帮越忙,最后只能是陆琛收尾。 头上包着毛巾,沈浅像个在桑拿房里的大妈,刚才给陆笙换尿布,陆笙哭得声嘶力竭,四肢乱晃地拒绝。最终,沈浅满头大汗地放弃,换成了陆琛。 将陆笙平放,陆琛拿过尿不湿,娴熟得解开后,双手拎着陆笙的小腿一抬,将尿不湿压下去,然后在前面粘合。 陆琛做的驾轻就熟,完全不像是第一次的样子,沈浅看得目瞪口呆。见他换完尿不湿后,接着将陆笙双臂合于胸前,让陆笙趴在他的手掌上,另外一只手从陆笙□□扶住他的肚子,前后晃动两下,哭得满脸通红的陆笙渐渐止了声音。 儿子已经不哭,陆琛也没有继续抱着,将儿子放在婴儿床内。陆笙双手放肆开来,肉嘟嘟的小拳头就塞进了嘴巴里,两腿弯着够到胸膛前,玩儿得不亦乐乎。 沈浅叹为观止地看完整个流程,再次盯着陆琛问了一句:“陆笙不是你的嫡长子对不对?” 抬头对上沈浅的目光,陆琛双眸中带着无奈,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道:“对啊,嫡长女不是你么?” 两人越来越开得起玩笑,相处也更是融洽,沈浅有时候觉得,他们其实不是刚刚认识,而是认识了很久很久。 等感情稳定,女人或多或少就会提起,问男人如何爱上自己,问男人爱上自己哪里……沈浅自然也不能免俗。 这些问题,本都是些自然而然的问题,要让男人像对待文件一样的对待感情,列出条条框框,难免有些强人所难。 毕竟,要问沈浅喜欢陆琛哪里,什么时候爱上的他……她自己也是答不上来的。她爱着陆琛整个人,陆琛所有的特质,所有的优缺点,但谁能把一个人的特质和优缺点都列出来呢? 可是,感情的问题上,男女本来就不平等,女人好问,男人善默,一来二去,一些情侣间就有了矛盾。 但这些矛盾,在沈浅和陆琛之间,完全谈不上。 沈浅大条,陆琛善言,沈浅的问题,陆琛倒都能耐心解答到沈浅满意。沈浅觉得自己以往也没这么多问题,最后,她把自己如今的矫情,归咎到产后抑郁上。 尽管,她根本就不抑郁。 陆琛对沈浅有问必答,但对于什么时候爱上沈浅这个问题,却讳莫如深。 沈浅成功被他吊起胃口,经常盘在他的身上,用毛巾勒住陆琛的脖子,做凶神恶煞状逼问。这时,陆琛就会说。 “等回了d国,你在我房间找找,就能找到。” “那还要小半个月呢!”沈浅不满陆琛吊她胃口,抓心挠腮,低头就去啃陆琛。 啃了半晌,两人吻在一起,陆琛将她压制在身下,腹下硬如热铁。可沈浅恶露未排完,饮食男女如今也只能闻味不能吃。最后,干啃一顿,在陆笙的哭声中作罢。 月嫂敲门提醒,“小少爷该吃奶了。” 沈浅将陆琛推开,抬眼看到他□□那根,陆琛只笑,半天消停不下去,沈浅哎呀一声,出门拿来奶瓶,陆琛接过奶瓶,将奶水滴在手背测试温度后,在把奶嘴儿塞进儿子嘴中。 陆笙四肢并用,想要夹住奶瓶,但无奈月份太小,抬了两秒就放了下去,只能依靠父母帮助,瞪着黑黢黢的眼睛望着奶瓶,哼哧哼哧吃得欢实。 “你忍小半月,我也忍小半月,一起忍,时间也就快了。” 陆琛拿着奶瓶,转头望着沈浅。沈浅知道他忍得是什么,脸一红,凑过去躺在陆琛的腿上,神色略有些担忧。 沈浅见陆琛的父母就有些紧张了,而陆琛竟告诉她,爷爷要举办个宴会,将她介绍给家里的亲朋好友。沈浅产后,虽并未胖多少,但也不如少女般玲珑,多少还有些不自信。 她知道陆琛的亲朋好友,在d国也是有头有脸,贵族气十足。她也担心自己是否会说错话,办错事,显得无礼鲁莽,让陆琛丢脸。 见沈浅面部多烦忧,陆琛伸手捏着她的脸颊,弹润舒适,笑道:“我们的家人朋友,都是些十分可爱的人,等你去了就知道了。” 在两人回d国前,仙仙旅行回归,和郑泽一起来看陆笙。 这两个月,仙仙接受了心理辅导,心境释然很多,再加上去各地游玩,心情也放松了不少。回来时,精神百倍,容光焕发。 仙仙叽叽喳喳和沈浅说着旅途中的见闻,最后,还郑重地和陆琛道了声谢。 “伯父伯母都很热情,而且很亲和,我在d国这段时间,没少被他们照顾。”仙仙说完,和沈浅说,“你呀,去了以后别紧张。” 有了仙仙的安慰,沈浅放松了许多。待月子一出,收拾齐整后,和陆琛去了机场。这种长途旅行,坐客机比坐私人飞机要安稳一些。 “嗯。明天回去,大约下午五点到。”订好机票,陆琛就联系海伦,告知了他们的回归时间。 “真的?”海伦第一次要见沈浅,激动万分,看着衣橱内的各式连衣裙,边试着边问:“那我和你爸去接你们。” 沈浅生孩子和坐月子期间,海伦都没有去看望,心中觉得歉疚万飞。所以,两人回d国,她和陆晙想拿出最高的诚意来接待她的儿媳妇。 听到这句话,沈浅身体骤然一紧。 陆琛接受到信号,只是笑道:“不用,你和我爸在家里等着,安排大卫来接我们就行。” “哦~”海伦应了一声,又叮嘱了些什么,才挂掉了电话。 陆晙将电话接过来,看着妻子一件一件地换着衣服,他在旁边不厌其烦地给出意见和建议,并且搭配十万分的赞美,海伦很开心。 这次随着陆琛和沈浅去d国的,还有一个靳斐雇佣的金牌月嫂。一行人买了机票,在机场候机。 陆笙安稳地躺在婴儿篮中,沈浅小心地给他喂着奶,旁边陆琛和月嫂指挥着。 沈浅对待孩子上,与她的性格完全不符。她本是个毛毛躁躁的人,越是如此,越害怕自己的性格伤了陆笙,所以对待陆笙时有些缩手缩脚。 陆琛每次给陆笙喂奶,她都一脸羡慕,后来,陆琛开始耐心教她如何育儿,沈浅才渐渐放开手脚。 看着陆琛这般娴熟的对待婴儿,沈浅开始还开玩笑,但后来接到靳斐拍给她的照片,看着陆琛办公室桌子上的一摞又一摞的育儿书,沈浅又是感动,又是欢喜。 陆琛在她怀孕时,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迎接这个孩子了。 其实沈浅最近,也并没有多轻松。韩晤在知道她怀孕时说的话,偶尔还会从她的脑海里冒出来。虽然陆琛不在意,但想到他那么完全的准备着,沈浅心中多少有些愧疚。只能一遍遍地告诫自己,韩晤撒谎,孩子是陆琛的。 可这样的告诫,收效甚微,伴随着她产后心情敏感,变得愈发强烈。 陆琛就这个问题,和她讨论过,陆琛当时是这样说的。 “我看这些书,做这些准备,只是为你的孩子。只要是你生下来的孩子,都值得我这么做。” 沈浅感动万分的同时,心里压力也渐渐变小了些,最后,将这个想法团一团抛诸脑后,不再去管。 正在沈浅将奶水喂完,接受陆琛的鼓掌和赞美时,不远处传来了女人们的尖叫声和男人们小声的提示声。不远处嘈杂一片,很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顺着目光望过去,沈浅看到了戴着墨镜一脸冷酷地往外面走着的韩晤。 再次见到韩晤,沈浅心思平静,还抬头看了好几眼,看完之后,再转头看看陆琛,再低头看看婴儿篮中的陆笙。 陆笙已经满月,五官渐渐长开,虽说婴儿一天一个样子,可最近陆笙的样子越来越朝着陆琛的长相看齐。那鼻梁,那眼睛,那嘴唇…… 沈浅一笑,低头逗着陆笙,说:“越来越像你爸了。” 他爸听到他妈的话,回头望了沈浅一眼,见沈浅神态放松,也是一笑。 这么多米分丝围堵,一米八的韩晤还是在人群中略过去,看到了坐在那边的沈浅。 沈浅旁边坐着陆琛,两人浅笑交谈,时不时低头逗弄着怀中婴儿篮内的什么。 韩晤瞳孔一震,详看着沈浅平坦的腹部,看着她不施米分黛的脸颊,心中酸涩万分。 他像一个失败者,虽然有着众多拥簇,因为他的喜怒哀乐而喜怒哀乐,可却没有一个人,牵绕着他的心,让他去疯去哭去痛去笑。 心中烦闷,韩晤面对着记者的提问的关于和林姒的话题,牙根紧咬。 现在,她成功复仇了。 他在万众瞩目中,目光却只放在她的身上,而她的眼中,却只有那个叫陆琛的男人。 韩晤不甘心,觉得这份美好刺眼,他想要冲过去,冲到沈浅面前。 可他冲过去又能做什么?做一个跳梁小丑么?或者,抱着篮子中的孩子,说是他的孩子,和她打抚养权官司么? 沈浅或许还能被他的谎言欺骗,现在心神不宁,不知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可他呢?他能被自己的谎言欺骗么?自欺永远欺不了人。 韩晤心中一团火,就这样灭了。 “大家让让。”杰森也已看到了沈浅和陆琛,怕韩晤做出什么来,赶紧拉着他走了。 等上了车,韩晤就和杰森说:“你给沈浅发律师函,我要和她打官司,争抚养权。” 杰森听到祖宗的话,就差跪在他身边了。 “你和林姒分手,已经伤了人气。现在你再和前妻打官司,戴上婚内出轨渣男的名头,你还想不想继续在娱乐圈混下去了?现在米分丝们正义感都很强,没有那么多脑残。” 韩晤闷头不说话。 杰森叹气,耐心道:“再说了,你就算跟沈小姐打官司,你能确保你赢吗?孩子是不是你的另外说,你婚内出轨,法院也不会把抚养权判给你的。” 韩晤依然闷声不吭。 “我只求求你,以后别再冒出这些杀敌三千自损一万的想法了。”杰森头疼道。 韩晤的性子,杰森是摸得最透彻的。他心里不爽,就打打嘴炮说说,并不会真的这样去做。 无力感侵蚀全身,韩晤将墨镜挂在脸上,盖住眼睛,喉咙酸涩难受。 晚了,一切都晚了。 经过十个小时的飞行,沈浅和陆琛到达d国首都g市机场。 d国是童话之国,在行李转盘中央,设计了许多经典童话中的请雕塑,角色立体鲜明,融入感非常强烈。 沈浅是第一次来d国,陆琛像怕丢了她一样,左手牵着她,右手拎着婴儿蓝,行走在g市机场青灰色花岗岩地砖铺就的地砖上,低头温和地与沈浅一一介绍着。 先前沈浅还未看出,等到了陆琛从小生长的这片土地上,沈浅才觉得,陆琛还真像是童话中的王子。 三人还未走出大厅,陆琛就接到家中司机大卫的电话,告知他们现在的位置,挂掉电话后,陆琛他们朝着停车场走去。 与大卫一同前来的,还有女佣安妮。接到陆琛后,大卫和安妮下车,一个接过行李,一个接过婴儿篮。 陆琛先与沈浅介绍两人,胖乎乎的中年男人是家里的司机大卫,而另外一个有着红色头发的吉普赛女人,则是安妮。 沈浅低头与两人打招呼,两人皆是友好的笑着,语言不通,只能用d语表示了一下欢迎。 陆琛翻译后,十分放心地将婴儿篮交给安妮,并且和沈浅说:“她是陆梓的保姆,陆梓从小是她看护长大的。” 在沈浅询问陆梓是谁时,车门突然打开,一个棕发少女从车上喊了一句d语,还未等沈浅反应过来,少女已经扑入了陆琛的怀中。 受到惊吓的沈浅瞳孔地震,看着陆琛微笑着抱住少女。 对于陆凝的热情,陆琛早已习惯,两人目前的年龄,恰是差了一半。虽说是兄妹,陆琛却更习惯把陆凝当做小辈。 作为同辈中唯一的女孩,陆凝也是受尽万千宠爱。 “我想死你啦!”陆凝毫不掩饰自己的思念,冲着陆琛大声道。 陆凝话音一落,车内突然冒出了一个十分稚气可爱的小奶音。 “幼稚。” 循着声音望进去,一个穿戴着一身小西装,大约五六岁的小男孩从车内走了出来。 与陆琛相同,小男孩的五官刻画着非常清晰的混血痕迹,肤色白皙,碧眼如蓝天,米分雕玉琢如同童话中的小精灵。 但小男孩却不如小精灵活泼,带着少有的老道。他面无表情地垂眼看着刚从陆琛怀里被放下来的陆凝,目光镇定。 刚才的“幼稚”是用h语说的,小男孩的h语说得非常标准,字正腔圆,颇有些京腔的味道。 “你装什么面谈啊,你明明也很想陆琛叔叔好吧。”陆凝气结,和陆梓争辩。 “才没有。”陆梓面色平静地说。 陆梓是陆家第三代的长孙,在陆笙未出生时,他的辈分最小。陆凝和陆梓两人一个性别唯一,一个年龄最小,一个活泼好动,一个性冷沉静……平时在家,就是这样水火不容。 陆琛见到陆梓,面上已经带笑,知他只是心中傲娇,不善表达。再见小家伙,已经比上次见时长高了不少,陆琛心中喜悦,张开双臂,对陆梓说。 “来,叔叔抱一下。” 相对陆凝,陆梓最喜欢这个叔叔,看到陆琛张开手臂,小男孩已经绷不住自己的面瘫脸,唇角似扬非扬,等被陆琛抱起后,陆梓才彻底笑开,团成一团在陆琛怀里撒了一声娇。 “叔叔~” ☆、第53章 陆凝几不可见地嗤笑一声,翻了翻白眼,但见陆梓开心,也是欢喜。旁边沈浅还站在那里,陆凝过去拉住她的胳膊,清爽干脆地叫了一声。 “嫂子!” 沈浅没见过陆凝,上次与她通话过后,陆琛给看过她的照片。不过已经是以前的了,现在的陆凝,十五岁的年纪,身材纤瘦,腿长逆天,这样站着,已经比沈浅高出半头。 陆琛家的长腿基因,只要是沾了血缘的,都没有放过。 见陆凝抱着沈浅的胳膊,沈浅还没反应过来。将陆梓放在车上,陆琛拉着沈浅,右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伸手略朝着陆凝一点,笑着介绍道。 “这是陆凝,是我叔叔的女儿。这是陆梓,是我大伯家堂哥的儿子。” 陆氏家族在d国共有三代,第一代爷爷陆釉,从事食品行业,在d国占据一定的市场,后因身体问题退居二线,如今陆氏集团由大伯陆昀掌管,叔叔陆耀辅助。而作为老二的陆琛的父亲,则世界各地旅行画画,两耳不闻窗外事。 简单介绍后,沈浅仍旧有些紧张。相对而言,陆凝和陆梓很放得开,从小就被教育与陌生人见面时的礼仪,两人做起来驾轻就熟。 陆梓叫了一声婶婶,陆凝叫了一声嫂子,沈浅与他们点头,算是认识。一行四人上了车,陆琛提着婴儿篮,陆凝和陆梓都围了过来。 “好漂亮啊。”陆凝惊讶地看着小小婴儿,两眼挪不开视线。 陆梓也是从没见过这么小的孩子,一时间也没有吐槽陆凝。 “我可以帮忙喂奶吗?”陆凝看了一会儿,抬头满脸期待地看着沈浅。 “当然。”沈浅痛快地答应,末后补了一句,“你得接受你哥哥的培训。” 听到这话,陆凝哈哈笑起来,对沈浅说:“我哥很会照看婴儿吧?” 见沈浅点头,陆凝搂住旁边还在和陆笙手指对手指玩儿的陆梓,捏着他的脸蛋说,“这小子小时候,我哥没少看他。换尿布,喂奶,洗澡,做婴儿辅食……他都会。” “放开我!”陆梓不敢大声,怕吓到陆笙,小声说出来后,憋得一脸通红。 经陆凝这么一说,沈浅算是明白为什么陆琛在照顾陆笙上这么顺风顺水,原来几年前,早就拿陆梓练过手。 沈浅抬头看了陆琛一眼,后者也在抬头望她,双眸清亮,笑容温柔,让人一眼沦陷。 d国飞机场距离市内不过一刻钟的车程,g市没有s市这般堵车,一路顺畅到达市里后,车子转弯继续前行。 车子在大道上平稳行驶,道路两旁随着车子前行,两边植被渐多,直到最后,在一座古堡前停了车。 d国国土面积小,不足以让陆家有资本到能买得起一座小岛,但触目而望地那一座童话般的古堡,也让沈浅足足震撼了几秒。 车子刚刚停下,古堡门外的门卫就已小跑着过来将车门打开。车门一开,视野瞬间辽阔,将整个古堡的景色尽收眼底。 虽只有一座五层高的古堡,但古堡四周,与其说是庭院,倒不如说是公园。 陆家的设计,非常讲究z国古代的对称美。古堡在庭院正中,从大门铺开一条宽阔的石板路。在石板两侧,则是别出心裁的绿植。 整个陆家庭院共分了两大部分,前部为古堡和绿植,后方则是花园与游乐场。沈浅目前只能看到前半部分。 前半部分也划分了五块,正中央是居住的古堡,古堡用一条十字架的公路,整齐干净地切割开,古堡后方两片整洁的绿地,绿地中央有着严肃而明艳的盆栽摆盘,正中央是由d国国花玛格丽特组成的一团,明黄色生机勃勃,分外朝气。 而在古堡前方,左右两侧,草坪修剪整洁,左右方对称不太完整,原因是两边的喷泉。左方喷泉为人鱼喷泉,而右方喷泉则为冰雪女王。 现在已是d国下午六点,太阳早已落山,灯光璀璨,照耀在雕塑之上,水珠喷溅,如一颗颗钻石落入草坪,倒有些《王子与公主》里的浪漫感。 门卫已进门通知,陆凝却有些迫不及待,下车就往门内跑,而陆梓沉着冷静,拉着陆琛的手,与堂叔亲不够。 古堡大门前,有宽约三米的台阶,拾级而上,沈浅心渐渐悬起,与此同时,她的耳内,隐约听到了钢琴声和女人的歌唱声。 上完台阶后,大理石铺就的地面,让古堡显得更加冷峻高贵。门卫友好地与沈浅点头致敬,拉住高长的门把,将厚重的大门拉开,大厅内水晶吊灯的灯光倾洒到门外,嘹亮的歌声也随即传了出来。 沈浅抬头望着古堡内,心如鼓擂,下意识间的后退被身后陆琛强大有力的手掌,轻轻一推,沈浅迈入了古堡之内。 古堡的设计,是按照中世纪欧洲宫廷的风格来的。但比起宫廷风格,却又有那么一点不同。宫廷风格注重奢华,文艺气息稍减。而这座古堡内,文艺气息显然压过了奢华感。让整个古堡,萦绕着一种低调尊贵。 与门外的对称美感相对,古堡内的设计也很讲究对称。 大厅中央悬吊着直径长约1.5米的水晶吊灯,光芒璀璨,吊灯之下,铺就一块金红色羊毛花毯。花纹简单质朴,但做工精致认真,细看竟然能从简单中看出些繁复来。 在入门后,左右两侧分别有两根一人抱粗的石柱。石柱相隔不过十米,上面雕刻着浮雕,工艺精湛。 左方柱子中央,则是三排沙发,中间是一方非常有西式家具特色的椭圆形桌子,桌子上放着一方十二根蜡烛的烛托,烛托旁边,则是两个白玉一样的瓷瓶,瓷瓶内装点着两束滴着露水的玛格丽特。 除了摆放的花之外,还有一些d国小点心和z国小点心。可见,为了招待沈浅,陆家做了两手的准备。 而在右方的柱子中央,整齐地摆放着几把椅子。椅子旁边,则是一架黑亮的三脚架钢琴。 一个棕眼的中年男子正灵活地弹奏着,站在钢琴旁边,一个标准d国长相的女人,正放声歌唱。 在两人四周,坐了大约七八个人,坐在首位的男人,头发花白,脸颊干净,眉峰挺立,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陆凝进门后,就窜过去,跑到了这位长者身边,听到陆凝的话,目光转向门的方向,目光慈祥地看了一眼陆琛和沈浅,冲着二人点了点头。 女人的歌曲唱到了□□部分,不消两句,完美收音,钢琴键飞快按动,随即双手一扬,表演结束。 “好听!”陆凝率先鼓掌。 女人略一羞涩,对陆凝用d国语说了一句什么,陆凝回应,两人俱是一笑。 而在两人说话间,在座的人皆站了起来,笑盈盈地看着门口的沈浅。沈浅脸上笑着,手攥紧,被陆琛握住,牵着到了大家面前。 陆家若是在外人的宴会上,礼节不少。但自家家宴上,则没这么多虚礼。 出于礼貌,沈浅只来回看了一眼在座的人,就没再细看,静静等待着陆琛给她介绍。 其实对陆琛来说,这也是他第一次带女人回家。见沈浅紧张,他一边帮忙缓解,一边大致将家里人介绍了一下。 坐在首位的老人,就是陆琛的爷爷陆釉。陆釉虽已经八十岁的年纪,但身子骨硬朗,穿着一身休闲装,身板挺直。虽英雄暮年,但也能看得出年轻时的五官是多英俊秀挺。 爷爷早前性格比较冷硬,退居幕后以后,和陆凝陆梓待得时间长了,倒有些老顽童的意味,十分和蔼可亲,沈浅看着老人,心中的紧张不觉放松了些。 接着,是陆琛的大伯陆昀。陆昀是一名商人,身材略有发福,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得体的西装,面色平静,眼神却带着些喜气,可见是十分欢迎沈浅。 大伯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保养得当,看上去不过才四五十岁的样子。而坐在他旁边的大伯母,看上去更是年轻。 大伯母是纯正的d国人,是某官员的女儿。当年与陆昀,算是政商联姻。不过,两人相濡以沫三十多年,如今相敬如宾,也算幸福美满。 大伯母性格里,带着d国女性的豪放,笑容满满,脸上刻着皱纹,却丝毫不减她的美。 “欢迎你,沈小姐。”介绍到大伯母,大伯母笑着做了d国欢迎礼。 沈浅叫了一声大伯母。 “这是我儿媳妇。” 海伦看得出沈浅的拘谨,所以在陆琛介绍她之前,她已经走到了沈浅身边,笑着握住她的手,用蹩脚的h语说道:“不用拘谨,以后都是一家人。” 说完之后,还不忘冲着沈浅俏皮一眨眼。相对大伯母,陆琛的母亲海伦要活泼很多,穿着一身浅蓝色的晚礼服,将身材凸显的玲珑有致,而她的长相自是不必说,就算是在白种人中,也是非常出彩。陆琛的那一双蓝眸,就完完全全遗传了她。 不知为何,沈浅对海伦,有种似曾相识感。被海伦安慰着,沈浅的紧张消散半分,冲海伦说道:“谢谢阿姨。” 陆琛只求了婚,两人没订婚没结婚,沈浅就先叫着“阿姨”。 海伦一听,也是一乐,对陆琛说:“还叫我阿姨呢,你俩得马上结婚了啊。” 一句玩笑话,说的大厅众人皆是一乐。 沈浅被说得脸红,陆琛则抱着沈浅,应付着母亲的“催婚”。 家人介绍了一半,陆琛继续介绍。 大伯父与大伯母只有一个儿子,就是陆琛的堂哥,陆梓的父亲,陆翊。艺术家都带着些颓废气质,但陆翊没有。脸颊干干净净,相对陆琛,他的五官更偏欧化,看着和白种人没什么两样。 “机场的童话雕塑你还记得吗?”陆琛介绍完陆翊,笑着问沈浅。 “记得。”沈浅点头说,那些雕塑既好看又有代表性,想不记得都难。 “我堂哥有参与。”陆琛介绍道。 沈浅惊讶地睁大了双眼,陆翊只是笑着。 “怪不得我看着草坪上的雕塑与机场的雕塑风格相近。”沈浅说。 “自家的雕塑,当然是用自家人。”陆琛说,“主要是省钱。” 陆琛在熟人面前,非常放得开,这在他和靳斐谈话时就能看得出来。陆翊冲他笑着,无奈摇头,陆琛也是笑。 被陆琛逗乐,沈浅已经完全放松下来。 陆翊的妻子就是刚才唱歌的那个女人,名叫格丽塔,是d国歌剧院的女首席。另外,她也是d国人。都是d国人,怪不得陆梓的混血长相更偏向d国。 而到了陆凝这边,没等陆琛说话,陆凝就开始介绍了。 “这是我的父亲,陆耀。这是我的母亲,伊琳娜。” 作为陆家第二代中,年纪最小的,陆凝的父母也都才四十岁,与陆琛的代沟最小。陆耀和陆琛,说是叔侄,更偏向兄弟。 陆耀在集团内工作,渐渐开始接手集团工作。伊莲娜是一名芭蕾舞舞蹈家,身姿轻盈体态婀娜,性格也很沉静。 看两口子的性格,真不知道陆凝这风风火火的性格随了谁。 几分钟的功夫,将家人介绍完。家长们除了认识沈浅之外,还要看一下家族最小的成员陆笙。 陆凝搀着爷爷,和爷爷夸奖着小陆笙。 “陆笙可漂亮了,继承了哥哥嫂嫂的优秀基因。只希望性格也像哥哥嫂嫂,千万别像陆梓,整天板着脸装老成。” “那你怎么不遗传小爷爷和小奶奶,整天这么多话,叽叽喳喳。”陆梓反驳。 两人虽然斗嘴,但都无伤大雅,并不走心。嘴上过后,该如何还是如何,大人都不当回事,反而当了笑谈。 得到陆梓的反驳,陆凝笑着撅嘴。 “你小我让着你。” 陆梓不后退。 “你是女的我让着你。” 海伦听两人说着期待道:“真不知道小陆笙长大后,你们两人吵架,他和谁一伙。” 两人异口同声。 “我!” “哈哈哈!”海伦大笑,旁人也笑起来。 而婴儿篮中的陆笙,握着米分嫩的拳头,望着自家姑姑和堂哥,吃了一脸口水。 看过陆笙后,几人下去吃晚饭。z国和d国有六个小时的时差,按照z国时间算,现在都已经到了午夜。 餐厅在二楼有单独的房间,按照位置坐好,沈浅简单吃了些东西。与沈浅印象中不同,陆家在餐桌上并不保持沉默,也会交谈。吃饭时和乐融融,虽然桌上面孔大部分都是白种人长相,但却更像是z国人的餐桌文化。 吃过饭后,沈浅和陆琛回了陆琛的房间去休息。 在陆琛打电话通知海伦他们要回d国时,海伦就已经让安娜将房间打扫了干净。 陆琛在d国的卧室,比在鹭岛上的卧室要大的多。沈浅已经昏昏欲睡,并未仔细参观房间,去浴室洗了澡差点睡着,湿着头发就上了床。 “还不能睡。” 陆琛见沈浅马上睡着,拿着吹风机过来。沈浅闭着眼睛爬上陆琛的大腿,任凭陆琛给他吹着头发。 吹风机嗡嗡作响,但两人却觉得无比安谧。热风从发根吹到发尾,沈浅通体舒畅,感受着陆琛的手指在她的头皮摩挲着,沈浅满足地叹息了一声。 “还紧张么?” 床头上开了一盏床头灯,灯光柔亮舒适,遮在沈浅的脸上,将女人的五官刻画地更加立体。女人表情安逸慵懒,光洁的脖颈修长,更添一丝妩媚。 陆琛低头静静凝望着,手指温柔不间断地摩擦着沈浅的头皮,目光柔和清亮。 “不紧张了。”头发被暖风机吹得里面冒着轰轰热气,沈浅觉得差不多吹干了,翻身仰卧在陆琛的身上,闭着眼睛和他说着今天的感受。 “我姥姥说,男人和女人在一起,靠的就是缘分。”沈浅心里冒出些异样的满足,“我总觉得,这次你介绍家人给我的场景,似乎在梦里梦到过。” 唇角上扬,男人轻微一笑,嗓音低沉如酒。 “什么时候梦到过?” “很久以前。”沈浅眯着眼睛说。 “认识我之前么?”陆琛问。 沈浅沉吟了片刻,说,“如果是酒吧那次算是咱们第一次认识的话,确实是在之前。” 陆琛笑容加深,低头吻着她的额头,发间的清香让男人身下蠢蠢欲动,抬头望向沈浅因哺乳期变得更加挺拔的双峰,就算是仰卧,也十分傲人。 呼吸渐渐深重。 沈浅的恶露昨晚就已经排干净,本想昨天将她吃个干净,但想到坐十个小时的飞机怕她太累,也就忍了。按理说,今天也该忍得。可沈浅这样大开大合着身体,诱惑力实在惊人。 “你说,咱们俩第一次见面不是在酒吧。你还说,到时候在你房间就能找到答案,是真的吗?” 沈浅仿佛梦呓一般,突然转过了身体,双手抱住陆琛的腰,说了这么一句。 她是真的累了。 陆琛眼中闪过一丝心疼,抱住沈浅将她身体摆正,然后双臂一勾将她搂在怀里。身下依旧硬邦邦一根,抵在她的腰间,陆琛边让自己的身体平静,边应道。 “嗯,能找到,明天醒过来,找一找吧。” 沈浅这一觉,睡得格外沉,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了。陌生的环境总能让人紧张,沈浅从床上下来,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走到床边,将窗帘拉开了。 屋外,晨起的太阳,清亮却不刺眼的光芒透过天空照射了进来。阳光洒在房间内,将整个房间的摆设照亮。 “陆琛?” 回头望着房间,空旷的屋子让沈浅觉得有些不适应。叫了一声,没有得到陆琛的回答。沈浅刚要出门,房间电话响了。 响了两声后,沈浅才去接了电话。 “喂,醒了吗?”陆琛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了过来,微微有些喘。 “你去哪儿了?”听到陆琛的声音,沈浅心里平静下来,坐在地毯上,抬头边观察着房间边问着陆琛现在在哪儿。 “叔叔今天有事儿,我去帮他陪客户打猎,到了猎场以后信号可能不太好,联系不到我不要太担心,我中午就会回去。今晚有欢迎你的晚宴,我妈今天会陪着你准备晚宴的礼服和珠宝,你们先逛着,我回来后会去找你们。” 说到这,陆琛带着些歉意,又带着些心疼,还有些担心。 于是,他说了第二种方案。 “如果不想出来,那就在卧室陪着陆笙玩儿,等我回去再说。安娜会给你送早餐和午餐。” 陆琛出门在外,还这般记挂着她,心都操碎了。 沈浅觉得感动,又有些好笑,心里也舒服了不少。她肯定不会自己在卧室里窝着,融入另外一个家庭,老靠着别人主动是不行的。今天她和海伦单独逛街,是两人独处,感情升温的大好机会,她肯定不会放过。 沈浅信心满满,对陆琛说:“没事,我和海伦先逛着吧。” 听到沈浅的话,陆琛也放心了些,告诉沈浅给她买的手机里已放入了d国手机卡,又继续叮嘱着一定要跟紧海伦……最后,沈浅觉得在这么嘱咐下去没完没了了,和陆琛说了一声挂了,就掐断了电话。 元气满满从地毯上站起来,沈浅先去看了一眼陆笙。 陆琛的卧室是套房,外面有类似客厅,里面是两间卧室,一大一小。单独这样看,比一般人家的住宅要大了不止两倍。 陆笙被放在另外一间卧室,月嫂正在看护着他,小家伙刚吃过奶,睡得一脸酣甜。 月嫂见沈浅过来,笑着和沈浅说,“沈小姐真是好福气啊,嫁给这么一大户人家,公婆还待你这么好。” 沈浅详细一问,才听月嫂说,“海伦夫人早上来过了,让你醒了以后,换好衣服,直接下楼找她。” 沈浅先是一急,着急忙慌接过衣服,在月嫂的笑声中回了卧室。 将睡衣脱掉,沈浅赶紧换好衣服,头发简单一束起,准备下楼。 就在她出门换鞋的时候,单手撑住鞋柜。感觉到掌心被硌了一下,沈浅低头一看。 一本黑皮笔记本,安安静静地躺在白色的鞋柜之上。 电光火石间,沈浅猛然想起了昨天陆琛的话。 “嗯,能找到,明天醒过来,找一找吧。” 鬼使神差般,沈浅没再着急,将笔记本拿起,翻开了。 是一本日记,陆琛的日记。 上面的日期已经是几年前,推算一下的话,应该是陆琛大学毕业那年。 ☆、第54章 沈浅看完日记下楼的时候,海伦正在游刃有余地指挥着家里来来往往的女佣们布置今晚的宴会现场。 d国是海洋性气候,现在这个季节,温度适宜,凉爽湿润,十分适合花园宴会。 海伦十分重视今晚的宴会,和陆釉说由她全权负责,一大早就忙前忙后。与昨晚见到的海伦相同,她在头顶挽着髻,简简单单,一头金发。身上套着一套酒红色的休闲西装,西装款式简约,做工精细。丝绒的面料让服装添了抹高贵,领口开合,露出里面黑色的丝绸衬衫,衬衫上别着一枚小巧的钻石别扣。上面碎钻闪耀,十分迷人精巧。 “吉姆,安排人去采购食材了吗?今天必须要挑选十分新鲜的食材。”海伦用d语问管家吉姆。 “是的,夫人。”吉姆恭敬地应了一声。 这时,海伦才在百忙之中抬头,看到了从楼上下来的沈浅。 沈浅身上的这套衣服,是海伦准备的。沈浅来到d国,随身并未带多少行李。海伦让陆琛将沈浅的服装风格拍照发给她,她按照风格给沈浅购置了衣服。如此看上去,还挺得体合身。 沈浅肤色白皙,尤其适合浅色系的服装,能将她的皮肤衬到透明。今天早上,沈浅穿的是一身米分色的连身短裙,前面看并不出彩,但从后背,就能看到露出两截蝴蝶骨,并且在蝴蝶骨中间打了个蝴蝶结,将女人的性感俏皮糅合到一起,十分注重小心思设计。 从楼上下来的沈浅,神色涣散,双目无神,头发简单扎起,成马尾状。 她心里在想事情,日记的内容让她足足消化了这么久,还没消化干净。 女人往往怀疑男人爱不爱自己,沈浅不用怀疑,她想探究。探究那个男人,到底能爱她深入到几分的骨髓,或者是直接爱她如生命。 沈浅感动,但更多得是心疼。 “浅浅~”海伦愉悦地与沈浅打着招呼,“早上好。” 沈浅抬头,看到海伦时,双唇一扬,随即一笑,眼神澄澈透亮。 “海伦,早上好。” 叫阿姨感觉像是在国内叫家里的保姆一样,在得到海伦同意后,沈浅决定以后直接叫她海伦。 海伦是研究文学的,文学家往往有着如针一般细腻的敏感。沈浅虽表现得与往常无异,她还是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并没有点破,海伦走过去,看着她的马尾,礼貌地问:“这件衣服需要配我这个发型,你愿意和我扎同款发型吗?” 说完,又是俏皮一眨眼,这是海伦的惯有动作。海伦虽已年过五十,但是做起这个动作来,丝毫不矫揉造作,反而真有些娇憨。 沈浅一乐,笑着说:“好啊。” 得到沈浅的回应,海伦对女佣道:“安娜,帮我拿把梳子过来。” 沈浅坐在了沙发上,海伦站在沙发靠背后面,大厅里的人来来往往,两人却始终不移动,只有海伦低声询问沈浅是否满意,疼不疼,这样的轻声细语。 蔺芙蓉是个不善表达的人,沈浅从小也没有受过让母亲帮忙扎头发的待遇。现在,海伦用紫檀木梳子,轻柔地梳过她的头皮,将碎发一点点握进手里,头顶上是她的闲聊声,沈浅觉得这种感觉特别幸福。 简单地给沈浅将头发扎成一团,鬓边留了两绺碎发,海伦细心地给她把刘海弄到耳后,然后拉起沈浅的手说:“好啦!” 沈浅站起来,看着镜子中诚意满满扎起的头发,心中和海伦又是亲近了一番。她稍微靠过去一些,海伦抱住了她的肩膀,笑嘻嘻地。 “咱们走吧,丹斯师傅等不及了。” 提到丹斯师傅,见沈浅并不了解,海伦解释道。 “丹斯师傅g市的私人定制设计师兼裁缝,你的礼服在陆琛给我你的三围后就让他准备了。因为太匆忙,也没有时间仔细量身材,这次的礼服如果不合身,也不要不高兴哦。这次去,顺便将的数据量好存储,等到时订婚的礼服和结婚的婚纱礼服,都可以直接做了。” 提到订婚结婚,沈浅不由自主地害羞,明明孩子都生了,到了与陆琛的事情上,她还是容易控制不住的脸红。 刚要说抱歉,海伦却捧着她的小脸,笑眯眯地说。 “我好喜欢z国人含羞带怯的模样,真是好看死了。” 沈浅一愣,随即一笑。 大卫开车,两人上了车,丹斯师傅的店也在城郊。如今是白天,沈浅看着车窗外往后奔跑的树木,和一栋栋哥特式建筑,浓郁的d国气氛在街头巷尾都弥散开来,倒真的像是走进了童话故事之中。 车子行驶在平坦的石板路上,很快,到了一栋建筑前面。 海伦拉着沈浅下了车,沈浅抬眼打量了一下,看着面前如中世纪裁缝铺一样的门面,心中肃然。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每一行的状元,在拥有了足够的声望和金钱之后,总会摆脱掉这些虚名,偏安一隅,去继续研究技艺,终成大师。 在沈浅看来,丹斯师傅就是如此。 裁缝铺门竖着一块白板,上面用黑色的漆涂抹着几行d国字,海伦知道她看不懂,遂解释道:“今日休息,概不见客。” 见海伦推门而入,沈浅一伸手,海伦又是眨眼,笑道:“丹斯师傅是为了我们休息的。” 看来丹斯与海伦的交情匪浅,沈浅放下心来,尾随着海伦进去了。 这是一家略显拥挤的铺子,狭小的空间内,几件做好的礼服,挂在衣架之上摆放着。手艺人对于其他方面的要求不高,但唯独对自己的心血尽善尽美。 拥挤的铺子内,各种沙发桌子甚至茶杯的摆设都略显凌乱,但唯独一件件礼服,认真而又小心地被包裹住着,让整个房间都熠熠生辉。 房间采光不算太好,随着海伦的深入,掠过层层礼服,面前豁然开朗。 在房间最深处,开了一方小窗,今日阳光不错,洒在小窗旁边的工作台上。工作台上的工具,都被照到了透明。 在工作台上,一个胡须满腮的清瘦男人正低头描画,连人进来都没有理。海伦拿起桌子上的钢尺,拍了拍桌子,清脆的声音响起,丹斯抬头。 略显不耐的绿色眸子在看到海伦时变为喜悦,起身与海伦打过招呼,才看向身后的沈浅。看到沈浅后,丹斯表情一滞,不太确定地看了海伦一眼。 “沈浅,我的儿媳妇。”海伦用中文说道,然后对沈浅介绍,“丹斯是我举办的诗会的会员之一。” 正因为如此,见过席瑜的丹斯才表情惊讶。沈浅与席瑜太过相像。 沈浅礼貌与丹斯打着招呼,举手投足间的气质,让丹斯对她改观。她与席瑜,其实也并不一样。 “礼服做好了。”丹斯在和沈浅说话时,已经目测了沈浅的尺寸,与他做的服装尺寸大致吻合。 丹斯说完后,带着两人穿过层层礼服,然后停在了一面高墙前。顺着丹斯的目光,沈浅抬头望了过去,当看到墙上那件礼服时,心中也不禁深深感叹了一句。 其实相比设计,丹斯最引以为傲的是手工。 这件礼服,最最出彩的地方,也是手工。 礼服颜色为绛紫色,开胸大摆收腰。沈浅上围突出,尤其在生完陆笙以后,更是再增半罩,这件礼服,将白皙的肤色衬得透明,再加上胸前的心思,将沈浅的所有优点都展露无疑。 去了试衣间,海伦帮忙将礼服换上。礼服穿搭上并不繁复,拉上后背拉链即可。试衣间空间很大,与外面的拥挤相对。四面都贴着镜子,能够完整地看到自己穿上这身礼服后的感觉。 前面虽是开襟,但并不风尘,后背与前方不完全对称,在蝴蝶骨的部位,扁平的衣带被裁剪成三段,锁边之后,编成麻花,最后交叉勾在衣服左右方,吊起了裙摆。 这样的设计,让沈浅露出了半张后背,紧致漂亮的腰线下,两方俏皮可爱的腰窝展现,性感万分。 开始就说,这件礼服出彩的地方在手工。而手工的体现,则是在裙摆的位置。这件礼服,裙摆蓬起,有三层。 最里层为丝绸,穿上贴合大腿,十分柔软舒适。第二层,则是大片紫罗兰刺绣。由上到下,由简到繁,每一片花瓣,都用了十成的认真和工艺,仿若能嗅到花香。 而在最外层,罩了一层纱,纱质柔软,覆盖在紫罗兰上,若隐若现。 整件礼服,没用钻石之类的珠宝点缀,但却极尽奢华,十分抢眼。 沈浅垂眼看着镜中的自己,从没想过自己竟可以这么好看。 海伦自然也是十分满意,出于礼貌,沈浅出了门,给丹斯看了一眼。一抹惊艳从丹斯眼中闪过,外人看的,是这件衣服将沈浅衬得沉鱼落雁,而他看得则是沈浅将这件衣服衬得完美无瑕。 “好看。”丹斯用拙劣的h语说出并不拙劣的赞美。 沈浅低眉顺眼,莞尔一笑,丹斯也品出了沈浅与席瑜完全不一样的美。 “怎么样?没白费你的心血制作吧。”海伦见丹斯移不开眼,笑着与他开玩笑。 丹斯收回目光,绿眸中赞叹并未消减。 “非常棒。” 海伦带着沈浅去脱下礼服,丹斯帮忙用礼盒装好,大卫进门端着礼盒,先行上车。海伦与丹斯告别,并说:“今天中午,伊莱恩说她要举办个小型聚餐,你要不要过去?” 说是聚餐,其实也算是小型诗会。在陆家举行的,还有其他国家的爱好者。但d国诗歌爱好者,每周如果有空闲,都会去伊莱恩家里聚会几次。 “牌子都挂出去了。”丹斯笑道,“过会儿见。” 沈浅与丹斯道别,跟随海伦出了门。习惯地将手搭在海伦的手臂上挎住,海伦微微一笑,对沈浅说:“先去试珠宝,然后和去伊莱恩家吧。” 海伦简单介绍了一下她们的诗会,沈浅耐心听着,渐渐就有了些不自信。 沈浅的不自信由来已久,昨晚陆琛在介绍他的家人时,沈浅就渐渐察觉了出来。 似乎每一个家人,不管叔叔婶婶,堂哥堂嫂,他们都在一个专业上颇有造诣,人生十分精彩。而相比她来说,沈浅觉得自己的人太过普通,人生也太过普通。 察觉到沈浅的情绪,海伦和沈浅介绍完诗会的人员后,才对沈浅说。 “他们或许是建筑师,或许是设计师,或许是科学家,或许是文学家……但他们也只在自己偏重的领域出色,其他方面,未必如一个普通人。你看丹斯,家里的陈设摆列,要不是他的妻子,你现在进门都难。” “而且,尽管他们都很厉害,可你去了以后,我可以保证,每一个人都会对你充满钦佩。” “为什么?”沈浅被海伦安慰下来,笑着问了一句。 海伦仍旧俏皮眨眼,笑道:“秘密。” 车子仍旧在城郊行驶,到达一家珠宝铺后才停了下来。 沈浅和海伦下了车,两人进去后,一个胖胖的穿着西装的d国男人走了出来。男人身材高大,但由于肚子大了半圈,将他的高大大打折扣。 海伦叫他安德鲁。 安德鲁是一名珠宝商,与别的珠宝商不同。他开铺子不是为了卖珠宝,而是为了买珠宝。不但在铺子里买,有时在听到风吹草动后,还会不远千里跨洋收购。所以安德鲁现在的店铺,倒像是文物收藏铺。 海伦是个社交能力很强的女人,从诗会扩散开朋友圈,g市的名流大都与她交好。安德鲁收购珠宝皆为珍藏,但有了好货,也都会叫来海伦挑选,然后平价卖出,也算是巩固友谊。 安德鲁比丹斯更有商人本色,海伦与他交谈更加融洽,两人用d语问好,海伦对沈浅做了介绍,沈浅听着安德鲁说着什么。 在听海伦和丹斯问好时,沈浅用心记了两句。安德鲁和她问好完,沈浅用d语不太熟练地应对了两句。 海伦与安德鲁皆是一惊,安德鲁进门拿珠宝,海伦不忘夸赞沈浅。 “d语说的比我的h语标准哦。” 沈浅知道她只是在安慰她,但仍觉得心暖,抱住海伦,将头搭在她的肩膀上。 与蔺芙蓉不同,海伦没有推开她,而是也将脑袋搭在了她的头上,两人甜甜蜜蜜的样子,倒真像是一对母女。 安德鲁拿出来的珠宝,是一套紫钻。 项链设计简约不简单,只有一根铂金项链,吊着一颗紫钻吊坠。吊坠比一般钻石更加璀璨,细看才能看出,紫钻上方,镂空缠绕着两圈铂金。铂金内侧,镶嵌着一圈紫钻,让吊坠在阳光下晶莹剔透,闪亮无比。 与吊坠相搭配的,还有紫钻的耳坠和一枚精巧的戒指。 海伦是先看中了这套珠宝,然后让丹斯根据珠宝设计的礼服。 这样看下去,珠宝和服装,真是相辅相成,交相辉映,虽没有搭配在一起,可已经能预见这套组合是多么的合拍。 沈浅十分佩服海伦的眼光和审美,其实陆琛身上已经有海伦的影子。可海伦毕竟是女人,且已五十多岁,她的眼光和审美比起陆琛来,更为老辣和精准。 海伦给沈浅搭配的鞋子,已经提前做好送到了家中。珠宝和服装都是紫色,鞋子剑走偏锋选择了镶钻白鞋。 海伦在车上和沈浅介绍着,沈浅几乎不用试,就能想象得到,这一身的搭配是有多完美。 虽然只去了两个地方,但是马上到了中午,沈浅心中挂念陆笙,也顺便将拿来的东西放在家中,所以两人回了一趟家。 陆笙还在啃着拳头玩儿,他性格和陆琛差不多,沉稳冷静,几乎不哭。 一上午未见母亲,陆笙却在看到沈浅后撒起了娇,哼哼唧唧的,沈浅抱着哄了一会儿。 帮陆耀陪了一上午客户,陆琛心中并不安稳,陆耀忙完之后去了猎场,本想与陆琛比试一番,陆琛礼貌拒绝,让司机送他回了家。 他一直担心沈浅融入不进这个家庭,也担心沈浅会太过羞涩,觉得在这个家里不自在。 但当陆琛回到家,看到抱着陆笙,小声哼着催眠曲的沈浅时,又觉得自己太过多虑。 他将沈浅保护得太紧,然而这个女人其实精神很强大。强大到,都足以保护他。 海伦在旁边坐着,等着沈浅将陆笙哄睡。她比沈浅先见到陆琛,抬头看到自己的儿子,身上打猎的服装还未换,像西部牛仔,笑着嗔了一句。 “先去换衣服。” 沈浅抬头,望着陆琛,男人身姿挺拔,丰神俊朗,眉目清俊,让人不忍心移开视线。想起日记中的内容,沈浅眼神微动,起身将陆笙递给月嫂,拉着陆琛边走边说:“我帮你换。海伦,可以麻烦你等我一下吗?” 小两口有事要谈,海伦心领神会,点头应允后,和月嫂一起哄着因为母亲离开而略有不满的小陆笙。 见沈浅和海伦的交流自然流畅,陆琛心下放松了半分,进门后扯开腰间的皮带,准备换衣服的同时还不忘问道。 “礼服满意吗?” 男人话音一落,沈浅搂住他的脖子,仰头吻了上去。 陆琛双目一瞪,目光中满是惊讶,却在下一刻,反客为主,抱住沈浅的纤细的腰肢,双臂一用力,将女人抱起,然后狠狠地把沈浅压在了床上。 两人都已有半年多未做,干柴烈火,一触即发。 双唇贴在一起,吻得放肆而嚣张,充满欲、望的火光,电光火石间,两人喘息皆是粗长深重,唇齿交缠,银线粘连,舌头灵巧的缠绕在一起,牙齿碰撞,口麻心跳,情、欲膨胀。 陆琛的吻和他的人格外不同,霸道得可怕,这也因他积攒已久,压抑释放有关。舌尖在沈浅的口中深入,舔舐着,勾勒着,像是在品尝到了他已半辈子都没有吃过的他最喜欢的那道甜点。 沈浅被吻得喘不上气来,身下湿了一片,双腿被陆琛别开,颤栗连连。 男人的手已经深入了她的衣服内,顺着她细腻的皮肤,向上攀爬,任凭他握住她胸前两团,沈浅却在最后一口咬住陆琛的舌头,轻轻一下,不疼,却足以将人的理智拉回来。 陆琛住了动作,低头看着她,以往沉静如海的蓝眸,如今翻滚着情、欲,像是暴风雨中的波涛,澎湃汹涌。 “我和海伦要去伊莱恩家。”沈浅抬头,她的眼神中,也满是未散去的情、欲。但女人的情、欲要细致,绵柔,慵懒。虽不热烈,却分外勾人。 陆琛得到信号,低头埋在沈浅的颈侧,有些无奈。 “你故意勾引我。” 沈浅并不这么认为,侧头亲了陆琛一下,沈浅说:“我只是太爱你,想亲你。” 怀里的男人浑身一震,复而闷声一笑,再抬头,眸光恢复如初,若不是抵在沈浅大腿上的那根仍旧坚硬热烈,沈浅甚至怀疑刚才那般狂风骤雨似乎是梦。 “等我回来。”沈浅抬头,吻在男人的唇上。 两人这次的吻十分细腻,耳鬓厮磨,甜蜜诱惑。 陆琛起了身,将沈浅拉了起来。拉她到了梳妆台,将她的衣服整理好,给她将头发再次扎起。 沈浅看着镜子中,与他母亲毫无二致的技术,笑了笑,说:“你真是全能人才。” 陆琛说:“我妈的头发,以前都是我扎的。” 沈浅起来,不舍地勾住陆琛的脖子,又吻了他一下,笑着拍着他的脸,再次说道,“等我回来。” 沈浅出门并未看到海伦,想必怕两人施展不开,已经下楼。到了楼下,海伦看到沈浅,略有惊疑。 了解海伦目光的含义,沈浅知道她想歪,脸红解释道:“我只是帮他换了衣服。” 海伦这才点点头,认真地说:“我信你,我也觉得他的时间应该没这么短。” 沈浅:“……” 见沈浅窘迫,海伦又是哈哈一笑,拉着沈浅出门,上了大卫的车。 上车后,海伦看了沈浅一眼,双唇紧抿成线。 沈浅察觉到海伦的目光,回头望着她,笑道:“怎么了?” 海伦也是一笑,拉着沈浅的手说:“你有没有听陆琛说过席瑜?” 提到这个名字,沈浅眉毛几不可见地一挑,抿唇一笑后说道:“提过,两人的事情我都知道。” 日记里面,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可是要好好与这个席小姐会一次面。 “她是伊莱恩的家庭教师,这次聚会,她也会在。”海伦解释道,“如果大家说你长得像她,不用在意。” 似是觉得可笑,沈浅耸肩道:“别人觉得我长得像她,但陆琛觉得她长得像我。” 眼神一片清明,海伦心中担忧一扫而光,似是明白了些什么。伸手握住沈浅的手,海伦笑眯眯地说:“我也觉得她长得像我鹅媳妇。” 两人相视一笑,眸中和笑意中,多了些同仇敌忾的意味。 ☆、第55章 这次车子并未在城郊行驶,而是直奔到了市中心。伊莱恩家在市中心某高级公寓,伊莱恩是大学教授,但她丈夫是投资资本家,家境十分优渥。 大卫将车停在公寓门前,公寓门前门卫已经过来将门打开,用d语说了声欢迎。海伦经常来找伊莱恩,与门卫也算相熟。与他打过招呼后,门卫帮忙把大门打开,两人进了公寓大厅。 与其说是公寓,倒不如说是酒店。进门之后,大厅地板映照着天花板上吊灯的光芒,折射出温柔的暖意。大厅内有服务台,摆设构造简单融洽,服务台后方站着两位d国女服务员,冲两人礼貌客气地笑着。 vip电梯到达,两人进入电梯,电梯门童是个眼睛明亮的小个子小伙子,戴着帽子,冲二人弯腰问好。 这一路下来,沈浅对公寓的感觉很不错,也顺带着将她对d国的印象提升拔高,同时压下了她将要见海伦朋友的紧张感。 到了18楼,电梯停下,门打开后,两人下了电梯。 海伦给了电梯门童一些小费,小伙子非常开心,说了一句d语,类似祝福两人愉快。海伦高兴点头,牵着沈浅的手朝着伊莱恩家走去。 伊莱恩的这层公寓,只有她家一家。vip电梯在最角落,下了电梯后,转身走过长长的走廊,走廊下铺着柔软的地毯,花色鲜艳,纹理细腻,纤尘不染。 到了走廊中央,左侧是一扇门,门上刻着些繁复的花纹,门把是圆润的金属之中镶嵌着大理石,厚重典雅。 海伦回家的时候,换了一套简便的黑色连衣裙,十分肃穆庄重。她昂头站着敲门,门内听不到任何声音,不一会儿,有人过来开门。 门一开,房间内的笑声与交谈声像是席卷而来的潮水,顷刻湿了门外两人的耳朵。 席瑜站在门前,静静看着海伦,笑着通知门内的伊莱恩。 “海伦夫人来了。” 伊莱恩应了一声,而海伦却又添了一句,笑道:“多备副餐具,我鹅媳妇也来了。” 充满笑意的脸上陡然一僵,席瑜眼神乱撞,唇角努力挑起,回过头时,看到了正冲她笑着的沈浅。 两人四目相对,看到对方的脸,眉心皆是一跳。 确实太过相似,如果不是服饰穿搭完全不同,还真当是镜中的自己。 “你好。”沈浅用d语与席瑜打着招呼,与席瑜料想的不同。沈浅只在见到她时眉心一皱,抚平之后,目光盈亮,神色轻松,再无其他。 席瑜心中的优越感,戛然升起,像雨后的春笋,汲取着那一滋滋的水滴,放肆地生长。 “你好。”席瑜用h语与沈浅打着招呼。 陆琛选择她,终究是因为她像她。得到这样的结论,席瑜甚至觉得,就算陆琛与沈浅在一起也无妨。 让一个男人心心惦念着,惦念到让就算娶个妻子也是像她。这是一件非常扬眉吐气到让人自我膨胀的事情。 门内的席瑜,大波浪依旧散在肩侧,她穿着一身酒红色的亚麻连衣长裙。脖子上挂着一串木珠,手腕到手心也连接着一串淡蓝色的珠子。 除此之外,席瑜耳边还别了一朵血红色的玫瑰。玫瑰刚刚□□,花瓣繁杂地贴在一起,不忍张开。让戴花之人,也多了些含羞带怯的意味。 沈浅在看到席瑜时,还以为自己看到了复活的三毛。但席瑜比起三毛要差远了,气质截然不同。 真文学和假文艺,其中意蕴相差万里,也就糊弄糊弄一些不懂的。 在沈浅打量席瑜的时候,席瑜也在打量着沈浅。沈浅扫了一眼,点到为止,席瑜却看得细致。 在她打量得起劲的时候,海伦却往席瑜面前一站,问道:“可以进去了吗?” 海伦简单地提醒了一下席瑜的无礼,席瑜回神,低声说着抱歉,起身让开了。 伊莱恩家客厅的摆设,与她的身份相符,充满了学术气息。除了必不可少的沙发和桌子和半人高的台灯外,各个地方都是书架。而书架上,则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 沈浅她们来的有些晚,大家已经聚到一起,丹斯坐在伊莱恩身旁,除了丹斯以外,还有六七个形形□□的男女,沈浅都不认识。 虽然面孔陌生,可几个人却十分热情,让着沈浅和海伦坐下了。 见到沈浅,众人的目光不自觉放到了席瑜身上,席瑜坦然接受着大家的注视,笑意盈然。 “这是我鹅媳妇。”海伦不在乎别人的目光,笑着介绍,“她是z国人,叫沈浅。” 海伦h语虽然蹩脚,但说起“沈浅”的名字来,倒是十分标准。几个人跟在后面学习,也没学出个所以然来。 介绍完了沈浅,海伦开始一一介绍她的诗友。 在去珠宝店的路上,海伦曾简单介绍了一遍,等见到真人后,海伦介绍得稍微细致了些。 比如这个是某某建筑奖获得者,这位参与了d国史的编纂,这位是某大学教授,她的学生有某某某名人,另外那位是某影星,获得了某某国际奖…… 沈浅一一记着名字,垂眼抿笑与人打着招呼,表情表现出适当钦佩,但更多得则是宠辱不惊。 介绍完毕后,伊莱恩突然说了一句。 “你儿媳妇和我们家席老师是不是远方亲戚,怎么能长得这般相像。” 海伦与席瑜虽算是半个笔友,但在自家儿媳妇这里,明显是胳膊肘往里拐,牵着沈浅的手,和众人笑道:“虽然挺不礼貌,但我觉得我儿媳妇好看的多。” 原本神色略有得意的席瑜表情一僵,大家都以为海伦说的是玩笑话,她也只能牵着唇角笑笑。 伊莱恩笑完以后,和海伦用d语交谈着什么。海伦在和大家交流的同时,不忘给沈浅翻译。沈浅在这一堆叽里呱啦中,没有觉出一丝一毫地尴尬。 寒暄结束,大家开始正题。 诗会一直研究z国诗词歌赋,每次的诗会都会有一个主题,而诗友各自分配小组,找到与主题相符的z国古诗。然后由h语最标准的诗友读诗,大家一起品鉴。 大型的诗会,一般会研究五首诗以上,但在今天这种小型诗会,大家能读个两首诗也就不错了。 今天准备诗歌的,是伊莱恩。伊莱恩和席瑜自成一队,这次的诗歌主题是思故。 古诗了来来回回,主题也就那么几个,轮换着研究,扫大路的古诗渐少,就往稍微偏僻的古诗上研究去了。 伊莱恩和席瑜找到了一首王建的《十五夜望月》,说是思故,更像是思乡。 诗一拿出,席瑜坐在沙发角落,手捧诗歌,身体微弯,双脚前后而放,随意慵懒。阳光透过玻璃窗外,倾洒到地毯上,布鞋周围环绕着一层圆亮的光芒。 席瑜很会打造自己的形象气质,这样随意一坐,立刻营造出文艺女人的森女气质来。 或许是气质牵引着她,席瑜看着手中古诗,想起了z国的谦让传统。她将手上的书朝着沈浅一递,笑着问沈浅。 “沈小姐是z国人,h语说的肯定比我好,要不还是你来读吧?” 这么谦虚的谦让,一来可以拔高她的品质,二来还可以打压打压沈浅。因为她认为,看到现任老公的绯闻前女友与自己这般相似,只要是个女人,都会心存膈应,不会接她的话茬。 她简单一说,虚虚一晃,刚准备将书拿回来,沈浅却接了过去。席瑜手指一用力,捏住边角,瞪大眼睛看着沈浅。 沈浅却微微一笑,说:“可以,谢谢席小姐给我这个表现的机会。” 两人之间的电光火石,除了海伦,谁都没有看出来。伊莱恩见海伦拉着沈浅来时,就有想让沈浅读诗的想法了。 毕竟,沈浅是纯z国人。 但她没好意思提起这件事,毕竟来者是客,沈浅是海伦的儿媳妇,怎么能让她给她们读诗。而且,对席瑜来说,这也有些不礼貌。 但是,既然席瑜主动提了,沈浅主动接受了,伊莱恩就不介意顺水推舟。 “那就沈小姐来读吧。” 沈浅应声,对着伊莱恩一笑,拿过书本,读了起来。 毕竟是艺术生,沈浅作为电影学院毕业的学生,演讲与演技一样精通,再说,从小学开始培养的有感情的朗读课文能力,也不是白瞎的。 沈浅声音清脆迷人,颇带了些感情,古诗虽然晦涩,但妙就妙在虽然不懂,却能在字里行间感受到诗人那种难言的情感。 等一首诗读罢,众人拍手感谢,沈浅浅笑,随即诗友们陷入了热烈的讨论时间。 讨论的无非是古诗的情感,写作手法,另外还有词组释义等。 在他们讨论时,沈浅偶尔会在海伦的翻译中提醒她一句关于这句诗她的想法。得到海伦惊艳的肯定,沈浅浅笑。察觉到对面席瑜的目光,沈浅抬眼看了她一眼,后者略一低头。 沈浅百无聊赖,低头望着桌子。在桌子上,翠绿色的花瓶旁边,放着一两本古书。蓝皮白线,宣纸泛黄,汉子竖立而下,工整洁净,十分古朴。 先是询问了一下伊莱恩,伊莱恩眼神雀跃,答应后,将书递给了沈浅。 这些书,是伊莱恩从学校图书馆拿回来的。席瑜虽是她的h语老师,但毕竟是a国长大,对于繁体字不太明白。 伊莱恩通常会在学校请教z国留学生,可也不能天天扒着人家不放,后来,就拿回来自己研究了。 古书上的字,沈浅大致能看明白,这是一本杂谈,讲的是几个文人在家谈诗的记叙。类似东方版的《福楼拜家的星期天》,也像是现在他们在这里谈诗。 沈浅看得上心,他们诗歌品读完以后,伊莱恩赶紧过来问沈浅,她在家看不明白的地方都已经做了笔记。沈浅看了半晌,给伊莱恩点了点,伊莱恩明白过后,满心欢喜。对海伦夸赞沈浅。 “沈小姐真是太厉害了。” 海伦微笑表示同意,在大家起身准备去吃午餐的时候,海伦凑到沈浅身边,对她说:“你看,我说过你比他们都要厉害吧?” 沈浅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z国人,h语说得流畅,并且能够看懂繁体字,这些都很基本。可海伦这样跟沈浅说,大大的增加了沈浅的信心。 伊莱恩说:“你们两人嘀咕什么?” 海伦和沈浅翻译过来,沈浅回应了一句。 “繁体字和文言文对于z国人来说,很好理解。” 沈浅并不点破,目光放在席瑜身上一扫,随即收回目光。伊莱恩得到海伦的翻译,眉头略一皱,而后,一行几人上了餐桌。 午餐是d国的标准餐,在这种天气,d国人鲜少会喝嘉士伯啤酒,但会有少量的甜酒布甸。主食是猪肉丸,脆皮烤猪肉,炖牛肉以及特式三明治。 d国食物吃起来,微酸带甜,沈浅不太喜欢。她喜欢吃偏咸的。不过,特式三明治做的精致漂亮,味道也不算特别偏甜,沈浅吃了一些。 吃过午餐后,沈浅问了洗手间的位置,打算去一下洗手间。她上完洗手间出来,席瑜正在洗手台洗手,本就故意在等她,但是席瑜却表现出一丝惊讶。 沈浅知道她有话要说,也不着急走,拧开龙头洗手。 在沈浅洗手的过程中,席瑜将沈浅上下又打量了一遍。在沈浅吹完手后,席瑜一笑,伸手与沈浅说。 “重新打个招呼吧,你好,我是陆琛的大学同学。” 沈浅扫了席瑜一眼,心下冷笑,面上不动声色。作为一个演员,精湛的演技不止是在拍戏的时候能用得着,在这种她想要甩席瑜一个冷脸却要保持微笑的时候,更用得着。 伸手,沈浅与席瑜交握一下,两人手掌都凉,一握即松。 “你的手也挺凉的。”席瑜落寞一笑,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不过刚好,陆琛的手热,可以温暖你。” 席瑜说完,回过神来后,一副说错了话的表情,欲盖弥彰地解释。 “我和陆琛是同学,所以经常握手,才知道他手热。” 如果在娱乐圈,席瑜出道,顶多会被骂绿茶婊和白莲花,绝对不会被骂演技渣。她这柔中带刚,四两拨千斤的膈应人的功夫,还真不是摆设。 “知道他手热的,还有凯瑟琳、安达、莉莉、安娜……”沈浅笑着说。 席瑜不明所以,不知沈浅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她说的每一个,都是女人的名字。席瑜笑道,“这些是……” 沈浅轻笑一声,说道:“是我们家的女佣啊。” 席瑜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沈浅看似软糯天真,一副好欺负的样子。然而话中句句带刺,膈应人于无形。刚才这番话,意思是指知道陆琛手热,是整日伺候她的女佣才知道的事情。这样,席瑜的身份地位,一下就明了清楚了。 对于骂人不带脏字,沈浅颇有些古人的风范,席瑜气结,竟然不知如何应对。 外面海伦与众人说笑,言笑晏晏间,叫了沈浅一声。沈浅礼貌地和席瑜低了低头,然后出了门。 客厅里,伊莱恩攒了牌局,大家准备休息一下。 “大家不是喜欢z国文化吗?不如来几圈麻将吧。” 沈浅刚刚坐下,身后就传来了席瑜的声音。在洗手间内收拾了一下表情,席瑜淡笑着,丝毫看不出刚才在洗手间被沈浅噎住时的样子。 既然是接触z国文化,大家自然也学过麻将。可麻将打法在d国很小众,攒局子费劲,鲜少有人打,牌技自然也不如人。 但是好在,大家都懂得规则。 海伦听席瑜说完,拉着沈浅坐在了自己身边,笑着与众人打趣道:“我不会打,让我鹅媳妇打,我看着。” 众人哄笑,说海伦输不起,海伦也不反驳,用h语和沈浅说。 “赢得多点。” 沈浅笑起来,明眸皓齿,引得周围几个人看起来,也渐渐觉得沈浅和席瑜并不是那么像了。 既然是席瑜提出的建议,那她必然会加入,但伊莱恩想打,她就在伊莱恩旁边坐下了,算是协助。 沈浅牌技一般,如果是和靳斐他们几个打,没有陆琛坐镇,或许会慌张。但打了一圈下来,看着他们摸牌丢牌,突然醒悟过来,自己作为z国人,在打麻将这件事情上,就是来占他们d国人的便宜的。 两三圈下来,沈浅把把都胡,大家赌得不大,但胜利总让人高兴。海伦询问着沈浅麻将规则,沈浅边打边耐心解释,海伦听懂后,见沈浅又赢,夸奖起来也是不含糊。 “浅浅厉害!” 听到海伦的夸奖,一直在输,却输得意犹未尽,不想解散牌局的伊莱恩,看着海伦身边的沈浅就像看着宝一样,笑着问:“沈浅小姐是不是在z国,牌技也算精湛的了?” “没有。”沈浅丢牌,真诚说道:“陆琛的几个朋友,靳斐、吴绡他们很厉害,如果不是陆琛在旁边教着我,我根本打不过他们。” 一番话,经过海伦翻译,众人皆表现出惊讶。他们由古诗爱上z国,虽然经常会去,但并没有深入发展z国朋友。 “沈浅小姐谦虚了。” 这话是伊莱恩说的,她之所以觉得沈浅谦虚,是因为她有个z国留学生学生,去年她去z国时,和她的父母打过麻将。但是感觉上,还是沈浅厉害些。 麻将这个,一部分看娴熟程度,一部分看运气,今天沈浅运气爆棚,把把能胡,也许是刚才气席瑜给她的运气加成了。 沈浅说完之后,席瑜鼻间哼笑一声,问沈浅。 “陆琛还是喜欢帮助人而不自己打么?大学那会儿,靳斐攒局,陆琛都是在我后面帮我。你别误会,只是我们加起来一共五个人,我牌技最差,陆琛又最不好玩,所以才和我一伙的。” 席瑜这番话一说出来,几个d国人自然不懂。但听席瑜的语气,和海伦的神情,也能大致猜出不是什么好话。 海伦抬眼看着席瑜,表情沉沉,她越来越不喜欢这个席小姐,在这种聚会欢乐时刻挑事儿,实在不是个有修养和礼仪的女士。 席瑜说完这些,海伦都觉得不舒服,沈浅却置若罔闻。 将牌一丢,沈浅抬头冲着席瑜一笑,眼神明亮,语气欢快。 “陆琛可是最近两年才学的打麻将,他大学的时候就在你身后帮你,席小姐输了不少吧?” 席瑜脸色瞬间煞白,笑容一下僵在了脸上。 无视席瑜的尴尬,沈浅继续和海伦说。 “陆琛那时不会麻将,多是靳斐让他故意去坑席小姐的。也不知道当时席小姐被坑了多少钱?” 提到靳斐,海伦也认识他,油头滑脑的z国男孩,一肚子花花肠子。海伦噗嗤笑出声来,询问席瑜。 “这是真的吗?” 海伦是用d语说的,众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d国人听到这句话,随即抓住了话茬,听海伦解释完,大家随即笑起来。 这件事情,本来是席瑜吃亏,大家不会笑得过分,以免失礼。可偏偏是席瑜自己提起来的,那大家都认为是席瑜想要逗乐大家,所以大家也就笑得放肆了些。 伊莱恩笑得前仰后合,对席瑜说:“你不会是沈小姐派来的间谍吧?不然我怎么老是输。” 席瑜被笑得窘迫,脸都红透了,但别人这般问着,她却只能僵笑着回应,不然显得她太过小气。这一番本想膈应沈浅,没想到让她抓住把柄,将她奚落了个痛快,席瑜脸色非常难看,却扬着嘴角,不得不笑。 接下来又打了几圈麻将,海伦说要回去准备晚宴,顺便邀请了他们几个。 提到晚宴,丹斯对几人说。 “你们一定要来,我做的礼服,身前小姐穿着……哇哦!” 丹斯有着匠人的傲骨,一向做了礼服,都觉得人配不上他的衣服,可今天,竟然找不出形容词来形容,瞬间将大家的好奇心给引了起来。 海伦和沈浅告别后就走了,沈浅出门后,海伦忘了件什么东西,回房间去拿,伊莱恩也陪着回去。 席瑜出了门,说要送送沈浅。 这一上午,席瑜过的都不怎么好,她一直在攻击沈浅,却被沈浅不着痕迹的反杀。先是说她类似女佣,再说她人傻钱多被靳斐他们几个骗,甚至还将她当做了笑谈,引得大家耻笑连连。 如果说,沈浅来之前,席瑜对她还有一丝作为替身的怜悯的话,现在,席瑜倒觉得只剩下了愤恨。 电梯旁边只有两人,沈浅静静等着,神色安恬,眼神镇定。 沉寂的走廊里,没有任何的声音,而这一丝沉寂,最终还是被席瑜打破了。 “沈小姐,我能问一下,陆琛是怎么和你介绍我的吗?” 斜眼淡淡扫了席瑜一眼,沈浅面色毫无起伏,将目光收回,反问:“席小姐和陆琛不过是大学同学而已,难道他要将他的每个同学都介绍给我认识么?” 沈浅今天的话,都没有点破。可正是这种没有点破,惹人揣摩,反击力更加惊人。沈浅言下之意,不过是说席瑜太把自己当回事儿。 忍了沈浅三次,席瑜也不打算忍下去了,身后还没有人过来,交谈声也没有,席瑜直接撕破了脸。 “沈小姐是真傻还是假傻?我和陆琛在大学就认识,而且关系亲密。大学毕业后我俩才分开。你们去年刚刚相识,而且你长得又这般像我,你怎么不仔细想想,他突然和你在一起,是为了什么?” 【老规矩,十二点会补上剩下的五百字撕逼:) ☆、第56章 席瑜愣在当地,一股寒彻骨髓的冷意从脚底蔓延,像玄幻书中那攀爬到人体吸取热量的树根一样,一直爬到了她的脸上,让她僵硬在原地。 沈浅话音一落,海伦和伊莱恩交谈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两人谈笑着,走到电梯跟前。伊莱恩和海伦告别,然后双手张开,与沈浅拥抱。 能和沈浅拥抱,说明伊莱恩对她格外喜欢,沈浅浅笑着,低头用自己仅知的d语感谢着伊莱恩,并且与她告别。 这时的沈浅,面色红润,明眸莞尔,带着专属z国古代女子的内敛与沉静,仿若绿枝后的芙蓉,清新淡雅又明艳动人。 这样的她,与刚才说出“你不是我,也不如我”的沈浅,仿佛是两个人。 但沈浅就是这么轻易地在不同人之间切换着不同的面具,她才是真正的游戏玩家。她比席瑜心思更加深沉,更加可怕,让席瑜通体生寒。 和伊莱恩告别完毕,沈浅伸手握住席瑜的手,热情洋溢道:“席小姐刚才答应了,晚宴一定要去,我和陆琛都很欢迎你。” 强迫上扬的嘴角在沈浅说出这番话后,冻结在脸上,席瑜双手冰凉,一如她的内心。沈浅怕她不答应,所以当着海伦和伊莱恩的面直接说了她答应会去参加晚宴。 席瑜一上午,输得一败涂地,她不确定沈浅今晚邀请她,是否也是这个女人的圈套。她先前轻敌了,沈浅甚至连缓冲的机会都不给她,赶鸭子上架。 海伦见席瑜不说话,对席瑜说:“席小姐,要我派司机接你吗?” “不用。”席瑜拒绝,对海伦说,“我知道贵府在哪儿。” 沈浅“哦”了一声,笑着说道:“陆家确实很好找,但里面比较复杂,席小姐到了的话,可以打电话通知我,我会安排大卫去门口接你。” 伊莱恩听沈浅这般安排,笑着和海伦打趣,“沈小姐渐渐有了女主人的风范了。” 海伦回道,“她本来就是呀。” 两人一番对话,让席瑜的脸色变得更加沉闷。 握紧拳头,席瑜咬牙切齿,却不得不含笑答道:“谢谢沈小姐。” “不客气。” 话音一落,电梯“叮”声到达,沈浅让海伦先上电梯,她随后而上。电梯门渐渐关闭,一如沈浅渐渐消失的微笑。 电梯门彻底关闭后,数字在一个一个减少。席瑜提在嗓子眼的一口气,随着电梯的下行而一点点降下去。 等电梯数字变为“1”,席瑜转身,冲伊莱恩笑着,用d语说,“回去吗?” 伊莱恩点头,并未表现出喜悦,转身先走,席瑜察觉出她情绪不对,尾随着回去。 丹斯他们一行人也玩儿够了,大家纷纷与伊莱恩道谢并且道别,伊莱恩是个很喜庆的中年女士,与大家礼貌道别,家中只剩了她和席瑜,还有收拾餐桌与棋牌室的保姆。 “席小姐,我有话要跟你说一下。”待客厅内无人,保姆冲好红茶递了过来,伊莱恩端着抿了一口,叫住了穿上外套准备回家的席瑜。 席瑜因与沈浅的交锋,如今情绪不振,听到伊莱恩的话,转头看她时,却看到了伊莱恩严肃的表情。 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让席瑜没来由地绷紧了身体,放下手中外套,席瑜兀自镇定,坐在了伊莱恩的旁边,看着伊莱恩将手边的信封递给了席瑜。 “这是这周的薪水,席小姐以后不需要再来我家了。” 伊莱恩说得干脆,席瑜怔愣一下,抬眼看着面前这个不苟言笑的胖女人。 “为什么?” “席小姐今天的表现有些过分了,对沈浅小姐十分不礼貌。” 况且,她和席瑜只是雇佣关系,而和海伦却是好友。开始时,或许不明所以,单纯以为席瑜与陆琛是大学同学,所以才雇佣了她。可如今看来,席瑜好像并不满足于她与陆琛只是同学关系。 她不满足也无可厚非,可当着陆琛未婚妻的面说起两人以前的事情,还用那么暧昧的话语,这让伊莱恩有些讨厌。 三人之间具体是什么事情,伊莱恩不得而知,她也不想深入探寻。 这种费心费力的事情,倒不如将席瑜辞退,重新换个家庭教师来的方便容易。 况且席瑜今天在沈浅面前表现的一切,都能看得出她的素养,实在一般。而相对她,沈浅表现的波澜不惊,虚怀若谷。两人虽有相似的面庞,但内里却截然不同。 一个人的心性,有一部分随天性,有一部分靠教育,最后一部分则要靠自己的觉悟。 在伊莱恩来看,席瑜天性不坏,教育也算不错,可就有些冥顽不灵,不然,也不会对沈浅上纲上线。 听了伊莱恩的话,席瑜心底一阵难过,这种难过不是伤心,而是屈辱,像是心口上压着一座锋利的大山,随着重量加重,山峰渐渐将她的心劈开。 她确实太不冷静。 所以造成了现在这种鸡飞蛋打的局面。 不与伊莱恩多言,席瑜道了声谢,将薪水拿起,转身出了伊莱恩的家门。 出门之后,压抑在心中的感觉瞬间炸裂,席瑜咬紧下唇,一巴掌拍在墙壁上,长卷发因她的动作扑到面前,席瑜猛然甩开,朝着电梯走去。 沈浅和海伦上了车。 见沈浅不语,海伦笑着对沈浅说:“大家都很喜欢你。你以后要是都在d国就好了,可以随时带着你出去,炫耀我有个z国鹅媳妇。” 海伦一直叫沈浅“鹅媳妇”,自带萌点,好几次沈浅都忍不住笑。这次,也没有绷住。 “海伦你对我太好了。”沈浅看着海伦,眼神中满是感激。按照陆家的势力和财力,完全称得上是豪门世家。可这样的豪门世家,与她平时所接触的截然不同。 他们有雄厚的资本,却不以此为傲,只是用这种资本,去学习,去感受世界,充盈自己的内心与精神。 只有在这种家庭氛围下,才会有陆琛这么完美的男人。 而这个男人,是她沈浅的男人。 想见陆琛的心一下焦急了起来,焦急到觉得大卫开车的速度慢如乌龟。沈浅嘴上和海伦交谈,心中却全是陆琛,等到家以后,沈浅与海伦下车。 海伦见她似乎压抑不下她的心一样,雀跃不光充盈着她的眼神,她的脸上,身上,都藏着一股往外冲的劲头。 觉得有些好笑,海伦没等沈浅说话,就对她说:“去吧。” 沈浅脸一红,低头腼腆应了一声,拎着裙子上了楼。 现在是午后两点,卧室内安娜将窗户打开,窗帘被门外凉风吹起,卷着不动的阳光,阴影四散。 房间内空无一人,陆琛好像没在。沈浅着急忙慌跑上来,落了个空,心底一番失落。将扎起的头发散下,沈浅去了隔壁房间,月嫂正在给陆笙喂奶。 见沈浅过来,月嫂将陆笙交给了沈浅。喝完奶瓶里的奶,陆笙有些困,肉拳头揉着干净澄澈的眼睛,盯着沈浅,眼角弯成新月,露出还未长牙的米分色牙龈。 “陆笙,陆笙,想妈妈了吗?”沈浅满身的浮躁,在看到儿子后,沉寂了下来。怀里柔软一团,抱着像是能融化在她的怀里。 满月过后,陆笙皮肤上的米分色渐渐退去,五官也渐渐长开。婴儿一天一个样子,陆笙也是。如今的陆笙,看着越来越像陆琛。 看着儿子,想着丈夫,沈浅心中鼓胀,满心都是难言的满足。 陆笙伸出小手,想要够着沈浅的鼻子,沈浅微微一笑,抿起唇,对着他亲了一下。陆笙感受着母亲的皮肤,痒痒的,又是一弯眼角,笑出了牙龈。 沈浅咯咯笑了起来。 和陆笙玩了一会儿,小家伙很快就困了,沈浅抱着他哄睡后,才起身去了卧室。卧室内,阳光洒满室内的地毯,地毯上繁复的花纹都被晕开了光。沈浅呼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将窗帘拉上,外面的风仍旧大力的吹着,然而,却只能将窗帘吹起一个大鼓包,却完全吹不起窗帘最下方的镶边。 出了一身汗,沈浅决定先洗个澡。陆琛应该在后方忙碌,准备今夜的晚宴。说起来,她也算是女主角,自然是要过去帮忙的。她准备收拾一下,就去后方。 刚才着急想见陆琛,抱了陆笙一会儿后,又没有那么急躁了。花洒里的水打在身上,像是家里按摩师的手一般。沈浅思考着自己的心情为什么会变化的这么快,在后来洗完澡准备关上花洒后想明白,可能是因为她对这个家有归属感,对陆笙,对陆琛信心。陆笙是她的,陆琛也是她的,她有着什么急呢? 未来,可是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在一起。 沈浅轻笑一声,关掉花洒,扯过了旁边的浴巾。 浴巾随着她的力量,掉落在她的掌心,与此同时,沈浅后背贴靠上一个赤、裸又火热的胸膛。 心脏砰然一动,沈浅回头还未说话,花洒打开,她的唇被来人堵上了。 狂风骤雨一般的吻,熟悉的气息在沈浅的口中蔓延。男人的舌尖轻佻而又迅速的略过她的口,最后,与她跃跃抬头的舌尖勾在一起,两人如同打仗一般,开始了。 身后男人的体温,比花洒内的水温更要炽热,有什么东西直直地杵在她的腰上,贴在她的脊柱窝中,烫得她浑身颤抖,呼吸粗重。 “要……要去……帮忙的。”沈浅话都说不清楚,男人身上的荷尔蒙气息,刺激得她浑身颤栗。 “不用。”陆琛似乎在压抑,声音比平时更要低沉,还透着难言的低哑。 两人的吻,都热烈急促,粗重短促的呼吸缠绕在一处,晕不开的情、欲在两人周身蔓延,欲、望直达眼底。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的眸子,男硬女软。 沈浅对陆琛的持久力,有一定的印象。但是对于陆琛的力道,和技术,则淹没在当时的睡梦中。直到这次,才渐渐回味了过来。 两人这场大战,足足持续了一个小时,沈浅高、潮连连,从浴室到了床上,最后男人闷哼一声到达,沈浅叫了一声,两人皆是重重落在床上。 男人双臂用力将她捞在怀里,身体一仰,沈浅趴在了他的胸膛上。 两人的心跳都如战前擂鼓,生生不息,敲击着胸膛,仿佛要敲破那薄薄的一层皮肉,和对方的心脏贴在一起,缠在一起。 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沈浅有些累了,眼皮打架,手指在男人细腻坚硬的胸膛上来回画着圈,像是散尽她体内还未散去的高、潮余韵。 房间内只开着灯,窗帘还被风刮起,不过过了一小时,风渐大了,窗帘能被刮起来,卷着窗帘尾,撩拨着床上的赤、身裸、体的两位。 浑身都透着慵懒,沈浅全身散架了一般,但她心里还想着要去帮忙准备晚宴,可刚要起来,又被男人圈住了。 将沈浅抱在怀里,陆琛从没有这么深切地体会着拥有女人的满足感,他将女人放在柔软的床上,男人眸中柔情似水。 沈浅抬眼盯着陆琛看着,对上陆琛的目光,沈浅对陆琛说:“我该下去帮忙。” “这么精神。”男人浅笑,“那是不是可以再……” 说着,男人顶、胯。 沈浅腰酸背疼,就算在做的过程中她完全不用动作,她也受不了这般顶撞,小腹内绵软酸胀,还有被摩擦的火热的…… “我还是休息一会儿吧。” 沈浅认清她要是说还有力气,就会被陆琛再做一遍的现实,决定老老实实的在自家男人怀里,睡到晚宴开始。 身上的薄被被套是丝绸,凉爽滑腻,因为刚才的一番剧烈运动,沈浅起了一层薄汗。黏腻着有些难受,沈浅要起床去洗洗。男人似乎知道她要做什么,将沈浅抱了起来,到浴室后,打开了花洒。 沈浅腿上滑落下什么东西来,面红耳赤中,沈浅想清洗一下,一弯腰,酸疼感让沈浅神清气爽,了无困意。 “我帮你。”男人蹲下身体,细致温柔地给沈浅洗了个干净,关掉花洒后,给沈浅擦干头发,而后,将她团了一团,重新躺在床上,将她抱住了。 洗完澡后,浑身清爽,沈浅舒服了不少。惬意地躺在陆琛的怀里,沈浅和他闲聊着。 “今晚我邀请了席瑜。”沈浅说。 说起来,沈浅不喜欢席瑜,不光是因为她太把自己当回事,三番五次来找茬。更深层次的原因,还是因为陆琛。 沈浅觉得,刺激刺激席瑜,总能为陆琛出口恶气。 提到席瑜,陆琛只是淡淡应了一声,问道:“还困吗?” 沈浅怕陆琛又折腾她,赶紧闭上了眼。原本不困,闭上眼后,眼前一黑,困意渐渐袭来,也睡了过去。 怀中女人的呼吸声渐渐平稳,陆琛心跳随着女人的呼吸上下跳动。冰凉的温度透过肌肤,一点点传到陆琛的身体内,将他的燥热渐渐平息下去。 陆琛低头吻住了女人的后背。 双唇让女人一痒,嘤咛着说了一声梦话,陆琛心头裹蜜,双臂收紧,双眸清亮。 沈浅是被陆琛叫醒的。 两人做完已是下午四点,沈浅睡了两个小时,被陆琛叫醒后,身体差不多已经休息过来。只不过双腿走路时的姿势还有些奇怪,但好在她的礼服裙摆够大。 陆琛没有休息,他在沈浅睡着后就起床了。和陆笙玩儿了一会儿后,下楼帮忙,上来叫沈浅时,已换上一套深色的礼服。 男人颀长的身体被包裹在这优雅斯文的西装之中,墨色的条纹领带将男人衬托得文质彬彬,俊秀雅致,单单这么看着,丝毫不知他体内是居住怎么样的一种怪兽。 陆琛将沈浅吻醒,沈浅睁眼撞入男人双眸的温柔之中,慵懒地应了一声,闭上眼睛,熟练地搂着男人的脖子撒娇。 “起床换衣服,客人已经到了。”任凭沈浅耍赖,陆琛也不急不恼,手指在沈浅滑嫩的脸颊上勾着圈,指纹不平,引得沈浅一阵痒。 沈浅张嘴,咬住了陆琛的手指。眼睛依旧闭着,唇角却扬起来。 女人双唇温热,口腔濡湿,手指被含住时,从指间生起一把火,直窜到小腹。男人眸色渐深,沈浅却不知风雨欲来,还调皮地舔了舔他的指尖。 眼睛闭着没睁开,沈浅只觉得腰间猛然被箍住,身体腾空,双膝骤然跪下,慌乱中睁开双眼,身后男人已经开始脱裤子,沈浅大叫一声“不敢了”,男人闷声一笑,沈浅哈哈笑着回头抱住男人的脖子,亲了他一下。 男人半跪在床上,沈浅勾住他的脖子,两人唇齿交缠,绵绵无尽,柔和的灯光之下,情渐深意渐浓,唇瓣分开,带着酥酥麻麻的感觉在心底。 “起床换衣服。”陆琛低头看着女人,湛蓝的眸子如同蓝天中布满星辰的银河,浩瀚无边,温柔无限。 沈浅动了情,应了一声,不舍得又亲吻了男人一下,心满意足起身。沈浅一直未穿衣服,光、裸着,细薄的肩骨,纤细的腰肢,可爱的腰窝,挺翘的臀部,长瘦的双腿,漂亮的脚踝……女人单单是一个背影,就给了男人无尽的诱惑力。 若不是下面宾客在等,若不是他一时半会结束不了战斗,真想就将女人压在床上,与她的身体粘连在一起,抱在怀中好好呵护。 陆琛把礼服放在了床边的桌子上,沈浅打开后,手脚麻利地将乳贴和内裤打底穿上,然后套上了礼服。礼服裙摆蓬松飘扬,沈浅双手提住衣服肩带,拉到胸前,纤瘦白嫩的后背一览无余。 够不着身后的拉链,沈浅耸肩转头,一绺发丝垂在耳侧,将红润小巧的耳垂衬托的更加诱人。女人眸中清亮,略带了些无助,对陆琛说:“帮我穿上。” 男人心中被撩拨得痒痒,他很想告诉沈浅,她这个样子,只会让他帮她脱下,不会让他帮她穿上。 但门外吉姆敲门在催,陆琛无奈一笑,走到女人身后,男人宽厚的身体,将沈浅衬得更加小巧玲珑,像是蜷缩在男人臂膀上的一只翘头的小猫。 帮沈浅穿上礼服,陆琛后退了两步,仔细观看着,眼神中的惊艳一抹一抹升起。在如今的灯光下,沈浅的这套礼服,泛着光芒,女人像是套了黑夜的星空在身上一般,光彩夺目,却又寂静无声。 “突然不想让你出去了。”陆琛俯身吻在沈浅的肩上,沉声笑道。 沈浅说:“那不行,今天是来宣示主权的,我不能怂。” 陆琛一笑,伸手揉了揉沈浅的头发,在她脖颈上落了一吻,说:“好好抓着我。” 沈浅点头,回头继续与陆琛耳鬓厮磨,两人之间的甜蜜愈发的香醇,直到外面吉姆再敲门,两人才恋恋不舍的分开。 开门以后,吉姆领着两个女人进来。她们是海伦安排的造型师和化妆师,给沈浅做造型的。沈浅做造型期间,陆琛一直在旁边静静等待着。两人均是d国人,陆琛还要给她们做着翻译。 等最后收拾完整,就连阅过无数美人的造型师和化妆师也被沈浅的美震慑了一番。叽里咕噜夸赞了一番,陆琛翻译后,沈浅问了陆琛怎么说谢谢,陆琛告诉她,沈浅礼貌答谢,两人俱是笑着摆手。 沈浅着装完毕,陆琛胳膊伸出,沈浅莞尔勾住陆琛的胳膊。 门一开,两人同时走出去。 宴会即将开始,而她沈浅,也已准备好了。 ☆、第57章 这次本只是将沈浅介绍给亲朋好友举办的宴会,规模不大,但来得都是些至亲。家庭成员每个人都约了好友过来,林林总总有三十几个人,宴会的地点,定在了陆宅后面的露天花园。 说起来,沈浅来了两天,第一天认识了家人,第二天陪着海伦去拿了礼服,参加了诗会,下午与陆琛酣战过后,一觉睡到现在。她只在大卫开车载着她和海伦出行时,路过家里的前半部分,后半部分她还未去看过。 沈浅搭着陆琛的胳膊,两人一前一后,去了花园。 出了古堡,是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径,路边栽满了冬青。冬青形状各异,剪裁整齐,两边对称,在微凉的秋日里,给院子带来了勃勃生机。 小径大约十几米,冬青上缠绕着灯线,略略能看清路面。这一段路平坦开阔,就算没有灯,倒也不会摔。 走过十几米,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圆形的喷泉出现在眼前,喷泉正在工作着,水珠四溅,落在中间的池水中,清灵脆响。 喷泉样式简约,走近细看竟像z国商周时期的青铜鼎。但是石头建造,上面刻满了简约粗略的花纹,充满了z国古典气息。 因为喷泉是圆形,小径也成为了圆形,沈浅尾随陆琛走着。小径路面扩宽,地面鹅卵石铺成方块状,方块中间,生长着矮矮的青草。 原本空旷的上方,如今有树枝缠绕成弧形的环,树枝与树枝之间,叶子若有若无的牵着,抬头偶尔可见满头的星空。 走了二十几米后,沈浅渐渐听到了交谈声,从前方拐弯处也传来了明亮的光芒。随着两人渐渐走近,光芒愈发强烈,交谈声也愈发大声,沈浅的心也渐渐悬了起来。 手边,男人似乎察觉到她的紧张,指腹捏了捏她的掌心,低头侧看着沈浅,唇角微扬。 “你是来宣誓主权的,你是主,他们是客,不用紧张。” 这样一想,似乎也是,沈浅释然笑笑,却说:“客人面前也不能丢了面子。” “我们家,最不怕的就是丢面子。”陆琛说着,拉着沈浅走到了光口处。 陆家的花园,足足有一千平米,视野十分开阔。地面铺满青草,外围用栎树、椴树等温带海洋性气候代表植被零零散散的圈起。十分不规则,但更自然雅致。 两人出了小径,要下四层台阶才能进入花园。台阶还算陡峭,两边是石雕,石雕圆润,下凸上凹,里面种着盆栽,放肆得疯长着,蔓延到了石柱下方。 宴会八点开始,现在已经七点多,花园里来来往往,除了佣人在忙碌,还有海伦和陆晙他们,正在会客。 陆琛和沈浅一出现,自带光芒一般,大家的目光都投射到了两人身上,众人眼中皆是惊艳。 陆琛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条纹领带一丝不苟地扎起,男人身材颀长,身姿挺拔,气质儒雅,五官精致,一双湛蓝色的眸子如星辰大海,深邃迷人。 而在男人身边,站着一个身高只到他颈部的女人。女人的造型十分简约,头发只是在两边简单编了麻花,打碎以后,在后方绑起,像一条鱼尾,颇符合g市童话王国的形象。 沈浅五官原就清丽,薄施米分黛,两颊红润充盈,性感的唇角勾起,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清澈明亮,似那月光下的深湖,漾着盈盈秋波,惹人垂爱。 女人穿着一身绛紫色的礼服,脖颈光洁修长,锁骨凸起,如两条直线,前胸开叉,露出胸前白皙饱满的两簇,虽露却不风尘,倒透出些玲珑性感。 两人的登场惹得现场喧嚣乍停,半秒后,众人皆是笑起,陆琛带着沈浅下了台阶。 海伦看到沈浅,十分满意,走过来夸赞了沈浅一番,沈浅垂头笑着,还有些害羞。 海伦今夜穿了一身z国旗袍,绒面,墨绿色,脖子间挂着一颗样式简单成□□人的翡翠,让海伦的高贵气质显露无疑。 “陆琛说你不能喝酒。”海伦指着前面摆好的餐桌,提醒沈浅道:“高脚杯内,除了红色与白色,都是果汁,你可以随便喝。今天都是老熟人,大家不在乎虚礼,酒是无所谓的,不要勉强。” 海伦的贴心让沈浅一阵感动,笑着应声后,海伦上下打量着沈浅,看着笑道:“真是太美了,我的宝贝。” 说完,海伦贴着沈浅的脸颊,行了贴面礼,并且叮嘱沈浅不要紧张,然后就去继续忙活了。 海伦的一番安慰,让沈浅真的静下心来。能和海伦交朋友的,必然也如她这般积极、快乐,她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今天的晚宴是自助餐形式,长桌之上铺着白色的台布,精巧又美味的食物摆在上面,透着有人的光芒。 d国的自助餐餐桌上,餐点非常有d国特色。脆皮烤猪肉、马铃薯炖牛肉、沙拉、冷肉片、熏鱼、拘执拌鸭块,还有乳酪等。 陆琛家在d国是做乳酪生意的,作为o洲最大的乳酪出口国,d国乳酪行业生意繁荣,且蒸蒸日上。 沈浅随着陆琛走着,作为主人,要主动与他人打招呼。陆琛带着沈浅,认识了几个朋友和远房亲戚。 爷爷的兄弟姐妹基本都在z国,这些亲戚是后来一些小辈过来帮集团做事的。虽然血缘淡薄,但也算亲近。 越是打着招呼,沈浅越是觉得自己该马上学习d语了。不然,如今只能靠着陆琛翻译,他翻译的时候,她和被介绍的那个人两人大眼瞪小眼,只能干笑着。 “我该找个d语老师。”目前到的宾客,都已介绍完毕,沈浅和陆琛到一边休息,沈浅看着花园里三分之二的d国人与三分之一说着流利d语的z国人,和陆琛认真地说道。 “可以。”陆琛抬头,恰巧看到熟人,唇角一勾后,对沈浅说,“给你介绍一位。” 说着,拉起了座位上的沈浅,走到了一男一女面前。 这对男女,女的明显是d国人,男的则是z国人。看两人举止亲密,应该是恋人关系。见陆琛带着沈浅过来,女人早已惊喜地说了句什么,伸手和陆琛拥抱打招呼。而旁边的男人,也是一笑,跟陆琛握了握手。 这对男女,男的叫李责呈,女的叫莉莉安。 莉莉安和陆琛是大学时期的同学,因为同为d国人,两人虽然不同专业,但一直有所交往。而且,他与席瑜远足时出意外,恰巧遇到了莉莉安和李责呈,这也让警察对他们的搜救缩小了范围。 对陆琛来说,莉莉安算是半个救命恩人。 想到当初那次远足,陆琛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 “这位就是沈小姐吧?”莉莉安眼睛里闪过一丝赞叹,和沈浅开着玩笑说,“这么美的女人,怪不得陆琛一直圈在怀里不放出来,金屋藏娇啊。” 出乎沈浅的意料,莉莉安虽然是d国人,但h语说的格外流利。 沈浅友好地与她握手点头,虚虚一笑说:“莉莉安小姐谬赞了。” 李责呈与沈浅也握了握手,他也用h语说话,几个人交流起来丝毫没有压力,也没有尴尬。 “莉莉安是d语老师。”陆琛和沈浅介绍道,“她在高中留学生的语言班教d语,每天时间比较清闲,你可以跟着她系统地学习d语。” “哦~”莉莉安听陆琛介绍着自己,调皮道:“你这是每天都要浅浅和我见面吗?不怕我把她拐跑了?” 莉莉安的玩笑都无伤大雅,惹得两个男人笑起来,陆琛说,“你带走她,我可以带走李责呈啊。” 莉莉安随即板起脸,佯怒道,“我就知道你们两人之间有些不清不白!” 被莉莉安逗乐,沈浅笑出声,四个人之间的气氛渐渐融洽。 他们是来参加晚宴的,不是来做沈浅的d语老师的,交谈一会儿后,陆琛和沈浅又去接待新来的宾客。 两人走后,李责呈递给了莉莉安一杯鸡尾酒,看着沈浅的背影说:“席瑜果然长得像她。” “只是长得像,气质和人品都差远了。”莉莉安说。 李责呈表示同意,两人端着酒杯去和其他人继续攀谈。 马上就到八点,席瑜一直没来。沈浅看了半圈,想她中午时的神态,觉得她很有可能找个理由推脱不来了。 沈浅应酬得有些疲惫,也没在席瑜身上费心思。 下午做的事情还是太激烈,沈浅腰酸背疼,双腿有些无力。走了半晌后,陆琛察觉出来,找了个沙发卡座让她坐下休息。 陆琛一坐下,陆耀就叫他过去,陆琛应了一声,跟沈浅说。 “你先在这里坐着,我找人过来陪你。” 人太多,而且都是不相熟的,陆琛怕沈浅太尴尬。 “我没这么内向。”沈浅安抚着陆琛,“快去忙吧。” 陆琛答应,起身走向了陆耀。家族集团按照继承顺序来看,好像陆耀之后,会交给陆琛。 一来陆琛有po集团练手,足以独当一面。二来,小辈当中陆翊醉心雕塑,陆凝又只会玩儿,实在是没有个能担当得起来的。 虽然陆釉没点破,陆琛也能察觉出来。不过,如果真继承了家族集团,以后的日子,可能要大部分时间都在d国了。 不知道沈浅会不会习惯。 陆琛边思考边与陆耀介绍给他的朋友聊着天,不时看看沈浅。女人正仰头和几个女人聊着什么,脸颊上挂着浅笑,得体大方。 沈浅不会d语,这是在晚宴上最大的阻碍。有几个人过来与她打招呼,双方对于y语都不太精通,聊了半晌后,一个恢复h语,一个恢复d语,双方都有些懵逼。 对方叽里呱啦说了一通,语气平缓,礼貌,沈浅只是笑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而在这个时候,她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小男孩稚嫩的声音。 “她在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说话的声音虽然稚嫩,但语调里带着些老成。沈浅回头,果然对上了陆梓一双湛蓝明亮的眼睛。感激地冲他一笑,沈浅对对方用英语说了一句“actress”。 借助陆梓的翻译,沈浅与对方交流一番,两人聊得还算愉快。 等应付完了面前的人,沈浅回过头,往陆梓身边坐了坐。小男孩穿着一身蓝色小西装,扎着红色的领结,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颇有些小少爷的气派。 陆梓有些与他年龄严重不符的老成,他今年只有七岁,别人的七岁正是发熊的年纪,他却在这么热闹的晚宴上,坐在卡座上看书。还在看书之余,给沈浅做了个翻译。 沈浅凑过去看了一眼,陆梓看得是图画书,再仔细看一眼,才看清楚,是一本《z国成语故事》。 陆梓小小年纪d语h语说得十分流利,也是挺让人敬佩的。 “谢谢你,陆梓。”刚才陆梓替她解围,沈浅十分感激。 陆梓只是稍微点了点头,依旧面无表情,眼神淡定。在沈浅要起身时,陆梓将手上的书递给了沈浅。 沈浅回头看他,男孩眼中闪过一丝不太自然的乞求。 “这本书没有拼音,你帮我读吧。” 沈浅:“……” 沈浅读了半晌,发现好几个故事自己都没有看过,也提了些兴味起来。而陆梓听着听着,开始和沈浅讨论起成语故事中的人物。 沈浅发现,这个只有七岁的小男孩,对于z国古代史的研究比她这个从初中就开始学习历史的z国人还要精通。而且,书上尽管没有拼音,陆梓也是能看得懂的。 他之所以让沈浅给他读书,是怕有人找她说话,她应付不来。 沈浅念着念着,心里一暖,伸手想要摸摸陆梓的头。陆梓下意识要躲,但最终没有躲,任凭沈浅摸了两下。 “哎,陆梓,你的头这么金贵,我都不能摸,怎么就让嫂子摸了啊?”陆凝她刚从学校回来,换了礼服。 青春靓丽的陆凝穿着一身短款礼服,上面裹着外套,一脸胶原蛋白,显示着属于少女的活泼伶俐。 刚刚跑过来,陆凝脸上起了一层薄汗,看着陆梓和沈浅互动,就跑过来要摸陆梓的头,陆梓哪里肯,拧头朝向一边,不去理她。 陆凝也不跟小孩一般见识,小跑着到了沈浅面前,抱着沈浅的胳膊说:“嫂子,我哥呢?” 读了一会儿成语故事,沈浅一直没抬头,现在经陆凝一提醒,抬头再看四周,确实不见了陆琛的踪影。 沈浅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陆凝也左顾右盼,她边看着边说:“我放学回家的时候,看到席瑜小姐了。她没有请帖进不来,她说是你邀请她来的,我就领着她进来了。我还得换礼服,让安娜带她来了花园。我就换个衣服的功夫,她应该已经到了啊。” 陆凝到了花园以后,没看到陆琛,也没看到席瑜。心里觉得别扭,这才提了一句陆琛在哪儿。 在沈浅四下环顾寻找陆琛的时候,恰巧与望向她这边的莉莉安对上了眼。莉莉安看出沈浅在找什么,走了过来。 “刚才陆琛被席瑜叫到那边橡树后了。” 莉莉安对沈浅说。 听到这里,沈浅脸微微一沉,随即恢复,和两人说了句“失陪”,然后就朝着那棵树走去。 席瑜既然单独找陆琛谈,那今晚,他们的恩怨就该有个了结了。 是她将席瑜放进来的,陆凝见沈浅神色紧绷,心下慌乱,自责心起,立马就要跟上沈浅,却被莉莉安给拦住了。 “我得去看看!”陆凝着急地说。 知道她是出于好心,可莉莉安还是冷静地说,“还是别搀和了。” 陆凝急得眼里蓄了泪,莹光发亮,心急如焚。陆梓握住她的手,放在了他的头上。陆凝低头看着仍旧面瘫脸的陆梓,揉揉他的脑袋,冷静了下来。 席瑜选择的地方,确实隐蔽。原本花园就大,一排橡树又在花园最里面,腿粗一般的橡树上,只悬挂着一串灯线,隐约能照清人脸。 沈浅到达以后,只见顶着席瑜人脸的那个人,正伸臂要去抱顶着陆琛人脸的那个人。沈浅血气上涌,小跑过去,在席瑜扑进陆琛怀里时,一把将陆琛拉开了。 席瑜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猛然转头,满脸泪花,眼神愤恨地看着沈浅。 “你想干什么?”沈浅冷脸看着席瑜,身后陆琛被她拉着,想要说话,却被沈浅一个眼神制止了。 如果说席瑜在单独想和陆琛谈谈时,还能够保持冷静的话,在看到沈浅,想起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后,她彻底崩溃了。 女人崩溃起来是非常可怕的,席瑜头发散乱,身上的礼服也有些皱巴巴的,泪如雨下,长睫毛下,目光盈盈地看着陆琛,深情而又决绝。 “陆琛,我爱你,我也相信你爱我。可是你为什么宁愿找个跟我长得像的替身,也不愿跟我在一起?” 说完,席瑜冷笑一声,看着对面表情镇定的沈浅,扬起头,颇为得意。 “沈浅,你还不知道吧?当年远足出意外,我和陆琛在一个山洞里,马上就要饿死的时候,是他割腕给我喝了他的血,让我活下去……” 头顶轰然炸裂,沈浅看着席瑜阴笑的脸,脑内一片空白。 陆琛的日记里,不是这样写的。 陆琛对席瑜并无他想,看着席瑜的脸,他确实会想起记忆里那张朝思暮想到模糊的人脸。但他也没逾矩,和席瑜一直算是朋友,从未有过出格。靳斐大嘴巴乱说,他解释后,靳斐闭嘴,但学校内已经传了起来,他也无法挨个辟谣。 席瑜与陆琛是在学校远足社团相识,最后毕业,席瑜提出了最后一次远足计划,陆琛答应。席瑜原本定的是与李责呈和莉莉安一起,可陆琛到达约定地点,席瑜却告诉陆琛,李责呈与莉莉安提前出发了。 陆琛不疑有他,用手环发送了自己的位置给靳斐。事后,也是这个位置,缩小了搜救范围,让两人能及时得救。 远足计划是三天,在第三天准备返回时,席瑜出了意外,她掉进了一个高约两米半的洞穴之中,并且在最后关头拉住陆琛,两人一并掉了进去。 席瑜是故意的,陆琛在掉进洞后就已察觉。但与她争辩也无多大用,陆琛只想着如何出去。 出于安全因素考虑,两人定的地点,并非没有人去。但是,他们掉进的洞穴,十分隐秘。不但隐秘,而且信号阻断十分彻底。 两人就这样被困了三天。 三天的时间,没有食物,只有少量的水,洞穴内连植物残枝都没有。 陆琛尽量少说话,保存体力,然而席瑜一直喋喋不休,倾诉着她对陆琛的爱意,甚至最后,抱住陆琛。陆琛无力抵抗,任凭席瑜抱着,直到出去,两人也是抱着的姿势。 最后,两人都熬得灯枯油尽,陆琛抬眼看人,都出现了幻觉。看着对面的席瑜,他想起了当年那个救了他的小女孩。 小女孩救了他一命,他也要还给她一命。 他并未做什么,靳斐和莉莉安就带着警察找到了他们。两人迅速被营救出来,并且送去了医院。 沈浅看到的是这个故事,并没有席瑜说的那些,她看着席瑜,目光有些抖。 见沈浅意志烦乱,席瑜心中得意,冷哼一声后说:“沈小姐,对这些事情还不知道……” “够了。” 席瑜的话没说完,就被沈浅身后的陆琛给打断了。陆琛眉头锁紧,牵着沈浅的手,对席瑜说。 “席瑜,当年的那件事,我出于友谊,并没有戳破。但你要以此为荣,拿出来伤害沈浅,我也就没有赏你脸的必要。当年那件事情,是意外还是你一手策划,你比谁都明白。而我之所以会割手腕,让你活下去,只不过是因为神思恍惚,把你当成了沈浅罢了。” 沈浅浑身一震,转头看着陆琛,突然联想起日记上被解救前的那一句话。 小女孩救了他一命,他也要还给她一命。 被陆琛牵着,男人掌心干燥温热,沈浅小手蜷缩,手指颤颤抬起,压在了陆琛的手腕上。那个地方的疤痕,已经不太明显,但是摸着,仍旧有一些凸出。 沈浅的心像被一根绳一下吊了起来,吊到了她的嗓子眼,憋得她喘不上气来。 陆琛这番话,让席瑜瞪大了眼睛,表情闪过一丝慌乱后,随即镇定。席瑜握紧拳头,牙齿打颤,嘴硬道。 “陆琛,你这样的解释我不接受,太牵强,是先认识你的!并且我摸着我的良心告诉你,我没有策划,更不可能拿着自己的生命冒险……” “你还能摸着你的良心么?” 席瑜今晚,似乎没说过一句完整的话,每一句话要说完的时候,就有人出来打断她,顺便啪啪打她的脸。 沈浅打完,陆琛打,陆琛打完,莉莉安打。 莉莉安端着鸡尾酒,语气嘲讽,眼神轻蔑,望着席瑜,说不出的厌恶。 “当年就算我们不去救你们,你们也不会死掉。因为你的包里,有足够数量的能量棒,足够支撑到我和责呈找到你们。你想逼陆琛和你确认关系,却没想到一切做得这一切,只会让陆琛厌恶你。” 当年莉莉安和李责呈并没有记错时间,是席瑜用错误的时间通知的他们。而且他们不是早去,反而是晚去。这样,他们就可以在找不到席瑜后联系她,并且迅速知道她是没出发,还是出了意外。 席瑜太看重她的命,所以这个计划才破绽百出。不过这也难怪,席瑜向来智商就不高,能想出这样的计划可见她也是急到了份上。 今晚的席瑜,是来找陆琛大闹,破坏沈浅和陆琛的感情的。 可是没料到,她手里那个引以为傲的把柄,如今却扎在了她的身上。席瑜面色惨白,瞪眼看着莉莉安,脑子乱成一团浆糊,完全不知如何回应。 而这时,一直站着没有说话的沈浅突然开了口。 她松开陆琛的手,走到席瑜面前站定,她本就比席瑜高,如今穿了高跟鞋,又比穿着平跟鞋的文艺女青年席瑜高出半个头。 沈浅低头睥睨着席瑜,对抬头怨恨地看着她的席瑜说。 “当年是你设计让你和陆琛同时掉入洞中出了意外,你明明手中有能量棒,却任凭快要死掉的陆琛割腕。席小姐,我们现在人证物证都有,随时随地可以告你谋杀。你如果不想未来十年都在铁窗后吟诵心灵鸡汤,现在请立刻滚出我的视线,并且以后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沈浅气势骇人,席瑜双腿一软,一下坐在了地上,浑身发抖。 微微躬下身体,沈浅将脸凑到面无血色的席瑜面前,两张长相相似,神情迥异的脸,面对面。 凑到席瑜的耳边,沈浅轻声呵气,莞尔一笑,如滴血玫瑰。 “陆琛认识我的时候,才十五岁。你说,是你先认识他,还是我先认识他?是我长得像你,还是你长得像我?是我是你的替身,还是你是我的替身?” ☆、第58章 三人一聚,引得大家注意。席瑜坐在地上,眼泪糊了满脸。伊莱恩过来看到,也并未出手相扶。后来,海伦让安娜将席瑜送了出去。 晚宴上出了这个小插曲,大家虽心有疑惑,但也并不礼貌的去多问。看向今日主角,言笑晏晏,似乎心情正好。 晚宴开始,陆釉说了两句,大致是欢迎陆家又多了一位孙媳妇,并且向大家介绍了陆笙。小陆笙被沈浅抱着,圆滚滚的一团肉肉,黑曜石般大而清澈的双眼,伶俐得看向众人,惹得众人喜爱连连。 待晚宴快要结束,沈浅找到了莉莉安,莉莉安今晚喝的有些多,正在和李责呈说着什么,脸颊绯红,带着些少女气息。 “今天谢谢你。”沈浅举杯和莉莉安一碰,勾着唇角浅笑。 莉莉安初见沈浅时,沈浅给她的印象是静若处子,可人软糯。可对待席瑜时,沈浅的表现,让她对她的印象不止于此。对于沈浅具体是什么样子,还有待挖掘。不过,对莉莉安来说,沈浅人品好,心眼不坏,得陆琛喜欢,光这三点,两人也足够成为好友。 未来的日子还长,她还有很长的时间去和沈浅交往。 两人杯子一碰,发出“砰”得声响,脆生生的,掩住了两人的笑。 “什么时候结婚?”莉莉安问道,随即开玩笑说,“你得学好d语,不然到时候牧师说宣誓词你听不懂,随随便便答应了些什么,吃亏的可是你。” “你觉得我会这样阴险吗?”陆琛笑着插了一句嘴。 莉莉安说:“你都觊觎我的丈夫,我怎么能认为你不阴险?” 四人皆是一笑。 婚礼的问题上,对陆家来说,陆琛是作为陆氏集团的第三代继承人。他的婚礼,必然隆重而声势浩大。作为一件大事儿,要全家商讨。 晚宴结束后,海伦来找到了沈浅。沈浅刚换下礼服,看到海伦过来,沈浅过去抱了抱她,像孩子找母亲撒娇。 今夜虽然手撕席瑜,可晚宴上的应付,才是沈浅成长的重头戏。她虽然尽量避免,可还是出了些差错。沈浅觉得有些对不住海伦。 然而海伦来找沈浅,却不是因为这个,她抱着沈浅,亲了亲她的脸颊,有些心疼地问了一句。 “宝贝儿累不累?” 对于海伦来说,不存在什么婆婆和妈妈的分界线。沈浅嫁给了陆琛,她完全把她当做了亲生女儿。在沈浅满怀愧疚于今天自己的表现不佳时,海伦关心的却是她累不累。 沈浅突然很想自己的母亲。 笑着否认了一句,海伦只是稍微松了口气,对沈浅说:“明天让陆琛带你出去转转,放松一下。” 对于g市,沈浅还停留在美人鱼雕像和阿美琳堡王宫上。听到海伦的话,沈浅雀跃万分。 海伦走后,沈浅去陪着陆笙玩了一会儿。小家伙睡眠时间不定,吃饱就睡,饿醒了就吃,吃饱了再睡。月嫂一晚上看护着,照料的尽心尽力。 “小少爷比一般人家的孩子闹得轻。”月嫂和沈浅笑着说,“我先前看护的孩子,晚上醒过来,就算有奶吃,也得哭一会儿。有些厌食的,不想吃奶,喝两口就哭。有些贪食的,想多喝两口,喝完了规定容量的奶,还抱着奶瓶不撒手。” 与沈浅谈起照料婴儿的趣事儿,月嫂的话也多了起来。沈浅对月嫂,心里存着感激。这个月嫂果然专业又有爱心,不愧是金牌月嫂。 陆笙吃了奶后,肉嘟嘟的小手揉着眼睛,黑长卷的睫毛都被揉开,炸开像是洋娃娃。 揉了眼睛后,陆笙就抱着手啃着,黑黢黢的眼睛盯着头顶上的母亲,眼睛弯弯的,在冲着沈浅笑。 沈浅被陆笙笑得心软又心痒,将陆笙抱起来,陆笙高兴地踢了踢腿,软软的脚掌踢在身上,像一团棉花。 “小笙笙,爸爸妈妈要出去玩儿。” 沈浅低头,嘴巴亲在陆笙的脸蛋上,一亲婴儿肥陷下去一个小肉坑,软得一塌糊涂。 感受着妈妈的温度,陆笙愈发的精神,小肉腿踢得愈发欢实,两只手还不能伸开,握着拳头抱住了沈浅的脸颊。 被这样抱着,沈浅闷声笑着,半晌后,问道:“小笙笙想不想去?” 陆笙用兴高采烈的踢腿来回应。 沈浅狡黠一笑,对自家儿子说。 “不带你!爸爸和妈妈单独约会!” 陆笙:“……” 小婴儿听不懂,还在踢腿,抱着母亲的脸蛋上嘴就要啃,沈浅已经卸妆洗脸。儿子没有牙的牙龈软软的,咬着她的脸蛋,在磨牙。 月嫂被沈浅这番话逗乐,笑着说:“你现在不带他,以后他有女朋友了,也不带你这个妈妈。” 虽然儿子还小,但想到以后真会出现这种情况,沈浅也不酸,只是和陆笙说:“我老公比你好多了。” 月嫂又是一阵笑。 陪着陆笙直到陆笙睡着,沈浅才回了卧室。 卧室内开着灯,浴室中的落水声停了,沈浅进了门,陆琛刚从浴室中出来。男人只围了一层浴巾,水珠未擦干净,顺着上半身肌肉的沟壑,流入下半身的人鱼线,最后消失在浴巾包裹着凸起的部分。 沈浅倒吸一口凉气。 “洗澡么?”女人的目光始终放在身上,陆琛微笑着,大方让她看着。 “洗。”沈浅直接进了浴室。 下午一通折腾,浴室内本是杂乱的,在宴会中,女佣莉莉将浴室收拾整洁。如今磨砂的地面上,被刚才陆琛洗澡的水流冲刷了干净。沈浅脑海里闪过下午两人的火热,脸热辣辣的,身体有些打怵,但心理上十分愉悦。 洗过澡后,沈浅擦着头发出去,陆琛已经坐在床上,见沈浅出来,自动将腿搭在床沿上,朝着沈浅招了招手。 沈浅自然地走过去,躺在陆琛的腿上,男人拿着吹风机,开始给沈浅吹头发。 吹风机声音不大,沈浅和陆琛聊着今天认识的宾客,有几个记不太熟悉的,陆琛一一都做了解释。 陆釉是他这一辈年龄最小的,所以同辈当中,就只有他一人健在。陆釉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对于他的哥哥和姐姐家的孩子,都照料的尽心尽力。陆氏集团中,有不少陆琛的同辈。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沈浅就察觉到不对劲,脖子下方有什么东西渐渐膨胀,硌得沈浅脖子难受。 待陆琛将头发吹完,沈浅“嗖”得爬起来,还未躲远,被男人单手一捞,捞进了怀里。沈浅哈哈笑着,来回踢腿,男人只是抱住她的腰,怕她掉下床去,身体往前一压,轻轻松松地压在了沈浅身上。 两人一上一下,姿势十分暧昧,沈浅的头在陆琛的胸膛处,而屁股上方,男人的粗大已经顶在上面,蓄势待发。 而陆琛也没有蓄太久的势,大手伸进沈浅的浴袍内,光溜滑腻的触感,让男人喘息又粗重了些。 沈浅是真怕了,她太久没做,男人尺寸又太惊人。她一方面是腰酸背疼,另外一方面,下面被摩擦得火辣辣的,现在还有些灼人感。 “不行不行!”沈浅踢着双腿,昂起头,努力想要翻身,“我们今晚要约法三章!” 她明天还要出去玩儿,洗澡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约的那三章法。 只能抱着不能硬,就算硬了也不能进,就算进了也不能动。 陆琛没压她太死,怕她不舒服,所以在她要求翻身的时候,男人身体立起,在沈浅翻过身来后,直接又压在了上面。 男人猛然压下,好看的脸一下贴在了沈浅的眼前,沈浅的心猛烈一跳,反抗烟消云散,听着男人的喘息,目光陷入那双湛蓝的眸子之中。 陆琛低头吻了下来,随着男人柔软的唇贴在她的唇上,沈浅的身体随着心渐渐融化掉了。 男人温柔地吻着,口腔内是好闻的牙膏味,带着薄荷的清香。舌尖在沈浅唇上一扫,沈浅双唇一麻,微开牙齿,男人的柔软的舌头长驱直入。 淡淡的温情在两人四周蔓延开来,沈浅缓缓闭上双眼,感受着男人的气息和温柔,身体也渐渐成为一滩水。 最终,沈浅身上仅着的浴袍被脱了下来。 两人坦诚相对,肌肤贴合在一起,如火花燎原,两人的动作也渐渐热烈了起来。 陆琛很懂得拿捏沈浅的感觉,这让沈浅沉醉不已,在男人挺入时,沈浅嗯叫了一声,双眼迷茫含水,瞪着男人似乎还未反应过来,陆琛狂风骤雨般的攻击就开始了。 去他的约法三章! 沈浅被折腾了半宿。 等陆琛鸣金收兵,沈浅已经睁不开眼了。 陆琛心满意足,抱着沈浅去冲了个澡,热水消除了疲乏,沈浅身体舒畅了些,上床之后,任凭陆琛抱着,哑着嗓子和他说话。 “明天没法出去玩儿了。” 沈浅双腿软得哆嗦,陆琛在给她揉腰,缓解着她的酸涩难受。 “你想出去玩儿?” 海伦并没有跟陆琛提明天要他带沈浅出去玩儿的事儿。 也是,沈浅第一次来g市,是该带她好好出去转转。 沈浅没力气回答,在陆琛力道适中的按摩中睡了过去。 陆琛以“倒时差”的理由,让沈浅休息了两天。两天后,沈浅身体舒爽,精神充沛,和陆琛一起去了长堤公园。 这是沈浅对g市对初的印象,她也想去看看,海边那美人鱼雕像,感受她在海浪下的冥想。 美人鱼是安徒生童话中,最为口碑载道的一篇故事。故事中小人鱼凄美的爱情,在沈浅小时候赚了她不少眼泪。小小的她也曾想过,自己是否会在长大后,爱上一个像王子一样的人。王子是否也会误会她,去娶了另外一个国家的公主。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又是否会像小人鱼那样,为了王子,甘愿化成海里的泡沫。 沈浅站在海岸边,海岩上,美人鱼雕像静静坐立,表情不甚快乐。 沈浅盯了半晌,五味杂陈,望着小美人鱼,想着脑海里的故事,淡淡地呼了口气。 旁边,陆琛陪她看着,见她脖子微微一缩,似是怕冷,长臂伸展,将沈浅揽在了怀里。 男人的温暖,一下将沈浅包裹住了。沈浅眼眶骤然一红,抬头看着陆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陆琛低头,看着沈浅明亮清澈的双眼,拿不准她是否在难过,只是低头凝望着她,蓝眸中满是温柔。 “我觉得我很自私。”沈浅开口说。 陆琛摇头,问道:“为什么这样说?” 长叹一口气,沈浅将目光重新放在美人鱼身上,歪头在陆琛的胸膛上,听着男人的心跳,沉声说。 “我觉得美人鱼在王子误会她,娶了人类公主的时候,就该杀掉王子,回到海里去。” 沈浅想起了韩晤。 一个不爱美人鱼的王子,就算知道是美人鱼救了他,在看到另外一个公主时,依旧会爱上那个公主。 美人鱼的悲剧,并不在于美人鱼没了舌头,无法告知王子事情真相。它的凄美在于,王子并不爱她,她却用王子不明真相来安慰自己。 这何尝不是曾经的沈浅。 她与韩晤,错就错在了她明知韩晤不爱她,却安慰自己她爱他上。 但她比美人鱼要幸福。 她没有化成泡沫,她重新回到了海里,遇到了陆琛。 她无意去亵渎安徒生的童话,也亵渎不了。但是,在她的童话故事里,她有了不同的选择,也有了美好的结局。 沈浅很感激。 沈浅话音一落,又回头看向了陆琛。 男人的目光始终没有转开,柔情似水,难以自拔。 沈浅的眼神里,带着些陆琛说不明白的情绪。他姑且将那理解为——感谢有你。 轻笑一声,男人抬手,温柔地揉了揉沈浅的头发。 陆琛带着沈浅,去了阿美琳堡王宫、安徒生墓园、吉菲昂喷泉、新港,最后,去了歌剧院。今天晚上,有格丽塔的演出。 对于格丽塔,沈浅的印象还停留在那晚她第一次到陆宅,那个红衣高歌的女子。沈浅一直以为作为艺术家,格丽塔会很高冷,毕竟她的儿子陆梓,也是面瘫。 但谁料,格丽塔与陆梓完全不同,她热情奔放,最喜欢购物,沈浅今天醒来,格丽塔就来约她去其他国家买买买。沈浅想要在g市先玩儿一圈,格丽塔就给了她和陆琛两张剧院门票。 在沈浅对格丽塔高贵冷艳的形象崩塌时,她用一场演出重新巩固了她在沈浅心中的印象。 格丽塔有一副好嗓子,歌声动人,演技精湛,表情饱满。 算起来,沈浅和格丽塔也算同行。 一场演出,让沈浅对格丽塔重新认识并且喜欢了起来。 演出结束,格丽塔要开会,陆翊在后台等着。小两口结婚十年,但依旧恩爱如胶似漆。陆家的男人好似都这么钟爱妻子,想想陆梓,沈浅看到了陆笙的未来。 觉得有些好笑,沈浅和陆琛说了,陆琛点头说。 “你并没有预想错,我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沈浅哈哈笑着,陆琛满眼宠溺,任凭她笑得前仰后合,手掌放在她的后脑勺上,防止她动作激烈,撞在车上。 两人回家后,先去了婴儿房。婴儿房里,并不只有月嫂,还有海伦。海伦抱着陆笙,小陆笙在奶奶怀里踢腿。 陆笙表达喜悦的方式,就是各种踢腿。 见两人回来,海伦高兴地打着招呼,并且告诉沈浅,她今天终于可以给小陆笙换尿布了。 陆琛笑起来,捏了捏陆琛的小手,陆笙攥紧手掌,捏着爸爸的手掌,骨头都软软的。 “小陆笙可比爸爸有福气,当年奶奶都没给爸爸换过尿布。” “哎哟,和自己儿子吃什么醋。”海伦打趣。 陆琛又和她们在一起待了一会儿,吉姆来叫陆琛,陆耀找他有事儿。陆琛被确定接手陆氏集团后,陆耀现在已经开始有意识地让陆琛参与会议。 应了一声,陆琛起来随着吉姆去了陆耀的书房。 婴儿房里只剩下了沈浅和海伦,沈浅怕海伦累了,伸手对海伦说:“我来抱吧。” “没事儿。”海伦说完,凝视着沈浅,半晌后说:“小陆笙有些地方,既长得不像你,也长得不像陆琛。” 沈浅的心,骤然一悬,耳边再次回响起了韩晤的话,目光一抖。 在她脸色渐沉,眸光渐乱时,海伦突然一点陆笙的鼻子,笑嘻嘻地说。 “像我。” 沈浅眉头皱紧,牵着唇角,略略一笑。 陆琛回去时,沈浅已洗完澡躺在了床上。侧身而躺,灯光下,女人的身材玲珑有致,十分诱人。 轻巧地走过去,男人身上染了一层淡淡的绿茶味,清新扑鼻,沈浅回过身,就被陆琛柔软的双唇亲了个正着。 水滴如海,撩拨着有些烦闷的沈浅,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男人的吻细长,温柔得像是柔软无骨的小火苗,轻轻窜着,一下又一下舔舐着,分外舒适温暖。 一袭长吻结束,沈浅睁眼,双眸含笑,水光盈盈。 “我去洗澡。”陆琛低头轻啄,亲不够般。 “陆琛。”沈浅叫住了他。 “嗯?”伸手抚摸女人的脸,陆琛轻声应道。 “我……就是你不在意陆笙是不是你亲生的,可是海伦他们呢?”沈浅犹豫一下,将自己的烦恼说了出来。 最近陆笙的长相,愈发像z国人。本来嘛,他z国人的血缘占了大半,像z国人无可厚非。可沈浅被海伦今天这么一惊,心里又觉得没有底。 抬手将沈浅的头发撩到旁侧,男人似乎并没有被这个问题困扰道,他眼神笃定,低头看着沈浅,问她。 “你相信我么?” 沈浅点头。 “陆笙就是我的孩子,这一点不用怀疑,我能百分百笃定。” 沈浅瞪大眼睛,沉默半晌,双唇微动,马上就要问出什么,男人却直接否认了。 “没有做亲子鉴定,但他真的是我的孩子。” 男人的目光中,带着不容怀疑的坚定和安慰着她的温柔。 沈浅对上男人的双眸,突然就觉得自己今晚纯粹是自己给自己添堵。笑笑后,搂住陆琛的脖子,沈浅说。 “陆笙大部分还是像你的,比如,他也是个男的。” 轻笑出声,男人吻了一下沈浅的额头,起身去洗澡了。 沈浅与陆琛的婚礼,定在了两人回到d国的两个月后。 之所以耽误这么久,是因为婚礼的筹备太过复杂。 沈浅原本想着,一切从简。而海伦却并不以为意,她认为结婚是两人一生中最神圣浪漫的一件事,不要求办得多么声势浩大,但一定要刻骨铭心。 上一段婚姻中,沈浅只有结婚证书,算起来,这是她的第一场婚礼。 沈浅联系了z国亲友,和父母确定了婚礼时间,并且和海伦开始为了她的婚纱礼服各种奔跑。 比沈浅父母先到的,是仙仙。仙仙接受心理治疗后,回z国待了一段时间。这次来d国,除了参加沈浅的婚礼,还要进行心理治疗巩固,所以她到的比较早。 仙仙在结婚的时候,已经怀孕,目前怀孕五个多月,小腹微微隆起,头发也长长了,扎在后面,充满了女性韵味。 两个人,从少女时期的课业,谈到青年时期的爱情,再到现在后青年时期的孩子……女人一辈子的友谊当中,似乎永远少不了谈资与话题。 仙仙去看小陆笙,小家伙满三个月,米分雕玉琢,肉肉一团,人见人爱,仙仙看到之后,就冲沈浅说:“这孩子长得也太像陆琛了。” 现在看下来,除了眼睛的颜色,和陆琛真是像了十分之七八,开始时候,五官还不凸出,只有肉肉一团脸。如今,大眼睛高鼻梁,从小就是帅胚。 仙仙抱着小陆笙,真是越看越爱,抬头和沈浅说,“提前定个娃娃亲吧,我一定要生个女儿,让小陆笙做我女婿。” 沈浅笑起来,问仙仙:“你们查了性别了?” 摇摇头,仙仙说:“没有,不过没关系,就冲小陆笙,我一胎不是女儿,可以二胎,二胎不是女儿可以三胎……” 沈浅:“……” “哎,我听老人说,小孩子特别会猜孕妇性别,咱们要不要猜猜?”仙仙说着,抬眼扫着房间里的东西,陆笙还没法玩玩具,婴儿房几乎没什么东西。 沈浅意会后,去外面拿来了两个小瓷人,一男一女,中国娃娃,娇憨可爱。 见沈浅拿进来,仙仙双眼一亮。 “这对小瓷人,一看就很值钱。” 沈浅:“……” 将小瓷人一左一右放在陆笙面前,小陆笙踢着腿,含着拳头盯着看着。 看了半晌后,小陆笙伸手就要来抓瓷人,非常明显地朝向了女娃娃。 沈浅和仙仙笑起来,将女娃娃塞给陆笙,仙仙说:“异性相吸要从娃娃抓起。” 又逗弄了一会儿,陆笙睡了,两人出了婴儿房。沈浅让月嫂给仙仙冲了孕妇奶米分,仙仙抱着喝了两口,对沈浅说。 “韩晤来找我了。” 仙仙电话一直没换,韩晤找到她,是想要沈浅的联系方式。 “我肯定不会告诉他啊,告诉他好让他捣乱么?”仙仙喝着奶,恶狠狠地说。 再提起韩晤,沈浅心里没有波澜,想起陆琛的话,沈浅喝了口茶,没有再继续韩晤的话题。 婚礼的布置,都由家里的佣人帮忙,沈浅和海伦跑完婚纱后,就在家等着结婚了。她没想到,在婚礼的前一天,韩晤竟然通过陆琛,联系上了她。 ☆、第59章 蔺芙蓉和沈嘉友,在婚礼前一周到达了D国。沈浅和陆琛开车去接,同行的还有蔺玫瑰与蔺冬青两家,李雨墨和蔺吾安也请假一同过来了。 并没有在外面逗留太久,陆琛开车将亲戚载回了陆宅。刚进了陆宅,海伦和陆晙就前来迎接。 蔺芙蓉抬头看着陆宅古堡,眉头几不可见皱起,而海伦早已过来握住的她的手,亲切地叫了一声:“亲家母。” 海伦的发音仍旧不标准,陆琛给她做了订正,海伦笑着也不在意,重新叫了一句,和陆晙将蔺芙蓉他们让进了古堡。 陆琛和沈浅安排家里的佣人拿行李,三家的卧室,海伦已经提前安排人清扫好了。沈浅叮嘱着大家将行李放在安排好的房间后,去了会客室。 海伦向来是健谈的,蔺芙蓉阅人无数,也基本上摸透了她的性格。电话里沈浅再多次的强调海伦对她很好都没用,母亲只有亲自见了,才会相信自己的女儿在这里不会受委屈。 “婚礼的事情等你们休息好了,我再一一跟你们详谈。”十个小时的航程,对年纪大点的人来说是吃不消的,再说Z国和D国也有时差,如今在Z国也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海伦起身,邀请在座的人道:“餐厅里已经准备好晚饭,大家还是吃些东西再休息吧。” 大家表示同意,蔺芙蓉也起身,海伦拉着蔺芙蓉的手,格外亲昵,像两人是多日未见的好友,感情如胶似漆。 “亲家母,真的很感谢你,能培养出沈浅这么优秀的女儿,给我做鹅媳妇。” 说起来,海伦给蔺芙蓉的感觉不差,但蔺芙蓉的心情还是有些五味杂陈,并不觉得太快乐,也不觉得太悲伤,总觉得心脏就悬在胸膛上,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 蔺芙蓉应了一声,道了声:“谢谢。” 海伦只当蔺芙蓉刚来,还未放开,也不在意,笑着领着他们去了餐厅。 餐厅内,陆家的人只有陆釉出来对他们表示了欢迎。这是海伦安排的,毕竟陆家人多,要一一介绍,沈浅的亲戚们会更加放不开。而且他们还着急休息,所以亲戚们的会面,就让海伦放在了明天。 十分贴心的海伦,今晚让厨房准备的Z餐。沈浅看着桌上摆的一切,和忙前忙后的海伦,心里真的是十分温暖感动又感激。 在给海伦倒水的时候,沈浅抱住海伦,说了句谢谢。海伦笑着叫了声宝贝,亲了亲她的脸颊。 如今,两人这样亲昵的动作已经是习以为常,在别人看来,婆婆与儿媳妇相处这么融洽,是两个人的福分。但在母亲眼里,蔺芙蓉觉得自己悬着的心尖,往下落了一分。 吃过晚饭后,蔺芙蓉一行没有马上回卧室睡觉。蔺芙蓉在陆笙刚出生时,看过一段时间,如今已经是两个多月未见,心里也是记挂。 沈浅看得出来蔺芙蓉的挂念,对蔺玫瑰他们说:“二姨,小舅,你们先去休息。吾安,雨墨照顾好爸爸妈妈,我带我爸妈去看看陆笙。” “我们一起过去吧。”蔺玫瑰说。 看得出蔺玫瑰都快睁不开眼了,沈浅体谅道:“你们还是先休息吧,坐了十个小时飞机,都累了。” 蔺玫瑰还要坚持,李雨墨却拉了拉母亲的胳膊,说道:“都累成这样了还硬撑,怕陆笙长翅膀飞了吗?你们先去睡,我和大姨他们去看看陆笙。” 李雨墨经常熬夜,也经常出国,这点时差对她来说不是问题。 蔺玫瑰表示同意,李雨墨就随着沈浅和蔺芙蓉去了婴儿房。 婴儿房里,陆笙还在啃拳头,拳头握成一团嫩嫩的肉坨坨,啃得全是口水。 十个小时的航行让蔺芙蓉的身体和心理都负担很重,刚才和海伦聊天时笑容都是硬扯着的,而在看到陆笙时,作为姥姥的蔺芙蓉僵化的表情瞬间柔软了下来。眼睛只盯着陆笙,浓浓爱意晕化不开。 见母亲放松下来,沈浅戳了戳陆笙的肉胳膊,对蔺芙蓉说:“妈,抱一抱吧。” 蔺芙蓉俯身,将陆笙抱了起来。 小时候,蔺芙蓉就这样抱着沈浅,将她一点点养大。现在,沈浅已经大到,生了陆笙。隔着一辈,抱着怀里的小人儿,蔺芙蓉心里的感受,比刚开始要积极得多,也充满了难言的高兴。 “我也要抱抱。”李雨墨站在一边,看着陆笙,各种喜欢,各种手痒。 蔺芙蓉怕李雨墨没抱过孩子,沈浅却将陆笙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托着儿子,放在了李雨墨的怀里。 双臂有些僵硬,但李雨墨的笑容却不僵,低头看着陆笙,眼睛里满是欢喜。 只抱了一会儿,李雨墨就把孩子重新递给了蔺芙蓉。沈嘉友看了一会儿,想要出去上个卫生间,陆琛带着他出去,屋子里就只剩下了沈浅、蔺芙蓉、李雨墨、陆笙还有月嫂。 见屋子里没有旁人,蔺芙蓉将陆笙放进了婴儿篮,单手握住婴儿篮的边沿,轻轻地摇晃着,边摇晃边对沈浅说。 “教师资格证的成绩我给你查了,通过了。现在有了资格证,明年的时候,可以准备准备考老师了。” 毕竟是准备了那么久的考试,沈浅乍一听到,心里还挺高兴。 连连应了两声,沈浅笑着说:“我马上开始看书。” 沈浅刚一说完,李雨墨就添了一句,对沈浅说:“你平日闲着,也可以看看书准备考研。研究生考上,到时候可以去电影学院任教。” 听着李雨墨的话,沈浅转头看了她一眼,爽然一笑,说:“好。” 三个人的谈话,都在这个上面没有停止,旁边月嫂笑着说:“沈小姐是富贵命,就算不做老师,陆琛先生对她这么好,也不会让沈小姐受一点委屈的。” 蔺芙蓉听完,神色微动,还未说话,外面陆琛带着沈嘉友就进来了,听月嫂在夸自己,陆琛颇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说:“张嫂谬赞了。” 沈嘉友看着自己的老婆,笑着说:“不算是谬赞,我对我女婿还是非常满意的,十分放心把浅浅交给你。” 几人笑起来,各自怀着心事。 蔺芙蓉与沈嘉友回了房间,陆宅的卧室都是套房,每个套房有两间卧室。沈浅出嫁前一晚,是要和蔺芙蓉他们睡得。 洗过澡,躺在床上,沈嘉友看着老伴儿吹干头发后过来。两人头枕在枕头上后,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先前没有结婚的时候,觉得女儿找了男朋友,虽然空落落的,也没有现在感觉这么迫切。真到了来参加女儿的婚礼,两口子心里真是说不出的闷胀。 和陆琛回到婴儿房时,蔺芙蓉已经和沈浅说完了,虽只听到月嫂的话,但沈嘉友也知道蔺芙蓉又和沈浅说了什么。 沈嘉友也知道自己的妻子操心的是什么,可是儿孙自有子孙福,沈浅已经结婚,有了家庭后会做好自己的规划,家长还是不应该参与太多。 蔺芙蓉叹气后,辗转反侧,闭上眼睛,却不踏实。 沈嘉友回过头,看着蔺芙蓉,叹息一声说:“以后浅浅说不定就在D国了,你让她考老师也没什么用处,别再逼孩子了。” 回头望着丈夫,沈嘉友一句“以后浅浅就在D国”让蔺芙蓉眼眶一红。 她沉吟了片刻,才说:“考上老师后,可以不去当。但是她总要学习点什么。你看看陆家上下,再看看浅浅,刨除私心,她和这个家就有些格格不入,差距摆在那里。她只是命好而已,遇到了陆琛。但是话说回来,这个世界上,最信不得的也是命。我想让他多看点书,充盈一下自己,也不至于将差距拉得太大。” 说到这里,蔺芙蓉又停顿了一下,末了,补充道。 “人这一辈子,最怕的就是安逸,我不想让她最后因为安逸,毁了她原本精彩的一生。” 教书育人,对于人的发展进步,教师看得最为透彻。孩子们喜欢玩儿,成绩就下去了。喜欢学习,成绩就上去了。而且,他们上去的不止是成绩。还有他们学到的东西,和那些东西带给他们的成长。 对于教师来说,认为人永远要学习,这样才能是一个思想丰富的人,并且完美的度过这一生。 蔺芙蓉说完后,沈嘉友很久都没有说话。 半晌后,男人伸出双臂,将蔺芙蓉搂在了怀里。蔺芙蓉原本就清冷,但对于丈夫的怀抱,却抵触得约等于无。 抱着妻子,沈嘉友感慨地说:“你面上虽然又硬又严厉,可在你心里,最柔软最温和的角落,其实是留给浅浅的。” 蔺芙蓉眼眶又是一红,半晌后,将沈嘉友的胳膊拿开,说:“起开。” 沈嘉友哼笑一声,老老实实放开蔺芙蓉,应了一句:“遵命!” 两个月的时间用来筹备婚礼,在海伦看来其实还有些仓促。主要原因在于,婚纱的设计和制作,耗时较长。 丹斯推掉了两个月内的所有工作,专心替沈浅设计婚纱。设计手稿完成,敲定样式,就着手开始制作,终于在婚礼前一周,将婚纱赶做了出来。 丹斯将心思着重放在婚纱上,沈浅的其他礼服,则由他推荐的设计师完成。 沈浅婚纱的难度,在于上面的绣花,从裙摆到头纱,每一针都由手工完成。绣花之上,有一千颗珍珠点缀,样式简单,制作复杂。 婚礼的时间在D国已算是冬季,海洋性气候的D国就算是冬季也不会太冷。但是为了保暖,婚纱做成长袖,袖口抵在脖根,只在后背从脖根到腰窝,留有一片心形空白,覆上一层薄纱,桃心正中用珍珠串成一片小桃心,在头纱后面,若隐若现,性感神秘。 沈浅在海伦的帮助下,穿上了婚纱。待沈浅看着镜中的自己,旁边是海伦“我的天哪”的赞叹声,丹斯在她换完之后也过来看,眼中惊艳完全不加掩饰。 沈浅耳内轰鸣,双手垂搭在小腹,眸中含水,虽面上不施粉黛,却也将婚纱的美丽展现的淋漓尽致。 丹斯果然是大师。 能将一件婚纱,和沈浅这个人融为一体,婚纱像是沈浅生来就穿着的,精致秀雅。 将婚纱脱掉后,沈浅出门对丹斯笑道:“谢谢你,我没想到我第一件婚纱竟然会这么漂亮。” 丹斯接受谢意,海伦跟在后面说道:“这也是最后一件婚纱。” “嗯。”沈浅应声,被海伦虚虚地抱着,沈浅说:“谢谢你,海伦。” 对于海伦,沈浅真是说不尽的感谢。她人生中最美丽的一刻,有大半部分是海伦亲手为她打造的。她倒不像在娶儿媳妇,更像是送女儿出嫁,十分用心。 婚纱包好,两人出门,门外太阳正好,沈浅望着车上等着的陆琛,唇角勾了起来。 陆琛跟来是做司机的,他本想进去看一眼,但海伦却说新娘子穿婚纱,要等结婚的时候才让男人看。陆琛也没有坚持,耐心在车里等着两人。 待沈浅出来,坐上车后,陆琛见女人心情正好,明媚阳光,知道婚纱合她心意,不觉也高兴起来。 “喜欢吗?” 发动车子,陆琛还是问了一句。 “喜欢。” 沈浅回答。 两人相视一笑,一双湛蓝如天空,一双黑亮如夜空。眸间爱意浓浓,晕进去,就再也化不开。 陆琛的婚礼,也邀请了一些好友,这些好友,当然包括了靳斐。 陆琛回D国后,PO集团的事情全部交给靳斐去做。靳斐性格虽然吊儿郎当,可在工作上从不含糊,PO集团内部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就是少了夜生活,靳斐没少跟陆琛发射怨念。 打电话通知靳斐的时候,靳斐刚开完会,现在PO集团在X市准备开设分公司,靳斐最近都在忙这事儿。靳斐是个野心澎湃的实干家,与陆琛相比,他更懂得Z国企业运作。 “你还好意思给我打电话啊?你这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过得潇洒自在,老子已经有两个月没有性生活了!内分泌严重失调,爆了一脸痘!”一脸光滑的靳斐同志愤懑地说。 “那挂了。”陆琛回道。 靳斐:“……” 真是被气笑了,靳斐揉揉肚子,扯开领口问道:“结婚日期定下来了?” “嗯。”陆琛应了一声,“需要你来做个伴郎。” “做伴郎可以,你跟沈浅说一声,手捧花给我。”靳斐邪邪笑着,讨价还价。 “怎么?要退出炮圈了?”陆琛问。 “被你们真爱圈的爱情感动了。”靳斐站在办公室,俯瞰着窗外,车水马龙,流光溢彩,夜色撩人。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公司的事情,在最后挂掉电话的时候,靳斐提了一嘴。 “公司前段时间推新产品,请了韩晤做代言,他来找我要过你联系方式,我没给他。” 韩晤和沈浅的事情,靳斐大致听说过。对于这个男人,靳斐嗤之以鼻。可在代言上,又确实需要韩晤的号召力。对靳斐来说,生意上的事情不掺杂个人感情,能将利益最大化才是最重要的。 “他留联系方式了?”陆琛问。 “留了。”靳斐说,“我过会儿发给你。” 既然陆琛问,那就是想要找韩晤聊。陆琛向来最有自己的想法,再说他和沈浅都准备结婚了,任凭韩晤蹦跶也蹦跶不多久了。 挂掉靳斐的电话,陆琛收到了靳斐发来的短信,上面是韩晤的电话,陆琛看了一眼时间,拨了过去。 韩晤正在拍戏,最近国内国外两边跑,休息时间每天不足四小时,且都在车上休息。精神面临崩溃边缘,但接到这个跨国电话时,韩晤心中一怵,怀着最大的耐心接了。 电话那端,传来了男人沉稳冷静的声音。 “韩先生,您找我。” 听到陆琛的声音,韩晤感觉心中的触手,距离沈浅又近了一步。 “听靳先生说,你们要结婚了。” 提到“结婚”的字眼,韩晤想保持冷静,可声音还是不由自主地梗了一下,他用咳嗽掩盖过去了。 “对。”陆琛说,“婚礼就不邀请韩先生了。” 陆琛这话说的自然耿直,落落大方,韩晤被说的一愣,竟然笑了起来。 “我没时间去。”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两个男人,在电话两端沉默。 半晌后,韩晤说明了想联系陆琛的原因。 “我不想再挣扎了。” 这两个月,韩晤拍了很多戏,接了很多代言,做了很多杂志采访……他行尸走肉一般的工作着,却在这些工作中,想到了一些事情。 当年他初入娱乐圈,两眼一抹黑,从群演开始,每一次的机会,他都像握住命一样的握住它,所以,他红了。 他红了以后,有了选择性,他可以挑选他喜欢的工作,曝光量大的工作,对他的事业最有帮助的工作……但是这些工作,都没有了刚开始时那般让他竭尽全力了。 所以,他的事业,也开始止步不前,甚至走下坡路。 机会如此,人也是如此。 他没有在沈浅喜欢他的时候抓住她,甚至放她走了。她走了就是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他做再多的挣扎,也无济于事,于事无补。 这么长的时间,也足够让他放空自己,积淀自己,并且想个透彻。 “上次关于避孕药的事情,我想要和沈浅解释一下。”韩晤苦笑,“我并不能做到祝福你们,但我想把我对沈浅的伤害,尽量弥补一下。” 他依旧自私,可在自私上,又多了丝人情味。 未来,他或许能将所有的事情想个通透彻底,然后,再给沈浅以最美好的祝福,可是不是现在。 对陆琛来说,他与沈浅两人的感情,已经生根发芽,根部遒劲扎实,不足以被韩晤一两句话就能撼动。 “可以。”陆琛说。 韩晤道了声谢,陆琛却在最后提了一句。 男人声音依旧沉静,如巨石入水,闷而不噪。 “韩先生如果说了什么让浅浅伤心的话,恕我直言,韩先生的未来可能会漆黑一片。” 从一开始,韩晤就知道陆琛不是个和外表一样,谦和礼貌到无害的男人。他之所以对陆琛无礼,多半是仗着沈浅爱他,他放肆。 但现在,时过境迁,事情已远不是他在操控。 “好。”韩晤应声。 婚礼前一夜,沈浅要和父母睡在一起。婚礼要早起收拾,沈浅也准备早早洗漱上床,在临睡之前,沈浅去看了一眼陆笙。 陆笙与昨日,又有了不同。已经三个月,如今低头和陆笙说话,他能够嗯嗯得应两声。和父亲磁性低沉的声音不同,陆笙如今是小奶音,呀呀两声,又嫩又萌。 沈浅笑着,戳了戳儿子的脸,笑着和陆笙说:“妈妈明天要结婚了,小笙笙参加妈妈婚礼高兴么?” 哼哼了两声,陆笙眼角弯起,唇角上扬,似乎在回应。 在沈浅逗弄了陆笙半晌后,手边手机突然响了,沈浅一看是国内的号码,心底深处生了些抗拒,可她最后还是接了。 “喂。”伸手让陆笙握着,沈浅脸上满是柔情。 电话那端,韩晤的声音传了过来。 “先不要挂电话,是陆琛同意我联系你的。” 沈浅按住挂断的手停住,应了一声,问道:“什么事?” 韩晤说:“也没什么事儿,听说你要结婚了,祝福一下。” “你不联系我,就是对我最好的祝福。”先前一刀一刀地捅,如今想要裹蜜撒糖,但她当时的痛就那么云淡风轻地过去了么? “孩子不是我的。”韩晤说,“我还想跟你解释一下这个。” 被陆笙握住的手指一顿,沈浅眼睛往上一瞟,心内翻滚,语气平静。 “我骗你的,避孕药我没换。”韩晤苦笑,“当时想靠孩子拴住你,可你想要走,什么都拴不住。” “你不是受害者。”沈浅说,“所以别装可怜。” 她想要走? 她开始爱他爱的那么卑微,那么可怜,那么忠诚,是他自己把她推开的。现在提什么她想要走,也是真不要脸。 “我知道。”韩晤应了一声,“不管怎么说,祝你幸福。” 韩晤最后那一句,是饱含真诚的。 沈浅牵了牵唇角,双唇微动,想要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来。 挂掉电话,韩晤躺在沙发,拿起手里的酒,对着嘴巴灌了一些。房间昏暗,漆黑一片,但是韩晤已经习惯。 他现在在和沈浅以前住的那套房子。 沈浅将她所有的东西带走了,他就循着记忆重新买了一份,并且放在了原地。 现在,沈浅回来后,看到的还会是以前他们一起住时的样子。可是,却也再没了曾经的温暖。 热酒穿肠,热得韩晤流汗,汗水太多,在眼睛内汇聚,顺着眼角滑落。 浅浅,浅浅…… 来到D国以后,沈浅觉得自已一直飘悬在半空中,双脚不着地,但因为有陆琛在,也不会不稳定。只是这样漂浮着,总归会惴惴不安。 这样的感觉,直到婚礼时她步入教堂的那一刻,才彻底消失。 婚礼前一天,沈浅都没有和陆琛见面。第二天下午时分,海伦赶过来,化妆师造型师轮番对她捯饬,等完成之后,沈浅穿上了婚纱。 众人帮忙穿上婚纱后,皆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惊叹。李雨墨上前,将沈浅身后的头纱盖在她的脸上。 头纱上的刺绣,精致漂亮,隔着空气这样看着,沈浅秀丽的五官,蒙上了一层江南水乡的烟气朦胧感。 李雨墨和陆凝做的伴娘。 李雨墨抬头看着表姐,从心底里承认,沈浅从小到大,都是比她美的。不管是外表,还是内在。 “我们小时候,经常玩儿过家家的游戏。不管是小路还是李原,都喜欢让你做新娘。我特别不服气,也特别不喜欢。但是现在,时光荏苒,你真的要做新娘了。我看着你,觉得特别高兴。” “高兴”两个字一说出来,李雨墨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她仍旧是笑着,看着沈浅表情从欢喜变成担忧,眉头皱起,眼神关切。 李雨墨伸手进入面纱里面,抚平了沈浅眉心的疙瘩,在做这个的时候,李雨墨倾身到沈浅身边,轻声道。 “浅浅,你永远是姥爷的乖外孙女,也永远是我的表姐。我代表姥爷姥姥祝福你,新婚愉快。” 沈浅鼻腔一酸。 李雨墨笑起来,挎着她的胳膊,向着楼下走去。 海伦为了保护沈浅的神秘性,陆琛一直未能见到沈浅穿婚纱的样子。昨日一夜没见,心中又糅杂了太多四年。两种感觉交叉在一起,在陆琛看到沈浅出来的那一刹那,蓝眸发亮,同时心底蒸腾起一股难言的感动与喜悦。 沈浅的婚纱很大,蓬起的裙摆,身后还有四米多长的摆尾。裙摆上,绣着精致的花,像春日初来,漫山遍野的花儿乍开,自然的香气裹在其中,娇小的人儿像是花丛中的仙子。 明眸善睐,钟灵毓秀,风姿绰约。 身后靳斐推了推他,调笑:“出息!快去接啊!” 陆琛笑起来,过去接过了沈浅。 靳斐开了车门,两人上车,双手交握。男人掌心并不干燥,热而潮湿,沈浅与陆琛握手,这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两人坐在车后,司机开车行驶,两人缓缓朝着礼堂进发。 陆琛握着沈浅的手,一点点收紧,男人五官如刀削斧凿,完美而坚硬,棱角分明的线条紧绷,让沈浅很快就察觉出了他的紧张感。 沈浅也紧张,可正是这种紧张,让她从漂浮在半空,变成了落在地上。她踩着坚硬的地面,手掌被男人握住,有压迫感,但男人控制着力道,并不让她疼。 “紧张吗?”另外一只手放在陆琛的手背上,沈浅笑得温柔。 男人转过身体,望着头纱后女人白如月光的脸。 “我想吻你。”陆琛说。 沈浅伸手摸了摸男人的脸颊,僵硬的表情,随着女人手上手套刺绣的粗粝感,渐渐融化。 “婚礼的时候才能吻。”沈浅说。 陆琛笑笑,俯身过来,隔着头纱亲吻了沈浅的脸颊,复而回去坐好,看着窗外风景,一点点消失在他们的面前。 两人结婚的教堂,并不是G市最着名的教堂。 这次的婚礼,陆琛想要给沈浅以最深刻的回忆,但也尊重沈浅,选择了一个低调幽谧的教堂。 他们所选的教堂并不大,但是外面视野开阔,从驶入教堂院子开始,红地毯铺就,花瓣翻飞,两侧的洁白的石雕柱子上摆满了鲜艳的花篮。 陆琛先行下车,去教堂内侧等候。沈嘉友在车外等着,沈浅下车,沈嘉友看到女儿的样子,心中又是一番五味杂陈。 “走吧。” 沈浅挎住父亲的胳膊,随着他的牵引,进入了教堂大厅。 下午五点,仪式正式开始。 教堂从外面看着格外不起眼,但内里乾坤十足。沈浅与沈嘉友在教堂外的大厅内等候,伴随着婚礼进行曲响起,教堂大门轰然而开,音乐声席卷而来,沈浅抬头,望着尽头处,陆琛长身而立,丰神俊朗。 乐团的伴奏,不疾不徐,典雅醇厚。 坐在两侧的宾客,皆是回头望着新娘,每个人脸颊上都漾着祝福和喜悦,幸福难以言说。 沈浅挎着沈嘉友的胳膊,在两人渐渐走近陆琛时,沈嘉友抬起手,覆在了沈浅的手背上。 父女俩,手心贴着手背,温情氤氲而开,沈浅感受着手背的炙烫,精神轰然,眼眶一润。 终于,两人走到了陆琛的身边。 陆琛伸出手臂,沈嘉友握住了沈浅的手,似庄严似不舍又似满意地将沈浅的手搭在了陆琛的胳膊上。 作为一个父亲,沈嘉友向来是个慈父,他总是不舍得去要求沈浅太多。 今天,沈浅的成人礼,作为一名女人出嫁,他希望她能够永远幸福安康。 沈嘉友将沈浅送到陆琛的手里后,就默默去了蔺芙蓉身边坐下。蔺芙蓉看着沈嘉友,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沈嘉友手微微一抖,反手握着妻子,唇间扬起一抹笑。 陆琛握着沈浅的手,两人对视一笑,同时转向站在台后的牧师。 牧师:“陆琛先生,你愿意娶沈浅小姐作为你的妻子吗?与她在神圣的婚约□□同生活,无论是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裕、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你都愿意爱她、安慰她、尊敬她、保护她,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她永远忠心不变?” 陆琛:“我愿意。” 牧师:“沈浅小姐,你愿意嫁陆琛先生作为你的丈夫吗?与他在神圣的婚约□□同生活。无论是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裕、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你都愿意爱他、安慰他、尊敬他、保护他,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他永远忠心不变?” 沈浅:“我愿意。” 看着面前的一对璧人,神圣的婚礼让牧师不苟言笑,却因两人的幸福甜蜜而弯了唇角。 牧师说:“下面,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按照牧师的指示,两人互相给对方套上戒指。 婚礼戒指是海伦回Y国到F国请珠宝设计师操刀设计,并邀请珠宝工艺师亲手定做。全球仅有一款,设计简约大气。陆琛的戒指,只是一枚铂金环,可在铂金环上,有非常复杂的雕刻工艺。粗略一看,可以看出戒指做工精致,而细心一看,则会感慨于人类手工工艺的复杂与匠心独运。 与陆琛戒指同款,沈浅戒指较细,套在白皙纤长的手指上,低调却又夺目。 戒指交换结束,婚礼进入尾声,牧师笑容渐大,浅绿色的眸子看向陆琛,笑盈盈道。 “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唇角稍牵,陆琛双手掀开沈浅的头纱。 女人抬头望着他,目光盈亮,神色温柔。 陆琛心中微动,俯身吻住女人双唇,柔软的唇瓣贴合在一起,碾揉在一起,有什么情感,渐渐四下化开。 随着短吻的结束,仪式也正式结束。大家哄笑声中,出了礼堂,各种合影后,进入了晚宴。 晚宴是在陆宅举行的,因为Z国人较多,晚宴主要的菜式以Z国菜品为主。随着音乐声起,众位宾客入座。 开胃菜后,是新郎与新娘的第一支舞。 沈浅在婚礼前,和陆琛练习过多次。她已经换下了婚纱,现在穿着一身黛色礼服,淡雅别致。 两人这支舞,跳的格外缠绵悱恻。金童玉女的爱情,总是让人心生愉悦的。 这支舞,是陆琛和沈浅在假面舞会上跳得那支舞。两人的第一支舞,如今在婚礼上再跳一遍,意义非凡。 沈浅的舞技,已比假面舞会时,更加成熟。女人身材玲珑,舞蹈热情如火,在男人的配合下,引得场下阵阵掌声。 一支舞完毕,沈浅脸颊上起了层薄汗,陆琛拿着白色的纸巾,给她擦了两下。顺便,凑到她的耳畔,轻问了一句。 “饿么?” 对陆琛来说,他不需要撩拨,他的浑身都散发着男人身上性感的荷尔蒙,任何一个女人,在他面前,都会沦陷。 沈浅耳内一酥,耳垂一红,以为他有什么正经事儿,问道:“不饿,怎么了?” 得到沈浅的回应,陆琛唇角牵起,笑容神秘,眸光深邃。沈浅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双腿骤然腾空,呀了一声后,陆琛抱着她就往台阶上走。 宾客们被陆琛这个动作惊吓到了,靳斐瞬间反应过来,拿着捧花就追了上去,一把扯住了陆琛的衣角。两个男人哈哈笑起来,爽朗的声音融合在一起,给这场婚礼又添了些喜庆。 靳斐笑得前仰后合,将捧花递给沈浅,抓着陆琛,转头对台阶下的宾客说:“新郎想要洞房花烛,但新娘得先把捧花扔了,大家说对不对?” 众人哄笑,大声嚷着扔捧花。 陆琛原本背对着众人,也被靳斐硬掰了过来。沈浅脸在捧花后,已经红透,不管三七二十一,随手冲着下面一抛,哄抢声响起,沈浅被陆琛抱着上了楼。 进了卧室,厚重的门将楼下的欢呼声关在了门外,沈浅双脚踩地,脱掉高跟鞋,心情还陷在刚才的兴奋之中。 “也不知道被谁抢过去了。” 她话音一落,抬头间,就已经被陆琛吻住了唇。 抬眼能看到男人深邃如海的眼睛,眼神柔情万千,只有她自己。 沈浅心中微动,双手攀上男人的后背,陷入这吻。 无论两人接吻多少次,属于第一次接吻时的悸动,永远伴随着他们。 唇瓣柔软,舌尖灵活,口腔酥麻,身体酥软。 这个吻,带着似有似无的情、欲,男人呼吸粗重,女人喉间轻吟。 洞房花烛,并没有曾经的热情澎湃,却带着少女般温暖的轻柔。 陆琛想要让沈浅,在洞房花烛时,感受最唯美的一场性、爱。 婚房早已布置完全,粉红色的纱帐高悬在床顶,圆锥状四散在床沿。红艳如血的玫瑰花瓣铺满整张床,很快,被纠缠在一起的男女压碎。 花瓣随着中间的凹陷,簌簌扑落到男女的怀里。 头微微抬起,唇瓣相离,微眯着眼睛的沈浅感受不到那片柔软,朦胧中,双唇微张前去寻找。 陆琛低头轻啄,手深入沈浅后侧,一颗颗扣子解开,沈浅像褪去鱼尾的美人鱼那样,浑身赤、裸,躺在玫瑰花瓣中央。 男人呼吸急促了些。 沈浅枕着手臂,侧身而躺,看着男人手指微颤,脱掉衣服。完美的身材展现在面前,强烈的男性气息,让沈浅睁了眼。 男人附身而上,挺身而入,女人呻、吟声起。 一上一下,一前一后,深入浅出,声颤如屑,喘息交错,狂风骤雨,闷声低吼,水乳交融,偃旗息鼓……错乱的喘息,粘湿的身体,喑哑的喉咙…… 达到高、潮之时,沈浅眼前是男人的脸,烟花一片,瞳孔微扩,身体酥麻酸软。 陆琛趴在沈浅身上,休息了一会儿。两人的皮肤贴在一起,还能感受到因高、潮起的一身鸡皮疙瘩。 待沈浅休息完毕,陆琛低头吻了她一下,带着她去浴室洗澡。 被陆琛抱着去了浴室,沈浅精神不济,双腿一沾地面,软酸一片,差点摔倒。被陆琛一手捞进怀里,贴着他的身体站好。 “满意么?”陆琛的双手顺着沈浅的腰滑落到双腿间,那里粘湿一片,似乎还能感受到男人一下一下的顶撞。 “嗯。”任凭两人已做过多次,沈浅却仍旧感觉害羞脸红。今夜与往常确实不同,陆琛更加温柔,她的感觉更加敏感。 陆琛一笑,给沈浅洗干净身体,擦了擦后,抱着她上了床。 两人的身体贴在一起,一前一后,沈浅能感受身后陆琛的炽热,陆琛能感受到身前沈浅的柔爽。 性、事之后,体内激情沉淀,往往能将情感无限放大。男人的温情,女人的柔情,敏感细腻,无限回味。 男人的呼吸喷薄在耳畔,从耳垂到颈侧,柔软濡湿一片。男人的心跳通过胸膛,震动着沈浅的后背。 “欢迎回到海里,美人鱼小公主。”陆琛说。 双唇微抖,沈浅轻笑一声,身体翻转,抱住了陆琛。 未来,她的一生,都将在海里,与他牵手,共同度过。 本书由(凝涉)为您整理制作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