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本书由【梓陌。】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重生]每次进球只为你》 作者：11点要睡觉觉 文案： 十四岁的卡洛斯第一次纹身：Te amo,苏清嘉 十八岁的卡洛斯第二次纹身：Te casaras conmigo,苏清嘉 二十二岁的卡洛斯第三次纹身：Yo naci para quererte,苏清嘉 对球迷而言，十六岁就打上U19的欧洲金童卡洛斯简直是上帝送给巴萨的礼物，然而他的庆祝动作却广为人嫌——因为他总在胸口比爱心。 * 对于苏清嘉来说，遇见卡洛斯是重生路上的意外； 但对于卡洛斯来说，遇见苏清嘉是他人生的开始。 注：本文作者伪球迷，莫考据，纯虚构，无原型。伪球迷，莫考据，纯虚构，无原型。伪球迷，莫考据，纯虚构，无原型。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 1、第一章 ... 　　“国际足联最佳男运动员奖，也称金球奖，是所有奔跑在绿茵场上的健儿们心中的最高奖项。 　　2015年，阿根廷球星梅西再次捧回金球奖，这是他第五次夺得该项奖项。 　　……” 　　苏清嘉在笔记本上敲下这段话，往后靠背一靠，伸了个懒腰，露出水红色丝绸睡衣下的一小截晶莹细软的腰肢来。 　　巴萨巨星梅西五夺金球奖的消息已经在全球范围内炸开了锅，巴萨尤其梅西的球迷，疯狂的刷着梅西的数据，苏清嘉的朋友圈、微博，哦，对了，还有不怎么用的INS上，全是这些新闻。 　　 　　好吧，作为一个伪球迷，苏清嘉心里也还是欢欣鼓舞的，然并卵，这点欢欣远远不能弥补她被编辑从被窝里夺命连环call出来，连夜加紧写稿的痛苦。 　　主编的意思，她的责编已经传达地很清楚了，从各个角度讴歌一下这位五冠王，要能对这位的人生进行良好总结。 　　苏清嘉左思右想，点开了朋友圈那一串串的未读消息，嗯，内容有了。 　　 　　作为一位自由撰稿人，苏清嘉的大部分时间还是过的很清闲的，当然，今晚除外。 　　她擅长将各个领域的知识融合起来，写进一篇文章中，或许是游记，或许是情感专栏，或许是散文随笔故事，有时候也会有美食点评推荐，不过，也会应市场要求写几篇人物传记。 　　其实用苏清嘉自己的话来说，她就是什么都懂一点，但其实什么都不懂，每个领域写一点，是因为她就只知道那么一点点，但因为知道的恰到好处—— 　　现在大伙都喜欢装B，这种点到即止的知识点，大大满足了zhuangbility们的虚荣心，借着向旁人卖弄两句也是极好的。 　　于是写了几篇稿子也就开始火了起来，后来有编辑找上来，索性签了约，开了专栏。 　　 　　苏清嘉出生在一个外交官家庭，父母常年在国外。小时候经常跟着去外国游历，这般经历也就造就了她的知识面。 　　但也正因为儿时的经历，苏清嘉更愿意生活地悠闲恬淡些。从剑桥毕业后，苏清嘉没有继续留在国外发展，而是回到杭州生活。 　　晚上12点，苏清嘉敲完稿子，发给编辑，最后一个回车键，她敲得很响，有种发泄的味道。 　　取下眼镜，她站起来做了三个脊柱后弯加脊柱前弯的动作，走向洗漱间。 　　 　　用热水洗了把脸，苏清嘉看了看镜子里的女人。 　　她的五官生来精致美丽，任谁都会夸一句美人。 　　虽然是亚洲人，但是由于四分之一的西班牙血统，她的鼻子高挺却又秀美，从山根到鼻翼，弧度都很完美，分寸刚刚好的鹅蛋脸又透露着古典雅致，嘴唇是鲜红色的，衬着天生雪白的皮肤，有种像妖精一样的诱惑。 　　 　　苏清嘉最满意的是自己的眼睛，眼窝并不是欧洲人的深邃，但睫毛分明浓密卷翘，瞳仁是清澈的琥珀色，因为近视所以看起来像是蒙了一层水雾。 　　拍了拍满满的胶原蛋白，嗯，真不像一个二十六岁的女人。 　　拿了个卡哇伊的粉色发带将一头黑亮的长发束好，撕了张面膜敷了上去。 　　女人嘛，还是靠保养的，那些四十多还装嫩的明星，哪个私底下不打针？ 　　躺在床上，苏清嘉想了一会，用手机订了张飞往北京的机票，又加了一张飞往巴塞罗那的机票，嗯，写了一篇专栏，搞得她有点想念黄金海岸还有著名的巴萨了。 　　收到银行余额提醒，再玩了一会手机，取下面膜，苏清嘉不多时就入睡了。 　　* 　　杭州，九点，太阳从淡紫色镂空的窗帘穿了过来，空气里的尘埃像是金粉一般飘洒。 　　说来也奇怪，一向不怎么做梦的她昨晚竟然梦见巴塞罗那，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苏清嘉拍了拍自己的头，那都是十岁以前的事了。 　　常规洗漱完毕，在瑜伽垫上照例做了几遍十二式，进厨房泡了杯牛奶，就着土司一起。 　　蓝莓酱简直不能再赞了(>^ω^<)(>^ω^<) 　　 　　结束早饭，苏清嘉检查了一下电脑，邮箱里躺着一篇文章，很不幸，她被退稿了，编辑注明说要修改，不够深刻，千篇一律，没有新意，今天下午两点前交稿，必须改好！！！ 　　苏清嘉撅起嘴，吹了口气，额前的长发被掀了起来。 　　心想，这不是您要求的嘛，什么总结梅西成就，谁买杂志啊，看朋友圈就好啊。 　　好了，现在哪也去不成了。 　　 　　“我的黄金海岸，我的比基尼，泡汤了，西班牙男人们，你们还未见到，就已经失去一个大美人了。” 　　苏清嘉用指腹点了点APP，确认退票。 　　郁闷起来想啃指甲，到了嘴边发现前天做的美甲还没洗掉， 　　“真是心塞塞o(︶︿︶)o ” 　　嘴里嘟囔着，行动上还是戴上了眼镜，开始写稿。 　　这一回，苏清嘉写了一点各大俱乐部的训练方法，以及给平时大家错误的锻炼体能的方法做了个纠正。 　　 　　用微信把初改的稿子给责编发了过去。 　　等待的时候，苏清嘉已经泄愤般地啃完一个红苹果了。 　　微信上来了新消息。 　　“编编：这样差不多，你再把梅西的几个传奇进球再渲染一下，大家都爱看那个” 　　“苏清嘉：……” 　　说好的要新意呢，不能千篇一律呢！ 　　彻底改好后，苏清嘉做了黄焖小排，白灼虾球，盛了昨晚煲的黄豆猪蹄汤犒劳自己。 　　吃饱喝足，苏清嘉爬上床开始睡午觉，虽然退票了，希望能继续做昨晚那个未完的梦。 　　“巴塞罗那，梦里见咯。” 　　* 　　这一觉似乎睡的有点长。 　　苏清嘉心想。因为她感受到了久睡的头晕， 　　“真是睡的太久了，脑袋都疼了。”揉了揉太阳穴，她心里有点毛毛的——貌似哪里不太对？ 　　“Bella，我亲爱的宝贝，该起床了。” 　　明灵打开房门，走了进来，“哦，怎么了，宝贝，为什么呆坐在床上呢？今天有你喜欢的小蛋糕。快快穿衣服吧。” 　　 　　明灵在衣柜给她找了条水蓝色纱裙，腰部是白色的细带，裙摆坠了白花。 　　苏清嘉眨巴了一下眼睛，视线移到裙子上，感觉有点蒙逼。 　　这裙子是很漂亮没错，但不是她的型号啊。 　　那是童装，童装，童装！她都三十岁的人了！她母上大人在想什么啊。 　　等等，母上大人……怎么，这么，年轻了。 　　不会是玻尿酸打多了吧，可也没听说怎么能把一五十多快六十岁的老太太变成少妇啊？ 　　 　　明灵是中国西班牙混血，五官深邃美艳，身材窈窕，但又自带多年来演奏钢琴的高雅气质。 　　苏清嘉感觉脑子有点发晕，“美丽的女士，能冒昧问一下您的年龄吗？” 　　明灵掩着嘴咯咯笑，跟朵花似的把苏清嘉闪的更晕了。 　　“谢谢Bella的夸奖，女人的年龄是秘密，但我不介意告诉你哦，妈妈32岁了，宝贝都八岁了呢。”拍了拍床沿，“宝贝快起来穿衣服了，妈妈先出去了。楼下等你。” 　　在苏清嘉继续蒙逼继续晕之际，明灵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关上门下楼了。 　　 　　听着母上大人的脚步声远去，苏清嘉撩开被子翻下床，蹬蹬蹬跑到卫生间。 　　然后她花了三分钟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今年八岁，跟父亲母亲生活在西班牙巴塞罗那，这不是做梦，因为……她只比洗漱台高半个头。 　　“天啊噜，不就是做个梦吗，真的回巴塞罗那了啊，哪路大神听见了我的召唤吗？这也太蒙逼了吧。” 　　苏清嘉搬来小凳子，任命地爬上去洗刷刷。 　　最后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吧唧”亲了一口。 　　哇咔咔，真是太可爱了，忍不住啊。 　　原来她是从小美到大啊，还要不要别人活了。 　　苏清嘉托着小脸蛋，心里美到不行。 　　 　　但目光移向床上的裙子时，苏清嘉终于从自己的美色中清醒过来了，她的人生倒带重新开始了？ 　　她的房子车子票子都飞了？ 　　还有她新做的美甲和厨房里新煲的汤？ 　　还有她的Iphone6 plus？ 　　都没了？ 　　一切从头再来，想想都觉得可怕啊。 　　 2、第二章 ... 　　苏清嘉趁着穿衣服的空隙整理了一下思绪。 　　第一，她叫苏清嘉，这是她八岁的时候。不需要证明。 　　第二，她爸叫苏靖康，取自靖康之耻，妥妥的中国人，西语名叫Vicnete，现在在中国驻西班牙巴塞罗那领事馆工作。额，至于职位，原谅她不怎么记得小时候的事了。 　　第三，她妈叫明灵，中西混血大美人，钢琴老师，西语名叫Ana，嗯，她刚刚见过了。 　　 　　走下楼，苏清嘉环顾了一下这幢小别墅，典型的西班牙建筑，浪漫奔放又带着细腻心思，嗯，最爱楼顶的壁画和自带的小花园。 　　“清嘉，快来吃早餐。”苏靖康拿着报纸，驻外工作要求他必须了解当地时事。 　　苏小美女两只手分别提起一边的裙角，做了个极其淑女的礼仪，“帅气的苏先生，buenos dias!”（早上好） 　　苏靖康回了个脱帽礼，当然，他没带帽子。不过没关系，他帅。 　　“Buenos dias!”（早上好） 　　苏先生笑起来很赏心悦目，明灵在一边已经花痴得不要不要的。 　　等苏清嘉自己坐上凳子，“爸爸妈妈，开动了。”明灵才反应过来，一张脸羞红得像花园里热情洋溢的红玫瑰。 　　苏靖康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眼底的笑意出卖了这位年轻的外交官，嗯，看来魅力值没有下降。 　　 　　苏清嘉默默吃着早点，尽量不发出声音以免戳破了这快要淹没她的粉红色泡泡。 　　戳了戳碟子里的抹茶小蛋糕，看在这美味的蛋糕的份上，就勉强接受一切重来的事实吧。 　　当然，如果现在能不当电灯泡更好。 　　这对父母眉来眼去的，空气甜得都要发腻了，她可不是真正的小孩啊！ 　　天啊噜，又要蒙逼了。 　　* 　　苏靖康出门去工作了. 　　巴塞罗那是西班牙第二大城市，位于伊比利亚半岛东北部，濒临地中海，气候温润适宜，被誉为“欧洲之花”，人口众多，拥有许多来自世界各国的移民，中国人也向往这座美丽的城市，因此，领事馆工作并不悠闲。 　　明灵出生在马德里，母亲是位地道的西班牙美人Sonia，会跳热情诱、惑的弗拉明戈，对待爱情也是热情如火。 　　在一次聚会中，索尼娅遇见了来自神秘东方的男子明郁，两人坠入爱河，一发不可收拾。索尼娅出生上流社会，是众人追捧的西班牙玫瑰，好在明郁够优秀，又恰好索尼娅是独女，不外嫁，不然，早就的可能又是一出Rose&Jack的狗血剧情。 　　混血的明灵一方面有着地中海阳光的灿烂笑容，又蕴含着东方的含蓄羞涩，上面有两个哥哥，明灵在家族中并没有压力。 　　 　　她曾经是西班牙著名乐团的一员，在中国演出时对出身外交官世家的苏靖康一见钟情，这一点上，明灵完美地遗传了她的西班牙母亲，永不言弃，最终摘下这朵矜贵的高岭之花。为了丈夫的事业，明灵放弃了乐团的工作，陪伴苏靖康在各国生活。 　　半年前，苏靖康申请调到中国驻西班牙巴塞罗那领事馆，明灵高兴地不能自已，好一顿犒劳丈夫。 　　至于怎么犒劳，咳咳，房中私事。 　　回到熟悉的伊比利亚半岛，地中海的风都是甜的。 　　明灵在附近的中学担任音乐老师。 　　 　　苏清嘉半年前从中国来到西班牙，为了适应新的环境，家人决定让她停课一年，加上苏清嘉本身在中国已经接受完小学教育，只要语言跟上，学业不是问题。 　　上午是苏清嘉弹钢琴的时间，明灵担任她的钢琴启蒙老师，三岁坐上椅子的苏小美人现在已经能弹出不少曲目了。 　　选了一首《小狗圆舞曲》，朝明灵点了点头，苏清嘉弹了起来。 　　她还小，手指没发育好，但是手指纤长，莹润白皙，张开的时候跨度大，先天条件极好。 　　这首曲子的基调是活泼明快的，像是小狗在追自己的尾巴，不停地原地打着小圈圈，带着困惑又有点小懊恼。 　　曲子很简单，但是弹着弹着，苏清嘉开始走神了。 　　 　　明灵在一边插花，她把桔梗的茎用剪刀减去一点，削尖，寻了个位置插好。伴着音乐，明灵的动作像是舞蹈一般优雅。 　　音乐家的耳朵总是能捕捉到细小的情绪，尽管明灵尚未能成为音乐家，但她还是听出了女儿琴声中的迷惘和困惑，还有许多她辨认不出的复杂情绪。 　　明明是一首简单的曲子，贝拉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情绪？ 　　明灵没有去打扰苏清嘉，但眼神关切十足。 　　苏清嘉在回忆她的上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三十年。 　　 　　任谁都很难一下接受自己重返童年的生活。苏清嘉虽然乐天派，对困境永远保持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的良好心态，但，那些残存在记忆力的三十年来的种种是抹不去的。 　　像是宣纸上染上的水墨。 　　或浓烈或清淡，或着艳色，或重写意。 　　总是去除不了的印记。 　　人生走一遭，多少愁与怨。 　　不知不觉，曲子竟然弹完了。 　　 　　苏清嘉手停在半空中惊醒，她抬头，看见明灵的眼神，那是一个母亲怜爱慈祥的目光。 　　顿了一顿，苏清嘉朝母亲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熟悉的《天空之城》从她指尖倾泻而出。 　　不管怎么样，生活总要继续，现在我拿出了巧克力罐中不知是好是坏的一颗，但它起码很甜。 　　说不定，以后我拿出来的每一颗都很甜。 　　生活，总是人过出来的。 　　明灵不知道女儿身上发生了什么，就在那一瞬间，仿佛女儿成长了，眼底变得清澈，气质变得空灵，像是智者参透了生命的真谛，了悟了禅意。 　　但听这琴声，这样的变化貌似也不赖嘛。 　　明灵挑了一下眉，悠悠地转了转花篮，唔，这边还差一朵睡莲。 　　* 　　苏清嘉很快适应了新的，不对，是过去的生活节奏，在适应的同时，苏清嘉发现一个重大问题—— 　　也许是变小了的缘故，她开始莫名其妙变得很幼稚了！ 　　简直不能忍有木有！ 　　哎喂，你见过一个快三十岁剩女整天津津有味地看动画片吗？你见过一个快三十岁剩女天天等着爸爸妈妈的表扬吗？ 　　哦多克，她可是高知分子，怎么可以这么幼稚呢！ 　　“清嘉今天的字写的真棒，飘逸灵秀，嗯，爷爷肯定会夸你的！”苏靖康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又摸摸这个小不点的头。 　　等苏靖康走远了，她还没反应过来，内心疯狂OS： 　　好帅好帅好帅(*+﹏+*)~ 　　 　　苏清嘉使劲搓了搓嫩嫩的小红脸，每天都能被苏大帅哥和明大美女亲，幼稚一点算什么！这些福利杠杠的啊！真是太享受了~~~ 　　都要荡漾了呢~ 　　明灵见女儿一脸开心（你确定不是花痴？），精致可爱得不得了，也忍不住在脸上给她一个香吻。 　　苏清嘉整个人是脚底打着飘儿地回了房间的。 　　唔，妈妈的吻还是玫瑰香的呢。 　　所以说颜控的世界你不懂。 　　 　　洗漱完毕，苏清嘉盯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半天，思考了一件人生大事。 　　作为一个混血儿，虽然混的有点少，但她还是有着得天独厚的长相的，怎么说不能丢了苏帅哥和明美人的脸是不？ 　　从上辈子的角度来看，她应该是没有长残的，但是，这辈子呢！ 　　苏清嘉沉痛地想了几种万一长残的后果，发现，后果太严重，臣妾实在是做不到啊。 　　不行，美女要从小养成。 　　 　　首先要做的就是，保护视力。 　　虽然很多人夸过她那雾蒙蒙的大眼睛，她也还算喜欢，可尼玛，她也不想好吗，那都是近视造成的，如果可以，她还是喜欢清澈见底的琥珀色大眼的。 　　现在重来一回，貌似这个可以有啊。 　　苏清嘉跑回床上，从床头抽出一个精致的密码本， 　　“首先，要保护视力，其次要长高，目标是1.68以上……” 　　“还有什么呢？”苏清嘉想了想，伸出小胖手揉了揉自己的胸， 　　“胸要大……” 　　 　　情义千金不如胸脯四两。胸不是衡量一个美女的唯一标准，但胸是一个美女的必备标准。 　　写完一溜的目标，苏清嘉又想了想，还是把上辈子自己琢磨的，别人那学的，翻书看到的秘方给写了下来，没什么，不就怕忘嘛。 　　再说，她还小，这些方子，可以一个个试啊。 　　写完这些，苏清嘉美滋滋地收好本子，躺在床上傻笑。 　　“P uedo entrar”（我能进来吗？）明灵敲门。 　　“Vale.”（可以）苏清嘉翻了起来，接过明灵端来的牛奶。“Gracias.”（谢谢） 　　“不客气，我的宝贝，爸爸今晚想和你说一件事，宝贝，可以吗？”明灵接受西式教育长大，和孩子间相处得更像姐妹。 　　苏清嘉眨了眨和明灵一样的琥珀色眼睛，睫毛像是小刷子，“可以啊，是什么事情呢？” 　　明灵弹了一下女儿的鼻尖，“等爸爸上来你就知道了，”眨了一下左眼，“应该很好玩才是。” 　　苏清嘉埋在妈妈怀里呵呵笑，顺便感受了一下来自重要部位的柔软触觉。 　　 　　“Buenas noches!我的小公主。”（晚上好） 　　苏靖康接过女儿喝完牛奶的玻璃杯，“明天爸爸和叔叔们要去附近的孤儿院看望小朋友，清嘉要和爸爸一起去吗？” 　　“会打扰爸爸工作吗？”苏清嘉仰着头，乘车的琥珀色大眼看得苏靖康心底柔的像水一般。 　　“不会的，”苏靖康将清嘉抱了过来，声音都柔了许多，“我的清嘉这么可爱，怎么会打扰爸爸呢？爸爸带你去认识一些朋友，你说好不好？” 　　苏清嘉眼珠转了转思考了一下，“那爸爸就这么说定了，明天要记得带着清嘉去哦。” 　　苏靖康伸出一只小指，“拉钩。” 　　“拉钩。” 　　“那宝贝今天早点睡。”明灵让苏靖康把女儿放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晚安。” 　　“晚安。” 3、第三章 ... 　　美好的一天从早餐开始。 　　明灵做了Pan con Tomate（西班牙的一种面包），特意多放了奶酪和火腿，泡上一杯香甜的牛奶，再在餐桌上的花瓶里插上新鲜的玫瑰，晶莹的露水让心情都馥郁芬芳。 　　“美丽的女士，请恕我直言，如果这是4月23日，我会忍不住送你一朵最美的玫瑰。” 　　明灵捂着嘴咯咯笑，转过头来刮了一下苏清嘉的秀美的鼻尖，“这真是富有情趣的夸奖，可是玫瑰花该是你爸爸送的，我想我会很喜欢他少有的浪漫行动，并且给他一本有趣的书的。” 　　“好吧，看在你喜欢，那我就勉为其难，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咯。”苏清嘉摊开手，耸耸肩。 　　她穿着白裙，腰间系了一条手掌宽的飘带，头上是同款的帽子，丝带被别出心裁地挽成一朵花，黑亮柔顺的长发软软地搭在肩头，刘海儿齐眉，明灵看着像洋娃娃一般的小女儿有点担心，蹲下来环着她， 　　“贝拉以后一定会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噢，要是4月23这天到来，我的宝贝会收到别的男孩送的玫瑰，妈妈好舍不得。” 　　“我不会让清嘉在那天出门的。”苏靖康抛了个你放心的眼神，又从桌上的花瓶里取了一支玫瑰，“不是情人节，你也会收到玫瑰的。” 　　明灵握着长梗，含羞带怯的模样让苏靖康心神荡漾。 　　如果不是女儿在这，他会考虑给她一个深吻的。 　　* 　　注：4月23日，是西班牙加泰罗尼亚的圣乔治节，也是当地传统的情人节，根据风俗，一般男士会向女朋友或者妻子赠送玫瑰花，女方则以图书作为回礼。 　　* 　　苏清嘉拿了个水绿色的绸缎包装了些零钱，这个包是奶奶做的，针脚细密，花样也很漂亮，苏清嘉给一起带到西班牙来了。 　　这个包在她差不多十岁的时候给弄丢了，当时伤心了好一阵子，奶奶给她重新做了个也没让她开心起来，现在又见到儿时的小包包，心里很是喜悦。 　　等从领事馆装了玩具、书籍、衣物、还有一些七七八八的东西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开往孤儿院。 　　 　　车上还有四个小孩，苏清嘉平时不怎么爱出门，对这几张脸没什么印象。 　　苏清嘉瞟了一眼，两个女孩，一个看起来已经十一二岁了，高高地昂着头，像是只白天鹅。 　　另一个和她应该差不多大，有点胆小，含着背，瘦瘦小小的。 　　两个男孩很卖力地讨好白天鹅，白天鹅有点不耐烦。 　　苏清嘉揉揉太阳穴，情窦初开的少年，都是伤不起啊。 　　顿了一会，苏清嘉决定上前和同龄人交流一下，“你好，我是苏清嘉，今年八岁了，我能和你做个朋友吗？” 　　小女孩明显有点害怕，但想起爸爸之前和她说的话，还是伸出手握住了对方的，“你……你好……我是刘梦雅，今年……今年八岁。” 　　 　　苏清嘉有着怪阿姨的心态，自然不在乎刘梦雅的吞吞吐吐，有意识地引导她和自己交流。 　　“调戏”小朋友的感觉还是很好的，如果白天鹅能不用那种“你会后悔的”的傲慢眼神盯着自己，那应该会更加完美。 　　小朋友的感情总是建立地特别快，刘梦雅已经把苏清嘉当成很好的小伙伴了，下车时还非得和苏清嘉手拉手。 　　苏清嘉：⊙﹏⊙ 　　 　　今天他们是来慰问孤儿院的小朋友的，白天鹅貌似很了解，带着他们几个去给一群洋朋友发东西。 　　苏清嘉每次准备发的东西还没到人小朋友手上就被白天鹅抢过去送给别人，还附送一个“你个白痴”的眼神。 　　一连三四次，苏清嘉也没了情绪，不过作为怪阿姨，自然不会和闹公主病的小姑娘一般见识。 　　征求了父亲同意，苏清嘉一个人在孤儿院里面晃悠了起来。 　　这个孤儿院是由一个搬迁的学校改造的，最里面有个一小操场，苏清嘉晃啊晃，最后靠在树下闭目养神。 　　唔，美丽的阳光和地中海气候，湿湿的风，没有白天鹅，真是再好不过了。 　　 　　耳畔不时传来沙沙的声音，巴塞罗那在这个季节四处都美得像是一幅画。 　　不同于邻居意大利数千年如一日的稳重，西班牙狂野到让人心驰神往。 　　所有的冲突在这里都可以合理并存，宏伟的古迹和前卫的现代建筑并肩，地中海的阳光照耀比利牛斯山的雪顶，弗拉门戈的热情和浅吟的小酒吧，在夜色中各自迷人。 　　而作为“欧洲之花”的巴塞罗那，这里把自己活成了一片史诗般的陆地。 　　 　　苏清嘉闭着眼享受着，不过她突然发现，除了沙沙树叶声，这里貌似还有沉重的喘息声。 　　人都有好奇心，尽管好奇心杀死猫。 　　苏清嘉循着声音，绕过小树林。 　　午后的阳光有点刺人，苏清嘉小心翼翼地走在荫庇处。 　　这里是一块小操场，只有刚刚看到的四分之一大，有一个单向跑道，很短，顶着金发的男孩在跑步。 　　他似乎跑了很久了，隔着老远，苏清嘉看见他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又跑了十来分钟，男孩停了下来，盘腿坐在树荫下，捡起一旁的水壶喝水。 　　大概五分钟后，男孩站了起来。 　　苏清嘉才发现，跑道的尽头树了个用树枝插起来的网，很简陋，男孩跑过去立了个罐子，跑回来踢球。 　　来来回回跑动了二十多次，男孩有几乎次次都踢到了罐子，虽然距离不是很远。 　　金发小哥显然是对这个成绩不满意，懊恼地在地上锤了几下。抬起头后，发现了苏清嘉。 　　苏清嘉当了这么久窥视小鲜肉的怪阿姨，被人发现了，也有点不好意思，主动站了出来。 　　 　　走进了才发现，男孩身上的汗水都像是刚刚洗完澡，金发乱糟糟地蜷在一起，穿了巴萨的运动服，看起来像是政府免费赠送的那种。 　　让苏清嘉吃惊的是，男孩的腿上绑了两个袋子，做工简易，充当沙袋的作用，他手上的水壶已经很旧了，蓝色的，磨损严重但还好能用。 　　他怀里抱着的足球应该被他用了很久了，刚刚踢倒的易拉罐还在咣咣咣地来回转圈。 　　但，他长得很漂亮，有一双蔚蓝色的眼睛，又带点灰色，很奇异又很诱、人的组合。鼻子是西方人的高挺，眉毛很浓，形状是刚毅的剑眉。 　　 　　巴塞罗那的官方语言是西班牙语和加泰罗尼亚语，上辈子在这生活了多年的苏清嘉自然能够很流利地使用。 　　只是重生回来，她在父母眼里应该还只能简单的西班牙语对话。 　　苏清嘉：囧…… 　　作为一个伪球迷，又写过几篇关于足球的文章，也亲自拜访过一些俱乐部，苏清嘉对足球的训练还是知道一二的。 　　这个男孩想用绑沙袋的方式来锻炼体能，常人看来这样做没有错，可是在足球训练中，这样是不会有太大效果的。 　　不请自来看了人家这么久，嗯，还那么帅，苏清嘉还是想帮帮这个男孩的。 　　 　　在这个国度，足球几乎是每个小孩能踢上几脚的玩具，两大豪门的帅哥，把世界迷得神魂颠倒。 　　“你好!”苏清嘉用西班牙语向他问好。 　　“我看你在踢球，踢得很棒。”男孩没有理会苏清嘉，紧紧地抱着球，头低着，苏清嘉只能看到他在阳光下更为闪闪耀眼的金发。 　　心里默默赞了一句，很纯正的颜色。 　　 　　“你很喜欢足球吗？我看你训练很久了。是在锻炼体能吗？” 　　“……” 　　“我叫贝拉，你叫什么？” 　　“……” 　　“我今年八岁了，你今年多大？” 　　“……” 　　“我也喜欢足球，我们可以一起踢足球吗？” 　　“……” 　　苏清嘉绞尽脑汁找话题，奈何男孩太高冷，硬是一句话也没说上。 　　想了想，苏清嘉又接着唱独角戏。 　　“你知道吗？在脚上绑沙袋练习的方法对足球运动来说并没有太大的用处哦。”拖长了尾音，小女孩的声音有点软软的，苏清嘉仔细地看着男孩的反应。 　　果然，这一回，男孩没有木木地呆坐在那里，他右边的耳朵动了动，苏清嘉这个角度刚刚好看得很清楚。 　　真可爱^*(--)*^ 　　 　　找好了主题，苏清嘉继续说，“体能，不仅仅是简单的‘耐力’，以均衡的步伐慢跑确实是可以提高慢跑能力，但是无法提高在足球比赛中的体能。更何况，你绑着沙袋，只能让你长不高而已。” 　　这一回，男孩终于抬起了头，苏清嘉再一次看到了他的眼睛。 　　真漂亮啊，像是深邃的海洋，带着忧郁的感情。藏匿在长而卷的睫毛下。 　　你的一滴眼泪是天上的一颗星。 　　苏清嘉突然想到了这句话。 　　花痴的太久，在男孩还未垂下头之前，苏清嘉赶紧补充，“你要知道，足球是一种运动，它其中包含了许多短跑和高强度无氧动作，中间间隔一些低强度的有氧恢复期间，以便为下一个高强度运作回合做好准备。” 　　 　　苏清嘉巴拉巴拉捣鼓了一大堆，想了想觉得有氧无氧什么的男孩可能听不大懂，正琢磨着怎么解释。 　　沙哑干涩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出场，大帅哥，大帅哥，大帅哥，虽然他现在还小。 苏清嘉：那朵玫瑰花是你自己从花园摘得啊，荡漾神马！ 明灵：…… 苏靖康：我帅就够了。 4、第四章 ... 　　“我叫卡洛斯，十岁了。” 　　或许是运动时间太长，声音里有点烧灼的感觉。 　　苏清嘉有种多年媳妇熬成婆的激动，尼玛，终于说话了，虽然干涩，但貌似很好听啊，好激动的说，但作为淑女还是要矜持，苏清嘉深吸了口气，道：“你相信我说的话？” 　　卡洛斯低头把球转了个个，“嗯，曾经一个足球学校的教练说过。但是我听不懂。” 　　他的头低低的，苏清嘉又只能看着他的后脑勺了。 　　“你的球技很好，很有天赋，教练为什么没有把你带去学校？”这种足球学校招收拥有足球天赋的学生，卡洛斯很符合。 　　 　　“那是我第一次真正触碰足球，以前我只踢过我用塑料袋和编织物卷起来做的球。”卡洛斯的声音有点小，不过苏清嘉还是听清了。 　　自制的球和标准用球的差别是很大的，力度，角度，都不能通用。 　　就好比你一直用钢笔写字，高考的时候告诉你用毛笔答题。 　　虽然都是笔。 　　 　　足球学校会测你的身体是否达标，是否有团队合作意识，是否有球技，是否有球商。 　　前三点是硬性指标，第四点说起来有点玄，这是一种感觉，说不出来的感觉，但良好的球商是一个巨星的标配，嗯，就像美女会有胸一样。 　　苏清嘉在看了看这个男孩，他看起来有点瘦，并不是很强壮，但他还小，良好健康的饮食可以改进，虽然他现在看起来远远没有普通的十岁的西班牙男孩高，但他的小腿很长，以后应该会长的很高—— 　　因为不是每个患侏儒症的男孩都能遇见图尔尼尼，不是每次俱乐部都愿意支付每月九百美金的治疗费来博取一个完全不知道的未来的，也不是每个绿茵场上的奔跑者都能成为梅西。 　　团队合作意识，卡洛斯看起来有点孤僻…… 　　而对一个小孩来讲，球商，那太复杂了。 　　球技——他以前甚至都没触碰过足球。 　　 　　苏清嘉突然有点心疼这个男孩，他出生在足球鼎盛的国家，绿荫场上挥洒的汗水和呐喊却注定不能属于他。 　　看了看那边停止转动的易拉罐，苏清嘉把眼泪憋了回去，“我可以给你解释，你要听吗？” 　　卡洛斯抬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有激动，喜悦，还有感谢，道：“谢谢。” 　　“你先喝口水吧，你的水盐流失的很多了。”苏清嘉有点心疼这个刻苦的男孩。 　　“简单来说呢，就是你在比赛中会做出冲刺、射门、跳跃、铲球或者断球这些动作对不对？”看男孩点头，苏清嘉继续说道： 　　“这些就可以归纳为高强度无氧动作。”她找了根树枝，在沙地里比划，“我现在画的这个叫做ATP，是三磷酸腺苷的简称，不懂也不要紧，它大概的意思就是能量，和他一起产生的叫做乳酸。”苏清嘉在地上写了ATP几个字母还有乳酸，又问： 　　“你是不是运动完了会感觉到肌肉酸胀？” 　　卡洛斯点点头。 　　 　　“那就是乳酸的作用，让你感到疲惫。”苏清嘉补充道。 　　“高强度无氧动作的时候，你的身体需要消耗ATP，利用葡萄糖供应肌肉进行工作。然后在比赛的低强度阶段，比如说行走、慢跑、站立的时候，身体会开始进行恢复，这样ATP就会得到补充，同时乳酸也被消除了。” 　　“乳酸会在有氧活动中反应掉。”她看了看认真的男孩，“这就是为什么你在剧烈运动减速或者停下来之后，呼吸加重的原因，因为要吸入很多的氧气来供给有氧活动。嗯，这么说你听的懂吗？” 　　卡洛斯抿了抿唇，点头道：“就是说剧烈运动后需要休息来让身体得到恢复，对吗？” 　　“Bingo！你真聪明。”苏清嘉环顾了一下四周，“我们到那边坐着休息一下行吗？” 　　卡洛斯没有回答，但他用手撑地站了起来。 　　 　　苏清嘉寻了块阴凉一点的地方，还算很干净，两人坐下来，继续讲着。 　　“所以，一个球员重新开i是高强度运动的时间间隔取决于他身体内ATP的补充速度，乳酸的代谢速度，以及其他的一些过程。而我刚刚说到的有氧呼吸就是恢复的过程，恢复速度越快，全速跑动的频率就越高。” 　　“从而，一最佳状态进行比赛而不感觉到疲劳的时间就越持久，所以说，足球运动中我们所说的体能并不只是简单的长时间奔跑的能力，而是指你迅速恢复的能力。” 　　“足球运动不是马拉松赛跑，你不需要一刻不停地跑很长时间。你这样锻炼，反而会造成身体在进行厌氧运动，额，厌氧运动就是不好的。如果你的身体不能从厌氧运动中恢复过来，那么你就无法在比赛中坚持太久，你很容易就感觉到疲劳。” 　　“如果你的身体不能从厌氧运动中恢复过来，那么你就无法在比赛中坚持太久，你很容易就感觉到疲劳，所以，你知道，你这样锻炼并不能提升你的体能。因为这样并没有达到锻炼你迅速恢复能量的目的。” 　　 　　“这样说，你听的懂吗？”苏清嘉一口气把这段话都说完了。这些都是后世科学发现的足球秘密，经过许多俱乐部的认可，能够更好地激发球员的潜力。 　　“谢谢。不是很懂，但也算清楚。”卡洛斯对她抽动了一下嘴角，表情有点怪异，卡洛斯又尝试了好几次，都不成功。 　　愣了好一会儿，苏清嘉才意识到，这个男孩是想对她笑。 　　苏清嘉笑着伸出手，卡洛斯往后退了一步。 　　“你别动，我教你。”苏清嘉没有在意，靠近这个西班牙漂亮男孩，用食指帮他把唇角往上提，“像我一样，向上，露出牙齿。” 　　试了几次，终于看见了这个男孩腼腆的笑容，像是地中海的阳光，左边还有一个酒窝。 　　皮肤真好。 　　苏清嘉忍不住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 　　他们几乎等高，怀里的男孩身体僵硬了好久，久到苏清嘉都要放开他的时候，才感觉到他的放松—— 　　卡洛斯回抱了她。 　　 　　“苏清嘉——” 　　“苏清嘉——”是刘梦雅的声音。 　　她在这里不知不觉待了很久了，做出一个遗憾的表情，“对不起，卡洛斯，我的朋友来找我了，我得走了，下次见。” 　　卡洛斯放开了手，看起来有点失落。 　　“梦雅我在这——”苏清嘉喊道，又转过来皱了皱眉头，小帅哥貌似不开心了，“卡洛斯，你要不要去看看今天送来的礼物，一定会有你喜欢的。” 　　卡洛斯从地上捡起球，走到跑道上，将移位的易拉罐摆好，开始练球。 　　“苏清嘉你怎么一个人跑开了，我想找你玩都没看见你。”刘梦雅孩子气的埋怨。 　　在小孩的世界里，朋友必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一点，大人们的世界总是太复杂了。 　　卡洛斯走远了，苏清嘉收回了目光，讨好地和这位刚交的“小朋友”道歉，“不好意思啦，真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走迷路晃到了这边，诶，我们去玩你新买的芭比娃娃吧。” 　　“好啊，好啊，我告诉你，我的芭比特别漂亮，是我的爸爸从英国回来给我带的。”八岁的小女孩显然不知道，世界上有转移注意力这一招。 　　 　　依稀传来的听不懂的语言让卡洛斯明白，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黑头发的漂亮女孩像他曾经在布兰特大街上看到过的洋娃娃，他想买一个陪他说话，可是他没钱。 　　她穿着漂亮的白裙子，腰带是他向往的绿茵场一样的颜色。 　　她的皮肤像是白雪，像是他在一个同学生日时吃过一次的奶油蛋糕。都是香甜的。 　　她的眼睛明亮得像是那些来领养小孩的女人手上带着的珠宝。 　　她的头发是黑色的绸缎，很柔软的样子，而他的总是乱糟糟地。 　　她带着漂亮的帽子和精致的小包，他只有一个破烂的水壶和快要踢坏的足球。 　　她和自己说话时，声音像是清晨和他一起训练的鸟雀。 　　她的知识好丰富，她说的那些，他第一次听见。 　　她抱住他的时候，他身上都是汗水和灰尘，他怕弄脏了她的裙子。 　　她离开的时候，他不敢说再见。 　　罗莎修女告诉他，人要有期盼。 　　他觉得慈祥的罗莎修女在这一点上说得一点也不对。 　　 　　不同于那些吃着牛肉喝着牛奶长大的强壮男孩，他是吃着土豆和胡萝卜长大的，是喝着那些没有油沫的汤去踢球的。 　　可他从来没对谁说过，连去参加足球选拔，都是他从学校偷偷跑出去参加的。 　　但当他接过球就明白，他已经落选了。 　　这个国家有太多拥有天赋的少年了，可他连射门都做不到。 　　他身上的球衣和手上的足球是巴萨在当年夺得冠军时免费派送的，他得到球衣后抱着球跑到巴萨训练场大声喊，“我总有一天要在这里练球。”被另外一群也拿着礼物的小孩打到走不动路。 　　他们打完后欢闹而去的背影掩盖在庆祝的人群中。 　　卡洛斯收回走远的思绪，继续踢球。 　　这个球用了快两年了，有好心人帮他修过几次。 　　他算了算给街头的餐馆胖大叔洗碗得到的钱，他能做的工作不多。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如果你们耐心地看到了这里，请继续看下去，睡觉觉会给你一个甜甜的蓝孩纸，就像是最新鲜的蜂蜜，带着热血和梦想，在绿茵场的拼搏中寻找成功和爱情。 睡觉觉足球知识不是很充沛，有些地方可能与现实有出入，请见谅。 希望这个温暖的故事能给你带来惊喜。 无原型，莫考据 5、第五章 ... 　　“卡洛斯——” 　　突然的声音没有影响卡洛斯踢球，他再一次踢倒了易拉罐。等他偏过头，黑头发的洋娃娃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有点方，怪阿姨当然看出来了。 　　“送给你的礼物，谢谢你今天陪我说话。”苏清嘉把手上捧着的东西递给他，当然，她没有戳穿他的紧张。 　　孩子的心灵总是很脆弱的，要保护他们的纯真和善良。 　　苏清嘉找了个自认为很不错的借口送卡洛斯礼物，尽管一直似乎都是她在说话。 　　 　　卡洛斯很想拒绝，但他几乎开不了口。 　　那是一个新的足球和一支新的水杯。白色的，上面有面旗子，红色的，有几个星星，卡洛斯认不出这是哪里的国旗。 　　“我该走了，我们下次见。”苏清嘉没等卡洛斯拒绝，直接推进了卡洛斯怀里，因为她亲爱的帅气爸比在等她。 　　这回卡洛斯没有马上回过头练球，而是俯下身子，把沙袋解开了。 　　他第一次听见有人对他说—— 　　“你踢球踢得很棒，你很有天赋，相信我。” 　　像是天籁。 　　* 　　罗莎修女正在和苏靖康交谈，苏靖康现在是领事馆的一把手，这次活动是他一力促成的，罗莎修女向他表示感谢。 　　苏清嘉走了过去。 　　“您好！”乖巧的女儿跟罗莎修女问好，苏靖康做了中间介绍人。 　　“这位是罗莎修女，这是我的女儿贝拉。” 　　罗莎修女是为上了年纪的老人，脸上的皱纹深刻而睿智，“噢，文森特，你的女儿真漂亮，像是纯洁的天使。” 　　苏清嘉回了个甜美的微笑，像是糖霜面包，“谢谢您的夸奖，我是我爸爸的小天使。” 　　如果可以，苏靖康会笑的很得瑟，当然，现在不行，他只能把女儿抱了起来。 　　一阵寒暄，苏清嘉切入了她来这的目的。 　　“罗莎修女，卡洛斯是这里的吗？” 　　罗莎修女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是的，小天使，你见到他了？” 　　“嗯，我还送了他足球和水杯。”苏清嘉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幼稚一点，“您能告诉我一些关于他的事情吗？我会和他成为好朋友的。” 　　 　　语言是一种技巧，苏清嘉显然运用地很好。 　　“当然可以了，小天使，他需要朋友。”罗莎修女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我想想，他是四岁的时候就到这来了的，他的父母因为车祸去世，没有别的亲人联系警方，他被送到了我这里，噢，那时候他很可爱。和你一样可爱。” 　　罗莎修女露出回忆的表情，她眼底的光忽明忽灭，道：“那时候很多人想领养他，但是他都不愿意，后来慢慢大了，也不太适合领养了。他……” 　　“他性格有点孤僻，又很倔强，其他小朋友看他长得可爱又不爱说话就欺负他。”罗莎修女伸出手摸了摸苏清嘉秀气的小脸，“其实他很好，很善良，你会和他成为好朋友的。” 　　 　　苏清嘉眨了眨清澈的眼睛，询问道：“那我可以常来吗？” 　　“可以！” 　　苏清嘉又侧过头用眼神问苏靖康。 　　苏靖康被她这小眼儿眨巴眨巴地看得心都成了一滩水，当然，如果他在后世，一定会知道，这叫“萌”。 　　被萌到了的苏爸爸已经没时间来运转他那外交官的大脑了，脑子一抽，就答应了。 　　苏清嘉知道知恩图报，立马在他脸颊上“吧唧”一口，“爸爸最好了。” 　　等等，貌似是个男孩？！ 　　苏靖康：爸爸想反悔了，怎么破？ 　　* 　　苏清嘉回家向妈妈汇报了她今天的成果。包括和刘梦雅成了朋友，嗯，好吧，谁叫她现在才八岁。 　　还有就是卡洛斯的事情了。 　　对于女儿找了个男生小伙伴，明灵没什么意见，苏清嘉自小就比较文静，嗯，就是比较宅，有个机会女儿愿意自己每天出门，在明灵看来也是很好的。 　　苏清嘉的日常生活就变成了，上午练钢琴，下午午睡过后看会书，等刘梦雅和卡洛斯放学了，可以找他们玩。 　　 　　而同一时间，卡洛斯在孤儿院里心情有点复杂。 　　今天会有好心人送礼物过来，是罗莎修女昨天就隆重宣布的好消息，不同于其他小孩子都换上了自己认为最好的衣服，兴高采烈地等待礼物的到来。 　　卡洛斯觉得，与其去和他们抢礼物，还不如一个人好好地踢球。 　　然而今天，他得到了一份最好的礼物，以至于走回宿舍的时候，男生们都用愤恨的眼神看着他…… 　　和他怀里的球。 　　西班牙男孩喜欢足球。那是力量和美的象征。 　　孤儿院有三个足球，两个是公共的，还有一个是卡洛斯个人的。 　　其他男孩也都想要个足球。 　　 　　卡洛斯和他们打了好几架，最后再也没有人来和他抢足球了，小树林后面的小操场也成了他的私人领地。 　　“嘿，漂亮男孩，谁给你的球？”男生们发问，漂亮男孩是男生们给他起的外号，带点鄙视的意思。 　　卡洛斯没有理他们，径直走回宿舍里。 　　男生们不敢和他抢，虽然他们人多，但这个小疯子打起架来是不要命的。 　　他们记得那几次教训。 　　晚上，卡洛斯把杯子和球放在枕头边，白天剧烈运动让他很快进入了梦乡。 　　空气里似乎是洋娃娃甜甜的味道。 　　梦里的卡洛斯砸吧了一下嘴。 　　* 　　现在的生活对卡洛斯来说，简直像梦一样。 　　他没钱买那个橱窗里的洋娃娃陪他说话，但似乎上帝听到了他的呼唤，给他送了一个货真价实的洋娃娃。 　　她的名字叫贝拉，是个中国女孩。 　　他不知道这个国家在哪，不过不能阻止他喜欢这国家。 　　那是黑发洋娃娃的故乡。 　　苏清嘉几乎每天下午都来找卡洛斯，陪他锻炼，孤儿院离苏清嘉家要坐大概二十分钟的公交，几次过后，卡洛斯已经学会了在车站等她了。 　　 　　哦，对了，卡洛斯还告诉了她一条秘密通道，可以绕开孤儿院大门直接去小操场。 　　苏清嘉很开心，因为卡洛斯开始向她分享他的秘密了。 　　原谅她这个怪阿姨有点小圣母心，她想来帮帮这个男孩，虽然她懂的也不多。 　　o(︶︿︶)o 唉，只怪这个瘦瘦的西班牙男孩有着一颗坚强的心，唔，还有一张漂亮精致的脸蛋。 　　她喜欢他蓝灰的眼睛。 　　苏清嘉这几天都帮着他训练，自从那天之后，卡洛斯就再也没有带过沙袋了，他的步履变得轻盈了很多。 　　作为一个伪球迷，苏清嘉有相当大一部分是奔着帅哥去的，那迸发的雄性荷尔蒙，那挥洒的汗水，还有疯狂时脱下球衣露出的胸膛~~~ 　　咳咳，但作为一个理智球迷，苏清嘉还是知道许多锻炼知识的。 　　这大半个月，卡洛斯就像一块海绵一样，吸收着苏清嘉教给他的知识。 　　 　　今天，苏清嘉教给卡洛斯一个新的热身动作。 　　她扶着卡洛斯的胳膊，将左腿抬起来，弯曲收拢悬空在空中，上身保持挺直，右腿缓缓往下弯曲，在大腿和小腿之间快成九十度的时候，她又慢慢伸直。 　　之后又弯曲伸直，不断重复了几组。 　　卡洛斯学着苏清嘉的模样，互相扶着对方胳膊，然后单腿深蹲，一组十次，做完一次，然后换一条腿继续。 　　这是一个难度比较高的热身动作，要求单腿保持平衡，两人配合，不能互相拉扯，晃来晃去，上身要尽可能挺直。 　　但显然卡洛斯的身体控制能力很好，第一次做，他就做得很标准。 　　不仅仅是这个动作，苏清嘉教给他的每一个动作，卡洛斯都能很好的完成，并且自己努力地重复练习。 　　 　　边做苏清嘉边跟卡洛斯解释，“这个热身动作会练到很多肌肉，其中很重要的就是腘绳肌。”苏清嘉要求暂停动作，感觉要倒了。 　　双腿站立的感觉真好，苏清嘉指了指自己大腿后部的肌肉，“腘绳肌，是从这里往下延伸，就像是拧起来的绳子，连接你的膝盖，是控制膝关节的主要肌肉。这种热身动作会对你的腘绳肌进行有效的训练，帮助你增强腘绳肌对膝盖的控制。” 　　“但是如果你没有保持上身挺直，保持平衡，就达不到训练效果，有时候还可能导致膝关节韧带受伤。” 　　 　　拍拍卡洛斯的肩膀，苏清嘉笑得很灿烂，运动过后的汗珠在她细腻的额头浮现，道：“但这个动作还是能增强你的腿部力量，提升弹跳力的。” 　　虽然她不踢足球，不过，就当锻炼啦，做做瑜伽嘛。 　　卡洛斯望着她的脸蛋有点出神，但他一般都不爱讲话，苏清嘉没看出他的异常。 　　“嘿，漂亮男孩，加油！”苏清嘉重新和他互相搀扶，开始锻炼。 　　“漂亮男孩”是卡洛斯的外号，他对这个发音很敏感。苏清嘉第二次来这就知道了这个外号，虽然当时卡洛斯明显黑脸，但她觉得，真的很适合嘛！ 　　很意外，从苏清嘉嘴里听到这个名词。 　　但，为什么会觉得很喜欢呢？ 　　卡洛斯又看了看她的脸蛋，细腻洁白得像是珍珠。 　　对，珍珠，他觉得奶油这种东西容易花掉，不适合他的洋娃娃，于是换了个比喻词。 　　一定是洋娃娃声音太甜了，所以他觉得“漂亮男孩”很好听~~~ 　　对，一定是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呐呐，甜起来啊。 专业的知识是乱找的，大家看看就好，看看就好。 6、第六章 ... 　　这个周末，卡洛斯没有再像以前一样待在孤儿院的小操场练球。 　　当然，他也不是一个人了。 　　有一个黑发洋娃娃陪着他。 　　卡洛斯换上了不知道哪次分发的新衣服，天知道他都多久没有像这样特意换上新装了。 　　在公交车站台前等待的时候，卡洛斯有点小紧张。但他冷着一张俊俏的脸蛋，握紧的拳头放在口袋里，没谁察觉到他的情绪。 　　 　　卡洛斯不着痕迹地在略有反光的物体前晃过，还好，他今天的头发柔软而蓬松，没有再乱糟糟地像个鸟窝。 　　苏清嘉约了他今天出去玩，第一次。 　　等待的时间既漫长又无聊，但当那个穿着红色裙子的洋娃娃出现在他面前时，好像，这一切都变得很美好。 　　苏清嘉这次出来是要采集一些保养方子所需要的鲜花，巴塞罗那人享受着得天独厚的气候和地理条件，浪漫的西班牙让鲜花市场变得很庞大。 　　温柔多情的小伙子或许会慷慨地买下卖花姑娘的一整篮鲜花，送给一个惊鸿一瞥的美丽女郎。 　　邂逅不仅仅在丽江，这座史诗般的城市里，荷尔蒙激素在黄金海岸燃烧至顶峰。 　　两人换乘了另一趟公交车，卡洛斯准备带她去兰布拉大道。 　　 　　兰布拉大道是全世界出了名的流浪者大街，它曾经是巴塞罗那的第一条街，如今将老城一分为二。来往的人潮昭示着这里的精力无限，不灭的灯光和醇厚的啤酒给寻求刺激的人们带来日夜快活。 　　最初这里只是一条淤泥充塞的河流，数次战争后仍然保住了古迹般的书店和花店，而路面上遍布着举着特大号啤酒杯的年轻人，和最特别的上班族——流浪艺人。 　　他们游走在艺术家汇集的街道，让每个角落都散发着奇妙的魅力，他们比拼街头创意，笑容永不疲倦。 　　这附近也有庞大的鲜花批发市场，各种花卉从全世界各地汇集在这里，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找不到。 　　 　　当然，来这里卡洛斯也有着自己的小私心——这是他除了小操场以外最爱来的地方，因为在这里，每个人都是孤独的追求者，是无家可归的流浪者。 　　他也是。 　　他们先去买花，苏清嘉把需要的鲜花翻译成西班牙语写在便签上，这是她从一位老北京名媛那里得到的方子，名媛住在四合院里，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然穿着最为贴身的旗袍，严苛地保持着身材，精致的刺绣穿越百年的风霜雨雪。 　　她已经很老了，但她踩着高跟鞋款款向你走来时，你依然会被她的美丽倾倒。 　　苏清嘉靠着人脉找到了这位名媛，跟她进行了谈话，很幸运的，通过这段谈话，苏清嘉得到了采访她的机会。 　　这个方子据说是古代宫廷里流传下来的，专供妃子使用，需要许多鲜花药材的支撑，按比例晒干后研磨做成膏脂，用来涂抹全身，对身体没有危害，从小使用倒是听说能养成一身冰肌雪肤来。 　　苏清嘉想想老名媛，觉得这功效确实是实实在在的。 　　搁以前物质匮乏的年代，那可真真是贵族才能享受的高档保养品了，但现在不同。 　　 　　卡洛斯带着她在鲜花市场里兜兜转转，不多时就买好了所有的鲜花，而且花卉饱满鲜嫩，花瓣柔软多汁，十分符合需求。 　　苏清嘉准备先做一副试试看，买了三副的鲜花分量，万一做毁了还有的换。三副的原料也不多，用牛皮纸连着桔梗一起也就一大捧而已，转悠的时候，他们发现了一家在角落的药材店，进去一打听，苏清嘉要的原材料全都齐活了。 　　卡洛斯很主动的把所有的东西包揽在了身上，金发蓝眼的俊俏少年让街边卖花的小姑娘羞红了脸。苏清嘉很想把这幅美少年画面拍下来，好吧，她没带相机。 　　可惜了。她又看了两眼，瞧这柔软的金发，瞧这衬着鲜花的脸蛋，瞧这蓝灰色的眼睛，长大了又是一个大帅哥啊。 　　卡洛斯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苏清嘉发现他无论紧张、害羞、或是其他的一些小情绪爆发，他的右耳朵都会小小的翕动。 　　现在不只是微微在动，而且变得通红，他的皮肤很薄，看起来简直就像个红樱桃。 　　憋着笑，苏清嘉很是不舍地收回了视线。真是个羞涩的男孩。 　　不知怎么，卡洛斯有点心情低沉。意外感到男孩的失落，苏清嘉开口道：“我们现在去兰布拉大道吧，怎么样？你当我的导游可以吗？” 　　 　　卡洛斯点点头，脸上的热度还没散下去，两人在一起认识大半个月了，苏清嘉发现，这个少年极其不爱说话，就像穿了个厚厚的盔甲的蜗牛，把自己封在里面。 　　现在他稍微探出了触角，和旁人有了点交流。 　　好吧，这个旁人就是苏清嘉自己。 　　卡洛斯走在前面，超过苏清嘉半个身子，领着她走。 　　苏清嘉记忆里的兰布拉大道已经很模糊了，现在故地重游，那些依稀的碎片慢慢拼凑回来。 　　流浪艺人在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吉他声和风琴声悠扬动人，手艺精湛的工艺人用纸片做成以假乱真的假花，书店里总会放着屠龙的故事，龙的血液流淌下来，在巴塞罗那的土地上，溅化成了盛开的玫瑰。 　　在这条新旧交汇的大道上，建筑以最静美的姿态，见证着岁月的变迁。 　　 　　街道旁有为路人画素描的艺人，苏清嘉想了想，将卡洛斯推过去，“嘿，漂亮男孩，你今天就像一幅画，”卡洛斯听到这个赞美有点方，“现在你在这留个纪念吧。” 　　苏清嘉诚挚地请画家为这个捧花男孩画上一幅素描。画家也显然喜欢这位美少年，他让卡洛斯在路灯下站好，开始勾勒轮廓。 　　卡洛斯有点不知所措，视线也不知道往哪放，捧着鲜花的双手已经汗湿了。他很多次走过这条大街，也碰见过很多人在这让画家画素描。 　　有一次他在街上看魔术表演出了神，挡住了一位游客，游客很生气地让他滚开，他听着游客咒骂“脏男孩，小乞丐”的声音一直道歉。 　　但今天他却成了这里的模特，周遭的人们会向他报以欣赏的微笑。 　　卡洛斯瞥见那个有他一直想买的洋娃娃的小店，窗明几净，但他忽然发现他似乎记不得那个洋娃娃的样子了，只是依稀感觉她是金色的头发。 　　好像就这么一下子，那些孤独的，被人嘲笑的日子都离他而去。 　　 　　他看着那个站在一旁专注的看着画家画画的红裙女孩，巴塞罗那有着著名的屠龙传说，说是勇士从巴特罗公寓里救出了美丽的姑娘。 　　卡洛斯想，如果那个姑娘是贝拉的话，他会愿意提起屠刀，劈开荆棘，毫不畏惧的。 　　其实今天他一直很想对贝拉说，你真漂亮。可是贝拉看他的目光让他有点不好意思，他想制止她，可又有点舍不得。 　　等他想说，你多看一会的时候，贝拉又不看了。 　　他心有点塞。 　　不过，他想，这是贝拉出钱让画家画的画，那…… 　　她应该会带回家吧。 　　想想都有点小激动呢！ 　　红霞又不自觉爬上了他的脸颊。这几天可真热。卡洛斯想道。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画家已经画完了。苏清嘉把卡洛斯叫过来：“画完了，你看看，是不是很好看啊？”又道，“你站那边这么久，有没有手酸啊，要不我拿吧。” 　　卡洛斯连忙拿着花往后退，有点吞吞吐吐地道：“不……不用，我，不酸……我可以的。” 　　苏清嘉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像强抢民女的纨绔？哎哟喂！那是什么鬼！！！要被强抢，也是抢她啊。“好吧，那你累了告诉我，换我拿。喏，你看这画是不是很好看？” 　　 　　抱着怀里的花卉，卡洛斯瞄了瞄苏清嘉，确定对方正专心致志地看着画，才放轻脚步上前，木质的画板上夹着纯白的素描纸，画家用流畅的笔触勾画了轮廓，鼻翼的光影让他整个人都变得很深刻，怀里的鲜花半遮半掩着他精致的锁骨。 　　最为动人的是他的双眼，像是承载着可以融化比利牛斯山顶的温暖。画家似乎尤其钟爱他的这一部位，睫毛的弧度和浓密都把握的相当到位，眸光闪烁，望向远处—— 　　原来他在别人看来是这个样子的，卡洛斯心想，那在贝拉眼里呢，在贝拉眼里，他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清澈温柔呢？ 　　他没有问出口，这一次，他开始觉得慈祥的罗莎修女并没有说错，人要有期盼。 　　他期盼贝拉也是这样想的。 　　 　　许多年后，这幅画作为拍品出现在为援助非洲儿童而举办的拍卖会上，画出这幅画的画家已经无从考证了，但捧花少年的眸光似乎可以透过纸张，渗进心头。 　　少年的名字响彻世界，数以千万的人们曾经疯狂地呐喊过他的名字，也曾痴迷地想得到一件沾满他汗水的球衣。他成了新时代的标杆。 　　这幅画被他自己取名为《漂亮男孩》。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卡洛斯是个从小帅到大的美少年，是个漂亮男孩。 感觉要是改成耽美文的话，卡洛斯妥妥的受啊。 7、第七章 ... 　　当然这幅拍出亿万天价的画现在还没有名字，而且它还被它的主人深深地嫌弃着。因为苏清嘉让卡洛斯自己把画带回去。 　　卡洛斯：别理我，我想静静，也别问我静静是谁。 　　画：o(︶︿︶)o 怪我咯？ 　　收好画，再往前走，就到了兰布拉大道的尽头——这里矗立着一座雕塑，整个广场以他的名字命名。 　　哥伦布，整个世纪最伟大的流浪汉。 　　五百年前的他相信地球是圆的。为了寻求航海援助，一路从意大利流浪而来。这座为了纪念四次横渡大西洋的克里斯托弗·哥伦布而建造的雕塑，高六十米，他的手指指向大海，一直延伸到他曾经发现的新大陆的方向。 　　 　　“卡洛斯，你知道这座雕塑吗？”苏清嘉询问着这位从画家那离开就一直有点低迷的少年，她能感觉出他的心情不好，但原谅这位小哥的冷脸实在太强大了，苏清嘉也没搞清楚他为什么心情不好。 　　卡洛斯咬了咬下唇，纠结了一会，道：“嗯，他是哥伦布，在西班牙王室的资助下曾经发现新大陆。”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巴塞罗那人都知道。” 　　“那时候他坚信地球是圆的，没有人相信他能成功，然而他最后还是做到了。”这么多天来，卡洛斯的刻苦苏清嘉看在眼里，“哥伦布来西班牙之前穷到身无分文，但他发现了新大陆。” 　　 　　她在鼓励他，卡洛斯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 　　“前三次哥伦布都失败了，但只要成功一次，就足够了，他筹到资金，开始了第四次航行，有着前三次的经验做基础，这一次他成功了。生活的苦难是成长的基石。这所有艰难的、困苦的，只要是没有将你打倒的，都会为你的成功增加一块砝码。”苏清嘉转过头来看向他，“卡洛斯，你是最棒的。爱迪生还失败那么多次呢，你才一次，怕什么！” 　　她的身后是广阔的海洋，海鸥在她周围起飞降落，湿湿的风吹起她的黑发，眼睛是琉璃的色泽。 　　彼时，日光倾城。 　　他似乎找到了永不言弃的理由。 　　“我一定会成功的！”卡洛斯大声朝她喊道，“啊——啊——啊——” 　　苏清嘉也被感染了，转过来对着大海呼喊：“啊——啊——”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在哥伦布广场上追赶打闹，也会向路人要点食物，投喂海鸥。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缓缓低垂，卡洛斯把苏清嘉送回家，然后把怀里抱着的苏清嘉的鲜花和药材递给了她。 　　苏清嘉闻闻稍微有点焉了的花，嗯，还很香，不影响制药效果。 　　回到宿舍，卡洛斯从怀里拿出那张素描画，尽管不满意这张画的最后归宿，他还是小心翼翼地把画纸展平铺开，着了两本厚厚的书，一起夹起来，然后放进了他床头的盒子里—— 　　那里面还有一个崭新的足球，和一支有着红色旗子的水杯。 　　* 　　这天苏清嘉在卧室里捣鼓她二十多天前买回来的花卉和药材，她已经把它们都磨成了粉，经过晾晒蒸煮，在凑了其他需要的东西，比如玫瑰精油之类，她的膏脂已经做成了，很值得表扬的是，她买了三副的量，一点也没有浪费。 　　做好的膏脂需要静置很长半个月。今天就是可以检验成果的日子了。 　　苏清嘉特别激动，差点都想爆东北口音了——哎呀妈呀，给我煮个饺纸冷静一下吧！ 　　打开缠金丝牡丹穿花纹的小盒子，盒子是她从中国带过来的，当时也没想着用来装什么，就是纯粹好看，一连带了十个左右，都放在随行的梳妆盒里。 　　小盒子里面是粉色透明的凝脂，带着清甜而又绵长的独特香味，晶莹剔透，苏清嘉伸出食指感受了一下，触感很是温润，就像是流动的水，又有着固态的形体，但没有半点的油腻阻塞。 　　连忙挑了一点抹在手背上，她的手细嫩雪白，因为热度，凝脂一点点化开，苏清嘉细细抹匀后，把手凑近放在眼前，本来就白皙的手现在几乎看不到毛孔和皮肤的纹理，而手背一片滑嫩，就像在水里一般舒服。 　　 　　大功告成！这么多天的努力总算是没有白费，不枉她还央求着苏靖康给她买了一套化学实验必备的器材。 　　忍不住想要试下效果，苏清嘉钻进卫生间泡了个澡，擦干净后涂抹上凝脂。 　　嗯，真的很赞啊，身上也香香的！简直赞赞赞！看来其他的方子也可以一起制作了。 　　穿好衣服，苏清嘉看了看时间，已经两点半了，平常她都是两点去的孤儿院，卡洛斯会在公交车站那等着她。 　　 　　一路碎步跑下楼，苏清嘉正在穿鞋，明灵走过来，有点疑惑：“贝拉，今天下雨，还要出去和卡洛斯练球吗？” 　　明灵挺喜欢卡洛斯的，虽然没见过，但听着女儿越来越熟练的西班牙语。明灵就觉得这小男孩挺好的，听女儿说，还长的很漂亮。 　　苏清嘉在房间一直关着窗户，还拉上了窗帘，没听见雨声，这会听明灵一说，蹬蹬蹬跑到落地窗前，“真的，下雨了。” 　　 　　地中海气候就是让人捉摸不透，前一段都是上午的时候下点小雨，到了下午基本上就没有了，有时候又连着几天都是大晴天。 　　苏清嘉想了想还是找了把雨伞，穿着雨靴出门了，拿着雨伞在明灵跟前晃晃，道：“美丽的女士我出去一下，一会就回来。” 　　明灵耸耸肩，转去琴房弹琴去了。 　　 　　炎热干燥的夏季，一场雨是许多人的渴盼，但苏清嘉不太希望。她下了车，撑起雨伞，擦了擦被雨水打湿的眼帘，在水幕中寻找。 　　卡洛斯待在他一直爱站的地方看着一辆辆来往的车子。那块地方没有遮蔽物，卡洛斯就像旁边的红绿灯一样，静静地矗立着。 　　苏清嘉连忙跑过去。雨水溅在她的裤腿上，“卡洛斯，你怎么都不躲雨啊！你看你。淋得湿透了，会感冒的，知不知道！”苏清嘉庆幸自己出门的时候带了一把大大的雨伞，不如她的私人小雨伞那么漂亮，但能很好的罩住他们两个人。 　　 　　卡洛斯浑身都是水，苏清嘉都看见他□□在裤子外的一截小腿上水成股流下，纤长的眼睫毛此时成了水珠的聚集地，但他的眼底光彩闪烁。 　　“我身体很好，不会感冒的。”卡洛斯道，不过苏清嘉从他的口气里听出了死鸭子嘴硬的味道。 　　“下这么大雨，你不知道往旁边那站一点吗？快擦擦，你脸上都能养鸭子了。”苏清嘉从背包里取出纸巾来给他。 　　卡洛斯接过纸巾，道：“谢谢。”又补充了一句，“我怕我不站在那，你要是到了看不到我。” 　　 　　苏清嘉想骂他是不是傻，但话在舌尖打了个转，又回到了肚子里。 　　他的眼神太真挚了，那双蓝灰色眼睛几乎盛满了她的身影，她忽然觉得这个少年真的让她好心疼。 　　在孤儿院长大的他孤独到没有人能够走进他的世界，他用冷漠做外衣来抵御外人给予他的寒冷，他就像一个永远荒凉的冰原，长不出温暖的花朵。 　　他不敢去期盼，他害怕破裂后独自舐舔伤口无人问询的寂寞。 　　她何德何能，得到这个少年最真挚的友情。 　　 　　来的路上，苏清嘉想过，卡洛斯今天应该不会去练球，但她还是觉得忐忑，思前想后还是过来看看。 　　她来对了。要是她不来，还不知道卡洛斯今天会在这里待多久。 　　她撑着伞，和卡洛斯一起回孤儿院，“你淋这么湿，赶快回去洗澡换衣服啦。”声音有点闷闷的，还带点鼻音。 　　卡洛斯突然觉得身上一点也不冷了，虽然他在雨里将近呆了一个小时，期间他也想过移到旁边躲一会儿雨，或者是很回宿舍拿把雨伞，但最后还是放弃了，他知道贝拉来的可能性很小，可他不想万一她来了，却找不到他，那该怎么办。 　　不过，贝拉还是来了。 　　 　　卡洛斯不喜欢走孤儿院正门，他们是从小操场绕回去的。 　　用来练习的易拉罐盛满了雨水，旧旧的足球在沙坑里承受洗礼。苏清嘉心里产生了一个想法，心中的难受驱使她还没想清楚就行动了。 　　她跑过去拿起易拉罐放在球门上，朝着卡洛斯大喊：“卡洛斯，用你的球，把它打倒！” 　　卡洛斯点了点头，他的金发被淋湿得彻底，一甩就是一滩水。他走向沙坑，把足球摆在跑道上。距离很远，水帘阻隔了视线。 　　 　　他拼命强迫自己睁大眼，寻找合适的角度和力道。 　　“加油！卡洛斯！加油！卡洛斯！加油！”苏清嘉向他挥舞手势。 　　然后，苏清嘉就听见了易拉罐落地的声音，叮叮哐哐，很清脆。 　　足球滚出去很远。苏清嘉真个人都蒙逼了。跑过去给卡洛斯撑伞，大眼里都是佩服，朝卡洛斯肮了昂头，道：“你真的好厉害，好准哦！” 　　这次卡洛斯不需要苏清嘉帮忙就能展露出一个很灿烂的笑容了，他把这个笑容送给了苏清嘉。 　　回到宿舍，苏清嘉甜甜地笑着目送他走进去。 　　少年开始长高，苏清嘉想，她应该给他找位专业的足球教练，他真的很有天赋，不该被湮没。 　　而她这个业余陪练，是时候退场咯。 ---------------------------------------------------------------------------作者有话要说：　　卡洛斯掰着手指头：她来，她不来，她来，她不来……她不来！！！？？？ 苏清嘉：你从不来开始数。 卡洛斯：她不来，她来，她不来，她来……她来！！(☆_☆)好耶！ 苏清嘉：…… 8、第八章 ... 　　提起军校里的翘楚，大家都会想到“西点军校”，在从上个世纪开始的漫长战争中，那些决胜千里、气质凛然的俊杰们在世界棋盘场上你来我往。 　　而提起足球界的“西点军校”，拉玛西亚青年训练营自然是当仁不让。 　　拉玛西亚足球学校始建于1979年，位于巴塞罗那阿里斯蒂德斯大街左侧。而荷兰人克鲁伊夫给这个简陋的铺满人工草皮的球场带来了最先进的足球理念，在1989年，拉玛西亚青训营正式建立。 　　苏清嘉前世的时候，这所青训营早已闻名世界。梅西、哈维、伊涅斯塔、普约尔、加西亚、法布雷加斯、阿尔特塔……这些闪耀在球坛巅峰的巨星都是从这毕业。 　　 　　苏清嘉希望卡洛斯能被拉玛西亚青训营接受，但，很显然地，所有巴塞罗那热爱足球的孩子都希望能进入这个梦幻般的天堂。 　　作为一个业余人士，苏清嘉很认可卡洛斯的足球天赋，但她毕竟不是专业人才，关于职业足球运动员培养的素质要求，她无法观察出来。 　　所谓“外行看门道，内行看运道”，她不知道拉玛西亚青训营是否同样能从卡洛斯这块粗糙的石头表面看出他内在的闪光点。 　　她想努力一把。没有人逼她，但她想对得起这个真挚的少年，和他沉甸甸的梦想。 　　她愿意做他的图尔尼尼。 　　* 　　注：图尔尼尼是帮助梅西进入拉玛西亚青训营的球探，他一手发掘了这位身患侏儒症的天才少年。 　　* 　　拉玛西亚青训营新一季的招生就要开始了，走在大街上，人们开始谈论起这一次会涌现出哪些非同寻常的天才，球探们频繁地出入巴萨俱乐部，每天都有飞机载着经理人从安普拉特机场起飞。 　　黄金海岸的阳光达到了一个顶峰。 　　这一切都与卡洛斯无关，每天他都重复着枯燥的训练，一次又一次挑战着他的极限，他开始改换易拉罐的摆放位置，各式各样刁钻的角度，或长或短的相隔距离。他听着清晨的鸟雀叽叽喳喳去觅食，看着傍晚的夕阳沉入海平线。 　　 　　这段时间苏清嘉很忙，每周基本上只能有三天来陪他。 　　卡洛斯有点失落，他很无力，他想问问她原因，又不敢开口。 　　他长高了一些，虽然离十岁男孩的标准还差了一点，不过——他比贝拉高了，这是最让他开心的一件事。 　　心塞塞的少年把郁闷发泄在易拉罐上，“叮哐”，又倒了。 　　 　　苏清嘉是真的忙，真的真的忙。 　　首先，作为一个有着二十六岁心理年龄的女人，自然和一般的八岁孩童不一样，学习能力，掌握能力，控制能力这些都表现出高水平。总而言之就是明灵认为她的女儿是个钢琴天才，为了不让女儿的天赋流失掉，她开始了对苏清嘉钢琴的专业教育。 　　其次，苏清嘉在默默地打探青训营主管雷克萨奇的行程。目的很明确，她希望，不对，她要拿到卡洛斯进入拉玛西亚的第一张通行证——试训。 　　 　　等待很久的机会摆到了眼前，作为与西班牙建交的友好邦邻，中国为了展现他的人文情怀，几天前，苏靖康得到了前往拉玛西亚青训营拜访的通知。 　　苏清嘉说服了父亲带她一同前往，并保证不会乱跑。原谅这位年轻的外交官这么小心翼翼，因为他不想女儿在青训营再去交几个男生小伙伴了。 　　那一个卡洛斯，已经让他不爽很久了。 　　天知道这些在训练营踢球的小将们会不会有一个就看上了他家漂亮的小公主呢？他坚决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绝对不会。 　　哼╭(￣m￣*)╮ 　　* 　　为了今天的参观，苏清嘉特意小心机地打扮了一下，娃娃领衬衫搭配蓝格子裙，长长的黑发披散下来，软软地搭在肩头，一条银白色的发带成了点睛之笔，雪纺的上衣让整个人多了几分甜美，衬着那张精致的脸蛋，任谁也无法拒绝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女孩的要求。 　　收拾完毕，苏清嘉抹了点新做的玫瑰花膏，嗯，香香哒~~~她嘟起嘴，对着镜子扮可爱，“雷克萨奇先生。”想了想，又道，“雷克萨奇先生？”摇了摇头，嗯，应该是“雷克萨奇先生！” 　　再小的女孩也能使用美人计，只要她够可爱，声音够甜美。所以张无忌妈妈说的话一点也没错。 　　 　　挎上蓝色布包，苏清嘉下楼准备出发，一晃眼，她迫不及待地抱住苏靖康怀大腿。 　　问她为什么？好吧。因为—— 　　今天的爸爸真的老帅老帅了，帅炸了好吗？虽然他平时也很帅，但今天换了一身手工定制西服的他格外帅。 　　放后世肯定会有一群粉丝大呼“美颜盛世”的吧。呜呜呜，帅哭她了。 　　接收到女儿和老婆崇拜星星眼的苏靖康冲明灵挑挑眉，云淡风轻地道：“帮我系下领带，谢谢。” 　　明灵红着脸抖着手凑近他，苏靖康低下头在美艳的妻子红唇上啄了一口，结果是，明灵手又一抖，领结打坏了。 　　苏靖康不动神色地嗅了一口美人香，自己迅速打好领带，开玩笑，一个外交官不会打领带，可能吗？ 　　苏清嘉装作没看见，老老实实地做她帅气爸比的腿部挂件。 　　* 　　现在的青训营还位于巴塞罗那阿里斯蒂德斯大街左侧，尚未搬至甘伯体育城。拉玛西亚在加泰罗尼亚语里是“农场”的意思，这个看上去有点简陋的小农场却实实在在地走出了“巴萨梦之队”，成为了无数巴萨迷心目中天才的摇篮。 　　青训营在诺坎普球场旁边，小将们每周都能感受到现场比赛的激烈气氛。躺在宿舍的床上，他们能够听到球场内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教练们希望，这能激励起这些接班人的斗志，以及对这座见证了巴萨辉煌的体育馆的向往。 　　苏靖康一行人得到了巴萨俱乐部高层和青训营高层的接待，主教练正带领他们参观拉玛西亚。 　　孩子有时候也会成为外交的重要手段，但苏靖康只是希望满足女儿的愿望，带她来看看罢了，然而苏清嘉的表现让他大为震撼，这般的女儿落落大方，谈吐有礼，在他感叹女儿的成长之际，同时也让领事馆的工作人员感叹，不愧是出身外交世家。 　　 　　正路过训练场，人工草皮并不能抹灭这些小将们的热情。男孩们正练习射门。 　　“雷克萨奇先生！”拉玛西亚主管雷克萨奇很意外在这样的场合听见有人呼唤他的名字，青翠甜美的声音就像黄鹂，他循声看去，噢，是那个叫做贝拉的小女孩，上帝，她可真可爱。 　　“漂亮的小天使，你有什么事情吗？”雷克萨奇问道。 　　两人小小的停顿间，苏靖康和大部队走远了，苏清嘉冲着雷克萨奇甜甜一笑，伸出小手指向绿茵场，道：“先生，这些球员的球技好吗？” 　　“当然，拉玛西亚拥有最有天赋的球员。”雷克萨奇揉揉她的黑发，很少见的颜色啊。 　　“那他们射门准吗？” 　　“很准！”雷克萨奇很自豪，这是由他主管的青年一代，他们身上承载了他的心血。 　　苏清嘉仰着头歪着脖子看他，道：“每次都能射门成功吗？” 　　 　　雷克萨奇很有耐心地回答这个看起来不懂足球的小女孩的问题，他用简单的语言解释，“这个是不能保证的，射门有很多因素的影响，比如天气，下雨天踢球进球率就会低很多。” 　　“可我的朋友踢球很准的，他下雨天也能一次就踢倒易拉罐！”小姑娘的语气很是自豪，像是和人比拼玩具一般，还伸出手来比划，“我朋友能够把球踢倒任何我指定的位置，我每次在那摆一个易拉罐，他就能踢倒。” 　　雷克萨奇很显然不会相信一个小女孩的话，但他还是回答道：“确实很厉害！” 　　 　　苏清嘉昂着脖子，就像一只优雅的天鹅，“雷克萨奇先生。您说您的青训营拥有最有天赋的球员，可在我看来，您的大网漏掉了一颗稀世明珠。” 　　雷克萨奇惊艳于她眼底的自豪和确信，他被这个据说来自外交世家的小女孩的姿态折服了。 　　苏清嘉继续道：“先生，我诚挚地邀请你去观看一位极有天赋的球员练球，我敢保证，如果你拒绝，当他为皇马或是别的球队捧起欧冠冠军的时候，你会万分后悔。” 　　这一次，雷克萨奇没有把她在当成小孩来对待，他弯下身子，露出笑容，道：“你成功说服了我，东方女孩，请带我去吧，我想看看这位值得你如此推荐的足球天才的精彩表演。” 　　“好的，先生。当然，等他为巴萨捧回欧冠冠军，我想巴萨会很感谢您为巴萨做出的巨大贡献的。”苏清嘉笑得很灿烂，她的眼睛熠熠生辉。 　　雷克萨奇哈哈大笑，显然苏清嘉的话让他觉得很中听，但现在的他仅仅只是把苏清嘉的话当作一句戏言。不过他没有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位他一时兴起前往观看的球员，会给他带来何等的荣耀。 　　他会因为这个男孩，被永远地镌刻在拉玛西亚，巴萨的辉煌史上。 　　全球的媒体，把他封为最有眼光的伯乐。 ---------------------------------------------------------------------------作者有话要说：　　卡洛斯：这章我出场好少，不开心。 苏清嘉：……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 苏女王顺利达成目标，帅炸！ 9、第九章 ... 　　雷克萨奇向巴萨高层和苏靖康提出带苏清嘉到处转转的申请，尽管苏靖康并不愿意，然并卵，天大地大，女儿最大，苏清嘉端着一双小鹿斑比似的大眼睛看着他时，他只能说，“Vale”(可以)。 　　得到许可后，雷克萨奇抱起这个洋娃娃走向停车场。当苏清嘉报出他们要前往的地址时，雷克萨奇有点小吃惊，他问道：“你的朋友是个孤儿？” 　　苏清嘉拴好安全带，把车窗摇下来一点，“外交官的女儿难道就不能有选择朋友的权利吗？中国有句古话叫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您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对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表示不解，在拉玛西亚说一不二的雷克萨奇摇摇头道：“神秘的中国文化，唔，我只会看球。” 　　“意思是说，人事盛衰兴替，变化无常，难以预料。先生，出身并不代表一切，今天他住在巴西的难民营，明天他也许能买下纽约的中心花园。”随着车子开动，苏清嘉的头发被风吹起来，兜风的感觉可真棒。 　　雷克萨奇先是一愣，然后笑了笑，道：“你说得对，还有，中国的比喻用的很恰当。” 　　 　　而现在，在小操场练球的卡洛斯还不知道一个巨大的机会正在一步步走向他。 　　今天的课不多，他回来后已经练了有一段时间的球了，最近他少了一项活儿——从那次淋雨过后，苏清嘉就不要允许他去公交车站等她了，而且最近她也不能常来。 　　卡洛斯很委屈，不就是淋雨吗，他又没生病，他不怕雨也不怕晒，他只想让贝拉一下车就看到他，为此，他都会每天都好好打理他的金发，让它看起来蓬松柔软一点。 　　 　　不过，现在他的头发已经又回到了鸟窝的状态了。苏清嘉已经快一个星期没来了。 　　卡洛斯每天都在悉心琢磨足球，一点点寻求更好的控球方式，他想，只要他进步了，贝拉看到一定会很高兴的，然后就会常来的。 　　想着想着，他仿佛听见贝拉的声音了，使劲摇摇头，嗯，还是好好练球吧，今天这个时候，贝拉应该不会来的。 　　但是就在下一刻，卡洛斯看见他的黑发洋娃娃穿着白衬衫蓝格子裙站在他前方，他又使劲眨了眨被汗水刺得酸胀的眼睛，真的是贝拉。 　　 　　但，还有一个男人。 　　卡洛斯不知道为什么贝拉要带着别人来，出于潜意识的自我防范，他抿了抿干涩的唇角，没有上前。 　　苏清嘉很快带着雷克萨奇走到了卡洛斯面前，她向双方互相介绍。 　　“雷克萨奇先生，这就是我的朋友，他叫卡洛斯，今年十岁。”又向卡洛斯说，“卡洛斯，这位是拉玛西亚青训营的主管，雷克萨奇先生，我邀请他前来看你踢球。” 　　苏清嘉没有跟卡洛斯隐瞒雷克萨奇的身份。一个球员必须要有良好的心理素质，才能支撑他挺过一场场比赛。 　　 　　作为巴塞罗那的市民，加泰罗尼亚人，卡洛斯当然知道拉玛西亚意味着什么，那是世界顶级足球巨星的培养所，是加泰罗尼亚人的骄傲。 　　他也曾经向无数怀揣着足球梦的少年一样，渴盼拉玛西亚的垂怜，但，他知道他不够格。从他第一次被一所足球学校选拔淘汰开始，他就知道，他迫切地需要提高他的球技。 　　但两年后的今天，黑发洋娃娃把一张通行许可证送到了他的面前——青训营的主管。 　　卡洛斯知道，一旦他能够用球技打动这位雷克萨奇先生，他就能前往拉玛西亚青训营试训——那是进入拉玛西亚的第一步。 　　 　　雷克萨奇上下打量了这位顶着鸟窝的男孩，他长得很是漂亮，五官出奇地精致，灰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跃动的光芒，扬起的剑眉让他多了几分刚毅，他穿着巴萨的球服，嗯，如果不是那么脏兮兮的话，雷克萨奇会更高兴的。 　　“你好，卡洛斯，我是雷克萨奇，拉玛西亚青训营的主管。”向这个男孩点了点头，雷克萨奇继续道：“受到你的好朋友的邀请，我来看你练球，卡洛斯，你愿意吗？” 　　卡洛斯沉思了一会，抬起头看了看苏清嘉，他忽然知道，为什么这一段时间贝拉会这么忙了。得到这个机会肯定不会太容易，他不想让贝拉失望。 　　 　　“我愿意，谢谢您！”声音有点沙哑，卡洛斯向雷克萨奇鞠了一躬。主管退到场边，现在，该是卡洛斯表演的时候了。 　　“卡洛斯加油！加油卡洛斯！”苏清嘉把手放在嘴巴边做喇叭状，隔得远远地，卡洛斯还是可以看到她的甜美笑容。 　　他会成功的，一定会。 　　就像他在哥伦布广场向这个女孩承诺过的那样。 　　 　　卡洛斯向雷克萨奇展示了他精彩的足球表演，是的，精彩，雷克萨奇被这个身高并未达标的男孩震惊了。卡洛斯所展示的射门、控球、头球、带球无一不表现出他对足球的完美控制力。 　　尽管尚显稚嫩，但凭借丰富的经验和阅历，雷克萨奇知道，这个孤儿院男孩拥有非同一般的速度优势，他的技术能力，射门技巧，控球能力还未经专业雕琢，但，毫无疑问地，这是一块璞玉，一块稀世璞玉。 　　他没有半分迟疑，拍着手掌走向这位天才，“卡洛斯，你拥有极其出众的足球天赋，祝贺你，获得了拉玛西亚试训的资格。祝你好运！” 　　“谢谢您！”卡洛斯再次向他鞠了一躬。 　　 　　苏清嘉兴奋得都快跳起来了，“卡洛斯，你成功了，你成功了！你真厉害！嗷嗷嗷，你要去拉玛西亚试训了！你开不开心，开不开心。” 　　卡洛斯点点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左边脸颊的酒窝陷下去很深。 　　“东方女孩，你在言语上征服了我，而足球男孩，你在技术上征服了我。”雷克萨奇有点喟叹，更多的是欣慰。 　　“我就知道，您会舍不得这颗明珠。”苏清嘉朝雷克萨奇亮了亮小拳头，笑得像只小狐狸。 　　 　　雷克萨奇又询问了卡洛斯一些基本信息，他很擅长与人交流，面对天才，他总是很和蔼，谁知道，这位男孩会不会成为下一个球场的掌控者，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充满了未知，就像一场足球比赛，在哨声没有吹响以前，你永远不知道是哪个队夺冠，但就是因为这样，足球才充满了魅力，人们总是喜欢刺激和挑战。 　　他看了看这位很快冷静下来了的试训者，充满了期待。 　　胜不骄，败不馁。他有着成功必备的砝码。 　　 　　日头渐渐地不是那么浓了，雷克萨奇要带苏清嘉离开孤儿院返回拉玛西亚了。 　　看出这对小伙伴还有悄悄话要说，主管很有眼力见地先去停车场找车。 　　见他走远，卡洛斯抱着足球，看着面前的女孩，道：“谢谢你，贝拉。” 　　真的，很感谢，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就像是在他心中的漫漫黑夜里挂上了一颗太阳，摧枯拉朽一般摧毁了他的孤寂。 　　 　　“我接受你的感谢，但，要不是你有真本事，雷克萨奇先生也不会让你去试训。”苏清嘉琥珀色的眼睛清澈地像是比利牛斯山刚刚融化的雪水，她拍拍卡洛斯的肩膀，三分玩笑地道，“喂，以后你要是功成名就了，记得啊，发掘你的球探名字叫做贝拉，知道了吗？” 　　卡洛斯看着她眼底自己的身影，表情有点怪异，但他还是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郑重道：“嗯，我会的。” 　　苏清嘉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是时候走了，跟卡洛斯道，“卡洛斯，很抱歉啊，我得走了，我爸爸还在那等我呢。下次见！” 　　 　　卡洛斯点头，目送她离去。 　　这位刚刚得到巨大惊喜的少年松开抱着足球的手，抱住头，表情有点忧伤地蹲在地上，黑白球“哒哒哒”弹开了。 　　怎么办，他的头发啊，这次乱得像鸟窝一样，啊啊啊，贝拉都看到了，都看到了。 　　卡洛斯使劲扒了扒头发，都两天没洗了，贝拉会不会闻到怪怪的味道啊。 　　* 　　雷克萨奇显然很重视这位偶然发现的巴塞罗那小天才，回去后，他很快安排人来通知卡洛斯试训的时间，并做好了相关准备，这一次，拉玛西亚又要迎来全世界怀揣着足球梦想的孩子们了，他要为巴萨挑选最新鲜最有活力的血液。 　　前往试训那天，卡洛斯的行囊很简单，他只带了几套衣物和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幅素描画，一个足球，和一支水杯。 　　苏清嘉和他在拉玛西亚青训营门口说了再见，挥别这位黑发洋娃娃，卡洛斯几乎是脚下打飘地走进青训营的。 　　刚刚贝拉送给了他一个吻—— 　　他摸摸左边的酒窝，就在这儿，他还闻到了香味。 　　收拾了一下喜悦，随着人流，卡洛斯抱紧了手中的盒子，看了看这幢有点陈旧的房子，然后平静地走了进去，西班牙的阳光照耀在他金色的头发顶，像是有钻石在上面闪耀。 　　这一天，成为了这位巨星辉煌生涯的开端，传奇从拉玛西亚开始。 10、第十章 ... 　　卡洛斯的试训时间是一个月，当然，在此期间，他如果表现出色，学校会直接让他被录取。但同样的，如果他表现不好，他就得带着他的行李老老实实地离开这里—— 　　拉玛西亚不需要弱者。 　　这所农场里有着来自全世界各地的少年天才，从八岁到十九岁不等，足球在他们的领域里成了艺术，速度、力量、智慧，在这个竞技项目里完美融合。 　　 　　拉玛西亚青训营非常看重球员的天赋以及自身的努力程度，选材标准十分严苛。为了向巴萨输送最优质的人才，青训系统设立有十二支梯队，从U8到U19队（注：U8就是Under 8,U19就是Under19,以此类推）对于对球员的选取来看，同等条件下，拉玛西亚会优先录取来自加泰罗尼亚地区的孩子，球队必须保证对加泰罗尼亚的忠诚，这是巴萨创立之初就宣誓的。 　　和上一回苏清嘉同父亲前来拜访时截然不同，这两天的拉玛西亚青训营人来人往，孩子们带着笑容激动不已地抚摸着人工草皮，他们跪倒在地，虔诚地亲吻这片土地——这对他们来说意义非凡。 　　这是来到这里的第三天，他们要进行体检。卡洛斯收紧了下巴，他告诉自己，他会脱颖而出的。 　　 　　体检测试的项目有很多，需要测试的项目包括，力量、速度、平衡、耐力等，除了这些常规项目，一个未成年的孩童还需要测试一项特别的项目——骨龄。 　　人的生长发育可以用两个“年龄”来表示，一个就是生活年龄，就是说我们平常按照日历计算出的时间，另一个则是生物年龄，骨龄。通过对骨龄的测试，能够在极小误差范围内判断你日后的身高，对一个足球运动员来说，这一点很重要。 　　当然，还会询问家族病史，不过作为孤儿的卡洛斯跳过了这一环节。但，其余细小的问题，他不能避过去，比如，每天几点睡觉，几点钟起床，睡眠质量怎么样，爱不爱做梦，有没有失眠症状，饮食习惯，口味轻重等等。 　　心脏检查也是很重要的一项，包括心电图测试、心脏回音检测等，这貌似也是中国军检的必须环节。 　　 　　做完最后一项血液检测，卡洛斯用棉签擦了擦还在出血的手指，有点疼，但不影响，刚刚抽血的那一瞬间，让他有一种恍然清醒的感觉，这几天的生活过得太像一个美好的梦了，他不怎么敢相信。 　　他很怕这一切都是他极度渴望而幻想出来的，也许从一开始就没有那个无意中来到小操场的黑发洋娃娃，他只能看着橱窗里昂贵的金发天使一次次忍耐命运的不公平。 　　但抽血的疼痛告诉卡洛斯，就像地中海日益高涨的太阳的光芒似的，一切似乎都一样，但又有什么不一样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教练们会观察他们的控球、传球、射门能力，卡洛斯拿起新的足球，他要抓紧所有时间练球。 　　* 　　和卡洛斯一样，苏清嘉也在接受着来自母亲的考核，美丽火、辣的混血美女认真起来还是很有魄力的，虽然她大部分时间都被苏靖康迷得晕晕乎乎的。 　　眨巴眨巴琥珀色的大眼睛，苏清嘉努力让自己的眸子变得湿润一些，渴望这样小鹿斑比的眼神能够融化面前的冰雪美人。 　　然并卵，呵呵哒，明灵双手环胸，道：“这一招我小时候用过，对我的母亲没用，现在这一招，对你的母亲也没用。” 　　So sad，苏清嘉任命地继续练习，练习期间还抽空想了想，原来虎妈跟国籍并没有什么关系，那些鼓吹西方教育很轻松的人们，你们真应该走出来看看。 　　 　　下午，睡了个午觉起来，感觉萌萌哒~~~苏清嘉洗把脸，涂了点玫瑰膏，再拍了拍自己水嫩嫩的小脸，趿拉着粉白的米妮拖鞋，哒哒哒下楼了。 　　明灵会自己做点下午茶，苏清嘉有时候也会帮她，母女俩一个有巧手，一个有创意，尽管没有苏靖康大帅哥的陪伴，但在这炎热的酷暑，享受一叠美味冰激凌，感觉不要太赞啊~>_<~+ 　　从上个星期把卡洛斯送进拉玛西亚以后，苏清嘉就损失了一项乐趣——看这个帅气的小公举帅气地练球。 　　她还真的挺想他的，o(︶︿︶)o 唉，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他真的真的是个很可爱的美少年啊，虽然冷冰冰的，但恰到好处地戳到了她的萌点啊。 　　 　　哈哈哈，别以为她看不出来那天离开孤儿院他为什么表情怪异——不就是头发有点像鸟窝嘛，哎哟喂，骚年，你不知道有凌乱萌吗？ 　　作为一位杰出的外交官的女儿，察言观色是基因里自带技能好伐？ 　　不过话说回来，颜即正义啊，无论是头发凌乱还是柔顺，卡洛斯都好像一只呆呆的巨型犬啊，还是金毛的。 　　 　　收回思绪，再看了一会书，快到下午四点了，苏清嘉收拾了一下小包，准备出门，她要去陪刘梦雅玩她新买的芭比娃娃。 　　天啊噜，作为一个怪阿姨，要厚着脸皮继续玩芭比娃娃也是蛮拼的，还是奇怪的芭比换装比赛？虽然她也有少女心，但她也不想这样啊。 　　貌似她小时候不稀罕玩芭比啊，她玩得都是乐高积木来着。多有意思啊。 　　* 　　卡洛斯的体检报告已经出来了，雷克萨奇拿着他的报告和教练们在场边看着这群小孩练球。 　　这半个月对所有人来说都不好受，每天都会有人离开，卡洛斯看着他们背上来时的行囊以及破碎的梦想，在夕阳下走出大门。 　　每个人都害怕离开的会是自己。 　　和卡洛斯同组的一个阿根廷小孩昨天离开了，他曾是地区民族队的精英，棕色的头发，黑黑壮壮的。 　　卡洛斯没有别的办法，他只能更加严苛地要求自己。他起得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早，等他做完慢跑热身，筋骨拉伸运动，开始颠球，其他人才陆陆续续出现。 　　 　　教练们看着这个报告显示营养不良的矮个子少年表演，他正用双脚、交替着颠球（检查发现这里也有和谐），在他的掌控下，足球犹如他的玩偶，轻灵自然地在两脚脚面上来回弹起落下，再弹起落下，反复重复着这枯燥的过程。 　　但偶尔，他也会将球挑高，用额头、肩膀、或者是俯下身用后劲等等部位触球，他出奇得灵活，始终保持着足球不落地。 　　“他很有天赋。”雷克萨奇由衷开口，对这个由他一手发掘的男孩，雷克萨奇毫不吝惜口中的赞美，“相信我，他会成为一颗巨星。” 　　贝纳杰斯是13至14岁年龄组教练，他晃了晃手中的体检单，“他有一副十分有潜力的身体，除了营养不良身高不足，其他指标几乎完美。”他看向还在保持着颠球的卡洛斯，“他还愿意付出巨大的努力，每天他都是第一个起来练习的。” 　　其他教练纷纷表示了赞赏，对这些日后的学生，他们很谨慎，也很大度。 　　 　　卡洛斯被叫到场边，他有点紧张，不过面上没有展露，只是右耳朵摇了摇，弧度很小。 　　“雷克萨奇先生好，教练们好。”卡洛斯朝他们鞠了一躬，他金色的头发有点汗湿，但是看起来还是很服帖。 　　“这是你的体检报告，卡洛斯。”雷克萨奇朝他微笑，“你的身高在同龄人中偏低，检测表示营养不良。”他观察着卡洛斯的反应，卡洛斯毫不意外地点头，并没有失落沮丧的表情，雷克萨奇有点惊异，但他没有卖关子，继续道，“但你的其他指标非常棒，卡洛斯，恭喜你，你被录取了！你的试训已经结束，等你签约结束，我代表拉玛西亚青训营，欢迎你的加入。” 　　 　　微微有点低着头的少年猛地抬起头，蓝灰色的眼眸闪烁着光彩，卡洛斯压抑了一下心中的激荡，道：“我能知道我的各项指标吗？” 　　贝纳杰斯很开心听到一个年轻的球员问出这样的问题，每个球员都应该掌握自己身体的基本数据，作为他们更好地锻炼自己的基础，他很热心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你的百米跑成绩很快，就像闪电。”他竖起了大拇指，“你还有一对强大的肺，卡洛斯，这代表着你可以吸入大量氧气，能够将这些氧气有效率地输送到全身，你的体能加以锻炼，会很出色。”又道，“而且你的肌肉纤维分布很好……”贝纳杰斯一一为他解释。 　　 　　体检中还检测了肌肉纤维分布，总共两种，一种是快肌纤维，另一种被称为慢肌纤维，他们分别负责人体的厌氧运动和有氧运动，这是体能的重要指标。快肌纤维能产生厌氧能量，为球员完成冲刺、跳跃、射门等爆发力强的活动提供能量。 　　快慢肌纤维的分布在很大程度上都是有遗传决定的，就是所谓的“天赋”。但后天想要改变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比之有天赋基础的球员来说，还是差了不少。 　　卡洛斯的快肌纤维和慢肌纤维之比是31：69。数据告诉他们，这是个好苗子。 　　…… 　　 　　这些专业名词和详细数据无疑为卡洛斯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在以往的练习中，他以为的足球，纯粹是一项力量爆发型运动，但今天，他突然领悟到了科学的一面。真是神奇。他意识到自己缺乏的还有很多很多。 　　拜别教练，他继续训练，练习过程中，他想，贝拉会不会很开心呢？收回球，他摸了摸左边的酒窝，他这段时间洗脸都没有洗这里，感觉还是香香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卡洛斯：我就是巨型犬，快把我带走~~~ 苏清嘉：……边玩去 卡洛斯（跑了一圈）：汪汪汪，主人我玩回来了。 蠢作者今天写了好多专业知识，写得要死要死的，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科普，但蠢作者觉得，作为一篇披着足球外衣的言情文，内涵还是需要的，不然，这篇小说也就没有他存在的背景依托了。希望大家能够多留言提意见~~~ 还有，蠢作者决定完成对自己的鞭策，11点要睡觉觉，请大家监督 11、第十一章 ... 　　阳光洒满伊比利亚半岛，大海翻起白浪，这座城市从熟睡中醒来。 　　今天对卡洛斯来说，是个特别的一天，他结束了长达半个月的试训，得到了他作为球员的第一份合同——也许以后他会有很多这样的合同，但这份是不一样的。感觉就像初恋。 　　尽管他的周薪只有15欧元，但他很满意，至少，他能攒下一点点钱为贝拉买些礼物，比如那个他在商场里看上了很久的一条珍珠手链。 　　那是东方美感很足的银链，随着中国的崛起，东方文化开始受到时尚界设计师们的关注，这是条明显跟风抄袭了某位设计师的大作的链子，整条银链很简洁，缀了一颗莹白的珍珠，不大，但是很圆润，展示台的灯光把它照射出水滴的效果，银链都像钻石一样闪闪发光，但由于不是原创的作品，它并没有太大的附加价值，售价320欧元。 　　 　　卡洛斯数学学得很好，但他反复算了好几遍，都是得出，21又三分之一个周——149.33天，约合150天，这还得是他一分不乱花的情况下。 　　卡洛斯没有沮丧，他会好好努力，争取提高周薪，他希望能在温和的冬天过去，贝拉的生日到来之前买下它。 　　因为他觉得贝拉就像一颗珍珠，洁白而朦胧，美好而简单。 　　他希望用他觉得最好的东西去配她。 　　在橱窗前望了望那条手链，他祈祷在他攒够钱以前它不会被别人买走，又晃了晃身子，看清他的头发，嗯，昨晚他可是有好好洗过了的。 　　 　　今天上午签约完成后，教练给他放了半天假，他乘公交车在贝拉家附近的公交车站下车，卡洛斯只来过这里一次，但他深深地记住了这条路。 　　卡洛斯寻了个空着的街边座椅歇脚，他现在什么都不相干，就想好好在这待着，看看贝拉生活的地方。 　　其实他很想和贝拉分享这个喜悦的消息，但他不知道去哪里可以找到她。 　　卡洛斯的心开始默默地塞了起来，他很想扒扒头发宣泄下情绪，但又不好下手，只能作罢。 　　 　　就这么一边高兴一边心塞着，他旁边来了对看报的老人，依偎在一起，树荫下很是惬意。卡洛斯更塞了，又不好刻意离去。 　　最后他想到了一个转移注意力的好办法，半眯着眼睛睡觉。 　　这还是他在三年级的时候发现的“特长”，他睫毛偏长，又特别浓密，半眯着眼低着头有种往下凝视的错觉，他靠着这个完成了很多次老师对他跷课练球的惩罚，罚站对他来说就是靠墙睡觉~~~ 　　 　　苏清嘉是出来买鲜花的，炎热的夏天一点点升到顶峰，意味着暑假就要来临。下学期开始，苏清嘉就要背着书包和其他的八岁孩子一起接受西班牙小学教育——听到这个消息的苏清嘉内心是崩溃的。 　　她想了想那群仍然喜欢揪女孩辫子的小鬼，和喜欢讨论芭比娃娃的妹子，突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如果可以，她很想单方面宣布她可以直接念大学，或者至少是上个高中的样子。 　　但没人会理她内心的OS，不管怎样，到了开学那天，她还是得乖乖背起米妮书包，哐哐哐挂个水壶，然后从一百以内加减法学起。 　　 　　所以为了保证她和明灵两个人的护肤品供应量，她必须在这个尚还清闲的夏天多攒点基本原料。 　　没错，明灵发现了女儿的护肤小心机，讨要了一盒发现效果真的杠杠的，于是厚着脸皮加入了苏清嘉的“美人养成计划”，至于方子的来源，明灵以为是苏家的一位过世的姑奶奶给的，没办法，她心就是这么大，要不然也不会过了这么多年，都当孩子妈了还在老犯花痴。 　　有了母亲的支持，苏清嘉虽说制作量大，但还是轻松了不少，母女俩可劲捣鼓着，把剩下的几个方子也都做了出来。 　　女人都是爱美的，o(︶︿︶)o 唉，苏清嘉无奈摊手。 　　 　　下车后，苏清嘉甩了甩手，唔，捧着一大袋牛皮纸包着的花卉，真的很沉啊，卡洛斯上次肯定是爱面子说不沉的，女人都爱美丽，男人都爱面子，都不分年龄大小。 　　苏清嘉觉得自己总结的很到位啊。 　　这么内心吐槽间，苏清嘉四处随意瞟了瞟，猛地被一团炸开的金色物体闪了眼，定睛一看，才发现竟然是卡洛斯。 　　可这个时候，他不应该是在青训营试训吗？ 　　苏清嘉心里有点担心，但她下一秒又扬起微笑，走了过去。 　　 　　“卡洛斯，你怎么会在这？”苏清嘉问。 　　卡洛斯很快被这声呼喊惊起，他从睡梦中醒来，他无论何时，都处于高度警惕的状态，旁人靠近他会紧张，和他说话，他不回答，就像一头受伤的幼狼。熟悉的声音和香味告诉他，这是他今天最想见到的人——贝拉。 　　仰着头，这个角度有点逆光，太阳照射地他有点不舒服，但卡洛斯还是努力睁大眼盯着朝自己走来的女孩。 　　 　　她穿着一条新裙子，很少见她穿吊带裙，深蓝色的细带绕着脖子，显出她优雅的颈部曲线，上半身也是深蓝色的，纯净的单色绸缎在阳光下有种流水的美感，下面在腰部收紧，然后撒开成裙摆，巨大的白色花瓣给富有美感地缀满了深色的裙子。 　　那是荷花，卡洛斯知道，此时的他并不能欣赏这条裙子的设计，他只是觉得，捧着花的贝拉，真的好漂亮，她的肩头，白得好像荷花瓣，好想……摸一摸。 　　 　　发了一小会愣，在苏清嘉走到卡洛斯跟前时，卡洛斯已经站起来了，压抑下心头出现的陌生的情绪，他道：“我今天放假，就随便晃晃，就到这来了。” 　　苏清嘉看着这个半个月不见的男孩，他长高了不少，看起来拉玛西亚的伙食不错，现在她应该只到卡洛斯的鼻头了。她瞄了瞄美少年使劲抖动的右耳，好笑地戳了戳怀里的花瓣，“随便晃晃？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说吗？” 　　 　　卡洛斯脸有些烧，他的眼睛飘飘忽忽的，可苏清嘉觉得特别可爱，就像一只做错事情的拉布拉多，睫毛扑闪得厉害，怪阿姨心里超级开心，她道：“卡洛斯，我手酸了，你都不打算帮我抱一下花吗？” 　　害羞的少年耳朵抖动地更厉害了，像是安了马达的风扇，他连忙伸出手，从苏清嘉怀里抱过花来，卡洛斯实在是顶不住苏清嘉的眼神，他低下头把柔软的金色发顶露给她看。 　　 　　“我是想来和你说，我通过了拉玛西亚的试训了，我拿到合同了。”卡洛斯闷闷的声音从花间传来，还带着掩藏不住的欣喜，“贝拉，你高兴吗？” 　　苏清嘉点点头，道：“高兴啊，我当然高兴，我可是你的球探耶。”她从看见他就知道卡洛斯肯定是通过试训了，不然，这只小金毛不会这么开心，她就看他能憋多久，不过情况很明显，小金毛实在是太激动了，架不住询问，就招了。 　　 　　“我以后会好好训练，我会成功的。”卡洛斯抬起头，两颊还是绯红，“我……等我有名气了，我会告诉媒体，你是我的球探的。”他蓝灰色的眸子透出坚毅的神采，像是两颗宝石。 　　“那我等着这一天哦。到时候我想想啊，标题可能会这么出，嗯，站在巨星卡洛斯背后的女人？还是，一代伯乐贝拉？”苏清嘉满意地啧啧嘴巴，“漂亮男孩，你喜欢哪个啊。我觉得都还不错哦。” 　　 　　卡洛斯听到这话开心极了，但又不知道怎么表示，他想了半天，才憋出话来：“我不会让你等很久的。”又觉得语气不够强烈，补充了一句，“你放心。” 　　“……”苏清嘉被他煞有其事的郑重逗乐了，从卡洛斯身前的牛皮纸里挑挑选选，抽了一支花出来，“哈哈哈，卡洛斯，别紧张，我只是开玩笑的，不要太有压力了……” 　　“我不紧张，我说得是真的，我不会让你等很久的。”卡洛斯听到苏清嘉的话有些急了。 　　苏清嘉有点哭笑不得，她把手上的花凑到卡洛斯面前，“喏，这朵花送给你啊，就当是我庆祝你进入拉玛西亚的礼物了。” 　　 　　这是一支梅花，红色的，有点淡淡的并不浓郁的清香。枝桠还很新鲜，尚有要冒出来的新芽，有三四朵完全盛开的，像是翩翩起舞的红衣美人，五瓣花瓣饱满多汁，还有一些含苞待放的，娇羞得像是害怕地中海的阳光，还有的仍然包着绿色绒毛的外衣。 　　“这个呢，是梅花，是我们国家精神的化身哦，叫做梅花魂，在我们那里，梅花象征着不屈不挠，坚韧不拔以及不畏艰难险阻的精神。”苏清嘉向他解释，从他怀里把花束抱回来，再把梅花塞进他手里。 　　 　　尽管苏清嘉的解释像是小学教科书里面写的中心大意，但还是引起了卡洛斯的向往和喜悦，他小心翼翼地拿着枝柄的部位，生怕弄坏娇嫩的花朵，“我会回去拿个东西装起来的。谢谢你，贝拉，我很喜欢你的礼物。” 　　苏清嘉邀请他去家里吃饭，但骨子里要强的男孩拒绝了，他向苏清嘉再见，用没有拿花的另一只手挥动。 　　不得不承认，卡洛斯笑得有点僵硬，但，大夏天，金发少年和红色花朵，真的很配啊~~~ 　　苏清嘉又默默地被萌到了。 　　隔壁坐着的夫妇俩也默默地竖了大拇指。 　　“漂亮男孩，再见！”苏清嘉也朝他挥手。 ---------------------------------------------------------------------------作者有话要说：　　卡洛斯：比起梅花，其实我更希望你送我的是玫瑰。 苏清嘉：……这不该你送我吗？ 卡洛斯：好哇好哇，我就是一朵玫瑰，你要我吗？ 苏清嘉：……你上次不是说你是一只巨型犬吗？ 卡洛斯：我会七十二变。 由于有好几个小天使指出夏天不开梅花，这里睡觉觉解释一下，第一，苏清嘉带来的梅花是从鲜花市场买回来的，这里是庞大的鲜花汇集地，就像有反季节蔬菜一样，冬季里开的梅花通过特别的方式还是能够培养出来的，只要有市场，不同季节的花卉会全部汇集在这里，所以，苏清嘉才能买到梅花； 第二，夏天确实是有梅花开的，一种叫做夏腊梅的梅花在夏天开放，当然这是国家二级保护植物。 12、第十二章 ... 　　暑假到来之前，卡洛斯在拉玛西亚的训练已经慢慢步入正轨，良好的锻炼加上营养丰富的饮食，小金毛的个头又蹿高了，他柔软纯粹的金发和他飘逸灵动又充满爆发力的球技一样，在队里成了耀眼的存在，教练打趣他，只有卡洛斯才会每天好好打理头发。 　　在拉玛西亚，青训体系已经很成熟了，大部分球员在15岁以前都是有球训练，会训练小球员们的控球能力，为了保证小将们的创造性，俱乐部所有梯队的球员每天训练从来不会超过一定限度。U8和U9年龄球员一周训练三次，外加周六的一场比赛。U12以上的梯队每周训练四次，U16以上每周训练五次。 　　 　　在这里接受训练的孩子们不需要支付一分钱，俱乐部每年拨款大概1800万欧元来支持青训，这其中还不包括硬件设施。 　　由于孩子的成长需要家庭的教育，拉玛西亚会为背井离乡的小球员的父母提供工作，而作为孤儿的卡洛斯从孤儿院搬到了拉玛西亚的宿舍，教练们希望，他能融入集体——卡洛斯的心理检查报告显示，他患有低危抑郁症。 　　这一点，教练们还没有告诉任何人。他还小，他们希望，充满热血与青春活力的拉玛西亚能够改变他。 　　 　　每年的八月，是足球赛季的开始，在地中海气候的影响下，伊比利亚半岛的温度上升至顶峰。 　　苏清嘉正在思考送一份怎样的礼物给这位本月就要满十一岁的金发帅哥。 　　怪阿姨有点方。 　　她从罗莎修女那打听来卡洛斯的生日时间——八月二十七日，但罗莎修女同样也告诉她，从卡洛斯四岁来到孤儿院后，他就再也没有提起过过生日，罗莎修女曾经坚持过，但拗不过更倔强的卡洛斯。之后的这么多年，孤儿院的怪男孩没有生日，已经是小孩们私下抨击他的常见方法了。 　　 　　苏清嘉希望，她能带给卡洛斯一个美好的生日记忆，这个努力在梦想道路上拼搏的少年像是小太阳，她不希望他的童年是一片荒芜，疯长着的是丛生的野草。那样太可悲了。 　　但让怪阿姨心里方方的是，她真的不晓得给他一份怎么样的生日礼物。 　　哦多克，真的好想静静哦。 　　 　　这边已经迎来暑假的卡洛斯并不开心，贝拉送给他的梅花他找教练借了一个非常不错的玻璃长颈瓶给插了起来，他按照一个花店老板告诉他的比例配置了盐水，还加了讨要来的营养液，放在他的宿舍阳光最好的地方。每天早上起来，他都能看到在金色阳光下摇曳的红色花朵，心情不能再好了。但好景不长，就算有贴心的照料，这株梅花也只活了一个月，根就都烂完了。 　　\("▔□▔)/╰(￣▽￣)╮o(︶︿︶)o 　　卡洛斯觉得他的心就像一朵朵凋谢的花一样，都谢了。 　　都怪他，每天练球时间太长，没有好好陪着贝拉送他的礼物。 　　卡洛斯又不自觉得开始扒头发了。 　　 　　对于还在U11待着的卡洛斯来说，他有着一个带薪的悠闲暑假，但他并不想浪费，向教练提交了申请，卡洛斯和待在拉玛西亚的U16以上的球员们一起训练，几天下来，这个四肢发达的大哥哥们也习惯了旁边有个一直玩球的小金毛，还时不时指点他两下。 　　球员们打对抗赛的时候，卡洛斯会抱着球在观众席观看，他看得很认真，尽管他还没有开始学习战术，但这并不妨碍他研究。 　　卡洛斯对足球有着非同一般的理解力。 　　 　　又是一个明媚的清晨，卡洛斯起得很早，他看看空了的玻璃瓶，有点垂头丧气，该把瓶子还给教练了。 　　洗漱完毕，将头发梳理好，卡洛斯吃过早饭，前往操场开始常规的热身慢跑，之后开始练球。 　　“嘿，小子，你的小女朋友来看你了。”奥莱格是U17的队员，他在队里比很活泼，也喜欢开玩笑，见卡洛斯不解，他抬起下巴指了指，“在那呢，场边，看到没？我刚刚运球的时候碰到的，她来找你。喂，小金毛，你找个了陶瓷娃娃啊，她看起来很不错啊，长大一点绝对是个美女啊，要是……” 　　 　　卡洛斯抱住从肩头滚下来的球，刺溜一下跑了，身后奥莱格还在大喊，“喂，小子，你太不够意思了吧，喂，别跑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及时在苏清嘉面前刹住车，卡洛斯简直高兴地都要跳起来了，“贝拉，你，你怎么来了，我，我还在训练呢。”糟糕，说错话了，他怎么就这么笨呢，他该说我很高兴才对啊，怎么话到嘴边就变成了我还在训练呢？卡洛斯又开始焦急了。 　　 　　“怎么，你训练就不欢迎我来找你啊，你嫌我麻烦吗？”苏清嘉看着右耳抖得跟筛子似的男孩，道，“原来你不欢迎我啊，那我走了啊。” 　　“不，不是，贝拉，我，我欢迎，我只是还没准备好。”卡洛斯连忙扯住苏清嘉的衣角，咬了咬嘴角，有点不知道怎么弥补，“我身上都是汗味，我要换个衣服，洗个澡。贝拉，你要不在这等会？” 　　苏清嘉摇摇头，道：“这还要准备啊，我又不是什么大怪兽。别换衣服了，你就这样挺好的，漂亮男孩，你帅气得像个小太阳。再说了，我以前陪你训练的时候，你哪天不是满头大汗的啊。” 　　卡洛斯听着苏清嘉的夸奖，心都要蹦出来了，不过，下一秒，他又讷讷道：“那我今天头发还好吗？”他运动了好一会，不知道头发有没有乱掉。 　　 　　“噗……”苏清嘉难得这么没有形象地笑了出来，肚子都疼了，“卡洛斯，你真是，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又见卡洛斯疑惑地看着她，苏清嘉忍着笑意，咳了咳，“好了好了，卡洛斯，你今天头发很好，一点也不乱。帅帅哒~~~” 　　从旁边的白色纸袋里面翻出一盆水培绿萝，但因为太沉了，苏清嘉没有拿出来，两个小孩蹲下身来看。 　　来的时候苏靖康把她送到门口，后来是可爱的门卫大叔帮她抬进来的。 　　 　　“喜欢吗？”苏清嘉献宝似的道，“这是送给你的。” 　　原谅卡洛斯还没从那株死去的梅花那清醒过来，他像是脑子短路了，“给我啊，为什么啊？” 　　“它叫绿萝，是一种生命力很顽强的植物，它可以生活在水里，也可以扎根在泥土中。它非常容易成活，只要有水，它就能满足。”苏清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开始了科普小课堂，“绿萝的花语是坚韧善良，守望幸福。” 　　戳了戳有些呆滞的美少年，苏清嘉把绿萝连同袋子一起推过去一点，“卡洛斯，这是我送你的第一份生日礼物，祝你生日快乐。” 　　 　　球场上少年们在不停地来回跑动，互相练习，卡洛斯听见风声，听见呐喊声，听见水声，但他还是清晰地听见了祝福声。 　　对于一个已经快七年没过生日的小男孩来说，生日快乐这句话对他来说既陌生又熟悉。在很多时候，同学过生日时，他也会随声附和一句，“生日快乐”，然而他已经很久没听过有人对他说起这句话了，久到他都忘记今天是他的生日了。 　　 　　卡洛斯抬起头，望着这个对他笑意盈盈的女孩，她今天穿了一件奇怪的衣服，领口竖起，细如白玉般的手臂裸、露在外，但做工精美，有很多字符的图样，整条裙子在腿部一侧开了岔，蹲下来的时候露出一截洁白的小腿。红色的裙子，贝拉穿起来很漂亮。 　　也许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排斥和孤儿院的小朋友一起庆祝生日，久而久之，再没人提起，他就渐渐淡忘了——每天对他来说都一样，没什么特别的，都很枯燥、无聊、而且冰冷。 　　 　　“我很喜欢它，也喜欢它的花语。”卡洛斯摸了摸绿萝心形的叶子，“我会把它放在宿舍阳光最好的地方每天看着它的。”他不想再把这份礼物搞砸了。 　　“少年，绿萝是喜阴的，它不能被阳光直接照射。”苏清嘉抚额，看着卡洛斯惊讶的表情，“你不会以为所有植物都是要放到阳光下养着的吧？” 　　卡洛斯点头，大眼里有点不好意思。难道不是吗？他上科学课时，老师说绿色植物要吸收阳光的啊。 　　苏清嘉哭笑不得：“那你可别，这瓶绿萝是要放在阴凉的地方的，别让它晒伤了，你也不需要怎么打理它，只要看着快没水了加点就是。很好养的。” 　　 　　卡洛斯长见识地点了点头，又上下端详了一下他的礼物：“那我把它摆在床头吧，可以吗？” 　　“只要不被阳光直射就没关系。”苏清嘉偏着头：“你先把东西放回宿舍吧，今天可是你生日哦，我和你的教练请假了，今天你要跟着我走。” 　　卡洛斯不知道想到什么，脸颊又红了，右耳抖动起来，“那，我去宿舍一趟，放东西，就，就跟你走。”他猛地站起来拔腿就跑。 　　跑了五十米，又默默跑回来，看着苏清嘉道，“我刚刚在练折返跑。”然后从地上把装绿萝装进纸袋里，提走。 　　 　　绿萝很重，他只能用走的，不过也很快就是了，因为——身后苏清嘉的笑声实在是太让他不自在了。 　　苏清嘉：兴奋到忘拿东西的，是我咯？ ---------------------------------------------------------------------------作者有话要说：　　卡洛斯：才不是练折返跑，我是在向你展示我强大的速度。 苏清嘉：……要脸吗？ 卡洛斯：你夸我嘛，夸我嘛，夸我嘛。 苏清嘉：……夸你。 蠢作者昨晚收到一颗地雷，哇咔咔，感谢妙手织天同学，让我吃包辣条截个图冷静一下。 哈哈哈，开心开心极了，谢谢各位小天使留言。 13、第十三章 ... 　　趁卡洛斯回宿舍的功夫，苏清嘉蹭到了观众席看一帮青春的小鲜肉踢球。 　　回到小时候，这视力真的好啊~~~她都可以数出来前方运球的帅哥锁骨那有几颗汗珠子。可惜还没到智能手机时代，拍照神马的一点也不方便→_→ 　　不过下一秒，她就被眼前的卡洛斯萌炸啊。 　　他换了身衣服，白色的运动服质地柔软，露出的小腿简直不能再笔直，金发又被好好梳过一下，衬着蓝灰色的眼睛，活脱脱一个从二次元走出来的漫画人物。 　　 　　“贝拉，我可以跟你走了吗？”卡洛斯暗自卷了卷衣角，羞涩地低下了头。 　　苏清嘉从看台上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旗袍——这是苏奶奶给她做的，从选料到刺绣，不假他人，这上面的一个个“福”字采用传统的苏式绣法缝制，一针一线里绵延的是一个老人对儿女孙辈们的牵挂。 　　“嗯，寿星大人，今天你最重要。”苏清嘉点头，吸了口气，唔，感情这孩子还抽了点时间洗了个澡？“如果不需要再折返跑的话，我们就出发吧。” 　　卡洛斯：…… 　　 　　苏清嘉带他回到了孤儿院，昨天苏清嘉把一些东西托罗莎修女放在了厨房里。 　　因为是做的差不多了的半成品，苏清嘉从冰箱拿出来后简单的加工了一下，热腾腾的面条和红红的鸡蛋就出炉了。 　　卡洛斯一直从苏清嘉动手开始就整个脑子短路掉了，他呆呆地坐在那里，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一双宝石般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苏清嘉看。 　　“喂，卡洛斯，还发什么呆啊，赶紧趁热吃啊。”苏清嘉拿叉子把敲了下他的头，“鸡汤香着呢。” 　　 　　卡洛斯终于有点从蒙逼的状态中回复过来了，他舔了舔干涩的上嘴唇：“这是什么？” 　　醇香的鸡汤勾引着食客的味觉，细细的面条上撒着绿色的葱段，不过，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西班牙小哥，卡洛斯看着这样怪怪的面条，不知所措。 　　“这是长寿面，你吃的时候……”苏清嘉低头找了下面头，“喏，从这里开始吃，一定不要咬断，要一口气吃掉，这样意味着你的生命就像这条面一样长哦。” 　　“这也是你祖国的生日习俗吗？”卡洛斯拿着叉子问。 　　苏清嘉冲他甜甜笑，眉眼弯弯的：“当然啦，卡洛斯，这是送你的第二个礼物，祝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卡洛斯低下头，默默地吃着面条，第一次吃这种奇怪却美味的面条，他很小心翼翼地不弄断它。 　　一直到把汤喝完，卡洛斯也没敢抬头，他的眼眶红红的，他不想让贝拉看见。 　　 　　面条做得不是很多，苏清嘉把红鸡蛋又给摆在了卡洛斯面前，“卡洛斯，这是送你的第三个礼物，它意味着剥壳重生。少年，你会成功哒~~~” 　　洁白的手捧着红色的鸡蛋，卡洛斯点头，从苏清嘉手里拿过。 　　拨开红色的外壳，卡洛斯吃了起来，他的眼底有碎光浮过，每天拉玛西亚都会让球员进食鸡蛋补充能量，但他还是第一次觉得，鸡蛋可以这么好吃。 　　 　　下午两点过后，两人出发去了兰布拉大道，对这条充满了美好回忆的街道，卡洛斯总是格外喜欢。 　　灼热的艳阳并没有打搅流浪艺人们的热情，高高的梧桐树毫不吝惜自己宽阔的胸怀，琳琅满目的水果被店主创意地摆出各种图案。 　　苏清嘉花了1.5欧元买了一大盒新鲜的奶油水果沙拉，两人吃得饱饱的，甜蜜的草莓和樱桃汁水还在口中化不去。 　　靠近加泰罗尼亚广场的地方是神奇的卡纳雷特斯喷泉，传说，任何人只要喝了喷泉里的水，总有一天，他还会回到巴塞罗那。 　　 　　这一次，他们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散步，和街头艺人打招呼，听剧院传来的歌声，欣赏建筑的艺术，不同肤色的人们在这里欢聚，生活的情趣在这里表达地淋漓尽致。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下山了。 　　西班牙诗人费德里戈曾经说“兰布拉大道是世界上唯一我希望永远不会结束的街道。” 　　卡洛斯虽然还不知道这句名言，但他和这位浪漫而又充满传奇色彩的诗人一样，不希望走到街道尽头。看着夜色渐起的天幕，他有点失落。 　　这一天，就快过去了。 　　小时候他听过灰姑娘的童话，夜晚十二点一到，灰姑娘的一切华服将会被打回原形。 　　现在他就像辛杜瑞拉，美好的日子甚至等不到午夜的钟声。 　　 　　夜慢慢深了起来。 　　哥伦布远航的出海口，“拉尼亚”号帆船上明灯亮起。苏清嘉带着卡洛斯走到码头边。（注：“拉尼亚”号，是哥伦布当年远航美洲所乘坐的帆船，现为复制品停泊在港口） 　　“现在闭上眼睛，我要送你第四个礼物。” 　　卡洛斯老老实实地紧闭着眼，太过听话的小金毛用力地眼角都皱起。 　　苏清嘉笑道：“不用这么紧，你随便闭着就好，只是不要偷看哦。”伸手在卡洛斯面前晃了晃，嗯，没反应，闭好了。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卡洛斯听到打火机点火的声音，他有点小紧张，又有点激动，右耳动个不停。微凉的海风吹拂着他的面颊，依稀有咸咸的味道。 　　漫长的等待终于到了尽头，卡洛斯听见贝拉对他说，“伸手——”有什么东西被放在了他的手上，“别动，现在，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温暖的烛火在他手中跃动，防护罩使得它能够抵御海风的侵袭。那是个漂亮的河灯，做工巧夺天工，是苏清嘉从自己的珍藏里挑选出来的，手工艺人将纸叠成莲花的形状，九瓣九转，再进行染色和深度加工，保证它在水面上能飘出很远。 　　卡洛斯觉得他捧着河灯的手都要湿透了，暖暖的烛火衬得苏清嘉的脸格外美丽，长长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琥珀色的眼珠盛满喜悦，她的鼻子小巧秀美，嘴唇就像梅花花瓣。 　　红色裙子的她披散着头发，像是传说中的女海妖。 　　 　　“卡洛斯同学，现在送你第四个礼物，中国河灯，祝你前途似锦，一帆风顺。”苏清嘉拉着他蹲下，“虽然这里是片海，但也没什么啦，快把河灯放下去吧。” 　　“我可不可以带回去啊？”卡洛斯问，“我有点舍不得，能不放吗？” 　　苏清嘉看出来他很喜欢这个礼物，想了想，道：“是送给你的礼物，现在在你手上，怎么处理由你决定。我都可以。” 　　看看河灯，又看看河灯映衬下苏清嘉光洁细腻的脸，卡洛斯还是道：“那还是放吧。”苏清嘉笑着点点头，看卡洛斯双手浸入水中，然后缓缓放开河灯。 　　 　　苏清嘉趁他还没有回过神，在他脸颊上贴了一个轻柔的吻。 　　卡洛斯转过来，左边脸颊热了起来，幸好夜色朦胧，看不清他的脸红，他激动地都想跳进海里清凉一下，他搓了搓衣角，“你，你亲我干嘛？” 　　苏清嘉深刻觉得自己刚刚强吻了一个良家小媳妇，她有点小罪恶：“刚刚那个呢，是我送的第五份生日礼物，祝我们的友谊天长地久。怎么样？你喜欢吗？”天知道其实第五份礼物是个护膝，现在还在她包里摆着呢。 　　 　　卡洛斯当然喜欢啊，他点点头，这次绝对不能说错话，琢磨了一下，他道：“喜欢，很喜欢，贝拉，这是我今天最喜欢的生日礼物。”他微微笑着，酒窝里盛着蜂蜜，“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苏清嘉见卡洛斯没什么不良反应，也就放宽了心，看了看还没飘远的河灯，道：“卡洛斯，我该走了，我爸爸在广场那边等我，今天，最后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你，贝拉，谢谢你。”卡洛斯有点语无伦次，“贝拉，这是我过得最好的生日，这些，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再见。你快去吧，等会叔叔该担心了。” 　　 　　等苏清嘉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卡洛斯快速跑向码头，如果有教练在测速，相信这是卡洛斯成绩最好的一次。 　　荷花形状的河灯还没有飘远，尚在码头浅水处，卡洛斯淌进水里，一点点靠近河灯。 　　海水从他的脚踝慢慢升到他的小腿，然后是大腿处，在海水淹没到他的肚脐眼处，他终于拿到了还在燃烧的河灯。 　　 　　趁值班人员还没发现他，他赶紧回到岸上，海水的温度不低，但浑身湿哒哒的在夜里还是有点寒意。 　　拿着酒杯畅饮的年轻人还在互相寒暄，酒吧里歌舞不停，萨克斯飘进每一处转角，卡洛斯听着梧桐树里传来的蝉鸣，吹灭了河灯。 　　这么好的礼物，他想好好保存着。 　　 　　等回到拉玛西亚，已经是九点了，他这栋宿舍都是U12以下队员，暑假里没什么人，楼道都是黑乎乎的。卡洛斯摸黑上了楼，推开宿舍门，在去开灯之时，他感觉到房里还有其他人。他习惯性地摒住了呼吸，双手握紧。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烛光闪烁，贝纳杰斯教练推着生日蛋糕，后面跟着一群U16左右的少年。“祝你十一岁生日快乐，卡洛斯。” 　　奥莱格上前把一个盒子递给卡洛斯：“小金毛，生日快乐啊，这是你的小女朋友托我送你的。拿好啊。”又拿了个棒棒糖出来，彩虹口味，“这是我送你的，记得吃完。”奥莱格挥了下拳头，“不要浪费了。小心我揍你。” 　　 　　蛋糕也是苏清嘉托贝纳杰斯带来的，她拜托了还在拉玛西亚训练的每一个少年，向他们请求，为这个孤独的男孩唱一首生日歌。 　　吃过大蛋糕，少年们陆续离开。 　　卡洛斯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双球鞋和一张卡片。 　　上面写着：第六份礼物，球鞋，愿它为你踢进一次又一次的进球，祝你球技越来越棒。 　　第七份礼物，生日蛋糕，以及所有人的祝福，祝你永远快乐。 　　愿七份礼物，弥补你生命里短暂的空白。 　　署名是贝拉。 　　 　　进入梦乡，卡洛斯想，他不是可怜的灰姑娘，他还有贝拉。他不用担心，钟声会带走他的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卡洛斯：其实你送了我八份礼物。 苏清嘉：……不是啊，只有七份，刚好从五岁到十一岁，七个生日。 卡洛斯（小媳妇状）：你陪我一天，这是最好的礼物。 苏清嘉：……你好会说情话。 哈哈哈，不知道大家对苏清嘉的准备的生日礼物满意否？反正我家卡洛斯是很满意哒感觉苏女王撩妹技能满点啊，不过话说回来，有种集齐七种礼物召唤作者的赶脚。啦啦啦 今早起来被几个地雷还有凶猛的评论炸裂了，从被窝里钻出来，睡觉觉（蠢作者以后决定自称睡觉觉惹，哈哈）对着手机屏幕发了好一阵愣，赶紧截图了，额滴个神哪，为了回报妙手织天同学，kenzie同学，狄绮晴同学，Maruko同学，睡觉觉决定上午一更，晚上照旧，昨晚更新锁掉的原因是，睡觉觉发现有个词被和谐了，然后去修改，对各位小天使造成的不便，请原谅。 打滚，评论砸来吧，我家卡洛斯接着呢。 14、第十四章 ... 　　炎热干燥的夏日过去，西班牙迎来了温和多雨的冬季。得益于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整个伊比利亚半岛都享受着地中海气候带来的舒适。 　　这个世界上分布极少的气候以自己的方式，滋润着它喜爱的土地。 　　卡洛斯终于在2月3号前，攒满了320欧元。在青训营的这段日子，他长高了很多，优良的基因发挥出优势，加上刻苦的练习，卡洛斯被批准加入了U13梯队，他的薪水有了很小的涨幅。 　　幸运的是，在这半年里，那条珍珠手链一直躺在橱窗里，只不过位置从显眼的中心地带移到了角落，它的银链没有当初在灯光照射下那么璀璨了，珍珠的莹润光泽在其它珠宝的映衬下有点黯淡。 　　 　　但在卡洛斯心里，这条手链仍然是他认为的最合适的礼物。 　　他从上次苏清嘉给他装球鞋的盒子里拿出积攒下来的钱，反复数了好几次，确定没有失误。才拿着厚厚的一摞纸币，去了商场。 　　珠宝窗口的售货员是妖娆的女郎，尽管是在冬日，她们也不曾穿上厚实的外套，单薄的布料裹着火、辣的身躯，女郎向走过的每一个男士展露最有魅力的笑容，裙摆摇曳着妩媚。 　　 　　卡洛斯走到手链所在的窗口，询问：“您好，我想买这条手链，可以吗？”他点点玻璃柜台内的一角，“这条。” 　　顾客是上帝，亿万富翁也许会装扮成普通人甚至是乞丐，不能因为着装的不同就怠慢顾客。西班牙的服务业广受称赞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好的，请稍等。”这是个二十多岁的女人，画着精致的妆容，香水味让卡洛斯有点不适应。 　　 　　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将卡洛斯心仪的手链摆在了他的眼前，他第一次这么近的看到它。 　　真美，他想，贝拉一定会喜欢的。 　　“这条手链采用最新的设计，链子是银质的，这颗珍珠来自海洋，它圆润而有光泽，你看……”女郎为他详细讲述着介绍词，金发美少年虽然小，但女郎还是赞叹他的俊俏。 　　“我想买下它，可以给我包好吗？作为生日礼物。”卡洛斯听完介绍，他只是想多了解一点这份礼物，好对贝拉描述这条手链。 　　 　　这次女郎心中不仅赞叹他的美貌，更欣赏他的爽快，“好的，先生，我们会为您装好，并且附上一张卡片，你看可以吗？” 　　“可以。” 　　女郎将一张厚卡纸给了他，上面有温馨的玫瑰花和淡淡的香味，他接过，问：“我可以带回去写吗？”这是他写给贝拉的，他不想被别人第一个看到。 　　 　　“可以，先生。那您稍等。”女郎将手链装入白色的盒子里，再用包装纸包好，整个过程很快，“一共320欧元，先生，您是刷卡还是现金？” 　　“现金。”卡洛斯将320欧元的纸币拿了出来，女郎有些尴尬，但她马上收回表情，清点钱币。 　　等女郎核实完，卡洛斯捧着礼物心里甜甜的，他想亲手给贝拉戴上去。 　　* 　　九月中旬，苏清嘉光荣地在异国他乡成为了一名二年级的插班生，和刘梦雅一个班。 　　西班牙的小学教育时间一共是六年，这一点和国内并没有什么区别，每两年一个阶段，共分为三个阶段。在这六年中，学生们要学习西班牙语，数学，综合科目，体育，艺术和雕刻以及第二语言，通常来说，一般会选择英语。 　　每一阶段的最后一年，学生如果被认为成绩不合格，则需要重修一年。“免费义务基础教育”是西班牙教育法严格规定的，在热情奔放的西班牙，理智的思考也同样重要。 　　 　　除了二年级让苏清嘉不爽之外，每天都得和白天鹅一起回去，也让她很心塞。 　　因为西班牙有个规定，13岁以下的儿童不允许单独上路，必须要家长陪同，领事馆的工作又很忙，几家人决定排班来接孩子放学。 　　哦，对了白天鹅叫筱韵，在五年级，听说是个考试总拿9以上的孩子（西班牙考试成绩是10分制），但一、二年级没有考试，苏清嘉拿“你们还要考试啊，好辛苦”秀了白天鹅一脸。 　　 　　跟国内略有不同，西班牙小学一学年有三个学期，第一学期从9月中旬到12月20日左右，放寒假二十天，1月8号到3月复活节放假一个星期，是第二个学期，开学回来到6月20日左右，学期结束，此为第三个学期。 　　生活就这么滴滴答答地前进，熬过了最寒冷的一月，苏清嘉的生日到来。 　　相较于那些生在二月末的孩子，苏清嘉无比庆幸自己生在开头，她不用四年才过一个生日。 　　明灵很早就开始为女儿的生日party准备了，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各种扫购和布置，这是她亲手为女儿准备的第一个生日，过去的几年时间，她都只能在电话里说声祝福，然后寄出一份礼物。 　　 　　苏清嘉没有抱怨过父母，哪怕是前世漂泊的岁月里。尽管幼年她也曾羡慕同班的小伙伴会有爸爸妈妈的陪伴，在英国求学时，她也渴盼避风的港湾，独立后定居，她也偷偷摸摸地掉眼泪。 　　但每天的问候里，她能感受出父母的不舍。很多次失意的时候，他们总是比你更难过。 　　 　　当然，她不敢在电话里面哭的原因还有，如果她哭，明灵会比她哭得更厉害。水漫金山都不为过。 　　明灵：…… 　　 　　几天前，外婆外公都从马德里过来，作为一个根正苗红的中国人，好吧，现在是西班牙国籍，明郁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嘴甜的外孙女了。 　　这不，一来，苏清嘉就各种卖萌耍宝，逗得他们开怀大笑，又是讲笑话又是弹钢琴，苏清嘉嘟嘴卖笑，手到擒来。 　　 　　家人的温暖扫去了卡洛斯不愿意来参加party的阴霾。 　　其实她也知道，卡洛斯不愿意多和外人接触，他的内心很封闭，但一旦他认可你，就会掏心掏肺地对你好。苏清嘉想找到机会改变他的孤僻，但实施起来很艰难。 　　小别墅在明灵和索尼娅的布置下变得更加温馨，明郁还亲自做了剪纸，外公的手艺很棒，十二生肖各来了几个，再加上“福”字，喜气洋洋地贴在窗户上。 　　这幢浪漫的西班牙建筑的玻璃是彩绘的，现在莫名和传统的窗花融在一起，竟然也看起来很搭。 　　 　　苏清嘉的舅舅们带着小孩都来了，重生回来，还是头一次见到表哥表姐们，他们的五官更西方一些，立体深刻，但总体来说还是没有辜负明郁的优质基因，中国话也会说两句，普通的都还听得懂。 　　刘梦雅和白天鹅还有其他领事馆的小孩也来了，作为在外打拼的中国人，在异国他乡，这种老乡的感觉就出来了，说一样的话，在这里会给你一份亲切，至少你不是一个人。 　　领事馆的叔叔们给了许多礼物，苏清嘉一个个谢过，唔，太多了，都放不下了。 　　 　　作为今天的主角，苏清嘉很累但很开心，正在吃蛋糕，明灵走过来：“宝贝，外面有人找，是个非常漂亮的金发男孩，是卡洛斯吗？” 　　苏清嘉差点整个人埋进蛋糕里，她赶紧把蛋糕咽下去：“我去看看，但我希望是他。” 　　“记得穿外套，贝拉。”明灵接过她的盘子。 　　“知道了。”苏清嘉穿着一条公主裙，温暖的室内并不冷，但外头还在下雨。 　　 　　披了件毛呢披风，苏清嘉拿了把伞出门。 　　卡洛斯举着伞站在门外，看见苏清嘉，整个眼睛都亮了起来，在这夜里尤其明媚。 　　“卡洛斯？”苏清嘉很开心，“你来了啊，快进来啊。不是说不来嘛。”苏清嘉打趣。 　　卡洛斯摇了摇头：“我只是来送你礼物的，送完我就回去了。”他希望和她单独相处，而不是那么多人一起，但贝拉和他不一样，她要顾及她的家人。 　　 　　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用经典的孔雀蓝包装起来，有种别致的美丽。 　　“送给你，贝拉，快拆开看看吧。”卡洛斯冲她微笑，灰蓝色的眼睛像是星子。 　　苏清嘉点点头，小心地拆开包装，打开白色的盒子，里面躺着一条手链，珍珠很小但胜在漂亮，做工精致。 　　卡洛斯很想挠头，但又不行，抿了抿嘴唇，他小声地道：“贝拉，我……我能给你戴上它吗？” 　　苏清嘉伸出洁白的小手，将袖子往上卷起来，露出精巧的手腕，“可以啊，真漂亮，戴上去肯定很好看。” 　　 　　看着这个小心翼翼地给她戴手链的男孩，她心底是心疼与欣慰，现在的他已经比她高出一个头，她已经不能看到他的发顶了。 　　手链是环扣设计，苏清嘉的手腕像是蝴蝶的翅膀，纤细动人，卡洛斯很怕自己把她折断了，他轻轻地把手链扣好：“带好了，很漂亮。” 　　没等苏清嘉说话，卡洛斯上前拥抱了苏清嘉一下，“贝拉，生日快乐，祝你健康快乐。” 　　然后，然后他撑着伞跑了。 　　苏清嘉看了看这条手链，细细的链子衬得她的手腕曲线更加优美，那颗点缀的珍珠像是水滴一般可爱。 　　但随后，她将衣袖卷下来，盖住。 　　翻开手心，里面还有一张贺卡，印着细小的玫瑰花。是卡洛斯走的时候塞过来的。 　　“你就像珍珠。 　　——卡洛斯” ---------------------------------------------------------------------------作者有话要说：　　卡洛斯：每次你带着手链就会想起我。 苏清嘉：……呵呵。 卡洛斯：你笑了，你笑了，快亲我一下啊。 睡觉觉今天收到辣么辣么长的评论，真的被吓到了，辣条都不能抑制睡觉觉心里的激动，感谢孤单的字符同学的评论，也祝你早日去到巴塞罗那。哇咔咔咔 有基友告诉睡觉觉，睡觉觉爬上了新晋榜，睡觉觉不懂，还被科普了一下下，长见识了，哈哈。 嗯，为了大家的评论，睡觉觉决定今晚好好码字，存好过年的稿子。哈哈。 来吧来吧，评论来吧。 15、第十五章 ... 　　雨还在下，明灵端了盘蛋糕出来，细腻的奶油和蓬松的蛋糕编织出味蕾绝妙的享受。 　　“宝贝，卡洛斯呢？怎么一会就不见了，还没吃蛋糕呢。”明灵瞅了瞅外面的雨，“怎么不留他进来玩玩呢，下这么大雨。” 　　苏清嘉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她盖好盒子，“卡洛斯走了啊，他晚上还有事呢。”见明灵还想说什么，苏清嘉赶紧推着明灵的背，“哎哟，妈咪，我的大美人，你赶紧进去吧，没事的。这蛋糕我替他吃了，都一样。” 　　明灵只好作罢。 　　 　　九点多，客人们都走了，帮忙整理了一下客厅，苏清嘉回到房间。 　　她没有去拆其他的礼物，手腕上的缠着的链子微微发烫。 　　对她来说，这是一个简单的手链，跟风抄袭的设计戴在一位外交官女儿的手上会被人嘲笑，甚至是对原设计师的不尊重。 　　而对卡洛斯来说，这是一份昂贵且充满了心意的礼物，他冒着大雨而来，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怀里，不让它受到一点点侵袭。 　　或许为了攒够钱，卡洛斯放弃了他喜欢的足球报，放弃了他想买的球服，放弃了很多很多，最后他把这份礼物当成珍宝捧到她面前，只为她一个微笑。 　　 　　他不懂设计，只知道这条手链很美。 　　但她拥有太多美丽的手链了，每一条都很珍贵，良好的家境让她享受着在普通人眼中奢侈的生活。 　　外祖母索尼娅这次送了她一条珍珠项链，有细小的钻石点缀，Tiffany蓝包裹着精美的礼物。卡洛斯送来的手链连它的零头都达不到。 　　但她觉得好珍贵。 　　 　　她突然明白曾经看过的一句很老套的话的意思了——对世界而言，你是一个人；但对某个人而言，你会是他的全世界。 　　苏清嘉觉得眼眶有点湿，咸咸的泪水滴到嘴角。 　　这个少年把他的心剖开来让她看，在他荒无人烟的冰原上，开出了一朵花。 　　* 　　在巴塞罗那，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微微晃神间，夏季风再一次席卷，静默的哥伦布青铜像对望圣家族大教堂，巴特罗公寓继续叙述说屠龙故事。 　　苏清嘉弹着钢琴有些迷茫。 　　重生而来，似乎一切都很平常，除了意外认识的小金毛，就是摆在她面前的钢琴了。 　　 　　上辈子，钢琴只是作为一个特长，像后世的孩子一样，哪一个提溜出去不会一门乐器？钢琴只是稀松平常而已，她也没把钢琴当回事，只是闲暇时候弹弹，娱乐大众罢了。她更多的还是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要不然也不会去做一个自由写手。 　　但这辈子，在明灵的有意引导下，她突然产生了迷茫。她喜欢钢琴吗？她以后要在这上面好好发展吗？她以后要走一条什么样的道路呢？ 　　 　　她不是一个真正的小孩，看着卡洛斯为了足球梦想努力拼搏，她忽然发现，自己需要开始考虑这些事情了。 　　有着上辈子丰富的阅历，她确实可以在某些方面少走一些弯路，但这并不意味着她知道怎么走出自己的路。 　　生命中充满太多可能了，就像阿甘正传里说的，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巧克力是什么口味。 　　苏清嘉烦躁地敲了敲钢琴，撅起小嘴趴在盖上。 　　 　　“宝贝，怎么了？很累吗？”明灵跑过来摸摸女儿细软的头发。“有哪里不舒服吗？快告诉妈妈。” 　　苏清嘉咬着下唇抬起头，水汪汪的眼睛里全是困惑：“妈妈，你当初为什么学钢琴啊？”她想从母亲这里寻找答案。 　　明灵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她思索了一下，道：“妈妈第一次学钢琴是因为礼仪老师要求必须学，不然就会打我手心。”明灵陷入了回忆，软软地手轻轻抚着女儿的头顶，“那时候你外公请的礼仪老师可凶了，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她打人有多疼，学钢琴是必修课，当时我和两个哥哥一起学，因为我小，所以弹得最差。” 　　 　　“那你后来为什么这么喜欢钢琴了呢？”在苏清嘉的记忆里，明灵总是喜欢买很多很多古典乐唱片，只要有她在家，悠扬的琴声从不会停歇，跳跃的音符钻进每一个人的耳朵。 　　明灵低头微笑，她笑得很美，这么多年过去，岁月带走了他的青春，但她笑起来的时候，依旧是照片里那个“乐团之花”：“后来啊，我慢慢长大了，有一次学校校庆，我自告奋勇地表演了钢琴，鞠躬的时候我收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束花，然后我就觉得弹钢琴真好，虽然我弹得时候紧张的要死，还弹错了音节。” 　　“后来慢慢的，越学习我就越来越喜欢钢琴了，乐器之王拥有征服所有人的魅力，只要你用心去感受。”明灵敲了敲黑白键，“贝拉，妈妈并不强求你也走上钢琴这条路，妈妈让你学习只是希望，未来在你前进的时候，你比别人多一个选择，多一份特长。妈妈只希望，你能开开心心，这样就很好。” 　　 　　“那你觉得钢琴对你来说是什么呢？”苏清嘉问。 　　明灵皱起眉头，又咬咬嘴角，最后郑重地道：“是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贝拉，它对我来说不只是谋生的工具，我的童年，青春全都和它交织在一起，它就是我的回忆。”明灵又露出灿烂温暖的笑容，微微有些甜蜜，“还有啊，如果我没学钢琴，没有走上这条路，我就不会和乐团来到中国，遇见你的父亲，也不会有你。你能懂吗？” 　　 　　苏清嘉点点头，又想到什么，调皮地问：“妈妈，你确定你收到花是因为你钢琴弹得好而不是你长得漂亮？” 　　明灵：…… 　　看着囧着脸走开的母亲，苏清嘉爬了一下音阶，其实学钢琴也很不错啊，她也有点喜欢上这个把她带到世上来的重要媒介了。 　　* 　　经过死命缠磨以及一系列的测试，苏清嘉被允许直升六年级了，她高兴地简直疯掉了，完全顾不上淑女的优雅。终于要离开只会算加减法的二年级去上混合运算的六年级了，她这个剑桥硕士算是迈出了一大步啊。 　　而面对刘梦雅同学的依依不舍，她表现得很沉痛，并表示，其实我也不想离开你，我也想和你在一起，直到山无棱，天地合，但家长要做棒打鸳鸯的王母，她也实在没办法。不过小朋友你还是可以常来六年级看我的，哈哈哈。 　　然后，她默默换掉了米妮书包换了个素雅的。 　　天啊噜，背着米妮包你知道怪阿姨需要多大的勇气吗？ 　　 　　卡洛斯正在进行训练，越发完美的控球技术使他成为了拉玛西亚的天才式人物，他的球技和他的脸蛋一样出彩。 　　他严格地执行着教练的训练要求，锻炼着每一项品质，每次体检，他总是谦虚地向队医和教练询问数据。 　　五十米测速的成绩已经被他刷新了好几次，但他还在不断突破， 　　他的努力所有人都看得见。 　　卡洛斯从不像低年级的小孩一样，把训练当成辛苦的事情，总是找借口逃离，也不会像一些高年级的学生，在训练之余无所事事，到处混日子，打架。 　　他每天都很努力地学习，无论是学校还是拉玛西亚，他都给出了最完美地答卷。 　　 　　他告诉自己，他要做一个配得上贝拉的人，但要达成这个目标，除了足球，他没有别的路可走。 　　他知道，下个学期开学，贝拉就要跳级到六年级，和他一样，他只有努力，才能不被她落下。 　　这个星期，他需要打一场对抗赛，成绩不错的话，他将被调入U14。这个成绩不是对抗双方的胜负，而是他在这场球赛中能够发挥多大的作用。 　　卡洛斯把球高高弹起，完美的头球。 　　 　　很快到了周六，拉玛西亚的人工草皮上早早地围了许多人，教练把他们分为两队，一队着黄色，一队是红色。 　　卡洛斯选了三号，踢中场边锋。 　　“卡洛斯加油！卡洛斯加油！”苏清嘉在场边大喊，卡洛斯希望贝拉能见证他的崛起，他想向贝拉展示他的强大。 　　他看了看场外，重重地点头。 　　哨声响起，比赛开始。卡洛斯的神情变得认真无比，蓝灰色的眸子密切留意着场上的一举一动，他为了这场比赛，训练了半年，他必须向所有人展示他的足球哲学。 　　 　　然而比赛开始后长达五分钟的时间，卡洛斯只是在中场区跑位，他在球场上没有丝毫的存在感，哪怕他一刻也没有休息，但足球，这项运动的焦点所在，始终没有与他产生交汇。 　　没有人，给他传球。 　　十分钟后，教练请求暂停，将黄队召集过来，红队自行调整。 　　“你们是一个团队，为什么不给3号球？”贝纳杰斯直接劈头盖脸地问，他很生气，这位温和的教练很少发火。 　　U14队员低着头，什么也没说。 　　“接下来的比赛，我不希望是这样，你们是11个球员，不是10个！”贝纳杰斯把外套狠狠地甩在座椅上，“卡洛斯，你自己解决！” 　　 　　卡洛斯看了看这些球员，这里无时无刻不存在着竞争，他知道他们为什么不给他球，没有人希望一个天才球员踩着自己的身躯前进。 　　卡洛斯昂着头，咬着牙，什么也没说。 　　比赛重新开始，卡洛斯开始跑动，这次，他只关注着红队的缺陷。终于，他成功断球。 　　凭借着过人的速度和强悍的身躯力量，他远距离奔袭，最后射门。 　　他就像燃烧的火焰，没有人能阻挡他。 　　裁判吹响哨子，有效，黄队1：0. 　　 　　卡洛斯回过头，对着看台微笑，然后再向对面走来的黄队队员竖了个中指。 　　 ---------------------------------------------------------------------------作者有话要说：　　苏靖康：听说有人给你送花？听说那激发了你学钢琴的热情？ 明灵：没，没有的事。 苏靖康：他有我帅么？ 这几章开始进入发展阶段，事业、爱情，都开始萌芽。 谢谢各位小天使的评论，嗷嗷嗷，每天最开心的事情就是看评论了，哈哈，睡觉觉超喜欢和你们聊天的。 过年了，睡觉觉要稍微请个假，可以吗？要回老家过年，有点忙，也祝各位新年快乐哦。 16、第十六章 ... 　　足球，这个全世界最流行的运动，它以自己的魅力穿越了历史的阻隔，不断丰富自己，完善自己，这项运动既是身体的对抗，又是智慧的比拼，既强调个人能力，又彰显团队的凝聚力。 　　卡洛斯单刀赴会，他把跑动范围从中场扩大到了全部区域，没有人给他传球，就自己抢，没有人帮他抵抗，就自己闯，黄队那些人，他不在乎！ 　　红黄双方僵持半个小时的比赛最终以卡洛斯踢进一球破开局面。 　　巴塞罗那的天，蓝得出奇，晴空万里无云，卡洛斯的金发被照的火热，跳跃着耀眼的光芒，他的剑眉扬起，眼底是不屑与冰冷，精致的脸上还挂着微笑，然而竖起的中指让所有黄队队员没办法欣赏这位金发小将—— 　　穿着一样队服的队友，向他们宣告，没有你们，他会更好！ 　　 　　被激怒的黄队队员冲上前，“把你的手指收回去！” 　　“小杂种，别以为我们不会打你！” 　　“滚回你的孤儿院去，别到拉玛西亚来！我们U14不欢迎你！” 　　“……” 　　 　　卡洛斯没有回应他们，听着这些叫嚷，他把手往外伸，在黄队球员面前晃了一圈，然后把中指翻转过来指着地面。 　　黄队10名球员被彻底激怒，他们挥舞着拳头，怒气冲冲地将卡洛斯围了起来。 　　裁判不停吹口哨，尖锐的声音划破天际。 　　 　　裁判的黄牌被踩在地上，没有人理会他。 　　贝纳杰斯冲进场内，苏清嘉也一并跟着上前，她很担心，她害怕卡洛斯会受伤。 　　“你们他妈的在干嘛！啊，都一个个地干嘛呢！”贝纳杰斯怒喊，“你们自己一个队的，要打起来是吗？你们出息了啊，拉玛西亚就是教了你们打架吗？啊！” 　　“这就是你们要给我看的对抗赛吗？简直就是屎！不给队友传球你们脑子有病吗？孤立他你们是不是很爽啊！”贝纳杰斯从裁判兜里掏出红牌。 　　“至于你，卡洛斯，我承认，你一个人打破局面是很厉害，但，我很不满意！现在，立刻，马上，去更衣室面壁！”这位怒火中烧的教练把红牌甩在卡洛斯脸上，力道极重。 　　 　　“现在我宣布，这场比赛结束，平局。卡洛斯，我驳回你的申请，你不适合U14！”贝纳杰斯转身走向更衣室，“现在，所有人，除了卡洛斯。这边集合！” 　　卡洛斯的脸上被甩出红色的印子，他紧紧咬着下颌，握成拳的双手清晰可以看到白色的关节，原来昂起的头，现在微微低垂，他在拼命压抑着怒气。 　　苏清嘉走上前，她听见他沉重的呼吸，她第一次见卡洛斯这么失态，“卡洛斯，你还好吗？” 　　卡洛斯闻言抬起头，苏清嘉看见他的眼眶发红，双目是浓郁的灰色，仿佛大雨来袭前，乌云笼罩了湛蓝的天空。 　　 　　“卡洛斯，你听我说，别生气，别着急。”苏清嘉被他的模样吓坏了，她害怕卡洛斯会失控，苏清嘉开始寻找话题，“你表现得很棒，卡洛斯，今天我很开心看到你的进球，真的，你惊艳到了我。哦，对，我相信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成为巨星的，卡洛斯，我到时候会以你为荣，你……” 　　 　　卡洛斯闭了闭眼，他的表情变得平静，睫毛几乎只有吐气的时候会颤抖，阳光曝晒下，他脸上的红印越来越深，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红牌，朝苏清嘉道：“我没事，你别担心，你先回去吧，今天我可能没办法送你了，我得去面壁。” 　　他的声调很平淡，完全不向平时的他。他平静地有些可怕。 　　苏清嘉还想说什么，但卡洛斯这次头也不回地走向了更衣室。 　　怀着担忧，苏清嘉回到了家。 　　一路上，她的脑子里全是卡洛斯那双灰色的眸子，充满了冰冷。 　　 　　回去之后，明灵告诉她，雷克萨奇主管打电话告诉她，卡洛斯请她接下来几天都不要来拉玛西亚，他要专心训练。 　　苏清嘉在家待了三天，担忧一点点加重，周三早上起来，她在床上呆坐了很久，她决定向学校请假，去拉玛西亚一趟。 　　 　　这几天晚上，她一直在做一个梦，梦里的巴塞罗那下着前所未见的大雨，天空是化不去的阴霾，每一条街道都积了很高的水，兰布拉大道重新被淤泥填满，她撑着伞在路上走着，看不到一抹亮色。 　　卡洛斯在孤儿院门口的公交车站一直等着她，水已经淹没到了他的脖子，他睁着灰色的眼睛，满是绝望。 　　而每一次就在她快要碰到他的时候，雨水已经把他整个人淹没，她只能看着他在水中对着自己翕动嘴唇，那是在说：“Adios”（永别了）。 　　苏清嘉每次都被这句话惊醒。在她梦里的巴塞罗那，没有了明媚的阳光，只有漫天的水幕。整座城市很安静，也很喧闹，雨声铺天盖地。 　　 　　她必须去看看卡洛斯。 　　明灵是个通融的母亲，她也看出来了苏清嘉这几天为了卡洛斯的事情坐立不安，瞧她女儿可爱的小脸，都瘦了一圈了。她为苏清嘉请了假，并告诉她可以晚点回家。 　　去到拉玛西亚，苏清嘉在球场努力搜寻卡洛斯的身影，可是将操场走了三四遍，也没有看见那顶闪闪的金色头发。 　　 　　“你在找小金毛吧？”奥莱格问，不像往日的活泼跳脱，他有点沉默，“他已经四天没来训练了，每天他很早就出门了，然后听说很晚才回来，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奥莱格小力地踢了一下球，“昨天我和他打招呼，他也没理我，整个人，整个人……”他想了想，搜索了一下词汇，“对，就像行尸走肉一样，好像都没了魂似的。” 　　“那教练们怎么说？”苏清嘉闻言，心里更沉了。 　　奥莱格表情有点苦恼，在原地跺了跺脚：“唉，实话和你说吧，教练们好像在和主管商量，暂停对卡洛斯的重点培养，他们……”瞄了瞄苏清嘉的脸色，“他们可能会放弃卡洛斯。啊，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唉，你要能找到小金毛记得多劝劝他吧，他只听你的。” 　　苏清嘉怔了怔，向奥莱格道谢。 　　怎么会这样？苏清嘉的心像是和卡洛斯一起被梦里的大雨淹没了。 　　 　　苏清嘉勉强平复了一下心情，她要冷静，要找到真正的原因：“大哥哥，你知道贝纳杰斯教练在哪吗？” 　　“知道，你和我来吧。”奥莱格没想到她会问教练在哪，他有点着急，“喂，要是到时候见了教练你可不许哭啊，也，也别说是我带你去的，我会被训得很惨的。” 　　“好，我不会怎么样的，我就是去闻闻卡洛斯的情况。真的，我保证。”苏清嘉道。 　　 　　热心又幼稚的奥莱格把苏清嘉送到贝纳杰斯的办公室外：“到了，就在这，你自己敲门进去吧。我训练去了。”又补充道，“你记得，不要说是我送你过来的，记住没？小心下次来我揍你男朋友。” 　　苏清嘉丢给他一个眼神，“嗯，我记住了。” 　　奥莱格收到眼神，跑步走了，一路上都在想，这小妹妹什么意思啊，怎么莫名其妙看不懂呢？跟她男朋友一样，眼里好多戏啊。 　　 　　苏清嘉敲了敲门，得到回复后，她整理了一下衣服，推开门进去。 　　“贝纳杰斯教练您好，我是贝拉。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 　　贝纳杰斯当然对这个请求他为卡洛斯庆生的小女孩印象深刻，加上前几天还在对抗赛上见过，他点头道：“我记得你，你是卡洛斯的朋友。请坐。要喝点什么吗？水、牛奶还是果汁？” 　　苏清嘉摆摆手，望向他：“都不需要，谢谢您，先生。我想您应该知道我的来意了，那我就直接开门见山了，我想知道，你们对卡洛斯的看法。” 　　 　　贝纳杰斯叹了口气，语气有点惋惜：“贝拉，卡洛斯的确很有天赋，很棒，如果重点培养，他会是巴萨新一代的巨星……” 　　“那为什么不重点培养下去。”苏清嘉打断他的话。 　　“这是高层的决定，是我们所有人讨论的结果。” 　　“你们的讨论就能决定卡洛斯的前途，决定他的一生吗？”苏清嘉质问，她的声音有些尖锐，愤怒抑制不住地从她胸口涌出。 　　 　　贝纳杰斯从柜子里抽出一份文件，“这次的对抗赛你也看到了，他完全不能融入集体，这对一个进行团体运动的职业运动员来说是致命伤，你懂吗？一年多来，我们一直对他进行着密切关注，他从来拉玛西亚开始，就一直独来独往，从不与人在别的事情上多说一句话，除了你之外，他没有任何一个朋友。”他把文件递给苏清嘉，“你看看这份报告吧。” 　　 　　这是一份心理检测报告，苏清嘉跳到最后，看专业医生给的诊断—— 　　确认诊断为低危抑郁症，难以融入正常生活。建议引导治疗。 　　这份报告的主人是卡洛斯。 　　她反复看了好几遍，最后闭上眼，深吸了口气，“所以，就是因为这个，你们就放弃了卡洛斯对吗？就因为这场比赛，你们就认定，他一定不能和队员好好相处是吗？” 　　 　　“贝拉，拉玛西亚需要考虑很多，我们……” 　　“贝纳杰斯教练，我现在想知道是还是不是。” 　　“抱歉，是。”贝纳杰斯看着这个倔强的小女孩，他的女儿也和她一样倔强，他很想安慰她，可是事实有时候就是那么残酷，“一开始知道他患有心理疾病时，我们都采取乐观态度，我们希望在拉玛西亚的生活能够改变他，但很遗憾，我们失败了。” 　　 　　苏清嘉将这份报告还给教练，“谢谢你，先生，不过，我想知道，除了你们，还有谁知道卡洛斯患病的消息吗？” 　　“你是你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我保证。”贝纳杰斯道。 　　这位教练其实年纪已经很大了，他的大半辈子都献给了足球，在青训营里，他见过许多的天才，有人成功了，有人陨落了，那么多人怀着梦想，却注定不能飞翔。 　　卡洛斯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睡觉觉终于从深山老林爬回来了，苦逼的没网生涯终于结束了，看到各位小天使的留言很开心呐，大家猴年快乐，感谢孤单字符同学的地雷，么么哒。 呜呜呜，今晚好不容易一顿折腾到家，发完这一章实在没力气了，睡觉觉真的要睡觉觉去了。 17、第十七章 ... 　　苏清嘉走出了拉玛西亚。 　　她知道低危抑郁症这种病，她还曾经为介绍它，写了好几期专栏。 　　天才和疯子总是一线之隔，这类患者通常拥有超人的智商，他们捕捉和接受外界事物的能力极高。对于普通人来说，认识一件事物后，如果长时间不接触，就会很快忘记它，但对于患有低危抑郁症的人来说，他们会不断地在脑海中重复这项事物的特征，并反复推敲其它的可能。 　　他们内心封闭非常严重，矛盾在不断激化，并且极度以自我为中心。 　　得这种病的几率比中彩票还难得，遗传，环境都有一定的影响，更为危险的是，低危抑郁症治疗不当，将引发自闭症，多重人格复杂性思考疾病等一系列心理疾病。 　　 　　她有点无力，重生回来，她是第一次，对一件事情如此无力。似乎所有的努力都得不到回报，所有的辛勤都换不回结果，所有的微笑都没有人问询。 　　苏清嘉站在公交车站台上静静地看着人来人往。 　　现在她不知道要去哪里，不知道该上哪趟车，不知道在哪站下。 　　她不知道，她能为那个曾经在街道上捧花微笑的温柔男孩做什么。 　　她不知道，她能为那个曾经冒着大雨给她送礼物的细心男孩做什么。 　　她不知道，她能为那个曾经努力训练渴盼在绿茵场奔跑的倔强男孩做什么。 　　 　　她记得以前看过一本书，书里写道：我们都渴望成为拉风的齐天大圣，后来都成了取经的孙悟空。我们都渴望成为乱世英雄，后来都成了等待救援的狗熊，我们总把后来挂在嘴边，后来那个词成了以前。 　　生活总是在你不经意的时候给你沉痛一击，一击毙命。 　　苏清嘉想帮帮这个孤单的男孩，他就像一个星球，活在那么远的光年外，用所有的光和热去养一株玫瑰。 　　 　　那么刻苦那么温暖的少年，他的未来不应该被早早地抛弃到荒野，他本该闪闪发亮，熠熠生辉。他不应该被大家孤立，他值得所有美好的东西。 　　苏清嘉擦了擦眼泪，她要去找他，她要去帮他，如果她都放弃了卡洛斯，那他真的就一无所有了。 　　 　　她回过头，跑回拉玛西亚。 　　雷克萨奇为这个成熟的小女孩倒了杯水，“你是为了卡洛斯吧，我想，贝拉你应该知道他的病症了。” 　　“是的，主管，很抱歉来打扰您。我听说拉玛西亚要停掉卡洛斯的培养是吗？” 　　“是，也不是。”雷克萨奇把凳子拉过来，“贝拉，我很感谢你为拉玛西亚发掘了以为天才，我也理解你的心情。” 　　见苏清嘉脸色凝重，雷克萨奇继续道：“诚然，在卡洛斯身上我们看到了未来的光芒，但他毕竟存在缺陷。” 　　“难道他的光芒不足以掩盖缺陷吗？”苏清嘉反问。 　　雷克萨奇敲了敲茶几，“你说得对，他的光芒足以掩盖这些瑕疵。贝拉，我们是暂停了对他的培养，不是永久，这次比赛只是一根□□，他的心理问题我们一直在有意识地引导，这些都是有专业心理医生的指导的，但现在的他已经到达一个零界点，我们只能这样让他暂时冷静。” 　　苏清嘉皱了皱眉：“那如果他不能冷静下来呢？你们会怎么样？” 　　雷克萨奇双手交叉，摆在腿上，“我们会请心理医生进行治疗，你知道，这种病很稀少，治疗的方法也很有限。他的天赋不允许我们埋葬他的足球生涯，贝拉，他会在巴萨闪耀光芒的。” 　　苏清嘉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道：“他的治疗会秘密进行吗？” 　　“他的心理疾病现在还是个秘密，但，低危抑郁症很难把握，我们这一年多来都没有找到关于有效治愈的方法，如果有必要，我们只能公开治疗寻求更多的帮助。很多团队会对这项病症感兴趣的。”雷克萨奇道。 　　“主管先生！你是在把卡洛斯当成小白鼠吗？你想过没有，这会成为他身上的污点的，一旦他走进媒体的视野，这就成了摧毁他的武器。”在媒体泛滥的年代，每一点缺陷都有可能被无限放大，她不知道这会对卡洛斯造成什么影响。 　　雷克萨奇摆摆手，叹气道，“在这条路上，每个人都注定要失去什么。我们在他身上下了很大的赌注了。贝拉，我们必须看到回报。” 　　 　　* 　　卡洛斯在哥伦布广场上的座椅上坐着，高大的梧桐树投下斑驳的碎影，咸湿的海风伴随起航的号角，带走满载的货船。这么多年过去，深水港口船来船往，只有“拉尼亚”号还在这里停泊，青铜雕筑的英雄永远扬不起它的风帆。 　　卡洛斯每天都在这个离港口最近的长椅上望着大海，早上会有海鸥从这里起飞，傍晚，夕阳的身影把海面染成跳跃的橙色，他就这么看着，阳光在他的头顶上不断变化着颜色和明暗。 　　 　　上次的对抗赛结束，他失去了调入U14的资格，教练们在他身上进行的特别训练也被停掉了，绕着绿茵场跑了好几圈后，他强迫自己接受了这个事实——他成了被遗弃的那一个。 　　还未真正走上战场，一个战士就已经失去了战斗的资格。 　　卡洛斯想，他的一切也仿佛和那个一起训练的民族队精英一样，碎掉了，区别只是时间的早晚罢了。 　　贝纳杰斯教练的面壁惩罚结束后，他一个人穿着黄队的球服跑到了哥伦布广场。夜幕已经降临，广场上狂欢又起。 　　 　　贝拉对他说，哥伦布流浪到西班牙，失败三次后才找到新大陆，她相信他会成功。 　　而他让她失望了。 　　顺着哥伦布手指的方向，卡洛斯望了好久好久——海面上一如既往地平静，可他根本看不到希望的轮廓。 　　卡洛斯捡起一块碎石丢进海里，翻涌的白色浪花很快掩盖了石头激起的涟漪。 　　 　　“卡洛斯，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在这样的比赛中，只会展示自己，你觉得以后靠你一个人就能为西班牙拿回大力神杯吗？” 　　“如果让我选择，我宁愿要团结的十个人也不要你这个独行侠，你简直就是一粒老鼠屎。” 　　“我要的足球哲学不是单打独斗，卡洛斯，你的问题太大了，你或许不适合足球。” 　　“你或许不适合足球……” 　　“你或许不适合足球……” 　　贝纳杰斯教练的话让卡洛斯很绝望，他不知道这一次他该怎么办。 　　卡洛斯扒了扒几天没洗的金发，他不敢去见贝拉，他害怕看到贝拉失望的眼神。 　　* 　　苏清嘉找遍了兰布拉大道，在太阳落山前，她在哥伦布雕像左侧找到了让她担忧了好几天的金发男孩。 　　他呆坐在椅子上，梧桐树的残影打落一地落寞，余晖把海面染出玫瑰般的壮丽色彩，盛大得像是最后的谢幕。 　　他的孤独来自心底。 　　 　　苏清嘉想，她突然不敢靠近卡洛斯了，他就像一棵树，从根系开始腐烂。 　　在这个人来人往热情洋溢的美好国度里，他似乎总是一个人，没有亲人，没有伙伴，他只有他自己。 　　在他内心的世界里，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海，他就在中间的小岛上孤独地看日出日落，潮起潮落。 　　 　　他几乎看不到希望，比海更远的地方还是海。 　　 　　苏清嘉看着卡洛斯的金发被染成胭脂色，她环着膝盖，把头深深地埋了进去。 　　她想，她帮不了他，他的内心太孤独了，她成为不了救世的摩西，带领他走出埃及，划开红海的波涛，为他带上橄榄叶。 　　星子从海面升起，卡洛斯默默站起来，仰望了一会青铜像，然后离开了这里。 　　苏清嘉没有喊他，她看着他穿过热闹的酒吧，书店，花房，最后回到了拉玛西亚。 　　她远远地看到他的眼睛，灰得有些绝望。 　　*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卡洛斯依旧延续着这样的状态，早出晚归，拉玛西亚成了他夜晚寄宿的落脚点，小将们渐渐遗忘了他的存在，教练们曾经痛心过，日子久了，也就不在乎了。 　　只有卡洛斯床边的绿萝还在日夜等待着他的擦拭。 　　卡洛斯不希望绿萝的叶子粘上灰尘。他希望他一醒来就能看见它碧玉的色彩——那是贝拉送他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奥莱格又为他带来了一块彩虹棒棒糖，但他没有吃，和黄队队服一起，放在墙角。 　　 　　他穿越大半个城市，一路跑步到哥伦布广场，长椅上摆了新鲜可口的面包和牛奶，还有一盘早就洗好的苹果和草莓，一瓶大容量的水——够他一天食用了。 　　那是贝拉为他准备的，卡洛斯知道，从两星期以前的周四开始，每天都会有食物摆在这里。 　　他拿起水壶，拿下上面贴着的便签：“卡洛斯，期待你在绿茵场上奔跑。” 　　卡洛斯仔仔细细地看了三遍，然后把便签放进了胸口的衣兜，这是第15张，是绿色的。 　　想了想，卡洛斯又把衣兜里其他的便签拿出来，色彩繁多，每一张对他来说都很珍贵，他翻看得很仔细，很慢。 　　 　　他已经大半个月没见过贝拉了。 　　他好想她啊。 　　卡洛斯拿起一颗草莓，红色的汁水很甜，地中海的日照给予它成长的空间。 　　卡洛斯想，他是不是该努力，努力重新回到绿茵场上奔跑？ 　　他不知道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嗯，睡觉觉觉得气氛有些沉重，还是甜起来再补吧，放心啦，不会很虐的，主调是甜甜的啦，小天使们不觉得睡觉觉根本没虐什么吗？ 啦啦啦，从山里爬出来的睡觉觉开始恢复更新了，哈哈哈，打滚，快来和我聊天吧，在外婆家憋死我了。 18、第十八章 ... 　　苏清嘉穿着桃红色的运动短袖配着白色的网球裙，将黑发高高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她背上一个白色的背包，冲镜子里的自己微笑——苏清嘉，加油，卡洛斯还需要你。 　　她要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少年真挚的心。 　　盛放的夏日，珍珠手链在她洁白的手腕处迎着阳光闪耀光芒。 　　哥伦布广场上，青铜像依旧伫立。 　　 　　“卡洛斯，好久不见。”苏清嘉坐在他旁边。 　　卡洛斯愣了好半天，惊讶、喜悦、担忧、懊恼全部在他眼底闪过，捧起水果盘，他吞吞吐吐地道：“你……你……贝拉，你吃点东西吧。” 　　苏清嘉从包里拿出两张纸递给卡洛斯，之后拿起一颗樱桃，：“你先拿着。” 　　卡洛斯扇着耳朵，颤抖地用双手接过。两张票，巴萨俱乐部对马德里竞技，在著名的诺坎普球场举行，时间是今天上午。 　　苏清嘉把樱桃梗打了个结，连同核一起吐出来，她的舌头很灵巧：“我们去看球赛吧，就当陪我，可以吗？” 　　 　　“我……”卡洛斯犹豫不决。 　　“来巴塞罗那这么久，我都没去过诺坎皮球场，你都不愿意陪你的朋友完成一下小心愿吗？”苏清嘉道。 　　男孩把球票揣进兜里，扯了扯衣角：“那，我们现在走吗？” 　　苏清嘉笑得像只小狐狸，她收拾了一下长椅上的东西，头上的束发带牵动着卡洛斯的眼神：“走吧，走吧，不然时间来不及了。” 　　 　　红蓝的骄傲在这个离拉玛西亚一墙之隔的体育馆盛放，苏清嘉希望，这个可以容纳10万名观众的球场，同样能容纳下和常人有一点点不一样的卡洛斯。 　　西甲联赛才刚刚在这个赛季打响，她不希望，有些故事还没上映就退场了。 　　卡洛斯小心翼翼地跟在苏清嘉后头，他一路上偷偷看了苏清嘉好几眼，还小心的借着路边的车窗顺了顺头发，脸烧的通红。 　　 　　诺坎普球场是欧洲最大的体育馆，在这里，举行过大大小小数万场比赛，它是西甲豪门巴萨的主场，这里的一砖一瓦，都镌刻着巴萨的辉煌，每一个座位都是几代人的记忆。 　　这里见证过巴萨数次登顶欧洲的光辉时刻，是无数红蓝球迷心中的耶路撒冷。 　　苏清嘉他们的座位在第二层看台，蓝色的座椅，整个绿茵场尽收眼底，生机勃勃的颜色让每个人心底燃起了熊熊火焰。 　　 　　诺坎普的设计很是宏伟，这座钢筋混凝土的建筑里撒遍了激情的汗水，作为巴萨的主场，诺坎普的看台分为三层，第一、三层看台是红色座椅，第二层是蓝色的，坡度比较小，空间很开放，没有那种逼仄的鸟笼子的感觉。 　　球场的主席台对面的看台上用加泰罗尼亚语镌刻着这个历经沧桑的俱乐部的座右铭——“Mes Que Un Club”（不止一家俱乐部）。 　　 　　上午九点三十，哨声吹响，比赛正式开始。 　　榜首争夺战，硝烟弥漫。 　　场内喊声震天，球迷们无论男女老少，脸都涨得通红，甚至有些连青筋都凸起来了，他们几乎是用尽全部的力气在呐喊，在助威，直到声音嘶哑，他们都来不及喝一口水，生怕错过一个精彩的画面。 　　这是卡洛斯第一次真正走进诺坎普看球，也是他第一次看到有如此多的人为了一颗球的命运牵肠挂肚，不同于在宿舍听到依稀喊声，他真切地感受到了球迷的热情，那些热浪在馆内翻涌，当巴萨踢进开场五十三分钟的第一个球，主场暂时追平马竞。 　　 　　巴萨迷们在场内唱起歌： 　　“我们在球场呐喊， 　　我们是巴塞罗那的球迷， 　　我们从四面八方赶来，不分年龄和肤色。 　　旗帜在高高飘扬， 　　蓝紫是它的颜色， 　　队伍在勇敢拼搏。 　　让我们呼喊它的名字， 　　巴萨，巴萨，巴萨！” 　　 　　卡洛斯也同他们一起唱着，一起分享着来自这些绿茵场上奔跑的健儿们带给这座城市的荣耀： 　　“球员与球迷团结在一起， 　　我们无坚不摧， 　　我们屡屡进球， 　　没有人是你们的对手，强大的巴萨无往不胜。 　　旗帜在高高飘扬， 　　蓝紫是它的颜色。 　　让我们呼喊它的名字， 　　巴萨，巴萨，巴萨！” 　　 　　近十万人合唱，为球员的心中注入一股强心针。 　　 　　球员们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大家的心，苏清嘉不得不扯着嗓子对卡洛斯说话，如果声音太小，将会被淹没在这热浪当中。 　　“卡洛斯，你看，他们配合得多好！” 　　“是，他们是巴萨，是我们的骄傲！”卡洛斯回答，他很激动，与有荣焉。 　　苏清嘉指了指绿茵场，“你看，6号，全场他都没有进球，但他打出了好几次助攻，大家都在夸他。还有你看门将，他每次都拼命在拦截，要不是他，刚刚有个球就会从左上角破门而入了。刚刚的射门是4号，他找的角度好棒，创造力很强啊。” 　　卡洛斯转过来看她白瓷般的脸颊，蓝灰色的眼眸映衬着绿色：“是啊，没有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比赛都打不好。” 　　 　　他看出来了苏清嘉带他来这的用意，很明显，她想告诉他，团队的意义。 　　在这个离拉玛西亚青训营只有一墙之隔的地方，卡洛斯心底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发芽。 　　比赛结束，榜首大战以巴萨2：1主场逆袭领先的马竞，球员跪在诺坎普南看台，向球迷表达感谢。巴萨迷们开始热烈庆祝，苏清嘉和卡洛斯穿过汹涌的人群走出体育馆。 　　 　　苏靖康为他们带来了午饭，很美味的披萨。临走前，年轻的爸爸将一个瓶子给了苏清嘉。 　　那是一个长颈瓶，很普通，瓶底是一个做工精巧的足球。 　　苏清嘉摇了摇手上的链子，斜睨了他一眼：“你猜我要拿它干什么？” 　　“我……”卡洛斯盯着她手上的银光，心底忐忑。 　　 　　“这是一个瓶子，只有往里加水，足球才能从瓶底浮起。”苏清嘉看着他的眼睛，“现在我会陪你一起，去找路人倒水，但记住，每个人只能给你一小杯。”苏清嘉拿出一个小杯子，几乎只能装几滴水。 　　卡洛斯有点不知所措，他本能地抗拒这个杯子，眼神闪烁。 　　“卡洛斯。”苏清嘉用手扣着他的脑袋，“你听我说，你只是害怕交流，害怕被人伤害，可是卡洛斯，这个世界并不是那么可怕，你看，我愿意走进你，然后我们成为了很好的朋友不是吗？当别人不愿意走进你时，你也可以学着走进别人。” 　　 　　苏清嘉把杯子递到他手上：“卡洛斯，我会陪着你，相信我，也让我相信你，好吗？” 　　在低危抑郁症病人的世界里，排斥一切未知因素是他们的本能，他们对世界有着超乎想象的敏感。 　　苏清嘉想带他逃离那片孤寂的海，新大陆在远方种着扶桑。 　　要成为一名足球运动员，卡洛斯要学会团队协作，而在此之前 他必须还得学会，如何和人交流，构建团队，融入团队。 　　她现在用上的办法很老套，但至少是心理学界公认的有效治疗语言交流障碍的一种方法。 　　 　　卡洛斯在她眼底看见了自己的身影，树荫下的女孩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珠玉光泽。 　　“那你……不要走。”卡洛斯听见自己说。 　　苏清嘉松了一口气，这是一个老套的方法，但至少，到现在，还有用。 　　诺坎普体育馆门前球迷们在高谈阔论，刚刚的比赛让他们久久不能平静下来。事实上，他们能一气不停地讲上好几天，直到下一场比赛到来。 　　卡洛斯艰难地和路人交谈，他从未向人寻求过帮助。要开口，很难。 　　苏清嘉在旁边陪着他。 　　看他拉住路人，看他开口说出第一句话，看他将杯子装好水，倒入长颈瓶中。 　　 　　炎热的季节，他的金发耷拉在脑门上，汗水很快把衣服打湿。 　　慢慢地，卡洛斯成功地要到了很多人的馈赠。足球向上浮了一截。 　　苏清嘉买了一份香草奶球冰激凌，上面撒着巧克力，很大一杯，苏清嘉拿了两个勺子，一人一口，卡洛斯手上不方便，她只能喂给他吃。 　　真甜。卡洛斯砸吧了一下嘴，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珠。 　　 　　一直到下午，卡洛斯已经装了三分之二了，足球在水面漂浮，透明的玻璃瓶折射出七彩的光。 　　拉玛西亚门口，门卫大叔收到了一份可口的晚餐和一大杯冒着气泡冰镇的啤酒，这对大叔来说再好不过了。 　　多日不见的教练贝纳杰斯向他走来，他手里拿了一个和卡洛斯手里相同大小的杯子，里面装好水了。 　　“男孩，你不需要向我请求，我会直接给你水。”在卡洛斯晃神之际，贝纳杰斯已经把水倒了进去，“但他们，需要你的道歉。” 　　 　　顺着贝纳杰斯手指的方向，卡洛斯看见一群熟悉的陌生人——那是半个月前和他起了冲突的黄队队员，总共十个。 　　他们站在路灯旁，手里都端着一个小杯子。 　　卡洛斯转过头来望向苏清嘉，苏清嘉向他微笑，并挥了挥左手，手链熠熠生辉。 　　捏紧了手中的瓶子，他向黄队队员们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今天小剧场还是继续欠着，哈哈。 大家不要考究那是哪一年马竞和巴萨打哈，纯是睡觉觉瞎写的，就是图个爽，我感觉我写虐文也应该还行也，真的打字如有神啊，心里莫名其妙有点爽。 不过很快卡洛斯会好起来的，听说情人节快到了，要不要甜起来呢？ 哒啦啦，wuli卡洛斯将来一定会在诺坎普称王的，一定会~~~ 打滚，评论都来得更猛烈些吧 19、第十九章 ... 　　门卫大叔已经把一大杯啤酒都喝光了，他满足地打了个嗝。 　　卡洛斯的耳朵在轻微扇动着，睫毛在阳光下根根分明。 　　两队人就这么僵持着，半天没有说话。 　　卡洛斯吸了好几口气，话语始终没有吐出来。 　　“你哑巴了吗？不道歉的话这水我可就倒掉了啊。”半晌的沉默后，一个瘦高的男孩开口，他是队长加西亚。 　　卡洛斯没有说话，他看了加西亚一眼。 　　 　　“你不是很拽吗？还和我们比中指吗？”在收到卡洛斯不屑的眼神后，队长有点发怒了。 　　卡洛斯看了看玻璃瓶，不语。 　　“你说话！”加西亚怒吼，“你他妈给我道歉！” 　　“就是，道歉，快点！”“小杂毛赶快道歉！”“别浪费我们的时间！”其他队员符合道。 　　 　　“你这个扫把星，难怪无论是在孤儿院还是拉玛西亚都没人帮你，”加西亚把手里的杯子倾倒过来，水一滴滴地流下来，滴在高热的地面上，很快消失不见，“你他妈活该一个人，连你爸妈都不要你！我是不可能把水给你的，去地上添吧！” 　　其他队员也纷纷效仿，这么一点点水，巴塞罗那的阳光根本看不上，一会功夫就蒸发不见。 　　“现在，我把这个手势还给你。可怜的失败者！”加西亚昂着头，右手比了个中指，然后倒过来指地。 　　卡洛斯看着地面蒸发掉的水，狠狠地将加西亚一推，然后把长颈瓶在路灯杆上重重一击。 　　伴随着流水和玻璃碎裂声，卡洛斯将足球捡起来，抬头盯着被队友接住的加西亚，冷冷道：“我不需要你们，也能成功。” 　　 　　他转过头来看着那个穿着运动裙的女孩，他第一次看见她这么打扮，很漂亮，他还来不及说。 　　但他知道他已经伤了她的心。 　　他没有说话，径直走进了训练营。 　　人们在做错事的时候，总是会想着逃避，躲进自己的龟壳里，用坚固的外衣抵御风沙。 　　尽管那只会让事情更加糟糕。 　　卡洛斯心里萌发的嫩芽在悄然枯萎。 　　 　　苏清嘉忍住眼泪，不让自己哭出来，她向教练和队员鞠躬道歉，然后离开了这里。 　　她的头发有点乱了，有几缕调皮地落下来抚着她的脸庞。 　　她始终做不了他的摩西，她手中并没有威严的权杖。 　　 　　卡洛斯回到房间，他没有开灯，夕阳的光透过窗户投下昏黄的掠影。 　　他的心里似乎住着一只魔鬼，让他控制不住冲动。 　　就好像那天在球场一样，那些谩骂，那些呵斥，那些冷漠的眼神，所有人把他孤立，他看不到温暖。 　　他想试着和别人交流，去和别人交朋友，他也想努力地去融入集体。 　　 　　贝拉想做的他都懂，他都知道，他愿意去配合她，他愿意去压抑自己，可他最后真的做不到。 　　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他的父母为什么去世，即使是贝拉。 　　那个多雨的季节里，路面打滑，他们不幸地撞向围栏，滚下山坡，他在母亲怀里尝到腥咸的味道。 　　然后他爬出来，向路人求救，他站在路中间拦截一辆辆过往的车辆，然而每个司机都只会把他推到一旁，径直开车走掉。他们离城区太远了，没有人愿意载他去电话亭报警或是拨打急救热线。 　　仿佛一辈子的恳求的话语都在那时说尽。他抱着父母，听见血流的声音，和下雨的声音像极了。 　　 　　在最深刻最疼痛的记忆里，他只能把自己牢牢锁在壳里，他想，不去接触就不会有伤害，不去希望就不会有破灭。 　　罗莎修女带着孤儿院的小孩学习过《马太福音》，里面有一句话他记得很清楚，唱诗班的吟唱早已消散了旋律，但那句话多年来他不敢忘记。 　　书里说：“若是你的右眼叫你跌倒，就剜出来丢掉。宁可失去百体中的一体，不叫全身丢在地狱里。 　　若是你的右手叫你跌倒，就砍下来丢掉，宁可失去百体中的一体，不叫全身下入地狱里。” 　　 　　卡洛斯抱着绿萝坐在床底，贝拉也许不会再回来了，那些闪耀的记忆会渐渐在识海中黯淡下去，那个喜欢穿裙子，有着丝绸般黑色头发的天使日后会有更多的朋友，她不用为他们伤心，不用为他们难过，他们会逗她笑，送她更漂亮的手链，他会成为她的过去，不美好的过去。 　　而他，卡洛斯苦笑，把头靠在床垫上，他会好好照顾这棵绿萝的。 　　有些人不敢忘掉的记忆，有些人不愿提起的过去。 　　 　　突然有人敲门，没等他拒绝，奥莱格已经进来了，他端着盘子，顺手开了灯。 　　“喂，都这个点了，不去吃饭，想学植物光合作用啊。”奥莱格在他旁边坐下，17岁的少年让空间一下狭小了下来。 　　卡洛斯花了一会来适应光亮，他没有说话。 　　“诶，说你呢，饭都给你带来了，吃点呗。”奥莱格把盘子递给他。 　　卡洛斯只是抱紧了手里的绿萝。 　　 　　奥莱格撇撇嘴，把盘子放地上，再从卡洛斯怀里把绿萝夺过来，“喂，你这盆草能当饭吃啊。”又把饭递到他手上，“赶紧的，吃饭。” 　　见卡洛斯不为所动，他也习惯了，一个人在旁边叽叽歪歪着：“诶，你不会在闭门思过吧。你别这样啊，不就是被骂了两句嘛，我刚来的时候，也不是和我队友水火不容来着，后来不照样好着呢嘛！”长臂一伸，拍了拍卡洛斯的头，“卡洛斯，说真的，你这样真的有点伤你女朋友的心了啊。” 　　 　　奥莱格把绿萝摆回原位，边走边道：“这几天啊，你每天都不见人影，人贝拉天天往拉玛西亚跑，学校都不去了，我可是都听说了啊，她求了贝纳杰斯教练和你得罪的那些小家伙好几天，才让他们愿意配合她帮你。” 　　“诶，你知道他们那些人怎么答应的吗？”奥莱格盘着腿，挑挑眉，“她给他们捡了十多天的球，天天顶着大太阳的跑来跑去，哎呦喂，我都心疼你女朋友。” 　　卡洛斯手上一抖，奥莱格赶紧眼疾手快地端住，“喂，这么激动啊，我好心给你打的饭，别给倒了啊，倒了就没得吃的了。” 　　 　　“她，这些天在拉玛西亚？”卡洛斯开口，声音有点沙哑，他很久没喝水了。 　　奥莱格掰着手指，道：“你先吃饭，吃完我就跟你说。” 　　卡洛斯拿起叉子开始扒，两三分钟的功夫，就已经吃完了，“你快说！” 　　“唉，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们俩，你那天不是差点和他们打起来吗？贝拉去找了贝纳杰斯教练几次，两人也不知道聊了什么，后来教练说可以让你再踢一次对抗赛，前提是加西亚他们愿意。”奥莱格叹气，“然后你的小女朋友就去找他们，加西亚说要是贝拉愿意给他们捡球，等他们满意，他们就愿意。” 　　 　　“今天你在青训营前面砸了瓶子，贝拉这几天忙前忙后的算是彻底泡汤了。”奥莱格摊摊手，“今天我看贝拉都哭了。” 　　卡洛斯听着他说一句，心底便沉下去一分，听到奥莱格说贝拉哭了，卡洛斯彻底慌了神，“她，她哭了，我，我去找她。” 　　奥莱格拉住卡洛斯，“喂，干嘛啊！你现在去找贝拉有什么用，只会让她更伤心而已。” 　　卡洛斯脚下顿住了，是啊，贝拉肯定不想见到他了。 　　奥莱格端起空了的盘子，站起来，“卡洛斯，你好好想想吧，为了你，也为了贝拉。” 　　门关上，房间里一下安静了下来。 　　 　　八月二十七日，苏清嘉时隔一个月再次来到拉玛西亚。天依旧很蓝，门卫大叔还是喜欢拿啤酒当水喝。 　　两天前苏清嘉收到了同城快递寄来的看球邀请，拉玛西亚U14对抗赛。 　　并附上了双方阵容。 　　黄队的三号是卡洛斯。 　　苏清嘉看了老半天，都快把邀请函给戳出洞来了。 　　怪阿姨琢磨着到底是去呢还是不去呢？然后就开始了不断的纠结。 　　 　　临了临了还是结束了暑假的赖床生涯，早早爬了起来，在衣橱挑挑捡捡，最后换了件中袖雪纺裙——上次她手臂上的晒伤才刚好，她可不想又破皮了。 　　给门卫大叔问了声好，苏清嘉径直走向了操场。 　　坐在看台上，一眼就看见卡洛斯在场边热身，没办法，金毛小哥头发自带“duangduangduang”特技，闪耀得不要不要的，更何况，嗯——貌似洗的很干净。 　　“喂，贝拉。”奥莱格看起来很兴奋，从右边的过道跑过来，百来米跑过来后，脸不红气不喘地在苏清嘉边上坐下，“小美女又漂亮了啊，便宜小金毛了。诶，收到邀请函来的吧。” 　　 　　苏清嘉扬了扬手里的信，“喏，邀请函在这，你要看？” 　　“切，我看什么邀请函，这邀请函我早看过不知道多少遍了，跟你说，小金毛偷偷摸摸地写的时候就被我发现了，哈哈，还藏着掖着不给我看。”奥莱格指了指热身的卡洛斯，“这小家伙肚子里黑着呢，不就是从他衣服里拿出来看了下吗？他直接跟我教练说前天我偷跑出去没有训练，害得我被加训。喂，贝拉，你可千万别被他骗了啊。” 　　 　　苏清嘉忍着笑，万分艰辛，道：“嗯嗯，知道了，我会小心的，不过，我可没有没你那么多黑料爆。” 　　奥莱格一下炸了，“我没有黑料，我都是好料！都是好料！你们这些坏人就知道污蔑好人！亏我还这么帮你们！” 　　苏清嘉：“……” 　　 ---------------------------------------------------------------------------作者有话要说：　　呐呐呐，明天情人节，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看文的小天使们都越来越美，感情顺顺利利幸幸福福啊。 值此佳节，睡觉觉要让低潮赶快过去，明天甜甜甜~~~~ 小金毛快要去纹身啦，哈哈哈，第一个，小天使快告诉我纹了什么呢？？？ 20、第二十章 ... 　　被加训的奥莱格还在唧唧歪歪地抱怨卡洛斯不仗义，这边小金毛已经热身完毕，黄队红队各自围在场边，听教练训话。 　　说不关心那都是假的，苏清嘉伸长了脖子张望。 　　出乎苏清嘉意料的，黄队这次竟然还各自祝愿加油？十一名球员连同贝纳杰斯一起手掌相叠，“Vamous”(加油)的声音在手掌向下的那一刻一齐喊出。 　　“喂，你这脖子快成长颈鹿了，赶紧收收。”奥莱格有点嫌弃。 　　苏清嘉睨了他一眼，“收什么收，脖子长我身上，你管得着吗？”最后的集合完毕，球员走上球场，卡洛斯朝看台看过来，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苏清嘉不经意就和他的眼神对个正着，她的脸上烧烧的，赶紧收回了视线，又被坏笑的奥莱格逮住了，她没好气道：“我现在脖子累了，休息一下。这样坐着看，视野也蛮好的。” 　　越解释越乱，苏清嘉刻意忽略奥莱格的笑声和烫烫的脸蛋，哦多克，刚刚她这个怪阿姨竟然被一个未成年小孩煞到了，真的罪过罪过啊。 　　不过，他的眼睛真的好漂亮啊，嗷嗷嗷！金色的头发甩起来的样子真的好帅好帅啊，嗷嗷嗷！脸蛋真的精致啊，嗷嗷嗷！ 　　 　　在苏清嘉一边花痴一边罪过的心理活动中，哨声已经吹响，比赛开始了。 　　上半场两队势均力敌，互相试探，不约而同地都采取了防御姿态，卡洛斯也只是在中场小范围地跑动。而到了下半场，情况陡然变化，积攒了大量体力的卡洛斯开始持续有效地跑动，靠着速度和爆发力，卡洛斯带着黄队开始了猛攻！ 　　卡洛斯的速度非常快，在红队前锋从身前掠过的一刹那，他如同猎豹一般在足球滚入禁区的时候，精准断下！ 　　 　　相对于这些U14的球员们来说，卡洛斯够高但不够壮，聪明的卡洛斯十分巧妙地利用了自己飘逸灵动的球风，人球分过，并没有直接和红队身体碰撞，然后径直跑向敌方球门。 　　他带球的速度简直可以用闪电来形容，额前的金发被吹起，这个少年向场上的队员，向场边的观众，向所有人，展示了一次精彩而流畅的盘带。 　　与此同时，红队后腰开始拦截，他的爆发力很强，电光火石间，几乎和卡洛斯肩并肩，卡洛斯没有迟疑，用踩单车的动作化解了后腰伸出右脚的进攻。 　　 　　两人你追我赶间，黄队其他队员也展开了布阵，三线进攻点铺开，但是卡洛斯并没有传球给队友！ 　　 　　苏清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传啊，快传啊！卡洛斯，你快传球啊！ 　　但在球场奔跑的卡洛斯是听不到她心中的呼唤的，红队中场在努力断球，卡洛斯的跑动受到很大阻碍，但就在中场触球的瞬间，卡洛斯却在他身边左脚拉球——马赛回旋！卡洛斯用这一招非常娴熟地过掉人，继续奔跑向前！ 　　 　　这一刻，几乎是所有人都站起身来为他鼓掌，这个少年的表现堪称美轮美奂！ 　　红队的门将也被这个男孩震撼到了，这个高个子伸着长手，额头的汗珠像豆子一般掉落，他有点慌神了。 　　而此时的卡洛斯脚背触球，门将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朝他判断的角度扑去，然而，球却出乎意料地落到了加西亚脚下！ 　　 　　这个年轻的球员放弃了进球的机会，一个假射迷惑了所有人，然后将球推出，送给了一直守在场边的黄队队长加西亚！ 　　不得不说卡洛斯这一招使得很好，虽然卡洛斯如果刚刚射门也有很大把握，但长时间跑动也可能使得他判断失误，他将球传给同样位置绝佳的队友，无疑是个正确的决定。这不仅表现了一个成熟球员的强大的取舍判断，更展现了他作为一个中场的绝佳视野——他能够在几秒钟之内做出判断，将球传给最有力的队友，要知道，在广阔的球场上把握每个人的位置，这是球员视为至宝的精准意识！ 　　 　　得到球权的加西亚没有让卡洛斯和队友们失望，这位队长随即找准角度，一个射门，球进了！ 　　加西亚跑到卡洛斯身边拥抱卡洛斯，其他黄队球员也纷纷跑来，十一个人一起围在了一起。 　　他们再次做出了手掌相叠的动作，“Vamous”(加油)声让已经激动到站起来的苏清嘉眼眶湿润。 　　两个月前的比赛中卡洛斯还在受到排挤，几乎是1VS21在单枪匹马作战，而这一次，金发少年在队友的拥抱下展露了灿烂的笑容。 　　 　　下半场结束后，黄队1：0击败红队，上次未分胜负的比赛这次总算有了个结果。 　　卡洛斯走向看台，伸出双臂做了个拥抱的动作，他朝苏清嘉微笑，左边脸颊的酒窝盛满了琥珀色的蜂蜜。 　　苏清嘉忍着眼泪向他挥舞双手，回以笑意。过去不愉快的布满阴霾的两个月，似乎都变成了洒在拉玛西亚球场上的灰尘，一点点埋入草场，化为滋养植物的土壤。 　　卡洛斯的眼睛里倒映着澄澈的夏日晴空，蔚蓝得像是美丽的蓝宝石。 　　 　　更衣室外，贝纳杰斯给了卡洛斯一个大大的拥抱，这位很少发火的和蔼教练把卡洛斯抱得有点喘不过气来，“好样的卡洛斯，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们大家失望！我收回上次我对你说的话，卡洛斯，你很适合足球，你会创造属于你自己的足球哲学！”笑意从他眼底流露出来，鱼尾纹挤挤地并在一起，“还有，卡洛斯，对不起。” 　　 　　卡洛斯右手握拳在教练胸口来了一下：“教练，谢谢你！”收回的时候补了一句，“还有，教练，身材锻炼地不错。” 　　“嘿，你这小子。”贝纳杰斯哭笑不得，将外套拉链拉上，“白白让你占了个便宜。” 　　加西亚也在教练胸口来了一拳，“教练，这么好的身材，怎么不脱衣庆祝啊？” 　　看着贝纳杰斯一副贞洁烈妇誓死捍卫胸膛的模样，黄队队员捧腹大笑。 　　 　　奥莱格和苏清嘉走过来，跳脱的奥莱格老远就吼上了，“喂，教练，你还没说小金毛能不能调入U14呢！” 　　笑声停了下来，贝纳杰斯环顾了黄队所有队员后，他双手搭着卡洛斯肩膀，为他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球服，“祝贺你，卡洛斯，祝你成功升入U14，我期待，你会在这里变得更好！”说完，重重地用右手拍了拍卡洛斯的肩膀，“你们这些小年轻慢慢聊，我去给你安排升调的事情了。” 　　 　　加西亚走到卡洛斯面前站定，看着这个和他一般高的少年，将球服脱下，“来吧，我们交换，孤儿院的球王。”他的语气里全是笑意，汗湿的球服从他身上脱下，再也没有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卡洛斯楞了一下，动作迅速地脱下了自己的球服，“我们交换，U14的队长。” 　　同样的黄色球服在两人手中交换，然后再穿上对方的。 　　 　　交换球衣是球员们表达友谊，展示互相仰慕的举动，有时候是为了纪念，但更多的时候是纯粹的欣赏，不带任何政治立场和色彩倾向。 　　穿上对方带着汗臭的衣服，是表现对对手的尊敬。虽然这一般都发生在对抗双方之间，但，像卡洛斯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以。 　　 　　加西亚耸耸肩，感受了一下这件球衣，“有点小了，卡洛斯，看来教练们要给你改改营养食谱了。还有——” 　　加西亚右手握拳，扬了扬，卡洛斯挑眉，也把右手握拳，两人拳头相碰，其他队员也和卡洛斯碰拳。 　　“再见了，我们先回去洗澡了，一身汗臭，熏死了。”加西亚吹了口气，朝苏清嘉看了看，“呼，不打扰你和你的小女朋友了。那个，中国女孩，上次让你捡球，是我不对啊。下次请你吃雪糕。” 　　“要请也是我来。”卡洛斯把他推走，“要走了话还那么多。” 　　 　　送走黄队队员，卡洛斯忍住挠头的冲动，右耳抖得像个筛子，脸也蹭蹭地变得通红。 　　苏清嘉也站在原地不说话，一双琉璃眼就这么眨巴眨巴着。 　　“你们俩还矫情个啥呢，这不是就和好了吗？”奥莱格皇上不急太监急，心直口快地叨叨：“诶，卡洛斯，说你呢，眼巴巴地把人姑娘盼来了，还在那杵着干啥，还不过来道歉啊。” 　　卡洛斯脸红得更厉害了，简直就是煮熟的虾子，还默默地缩了缩脖子。眼睛时不时抬起来瞄一瞄苏清嘉，却始终是不敢动作。 　　 　　苏清嘉一巴掌糊过去，堵住了奥莱格还在瞎唧唧的嘴，“你，闭嘴，还有，现在没你事儿了，赶紧退下。不然我去告诉你教练，你这两天加训的时候也偷跑出去了。” 　　奥莱格眼睛直瞪：“我……我哪有，你别瞎冤枉好人！” 　　“那是谁和我说新城那边来了个超正的学妹的？”苏清嘉歪头看着他，“所以，还不快撤，小心我把你黑料都抖出来。” 　　奥莱格扯扯嘴角，脚下离开苏清嘉三米远，“我靠，想不到你心肠也这么坏。和你小男友一个样，到底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算是看明白了。” 　　朝着恨不得把自己缩进球衣里的卡洛斯恨恨道：“卡洛斯，你个重色轻友的，咱们算是友尽！哼！” 　　昂头哼了哼，又朝苏清嘉道：“友尽，友尽，友尽！！！” 　　苏清嘉：…… 　　卡洛斯：…… ---------------------------------------------------------------------------作者有话要说：　　卡洛斯：为什么要说三遍友尽？ 奥莱格：因为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苏清嘉：…… 哈哈哈，甜起来，哒啦啦，心情好好啊，还有，关于卡洛斯的马赛回旋和踩单车大家不要计较一个小孩能不能使出来哈，因为纯粹睡觉觉超萌这种实力健将的，所以忍不住就写在卡洛斯身上了。哈哈哈，WULI卡洛斯还是很有主角光环的！！！ 还有，今天情人节，这一章睡觉觉发在晚上11：11：11，不要问我为什么！不要问我为什么！不要问我为什么！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因为睡觉觉今天起床遭受来自好友们的一亿点暴击，加上家里一些事。睡觉觉要闭关休息几天，小天使们要记得等我啊 21、第二十一章 ... 　　更衣室这边空气良好对流，吹散了不少热意。可是卡洛斯还是觉得脸好烫，热烘烘的太阳快把他的金毛烤焦了。 　　爱叨叨、内分泌旺盛的十七岁少年终于走了，苏清嘉拿着邀请函扇风，眼睛四处看，就是没落到眼巴巴的拉布拉多身上。 　　拉布拉多心里急坏了，又不敢开口，只能忽闪忽闪地甩耳朵。 　　 　　苏清嘉实在是被卡洛斯那小媳妇样的可怜眼神给弄得于心不忍，走上前去。 　　卡洛斯像是炸毛了一般，连忙蹦开，眼神闪烁，还带着水润光泽，蔚蓝色的眼睛明媚璀璨，竖起来的金毛迎风招摇了两下又落了下来。 　　“你跑什么跑？害怕我会吃了你不成？”苏清嘉扇着风，心里烦烦的，搞什么，怎么越来越热了呢？ 　　卡洛斯又默默踱着步子回来，每走一点就朝苏清嘉看一眼，见苏清嘉没什么反应才走下一步，好不容易又踱回原来的地方，这回不只是脸红着，头也埋得低低的，“你……” 　　 　　声音跟苍蝇似的，苏清嘉辨析了好半天都没听清楚，只能把耳朵又靠近了一点点，“你说什么？刚刚没听清楚，能再说一遍吗？” 　　“你……”声音更加小了，吱吱唔唔地糊在喉咙上，像是被人卡住了脖子。 　　苏清嘉彻底没辙，只能摊手，“少年，你声音能稍微大一点点吗？好歹让我能听出声音来啊。”苏清嘉心里的火蹭蹭冒了起来，大热天的身心皆热。 　　卡洛斯抬起头，深吸了好几口气，最后像是要走上断头台似的，丹田的气都被他调出来了，结果张开嘴，看苏清嘉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这口气又全给泄了，“你真漂亮。” 　　 　　这次好歹吐字清晰，虽然声音小了点，但苏清嘉还是听清了，不知怎么的，心里瞬间清清凉凉，那团糟心的火整个儿灭掉了，还有一种沁人心脾的感觉。 　　“谢谢夸奖，你今天表现也很棒。”苏清嘉脸上有些热乎，心想着自己个怪阿姨竟然因为小少年的一句夸奖就脸红了？真是…… 　　真是棒棒哒^*(--)*^ 　　 　　卡洛斯看看面前这个到他胸膛的女孩，鹅黄色的雪纺裙子把她的皮肤衬得娇嫩无比，黑色的长发又长长了不少，在她的腰部被风吹的摇曳着美好的弧度，琥珀色的眼睛里再也没有了难过，满满的全是笑意，她的嘴唇微微上扬着，脸蛋上有点红红的。 　　视线悄悄移到胳膊上，薄而半透膜的中袖裹住了苏清嘉的手臂，卡洛斯心里闪过自责——不知道贝拉的晒伤好了没有，都是他不好，他应该早点发现的，不然，贝拉也不会因为帮加西亚他们捡球而伤着了。 　　 　　其实这也不完全怪卡洛斯，苏清嘉皮肤本来就细腻如同婴儿，现在每天都用上了各种膏脂养护，日久天长下来，这一身雪肤更是吹弹可破，稍微扎人一点的阳光就能让身上破了皮，更别说在太阳底下捡球了。 　　虽然每次出门苏清嘉都会满满当当地把全身都抹上一遍打底的玫瑰露，再细细涂上一层茉莉山茶膏，最后才把防晒指数加加的防晒霜涂上，但也还是会伤着。 　　 　　上次确实是卡洛斯做得有些不对，那样的侮辱性动作任是谁都受不了，苏清嘉也明白，所以为了让加西亚他们愿意接受卡洛斯，苏清嘉才肯答应为他们捡上两个星期的球，给他们当球童。尽管有些队员会刻意把球踢出老远，苏清嘉还是没有埋怨。 　　这样每天曝晒下来，虽然回家后苏清嘉都会好好养护一番，但也架不住整天折腾，脖子和手臂都破了皮，脸蛋还算好，因为带着帽子的缘故，只是有些刺痛而已。 　　 　　卡洛斯听到奥莱格说贝拉每天都在捡球，他就担心起了贝拉的皮肤了，相处这么久，他就算再不懂女生也知道，贝拉的皮肤很娇嫩，有时候就算是他手劲大了点，贝拉的手腕都会红起来，每次出去玩，卡洛斯都会挑荫庇的地方让贝拉走，或者是帮贝拉撑个太阳伞什么的。 　　 　　视力很好的卡洛斯透过薄薄的雪纺仔细看了看苏清嘉的皮肤，嗯，没有什么印子了。又端详了苏清嘉的脸蛋一会，确定没有红肿才罢休。 　　苏清嘉被卡洛斯认真而炽烈的目光看得有点烧，别开脸道：“几天不见，就知道甜言蜜语夸女孩子了，真是不害臊。” 　　这话说得卡洛斯急了，他急急忙忙扯着苏清嘉的衣角，道：“我……我不是，我没有。我……我就是觉得你漂亮。” 　　 　　“还说没有，又在瞎说大实话了。”苏清嘉退了一步，让可怜的轻薄布料从卡洛斯魔爪里逃出来。 　　卡洛斯愣了一会，瞎说大实话？那是瞎说，还是大实话呢？小金毛有点方。不过他是真的觉得贝拉很漂亮啊，上次见面没说出来的夸赞终于从嘴里吐出来，让他心里轻松了不知多少。 　　 　　上帝送给他的黑发洋娃娃啊，无论怎么样都那么漂亮，就像一个梦一样，轻柔飘渺。 　　整理了一下思绪，卡洛斯才转回他这次的正题：“贝拉，谢谢你还愿意来看我的比赛。真的，谢谢你。” 　　苏清嘉被他蔚蓝的眸子吸引了，那湾眼神像是地中海的缩影，温润深邃。她撇开一点视线，道：“不用谢了，你都写了邀请函，我能不来吗？” 　　卡洛斯这回怎么也没忍住伸出手去挠头发，笑得傻兮兮的，道：“嘿嘿，嘿嘿，是啊，邀请函，邀请函啊。” 　　 　　苏清嘉觉得自己要被眼前的巨型犬蠢哭了，她乜了一眼卡洛斯，把邀请函塞进他怀里，“还装模作样写什么邀请函，跟我打电话说一声就好了啊，真是，你真以为我会不理你啊？” 　　卡洛斯捧着怀里的邀请函，不停地挠头发，“我……我就怕你再也不理我了。贝拉，贝拉……” 　　“哎，哎，什么事？”苏清嘉被他喊得不自在，他的声音放得轻轻的，这是，在撒娇？ 　　 　　“贝拉，你原谅我了吗？”卡洛斯巴巴用蔚蓝的眼睛盯着苏清嘉，见苏清嘉别开脸，又有些急了，自言自语般说道：“贝拉，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不该打碎那个瓶子，我不该乱发脾气，我这些天有很认真地在融入他们，你看到了，我和他们交上朋友了，对，我现在很厉害的。” 　　生怕苏清嘉不相信，还努力扯起身上的球衣，“你看，贝拉，加西亚还和我交换球衣了，你说今天表现是不是很好？教练让我调入U14了，我成功了。贝拉，你就别生我气了好吗？” 　　 　　男孩子的友谊和女孩子的友谊一样，总是建立得有些莫名其妙，有时候胡乱打上一架说不定就是死党了，不管卡洛斯是怎么样说服贝纳杰斯再举行一次对抗赛，也不管卡洛斯是怎样和加西亚他们交上朋友的，但，这都是苏清嘉希望看到的。 　　苏清嘉环着胸，含含糊糊地道：“嗯嗯，原谅你了，不生你气了。”又往卡洛斯胸膛推了推，“你离我远点啊，大夏天的，离这么近热死了。” 　　 　　卡洛斯拿起邀请函开始扇风，笑得七分傻气三分宝气，道：“贝拉，我替你扇风，这样是不是好点？” 　　苏清嘉应了一声，又想起什么似的，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盒子，“喏，八月二十七号，你的生日礼物。” 　　小金毛扇风的手放慢了速度，最后停了下来，他双手接过盒子，望向苏清嘉，那双眼眸里变得温柔。 　　 　　球场上吹来的风是热乎乎的，但卡洛斯觉得这地方再美丽不过了，他木木地站了一会，单手把苏清嘉抱进怀里，动作轻柔，苏清嘉能感受到他的心情。 　　有眼泪滴在了苏清嘉脖子上，雪纺的布料很快被湿润。 　　在她回抱他的瞬间，苏清嘉听见耳畔传来的声音，像是羽毛划过地中海的浅滩——“贝拉，你能来这里，就是对我最好的生日礼物。” 　　 　　天气很热，这次苏清嘉一点也不想推开这个男孩，她就这么静静地被他搂着，心里像是吃了酸梅，酸酸甜甜的。 　　卡洛斯到底哪学来的甜言蜜语，要是大了说给姑娘听，肯定有一卡车的女孩愿意溺死在那一汪海水中。 　　良久，卡洛斯才放开她，他的脸上已经没有泪痕了，只有被泪水微微打湿的睫毛透露着他的脆弱，细小的晶莹的水珠挂在颤抖的睫毛上。 　　 　　似乎往日的彼此伤害都湮灭了，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地谈了起来，两月的分别并没有带来生疏，反而是多了很多想相互诉说的话。 　　嗯，不过大部分时间是苏清嘉在说，卡洛斯还是喜欢倾听和偶尔回答。 　　 　　送别苏清嘉，卡洛斯回到宿舍，他小心地拆开盒子的包装——那是个蓝色八音盒，里面有十一个小人在旋转，乐曲是熟悉的《巴萨颂歌》。 　　卡洛斯上下把玩了一阵，郑重地放在床头柜上。 　　想了想，他把身上的球衣脱了下来叠好放进一个盒子里，连同用一张纸条：“第一件交换球衣，来自拉玛西亚U14队长加西亚”。 　　这不会是他的唯一一件交换球衣，这只是一个开始。 　　洗完澡，卡洛斯拿起桌上的两支彩虹棒棒糖，打量了好久，最后撕开两个包装，叠在一起吃掉。 　　奥莱格真是喜欢送棒棒糖啊，一支是卡洛斯低谷时期的安慰，一支是生日礼物，和去年一模一样。 　　卡洛斯默默诅咒这家做彩虹棒棒糖的工厂快快倒闭。 　　真是，甜得掉牙。 　　 ---------------------------------------------------------------------------作者有话要说：　　卡洛斯：我没说甜言蜜语，那都是我心里话。 苏清嘉：…… 卡洛斯：而且我也不和别的姑娘说，我就和你说。 苏清嘉：…… 哈哈哈，不知道这章甜度够不够啊，能不能抚慰各位小天使？ 闭关了几天，没上J/J，结果早上起来看见编编留言了，哦多克，咳咳，睡觉觉明天也就是周四开V，得知当天万字更新后，内心是崩溃的，哭晕在厕所。 第二十二章 西甲联赛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苏清嘉每天都能从报纸上看到媒体对这次比赛的实时播报和冠军预测。外婆索尼娅和外公明郁这时候总要大吵上一架，明灵每天都会收到来自马德里的电话，两位几十岁的老人家能唧唧歪歪一刻不停地在电话里向女儿说上一个小时。 原因无他，索尼娅是皇马死忠粉，明郁是诺坎普南看台常客，西甲联赛还算闹得小的，要是国家德比一来，两人基本上能为了皇马和巴萨干一架，当然，不会打起来，就是打嘴炮而已，但为了支持率，他们能不停地给儿女打电话说服三个不看球赛的围观群众站到自己那边去。 其实苏清嘉很想告诉二老，真是不必了，她知道这期联赛的结果，皇马夺冠了。 然并卵，她不敢说，说出来也没人相信她。 她还是好好练钢琴吧。 o(︶︿︶)o唉，小美人双手捧腮，这小孩的日子啊，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不过，灰常令她高兴的是，再过几天，她就能背着书包进入六年级了，美好的未来在向她招手啊，二年级永别啦。 这边苏清嘉还在家里悠闲地享受着没有暑假作业的假期，弹弹钢琴，做做下午茶，有事没事跟刘梦雅玩玩芭比娃娃，周末陪陪小金毛，简直不能再舒适了。 而卡洛斯还在苦逼的练球升级中。由于升入了u14，为了赶上大家的进度，他必须更多地学习知识，足球的殿堂太广阔了，卡洛斯周一到周五都没有空闲，教练给他度身定做了一套崭新的训练方案以提高他的耐力、体力和身体对撞力。 当然这些都还可以接受，但让卡洛斯最头疼的是营养师重新给他定的食谱。 卡洛斯用勺子戳了戳摆在他眼前的一大碗粥样的不明食物。 听说富含高能蛋白质，可以弥补他因为长得太快而过于单薄的身体。 对此，卡洛斯只能面无表情地吞下，虽然他一直都没太多表情。 他吃得很快，大概是从没品过味道的原因，完全是灌进去的，出食堂的时候送餐阿姨瞄了他好几眼，越看越觉得顺眼，边看边想，这少年一定是特别喜欢吃，下次得多打点给他。 卡洛斯拿杯子灌了几口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这粥是越来越多了，越来越觉得撑了。 球场上，卡洛斯在和队友练习传球射门。 上次的对抗赛事件，除了卡洛斯被暂停培养以外，其他闹事成员也都遭到了严厉的惩罚，足球是一项团队运动，尽管没人希望被当成踏板，陪太子念书，但一旦到了球场上，无论你们有多么不和，都必须暂时退让一步。 你以为在一个球队，关系就一定很好吗？ 怎么可能！ 球员的私下争斗太多了，教练们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出来就行，在媒体面前大家都是好哥们，好到可以穿一条裤子，睡一个女人。 好吧，这扯远了点，但卡洛斯上次做得有点过火，直接就在球场上比中指，就是直接撕破脸的意思，加上高层也一直对他这个病有点微词，雷克萨奇在周转游说的时候，就只能暂时先下放卡洛斯。 不过加西亚他们也没好受多少，加训和跑圈差点没让他们累瘫，每天还要顶着贝纳杰斯那张黑脸继续挨骂。 不过到底都是热血澎湃的青少年，不就比个中指吗？多大点事儿。卡洛斯主动跟他们道歉这事也就删除了。 这是卡洛斯对苏清嘉的解释，加西亚也没好意思说卡洛斯和他们十个打了一架。 你问结果？ 结果就是他们十个挂了彩，老大换成卡洛斯来做了。 卡洛斯觉得拳头才是硬道理，但他想表现给苏清嘉看，他是个听话的好小孩。 对此，加西亚只想说：你个心机boy！ 不过有了八月二十七号那场新的对抗赛后，加西亚算是彻底服了卡洛斯了，那个精妙的传球让卡洛斯坐上了黄队核心的宝座。 * 九月，开学季。伊比利亚半岛的温度开始下降，街边的梧桐树已经被雨水洗过好几遍了。 苏清嘉从全家亲戚为庆祝她升学而寄来的包包里选了一个白的，皮质的材料，做工非常细致，除了金属的小小蝴蝶结之外没有任何装饰，非常简洁大方。苏靖康的眼光非常不错。 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吃过了明灵特意煎成爱心型的鸡蛋和吐司培根后，苏清嘉背上新书包上了车。 领事馆的孩子们都住在这附近，统一用一辆suv接送大家上下学。 刘梦雅非常开心地扑了上来，经过这么多日子的相处，这个当初羞涩的小姑娘也慢慢暴露了活泼的本性，虽然喜欢玩芭比娃娃这点一直被苏清嘉在心里诟病，但不得不说，这个有点直肠子的女孩还是很可爱的。 她超喜欢捏这个被巴塞罗那的美食养胖了的姑娘的脸的。 白天鹅筱韵还是昂着头，眼神里全是不耐烦，两个男生在一边争执，就为了今天谁送筱韵去她班上。 苏清嘉看得饶有兴趣，这出戏看了这么多遍一点也不觉得厌烦啊，怪阿姨心里有种看熊孩子的既视感。 男孩一个叫贺雁鸣，圆脸，一个是周策，方脸，都长得蛮不错的，苏清嘉想了很久，总觉得是这俩男孩的身高让白天鹅看不上。 毕竟他俩都只到白天鹅耳朵。 插一句，白天鹅六年级，贺雁鸣和周策才刚刚升上五年级，男孩子又比女孩发育地稍微晚一点点，o_o 苏清嘉想，如果是她的话，也不想每天被一个比自己矮的男孩牵进教室的。 这所学校是所精英学校，接收很多国际学生，集会的时候几乎就是在开联合国大会，就算是苏清嘉自诩语言小天才也不得不承认，明明是一个单词，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发音？ 在二年级教学楼前，刘梦雅扯着苏清嘉不准她走，白天鹅哼了一声径直离开了，连同俩小跟班。 “你保证你会来看我！”刘梦雅嘟着包子脸，细细的绒毛亮亮的。 苏清嘉举起右手比了个“四”，“我保证，我还发誓，行了吧。” 刘梦雅看看那只手，又瞅瞅苏清嘉的表情，看好友一脸郑重，她才呐呐道：“呐，这可是你说的啊，不准反悔，要你反悔，你就长猪八戒那样的猪鼻子。” 苏清嘉戳起鼻头，小巧精致的琼鼻被她一顿□□，“看我这样像不像猪鼻子，嗯？” 小包子这回被逗笑了，收回扯着苏清嘉的手，“那就说定了啊，中午你要来找我一起吃饭，不要和那个筱韵一起，不然我就不理你了。还有下午你要来这里等我，我们牵手回去。” “yessir，长官，这样行了吧。”苏清嘉敬了个礼。 刘梦雅想了想，又从她的粉色芭比书包上扯了个挂饰下来，“这个送你，这可是我最喜欢的。” 苏清嘉盯着那个迷你的芭比娃娃吊坠，一时没敢伸手。 “给你啊，不要太感动，快挂上，不然小心我后悔。” “……” 女孩，我真的不感动，我纯粹是不想挂着啊。 等苏清嘉垂着头背着包挥别刘梦雅后，她无奈地回头看看在拉链上摇晃的挂饰，感觉有点头疼。 这书包的画风和这个挂饰明显不搭啊。 然而等苏清嘉来到教室后，她发现自己的世界又崩塌了一点点—— 怎么都没人告诉她，白天鹅也在这个班上啊！ 尼玛总共就二十几个人，想忽略都忽略不了啊，何况，整个班就她和白天鹅长着一副亚洲人的样子，真是…… 真是孽缘啊。 因为年龄小，身高矮，老师特意让她坐第一排，苏清嘉顶着白天鹅傲慢的眼神，向同学做了个自我介绍，然后默默地回了座位上。 由于学校一学年重新编排一次班级，所以班干部什么的都得重选。 筱韵一上去就震住了其他几个想选班长的孩子，脖子一昂，下巴一抬，眼神一瞄，其他宝宝都被吓死了。 她的竞选宣言也很霸气，外交官的孩子口才很不错， “大家好，我是西西莉亚，来自中国，一个美丽神奇的国家，我喜欢和大家交朋友，也乐于助人，上学期我的成绩全是9，以前也一直担任班长，如果大家选我，我会好好为大家奉献，努力营造更好的班级。……谢谢！” 接连着大部分人都上去竞选了，但没人再敢说自己想选班长，估计都是被白天鹅给吓住了，但西方的孩子们都还比较外向，乐于表现自己，教育体制的包容使得他们更多地去寻找自己热爱的事情，也发展地更加全面。 blablabla……老师叫了唯一没去竞选的苏清嘉上去唱票。 苏清嘉虽然不是很喜欢筱韵，但在投票的时候还是给了她一票。 o(︶︿︶)o唉，谁叫我们是老乡呢。 最后班干部公布，不出所料是筱韵。白天鹅又上去发表了一番获奖宣言，并表明自己的决心和态度，得到了热烈的掌声。 苏清嘉也挺替她高兴的，毕竟是我大华夏儿女啊，不过这只白天鹅要是走过她的时候不要哼一声就更好了。 话说，白天鹅貌似对她说过最多的话就是哼了。 苏清嘉细思极恐。 怪阿姨细细思索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到底是什么原因让白天鹅对她这么大敌意。 第二十三章 六年级第一学期在各种惊吓和惊喜中度过，复活节到来之际，学校放了春节假。 卡洛斯在离拉玛西亚不远的地方上小学，进入青训营后，征得他的同意，青训营帮他挑选了这所学校，其他小将们大多也在这里上学。 卡洛斯成绩还算好，没有太让教练们担忧，但不是很出色就对了。其实他的数学和科学学得很好，但可能是传说中的偏科生，卡洛斯别的科目总是在及格线徘徊。 为了这个，苏清嘉这中国人还得每个周末给血统纯正的西班牙小哥补习文学。 但卡洛斯真心没有文学天赋，张冠李戴那是经常的事，一句诗歌他能把其他三首诗全混进去，而且，更令苏清嘉崩溃的是—— 这学期总共就四首诗啊！！！ 苏清嘉使了各种办法，然并卵，小哥还是我行我素地在期末的时候把作者全都写错了。 在翻看卡洛斯成绩单的时候，苏清嘉望着那一大摞的5分（5分是及格分），深刻觉得老师给的全是面子分。 卡洛斯还僵着脖子不肯认，他指指上面的数学和科学还有第二外语： “我这都是10分，10分！全班，不，全年级，就我一个满分的！” 苏清嘉：…… 我这是养了个糟心的熊儿子啊！ 虽然卡洛斯的文学不是很好，但意外的，卡洛斯语言天赋还可以，虽然不能和苏清嘉这个语言小天才媲美，但学了几年的英语，说得还是很不错的，一般的日常对话都能流利地展开，有时候奥莱格在他们面前晃悠的时候，卡洛斯会转成英语和苏清嘉说话。 奥莱格只能悲愤遁走，没办法，谁叫他英语渣啊。根本听不懂好吗？ 欺负他不会是吧，哼，等着，等他，等他…… 等他学会了再说…… 十二岁的卡洛斯长得很快，在一群十四岁的孩子里也毫不逊色，他耀眼的金发和蓝灰色的眼睛成了情窦初开的小女生开始追捧的存在，更别提他身上独特的气质，圣乔治节的时候，就属他桌子里的巧克力和情书最多了。 但他至今没向任何女孩送出过玫瑰花，也没接受过任何女孩送给他的书。 所以，到现在，许多女生都还幻想着能够收到这位冷漠的少年向自己送上一株带着晶莹露水的娇艳红花，在圣乔治节的时候，她们会去兰布拉大道上挑选一本最特别的书籍，送给他。 不过，其实他送了，在苏清嘉生日的时候，他纠结了好久，都不知道送什么生日礼物。 奥莱格这个花花大少就在一边说开了，什么“你不用送什么啊，亲她一下啊”，或者是“把你送给她咯”，还有“带她看星星看月亮从琴棋书画谈到人生哲学” blablabla…… 说了一大溜之后，卡洛斯还是从中选取了一条，他挑了一朵含苞待放的娇艳却羞涩的无刺红玫瑰，这是他跑遍了全城的花店后看到最美的一朵，还有晶莹的露水在合着的花瓣顶端闪烁，温和多雨的季节里，他希望这朵花能点缀苏清嘉的生活，无论是放在她房间的花瓶里，或是就这样静静地躺在盒子里。 卡洛斯觉得，贝拉就像这朵含苞待放的玫瑰，热烈地温暖着他的心灵。 陪伴他度过这冰冷的岁月。 他默默希望，他以后，能看到这朵玫瑰的盛放。 今年苏清嘉的生日，卡洛斯欣然前往她的家里，他和她还有她的家人朋友一起分享了那个依旧是草莓味的蛋糕，灯光熄灭的时候，他看到贝拉许愿的侧脸被烛光打出柔和的光，细腻如玉，像是躺在盒子里的玫瑰一样娇嫩美好。 卡洛斯也希望，她许下的愿望里有他的存在，就算是顺道提起的也好。 他现在越来越喜欢罗莎修女说的那句话了，一个人要有期盼，有期盼才会渴盼。 静静地吃着蛋糕，卡洛斯想到在这个学期宗教老师为他们上课的时候，他再次看到那句话—— “若是你的右眼叫你跌倒，就剜出来丢掉。宁可失去百体中的一体，不叫全身丢在地狱里。” 卡洛斯学到了这句话的真谛，我们要以最大的意志和毅力去割断生活中的罪恶，不让黑暗侵蚀我们的心灵。 他想，只要贝拉能一直陪着他，他一定不会堕入深渊，他不会让灵魂染上黑色。 因为在他的梦里，长大后的贝拉穿着纯白的婚纱，一步步走向他。 多么圣洁美好的天使啊。 * 关于那株玫瑰，咳咳，原谅怪阿姨没有多想，放在鼻翼下嗅了嗅，找了个玻璃瓶子插好放在梳妆台上。 爱女如命的苏靖康也没发现这朵玫瑰花的疑点，一直以为是明灵放在那的。 一个星期后，开到极盛的玫瑰被苏清嘉剥下了所有花瓣，用来做了保养品的原料。 复活节到来，苏清嘉要去拜访一位住在巴特罗公寓附近的钢琴大师，这位大师享誉盛名，在国际钢琴界备受追捧，在西班牙更是首屈一指的杰出天才。 路易斯大师曾经和苏清嘉的外婆索尼娅跳过舞。 在那个纷乱的岁月里，索尼娅的弗拉明戈渲染了多少人的粉色回忆，那撩起的裙摆和美妙的舞步在俊杰们的心里泛起涟漪。 当然路易斯没有拜倒在索尼娅的石榴裙下，因为细细算起来，他算是索尼娅的不知道哪门子的表哥。 明灵当初也受过他的指点。 随着年龄增长，苏清嘉的手指开始抽长，跨度变大，演奏技巧开始丰富起来，十级的乐曲也能非常圆满地驾驭，更让明灵惊讶的是，她听见女儿的音乐里，有丰满的感情。 对一个乐者来说，熟练的演奏是远远不够的，没有打动人心的力量，音乐只能是简单的旋律，走不进心灵。 那么多学习钢琴的人许多不是因为驾驭不了那些技巧，而是因为，被感情制约着。明灵也在其中。 但她从苏清嘉的演奏中，看到了钻石般的光彩。 作为一个母亲，她不希望女儿的天赋被埋没，不存在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心理，明灵只是单纯希望女儿能在自己的领域向星子一样闪耀。 苏清嘉虽然有点迷茫，她不知道她是不是要走上钢琴这条路，但，唯一可以确信的是，她不讨厌钢琴，有时候，她还挺喜欢的。 征求了女儿同意后，苏靖康和明灵带着她前往大师的音乐室去进行“面试”。 路上车子开过巴特罗公寓，复活节的时候游客很多。 苏清嘉趴在车窗上看着巴特罗公寓从眼前划过，她去过几次，有几次和家人，也在周末和卡洛斯去过。 美丽的巴特罗公寓处处镌刻着屠龙传说，整个公寓都是童话，十字架型的烟囱代表着英雄，鳞片屋顶是龙的脊背，阳台是龙血溅化成的玫瑰。 作为天才的艺术建筑家高迪的作品，这座公寓让所有爱情里的冒险故事变成了可以触摸的存在。 还在感叹巴特罗的惊艳，车子已经开到了目的地。 苏清嘉整理了一下思绪，下了车。 工作人员带着他们去了琴房，路易斯在窗台看风景。 苏清嘉看见杏色镂空雕花的窗帘被吹起，路易斯闻声转了过来。 他已经老了，脸上爬上了皱纹，所有人都逃不过岁月的侵蚀，无论是美丽的索尼娅，神秘的明郁，还是眼前的钢琴家。 但他身上的气质随着岁月的沉淀变得醇厚温润，大衣裹着他挺拔的躯体，这位英俊的绅士充满了魅力。 苏靖康适时地咳了一声，将一边发花痴的明灵给拉回神来。 “你们好，可爱的安娜公主和你的家人们好。”路易斯主动打了招呼，他的身上没有那种古典乐手的清高，苏清嘉对他的第一印象就很好。 “您好。”苏靖康和他握手，“冒昧打扰，还请见谅，我是文森特，安娜的丈夫，这是我们的孩子，贝拉。” 路易斯显然很喜欢苏清嘉，他弯下腰在苏清嘉脸颊上亲了一口， “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小女孩，没有之一。我想你长大了一定比你的外婆更漂亮。” 苏清嘉眉眼弯弯的，声音甜甜的，道： “谢谢你夸奖，你也是我见过的最有英俊的钢琴家，没有之一，虽然我只见过你一个钢琴家。” 路易斯被她逗得哈哈大笑，气氛一下变得很好，他道： “相信我，就算你见过再多的钢琴家，我依然是长得好的里面最会弹钢琴的，弹钢琴里面长得最好的。” 苏清嘉嘟嘟嘴，卖了个萌，道： “可是等我长大了，弹钢琴里面长得最好的不应该是我吗？” 大家都被苏清嘉逗得不行，路易斯只好笑道： “好好，你是弹钢琴里面长得最好的，长得好的里面第二会弹钢琴的。” 路易斯对苏清嘉的好感值蹭蹭上涨，在休息室歇息了一会，双方开始交谈正题。 路易斯指点过很多人，他是个慷慨的钢琴家，从不打压有天赋的年轻人，反而给他们帮助，明灵就是其中一位。 年轻时候的路易斯英俊风流，他和许多美人在钢琴架上接吻，纤长的手指脱去一件件华服。 处处留情的男人到现在还是独身一人，他说他享受这自由的感觉，那些美丽的女人带给他快乐和创作的灵感。 直到现在，这团火焰也不曾熄灭。 第二十四章 复活节来到，大街小巷里都是欢闹，小丑们会穿着缤纷的服装抖动手上的道具，为了庆祝耶稣的重生与丰盛的生命，人们会把鸡蛋染色送给亲友，温和的季风将烤羊肉的香味吹进千家万户。 路易斯并不是一个纯粹的基督徒，但这不妨碍他喜欢这个迷人的节日。 他手上托着红酒，香、艳的色泽泛起绵长的涟漪。 简单寒暄过后，路易斯让苏清嘉把手伸出来让他打量，苏清嘉还小，堪堪过了十岁生日，她的手指十分柔软，像是书里说的葱根，细细长长的，水晶灯的照射下，似乎可以看清里面流淌着鲜血的青色血管。 “很漂亮的手。”路易斯道，“长度很棒，但力度不够。” 钢琴被称为乐器之王，虽然敲击每一个琴键并不需要多大的力量，但若是演奏一曲华章，钢琴家需要调动起全身每一处肌肉，将力量积蓄在手腕上，他的每一次触碰，每一次重击都需要精准的控制，这样才能够弹好。 拉赫玛尼诺夫的《第三钢琴协奏曲》被称为是世界上最难弹奏的钢琴曲，弹奏它成为了许多大家对自己的一个挑战。但为什么做到的人少之又少？ 其一，在于他们无法再现曲中想要表达的钢铁般的意志，这如果没有丰富的经历，没有充沛的感情，没有超人的阅历根本无法体会其中的真意。 其二，就在于他们没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和充足的体力。 是的，没有充足的体力和力量让他们驾驭这首曲子。在这方面，男人要比女人更强。 所以世界上最著名的那批钢琴家永远是男人，就是这个原因。 苏清嘉的手确实很漂亮，跨度也够，但路易斯也看到了，苏清嘉会被体力所制约。 路易斯将苏清嘉的手放回，一个六十岁的老人的手很滑润，几乎没有皱纹，更不要提老年斑了，刚刚握着她的时候，她感受到他手上的潜在的巨大力量。 “贝拉，为我弹一首曲子吧，弹你最想弹的。”路易斯把他们带到琴房。 在父母鼓励的眼神下，她在钢琴前坐好，抬起手腕试了一遍音，斯坦威的醇厚圆润又清脆的声音在这个回音良好的房间叮当作响。 她朝路易斯微笑，昂扬的脖子线条优美。 轻灵飘逸的琴声渐渐响起，一个音符跳跃地牵出另一个，开始几遍的小节重奏，再迅速地叠起小□□。 她的手指在黑白键上跳跃，速度非常快，素白柔软的手指像是翩飞的蝴蝶的翅膀，搏击着飓风。 这首乐曲是《钟》，旁边围观的三人十分讶异，任谁也想不到，苏清嘉会拿这首世界级难度的曲目来展现她的天赋。 李斯特改编的《钟》虽然不长，打扮它是钢琴曲里对音乐表现和理解能力以及技巧要求很高的曲目，被誉为是世界上最难弹的钢琴曲之一，虽然排名不是很靠前，但也足以说明其艰难程度。 路易斯刚刚仔细观察过苏清嘉的手，在同龄女孩中，她的手不大，但手指很长，不过由于年龄限制，也还没有达到轻松跨八度的手掌尺寸，况且在聊天的时候，他也了解到，这个女孩学钢琴也才六年，正式学习也才不过短短两年而已，路易斯很担心。 但苏清嘉指尖流淌出的乐声告诉他们，担心是多余的，她把音节掌握得很好，钢琴就像是一个听话的孩子，在她手下有规律地发出声响。 快五分钟的曲子很快到了尽头，激昂强烈的□□留下盘桓的尾音，苏清嘉把手收回，然后站起来向三人做了个谢幕礼。 她没有穿裙子，但不妨碍她把这动作做得万分优雅，纯白的毛呢大衣轻轻拂动，路易斯仿佛看见了一位年幼的女王。 没人要她这么做，但苏清嘉还是非常自然地谢幕，她把这个小小的琴房当作了自己的舞台，路易斯和她的父母就是她的观众。 “啪啪啪。”路易斯沧桑英俊的脸上扬起笑意，由他带头，三人鼓起掌来。 苏清嘉再次谢幕。 “太美妙了，简直太美妙了！”路易斯对她说，“你的天赋让我惊讶。如果蒙上我的眼睛，我会以为是一位成熟的乐手坐在我面前弹奏。” “愿您欣赏愉快，先生。”苏清嘉走过来。 路易斯拍了拍太阳穴，朝苏靖康他们道：“啊，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成为这位小女王的钢琴老师？” 明灵先是被女儿毫无征兆得弹奏《钟》敲晕了头，醒来之后又听到这个巨大的好消息，天啊噜，她简直要昏过去了。 上帝，阿门，佛祖，谁来告诉我一下这都是真的！！！ 还是苏靖康比较沉着，他看了看女儿，回答道： “先生，这还得看贝拉的意思，我们无条件赞成她的观点。” 路易斯灰色的眼睛里透露出睿智的光芒，他点点头，道： “那么，小女王，你愿意做我的学生吗？我会教给你更丰富的钢琴知识，相信我。” 苏清嘉微笑，甜美地一塌糊涂，一点也没有刚刚弹奏时的侵略性，“当然啊，先生，很高兴我能得到您的认可。” 苏清嘉把手轻轻放在宽大的袖口里，手指间的疼痛让她不敢有太多的动作。 路易斯当然也看出来了，她的手掌跨度还不够，所以只能用更快的速度来取胜，这对她的手指会造成撕裂性的疼痛，让路易斯惊讶的不只是她的演奏技巧，更多的是她强忍住疼痛的坚韧。 一个既有天赋，又有毅力的学生，谁会希望任他溜走呢？ 路易斯安慰了她几句，让助手领着她去医疗室，那里会有专业的按摩师帮她处理手指的问题。 苏靖康和明灵同路易斯交谈钢琴教授的事情，走出琴房的苏清嘉大大地喘了一口气。 说她不紧张那完全是骗人的，天知道她坐在钢琴前愣了好一会都不知道弹些什么，路易斯可不是纸糊的老虎，吓吓人而已，他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她的不足，那么，如果她不在路易斯面前展示强大的天赋的话，这位只收过一位徒弟的钢琴家是不会再收下她当弟子的。 宁缺毋滥这个道理在哪行哪业都是适用的。 所以她开始准备的那些曲目全都只能作废，在斯坦威面前愣神的那一会，苏清嘉脑海里蓦然浮现出卡洛斯璀璨的金发，他在球场上挥洒着汗水，带球穿入禁区。 她忽然就明白了，其实她之所以喜欢卡洛斯这个孩子，不是因为他长得好，而是因为，他有一颗“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心和信念。 他虽然生活在社会的底层，却毫不放弃对梦想的追求，他一遍又一遍绑着沙袋来回跑动的身影是她对他最初印象的开始。 他虽然总是独来独往，却从不掩饰自己对足球的野心，苏清嘉知道他起得最早，训练也最刻苦。 他虽然遭受挫折，却坚决不放弃，哪怕是被嘲讽，被暂停训练，可苏清嘉知道，总有一天他还会回到球场上，因为他热爱。 她之所以在孤儿院就关注上了这个男孩，除了心疼，更多的来自于，他身上有她缺少的东西，他有追求，有决心，有恒心。 他就像一颗火球，让她忍不住飞蛾扑火。 抬起手腕的时候，她想，也许她也渴盼站在更高的舞台上，只是她从未想过如何实现她的梦想。 安逸的生活让她学会了放松。 落下手腕的时候，苏清嘉毅然改换了曲目，她想，这次，她不愿意让机会就这么从她面前飘过，她要像卡洛斯在雷克萨奇面前展示自己一样，把她的精彩呈献给路易斯。 她一直都有着良好的天赋，加上重活一世，她拥有的是常人无法了解的阅历和经验。 作为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她足够让人惊艳。 苏清嘉在按摩师面前放松，手指无力。 这首曲子她上辈子练过，当时其实是为了好玩，但也真心下了苦功夫，足足练了一年多，才终于弹好，闲暇的时候，她也经常翻出来展示一番。 她反复练习着垂直触键和水平触键，水平用手指把音勾准，大臂高度保持在适度的范围内。 其实她可以选择李斯特的《爱之梦》，这首曲子难度不是很高，但其中情感更加充沛，这是她的长处。 但苏清嘉还是选择了《钟》，就像卡洛斯一样，有人质疑他的团队意识，他会用一个传球稳固他的核心地位。 现在，苏清嘉受到了力量方面的质疑，她必须展示给路易斯看，她有这个能力和潜力成为他的学生。 虽然她的手指不够长，但她可以在处理乐曲的时候把手速放快，让指头移到下个地方的时间减短。这是上辈子逛论坛什么的时候听人说的，她无比庆幸当初自己觉得有趣，便真的去试验了一下。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苏清嘉稍微动了动右手尖，已经没有那么疼了，按摩师给她涂了一层药膏，热热的，慢慢渗透进皮肤。 “小姐，现在还不能动哦。”按摩师轻声劝道。 苏清嘉点点头，“好的，麻烦您了。” 左手腕上的珍珠手链露了出来，苏清嘉感叹着，卡洛斯在拉玛西亚不断努力也不断进步着，她也不应该落下了。 看着自己的双手，以后，她也许真的会成为一位钢琴家，她也有自己的梦想等待她去实现。 第二十五章 复活节假期结束，干燥炎热的夏季风赶跑了温和的冬季风，重新掌控了这片土地，鲜花从海湾开始，一点点遍布整个伊比利亚半岛。 第三学期也随之到来，卡洛斯一点也不开心。 因为他的黑发洋娃娃多了一项任务，不能周末都陪着他了，他很不爽。⊙︿⊙ 虽然他也觉得贝拉弹钢琴真的很漂亮，他虽然不懂得欣赏，但至少知道那琴声是美妙的，她在钢琴前抖动手腕的样子简直像是童话故事里面的公主。 可他不会骑马，至少现在不会，童话里的王子和骑士都会骑马。 他有点忧桑。 卡洛斯在教室托着下巴做文学卷子，魂儿早就飘远了，他在思考怎么样才能让贝拉多陪陪他，就算是补习他最讨厌的文学也行。 “卡洛斯，请注意这是你的期中考试。”监考老师在他耳边说着，他被吓了一大跳，当然，他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像是很镇定的样子。 他重新拿起笔，开始写起了卷子。 这句诗歌的作者是？ 嗯，卡洛斯觉得，他有必要写错这个答案。 这个学期结束，苏清嘉和卡洛斯的小学生涯也就到头了，他们将会升入初中部。 西班牙的初中实行四年制教育，教育内容和小学基本相同，但上课时间要比小学多一个小时。 面对马上就要说再见的小学，苏清嘉非常开心，这意味着她离解放又近了一步。她的成绩非常出色，以至于白天鹅越来越讨厌她了，她现在倒是弄明白了，无论是多大的女人，嫉妒心总是非常强烈的。 卡洛斯虽然成绩偏科严重，但庆幸的是，卡洛斯还是能拿到及格分数的。 这点让怪阿姨还是很放心。 但一周后，卡洛斯拿着3分的文学卷子，垂着头递给苏清嘉时，苏清嘉彻底暴走了。 少年，你的脑回路是被烧断了吗？o_o 这……这些答案都是什么鬼啊！ 苏清嘉看看满是叉叉的卷子，又看看卡洛斯使劲扇着的右耳，真的恨铁不成钢。 “我现在只想静静，不要问我静静是谁。”苏清嘉沉着声音，道。 卡洛斯：“……” 所以静静是谁？卡洛斯忍住扒头发的冲动，眼神很无辜。 若是放在平时，苏清嘉也许会让卡洛斯蹲下来一点，摸摸他每天都有洗过的金发，感觉超棒，心里超嗨。 但今天，苏清嘉感觉自己养的熊儿子拿这样的成绩来见家长，心里塞到不行。 她很想批评一下卡洛斯，但看他紧张到使劲扇着耳朵，脸蛋红红的，眼睛湿湿的，苏清嘉又不太忍心了。 思前想后，还是道：“这样吧，以后每个周末我都会来给你补习文学，你一定要好好学，不然会留级的！” 西班牙老师虽然对待学生没有中国那么严厉，他们等于是在放养，但，要是没有及格，学校还是会强制让他继续学习旧内容的，也就是留级。 苏清嘉心里向路易斯道了个歉，o(︶︿︶)o唉，帅气的路易斯老师，看来您晚上只能和我这个小屁孩在授课室度过了，为那个脸上有小雀斑的性感美女默哀。 对于这个决定，卡洛斯当然很开心，但他没有笑，只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嗯，好的，我会努力的。” 天知道他摇耳朵完全不是紧张，是心虚啊，那些答案都是他故意填错的，哼，谁叫贝拉都不怎么陪他了。 贝拉看卷子的时候，他超级怕被看出来卷子上有把正确答案划掉的痕迹。 不过还好，计划一切顺利。 每周补课的时候是卡洛斯最愉快的时光，苏清嘉绵绵的嗓子发出来的音色很漂亮，卡洛斯觉得就像夜莺在唱歌一样。 加上奥莱格那个巨型叨叨狂最近认识了一个新女朋友，卷发，大、胸，是奥莱格那个精力旺盛的家伙择偶必备，奥莱格被勾得天天晚上都偷跑出去找她，更别提周末了。 六月，苏清嘉、卡洛斯和所有的六年级生一起结束了小学课程，西班牙中小学没有升学考试，只要总体评估成绩合格，就能顺利入学。 这个暑假没有作业的负担，不过苏清嘉想，她貌似也没做过暑假作业，二年级没作业，然后直升六年级，跳过了好几个阶段。 和卡洛斯一起度过了悠闲的一个月，苏清嘉要和卡洛斯说再见了。 她要回中国两个月，苏靖康得到假期批准，允许回国探亲，全家都很高兴，苏清嘉也很想陪陪两年多未见的爷爷奶奶。 卡洛斯在安普拉特机场送别他们，登机前，金发少年跨过围栏给了苏清嘉一个很长的拥抱。 他抱得很用力，苏清嘉这才发现，那个曾经比她还矮的瘦小少年已经长得很高很高了，他的胸膛是清新的绿草的味道，苏清嘉的脸贴在他的心房上，听见了不舍的声音。 苏清嘉托着行李箱转过身子来挥手，卡洛斯也向她挥手再见。 一直到广播提示飞往中国的飞机已经起飞，卡洛斯才朝机场外走去，他抬起头，天很蓝，他甚至可以看清楚飞机的编号。 卡洛斯有点失落，尽管只是短暂的分别，但他也觉得漫长无比。 就好像苏清嘉跟他说过的一句中国古话，好像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西班牙几乎感受不到秋天的存在，只有分明的夏冬两季，卡洛斯觉得，这句话可以改成是——“一日不见，如隔三冬”。 今年卡洛斯的生日，苏清嘉没能陪着卡洛斯。 卡洛斯决定给自己一份特别的生日礼物——他找了个中文家教，也不算是家教，一个中国男孩，跟贝拉一样有着纯正的黑色头发，来自同一个国度，十六岁，叫做沈柯，随家人移民到巴塞罗那，但他的西班牙语不太好，卡洛斯和他交换。 沈柯教他中文，卡洛斯教他西班牙语。算得上是互帮互助，共同进步。 卡洛斯希望，他能通过这样的方法，离贝拉近一点，再近一点。 那个养育了美好的贝拉的国度，让卡洛斯心驰神往。 * 苏清嘉先从巴塞罗那飞往北京，再从北京飞回家乡杭州，经历颠簸，总算是到家了。 由于行李超重，还多付了好多好多费用，苏清嘉有点小心疼。 苏老爷子是个北方汉子，出过国留过洋，家学渊源，娶了杭州世家名门的苏夫人，苏奶奶是个传统的裹着小脚的女人，直到现在还会一针一线地为家人缝制衣物，喝过洋墨水的苏老爷子倒是很乐意地就接受了这门亲事，徐志摩和张幼仪的悲剧没有发生在他们身上。 六十多年风雨岁月，两人就这么扶持着过来了。 苏老爷子搀扶着裹小脚的苏奶奶脚印深深浅浅烙在时间的长河中。 今年是老爷子七十大寿。苏靖康费了一番力气才回国。 苏靖康出国后，苏老爷子就带着妻子一起搬到了老巷子里，平常和几个好友下下棋，听听评书，遛遛鸟，苏奶奶就和绣房里几个老师傅一起绣绣花，做做图样，也熬过了寂寞的日子。 苏靖康是老爷子最小的儿子，也是唯一一个儿子。 文革时，大儿子替老爷子抵了一条命，苏老爷子被关在地窖里落了一辈子未曾流过的眼泪。二儿子死在朝鲜的战场上，尸骨未存，全部洒在了那片土地上，离中国很近的土地上。 苏老爷子从外交所里出来，在家火化了二儿子的衣物，带着老妻去了边界，把灰烬填在了界碑下。 饶是如此，苏老爷子还是继续送走了苏靖康，让他去西班牙。 苏清嘉很佩服两位老人，在那样的年代里，走过那么多的风霜雨雪，尝过那么多的辛酸苦楚，还继续爱着这个国家，一直延续到下一代，下下一代。 上辈子，两位老人一直都还健在，虽然有时候有点小灾小病，但都没什么大事，苏清嘉后来回国，虽然没有和他们住在一起，但在一个城市，平常没事还可以聚一聚。 回到家，苏奶奶早已和保姆阿姨做好了一桌地道的杭州菜肴，一家人和和美美，团团圆圆的，苏老爷子还特别得到许可，能喝几口小酒，捧着酒盏，乐得不行，一口酒恨不得分三口咽下。 苏清嘉努力地吃了一碗又一碗，最后终于是吃不下了，摸着小肚子撑得厉害。弄得一家人哈哈大笑。 晚上，苏奶奶将苏清嘉牵到以前苏清嘉一直住的小房间里，古色古香的花雕大床是苏奶奶的陪嫁，老早就给了这个孙女，苏奶奶还有好几盒子的嫁妆，无一不是难得一见的宝贝，她说，她要亲眼看着唯一的孙女出嫁，在出嫁那天把嫁妆给她压箱底，可不能让夫家看不起。 “清嘉，快看看奶奶给你做的衣服，喜不喜欢？”苏奶奶绣活很好，现在视力也没落下去，旧世家养出的大家闺秀，女红拿出去无一不是精品。 衣橱里是挂的整整齐齐的改良小旗袍，颜色各异，从小件到大件，从薄的的厚的，全没落下。 小件的是她小时候穿过的，苏清嘉眼眶有些热。 “奶奶啊，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穿上，就是打电话听你爸妈给的尺寸做的，要不合适，奶奶给你改，快换上给奶奶看看。”苏奶奶拿了一件藕粉色绣桃花的衣服，让苏清嘉换上。 苏清嘉接过衣服，到底还是没忍住，抱着奶奶哭了起来。 原来不知不觉间，奶奶头上的银丝又多了这么多啊。 第二十六章 卡洛斯遇到了大难题，他觉得连西班牙文学的诗歌都比这简单。 这个难题就是，万恶的中文。 那些方方正正的所谓的汉字简直快搞得他精神崩溃了，一横一竖然后点撇捺，还有各种发音，他突然发现西班牙语的小蝌蚪真的好可爱哦。 拿着笔，努力写了写，真心好复杂啊。卡洛斯瞅了瞅面前沈柯给他写的贝拉的中国名字，“苏清嘉”，为什么这么困难啊，好多横，记不住啊。 他描摹了一遍又一遍，下笔总算是顺了不少。 至于发音，原谅一直操着西语的小哥是这样说话的——“suechingzha”，沈柯发现这小哥还特别执着，错了就重来，重来又犯错，也不说放弃，不过沈柯现在觉得，他自己貌似也被带跑了，他自己念了念，又停下来想了想，他到底有没有念错啊。 卡洛斯板着脸在心里默默吐槽中文，沈柯倒是没觉得西班牙语特别难学，他的英语一直学的挺好的，当初两人也就是用英文互相交流的。 看着卡洛斯顶着一头乱成鸟窝的金发，还不停地默默挠头，沈柯忽然发现，他大天朝老祖宗真是充满了智慧啊。 上次对抗赛以来，所有人都发现卡洛斯变得外向了，虽然小金毛还是喜欢面无表情，但是他慢慢地不排斥与人交往，队友们聊天的时候他也会说上几句，在布置战略的时候，他开始主导整个队伍，观点总是一针见血。 他内心的荒原，就像突然迎来了清新的春风，一下子幻化出了鲜嫩的绿草，生机开始将每一个角落覆盖上明媚的颜色。 奥莱格也很为这个可爱的小金毛高兴。 尽管卡洛斯会吐槽他送的棒棒糖不好吃，⊙﹏⊙‖但他还是坚持重大节日就送彩虹棒棒糖，这是他最喜欢的东西了，在家里他放了满满两大盒子，不出意外的话，可以吃一年。 今年奥莱格将迎来高中三年级，面对继续升学拿到大学文凭和停止学习正式全身心投入职业球员培养两项抉择，这个总是爱唠叨的棕发娃娃脸帅哥有点不知所措。 奥莱格在青训的成绩还不错，虽然老是偷跑，但成绩一直不差，他的速度方面比较薄弱，但身体对抗非常强悍，快十九岁的他拥有一副健美先生的身材，苏清嘉都悄悄和卡洛斯吐槽过奥莱格的胸肌，说他不用找什么大、胸美人，摸自己也挺好的。 卡洛斯当时听完这话整张脸都红了，不过还好是傍晚，看不出来，他还趁苏清嘉不注意，看了看自己的胸膛。 如果选择职业球员，奥莱格就必须正经起来努力训练，不然他可能一辈子都打不上一场职业联赛，但要是放弃上大学的话，奥莱格又舍不得那个金发碧眼的美籍西裔姑娘。 “你之前那个巴塞罗那学妹呢？”卡洛斯问，他拿着笔在练习写字。 奥莱格盘着腿坐在地上，树荫下凉凉的，“你说哪个学妹？” 卡洛斯淡淡地皱了皱眉，道：“就那个新城区超正的那个，卷发，这么长。上次还给你来这加油。”卡洛斯比了一下长度。 奥莱格滚了滚球，漫不经心地道：“哦，那个啊，早分了啊。”又凑过来在卡洛斯耳边暧昧地笑道：“现在这个才叫正，床、上超级辣。” 卡洛斯用笔顶着他的脸给戳开，给了他个鄙视的眼神，又埋头写字了，“所以你舍不得她，要和她去上大学？” “这倒不是，我听b队那边人说，大学妞更多，也更正，功夫也更好。”奥莱格有些心神荡漾，捅了捅卡洛斯，然后挑高了眉毛道，“你知道的。” 卡洛斯：“……” 见卡洛斯不回话，奥莱格有些沮丧，他抽过卡洛斯的笔和纸，瞧了半天也没瞧出个什么花样来，有点纳闷：“诶，我说你，每天都在写写画画个啥呢，每次休息就在这边写，也不嫌烦啊。” 又把纸张转了一下，研究了一下方位，“是这样摆，还是这样？” 卡洛斯没好气地抽回纸，“是这样。纸都不会摆，还想上大学追女孩，吹吧你。” 奥莱格撇撇嘴，吹了吹额前的头发，再双手环起胸，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哥泡妹子靠得是技术，是实力！等着，我给你露一手。” 又从卡洛斯手里拿了张没写过的白纸，开始下笔，三两下，一个兔女郎便浮现在纸上，十分传神，特别是胸部和臀部，奥莱格下笔显然更是流畅。 奥莱格将纸张立在卡洛斯面前，用笔敲了敲薄薄的画，“哒哒哒”的声音和他的主人一样傲然自得，“怎么样？不错吧，比你这天天鬼画符强多了，我又会踢足球，又会画画，这女孩还不都追着我跑？” 卡洛斯还真没看出来奥莱格有这一手，虽然心里有些吃惊，但面上不显，他端详了一下这幅画，道：“你就每次都给姑娘们画兔女郎？” “开玩笑，小爷我学画画十几年了，会画的多着呢。”奥莱格瞪眼昂首，道：“姑娘们要是喜欢，我就给她们画画素描什么的，要是她们愿意，人体彩绘我也会那么一点点。嘿嘿。” 卡洛斯直接无视了他猥琐的笑声，将画还给他，道：“这样吧，我这半个月给你打掩护，让你晚上出去，你就教我画画，成交吗？” “哟，小金毛想学画画？画给你的小女朋友啊。”奥莱格笑得贼兮兮地，道：“行啊，你求我啊。” 卡洛斯也没反驳，直接点头，道：“你教练问我，让我问你这两天晚上哪去了。我和他说下午告诉他。” 奥莱格眼急了，想想丰满惹火的金发美人，又想想脾气不好的教练大叔，把笔还给卡洛斯，道：“行，成交，就这么定了。记得，教练那边好好回答。” 卡洛斯收回笔，没去看奥莱格一副壮士就义的表情，将笔和纸收回袋子里，道：“嗯，好，要集合了。”撑地站起来，又弯腰对奥莱格道：“对了，其实你教练没问我。” 奥莱格：“……” “小骗子你给我回来——”大块头的奥莱格跑不过速度第一的卡洛斯，气得脸都涨红了。 卡洛斯没有理他，奥莱格爱嚷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球员们都见怪不怪。 暑假到来，u14的球员们早就陆陆续续回家了，卡洛斯照样待在高年级球队一起训练，现在的他长得很高了，最近的一次体检显示他已经有一米六七了，在这群大哥哥里面也不是很突兀，教练开始有意识地让他接受战术的训练，观看比赛也成了他训练的重要内容。 一个人默默颠着球，卡洛斯有点分心，他在想那个总爱笑会给他加油的黑发洋娃娃，她好像离他那么远，又那么近。 他在图书馆翻过世界地图，书上说，中国在另一块大陆，飞机都要飞好久好久。 他细细抚摸着那只雄鸡的边界线，仿佛那里的一切景色都欲浮凸起来，尽管贝拉告诉过他，那里有青砖黑瓦，可在他脑海中那些黑白的色彩全都幻化成一片春花秋月般的绚烂美好。 卡洛斯看了看天际，那里有城市的绵延的轮廓，越过层层钢铁大厦，圣家堂还在持续不断地建造当中，浪漫的弗拉明戈将彩缎跳出花的轮廓。 而遥远的东方不一样，透过贝拉的只言片语，他知道，那里有温婉的水泽，就像贝拉浅浅的梨涡，含蓄可人；那里有精致的园林，就像贝拉秀美的五官，宛若天成；那里有缠绵的故事，就像贝拉的笑容，美丽纯真。 那片只存在书中和言语中的土地，是如何养育出一个如此灵秀的女孩的？是否是上天的恩赐，让她来到了他的身边呢？ 卡洛斯把球给拉高，然后利用身体的力量，直接来了个头球—— 非常准确，球进了。 卡洛斯奔跑过去捡球，他想，无论是谁把贝拉送到他的身边，他都感谢，而他要做的，就是紧紧抓住他的天使，让她再也没有机会飞走，他会对她加倍地好，让她慢慢，慢慢…… 慢慢…喜欢上他。 喜欢上他。 就像他喜欢她一样。 那是他凄凉的冰原里开出的唯一一朵花，是他愿意用尽所有力气去灌溉、滋养、保护的一朵花。 像是把所有的光和热都化为丰盛的养分，所有的不可能他都愿意为她变成可能。 来来回回练了很久，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日头也下去了，卡洛斯吃完饭，出去找沈柯学中文，他的进步很小，堪堪学会了几个字，但他会继续努力下去的，最重要的是，他会把贝拉的名字写得很漂亮很漂亮。 夜晚，城市热岛效应继续掌控着巴塞罗那，卡洛斯替爬墙逃跑的奥莱格在宿舍这边搬了个梯子，让他进来。 “金毛，干得不错，回头给你一根棒棒糖啊。”奥莱格脸上有点小伤口，不过他好像没有发现，显然这个新交的金发碧眼的美国甜心让他整个人身心愉悦。 卡洛斯把梯子推到他手上，道：“棒棒糖就算了，记得明天开始教我画画。” 奥莱格，搬起梯子放好，爽快道：“行，都行，我奥莱格一向都说话算话。包在哥哥身上，绝对的。” 又哥俩好地搭着卡洛斯的肩：“跟你说啊，包教包会，保管你学成出师，迷死你的小女朋友。哈哈，怎么样？” 卡洛斯嫌弃地掸掸肩，道：“得了吧，你还是考虑下，明天你这脸上该怎么和教练解释吧。” 奥莱格：“……” 蒙逼了半天，奥莱格冲他道：“兄弟，求破！” 27、第二十七章 从地中海气候笼罩的伊比利亚半岛到亚热带季风气候席卷的长江三角洲，迥乎不同的温度和湿度养育了迥乎不同的山水和人家。 苏家从原来的小园子里搬出来后住进了青砖黑瓦的胡同巷子里，青石板的街道在这个温柔的城市得以保存，保护古建筑的条例让这里成为了不一样的一处景色。 梅雨季节刚刚过去不久，江南的梅子开始慢慢上市，苏清嘉偏爱这一口酸酸甜甜，鲜嫩的红色配上采摘时连着的绿叶，露水还在叶上滚动，咬上一口，水红的汁液从齿间流到舌尖，每一寸味蕾都裹上了滋味。 除了新鲜的吃饭，还能做成爽口的酸梅汤。炎热的夏日来上那么一碗，保证是透心凉，心飞扬，简直开胃又解腻。 苏奶奶是做酸梅汤的好手，这个季节一到，她会找进城来的老农买上良多梅子，个大饱满的趁新鲜食用，颜色不是那么艳丽的做成酸梅汤，还有个小的，就腌渍起来，酿一缸梅子酒。 虽然医生叮嘱酒要少喝，但苏奶奶也还是舍不得夺了这东北汉子的一点小爱好，平日里虽管的严实，但逢上喜事，也会让老伴小酌两杯，解解馋。 回国后，一切对苏清嘉来说都很新鲜，十几年之后早已见不到的风景让她大饱眼福。断桥还没被前来围观的群众扔满垃圾，垂柳还是茁壮地成长。 时光带给城市的不只是发展，还有湮没。 苏奶奶早就从巷子里一位制伞的老爷子那得了好多各色的花伞，制伞的手艺人是老手艺了，做了不知道多少年，从儿时开始就做了学徒，然后在伞的开开合合间，一辈子就这么晃过去了。 油纸做的伞面，湘竹剔成的伞骨，再配上苏老爷子一手丹青妙笔，泼墨挥毫，伞柄上细细雕琢出纹路，这些油纸伞一把把都像是艺术品。 苏清嘉虽然还不怎么太适应杭州夏日时不时来一阵雨的气候，但她还是很喜欢撑着这些油纸伞的，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上，仿佛是可以遇见带着忧郁和惆怅的丁香姑娘。 这天正闲暇，苏奶奶领着苏清嘉回她以前的学校逛了一圈，小学不大，几栋矮矮的教学楼夹杂在已经修建好或是正在修建的高楼大厦中间有些违和，爬山虎已经爬满了背阴的那面墙，苏清嘉跑过去摘了一片叶子，铜钱大小，边缘有些泛红。 “你以前最喜欢的就是去摘这里的叶子了，现在一回来还是去摘叶子。”苏奶奶摸了摸孙女的头，“要我说，幸好你早早出去了，不然这叶子还不得全部被你摘光了不可。” 这话里全是揶揄，生活太多的苦难，苏奶奶早早就学会了语言的艺术，玩笑着来开导自己，也开导他人。 苏清嘉嘟起小嘴，状似不开心的样子，娇声道：“奶奶，你怎么这样说我，这叶子是我摘得完的吗？” 苏奶奶回答道：“好好好，是奶奶说错了，奶奶说得一点也不对，奶奶其实也不舍得你走啊。” 苏奶奶是正宗的杭州人，一口音色是改不掉的软语婀娜，就算是跟着个东北大老爷们过了一辈子了，也没忘了乡音。 苏清嘉听她说着舍不得，心里酸酸涩涩的，也不知道怎么回话。 见乖乖小孙女不说话，木木地站在那里，不知道想什么，苏奶奶拉起苏清嘉的手，继续往前走，“爷爷和奶奶都舍不得我们的乖孙女，但清嘉，奶奶希望你走得更远，只要你们过的好，就好，记得，要天天笑，不要想太多，忧思太重。”苏奶奶扯开话题，道：“清嘉，听你妈妈说你现在学钢琴学得特别好了，是不是啊？” 苏清嘉使劲眨眨眼，让泪水退回去，欢欣鼓舞道：“是啊，奶奶，我现在和路易斯爷爷学钢琴。我学的可好了。” “我们清嘉真厉害，奶奶回去给你做好吃的，奖励你。”苏奶奶笑道。 “奶奶，等我学好了就表演给你看。” “好好好，奶奶等着。” 苏清嘉蹦蹦跳跳地走到前面，然后转过来道：“以后我要到□□演出，奶奶我要请你坐贵宾席。” “□□奶奶不知道，但要是奶奶能够在春晚上看到你，奶奶就心满意足了，跟费翔一样。” 苏奶奶最喜欢的明星叫费翔，为此苏老爷子还特别不高兴，因为老伴把海报给贴在了房里，跟他俩补拍的结婚照都并排了，苏老爷子为了表明决心，还坚定地离家出走了，放话说老伴不摘海报就一天不回来。 当然，最后这倔老头也没坚定几天，就被家里一桌好酒好菜的味道给逮住了，挪不开脚，又红着脸哼哼哧哧地搬东西回来了。 苏奶奶早就知道老爷子就在南边他老战友那头住着，压根没走远，她也不着急去找，琢磨着张罗了几天，腌了醉蟹，开了酒坛子，这不，老伴又自个儿转回来了吗？ 不过最后这费翔海报还是给摘了，但苏奶奶还是挺喜欢的。 苏老爷子乐了几天又想离家出走了，这次他想走远点，因为苏奶奶买了一大堆磁带，天天放，虽然看不见了，但听得特别辛苦，不过后来他也顺利入坑，成了费翔的歌迷。 苏老爷子人前都不好意思跟人说。 从学校逛了回来，苏清嘉去了书房练字，这是苏老爷子要求的，上辈子练了二十多年，重生回来也没落下，笔力没长什么，但苏靖康评价说意有了几分感觉了。 练着练着，苏清嘉突然想起卡洛斯月前和她说，希望她给他起个中文名字。虽然有些纳闷，但苏清嘉还是答应下了，这会突然记起来，一时有点想不出。 挑了好多个字都不满意，而且也不知道卡洛斯他得姓什么。 怪阿姨觉得小金毛真是给她出了个大难题，哦多克。 苏清嘉看着自己写了一宣纸的卡洛斯三个中文字，有点发懵。 不知道这么久过去，卡洛斯怎么样了，是不是过得开心，是不是长高了呢？ 不知不觉中，这个少年已经成为了她人生的重要一部分了，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跨越地域的阻隔，跨越人种的差别，跨越语言的障碍，他们能够遇见，苏清嘉想，她不知道重生路上遇见的这个小意外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未来，但她发现，目前看来都还不赖嘛。 至少，卡洛斯在拉玛西亚好好成长着，她呢，也从这个少年的身上学会了要去追求梦想。 真好。 * 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苏靖康的假期到了头，马上要回西班牙了。 苏清嘉带了比来时更多的行李，因为苏奶奶给她做了可以穿到几乎十二三岁的旗袍让她带回西班牙，从夏天到冬天，各有两身。 苏清嘉是穿着那件藕粉色的旗袍离开的，细致的滚边和精美的刺绣，无不凝聚着这个老人沉甸甸的爱，等待的日子里，做衣服成了她的盼头，然后就是一针一线，一针一线，缝了百件华服，缝了她的岁月，缝了她的眼泪。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苏清嘉拉开车窗和两位老人告别，所有的话语都化成了眼眶的泪水。 等车开出去很远，苏清嘉还努力地挥着手，年迈的老人早已看不见。 也许每次离别都有千万种原因，但回家的路永远只有一条。 再次经历长途飞行，苏清嘉没工夫去心疼这次行李超出的费用了，小孩的力气早就在哭泣中耗得差不多了，一上飞机就睡着了。 等到飞机降落，再一睁开眼，已经回到了安普拉特机场了。 九月，巴塞罗那的天空还是蓝的一望无际，呼应着地中海的色泽。 苏清嘉深吸了口气，再次感受咸湿的空气，那些熟悉的混着梅子清香的气息早已在遥远的地球那端了。 一路推着行李走到接机的出口，苏清嘉远远就望见了卡洛斯的金毛，主要是太显眼了，这小哥今天还穿了一件貌似是正装的东西。 离得近了发现，卡洛斯穿上了雅致的小西装，流畅的剪裁把他出具模型的大长腿展示给大家，黑色的基调更是衬得他英气勃勃。 卡洛斯走上前和明灵苏靖康问了声好，然后便非常自然地帮苏清嘉推行李。 苏清嘉自然乐意至极，便悠哉悠哉地放了手，道：“你怎么来接机了？今天不训练吗？” “我算好你今天回来，所以就来了，放心，我和教练请假了。”卡洛斯松了松领结，扣的有些紧的领口让发育期的少年喉咙有些干涩，但又想想奥莱格的话，还是老老实实地又扣了回去。 卡洛斯趁苏清嘉没在意，往公告栏的不锈钢反光处瞄瞄了自己的头发，嗯，很好，等了一上午也没乱，不枉他一直都没挠头。 又看了看全身的行头，算是没有辜负奥莱格说的，要帅气挺拔。 卡洛斯鼓起勇气向苏清嘉道：“苏清嘉，我想你了。” 苏清嘉有点蒙逼。 尼玛，她是睡过头了吗？为什么听见卡洛斯对她说了一串中文？还是情话版？ 她突然很想静静。 28、第二十八章 “苏清嘉，我想你了。” “苏清嘉，我想你了。” “苏清嘉，我想你了。” 卡洛斯这一手大招放得，让苏清嘉整个人都晕菜了，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卡洛斯说的是中文，尼玛，中文？ 苏清嘉自我清醒了半天，魂儿才回来了一点点，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今天穿着正装的金发帅哥，然后她得出一个结论—— “你被盗号了？” 这话是用中文回的，卡洛斯没听懂，他眨了眨蓝灰色的大眼，透出点疑惑和无辜来，继续说了句：“苏清嘉，我想你了。” 得，看卡洛斯那巨型拉布拉多的蠢样，通红的脸颊，还有抖筛子似的右耳，苏清嘉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了，卡洛斯芯子没换。 至于中文，苏清嘉打赌，他压根就只知道说那一句话。 总算从刚才的神志不清中理出头绪了，苏清嘉仰起头，换了西班牙语道：“谁要你打扮成这样的？” 卡洛斯笑得超级羞涩，小嘴角一扬，小眼神忽闪忽闪地，睫毛翩翩飞，脸上像是挂了红云，喜滋滋地道：“我，我不告诉你。” 苏清嘉：“……”虽然语言换过来了，但，这语气是怎么回事？ 看着还在一旁傻笑的小金毛，苏清嘉突然叹了口气，道“卡洛斯，你这样穿一点都不合适，我不喜欢。” 卡洛斯扬起的嘴角慢慢收住了，还有点向下弯的趋势，他看了看这个穿着旗袍的粉色天使，行李车也不推了，就这么呆呆地站在那，睫毛都停止了颤动，他声音小小的，还带了埋怨和委屈：“可，可奥莱格和我说，你会喜欢的，他说我这样很棒的，我，我都……你，你怎么可以不喜欢？” 苏清嘉从他手里把行李车车把拿过来，一把推走了。 “喂，快走吧，我爸妈还等我呢。”苏清嘉转过头来朝卡洛斯微笑，在阳光下像是一只天使。 卡洛斯听见天使对他说——“其实刚刚骗你的拉，你今天超级帅哦。一级棒，我很喜欢。” 啪嗒，像是心里开花的声音。 卡洛斯到底还是没忍住开始挠头了，嘿嘿嘿地傻笑，等苏清嘉走远了，他才反应过来不太对，准备跑动之前，又想了想，还是把头发给弄顺了。 等花了不到一分钟，卡洛斯就追上来了，苏清嘉瞧着这个给她整理行李的小金毛，心里感叹，不愧是吃了拉玛西亚那么多营养伙食长出来的。 瞧这根正苗红的貌似也不太长得歪的俊小伙子，怪阿姨有种吾家有儿初养成的欣慰。 * 这两天苏清嘉都不太想去拉玛西亚，路易斯也没让她去练琴，理由是她的心态浮躁，需要好好休息，调整过来。 苏靖康和明灵也都还以为女儿是没从离开爷爷奶奶的悲伤中缓过来，也没敢怎么和女儿说，每天恨不得绞尽脑汁让女儿展露笑颜。 苏清嘉现在很苦恼，苦恼到连明灵精心给她做得下午茶都吃不下了，弹出来的钢琴曲乱糟糟的，像是缠起来的棉线，打了个死结，怎么解也解不开。 重生归来，苏清嘉从未遇到过如此难题，就算是上次在路易斯那里接受考验的时候，她也不觉得如此难做，这问题不但棘手，搞不好还会出大岔子。 至于问题？ 当然不是他们以为的想念家乡，苏清嘉好歹是个心理年龄快三十的成年人，离别虽苦，但总会相聚。 苏清嘉对这事还挺看得开的。 现在困扰她的是桌上的一张卡片。 粉色的卡纸，不特别，很整洁，没有折痕，轻飘飘的，没有什么质量。 但苏清嘉却已经为了这个苦思冥想好几天了，想得她都没时间做她的香脂香膏什么的了。 纸上只有两句话，用汉字写的，黑色的笔触很流畅，没有滞涩和填充的感觉。 “苏清嘉，我想你了。 ——卡洛斯” 和卡洛斯说得中文一模一样，还是那句让她蒙逼了好长时间的话。 怪阿姨现在很方，一直都方，从卡洛斯那天把纸给她起就开始方。 现在唯一能够拯救怪阿姨的法宝叫做辣条，但西班牙没这东西。 苏清嘉默默地又捡回了她的小动作，啃手指。 那天飞回西班牙，卡洛斯对她说起这句话的时候，她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但是当时也没多想，就这么揭过去了，就当一小插曲。 但当卡洛斯红着脸又状似镇定地把这张卡片递给她，然后又闪电般跑开，她就知道，这大事不好，情况不妙了。 这明显是卡洛斯在表白啊！ 这个小金毛，貌似，可能，也许，好像，她猜…… 有了恋母情结？？？ 好吧，苏清嘉自我否定了这个想法，毕竟她现在还没人卡洛斯大，但…… 这不科学啊！！！嗷嗷嗷！！！ 这感觉就好比，你养了个熊儿子，每天为他操碎了心，陪他玩，给他补习，生怕熊儿子哪里给带跑了，但有天熊儿子对你说，妈，我喜欢你，给我做女朋友好吗？ 简直是三观尽毁好吗？ 苏清嘉现在完全不知道怎么办，难道是要和卡洛斯说，那啥，我一直把你当儿子看，实在接受不来。可这样她又怕卡洛斯受到刺激，现在好不容易小金毛开始变得更好了，她不希望让别的事情打扰到他。 她好不容易让卡洛斯从孤岛中走出来，让他依稀看见了新大陆的方向，她不想让那些美好的陆地成为海市蜃楼。 但，苏清嘉能回什么？难不成她就默默接受？或者是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这明显都不可行啊。 苏清嘉不知如何是好。 她现在只要一闭眼，就会想起卡洛斯左边脸颊上的酒窝，那湾承载了地中海的温柔的眼神让她心神不宁。 不用想，苏清嘉也知道，一个地地道道的西班牙人要学中文有多难，更不要提还是字正腔圆的发音，再加上卡洛斯一笔一划虽然称不上俊秀，但至少工整的方块字，她看得到这个少年把一颗滚烫的真心放在了里面。 她用手抚摸着那些黑色的线条，卡洛斯下笔很用力，卡纸上留下了凹槽，顺着行笔的痕迹，苏清嘉把把那几个字描摹了很多遍，黑色的墨水早就浸入了细小的纤维间，擦拭不去。 就像那个捧着花微笑的金发少年一样，早就融入了她的生活，分割不开。 * 冬季风从遥远的北方迁徙至西班牙，雨季到来，得不到苏清嘉回应的卡洛斯心里塞塞的。 就像这淅淅沥沥的雨，他的心里也阴阴沉沉的，照不进阳光。 他知道贝拉为什么没有回复他，他也知道他这么做确实有些冲动了。 他一遍又一遍安慰自己，告诉自己，贝拉还小，她不过是一个十一岁的女孩，她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心动。 但他却一直对她心动着。 卡洛斯是个心智成熟的男孩，他的内心早就因为过多的伤痛和孤独被迫早早成长，他明白自己的目标，他知道如何追求梦想，他也懂得什么叫做喜欢。 那天从机场出来，他一路都在脑中回放贝拉对他的夸赞，她说他很帅，说他很棒，对他来说，这世上所有的声音都比不上贝拉对他的一句肯定。明明是九月，但他觉得像是暖风来袭，吹开了芳草地上的碎花。 奥莱格的取笑，教练的揶揄都可以被忽略不见。 那天晚上，贝拉回头展露的微笑在他梦里出现着，他梦见了女孩带着笑向她走来，然后伸出皓白的手，用纤长玉嫩的手指，慢慢解开了她粉色旗袍上的盘扣，一颗，两颗，三颗…… 然后那条美丽的衣裳落到她的脚边，盘出了一朵花。 她细白优美的腿跨过衣服，一步，两步，三步…… 她把手搭在了他的领口处…… 第二天，卡洛斯照常起的很早，他默默把湿了的床单丢进了垃圾桶，然后洗了个冷水脸，下楼去训练。这是他几个月来最开心的一天。 那个旖旎的梦里，有甜美的微笑，柔柔的呢喃，还有很多他幻想过的美好。 他在练球的时候，想了好久，最后他决定鼓起勇气，向贝拉告白。 是的，告白。 他喜欢这个黑发洋娃娃，喜欢好久好久了，他只是不敢说。 对他而言毫无趣味的黑白世界，自她悄然飞进他的心间后，那些美好的风景与故事在他生命中仿佛第一次有了色彩，他仿佛离温暖那么近那么近。 他像向往绿茵场一样，向往着这个女孩，或者说，更甚。 在写废了好几张卡纸后，卡洛斯终于鼓起勇气把那张粉色的卡片递给了贝拉。 他还记得那是九月开学前的最后一个周末，还是个艳阳天，稍微有些凉凉的风吹过来，贝拉的头发摇摇曳曳地，在她胸前打着旋儿。 他的脸很不争气地红了，额头开始冒汗，在贝拉收下后，他实在是怕自己忍不住去摸她的头发，以他引以为傲的速度，跑开了。 他一直等啊等，等了一天，两天，慢慢地等了好几个星期后，贝拉都没有来过拉玛西亚，更不要说来找他了。 卡洛斯的心就一点点，一点点地凉了。 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他不会轻易放弃的。 在追逐梦想的道路上，他最希望得到的是属于那个女孩的鼓励和呐喊。 如果没有她，那么一切，都变得没有价值了。 他的东方女孩还小，他可以等，等到她点头，等到她足够大。 但在此之前，他必须让女孩知道，有个男孩爱着她，会一直爱着她。 29、第二十九章 巴塞罗那已经不知道下过多少场雨了，梧桐树被洗的绿油油的，身姿在风中愈发挺拔。但直到初一第一学期过去，卡洛依然没有等来贝拉的回答。 或者说，他甚至都没见上她的面儿。 他也曾穿越几个区，跷课跑到贝拉的学校去等她放学，期待这个女孩能对他说上一句话，哪怕…… 哪怕是拒绝。 他害怕这样的分别，那让他心里忐忑不安，奥莱格说，贝拉这样做，就代表她对他没意思，她并不想回应他，甚至有可能，贝拉就这样讨厌上他了。 他不想贝拉讨厌他，他现在只希望贝拉能和他打句招呼，那样就好。 卡洛斯疯狂地踢了三天球，终于在第四天的清晨奔袭了几十公里，来到了这个黑发洋娃娃的学校。 他就站在门口等啊等，即使知道在这个时间段也不会有人，他也一直伸长了脖子张望。冬天有些冷，卡洛斯在寒风里站了快十个小时，终于等到了放学的钟声。 贝拉出来了。 可还没等他瞧清楚，穿着白色大衣的洋娃娃就立马转过了身子，上了车，他艰难地追过去，但人潮带来了巨大的阻碍，长到腰际的黑色秀发就在她的身后摇摇曳曳，打着卷儿，在白色衣服的映衬下格外夺目。 贝拉只给他留了个背影。 卡洛斯蹲下身子，双手抱头，使劲□□，他知道他不该那么早戳破，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柔顺有型的金发被他扒成了鸟窝，卡洛斯想，如果他没有那么心急的话，是不是一切就会不同，他们还是最要好的朋友，每个周末，她都会来陪着他，而不是现在这样，急急忙忙坐上车远去。 回去的时候，卡洛斯路过诺坎普球场，正是赛季的收尾，球场的喊声老远都能让人热血沸腾，他一个人去了售票处买了隔天的票。 买的很晚了，这场比赛不是很多人看，所以位置还有，只是位置不是很好。卡洛斯带着八音盒静静地看了一场比赛。 整场结束，卡洛斯没有在意是谁和谁打，比分又是怎样，那些曾经沸腾了他心灵的欢呼仿佛隔绝在另一个世界，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手中的八音盒，不断地摩挲着。 回到拉玛西亚，人们的喧嚣声还依稀能听见，卡洛斯征得队友同意后，给u16的队员下了战书，在二月三日，他们将打一场对抗赛，u16答应了，教练为他们排好了使用时间。 一年的时间，卡洛斯和队友们顺利升入了u15，他们的路还很长。 队员们之间的切磋，一直是教练们欣赏的，更何况是u15对u16。青训营喜欢这些能够创造奇迹的孩子们，他们的璀璨日后也许能给巴萨带来辉煌。 足球的是一场竞争，只有绝对的智慧和力量，才能掌控球权。 卡洛斯又写了一份邀请函，和上次的一样，用同城快递寄到了贝拉家。他还是三号，u14队长，踢中场。 他希望，这一次的球赛，能让贝拉和他和好，和以前一样，是很好的朋友。 就像他遇到低谷时期，一封邀请函让他俩重归于好。 * 苏清嘉很快收到了这份邀请函，二月三日，是她的生日，她明白金发少年想要干什么。 大半个月的冷淡处理让她终于智商在线了，但她依旧没有主动去找卡洛斯，甚至连卡洛斯来她学校她都视而不见。 她不是在逃避，她只是希望，在又一次遇到重大挫折时，卡洛斯能够自己走出来，面对一切，他需要自己成长，风雨飘摇里，筋骨才会更加强健。 所以经过深思熟虑后，苏清嘉还是决定继续不和卡洛斯见面。一个球员，如果这么容易就倒在了困难上，那还如何顶起球场的脊梁？ 可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那天在教学楼走廊时，她就远远瞄见了那顶金发，在肃杀的冬日里像是暖暖的小太阳的光芒。 苏清嘉悄悄跑到大门后面的柱子那往外探头，这个角度很奇妙，外面看不到她。她看到小金毛昂着头，眼神有点焦虑，他那天穿的还是很帅，深蓝色的外套加牛仔裤，出众的身高和长相让他引人注目，金发服贴地趴在头上。 一月份是最冷的时候，苏清嘉看着穿了球鞋的卡洛斯，有点担心，她很想告诉他，该回去了，但刚想迈出步子，又发现不行。 放学时，她走得很急，为此，她还特意求了白天鹅也快些走，好让卡洛斯追不上。 趴在后车窗上，苏清嘉一直看了好久，那个金发少年颓然地蹲倒在地，像只无家可归的拉布拉多，她几乎可以想象他的表情是多么难过。 她不知道这个男孩会不会自己走出来，他需要时间。 但就在今天，苏清嘉突然收到了这封邀请函，她欣喜地发现，这个少年已不是吴下阿蒙，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了。 他再也不会孤独地跑到哥伦布广场上自暴自弃了，他选择用自己的方式迎难而上。 二月三日，苏清嘉早早出门，她今天穿了蓝色的外套，就像卡洛斯的眼睛。 等她到来的时候，两队已经开始热身了，奥莱格不在这里，选择了职业球员道路的奥莱格被带去集训了，这个唠唠叨叨的花心男孩需要更多的努力来完成他对未来的期许，虽然，期许里肯定少不了美人。 很久没听见奥莱格的叽叽喳喳，苏清嘉有些不大习惯，但很快她就找到了关注的焦点，穿着蓝色球衣的三号——卡洛斯。 u16着了红色。 金发少年对着她眼睛亮了亮，酒窝浮现在脸颊上，苏清嘉看见这久违的笑容，同样弯弯嘴角。 今天天气有些阴沉，巴塞罗那的上空顶着乌云几朵，风凉凉的，吹来淡淡寒意。 裁判吹响哨子，比赛开始。 双方开始进攻，u16的身高和比赛经验大大超过u15，但卡洛斯和加西亚却成为了赛事的关键先生。整个二十分钟内，u16并没有打入一个球。 卡洛斯完全展现了作为一个中场该有的绝对视角和全场把控能力，他就像一个将军，在战场上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更不要提这位将军除了调兵遣将之外，更是有着超强的速度和灵动飘逸的球风，他在这片人工草皮上进行着自己的足球艺术，奇诡又富有创造性。 开始的较量中，两队势均力敌，各自试探着对方。下半场到来，卡洛斯决定改换战术，全场跑动，努力寻求着进球的机会。 滴答，滴答，滴答…… 苏清嘉突然听见了一阵淅淅沥沥的声音，慢慢地开始大了起来。 下雨了。 观众席这边有着屏障阻隔，并没有什么影响，而比赛还在继续，场上的双方不可能由于天气因素中止比赛。 卡洛斯摸了把脸上的雨水，飘逸的金发被打湿成了一团。 虽然地中海气候让巴塞罗那的冬天气温一直保持在零上，但这雨水打在身上，还是让人不禁打个寒战。 双方教练要求暂停休整。 卡洛斯看着队友从柜子里拿出另外一双鞋开始换。 他有点茫然，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下这双为了这次比赛新买的蓝白色球鞋，没有动作。 加西亚绑好鞋带，问：“卡洛斯，你不换鞋吗？”显然他对卡洛斯这样举动有些疑惑。 卡洛斯正想说话，此时教练走了进来，他道：“好了，大家快快快，上场时间到了，大家加油！” 一声加油后，大家重新返回球场。 苏清嘉心里微微感觉到有些不对，但也说不清，只是担忧。 这是卡洛斯第一次在雨中踢球。 作为一名球员，最害怕的莫过于感冒和骨折。 感冒虽小，但可能会带来各种身体的不良反应，导致训练退步，更加棘手的是，感冒会传染，一人感冒，或许会连累整个队伍的水平下降。在身体不适的情况下去锻炼，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至于骨折，那就很容易理解了，球员因为容易骨折成了“玻璃人”，无法继续职业生涯，从而断送梦想的比比皆是。 拉玛西亚也很重视球员的身体，从卡洛斯进青训营开始，就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在雨中练过球，因为教练告诫他们爱护好自己的身体，碰上下雨天，也会转移到室内训练。 但这次，卡洛斯感受到了巨大的不同。 他向七号传球，但球却意外地偏离了他预想的轨迹，偏了一大截。 他用手势给队友解释，并表示是他的失误。 坐在场边的苏清嘉心里越来越焦急。她有预感，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但她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卡洛斯扩大了奔跑范围，但在断球的瞬间，他却砰的一声，摔倒在地。 他爬了起来，继续跑，但过不了多久，又摔倒了。前前后后，一共摔倒了四五次。他的额头已经红肿了。 卡洛斯能够感受到腿上的破皮很严重，撞击的地方很疼。 大雨继续下，似有绝不停歇的趋势，u15的中场彻底报废，他们成了一窝散沙，再也没有了力量，u16开始权利突破，连连进球。 哨音吹响—— “3：0。红方胜出！” 卡洛斯被队友搀扶着下了场。 他们输了，输得一塌糊涂。 30、第三十章 苏清嘉撑着伞，一路小跑到了更衣室，加西亚和其他队友们脸上都挂着沮丧的神色，从更衣室出来。 见到脸色焦急的苏清嘉，加西亚朝她打了个招呼道：“贝拉，你来了啊。” 苏清嘉拉住加西亚，问道：“加西亚，卡洛斯呢？他怎么没出来？他还好吗？” 加西亚和队友对视了两眼，然后低下头，这个曾经高傲的少年也不得不面对现实给他们的重大打击：“卡洛斯他……你还是自己进去看看他吧，他就在更衣室里。” 苏清嘉向他们道谢，然后转身跑进了更衣室。 这些年轻的u15队员们需要休整，他们也需要空间去独自舐舔刚刚的战役带给他们的创伤。 装修简陋的更衣室有些空旷，屋外的雨水还在不断拍打着窗子。 卡洛斯蜷曲着双腿坐在地上，他身上的衣服湿嗒嗒的，金发更是少见的狼狈，苏清嘉看见他长而卷曲的睫毛上挂了还未消散的水珠，蓝灰色的大眼有些无神，空洞地盯着自己的鞋子。 随着卡洛斯在场上一次次摔倒，苏清嘉就知道，她到底忽略了什么了。跳级上来的年轻的卡洛斯还来不及学习那么多的经验，再加上经济上的负担，他还尚未拥有对付雨中作战的工具和意识。 卡洛斯有三双球鞋—— 碎钉鞋，胶钉鞋，和钢钉鞋。 这三双鞋能够让卡洛斯应对不同的场地和打法。让他一直顶着天才的光芒在拉玛西亚的绿荫场上驰骋。 但他唯独没有长钉鞋，是的，应付雨战的长钉鞋卡洛斯并没有。 那双蓝白相间的新球鞋已经浸满了雨水，泥巴让这双球鞋变得不再光鲜亮丽。卡洛斯身下已经湿了，他身上的雨水不断地流淌，额头上的摔伤有点严重。 他一直没有动，就那么呆呆地空洞地望着自己的球鞋。 1954年7月4日，伯尔尼的万多克夫体育场内，六万观众目睹了一项足坛史上奇迹的诞生，那是当年的世界杯决赛，黄金之队匈牙利惨败给了西德队，没能走上殿堂，痛失世界杯！ 这是不可一世的匈牙利队自从1950年以来输掉的第一场比赛，而西德队则成为了第一支赢得世界杯的非种子队。这就好比中国队终于突破重围杀入决赛一样让人惊讶。 当时的匈牙利举全国之力来发展足球运动，铸造了一支无敌舰队，然而最后让匈牙利无奈的是，他们输给了一场大雨！ 是的，一场大雨。 比赛当天还是高照的艳阳天，但赛前，却奇迹般的下起了倾盆大雨。高傲的黄金之队一次又一次在场上滑倒，传球送球屡屡失误，而西德队则穿上了长钉鞋，在泥泞的万多克夫球场内反败为胜，重铸了国家和民族自信心。 而现在，这个在球场上屡次跌倒的金发少年也同样犯了匈牙利队犯过的错误，简陋的人工草皮在大雨的冲洗下奔跑难度加大，球员们必须依靠长钉鞋来增加抓地的摩擦力，保证自己不至于摔倒。 而这个年轻的十三岁男孩还尚未懂得雨战的艰难，他依旧穿着钢钉鞋来踢球。但当他不断摔倒，几次把球送出边线，他才发现，其实他离他的梦想还差得远。 无论是足球，还是贝拉！ 卡洛斯觉得，他就像一个努力攀登比利牛斯山顶的冒险者，在茫茫的林木线以上，飘落的大雪覆盖了每一寸土地，他没罗盘，没有装备，没有伴侣，只能一个人去努力，去寻找雪顶的风光。 在攀登的过程中，满目的白色让他患上雪盲，他开始失去了双眼…… 伞从苏清嘉手中滑落，她蹲在卡洛斯身边，积水让地板有些滑。 “你还好吗？卡洛斯？”苏清嘉把自己的声音努力调整到最轻柔的状态，她摸了摸这个少年环着的手，像是一块寒冰。 卡洛斯终于回过神来，他盯着眼前朝思暮想的女孩，眼神有了焦距，他微扬起嘴角，道：“贝拉？” 苏清嘉拿出一块帕子，递给他：“嗯，是我，你快擦一擦。” 接过帕子的那一瞬间，卡洛斯感受到苏清嘉手上的温暖和柔软，他不敢过多停留，拿起帕子开始擦拭。 棉质的材料不一会儿就吸满了水，卡洛斯的头发还是湿答答的，但脸上至少能看了。擦拭的时候，卡洛斯特意放慢了速度。 他细细地嗅着帕子上的香味，那么淡，又好像那么浓，一直在他的鼻尖萦绕。 他心里的忐忑好像就在那么一刹那，全部消散不见。 卡洛斯选择今天进行这场对抗赛，他希望他能在比赛中表现良好，用全部的努力去踢进每一个球，传好每一个球，打好每一次助攻。 他想要把这场比赛送给这个美好纯洁的女孩，送给他的东方天使—— 每一次进球，都只为了你。 但人工草皮上雨水的味道让他尝到了挫败，他在时隔多日的重逢上如此狼狈！ 被队友搀扶下场的时候，他真的很想甩开所有人，找个安全的壳子藏起来，没有雨水，没有失败，没有贝拉对他的失望。 可他已经没有力气了，真的没有力气了。 加西亚把他送到更衣室后让他脱下了脚下的鞋，阿莱克斯教练安慰了所有人，这位也叫加西亚的老教练道：“我欣赏你们的勇气，敢于向u16挑战，虽然结果可能并不理想，但这是一次极其宝贵的成功。” 然后他蹲下来，拿起了卡洛斯那双泥泞不堪的蓝白球鞋，卡洛斯从他眼底看出了遗憾和懊丧：“卡洛斯，你知道球员必须要准备着长钉鞋吗？” 卡洛斯听见自己压抑的声音，道：“教练，我知道。” “唉，卡洛斯，算了，就当是一次教训吧，没关系，还有机会。明年你们就是u16,会学到更多，也会更强。”阿莱克斯叹了口气，他知道卡洛斯为什么没有换上长钉鞋。 对于这个没有父母的金发少年来说，一双标准的长钉鞋，实在是价格昂贵，而且青少年正是发育的时候，过不了多久，鞋子就穿不上了，更不要提青训营为了孩子们的身体着想，从来都不会让他们在雨天里训练。久而久之，卡洛斯就放弃了准备长钉鞋的打算。 一个强健的身体对运动员来说实在是宝贵，拉玛西亚不愿意天才们还没放出光芒就陨落在泥土里。每年高昂的培训费用让他们也没有底气去赌。 阿莱克斯再次安慰了他们，并让他们去宿舍洗澡换衣服，食堂会为他们准备药物，预防感冒。 但卡洛斯没有走，他知道，这场比赛之所以会输掉，完全是因为自己，一个没有中场的队伍，就像无头苍蝇，没有目标，到处乱窜。 他引以为傲的技术和速度在一双长钉鞋面前成了笑话。 呵，笑话。 原来他不过一个笑话。卡洛斯不敢走出这间更衣室，他害怕看见那片还在雨里浸泡的人工草皮，他害怕看见场边的分数牌，他害怕看见球门里沾了泥水的足球。 但当贝拉为他递上帕子的一刹那，他恍然觉得，这一切都没什么好害怕。 卡洛斯看见在她琥珀色的大眼里，盛满了巴塞罗那的太阳。 足够温暖他寒冷的身躯。 苏清嘉看他擦得慢，又拿出了一块帕子，替他擦了擦蜷在一起的乱糟糟的金发。 苏清嘉站起来的时候，卡洛斯的头到她的胸的高度，比帕子上更浓郁却清甜的香味整个环绕着他，他感觉全全身都开始发热，脸一点点红了起来。 “好了，擦得差不多了。”卡洛斯的金发蓬松了起来，苏清嘉看了看自己的作品，“终于不是一只落水的拉布拉多了。现在是半干的拉布拉多。” 卡洛斯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咬了咬嘴唇，他抬起头，道：“贝拉，我今天的表现是不是很惨？” 苏清嘉摇摇头，笑意甜甜：“不会啊，你表现得很好，你摔倒那么多次都还是努力站起来了，你很勇敢，要是我，就肯定放弃了。” 她认真地注视着这个男孩，道：“卡洛斯，说实话，你能够一直奋战到最后一刻，就已经是值得所有人欣喜的了。你有一颗坚强的心。”她很喜欢这个坚强勇敢的少年，就像是不知疲倦一样，他始终在奔跑，在奋斗。她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 卡洛斯感觉头有点晕乎乎地，他突然像是从低于来到了天堂，这里全是温暖和甜蜜，他低低地问了一句，“所以，你也会为我欣喜吗？” 苏清嘉有点愣神，她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张粉色的卡片，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就当是最好的朋友，你会为我开心吗？”卡洛斯补充道，他看出了她的为难。 那双蓝灰色眼眸里是浓浓的期许，碎光从他眼底掠过，苏清嘉点点头，道：“就当是最好的朋友，我真的很为你开心，卡洛斯，你是一个小英雄。” 卡洛斯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感觉自己晕的更厉害了，他觉得可能是太激动了的原因，“贝拉，总有一天，我会告诉所有人，你是一个伟大的球探，你发现了一个伟大的球员。” 你的名字会和我一起出现在每一份报纸上，他在心里补充道。 他期待地看着苏清嘉细腻白皙的脸庞，就像童话里的白雪公主，然后这位公主把手抬了起来，放在了他的脸颊上，他晕乎乎地把自己的眼睛闭上…… 31、第三十一章 这双手却没有继续停留在他的脸颊上，而是掀起了他的刘海，放在了额头上。 卡洛斯有点蒙蒙地睁开眼，然后他听见贝拉对他说—— “卡洛斯，你好像发烧了？” 他刚想回复说没有，但突然又是一个天旋地震，他感觉到貌似，他真的感冒了。 苏清嘉叫来几个训练的大哥哥，帮忙把这个快一米七的病人扶到了队医室。 体温计上的水银柱现实，卡洛斯真的发烧了，三十八度九，不算高，但也不低。 这下卡洛斯也彻底没辙了，队医给他打了吊针，还开了药。 谁叫卡洛斯明明淋了大雨还不去换衣服，在地上坐了那么久，任他身体超好，可到底不是金刚不坏之身啊，无孔不入的感冒就钻进了他的身体内，他被教练要求好好休息，还被神清气爽的加西亚一群人远远地围观了一下。 唯二令在宿舍看书做寒假作业的卡洛斯欣慰的是，贝拉每天会来看他，还有，奥莱格不在，他不用吃彩虹棒棒糖。 卡洛斯把那块帕子洗干净晾干，仔仔细细地叠了起来，放进了密封袋里面，他想，这样，香味就不会跑掉了，真好。 虽然在他被确认完全好起来之前，不允许踢球，但他还是很开心，因为贝拉每天会带着她亲手做的点心来看他。 你问他怎么知道是贝拉亲手做的？ 废话，他当然知道啊，贝拉那么美丽，那么可爱，那么聪慧，那么心灵手巧，肯定是贝拉亲手做的。 哼！ 虽然贝拉现在只把他当好朋友，但他也至少是贝拉唯一的好朋友不是？除了那个讨厌的三年级生，不过是女生，他勉为其难可以答应一下。 打开床头摆着的素描本，他拿着铅笔开始细细描摹。 半年多的绘画练习，他已经慢慢开始上路了，不得不说奥莱格还是有那么一手的，自己画的好，教学也不赖，虽然奥莱格画风有点让他鄙视，不过也还无伤大雅。 这本本子他用了一段时间了，上面画了很多，但每一页都是同样一个人—— 他的黑发洋娃娃，贝拉。 现在，他还不敢让贝拉看见这些，因为他想画出最美的那一副，然后送给贝拉做生日礼物。 而不是像那场失败的球赛，他本想用进球做贝拉的生日礼物的。 o(︶︿︶)o唉 床头的绿萝已经很茁壮了，卡洛斯会经常给它换水，以及清洗根部，那些老去的叶子他也会好好清理掉。 这株绿萝生活得很惬意，卡洛斯也很开心。至少，贝拉送他的礼物他还照顾得很好。 * 苏清嘉在第三个学期开学初就被震惊鸟。 因为听贺雁鸣的父亲说，贺雁鸣因为受到了情伤，所以选择回国疗伤。 苏清嘉的内心是这样的——⊙﹏⊙(⊙0⊙)(─.─||| 话说一个六年级的小伙你能受啥情伤啊，还选择流浪去疗伤？？？ 不过当周策牵着白天鹅的手去上学时，苏清嘉心里更是震惊鸟。 好吧，她可以理解为什么贺雁鸣会受情伤了。 简而言之就是，最好的哥们抢了最爱的女人，然后哥们和女人都说，我们是真爱，你就成全我们吧。 苏清嘉默默脑补了戏剧性的场面，然后为他心疼了一下下，内心遭受一万点暴击的贺雁鸣，真是可怜。 不过话说回来，这三家的父母亲心真大啊，要是放国内，这早被教导主任当作典型给抓起来了好吗？ 少了一个人，就只剩下四个小孩了，俩俩出双入对的，别误会，苏清嘉被刘梦雅死死地牵着坐看周策和筱韵秀恩爱。 苏清嘉看着俩小屁孩我爱你你爱我来来去去，得出白天鹅选择方脸帅哥周策的原因—— 因为方脸小哥长得快啊，比白天鹅高了，所以身高还没蹦达起来的圆脸小哥就只能被放逐了。 他们上的学校初中和小学是一起的，所以虽然不同年龄，倒还是在一起。 下车后，新男友把白天鹅牵着走了，瞧白天鹅娇羞的模样，苏清嘉和刘梦雅都擦了擦眼睛，才敢确定是白天鹅本人。 苏清嘉抽空感慨了下，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前一段才爱理不理，现在腻歪成这样，真是罪过，罪过。 刘梦雅在三年级那扯着苏清嘉不让走，小女孩有些脸红，她用细若蚊蝇的声音道：“苏清嘉，你说，爱情是什么啊？” 苏清嘉被她又震惊鸟，她咽了口口水道：“你说啥？” “哎呀，就是你觉得爱情是什么啊？”刘梦雅翘起嘴，有些不好意思。 “咳咳，你确定你问这个？”苏清嘉被自己呛到了，使劲咳嗽。 刘梦雅胖嘟嘟的脸颊鼓起，像个白馒头，她道：“对啊，你看啊，周策和筱韵好幸福哦，他们感情真好。” 苏清嘉敲了敲这个眼神期待的小女孩的额头，“喂，你发春啊，再说啦，你哪只眼睛看出来他们幸福了？” 刘梦雅有点生气，嘴巴翘得高高的，道：“我没发春，哼！我就用眼睛看出来的啊，今天周策还牵她手了呢，还亲她，给她带了好多巧克力。”小女孩语气有点向往，“我以后啊，也要找个对我好，给我带巧克力的男朋友。” 原来现在小孩都这么成熟？苏清嘉想了想上辈子三年级都还傻乎乎的自己，顿感无力，“所以呢？” “就找个男朋友啊，等我再长大一点点就找。哈哈。”刘梦雅白馒头似的脸变成了红馒头，“贝拉，到时候我们一起嫁人好不好，他们都说好朋友可以一天嫁人，一起办婚礼的。” 苏清嘉实在耐不住缠磨，只得连声应好。 走在楼梯上，苏清嘉却不知怎么脑子里一直浮现着这句话，“找个男朋友，一起嫁人……”苏清嘉打了个寒颤，把脑海里涌现的蓝灰色眼眸撇去。 嗯，怪阿姨要hold住，不要多想，不能多想，就是这样。 身为外交官的女儿，不能残害友好邦邻的花朵。这是原则，嗯。 * 确认身体已经完全恢复的卡洛斯收到了允许训练的通知，以及加西亚和小伙伴们送来的一份礼物。 u15队员一起拥抱他归队，加西亚给他送上了一个大盒子，“打开看看，漂亮男孩。” 卡洛斯在队友的注视下打开了盒子，那是两双球鞋，长钉鞋，蓝色的，做工很棒。 “漂亮男孩，试试呗，看合不合适。”加西亚道。 卡洛斯忍住眼底的酸胀，脱下了自己的球鞋，换了上去，“很合适，刚刚好的码数。”他情不自禁地拥抱了加西亚，然后是每一个队友。 “谢谢。”除了谢谢，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不善言辞的他也找寻不到别的词汇来表达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谢谢你们。”卡洛斯再次说道，他看得出来，这两双球鞋价值不菲。 加西亚拍了拍和他已经等高的男孩，笑道：“光谢我们还不管用啊，我们哪来这么多钱啊，你还要感谢贝拉，她才是土豪。我们顶多算跑腿的。” “诶，你也别和贝拉说啊，贝拉不让我们告诉你的。”加西亚挑挑眉，“知道没？” 卡洛斯沉默了一会，然后抬起头笑了笑，酒窝浅浅的，“嗯，我知道了。我不会说的。”他突然感觉心里那朵花开得更灿烂了，满满当当地塞满了每一个角落，涨涨的，但是真的好舒服。 他想，他唯一的感谢方式，就是好好珍惜这个上天赐给他的少女，他发誓，从今以后，他的每次进球，不为任何人，只为这个女孩。 未来的，他的，女孩。 从未见卡洛斯笑得如此好看的队友们有点晃眼，其中一位调笑道：“喂，卡洛斯，说实话，你要是不踢球，真该去好莱坞。” 加西亚补充：“这张脸，不吃那碗饭，真是可惜了。”说完，还想上手。 卡洛斯赶紧跑开，让自己的脸免于队友的魔爪。 u15的少年第一次见卡洛斯这般尴尬的样子，全都笑得不行。弄得卡洛斯一脸冷冷的，又恢复了面瘫样，只是右耳微微晃动了几下，微不可查，他想，其实贝拉也很喜欢他的脸的。 阿莱克斯吹了吹哨子：“少年们，这边集合——” u15们才放弃了玩闹，奔跑过去。卡洛斯抱着盒子一起跑着。 “鉴于上次的雨战，大家有点手足无措，所以，现在，我决定加强大家这方面的训练。”阿莱克斯教练道，“这个星期，这边半场都被撒上了水，用来模拟雨战。” 队员俯下身子摸了摸草皮：“真的也，湿的，都是水。” “还能骗你们吗？”阿莱克斯挑高眉毛，灰色的眉毛像是个直角的形状，“我希望大家，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不要因为一时的失败就否认自己的努力，现在我们努力来翻越这座高山，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 “声音大点，我没听见，没吃早饭吗？” u15队员们大声喊道，脸都涨红了，“有！” 阿莱克斯再次吹响了哨子，“现在，所有人换上长钉鞋三分钟球场集合，开始——” 卡洛斯和队友们跑回更衣室，他脚上已经穿了钉鞋了，一直没脱下。 他把盒子郑重地放回柜子里。 加油，卡洛斯，为了贝拉。 作者有话要说：　　卡洛斯：我是友好邦邻的花朵，快来滋润我。 苏清嘉：……怎么滋润？ 卡洛斯（娇羞）：哎呀，怎么还要人家说出来，快来，不要因为我是娇花而怜惜我。 苏清嘉：…… 第三十二章 　　浅金色的阳光普照巴塞罗那，圣家堂的塔顶折射出圣洁的光辉，舞娘摇曳着花纹繁复的裙摆，临靠地中海的伊比利亚半岛永远有最为火辣的热情。 　　又是拉玛西亚的招生季，门卫大叔抱着一大杯冰啤酒对每个向他问好的孩子微笑，对他来说，能看着这群充满着蓬勃生机的孩子们成长是作为一个巴萨死忠粉的巨大荣耀。 　　苏清嘉和卡洛斯看着门口怀着梦想而来的不同年龄阶段的小将们，心事翩翩。 　　 　　几年前，身边这个金发少年也是这般在一个夏季的艳阳天走进这座陈旧的建筑的，闪耀着光芒的梦想让他长成了现在拉玛西亚最为璀璨的存在。 　　她很欣慰地看到了一个天才的成长，从一颗顽石，慢慢变成钻石般耀眼的中场核心。 　　 　　苏清嘉仰起头看着这个她就算踮起脚也触不到他发顶的少年，用手比划道：“看到他们，我就会想起你，你当时进拉玛西亚才这么高，跟我差不了多少，现在都这么高了。唉，拉玛西亚伙食真的好，早知道我也去蹭饭吃。” 　　 　　卡洛斯想了想每次都给他打很多营养汤喝的阿姨，眨着眼睛很认真地道：“其实伙食不怎么好吃，真的，营养师配的餐味道怪怪的。” 　　见贝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卡洛斯又急急补充道：“真的，贝拉，你要相信我，我不会骗你的。” 　　苏清嘉见他慌慌张张的样子，扑哧笑出声来，“好了好了，相信你，看你这么认真，我勉为其难相信你好了。” 　　 　　面前的女孩穿着孔雀蓝颜色的裙子，裙摆像是海的波浪，掀起他心里的波澜。苏清嘉笑得很灿烂，卡洛斯看着她的梨涡有些呆滞，那圈波澜在他心海中慢慢掀起滔天巨浪。 　　他努力压抑着抚摸她脸颊的冲动。 　　真想，看着这样的笑容，然后时间永远停滞，山河永驻。 　　 　　苏清嘉看着这个呆呆的使劲抖着耳朵的拉布拉多，道：“好啦，沈柯今天没空，我来教你中文，别发呆了，上课去。” 　　被她这么一提醒，卡洛斯才想起来今天贝拉是来教他中文的，魂儿一秒飞回来了，但下一秒，他又忍不住用手挠头，脸也红红的。 　　要是每天沈柯都没空就好了，这样贝拉就能当他的私人老师，她会对他说好多好听的话，虽然听不懂，但想想都觉得激动啊~~~~>_<~+ 　　 　　上课地点选在拉玛西亚的一间闲置的教室，平时没什么人用，正好方便了卡洛斯。路过操场的时候，雷克萨奇向他们打招呼。 　　卡洛斯对他尊敬地点头致意，他看看前面把头发高高扎成一束的黑发女孩，心里跟被阳光照耀了一般暖烘烘的。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个疲惫的午后，贝拉把雷克萨奇带到他的面前，让他得以走出那方狭小的天地。 　　 　　她就像盗火的普罗米修斯，把火种带到他蛮荒的黑夜里，茴香枝永不熄灭。 　　卡洛斯想，他会好好保护好这个把他带进美好世界的姑娘，不会有高加索山的铁链把她捆绑，不会有饥饿的老鹰把她啄伤。 　　那些酷刑都愿报应在他身上，让这个姑娘永远这么开心快乐。 　　 　　* 　　 　　沈柯因为暑假回中国去了，所以给卡洛斯补习中文的任务全全落在了苏清嘉手上，卡洛斯高兴极了，每天都把头发洗得干干净净的，然后梳得顺顺的，打扮得漂漂亮亮去上课。 　　奥莱格碰见都要调笑他，说他和个见情人的姑娘似的。 　　卡洛斯没空理他，不过鉴于奥莱格要去B队试训了，如果成功，以后见面可能不多，卡洛斯才勉为其难地回复他：“需要我告诉你前女友你的居住地址吗？” 　　奥莱格：“……” 　　 　　有了苏清嘉这个中文老师后，卡洛斯的水平是突飞猛进，简直是一日千里，进步神速，连苏清嘉这个语言小天才都惊呆了。 　　卡洛斯让苏清嘉写了她的中文名字给他练习，虽然怪阿姨心里还是有些罪过感，但看着那双漂亮的蓝灰色眼睛，她脑子一抽，就给答应了。 　　 　　训练完毕的卡洛斯在宿舍仔细描摹着苏清嘉的字，不得不说虽然苏清嘉现在小，但毕竟学了多年书法，尽管现在力道不够，但其中积累的神还是极其洒脱飘逸的，又带了点刚毅在里面，比成年的沈柯写的好得多。 　　 　　奥莱格看他每天抱着那张纸入睡，笑得不行，“人贝拉还以为你是天赋异禀进步神速呢，要我说纯粹花痴，每天在梦里都要重复你女朋友说过的话，不进步才怪。不知道我去告诉你女朋友她会怎么样？哈哈。” 　　卡洛斯把床头的棒棒糖扔了过去：“吃你的棒棒糖，别说话。” 　　奥莱格眼疾手快地扑过去，宝贝似的剥开包装，舔了舔道：“喂，这可是我送你的重逢礼物，能走点心吗？” 　　 　　“不能。”卡洛斯头也不抬，声音淡淡地道，“有这功夫还不如想想怎么在b队试训成功吧，听说你最近下盘不稳，疑似肾亏？” 　　奥莱格怒道：“你才肾亏，你肾亏，你肾亏！我那是低血糖，没吃棒棒糖好吗？不是肾亏，你记清楚了！！！” 　　这个一米九的大高个狠狠地甩门出去了，然后过了一会又默默进来，拿了一块没开的彩虹棒棒糖丢过去，道：“呐，吃了你一个，还你，这是告别礼物，记住啊，对它长点心，明天我就走了。还有啊，好好努力，把贝拉拿下，这么好的姑娘别让她给溜了。” 　　关门的时候，他再次强调：“记住，我是低血糖，我肾好着呢。哼！” 　　 　　卡洛斯捡起床上的糖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虽然他讨厌棒棒糖，但他还算是挺欣赏这个送棒棒糖的傻大个的，离别总是来得那么快。 　　金发少年边舔着棒棒糖边练字，他写得很认真，每一笔一划都尽量达到标准。 　　 　　每天陪他练习的苏清嘉不敢告诉这个真挚的少年她也要离开的消息。 　　是的，在送别了奥莱格之后，苏清嘉也要离开了。 　　不同于奥莱格还是在这座城市，苏清嘉要去往美国，遥远的大洋那边，横跨千山万水的距离。 　　 　　她还不知道如何对这个因为好友离去而有些失落的小金毛开口。 　　虽然卡洛斯嘴上不说，脸上也没见什么表情，但苏清嘉就是能感觉出卡洛斯心情低落，他把以前奥莱格送他的棒棒糖一根根地吃掉了。 　　但苏清嘉知道他是非常讨厌这样腻腻的味道的，要不然也不会把棒棒糖都攒起来。 　　 　　奥莱格对他们来说，既是不怎么靠谱的大哥哥，又是爱唠叨的好友，他为他们做了很多事，他们都知道。 　　大块头的少年虽然脾气有点暴躁，但他对他们是真的好，还会暗地里体贴人，尽管大多数时候在脱线，但他是温暖卡洛斯生命的又一盏明灯。 　　 　　受到柯蒂斯音乐学院的邀请，路易斯要前往美国担任柯蒂斯的钢琴系主任，苏清嘉需要和老师一起去，在这所世界一流的音乐学院里，无数音符幻化成精灵在每一寸土地上翩翩起舞。 　　苏清嘉不想放弃这样的机会。 　　要知道，闭门造车是成不了大事的，不同文化的交流碰撞，不同曲风的融汇包容，不同乐器的齐声合奏都会带来不一样的感触，灵感和经验在柯蒂斯都能找到。 　　 　　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接受柯蒂斯的邀请也是路易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柯蒂斯希望这位享誉世界的钢琴家能够为柯蒂斯钢琴系带来新的辉煌，路易斯也希望，在大西洋彼岸的那片茁壮的土地上能带给他更多的灵感，让他有所突破。 　　而在那里，他的学生贝拉也能够受到目前世界最系统最完善的音乐知识，这对她来说很重要。 　　 　　这个九月过去，十月到来之际，他们将飞往美国，开始新的旅程。 　　苏靖康和明灵已经给她办好了手续，行囊也已经装好，只等时候到来。 　　尽管年幼的女儿要远赴异国他乡求学，夫妻俩也是万分不愿，但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孩子美好的未来，分别是必要的，尽管在背后会默默抹眼泪，但在孩子面前，他们永远扬起笑脸，不透露一丝的脆弱。 　　 　　身边所有人都知道了苏清嘉要离开的消息，除了卡洛斯。 　　苏清嘉真的不知道如何开口，她害怕看见他灰色的眼眸，她害怕他会对她说“Adios”(永别了)，她害怕在十月的雨幕里看到少年失落远去的背影。 　　苏清嘉觉得她的心理年龄跟身理年龄一样，变小了，她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就像不能很好地回应卡洛斯的感情一样，她不知道怎么向卡洛斯道别。 　　 　　那个少年变得越来越强，就像一只猎豹，慢慢扩大着自己的领地。他不用害怕被人孤立，不用担心在雨中跌倒，他已经变得足够强大了。 　　但苏清嘉知道，她是这个少年的一根软肋，少年把她看得很重要。 　　在奥莱格离开之际，她真的说不出她也要离开的消息。 　　 　　她觉得她好残忍，亲手将他带到这纷纷攘攘的世界，然后离他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卡洛斯：食堂阿姨看我太帅，每天都给我打好多，嘤嘤嘤，次不下。 苏清嘉：……你确定不是看你太矮？ 卡洛斯（悲愤）：人艰不拆！！！ 纹身副本下载完毕，开始杀BOSS 汇报前线战况，睡觉觉顶着锅盔上场—— 仙人没有掌扔了1个地雷 小先又扔了1个地雷 青衫隐隐扔了1个手榴弹 老街扔了1个地雷 老街扔了1个手榴弹 風月澐扔了1个地雷 啪唧，睡觉觉锅盔碎了，碎了，碎了 话说来个下篇文的小剧场，不解释，哈哈 男主：我是你的补码，填满你的空缺；我是你的余3码，让你能够正确进位；我是你的格雷码，让你的生命里永远不会出错。 女主：那我是你的什么？ 男主：你是我的8421码，因为我永远在二进制的世界跟随着你，你是我永远的有权码。 哇咔咔咔，感觉我自己好会说情话~~~ 33、第三十三章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卡洛斯中文水平突飞猛进，他已经能够和苏清嘉简单地进行交流对话了。虽然训练很忙，但小金毛从来不曾落下过一节中文课程。他总是来的早早的，提前把桌椅板凳擦拭一遍，然后静静地坐在窗前，练习写字，等着苏清嘉的到来。 　　面对这样充满了昂扬斗志的卡洛斯，苏清嘉真的不忍心说出离开的消息。 　　 　　但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该来的总会来，不说不代表没有伤害。在人生这条路上，曲曲折折那么多，你会碰见许多许多的人，有些路过你的身，有些住进你的心。 　　苏清嘉看了看眼前努力纠正自己发音的少年，他已经长得很高了，阳光在他卷曲的睫毛上点缀起荧光。 　　 　　“贝拉，这个词是这样说吗？”卡洛斯练习了一会，问道。 　　苏清嘉飘渺的思绪被拉扯了回来，她点点头，咬了咬嘴唇，终于在一片静默后开口道：“卡洛斯，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卡洛斯扬起笑脸，酒窝陷得深深的，道：“什么事？你说吧。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他笑得很纯真，苏清嘉别开脸去，不让自己看他漾着明媚色泽的蓝灰色眼睛：“卡洛斯，我就要离开这里了，十月，我就要去美国了。” 　　卡洛斯的笑容僵在脸上，盛满蜂蜜的酒窝酿成为一坛苦酒，从身到心，全都酸涩到难以动弹。 　　像是世纪般悠长的沉默，丧钟在战地上悲鸣。 　　 　　“你……要走了？”卡洛斯的声音放得很轻很轻，像是怕吹走一只振翅的凤尾蝶。 　　苏清嘉听出他细微呢喃背后的迷茫，她站起来，摸了摸这个少年柔软蓬松的金发，“卡洛斯，我要走了，去大洋那边的美国，学习钢琴。” 　　 　　卡洛斯没有说话，手上的笔已经掉落在桌子上，不停地滚动着。 　　“我的老师要去美国任教了，他希望我也跟着一起去，卡洛斯，我喜欢钢琴，就像你喜欢足球一样。”苏清嘉道，“未来的日子我们一起加油吧。怎么样？” 　　这是卡洛斯第一次听见贝拉对他如此温柔地说话，像是海妖塞壬的歌声，引诱着他走入了万丈深渊。 　　 　　那我喜欢你，你会不会喜欢我？ 　　卡洛斯很想质问她，但所有的冲动到了嘴边都变成了一个单词“Vale”（可以）。他好像被心里的巨大浪潮给一把推到了沙滩上，阳光的暴晒让他几近昏厥。 　　卡洛斯迅速地收拾了桌子，将滚落在地上的笔捡起来，平静地道：“贝拉，我今天下午训练提前了，我得先走了，可以吗？” 　　 　　苏清嘉哪里会不知道这个少年是在找借口呢？她看了看他紧紧握住文具的手，青色的血管有些突起，然后她点了点头，微笑道：“嗯，好，那我也走了，你好好训练啊。” 　　得到苏清嘉回复的少年平静地走出了教室，然后在下一个拐角处，飞速地跑走了。梧桐树下，风在他耳边呼呼作响。 　　他就像一个逃兵，丧钟在他身后声音不绝，没有争取，没有挽留，没有期许，没有道别，他就这么逃离了那个让他愿意奋斗的女孩。 　　 　　他就像再没有了伊莎贝女王资助的哥伦布，“拉尼亚”号近在咫尺，但幸福的港湾永远无法停靠。 　　他知道，四年前走进他生命的女孩就要离开他了，她的头发还是那么黑亮，让他想去感受抚摸的柔顺，她的面容还是那么精致，让他想像洋娃娃一样珍藏她，她的世界还是那么广博，跨越遥远的距离，他依旧是她生命的过客。 　　 　　卡洛斯一路跑回了宿舍，没有去训练，他把自己锁了起来，连晚饭也没有吃。剥开一颗棒棒糖，然后用牙齿叼起，腾出双手为床头的绿萝换水。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地，细心地把每一片叶子都洗干净，脉络分明的叶片盛着滚落的水珠，像是泪滴。 　　 　　* 　　 　　一晃数天，和亲友道别，整理行装，办理琐事让苏清嘉忙得闲不下来，但她更希望自己不要闲下来。刘梦雅和白天鹅还有一些小伙伴为她搞了离别派对，刘梦雅慢慢变瘦了，露出天生的瓜子脸来，尖尖的下巴有些让人心疼，但她还是一样喜欢吃和芭比娃娃。 　　最好的朋友要离别，刘梦雅拉着她简直哭倒了长城，然后把她所有新买的芭比娃娃都送给了苏清嘉。 　　白天鹅和周策交往后温柔了不少，但脖子还是昂的高高的，她倒是挺高兴苏清嘉离开的，因为苏清嘉离开后，她就是全班学习最好的那一个了。 　　 　　在安静的夜晚，她却会不自觉地想起那个一点点成长的少年。 　　她陪伴了他四年，而他何尝不是又陪了她四年呢？ 　　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里，每一段回忆都有他的身影，像是大树和缠藤，彼此依存。 　　那些碎影编织成一段美丽的霞帔，连接着两个人的青春。 　　 　　那天在小教室分别后，她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卡洛斯了，就连他的生日到来，在拉玛西亚等了一天他也没有出来回应。 　　她将蛋糕和礼物交给了喝啤酒的门卫大叔，请他代为转交。 　　这是四年来第一次，他们没有在一起庆祝这个漂亮男孩的生日。 　　晚霞盛大地像是一场葬礼。 　　 　　此去一别，不知何时再见。苏清嘉想，也许在不久后，这个男孩会忘了她，或是成为一段少年时代的回忆，热情洋溢的西班牙女孩会给这个足球天才带上橄榄枝，用曼妙的舞步和甜蜜的吻抚平他心上的创伤。 　　也许多年后，当他成为一位巨星时，他会偶然提起，有个女孩路过他的生命，可名字早已记不清。 　　 　　临行前夜，苏清嘉站在落地窗前看了很久，黑夜里巴塞罗那闪耀着迷人的灯光，星子和灯光交相辉映，像是自然与人工的合奏。 　　明天上午，她就要踏上飞机，或许永久或许暂时地离开这片生活了四年的土地了。 　　上辈子的多年求学也尚未让她有过如此离愁，苏清嘉叹了口气，走回房间，准备关上窗子。 　　 　　“啪嗒”一声响，苏清嘉循声望去，一个纸球落在了窗外，她走到阳台上捡起来。 　　那是一张纸，为了扔上来还在里面裹了个小球。 　　苏清嘉疑惑着打开了，很漂亮的西班牙语，是卡洛斯的字体，“我在你家楼下等你。——卡洛斯” 　　 　　探着头往下看，路灯下依稀站着一个人，影影绰绰的，但她还是看清了那个人有着温暖闪烁的金发。 　　苏清嘉披了件薄薄的开衫，跑了出去，家人都睡熟了，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很轻。 　　 　　“卡洛斯，你怎么来了？”一路小跑，她喘着气道。 　　卡洛斯看了看因为运动而脸上绯红的女孩，心里柔软一片，“明天你就要走了，我……我舍不得你。” 　　他的语气里是感慨和酸楚，苏清嘉眼眶有些胀胀的，低头闷着声音道：“我要走了才知道来看我，上个月干嘛去了？” 　　 　　“对不起。贝拉，是我不对。”卡洛斯有些手足无措，只能连连道歉。这段日子以来，他想了很多很多，那些美好的回忆鲜明地像是一幅幅油画。贝拉送他的第一个足球已经不能踢了，静静地被他放在盒子里。 　　在广阔的绿茵场上来回奔跑的时候，他突然就想明白了。 　　这个黑发女孩曾经教会他追求梦想，他希望，在她追逐前进的道路上，他不再是阻碍，而是她谢幕时，送给她最美的鲜花。 　　 　　“好啦，好啦，别说对不起了，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啊？”苏清嘉踢着脚边的石子道。 　　“我……”卡洛斯挠挠头。 　　“什么事？说啊。” 　　“我……” 　　 　　面对继续挠头，耳朵忽闪的小金毛，苏清嘉只能摊手，“再不说，我可走了啊。明天还要去机场呢。” 　　“不要。”卡洛斯拉住要转身的苏清嘉，道：“我……那个，你等等。” 　　 　　在苏清嘉疑惑的目光中，卡洛斯红着脸咬着唇抬手拉开了自己衣服的拉链…… 　　“你在干什么？你想干嘛！”苏清嘉瞪大了眼睛，赶紧制止他。“等等，有话好好说，别脱衣服，我告诉你啊，可不准耍流氓。” 　　 　　“我没在耍流氓，贝拉，你放手。”卡洛斯拉链开到一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贝拉，我有东西给你看，就一会，好吗？” 　　苏清嘉看他真挚的小眼神，慢慢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做了个搏斗的架势。 　　见她一放手，卡洛斯一把把拉链扯开，他里面没穿衣服，就披了一件外套，现在一拉开，露出少年细致的皮肤。 　　 　　卡洛斯尚未成年，但良好的锻炼和营养的及时补充让他的胸膛已经有了年青男子的宽阔，分明的肌理在灯光下悠悠地泛着光泽，他把左边衣服撩开道：“贝拉，你能近一点来看吗？” 　　 　　苏清嘉努力让自己的眼神从那两簇若隐若现的红缨上离开，然后默默走进了一点点。 　　他胸口上有一段黑色的纹身。 　　“贝拉，我知道，我还小，你也还小，我们之间要走的路也许还有很长，更有可能，我一辈子都追不上你的步伐，但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我都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我不求有结局，我只希望你知道，有个男孩对你说过——” 　　“苏清嘉，我爱你。” 34、第三十四章 ... 　　星子点点，灯光闪闪。 　　苏清嘉努力眨眼，让自己的视线清晰起来，少年言辞真切的告白以下戳中了她的心房，泪珠滚落。 　　卡洛斯的胸膛在不断起伏，左胸口上面的纹身在少年白皙的皮肤下很显眼。 　　“Te amo,苏清嘉”，前半段是西班牙语，后半段是中文，黑色的印记还很鲜明，是刚纹上去不久的。 　　 　　卡洛斯凝视着她，缓缓道： 　　“贝拉，我知道我还不够好，我还不够优秀，我还有很多不好，但我会长得很高，我会变得很强壮，我会学好中文，我会练好汉字，我会学会给你画漂亮的小像。” 　　 　　“尽管我不知道你未来会喜欢上怎样的人，但我会努力变成你喜欢的样子，我不去夜店，我不会抽烟，我不会和别人打架，我不会再跷课，我不会去赌博；我会好好打理我的头发，让它看起来不像是鸟窝，我会照顾好你送我的绿萝，让它生机勃勃，我会努力地去听钢琴曲，努力地了解音乐知识……” 　　 　　“也许五年之后，你不喜欢我，没关系，因为我还不是你的最佳选择；也许十年之后，你不喜欢我，没关系，因为我还不能给你最好的生活；也许二十年之后，你不喜欢我，没关系，因为我开始变老，配不上你；也许五十年之后，你不喜欢我，没关系，这次我会陪着你，因为你也开始变老了，那些爱你的人会离开你，但我还一直爱着你。” 　　 　　“我不知道中国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美国是什么样子，但我知道，贝拉，无论你在哪里，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美的样子。” 　　 　　苏清嘉努力克制着眼泪，不让它继续流，但她的心里就像是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怎么填也填不住。 　　卡洛斯一步步走近她，灯光下他的影子慢慢变长，“贝拉，我不会说话，经常做错事情惹你生气，我不够聪明，总是麻烦你帮我补习，我知道有些时候我还太幼稚，考虑不成熟，但我会为了你，改掉我所有的坏习惯。” 　　 　　苏清嘉被他轻轻地抱在了怀里，她能感受到他胸膛的热度，跳动的红色的心脏在黑夜里和蝉鸣交织——她的耳朵被贴在了左胸口，她仿佛听见那颗心对她说—— 　　“Te amo,苏清嘉。” 　　 　　“这是我第一次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抱你，希望你不要生气。”卡洛斯很快就放开了手，他低下头，眼里是碎影浮光，“贝拉，快回去休息吧，祝你在美国过得开心。” 　　卡洛斯见她没有离开的意思，又伸手为她拉了拉开衫，“看我，又惹你哭了，晚上天凉，别感冒了，快走吧，我在这里看着你走。” 　　 　　“你明天会来送我吗？”苏清嘉哽咽。 　　小金毛笑得很灿烂，又像是很落寞，“当然，我一定会去送你的。等你回来的那一天，我也会第一个去接你。快走吧，不早了。” 　　 　　苏清嘉转过身，两人交织在一起的影子被分开来，走到家门口，苏清嘉又回头看看，那个少年对着她微笑着挥手。 　　 　　* 　　 　　十月初，一场大雨将巴塞罗那的炎热洗走，梧桐树绿得发亮，挺拔得像是送别礼上的士兵。 　　安普拉特机场，飞往美国的班机将要起飞，苏清嘉在过安检。 　　“贝拉，你在看什么？”明灵看着一直回望的女儿问道。 　　她快要登机了，但她等的人还没来，她朝明灵摇摇头，道：“没什么，我就随便看看，以后要很久才能看到了。” 　　 　　苏靖康抚摸着苏清嘉的长发，道：“爸爸妈妈要是有时间会常去看你的，你放心，就算爸爸没空，妈妈也一定会去陪你的。” 　　“宝贝，别这么想，不是还有假期吗？假期你就可以回来了啊，妈妈给你做你爱吃的，好吗？”明灵蹲下身子，她的笑容很美，但眼眶的红肿还是暴露了她的情绪。 　　 　　路易斯冲他们夫妇俩一阵安慰：“没事，还信不过我吗？我会好好照顾贝拉的，她在美国会过的很好，你们放心。要是放假我就带她一起回来，到时候我的饭可不能少啊。” 　　苏靖康点头应是，道：“那就只能拜托你了，贝拉还这么小，唉。” 　　 　　机场的广播已经响起，苏清嘉和路易斯必须要走了。 　　明灵和苏靖康向他们挥手，离别的泪水终于还是滚落。 　　苏清嘉又回头看了看，接机送机的人很多，却始终没有找到她要找的那一个，收拾了一下思绪，她朝父母挥手，和路易斯向外走去。 　　 　　“贝拉，等等，等一下，贝拉——”卡洛斯的声音从入口传来，苏清嘉猛地回过头。 　　少年的金发有点乱，他身上流了很多汗，脸颊泛起绯红，速度是他的优势，不一会儿，他就跑到了栏杆这边。 　　“贝拉，等等，就一下，就一下，可以吗？”他朝苏清嘉恳求，同时气喘吁吁。 　　 　　得到路易斯的许可，苏清嘉快速跑过去，“卡洛斯，你总算来了。” 　　卡洛斯笑得有些虚弱，他将手中的杯子递过去，道：“我答应过要来送你的。贝拉，你能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吗？” 　　“什么要求？”苏清嘉接过杯子道。 　　 　　“这里面是我从卡纳雷特斯喷泉那盛的泉水，贝拉，你能喝下它吗？”少年的声音带着期盼，尽管他已经很累了，但眼里还是迸发出灿烂的神采。 　　苏清嘉知道那个故事——在加泰罗尼亚广场边有一个神奇的喷泉，叫做卡纳雷斯特，传说，任何人只要喝了那里的水，有生之年，他一定会回到巴塞罗那。 　　 　　苏清嘉眼眶有些湿，她低头打开了水杯，一口气把泉水都喝了下去，然后把杯子还给卡洛斯，“我会回来的，一定，我向你保证。” 　　路易斯开始催她，苏清嘉看着他的眼睛道：“卡洛斯，再见，祝你越来越棒，梦想成真。” 　　金发少年的耳朵有些红，像是红色的小扇子在摇摆，“嗯，我会的，贝拉，也祝你一帆风顺。”他将一封信塞到了苏清嘉手里，然后后退几步朝她挥手，“再见，贝拉。” 　　 　　飞机上，苏清嘉拆开了那封信，里面只有一张照片，是卡洛斯胸口纹身的照片，黑白的颜色形成极致的冲击。苏清嘉把照片放进了背包里，用书夹了起来。 　　 　　* 　　 　　从机场回来后，卡洛斯去哥伦布广场那坐了很久，他买了点东西喂给码头边成群的海鸥，有些海鸥啄了点食物就扬起翅膀飞走了，有些还大着胆子继续啄。 　　当年哥伦布就是从这里出发，去到了新大陆——美洲，卡洛斯知道，美国就在大海的那一边，但他坐在这里望了好久，天际线的尽头一直都那么平静。 　　 　　他用手贴在左胸口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心跳，纹身微微发烫。 　　贝拉离开前，他一个人去了兰布拉大道，吟游诗人和表演艺人还在孜孜不倦地向路人展示着自己的特色，街边的巷子里有流浪歌手在弹奏吉他，《Besame Mucho》这首经典老歌被重新编曲。 　　 　　酒吧外，喝了许多冰啤酒的年轻人向美丽的女郎表达爱意，女郎兴奋地红着脸答应了。他们一起走进了纹身馆，纹了情侣纹身。 　　卡洛斯突然有了莫名的冲动。 　　在吉他手的歌声中，他也走进纹身馆，询问纹身师，能不能替他纹上一句话，纹身师笑着答应。 　　 　　洗好澡后，他被带去纹身的地方，他把纹身的内容写在纸上，教给纹身师。 　　纹身师问他，后面的文字是什么意思，他告诉纹身师，那是他喜欢的女孩的名字，纹身师笑着说，我猜也是。 　　 　　消完毒后，技术纯熟的纹身师开始操控机器，纹身针在他身上打出针孔，黑色的墨水被灌注进皮肤内，有点疼，有点凉。 　　《Besame Mucho》的曲子还在重复，他只能听见一点点乐音，然后在心底跟着哼唱。 　　纹身带来的疼痛比他想象中要多得多，但卡洛斯觉得，这一切都很值得。 　　 　　在学中文的时候，黑发女孩告诉他，她的名字来自于一首中国诗歌，他虽然没有听懂，但还是努力记了下来。 　　在中文里，那段话是这样表述的，“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贝拉告诉他，清嘉的意思是美好的意思。 　　说那段话的时候，贝拉就坐在小教室的窗子前，漂亮地像是一副画。他觉得，贝拉的名字取得真好，真好，真像她。 　　 　　他想，就算夏天成片的荷花开放，秋天连绵的桂树飘香也不会比得上贝拉的美好。 　　不知不觉间，纹身已经纹好，纹身师替他擦拭掉胸口的血迹，洗掉了多余的颜料。 　　 　　五天后，纹身彻底愈合，卡洛斯再也等不及去找他的黑发洋娃娃了。 　　他想让她看到他的纹身，看到他对她的爱。 　　夜风凉凉的，只穿着外套的他却一点也不觉得寒冷。 　　 　　他把拉链拉开，向心爱的女孩袒露自己的心扉。 　　第一次他莽撞地抱着这个女孩，他把她的耳朵贴在自己的左胸口，有泪水沾在他皮肤上，像是火球般的滚烫。 　　他希望她能听见他的心声，感受到他炽烈的真诚。 　　 　　我把你纹在心上，我把你放进心房。 35、第三十五章 ... 　　太阳依旧每天从地平线升起，卡洛斯开始了更刻苦的训练。 　　沈柯每个星期还是会来教他中文，十七岁的沈柯快要上大学了，他想念法律专业，可惜语言这方面是硬伤，找一个合适的家教显然很难，而卡洛斯则刚好和他互帮互助。 　　奥莱格已经通过试训了，虽然现在在b队坐冷板凳，但凭他热衷交际的个性，想来在更衣室不会混得太差，卡洛斯只担心他训练时候会不会偷跑出去找女孩过夜。 　　 　　苏清嘉走后，卡洛斯把宿舍的东西都整理了一遍。他把当初他在哥伦布广场落寞时贝拉给他写的便签全部拿了出来，用胶水一张张贴在了墙上。纸张的颜色很鲜明，字迹也很漂亮，由于妥善的保存，一两年了还没怎么褪色。 　　卡洛斯每天起来都会先看一遍便签，然后念给自己听。 　　 　　还有那幅画，那幅在兰布拉大道画家给他画的手捧鲜花的画，他找人给裱了起来，挂在便签中间。 　　他给这幅画取名叫做《漂亮男孩》。 　　有时候他会想起当初在孤儿院被人嘲笑的日子，但那些记忆都仿佛太模糊了，他都已经记不清了，辱骂，嘲讽，争斗，全部都已经远去，就连那个当初和他打得最凶残的男孩，他都不记得他叫什么名字，又长着一张怎样的脸了。 　　现在高年级的队伍里还是有很多人叫他漂亮男孩，加西亚他们也会叫，他都会一一点头致意。 　　 　　教练们又给他拟定了新的训练计划，他欣然接受，强度更大的活动和持续有效的锻炼方式让他一点点在进步，至少，五十米跑步数据不会骗人。 　　明年的招生季，他想调入更高的队伍去，虽然他也有些舍不得加西亚他们，但他必须变得更强，他要打赢每一场比赛，他要抓住所有的机会—— 　　他要在其他人发现贝拉的美好之前，打败所有的情敌。 　　 　　卡洛斯也开始学了点油画，但他对色彩不敏感，虽然线条流畅，不过上出来的色调怎么看怎么别扭，刚好学校来了个钢笔绘画的老师，他上手很快，老师也很赏识地教他画画。 　　到现在为止，他的绘画本已经用掉很厚很厚了，中间有不少废稿。凭着记忆和想象，他画了各种各样的贝拉，大部分都是笑着的，只有一张，他画了很久，是贝拉夜晚穿着开衫流着眼泪的样子。 　　但他觉得那张很美，因为那个时候，她眼里全是他，那些泪水，都是流给他的。 　　 　　卡洛斯去书店买了份世界地图和美国地图，虽然他地理学得不是很好，但他也知道，伊比利亚半岛和美国之间相差九个时区。 　　当金色的阳光洒满巴塞罗那，宾夕法尼亚还在一片夜色朦胧当中。 　　贝拉的父母把贝拉在美国的电话告诉了他，但他还没有打过。 　　他怕他的天使正在熟睡，突然的铃声会惊起她的美梦。 　　 　　将电话卡从插销里拔出来，卡洛斯又一次低头走回了拉玛西亚，路上，他买了根彩虹棒棒糖，还是熟悉的味道，有点腻，那个生产商真够顽强的。 　　 　　* 　　 　　费城位于宾夕法尼亚州，它是宾州最大的城市，也是人口最多的城市，在这里，经济高速发展，高薪知识产业和传统工业有机结合，依托着实力雄厚的大学城，这所美国历史上最为历史悠久的城市依旧焕发着蓬勃的生机。 　　著名的柯蒂斯音乐学院就位于费城。 　　 　　来到美国后，路易斯带着苏清嘉暂时住在学院外面的公寓里，学校倒是给路易斯安排了地方，但路易斯这个调调清奇的艺术家还是喜欢自己找地方住，他看上了一处别墅，就在这附近。 　　路易斯是个有钱的款爷，说买就买，连眼皮子也不眨一下，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为了建设美好的艺术，就必须构建一个良好的氛围。 　　现在房子刚刚被艺术家老同志进行了一番改造，味还没散，所以在外先住着，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 　　 　　苏清嘉在琴房老老实实地练着琴，路易斯托着红酒杯，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眯着眼。 　　练了一上午，路易斯就一直在重复着“再来”“再来”“再来”，语气也是悠哉悠哉地，他都快喝了几杯了，苏清嘉也没从他嘴里听到一句别的话。 　　 　　这样枯燥而辛苦的练习已经持续了快小半年了，在巴塞罗那的时候就开始了。路易斯虽说确实是水平高超的世界级钢琴家，见识和经验不是常人可以比拟的，但说起指点还好，就动动嘴皮子毒舌地说说哪里不行。 　　但论起教授学生，苏清嘉真的不敢恭维，路易斯哗啦啦教了她一大堆知识，也没咋细说，全靠苏清嘉自己瞎蒙，囫囵吞枣先整个儿吃下去再说。亏得苏清嘉是个披着萝莉皮子的怪阿姨，理解能力还不错，不然就算是个天才儿童也得被路易斯老头给整蒙逼。 　　 　　教完知识后，老头觉得差不多了，该实战了，就整天让苏清嘉弹阿弹，也不给意见，就这么晃晃悠悠着一杯红酒，在沙发上自己舒坦。 　　苏清嘉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该找什么方向了，就每天弹棉花似的，叮叮咚咚。 　　活动了一下手腕，苏清嘉长长地叹了口气。 　　 　　虽说老头把她带到了费城来了，但这却并不代表着她就已经能够进入柯蒂斯音乐学院学习。 　　每年的一月到三月，是学院的招生季，全世界富有艺术天赋的学生都向往这所音乐的殿堂，苏清嘉只能完完全全靠自己的努力，去打动招生考试的评委，成为一百六十个进入学院的学生之一。 　　 　　当初路易斯和她说起来的时候，苏清嘉慌了一阵神，也曾想过这样做的后果，但最后她还是咬咬牙，坚定地来了这里，既然年轻一次，为什么不努力拼搏一把呢？她不想让自己后悔。 　　大不了，不就是继续练习，然后等下一年的招生考试嘛，她还就在这坳上了。 　　 　　想到这里，苏清嘉翻了下一页谱子，又开始弹了起来。 　　五分钟后，路易斯又给她扔来一句“再来”。 　　认命地继续弹奏，苏清嘉内心疯狂OS：再来你妹！！！尼玛，老头，你可是要当钢琴系主任的男人，就不能说句别的吗？ 　　 　　二月三号，苏清嘉迎来了在美国的第一个生日，明灵从西班牙飞过来同路易斯一起为她庆生，这是她重生以来过得最为孤单的一个生日，苏清嘉有些心塞。 　　心塞之后她很快就释怀了，这条路毕竟是她自己选择的，从一开始，她就做好了要吃苦的打算。她也可以继续像上辈子那样，没什么压力地过活，一人吃饱，全家没人要她养，但遇见那个勇敢的少年后，她告诉自己，其实，你也可以很不一样。 　　 　　其实一直以来，她都害怕梦想这个词，是的，害怕，她害怕追逐梦想的路上受伤，更害怕有一天梦想一点点破灭，她没有这个勇气去追寻，富裕的生活让她学会了逃避和享受安逸。 　　但卡洛斯却告诉她，人生，可以因为一点努力而不一样。 　　小小的努力，小小的不一样，大大的努力，大大的不一样。 　　 　　她喜欢去拉玛西亚看卡洛斯训练，灿烂的金发上有钻石的光芒，每一次有数据突破他都会第一个跑来告诉她，她会为他高兴，为他下一个突破而加油。 　　苏清嘉想，为什么她不可以做出一点努力呢？这些努力也许也可以让她变得不一样。 　　 　　吃过蛋糕，苏靖康给她打了电话，祝他的宝贝女儿生日快乐，陆陆续续又有很多人来电祝福，但唯独缺少了一个声音——卡洛斯。 　　 　　她看了一会书，和明灵睡在一起。 　　半个月后就是钢琴系的招生考试，明灵这段时间会一直在这里陪她备考。 　　看出女儿的担忧，明灵安慰她：“不要紧张，发挥出正常水平就好，不需要给自己压力。” 　　“可万一我没考上呢？”苏清嘉还是有点忐忑，“我不想被淘汰，也不想靠路易斯爷爷进去。我想靠自己。” 　　 　　一月份的费城比巴塞罗那冷很多，雪已经积了很厚了，夜晚，母女俩的被窝却还是很温暖。 　　明灵拥抱着她，用温柔的声音道：“贝拉，要对自己有信心。” 　　“可是最近路易斯在练习的时候都只会对我说，‘再来，再来’，妈妈，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苏清嘉趴在明灵胸膛，语气娇娇。 　　 　　“你要学会用眼睛，用耳朵，用你的所有感官去‘看’。”明灵道，“贝拉，以后你要做的是一名钢琴家，你要用你的音乐，去让所有人触摸到你的情感，但首先，你要学会去看观众，去看他们的神态，调整自己的状态。” 　　“那怎么才能看到呢？”苏清嘉有些疑惑，“妈妈你好厉害哦。” 　　明灵拍拍她的背，道：“这要靠你自己了，其实这也是路易斯让我转告你的，妈妈哪有这本事啊，只是你路易斯爷爷不好意思告诉你罢了。” 　　 　　“那我明天就去试试。”苏清嘉有些迫不及待。 　　“试之前还是要先睡个好觉。”明灵刮了刮女儿小巧的鼻子，“快睡吧。” 第三十六章 接下来的几天，苏清嘉开始了对她目前最重要的听众——路易斯的努力观察，凭借着二点零的视力，苏清嘉发现她开始摸到了老头的门道了。 她不断地改进触碰琴键的力度和速度，在这首简单的练习曲中充分加入了自己的理解，终于在十天后，路易斯老头一口把杯子里的红酒给灌了下去，丝毫没有平日里仔细品鉴的优雅装逼，“好！就是这样！” 尼玛，这都快半年了，终于得到一句“好”，苏清嘉感觉自己已经热泪盈眶了，她觉得她需要感谢cctv,感谢bbc，感谢各种tv，感谢爸爸妈妈，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党和国家，感谢人民，她终于过了这个坎了！ 还没等她高兴过来，路易斯又轻飘飘地跑到吧台倒了杯红酒，骚包地坐在沙发上，悠哉悠哉地说了句熟悉的话：“再来。” 苏清嘉：…… 悲愤地朝路易斯那瞪了两眼，苏清嘉又叮叮咚咚地弹起了棉花。 但有了第一次的成功后，她显然找到了门路，越弹越顺，越弹越好，随着路易斯肯定次数的增加，苏清嘉突然明白了她缺少的也是路易斯需要看到的—— 自我的感情和特色。 这是一个出色的钢琴家的必备，苏清嘉突然一下子懂得了路易斯的教学，他是想通过不断积累的方式，让她找到自己的路，在这条路上，没有谁帮得了她，她必须靠自己来找到最适合的力度，注入自己的情感。 苏清嘉已经具备了充沛的情感，但她还缺少一点特色，这需要积累，有了量的积累才会有质的突破。 但为期半年弹奏一首乐曲让她触到了这个门槛。 柯蒂斯音乐学院的考试如期而至，苏清嘉把自己裹得厚厚的，和明灵一起出门。路易斯老头前天就一直没回来过了，作为钢琴系主任，这是由他主导的第一次钢琴系招生，他必须做好准备工作。 费城昨晚又下了一场雪，副热带气压带来的温带季风气候让冬天变得寒冷难耐，建筑物的顶端都带上了白色的帽子，路上城市环卫在铲雪撒盐。 一阵冷风过来，苏清嘉默默缩了缩脖子。 柯蒂斯用来招生的琴房外排满了人，他们都是从世界各地飞来参加招生考试的，大部分是十*岁的年轻人，还有二十多岁的，他们是来考取学院的本科以及研究生学位的，但苏清嘉也看到了几个比她大不了两岁的孩子。 钢琴系欣赏具有超凡天赋的孩子，但能不能成功还两说。 由于有着钢琴系主任的推荐函，苏清嘉免去了初试，当然，免去初试的还有好几个，她也不算走后门，有着大师推荐的人基本不会差，也就省的初试，这样两边都轻松。 苏清嘉等了差不多一两个小时了，在此期间，有许多人都被考核过了，有些面色沉重，有些带着欢欣。 其中一个黑发棕色眼睛的加拿大女孩就坐在苏清嘉旁边，进去的时候，苏清嘉还给她加油鼓劲，但事与愿违，那个女孩哭着跑了出来。 苏清嘉心里塞塞的，就这么叹了口气，不多时也就到她了。 明灵在外面的等候室等着她，苏清嘉深吸了口气，站了起来，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到琴房前，她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敲门。 “请进。”是位女老师的声音。 苏清嘉还是有点忐忑，但她告诉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 简单的自我介绍的流程过后，她要向评委展示她的自选曲目。 这是她弹奏了半年的曲目，也是得到路易斯认可的曲目——《爱之梦》。和《钟》一样，来自才子李斯特，苏清嘉当初虽然靠着一股劲弹完了《钟》，得到了路易斯的认可，但如今，在柯蒂斯的考试面前，《钟》显然不适合。 路易斯通过考量，为她选择了《爱之梦》，这首曲子难度不高，但重要的是其中的情感，很少能有人驾驭得好，更不要说是一个十二岁的女孩。 但这明显非常适合苏清嘉。 评委们都仔细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他们也都知道，这是主考官路易斯的弟子，但，在严苛的选拔面前，路易斯的名片再大，也做不了这个主。 苏清嘉在钢琴前坐好，向他们点头，路易斯朝她许以鼓励的目光。 很显然，这个师傅心里其实远远没有他平日里表现出来的那边优哉游哉，他目光变得凝重，小徒弟的发挥让他有点期待也有点担忧。 手腕下垂，苏清嘉的手指间飘出悠扬的乐章。 整个曲调深情婉转，在苏清嘉的弹奏中，仿佛是夜莺的吟唱，浪漫主义色彩被她诠释得淋漓尽致，其中又带着灵动的美感。 这首曲子说起来，很多人弹过，业余九级就能上手，但它却是实在很难掌控，“钢琴之王”李斯特在谱写这首曲子的时候，倾注了大量的心力，速度要求快，但一快华彩就不到火候，音色会变得很硬。 苏清嘉在弹奏第二段的时候，加入了前世看到过的一些经验，弹得轻飘飘地，像是蜻蜓划过水面，云彩掠过树梢，却有种别样的眷恋悠长。 一曲终了，评委们给她鼓掌，她走到桌前鞠躬。 路易斯的眼神流露出由衷的喜悦，很显然，他的弟子表现地非常好，可以说是今天所有的考生中弹奏地最好的一位。 评委们一致决定，给予苏清嘉高分。 苏清嘉抑制住兴奋，继续聆听评委们的教诲和询问。 到了最后，坐在中间但基本上没有说过话的一位女教授向她问道：“可以告诉我，弹这首曲子的时候你在想谁吗？” 这位女教授保养得很好，考究却不老气的穿着看起来很时尚，黑色的皮草被她穿出了十分的妩媚。 苏清嘉怔了怔，还是道：“在想我的一个朋友。” “那他一定很喜欢你。”女教授道，她的眼底是追忆的神色。 苏清嘉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最后茫然地点了点头。 “那个男孩一定为你做了很多很多事，我从你的钢琴声里面听出来了。”女教授撩了撩卷曲的秀发，风情万种，“你真是个幸运的女孩，但希望你更是一个聪明的女孩。” 苏清嘉虽然还是茫然，但她还是朝教授道谢：“谢谢您，我想时间会证明一切。” 女教授点点头，不再说话，并向主考致意，自己问完了。 路易斯道：“贝拉，那么现在，我代表柯蒂斯钢琴系，欢迎你的到来。祝贺你！”老绅士路易斯的英语是地道的伦敦腔，在一群美式发音里面格外优雅。 怀着喜悦和淡淡的疑惑，苏清嘉向评委道谢。 走出琴房，苏清嘉同明灵回了公寓。 明灵心情打好，连忙收拾东西准备晚上好好庆祝一番，在厨房就忙活开了，苏清嘉见着帮不上什么忙，就回了房间。 她翻着手里的书，这段时间她都在看这本书。 其实她已经看完了三四遍了，但她还是乐此不疲。 那张卡洛斯送给她的照片被她夹在这本书里面。 黑白的色彩还是对比鲜明，少年瓷白的肌肤尚还是细幼的小树苗般青葱，黑色的纹身格外打眼。 苏清嘉用手细细描摹了好多遍。 从离开巴塞罗那开始，在弹奏那首《爱之梦》时候，她就会不自觉地想起卡洛斯，想起他金色的头发，想起他蓝灰色的眼睛，想起他盛满蜂蜜的酒窝，想起他忽闪忽闪的耳朵。 她一直在强迫自己忽视掉男孩的感情，但面对那深深刻进皮肤的纹身，苏清嘉发现，她真的做不到，那个少年的言语太真切，真切到她说不出来话，眼泪一直掉。 心里的负罪感和强烈的震撼让她将情绪全部倾注于琴音当中。 《爱之梦》基于识人弗莱里格拉特的《爱吧》，全诗是这样写的—— “我曾死去/在爱的疑惑前/被它的双手/深埋于此/被它的深吻/让我苏醒/我在它的眼中/看到了天堂” 尽管苏清嘉告诉自己，你不会适合这个少年，你已经快三十岁了，前世二十六加这辈子的四年，这样的少年不会和你有好结果。 但另一方面，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为什么不呢？卡洛斯那么好，他那么爱你，为什么你不能爱他呢？你现在的身体年龄比他还小两岁啊。 苏清嘉陷入前所未有的迷茫。 女教授对她说的话让她的心开始向一边倾斜，“你真是个幸运的女孩，但希望你更是一个聪明的女孩”。 那她的选择，会是聪明的那一个吗？ * 卡洛斯会从雷克萨奇主管那里稍微打听到一点贝拉的消息，虽然他很想打电话过去亲自问问她，但他承认，他是个胆小鬼。 下午，他又开始画画了。雷克萨奇告诉他，贝拉已经成功在柯蒂斯音乐学院就读了，虽然他不知道那是哪里，但他想能让贝拉去的学校一定很不错。 想着想着，他在画本上开始勾勒。 太阳落山，遥远的彼岸已经夜深，卡洛斯对着画本上弹钢琴的女孩道：“贝拉，祝你好梦。” 第三十七章 两年后。 哥伦布广场上人群依旧，梧桐树越发茂盛，青铜的雕塑继续伸手指向远方，所有时间的流逝仿佛在这里陷入了静止，那些流浪艺人走了一批又来了一批，新的血液和新的艺术注入这条大道。 卡洛斯每周都会来这里坐一坐，无论风雨，他会带上一颗棒棒糖和一杯水，然后在在雕像左侧的长椅上喂一喂海鸟，画一画素描画。 十六岁的金发少年已经长得很高了，一米八的身高配上深刻俊美的五官，学校里的女孩子为了他疯狂。有时候，这些女孩会大着胆子来拉玛西亚看他训练和比赛。场边有人喊“卡洛斯，加油”的时候，他会下意识地往观众台看去，但那个有着黑色长发的漂亮女孩却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今天是个大晴天，六月的阳光让起伏的海浪泛起粼粼波光，像是细碎的金箔散落在广袤无垠的海面上。卡洛斯眺望了一会，剥开彩虹棒棒糖，含到嘴里，然后拿起画笔仔细勾勒线条。 “你好，请问可以给我们画一幅素描吗？”长着细小雀斑的女孩红着脸问他，旁边同行的稍矮一点的伙伴更是不敢看他，紧紧环住了同伴的胳膊。 经常会有人把他也当作是在路边给人绘画为生的画家，在这条充满着邂逅和荷尔蒙的大道上，成熟风韵的女郎，青涩腼腆的佳人，亦或是情窦初开的少女都曾暧昧地向他表示过好感。 卡洛斯没有抬头，继续绘画，道：“对不起，我不是画家，要画素描请右转直走。” 矮个子女孩顿时涨红了脸，拉着雀斑女孩就要走，雀斑女孩不乐意了，道：“你这不是在画素描吗？帮我们画画怎么了？” 这次卡洛斯没有再说话，他描完最后几笔，将水和画本收回背包里，大步离开了，也不管身后女孩怎么叽叽喳喳，他都没有理会。 他的画技愈发精湛，但主角只有一成不变的一位。 卡洛斯会向着新大陆的方向远望，然后画下他想象中女孩现在的样子，每当坐在哥伦布广场，他都会觉得，他们离得很近很近，仿佛心都能够贴在一起。 胸膛的纹身微微发烫。 不久前，他得到巴萨u19的试训通知，体检结果和综合成绩显示，卡洛斯非常出色，u19主帅相当心动。 马上将要迎来新赛季，在上个赛季中，u19战况不佳，教练需要引进更好的人才，拉玛西亚教练们正苦于如何让卡洛斯得到更好的锻炼，让他更好地成长，于是向u19推荐了这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u19再往上就是成年人的职业足球了，升上这支队伍，也就意味着更好的发展和更大的挑战，但毫无悬念的，卡洛斯通过了所有项目，今天下午，他将和教练签订这份合同。 在宿舍洗了个澡，他换了身稍微正式点的西装，前往教练的办公室。 他没有经纪人，但在这之前，沈柯给他恶补了一大摞法律知识，让他睁大眼睛看清楚，千万别被坑了，还唧唧歪歪又说出一大摞有着法律纠纷被耽误了的球员名单来。 沈柯已经成功地变成了一名法律系的大一新生了，在马德里念书，他头脑灵活，社交出众，善于随机应变，又世故圆滑，在这所外国名校，凭借着华裔的身份照样混得开，两人之间算是兄弟，也算是朋友，经常互通电话，卡洛斯已经能够用中文和他日常对话了，中文说得非常好。 “佩莱教练，您好。”卡洛斯和他握手寒暄。 佩莱顺势给了他一个拥抱：“瞧瞧我们的未来的u19中场，果然不错。”不得不说，佩莱对他很满意，他也希望能在别的球队挖人之前，引进这位天才。 “话不多说，你看看，这是合同。”佩莱把合同递给卡洛斯。 这份合同在法律上没设什么陷阱，卡洛斯直接跳过了其他段落，看向后面。 “经过我们一致讨论，决定给你2000欧元的周薪，签约时间是三年，你看怎么样？”佩莱开口道，“卡洛斯，这是我们目前能给你的最好的条件了。” 卡洛斯点头，他知道，佩莱拿出这样的一份合同是尽了心意的，对于一个尚未经历过考验的年轻的球员来说，一份周薪如此之高的合同简直是在豪赌。 当然，这样的周薪也要看和谁比，但在目前卡洛斯这个层次看来，是相当可观的一笔数字。卡洛斯也有点心动了。这样的一笔钱，他能够给贝拉买更多更多的珍珠手链。 但只是一晃神，卡洛斯便从迷茫中清醒过来，他抿着嘴角，道：“佩莱教练，很抱歉，我想先问个问题。” “你问。” “签约之后，我这个赛季的出场率是多少。”卡洛斯抬起头，注视着眼前英气勃发的教练。 佩莱显然怔了神，他定睛看着这个面庞稍显稚嫩的少年，深吸了口气道：“不多，但我保证你会上场。”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卡洛斯依旧很平静，他将合同递还给佩莱，道，“我想，这份合同可能不适合我。教练先生，让我给您一份新的合同吧。” 没等佩莱发话，卡洛斯继续道：“周薪200欧元，签约两年，但保证我在这个赛季的出场率，怎么样？” 少年的声音是富有磁性的中低音，平静的时候像是清澈的湖水。 佩莱瞪大了眼睛，他低声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卡洛斯眼神坚定。 “两百欧元和两千欧元，你要知道这其中的差距。”佩莱敲了敲桌子，“我再问一次，你确定吗？” 卡洛斯站了起来，双手撑在办公桌上，一米八的身高让办公桌变得矮小，“教练，200欧元，让我这个赛季就上场，下个赛季到来前，你有机会高价将我转租或者卖出。这是一笔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佩莱思索了一番，道：“那好，我叫人修改合同，稍等。” 修改后的合同很快签好，卡洛斯再次和佩莱握手，走出了办公室。 阳光下，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很坚定，佩莱对着这个修长的背影，叹了口气，“祝你好运。” 俱乐部拿出两千欧元是看中了卡洛斯的潜力，他们相信这个成绩非凡的少年会给队伍带来新的血液。今年的他才十六岁，让他先在u19锻炼一年，然后次年他将会成为队伍的主力，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很好的一份合同。 每年涌入足球这项运动的球员众多，但又有多少真正走进了观众的视野？从u19到预备队，从预备队到一线队，这都是天堑般的鸿沟。 君不见，有多少年过19的队员还在青年队待着，挪不动脚。 但卡洛斯并不想这样，他必须加快速度，他告诉自己，不能有一丝一毫地松懈和放弃，他必须在加入u19的当季，就要打上比赛，而不是在场边观看，默默地坐冷板凳，等到这堆人退役后，第二年再上场，他等不起。 隔着衣服，他摸了摸胸口的纹身，贝拉，我会站在世界之巅，让你第一个看见我。 签约结束，他向教练请了四天假，然后再归队集训，教练很开明地同意了。 艳阳天，卡洛斯穿了一身简洁的蓝白条纹休闲装，走进了安普拉特机场。 他曾在这里两度送别他的黑发女孩，而这一次，他想放肆一把，去找她。 飞机起飞，卡洛斯带上眼罩，这一次，这条“拉尼亚”号会带着他去往新大陆，去往他每周都在眺望的地方，去往他心中最向往的地方，去往贝拉在的地方。 * 苏清嘉在琴房练琴，相对于巴塞罗那的炎热，费城显然四季分明，六月，这里还微微有些泛凉，晚上还得加上一件薄衫。 抽着薄荷香烟的莉莉丝翘着二郎腿，细细的红底黑高跟鞋无声地透出魅惑，脚踝往上黑色的玻璃丝袜包裹着她的小腿，明明是来上课，莉莉丝却喜欢穿得像是下一秒就要去参加上流阶层的晚会，黑色的小礼服搭配细细的红色水钻腰链，显示出她迷人的身材，她涂着大红的唇彩，吞吐烟雾的动作简直像是电影画面。 莉莉丝就是苏清嘉开学时碰上的妩媚女教授，她是全校著名的冷艳美女，但据说她的年龄是个秘密，媒体和学生八了这么久也没人知道，除了是个钢琴家之外，她还是个设计师，在时尚界很有些地位。 当然，现在的她还是钢琴系的老师，总是暗搓搓地想和路易斯抢学生。 路易斯拗不过她，加上徒弟是个女孩，想着苏清嘉能从她那学来点东西，虽然没放手，但还是经常请莉莉丝来给苏清嘉上课。 在这待了两年，苏清嘉也基本摸清楚老师们的脾气了，莉莉丝就是其中代表，典型的暗黑风御姐，拿着鞭子就能演女版《五十度灰》，浑身上下都是戏。 看了看还在吐烟圈的莉莉丝，苏清嘉觉着，这名字可取得真心不错，可不就是个魔女吗？ 第三十八章 不同于路易斯狂放热情的曲风，莉莉丝的演奏可谓是温婉低吟，缠绵缱绻，像是塞纳河边的少女在星光下念着一首小诗。 苏清嘉弹完曲子，等着莉莉丝的指点，她瞅了瞅这位黑魔女，如果不是亲眼看见，还真想象不出这位妩媚的女人会弹出那么细腻温柔的调子。 果然艺术家都是不能以常人的眼光来理解的。 路易斯喜欢让苏清嘉一遍一遍地演奏，直到抓到要点为止，而莉莉丝则偏爱讲解之后让学生自己感悟，就像现在，苏清嘉弹过一遍之后，她会开始用自己的方法将一些情感和技巧教授给苏清嘉。 这些方法多种多样，但更多的时候，莉莉丝喜欢讲故事。 是的，讲故事，将各种各样的故事，从上流社会到阴暗角落，从美丽多娇的少女到老态龙钟的贵族，每个故事里出场的人物都不一样，莉莉丝告诉她，这些故事都是她自己虚构的，可苏清嘉却认为不是。 很多次她都能清楚地看见，在说着故事的时候，这位冷艳的御姐才会放下一点点伪装，露出一点点柔软的内里来，她的棕色的眼底会闪烁着细细碎碎的光点，颤抖的睫毛暴露她的脆弱，那时候的她不会抽薄荷香烟，可苏清嘉却觉得她周身都是氤氲的雾气。 苏清嘉有点心疼她。 一个有故事的女人要经历过多少，才能够如此云淡风轻地将过往的种种编织成一个个精美的寓言，向她的学生一次次剥开心底的伤口？ 她用鲜红的唇色，摇曳生姿的裙摆，和细细尖尖的高跟鞋做她最好的伪装，然后把心口的鲜血倒进鸡尾酒里，一口喝掉后在舞池中迎来送往。 课程结束，苏清嘉走出校门，准备回家。 路易斯买下的别墅就在附近，走路五分钟就能到。 费城的夏天在一点点走近，充满青春气息的大学城里新的冲动随着夏天的到来也在一点点苏醒。 她穿了一件印着凤凰花的长裙，感受城市的心跳。 路易斯之前把别墅改造了一番，好歹是最后拎包入住了， 这间房子外壳是跳跃的红黄蓝三色，还在院子里做了个积木的雕塑，在这一带显得特别打眼，真想不出闷骚的西班牙贵族喜欢这样的童趣， 再次默默吐槽了一下路易斯的审美，苏清嘉拿了钥匙准备开门。 “贝拉？是你吗？”有少年人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西班牙语发得很标准，干净的中低音一直是苏清嘉的最爱。 苏清嘉回过头去，院子里路易斯亲手种下了许多温带玫瑰，请了一个园丁来照养，两年来，它们已经长得很旺盛了。 费城的天空不是很蓝，但阳光还是很灿烂，少年柔软干净的金发跳跃着熟悉的光芒，他的眼睛是蓝灰色的，唇角微微上扬起些许的弧度，左边的酒窝散发着蜂蜜的甜香。 苏清嘉有些不可置信，心里万种思绪，千般情丝，她一步步走向院子外的少年，声音微微有些颤抖，道：“卡洛斯？” 卡洛斯迎上去，酒窝愈发深了，“是我，贝拉，是我。”面对这个两年未见的少女，他再也掩饰不住心底的欣喜，“贝拉，两年不见，我……”卡洛斯咬了下舌尖，道，“你还好吗？” 其实他是想说我好想你，但又怕吓坏了贝拉，只能硬生生地转了话题。 女孩已经长了一大截了，虽然还是只到他胸膛，但卡洛斯觉得这样的身高差让他非常满意，她的五官长开了一点，琥珀色的眼睛像是一泓清澈的泉水，让她本身媚气的长相带了几分清纯，她黑色的头发披散下来，还是那么细软又柔顺。 苏清嘉穿了一条印着凤凰花的雪纺长裙，腰肢开始抽条，细细的像是柳枝。卡洛斯忍住了上去抱住她的冲动。 女孩脑子里飘过许多许多的念头，但最后，全部化作了满心满眼的欢喜。 这个在她记忆里刻意被藏在角落的少年在她毫不经意间出现在眼前，苏清嘉觉得自己那颗沉寂的心开始苏醒。 “你看我还好吗？”苏清嘉朝他微笑，梨涡淡淡的，然后在他跟前转了个圈，又道，“你也知道两年不见啊。 她的裙摆因为转动摇曳开，像是一朵巨大的凤凰花，卡洛斯突然感觉脸上有些烧，很想去挠挠头，“好……我……”好漂亮，像是天使。 “怎么两年不见，你连话都不知道说了吗？吞吞吐吐的。”苏清嘉看着他努力地摇着耳朵，心底像是有蜜糖化开。虽然他长高了，声音也变了，但他的小动作告诉她，他还是记忆里的模样，还是那个诚恳真挚的男孩。她有好多好多话想说，但最后却也说不出口，只能用戏谑的语气，让心底眼里的酸胀感褪去。 她不想在男孩两年来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哭泣。 那样就不漂亮了。 “不是，不是，贝拉，你别生气。”卡洛斯不敢去扯她的裙摆，手足无措地不知道怎么办，最后只能垂下头，“贝拉，我不是故意不给你打电话的，我是，我是……” “不是故意的，难道还是有意的？”苏清嘉见他慌乱的样子，想逗逗他，好像时间的流逝并没有带给他们生疏感，熟悉的调侃都不用刻意去伪装。 卡洛斯抬头望了一眼，然后又垂下头，耳朵也不扇了，低低道：“不是，我只是，只是怕你不理我。” 苏清嘉被他纯洁又无辜的小眼神给萌到了，还好别墅区这边比较安静，能听见他细弱蚊蝇的声音，那些等不到男孩电话的不愉快似乎都不重要了，那些曾经为他滴下的眼泪都成了玫瑰的滋养，苏清嘉踮起脚，心底感慨万千，最后伸长手，摸了摸他金色的头发，“这次念在你来找我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不过你得保证，绝对没有下一次。” “我保证，不然我就是小狗。”卡洛斯猛地抬头，态度坚决。 “那好吧，我就大人有大量，不计较了。”苏清嘉看了看穿着牛仔裤白衬衫的少年，他已经长得很高了，正处在发育期的小金毛五官一点点深刻，刚毅的眉毛很浓密，下巴到脖子的弧度很优美，滚动的喉结是他开始成熟的标志。 已经度过变声期的少年使劲点头，耳朵又开始扇动，“贝拉，这次来，我想告诉你，我要去u19打球了，你……你高兴吗？” 如果说年少的卡洛斯声音像是清澈的河水，那么此时卡洛斯的中低音就像是有着湖水的静谧和海水的浑厚，她笑得很灿烂，道：“高兴，我当然高兴啦，喂，小天才，这次可是小赚一笔吧？”她蓦地发现，自己很享受听男孩说话，真真切切地，不需要话筒，不需要隔阂，就这么直接地撞击着她的耳膜。 卡洛斯没有解释，他点头，道：“是啊，俱乐部愿意给我很好的周薪，贝拉，到时候我给你买条新的珍珠手链，更好也更漂亮的那种，好吗？” 苏清嘉没有说话，她右手不自觉地抚上那条戴了很久的链子，珍珠的光泽还是很温润，看得出主人对它很是爱护，链子上没有淤积的尘埃和暗渍。无数个忽然想起他的夜晚，她都会不自觉地转着这条手链，它曾经断过一次，被她送去店子里修好了。 她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又开始在眼底打转，眨眨眼，她努力憋回去，又不敢抬头让卡洛斯看见。 那条细细的链子把她的手腕衬得像是蝴蝶的翅膀，纤细动人，卡洛斯红着脸，颤抖着睫毛，道：“贝拉，就当是补偿给你的生日礼物，没有别的意思，可以吗？” “当然可以，卡洛斯，记得要送一条漂亮的，知道吗？”苏清嘉平复了一下情绪，扬起梨涡冲他笑道，“你现在可是快成大款了，我要先抱住你的大腿，苟富贵，莫相忘啊。” 卡洛斯抿抿嘴，有些害羞，道：“嗯。我会的，贝拉，我会成为最出色的球员的，你相信我吗？” “嗯，加油，卡洛斯永远是最棒的。”苏清嘉冲他抖抖钥匙，“进来坐坐吧，我有做一些下午茶点心，要尝尝吗？” 没有人知道现在笑着打趣的她心底是有多少惊涛骇浪，跨过七百个日日夜夜，那些记忆里天真的男孩全部变成了眼前这个俊朗的白衣少年，她心情很复杂，也很激动，她把所有的情绪藏在了微笑之下。 现在，她还没有彻底看清楚自己的心，少年来得太突然，让她没有一点点防备，没有一点点准备。 她只能试探着问道“要尝尝吗”。 不敢盯着少年看，苏清嘉低头摆弄着钥匙。 卡洛斯正想回答，一辆劳斯莱斯停在路边，矜贵的男孩雀跃着主动推开车门，走向他们。 男孩穿着得体的小西装，良好的剪裁和细致的面料无一不透露出价值不菲的意味，卡洛斯对时尚不懂，对品牌也不懂，但他知道，男孩一定是出身名门。 出于本能，卡洛斯僵直了身体，垂下了头。 苏清嘉感受到身边少年的变化，她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到了嘴边，就不知道如何反应了。 卡洛斯的金发在费城的天空下，似乎失去了光彩。 第三十九章 “贝拉，一天不见，你又变漂亮了。”矜贵男孩彬彬有礼地走来，每一步都走得沉稳又不失风度。 “莱昂？你怎么了？有事吗？”苏清嘉有点诧异，微微有些不知道怎么做，卡洛斯让她的思绪几乎无法运转，她强迫自己清醒，然后转换了英语，冲男孩道。 莱昂来自英国，出身不凡，路易斯和他父母颇有深交，莱昂，是狮子的意思，从他充满侵略性的名字就可以看出，他的父母很爱他，而且对他寄予厚望。 他今年也是十六岁，在柯蒂斯小提琴系就读，是个才华洋溢的音乐艺术家，路易斯断言他日后一定成就非凡。 莱昂不着痕迹地打量了这个陌生的金发少年一眼，然后道：“路易斯老师叫我喊你去参加一个音乐会，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让您赏光呢？”莱昂操着优雅的伦敦腔，弯腰伸手的绅士礼节堪称完美。 苏清嘉看了看低着头的小金毛，冲莱昂抱歉道：“不好意思，莱昂，今天我朋友来了，不能去参加音乐会，谢谢你，也代我和老师说声不好意思。” “贝拉，这次演奏的乐团非常棒。”莱昂温润地道，“我相信你会有所收获的，这样吧，我还有几张票，你带着朋友一起去吧。” 苏清嘉摇摇头，直接拒绝，“莱昂，谢谢你的好意，我还是……” 卡洛斯打断她的话，道：“贝拉，我的假期已经结束了，待会就得走，不能去吃你做的点心了，你还是和他去吧。” 少年的话让苏清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心里的酸涩一点点扩散，“你要回去了？可我……我们……” “我马上要归队集训，贝拉，别担心我，我会好好的。”卡洛斯忍住冲动，然后后退几步，朝莱昂看去，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再见贝拉。” 小金毛的腿很长，步子迈得很大，不一会儿就走了很远了，苏清嘉再也没有忍住，叫住卡洛斯：“卡洛斯，你等等——” 卡洛斯停住了，他往后看去，黑色头发女孩跑过来，凤凰花的裙摆在风里摇曳出最美的姿态，长发在不断飘扬，发丝是最美的弧度。 苏清嘉望着他，道：“卡洛斯，我还没有和你说再见。” 卡洛斯不知如何回答，他低下头，眼底光彩闪烁。 女孩突然靠了过来，清新雅致的香味让他不知所措。 “再见卡洛斯，祝你一路顺风。”苏清嘉拥抱了他一下，然后放开，走向莱昂那边，边走边冲他挥手。 卡洛斯摸了摸胸口的衣服，有点微微的凉意。 隔得很远，卡洛斯看不见那个矜贵少年的表情，他心里有些甜蜜也有些紧张。 莱昂把车门打开，“请。”关门前，他朝卡洛斯那边看去，有时候，不用说，男人之间就已开始较量，但他自信，他不会输。 卡洛斯绕到柯蒂斯学院门口转了一圈，没有进去，远远地眺望了一会，然后。 不同于简陋的拉玛西亚铺就了简单的人工草皮，柯蒂斯处处是流动和静止的美丽，建筑别具匠心。 就像是他和贝拉的差距。 那个穿着昂贵西服的男孩用眼神对他说，这样的女孩，他还高攀不起。 回到酒店，卡洛斯把身上的衣服换了下来，这是奥莱格告诉他，女孩子最喜欢的打扮，牛仔裤白衬衫，加西亚说这样的他完全可以去演电影里的豪门贵公子了。 可今天，他遇见了真正的豪门贵公子，他知道，那是不一样的。 但他不会输，不会。 收拾好行李后，卡洛斯去了机场，他买了晚上回西班牙的机票，离他的假期结束还有两天，他对贝拉撒了谎。 昨天一下飞机他就好好在酒店睡了一觉，起床后，他耐心地梳好了头发，让自己看起来更加阳光帅气一些，之后他便拿着明灵给的地址一路打听过去。 女孩已经长大了，美好的样子更像是一个梦，他想了想自己笔下的贝拉，竟发现她比他想象中还要美丽几分。 这些年，贝拉的电话一直没有换过，他知道，他也知道在去年贝拉生日的时候，她等了很久都没有等来他的祝福，她哭得很厉害，他没有亲眼看见，但听起她妈妈这般说，他就想起颤颤巍巍地打了雨水的玫瑰花，心里像是被铁钉戳了进去，汩、汩地流着黑色的血。 但他还是不敢和女孩打电话，跨过九个时区的距离，他怕她听见电话里他的哭泣。 他希望，在女孩心里，他永远是坚强的样子，能够为她遮蔽起风风雨雨。 卡洛斯又独自一人上了飞机，舱外，他回头再看了一眼这个繁华的城市，明灯闪烁。 就像女孩在成长一样，他也在改变，卡洛斯摸了摸、胸口的纹身，他已经学会了说谎，学会了掩盖伤痛。 两百欧元的周薪不高，但他会倾尽所有，为他的女孩买来她心仪的手链，他不想她为他哭泣，那些压力和黑暗，他要一个人承担。 他相信u19会成为他最好的跳板，他要走到最高处，他会成为最好的足球运动员。 相遇的时光虽然短暂，但依然美得让他窒息，他也相信，他期待的那天不会遥远。 * 音乐会上，苏清嘉有点心神不宁，这是她很喜欢的一个乐团，享誉国际，它的首席钢琴师也是一位极富盛名的天才人物，但此时，再优美的乐章也抚慰不了她纷乱的心。 脑子全是卡洛斯离开时候的背影，略带灰色的天空和他蓝灰色的眼睛像是一首挽歌，苏清嘉强迫自己不去想，可胸膛里的心就像是被线缠绕住一般，动弹不了，剧烈跳动的时候，一抽一抽地越捆越紧。 今天见到卡洛斯，苏清嘉真的很欣喜，他长高了啊，也变得更帅了，声音变得有磁性，他穿着白衬衫的样子让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似乎又回到了年少时候的青葱岁月，一个眼神就能让一片花开得无比灿烂。 也许世上真的有莫名的力量在牵引，两年的时间鸿沟，白驹过隙间匆匆多少华发，可当那个人真的站在你面前时，你才发现，不管过去多久，只要一个友好的微笑，嫌隙尽散。 她托母亲告诉卡洛斯和雷克萨奇她的住址和电话，那段时间她每天只要电话铃声一响就会第一个下楼，可是等了好久好久，她都没有等来那个电话，连一句问候都是奢侈。她不断安慰自己，或许是卡洛斯没有空，训练忙；或许是小金毛要准备考试了，他文学不好啊，肯定在补习；也有可能啊，小金毛在攒钱，毕竟越洋电话很贵。 可时间久了，她就知道，那些借口永远是借口。 她没有立场也没有权力要求卡洛斯为她做什么，她只是他人生路上的一段小插曲，也许过了之后，就再也没有痕迹了。 就像那首诗歌里说的—— “我不是归人，我是个过客。” 苏清嘉把那张照片用素雅的雕花相框装了起来，放在床头柜上，晚上的时候，她会对照片说声晚安，然后早上对它说早安。 隔着玻璃的外壳，苏清嘉把它放到耳边，她似乎能听到记忆深刻的心跳声，在微凉的夜里，在少年热血的胸膛。 生日那天路易斯在别墅给她办了个大大的party，她收到了好多好多礼物，莱昂给她送了条手链，细碎的钻石链子，像是银河闪闪的光芒。 那天晚上，她一直没有睡着，她真的特别贴别想那个男孩，想起他穿过冬季的大雨给她送来美丽的银链，想起他手忙脚乱地和她一起切蛋糕，想起他会羞涩地红着脸给她一个拥抱。 她等啊等，等到凌晨，西班牙的傍晚时候，一直都没有铃响。 她想起莉莉丝对她说过的话—— 你是一个幸运的女孩，但也希望你是一个聪明的女孩。 苏清嘉尝到有苦涩的泪水掉进嘴里，她有点害怕，那个少年把她遗忘，在这片冬天会下雪的陆地上，她无比地想念巴塞罗那的阳光。 第二天，她把莱昂送来的手链退给了他，她知道，莱昂在对她表示好感，但她并不想接受。 她知道，也许，那个男孩已经不知不觉间住进了她的心底，只是，她缺少勇气去承认。 不知不觉间，乐团的演奏已经结束，他们已经出来谢了三次幕，可苏清嘉一点感觉也没有，呆滞地随着路易斯鼓掌。 她有点恍惚，似乎时间开始倒流，回到了她在拉玛西亚给他进球鼓掌的日子，金发少年的汗水沾湿、了球衣，她在为他呐喊。 路易斯没有开车，他们乘坐着莱昂的车回去。 温润的十六岁的男孩彬彬有礼，路易斯很欣赏这位谦逊的天才小提琴手，两人一路上都在交流对这场音乐会的感受，问到苏清嘉时，她支支吾吾地敷衍过去了，两位也是人精，何尝看不出苏清嘉的心不在焉，便转移了话题。 下车的时候，莱昂叫住了她，路易斯给了莱昂一个戏谑的眼神然后默默先走了。 第四十章 “贝拉，今天是有什么心事吗？是不是遇见什么问题了？”莱昂问道。 苏清嘉尴尬地笑笑，“没有，你多想了，没什么事，就是有点不在状态而已。” “是因为上午来的那个男孩吗？”出身良好的莱昂骨子里还是有些强势的，“你在想他？贝拉，你喜欢他吗？” 苏清嘉摇摇头，道：“莱昂，不关他的事。谢谢你今天送我，我要回去了。” 莱昂眼神炽烈，上午苏清嘉给男孩的拥抱让他心底的嫉妒在滋长，像是一条蛇，啃噬着他的心脏，在车上，他看见了她睫毛上的泪水，和红红的眼眶。 凝视着她，莱昂道：“贝拉，我喜欢你，从第一次看你弹琴起，我就喜欢你，你能考虑一下我吗？我们会有很多的共同语言，我可以和你聊音乐，帮你整理资料，我们还可以合奏，我们的合奏是学校里最好听的二重奏。” 又想到什么，莱昂补充道：“如果是今天来的男孩让你心神不宁，贝拉，我想请你能给我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我不会比他差。” 苏清嘉再次摇头，言语诚恳：“莱昂，我已经很明确地说过，不关他的事，况且，我真的不喜欢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苏清嘉朝他挥手，“再见，还有谢谢你。”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别墅。 “可他了解音乐吗？贝拉，我才是可以和你合奏的那个人。”身后莱昂不顾形象地大吼。 苏清嘉没有回答，只是向他再次挥手，莱昂有些丧气，这是这个矜贵的少年第一次遭受到来自喜欢女孩的打击，他已经维持不住自己的绅士风度了，朝着远去的苏清嘉大喊：“没关系，我可以等！” 回到房间的苏清嘉心绪万千。 莱昂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贵族少年，像是一块温润的美玉，让人如沐春风，他的西装永远一丝不苟，光亮的皮鞋不沾一点灰尘。 而卡洛斯不一样。 他是在孤儿院长大的贫苦少年，只能靠自己一点点打拼才能拥抱少许的温暖，他就像一颗需要不断抛光的钻石原料，坚硬无比，却能够闪耀最打眼的光辉，让人忍不住去接近。 他的球衣总是沾着汗水，球鞋会因为磨损总是要更换。 莱昂能够不费力气就买下最昂贵的首饰，卡洛斯却需要付出不知多少个日夜的拼搏。 苏清嘉拿着相框细细摩挲。 尽管卡洛斯不能和她谈音乐，不能和她合奏，但她其实—— 她其实很喜欢那个少年听着舒缓的音乐趴在桌子上睡着的侧脸，那么安静，那么温暖。 * 回到巴塞罗那，佩莱教练虽然讶异卡洛斯的提前归队，但更多的是高兴。他向所有队员介绍了这位中场。 挑选球服的时候，卡洛斯还是一如既往地选择了三号，虽然这个号码大多是右后卫的，但也不是硬性规定，碰上任性的球员就随便了，只要不是门将的号码被挑到就行。 卡洛斯自然是非常任性的一个球员，教练佩莱心塞塞的。 在所有队员中，卡洛斯是最小的，但是身高却处在中等偏上的位置，加上他总是冷着脸，倒是不怎么看得出年纪。 凭借着奥莱格教的经验和沈柯灌输的交际手段，卡洛斯很快便适应了更衣室的关系，并迅速地融入进去。他精通西班牙语，加泰罗尼亚语，和英语，还会一点点葡萄牙语，这让他在与队员的交流的时候毫无滞涩感。 但让他真正压制全场的是他的技术。 如果说佩莱对安排卡洛斯上场最开始还抱有一丝忐忑，那么在集训时间段看来，他的担忧完完全全是多余的。 在第一次训练中，卡洛斯就展示出了作为中场的绝对观察力，灵动飘逸的球技让他带球置旁人于无物。 他既能够为队友提供关键的助攻传球，又能够寻找最佳角度，打出富有创造力的进球。 佩莱在他背上看了好久，这才确定他后面没长眼睛，这么踢球完全靠的是堪称恐怖的感觉。 集训强度一天天加大，随着赛季的到来，卡洛斯明显感觉到自己在一点点变强。 他主动要求加训，富有针对性的训练让他的腿部力量变得更强。 赛季前一天，他给贝拉打了两年来的第一个电话。 电话亭里，卡洛斯插上电话卡，第一次鼓起勇气完整地把号码拨通。 那串数字已经牢牢刻在他的脑海里，他无数次地想要拨出，可是按了几个数字之后，就退却了，他还没有想好对贝拉说什么，他也还没有勇气听到她的声音。 他迎来变声期的时候，他更是不敢开口，他怕贝拉听了难受，更怕她会厌恶。 等到变声期完了之后，他就更不敢开口了，他怕贝拉认不出他的声音了，会客气地问“你是谁”。 卡洛斯知道自己是个胆小鬼，唯一一次勇敢在贝拉离开前全都用光了，再也攒不起来了。 但去到美国后，他开始慢慢又开始自信了起来，那条漂亮的链子还在贝拉的手腕上挂着，她的手指变长了，但手腕还是那么纤细。 从美国回来后，他时常会做一个梦。 不同于年少时候第一次地羞涩，他很镇定地将被单洗掉，挂在阳台上。 梦里，那双莲花一样的小手在他身上挑起火焰，指尖是樱花的米分色，泛着淡淡的光泽。 她的手在他身、下轻柔地来回动着，手上的银链发出的光让他感觉一片模糊，饱满的珍珠像是受了惊吓般晃动。 梦里那双手柔若无骨，绵绵的香味从她身体里散发出来，黑发包裹着他俩，像是缠绕的网，不能分离。 长长的嘟声后，有人接起了电话，卡洛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却不是他要等的女孩，是家里的帮佣。 歇了口气，他又开始紧张了起来，吞吞吐吐地说要找贝拉，帮佣说请稍等。 卡洛斯刚刚掉下去的心又开始在嗓子眼扑通扑通地跳动了，他右手在心口上放置着，仿佛贴近这里的纹身能让他有那么一丝力量，让他不至于将电话挂断然后逃跑。 “我是贝拉，请问……” 还没等女孩甜润的嗓音将话说完，卡洛斯就已经急急忙忙地开口了，“贝拉，贝拉，是我，卡洛斯，我……” 他不希望听见那句“你是谁”，他只能用这样莽撞的方式打断，可话一说完，他就后悔了，贝拉会不会觉得他不够有礼貌，会不会觉得他太过鲁莽？卡洛斯的脑子里闪过那个穿着昂贵西装的矜贵少年，心开始下沉。 可到半路上，贝拉却用她温柔的话语接住了他急速下落的心，“卡洛斯，是你？”贝拉的声音很欣喜，卡洛斯也跟着雀跃了起来。 苏清嘉继续道：“卡洛斯，你，我……”离上次小金毛来到费城已经过去两个月了，这两个月里，苏清嘉没有收到关于他的一点点消息。 有时候，苏清嘉会想，也许那天只是她一时恍惚做的一个梦罢了，可事实告诉他，卡洛斯真的来过，可他来过后，就再也没了踪影。 她脑海里不断回想当天的对话，她害怕那天卡洛斯是在和她做最后的道别，她害怕少年已经决心要放下她，走进新的世界了。 卡洛斯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的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开始慌了，“贝拉，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你和我说句话吧，贝拉？” 苏清嘉心里涨涨的，道：“可你不是不愿意给我打电话吗？叫我怎么和你说话。” 她的声音不是那么平稳，卡洛斯听到了哽咽：“贝拉，你别哭，我不是故意的，我上次不是去费城看你了吗？贝拉，诶，我……” 卡洛斯急得抓耳挠腮，一头满是汗水的金发都乱成了鸟窝。 “那能一样吗？你是来美国了，可你都没和我说多一会话就走了，谁知道你来费城是来看我还是看路易斯那个老头啊。”苏清嘉吸了吸鼻子，声音里是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娇喃。 “我怎么可能是去看路易斯的呢，贝拉，我，”卡洛斯沉默了一会，咸湿的海风让他冷静了下来，他听见自己的心在说话，“苏清嘉，我想你了。” 卡洛斯没有再强迫自己说一些违心的话语，他顺从自己的心意，念出了他一直想说给贝拉听的中文。 这段话他曾经在贝拉耳畔轻声说过，也曾仔仔细细地写在了粉色的卡纸上送给过这个女孩，现在，他再次隔着话筒穿过千山万水的距离，无线电波的传输解码带去他的思念。 他的嘴在说，“苏清嘉，我想你了”；他的纹身在说，“苏清嘉，我想你了”；他的心在说，“苏清嘉，我想你了”。 时隔三年，再次听到这段熟悉的话语，苏清嘉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 这个男孩的中文已经说得很好了，比起她第一次听到时的生硬和干涩，现在的他已经能够用亲昵的强调突出了轻重音，他低沉的嗓音透过话筒传来，稍微有一点点失真，但她还是觉得那么好听，就像是月光奏鸣曲在湖面跳跃。 她听见自己带着哭腔的声音对着电话说：“卡洛斯，我也想你了。” 卡洛斯觉得自己的心被贝拉的哭声给栓住了，他明明不想让她哭，可是又莫名觉得有甜蜜的味道透过这根细细的线传来，是上等的蜂蜜。 他继续说着中文，语气是激动与喜悦：“苏清嘉，你不要哭，我怕你哭我也会哭。我今天是想要告诉你，赛季明天就要开始了，这一次，我还会是三号，苏清嘉，等到我回到诺坎普比赛，你能不能继续像以前那样，来给我加油，来给我鼓掌？” “我这次会在最好的草地上奔跑了，观众席会很大很大，我会请教练给我留下家属位置，苏清嘉，你能来吗？” “苏清嘉，我会拿到冠军，我会成为最好的足球运动员，苏清嘉，我会用中文告诉全世界，我的球探叫做苏清嘉，是个来自中国的女孩，是我喜欢的女孩，苏清嘉，你能来看看我吗？” 一连三个问句让苏清嘉捂住嘴唇，她尝到自己泪水竟然是咸咸的，又带着甜甜的味道，她的声音已经聚不齐了，断断续续地道：“好，卡洛斯，我会来，会来为你加油。” “贝拉，晚饭时间到了，准备了你最爱的甜点哦——”路易斯的声音传来，苏清嘉抹了抹眼泪，应了一声。 “卡洛斯，我会来给你加油的，穿裙子可以吗？” “都好，快去吃饭吧，不要饿着了。”卡洛斯笑了笑，虽然苏清嘉看不见，但她还是能够想象男孩的笑容有多么灿烂，应该就像是初升的朝阳，红彤彤的，带着跳跃的冲动。 挂断电话前，苏清嘉听见男孩再次对她说：“,苏清嘉。” 苏清嘉摸了摸自己的心房，小小的心脏在无序地乱动。 第四十一章 吃完晚餐，苏清嘉把纹身照片摆在钢琴前，对着它练了一会儿琴。 琴声让她逐渐从接到电话的激动中冷静下来，她不知道自己那时候是怎么了，虽然不久前刚刚见过这个男孩，可是有一天，当这个男孩给你打了两年来的第一个电话的时候，你还是会克制不住。 她发现她有点变得不像自己了，回想起在电话里的哭泣，她只觉得脸颊都是滚烫的。 男孩的每个中文字都发得那样清晰，没有一点西式的滞涩，她无法想象他是花了多少时间，多少日子来练习这个对他来说，其实根本没有多大用处的语言的。 卡洛斯把“苏清嘉”这三个字念得很好听，像是从唇齿间经过缠绵后厮磨出来的一样，有种特别的韵味。 像是带了十里荷花的清甜，三秋桂子的馥郁芬芳。 心里的熄灭已久的火焰就在他叫出她名字的那一刹那，熊熊燃起。 那是一种别样的情愫在蔓延。 苏清嘉觉得，她要去他决赛的现场，她想再次为这个身披三号球衣的中场加油呐喊，不只是在人工草皮的孩提岁月里，她还想去那些人山人海的巨型球场上，在他辉煌岁月里，同样为他鼓掌。 她的声音会汇聚在一片汪洋大海中，在整个赛场中一声高过一声。 苏清嘉告诉自己，她不应该再逃避，她不能因为简单的甚至无法说出口的“重生”理由去歪曲自己的心意。 一个少年能够跨越千山万水，能够坚定地说着你故土的话语，他能为了你跨越千难万险，为什么，你就不能踏出最小的一步呢？ 原来不知不觉间，我只要走出一步，然后就能牵着你的手，去到天涯海角。 * 西班牙全国青年联赛是与成人联赛并列的联赛体系，参赛球员的年龄主要是十七至十九岁。全国联赛的范围分为两级，第一级是荣誉联赛，共112支队伍，分为7组，每组16支。第二级为西班牙全国请年联赛，分为17组，每组16到18支球队不等。 卡洛斯要参加的就是第一季青年联赛。 佩莱教练大胆地让没有过比赛成绩的卡洛斯作为首发，这位向来不是很稳健的教练喜欢走自己的路线。 他希望这位天才的球员能够成为最锋利的剑，直指敌人的胸膛。 国家青年联赛开始，虽然这种比赛对于观众来说意义不大，但对于各大俱乐部来说，意义非凡。 这代表着他们各自培养的青年一代的实力的比拼，这些队员们日后也许就是俱乐部一线队的顶梁柱。 许多球探和俱乐部主管会亲自上阵，在赛场边观看比赛。 他们会在这群青年中挑选人才，只有那些真正天子卓越表现突出的人才才会被他们看上，在赛季时或者赛季后，就和队员达成协议，为他们提供新的出路，有些会在自己的俱乐部一直待下去，升上b队甚至是一线队，得到一笔丰厚的新合同，有些会被挖走，原来的俱乐部看在高昂的转会费上也会点头，没有人和钱过意不去，除非他具有不可替代性。 但这样的选择是艰难的。更多的人会一直待在青年队挪不动脚，等到年龄到了，有一部分会去u23，有一部分一直升不上去，达不到球队的要求，就会被无情地踢出去，去别的球队踢球。 然后等到年华老去，那些曾经闪耀的梦想全部变成现实里的冷饭，他们会开始另谋出路。 并不是说转会后就一定能够得到重视，高昂的薪水背后要付出的是更多的努力。 不适合自己发展的球队会让自己陷入困境，然后无法挣脱，许多拥有天资和创造力的球员就是这么损失在利益背后。 卡洛斯明显感觉到队伍气氛的沉重和紧张，这是一场极其重要的比赛，也是他们走上职业足球生涯的开始，他们必须全神贯注，奋力拼搏。 在备战联赛的训练中，佩莱让卡洛斯成为了球队的核心，让所有队员配合他出战。 青年联赛是积分赛，赛事多，战线长，从八月到次年四月，连续征战不断。 战争刚一打响，首次出现的卡洛斯就赢得了全场观众的瞩目，原因无他，卡洛斯实在是表现得太过出色，整个队伍在他的带领下横冲直撞，打得其他队伍是溃不成军，这位才华横溢的球员终于在大众面前展示出了他的强大。 当然女球迷更多的是来看那张俊美貌若阿波罗的脸蛋和柔顺的金色头发的。 对此，佩莱也很开心，这从一方面肯定了他的眼光。 没有球队看脸选人，当然，在两人实力潜力相当的情况下，俱乐部会选择长得帅的那个。 这会为他们带来许多狂热的女球迷。 女球迷又带来看“球”的男球迷，买卖很划算。 卡洛斯会在每天为苏清嘉打上一个电话，告诉她最新的战况，他对比赛描述地相当简单，就是谁输了谁赢了，几比几，谁进球都没说，其余的时间全用来说情话。 是的，说情话。 这个腼腆的西班牙小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点亮了情话技能，而据苏清嘉观察来看，小金毛有将技能发展到满值的潜力。 苏清嘉又是害羞脸红又是甜甜蜜蜜的，还亏得电话隔这么远，也看不见她的脸颊绯红，倒是让她没有想着马上挂断电话。 苏清嘉觉得，一定是这两年来，卡洛斯吃彩虹棒棒糖吃多了，积攒了超级多的甜分，一下子爆发出来，配合着低音炮，嗷嗷嗷，她是个声控啊，声控，怎么得了。 卡洛斯当然不是傻子，身边有个虽然不靠谱但好歹交了那么多个女朋友的奥莱格做朋友，该懂得都懂了，再说他虽然小，但常年累月在高年级的队伍里待着，荤段子也听了不少，虽然从没和他们去过夜店，但更衣室里这群汉字说话是口没遮拦，什么颜色都来一点。 现在他在u19常常被人拿“virgin”来调侃，初次被问到的时候，卡洛斯也有点脸红，但很快便恢复了冷脸，队员们知道他小，不好意思，但—— 就是因为不好意思，他们调侃起来才开心啊。 卡洛斯：…… 从费城回来后，他一直没洗那件沾了贝拉泪水的衬衫，见天儿的把它挂在衣橱里，洗完澡擦干身上后又默默翻出来穿一会，他还没买手机，穿着衬衫跑出去到电话亭去打电话，打完后就又把衬衫给挂回去。 虽然有时候他很有冲动把胸口那里的印记舔一舔，但是想了想觉得这样会把贝拉的泪水舔掉，就作罢了。 苏清嘉：…… 这会子，两人又开始煲起了越洋电话粥，路易斯看了看傻笑的苏清嘉，摇摇头，也是心疼莱昂那个孩子，但，为了自家徒弟开心，世交什么的还是一边去吧，一身汗的足球少年他也还是能够忍受的。 卡洛斯穿着招摇的白衬衫出门了，队员们也见怪不怪，只说他骚包。 他穿白衬衫的时候，上肢的肌肉被束缚在了其中，胸口的纹身微微透出点痕迹来，越发衬得他肩宽腿长腰细。 给贝拉打完第一次电话的时候，卡洛斯就感觉貌似有什么不一样了，虽然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贝拉没有回复，但卡洛斯就是觉得，贝拉有点动摇了。 他思前想后，终于在晚上给狗头军师奥莱格去了电话，奥莱格混上了一线队，不过还是改不了每晚往外跑的坏习惯，卡洛斯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抱着个美女，尝了一嘴的口红。 本来奥莱格是极其不开心的，但当卡洛斯吱吱唔唔地说起他和苏清嘉的进展时，熊熊的八卦之火和正义之火在卡洛斯心头烧啊烧，他立马表示—— 作为你的好兄弟，我无条件全方位支持你的行动，我会为你的作战提供最详细的情报，为你提供最舒心的技术指导，前提条件是，你们结婚了，别找我要份子钱。 然后听着卡洛斯的描述，奥莱格顾不得旁边还坐着的美女了，直接大呼“卧槽，你小子流弊啊”，然后转身去了阳台打电话了，留着美女一人在床上打滚。 奥莱格是这样对卡洛斯说的——“我看现在你的小女友肯定对你有意思了，不说是喜欢吧，肯定好感度倍增啊，你看，我叫你两年不要给她打电话吧，是不是对了，以前人家就是把你当小孩子，现在多年不见长大了，这感觉立马就不一样啦，现在啊，就差那么一小把火，着了，你就成了。” 卡洛斯虚心问道：“那这把火怎么烧？” 奥莱格傲娇着道：“这就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了。总而言之就是那么一回事，嗯，你懂得。” 卡洛斯：“……说人话。” 奥莱格傲娇着脸，清了清嗓子，道：“你就和她多打打电话啊，既然小女友开始动摇了就要每天都要打电话，绝招就是说情话啊，听我的，甜言蜜语，无论多大的女孩子，她会喜欢的。” “那说些什么？” “就这样啊——”奥莱格顿时情圣附身，“宝贝，我想你了，你想我了没有；宝贝，我今晚想你想得睡不着，心都想的疼了；亲爱的，别哭，我爱你，我爱的只有你……” “嘟嘟嘟……” 卡洛斯挂断了电话。 这边床上的美人施施然下来，走到阳台边，直接给了想要扑上来的奥莱格一个响亮的耳光—— “想不到你竟然是个双！！！算我眼瞎！！！” 奥莱格一脸蒙逼：……发什么了神马？？？ 第四十二章 随着赛程的推进，队员们有了更大的信心，但也开始越来越紧张。 有权有势有钱的俱乐部开始频繁地向卡洛斯投来橄榄枝。 但卡洛斯谢绝了所有俱乐部要求的私下交涉，因为他要抓紧时间看书—— 《钢琴入门指南》《如何学好钢琴》，更深一层的还有《李斯特作品讲解》，最后还有教你装逼带你飞的《论肖邦》《键盘上的反思》。 每天下场后，小金毛就孜孜不倦地研习着，搞得队友对他刮目相看，直接震惊鸟。 呆坐着的小金毛其实早就想把书给撕了，这简直比西班牙文学更难懂，都是什么鬼！！！ 然而思前想后，贝拉坐在钢琴前的身影又在脑海里浮现，卡洛斯咬了咬牙，愣是雷打不动地继续看书。 3月，卡洛斯上演世界波，客场1:0战胜巴列卡诺u19a队，积分大大拉高。 这是两年多来巴萨u19取得的最好成绩，上个赛季，巴萨败给了巴列卡诺，无缘决赛，佩莱差点饮恨辞职，最后他下了军令状，在今年的赛场上，他要带着全新的u19一雪前耻。 现在，这个他寄予厚望的天才将这个机会摆在了他的面前。 截止到最后一场比赛前，皇马积分还超巴萨两分。 皇马vs巴萨，决赛一触即发。 这次的主场选在诺坎普球场，也许是西班牙足协玩心大起，这次好巧不巧安排了这两支青年军狭路相逢。 卡洛斯和队友飞回大本营整队休息，每个人心里都是跌宕起伏，情绪万千，他们将于自己的主场作战，赢了，那是献给红蓝迷们一份具有诚意的礼物，输了，那会在这个有着传奇历史的球场永远烙下最丑陋的一笔。 这群尚未足够成熟的少年们迎来了身理和心理上一个巨大的考验。 连日的征战让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了伤，再加上高负荷的奔跑，球迷的呐喊，裁判的口哨，这些都给了u19挑战。 卡洛斯把行李箱里的白衬衫拿了出来，他放置地很好，这么多次转机白衬衫上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折痕，穿好衣服，卡洛斯又喜滋滋地出去打电话了，路上碰见佩莱教练还冲他主动打了招呼。 佩莱被他灿烂地笑容给惊了一下，然后看着乐得要蹦起来的小伙子，无奈道：“也就他这时候还乐得出来。” 现在，除了卡洛斯，基本上所有队员心里都有着负担，荤段子都不怎么说了，这倒是让小金毛自在了不少，至少不用装高冷了。 卡洛斯是着实高兴地不要不要的，还有三天，就是最后一场比赛了，他可以邀请他的黑发洋娃娃来看球了，星星眼~~~好棒啊。 一直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小金毛都舍不得把笑容给取下来了，酒窝里酿的蜂蜜甜得醉人。 贝拉在昨天就已经回国了，她告诉卡洛斯，她希望在诺坎普能看到他最出色的表现。 现在他不用打越洋电话了，贝拉给了他她在国内的新号码。 虽然都是在电话那头听声音，看不见人，但卡洛斯却觉得有种莫名的踏实。 没有了时区的隔阂，贝拉的声音听起来都要真切很多。 他们可以同步地问好，说早安，说晚安；他们在同一片天空下，看着一样大小的月亮和太阳。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打完电话，卡洛斯照例买了根彩虹棒棒糖，叼着回去训练了。 回到巴塞罗那的苏清嘉心情灿烂地就像太阳花一样，呼吸着带着海风咸湿味道的空气，苏清嘉感觉自己的皮肤状态都变好很多，水水当当地。 过完十四岁生日的女孩身量开始抽条，女性特征开始显露，得益于良好的作息和饮食习惯，外加很好地养护，苏清嘉并没有痛经的毛病，身体倍棒。 有着基因基础和有意地培养，苏清嘉一步步在践行她初初定下来的《美人养成计划》。 早晚一杯木瓜豆奶，隔天炖一次黄豆猪蹄汤，加上瑜伽锻炼，大补的食物只在她该胖的地方发挥了作用，不该胖的地方还是十分纤细。这让苏清嘉很是满意。 不过她还是有时候挺苦恼的。 虽然换了宽松舒适的胸衣，但胸部还是涨涨的，有点疼，这让上辈子经历过一次发育期的孩子伤不起。 晚上，洗了澡的苏清嘉掂了掂胸脯，又细细地开始了护肤工作。 经过好几年的护理，北京老名媛的方子在她身上验证了其效果，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非常好！ 她抱着小脸蛋托着腮帮子，心里美滋滋地，不提多感谢老名媛了。 镜子里的小美人脸颊嫩如桃花瓣，红唇璨如燃榴花，双眸恍若秋水，卷曲纤长的睫毛一张一合间全是说不出的美好。 撩起睡袍，苏清嘉又换了种膏脂，是淡淡的粉红色凝露，有点清甜的味道。这样小小的一瓶擦全身只够用大半个月，苏清嘉做了很多，全部冰镇着。 里面除了植物药材还加了羊油，这让她的皮肤全身上下几乎找不到毛孔，温润地像是一块上等的美玉，触手都是滑嫩。 胸部她自然不会放过，她胸型很好，这地方值得更特别的对待。虽然揉起来还是酸酸涨涨的，但为了胸脯四两，苏清嘉咬咬牙就忍了下去。 这般一倒腾，就过了大半个小时了，苏清嘉把全身上下都捯饬了一遍，连指甲盖都没放过。 然后蜷进蚕丝被里面睡着了。 青年联赛最后一场比赛到来。 比赛时间在晚上七点半。 苏清嘉先在白天把觉睡足，然后挑了件漂亮的连衣裙，蹬上靴子，穿了羊绒披风大衣去了球场。 明灵和苏靖康没有跟着去，倒不是因为他们不是球迷，而是因为不好意思去看小儿女的相处。 他俩都知道卡洛斯这么努力是为了自家女儿，虽然苏靖康心里是万般不愿意，但是也舍不得女儿难过。至于明灵，这位热情的混血美人从一开始就很喜欢小金毛，对于他明里暗里表示喜欢苏清嘉这件事，明灵双手双脚赞同。 虽然这两年卡洛斯没给女儿打电话让明灵心里有道坎，但毕竟小儿女闹别虐，闹过了也就好了，明灵也知道其实完完全全是自家女儿在作。 所谓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喜欢，看着时不时乱发花痴的明灵，苏靖康心里直哼哼。 小子，走着瞧，以后有的是你受的。 别说在一起了，这八字还没一撇呢。 走进诺坎普球场之前，苏清嘉先去逛了一圈拉玛西亚。 门卫大叔还没换，还没到夏季，大叔也不敢喝冰啤酒，就这么吧唧吧唧地嘬着小口喝一般温度的，总觉得味道怪怪的。 大叔虽然喝多了酒，但一点醉态也没有，打着饱嗝就把苏清嘉给认出来了。 “哟，这是卡洛斯那小伙的女朋友吧，都长这么大了啊。”大叔上下打量了一番苏清嘉，“我想想，这都快两年了吧，诶，你男朋友不是在今晚在诺坎普打球吗？你来这干什么？” “是有两年了，大叔，您记性真好。”苏清嘉穿着米色的大衣，笑盈盈道，“这不是两年没回来了嘛，趁还有一段时间开赛，我先来看看。” 大叔给她开了门，道：“还不就是老样子，哈哈，进去吧。” 黄昏，操场上亮起了灯，时光仿佛在这里静止，青训营的人工草皮一点也没有改变。 操场上还有在踢球训练的小孩，一墙之隔的诺坎普已经传来了欢呼。 苏清嘉到以前常坐的观众席上坐了一会，看了会年轻的小将们磨砺自己的球技。 真奇妙啊，在这里每年都会涌入一大批球员，但有那么一个，与她有着那么密切的交集，让门卫大叔都一直记得她。 苏清嘉看了看手表，再去宿舍楼底下饶了一圈，抬头看了看以前卡洛斯曾经的住处，然后走了出去。 这里铭记了他们两个人的青春啊。 强烈耀眼的灯光把夜晚的诺坎普球场照的一片雪亮。 这次苏清嘉没有买票，卡洛斯又同城给她寄来了邀请函，连带着家属区的看票。 家属区的红色座椅上来的人不多，苏清嘉目测其中两个是女朋友，另外都是家里长辈或者哥哥什么的。 顶着红脸，苏清嘉在座椅上坐下，由于是皇马和巴萨两队狭路相逢，观众特别多，足够带来人声鼎沸的效果，看着身后因为大喊而涨红了脸的球迷，苏清嘉觉得自己的红脸倒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很快她也跟着大喊了起来，气氛慢慢升腾至顶峰。 双方队员从更衣室出来，解说开始介绍阵容。 镜头扫到小金毛的时候，场上迎来一阵惊呼。 苏清嘉也是惊讶地合不拢嘴，原因很简单，今晚的小金毛真的帅到一比啊，简直凶残。 离上次见面到现在，卡洛斯又有了一点小小的改变，屏幕上放大版的五官愈发深刻，眉眼刚硬。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偏向看台开始搜寻。 苏清嘉蓦地远远和他四目交织，心底有淡淡的甜蜜在蔓延。 卡洛斯嘴角扬起一点点弧度，酒窝若隐若现。 这下子全场尖叫声更大了，镜头压根舍不得离开这张俊美的脸。 第四十三章 卡洛斯穿着红蓝条纹球衣，胸口是巴萨的徽章，这位任性的中场在三号球衣上印上了自己的名字。 佩莱在一本正经地训话，在总积分落后两分的情况下，他依旧还是抱有巨大的希望。他希望，在他交出主教练的位置前，他能为巴萨带来一点点小的成就。 不止一家俱乐部的标志依旧镌刻在主席台对面的看台上，球迷老了或者走了，但辉煌永远还在。 七点半点，比赛正式开始。 哨音吹响，全场几万观众的视线全部聚集在一颗小小的黑白球上。 苏清嘉的心和所有球迷一样紧绷着。 然而开场不到十五分钟，皇马先进一球，卡洛斯被铲倒在地。 门将不可置信地看着那颗在网内滚动的球，用力地锤着草皮。 南看台球迷脸色从一开始的激动变得青白，他们不敢相信，这支他们一直喜爱的球队在最后的比赛中，如此草率地丢掉了第一个球。 而远道而来的皇马球迷喜不自胜，对他们的英雄报以最热烈的掌声和欢呼。 卡洛斯抬头看了看远处座位上的苏清嘉，单手撑地，从地上翻越而起。 他向队友做了几个手势，然后继续跑动。 进攻姿态改变为放手阵营，双方僵持不定，上半场结束，比分依旧保持零比一。 下半场，巴萨这边替换了跑动过多膝盖受伤的前锋，皇马也同样换了人。 哨音再次吹响，队友将球传给卡洛斯，不幸在中途被截。 卡洛斯瞄准时机率先断球，然后以举重若轻的控球技术，冲入皇马半场。 在一阵围追堵截中，卡洛斯连过三人，最后一脚射门，在第五十六分钟打出巴萨第一个进球。 掌声雷动。 队员们疯了一样跑上来围着卡洛斯，然后张开双手拥抱看台。 场上比分终于扳平。 士气大涨的巴萨重新恢复进攻，开始主动出击，而不局限于防守作战。 皇马也注意到了这位具有决断性的三号，开始围堵他。 这一次，卡洛斯依旧牢牢地黏住足球，在甩开边锋后，卡洛斯右脚踩球将球推出，然后顺势左脚往前迈—— 他做出了射门的动作。 这时候，他距离皇马球门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如此远距离的射门在足球历史上有，但是那都是技术一流的巨星。 这时候，场边观众都站了起来，佩莱在教练席上再也坐不住了。 这个金发少年想干什么？ 是想要一球成名，来一个远距离破门吗？ 卡洛斯用脚下的动作回应了所有人。 在皇马前锋冲上来前，他用奔雷般的速度将球踢出。 门将已经做好了接球的准备。 然而在足球以美妙的弧度划过皇马后腰然后急速下坠滑行时，所有人才反应过来。 这不是射门，这是长传冲吊。 大家都震惊于卡洛斯刚刚简单利落的带球过人迅速进球的精彩表演中，以至于当他做出射门动作的时候，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认为他真的要射门。 但这位中场却敏锐地直接划过后腰，将球传给了离禁区不远的前锋。 依旧是简单利落的打法，这位球风飘逸的球员在处理球的技巧上毫不拖泥带水，堪称才华横溢。 然而在前锋接到球的那一刹那，皇马后卫开始防守，他们将后卫线拉长，前锋带球寻求突破点。 巴萨前锋的速度和身体力量很好，在青年队里是少有的存在，若不是因为前期受伤，也不会没有进入首发阵容，但此时此刻，他就算带着伤也得努力往前冲。 他带球往右，在双方的纠缠中，单车过人，在禁区射门！ 球迷的心都悬起来了，就当所有人以为这球必进无疑时，门将却整个跳起，球砸在了他的脸上，却是实实在在把球给挡回来了。 但突然一个闪电般的红蓝身影冲了上前，头球补射—— 哨声吹响，巴萨进球有效！ 出乎大家意料，在球将要飞出边线的刹那，原本距离遥远的卡洛斯飞驰向前，以最快的速度将球救起，直接破门。 佩莱在场边把手都给拍红了。 前锋冲上前单膝跪地，让卡洛斯把叫放在他膝上，给卡洛斯做了一个擦鞋的动作。 媒体们纷纷抓住时机，各找角度拍照。 连标题都全给想好了，就等着赛事结束，回报社赶稿子了。 现在场上比分是二比一，巴萨反超一分，解说都激动地不行，镜头总是扫向金发冷峻的卡洛斯，直言这个天才般的中场必将崛起，成为球场上闪亮的星星。 当然，佩莱那张红脸也老出现在屏幕上，他已经笑得跟朵花似的了，皱纹堆在一起，眼睛都给眯了起来。 比赛还剩最后八分钟，只要巴萨在最后八分钟内不出大岔子，这场冠军争夺战就赢定了。 但比赛永远具有未知性。 就连最后一分钟反败为胜的都有，皇马八分钟逆袭也不是没可能。 佩莱的心里又是开心又是忐忑的，亏得他身强体壮，吃嘛嘛嘛香，才能守住。 场上比拼愈发剧烈了起来，双方都被罚了黄牌。 卡洛斯和队友必须冷静，才不至于让场上局势变得被动。 最后三分钟，皇马带球猛攻，直接闯入巴萨半场。 苏清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嗓子都喊哑了。 皇马攻势凶猛，但在最后却被后腰拦下，阻断传球。 比赛最后一分钟，后腰把球传给了边锋，卡洛斯打出手势，成功得到传球。 最后三十秒，卡洛斯再次带球闯入禁区，他的速度太快了，这一次，全场才真正看到他真正的实力—— 快，太快了，就像一道光越过眼前，带着流星般的速度和毁灭的力量。 等到后卫准备防线时，卡洛斯已经直接射门了。 被上一个球打出了鼻血的门将这次没有被砸。 卡洛斯进球了，最后三十秒，他再进有效球，整场比赛，他一人连进三球，上演帽子戏法。 这是整个赛季中第一次有人上演帽子戏法。 哨音吹响，三比一，巴萨赢得了这宝贵的三分，以总积分一分的优势反超皇马，赢得本赛季西班牙青年联赛的冠军！ 球迷们疯狂地大喊“卡洛斯”的名字，这是他们第一次呼喊这位天才的球员的名字，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 苏清嘉也跟着一起喊，嗓子有些干涩，但绝不妨碍她欢呼。 解说员虽然在解说的时候不小心爆了粗口，但最后还是稳住，详细地将赛况回顾。 卡洛斯张开双手，围着看台奔跑，终于在跑到苏清嘉所在的看台下，他停住了脚步，高高地比了个三的手势。 媒体们又一窝蜂开始拍照了，闪光灯比球场的光打得更亮，更刺眼。 现在又到了新的头条时间了，记者们扔掉了开始想好的稿子，开始寻求更大的新闻。 苏清嘉没有说话，只是笑意盈盈地看着卡洛斯，眼底流光碎影。 卡洛斯显然心情大好，很配合地和队友摆好姿势合照，面对提问也会嗯嗯啊啊地稍微应两声。 佩莱自然是欣喜地不行，军令状好歹是给他兑现了，这冠军队的主教宝他也还是能继续稳坐了。 闪光灯让苏清嘉有些不太适应，光照强烈的球场竟不像是夜晚，晃眼地像是白昼。 走向球员通道时，卡洛斯回头看了她好几眼，苏清嘉用口型告诉他，她在拉玛西亚小操场等他，卡洛斯点点头，这才依依不舍地和球员走进了通道内。 媒体还在外面围着没有散去，相较于这边的追捧，皇马那边有些冷寂，虽然也有不少媒体记者围在那里，但失败者的滋味真的不好受，尖锐的问题让他们心里透凉。 双方的待遇截然不同，苏清嘉神情有点恍惚。 她渐渐从观看比赛的兴奋中清醒过来了，那些打眼的媒体灯光让她回忆起了还是上辈子看到过得故事。 那些湮没在记忆里的片段从没有一刻如此清晰过，她曾经随手翻过的网页新闻，朋友圈推送，报纸杂志，以及一系列有关的记忆全部苏醒，让她刚刚燃烧旺盛的火焰一下子被浇灭。 重生回来，看着这个努力的少年越来越好，她也会与有荣焉，有时候也会自恋地想想，如果没有她，这个少年会变成什么样？ 在后来的所有巨星报道里，都没有卡洛斯的存在，有的只是同名的另外一个球员，他没有卡洛斯的金发，也没有卡洛斯的俊朗。 苏清嘉不知道上辈子这个男孩走向了怎样的一条路，他是否踢上了足球？他是否泯然众人矣？他是否一直未曾展现出属于他的光芒？ 这一切的猜测，都被苏清嘉一一否定了。 后来随着时间推移，事情变得繁多，她再也没去想过这件事。 但今天，在这场激烈的比赛过后，看着被媒体簇拥的卡洛斯，苏清嘉突然一下想到了什么。 在上辈子做梅西的报道时，苏清嘉曾经翻阅过大量有关其青年时代的资料。 这位身患侏儒症的巨星就出身拉玛西亚，在这里，他得到培养，足球的哲学开始一点点形成。 其中曾经有过一条报道，来自西班牙媒体，由于是用西班牙语书写，加上价值不高，所以在国内流传度不广，几乎很少有人看这条新闻。 这条报道的主人公叫卡洛斯。 卡洛斯·鲁维奥。 第四十四章 卡洛斯姓鲁维奥，由于他的自闭，加上当年的档案不齐全，卡洛斯的父母姓氏都已经找不清了，罗莎修女只知道这个可爱的小金毛叫自己卡洛斯，于是她把自己的姓氏送给了这个小男孩。 一般西班牙人的名字都有三截，第一截是名，中间是姓，最后一截是母亲的姓，卡洛斯只有两截，罗莎修女把自己父亲的姓给了他。 这个简短的西班牙语名字吸引了她的注意，苏清嘉当时还是细细地看了一遍报道。 当时她的心情很普通，在那个信息暴增的年代，这样一条消息并不能带给她多大感触。 但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神奇，他将一个与你本来毫无交集的人送到你的面前，你根本无法想象，原来在不同的十字路口的选择中，世界真的会走向不同的那一面。 那条黑白的印在报纸上的新闻就这么跳进了她的脑海，那些铅字一个个都活了过来，围着她转悠。 苏清嘉在拉玛西亚的看台上坐着。 那条报道的标题是——天才的陨落。 苏清嘉从没有一刻像这样痛恨自己的记忆力。 她猜测过卡洛斯上辈子很多种可能性，但唯独漏掉了一条—— 卡洛斯很早的时候就已经不在人世了，没有人会记得一个死去的天才，在他还没有发光发热之前。 在没有她出现的上辈子，这个出众却孤僻的金发少年通过球探的介绍，仍然进入了拉玛西亚青训营，在这片人工草皮上卡洛斯度过了他的少年时光，他依旧表现得很出色，但性格的缺陷却一天天暴露出来。 雷克萨奇为他找了很多心理医生，但低危抑郁症的残害让他变得极度自闭，不愿意与任何人交流。 哈佛心理学家组队以卡洛斯为对象进行了他们梦寐以求的研究。 在最好的心理学家的治疗下，卡洛斯的病情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低危抑郁症的毛病似乎已经解决了，他重新走上球场，披上了红蓝球衣。 他出众的球商和技术让他一度成为俱乐部的天才式人物，光芒甚至可以赶超年长的梅西。 在十六岁这年，他为巴萨捧起了当年全国青年联赛的冠军。 也就是在这一年，他同时迎来了事业生涯的第一个□□和第一个低谷。 随着媒体热捧，他的病情被翻了出来，心理学家向记者自豪地宣布，是他们为世界带来了一个天才。 黑粉的抨击，媒体的诟病，以及众人异样的眼光让卡洛斯病情再度恶化。 这位金发的少年，在签下他人生第一份职业合同的前天晚上，吞服安眠药自杀，年仅，十六岁。 一个灿烂的生命，再也没有开出过花朵。 他蓝灰色的眼睛永远地阖上了。 苏清嘉看到的那篇报道详细地叙述了这位少年的生平，并狠狠地驳斥了社交媒体，认为是他们的恶意让这位风华正茂的球员过早地陨落。 随着时间流逝，一代新人换旧人，再也没有人提起过这位曾经也在绿茵场塑造过传说的天才，媒体有意识地规避了关于他的报道。 卡洛斯存在的痕迹，就这么轻飘飘地被抹去，像是用橡皮擦去一处错误一般，简单，有效。 他唯一的一次惊艳球场的比赛就成为人生种的绝响，却从未被多少人记住。 夜凉如水，深蓝的夜幕上挂着繁星点点。 苏清嘉陷入了沉思，直到卡洛斯坐到她旁边，叫了她的名字，她才反应过来。 “贝拉，是不是等很久了？”卡洛斯闻到，“是教练他们不放我走，我不是故意让你久等的，你看，我趁他们不注意就跑出来了。” 苏清嘉摇摇头，嘴角上扬，用眼神注视着这个焦急解释的男孩。 虽然在球场内，巨大的电视屏上他的面庞被摄影机拍得很清楚，但这般近距离地打量才让苏清嘉有了点真切的感觉。 几个月过去，这个少年又长高了一点点，刚刚洗完澡带来的香气氤氲。 “贝拉，不要生气，我保证，我一定……”卡洛斯看着不说话的苏清嘉道。 却不料苏清嘉打断了他的话，仰着脖子道：“你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 少年穿了白衬衫牛仔裤，像是夜色里的俊美吸血鬼，但现在明明还是冬季啊？ 卡洛斯挠挠头发，有点不好意思，道：“这样……你不是喜欢嘛？”两朵小红云飞了上去。 看着这个摇耳朵的傻大个，苏清嘉被他这么一逗，心底的忧虑慢慢散开，没好气地道：“喜欢能当饭吃啊，现在还有点冷，你穿这么少不存心是想要感冒嘛？小心教练又让你养伤。” 看着努着鼻子关心他的女孩，卡洛斯心都化了，咧开了嘴笑，“没事，贝拉，我身体好着呢，不怕，真的。” “就知道逞英雄，等会有你好看。”苏清嘉站起来推了推傻大个，“快点，去换件衣服，或者加件外套也行。” 卡洛斯双手抱胸，有种誓死捍卫贞操的小媳妇既视感，“不，不换，贝拉，我真的没事。” “你就这么喜欢白衬衫？”苏清嘉推不动他，有点疑惑，从上次他到美国去就是穿了白衬衫，不过—— 她又仔细瞅瞅这件衣服，道：“卡洛斯，你不会是买了很多件一样的白衬衫吧？”和她在美国看见的那件一模一样。 这会，卡洛斯扭捏地更厉害了，他挠挠头发，耳朵跟筛子似的抖，脸上挂着笑容，在苏清嘉疑惑的目光中，呐呐开口道：“这……这就是我去看你的时候穿的那件，你……当时还在我衣服上留了眼泪来着。” 卡洛斯声音很小，边说便用眼神去瞟她，睫毛扇得飞快。 看着一脸窃喜的卡洛斯，苏清嘉抚额，最后长叹一声，想起奥莱格对她说过卡洛斯有时候不喜欢洗酒窝的事，随即问道：“你回来之后，洗过没有？” 小金毛红着脸摇头。 苏清嘉：……我就知道是这样。 当然，苏清嘉自然不知道卡洛斯还舔过衣服上她流的眼泪，如果知道，苏清嘉说不定会直接蒙逼。不过现在，她也已经很蒙逼了。 但蒙逼之外心里又是说不出的甜蜜，四月的夜晚似乎都是暖洋洋的。 淡淡的温馨的感觉在两人之间蔓延。 卡洛斯捏着自己的衣角，屁股挪了过来一点点，又呐呐道：“贝拉……今天，我，我给你送的礼物你还喜欢吗？” 苏清嘉坐下来蹙着眉道：“什么礼物？”旋即，又想起卡洛斯最后跑到看台下比出的手势，道：“你进的三个球？” “嗯嗯！”卡洛斯狂点头，道，“贝拉，我错过了你的三个生日，我也不知道你现在喜欢哪样的手链，就自作主张，送你三个进球，贝拉，你喜欢吗？” 小金毛侧着脸低着头，长长的睫毛打下一片阴影，蓝灰色的眸子闪着温柔的光芒，从苏清嘉的角度看过去，他的侧脸弧度堪称完美。 “贝拉，以后，我的每个进球都送给你好不好？”想到什么，卡洛斯又补充道，“你喜欢的手链我也会给你买的，别的什么都行。” “我在马德里的店子里看到了一条很漂亮的链子，当时我觉得很适合，但又……” “我很喜欢。”苏清嘉开口道。 还在一旁叙述的卡洛斯有点没有反应过来，隔了半晌，他才道：“你…你说什么？” 灯下看美人带着特别的感觉，此时的苏清嘉眉目温婉地像是一幅画，卡洛斯听到她软软的声音像是塞壬的歌声，“卡洛斯，我说，我很喜欢你送我的三个进球，这是我最喜欢的礼物，包括你送的手链。” 卡洛斯脸上烫的不行，他好不容易放下的手又开始挠头，道：“哦……你喜欢啊……” 但下一秒，他的手就僵住了，不敢乱动。 散发着少女清甜味道的身躯靠在他左边胸口上，透过单薄的衬衫，他可以感觉到少女脸颊的温暖和柔软。 他的心跳的好厉害。 感觉到小金毛的整个身体都僵硬了，苏清嘉蹭了蹭他的胸口，把耳朵贴在心房上，道：“卡洛斯，我们在一起吧。” 跨过年龄的阻碍，跨过世纪的更迭，跨过千山万水，没有昧心的强求，她想和他在一起。 他的心跳那么鲜活，黑色的纹身若隐若现，在他的胸膛里，苏清嘉勇敢了一把。 无论这个男孩将来会怎么样，但至少他现在依旧真真切切地在她面前，她可以感受得到他的体温，感受到他的呼吸，他不存在于黑白印刷的铅字中，不存在于消散的光阴中，他存在于她的生命中。 她想和他一起享受年轻的生命，跳动的脉搏。 不管未来的千难万险，至少现在她一点也不会后悔。 卡洛斯就这么僵着僵着，最后“嘿嘿嘿嘿”地笑了起来，又开始挠起了头发。 女孩对他说“我们在一起”，对也，贝拉对他说，“我们在一起”，是我们，是贝拉和卡洛斯。 小金毛另一只空着的手慢慢地移动，就当苏清嘉以为他会把手放在她背上时，这只手又突然放在了他的眼前。 傻金毛傻愣愣地道：“贝拉，你快掐我一下。” 苏清嘉：…… 第四十五章 苏清嘉到底还是没有掐这个傻不愣登的小金毛，第一是因为舍不得，第二—— 卡洛斯手臂上全是肌肉啊，掐起来他不疼，她疼！ 别看小金毛高高的，那可是一点都不瘦，十六岁半的他不像亚洲的男孩一样，在发育期会因为身高快速增长而长不上肉，相反，因为良好的基因和营养补给，他的上肢强壮有力。 苏清嘉把他的手放下来，落在自己的腰间，然后扬起笑盈盈的脸蛋，清澈的眼睛里装满了卡洛斯的身影，道：“再说一遍，听清楚了，我说，卡洛斯，我们在一起吧，从现在开始，如果你不拒绝的话，我就是你的女朋友，你就是我的男朋友。” 卡洛斯愈发觉得这是在梦里了，他的黑发洋娃娃竟然说出了他一直以来的愿望，还对他笑得这么甜这么美，这不科学，这一点也不科学。 卡洛斯狠下心来咬了自己舌尖一下，“嘶——”铁锈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卡洛斯瞪大了蓝灰色的大眼，道：“这是真的？贝拉，你可不可以再说一遍？贝拉，现在我们是在交往吗？我现在叫做你的男朋友了？” “停，你现在是为什么先生吗？这么多问题？”苏清嘉坐正道，“还有，你叫卡洛斯，不叫我的男朋友。” 怀里的小美人离开了他的怀抱，卡洛斯胸口还残余着清甜的温度，他急急忙忙去扯苏清嘉的大衣，道：“我就叫你的男朋友，不叫卡洛斯，不对，我也叫卡洛斯，啊，贝拉，你快再说一遍，让我确认一下。” 小金毛又是急又是欢喜地，说话都说不清了，苏清嘉也不逗他了，托着下巴看着他道：“呐，最后说一遍，我也好像喜欢你，所以，我们在一起试一试吧。” 苏清嘉虽然在没有想明白的前段日子确实是纠结万分，但一旦想通了，承认起来也是毫不拖泥带水的，把卡洛斯弄得脸红红的，像个苹果。 上辈子的苏清嘉并没有谈过恋爱，但这一点也不妨碍她迟来的情窦初开。 她其实不是个扭捏的性子，但由于心理年龄快三十岁，导致她在处理事情的时候会瞻前顾后，考虑良多，特别是在面对感情真挚的卡洛斯的时候，她一方面过不了心里那道坎，接受不了卡洛斯，一方面又怕直接的拒绝会伤害他。 但现在，她想明白了，人生能有几度春秋，既然回到了青葱岁月，为什么不享受一把呢？ 卡洛斯摇着耳朵，用水润润的眼睛看着她，语气坚定道：“我最喜欢你，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又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看着女孩道，“那，男朋友要给女朋友做什么啊？” 苏清嘉揶揄地看着他道：“现在你是男朋友，我怎么知道啊？再说，你不是有奥莱格那个军师吗？” “他……我……”卡洛斯咬了下嘴角，道，“那我还是自己想吧。” 小金毛的剑眉都蹙在了一起，眉眼间的刚利全部变成了苦思冥想的焦急和甜蜜，苏清嘉戳戳他肩膀，道：“这样吧，我先给你提个醒，以后呢，你就照着这个主题贯彻落实下去，怎么样？” 卡洛斯眼睛一下就亮了，蔚蓝地像是大海。 “从现在开始，你只许疼我一个人，要宠我，不能骗我，答应我的每一件事都要做到，对我讲的每一句话都要真心，不许欺负我，骂我，要相信我；别人欺负我，你要在第一时间出来帮我，我开心了，你就要陪着我开心，我不开心了，你就要哄我开心，永远觉得我是最漂亮的，梦里也要见到我。在你的心里只有我。”苏清嘉把大□□《河东狮吼》的台词给翻译了出来，“怎么样，能做到吗？” 卡洛斯没有马上回答，仔细琢磨了几遍，有点忧伤地道：“贝拉，我有一条做不到。要是你还在美国，我就不能第一时间来保护你了。” 瞧着眼神委屈的卡洛斯，苏清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其实这也不是我说的。你别这么紧张啦。” “那是谁说的？” “我祖国前年上映的一部电影，里面的女主角说的。”苏清嘉解释道，“这只是女孩子爱听的情话，当不得数的。所以你就放宽心吧。” “哦，不过贝拉，我会努力做到的，你相信我。”卡洛斯笑得很灿烂，酒窝里的蜂蜜仿佛都灌进了苏清嘉的心里。 两人又这么聊了一会，苏靖康将宝贝女儿接了回去。 看着和女儿一起走出来的卡洛斯，苏靖康脸一黑，虽然早知道会是这样的场面，但真看见的时候，心不是一般的塞。 当然，让外交官更心塞的事情他还没看见—— 他的宝贝女儿苏清嘉在小金毛甜甜的酒窝上印了一个同样甜甜的吻。 真是耍流氓的行为啊。 摸着脸颊的卡洛斯憨憨地笑着，他边挥手边想，今晚洗脸可不能弄湿这里。 苏清嘉：…… * 苏清嘉能够在巴塞罗那待到四月底，这已经算是路易斯老头大发慈悲了，毕竟她的课业还很繁重，文化课和专业课都得学好，虽然文化课对她这个伪少女来说算不得什么，但这也架不住上课的老师说话七绕八绕，最后把人绕晕啊。 想了想回到美国后的凄凉日子，苏清嘉大口地吃下了美味的抹茶蛋糕，明大美人的手艺真的越来越好了。 那天晚上回来之后，苏清嘉就老老实实地把她和卡洛斯在交往的事情告诉了父母，然后顶着苏靖康那张黑脸，苏清嘉气定神闲地练琴去了。 苏靖康这打也不是，骂也不是，什么优雅高洁的外交官风度全没了，一个人默默在花园里拔了一晚上的草，裤腿上全是泥。 明灵自然很高兴，还乐着问什么时候请卡洛斯回家吃饭，卡洛斯喜欢吃什么。 原谅这位颜控的丈母娘已经开始在拟定菜谱了。 外国风气比起国内要开放些，年纪小小的孩子说不定已经有过几次交往经历了，要不然西班牙的法定结婚年龄为什么是男生14岁，女生12岁呢？ 明灵从小接受西式教育，虽然初恋是快二十岁才送给了苏靖康，但这不妨碍她思想先进。 至于外交官爸爸，嗯，他还是继续拔草吧。 苏清嘉向来成熟懂事，父母倒不担心她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但苏靖康心里就是塞啊，有种地里水灵灵的大萝卜给小狗叼了去的既视感。 于是在四月二十三号这一天，苏爸爸做了个很坚决的决定。 这天不许苏清嘉出门。 这是加泰罗尼亚的圣乔治节，也是当地富有特色的情人节，就像中国的传统情人节，七夕一样。 兰布拉大道上会涌现出一大批甜蜜的情侣，小伙子会把妍丽的玫瑰送给同样妍丽的姑娘，姑娘会回赠一本富有寓意的书。 整个巴塞罗那都会在一片甜蜜的粉红色气氛中整夜狂欢。 然而，这跟苏清嘉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以前她没有男朋友，倒是过不了这个节，现在她有男朋友，被苏靖康版王母娘娘给关了起来，可惜没有鹊桥，不能相会了。 卡洛斯自然是知道的，因为那位清冷的外交官大人特意跑去训练场，给小金毛下了一段外交辞令。 小金毛心塞塞的，但没办法，谁叫是他理亏在先，于是他向冷脸的苏靖康道：“叔叔，你放心，我都懂，我会对贝拉好的。” 苏靖康眼神里刮着冷风，道：“你叫我什么？”小屁孩，还学会攀亲戚了，谁是你叔叔啊。 卡洛斯噎了一下，试探着问道：“爸爸？” 苏靖康瞪了他一眼，直接回车上平复呼吸去了——嗯，还是回去拔草吧。 于是小金毛带球边跑边想，所以他到底是叫女朋友的爸爸什么呢？ 在花园拔草的苏靖康得空在温室里寻了株开得最好的玫瑰，又细细地喷了香水，去了多余的叶子和刺，在美好的情人节清晨送给了一夜好眠的明灵。 明灵羞得脸红彤彤的，在苏靖康看来，简直比玫瑰花漂亮一万倍。 他很淡定地瞄了瞄妻子胸前的美色，道：“喜欢吗？” 明灵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主动把睡裙肩带往下拉，环住苏靖康的脖子，乖乖地献上红唇。 一室春光起，玫瑰映娇颜。 …… 于是最后在圣乔治节这天清晨，苏清嘉不仅没有得到上辈子加这辈子以来第一次虐单身汪的机会，反而被那对腻歪的父母秀了一脸。 更让她心塞的事，由于父母太过恩爱，所以，今天她得自己做早饭。 原因，大家都懂得。 苏清嘉切了几块吐司，煎了个鸡蛋，然后对着花瓶里明灵拿来装饰的玫瑰狠狠地戳了起来。 直到花瓣都凋落了，苏清嘉才心满意足地吃了东西练琴去了。 为了女儿能够更好地练琴，苏靖康在去年就把苏清嘉的房间做了一番改造，把楼上连着的两间房给打通了，一边是卧室，另一边是琴房，还有休息室什么的，明灵细心地布置了一番，让苏清嘉十分感动。 钢琴对着阳台，弹琴的时候可以看到巴塞罗那美丽繁华的风景。 苏清嘉弹了一首相当悲愤壮烈的曲子，然后无限循环中。 第四十六章 四月底的巴塞罗那已经依稀传来了夏日的气息，多雨的冬季即将过去，梧桐树的新芽在一点点抽生，再过一段时间，漫天的飞絮会给道路铺上一层软软的毛毯。 阳台上的落地窗没有合上，苏清嘉弹着弹着，又听见“啪嗒”的一声。 她停下手里的乐曲，跑到阳台上。 洁白的瓷砖上躺着一颗花球，绿色的细梗构成了球的框架，开得恰到好处的玫瑰吐露着芬芳，相互缠绕着，偶尔冒出头的绿叶随着花球的滚动而小心翼翼地摇曳，花球比足球小上一些，很适合把玩。 苏清嘉将花球捡了起来，仔细把玩了一下，上面细细的小刺都被去除了，一点也不扎手，新鲜的玫瑰花并没有在制作过程中损坏，花瓣相当紧实饱满。 轻嗅了两下，苏清嘉心里有蜜糖的味道散开来，她的长发从背部倾泻下来，梨涡荡啊荡的样子竟是比那锦簇的玫瑰更来得娇艳。 拾起花，她趴在阳台上，俯下身子朝外探去。 前边的路灯下，小金毛仰着头努力地往这边看着，见到黑发女孩探头，柔软的长发像是丝绸般倾泻下来，卡洛斯又扬起嘴角，展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他使劲挥着手，生怕苏清嘉见不着。 苏清嘉拿着花球冲他摇了摇，笑容甜美可人。 两人也不敢大声喊话，怕苏靖康听见了又得让苏清嘉不出门了，于是就这么傻乎乎地对笑着，也没有言语，但空气里的粉红色泡泡却一个接一个上升。 隔得远，苏清嘉也看不到卡洛斯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头顶灿烂的金发一会上一会下，还用手使劲挠着，傻乐个不停。 “真是个傻大个。”苏清嘉轻笑，咬咬下唇，又将花球寻了个好位置，小心地抱着。 她突然想到一个童话故事，说是长发公主被巫婆囚禁在高塔上，然后公主留了很长的头发，让勇士借助她的长发攀爬上来，与她相会。 苏清嘉顺了顺自己前一段修好的头发，刚刚到腰际，柔顺黑亮，但就是不够长度，看来是帮不了这位前来赴约的勇士了。 卡洛斯见她低头摆弄花球，又想到了什么，也不挠头发了，从身后拿出了另一个花球。 他将花球放在地上，动作小心翼翼地，生怕弄坏了上面的花瓣，前前后后摆了好几个角度，总算是弄好了，然后他抬头看了看苏清嘉的阳台，往后退了几步，迈开腿—— 他在助跑！ 还没等苏清嘉反应过来，卡洛斯已经完成了最后动作了—— 射门！ 花球在半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又稳稳当当地停在了阳台上，看得苏清嘉是目瞪口呆，小嘴微微张着。 感情他就是这样把玫瑰花送给她的啊，这样的方式，还真就他这样的足球运动员想得出来。 把玫瑰花做成球，把她的阳台当成了球门，真是让人惊喜，也亏他力度巧妙，花球没给他踢得散架。 苏清嘉将另一个花球抱起，一手一个，冲卡洛斯挥了挥，笑得像只小狐狸。 卡洛斯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然后又做手势指了指那个新的花球。 苏清嘉见他动作，仔细打量了一下新的花球，花球的大小差不多，也非常精美，但这个球里面竟然包裹了一张卡片。 找了找合适的位置，苏清嘉把卡片从枝梗里取了出来。 她朝下看了看卡洛斯，见小金毛殷切地看着她，她低下头仔细看了起来。 这是一张粉红色的卡片，苏清嘉怀疑小金毛是不是批发了一大摞粉红色的卡片。 吐槽了一下新晋男友的风格，她翻开来专心看了起来。 黑色的签字笔写上的文字用了十分的力道，那是用中文写的一串话，苏清嘉有点诧异。 她仔仔细细地看下去—— “从现在开始，我只疼你一个，宠你，不会骗你；答应你的每一件事情，我都会做得到；对你讲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不欺负你，不骂你，相信你；有人欺负你，我会努力在第一时间来帮你；你开心的时候，我会陪着你开心；你不开心，我也会哄着你开心；永远觉得你最漂亮，做梦都会梦见你；在我的心里，只有你！ 致苏清嘉” 说实话这段话除了她的名字写得流畅飘逸之外，其他所有字体全部跟狗扒似的，乱糟糟的，要不是苏清嘉一字一顿地看着，估计根本看不懂他写的是什么。 那些中文字符在卡洛斯手下，该出头的没有出头，要封口的打了下折扣，左右结构的被他生生拆成了两个字，不过通篇读下来，虽然字写得不好看，但每一个都没错。 少年将他满心满眼的爱全都放进了这些他陌生的字符中，苏清嘉顺着笔画的走势一字一句地摩挲着，这些力道深刻的印记似乎能透过她的皮肤，穿越血液和肌理的阻隔，一点一点刻进她的心田。 她不知道卡洛斯是怎么知道她那天晚上说过的“男朋友要为女朋友做到的事”的中文回答的，但她可以想象出，这个诚挚的少年是怎样在紧张的比赛之余挤出时间，在寂静的宿舍里，反反复复地练习的。 他一直在用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换取她的小小认可。 她突然觉得这张粉色的卡片是那么美好，像是粉色玫瑰的花瓣一样带着缠绵的爱。 命运何其眷顾她，送一个少年给她，在重来的韶华时光里，还能让爱情一点点发芽。 心里的甜蜜几乎将要膨胀出来，她突然好想像故事里的长发公主一样，解开长长的辫子，让勇士来到她的花房。 苏清嘉把卡片放到鼻子下仔细嗅了嗅，还有玫瑰花的清香。 她将两只花球搂在怀里，腾出一只手来，朝卡洛斯的方向大胆地做了个飞吻的动作，长长的头发被风吹起，像是黑蝶的翅膀。 一直把目光定在这边的卡洛斯顿时hold不住了，也没顾虑到这还在苏清嘉楼下，直接兴奋地大喊道：“贝拉，我喜欢你，情人节快乐！” 别墅区很安静，小金毛这一声低音炮的威力巨大，让苏清嘉笑得像跟花似的灿烂，他想不出什么形容词，但他觉得应该会比他跑遍了整个花市，精心挑选的玫瑰来得更为娇艳动人。 就这么远远地望着，心里有着什么东西将要溢出来一样，卡洛斯止不住地继续大喊：“贝拉，我喜欢你，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我都要一直和你在一起。” “好，我和你在一起。”苏清嘉站在阳台上，回应着他的话，海风把她的头发吹出了迷人的弧度。 得到心上人回复的卡洛斯更是抑制不住澎湃的心潮了，胸口的纹身烫得厉害，四月底的凉风浇不息他的热情，他把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改换了中文：“贝拉，从现在开始，我只疼你一个，宠你，不会骗你；答应你的每一件事情，我都会做得到；对你讲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不欺负你，不骂你，相信你；有人欺负你，我会努力在第一时间来帮你；你开心的时候，我会陪着你开心；你不开心，我也会哄着你开心；永远觉得你最漂亮，做梦都会梦见你；在我的心里，只有你！” 他的中文已经说得很好听了，大声的宣言里带有坚决的勇气，他的金发在阳光下跳跃着钻石的光芒，这个少年在对他心爱的女孩许下天长地久的誓言。 空气似乎都变得甜蜜，路旁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像是为他的表白而鼓掌。 他一字一句说得铿锵有力，苏清嘉托着腮帮子从头到脚都红了。 有水雾在她琥珀色的眸子上凝聚，卡洛斯跳跃的金发在她眼前模糊，日夜交替，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的夜晚，明亮的路灯下这个少年缓缓拉开拉链，黑色的纹身在他瓷白的肌理上随着心脏跳动。 跨越时间的距离，跨越空间的界限，世界一直在变，可他的心一直都未曾改变。 她站在阳台上踮着脚望着那个一直挠头的小金毛，空间似乎被折叠，他就这么清晰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六年前的初遇，男孩对她说，他最爱足球； 五年前的相熟，男孩对她说，他收到了最好的礼物； 四年前的失意，男孩对她说，他可以为了她努力； 三年前的成长，男孩对她说，苏清嘉，我想你； 两年前的分别，男孩对她说，我爱你，不愿你哭泣。 手里的花球好像很沉，平白带了灼热的温度，她就这么被燃烧着，心间的阻隔被这把大火烧的一干二净，然后春风的轻抚让缠绵的玫瑰开始成长，一晃之间，催开了层层叠叠的花。 苏清嘉再踮高脚尖，伸着脖子喊道：“卡洛斯，我也喜欢你，我相信你。” 她因为这个少年而勇敢，也愿意为了这个少年而勇敢。 她想让他不再生活在遥远的亿万光年外，在纷扰的人世间，她想和他一起走，一起看过很多地方的云，走过很多地方的桥，然后把心和心连在一起。 纵使年华老去，纵使岁月不再回头，请允她一再逗留。 第四十七章 凉风吹不去少年人的热情，但正当两人眉目传情时，黑着脸的苏靖康被招惹了过来。 外交官先生鞋也没换就直接从大门出，脚下生风地走向路灯旁的小金毛，君子风度也顾不上了，吼道：“你瞎嚷嚷什么呢？啊，对着我女儿你喊啥呢？”这模样，哪里有端方的姿态，给他把大刀就能直接上去把人给砍了。 卡洛斯见着气势汹汹的苏父，也没退缩，老老实实低着头挨训，但中途眼睛又控制不住地往苏清嘉那边瞟了瞟，见到女孩把娇嫩的小脸埋在花球上，又不自觉扬起了嘴角，耳朵也开始忙乎着扇了起来。 这让外交官先生很不满，他环胸直接道：“还笑，待在这干嘛呢？趁我还没发火之前，赶紧走。” 卡洛斯依依不舍地看了看苏清嘉，然后咬咬唇，垂头丧气地走了。 走到半路又折了回来，对着还在阳台摆弄花球的苏清嘉在胸口比了个爱心的手势道：“，苏清嘉。” 然后又鼓起勇气冲着离他还有几步远的黑着脸苏靖康道：“叔叔，你也情人节快乐。” 苏靖康恨不得直接把脚上的鞋子脱下来扔他头上，“你再叫一遍试试看？” 这回卡洛斯没好意思当着苏清嘉的面叫爸爸，果断地闭上了嘴，在苏靖康追上他之前帅气地迈开步子跑步走了。 苏靖康穿着拖鞋抬头看了看在阳台哼着小曲，摆弄着两个花球冲他高兴地展示的女儿，叹了口气，他还是回花园拔草吧，莫名被秀了一脸，心好累。 回到花园后的外交官充分发挥了他爱钻研的品格，剪了好几株玫瑰想做个别致的礼物，可事实证明，这位外交官手上功夫不太行，于是苏靖康淡定地把一地碎落的花瓣当成了花泥堆进土里，再挑了一支红玫瑰走向在厨房忙活的明灵。 明灵这位被他一句“我爱你，情人节快乐”羞到不行，又再次献上了红唇。 边尝着美人的粉唇，苏靖康边想，术业有专攻，看来外交官还是适合嘴上功夫。 在阳台上待了好半天的苏清嘉终于舍得回了房间，她寻了个木雕花支架将两个花球支了起来，摆在钢琴上，然后将那封中文情书仔细地夹在书页里。 放好后她又不舍的合上书，就一直带着梨涡看了好久，还时不时发出笑声来。 她的新晋男友虽然品味不怎么样，但是这表白技能简直棒呆啊。 她真的……好喜欢…… 带着甜蜜的心情，苏清嘉把一早准备好的书拿了出来，在扉页上提笔写了一段话。 她想，小金毛一定会很喜欢的，就像她喜欢他的情人节玫瑰一样。 * 傻乐着的卡洛斯给第一军师奥莱格和第二军师沈柯打了感谢电话。 自从和贝拉在一起后，他脚下都打着飘儿，走路都带风，连佩莱都夸他技术有了很大的进步。 她的黑发洋娃娃会向以前一样在训练场边给他加油打气，但更让他开心的是，每次休息的时候，他能牵着贝拉的小小的手，出汗的时候，贝拉会用毛巾给他擦拭，还有每次分别的时候，他能—— 被她亲一口。 卡洛斯的左边脸颊上已经积满了六个香吻了，今天隔空又收到一个，小金毛把它贴在了酒窝上，一路都觉得甜蜜蜜的。 小金毛没有msn,也很少上网娱乐，在贝拉离开的这几年，他的所有时间除了想念以外，全部奉献给了足球和学业。 从他决赛上演帽子戏法后，媒体把他愈为巴萨的下一个超级巨星，更有甚者，称他是三十年一遇的天才。 队友们时常会打趣卡洛斯，但他们何尝看不出卡洛斯的努力呢？ 赛场上的精彩表现与其说是他的神来一笔，不如说是他的厚积薄发。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是训练场上来的最早和走得最晚的那个球员，清晨的鸟鸣和黄昏的落日伴随着他在不断成长。 他一次又一次努力突破着，堪称神速的进步不是一点点天赋就能换来的。 当然，现在他的进步更为神速了，所有队友和教练都觉得，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啊。 虽然感觉每天都要被他们俩的粉红色泡泡淹没了，但这样的感觉，他们也很羡慕。 小金毛是个坚持而且死脑筋的人，那天听了苏清嘉和他说的“男朋友该做的事情”后，他觉得说得很对，这样的方针必须被贯彻落实下去。 但绞尽脑汁都不知道怎么和贝拉表明决心，于是他向沈柯求助。 沈柯暑假经常回国，02年上映的《河东狮吼》对他来说自然很熟悉，听电话里小金毛的话语，自动脑补了一下小金毛被苏清嘉揪耳朵的画面，然后憋着笑给小金毛说了这个电影。 后来沈柯把那段男主角的回答用中文写了下来，寄给了卡洛斯。 卡洛斯对着模板照抄了三天，写坏了一摞的卡纸，至于得了一张满意的。 那些方块字他都不怎么认识，但他知道其中的内容，他会念，最后写完的时候，他把“苏清嘉”三个字添了上去，这是他写得最好的三个字，而且沈柯都夸他写得特别好，说是有飘逸灵动之美。 把卡纸放进他做好的花球内，卡洛斯想，他绝对不会像电影里的男主角一样，说到却不能做到，他一定会努力践行每一条，就算贝拉被欺负的时候离他很远，他也会想尽一切方法，去到她的身边。 下午，卡洛斯去医务室给手上了点药，细碎的伤口里有些还有刺，队医用镊子给夹了出来，虽然伤口很小，但如此大面积的分布看上去还是有点让人揪心，队医问说，这不像是在草皮上挫伤的，他干了什么这么不小心。 卡洛斯摇摇头没说话，眼里是化不开的笑意。 圣乔治节前，卡洛斯买回了许多玫瑰，然后向一个做编织手工艺人学了做花球。 练习的时候用的是柔韧性强的柳条，卡洛斯偷偷摸摸趁苏清嘉离开后溜出去练习。 他在这方面有那么一点天赋，很快就上手了，做个简单的不成问题。卡洛斯在4月22日晚上做了好久，终于在不损坏玫瑰的情况下，做出了两个花球，在这一点上，他不想加以他人之手，就算做的时候很疼，会不小心流血，但他依旧觉得这一切很值得。 玫瑰的茎干还算柔韧，但上面有刺，虽然在做之前，卡洛斯就把大部分刺给除了，但还有一些藏在角落里的没发觉，这一不小心，就弄得伤了。 房间里散落了一地的玫瑰花，还有四处乱飘的叶子，卡洛斯小心翼翼地把花球放在了支架上。 他不太懂玫瑰花数量的话语，但他知道红玫瑰表示爱情。 这两个花球一个是贝拉，一个是他。他的心里装着对贝拉的承诺，绝不食言，他在心底默默地期望，哪一天，这个长着黑色头发的洋娃娃能在她的心里同样装了对他的爱。 卡洛斯吮了吮手上伤口流出来的血，用清水草草冲了一下，然后就亢奋地一晚上没睡着，他用手摩挲着床头绿萝的叶子，女孩的笑颜不断在眼前浮现。 第二天早上，卡洛斯用袋子装了两个花球，打车去了贝拉的家。 在楼下听着阳台传来的钢琴声，卡洛斯心里的小激动实在抑制不住。 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情人节，卡洛斯觉得自己就像一位屠龙勇士，来与被恶龙囚禁的公主相会，经过这么多年，他终于披荆斩棘，带着玫瑰来见她。 将花球送到贝拉的阳台上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对日夜练习点球技术的卡洛斯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在看到贝拉抱着花球笑的时候，卡洛斯觉得这一切都变得很值得。 他手上一点也不疼了，他想把自己也变成一个球，然后飞进她的花窗，在她怀里闻闻她的香味。 两年前，他在这里向她表露心迹，用一颗小球引她下来；两年后，他还是在这里向她表露爱意，这一次，她没有再哭泣，抱着两个花球对着他飞吻。 年少时的爱慕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消散，反而在他心底沉淀，酿成了最好的美酒。 这个女孩在阳台上给他抛来飞吻，然后告诉他，她也喜欢他。 就像是天籁在耳边响起，简单的词汇组合起来，美妙地不可思议。就像是荒芜的人间迎来第一束火种，茴香枝的烟雾把世界都带进了梦里。 罗莎修女说得很对啊，人要有期望。 心爱的女孩已经走近他，他不再是孤单寂寞的一个人。 胸口的纹身随着心脏在跳动，那片冰原上的花早已繁花满枝桠，天寒地冻的日子离他很远了。 他可以触摸她的裙摆，拉着她的手在绿荫场上奔跑； 他可以抚摸她的黑发，摇曳着的发尾在他指尖流泻，感受丝绸般的触感； 他可以给她买同样漂亮的帽子和精致的小包，女孩会摸摸他的头顶。 未来的路还很漫长，但至少他们能一起牵着手，淌过河流，越过高山。 在这片燃烧着艺术与荷尔蒙的土地上，所有诚心许下的愿景，都被允许实现。 第四十八章 四月底，在夏季风来临前，苏清嘉准备启程，虽然她很想再看看巴塞罗那灿烂的太阳和湛蓝的天空，以及可爱的小男友，但路易斯那边的召唤她不得不遵从。 回去之前她和刘梦雅、白天鹅以及周策聚了一聚。 刘梦雅如今已经很瘦了，纤细的骨架上皮肤有点苍白，儿时肉嘟嘟的圆脸已经消下去了，瓜子脸蛋很小巧，但她还是很喜欢玩芭比娃娃，还学会了给娃娃做衣服。 这个天真可爱的女孩还没有找到男朋友，但对爱情有着巧克力般甜蜜的憧憬。 这两年来，白天鹅和周策也算是分分合合几次，筱韵还是很高傲，经常不给周策面子，而周策随着年龄的增长也开始对她这样的做法有些厌倦了。 两人吵吵起来，大人们也不好插手。 但好在周策还是很喜欢她，每次也都会低声咽气地给她道歉，送花，送礼物，情书想尽办法讨她欢心。 临行时，刘梦雅送了苏清嘉一个娃娃，很精致，是纪念版，连带着十套优雅奢华的连衣裙，是她亲手做的，仿了当年华伦天奴的秀。 离去那天下了一场大雨，天际有些灰蒙蒙的，这该是雨季的最后一次回光返照了。 卡洛斯和她的父母一起在机场给她送别，收起来的雨伞湿漉漉的，机场大厅的地板有些滑。 卡洛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女孩和父母拥抱告别，最后轮到了他。 他心里既向往她的拥抱，又下意识地排斥离别的安慰，小金毛伸出手来，懊丧地挠头。 苏清嘉心里也很舍不得，看着情绪低落的小金毛，她走上去将他脖子拉下来，然后环抱住了他，卡洛斯僵持了好久，最后还是把手贴在了她的背上。 苏清嘉声音糯糯地问道：“这一次，为什么没有卡纳雷斯特的泉水了？” 卡洛斯先是怔了怔，最后弯着腰把脑袋摆在她肩膀处，轻声对着她小巧白皙的耳朵回答：“因为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去找你。” 你不用为了我再回到巴塞罗那，我会为了你，踏遍万水千山，跨过海洋的界限，迈过山脉的阻隔。 苏清嘉放开他然后摇摇头，琥珀色的眼睛弯成月牙，睫毛像是小扇子，“可这次，我去卡纳雷斯特装了泉水。”她从挎包里拿出一个水杯，“要不要替我打开？” 小金毛更是怔住了，他嘴角僵硬了一下，然后在苏清嘉的凝视中扬起了更大的笑脸。 他接过她手上的水杯，微微一旋动，再递还给她。 女孩伸出手和他相触碰。他回想起十月的萧瑟中，也是这样的雨里，黑发洋娃娃喝了他送来的泉水，带着他全部的心离开，而这次，女孩主动来告诉他，她愿意为了他，不怕颠簸流离，再次回到巴塞罗那，在阴雨绵绵里，为他送上山明水秀。 杯子不是很大，苏清嘉一下就全喝完了。 她把空杯子又给了卡洛斯，道：“杯子呢，你替我保管，下次我再走的时候，你要记得给我去装泉水，我不想自己去装。”她偏着头卷着一侧的头发，刚刚喝过水的嘴唇润泽得像是开春的花瓣。 软软的撒娇声音让卡洛斯耳朵晃动地厉害，他用力地点点头，金发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沙沙”声，他把这个白色碎花的水杯盖好，道：“我有空就去美国看你，然后每天给你打电话，还有聊msn。” 卡洛斯买了一部手机，并在苏清嘉的指导下申请了msn帐号，再也不是奥莱格嘲笑的穴居人了。 通过快捷的方式，他能够每天和他的黑发洋娃娃聊天谈心，虽然触摸不到她，但小金毛还是觉得很满足。 看着俩小儿女吱吱喳喳地聊天，明灵很欣慰，但苏靖康就没那么舒服了，他一直咳咳咳，脸黑成了墨水。 他很想把这个拉着他女儿小手的小金毛给弄开，但谁叫他舍不得女儿不开心呢？ 然后他又开始咳嗽了。 苏靖康觉得这小伙对着自己的女儿耍流氓，特别不靠谱，但在苏清嘉挥手准备走的时候，他目睹了让他心跳暂停的一幕。 黑发小美人从挎包里又拿出了一本书，然后勾勾手让傻大个弯下腰，低下头，“送你的。” 傻大个听着软软的甜美嗓音，一手拿着书，一手摸着嘴唇。 这……这算是集齐七个吻之后，兑换嘴唇初吻吗？ 好……好想再来一次啊。 送我的，是说书，还是说吻呢？ 小金毛又开始挠头发了。 苏靖康看着女儿强吻了傻大个，很想问妻子有没有带速效救心丸，他真的，不咳嗽了，但是，心跳感觉没有了。 他如花似玉般淑女可爱的女儿，竟然耍流氓？ 在党的良好教育下成长的外交官先生站在原地，想起来□□教育过的话—— 不以结婚为目的的交往都是耍流氓。 所以，他女儿是要耍流氓还是真的抱着正经的目的呢？耍流氓就不是淑女了，要结婚—— 他定睛看了看傻乎乎挠头的卡洛斯。 难道要这个智商不在线的傻大个进他们家门吗？那智商水平会不会被拉下去。 苏靖康心里有点凄凉和悲壮。 明灵倒是没有发现身旁丈夫的复杂心理活动，还以为他咳嗽好了呢，特别开心，对着状似云淡风轻君子玉树临风的外交官先生道：“今天让卡洛斯和我们一起吃饭吧，怎么样？我都把食材买好了。” 外交官先生看着妻子的眼神，清冷地道：“嗯。” 所以，现在这个傻大个就马上要进他家门了吗？ 苏靖康决定回去拔草。 这天晚上，苏靖康把拔草时候捡来的花□□了花瓶里，然后在饭桌上旁敲侧击问了小金毛一些问题。 然后，外交官先生发现，原来，他女儿不是第一次耍流氓了。 看着羞红脸的小金毛，他觉得必须跟女儿说道说道，怎么能这么摧残友好邦邻的花朵呢？ 想着作风大胆豪放的小女儿，苏靖康决定，他要替女儿看住这颗会脸红的白菜，在他家，还是要杜绝耍流氓的行为的。为了苏清嘉的清誉，他决定，勉为其难让智商不在线的傻大个进门，以后大不了他来教育他俩智商不在线的孩子。 一脸淡定的外交官先生想得很远很远了。 卡洛斯红着脸小心翼翼地把怀里的书攥的紧紧的，封面上的星球映衬着蔚蓝的宇宙。 那是《小王子》，很有名的童话，孤单的男孩在他的世界里滋润着玫瑰花，他拥有着一个星球那么大的空间，但能够陪伴他的只有一株花。 小金毛洗了澡后把书摆在了枕头旁，拿起画笔在扉页的黑字下面画了女孩的剪影。 黑发洋娃娃用书里的寄语告诉他——“无人像你，多么上心，不愿别离后，周遭陆沉。” 他不知道这段中文是什么意思，但他想，一定是最好的祝愿与欢喜。 * 联赛结束后，卡洛斯和队友捧起了青年联赛冠军，在新一届小将中风头无两。 俱乐部更加热烈地想和这位天才传一传绯闻，卡洛斯在新闻发言的时候并没有表明自己的立场，反而打了个太极。 在这样的局面下，巴萨一线队很快拿出了一份相当可口的合同招揽这位球员。 这招还是奥莱格建议的，在得到沈柯的大力赞成后，卡洛斯表现出在俱乐部之间摇摆的姿态，化被动为主动，老东家巴萨坐不住了，巴巴地拿着合同上门。 五月，卡洛斯从培养了他多年的拉玛西亚离开，进入了职业足球的世界。 雷克萨奇送给了他一双昂贵舒适的球鞋，这个由他一手带入青训营的男孩，终于要走向欧洲的舞台，走向世界的舞台了。 他由衷地希望，卡洛斯最后能在球坛上占据一席之地，在光芒熠熠的星空闪耀自己的精彩。 将行李装好后，卡洛斯在拉玛西亚的人工草皮上印下了虔诚的吻。 这里是他开始奋斗的地方，是他梦开始的地方，无数次摔倒，无数次流汗，无数次进球，全部发生在这片草皮上。 他见过这里晴空的样子，见过这里下雨的样子，见过这里清晨的日出，见过这里弯弯的月牙。 他在这里失败过，成功过，他更是在这里，坚定了他一生的追寻，爱情，友情，亲情，所有他没有的一切，在这里，得到全部的满足。 来时，他是孑然一人，去时，他已功成名就。 卡洛斯走出大门的时候再次看了看身后老旧的建筑，五月的天空很蓝，小农场在破败中散发着生机。 每年这里都会涌进一大批小将，会有更多的不同的故事在这里上演。 或许多年后，也会有人在不经意间想起，这里曾经有个少年，在这里走向未来。 门卫大叔朝他举起啤酒杯，然后打着饱嗝冲他笑。 小金毛挥别来送他的加西亚和所有一起奋斗过的队友，抱着满满的回忆和期待，上了车。 高昂的周薪让他在城里租了间房子，买了电脑连了网线，又装好了电话。 他把新的职业合同放进了柜子里，然后从盒子里把那幅画和便签照原样挂在了墙上。 拆了根棒棒糖，卡洛斯在床上躺了一会。 除了喜悦之外，他还有淡淡的失落，又送了一箱子棒棒糖给他的奥莱格告诉他，他下个赛季将要转会，他要离开巴萨了。 巴萨大力栽培的是另一个前锋，不是奥莱格，这让奥莱格的发展有些不顺。 新东家承诺会给奥莱格更好的培养计划，并表示资源向他倾斜。 奥莱格还没有告诉他，这个新东家是谁，但卡洛斯也能通过报纸猜到。 他曾想过，等到了巴萨，他们一起在赛场上奔跑，他会为奥莱格贡献助攻，奥莱格会与他配合得很好。 但最后这些都不能实现了。 下一个赛季，或者以后，他们会成为球场上的对手，各自为了不同的俱乐部而奋斗。 球迷们会为了各自的俱乐部呐喊，他或许会亲自从奥莱格脚下断球，奥莱格也有可能与他发生碰撞。 卡洛斯咬碎了嘴里的棒棒糖，一把爬了起来。 但说不定，他们还能做队友呢？ 为了西班牙足球队，打进世界杯。 卡洛斯从衣柜里翻出二十三号球衣试了试。 嗯，很合身，他很喜欢。 第四十九章 巴萨拿出的合同很可口，四万周薪，三年合约，但是卡洛斯必须在合约到期前首先和巴萨商谈。 虽然这笔钱和早已成名的巨星来说还不值一提，但对于刚刚才拿200欧元周薪的卡洛斯来说已经很够他生活了。 他不去夜店，没有特殊的癖好，没有家庭负担，还有一个白富美女朋友，属于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的行列。 卡洛斯对生活品质也没什么追求，就补充一下蛋□□，其他的营养餐全在俱乐部解决。 所以一个月下来，数学很好的小金毛算了算，他能挣一笔很大的钱，然后可以给他的黑发洋娃娃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她会穿上他送的裙子，在钢琴旁坐下的时候，柔软的裙摆会从椅子上滑下来，然后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晃出最为扣动心弦的涟漪； 她会带上他送的珍珠手链，他牵她手的时候，手链会把她的雪腕衬得宛若莲花，然后她会拿起毛巾温柔地替他擦汗； 她有一天一定会戴上他送的戒指，左手无名指上的光亮会透过与心相连的血管，扣在她纤细的指节上。 一线队球员号码紧张，莫说个位数的球服了，就是十开头的号码也短缺，卡洛斯虽然很喜欢三号球衣，但现在也只能放弃。 他把他所有的三号球衣洗干净了放在新家的衣柜里，六年来，从一开始的小号，到现在的尺码，从简单的款式到背后印有他的名字，从浅色到深色，几乎所有的球衣他都保存了起来，没有丢弃。 有些球衣已经很旧了，甚至破了，但这些都是见证他成长的宝贵的回忆。 他喜欢三号球衣是有自己的理由的，这就是谁都不知道的一个小心思了。 从知道他心爱的黑发洋娃娃的生日开始，他就暗戳戳地下定决心，要身披三号球衣为她献上最独一无二的生日礼物。 苏清嘉的生日是2月3号，他的生日是8月27号，在简单的数□□算中，8是2的三次方，27是3的三次方，卡洛斯希望，通过球衣上的数字将他俩联系起来，冥冥中有奇妙的缘分在注定着这一切。 在贝拉不在的日子里，他每次踢球前都会看看号码，胸口的纹身和身后的号码都在告诉他，那个女孩一定会回到你的身边，卡纳雷斯特的泉水会发挥它的作用。 卡洛斯会时常回去看看罗莎修女，和蔼的修女在岁月里变得老迈，但她眼底睿智的光芒却一直没有散去，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照顾着所有的孩子，信仰的光芒让她宛若少女。 小金毛在冬歇的时候去和罗莎修女做做礼拜，但他并不信教，只是单纯想陪陪这位养育了他，照料了他人生最开始黑暗无助年代的慈母。 在那些孤独的岁月里，唯一支撑他的只有晚上罗莎修女给他讲睡前故事的温暖。 她说勇士会劈开荆棘，救出美丽的公主，然后龙血会化成玫瑰，勇士把玫瑰献给公主的时候，美丽的少女会献出纯洁的吻。 她告诉年幼的卡洛斯，人要有期望，卡洛斯会找到他的公主的。 今年，孤儿院面临重修，罗莎修女在寻求社会人士的捐赠，卡洛斯将一张卡教给了修女，这是他预支的薪水。 他向罗莎修女请求，保留宿舍旁边的小操场，按原样不动，修女欣然答应。 小金毛带着礼物去了孤儿院，所有男孩都得到了一个足球，女孩都得到了芭比娃娃。在小操场，卡洛斯将手中喝完的可乐罐摆在网前，然后一脚射门。 现在的他力度很大了，陈旧破败的简易球网被踢的散了架，小金毛叹了口气，又端端正正地把球网弄好。 就是在这里，他碰见了一个天使，然后所有的一切变得不同了。 卡洛斯现在的球衣是23号，已经印上了他的名字了，选择这件球衣是因为这是苏清嘉的生日。 现在他已经是她光明正大的男朋友了，不需要暗搓搓地用3这个数字表明他们的练习，他可以把女友的生日作为自己的幸运号，背着她的期望在球场上越跑越快。 新队友知道这球衣的意思后，被默默秀了一脸血，然后在球场上狂虐小金毛。 然而小金毛不是那么好虐的╭(￣m￣*)╮ 打完半场双方都累瘫，卡洛斯从背包里拿了一大摞棒棒糖给他们每人发了一根。 一群比卡洛斯大了好几岁的大哥哥看着新加口味彩虹怪味棒棒糖，傻了眼。 突然有种要好好保护小弟弟的赶脚肿么破！！！在线等，特别急！！！ 所以最后，卡洛斯叼着棒棒糖和队友相处很愉快。 教练都觉得气氛这么融洽有点莫名其妙的诡异。 奥莱格得知卡洛斯打入更衣室的经历后，爆了一晚上的粗口，优雅迷人又胸大的英国美人都无法抚慰他受伤的心灵了，奥莱格心塞地吃了一晚上棒棒糖，不久后，他第一次去看了牙医。 彩虹棒棒糖一直是奥莱格的最爱，但卡洛斯也被他传染地喜欢上了这甜腻腻的口味，当然，新出的怪味是卡洛斯的最爱，他觉得这个富有创造力的工厂一定会越办越好，要是有机会，他会为这个棒棒糖代个言什么的。 当初奥莱格刚刚去一线队的时候，经过了很长时间才融入了进去，搞得花花公子每几天就换一个女友安慰一下自己。为了表现他的成熟和勇敢，奥莱格在球队硬是忍住了吃棒棒糖的习惯，要是实在受不了了，就去厕所把糖啃成渣渣，然后不开口，等糖化掉。 弄得教练看到几次后，委婉地表示，是不是去做个尿检啥的，能戒掉就戒掉，对身体不好，很可能以后肾亏。 奥莱格脸都绿了，你肾亏，你才肾亏，你全家都肾亏。 当然，这样的话也只能内心os一下。 所以当成熟稳重的奥莱格看到既不成熟又不稳重的小金毛用他万分鄙夷的方式征服了球队，奥莱格心塞塞的。 好想打死这个秀恩爱又秀运气的基友肿么破！！！ 新的赛季到来，欧洲的温度开始全面复苏，球迷们从世界各地奔赴过来，俱乐部的训练也更为严苛了起来。 刚刚升入一线队的小金毛还打不上职业联赛，但由于速度出色，控球很强，射门很准，教练让他做了替补。 虽然是替补，但是小金毛还是很努力，随队去雪山集训干得非常卖力。 但卡洛斯如此卖力地训练其实是在于——由于集训，他被暂时地没收了手机，没收了手机，没收了手机！！！ 化见不到贝拉的悲伤为动力，卡洛斯超了身强体壮的门将，先走了。 话说贝拉会不会把这几天没送他的吻给补上啊，嗷嗷，小金毛好想问，但他每次聊天除了讲情话正常之外，别的所有话题，他都脸红害羞说不出ing…… * 回到费城后，苏清嘉被气候突变给弄得感冒了，四月底的温带气候和地中海气候真的不能比好吗？ 苏清嘉非常苦逼地吸着鼻子给新晋男友打电话报平安。 完毕之后，卡洛斯扭扭捏捏地半天不愿意挂电话，苏清嘉又捏了一下红红的鼻子，道：“你还想干嘛？” 小金毛操着他低音炮的声音道：“嘤嘤嘤，你那天，我的……我的初吻，你还没给个表示呢？” 苏清嘉很喜欢他的声音，本来不是声控的她貌似也开始声控了起来，她饶有兴致地卷了卷头发，道：“你想怎么表示？” “我……”小金毛声音里带了娇羞，苏清嘉不用看到也能猜到他不是在挠头发就是在揪衣角。 “嗯？” 卡洛斯听到她带着鼻音的“嗯”，身体有些僵了，下身有点不太受控制，他跑到阳台舒了口气道：“我能每天要一个吻吗？” 苏清嘉倒是没发现她嗓音里的魅惑的味道，在被窝里翻了个身，“嗯，满足你。木嘛~~~” 下身有点疼，卡洛斯感觉阳台上的风都是热的，“满足你”听得让他鼻血都快流出来了。 “收到了吗？”苏清嘉问。 卡洛斯直点头，点完发现，苏清嘉根本看不到，又急急补充道：“嗯嗯，收到了，收到了，贝拉……” “嗯？” “我好开心。”嗷嗷，小金毛觉得这声“嗯”更有魅惑力了，正当他要去找下纸巾堵住鼻子的时候，苏清嘉道—— “这也是我的初吻，你怎么补偿我？”感冒中的她说起话来都是软软的，但语气中自带的气场让卡洛斯觉得有种被调戏的羞耻感。 小金毛红着脸，呐呐道：“那……那你想要什么补偿？我……”又娇羞了一把，卡洛斯才把话说完，“我都可以的。” 苏清嘉扑哧一声笑了，脸上梨涡闪闪，“那就先搁着吧，等我想好了再说。” “好，贝拉，我等你想，多久都行。”卡洛斯喜滋滋地道。 挂断电话时，卡洛斯没再磨蹭，因为他觉得浑身真的好热，他要去洗个冷水澡增强□□质。 洗澡的时候，他的脑海里无限循环那句话，贝拉用软糯的嗓音在他耳边对他说—— “你的嘴唇，好甜。” 越洗感觉越热了，卡洛斯抱着头笑得又苦恼又甜蜜。 苏清嘉倒是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起来后神清气爽了，头也不疼了，鼻子也不堵了，路易斯老头就用着他自豪的伦敦腔道：“新曲子，该练了吧。” 被老绅士手里晃着的红酒晃得又开始头疼的苏清嘉悲愤地又开始练琴了。 路易斯看着小徒弟弹琴的状态笑了笑，一口一口品着酒。 年轻，真好啊，青葱的恋爱，纯纯的情话，还有银铃般的笑。 没有世俗的牵扯，只有敢闯的勇气。 可惜啊，他已经老了，那些以爱情命名的美好，都离他远了啊。 岁月戳破了华美的霓裳，弗拉明戈在舞池里再也不是当年的节奏了，那些花样的美人来了一波又一波，红酒喝了一杯又一杯，他心上的姑娘早就停止了旋转。 路易斯对着空气举杯，又喝了一口。 “为了青春。” 第五十章 升入一线队的新一代拉玛西亚天才得到了媒体的关注和追捧，虽然卡洛斯还未曾在职业足球赛场上贡献一粒进球，但他的面容足够让女球迷疯狂。 富有经验的职业足球经理人向他提出搭理他的足球职业，为他免去除足球外其他事物的纷扰。 卡洛斯没有答应。 对于经纪人，他的心里早有打算——沈柯。 沈柯还在大学念法律，但良好的头脑和口才让他得到了提前进入事务所实习的权利，在此期间，卡洛斯向他提出做自己的经纪人的邀请，沈柯经过深思熟虑后，答应了。 但这也意味着更大的责任和更多的义务。 卡洛斯是颗稀世明珠，这一点沈柯认识得很清楚，从前帮助他，是因为卡洛斯年纪小，又是自己的朋友，算是义气，但要成为他的职业经理人，沈柯心里也是很没底。 沈柯虽然也是个狂热的球迷，但对于复杂的球员交易的世界，沈柯还是一头雾水，况且卡洛斯才刚刚升入一线队，一个不好的决定就可能会导致他职业生涯的葬送。 职业经理人这一职务，做得好就是风生水起，前呼后拥，走到哪里都会有人把你奉为座上宾；但做得不好，不只是你，就连你手上的球员也会因此一蹶不振。 但卡洛斯的话让沈柯吃了一颗定心丸。 “我没有太多的朋友，也不愿意让旁人干涉我的事业和生活，但我信任你。”小金毛蓝灰色的眼睛里很坚定，沈柯发现，那个跟着他学习中文的外国男孩已经长得比他高出了一截了，他听见卡洛斯用中文说着这段话—— “沈柯，我会成为身价最高的球员，我愿意把我的后背交给你。” 这位尚未毕业的华裔学生就这样踏入了足球的领域，据他描述，他是在年少最为血气方刚的时候，一个不留神就被卡洛斯描绘的蓝图给忽悠住了，最后走进这条不归路的。 现在的他不知道，未来他将成为最好的职业经理人，他只有一个球员，但这个球员让他赚到盆满钵。 然而如今沈柯还在事务所彻夜奋战，因为成为经纪人之前，他得考出国际律师资格证。 集训结束后，新赛季打响。 西甲联赛开始不久后，卡洛斯迎来了他的十七岁生日，奥莱格、沈柯、队友们都来给他庆祝这个意义非凡的生日，蛋糕很好吃，小金毛却有点强颜欢笑。 因为他的黑发洋娃娃来不了，心塞塞。 前几天贝拉打电话告诉他，她要好好在暑假多听听音乐会，感受一下殿堂级别的音乐气氛，然后总之很抱歉，来不了了，让他不要不开心，她会给他寄份礼物过去的。 天知道小金毛接到这个电话之后，顿感晴天霹雳，整个人状态都有点萎靡了，在替补席上坐着的时候，心都是拔凉拔凉的。 卡洛斯都想直接扔下比赛，飞到美国去，告诉贝拉，没关系，你不来巴塞罗那我可以到你那里去啊，我可以陪你一起听音乐的。 但卡洛斯也知道，他不能这么任性。刚刚升上来，教练肯让他坐上替补的位置也是很对得起他了，他不能一时冲动，丢下队友于不顾。 所以最后他心塞塞地和一群大老爷们吃了甜腻腻的蛋糕，由于明天还有一场比赛，教练勒令所有人早点回去休息，争取明天有个好状态。 队友们拿着刚刚打开的啤酒，忍痛在教练刀子一样的眼神中，放下了。 卡洛斯看着队友简直是失去至亲的神态，施施然拿了背包道别后，和沈柯、奥莱格推门走了。 这里不得不说卡洛斯是个良好少年，不抽烟不喝酒，更不沾□□，早上按时起床，晚上不去夜店，虽说顶着个“virgin”的名头有点尴尬，但小金毛脸一冷，队友们也就不再调笑了。 说实话，他们也挺佩服这个年轻的队友的。 在足球竞争压力巨大的条件下，他也还能清心寡欲地训练，不去寻求刺激和*来发泄心中的纷扰和繁重。 沈柯开了辆宝马送卡洛斯和奥莱格回去。 沈柯家境不错，做点进出口外贸生意，上大学时就奖励了他一辆车，虽说不能在学校开，但暑假回来玩玩也还是能过把瘾的。 明天奥莱格就得乘飞机回去，刚刚进入切尔西，奥莱格第一次为它作战自然是马虎不得，好在英超比赛今年较晚，他还能在训练休息期溜出来探个亲什么的。 到奥莱格家门口，他让卡洛斯等一下，然后从楼上搬了个箱子下来。 “打开看看。”奥莱格环着胸，挑了挑眉，“保证你绝对会喜欢。我可是特意现在才送的。” 卡洛斯给他翻了个白眼，现在送，是怕送这个有损他勇敢威猛的形象吧，小金毛直接将箱子挪到后备箱去。 奥莱格跳脚：“你怎么都不看看我送了什么啊。” 沈柯看得有些搞笑，道：“还用看，棒棒糖啊，你可是专注棒棒糖二十年，治肾亏，不含糖。” 关上后备箱，卡洛斯绕到座位上，道：“少吃点糖，这次看牙，下次不知道得挂哪一科。” “男性泌尿科呗，治治肾亏。”沈柯一脚踩下油门，留着原地脸黑的奥莱格冲着车尾追来，边追边喊—— “你俩肾亏，你俩都肾亏！友尽，友尽，友尽！”后视镜里，奥莱格在使劲跺脚，气得把他新弄的发型一把给弄没了。 沈柯笑了一路，好在不影响开车，安安全全地把卡洛斯送了回去。 小金毛搬着一箱子棒棒糖和一背包礼物，回了公寓。 电梯到了楼层，卡洛斯叹了口气，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楼道里的灯光很明亮，卡洛斯却一直开不开门，对了好几次也没插好。 他心情有点浮躁，屋子很大，装修很好，但他不想开门回到那个只有他一个人的地方。 他想念贝拉。 正在低头丧气之际，一双素白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甜甜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拿着更衣柜钥匙怎么打得开门？” 卡洛斯浑身一僵，钥匙从他手里掉落，还好苏清嘉眼疾手快，马上给接住了，不至于掉到地上。 她摊开手，把正确的钥匙递给他道：“诺，还不快开门。” 小金毛有点蒙逼，他眨了好几下眼睛，最后才开口问道：“贝拉？” 苏清嘉点点头，“怎么，认不出我了？” 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激动，卡洛斯一把把这个黑色头发的美人给拥进怀里，深吸了好几口气道：“我怎么会认不出你，你无论怎么样都在我心里。” 被这低沉的嗓音和动人的情话给撩了一把，苏清嘉回抱了他一下，手里的钥匙叮叮咚咚响：“就会说好听的，油嘴滑舌。” 卡洛斯急急扣住苏清嘉的肩膀，眼神真挚地望着她道：“不是，我没有，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都是真心话，男朋友同学，咱们总不能一直在外面站着吧，喏——”苏清嘉把钥匙在他眼前晃了晃，“介意我进去坐坐吗？” 可能是“男朋友”这三个字威力太大，小金毛直接忘了接钥匙，使劲挠头发，酒窝甜蜜蜜的，“坐坐，坐坐，进去坐，不介意，哈哈。” 小金毛的右耳扇动得厉害，苏清嘉觉得再大一点都能给她当风扇了，“所以你倒是开门啊。”抚额叹气。 “哦哦，好，好，贝拉，我就开门。”卡洛斯总算是反应过来，不到三秒钟就开了门。 进门开了灯，小金毛贴心地给苏清嘉拿了拖鞋。 这是苏清嘉第一次来到卡洛斯新家，但小金毛早就准备好了拖鞋，是双水粉蓝的，和他自己那双深蓝的是一对，男款上面绣了老虎，女款上面绣了兔子，都是q版，苏清嘉脱了鞋把脚放进去，嗯，挺舒服的，尺寸也很对。 “挺好看的，谢谢。”苏清嘉露出了一个微笑，梨涡让卡洛斯又开始发愣了。 “不……不谢，不谢啊。” 苏清嘉蹬着拖鞋打量了一下公寓，装修是地中海风格，简约明朗，壁纸是蓝白条纹的，看起来很是舒服，墙上挂了几幅装饰画，客厅外面就是一个大大的阳台，落地窗被夜风吹得开出了涟漪。 卡洛斯觉得这就像妻子在家里悠闲地走来走去，心里暖洋洋的，都不想吃棒棒糖了，但下一秒小金毛突然想起什么，赶紧上去把苏清嘉拉住，“贝拉，你在这里先坐坐，我去给你拿牛奶和蛋糕。” 苏清嘉喜欢喝奶制品，牛奶酸奶都喜欢，卡洛斯在冰箱里屯了很多。 “好啊，谢谢。”苏清嘉也不扭捏，就在沙发上坐下来。 沙发上摆了两个抱枕，也是一个兔子，一个老虎，她戳了戳两个抱枕的身子，然后抱起了老虎，揪着它的布艺耳朵玩。 卡洛斯这边从走廊急急忙忙绕路去了卫生间还有卧室，把不该有的东西全都收了起来，然后环顾一下，松了口气，总算是端着牛奶和蛋糕出来了。 其实他买的情侣用品不止这双拖鞋，原谅一个痴汉的心理，他把毛巾牙刷护肤品全给买好了，房间里还有情侣版睡衣。 都是按贝拉的码数买的。 好吧，其实他也不知道贝拉什么时候会到他家里来，可是逛超市买东西的时候他就是忍不住老往情侣用品那边走，然后就不自觉什么都买了情侣款。 走到客厅，看着苏清嘉怀里抱着的小老虎，卡洛斯有点方，好像还有一个没有收起来。 怎么办，贝拉要是看出来了怎么办，求破，求解释！ 第五十一章 房间的灯光很明亮，照得苏清嘉脸颊像白玉一般光滑。 卡洛斯就这么忐忐忑忑，扭扭捏捏地把盘子放在茶几上，然后在苏清嘉旁边坐下来。 苏清嘉把另外剩下的兔子抱枕扔给他，揪着老虎耳朵挡住半边脸道：“想不到你还喜欢这样可爱型的玩偶，不过还蛮好看的。哪里买的？” 小金毛自动把可爱这个形容词装到了自己身上，害羞地红着脸道：“买，买拖鞋送的。” 好吧，真的是个实诚人，苏清嘉有点哭笑不得，看了看自己拖鞋上面的兔子，又看了看卡洛斯的老虎，道：“所以说，这是一对？” 小金毛整个人都烧了，他捏着小兔子，头都要埋进去了，道：“……嗯啊。” 其实买这两双拖鞋之后，只能送一只抱枕，卡洛斯选了兔子，然后又花钱再买了两双，把老虎也给弄回来了。 另外两双还在柜子里，没拆封。 苏清嘉见他羞涩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的样子，道：“你买了情侣鞋啊，都没有问我喜不喜欢。” 卡洛斯一下愣了，他抬起头瞅瞅她，咬着下唇，声音委屈，“那，贝拉，你喜欢吗？” “我当然喜欢啊，大呆毛。”苏清嘉凑了上去，在他酒窝上印了一个吻，“奖励你的。” 卡洛斯这心里美啊美，简直美爆爆。 “今天你生日，再送你一个礼物。”她的声音一下软了下来，像是在念一首多情的诗歌，“闭上眼睛，放松。” 小金毛心里扑通扑通的跳，整个人热得流汗，他就像被催眠了一样，长长的睫毛向下划。 黑暗里他的眼睛可以感受到光亮，皮肤可以感受到热度的接近，他鼻翼间嗅到清甜的味道一点点浓郁起来。 手上的小兔子被他□□地有些凄惨。 唇上有软软的东西附了上去，有点湿润，有点甜。 卡洛斯放开了手里的抱枕，环住了苏清嘉的腰，他低下头，睫毛有点颤抖，两人的气息纠缠。 这是卡洛斯吃过最好吃的果冻。 半晌才从刚刚的亲吻里回过神来的两人都是满脸通红，卡洛斯砸吧了一下嘴，眼睛像是被洗过一样清澈。 弄得刚刚主动献吻的苏清嘉把剩下的老虎抱枕给砸在他身上。 卡洛斯抱住小老虎，憨憨地把脸凑过去道：“贝拉，我好喜欢这个礼物，好甜，能再来一次吗？我刚刚没仔细尝。” “……没了，看下次吧。”都十分钟了，还没仔细？苏清嘉别开脸，咬了咬红肿的唇瓣。 “那我可以问问下次是什么时候吗？”卡洛斯求知若渴。 “看我心情。” “那你什么时候心情好？” “……” 苏清嘉没回答，卡洛斯只好委屈地捏着小老虎的耳朵玩，又想了一会道：“那我主动亲你可以吗？” 苏清嘉瞪了他一眼，把跃跃欲试的小金毛终于弄得消停了一小会，总算恢复了正常对话。 两人各自说说近况，聊聊人生，气氛很美好，很融洽。 不知不觉间，天已经晚了，临近十点，卡洛斯再次看了看墙上的钟，依依不舍地开口，“贝拉，我，我去送送你吧，我送你回家。” 哪只苏清嘉直接拒绝，弄得卡洛斯小心脏七上八下地，“你是不是怕叔叔不喜欢我们在一起？那我把你送到楼下那边我就走，不让他们看到。” 苏清嘉还是摇头，她顺了顺头发，有点不好意思道：“我怕是不能回去了，我就在你这住下吧，行吗？” 小金毛直接蒙逼，在，在我家，住下！他挠挠头，脸上绯红，“这，这太快了，你，你还小，我……” 这是在邀请他什么吗？他很想啊，可是，他答应过她父母不能，不能，这样那样的啊。 不要让他违背承诺啊。 见卡洛斯眉目含情，苏清嘉就知道他是想歪了，清了清嗓子道：“咳咳，这次回来我是瞒着路易斯和我爸妈的，你说我怎么敢回去啊。” 热情高涨的小金毛顿时被泼了一盆冷水，生生浇熄了，但又有甜蜜的味道涌现，“你……你是为了我才回来的？” 苏清嘉挑眉：“不然呢？我回来看沈柯啊。” 小金毛窃喜地不行，抬眼看看她，又咬咬唇，最后下定决心，义无反顾地在她柔嫩的唇上亲了好一会。 苏清嘉被他弄得有点恍惚，心想，所以说，最后还是被他主动了？ 说好看她心情的呢？ 在卡洛斯怀里平复了一会，戳了戳卡洛斯胸口露出来一点点的纹身，道：“好啦，放开了，陪我去买点生活用品，我都没带。” 这下卡洛斯又不自在了，道：“这，没必要吧，这么晚了，不方便。” “便利店二十四小时营业。”苏清嘉觑了他一眼，“走吧。就一会。” 卡洛斯人高马大，十五岁的少女怎么可能弄得动他。 “你不走我自己去买。”苏清嘉摊手。 “别，我……”卡洛斯站起来，一急之下，拖鞋被他甩开了，他又狼狈地去够拖鞋。 苏清嘉仔细琢磨了一下他这神态，又看了看两个掉在地毯上的抱枕，想起前段时间卡洛斯问她喜欢什么的洗面奶，沐浴液，试探着问道：“你买好啦？” 卡洛斯扭着衣角，低头。 他这样表现更是让苏清嘉确幸无疑，“所以说你不止是买了拖鞋，别的都买好了？” “嗯~”卡洛斯羞涩地承认了，又不太好意思地从刚刚藏东西的柜子里把物件都翻了出来，献宝似的让苏清嘉看。 苏清嘉瞅瞅了那件绣了樱花的粉色睡衣，整个人都不好了。 所以说，她男朋友是个不怎么要脸的痴汉？ 能退货吗？ 洗完澡，苏清嘉却还是很心满意足地穿上了这件睡衣，很合身，材质很舒服，她在全身镜前掐腰上下看了看，满足地回了房间睡觉。 一墙之隔的卡洛斯意外地没怎么睡好，他现在很痛恨自己为什么在选房时要求隔音好，都听不到贝拉的声音了，好心塞。 他很想破墙过去，但又怕被贝拉骂，只能老老实实在床上回味今晚的吻。 真的，好甜，好好吃。 那时候，他悄悄地睁开了眼睛，少女面若桃花，翩飞的睫毛都快把他的魂给勾走了。 他环着她腰的时候，就在想，好细，好像柳树的枝条，又像缠绵的藤蔓，就这么贴着他。 她的头发在他手指间划来划去，细软又顺滑，让他爱不释手。 卡洛斯就这么翻来覆去地想着，最后咬着被角，睡了过去。 贝拉住在他亲手布置的房间里，真好，他们住在一起。 第二天苏清嘉醒来的时候卡洛斯早就出门了，虽然昨晚睡的晚，但架不住少年人精气神好，加上女朋友一来，跟吃了十全大补汤一样，整个人气质勃勃的，早早就去训练去了。 临走前他先下楼买了份早点，写了张便签，让苏清嘉不要担心，好好休息，晚上去看他踢球。 苏清嘉吃着早点，心里甜甜的。 虽说是悄悄从美国溜了回来，但衣服什么的还是带着的，这会路易斯应该还以为她在纽约酒店里来着呢。 洗漱了一番，苏清嘉挑了一件纯白的裙子穿上，腰间是水蓝色的水钻链子，很雅致。 卡洛斯租的公寓很大，设施什么的都很全，虽然没有钢琴，但回西班牙看看电视也是不错的。 苏清嘉抱着老虎抱枕，就在客厅里看起了电视。 下午，苏清嘉去了球场。 巴萨一线队的球员和教练知道卡洛斯有个小女朋友，两个感情很好，甜蜜的很，卡洛斯每天都得打电话问候，只有那时候冷着脸的小金毛才会变得特别温柔。 但大家都没见过苏清嘉，这下女主角一来，大家都凑过来围观，见苏清嘉小，黄段子荤段子也不敢说，就是聊聊情况表示友好。苏清嘉有着上辈子的阅历，自然应付地很好，姿态大方不扭捏，赢得了众人的好感。 还纷纷笑道，要为苏清嘉看好她的男朋友，不会让他做坏事。 得来了卡洛斯的一个巨大的白眼。 教练自然是更加高兴了，前几天卡洛斯的情绪有些低迷，虽然不影响踢球，但总让人担心，教练还以为是他感情上出了什么问题，女朋友连他生日也没来，现在知道苏清嘉是在国外，还特意赶过来，也就放心了。 他还真的怕卡洛斯这个老实的小伙子受到挫折而状态不好。 但今天早上，卡洛斯的训练显然比以往更加好，流畅地不行，都让教练生出了把中场换下去让卡洛斯上的念头，但又想着一直做好的计划，还是放弃了。 不过要是卡洛斯一直都能保持这样的状态，教练觉得，小金毛就离真正的核心不远了。 晚上开赛，苏清嘉照例坐在了家属席上，替补板凳上，卡洛斯冲她笑得灿烂，镜头又不自觉多扫了这个俊美的金发少年好几次。 解说还颇有趣味地调侃，“这是巴萨本赛季引进的替补球员，来自巴塞罗那的卡洛斯.鲁维奥，23号，踢中场，今年十六岁，奥不，让我看看，资料显示，就在昨天，这位小将迎来了他的十七岁生日，恭喜他。” “对于他的实力，这边还没有具体数据，不过凭借着他的身高和相貌，巴萨这笔买卖也是相当划算。说笑说笑，回归正题” “让我们期待他未来的表现吧。” 第五十二章 清晰的大屏幕上，卡洛斯的睫毛都被拍摄地一清二楚，苏清嘉听到身后有抽气的声音，心里油然而生一种自豪感，她朝卡洛斯回了个加油的手势。=. 她身后是万千人潮，但卡洛斯却觉得她是那么耀眼，眉眼分明，黑发如瀑。 看着她的笑容，卡洛斯心中坐冷板凳的憋闷也少了不少。 替补又这么样呢？只要他知道，他的黑发洋娃娃是为他而来就好了，一切都很好。 比赛正式开始了，马竞对巴萨，榜首大战，一触即发。 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到了球场上，呼吸都变得很急促，双方球迷都在呐喊着，不知疲倦。 卡洛斯也是全神贯注地看着局势，虽然是替补，但一线队的真正比拼每一场都会让他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将受益颇多，他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不足，还有很多技术上的缺陷，但他懂得努力，从不会夜郎自大，他在每一场比赛中吸取着教训，并在下一场比赛到来之前改进完毕。 主帅很欣赏他的做法，他也认定，这个金发碧眼的小伙子，必将闪耀。 足球的世界过于残酷，但作为一个极其自律的少年，他的一分耕耘必将换来成倍的收获。 他希望卡洛斯能在他手里走向巨星的殿堂，但不是现在，他还太年轻。 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就在开场二十九分钟时，巴萨二十七岁的中场被铲倒，场面一片混乱。 双方剑拔弩张，巴萨这边告诉裁判，是马竞故意下黑手，但裁判表示没看见，在足球比赛中，如果裁判没有亲眼所见，那么他们不会相信球员的一面之词的。 裁判驳回了他们的要求。 这让巴萨非常不满，但所有怒气只能压抑着，这是实况转播的直播赛事，倘若爆发更激烈的争斗，很可能罚下严重警示，甚至禁赛。 双方教练要求暂停比赛。 主帅上去仔细看了看中场的伤势。中场是被队友抬着下来的，在铲倒时，他清楚地听见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那么清晰，人海的喧嚣都掩盖不住，他很想站起来，以球员的尊严，自己走下场，但这条受伤多次的左腿却告诉他，想要站起来已经不可能了。 中场向主帅致以歉意的目光，他知道自己的位置有多么重要，也知道，他这一受伤，起码在三四个月内不能再比赛，可这正是赛季比拼之时，西甲刚刚开始，他就不能继续走下去了，这不止是对他，对整个球队来说，都是一场毁灭性的打击。 所有的战术布局，由于这条不争气的左腿，全部宣告中断。 他可以预见，在这场比赛之后，他将背负来自世界各地红蓝球迷的谩骂，背负来自媒体的指责。 但他已经彻底站不起来了，头上的冷汗一直冒，队医对他进行了现场暂时性的补救，很快，他被抬上了救护车，送往医院急救。 主帅对中场说了几句话，叫他安心，这时候，他必须安抚住这位受伤的中场，他不希望这次骨折给他带来心灵上的阴影，这会影响一个球员一辈子。 送走中场，主帅将目光投给了一旁冷着脸的卡洛斯。 他将这位年轻甚至算得上年幼的二十三号叫过来。 卡洛斯知道，教练是要让他替补上场，比赛刚刚进行二十九分钟，这场比赛，巴萨必须坚持下去，在主场，不能输。 主帅看向南看台，球迷已经全部起立，视线的焦点集中在他身上。 解说在播报中场确定退场的消息，有激动的球迷已经开始流泪，不停地在胸前画着十字。 “卡洛斯，先去热身。”主帅指了指球场，“告诉我，你不会让我失望。” 教练的言辞凝重，他眉头蹙起，有着不容置喙的权威，卡洛斯向他点头，道：“我会赢。” 他向其他的球员点头致意，然后在场边开始热身。 镜头很快将巴萨这边的情况转切至大屏幕，这位俊美的金发少年在准备。 解说有点惊异：“现在巴萨的二十三号开始热身，噢，里杰卡尔德教练准备让这位十七岁的小将上场了吗？他要将中场的责任转给这位年轻的球员吗？刚刚巴萨这边退下的中场二十七岁，十年的差距能够让巴萨逆袭吗？” “让我们祝巴萨好运。希望这位小将不会让大家失望，能拿出和他的面容一样高度的球技。” 苏清嘉咬紧了下唇，红嘟嘟的小嘴有点泛白，她的眼神焦灼，一直紧盯着卡洛斯。 热身对于他来说很轻松，整个动作完毕他白皙的脸上并没有红热，苏清嘉知道，他心里一定有着巨大的压力。 这是他的机会，也是他的挑战。 刚刚升入一线队的卡洛斯还缺少经验，这场比赛是他职业的开始，发挥好，他将成为红蓝迷的英雄，发挥不好，他的生涯也许会葬送在此。 这样的大型比赛，对球员的身心都是巨大的考验，在诺坎普，在巴萨的主场，卡洛斯将要迎来球场首秀。 苏清嘉和所有人一样，全部站了起来，她旁边是其他队友的家属，年长她许多的模特安慰了她几句。 卡洛斯没有什么表情，所有的波澜都掩藏在心底。 热身完毕，里杰卡尔德将他们聚集在一起训话，这位教练的语句让巴萨充满了必胜的斗志。 迈向球场那一刻，镜头再次扫向这位意气勃发的中场，他的金发因为跑动而跳跃着，他注意到了镜头，开口说了一句话。 全场的呼叫被引爆，苏清嘉对着屏幕放下了所有的担心。 因为卡洛斯对她说—— “我会为你进球。” 周遭的山呼海啸仿佛都寂寞无声了，他无声的话语在她脑海里自动带了他平日里磁性的嗓音，一直在盘桓不去。 这个金发的少年就像以往每一次她去看他踢球一样，平静地走向球场。 苏清嘉也相信，他会像他承诺的那样—— “我会为你进球。” 她向正把目光投过来的二十三号投去了一个飞吻，歪着头笑得甜甜的。 这位冷静的中场脸一下子红了，酒窝深深的，看得女球迷一阵尖叫。 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冷静，转头走向球场。 “我会为你进球”这句话在苏清嘉以外的观众看来，更像是对球迷做出的表态，他用这样的方式宣告他将为巴萨作战，表明他希望球迷支持的决心。 不管如何，卡洛斯都知道，他必须赢，必须赢。 裁判吹响哨音，观众激动不已，在这片熟悉的球场上，比赛再次开始，场上积分1：0。 卡洛斯很快投入了奔跑之中，让人震惊的是，他和其他球员的配合非常完美，没有一点滞涩，若不是他是半路上场，谁都看不出他是个替补。 里杰卡尔德重重地向空气中挥了一下拳头。 之后的比赛进行地很是顺利，下半场，在十七分钟的时候，卡洛斯助攻前锋，为巴萨扳平比分。 队友们将他俩围住拥抱。 这次进球极大地鼓舞了巴萨的士气，由于前任中场受伤而带来的不好情绪得到了发泄，南看台响起震耳欲聋的掌声。 熟悉的颂歌响起，苏清嘉和他们一起唱着： “我们在球场呐喊， 我们是巴塞罗那的球迷， 我们从四面八方赶来，不分年龄和肤色。 旗帜在高高飘扬， 蓝紫是它的颜色， 队伍在勇敢拼搏。 让我们呼喊它的名字， 巴萨，巴萨，巴萨！” 卡洛斯冲着家属席比了个倾听的手势，仿佛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也能听见心爱女孩为他歌唱： “球员与球迷团结在一起， 我们无坚不摧， 我们屡屡进球， 没有人是你们的对手，强大的巴萨无往不胜。 旗帜在高高飘扬， 蓝紫是它的颜色。 让我们呼喊它的名字， 巴萨，巴萨，巴萨！” 歌声不绝，在二十三分钟，这位耀眼的金发小将在禁区射门，过人进球。 全场掌声雷动，解说的惊叫不止：“这位英俊的金发小将在他十七岁的第一天完成了他的职场处子进球，恭喜他，为巴萨再夺一分！” 结束哨音吹响，歌声还在断断续续传来，时间仿佛就在歌声中回溯，五年的光阴仿佛全部苏醒，穿越人潮和岁月，又回到了他们年少时在诺坎普观看当年的巴萨与马竞比拼时候的场景。 苏清嘉还在继续唱着《巴萨颂歌》，她的嗓音很柔和，轻的像是一支梦。 当年她也这么坐在观众席上，看着那些球员们拼搏，那时候的卡洛斯还很青涩，个子也不够这么高，她还能微微踮起脚尖碰到他柔软的发顶，卡洛斯就在她耳边唱这首歌，他告诉她，有一天，他也会在这个球场上进球。 他在哥伦布广场的失落，在诺坎普的憧憬，在拉玛西亚的刻苦，在费城的好久不见，全部在她眼前掠过，汇聚成了因为进球而狂喜的二十三号球员。 现在她对着场上的金发少年唱这首歌，对着他的梦想唱这首歌，对着他的成功唱这首歌。 穿越五年的风雨，在这里，少年的梦想像钻石一样发着光。 他向家属席跑来，身后是绿色的巨大的球场，他的金发在风里飘扬。 卡洛斯长得很快，也长得很高，她踮起脚尖已经触摸不到他的发顶了，他已经从观众席走到了他一直向往的绿茵场了。 但苏清嘉知道，这个男孩再怎么变，他的心不会变。 隔着围栏，隔着人海，少年的胸膛里，有她的名字在随着心脏跳动。 第五十三章 解说的声音又开始在全场喇叭里喧嚣：“本场比赛巴萨与马竞比赛以巴萨2：1领先，祝贺巴萨，也希望马竞在接下来的比赛里能一雪前耻。噢，镜头再次偏爱了巴萨的二十三号，瞧他意气风发的样子，让我们回顾一下本场比赛。” “……” “这位十七岁的少年接下重担，表现堪称优异，他总共贡献一次助攻和一粒进球，正是最后一粒金子般的进球，让巴萨主场反败为胜，不负所托。” “看来巴萨主帅也是很满意，让我们继续期待本赛季他的惊艳表现吧。” 镜头又切给了马竞那边，球员们气氛低迷。 不知是导播刻意为之还是怎么样，又切给了巴萨家属席，苏清嘉旁边的模特女友被后腰抱了下来，然后两人忘情地拥吻，看得苏清嘉有点脸红。 卡洛斯倒是还没这么大胆，只是远远地站在一边，眼睛亮亮的，酒窝深深的。 从球员通道内回了更衣室，卡洛斯得到了主帅和所有队友的拥抱，这是一种表示肯定的方式，卡洛斯同样回抱了他们。 由于他的出色发挥才能使得巴萨赢得比赛，这一点，所有人都看得很清楚。 队友们把他正式放在了等同的位置上，不再是作为一个受人保护的小弟弟。 他们的眼神变得带有尊敬，这是对他刚刚进球的尊敬。 拥抱过后，卡洛斯从背包里拿了十几个棒棒糖分给大家，然后拆了一个，舔了舔。 队友们拿着彩虹棒棒糖，神情有几分尴尬。 所以说，他们能收回刚刚的尊敬吗？请告诉我这个棒棒糖是幻觉，是幻觉。 在一片谜样眼神中卡洛斯悠悠叼着棒棒糖洗澡淋浴去了。 主帅，队友：“……” 事后的媒体采访被卡洛斯绕了过去，他迫不及待地要去见在侧门等他的黑发洋娃娃了。 主帅摇摇头，小儿女的爱情，真是岁月最好的礼物啊。 苏清嘉在侧门等了有一会儿了，但她还是挺开心的，踢着小石子时不时笑出来。 “贝拉，贝拉。”卡洛斯欢快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不一会儿的功夫，小金毛就凭借着超人的速度蹭到了她边上。 苏清嘉看着卡洛斯湿湿的金毛扑哧笑了出来，“你怎么都不把头发擦干啊，就这样出来了，不怕媒体拍你丑照啊。” 卡洛斯耳朵摇了摇，道：“不怕，这有什么好怕的，反正没人认识我，我不是急着来见你吗？”又想到什么，蓝灰色的眼睛噌噌噌亮了起来，“贝拉，我们回去吧，回去你帮我擦干净。” 湿漉漉的大眼像是沾了晨光的恩赐，苏清嘉深觉倘若插上一条尾巴，他定能摇的比刘梦雅家养的斗牛犬更好。 感情这位刚刚替巴萨拿下一战的主力队员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地位？苏清嘉没好气地瞅了他一下，道：“谁说没人认识你啊，今天你可是闪耀全场呢！我后面的女球迷都快把我耳朵震聋了。” “啊，那贝拉，你没事吧。”卡洛斯低下头，想要来个偷袭，被苏清嘉躲开了。 “当然没事啊，傻瓜。今天还没恭喜你呢，我的大球星。”苏清嘉踮起脚扯了扯他的脸，真光滑，皮肤好好。 卡洛斯弯着腰随她玩弄着，笑得荡漾。 “你心情好吗？”卡洛斯羞涩地问道。 “嗯，挺好的，特别好，怎么了？”苏清嘉又摸了摸他的发顶，手感还是没变。 卡洛斯沉默了一会，总算是做足了心理准备，开口道：“那心情好可以亲我一下吗？” 苏清嘉被他弄得哭笑不得，看着他闭上的眼睛，低下的头，还有攥着衣角的手，垫脚在他唇上印下了一吻。 巴塞罗那夏季的夜晚很舒适，星子点点，深蓝的夜幕像是织女挑染出来的锦缎，球场的灯光还在闪烁，清洁人员在清理卫生，门口路过的行人还在讨论着比赛。 卡洛斯伸手环着了她的腰，让她整个贴在自己胸膛。 少女柔软的腰肢和胸脯让他心神舒畅。 苏清嘉环着他的脖子，像是细藤缠着大树。 “你们在干什么！”熟悉的声音在这人少的地方格外突兀。 美好的气氛就这么被打破，苏清嘉有点恍惚，但马上她就辨认出这是她亲爱的外交官父亲的声音—— 所以，和男朋友接吻被抓包，肿么破？ “你们在干嘛，在干嘛？啊！”总是云淡风轻的外交官先生终于绷不住了，清冽的嗓音再也不复平静，这般气急败坏的模样不知怎么让苏清嘉想起了被偷了鸡蛋到处啄人的公鸡，一个没忍住，笑了。 卡洛斯蒙逼地放开搁在小美人腰间的手，然后冲苏靖康回答道：“我们，我们在接吻。” 这实诚的的小眼神让苏靖康一个憋闷，他噎了一下，吼道：“问你话了吗？啊，问你话了吗？” “……可您不是问我们吗？”卡洛斯见未来岳父大人心情甚为不好，悄悄挪了下步子，把苏清嘉整个挡在身后。 卡洛斯现在足足一米八七，前几天体检刚出来的数据，球员的身体素质又好，一看就知道很健壮，挡住一个堪堪一米六几的纤弱少女绰绰有余，苏清嘉趴在小男友后面笑得直抽抽。 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看来这位一向言语风雅的外交官是给遇着难题了。 苏靖康把衬衫的扣子给解开，袖子撩了起来，这架势吓住了卡洛斯，他护着苏清嘉往后退，这时候，他觉得自己责任重大，因为身后娇弱的美人身子在抽动，他不敢回头。 “叔叔，您别急，我，都是我的错，你要打就打我。”卡洛斯退了一会也不退了，英勇就义的样子让苏靖康觉得自己不地道。 “你让开，让贝拉出来。”苏靖康道。 小金毛跟母鸡似的护着苏清嘉，说什么也不肯让开，“不行，叔叔，我不会让你带走贝拉的。” 苏靖康见他眼神坚定，这才反应过来，瞄了瞄自己身上的打扮，叹气道：“我不是要打她，贝拉是我女儿，我怎么舍得打她。你想多了，我这是热，知道吗？” 卡洛斯仔细又看了看他撩起来的袖子，非常诚恳地摇了摇头。 苏清嘉在后面看了一阵好戏，想着这俩人是没完没了了，便还是主动站了出来。 卡洛斯连忙拉住她，“贝拉。” “放心啦，没事的。”苏清嘉摇摇头，冲他笑了笑。 苏靖康总算是瞧见自己女儿的正脸了，他没好气地道：“你还知道我在这啊。” “爸爸，别生气嘛，别生气了。”苏清嘉软着嗓音撒娇。 外交官看着还在小金毛旁边站着的女儿，头更疼了。 “我生气，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苏靖康把手背在后面，眼睛跟刀子一样飞到了卡洛斯身上。 苏清嘉这回倒是老实了，把头半低着，柔软的长发看起来很乖巧，“知道，我不应该不和你们说一声就偷偷从美国跑回来了。”言罢，还抬起头吐了下舌头。 苏靖康真的拿着这个他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小女儿没办法，她这般小动作让他气性消了一大半，“就惦记着这傻大个，连爸妈都不要了。” 默默受了许多眼刀的小金毛再次躺枪，但这次他脸红地飞快，一个没忍住又开始挠头了，边挠头还边傻笑。 苏清嘉也是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问道：“爸爸，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话说她没和别人说来着，昨天和路易斯打电话，老头还以为她在美国呢。 “哼，山人自有妙计。” “你就说嘛~” 苏靖康到底是受不住女儿的撒娇，一股脑子和盘托出，道：“你外公今天看球的时候在屏幕上看见你了，然后给你妈打了电话。”说完，又飕飕地甩了卡洛斯几刀。 这下苏清嘉倒是想起来镜头似乎有扫过家属席，所以……就这样暴露了？ 她小脸一下子跨了下来，又想了想当时自己的举动，万分庆幸自己没有和那个模特美女一样豪放地和小金毛亲上。 卡洛斯也想起来了这次比赛在西班牙直播，想着贝拉的外公给看到了，又是欣喜又是害羞的，挠头挠得越发厉害。 苏靖康瞧着俩小儿女都一脸红彤彤，又仔细看了看女儿嘴上，脖子上，发现没什么印记，清咳了几声道：“咳咳，昨晚，在哪住下的啊哪家酒店啊，先去退房吧。” 耿直boy卡洛斯问：“为什么退房啊？贝拉昨晚在我那睡的。” 他这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苏靖康被压下去的火气又蹭蹭蹭往上涨，“在你那睡的，在你那睡的？” 苏靖康西班牙语说得极其好，这两句话前一句是陈述语气，后一句是带着怒气的问句，外交官现在不想扔眼刀了，他想直接冲上去给他一刀真的。 苏清嘉看出这气氛有点不对劲，也知道苏靖康是想歪了，赶紧安抚道：“爸，别着急，他家很多客房的，我睡的是客房，你还不相信你女儿我吗？”又扯了扯卡洛斯，“你快跟我爸说清楚。” 卡洛斯生怕苏靖康又不让她出来见他，连忙应道：“是是，叔叔，昨晚贝拉睡的客房，我们没睡在一块，真的。” 看着小金毛真挚的蓝灰眼睛，苏靖康打心眼里觉得他们说得话一点也不可信，但他还是努力告诉自己，嗯，他们是清白的，是清白的，就算刚刚被他看见在接吻，也一定是清白的，就是这样。 他拍了一下额头，道：“别说了，赶紧回去，就这样。” 苏清嘉也知道知错就改好孩子，在小金毛期期艾艾的目光中，老老实实地走向了苏靖康。 “明天见。”苏清嘉向卡洛斯道别，然后问外交官先生，“爸爸，车在哪？” 正想着去开车的苏靖康突然蒙逼，等等，他听见女儿在这里的消息后，貌似是跑着过来的，没开车。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卷起来的袖口，确认了一下，嗯，因为热，这是真的，他没开车。 君子端方云淡风轻英俊潇洒的外交官的内心是崩溃的。 第五十四章 外交官这次真的失策，手机也没在身上，还是卡洛斯主动交出来手机给明灵打的电话。 明灵听了之后笑得不行，但也还是马不停蹄江湖救急来了。 开车一路到了诺坎普，溜了一圈才发现这个小小的侧门，等她下车走过来的时候才看清了以往帅爆爆的老公特别，嗯，落魄。 是的，落魄，苏靖康板着一张脸，衬衫乱糟糟的，汗渍已经干了，但这样子任谁也不能把他和那个电视上英俊潇洒，谈吐大方的驻外大使联系起来，明灵还特意看了好几眼，最后才确定，这原原本本真的是她老公无疑。 也不怪苏靖康这般模样，在等待明灵来的时候，苏清嘉又跑回了小金毛身边，和卡洛斯依依惜别，难分难舍那样给秀了一脸血。 我女儿在我面前秀恩爱，作为老子应该怎么做？ 答案是默默看。 虽然俩人没做什么出格的动作，就是你说一句我答一句的，但，那在黑夜里也到处飞舞的粉红泡泡真的让人心塞塞。 苏靖康委委屈屈地没有说话，默默地钻上了车，然后在车上把喇叭拍得嘟嘟响，他要回去，他要回去拔草。 卡洛斯看着不远处停着的车，默默伸出手拥抱了一下苏清嘉：“贝拉，再见。” “嗯，再见。”苏清嘉在他胸膛里呼吸了几口沐浴液的香气，然后离开了他的怀抱。 明灵倒是没觉得这有啥，热情的混血美人看女儿走了过来，还调笑道：“噢，我的宝贝，怎么不给卡洛斯一个离别吻，卡洛斯会伤心的。” 苏清嘉眼睛一亮，然后回过头去向眼神润润的小金毛勾勾手指。 听话的小金毛撒开脚丫子就冲到了她面前，睫毛上下颤动，耳朵一抖一抖地，“贝拉，有什么事吗？” 苏清嘉扬起嘴角，然后一把勾住了卡洛斯的脖子，在他唇上又是一记浅吻，“离别吻，还有好运吻，之后的比赛要加油啊。” 卡洛斯先是被她太阳花一样耀眼的笑容给迷得一阵心驰神往，然后马上一记更大的惊喜让他直接笑傻，他呵呵乐了一会，然后不自觉挠着金毛，道：“嗯……嘿嘿，加油，加油。” 这一幕让车里的外交官先生不爽到爆，他又开始死命地拍喇叭来泄愤。 “好啦，我们该走了，卡洛斯，加油，比赛完了来我们家吃饭，阿姨新学了很多蛋糕。”明灵很喜欢这个少年，说话也是热乎极了。 可惜还沉浸在喜悦中的小金毛什么也听不清，他一个劲回答：“加油，加油……” 等外交官先生终于心满意足地把老婆孩子带回家，卡洛斯才回过神来，他悄悄探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然后半低着头咬着下唇喜滋滋地回味着。 他刚刚还吃了一个棒棒糖，不知道贝拉有没有尝出来甜甜的味道啊？ 每次她的嘴唇都软软地好像果冻，好想一口整个吃下去，又怕她疼，只能用舌头一下一下地舔一舔她的唇瓣。 小金毛就这么想着想着，心思开始荡漾开了，夜风吹了过来，他才发现自己还在大街上，于是又乐颠颠地打了车回公寓。 又洗漱了一下，他冲了一杯牛奶，又从房间拿了一个八音盒还有画本铅笔，径自走进了昨天苏清嘉睡的房间。 苏清嘉整理地很好，一点没有弄乱，纯白的窗帘在风里翩飞，像是笼着轻纱的梦。 卡洛斯把牛奶什么的放在床头，然后撩开被子，往床上扑去。 卡洛斯就顶着一头蓬蓬的乱毛在枕头那拱啊拱的，还不时传来嗅气的声音，半响之后，他心满意足地爬了起来，在床上打了两个滚，坐了起来。 他把画本拿了起来，几乎没有想就开始下笔，安静的公寓里只有铅笔在素描纸上划过的声音。 轮廓到五官，再到神情，卡洛斯画的很仔细，也画得非常出彩。 停笔后，他端起牛奶一口喝完，画上的女孩安然地躺在欧式雕花的床上，长长的睫毛像是凤尾蝶的翅膀，唇角微微弯起，像是巴塞罗那的夜风把祝福吹进了她的梦里。 她的头发披散在枕头上，柔软地像是丝绸，肩头从丝绒被中探出来一点点圆润，露出一截有着樱花花纹的睡衣来。 整幅画面静谧雅致，让人不自觉放缓了呼吸，放低了声调，生怕会吵醒这位睡美人。 卡洛斯将画本合上，打开了八音盒的开关。 这是五年前在观看完当年度的马竞与巴萨榜首大战后贝拉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这么些年过去，上面的人物已经开始掉漆，球衣的颜色不复鲜艳，其他零件也各有损坏，没有什么抵挡得住岁月的侵蚀，但卡洛斯还是不愿舍弃，总是请人修修补补，好歹也撑了下来。 《巴萨颂歌》在房间飘扬，穿越光阴，那些不愉快的过往早已烟消云散，他只保留着记忆里最美好的故事—— 他和她的故事。 接下来的赛程不在巴塞罗那，除了西甲等比赛之外，他还得顶上欧冠的空缺，教练明天会带着球队飞往别的城市，赛事众多，赛程又紧，他需要得到很好的休息。 卡洛斯躺下来，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咸湿的海风穿过城市，把美好的祝福和希望也吹进他的梦里。 * 在诺坎普卡洛斯的那场精彩表现博得了球迷的一致好评，当官网上挂出后期比赛首发阵容时，几乎没有人对这个年轻俊美的球员的位置提出质疑，他真真切切地用自己的表现初步赢得了球迷的期待。 但他知道，他能做到的不止这些。 接下来的比赛中，卡洛斯开始一点点展示他的强大能力，几乎每场他都会贡献进球或是助攻。 媒体开始追踪他的一举一动，更多的人认可了他的中场地位。 这位年仅十七岁的小将展露出他钻石般的光芒，堪称势不可挡。 随着比赛的进行，在与队友的一次次磨合中，更好的默契被凝聚了起来，卡洛斯把握住了机会，一步一步建立他的核心地位。 他就像一头迅猛的猎豹，在足球的领域里开疆扩土，带着极其浓烈的个人色彩，不容拒绝。 主帅很高兴能看到他的成长，这让他对本次欧冠赛事的预测更为乐观，甚至是更进一步，以至于主帅在媒体面前应对地也更加和善起来，出席发布会也会将小金毛带在身边，摆在和队长等同的地位上。 媒体的嗅觉何其灵敏，关于卡洛斯的报道更是蜂拥而至。 他的成长背景和在青训时期的战绩也全部摆了上来，人们在感叹他出身多桀的同时，又不禁赞叹他的足球天赋是如此出彩。 卡洛斯本人倒是没这么大反应，虽然媒体发布会什么的也老老实实地跟着里杰卡尔德去，但全场都没回答出几个词，媒体也发现在他身上找不到新闻的爆点，也就只能继续询问主帅。 至于报道有说，“卡洛斯眼神坚定，势为巴萨效忠”什么的，小金毛觉得，这群记者真的脑洞开得太大了，明明整场下来他整个人都在放空想他的黑发洋娃娃好吗？ 但无论如何，卡洛斯的知名度开始不断提升，压制了同期所有的同龄球员，成为真正的一枝独秀。 苏清嘉没有陪他到处飞，只是在家时时刻刻盯着直播看，赛后会和小英雄打上好久的电话，也亏得他俩都还不缺钱，要不然这话费也是不小的数目。 第一次承受这么大的赛事压力，说小金毛不紧张那肯定是骗人的，苏清嘉也知道，所以她尽量在每次通话中都有意的去询问他的困惑，然后为他开解。 当然，最有效的开解方法苏清嘉运用的极好，只要一个吻，卡洛斯立马原地满血复活，乐陶陶地恨不得再在场上跑个几十圈，别提心里多甜蜜了。 所以无论比赛进行到多晚，苏清嘉都不会错过，她向做这个拼搏努力的少年柔软但是坚韧的后盾。 明灵和苏靖康看着女儿眼皮子底下的乌青也是十分心疼，但也着实没什么办法劝导她，只能每天多做点好的给她补一补。 这一补倒是补得苏清嘉胸部愈发发育地快了，连着换了好几次胸衣，洗澡的时候真的涨的特别不舒服。 这边西甲如火如荼，那边欧冠赛事也在推进，巴萨成功挺进年度十六强，根据最新的媒体预测，巴萨很有可能夺下本赛季欧冠冠军。 欧冠全称是欧洲冠军联赛，是欧洲足协主板的年度足球比赛，代表欧洲俱乐部足球的最高荣誉和水平，常被誉为是全世界最高素质、最具影响力以及最高水平的俱乐部赛事。 本次巴萨登录欧冠的首发阵容中，卡洛斯接替上个受伤的中场，他的表现抢眼极了，已经有球迷会特意到来观看他的风采。 十七岁的少年风化正茂，媒体嗅到了敏感的气息，倘若卡洛斯真能在他替补出场的情况下，和队友一起，替巴萨拿下欧冠冠军，那么年度金童奖提名中肯定有一个位子将属于他！ 倘若他的赛季进球成绩更加出色一点，有人猜测，欣赏英雄主义的欧洲媒体甚至有可能一致支持这位身世传奇的少年。 然而看着《钢琴入门》的卡洛斯并不在意这些，年轻俊美的二十三号现在正被队友提议的庆祝动作给得有些头大。 第五十五章 许多球员在进球后都有属于自己的庆祝动作，这代表着对自己的肯定，有时也是在向球迷发出信号，有时可能表达自己的信仰，当然，有时候也会表达对偶像的崇拜等等。 小金毛刚刚进入U19的时候，有想过要做个庆祝动作什么的，但后来一直也没想好，就没做了。 直到现在，有队友向他提议，现在他已经有属于自己的球迷了，他要是来个与众不同的庆祝动作，会十分带感的，主帅也在一旁点头道：“卡洛斯，做个属于你的动作吧，说不定会引起轰动呢。” 小金毛懵懵懂懂地拆了根棒棒糖，心情有些向往和激动。 队友们纷纷向前提供自己的意见，也说了说自己的庆祝动作的含义，卡洛斯看着队友们满含笑意的脸，点点头，道：“我需要好好想想。” 舔了舔棒棒糖，继续低头看着怀里的书。 书上印刷的字体让他心神飘忽，胸口的纹身伴随着心脏在扑通扑通地乱跳，他松开拿着棒棒糖的手，叼着糖，然后把手贴在胸口处。 隔着队徽和布料，他还能清晰地感觉到热度，纹身刻在他的肌肤里，卡洛斯摇了摇右耳，晃出一个浅淡的微笑来。 或许，这就是他该做的庆祝动作吧。 抬起头，卡洛斯看了看有几丝白云漂浮着的英国天空，费城的春天在融化树梢屋顶的积雪，心爱的姑娘或许在琴房里谱写她的毕业乐章。 教练的话语打断了他的遐想。 “好了，休息结束，下面说说明晚的比赛。”主帅站得笔直，像是球场无故长出来的青松，泡面般的头发给他添了点年轻的姿态，“明天我们将在海布里球场迎战阿阿森纳，我希望，在对方的主场上，我们能拿下晋级资格！有没有信心！” “有！”卡洛斯和队友们大喊了一声，继续接受教练训话。 从九月开始现在的三月，卡洛斯跟随这球队一起经历着他人生中第一次的欧冠，大军在稳步前进，紧张的赛事让他都没能抽出时间去费城庆祝女友的十五岁生日，这让他很愧疚，也很难过。 明明已经在一起，可他却没有在贝拉人生中每年最重要的一天和她一道吹灭蜡烛。 为了他，贝拉已经做出很多努力了，卡洛斯想，可是他觉得他做到的还远远不够。 由于时差的关系，当他还在球场进行热身的时候，遥远的大洋彼岸已经进入了黑夜的梦里。 他给贝拉打去了庆祝的电话，庆祝他心爱的姑娘的成长，电话里传来女孩的笑声，他听出了淡淡的失落。 空旷的球场有少数观看热身的球迷和媒体，他的目光从那些人脸上一一掠过，忍住心间的酸涩。 女孩温柔地像是水波的声音在电话中说道：“我知道你不能来，不过没关系啊，我会在电视里看你的比赛的，当你进球的时候，我就吹蜡烛好不好，这样我们就像是一起吹得一样，你不知道，你在电视里真的帅呆了，莉莉丝魔女都尖叫了，诶，你知道吗，她可是不看足球的人。” “还有啊今年妈咪给我做了个樱桃蓝莓的蛋糕，我给你留一份，带上满满的水果好不好，我知道你最爱草莓和樱桃。” “嗯，对了，你今年要送我一条新的手链啊，好不好，这条手链有点小了，我要一条更漂亮的，珍珠更圆润的，你要亲手给我带上去啊。” 他不敢说话，就那么听着女孩的叙述，她的呼吸都那么美好，让他屏住呼吸，不愿打断。 “是不是我打扰你训练了？卡洛斯？今晚你还有比赛呢，别耽误了，快，最后说一句，祝你最漂亮的女友大人生日快乐。”明明是命令的语气，卡洛斯却满心满眼都觉得甜蜜。 “祝我最漂亮的女友贝拉生日快乐，祝我的女王大人生日快乐。”教练吹了吹口哨。 “嗯，那……那你好好比赛，加油！再见。” “再见。”卡洛斯边跑动边等贝拉挂断电话，直到嘟声响起，他才按下了按钮。 主帅组织他们做了最后的场地适应的练习，卡洛斯带球适应着异国他乡的草皮，干燥的风没有巴塞罗那的湿润，将他的头发吹得乱乱的。 卡洛斯大喊了一声，直接跑向了禁区射门。 他的力度很大，球飞进网里旋转了好一会才掉落下来。 热身结束，从球场出来回到住处，一路上，卡洛斯没有心思从背包里拿出棒棒糖，也没有心思与队友交谈，下车时，主帅叹了口气拍了拍卡洛斯的肩膀。 “为你女友好好踢球吧。这是送给她独一无二的礼物。”里杰卡尔德的泡面头同样乱乱的，“代我向她祝贺。” 卡洛斯勉强挤出来一点笑意，抿抿嘴角，点头。 他躺在床上，从床头拿起《小王子》那本书，翻开扉页，盖在了脸上。 贝拉写的那串字已经不再鲜亮了，油墨沁入了纸张里，但卡洛斯觉得，依旧有清新的香味不断散发出来，离得这么近的距离，争先恐后地探进他的鼻子里。 贝拉在电话里的话，他听得很明白，他知道，对于他不能陪她，她一点也不见怪，反而还在开导他。 其实他好想回答他的黑发洋娃娃，他不想让电视里面的他和女孩一起切蛋糕，因为电视直播会熬得很晚，费城的冬天那么冷，他好怕她着凉生病。 他也不想让女孩给他留蛋糕，因为过了凌晨，她的生日已经被错过了，等到樱桃在冰箱里腐烂，他也始终去不了美国。 女孩在用她的方式安慰他，那么任性，那么骄傲，可卡洛斯觉得，女孩一点也没有说错，她就是他世界里最漂亮的女孩，最优雅的公主，最高贵的女王。 他的世界里，从来都很小，小到只有她一个人。 卡洛斯把《小王子》举高一点点，贝拉清秀洒脱的字迹和人很像。 “无人像你，多么上心，不愿别离后，周遭陆沉。”他把这段话临摹下来抄给了沈柯看，沈柯告诉了他其中的意思。 定睛看了良久，他起来将书合上放在床头，连同蓝色的盒子一起。 卡洛斯冲了个澡，去了理疗间。 他要保持最好的状态，在女孩切蛋糕的时候，他要是全场最惊艳的那个，这样的他，才配得上那个夜晚等待他的女王。 当晚的比赛，他表现得很好，贡献一粒进球，两次助攻，拿下了主客场共计三粒进球的好成绩。 他第一次主动回答了媒体的采访，很简单的几个单词，“贝拉，生日快乐。” 愿我的进球能让你开心。 回到住处后，他还未洗漱就直接去打开了房间的电脑。 已经很晚了，但他还是忍不住登陆了MSN。 女孩的头像还在亮着。卡洛斯的心像是火球一样热。 他手有些止不住地颤抖，点开了对话框，然后试探性地发去了一串信息，“贝拉，你还没睡吗？” 两分钟的时间过去，一直没有回应，卡洛斯的心又像是被浇熄了一般，滴答滴答的钟声让他心烦意乱，他直接把上衣脱掉，泄愤般地扔在了地上，然后托着腮帮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对话框看。 突然的对方视频请求让他一下愣了神，卡洛斯盯着电脑确定了好长时间，才又伸出颤抖的手点了确定。 朝思暮想的女孩就这么出现在他眼前，隔着屏幕，笑容甜美，有他喜欢的小小梨涡。 “你那边怎么一片黑？”他带上耳机，听见女孩的疑问。 卡洛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开灯，傻傻的挠了挠头，纠结了一会儿依依不舍地放下耳机，飞快地跑去开了灯。 “啊，你没穿衣服，卡洛斯，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光着啊。”苏清嘉见屏幕那边灯光一闪，卡洛斯健美的胸膛直接展露无疑，她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卡洛斯又意识到自己的衣服刚刚被他脱了，傻不愣登地又把耳机摘了，从地上把衣服捡起来。 摸摸索索穿上，才爬回桌上，最后带上耳机，“我，我不冷，有，有空调。我穿好了。” 苏清嘉心里叹息着把开着小缝的手拿下来，男朋友身材真的很赞啊，不过她是个纯洁的少女，不能偷看，不能，对，她没看来着。 “你今天真帅，恭喜你啦。”苏清嘉道，“我看完了，很棒，进球助攻超厉害。” 收到女友的大拇指和夸赞，卡洛斯本来就羞红的脸更红了，他咬了咬唇瓣，腼腆地点了点头，又问：“贝拉，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你不是看完球了吗？” 酒店的摄像头不是很好，画质不是很清晰，但苏清嘉还是看到了小金毛蓝灰色眼底的担忧，她从旁边搬了个东西来，道：“我是看完球了，可是还没有切蛋糕啊，这是我的十五岁生日也。” 苏清嘉寻了个打火机，点起了蜡烛，一共十五根，橙黄色的火焰在她面前跳动，把她的脸蛋衬得像是上好的羊脂白玉。 卡洛斯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她脸上投射下来的睫毛的影子。 温暖的火苗跳跃着，燃烧着，卡洛斯的心里的火焰又开始升腾，胸膛像是要炸开一样，“你……你怎么还没有切？你的生日……已经……” “因为我知道某个小呆毛今晚一定会忍不住和我聊MSN的，我就留着等他啊，实在是等了好久哦，我都在电脑前睡着了。”苏清嘉微微撒娇，“幸亏在我昏睡过去之前，小呆毛终于是回来了。好了，给我唱生日歌，我要许愿吹蜡烛了。” 卡洛斯感觉到眼眶有点酸胀，那是泪水的充盈，他一眨不眨地看着电脑屏幕里虔心许愿的女孩。 她的长发一把倾泻下来，在蜡烛的照射下，有乌金的流光掠影。 卡洛斯薄唇轻启，低沉性感的嗓音在英国的夜里流转，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寒意在窗上凝聚成雾气，视屏前的烛光平白添着满室的暖意。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他在给她唱着生日歌，在女孩闭着眼的时候，擦掉了眼泪。 费城已经快要到早上七点了，雪霰簌簌飘落，今年的最后一场雪把宾州变成了一片粉雕玉砌的世界。 女孩的生日早已过去，在漫长的等待里，她依旧愿意为了他错过。 他看了看床头的蒂芙尼蓝的首饰盒，突然觉得，世界上所有的珍珠，都比不上眼前烛光里的少女。 命运何其眷顾他，送一个少女给他，在坎坷的拼搏岁月里，还能有姑娘温柔待他。 第五十六章 姑娘许下十五岁的心愿，卡洛斯希望，这个愿望里，会有他。 苏清嘉睁开眼，一口气吹熄了所有的蜡烛，然后拿起刀，将蛋糕切开。 然后用碟子装了一块，放在摄像头前，“喏，给你的，不过呢，你也就能看看，哈哈，吃不了。” 米白色的碟子上，蛋糕看起来香浓可口，烤的柔软蓬松，点缀了满满的樱桃和蓝莓，撒了点白巧克力屑，卡洛斯只瞟了一眼蛋糕，就把视线移到了女孩的脸上，“没关系，能和你一起庆祝这个生日，我就没有遗憾了，贝拉。” “嗯？”还在看着蛋糕眼馋的苏清嘉抬头。 “我有没有说过，我真的很爱你。”卡洛斯扬起酒窝，新鲜的蜂蜜的香甜仿佛透过网络传了过来，“我的女王，生日快乐，祝你永远美丽，梦想成真，健健康康，一切顺利。” 画质不好，但苏清嘉还是在他灼热的眼神下红了脸，轻声回应道：“嗯，谢谢。” “等我赛季结束，我就去美国看你，我给你买了条很漂亮的手链，你一定会喜欢的，到时候，你亲我一下，好吗？”小金毛摇着耳朵，可惜苏清嘉看不见。 苏清嘉感觉被调戏了一下，最后还是红着脸，对殷切的小金毛道：“好。” 在遥远的异国他乡，两人隔着屏幕对望，千言万语都在心间划过，卡洛斯贪恋地看着苏清嘉吃完一小块蛋糕，指指她的唇角，“这里还有一点奶油。”像个小花猫一样，但他心里好爱好爱。 苏清嘉伸出舌头舔了舔，粉色的尖尖让卡洛斯有点不自在，眼神移到了电脑的任务栏，已经很晚了，他忽然意识到，贝拉已经超过二十四个小时未眠了。 小金毛凑近了屏幕，女孩的眼底除了睫毛的影子还有淡淡的乌青。 “还有奶油吗？”苏清嘉扬起脸对着镜头，“你凑这么近干嘛？” 卡洛斯放大的脸出现在屏幕中，虽然男友长得好，但这么大一张看起来，嗯，还是有点惊悚。 “没什么。”他坐回原位，深邃的酒窝微微闪了闪，“贝拉，快去休息吧，以后，不要熬夜了。我……”卡洛斯顿了顿，目光缠绵又懊恼，“我心疼。” 他酒窝里的蜂蜜像是不要钱似的流淌进了苏清嘉的心里，她卷着耳畔的长发，道：“可我不熬夜就看不到你进球了。我不想看重播。” “你不需要看我进球的过程，贝拉，你只要知道，每场比赛，我一定会为你进球就足够了。”他知道，贝拉其实不是球迷，也不是很爱看球，但是她基本的知识都懂，她所有观看的场次，都与他有关。 她会提前去官网了解好所有的情况，记录下有他的每一场比赛，然后设置提醒，她就这样在新大陆上，在费城的别墅里，陪他打入一次又一次的进球。 她是他的第一个球迷，是他最好的球迷。 她所有的欢呼只为他，所有的呐喊只为他，所有的歌唱只为他。 从拉玛西亚到诺坎普，从巴塞罗那到马德里，从西班牙到欧洲，只有她不曾离去。 但这么真切的看见女孩眼底的乌青时，他突然觉得，他希望她看见自己进球的心那么自私，他的女王不应该为了他受到摧残，她只需要坐在王座上，等他一步步走来，将冠冕送上。 男孩坚定的话语让她愣神，她抬起手，摸了摸屏幕上他的轮廓，英气的眉毛有着不容置喙的刚毅，“可我就是想陪着你，虽然我去不了球场，但我还是想在这里陪着你，就好像我能去到现场一样。” “卡洛斯，我不在乎这点熬夜，你不用担心。我不在乎你能不能进球，我只想看看你。请记得，我永远和你在一起。” “卡洛斯，我很想你。” 翻越山脉，渡过海洋，跨越气候，我不止想听见你的声音，我更想看到你的面容，看到你的奔跑，分享你的喜悦与忧愁。 请让我，能保留这个小任性，一直追逐着你。 卡洛斯蓝灰色的眼睛里闪过碎光，他也伸出手，和女孩的小手重合，他听见自己用颤抖的声音说，“好。” 最后总算结束了长达一小时的MSN连线，卡洛斯在桌前做了良久，然后才洗漱上床。 合上眼睛之前，他再次看了看床头的《小王子》和首饰盒，他想，他要为了贝拉更加努力，他不想辜负贝拉看到的任何一场进球。 * 三月的欧洲还未迎来夏季风的拥抱，但烽火狼烟已在板块上点燃，球迷的狂热让城市的氛围变得热烈起来。 八分之一决赛已经打响，赛程安排早已公布，决赛首回合，巴萨小组赛抽中阿阿森纳，主场一比一平。 由此，客场的比赛变得火药味十足。 次回合的比拼尚未开始，海布里球场附近的酒店早已爆满，闻风而来的球迷和媒体将这里围的是水泄不通。 欧冠淘汰赛采用主客场淘汰赛制，其晋级规则为：一、总比分高者进球；二、客场进球多者晋级；三、加时赛谁胜谁晋级；四、加时赛零比零则点球决胜。 现在巴萨在主场与阿森纳打成了平手，倘若不能在客场扳回来，那么巴萨将止步八分之一决赛，只能明年再战。 主帅里杰卡尔德心中也是十分忐忑。 今晚的比拼火药味甚重，卡洛斯发现教练竟然把多日积攒下来的胡子都给剃了，泡面头也喷了定型，穿了一身全黑的西装，看起来很有黑道老大的样子。 要知道，在这之前，他已经不修边幅很久了。 卡洛斯摸了摸胸口的纹身，眼神坚定地和队友一起走出了球员通道。 不同于热身赛时的宽阔，装满观众的海布里显得有些逼仄，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快将这座球场弄得摇摇欲坠。 这座与诺坎普比起来有些老旧的球场已经在风雨中经历了太多了，在这里，传奇的青年队表现良好，经典的赛事可以追溯到上个世纪初。 去年，阿森纳在海布里创造了联赛四十三场不败纪录，刷新由诺丁汉创造的四十二场不败纪录。 兵工厂的辉煌在这里鼎盛。 （注：阿森纳别名兵工厂） 但与他的辉煌战绩相对比的是他的经营不善，俱乐部捉襟见肘已经不是一个秘密了，他的主帅温格不得不高价卖出球员来换取兵工厂的生存，这是枪迷们心中的痛。 也同样是由于资金匮乏，本来今年就该停用的海布里球场还得执行他的义务，阿森纳的新球场，酋长球场尚在修建当中。 双方球员隔着大大的草皮对峙，里杰卡尔德环着胸，将双腿叉开站立，远远地向温格凝视。 阿森纳的主帅崇尚足球美学，他平静地接受了凝视，并点头致意。 里杰卡尔德收回目光，召集所有队员开始训话。 这场比赛在一开始就注定了其精彩，没有一个人敢懈怠。 队长佩带着袖章给所有人打气，作为团队的精神核心，他只能把压力给埋进心底，卡洛斯同所有队员一起做了加油的手势。 球员走向赛场，全场欢呼震耳欲聋，解说对本场比赛做了说明，镜头不断在两队之间切换。 目前情况看来，兵工厂占据有利地位，只要在本场基本保证不输球，哪怕是零比零，都赢定了。 卡洛斯看了看场边的摄像机，展露了一个微笑，镜头很快捕捉了下来。 有女球迷在疯狂地喊他的名字，还有男球迷，小金毛听得不是很清楚，但他知道，那是对自己的支持。 今晚的比赛，他的女孩又在熬夜陪伴着他，他想让女孩看到他的笑容。 透过无线电波的传递，经过卫星的转播，他知道女孩一直在他身边，从未走远。 裁判吹响哨音，大战正式开始。 阿森纳和巴萨互有来回，以传控为主，双方都把控着自己的节奏，无奈并没有特别好的机会。卡洛斯积极跑位想进行抢断，无奈阿森纳采取的阵形太过紧密，找不到突破口。 双方教练在场边环胸叉腿站立，身心全放在了球场上。 第二十分钟，阿森纳获得了一个前场任意球的机会，一人主罚。 兵工厂前锋站在了线上，里杰卡尔德握紧了手中的水杯，但他表面上依旧保持着镇定。 这位前锋来自阿根廷，高大迅猛，像是雨林里穿梭的霸主，他理了个平头，板寸竖起，显得精神奕奕。 很显然，阿森纳很看重这位前锋，他也不负重托，在巴萨主场的进球就是来自他的射门。 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里，阿森纳的球迷甚至摒住了呼吸。 卡洛斯双手握拳放在了身侧，青筋暴起。 遥远的费城，苏清嘉一刻不敢眨眼地盯着电视，连身上的毛毯滑落都不自知。 这个球对双方来说都太重要了，进球，则意味着阿森纳只要保住接下来的几十分钟，就可以让巴萨止步八分之一决赛；不进，则意味着这场比赛的波折性大大增加，延长比赛时间，进行加时赛对双方队员的体力和毅力都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前锋高高跃起，身体的弧度完美地像是用标尺量过，强健的小腿给他积蓄了巨大的力量，利用对地的弹跳，他要用他最为擅长的头球！ 整套动作那么快，又似乎那么慢。 卡洛斯忽然想到了死神宣布结束的刹那，那么急又那么缓。 空气都似乎凝固了。 57.第五十七章 足球在空中穿梭的速度很快，有风的声音从卡洛斯耳边响起，球—— 进了！ 裁判吹响口哨，有效球，阿森纳任意球罚进，场上比分一比零，阿森纳领先。 枪迷们扯着球衣和旗帜，不停地呐喊，似乎要把所有的热情倾泻而出。 解说的声音带了兴奋，“恭喜阿森纳，二十分钟主场任意球，由前锋头球射门，现在局势对巴萨非常不利，阿森纳只要保住比分领先优势，就能进入赛季四分之一决赛，让我们继续期待，在海布里，阿森纳会带给我们什么惊喜吧。” 镜头转给了温格，这位英国绅士将球员召回，做出手势向球迷致敬。 卡洛斯的侧脸从屏幕上一晃而过，但凝神的苏清嘉在电视机前看得很清楚。 他的眼睛里有浓郁的灰色，金发在眉前落拓地投下阴影，屏幕上继续播放刚刚头球的全部过程，每个细节都被无限放大，苏清嘉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比赛继续，阿森纳采取了比较保守的态势，进攻性少了很多，巴萨开始努力逼抢，所有队员都明白，他们必须奋力一搏。 卡洛斯开始拼命跑动，绿荫场上，他的金发被吹的很乱，镜头多次给了他做出的关键性抢断。 但阿森纳的防守阵型几乎完美，巴萨始终不能得到有效的得分机会。 身体碰撞的剧烈比赛节奏让所有观众热血沸腾，里杰卡尔德在场上始终没有移动过，像是站在草皮上的松柏。 卡洛斯积极给队友传球，企图杀出包围圈。 队长是巴萨最强的攻击手，卡洛斯与他的配合也是最为默契，但只要队长一拿到球，阿森纳就会立刻多人包夹，即使队长有着出色的盘带和传球，也是无济于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第八十分钟，上帝没有遗忘巴萨。 阿森纳包夹队长，卡洛斯找准机会，犀利地进行前插。 他的速度很快，快到阿森纳这边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身影已经逼近。 像是草原上最出色的猎豹，红蓝混从看台上站起来，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队长看到了他出色的跑位，没有迟疑，他下意识地做出长传的判断。 卡洛斯在前锋追上来之前，带球奔袭。 他身上的队服已经湿透了好几次了，湿了又被风吹干，干了继续湿，电视里他的身影被镜头一刻不停地追踪着，广袤的绿荫场上，他的金发像是闪耀着钻石的光芒。 卡洛斯连停带射，门将扑救无力。 巴萨终于进球，扳平比分！ “来自巴塞罗那的二十三号中场在比赛的第八十一分钟为巴萨踢进一球，上帝，感谢他金子一般的进球，拯救了还在死亡边缘徘徊的巴萨。场上比分一比一，双方平局，在最后的时间里，双方能否突破对方防线，让我们拭目以待。” 卡洛斯在射门后向看台打开双臂，拥抱球迷，随后，他做出了一个从未做过的动作。 他将双手前三根手指相贴，移至胸口，做出了爱心的模样。 镜头聚焦在这位十七岁的少年身上，全世界的观众都在电视里清晰地看到了这颗爱心。 卡洛斯边笑边喘着粗气，剧烈的跑动让他丢失了相当多的体力，在碰撞过程中，他的小腿有点刺痛。 但他还是笑得很灿烂，深邃的酒窝里盛着鲜甜的蜂蜜，蓝灰色的眼睛里碎光闪闪，就算是一头乱糟糟的金发，也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俊美。 他的胸腔在剧烈跳动，手势下的心脏连同着黑色的纹身散发着热度。 苏清嘉感觉，她的心似乎也要跳出来一样，好像有甜蜜的玫瑰在心房滋养长大，隔着这么遥远的距离，她仿佛能听见少年说“TE AMO”。 依稀是去年四月的圣乔治节，少年将花球以特殊的方式送给她，她抱着这份珍贵的礼物时，少年也在胸口向她比着同样的爱心。 仿佛春光已至，在天寒地冻的费城，苏清嘉似乎看见了柳条抽芽，草长莺飞，无尽明媚的色彩在整个世界蔓延。 记忆里都下起了玫瑰花瓣雨。 比赛还在继续，进入了艰难的加时赛。 上下半场跑下来，体力消耗非常大，加之主帅对某些球员的表现不甚满意，双方都有换人，这场决定命运的加时赛，里杰卡尔德并没有换下卡洛斯，他对这个青训出来的少年报以厚望。 他希望，这场比赛，能让巴萨有所突破，也能让卡洛斯有所突破。 少年的表现值得他冒风险。 加时赛一开始，阿森纳再不复保持防守态势，高度的逼抢在双方之间展开，战线拉得很开。 在剧烈的跑动过后，节奏开始变慢，双方主力都显出了疲态，跑动在慢慢减少。 卡洛斯觉得双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每跑开一米，心脏的负荷就加重一分，他的唇色变得有点苍白，在这张英俊的脸上，汗液已经满布。 海布里是比赛用标准球场，卡洛斯在这样的球场上来回奔跑过不知道多少次，但没有一次像这样疲惫过。 绿色的草皮延伸到的边界远到几乎永远到达不了，白色的界线在眼前变得弯曲，滚动的足球让他找不到触点。 他好累，真的好累。 场上的奔跑还在继续，观众的热情没有消散的迹象，但他真的动不起来了。 球从他身边穿过，卡洛斯奋力鼓起劲，伸出脚想要铲断，但球却依旧没有改变方向。 卡洛斯没有找准角度，失去了这次机会，他重重地摔在了草皮上。 苏清嘉的心像是被重击了一下，疼得厉害。 而教练席上的里杰卡尔德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水杯被他捏得快要变形了，他站得脚已经麻木，他很想冲上去把卡洛斯拉起来，但他没有办法，只能在场边干看。 后卫将他扶起，卡洛斯撑着地面站起来，然后摆手告诉后卫，他并没有受伤。 在他摔倒的时候，阿森纳已经直接传入了巴萨禁区，射门—— 门将这次没有失误，他用手肘部位挡回了这个球。 巴萨边锋直接传球，默契的传递让队长得到了球权，这位身经百战的队长没有辜负众人的期望，穿了阿森纳左前锋的档，人球分过，杀入半场。 袖章带着红蓝迷所有的期望在绿茵场上闪耀，英语很差的队长用着自己最大的努力，向英超豪门展示自己的强大。 兵工厂迅速组织包夹，他们的行动很快，阵营很完美，队长再次被困住，他努力保持着自己的控球权，在细微处寻找着突破口。 卡洛斯摸了摸胸口的纹身，抬头看了眼大屏幕，做出了让主帅为之振奋的跑位。 他寻找的角度很巧妙，“这里！” 这声呼喊简直是天籁，队长用身体撞开阿森纳队员，除了传球给卡洛斯之外，他别无选择！离他最近的队员尚在包围圈中。 足球带着极度迅猛的速度传出，卡洛斯一个横穿，晃开角度—— 他没有再跑动，在所有人的目光下，他打出了一个世界波！ 有效进球，巴萨再得一分！ 裁判连吹口哨，宣布加时赛结束。 “加时赛中，这位二十三号球员卡洛斯再次进球，本场比赛他一共为巴萨贡献两粒进球，八分之一决赛，巴萨对战阿森纳以巴萨晋级告终。这是红蓝迷的英雄，是巴萨的骄傲。” “让我们回顾本场赛事。”解说的声音在卡洛斯耳边响起，他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从绿茵场上往场边跑去。 远道而来的红蓝魂全都为之一振，向这位拯救了巴萨的英雄呐喊鼓掌，眼泪从他们脸颊上滑落，嗓子已经干涩，但这所有的一切都阻止不了他们继续为自己的英雄呐喊的举动。 卡洛斯抬头看了看站起来的球迷，然后低下头，左手和右手相对，在左胸口比了个爱心的动作，全场更是激动，海布里的顶棚几乎要被他们掀翻。 有球迷想要翻越围栏，被保安制止，他情绪激动地道：“让我去抱一下他，让我去看看卡洛斯。” 小金毛将手一直摆在胸前，开始跑动，他绕着围栏对着所有的摄像头摆着他的庆祝动作。 那是离心最近的地方，球迷们纷纷做出自己的爱心手势，冲他大喊。 费城已经露出了鱼肚白，苏清嘉围着毛毯在电视前泣不成声。 这是她的男孩啊，在一场决定生死的比赛中力挽狂澜，球场上的他，是那么渺小，又是那么巨大。 他的身躯里似乎有万钧的力量，能扛起所有的危机。 镜头一直在对着他，或者说他一直在向镜头展示着自己的动作。 他的金发随着汗水跳跃，刚毅的侧脸像是刀削般完美，然而他的动作是那么温柔，大拇指、食指和中指分别相对，其余的手指弯曲，圈出了一个完美的爱心。 她的男孩在用这样的方式向全世界宣告，他的爱不变。 汗湿的球服让她看不见那串纹身，但她心里看得真切，看得清楚。 苏清嘉的眼泪一直掉一直掉，她看着那个停止跑动在最后一个镜头前喘气比着动作的少年，伸出手，对着电视，也比出了爱心。 在这场全球超过亿万球迷观看的赛事中，这个手势仿佛定格成了永恒。 解说的声音从喇叭里传来：“巴萨二十三号在进球后再次比出爱心手势，这个手势的含义我们尚未知晓，但看来这位小将非常钟爱自己的庆祝动作，让我们再次恭喜卡洛斯.鲁维奥在海布里为巴萨贡献两粒金子般闪耀的进球。” 58.第五十八章 海布里的灯光耀眼如同白昼，阴冷的三月吹不散足球的热血和激情。 队友们跑来围着卡洛斯庆贺，小金毛目前一米□□，他的身高足够让年长他许多的大哥哥们仰望，队长激动到不行，直接扑上来给了卡洛斯一个熊抱，饶是年轻力壮的卡洛斯也被震了震，向后退了两步，然后才在大家的笑声中抬起手挠头。 里杰卡尔德总算放下了手里那个被他捏地变了形的水壶，状似淡定地将水壶放在了椅子上，朝球队走去。 他走地相当意气风发，隔空还遥望了一下温格。 温格并没有多大反应，这位英国的绅士始终保持着自己的风度。 里杰卡尔德的泡面头都快膨胀了，红蓝魂向他们的主帅致敬呐喊，这让他感觉今天的胡子算是没白刮。 直到今天，这位巴萨主帅才真正放下了两周以来一直悬着的心，他没有用错人，卡洛斯值得一个首发的资格。 这座风雨飘摇的阿森纳主场见证了自己的球队止步八分之一决赛，这也许也是阿森纳在这里进行的最后一场主场作战了。 温格回首环顾全场，他让枪迷们失望了。 他带着斗志有些低迷的球员回了球员通道，在光芒彻底掩盖的转角，静默地在门口站着。 他走过这里很多次了啊，几乎都不用睁眼，在黑暗里，他能清晰地辨认出方向，这是他熟悉的海布里啊。 温格叹了口气，最后一个走进了更衣室，英超还在继续，他不能先丧失信心，他要让拿下英超的冠军，替所有的枪迷争一口气。 走出球场，媒体蜂拥而至，强烈的闪光灯让黑夜明亮如同白昼，双方主帅和球员都被要求采访。里杰卡尔德心情相当好，没有拒绝。这与巴萨主场作战结束后的情景简直是天壤之别。 当然，在所有人当中，最受瞩目的自然是刚刚两球决胜的卡洛斯。 话筒齐刷刷地指向他。 “卡洛斯，你认为这次比赛，你的功劳是不是最大？” “卡洛斯，队长后年合约到期，你觉得你会不会接任？” “卡洛斯，你觉得如果中场没有受伤，这场比赛的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你觉得你有希望获得本年度的欧洲金童奖提名吗？” “……”叼着棒棒糖的小金毛一脸冷淡，没有做出回答。 说多错多，这是苏清嘉告诉他的，如果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或者是不愿回答，只管不开口，教练会帮你圆过去的。 不善交谈的卡洛斯自然是把这句话奉为圭臬。 当然，这样的举措或许会引来媒体的不满，但，对于某些问题，他还是乐意回答的。 比如说—— “卡洛斯，进球后你做的庆祝动作是什么意思，是在表示爱意吗？” 小金毛蓝灰色的眼睛明显地定了定，然后拿下棒棒糖，对着这位带着眼镜的年轻男记者回答道：“嗯，是。” 这是他唯一回答的问题，这下记者们全都急了，一个个恨不得把男记者给挤下去，七嘴八舌全上来了。 男记者显然受宠若惊，他呆愣了一会，然后狂热地问道：“是在向您的女友表达爱意吗？” 这问题问得巧妙，同时问出了卡洛斯是否有女友，这位人气新星凭借自己过人的技巧和俊朗的外形得到了超过百分之七十的女球迷的支持，她们都在关心着这位新晋高富帅的恋情，媒体也在努力地追踪寻找，但一番努力下来，总不见成效，连点绯闻的影子都找不见。 没办法，谁叫卡洛斯晚上从不乱跑，根本就没料可以写啊，瞎掰可信度不高，绝对会被业界和球迷骂死。 卡洛斯回味了一下棒棒糖的味道，在所有人的目光下，重重的点头道：“嗯，是。” 被小金毛认真的眼神看傻了的男记者感觉整个人都要飞到天上去了，他努力让自己在地上站稳，道：“您的女朋友在现场吗？” 这次小金毛没有回答，又将棒棒糖塞进了嘴巴里，感觉飘飘然的记者像是个折翼的天使，摔在地上，脸着地了。 又问了好几个问题，卡洛斯都没有回应，冷淡地叼着棒棒糖。 记者们没有办法，只能将火力转移，分散给了巴萨队员。 不过今天的稿子内容肯定是有了的，光是巴萨次回合战胜，卡洛斯力挽狂澜就已经可以赚足话题了，更不用说还有号称新一代最有天赋的新星承认女友这个重大事件。 尽管这位新星全程都只说了两句话，还是两句同样的话——“嗯，是。” 但没关系，棒棒糖也可以写的嘛。 记者的热情愈发高涨，到最后还是主帅强制中断采访，才将球员一一带回。 舔着棒棒糖的小金毛成了这场采访里最为轻松的人，当然，为了抚慰队友的心灵，卡洛斯非常大方的给每个人发了一根棒棒糖，包括司机在内。 卡洛斯躺在座椅上，伸手做了个爱心，看向车窗外。 浓密的阴云笼罩着城市，月亮在云层里露出一点痕迹。 不知道同一片天空下的贝拉，有没有收到他的心，他盛满了爱的心。 次日，几乎所有报纸杂志都疯狂地印刷巴萨与阿森纳的比赛，卡洛斯在其中的绝对作用让所有人震撼，球迷为他建立了个人官网，并详细建档。 “欧冠最强黑马”——《每日邮报》 “温格执教败北，巴萨两球逆袭”——《太阳报》 “金子般的进球”——《马卡报》 “没有人能掩盖他的光芒，卡洛斯.鲁维奥是下一个时代巨星。”——《世界体育报》 “本次欧冠最大的惊讶不是尤文图斯逆转皇马，而是巴萨十七岁小将的表现”——《足球先生》 “皇马主帅透露对卡洛斯的欣赏，皇马有望带回新星”——《国际足球》 除了一片飘红之外，也有不少反对和贬低的声音。 “昙花一现的绽放不会长久”——《踢球者》 “刚愎自用，巴萨内有不和”——《队报》 “里杰卡尔德不满队长，疑培养新主力”——《米兰体育报》 最后八卦杂志也热衷地八着他的生平以及感情经历。 “卡洛斯女友正脸照曝光”——《访谈》 “欧冠黑马示爱女友”——《Hola》 “卡洛斯示爱女友，万人回以爱心”——《Hello》 当然还有最不靠谱的—— “巴萨新星与棒棒糖不得不说的故事” “八一八卡洛斯棒棒糖的牌子” 队友们拿着《Hello》围观卡洛斯，版面用了小金毛和球迷一起比出庆祝动作的照片，这份英国著名的八卦杂志详细地把关于他的细枝末节，身高体重，全都放在了资料里。 卡洛斯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初中文学老师还夸过他成绩棒？ 苦思冥想了一阵，卡洛斯庆幸地发现，没有人扒出来他女友的资料，只是在感情状况那里写上了：有女友。 一夜之间，这位金发小将火边整个欧洲，八分之一决赛收视率达到一个惊人的数字。 他在U19青年联赛的首秀及决赛视频被翻出来流传，灵动飘逸的球技和组织上绝对的中场核心让球迷为之震撼。 甚至有新出道的英国超模坦言——“希望能与他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队友们大赞他艳福不浅，有望早日拜托“Virgin”头衔，不过还是表示，嗯，要替他远在美国的女友看好他，但如果不再发棒棒糖，可以考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卡洛斯把杂志仍在中后卫脑门上，直接回房了。 不太长的嘟声后，女孩温柔的声音传来，卡洛斯听见她像是在呓语，问道：“贝拉，你是不是还在睡觉？”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的苏清嘉应该是早就休息好了，熬夜看球的睡眠补得满满的。苏清嘉从被窝里钻出来，露出一张洁白的小脸，咬着唇哼哼唧唧道：“嗯，在睡觉呢，不过也要起床了。” 卡洛斯心里有些担心，黑发洋娃娃的声音里带了虚弱的呼吸，“贝拉，你是不是没有休息好？是不是熬夜看球感冒了？有没有去医院看看？我……” “没事啦，真的没事，其实是……”苏清嘉顿了顿，揪着被角有点愤恨，“就是路易斯那个老头让我写毕业作品嘛，我现在一点头绪也没有，脑子都快烧了。” 小金毛挠了挠头，他没什么音乐细胞，也知道自己帮不了贝拉什么，只能干着急，“那你也不要熬夜了，这样不好，我……我好担心你。” 苏清嘉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失落和忧虑，心弦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一下，酥麻的感觉从耳蜗里蔓延，她拉高了枕头，垫在身后，道：“嗯，不过我不担心你，我好想你。” 小金毛使劲挠着头，耳朵摇啊摇，再用力一点都能让他飞起来了一般，他咂咂嘴，呐呐道：“……我……我更想你，我最最想你，我特别想你。” 苏清嘉忍不住在脑子里总动带入了卡洛斯以往的蠢样，扑哧笑了出来，近日来被路易斯退稿重修的苦恼全部消散了，她看了看床头摆着的纹身照片，道：“那个庆祝动作，是我想的意思吗？” 让她心弦颤动，长调叹咏都无法倾诉喜悦。 电话那边静默了半晌，卡洛斯低沉的嗓音里带着微微的羞涩，“……我，我不知道该做什么庆祝动作，我想了很久很久，最后才决定做这个，我对着镜子练习了很多次，一定是刚刚好放在胸口的。” “贝拉，你觉得好看吗？” 苏清嘉没有回答，她把纹身的照片捧在怀里，在上面用纤细的手指勾画着爱心。 卡洛斯鼓起勇气继续道：“你知道吗？其实在加时赛的时候我已经快要跑不动了，但我知道，你肯定在电视上看着我，我说过啊，我要为你进球的，贝拉，我一定要为你进球，我要为了你，成为最好的球员。” “贝拉，你喜欢这个庆祝动作吗？我想告诉全世界，我有一个心爱的女孩，我有一个值得我终身去爱的女孩，贝拉，我爱你。” 59.第五十九章 广阔的海洋带着蒸腾的水蒸气北移，从圣家堂的塔尖到叹息桥的锁链，春夏的气息让阴暗了许久的欧洲大陆染上了绿色的生机。黄金海岸上的沙砾划过行人的双脚，灿烂的阳光给美人的肌肤裹上小麦色的润泽。 葡萄在藤上慢慢积蓄着甜分，充足的日照让光合作用进行得很好，还有晚熟的一撮开着细小的黄绿色花朵，圆锥状的花序排列紧密。 在等待葡萄成熟的季节里，欧冠决赛最能让人振奋。 冠军杯十六强中，皇马以主场一比零，客场一比二被尤文图斯淘汰，止步八分之一决赛。 两月鏖战，巴萨四分之一决赛中一比零险胜尤文图斯，半决赛中出奇般的三比零压制AC米兰，挺入最后决赛。 这是五月最值得期待的赛事，直播的转播权卖出前所未有的价格，红蓝迷在诺坎普门口举着旗子游荡，从世界各地一路奔赴为俱乐部呐喊助威。 火药味充斥着夏日的大陆，媒体不敢放过一丝一毫的踪迹，每天杂志报纸供不应求。 决赛的规则和以往不同，采用真正的一场定胜负的赛制，九十分钟后若未分出胜负，则进入三十分钟加时赛，仍为分出胜负，那么点球决胜。 但这些似乎和巴萨中场二十三号球员没什么关系。 比赛前一个星期，小金毛用一根樱桃口味的棒棒糖乐颠颠地请了大半天假，马不停蹄地换下了运动服，穿上了一件新买的白衬衫，套了一条牛仔裤，早起了半个小时打理好自己软软的头发，在里杰卡尔德三次确定相当帅气后，挂着笑意奔赴机场。 狭小的车后座快要装不下这个大高个了，卡洛斯尽量把长腿弯曲，好让它有足够的空间摆放。 司机瞅了好几眼这个帅小伙，依稀觉得有些面熟，车厢里有些闷热，车载空调好巧不巧给坏了，卡洛斯生怕蓬松的金发出什么岔子，愣是叫司机不能摇下车窗。 司机红着一张煮熟了的脸，哼哧哼哧地总算是送到了机场。 一米□□的身高自带一双吸晴的大长腿，运动员出身的健美身材把衬衫穿的很好看，袖口挽至手肘，大臂的肌肉微微从白色的布料里透出形状来，卡洛斯在接机的地方站得直直的，弧度完美的侧脸让旁边的路人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 大厅里的时钟一点点拨向他等待的数字，小金毛忍住了挠头的冲动，眼巴巴地望着出口。 机场广播终于想起，卡洛斯竖起了耳朵听，眼神亮的像是地中海的波光。 人潮涌进大厅，他努力地搜寻着有着黑色长发的女孩的倩影。 苏清嘉在五月中旬结束了在柯蒂斯的课程，接下来就是准备毕业演奏的事情了，好不容易拿捏了路易斯的软肋，苏清嘉得到了离开费城的许可。 路易斯抱着那瓶色泽瑰丽的红酒心疼了好一会，幸好是没被这个头疼的小徒弟给砸碎了，哎呦呦，这可是他藏了好几年的宝贝，这么多年了，他可就喝过三口，他还等着寻个最好的日子给一醉方休呢，可不能糟蹋了。 西班牙老贵族见着漂亮的小恶魔把酒瓶子从储藏室里翻出来，心都快碎了，更不要提小恶魔差点摔了他瓶子的事了，老贵族好几天都没去酒吧，闭着门哼哼唧唧地守着自己的红酒。 “小没心肝，就知道那个傻不拉唧的运动员，哼，爱去就去，我不管你了。”路易斯老小孩似的扣着墙角，在苏清嘉拿着行李走出大门的时候，瞪了她好几眼。 不过到底最后还是放心不下，叫了司机来一起送着她去了机场，在车上还不停叨叨：“要好好练琴，不能荒废，代我向你父母问好，还有你的外婆，让她少看点足球比赛，人老都老了还整天幸福地跟小女孩一样。” 在苏清嘉要上飞机的前一秒，路易斯一张保养得宜的脸有点红，他别开脸，把手放在唇边咳了咳道：“最后说一定啊，那个，嗯，如果实在忍不住，一定要做好措施。” 苏清嘉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弯，总算是弄明白了，她白了一眼不太好意思的老头，向他做了个鬼脸，“我才不像你，哼，我们可是很纯洁的。” “纯洁，我哪里不纯洁？”路易斯吹胡子瞪眼的，“记住我说过的话，年轻别冲动！” 苏清嘉上下给他打量了一番，然后摸了摸下巴，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转身之前，她给了这位依旧成熟英俊的钢琴家一个拥抱，“我保证，我会是弹钢琴里面长得最好看的，长得最好看里面第二会弹钢琴的，等我回来的时候，一定会给你献上让你满意的钢琴曲。爷爷，再见。” 路易斯轻轻地抚摸了她的长发，那年的复活节里他收到了一份最好的礼物，上帝赐给他一个贴心的小棉袄，虽然她有时候很闹腾，有时候很气人，有时候总捣乱，但不知不觉间，她在他身边像是小孙女一样一点点长大，长发剪了一茬又一茬，还是跟锦缎似的在腰际摇曳。 年华几番轮回，春秋几度寒暑，他们一起度过了六个复活节，费城的繁华里，吾家有女初长成啊。 路易斯向远去的小徒弟挥手，他希望，他最好的徒弟能得到世界上最美好的爱情，孤独的黑白键跳跃的时候，有人会给她送上捧花，只为她的谢幕鼓掌。 飞机飞了很久，穿过大西洋的上空，一万米高空的对流层的云团染上过艳丽的色泽。 苏清嘉带上眼罩，“拉尼亚”把她带去恋人的所在地。 永恒之城在意大利半岛延续着几千年的灿烂文化，台伯河水滋养着这片肥沃的土地，地中海气候让罗马充斥着浪漫的色彩，每年的四月至六月，游客会陆陆续续来到这里，在花海中拥抱七丘城。 一到大厅，苏清嘉就看见了人群中的卡洛斯，他的身高使他自然而然地鹤立鸡群，纯净的金发格外打眼。 小金毛跟雷达探照灯一样机敏，立马锁定了出口处的女孩，很兴奋地冲着心上人招手，生怕苏清嘉看不见他。 多日不见的惊喜满满地在拥抱里诉说，苏清嘉埋在他宽阔的胸膛里，细细地嗅了一口青草的气息。 “贝拉，我好想你。”卡洛斯弯着腰在她耳边低语，像是花瓣在沿海滩涂上颤颤巍巍地盛开。 苏清嘉偏过脸，将耳朵覆在他左胸口，感受了一下他快速抽动的心跳，道：“我知道，所以我来了。” 卡洛斯用力地抱紧了她，她的双眸像是被暖风熏开的桃花，带着酣眠睡醒后的满足。 “我好高兴你能来，我都高兴好几天了。”卡洛斯忽闪着耳朵，脸颊上的酒窝盛满了甜蜜，“贝拉，我好开心好开心，怎么办，我都不会说话了。” 苏清嘉锤了他胸膛一下，他倒没什么感觉，把自己给弄疼了，觑了他一眼道：“你这不是在和我说话吗？” 被她水光潋滟的双眸瞅了一下，小金毛这会是真不会说话了，傻愣愣地扬起嘴角憨笑。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虽然也经常聊天视频，但隔着屏幕却始终没有真人来的真切和美好，十五岁的少女开始展露自己的魅力，小金毛被她迷得有点神魂颠倒。 苏清嘉见他不说话，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这才发现他已经痴汉状了，伸出小手戳了戳他的胸膛，道：“回神了，我们先出去吧，坐飞机这么久我有点累了。” 卡洛斯害羞地红着脸，默默拉过了旁边立着的行李箱，“拿走吧，我给你订好酒店了。” 苏清嘉主动把手伸出来叫他握住，小金毛只觉得这日子简直美爆爆~~~ 费城这时候还有点寒意，正是气温回升的时候，苏清嘉上飞机前穿了件长裙加了开衫，这会觉得有些热了，遂把针织衫给解开了。 卡洛斯握着女孩纤巧白皙的手，忍住摩挲的冲动，温温润润得像是他这些天以来随身携带着的珍珠手链。 他边走边时不时地偷看着他的洋娃娃，海蓝色的裙子让她显得十分清纯动人，白色的开衫和他的衬衫非常配，卡洛斯默默觉得这一定是情侣装，一定是他们心意相通，穿着特别搭。 这般想着想着，又情不自禁地暗笑起来，连带着刚毅阳光的五官都多了好几分柔和。 苏清嘉倒是不知道他为什么傻笑，但听见他的笑声，虽说傻了点，但让她十分喜欢，被少年握住的手探出手指，在他手心划了划，他的手真大，能够这么完好的把她的给包住。 就好像是把她当成珍珠，细细地捧好。 卡洛斯手心有点痒意，被她这么一划，连带着心底也痒痒的，温暖的风吹起女孩的发梢，他嗅到了玫瑰般清甜的香气。 那么缠绵那么甜。 卡洛斯低头看着女孩的脸颊，飞快地亲了上去。 在这个与西班牙毗邻的半岛上，女孩飞向他的怀抱，那些不能相见的时光在他触碰到她肌肤的那一刹那化成了最好的佳酿，葡萄架上的果实开始慢慢催生出乙烯的气味，丰收的脚步在耳边响起。 苏清嘉见他整张脸都红透了，甜滋滋地扬起嘴角，道：“你猜我心情好不好？” 卡洛斯不敢去看她的眼睛，耳朵像拨浪鼓一样摇着：“应该，应该还好，吧。” “那你弯腰低头。” “嗯？” “好久不见，为什么我会一天比一天喜欢你。”苏清嘉在他薄唇印下一吻，离得那么近，她的声音被唇齿间的气息带进他的耳朵里。 60.第六十章 所谓条条大路通罗马，公元八世纪起，这个坐落于意大利的小城邦成为了西欧天主教的中心，穿着不同服装，有着不同肤色的教徒汇集在这里，朝拜心中的圣地。从来没有一个城市像七丘之城一样经历过如此久远的腥风血雨，往复盘桓的季风将知识的火苗送向欧洲各地。 鼎盛的文明跨越欧亚大陆，强大的帝国在史诗里被反复吟唱。 不可一世的凯撒似乎离你那么近，卢比孔河畔还残存着他踌躇的身影。 这是与巴塞罗那截然不同的风情。 各处精心保存的古迹让罗马保持着永恒的静默，马尔斯之子竭力建设着这座城市，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典范让时光溯回。 市中心的少女喷泉为众神的归来祈祷，城中之国圣彼得堡大教堂涌动米开朗基罗的心血，奥林匹克体育场带来竞技的激情澎湃。 而七天后的欧冠决赛，就在坐落于罗马北城角的奥林匹克体育馆进行。 卡洛斯重新打了一辆车带着苏清嘉回了酒店，这期间他一直都没有放开过女孩细嫩的手，无论是放置行李还是走出车门，如果可以，他甚至就想一把把女孩抱回去。 身为足球运动员，小金毛对自己的上肢力量和下肢力量都很满意。 与巴萨对战的是英格兰历史上最为成功的足球俱乐部之一——豪门曼联。 里杰卡尔德遇上弗格森，媒体每天都不知道能写出多少料来，更不要提球员之间的转会历史，这般洋洋洒洒全是看点。 卡洛斯心态保持得相当不错，队员们都很是佩服，在这样激动的等待时刻，他还能叼着棒棒糖冷着脸看他们全都看不懂的书。 但今天，当小金毛领着苏清嘉回酒店时，所有人恍然大悟。 队长被通知过来围观小金毛和女友，他上下看了看卡洛斯一身白衬衫牛仔裤的打扮，又回神看看自己汗湿的运动服，默默地回了房间洗澡。 尼玛，请关爱单身狗好吗，空窗期请莫穿情侣装虐待小动物，谢谢。 副队长在两人身边转了一圈，然后拍了拍卡洛斯的肩膀：“啧啧啧，说你怎么这些天都兴奋到不行，半决赛那是狂虐啊，感情是有个大惊喜呢。” 小金毛很淡定地点点头，道：“我先送她去休息，回头来和你们训练。”言罢，直接拉着箱子从裤兜里抽出房卡，在众人“行啊你，准备充分”的眼神中，牵着苏清嘉进了房间。 苏清嘉友好地朝他的球友笑了笑：“比赛完了让卡洛斯请你们吃饭。” 队友们纷纷表示吃饭这点还不错，也就不再围观了，自行散开去。 小金毛提前很早就预定好酒店了，在繁重的训练之余，他还抽时间把罗马旅游景点指南翻看了个遍，在重要的地方打上了标注，他想在比赛结束后，和心爱的姑娘好好相处，你牵着我，我牵着你，手拉手走过繁华的意大利半岛。 卡洛斯把一切的行程都想好了，他们可以仰望圣彼得大教堂巴洛克式恢宏的穹顶；在下午的暑热里，嘴对嘴喝一杯Esperesso，感受意大利咖啡协奏曲在舌尖奏响的奇妙；最后，他会在荡气回肠的落日里，拥抱着女孩。 不过—— 小金毛偷偷看了看在整理行李箱的女孩，如果，如果，她能给他一个吻，那一定会再曼妙不过了。 苏清嘉自然是发现了小男友老是偷瞄自己的行为的，她从梳妆镜里看了看在后头傻笑又挠头的卡洛斯，道：“还站在这干嘛，帮我收拾收拾啊。” 卡洛斯立刻收回不规矩的手，一个箭步冲上来，蹲下身准备给苏清嘉整理行李。 他速度太快，还没等苏清嘉开口制止他，小金毛已经红着脸翻了一大堆东西出来准备抱走，然而很快他便翻到了不该翻到的东西。 柔软的布料摩擦着他的手臂和手指，然后热度从尖端开始蔓延，像是一场来势汹涌的大火，一把给他烧着了。 卡洛斯整个人都僵住了，像是电影慢镜头一般，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面如桃花的少女，呐呐道：“我……这是，你的……” 淡紫色的小巧衣物在眼前端端正正地摆着，卡洛斯甚至能数清楚它有多少朵小白花，有多少个荷叶边褶皱，他能依稀嗅到一丝丝清甜的香味，他还能……还能用手比划出，到底有多大…… 苏清嘉也是羞得不行，她这次回来会待很久，带了许多东西回来，嗔了还在原地呆滞不知所措的小金毛一眼，道：“什么我的，你的啊，叫你收拾不是收拾这个啊，是地上摆着的那些东西。” 她想从卡洛斯手里把衣服什么的全部抽回来，哪知道运动员力气大得不行，她连着抽动了两次都没抽出来。 正想着问他为什么不放手，小金毛两注鼻血让苏清嘉的脸上更是酡红。 “啪嗒啪嗒啪嗒”，淡紫色的内衣染上了殷虹，血液迅速地蹿进蕾丝布料里，卡洛斯觉得他全身上下都快要被烧焦了，小腹传来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他刚刚，好像，依稀，仿佛，看到了贝拉的，胸部。 对，胸部，就是这个名词。 好像他刚刚比划的大小，不太够，贝拉的，嗯，胸部，要比他想象的更加宏伟一点。 在卡洛斯发呆之际，苏清嘉已经拿了餐巾纸出来，她一连取了好几张，给他擦了擦，但少年人血性十足，正是朝气蓬勃的年纪，这血是怎么流也流不完。 眼见着几张纸都给浸透了，苏清嘉忙拿帕子顶上叫他抬起脑袋。 卡洛斯总算是回过神来了，他顺从地仰起脖子，努力看着天花板的吊灯，默默背了一会《论肖邦》算是恢复了清明，血也止住了。 摩挲了好几下手里的帕子，他用纯洁无辜的眼神看着这个清丽的少女，以此表示自己的诚恳。 苏清嘉啐了他一下，然后总算是成功地把他怀里的衣服抽了过来，又顺势拿起了染血的衣物，径自回了卧室关上门。 关门前，卡洛斯听见她说：“把地上的礼物收拾一下，别乱动我的行李箱。” 卡洛斯应了一声，然后直接躺在地上，用刚刚擦鼻血的帕子蒙住头。 回房间的时候，他清晰地看见女孩白皙的脸上挂着醉人的娇羞，眸光像是潋滟的春水，哪怕是整个巴萨罗纳最漂亮的玫瑰，都比不上如此胜景。 他闭上眼睛，窗外的阳光洒落一地。 脑海里在循环播放刚刚女孩抽衣物时的场景，海蓝色的布料托着雪一样的白皙，就像是地中海的波浪拍打出的浪花，柔美又带着力量。 和行李箱里淡紫色的那件不同，今天她穿的是一件浅蓝色的，包裹着的地方，让他心驰神往。柔和的金色光束滑动到他的指尖，感受着阳光的温暖，他想，如果他把手，放在那里，应该会有这样的温暖吧。 这般想着想着，卡洛斯觉得，好像脸上有液体在流动。 他连忙用帕子擦了擦，鼻血如注。 跑到卫生间去冲了个脸，冰冷的水让他冷静了不少。 小金毛带着深深的酒窝，迅速地把地上的礼物整理了一下。 礼物各有不同，有CD，有球鞋,有书籍等等，上面还细心地贴了便签，卡洛斯一一看过去。 这是贝拉给他的队友和教练们准备的见面礼，她了解过他们的爱好和兴趣，特意买好了这些东西。 卡洛斯心里暖暖的，这代表着贝拉很在乎他，因为在乎他，才会尽心尽力地准备礼物，帮他打好和队友的关系。 礼物有点多，小金毛虽然怀抱够大，却也还需要用下巴帮忙顶着，模样怪滑稽的。 抱着这些礼物瞅了瞅关闭的卧室门，看了看怀里的东西，最后用脑袋轻轻敲了敲道：“贝拉，你好好休息，待会我给你送点东西来吃，有事的话记得打我电话。” 女孩坐了很久的飞机，细嫩的皮肤上染了一点乌青，他想让女孩养足精神。 门内传来娇软的回答，苏清嘉红着脸把内衣给泡在水里，还未干涸的血渍一下子晕开来，“知道了，我知道了，我要休息了，你不要说话。” 苏清嘉抬头瞅了瞅镜子里脸颊绯红的女孩，眸光水润，她不禁皱起了眉头，哦多克，羞死个人了。 一颗小心脏怦怦乱跳，她觉得一定是水土不服，才会让自己这般不自在，使劲闭上眼睛摇摇头，卡洛斯呆滞的脸和充满热度的眼神一直在脑海里晃荡。 真叫她，真叫她…… 开心。 “不行，不能想了，苏清嘉，你要冷静，你要把持住。”她洗了洗手，拍了拍脸颊，然后在柜子里翻了翻衣物，美美地去浴室里泡了个澡。 躺上床的时候，她才发现，床头竟然插上了几枝玫瑰，还带着点点晶莹的露水，嫩绿的枝叶昭示着自己的华茂，淡淡的馨香落在枕头上，缠绕着她蜿蜒的黑发。 她翻起身，将纹身照片从包里拿出来，摆在了花瓶前。 米色的窗帘已经被拉上，日光微微透出一圈圈静谧的涟漪，黑白的照片和艳丽的玫瑰各自安好。 苏清嘉满意地弯弯嘴角：“午安。” 房间女孩睡得很熟，卡洛斯悄悄开了门，将午饭放在了茶几上。 他蹑手蹑脚地凑近看心爱的姑娘，她长长的睫毛像是羽扇一般浓密，卷翘的弧度恰到好处，被热水蒸腾过的脸颊上红润还未褪去，花瓣似的唇瓣看起来很可口。 卡洛斯像是被迷了神一般亲了一口。 很轻很柔，就一小会，他不敢贪恋，怕弄醒睡美人。 小金毛默默回味了一番滋味，果然很可口，似乎还有玫瑰的香气。 他看了看开着的浴室门，走进去关上，水池里还泡着一件淡紫色的衣服。 顿时完全熟透的小金毛闪着蓝灰色的眼睛，深吸了好几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 然后…… 61.第六十一章 血液已经充分散开了，带着红褐的色彩格外打眼，白色的水池，淡紫的衣物，在他面前形成巨大的视觉反差。 卡洛斯吸了吸鼻子，又伸手试探了一会，确定没有东西流下来，才眼神坚定地走了上去。 水有些凉了，卡洛斯把女孩的贴身衣物拿了起来，倒掉冷水，重新注了热水。 他洗得很仔细，动作很轻柔，像是在给什么绝世宝物清洗一般，没有半点苟且，从蕾丝面料到每一个荷叶边的褶皱，他都万分用心。 很快便洗了干净，卡洛斯晕晕乎乎地走出去挂在了阳台上。 罗马的风微微轻抚着他的金发，卡洛斯又伸手摸了摸这件淡紫色的小巧衣物。 好软啊，贝拉那里……应该，更软吧，还会有花香的味道吧。 会不会吻上去，也有花瓣般的触感呢？还是像樱桃一样的甜味？ 他什么时候，能…… 能小小地轻轻地摸一下啊？ 似乎又有血液喷涌而下，卡洛斯忙掏出了口袋里的帕子捂住，蹑手蹑脚地跑出了房间。 关上门前，他再次看了看酣眠的美人，床头的玫瑰都不比她绝艳。 太阳由东至西移动，光影明暗逐渐变换位置，古老的计时工具跨越岁月变迁。 这一觉睡得很熟，待苏清嘉醒来已经是下午了。 她揉揉惺忪的睡眼，嗅了一口玫瑰的香气，施施然起床换好衣服。 拉开窗帘，沐浴在金色光芒下的永恒之城静默又繁华。 苏清嘉对着阳光伸了伸腰肢，做了几个瑜伽动作，算是彻底清醒了过来。 床头的小蛋糕让她食欲倍增，拿起餐盘上的碟子，她一口一口吃得十分惬意，蓬松的质地在舌尖化开，然后清甜的滋味溢得满口都是，她眼睛眯起来，慢慢享受，跟只欢快的小狐狸一般。 苏清嘉端着小蛋糕在房间里晃荡，不经意间往水池里瞟了几眼，似乎想起什么，她慢慢退回去，等等，她的，她睡前泡着的东西哪去了？ 她赶紧吃了一大口草莓压压惊，她凑近去看，水池里别说衣服了，就是水也都没了，洁白的釉质反射出日光。 她一手拿着叉子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快快，快醒醒，一定是在做梦，或者出现了幻觉，快醒醒。 反复睁开眼又闭上眼睛，水池一直都是空空如也。 她想了想，去了阳台上，果不其然，那件淡紫色的内衣就在风中摇曳着，下午的微风很是舒适，苏清嘉却觉得，她已经在风中凌乱了。 天啊噜，请来个人告诉她，这肯定是在她记忆错乱的时候自己洗的，绝对不是她那号傻兮兮的蠢男友洗的，绝对不是。然而手上散发着诱人香气的小蛋糕却在昭示着卡洛斯来过的事实。 苏清嘉站在阳台上，整个人已经红到不行了，让她打个地洞吧，她真的，没脸见人了。 这辈子加上辈子连起来，第一次，有男生给她洗了衣物，还是，那么贴身的衣物。 她丧气地把头贴在墙壁上，泄愤似的又是舀了一大勺蛋糕，吃光光了，那么请让她静静，别问她静静是谁。 害羞过后，苏清嘉捧着被五月阳光晒干了的淡紫色内衣回了房间。 嗅了嗅清新的肥皂香气，为什么她会觉得，心里那么甜啊，为什么她还会想，小金毛对她的尺寸满不满意呢？ 卡洛斯流着殷红的鼻血的场景又开始循环播放了。 她把头埋进衣服里，大叫了一声，“啊啊啊，丢死人了。”不是一直都是她在撩小金毛吗？这莫名其妙被小金毛给撩了是怎么一回事啊。 正对着内衣戳啊戳，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卡洛斯给她发了一条短信——“贝拉，晚饭在三楼，我已经给你订好了，你看是我叫人给你送上来还是你下来吃？我在训练场，不能陪你，对不起。” 苏清嘉回复：“我自己下去。” 那边几乎是同时又给发送了一条消息，屏幕上的字体像是小蝌蚪一样乱游进她的眼底，苏清嘉咬咬唇，都想把手机给拆了，什么叫“衣服我帮你洗了，在阳台上记得收，^_^” 后面配着的笑脸简直神来之笔，感觉又被撩了一把的苏清嘉默默拆了电池，把内衣丢进柜子里，下楼吃饭。 这边卡洛斯收到回复后，抱着手机傻笑了好久，直到里杰卡尔德在他耳边咆哮，他才赶紧把手机放回去。 卡洛斯订的晚饭很符合她的口味，一个人在包厢里面吃完，苏清嘉寻了个工作人员，问清了去训练场的路。 等她赶到球场的时候，卡洛斯正在和队友们进行传球练习。 罗马的黄昏里，晚霞盛大得像是花海的绽放，天空不是很高，似乎一伸手就能触碰到柔软的云朵。 宽阔的绿茵场与天际连接，壮美如同精心绘制的油画。 坐在观众席上，苏清嘉和前来助威的球迷一样全神贯注地看着球员的动作。 卡洛斯的金发有些乱，落日在他发间洒下瑰丽的色泽，在运动奔跑间，她能很清楚地看到他身后绣着的二十三号标志，下方是他的名字。 在知道球衣编号的时候，苏清嘉就在他吱吱唔唔的解释里，了解了编号的含义。 红蓝的球服勾勒出他矫健的身形，苏清嘉托着腮帮子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梨涡不经意间挂上了脸颊。 她看过很多次他的热身练习，从传球，控球，到练习点球射门，这些简单却又复杂的动作被他娴熟地掌握着，从十岁到十七岁，他一直围绕着这颗足球练习着。 记忆里他曾经为了练习头球把额头磕在草皮上，简陋的人工草皮让他流了很多的血；他曾经为了练习点球射门踢坏了好几双球鞋，又不死心地继续买下球鞋练习；他还曾经为了练习传球把整队的小伙伴都累瘫了，穿着湿透的衣服继续寻人陪练。 他的进步很明显，飘逸的球风愈发别具一格。 几天后，她的小男友将迎来人生中第一次欧冠决赛，无论输赢，她都想亲眼看看他的精彩表演。 休息的时候，教练谢绝了采访。 卡洛斯习惯性地环顾了一下场边观众，有着黑色头发的洋娃娃在向他微笑，眼神亮了亮，他回以笑容，酒窝里有汗珠发着光。 女孩笑得更美了，长长的瀑布般的头发在她胸前摇晃，卡洛斯怔了好半天，才拧开手里的水壶，猛地灌了好几口。 她换了衣服，不知道，那里，有没有换。 白皙的雪腻在眼前闪过，卡洛斯连忙仰起脑袋，抑制住了将要下坠的血液。 又喝了几口水，他就这么保持着姿势休息。 苏清嘉以为他是累着了，心里有些担心，默默祈祷着教练赶快让他们解散。 又练习了一轮，里杰卡尔德顶着泡面头给他们训完话，带回了更衣室。 苏清嘉跟随着球迷和前来记录的媒体走出了球场。 街道一如既往地车水马龙，来往行人络绎不绝，往酒店的方向走了不多久，卡洛斯就追了上来。 他穿着黑色的运动服，带上了连衣的帽子，金发不老实地从耳际探出几根来。 “贝拉。”卡洛斯扬起笑脸，蓝灰色的眼睛充满喜悦，“你今天来看我热身训练，我好开心。” 苏清嘉替他把帽子整理了一下，道：“我来罗马不就是为了陪你吗？这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卡洛斯听话地弯着腰，悄悄握住了女孩的手，眼睛明亮：“我知道啊，可你真正出现在那里的时候，我就觉得好激动，你不知道，我那时候都忘记喝水了。” 苏清嘉想了想他那时确实是愣了好几秒，然后笑道：“难不成光看我能当水喝啊？” 小金毛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握紧了女孩的手，闷闷道：“不能，我越看越觉得渴。” 言罢，脖颈都变得红红的，黑色的运动服里，锁骨在轻轻颤动着。 苏清嘉忙挣开了他的手，踮起脚捂住他的嘴道：“不许说了，打住。” 见卡洛斯诚恳地点点头，苏清嘉才撤回了小手，再任由他小心翼翼地握住。 小金毛时不时低头看她神情，让苏清嘉一下抓了个正着，她瞅着心虚的男友，道：“你想说什么？” 正想默默别开脸的卡洛斯听到女友发问，不自觉地脱口而出道：“就……就想问问你，你穿了什么颜色的内衣。”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把心底的想法全给暴露了，手上加了点力道，让女孩的手不能挣脱。 苏清嘉被他一把点着了，停下来怎么也挣不开他的虎钳，狠狠道 ：“那你先说，你穿了什么颜色的内裤！” 哪知道小金毛红得更快了，他空着的手捏着衣角，眼神水润又无辜，飞快地扇了好几下睫毛，又咬了咬嘴唇，默默低下头在她耳边呢喃：“我……我穿黑色的，上面有条蓝色的线……在，在……” 小媳妇状的小金毛还想仔细描述一下，苏清嘉整个人都快烧着了，转过来直接把他的嘴用双唇封住。 卡洛斯被这样的动作喜晕了，先瞪大了眼睛，然后才乖乖地闭上，伸出舌尖舔了舔女孩的唇瓣。 有玫瑰的味道。 好香。 这一晚，卡洛斯用胸膛感受了一番雪腻的大小，深觉满足。 他鬼使神差地在画本上画了一件简单的衣物，上面细碎的花朵被他一五一十地全部画了出来，荷叶边的褶皱十分立体。 画完后，他把柜子里其他颜色的内裤全翻了出来准备扔掉，他觉得，他有必要全部换成一个款式。 62.第六十二章 天气一点点炎热起来，夏季风彻底掌控了欧洲大陆，意大利半岛出入境游客急剧增加，每天会有穿着红蓝球衣或者是红色球衣的男人女人走下飞机。 这座被誉为是“全世界最大的露天历史博物馆”的城市，由于年度热点赛事的召开而变得拥挤，示威的旗帜每天都会围绕着奥林匹克体育场飘扬，政府不得不加紧了保全工作，以防出现球迷之间的打架斗殴事件，当然，这样的冲突也是屡见不鲜。 苏清嘉很敏感地感受到了赛事的压力，剧烈对撞的气流在无声无息中过招。 卡洛斯在她面前一直保持着微笑，但她知道他心底其实也是不安的，时间的脚步一点点走近，六天，五天，四天，三天，两天，一天，每一分每一秒她都能感觉到气氛的沉重。 媒体报道甚嚣尘上，曼联主帅同里杰卡尔德都在向对方示威。 评论五花八门，夸赞与唱衰齐飞。 对于在前段赛事中表现良好甚至是惊艳的小将卡洛斯，除了夸赞和期待，也有许多人认为，他会成为一现的昙花，盛放的芳华并不能长久。 君不见历史上耀眼的天才人物多了去了，有多少最后能步入殿堂一直发光发热的？ 足球的世界太残酷，正因为这种血腥的美感，才引得崇尚力量的人们前仆后继，魅力经久不衰。 这座千年前上演屠戮的城市，一点点见证有一场厮杀的到来。 从九二年夺得冠军之后，巴萨已经十四年来都未曾拿下过冠军的金章了，这是他们离成功最近的一次。 他们身上，肩负着亿万人的希望。 巴萨主帅始终强迫自己保持着向上的精神状态，他重新去做了个发型，光头锃亮，胡子和衣着打理地很不错，他必须鼓舞起队员的斗志。 这是三年来巴萨在欧冠取得的最好成绩，只差一步，他们就能捧回冠军杯，他们的名字将会载入俱乐部的辉煌历史中。 胜利离得那么近，桂冠充满了魔力，橄榄枝装饰着英雄的伟岸。 五月二十八日下午，苏清嘉和其他前来观战的家属一起入座。 天际的霞光笼罩整个奥林匹克体育场上空，瑰丽的云层不断变化着形状，黄昏来临，战争打响，呼喊声震天彻地。 苏清嘉摩挲着左手上的珍珠手链，心底是憧憬与甜蜜。 今天在酒店告别的时候，她给了卡洛斯一个吻，小金毛把她抱起来放在台阶上，让两人几乎等高。 隔得那么近，他长长的睫毛触碰到她的鼻梁，上下划动间有点点痒意，他把她抱得很紧，胸口有些疼，但她没有挣开，她能感受到来自他胸膛急促的心跳和呼吸。 少顷，男孩放开她，温柔地顺了顺她的长发，他的力度很轻微，蓝灰色的眼睛像是地中海的静谧，他握住她的左手，然后把她手上的链子取了下来。 那条链子陪伴她许多年，链接处有淡淡的修补的痕迹，珍珠开始变得有些黯淡了，大小有些不合适，有时候会卡着她的手腕，但她还是天天带着它，心情不好的时候，看见它阴霾都被吹走了。 在她疑惑的目光中，卡洛斯从口袋里掏出了另一条手链。 款式非常精美，切割完美的钻石和圆润饱满的珍珠相互交映，阳光下透出的光芒有七彩般的梦幻。 卡洛斯轻托着她的手腕，然后笑着替她带上，大小刚刚好，她晃动了一下手腕，轻巧的链子随着她的动作闪烁。 男孩的酒窝陷得很深，低沉的男中音都带着蜂蜜的甜蜜淌进她的心底：“我最漂亮的女友大人，送你的生日礼物。” 他答应过女孩，要替她换上新的手链，他在法国比赛的时候挑了好久好久，连归队时间都迟了，终于找到了最合心意的珍宝。 本来准备一早就送给她，但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在这一天，在他人生中特别重要的一天，把手链送给她。 他为她带上美丽的链子，也希望，在球赛结束后，她能为他加冕胜利的王冠。 黑发洋娃娃会带着充满心意的礼物在家属席上看着他，注视着他，她会伸出手为他鼓掌，呐喊时，珍珠在她脸旁熠熠生辉。 苏清嘉望向眼前的男孩，台阶的优势让他们几乎等高，他柔软蓬松的发顶跳跃着光泽，西斜的太阳在他脸颊打下阴影，她见到他眼底是流泻的温柔与缠绵。 澄澈一片，他把自己的心，剖开来给她端详。 苏清嘉环住他的脖子，再次拥抱了好一会，道：“谢谢，我很喜欢。” 小金毛摇着耳朵得到了又一个甜美的吻。 “你送的每一个礼物我都很喜欢，无论是昂贵还是低廉，只要你有心，我就觉得足够了，我最帅气的男友大人，今天要加油！”苏清嘉扬起梨涡，琥珀色的眼睛让卡洛斯想到了陈年的佳酿，那么温润那么绵密。 他用力地点点头，退了一步，向她挥手再见。 苏清嘉同样挥手道：“球场见。” 酒店大厅里挤满了媒体和球迷，强烈的闪光灯让人视线有些模糊。 等到巴萨全队走出来，他们虽然情急，但也还是自发地让出了一条道，主帅向众人道谢。 上车前，卡洛斯回头看了看在门口站着的女孩，摸了摸胸口的纹身，然后意志坚定地凝了凝神。 车辆开往体育场，这是建筑设计大师的杰作，可容纳十万名观众共襄盛举。 罗马奥林匹克体育场充分吸收了古代建筑的精髓，再加以现代设计的创造，古今建筑风格浑然一体，在融合中对撞，强烈的反差中又有和谐的韵律。 在这里曾经举行过众多大型赛事，诸如奥运会、世界杯和意甲联赛等，今夜，这里将迎来欧冠最为激动人心的一场比赛。 盛装打扮的乐团奏响《Champions League》，这首富有宗教颂歌般味道的主题曲是由英国作曲家Tony Britten应欧洲足联委托所写，歌词简单却极具冲击力，用欧足联的三种官方语言——法语、英语和德语反复呼唤“他们是冠军”、“他们是最棒的球队”。 球迷把整个看台区域染成了球队的颜色，曼联这边拼出了一个以红色打底的曼切斯特城的英文字母，而巴萨在第二层拼出了巴萨红蓝球服的颜色，甚至把胸前的徽章都若影若现地摆了出来，第一层则拼成了巨大的“football”。 镜头远远扫过，极为宏伟壮观。 灯光打得很亮，伴着歌声，球员从通道内走出，今日巴萨着主场红蓝球衣，曼联穿着白色，每个球员都带着一位差不多到腰间的小孩。 这是主办方在当地足球学校或小学挑选的，国际足联规定：为了让足球理念更加深入人心，凡国际A级足球赛事和一些重要的足球比赛，必须携带球童入场，男女不限。 卡洛斯带着的是个黑人男孩，头发卷曲，笑容很灿烂，黝黑的皮肤带着活力，穿着小型的白色球衣，他挺喜欢这个小孩的，在通道的时候，男孩告诉他，虽然他今天穿着曼联的衣服，但他是巴萨的球迷，也是他的球迷，他说，他也想以后在这里踢球。 男孩刚刚十岁，卡洛斯从他的黑色的眼珠子里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他很少在外人面前笑，但面对这个有梦想的小孩，他觉得心中很暖，在球场上站定的时候，他搭着球童的肩膀告诉他，结束后，他会送一件有他签名的球衣给他，球童很高兴。 今日的比赛，巴萨抽中主场，曼联球员排成队依次和巴萨众队员握手。 双方教练互相走近，各自寒暄恭维了一番，弗格森满头银发笑起来就像没胡子的圣诞老爷爷，但所有人都知道他的严厉。双方教练都是盛装出席，西装革履，里杰卡尔德有年轻成熟的风范，弗格森有积淀的气质，各不相让。 由于骨折受伤而没有机会参加本次欧冠的二十七岁中场也来到了现场，由他的弟弟推着轮椅在家属席上观战，主帅跟他挥手，苏清嘉也与他打了招呼，中场看起来心情还不错，据他所说恢复得也很好，医生说叫他再调整半个月，等到下个赛季的时候，就能完全复原了。 苏清嘉向他祝贺，中场笑着说，他觉得卡洛斯比他表现得好，他的表现很棒。 说这话的时候，他没有嫉妒，只是微微在笑容里含了几分落寞。 球员每一次的受伤修养都会对职业生涯造成或多或少的影响，也许下一个赛季，他就是替补了，教练也许会把资源向其他人倾斜，也有可能，他被俱乐部卖出去，离开巴萨。 苏清嘉也知道他的落寞是由何而来，但机会只会留给有准备的人，卡洛斯的实力让他能够在巴萨站稳脚跟。她移开视线，把目光和精神全部放在大屏幕上。 解说一刻不停地讲解双方阵容，虽然这样的情况大家都了解的很清楚，但没有人不竖起耳朵听。 球童退场，五位裁判穿着黑衣在镜头前合照，双方队长带着袖章在裁判面前握手。 卡洛斯走出来朝家属席望了几眼，镜头给了他一个特写，英俊的面容让特意为他而来的球迷尖叫不止。 他朝苏清嘉微笑，在胸口比了个爱心。 苏清嘉也冲他比了一个爱心。 在这样巨大的赛场上，小儿女眉目传情，心潮澎湃。 解说调侃道：“巴萨二十三号又在向球迷展示庆祝动作了，年轻的卡洛斯看来是成竹在胸，不知道今晚的决战，双方会有怎样的表现，让我们拭目以待！” 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到来，七点三十，裁判吹响口哨。 双方一开始就进入了逼抢状态。 曼联上场的三位前锋很是了得，门将更是赫赫有名，卡洛斯作为组织核心，他的目前人物是牢牢卡住曼联的后腰，以高位逼抢卡住他们后场的传球，截断对手进球的可能。 弗格森带着的强队自然是不会坐以待毙，后腰当机立断将球传回半场，前锋成功接球，从侧翼进攻。 开场状态之快，让观众席惊呼不止，他们不敢眨眼，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精彩的瞬间。 仅仅第三分钟，由于卡洛斯的禁区前突破造成曼联犯规获得罚任意球的机会。 红蓝魂在看台上使劲摇着旗帜，里杰卡尔德冲弗格森亮了亮拳头，他剪掉了泡面般的头发，新做的发型很是有型。 巴萨由队长主罚。 63.第六十三章 队长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半弓着身子，撑着膝盖，他的目光越过人墙紧盯着门将。 然后下一秒，他脚下搓射，足球绕过人墙击中右侧门柱，吓出曼联门将一身冷汗。 任意球失败，场上继续维持比分零比零。 队长向球员致歉，没有人怪罪他，卡洛斯拍了拍他的肩膀。 比赛继续。 两分钟后，互有来回的双方终于在卡洛斯一记妙传之下有了重大突破。 副队长形成单刀一脚低射被门将神勇没收。 第八分钟，曼联队率先打破比分僵局，11号前锋发出左侧角球，由10号前锋禁区中路头槌攻门得分，0-1领先巴萨。 裁判宣布有效得分，红魔在欢呼鼓舞，弗格森冲里杰卡尔德回拳致意。 场面一下变得十分严峻，在这么早的时间内破门，无疑给巴萨带来了极大的压力，卡洛斯向队长发出手势，重新更换了阵形。 新更换的阵形更加具有攻击性，但这是欧冠决赛，经验深厚的曼联绝对不会大开大合，在进球后，他们只需要保持住比分就能拿下全场。巴萨只有通过对他们传球进行是呀，才能造成他们的失误，从而获得球权。 巴萨这边队长来回跑去抢断两次，他想用更好的射门来弥补开始的过失，二十三号卡洛斯在组织进攻中抢断一次，让巴萨士气得到了提升。 第十五分钟，巴萨打出禁区前配合，卡洛斯瞄准机会，一记低射，足球带着风声的呼啸前行，大屏幕切换得很快，就在所有球迷欢呼前，足球偏出门柱，这次射门失败。 卡洛斯摇摇头，重新开始奔跑。 苏清嘉的右手死死握住左手，链子在她胳膊上留下了红色的印记，卡洛斯的失球让好不容易打开的局面再次被封锁，苏清嘉很担心他的情绪。 卡洛斯自然是失落的，但他没有忘记自己还在赛场上，也始终坚信会有机会转败为胜，他摸了摸胸口，感受自己的心跳，隔得很远他看不清女孩的身影，但他知道他们心连在一起。 他仔仔细细地进行全盘分析，强大的视角让他能够看清每一个球员的方向，并且能够迅速判断他们的跑位。他要冷静地寻找可能的击球点。 第二十五分钟，曼联11号前锋再次主罚左侧角球，后点的10号前锋狮子甩头高出球门。 一分钟后，曼联打出反击，11号前锋禁区左侧一脚抽射被巴萨门将挡出底线。 第三十七分钟，巴萨获得右侧角球，队长前点后蹭攻门，却不料再次被曼联赫赫有名的门将没收。 比赛进程之快，让在场的媒体目瞪口呆，半场未过，双方已经对撞超过数次。虽说巴萨阵形偏向进攻，可是曼联这边的反击也打得有声有色，一时之间局势不上不下。 奥林匹林体育场明亮如同白昼，原本晴朗的夜空却毫无征兆地下起了雨。 夏夜的阵雨来得温和，植物细细地汲取着滋养的源泉。 球员们下场换上了长钉鞋。 这么多年来，卡洛斯也学会了必须给自己配备长钉鞋，他一直都偏爱蓝白色二色交织的球鞋，柜子里都是这种款式。 穿上长钉鞋重新返回赛场，卡洛斯遥望了一番家属席。 黑发女孩给他做了加油的手势。 加泰罗尼亚地区很少下雨，第一次做雨中对抗的时候，他记得自己打的很狼狈，满身都是泥水，然后他收到了女孩送来的球鞋。 那不是女孩亲手送来的，她用细小的举动维持着他的自尊。 后来的每一次下雨，她都会出现在场边给他做加油的手势。 卡洛斯活动了一下脚踝，开始奔跑。 第四十三分钟，巴萨抓住了一次反击的机会，由副队长禁区前左脚一记射门，射击命中左侧门中弹出。 一分钟后，卡洛斯一个穿裆形成突破，全场掌声雷动，雨幕将草皮洗出了鲜妍的姿态，卡洛斯在禁区左侧下底传中，前锋抢在对手深潜一角推射被门将继续扑住。 雨势依旧，球员从头到脚被淋了个透，剧烈的运动加上热量的丧失让队员都有些疲惫。 自此，双方再无更好机会，半场战罢，曼联一比零领先。 卡洛斯在场边灌了两口水，队医检查了一下众人的身体情况，里杰卡尔德并没有换人。 小金毛踢了踢球鞋，向场边微笑，浓密的剑眉上头发缠成一团，还在往下滴水。 苏清嘉向他比出大拇指，她并不能在这里给予他什么帮助，只有不断地呐喊和一直的陪伴。左手上的链子在灯光下发出璀璨的光芒，她握紧了拳头努力展露笑容。 这场战役打得实在是太过辛苦，场上局面对巴萨十分不利。 下半场易边再战。 在第四十九分钟，卡洛斯中场突破时被曼联25号后卫撞倒，球衣上沾染了泥泞的水渍，右腿膝盖被挫伤，他向主帅致意并没有大碍后，站了起来。 这位来自巴西的后卫防守凶悍，传球精准，很是了得，但这次他因此吃到黄牌。 一分钟后，10号前锋获得单刀，可信他的射门太正而被巴萨门将一把没收。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内，没有任何一方做出突破，情况僵持不下。 终于在第六十一分钟，卡洛斯做出全场以来最为巧妙的跑位，利用防守被副队长吸引的空挡和队长打出禁区内二过一配合，随后卡洛斯直接一脚低射，破门得分！ 巴萨终于扳回比分，一比一平！ 身穿红蓝球服的观众尖叫不止，他们开始富有节奏地喊着小金毛的名字，“卡洛斯”这个单词响彻在奥林匹克体育场，袅袅的雨丝不断，声音的巨大分贝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量似乎要把雨幕震碎。 苏清嘉也同他们一起喊着他的名字，不同于两人聊天时的缠绵，这声声呼唤就像是号角，吹响决战的回音。 她把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手链把她的手腕衬得像是嫩白的花瓣。 卡洛斯对着镜头比了个爱心手势，左边脸颊上的酒窝在雨幕里柔和得不可思议。 但很快，他就被激动的队友给扑到在球场上，压着他捧着他的脸笑，队长把他们拉起来，声音振奋：“卡洛斯，好样的，继续干！” 里杰卡尔德一直站在场边，他没有在教练席上躲雨，西装外套湿透后格外沉重，他就这么站在那里，和他的队员并肩作战。 在苦苦熬了六十分钟后等到的进球让他一把脱下了外套，穿着短袖大喊了几声，前几次的失球的不利一下被扭转，解说在大赞来自卡洛斯的一脚射门——“堪称神来一笔”。 压抑在巴萨球员心中的紧张得到了有效地缓解，局势势均力敌，巴萨这边的传球更加余裕，在卡洛斯的组织下开始全面反攻。 曼联这边开始加紧了对卡洛斯的防守关注，弗格森示意即使在他并未获得球权的情况下也得获得防守的注意。 这个一直未被他们放在眼里的初出茅庐的小将成了逆转赛局的关键所在，他带着全场的脉搏在绿荫场上奔跑。 第八十分钟，卡洛斯禁区内接到来自后卫的右侧传中后，一脚弹射稍稍偏出球门。 阵雨停住，却丝毫没有停住愈发猛烈的战役。 卡洛斯狠狠地锤了下湿润的草皮，情绪懊丧了一小会。 双方的体力都在雨水中消耗巨大，在最后的十分钟，大家都想再拼上一把。 直到第八十九分钟，巴塞罗那扳回一城，前锋右侧下底传中，队长禁区左侧打出一记射门，被曼联门将三度挡回。 卡洛斯甩开封锁，在球落地前跟进补射！ 哨声最后响起——进球有效，巴塞罗那以全场比分二比一胜出曼切斯特城！ “罗马当地时间五月二十八号晚二十二点六分，欧冠决赛最后一分钟，巴萨一球逆转，斩获最关键的比分，让我们感谢来自西班牙的十七岁小将的进球。” “噢，天，看，卡洛斯再次比出了庆祝动作。”在解说员的呼喊中，镜头立马转给了在场边雀跃的巴萨球员，他们一齐围住了卡洛斯给他拥抱，在球场上围成一个大大的圆圈，所有替补席上的球员也围了上去，然后全体跟着卡洛斯比出爱心。 曼联球员在脸上抹了一把混合着雨水的汗水，情绪低落地看了看庆祝的巴萨，10号前锋走过来拦住他的肩膀，表示安慰。 财大气粗的曼联这次栽了个跟头，门将一脚踹了踹门柱，然后蹲在地上狠狠地锤了锤地面。 胜利离他们那么近又那么远，如果他的手当时伸地再长一点，他的跳跃在迅速一点，球就不可能进网，LED屏幕上回访了最后一分钟的慢动作场景，他的手离足球只差了大概三厘米不到。 门将走下场和弗格森拥抱，老教练拍拍他，然后对他笑了笑，表示没事。 巴萨队员依次抱了抱脱下外套只穿着衬衣的主帅，笑着推了推他的胸膛，说他骚包，里杰卡尔德笑得很是得意。 这是属于巴萨的胜利，是属于所有红蓝魂的胜利，他们高举起巴萨的旗帜，F.C.B的标志十分显眼，虔诚的观众拿着红蓝相间的带子做着鞠躬的动作，口中还念念有词。 大屏幕上最终显示出比赛的胜利方，全场再次拼出了开场时候的图案。 卡洛斯挣脱队友，围绕着球场奔跑，球迷们从护栏边伸出手触碰他，媒体的照相机喀嚓喀嚓地作响。 最后他停在了巴萨家属席所在的看台前，奋力嘶吼了一声，然后将湿透的上衣扔向了观众席。 球迷们陷入了一片疯狂，他们几乎是不要命地跳起，去够上空飘过的红蓝球服。 最后是一位白人接到了，他把脸整个埋进球服里，然后不断大喊，“是我的，是我的！”二十三号球衣在球迷的怀里像是珍宝一样宝贵。 64.第六十四章 他的上半身依旧淌着汗水，分明的腹肌在灯光下展示出荷尔蒙的魅力，人鱼线若隐若现地在腰际透出一点痕迹来。 他把手势不偏不倚地摆在胸前，这是除苏清嘉之外，所有人第一次看到他的胸口竟是有着一段黑色的纹身！ 导播眼疾手快地切到了大屏幕上，巨大的屏幕可以让全场观众无死角的看到场上的一举一动。 那串纹身招摇地刻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深刻而飘逸，他的手为纹身架起了一个形状美好的框架。 “Te amo”的符号足够让全场沸腾，雨声已经停歇，惊叫和呐喊合奏出乐章。 欧冠决赛超过全球六亿人观看，他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向全世界展示他的纹身。 整块屏幕上都是“Te amo，苏清嘉”这几个字，苏清嘉每晚都能在照片里看清这些字体，但如此放大来看还是让她心动不止。 苏清嘉脸颊绯红，少年的胸膛已经不再是黑白照片里脆弱的模样了，他的上肢强健有力，突起的肌肉弧度恰到好处，没有过度的狰狞，显出流畅的线条来，八块分明的腹肌上残留的水珠性感地滚下来。 她不禁伸手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忍不住尖叫起来，璀璨的手链衬得她脸颊洁白如玉。 卡洛斯的酒窝陷得更深了，耳朵开始摇了起来，阿波罗般的面容闪耀太阳的光彩。 他就像胜利归来的凯撒大帝，在全体罗马人民的瞩目下，展示自己的威严。 媒体的胶片都快用完了，喀嚓喀嚓一直拍个不停，但没有人敢放过这一瞬间。 有西语球迷高喊：“卡洛斯，我爱你。” 这样大张旗鼓的表白，给他冠军的荣耀上增添了浪漫的色彩，全场已经陷入混乱。 球迷们其中不乏有中国观众，他们清晰地看见了熟悉又陌生的方块字，四周的欢呼让他们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这是中国汉字吧？是啊？那怎么会在巴萨新星的胸膛呢？ 中国球迷这时候很想出去淋个雨什么的，清醒一下。 里杰卡尔德对着大屏幕上的纹身笑了笑，这下他倒是知道了，为什么小金毛要做这样娘兮兮的庆祝动作了，哟哟，小儿女就是爱虐狗噢。 “我们可以看到，这位巴萨中场胸前的纹身，这是西班牙语的我爱你，噢，女士们先生们，你们没有看错，这位十七岁的少年在向人示爱，他的庆祝动作含义不言而喻。我想，这一招真的有够浪漫。” “卡洛斯站在巴萨家属席前，噢，天哪，他的女友不会就在其中吧。” 解说的猜测让全场有种地动山摇的感觉，镜头开始搜寻，最后定格在苏清嘉身上。 女孩顿时有些诧异，大屏幕上她的眼睛还微微泛着水雾，长长的睫毛被打湿，她穿着红色的运动短裙，精致的五官白皙动人，这张带有典型亚洲血统的面容引爆新一轮的媒体喧嚣。 远道而来的中国媒体直接吓到差点把摄影机给摔了。 但不到一会儿，镜头就切换过去，解说开始正经地统计本届欧冠的数据报道。 苏清嘉也从刚刚的镜头突然袭击中回过神来，她看了看正跃跃欲试眼神亮晶晶的卡洛斯，左手在唇间擦过，给了他一个飞吻鼓励。 小金毛这才满足地穿上队友送来的球衣，一步三回头返回了球场和其他工作人员握手拥抱。 镜头这次切给了在场边拿着钻头刻字的男人，他在欧冠冠军奖杯上细致地写下F.C.BARCELONA，这个象征着荣誉的奖杯在刻好后送到了足联主席的跟前。 弗格森和曼联球员心情有些低沉，严厉却护短的主帅没有指责球员的失败，他向队员打气道：“下个赛季，记得给我打回来！” 曼联不会轻易狗带，他们要用更璀璨的荣光洗去刻在记忆里的耻辱！ 转过头，弗格森照样还是扬起笑脸，对着光头锃亮的里杰卡尔德表示恭喜，面上的功夫还是做得很足的。 球员在通道旁目送裁判等下场，弗格森带着球员走上主席台，欧足联高层西装革履，与队员依次握手，足联主席将银色的奖牌挂在他们胸前，硕大的欧冠奖杯在灯光下闪烁着光芒，红蓝的丝带缠绕着奖杯的把手，立在主席台的正中央，队长看了看胸前的奖牌，似乎它一下黯淡了许多。 随后是冠军颁奖时间，由主帅带队，巴萨队长站在队伍的最末端，黄色的袖章很亮眼，主席和高层也向他们友好地握手，只是这次，他们带上的是属于冠军荣耀的金色奖牌，右后卫扎着小辫子，笑着咬了一口。 门将则是在路过奖杯的时候忍不住在上面亲了一口，足足有五秒钟才放开。 主席在给小金毛颁奖的时候，给他竖起了大拇指，“你很棒，比赛很精彩。” 卡洛斯将奖牌带上，笑容满面道：“那是因为我女朋友在看我比赛。” 在主席的笑声中，卡洛斯向前走去。 队长从主席手里接过了奖杯，欧冠奖杯很大，立起来足有上半身高，队长在F.C.BARCELONA的标志上狠狠亲吻着，像是捧着一个绝世美人，然后他把奖杯传递给了前面的队员。 队员们有的把奖杯放在头上顶起来，有的继续亲吻，还有的用脸庞磨蹭。 根据惯例，冠军要在球场上合影，之后要绕场一周。 后腰从家属席把中场给扛了下来，中场能撑着他走路，队员们一起迎上去，把中场拉过来。 中场感受了一下奖杯的重量，然后把它还给了队长。 队长没有犹豫，他看着正在和副队长说话的卡洛斯，把奖杯递到了他的手里。 小金毛被手里突然出现的东西吓了一跳，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用眼神向队长发问。 队长拉住他让他站在队伍的最中央，道：“你是我们的英雄，这是你该得到的荣耀。” 卡洛斯环顾了一下四周，所有队员都向他点头致意，主帅摸着光亮的头，笑容和蔼。 在队长的目光下，他顺从地站在了最前端的中央，摄像师在所有人站好后，给他们连连拍了好几张照片。 它会载入欧冠的历史，几百年后，在足球发展的历史上，它是属于巴萨的浓墨重彩的一笔。 风雨十四载，冠军的桂冠又一次戴在了西班牙甲级球队的头上，他们用这样的方式向球迷宣告——所有等待，都会有回报！ 有球迷已经在球场痛哭出声了，闪烁的泪水同样也在苏清嘉眼睛里打转。 不再隔着屏幕的阻拦，她在罗马的繁华里见证属于恋人的辉煌，夜空被雨水洗得深邃中带着蓝，整个体育馆外放起了烟花，夜色朦胧里划过流星般的璀璨，这座建筑在焰火的环绕下显得静谧又庄严，它用这样的方式庆祝冠军的诞生。 乐团重新奏响颂歌，队员们捧着奖杯环绕全场，教练走在最前列，副队长拿来轮椅推着中场一起走，他们与激动的球迷握手，镁光灯闪了不知道多少次。 一圈下来，球员们身上挂满了绶带和礼物，小金毛得到的最为丰厚，新穿好的球衣差点又被人抢了去，女球迷还一直拉着他的手往胸口放，还有男球迷要跟他来个嘴对嘴的KISS。 总而言之，小金毛真的吓坏了，他收回了笑脸，整个人表情是这样的。 ⊙︿⊙ψ(╰_╯)(┬＿┬) 但这样的场合他自然是不能拒绝的，所以，宝宝心里苦，但宝宝不说。 直到卡洛斯重新走到家属席前，他心里才好受了一点点，苏清嘉看着他委屈的表情和水蒙蒙的蓝灰色眼睛，十分的不明所以。 卡洛斯没有得到他想要的抱抱和亲亲，咬咬唇，委屈地跟着队长离开了。 苏清嘉看着他的背影出神——为什么，这背影有种被强抢的良家妇女视死如归的坚贞既视感？ 随着绕场的结束，本届欧冠终于在烟花的璀璨中落下帷幕，球员走下通道，球迷有序离场，苏清嘉向回到家属席的中场挥手，在祝愿他早日恢复后，也随着大家离开。 掏出手机，她给卡洛斯发了个短信，问他是不是要接受赛后采访，如果是的话，她就回酒店等他，叫他不要担心。 被主帅和队友狠狠压在休息沙发上的小金毛听到柜子里的声音，努力把开心得快要发疯的众人给推开，一溜烟跑到柜子前喜滋滋得看手机。 【不用，教练让我早点回去休息。等我】 才刚刚发送，就被队长给抢了手机，他将短信内容念了出来，道：“教练，这样经过你同意了吗？” 里杰卡尔德拍了拍卡洛斯的肩膀，道：“先斩后奏啊，是这样吧？啊？好啊你小子。” 小金毛点点头，先一把把手机抢回来，然后从袋子里挑出来一根他平日里特别喜欢的樱桃口味道：“谢谢教练。教练你上次说的专访我给你补上。” “行了，你去陪陪你女友吧。”里杰卡尔德接过棒棒糖，很娴熟地拆了开来。 卡洛斯弯起嘴角给苏清嘉发去短信。 【就在前面的路口好吗？你不是说想在这边挑几瓶红酒吗？】 前几天苏清嘉一个人在街上逛了逛，他因为训练没能来陪她，心里怪有些不是滋味，今天有机会，趁着夜色，小金毛深觉这是一个好日子。 那边很快恢复可以。 小金毛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再拿了一把棒棒糖分给队友，在队友的目送下，叼着草莓口味的去了浴室。 温度适中的水划过他的胸膛，他低头摸着黑色的纹身，笑得美滋滋的。 他想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全世界，他的女孩叫苏清嘉。 还有，他爱她。 65.第六十五章 这场举世瞩目的比赛经过苦苦两小时的鏖战后划下了一个惊叹号，这一夜，整个巴塞罗那夜未眠，忠实的南看台球迷在兰布拉大道上灌了不知几多的啤酒，慷慨的老爹请客包场，冒着气泡的佳酿在每一个酒吧传递，笙箫不绝。 自九一至九二赛季起，再未在欧冠上有所突破的西甲豪门终于为期待着他们的红蓝魂捧回了冠军杯，十四年风雨兼程，彩虹的明媚在圣家堂的塔尖悬挂，诺坎普的草皮焕发出新的光彩。 雷克萨奇在海明威酒吧包下场子，与老友们一起，灌着冰啤酒，看着电视机上每一帧画面。 在裁判最终宣布卡洛斯进球有效时，他们砸掉了所有的酒瓶，琥珀色的液体流淌了一地，浓郁的酒香萦绕。 整块屏幕上显示的都是男孩英俊的脸庞，他的金发熠熠生辉，罗马奥林匹克体育场成为了他胜利的宏伟背景，他穿着主场球衣带着庆祝动作奔跑，见证过拉玛西亚风风雨雨的主管在那一刻，泪如雨下。 他拉住身旁的老友，胸膛在剧烈地起伏，大口径的玻璃杯里，啤酒由于晃动而飞溅下来：“这是我发掘的球员，这是我亲手带进拉玛西亚青训的球员，二十三号，是他，就是他！” 老友拍拍他的肩膀，雷克萨奇直接把玻璃杯抛开，握住了老友的手道：“这是拉玛西亚青训成功的实例，他才十七岁，才十七岁啊，他去一线队的时候，我还送了他一双球鞋！” “当年，是我亲自去的孤儿院，给他下了邀请函，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真的为巴萨拿下了欧冠冠军啊！” 老友反握住雷克萨奇的手，两人的皮肤都在岁月里慢慢**，从十四年前的成熟到今日的苍老，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四年，他们能见证自己的球队多少次登顶的辉煌啊？ 巴萨在这是十四年里不断给予球迷欧冠冠军的承诺，为此换下了几任主帅，但一年年过去，这份承诺仿佛一张没有期限的空头支票，球迷的热情在一点点耗尽。 然而就在今天，在五月即将结束的这一天，实况直播的赛事告诉一直以来支持巴萨的球迷，这支充满传奇和英才的队伍值得他们继续捍卫荣光，“不止一家俱乐部”始终镌刻在他们的心间。 雷克萨奇蹲下身子，拾捡起刚刚抛开而破碎的玻璃杯残片，食指被割裂出一个口子，殷红的血液从指腹流淌出来。 解说的声音连同全场的欢呼一起在酒吧里响彻，记忆似乎回到了多年前的午后，中国外交团来访巴萨，他震撼于一位年幼的女孩的话语，女孩信誓旦旦地告诉他，这是一颗稀世明珠，他的天赋足够所有人瞩目。 他抱着玩笑的心情带着女孩去了孤儿院，男孩那时候还很矮很瘦，金发也不够柔软，那时候小操场的树林里依稀传来鸟叫声，他觉得男孩的发型就像个鸟窝，金色升级版。 但让他惊讶的是，男孩有着超乎寻常的精湛球技，他一力将少年带回来拉玛西亚，很快，卡洛斯展现出来的成绩让俱乐部决定重点培养。 指尖的血液汩汩流淌，老友见状连忙给他用纸巾擦去，雷克萨奇突然想起了当年中国女孩对他说过的一句话，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听人再次说起过，但这会却丝毫不差地涌现在脑海里。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女孩用流利软糯的声音告诉他，这句中国古话的意思是——人事盛衰兴替，变化无常，难以预料。 是啊，难以预料啊。 在此之前，谁会意料到中场骨折被换下，谁会意料到当时刚刚过完十七岁生日的小将能力挽狂澜。 人的记忆就是这么神奇，有时候你已经遗忘在过去的黑白映画里的一件小事会突然在某个瞬间清晰地可怕。 雷克萨奇还能记起当年小女孩只到他的腰际，乖乖巧巧地穿了蓝色的格子裙，银色的发带衬得她的黑发像是流水一样光滑。 很少有看到这么漂亮的黑发啊。 七年前的预言成真，金发的少年身披二十三号，替巴萨拿下了欧冠冠军的宝座。 拉玛西亚的教育和少年自身的努力让他变成了一个充满着个人魅力和实力的球员，镜头里他的金发张扬飘逸。 他会因为少年的成功，镌刻进拉玛西亚甚至是巴萨的历史中。 雷克萨奇重新叫酒保开了一打啤酒，冰块恰到好处地融化。 他衷心地祝愿这个少年会有锦绣一般的前程，女孩与他的爱情不再经历波折坎坷，每一个真正付出努力和心意的男孩女孩都值得青春最美好的馈赠。 他抹了一把脸，高举起瓶子道：“干杯！为了巴萨！” “干杯！为了巴萨！” 这样的声音在巴塞罗那许多处地方响起，而远在罗马的小金毛却绕开了所有媒体记者的访问。 他拿了顶棒球帽遮住自己的金发，压低帽檐，换上普通的红色纪念球衣，看上去和远道而来的球迷并没有什么不同。 苏清嘉发短信告诉他，她在体育馆外面的路口等他。 卡洛斯对着镜子再次整理了一下仪表，把嘴里的棒棒糖咬碎，将棍子丢进了垃圾桶里。 背着包，他灵活地跑出了体育馆。 在通道内，他还看见了被一大波媒体包围着的里杰卡尔德，主帅尚未来得及洗澡换衣服，身上穿着的短袖被雨淋地湿湿的，彰显出这位曾经的足坛后腰的有力身材，他的头发倒是干了不少，带着喜悦的面容显得平易近人。 媒体们抓住这个好时机向他发问，主帅都一一回答，再没有几日前的紧绷和愤怒。 这时候球员也走了出来，有一大波记者上去将他们围住，七嘴八舌地发问，话筒都快戳进队长的鼻孔里去了。 球员们也都好心情地回复了赛后采访，队长始终挂着迷人的笑容，穿着帅气的牛仔，他要凭借这次亮相，钓到一个女友，结束他的空窗期，然后穿情侣装秀小金毛一脸。 队长边回答问题，边想着，是选个西班牙美人，还是法国模特？貌似还是巴西的美女臀部最圆润。 记者们在人群中搜寻卡洛斯的身影，这是今年欧冠赛季最强大的黑马，决赛中独进两球让他的光芒势不可挡。 更不用提他传奇的背景和俊美如刀削般的面容了。 每家媒体都想拿到他的独家专访，就算是没有专访，一句话也够他们刷几天头条的。 然而二十三号压低了帽子，悠哉悠哉地从另一侧走了。 临走前他还不忘在把签好名的二十三号球衣放在了副队长柜子外挂着，叫他转交给那个黑人小男孩。 罗马北城依旧繁华，商店门口插着或嫩绿或青翠的葡萄枝，映衬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别有一番风味。 意大利是盛产葡萄酒的国度，许多人家会自己酿造甘甜的美酒，在特别的日子里，全家人一起分享最好的滋味。 在过去，有些人家酿了酒后还有富余，便会打算出售一些，他们会将葡萄枝挂在自家门口，路过的人一看便知这家沽酒。 这项风俗一直延续至今。 苏清嘉在逛了几家店铺后，卡洛斯便找了上来。 她今天穿着红色的运动服，下身是白色的网球裙，头发梳成一把，挽起刘海，露出一张格外精致的小脸来，夜风让她脸上的绯红褪去，露出白玉般的细腻来。 卡洛斯屁颠颠地弯下腰，飞快地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然后把她手上提着的包包放进了自己的背包里，最后一把拉住她的手不放。 苏清嘉瞅了瞅他摇晃的耳朵，又看看黑色的棒球帽道：“教练不拦着你？就这么出来没被堵住？” 小金毛显然很不习惯戴帽子，他动了动帽檐，把它移到最后面去，道：“嗯，我答应他之后做个专访，他就让我先走了，出来的时候，我挑了一条偏僻的路，贝拉，我是不是很聪明？” 苏清嘉仰头笑道：“是是是，最聪明，你最聪明，聪明到每次都把文学填空做错。” 小金毛灿烂的笑容一滞，他眨了好几下蓝灰色的眼睛，睫毛都快看不清了，苏清嘉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来了意思——人艰不拆。 “好了好了，不笑你了，谢谢你出来陪我。”苏清嘉踮起脚，想触碰他的脸，他并没有去享受镁光灯带来的胜利的喜悦，没有去享受众人的追捧和欢呼，而是甘愿在这个特别的夜晚，陪伴她走在罗马一条普通的街道上，像所有的情侣一样，□□情里最简单的事情。 卡洛斯握住她花瓣般柔软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他很注重清洁，胡子每天都会刮得干干净净，天生的好皮肤甚至看不出毛孔，“我不想和那些媒体说话，我只想和你说。” 他想和她分享所有的喜悦与欢畅，他的胜利属于他们两个人，二十三号球衣是他最好的致胜法宝。 她的每一次加油鼓劲都是他最好的兴奋剂。 苏清嘉顺势倒进他的怀里，甜蜜地笑了一阵子，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叫卡洛斯心中很是熨帖，罗马的夜晚开始有点凉意，他抱紧了怀里的女孩，想将热度传递给她。 听着他左胸口激荡的心跳，苏清嘉戳了戳他的纹身，撒娇道：“你好高啊，我都不知道还能长多少，你这样叫我想亲你都很难诶。” 卡洛斯想了想，手臂技巧性地发力将她抱起来，让她的脸与自己相对。 苏清嘉眨了眨琉璃般的眼睛，有点疑惑。 少年缓缓凑了上来，脸颊绯红道：“现在，你可以亲了。” 66.第六十六章 少年的脸庞近在眼前，蓝灰色的眼眸润润的，卷曲的睫毛在细微地颤抖，嘴唇嫣红。 这么男友力MAX的动作，这么小媳妇的表情，原谅苏清嘉一下就笑了，美好的气氛被她不厚道地打破。 卡洛斯咬咬唇，眼神变得有点委屈和疑惑。 苏清嘉捏捏他光滑的脸颊，道：“快放我下来，这么抱着，手臂不酸吗？” “不酸，就不放。”卡洛斯固执道，微微扬起一点下巴，特别傲娇地嘟起嘴，“你还没亲我呢！” 瞪了他一眼，苏清嘉环顾了一下四周，幸好这是街角的荫庇处，周遭没有多少行人，小金毛把身子略微贴在墙壁上，葡萄枝在他发顶摇摇晃晃。 “贝拉~” 这声音莫名让苏清嘉想到了比利牛斯山雪水融化时的温暖，她伸出食指，点了点他的嘴唇道：“闭上眼睛。” 小金毛一喜，使劲把眼睛闭上，因为用力眼角甚至有了皱起来的纹路。 苏清嘉缓缓把红唇印了上去，葡萄枝的清新味道在鼻翼间翕动，他的一只手缓缓上移，轻抚她的摇曳的发尾。 单薄的衣服让他可以感受到胸膛处的柔软，他的另一只手环着她的腰部，蜿蜒曲展，在下方蓦地圆润起来，这般想着，手又从发尾下移，贴在了她的腰下侧。 她穿着网球短裙，笔直修长的两条腿就这么悬在半空中，柔韧地像是新发的柳条，卡洛斯偷偷地以指尖滑过她的肌肤。 “咔嚓”闪光灯在亮着昏黄路灯的巷子里格外醒目，两人都有些惊异，在苏清嘉的挣扎下，卡洛斯依依不舍地把她放了下来。 柔软的触感让小金毛还在持续回味中，但眼前的情形让他十分不爽。 记者连连拍了几张照后拔腿就跑，瘦小的身子抱着摄影机竟然也非常迅速。 卡洛斯没有迟疑，道：“在这里等我一会。”言罢，他朝着记者的方向跑去。 瘦弱的记者还没跑多远，就被猎豹般迅猛的中场赶超上来，他凭借着身高优势，笔直地挡在记者面前，记者愣了一下，抱着摄影机有些瑟瑟发抖。 他被主编派到这里来之前，主编告诉他，球员很生猛，不爽了会打人的，叫他没事就别瞎耍。还给他看了好几张报道里被球员打伤的记者照片。 想起那些血腥凶残的画面，又想想自己还是三代单传，女友还没影，他一张脸皱成了苦瓜状，恨不得有个狗洞让自己能钻进去，他看着卡洛斯那张板着的脸，被人称赞的俊美在他看来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恶鬼，记者激动害怕之下，都忘了这里还是罗马，也忘了他对着的是个西班牙人，直接用母语喊道：“别……别打我，我……” 卡洛斯皱了皱刚毅的剑眉，上下再次打量了一下被他吓住的记者，大约一米七的样子，还很年轻，头发是黑色的，他想了想用中文回答：“好。” 记者差点晕了过去，卡洛斯提着他的衣领，回到了苏清嘉面前，然后继续用中文对苏清嘉道：“他好像是个中国人。” 这下子，年轻的记者真的感觉世界都变化了，为什么……这个球员会说中文，还……好像还带着一股东北大碴子味儿？等等，一定是他被打了，精神出现了混乱，一定是。 记者赶紧摸摸自己的脸和后脑勺，却发现还是完完整整，没有伤口。 卡洛斯从他怀里把照相机抽了出来，翻看了一下刚刚记者拍摄的照片。 能在这么年轻就被派往欧冠赛事，记者的功夫也不是说说而已的，就那么一会的功夫，他就调整了三四个角度，全给来了好几张，光圈都给调的刚刚好。 昏黄柔和的灯光下，穿着红色球衣的男孩将同样穿着红色上衣的女孩托起来，白色的百褶裙摆被晚风撩起一点弧度，黑色的帽子顶上是晃动着生命与活力的葡萄枝，卷曲的茎缠住他的帽檐。 女孩的唇贴在他的上面，美好的侧脸曲线契合得完满。 他的手绕着她的长发，整个画面安静得像是油画一般，透过镜头，都能感受到两人紧紧相依的甜蜜。 小金毛觉得记者实在拍得不错，边看边和女友交流道：“这张好，我要保存下来做桌面，这张，对，我要挂在墙头，还有这张，我想放在钱包里……” 苏清嘉点点头，也忽然想起这么久他们似乎也没功夫去拍一拍情侣照片，道：“嗯，好。” 得到女友的认同，卡洛斯展露了深深的酒窝，将储存卡抽了出来放在苏清嘉手里，然后蹲下身子，在瘫软了的记者面前道：“相机还给你，照片我们要了，我可以送你一个采访，不会让你吃亏。” 记者看着他的笑容，往后缩了缩，耸着肩不敢说话。 小金毛没有什么坏脾气，也不会白拿人家的照片，觉得他开出的条件很是合理，却见记者一副怂了的样子，疑惑得看了看苏清嘉。 苏清嘉半蹲着看了看记者，他的胸前还挂着新华社的工作证，苏清嘉凑近了看，小金毛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移到她身边道：“什么什么，上面写了什么？” “项林，《足球》报社特派记者。”苏清嘉指指上面的方块字，教小金毛认了认。 项林见女孩温温柔柔地说着他的名字，觉着卡洛斯应该不会在女人面前打他，遂大着胆子开口道：“你……会说，中文？” 见他终于说话，卡洛斯很骄傲自豪地点点头，“会，”又摆弄了一下帽子，补充道，“但我不会写。” 项林是个四川人，千辛万苦奋斗到《足球》，由于精通英语和意大利语，被准许到罗马来采访欧冠决赛。在一群老资历的记者里，他还很年轻，大学毕业两年，在随团的队伍里，他就是个打杂的存在，还有在打车的时候当个翻译。 他有点胆小，但也想着能做出个什么新闻头条来，得到上面赏识的机会。 在欧冠决赛的最后，全场最为闪耀的二十三号脱衣庆祝时，他看到了那三个方块字，苏清嘉，镜头两秒钟定格在她的身上时，项林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在所有媒体记者去采访巴萨队员的时候，他没有跟着去，反正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更好。 他一路跟着红衣黑发的少女在街上晃荡。 等到卡洛斯出现的时候，他的心都快跳出来了，这位二十三号，并没有在接受赛后采访，他竟然在这样的日子里，来陪他的女友逛街！真的是喜大普奔，项林整个人开心得都快疯掉了。 项林告诉自己要冷静，直到最后，他找到了最好的时机——他们在街头拥吻！ 这一定是个大新闻，一定是，到目前为止，巴萨中场的女友成谜，他寡言少语的性格意外让他得到了女性球迷的追捧，虽然项林觉得这泰半是看脸。 他迅速地调了调光圈，摄影他学得很好，当一张张照片保存下来，项林想，这一定会引起轰动，在卡洛斯脱衣庆祝后，他可能是唯一一个拍摄到卡洛斯女友的人。 项林觉得他马上就打倒高富帅，迎娶白富美，能走向人生巅峰，为家族延续第四代的血脉。 然而当他被拎回来的时候，他发现，他可能要愧对列祖列宗，项家三代单传说不定得葬送在他手里了。 不过似乎是佛祖显灵，卡洛斯并没有把他怎么样，还操着一口东北大碴子味儿的中文跟他说——“我可以给你一个采访。” 我滴个妈妈咪啊，这是要让他打倒高富帅，迎娶白富美，能走向人生巅峰的节奏啊。 尼玛，巴萨新星会说中文，光是这样的一个头条就能让中国球迷全体轰动了好吗？君不见，国足日益落寞，奔赴欧洲赛场的天才几乎都在乙级联赛甚至是丙级联赛再也不见踪影吗？ 现在项林却意外发现，尼玛，赢得了全世界关注的中场，他，他竟然会说东北口音，这，这简直是逆天的节奏啊。 其实这东北味完全是沈柯带的，沈柯一地道的哈尔滨人，说起中文就会默默转向家乡味，这么日久天长下来，西班牙小哥就给带出了大碴子味儿。 苏清嘉觉得很有反差萌。 卡洛斯把照相机还给项林，然后道：“看在你是中国人的份上，你可以问三个问题。” 项林一把抱住照相机，期期艾艾瞅了两人几眼，道：“可以拍照吗？” “没有内存卡。”小金毛半中文半英文回答得很诚恳。 项林动作迅速地从上衣口袋里拿出几块储存卡，眼神发光：“这里还有，我一定给你拍得很帅，相信我。”又道，“我保证，只拍你，不拍她。” 卡洛斯看了看苏清嘉，对方冲他点头笑了笑，小金毛想了想，把帽子摘了下来，苏清嘉替他把有点凌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对着项林道：“好了。卡洛斯，你站起来让他拍吧。” 小金毛站起来看着笑盈盈的女孩，项林从地上爬起来，在他脸颊浮现起酒窝的瞬间，按下了快门。 “你只有两个问题了。”卡洛斯牵着苏清嘉的手，专注地看着她的脸蛋。 项林一愣道：“不是有三个吗？” “你问了‘可以拍照吗’，这算第一个，现在只有一个了。”卡洛斯语气平淡，苏清嘉冲他竖了竖大拇指，眉眼弯弯的，特别漂亮。 项林感觉他的人生巅峰倒塌了，他捂住自己的嘴，苦思冥想之后，准备开口。 67.第六十七章 卡洛斯看了看踌躇的记者，咬着唇看了看旁边饶有兴致的苏清嘉，眼睛一亮，道：“你们的报纸在全国发行吗？” 还没问出问题的项林被他这话把好不容易想出来的东西全给咽了下去，然后默默点头。 开玩笑，虽然他们家报社比不上世界一流杂志报刊那么有名，但好歹也是一户响当当的名号啊，能不这么鄙视它吗？ 小金毛看他点头，又道：“在杭州发行吗？”他急切地想确认一下。 这般发问自然是让苏清嘉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她脸上又是羞又是红的，伸手在男友腰间掐了一把，但卡洛斯平常锻炼地实在太好，这一把下去，只让她感受到了强健的肌肉和延伸的腰线，根本掐不下去。 卡洛斯被她的小手一碰，脸上又绯红了起来，眼睛也开始湿润了，他舔舔嘴唇，偷偷地又往她那边挪了挪小步子，然后拉起她作乱的手，往腹部带了一点点。 他听队长说，女生都会喜欢摸这里，队长还说，这里会让她们感受到自己的力量。 他想给贝拉摸一摸。 他的力气控制得实在好，让苏清嘉只能乖乖把手放在那里而不能移开，又丝毫没有伤到她白嫩的皮肤。 但就这么一会儿，他就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隔着衣服，他分明能感受到女孩白玉般的手带着丝滑的凉意，她也分明没有动，然而腹部下方却燃起了一团大火，来势汹汹地向全身移动。 “发行的，我们报纸发行量在国内排名很高的。”项林有点疑惑，又惊讶少年居然知道中国地名，在老老实实回答问题后，还不忘夸了夸东家。他并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全程他都在握紧了拳头，使劲开动脑子想着问题，他很怕这位任性的，但带着一丢丢东北大碴子味道中文的金发少年突然反悔。 沉迷在绮思里的卡洛斯被他一下拉了回来，苏清嘉少年晃神的一刹那，将手收了回来，挪开至少一米远，用另一只手包住，把小脸埋下来，但却是怎么也藏不住樱桃般红润的小耳朵，昏黄的灯光下，有种透明的美丽。 哦多克，刚刚她真的鬼迷心窍了，居然，居然摸了一下下，要不得，要不得，但，好像身材比她看到的更好。 苏清嘉再不敢抬头了，只是竖着耳朵听卡洛斯交谈。 小金毛很舍不得那种温温润润像是珍珠般滑腻又有着流水般柔软的触感，腹中的火焰慢慢熄了下去，他默默看了看离了自己一大截的女孩，忽然被她可爱的耳朵吸引住。 他挠了挠头发，忍住伸手触摸的冲动，回过神来对紧张的项林道：“最后一个问题，我送给你答案。” 项林被这进度搞得有点蒙，话说，他还没问问题啊？ 但他也实在不敢问，老老实实掏出录音笔，看着这个十分任性的俊美少年。 “在我人生最黑暗的时候，有一个球探把我带入了拉玛西亚，现在她是我的挚爱，她叫苏清嘉，是个美丽的中国女孩。” “她的名字来自于一首中国的诗歌，是‘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少年的声音很温柔，低沉着的叹咏像是玉石铮鸣，又如同黄钟大吕，带着震彻云霄的坚定。 在这样雨后空蒙的夜色里，唇齿间厮磨的爱意，清甜动人。 直到他说完了两分钟，项林才记起来要关掉录音笔。 记者带着祝福的眼神看着一边害羞的女孩，真诚地祝福道：“你们很般配，祝你们幸福。” 卡洛斯终于在他面前展露了一个笑容，酒窝很温暖，“谢谢。” 项林和他们告辞，这一趟罗马之行，他拿到了最好的头条。 握紧了手里的录音笔，他回头看了看这对情侣。 女孩重新回到了男孩的怀抱里，路灯给他们的轮廓镶了一层金色的边，男孩弯着腰，女孩仰着头，契合得刚刚好。 这一次，项林没有再拿起相机拍照。 许多年前，他也有自己的爱人，在小高中里，上学路上特意在站台边等很久然后偷偷牵牵手，在晚自习送她回家的时候偷偷亲上一小口，当时年纪小，女孩也很爱笑，但恍然一瞬，他们就长大了，各自奔向天涯海角。 梦里花落知多少。 那是他尝过最美的爱情。 项林对着灯光下被拉长的影子笑了笑，转身走进了黑暗里。 他不知道，任性的少年和可爱的少女的跨国恋爱能坚持多久，但他希望，他们能好好的。 苏清嘉被走过来的卡洛斯拉回胸膛，她再不能埋着头了，轻飘飘地在他胸口拍打了几下，然后安安分分地听他的心跳。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男孩一直记得她名字的出处，她只对他说起过一次，就那么一次，他却记得那么清晰，没有一个字眼咬错音节。 那个叫嚣着要告诉全世界，她是他的球探的少年终于在多年的努力后实现了目标。 他们的名字会一起出现在铅印的字体上，她的前缀是“挚爱”。 脸颊贴着的纹身处很烫，让她忍不住想汲取更多的暖意。 苏清嘉嗅着他身上青草的气味，闷闷道：“你怎么还记得这句诗歌的？” 卡洛斯正努力低头企图从她胸前看出点什么来，听到这话，他呆了一会，道：“你跟我说过啊。” 你跟我说过，这几个西班牙语单词就这么生生地撞进她的心底。 他回答地理直气壮，又是极度的呆呆傻傻，苏清嘉仰着头看他的神情道：“我说过你就记得啊？” 小金毛用力地点点头，道：“嗯，你说过的我都记得。你还说过你爷爷奶奶住在杭州。”他像是得了奖赏的小老鼠一般笑得乐滋滋的。 他记得很清楚，那一年他的生日，黑发洋娃娃去了家乡，飞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他就在想啊，什么时候，他也能和她一起去那里看看呢？ 那里会不会和巴塞罗那一点也不一样呢？沈柯告诉他，那里有美丽的西湖，还有二十四桥明月夜，平凡的少年打着伞从桥上路过的时候，遇见了一只美艳动人的妖精。 卡洛斯觉得，贝拉就像只为他而来的一只善良的妖精，他上辈子一定是做了许多的好事情，然后才能在最黑暗的日子里迎来救赎。 他看了看苏清嘉在灯光下如微醺桃花般的双颊，沈柯说得对，妖精都很美丽，让他舍不得移开视线，魂儿都被勾走了。 苏清嘉抬手摸了摸他藏在衣服下的纹身，道：“就知道你打的是这个主意，真狡猾。” 卡洛斯环着女孩柳枝般的细腰，凑近道：“那你不是没反对吗？” “看在你得了冠军正是开心的时候，我当然不能让你失望啊，要是别的时候，那可不好说。”苏清嘉嘟起嘴，眼底有点小傲娇。 “那我得了冠军你有什么奖励吗？”卡洛斯眼神亮亮的，又记起来什么，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块奖牌，“你看，这是我的第一个欧冠冠军金牌，贝拉，你能给我戴上去吗？” 苏清嘉从他粗砺的手里接过，红蓝的带子做工细致，她勾勾手指道：“先低下头。” “是给我亲亲吗？”卡洛斯眯着眼睛问，酒窝里的蜂蜜都快溢出来了。 苏清嘉把奖牌套了上去，道：“你不是说让我给你带上吗？” 小金毛摸了摸奖牌，有点小失望，苏清嘉忍俊不禁，走到他身后，从他包里把自己的手提包拿了出来，她今天垮了个大大的休闲包，里面能放下许多东西。 卡洛斯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的动作，亮闪闪的眸光十分期待。 那是一个编织好的桂冠，用了新鲜的橄榄枝编织而成，放在盒子里没有被压坏，绿叶分布地很均匀，透露出生机和活力。 据卖给她橄榄枝的店主说，这些树枝来自希腊克里特岛，爱琴海的最南面，神话在长河里蕴育启蒙的摇篮。 她学着编好了桂冠，女孩心灵手巧，不多时便编得很是漂亮，将桂冠放进盒子里的时候，她又想起了卡洛斯送她的情人节玫瑰花球，这让她开心了整整一天。 她带着这个桂冠在场边看球，希望橄榄枝能给他带来好运。 “再低头一次。”苏清嘉又勾勾手，这回卡洛斯更加殷勤了，金发在她眼前晃动着光。 “带好了吗带好了吗？” “嗯，好了。”苏清嘉摸了摸他的发顶，“让我看看帅不帅。” 卡洛斯抬头整理了一下衣着，自认帅气地做了个动作，“是不是很帅？” 苏清嘉上前抱住他的腰，眉眼弯弯道：“是啊，真帅气。”幸好他的头不大，刚刚好戴得稳稳当当的。 她的唇色嫣红，恰到好处地生了一颗唇珠，像是清晨红莲上滚动的露水，卡洛斯心里火烧得旺旺的，努力把视线挪开，却不想看见了他一直都特别想看到的东西。 是粉色的布料，上面好像还绣着红色的花。 他想触碰的雪白因为和他胸膛的挤压紧紧凑在一起，路灯给那处打了一圈柔光。 卡洛斯连忙仰起头，生怕有液体往下流，又稳住了头上的桂冠。 夜风的凉意让他止住了冲动，苏清嘉见他脖子扬的高高的，踮起脚比划了一下两人的身高差，道：“我们好像差大概二十多厘米也？我现在嗯，一米六六，你呢？” 小金毛还是没敢低下头，就这么保持姿势回答道：“一米八|九，前几天体检测得。” “啊，那你还能再长，我要是一直矮你这么多怎么办？”苏清嘉突然想起小男友将她抱起来接吻的举动，“听说女孩长到十五六有些人会不再长高了？卡洛斯，我好担心。”上辈子她最后长到了一米七，她这会儿想逗逗他，却不料温热的气息直接扑在她脸上。 软糯糯的话语勾得他心底痒痒，卡洛斯低头直接封住了她嘟嘟的嘴唇，含住了他最想含的唇珠，虽然桂冠很好，但他觉得这才是最好的奖励。 半晌，他放开有些无力的女孩，在她耳边道：“你不用长高，我会弯腰。” 68.第六十八章 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苏清嘉已经完全忘记要给路易斯买红酒这回事了，等回到酒店，她才懵懵懂懂地回想起来，正想着第二天再去看看，哪知道一开门，清清爽爽的小金毛就把五瓶红酒给送上门来了。 “你什么时候买好的？”苏清嘉看了看红酒的成色和标签，五种不同的品牌，但这都是路易斯爱喝的，老绅士特别喜欢这样有味道的。 小金毛得意洋洋道：“我托教练和队长他们帮忙找人买的，不知道五瓶够不够，不够我再去找找。” 苏清嘉乜斜了他一眼，你以为这是随便找找就能找到的啊，“五瓶已经很多了，你有没有好好谢谢他们啊？” 小金毛是个非常有礼貌的孩子，他点点头，“谢过了，还给了他们很多棒棒糖。” “……”苏清嘉有点汗，构想了一下一堆棒棒糖淹没两人的场景，莫名觉得十分搞笑。 她指挥着卡洛斯把红酒给放进吧台下的酒柜里，然后站起来亲亲他的脸颊道：“辛苦了，回头我把钱打给你。”这五瓶红酒可不便宜啊。 小金毛这是特意想博美人一笑，刷卡的时候就没想着收钱，他使劲摆摆手，道：“不，不，不要打钱了，我……”他蹲着身子红着脸看她道：“我的就是你的。” 努力憋足了气说完话后，小金毛眨巴着眼睛看女孩的回应，奥莱格告诉他，一定要在合适的时候展示自己的大男子气概，要不拘小节，更要会说甜言蜜语，比如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我永远爱你；你在我心里永远美丽…… 虽然最近赛季太忙，奥莱格被一个据说是有着E的美人给甩了，但有时候，花花公子的话还是有那么几分道理的。 就像现在—— 晨光里的女孩站在他的身前，米色的帘子在她身后飘荡，她带着他送给她的手链，白皙的皮肤透明到泛起光来。 她的脸颊上飞上了一点点红霞，梨涡也挂上了嘴角。 她是在开心，还有害羞，卡洛斯觉得好开心，幸福感快要爆棚了。 苏清嘉侧过脸来卷着黑发，“这是帮老头买的，钱当然他出啊，你这么着急着当冤大头干嘛？” “我……”卡洛斯有点纠结。 小金毛蹲下的姿势让苏清嘉可以轻易地触摸他的发顶，见他皱起眉头来，苏清嘉伸出手靠在吧台上沿，然后弯下腰，勾起卡洛斯的下巴。 少年被她困在一个狭小的区域内，他既不敢往前也不敢往后，就这么僵着不动，女孩纤长的手指触碰着他的下巴，他顺从地抬起头。 他蓝灰色的眼睛很清澈，这会像是有金箔洒在海面上，起起伏伏，逆着光，他的睫毛末端有点点华彩在流泻，苏清嘉决定狠狠地撩他一把。 这壁咚的姿势做得十分到位，苏清嘉慢慢凑近卡洛斯的脸庞。 女孩精致的小脸就这么一点点靠近了他的，一双眸子潋滟流光，他最想尝的红唇微微翘起一个弧度，他摇着耳朵，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清甜的香气混着红酒的醇厚让他如坠云端，他期待着亲吻与缠绵。 他克制着自己不要乱动，生怕把身后的红酒瓶打碎。 想象中美妙的滋味没有传来，她的脸颊从他唇畔划过，然后下一秒，他就听见女孩用柔润的声音道：“你现在要好好攒老婆本，少年，加油哦~” 下巴上的手指被收回，苏清嘉迈开步子，走进卧室里收拾东西，明天他们就要离开这里，她还得好好清理一下。 呆在原地的小金毛再也控制不住地往后仰，却不想碰到了酒瓶，发出清脆的震动声，吓得他跳了起来，又因为跳的过猛，头顶撞上了吧台的灯，又是一阵“叮叮哐哐”。 他傻傻地摸着有些疼的脑袋，憨憨地笑了出来。 他全身上下都红透了，特别是右耳，简直跟冻红萝卜有得一拼，“老婆本”这个名词让他整个人振奋到不行。 贝拉说老婆，说让他攒老婆本，是不是，是不是意味着，他是时候求婚了呢？这是不是暗示？ 他们的关系要更进一步了吗？他们不算纯洁的革命感情要再一次升华了吗？ 他要不要主动一点，再表示一下什么呢？对，他的工资卡还没上交，还有他的房产还没有过户给她，不行，这些都得加快进度，他要让贝拉看到他的心。 卡洛斯捂着脑袋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一会儿急一会儿笑，一会儿忐忑一会儿坚定的，表情真真是变幻莫测。 嗯，结婚后，他们可以要好多个孩子，然后他来教男生踢足球，贝拉就教女生弹钢琴，在只有他们一家人的别墅里，幸福快乐的生活着。 晃悠中，挂钟突然整点报时，沉浸在自己脑洞里的卡洛斯被闹醒，他瞪大了眼睛盯着墙上的时间看，等等，现在是零六年，所以，他的女孩貌似还只有十五岁啊。 未成年结婚生子在她的祖国好像不被允许啊？ 卡洛斯觉得他的世界就要崩塌了，说好的更进一步，是不是还要等上好几年？ 他突然觉得刚刚撞伤的脑袋特别特别疼。 苏清嘉在房间里叠衣服，听着外面杂乱的声音，弯着嘴角像个小狐狸似的笑了。 “叫你每天都撩我。” * 本来苏清嘉和卡洛斯还想着在罗马留几天，感受一下这座永恒之城的魅力，但计划赶不上变化，由于小金毛的出色表现，加上他进球后的脱衣庆祝，让他名气一夜激增。 巴萨俱乐部官网上的二十三号球衣已经全面断货，工厂不得不连夜赶制一批新的球衣。 他的个人主页涌进来了一大批新球迷，数以亿计的点击量和访问量让服务器一度陷入崩溃，留言像雪片一般飘飘洒洒。 沈柯作为他的临时经理人，好不容易从国际律师事务进修出来，得到了三个月假期，还没等他在夏威夷海滩把全身晒出小麦色，他就被卡洛斯召回身边，并且成功挂牌上岗，摇身一变成了职业经理人。 每天每夜里电话都被打爆的哈尔滨小伙扛着两个硕大的眼袋和黑眼圈，对卡洛斯呵呵一声就是一口东北味的国骂。 你在那边甜甜蜜蜜撩妹，我在这里拼死拼活心力交瘁。 再见，再见，友尽，友尽。 然并卵，小金毛会说中文，但国骂恕他无能，听不懂。 爆红让卡洛斯一夜之间走进了全世界球迷的视野，这个赛季，他替巴萨征战总计四十一场，拿下了二十四次进球，十七次助攻，虽然抱憾西班牙国王杯，但是西甲冠军和欧冠冠军的分量让他风头一时无两。 他还有三个月才会迎来十八岁生日，如此出彩的个人履历还仅仅是在他走入职业联赛的第一年！ 每一份报纸都在歌颂他的赫赫战功，闪耀的个人光环让他成为所有媒体追捧的对象。尽管在赛后采访上，卡洛斯并没有露面，但毫不影响报道的火热程度。 “温格：我可以预见他的未来是多么辉煌。八分之一决赛上，他是最令我心动的球员”——《泰晤士报》 “小将最后逆袭，欧冠花落巴萨”——《每日邮报》 “曼联败走，弗格森开价协商转让卡洛斯”——《世界体育报》 而《足球先生》甚至就拿他的名字做了头条标题——“卡洛斯.鲁维奥”。 配图是他最后一分钟补射时候的动作，摄影师拍得很好，足球停驻在他的左脚上空，双腿离地，半干的金发坠落水珠，蓝灰色的眼眸和英挺的剑眉深刻异常。 这是《足球先生》两个季度以来卖的最好的一期，上一期是卡洛斯八分之一决赛进球的报道。 一向没什么嘴德的《太阳报》这回还是继续给了卡洛斯支持，他用两个版面的篇幅详细地转述记录了欧冠决赛，而剩下来的两个篇幅是完完全全的八卦——“卡洛斯力挽狂澜，惊现胸口纹身”。 它的配图是卡洛斯脱衣庆祝并把双手在胸前比爱心的画面，八块腹肌分明，身材完美有型。 女球迷把报纸买回家，用签字笔把“苏清嘉”划去，然后把照片剪了下来。 一直唱衰小金毛的《踢球者》一改往日言论，盛赞卡洛斯的天赋和才华，好像一直说着“昙花一现”的不是他们一样。 不过《队报》还是保持着自己顽固的态度，不愿向卡洛斯低头，《米兰体育报》则是选择了沉默。 八卦杂志更是对卡洛斯的追逐毫不松懈，导致小金毛根本无法踏出酒店半步，不过这也让他有理由一直待在苏清嘉的房间，美其名曰，求保护，求安慰，求抱抱。 苏清嘉翻着白眼睨了他几下，也就随他抱着亲亲了，抽空还给父母，外公外婆，爷爷奶奶和路易斯、莉莉丝，以及刘梦雅等打了电话，汇报平安。 《Hola》直接用了他胸口纹身的特写照片，黑色的字体格外清晰，对于这样一位有颜有钱有身高的球员，他的情感走向已经是一件足以轰动欧洲的大事件了。 “卡洛斯胸口纹身首次曝光，女友疑似亚裔”的标题让它这次几乎卖疯，加印几次一直都在告罄状态。 杂志还特意请来经验丰富的众多纹身大师，让他们通过照片内纹身颜色来判断是纹自多久以前。 苏清嘉在网上看到这一则消息的时候，简直给无聊到爆的《Hola》给跪了。 但不得不说，真的猜的很准，给出的一致意见是三年到四年之间。 卡洛斯见她在电脑前看着自己的纹身照片，喜滋滋地把上衣直接脱了，拉过她的手往自己身上凑：“看这里看这里，这比照片好看多了，还能……还能让你摸。” 言罢，又娇羞着低着头。 比《Hola》更为大胆的是《访谈》，它将最后镜头扫到的苏清嘉的照片放了出来，出于肖像权它打了个马赛克，然并卵，因为它的标题是这样的“卡洛斯女友正面照曝光（114分57秒）”，这个标题是上次《访谈》用过的，但当时确实是什么也没拍到，纯粹是博眼球，但这次，他们继续沿用这个标题，表示自己还是非常务实的。 至于括号里的数字什么意思，呵呵哒，手动再见，现在网络上欧冠决赛视频已经崩坏，不知道有多少人直接把进度条给拉在那一秒。 评论区一片飘红，苏清嘉还看到了许多中国网友的评论，别问她为什么知道，那刷屏的“苏清嘉苏清嘉苏清嘉苏清嘉苏清嘉”只有炎黄子孙才会打好吗？ 在一片热议中，来自中国的报纸却意外脱销。 69.第六十九章 《足球》创刊于1980年，是“中国第一足球专业媒体”，100%的中国足球迷都知道这份报纸，1986年，《足球》迈开关键性的一步，派记者前往第十三届世界杯决赛进行采访报道，由此奠定了《足球》的业内霸主地位，这一举动也成为了国内媒体直接派记者采访世界杯的先河。此后，《足球》一直在不同的方向寻求着新的突破。 而近年来，国内有关足球杂志报刊在不断刷新，抢占市场份额，《足球》亟需一个机会，重新展示自己的强大实力，特别争取到六位随行记者奔赴欧洲。然而这次，他们确确实实是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报纸发行量超过上一年度发行总量和，加印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 还有众多外媒提出转载申请，主编这回是乐不可支，连连给大功臣项林提了两级。 这次主编铤而走险，推出《直击欧冠》纪念特刊，共计36版，全篇运用彩色印刷，大大提高了成本，但回报确实让人振奋。 其中，项林的报道赫然出现在第一列“巴萨新星情定中国女孩，中文发音不逊国人”的标题十分醒目，下方配有副标题——“在我人生最黑暗的时候，有一个球探把我带入了拉玛西亚，现在她是我的挚爱，她叫苏清嘉，是个美丽的中国女孩。她的名字来自于一首中国的诗歌，是‘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开篇配图是卡洛斯展示纹身的照片，中间的版面全部是纹身特写，最后附载了一张路灯下，少年穿着红色上衣，温情脉脉地注视前方的照片。 这张照片用了大光圈，柔和的光影分布让他看起来温润如玉，和他在赛场上猎豹一般的强健迅猛形成了巨大的反差，配图说明是“夜晚偶遇卡洛斯及女友”。 项林回去足足熬了十几个小时，写稿加上修改，最后过审，几乎是穷尽他浑身解数，胆汁都快吐出来了，终于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记者那一行他的名字出现在第一列，当然，这般大的功劳他定是不能独吞的，为此，他试探过主编之后，将主编的名字放在他的前面。 报道里，项林先是和其他报纸一样，将现场情况进行了描述，之后，他重点刻画了卡洛斯脱衣庆祝的场景，并将纹身的内容加以详细补充，最后，他还是老实地省略了自己“跟踪”苏清嘉一事，而是说在罗马街头“偶遇”这对天造地设般的情侣，他将卡洛斯会说中文一事用加粗的字体圈出，并表示这位中场由于女友的缘故对中国很有好感。 报道一经发出，立刻引起国内体育界一阵喧嚣，开玩笑，编故事也不是这么编的好吗？一个西班牙小哥会说一口不逊国人的中文，这简直就是大写加粗的“你仿佛在逗我”。 不少媒体开始嘲讽体育报是秀逗了，异想天开，为搏眼球不择手段，还有不少社会评论家有板有眼地指出，这样的态度简直是新闻界的毒瘤，我们要坚决遏制这样的行为，抵制这样没有良心的报纸，XXXX滚出新闻界。更有对手指出，《足球》报已经是日薄西山。 你说报纸上的照片可是切切实实的证据？不好意思，你懂PS吗？你懂偷拍的技术吗？说不定就是哪天随便拍的，根本不是人家配合。 你说这个女孩的的确确就叫苏清嘉？不好意思，名字是真的，但谁知道副标题是不是编的，再说，一个西班牙人，怎么可能知道中国诗歌，脑洞也不是这么开的吧。 有人反对就会有人支持，资深球迷特别是巴萨球迷纷纷表示，这是我大天、朝上国的荣光啊，我大中华女婿称霸欧冠赛场，我大国足崛起有望啊。 还有不少路人直接转为巴萨粉，不为别的，就为了好歹有点中国裙带关系啊，这可是构建中西友好交往桥梁的有力存在啊。 在一片喧嚣声中，《足球》与新浪网达成合作协议，于五月三十日晚七点，在新浪新闻网首页放出一段视频，将报道的讨论推向一个新的高峰！ 当日点播次数过亿，不少国外IP也闻风而来，网站加紧调来五台服务器，才堪堪稳定住数据链接。 这是沈柯在得知国内情况后让小金毛录制的，作为一个在起步阶段的经理人，他虽然资历不够，但他深刻地知道，中国的市场有多么庞大，十三亿的人口基数摆在那里，随着近年来中国国际地位的提高，越来越多的俱乐部都在绞尽脑汁，想要打开中国市场，赢得中国球迷的支持。 不得不说，虽然卡洛斯接受中国媒体的采访算是一个向苏清嘉娘家人宣示自己存在的幼稚举动，咳咳，这是沈柯的原话，但是，说不定能以此为突破点，打进中国市场。 于是敬业的沈柯立马找人给卡洛斯录制了一段视频，开篇配乐是非常紧凑的进行曲，剪辑了卡洛斯历年来的进球时刻，节奏分明的鼓点配着口哨声，制作堪称精良。中间是卡洛斯的训练日常，清晨的鸟鸣和黄昏的归雁点缀着他一路走来的身影，旁白用英文将他这个赛季的战功娓娓道来，最后，卡洛斯穿着巴萨主场球衣，在诺坎普球场对着镜头用西班牙语道：“我是卡洛斯.鲁维奥，巴萨二十三号，踢中场中路。”顿了一顿，他换成了中文，也许是不好意思，他冷淡的表情出现了一点点裂缝，“我会说中文。”又补充道，“但是不会写。” 然后视频随着配乐而止，最后出现了黑屏，类似于黑白默片，卡洛斯.鲁维奥用白色的字体出现在上面，中英西三种表述，随后伴随着计算机打字的声音，咔哒咔哒咔嗒，《体育报》的副标题就这么出现在下方——“在我人生最黑暗的时候，有一个球探把我带入了拉玛西亚，现在她是我的挚爱，她叫苏清嘉，是个美丽的中国女孩。她的名字来自于一首中国的诗歌，是‘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旁白是卡洛斯清冽的男中音。 这份视频一出，所有之前叫嚣报道真实性的媒体纷纷闭上了嘴，这样的证据简直是分分钟打脸PIAPIAPIA好吗？ 评论次数刷新新浪评论区新高，不少用户纷纷为此注册帐号。 国内各大论坛评论区一边倒，就算有几个找碴子的，也被瞬间给淹没下去。 国足万岁：擦！谁来告诉我这都是真的！ 齐祖亮闪闪：什么时候欧冠冒出来这么一号人物了？尼玛，这数据简直逆天啊！ 红蓝魂：这是我巴萨新星，老子巴萨球迷多年了啊，终于在半截入土之前看到了冠军啊！必须力挺！ 红蓝魂123：格老子的，他居然会说中文！ 红蓝魂520：只有我觉得这语调是我大东北口音吗？！ 红蓝魂1757：我说我为什么打了这么多数字才注册上，楼上别跑，还有，我赌一块钱这货肯定会一飞冲天！ 我爱足球：这小伙潜力惊人啊，我从他打小组晋级赛就开始关注他了，据说是原来中场骨折祝愿，他直接从替补变成首发，开始只觉得是运气好，现在看来，里杰卡尔德真的有眼光，有勇气啊！ 足球为尊：赞同楼上，另外，他在U19青年队的时候表现也非同一般啊，直接碾压，感觉青年一代将没有人是他的对手。这次决赛，要是卡洛斯没有在最后一分钟补射，进入点球环节，巴萨要夺冠，真的不好说。 199086：西甲决赛视频，请叫我雷锋，附链接。 国足崛起：先感谢楼上，待我评论完再去看，我只有一个想法，这个帅哥能不能来我大国足踢踢球，女友是中国人，资源要合理利用啊。 巴萨巴萨巴萨：楼上全部歪楼了好吗？这个视频就是放出来示爱的，没看人家一外国人特意为女友苦学中文吗？ 天边一朵云：加一，话说真的很感动啊，要是我有一个这样的男朋友，我做梦都会笑醒。 红蓝魂520：我把视频重新看了五遍，我敢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卡洛斯说的是东北口音。 蓝胖子：楼上真绝色，是不是因为他的女友是东北人？哈哈，突然觉得这口音还很不错的样子。 熬夜看直播：不对不对，另外，朋友在《足球》工作，貌似透露女友很娇小，是个南方妹子，好像是杭州人。 天边一朵云：我杭州妹子才是真绝色，苏清嘉，名字真的好听，我决定找个姓苏的男朋友，生个女孩送到西班牙念书，再找个足球运动员当男朋友。 199086：欧冠决赛视频，114分57秒，请叫我雷锋，附链接。 国足崛起：大哥，你又出来了，秒速看了一下，我去，女友出现啊，长得贼靓啊。 山胡椒不是辣椒：看起来好嫩啊，心水妹子，好白啊，身材还好。看来我真的读书少，这句词作为土生土长中国人居然没听过！ 江南一夜听风雨：给跪，这表白简直牛逼啊，脱衣庆祝加纹身我爱你，可怜我等屌丝还在送情书！ 微积分危击昏：送情书怎么了，我就爱送情书！另外，谁能赐我一个如此貌美的妹子，我也愿意脱衣秀纹身。 地上一坨X：天边一朵云，我就姓苏，性别男，爱好女。 薛定谔养了猫：原来妹子是卡洛斯的球探，我此生算是无望了，青梅竹马啊！ 199086：据说纹身纹了四年，卡洛斯现在快十八，请叫我雷锋，附链接。 红蓝魂520：楼上大哥，你还缺小弟吗？985大学在读的那种。 姑苏慕容：有人八苏清嘉吗？求女方身世背景正脸照。 CRYSTAL：求八，另外，他俩早恋啊，简直配一脸。 卡洛斯好帅：不叫早恋好吗？国外很早就能结婚了。只有我看到，视频里，卡洛斯给队友发棒棒糖吗？居然喜欢棒棒糖！ 细节控：我也看到了，还有，卡洛斯在说他会中文的时候，还加了句‘不会写’，真的好耿直啊，怎么办，作为不看球赛的人，已经爱上他了。 傅立叶嫁给了高斯：只想说为什么《足球》给的配图取名叫“夜晚偶遇卡洛斯及女友”，女友呢！女友呢！女友呢！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 CRYSTAL：特意买了《足球》一观，虽然没有女友，但这眼神简直温柔到爆啊！他一定是在看女友，我大中华妹子快把卡洛斯带回来！！！ 123不动：只想问问，巴萨还有这样的汉子吗？给我来一打，我出国际邮费啊！ …… 国内讨论浪潮不歇，国外媒体也同样大为震撼。 70.第七十章 沈柯团队制作的卡洛斯个人视频在国内上线两小时后登录YouTube,metacafe,dailymotion,Revver等视屏网站，这条五分钟的短片刷新YouTube点击数据新高度，关于这位俊美帅气的男孩的讨论热度，迅速被推向一个史无前例的高峰，同时，国际足球报刊纷纷向《足球报》发出转载申请，大街小巷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卡洛斯这位新晋足球明星。 有关他的身世背景被再一次挖掘，正如他自己坦言的“人生黑暗”，他出身巴塞罗那的孤儿院，从小孤僻不合群，但就是这样的一个男孩，最后走上了欧冠的颁奖台，群星闪耀的足球殿堂向他张开怀抱。他才堪堪十八岁不到，同龄人还在青年队努力寻求突破时，他手上就已经拿下了西甲和欧冠的奖杯。 《纽约时报》节选转载了《足球》特别刊的最后一小截，经过努力，他们派人远赴西班牙采访了当年拉玛西亚青训营的主管雷克萨奇以及孤儿院的罗莎修女，并将这段传奇般的经历如实复述。 “他是一个很努力的孩子，一直都很热爱足球，他当年一直都会在小操场练习球技，上帝保佑他，今年孤儿院翻修，是这个善心的孩子捐赠了一大笔钱，听人说，那是他预支的薪水。”罗莎修女最近几年老得很快，她的眼神开始混沌，孤儿院也交由了新的修女协助管理，记者通过别人的帮助找到她时，她正在教堂一个人独自坐在长椅上，她的耳朵也开始不好使了，记者告诉她卡洛斯夺冠的消息后，这位年迈的修女落下泪水。 当记者询问苏清嘉这个女孩的时候，修女有点恍惚，但很快，她还是记起来了，“你说的是那个中国女孩吧？她叫贝拉，她是个像天使一样的女孩，看着她的笑容，就像是月光洒满地中海的温柔。”记者追问是否能加以详细讲述，罗莎修女摆摆手，没有再回答，修女服随着她的晃动而褶皱，她虔诚地看了看墙上的雕刻，站起来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愿上帝保佑这两个孩子，请给他们最好的祝福。” 修女颤颤巍巍地走出了教堂，记者没再追问，一路搀着她走回孤儿院，并在修女的指引下，在简陋的小操场拍下了照片。破旧的球网最近被新来玩耍的小朋友给弄倒了，沙地上滚动着几个消了气的足球。 告别修女后，记者前往拉玛西亚青训营求访雷克萨奇，雷克萨奇在卡洛斯离开拉玛西亚之后就辞去了主管的工作，现在的他在西班牙一个小学里担任足球教练，每天他都会穿着简单的运动服教这些孩子们正确的踢球方式，由于他的人脉网络，经常会有拉玛西亚的青训教练来这里指导，也有几个不错的苗子被送往拉玛西亚。 雷克萨奇很满意今天他的生活，壮年时候，他也曾经一腔热血，想把所有的精力奉献给青训事业，他每天穿着笔挺的西装与世界各地的球探和经理人虚与委蛇，他的签字决定着很多男孩的命运。 六月的晨光微醺，他在学校的操场上给孩子们上体育课，讲述着足球的发展史，他是位极有魅力的大叔，就算没有了主管这一职位，他的眼神依旧睿智，这让他很受学生们的喜欢。 记者在课间采访他，雷克萨奇很意外。现在卡洛斯几乎是全体巴塞罗那人民的骄傲，里杰卡尔德每次接受采访时都会或多或少地向媒体透露一点卡洛斯的训练趣事，诸如十分爱吃棒棒糖之类，还盛赞卡洛斯及女友十分恩爱，都是正面积极的回答，国家足联甚至透出口风，要征召卡洛斯入选国家队，当然，这一点还是据说，并未得到西班牙国家足球队教练的承认。 记者掌握到的消息很全面，他问雷克萨奇当年是如何判断出这个少年具有足球天赋，并且问他为什么敢于在当时几乎没有人同意的情况下，力排众议，将卡洛斯带入拉玛西亚。 雷克萨奇喝了一口水，摇摇头，道：“最近中国有一份报道不知道你看过没有，还有那段视频。” 记者点头，雷克萨奇已经从巴萨夺冠当晚酒吧包场庆祝的热情中走了出来，他看着操场上踢着球的学生，道：“卡洛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当年，是贝拉向我推荐的卡洛斯，我在亲自面试过他之后，将他带入了训练营。事实证明，卡洛斯是颗稀世明珠。我的一切，没有做错。”他没有向媒体描述他的功劳有多么巨大，只是这般简略的将事实描述出来。 “那您认为，您对卡洛斯是否有知遇之恩？”记者追问。 雷克萨奇摇头：“不是我，他也会走上这条道路，他很出色。” “听说卡洛斯曾经一度十分孤僻，无法融入球队，这样的报道是不是真的？” “你看到他与球员争执了吗？”雷克萨奇目光如炬，“没有这样的事情，他一直都很好，其实他一开始并不怎么爱吃棒棒糖，是他的师兄，奥莱格，他们关系很好。” 奥莱格是最近切尔西力捧的前锋，身披十七号球衣，绯闻一直是英国媒体热衷的猛料，在本赛季，切尔西阵前失利，未能进入八分之一决赛，但在英超赛场上却是表现良好，已经进入半决赛阶段。挖到一个新料的记者很有眼色地不再询问孤僻这一问题。 雷克萨奇将卡洛斯十二岁进入U14，十四岁进入U16，最后直接走进U19，不到一年进入一线队的事实告诉了记者，记者抱着这些独家新闻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雷克萨奇看了看手表，吹响了口哨，孩子们抱着足球跑过来，继续上课。 这群小孩大多是十岁到十一岁，仰着脖子看着这位据说很厉害的教练，雷克萨奇脑海中又浮现出当年的卡洛斯的青涩面孔，有些秘密，该丢在记忆里的，就都丢了吧，他还记得他曾经答应过一个女孩，“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他曾经向女孩诚恳地保证。 “低危抑郁症”症断书在他离开拉玛西亚的时候，就被他从档案室拿出来在海明威酒吧里用银质的打火机烧掉了，他将燃烧着的纸张丢进舞池，几个穿着高跟鞋的女郎扭摆着身躯围绕着火焰跳着弗拉明戈。 《纽约时报》在欧冠落幕后的第五天，将报道整理发行，这份详实的报道让大众进一步了解了卡洛斯的过往，如此的成长背景让他迅速在欧美走红，成为青少年新一代励志偶像，再加上他俊美的面容以及痴情的恋爱故事，在小金毛根本不知道的情况下，他的人气已经高到一个难以想象的程度了。 沈柯的公关做得确实不错，初初试水的他用一份视频让手下唯一的球员成功打开国际市场，这些天来，他已经拒绝了超过七个代言邀请了。 顺带提到的奥莱格也在英国又火了一把，现在他再也不用偷偷摸摸藏着掖着在更衣室啃棒棒糖了，因为，全世界人民都知道了，拉玛西亚出来的一个前锋和中场是好朋友，他俩都爱彩虹口味棒棒糖，这让生产这种棒棒糖的公司赚的不是一点半点。这家公司不止出产棒棒糖，还有其他各类糖果，饮料是做得最好的一块，但现在，公司决定增加棒棒糖的发展战略，并在着手联系沈柯，希望得到卡洛斯的代言。 他们开出的价码令人确实行动，但沈柯还是拒绝了，现在卡洛斯还没有真正成长起来，现在还不是急于增加商业价值的时候。 在苏清嘉的建议下，沈柯在卡洛斯的个人主页上挂上了孤儿院的链接，并详细说明了这家孤儿院的经营情况，现在的主管修女由此收到了一大笔社会捐助，其中几位罹患心脏病的小孩得以进行了手术，并在术后全体在小操场合影，将照片发回给了卡洛斯的主页。 在回到巴塞罗那一周后，卡洛斯在诺坎普球场接受了《世界体育报》的专访。 《世界体育报》是西班牙畅销体育报纸，总部位于加泰罗尼亚地区，是巴萨的御用报纸，西班牙《马卡报》《阿斯报》《世界体育报》三家报社各自立场分明，前两家支持皇马万年不动摇，最后一位黑皇马万年不动摇。 里杰卡尔德的头发长出来了一点点，他摸着有些刺手的脑袋，和记者寒暄了一阵。 欧冠结束后，众多的俱乐部开始和巴萨接触，商谈中场卡洛斯的转会事宜，这位视野广阔，攻守兼备，球风飘逸的二十三号得到了几乎所有主帅的青睐，在转会期到来之前（七月一号到八月三十号），他们要和巴萨谈好这笔生意。但这样一位才华横溢的球员巴萨自然也是不会放过的，他们极其看重这位血统纯正的加泰罗尼亚少年，况且还是出自自己旗下的青训营，傻子才会在他的成长期就把他给转让出去。他还十分年轻，球员的黄金年龄都尚未到来，可以想见他的未来会有多么辉煌。 巴萨还指着他拿回更多的欧冠冠军呢，所以尽管曼联开出三千五百万欧元的高价也没能得到一点点的口风，切尔西同样想来搭把手，觉得和奥莱格刚好可以组成双子星，也咬了咬牙开出了二千七百万的价格，拜仁也拿出了很多的诚意，三千一百万，但巴萨只有一个回答：不。 但这也给巴萨敲了一个大警钟，他们火速联系了卡洛斯，在沈柯的唇枪舌剑中，将当年卡洛斯的三年合同更换为了五年，并且将四万周薪提升到了十万欧元。加上欧冠和西甲冠军的奖金分成，卡洛斯一下跻身千万行列，沈柯笑得都要合不拢嘴了，小心翼翼地把合同给了卡洛斯，嘱咐他要回头买个保险柜，好好藏起来。 这都是钱钱啊。 用中国话说，这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71.第七十一章 五月过去后，国家赛事继续推进，但由于卡洛斯尚未得到国家队的入选通知，让他得以度过将近两个月的休息时间，当然，作为一名具有崇高职业素养的球员，他自然不会懒懒散散度日，里杰卡尔德要求球员每天都来训练，不过在七月会考虑让他们小小的休一个假，对于女友就在巴塞罗那的小金毛来说，这都OK，女友在哪，他就在哪。 有着爱情的滋润，卡洛斯逢人都不冷脸了，虽然也没什么笑容，但至少可以看出他真的心情舒畅，导致这两天他好像……又长高了那么一点点，小金毛使劲把头发顶往下压，可是标尺刻度还是一直没有改变，面对数字显示屏上的一米九零，卡洛斯觉得，这台仪器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他的黑发洋娃娃会不会因为他长太快了不高兴啊。 但索性，这么一点点的高度，苏清嘉还是发现不了的。 他们的恋情由于卡洛斯的超级高调，被直接踢爆，不看足球的苏老爷子和苏老夫人在街上逛时，被大写的孙女名字给震惊到了，见识过风风雨雨的夫妇俩直接一通越洋电话核实情况，多年未曾有过压抑感觉的苏靖康差点没被苏老爷子给喷到太平洋去，没办法，看了报道正心塞的苏靖康还得在两老面前给卡洛斯说好话，什么孝顺啦，听话啦，懂事啦，对苏清嘉好啦，还有会说中文啦，七七八八能夸的都夸了，不能夸的，额，也编着一起夸了，好一通安慰后，苏奶奶又上场了，什么女孩子到了十五也快嫁人了，她嫁妆都给苏清嘉备好了，边哭边说可不能熬成老姑娘了。 没办法，谁叫苏奶奶是旧社会熬出来的大家小姐，十五嫁人生娃这么久了一直是她所崇尚的，明灵十八岁追求苏靖康的时候，苏奶奶都说明灵老了点。苏靖康对着一个老父不准苏清嘉谈朋友，一个老母强调快嫁人，这意见天差地远，也是醉醉哒，最后苏奶奶开了一坛新做好的酒糟鲥鱼，总算是把电话给挂断了。 明灵赶紧给老公端了一杯蜂蜜水，让没气儿的苏靖康缓缓神。 喝完水的外交官先生恢复了君子端方的姿态，眯着眼细细沉思，最终他决定，这烂摊子，还是让女儿自个儿去和二老说道吧，他算是，没辙了。 至于明郁和索菲亚，这二位倒是觉得特别欣喜，索菲亚虽然是皇马球迷，但面对卡洛斯脱衣庆祝加纹身的举动，这位少女心的外婆着实是被感动到了，尤其当孙女的精致的面容出现时，她觉得这么好的男人，一定要给抓住了。 明郁倒是没什么透露出表情，直接带着索菲亚住进了女儿家，这位深沉的巴萨球迷开始了每天蹲守诺坎普球场的举动，他越看越觉得这小伙子顺眼，他其实特别想问问，那枚欧冠奖牌能不能，咳咳，给他也戴戴，这不是，作为老球迷的一点追求嘛。 卡洛斯在诺坎普正接受着《世界体育报》的采访，苏清嘉在观众席的角落里坐着，她拿了本素白的本子记录着音符，偶尔抬起头来对着男友微笑，长发柔顺地散落在她肩头，这让卡洛斯很安心。 恍惚间，她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她……外公？ 苏清嘉有点蒙逼，外公不是说，他这两天要和一位名画家讨论中国山水画的深刻问题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_→所以人与人之间说好的信任都被狗吃了吗？ 明郁倒是不知道外孙女已经发现了自己，还在竖着耳朵听媒体的采访。 之前媒体采访过罗莎修女和雷克萨奇，虽然也爆出来了一些信息，但两位受访者只是挑了一点粗略的来讲，并未详细说来，很明显，这两位并不想从卡洛斯身上获得什么。 体育报记者是位短发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她问问题向来尖锐而敏感，不过这是卡洛斯一早就承诺好的专访，里杰卡尔德还在一旁“虎视眈眈”，卡洛斯想着结束后要让贝拉给个甜甜的吻给安慰一下下。 女强人问的第一个问题还算平和，就让卡洛斯发表一下得奖的心情，卡洛斯照着沈柯给他写的稿子背诵了一遍，什么很开心，很意外，我还有很多不足，还得好好学习，总之中规中矩，没什么爆点。 接下来谈了谈小金毛未来的发展，这是巴萨授意的问题，需要卡洛斯正式向媒体表态，已经签订了新的合同，也让那些蠢蠢欲动的俱乐部不要再来肖想这位俊杰了。 尔后的问题就开始五花八门了，苏清嘉觉得女人都有着八卦的天性，这不，女强人开始深度挖掘了。 她开始追问庆祝动作的含义和纹身的时间，虽然动作含义大家都默认是在示爱，但卡洛斯亲口承认好像还没有过，大家都很期待他的回答。 苏清嘉也默默拢了拢帽子，脸色有点红润。 “庆祝动作，是一个爱心，就是纹身上面的意思。”卡洛斯虽然在球场上疯狂，但面对这样直白的问题，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纹身是我十四岁的时候去纹的。” “听说女友是个中国人，是叫贝拉对吗？能详细说说你们的故事吗？” 卡洛斯点头，额头上冒出点汗珠，六月的巴塞罗那有点热，“嗯，叫贝拉，中文名字是苏清嘉，我们，一起长大。” 女强人见他并未回答清楚，继续问道：“这位贝拉小姐是您的球探对吗？” 这个问题显然让卡洛斯特别开心，他蓝灰色的眼睛直接亮了起来，道：“对，贝拉是我的球探，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她是我的球探，我是她发掘的最好的球员，她也只发现了我一个球员。”小金毛忍不住笑了出来，还伸出手开始挠头。 这样灿烂的笑容让女记者晃神，甚至连卡洛斯的问题都没有听清，卡洛斯又问了一遍：“你们报社会让全世界知道这件事情吗？” 女记者茫然地点点头，这件事，额，全世界不是已经都知道了吗？你的视频流传得那么疯狂，不关注足球的都该知道了。 小金毛心情更好了，酒窝深深的。 女强人见他心情好，问道：“能透露您女友的一些信息吗？” 小金毛想了想道：“她很温柔，很漂亮，很聪明，会弹钢琴，还会跳舞，字也写得很好看。” 女记者：“……”信息是这样吗？所以是在秀女友？ 不死心的女记者决定换个突破口，“足联主席在为你颁奖的时候，夸你表现好，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回答的吗？” “我说是因为女友在看比赛。”卡洛斯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轻轻地踢了踢脚下的球。 女记者觉得自己遭受了暴击，她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为贝拉纹身示爱，那女友有没有做过什么特别让你感动的事情？”这是主编加上去的，还强调一定要拿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其他什么都不重要，因为对于这对恋人，全世界都知之甚少。 卡洛斯听到后，明显一顿，足球被他轻轻踢开，长长的睫毛停止了颤动，夏风吹过他的金发，二十三号球衣随着风晃动。 苏清嘉咬了咬嘴角，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他从男孩成长为少年，再过不久，他就将变成一个男人，这么多岁月里，他一直对她很好很好，他为了她纹身，为了她学中文，为了她去看《论肖邦》，巴塞罗那十月微微凉里，他曾经说—— 我会为了你，变成一个更好的自己。 手腕上的珍珠手链微微发烫，她似乎做得还不够多，这个男孩把全部的爱和付出都给了她，她却好像真的没有做过什么特别让他感动的事情。 两分钟的静默似乎变得永恒一般漫长，在所有人都以为卡洛斯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时，他抬起了头，道： “她愿意走进我的生命，这就是让我最感动的事。” 清冽的嗓音带着一点点沙哑，他说得很清楚，没有一字糊掉，在摄像师的催促下，出神女记者终于对他表示了感谢，结束了这次访问。 里杰卡尔德送走了记者，表示可以放小金毛两天假，他乐颠颠地回了更衣室换上了衬衫牛仔裤，快速溜到了苏清嘉边上。 苏清嘉转过头来靠在他的肩膀上，眉眼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卡洛斯有点焦虑，他伸出手揽住她的肩膀，让她靠进自己怀里，这样的姿势会让她舒服一点，小金毛研究过很多次。 “最让你感动的事情就是这个吗？”苏清嘉低声问。 小金毛愣了愣，收紧了手臂，“嗯。” 苏清嘉没有再继续说话，她就这么躺在他怀里，柔顺的长发流泻着绸缎似的光，她穿着墨绿色的裙子，愈发衬得她眉目温婉。 卡洛斯低下头看着她柔和的侧脸，彼此之间的心跳似乎都连在一起，他伸手摩挲着她吹弹可破的脸颊，他能感受到她曼妙的身姿，时光总是过的匆匆又匆匆，他思绪有些飘渺，好像就这么回到了第一次见到她的八月酷暑里，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雪肤黑发，娇小灵动，他以前从未想过，生命中会有一个女孩对他那么好，陪他练习，教他锻炼，还会给他过生日，在这座城市里，他们一起走过了一段很漫长的时光，圣乔治节已经来来去去不知道几多变换，拉玛西亚进进出出不知道多少热血少年。 他以前一直以为，他需要等到六十岁，等到白发苍苍，皱纹满额才能等到她依偎在身旁，看昏黄的炉火在复活节的寒冷里不停跳跃，那时候，她的美貌已经被岁月的镰刀无情屠戮，但他还依旧爱慕着她，光阴那么长，他会好好保重自己，然后慢慢等。 在她离开的日子里，他一直在想，那么一天是不是真的会存在，但后来的一切都变得像是一场梦，她会亲吻他，会和他撒娇，每天都会给他打一个电话，在大西洋那边的城市里，她会熬夜看他踢球，生日愿意和他一起过。 太阳爬到了最高处，中午的诺坎普球场很寂静，在这里，他拿下了西班牙全国青年联赛的冠军，然后女孩告诉他，我们在一起。 希腊神话里说，美丽聪慧的阿德涅公主为忒休斯送上线球，最后勇士顺着指引，走出了迷宫。 卡洛斯低下头在苏清嘉的额头上印下一吻，他也生活在现实巨大的迷宫里，每天在黑夜中摸索着前进，他其实比不上忒休斯，故事里的勇士还有个国王老爹，但东方公主没有在乎这些，她伸出手将他拉离悬崖的边缘。 夏风飞扬起她的长发，卡洛斯帮她把黑发拢到耳畔，“我知道现在还是不够好，但没关系，我会为了你，一直努力下去，等到以后的某一天，让我最感动的事情就变成了你说，我愿意。” 72.第七十二章 将深藏心底的话语吐露出来，卡洛斯将怀里的女孩挪动了一下，让她的耳朵靠在他的心上，他知道，要等到那句“我愿意”还需要很久很久，但没有关系，他等得起。 很久没有说话的苏清嘉抬起手，揽住了他的脖子，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下巴的弧线，他快十八岁了，青青的胡茬冒出了尖，轮廓愈发有了成熟的棱角，她住在他家的时候，看见了洗漱台上的剃须刀，他经常用。阳光让他皮肤下的血管变得清晰，流淌的血液输送氧气进入他的心房，心脏一下一下地跳动。 按照正常的轨迹，他的生命该是在十六岁的时候戛然而止，掌心的纹路在中间断裂，在后来的时光里，连一张他的照片都不复存在，但如今，他仍旧生活得很好，蓬勃的生机从他身体的每个角落散发出来，他活在巴塞罗那盛极的阳光下，而不是墓地布满青苔的阴暗里。历史仿佛在这里生生地拐了个弯，一切似乎都一样，一切似乎又都不一样了。本该出现的很多人，很多事，都不曾发生，也许，从她去到小操场，见到男孩开始，命运就走向了一条不同的道路。 他们注定被这样联系在一起。 苏清嘉听了好一会他心跳的声音，然后支起身子道：“你希望这句话用西班牙语说，还是中文？” 这句话？哪句话？被她搂着脖子的小金毛有点发愣，眼前是她笑意盈盈的眸子，努力思索了半天，卡洛斯才反应过来，她问的是“我愿意”。 他深深吸了好大一口气，然后红云一下子飞上脸颊，蓝灰色的眸子很湿润，摇着呼扇呼扇的耳朵，他飞快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鸵鸟似的埋住脖子道：“都……都好，你……你想说哪个都行。” “可我两种都想说怎么办？”苏清嘉反问。 小金毛耳朵摇的更欢畅了，他不敢抬头，扛着满头耀眼的金发道：“那……那就都说，我……只要是你说的，我就很开心。” 金发在她眼前晃啊晃的，她满足地摸了摸他的发顶，温暖又柔软，“可是你都没有求婚，我怎么回答你呢？” 小金毛被她摸得很舒服，用脑袋去蹭她嫩嫩的掌心，听到这话，他立马呆住了，猛地一抬头，瞪大了眼睛，然后又懊丧地垂了下来，揪着自己的衣角，声音细弱蚊蝇，“我……我还没准备好……钻戒还有鲜花，我也还没有攒好老婆本，我还没有……见过家长。”见家长是沈柯告诉他的名词，听说在中国，这是个很重要的事情，他还只见过贝拉的父母，其他的亲人，他想见，但，好像没什么机会。 夏风吹来海面上蒸腾的水汽，卡洛斯觉得快要晕倒了，他觉得他还有好多东西需要准备，可是他又想一下子把所有事情做好，然后升华一下他们的关系，虽说还不能结婚，但没谁规定不能订婚啊。他心里又焦急又喜悦，丰沛的情感让他整个人都处在一种飘忽的状态之下，对，鲜花，嗯，他有一家花店的电话，他要预定一大捧玫瑰花，嗯，奥莱格可以告诉他要订多少朵；钻戒，他现在好像是有很多钱了，他要买最好看最适合贝拉的戒指，她戴上去一定会很美丽，和她手上的珍珠手链很配…… 听见他细声委屈说着没见过家长，苏清嘉有些苦笑不得，敲了敲他的脑袋，道：“呆子，要求婚现在也不是时候啊，不着急啊~” 卡洛斯抬起头来咬着唇，道：“你是不是嫌弃我笨。” “不嫌弃不嫌弃，我的男友最最聪明了，只是我们都还小，这是一件大事，等我们足够成熟，才会显得更加珍贵。”苏清嘉环住他的腰，“卡洛斯，我想在我最好的年华里对你说那三个字，而不是现在。” 她说得很郑重，琥珀色的眼眸清澈动人，温柔的嗓音带着坚定的语调，卡洛斯第一次听见她如此明确地告诉她，她有关于未来的想法，很模糊很隐晦，但这所有的语句连接起来，他知道，她的未来里有他。 心中澎湃的情愫快要将他吞没，卡洛斯凝视着身前的女孩，然后轻柔地扣住了她的后脑勺，缓缓低头。 在他的薄唇印上来之前，苏清嘉伸出食指，挡在两人嘴唇间，他睁开蓝灰色的眼睛，里面还有未退去的暗潮。 苏清嘉就借着食指把他的脸推开，然后在他郁闷和疑问的眼神中指指主席台的正下方，那里站着一位老人，头发花白，但身形健朗，穿着白色的褂子，正拿着相机对着“不止一家俱乐部”的标志拍照。 小金毛没由来地全身僵硬，苏清嘉冲他笑意甜甜，道：“要去见见吗？我的外公。” 卡洛斯连连咽了好几口水，把原来揪得有些皱巴巴的衣角给弄平整，手不由自主地从苏清嘉腰际落下来，端端正正地摆在膝盖上道：“好。” 这一番动作下来，苏清嘉扑哧笑了，拉起他的手走下去，边走边道：“好什么啊，既然要去见，还坐在这里，难不成要我叫外公过来啊？”真是个傻大个，怎么会这么可爱，明明紧张到要死，还端正地坐在那里，保持着自己的形象。 小金毛迅速看了一眼在看台下的明郁，见他没有什么异样，站起来让苏清嘉牵着他走，他亦步亦趋地跟着，凑过来跟她咬耳朵道：“贝拉，我……我该说什么？我还没有准备好。” “准备什么？鲜花戒指吗？”苏清嘉取笑他。 卡洛斯脸上一烧，道：“不是这些，是……” 苏清嘉也不再难为他，直接道：“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吗？我外公是巴萨球迷，到时候他问什么，你就答什么，顺着他来就好，他很欣赏你，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不过，见到我爸爸的时候，你都不紧张，怎么现在换成我外公，你手心都冒汗了。诺，擦擦。” 就这么一点点时间，她就明显感觉到牵着她的大手又热又湿，明明没有运动，可他额头上的汗珠却是越来越大颗。 卡洛斯接过苏清嘉给的纸巾，将汗珠擦拭掉，老老实实道：“其实，我也很怕你爸爸，但是一想到他是囚禁你的恶龙我就不怕了，故事里的勇士总会战胜邪恶的势力的。” 他眼神非常纯洁无辜，长长的睫毛像是小刷子，苏清嘉脑补了一下外交官大人变成恶龙的模样，然后问道：“所以，我是故事里的公主吗？勇士先生？” 极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小金毛娇羞地扇扇睫毛，道：“嗯。”这则童话故事里，没有王子，勇士会赢得胜利的馈赠，摘下公主的芳心。 苏清嘉在他手心划了一下，心像是泡在清泉里。 明郁这两天一直打着出来会见画家友人的旗号，蹲守在诺坎普观摩，虽然这么大把年纪了，还疯狂追星说出去非常不好听，但这不都是追求嘛，年轻的时候，他无欲无求的，什么对他来说都一般般，但人老来老来，却还喜欢上了一项竞技体育，每当球员们在赛场上奔跑的时候，他觉得体内的洪荒之力都要被激发出来了。 在得知他最爱的小外孙女在和巴萨球员谈恋爱时，他的内心非常复杂。 一边是娇娇嫩嫩的小姑娘，他捧在手心里舍不得打骂一句话，一边又是他最近十分欣赏的新晋黑马，两厢为难之下，明郁决定，年轻人的事还是归他们自己管吧，他只希望孙女不被伤害。 但据他掌握的这么多资料来看，这号黑马，嘿嘿，应该是跑不了了，彻底拴上了他们明家，额，不对苏家的桩子，怎么赶都赶不走。 这两天他也一直都在这时刻考验着孙女婿的人品，对，他虽然是来追星，但，他也还是有重大任务在身的好吗？好吧，他承认，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看球赛，不过今天，他特意找了个好友让他得以在卡洛斯接受采访的时候进来看看，听这小黑马把自家孙女夸得是又漂亮又聪慧，简直上天下地完美无缺了，明郁挺高兴这小子的觉悟性的。 不过，小金毛让他有一点非常不爽，那就是——太浪漫了！干嘛要这么高调这么浪漫，搞得索菲亚整天唧唧歪歪说这小伙帅，要搁当年，就没他明郁什么事了，哼，也不看看当初是谁死乞白赖地黏上来的，现在看他人老珠黄，就来埋汰他了，也不看看自己也是个小老太太了。 等到采访结束，他正想和小金毛说上两句，却见他径直奔向了看台上方，明郁这才发现，他的小乖孙女一直坐在那，他想着是该溜还是该留，这般纠结了一小会，还是不走了，不过他也没好意思看这两人腻腻歪歪，拿着相机到陈列展堂拍照去了。 其实也不怪明郁，前段时间，诺坎普一直有友谊赛，苏清嘉都是看完后直接离场，在拉玛西亚等着卡洛斯出来，然后两人逛逛街，聊聊天，看看电影什么的，今天算是比较特殊。 “外公~”苏清嘉对着明郁喊道。 明郁正在看相机里的照片，显然是觉得拍得十分好，转过身后，见苏清嘉牵着卡洛斯走过来，也并不惊讶，冲小孙女招招手道：“过来看看我拍的照片，帮我挑一挑。” 等走到明郁面前，苏清嘉接过相机，按了按前后键，揶揄道：“外公今天不是去见朋友了吗？” “嗯，见完听说你在这里，就过来看看你。”明郁脸不红气不喘地回答，又掸了掸绣着福字的对襟大褂，上下来来回回打量了卡洛斯好几眼，摇摇头开口。 73.第七十三章 卡洛斯浑身硬得像是一块钢板，背后的汗液浸湿了他的球衣，莫名有几分凉意，手里的纸巾似乎都已经潮湿了，他努力让自己扬起嘴角，把深邃的酒窝露出来，期期艾艾地看着明郁。 “一般吧，就是长得有点寒碜。没我年轻时候好看。”明郁悠悠开口，又转头问苏清嘉，道，“你的眼光比不上你外婆。” 小金毛笑脸跨了下去，垂头丧气的样子像是焉了吧唧的树苗，水润润的小眼神朝着女孩投去，手上也加重了几分力道。 苏清嘉感受到他的紧张，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抬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这才把相机还回去对着明郁回答道：“当然啦，外公你一直都是最帅的，外婆眼光特别好，您多教教卡洛斯嘛，他会朝着您的方向努力的。” “是，是，我会努力的。”小金毛的斗志被她一个眼神又重新点燃，他这次终于摆出了最灿烂的笑容，酒窝里像是含着蜂蜜，又突然瞟见了相机上的照片，他一时有了主意，主动开口道，“我带您去参观巴萨罗纳博物馆吧，怎么样？” 这一句话可算是打到了明郁的七寸上，他愈看愈觉得这小子有出息，他做出略有迟疑的表情，最后才答应：“去看看吧，给你点面子，带路吧。” 苏清嘉暗暗发笑，但也没敢表露出来，勾了勾卡洛斯的手心，默默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小金毛正带着路，感觉到手心里的肌肤就像牛奶一般润滑，这般伸出指头勾勾缠缠就像在他心弦上拨弄似的，刚一低下头，就看到女孩在身前给他比了个大拇指，他心里暖洋洋的，也不觉得紧张了，若不是明郁还在后头走着，他很想将她抱起来亲一亲。 今天不是博物馆开放日，走道很空旷，来往的工作人员朝卡洛斯打招呼，小金毛一一点头致意。 明郁这还是第一次走进这家传奇俱乐部的历史，球场内部的几乎处处摆放着球队的照片，楼梯旁的墙壁被贴上了欧冠决赛后的冠军合照，透过照片似乎都能感受到当时山呼海啸般的尖叫，“WE LOVE BARCA”的标志沿着扶手一路延伸，来到这里的每个人都能感受到厚重的历史和蓬勃而出的热血疯狂。 主展厅展示的是巴萨自1929年以来的所有奖杯，隔着玻璃，镭射灯将这些造型各异的成就丰碑打上亮光，金色银色的辉光交映成趣，最中间的是两只大耳朵杯，一只来自1992年，一只来自2006年，十四年过去，奖杯的形状并没有太大改变，巨型的尺寸昭示着它的分量。 明郁站在欧冠奖杯前沉默良久。 苏清嘉来过这里多次，而这一次却是让她有了新的发现，奖杯下方展示电子照片的屏幕上显示着欧冠决赛场上的精彩瞬间，球员合照放在最中央，然后依次是接受颁奖的抓拍，绕场庆祝的热烈，最后一张是卡洛斯的单人照。他在脱下球衣在胸口比着爱心，身后用广角镜头拍摄下广阔的草皮和汹涌的人潮，他独一人站在观众席前，意气风发。 卡洛斯低头朝她微笑，蓝灰色的眸子里洒落满天星辰，温柔得不可思议。 苏清嘉仰头看着他，然后伸出右手，微微弯曲，卡洛斯没有迟疑，伸出左手，和她的一起，构成了一颗爱心的形状。 他的手很大，指节修长，十分有力度，每次牵手的时候，他都能一把将她的给包住，这会儿弯曲起来，也明显比她那一半的爱心胖了一大截，但却看起来很和谐。 一边温婉，一边刚硬，和面前的照片形成了呼应。苏清嘉靠在他的胸口，仰头和他对视良久。 “咔嚓”一声响，四目相接的两人同时看了过去。 明郁端着相机在看效果，也没说什么话，就悠悠地转身走出了展厅。 对付项林的招数显然根本不能用，他不敢去抢未来外公的相机，卡洛斯默默牵着红脸的苏清嘉跟上去。 走出展厅的时候，正是日头劲儿足，木质的走廊上竖着巴萨现役球员的个人照片，是油画特写，主场球衣的颜色十分鲜明，画家用了球员们最经典的造型作为模版，白色的石膏板将一人高的油画框了起来，金色的光线照射进走廊，通透的玻璃反衬出里头的场景。 卡洛斯的油画排在副队长后面，名字用印刷体书写，这所有人中，只有他的发色最为耀眼，他的庆祝动作已经人尽皆知了，画家在这里也给他添上了爱心。他在球场上除了最后进球，基本上都是冷脸，油画上却是大大的笑容，画家应该是观察了很久，才画出这么灿烂的笑脸的，这幅画连他的睫毛都画得很写实，蓝灰色调调得恰到好处，他左边脸颊上的酒窝圆圆的，让人忍不住伸出手去戳一戳，事实上，苏清嘉也这么干了，她转过头来对比了一下，道：“你要不要戳一戳？” 小金毛对着这幅画皱了皱眉头，然后低下头，拉住她的手往脸上凑，准确地按在自己的酒窝上，“你不要戳他，戳戳我。”又喜滋滋地补充问道，“怎么样，软不软，舒不舒服？” 苏清嘉对着酒窝按了按，最后满意地收回手道：“你自己戳戳试一试呗。” 卡洛斯顿了顿，摇了两下耳朵，在她含笑的目光中迟疑地伸出食指，戳了戳自己的酒窝，羞涩地收回来，他呐呐道：“好像，还挺软的，是吧？” 正等着女孩肯定时，明郁倒回来叫他们，“走吧，该吃午饭了。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呢？” “知道了，来了。”苏清嘉回应道，又牵着有些失落的小金毛道，“很软，手感很好。” 小金毛这才原地满血复活，乐陶陶地被她牵着走，完全都忘记看路了。 苏靖康收到岳父的电话，开着车停在门口接两人，见女儿领着个傻笑的高个儿出来，心里怪有些酸涩的，还得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不能冲动，他是个开明的好父亲，不是棒打鸳鸯的大坏蛋。 明郁挂着相机先坐进了车子里，卡洛斯还在难分难舍的纠结中，他握着女孩的小手，放开了又拉住，最后道：“我明天和后天都是假期，你有空吗？” 苏清嘉点点头，然后拥抱了他一下，道：“记得来接我哦，我会穿的漂漂亮亮的。” 卡洛斯回拥住她，在外交官先生刀子一般的目光中抱了好一会才放开，“嗯，那再见。” 坐上车，苏清嘉把车窗摇下来，对着卡洛斯挥手，明郁翻弄着相机开口道：“这么舍不得他啊。” 苏清嘉红了红脸，手指一直缠着发尾，甜蜜地笑了笑道：“嗯，舍不得。” 苏靖康听了这话，脚下油门一踩，就溜出去好一段路，明郁却在这时让他停车，外交官先生虽然不解，还是照做了。 “把他带回去吃饭吧，都这会了，他也还饿着吧。”明郁摸了摸孙女的头发，拍拍她的肩道。 在外交官先生幽怨的眼神中，苏清嘉狠狠在明郁脸上亲了一口道：“谢谢外公！外公你最好了！”得意洋洋地下了车，她朝着待在原地未动的小金毛挥挥手，不一会儿，他就充分发挥速度优势，冲到了苏清嘉面前，金发微微飘起，“贝拉，有什么事吗？”他显然很兴奋，能和他的黑发洋娃娃多待上一秒钟，他都非常兴奋。 “上车，回我家吃饭！”苏清嘉拉住他的手往车上走，却不料卡洛斯像是脚下生根，怎么也拉不动，疑惑地抬起头看了看，才发现他已经愣住了，嘴唇微张着，眼睛瞪得浑圆，然后他慢慢地扬起嘴角，边挠头边笑。 苏清嘉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子，然后在他的酒窝上戳了戳，轻声道：“清醒过来了，不然我爸又得说你傻！快上车，抓紧机会好好表现啊。” 卡洛斯连忙捂住自己的嘴，眨巴着一双无辜的眼睛，使劲点头。 走到车旁，卡洛斯为苏清嘉拉开车门后，乖乖地坐到了副驾驶上，他对着外交官先生礼貌地点头道：“叔叔好。” “哼！”苏靖康没回话，鼻孔出着气，眼神也没给他一个，直直地盯着路况。 卡洛斯闭上嘴，没再搭话，转过头来对着后座上的苏清嘉微笑。 明郁看了看这对小儿女的眉目传情，然后低着头继续摆弄相机，刚刚车子已经开出去很远了，透过后视镜他却看到那个大男孩一直没有移动，目送着他们离开，站在简约的诺坎普大门前，他的身影变得很渺小，只是红蓝相间的球衣让他十分显眼，阳光在他的金发上跳跃，明郁知道，这是一个爱极了他孙女的男孩，只有挚爱，才会事事对她忍让，事事以她为先，就算他故意给了男孩那么多冷眼，他也始终还是对着他微笑。 他已经很老了，那么多年过去，故人白发相逢，他能看出，这是一个值得女孩去深爱的人，无关乎地位与财富，他希望最疼爱的外孙女得到世界上最美好的爱情。 这不是卡洛斯第一次来到苏清嘉家里，但这是第一次有这么多长辈在，索菲亚和明灵的热情很快让他的紧张消退，两位西班牙美人做好了美食，一家人围坐在北欧风格的雕花餐桌上，水晶花瓶里的雏菊娇娇地探出脑袋，各类水果拼盘散发出清甜诱人的香气。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家人的气氛，餐桌上铺着素雅的花布，每只碟子都是精心挑选，明灵为家人准备了她做好的草莓牛奶做饮料，举杯相碰的时候，他心爱的女孩会对着她微笑。 午饭对他来说一直和填饱肚子以及营养餐划等号，在拉玛西亚的时候，送餐阿姨会给他打上一大碗糊糊的粥，因为他营养不良，需要大量补充各类维生素，蛋白质以及钙。等到了进入一线队，营养师会让他们多吃天然的青菜，肉类，不带其他添加成分的食物，从三餐到运动后补充水份的饮料都是特别制作，以此来保证健康的身体，维持一天的运动消耗。他会大口大口地吃，队友们会围在一起说说话，会谈论起家乡的美食，他总是在一边默默地听着，所有关于家的美好，他从未感受过。 愣神之间，苏清嘉给他盛了一小碗鸡汤，很清透的颜色，在白色镶银边的碗里打着旋儿，浓浓的香气混合着热气钻进他的鼻子里。他朝着女孩露出了酒窝，然后拿起勺子尝了一口。 醇美的滋味在舌尖化开来，他想，原来有家的感觉，这么好。 74.第七十四章 伊比利亚半岛上花繁树茂，法国梧桐的絮子还在漫漫洒落，像是一场盛大的飞雪，簌簌飘舞在六月的惠风里。 明郁带着索菲亚离开了巴塞罗那，回到了马德里。 离别之前，明郁送给了苏清嘉一张照片，背面用中文写着寄语。 那是前天在诺坎普参观博物馆的时候明郁拍下的温馨瞬间，黑色头发的女孩和金色头发的男孩在众多奖杯的见证下，共同比出了一颗爱心，爱心的大小有些奇怪，一边大一边小，男孩一双蓝灰色的眼睛里映衬着女孩的倒影，他弯着腰，左边脸颊上的酒窝里像是盛满了鲜甜的蜂蜜。而女孩偏着头半靠着他，黑色的长发不老实地缠住了他红蓝色的球衣，眉清目秀，雪肤花貌。他们的身前是一幅大尺寸的照片，金发男孩同样比划着爱心。 背面是明郁的字，他的字写得清绝独秀，生活在国外多年，他依旧善丹青临颜贴，寄语很短，堪堪一个“惜”字，却似乎道出了千言万语。 这个世界很大，于千万人之中要遇见你要遇见的人是佛经里不可言说的深意，在时间的荒野里，或迟一步，或早一步，他都不会属于你。在石桥边幻化成树，也许五百年的轮回里，他都不曾走上过这条朝拜的道路。 苏清嘉将照片放进了相册里，“惜”字用了十分的力道，看过世事纷争的老人告诉她，这个男孩值得她去爱，这份感情值得她去惜，她还很年轻，未来还有许多未知存在，但明郁希望她不会被浮华迷住了双眼，有些东西错过就不再回来。 她忽然起了思路，迅速拿起笔在本子上记录下一串音符，都说爱情是最好的缪斯，她觉得这个说法很正确。 * 世界杯和欧洲杯接连举行，奥莱格这次被西班牙足球队征召入队，他在切尔西表现得非常不错，教练战术方针的改变让他不用多大改变就适应了英超的比赛，虽然最后无缘英超冠军，但他的表现足够值得切尔西为引进他花的一大笔转会费。不过，主帅对他还是颇有微辞，原因无他，就是喜欢逛夜店，绯闻满天飞，弄得每次采访，主帅都会替他解释一番。 奥莱格忙得停不下脚步，卡洛斯却是迎来了一个不算短的假期，打电话的时候，两人还会互相埋汰几句，不过重点还是放在了女友的话题上，花花公子的经验虽说不靠谱，但是有总比没有好，卡洛斯权当是个借鉴，然后自己摸索，寻求适合自己情况的发展道路。 至于“卡洛斯无缘本届世界杯”这样的话题，小金毛是一点也不关心，他正琢磨着假期里如何安排和苏清嘉的约会事宜，这才是他真正的头等大事。 温度慢慢升高到了顶峰，法国梧桐的叶子遮住灼热的阳光，黄金海岸上艳遇和邂逅成为猎奇者们最好的享受。 卡洛斯挑了一件新买的白色T恤，牛仔裤包裹住他的长腿，换上白色运动鞋，他在镜子前来回梳了梳金色的头发，确保它已经足够清爽之后，才吹着口哨走出了洗漱间。 将床畔水晶支架上的绿萝端起来，仔仔细细地浇了水，这么多年的悉心照料，这颗顽强的植物已经很繁茂了，卡洛斯中间因为它的枝条太长，还修剪过好几次，不过修剪的时候，他很心疼就对了。 拿起茶几上的玫瑰花，卡洛斯再次站在全身镜前转了几圈，这才出门离去。 从车库里推出一辆自行车，他将鲜花放在车篮里，欢快地骑着车子朝女友家中飞奔，由于心情很好，小区门卫还收到了来自少言寡语的球星的早安问候，这让门卫很激动。 到了苏家门口，他重新整理了一下衣着，然后掏出手机给女友打了电话。 苏家的花园里种了许多花卉，卡洛斯都认不太出来，他瞅瞅那些含苞待放的紫色小花，再看看自己手里面捧着的娇艳玫瑰，十分得意地点点头，还是他挑的更好看一些，贝拉一定会喜欢的。 卡洛斯将玫瑰放在身后，双手背着，笔直地站在门口，伸长脖子看的模样简直是望眼欲穿。 苏清嘉换好鞋子一出门，就看到这样的场景。隔着铁艺围栏，少年的金发柔软而蓬松，眼睛被六月的天空映衬成了蔚蓝色，她小跑过去打开门抱住了他，扬起笑脸，问道：“有没有等很久？” 小金毛被她这么一抱，立马红了脸，又碍于手上的玫瑰，不能回抱她，低下头道：“没有，我也刚到。贝拉，送你一个惊喜。”他眨眨眼，将花束移到了她的眼前，苏清嘉放开他的腰，接过这捧粉色的玫瑰。 这是小型的捧花，花瓣已经完全打开，中间点缀了一些白色的茉莉，花形饱满，层层叠叠交互，还有晶莹的水珠在花瓣上滚动，用水粉渐变的包装纸裹住，丝带打了复杂的结，坠下来摇晃。 “真好看，谢谢。”苏清嘉低头嗅了嗅花香，莹润白皙的手指环住花梗，竟是有些透明的柔软。 卡洛斯看着她纤细的手指有些出神，舔舔唇角，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移开视线。 她也同样穿着白色的T恤，下身配了一条浅色系的牛仔短裙，笔直的小腿连接着精致的脚踝，比他的胳膊还要细上许多，她踩着小白鞋，黑色的长发上带了一根蓝白色的发带，半扎起一些发扭了个花样的造型，别样的青春甜美。 卡洛斯低头看了看两人衣服上的图案，忍不住憨笑，这是他们逛街时无意中挑到的情侣T恤，男款正面是一个漫画小男孩，抱着一大颗红色的心，努力地往前跑，女款则是一个高傲的小女孩环着胸在原地等待。他穿的这件背面写着“我的爱人在旁边→”，苏清嘉的那件则写着“我就是他的爱人”。都是简洁宽松的样式，两人一眼就相中了，卡洛斯把衣服买回家洗干净后，喜滋滋地捧着湿衣服想着什么时候能和他的女孩一起穿上。 今天，他忍不住换了上去，却发现女孩也同样穿着这件衣服，卡洛斯眼睛亮亮的，酒窝里的蜂蜜都快满到溢出来了。 苏清嘉低下头嗅了嗅花香，发现旁边传来傻兮兮的笑声，她抬眼发现小金毛正盯着她衣服上的图案傻乐，轻啐了他一下，也还是顺从自己的心意，踮起脚尖给了他一记吻，等到气息接触的时候，小金毛已经不傻了，他眼疾手快地抱起她的腰，轻轻托了起来又按住她的后脑勺，吮吸着甘露。 等他终于心满意足地放开，苏清嘉却是站不太稳当了，手里拿着的玫瑰也一直在摇晃。卡洛斯见状让女孩靠在自己胸膛休息了一会，下巴扣在她头顶上磨蹭，还时不时地嗅嗅发香。 恢复气力后，苏清嘉轻轻打了他几下泄愤，然后拉着他的手道：“走了，不是说去圣家堂吗？还不走人就很多了。” 她这几下就跟蚊子叮一口一般，卡洛斯扣紧她的的手，走向自行车。 他已经拿到驾照了，只是最近还在挑车，本来想借沈柯的宝马，但苏清嘉却更希望他们可以骑自行车约会，卡洛斯很是高兴地挑了一辆性能很好的自行车，还特意喷了漆，一溜烟就骑走了，至于别的，就留给沈柯慢慢挑了，到时候他来付款提车就行。 卡洛斯在后座上安了个垫子，这样不会感觉到硌，苏清嘉侧坐上去环住他精壮的腰部，把脸庞靠在他的背上。作为运动员的小金毛体能和运动细胞都是一流，虽然自行车很少骑，但车技却是很好，所有的缓冲带都被他有技巧地从旁边绕过，不让车子颠簸。 梧桐树长得很茂盛，宽大的树叶遮掩住灼热的阳光，他尽量选择阴凉处穿行。 女孩的手臂细幼白嫩，环在他腰间的时候，他能感受到凉凉的触感，侧脸贴住他的脊背，晃动间，依稀有柔软的部位会让他碰到，他情不自禁地往后看了一眼，女孩黑色的长发被风轻轻吹起，像是渲染开来的墨色莲花，粉色的玫瑰花被她捧在胸前，时不时低头轻嗅芳香，从他这个角度能看见她卷曲如羽扇般的睫毛轻柔地上下翩飞。 卡洛斯心里像是开满了繁花，他单手掌握着龙头，左手覆在了苏清嘉环着他腰际的手上。 苏清嘉微微一愣，挠挠他的手心道：“怎么了？” “没什么，”他摸索着将手指与她的交互扣住，道，“只是忽然很想牵你的手。” 苏清嘉闻言，心底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然后微微挪动了一下，让自己的身体与他靠得更近，道：“那你想牵多久？” 卡洛斯的耳朵摇了摇，额前的金发被吹得竖了起来，他沉默了一会儿，往后看了看她道：“不知道啊。”想牵很久很久，久到圣家堂竣工，卡纳雷斯特断流，然后屠龙的传说消失在巴塞罗那的记忆里。 但他不想告诉她，因为罗莎修女说，上帝会听到他心灵的祷告，他希望一切成真。 苏清嘉贴着他的背蹭了蹭，像是慵懒的猫儿在撒娇，“我知道你想牵多久，不过这得看你表现。” 卡洛斯看了看腰际十指相扣的两只手，刚毅与柔美互补，他微微用了点力度扣紧，道：“嗯。” 车轮碾压过斑驳的碎影，白色的飞絮被风淘气地吹起来又落下去，他们就这样穿过一条条街道，路很长，但卡洛斯一点也不觉得累。 75.第七十五章 六月的巴塞罗那不愧于“欧洲之花”的美誉，灿烂的阳光遍洒圣家堂的塔顶，这座石头的梦魇将自然的奇巧展露得淋漓尽致。 苏清嘉马上要做毕业晚会的单人演奏，她必须自己独立谱曲编曲，这是检验她的重大时刻，三年来的音乐教育，她和所有人一样期待着自己出师演奏的那一天。她在费城的时候就开始准备起了曲目，在柯蒂斯的时候，她也写过不少曲子，但都是简单的圆舞曲或是舒缓的小夜曲，篇幅很短，韵律虽然明快流畅，却远远达不到登堂演奏的标准。在自由创作方面，就算是经验丰富的路易斯也给不了她太多的帮助，灵感的来源非常奇特，每个人的情感都是不可复刻的长诗。 莉莉丝是个心思细腻的女人，她告诉苏清嘉，这所有的一切，都得她有所感悟，才会成曲，她建议苏清嘉出去走走，去到她想去的地方，见见她想见到的人。 苏清嘉决定让自己休息一段时间，陪陪远在欧洲的卡洛斯。从罗马的永恒肃穆到巴塞罗那的浪漫奔放，被堵塞的思绪似乎一下子被喷薄而出的灵感打通了，但这些还稍有欠缺，她想来圣家堂看看高迪的创作。 艺术是相通的，来到巴塞罗那她一直都未曾参观过这座城市最骄傲的建筑，这次既是和卡洛斯的约会，又是她的感受之旅。 小金毛很开心他能为女友的谱曲大业做出一丢丢小贡献，于是自告奋勇地当上了导游，他去过很多次，但都是随便瞎逛，于是临时抱佛脚，前天晚上还捧着《西班牙景点介绍》背了好长一段时间，就为了能给她仔仔细细地讲解一番。 将自行车停在停车点，卡洛斯将车锁好后，一路牵着她的手边走边讲解。今天的游人不是很多，他们没有排队，买了两张门票，共计39欧元，这能让他们把整个圣家堂都参观上一遍。 小金毛讲得很仔细，清冽的声音将这里的故事娓娓道来。 而步入大厅，苏清嘉就被这里的景象完全吸引住了。 圣家族大教堂又叫赎罪堂，它位于巴塞罗那市区中心，从1884年开始，持续修建了一百三十二年，至今仍未完工。这座带有强烈自然色彩的旷世杰作，是西班牙塑性建筑流派的扛鼎之作。疯子般的艺术家高迪就是以这样几乎不可能的角度，带着对建筑传统的颠覆，耗尽了一生。 这是高迪的毕生代表作，超越想象独一无二，“直线属于人类，而曲线归于上帝”，这里的每一块石头，每一片琉璃，都在静静叙述着它的前世今生。 “现在这里最高的塔有170米高，代表的是耶稣基督，就是中间那一座，周围要围绕4座代表福音传道者的大塔楼，总共要建造18座高塔。”他们穿过了密林般的石刻，走进东侧的“诞生立面”，这是描绘基督降生的场景，每当太阳升起的时候，生生不息的奇迹总会指引着失意人的方向，卡洛斯站在门口指着对面，“那边是更漂亮的‘荣耀立面’不过还没有修好，贝拉，你知道这里还要多少年才能竣工吗？” 门上的人像雕塑栩栩如生，繁复华丽的细节刻画地令人啧啧惊奇，少年金色的头发被五彩的马赛克装饰染出瑰丽的色泽，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窗晕染出各色光怪陆离的花纹，映衬着他的面容俊美如同传说中的阿波罗。 苏清嘉不小心又犯了一次花痴，她装作在看门上的海龟，呐呐开口道：“不知道。” 卡洛斯拉着她走进塔内，律动的线条和透光的色彩，这惊世骇俗的礼物呈现在他们面前，“据最新估计，在2050年这里会全部建造完毕，不过还有一种说法是，这里永远不会竣工。” 从遥远的十九世纪到二十一世纪，这座世界上第二宏大的教堂见证过王朝的更迭和工业的发展，而它被一代又一代加泰罗尼亚人民修缮着，一直未有停歇，苏清嘉抬头看了看描绘基督诞生的壁画，道：“那你认为它什么时候会修建完成？” 卡洛斯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女孩的侧脸在光绘虚影里如梦似幻，他摩挲了一下手里的柔荑，道：“我希望它永远不会竣工。” “为什么？”苏清嘉侧头问他。 海龟托着的巨大石柱撑起灿烂的穹顶，卡洛斯凝视着她的眼睛，缓缓开口道：“因为修不完的话，圣家堂每年都会变得不一样，每次你来，我都可以给你讲解新的东西，可以讲很久很久。” 他的眼睛像是蓝色的彩绘玻璃般澄澈，阳光可以直直地把他内心的世界反映得无比清晰，这个少年的心田柔软得不可思议，苏清嘉摇摇头道：“可我希望它能够在如期建造完毕。”指了指外面飘着几朵白云的天空，“等到它竣工的时候，我们一起来参加第一场礼拜吧，我猜一定会非常隆重的。在它建好的那一天去祷告的话，上帝说不定会看在典礼的面子上，让你所有的愿望都实现，你说是吧？” 卡洛斯弯下腰抵着和她前额相对，酒窝深邃而温暖，“好，不过我有好多好多愿望，上帝要是实现不了怎么办？” “那你说出来给我听听，我帮你看看？”苏清嘉凑上去亲了下他的下巴，小金毛每天都把下巴刮得很干净，一点也不会刺痛。 小金毛傲娇又依恋地蹭蹭她，道：“可是我说了你又不答应我，我不说了。” 苏清嘉彻底被他逗笑了，蓝灰色的眼睛可怜巴巴又满含期盼，忍不住咬了咬他的嘴唇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们上塔顶去看看吧。” 卡洛斯哼哼唧唧地舔舔唇，回味了一小会，才心甘情愿拉着苏清嘉走。教堂的钟楼允许登顶观看，在七十多米高处俯瞰整个巴萨罗纳，艺术建筑的凝固美被表现得淋漓尽致。 等到了登顶电梯处，前来游玩的旅客已经排上了长长的队伍，苏清嘉垫脚看了好久都没看到头，泄气得靠着卡洛斯道：“算了吧，估计等不到了，现在都快四点了。” 卡洛斯顺了顺她散落的长发，丝绸般的触感从手指间划过，他看了看一直都没有怎么动的队伍，安慰她道：“没关系，跟我来，我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苏清嘉疑惑。 卡洛斯指指一边的螺旋楼梯，蜿蜒的石梯顺着钟塔的走势曲折往上，这是钟塔修建之初就存在的楼梯，朝拜者会虔诚地攀爬上去，但对于参观者来说，确实是一大考验。旺季的时候，楼梯至下不上，但人少的时候，则可以自由选择。 将近七十米高的建筑耸立在石城中，外沿雕刻的蝾螈和蜥蜴张牙舞爪，苏清嘉抬头瞅了一眼认真的小金毛道：“你确定，你不是逗我？” 小金毛挠挠头，憨憨笑着蹲在了她的面前，道：“我背你上去。” 苏清嘉有些发愣，少年的脊背很宽阔，白色的T恤下脊柱沟的弧度微微凹陷，金色的头发被流泻下来的微光打出钻石的光芒，细小的尘埃在空气里飞舞，为他镶嵌了一层金边，他就那么自然地蹲在那里，身后的螺旋阶梯很长，钟塔很高，他被衬得很渺小，却又看起来很高大。 “贝拉，快过来。”见她迟迟没有动作，卡洛斯转过脸来冲她喊道，蓝灰色的眼眸里满满都是她的身影。 苏清嘉拿着玫瑰花缓缓迈开步子，她走得有些慢，光影的交迭里，卡洛斯突然觉得她是踩着铺满鲜花的红毯向他走来，手里拿着祝福的婚礼捧花，神父在教堂为他们见证爱情。 “我还是自己走吧，等我走不动了，你再背我吧。”她走到他身后，踟躇着没有趴上去。 卡洛斯仰起头拉了拉她的衣角，道：“没关系，我的体力很足的，每天都得在球场跑很久，爬下楼梯难不倒我的。贝拉，快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耳朵有点红，苏清嘉轻轻将双手环在他脖子上，束着玫瑰花的粉色丝带在他身前晃悠，她将身子贴上去，道：“要是累的话，一定要老老实实地说出来哦，不能逞强，知道没？” 在她把手放上来的那一刻，卡洛斯的心都快跳出来了，脉搏都到了一个峰值，回答了一句好，他将手环在她的腿弯处，不敢触碰她的臀部，微微屈身站了起来。 塔楼的门上刻满了文字，用的是希伯来语和西班牙语，苏清嘉除了看出来个“Jesus”，别的都没太认出来。 踏上石梯，她笔直莹白的小腿随着他的走动而摇晃，纤细地仿佛是迎春花的枝条，颤颤巍巍地露出点娇嫩的美，胸前饱满的柔软隔着衣料时不时蹭过他的背部，他尽量去忽略美好的触感，让自己认真看路，但她身上的清香伴着玫瑰和茉莉的味道一直不停地钻进他的鼻子里，让他心神摇曳。 数千级长的阶梯丝毫没有感受到疲惫，他甚至期望这座塔可以再高一点。 苏清嘉见他额头上冒出了汗珠，连忙拿出纸巾给他擦了擦道：“是不是很累，放我下来吧。”走了快一半了，她很心疼他，她知道少年最会硬抗。 卡洛斯正在克制自己的绮思，被女孩这么一说，他微微有点心虚道：“不累，我不累，很快就到了。” “还说不累，诺，都流了这么多汗。”苏清嘉将纸巾给他看，然后拍拍他的肩膀道，“快点，放我下来啦。” 见她不停地在扭动，企图从他背后下来，卡洛斯有点慌张地扣住她，不想却直接触碰到了她圆润的臀部。 这下两人都老实不动了，小金毛连耳朵尖都红透了，身上的热度更甚了，额头上汗珠滚滚。 苏清嘉羞红了一张脸，默默又拿出一张纸巾给他擦汗，再也不提要下来的话了。 又走了一截，卡洛斯才从刚刚的僵硬中缓过来，他将手摆回了她的腿弯处，埋着头一步步迈着步子。 “卡洛斯，诶，不要不说话嘛，我们聊聊天呗，嗯，就说说你现在在想什么吧。”苏清嘉见他默不作声，把脸贴在他的肩膀，百无聊赖地数着他的睫毛。 被她的目光注视得有些不自在，卡洛斯终于抬起头侧过来承认，“我在想这条路可不可以长一点。” “那你会很累的。”苏清嘉一时记错了数据，又开始重新数。 楼梯在下一个拐角走到了尽头，塔顶的日光显得很明媚，卡洛斯在彩绘玻璃前驻足，“这是我第一次背你，我希望可以再久一点点。” 76.第七十六章 选择走螺旋楼梯的人不多，空旷的楼道里他的声音被放大了无数倍，苏清嘉心中的琴弦一颤一颤地震动着，有华美的乐章在不断奏响，她再也数不清他睫毛的数量了，抬起趴在他肩头的脑袋，在他侧过来的唇畔轻轻舐舔，又抬手给他擦了擦汗珠，道：“等我变成老太太了，你还背我吗？” “当然。”他有点不想登顶。 苏清嘉戳了戳他的酒窝，道：“可等我变成老太太你就变成老头子了，你肯定背不动我了。” “不会的，我肯定能背得动你。”卡洛斯急急忙忙转过头来争辩，又补充道，“只是不能爬这么高的楼了。不过贝拉，我到时候一定让你不用排队就坐上电梯，你说好不好？”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地中海上撒了一把星光。 苏清嘉趴在他肩头咯咯笑，“好啊，那你要早点过去排队，然后我到旁边给你擦汗，不过现在，我们是不是该上去了啊？” 他们在这站着聊了有一会儿了，西斜的阳光透出橙色的光晕来，暮色慢慢降临。 卡洛斯看看不远处的楼道尽头，他一点也没感觉到累，身后的女孩娇娇软软的，就像是羽毛一样轻柔，听着她娟娟的话语，仿佛世界都被彩绘的琉璃装点成了梦幻般的暧昧迷离。 低头在她的手腕上亲了一下，卡洛斯有点不舍地道：“可是上去了我就要放你下来了，我不想。” 他的声音很委屈，微微拖长了尾音，苏清嘉不用看也知道他一定是皱起了眉头咬着唇的，她凑近了咬着他的耳朵，很满意地看到那处红得透透地，道：“听说在塔顶看到的落日很美，我想和你在钟声敲响的时候接吻。”她把声音放得很轻很轻，就像是夜晚昙花悄悄开放，“卡洛斯，你愿意吗？” 耳畔断断续续的气流伴着鲜花的清甜让他浑身发热，女孩的唇瓣不停擦过他脆弱的耳骨，最为细小的绒毛都能感知到她声音的魔力。塞壬的诱惑让他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卡洛斯扭动了一下手腕，直接大步迈开，一次可以跨三层台阶，球鞋踩在石头上显得很轻快，他边走边哼哼唧唧地红着脸回答道：“我……我愿意。” 在漫天红霞的巴塞罗那市中心，以梦幻的圣家堂做背景，他无数次独自一人来到这里时都会幻想和他的黑发洋娃娃拥吻的场景。 卡洛斯的耳尖出奇地烫，像是锅里滚过的石子，油亮地快要爆裂一般，他埋下头，不敢再听身后女孩的声音，让自己冷静地注视着台阶。他走得很快，没几分钟就走到了出口，苏清嘉往下看去，只见交错盘旋的楼道蜿蜒着延伸向下，玻璃透出的光让她看不清地面，全是一片斑斓的色彩。 这条路很长，他背着她上来，竟没有让她感受到一丝一毫地颠簸和不适，脚下的速度和手上的力度一直把控地很好。 卡洛斯小心翼翼地蹲下来，让她从他背上起来，放开手的时候，她的小腿划过他的手肘，凉丝丝的温度让他想贪恋着不放开。但又想起女孩刚刚说过的话，小金毛心底又是一荡，腆着脸羞答答地站起来。 因为背得有点久，她的T恤有点皱了，苏清嘉给自己整理了一遍之后，又勾手让小金毛低下头，为他再次擦擦汗，拉了拉衣服。整个过程中，他都特别期待和激动，小眼神亮闪闪地，比天边的红日还要耀眼，连金发都在发着光，时不时飞快地瞟着她的嘴唇，然后又舔舔自己的。 苏清嘉看着他痴痴傻傻的模样，笑着弹了弹他的额头，道：“好了，别傻了，快把我帅气的男友还给我。” 卡洛斯摸着头，靠在她肩膀上磨磨蹭蹭道：“我才不傻，我就是你帅气的男朋友，贝拉，快点嘛~你说好的~” 他们的身高差很是悬殊，这么一个大高个把脑袋架在少女的肩头，对比是相当强烈的，苏清嘉厚着脸皮接受了好几个游客的偷瞄，使了使劲把这颗金光灿灿的头给推开道：“现在还差五分钟哦，还没到整点，再等等吧。” 朝他挥了挥手，苏清嘉灵活地从他身畔溜开，走到平台前观看。 这时候的游客不是很多，大多都已经乘坐电梯下去了，零星地分布着几位观众在闲逛。圣家堂的顶部平台不是很大，修建得也远远没有内里巧夺天工，石块的垒砌让他看上去有些平白无奇。两百多年的雨水和阳光让它布满了自然侵蚀的痕迹，碎小的沙砾和石块不知是游客的遗落还是本身的风化。 往后看去是正在修筑的圣家堂外观全景，起重机、吊车各类建筑工具在细致地做业，高耸的主塔塔尖笔直地插入云霄，庄严而神圣的雕塑以静默的姿态保卫着这里，很难想象，这些大自然中美好的螺旋、锥形、双曲线、抛物线等，是如何在建筑师的奇思妙想下，组合成如此充满韵律动感的奇迹的，高迪用他天才般的创造力和踽踽独行的毅力，让绝世的胜景得以流芳百世。 卡洛斯亦步亦趋地跟上苏清嘉的步伐，心里默默数着数字，五分钟是三百秒，卡洛斯对于时间的把握很精准，球场上的争分夺秒让他不能浪费任何的机会。但现在，他对数字的敏感用在了对他来说极其重要的地方，还有223秒，很快了，卡洛斯看着她被风吹起来的头发，痴痴地想着。 苏清嘉知道他还在惦记着，灼热的眼神快要把她烧着了，她无奈地拉过他的手走到平台边上，都爬了这么久，为的就是来能在这里俯瞰巴塞罗那的美丽，怎么能就一直盯着她不放呢？“这里真的很壮观，我还是第一次站在这里看巴塞罗那呢。” 数着数字的卡洛斯很诚恳地附和道：“嗯，很壮观，嗯，175、174……” 哭笑不得地侧开脸，苏清嘉也没再让他来欣赏美景了，就让他先数着吧，谁叫她要自己作呢？ 远山的轮廓在天际若隐若现，偶尔飘过的云朵像是甜橙味的棉花糖，灿金色的霞光给建筑铺上了一层釉质的光芒，太阳团成一颗火球，燃烧着黄昏的热情。繁华的市中心就在圣家堂脚下继续川流不息，络绎不绝的人流从广场前走出，层层叠叠围绕的现代建筑与教堂形成鲜明的对比，现代的钢筋水泥和矗立的顽石洞穴交汇着见证历史，这是地中海的天际线上最骄傲的艺术结晶。 “真美。”苏清嘉不禁喟叹出声，“不愧是高迪人生的巅峰之作。” “是啊，真美。”卡洛斯低头看着女孩，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牛仔裙，落日的余晖给她整个人镶上了一层金边，发梢流动着墨一般光泽，侧着的半边脸完美地无可挑剔，轻颤的睫毛一抖，似乎都能抖落一地玉屑。就连她手上拿着的玫瑰花，都给一并在落日里染上了霞光，丝带跳跃飞舞。 “贝拉。”他用手托着她的脸颊。 “嗯？” “时间到了。” 悠长神圣的钟声响起，从教堂深处慢慢扩散开来，霞光在这一刻完全喷薄而出，流动的云气宛若火凤涅槃。 卡洛斯弯下腰，充满期待地闭上眼睫，金色的头发染出瑰丽的玫红。 苏清嘉唇边扬起一个浅浅的梨涡，她踮起脚尖，同样轻抚着他的脸颊，眼神缠绵而动人，她一点点靠近他的俊颜，嫣红的唇瓣印上他的。 她放松了身体，靠在他的胸膛，卡洛斯灵巧地与她舌尖相互交缠，握着的双手十指紧扣。 钟声似乎很长，迟迟不断，盛大的火烧云像是庆祝的焰火。 落日钟声里，女孩与他拥吻，他们站在市中心的上空，面前的一切壮阔到不可思议。 她的嘴唇是花瓣一样的柔软，津液宛若花蜜。 当钟声停驻，他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然后将鼻子埋进她的秀发里，轻嗅着令他迷恋的气息。 “你猜我刚刚在想什么？”苏清嘉将耳朵贴在他胸口，手指在他胸膛上画着圈。 卡洛斯环住她的腰肢，一直拱着她的黑发，闷闷道：“不知道。” “就知道你这个傻大个猜不到。”苏清嘉轻笑，眼睛注视着前方的广场，车辆来往不绝，“我在想啊，好像我们在这个城市里有好多好多的回忆啊，多到我的记忆里似乎全都是你。” 卡洛斯一顿，收紧了环着她的手，听着她说话。 “都不问问我记忆里你是什么样子吗？”苏清嘉仰起头问道。 “那在你记忆里我是什么样子？”卡洛斯从善如流。 他低垂在额头处的金发有些汗湿，显得有些淘气，但还好没有乱掉，他的脸庞已经一点点走向成年人的刚毅和坚硬。 “很多很多样子啊，突然发现好多啊。”苏清嘉拨弄了一下他的金发，“我记得你在孤儿院孤单的样子，记得你在拉玛西亚努力的样子，记得你在雨天里摔倒的样子，记得你在晴天里陪我逛街的样子，记得你在夏天收到礼物时候的样子，记得你在冬天给我庆祝生日的样子，我还记得，我离开的时候，你纹身后的样子。” “但现在在我眼前，是你最最帅气的样子。” “卡洛斯，我也有很多很多的不好，有很多很多的缺点，我喜欢耍小脾气，喜欢欺负你，做西班牙菜很差，也不会做家务，我有时候很迷糊，总是做错事，在你比赛忙的时候也不能来陪着你，但我也会为了你，变成一个更好的我，你也要一直等我，知道吗？” “我知道，你很爱我，也许我还不是那么爱你，但我一定一定会一天比一天努力更爱你。卡洛斯，我对很多事情都是三分钟热度，但这么多年，让我坚持下来的，除了钢琴，就只有你。” 光阴流转，白驹过隙，有个少年陪着她，也希望，会一直陪着她。 77.第七十七章 夏季风吹着她黑亮的长发，晚霞在她周身铺展开来，宛若一幅静美的印象派油画。 钟声已经停止，悠长的余音让卡洛斯甚至以为自己是在幻听。他的心怦怦直跳，胸口的纹身似乎要裂开一般灼热，女孩娇软的声音勾着他的心尖尖，他终于明白，当塞壬的歌声传来时，明知道会遭遇厄难，船员为何依旧不愿堵住耳朵。 那样的天籁，人生若能闻过一回，便是万丈深渊，海底漩涡，也愿意纵身跃下。 他已经完全不知道如何回答了，恨不得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怀里的女孩狠狠抱紧，让她嵌入自己的骨肉里，再也不分离。 苏清嘉被他按在胸膛，听着剧烈的心跳声，他身上的T恤衫上画着的男孩把心高高捧着送给她。苏清嘉微笑着戳了戳男孩的脸颊，正巧在卡洛斯的肋骨处，道：“你怎么不说话啊？卡洛斯，我可是在很认真地和你表白也？都不给我一点点反应，我会伤心的。” 她还顺势哼哼唧唧了两声，弄得小金毛顿时慌了神，捧着她的小脸不知如何是好，他咬着唇想了好几遍要开口说的话，但都只憋出来个“我……我……” 见他急得满头大汗，苏清嘉乜斜了他一眼给他擦汗，又踮起脚亲亲他的唇，道：“好了，不逗你了，你要说什么，你这里已经写的很清楚了。”苏清嘉指了指他胸口的纹身，“我知道你从来不骗我。” 圣家堂晚上六点要关闭，苏清嘉挣脱开他的铁臂，拉着他往电梯处走去，“走吧，该回去了。不然他们要来赶我们走了。” 人高马大的运动员同学没被她拽走，卡洛斯反手用力扣着她，将她抱进自己怀里，苏清嘉疑惑地抬眼看着他，“怎么了？” 卡洛斯没有回答，而是放开了她的手，又深呼吸了好几口，双手做喇叭状放在嘴边，在苏清嘉惊异的目光中放大了声音喊道：“贝拉，我爱你！苏清嘉，我爱你！我以后一定一定要娶你！”他前半段用了西班牙语，后半段转成了中文，他用足了中气，清冽干净的男中音在整个钟塔上空回荡。 霞光万丈，紫色的云彩渐变成为湛蓝的天幕，在巴塞罗那市中心，他矗立在那里，就仿若永恒的雕塑。 管理电梯的工作人员也显然被他的大胆给震撼到了，连连说了好几句“棒极了”，几位快要坐上电梯的游客在起哄着鼓掌，金发少年俊美高大，黑发少女娇艳灵秀，夕阳衬得他们不似真人。 苏清嘉被他宣言弄得红了脸，睫毛扑闪扑闪地，用双手捂着脸，烫得不行，手边的玫瑰花似乎都被染红了一些，嘴角的梨涡晃晃悠悠，心里实在是甜到不行。 卡洛斯转过来，湿漉漉的蓝灰色双眸跳跃着幸福的光芒，然后憨憨地笑着挠头。 苏清嘉跑了过去，在众人的叫好声和夸赞声中拉着卡洛斯跑进了电梯里。 电梯门一关上，她就把整张脸都埋进他胸膛，揪着他的T恤闷声道：“啊啊啊，好害羞好害羞，怎么办啊，我都不敢抬头了，连肯定红透了。” 卡洛斯看着身前不停蹭来蹭去的黑色小脑袋，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闹着头，呐呐道：“我……我也好害羞，不过，贝拉，你喜欢我的回答吗？” 苏清嘉不吭声，但小金毛有些不依不饶，只好又闷闷地嗯了一声，一直不停地扭动着。 小金毛也觉得自己刚刚表现得很好，但他无法因为女孩的肯定而忽略身体的小小变化，摸了摸苏清嘉的长发，他轻声道：“贝拉，你别蹭了，我……我有点……”克制不住了。 电梯了还站了一些人，他们待在角落里身体贴的很近，蒸腾的热度在逼仄的空间里持续扩散着。 苏清嘉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僵硬，只感觉脑子都在充血，她挥着小拳头娇娇地给他拍打了两下泄愤，也就再也不敢动弹了。 电梯下降得很快，几十米的高度垂直下来整程不到几分钟，苏清嘉被卡洛斯带着走出电梯后，站在钟塔下往上看去。 螺旋状的石梯在每一层的彩绘玻璃处透出点踪迹来，他们走上去花了很久，卡洛斯的肩背很宽阔，似乎撑的起他们两个人的未来，日落时分，橙黄色的光芒给这座巧夺天工的石头城点缀上了光怪陆离的气氛， 苏清嘉转过头来正巧对上卡洛斯痴痴看着她的眼神，她脸上还未消散的红云一下又飞了上来，恨恨地瞪了他两眼，直接往出口走去。 她的眉眼生的娇艳，又带着一股子清透的纯净，这般的瞪眼不仅没让小金毛感受到生气的意味，反而是别样的眼神勾缠。 卡洛斯又是挠头呆呆地笑了笑，回过神来，苏清嘉已经走很远了，他赶紧迈开腿追上去。 在出口处不远，苏清嘉环着胸在拱门下等着他，小金毛飕飕地飞奔过来，大长腿一步可以跨她三步远，金色的头发飞扬着，胸口捧着大红心的男孩有些蠢萌。 苏清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T恤，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梨涡怎么也掩饰不住。 卡洛斯见她喜滋滋地看着T恤上面的图案，酒窝陷得深深的，蓝灰色的眼睛特别亮，他直接做出了庆祝动作朝她跑来。 停在她面前，小金毛把爱心手势往她眼前凑，苏清嘉一把拉过他的手道：“收到你的小红心，给个亲亲做奖励。” 小金毛脸都快笑成了一朵花，扑闪扑闪着睫毛弯下腰，噘着嘴一副任君采撷的小模样，明里暗里都是兴奋的不得了。 苏清嘉也没再逗他，直接吧唧来了一口，然后拍了拍他的脸颊，道：“甜不甜？” 小金毛跟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他低头舔了舔自己的唇角，腆着脸道：“能不能再一下，贝拉，我……我想再来一下。” 伸出手指堵着他又凑过来的嘴，苏清嘉戳戳他的额头道：“送我回家，回去了再给一个亲亲做奖励。” 小金毛被她堵着嘴唇好难过，下一秒又被好消息给震动了，他单手环着苏清嘉的腰，飞似的带着她一路跑出了门口，在自行车前将她放下来。 苏清嘉被他这一番流畅的动作给吓住了，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从圣家堂到了广场停车处，小金毛推出车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苏清嘉扑哧笑了出来，抱住他的腰坐在了单车上，又揶揄道：“就算是要亲亲，也不能这么猴急吧，小心我不给奖励了。” 把着龙头开得稳稳当当的小金毛听到这话，手直接一松，车子不受控制地偏离了方向，他手忙脚乱地收住把手，可怜巴巴地道：“不能说话不算数。” “女人天生爱撒谎，我就反悔怎么样了？”苏清嘉见他又是一抖，拧了一下他精壮的腰杆，但由于小金毛锻炼得当，也没拧起来多少肉，“好好骑车。” “那还有没有奖励？”卡洛斯问。 苏清嘉贴着他的背，双手收紧，笑出声道：“有啦，有啦。” 小金毛单手扶着龙头，另一只手与她相扣，脚下虎虎生风。 夜幕从地平线涌上来，梧桐树在汲取着最后的阳光，街上的路灯开始一盏接一盏地亮了起来。 正是车辆来往的高峰期，卡洛斯很小心地骑着车，七绕八绕地绕回了苏家。 停在铁艺栅栏前，苏清嘉从车后座轻盈地跳了下来，牛仔裙弯出一个曼妙的弧度，衬得她小腿笔直修长，又带着玉石般的莹润。卡洛斯在她双腿上偷瞄了好一会，然后厚着脸皮撅起嘴，眼睛紧紧地闭上，道：“奖励。” 他抖动的耳朵在告诉苏清嘉他有多激动，将怀里有些磕碰了的玫瑰塞进他手里，苏清嘉笑着卷着发梢，道：“送你了，再见。” 卡洛斯感受到手里塞进了个东西，忙睁开眼，长臂一伸，把意图离开的苏清嘉给揽进了怀里，又把玫瑰还给她道：“这是我送你的，不算数。” 苏清嘉感受到他焦灼的眼神凝在自己的唇瓣上，红着脸乖乖巧巧地闭上了眼睛，黑色的长睫宛若羽扇，容颜比手里的玫瑰更艳。 卡洛斯扣着她的后脑勺，上下顺着她的长发，跟锦缎似的，真真是无一处生得不好。 缓缓地凑近她的唇，他拿到了属于他的奖励。怀里的女孩像是春藤，缠着他摇曳多姿，又像是夏荷，在他带来的狂风暴雨里娇娇弱弱地迎着甘露。 这个吻很长很深，唇齿厮磨的水声清晰可闻，苏清嘉勾着他的脖子，全身的支点都在他身上。 良久，小金毛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怀里的女孩，在她头顶蹭了蹭道：“这样最甜，贝拉。” 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青草香，苏清嘉觉得莫名安心，拥着他不说话。 花园里的各类花朵还在绽放着自己的美丽，两颗心就这样贴在一起也觉得很幸福。 暮色四合时分，外交官先生默默地开着车回了家，远远地看着两人拥抱的身影，脚下油门一踩，就飘到了门口。 “嘟嘟嘟——”车喇叭拍得震天响，苏靖康一脸严肃地从车窗里探出头道：“麻烦让让。”又悠悠地关上了窗子。 卡洛斯和苏清嘉都有些不好意思地靠到一旁，目送这辆奥迪驶进别墅。 “那，卡洛斯，再见。”苏清嘉再次给了他一个拥抱，她也很舍不得这个大男孩。 “嗯。再见。”卡洛斯抿抿嘴角，眼神如海般深邃。 一步三回头地走着，男孩突然开口道：“贝拉。” 苏清嘉驻足回望：“怎么了？” 她回头的时候，黑发像是墨莲整个绽放开来，卡洛斯站在铁艺大门外与她相对，他一直看着她的脸庞，似乎要把她刻进心底，“我喜欢你打我，骂我，欺负我，因为你在乎我；我也喜欢你的小脾气，因为你只对我有这么多的喜怒哀乐；以后我会赚很多很多的钱，然后会做中国菜和西班牙菜的厨师给你做好吃的；你迷糊的时候，我会保护你；贝拉，你不要害怕，因为我会一直在原地等着你，你只要回过头，就能看到我。” 苏清嘉愣了好一会儿，才在他的催促下回到了房间内。 拉开落地窗，她从阳台上往下看，少年冲冲她挥手，然后骑着自行车离开。 在窗前立了很久，苏清嘉找了个精致的水晶珐琅花瓶把玫瑰插了进去，花瓣有些恹恹的，但仍然不失鲜妍，她突然想起一句矫情的情话，十分符合她的心声。 叫“三生有幸，遇见你。” 78.第七十八章 回到家的时候，夜幕已经变成了深蓝色，星子挂上了梧桐树梢。 卡洛斯在一家中餐馆打包了晚饭回家，他搬到这边后常去这家餐馆吃，沈柯夸赞说做得很地道。老板兼厨师是杭州人，来西班牙之前是一家酒店的主厨，卡洛斯不挑食，每样菜都会尝一尝，他想先试完所有的菜，然后哪天去到中国的时候，他也能够毫不生疏。 他知道，他和贝拉之间存在着莫大的鸿沟，从家世背景，到生活习惯，大大小小的差异俯拾即是。她在公主房里享受着美景和音乐，他在狭小的宿舍里吃着残羹冷炙，他们之间从别墅区到孤儿院隔了很多荒地，像是两个世界，但他还是恋慕着她。 他无力去改变他的出身，也无力去挽回父母的生命，但他可以一点点努力，他要通过自己的拼搏，去变成一个配得上她的人。爱情是一瞬间的花火，但花火过后，便会走进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琐碎中，他不想让他捧在手心的女孩过辛苦的日子，她的手是用来弹钢琴，是用来被他握着扣着的，她是上帝赐给他的天使，值得用所有的心意去对待。 所以他开始学中文，咬字很艰难，他总是不小心记混淆，沈柯急了的时候，会说几句经典的国骂；所以他开始吃中国菜，一开始的时候，他拿不好筷子，总是掉了又掉，他在家里买了很多，在吃意大利面的时候，也会用筷子夹；他还在网上看了很多关于中国的视频，读了很多关于中国的书籍，虽然这一句句话就像西班牙文学一样晦涩难懂，但他还是撑着眼皮一点点看完。 水滴石穿，鸿沟万丈又怎么样？他每天走一点，每天走一点，然后走上很久很久，他就能走进姑娘的花房，亲吻她花瓣一样的米分唇。 吃完晚饭，卡洛斯翻出睡衣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开了一根棒棒糖，叼着洗起了衣服。他洗得万分认真，手指划过上面的红心时，还忍不住笑出声来。洗好后，他把衣服拧干挂在了阳台上，从他这里可以远眺圣家堂的夜景，塔尖上有点点灯光，石头建筑在夜色里收敛了所有的璀璨。 女孩的嬉笑和言语都还在脑海中深深印刻。 卡洛斯回了房间，喝完牛奶后翻出画本和铅笔细细地画着画。他这次画了很多幅，有女孩在塔顶落日里对他表白的真诚，有她靠在他背上穿过光影斑驳的树荫的依恋，还有她伸出手给他擦汗的心疼。 今天所有的一切都很美好，他多么希望时间可以被无限拉长，然后就这样凝固在那些亲吻的瞬间。 床头的绿萝在汲取着水，卡洛斯起身将《西班牙景点介绍》拿了过来重新翻看。那些律动的线条和透光的色彩被高迪运用地炉火纯青，他将这个惊世骇俗的礼物呈现在世人面前。 远处的圣家堂灯光闪烁，伟大的艺术家用一场车祸向世人辞职，但他的丰碑永不倒塌，高迪用特殊的方式让所有人记住他的存在。 握着铅笔，卡洛斯在画本上简单勾勒了圣家堂的全景，在追求爱情这条路上，他其实和高迪很像，一样的固执，一样的坚持，就算只能靠着捐赠的施工费独自前行，他也不会因为碰壁而轻言退缩。他一生的疯狂都献给了他的女孩。 * 假期过后，卡洛斯开始了归队集训，准备迎来下一个赛季的新挑战。现在无论是外界媒体还是巴萨内部都对他相当关注，他的每一项身体指标都在被严格地监管着，俱乐部希望他能继续成长，支撑起巴萨未来的新天地。他的年龄既是他的优势，又是他的劣势。优势在于卡洛斯尚未走进黄金年龄，能有如此成绩必定实力超群，而劣势则是，正因为他如此年轻，他的成长路上会有各种不可控因素，也许过多的追捧会让他消弭于尘埃，不复灵气。 虽然假期卡洛斯并没有一直训练，但集训一开始，他就完全适应了节奏，在传球和射门的判断上，他有了更加坚决和果断的成长。面对里杰卡尔德的夸赞，卡洛斯叼着棒棒糖心里美滋滋的。 这样的进步有一半功劳是苏清嘉的贡献。 苏清嘉把卡洛斯所有的比赛和训练视频做了一个集锦，反反复复地看，别人可能猜不出小金毛在想什么，但苏清嘉却是很清楚，在小金毛偶尔的训练时，她会在一旁提出建议，他的球风灵动飘逸是没错，但缺乏了一点点力度和果决，在逼抢的时候，会顾及着中场的传中职责，而忽略了自己也可以很好的把握时机射门进球。苏清嘉认为，他完全更进一步地全场跑位。 虽然这些想法，曾有别人和卡洛斯聊起过，然并卵，任性的小金毛只听女友的话。 卡洛斯向教练提出了他的想法，教练摸了摸新长出来的泡面卷发，告诉他可以一试。 雪山集训有点辛苦，但卡洛斯表示还是完全可以接受，离开的时候，女孩告诉他，会送他一份特别的生日礼物，他一天一天掰着手指头算着八月二十七号的到来。 苏清嘉倒是在巴塞罗那的艳阳天里吃着红豆抹茶冰好不愉快，最近她的钢琴曲创作十分顺利，将前面一小节的谱子发给路易斯的时候，得到了这闷骚老头的完全肯定，“再来再来”没有再从他口里脱出，苏清嘉高兴地不行，又继续写着下面的章节。卡洛斯托人买的红酒正得老头的欢心，他还随口在电话里夸赞了傻大个几句，苏清嘉憋着笑应声。 莉莉丝说得果然有理，闭门造车总是写不出好乐章来的，现在她灵感一来，真是怎么挡也挡不住。 苏清嘉写完一小节，在钢琴上弹着试了试，再回过去修改不合适的音符。 叮叮咚咚地从早忙到晚，日子也过得相当充实，明灵见她准备毕业的事情，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好加紧了给女儿进补，亏得苏清嘉是不易变胖的体质，补来补去她觉得最后还是便宜了卡洛斯的。 闲暇时候，苏清嘉会去隔壁不远跟刘梦雅聊聊天什么的，这么些年下来，她一直都没什么朋友，在柯蒂斯，她的身边都是一群比她大了好几岁的钢琴手，为了争相出出风头，暗地里的勾心斗角让人不寒而栗，因为她年纪小，又是系主任的弟子，这些手段还使不到她身上来，但看多了这些表面优雅内心阴暗的假面孔，儿时的友谊更显珍贵。 现在回想起来，白天鹅筱韵的高傲其实也算是可爱的，至少她把所有的心思都摆在了脸上，年幼的小姑娘总是有些小小的嫉妒的，她只是用这样的方式，来博得大家的关注罢了。 刘梦雅还在念初中，西班牙的初中需要念上四年，她一直都在那所国际学校按部就班地上学，放假的那天，苏清嘉去学校看她，老师在讲台前说着学期的总结，刘梦雅则低着头在桌上写写画画。 圆润的小女孩现在变得愈来愈瘦了，有点惊心动魄的脆弱，皮肤苍白，但一头浓密的黑发落得很长很长，从窗户边看去，她拿着笔的手腕骨头突起，尖刻的棱角衬着不足半手握住的手腕有种骨瘦嶙峋的病态。她不是很高，却坐在靠墙的最后一排，黑黝黝的双眼给她的面容增添了一点光彩，边画边跟窗边的苏清嘉交换眼神。 老师宣布放假后，刘梦雅很快地收拾好东西，把刚刚的涂鸦给苏清嘉看。 这是一份衣服的设计手稿，运用了朱砂红色勾勒出一身改良中国旗袍，立领小盘扣，无袖长裙，下身是延展开来的裙摆，旗袍开叉处用浪漫的薄纱点缀，裙子上自上而下勾画了一只若隐若现的凤凰，苏清嘉竖起大拇指夸赞：“很漂亮，不错的设计！” 刘梦雅苍白的脸上泛起一点点红润，她有些害羞地笑了，“要是我以后成了大设计师，我就给你专门定制礼服，到时候你穿着我设计的衣服在演奏厅弹钢琴，哎哟，肯定美呆了。” 苏清嘉帮她把速写本放到书包里去，然后摸了摸鼻子道：“这个嘛，我还得考虑考虑。话说熟人定制给不给打折啊，未来设计师？” 刘梦雅挑了挑眉道：“看在你身材和脸蛋都还不错的份上，勉勉强强给你免费吧，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很善良？” 苏清嘉见她眼神让自己胸和腿上瞄，赶紧双手护在胸前，道：“看什么看，自己多吃点木瓜！” 笑着点了点头，刘梦雅没有说话，瓜子脸有些落寞。苏清嘉正疑惑着她的反应，却见她一把拉着自己往楼梯口走去，“要不要在学校逛逛，这几年学校拿了很多赞助，修了好多新东西。” “嗯，好。”苏清嘉笑着点头，脑子里的杂乱思绪一下飞出去了。 闲逛的时候，刘梦雅又变成了那个叽叽喳喳的小女孩，拉着她的手说个不停，像是要把这些年的记忆全部告诉她一样。 说起白天鹅的时候，刘梦雅也是十分八卦，筱韵大学离开了西班牙远赴德国念书，而周策则是继续在西班牙深造，两人由于安排不同，纠纠缠缠很久之后还是敌不过距离的遥远，彻底分手了。 这让刘梦雅有些义愤填膺，因为和筱韵分手的时候，周策正是要经历西班牙的“高考”，姐弟恋的告终让他萎靡了好一段时间，多亏得他心理素质还算不错，成绩没受到太多影响。 看着身边的女孩说起周策时候的兴奋，苏清嘉心里闪过一点猜想，但她没有追问，这个在儿时就期待巧克力味的爱情的女孩有自己的路要走，作为好友，她只能祝福。 79.第七十九章 这次卡洛斯和全体队友去到了阿尔卑斯山进行体能训练，纯净的环境既能缓解球员在激烈的比赛中产生的各种心理问题，又能激发出成员的潜力，高原缺氧的情况下，能大大增进肺部的呼吸能力，日复一日地适应过程中，能由此减小厌氧活动带来的疲惫反应，从而增强体能。 训练期间的主帅有些不修边幅，泡面头蹭蹭一下快要满出来了，被强制收走手机的队员们每天都要对着他瞪好几下，然后愤懑地踢几下堆积的雪，溅他一身水，才满意地继续跑步练习。 这些人中，踢得最欢畅得莫过于小金毛了，猛力一击，那簌簌的白雪从头到脚把主帅先生淋了个透透的，里杰卡尔德抹了把脸，鼓起腮帮子吹了吹口哨，中气十足地大喊：“再来十圈，全都给我跑起来！” 雪山上很冷，汗湿的衣服被寒风吹干后又继续汗湿，时不时还有飞舞的雪花停在球员的头发睫毛上，又被呼吸出来的热气给化掉。随队去的队医和营养师根据他们每个人的状况做出了相应的辅助改动，卡洛斯不幸地又长高了一撮撮，愁眉苦脸的小金毛使劲把因为寒冷而变得坚硬的头发往下压，但数字显示屏还是招摇地告诉他这个惨烈的事实。 他觉着一定是头发的厚度让机器测量错误，虽然非常想把头发剃光，跟里杰卡尔德当初那样，但想想女友对自己头发的钟爱，还是扁扁嘴，放弃了。 心中悲愤地不行，卡洛斯非常难过地去找了队医，表示自己并不想长高。他板着一张脸耷拉着耳朵趴在桌子上把队医逗得不行。 翻出了来阿尔卑斯之前的最新体检，小金毛的骨龄被重新测过，队医用专业数据说了很长一大摞，最后安慰情绪低落的小金毛道，“根据你骨龄显示来看，过段日子应该不会再长了，不过现在看来，你的各项指标都在提高，这是一件好事啊。” 小金毛听了这话，摇了摇右耳询问：“那我这段日子也能不能不长了？” 队医咽了咽口水，扫了扫这位已经一米九一的大高个，痛心地抚额道：“其实吧，我也不好说，与其你不长，不如让你女朋友多长点吧。”全队上上下下都知道，这位二十三号有多痴迷他的中国女友，这段时间不能打电话也不能上网，垂头丧气的小金毛每天都会拿出钱包里的照片看了又看。 从队医那出来的时候，副队长刚好过来做腿部舒缓的按摩，他这些年伤病不断，虽然离“玻璃人”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但对他的实力也有很大影响，苏清嘉挺佩服他的，因为就算是在一场比赛中骨折，过不了两天他又会在巴萨的首发阵容中出现，卡洛斯告诉她，副队长现在腿里的钢钉都还没取出来。 副队长在队医说起卡洛斯身高的时候，就在门口站着了，他抬头比了比卡洛斯的高度，感叹道：“如果你这身高可以分，给我一点也好啊，不给我，给我儿子也行。”身高一米七八虽然不矮，但他也不会嫌更高不是吗？副队长已经订婚了，妻子是个一米六五的墨西哥女孩，他深深地为还在肚子里的孩子的身高担忧。 小金毛听到儿子这个名词，仔细沉思了一下，还是坚定地摇摇头，走掉了。 凭借卡洛斯先天的基因优势，他已经成功成为了队里第二高个，仅次于门将的一米九五的存在。外界媒体充满调笑意味地夸赞，卡洛斯.鲁维奥是巴萨的身高担当和门面担当，当然，实力也正在朝着更高的层次迈进。虽然他身高过高，重心靠上，但让人震撼的是，他能把身体每个部位的肌肉很好地控制住，出脚的位置和角度都不会有偏差，在对撞中，也不会因为重心问题被人抢走球，反而借助这一特点，弥补了巴萨头球的缺陷。 小金毛看了好几遍两人拥吻的照片，愁眉苦脸地思考了一下与女友身高差距大的问题，又想起队友调侃说身高不匹配，体位如何调整的话题，来来回回想了好几遍后，红着脸把照片放了回去。 七月中旬，里杰卡尔德带队回了诺坎普，为期一个月的雪山集训终于结束，卡洛斯迫不及待地从教练那里夺回自己的手机，马不停蹄地给女友打了电话，尽管他朝思暮想的女友就在机场等着他出来。 出来的时候有球迷和媒体在接机，卡洛斯还见着了写着自己名字的球衣。作为从欧冠之后就再也捕捉不到踪迹的主力，卡洛斯被媒体围着不停地拍照，各种问题七嘴八舌都上来了，哪怕能得到他的一个“嗯”，当日头条那也是杠杠的。 被记者打断了电话的小金毛非常不开心，他将手机放进兜里，冷着脸不说话，记者只好从其他人那里寻求突破。 里杰卡尔德也没料到回国行踪被暴露，语气也有点不太和善，带着队员虎虎生风地走向出口。卡洛斯连忙给苏清嘉发了条短信，让她不要急，自己待会就过来。 上了车，司机七绕八绕甩开记者后，将卡洛斯在转角放了下来，队长吹了声口哨，调侃道：“小美人还在机场哦，等得不要太久哦，脚好麻，好酸，要小处男亲亲抱抱哦。” 一车人都笑得合不拢嘴，小金毛飕飕地给了他一个眼刀子，道：“你的‘儿子’听说在诺坎普蹲守了快一个月了。”队长顿时乖乖合上了嘴，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队长在欧冠后迅速把到了一个巴西美臀小姐，但没过一个月，美臀小姐告诉他，他喜当爹了，队长一生放诞不羁爱自由，措施都做得相当好，见着绿帽子蹭蹭地戴上了，队长立马给了分手费跑路，哪想美臀小姐拿了钱转头就和媒体说他始乱终弃，挺着肚子在球场想要围堵他，队长深觉自己定是上辈子造了孽。 卡洛斯扣了顶棒球帽，把车门关上，刺溜就往回跑。 苏清嘉一开始见他被媒体围着离开，心里有些焦急，但也不敢往上去凑，只能远远地望着他刚毅的侧脸。 收到短信后，她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点，站在大厅的左侧耐心地等待着，她知道这等待从来不会太久。 卡洛斯回到大厅，东张西望地四处瞟了瞟，就见到他的黑发洋娃娃穿着粉色的连衣裙，低头把玩着手指，长发在她腰际晃荡，心底软成了一滩水，他扬起酒窝走到她的身边。 苏清嘉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连忙抬起头来，见到心上人熟悉的酒窝，她眼睛一下亮了起来，碎步跑向他，然后环住他的腰。 她的裙摆像是盛开的荷花，粉粉嫩嫩地摇曳多姿，修长的脖颈下面连接着一字锁骨，像是蝴蝶翩飞的翅膀，卡洛斯手上微微用力，将她一把抱起来深吻。 快一个月不见，卡洛斯又有那么一点点小变化，也许是舟车劳顿的缘故，他下巴上新冒出来的胡茬还来不及修建，磨得她娇嫩的皮肤有点微微地刺痛，但正是这样的感觉让她清楚地知道，她爱的男孩已经回来了。 这一段时间，她一直让自己忙碌着，不是练琴谱曲就是和刘梦雅聊聊天，这让她白天并不是那么想卡洛斯了，但到了傍晚，夕阳落下的时候，盛大的晚霞映衬着巴塞罗那的远山轮廓，她就在想啊，这时候小金毛有没有和她一样在看着落日，在想他们在圣家堂拥吻的甜蜜。当夜色深沉，她会抱着纹身照片一起入睡，摆在枕头边时，她似乎能听见他激荡的心跳声。 勾着他的脖子，苏清嘉甜蜜地承受着他密密麻麻的吻，良久之后他在她耳边说道：“我好想你，贝拉。” 明明只有数日不见，却漫长地像是过了一个赛季。 “我也好想你。”苏清嘉在他肩膀处蹭了蹭，语气喃喃道：“明知道你的手机被没收了，还是每天都在给你打电话，每次通讯公司都会欺负我说无人接听，你看我眼睛都哭得有些肿了。” 卡洛斯回想起自己打开手机时看到的未接来电提醒，心里酸酸涨涨的，又听她说眼睛肿了，连忙把她放下来，弯下腰仔仔细细地捧着她的脸蛋，修长的手指来回抚摸着她的眼角，他有很多话想说，但最后只能叹气开口道：“贝拉，对不起。” 苏清嘉也没想到自己把这个月的情况直接爆了出来，蹭着他的手，红脸道：“没关系啦，是我太任性了，我就是很想你嘛。” 她现在在他面前越来越像个真正的小女孩，撒娇简直是信手拈来，眼皮虽然有些红肿，却丝毫未损半分娇艳，还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蓦地想到身高问题，卡洛斯摇摇右耳，在她唇上又印下一吻。 打车回到卡洛斯的公寓里，苏清嘉在附近超市买了些食材，趁他洗澡换衣服的空闲，给他做了一顿饭。鉴于她还是没有学好做西班牙菜，只能用中国美食来对付了，好在小金毛一点也不挑，筷子也用得很利索，她特意摆上的勺子和叉子都没派上用场。 闻着香味眼巴巴地上了桌，卡洛斯头发还是湿答答的，苏清嘉一个爆栗敲在他脑门上，道：“去吹干头发，小心生病。” 她拿下了头发上的夹子，乌黑的长发流泻下来，卡洛斯闻到了玫瑰花的香气，耸着鼻子嗅了嗅，他眨巴着眼睛期待地望着苏清嘉道：“贝拉，我好饿，能不能先吃饭，我都好久没吃上一顿好的了，教练他天天都不给我们吃肉。” 天天上好牛肉伺候着这群小祖宗的里杰卡尔德打了个喷嚏，鼻子有点痒。 苏清嘉见他蓝灰色的眼睛里满是哀求，心里一软，将围裙给取了下来，回厨房给他盛了一碗米饭：“看你可怜。”然后拿了干帕子回来，站在他身后给他擦头发。“我给你擦头发，你先吃。要是不好吃也不要吃完。” 趴着饭的卡洛斯身体有些僵硬，感受着头顶温柔的擦拭，他使劲眨了眨眼睛放缓身子继续吃着。 她身上并没有沾染上太多的油烟气息，清甜的香味萦绕在他的鼻翼。她在超市仔细挑选食材的时候，安静的侧脸美到不可思议。他胸口的纹身像是火源，将全身上下点着。 女孩亲自为他洗手作羹汤，没有迟疑地带上了不合尺寸的围裙，炒菜的时候，细心地将头发梳起来，他的天使为了他掉入凡尘，染上了烟火气息，他在厨房门口偷偷看着她，没有华服，没有鲜花，低着头清洗着蔬菜的模样却让他无法自拔。 手机里的未接来电足足有六十二个，卡洛斯舍不得删除，一排排的“贝拉”满满地排在了列表上，他似乎可以想见女孩在听见嘟声时候的期待和失望，心一抽一抽地生疼。 卡洛斯的头发不算太长，但一个月没有修剪过，擦干净后有点乱乱的，苏清嘉玩心大起地给他弄得乱糟糟的，活脱脱是个金色的鸟窝。 听见她欢快的笑声，卡洛斯突然发现，他似乎已经不能没有她了，这么美好的女孩，愿意给他擦头发的女孩，愿意给他做饭的女孩，愿意一直等待他的女孩，他多想问问时光，什么时候能走到女孩嫁给他的那一天。 80.第八十章 随着几场热身赛的展开，巴萨其他队员也陆陆续续归队，过去的一个月内，有许多人在为自己的国家和民族的荣誉而战，尽管最终意大利捧起大力神杯，但披上国家队球服的那一刻，举国的球迷的欢庆中，你会收获更多精神层面的东西。胜利或者失败的瞬间，国家意识会清晰地出现在脑海里，与俱乐部征战不同，血管里沸腾的血液与所有国人联系在一起。 西班牙这次没能取得好成绩，奥莱格失望地回到了切尔西备战，当然，他的表现也算是十分出彩，贡献七个进球和多次助攻，媒体在西班牙黯然离场的时候大力称赞了他在队伍里的表现，并表示期待他能和卡洛斯一起在世界杯赛赛场上合体，展露双子星的默契。但关于卡洛斯是否进入下一年国家队预选，官方还是没有给出确切的答复，这让满含期待的西班牙民众非常不满，甚至出现了要足联勒令主帅下场的声音。 小金毛对西班牙球队再次失败有些失望，但他知道，目前的国家队主帅对他意见很大，这也是尽管他的呼声很高，实力和才华有目共睹，但他连替补也混不上的原因，主帅是个地地道道的西班牙族主义者，曾经执教过马德里竞技和西班牙人，职业生涯里为俱乐部拿回过国王杯和西甲联赛的冠军，在带领国家队前进期间，也斩获了一座欧洲杯冠军，如此赫赫战功让他的发言极具权威，说一不二。 尽管奥莱格进入了国家队，但他在其中也受到了一些排挤，这让他赛场发挥不是很好，原因就在于他出身拉玛西亚青训营。 卡洛斯在电话里嗤笑人高马大还被人欺负，但也还是给奥莱格邮了一大箱子棒棒糖到英国，于是奥莱格的情绪被新出的口味很好的安抚了。 随着赛季的脚步一点点逼近，紧张的气氛又一次笼罩欧洲大陆，官网上陆陆续续地挂出赛季的日程安排和首发阵容，球迷们对赛事的期待程度拔得很高，尤其是对卡洛斯的期待，所有人都在注意着他这个赛季是否会延续辉煌，赛前的各类报刊纷纷发表了许多言论，球迷用庞大的力量给他做了很多集锦，还恶搞了一下他每次比出爱心庆祝的画面，漫画版的红衣女孩扬扬手，他的小红心碎了一地。 《世界体育报》秉着巴萨御用发言人的身份表示——“里杰卡尔德剑指三冠王，卡洛斯状态大有提升”，这让每天诺坎普都涌来很多观赛的记者，巴萨不得不加紧调派了保安人手，来维持俱乐部的训练日程。 没什么嘴德总是乱喷的《太阳日报》偷拍了一张卡洛斯精神不佳的图片，冠以“卡洛斯疑似恋情受挫”的敏感标题，虽然完全是空穴来风，还是博了好一把销量。 说到那张照片的背后原因，小金毛哼哼冷笑，一女的也想和他抢贝拉，活得不耐烦了吧！但之后他就萎了，因为他还真心抢不过刘梦雅，只能看着她俩手挽手聊天，看得到摸不着，更是亲不到，这让小金毛心里非常塞。 他的情敌除了那个小提琴王子外，还多了一个娇弱中国少女，他的语言优势完完全全不管用，出现了被碾压的风险，卡洛斯挺急的，晚上暗戳戳想了很久招数。 然并卵，他脑子一碰上苏清嘉就短路，CPU根本运转不过来，只要她弯弯眉眼，扬扬梨涡，小金毛就直接呆在原地开始挠头甩耳朵了，消灭情敌这回事，还是让他再修炼修炼吧。 刘梦雅养的那只丑不拉几的斗牛犬冲着他嗷呜嗷呜地叫唤，卡洛斯牵着它的狗项圈，目送女友和女友的女友在广场散着步，拉了拉盖住金毛的棒球帽，垂头丧气地看着丑哭的斗牛犬，觉得他俩真是同病相怜。 不过鉴于刘梦雅从来不去街上逛街，苏清嘉也就陪着她小范围地玩闹，于是卡洛斯在拉着苏清嘉逛街的事情上，总是不遗余力。每天都在叫唤着“买买买”，我们“买买买”，我牵着你，我还带着钱，整条街都给你买，然而一把苏清嘉拐出去，小金毛就扭扭捏捏地求着亲吻抱抱，训练好辛苦，要奖励一下下才有力气。 苏清嘉笑着献上自己的双唇，安慰一下心灵受伤的小公举。这段时间来，他的训练强度一点也不比阿尔卑斯山集训时候低，有时候下午回家会直接倒在床上起不来，苏清嘉听着他电话里强行打起精神来的语气，心底一软，收拾了一下东西就打车去了他的公寓。 卡洛斯老早就把所有的钥匙全给了苏清嘉了，密码什么的恨不得全部都用苏清嘉的生日，但被沈柯强烈制止了，然后小金毛就屁颠屁颠地设置成了第一次接吻，第一次同居，第一次洗内衣！！！ 当小金毛献宝似的咬着她耳朵告诉苏清嘉，他把洗内衣的那天做成了保险柜密码，苏清嘉就恨不得拿起小皮鞭狠狠地抽他一顿。 小金毛很委屈地看着她：“这样的密码根本不可能有人猜得到，你应该表扬我的！” 苏清嘉：……不会有人比你更无聊了好吗？ 拎着炖好的鸡汤放在厨房里继续煨了煨，苏清嘉简单地就着冰箱里的食材清炒了几个菜，然后装好盛盘，打开他的卧室门，叫迷迷糊糊的小金毛起来吃饭。 卡洛斯没有赖床的习惯，但醒来的时候金毛乱成了鸟窝，眼神无焦距的样子倒是十分可爱，苏清嘉这时候会忍不住上前去□□一下他光滑的脸蛋，手感软软的，特别Q。 但大多数时候，他会强行跑到苏清嘉跟前去邀宠，扣着帽子防止媒体发现，毕竟他的金发太打眼了，被跟踪久了，卡洛斯倒是练就了一身甩记者的好本事。不过要是真被拍到和苏清嘉在一起，他就会跑着将记者追回来，用棒棒糖跟他换内存卡，虽然记者朋友很不乐意⊙︿⊙ 不过呢，每次得来的棒棒糖都让他们也有的写，什么“欧冠专属糖果，你值得拥有”啦，什么“从棒棒糖探寻卡洛斯成名真相”啦，什么“卡洛斯倾情推荐，表白示爱最佳礼品”啦，各种不靠谱的标题都挂在了足球报纸上，《Hola》更是从记者拍出的照片判断出，卡洛斯和奥莱格的棒棒糖出厂日期一毛一样，显示生产厂家都是西班牙巴塞罗那，所以呵呵哒，不要告诉我，是奥莱格自己买的，我不相信，谢谢。 奥莱格在巴萨期间曾经被女友踢爆过双性恋事件，表示奥莱格在与自己交往的同时，还与一位男性关系密切，甚至在她床\上的时候会和这位男性打电话，说着肉麻的情话，虽然奥莱格经纪人及主帅都对此嗤之以鼻，但还是有些黑粉会捉着这件事不放。加上奥莱格喜欢每场脱衣庆祝，荷尔蒙爆棚的体格让他收到了很多同性间的骚扰。 这位男性友人有媒体猜测是卡洛斯，因为就所有线索看来，卡洛斯从进入拉玛西亚开始，就与奥莱格相处地非常好，但不过刚刚提起，就被压了下去，要黑也要拿出证据好吗，卡洛斯爱女友爱到死，这是大家公认的事实了好吗？ 过了好多年才知道真相的奥莱格眼泪流出来！但很快，他还是原谅了小金毛，他在电话里是这么说的——“我去你的小金毛，给老子扣这么大一鬼帽子，给我来两箱棒棒糖，不然咱俩绝交！” 虽然棒棒糖品牌商没有争取到小金毛的代言，但见到如此猛烈的销售增长曲线，首席执行官表示，下一季哪怕是在地上打滚，也要撒泼让卡洛斯给他们拍个吃棒棒糖的广告，幻想了一下日后自家棒棒糖可以征服全世界，执行官做梦都在笑。 苏清嘉拿着这些报纸笑得合不拢嘴，凑上去把卡洛斯嘴里含着的棒棒糖给抽出来，伸出米分嫩的舌头舔了舔，樱桃口味的，味道还不错。 卡洛斯正在看其他球队的比赛视频，冷不丁被拿走了棒棒糖，有点疑惑，一转头，却看见女孩含着棒棒糖，嘴巴鼓鼓的，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小金毛喉结上下滚了好久，总算是回过头继续看视频，但这次他再也静不下心来了，再大的尖叫声也掩盖不了旁边女孩舔棒棒糖的声音。 他能想到她洁白的贝齿咬过他咬过的地方，她樱花般的唇瓣上下含住他含过的地方，她软软香香的舌头舔过他舔过的地方。小金毛下腹不受控制地灼烧着，最后终于在女孩清脆的声音中扣住她的头亲吻。 她说：“我们这样，算不算间接接吻啊？” 去他的间接接吻，他要直接深吻。 苏清嘉靠在他怀里，很自豪地感慨成功撩到小金毛的壮举。 这般小打小闹的甜蜜日子在西甲第一轮比赛开始的时候不幸结束了，赛程安排得很紧凑，卡洛斯要飞到不同的城市去参加比赛。 梧桐树的絮子都被清扫干净了，苍翠的宽大叶子在阳光下经脉分明。 安普拉特机场里，苏清嘉很听话地跟男友告别，但临到登机时，还是抱着他不愿意放开。 主帅和队友倒是没有去打扰这对难分难舍的小鸳鸯，先行登上了飞机。VIP通道内，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苏清嘉在他胸口听了好一会心跳声，喃喃道：“这一次，你一定不准关机，要是不能接我电话要提前告诉我，我不喜欢那些‘无人接听’的话，受伤了要告诉我，吃不好也要告诉我，知道吗？” 卡洛斯抚摸着她锦缎似的长发，轻声道：“我知道，贝拉，别担心我，你要好好休息，不要太累了。我过一段时间就回来了，我记得你还说了要给我一份生日礼物呢。” 他的声音里掩饰不住的都是期待和荡漾，苏清嘉忍不住笑了，轻轻拍打了他一下，道：“就惦记着你的礼物，到时候你要是回不来，就不给你了。” 卡洛斯皱起了眉头，跟包子褶似的，委屈极了：“那怎么可以，都说好的，我都期待了好久了！” “安啦安啦，都是骗你的，等你回来，我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苏清嘉踮脚亲吻了他的酒窝一下，登机的提醒一直在大厅回荡，“加油，卡洛斯，我等你回来。” 卡洛斯用力抱紧了她，嘴唇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停驻良久，转身离开前，他贴着她的额角喟叹：“我会的。” 81.第八十一章 巴萨在这一赛季里将一名右边锋和一名后卫以高价转会给了AC米兰和拜仁慕尼黑，同时以三千万欧元的转会价格引进了赫赫有名的法国名将，里杰卡尔德希望在他执教历史上能拿到第二座欧冠奖杯。 在西甲联赛打响之前，媒体对卡洛斯的情况各持己见，但随着第二轮积分赛，卡洛斯首发在圣马梅斯球场迎战毕尔巴鄂竞技，上半场直接上演帽子戏法后，点燃了所有人对他的新高度的期待！ 他的球风依旧飘逸，但明显看得出成长，他并没有江郎才尽，在对全场的把控上，显得更加果决，“巴克斯雄狮”在他面前溃不成军。 将要迎来十八岁生日的少年正在展露他世纪球星的魄力，每一次进球和传中都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消灭着他登顶路上的障碍。他的个人声望与日俱增，二十三号球衣被他赋予了鲜明的意义。 新一轮的“欧洲金童奖”媒体投票也随着赛事的推进征集着社会各界的反馈，俊美的金发少年穿着红蓝球衣的头像高高挂在官网上，遥遥领先同期对手。 八月二十六号，西班牙东部激情燃烧，西甲第二轮比赛成为这周以来，整个城市都在期待的赛事，不远处的地中海拍打着浪花，温柔与壮阔并存。 里杰卡尔德最近新做了个发型，泡面头稍微剪短了一点，打了不少发蜡定型，他站在场边，显然十分意气风发。 开场时，镜头扫视了全场，最后在巴萨家属席的位置停顿了几秒，最后定在了卡洛斯身上，解说介绍完阵容后，还就此调侃了一下：“看来这次卡洛斯的女朋友没有来到现场，噢，看来媒体暂时是无法拍到她的正脸了。” 镜头还给了准爸爸副队长，他今天的状态出奇的好，大大的笑脸挂在脸上，解说乘机插入一段新闻：“据最新消息报道，巴萨副队长女友已住进医院待产，我们期待这个新生儿的降临，希望巴萨今日能有所收获。” 苏清嘉一直在电视前看着直播，在西班牙看比赛唯一的好处就是她可以不用熬夜，正常作息就能看到画面里的小金毛进球的英姿，但鉴于外交官先生很不爽小金毛无时无刻不在秀恩爱，苏清嘉只能在自己房间里，关上门来一个人抱着卡洛斯送的老虎抱枕傻乐。 随着哨声吹响，苏清嘉开始揪起了老虎的耳朵。 开场第一分钟，出乎意料地，卡洛斯直接吊射，踢进一个球，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扳下了一分，连巴萨球迷自己都感到不可置信。 但之后，全场陷入焦灼，虽然双方互有来回，但谁也没有争取到好的机会。 上半场结束后，里杰卡尔德将队员集合过来，他没有为比赛的僵持而心急，倒是悠哉悠哉地摸了摸下巴，最后视线凝视在副队长身上，副队长有些惊异，“教练，怎么了？” 主帅没有再卖关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刚刚医院那边打来电话，你当爸爸了，嘿，你的未婚妻很勇敢，你有了一个儿子。长大了记得教他踢球！” 主帅的这一番话直接让巴萨全体都轰动了，围着副队长一直祝贺，副队长更是一时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很快哨音吹响，双方交换场地，比赛继续。 卡洛斯也为他高兴，他忽然想到自己有一天是不是也会当爸爸呢？会不会也像副队长一样激动？他想送一件礼物，给这个刚刚来到世界上的小生命。 在第六十八分钟，卡洛斯在边线包抄，将宝贵的一记助攻送给了副队长，身高一米七八的副队长擅长快速跑动，盘带是他的强项，他很快做出反应——进球有效！ 副队长对着观众做出了哄小孩睡觉的动作，手环起来摇啊摇地，其他队员也跑到他的身边做起了这个动作。解说恍然大悟：“看，巴萨全体做出了这样一个动作，噢，据悉，副队长的孩子在三十分钟前降临在这个世界上，他用一粒进球庆祝这个孩子的降生！刚刚巴萨在场边的轰动得到了解释，噢，看，副队长拥抱了卡洛斯，他是在向卡洛斯贡献的助攻表示感谢！” 比赛以最后二比零巴萨胜出。这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日子。 解说在最后的尖叫声中语气激动：“本场比赛，卡洛斯贡献一粒进球和一次助攻，也让我们祝福新生儿幸福成长，还有，请把你们的呐喊和掌声送给巴萨二十三号卡洛斯.鲁维奥，今夜他是情歌球场最闪亮的巨星，还有两个小时，他将迎来自己十八岁的生日，2005年的8月28日，他在诺坎普球场完成自己的人生首秀，而今天，2006年的8月26号，在他十八岁生日的前夜，让我们恭喜他完成人生又一场精彩演出！” 可容纳两万人的球场上空燃起了璀璨的烟火，像是银色的瀑布划过比利亚雷尔城上空，五公里外的地中海倒映星光，灯塔与庆典遥相呼应。 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的卡洛斯用球衣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对着镜头露出了他标志性的酒窝，他蓝灰色的眼眸透过镜头映射出海一般的深邃和温柔，已经有女球迷尖叫着要昏倒了。 做了个爱心手势，卡洛斯一字一句地道：“我会回来的。” 现场收录不到他的声音，但他的口型做得很漂亮，所有人都能判断出这句西班牙语，解说很快在一旁跟进道：“噢，卡洛斯说了一句‘我会回来的’，他是在对谁说？明天就是他的生日，我想，这样的日子他会选择和他的中国女友一起庆祝的，他是在告诉女友他会赶到她的身边吗？噢，女球迷会不会很失望？” 导播切换得很好，缤纷的焰火里是他阿波罗般俊美的脸庞，金色的头发已经汗湿，他在海平面五百米高的地方给她寄来遥远的问候。 苏清嘉揪着小老虎的耳朵盘着小腿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解说还在用他略带口音的西班牙语不停地插播：“好的，这里为您正在直播的是西班牙甲级联赛第二轮比利亚雷亚尔与巴萨的现场，终场哨声已经吹响，巴萨斩获三分。这里插入一个有意思的小剧情，在05年诺坎普首秀的时候，卡洛斯曾经也是这样对着镜头说过‘我会为你进球’，当时在场观众都误认为这是对主帅，是对巴萨球迷的承诺，但现在，我们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我确定，当年的那场比赛，卡洛斯的女友定是坐在家属席，这句话，是他对着女友说的！感谢这位及时留言的球迷，你让我们看到了事件的真相！” “我们也欢迎更多的人在官网留言，西甲联赛需要你们的支持。让我们共同期待这两支球队在接下来的比赛中的精彩表现！” 不得不说，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都快一年了，一场比赛的细节都能被他们挖个底朝天，苏清嘉十分佩服球迷的细致和脑洞，也顺便吐槽了一下解说的八卦。 结束的乐曲响起，卡洛斯正在被队友围着庆祝，由于他的身高问题，副队长不得不跳起来拍了一下他的头，这样的画面刚刚好被镜头扫到，苏清嘉眯着眼睛想了想，小金毛是不是又长高了？天啊噜，他们的身高差，真的堪忧。 看了看白色钢琴架上摆着的曲谱，苏清嘉红了红脸，没再去想身高的事情了，送这样一份礼物，卡洛斯会不会，喜欢？ 想着听钢琴曲会不小心睡着的小金毛，苏清嘉觉得有必要给他用火柴棍撑着眼皮。 电视里在回放本场进球集锦，苏清嘉特别喜欢这个时刻，因为每几秒，卡洛斯帅气的脸蛋就会出现一次，他特别上镜，就算是这样的大屏幕下，深邃的五官也没有失真。 离场的时候，巴萨受到了媒体的采访，记者使劲浑身解数，各自出击，期望撬开一位球员的口，得到劲爆的信息。 镁光灯一直闪烁，一位白人记者问道：“卡洛斯，请问今晚解说后期提到的事件是不是真的？当年的‘我要为你进球’是向你的女友说的吗？” 卡洛斯叼着棒棒糖心情很好，他没有迟疑，点点头回答：“嗯。” 旁边一位采访队长“女友和儿子”事件败兴而归的大肚子记者眼睛一亮，直接把话筒往卡洛斯跟前一凑，问道：“卡洛斯，明天将是你的生日，你会赶回去和女友一起庆祝吗？” “嗯。”卡洛斯回答得很痛快，但当其他记者也想采访这位少言寡语的中场时，他突然就变得不那么配合了，叼着棒棒糖一言不发，脸上还是那副冷淡的表情。 队长被绯闻有些暴躁，但是在一众队员的劝慰下，还是没有把记者砸一顿，但紧握的拳头让记者再不敢问话。 里杰卡尔德隐晦地向媒体表示完自己的信心后，带着全队离开， 地中海的风吹过情歌球场，吹开女孩房间的窗帘。卡洛斯回到酒店，第一件事就是给苏清嘉打了个电话，他让沈柯帮他充值了一千欧元，然后跟苏清嘉绑定了亲情帐号，各种跨国业务都开办了，足够聊上很久很久的电话粥，他的事业正在上升期，作为他的经纪人，沈柯必须也跟着他在欧洲到处跑，来处理在比赛期间可能发生的事项。卡洛斯在打比赛的时候，手机就给他拿着。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可以说很久，听着她用清澈的声音夸赞他表现得很棒时，卡洛斯高兴到把上衣一把又甩到了地上，卷着被子在床上嗷嗷叫唤。 有时候全世界的掌声也比不过一个人的肯定。 苏清嘉挂断了电话，美美地洗了个澡，然后敷了个面膜，全身上下做好保养，明天卡洛斯回来的时候，她想打扮得漂亮一点，让他开心。 衣橱里是她挑了好久的一条小礼服，还有精致的高跟鞋。厨房里一直在炖煮着香浓的大骨汤，这是明天要做的长手面的汤头，红鸡蛋已经着上色了，苏清嘉还在上面用细细的羊毫笔写了几句祝福的话，虽然卡洛斯根本也看不懂。 又想了想所有的食材和礼物，确定没有遗漏后，苏清嘉安稳地睡了过去，明天将会是个晴朗的日子。 沈柯给他泡了杯牛奶敲门进来的时候，小金毛已经挂断电话正在画画了。他虽然很想一直聊下去，但说到底还是舍不得她熬夜。 里杰卡尔德管束队员十分严苛，不允许他们酗酒抽烟，但沈柯还是很欣慰，卡洛斯能够经受住巨大压力，而不找出口发泄。 尽管接手经理人没有多久，但沈柯也知道，站在卡洛斯这个位置上，换了其他人，都有可能被胜利的喜悦冲昏头脑，被一时的战功遮住双眼，从而固步自封，刚愎自用，在媒体的追捧中停滞不前。 鲜花和掌声既是催人奋进的兴奋剂，也会是使人堕落的罂粟。 但他没有，他似乎一直都是拉玛西亚里那个找自己学习中文的少年，吐词发音的时候总要练习很久很久，一路走来，他变得十分富有，总有美人自荐枕席，但他还是只会穿最简单的牛仔裤T恤和衬衫，衣柜里唯一的一套西装还是十五岁的时候买下来的，早就已经穿不上了。 他似乎没有享受的概念，在他的世界里，只有足球和爱情，一切都依旧单纯得让人觉得珍贵。 卡洛斯跟沈柯道了声谢谢，喝完后很自觉地洗好杯子，将画本和地上的衣服都装进了背包里。 他带的东西很少，除了基本的洗漱用品就是两套球衣和画本，球鞋是队伍统一运送的，沈柯笑他过得很糙，小金毛也不在乎。虽然他很糙，但他很喜欢逛街，每到一个城市，他都会在购物广场逛上一个下午，然后挑挑捡捡，买回很多漂亮的手链和项链，沈柯想都不用想，肯定全是给苏清嘉的。 尽管这一点很浪漫，但讲真，一个糙汉子拿着粉红色水蓝色的包装纸仔仔细细地包装首饰盒，真的让人很醉好吗？ 幸好这都是关起门来，天知地知，记者不知。 “明天估计很多人知道你要回巴塞罗那，你到时候记得戴个帽子，快点走，别让人给堵住了，要是记者真的认出来了，你也不要回答，知道吗？”沈柯关门走人前最后嘱咐了一下，今天这个操蛋的解说说得太多了，他不敢确定明天的情况。 卡洛斯点点头道：“我都行，你明早不要赖床就好了。” 永远睡眠不足的沈柯：“……”能不说话吗？ 82.第八十二章 卡洛斯生物钟调得很准，每天六点半起床晨练，无论寒暑，就算是在异国他乡的酒店里，他也会找个健身房运动运动。这个好习惯让他的肌肉始终能适应高强度的比赛，在跑步机上锻炼时，他也有时间来梳理自己的情绪，总结自己上一场比赛的缺陷，脑子里构想战术布局，作为一个组织中场和进攻中场，在球场上对抗的脑力活动强度不亚于一场国际象棋比赛。 里杰卡尔德也知道他相思成疾，毕竟还是个青涩的小毛头，大家也了解他除了女朋友，根本没有一个亲人，所以在欧冠即将拉开战线的时刻，依旧还是允许小金毛回巴塞罗那去，但过完生日后，必须马上归队。现在的战术都是建立在卡洛斯为核心，队长为主要进攻力的阵形上，离下场比赛开始还有六天，按卡洛斯现在的状态，走开一两天还是没问题的。 昨晚，副队长乘坐晚班飞机离开了这里，他迫不及待地要去看看他期待了很久的孩子了。 今天下午，在全队休息结束后，主帅会带着大家去往毕加索的故乡——马拉加，与同名球队的第二轮比赛将在这个被地中海阳光笼罩的“天堂般的城市”举行。这次西班牙足联抽签安排到的前几轮赛事都是对手主场，队长颇有些不爽，原因显而易见，长途跋涉会让球员的精神状态和体能都有所减弱，而老对手皇马也同样在第一、二轮比赛中斩获共计六分，双方目前势均力敌，争斗的火药味早已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 晨练回来，沈柯还在房间睡得正香，卡洛斯从沈柯的箱子里把四五个闹钟全部翻了出来，把上面粘着发条的胶带迅速撕掉，然后调了调时间，一股脑儿丢在他枕头边，才悠哉悠哉地回了卧室淋浴。 酒店的服务员把早餐送到了门口，卡洛斯边擦头发边跟把餐车推进客厅。 把帕子挂回衣架上，小金毛看着墙上的时钟，八点到了。 “叮铃铃——”“WAKE UP——”“起床啦——”“咯咯咯——”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过后，沈柯套了T恤睡眼惺忪地打开门跑出来对着小金毛就是一顿国骂：“我艹你妹，老子招你惹你了，个觉都不人好好睡了！我告你，要你再跟我搁这瞎弄弄，我就给你拽到我家后院的冰窟窿里去，看我整不死你！” 小金毛虽然自诩中文可以过普通话二级，东北腔也学了不少，但这一长串子下来，他还真是没听懂，戳着盘子里煎的金黄的鸡蛋嚼了一大口，想了想用中文回答道：“我没有妹妹。” 沈柯的起床气被发泄得差不多了，见小金毛诚恳地眨着蓝灰色的眼睛一脸无辜，最后的火气也给消灭了，只是被憋闷得不行，张张嘴实在也不知道怎么回答，默默地关上门洗漱。 九点的飞机，两人也没墨迹就收拾东西出门了，看着背着个包戴着顶鸭舌帽一身清爽的卡洛斯，又看看拖着一个硕大的行李箱举步维艰的自己，沈柯在背后嘀嘀咕咕道：“个小白眼狼，看我找个机会，非得削你一顿，好好跟你说说尊老爱幼的中华民族传统美德！” 电梯到了一楼大厅，沈柯正想着去拖箱子，手上倏然一轻，卡洛斯迈开大长腿，毫不费力地将箱子搬上了车，他个高又有型，搬东西似乎不费吹灰之力。 沈柯垫了垫脚，忽视自己的身高，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司机开了音乐，卡洛斯含着棒棒糖，靠在靠背上闭目养神，在热烈的曲子中，小金毛悠悠地开口说了句：“我可不是白眼狼，要不咱们的经济合同再重新考量考量？” 沈柯：“……”居然听得懂？！⊙﹏⊙‖ * 苏清嘉一大早就起来忙活开来了，先是把小火慢煨了一晚上的鸡汤过掉渣滓，又取了几个干净的盆，蛋黄与蛋清分开来打好，做成新鲜的奶油和蛋糕，洗干净的樱桃和草莓细细切好，一层蛋糕片一层奶油一层水果地铺好，然后裱花点缀，撒上一层白巧克力屑，整个生日蛋糕才算是做成。 她做糕点的手艺尽得明灵的真传，又用心灵巧，做出来的蛋糕香甜可口，造型精致得像是手工艺品。苏靖康端着一碗绿豆粥，非常不满地一口干完，哼哧哼哧地开车去上班了。 他才不要看着女儿带着围裙，挂着笑脸给别人家的小犊子准备礼物，哼，才不要。 阳光十分明媚，巴塞罗那的天空湛蓝地像是一颗无暇的宝石，偶尔有飞机飞过划出一道白色的长长的弧线来，安普拉特机场人流量激增，球迷和游客各占一半，从昨晚的比赛结束后，许多媒体都派出了记者在这里蹲守等待卡洛斯的现身。 赛后采访时刻的视频已经登录各大视频网站，卡洛斯斩钉截铁地肯定了记者的猜想后，一众网友简直炸开了锅。好不容易消停下去的上赛季比赛视频又被炒了起来，尤其是巴萨在对战马德里竞技时候的卡洛斯处子秀，点击量已经翻了两倍，莫名被秀好大一脸的网友秉持着不到黄河心不死的热情和信心开展了一项全球范围内的活动—— #深挖卡洛斯秀恩爱# 中国网友也加入了这一浪潮中，并发挥了先天优势，在对富有东方含义的语言和细节解释中，发挥了不可或缺的作用。鉴于小金毛的美貌和不容置喙的实力，小金毛得到了他的第一个昵称——“洛神”。 好吧，封神确实存在偏颇，卡洛斯的职业生涯还只打了一年，战绩虽然彪悍，但远远够不上神格，媒体对他也还只是用天才、新星、黑马一类的词语来形容。 但没办法，他有脸啊，还有大长腿，貌美如花简直就是标准形容好吗？更重要的是，他还是个中国女婿，面对一头柔软金发，乖乖巧巧的自己人，网友相当给面子。 至于为什么不叫卡神？嗯，因为不好听。 当然，尚在机场的卡洛斯还不知道这一外号，他努力把自己的帽子压低企图掩盖住长相，但超人一等的身高还是没有逃出记者鹰一般尖锐的视力，把手里的箱子还给沈柯，卡洛斯眼疾手快地单手支撑，翻出了围栏，然后如同球场过人般，甩开了围追堵截的记者，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留下又得自己搬箱子的沈柯面对着媒体大眼瞪小眼，好在他也不是初出茅庐的二愣子了，避重就轻地打了打嘴上的太极，也脱离了魔窟。 “真是见色忘友，哼，小白眼狼。”沈柯拖着箱子打了半天才打到一辆车，卡洛斯会见女友去了，他也就不能当电灯泡了，巴萨那边告诉他还得去帮忙签收球迷寄来的各种礼物，新闻媒体和网络公关都等着他去处理。 沈柯觉着心好累。 又被骂了句“白眼狼”的卡洛斯已经回到家了，一开门就见到想念已久的女孩坐在沙发上，小细腿摇晃着，粉蓝兔子的拖鞋在她莹润的玉足上摆来摆去。 她穿着一件蓝条纹衬衫裙，收紧的腰部显得格外纤细。见他开门，苏清嘉眼睛一亮，直接把抱枕扔开，哒哒哒跑过去挂在了他脖子上。 卡洛斯默契地托住她的臀部，含住了她献上来的唇珠，细细舐舔。 半晌，苏清嘉被他放到了沙发上，靠在他怀里细细地喘气。 休息够了，苏清嘉仰起头，问道：“今天回来这么顺利？我还以为你会被堵一段时间呢。”她都做好了等上好几个小时的准备了，电视机里还在放九七年的大热片《泰坦尼克号》，是房间里翻出来的碟子。 本来苏清嘉在翻影碟的时候，还以为会翻出一些欧美颜色艺术片出来，但哪知道里面全是一摞摞的感人爱情片，苏清嘉觉得，她算是找到了小金毛情话技能的修炼秘籍了。 “记者跑太慢，追不上我。”卡洛斯略有些自豪。 苏清嘉看了看关上的门，疑惑：“那沈柯呢，他不是和你一起吗？” 小金毛这才反应过来还有这么一号人物被他弄丢了，挠挠头，脸有些羞红，试探性地回答道：“他……让我先走，他来应付。” 见他心虚又愧疚的模样，苏清嘉也不戳破他，帮他把背包取下来道：“快去换身衣服吧，我去给你做长寿面。” 小金毛乖乖地起身，却没有回房间，磨磨蹭蹭地跟在她后头。 苏清嘉带上围裙，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道：“还没做好呢，跟来也没用。” 卡洛斯这才委委屈屈地咬着唇，转身去换衣服。 关上门，他才发现床上已经摆好了一身衣物，他喜欢的牛仔裤和白衬衫，上面搭配了一条随性的细领带，和女孩今天穿的裙子一样，是蓝色条纹的。小金毛一张皱巴巴的脸蛋立马笑开了花，乐颠颠地换上了，然后又回了洗漱间，倒持了一下头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之后，才点点头，走了出来。 因为汤头已经做好，只要把拉好的面条过水煮熟就行，放入清透的鸡汤里，撒上一点青翠的葱段，将撕开的鸡肉洒在上面，色香味俱全。 卡洛斯嗅着香味进了厨房，在女孩脸颊上亲吻了一下，帮她把围裙解开，端着一碗面到了客厅。 苏清嘉把筷子递过去，琥珀色的眼睛充满期待，“快尝尝，我做长寿面的手艺应该没有变差吧。” 接过筷子，卡洛斯夹起面头，拉了很长一截，绵长的醇香在嘴里化开，他想起第一次过生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一碗葱白分明美味爽口的长寿面被女孩这样送到他面前，那时候他还在孤儿院，没人庆祝他的生日，在简陋的厨房里，女孩也是这样满眼期待地看着他一口一口地吃。 海蓝色的窗帘卷着波浪般的弧度，他看着这个坐在眼前的少女，眼角有些酸涩：“还是很好吃，谢谢你，贝拉。”他将面条咬断，眼神清澈。 “诶，你怎么把它咬断了，你不是知道，长寿面是不能断的吗？要一口吃完啊。”苏清嘉有些急。 卡洛斯放下筷子，酒窝里的蜂蜜新鲜透亮，“如果你家乡的寓意是真的，那我想和你分享我全部的寿命。” 83.第八十三章 房间里突然静默了一会，厨房里煮着的鸡蛋还在锅里上下扑腾，他穿着她准备好的衣服，白色的衬衫衬出他的好身材，脖子上挂着的细条纹领带给他增加了几分率性。 单手撑在桌子上凑过来，卡洛斯声音低沉，“贝拉，能和我一起吃吗？”他不常穿西装，尝试了几下都没把领带打好，就这么交叉饶了一圈系在上面，苏清嘉鬼使神差地抬手给他挽了个结，松垮又带着独特的魅力，和他眼睛的颜色很相配。 “你都不会系领带吗？”苏清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她有着十分可爱的小动作，在手里拿着绳结的时候，总喜欢勾勾缠缠着，绕了一圈又一圈，她还特别喜欢摆弄她黑亮的长发，经常卷着发尾玩。现在这条细细的领带被她勾着，衬着她纤细的手指白得发亮。 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卡洛斯憨憨承认：“不会，平常不穿。” 苏清嘉眨眼，轻笑着问道：“知道一个女人送男人领带的含义吗？” 他点头又摇头，最后疑惑地看着她。 “这代表，她想拴着你，想绑着你一辈子。”苏清嘉咬着他的耳朵，伸出舌头添了一下他白皙的耳垂，很满意地感觉到他明显颤了一下，“你愿意就这么被我拴着吗？” 她特意放轻了声音，塞壬的歌声美妙到不可思议，卡洛斯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执起她的手放到了自己左胸口，认真地注视着她道：“你不用拴着我，它也会跟着你一辈子。” 他的眼眸璀璨如星辰，手掌心感触到的地方有点烫，苏清嘉灵活地解开了他胸口的一颗扣子，把手伸了进去，“是这里吗？”她看出来了他腿间起伏的高度，加了一把猛火撩拨他残存的意志。 女孩的手很软，不停地在他胸口划动，像故事里吸食人心的貌美女妖，“它动的好快，好像要从你的胸膛里面跳出来了，卡洛斯，你的心一定是红色的，又热又烫。” “那你要拿出来看看吗？你要吗？”他问，呼吸变得急促而厚重。 苏清嘉扬起脸对着他笑，没有言语，美得让他呼吸一窒，然后她抽出手，低头小心翼翼地给他扣好扣子，又整理好衣服。披散下来的头发隔着牛仔裤扫着他的大腿根部，从他的角度可以看见她勾魂夺魄的眉眼沾染着桃花的颜色。 “那你要吗？”卡洛斯继续追问。 “我不要。”苏清嘉把他放在桌上的长寿面又拿了过来，用筷子夹起面头，“我还要你长命百岁，然后等我老得走不动了的时候，背我去圣家堂看落日。” 卡洛斯有一阵失神，苏清嘉也不在意，把筷子凑到他嘴边：“我不用你和我分享寿命，我的命很长，你得好好陪着我，快点，把它吃了。” 他顺从地就着她的手咬着面条，苏清嘉一下眉开眼笑，似乎刚才那个狐狸一般动人的女妖不是她一般，还在嘴里念叨：“各路神仙，上帝加如来佛祖，刚刚卡洛斯没有咬断啊，一切都是幻觉，都是幻觉。” 虽然不知道如来佛是个什么鬼，但卡洛斯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苏清嘉睨了他一眼，正想着说他一句，却听见厨房里有水膨胀出来的声音，苏清嘉想起在煮的红鸡蛋，把筷子递到他手里，蹭地跑到厨房去关火。 卡洛斯呼噜一嗦，赶紧把面条全给包住了，跟在她后头不放心地护着她。 “红鸡蛋吗？”卡洛斯好不容易咽下去面条，问道。 苏清嘉拿着大勺，把鸡蛋从水里捞出来，她在这没找到什么好工具，就只能直接放水里煮了，“嗯，吃个红鸡蛋，保管身体健康。”卡洛斯找来一个碟子给装着。 “上面有字。”他盯着鸡蛋研究了一下，突然惊喜地叫了出来。 他很是专注地皱着眉头辨认，苏清嘉揉了揉他的眉心，调笑着问：“认得出来吗？” 卡洛斯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傻兮兮地笑着，耳朵也一摇一晃的，“不……不认识，能告诉我吗？” 苏清嘉点点头，点着几个秀气的字体道：“这句呢是‘健康和顺’，这句是‘万事如意’，这句是‘平平安安’，还有这句是……” 鸡蛋不大，却罗列有致地写了许多的话语，卡洛斯虽然不认识汉字，但对于她的字体还是熟悉的，见她皎白的手指戳着红色的蛋壳，心弦微颤：“以前你送我的鸡蛋为什么上面没写字？” 苏清嘉有点羞赧，没想到那么小时候送的鸡蛋他也记得清楚，想了想理直气壮地解释道：“因为时代在进步啊，传统也会变啊，怎么，你不喜欢啊？” 卡洛斯似懂非懂地摇头，“没，我很喜欢，只是，我能不能留下来，不吃啊？我喜欢你写的字。” “不吃会坏掉的。”苏清嘉回答，见他眼神闪烁，又加了句，“你喜欢的话，我给你写新的吧，好不好，就写在你的球衣上。” 卡洛斯依旧有点舍不得，看了好久，才敲碎蛋壳，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尽管他吃得很慢，但架不住鸡蛋就这么点大，吃完后，他把刚刚碎掉的蛋壳都捡了起来，捧在了手心里。 “你要干什么？”苏清嘉捡了一块蛋壳放进他手里。 卡洛斯右耳跟筛糠似的抖动，道：“我要把它拼回去。” 苏清嘉瞅了瞅这一块块碎掉的鸡蛋壳，觉得都长得差不多，“你仿佛在逗我？” “不逗你。”卡洛斯一脸认真，“等我拼好了我就把上面的字也写到鸡蛋上，等你生日的时候，我也送你个一样的。” 苏清嘉实在是哭笑不得，拉着他的手道：“好了，先放到这里吧，今天是你生日，下午的时间交给你，你想去哪？” 卡洛斯把碎蛋壳放进碟子里，喝了口水，抱着杯子想了想，问道：“那晚上呢？”他眼睛亮了亮。 “在想什么呢！”苏清嘉看他眼珠子转动，耳朵不停抖动，就知道他有点不太纯洁了，戳了戳他的酒窝，道：“晚上的时间我来安排，你先说下午。” “去哪都行吗？”卡洛斯收回绮思，挠了挠头。 “嗯。” 又收拾了一会出门，卡洛斯牵着她的手从车库里开了辆车出来。 沈柯给他挑了好几款做参考，最后他相中了这款白色的迈巴赫，线条流畅，造型优美，纯手工打造，卡洛斯也拿给苏清嘉挑选了一番，两人意见出奇地一致。 这还是苏清嘉第一次坐上男友的新车，敲了敲车窗，她好奇地问道：“都说车是男人的小老婆，你现在是不是还没等我进门，就找了二房了？” 卡洛斯正在给她系安全带，听她这么一说，手上抖了一下，还是把安全带给系好了，呐呐地收回手，睫毛上下刷地厉害，“我没有小老婆，我只有你一个。贝拉，等我把你娶进门，也不会有小老婆的。” 苏清嘉默默替这辆迈巴赫默哀了三秒钟，傲娇地哼哼道：“那你有得等了。” “那我表现好，可以等少一点吗？”小金毛把脸凑过来，兴致勃勃地睁大眼睛。 苏清嘉在他酒窝上印下一记吻，道：“好好开车。” 得到补偿的卡洛斯再也没有追问了，乐颠颠地开着车，时不时偷看她两眼，他拿到的是国际驾驶证，在哪个国家开车都没有被扣下的风险，就目前看来，这车技也还算是不错，除了稍微有点不专心之外。 车子停在了一幢熟悉又陌生的建筑门口，是翻修过后的孤儿院，卡洛斯打开车门，护着她的头，牵着她下车。 “我想去的地方有很多，但无论怎样，我都想带你回这里看一看。”卡洛斯带她走了进去，对着一位中年修女打招呼,侧过头和苏清嘉介绍道，“这是安帕罗修女，现在她这里由她主管。” 她的面容和蔼，有一双墨绿色的眼睛，头上的白纱随着动作微微摇摆，安帕罗微笑：“卡洛斯，好久不见，一切看来都好。”又转过来看着苏清嘉，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愿主也祝福你，贝拉。” “你认识我？”苏清嘉对她表示感谢。 安帕罗修女含笑看着他们交握的双手，点点头，眼睛像是茂密的树荫里斑驳的光影，“你是个很好的姑娘，上帝会免去你们的劫难。”她招招手，将在大操场边晒太阳的小女孩叫过来，低头抚摸女孩的额头，对她说着鼓励的话，“伊娃，跟哥哥和姐姐打声招呼。” 女孩有些胆怯，大大的眼睛镶嵌在巴掌大的脸上，睫毛纤长地像是一具琉璃娃娃，卡洛斯凑在她耳边解释，“这是上次接受心脏治疗手术的孩子之一，她恢复得最好，其他人还在疗养当中。” 苏清嘉想起卡洛斯官网上挂出的一群孩子的合照，心下了然，伊娃还很矮，看起来不足七岁，怯怯地往安帕罗身后躲藏，苏清嘉蹲下身子，对着她微笑，她的笑容有一种亲切的魔力，像是春风拂过梧桐树的嫩芽，催开一地落英缤纷。 见小女孩不再躲藏，苏清嘉拉过她瘦瘦的手，问：“你叫伊娃是吗？” 卡洛斯也蹲下来，摸摸女孩的头顶。 “嗯。”伊娃的声音细弱蚊蝇，她一双大眼睛非常纯真，“修女说，是你们帮我们治好了病对吗？” 苏清嘉心下微微酸胀，转过头看向卡洛斯，却发现卡洛斯也在看着自己，无声地给自己安慰，苏清嘉扶着女孩的双肩，两只琥珀色的眼睛与她的相对，“嗯。” “那伊娃以后还会生病吗？” “不会了。”苏清嘉回答，“伊娃是个可爱的小天使，上帝不舍得让你生病。” 伊娃似懂非懂地点头。 她很天真，很可爱，苏清嘉轻轻刮了刮她的小鼻子，道：“伊娃的名字是生命的意思，上帝会让你有美好的生命的。” 伊娃眨巴了两下眼睛，“那上帝会给伊娃甜甜的糖果吗？医生说，伊娃现在还不能吃糖果，那以后伊娃可以吃吗？伊娃还想带给布兰科和琳达。” 苏清嘉张了张嘴，不知道如何回答。 卡洛斯从口袋里掏出来几根棒棒糖，小小的，草莓味，糖纸很漂亮，“给你。医生告诉你可以吃的时候，你才能吃。不过你可以拿出来看一看，这样你就有期待了。” 伊娃伸出手捧着糖果，眼睛里的光芒让她多了几分生机，“谢谢哥哥和姐姐。” 卡洛斯也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不用谢。” 他环着她站起来，和安帕罗道别，伊娃跟眨巴着大眼睛，在苏清嘉转身走的时候，伊娃拉住了她的裙摆。 84.第八十四章 伊娃的手很小，力气也不是很大，苏清嘉停下脚步转过来，弯下腰摸了摸她的头，“伊娃，怎么了？” “这个，送给你。”她拿了一颗棒棒糖出来，“你也没有糖果。” 漂亮的糖纸裹着棒棒糖，阳光下可以看见里面红色的糖果，苏清嘉接过来，道：“谢谢你，我很喜欢。”她看得出，伊娃是多么渴望一颗糖果，经历过病痛，她的心仍然白得像是一张纸。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伊娃仰着头问。 卡洛斯握住苏清嘉一只手，微微一笑：“她叫贝拉。伊娃，哥哥和姐姐下次来的时候，给你带很多糖果，然后你和小朋友分享好吗？” 伊娃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一闪一闪像是小星星，“嗯，那我要好好吃饭，医生就能让我吃棒棒糖了。” 安帕罗也跟着笑了，她墨绿色的眼睛很温暖，“谢谢你们，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样感谢你。”孩子们的手术和治疗还在继续，这是一笔庞大的支出，世界上受苦的人那么多，不是每一个都能得到上帝的眷顾，有摩西能为他们划开红海的波涛，伸出援助之手的。 她再次在胸口画了十字，带着伊娃离开。 罗莎修女这时候这时候在教室里给孩子们讲故事，她知道好多圣经里有趣的事情，黑色的头纱微微透出薄光，她的声音苍老而温柔，像是参天的巨树在和风中抖动枝桠。 “她在说诺亚方舟。”卡洛斯扶着窗棂道，“以前她也和我们说这个故事，她那次只说了前半段，暴雨把大地淹没了，就没再说下去，好多小孩子都因为这样，在雨季里被吓坏了，罗莎修女就得去安慰他们，跟他们说上帝之后又把世界给赦免了。” 可他那时候却很希望这一切真的发生在雨季里，大渊的泉眼都裂开，天上的窗户也敞开了，四是昼夜降大雨在地上，洪水将陆地摧毁，物种灭绝，所有的避难所成为了泥泞里的碎沙。 罗莎修女耳朵有些不太好使了，小朋友现在得高高举起手，然后凑到她跟前才能让她听清自己的话语。 有小男孩问：“那上帝现在也会惩罚我们吗？我们要不要自己造一艘方舟？” 其他孩子也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卡洛斯带着苏清嘉走到后门，悄悄地偷听。 “不会，上帝不会惩罚我们，因为我们都有天使在保护着，他们会把我们带离苦难的折磨。”罗莎修女捧着一本厚厚的书，和蔼地回答，“无论发生什么，人总要有希望。” 苏清嘉看着她因为老迈而微微弯曲的脊背出神，阳光在从西侧的窗户里斜射进来，流泻在她的黑纱旁。 卡洛斯握紧了手心的柔软，侧头注视着她温婉如画的眉目。他不再渴盼灭世的灾难，若是大雨来袭，他希望能与她共渡三百七十天，守望每一次日出和日落。她是上帝赐给他的天使。 罗莎修女还在为孩子们讲解，卡洛斯牵着她往小操场的方向走。 苏清嘉把伊娃给她的棒棒糖拆开，放进嘴里，糖纸像是琉璃烧制般晶莹，“你新买的口味吗？好像还不错。” “嗯，最近他们出了好几种新口味。”卡洛斯的金发柔软又蓬松，穿过小操场边的树林时，染了莹莹的绿色，他盯着女孩因为含着糖果而鼓起的腮帮子，舔舔唇道：“不过我还没尝过这个味道的。” 苏清嘉把棒棒糖拿出来，嫣红的双唇上染了一层诱人的水雾，她拿着棒棒糖在他眼前晃，逗弄着他，“所以你想尝尝吗？很甜很甜哦。” 在卡洛斯侵身上来前，她把手收了回去，却不料他直接扣住她的后脑勺，往自己怀里带，须臾之间，他的唇瓣已经印在了她的上面，伸出舌头舔舐着她的唇珠，一下又一下，很仔细，很轻柔，然后引着她沉沦，只能任由他吮吸嘴里还未化去的草莓味道。 “现在尝过了，很甜。”他替她把一缕飘散的长发顺到耳后。 苏清嘉羞赧地不再抬头看他，用手勾着自己的发尾，卡洛斯可以看到她修长的脖子都染上了米分嫩的艳光，心里像是有阳光照耀，繁华开遍冰原，他捧起她的脸颊，额头相触，喟叹道：“伊娃的名字是生命的意思，贝拉，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苏清嘉咬着唇，眼里水光潋滟。 “是美丽的意思，对不对？”卡洛斯吻了吻她的眉心，像是对待珍宝，“贝拉，对不对？” 苏清嘉轻声说是。 卡洛斯满意地再含了一会她的唇珠，道：“我记得‘清嘉’也是美好的意思，叔叔很会取名字。” 苏清嘉咬了一下他的嘴唇，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们以后的孩子也让叔叔取名吧，取个很好听的名字。”小金毛酒窝大大的，耳朵兴奋地一直摇晃。 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苏清嘉把手里的棒棒糖又塞回了嘴里。 她的腮帮子鼓鼓的，卡洛斯挠着头对着她傻笑，怂怂地跟在她后头。 穿出树林，小操场出现在眼前，孤儿院翻修的时候，这里还一直保存现状，和旁边浅绿色的宿舍楼有些不搭调，沙坑里的沙子被淘气的孩子弄了出来，孤儿院给这里换了个更结实的球网。 “我记得第一次见你，你在这里傻不拉唧地绑着沙袋跑步，开始还不理我。”苏清嘉挑挑眉，转过头来看他。 卡洛斯从那边带着球跑过来，脚下不停地做着花式，非常灵活，听女孩这么一调侃，动作一僵，球顺势滚落了下来，手足无措地咬咬唇，道：“我……我没有不理你，我就是……就是害怕。”他那时候很害怕陌生人，总拿冷漠当成保护自己的外壳。 苏清嘉翕动了一下精致的鼻子，把滚过来的球踢回去，道：“不过还真没见跟你一样绑沙袋练习的傻蛋。” “可不就是我绑了沙袋，你才过来和我说话的吗？”卡洛斯疑惑，“如果我不绑沙袋，你还会过来吗？” “会吧。”苏清嘉摊手。 “为什么？” “因为有脸。” 卡洛斯：…… 苏清嘉见他嘴角有些抽搐，又状似幸运的样子，一时兴起，跑到球网边，挑了个地方，把糖纸挂在上面。 “卡洛斯，能踢中吗？”苏清嘉跑回他的身边，抓着他的手臂问他。 糖纸很小，她挑了个刁钻的角度，卡洛斯眯着眼看了看反光的小目标，冲她点头。 他甚至没有助攻，直接踢球，足球几乎是成斜线，投进网内，糖纸打着旋儿飘下来。 他跑上去把糖纸捡起来塞回口袋里，骄傲地扬起头，金发在阳光下闪烁着钻石的光芒。 “真厉害！”苏清嘉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他在沙地里站着的姿态和当初在雨里射门得胜后的模样很像，苏清嘉有些恍惚，那时候她发现，这个男孩的天赋超出常人，出于朋友的关心，将他介绍给雷克萨奇，但命运兜兜转转，他现在成为了她生命中最为特别的一个人。 下午的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她忽然发现，这个男孩是真的长大了，他拉着她的手足够有力，护着她的臂膀足够宽阔，亲吻她的技巧足够纯熟，她已经不再是两人中的给予者，男孩已经能为她撑起一片美丽的蓝天。 卡洛斯跑过来一张俊脸凑到她跟前，害羞地问道：“你心情好不好？” 苏清嘉没有说话，直接拉下他的脖子，踮起脚跟他接吻。 小树林里，风将叶子吹得哗哗响，周遭很寂静，天空蓝得一望无际。 何其有幸，我在这里遇见你，第八年，依旧还在一起。 从孤儿院出来，日头已经淡了下去，罗莎修女拉着她的手跟她说着祝福的话语，修女跟初见时已经有很大不同了，时间在她身上走得尤其快。 “要去哪？”卡洛斯将车从停车位倒出来，撑着方向盘问她。 已经快到晚上了，她说过要让她来决定。 苏清嘉报了个地方，卡洛斯有些疑惑，点点头朝着目的地开去。 那个地方他很熟悉，是路易斯在巴塞罗那的钢琴工作室，巴特罗公寓在那附近续写着屠龙的传说。 他常去那里，会听听她弹钢琴，然后很安逸地靠着琴架睡着，他很喜欢听她弹琴，那样子她会总是抬头与他相对，她琥珀色的眼睛会很漂亮。 路过巴特罗公寓的时候，卡洛斯把车窗降了下来，鳞片般的屋顶映衬着伊比利亚半岛盛大的晚霞，折射出七彩的斑斓，非常梦幻，游人陆陆续续从楼梯上下来。 “你把我爸爸想象成恶龙，他还会帮你取名字吗？”苏清嘉突然冒出一句话。 卡洛斯反应过来后有些不太好意思，握着方向盘的手有点虚，迟疑地回答道：“应该……会吧，不过他也不知道我把他想成恶龙这件事，嘿嘿。” 苏清嘉切了一声。 等红绿灯的间隙，他偷偷摸摸地覆在她耳边悄悄地说话，还时不时用眼睛往她的胸口飘：“贝拉，你答应和我生宝宝了吗？我们的宝宝一定会很好看的，他们都说混血的很漂亮。” 苏清嘉：…… 他是哪里get到的点，我怎么get不到，好方。 从地下车库出来，晚霞已经开始被黑夜吞没了，苏清嘉领着他走进琴房，路易斯虽然常年不在巴塞罗那，但这间琴房还是一直开着，会有一些爱好者或者从业者过来喝杯咖啡，互相交流，算是一个文化沙龙。 最里面的琴室有专人打理，钥匙在苏清嘉手上。 琴室里亮着水晶灯，米色的窗帘很柔美，卡洛斯有些小激动地问道：“我的礼物，是在这里吗？” 苏清嘉没有回答，房间里的灯突然熄灭，一片漆黑。 85.第八十五章 月光透过半拉开的窗帘洒下一地华彩，水晶吊灯反射着细碎的光芒，琴房里只听见窗帘飘起飘落的声音。 他并不怕黑，但他担心突然的停电让女孩不安，卡洛斯伸手往女孩的方向摸了摸，却发现空无一物，他急忙从沙发上站起来，努力睁大着眼睛适应黑暗，“贝拉，贝拉，你在吗？” 没有人回答，卡洛斯心里咯噔一声，环顾四周借着月色找了一下照明物，但简约优雅的琴房内并没有这些应急的东西。 正当他拿出手机想给女孩打电话时，有橙黄色的光芒从琴房里面射过来，一点点向他靠近。 他正在寻找的女孩捧着一个精致的小蛋糕，上面插了许多蜡烛，跳跃的火苗把她的脸庞衬得细腻如玉，纤长的睫毛上下飞舞，投下清晰的影子。 苏清嘉边走边唱着生日歌，声音很温暖，卡洛斯就这么呆愣在原地，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蓝灰色的眼睛里全是她的身影。 她似乎换了一条裙子，左侧圆润小巧的肩头被烛火染上了一层釉质的光彩，一字锁骨很精致，黑色的长发上束着一根细细地镶钻发箍，随着她的走动，黑发会划过她的脸颊和手臂。 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他的心尖尖上，无法言语的饱胀感快要满到溢出来，胸口的纹身烫到发疼。 “祝你生日快乐，卡洛斯，许愿吹蜡烛吧。”苏清嘉停在他面前，笑意盈盈地望着他，把蛋糕放在了小茶几上。 小金毛还明显有些回不过神来，木木地应了一声，却一直站在原地不懂，双眼像是黏在了苏清嘉身上，怎么也挪不动。 苏清嘉只好走过去，将他牵过来。 “快闭上眼睛，许个愿吧。我亲手做的蛋糕。”苏清嘉向他邀功。 “一定会很好吃。”卡洛斯坐在沙发上，一脸真诚。 苏清嘉环着胸笑道：“还没吃你就知道好不好吃啊，有你这么瞎说大实话的吗？” 卡洛斯很用力地点头，金发都抖动了一下，烛光显得有些氤氲，“只要是你做得，都好吃。” 这样的情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带着万分的诚意，不掺半点假，苏清嘉被他逗得心里甜滋滋的，催促他快点许愿。 女孩在脸上都是暖暖的微笑，他呆呆地看着她，好半晌才闭上眼睛。 他许愿许得很快，不一会儿就睁开眼，吹灭了蜡烛。 苏清嘉伸手在沙发的侧翼按了下开关，房间里恢复光亮。 “诺，给你，切开吧。”她把刀子递给他，捧着小脸蛋歪头看着蛋糕，“里面我放了好多好多草莓和樱桃，都特别甜。”她做蛋糕的时候，忍不住尝了好几个。 小金毛也笑得跟水果一样甜，他把蜡烛拿开，然后切开蛋糕，将“Feliz compleanos”（生日快乐）分成两块。 “我很喜欢这份礼物，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蛋糕。”小金毛咬下一口道，“我也喜欢长寿面和红鸡蛋，贝拉，谢谢你。” 苏清嘉插起一块去了核切开来的樱桃，“你今天好像吃了很多东西，感觉你要变成大胖子了。”含着满口的汁水，嘟囔着，“变成大胖子了，你的女球迷会不会哭啊？” 卡洛斯很紧张地皱着眉头，“那你会不会嫌弃我？” 苏清嘉装作沉默了一下，却发现卡洛斯都快要哭出来了，扑哧一笑安慰道：“你怎样都好，要是变成个大胖子，我就让你做我的靠枕，肯定很软很舒服。”他手长脚长，瘦的时候抱着她也显得很宽阔，肉乎乎的时候应该特别爽。 还在各种脑补，却感觉到身体突然腾空，下一刻就坐到了他的身上，卡洛斯拿起叉子给她喂蛋糕，道：“现在就可以做你的抱枕，舒服吗？” 他咬着她的耳朵，声音很低沉，苏清嘉被他撩了一把，有些脸红地点头，顺从地被他喂完了一小碟蛋糕。 “还有一份礼物要送你。”苏清嘉在他胸口画着圈，“最特别的那一份。” 她身上很香，卡洛斯一直握着她左侧□□的肩头，爱不释手，听她这么一说，想起了自己期待了一个月的惊喜，低头问道：“是什么？” “你先放我下来。”被他灼热的目光盯得有些心里打鼓，见他一直扣着自己，苏清嘉柔声劝道，“我准备了很久了，你不想看看吗？” 卡洛斯留恋着她的肌肤，摩挲了好久，才不甘不愿地点点头，放开她。 他一直注视着苏清嘉，她向着施坦威三角走去，背部的脊柱沟和蝴蝶骨无声地散发着诱惑的讯息。卡洛斯这才注意到，她穿了一条纯白的单肩礼服，裙摆有些蓬松，点缀了一些水晶，流光溢彩竟是比月华还曼妙。 视线往下，是一双笔直的小腿，雪白透亮，粉色的高跟鞋衬得她脚踝很小巧。这是他第一次看她穿高跟鞋，很美，他听队里成员说过有些人的腿很美，美到可以让人一眼就产谷欠望。他发现，贝拉也有这样一双美腿。 他突然产生了走过去将她打横抱起的冲动，让她继续靠在自己怀里，然后抚摸她的蝴蝶骨和小腿。 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是解开了两颗衬衫扣子，端坐在沙发上。 苏清嘉冲他做了个提拉裙摆的礼节，然后走到钢琴后面朝他微笑。 “弹一首曲子送给你，希望你喜欢。” 卡洛斯恶补了好多钢琴知识，也去听了很多名曲，但这首曲子，他还是第一次听。女孩的脖颈非常漂亮，左手上带着的珍珠手链在她翻转手腕的时候，会发出璀璨的光来。 整间琴房都是美妙的乐曲声，窗台的风扬起她的黑发。 她的眼神时不时与卡洛斯交汇，琥珀色的瞳仁里有一弯温柔，他好像听懂了她在乐曲里要说的话。 一曲终了，苏清嘉走到他面前做了个谢幕礼，他抿抿唇角，压抑住心底的暗潮，道：“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苏清嘉摇摇头，眉眼弯弯，“你给它取个名字吧，这是送给你的曲子。” 卡洛斯走上前来拥抱住她，似乎要把她重新塞回自己的肋下，“叫《花开》吧，好不好？” 他没什么艺术细胞，但这个名字却是取得异常贴切。 “好。”苏清嘉将脸埋进他的胸膛，“都听你的。” 她乖巧地在他胸膛蹭着，他的心都快化成了一滩水，“贝拉。” “嗯？” “贝拉。” “嗯？怎么了？” 他长长地叹息：“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 这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一个这样的姑娘，如此牵动着他的心，他听不懂钢琴的旋律，却能深深地感受到背后的感情，姑娘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他，从他们相遇到牵手中间所有的心路历程，有过焦虑，有过忧伤，最后都变成了甜蜜。 书上说，乐声就是乐者的心声，那她一定是爱他的吧，一定是吧。 “我好惊喜，你送我这样的礼物。”卡洛斯低头捧起她的脸，含住她的唇瓣。 * 甜蜜过后，两人都将各自远行。 卡洛斯从卡纳雷斯特泉那里装了一小杯泉水，放在苏清嘉当初给他的那个白色碎花杯子里，在女孩登机之前，递给了她。 苏清嘉小口小口地喝完，然后和家人以及男友挥手再见。 她要回到费城准备毕业的事宜，排练演奏，以及答辩够她忙活上好一阵子了，不过她最怕的还是路易斯的魔咒“再来”。 在飞往大洋彼岸的飞机起飞后，卡洛斯也离开了这座城市，主帅和队友还在马拉加等着他归队。至于沈柯，咳咳，在熬夜给卡洛斯从机场消失这件事擦屁股。 说起自家球员，沈柯真心觉得他不省心，那天为了躲开记者围追堵截，卡洛斯直接利落地翻了围栏，然后又迅猛过人，之后就不见了踪影。脑洞大开的记者们纷纷发挥自己的想象力，说卡洛斯会中国功夫，亲眼看到他飞檐走壁跑掉了！因为又有一个中国女友，这样的说法很让人信服。 无图无真相，更何况记者直接把他翻墙的视频放到了网上，卡洛斯莫名其妙又火了一把，更不靠谱的媒体直接说他会隐身，要不然这么多次了，都没一个人拍到过他私下生活的照片，还有他那号青梅竹马的小女友。 被卡洛斯抢了很多张内存卡的记者哭晕在厕所。 九月，欧冠的战火再度点燃，赛事一触即发，赛程安排一出来，网络上热议不断。 新赛季的阵容很强大，上一赛季止步四分之一决赛的皇马斥巨资引进了一位门将，要知道，上一个赛季，由于门将两度失误，导致皇马与冠军再度失之交臂，曼联也不甘示弱，弗格森直接给队员承诺了奖金的份额，有钱能使鬼推磨，这道理在哪里都行地通，曼联这次的热情前所未有的高涨。 而四个月前刚刚捧回奖杯的巴萨，自然是得到了更多的下注，虽然队长爆出绯闻一度让巴萨陷入被黑粉抨击的公关危机中，但好在，队伍里其他成员都还是安分守己，没被拍到过任何出格的照片或是传出不好的言论来，加上法国名将的实力加盟，巴萨似乎有了更多的筹码与之对抗。 各大俱乐部之间互不相让，赛季看点大大增加。 在各大媒体天天叫嚣球队比拼的战况时，一张照片以及一份寻人告示在互联网上流传开来。 86.第八十六章 由于帅气的小金毛每场比赛都在大秀恩爱，然后被虐得痛哭流涕的球迷们怒了，官网留言一片飘红，沈柯甚至收到了世界各地的来信。 球迷怒吼——能不比爱心了吗？啊！求你不比爱心了行吗！话说一次两次是惊喜，比太多次了就是娘炮啊！哪有球员老是比划这样冒着粉红色泡泡的动作的啊！你看人隔壁皇马，挥拳庆祝那叫一个霸气啊；还有你总虐的马德里竞技，人家胸口画十字，也很帅啊；远的不说，就巴萨队长，虽然最近私生子多得有点不忍直视，但高举一根手指指天的手势真的帅呆了好吗？再不济，你也学学你好兄弟奥莱格啊，他每场都脱衣服，你要是每场都把衣服脱了，我们也就不介意那个娘炮的动作了！ 球迷们秉着“我以我血荐轩辕”的气概，就差没寄刀片过去了，媒体们也好事地去掺上一脚，每次都会问小金毛，会不会更换庆祝动作，卡洛斯叼着棒棒糖，一概不理会。 小金毛打电话的时候是这么说的，“我觉得我的动作才是最好看的，哼，皇马那个挥拳什么鬼，小心打到自己人，我又不信教，画十字干嘛啊？还有我们队长，最近都不敢做动作了，教练说他就是这个动作做多了，然后私生子一个个冒，要是脱衣服的话，裁判会发黄牌的，我才不要犯规。” 苏清嘉笑得不行，连带着几天被路易斯整治的痛苦都退散了。 挂电话前，小金毛很郑重地问了她这个问题：“你肯定不觉得奇怪，对吧？” 虽然只听到声音，但苏清嘉能想象地到他皱起眉头来担忧的表情，她表示很喜欢这个动作，“这是你送我的礼物我当然会喜欢啦，你做这个动作的时候，超级帅。” 小金毛听到期待的夸赞，好心情一直维持到晚上比赛，一场下来，梅开二度（注：就是一人进了两个球），对着镜头可劲比爱心。本来进一个球比一次，小金毛这回却是一直比，找准休息时间，就往摄像机那边比爱心，看到直播的人被时不时出现的手势十分无奈。 解说开始的时候，还能在这个手势上调侃两句，但后来他实在是说不动了，道：“谁能制止这位任性的二十三号球员比爱心？我看，除非卡洛斯再也不上场，这样的动作才能消停下来。” 次日，这句解说词被《足球先生》改动了一下，做成了当日头条——“世界已经无法阻止卡洛斯示爱”，得到了广大群众的一致认可，女球迷只能心里安慰自己，这个动作，一定是对她们做的。 沈柯也拿卡洛斯没办法，但好在他的表现愈来愈抢眼，体能较之前看来有很大进步，球迷虽然很不爽他的动作，但也一直期待着他一场又一场的进球。 有着对庆祝动作的怨念以及上次被踢爆的口型示爱事件，球迷开始了疯狂的深挖卡洛斯的细节，并且展开了十分丰富的联想。 比如欧冠决赛时，卡洛斯被男球迷索吻，一番努力下虽然逃离了魔爪，但明显情绪有些不安，这时候，他的眼睛看向家属席那边，网友给这段加了个解说——“贝拉，你快来救我，我害怕！！！”当然，这句配音有各种语言版本，中国流传最广的版本是——“啊啊，贝拉，快来救我，啊~卡急嘛，雅蠛蝶~” 比如在热身赛训练时，卡洛斯在场边总是会看书，照片被无限放大后，有眼尖的路人甲认出，他看得是教你装逼带你飞的神器《论肖邦》，据说钢琴专业的老师也不一定看得懂，很快就有知情人士表示，卡洛斯女友是学钢琴的。 呵呵哒，卡洛斯，你这么拼，你女朋友知道吗？一个高中没毕业的球员看这么深奥的书，也真是辛苦你了。 球迷还从为数不多的跟踪拍摄到的照片中发现真相，卡洛斯喜欢逛街，每到一个城市比赛必定要去街上各种转，还特别喜欢逛珠宝首饰店，如果你是一位身家丰厚的球迷，那么恭喜你，下列卡洛斯购买清单属于你，送女友必备礼品。 如果你的钱包瘪瘪，那也没关系，卡洛斯同款CK内裤你也值得拥有，黑底蓝条纹，增加您体力、腰力、男友力。 最后，你要是都买不起，别担心，出门小卖部还有卡洛斯最爱彩虹棒棒糖，已经特别推出新口味，欢迎品尝购买。 这样的讨论愈演愈烈，一张由获得过荷赛摄影奖的战地摄影师安东尼拍摄的照片让讨论的浪潮达到最高峰。安东尼是一位富有传奇经历的摄影记者，常年跟拍战争场面，数次从枪炮下滚过，却始终有新作品面世，2005年他宣布不再上前线拍摄，从此消失不见，据说，由于战争带来的心理创伤过重，安东尼几度出现自残自杀现象，正在接受心理方面的治疗。 今年九月，他召开发布会宣布复出，但不再拍摄战争画面，并同时在十月，召开了他的摄影作品展。 作品按照时间排序，一字摆开，倒数第三张照片显示拍摄于当年六月，画面上是一对情侣，在西班牙圣家堂塔顶拥吻。这幅作品的名字叫做《Besame Mucho》（深深的吻），是一首很有名的西班牙歌曲，与照片非常相配。 安东尼只拍了背影，男孩很高，弯着腰搂着女孩，当时正是黄昏落日，巴塞罗那市中心成了他们的背景。 在谈到这幅作品的时候，摄影师喟叹道：“这是我接受治疗后，拍下的第一幅照片，我承认，从去年开始，我就再也不敢按下快门了，那些闪光和声音都让我十分害怕，我找不到状态。后来我去了环球旅行，在圣家堂塔顶遇见了一对很甜蜜的情侣，都还很小，在钟声响起的时候，他们在那里接吻，这样的画面让我突然有了灵感，时隔一年后，我再次按下了快门，我想把这幅作品送给他们，但不久他们就离开了。希望大家能帮我找到这对情侣。我会将本次摄影展全部作品送给他们。” 安东尼很感谢他们让他重新找回了拍摄的冲动，这是万金也买不回来的。 这张照片得到了媒体的转载，摄影师的寻人活动也得到了支持，眼尖的网友却猛地发现，这对情侣中的主角就是风头正劲的卡洛斯！网友根据拍摄比例，换算出了男孩和女孩的身高，他们的情侣装很有标志性，最后一位店家表示，这套情侣装是由一男一女买下来的，男孩金发高大，眼睛很漂亮，是蓝灰色，女孩是亚裔，看起来非常美，像是天使。 当记者拿出卡洛斯照片询问店家时，店家毫不犹豫地指出，就是这位少年！ 卡洛斯官方还没有给出回答，但是见过卡洛斯正面照片和他女友的视频截图后，安东尼表示，是这对情侣无疑，他会着手联系两人，并在摄影展结束后，将所有作品寄给他们。 于是一众网友再次炸了，秀恩爱秀出花式来了，这一堆作品少说也价值好几十万美金啊，更何况安东尼再也不拍战争场面了，等于算是绝笔，拿到拍卖场去，几百万也是值得的啊。卡洛斯，你快回答，不是你，送给我们也好啊！ 最后在十月下旬，媒体拿出照片询问卡洛斯时，终于得到了最终解答：“嗯，是。” 沈柯最后乐颠颠地给他签收了这些照片，在官网上晒出了感谢信，之后卡洛斯还让沈柯挑了一幅他很喜欢的照片送给他。 至于为什么喜欢，嗯，因为据说很贵。 再后来，路人甲拍出来的卡洛斯骑单车载着苏清嘉的照片也被爆了出来，虽然没有摄影师拍摄得惊心动魄，但画面也很美，女孩环着男孩的腰，黑发像蝴蝶一样飞舞。 虽然一直都没有正脸，但所有人都能认出是话题中心的两人。 买这款情侣装的店家笑得合不拢嘴，他把这两张照片打印成巨幅海报，就挂在门口，特别醒目。 《Hola》调侃卡洛斯——“迈巴赫的浪漫不及自行车的美好”。小金毛添置了一辆代步车的事情早就传开了，死贵死贵的一辆豪车，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买了，媒体还由此猜测过卡洛斯的身家。《Hola》指出，这位二十三号很会浪漫，很有情调，放着迈巴赫不开，骑自行车穿越人海。 对这个报道，一众网友表示，为什么我就没有一个爱自行车的女朋友！！！简直哭晕在自行车轮胎底下好吗。 请让这个超级爱秀的中场好好踢球行吗？让我们有条活路好吗？你这么浪漫让我们怎么找女朋友！ 在一片热议中，柯蒂斯音乐学院迎来了新一期的毕业季，又一批音乐界的骄子会从这里走出，一代新人换旧人，他们将为音乐界输入新的血液。 按照学校纲领，钢琴系学生需要在毕业之前举行自己的个人独奏音乐会，这既是对学院三年多教导的真实反馈，又是向大众展示自己的一次机会，苏清嘉成为了本届钢琴系学生中第一个举办毕业音乐会的人。 举办时间定在11月12日，很普通的一个日子，这将是她人生中的第一场个人音乐会，再次之前，苏清嘉只在各大音乐节以及交响乐团中出现过，虽然表现不错，但显然不是新生代中特别引人瞩目的那一个。 而相比之下，同年级小提琴系的莱昂已经声名鹊起，他在众多的国际赛事上取得非常漂亮的成绩，连一向高傲的路易斯都不得不承认，他年轻时也不如莱昂有天赋。 良好的出身和英俊的外形让古典乐界将其封为“小提琴王子”，之后，他签约了一家国际唱片公司，得到了有力的追捧，迄今为止，已经开设了十几场个人音乐会，而且场场满座，无人不拍手赞叹。 他今年也要举办毕业演奏，在此之前，他向苏清嘉诚恳地建议，与她进行二重奏。 这个提议让路易斯和莉莉丝都很赞同，苏清嘉有实力，但没有名气，在公开的演出中，莱昂还从未与人进行过二重奏，借着这阵东风，能让她的演奏至少在媒体层面上，上好几个台阶。 苏清嘉弹着钢琴的手顿了顿，将莱昂约出来进行了一番谈话。 87.第八十七章 这是莱昂第一次能和心仪的女孩喝上一杯咖啡。 他等了很久，也很开心。 苏清嘉不喝咖啡，她点了一杯热牛奶，用勺子搅拌着，寒暄过后，她开门见山，“莱昂，很感谢你能这么用心地帮我，但很抱歉，我还是不能答应你。” 莱昂构思了很久，拿出了足够的诚意，他花了很长时间亲自谱写了一首二重奏曲谱，旋律和章节递进非常好，虽然称不上流芳百世，但拿出去也足够乐坛震惊了，莱昂已经很有名气了，和他搭档，无论是哪个钢琴手，都会趁机声名鹊起。 “又是拒绝吗？”莱昂喝了口黑咖啡，“这是我第二次被拒绝，第一次也是被你。” 苏清嘉笑笑，“是因为被拒绝你才这么执着吗？那女孩们可是有招了。” 他摇摇头，道：“我不是一个这么无聊的人，贝拉，这次我是真的很想和你合奏，我发誓，不带半点感□□彩，我只是单纯地认为，我和你的合作才能让这首曲子发挥它应有的光彩，莉莉丝都说我们的合奏很默契。” “你的曲子很好，只要你愿意配合，和任何一个人都能演奏地好，二重奏时候的默契，是乐手应有的素质。”苏清嘉把勺子拿出来，放在一旁，“莱昂，我不想欠你，就算我的演奏失败了，那也都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是因为你的男朋友吗？那个新晋足球明星？”莱昂看着她的眼睛，“我想知道真正的答案，不是敷衍。” 苏清嘉没有回避，很认真地点头，“是，是因为他，我们很相爱，我不想让这份感情有任何的缺口，很直白地说，如果没有他，我一定会和你合奏。”这么大一份馅饼，谁会不动心呢？她不是一个单纯的小女孩，她知道机遇有多么难得，但当卡洛斯将安东尼的送来的照片又托沈柯带来给她时，她知道，她不会去伤害一个这么单纯的男孩。 莱昂摊手，将黑咖啡一口喝完，“所以我是输给了你，输给了你的选择。” “不，你不是输给了我，你是输给了他，因为他，我才有足够的勇气选择拒绝。”苏清嘉否定他的话，“黑咖啡很苦，卡洛斯从来只喝甜甜的牛奶。” 莱昂看着骨瓷杯里面还在打着旋儿的牛奶，失笑道：“你也只喝牛奶。” 苏清嘉向他告辞，莱昂还是很绅士地给她拉开椅子，之后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有些出神，其实他以前也喜欢喝牛奶，只是越长越大，长辈告诉他，要学会品红酒，要学会尝咖啡，有时候心烦了，苦涩的味道会盖过那些痛苦的感觉。 离开结账的时候，服务员告诉他，女孩已经付过了，莱昂自嘲地笑笑，还真是一点也不想欠他。 11月12日如期而至，菲尔德音乐厅早早坐满了一批观众，尽管演奏者籍籍无名，就连邀请函上也只有简短的曲目表和个人简介，但顶着路易斯唯一弟子的名头，也让他们有些期待。路易斯毕竟是当代古典乐坛的大师，这样级别的人物，弟子就算再没名气，肯定也差不到哪去。 学院内的菲尔德音乐厅走出过许多闪耀的星星，每一届钢琴系的毕业生都会陆陆续续在这里展示华彩，这里并不采取现代音乐厅的普遍设计，而是更像一个旧式的舞会场地，演员出口设在观众席正对面而不是侧面，全部装修都是木质，古老中带着优雅，整个场馆的回音效果做得很好。 苏清嘉在后台化妆间有些紧张，造型师在称赞她的美丽。 她换上了蓝白渐变的公主长裙，最外层的薄纱流光溢彩，长发侧披在一边，珍珠头饰插在编好的造型里。 卡洛斯在门外等着她，这期间他已经被路易斯瞪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从路易斯哼哼唧唧的言语中，他知道了莱昂提出增加合奏曲目的事情，他第一反应是忐忑，但得知被拒绝后，心里涌现出欣喜，之后又开始了淡淡的自责。 女孩选择的演出日期从刚刚得知的那一刹那，他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2、3她的生日，他球衣的号码，这样的惊喜有种隐秘的刺激感。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两周的比赛阵容里，卡洛斯都从中隐去，不过这也没有引来太大的争论，毕竟球员也不是机器，总也需要一些休息，主帅会视比赛的重要程度来判断是否要主力上场。不过这几次比赛看不到爱□□心的小金毛，球迷还是有些想念的。 卡洛斯很顺利地申请到了假期，从法国辗转飞往美国，来看苏清嘉的演奏会。 这是女孩人生中极其重要的时刻，他不想缺席。 化妆间的门被助手打开了，看到女孩的模样时，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卡洛斯觉得呼吸有些不受控制。 “诶，真漂亮，天仙也就这样了吧。”沈柯捅了捅卡洛斯的腰，“说你小子，怎么运气就那么好，这么大一号白富美，就被你给拱了。你说我当初要是多去球场踢踢球，会不会也捡到一个美女啊，诶，看起来，挺大啊。” 他表情特别生动，小金毛连忙捂住他的眼睛，严肃道：“那是我的，你不准看。” 沈柯：…… 路易斯走上去拥抱了她，抚摸着她的长发有些感慨，“现在你正式成为钢琴界最漂亮的那一个了，”又安慰她道，“贝拉，不要紧张，我相信你，你很好，不需要再来。” 苏清嘉点点头，心开始平复下来。 路易斯念念叨叨说了很多话，苏清嘉一直在旁边听着，很多东西路易斯在课上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但他依旧不放心，毕竟是他唯一的弟子，他当成孙女一样的弟子。 助理进来告诉他，需要去调节一下现场媒体，路易斯再次给苏清嘉打气后，离开了后台。 沈柯把卡洛斯的手掰下来，啧啧赞叹了几句，飞快地跑路了。 “不来跟我说句话吗？”苏清嘉在他面前转了个圈，“我漂亮吗？” “漂亮。”卡洛斯慢慢走上去，“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头一次见她化妆，有点美艳的感觉，唇上涂了口红，让他垂涎欲滴。 苏清嘉穿着高跟鞋，拉小了他们的身高差，“我发现以后这个高度很适合接吻，你觉得呢？”她在用这样的方式诱惑着他。 小金毛完全没有定力，低头吃掉了她刚刚涂好的口红，轻柔地辗转，不愿放开。良久，他拿出一条项链，戴在了她修长的脖颈上，“也适合戴项链。” 苏清嘉摸着胸口的吊坠，是一颗钻石转运珠，像个小足球，门口传来咔嚓的声音，沈柯在墙角偷窥，她有点脸红，道：“我进去补个妆，马上就要开始了。” 卡洛斯又吻了吻她的唇角道：“我去观众席等你，别害怕，就像是你只为我弹琴一样。” 苏清嘉嗯了一声，走进化妆间。 晚上八点，音乐厅灯光熄灭，舞台上打出追光灯，苏清嘉从中间的过道上走向钢琴。 当她站在台上行礼的时候，众人才看清了她的面容，观众席上有抽气的声音。脖子上的项链衬得她很梦幻，掌声响起。 坐在白色的施坦威前，她微微吸了一口气，往台下望了望，卡洛斯向她比了个爱心的手势，她突然一下就放轻松了，抬起手腕，开始弹奏。 这次个人演奏，她准备了五首曲目，前四首是大师作品，最后一首是她的独立创作。 《花开》，她写给卡洛斯的生日礼物，同样也作为毕业作品，见证她音乐生涯的开始。 她的表演很有张力，又带着女孩的细腻，戏剧化的演奏和明快清晰的处理一下就抓住了观众的耳朵，本是看在路易斯的面子上到来的钢琴家们开始认真地竖起耳朵听。 苏清嘉在琴声的控制上显然继承了路易斯的奔放，但又融合了灵动的跳跃，如果说路易斯的琴声是一位风流的贵公子，那她的便是林间游走的精灵。 每首乐章停下都会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苏清嘉沉浸在音符的世界里十分安然，所有的“度”都发挥得淋漓尽致，音色、语法和力度变化都精巧不已。 四首弹完，她顿了顿，再次看向卡洛斯，弹奏起了《花开》。 她很大胆，在大师的作品后演奏自己的作品，但当第一个小节过去后，观众已经把最开始看到演奏节目表时候的讶异全都消掉了。 她弹得很美，是少女在念自己的情诗，情窦初开时候的点点滴滴。 有观众落下了泪水。 演奏完毕，全体观众起立鼓掌，他们叫起了安可，让苏清嘉把刚刚的曲目再弹一遍，苏清嘉点头，欣然地弹起这段旋律。 她的乐章算不上完美，但这是一首以感情取胜的曲目，用最真挚饱满的情感来弹奏，才能让人认识到其中的魅力，这是一首非常适合她的曲子。路易斯在台下鼓掌，悄悄擦掉了眼角的泪水，莉莉丝的眼妆有些花。 演奏最后结束，苏清嘉在台上提起裙摆不停地谢幕，音乐厅的大门被打开，中间的走道上，有男孩捧着花走过来。 站立的观众纷纷侧头看去。 这样的献花方式在这里很少被允许，他们都很惊异。 男孩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本来就高大的身材被很好地显露出来，倒三角体格很完美，他捧着一束火红的玫瑰，金发在追光灯的照射下跳跃着钻石的光芒。 苏清嘉一下愣住了，她站在钢琴前，一步步看着卡洛斯走过来。 “毕业快乐，我的女孩。”卡洛斯拥抱了她一下，把玫瑰献给她。 好像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女孩的裙摆熠熠生辉，像是最美的月光投进他的心田。等了好久好久，他世界里的花满满地开放了。 88.第八十八章 舞台的光打得很好，一束合拢直直地射在对视的两人身上，苏清嘉伸出手，接过了卡洛斯手里捧着的玫瑰，面若春晓之花，耳根子都透着点润润的粉色。。 下面坐着的沈柯也不管什么礼仪了，大声地用英文吼了一句：“亲一个！”在场的观众也捧场地嚷嚷了起来，来到音乐会的有不少是年轻的学生，正是热血沸腾的时候，看到这么浪漫的场景，都跟着沈柯喊：“亲一个！亲一个！” 台下坐着的音乐界的大拿们笑着拍起手来，平日里多是优雅行事，但艺术家骨子里的疯狂是掩饰不住的，看着这对般配的情侣，似乎一下又回到了青葱年代。 受邀而来的媒体记者顿时感觉到，这将会是一件大新闻，纷纷拿起相机拍摄。 卡洛斯有点小紧张，比他第一次打比赛还要紧张，他觉得身上的西装实在是厚到不行，热得他全身发烫，呼吸都沉重了。听见台下一致的起哄声，卡洛斯很想抬手挠挠金发，但又觉得浑身僵硬，下意识地看向眼前捧着玫瑰花的女孩。 苏清嘉朝他粲然一笑，她穿着高跟鞋，身高差被大大减小，遂用手勾着他的脖子，把红唇印了上去。 被她的笑容怔了半晌的卡洛斯在回过神来以后，又被她娇嫩的双唇弄得魂不附体，更加手足无措了起来。 路易斯在第一排坐着，哼哼唧唧嘟囔了两句，不甘不愿地鼓起了掌，哼，也不看看是谁让你有机会上去献花的，要不是他事前说好，就这一个傻不拉唧的运动员，就是说尽了好话，场控导演也不会让他进去的好吗？现在倒好，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就亲吻起了他的小徒弟o(-"-)o就知道不该让他上去！ 好在鉴于这是音乐会，苏清嘉只是贴了一下就放开了他，拉着已经一脸蒙逼的小金毛又谢了一次幕，从中间的过道，走进了后台，整程卡洛斯都有种踩在云端飘飘忽忽的感觉，不禁握紧了她的手，笑容都快把酒窝给溢满了。 音乐会结束，观众陆陆续续散场，还有不少钢琴手在交谈这次演奏的感触。 苏清嘉坐在椅子上，背往后靠，像只小懒猫蜷缩在那里，柔顺的长发披散下来，盖住她小巧的肩头。如此长时间的演奏十分消耗体力，女钢琴师最大的一个缺陷就是在于体力这一块，她们没有足够的力道和肌肉支撑她们完成更高的挑战。为此，苏清嘉常年练习瑜伽，并练习舞蹈、游泳，以此来增强体力。她的弗拉明戈尽得索尼娅的真传，穿着花纹繁复的裙子在复活节跳舞时，路易斯都称赞她若不是走上了钢琴这条路，想必在舞蹈上她也会有所收获。 卡洛斯蹲下身子给她揉着小脚，她很少穿高跟鞋，除了演奏需要外，基本都是平底鞋，快两个小时下来，确实很累。进到后台化妆间，她就径自坐到了椅子上，不想动弹。 卡洛斯看出了她的疲惫，撩开一点点裙摆，帮她把高跟鞋脱下来，按摩着她的脚部。 他是个足球运动员，就靠双腿吃饭，要怎么样才能缓解酸痛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苏清嘉也不扭捏，还淘气地用可爱的脚指头去戳他的胸膛，抱着玫瑰花咯咯地笑。 “这样舒服吗？”卡洛斯很用心地调整着力度，手指在她脚踝和脚底之间来回揉动，苏清嘉连连应是，浑身都放轻松了，他的金发亮闪闪的，苏清嘉不用低头就能摸到他的发顶。。 但揉着揉着苏清嘉就觉得不太对劲了，他的力度一点点消散，手指一直在她脚趾上游走，有点痒痒的感觉。 她的脚也生的小巧，握在他手里纤细秀美，骨肉匀称，指甲盖透着健康的粉色，脚趾头肉肉软软的，像是小珍珠一般。卡洛斯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将她的脚抬起来，在脚背上印下一吻。 苏清嘉被他这样的动作弄得整个人直接从足下红到了脸颊，连刚刚在所有人目光注视下大胆地拥吻都没有现在害羞，挣扎着将自己的脚从他手里逃出来：“你放开，放开。我都还没洗，你怎么能这样？” 卡洛斯不肯放，伸手从台子上拿了一瓶矿泉水，兴冲冲地问道：“那我帮你洗一下，就能亲了吗？”，又看着在眼前晃动的指甲盖，道，“我还想亲亲这里。” 苏清嘉快要被他的厚颜无耻打败了，一直往后缩，正巧这时有人敲了敲化妆间的门，走了进来。 沈柯蹦跶地最快，一进来就看到他家球员在掀人姑娘裙子，姑娘奋力挣扎，又扫到了被卡洛斯握着的小脚和散落的高跟鞋，顿时被吓到了，他一秒反应过来，把门给关上了，不过因为太急，他忘了把自己给挪出去了，后知后觉地跟卡洛斯干瞪眼，赔笑：“嘿嘿，我，我现在就出去，就出去，你们，你们继续啊，我给你们望风。” 苏清嘉收回了脚，红着脸抱着玫瑰，乜了小金毛一眼，道：“不用了，我老师肯定来了，你快开门。” 小金毛挠着头，耳朵抖得跟筛糠似的，干笑了几声站到她身后，将平底鞋给她拿过来。 门一打开，路易斯并莉莉丝就走了进来，跟在后头的还有莱昂，西班牙老绅士脸上还有被莫名其妙锁在门口的疑惑，这会进来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皱皱眉放下了心，抱住站起来的小徒弟，“很棒！你弹得很好，贝拉，老师以你为荣。待会回家，我让人给你做你最喜欢的蛋糕，看我的小孙女这段时间都饿瘦了。” “还吃蛋糕，小心长胖了上台丑哭。”莉莉丝淡淡地说了句，“还没成年呢，饮食要注意，我的学生走出去必须是大美人，不是大胖妞。” 苏清嘉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下头摆弄着花瓣。 莉莉丝走上前替她把发髻上的首饰都摘了下来，又替她梳了梳长发，宽慰地说：“你今天的演奏让我惊喜，祝你毕业快乐。礼物我已经送到你房间了，记得回去拆。”她很早就买好了贺礼，无论女孩表现得好还是不好，她都希望她快乐。 卡洛斯在一旁看着大家对着自己的女友又是抱又是亲吻脸颊的，心里塞塞的，但也不敢表示出来，站在一旁打下手。 但当莱昂走上前的时候，小金毛是真的有点忍不住了。沈柯还惟恐天下不乱地小声谈到：“诶诶，你情敌吧，我坐在他旁边看他那眼神跟刀子一样往你身上捅，老子说一句亲亲，他脸都黑了。诶，你说他来干嘛啊？” 卡洛斯深吸了一口气，捂住了沈柯喋喋不休的嘴。 “恭喜你，贝拉。”莱昂也拿了一束花，是紫蓝色的桔梗，他将花放到了梳妆台上，温柔地笑笑道：“相信今晚过后，你会成为钢琴界的新星。花送给你，我先告辞了。” 苏清嘉点点头，“谢谢你。” “以后我们能一起合作吗？”莱昂看着她捧着玫瑰愈发显得可人的脸，心里有些黯然。 卡洛斯定定地看着苏清嘉的背影。 “很抱歉，我想会有更适合跟你合奏的人的。”她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了，这让卡洛斯安定下来，眼神有些挑衅地看向莱昂。 “好，托你吉言了，也祝你一帆风顺。”莱昂没有向卡洛斯微笑了一下，走出了房间。 两年多前，在费城的春日里，女孩上了他的车，从后视镜里他看到本已离开的男孩，在原地待了很久，那时候他有些得意，却不想再次相见，早已情形互换。 来音乐会的时候，他亲自下车去花店买了花，店员告诉他，桔梗象征着至死不渝的爱恋。 那么小小的一朵花，像是开在尘埃里。 他想把花献给她，但男孩像是从天而降般走上舞台，给了她一束玫瑰，她在所有人面前亲吻了男孩。 “因为他，我才有勇气拒绝你。”女孩很认真地告诉他，但他还是想把桔梗送上，尽管她已经有了最好的一束了。 “少爷，您还好吗？”司机语气有点忐忑，这位温和的贵公子情绪有些不太对劲。 莱昂收回思绪，朝他抱歉一笑：“哦，没事，谢谢关心，开车吧。” 化妆师和助手帮苏清嘉卸好了妆，换下了礼服，卡洛斯在外面拿着桔梗摆弄了好久，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说你情敌干嘛不送玫瑰啊，这花不好看，也不知道是什么小花。”沈柯跟着打量了一下。小金毛也不懂，两人都对花没什么了解。 路易斯正等着小徒弟回家，听沈柯这么一说，冷冷地飘来一句：“这是桔梗，话语是至死不渝的爱恋。好多女孩都喜欢这样的花。哼！” 卡洛斯本来还想听从沈柯的建议，表现一下自己的大度情怀，让女友把情敌送的花给带回去的，但听路易斯这么一说，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开始纠结是继续表现大气呢还是小气一点，把花给扔咯！ 沈柯忍不住用中文哼哼两句：“切，什么至死不渝，都是做梦。卡洛斯，那老头听不懂我们说话，我告诉你，赶紧找个空，把这花扔得越远越好，千万别给你女朋友看见。” 小金毛沉思了半晌，抬起头问路易斯：“您觉得贝拉喜欢喜欢玫瑰还是桔梗？” 虽然很不想回答，但路易斯还是叹了口气道：“玫瑰吧，她一直喜欢玫瑰，花园里都是。” 小金毛笑得很灿烂，将花递给了老绅士，“把它插到花瓶里吧，会很不错的。”至于他送的玫瑰，会在贝拉的床边继续盛放。 路易斯突然发现，这运动员情商好像还挺高的嘛。 89.第八十九章 钢琴作为乐器之王一直以其广阔的音域和醇厚的音质吸引着众多热爱音乐的人们前仆后继，许多有条件家庭更会将钢琴视为小孩的音乐启蒙工具，这是一项极为高雅的艺术，传世的名曲经久不衰，著名钢琴家的演奏会一票难求，上流社会更是会以结交这样的人物为荣。 每年柯蒂斯钢琴系都会向古典乐界输送二十余位优秀的毕业生，在毕业晚会演奏结束后，会陆陆续续有乐团会将他们带到更广阔的世界，也会有被唱片公司看中的，追捧成为新一代的演奏明星。但昨晚苏清嘉的演奏，堪称是这三十年来，所有的表演中最为精彩的一幕。 当晚前来观看演出的首席指挥家西蒙.拉特爵士毫不吝惜溢美之词，用“琴键上跳跃的精灵”来形容她的曲风之美，更是赞叹她出众的谱曲才华，斩钉截铁地表示，这首名为《花开》曲目，是十年一现的精品之作，虽然还有些许瑕疵，但稍事修改，便能再上一个台阶。拉特爵士甚至以柏林爱乐乐团掌门人的身份，邀请苏清嘉前往乐团担任首席钢琴手。 此消息一出，引发古典乐界的一大轰动，少部分看过音乐会的人反映，这样的称赞确确实实是实至名归，但尚未见识过演奏的人却表示，这样的消息完全是空穴来风，纯属自我炒作，这位名叫“贝拉”的女孩从未在国际舞台上有所表现，突如其来的声名鹊起，显然不合逻辑，并且对苏清嘉的个人曲目《花开》更是贬低地一文不值。甚至将战火波及到了拥有百年历史的柯蒂斯学院，称其在教书育人方面存在着重大欠缺。 这让护短而且财大气粗的路易斯非常恼火，大手一挥，买下了城市中央大屏幕的播放权，从晚上七点开始播放，美妙的乐曲回荡在城市上空，路上行车的人都不自觉放慢了车速，只为多听一会儿轻灵的乐声。当《花开》这首曲目传来时，所有人都仰起头往上看去，穿着裙子的女孩美得如诗如画，手指翩飞间，触动到人最深处的心弦。 这番动作下去，几乎是一瞬间，原来贬低的声音全都消失不见，他们开始向乐界承认，这位女孩真的不愧拉特爵士的称赞。路易斯听着各界朋友打来的祝贺电话，简直比夸赞他自己还要开心。 而英国《留声机》月刊则为这次毕业演奏事件做了一个详细的报道，这是古典乐界的权威杂志，从1923年开始，见证并成功推动了世界唱片工业发展的整个进程。它有多个经典栏目，苏清嘉的报道出现在THE EVENT（事件）下，这个栏目通常是回顾影响古典音乐历史的首演或音乐大事件。 为苏清嘉执笔写下乐评的是欧美著名乐评人伍兹，他同样是“格莱美”评委之一，以眼光独到，见解一针见血闻名，他点评过很多人物，但只要是被称赞过的，无一不在音乐界有所建树。当得知是伍兹为自己写下乐评时，莉莉丝都说她是不知道撞了哪门子的好运。 “无关乎技巧，无关乎处理，无关乎衔接，这首曲子实实在在靠真情打动我。” 伍兹在开篇如此写道，“当我听到这首曲子的时候，我正在咖啡馆等待我的妻子，音响里突然传来这首曲子，等到结束，我发现我竟然留下了眼泪，我觉得有些羞耻，但当我转头，我发现我的妻子站在面前同样也是泪如雨下。从我从业开始，我就很少有这么情绪激动的时刻了，在她的乐声里，我好像回到了曾经与我妻子在奥地利进修的时刻，那时候我们互相有着好感，却是不敢戳破，彼此为对方做了很多事情，最后好不容易在一起。很遗憾，我没有去到她的首场音乐会，因为回来后有不少朋友向我表示，这场演出有多么震撼。” “我很少赞叹这样一位年轻的乐手，大家也知道我喜欢挑刺，但面对这样一位拥有美貌与才华的女孩，她的真情令我动容。我想推荐大家去听听这首曲子，去感受纯真的爱情和当年纯真的自己。我期待着她的成长，这是来自中国的女孩贝拉的处女作，也许，这也会是一位伟大的钢琴家的处女作。” 在点评的最后，伍兹表示，“我希望，在古典乐界多看到一些以情动人的作品，富于表现力和个性，而不是一味的依靠炫技，或者是模仿跟风，用共鸣去影响你的听众，用心去感受生活的灵感。” 配上的插画是苏清嘉坐在椅子上微微抬头的场景，她的一双眼眸灿若星辰，黑发雪肤，担得起伍兹对她美貌的称赞。 这位犀利的乐评人将她的首场演出作为十一月的大事件，为她盖棺定论。此评论一出，苏清嘉的演奏水平再也无人怀疑，许多乐团和唱片公司纷纷递来橄榄枝，苏清嘉最后在两位老师的建议下，选择了环球唱片集团旗下的古典乐DG唱片公司，原因无他，DG给出的经纪合约最为丰厚，他们愿意倾心为苏清嘉灌录一份唱片，并在世界范围内发行，在其他的演出方面，并不加以干预。 莉莉丝的唱片合约也签在环球，路易斯还笑道：“这下子从老师，变成同门，辈分小了一截。” 至于经纪人方面，莉莉丝为她引荐了杰奎琳，她的姓氏刚刚从史密斯恢复成怀特，一头长发也被剪短，这是一位在好莱坞打拼了十几年的御姐。杰奎琳和莉莉丝很像，但更显干练一些，为人也比较圆滑，苏清嘉相信莉莉丝的选择，跟杰奎琳签下了合约。 杰奎琳雷厉风行，合约刚刚生效，就把苏清嘉带到莉莉丝的工作室训练去了，当了魔女这么久的学生，苏清嘉自己都不知道她还开了个模特公司！！！不是说好是个设计师的吗？怎么这么多副业啊，还能不能好好弹琴了。 被形体老师揪着劈叉时，苏清嘉万分庆幸自己常年坚持瑜伽这回事。 小金毛每天就趴在玻璃上，看着浑身汗湿的女友心疼得不要不要的，一到休息时间，就凑上去对着她又是喂水又是擦汗，擦着更心疼了，杰奎琳环胸靠墙，嘴角扬起一个笑容。她干的是带演员的活，离婚后复出被莉莉丝介绍给这位看起来脆弱的东方美人时，心底是有些抵触的，更何况，是她不太熟悉的古典乐界，但好在苏清嘉一点也不像看起来那般容易破碎，反而都能坚持下去，倒是让她心生安慰，就算是从头开始，她也相信，自己不会比以前差。 杰奎琳吹了吹额前的碎发，发现自己好像还挺喜欢看这两小孩秀恩爱的？？ “我讨厌她，讨厌她，我们不要她了好不好？”卡洛斯咬着苏清嘉的耳朵悄悄道，还时不时瞪两眼杰奎琳，“她老是欺负你，我们换个人吧。” 苏清嘉靠在他身上喝水，摇摇头，“我知道他是为我好，放心吧，我不会怎么样的。” “可是我不想你这么辛苦。”他眨眨眼睛。 苏清嘉侧过脸，从他口袋里拿出一根棒棒糖，拆掉后放进他嘴里，“甜吗？” 不明所以的小金毛点点头。 “你给我喂点糖，我就不觉得辛苦了。”她把棒棒糖从他嘴里拿出来，然后亲吻他的唇，小金毛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 形体老师继续让她们起来训练，其他的都是莉莉丝公司的模特，苏清嘉把棒棒糖还给卡洛斯，然后把他推出去，关上门。她还处在发育期，良好的锻炼能让她拥有优美的身形。杰奎琳给她的定位非常高大上，要把她打造为古典乐界新女神，整个战略方针让苏清嘉震惊到不行，不愧曾经是好莱坞金牌经纪人，苏清嘉给了趴在门后从玻璃往里面偷窥的小金毛一个安慰的眼神。 卡洛斯在足球这条路上走得比任何人都要快，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不再是昙花一现的新星，而成为了球迷心目中得胜的保障，她不想被他甩开，至少在事业上，她希望她能做一个配得上他的女孩，而不是现在被他保护地严严实实的花卉。 所以就算杰奎琳给她订的训练再苦，她也会坚持下去。就像当年拉玛西亚的男孩一样，永不退缩。 而这厢杰奎琳收到电话后，匆匆忙忙地去了经纪公司。 她看了看从中国反馈的报道，震惊又震惊地发现，她带的新人，还不到四天，就给她放了一个大招，看来真的立马就要走上战场，半分迟疑不得了。 一个拥有十三亿人口的大国疯狂起来是怎么样的？ 这个答案大多数好莱坞经纪人都无法准确回答，但杰奎琳觉得，等她处理完手上的事务后，就算知道，也没力气回答了。 因为苏清嘉的演奏，在辗转多日后，在她的祖国，彻底火了！ 这些年来，中国音乐界很少在国际舞台上有所突破，许多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国内媒体各种夸夸夸，等到了国际新闻那看一圈下来，连个豆腐渣的板块都看不到，这也让国内音乐界有所萎靡。 但当《留声机》月刊发行后，全世界都认识到了这位女孩，令国人震惊的是，报道里很清楚地写了——这是一个中国人，这是一个中国人，这是一个中国人！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留声机》于今年开始发行中国版，十一月发行的是自十月的两本试刊后的正式刊，《人民音乐·留声机》中将伍兹的乐评翻译刊登，并对当日的演奏做了详细的报道。 这可是全世界最具权威的古典音乐刊物，每年一度的“留声机大奖”是全球古典乐坛的盛事，是与“奥斯卡”“格莱美”比肩而立的行业重要评奖，咳咳，你问谁去过吗？有啊，自费圈地，前排留名，通稿是我国XXX咋咋咋…… 但今年，居然有人上了这样一份杂志的大事件，乐界真的眼泪流出来，妹子，辛苦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第九十章 《爱乐》和《音乐爱好者》是中国古典乐权威杂志，很遗憾，在此之前，他们并不知道又这么一号钢琴家流落在柯蒂斯，对于演奏会也并没有关注，但随着热度的兴起，他们也掺了一脚，借着便利，将苏清嘉的前世今生扒了个遍，英文名贝拉，祖籍杭州，出生于外交世家，父亲是现任中国驻巴塞罗那领事馆大使，母亲是中西混血儿，出生于1991年2月3号，于四年前进入世界第一音乐学院就读，师从著名钢琴演奏家路易斯，并把她曾经参加过的音乐节照片和演奏曲目奉上，当然，追捧是必不可少的。 不管这其中的夸赞有多少水分，但当她的演奏视频传到网上时，网友只能表示——“妹子你还缺腿部挂件吗？我能先排队等！”听不懂音乐的人也表示感觉弹得很厉害，很有感情。 由于卡洛斯女友被爆是杭州人，大家纷纷表示——“杭州妹子真绝色！”“什么时候我大武汉也出几个这样的妹子？”“我是杭州妹子我自豪”，也有网友留言，就喜欢这样不炒作，简简单单靠实力出名的女孩。 舆论走向一片大好，远在美国的杰奎琳大大地舒了一口气，桌上的电话和手机一起响个不停，她打起精神，又开始了公式化的接待。“是的，是中国人，并没有改换绿卡，对，快满十六岁。”“不好意思暂时还没有接代言的打算。”“唱片还在录制中，可能还要过一段时间。”“……” 杰奎琳总算是应付完各大新闻媒体，正在此时，《每日邮报》打来电话，电话那头很客气：“您好，我想请问一下贝拉是不是就是球星卡洛斯的中国女友？” “你说谁？” “球星卡洛斯，效力于巴萨俱乐部，二十三号中场，经纪人小姐，您该不会要否认吧？现在网上……” 杰奎琳蒙逼了三秒，挂断电话，拿起车钥匙就往卡洛斯住的酒店跑，这时候这对腻歪的情侣应该在那里。 从模特公司出来，小金毛就带着她回到了酒店，咳咳，不盖棉被纯聊天，晚上会把女孩完完整整地送到老绅士手里。 门铃敲的叮咚响，连在房间补眠的沈柯都被吵醒了，卡洛斯两三步并过去开门。 杰奎琳拿着手上刚刚买回来的杂志摆得高高的，跟小金毛做对比，半晌过后，她深吸了口气，问道：“这是你吗？” 小金毛很老实的点点头，又说了句，“不过我昨天刚刚剪了头发，现在比较帅~”又朝着沙发上的苏清嘉求证，苏清嘉很配合地给了个大拇指。 看着被夸后脸蛋羞红的小金毛，杰奎琳再次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叫卡洛斯·鲁维奥？西班牙人？” 苏清嘉有些莫名其妙，打断杰奎琳的话，给明显嗓子要烧焦的经纪人倒了一杯水，“这你不是都知道吗？” “可是你没告诉我他是个踢球的，还是个球星！” “你不是没问吗？”苏清嘉有点忐忑地卷着头发。 杰奎琳对她有男朋友这件事倒是表示没什么，美国这边对艺人谈恋爱比较放得开，况且是混在艺术圈的人，没点爱情的火苗怎么来的灵感？杰奎琳上下打量了正被女友的夸赞搞得晕晕乎乎的小金毛和一脸茫然的苏清嘉几眼，抚额叹息。 巴萨中场卡洛斯喜欢秀恩爱全世界都知道，但没人告诉她，这对每天在她面前秀的情侣就是那对“卡洛斯与贝拉”啊！看小金毛这个样子，她也不怪自己看走了眼，没有新闻敏感度，你说说，一个每天趴在玻璃上，一眨不眨看着女友，女友一个小kiss就能让他整个人高兴一天的傻大个，谁能把他和新闻里意气风发锐不可当的球星联系起来？好吧，虽然她不得不承认，这小伙子长得实在不错，但，为什么反差这么大！说好的一个励志偶像呢！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傻！她很想去静静，别问她静静是谁。 沈柯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走过来问道：“这是怎么了？大婶，你怎么表情不太对啊？” 杰奎琳把手里的报纸盖在了沈柯脸上，环起胸眯着眼宣布道：“我现在很正式地通知你们，从今天晚上开始到明天早上，你们已经走不出这间酒店了。” 又对着扒拉着报纸的沈柯，伸出右手道：“我也很正式地通知你，从今晚开始，你会连续三天都不能睡好觉了，祝我们合作愉快。球星卡洛斯的经纪人。” 沈柯恍恍惚惚地伸出手，只有一个感觉，“大婶，你手劲真大！” 全世界都疯狂起来是怎么样的？ 这个答案大多数好莱坞经纪人都无法准确回答，但杰奎琳觉得，等她处理完手上的事务后，就算知道，也没力气回答了。哦，可能身边这位足球经纪人可以回答一下。 处于话题中心的这对小情侣一脸蒙逼地看着杰奎琳把沈柯给拖走，然后打开了电脑，开始搜索。 最开始在网上流传的演奏视屏仅仅到苏清嘉谢幕，后来卡洛斯送上玫瑰的桥段并没有出现，但也不知道是哪家在场的媒体，直接出来一个完整版，在短短一个小时内，yotube上的点击量就过亿，评论区是这样的翻译成简单直白的中文是这样的—— “卧槽卧槽卧槽！” “请告诉我最后出现的那个少年郎一定不是卡洛斯！” “不穿球衣的中场真的帅炸！” “世界一定在骗我，我一定还在做梦！” “所以卡洛斯女友正面照再也不用求了对吗？！” “好想烧死这对到处秀恩爱的情侣！” “两个人都这么优秀这么美，我不想活了！天台请让给我好吗？” “只想说卡洛斯走过去的样子好像是要结婚！祝幸福！” “呵呵，卡洛斯你可以的，难怪每次拼了命地□□心，这样漂亮的妹子不抓紧点就飞走了！” “求位中国网友翻译一下卡洛斯最后说了什么！不要问我怎么知道是中文，我就是知道。” “问问上次的摄影展照片到底值多少钱？” “热心的中国网友告诉你，卡洛斯说的是‘毕业快乐，我的女孩’，不用谢。” “就想问妹子脖子上戴的项链是不是一颗小足球，求放大！” “作为巴萨球迷，只想说，擦，就说干嘛最近比赛中场换人了，原来是跑到美国来见女友了！” “妹子你这么漂亮，千万不要抛弃我们爱吃棒棒糖的卡洛斯。” “艺术圈和运动圈的结合，尼玛，这也太遥远了吧，在一起了绝对是真爱啊。” “呵呵，原来妹子也是个秀恩爱的高手，11月12号，加起来就是卡洛斯的球衣号码，真心服了。” “男友和你一起毕业，求问底下单身人士受到多少伤害点。” “想知道卡洛斯生日的时候和妹子干了些什么。” “作为一个古典乐圈不混足球圈的人求问发生了什么？” “热心的中国网友再次来告诉你，首先，足球圈有个大明星叫卡洛斯，喜欢用爱心手势在进球后和女友表白，胸口纹身是我爱你，女友中文名为苏清嘉，英文名贝拉，秀恩爱秀出了世界高度；其次音乐圈有个小天才视频放在这里，毕业演奏《花开》据说是送给恋人的礼物，中文名叫苏清嘉，英文名贝拉，看来也特别喜欢秀恩爱；最后总结，这俩是对情侣。” “卧槽卧槽卧槽！” “再见再见再见！” “并不想知道，单身很辛苦你们知道吗？” “实力记录卡洛斯表白次数，球场脱衣庆祝共一次，胸口纹身两句，爱心动作出现不知道多少次，已经哭晕在厕所。” “提醒广大媒体朋友一句，下次要想让卡洛斯回答问题，请把点全部放在女友身上，以我忠实球迷的身份看完所有采访视频后得出结论，最后不用谢。” “上辈子拯救了世界，贝拉得到了一个绝世好男友。” “上辈子拯救了宇宙，卡洛斯得到一个绝世好女友。” 各国网友的议论可以说是轰轰烈烈。 苏清嘉还在电脑前继续翻，卡洛斯去吧台泡了两杯热牛奶，送到她跟前。 “这些评论不好看，贝拉，你都看了半小时了，你要看看我。”卡洛斯有点小沮丧，撑着脑袋注视着她。 苏清嘉转着椅子，喝了口牛奶，道：“卡洛斯，我们好像额，被曝光了。” 小金毛点点头，很高兴女孩又对着他了，“我知道，刚刚沈柯告诉我，酒店楼下被记者堵住了，贝拉，你今晚好像真的走不了了。”说这话的时候小金毛特别兴奋，沮丧一扫而空，摇着耳朵眼睛亮亮的，完全没有因为被围住的愤怒。 “我打电话先。”苏清嘉瞟了他一眼，放下牛奶，小金毛立马从桌子上把手机拿来，殷勤地道：“打吧打吧，在我这，路易斯爷爷一定会放心的，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苏清嘉：……你不知道这里路易斯最担心的不是记者而是你吗？ 在征得路易斯不甘不愿的同意后，苏清嘉想了想，又打了越洋电话，她要先给父母提个醒。 本来以为外交官先生和明灵小姐还并不知道他们被曝光这件事，但孩子在外，家长几乎是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她，外交官先生的专业技能在这时发挥得很好，他先是安慰了苏清嘉，然后又告诉她，他已经写好了一份“外交辞令”，如果有开新闻发布会的必要，就把稿子上的内容念出来，也可以刊载到报纸上，减免不必要的麻烦。 人红是非多，这句老话说得一点也没错，他们之中谁都不希望苏清嘉会受到伤害。虽然现在两人的发展势头都很好，但苏清嘉的年纪摆在那里，说白了她和卡洛斯就是典型的早恋，这一点如果处理不好，会被骂的很惨，虽然苏靖康各种埋汰小金毛，但真到了关键时刻，作为父亲，他还是希望女儿能获得快乐和幸福。 而杰奎琳和沈柯这边正在进行紧张的公关工作，临时组建了一个团队，负责这项突如其来的爆炸性新闻。 沈柯有些自责，其实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苏清嘉的才华不会允许她只做一个默默无闻的钢琴系学生，但沈柯却一直没有把这项公关提上日程，现在想想被堵在酒店的两人，心里有些愧疚。 杰奎琳也知道沈柯入行还不久，虽然对各项法律条文拿捏得得心应手，但面对媒体方面还是有所欠缺，杰奎琳有意识地指导着他，她知道，他们等于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情侣的关系意味着大家在日后提起卡洛斯就会想到苏清嘉，提起苏清嘉就会想到卡洛斯。 酒店楼下记者一直驻守，苏清嘉关了电脑，挑了一间房，安然地入睡了。 卡洛斯在她入睡后从自己的房间跑了出来，蹑手蹑脚地悄悄地打开门，将被子铺在地上，趴在床边呆呆地看着女孩温婉的侧脸，忍住了凑上去亲吻的冲动。 良久，他才趴到地上躺着，一直往床脚靠，似乎这样就能嗅到女孩的气息，卡洛斯心底一片喜悦，真好，全世界都知道贝拉是他的了。 第九十一章 昨天晚上簌簌地下起了指甲盖大的小雪，房间里的暖气在窗子上结出了雾. 苏清嘉向来好眠，这一觉醒来身体舒畅，形体训练带来的酸胀全都消失不见。她睁开眼正准备起床，身边传来清冽的男低音，“贝拉，你醒了啊。” 苏清嘉抬眼一看，卡洛斯正趴在床边仰着笑脸看她，酒窝一晃一晃的，她被吓了一大跳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睡那边吗？”又看到地上铺着的被子，赶紧把他拉上床，“你昨晚就睡在地上？你不知道这样很冷，会感冒吗？” 卡洛斯摇着耳朵眨眨眼，憨憨笑道：“不冷啊，房间里有空调，和你在一起，我一点也不冷。”爬上床，偷偷地嗅了一口被子的香气，“我怕你晚上害怕，就想陪着你。” 他说得很轻巧，苏清嘉却有些感动，虽然没有经过允许就跑到她的房间，让她有些羞恼，但看到他二愣二愣的老实样子，心底就软了。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热，苏清嘉看看他还露在外面的大半截身子，将被子挪多一点给他，“还好没发烧，要是你突然生病，教练指不定心里怎么埋怨我呢。”过几天他就要归队参赛了，赛季期间，运动员身体都跟宝贝一样。 卡洛斯顺势往里挪了挪，感觉整个人都被香气围绕住了，心里激动地不行，光顾着开心，根本听不见女孩在说什么。 苏清嘉看他一副陶醉的样子无奈地撇撇嘴，凑到他耳朵边轻问：“你在想什么？”这一招对神游的小金毛很管用，下一秒他就能实话实说全给抖落出来。 “我在想贝拉身上好香，我好想亲一亲，她穿白色的睡裙真好看。”卡洛斯揪着被角扭来扭去，酒窝特别荡漾，但下一秒他就反应过来了，笑容跨了下去，咬着被角不敢放，眼神里写满了无辜。 将被子整个儿罩到他脑门上，苏清嘉恨恨道：“我没让你弄下来不准动手，老老实实地待着，听见没？” 小心翼翼地收回双手的小金毛顶着一大摞被子很坚定地点点头，然后就定在那里，怎么也不敢动。 苏清嘉看他跟个大头娃娃似的，憋住了笑，翻出衣服，去浴室换上了，洗漱了一番后，才回到房间，把被子从他脑袋上弄下来。 被子有些厚，取下来之后，卡洛斯的头发乱糟糟的，鼻尖上还有汗液，几根杂毛竖了起来，手里还是揪着被角，不敢抬眼。 苏清嘉站在床边，收拾了一下地上散落的被子，想把它抱回原来的房间去，正要转身时，卡洛斯死死地拽住了她的衣服。 “贝拉，你是不是生气了？”卡洛斯的声音低低的，大气都不敢出，见她不说话，磨磨蹭蹭地凑过去摇着她的大衣衣角，“我……我以后不会了，对不起。” 被男友调戏几句苏清嘉也没太当回事，只是因为他的话语太过直白让她有点害羞罢了，她腾出一只手帮他把竖起来的头发拨了拨，道：“好了，我没有生气，快起床吧，我去放被子。看你头发乱的。” 得到赦免的小金毛兴奋极了，直接从床上跳下来，打横抱起她往自己房间跑，边跑还边说，“我去放我去放。” 苏清嘉抱着被子被他放回了床上后，两人默默地对视了三秒钟。 所以她是被当成被子了吗？情形真的好诡异，哦多克？ 红着脸洗漱完毕的卡洛斯重新把金发洗了一遍，用吹风机吹干了，在镜子前来来回回地打量。 女孩已经出去了，被子在垫子上摆着，卡洛斯迟疑了一会，还是忍不住扑到了她躺倒的地方耸动着鼻子拱了几下，又把抢了他最爱的怀抱的被子戳了戳，才心满意足地走到客厅。 酒店已经将早餐送到，苏清嘉朝他勾勾手，她今天心情不错，因为大厅为了太多的记者，杰奎琳让她不要出门了，形体课暂停。 至于卡洛斯？他巴不得能够永远不出门，这样他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不过很遗憾的是，过两天他就得去英国，继续赛程。这对出于话题中心的小情侣除了昨晚被杰奎琳女士的反应吓到后，一点也没被风波干扰，但经纪人那边已经忙得是焦头烂额了。 一晚的网络轰炸后，今晨的杂志报刊全都连夜改换了内容，头条都是关于苏清嘉与卡洛斯的，走在大街上你拉个人问问知不知道这件事？不知道？不知道你真的已经out了好吗？赶紧去买份报纸看一看。 杰奎琳虽然熬了一晚上的夜，但报道的走向让她舒了一口气，主流媒体都还是对此持积极看法，网上的留言除了震惊之外，更多的是祝福。趁着这样一股势头，杰奎琳和沈柯在卡洛斯的官网上放出照片与言论，以此来表示对事态的回应。 这些照片是沈柯好不容易从自家球员手里抠出来的，当然苏清嘉也贡献了一张，沈柯在电话里都快被小金毛这个犟得不行的小妖精给逼疯了，他还硬是不愿意，说这都是他的宝贝，就是不给。最后沈柯没办法，灵机一动说了句：“你要是把照片给我，你那个情敌保管再也不出声了，你给不给？” 原因无他，莱昂作为新生代小提琴王子，凭借俊美的外形和不俗的气质，收获了一大票粉丝，他曾在接受采访时提到，他有喜欢的女孩，在柯蒂斯学习钢琴，他期待着他们能够合作二重奏。在苏清嘉演奏会后，有人爆出了莱昂捧着鲜花坐在观众席上，这个喜欢的女孩是谁，不言而喻。之后有媒体采访过莱昂这件事，他并没有给出回复，这让事件有些扑朔迷离。 此话一出，卡洛斯就屁颠颠地给了，所以宝贝要看准时机用，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早上九点，球星二十三号的个人主页上就挂上了这么几幅照片，前排围观群众蹭蹭蹭跑过去继续围观事件发展，受到暴击后纷纷表示——我就赖在这不走了，继续坐等小情侣秀死我！！！ 第一张照片是沈柯偷拍的，卡洛斯低着头给苏清嘉戴着项链，他的眼神像是地中海的波光，球形的钻石链子挂在她细白的颈间，吊坠在锁骨处晃动，女孩穿着蓝色长裙，美得无暇。 第二张照片是他们在诺坎普巴塞罗那博物馆时候，明郁给他们拍的，在奖杯陈列室里，他们对着墙上做了一颗半边大半边小的爱心手势。 第三张照片是卡洛斯从项林的内存卡里弄出来的，男孩托着女孩的腿弯，将她抱起来亲吻，葡萄枝在他脑袋顶上轻抚着帽檐。 最后附上了卡洛斯的胸口纹身特写——“,苏清嘉”。 除此之外，沈柯将卡洛斯感情状况这一栏进行了更新，将“女友：贝拉”改成了“女友：贝拉（钢琴家）”，并附上苏清嘉的个人网站。 而网站首页的字眼再也不是“见证新星的崛起”，变为了明晃晃的几个单词“给你一百分，难得有情人”，沈柯还贴心地叫技术人员把中文、西班牙语、英文全都挂上了。 这几张照片的影响力是巨大的，这般高调又有技术含量的承认简直让电脑前的围观群众下巴掉下来，在酒店守了多时的媒体也纷纷散去，尼玛，都这样承认了，还有什么好拍的，啊！还有什么好拍的！能让我们抢个独家头条挣点面包钱吗？能给点活路吗？还等着独家报道呢！ 当然，为了让自家报社不落后于业界，记者们开始了各种查阅资料的点滴挖掘，希望能够辟出一条赚够眼球的新闻来。 卡洛斯的个人主页迎来了新一轮的留言热潮，报道铺天盖地涌来。门户网站新闻无一例外把这对情侣的曝光设为头条。 《每日邮报》自从上次报道卡洛斯成长史尝到甜头后，就开始了跟随这位年轻的中场球员一万年不动摇的坚定立场，作为一份纵览天下大事的新闻报纸，恋情曝光怎么能够没有它的存在？争取再接再厉，利用这股风气，抢占最高点，再博一个点的增长！ 上次撰写成长史的记者联系上下文，脑补出了一本年度情感大戏的完整剧本，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最后删减排版，还是占了足足三个版面，中间夹杂各种细节辅证，充分论证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伟大的女人，然而这个女人也优秀到无以复加。从相遇相知，再到相恋，《每日邮报》除了没想到他们两年不曾联系后，该说得也都说得差不多了，这次新闻一出，成为了所有对于卡洛斯和贝拉的感情经历报道最为准确和详实的那一份，成功斩获又高一个点的销量。 卡洛斯的人生励志故事又得到了新的理解，努力踢球，走上人生巅峰，迎娶钢琴家白富美。 当照片和信息传回国内，因为报道欧冠而备受重视的《足球》报社记者项林也再次撰文，援引了网站上他被抢走的照片，对两人进行了一番夸赞，并祝福这对情侣的爱情能最终开花结果。 论坛上的评论相当一致，面对如此般配的两人，苏清嘉的早恋问题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少女，为了中国与西班牙的良好外交，作为外交世家的你真的尽力了，最后，只希望你能把人给带回中国来，看着我们的眼神，答应我，好吗？ 成功做完公关的两位经纪人终于得到了暂时的休息，杰奎琳对着在机场死缠烂打索吻的小金毛叹气，又对着不争气凑上红唇的中国女孩摇头，一复出就带上了一个背景这么强大的艺人，还没到半个月，就闹得满城不对是满世界风风雨雨，让她焦头烂额的，所以说她这算是运气好还是坏？ 沈柯睡眼惺忪，总算是把得到了亲亲抱抱的卡洛斯给拉上了飞机，关机之前，他被一条消息彻底弄没了睡意，整个人容光焕发了。 第九十二章 这是《都灵体育报》发来的祝贺及邀请，他们向这位已经初露峥嵘的球星表达了最好的祝福和问候，并诚挚地邀请他出席12月7号在圣罗西球场举行的颁奖典礼。 沈柯睡意消散，拉下卡洛斯的眼罩，扣着他的肩激动不已，他这一激动，东北话就绷不住，一直往外冒：“我去，小金毛，你得奖了，你得奖了！你知道吗，金童奖是你的了！我的天，我是签了个宝贝金疙瘩啊！不行，我得联系一下造型师，得让你光亮着去领奖。” 含着棒棒糖的小金毛用了几秒消化了一下沈柯的说话内容，然后重新把眼罩拉回去，淡淡道：“哦。” “哦什么哦，金童奖，你都一点也不激动吗？你给我听清楚啊，是金、童、奖！”沈柯攥紧了手机，将卡洛斯嘴里的棒棒糖抢走，“都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在舔棒棒糖，你不是应该激动一下吗？啊？” 卡洛斯戴着眼罩摸了摸口袋，又掏出一颗棒棒糖拆开，放进了嘴里，砸吧砸吧好不惬意。沈柯还在一边唧唧歪歪，卡洛斯窸窸窣窣地在包里摸了摸，把一份报纸甩在了他的脸上。 被杰奎琳狠狠甩过报纸的沈柯，再一次遭殃，他对自己的脸蛋相当满意，虽然不及卡洛斯深邃完美，但也好歹算是个帅气的东北小伙啊，每次都这么被甩脸，会长残的好不好。 他正想来几句国骂送给含着棒棒糖的小金毛，但扒拉下报纸后，沈柯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报纸上刊登了当日的最新消息—— 意大利当地时间12月6日，著名体育媒体《都灵体育报》公布了2006年“欧洲金童奖”评选结果，巴塞罗那中场新星卡洛斯·鲁维奥从四十名候选人中脱颖而出，成为了第四位捧起该项大奖的天才球员。他是一位极具有个人魅力的球员，无论是从奖杯数目还是进球质量来看，金童奖都非他莫属，从诺坎普的一战成名到欧冠决赛上的惊天逆转，他在每一场比赛中都发挥着不可或缺的作用。 “欧洲金童奖”是由意大利《都灵体育报》组织颁发的“21岁以下金童奖”，该项大奖由欧洲众多体育媒体投票选举产生，采用与“金球奖”完全一致的计分方式，颁发给当年最为出色的年轻球员，当选者被称为是“欧洲青年足球先生”，代表着足坛的未来。 从2003年建立奖项开始，每一届得奖者都广受关注，首届金童奖颁发给了…… 仔仔细细看完报道后的沈柯愤懑地把刚刚从卡洛斯嘴里抢来的棒棒糖一口咬碎，嘎嘣嘎嘣像是在啃小金毛的骨头，他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感情人家早就知道了，就他还傻不拉唧高兴地不行。 “早上晨跑就知道了，诺，还给你买了份报纸。”卡洛斯调整了一下姿势。 沈柯将棍子扔进垃圾桶，道：“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卡洛斯认真地戴着眼罩想了想，最后回答道：“因为看见贝拉，我就忘了。” “那贝拉知道了吗？” “当然啊，她还亲我了，夸我最厉害。” 沈柯：……重色轻友，呵呵哒，再见~ 其实早在10月6日，负责评选的报纸就已经公布了当年的四十位候选名单，其中不乏有众多潜质出众的小将，但卡洛斯的光芒却是如同艳阳，毫无疑问，这个奖该是属于他的。沈柯也早就做好了应对的准备，上下公关已经做好，连发言稿都提前很久就做好了，但当真正得知得奖的消息时，沈柯发现，他还是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飞机在对流层滑行，他们坐在头等舱，享受着最好的待遇。 和他一般年龄的法律系学生还在面试碰壁积累经验，而他早已在事业这条路上开疆扩土。大风大浪也见识过，荣耀万分也感受过，彻夜不眠也经历过，这些都来自于身边的大男孩。 忽然记起卡洛斯邀请他做经纪人时的场景，那时候他还是个很嫩的大学生，脑子里都是“我一定能创建一番大事业”的热血与冲动，小金毛就这么诱惑了他。 “我没有太多的朋友，也不愿意让旁人干涉我的事业和生活，但我信任你。” “沈柯，我会成为身价最高的球员，我愿意把我的后背交给你。” 男孩说这话时眼神就像现在窗边飞过的云朵，豪气万丈的期许让他从此走上不归路，沈柯舔了舔嘴唇，棒棒糖的甜味还没有消散，他从桌上拿起了眼罩，闭上眼睛休息。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但等到飞机落地，他又得精神抖擞，为卡洛斯这次获奖前后忙碌。 几经转徙，抵达米兰。主帅派了车来机场迎接他们，这里是意大利第二大城市，地处西北，拥有时尚之都的美誉。明天在对阵国际米兰的比赛中，卡洛斯作为替补出场，鉴于他长途飞行，加上几周未能出场征战，卡洛斯并没有意见。 里杰卡尔德穿了一身骚包的西装在酒店大厅等他，小金毛叼着棒棒糖在前面走着，连帽衫被高高拉起，遮住了他的头发，沈柯在后头喘着粗气推着箱子，酒店工作人员连忙迎上去帮他把箱子拿下，送到预定好的房间去。 其实卡洛斯本来是要自己推的，沈柯不让，还振振有词道：“你可是我的宝贝金疙瘩，就等着你下蛋呢，这样的粗活我来，我来，哈哈。” 卡洛斯拉着帽子想了想，很愉快地答应了，又把身上的背包也甩到了经纪人身上，大摇大摆地走了。 沈柯：●﹏●o(一＾一)oψ(╰_╯)好沉。 “恭喜你，获得金童奖。”主帅拍拍卡洛斯的肩膀，《都灵体育报》的评选结果已经被各大媒体转载，主帅自然也收到了通知，他很欣赏也很喜欢这位极有天赋却又乖巧的球员，私生活简单，在球场总能力挽狂澜，最近队长的绯闻弄得他被媒体问得有些怕了。 卡洛斯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递到教练手里，道：“谢谢教练，也谢谢你给的假期，我会好好表现的。”他能去到美国看贝拉的毕业晚会，主帅的支持必不可少。 “好了，赶紧回去休息一下，明天下半场换你上，好好踢，别给我出乱子。”里杰卡尔德接过糖果，手握成拳跟卡洛斯对击了一下。 “嗯，好。”卡洛斯笑了笑，把在后头哼哧哼哧的沈柯拎进了电梯。 作为著名的足球之城，米兰拥有着无限的活力与碰撞产生的繁华美妙，第二天下午，卡洛斯换上了球衣随队前往圣罗西球场。这是意甲三巨头中两支球队国际米兰和ac米兰的主场，和诺坎普一样，同样也是世界上最著名的足球场之一。在1980年，为纪念著名的意大利球员朱塞佩·梅阿查，圣罗西球场已经被正式命名为梅阿查球场，但球迷们还是更喜欢以前的名字。 一路上，队员们都在调戏这个刚刚归队的小处男，他的小女友苏清嘉的身份和背景早已被宣传开来，卡洛斯并不怎么喜欢说话，总是扮演聆听者的身份，这下新闻爆出，队员们都有些不可置信，最后还是释然，毕竟小天才和小天才之间才会有共同话语，小金毛这么厉害，找的女友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不过这么厉害还是让他们有些惊异，但对于媒体的发问，队员上下一致表示——他们感情很好，两个人都很nice. 副队长拉着卡洛斯给他看自己儿子的照片，还嚷嚷着让卡洛斯给自己儿子当教父，他很感谢小金毛给他的助攻，让他能够以一个充满意义的进球庆祝儿子的诞生。 卡洛斯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副队长看着他蓝灰色的眼睛，问道：“为什么？” “感觉教父很老了，也不帅，贝拉会嫌弃我的。”他还很用力的点头，眼神诚恳。 副队长：…… 队长在一边不客气的哈哈大笑，半个月前，他总算是解决了私生子这件事，面对美臀小姐的满天围堵，他提出，做一次羊水检测，只要证明这个孩子是自己的，他就愿意与其复合，并且养育这个孩子，美臀小姐一下没了声音，没两天，她就摇身一变成为了《太阳日报》的内页模特，以巴萨队长的前女友身份强势登录欧洲，用火辣的身材和大胆的行事作风狠狠地搏了一把眼球。虽然被坑害得有些悲惨，但队长总算是洗清了始乱终弃的罪名。 这一段时间来，他变化很大，慢慢向卡洛斯的方向靠拢，几乎从不去夜店，也不叫嚷着要找女友了，训练也愈发刻苦起来。他才二十六岁，很辉煌的年龄，少年得志让他有些膨胀了，但经此一事，他真正地成长了起来。 《都灵体育报》在圣罗西球场门口搭起了颁奖台，作为媒体投票选举的非正式足球奖，金童奖显得有些简陋，但其中的意义却是不同凡响，这代表着全欧洲媒体对你的认可，拿到这份奖励，球员身价也同时水涨船高。沈柯在与棒棒糖公司接洽下一年度的代言事件。 卡洛斯没有被拉去做造型，因为沈柯的准备压根不对，金童奖领完后，他还得上赛场踢比赛，套了一件简单的黑色外套，卡洛斯就上场了，巴萨的队员在台下看着这位英俊的少年。 他们突然才发现，其实卡洛斯还很小，很年轻，他们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青年队打拼，而卡洛斯已经凭借着最佳的表现斩获了几座奖杯，最终脱颖而出，站在眼前这个简单却意义非凡的领奖台上。 这是卡洛斯拿到的第一个个人奖项，他抱着奖杯微微有些紧张，但很快他露出了一个笑容，亲吻了一下金色的圆球。 开场之前，在后台等待的时候，《都灵体育报》的主编请他准备几句感言，卡洛斯摇摇头拒绝了，只是答应在获奖之后，接受《都灵体育报》的专访。 体育报主编有点惊讶，这是一个面向全欧洲的场合，他不懂为什么这位金发俊美的球员不愿意接受所有人的追捧和称赞。 临时搭建出来的颁奖后台有些简单，刚刚下过了一场雨，地面上可以闻见青草的味道，主编抬起头凝视着这位任性的中场。 卡洛斯摇摇头开口。“我已经得到了最好的奖励和夸赞了。”卡洛斯想起离开费城前甜甜的亲吻，喜滋滋地扬起了酒窝，至于沈柯给他写好的获奖感言，额，忘记带出门了。 主编被他低沉的男声给吸引了，回过神来点点头，和他握手，道：“我想，这应该是金童奖历届以来最好的获奖感言了。介意我刊登这句话吗？” 卡洛斯摇摇头，主编爽朗地笑了笑，道：“祝福你和你的钢琴家女朋友，我能厚着脸皮，先向你要一份结婚邀请函吗？” 这句话让还沉浸在回忆的甜美里的小金毛刷的一下红了脸，他呐呐地点着头，耳朵有点轻微的晃动，酒窝深邃极了。 “希望这一天不要太久，太久我就走不动了。”主编今年已经快要退休了，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脊背听得很直，没有丝毫老去的腐朽，“祝你好运，卡洛斯。虽然我不是巴萨球迷，但还是希望，过两天的世俱杯，你们能为欧洲拿下好成绩。” 依旧红着脸的小金毛挠了挠头，很郑重地点头，“不会太久的。”他的女孩在长大，像是一朵花慢慢绽放开来，但她一定只会属于他，“谢谢您给我这个奖，我先告辞了。”卡洛斯朝他鞠了一躬，然后离开，外面的颁奖仪式还在等待着他的出场。 主编看着他高大的身影走出后台，灯光给他的周身蒙上一层淡淡的辉光，像是在夜色朦胧氤氲的稀世明珠。他第一次看见如此单纯的一个球员，明明有着自傲的资本，却依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谦卑，明明能够得到全世界的瞩目，却依旧固执地选择坚守心里的一方天地。他在体育报工作很多年了，从一个小小的记者开始，一路做到了主编的位置，他见过闪耀一时的巨星，也见过昙花一现的天才，有名气的没有名气的，他都了解和接触过，但没有一个，向今天的这位年轻人一样，带给他如此巨大的触动。 对于这位巴萨中场的资料他知道得很清楚，今年的选举中，卡洛斯获得了三十多家媒体中百分之九十的选票，他更期待，在未来的金球奖选举的时候，他也能见到这位巴萨中场的身影。 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去成长。 主编回了回神，也朝外走去，他还得见证这场筹备了许久的颁奖典礼。 颁奖台上，卡洛斯拿着球状的奖杯接受镁光灯的照射，他今天相当配合地摆了好几个pose拍照，尽管他并没有发表获奖感言，但这样的举动也足够媒体欣喜了。要知道，他们手上所有的照片几乎都是在比赛的时候截下来的，要么就是偷拍的，这位任性的中场如此配合的时刻好像还就只有今天了。 也有媒体用一双火眼金睛扫视全场，想把最近火到不行的“钢琴精灵”找出来，拍到卡洛斯女友出席颁奖活动的画面，一定会赚足眼球。 不过苏清嘉确实是不会出现了，卡洛斯虽然有些遗憾，但也并不是很在意，因为半个月后的世俱杯赛场上，她会一直陪伴着自己，共同度过最激动人心的比赛时刻。 想到女友现在一直忙碌在形体教室和录影棚，他就心疼地不要不要的。 “卡洛斯，能谈谈你现在的心情吗？”记者的提问打断了他的思绪，卡洛斯抱着奖杯没有说话。 “卡洛斯，你的女友似乎没有到场，是不是证明你们的感情出现了问题？” “这是第四届金童奖，纵观此前的三位得奖者，除了第一届之外，其余两位在球场上都日益衰退，卡洛斯，你有信心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下去吗？” “卡洛斯，贝拉如今受到钢琴界的追捧，作为足球明星的你会不会有压力？” “能谈一谈你和你女友的感情经历吗？” “马上就是世俱杯，你有信心在对抗比赛上斩获一座个人奖杯吗？” “卡洛斯，之前你一直缺席巴萨的诸多比赛，你认为这对球队或者是你自己的实力有影响吗？” 记者们纷纷把话筒往他跟前凑，但他们猜测可能是卡洛斯的配合期过了，无论他们问什么，中场都不说话，冷着一张俊脸，面无表情。 沈柯在台下环着胸，死命地憋住笑，他还不知道小金毛，肯定是在台上发春被打断了心里不爽呗，板着脸耍帅，谁不会啊。 正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卡洛斯眼前，项林好不容易挤啊挤，冲到了前排的位置，垫高了脚，用中文声嘶力竭地吼道：“卡洛斯，我们中国球迷支持你！！！” 他的这句话成功地让小金毛露出了一个微笑，卡洛斯主动地走下台，周遭的记者虽然不乐意，也只能给他让路。 项林这次是特意来播报金童奖颁奖的，原因无他，就因为获奖的是我们中国女婿啊，但他没想到这个中国女婿这么配合，谁的问题都不回答，就关照他一个人，项林立马精神抖擞，将话筒摆正。 “两个问题，我马上就要上场了。”卡洛斯低头拿过项林手里的话筒，“你可以用中文问，简单的我都能听懂。” 项林有些不可置信地咽了咽口水，然后捂住了嘴思考，上次他的三个问题就那么浪费了两个，回去虽然升职加薪，但怎么想怎么心痛，这次一定好好问，况且卡洛斯允许用中文，简直是不能再好了好吗？多给他大□□面子啊，就看这个，就一定得力挺巴萨好吗？ 在旁边记者的嫉妒羡慕恨的眼神中，项林问道：“您的女友苏清嘉今天没有出席颁奖，她有对你说什么吗？”其他报社的记者盯着他们眼睛都快冒火了，但没有办法，这跟西语体系一点也不一样的语言，真的听不懂啊。 “嗯，她很高兴。”小金毛笑得有些腼腆。 “面对支持你的中国球迷，你能对他们说几句话吗？” 卡洛斯毫不犹豫地点头，道：“我很喜欢你们取的外号，有机会我一定会去中国。”贝拉告诉他，那是在夸他帅，特别特别帅，他特别喜欢这个有含义的外号。当然，苏清嘉自然没有告诉他，洛神是用来形容女子的。 他把话筒还给项林，和媒体挥手再见，主帅带着保安将他护送进球员通道，今晚在在这里，他们还有一场战役要打。 项林和同行的拍摄心满意足地保护着相机和设备跑路了，在路上，项林咂咂嘴，他觉得回国后，他即将走上人生巅峰，打倒高富帅，赢取白富美，为他老项家延续血脉了。 走进圣罗西球场，卡洛斯坐在了替补席上，但镜头还是不会放过这个风头正劲的球员，导播不止一次地扫过他的脸庞，解说也用风趣的话语调侃他：“最近巴萨中场可以说是事业爱情双丰收，刚刚斩获了金童奖不说，就连他的中国女友也如此美丽有才华，我总算可以理解，为什么卡洛斯那么热衷于比爱心了，这样的女友当得起这样的示爱啊。” “不知道钢琴家小姐现在有没有在看比赛？如果在的话，让我们期待下半场卡洛斯上场展示庆祝动作吧。”听到这样的话语，卡洛斯不禁笑了笑，眼神温柔，摄影机很快拍到了这抹笑容，全场响起一阵抽气声。 他朝着机器摆摆手，又继续盯着赛场，观察着双方的动作。 苏清嘉倒是没在看比赛，今天和小金毛分离后，杰奎琳就把她带到了形体室，不得不说，这样的训练还是有些效果的，最近她的身高开始上涨，皮肤也看起来紧致了不少，每天脸颊上都有着淡淡的红晕，弄得小金毛总想着什么时候亲一亲。 常年的艺术生涯让她拥有了良好的气质，时间在慢慢浇灌着这朵美丽的玫瑰。 下午，杰奎琳会带着苏清嘉去录影棚录制她的第一张钢琴专辑，路易斯在一边指导，工作人员对这位老绅士很尊敬，还体贴地给他倒了杯红酒，不过苏清嘉有注意到，每当老头喝酒的时候，门口站着的音乐总监就会露出沉痛的表情。 当然，她没有时间去哀叹别人的凄惨，因为—— “再来一遍，刚刚那个小节有点轻。”路易斯半眯着眼睛，“多一点点情绪和节奏。” 不过和以往不同的是，路易斯不只是会说“再来”，他会指点出她的确切错误，并给她建议，这让录制工作轻松了不少。 苏清嘉比了个ok，录音师在一边喊道：“好，三二一，再来一次。” 这张专辑就以她的个人曲目《花开》命名，一共收录包括《花开》在内的五首歌曲，这是莉莉丝为她挑选的曲目，魔女给她做好了编曲，很符合苏清嘉的曲风。 在接到曲目的时候，她看见这位冷美人保养得宜的脸庞上挂了一点乌青，很淡，打了粉底要很仔细才能看出来。苏清嘉不知道如何感谢她。 dg唱片已经决定花大力气来培养她，她的天赋和才华显而易见，加上外貌不俗，dg相信，这笔投入会带来丰盛的回报。 这几天录制得还算顺利，因为功底深厚，加上最近的训练让她的体力大为提高，支撑繁杂的演奏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路易斯抿了一口红酒，这款酒比较清爽，他喝的不多，但聊胜于无。 他看着长大的小孙女马上要高飞了，那些清高的好友祝贺他找了一个可以托付衣钵的徒弟。雏鹰展翅，前路也许很艰辛，但她相信她会成功。 不过在此之前，他会继续为她保驾护航。 回到家后，苏清嘉已经没有力气去看比赛直播了，她主动要求压缩录制时间，这样，她才能腾出空来，去日本陪男友踢球。 录影棚的工作人员也不得不陪着她加班加点，既要保证速度，又要保证质量。 “这就睡了？傻大个今天还踢球呢，貌似还得了个什么奖，你不看看？”路易斯换了件睡袍在壁炉前拿着遥控器，朝吧台边泡牛奶的小徒弟发问。 “嗯？”苏清嘉喝了一口牛奶，嗯，还少点糖，“那是金童奖，是对21岁以下球员的认可。” 路易斯皱着眉头有些苦恼，半晌之后道：“不行，这傻大个都有奖杯了，过段时间那个国际比赛你必须给我去参加，也得给我弄两座奖杯回来，可不能比这傻大个奖杯小！” 苏清嘉：……你以为这奖杯是大白菜呢？说捡就捡啊。 第九十三章 苏清嘉的个人专辑正在紧张地剪辑中，前几天摄制组在柯蒂斯和大学城取景拍摄了一些画面用做制作素材，今天他们还得去到海边录制一段mv。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在海面上铺上了一层金箔，起伏的海浪拍打着岸边的岩崖，白色的水花激起大小不一的泡沫，然后又一个一个地消散进大海。天空与海洋相接，蔚蓝地如同宝石一般澄澈。 但要在十二月的寒冬里穿上白纱裙的苏清嘉真的无力欣赏这样的美景，因为，她已经快要被冷晕了。 宾夕法尼亚州是典型的温带季风气候，雪景一向引人入胜，漫天鹅毛般的雪花会将城市的每一处角落盖上厚厚的白色毛毯，许多游人会趁着这个时候来游玩观赏。苏清嘉也曾裹得厚厚的在庭院里堆过雪人，然而今天她真的好想去非洲或者什么地方好好暖一暖。 杰奎琳捧着个暖手宝递给她，看了看她有些发乌的嘴唇，叫了化妆师来补妆：“怎么样，好一点没有？” 苏清嘉哆嗦着伸出手将暖手宝贴着自己的腹部，又拉紧了身上的长棉衣，道：“知道我为什么皮肤这么白吗？” 正在看剧本的经纪人摇摇头，说实在的，她还没见过像眼前的少女一样有这么样好皮肤的人，最开始做造型的时候，化妆师看了好久才下手，就打了个腮红和唇彩，让她看起来多点血色。 她这么一问，给她补妆的化妆师也愣住了，手下动作不停，明显也特别好奇，竖着耳朵想知道她的保养秘诀。 “因为这里太冷，我实在不敢出门，捂着捂着就白了。”苏清嘉配合地抿抿唇，化妆师给她上了个水红色的号，显得非常清纯。 杰奎琳：…… 化妆师很满意地看着刚刚成型的妆容，真真是美，极美，只是可惜她长得太好，淡妆的话，让她没有太多的余地去描绘，她的五官有着东方人的精致，又因为是混血的原因，还带了西方人的深邃，交织地刚刚好，她将口红放在化妆台上，象征性地描了描眉，道：“待会拍完后进来我教你卸妆，你还小，更要注意这些。” 苏清嘉也知道重要性，朝化妆师展颜一笑，万分不舍地将暖手宝贡献出来，道：“谢谢你，快暖暖吧。” 化妆师被她的笑脸弄得有些晃神，最后摆摆手，道：“不用了，这是我该做的。” 杰奎琳从一边又拿了个暖手宝递给化妆师，然后叫苏清嘉把手缩回去，环着胸道：“你自己珍惜这最后的温暖吧，导演说五分钟后开始。” 苏清嘉狠狠地打了个哆嗦，自抱自泣道：“我要是出门了，就要被晒黑了，你舍得吗？” “没事，这里太冷，太阳在非洲忙着呢，没空过来。”杰奎琳挑了挑深红色的指甲盖，吹了口气道。 苏清嘉：…… 没几分钟，场务就跑过来通知她们马上开拍。 杰奎琳裹了件大斗篷拉开车门，苏清嘉拿着暖手宝不放，咬着牙根从车内走出来，刚刚下地，脚踝处的白纱就被海风吹开，浑身都打了个激灵，天啊噜，简直冷炸，她现在万分想念小金毛，因为他身上特别暖和，跟个小太阳似的发热。 看苏清嘉都快缩成一团的可怜样，杰奎琳也叹了口气，道：“要不我和导演说说，换成室内拍吧，不要什么海边的少女了。” “别，都到这了，不拍像什么样？”苏清嘉将身上的棉袄脱下，把暖手宝还给了杰奎琳，她光裸的手臂在轻颤，“我知道，这个方案是你选的，我相信你的眼光。我虽然吃不起苦，但我会支持你的选择。” 杰奎琳立在原地，微微发怔。 白色的钢琴立在沙滩上，按照剧本，她要从浅海处欢快地跑向钢琴，露出欣喜的表情。苏清嘉很利落地脱下了鞋子，赤足站在沙地上。这片海域的沙子是白色的，踩上去很软，也很凉，导演组在钢琴的四周洒满了红色的玫瑰花瓣。 她今天穿着的是一条华伦天奴的白色长纱裙，头上戴了用新鲜的花卉做成的花环，手腕和脚踝处各别了一朵玫瑰。 “各部门准备好，三、二、一，第一场，开始。”导演跟苏清嘉说完要求后，宣布开始。 杰奎琳抱着女孩的棉衣站在显示屏前观看，女孩从浅滩赤足跑向钢琴，浪花在她的足下翻出涟漪，打湿了她纱裙的裙摆，鲜妍的玫瑰也带了水珠。长发飞扬，笑容清纯甜美，像是海里化出双足的美人鱼。 她常年练舞，这么几个动作做出来很是赏心悦目，就像是在舞蹈一般。导演很满意地点头：“卡，这一条过，帮她把裙子吹干，继续下一场。” 下一场就比较简单，就是弹弹钢琴就好，不过为了唯美，导演安排了鼓风机在一边鼓风，以保证她的裙摆能符合剧情需要恰到好处地扬起来。 虽然只要摆个样子，但她还是弹起了曲目。 导演对她裙子飞扬的刹那很是执着，来来回回拍了几条，苏清嘉脚冰凉得快要麻木了，在勉强保持的微笑的同时皱了皱眉，本想着又得再拍一条，没想到导演很是高兴，给过了。 最后补拍了几个特写镜头，总算是完成。 杰奎琳立马上去将棉衣盖在她身上，又把自己的斗篷也脱了下来给她裹着，将她拉回车上。 暖气开得很足，化妆师给她用温水卸妆。 杰奎琳想起她的鞋子还在沙滩上，跑出去拿。 导演正巧捧着热咖啡过来，见到这位好莱坞出身的经纪人夸赞道：“刚刚的拍摄很不错，回去剪辑一下过两天就能给你看到效果，说真的，杰奎琳你算是捡到一个宝了，人漂亮，也吃得起苦，这么冷的海水，她说泡就泡。” “嗯，她挺好的，以后我就靠着她吃饭呢，下次要是还拍mv，还请你多多关照啊。”杰奎琳笑道，这位导演是圈内著名的广告、mv制作，给很多天王掌镜，大大小小也得了许多奖，能请动他出山，dg这次下了血本。 导演爽快地应承了下来，“行啊，我看这个女孩挺有镜头感的，特别是最后那一场，我怎么拍都觉得不太对，后来这姑娘微笑的时候自己加了点悲伤的感觉，简直太有悟性了，下次说好，我来拍啊，一定给你做的漂亮。” 杰奎琳点头，把沙滩上的鞋子捡起来，走回车内。 苏清嘉已经卸完妆了，化妆师给她敷了张面膜，她就这么揪着棉袄在小床上睡了过去。杰奎琳将鞋子轻手轻脚地放下，然后坐在一旁看公司发来的日程表。 刚刚复出带人的时候，她有些忐忑，不是怕带不好，而是怕这个女孩条件太好，难免娇气傲气，她怕带出来后只是一时的荣耀。但今天，女孩脱了外套很坚定地拍摄的时候，她的心里突然有什么被触动了。 mv制作完成后，苏清嘉裹得厚厚的去公司看了看，不得不说导演真的有两把刷子，拍得极为动人，仙到不行。他还把苏清嘉在菲尔德音乐厅演奏时候的视频用巧妙的手法插播了进去，像是少女在海边弹奏时候的幻想，又像是遥远的回忆，男孩把玫瑰送给美丽的女孩，有情窦初开的青涩和纯真像花一样绽开。 “还行，这个mv还很符合我的期望，第二条方案就不用了。”杰奎琳托着下巴道。 苏清嘉也觉得摄影师把她拍出了美的新高度，疑惑道：“你还有第二条方案？” “嗯。”杰奎琳摆弄着新做的黑色美甲，“雪山深处的精灵，你觉得这个怎么样？你要是喜欢，现在也还可以继续再拍。” 苏清嘉：…… 专辑的录制告终，苏清嘉得来了她的假期，杰奎琳给她办好了护照签证，然后订了18号清晨的机票。 “不是说冬天冷，为了皮肤白不出门吗？”经纪人在候机室看了看时间。 苏清嘉卷着发尾喜滋滋地道：“有男友的陪伴皮肤会更好，所以再冷也要出门啊。” 她戴了口罩，杰奎琳看不见她的表情，想来肯定是非常甜蜜的，杰奎琳把机票给她，道：“到了记得给我打电话，让卡洛斯来接你。还有，千万不要再闹出什么大事件了，最近我要盯着专辑后期制作，你可不要给我再添麻烦，不然，等我累死了，你就得重新找个经纪人了。” 苏清嘉稍息立正，给她敬了个礼道：“是的，长官，保证完成任务。” 登记之前，苏清嘉突然想起什么，回过头来问道：“长官，如果我真的闹出什么事情了，怎么办？” “在我累死之前，一定把你拎到雪山上去再拍一次mv。” 苏清嘉：…… * 几个小时飞行后，苏清嘉抵达日本横滨。今年世俱杯半决赛在这里进行，卡洛斯作为巴萨主力，当仁不让必须上场。 世俱杯全称是国际足联世界俱乐部杯，是一项有国际足联主办的全球最顶级的国际性足球锦标赛，代表着世界最高水平。2000年曾举办过一次名义上的世俱杯，但由于赞助商问题，赛事被迫取消，直到去年，也就是2005年，世俱杯才重新启动，由日本丰田赞助，比赛全部在日本境内举办。 今年的世俱杯一共有六支队伍参加，即来自六大洲的洲际联赛冠军球队，分别是来自南美洲的解放者杯冠军巴西国际，非洲冠军阿尔阿赫利，北美洲的墨西哥美洲队，以及亚洲的韩国球队全北现代，大洋洲的奥克兰城，连同欧冠冠军巴塞罗那俱乐部一起，争夺世界联赛冠军。 这是一场足够全世界球迷激动的比赛，各大洲的顶尖力量之间的巅峰较量，开赛之初，就吸引了多达二十万余次的旅客入境，他们来自不同的地域，这时候已经不存在俱乐部内部的矛盾了，更为重要的是大洲之间的力量抗衡。 巴萨作为2005—2006赛季的冠军，直接进入半决赛等待对手晋级。 在17号举行的半决赛上，巴萨与全北现代作战，卡洛斯上演帽子戏法为巴萨迎来开门红，最后四比一挺进决赛。 决赛时刻定在20号晚上六点三十，在横滨举行，世界的目光都集中在这里，苏清嘉深吸了一口气，走下飞机。 第九十四章 这个时节的横滨没有了樱花的映衬，太平洋吹来的风微微有些寒冷，苏清嘉把脖子上的围巾收拢，手蜷缩在宽大的毛呢袖口里。算上上辈子，她还是第一次来日本，向往过富士山的壮阔，也期待名古屋的惬意，但阴错阳差却是在这辈子为了足球来到这座岛屿。 卡洛斯在机场等了有一阵子了，一米九二的身高在亚裔人群中特别打眼，再加上一头在阴沉的冬日里也十分闪耀的金发和俊朗的脸庞，博得了许多回头率，见到苏清嘉推着行李出来，他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酒窝也挂在了脸颊上，路人纷纷驻足看向他等待的人。 “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苏清嘉被他抱在怀里，“前段时间我不是给你买了几件衣服吗？” 卡洛斯在她的发顶蹭来蹭去，一直舍不得放手，环着她的腰有点脸红，“我不冷，你摸摸我的身上热不热？”他把她的手从袖口里掏出来，撩开t恤的一角，让她直接触碰到肌肤，“你的手好冰，贝拉，你快暖暖，我把热量分给你。” 他跟献宝似的在她耳边说着话，呼出来的热气让她耳垂都红了，挣扎着把手从他的衣服下收回来，苏清嘉有些害羞道：“我不要，快回去吧，这里好多人。” 路人一直窥探着他们的举动，这让苏清嘉有些不自在。 卡洛斯撇撇嘴，很伤心地放开她的手和腰，垂着头从一边把行李箱拉过。虽然他口袋里还有很多棒棒糖，但他一点也不想吃。沈柯还骗了他，说这样子贝拉一定不会拒绝他，还会摸着他的胸口给他一个吻。 他都好久都没有亲过贝拉了。 苏清嘉见他不说话，耷拉着金发活像刘梦雅家没有肉骨头吃的斗牛犬，忍不住跟在后头笑了笑，然后走上去主动牵住了他空着的左手，“这样暖手会更方便。介意我现在亲你一下吗？” 卡洛斯顿住了脚步，立马精神抖擞起来，又不好意思地继续低下头看脚尖，“那，你想亲哪里？” “你想我亲哪里？” “都……都好，这……这里最好。”卡洛斯闭上了眼睛，微微撅起嘴。 满心欢喜地等待了许久，印象中香香软软的唇瓣没有附上来，他正想开口询问时，一根柠檬口味的棒棒糖蹿进了他的嘴里。卡洛斯咬住了棒棒糖，用眼神抗议。 “乖啦，回去再说。” 小金毛拿着棍子，舔了舔唇，有点委屈，“可你都说好的。我也不喜欢柠檬口味。” 苏清嘉凑过去把棒棒糖含住，呼噜呼噜地道：“我来之前没有订酒店，你是想在这里和我讨论，还是去你房间？” 小金毛喜笑颜开，几乎是半抱起她脚下生风地回到酒店。 刚刚开了房门，卡洛斯把行李扔进去，将苏清嘉抵在门后亲吻。他的吻激烈却温柔，手牢牢地扣着她的后脑勺，不让她磕到门板，苏清嘉心里蓦地一软，多日来的思念在这一刻冲向顶峰，她撩开他的t恤，把手贴在他强健的腰后。 她的唇齿间还有柠檬的香味，他不太喜欢柠檬的酸涩，但混合着女孩的津液，似乎甜得像是他最爱的樱桃。 * 卡洛斯如愿地和女友住上了同一间房，但让他特别不爽的是，为什么没人来告诉他，这间房子里有三间卧室。 悲伤一下逆流成了河。 沈柯住在楼下，主要是防止小金毛来叫他起床，他现在每天要睡十二个小时，还振振有词说，这是为接下来的战役养精蓄锐。对于苏清嘉的到来，他表示万分地感谢，因为终于不需要每天都听着小金毛念叨魔咒了，他特别激动。 至于那些魔咒是这样的——“我好想贝拉，贝拉一定也好想我，你说贝拉在想我吗？她今天打电话给我说她想我，那你说贝拉现在想不想我？”。 这样的话卡洛斯每天都能重复五遍以上，沈柯耳朵都快长茧子了。 苏清嘉听着沈柯的埋怨，笑得前合后仰，然后默默地把自己卧室门的钥匙从卡洛斯那拿走了。 当晚她关了灯，躺在床上等了一小会，就听见有人拿钥匙开门的声音。半天也开不开，卡洛斯怀疑是不是锁坏了。 “在找钥匙吗？”身后有人发问。 卡洛斯低头翻看着手里的钥匙，回答道：“嗯，好像开不开。” 回答完后，他发现有些不对，抬起头来看见本来应该入睡的女孩披着厚厚的毯子站在他面前，房间的灯全被打开了，亮堂堂的有些刺眼。 “贝拉，我，你，我……”卡洛斯立马把手背到后面，紧张地语无伦次。 苏清嘉把房门钥匙在他眼前晃了晃，一本正经地道：“爬床是不对的，晚上偷偷摸摸地进来更是不对的，钥匙我早就没收了。” 把门重新关上前，苏清嘉冲他笑得像只小狐狸，“后天的比赛要是你表现好，钥匙就还给你。” 卡洛斯瞬间满血复活，打着飘儿地回了房间，蜷着被子滚来滚去。 不知是想到了场景，他极其害羞地默默胸口，进了浴室重新淋浴。 * 这段时间的气温持续走低，横滨的天空总是笼罩着蒙蒙的阴灰的乌云，但这所有的一切都浇灭不了远道而来的球迷的热情，会有穿着清凉的巴西女孩披着巴西国际的球衣跳起热情的舞蹈，庆祝的碎纸屑在干净的街道两旁堆积，红衣白裤白袜的装扮与巴萨球迷红蓝的装束形成对比。 在横滨国际综合竞技场外，越来越多的球迷聚集起来，互相之间的对峙嘶吼不断。 每一个人都希望自己支持的球队，能够站上世界巅峰。 20号下午四点，观众和媒体记者可凭票入场。 横滨国际综合竞技场曾用做02年世界杯决赛场地，最多可容纳七万余名观众共襄盛举。终年常绿的天然草皮和整齐划一的坐席壮阔而盛大，场内设有最先进的摄像机和led显示屏，能够从不同角度准确捕捉球员的一举一动。 本次比赛备受国际媒体关注，双方阵容都十分强大，十四年磨一剑的巴萨，和已经如日中天的巴西国际对垒，一边是新星突起的欧冠强队，一边是巨星闪烁的解放者杯冠军，孰优孰劣，确实是难分伯仲，这也让决赛的热度呈指数形式攀升。 面对重要至极的一场赛事，里杰卡尔德把他的头发又给全剃掉了，在欧冠决赛上，他也是这个造型，锃光瓦亮的前额在球场的射灯下跟颗水晶鸡蛋似的发着光，这算是一种心理暗示，他希望这样的发型能够给他和他的球队都带来好运气。不过这样的造型在十二月的冷风里，咳咳，头皮有点冷。 巴西国际主帅是塞尔索·罗斯，一个带着眼镜的巴西籍足球教练，正是在他的带领下，球队创下了俱乐部有史以来的最好成绩，堪称南美洲实力之最。在半决赛上，巴西国际对战北美的墨西哥美洲队，以二比零决胜，速度之快，攻击之迅猛，在球迷中掀起了一阵追捧的飓风。 塞尔索有点内敛，面对媒体，他不会像里杰卡尔德一般直接，而是言辞闪烁，让人有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世界各大媒体都特派记者去来到日本进行实况报道，项林作为《足球》的实力记者，当仁不让地接下了这个重担。 金童奖卡洛斯获奖并用中文回答记者问题的消息传回中国后，国内球迷的热潮再次被点燃，在一个球员目前年龄阶段能拿到的最高奖项的颁奖台上，他选择用这样的语言，不可谓意义不重大。 让球迷欣喜的是，他居然表示喜欢中国网友给他取得外号，这让他的个人形象变得更加亲切。要知道，他经常在媒体前面无表情，冷淡的行事作风让不少人蹭了一鼻子灰。 不过这至少证明，卡洛斯对中国是不同的。 此次日本世俱杯的举行，有一大批中国观众前来助阵，他们除了期待卡洛斯的表现之外，也希望能在这样的赛场上，看到传说中让他死心塌地不能自已的中国女友。 下午六点，球员纷纷带着球童从通道内走出来。全场的欢呼在开场曲的奏响中始终不绝。由于是冬季，不少队员选择了穿上长袖球衣，但卡洛斯没这个自觉，乐颠颠地穿着短袖牵着小女孩出场。 让他很意外的是，这个男孩能说一口很标准的中文。 穿着红色上衣的女孩很可爱，他仰着头看向金发的卡洛斯，问道：“我听他们说，你会说中国话？” “嗯，会啊。”卡洛斯很耐心地弯下腰和他说话，“你觉得我说得好吗？” 小女孩很认真地想了想道：“还行，一般般吧，没我说的标准。” 这话成功地让卡洛斯呆住了，他一向标榜自己普通话能过大陆二级。 小女孩看着他似乎有些僵硬的神情，皱着眉头掰着手指头安慰道：“没关系，你看，我踢球没你踢得好，你别担心。” 卡洛斯：…… 开幕式搞得很隆重，国际足联高层全部入座，里杰卡尔德摸摸脑袋同巴西国际主帅罗斯握手，他们今天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深蓝色的西装，里杰卡尔德解开了上头的两颗扣子，而罗斯则是工工整整地系上了领带。 解说用日文先发言完毕后，会有翻译将之转换为英文复述。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大家来到横滨国际综合体育场，现在正在为您解说的是国际足联世界俱乐部杯最终决赛，对战双方分别是欧冠冠军得主巴萨，以及解放者杯冠军得主巴西国际。首先，让我们来看看赛前发布的出场阵型。” 镜头在介绍球员的时候，再次偏爱地送给了卡洛斯，他正因为小女孩的话有些忧郁，见镜头扫过来，他有些不安地摸了摸胸口，引得巴萨球迷一阵尖叫。 这场比赛的含金量相当重，巴萨派出了全部的主力队员，副队长对着镜头做了个鬼脸，献给他的妻子和小baby。 当解说介绍完全部阵容的时候，导播把画面转向家属席，穿着粉色大衣，举着一面小小的巴萨队旗的女孩赫然出现在大屏幕上。 第九十五章 被镜头拍到后，苏清嘉明显没有了第一次曝光时候的不知所措，杰奎琳对她的临场反应做了很多培训，加之走红之后，也陆陆续续接受媒体的访问。所以此时，她再不像当初那般惊讶地捂住嘴，而是朝镜头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然后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又配上了一颗爱心。 卡洛斯抬起头来，朝着女友的方向微笑，刚刚的冷淡完全不见踪影，深邃的酒窝挂上唇角，然后在胸口的位置回应了这个手势。 这下围观的群众全都炸了，全场都响起震耳欲聋的叫声，隔着电脑电视、报纸杂志被秀恩爱是一回事，然而，这么清晰明了的在人面前秀恩爱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好吗！！！这可是世俱杯决赛啊，你能不能正经一点，能不笑得这么傻缺吗？ 有男球迷赞叹苏清嘉的美丽，更多的是女球迷在悲愤欲绝。全场都在叫嚷着卡洛斯的名字。 解说适时地打趣：“自上次欧冠决赛后，在球场上遍寻不到卡洛斯女友的踪影，但今天她又再次出现，我们可以看到，巴萨中场向他的女友贝拉比出了他标志性的庆祝动作，这是在向球迷宣告，他对这场比赛胸有成竹吗？今天出席的巴萨太太团可谓是球场上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让我们期待，她们的到来，能为巴萨带来取胜的动力和决心。” 电视机前守候多时的观众也情绪激动，不少人直接砸了啤酒瓶子，眼睛恨不得黏到电视屏幕上去。 副队长的墨西哥未婚妻也来到了现场，由于球场噪声太大，小孩也才三四个月，为了他的健康，她并没有把小baby带过来，在酒店里由保姆带着，她和苏清嘉一直聊着孩子成长的点点滴滴，说他虽然小，但脚丫子特别有力气，一刻不停地乱蹬，苏清嘉忍不住笑了笑，道：“那他以后应该会是个踢足球的好手，副队长真幸运。” “他爸爸说等他大一点能走路了，就让他抱着足球玩。”她是个棕发的娇小女人，眼睛很漂亮，“你也很幸运啊，有一个这么爱你的男朋友，他可真浪漫，每次都会对着镜头比爱心。” 苏清嘉勾着发尾卷着，有些羞囧地道：“他有些小幼稚。” 镜头转回赛场，双方队长互相握手，选择球场。 巴萨队长看起来成熟了不少，他留起了络腮胡子，长袖球衣裹着他健壮的身躯。他看起来比苏清嘉第一次见他时沉稳，有了真正的队长的担当。 晚上六点半，裁判吹响哨音，比赛正式开始！ 巴萨的球迷在场上拼出球队的徽章，旌旗摇曳，几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从第一分钟起，双方就都进入了攻击状态，并没有多加试探。 巴西国际的前锋都十分高大，在最前线组成的三角戟是他们致胜的利器，凭借有力的攻击来获得最大程度上的进球机会，这是他们一直以来的风格。 但这也给予了巴萨极为有利的局面，巴西国际在后边防线上并没有出彩的天才型选手，虽然门将行动迅猛，但也弥补不了这个缺陷。 卡洛斯从一开始为队友制定的进球战略就是突破前线，直接踢进半场，取得有效进球。 开场第十九分钟，在右后卫的传中下，队长率先突破禁区，球撞击左边门柱后旋动进入球网，巴萨率先取得一分！ 接下来双方互有来回，第二十三分钟，副队长右方射门，被门将挡回，卡洛斯冲刺断球，却被踢中右脚，翻倒在地，他一直抱着腿部，脸上有狰狞的表情，汗珠从额头滚落，金发也凌乱着。 全场嘘声一片。 苏清嘉猛地从座椅上站起来，想要翻下护栏，身边的棕发女人拉住了她。 “先等等，教练上去了，你不要着急，看看卡洛斯的反应再说。”副队长女友安慰她，“可能只是擦破了皮，别急，先坐下。” 苏清嘉不肯坐下，站在围栏边，双手握成拳。 双方因着这个起了一点冲突，裁判和教练都上前去制止。 大屏幕那边给出了卡洛斯的特写镜头，他尝试着活动了一下腿，似乎没有大碍。 队长把他从地上站起来，里杰卡尔德问了他的情况。卡洛斯朝大家做了一个ok的手势，示意自己没有事。 苏清嘉总算是放下了一口气，双腿一软，还好有人帮了她一把，拉着她坐回座位上。 “还好吧？” 她深吸了口气，微笑道：“没事，就是看他摔倒，太紧张了。”卡洛斯很少在她面前摔倒，除了少年时期下雨的那次惨痛之外，她几乎看到的都是他得胜的场面，刚刚他那么高的一个人就这么摔在了地上，她心里一下抽了起来。 卡洛斯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后，恢复了正常，他朝着家属席的方向微笑。 摔伤的时候，他很自觉地做好了保护动作，虽然特别疼，但没有实质性的伤害，里杰卡尔德让队医再次做了一个检查后放心地下场。 裁判宣判这是巴西国际后腰犯规，队员一直在抗议，但裁判还是告诉他们，刚刚他看到的就是后腰企图踢或者是绊倒卡洛斯。 球场上天大地大，裁判最大，说啥就是啥。虽然免不了有黑哨出现，但这次观众对卡洛斯受伤摔倒看的是清清楚楚，不存在误判的现象。巴萨获得了一个前场踢点球的机会。 点球由副队长主罚，但很不幸的，足球被门将挡回，场上比分依然维持在一比零。 副队长有些遗憾，卡洛斯跑过去冲他击拳，让他不要在意。 比赛继续，上半场最后三分钟，巴西国际三角戟通过迅速的跑位和出色的配合，以一记世界波取得有效分。 形势突然变得十分严峻了起来，现在双方可谓是势均力敌，旗鼓相当，原本由于卡洛斯的摔倒，巴萨可以由此占据有利地位，但足球比赛上，永远充满了未知，这次让比赛拥有了无与伦比的魅力。 下半场，巴萨并没有换人，而巴西国际那边罗斯换下了一个后腰。 短暂的休息后，双方易边再战。 里杰卡尔德摸着他的大光头眼神犀利，剩下的四十五分钟极其重要，他希望卡洛斯或者是队长能再次突破，要知道，一向是巴萨进球得分主力的卡洛斯，今晚尚未进球或是助攻。 比赛在第六十一分钟急转，巴西国际后来居上，前场再次突破，远射入门，卡洛斯铲球失败，苏清嘉看见他把头深深地埋在了草皮里。 不知是不是有心灵感应，卡洛斯抬起头远远地与她对视，然后抿抿嘴角，从草皮上爬起来。周遭的巴萨球迷已经陷入了怒吼的狂潮，他们渴盼出现一位英雄，带领球队再次逆转局面。 “现在双方再度陷入僵持的局面，如果在这剩余的二十几分钟内不能有所突破，那么巴西国际将会赢得这场比赛。”解说言语激动，“我们可以看出，其实上半场卡洛斯的摔倒似乎对他的右腿行动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例如在跑动方面有一定的不到位，不知道巴萨主帅会不会也看出来了这一点，将中场换下。” 其实解说的眼光还是很敏锐的，里杰卡尔德确实是有这样的想法，但他下意识地还是相信，这位天才般的年轻的球员会在赛场上创造奇迹。 简而言之，就是反正换个人也没啥用，反正都是这样了，破罐子就破摔吧。 主帅来来回回地蹭着自己的光头，喝了一口水。 解说很快被啪啪打脸，第八十分钟，卡洛斯在巴西国际三角戟的包围下，愣是杀了出去，单车过人用得极其娴熟，然后猛地发力，风驰电掣般在禁区射门，足球呈一条笔直的线插入左上角。 进球有效，巴萨扳平比分，全场再次进入僵持状态。 “这个球进得相当有水平，跟上一个赛季的情况相比，我们可以看到卡洛斯有了明显的进步，他在射门的角度刁钻上可谓是当今数一数二，门将很少能防得住他。比赛还剩下仅有的十分钟，这十分钟内，任意一方有所突破，他就讲捧起奖杯，当然，我们也许会看到一场更为激动的加时赛环节。”解说也是震惊于卡洛斯的表现，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串。 卡洛斯冲着镜头做了一个标志性手势，队员们也围了过来，为了表示感谢，他们也一同做着这个爱心。 镜头很适时地给到了苏清嘉，她笑得很甜蜜，梨涡小巧，眼睛弯成了月牙状，她很大胆地做了一个飞吻的动作，卡洛斯蹭地脸红了，但由于剧烈的运动，他身上在发汗发热，所以脸红不太看得出来，不过不停摇晃的耳朵倒是骗不了人。 “我们可以看到，巴萨中场进球后继续向女友示爱，主帅似乎相当满意他的表现。不过有如此美貌优秀的女友，这样的示爱也就不足为奇了。”解说也有些艳羡，“噢，贝拉向他做了一个飞吻的动作，不知道这有没有让卡洛斯再次拥有进球的动力呢？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这番话在接下来的第八十七分钟得到了验证。 卡洛斯再次前场突破，从左侧射门，足球带着迅猛的力量飞向球网—— 球进了！ 卡洛斯做出了庆祝动作，然后一把将上衣脱下，在纹身前比出爱心。 “不得不说巴萨拥有一位极其出色的中场，他的速度和球技简直让我震撼，噢，他看起来很激动，脱下了球衣，不过得提醒一句的是，今天球场的气温不足三度，还是穿上的好。”屏幕画面给在他全身，并没有胸口特写。 苏清嘉瞧着他激动的模样心里也是跟着开心，不过解说说得很对，她希望卡洛斯还是能把衣服穿上，不要着凉，还有就是——后排女球迷的尖叫都快突破新高度了。 裁判乐呵呵地给了卡洛斯一张黄牌，在比赛期间脱衣是不被允许的，有些粗俗，不过这张黄牌也没多大影响，球员们还是想脱就脱。卡洛斯最后朝家属席展露了一下身材，乖乖地将衣服穿上。 最后的三分钟过得无比漫长又无比短暂，球迷的欢呼声，解说的唠叨声和喇叭的呜呜声全都汇聚在一起，一共一百八十秒，双方队员全都在做着冲刺。 比赛节奏快到让人不敢喘息。短短几个来回，球员之间的碰撞就有了五次。 巴西国际很想把握住这最后的机会，三角戟一直寻求着更好的角度突围，然而巴萨这边的防守阵型做得是滴水不漏。 苏清嘉将手里的小旗子猛烈地摇着，棕发美人也是再也淡定不能，站在围栏边冲着球场和苏清嘉一起喊着球队的名字。 屏幕里卡洛斯的头发在向下滴着水，背心湿了一大块。 只要巴萨能坚持住这道防线，保持比分，那么世俱杯的奖杯就将归属欧洲。 最后一分钟，巴西前锋前场抽射，在禁区附近被副队长截下，裁判哨声吹响——比赛结束！ 场上显示最后比分，巴萨三比二领先。 “巴西国际在最后时段崛起反攻，我必须得赞叹一下这次抽射的优美，但很遗憾，最终没能扭转战局。”解说语气惋惜，但下一秒又兴奋了起来，“女士们先生们，国际足联世界俱乐部杯决赛于2006年12月20日八点三十七分落下帷幕，让我们恭喜来自欧洲的强队巴萨获得这场比赛的胜利，这是大洲强队之间最强大的比赛，也是今年赛季以来，最精彩的一场比赛，接下来，国际足联将会为冠亚季军及优秀球员颁奖，掌声和欢呼声响起来！” 两个赛季以来，这是卡洛斯打得最辛苦的一场比赛，巴西国际的实力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狂野的打法让巴萨一度吃紧，但他们最终还是获得了胜利。 里杰卡尔德摸着他锃亮的脑袋喜笑颜开，乐颠颠地跑了上去围着。 世俱杯得胜后，巴萨将获得一份特别的奖励，他们会得到一枚徽章，国际足联允许他们将徽章印在球衣上，直到下一年世俱杯迎来新的冠军。 这是对俱乐部的肯定，新的徽章会让球迷和队员都燃起新的希望。 队员们都很激动，第一次踢上世俱杯就取得了如此好的成绩，尽管过程有些艰辛，但结局算是对得起他们，他们所有人的名字将被刻在世界巅峰比赛的历史中。 队长站在巴萨看台区，重新做出了他一指指天的庆祝动作，球迷们对着他喊着“巴萨巴萨巴萨！” 副队长很是温柔地摸了摸墨西哥美女的脸，然后勾着未婚妻的脖子深吻。 有热情的南美队员在扭来扭去跳着舞，还时不时和里杰卡尔德碰一下屁股。 而备受瞩目的卡洛斯和后腰绕着全场跑了一圈，然后在家属席的看台前停驻，他喘着气，灿然微笑，酒窝里盛满了蜂蜜，蓝灰色的眼眸光芒熠熠。 苏清嘉也很开心，恨不能扑到他身上去。 小金毛被她的微笑弄得有点荡漾，呆呆地挠着头发。 主帅非常不是时候地把所有队员召回，马上是颁奖时刻，卡洛斯不情不愿地被副队长拉着走了。 全场灯光熄灭，人群惊呼，下一刻，球场上闪现光束，细细的绿光带勾勒出球场上的边线，最后汇聚到正中央开球处，绕了一个圆圈后分成六股向上飞跃，透明的颁奖台被映衬地如诗如画，奖杯被金色的链子锁在台上，追光灯交相映射观众席，之后凝聚在水晶奖杯上。 不一样的颁奖仪式会带给球员和观众奇妙的美感，世俱杯每年都别出心裁地设计仪式。 此时此刻，球迷已经开始唱起了《巴萨颂歌》。大屏幕上是在黑暗中依旧闪烁的奖杯。 在一阵乐曲中，身着和服的女引导员端着奖杯走向颁奖台。 天气很寒冷，巴萨的几个球员已经穿上了黑色的棉衣低于低温，卡洛斯和队长还是为了保持风度，穿着短袖和其他球队的队员握手寒暄。 依旧按照惯例颁发了裁判全体奖励，随之而来的是个人奖项，世俱杯金银铜球奖，卡洛斯没有悬念地拿下了金球奖，在本届世俱杯中，他一共踢进五个球，不过看着小金毛一副摸着胸口若有所思的样子，足联主席有点蒙逼。 队长拿到了银球，铜球颁给了巴西国际前锋。三人在颁奖台前合影，巴西前锋拉了拉自己身上的棉袄，有点尴尬。 接下来从季军开始颁发，他们走得都有些落寞。 最后的冠军颁奖到来，音乐变得非常欢快，南美球员手舞足蹈地庆祝着，卡洛斯走在第一个，再次从足联主席那里拿回了一枚金牌，副队长在后头对着冠军奖杯敲敲打打，还在上面吧唧吧唧地亲了两口。 全体队员在颁奖台前站定，主帅首先有节奏地边拍手边叫起了“喔喔喔喔喔”，继而带动起了球队乃至全场在呼喊。 足联主席用钥匙将锁链打开，将闪烁着金光的奖杯在众人的期盼中，送到了队长手上。 在队长高举起奖杯的一刹那，烟花和喷雾在屏障后升腾起来，全队都在喊着简单的单词——“耶”！ 金色和银色的彩纸从上空悬挂着的足球装饰物中飘散下来，胜利的喜悦伴随着巴萨队歌和球迷的喜悦达到顶峰，就在这时，全队将卡洛斯围住，推搡着来到了场边。 苏清嘉看着他们大摇大摆地走过来，有些疑惑，但还是挥舞起了旗帜。 卡洛斯在队伍中央笑得有些腼腆，队长一直用胳膊肘捅着他，“快点，快点，别笑了，赶紧的。” 本来已经要关闭播音的解说也一齐调侃：“巴萨全队都来到了家属席外，他们这是要做什么？是要表达对家人和球迷的感谢吗？” 卡洛斯还在挠着头傻笑，队长真心急了，把奖杯扔给旁边的球员，冲上去就拉他的衣服：“你脱不脱，不脱我帮你脱。” 球迷因为他俩的举动瞪大了眼睛，全都伸长了脖子看。 苏清嘉也是一脸蒙逼。 感受到女友探究的目光，小金毛脸又红了起来，使劲挣脱开队长，然后走上前两步，将短袖一把脱了下来。 全场的□□再次被点燃，摄影师一刻不放地瞄准他。 卡洛斯抬起手，在胸口又比出了爱心。 他没有说话，一双蓝灰色的眼睛里满含深情，苏清嘉朝他的胸口看去。 灯光照射在他白皙健康的皮肤上，腹肌彰显出他的康健有力，他的手一直没有移开，框出了他的纹身。 “igo，苏清嘉”几个字符赫然随着他的呼吸跳跃，卡洛斯看着她一字一句地用中文说：“嫁给我，苏清嘉。” 队长在一边符合，大声地用英文喊：“嫁给他，嫁给他。” 其他队员也随声附和，“嫁给他”的呼喊震彻全场。 苏清嘉心里澎湃的波涛翻滚着上来，有泪水从她眼睛里滑落。 镜头给了卡洛斯的胸口一个巨大的特写，“嫁给他”的呼声愈发高涨，解说也足足被震惊了好几秒，说话都激动地不行：“天，卡洛斯改换纹身了，他将‘我爱你’，该换成了‘嫁给我’，噢，这么浪漫的求爱方式，有哪个女人可以拒绝？我想，明天的报纸，卡洛斯纹身求婚的消息说不定会盖过巴萨夺冠的消息。噢，天啊，我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幕就发生在我的眼前，但我现在只想说三个字‘嫁给他’！” 现场的媒体疯了一般地涌过来拍照，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苏清嘉的回答。 大屏幕上的女孩像是雨中的茉莉，她伸出手，摸着眼前的纹身，然后抬起眼眸，郑重地点头：“好。” 卡洛斯欣喜若狂，他拉住女孩的手，将她从看台上抱下来，就这么搂着她亲吻。 所有人都在这一刻欢呼，无论是巴萨球迷还是巴西国际球迷，无论是男士还是女士，他们不约而同地鼓掌。许多人都不自觉流下了泪水，正在观看直播的路易斯和明郁以及苏靖康也不自觉鼓起了掌。 他们拥吻了很久，队员们从场边拿来了手持礼炮，拉开引线，缤纷的彩纸簌簌落下。 卡洛斯细细地给她擦干净脸上的泪水，然后抵着她的额头笑。 他知道，他很冲动，尽管她已经在隐晦地期许着未来，可他还是想亲口听到确信的答复，他想用他的胜利作为最美的鲜花，用纹身画出无形的戒指，在所有人的祝福下向她求婚。 日本的纹身师看不懂他写的文字，索性他们用英语交流地很顺利。 他胸口的纹身有些褪色了，纹身师用激光给他洗掉这串他保存了四年的黑色字体时，他想起了很多很多的东西。 时光走得那么快，他很开心，他已经足够能承担起未来这句承诺了。 爱情可以改变一个人，他学会在爱情中成长，明白生活细微的美好。 纹身馆外的樱花早就凋落，枝桠在风里响，远处的长河的声音很清晰。 卡洛斯想，也许爱情就像一条河，渡河之前，他只是一个卑微的自己，而渡河之后，他就是他与她所经历的生活，七彩斑斓的生活。 写下新的纹身时，卡洛斯没有迟疑，他告诉纹身师，希望能够纹的漂亮一点，他想给一个女孩求婚。 纹身师研究了一下字符，然后笑着回答：“男孩们总喜欢做这些浪漫的事情。” 球场声响很大，现场dj把乐声切换成了《结婚进行曲》，卡洛斯晃了晃神，拥紧了苏清嘉。 童话故事里会有幸福的结局，上帝最后总会让人间拥有光明。 “可是我还没到结婚年龄，该怎么办？”女孩在他耳边喃喃，观众的声音快把她的话语盖过去了。 卡洛斯抚摸着她的长发，“我会慢慢等。” 我只是害怕你太好，自私地想用一个承诺套牢你。 我只是害怕我还不够好，自私地想把自己全都送给你。 我只是害怕会有人比我对你更好，自私地想用这样的方式霸占你。 其实说到底，就是我爱你。 第九十六章 两年后。 卡洛斯第一次来中国，心里七上八下地晃荡。 一月中旬杭州还很冷，但小金毛热得恨不得裸奔。他小碎步跟在苏清嘉后面，苏清嘉右脚迈开，他也右脚跟上，苏清嘉踩了一下地板上的方形瓷砖，他也要跟着踩一下。 他单手提着一个大行李箱，穿着剪裁得当的黑色西装，设计师新给他剪的头发很帅气，然而就算有一张俊美的脸蛋和一双逆天大长腿，也拯救不了他痴汉的事实。 苏靖康在前头走着，他很想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然后跑过去一闷棍把这个傻大个一棒子敲晕了，然后就让他在这里自生自灭。至于为什么不带走？因为扛不动。 这两年间，苏清嘉也时常回国，跟两老唠唠嗑，说说话，还完成了一件大事，教苏奶奶上网聊天视频。这简直打开了苏老夫人新世界的大门，再也不用买cd了买海报了，苏老夫人每天的日常除了视频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刷刷费翔，成为了一名光荣的“翅膀”，苏老爷子再一度没出息地离家出走了。 苏老夫人也没心思再去酿什么醉蟹了，一门心思地高唱——“你就像那一把火~熊熊火焰燃烧了我~你就像那一把火，火火火~”她是江南人家养大的女儿，唱起流行曲子来总有一种黄梅戏的腔调，拿着自己绣好的小手绢欢实地学着舞。 至于老伴？反正离家出走也不着急，不就在巷子头上下棋吗？有本事下棋的时候不要哼哼我们翔翔的歌啊，天天“归来吧归来哟浪迹天涯的游子归来吧归来哟我已厌倦飘泊”还说不是歌迷，哼！ 现在奥运会的热潮还没过去，苏老夫人又有了一项新活动，她和一群社区里的老太太老大爷一起，做了义务解说，chiglish说得顺溜极了，外交官出身的苏老爷子这下急了，只能从巷头溜回家跟着她，因为白娘子真的不叫“”啊，西湖的水啊，都是我当年没有教好你英语的泪。 于是乎苏老夫人就带着义工袖章，热心地讲解景点，苏老爷子靠着深厚的功底，将chinglish翻译成english，表面上云淡风轻地跟在后面。 苏清嘉从佣人那得知这对活宝的举动后，实在是笑得乐不可支，都顾不上淑女的形象就在形体室的沙发上趴着捂着笑痛的肚子，然后非常郁闷地被形体老师拎到墙角教育。 形体老师以前是个男模，叫盖里，出柜了以后顺带做做造型师，可娘可man，可攻可受，他是这么教育的：“你看看你，毫无形象，头发散乱，举止不雅，对得起你的定位吗？啊？本来就有个傻不拉唧的男票拉低品味，还这么不自觉，现在马上给我挺胸收腹抬头，不然我拼死也要把你那号运动员小男友掰弯了不可！” 苏清嘉：…… 近几年来，苏清嘉的道路越走越顺，《花开》这张古典乐专辑一经发行，就屡创销售新高，博得了乐界一致好评，此后，她拒绝了乐团递来的橄榄枝，继续留在柯蒂斯音乐学院深造。本来杰奎琳给她的定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钢琴女神，但鉴于她有一号非常蠢萌的大型犬，只能改变策略。 苏清嘉在杰奎琳苦思冥想的时候，开始在yotube上上传钢琴练习视频，大到难度系数五颗星的《第三钢琴协奏曲》，小到信手拈来的一段小旋律，成功地又火了一把，当了一回不怎么接地气的高端网红。 杰奎琳也就此找到了突破口，开始在网络上为她圈粉，视频的内容也多样化了起来，在愚人节的时候，还制作了“无人演奏的钢琴”小短片，内容是琴键在自己缓慢地跳动，却没有一个人的身影，只有白色的窗帘在月色里翻涌。 这段视频把网友吓得不行，甚至第二天的报纸都以为是苏清嘉出了危险，鬼魂回到了人间。 卡洛斯也呆住了，比赛的时候心神不宁地，还失了球，最后才知道，其实就是把琴盖子打开，用细丝缠住内部的弹簧，远远地拉住就行了。 但小金毛还是不放心，愣是在欧冠决赛当口跑到美国来，苏清嘉看着他泫泫欲泣的小脸没办法，还是放了他进房间，在床脚打了一个星期的地铺，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卡洛斯的进展一直都不错，自从在世俱杯求婚成功后，就开始了五年倒计时，比爱心的庆祝动作再也不被吐槽娘炮了，大家都知道，咳咳，卡洛斯要靠着这个来跟钢琴公主联络感情。 这么拼也是没谁了，至于娘炮，你好好踢球拿奖杯我们忍一忍就好。 当然，被虐的惨兮兮的球迷和粉丝也不是白白被虐的，他们开始致力于研究如何让更多的单身狗受到伤害，你虐我虐大家都被虐，每天虐虐更健康。 于是备受广大网友痛恨的推特帐号就此诞生，此后相继推出微博版，ins版k版…… 如果你的生活不甜蜜，请关注“becar”，生活加点糖，大家一起甜；如果你的恋情很甜蜜，也请关注“becar”，拆散一对是一对。 “becar”实时为您转播卡洛斯贝拉秀恩爱日常，请自备狗粮，谢谢合作。 回到熟悉的地方，苏清嘉心情大好，虽然这几年有许多中国活动，但每逢过年都没来得及回来。这次，苏靖康也拿到了假期，带着全家回来过年。当然，还有一个死乞白赖要跟着来的挑夫。 南方的天气很湿冷，越接近巷子，地面就越发打滑，卡洛斯将苏清嘉虚抱起来，走到门口。 到了家放好东西才发现，二老今天还没回来，忙活着在景点解说，苏清嘉寻思着给二老一个惊喜，拉着卡洛斯就出门了。 来中国之前，卡洛斯一直都很向往着这个国度，也向往着江南烟雨，但来了之后，面对这些新奇的事物，他头都不敢抬一抬，只是埋头跟着贝拉走，一想到这是传说中的见家长，卡洛斯大气都不敢出。 西湖边上的游人比较多，正是快过年，归乡的人都会出来逛逛，也有凑个热闹的外国友人懵懵懂懂地来这里观摩观摩。卡洛斯一直埋着头，不小心在人山人海中跟丢了，他内心是崩溃的。 苏老夫人刚刚送走一位黑人朋友，深觉自己为祖国的大好山川做出了渺小而又伟大的贡献，这会锐利的眼睛一瞄，就逮着了小仓鼠一样乱窜的卡洛斯，他那头金发特别耀眼，苏老夫人觉着该给他好好讲解一番。 远看着只觉得俊俏，这么近距离观察，苏老夫人心里就跟见到费翔热舞一样的激动，小脚老太太昂着脖子拉着他介绍：“哎哟，真是一个俊俏的孩子，啊，怎么说来着，汗的桑，汗的桑,古德。” 卡洛斯有点小惊慌，眨着蓝灰色的大眼不知所措，心里盼望着贝拉赶紧过来。 苏老夫人见他停下来了，非常有礼貌地做了个自我介绍，这段话她说得很溜，在家里背得跟《冬天里的一把火》一样熟，虽然免不了出了语法错误：“hellbrige”（你好，我是这里的义务解说，你想了解一下断桥的故事吗？） 苏老爷子总算是跟上了老伴的步伐，慢慢地挪过来准备翻译。 瞅见了卡洛斯那张俊脸，心里又开始不开心了。老夫人一把年纪了，虽然是做义务讲解，但也还是挑人的，就喜欢给年轻的小鲜肉讲讲，漂亮的外国姑娘老爷子还是愿意给翻译的，但漂亮的小伙子，老爷子觉着，chingilish也还成吧，就这样听着吧。 卡洛斯一下被二老围住，不自觉地挠着头发点点头。 苏老夫人高兴坏了，觉得又可以给祖国的大好山川贡献渺小而又伟大的一份力量了，虽然老伴不说话，也兴奋地侃侃而谈：“gago,thea……（很久很久以前，这里有一个美丽的故事，一条叫白娘子的蛇变成了人）” 苏老爷子强行忍住了修改病句的错误，抚额长叹，白娘子，是我对不起你。 这个故事卡洛斯听得也是懵懵懂懂的，总觉得和沈柯以及贝拉说得不一样，思前想后还是顺从着老夫人的话点点头。 他点头的时候金发很可爱地动着，老夫人见他能听懂自己的介绍，又见他又高又帅又乖，心里别说多开心了，说着说着就歪了题，别说英语了，普通话都说不上了，用杭州话夸着他：“小伙子人真有礼貌，多大了？今年应该还不大吧，老太太我家里有个漂亮的乖孙女哦，弹钢琴，懂吗？要不要和我回去看看阿？真的特别漂亮，veryverybeautiful!哟，这两天就要回国了，这么高，头发这么长……”怕小金毛听不懂，老太太还用手做着比划。 一边的老爷子“咳咳咳”个不停，苏老夫人对孙女还没嫁出去这件事忧虑万分，对着谁都会说说孙女。 卡洛斯越听越觉得不对，将手机掏出来，翻到女友发来的照片做了个对比，心里陡然一滞，然后使劲点着头。 苏清嘉每次都会给他发一些照片，工作生活都有，两地相思得以慰藉，yotube上的视频最开始也是为了让卡洛斯看到自己的状态而发的，不过最后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两人也很惊奇。 手机里的照片是苏清嘉夏天的时候在闭幕式上演奏钢琴时，和两老的合照，她把两位老人接到北京看奥运。 卡洛斯整个人已经蒙掉了，不敢说话也不敢动，心里的水桶早就不是七上八下了，是全都翻了。 他貌似好像可能，已经见到家长了。 而且好像似乎可能，家长在向他推荐他的女友。 宝宝有点方，谁能告诉宝宝该怎么办，特别急。 第九十七章 苏清嘉在桥上到处逛着，还没找到爷爷奶奶就把人生地不熟的男友给弄丢了，她只能往回漫无目的地四处张望着。 混血的基因在她身上完美地体现了“杂种优势”，身高在最后的发育时段冲到了，虽然还是比卡洛斯矮了二十厘米，也算是不错了，不是身高不够，鞋跟来凑吗？ 她没带口罩，穿着白色的羊绒大衣，小皮靴哒哒敲着，因为走得急，黑色的长发在背部摇曳着，眉眼中凝聚了江南的秀美和异域的妍丽，活脱脱像是故事里走出来的妖精。 苏清嘉拒绝了第三十三个上来搭讪的年轻男人后，总算瞄见了卡洛斯灿灿的金发。 也不怪她一直没看见，主要是卡洛斯把头埋得低低的，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她小碎步跑上去，正想开口说话，就听见她奶奶熟悉的调调在半洋半土地说着：“长得好，我乖孙女也好，她都快十八了，哎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给我抱个玄孙，grandgrandchild，你知道吧？” 小金毛要是听不懂还好，关键是一字一句都听得特别懂，听到这样的话题，刷刷从脚底板红到了脑袋顶，耳朵摇摇晃晃的。 “奶奶！”苏清嘉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娇声打断，二老都是一惊，回过头来就看见孙女俏挺挺地站在他们面前，眼含羞却。 “哎哟，奶奶的小孙女回来了，怎么来这里了？这么冷的天，还出来逛什么？阿姨没给你们准备饭菜吗？”苏奶奶颤颤巍巍地走过去，对着苏清嘉来来回回地念叨，“奶奶的小孙女半年不见，怎么就变瘦了呢？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快告诉奶奶，别怕啊。” 苏清嘉弯腰抱了抱老太太，笑道：“就是想你了啊，想给你个惊喜，奶奶，有没有惊喜到？” “惊喜到了。”苏老夫人眉开眼笑，“我的孙女就是最大的惊喜，奶奶还做了好多好吃的，我们赶紧回去吧。” 苏老爷子也淡淡地扣着手上的玉扳指，道：“回来就好，你爸妈呢？” “在家呢，我先出来看看。爷爷，我也好想你。”苏清嘉又蹭到苏老爷子怀里。 两代人在这边亲热着，原本被围绕着的卡洛斯有点心塞，又不敢上前去说话，低着头默默看着自己的脚尖。 正要打道回府了，苏老夫人才想起刚刚她特别喜欢的外国小伙，见他还在原地站着不说话，顿时好感大增，直夸他有教养，“清嘉啊，快看看，这小伙帅不帅？人老有礼貌了，要不要认识一下？哦，对了，忘记问他叫什么了？” “what'？”老太太转头去问。 卡洛斯被问到后哼哧哼哧半天憋不出一个词，双颊都涨红了，眼睛急的有些水润润的。 老太太怕他没听懂，又重复：“name,就是。” 可卡洛斯还是说不出话来，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苏清嘉。他来之前准备了好多好多自我介绍的话，他都练习了好多次，身上的西装也是找设计师搭配好的，一路上都不敢乱晃，生怕皱了，他就想在贝拉的爷爷奶奶面前好好表现，可……可这和沈柯跟他说得一点也不一样，他…… 苏清嘉哪里看不出他的小心思，一路上见他别扭的样，心里都笑抽了，她忍不住过去捏了一下他的酒窝处，然后说：“奶奶，忘记给你们介绍了，这就是我的男朋友，今年带回家过年的，是不是很帅？卡洛斯，快跟爷爷奶奶打个招呼。” 吸足了一口气，卡洛斯咬咬唇，一脸悲壮地大喊：“爷爷奶奶好，我是卡洛斯，清嘉的男朋友，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说完后，他彻底歇了菜，拉着苏清嘉的衣角继续低头。 苏清嘉憋住笑，拍拍他的脑袋，道：“奶奶，他会说中文，说得好着呢，就是有点紧张，您别见怪。”卡洛斯像是抓住了最后的稻草，头如捣蒜地点着，他是想说来着，可奶奶好像没给他机会。 卖了半天洋文的苏老太太：…… 苏老爷子又咳嗽起来了，不自在地转了转玉扳指，道：“那什么，回去再说吧，这儿风大。” 回家的路上，重新找回思绪的苏老太太问着羞涩的小金毛道：“你英文名叫什么？就是name。”老太太对这个单词好像起了执念。 卡洛斯想着必须得好好弥补一下自我介绍环节出现的问题，于是诚实地回答道：“我的英文名字叫carlos,中文名字叫苏卡洛斯。” 翻译了大半辈子英文的苏老爷子脚下一滑，差点摔伤。 * 大年三十这天，卡洛斯被授予了一项光荣的任务——贴春联。 他本来是想凑到据说特别有文化的苏老爷子面前求他给自己取个好听的中文名字的，他回头思来想去，总觉得“苏卡洛斯”这个名字不太对，苏清嘉说了这么多年给他取名，最后都是不了了之，他决定自己出马。 苏老爷子正在磨墨，穿着中山装特别庄正，大马金刀地站在那里，让卡洛斯迟迟不敢说话。 “你要来写？”苏老爷子淡淡道。 卡洛斯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不会。” 老爷子拿起毛笔，极其顺畅地写下一句气势磅礴的字体，最后一缕飞白功力纯熟，他看了看字又看了看人，道：“哦，我忘了，你高中都没毕业，没什么文化。” 没什么文化…… 没什么文化…… 没什么文化…… 小金毛受到了一万点伤害，委屈极了，怯怯地走上前说了句：“我……我会说很多种语言，我会说中文的。”贝拉还夸他是个语言小天才，放语言大学也是优秀毕业生一枚。 他不说还好，一说这话，老爷子嗤笑一声，又把下联也写好，道：“只会说不会写，空架子一个。” 小金毛受到一亿点伤害，他感觉呼吸都在痛。 “拿去贴上。别贴错了。”老爷子掸了掸袖口和肩膀，哼着《故乡的云》悠悠离去。 小金毛凑上去研究了半天，最后屁颠颠地又回厨房找苏清嘉帮忙了，因为他不知道怎么贴。 苏清嘉看着男友委屈地跑进来就知道他肯定又被爷爷给数落了。 苏老爷子原本只是对长得好看的小伙子不太喜欢而已，到了卡洛斯这里就变成了嫌弃了，从身高一路嫌弃到长相，从学历一路嫌弃到职业，就连卡洛斯最为自豪的中文，也被讽刺说空架子。 苏老爷子虽然退下来这么多年了，这语言功力也还是一点也没落下，三言两语就把情况全都摸清楚了，找准机会就开炮，还好苏老夫人的战斗力更强，世界大战打不起来。 “怎么了？”苏清嘉在水池边择菜，小院子里自己种的娃娃菜看起来水嫩青葱，特别新鲜。 卡洛斯指了指外面道：“爷爷叫我贴春联，我好像不太分得清上联和下联。”他挠挠头，不太好意思。 苏清嘉脑补了一下他对着红色的纸张发呆的场景，将手里的娃娃菜给了阿姨，再把手清洗了一下，脱下围裙。 小金毛接过围裙挂在了挂钩上，然后把她的手握住，放到嘴边吹气，给她暖一暖。 厨房里的苏老夫人和明灵看着这恩爱的小两口偷偷抿嘴笑，打趣道：“行了，别在这亲亲我我了，等老爷子看棋回来，没贴好，卡洛斯又得被训了。” 苏清嘉娇嗔地说了声好啦，拉着小金毛出去。 苏老爷子的书法写得极好，苏清嘉苏靖康的启蒙老师都是他，他的一副字画当得起是江南地区首屈一指，苏清嘉上下联轻声读了一番，不禁有些脸红。 卡洛斯见外面没人，就把她的手从自己的衣摆下放进去，搭在人鱼线上，让她热乎起来，“贝拉，这写得是什么？” “说了你也听不懂。”苏清嘉挠了挠他痒痒窝，“爷爷他都给你放好了，右边是上联，贴右边，左边的那个贴左边，你啊，真是笨。” 卡洛斯扣住她作乱的手，道：“我不笨，你看我都把横批贴好了。你告诉我是什么意思嘛，我看到你脸红了。” “你先贴好，贴好我就告诉你。”苏清嘉把手抽出来，在桌子边把对联背面涂上浆糊。 卡洛斯人高手长，不需要梯子就能贴的端端正正。 他站在下联旁边，红纸衬得他蓝灰色的眼眸很温暖，“我贴好了，贝拉。” 苏清嘉走到他旁边，指着大字，给他念这幅春联：“这是中国的传统习俗，跟过复活节涂彩色鸡蛋一样，‘春联对歌民安国泰，喜字成双花好月圆’。” “意思就是希望国家安定，也希望家里有喜事，额，”苏清嘉用简单的方式解释着，然后羞涩一笑，“也希望我们两，能够长长久久。” 正是喜庆的日子，她穿了苏奶奶做得红色对襟棉袄，上面绣了富贵牡丹花，衬得她肤色如玉，一把丝绸般的长发挽了起来，卡洛斯呼吸一滞，呐呐道：“可是，爷爷他不是不喜欢我吗？他……” 苏清嘉环住他的腰，道：“他喜欢你的，只是他不善于表达，卡洛斯，他是天底下最好的爷爷。” 苏老爷子只是嘴上不饶人罢了，他比谁都喜欢这个干净的男孩，知道卡洛斯想要一个中国名字，翻出了许久不用的词典来来回回考量，在写完对联之后，还把纸张按对应的地方摆好，更是在寄语了美好向往的春联中，隐晦地祝福他们。 他是一个经历了太多的老人了，从大儿子牺牲到二儿子命丧疆场，他苦苦地守着这个国家的兴盛，将小儿子送出国他不是没有思念，他最喜欢听的歌叫做《故乡的云》，歌词里一直在说归来吧，浪迹天涯的游子啊。 苏清嘉每次回来，他总会在门口站上一会儿才进去，他不说，苏清嘉也知道，他是在看他的小儿子有没有一起跟来。 女孩在他怀里顺从地依偎着，卡洛斯心里一软，抬起她的下巴亲吻。 苏清嘉踮起脚与他唇齿厮磨。 从巷子口回来的苏老爷子咳嗽了一下，转着玉扳指打量了一下对联，哼了一声，道：“年轻人，注意着点。伤风败俗。” 卡洛斯忙松开女孩，把她护在身后，挠挠头，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根樱桃口味的棒棒糖，道：“爷爷，谢谢你。” 苏老爷子将棒棒糖拿起来端详了一下，递给了苏清嘉，转身进了门。 “恭喜你，讨好爷爷成功。”苏清嘉将棒棒糖拆了，放进卡洛斯的嘴里，“你的名字有着落了。” 卡洛斯含着棒棒糖，咕噜咕噜地直笑，然后又急急问道：“那我还没告诉他我要姓什么呢？”他知道中国的名字有名有姓。 “你除了姓苏还想姓什么？”苏清嘉白了他一眼，放开他转身进了屋。 卡洛斯愣愣地呆立着，然后兴奋地一口把棒棒糖给咬碎了，在原地转着圈子，边转边说“yes!yes!yes!” 第九十八章 老底子杭州人过年要吃“十碗头”，从年三十一直吃到元宵节，包括元宝鱼，元包肉，白斩鸡，彩蛋，暖锅儿，八宝菜，如意菜，长生果，藕富，豆沙春卷等。 苏老太太手艺精致，一双小脚伶伶地立着，不慌不乱地掌着勺，一桌佳肴便铺展开来。 家里人比前几年多了，加上有卡洛斯这个大壮汉，分量自然得要足的，老太太熬了许久才等到团圆的时刻，自然是要大展身手，苏清嘉跟在她后面打下手，帮忙递个佐料什么的。 苏老太太以前是富贵人家小姐，做家宴是考量姑娘好坏的必要条件，后来日子不是那么顺遂了，她也就用着这些精巧的心思，在食材紧缺的年代，忙顾着家里吃食，在苏靖康的记忆里，再多的锦绣的国宴珍品，也比不上一碗酸梅汤的可口，以及一份酱鸭的浓香。 “藕要切得再厚一点点，这样放东西的时候不容易裂开。”苏老夫人将元宝鱼码好，撒了点葱段，配上红椒，颜色极其漂亮，她边摆盘边指导着苏清嘉做藕富。 小金毛本来也是在厨房帮忙的，但他长得太高，腿又长，无论是站起来还是蹲下去都特别占地方，被老爷子领了出去摆放桌椅碗筷。 苏靖康带着明灵则是在后院银杏树下刨着土，里面有一缸十年前老太太埋下去的女儿红，老爷子馋了许久了，也不敢动手，直到今天才算是盼到了头，心里乐陶陶的，连带着对卡洛斯的态度都温和了不少。 夜幕深蓝，巷子里彩灯高悬，繁星闪烁，每家每户都有暖洋洋的笑语流泻出来。 所有的菜上桌，老爷子抱着洗干净的酒坛子摩挲了半天，被老太太说了两句，才不甘不愿地给放到了边上，对着老太太哼哼：“今年醉蟹都不给我做，好不容易等了小半年喝一杯酒，还这么啰嗦，果然是老咯老咯，不被重视咯。” 小金毛有些不明所以，歪着头小声说了句：“可我昨天还看到爷爷晚上在院子里喝了……唔——” 苏清嘉赶紧捂住他的嘴，打着呵呵道：“他晚上睡不好，喜欢做梦，哈哈。” 小金毛收到她的眼神，乖乖地包住嘴，点点头。 “哼。”苏老爷子不再横他，继续宝贝地看着酒坛子念叨，“今天日子好，多喝点，可不能辜负咯。” 苏靖康在门口点了爆竹，拉着明灵小跑回来，“噼里啪啦”的声音让小金毛很新奇，苏清嘉在旁边给他解释着。 围上桌，明灵去拿了个小火炉过来煨酒，煨好后，苏老夫人给桌上的爷们都斟上了一杯，苏老爷子的最少。 卡洛斯没喝过什么酒，球队庆祝或者是聚会的时候，他都不喝，要实在不行，他就小小地喝一口啤酒算了事，这下，老夫人给他弄了一大杯，橙色的液体透明鲜亮，馥郁的芬芳由于时间的久远愈发浓烈。 “你会喝吗？”苏清嘉咬他耳朵小声问。 卡洛斯皱了皱眉，点点头，“试一下吧。” 他样子十分纠结，浓密的眉毛都快黏到一起了，苏清嘉轻笑：“你可不要怂啊，我爷爷希望未来孙女婿能常常和他对着喝几杯，你要是倒了，指不定就被淘汰了。” 卡洛斯瞅了两眼苏老爷子的神态，看他对酒满意极了，心下忐忑，还是深吸了口气，端起酒杯：“我会努力的。” 喝个酒被他搞得跟上战场一样，苏清嘉夹了一块藕到他碗里：“同志，到你表现的时候咯。首长等着你决胜归来哦。”她挑挑眉，眼睛流光溢彩。 卡洛斯还没喝酒，就觉得自己已经醉了。 苏老爷子是一家之主，端着酒杯说了些对过去一年的总结和对来年的期待，最后注视着坐在一起的两个小辈，道：“我知道你们在一起很久了，清嘉回来也常和我们说起你，你是个不错的人，抛开一切主观因素，作为一个独立的人，你做的很好，但今天，我还是想说一些话。” 卡洛斯忙站起来，恭敬地听着。 “坐下吧，不用这么紧张。”苏老夫人摆摆手道。 卡洛斯瞟了一眼苏清嘉，见她点头，这才放心地坐下，背挺得笔直。 苏老爷子也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道：“清嘉这些年虽然都不在我们身边，但小时候她爸爸妈妈工作忙，我就是她的开蒙老师，她虽然娇气，有点小脾气，但总归来说性情不坏，是个好姑娘，我想你也知道。” 卡洛斯点头，紧张得不行，苏清嘉把右手悄悄伸过去握住他。 她的手很暖很软，他轻轻地扣住她的指头。 “清嘉能把你带回来，说明她已经认可了你，他们也觉得你不错。”苏老爷子看了看苏靖康夫妻两，继续道，“作为长辈，我不求我的孙女要过上多么富贵的生活，也不求她能给家族带来什么样的荣誉，我只有一个希望，这也是对你的要求。我只想我的孙女一生一世，都无忧无虑，这点，你能做到吗？” 卡洛斯握紧了苏清嘉的手，与她对视了一眼，道：“我能。” “那好，我先干为敬。”苏老爷子将酒一饮而尽，“我知道这个要求很简单，也很难，以后的日子是你们两个人过得，我也管不了多少，但我话放在这里，清嘉，爷爷永远都会支持你。” 卡洛斯突然一下有了勇气，他右手拿起酒杯，一口闷了下去，白皙的脸庞有点泛红，道：“谢谢您，爷爷。我不太会说话，也常常说错话，我知道，我肯定不是你们期待中的清嘉丈夫的样子，我除了会说中文，没有一样拿得出手，但在这里，我也郑重地跟你们承诺，我一定会让清嘉过得幸福。” 他说得掷地有声，顿了好几秒，苏老爷子才拍手喊道：“好，爷们就该这样！来来，满上满上！” 苏老太太白了他一眼，还是给斟了酒，“别光顾着喝酒，吃点菜，今天做得都是你们爱吃的。” 三个不同辈分的男人点点头，一口酒一口菜地一直喝着吃着，倒计时的声音一点点响起。 到了后半夜，这顿富有意义的年夜饭才结束，苏老爷子抱着酒杯眯着眼昏昏沉沉地道：“绿蚁新焙酒，额，红泥，额，小火炉，晚来天欲雪，嗯，没下雪，能饮一杯无？靖康，喝酒，还有那个小子，喝。” 亏得苏靖康常年交际也还没醉，和卡洛斯一起把老爷子搬进了房间，拖到床上。 已经很晚了，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疲惫，苏清嘉自告奋勇来收拾残局，让其他人去休息。卡洛斯倒是不愿意走，一直等着，收拾好狼藉的餐桌，苏清嘉洗了洗手，对着在厨房门口等着她的卡洛斯走去。 “想不到你酒量还不错嘛？喝这么多都没醉。”苏清嘉戳戳他的酒窝，灯光下，他的金发像是跳跃着钻石，站在门口等她的姿态让她心里暖暖的。 卡洛斯感觉到她手上的凉意，将她的手捉住放进自己的衣服里，直接用体温给她暖着：“嗯，没醉呢。我要等着你，贝拉，你摸到我的纹身了吗？” 他有些语无伦次，苏清嘉也权当他是激动的，靠在他怀里道：“嗯，摸到了，很烫，你今天表现很好，想要什么奖励？” 卡洛斯开心地蹭来蹭去，脑袋搭在她的头上，道：“我想想啊，我先想想。你等一下，我就想好了。” 贴得这么近，苏清嘉明显地感受到他下身的热度，比他胸口的纹身更加滚烫，她有些不好意思，戳了戳他的胸膛道：“你快点想，我要睡觉了。” 觉得怀里的女孩要跑出去，卡洛斯又搂紧了一点，他孩子气地说：“想好了，不要走。” “你想要什么？”苏清嘉问。 头顶传来他的憨笑，他扭了扭身子道：“嘿嘿，我们一起睡觉觉好不好，好不好？我想要这个奖励。” 苏清嘉脸颊绯红，锤了锤他道：“不好，一点也不好，得寸进尺了啊。换一个。” 卡洛斯哼哼唧唧扒在她身上，沉默了一会，他突然低下头放开她，眼睛亮亮的。 “想好了？” “嗯嗯。”卡洛斯凑到她耳边，“要不你帮我拔萝卜吧。” 苏清嘉脸刷的红了个彻底。 拔萝卜…… 拔萝卜…… 拔萝卜…… 她忍着羞恼瞄了一眼他的下半身，那里鼓起了一个大大的帐篷，快把西装裤撑爆了。 卡洛斯似乎还挺开心，时不时地蹭蹭她，“我们拔萝卜去吧，不许拒绝。” 苏清嘉动都不敢动，呐呐道：“我……不合适，我们，再等等，我还没准备好……” 卡洛斯兴奋地道：“没关系，我准备好了，现在刚好合适，贝拉，来吧来吧。” 苏清嘉很想甩开他，却发现自己手脚都有些软，心里有些冲动。 其他人已经入睡，苏清嘉突然觉得有些禁忌的诱惑在等着她冲破牢笼。 她咬着唇，眼里波光潋滟，像是开春的桃花被雨水打湿，吸了口气，她缓缓把手从他的胸膛划下，最后探出衣服…… 灯光柔和地恰到好处，他们在墙角的阴影里，还有女儿红的馥郁气息萦绕。她看到自己的头发缠绕在他的手指间，他笑得很灿烂，像是在期待着一场大冒险。 苏清嘉心跳得很快，寂静的空间里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他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然后，坚定地握住了她的手…… 第九十九章 苏清嘉的指尖还残留着刚刚摸过他胸膛的温度，不知道是身体好还是喝了酒的缘故，手心很热，苏清嘉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摒住了呼吸。 她一直给自己做着心理准备，什么早死早超生，摸一下又不会掉一斤肉，什么都快是成年人了，男女朋友之间没什么大不了，就当她强力说服着自己的时候，突然被卡洛斯拉着往前走。 “你……你要带我去哪？”苏清嘉赶紧睁开了眼睛。 卧室都在楼上，卡洛斯的房间隔壁就是她的爷爷奶奶。她更是慌乱了，语无伦次说不清。 小金毛阳光灿烂地一笑，道：“你不是说奖励我帮我拔萝卜吗？我在院子后头的棚子里看到一颗好大的白萝卜，贝拉，我要去拔萝卜。” 他说完后还拉着她的手晃啊晃的，像是孩童在撒娇。 苏清嘉都不知道是羞怒还是失笑了，这才发现他是喝醉了，整个人都向外散发着傻气，只是没上脸，也站得足够稳罢了。她一时因为自己的“龌龊”思想有些羞耻，又庆幸刚才自己闭上了眼睛，没有冲动地直接拉下他的拉链，舒了一口气道：“院子里没有萝卜，是你看错了，奶奶没种萝卜。” “我看到萝卜了，就是看到了。”卡洛斯跺脚，“好大的白萝卜。” 苏清嘉拧不过他，拍了拍额头叹气，却又感觉放下了一颗大石头，遂柔着嗓子劝道：“现在很晚了，我们先休息一会，明天去拔萝卜好吗？我们去睡觉吧。” 小金毛看看她，有抬头看看房门，终于点头道：“那好吧。” 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苏清嘉把他给拉到房间里，又看着他洗漱好脱了外套躺在床上，心想，亏得卡洛斯喝醉了神志也还清晰，不然她可对付不了他，一身的肌肉，看着瘦，斤两倒是不少。不过最后也下定了决心，以后坚决不让他多喝，指不定喝醉了又是要去偷什么菜了。 “要睡觉觉了。”小金毛眨着蓝灰色大眼，刚刚洗过脸，睫毛还有些湿意，跟森林里的小鹿斑比似的特别乖巧。 苏清嘉帮他把被子掖好，道：“是啊，好好睡吧。” 她转身准备走，却被小金毛一把拉住了手腕，回过头，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就知道你喝醉了也不忘这个。”苏清嘉撇撇嘴，弯下身，在他嘴唇上挨了一下，“晚安吻。”这两年来，卡洛斯每次和她在一起总要一个印在嘴唇上的晚安吻，酒窝额头都不算数。 本以为卡洛斯会乖乖地放开她，却不料他突然手上一个巧劲，将她整个人带到床上，翻了个身压住，又跟八爪鱼似的扒着。 整个过程发生和结束就在几秒钟之间，运动员出身的他还灵活地帮她把鞋子脱了，把她的脸颊贴在他的左心房上。苏清嘉整个人有点蒙蔽，大眼瞪得圆圆的。 “你不陪我去拔萝卜，那就陪我睡觉觉。”卡洛斯把被子挪了挪，将两人裹住，“你说好要奖励我的。” 苏清嘉想起来他最开始提的要求，合着这是让她做二选一的选择题啊，那她能再换过来，陪他去拔萝卜吗？？？ 她说什么都不是，又突然一下子发现，喝醉了的卡洛斯貌似没有清醒的时候好糊弄了？这都是什么鬼！ “卡洛斯，我有点闷，能不能放开我？”被子蒙着她的头了，她想拿这个借口顺势逃跑。 卡洛斯低头看了看，然后说好，像个毛虫一样动来动去，让她的头成功和他平齐，“这样最好了。贝拉，我们睡觉觉吧。”他们的唇刚好相对，卡洛斯也给了她一个晚安吻。 苏清嘉简直生无可恋，心里更加坚定了不能让他喝酒的决心，如果以后都这么聪明了，那还了得！ “可我还没洗漱，我……”苏清嘉话一出口，小金毛就把她抱了起来带到洗漱间，单手帮她擦了脸，又帮她把外套什么的脱了，直到躺回床上，硬是没把她放下来过。 她忍不住踹了他两下，却被他长臂一揽，将她的腿弯扣住。 苏清嘉再也不敢动弹，别问为什么，那个戳着她的凶器，让她又开始方了。 闹腾到了这个时候，她也是实在没了力气，加上他怀里温暖极了，这般僵着也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睡前她最后一个念头是，下次她一定得好好治治这颗萝卜。 * 虽然昨天喝了酒，也很晚睡，但生物钟还是让卡洛斯在六点半清醒了过来，他身体好，宿醉的头疼症状一点也没出现，正想起床锻炼时，却被怀里的柔软触感吓住了。 贝拉，居然在他的床上！！！ 卡洛斯第一反应不是如何向家里的长辈解释，而是思考着万一有了宝宝叫什么名字好。 他挠着头傻笑了一会，轻轻蠕动回去抱着她的腰，他觉得有些不对，低下头羞红着脸往被子里头看了一眼，失望地发现，他们身上的衣物都还是妥妥的穿在身上。 小金毛又感受着她平坦的腰腹，叹了口气，端详着她的侧脸。 苏清嘉皮肤很好，这么近地看也没有一点毛孔，光洁地就像他喜欢吃的荔枝，水润地让他想吞下去，她的长发披散在枕头上，卡洛斯感觉到喉咙有些干涩，他强迫自己别开脸，又控制不住下半身的自然反应。 二十岁的小伙子血气方刚更甚从前，何况怀里抱着的是心里爱到不行的美人？ 虽然还没有拜托“virgin”头衔，但卡洛斯还是会做点有些颜色的梦，梦里只有他和他的女孩。 越靠得近越觉得她身上好闻，卡洛斯忍不住嗅着香气，但手上还是规矩地摆着。 苏清嘉觉得脖子附近痒得厉害，就这么被弄醒了，一醒来就看见一颗金色的脑袋在她脖颈间蹭着，跟小猪一样。 “别蹭了，痒死了。”她咯咯轻笑着，“我得快点回房去，不然保管我爷爷削你。” 小金毛抬起头就见到她的笑靥，跟昨晚的女儿红似的醉人，清凌凌地又像是沿岸的河水，他嗷呜一声埋进了枕头里，然后闷声闷气地道：“贝拉，我们昨晚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吗？”他最后还想确认一下。 苏清嘉从被子里钻出来穿了外套，道：“你说呢？” “今年我们队都有四个当爸爸了。”卡洛斯巴巴看着她，“我也想当爸爸。” 他觉得这样婉转的方式，贝拉一定能听懂，奥莱格这两年总跟他说要加快进度，早日拜托处男头衔，还给他发了很多羞羞的资源，虽然他很不齿奥莱格的荤段子，但是视频他还是咳咳，钻研了一下。 虽然他学历不高，但他好学啊，是个上进的好宝宝。 苏清嘉敲了一下他的脑门，“你要喜当爹啊？哪家的孩子啊？” 再次被驳回申请，卡洛斯嗷呜了两声，把被子撩开，四仰八叉地不愿动弹，脸也偏了过去不看她。 听了听门外没什么动静，苏清嘉对着他笑了笑，单手撑在床边给他来了个床咚，另一只手往下滑去，然后在他右耳旁吹气道：“小萝卜长成大萝卜了，要不要帮你拔萝卜啊？” 只觉得一团火顺着她的细腻的指尖从喉结一直烧到了小腹，卡洛斯揪住了身下的床单，脸色潮红。 他喘着粗气，期待着梦里发生过的旖旎，可苏清嘉将手停在他肚脐下方处，然后摩挲了一下，就没再往下了，她道：“不过我还没准备好，你就先自己解决吧。” 然后施施然离去。 卡洛斯看了看自己身下的反应，无奈地吼叫，放火不给灭火，再这样下去，他感觉自己都要被玩坏了！！！ 燥热地不行，他用头敲着枕头，却突然一下想起了昨晚的一切。 萝卜…… 萝卜…… 小金毛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把被子盖回来，不想看见自己还疼着的大萝卜了。 苏清嘉回去得还算及时，保姆阿姨也放假回去了，其余人都还没醒，她回去洗了个澡，又补了个眠，等到八点半才下楼吃早饭。 卡洛斯老早就在客厅等着了，看到她下楼，纠结了一会才迎上去，眼神飘忽，也不敢拉她的手。 又变傻了，真好。苏清嘉将他拉到长辈们面前。 卡洛斯没见过红包，更没收过，但他有模有样地学着苏清嘉说吉祥话，跟复读机似的，语气腔调都照搬硬套，苏老夫人被他逗乐了，给了他一个厚实的红包。 “谢谢奶奶！”两人一齐道谢。 之后苏靖康和明灵也给了红包，卡洛斯捧着亮着金光的红包，心里暖洋洋的。 他四下看了看，见没人看这边，飞快地在苏清嘉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把手里的红包全部给了她，“都给你。”又掏了掏口袋，把卡也给了她，遗憾地道，“我不知道去哪弄红包，我可以等以后补一个吗？” 苏清嘉收下了红包，把卡还给了他，道：“这个不要，我就要这些了。”她眼睛亮亮的，像个小财迷蛋。 卡洛斯觉得反正他的就是贝拉的，将卡换成了棒棒糖，剥开糖纸喂给她。苏清嘉默契地张开嘴。 做完这些小动作，小金毛脸红红的，见其他人都在忙自己的事，他也就放下了心。 殊不知家中长辈都是眼尖的，只是不想戳破罢了，两个小儿女这么恩爱，他们心里也高兴。 苏老夫人和明灵越看越觉得卡洛斯不错，不由自主地点头，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有点受到冷落的苏老爷子端着清茶的手顿了顿，不屑地哼了哼：“伤风败俗，阿谀奉承，小人之道也。” 苏家没多少亲戚，苏老夫人这边的早在战乱年代，不是移民就是去世了，只有大寿或是喜事，才能得见一回。 带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小伙，苏清嘉给近邻的街坊们拜了拜年，都是苏老爷子和老夫人的好友，特别是巷头上那一家，苏老爷子每回离家出走都住的那户，苏清嘉自然是再恭敬不得，卡洛斯也喜气洋洋地说了吉祥话，大家都对他说这么溜一口中文感到稀奇，让他得了许多红包。 卡洛斯又全给上交，中途讨了好几个香吻。 正月初五，四人踏上了离开的旅程，苏老夫人拿着手绢擦着眼泪，苏老爷子虽然没说什么，但手里不停转着扳指。 卡洛斯抱了抱两位老人，道：“爷爷奶奶，我会对清嘉好的，你们放心。” 苏老夫人点头，老爷子哼哼唧唧了几声，最后从上衣兜里拿出一张纸，道：“拿去吧，给你选的名字。好好学着练字，没文化，真可怕。” 第一百章 年前，苏清嘉收到“柏林森林音乐会”的邀请，每年的夏季，柏林爱乐乐团都会在这里举行演出季的最后一场音乐会，首席指挥拉特爵士早在去年就已经向她表示过欢迎，但由于她提前答应了做莉莉丝的全球巡回钢琴演奏会的嘉宾，只能婉拒，拉特爵士似乎很喜欢她，在今年又给她发来邀请。 经纪人杰奎琳处理完文件，在看推特，她一直都关注着“becar”这个帐号，最新的消息来自一月底，号主言简意赅地表示——“贝拉于中国春节时间带男友回国探亲，预计婚期已定。” 这个号主消息一向简明扼要，却十分神奇地准确得不行，大大小小事件全给写上了，在推特上粉丝数居高不下，不过到目前为止，也没有人知道ta是谁。 底下评论鬼哭狼嚎五花八门，杰奎琳敲了几行字，发了上去。 “过年回家肯定是真的，但结婚什么的太扯了吧，贝拉还没成年。”这是御姐杰奎琳的小号，专发点美妆好莱坞日常，也有一大波粉丝。 苏清嘉敷着面膜端着杯水进来，经过杰奎琳身后时看到这条刚刚发送的评论收住了嘴巴，想起了卡洛斯和她分别前扭扭捏捏地对她说的话，特别想笑。 拍了拍脸，苏清嘉内心警告自己，还在敷面膜，要冷静，要冷静，别抽抽，面膜会掉。 “什么没成年，还有三天就2月3号了，该做的都能做了好吗？”有网友回复了杰奎琳一条消息。 杰奎琳怒目看着，噼里啪啦又回复过去：“贝拉是中国国籍，要结婚也要等二十岁！” 她这条评论发出去不久，一大波网友刷刷地回复了几十楼，内容很一致地都是：“先生两个娃，绑住苏清嘉。不用比爱心，晚上啪啪啪。” 苏清嘉本想看看后续，哪知道被这个羞得不行，直接把面膜拉下，咕噜咕噜灌着水，缓解热意。 似乎她要满十八岁这个事情成了全民共同关注的话题，形体老师盖里掐着兰花指死命地让她练下腰、劈叉，还有绷着脚尖吸气，说这可是绑住男人的好方法，莉莉丝不帮着她就算了，还拿了个u盘，叫她回去看看。 好歹上辈子也活到了26岁，虽然还是原装的，但她真的懂啊，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白啊！ 作为亲妈的明灵更甚，前几天直接给她寄了一袋子避孕套过来，从大到小都有，让她好好保护自己，不要当小妈妈。 哦多克，还能当亲妈吗？还能好好聊天吗？ 说到底，这也是卡洛斯小处男形象太过深入人心，导致这些妈妈粉，姐姐粉都十分渴盼着他获得幸福。 哦，不提卡洛斯还好，一提苏清嘉就想笑。 一向老实地不行的卡洛斯不知从哪学来这么个回答，下飞机后偷偷摸摸说：“贝拉，你生日的时候，我让你拔萝卜好吗？” 去你的拔萝卜！！！苏清嘉差点没一个趔趄摔个底朝天，又被反调戏一次！ 不过似乎经纪人还是忠实地站在她这边的。 糟心地关上电脑，杰奎琳回过头来看着一脸绯红的女孩。 带着这么个钢琴家倒很是舒心，苏清嘉的生活圈子简简单单，没有好莱坞的勾心斗角和上位纷扰，免去了她不少事，虽然她不太看得上卡洛斯这号二愣子，但两人的恋情也确实是让他们的身价高人一筹的重要原因。 两年多来，杰奎琳从一开始的忐忑到了现在的顺风顺水，她的手段也很是了得，给苏清嘉的定位清晰明确，在公关方面，也从未爆出任何黑料，苏清嘉情商高，很会为人处事，让她能有更多的时间去规划女孩的成长路线。 苏清嘉被她看得发毛，将杯子抱在手上，道：“杰奎琳？有什么事吗？” “哦，没，没事。”杰奎琳打了个哈哈，然后顿了顿从抽屉里拿出了张机票，“那个啥，过两天你生日啊，我给你订了去西班牙的机票，哈哈，机票钱就是你的生日礼物啊。” 苏清嘉：…… 所以说最后一个站在她这边的人也背弃阵营了？ 面子上臊得慌，但心里却是十分乐意的。她还想着明天去办理机票什么的，杰奎琳倒是给她省了不少事。 苏清嘉在整理行李的时候，看了看明灵寄来的盒子几眼，然后果断塞进了箱子里。 卡洛斯在队里训练，没能来接她，明灵倒是兴致勃勃地来了安普拉特机场。 这位混血美人比自己的女儿更加兴奋，开着车让苏清嘉不禁捏一把汗，快开到家门口的时候，明灵突然想起来什么，道：“我前几天真是傻了，你生日肯定要回来的啊，寄什么东西啊，在这边给你不就完了吗？我真笨。” “妈，你干嘛寄那个啊，我……”苏清嘉又脸红上了。 明灵拍了拍喇叭，悠悠地打断道：“你觉得哪个尺码最合适？” 苏清嘉彻底闭嘴，又不争气地脑子里思考了一下。 应该，可能，大概，也许，是…… 特大号萝卜吧？ 2月3号，很快到来，明郁和索尼娅连同几个舅舅和表哥表姐都来到了苏家，她给刘梦雅打了电话，是她的母亲接的，说梦雅没空，很抱歉。苏清嘉有些惋惜。 十八岁算是女孩生命中特别重要的一个生日了，明灵为了派对老早就开始准备了，请了好几个厨师来帮忙。 苏靖康也难得笑得这么开心，脸上是实实在在的笑意，他看着穿了一条珊瑚色毛衣连衣裙而更显纤秾合度的女儿，给了她一个礼盒。 这个生日过得特别又不那么特别，都是家里亲戚在为她祝贺，但切蛋糕的时间被明灵放到了下午。 因为今晚，西甲的第二十二轮积分赛将在诺坎普举行，由巴萨对战毕尔巴鄂竞技。 卡洛斯一如往年，寄来了邀请函。 苏清嘉切完蛋糕，在众表哥表姐的起哄声中去了球场，苏靖康面色一下阴了下来，眼不见心不烦地埋头吃蛋糕，而明郁作为巴萨球迷倒是很想跟着去，但他思前想后决定还是不做电灯泡了。 熟悉的球场熟悉的位子，苏清嘉跟里杰卡尔德打了个招呼。 从05年以来，巴萨一直表现得十分出色，已经连续三年拿下了欧冠的奖杯了，世俱杯徽章也一直印在他们的球衣上，未曾易主。作为主帅的里杰卡尔德可谓是战绩彪炳，连续三年在iffhs（注：国际足球历史和统计联合会）的教练员评奖中名列前茅。2007年，这位出生于贫民窟的“黑天鹅”第一次捧起了世界最佳教头的金杯。 从最佳球员走到最佳教练，这条路很漫长，也充满了奇迹，但里杰卡尔德实实在在地做到了。 今天他也准备了一份礼物，在和苏清嘉拥抱的时候给了她，“记得和卡洛斯一起看。” 他也算得上是这对小儿女爱情的见证吧，他觉得，贝拉会喜欢他送的礼物的。 晚上六点半，球员们从球员通道里走出来，队长走在最前面。 两年前的那次打击对他来说不可谓不大，非议指责谩骂，原来支持他的球迷纷纷在巴萨俱乐部门口抗议，要求他滚出巴萨，他站出来在发布会上解释，却被扔上台的鞋子砸了一头包，但最后，主帅和一众队员还是没有放弃他，纷纷为他声援，那段日子里他的状态极其差，还好最后挺了过来。 队长从那以后一直都保持着单身，生活作息越发规律，戒掉了酒也戒掉了烟。虽然有黑粉继续抨击，但他的公众形象被一度刷新。 去年年底，也就是主帅捧起最佳教头的时候，队长拿到了世界足球先生和欧洲足球先生的奖杯。当时的《法国足球》给予他这样的评价—— 作为一个男人，他洗心革面；作为一个球员，他走上了巅峰。 卡洛斯作为陪跑获得了第三名，三个赛季以来，他似乎没有败绩，统计联合会上的进球次数和助攻次数高得出奇。不过他资历尚浅，媒体虽然认为他获得金童奖实至名归，但世界足球先生对他来说尚且还有一段距离。 不过小金毛倒也没有失望，因为贝拉告诉他，她要带他回中国见家长，他整个人都沉浸在飞起来的喜悦里。 主持人宣布获奖名单的时候，他一直在心里背着自我介绍，虽然到最后—— 并没有派上用场。 沈柯这次也坐在家属席里观看比赛，他在脑门上绑了根红蓝条纹的带子，棉衣外面套了超大码的主场球衣。 苏清嘉很想告诉周围的观众，她真的不认识这个傻缺。 然并卵，沈柯一直拉着她叨叨：“诶诶，看哪，诶，小金毛出来了，哇靠，老帅老帅了，今天你生日，他老早就告诉我要给你特别庆祝一下，我给他鞍前马后这么多年了，生日礼物就收到过棒棒糖，真的是兄弟如衣服！” “卡洛斯每年给你开那么高的工资，还要什么生日礼物啊？瞧你这德行，要不改天送你一张床，让你好好睡觉？”苏清嘉拆了根棒棒糖说。 作为一名成功的职业足球经理人，沈柯顶着张嫩脸跟一群老黄瓜指点江山激扬文字，长进了不是一点点。世俱杯决赛后，沈柯和棒棒糖生产公司洽谈完毕，签下了五年的代言合同，拿到了一笔丰厚的薪水。 至于多丰厚？ 卡洛斯在苏清嘉家周围买了一个顶级豪华的大别墅，沈柯买的没那么高级，但也是有房有车的汉子了。 沈柯看她拿着棒棒糖小狗似的舔着，心里有淡淡的忧伤：“你知道我的生日礼物哪来的吗？” “嗯嗯，知道。”苏清嘉笑道，“代言送的。你生日一次，送你一根。保管送到九十九。”卡洛斯觉得棒棒糖得省着点花，不然自己就没得吃了。 沈柯怒目：“你还笑！哼，不和你玩耍了，小金毛要给你怎么庆祝我也不告诉你了，哼！” 苏清嘉：…… 说好的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经纪人呢？ 第一百零一章 虽然沈柯最后还是没能告诉她，但过了一会，苏清嘉就拿到了号称“特别的祝福”。 穿着红蓝球衣走在后头的卡洛斯出场后，苏清嘉忍不住又看了看在棉衣外头套了球衣的沈柯两眼—— 这对比，真的不是一般的明显。 沈柯也感受到了她不善的目光，拉紧了头上的带子，不悦地道：“我又不靠脸吃饭，我靠他的脸吃饭就够了。” 苏清嘉忽然发现，法律系高材生说得好有道理，她竟无言以对。 转播比赛视频的导演早就学乖了，每次有卡洛斯出场，必定下一秒要看看观众席的贝拉是什么反应。虽然已经被虐了两年多，但观众每次被虐还是有不一样的感受的。 例如这次，特别酸爽。 卡洛斯在场边先和苏清嘉挥了挥手，然后径直走向了一块摄像机，一旁的摄像师因为他的原因，出了一次镜，这个壮汉发现自己居然出现在大屏幕上，使劲挥手，抢了一把镜。 而小金毛抵着头一直对着其中一块较大的屏幕哈着气，也不知道在干嘛。 二月的巴塞罗那气温还尚未回升，镜头前面很快蒙上了一层雾气。 隔得近的观众早就伸长了脖子看，奈何卡洛斯一直挡在前面，也看不清楚。 苏清嘉大概猜出来了他要干什么，但心里还是有些疑惑。好像只有一个星期不到的分离，但她真的好想他。他的模样一直没有什么变化，但她就是觉得看不够。 卡洛斯认真地在镜头前写好了字，然后招手指着这块镜头，导演也很配合地把画面给了这里。 镜头不大，他没写多少字，但大家都明白其中的意思。卡洛斯画了一颗爱心，在心里面用西语写了“十八岁快乐”，他字还写得不错，用手指写也还是漂亮的。 苏清嘉红着脸伸出两手比了一颗爱心给他。 卡洛斯更高兴了，酒窝里的蜂蜜都快满出来了，他看了看周围，在壮汉摄影师前的摄像机前停住，擦了擦镜头，又开始哈气写字。 “我爱你，生日快乐”他又写了一段话。壮汉摄影师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 球迷的音量早就让沈柯晕乎乎的了，他环着胸大叫了一声“卧槽！”明明知道球员的表白计划还是被秀一脸肿么破！！！他决定了，他明天就放下工作去相亲，从小金毛这里学来的表白方式通通来一遍！ 卡洛斯貌似还有很多话想写，但照他这么写下去，场上安置的摄像机估计都拍不了比赛了。里杰卡尔德尴尬地将小金毛拉了下去。解说都被这恩爱秀得脑充血了，半天没说话。他也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用说了，听尖叫就好，真的。 “becar”很快发布了这则消息——“今天是贝拉十八岁生日，卡洛斯再次刷新了示爱的方式，所以号主单身不是没有原因的，号主要闭关好好学习一下。【图】【图】【图】【图】” 他配了三张图，看起来都是现场拍摄的大屏幕图，第一张是卡洛斯哈气时候的，第二四章是上面的内容，第三章是苏清嘉□□心回应。 网友a：再见，号主，我不想再关注你了，受到了伤害。 网友b：号主居然在现场，我也在，不知道哪个是你。 网友c：所以号主是个男的，号主你暴露了。 网友d：卡洛斯满脑子除了踢球就是想着秀恩爱吧。 网友e：又学到一招。 网友f：今天贝拉十八岁，小处男可以上了。 网友g：抓紧时间抓紧机会，生米煮成熟饭！ …… 中国网友也很快得知了这一消息，他们对这个金发碧眼的洋女婿还算是相当满意，这么些年下来，卡洛斯的痴汉本质早就被看穿了，难怪那么喜欢23号球衣，死都不换，呵呵^_^ 当然这所有的一切只会让他们对“二嗯”的喜爱更上一层楼，嗯，对，卡洛斯的外号不再是“洛神”了，变成了相当接地气的“二嗯”，因为他首先二，其次，回答记者问题，永远只有两个词“嗯嗯”。 这倒是狠狠地戳中了苏清嘉的萌点，因为刘梦雅家又傻又丑的斗牛犬叫“二哼”，据说是因为喜欢哼哼的缘故。 卡洛斯非常不想接受，但没办法女友喜欢，他也就默认了。 里杰卡尔德把小金毛拖回场边，让他老实呆着，别再乱跑了。言语虽然严厉，但主帅脸上大大的笑脸让他的语句听起来没什么威慑力。队长跑过来和卡洛斯挤眉弄眼的，商讨着什么。 六点，比赛开始。 今年的毕尔巴鄂竞技总体水平不均衡，前段时间，出走了一个主力队员，这对他们打击很大，这家球队由于经济原因做出了整改，在此之前，他们从不在球衣前印刷商业广告，但随着经营不善，“巴斯克雄狮”也只能认栽。 比赛打得很顺利，应该说是，对于巴萨来说很顺利，没有什么波澜一路就打到了尾，二比零轻松取胜。 队长领着一帮人直接进了球员通道，连里杰卡尔德都有些诧异，解说也一时搞不懂他们在干什么。 但很快，他们就从通道里出来了，主力十一个人外加替补以及场边观看的球员总共十八个浩浩荡荡地排好队走向苏清嘉。 他们手里都捧着一朵鲜妍的玫瑰花，队列一致，整齐划一，很少能看见他们这么郑重的时刻。 苏清嘉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 “看吧，小金毛要脱处，我们这些人可都是操碎了心啊。”沈柯说着，火速带着家属席的其他人离开，只留下她一个人。最后，沈柯再次邀功道，“今晚要好好对我们家球员啊，再憋下去就坏了。” 苏清嘉还没来得及说话，队长就第一个走到了她面前，把手里的玫瑰送给她说：“十八岁快乐。”他想了想，又低声补充了一句，“明天我不想叫卡洛斯小处男了，他能不能摘下这个外号就看你的了。” 他挤眉弄眼地笑了笑，然后撤到一边。 接下来十六个队员也送上了玫瑰，都跟她说了句祝福。 卡洛斯走在最后头，他红着脸把最后一朵花送上，然后低下头沉吟思考。大屏幕里所有人都发现他的耳朵一直在摇动，他们知道，卡洛斯肯定是害羞了。 当然，这个摇耳朵的小动作并不是经常能被发现的，只有当卡洛斯面对着女友的时候，才会暴露出来，拜苏清嘉所赐，他们再次看到了这个萌萌哒的动作。 苏清嘉也害羞地厉害，总算是明白了沈柯说的操碎了心是怎么一回事，这些球员个顶个的不正经，每一个路过她都要嘱咐一句，今晚要有所表示，多亏了镜头拍不到他们的口型，不然苏清嘉整个人都想立刻钻到椅子底下去。 两人都在你偷看我一下，我再偷看你一下，最后卡洛斯终于鼓起了勇气，把玫瑰送到了她手里，声线颤抖地道：“祝你……生日快乐，我……” 他“我”了好久都没说出下一句，苏清嘉被观众看得心里发麻，催促道：“快说，你怎么了？” 卡洛斯看看旁边，队长对他比出了加油的手势，卡洛斯破罐子破摔地咬着她的耳朵把话说完：“我要把自己送给你做礼物。”观众虽然凑近了听，但还好小金毛换成了中文，声音还特别小。 苏清嘉虽然早有准备，但真的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是捣了他一拳，耳朵红透了。这肯定是队长教他说得，要不就是奥莱格和沈柯，卡洛斯虽然蠢，但也还是很纯的，怎么一下就黄了呢？ 队长还不忘起哄，在边上“哦哦哦”地嚷嚷。 解说终于记起来他除了围观之外还有解说的任务，清了清嗓子磕磕绊绊地道：“现在您看到的画面是巴萨全队祝福卡洛斯女友生日的场景，卡洛斯这次心意十足，看起来贝拉很满意，在这里，我也代表观众朋友们祝愿贝拉十八岁快乐。好的，西甲联赛第22场积分赛到此结束，让我们回顾一下整个过程。” 这场庆祝声势浩大，以至于散场的时候，苏清嘉完全被堵住了，根本走不了。记者□□短炮地对着她发问，卡洛斯将她拥在怀里，抱着走进了球员通道内。 他个子高，又冷着脸，记者不敢冒犯，里杰卡尔德呵呵地打着圆场断后。 女人都喜欢浪漫，苏清嘉也免不了俗，被他抱着离开纷杂的球场内部时，她很傻逼地想到了周星驰电影里著名的台词——“我的梦中情人是一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彩祥云来迎娶我。” 在更衣室外，她想着想着就突然笑起来，卡洛斯挠头看着她问：“怎么了？” 苏清嘉把这句台词念了出来，小金毛急急忙忙道：“你的梦中情人不应该是我吗？盖世英雄是谁！” “谁跟你说我的梦中情人是你的？少往脸上贴金了。”苏清嘉拍拍他的脸，“这就是一句电影台词，觉得很适合刚刚的场景。” “那你的盖世英雄就是我咯？”小金毛傻乐，“其实，你也一直都是我的梦中情人，我……我每次都会梦到你……我们今晚，我……”他有做准备啊，有定好的酒店，有红酒的芬芳，香氛的曼妙，还有一张铺满了玫瑰花瓣的大床，他会在烛光里亲吻他好不容易等到长大了的女孩。 他笑得春意盎然，苏清嘉残忍地打破了他的幻想：“今晚我爸九点来接我，你看着办吧。” “那……那我呢？”卡洛斯一下子就苦了脸。 “各回各家。” 卡洛斯：…… 为什么和奥莱格说得一点也不一样？？？ 不是说把自己送给她会有一个美好的夜晚的吗？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第一百零二章 作为一个热血的足球少年，卡洛斯幻想着苏清嘉十八岁生日这一天的到来已经很久了，今天无论是镜头表白还是献玫瑰花都是他自己想出来的法子，本以为可以迎来收获的喜悦，但清俊端方的外交官先生开着车将他的梦中情人带走的时候，他感受到了心破碎的声音。 他觉得就算给他一万根樱桃棒棒糖都不能抚慰他的心灵了。果然，奥莱格是靠不住的，那些爱情电影的表白也是靠不住的，卡洛斯忧伤地盯着前头的奥迪半天，想到它开走的时候还甩了自己一身的尾气，他抹了把脸，仰天叹息。 苏清嘉在车后座摆弄着十八朵玫瑰，哼起了小调。 “心情好？”苏靖康问。 “当然。”苏清嘉把玫瑰凑到前面给他看，“漂不漂亮？还很香呢。” 苏靖康打着方向盘，不屑地道：“玫瑰园里多的是，你要喜欢，爸爸给你剪一篮子下来。” “那不要，这是我男朋友送的，十八岁礼物。”苏清嘉自得。 苏靖康更加不屑了：“就送这个？一堆破花也好意思拿出来，哼！明天就谢了。”要是不谢，他就把花瓣一股脑全扯下来，今天要不是看在全家其他人面子上，他是不可能让宝贝女儿出门的，什么男朋友，那都是他的情敌！！！ 苏清嘉：……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苏清嘉跟家里人闲话了一阵就回房间洗漱了。 她拿了玫瑰精油泡了一个香香的澡，又全身上下涂涂抹抹了半天，最后在梳妆镜前前后端详。 她穿了件大红色的真丝睡裙，柔软的材质勾勒出她的身形，黑发披散下来遮住胸前的春光，托着腮帮子想了想，她拿了指甲剪把指甲又修了修，这才满意地拿出手机发短信：“十一点半，我家楼下，等你哦~~” 看了看时间，还差十五分钟，苏清嘉从衣柜里拿了白色的羽绒服直接穿在外面，提了一双长筒靴套上，提着包，轻手轻脚地开了房门。 作息良好的苏家人这会都进入了梦乡，苏清嘉有些小激动又有些小羞涩，最后还是大胆地跑了出去，她还不忘从冰箱里将预先留给卡洛斯的蛋糕带上。 二月的晚上很冷，海风一直往她的脖子里蹿，她把拉链一直拉高，恨不得只露出一双眼睛。 她出来早了，还有足足十分钟，苏清嘉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和冲动，就这么不计前因后果的出门了。 昏黄的路灯一直在闪烁，这个城市还没有停驻下热情的舞步，她想到今晚将要发生的一切，心就像海浪一般翻涌。 上辈子，她一直没有交往男友，也一直洁身自好，她并不是思维保守，而是单纯的没有遇到合适的人罢了。她看过很多很多的恋情，甚至还做过一段时间的情感专栏的作者，七年之痒，背叛，利益，以及很多大大小小的摩擦让一段本应该美好的感情最后无疾而终，你北上，我南下，再不相见，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她一直渴望着能有一段单纯而真挚的感情，没有隐瞒，没有伤害，更不会因为意见的不合而落寞收场。 她希望有一个人能真真切切地温柔待她。 套用一句很俗很俗的话，“就算这个世界都背叛了她，至少还有一个人，会坚定地站在她的背后。” 卡洛斯住得离这不远，他开着迈巴赫，速度恨不能赶上飞机了，大力地踩着油门，就飚了过来。 收到短信的时候，他正洗了澡在家里看比赛重播，点开信息看到贝拉发的这样一段话，他一时都有些蒙掉了，电视机里还在放着他给贝拉送花这一段，女孩的侧脸很漂亮，引得许多球迷吹起了口哨。 他也觉得很美。 但现在，他已经完全没有心思看电视了，像个宝似的捧着手机来回看了好几次，又确认过电话号码，回过神来看了一下时间，带上钥匙，马不停蹄地出门了，直奔车库开了车。 他的女孩就在不远处召唤着他，还看什么电视以解相思！！！抱住真人才是应该做的啊！！！ 开着车的时候，他手心里都是汗，这条他走过很多次的公路突然一下变得特别长，就连那些急转弯都变得特别多。多亏了夜里这边寂静地很，没什么车，要不然他都怕自己会忍不住撞上去。 不过，他最后还是差点翻车了—— 卡洛斯满脑子都在思考今晚见到黑发女孩的第一面要说些什么，等他带她上了车，又该做些什么，他，他是要带她回自己家，还是又是去别的地方，要去酒店吗？可是烛光晚餐上的蜡烛这时候都应该烧没了啊，天啊，他该怎么办？还有，贝拉叫他过去，到底…… 到底是不是他想得那样？ 就这样不断想啊想，护栏就离他越来越近，不过他还是反应过来了，使劲一拧方向盘，做了个小漂移保住了小命。 卡洛斯浑身发热，摇下了车窗透气，又止不住地呵呵笑。 苏家近在眼前。 远处的车灯明晃晃的，苏清嘉看着车子一点点靠近，忽然觉得身上没那么冷了，从胸腔里冒出一股暖流来，然后爬上了脸颊。 好像所有的一切冲动都有了完美的解释，因为无论她提出多么无理的要求，总有那么个人会无条件的响应。 当年似乎就是在这样二月的晚风里，她对着男孩说，“我们在一起”，他心脏跳动的声音，她到现在都还记得。 回首不过四年春风，可细细想来，竟是有那么多满满甜蜜的回忆了。 她最好的年华，他最好的岁月，都交织在了一起，从少年到青年，最后是围着炉火打盹的老年。 车灯很近了，苏清嘉从家门口又往外走了几步，等在路边。她想，她的人生今晚也许会翻开新的一页了。 车子开得很快，卡洛斯熄了火，打开车门跳到她的面前。 苏清嘉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头发凌乱，穿着邋遢的傻大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吧，她刚刚幻想的所有一切美好场景都被卡洛斯打败了，夜色里迷蒙的气氛都随着他蹦蹦跳跳走下来的动作消散不见。 卡洛斯被她的笑声弄得一愣一愣的，就着她的视线往自己身上看去，顿时很想把自己整个人都捂住，让时间倒带重来。 他光顾着女友发的短信写的时间了，全然忘记了自己刚刚洗过澡，还趿拉着一双大拖鞋，穿着一件白色棉质睡衣和灰色长裤，就这么不修边幅地出门了。 卡洛斯忐忑地想挠挠头发，却突然又发现，刚刚因为太热就开了窗吹风，他号称设计师最新修剪的帅气发型，现在全变成鸟窝了。 小金毛整个人都不好了，心塞塞的。 他这整套蒙逼的动作让苏清嘉笑得直抽抽，见他脸色实在可怜委屈，苏清嘉憋了两口气把笑意咽下去，中途忍不住破了好几次功。 有一个傻不拉唧的男友怎么破，要不要退货回炉重造？ 才浪漫了一场比赛，就被彻底打回原形，她还要不要和他一起揪萝卜了？ 卡洛斯低着头摇着右耳，用棉拖鞋默默踢着轮胎，他不好意思过去。 他还想着，等他下车了，先来一个大大的亲吻，然后呢，就一个公主抱将贝拉抱起来，放到副驾驶的位置上，他再把新买的手链给她戴上去。 但现在似乎走向又开始发生变化了。 苏清嘉把包放在地上，主动走上前，看他就只穿了一身单薄的睡衣有些无奈，好吧，谁叫人家身体好，就算穿一件也不冷，哪像她，裹了大棉衣也冷到不行。 “低头。”苏清嘉说，她跟他差了二十厘米，穿着平底鞋的后果就是矮。 卡洛斯不敢多说话，老老实实弯腰低头。 苏清嘉从口袋里伸出手，给他整理头发，他发质很好，虽然乱糟糟的，但很容易就复位了，整理完后，她之间将手又钻到他的脖子处取暖，“你可真是个大火炉，喂，现在很帅啦，别不开心了，快抱抱我，我冷死了。” 她的手冰凉凉的，又特别柔软细嫩，让卡洛斯忍不住又是一身滚烫，虽然弯腰的姿势有些累，但他很喜欢，听了她的话，将手放置在她纤细的腰际搭着，然后把她抱紧。 “不是这样抱。”苏清嘉捏了一把他颈上的细肉，又在他耳垂上咬了一口道，“换一个。” 夜色里她的撒娇就像梦里的呢喃，他心里像是有许多蚂蚁在爬，痒痒得不行，卡洛斯脑子里都是浆糊，也不知道换一个什么抱法，遂呐呐问道：“换，换什么？” “还装，早就知道你想怎么抱了。”苏清嘉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句。 卡洛斯有些脸红，上道地又弯下来一些，扣住她的腿弯，打横抱起来，苏清嘉咯咯笑着环住了他的脖子，脸凑在他胸口处蹭着，“我重吗？” “不重。”卡洛斯说，她就像羽毛，轻飘飘的。 “那我在你心里重吗？”苏清嘉在他脖子上画圈圈。 卡洛斯把她放在副驾驶上，又从地上把包捡回来，火速跑回自己的位子上，替她边系安全带边羞涩地回答说，“重。” 太重了，重到他再也装不下别的东西了。 苏清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小狐狸似的笑着在他脸颊旁亲了一口，“你要带我去哪里？” 卡洛斯收回了踩油门的力度，将车窗关上，试探地问道：“那，你想去哪？我，都可以。”他现在想把贝拉带回家，把这个妖精带到他的地盘去，公主抱过了，只差这个了。但他不敢说。 苏清嘉睨了他一眼，咬着唇瓣古灵精怪地嘟囔：“女友成年了，不准备干什么吗？” 卡洛斯转过来兴致冲冲地想说话，苏清嘉竖起食指做了个“嘘”的动作，然后将棉衣的拉链拉下，一直拉到领口，露出红色的睡衣一角，“想看看吗？” 小金毛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苏清嘉把头发拢了拢，放到胸前，遮住一片雪白的春光，冲着他眨了眨左眼，眸光潋滟：“那就开车，去你家。” 他看过也听说过妖精的故事，他还知道唐僧会骑白马，妖怪会吃肉。但他想让贝拉吃掉他，一口一口吃掉他…… 第一百零三章 这次卡洛斯开得照样很快，但却是万分地平稳。 原因无他，完全是因为他太紧张，视线完全不敢乱放，只能一直盯着前面的路，刚才看到的风景太过刺激，这让他很想流鼻血。他能感受到女孩时不时地会瞟他一眼，这让他心里又甜蜜又欣喜，还有一点点害怕。 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他充满了期待，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奥莱格说过，小处男的技术不能让人满意。 他害怕贝拉会不满意o(︶︿︶)o 小金毛心里有淡淡的忧伤，但很快的，他便振作起来，他相信，以他前段时间准备充分的学习情况来看，他可以很好得完成一切。嗯，就是这样。 他偷偷地往旁边看了一眼，抿着嘴角笑，他现在是打败囚禁公主的恶龙获得公主的垂怜了吗？ 真的，就像在做梦呢。 虽然剧情的发展拐了很多个弯，但总的来说前进的方向始终保持不变。卡洛斯突然觉得奥莱格也还是靠谱的。 “好好开车哦，不然美好的夜晚可就泡汤咯。”苏清嘉挑挑眉，摆弄着头发梢。 被戳破小心思的小金毛不自在地笑笑，月光忽明忽暗地把斑驳的影子洒在她身上，长长的睫毛卷翘而温柔，卡洛斯最后看了一眼，然后继续认真开车。 去年的时候，卡洛斯在沈柯挑的一众别墅里单单看上了这一幢唯一的原因就是——离苏家近。买好之后才发现，原来队长就在他隔壁，算是个邻居。队长也特别开心，有了小金毛这个作息良好的榜样，队长也跟着每天晨练，晚上回家看书学习。 卡洛斯买下别墅后，就立马飞到美国去找苏清嘉去了。 他抱了许多装修的资料和样板，全权等着女友大人决定，不过装修是借口，无疑就是想缠缠女友罢了。 苏清嘉也不拆穿，和他一起商量了几天，最后决定还是用地中海风格。 房子内部用了大量的海浪图案，客厅后面全部用透明玻璃采光，打开落地窗就是游泳池，巴塞罗那阳光很灿烂，水面上波光粼粼地煞是好看。 卡洛斯又在暖房里栽了许多玫瑰，红色为主，并一些黄色、粉色、白色。他最为满意的还是主卧室和次卧室的房顶，可以遥控打开隔光的板子，留下透明的顶棚，星子在晴朗的夜空闪耀，有种伸手就能摸到天际的感觉。 苏清嘉在次卧住了几次，也相当满意这样的设计。 但这会回，她要住的就不是次卧了。 卡洛斯一手给苏清嘉拎着包，一手牵着她不放，苏清嘉只好自己按了密码和指纹开门。 房间里暖气很足，苏清嘉脱了长靴，穿上水粉色的兔子拖鞋。这么多年过去，他的奇怪审美一直没有变化。 她一换鞋，卡洛斯就看到她棉衣下露出的一截白生生水嫩嫩的小腿，光裸地在空气里晃荡，粉色的拖鞋衬得她皮肤都在发光——她里面真的只穿了一件睡衣！！！ 他转过身去换鞋，鼻血有些汹涌地想要蹿出来，他告诉自己要冷静。 换好鞋子后，苏清嘉在一楼转悠了一会，卡洛斯整个人都急了，巴巴地看着她，拎着东西不知如何是好。 苏清嘉眸光闪了闪，从花瓶里抽了支新鲜的红玫瑰，捏在手里，转身走上楼梯。 她那一眼就像是山鬼的魅惑，塞壬的勾|引，有雾气氤氲，又有艳光弥漫，卡洛斯的魂儿都被吸走了，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头。 他和她之间隔了好几级楼梯，这么跟着看着，卡洛斯只觉得她的腿怎么会这么美。 好像满足一切美妙的形容词，白皙如玉，光滑细腻，他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居然还带着一点幽幽的芳香气息。 还有她的长发，一直在身后摇摇曳曳的，微微弯起来的弧度像是要他去抚顺一般。 苏清嘉突然感觉气氛就这么暧昧了起来，原本在车上已经安定的心又开始乱跳，他离她的小腿很近，呼吸出来的气息让她有些不安，她不敢回头看，但她知道，卡洛斯一定在看她的腿部。 她现在只是庆幸，自己洗澡的时候把每一处都洗得很认真。 回环的透明蓝玻璃楼梯走到了尽头，苏清嘉又往前走了两步，她有点不好意思去开男孩的房门。 “哐当！”一声响让她转过头去。 卡洛斯趴在地上，装蛋糕的小纸盒都被他压扁了。 好吧，美好的气氛再一次被他打破了，苏清嘉真的哭笑不得，只能伸出手来拉他一把。 卡洛斯觉得要达成目标的道路实在是太曲折了一点，他光顾着看女孩的腿了，完全忘记了两人还在爬楼梯，一不小心，就踏空了，四仰八叉地扑下来，多亏他身体控制能力好，没直接滚下楼梯去。 “贝拉，我，嘿嘿……”卡洛斯利索地爬起来，害羞地笑笑，打着哈哈，“我……我那个，好像鞋子有些滑，有些滑……” 苏清嘉摊摊手，耸耸肩道：“我给你留的蛋糕，估计你是吃不上了。可惜了。” 小金毛扯扯嘴角，把盒子捡起来，低头认错。 “不开门吗？”苏清嘉指指房门，“难道要我来开？” “不用，不用，我来。”卡洛斯一下就开了门，将灯都打开。 整个房间以蓝白色为基调，墙上挂着几幅画，全是卡洛斯自己画的苏清嘉的样子，最边上的角落里是他小时候收到的《漂亮男孩》的素描，绿萝在床头生长地很旺盛。 卡洛斯把她的包和压扁了的蛋糕盒放在茶几上，想到奥莱格说的喝点小酒壮胆*，遂红着脸从吧台那拿了瓶红酒。 他是不喝酒，不过队长在他搬入新家的时候，给他送了一柜子的好酒，正巧派上了用场。 卡洛斯一手拿着酒，一手端了两个高脚杯，也放在了茶几上，眼神湿漉漉地，“贝拉，要喝吗？” 苏清嘉也是怕了他喝酒就变聪明了，遂摇摇头，“不喝。” 惨遭拒绝的小金毛又蒙逼了。剧情的发展又开始曲折了。 “先把这个系上。”苏清嘉从包里拿出来一根米分红色的丝带递给他。 “这是什么？”小金毛看着这根两指宽的带子有些疑惑。 苏清嘉歪着头笑：“你不是说要把自己当成礼物送给我吗？没有丝带包装怎么行呢？” 她笑得美极了，卡洛斯心里小鹿乱撞，血压直线上升，他觉得他的女孩越来越像一只妖精了，那么艳，那么娇，让他根本无法拒绝。 小金毛摇着耳朵接过，然后在身上比划。 “诺，去那换好再出来。”苏清嘉指指换衣间，又想到什么，轻笑着补充道，“记得把上衣脱了。” 小金毛差点脚下真的一滑，急匆匆地走了进去，关门前应了句“好”。 他出来的时候，女孩已经脱了白色棉衣外套了，她一身雪白的皮肤和妩媚的红色睡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黑色的长发蜿蜿蜒蜒地披散下来，他眼尖地看到，还有几缕不老实地陷进了她的衣领里。 她秾艳起来，真是要命。 卡洛斯忽然想起中国传说里说的挖人心肝的女妖来，他觉得，如果是贝拉现在要挖出他的心，那他一定不会抗拒。 真的美得勾魂夺魄。 他在看苏清嘉，苏清嘉也在看他。 他很高，走起路来有着一种别样的腔调，既帅气又洒脱，跟所有媒体给他的评价一致，飘逸俊朗。 苏清嘉觉得自己并不喜欢看男色，但真正等到美景送到眼前，她却发现自己已经沦陷了。 她的视线一路划过他的胸膛，坚韧不拔的胸肌，延绵不绝的腹肌和屹立不倒的背肌让她感受到了荷尔蒙的强大——她好像就这样光看着，就觉得浑身软软的，没有力气了。 卡洛斯穿着原来那条灰色的裤子，极其羞怯地走向她。 “是这样吗？”他咽了口口水，指指脖子上系着的丝带。他在换衣间弄了好一会儿，因为急促，试了好几个办法也没落实，最后只好把它绕在脖子上，简单得打了个结。 苏清嘉已经把拖鞋脱掉了，房间里铺了雪白的羊毛地毯，踩上去柔软又舒服。 卡洛斯觉得这羊毛地毯也不比她的玉足白皙。他又学会了一个成语，叫“步步生莲”。 “不是这样的。”苏清嘉在他面前站立，像是一朵红玫瑰，她用丝带把他的脖子拉下来，解开他系好的结，然后灵巧地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要做成这样，才是一份合格的礼物。” 她一靠近，卡洛斯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 明明不想低头看，可视线总是往那起伏的珠穆朗玛峰上飘，顶端的嫣红他看不见，但深邃的马里亚纳海沟也足够让他魂不守舍了。他好羡慕能够在沟里活动的长发。 周遭都是熟悉的花香，从女孩身上悠悠传来，他想呼吸又无法呼吸，下腹生疼。 苏清嘉满意地后退一步看着这件礼物，他脖子上系着蝴蝶结，全身有淡淡的粉色，在灯光的照射下无处遁形，也照射出了他的小帐篷。 顺势又走了两步，坐在他的床上，托着腮帮子道：“小萝卜长大了。要帮忙拔萝卜吗？” 她说得既纯真又魅惑，墨蓝色的床单衬得她越发活色生香。卡洛斯吸了口气走向她，蓝灰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道：“你先拆礼物吧。” 苏清嘉粲然一笑，伸出一只手，极其缓慢地拉着丝带，“礼物做好准备了吗？” 卡洛斯握住她的手，让她的动作快一些，道：“嗯。” 缎带很快地滑落下来，顺着他的皮肤落在他脚边，开出了一朵花。 “礼物要对主人说些什么？”苏清嘉被他抱起来轻柔地放在床中央，在他覆上身时戳着他胸前的纹身发问。 “我爱你，贝拉。”卡洛斯拉着她的手往下。 苏清嘉却不顺从地停在了裤头处不肯动作，“不是这句。” “生日快乐。”卡洛斯汗珠如豆，落在她雪白的肩膀上。 “也不是这句。”苏清嘉摇头，像个像狐狸似的笑得花枝乱颤。 卡洛斯撑在她身旁的手都有些发抖。 苏清嘉也不逗他了，咬了他的酒窝一口道：“你要说，会疼，我会轻点。” 卡洛斯点点头，从善如流地重复，终于让她满意后，单手撑着，另一只手去解她的扣子…… 第一百零四章 卡洛斯很想把她身上穿的衣服给撕了，因为—— 他解了三分钟都没能解开扣子，倒是让自己越来越疼，这让他很沮丧也很无奈。 苏清嘉看着他的眼睛都有些涨红了，总算是舍得开口，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腰际放：“笨啊你，那些扣子是装饰，从这里拉开。” 卡洛斯摸到他手下的腰肢柔软得不可思议，他顺着她的指点，果断地将带子拉开。 这条睡裙设计得很方便，只要把腰间的带子扯开，就能完完全全地脱下，卡洛斯只感觉呼吸都要停滞了，他小心翼翼地剥开这层红色的外壳，窥探她白玉般的身子。 他梦里梦到过无数回这样的场景，可真真见到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一切比他想象地更加婉丽娇美，他觉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用了，胸口的纹身像是被烙铁焊过一样疼，他看到自己的汗水落下来，打在她雪白的胸部。 卡洛斯忍不住凑上去亲吻她，苏清嘉顺从地勾住他的脖子，顺着他背部的线条来回移动。 等到他终于有勇气拉下她最后的屏障时，卡洛斯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前一段时间做过的功课全都忘得一干二净，cpu已经不堪负荷了，他努力回想了好一会，手指慢慢下滑…… 作为一个上进的好学生，卡洛斯做了很长时间的前戏来安抚她，差点没让她晕晕乎乎地昏过去，但她最后还是坚定地清醒过来，一个翻身坐到了他的身上。 苏清嘉扯开他裤头的松紧带，扬着梨涡笑意满满，道：“你现在是我的礼物，卡洛斯。” 被迫暂停动作的小金毛脑子都快充血爆炸了，女孩触碰到的地方都让他感觉火燎燎地烧。 “所以我要在上面。”女孩俯下身子胸口与他相贴，手指摩挲着他的唇，他听见女孩这样对他说。 “好。”卡洛斯扣住她的腰窝，随着她的动作把裤子踢开…… 苏清嘉摸着他的纹身想了想又道：“关灯。” 卡洛斯很快地伸手把遥控器拿来，关了灯，房间里一下黑了下来，他鬼迷心窍地把房顶的遮光板也给撤了。 今晚的月亮很大，很圆，月光从玻璃射进房间，恰恰好投射在她的身子上，就像给她穿了一层月华的白色纱衣。 这世上若有人能将纯洁与勾魂恰到好处地融合，也就只有这个女孩了吧。 情到浓处，他看着她雪色的身子和花瓣般的脸不禁想到。 苏清嘉最后还是没能在上面坚持下去，只能像朵经了风雨的花一般攀着他。 她最后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只是依稀记得房顶上的月光换成了天际的晨光，然后他抱着她，对她温柔又耐心地说着“睡吧。” 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天中午了，房间里的窗帘和遮光板把日光严严实实地遮掩住了。 她动了动身子，有些酸胀的疼痛，又有些清凉袭来，她眨了眨眼睛看向一旁的时钟。 卡洛斯在摆弄着她的长发，放在嘴唇下面当胡子玩，见苏清嘉醒来，立马递上旁边的水杯，“贝拉，早上好！” 男孩，不，应该说是男人，笑得很殷勤，苏清嘉嗓子有些烧，连连灌了好几口下去缓了缓道：“现在都中午了。”早上好个鬼。 “嘿嘿，那就中午好，中午好。”小金毛将水杯放下，看着她因为沾水而润泽的唇瓣，喉头紧了紧，还是没忍住亲了上去。 苏清嘉刚刚醒来，就被他如狼似虎地啃着，小力地挣扎着。 卡洛斯还是知道分寸的，解了解嘴馋就放开了她，又顺着她的姿势调整了一下，心满意足地抱着她喟叹：“贝拉，我好爱好爱你，好爱好爱好爱你……” 他一直在重复着这三个字，苏清嘉靠在他的胸膛上，虽然没有什么力气，还是小小地掐了他一把抗议：“一直说这个也不嫌烦啊，你累不累啊，你说着不累，我听着都累了。” “那我不说了。”卡洛斯乖乖闭上嘴巴，又实在是克制不住兴奋，在她额头亲了一口道，“贝拉，可我还是想说怎么办？” “那就憋着。”苏清嘉恨恨道，她现在都快瘫了，他还有力气动来动去，真是让人不爽，“你要是实在不累，就先给我家里打个电话交代一下。” 这句话威力十足，说出来，卡洛斯就怂了，也不回话，就将她整个抱住，八爪鱼似的不放，鼻子在她头顶蹭来蹭去的，磨磨唧唧半天，小金毛闷声闷气地说：“我不敢。” 他是真心不敢，他觉得他未来岳父会把他整个削了，煮成一锅粥。但他心里又有隐隐的雀跃，又想着干脆打电话过去，用这样的方式诏告她身边的所有人，这朵名花，已经整个被他摘下来了。 “现在你不敢，昨晚干嘛去了啊？”苏清嘉嗤笑，笑着笑着又觉得小腹有些疼，只能忍住笑意，“这都中午了，我爸妈肯定知道我不在家了，你说，他们该不会发现了，现在杀过来了吧？”她要吓唬吓唬他，谁叫他昨晚硬是弄得那么晚，最后还缠着她用那样的方式把压碎了的蛋糕给吃了，她觉得小金毛纯洁的外表下一定是掩藏着一颗猥琐的心，不对—— 苏清嘉又抬眼看了看他的眉眼，她觉着他的外表也不纯洁了⊙︿⊙ 卡洛斯瞪大了眼睛，有些被吓到了，他拧着所有的神经想了想对策，抬起她的下巴，沉重地道：“那如果是这样，贝拉，我们就能先订婚了，你说是吧？贝拉，你放心，订婚了我会加倍对你好，然后等你到了二十岁我们就结婚。” 苏清嘉想吓唬他不成自己被吓唬了一把，苏家虽然认可了他们交往的事实，但在订婚结婚这件事情上苏靖康一直没有松口，哪知道卡洛斯一下就联想到了这茬。 还没等她反抗，卡洛斯又突然神经质地摸了摸她的肚子，大大的手掌很温热，他昨晚该是在她昏睡的时候给她洗了第二次澡，又给她换了新的棉质上衣，还体贴地给她抹了药，就是不知道这药他怎么会有的？ “你摸我肚子干嘛？”苏清嘉被她摸得有些痒痒，挣扎了一下。 卡洛斯轻轻地抓住她的手，道：“贝拉，你轻点，别动。” 苏清嘉大概猜到了他的意思，“你觉得精|子和卵|子已经结合了？” “我们没用套套，贝拉，我会当个好爸爸的，你相信我。”卡洛斯将手从她脖子下抽出来，翻身而起，套上上衣，他速度很快，裤子也穿上了，苏清嘉光顾着看他的身体忘了回话。 “你先睡一觉，叔叔阿姨要是来了，我先顶着，我会好好认错的，你放心贝拉，我会说服他们让我们先订婚的。”他再亲了亲她，准备开门。 苏清嘉见他真的要出去，也是被打败了，奈何身子没什么力气，只能勾住他的衣角道：“别去了，都是骗你的，我昨晚留了张纸条跟他们说我今早要出门去市中心一趟，放心好了，他们不会过来的。” 小金毛半信半疑地坐回床头，想了想道：“可我们的宝宝怎么办，不行，我还是去打个电话告诉他们一声。” “诶诶，你这套理论听谁说的啊，没用那个就能有宝宝，你把人类生殖繁衍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苏清嘉尽量简单朴实地给他科普了一下什么叫做“安全期”。 小金毛被教育了一番，顿时又变得恹恹的了。 他们队都有四个爸爸了，他也想当爸爸，他也想教小孩踢球。 悲伤一下子就辣么辣么大了。 苏清嘉见他耷拉着脑袋，有些被打击到了的样子，轻笑道：“对了，昨天教练还给我送了礼物呢，他说让我们一起看才行。我放在包里还没看，要不你帮我拿来？” 不高兴的小金毛还是老老实实去拿了，又想到她昨晚就是从这个包里把红色的丝带拿出来时，心里一下又乐开了花。他一直盼着等着的黑发洋娃娃那么真切地属于他了，他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我帮你拆开吧。”卡洛斯拿了把剪刀向床|上看去，窗外是个大好晴天，从窗帘投过来的些许光线衬得她脸颊像是承了露水的玫瑰，因为上衣过大而微微下坠露出的白皙肩头上有缕缕红痕——昨晚，他曾亲自用唇感受过她身体每一寸的晶莹，他的心一下满满当当地全是遍开的姹紫嫣红的繁花。 “好。”苏清嘉偏过头去看他，顺手用遥控器把窗帘打开。 房间里亮堂起来，昨晚落在地上的衣物都已不见，连带着床边的蛋糕盒，卡洛斯站在茶几前很仔细地把包装纸拆开。他的金发有些微微乱，却意外看起来充满性感的蓬松，他站得很笔直，肌肉线条被藏在白色的t恤下，她还记得她在扣着他背的时候一直在想，幸好她来之前剪了指甲。 她呆呆地看着他的动作，好像一晚上过去，这个和她一起长大的男孩就拥有了说不出来的男人的魅力。 让她怦然心动。 “好了。”卡洛斯把礼物拆出来，向女孩走去。 他先上了床，将她整个抱在自己身前，然后把礼物摊开。苏清嘉一米七二，在他的对比下，还是相当娇小的，再加上她骨架很小，全身上下软软的，卡洛斯特别喜欢抱着她，嗅着她肩窝的香气。 很难想像地到，里杰卡尔德那么一个糙汉子居然送了这么有心的礼物——是一本精装的相册，扉页上教练写上了一句话，他的字有些难看，苏清嘉却意外地觉得很有艺术感。 “足球与女孩的故事——弗兰克·里杰卡尔德赠” 苏清嘉指着这几个字道：“想不到教练还是个内心细腻的老男人，是吧？” 卡洛斯圈着她认真地看了会，把胸膛靠上她的后脑勺磨蹭道：“这里比他写得好。”他的纹身写得多好看啊。 苏清嘉笑了笑没再理他，翻开相册。 里面是他从十六岁进入一线队开始的记录，开始，只有他一个人在场边盘桓；后来渐渐有了很多队友的陪伴；他会在更衣室里到处找棒棒糖，因为有人搞恶作剧给他藏起来了；还有他训练的照片以及接受采访的照片；慢慢地，他开始长高，轮廓也变得刚毅，场边多了一个女孩子，他开始学会做不一样的庆祝动作，在每一次进球后都去向镜头展示，在世俱杯的万人簇拥里，他抱着女孩深吻…… 相册很厚，他们看得很慢，一张张细细看过，每一张队友合照里，苏清嘉都会把他在第一时间找出来。 翻到最后，里杰卡尔德再次写了一句话作为结尾—— “爱情是盲目的，所以请做彼此的眼睛。” 苏清嘉突然很满意昨晚冲动的行为，从一个女孩变成女人，为这个故事的圆满增添了一笔美好。 “卡洛斯。”她靠着他的胸口，轻声喊道。 “嗯？” “吻我。” ============ 【未和谐版】 与正文稍有不同！！！ 卡洛斯很想把她身上穿的衣服给撕了，因为—— 　　他解了三分钟都没能解开扣子，倒是让自己越来越疼，这让他很沮丧也很无奈。 　　苏清嘉看着他的眼睛都有些涨红了，总算是舍得开口，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腰际放：“笨啊你，那些扣子是装饰，从这里拉开。” 　　 　　卡洛斯摸到他手下的腰肢柔软得不可思议，他顺着她的指点，果断地将带子拉开。 　　这条睡裙设计得很方便，只要把腰间的带子扯开，就能完完全全地脱下，卡洛斯只感觉呼吸都要停滞了，他小心翼翼地剥开这层红色的外壳，窥探她白玉般的身子。 　　 　　他梦里梦到过无数回这样的场景，可真真见到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一切比他想象地更加婉丽娇美，他觉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用了，胸口的纹身像是被烙铁焊过一样疼，他看到自己的汗水落下来，打在她雪白的胸部。 　　卡洛斯忍不住凑上去亲吻她，苏清嘉顺从地勾住他的脖子，顺着他背部的线条来回移动。 　　 　　等到他终于触碰到她的最后屏障时，卡洛斯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前一段时间做过的功课全都忘得一干二净，CPU已经不堪负荷了，他努力回想了好一会，手指慢慢下滑…… 　　作为一个上进的好学生，卡洛斯撩开底裤，做了很长时间的前戏来安抚她，差点没让她晕晕乎乎地昏过去，但她最后还是坚定地清醒过来，一个翻身坐到了他的身上。 　　 　　苏清嘉扯开他裤头的松紧带，扬着梨涡笑意满满，道：“你现在是我的礼物，卡洛斯。” 　　被迫暂停动作的小金毛脑子都快充血爆炸了，女孩触碰到的地方都让他感觉火燎燎地烧。 　　“所以我要在上面。”女孩俯下身子胸口与他相贴，手指摩挲着他的唇，他听见女孩这样对他说，“手放到我的腰上，不要乱动哦。” 　　 　　“好。”卡洛斯扣住她的腰窝，随着她的动作调整姿势…… 　　苏清嘉摸着他的纹身想了想又道：“关灯。” 　　卡洛斯很快地伸手把遥控器拿来，关了灯，房间里一下黑了下来，他鬼迷心窍地把房顶的遮光板也给撤了。 　　 　　今晚的月亮很大，很圆，月光从玻璃射进房间，恰恰好投射在她的身子上，就像给她穿了一层月华的白色纱衣。 　　这世上若有人能将纯洁与勾魂恰到好处地融合，也就只有这个女孩了吧。 　　苏清嘉笑得很妩媚，她下身穿了一条绯色的底裤，轻薄地像是花瓣一般，卡洛斯能够很清楚地感受到她的温热正抵在他的坚硬上面，他脑子里全是情欲的叫嚣，想着刚刚为什么不把它给脱下来，又想着只要一个用力，就把那条底裤撕裂，然后到他向往的花蕊处，吮吸蜜液。 　　 　　可他不能，他已经失去魂魄了，身上火辣辣地烧着，眼睛却一直在她身上流转，黑发女孩让他把手放在她的腰间。 　　苏清嘉的腰延展曼妙，腰窝能让卡洛斯把手很好地摆上去，大小契合得刚刚好，似乎他们天生就该一对似的。卡洛斯在她腰际流连忘返，他的大拇指可以直接触摸到她小巧的肚脐——他好想，好想把她身体的每一处都亲一亲。 　　 　　苏清嘉在他小腹处坐着，前前后后摩挲，像是蜻蜓在初绽的小荷尖尖上滑过，她揪着他裤头的绳结，一会儿松开，一会儿打得很紧，卡洛斯被她晃动的雪腻迷得早已不在人世了，但下身被触碰过的疼痛又让他恍惚间回到情欲的起伏中。 　　“贝拉……”他涨的很难受，宽松的灰色裤子此时早已绷得紧紧的，他手不由自主地扣紧了她的腰窝，喘着气哀求，“贝拉，我……” 　　 　　“你怎么样？”苏清嘉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眸光里水雾蔓延的样子，俯下身撑着他的胸膛，亲了亲他滚动的喉结，道：“很难受吗？是你的大萝卜吗？卡洛斯，我要怎么帮你呢？” 　　大大的雪团压在卡洛斯的胸口，那么软，那么香，他一时直觉呼吸停滞，她诚心在勾引他，轻启了嫣红的唇，用粉色的小舌头舔着他，那一瞬间触觉被无限放大，他感受到她的花瓣处似乎有源源不断的水流出来，打湿了他的裤子，然后两人的相接处变得更加深入，他想回答她的话，可是出口的只有一声低吼，他压住她光裸性感的背部，小小地抽搐。 　　 　　那一处似乎更湿了。 　　 　　苏清嘉从他身上撑起来，花枝乱颤地笑着：“卡洛斯，萝卜变小了啊，还要不要帮你呢？”她在他肚脐眼处画着圈圈，下一刻，又把手放进嘴里，舔了舔之后戳进他肚脐眼的小孔。 　　卡洛斯眼睛涨的通红，下腹的火烧的更加猛烈了起来，他再也守不住她的腰际，将手往下伸去，她的底裤上系的是带子，他要解开，要解开…… 　　 　　苏清嘉却及时地抓住了他不轨的手，像只小鱼儿似的往后一溜，从他的小腹坐到了他的大腿处，灼热处再感受不到汩汩的流水，这让他只能抓紧了床单，继续哀求：“贝拉，它又大了，帮我，帮帮我……” 　　“很想要吗？”苏清嘉看着眼前的大帐篷，将头发拢到胸前，问道。 　　卡洛斯都要疯了，那墨色的丝绸看似是盖住了白雪红梅，但月色的微光却让一切更加有了若隐若现的旖旎，他全身肌肉都绷了起来，不断说道：“贝拉，我要，我难受，好热……” 　　 　　苏清嘉自己也十分热了，下身的水哗啦啦啦地流着，她从不知道，她能有这么多的水，但她就是想逗逗小金毛，看着他隐忍又因为顾忌着她而不敢动作的模样，心底热辣辣的。 　　“那我帮你。”苏清嘉又冲他抛了个媚眼，俯下身子，用牙齿将刚刚系上去的蝴蝶结咬开，隔得这么近，她能闻见他刚刚发泄过的味道，她不自觉把腿微微并拢了一点。 　　 　　她似乎是故意的，在拉绳子的时候，还时不时用下巴蹭一蹭他的灼热，墨色的长发在他的小腹处动来动去，似乎是报复他刚刚抚摸她的花蕊时候的挑捻。 　　终于他等到了解开裤头的那一刻，卡洛斯很有技巧地直接将裤子踢开。 　　只剩下了一条黑底蓝条纹的内裤。 　　 　　平角，XXL。 　　苏清嘉坐在他的腿上，第一眼看到这一幕时这般想到。 　　这回，卡洛斯没再等着她的动作，直接一个用力，就将内裤扯下来，丢到地上。 　　 　　他的灼热雄赳赳气昂昂地立在她面前，她开始慌乱，再不复刚刚勾引他时候的大胆，大萝卜的顶端一直在往外冒着晶亮的液体，刚刚泄出来的白浊还有许多缠在这一根赤红色的巨物上。 　　若不是她还撑着他的小腹，指不定就软软地瘫了下去。 　　 　　卡洛斯托着她的翘臀往前，凝视着她琥珀色的眼睛，坚定地拉开了她内裤两侧的绑带。 　　很方便脱，卡洛斯第一个念头。 　　好小，卡洛斯第二个念头。 　　 　　“还要在上面吗？”卡洛斯问道，他知道这样的体位会进的很深，他担心她承受不住。 　　苏清嘉鬼使神差地点点头，她全然已经听不清了，他们最私密的地方黏在了一块，她听见有潺潺的水声，感受到蒸腾的热气，嗅到暧昧的气息。 　　 　　卡洛斯探了一根手指进去，先拓宽一下窄小的花径，可他低估了自己忍耐力，那绵绵不断的吮吸和紧密温热的包裹让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很快，水从他的指尖滑下来，打湿了他整个掌心。 　　他忍不住把手抽出来，放到嘴边尝了尝：“好甜。”跟他想的一模一样。 　　 　　苏清嘉被他的神情蛊惑住了，再也没有力气支撑，瘫在了他身上，小口小口地喘息着，时不时舔舔他胸前的红缨。 　　“嗯。”卡洛斯闷哼一声，扣住她的腰让她挺直起来，调整好位子，道：“贝拉，会疼，我会轻点。”他又重复了刚刚的话，开始了进攻。 　　 　　苏清嘉被他扣着，再也没了反悔的机会。 　　她小小的花瓣被他顶开，她觉得涨涨的，带点疼，她开口道：“卡洛斯，涨，好涨。” 　　卡洛斯才刚刚进去一点点，还没深入，这般听着她说话，也不敢动作了，停下来轻轻地揉着她的珍珠。 　　 　　就着水，他又进去了一些，总算把头给放了进去，那样美好的感觉简直就像如坠云端，千万张小嘴都在吸着他的魂魄，里面的温度很高，还有水源源不断地留着。他继续前进，触到了一层膜。他停下来想让女孩适应一会。 　　苏清嘉被他弄得有些疼，想离开他的掌控，往上一抽。 　　可她被缠的没了力气，没脱离魔爪不说，腿也酸的不行，直接就往下一坐。 　　 　　卡洛斯尚没来得及揽住她，就被她顶的更涨了——他进到了最深处。 　　苏清嘉根本欲哭无泪，收缩着小腹抽抽，卡洛斯被她又是吸又是夹的，要不是心疼她，早就不管不顾了起来：“不哭，贝拉，不哭。待会就好，就好。”他支起身子去亲她打落的泪珠。 　　他凭着最后的一思清醒去安抚她，上边亲吻着雪腻，下边揉着小珍珠。双管齐下，让水流又开始哗啦啦起来。 　　 　　“你动一动，动一动。”苏清嘉含着哭腔，不知道是疼的还是热得，一直叫唤：“他们说动着就不疼了，你动一动。” 　　卡洛斯再也忍不住了，得了她的许可，像是脱缰的野马一般开始驰骋了起来。 　　他红着眼睛，只感觉每一下的冲刺都像是进入了天堂，苏清嘉不由自主地掉了眼泪，雪白的身子随着卡洛斯的摇摆起伏不定，月光在她身上铺开，那些水渍从两人的交接处满溢出来，在月色下尽是万般的淫靡。 　　 　　她的两团雪腻不停地上下晃动，嘴里飘出来娇侬的呻吟，卡洛斯又想去亲她的唇，又想含住甜蜜的红梅果子，贪心得不得了。她身上慢慢布满了密密的汗珠子，有的飞溅下来，有的化成了股股水流从滑腻的身体上流下来，衬得她的身躯有如粉色的玉石，美不胜收。 　　 　　卡洛斯此时此刻早已开了窍。时而深时而浅地顶着，缓慢而眷恋地抽出，摩擦之中给苏清嘉带来铺天盖地的快感，她从疼痛中一次次被带入天堂，热度愈来愈高，他猛烈的进攻让她难受又快乐，羞耻又不愿放开。 　　卡洛斯顶的愈来愈深，角度也愈来愈多，他顶到了一点柔软，苏清嘉只感觉好像有巨浪袭来，她眼角流出了泪水，视线模糊，焦急地寻找着卡洛斯的唇。 　　他与她深吻着，下身还连在一起，他轻柔地弄着，延长她极乐的美妙。 　　 　　她的腰已经彻底软了，卡洛斯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苏清嘉被他这样的剧烈动作弄得又是一阵恍惚，小腹又是一抽。 　　运动员的体力似乎就是为了这个而准备的，他的灼热还未得到舒缓，反而愈发大了起来。苏清嘉闷哼着，手在他的背部扣着。 　　这样的位置，让卡洛斯能够含住她的唇珠，与她勾缠，又能揉着她的雪峰，时不时还能嗅嗅香气，这让他心醉不已。 　　他似乎不知道疲惫为何物，每一下都顶到最深的地方，让她不知今夕是何年。 　　 　　春水连连，娇啼声声。 　　在她不知道是第几次小死过去之后，卡洛斯终于顶到最里面，洒出了白灼，烫得她还未从高潮中缓过来，就又忍不住咬着他的肩头啜泣：“不要了，不要了……” 　　卡洛斯哪里肯停下来，但又见她眼角红红的，只能安慰她道：“好好，不要了，不要了。” 　　 　　苏清嘉还保有一思理智，感受到下腹又重新被充盈起来，她拍打她的背道：“你骗人，我不要了，我要洗澡。” 　　“好，洗澡。你现在没力气了，我带你去洗澡，好不好？”卡洛斯捏着她的小珍珠，诱哄道。 　　可怜苏清嘉在他的挑弄之下竟是相信了这话，乖巧地点点头：“好~” 　　 　　卡洛斯满意地抱着她下床，往浴室走去。 　　迷迷糊糊之中，苏清嘉才发现他竟然还没出来，又是气又是恼，想要说他。可开口的却全是令人酥麻的声音，她的理智又开始到处乱飞了。 　　 　　很快便放好了一池子热水，他抱着娇气的黑发洋娃娃进去，怕她没力气瘫软下去，就换了个位置让她坐在他身上。 　　卡洛斯洗得很仔细，没有一处放掉，苏清嘉被他洗得又是上了极乐世界，再也反驳不了了。 　　身体内的浊液和水被他掏了出来，让她稍微好受了一点，哪成想，卡洛斯竟然把手放在她的小腹上，对着那处明显的凸起道：“贝拉，看，我在你里面，你摸摸看。” 　　 　　苏清嘉晕晕乎乎地把手放上去，隔着一层，卡洛斯又被刺激到了，涨大了一圈，死命顶着，也不让她把手拿开，一直往那处顶去。直到水慢慢变得温热，才不甘不愿地发泄出来。又将两人擦拭干净，才抱了苏清嘉出去。 　　房间里全是情欲的味道。苏清嘉已经累极了，趴在他胸前任他摆布。 　　 　　见他抱着自己又想往床上去，苏清嘉连忙道：“卡洛斯，我有些饿了，我们先吃点东西吧，好吗？” 　　她想借这个机会缓一缓。 　　本以为卡洛斯会就此放下她，往外弄东西去。哪知道他直接转身，往沙发走去—— 　　那里有一盒压碎了的蛋糕。 　　 　　卡洛斯单手抱着她坐在沙发上，另一只手打开了包装。 　　蛋糕有些散了，但好在包装盒里面还有一个小包装，勉强还成型，卡洛斯亲了亲她的嘴角：“我喂你吃。” 　　她也是真饿了，体力消耗巨大，卡洛斯用叉子小口小口地喂着她。 　　 　　开始还确实是老实的，可越到后头，他看见她伸出小舌头舔着嘴角的模样，欲火又开始燃烧，他想到她开始舔他喉结的魅惑样子，手停在那里不动了。 　　苏清嘉以为他也是馋了，遂眨着眼睛问道：“你也饿了吗？那你吃吧，我饱了。”她还点点头表示真诚。 　　 　　她不说自己饱了还好，一说这话，卡洛斯自动理解为——“我又有力气了”，咽了口口水，他把叉子放回去，道：“好。”他解开她的浴巾，将她推倒在沙发垫子上。 　　这沙发够大，苏清嘉躺在上面有些不知所措，主导权一下子就被拿走了，卡洛斯也解开了浴巾。 　　 　　她很想挣扎，可架不住男友力气太大，又懂得如何用力才不会让她受伤，在他火热的视线包裹下，她逐渐又开始迷失。 　　卡洛斯一直想亲她，每一寸肌肤，每一处起伏，每一段幽香，每一点沟壑。 　　他找到了绝好的机会。 　　 　　“贝拉，我饿了，帮帮我，好吗？”他又开始循循善诱。 　　像是伊甸园的蛇在诱惑夏娃，他的声音带了情欲的色彩，性感地一塌糊涂，苏清嘉点点头。 　　他把奶油蛋糕涂在了她的身上，将樱桃放在她的深沟里，一颗，两颗，三颗…… 　　 　　苏清嘉觉得自己身上好热，那些奶油都快化掉一样，她只能随着他的舔舐扭动着身子，甚至迎合着他的唇舌起伏。 　　他亲地很认真，来来回回反反复复，每一寸地方都不放过，包括流水的花瓣。 　　苏清嘉忍不住想并助腿，却因为他的脑袋而一直打开着。 　 　　苏清嘉都不知道她除了沉沦还能做什么，像朵经了风雨的花一般攀着他。 　　她最后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只是依稀记得房顶上的月光换成了天际的晨光，然后他抱着她，对她温柔又耐心地说着“睡吧。”　　 第一百零五章 晚上，在别墅腻歪了许久的两人迎来分别，苏清嘉穿了来时的外套的长筒靴，里面穿了男朋友的衬衫打底，感觉暖洋洋的，分外舒适，拎上包，卡洛斯开车送她回去。 在路上遇见了正要回家的队长先生，他打开车窗默默地给卡洛斯竖了根大拇指，还前后扭动了一下，卡洛斯给他扔了根棒棒糖过去表示感谢。 苏清嘉脸红红的，还是笑着和他打招呼。 “谁告诉你要买药的？”她毫无预警地问了句。 “沈柯，奥莱格，队长，副队长……”卡洛斯供了许多人出来，“他们还告诉我哪个牌子的最好。” 苏清嘉：…… 她恢复地还算不错，加上卡洛斯比较体贴地上好了药，现在落地也能蹦达起来了，为了不出差错，她还在出门前再次洗了个澡。 车在大路拐角停靠，这是苏清嘉要求的，她可不想露陷，遂在这里就下了车。 卡洛斯心疼她还要走一段路，建议道：“不然我抱你进去吧，我保证，不让别人看见，把你抱到门口我就跑……” 他絮絮叨叨地劝着，苏清嘉环着胸道：“还愣着干嘛？” “啊？”小金毛还没缓过来。 苏清嘉过去环住他的脖子，身体的重量都搭了上去，娇声娇气地道：“不是你说抱我吗？快点阿。” “哦，哦哦。”小金毛憨憨地抱起她，走了两步才突然扬起酒窝笑，开心地不得了。 成为男人的卡洛斯还是一样傻，苏清嘉戳了戳他深深的酒窝，恨铁不成钢地道：“错了，走那边。” 小金毛听话地改变了方向。 这条路走了很多次，昨晚和今天走都有特别不一样的感受，卡洛斯把她在门口放下，恋恋不舍地往回走。 他的身影在夕阳下被拉得很长，苏清嘉深吸了口气，开门进去。 苏靖康已经下班了，在帮着明灵做饭，见着女儿回来也没多想，只觉得她今天逛了一天应该累了，明灵边择菜还边说：“贝拉，先去休息一会，等妈妈做好了就叫你啊，不着急啊。” 等她回到房间，才敢把长靴脱下来，她的腿上还有不少的印记,有的是在沙发上磕出来的，但大部分都是小金毛亲的，他亲的时候还带着吧唧吧唧的水声，羞得她只想把他踢开，可身上又酸软，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由着他去。 换了身衣服，她把卡洛斯的衬衫叠好，放在箱子的最底层，却又不小心翻出来明灵前段时间送的“小礼物”，脸刷的一下红了。她把高领毛衣的领子整个翻起来遮住自己的脸。 哦多克，为什么离开一下下，她就又开始想念了，啊啊啊。 这边卡洛斯在车上呆坐了好久之后，总算是舍得回家了。 他把昨晚换下的床单叠好放进漂亮的礼盒里，然后又把女孩穿来的睡衣和内裤亲自洗了，连同他自己的内裤一起，一条是黑底蓝条纹的，另一条小得多，是绯红色。 做完这些之后，他笑着画了一幅画。 他画得很美，没有丝毫的□□，女孩在床头坐着，伸出手指拉着腰间的带子，香肩半露，眼神迷离。 卡洛斯很满意地在被子里拱来拱去，像个小猪一样地嗅着气味，好香，还有贝拉躺过的热度，他回味着昨晚的美妙，女孩软得像是丝绸。 他想，他以后要买很多红色和深蓝色的床单。 * 苏清嘉这两个月要去法国进修，路易斯把她托付给了在巴黎国立音乐学院的老朋友迪恩，这两年来，她也多多少少写了十几首曲子，但一直都未能突破曾经的那首《花开》，她遇上了瓶颈，音乐需要博采众家之长，路易斯虽然高傲狂妄，自认水平高超，但在学生的教育指导上还是希望她能够走得更远的。 路易斯的老友迪恩在作曲系执教，为许多大型的电影配乐谱曲，他在这方面造诣颇深，还拿过两次奥斯卡最佳配乐的题名，一次夺奖。要知道，一位非美国人士能在好莱坞闯荡出偌大的名气，那他定是有着不凡的才华。 为了得到他的肯定，苏清嘉做了很多努力。路易斯虽然与这位老师是好友，但这层关系只能让她得到一个见面的机会罢了，要想真正走进他的视野，还得靠实力说话。 她将自己的所有作品刻录成光盘给他寄了过去，并写下了一封长达十五页的长信，表明自己学习的殷切，以及对他的作品的深度学习。 但其实迪恩一早就对她有所关注，他在回信中赞赏了让她一举成名的《花开》，并且也肯定了其余曲子的质量，表示很期待她的到来。 两人通信的时候正好不知道怎么就被卡洛斯知道了，还闹出了不小的乌龙。小金毛一直被告诫说要看紧女友，不然煮熟的鸭子就飞了，他也一直贯彻落实着这一点，坚定发展路线不动摇。 当他知道贝拉在给男人写信时，他都气炸了，又不能说，冷着一张脸闷闷不乐。当他得知对方还是个法国男人，卡洛斯立马炸毛了。法国男人！法国男人！比他还会说情话的法国男人！！！ 简直不能忍有木有！！！ 本着捍卫正宫主权地位的目的，卡洛斯连夜上了飞机，飞往美国去“兴师问罪”。 苏清嘉开门见他来了都惊了，在他吱吱唔唔的话语里总算是理清了门路。她本想着等她得到了学习资格后再和小男友汇报情况的，毕竟八字还没一撇，早说圆了的话万一不成不得啪啪打脸吗？哪知道开门就见风尘仆仆的一个鸟窝立在那。 在了解了前因后果之后，小金毛还是心有戚戚然，他听说艺术圈的都挺爱寻找刺激和灵感的，他觉得自己的地位非常危险，保不齐哪天，贝拉就来一句——“我们分手吧，我在你身上找不到灵感了。” 想想都觉得心在滴血。 还好还好，在每年努力地补习恋爱告白电影后，他示爱的功力还是一直都在提升的，这让他暂时松了口气。 等看到回信他彻底放下了大石头，因为他查了一下，这个迪恩长得，嗯，一般般，还有啊，比他年纪大。 不过现在贝拉要去法国学习，他又开始着急起来了。 因为除了迪恩，还有一大群风华正茂的法国男人，小金毛觉得他又要开始处理情敌的艰巨而又伟大的地下活动了。 不过好在，贝拉已经是他的人了└(^o^)┘^_^ 他就喜欢贝拉这样有点骨子里还是有点小传统的中国女孩子。 至于苏清嘉倒是喜大普奔，因为一个刚刚开荤的精力旺盛的运动员，实在是太过凶残了，都说1.0的铅笔芯和0.5的笔头不配套，可她还是英勇地尝试了不止一次，加之小金毛真的是个很热爱学习的好学生，失败了也从不气馁，还会自己找教材，努力钻研，认真程度比当年学习西班牙文学更甚，如果不是因为言传身教而饱受摧残，苏清嘉愿意给他的成绩单上打一个十分的。 所以总而言之，过程很愉快，结局很酸痛，她要找个地方好好休养生息。 而且——她每次回家骗爸妈感觉真的real很内疚。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美人妈咪送给她的小礼物，她好像已经用完了…… 卡洛斯在送完苏清嘉后，也随队离开了巴塞罗那。 巴萨全队要飞往英国伦敦，小金毛带了许多棒棒糖在身上，衣服什么的倒是带的很少，他在飞机上一直没有带上眼罩入睡，坐在座位上看着窗外的云朵微微有些失意。 这次八分之一决赛，巴萨作为本组冠军将迎战d组亚军，这是欧冠的规定。 苏清嘉在离开前给了他一个吻做鼓励，预祝他比赛顺利，她最近忙得昏天暗地，一有空就被他拉着腻歪，根本没有时间关注赛事情况。 卡洛斯也不想让她知道。 他们将要去往斯坦福桥球场，迎战那里的主人——英超俱乐部，切尔西。 奥莱格所效力的球队。 那个陪伴他度过了在拉玛西亚青训营那段漫长的孤寂时光的奥莱格，那个因为有些低血糖而经常偷偷摸摸吃棒棒糖的奥莱格；那个总是满脑子鬼点子，但紧要关头总是不靠谱的奥莱格；那个教会他画画的奥莱格…… 他们一直亲如兄弟，却因为站在不同的立场上，必须拔刀相向。 卡洛斯心里很乱。 他拆了根棒棒糖放到嘴里，是奥莱格特别喜欢的橙子口味，酸酸甜甜的。 好像人长大之后就必须去面对一些事情，有好的，也有坏的，他曾经满心欢喜地冲向一线队的怀抱，而在下一个瞬间，最好的兄弟却告诉他，他们也许不能并肩作战了。他们曾经在拉玛西亚一起许下的豪言壮语，一起在破败的宿舍里宣告终有一天会一起捧起欧冠奖杯的誓言，全都离他们很远很远了。 几年来，在各大比赛中，巴萨一直都未曾与切尔西相遇，他也一直暗自庆幸，甚至觉得剑拔弩张的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但双方官网各自挂出比赛阵容时，卡洛斯知道，他害怕的那一天终于到来。 奥莱格在切尔西发展地很不错，早已是队内的关键先生，虽然私生活确实是有些混乱，没过一两个月就会换一个女友，但他的球技一直都有提高，去年的英超决赛上，奥莱格在最后五分钟打出世界波，一举让切尔西登顶英超冠军宝座。 自从上次出征世界杯失败后，奥莱格没能再获得西班牙足联的征召，这对他来说影响不大。 他为人很好，幽默风趣，身材高大，虽然比不上卡洛斯俊美，但也算得上小帅，加上偷吃棒棒糖这样一个巨大的萌点，让球迷很是喜欢。 这样的一场赛事，注定让媒体和观众关注度倍增。 青训时期公认的好友，一起见证成长的好兄弟，现今各自成为了自己球队的进球主力，这所有的背景铺垫，让这场比赛拥有了不一样的魅力。 二月二十五号，比赛拉开第一幕。 第一百零六章 巴萨全队在一个星期以前就到达了伦敦，球队定下的酒店就在富勒姆区，离球场很近。 去到英国的时候，天灰蒙蒙地下起了小雨，这个熙熙攘攘的热闹城市里灯光已经稀稀疏疏地亮了起来，维多利亚时代留下的建筑依旧静默又绅士。这里被温带海洋气候笼罩着，多雾，潮湿而且寒冷。 卡洛斯突然想起来，他似乎从来未曾问过奥莱格在英国过得习不习惯，喜不喜欢这里的天气。 巴塞罗那几乎永远沐浴着最灿烂的阳光，那里的一草一木都散发着温暖的气息，不像这里—— 卡洛斯撑着伞走在队伍后面，四处打量了下，他觉得这里有些冷冰冰的。 他身上破天荒地感觉到有些凉意。 很快到了酒店，队员们一个个都上楼了，卡洛斯在外面踟蹰着，队长见他心事沉重，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叹了口气，关上了电梯。 里杰卡尔德将行李递给了服务员，在大门口将卡洛斯截住了。 他知道卡洛斯这样是为何，作为当初排除异议，将年仅十六岁半的小球员带入一线队的球队主帅，他对这位天才的生平了解地一清二楚。 最近其他的主力球员包括副队长在内尚在轮休期，要拿下这几年实力剧增并握有英超冠军的切尔西，卡洛斯必须得上场。他知道卡洛斯心思有些细腻，朋友圈子也很简单，奥莱格对他来说无疑是非常重要。 但这是一件迟早要面对的事情。 “还在想？”里杰卡尔德迎上去问他。 卡洛斯缓缓点头，把黑色的雨伞收起来，服务员上来拿他的行李和伞。 “要和我聊聊吗？”主帅带着他走到一边的咖啡馆，这里的灯光昏黄，玻璃外雨水将城市的灯光打得扑朔迷离，“或许我能帮到你点什么。”主帅要了一杯意式浓缩，给卡洛斯点了一杯热牛奶。 东西上得很快，卡洛斯迟迟没有动作，更没有开口。 主帅喝了一口咖啡，看向窗外，双手支撑着下巴：“我年轻的时候遇到过一位很好的教练，他叫克鲁伊夫。当年巴萨远远还没有现在的强大，也没有完备的青训营，我是从阿贾克斯队里成长起来的。我记得那还是1985年，我刚刚到阿贾克斯，克鲁伊夫正在那里执教，他告诉我说，要把我培养成为一名伟大的球星。他是我的主教练，却更像一位长辈。” 说到这里的时候，教练轻笑了声，有些许的惆怅和思绪飘渺，他转回视线看向略有所悟的卡洛斯道：“你知道后来的故事吗？” “您继续说吧。”卡洛斯道。 “我在队里一直表现地很好，但后来陆陆续续发生了一些事情，让我在87年的比赛上，出现了巨大的失误。那时候的我似乎十分孤立，情绪也很低落，在对战海牙队的比赛中，我发挥失常了。”里杰卡尔德往椅背靠去，灯光昏黯，卡洛斯看不清他的眼神，“教练很严厉地指责了我，他说的其实很对，但当时的我实在是年轻气盛，听不进任何一句劝诫的话，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离开了一直培养我的阿贾克斯，在欧洲俱乐部之中辗转。” “我作为球员最为辉煌的时刻是在ac米兰度过的，更尴尬的是，在欧冠的赛场上，我又重新遇上了阿贾克斯。”他的声音很低沉，“那时候克鲁伊夫还在那里执教，我作为他一手培养出来的球员却要用他教我的方式来攻击他，你说，这是不是很可笑？” 卡洛斯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他怔怔地看着主帅，没有打断，继续听着。 里杰卡尔德说：“其实在离开阿贾克斯不久之后，我就有些后悔当时负气出走的举动了。克鲁伊夫对我很好，没有他的栽培就不会有现在的我，可作为一名球员，我必须要履行我的义务，我身后还有一大群期待着我的球迷，我要向他们负责。球场如同战场，没有儿女情长，没有英雄气短，其实，我对教练最好的回报，就是要让他看到，我这些年来的成长，我要向他证明，我确实能成为一名伟大的球星。” “您现在也是一名伟大的教练。”卡洛斯看着他，“您来巴萨执教，有克鲁伊夫的关系在里面吗？”克鲁伊夫后来离开阿贾克斯后，全力促成了拉玛西亚青训营的崛起。 里杰卡尔德啜了一口意式浓缩，笑而不语。 在他身上完美地展示了克鲁伊夫提倡的全攻全守的战略，他也将此战略在他执教期间不断推广，让巴萨走上一个又一个的高峰。 “我有点累，先走了，年轻人可不要仗着资本好就熬夜啊。”主帅站起身摸了摸脑袋，“明天我还要早起去剪个头发，你说，是光头还是平头好？” 卡洛斯抿唇打量了他一下，然后认真地建议道：“其实，都不太好。” 主帅大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大步流星地走出咖啡馆。 窗外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店里的音响在播放舒缓的钢琴曲，卡洛斯把手支在脑袋后面闭着眼睛听着。 在他的成长里，奥莱格无疑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亦师亦友，但教练说得很对。 他们在球场相遇的那一刻，不会有情绪的羁绊，他们要各自肩负起自己应尽的责任，为自己球队的荣耀而战。 卡洛斯听说过教练以前的故事，球员之间流传很广，版本也很多，里杰卡尔德曾是那个时代的“荷兰三剑客”之一，1993年距离他离开阿贾克斯八年之后，他又重新回到母队，替阿贾克斯拿下了第四个欧冠冠军，他优秀的技巧和璀璨的才华让媒体给他冠以了“黑天鹅”的美誉。 他以为他了解教练了解地很清楚，可当教练亲口说出那段历史时，似乎又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情感翻涌上来。 在足球竞技的背后，不只是单单的球队比拼，那些心酸与泪水，受伤与微笑，在哨音的吹响和结束时，要么变成尖刻玻璃碴刺进心底，要么变成泡沫在阳光中消失不见。 卡洛斯不知道这场比赛过后，他和奥莱格会面临着什么样的考验，但他还是会尽全力一搏。 他想，这也应该会是奥莱格愿意看到的。 卡洛斯翻了颗橙子味的棒棒糖出来，刚刚喝过甜甜的热牛奶，现在嘴里酸味被无限放大，他皱了皱好看的眉头，还是好好地含着棒棒糖准备离开。 “先生，不好意思，您……还没结帐。”服务员小声说到。 “刚才和我一起的那位没有结吗？”卡洛斯有点蒙。 服务员摇头，觉得他人高马大的，危险系数很高，小声说：“没……没有。” 卡洛斯无奈地拿出卡来，教练那个大扣扣！！！ 总算是回了房间，卡洛斯洗漱完上床画画。 临睡前，他又给苏清嘉发了条短信，告诉她一切安好。 第二天训练因为下雨的关系提前结束，卡洛斯一个人带了雨伞出去转了转。 伦敦的地铁很有名，他和苏清嘉来伦敦玩的时候，就乘着地铁把六个区的各大景点逛了个遍。贝拉很喜欢这里的“tube”，在国王十字车站溜达了很久很久，她还在他的眉心黏了一颗闪电的小贴纸，让他扮演哈利波特。 酒店距离切尔西的主场斯坦福桥很近，但他还是绕了一段路去坐地铁，他坐的那节车厢里的内壁写了一首莎翁的小诗，他说——“朋友之间用不自然的礼貌时，就可以知道他们的感情已经开始低落了。” 卡洛斯呆呆地看着这句话，忽然就懂了什么似的，露出了笑容。 在f下了车，他跟着前来参观的游客一起来到了斯坦福桥球场。这两天都是球场开放日，他们大多都穿着典雅蓝的球衣，挥舞着小旗子，兴致高昂。 斯坦福桥球场修建于1877年，历史相当悠久，但这也还是他第一次来到这个球场，他想看看奥莱格平日里训练和比赛最常用的一个球场。 这里能够容纳将近四万五千名观众，整个球场接近于草皮的四边形，蓝色的座椅让它看起来非常安宁又充满了蓬勃的朝气。 在球员通道内，挂了几幅巨型的海报，奥莱格的也在其中。 卡洛斯抬起头后退两步仔细观看，花花公子穿着16号球衣抱着足球笑得很灿烂，眼神看向绿茵场是锐不可当的锋利。 从斯坦福桥出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天际出了太阳，隐隐约约地挂了一弯彩虹，很浅淡。 卡洛斯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张照下来，可惜像素不高，根本看不清晰，他又把手机踹会兜里，远远地看着彩虹笑。 他虽然带了帽子，掩盖住了他自豪的金发，但出众的身高和长相还是让路人屡屡回头看，卡洛斯抿了抿嘴角，步行回了酒店。 法国，苏清嘉在旁听迪恩的作曲理论课，事实证明，他不只是有才华，更加是一个好老师，他把复杂的曲谱知识说得浅显易懂，又深入浅出，诙谐幽默，讲解中还带着法国男人特有的浪漫，教学效果很棒。 下课后，她收拾了一下课本，给卡洛斯打了个电话。 二嗯先生就算再忙，也会在第一时间接女友电话，在这一点上，他无疑是个最佳男友，当然，比赛不允许携带手机的时候除外。 苏清嘉听到他清冽好听的声音，不禁轻笑出来，双颊清透白皙，又带着点点桃花红，煞是夺目，她虽然刚来学校不久，但许多人都已经知道了，作为最近几年声名鹊起的古典乐精灵，她的才华和美貌都让人侧目，有许多人想来认识她，可是碍于机会迟迟没有行动。 两个异地恋中的小儿女唠了一会家常，苏清嘉主动问了起来他有什么事，作为“枕边人”，她很敏感地听出了他有些情绪低落，但似乎又没什么大碍。 电话那边稍稍有些沉默，卡洛斯纠结了一会开口坦陈道：“过两天，我们要和切尔西打比赛，奥莱格……他也会上场。” “所以你已经决定好了？”其实她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沈柯那个大嘴巴在她面前根本藏不住事，奥莱格几天没有与她男友联系她也知晓了，不过卡洛斯不提，她也就知趣地不问，但现在卡洛斯愿意说起，这就说明，他已经想开了。 卡洛斯从行李箱里把球衣拿出来，道：“嗯。” “所以需要女友我做什么吗？”苏清嘉卷着头发梢问，“是要一个樱桃口味的吻，还是草莓口味的？还是别的什么口味？” “能都要吗？”他有些贪心。 苏清嘉扬起梨涡道：“行啊，不过——先欠着，哈哈。” 卡洛斯也被她逗笑了，又想着见面时候他想做的事情，耳朵不自觉开始摇晃。 “要是奥莱格输球了，你就让他来找我，我给他介绍几个模特公司的美女，保管他心情舒畅。”苏清嘉打趣道，“要他实在是不满意，我就勉为其难，再把盖里也介绍给他。” 卡洛斯：……盖里貌似是gay来着？ 第一百零七章 “贝拉，有人找。”一个有着小雀斑的女孩叫她。 苏清嘉挂断电话，问：“嗯？怎么了？”她脸上还有未曾褪去的笑意，泛着甜蜜的美丽让这个小雀斑女孩一时有些恍惚，苏清嘉叫了她两句她才缓过神来。 “噢，实在是不好意思。”小雀斑有些脸红，“我不是故意的，你实在是很美丽。是迪恩教授找你，他让你去他的办公室一趟。” 苏清嘉觉得小雀斑这般模样很可爱，遂勾了勾她的下巴道：“你也很漂亮啊，谢谢你哦。”她眨了眨左眼，睫毛翩飞的样子更让小雀斑羞怯不已。 “不……不客气。我也是顺路。”小雀斑呐呐道，直到苏清嘉离开，她还在看着黑发女孩的背影出神。 路上，苏清嘉又开始想起卡洛斯的话语。她本可以在很早以前就提醒他，并且告诉他处理方法，但她没有，她一直配合地很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卡洛斯是个好男孩，但他在人情世故上还太脆弱，她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她想等他自己想好，再来告诉她他的决定。生命中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有些教他爱与被爱，有些教他成长与伤痛，这是一个男孩成长为男人的必由之路。 她对自己的男人有信心，相信他一定可以在这方面处理好。 迪恩教授的办公室就在一楼，很典雅的房间，有浪漫的蕾丝窗帘，苏清嘉敲门进来就看见一个穿着红底高跟鞋的女人在研究蕾丝的花纹，二月的天气里，她穿着单薄的网眼黑丝，小腿弧度曼妙。 是莉莉丝。 “手工制作蕾丝，看不出你还有这样的品味。”莉莉丝朝苏清嘉点头，转过去和迪恩说话，她的香奈儿小黑裙蓬松而精致，红唇妩媚，“嘿，我的宝贝，好久不见啊。” “我记得上个月我还在柯蒂斯的教室里听你弹了钢琴。”苏清嘉抚额，这个女魔头神出鬼没的，又副业众多，苏清嘉已经习惯她的行事作风了，“这是你的新男友？”她指了指迪恩。 “嗯哼~”莉莉丝耸耸肩，从窗帘旁走出来，“我最近喜欢浪漫，所以——” 迪恩扣住了莉莉丝的手，在她脸颊畔亲了一下，“得到你的评价，真是万分荣幸。” 异地恋的苏清嘉被默默秀了一脸血，虽然迪恩是路易斯的老友，但迪恩年龄还是比路易斯小很多的，跟莉莉丝站在一起也十分相配，她看了一会开口道：“两位老师叫我来不会是就让我干看吧？我也很想念我男朋友的。” 莉莉丝摊开手道：“我只是恰好碰上你。” “咳咳，是这样的。”迪恩放开美人，正了正神色道，“最近我在做几部电影的配乐，我觉得有一部很适合你，有兴趣尝试一下吗？”迪恩把一份文件和u盘给她。 苏清嘉快速地浏览了一下电影的内容和导演演员阵容，心底有些吃惊。这部电影制作团队相当好，用倒叙的方式讲述一对夫妻的故事，从晚年女方患上老年痴呆说起当年的美好岁月，这个配乐难度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要是配好了很容易得奖。 迪恩继续给她解释道：“我已经向导演推荐了你，现在接不接受都是你的事情咯。” “谢谢您。”苏清嘉向他道谢，“我一定会好好做的。” “不客气，是你的美貌让我脑子一时短路了。”迪恩笑道。 苏清嘉抱着文件开门告辞：“拜，就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对了，忘了说，莉莉丝喜欢刺激的，你懂得。” 迪恩挑眉，表示收到。 莉莉丝不痛不痒地来了句：“看来生日过得相当愉快。” 苏清嘉：…… * 短短几天来，各大足球报刊都纷纷发表了对于这次比赛的看法。 “昔日旧友反目，球场一决高下”——《泰晤士报》 “巴萨扬言绝不输球，切尔西表示全力以赴”——《镜报》 “谁才是拉玛西亚青训王者？”——《踢球者》 “卡洛斯面色不虞，疑似状态受损。”——《太阳日报》 众多媒体都在关注这两家球队的近况，网络热议程度也持续走高，大多都在唱衰，卡洛斯并没有去看任何一份报道，网络信息也被他屏蔽，虽然说这些揣测都是无稽之谈，但看了也难免影响心情。 队友们也知情趣地没有提及这回事。 但就在比赛开始前两天，切尔西官网发出的声明让情势一下变得相当尴尬，堪称神转折。 奥莱格因为赛前感冒，所以无缘首回合比赛，表示会尽可能地调整好状态，希望能赶上次回合的比拼。 此声明一出，各界议论甚嚣尘上。 卡洛斯在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全都搅和到了一起。 他已经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准备了，也为可能出现的许多状况做了一个总结，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奥莱格会缺席这样一场比赛。 他知道，其实奥莱格心里也没好受多少。 他一方面庆幸两人的对决可以延迟，一方面又怕自己好不容易踏实的心说不定会变化，还有对奥莱格身体情况的担忧。 但他不能给奥莱格打电话问候。 里杰卡尔德剪了个平头，今年他要尝试新发型，他告诉卡洛斯，叫他不要多想。 最后还是苏清嘉打电话告诉他奥莱格的情况，她做了个中间人，两边互相传递消息，“奥莱格说，他就是那天追一个金发女孩，然后下了雨，他充分发挥绅士风度，把伞给了人姑娘，然后自己淋雨回去了，哪成想就感冒了，现在被教练骂的狗血淋头的，惨的不行。” “贝拉，谢谢你。”卡洛斯放下心。 苏清嘉在操场走着，听他这么说笑了起来，“别担心了，奥莱格那么壮，小毛病不会把他怎么样的。对了，他叫我转告你，次回合他一定要上的，叫你做好准备，在诺坎普好好踢球。” 卡洛斯连连点头答应。 二十五号晚上，比赛开场，斯坦福桥球场座无虚席，方形的顶棚灯光闪烁。 奥莱格穿得厚厚实实的在观众席看球，卡洛斯在热身的时候，远远地和他对视了两眼。 花花公子看起来真的有些虚弱，还时不时地耸耸鼻子，他见卡洛斯看过来，还颇有闲情逸致地吹了几下口哨——虽然卡洛斯听不见。 小金毛笑了笑，也说不清心里的感受，只是觉得很高兴，他们并没有因为外界的言论而影响彼此之间的友谊，奥莱格还是老样子，不正经，爱开玩笑。 很快，裁判吹响口哨，卡洛斯没再看他，全心全意地投入球场比拼中。 他的发挥很正常，解说还特意指出这一点，把镜头给了在观众席坐着的奥莱格，奥莱格旋即露出大门牙笑了笑。 这场本该风起云涌的比赛，却意外地风平浪静，没有波折与冲突，事件的中心少了一位，那么也就无法发展下去了。 切尔西正是拿了英超冠军，锐意无比的时候，横冲直撞地颇有暴力足球的风格，卡洛斯也在心底暗暗赞叹他们的实力。 而巴萨这边由于几位主力伤病加轮休，尽管卡洛斯未失水准，但足球毕竟是团队的运动，光有他一个人冲锋陷阵，也是拯救不了整个局面。 在双方纠缠之下，最后以二比*平。 卡洛斯走下场喝了一口水。 解说在播报最后的比分和比赛回放。 现场媒体也没有料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这让切尔西与巴萨的八分之一对决显得又有些扑朔迷离了起来。 欧冠联赛中十六强比赛有首回合与次回合两场，比分高者或者是客场进球多者获胜，现在局面算得上是巴萨略占上风，但下场比赛，随着切尔西主力奥莱格的回归，已经巴萨干将的轮休结束，谁输谁赢尚未可知。 赛事又变得焦灼起来，卡洛斯看向观众席，奥莱格已经退场，他叹了口气，随着队长回了更衣室。 “在想你的朋友？”队长从浴室洗了澡出来，拿着毛巾擦头发。 卡洛斯拆了根棒棒糖，点头：“嗯，放心，没事的。” “其实吧，男人这些事，喝次酒就过去了，真的。”队长单手支着门板，光着上半身，“还不如想想你女朋友呢！诶，我可看见了啊，你们晚上进了屋，第二天下午才出来，够强的啊。” 本来心情有些低落的小金毛被他这么一调侃，脑子一团空，耳朵晃荡得厉害，红着脸不知道说什么来应对。 队长见他不说话，凑过去好奇宝宝似的神秘兮兮地问他：“卡洛斯，摆脱小处男的感觉怎么样？有没有爽呆？诶，贝拉她还满意吧？” 卡洛斯逃也似的离他两米远，揪着金发点点头，还是不吭声。 “我后来给你的那些书怎么样？用上了吗？”队长这回是准备一问到底了，“我那还有一些，现在我也出师了，要不要我都送给你啊？” 卡洛斯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把棒棒糖咬碎道：“行吧，回头我去你家拿。”他要把贝拉的身和心都牢牢地抓住。 一场比赛不知掀动多少风雨，巴萨全队谢绝采访后，从伦敦飞回巴塞罗那。 里杰卡尔德面对着这微弱的优势心中不免有些焦虑，他看着空旷的诺坎普球场不禁出神。切尔西的阵容和打法空前进步，速度和力量的组合让全攻全守的巴萨有些吃力，这是他不愿见到的。 不知为何，里杰卡尔德心里总有些忐忑不宁，这是他当上教练后前所未有过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之内。 他摸着平头，在教练席上坐着，他觉得，“贝拉，有人找。”一个有着小雀斑的女孩叫她。 苏清嘉挂断电话，问：“嗯？怎么了？”她脸上还有未曾褪去的笑意，泛着甜蜜的美丽让这个小雀斑女孩一时有些恍惚，苏清嘉叫了她两句她才缓过神来。 “噢，实在是不好意思。”小雀斑有些脸红，“我不是故意的，你实在是很美丽。是迪恩教授找你，他让你去他的办公室一趟。” 苏清嘉觉得小雀斑这般模样很可爱，遂勾了勾她的下巴道：“你也很漂亮啊，谢谢你哦。”她眨了眨左眼，睫毛翩飞的样子更让小雀斑羞怯不已。 “不……不客气。我也是顺路。”小雀斑呐呐道，直到苏清嘉离开，她还在看着黑发女孩的背影出神。 路上，苏清嘉又开始想起卡洛斯的话语。她本可以在很早以前就提醒他，并且告诉他处理方法，但她没有，她一直配合地很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卡洛斯是个好男孩，但他在人情世故上还太脆弱，她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她想等他自己想好，再来告诉她他的决定。生命中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有些教他爱与被爱，有些教他成长与伤痛，这是一个男孩成长为男人的必由之路。 她对自己的男人有信心，相信他一定可以在这方面处理好。 迪恩教授的办公室就在一楼，很典雅的房间，有浪漫的蕾丝窗帘，苏清嘉敲门进来就看见一个穿着红底高跟鞋的女人在研究蕾丝的花纹，二月的天气里，她穿着单薄的网眼黑丝，小腿弧度曼妙。 是莉莉丝。 “手工制作蕾丝，看不出你还有这样的品味。”莉莉丝朝苏清嘉点头，转过去和迪恩说话，她的香奈儿小黑裙蓬松而精致，红唇妩媚，“嘿，我的宝贝，好久不见啊。” “我记得上个月我还在柯蒂斯的教室里听你弹了钢琴。”苏清嘉抚额，这个女魔头神出鬼没的，又副业众多，苏清嘉已经习惯她的行事作风了，“这是你的新男友？”她指了指迪恩。 “嗯哼~”莉莉丝耸耸肩，从窗帘旁走出来，“我最近喜欢浪漫，所以——” 迪恩扣住了莉莉丝的手，在她脸颊畔亲了一下，“得到你的评价，真是万分荣幸。” 异地恋的苏清嘉被默默秀了一脸血，虽然迪恩是路易斯的老友，但迪恩年龄还是比路易斯小很多的，跟莉莉丝站在一起也十分相配，她看了一会开口道：“两位老师叫我来不会是就让我干看吧？我也很想念我男朋友的。” 莉莉丝摊开手道：“我只是恰好碰上你。” “咳咳，是这样的。”迪恩放开美人，正了正神色道，“最近我在做几部电影的配乐，我觉得有一部很适合你，有兴趣尝试一下吗？”迪恩把一份文件和u盘给她。 苏清嘉快速地浏览了一下电影的内容和导演演员阵容，心底有些吃惊。这部电影制作团队相当好，用倒叙的方式讲述一对夫妻的故事，从晚年女方患上老年痴呆说起当年的美好岁月，这个配乐难度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要是配好了很容易得奖。 迪恩继续给她解释道：“我已经向导演推荐了你，现在接不接受都是你的事情咯。” “谢谢您。”苏清嘉向他道谢，“我一定会好好做的。” “不客气，是你的美貌让我脑子一时短路了。”迪恩笑道。 苏清嘉抱着文件开门告辞：“拜，就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对了，忘了说，莉莉丝喜欢刺激的，你懂得。” 迪恩挑眉，表示收到。 莉莉丝不痛不痒地来了句：“看来生日过得相当愉快。” 苏清嘉：…… * 短短几天来，各大足球报刊都纷纷发表了对于这次比赛的看法。 “昔日旧友反目，球场一决高下”——《泰晤士报》 “巴萨扬言绝不输球，切尔西表示全力以赴”——《镜报》 “谁才是拉玛西亚青训王者？”——《踢球者》 “卡洛斯面色不虞，疑似状态受损。”——《太阳日报》 众多媒体都在关注这两家球队的近况，网络热议程度也持续走高，大多都在唱衰，卡洛斯并没有去看任何一份报道，网络信息也被他屏蔽，虽然说这些揣测都是无稽之谈，但看了也难免影响心情。 队友们也知情趣地没有提及这回事。 但就在比赛开始前两天，切尔西官网发出的声明让情势一下变得相当尴尬，堪称神转折。 奥莱格因为赛前感冒，所以无缘首回合比赛，表示会尽可能地调整好状态，希望能赶上次回合的比拼。 此声明一出，各界议论甚嚣尘上。 卡洛斯在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全都搅和到了一起。 他已经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准备了，也为可能出现的许多状况做了一个总结，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奥莱格会缺席这样一场比赛。 他知道，其实奥莱格心里也没好受多少。 他一方面庆幸两人的对决可以延迟，一方面又怕自己好不容易踏实的心说不定会变化，还有对奥莱格身体情况的担忧。 但他不能给奥莱格打电话问候。 里杰卡尔德剪了个平头，今年他要尝试新发型，他告诉卡洛斯，叫他不要多想。 最后还是苏清嘉打电话告诉他奥莱格的情况，她做了个中间人，两边互相传递消息，“奥莱格说，他就是那天追一个金发女孩，然后下了雨，他充分发挥绅士风度，把伞给了人姑娘，然后自己淋雨回去了，哪成想就感冒了，现在被教练骂的狗血淋头的，惨的不行。” “贝拉，谢谢你。”卡洛斯放下心。 苏清嘉在操场走着，听他这么说笑了起来，“别担心了，奥莱格那么壮，小毛病不会把他怎么样的。对了，他叫我转告你，次回合他一定要上的，叫你做好准备，在诺坎普好好踢球。” 卡洛斯连连点头答应。 二十五号晚上，比赛开场，斯坦福桥球场座无虚席，方形的顶棚灯光闪烁。 奥莱格穿得厚厚实实的在观众席看球，卡洛斯在热身的时候，远远地和他对视了两眼。 花花公子看起来真的有些虚弱，还时不时地耸耸鼻子，他见卡洛斯看过来，还颇有闲情逸致地吹了几下口哨——虽然卡洛斯听不见。 小金毛笑了笑，也说不清心里的感受，只是觉得很高兴，他们并没有因为外界的言论而影响彼此之间的友谊，奥莱格还是老样子，不正经，爱开玩笑。 很快，裁判吹响口哨，卡洛斯没再看他，全心全意地投入球场比拼中。 他的发挥很正常，解说还特意指出这一点，把镜头给了在观众席坐着的奥莱格，奥莱格旋即露出大门牙笑了笑。 这场本该风起云涌的比赛，却意外地风平浪静，没有波折与冲突，事件的中心少了一位，那么也就无法发展下去了。 切尔西正是拿了英超冠军，锐意无比的时候，横冲直撞地颇有暴力足球的风格，卡洛斯也在心底暗暗赞叹他们的实力。 而巴萨这边由于几位主力伤病加轮休，尽管卡洛斯未失水准，但足球毕竟是团队的运动，光有他一个人冲锋陷阵，也是拯救不了整个局面。 在双方纠缠之下，最后以二比*平。 卡洛斯走下场喝了一口水。 解说在播报最后的比分和比赛回放。 现场媒体也没有料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这让切尔西与巴萨的八分之一对决显得又有些扑朔迷离了起来。 欧冠联赛中十六强比赛有首回合与次回合两场，比分高者或者是客场进球多者获胜，现在局面算得上是巴萨略占上风，但下场比赛，随着切尔西主力奥莱格的回归，已经巴萨干将的轮休结束，谁输谁赢尚未可知。 赛事又变得焦灼起来，卡洛斯看向观众席，奥莱格已经退场，他叹了口气，随着队长回了更衣室。 “在想你的朋友？”队长从浴室洗了澡出来，拿着毛巾擦头发。 卡洛斯拆了根棒棒糖，点头：“嗯，放心，没事的。” “其实吧，男人这些事，喝次酒就过去了，真的。”队长单手支着门板，光着上半身，“还不如想想你女朋友呢！诶，我可看见了啊，你们晚上进了屋，第二天下午才出来，够强的啊。” 本来心情有些低落的小金毛被他这么一调侃，脑子一团空，耳朵晃荡得厉害，红着脸不知道说什么来应对。 队长见他不说话，凑过去好奇宝宝似的神秘兮兮地问他：“卡洛斯，摆脱小处男的感觉怎么样？有没有爽呆？诶，贝拉她还满意吧？” 卡洛斯逃也似的离他两米远，揪着金发点点头，还是不吭声。 “我后来给你的那些东西怎么样？用上了吗？”队长这回是准备一问到底了，“我那还有一些，现在我也出师了，要不要我都送给你啊？” 卡洛斯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把棒棒糖咬碎道：“行吧，回头我去你家拿。”他要把贝拉的身和心都牢牢地抓住。 一场比赛不知掀动多少风雨，巴萨全队谢绝采访后，从伦敦飞回巴塞罗那。 里杰卡尔德面对着这微弱的优势心中不免有些焦虑，他看着空旷的诺坎普球场不禁出神。切尔西的阵容和打法空前进步，速度和力量的组合让全攻全守的巴萨有些吃力，这是他不愿见到的。 不知为何，里杰卡尔德心里总有些忐忑不宁，这是他当上教练后前所未有过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之内。 他摸着平头，在教练席上坐着，有一种冥冥中的幻觉告诉他，似乎今年的欧冠并不会像往年那般顺风顺水。 第一百零八章 周遭的呐喊声一直未曾停歇，奥莱格怔了一会，才从地上爬起来。诺坎普这么些年也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整改，但总体来说还是没有变化，那些看台和观众似乎还是那么熟悉，但他早已不属于这家辉煌的俱乐部了。 他立在那里看着卡洛斯将球传出的身影，低下眼眸。 巴塞罗那距离伦敦很远，不一样的气候，不一样的地理环境，不一样的语言，还有不一样的球队。 他刚刚到切尔西去的时候在更衣室过得很不好，老队员排挤他，新队员仇视他，他在卫生间偷偷吃棒棒糖的时候，会经常想起在拉玛西亚的日子。那时候很多东西都很单纯，没有暴力与功利，只有单纯的努力。小金毛会向他学画画，会嫌弃他的棒棒糖，但更多的时候，那个青涩害羞的男孩会问他关于女孩子的小问题。 他床边过夜的女孩子很多，去到英国以后，他才发现，西班牙的姑娘才最合他的胃口。 只有小金毛与他的黑发洋娃娃一点也没有变，经历了那么久，他们总算走到了一起。 诺坎普主席台上的标志依旧闪烁，“不止一家俱乐部”的座右铭刺痛了奥莱格的眼睛——曾几何时，他也曾为了这几个字符而在诺坎普拼搏，可人总是要前进的，他不后悔离开这个培养他的地方，他只是，只是…… 只是想念罢了。 奥莱格深吸一口气，提起步子向中场跑去。 这是他时隔多年，第一次回到诺坎普踢球，不为其他，就为了那些回忆，他也要好好踢，这里的草皮曾经沾染过他的汗水和泪水，他希望自己的所作所为，能对得起他为了足球付出的一切。 苏清嘉看着这个大哥哥重新跑动，放下了心，她希望卡洛斯能赢得这场比赛，却又不希望看见奥莱格受到伤害，这两个男人的交锋确实让她心惊肉跳。 距离比赛结束还剩十五分钟，巴萨仍是保持一比零领先优势，但下半场开始时，由于切尔西一直使用摆大巴战术，巴萨为求突破不得不加紧跑位，体力耗费巨大，上个赛季留给后腰的伤势才刚刚恢复，他已经支撑不下去了，里杰卡尔德只能换上替补。 与此同时，切尔西开始了有力的反攻，下半场以来，他们积蓄的体能优势突显神威。 第七十七分钟，切尔西将球推到禁区前，甩开围追的后腰以及中场，将球传给位于右侧的奥莱格。 他的位置很好，奥莱格牢牢把握住了这个机会，在禁区外远射，足球直接入网！ 刁钻而又力道十足的进球让巴萨门将失守，切尔西战平巴萨！ 汇聚在球场里的切尔西球迷大声呼喊着奥莱格的名字，蓝色的旗帜被大力地摇开。奥莱格脱下球衣，滑跪倒场边，张开双臂，然后站起来做了一个大力士的动作。 他大块头的肌肉贲起，上半身线条紧实膨胀，充满着力量，女球迷恨不得扑到他的身上去。 这么多年来一直获得“女球迷最想一夜情的球员”头衔的荣誉可不是吹来的，奥莱格对自己的身材和本钱那是相当满意。 当然，这样的举动还是得到了裁判的一块黄牌，在球场比赛时，脱衣庆祝还是，咳咳，有伤风化。不过，这块黄牌对球员来说影响并不大，在遇到惊喜的得分时，许多球员会情不自禁地脱下球衣。 但是，拿脱衣作为自己庆祝动作的球员并不多见。奥莱格是其中的一个典型。 卡洛斯面对他的进球得分并没有惊讶。 奥莱格表现出来的实力他相当清楚，不然也不会被切尔西如此重视。他想起自己罚球时候奥莱格在胸口比出爱心的动作，不禁对着正在穿球衣的奥莱格一笑。 十七号前锋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视线，也转过身子，往这边看过来。 很多话都在眼神里闪过，裁判吹响了口哨，比赛继续。 切尔西这边由于刚才的进球士气大涨，客场进球的优势愈发明显，巴萨面对他们的猛烈攻击，保持着防守反击的策略不变。 第八十一分钟，切尔西中场传中，奥莱格左侧射门弹中门柱，损失了一次机会。 接下来的三分钟内，双方都在彼此纠缠，短短的时间里，竟是有了数个来回。球在草皮上和球员们的脚上滚来滚去，就是突破不了防线。 巴萨很急，切尔西比他们更急。 八分之一决赛若是双方平局，则按客场进球多者胜出，在斯坦福桥球场上，巴萨踢进两粒进球，若是这场打平，那么切尔西将止步十六强。 所以，他们必须再砍下一分，以绝对的进球优势，挺进四分之一决赛。 切尔西球迷目光焦灼，他们把希望寄托在了前锋奥莱格和其队长身上。球迷们都恨不能自己冲上去代球员踢球，这样关键性的时段，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无比迅速，又似乎无比漫长凝重。 上弦月都被晚风吹来的云朵遮住了身子，梧桐树都在沙沙作响。 苏清嘉也紧紧盯着电视，不敢动作，诺坎普的比赛她看过很多场次，亲临和直播都看过，但这一场的感受格外让她心神起伏，就像是回到了卡洛斯第一次在诺坎普迎战马竞的时候，那样的动荡和紧张。 镜头一下拉远一下拉近，给了球员们和教练特写。 里杰卡尔德站在场边不顾形象地大声呼喊着，南看台球迷的热情也被小平头的教练感染了，与切尔西球迷对垒，互不相让。 切尔西努力突破着巴萨防线，而就在这时，队长忽然一个搓射，将球打回中场，卡洛斯在中路接球。 比赛只剩下最后的两分钟，切尔西放弃了对队长的围堵，转而将火力对准卡洛斯。 奥莱格也死死地挡在卡洛斯身前。 他们身高差不多，但奥莱格显然更强壮一些，而卡洛斯却胜在灵活飘逸。 这好像成为了他们的对决，不再有距离，面对面地对抗着，里杰卡尔德扣着自己手指的关节，揉的“喀嚓喀嚓”响。卡洛斯还是太年轻，教练害怕他心里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 从开场时候的心神不宁中他就知道，卡洛斯定是很在乎奥莱格的。 金色和深棕色的头发对比鲜明，苏清嘉看到他们的额头上都留下了豆大的汗珠，两人的球衣也都湿透。 十七号和二十三号两相对峙，球迷们纷纷站了起来，看向中圈。 卡洛斯咬着牙，在切尔西的封锁中斗争着，奥莱格脚下突击，想要抢球，而卡洛斯一个人球分过，守住球权。 比赛还有最后一分钟。 卡洛斯突然朝右侧跑去，奥莱格眼疾脚快地跟上，他下意识地判断出，卡洛斯是要带球射门。 二十三号的一脚远射功夫，还是和他一起训练的时候练出来的。 奥莱格守在右前方，却不料，卡洛斯突然绕路左方挑射—— 他没有射门，他将球重新传回给了不在封锁圈的巴萨队长！ 切尔西禁区空虚，队长几乎是毫不费力，就将足球射门而入。 哨音吹响，比赛终于结束——巴萨二比一战胜切尔西。 里杰卡尔德兴奋地不行，他甚至都跳了起来，在空中挥拳大声喊道：“yes!”他惊讶于卡洛斯和队长的默契配合，他们几乎没有交流，却在最后关头用绝妙的方式，为球队赢得胜利，他也更加惊讶于卡洛斯的临场表现，在直面好友的时候，保持住了水准发挥。 队长在进球后站在球网前做了他已经很少做的庆祝动作——伸出食指指向天空，然后他跑向站在原地的卡洛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小子，我就知道，你懂我的意思！” 卡洛斯抿抿嘴角，给了他一个淡淡的笑容，道：“是你厉害，足球先生。” 队长右手握拳在他胸口来了一下，大声笑道：“哟，小金童还学会谦虚了啊。”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其他队员也跑了过来，十几人一起围着蹦蹦跳跳地庆祝，副队长死命把卡洛斯的脑袋拉下来，道：“卡洛斯，教我儿子踢足球吧，啊，天，你刚刚简直太帅了！” “诶，前几天你不是让我来教吗？”队长有点吃味。 “对啊，对啊，你还说让我来教呢，你说你儿子要当后腰。”其中一个巴西球员也说。 这下像是打翻了马蜂窝，大家一股脑儿都说了起来，副队长都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说着：“那什么，要不你们都教教呗，我儿子像我，特别聪明。” “德行！”队长拍了下他的头，笑得肚子疼。 大家其乐融融地聊着，卡洛斯的目光却一直在球场上逡巡。 他脑子里一直在回放刚刚他从左方挑射传中时奥莱格的神态，不可置信，懊恼，沮丧，还有欣慰，许许多多的情愫，他有些怅然。 巴萨这边讨论地热火朝天，而切尔西却明显低落了许多，主帅在对着球员训话，奥莱格低着头看着脚尖不知道在想什么。 “欧冠八分之一决赛巴萨对战切尔西落下帷幕，巴萨以客场二比二平，主场二比一获得晋级资格，恭喜他们，希望本赛季巴萨能够再度有所收获，为奖杯展示馆再添一份光彩。”解说的话语从电视机里传出，苏清嘉看着卡洛斯明显不在状态的样子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心疼，作为一个球员，他为自己的球队出力，是义不容辞的责任，但…… “大家关注的卡洛斯与奥莱格一战也终于画下句号，看起来两人的情绪都不是很好，这场比赛是否会影响友谊，我们不得而知，但就卡洛斯开场时的表现和奥莱格做出的爱心动作来看，两人还是很重视彼此的。”解说叹了口气，“好的，本次比赛到此结束，四分之一决赛首回合将于四月开战，敬请期待。” 媒体记者纷纷拍下各自认为重要的画面，对于明早的报纸内容，他们心中都有了自己的定夺。 而就在此时，卡洛斯却突然离开队伍，独自走向场边。 观众发出一阵惊呼，巴萨队员也很是惊异。 第一百零九章 卡洛斯走得很快，大步流星地，苏清嘉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能看着他的脸庞干着急。 球场很大，但焦点都在卡洛斯一个人身上，切尔西不想注意到都不行，奥莱格转过头，凝视着男孩修长的背影。他心里有种奇妙的感觉，好像知道些什么，又说不出来。 沈柯穿着薄款羽绒服外面裹了件巴萨的球衣，愣头愣脑地坐在观众席上，见卡洛斯走来，他还扬了扬旗帜。 “把东西给我。”卡洛斯站在围栏外冲他说道。 观众也很熟悉这位年轻的经纪人，他说话风趣幽默又不失分寸，卡洛斯在采访里通常只会用两个“嗯”来敷衍，所以他成为了巴萨中场的重要新闻发言人，处理事物快准狠一向是欧洲媒体欣赏的做风。 沈柯刚见镜头扫向自己，兴高采烈地准备做个什么动作展示下自己，却被卡洛斯的话怔住了，他说的是中文，一直被西班牙语和英文呐喊包裹的经纪人免不了消化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他把球衣撩起来，从羽绒服的口袋里掏了掏，把东西找出来，扔给了卡洛斯，卡洛斯长臂一伸，握在手心，朝他点头。 沈柯又向他挥了挥旗帜，挑挑眉毛：“去吧。” 球场的射灯很明亮，完全不会造成阴影，卡洛斯边走边挠着头发，眼眸低垂。 观众也纷纷延迟了散场，坐在座位上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里杰卡尔德摸了摸小平头，喝了口水，坐在教练席上，想着待会要和媒体怎么周旋。 在众人的注视下，卡洛斯走向了切尔西的阵营。他一步比一步走得慢，在距离切尔西众人所在五米远处，卡洛斯停下了脚步，踟蹰不前，他把手里的东西握得紧紧的，依旧没有抬头。 隔了好久，卡洛斯听到耳边有“沙沙”的声音，混杂在喧嚣的观众声音里面，愈来愈近——那是球鞋踩在草皮上摩擦的音色。 奥莱格见他一直没有动作，叹了口气，朝自己的队友歉意一笑，然后走了过来。但到了面前，一直多话且乐天派的“任意球小王子”却说不出话来了。 隔得真近啊。 比赛的时候，他们也隔得这么近，然后球从他身侧飞出，在他的错误判断下，切尔西的欧冠之行又要画上终止符了。 说到底，还是不甘心的。每一个球员都在乎比赛的输赢，他也一样啊。 那些山呼海啸的呐喊和狂呼，那些热烈激昂的掌声和哨声，那些满含期待的眼神和手势都是献给冠军队伍的礼物，他向往成功，渴望成为一位可以被铭记的伟大球员，所以，他才离开了巴萨。 去到切尔西重新来过，他是自私，可也是别无选择，在队长退役前，巴萨不会把资源交给他，哪怕他再优秀。 在斯坦福桥球场首回合比赛的两天前，他去酒吧喝了一晚的酒，回来的时候，他把车丢在了门口，孤零零地走在街上，伦敦的雨水就那么毫无防备落了下来，像是天际破了一个口子一般。雨丝打在路上溅起了许多水泡，他蹲下身子想去戳破，却因为不胜酒力，倒在地上。 行人都忙着躲雨，只有他想个疯子一样在雨里狂笑，笑着笑着他就哭了，但雨水太大，也不会有人看见，他很满意地坐在那里，从深夜一直到凌晨，直到雨停。 他手机早就进了水，跌跌撞撞地走回球场训练却根本没有力气踢球了。队医连忙给他做了个检查，他发了高烧，状态受损，教练痛心疾首地叫助理发布他缺席次日比赛的消息。 那一瞬间，他心里有些微不可查的侥幸—— 真好，不用和卡洛斯比赛了。 他和卡洛斯已经大半个月未曾联系了，以往就算再忙，也至少在两天内会和对方聊一聊，大事小事，混事糗事，都会分享着说着，但这样的一场比赛让他升起了恐惧和逃避。 他们一同出身青训，吃过同样的营养餐，睡在同样规格的宿舍里，他晚上泡妞的时候，卡洛斯会在灯下画画等着他回来，替他搬梯子，训练的时候总是盯着他让他不能偷懒。 从卡洛斯的十一岁到十六岁；从他自己的十六岁到二十一岁，多么漫长的一段光阴。 然后卡洛斯变成了巴萨的中场二十三号，他去到了伦敦，成为了切尔西的前锋十七号。 贝拉打来电话的时候，他在队医那打着点滴，她询问他为什么会缺席比赛，他把针头从血管里□□，笑着回答道：“我最近认识了一个剑桥的正妹，金发，特别漂亮，我约她出来吃饭，结果回去的时候下了大雨，没办法啊，像我这么英俊潇洒的好好先生，当然就只能送佛送到西咯，把伞给了人家，哪成想就感冒了，唉，你当我想啊。” 手背上细小的口子不断冒着红色血液，他听见贝拉揶揄了他几句，然后他主动找借口挂断了电话。 哪里有什么剑桥的美人，只有雨里怕他发疯远远走开的过路人罢了。 针尖的药水断断续续地滴在地上，就像窗外的雨，他希望雨能一直下，他的病，能好得慢一点，再慢一点，最好…… 能让他再度自私地缺席比赛。 然而天不遂人愿，首回合切尔西些许失利后，他也很快好了起来，去到巴塞罗那的时候，天气已经转晴很久了，教练让他一定要好好踢球，不要为外物所扰乱。 他点头出门，却不知怎么绕到了拉玛西亚。那天诺坎普没有比赛，拉玛西亚青训营里也很安静，有些小将在操场上自己练球，就像当年的他和卡洛斯。 有教练过来告诉小将技巧和方法，他不认识，曾经教授他还有卡洛斯的教练都渐渐离开了，拉玛西亚也不是当年的拉玛西亚了，他听到说起了他的名字，教练拿成功的青训对象鼓励每一个有足球梦想的孩子。 小将的眼神充满了纯真与希望，仔细听着教练的话。 他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回了酒店。 今天的比赛中，看到卡洛斯因为他而情绪受影响，他有些冲动地在罚球的时候，朝小金毛比出了鼓励动作，队员们没有因为这样的举动而怪罪他，反而拍拍他的肩。 想起这些，奥莱格心中有些释然，现在卡洛斯就站在他的面前，奥莱格润润嗓子，开口道：“是……找我吗？” 卡洛斯点点头，终于舍得把视线从脚背离开，他忐忑地看着奥莱格，然后伸出手：“给你。” 那是他们都爱吃的棒棒糖，最开始奥莱格送给他的那种彩虹口味，有一圈一圈五彩斑斓的颜色，但它在三年前已经停产了。 奥莱格盯着它半天，然后接了过来，问：“不会过期了吧？”他也很久没有吃过这个口味了，现在他喜欢橙子。 被他的紧张兮兮弄得哭笑不得，卡洛斯总算找回了相处时候的感觉，捣了他一拳道：“我是他们的代言人，想吃这个口味了还不得给我送来？” 奥莱格笑笑，把糖纸剥开，在球场上吃起了棒棒糖：“挺好吃的，管饱。” 好像所有的输赢都不重要了，卡洛斯释然地扬起酒窝，道：“我弄了一箱放在你们酒店前台那里，回去记得拿啊。” 奥莱格注视着他，然后把身上汗湿的球衣脱了下来，递给他。 卡洛斯疑惑地看着他。 “交换球衣吧，卡洛斯。”奥莱格挑挑眉毛，很有些滑稽。 卡洛斯点头，将球衣脱下，两相交换。 现场的媒体疯狂地用长焦镜头拍着照，这真真算得上是多年来最让人感动的一次交换球衣了，所有球迷都在呐喊，掌声在他们穿上彼此球队衣服的那一刹那响彻诺坎普的上空。 相逢一笑泯恩仇。 苏清嘉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将抱枕抱得很紧，她有些止不住饱胀的情绪，泪水像雨丝一样掉落。 男孩成长的路上会遇上许多次转折。 一次叫□□情，一次叫做友情。 她的男孩很努力地越来越成熟，用了最好的方式，保存了彼此最真挚的感情。 法国的深夜里，同样的上弦月挂在她的窗前，她似乎能感受到从巴塞罗那吹来的海风，和空气里甜甜的棒棒糖的味道。 彩虹味道的棒棒糖，是大雨过后乌云褪去升腾起来的美好。 就像卡洛斯和奥莱格的友谊。 两人身高差不多，但体格还是有很大差别，奥莱格的球衣在卡洛斯身上还算好看，但卡洛斯的穿在奥莱格身上就变得紧巴巴的了。 小金毛笑着和奥莱格拥抱，金发和棕发对比鲜明又看起来很和谐。 奥莱格被他大力抱着有些岔气，又想到什么，说：“诶，你快放开我啊，我可是个性向正常的男人，要是明天有人又说我是双性恋，我非打你一顿不可，小金毛，赶紧的，放开我。” 卡洛斯又拍了他几下将他放开，看着他穿着自己的球衣拧巴的样子笑得前合后仰。 奥莱格叼着棒棒糖，也觉得肚脐眼一直在漏风，干巴巴地拉了拉衣服，哼了哼道：“今年的世界杯，要一起吗？” “如果我可以的话。”卡洛斯回答道。 两人相视一笑，手在半空中相击，发出清脆的声音，然后各自走向自己的球队。 队长踮起脚勾着卡洛斯的脖子，道：“看不出啊，小金毛，情商不错啊。就是这衣服太臭了。” 都是一群刚刚踢完球的大老爷们，身上都臭烘烘的，卡洛斯拨开他的手，道：“你离我远点，身上都是汗。” 大伙不禁又笑起来。 走回更衣室，教练简单地说了几句总结，大伙也就都回去了，八分之一决赛得来的奖金还是非常丰厚的。 几位单身贵族都想着放肆一小会。 卡洛斯没跟着他们去，沈柯在门口载他回了别墅。 他洗了个澡，将装回来的球衣看了看，放到了洗衣机里清洗。 他柜子里又多了一件球衣，来自切尔西的客场十七号。很漂亮，他挺喜欢的。 翌日一早，所有的报纸都在赞叹昨晚发生的一切，只有《太阳报》剑走偏锋，它的头条给了一则让人无法相信的消息。 第一百一十章 昨日鏖战之后，报道之中除了对切尔西战败的惋惜之外，更多的是对奥莱格与卡洛斯握手言和的欣赏。 国际足联主席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谈及此时，语气激昂：“足球是一项世界性的赛事，我们希望，友谊的光彩能在竞技的热血中永远长存，这是国际足联所期待的真正的足球精神。”在之后，他也坦白说，“我很遗憾，因为事务繁忙，并未能亲临现场观看这场比赛。” 《世界体育报》将两人交换球衣时候的场景作为头版头条，颇为自得地提及拉玛西亚青训营体系的成熟。 法国《队报》和德国《图片报》则是将重点放在两人的互动上面。 而停产三年的彩虹棒棒糖却借了这一把东风，销量高涨，公司代表又送了卡洛斯和奥莱格两人几大箱子作为礼物。 在和谐之中，《太阳报》显得最为突兀。 《太阳报》给出的头条煞是招摇——“著名球星疑患精神疾病，心理存在障碍” 作为英国著名的小报，《太阳报》向来内容夸张，消息反馈及时迅速，虽然英国的足球媒体可以说是世界上最不负责的媒体，但这样的一个消息还是足够博人眼球了。 这份报纸向来关心球员们的花边新闻，哪怕造假都在所不惜，英超球员是对它有多远跑多远，那些铺天盖地的*，友妻的新闻让人只能感叹编辑的杜撰能力。 奥莱格被《太阳报》玩得不轻，特别是“双性恋”的传闻让他有一阵子都不怎么敢出门，直到风波淡了下去，他才舒了一口气。 不止是英超球员，巴萨队长也曾深受其害，三年前轰轰烈烈的“私生子”一事最先就是由《太阳报》爆料而出，给队长造成的影响那是刻骨铭心，当然，那位美臀小姐则是获益良多，从事件发生到处理，美臀小姐整个实现了人生的三级跳，从籍籍无名到家喻户晓只用了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官司落败后，美臀小姐担任了《太阳报》的内页模特，之后成为成功的足球宝贝，赚得盆满钵。 由此可见《太阳报》的影响力。 而如今，它再次爆出了猛料，而其中所言“著名球星”疑似剑指巴萨中场卡洛斯！ 在报道中，《太阳报》如此阐述：“据可靠消息指出，某位效力于欧冠豪门的足球巨星患有精神病多年，该球星出身青训，与女友感情稳定，但从其言行举止可以看出，该球星性格孤僻冷淡，不善与人交际，情绪易受人影响。” 此后，小报列举了一长串证明，例如，在接受采访时从不多说话，所有重要发言均通过经纪人传达；再例如，一直有消息传出，在其青训期间与队员曾多次发生争执；更是隐晦提出，该球星从小父母双亡，儿时怪癖孤立。 这样的一份报道，开始以极快的速度在网络以及纸质媒体中传播，无数的证据表明，这位球星就是卡洛斯·鲁维奥。 但对于其患有精神疾病的判断，也是众说纷纭，有人认为消息属实，分析合理；有认为完全是空穴来风，无稽之谈。而《太阳报》完全没有休战的打算，更是几近听风就是雨之能事，在它的带动下，世界其余媒体也开始煞有其事地报道起来。 现在的沈柯已经是一名成功且合格的经纪人了，他敏锐地察觉了这个消息，并将其转告给了卡洛斯。但鉴于《太阳报》并没有指名点姓，沈柯也无法直接驳回，毕竟若是直接反驳，岂不是等于对号入座掉进了人家挖好的大坑里面了吗？ 寻思了一下，他在官网上挂出一系列卡洛斯与队友相处的照片，以此来驳斥卡洛斯性感孤僻冷淡的言论。 “诶，你说他们是不是逗，老在说这件事，真的是脑子有病吧。”沈柯拿着电脑冲着在做俯卧撑的卡洛斯道，“最近是不是英超那边实在是编不出什么花样来了，竟然把玩笑开到你身上来了。” 卡洛斯穿着件背心，正做得起劲，听他这么问也没有停下来回答。 沈柯知道他这两天有一场西甲积分赛，过不久还得去巴伐利亚参加欧冠四分之一决赛，赛事重要且紧凑，卡洛斯每天都会训练到很晚，他不说话，沈柯就自顾自地继续说：“不就是不爱说话吗？还把高度扯到精神疾病上了，简直搞笑。居然还说有可靠人士爆料，诶，不过你说，这事要不要告诉贝拉啊？”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让卡洛斯的手顿了顿，旋即掩盖过去继续做俯卧撑，沈柯也看不见他的神态，只听见他回答道：“这件事，你先别让贝拉知道，她最近很忙，不要打扰她，过段时间风波就会过去的。” 沈柯点点头，也还是识趣，到吧台给他泡了杯牛奶，叮嘱了两句就离开了。 落地窗下的恒温游泳池平静地淌着，在客厅的白墙上投下波光粼粼的蓝色影子，卡洛斯端着牛奶站在强化玻璃上，有些微微的不安。 天际划过一道闪电，狰狞地有些可怕，随即而来的风在泳池卷起一圈圈涟漪，有水花拍打在窗户上。 暴风雨就要来临了。 卡洛斯把牛奶喝完，洗净杯子后，转身上了楼。 睡觉前，他没有画画，躺在床上思绪万千，回忆里涌现出来的许多记忆都蒙上了一层灰暗。 他在害怕与恐惧中合上了双眼。 苏清嘉人在法国，这段时间，她跟着迪恩学习了许多她曾经缺失的知识，又忙于为电影配乐谱曲，对网络消息倒是知道地比较少。 除了日常和卡洛斯通话外，她基本上都把自己关在琴房里，来来回回地思考。 莉莉丝来米兰除了和情郎一聚之外，更重要的是来看秀，她是时装周的常客了，第一排只要她愿意，总有一个位子是留给她的，在许多设计师眼里，这个迷一般的女人充满了味道，是灵感的化身。她曾为香奈儿五号拍过一次广告，古堡里走出的美人用香味诱惑英俊的绅士，血液混合着迷醉的液体让这个广告成为了香奈儿五号历史上不可超越的经典。 但很可惜，莉莉丝此后再不接拍广告了。这让许多大品牌扼腕叹惋。 上次遇见的小雀斑女孩很是可爱，苏清嘉向来朋友不多，在小雀斑的刻意交好下，两人很快拉起了友谊的小手，小雀斑名叫昆娜，是个英国女孩，主修钢琴。 昆娜出身上流社会，却带有娇憨的单纯，会自己做曲奇分享给大家，没有思绪的时候，苏清嘉也会跟着她一起研究着做些手工饼干。 第二天，卡洛斯起得有些晚，队长在他家门口等了好一会才等到他出来，自打搬到一起之后，两人总会一起跑步晨练，但今天队长明显感觉出来他心情沉重。 “嘿，卡洛斯，在想什么呢？”队长边跑边问，按理说奥莱格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这样的情绪不应该啊。 他问了两遍，卡洛斯才回过神来，摇摇头道：“没事，就是这几天训练有些累了。等打完比赛，休息一下就好了。” “喂，与其乱想，还不如想想你女朋友啊，她算是我见过数一数二的美女，你说怎么就死心塌地地和你在一起了。上帝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这样的女朋友呢？唉。”队长挑挑眉。 卡洛斯勉强地笑了笑，大步跑开，见队长没有跟上来，才放慢速度，叹了口气。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空气里有淡淡的泥土的芬芳，三月初开的花朵可就没那么幸运了，一个个都有些萎靡。 卡洛斯不小心踩进一个泥塘，溅了自己一身的泥，鞋子也湿透了，这让他只能打道回府。 队长看着往回跑的小金毛，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了？”他察觉到，卡洛斯最近都很少吃棒棒糖了。 重新换好衣服，卡洛斯坐在床边，看着茂密的绿萝出神，他昨晚…… 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 梦里是下雨的季节，他整个人都变小了，在拉玛西亚的操场上踢球，然后有人将他推倒，将他的球抢走，扬长而去。 然后画面一转，又变成了u14的对抗赛，阳光很刺眼，他似乎和其他球员在对峙，其余二十一人站在对面，他单枪匹马在作战。 他梦见了加西亚。 许久不见的一个人。 卡洛斯仔细回想了一下他们最后见面的场景，似乎是在他离开拉玛西亚的那一天，加西亚和其他小将一起给他送别，然后人群中就再也寻不到他的身影了。 卡洛斯有些慌乱，不留神之间扯下了绿萝的一片叶子，盛着绿萝的水晶花瓶也顺势掉落在了地上，幸好有地毯的缓冲，没有破碎，只是水流了出来，将地毯浸湿了一大块。 他似乎想起来什么，也顾不上将绿萝重新放好，跑到衣帽间去翻箱倒柜。 在球衣的最底层，他找出了一个透明包装袋，里面是一件黄色的小型的球衣。 他急急忙忙地扯开包装，把球衣摊开来，过了许多年了，这件本身就有些劣质的球衣已经褪色，上面印刷的号码也开始脱落。 卡洛斯看着这件球衣，然后闭着眼瘫坐在地上。 这是他获得的第一件交换球衣，来自当年的u14队长——加西亚。 似乎时间又开始回溯，脑海中充斥着谩骂与仇视的目光，兰布拉大道的尽头能看见一片没有希望的大海，阳光炽烈到烤焦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肉。 他喜欢的那个摆放在橱窗里的金发洋娃娃最后掉光了头发，丢进了垃圾箱里；他跷课去参加的足球学校选拔最后拒绝了他的申请；他兴奋得到的球衣最后在诺坎普的门口被一群男孩抢走…… 好像又是那个雨季的公路上，他坐在车厢里，没有任何人对他伸出救助的援手，血液流淌的声音就像雨水一样不绝如缕…… 卡洛斯向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给苏清嘉打了电话，响铃没有多久就被接通，女孩软糯的声音传来：“卡洛斯，你想我了吗？这个时候你不是在晨跑吗？” “我……我今天跑得比较快。”胸口的纹身在源源不断地给他的身体传送着热度，卡洛斯嗅了一口气，似乎能闻到女孩的体香，“贝拉，昨天过得还好吗？” “唔，没什么好不好的，就是一直在写曲子。唉，你不知道啊，真的好难啊，我改了几次都觉得不合适，看来这段时间的工作都白干了。”苏清嘉念念叨叨着，拍了拍额头又说道，“说这么多会不会打扰你训练啊，卡洛斯，我好想你啊，我想回来了。” 她喃喃的话语让卡洛斯心里有了慰藉，“不会，我喜欢听你说。”他偏头看了看地板上的球衣，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道，“贝拉，我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听你说话。” 第一百一十一章 尽管《太阳报》的消息热度持久不褪，但比之更为让球迷沸腾的赛事也让媒体减少了对其报道—— 四月二号，西甲联赛第三十一轮积分赛，由巴塞罗那主场迎战皇家马德里，举世瞩目的德比就此拉开帷幕。 由于某些不可抗因素，巴萨与皇马历来都是死敌，政治的对碰让比赛张力更为剧烈，每一次的交锋对战都会引发一轮风暴。皇家马德里是西班牙□□者支持的球队，而巴塞罗那则是加泰罗尼亚象征，这样带有鲜明意义的比赛不止让球员严正以待，更是让球迷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死不相让。冲突剧烈的时候，球迷打得头破血流是常有的事。俱乐部更是会让所有主力倾巢而出，绝不放过任何一个进球的机会。 而在此之前，双方在之前的比赛中积分已打成平手，此次德比，里杰卡尔德心一横，给球员许下了高额的奖金鼓励，为的就是要砍下至关重要的三分。 晚上七点，双方球员入场，诺坎普的顶棚差点没被将近十万人的呼喊给掀翻。 卡洛斯刚刚从球员通道内走出来，猛地被强烈的闪光灯照射，眼睛有些不舒服，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挡了挡。 球迷的热情将球场看台染成了各自球队的颜色，此起彼伏的叫嚷声灌入了球员的耳朵里，队长兴奋地做了几个展示肌肉的动作，还将拳头放在脸颊边摇了摇，轻轻吹了一口气。 挑衅的动作引来观众两边倒，皇马队长遥遥站立在场边，象征性地掸了掸肩膀上的灰尘。 “嘿，伙计们，这场我们一定能赢！”里杰卡尔德将领带正了正，然后走到队伍中间，与队长握拳相击，“比赛结束了别乱跑，带你们去庆功宴！我请客！” “喔喔！”队员情绪一下子就被调动起来了，身体左右扭动，似乎已经看到了胜利女神的降临。 对于这场比赛，里杰卡尔德相当有自信，先说巴萨阵营，主力球员全部上场，去年也就是这套人马在欧冠赛场上所向披靡，皇马也因此折戟，卡洛斯更是已经经历过心理考验，教练很期待他会有所进步。 再说说今年的皇马，后腰受伤未愈，中场初出茅庐，而前锋将在这个赛季后退役。 从人员来看，巴萨赢面较大。 可足球比赛向来都充满了奇迹与不可置信。 比赛前三分钟，巴萨就因为自己的疏忽，让皇马白白进了一个乌龙球。 嘘声让里杰卡尔德怔了一会，深吸了口气，他摸着半长的板寸闭了闭眼睛。 那是卡洛斯的进球，本来按计划是要传给左后卫，却不知怎的，直接在低空射门而入，巴萨损失一分。 卡洛斯恍恍惚惚地低下头看自己的右腿，蓝白色的球鞋很合适，袜子也舒服，他又看了看从网上落下来的足球，它还在轻微地弹跳着。 “扑通扑通扑通——” 像是球在拍打着地面，又像是他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两下，三下，更像是雨水的声音，瓢泼大雨的声音。 是真的下雨了。 苏清嘉看着男孩僵在原地，心里抽疼。这样的输球无论对于哪一个球队来说，都是一种耻辱，她了解她的男孩，他比谁都渴盼成功，副队长踮起脚来拍了拍他的肩，抿嘴对着他微笑。 “看样子会下大雨，去换双鞋吧。”副队长没有责怪他，“待会记得把他们踢个稀巴烂，我晚上保证替你挡酒。”让不喝酒的小金毛醉上一宿是队员们共同努力的目标。 卡洛斯像是鼓起勇气想说些什么，但好不容易开了口，又泄了气，垂着头闷闷地走了。 副队长摇摇头，小步快跑跟上去。 雨势来得很凶猛，不等卡洛斯走回通道内，金发就全部被淋湿，睫毛上都挂了细密的水珠。 “大家都打起精神来，我还是那句话，今晚我请客！”里杰卡尔德大力地拍着手掌，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信的笑容。 教练的精神面貌对球员的影响很大，输球的心痛稍微被掩盖了下去。 队员们笑呵呵地应答着传好长钉鞋，每个人路过教练的时候都会对着他挥舞一下拳头。 卡洛斯走在最后面，他的头发还是湿答答的，以往他穿球鞋的速度很快，但今天却慢了下来。 地上有许多水渍，卡洛斯走到教练面前顿住，低低地叫了声：“教练……” 主帅侧过身子拿了一块毛巾，递到他手里，道：“你忘了擦头发。运动员要爱护自己的身体，记住了。快点擦干，我到外面等你。” 球场上从来没有准备到完全充分的时候，任何人都有可能犯错，就算是再天才的球员也会因为疏忽失球，而一个优秀的教练并不应该用怒火来摆平一切。 从他接触足球的第一天起，他就深刻地明白这个道理。里杰卡尔德抹了一把脸，但终究还是在通道的拐角处忍不住踢了下门柱，大骂了句”*”，然后整理好袖口，走出去。 卡洛斯马马虎虎地将头发擦了擦，快步回场。 比赛继续，雨幕让球员的行动和观众的视线都受到了影响，四月的雨水冰寒，大量的热能被耗散，双方都缓下了攻势，采取保守的对抗。 双腿的负荷愈发加重，有不少球员在奔跑时都因为惯性过大而摔倒。 虽然经历了一场乌龙球，但巴萨还是把进球得分的任务放在卡洛斯和队长身上，二十三号自进入一线队以来几乎未尝败绩，大家都很看好他的未来。 可苏清嘉却发现，男孩越来越不在状态了。 他一直都在传球，每一次都有效，但却没有了以往的爆发力和决胜心，他甚至有了犹豫和滞涩，球的弧线不再优美—— 他在害怕。 就在苏清嘉拿出手机准备盘问沈柯的时候，电视里却突然播放卡洛斯跌倒的画面。 苏清嘉慌了神，口腔里有铁锈的味道，她捏紧了手机，转而给航空公司打去了电话。 好像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在她不曾知晓的时候发生了。 卡洛斯从地上爬起来，他的手臂被草皮划破了皮，被泥泞的雨水冲刷过，立马一片通红，他的眼神在雨里似乎变成了灰色。这样的他仿佛又变成了以前那个不愿与人交往的瘦弱少年，球场明明人很多，却与他相隔。 这样的他，让她好心疼。 她现在完全不想管什么电影配乐什么作曲学习，她只想快快赶到他的身边，和他一起面对巴塞罗那的大雨。 卡洛斯没空去管身上的伤痛，他现在的心很乱，好多吵吵嚷嚷的声音往他耳朵里面钻，他觉得每一个人的眼神都充满了恶意的嘲讽，他爱的姑娘不在场边，他信任的伙伴不在场边，这个世界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孤军奋战。 球员通道很深邃，他想直接跑进去不再出来，可队长不停地告诉他要传球，要射门。 “刚刚卡洛斯再次摔倒，不知道他这次心里是有什么事，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上一分钟由于卡洛斯的失误，皇马重新拿回球权，巴萨现在正在进行反攻，但明显效果不佳。噢，皇马教练似乎嘱咐了什么，现在全队都瞄准了卡洛斯！他们要从这位从无战败记录的中场上寻求突破！”解说心惊肉跳地大吼着。 第三十七分钟，皇马再度进球，卡洛斯再度铲球失败，摔倒在地。 “现在场上比分开始明朗，皇马以二比零的优势绝对领先，现在，只要皇马能够守住禁区，就算下半场再无收获，也算是达到目标。不知道巴萨会如何应对。”解说唏嘘道，镜头转给场边观众，不少人站了起来在怒吼，“噢，巴萨球迷在向教练要求，将卡洛斯换下场，天啊，虽然我个人很欣赏卡洛斯的球技，但以他目前的状况来看，我更支持球迷的选择。” 里杰卡尔德现在是焦头烂额，他再也冷静不下来，一直在骂着“*”，上半场还剩八分钟，教练猛地灌了一口水，示意不换人。 场上有嘘声也有支持的声音，但这些卡洛斯都听不见。 他一直在失球，失球，失球。他再也无法判断出球的方向，他引以为傲的视场变得狭小，眼前好像是血液染成的帷帐。 卡洛斯摔倒了很多次，他头发上的泥水被冲掉后又再次裹上去，金发乱成了一团淋湿的稻草。中场哨音吹响的时候，他整个人跪倒在了地上，胸口的纹身向刀割一样疼。 教练早已默默劝了自己多次，但现实却让他不得不把卡洛斯换下。他欣赏他一手培养的大将，可比赛不是他欣赏就行的。队员们因为卡洛斯的两次重大失误早就有了不满，若不是队长拦着，有几个球员恨不能在卡洛斯身上踢上几脚。 “下半场你在场边先休息一会吧。”里杰卡尔德沉默了一会，将帕子递给不发一言的卡洛斯，“我知道你不想说，但我只希望回去了好好调整一下情绪。下个星期还有欧冠。” 言罢，教练叫了替补去热身，被喊到的人明显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了，每一个主力的失误，都是为替补创造的绝佳的机会，现在——他要把握住这个机会。 当年的卡洛斯，不照样也只是替补吗？因为主力中场受伤，才一战成名。 “巴萨教练决心换下卡洛斯，我们看到，替补已经在场边热身。卡洛斯明显脸色不好。”解说指出，“这也算是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吧，当年卡洛斯就是在诺坎普替补上场，凭借第一次出征欧冠就捧回冠军的威名挤下了中场，成为巴萨主力，而现在，不知道这位替补是否有实力成为下一个幸运儿呢？” 解说的话字字戳心，苏清嘉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将护照和钱包装起来，出门打车去机场。 她住的离机场有些远，戴高乐航空公司告诉她，一个半小时候有一趟飞往巴塞罗那的客机，她握着手机再三感谢。 对球迷而言，比赛看得是两队的争斗；可对她而言，比赛她需要看的，只有她的爱人而已。卡洛斯的表演已经结束，这场比赛已经毫无意义了。 “沈柯，你告诉我，卡洛斯这是怎么了？他今天状态出了什么问题？”现在比赛还在继续，作为球员，卡洛斯必须等待结束才能离场，她打不通他的电话，只能再去问沈柯。 沈柯也是才知道卡洛斯的事故，他开着车在球场外停车，雨水打在车顶上啪啪响，他连连安抚道：“贝拉，你先别急，我现在也刚到球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别着急，我马上就进去。” 机场在播报登机提示，苏清嘉叹了口气道：“我现在马上回来，要是你见到卡洛斯，一定要让他稳定情绪，不要冲动，沈柯，你一定要帮他。” “嗯，我会搞清楚的，你放心。”沈柯顾不得打伞直接冲出去。 苏清嘉看了看时间道：“我要出发了，先挂了，待会联系，记得，要让卡洛斯冷静。” 沈柯答应，可事态转变得太快，让他无力挽回…… 第一百一十二章 这场雨一直没有停下来，诺坎普球场在风雨里显出了经历百年的飘摇。 主帅对着南看台虔诚地鞠躬——因为他的判断失误，没有即使换下队员，这种种原因让巴萨战败，国家德比尊严扫地。队长伏跪在草皮上迟迟没有起来，雨水打在他的背上，掩盖了他的声音。 可所有人都看得出，这位世界足球先生在哭泣。 三比零。 他们从来不曾在这样的豪门对决上看到过如此惨烈的成绩，整整九十分钟的比赛，巴萨一再失利，在队伍明显具有又是的情况下，将胜利拱手让人。 有球迷大声呼喊：“卡洛斯滚出巴萨！”意外得到了一众观众的支持，场面陷入混乱与斗争当中。 卡洛斯坐在替补席上痴痴傻傻地看着大屏幕上鲜红的数字，他裹了件黑色的大衣，那么安静地坐着，像是一件脆弱的瓷器。 回到更衣室，谁也没有说话，寂静的房子里都是沉重的呼吸声。 里杰卡尔德勉强撑起微笑周旋了一会记者，走了进来。 地板还有些湿滑，队员们各自在擦着头发，整理着行囊。 教练敲了敲门板，他的眼神有沉重的疲惫：“不想相信也必须相信，我们输掉了这场比赛，这场比赛，我们大家都有责任，我会找个机会和大家还有董事会作出检讨。太久没有尝过失败的滋味了，巴萨太骄傲了。”骄傲到轻敌，骄傲到失败。主席台上的标语在闪烁，可他们没有贯彻这样的一份精神——“不止一家俱乐部”。 教练转过身，准备离开，却又停住脚步，沙哑地说道：“还有……卡洛斯……算了。”教练又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没有将话说完就离开了。 卡洛斯坐在地上木木地看着蓝白色球鞋，恍若未觉。 灯光白嘎嘎地照着地上的积水，没人来和他说话。 沈柯找到他的时候，其他球员都已经离开了，他披着大衣努力把自己蜷缩起来，骨骼因为紧张而发颤。 “走吧，别这样。”沈柯从他的柜子里翻出毛巾来，“卡洛斯，我们回家吧。” 卡洛斯依旧是置若罔闻，沈柯摸着他身上冰凉地可怜，他故意站起来没好气地道：“贝拉在路上了，你要是准备呆在这就呆吧，要是贝拉回来了，我……” 还没等他说完，卡洛斯就把他整个提了起来，掐着他的脖子前后摇晃：“你说贝拉回来了，她在哪，她回来多久了？你说啊，说啊！” 沈柯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失控的卡洛斯，他的喉咙被卡住了，眼前的男孩脸色惨白双目灰暗，他感觉的脖子上的力道在一点点加重，“你……咳咳……放开我，卡洛斯……我现在，说不出话来，咳…咳…” 卡洛斯似乎被惊吓到了，他赶紧收回手，藏到背后去，吞吞吐吐地说：“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他一直后退，直到贴到墙壁上，他才觉得有一点点的安心。 人与陌生人交往的心里安全距离是1.22米，而他离沈柯离了两米远。 他眼神定格在门外，没有与沈柯直视，话语模糊。沈柯从他刚刚过激的反应中醒过来，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贝拉要再三提醒他一定要让卡洛斯冷静下来了。在他的印象里，小金毛一直腼腆无害，却从未想过，他有一天会变成一只发怒的猛兽，不，不像是发怒，更像是害怕得寻求着一切力量来保护自己的幼兽。 沈柯往前踏了一步，却看见卡洛斯紧张地把手摆成了防御的姿势，他只好悄然退回去，对着他喊道：“没关系，你不用紧张。卡洛斯，贝拉让我叫你去接她，她今晚要回来，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听到“贝拉”这个单词，卡洛斯才垂下了手，点点头：“我要给她打电话。”他的手机还在沈柯手里。 沈柯将手机给他，“贝拉现在应该还在飞机上，我们先出去，等会再说好吗？”作为一个巧言善辩的律师，沈柯用了十足的耐心在劝着他。 足足说了五分钟，卡洛斯才把手机放回衣兜里，说什么也不让沈柯碰，沈柯想给他拆根棒棒糖，可卡洛斯瞪着眼睛摇头。 他们从球场出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沈柯找工作人员借了把伞，雨势依旧。 一群想着抢占头条的记者还是坚定地守在外边，见到两人出来，就跟蚊子见到了鲜血似的，一窝蜂地涌上来，前后左右将他们团团围住，闪光灯“喀嚓喀嚓”灼得人疼。 沈柯尽可能地护住身后的男孩，可记者的差点没把他一把推到地上去。 话筒和摄像头像□□短炮般对准了卡洛斯。 “卡洛斯，对于这次比赛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卡洛斯，教练下半场换下你，你有怨言吗？观众表达了对你的不满，你会做些什么呢？” “是什么原因造成你精神恍惚？你是不是在嗑|药？” “……” 记者七嘴八舌地提问，哪怕他有那么一点点反应都足够报社好几次头条消息了。 但卡洛斯还是什么也没有说，沈柯挤进去推开记者，道：“大家让一让，让一让，现在卡洛斯有急事，麻烦配合一下好吗？我保证，会在合适的时间召开记者会解释今天的事情的。” 听到经纪人的保证，有些记者慢慢退散开来，但仍有不死心的继续提问，不肯放过。 站在最外层的高个白人言语犀利，“卡洛斯，是否是因为《太阳报》传出的消息致使你的女友对你失望，造成你的失误？请直面回答我的问题。” 他是《太阳报》的记者，沈柯记得他。 周遭好像一下就安静下来，雨水滴滴答答，卡洛斯抬起头来看向那个白人，就在记者满心以为他要回答的时候，卡洛斯大力推开眼前的人，将白人记者身边的摄影机猛地摔在地上，之后狠狠地打了记者两拳。 一切都发生地很快，白人记者的嘴角涌出鲜血躺倒在水塘里，卡洛斯走近他一步，他就胆怯地往后缩着。 “我不想回答你的问题。”卡洛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灰色的眼眸里像是有乌云滚滚，记者全都噤声，不敢动作。 沈柯再次跑到卡洛斯跟前护着他，朝周遭的记者鞠躬道歉：“对不起，不好意思，卡洛斯今天心情不是很好，我们会支付今天的一切损失，并在记者会上向伤者道歉。对不起，请让我们离开。”沈柯感受到身后男孩压抑的怒气和沉重的喘息，他现在挺不待见这群傻|逼的记者的，但也没办法，表面上的道歉还是要作全的，可他心里也明白，今天无论怎样，卡洛斯打人已经成了事实，现场这么多人围观，要封口几乎不可能，他现在首要的就是稳住卡洛斯的情绪，带他离开这里。 没人敢去拉《太阳报》的倒霉记者，纷纷向后退，腾出了一条路。他们一方面在庆幸受重伤的不是自己，一方面又在想着这般重大的新闻绝对能拉动报纸的销量。 沈柯蹲下身子，将名片递给白人记者，“我们会报销一切费用，这是我的电话。”说完，他重新捡起地上的雨伞，在卡洛斯耳边说着什么，领着他离开。 “我们先回去换件衣服再去机场吧。”沈柯打着方向盘商量道，“贝拉还要几个小时才到机场。” 车厢里开着灯，是卡洛斯强烈要求的，他在后座的角落里蜷着，用手指在窗上胡乱画着。 “不，我要等贝拉。”卡洛斯回答道。 沈柯怕他再次失控，没敢再多问，将水扔到后座上，“多少喝点水吧，饿不饿，我这里还有面包。” “我要等贝拉。” 听到他固执的回答，沈柯叹了口气，开往机场。 深夜的机场有些冷清，卡洛斯一直坐在大屏幕下看着航班信息。led屏幕上闪闪烁烁反反复复都是那么几条。 从戴高乐机场飞往安普拉特的旅程时长为一小时，今天有雨，航班提示延迟半个小时。 卡洛斯就像没有了灵魂的傀儡，一动不动地坐着，头发乱糟糟地散开，摔倒后简单处理过的伤口往外渗着血。 沈柯看见他的嘴巴在微微动着，观察了许久，才知道他这是在数数。 在一秒一秒地数数，要从现在数上三十八分钟，数上二千二百八十秒。 沈柯摇了摇头，坐在他边上陪着他一起等。 他们认识很多年了，他看到最多的画面，就是男孩腼腆微笑着跟女孩说话，像是地中海的阳光，温暖含蓄，明亮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女孩甜甜的微笑。 卡洛斯一直都表现得很坚强，无论是在哪一方面，就算是贝拉告诉他，要去往美国时，他也没有像现在这般脆弱。 他想起这些天来，卡洛斯突然对《太阳报》的关注，心里有了答案。 沈柯将脸埋进手里，他突然不知道他要如何处理这件事情了，前所未有的迷惘也笼罩着他。 玻璃顶棚上闪过红光，接机的提示开始响起。 卡洛斯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奔向护栏处。他跑到一半，突然折返回来，对着反光的窗户扒拉着头发。 一瞬间，这样熟悉的动作让沈柯微微放下了心。 也许面前的男孩是有病，可贝拉是他的药。 他还有救。 从飞机上下来的时候，苏清嘉淋了一些雨，人群有些拥挤，她在里面钻着，一直在说“对不起，请让一下”，身边的人撑着伞看着这个美丽却狼狈的女孩努力穿过人潮，雨水沿着她的黑发往下流。 短短的一段路，她好像走了很久，用了全身的力气。 短短的一段路，卡洛斯好像等了很久，用了所有的勇气。 女孩的眼眶有些红，脸色白得像是一张纸，她就站在出口处，人群从她身边擦过。 卡洛斯定定地看着她，他数了四十五分钟，整整二千七百秒，他能听见心里的沙漏“沙沙”的声音。 沙漏越来越少，像是在告诉他，女孩不会再出现了。 可她还是冒着雨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有千言万语想说，现在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第一百一十三章 苏清嘉很不想哭，可她就是怎么也忍不住，豆大的泪珠直接从眼眶里弹出来。 飞机上她一直在对自己说，要坚强些，卡洛斯输了球，更是有心事，她要跟他一起面对将要降临在他们小世界里的风风雨雨。可等到飞机落地，她却再也维持不住冷静。 男孩的头发才半干，刘海被他拨弄到了一边，露出灰色的眼睛，他明明还是那般模样，可又似乎瘦弱到已经撑不起黑色的外套了。他弯着背，脚下还是沾了泥土的球鞋，苏清嘉环住他的腰，想给他一些热量。 可她也才刚刚淋了雨，全身上下被淋了个透，她的体温甚至比卡洛斯的更低一些。 两块寒冰怎能催开春日的花朵？可苏清嘉就是不想放开他，她把脸贴在他的左胸口，亲吻着他的球衣：“卡洛斯，我回来了，我回来了，都过去了，没事的。” 卡洛斯僵在原地，像是一座沉睡的石柱。 他想抱住身前的女孩，握住她冰凉的手，亲吻她失了颜色的唇，可他不敢，他今天晚上做了好多错事，他让她失望了。他的头发变得有些硬了，他弄了半天也没能弄成她喜欢的模样，他的酒窝像是消失了，他扯动着嘴角，也做不出微笑。 这时候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所有的童话故事都没有后来的生活了，因为那些美好的结局背后，总会有许许多多的不美好将他们的面貌改变，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最美的初见了。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隐藏的东西似乎就要被人发现了，他就像个小偷，偷着不属于他的幸福和快乐，偷着享受爱与被爱，可太阳总会升起，美人鱼会变成泡沫消失不见，他的秘密也会被坦露出来。 他想去抱她啊，可他害怕她会嫌弃啊。 她是那么美好的一个女孩，她不应该和他一起面对唾骂和指责。 苏清嘉感受出来了他的抗拒，她不想看到他这个样子，荒凉地像是凛冬的萧肃。他好像又变成了那个独自活在自己星球的小男孩，在亿万光年外伫立。 她心里好疼，声音哽咽，踮起脚尖去扣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往他身上蹿，“卡洛斯，你抱抱我，我要你抱着我！你难道都不想我吗？卡洛斯，我好冷，我想回家，你抱我，好不好？”她很少这么不顾形象，像只树袋熊一般在他身上爬着，声音越来越大，路人都往这边看过来。 卡洛斯还是不为所动，苏清嘉干脆心一横，松开了缠在他脖子上的手，直直地往下滑落。 男孩再也没办法不去抱她，托住了她的腰，紧紧地扣着她的身体。 她的泪水好烫好烫，滴落在他的肩膀上，然后淌进了他的心。 “贝拉，贝拉，我的贝拉。”卡洛斯嗅着她的气息开口说话。 苏清嘉再也忍不住哭声，咬住他颈间的一块肉，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她哭得好生可怜，就像只被抛弃了的小狗，还时不时地抽抽，卡洛斯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 沈柯这个围观人士也有些眼眶湿润，见两人情绪都稳定了下来，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地。 本来想着苏清嘉回来能救场，哪想得到最绷不住的人却成了她，虽然过程崎岖点，但卡洛斯终归是清醒了。 经纪人先生又任劳任怨地开车将连体婴儿般的两人送回家，又打电话让隔壁队长多多照看，这才放心离去。 他现在脑子还是拧巴着，今晚的大事他一件也没想清楚怎么处理，还得和杰奎琳好生商量着对策。 这边经纪人还在焦头烂额地商议着解决方法，那厢紧紧纠缠的人儿早已压抑不住火苗。 卡洛斯一路抱着她回来，苏清嘉穿着单薄的风衣和白色蕾丝裙，雨水和泪水混杂在一起，卡洛斯开了热水，帮她脱了衣服，让她恢复一些体温。 苏清嘉把他的衣服也都脱掉，有许多的话想说，可没什么比做来得更加直接。她要让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她的温暖，她要让他真真切切地知道，她和他会一直在一起。 屋外屋内都是狂风暴雨，浴缸里的水位随着碰撞而降低，苏清嘉的指甲长长了，情到浓时，还是在他背上划出了许多红色的痕迹，轻微的疼痛让卡洛斯进得更深了，他抬起头含住她的耳垂，对着怀里娇弱的女孩喊：“贝拉，叫我的名字，我想听。” 苏清嘉的眼神迷蒙，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别的，清丽不可方物，她咬着唇没有神志一般地摇着头。 “贝拉，叫一声。”卡洛斯没有放弃，一下又一下地吻着她的唇，“我在爱你，你感受到了吗？” 苏清嘉惊叫一声，在梦境与现实交汇的时候，喊出了他的名字。 寒冷早已消散，卡洛斯仔仔细细地将昏睡过去的女孩身体擦干，严严实实地裹了件浴巾，自己马虎擦了一下，出了浴室。 她的脸上还有没有退散的潮红，卡洛斯给她换了睡衣，抱着她躺着。 女孩乖巧地在他胸口蹭着，嘴唇微动，卡洛斯屏住了呼吸去听。 她在叫他的名字。 似乎春|光都不及这声呢喃的婉转，他看着她熟睡的模样，心里有忐忑，也有不舍。 这么卑微的他，在一切被揭穿后，她还愿意像这样躺在他怀里入睡吗？ * 昨晚卡洛斯格外用力，虽然上了药，可她的小腹到现在还是疼，苏清嘉揉了揉眼睛，眼皮很重，这让她还想睡，但她更想看看卡洛斯。 卡洛斯也一直在看着她，很温柔，很眷恋，蓝灰色的眼睛像是宁静的湖水。 “我好看吗？”苏清嘉亲了亲他的喉结问。 “好看。”卡洛斯回答得斩钉截铁。 很好看啊，这是他见过最美的女孩，这是他最爱的女孩。所以他看了一夜，从夜色深沉到天际破晓，明明暗暗的光在她的脸上变换，他想，他大概会就这样记一辈子。 “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苏清嘉看着他的眼睛。 卡洛斯帮她把头发弄到耳后，道：“没事，贝拉。只是昨天……” “我知道的。”苏清嘉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巴，“每个人都有失误的时候，卡洛斯，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打好接下来的比赛，而不是道歉，我相信你，你一直是最好的球员。” 她的目光炯炯，澄澈明亮地让人心颤，卡洛斯俯下身亲吻她的眼睛，再是鼻子，最后辗转到了唇珠。 他想告诉她一切的原因，可他还是退却了，这样的温柔的女孩让他舍不得放开，他紧紧握住了她的左手，那串手链还是那么璀璨。 卡洛斯做了早饭，很简单的牛奶面包加鸡蛋，苏清嘉的那份里，鸡蛋被煎成了爱心的形状，苏清嘉边吃边笑着看他，他耳朵一直摇晃，脸蛋通红，苏清嘉觉得早餐都变得好吃多了。 “这个样子，你是怎么弄出来的？”苏清嘉戳着造型完美的鸡蛋。 卡洛斯被她灼灼的目光看得不太好意思，遂而垂着头一直吃，现在嘴里包满了面包，他赶紧把一大口全部咽下去，却不料被噎住了，苏清嘉扑哧笑着给他把牛奶递过去。 “有，有模具。”卡洛斯涨红了脸，跑到厨房去拿了个东西出来，“就是这个，把鸡蛋放到里面就可以了。” “怎么想着去买这个了？”苏清嘉把鸡蛋小口小口地吃完。 “我……”卡洛斯组织了一下语言，换成了中文回答道，“我想，为你洗手作羹汤。”对，就是这句，据说是中文里特别浪漫的一句话。 他满心欢喜地期待着女孩的反应，苏清嘉却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开始还顾忌着他的面子想憋住，可看着他疑惑又沮丧的表情，终于成功地把肚子笑疼了。 “你，你笑什么？”卡洛斯很委屈。 苏清嘉趴在桌子上缓了好久，才说：“是沈柯教你的？” 卡洛斯摇头：“是我自己学的。” “你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这是女生要对男生说的，这代表着她想和男生组成一个家庭。”苏清嘉解释了一下。 卡洛斯眨巴两下眼睛，尝试着理解，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模具，呐呐道：“我不想让你做家务。”虽然贝拉做得很好，他也很喜欢，但他不愿意让她的手染上油烟。 苏清嘉一下愣住了，她突然觉得男孩无论瞒着她什么都不重要。 她感受出来了男孩在刻意掩盖着昨夜情绪失控的真相，她也一直在猜测，但他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她所有的理智化为乌有——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叮咚”门铃的响声打破了这样柔和的静谧，卡洛斯红着脸把模具放在桌子上，跑去开门，也许是因为贪恋她的目光，他居然同手同脚了起来，走到门口他才发现不对劲，挠着头使劲把自己纠正过来。 沈柯捧着一大摞报纸站在门口，衣服仍是昨天那一身，手工西服上到处是褶皱，眼底的乌青很重，眼白里有红血丝——沈柯一夜都没睡。 卡洛斯身体颤了一下，他下意识地去关门，想把沈柯和他带来的消息一并阻隔在门外，他什么都不想听，什么都不想看，他只想在这间屋子里守着他的女孩。 “沈柯？有事吗？先进来说吧。”苏清嘉往门口看了一眼，走过去，“卡洛斯，快去把早饭吃完。” 卡洛斯却没有动，他把背紧贴着墙壁，缩回手。 沈柯点点头，换了鞋子进来，苏清嘉去看他手里的报纸，却被卡洛斯猛地抢走。 他的动作有些不协调，报纸簌簌地散落了一地，苏清嘉蹲下来将它们捡起。 上面的标题都很醒目，苏清嘉手开始颤抖，她抬起眼来看卡洛斯，卡洛斯像是恐惧到了极点，一直在哆嗦着摇头。 苏清嘉给沈柯打了个手势，让他离开这里，沈柯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把空间留给他们，去了客房。 “卡洛斯身患低危抑郁症，现场情绪失控殴打记者”、“卡洛斯病情疑曝光，巴萨乌龙球败北”、“球迷不满卡洛斯，巴萨有意抛售”…… 苏清嘉咬牙把每一份都看完，之后低垂着头默不作声。 窗外还在下小雨，泳池的水变得不那么清澈了，卡洛斯的心彻底坠入了谷底。 他从来都知道自己有精神疾病，但贝拉不可以知道。 时间似乎在给他判定死刑。 苏清嘉蹲在那儿半天，眼神雾煞煞地说了句：“我腿麻了，抱我起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苏清嘉穿了条浅蓝色的裙子蹲在那里，乌黑的长发从她肩头滑落下来，一张白玉般的脸庞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他的面前。 她的脖子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纤细中带着臣服的乖巧，卡洛斯缄默地凝视着她，轻柔地将她抱起来，将她放在沙发上。 要不是听见他的胸膛心跳得厉害，苏清嘉都会被他此时的平静骗了过去，她把手里的报纸扔在茶几上，然后一把按住他要抽回的手，扣着他的脖子不肯放开：“我脚软，还麻，你帮我揉一揉。”她蹬开拖鞋，将一双白嫩嫩的脚丫子架在他腿上。 卡洛斯还是就那么看着她，眼神里有风暴翻涌。 “揉啊。”苏清嘉躺在他怀里，略有委屈地道，“果然吃到嘴里了就不珍惜了，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她哭戏一秒进入状态，琥珀色的眼睛里都是水，似乎马上就会流下来。 她用这双眼睛看着他的时候，他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懂得思考，连忙开口道：“不，贝拉，不是这样，我爱你的，你别哭，别哭……” 卡洛斯立马就捧起她的脚丫子揉着，这活他干过很多次，苏清嘉穿高跟鞋穿久了他就会承担按摩师的职责，他力道相当合适，苏清嘉虽然是装的，但也实在觉得舒服。 人是一种奇妙的动物，感情在这种动物身上得到了最深刻和完满的表现，他们痛了会哭，喜了会笑，不同的个体在一件事情上会展露出不同的态度。对于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卡洛斯，他身上有几颗痣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要治他，不过是勾勾手指的事情。 沈柯自己去客房冲了个澡，然后倒了杯咖啡过来。一杯苦涩的黑咖啡下肚，他也算是勉强搭起了精神。 关于昨晚所有的一切，他在今天早上知道的一清二楚了，所有的根源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事情远比他想象的复杂，不仅仅是打伤记者输掉比赛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卡洛斯的精神状况。 今天他拿到了所有有关的报道，《太阳报》给出了最劲爆的第一手消息——“卡洛斯十年前确诊低危抑郁症”。 爆料人他们都认识，为了加强事情的真实性，《太阳报》给出了爆料人的信息，当年和卡洛斯一起青训的小队长——加西亚。 沈柯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当场就爆了粗口，撕坏了一张报纸，还好他拿了许多，撕了还可以再撕。 拿着这些报道过来他也是没有办法了，卡洛斯的症状和病情他一点也不了解，没有了解就没有权利发言，作为一个法律系毕业生，他知道必须要拿出可靠的方案才能挽救这场危机。信任是他和卡洛斯继续合作下去的基石，他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让卡洛斯自己开口，告诉他来龙去脉。 按下门铃之前，沈柯也做了心理准备，但卡洛斯的反应着实把他吓了一跳，他没想到，一向英勇的中场球星会害怕到这种程度。他突然很真切得感受到，这个女孩对卡洛斯来说有多么重要。 苏清嘉让他离开的时候，他也犹豫过，心里更多的是后悔，也许他不该把这件事情袒露在女孩面前，这该是卡洛斯的秘密了吧，若不是这次《太阳报》的爆料，说不定他们永远不会知道卡洛斯的病情，小金毛表现得太正常了，除了寡言少语，他和普通人没有区别，他不害怕人群，没有怪异的举动，会听别人的劝诫，他一直都很正常。 可当沈柯看到打着哆嗦的小金毛时，他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 也许他不是真的正常，只是因为苏清嘉的存在，他强迫自己变得正常。 沈柯出来的时候，卡洛斯稍微僵硬了一下，然后继续给苏清嘉揉着脚。 经纪人有些目瞪口呆，他默默地给苏清嘉竖了个大拇指，在沙发上坐下，把笔记本电脑打开摆在茶几上。他原本以为卡洛斯会不受控制，但现在看来，还是他太嫩了，女人总是有自己的方法治得了自己的男人的。他又喝了口咖啡，直接切入主题：“报纸你看过了吧？” 卡洛斯浑身又开始紧张起来，绷得死死的，像是一支弓箭，拉满了弦。 苏清嘉将脚收回，与他十指紧扣，对着沈柯点头道：“嗯，看完了，现在要怎么处理？” 她的手有些凉，细细软软地搭在他的手心，卡洛斯只要一用力就能甩开，但他眷恋这样的触感。 沈柯不露痕迹地瞟了一眼低垂着头的卡洛斯，将《太阳报》从一堆报纸里翻出来，食指弯曲，敲了敲标题，道：“我首先要知道，这件事是不是真的。”他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卡洛斯往茶几上看了一眼，不禁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他思绪乱飞，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要告诉贝拉吗？他要承认他的病吗？贝拉会不会因此而离开他，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女孩会不会就不喜欢他了？ 他觉得心在一点点下沉。 古希腊故事里特洛伊城有着最坚固的城墙，繁华地沐浴着最灿烂的阳光，可它再坚固，也抵挡不了人心的腐化。城里的人自己亲手摧毁了这座梦一般的城市。 他现在就像是特洛伊的城墙，木马之战已经打响了。 也许几年前，他还能平静地站在机场，看着他深爱的姑娘离开他，可那是因为他还未曾拥有，他心里还残存着希望，火苗支撑着他度过数个寒冬。 可现在，他已经没有勇气了。 人一旦得到，就会害怕失去。他一直对这句话深信不疑。明明给了他最好的礼物，却要在最美好的时候收回，他不愿意，他真的不愿意。 他连想都不敢想，贝拉离开他，他要如何度过每一个漆黑的夜晚。 他们有那么多回忆，他还想要以后啊，他都想好了，他们会有两个宝宝，最好都是男孩，和他一起保护贝拉，他们都会姓苏，长得像他或者是像贝拉都好，他会教男孩踢球，贝拉会教他们弹琴，每年他们会一起去旅游，他在比赛的时候，贝拉会带着孩子给他加油。 但现在这一切都变成了泡沫，一戳就破。 他不畏惧歧视的眼光，他不害怕流言的中伤，他不担心比赛的输赢，他只在乎，这一切会不会夺走他来之不易的幸福。 他可以足够坚强，但也会足够软弱。 苏清嘉被他握得很疼，但她没有抗拒，她看着这个躲闪的男孩心里比手上更疼。 她看过哲学家叔本华的悲观主义哲学著作，里面曾说——“人与人的关系，无论起始是怎样，最终都会变成疼痛。即使是自甘美开始，几经辗转，亦会抵达疼痛那个位置，然后停在那里。” 这句话用来描述卡洛斯的内心世界似乎一点也没错。 幼年的不幸，童年的孤立以及足球的倾轧都让他的观念变得悲观，仿佛人生如同钟摆，总是在痛苦与无聊之间来回摆动。上辈子他会自杀，归根究底，还是性格缺陷。 苏清嘉用另一只手去触碰他的脸，让他正对着自己的眼睛。 卡洛斯抗拒又害怕地别开脸，沉默了一会后，他转过来看着苏清嘉，摸了摸她细致的眉眼艰难开口道：“是真的，都是真的。” 他的嗓音不知怎的变得沙哑，他停顿了一会，继续说道：“我有低危抑郁症，我也一直都知道。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们。”他刚刚到孤儿院的时候，就接受过心理方面的诊断和治疗，医生告诉罗莎修女，他有自闭倾向，更确切地说是患有低危抑郁症，他在门里听到了，他当时很小，却意外记住了这些生涩的词汇。 这个秘密伴随他很多年，他从来都没有告诉任何人。 遇见贝拉以后，他更是在心里催眠自己，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 卡洛斯松开了握着苏清嘉的手，然后努力扬起嘴角，做了个微笑，“我是不是很坏，是不是很自私？”所有故事里的坏人都得不到好报，看，他的报应来了。 苏清嘉也不在意他放开了手，环着胸道：“你怎么知道的？你去做过心理治疗？”雷克萨奇说过不会告诉卡洛斯的，对于老教练的人品她还是信得过。 卡洛斯摇头，向她解释，脸色苍白。 苏清嘉点点头，没有说话，沈柯叹了口气，又喝了口咖啡压惊。 卡洛斯喉结上下滚动着，他侧过头，脸上明暗界限分明：“我以为我已经好了，然而……”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贝拉，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他说出了他最不敢说出的一句话。 他的睫毛纤长，苏清嘉看到了点点星子般的光。 “按照世界各国的法律来看，如果对案件知情不报，都算是从犯，就案情轻重给予一定的惩罚，虽然有时候不够成刑事犯罪，可他们都有责任。”苏清嘉把桌上的纸巾盒抱在膝盖上，“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有这种缺陷。从十年前，我就知道。但很显然地，我知情不报，也是不是很坏，是不是很自私？” “可我就是坏，就是自私，我就是不希望让我的男朋友受委屈，我都不在乎你的病会不会遗传了，我也不在乎你是不是精神不正常了？卡洛斯，世界上说不定就我一个不介意你有病的女人了，你还问要不要和你在一起？你现在是在装大度吗？昨晚见到我不肯抱我，发生事情也不告诉我，就知道自己一个人在角落里长蘑菇，你当你女朋友是死的啊！”苏清嘉开始还能保持平静，后来越说越激动，从昨晚开始的担心和委屈一股脑子地在卡洛斯说出那句话的时候爆发出来。 “我真的是坏到家了，明明被你冷落得要死，还死乞白赖地缠到你身上去，各种装哭，还不顾形象地在机场抱你，白白让人看了笑话，卡洛斯，我都这样了你还要和我分手，你怎么赔我精神损失费和青春肉|体损失费！你和我交往开始，就说过不会欺负我，骂我，会事事相信我，你做到了吗？” 沈柯咽了好几口水，终于等到了苏清嘉说完，他怯怯地伸手来拿纸，被苏清嘉一把避开。 “你干嘛！” 沈柯被她吓住了，原来天使变成恶魔就是这个样子。他瞅了瞅卡洛斯，说道：“你不是想拿纸巾给卡洛斯擦眼泪吗？我替他拿，替他拿。”尼玛，是个好女友啊，瞧瞧我大天朝女孩啊，他一定不找洋媳妇，就要找个有情有义的。 “谁给他擦眼泪啊，我是未雨绸缪给我自己拿的！”苏清嘉瞪了他一眼，然后对着卡洛斯吼道，“你还不过来抱我亲我！小心我爸回家把我锁起来，再也不让你来看我！” 第一百一十五章 小金毛泪花还在眼里闪呢，天知道说出那句话他费了多大的勇气，心都痛死了好吗？可他真的是坏了事了，他不想连累贝拉。事态在慢慢恶化，只要他们还有关系，这些球迷就会将攻击力也放到贝拉的身上去，而有一个精神病男朋友，这对一个钢琴家的事业更是会造成影响。 他不想她受到不该有的谩骂。 可当苏清嘉那些话的时候，他整个人又像是从泥潭里浮了出来，重新见到了阳光和空气似的，明明她在骂他，在埋怨他，可他觉得这些语言连起来都像是一首诗了。 报纸还散落在茶几上，雨也还在滴滴答答地下，可他觉得整个世界都放晴了，他使劲眨眨眼睛又深呼吸。 卡洛斯将她抱进怀里，握住她有些凉的脚，给她揉着，重重地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还没等他开口，苏清嘉就咬了一下他的左胸房，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泪水稀里哗啦地掉，卡洛斯连忙抽着纸巾盒里的纸给她擦眼泪，可她哭得太厉害，纸巾用得很快，卡洛斯急的眼睛都红了。 沈柯看得是目瞪口呆，他忍不住喃喃道：“我的个乖乖啊，果然女人是水做的，这杭州妹子简直就是西湖的水灌得啊，简直就是水龙头，说放就放。”看着迅速堆积起来的小山包，他有点心疼纸，“我说苏清嘉，你少哭点，这纸贵着呢，别浪费木材啊。” 苏清嘉被他财迷样气着了，抽了几张纸揉成团砸在经纪人脑门上，“我都要被抛弃了，你还不让我花他几张纸啊。就你扣，难怪还单身！活该！” 小金毛心又抽了一下，也不知道怎么回话，只能又把她抱紧了点。 被人身攻击了的沈柯心情顿时不爽了，他把报纸收起来合上笔记本，回头往客房走去：“得，我不说了，你们先哭着吧，我去想想怎么处理，你要是哭完了记得叫我一声，我随时恭候。”他耗在这里只能被秀一脸血，他都想哭了，“你看看你你男朋友那个样，傻缺！” 卡洛斯也是真傻缺，苏清嘉这明摆着就是让他哄哄，可他倒好，一直干着急，嘴巴像是被胶带封住了，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哭是门技术活，哭过了丑，哭轻了没人疼，苏清嘉哭得很好看，像是被雨里朦胧的栀子花，楚楚可怜，更不要说是在小金毛眼里了，那都要把他的心哭化了。 她哭着哭着也累了，心里的憋屈也发泄出来了，她就是觉得听到他说“要不要和我在一起”的时候特别难受，又想到了他上辈子的凄惨，想着想着就害怕极了，她突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坚强，却也同时发现，她比她自己认为的更爱这个男孩。 许多过错都只是一念之差，她好怕他会又一次走向灭亡。他说话的语气里有那么多的哀求和不舍，更有一丝决绝，苏清嘉自责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发现他的不对劲。他在阴影里坐着的时候，黑暗似乎要把他吞噬掉一般。 上辈子的他是因为找不到活下去的动力了吗？他吃下安眠药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呢？他会不会曾经也渴望过生命里会出现一抹阳光呢？那些安眠药会不会很苦呢？ 好多好多的问题，一下都涌到了她的脑袋里，然后充斥着她的每一寸肌肤，让她酸胀痛楚。 卡洛斯突然把她抱起来走向吧台，苏清嘉闷声闷气地问：“你要干什么？我还没有哭完呢。” 卡洛斯倒了一杯水给她，又兑了热水，试了试温度，递到她嘴边，苏清嘉不喝，一双被水洗过的琥珀色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我……我看你有些脱水了，你……你先喝完再哭吧，家里还有很多纸，不贵的。”小金毛吞吞吐吐地开口。 苏清嘉一口气没缓过来，想要开口说话水却灌进来了，呛得她咳嗽了好几下，小金毛又赶忙把水杯拿开，替她拍着背。 “咳咳，咳咳。”苏清嘉胸脯上下起伏不定，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灌得，“我不想哭了，纸给我留着，换成损失费折现给我，咳咳，抱我回房间，我哭累了。” 卡洛斯边拍着她的背，边顺从地往楼上走，他又想找点话说说，可又怕说错，一路都有些低落。 回了房间，小金毛又忙前忙后地给她洗了个脸，擦掉脸上的泪水，鞍前马后乖得不得了，苏清嘉也就跟大爷似的躺在床上享受着。 卡洛斯见她舒服地扬起了梨涡，坐在床边，忐忑地开口，可气都到了喉咙了，又看到她红肿的双眼和发丝上沾染的水渍，又泄气地改了话题：“贝拉……你还要不要喝水，我……去给你拿。” “就说这个，没别的和我说了？”苏清嘉戳着他的心窝子，“你刚刚还说要我选跟不跟你在一起，我还没正式回答你呢。” 她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卡洛斯手都抖了，抓紧了手里的床单，问：“我……听着。” “你不说点什么来挽回我吗？你不是看了很多爱情文艺片吗？他们怎么说的，你不学一下吗？”苏清嘉没好气地看着他，“你不是还和奥莱格学了很多招数吗？怎么都不用啊？” 卡洛斯摇头，诚实地回答道：“那里面都是说怎么追女孩，怎么表白，没有怎么认错的。奥莱格也只会追女孩。” 苏清嘉简直是恨铁不成钢，又看着他可怜吧唧的样子，咬着唇叹气，“那你从哪学来的分手啊，算了，以后呢，你一定要学会认错啊，这次我就大人有大量，先原谅你，勉为其难选择和你在一起。你要是再犯这种原则上的错误，小心我就让我爸拦着你，不让你去我家。” “嗯嗯，好。我一定学，马上就去学。”卡洛斯算是得到了赦免，心里都开花了，笑得灿烂无比地点着头，酒窝里盛满了蜂蜜，他赶紧得寸进尺地爬到床上，缩进被子里，抱了满怀的温香软玉。 苏清嘉也眉开眼笑地给他让了位置，他们很契合，卡洛斯能用最舒服的方式抱住她，都不用她操心。 “贝拉，谢谢你。”卡洛斯亲了亲她的脸蛋，又亲了亲她的眼睛，“我以后绝对不会惹你生气，让你伤心，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和你分开。” 苏清嘉傲娇地睨了他一眼，“谢什么谢，我都和你睡过了，和你分手，我不是亏大发了吗？” 卡洛斯脸蛋红得像苹果，他低头嘿嘿地窃喜着，又问：“那你不在意我有病吗？” “我要是在意，你能把你的爪子挪开吗？”苏清嘉回答。 卡洛斯喜欢她身上的每一处地方，最为喜欢的就是那把柳腰和雪峰，他摇摇头，道：“那也不能。” “笨死了你。”苏清嘉撇撇嘴，“快下去给我拿水喝，我渴了，要脱水了。” 卡洛斯低头在她颈间嗅着香气不肯动，磨磨唧唧地哼哼：“那你还没告诉你答案呢，你告诉我吧。” 苏清嘉被他亲得痒痒，想离开他的怀抱，又挣脱不了，只好说：“听说有这种病的人挺固执的，爱一个人就会爱一辈子，这样的病我为什么要介意啊？再说了，这下就没人来和我抢你了，多好。” 卡洛斯听到这样的回答，心里都让被暖意填满了，他有些蒙蒙的，然后过了一会开始傻笑，苏清嘉憋不住也笑了出来，轻轻拉着他摇晃的耳朵下来，把红唇凑上去。 卡洛斯喜不自胜地含住，来来回回地啃着。 吻着吻着，小金毛就想有进一步的交流了，苏清嘉趁他手离开腰际的时候往旁边一滚，裹了一圈被子，独独伸出一只雪白的小脚去戳他：“我要喝水，你自己去找沈柯商量去。” 卡洛斯望梅止渴般的在她脚背上亲了一会，才乖乖地去给她倒水。 房间里的茶几有点矮，他又长得高，为了兑好冷热水，他光着脚蹲在地毯上，姿态认真得就像是小学生完成家庭作业一般。她爱喝凉水，但事事都顺着她的小金毛在这一点上决不退缩，只准她喝温的，他每次都会亲自给她倒，就像现在这样。 他穿着灰色长衣长裤蹲在那里，傻愣愣的，既不帅气又不优雅，可她就是爱他，很爱很爱他。 当有一个男人愿意放下他所有的尊严去虔诚地为你倒一杯水，就算他本身有再多的缺陷，都在这样一个小动作里湮灭成漫天的璀璨的银河繁星，照亮你的每一个黑夜。 他从不吝惜他的爱，也从不吝惜表达，他用全部的心血去护着她的平安喜乐。 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男孩，值得她用一颗真心去爱。 从她说出和他在一起开始，她就没想过要和他分开。 也许命运让她重来一次，就是为了这个男孩吧。 卡洛斯把水递给她，又往她脚的位置看了看，可惜苏清嘉已经收回去了，卡洛斯有些小失望。 苏清嘉确实是渴了，一杯水喝得干干净净，她勾了勾食指，小金毛就屁颠颠地低下头来。 “奖励给你的，好好去努力吧。”苏清嘉让他又过了把嘴瘾，将他推开。 尝了满嘴的香津，卡洛斯晕陶陶地点头，转身走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床头柜，幸好有地毯缓冲，不然杯子就得碎了。小金毛又憨笑着去把杯子捡起来，摆回去。 苏清嘉笑得花枝乱颤。 楼下沈柯边敲着键盘，边和杰奎琳汇报今晨的消息，听沈柯绘声绘色地说完了以后，杰奎琳冷哼道：“就卡洛斯那个怂样，也敢说分手？要真分手了，他还不得哭死。他也就敢说说，不过贝拉要是答应了，我倒是省了心，一个两个，都是熊孩子，天天瞎闹腾。” “那你这意思是不喜欢他们在一起？”沈柯问。 杰奎琳回了句：“no，像卡洛斯这样把主卡都给女友的蠢蛋不多了，还是留在自家比较好。” 沈柯：“……” 第一百一十六章 卡洛斯和沈柯谈了很久，苏清嘉也不太清楚他们谈了些什么，她也没问。下楼看了会电视，就趿拉着拖鞋在冰箱里翻翻捡捡，琢磨着晚上的菜谱。 她只会做中国菜，所以没得选，他们只能吃中国菜，不过还好卡洛斯早就会用筷子了，倒是省了不少力气。 她洗了些蘑菇，又把嫩鸡肉用调料腌渍入味，准备炖一锅小鸡炖蘑菇。厨房里正是飘着香气，苏靖康打了电话过来。 “爸爸，下午好啊，您在哪呢？有没有想我啊？我好想好想你啊。”苏清嘉赶快擦干净手，取下围裙，稍息立正在窗前站好，揉了揉脸，才敢接起电话。 她语气谄媚到不行，可外交官大人却还是吃她这一套，心里得意极了，脸上却还是保持平静，声音也淡淡的：“你想我，然后住到了别的男人家里，我在哪重要吗？” 苏清嘉打着哈哈：“不重要不重要，爸爸你永远都在我心里，爸爸，我昨晚回来得晚，怕回家吵醒你们，所以才在卡洛斯这边落脚的，爸爸，你不要生气嘛。” 苏靖康哼哼一声，不相信她说的话。苏清嘉是他养大的，嘴巴上的功夫那可是尽得真传，说起漂亮话来那是一套一套的，也还好他早就留了一手。沈柯还是相当听话的，不枉他给他安排了几次相亲会，尽管，都没成。 不过想起沈柯他就想起运动员大傻个，苏靖康问：“你男朋友那件事情他想好怎么处理了吗？” “不知道。”苏清嘉也有些头疼，“他们还在商量呢。” 苏靖康大喜，装作思考了一下，说：“爸爸是这样觉得的，你看啊，现在正是风口浪尖的时候，这苗头也烧到你身上了，我看路易斯也有些不太满意，要不，你先和卡洛斯分开一段时间，回美国去避避风头，等到事情过去了，你再和卡洛斯和好，怎么样？” 苏清嘉翻了个白眼，虽说苏靖康语重心长处处为她着想，可她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外交官大人在打什么主意，她撇撇嘴回答道：“爸，那不太行啊，我要是和他分手，涉及到的财产问题数目太庞大了，一时半会根本解决不了，这个方法不太可行，说不定还得闹出更大的岔子来，现在是全球化时代，我在哪都避不开啊。难不成你要我去老林子里闹失踪？” “你们有什么‘财产问题’？”苏靖康疑惑，又说了句，“分手费确实是可以多要点，私下说说就行了。” 苏清嘉看了看时间，把炖汤的中火改成小火，“爸爸，我是想要分手费啊，可是卡洛斯没钱啊，他工资代言费全在我手里，他拿什么和我分手啊，还有啊，他现在住的还是我的房子呢，要分手了你叫他去哪住啊？爸爸，你说说这问题大不大？” 苏靖康被她噎住了，修养全部破功，直接说：“那不管，分手费不要了，你回来，爸爸养你。”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合适的理由，怎么可能放弃。 苏清嘉拒绝：“可这样明灵美人会吃醋的，对了，爸，妈妈说花园里的草好久没拔了，您要是下班了，就回去帮帮忙吧，就这样了，过两天我就回来啊，么么哒~”她一口气说完，然后赶紧挂断了电话，留得听着嘟声的外交官大人心头气血上涌。 得，他回去拔草！拔草！拔草！ 苏清嘉又把围裙带上，见到早上卡洛斯拿来的爱心模具还在水槽里，她又笑了笑，拿了些鸡蛋和奶油，并着红艳艳的樱桃，比照着爱心形状烤了个蛋糕。 * 从卡洛斯一走进来，沈柯就感受到了他身上的变化，暴躁易怒完全消失了，就像是海水从狂风暴雨中平静下来，和平而安定。卡洛斯将报纸全都看过一遍，停顿在了《太阳报》上面。 沈柯抿了抿唇道：“加西亚，你的青训小伙伴，在你离开青训营之后，他也开始受到一些关注，在05年的西班牙全国青年联赛上表现不错，被多特蒙德看上，但他运气不太好，多特蒙德今年应该是要把他卖出。” “他做了什么？”卡洛斯把这篇报道再看了一遍，加西亚说他是从队医的档案里偷看到这些秘密的。他想起进入青训营之前做过的体检，心下了然。 沈柯揉揉眉心，有点犯困地打了个哈欠道：“很多。多特蒙德让他上了好几场德甲的比赛，慢慢就获得了追捧，不过夜店、酒精还有女人从来都是球员逃不过去的坎，去年他貌似还染上了毒|品，在球场上软成了一滩泥巴，输了德国顶级足球比赛，多特蒙德哪里还想要他。” 竞技类比赛本就压力重大，球员只要稍稍克制不住自己，肉|体就会堕落，灵魂就会腐朽，成名之后的灯红酒绿和妖娆红唇，都是最活|色|生|香的劫数。众多天才新星和实力巨星都栽在了这上面。 阿德里亚诺十八岁就成为弗拉门戈主力，年纪轻轻加盟国际米兰，却被无节制的场外生活挥霍尽了天赋；加林查是巴西的世界杯英雄，可疯狂的酗酒、和女人昼夜求欢让他年仅四十九岁就死于肝脏硬化；罗比尼奥更是在一次夜店活动中一次性要了四十个安全|套。 “那会有球队想接手吗？”卡洛斯一下指出了关键，有如此众多的前车之鉴，没有俱乐部想要一个缺乏自制力的球员，除非他不可替代。很显然，加西亚并不是独一无二。奥莱格虽然花，但和谁交往都算认真，只是时间比较短而已，他也相当有魄力，该断则断，不然也不会在欧洲赛场上闯出这么大的名声。 在当今球坛，提起洁身自好，卡洛斯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紧随其后的还有几位早已和相伴多年的女友结婚的球员，当然，巴萨队长自三年前后，表现也非常突出，一直与绯闻绝缘。这一点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无比艰难。当一个人有了金钱，有了名望，有了无数美女的环绕，要保持本心，需要巨大的毅力。 时时勤拂拭，勿使然尘埃。 成名前，许多人都能受得住寂寞耐得住繁华,但成名后，曾经的梦想会越来越远。 沈柯摇摇头，说道：“有，但开价很低，不过多特蒙德算是无所谓了，但加西亚靠着那点工资，也只能退役了。” 人和人不一样，有的人夜店女人酒是消遣，足球是事业；而有的人夜店女人酒是事业，足球是工具。谈不上谁摧毁了谁，根本的追求就不一样。只看你在大染缸里走上一遭还能不能抽身罢了。 卡洛斯不说话，沈柯看着报纸上的标题继续补充，“所以他没钱了，养不起女人，也供不起毒|品，自己的生活都成了问题，据说《太阳报》给了他这个数。”他比了个数字，语气唏嘘，“不过他应该拿到的不止这个数，据我所知，很多媒体都给了他钱想做专访，通告都排到了下个月，他也算是找对了门路了。” 职业球员如果半路退役，除非一直有投资或者是名气够大，不然基本上是穷困潦倒死路一条，为了足球，他们都未曾受过很好的教育就进入了斗争的赛场，多的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混迹其中，他们的谋生手段简单又残酷，却又是花钱如流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卡洛斯虽说高中没毕业，但学历在球员里算是高的了。 “那这件事，我们要怎么做？”卡洛斯愣了一会，平静地问，故人再相逢，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方式，他成为他们赚钱的工具和手段。 “现在网上的评论主要有三种，第一类，认为你有很大问题，必须离开，第二类，对你的病情表示谅解，觉得有病也无伤大雅，但不支持你打人，对输球也有看法，第三类，恭喜你，是你的死忠粉，没理智没原则就是支持你。”沈柯活动了一下手腕，“所以总体来说，喷你的都是一直以来的黑子，叫嚣地比较厉害，但事态远比我想象的要好，也容易控制，不过现在热度还没炒起来，过段时间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沈柯想到网上那些“你不知道我家二嗯有多努力”就想笑，卡洛斯一个眼刀子飞过来，沈柯僵着脸说：“所以我的想法是，召开记者会，第一，向球迷道歉，大方承认比赛失误，第二，亲自去看看那个被你打了的倒霉记者，态度要好；至于你的小抑郁，呵，他加西亚说有病就有病啊，你不承认就对了，只说是无稽之谈，国际足联也从来没说过抑郁症不能踢球，总之，你配合一点，还有，四分之一决赛好好踢，踢好了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 这也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球迷更在乎的是比赛的输赢，至于打伤记者，这确实是抹不去的黑点，但他再运作一下，卡洛斯说不定才是那个受害方，沈柯想着最近买通当晚在场记者花出去的钱，有点疼，而抑郁症，难不成足联还把他强制拖走去做诊断？开玩笑。 “嗯，好，我同意。”卡洛斯点头，“那就尽早开吧，明天你把稿子写好发给我，我准备一下。” 沈柯悲愤地点点头，心更疼了，尼玛，好久没睡觉了，又要熬夜了，“你说你怎么补偿我？”他指着眼底的乌青。 “我给你报销回国相亲的机票以及一切花费。”卡洛斯笑道，说来沈柯也是个年少多金事业有成的主，就偏偏情路坎坷，单身多年，他家里虽然移民多年，但父母确实是不待见洋妞，若是不找个纯种中国媳妇，沈柯就算是三代单传，这腿也非得被打断不可。 “那成交。”沈柯昂昂头，“那我立个字据先。”法律出身让他一直小心谨慎。 卡洛斯签字画押后看着经纪人的得意样，忍不住补刀：“第二十七次相亲，祝你成功。” 沈柯：“……”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沈柯的效率很高，次日下午，就在诺坎普球场外召开了道歉会，卡洛斯被化妆师打扮得相当乖巧无害在台上“说”完了沈柯写的稿子，他说得有些慢，时不时还沉思一小会，当然，内容只提及对比赛的抱歉和情绪激动伤人的内疚，弄得前来的女记者母性光辉大作，只觉得不原谅卡洛斯天理不容。 其实卡洛斯一早就背好了稿子，他虽然对西班牙文学里的诗歌都背不来，但这个还是小case，上台前他还对着沈柯流利地绣了一遍，可临了临了还是出现了失误。 苏清嘉坐在台下看着他笑，他俩今天穿了情侣装，都是白色的毛衣，苏清嘉搭了小短裙，卡洛斯穿了卡其色的长裤，他说着说着道歉词就只想着去看她，她整个人包在毛绒绒的衣服里很可爱，又笑得眉眼弯弯，然后她还会对他挥挥小拳头加油。 于是他脑子就空白了，只能放慢速度重新记忆，可他声音特别好听，从音响里传出来的时候像是教堂虔诚的唱诗班在吟诵，弄得记者都觉得他是真心诚意，不掺半点虚假。 有些时候，苏清嘉觉得卡洛斯这张脸真的特别管用，当他眨着蓝灰色眼睛看着你时，总觉得他格外纯洁无辜。 沈柯在旁边因为卡洛斯的小失误而稍微紧张了一会，又看到台下记者已经热泪盈眶的激动神情，心里给自己的文采和卡洛斯的演技点了个赞。 这是卡洛斯第一次在公众面前说这么多的话，几大网络平台都在直播，很少有看到他这么乖巧的时候，网友只觉得心都要化了。 沈柯做得很周全，也不知道是怎么的，被打的记者居然出席了这次发布会，表示是自己先惹怒的卡洛斯，才会被打，是他活该。然后又是当晚的目击证人，一个一个轮流发言，不在西班牙的，还用了视屏通话，下面的媒体看得是目瞪口呆，一愣一愣的，嘴角直抽抽。 随后，沈柯又陈述了对《太阳报》刊登不属实内容的质问，又由律师发言，表示已经向法院提交诉讼申请。 媒体又是一阵目瞪口呆。 感觉自己能出席这场发布会特别荣幸的记者在蒙逼过后开始提问，当然，二嗯只回答两个问题，这是原则，不能被打破，其余均由经纪人代为表态。 最为重要的第一个问题被《世界体育报》抢到了，作为巴萨的御用记者，它来问这个问题最合适不过：“卡洛斯，四月二号晚，你为何会情绪如此失控？” 这个问题是事先准备好了的，卡洛斯回答道：“球场输球是我的失误，所以在离开球场的时候才会情绪不稳定，我向各位球迷说声抱歉。”他站起来鞠了一躬，赢得了不小的掌声，“在球场，我不能保证百分百的成功，但我一定会尽到百分百的努力。” 苏清嘉在台下给了他一个大拇指，还对着他眨眨右眼。 卡洛斯微微泛红的脸上扬起酒窝。 剩下的这个问题沈柯也是找了托，送给了《足球先生》的记者，可没成想到了最后除了乱子，这个问题被《太阳报》拿到了，沈柯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下《足球先生》记者，记者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卡洛斯也知道是出了状况，用眼神示意他少安毋躁，沈柯抿抿嘴角，把卡洛斯的话筒声音关闭了，不管《太阳报》要问什么问题，由他这个经纪人来面对。 《太阳报》也知道自家的伤患记者临阵倒戈了，对卡洛斯的恶意也急剧上升，现场的这位老记者言语犀利，为《太阳报》工作十余年，是其名下的肱骨大臣，很多有名的报道里都有他的身影。 他站起来甚至没有自我介绍，直接发问：“卡洛斯，今天的道歉会你在可以规避低危抑郁症的事情，是否是想向大众隐瞒你的病情？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你是否真的患有心理疾病。” 老记者态度如此嚣张，沈柯也是个脾气大的东北汉子，火气窜天的上来了，但他还是分得清场合，眯着眼睛掸了掸面前的话筒，语气轻蔑中带有丝丝威胁：“您好，对于您的问题，我们不是听得很懂，请问您能复述一遍吗？” 他话里的意思场上的人都心照不宣，可《太阳报》就是杠上了，老记者非但没有就此闭嘴，反而更加大声地问：“我的问题很简单，我们只想知道，卡洛斯正常吗？” 他的问题直接把全场人都惹怒了，哗声一片，他用了英语里带有贬义的“正常吗”，完完全全相当于是在辱骂，要不是隔得远，苏清嘉就上去给他两个耳刮子了。 会上讨论声愈发大了起来，老记者不以为意，更是挑衅地看向卡洛斯和沈柯，用重复了一遍——“卡洛斯正常吗？” 沈柯忍住了嘴边的国骂，深吸了口气保持微笑准备回答他的问题，卡洛斯却突然按下了他这边的话筒开关，对沈柯摇头拿起话筒站起来。 他要自己回答这个问题。 苏清嘉收到了他的眼神，她心里有些许的忐忑，但最后都变成了毫无保留的信任，她对着卡洛斯比了个爱心。 这是她最爱的大男孩，她相信他的所有，就算他的回答可能会讨不了好，但至少，他愿意去面对，如果有什么危难，她也会和他一起承担。 她又冲他笑了笑，托着腮帮子歪着头摆出一幅认真听他说话的样子。 卡洛斯的眼睛很亮，在强光灯的照射下澄澈又干净，金发柔软蓬松地搭在脑门上。 “你觉得我正常吗？”卡洛斯对着老记者微笑，酒窝清清爽爽，语气诚恳谦虚。 老记者倏得愣住了，一时之间想不出如何接话。 卡洛斯又接着说：“不管别人怎么认为，我反正是觉得我自己挺不正常的。” 全场媒体倒吸一口冷气，却又听得男孩用清冽低沉的声音继续说道：“我明明不喜欢音乐，却喜欢听我女朋友弹琴；我明明不喜欢文学，却每天总想着给我女朋友写一首惊天地泣鬼神的情诗；我明明不喜欢逛街，却老是在商店里给我女朋友找最特别的礼物……” 他眼神一直放在台下的一个角落，像是春风一样温柔。 忽而，他又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向全场，道：“我其实也明明不喜欢开新闻发布会，可我必须要解释，因为我不希望有人会为了这件事去攻击我的女朋友，所以你们看，我是不是很不正常？您看，这个答案，您还满意吗？” 全场静寂了几秒后，掌声雷动，苏清嘉绕着头发梢轻轻啐道：“就知道看电影乱学人家表白，真是学坏了。”不过她还是好喜欢^_^ 《太阳报》记者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最后尴尬地坐下了。 沈柯也实在是没想到小金毛这个呆逼会有这么惊人的表现，手掌都拍红了，今天小金毛真是让他大开眼界，要不是他和小金毛这么熟络，还保不齐会认为这是别人易容的呢。 毕竟和前几天晚上那要杀人的鬼模样比起来，真的差别太大了。 卡洛斯再次向全场记者鞠了一躬，回到座位上坐好，姿态大方得体，接下来的问题都由沈柯接了过去，他只负责在一边旁听以及—— 和台下的女友眉来眼去。 等发布会结束，沈柯开着卡洛斯的迈巴赫充当车夫的角色。 苏清嘉倒是对《太阳报》受伤记者反水很感兴趣，连连问了他几个问题。 沈柯说道：“其实很简单，他们给了加西亚什么，我也给了他什么，公平交易，互惠互利。” 苏清嘉也猜到是这样，可沈柯一向抠门，想从他腰包里把东西抠出来可不容易，她问道：“你舍得？” 沈柯摇摇头，笑而不语。 卡洛斯掰过苏清嘉的脑袋，让她靠在自己身上，道：“他把我卖了，然后得了很大一笔钱。撒点小财，他才不心疼。”小金毛有点小委屈。 苏清嘉听到这里，从卡洛斯怀里蹦出来，瞪着沈柯道：“你对我男朋友做了什么？他可是我的私人财产，你如实招来。” 沈柯手下一滑，差点没失控，他惊魂未定道：“我的小姑奶奶，你想干嘛？” 卡洛斯搂着苏清嘉的腰，得意洋洋地道：“贝拉要保护我，替我报仇。” 苏清嘉拍了拍卡洛斯的脸，吧唧吧唧给了他几个么么哒，然后对沈柯说：“不想干嘛，鉴于你挪用了我的私人财产，所以我六你四，成交吗？” 卡洛斯：“……” 沈柯：“……” 由于卡洛斯输球和失控新闻被媒体炒作得厉害，沈柯一早就高价把发布会的直播权卖了出去，又接下了好几个专访，卡洛斯态度良好，也不和沈柯倔，答应地很爽快。 这次公关做得相当好，反应速度快，准备充分，扩散范围也广，让人不得不额手称庆。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我们家二嗯真的帅炸了！！！ 怎么可以这么乖，声音怎么可以这么好听，反应怎么可以这么机智！！！ 谁说我家二嗯不正常的，谁说的！对，二嗯是有点不正常，他就是太喜欢他女朋友了！喜欢到连情话都说得这么耿直！ 卡洛斯一向是巴萨的颜值担当，身高担当以及实力担当，但现在，他又多了一个任务——那就是声音担当。 由于这是网络直播，观看视频的网友纷纷表示，卡洛斯的声音真的苏爆了，为什么以前他从来不多说话，只会“嗯嗯”呢？这把好嗓子不去唱歌真的白瞎了。 大号“becar”也上传了这份视频链接，发送内容只有一句话——“我明明不想被秀一脸，却总是忍不住自己找虐。” 网友a：已经把二嗯表白剪辑下来做成铃声了，就是这么任性，天天听我家二嗯跟他女友表白，被虐但心满意足。 网友b：《太阳报》真的栽了大跟头了，看那个记者整个人都傻掉了，哈哈哈！号主貌似也傻了，虐虐更健康。 网友c：我也同求铃声，尼玛，卡洛斯声音那么好听，为什么以前我一点也没发现！ 网友d：第一次看到卡洛斯穿得这么休闲出现，感觉满屏都是光环，为什么他这么帅！老子不服！号主你有卡洛斯帅吗？不帅活该被虐。 网友e：卡洛斯的确不太正常，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偏偏要靠实力，明明可以靠声音出道，却偏偏要用来表白！ 网友f：低危抑郁症那是什么鬼，谁说我二嗯不正常我和谁急！ 网友g：因为声音而路转粉，请告诉我，我不是一个人。 网友h：卡洛斯全程都在盯着他女朋友，贝拉要不要太幸福！ …… 网友i：请用“我明明……却……造句”谢谢。 好吧，“我明明却”实力走红，表白技能再次get！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天气渐渐转暖，日光烘干了几日来的雨水泥泞，梧桐树的叶子翠绿翠绿的，饱满地吸足了水分，只等着再度繁盛起来，伊比利亚半岛迎来了新的旅游季，每天有无数的游客从安普拉特机场涌入这片史诗般的陆地。 四月七号，欧冠四分之一决赛首回合在诺坎普进行，尽管刚刚过去的德比失利让红蓝魂有一些失望，但他们还是相信，这支他们热爱的球队依旧会给他们带来希望和惊喜。 上场失利后，媒体虽然一时之间对卡洛斯的表现不太满意，但最后还是站在了他这一边，原因无他，沈柯太会做公关了，发布会结束后，他代表卡洛斯给每一家报社送了满满一箱子彩虹棒棒糖作为出席发布会的回礼，并附上卡洛斯的签名球衣一套。所以，当记者写到卡洛斯的时候，看着自己手里的棒棒糖，也会不由自主地夸小金毛几句。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太阳报》，沈柯也一视同仁。 这样高情商的表现赢得一片交口称赞，当然，真正的原因，呵呵—— 因为棒棒糖都是赞助的，不花钱，球衣，也不花钱，签名，更不花钱。 赛场如战场，胜败乃兵家常事。 里杰卡尔德在最近的记者采访中引用了这句中国古话，受着卡洛斯的影响，他也学了几句中文，他说道：“这几年间，巴萨战绩累累，未尝一败，这次的失利也让我看到了自身的缺点，我会努力，给大家一个更好的球队。”卡洛斯失误是一方面，重点是巴萨太骄傲了，成功让他们快要忘记失败的味道了。 这样的球队不会进步。 或许，这样也算是一件好事。 里杰卡尔德摸了摸头，他的小平头略微长了，自然卷让这个造型看起来有些凌乱。 卡洛斯在依旧是首发球员，苏清嘉毫不意外。 因为他无可替代。 他防守稳健，能奔善跑，盯人补位都相当到位，防守时凶狠抢断不留情面，中场组织有条不紊，穿针引线犹如行云流水，进攻时充分陷阵破门得分。曾有媒体毫不吝惜地夸赞道：“他是足坛的旷世英才。” 卡洛斯可以适应各大球队的所有打法，并在其中发挥核心作用。他的周薪在巴萨俱乐部中仅仅次于队长，更遑论每场比赛累积下来的巨额奖金以及代言所得，他的收入在去年的统计中高居足球运动员排行榜前五。 他还如此年少，巴萨根本不打算将他卖出，于是所有的进攻战略都是以他和队长为中心展开，所以就算输掉了一场重要的比赛，他依旧还是在首发队伍中谈笑风生。 当然，为了稳定住球迷，巴萨开放了一下午的训练参观，卡洛斯在训练时的表现也让他们恢复了信念，他组织进攻时视野依旧开阔得无以复加，长传依旧精准流畅得令人咋舌，射门依旧飘逸潇洒。 他还如此年少，他们等得起他经受过风雨之后的成长。 苏清嘉前两天回家后就被苏靖康锁起来了，其实也不算锁起来，就是给苏清嘉设了个门禁时间，晚上十点，一分不许多。 卡洛斯才解了三天相思，就要和贝拉两地相隔，心中甚苦，他心里苦，就不让沈柯好过了。 经纪人先生正想着来一次新的相亲之旅，然而…… 卡洛斯默默地把他的机票改签了，然后他被发配到了美国，商谈为可口可乐代言的事项。 沈柯又是心疼被苏清嘉顺走的分成又是心疼自己的黑眼圈，但想想代言成功能有一大笔小金鱼入账，沈柯精神劲又上来了。 可口可乐找卡洛斯代言都是上个赛季欧冠结束后的事情了，那时候卡洛斯正是忙，忙着陪女友度过好不容易的假期，哪有闲工夫去管什么代言不代言？ 这两天卡洛斯训练结束后抱着被子就觉得空虚寂寞冷，苏靖康以未婚男女不得过夜的规矩将他堵得死死的，苏清嘉也跟个小滑头似的吊着他，他在球场上琢磨了半晌，最终把原因归结为“结婚”这件事情上。 结婚了他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结婚了他要过夜就能过夜了~ 结婚了他白天也能厚着脸皮蹭一蹭了~ 你看，这多好。 可又想到年龄这个坎，卡洛斯心塞塞的，不过他很快又找到了新的奋斗目标——他要好好攒老婆本！遂而有了沈柯这么一出。 苏清嘉是被他磨怕了，在家缓缓也舒心，苏靖康想着女儿回来了，也不去花园拔草了，每天心情倍儿好。经此一事，她的电影配乐也耽搁了不少，但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对情节的感悟有了更深的理解。 杰奎琳给她发了个链接，她打开来看是自己的推特账号，苏清嘉自己也玩，但大部分时间都是杰奎琳在打理。最新一条是她自己发布的，在法国烘焙蛋糕的分享。 好久没上推特，她被评论的次数震惊了。 “赶紧发一条动态，我最近被粉丝的电话和围追堵截弄得几天没睡好觉了。”杰奎琳发了一串消息给她，苏清嘉皱了皱眉，又去翻看评论内容。 “贝拉是不是不要我家二嗯了，好久没有发消息了。” “二嗯最近和你表白你开心不？那就回应二嗯一下吧。” “贝拉快赞卡洛斯一下下。” 而往后翻翻，这些评论全变成了一致的——“二嗯真的很爱你，贝拉请别抛弃他。”苏清嘉看得是哭笑不得，又想起昨晚卡洛斯缠着她要比赛前“爱的抱抱和亲亲”，脸颊泛红。 她摸了摸左手腕上挂着的珍珠手链，发送了一个新的推特。 外头春光明媚，似有似无的玫瑰香气被微风吹来，苏清嘉在衣橱里挑挑捡捡，哼着小曲准备着去看卡洛斯的比赛。 苏靖康暗戳戳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听见房门内传来细微的歌声，面无表情地下了楼。 * 当晚的诺坎普依旧人山人海，输赢的魅力鼓动了澎湃的激情，热情的足球宝贝已经穿上了热裤，她们在人群中成为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但她们却丝毫比不过著名的巴萨太太团。 巴萨太太团历经“变迁”和“更替”，其中人员也有过增长和衰减，但好在其颜值一直在线。球员的生活圈子不太大，能够接触和交往到的大多都是模特或者演员歌手，性感和美艳一直是她们的代名词。 当然，苏清嘉在巴萨太太团中独树一帜，卡洛斯也因此被众多媒体打趣道“艳福不浅”。 副队长的女友今天带着他们年满三岁的儿子来了现场，他皮肤白皙，头发是深棕色，穿着缩小版的球衣在趴栏杆上又是踮脚欢呼又是握拳加油的，看起来对足球异常感兴趣。副队长前一段时间又得了个宝贝女儿，苏清嘉和卡洛斯打了个金锁送给他们做礼物。 “我家这个小捣蛋鬼可是卡洛斯的球迷，他爸爸都被气到了。”副队长女友说道，“你知道他为什么不粉他爸爸吗？” 苏清嘉看了看小男孩背后印着的二十三号和卡洛斯的名字，想象了一下副队长跳脚的样子，摇摇头。 副队长女友捂着嘴笑起来道：“因为他嫌弃他爸爸矮。” 苏清嘉：“……” 卡洛斯从球员通道内出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往家属席看去，他还难得地和镜头打了个招呼，表示自己一切都好，他看起来很阳光，金发在灯光的照射下闪耀着钻石的光芒，和前几天比赛时候的萎靡相差甚远，像是一颗枯萎的小树，又重新焕发了新的光彩，这让在场的球迷都激动了起来。 这是他们熟悉的卡洛斯，这是巴萨的天才中场，这是加泰罗尼亚的骄傲。 他注定要为巴萨捧起奖杯，他是成功的保证。 苏清嘉听着身后渐渐汇聚在一起的观众发出的“卡洛斯”的呼喊，笑着对他抛了个飞吻，镜头没有放过这个举动，巴萨队员全都配合地拍手吹口哨。 大屏幕里的卡洛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脸，耳朵一摇一摇地，蓝灰色的眼睛像是被点亮了，又害羞地低着头摸摸脸颊和嘴唇，仿佛那个吻真的印了上去似的，副队长用手肘捅捅他的后背，挤眉弄眼地起哄。 小金毛咬着下唇回了一个爱心的手势，对着女友羞涩地道：“我会赢。” 苏清嘉点点头，摇了摇手里的小旗子示意。 这一幕发生的时候里杰卡尔德正在和拜仁慕尼黑的教练克林斯曼寒暄，球迷的躁动和解说的调侃都不得不让他们注意到卡洛斯的动作，金发男孩说出“我会赢”的时候，里杰卡尔德明显感觉到了手上力量的增加，他更是和蔼地笑了。 开场前，主帅最后为大家做战局部署分析。 “这次拜仁慕尼黑是主力全部上场，不要给他们的八号前锋一点机会……”里杰卡尔德再次把更衣室的嘱咐重复了一遍，拜仁慕尼黑的前锋移动迅速，除了门将外几乎可以打所有的位置，这不是一个善茬儿，教练细细分析后看了看严正以待的球员，停顿了一下，笑道：“上次的庆功宴，今晚以后，补给你们！” “喔喔喔！”“哟哟哟！”球员一下全都乐开了花，卡洛斯也和队长对视击掌，前几日输球的惨痛一下被扫去。 “好了，大家加油！”里杰卡尔德伸出右手，队员们纷纷叠上去，“一二三，加油！” 球迷们也都应和着，副队长的小儿子在栏杆前跺着脚一脸兴奋地乱喊着：“巴萨加油，巴萨必胜！”家属席这边笑倒一片。 开球前，教练叫住了卡洛斯，他很喜欢这个球员，这个年轻的中场比他当年更有天赋。这次比赛的首发遭到了董事会内部的质询，但里杰卡尔德还是坚定地让卡洛斯上场。 这其中的争端让教练有些心力交瘁，他看了看眼前立着的大男孩，小金毛身上似乎多了一些沉稳的气质，这让他知道，他的争论是有意义的。 “庆功宴上想喝些什么？”教练摸了摸平头问道。 “牛奶。”卡洛斯与他对碰拳头，“能早点放我走吗？”他有些小声地问道。 里杰卡尔德一时没反应过来，见卡洛斯耳朵都红通通的，顿时哈哈大笑道：“我现在就给你订一间房。” 第一百一十九章 教练说到做到，转身就拿了手机打电话，卡洛斯瞄了瞄四周，又有些期待地说了句“谢谢”，转身跑回了球场，教练比了个“v”的手势。 苏清嘉看着明显跟打了鸡血似的小金毛，不明所以，他还时不时望过来一小会，等她要抓住他的视线的时候，他又快速地跑开断下旁边的球，寻求最佳的角度传球。 他像是把远处的女孩当成了力量的源泉，只要看她一眼就会有更好的表现，解说在广播室看着屏幕上努力展现着自己技巧的小金毛道：“现在是上半场第四分钟，卡洛斯再次断球成功，噢，他的表现似乎又有精进，刚刚可以看到，拜仁慕尼黑后腰利用卡洛斯以往的技术死角来对付他，结果被卡洛斯晃过去了，噢，这真是一个值得人振奋的消息，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或许拜仁慕尼黑也需要一支漂亮的太太团了。”解说顺口开了句玩笑，惹得全场又是一阵欢呼和揶揄，镜头还配合得扫过巴萨太太团。 话音刚落，卡洛斯就直接如同闪电一般直插禁区，没有半分迟疑地射门，门将判断失误，巴萨赢得一分。他对着摄像机在左胸口比了个爱心，又用口型说着“爱情的力量”。 他那一双蓝灰色的眼睛像是柔和的宝石，苏清嘉感觉自己都快变成他的小花痴了。 副队长的小儿子懵懵懂懂地看着，哒哒哒从栏杆那蹦到苏清嘉面前道：“阿姨，什么是爱情的力量啊？” 苏清嘉听到这声“阿姨”笑了笑，原本小家伙看到她是叫姐姐的，帅气的卡洛斯叔叔当场就黑了脸，也不知道和小家伙说了什么，她的辈分又给往上抬了抬，卡洛斯是很大方没错，可只要碰上她的事，他就变得特别小气。苏清嘉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发，一时也有点回答不上来。 “就像你虽然很喜欢你的足球，可是还是愿意陪莉莉安娜玩角色扮演的小游戏一样。”副队长女友给小家伙擦了擦脸，他鼻尖上有细细的汗珠，比赛不过几分钟，小家伙明显兴奋地过头了。 小家伙看了下苏清嘉又看了下场上的卡洛斯，点点头，跟个小大人似的道：“哦，所以卡洛斯叔叔也会和阿姨一起玩角色扮演吗？阿姨，你演公主还是美人鱼？” 苏清嘉脸一下红了起来，呐呐地点点头做应答。 角色扮演……额……怎么那么重口啊啊啊！天啊，她的思想不能这么龌龊，对，不能想歪，不能想歪。好在小家伙又回答栏杆那去趴着了，苏清嘉用手掐了掐自己的大腿让自己清醒过来，好不容易恢复一点思绪，卡洛斯又对着她微笑，苏清嘉哀嚎一声，都不知道把脸往哪里放了。 接下来的比赛里，巴萨渐渐掌握了节奏，全攻全守的阵形有效地铺展开来，让拜仁慕尼黑有些应对吃力，但其威名赫赫的前锋确实很有几把刷子，巴萨也紧紧地盯死了他的动向，进攻方面则交由卡洛斯和队长等来进行。 上半场结束后，拜仁慕尼黑改换了策略，开始猛烈进攻来博取机会，他们也却是得到了好几次难得的进球时机，可也许是过于焦急，总是砍不下分数来，巴萨也和他们僵持着，双方都未突破。 里杰卡尔德老神在在地在场边看着，他的状态明显比拜仁慕尼黑的教练克林斯曼好得多，克林斯曼是今年才执教拜仁的，这次的成果直接影响到他的职业生涯。 一场比赛里，二比一三比一都是输，但能够进一个球也会大大地鼓舞球迷乃至整只球队的信心，这一分决定了你受到的尊重程度。但直到比赛的最后一分钟，拜仁慕尼黑都未能抢夺下一分。 场上一边嘘声阵阵，另一边却是欢呼雀跃，球员神情也对比鲜明。巴萨队员拥抱在了一起庆祝首回合的胜出，而那边身着白衣的球员则垂头丧气地离场，前锋还非常恼恨地提了一下门柱，以此来发泄他两度射门未中的沉重心情。 副队长跑到场边把他的儿子扛在肩膀上，小家伙高兴地指挥着要去卡洛斯边上，副队长抑郁地发现——他儿子坐在他脑袋上才几近和小金毛等高。 于是乎副队长又“恼羞成怒”地离开了小金毛，去巴西队员那寻求存在感。 等卡洛斯跑到苏清嘉面前时，她的耳朵都快被震聋了，小金毛还唯恐天下不乱地扯开灿烂的笑脸，猿臂一伸就把苏清嘉抱下来，捧着她的嘴唇亲吻。 “教练准备了庆功宴，待会我在里面的大厅等你，好不好？”卡洛斯说道，看着她乖巧点头的模样又忍不住贴着她的额头笑，苏清嘉浑身不自在地推开他叫他赶紧去更衣室。 小金毛有些舍不得，可又想着待会的庆功宴，半低着头摇着耳朵，嘿嘿地笑着离开了。 苏清嘉在座位上又恨铁不成钢地掐了掐自己的大腿。 为什么看到他的脸，她就会想起“角色扮演”这几个字呢？还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角色一直在她脑子里冒泡泡。苏清嘉赶紧喝了口水，她可是纯洁的小天使，怎么可以老是想着些黄色废料，一定是被卡洛斯缠久了，被他带坏了！！！ 苏清嘉是和其他太太团成员一起去的大厅，小家伙被他老爸扛走了，副队长女友也不担心，和苏清嘉说着话。 卡洛斯是第一个出来的球员，仅仅是一个眨眼的功夫，他就从入口蹿到了出口，然后抱着苏清嘉亲了亲，他头发还有些没干，脸上也红扑扑的，旁边人都很知趣地不看他们。 苏清嘉不让他亲嘴唇，他就嘟着嘴亲了下脸颊，又亲了亲她的耳垂，等他含着她的耳垂吹气的时候，苏清嘉觉得，还不如让他亲嘴唇呢！这样的动作让她莫名其妙想到了老师与学生的羞耻play。 “你别亲了，大家都看着呢。”苏清嘉被他亲地脚下有些软，见到教练他们出来，她简直是找到了救星，“卡洛斯，要出发了，等过会好不好。” 卡洛斯又舔了舔她如同珍珠般白皙的小耳垂，在她耳边“嗯”了一声放开。 苏清嘉意外他这么配合，也乐得夸他两句：“你今天表现超帅，我都看呆了，想要什么奖励吗？” 卡洛斯眼睛一下亮了，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一下，不禁挠着头憨笑，笑了半天才发现大家都在奇怪地看着他，小金毛害羞地躲到了苏清嘉背后，压制住兴奋小声说：“那你庆功宴上可以听我的吗？就一回，好不好嘛？” 他人高马大的，苏清嘉根本挡不住，大伙都笑开了，苏清嘉也没在意他会提什么要求，答应地很干脆。 “叔叔——”副队长家的小球星跑了过来抱住了卡洛斯的大腿，他明显特别喜欢卡洛斯的大长腿，还努力地哼哧哼哧往上攀爬。副队长默默地瞪了两人几眼，寻求女友的安慰去了。 卡洛斯也挺喜欢小孩的，小家伙非常幸运地被他抱到手上，苏清嘉也过来逗逗他。两人抱着个孩子走在大部队的后头。 小家伙是个大话痨，唧唧歪歪说个不停，他快四岁了，话说得很利索，词汇量也不错，可苏清嘉听着听着就发现，这个小孩是个巨型马屁精。 “叔叔，你今天好厉害啊，我都看呆了呢……” “叔叔，我爸爸今天差劲死了，一个球也没进，要是我上场肯定比他打得好……” “叔叔，我什么时候可以长得和你一样高呢？我不要像我爸爸那么矮……” 当然卡洛斯最喜欢的是这句话——“叔叔，你比赛的时候阿姨都看得可认真了，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苏清嘉暗自腹诽，卖了他老爸还不算，更是把她也卖了，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小家伙遇到偶像话就说不完了，他突然停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卡洛斯道：“叔叔，妈妈说‘爱情的力量’就是两个人一起玩角色扮演小游戏，叔叔，你和阿姨都怎么玩啊？” 苏清嘉：……o_oo_oo_o所以她这是又被卖了吗？吗？吗？ 卡洛斯愣了一会，看着苏清嘉脸一下子涨红，倏得明白了，他也旋即红了脸，张口闭口来回了几次都没有说出话来。 小家伙也愣了，趴在卡洛斯肩膀上有些疑惑：“叔叔，你们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了？” 苏清嘉轻啐他一眼，先行一步，卡洛斯被她含羞似怯的眼神勾了魂，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还不忘从口袋里拿出棒棒糖塞住小家伙的嘴。 小家伙心里郁闷了一会，还是被棒棒糖的美妙滋味给征服了。 他要像叔叔一样长得高高的，首先就是要吃棒棒糖~ 开车去往预定的饭店的路上，苏清嘉都没和卡洛斯说话，众人看着他俩一个傻笑一个红脸心下也有几分明白。 教练更是乐颠颠的，瞅着小金毛给了他几个眼神，比赛赢了他身上压力小了许多。 定的地方很快就到了，苏清嘉吃到了七分饱就被卡洛斯巴巴的眼神止住了，她跟着卡洛斯出了包间。 “怎么了？”苏清嘉疑惑，卡洛斯不挑食，可今晚都没怎么吃东西，一直看着她。 “没，没怎么……”卡洛斯吞吞吐吐地说，又深吸一口气做足了架势，可被她的目光一扫，他又泄了气。 苏清嘉笑道：“没怎么你拉我出来啊，快说，不说我就进去了啊。”教练还订了个大蛋糕做庆祝，刚刚切好，她想回去尝尝。 见苏清嘉抬腿要走，卡洛斯一下就急了，直接把苏清嘉打横抱起，拐了个弯进了电梯。动作是一气呵成，快速敏捷，苏清嘉被他弄得一愣一愣的。 “你……要干嘛？”她怯怯地问，声音里又有些小期待。 卡洛斯红着脸不说话，耳朵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电梯到了二十三楼，他抱着她走在过道里，彩绘雕花将灯光折射出氤氲斑斓的色彩，迷离而梦幻。 他明明走得很慢，可苏清嘉觉得她的心脏一直都在乱跳，她还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声，在大理石过道里，脚步声伴随着心跳声让她全身都热了起来。 “贝拉，左边口袋。”她听见卡洛斯的声音响起，不复清冽，像是一缸酒，有醉人的诱惑。 苏清嘉手有些软，她垂下一只手伸进他的口袋里，却因为焦急而触碰到了他身体的坚硬，像是火一样的热。 卡洛斯倒吸一口气，低下头亲吻她的唇瓣，托着她的手去开门。 “这是奖励吗？”苏清嘉颤抖着声音问，他的手在她身上游移。 “你说过会听我的，贝拉。”卡洛斯喟叹，“可以吗？”他一直很疼她，就算到了最后也会听她的。 苏清嘉突然轻笑着咬着他的唇角，然后一把翻身到他的身上。 “女王和他的骑士，这个游戏你会吗？”苏清嘉扯开他身上的衬衫，她的黑发从□□的肩头滑落，有玫瑰香气的香氛蜡烛照亮了她的身子，泛着莹润的光。 卡洛斯挑起她滑落在他胸膛上的黑发，亲吻着发梢，声音沙哑：“遵命，我的女王。” 第一百二十章 苏清嘉醒来的时候，房间里还是掩着厚厚的窗帘，橙黄色的烛火在匠心独具的玻璃杯中跳跃，她眯了眯眼睛，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些香氛蜡烛是被半吊在空中的，排布成了爱心的形状，地上是散落的玫瑰花瓣，和…… 纠缠在一起的男士和女士的衣物，她昨天戴着的围巾碎成了破布。 空气里还有靡靡的香气，混合着玫瑰花的甜蜜，于无声无息处提醒着她昨日的荒唐。 她居然，居然—— 把卡洛斯绑了起来！！！苏清嘉心里哀嚎一声，想捂住自己的眼睛，她有点想念静静了。 昨夜游戏进行地很顺利，重点是卡洛斯特别配合，承欢身下的样子隐忍又倔强，苏清嘉蓦地想到她问卡洛斯：“什么是爱情的力量？” 他突然挣脱了束缚将她翻身压下，然后深深地顶着她，喘着粗气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重吗？重吗？”他一声声问，她就一直涨的回答他。 苏清嘉心里默念经，让耳边那一阵阵的回音消失。 卡洛斯早就醒了，他的生物钟很准，不过今天的训练他早就请假了。他喜欢满怀地抱着苏清嘉，恨不得她能长在他身上，睡觉的时候，会仗着自己手长脚长，把苏清嘉卡住，她的一点小动静都会被他马上发现。 他还特别霸道，大腿缠着她不说还会把手也搁在她胸口，牢牢地把持住。 他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抱着这么一个美人，身子又娇又软，肌肤吹弹可破，从三个小时前就起了念头，换了一个又一个的姿势占足了便宜，却又马上把心思转移到了他眼下的雪里红上。 卡洛斯说服着自己，就尝一下，就尝一下，他亲一亲就好，不会闹醒她的，对，肯定不会闹醒她的。 他觉得自己想得很对，遂悄悄地埋下头去。 苏清嘉察觉到了他的动作，就等他拱起被子，双手和双腿挪开的时候，她就往外一滚，再将被子堆上去。 小金毛钻进了香香的被窝里，虽然有些黑，但他夜视还不错，眼前的美景让他油然生出一种鼻血横流之感。他砸吧砸吧嘴，努着鼻子嗅了嗅气味，然后闭上眼睛慢慢地凑上去。 然而小金毛没有触碰到香软的女孩，而是一头栽倒在了床上，他反应过来之后就想着从被窝里爬出来，可他一面被暖暖的体香萦绕着，一面又被苏清嘉特意用被子堵着，脑子昏昏沉沉地，在被子里拱了许久才从床的另一头把脑袋拱了出来。 苏清嘉趁他慌乱地找寻出口的时候不客气地把卡洛斯的衬衫穿上了，房间里暖气很足，她光着脚踩在地毯上看着卡洛斯到处乱窜，见他终于探出颗乱糟糟的狮子头后更是毫不客气地笑了。 卡洛斯从被子里钻出来也没看见女孩的身影，听见一阵清脆的笑声传来，他支起身子往后看，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跨越到了另一头了。他看了看全部裹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又看看笑话他的女孩，翻了个身，嗷唔一身把脸朝下隔着。 他幼稚的动作又让苏清嘉一阵好笑，笑够了才走到他面前蹲下，他只留下个乱乱的金毛狮子头，脸也看不见，苏清嘉揪着他的金毛问：“生气了？” 卡洛斯不说话，像只蚕宝宝似的滚了一下，从她跟前滚走，继续把脸朝下摆着。 “真生气了啊？”苏清嘉觉得他有些小情绪，又巴巴地跟过去，“卡洛斯，你在生我气吗？” 她装了点哭腔进去，卡洛斯立马就慌了，马上抬头说：“不，我不生你的气。”往她脸上看了看，才发现她正笑意盈盈地歪头瞅着他，卡洛斯心塞塞的，又从她跟前滚走了。 不过这次他倒是没有把脸闷着，他在那躺了一会发现苏清嘉没有再跟过来，哼着气，鼓着眼睛看着她。 他蓝灰色的眼睛里全写满了“你不过来我就真的生气了”，苏清嘉又施施然过去了。 她过来了卡洛斯还是不满意地嘟着嘴巴不说话，苏清嘉蹲下来戳了戳他酒窝的位置道：“好了，不要生我气啦，我就是想逗逗你嘛，你看昨晚我都那么奖励你了，你就原谅我嘛。” “卡洛斯，好不好嘛？卡洛斯~”她凑在他跟前谄媚地叫着他的名字，娇娇软软地，他又想到昨晚她也是这么叫着他的名字的，遂一下心情好了许多。 他支起脑袋点点头，又摇摇头，然后才呐呐道：“我嘴巴刚刚撞到了，你先亲亲我。”他一脑袋栽在床上，牙齿碰到了嘴唇，苏清嘉自然答应得很快，卡洛斯这下好多了，左右滚了一滚，把身上束缚着的被子全给滚开了，长臂一身就把她抱上床亲吻。 他像是得了什么珍宝似的不肯放过，又是舔又是吸的，苏清嘉被他弄得脚趾头都绷起来了。 “原谅我了吗？”苏清嘉气喘吁吁地问。 卡洛斯想了想，又伸出手，露出略有些红色痕迹的手腕，道：“我昨晚被弄得疼了，你再让我亲亲。” 苏清嘉脸色一下红得跟能滴血似的，绯色从脸颊一直蔓延到了全身，她想把眼神从他手上挪开，可又忍不住去看，糯糯地应了声：“那……那好吧。” 其实她那样的绑法怎么可能让皮糙肉厚的卡洛斯受伤呢？完完全全是卡洛斯受不住了，又不忍心让她“游戏”告终，就自己把围巾绕了一圈又一圈，可到最后他还是被她夹得头脑混涨，一个用力就把围巾扯裂了。 卡洛斯听到她软软的回答，高兴地不得了，觉得苦肉计真的好用。 他脑袋拱了拱，就从她脖颈处划下，灵活地解开几颗扣子，在她胸前含着。 苏清嘉还是低估了小金毛的羞耻程度，以为他就是亲亲嘴巴而已，可看着那颗金毛狮子头在自己胸前耸动，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尼玛，昨晚她脑子进的水，现在她真想让它们都变成现在流出来的泪啊！！！ 她没力气阻止他，只能任他亲个够，卡洛斯亲了个来回，又伸出手掂了掂，才又一路亲上去。 “你现在总该原谅我了吧？”苏清嘉闷闷地问。 卡洛斯眼睛亮地像是宝石，他瞅着她憨憨地笑，拉着她的手往下：“我这里也很疼，你能不能也给我亲亲？”他得寸进尺。 苏清嘉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冲他妩媚一笑后，摸了摸他的大萝卜，在他心猿意马的时候，又把被子全部堆到了他的头上，从地上捡了衣服进了浴室。 小金毛在被子里翻滚了一阵，出来后发现美人已经离去，哀嚎一声又把自己的脑袋缩了进去。 苏清嘉洗漱完毕后，卡洛斯也洗了个澡。 他在电脑前坐着，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 苏清嘉边擦着头发边去拉窗帘，天光清朗，又是一个大好的晴天。 昏黄的烛火还在燃烧，苏清嘉向四周看了看，才发现整个房间里都布满了红色的纱帐，墙上用金粉画了巨幅的玫瑰，一直延伸到天花板上去，地板上也铺满了玫瑰花瓣，就连浴室里都是。 她一下就明白了教练那样的眼神和卡洛斯的小动作，不过她总算是不担心怎么和苏靖康解释了，教练肯定要送佛送到西的。 “在干什么？”苏清嘉走到小金毛面前，他头发短，干得快，一转眼就不是那颗金毛狮子头了。 卡洛斯笑容灿烂，将她抱到自己的膝盖上坐着，接过她手里的帕子，她不太喜欢吹头发，一贯都用帕子擦，很少用吹风机。 “贝拉，你发一条推特好不好？”他说。 苏清嘉盯着电脑看见他打开的是她的推特界面，卡洛斯有她的密码。 昨天中午她发了最新的一条推特，“myboy^_^”附加卡洛斯的一张经典的进球照片。底下评论不到二十四个小时就已经超了万数，全都是为卡洛斯叫好的。 “怎么了？要发什么推特？”苏清嘉边看评论边问道。 卡洛斯哼哼唧唧地涨红了脸，耳朵也使劲摇动着，就是不说话。 苏清嘉想了想点开了卡洛斯的推特界面，他发了一条最新的消息——“an^_^”配图是他们两个一起的合照。卡洛斯不好意思地用额头蹭着她的后脑勺，又抵着她的脖子痴痴地笑。 苏清嘉心里暖洋洋地，遂又换回自己的页面，将新推特发送。 卡洛斯看着这条“myman^_^”开心得不得了，掰过她的脸吧唧吧唧地亲着，傻笑个不停。 苏清嘉没好气地拍拍他的脸道：“继续擦头发，还没干呢。” “好好。”卡洛斯好说话极了。 他们都用了同一张图片，句式又如此相似，评论区一下就炸开了锅，号主“becar”将这两张图截下，发了一条新的——“从boy到man的距离有多远？——一夜。” 高兴了不到一个小时，卡洛斯就迎来了最惨痛的分别——苏靖康打电话让苏清嘉下楼回家。 卡洛斯哀怨地看着心爱的姑娘上了别的男人的车，心痛地无法呼吸。 外交官大人一路也没有说话，只是这油门踩的实在用力，苏清嘉第一次见到云淡风轻的父亲大人飚车，小心脏有点承受不来。她也知道自己这样确实是让苏靖康伤心了，也不敢主动开口说话。 不过她也算是有准备了，毕竟总会知道的，毕竟生米煮成熟饭，外交官大人再让他们分手也得仔细掂量一下。 好吧，苏靖康就这么在女婿与岳父的第n场较量中失掉了有利条件。 回家后，苏靖康就扔下了苏清嘉转身去了花园，他走得气冲冲地，有些出离愤怒的味道。 苏清嘉觉得自己凑上去或许会成为被殃及的池鱼，遂怯怯地进了屋。 明灵正在厨房洗菜，苏清嘉也腆着脸去干活。 苏清嘉只觉得明灵看了她好几眼，却又总是不说话，她有些害羞地问：“妈妈，怎么了？” “哦，没事。”明灵笑道。 “妈！”苏清嘉跺脚，明灵的眼神里都是调笑。 就在她以为明灵不会再说话时，这位西班牙混血美人突然神秘兮兮地拉着她说：“是特大号吧，我看我上回送你的东西只有这个尺寸的用完了。” 苏清嘉：“……” 第一百二十一章 巴塞罗那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夏季的暖流让梧桐树渐渐繁茂，让所有加泰罗尼亚球迷欢欣鼓舞的不仅仅是黄金海岸燃烧的荷尔蒙，巴萨挺进年度四强的消息也让大杯大杯的冰啤酒在每一个酒吧流淌，年轻的男人们彻夜狂欢，曼妙的舞女们步履不停。 4月17号落下帷幕的四分之一决赛次回合中，巴萨以三比一客场再胜拜仁慕尼黑。 慕尼黑安联球场的红色灯光闪耀了整整一夜，可成功还是不属于这支球队。 其实拜仁慕尼黑并不会输得如此狼狈的，但由于主帅克林斯曼与主力中场不和，让他替补出场，这一举动就让拜仁慕尼黑直接处于劣势，溃不成军。 比赛结束后，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吞没了这座号称世界上最美的球场。卡洛斯回场边补充了水分，仔细辨别，才知道，他们是在说：“下课！” 这位新上任的主帅并没有得到尊重，相反，他的一意孤行让球迷们心中生厌，里杰卡尔德摇摇头叹息了声，球迷们大呼“下课”对一个教练来说，这是最大的羞辱。 “你是一个好教练。”卡洛斯说。 里杰卡尔德笑得有些萧瑟：“所以我希望我是自动请辞，而不是被狼狈地赶出巴萨。”这些年来，他的执教理念与高层的意见逐渐走向两极化，这件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媒体也连番报道过。 可他手里握着几座欧冠奖杯和联赛杯，高层一时也拿他没办法，但矛盾一直在看不见的地方不断激化着。 苏清嘉在家里看完了这场直播。从那天回来之后，苏靖康就彻底陷入了悲伤和痛苦之中，他也不说什么门禁时间了，整天除了上班之外就是拔草，他那幽怨的小眼神谁都看得出来，整个人都憔悴了一些，苏清嘉心里特别愧疚。 为了讨好自家老爸，苏清嘉每天都会主动做饭菜，其他时间都用在了电影配乐上。 不过外交官先生还是不愿意和他最疼爱的宝贝女儿说话，哼哼唧唧地不理人，不过貌似胃口挺好。 “亲爱的，你这要冷落贝拉多久啊？”明灵在梳妆台前做着睡前护肤，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眉眼依旧美艳动人，就像现在，她眼波似水地看着苏靖康，苏靖康心里就软了。 当然，外交官先生早就把喜不形于色的功夫练得炉火纯青了，他喝了一口刚才苏清嘉送来的温水，朝妻子招了招手道：“我有吗？” 明灵坐在床沿，帮他把杯子放好，道：“还说没有，是谁说晚上要喝蜂蜜水的，就知道生闷气。你说你，都这么大岁数了，什么没见过，况且卡洛斯对我们家贝拉那么好，这小男女之间的事情也是顺理成章嘛，你……” 苏靖康听到这就恨恨地打断了她的话，不屑道：“什么叫都怎么大岁数了。”见明灵脖子一缩，苏靖康才满意地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我看啊，卡洛斯就是不怀好意，诱骗我们家贝拉，放古代，就是个活脱脱陈世美，他对贝拉好，是他还没得到，一到手，指不定心里盘算着什么呢。我们贝拉又漂亮又聪明，她才多大啊，那个小金毛就下的去手，哼！简直就是个披着皮囊的衣冠禽兽！”苏靖康越说越得劲，义正言辞地对着明灵说着，努力劝说着她和自己走到一个阵营来。 明灵斜斜地乜了他一眼：“那你对我下手的时候，我才多大啊。” 一脸蒙逼的外交官先生：“……” 明灵又学着丈夫一概的口气，淡淡地道：“他们应该很早以前就成事了，你只不过才发现而已。” 后院起火的外交官先生：“……” 明灵又觉得这么拆穿真相告诉苏靖康简直太残忍了，又说道：“放心，我给他们的避孕套他们都用了，不会出乱子的。” 生无可恋的外交官先生：“……” 苏靖康恨恨地翻过身子睡觉，却又听得明灵乐颠颠地说了句：“明天我再去买一打回来，你是大号的，给贝拉准备特大号的。” 吐血身亡的外交官先生：“……” 第二天，连中四枪的苏靖康再也没了心思可以冷落苏清嘉了，他只想去花园好好和小草说说话。 苏靖康摘了朵新鲜的粉色玫瑰回来，苏清嘉立马凑上去狗腿子地讨好道：“爸爸，晚上想吃什么啊？您摘的玫瑰真漂亮，眼光真好。” 她原本以为苏靖康不会跟她说话，哪知道外交官先生咳了咳道：“咳咳，是我这边的玫瑰好看，还是运动员家里的好看啊？”卡洛斯别墅里也种了许多玫瑰。 “当然是你的好看啦，爸爸摘的最好看。”苏清嘉谄媚道。 “哼！”苏靖康拿起纸巾擦了擦手，看着女儿这幅小模样，恨铁不成钢地道：“过几天那个运动员回来了，叫他过来吃个饭吧。哼！” “好嘞！”苏清嘉敬了个礼，“爸爸，我爱你！” 苏靖康心里酸不拉唧地道：“我今天想吃酸的，你看着做吧。”他要吃吃吃，买买买！他的贴心小棉袄离他越来越远了，嘤嘤嘤，明明夏天都来了，为什么还是这么冷呢？ 外交官先生一离开，苏清嘉就给亲亲男友打了电话告诉了他这个好消息，虽然她也觉得父上大人转变地有些莫名其妙，但不管过程怎么曲折，结局是美好的就行~ 卡洛斯在电话那头都兴奋地快要跳起来了，在酒店房间里的床上滚来滚去的，一个劲地要苏清嘉重复，他生怕自己听岔了。 前几天到手的美人被岳丈带走后，他就一直有些恹恹的，远在美国的沈柯还幸灾乐祸地送来贺电：“话说，不作死就不会死，恭喜你，你要情场失意，球场得意了，少年，我看好你哦！”气得他默默地把准备给沈柯的瑞士度假给取消了，沈柯就在不经意间丢掉了一份大礼。 “喂，你别傻笑了，你要是到我家还这么傻，我爸肯定又不高兴了。”苏清嘉没好气地笑道，“好啦，不和你说了，我要做晚饭了，等你回来。”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傻兮兮的笑声，苏靖康听完了墙角，默默地把玫瑰花给掐了。 卡洛斯回来地很快，巴萨全队还要在巴伐利亚呆一会，但他等不了了。卡洛斯订了清早的机票，一路都叼着棒棒糖，心里甜滋滋的，至于队友是什么鬼，有搞定岳父重要吗？ 回来后，他又穿上苏清嘉新给他买的休闲西装，买了一大堆东西，开着迈巴赫出门了。 苏清嘉就在家门口等着他，卡洛斯一见到绒绒浅绿的光影下站着的女孩就走不动路了，他上下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才挠着头发过去了。 他挺激动的，路上还算是冷静，没有撞车，但走到了苏家前，他就满心满眼的正义感和使命感出来了，像是恶龙终于和勇士低头一般，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抱住他的姑娘了。 这顿饭吃得还算顺利，虽然苏靖康会时不时地瞪一眼卡洛斯，但总归还是不错的。 当然，当苏靖康看到卡洛斯送来的礼物中的一件后，又觉得一切都不太好了。 小金毛送了一打内裤。 大号。 * 四分之一决赛落幕，拜仁慕尼黑方面发布官方声明，球队将不会给目前的代理主帅克林斯曼提供新的合同，这也就意味着双方短暂的携手就此结束，慕尼黑总经理向媒体表示：“现在这个时刻，我们球队觉得是时候寻找一位心的主教练来带领球队了。我们也非常感谢克林斯曼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为球队做出的贡献，希望他未来一切顺利。” 这份声明一出，许多人都唏嘘不已，克林斯曼败走，经历换帅后的拜仁慕尼黑元气大伤，里杰卡尔德在第一时间收到了这个消息，由巴萨高层传达给他。 这里面的意思很重。 但无论如何，比赛还是要继续。 4月末，欧冠半决赛拉开帷幕，首回合依旧在诺坎普巨星，巴萨对战曼城。 这是一支相当年轻的球队，02年才从英国甲级联赛晋级到英超，去年转会季前，曼城被来自中东的阿拉伯财团收购，新班主大肆注资球队及扩军，势要将其打造为一致有力争逐各大锦标赛的强队。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更能买的来强大的球员为其卖命。 这是温格一直期待的，可奈何阿森纳一直“国库空虚”，培养起来的球员一个接一个的被卖出。 这是一场硬仗，凭借着新军，曼联在本次欧冠赛场上像是一只蛮劲十足的公牛，以狠烈的打法一炮而红，不少球队在与之交战后受伤严重。 新兴的球队与老牌冠军队伍的较量让赌球市场一片繁荣，但巴萨这边的赔率更小一些。 与此同时，苏清嘉的电影配乐也到了收尾阶段，她将曲谱发送给了迪恩，让他看看是否有修改的必要。 她对这次的配乐抱有很大的希望，虽然是第一次担纲主创，但她自认不输给任何一个人。 昆娜也挺为她高兴的，这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最近也渐渐在法国乐坛兴起，有公司签下了她。 4月28日，苏清嘉第一次带着全家来到诺坎普球场，苏靖康没什么太大的情绪，倒是明灵跟着球迷一起尖叫不停，他们都不是球迷，但面对十万人激动的呼喊，心底还是久久不能平静。 这是足球的魅力，一项风靡世界的竞技运动的魅力。 它用绝对的力与美来征服它的俘虏。 卡洛斯从球员通道内走出的时候，就像是神话里阿波罗的化身，结合了所有的赞美词雕琢而成。 苏靖康突然发现，其实这个运动员相当出色，只是因为爱情，在他们的面前，变成了一个傻大个。 他看了看旁边尖叫的明灵的苏清嘉，也跟着摇晃着小旗子来。 哼，你小子再厉害，还不是在我家乖乖的。 外交官先生把礼物一事扔到脑后去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巴萨着主场红蓝球衣，曼城则是穿着客场黑色球衣。这些花费超过一亿英镑引进的球员都曾经在球场上声名赫赫，他们来自不同的球队，却因为巨额利益的驱使成为了蓝月亮的一员（注：曼城绰号蓝月亮）。 前几天，伊蒂哈德航空公司向媒体表示，只要曼城能赢得这场比赛，就愿意与其签订为期十年价值四亿的天价赞助合同，曼城将会得到一架专属于他们的超豪华客机，他们还向媒体展示了专机的概念图，机身全部为天蓝色，这是曼城主场球衣的颜色，飞机的头部印有“上升的蓝月亮”的字样，这无疑彰显了曼城的雄心壮志。 这个世界上最豪华的航空公司用这样的态度向媒体展示他们对曼城的支持，但事实上，二者的大股东都是来自中东财团。这也何尝不是曼城在向巴萨示威呢？ 里杰卡尔德也不甘示弱，在媒体面前回呛了过去，一语双关地表示：“在诺坎普，月亮的光芒永远比不上球场的灯光耀眼。” 巴萨足够辉煌了，但若是将它在赛场上打败，胜利的球队将会更加辉煌。 卡洛斯明显感受到了剑拔弩张的气氛，队里的训练也是愈发重了起来。 今天球迷也是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般，比赛还未开始，巴萨这边就高声合唱起了《巴萨颂歌》，而曼城则是在球场上空放飞了许多蓝色的气球，象征着蓝月亮球队的升起，他们高声呼喊着“lio”（战争的自豪），这是曼切斯特城足球俱乐部的口号。 里杰卡尔德和曼城主帅埃里克森握手寒暄，眼神里杀气四溢，埃里克森更为老迈一些，笑容有些神秘莫测，像是胸有成竹一般。 卡洛斯在场边热身，他知道今天苏靖康和明灵要来，可当他们真的坐在家属席上时，卡洛斯就有些不自在了。 苏清嘉向他挥挥小拳头打劲，小金毛挠了挠头发有些腼腆地朝岳父岳母挥了挥手笑。 苏靖康哼哼了一声别过脸去，把眼神放在大屏幕上的解说上，明灵倒是兴奋不已，扣着他的手臂说：“啊啊啊，你看卡洛斯好帅啊，天啊，我们家女婿好帅啊，以后生出来的小baby肯定也会很漂亮的，啊啊啊！” 苏靖康冷哼一声道：“还早着呢！” 晚上七点，夜雾渐起，比赛正式开场。 曼城队长和巴萨队长握手选边，裁判在中圈开球。 苏清嘉坐在座位上也和球迷一同唱起了《巴萨颂歌》，这首歌她烂熟于心，苏靖康和明灵也跟着她哼唱起来。 场上战况激烈，曼城充分发挥了英超队伍的狠劲，一开始就撒开了大网跑位。 曼城中场是个黑人，十分喜欢放铲，在他脚下倒下过许多名将，他个子不高，所以底盘很稳，动作灵活迅速，他的主要任务就是拦下卡洛斯，里杰卡尔德一早就让他小心这个黑人。 第十五分钟，曼城率先突破，于右侧射门，被门将挡出。 这样的局面让巴萨也加紧了进攻，在球场上，一分一秒的迟疑都是失败的预警。 曼城中场一直在找机会给卡洛斯放铲，小金毛险险躲开，他心里觉得这个中场似乎是在针对他，这个黑人不像是单纯的放铲，更像是在试探着什么。 在又一次逼抢中，卡洛斯单车过人，给了队长一个手势，然后做了个长传冲吊，绕开了曼城后腰，队长在禁区射门，无奈撞击到门柱。副队长此时在边线补射，为巴萨砍下一分。 副队长高兴坏了，他跑过来对着卡洛斯昂昂脑袋，又拍拍他的肩膀，最后和他拥抱。 他儿子也在看这场比赛，这个不成熟的爸爸希望得到儿子的认可。 副队长的进球让球迷愈发欢欣鼓舞了起来，比赛重新开始后，巴萨士气也是大涨，全攻全守的阵形一字铺开。 上半场最后结束时，巴萨依旧保持着一比零的领先优势。 卡洛斯远远地对着看台微笑，曼城中场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下半场易边再战，卡洛斯突然感受到比赛的气氛变得滞涩，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围堵他，其中不乏几个与他身高相当的人，观众只是觉得曼城开始将包围圈锁定在了卡洛斯身上，毕竟他是巴萨的得分王。 苏清嘉只觉得情势有些不对劲，但具体哪里她也说不上来，只是一双手都紧紧地握着。 第五十九分钟，曼城边锋射门失败，巴萨断球长传，队长将球截下，却又被曼城抢断。 卡洛斯朝着黑人中场奔去，其余曼城队员也纷纷围堵，双方纠缠了许久。 此时巴萨队员大多都较为分散，等到他们跑到包围圈外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卡洛斯一脚踹在了黑人中场身上，失控地挥舞起拳头，将中场压在地上殴打！ 全场的大屏幕将这一幕清晰又迅速地捕捉下来，观众的惊呼一阵接连一阵。 主裁判立马吹响哨音，在卡洛斯面前毫不犹豫地出示红牌！ 里杰卡尔德的瞳孔猛地放大，他看向场边依旧笑得有些神秘莫测的埃里克森，陡然清醒。 他突然明白了今日曼城诡谲的布局。 卡洛斯挣脱开被巴萨队员束缚住的双手，然后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他走向曼联中场，其余曼联队员都紧张了起来。 卡洛斯的眼睛灰黑地有些可怕，他定定地看了黑人中场一眼，然后转身下场。走到诺坎普南看台的时候，他又定住了，主席台上的标语还在灯光下闪烁，他立在那里垂下头颅，向南看台球迷鞠躬道歉。 有球迷已经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他在向支持他，支持巴萨的所有球迷道歉，为他不成熟的举动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 《巴萨颂歌》已经暗哑无声，苏清嘉却依旧固执地唱着，唱着。 卡洛斯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可是她知道，他最喜欢的就是这首曲调激昂的队歌，他因为这首歌燃起了对足球的希望，也在这首歌的祝福里，第一次走向了职业运动员的比赛。 歌声像是从她的嗓子里飘出，又像是从那个久经修复的八音盒里飘出—— “球员与球迷团结在一起， 我们无坚不摧， 我们屡屡进球， 没有人是你们的对手，强大的巴萨无往不胜。 旗帜在高高飘扬， 蓝紫是它的颜色。 让我们呼喊它的名字， 巴萨，巴萨，巴萨！” 在赛场上，红牌是每一个球员的噩梦，它的出现告诉你，你已经严重犯规，必须退场，之后的比赛也会被禁赛一场。其中“凶暴行为”更是球员大忌。 这让球员忌惮不已，不过暗招还是频频发生，只要不被裁判看到，则免过一死。 可这次，卡洛斯做得太明目张胆了，在超过一亿人观看的比赛直播中，真枪实弹地打了上去，他用力很猛，黑人球员的嘴角已经流出了鲜血。 比赛暂停，卡洛斯走回替补席，朝苏清嘉浅淡一笑。 笑容里有几分涩意，但更多的是安慰，他希望她不要担心。 明灵和苏靖康也一直都说不出话来，明明是一个一直在他们面前都表现地纯洁无害的小绵羊，怎么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凶残的猎豹了呢？ 而此时的卡洛斯像是累极了，佝偻起身子，双手支撑着太阳穴，从侧面可以看到他的眼睛已经半闭。 里杰卡尔德对他说话，叫了一个替补上去热身。 教练看着卡洛斯有些瘦削的身影，总算知道了自己多日来不安的根源。 他们的阵形和策略都以卡洛斯为核心，失去了他，就相当于一个人失去了一条右臂，实力大大减弱。或许，不，是应该，巴萨今年就将止步半决赛了。 比赛继续时，曼城似乎开始放开了手脚猛拼。黑人中场并没有下场，他只是腹部中了一脚，脸上有些伤罢了，脚下功夫并没有受到影响。 第六十八分钟，曼城中场人球分过副队长，在禁区射门，将比赛扳回为平局。 黑人中场在进球后脱衣庆祝，得到了一张黄牌，但这也误伤大雅，他止不住地对着卡洛斯所在的方位哈哈大笑。 队长有些懊丧，但他还是尽力跑位，在他的死守严防下，曼城最后的阶段再无突破。 结束哨音吹响的时候，大屏幕上展示着鲜红的分数对比—— 一比一，平。 埃里克森紧了紧领带，乐呵呵地和里杰卡尔德拥抱，尽管是平局，但这里是巴萨的主场，一比一，算是曼城胜利。 “替你们的天才卡洛斯感到可惜。”埃里克森在里杰卡尔德耳边笑着说。 里杰卡尔德脸色一凝，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埃里克森好整以暇地继续说道：“骄傲的黑天鹅当年因为‘口水事件’彻底抬不起头来，不知道你的球员会不会也是这样呢？” 曼城教练示威一般地从里杰卡尔德肩膀处擦过，埃里克森的职业足球生涯不算突出，75年因为膝盖受伤永久退役，而此时的里杰卡尔德正式在球场上声名鹊起，因其皮肤漆黑，获得了“黑天鹅”的美誉。 他一生征战不计其数，而让他毕生难忘的一场比赛则是1990年意大利世界杯赛上在八分之一赛中对战西德队的那场。 里杰卡尔德因为受到敌方的故意犯规表现出不满，揪住沃勒尔的耳朵向他吐口水，两人双双被红牌罚下场。 事后，黑天鹅才如梦初醒，明白这是西德队的阴谋。 沃勒尔下场后，还有其余著名前锋能够替代，而荷兰队则是找不到人来接手他的位置。 至此，里杰卡尔德一生都在“口水事件”中抬不起头来。 这成为了他人生的巨大耻辱。 而如今—— 里杰卡尔德看了看在栏杆前紧紧抱着女孩的卡洛斯，一时只觉得哀叹不已。 他们的情况何其相似，可又何其不相似。 他受到阴谋攻击的时候已经年纪颇大了，尚且不能排解心中烦忧，而卡洛斯还如此年少。 他不知道卡洛斯未来的路会如何。 比赛结束后，卡洛斯就走向了家属席，苏清嘉向他伸出手让他抱。 她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可把她抱在怀里，嗅着她细腻的脖颈处散发的清香，他就觉得安心。 她只是乖巧地依偎他，这样的举动在告诉他——无论前路艰险，她都会不离不弃。 第一百二十三章 观众慢慢散场，他们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拥抱在一起。明灵和苏靖康对视一眼，然后也悄悄离去。 “去洗个澡好不好？我在球员通道里面等你。”苏清嘉在他的胸口蹭了蹭。 “好。”卡洛斯说。 “今天我回你家好不好？”苏清嘉又问。 “好。” “你饿不饿？饿的话回去我给你做东西吃。” “好。” …… 卡洛斯把她放下来，牵着她的手走过偌大的球场，人潮都散去了，强烈的射灯让影子都消失不见，他们走得很慢，诺坎普铺了最优质的草皮，踩上去很软。 走到更衣室外，苏清嘉朝他挥手，让他进去，自己在外面等着他。 卡洛斯亲了亲她的额头。 她打开手机看了看新短信，是苏靖康发来的，叫她明天带卡洛斯回家吃饭。 “你真是一个漂亮的女孩。”是里杰卡尔德的声音，有些沉重，但还是在尽力表现得轻松，这个秀美的姑娘在角落里依旧璀璨耀眼，周身似乎有莹润的光泽，如珠如玉。 苏清嘉抬起头来笑了笑，“谢谢您的夸奖。” “现在外面围了一圈的记者，他们都等着卡洛斯出现。”教练无波无澜地说道。 苏清嘉仔细听着。 “他前几天才刚刚在球场外殴打记者，现在又在场上殴打球员，事态会很难控制了，刚刚曼城那边放出话来，卡洛斯必须向他们的球员道歉。”教练淡淡地陈述着，“贝拉，你怕吗？” “可是就算道歉，也不会有用了，不是吗？”苏清嘉回答说，她耸了耸肩道，“为什么要害怕呢？害怕卡洛斯有暴力倾向？害怕他精神不正常？还是害怕记者会把我一并拖下水？” 教练突然笑了，“你猜的真对。” “卡洛斯从来不是一个易怒的人，他很乖，脾气也很好，我相信他这样做一定是有原因的。”她从包里拿出来一根棒棒糖递给教练，“就算没有原因，我也支持他。” 教练拆开包装，把棒棒糖放进嘴里，“你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很多人会喜欢你，可没有人会像卡洛斯一样爱你。” “嗯，我知道。”苏清嘉也拆了一根棒棒糖。 “我以后可能不能和你们常见面了，如果结婚的话，会给我一份请帖吗？”里杰卡尔德看了看紧闭的更衣室的门，飘忽地问了一句。 苏清嘉倏地抬起头看了看这位还依旧处在壮年的教练，他的额角似乎已经有了岁月无情碾压的痕迹，他在和她道别，在和他最看重的球员道别，用这样的方式。 她突然有点想哭，使劲眨了眨眼睛，然后点头：“你要做一份新的相册给我们作为礼物。” 里杰卡尔德大笑着应答，然后含着棒棒糖离开了通道。 他的身影渐渐变小，最后消失在光亮的出口处，她想起她生日时收到的这个外表粗犷的教练送来的相册。他的字不好看，可是情意真切。 他写了——“足球与女孩的故事——弗兰克·里杰卡尔德赠” 他也写了——“爱情是盲目的，所以请做彼此的眼睛。” 他向她要一张请帖，希望她不会离开这个男孩。 她为这个男孩高兴。 经历了那么多艰难的岁月后，有人把他温柔以待。 身后有人抱住了她，卡洛斯在她的脖子处蹭来蹭去，“走吧，我的车在车库。” 出了球场，果不其然有一大群记者堵在外面，强烈的闪光灯和杂七杂八的发问让寂静的球场外变得一片混乱。 “卡洛斯，你在球场打人的原因是什么？” “卡洛斯，你对巴萨的下场比赛有什么看法？” “卡洛斯，曼城要求你道歉，请问你会道歉吗？” 也有更不客气的，“卡洛斯，这个月你两次情绪失控，是不是真如报道说的，有心理问题？” 见卡洛斯不说话，记者直接把话筒戳到了苏清嘉的嘴巴下，“贝拉，外界传闻你们会分手，这是真的吗？” 苏清嘉的下巴在推搡中被狠狠地戳到了，嘴唇内部有些破皮，卡洛斯脱下外套将她抱进怀里，用身子严严实实地护住她，就近拿了一个话筒道：“现在我不会回答任何问题，刚刚弄伤我女朋友的几个人，我会向你们送去律师函。” 苏清嘉被他放到副驾驶上，然后打开另一侧的车门，就在他准备上车的时候，有一名穿着红蓝球衣的球迷跑了过来，他朝着卡洛斯扔了自己的球衣，二十三号。 “你是个天才，但不是一个好球员。”球迷朝着他比了中指，愤恨离去。 那是他的球衣，是他在巴塞罗那俱乐部奋斗数年得到的肯定，球迷们曾经疯狂地高价征求一件他亲笔签名的球衣，可现在，它却被厌弃地丢在地上，车库里有许多灰尘，他看见他的名字一瞬间被吞没。 卡洛斯轻轻地捡起来，然后轻轻地掸了掸上面的黑印，他朝球迷离去的方向凝视了一眼，最后轻轻地关上了车门。 他坐在驾驶位上很平静，可苏清嘉却知道他有多么心痛。 卡洛斯开着车，眼睛在灯光的闪烁下由亮变暗，像是一潭死水，不起波澜。 苏清嘉从他膝盖上把球衣拿过来，然后握住他的手，源源不断的热度传来，她的眼神温柔，声音也温柔：“我会是你永远的球迷。” 她朝他微微浅笑着，慢慢俯卧在他膝头，她的侧脸秀美地不可思议，脆弱的脖颈暴露在他的眼前，恍若一个虔诚的信徒，表现着自己的臣服。 卡洛斯没有说话，把手贴在她脸颊上。 车子渐渐驶进了夜色的迷瘴中，他没有开灯，依稀的蓝色月亮挂在天幕上。 别墅区的车辆很少，他突然小心翼翼地开口。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的孩子会遗传我的病，你会怎么样？”卡洛斯开得很慢，一直都盯着前面看。 苏清嘉似乎知道了他在球场上的过激反应的原因了，她离开他的膝头，从包里拿出来一根棒棒糖递到他的嘴边，然后笑着说：“那他肯定会找到自己的贝拉。”所以我不后悔，也不害怕和你在一起。 卡洛斯突然停下了车，扣住她抓着棒棒糖的手，俯身亲吻着她的唇瓣。 她的眼睛亮得像星子，流光溢彩地盛满了他一个人的身影。 他亲了又亲，还砸吧两下嘴唇，像是在回味棒棒糖的味道，苏清嘉趁他放开一点的时候，把棒棒糖塞进他嘴巴里：“要吃就吃这个啊，都亲肿了。” 卡洛斯含住棒棒糖，连忙打开灯去看她：“肿了吗？贝拉，让我看看？贝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太好……唔……” 苏清嘉赶紧捂住他的嘴，没什么威慑力地瞪了他一眼：“开车。” 小金毛连连点头，但又放心不下，时不时往她精巧白皙的下巴处瞟。 苏清嘉被他看得心里痒痒，又忍不住撇撇嘴笑。 她的男孩啊，怎么可以这么可爱└(^o^)┘ 她跨越了岁月的流淌，跨越了地域的阻隔，跨越了命运的注定，最后和他在一起，和这个只爱她的男孩在一起。再没有任何的苦难能将他们分开。 就算比利牛斯山顶积雪蒸发，就算黄金海岸山崩地裂，就算圣家堂一夜坍塌，她相信这个男孩还是会将她保护在怀里。 不是每个苏清嘉都能跨越一千亿个可能，找到自己的卡洛斯。 下半夜的时候，月亮被迷雾笼罩，云彩似乎在深蓝的夜幕里绽放着绚烂的光芒。 卡洛斯睡得很安稳，他牢牢地抱着苏清嘉，梦里似乎是盛大的婚礼。 贝拉对着他说：“我爱你，所以我愿意。” 她从来没有对他说过“我爱你”，他在梦里听到的时候都笑出了声音。 苏清嘉睁开眼睛看着他，他的轮廓在深眠中显出了青涩的干净，其实他才二十岁，在中国，二十岁的男孩大多数都生活在父母的庇护下，在蜜罐子里养大，可他不同，生活让他过早地走进成年人的世界里，被迫扛起远远超过他年龄的责任来。 他在球场的表现常常让人忘记了他只有二十岁。 “贝拉，我也爱你。”卡洛斯笑着笑着突然说话了，苏清嘉仔细地看了几眼才知道他是在说梦话。 “大傻瓜。”苏清嘉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又往他身前挪了一些，让他把自己抱得更紧。 * 苏靖康和明灵都没有过问当天晚上的事情，卡洛斯去苏家的路上提心吊胆了许久，可到了苏家却发现，未来的岳父大人居然难得的对他和颜悦色了起来。 小金毛挠挠头发，纠结地看向女孩，眼神有些惊吓和惊喜。 “咳咳，叫你来一趟呢，我和你阿姨是这么想的。”苏靖康穿着黑色的正装，今天他休假，不过为了他的宝贝女儿，他必须打扮得正经严肃，“我也算看着你长大，你的人品和性格我们也都还信得过，你们既然，咳咳，在一起了，就先订个婚吧。” 小金毛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跟几十万灯泡似的，恨不得头上再蹭蹭蹭冒出几个灯泡来。 苏清嘉也被外交官大人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一愣一愣地，明灵在一边笑而不语。 “我女儿虽然性格有些娇气，但长得漂亮，又有才华，订婚呢，也不是要绑住你，就是有个正经的名头。你觉得怎么样？”苏靖康一板一眼地说。 “嗯嗯，好好。”小金毛点头点得和小鸡啄米似的，他从来不知道地狱和天堂原来隔得这么近，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他居然，居然，天，他快呼吸不过来了，贝拉要和他订婚了！！！ 苏靖康还在继续说着，“……要是以后你们感情出了问题，我也……” 小金毛完全已经乐傻了，不管说什么都在点头，笑脸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噢！”卡洛斯的脑袋被砸了一下，他有些吃痛地从巨大的喜悦中回过一点神来，是苏清嘉朝他扔了个大苹果。 小金毛有些蒙逼地看了看未来的岳父大人一眼，才想起来刚刚说到“分手”，他立马在苏靖康杀人的眼神中摇摇头，又有些忍不住低下头窃喜。 苏靖康只觉得这傻大个真的傻的没救了，顿时为他老苏家的下下辈的智商捉了一把鸡，他板着脸把后半段话加快速度说完，最后言辞恳切地总结道：“我不希望这么早就当外公，苏洛懿，你懂吗？” 苏洛懿眨着蓝灰色眼睛，怯怯地点头。 第一百二十四章 是的，在经历十几个寒暑之后，卡洛斯同学正式拥有了一个中文名字，他也如愿以偿地用“苏”做了姓氏。苏老爷子把字典翻来覆去看了不知多少遍，终于得了这个名字。 虽然卡洛斯字形也看不懂，字意也不能明了，但这方方正正的字体和别扭的发音无一不在告诉他—— 他是个苏家人了。 洛从水，懿比德。 跟清嘉一样，赋予了美好的意义。 卡洛斯捧着苏老爷子的墨笔一路上都放在贴近心口的位置，等回了家，他把这幅字小心翼翼地裱起来，放在保险柜里看得比什么都重。他还拿着笔不知道把这三个字练了多少次。不久前，卡洛斯对嘲笑他字不好看的沈柯义正言辞地放话说—— “以后我给球迷签名就用这个！” 沈柯看了看那团七七八八不知道是什么的鬼画符，勉强地建议道：“这三个字笔画太多了，写得很慢的。” 卡洛斯摇摇头，认真地回答道：“就是这样才有诚意。” 沈柯：“……” 自从得了这个名字之后，卡洛斯每天每夜都要念叨几次，他说这是情侣名，都有三个点，那句成语怎么说来着——“嘉言懿行”，看看，这不是说他们连名字都是一对么？ 苏清嘉实在看不过去他那傻样，极为不忍心地拆穿道：“你不觉得，这对名字更像兄妹的吗？” 受到伤害的卡洛斯：“……” 但无论如何，卡洛斯都很喜欢这个名字，这是老一辈的期许，这也是他走进苏家的昭示。 他想离他的女孩更近一点，去了解她的国度，去适应她的语言，不只是行为，他希望，在最有意义的名字上，他们也能够隔得很近很近。 仿若是中文里说的——“天生一对”。 外界风风雨雨，可偏安一隅的小别墅里却是一片温暖与欢乐。 从昨日晚间开始，关于卡洛斯现场吃红牌的消息不断更新，有人安慰，也有人失望，沈柯连夜转机，现在人还在英国，中午将会抵达巴塞罗那。 但让沈柯放下心的是，卡洛斯并没有任何的异常。 伦敦的机场天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昏暗，沈柯手里拿了许多报纸。 天灰蒙蒙的，机场的灯光打得很足，白生生地有些渗人，他穿着长风衣在候机室里看报道。 评论风向持续走低，卡洛斯的举动伤了许多球迷的心，从三年前的惊艳登场到如今的狼狈落幕，其中不过是一张红牌的距离罢了。他曾是巴萨的英雄，带领着球队，用非凡的技巧和能力夺下不世之功，但现在，他也是巴萨的罪臣，同样，他的非凡技巧和能力也将巴萨打下万丈深渊。 当今足坛，提起二十三号，任谁都会想起这个球风飘逸的俊朗男孩，是属于加泰罗尼亚的天才少年。他的成就让他在巴萨无可替代。可就是因为这个无可替代，他的过失就会赢得万劫不复的下场。 半决赛次回合将在5月4日，于英格兰曼切斯特主场曼切斯特城市球场举行，倘若巴萨得胜，那么卡洛斯的过失将会被轻描淡写地划去；但如果输了，那么卡洛斯就是终止巴萨四冠王的罪魁祸首。 几个小时前，里杰卡尔德已经跟他通过话了，这个意气风发的主教练在电话里情绪低落，言语间似有离开巴萨的意味。 沈柯心里一震，连主教练自己都认为比赛局势不利，连主教练自己都对自己不自信了，那这支球队定然溃不成军。 沈柯揉了揉太阳穴，耳边传来登机的广播，他戴上口罩，步履坚定地走向安检。 《泰晤士报》上刊载了卡洛斯在车库捡起球衣时候的画面。 沈柯在飞机上翻来覆去地看这一份报纸，印刷让画质有些有些模糊，可他却能感受到无比的悲凉。 他可以想见当时的卡洛斯是有多么的难堪。 下午，卡洛斯抱着电脑和一堆画册挑选订婚礼服时，沈柯打车来了别墅。 “微波炉里有东西，你自己加热一下。”小金毛头也不抬，叼着一支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还时不时嘿嘿傻笑。 沈柯已经累极，听到有吃的，这才反应过来他已经十几个小时没有吃东西了，卡洛斯顺手一挥，将一杯冰饮料抛到他手里。作为一个足球运动员，卡洛斯不只是脚上功夫了得，手上也不差。 他将东西放在桌上，将盖子打开，清凉的液体汩汩地流进胃里，他又仔仔细细地看了卡洛斯几眼，舒了一口长气。 像是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似的，又或许是屋子里的气氛□□宁，让他一下忘记了外界的流言蜚语。 “哟，米饭啊。”沈柯打开微波炉就看见粒粒饱满的米饭还有些许未退去的热度，里面还有几个碗碟，盛了丰盛的佳肴，“上哪打的秋风？亏你还记得哥哥我还没吃，不错，有长进。”卡洛斯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根本听不见。 沈柯伸长脖子看了看，没看出个什么究竟来，遂转过身设定了一分钟加热，又走到卫生间稍微梳洗了一下。 等打开微波炉，汤汁浓郁的香气混着米饭的清香慢慢蔓延开来，沈柯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寻了筷子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哪家饭店做的，那家杭州老板的店子来新厨子了？”他呜呜咽咽地吞着饭，生怕有谁跟他抢似的。 卡洛斯总算是被“杭州”这个关键词惊醒了，淡淡地瞟了狼吞虎咽的沈柯一眼，道：“贝拉说你肯定没吃饭，给你留的。” 沈柯一下得瑟了：“啧啧，我就说贝拉是个好姑娘，哎呀妈呀，怎么这么好吃啊，你想不想来点啊？” 小金毛顿时昂起脖子，老神在在地说了句：“我在贝拉家吃完回来的，这些是我吃剩的。” 饿了十几小时的沈柯：“……” 小金毛想了想，突然又有些害羞地挠着头，脸红红地继续说：“哦，那个，忘了告诉你，我要和贝拉订婚了。哈哈。” 相亲失败二十七次的沈柯：“……” 卡洛斯还在憨憨地笑着，嘴巴都合不拢了，他只要一想到他昨晚做的梦居然成功了一大半，心就扑通扑通地跳，胸口的纹身都快烧起来了，他求了那么久的婚，终于等到了希望的曙光。 沈柯风卷云残地将食物一扫而空，恨恨地放下筷子，大步走到客房去洗漱了。 巴塞罗那的天气很好，别墅里都透着蓝色的光，可沈柯一想到遥遥无期的第二十八次相亲和牢牢把持在他脸上的黑眼圈，心就哇凉哇凉的。 他想好好睡一觉，真的，心好累。 当然，沈柯还是不能睡，他冲了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的风尘，擦干头发，捧着电脑走到了沙发上。 小金毛把沙发搞得乱糟糟的，地上全是画报，他捡起一张看了看，问：“你要选订婚的礼服？”这些都是各大品牌的礼服，很漂亮，清新唯美。 小金毛眼睛蹭蹭亮了，他点点头，巴巴地凑过来，小心翼翼地抓着几张指指点点：“你帮我看看，贝拉会喜欢这个，还是这个？我觉得这个也好看，还有这个，贝拉穿这个应该也漂亮。” 沈柯一下被他打败了，这些衣服看得他也一阵恍惚，觉得都长得差不多，不过就是长短颜色的不同罢了，他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建议道：“要不，你去问贝拉，看她选哪个？” 卡洛斯脸颊红红地摇摇头，窃喜地说：“不要，贝拉在帮我选衣服，我们说好要给对方选个最适合的，我要给她一个惊喜~”他笑得甜蜜又荡漾，耳朵都冒着热气，忽闪忽闪动个不停。 莫名其妙被秀了一脸血的沈柯：“……” 好在闹了一会，卡洛斯还是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的，遂把东西收拾了听沈柯分析。 现在曼城做足了受害者的姿态，接受采访时半句不离道歉这回事，大有卡洛斯不道歉就死磕下去的架势，而他们越是这样，卡洛斯的名声也就越是下跌，曼城很乐意见到这样的场面。 “我不会道歉。”卡洛斯淡淡道，“我没必要向一支没有道德和底线的球队道歉。”他将球场上曼城合力围堵他，然后借由身体的阻挡，对他恶语相向的事情和盘托出。 沈柯点点头，他也料想是如此：“那这样一来，我们的处境就会非常尴尬。” “他们是一早看准了我的弱点，就想利用这个大作文章。沈柯，我是打了他没错，但我不可能低头，我只是对不起我的球队和球迷，可作为一个球员之前，我首先是一个男人。”卡洛斯抬头看着他，他的脸一半在光里，一半在暗影里，可偏偏一双眼出奇地璀璨。 “沈柯，从我十四岁开始，我就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保护她。” 卡洛斯的声线低沉而坚毅，让沈柯想到了山间的流水，又想到了一望无际的地中海，他心底升腾起一股冲动，徐徐开口：“所以，你已经想好了对策？” “你让我发条推特。”卡洛斯说。 沈柯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把电脑给了他，自从卡洛斯上次发了一条类似“破|处”的动态后，沈柯就把推特的密码改了，牢牢把持在自己手里，小金毛实在是太能闹腾，他每次擦屁股都很艰辛。 他写了很简短的一句话，还没有发送，沈柯又揉揉太阳穴，点了个确认。 “我绝不道歉。”这是卡洛斯的立场，他在推特上写得很明白了。 他闭门不出，沈柯也谢绝所有的采访，没有人窥探地到他的态度，可现在，一切都清晰了。他告诉曼城，他绝不道歉。 这句话一发送，媒体和网友全都被震了震，之后就是疯狂地评论和报道。 有少数人力挺他的气概，但大多数人认为他是死鸭子嘴硬。 三天过去，事态的影响愈发扩大。 卡洛斯抱着画册很是悠闲自在。 这就是他要看到的局面，他要把事情闹大，闹得巨大，让曼城骑虎难下。 他不道歉，只要有人冷静下来，就会细细思考其中的利害，思考他这样做的举动有何缘由；而他一旦道歉，这件事情的性质就会被拍板定案。 偌大一个球场，数万名观众，他不相信曼城逃过了摄影机之后，能不留下一点把柄。 他们只需要等。 而当天晚上，他却等来了苏清嘉有些沙哑的哭腔…… 第一百二十五章 5月4日，晴，微风。 苏清嘉一席黑裙，头发挽起，卡洛斯一路上都在用冰袋给她敷着眼睛。 他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昨天夜里她一直都在哭，哭得他心都碎了，连夜赶到了苏家，就这么抱着她。 他是记得刘梦雅的，他还一度嫌弃过刘梦雅自不量力地跟他抢女朋友，贝拉还帮着她让他去溜那只丑不拉几的斗牛犬。 然而就是眨眼的功夫，说没就没了。 生命有时候并不比一朵花更能经受地住年月风雨。 苏清嘉恍然间明白了沈从文老先生写下这句话时候的感慨，她静静地在刘梦雅的巨幅黑白照片前站了许久。照片里的小姑娘还是纯真可爱的模样，偏瘦的脸颊配着圆溜溜的眼睛，莫名让人生出几分怜惜。 她的生命就这么被永远地留在了青春里，在巴塞罗那的艳阳里，鲜活的生命仿若一颗泡泡，轻轻一吹，就破碎不见。 耳畔是刘母的哭声，刘父一直抿着唇没有说话，脊背佝偻间显出了沧桑的老迈。 苏清嘉被卡洛斯半拥着走到一旁。 明灵和苏靖康也是心情沉重，这是一个同他们的女儿一般大的姑娘，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堪堪十八岁而已，就这么去了，谁能释怀的了？ 这是一场小型的葬礼，前来吊唁的也都是刘父刘母的同事和友人，在吊唁过后，刘梦雅的遗体将会被送去火化，以骨灰的形式遣送回国。她在巴塞罗那生活了这么多年，到头来竟是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照片前摆着丛丛白玫瑰，还有许多精美的盒子，里面都是造型各异的芭比娃娃——这是这件灵堂里最明亮的颜色了。 气氛沉重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 苏清嘉突然想起了好多好多事情，她回忆起第一次和刘梦雅见面，小女孩远远脸蛋怯怯地说着自我介绍，那时候的白天鹅很高傲，周策和贺雁鸣很狗腿； 后来他们一起上了二年级，没有家庭作业，白天鹅总是讨不到好，她们总在一起玩芭比娃娃； 然后她去了六年级，刘梦雅还是一个胖嘟嘟的姑娘，白天鹅和周策在一起了之后，小姑娘看着他们的背影向往起巧克力味道的爱情； 之后的之后，记忆就变得断断续续了，她去到了美国，带着刘梦雅送给她的绝版芭比娃娃，十五岁以后的小姑娘瘦瘦的，不爱逛街，头发很长很长，带着一直丑丑的一只英国斗牛犬，还笑着说以后要当一名设计师。 人群中多了几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周策和贺雁鸣过来跟苏靖康打了招呼，又和苏清嘉颌首致意，苏清嘉有些疲倦，卡洛斯替她回了礼。白天鹅筱韵已经回国发展了，早已没了联系。 “嗷唔，嗷唔——”是一阵弱弱的小狗的声音，循声望去，却见一只棕白相间的斗牛犬在灵台前细细地哀嚎着，它拖着笨重的身子在黑色的台子下攀爬着。 那是刘梦雅养的斗牛犬，如今长大了。 周策像是有些不忍心，走过去摸了摸小狗的头，然后将它放在了台子上。 斗牛犬缓缓地趴在黑白的照片前，定定地看了许久之后，它伸出了米分色的舌头，轻轻地舔着照片上人儿的脸颊，一下，两下，三下，就像是和平常一样，用这样的方式叫醒熟睡的主人。 可舔了好久好久，小狗有些累了，蜷缩起身子喘着气，它的样子很无助，像是在询问主任为什么还不醒过来。 许多人都潸然泪下，刘母更是忍不住趴在斗牛犬旁边哭。 苏清嘉趴在卡洛斯怀里，闭上了眼睛。 火化只花了四十分钟，刘父用一个紫红色的盒子装了女儿的骨灰。 他出国的时候带走了活泼可爱的女儿，现在再度回国，却是带去了骨灰安葬。 他办理过许多人的归国事务，却不想也有一天会向大使馆递交骨灰入境申请。 盛大的晚霞在做最后的悼念，大片大片的火烧云演化出千变万化的形状和光影。 这座史诗般的城市依旧明媚。 “苏清嘉，等一下。”卡洛斯环着苏清嘉往外走，周策从后面追了上来。 “有事？”卡洛斯对每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都有莫名其妙的敌意，他上下打量了这个男人一眼，身高比他矮，体格没他好，长得没他帅。 周策早就耳闻卡洛斯中文说得很好，但亲耳听见还是让他怔了怔，他点点头，将一个画本递给卡洛斯：“这是小雅让我转交给苏清嘉的。” 苏清嘉抬起头，那只斗牛犬在周策的怀里蹭了蹭，像是十分依恋。 周策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解释道：“小雅让我好好照顾它。” “能和我说说梦雅的事情吗？”苏清嘉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卡洛斯连忙拿了温水让她喝。 他们沿着这条寂静的街道走了许久，天边的夜色将彤云吞没。 周策和筱韵分手后就读于巴塞罗那大学医学系，他性格变化了许多，开始沉稳起来，刘梦雅时不时在msn上会问他一些问题。 一年前，他去到大学的附属医院实习，导师告诉他，有个小姑娘病的很厉害了，却死活不愿意做化疗，可就算如此，一头黑发也掉光了，每天带着厚厚的头套在窗边画东西，导师说，这个小姑娘挺乖的，还好巧不巧，来自中国。 他替这个患者做皮试的时候，才发现，命运真的很奇妙。 周策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刘梦雅已经染病多年了，而她的父母也只是自己担着，没有告诉任何人。她许多时候就像个平常的小姑娘一样上学下学，但她没有作业的烦恼，成天在本子上画着设计图，还信誓旦旦地告诉他，她要去华伦天奴应聘。 但她更多的时候会疼得受不了，住进医院里，抱着她的斗牛犬笑意盈盈地说话，她很乐观，周策虽然接触到的病人不多，但他能明显地感受到刘梦雅的淡然和恬静，不像是在生死边缘挣扎的十八岁芳华女孩。 “她常常和我说起你，还有卡洛斯。”周策说，“前一段时间你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正在做手术，第十七次手术，但最后还是失败了。她的生命开始了倒计时。她醒来的时候，麻醉已经过了，她在床上出了许多冷汗，她说那天是你的生日，她想吃你的生日蛋糕，可惜没有机会了。” 苏清嘉眼眶酸胀。 “我给她买了一份蛋糕，切了一块送到她的床头，告诉她，那是你送来的。但她根本不能吃，她就看着那个蛋糕，慢慢地坏掉了。”周策又回想起那个呆呆地看着蛋糕笑的女孩，她也就像这个蛋糕一样，一天天坏掉了。“她最后一次进手术室之前，把这个画册给了我，让我代为转交，她说，她承诺过，要为你的演出设计礼服。” 苏清嘉伸手，将画册捧在怀里，牢牢地捧在怀里，卡洛斯抚着她的黑发。 良久，她深吸了一口气，注视着眼前的男人。周策看起来很有些温润的样子，眉间已经有了细细的纹路。苏清嘉开口问：“梦雅喜欢你，你知道吗？” 这是藏在刘梦雅心底的小秘密，她的爱情是巧克力味的，黑巧克力味。 周策点头，轻轻笑了笑，道：“嗯，我知道。如果……”他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 “圣乔治节的时候，我带她去了兰布拉大道，她说那是她过得最开心的一天。”周策看了看黑色的夜幕，星子闪烁，“她说她从来都没有过过情人节，我偷偷地把她带出了医院，还送了她一支玫瑰。不过她没有送我书，而是把这个小家伙送给了我。” 没有回赠书籍的爱情得不到祝福。 圣乔治节，4月23号，刘梦雅生命的最后十天。 那天，苏清嘉和卡洛斯也在兰布拉大道，他们从早逛到晚，卡洛斯背着她回家。 周策抱着斗牛犬走远，苏清嘉打开了画本。 每一页的设计都非常美丽，这是一个有着艺术天赋的设计师。她看到了刘梦雅曾经给她看过的红色改良旗袍，似乎又被改动了一些，更为飘逸灵秀。 最后一页是一件白色的纱裙，有淡淡的虚浮凌乱的字迹写在旁边，“祝清嘉十八岁生日快乐”。 那些幼时的玩笑还在耳边回响。 “我以后啊，也要找个对我好，给我带巧克力的男朋友，等我再长大一点点就找。哈哈。” “贝拉，到时候我们一起嫁人好不好，他们都说好朋友可以一天家人，一起办婚礼的。” “……” 苏清嘉再也忍不住，趴在卡洛斯的怀里泣不成声。 “卡洛斯，你知道吗？她说过长大以后还要和我一起嫁人，她说过的…为什么就生病了呢？我为什么一点也没有发现，还以为是她变瘦了……”她边说边哽咽，“我们要一起嫁人，好朋友可以一天嫁人，一起办婚礼的……” 卡洛斯抱着她，舔去她的泪水，他不会安慰人，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心头：“贝拉，你别哭，别哭……” 她紧紧抓着卡洛斯的衣服，细白的手上有青筋迸起，她只觉得身上好冷好冷，只想靠在卡洛斯的怀里。 他们在这里站了许久许久，卡洛斯抱起虚弱的女孩往停车处走去。 “喂，是卡洛斯！”有男人的话语响起，渐渐地愈来愈多的人也应和着。 “噢，就是他，都是他的错。” “巴萨…要不是因为他犯规，比赛怎么会失败？……” 围在这里的球迷越来越多，他们疯狂地指责着卡洛斯。 苏清嘉迷迷糊糊地想起，今天是半决赛次回合打响的日子。 眼前有什么东西飞过来，卡洛斯侧身一挡，然后脱下黑色的西装外套将苏清嘉包裹起来。 球迷的怒气高涨，鞋子、易拉罐、纸巾甚至是鸡蛋都往卡洛斯身上砸去，苏清嘉想探出脑袋来看看，却被卡洛斯捂住，“别出来。” 他行动地很艰难，但还是一直朝着车位走去。 苏清嘉把脸颊贴在他的胸口，听见心脏沉稳而有节奏的响动。 有保安和警察将愤慨的球迷拦住，卡洛斯将她放进了车内，摸了摸她的头，对她笑了笑，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苏清嘉从车前拿起纸巾，认真地擦去他脸上的污渍和额角伤口处流出的鲜血。 “没吓到你吧？”卡洛斯打着方向盘有些不确定地问。 苏清嘉摇摇头，一直看着他的脸庞，“你可以放下我，先离开的。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他的身手敏捷，要越过包围很简单。 卡洛斯愣了愣然后憨憨地笑道，有些腼腆和害羞：“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但至少，你伤心的时候，我一定要陪着你。” 第一百二十六章 卡洛斯长得很好，苏清嘉一直都知道，可当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她心底又是一阵悸动，那双蓝灰色的眼睛波光粼粼，只容得下一个人的身影。 他还在絮絮叨叨地说：“我是不是很笨啊，我找了好多好多电影来看，想学学怎么安慰女孩子，可是我学了就忘，贝拉，我今天是不是很糟糕，既让你伤心，又让你受到惊吓？” 小金毛一下又从一个高大帅气的情话王子变成了一个村里村气的愣头青，苏清嘉被他逗笑了，问：“为什么学了就忘呢？又不是西班牙文学。” 她破涕为笑的样子像是枝头的梨花初绽，卡洛斯瞪着眼睛看呆了，想扑上去亲一亲她，可开车不方便，身上也脏兮兮的，他有些懊恼地说：“西班牙文学我后来一直都及格了好不好，老师还给过我四分呢！”虽然高中没毕业，但他觉得自己还是天资聪颖的。 小金毛这样强调，苏清嘉转而问道：“那你以前为什么总是不及格？” 卡洛斯脱口而出：“那样你就会来给我补习了！” 时隔多年，知道真相的苏清嘉呵呵哒，“原来你以前都在骗我，亏我还为了你的成绩提心吊胆了好久。” 小金毛自知理亏，有些胆怯地把脖子一缩，把嘴巴抿得紧紧的。过了一会，才敢悄悄地瞟她一眼，不想又被苏清嘉逮个正着。小金毛又僵着脖子别过脸，继续开车。 回到家，苏清嘉解了安全带就往房间里跑，卡洛斯顿时急了，匆匆地跟在她后面。 “贝拉，你听我说！贝拉，你别生气。”小金毛人高马大三两步就追上来了，但又不敢超过她，换成小碎步走，手还用力拽着她的衣摆。“我就是喜欢你，想和你相处，那时候你忙着练钢琴，我有时候一星期都见不到你，贝拉，我知道我错了。” 苏清嘉终于在沙发前站住了，转过身来瞪了他一眼：“我练钢琴你还委屈上了？” 卡洛斯咬着唇，眼神无辜极了。 苏清嘉彻底被他无声的控诉打败了，拍了拍他的脸蛋道：“你个磨人的小妖精！还不脱衣服！” 卡洛斯整个人都僵住了，浑身上下的血液往一个地方涌去。 噢，天啊，这还是客厅，他还没拉窗帘，是要在这里吗？是要尝试那个姿势了吗？天啊，他还没有做好预习，他还没有洗澡，他还没有准备好…… 不，不行，不能拒绝，贝拉会生气的，他要听话，他要做个磨人的小妖精！他要好好伺候着！ 在女孩潋滟的眼波中，他缓缓抬起手，解开衬衫的扣子，可手上似乎不听使唤了，一直在抖，他焦急之下想着干脆用大力扯开。 灯光似乎都变成了绯色，他能听见泳池的水花随着微风拍打着玻璃，还有他沉重的呼吸声。 那些羞于启齿的梦境似乎离他特别近。 他手上功夫不给力，苏清嘉走近了一步来帮他解开上衣，卡洛斯一低头，就看见她曼妙的脖颈，像是天鹅一般秀美，她今天穿了一身黑裙，包裹地很严实，却让他喉结上下滚动不已。 最致命的诱惑是她细白的手在给他解开胸膛的扣子。 他被她推倒在沙发上，光|裸的上半身触到了柔软的沙发。 他咬咬唇，努力摆出性感的姿势，眼神含羞带怯。 苏清嘉却转身从抽屉里拿了个盒子出来，瞥了他一眼道：“翻过来，我给你擦药。” 小金毛牌磨人的小妖精：“……”破碎了。 刚刚的球迷闹事，苏清嘉虽然没有亲眼看见情况，却也知道卡洛斯肯定是被打伤了的，原因无他，小金毛最爱惜他那张号称“球场阿波罗”的脸，他脸上都有了伤口，身上指不定成什么样子。 至于卡洛斯为什么爱惜那张脸，咳咳—— 能说是方便□□吗？ 卡洛斯趴在沙发上，双手交叠在下巴下，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苏清嘉跪在他的腿侧给他擦药。他身上的肌肉线条很流畅，宽阔而富有安全感，有道道乌青不规则的分布在上面。 “疼吗？”她揉了揉那块发紫的淤痕。 “疼死了。”小金毛瓮声瓮气地说，“不过贝拉你亲一亲就好了。” 苏清嘉故意戳了戳伤口，小金毛冷不丁抽了口气，她这才低下头，轻柔地吹了吹气，然后又亲了亲。 被她的长发擦过，卡洛斯身上心上又都开始痒痒了起来，他能感受到她柔嫩的指腹划过他脊背的酥麻，他赶紧守住心神，努力想些别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 苏清嘉见他一下变乖了，手下动作都不自觉慢了下来，仔仔细细地上药。 “贝拉。” “嗯？怎么了？” “我知道我为什么老是学不会安慰人了。”卡洛斯眉飞色舞地说。 苏清嘉顿了顿，边上药边回话道：“那你说说。” “因为……”卡洛斯又害羞起来，从她这个角度刚好看得到他的耳朵大幅度地抖动，他整个身子都红了起来，在灯光下有种难以言喻的性感。 “因为我希望你永远开开心心，永远都不要有伤心的时候。”小金毛摸了摸脑袋，“你不要伤心，我就不要安慰你，我可以陪你一起开心。” 苏清嘉蓦地心底一软，拍了拍他的背叫他坐起来，卡洛斯把她放在腿上抱着。 他的表述很简单，又很复杂，可苏清嘉明白他的意思。 他最大的心愿是和她在一起，第二大的心愿是让她永远开心，第三大的心愿是让她给他生小孩。他所有的愿望都和她有关。 这个不会安慰人，也学不会安慰人的男孩用这样理直气壮的方式说着“我不要安慰你”。 苏清嘉轻声说：“可人生总会遇到不开心的事情啊。”比如离别，比如生死。 她的呢喃叹息把卡洛斯难住了，他颇有些无赖地揽住她的腰，脸在她肩窝处蹭：“那你就看看我啊，我这么好看，你看看就开心了。” 苏清嘉扑哧一声笑了，伸出食指戳着他鼻头，让他离自己一尺远，来回打量了一会道：“你现在都破相了，我怎么看都觉得伤心。”他额头上的伤口不流血了，但肿起的一块还是有些触目惊心。 卡洛斯嘴巴翘的老高，抽出手把自己的额头给遮住，眼睛里写满了委屈,苏清嘉丝毫没有安慰他的意思，他嗷唔一声，整个身体往后栽倒，拿了抱枕遮住脸。 他肩膀处还有一团淤青，现在的姿势正好方便了她上药。 卡洛斯特意在她碰到伤口的时候哼哼唧唧了两声，可苏清嘉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又偷偷拿开抱枕看了看她的脸色，小金毛觉得自己心好痛。 贝拉都不心疼他了。 他是个不被女朋友喜欢的破了相的娃了。 正在他自怨自艾的时候，却感觉到胸膛处被一团绵软压住了，她伸出手环抱住了他精壮的腰杆，脸颊在他的纹身处贴好。 她本来高挑，但卡洛斯比她足足高了二十多厘米，这样的对比之下，苏清嘉反而娇小的不行。 小金毛喜不自胜，乐颠颠地把脑袋抖了抖，让抱枕从脸上移开。 “卡洛斯，你相信命运吗？”苏清嘉素手上移，摸着他胸口清晰的纹身。 小金毛正是享受极了，听她这么一问，愣了一小会，回答道：“信啊。我当然相信啦。” “为什么？” “以前我在孤儿院的时候，罗莎修女常常告诉我‘人要有期望’，她跟我说，生活越是苛待我，以后我就会得到更多的回报，我一开始也不相信，但后来我就真的等到了你。”卡洛斯眼神熠熠发光。 “我那时候很想要一个洋娃娃陪着我，然后上帝就真的把你送来了，你还会对我笑，跟我说话，陪我练球，你从那么远的地方来到西班牙，孤儿院有那么多的小孩，你偏偏却只遇见了我。”他扣住她的另一只手，十指交缠，像是珍宝似的在她面前晃动，“这不是命运，是什么？” “可那时候我还没有和你在一起呢。”苏清嘉在他胸口亲了一下。 卡洛斯一时怔了怔，不说话，良久，他收紧了和她交握的手：“可因为你，我才有了目标。”他把那些在巴塞罗那守望新大陆的岁月娓娓道来。 “还记得加西亚吗？其实他在拉玛西亚的时候就经常拿薪水去买大|麻，很多和我一起受训的球员都吸了，但是我没有。因为我知道，我一定要好好踢球，只有这样，我才可以离你更近一点。因为你，我没有成为一个混迹夜店的失败者；因为你，我学会了画画，中文，还学会了好多语言；因为你，我没有像其他球员一样，过早地辍学；而现在，我在赢得了属于自己的荣耀，我能够给你画漂亮的素描，和你家人说话，我受到了更好的教育，也能够更清晰地看待我的道路。” 他的声音像是金玉相鸣。 “在我最黑暗的年岁，你是命运送给我的曙光。贝拉，我无比地相信命运，也无比地感谢命运。”罗莎修女跟他说过《出埃及记》，苦难的人们在命运的指引下，最终迎来了他们的摩西。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刘梦雅虽然离开了我们，可我觉得她也不一定觉得命运对她不公平。”卡洛斯摸了摸她如瀑的长发，“她有爱她的父母，也有良好的家境，她因为生病遇见了久别的周策，也因为她的坚强，周策喜欢上了她，他们虽然在一起的时间很短，但她一定很开心。周策会记得她一辈子。” 记住这个在最美年华凋谢的女孩子。 苏清嘉抬头看着他，他的目光像是流水，静静地包裹着她。 “还说你不会安慰人，你弄得我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苏清嘉小力地打着他。 卡洛斯又愣了愣，眨巴了两下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抿着唇笑，“我，嘿嘿，原来我这么聪明啊。嘿嘿。” 刚刚的唯美气氛就被他傻兮兮的笑声驱散不见，苏清嘉破涕为笑：“就知道给自己贴金，要不要脸。” “我人都是你的了，脸肯定也给你了啊。贝拉，我的伤口过两天就好了，我没有破相。”卡洛斯面红耳赤地争辩，强调自己依旧帅气的面容。 苏清嘉轻啐他一眼，拿起药膏给他的额头也上了药。 “我们用刘梦雅画的设计图做你的订婚礼服好不好？”卡洛斯说，他接连挑了好多天了，虽然刘梦雅跟他抢女友的时候不怎么可爱，但设计图似乎还是不错的，他也想用这个来邀功。 苏清嘉也有这个想法，她梨涡闪闪，主动献上红唇。 磨人的小金毛牌妖精最后还是得逞了。 小妖精觉得，家里这么大，其实有许多的地方可以发掘和利用。 不用事先预习，只要天时地利—— 人就和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五月的巴塞罗那天蓝得就像最纯净的宝石，鲜花装点着这座梦幻的城市。 杰奎琳从美国赶过来，陡然间嗅到混合着海洋与鲜花芳香的空气，心情好转了许多。 筹备苏清嘉的订婚典礼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有一些不太好的消息要说—— 苏清嘉的电影配音在审核的最后出了问题，制作方采用了另外的曲目。 “电影官方给出的解释是，你的作品不符合整部作品的风格。”杰奎琳叹气，这段时间苏清嘉为了谱曲编曲有多用心，她都看在眼里，为了这次电影，她甚至推迟了出新专辑的时间。 苏清嘉苦笑，道：“呵，风格，不过是随口一说敷衍罢了。”迪恩和莉莉丝都认为她的作品非常之好，这样的理由说出来不过是给个交代。 杰奎琳也是气愤至极，嘴里都长了燎泡：“他们的投资商突然换了，这部电影前期投入太大，连演员的薪资都还是空头支票，导演到处打欠条，新的投资方要求采用他们推荐的配乐。配乐人你也认识。” “是谁？”苏清嘉问。 “莱昂，他和他未婚妻用小提琴和钢琴二重奏。”杰奎琳找过制片方几次，但都被拒之门外，最后才打听到准确的消息，“这次的投资方是他未婚妻的家族财团。” “莱昂订婚了？”苏清嘉倒是没听路易斯说过。 “嗯。他的未婚妻你也认识，也是英国的，叫昆娜。和莱昂签了同一家经纪公司。”杰奎琳从电脑里翻出来一张照片，语气唏嘘“他们去年订婚的吧，家族联姻。” 照片里的女孩笑容甜美，细小的雀斑让她看起来清纯又有亲切的感觉。 苏清嘉愣了几秒钟，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最后冷冷地笑了笑：“中国有句古话，叫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算是看走眼了。行了，事已至此，我们也别瞎忙活了，他们要配乐，就让他们配吧。正好，省下这些曲子，我还可以免了专辑的再创作。还有什么事就一起说了吧。”杰奎琳神色紧张绝不是这一件事情的原因。 经纪人定定地看了她几秒钟，见她目光坚定，无可奈何地说道：“这次配音被拒，还有你是卡洛斯女友的原因。电影方面担心球迷会影响电影上映后的票房。” 卡洛斯在推特上坚定拒绝道歉后，矛盾就变得愈发激烈了起来。 曼城的球迷疯狂地发起了抗议，英格兰关于卡洛斯的海报全部被毁坏，巴萨球迷也将欧冠失利的怒火一并发泄了出来，这些火焰自然而然地蔓延到了苏清嘉的身上，她的推特和官网上全是一片骂声。 但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巴萨高层并没有出售卡洛斯的打算。转会季到来之前，他们公开表示，卡洛斯不会出现在报价名单上，他们相信加泰罗尼亚的球员不会被打败。 苏清嘉点点头，表示理解。 杰奎琳见她面无表情，叹了口气道：“你确定，要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和他订婚吗？要不要暂时缓一缓，等风头过了……” 苏清嘉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我是要跟他这个人订婚，不是跟他的事业，也不是跟他的球迷。好了，不和你说了，我要去试穿礼服了，卡洛斯在外面等我。” 杰奎琳抿唇笑了笑，“去吧。” 苏清嘉向她眨眨右眼，走了出去，刚刚的坏消息似乎只在她心里投下了一点点波澜。 杰奎琳喝了口水，打开网页，号主becar发了最新动态。 “我敬你是个男人。”附图是五月四号晚上卡洛斯抱着苏清嘉承受球迷暴力的场景。 经纪人笑着发了个支持的评论。 * 刘梦雅设计的礼服由二十名手工制作师加班加点地赶制了出来，小金毛看到成衣后，就想象着它在贝拉身上的样子。 卡洛斯站在更衣室外面踱来踱去，最后实在是心里痒痒，四下看了看发现没人，遂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趴在地上，从那条小小的透光的缝隙往里面看去。 不行，看不到。 小金毛这回开始嫌弃起自己高挺的鼻梁来，他又挪动了一下，争取把眼睛完全地贴在门缝上。 等等，有影子了。 小金毛大喜，又往前挪了挪。他心里激动得不得了，但又不敢笑出声音。 苏清嘉从更衣室走出来就看到自家“帅气”的男朋友趴在地上拖地的场景，又看见他胸膛耸动，屁股背对着她，一撅一撅，一拱一拱的，她止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这一定不是卡洛斯，一定不是。 旁边传来几声隐忍的笑声，苏清嘉彻底被打败，好吧，只有卡洛斯会这么痴汉。 小金毛往里面仔细地看了好久，只觉得情况不太对，听见身后有响动，他赶紧抬起头看了看，却一下就给愣住了。 她很美，他一直都知道，可穿上纯白的小礼服时，又有着不一样的魅力。 蓬蓬裙下面露出一双修长的小腿，延绵着曼妙的弧度，海蓝色的花朵从肩头缠绕至裙摆，一字领的设计让她的锁骨精致又惑人。 卡洛斯眼睛黏在苏清嘉身上挪不开了，微张着嘴巴半晌都没有动静。 苏清嘉见他呆愣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的，周围人实在是憋不住，笑开了。 “还不起来，你看你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苏清嘉走到他面前，伸出手。 卡洛斯回过神来羞红了脸，马上一个翻身就从地上爬起来，又手忙脚乱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型。 周围人还在前合后仰地看着他，小金毛牵着她的手逃也似的从这里跑了出去。 他开车开了好一段路，才闷闷地在苏清嘉的笑声里问道：“你怎么不告诉我要从另外一个门出来啊。” “谁知道你会趴在地上偷看啊。”苏清嘉越想越觉得搞笑，“进去的房间是缝制的地方，后面连着更衣室。” “可我明明看到了人影。”小金毛感觉被欺骗了。 “反正不是我。哈哈哈。”苏清嘉笑得乐不可支。 卡洛斯：“……” 不过好在卡洛斯不是第一次这么丢脸了，脸皮虽然还是容易红，但也恢复地很快。 “要带我去哪？”苏清嘉问。 卡洛斯哼哼唧唧不告诉她，略有些神秘兮兮的。 最后他们在诺坎普的地下停车库停了车。 今天不是诺坎普的开放日，球场空旷而寂寥，蔚蓝的天空映衬着新绿的草皮，卡洛斯让她坐在了家属席上。 “等我一下。”他的酒窝闪耀。 卡洛斯跑进了球员通道，重新出来的时候，已经穿上了巴萨的红蓝球衣，球场的大屏幕有了影像。 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口哨声，卡洛斯从中圈奔袭，用了各种方法进球。 十个黑白皮球，每一个都落进了网内。 弧线优雅飘逸，带有他个人特有的球风。 最后，他张开双臂，滑跪在她的面前，将上衣脱去，在胸口比了个爱心。 “虽然我一直都说为了你进球，可我好像还没有真正地只为你一个人踢过比赛，明天我们就要订婚了，贝拉，我想把我的每个进球都送给你。” 大屏幕上在重播他进球的每一帧画面，泪水让她的视线都模糊了。 偌大的球场只有他们两个人，苏清嘉拉开一侧的围栏，跑下来抱住了他。 她跑过来的时候就像一只白色的蝴蝶，卡洛斯连忙接住了她，她穿着高跟鞋，他怕她摔倒。 男孩的胸膛有些许汗水，但成熟的气息却将她心头所有的忧思一扫而空。 去他的昆纳，去他的莱昂，去他的球迷，不管怎么样，他们要订婚了！ “我好喜欢这份订婚礼物。”她哽咽着笑，“真的好喜欢。” “我前一场比赛表现得不好，你也因为我的冲动受了很多委屈，但我以后一定会变得更好，你也一直陪着我好不好？”杰奎琳在她试衣服的时候将事情告诉了他，他一方面自责，一方面又感谢她的不离不弃。 苏清嘉点头，去亲吻他的唇。 微风吹起她的裙摆，卡洛斯珍之重之地摸着她的长发。 * 订婚日期定在5月20号，在中文里是“我爱你”的谐音，苏靖康回去翻了翻老黄历，也说是个宜嫁娶的好日子，外交官先生哼哼着答应了。 卡洛斯把别墅布置地很漂亮，从进门起围满了一圈一圈的红玫瑰，在泳池旁用各种花卉搭建起了花房，到场的都是两人的朋友。 队长乐颠颠地从隔壁跑过来，这几天他也跟自己订婚似的，忙前忙后打理着，副队长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抱着女儿，拖家带口地来了，然而他儿子一见到卡洛斯就挣扎着从他怀里下来了，屁颠屁颠地跟在卡洛斯后面，一脸小满足样。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卡洛斯迷。 副队长闷闷地亲了亲女儿，牵着女友的手进场。 里杰卡尔德又去剃了个光头，锃光瓦亮地打眼，他送了对情侣手镯做礼物，摸着脑袋怪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本来想送相册的，但手里头没什么新素材，先欠着，欠着哈。”逗得大家都是哈哈笑。 前几天有媒体爆料出巴萨正在谋求新主帅，转会季一到，里杰卡尔德统治巴萨的时代就结束了。 苏清嘉接过他的礼物，在卡洛斯幽怨的眼神中拥抱了这位教练一下。 当卡洛斯把一枚素白的银戒戴到苏清嘉左手中指上，并亲吻了一下她的手背时，沈柯等人早有准备地开了香槟，白色的泡沫冲地老高，沈柯还恶作剧般地对着苏靖康开了一瓶，外交官大人直接成了落汤鸡。 花香伴随着酒香，音乐混合着欢笑。 奥莱格前几天就从英国回来了，在兰布拉大道重新感受了一番西班牙女郎的热情，他又按照惯例，搬了两箱子棒棒糖来。 “我还给你送了个大礼。”奥莱格攀着卡洛斯的肩膀，挑挑眉自信地道。 “什么大礼？特大号棒棒糖？”卡洛斯和他碰了碰杯，奥莱格喝的是酒，小金毛—— 还是喝牛奶。 奥莱格不说话，只是正了正领结，昂着头笑。 卡洛斯前后琢磨了一下，最后试探地问：“……你？” “嗯哼。”奥莱格得意洋洋地回答。 “正式通知你一声，我会成为你在世界杯赛场上的得力助手，不用谢。”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世界杯，即国际足联世界杯，是全世界最高荣誉、最高规格、最高竞技水平、最高知名度的足球比赛，与奥运会并称为全球体育两大最顶级的额赛事，甚至是影响力和转播覆盖率超过奥运会的全球最大体育盛事。每四年举办一次的世界杯用其巨大的全球影响力，成为了各个国家在足球领域最梦寐以求的神圣荣耀，也是所有足球运动员的终极梦想。 黄金铸造的“大力神杯”光芒四射，这座价值一千万欧元的艺术品让无数的国家和地区在六月的阳光里前仆后继，只为在它墨绿色的孔雀石圆环上印下虔诚的吻。 今年的世界杯举办权早在02年就被南非以十四票的优势一举拿下，从六月十一日起至七月十一日，32支参赛队伍将在南非的9个城市展开激烈角逐，胜利者将保存“大力神杯”的荣耀长达四年。 而西班牙在此前的资格赛中，从欧洲脱颖而出，成为欧洲足联十三个参赛国中的一个。 前皇家马德里主帅，现任西班牙国家足球队主教练的博斯克雄心勃勃，早在预选赛时，他就向全体西班牙公民表明了此次接任主教的决心。 博斯克是个有些发福的老头了，他今年将近60岁，嘴巴上标志性的黑胡子让他得了个“小胡子”的绰号，皇马在他之间期间，年年都取得一项冠军，而也是因为他的功绩过高，皇家马德里在03年的时候将博斯克弃之门外。 去年，他决心在生命步入迟暮的时刻重新出山，接过了国家队的大旗，收集各大球员资料，筛选出得力干将。卡洛斯就是他最看好的球员。 博斯克出身贫苦家庭，他欣赏每一个在困境在奋斗不息的孩子，在卡洛斯受到抨击的时刻，他还向媒体表示，“这是一个充满热血和梦想的西班牙男孩，幸好我没有和他生活在同一个时代，不然他的光芒会让我自惭形秽。”其中隐晦表明了世界杯的中场归属。 “这是给我的？里面是什么？”卡洛斯接过奥莱格递给他的一份信，“谁写的？” 奥莱格牛饮了一大口红酒，道：“博斯克，写了什么我也不清楚，诶，快拆开来看看，我都好奇好久了。”他虽然放荡不羁，但信用度确实是极高的，不过拿着这么一封信，估计也给憋得够呛。 小金毛睨了他一眼，将信放进贴身的口袋里，和他干杯：“那你接着好奇吧。” 奥莱格哼了哼：“喝牛奶的幼稚鬼，切！” 小金毛毫不在意地又喝了一口牛奶：“十点钟方向，贝拉的远房表姐，金发。” 奥莱格顿时换了个表情，捅了捅卡洛斯的胸道：“够意思，回头给你几个助攻感谢你啊。” 他把粗鲁地端着玻璃杯的姿势换成了高格调的晃动，眼神状似深沉地朝着十点钟方向走去。 不多时，奥莱格已经和那位表姐攀谈上了，他看起来很满意，还远远地给卡洛斯一个得瑟的眼神。 卡洛斯摇摇头轻笑，他摸了摸口袋里的信，又回想起他离开拉玛西亚时候的豪言壮语。 他说，他要和奥莱格一起踢上世界杯。 原来机会来得这么快。 夜里，他轻轻地拆开信封，苏清嘉也是一脸的好奇：“看起来没什么东西啊，会是什么呢？” 是一份信和一张内存卡。 “我希望每一个足球的梦想最终都能闪闪发光，就算是黑暗，也掩盖不了钻石的华彩。另外，祝订婚快乐。 ——文森特·德尔·博斯克” 苏清嘉拿来读卡器将文件打开。 画面有些黑，然后有迷离的光闪烁，喧闹嘈杂的声音伴随着dj的节奏，舞池里是寻求刺激的人们在贴身热舞。 然后像是拍摄视频的人在移动，最后出现在屏幕里的是一群卡洛斯熟悉又陌生的人—— 曼城球员！ 他们像是喝高了，许多女郎穿着暴露坐在他们身边，散落一地的酒瓶和衣物彰显着糜烂。 先前是一些咒骂，最后他们不知怎么谈起了半决赛时候的事情。 “卡洛斯那个蠢蛋，不过是用了一点点手段，就傻了吧唧地动手，哼，最后还不是失败了，成天被球迷追着打。” “教练这招真的不错，以后碰上他还这么干！” “…诶，你当时说得是什么？我说他女朋友看起来弱不禁风，禁不起几次干……” “这算什么，我说他女朋友真sao，真想……哈哈哈……你不知道他那时候脸都绿了。” “教练说，要把用他女朋友激怒他，我就说他儿子说不定也会跟他一样有病，哈哈哈，他就上钩了，直接就打了过来，那一下还真疼，不过也还划算。” “……” 附和声此起彼伏，又是一阵干杯庆祝。 卡洛斯全身都紧绷着，像是一张弓，蓄势待发，要不是因为苏清嘉极力拉着他的手，苏清嘉觉得他会毫不犹豫地把电脑给砸了。 “卡洛斯，别生气，别气。”苏清嘉好一阵安抚，将视频关掉，这才让卡洛斯缓和了一些。 “这群孙子！”卡洛斯难得爆了句粗口。 苏清嘉也一向了解这些球员的德行，许多人受到的教育水平都不高，这让他们不懂得谦虚和尊重，功绩和追捧让他们目空一切。 “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是拿到了最重要的证据了，主动权掌握在我们手里。”她把内存卡里面的文件做了备份，又小心翼翼地拿了个盒子把内存卡装起来递给卡洛斯。 卡洛斯看着手里的内存卡，又是目眦尽裂，忍了忍才将它收进口袋里，紧紧地抱住她：“是我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 “我都和你订婚了，你还说这个干嘛？”苏清嘉戳了戳他的酒窝，“快笑一笑，笑一笑我就心情好了，你不是说让我看你的脸治疗心理创伤吗？” 卡洛斯乖乖地笑了，又打横抱起苏清嘉。 “你又想做坏事？”苏清嘉没有挣扎。 “我现在要履行未婚夫的义务了，未婚妻小姐会批准吗？” “嗯……那就要看未婚夫先生表现得好不好了。” * 卡洛斯在第二天就将视频给了沈柯，沈柯看完之后用大东北碴子味的国骂口水四溅地骂了半个多小时，中途因为有些口渴，还停下来喝了一大杯水。 “这次我要整死他们！”沈柯站在椅子上豪气万丈地宣誓，“这群小兔崽子，害的老子半个月没睡好觉，有他们好受的！” 在这段时间里，沈柯陆陆续续收集到了许多证据，虽然摄像机和裁判都没有发现曼城球员开口说话，可现场这么多人，总会有观众能够看到。 功夫不负有心人，沈柯接连拿到了四位观众送来的视频，还有现场一位记者也将不经意间拍下的画面送了过来。画质有好有坏，但都能看得出，曼城在围堵卡洛斯的时候是有说话的，并且还有一些坏性质的肢体碰撞。 而现在，博斯克送来的视频更是让所有的一切有了最合理的解释。 曼城最近出了一些岔子，沈柯相信，这些岔子会被一把火烧起来。 在投下最有威慑力的炸弹前，他要慢慢引火。 曼城在半决赛落幕之后，就与伊蒂哈德航空公司签订了那份早就准备好的价值四亿的天价合同，一时风头无两，又乘机踩了卡洛斯好几下，成天在媒体面前给卡洛斯招黑，本来打人这件事也会慢慢消停下去，可曼城就是不肯放手。 然而他们的“好运气”也在半决赛之后到了头，皇马在决赛时刻上演帽子戏法，将他们的气焰全部斩下。 英超赛场上也是屡屡遭遇滑铁卢，在对战阿森纳的比赛中，放铲被裁判罚下，事后却申辩说是阿森纳做出的假动作。兵工厂自然是不肯罢休，直接将视频一帧帧拆分详细分析，这让曼城球迷只能咽下了这口气。 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在与阿森纳角逐失利后，曼城又在英格兰足总杯比赛上拿了个零蛋回来。 最后，忍无可忍的球迷踢爆，曼城在比赛失利后还在酒吧流连，将他们醉酒的丑态爆料给了媒体。 “我不想承认这是我心爱的球队，在我们为了输球而伤心的时候，他们还在高声庆贺。”这是球迷在接受采访时说的话，“他们也只会对女人射门得分了。” 这也引得一大批球迷开始了对曼城的指责。他们希望看到的是一支利剑般的强队，而不是成天花天酒地，只知道贪图享乐，将精力都放在了女人身上的二流俱乐部。 在一片风云变换中，卡洛斯开始了在国家队的训练日程。 博斯克亲自迎接他进入训练场，并表示他对卡洛斯的球技有万分的信心，“我们这次，会离大力神杯很近，因为卡洛斯很强壮。”他风趣地回答着记者的问题，嘴巴上的小胡子摇来摇去地煞是可爱。 “卡洛斯欲战世界杯，博斯克信心十足” “卡洛斯受训，状态良好” “曼城再次要求卡洛斯道歉” “球场打人事件是否会上演世界杯赛场？” “卡洛斯订婚后状态大好” “卡洛斯奥莱格合体，上演球场双子星” “……” 这一系列的报道铺天盖地，所有人都在关注卡洛斯的最新动态。 他一直是话题的中心人物，虽然冷淡，但不妨碍媒体的追捧，更何况他要参加的是世界杯这样的盛事。 俱乐部的比赛虽然激烈，但世界杯却倾注了民族和国家的热血，在球场上会响起国歌，飘扬的旗帜与你的球衣有着相同的颜色。 六月的阳光照耀在欧洲大陆上，盛典都在这个月纷至沓来。 苏清嘉已经前往德国，早在年前，她就收到了柏林森林音乐会的邀请，这也是古典音乐的盛会，两万两千张门票早在半年前就已经一售而空。 她谱了一支新曲子，在巴塞罗那最昏暗的五月里。 “你想把曲目改成这个？”拉特爵士问。 苏清嘉点头：“您看怎么样？” 拉特爵士沉吟片刻，赞赏的目光投向眼前的女孩：“好极了。”他叫了助理进来，让他将曲目复印发给乐团，“我相信，这会是音乐会的一大惊喜。” 在世界杯打响前，她要为她的男孩演奏送上一首出征曲。 德国的阳光和煦而温柔，满目的绿意盛满夏日的阴凉，6月11号正在一步步走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当第一缕阳光普照好望角，这个出于非洲大陆最南端的国家南非迎来了他们筹备了四年之久的盛大赛事，开幕式的歌舞引爆整个彩虹之国，从世界各地涌来的人们骄傲地挥舞着自己手里的国旗，每当摄影机拍摄到本国球队时，振聋发聩的尖叫声提醒着人们这是世界杯。 从机场起飞的时候，西班牙人民打起了许许多多的横幅，他们用这样的方式送走国家队的希望，也同时期待着国家队能给他们带来好消息。卡洛斯转过头来看身后的这些队友，他们都来自不同的俱乐部，在欧冠赛场上都为了不同的目标而奋斗，而因为国家的荣誉，他们在这一段时间里相处地很好，更衣室的气氛很融洽。 奥莱格走在最后面，在远征的时候，最能够给他力量的还是金发美人。 他捧着女郎的脸一阵湿吻，在走向队伍的时候朝着球迷挥舞着拳头喊道：“我爱你，西班牙！” 他是用西班牙语喊的，格外有劲，肺活量相当好，没有被迷醉的亲吻吸干，球迷们的情绪又被推向一个新的高峰，拥挤的人潮和挥舞的手臂伴随着红色的服装点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呐喊的行列，维持秩序的保安此时也忘记了自己的职责，他们脱下帽子，对着远去人们狂呼。 “来个加油吧。”奥莱格搭着卡洛斯的肩膀，他们等高，但肤色和体格都差距良多，可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球场上难得的好兄弟，有非同一般的默契。 卡洛斯点头，叫住了旁边的队友，二十几号人就在登机口环成了一个圆弧，手背手心相叠，有同样一个梦想在他们心底翻涌—— “加油，西班牙！” 各大门户网站纷纷刊载了这张照片，四年一度的世界杯让西班牙人民展现出了团结，民族主义在这一刻变得微不足道，皇马的队员和巴萨的队员，以及切尔西，ac米兰等等队伍的精英汇聚在这里，博斯克挺着微微发福的肚子，笑得格外灿烂。 这是西班牙国家队包下的专机，未来的几个小时，将飞跃数个纬度和经度，去到南非的领土。 卡洛斯从口袋里拿出两根棒棒糖，一根橙子味，给了奥莱格，一根樱桃味，他自己砸吧砸吧地吃着。出征世界杯，他没有改换自己球衣的号码，通体红色的球衣背后印着“23”号，国旗的标志取代了俱乐部的徽章刻在胸前。 机舱里是球员们兴奋的叫喊和歌唱，卡洛斯戴上眼罩。 才过去几天而已，但他还是很想他的女孩。今天晚上，贝拉将会登台演奏，她说，她要送他一份礼物，迟来却依旧珍贵的订婚礼物。 * 柏林西郊，天空上撒着棉花絮，“瓦尔德尼森林剧场”就坐落于此。这座森林剧场是大自然的造化，也是大自然送给音乐爱好者的一件礼物。露天剧场的所在地原来是一片森林，由于自然生态的退役变化，逐渐形成了一块约30米深的盆地。经过艺术的修整，这里被双上了一个巨大的双塔型白色顶棚，设有88排环形坐席，可同时容纳两万两千名观众就座。 自然森林景观与艺术设计有机融合在一起，成为一个可以举行大型户外音乐会的理想场地，此后，这里随着柏林爱乐乐团一年一度的“森林音乐会”名扬世界。 今年，爱乐乐团在现场演奏的基础上做了一点小小的改动，他们将于网络平台和电视平台上同步直播音乐会的全部过程。 苏清嘉的演奏定在第九首，也就是倒数第二项节目，在此之后，爱乐乐团将会演奏最后一首返场曲——《柏林的空气》。这部曲调轻松、节奏热烈、情绪欢乐的作品，是让全体柏林人最引以为自豪的本土曲目。 拉特作为本次的首席指挥官，他将主题定位——“南非之夜”，以此来表示对世界杯这项足球盛典的致敬。 夜幕降临，这片森林被欢声笑语笼罩，白色的双塔型顶棚在最中央矗立。 晚上八点十五分，在莫扎特的《f大调第十九首》的清晰和激昂中，音乐会正式开始。 这是莫扎特最受世人欢迎的作品，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强劲动力，充满着兴奋、鼓舞和热闹的变奏。 恰恰呼应了此次的主题“南非之夜”，充满拼搏和热情的一个个足球之夜。 夏夜的蝉鸣鸟雀声伴随着乐器合奏声，这片森林用其特有的结构，让每一位观众都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音乐会的魅力。 苏清嘉换上了一席红裙，在后台候场。 这是刘梦雅曾经玩笑着要为她准备的演奏礼服，而现在，已经真真切切地穿在了她的身上，最新的设计修改后，通体展现的绚烂让人迷醉。盘扣和立领已经略去，自上而下绣制的金色凤凰像是在火中重生，下摆沿用了旗袍的设计，高高开叉，她将长发全都盘起，叉了一支金钗，精致的妆容和摄人的红唇成为了夺目的焦点。 她踩着高跟鞋走到钢琴前鞠躬，观众定定地看着她的举动。 苏清嘉会担任此次的钢琴独奏是周所周知的事实，可当节目单出台的时候，众人还是不敢相信——她要演奏自己新创作的曲目，一首所有人都未曾听过的《涅槃》。 但当她纤细的手指在琴键上敲击的时候，质疑就消去了一大半。 这首独奏旋律回环有致，简单好听，像是一只海燕在晴空下飞行，然而却突然遭遇风浪，平静的海面上翻涌起巨浪，而海燕却丝毫没有畏惧，在下一个风浪到来之前，冲出重围，在更高的天空自在翱翔。 极富画面感和戏剧感的曲目配上酣畅淋漓的演奏，众人只觉得她一席红裙，明媚如同燃烧的火焰。 灯光打在她的裙摆上，隐隐透出的凤凰图案更是有惊心动魄的美感。 观众席中点燃起一束束小烟花，黑夜里就像闪烁的星子，掌声如同海浪一般一波接一波。 苏清嘉演奏完毕，虔诚地鞠躬谢幕。 最后的返场曲中，远道而来的乐迷随着节拍鼓掌。 在一片安可声中，苏清嘉环着拉特爵士的手臂上场谢幕，拉特爵士拿起话筒向观众致辞感谢。 “……在过去的一年里，我们始终和音乐在一起，跨越春夏秋冬，爱乐乐团的每一个人都期待用最好的表演涤荡纷扰的心灵。我很感谢各位的不离不弃，希望‘南非之夜’能带给你们不一样的感受。同时，我也要宣布一个好消息——” 拉特爵士顿了顿，在苏清嘉的手背做了个吻手礼，“我身边的这位美丽优雅的小姐，将会担任爱乐乐团的首席钢琴师，我相信，她也会带给爱乐乐团惊喜，带给你们音乐的美的享受！” 爱乐乐团前钢琴首席已经离职，苏清嘉在来到柏林后不久就与乐团签了协议，在世界一流的乐团担纲首席，只会对她的事业有好处，没坏处。这也是拉特爵士允诺她在音乐会上独奏新曲目要付出的代价。 场上的灯光已经全部开启，苏清嘉拿起一支银色的话筒简单地答谢。 “今天贝拉给大家带来的曲目叫做《涅槃》，是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的意思，那贝拉不如给我们说说这首曲子背后的故事吧。”现场的气氛很热烈，拉特爵士一不小心话多了点，这句翻译，也实在是翻译得够呛。 很多双闪亮的眼睛注视着她，视频在直播，卡洛斯在遥远的南非国家，在东二区看着她，他白天打电话告诉她，他特别特别想她。苏清嘉顿了顿，这是事先没有的环节，但她还是对着爵士点点头。 她只准备了简短的发言稿，不过突然的，在演奏完后，她有好多好多话想说。 想对卡洛斯说，想对所有误会他的人说。 这段时间来，卡洛斯和苏清嘉都未再对打人事件做出表态，但这并不意味着热度已经过去，相反，大家都很乐意知道，在这件事情上，作为当事人的女友，苏清嘉会有什么样的态度，而她的态度，很大层面上就是卡洛斯的态度。 “就在半个月前，我做了人生中很重大的一件事。”苏清嘉笑着转了转中指上素白的戒指，“我订婚了，和我相恋四年的男朋友。有很多人问过我，为什么要选在这个时候。的确，这是我生活中无比黑暗的一段时期，先后经历了很多很多事情，这些想必你们也有所了解。可我还是和他订婚了，外界有很多指责的声音，也有很多暴力的行径，可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被一个人用全力保护，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我不知道人们会怎样去评判一个球员的价值，但在我看来，他是一个成功的球员。三年多来，他一直兢兢业业，不曾泡吧放纵，不曾骄傲自满，在球场上，他一直有所突破，从来没有固步自封，他将荣耀捧回俱乐部，却一直谦虚有礼。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是中国的一句古话，而过去的一个月里，我深刻地感受到了这一点。我不想去为打人的事实申辩什么，但请你们好好想想，是什么原因会让一个一向温和的男孩做出这样的举动。” 卡洛斯待人有礼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他从来都不会去针对任何一个球员，在许多孩子眼中，他都是一个温和的值得学习的大哥哥。 “他每一场比赛都会全力以赴，就算是膝盖受伤也不会向任何人透露。我是他的第一个球迷，我为了我喜欢的球员而自豪，他的技术依然在，他的成绩依然在，输掉了一场比赛，难道你们就认为他会永远一败涂地下去吗？我始终坚信，他永远不会让爱他的球迷失望。最后，我也绝不道歉。” 苏清嘉一口气讲话说完，“这首《涅槃》是送给他的世界杯出征曲，谢谢乐团能给我这次演奏的机会。” 全场寂静了良久，再次响起的掌声惊走了森林里的鸟雀。 遥远的南非，奥莱格和卡洛斯一起看着这场音乐会。 “说真的，我有点嫉妒你。”奥莱格有些感慨。他身边来来去去的姑娘很多，金发，性感，却也因为这些，她们都只有一个名字——“宝贝”。 “嫉妒也没用，你长得太寒碜了。”卡洛斯别过脸，将略微红红的眼眶埋进靠枕里。 又想了片刻，卡洛斯走到电脑前登陆了推特。 “我在南非等你。” 第一百三十章 柏林森林音乐会结束，但音乐会的影响力并没有就此瓦解。当晚的演奏被迅速灌录成专辑，视频点击量在逐步攀升。 而苏清嘉在音乐会上的演奏和发言堪称最大的亮点。 一石激起千层浪，网络上关于卡洛斯打人一事再次掀起新的热潮，而这一次，他们的重点却没有放在“道歉”这一问题上，他们开始真正思考，卡洛斯为什么会怒然出手伤人。 仅仅一夜过去，关于这个话题的讨论已经轰轰烈烈地占据了各大每户网站的头条。而就在第二天上午，卡洛斯经纪人沈柯公开发言，将于6月12日晚七点，于南非开普敦召开新一轮的新闻招待会，澄清这件事情的始末。 此消息一出，各大媒体纷纷派出特派记者奔赴南非，下午三点，召开发布会的酒店就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卡洛斯身穿西班牙国家队球衣坐在台子中央，他的头发微微汗湿，像是刚刚从训练场上下来不久，在无数闪光灯的照射下，他的面容依旧俊美深刻。 沈柯坐在一边笑得有些志得意满，这场记者会他本来是想在世界杯小组赛西班牙第一场前召开，但昨晚苏清嘉的话却让他知道，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在话题热度的最高峰，一击即胜。 酒店准备了四台宽屏液晶电视机，确保每一个到场就坐的记者都能看到画面。在酒店外，他们还大手笔地包下了大厦的led显示屏，同步直播。 沈柯没有说什么客气的场面话，直接开场，话语铿锵有力。 “4月28日，巴萨对战曼城的半决赛首回合上，卡洛斯于下半场打伤曼城中场，并被红牌罚下，禁赛一场，这是不争的事实，我们也从未否认。在过去的一个月多里，卡洛斯饱受打人事件的影响，而今天，我们想在这里澄清事件的始末。” 说到这里，底下骚动不已，有记者大胆地站了起来，问：“先生，您这样说，是在告诉我们卡洛斯打人并不是他单方面的错误吗？您是在影射曼城中场做了什么吗？” 随着他的问话，又有记者也站了出来，“在这一个月里，我们只看到了巴萨败北和卡洛斯坚决不道歉的态度，您这样说，是在事后推卸责任吗？你不觉得有些太晚了吗？” “是啊，就是阿。” “不是说不否认打人的事实吗？现在又想反水了？” 底下闹哄哄一片，而卡洛斯只是坐在那里，并没有说话的意思。 沈柯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各位稍安勿躁，我们只是单纯地想让大家知道，并不是眼睛看到的，就是所谓的真相。”他打了个响指，很是潇洒，屏幕上有了一系列的剪辑画面。 首先是拍摄到的曼城队员在围堵卡洛斯的时候嘴型改换的画面，很明显，他们在对着卡洛斯说话，而在比赛场上，裁判没有看到这一点，他们利用了摄像机的死角和裁判的观察视野有限的弊病。 突然画面猛地一黑，大家都以为是完结的标志，可在下一个瞬间，画面又变得迷乱起来，那些在酒吧里吐露的真相，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嚣张的神情，□□的话语，还有得意洋洋的姿态，恍惚间，那些在球场中受到追捧的球员的面容变得无比丑恶，像是地狱的恶鬼，在灯红酒绿间撕开伪善的包装。 满地流淌的酒水像是蜿蜒着的黑色的蛇，一步一步将*推向深渊。 每一个人都无比地清晰，每一句话都无比地清晰，而他们说出的真相，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这就是曼城赢得比赛的诀窍吗？这就是一支冉冉上升的队伍的素质吗？这就是一个球员应该有的品格吗？ 视屏最后，附上了一个单词，黑色的底纹上，“真相”触目惊心。 场中鸦雀无声，最开始提问的记者忽然想起苏清嘉在昨晚说过的那句话——“我不想去为打人的事实申辩什么，但请你们好好想想，是什么原因会让一个一向温和的男孩做出这样的举动”。 是啊，台子上那个穿着红色球衣的男孩一直都很温和啊。 从他走向职业赛场的第一天起，就一直不争不抢，不忮不求，不靠绯闻花边来博取关注度。 他虽然冷漠，但每场比赛结束后，都会很配合地回答两个问题，这么多年，从未改变；狗仔的跟拍只要不影响他的正常生活，他都会回赠一枚棒棒糖。他们等于是看着这个少年成长起来的，一个人可以伪装一天两天，但要说三年他一直都在做戏，那这演技，基本上就不用踢球了。 他突然很后悔刚刚问出的问题，他突然很后悔这段时间写出的一系列不真实的报道。 记者们都开始思索起来，这也是沈柯意想之中的场景。他心里满意但没有表现，重新打开话筒开口道：“这些视频有一部分来自当晚观看比赛的球迷和记者朋友，尔后酒吧的视频，则是来自一位匿名人士。”博斯克送了份大礼，他自然不会卖队友。 “他在寄来视频的同时也表示，他对他爱戴的球队和球员很失望。我想应该也是一位球迷朋友吧。不管怎么说，很感谢你们能为我们提供证据。我这里还有未经剪辑的视频原文件，之后，助理会将文件发给你们。” “再多的，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了，卡洛斯明天还有训练，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那么这次的发布会就到此结束吧。”沈柯脸上都是唏嘘和悲凉，语气沉重，似乎有着对这些举动的疲倦，“公道自在人心，我们希望，每个人都能擦亮眼睛。” 沈柯对着记者们颌了颌首，关掉话筒。 卡洛斯一直安静地坐在那里，不说话，也没有过多的表情，他也起身，往后场走去。 “卡洛斯！”有人高声喊道，是最开始提问的记者。 卡洛斯似乎没有反应，还是沈柯拉了他一把，他才回过头来。 他皱了皱眉头，将耳朵里的耳塞拿了出来，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记者愣了一会，看着他手里的耳塞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卡洛斯在又一次听到那些污言秽语的时候，没有半分情绪波动了。 “卡洛斯，你会起诉曼城球员及教练吗？”记者说。 卡洛斯沉默了一会，道：“我不会。” “为什么？” “毕竟我输掉了比赛，无论如何，我辜负了球迷对我的期望。”卡洛斯语气诚恳，又补充说道，“可在作为一个球员之前，我首先是一个男人。”这句话他对沈柯说过，现在他想告诉所有人。 “贝拉说，如果他们愿意道歉，这件事就一笔勾销。”场上的灯光照射着他的眼睛，里面有不容忽视的坚定，蓝色的波光晃动着难以察觉的温柔。 记者又愣住了，等他回过神来，卡洛斯已经消失在眼前了。 卡洛斯只说了短短的几句话，可这几句话却是掷地有声，他没有祈求球迷的谅解，却用最有担当的方式，重新塑造了他的个人形象。 围在场外未能进入发布会的记者和人群也都怔住了，led显示屏幕已经关闭，人潮却久久不散。 这是卡洛斯第二次召开记者发布会，而每一次，他都能用最简单的语言，直指人们的内心。 寂静片刻后是小声的议论，最后成为了义愤填膺的怒斥。 卡洛斯打人事件又被推向了一个新的□□。而这一次，一切都清晰明了。 所有的谩骂和指责变成了戳进心底的愧疚，那些曾经砸在卡洛斯身上的鸡蛋、鞋子、水壶在球迷自己的身上落下永远难忘的印记。他们爱了他三年，却仅仅因为一次比赛的失误，就将他打入谷底。 球迷扪心自问起来：我真的有我想象中那么爱卡洛斯吗？ 卡洛斯官网和推特上无数人留言道歉，那些黑粉和喷子的言论被淹没在底部。 “卡洛斯对不起”成为了最热的短句。 “我首先是一个男人”位列第二，“曼城请道歉”位列第三，“贝拉谢谢你”和“订婚快乐”分别居第四和第五。 名人纷纷发推力挺，不少遭遇过类似情景的球员也在饱受其害之后首度提及往事，其中里杰卡尔德的最为让人感叹与惋惜。 “这么多年过去，‘口水事件’依旧是我人生最大的创伤，而二十多年后，我的球员再次经历和我相同的遭遇。足球是我愿意奉献一生的事业，但请不要用阴谋诡计让它成为漆黑的梦魇。” 可以说卡洛斯是幸运的，生在这个年代，他有能力去找到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他最后也免于和里杰卡尔德一样，被污点所掩埋。 “足球一直是一项团体运动，错误并不该一味地归咎在一个人身上。卡洛斯有他作为男人的担当，我欣赏这样有担当的球员。”夺得今年欧冠冠军的皇马主教练如此说道，“当然，我也很期待他来到皇马的这一天。” 巴萨也卷入话题的洪流，官网直接发出声明力挺卡洛斯：这是巴萨未来十年的中场大师。 他们会用更高的周薪来挽留这位主力队员，说什么也不会卖出。 曼城陷入了沉默，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他们再也没有余地周旋， 先有诬告阿森纳被拆穿，再是输球进夜店狂欢，最后又是陷害卡洛斯打人，这所有的新闻写起来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涉案的几位球员声望直直地跌入了谷底。 曼城官方在十二小时后表示，将与克林斯曼教练解除合约关系，另外寻觅新的主帅，并将责任全权推卸给了克林斯曼。他们表示，对球员这样的举动一无所知，但也坚决抵制到底，在未来曼城的球员队伍里，不会有涉案球员的身影。 至于道歉？ 苏清嘉笃定了曼城不会道歉，才让卡洛斯放他们一马。 曼城道歉，那么就是彻底正面承认自己的罪行，等待他们的将是更加残酷的境地；曼城不道歉，那么就是死不悔改死不承认，与卡洛斯的担当形成的对比不可谓不鲜明。 无论他们选择哪条路，都不好过。 6月16日的南非到处是不同肤色的球迷，而今晚十点，西班牙将迎来世界杯首秀。 与瑞士的战役将于伊丽莎白港展开。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夜色下的伊丽莎白港如同带上纱巾的艳丽舞娘，静谧与繁华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印度洋与群山对峙，一个个天然形成的港口让伊丽莎白港一跃成为南非最大的羊毛交易市场。 这里位于印度洋西南侧，被誉为“有好的城市”及“多风的城市”。 苏清嘉第一次来到南非，一下飞机的时候就被扑面而来的热浪和空气中蔓延的自由的气息所震撼。 世界杯决赛阶段，三十二支球队通过抽签被分成八个小组，西班牙是h组，今夜，在洪都拉斯对战智利的比赛结束后，伊丽莎白港球场将迎来卡洛斯的世界杯首秀。 苏清嘉和沈柯一起入场，十点的时候天上早已繁星点点，由于气候和森林的影响，这里的天空深邃而明媚，星子大而明亮，可它们再闪亮，也比不过眼前这座美丽的球场。 伊丽莎白港本没有一座专业化的足球场，为了承办此次世界杯，当地政府早在几年前就开始着手建新的球场。苏清嘉来的时候，“包打听”沈柯先生就已经将这里的情况卖弄了一番。 经纪人先生一路都很兴奋，精神状态空地好，发布会结束他就睡了一个满足的大觉，吃饱喝足之后，又发现发布会成果超出他的想象，卡洛斯还丢给他几张机票，他依稀仿佛看到了美丽的中国姑娘在对着他微笑。 这场比赛结束后，他就可以休个大假，去好好准备准备第二十八场相亲大会了。 所以沈柯一路上都是——︿(￣︶￣)︿满足脸。 他心里想什么，苏清嘉已经不想去猜测了，她只求沈柯不要再唱歌了。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沈柯坐在家属席上哼哼，头上一如既往地带了个写着“必胜！！！”的布条，如果不是因为沈柯劳苦功高，苏清嘉真的会拿胶布把他的嘴黏上。 沈柯说这个布条是有来历的，经历过高僧开光，带上这个，卡洛斯就会如有神助。 苏清嘉：呵呵。 “现在不流行叫姑娘小芳了，也不扎粗辫子了。”苏清嘉委婉提示，她总算知道，为什么沈柯长得不差又多金，还一直相亲失败了，就冲着这一首情歌，他就已经out了。 “那流行叫人什么？”沈柯也觉得挺对，认真地转过头来问道。 苏清嘉被他噎了一下，心里只觉得这号呆货是没救了。 沈柯见她没说话，托着下巴想了想，然后拍了一下手道：“对对对，流行叫妹妹。” 苏清嘉看他一副“我真聪明”的表情，问道：“为什么流行叫妹妹。” “因为中国女孩总喜欢叫人哥哥，还用韩语说什么欧巴。我当然要跟随我华夏儿女的脚步，不能崇洋媚外，所以还是叫妹妹的好。”沈柯挑起眉毛，“你常年在国外，跟不上潮流很正常。” 苏清嘉：“……” 苏清嘉默默别开脸，沈柯倒是无所谓，只是把口里的调调换了换—— “妹妹你坐船头哦哦，哥哥我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苏清嘉：“……” 伊丽莎白港球场可容纳四万八千名观众观赛，整场造型美观大方，顶部设计别有洞天，每块天顶如同花瓣一般，将球场围成一朵开在印度洋边的“莲花”，深邃的夜色里，熠熠的白光从中央露天口向外流泻，这样的风采让许多虽然遗憾没有买到门票的球迷也大呼过瘾，彻夜地守在球场外。 球场内设置的通道明亮宽敞，西班牙队穿着红色球衣入场，走在最前面的是国家队队长卡西利亚斯，他是马德里青年队培养出来的传奇门将，效力于西班牙皇家马德里俱乐部，以心理素质好，状态稳定，防守上没有明显弱点，被认为是及西班牙传奇门将苏比萨雷塔后有一位门神级的传奇人物，球迷们称其为“圣卡西”。 卡西利亚斯今年27岁，曾在两年前带领西班牙国家队夺得了欧洲杯的冠军，并在同年的金球奖评选中位列第四，而当年夺冠的正是巴萨队长。 虽然出于死敌球队，卡西利亚斯却没有排挤卡洛斯，相反，还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后来卡洛斯才在奥莱格口中得知，卡西利亚斯也曾经受到过球迷的误解。 苏清嘉早就忍不住站起来看了，这里离通道有一段距离，根本看不清人脸，可她就是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当卡洛斯出来的时候，场上的灯光似乎都变得明亮了一些，映射着他的金发，大屏幕里出现的是他浅浅的笑容。摄像师虽说不该老把镜头放在他脸上，可谁叫他上镜呢？摄像师流连了一会儿，才拉远镜头，给了一个全场画面。 此时，瑞士球员穿着白色的上衣也都出来了，双方一白一红，形成强烈的对比与气势上的较量。 一番礼貌招呼过后，裁判扔掷铜币吹响了开始的哨音。 大屏幕上接连滚动双方首发阵容，西班牙采取4321阵形，而瑞士则是442阵形。 西班牙这边除了奥莱格、卡洛斯及门将队长卡西利亚斯之外都属于小个子，胜在灵活，而瑞士的优势则在于力量。 在前几日的训练中，西班牙后腰伤病复发，未能进入首发阵容，而由年轻的22岁替补球员顶上。 西班牙号称预选赛之王，小组赛之王，一开场就把比赛的节奏掌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全景镜头下，苏清嘉看不到卡洛斯的脸，但她的视线始终能在场上找到他的所在，或许是因为他的金发太过耀眼，也或许是她对他太过熟悉。 他跑起来的速度非常快，这是他的世界杯首秀，但他毫不怯场，手握的三座欧冠冠军奖杯是他的底气。 时隔一个多月，卡洛斯再次站上了赛场，在他穿上球衣前，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比赛的凝重气氛和博斯克越来越激昂的鼓舞让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真的重新回到了赛场。虽然不是为了巴萨，他有些遗憾，但他依旧选择了二十三号球衣。 是的，他一贯热爱的二十三号球衣。印在红色的衣料上，上方还写着他的名字。 进入国家队选择球衣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这一件。他要在这里，靠着他的实力，告诉世人——二十三号中场依旧是那个二十三号中场，无论在哪里，无论会怎样，他都不会被打倒。 草皮依旧有熟悉的触感，观众依旧会强烈的呐喊，足球依旧会划过漂亮的弧线。 他在抢断传球后看了看家属席的位置—— 他依旧会为了他的女孩进球。 奥莱格身披七号球衣，他没有选择他在切尔西的十七号。 他拿起这个号码的时候，卡洛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后来奥莱格的房间里就多了一箱子彩虹棒棒糖。 当年的青训兄弟长大了，各自奔向不同的未来，但命运又是那么厚待他们，最终，他们还可以穿着童年时代的球衣，带着童年时候的梦想，一起在世界杯的赛场上，为了同一个目标而踢球。 而他们的配合堪称天衣无缝。 解说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在奥莱格带球过人又在下一刻传回给卡洛斯的时候说道：“噢，他们的配合如此默契，我们可以看到，二十三号在传球给了七号之后，迅速跑到了禁区前场，七号在他抵达的瞬间将球传给了二十三号，噢，天哪，二十三号射门——这个球被门将挡了回来，现在是瑞士队的左边锋控球，西班牙队另一位中场脚下断球，球权重新回到了西班牙手上……” 奥莱格在比赛的十二分钟被瑞士中场踢中膝关节，裁判判罚给了西班牙队一个前场任意球。 卡洛斯跑过去拉起他，奥莱格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屏幕的回放镜头展示了争夺间的慢动作。 “现在是西班牙的前场任意球，由中场卡洛斯主罚，西班牙主教练相当信任这位首次出战世界杯的选手。”卡洛斯在足球后方站定，瑞士球员围成了人墙。 奥莱格在一旁对着他挤眉弄眼。 这个时候也只有奥莱格会做这样搞笑的动作了。 苏清嘉刚好也从屏幕里一扫而过的画面上捕捉到了，她又想起巴萨与切尔西的对战中，奥莱格是卡洛斯对面的人墙，他向他的兄弟做了一个爱心的动作。 他一向有些行事荒诞，但他对卡洛斯是真心的好。 随着人墙的摆好，苏清嘉的心神也有片刻的凝重。 卡洛斯已经很久没有在正式比赛上踢球了，准度和精度是否一如往昔，谁也拿捏不了，她不是对他没信心，而是她知道，十年的功夫，一朝疏忽，便是一个断层，怎么也填补不上。 沈柯也同样有这样的担忧，但他倒是扯开了嗓子大喊，一口东北腔喊着中国话，和周围人的声音混在一起，也根本分不出来他在说什么。 裁判吹响胸前的哨子，卡洛斯迈步助攻。 人墙在他上脚的时刻散开，分别按照部署堵在了每一个可能的落球点，门将也紧绷起身子，随时准备跳跃或扑杀。 然而球却并没有像他们想象中的那样直接飞出，他脚尖勾起，球直直地往上弹起，卡洛斯再是一个跳跃，在禁区门口展现了短距离的吊射！ 等球从瑞士球员的头顶划过时，他们才知道，卡洛斯的助攻根本就是一个假动作，他靠这样的方式，让人墙分离，也让门将失误，他就能把握住机会，靠罚球进球！ 果不其然，在四万多双眼睛的注视下，球——进了！ 奥莱格猛地冲过来抱住了卡洛斯，卡洛斯被他震得有些胸口疼，但还是拍拍他的后背。谁叫这个球是奥莱格受伤换来的呢？他们享有共同的荣誉。 苏清嘉从座位上跳起来，幸好她今天穿着活泼，不似平常的淑女打扮，可也就是这样，沈柯也哼哼道：“喂，小心的的形象，你可是女神，女神你懂吗？” “那你有种就从凳子上下来啊。”苏清嘉回了一句。沈柯因为太激动了，直接站到了椅子上狂呼。 下来也不是，不下来也不是的沈柯：“……” 最后沈柯还是下来了，他默默蹲了下来，然后在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给苏清嘉翻了几个白眼，又继续狂喊起来。 世界杯h组小组赛，卡洛斯在第十四分钟进球。 他用绝佳的把握，精准的弧线，意气风发的姿态告诉所有人—— 有一种球员，从不会被打败！ 卡洛斯在万众瞩目下，跑到了最近的摄像机那里，他害怕摄像机不给他特写镜头。 标志性的爱心手势，再次展现在他的胸口。 纹身一下一下地跳动。 第一百三十二章 “卡洛斯天赋依旧，首战世界杯告捷”——《世界体育报》 “西班牙势如破竹，博斯克剑指决赛”——《队报》 “瑞士棋差一招，小组赛零比二失利”——《足球先生》 “卡洛斯吊射得分，女友现场助威”——《踢球者》 “博斯克看重卡洛斯，全力支持卡洛斯主罚”——《每日邮报》 “……” 小组赛h组第二场比赛西班牙队对瑞士队以二比零告终，除了卡洛斯罚球得分外，右边锋也在边线破门，为西班牙队斩下关键得分。 接下来的征战频繁且紧张，小组赛每一队都要经历三次对抗，拨快的节奏挑战着球员的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 苏清嘉陪着卡洛斯辗转三个城市，看他的每一场比赛。 6月26日，西班牙对战智利告终，这个曾经的海上霸主国家以三战三胜的成绩挺进淘汰赛。 那天夜里，不知道熬红了多少双眼睛；不知道打碎了多少支酒瓶。这是一个国家在足球领域实力的最好表现，越来越多的人飞往南非观赛。 亲耳听到国歌的奏响，亲眼看到国旗的飘扬，亲眼瞩目球员的动向，那是最让人激动的时刻。 在西班牙人民欢欣鼓舞的时候，h组其余两支球队黯然离开了世界杯的赛场。世界杯小组赛，每组有四支队伍，轮番交战后，前两名将走向更远的道路。 而失败的队伍，则要等上四年，才能等到下一个热血涌动的六月的到来。 可球员的职业生涯让他们等不起，也等不了下一个四年了。 这是世界杯的魅力，四年之间，会有太多的球员更替，也许这一次，你的球员都出色非常，而下一次也有可能一战就败。夺得大力神杯是三十二支参赛队伍的共同的梦想，可最后冠军只会有一位。 卡洛斯在小组赛中出场两次，斩获两次进球，一次助攻，他出色的表现让人不禁拍手赞叹。 而也正因为这样，曼城和卡洛斯的纠纷上升到了顶峰。 发布会结束后，诚如苏清嘉所料，涉案球员拒不道歉。 曼城本想着等着风头过了，就把雪藏的球员拉出来继续溜，毕竟这是他花了一亿多英镑才引进的主力啊，随随便便说解约就解约，那这些纸钞不是都打了水漂？ 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曼城新闻发言人最后只能迫于压力，在官网摆出与球员的节约声明。 伊蒂哈德航空公司也因此股价下跌，一路开了绿灯，弄得几个股东跟吃了染料似的，满脸都青了。 他们和曼城签订的四亿合同现在处境极度尴尬。继续有效吧，股价就有望跌到尘埃里去了；无效吧，又拉不下这个脸。 索性就跟媒体打太极，说到这个话题就哈哈哈，然后销毁一切有关证据。 端的是一个态度——“啊？合同？什么合同？和球队签合同？你想多了，怎么会有这么一回事。那是一个部门经理想邀功独断专行，他做的，不关我们的事，最近，我们已经把他给炒了。” 前排吃瓜群众：我呵呵你一脸。 不管曼城和伊蒂哈德航空公司怎么心疼，都只能不断自断手脚。那一堆堆金子掉进窟窿里，水花都没见起来一个，但还是得继续扔。 至于那架号称曼城十年的专属客机——“蓝月亮”，嗯，它确确实实已经完工了，和概念图也不差多少，曼城队长在春风得意的时候还在记者追问的时候大赞特赞这架飞机的性能和外观。然而一个不小心，蓝月亮它就返厂重造了。摇身一变，成为了一架普通的客机。 曼城和其背后财团心里都恨死卡洛斯了，但表面上还是要对媒体恭维两句：“卡洛斯是难得一见的球员，我们期待着他更好的表现。” 而当记者问道卡洛斯怎么看待这件事时，小金毛皱了皱眉头，迷茫地说了句：“嗯嗯？” 二嗯再次用他无辜的蓝色大眼睛搏了一回同情。 网友大呼：你要道歉就道歉，别磨磨唧唧说三道四东扯西扯的！我们卡洛斯心思都在比赛上，谁关心你出了什么事！ 沈柯暗中也推波助澜了一下下，新闻发布会本来是开在卡洛斯首秀的前一天，第二天他再用卡洛斯进球的消息打得曼城说不出话来，而现在，虽然提早开了几天，但貌似效果绝佳。 至于为什么沈柯笃定卡洛斯一定会进球？ 嗯，因为他头上的布条是高僧开光佛祖保佑的。 站在小别墅的阳台上往下望去是碧波与晴空的交映，沈柯早早就预订了世界杯各大城市的酒店，而现在，他就位于开普敦桌湾，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享受着明媚的休闲时光。 然而，沈柯柯同志心里还是有点不开心。 其一，他刚刚拒绝了一单大生意——和他谈了半个月的合同又在卡洛斯出事后一脚把他踢开的可乐公司又找上门来了。作为一个有节操的经纪人，他寒暄了几句，把对方绕晕了之后，就用受害者的姿态委婉地拒绝了。他还用了一句特别高大上的话——“先生，您要知道，‘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您的好意我们消受不起。” 这位公司代表最后还好好深刻理解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好嘛，就是拐着弯地告诉他——昨天的你对我爱理不理，今天的我，叫你高攀不起！ 不过，确实，他们似乎真的有点高攀不起了。 卡洛斯本来就在欧美青年人的心目中形象正面且高大，是出了名的自强不息的代表，加上俊美帅气又情深不渝的人设，遭受一番低谷后，人气暴涨地一发不可收拾。可乐公司也是悔不当初，又听到风声说另一家公司也有找卡洛斯代言的意向，更是紧张得不行。 而西班牙队目前表现又十分抢眼，阵容和打法都有锐不可当的势头，可乐公司联想了一下西班牙队挺进决赛的情形，咬了咬牙，决定派人去南非当面死缠烂打。 沈柯虽然有气节，但也为这一大笔送到嘴边的大礼肉痛了一下，但让他更不开心的是—— “喂！你们俩，能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吗？说你呢，说你呢，卡洛斯！叫你休息一天不是让你在这里表演的，还不赶紧地回去！”他心好累，作为一只洁身自好的单身狗，不但没有受到自家球迷的关怀，反而每天被虐。 心痛得无法呼吸了。 卡洛斯正在庭院里的小草坪上花式练着射门，苏清嘉坐在一边的藤椅上托着腮帮子看着他。他射门进去一个，苏清嘉就会让他亲一亲或者抱一抱，或者是拍着手给他加油，而有些时候，苏清嘉也会跟他来打一打对抗，在卡洛斯的有意放水下，苏清嘉也能跟他打个平手。 小组赛结束后，以后的每轮比赛都不再按积分取胜，而是一场定胜负，博斯克也知道压力巨大，他和队里的副手商量了一下，决定给他们放一天假，养足精神。 国家队住在统一的酒店内，而今天，卡洛斯也就早早地请了假，搬到苏清嘉这边来了。 苏清嘉正是觉得有些热了，见沈柯有些略伤心，就牵着卡洛斯往屋里走去。 小金毛被她的安抚搞得魂都要飞起来了，呆呆地挠着头跟着她走了两步，又觉得不对，又拉着她走回原来的地方。 沈柯眯着眼睛正觉得疑惑时，小金毛抬起了苏清嘉的左手，跟他做了个再见的手势。 阳光下，银戒闪烁着璀璨的光，手腕上的珍珠手链也莹莹润润的，很是漂亮。 做完这个动作，小金毛才心满意足地环着苏清嘉回了屋内。 沈柯蒙逼了半天，怒声吼道：“小金毛，你给老子说清楚，你是在对我炫耀吗？艹！是欺负我没有女朋友是吧，你等着，你等着，过两天，我就把你扔下，回中国去！” 他骂骂咧咧地叨叨了一会，桌上的手机又响了，是卡洛斯打来的。 他就说了一句话就挂断了：“现在是未婚妻了。” 沈柯：“……” 苏清嘉看着卡洛斯挂断电话，然后接着是楼上传来的一声——“砰！”地关门声，忍不住地大笑起来。 “你干嘛这么逗他啊，他现在心里指不定怎么念叨你呢。”苏清嘉边笑边端了两杯绿豆汤来，这是她来这边后自己做的，放在冰箱里，味道特别好。 卡洛斯吧唧吧唧两下就喝完了，又眨巴眨巴着眼睛盯着冰箱，闷闷地道：“本来就是未婚妻，我们订婚了。”从女友变成了未婚妻，也就意味着妻子这个名词也快成了。 “不行，不能多喝。好了，你先去洗个澡吧，一身的汗，我去给你拿衣服。”苏清嘉哪里不知道他是馋嘴了，一口回绝他，又有些舍不得，把自己剩下了的大半杯都给了他。 小金毛喜滋滋地喝完，亲了亲她的鼻尖，听话地去了浴室。 苏清嘉回房间给他整理衣服，卡洛斯一向东西不多，一个大背包就可以全部搞定，棒棒糖是占据空间的*oss。 她正给他找换洗的t恤时，却发现了让她意外的东西。 一件巴萨的主场红蓝球衣，上面写着23号和他的名字，胸口的徽章有些污渍。 这是他被红牌罚下的当晚，球迷扔到地上的球衣，被他捡了起来。 可知道现在，苏清嘉才知道，原来他一直把这件球衣带在身边。 她的心底涌起百般念头，最后都变成了心疼。 她还记得他捡起球衣时落寞的样子，还记得他轻手轻脚地擦去球衣上灰尘时爱惜的样子，也记得他用手细细摩挲着球衣的号码时愧疚的样子。 他很爱他的梦想，很爱他的事业。 可他却更爱他的姑娘。 “贝拉，怎么了？你怎么哭了？”卡洛斯裹了件浴巾就赶紧从浴室里出来，他有点不知所措。 苏清嘉由着他给自己擦眼泪，然后摇摇头说：“我没事。” 卡洛斯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她手里拿着的球衣，张了张嘴，不知如何说话，他还没把头发擦干，有水顺着他的面部轮廓滑落，他随手抹了一把脸。 苏清嘉把球衣塞到他怀里，拿了条干净的帕子来给他擦拭。 “等你拿到了金靴奖，我们一起把这件球衣重新送给那个球员好不好？”苏清嘉轻声问。 她知道卡洛斯这么做是为什么，他用这样的方式鼓励自己，也用这样的方式鞭策自己，他要对得起球迷，对得起那些爱他和爱过他的人。他想在世界杯的赛场上拿到金靴奖，拿到荣耀，重新赢得球迷的肯定。 卡洛斯拿着球衣的手震了震，他拉过苏清嘉的手，让她靠在自己的背上，道：“好。” 第一百三十三章 六月赛事如火如荼，一直蔓延到了七月。 在这一个月里，西班牙队的表现让所有人大开眼界。西班牙队一直号称预选赛之王，小组赛之王，可这名号也就只能在预选赛和小组赛上亮一亮了，这么多年来，每到淘汰赛的后半段，西班牙就开始后继无力了起来。所有在前期累积起来的关注度到了后期就只能让人兴叹。 而今年，由卡西利亚斯和奥莱格、卡洛斯组成带领的西班牙队却打破了这一僵局，直逼总决赛！ 整个伊比利亚半岛都沸腾了。 首都马德里和巴塞罗那以及各大城市的中心广场上都马不停蹄地树立起了巨型的led显示屏，彩带和国旗在每一条街道飘扬，听到最多的声音是决赛的祝福，冰啤酒成了在广场边围坐观战的群众最佳的消暑饮品。 万众期待的七月十一号姗姗而来，炎热的酷暑将约翰内斯堡熏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炉，越来越多的球迷涌向这个南非最大的城市，曾经的它，以工业矿产闻名世界，而今天，它以世界杯决赛的举办城市受到群众的关注。 金色的阳光洒向约翰内斯堡，足球城球场外早早地围满了球迷。 赭红色与黄色相间的外墙与周边的金山遥相呼应，里面是可以容纳近十万人的南非最大球场，今天，它还临时加了许多座位，以满足球迷的需要。 试想一下，十万人在比赛里为心爱的球队摇旗呐喊，那会是何等惊心动魄的壮丽景象！ 下午，穿着各式各样，打扮五花八门，肤色差距各异的球迷开始入场，炽烈的阳光并没有打击他们的情绪，相反，他们进场时还不忘高声喊着自己支持的球队，球员的名字。 体育场底部的大片赭红色象征着一团团升腾的火焰，夜色已深，灯光更是让火苗一直往外延展，天窗里射出来的光束，让球场远远看上去就像一团“巨大火焰”，正是契合了南非的特色。 球员通道内，西班牙和荷兰分别站立，西班牙穿着红色长袖上衣，荷兰则是橙色，每个球员都牵着一名穿着黄色长袖外套的男童或者女童，最前方由本场比赛的裁判作为领队，为了区别，裁判穿上了蓝色的短袖。垫后的则是工作人员和记者媒体。 卡洛斯走在队伍的中间，他牵着一个金色长发的小男孩，是的，小男孩，在最开始，卡洛斯还误认为他是一个女孩。 “长发是我的个性，拳头会告诉你我的性别。”小男孩酷酷地说，还亮了亮小爪子。 不怪卡洛斯眼拙，这个男孩五官精致，又因为年纪小，雌雄莫辨的感觉真是让人捉鸡，卡洛斯也比了比自己的拳头道：“我的比你大。” “这有什么，等二十年后，你就老了。”男孩撇撇嘴，“不过听说你现在很厉害，但你也不要骄傲，也不要老得太快，你要等我来打败你。” 卡洛斯皱着眉头有些不解道：“你为什么要来打败我？” 男孩脸一下红了，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脚尖不断地划拉着地面，半晌，才奶声奶气地道：“因为他们说你比我长得好看。” 这下卡洛斯也脸红了。 在旁边听着的两队球员都哄然大笑，还转过来看看卡洛斯和小男孩的脸做比较。 此时裁判长转过身来示意，卡洛斯拉了拉长发男孩站好，进场仪式马上开始。 队伍的最前列，由当地选出的黑人男孩女孩举起国际足联和南非的国旗，湛蓝的底色上白色的fifa（国际足联简称）相当打眼，接着是南非的气质，球员通道正门口在立柱上摆放着本次比赛专用球，当旗帜高高举起，划过足球上空时，热烈的协奏曲响彻足球城球场。 裁判员从立柱上拿下足球，这一画面成了本次世界杯最为经典的图片之一。 全场的呐喊声汇集在一起，保安严正以待。 “女士们先生们，现在正在为您直播的是南非世界杯总决赛，下面让我们有请南非总统祖马先生，以及国际足联主席布拉特先生。”在奏响国歌之前，双方队长向两位官员介绍自己的队员。 世界杯的影响力巨大，许多政要人物都在现场观看比赛，西班牙王子王妃以及政府总理都在贵宾席就坐。 “好久不见。”足联主席布拉特在与卡洛斯握手的时候说道。 卡洛斯点点头，道：“您好。” “女朋友在现场吗？”布拉特在他第一次夺得欧冠奖杯的时候就开始关注其卡洛斯来了，他对这个有些独特的男孩影响深刻。 卡洛斯这时候羞涩地笑了笑：“在。” 布拉特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点头，与下一个球员握手。 大力神杯被放置在了两面国旗的中央，一条白线直指金色的奖杯，奏响国歌的时候，每个人的表情都变得庄重而严肃，不仅仅是球员，观众在现场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这场比赛，决定的不只是国家足球的荣耀归属，更彰显着一个国家的国际实力。 而冠军的象征，离他们堪堪咫尺之遥。 而这咫尺的距离却是要用十年，二十年，乃至五十年才能走到。 这一点，卡西利亚斯最有感触，作为西班牙队的队长，他已经为国家队征战多达一百余场，可以说，他用脚掌亲自丈量出来西班牙国家足球的荣誉的大小。 他带领着球队拿下了欧洲杯的冠军，而今天，他会拼尽全力。 他朝卡洛斯的方向看了一眼，小金毛也刚好察觉了出来，对着他默默地点头。 这接连的比赛下来，难免情绪烦躁。 队伍里的心理医生每天都会为他们做情绪疏导。 卡洛斯有时候会想，他为什么要为了这个国家拼搏？他的父母在国内车祸身亡，他在孤儿院饱受委屈，他甚至吃不饱、穿不暖，他还被许多人抨击。 这样一个国家，他为什么要为了它而付出？ 没有原因。 在国歌奏响的的时候，那种油然而生的满足感和敬畏感让他知道，他来自西班牙，他要为了所有期待的目光而努力。 那里有不爱他的人，更有很爱很爱他的人。 更是这片土地，给予了他生命，给了他最义务的教育，让他有缘得以有了自己的女孩，和自己的家。 双方队员开始击掌表示友好，球童从旁边退场。 长发男孩仰起脖子，飞快地说了一句：“你好好比赛啊，加油。” 卡洛斯失笑，看着他远去。 裁判员在两队队长的注视下将硬币抛向空中，用这样的方式决定开场方很简单，但也很公平。 站在这里的两位，都是国家队的干将了。这是西班牙队长卡西利亚斯的国家队一百一十一场比赛，荷兰队队长同样也是百场俱乐部成员，今天是他的告别演出。 脱下外套后，西班牙是深蓝色球衣，荷兰则是橙色，相当易于分辨。 双方球员按照事先的布局各自站好队形，博斯克挺着他的大肚子站在台上目光凝重。 卡洛斯做起了他的庆祝动作。 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开场之前就做这样的动作了，这代表着他信心十足。 镜头给到这个画面的时候，西班牙球迷中爆发出了一阵天摇地动的喊声。 不管卡洛斯有没有足够的信心，他这样的举动已经给了球迷巨大的心理暗示了。 博斯克摸着肚皮扯开嘴角，又很快地沉静下来。 苏清嘉一颗心也被他弄得沸腾，她站在这里，除了为他加油，她什么也做不了，但她的相信，就是给他最好的支撑。 荷兰队拿到了发球权，哨音响起，中圈发球。 射手一个远射将球推给后方队友，荷兰队一向是欧洲的无冕之王，崇尚华丽的攻势足球，没有半分拖泥带水直接冲向西班牙禁区，而西班牙将后卫线和中长线拖后进行防守，压缩危险地带的空间，尽可能避免被荷兰的直塞渗透打穿防线。 荷兰队的进攻受到了阻挠。 比赛第一分钟，荷兰前锋将球不幸射出边线。由西班牙拿球。 西班牙八号中场将球传给了奥莱格，他力量出众，身体对撞是他的强项，在禁区横向晃过了荷兰后卫后，他又继续横向拨球晃出射门空当。他把荷兰禁区当成自家后花园一般“闲逛”，打出了一脚远射。 这是他的看家本领，远射功夫了得。 足球携着强劲的旋转飞向了荷兰的球门，弧线像是“s”型一般地划过。 然而，最后足球却击打在了横梁上。 奥莱格心里直骂|娘，但面上还是不改本色，朝中后场跑去。 奥莱格打法猛烈又诡谲，荷兰门叹了口气，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但荷兰同样也不好惹，很快，在第七分钟，荷兰队就扳回一城，破开了后卫线。 中场在禁区前射门，卡西利亚斯精准将球扑出，而此时等候在边线旁的前锋又是一脚补射。 但这个球还是无缘球网，撞在了左侧门柱上。 西班牙后卫对视一眼，然后握紧了拳头，改换了后卫线的位置。 这场比赛的激烈碰撞堪称是世界杯六十四场比赛之最。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双方都实行了不同的策略，来将球推进。 荷兰队9号在中场左路接应传球后开始了单兵突袭。 他善于利用趟球节奏控制变向，通过这样的方式，他从左路变向加速突破掉了西班牙的防线，在转入中路禁区时，他将空间和角度都压缩了下来。 9号没有选择再将球传给队友，而是准备自己射门。 他把球拉回来，在球门做出了挑射。 是右边。 卡西利亚斯脚下一旋，迅速地跳跃起来。 而下一秒，圣卡西就后背凉透…… 第一百三十四章 足球如同奥莱格射出的弧线一般，呈“s”形，不同的是奥莱格是远射，他是禁区前挑射。 而卡西利亚斯已经没有回环的余地了，他做出了错误的判断，此时想要转向扑去已经是太迟了。 而就在此时，卡洛斯却不知从哪里插入门前，用惊人的速度和弹跳高度，精准地将球挡下，并且传入了西班牙11号的脚下。 卡西利亚斯跌倒在草皮上的时候，总算是手脚回暖。 卡洛斯已经离开禁区，朝着中场奔袭。 全场的欢呼和尖叫声不止。 “荷兰刚才的射门被西班牙二十三号拦下，听，看台上有无数人在呼喊他的名字！噢，这位世界杯赛场上的新秀用他强悍的身体天赋将荷兰精彩的挑射拒之门外！”解说语气铿锵有力。“现在是第二十九分钟，卡洛斯带球奔向禁区。” 他在荷兰半场相当灵活，当后卫将防线拉开的时候，他却将球传回侧后方。 两名后卫回头望去，看到了从后跑上来的，气势汹汹的大块头奥莱格。 这位悍将直接迎球来了衣角抽射，足球直接飞入了禁区内，却被门将用身体挡了下来。 卡洛斯刚才一直向前跑便是知道奥莱格会在后排跟进进行远射，这是他们之间最好的默契。 而在奥莱格射门的同时，他晃过后卫，冲入禁区寻觅二次进攻的机会。 他的判断很准确，被门将挡下来的足球正好摊在了卡洛斯的面前，他膝盖迅速抬高，将球控制在脚下，顺势向前的跑动中他一举冲掉了纠缠不休的门将，直接形成了单刀之势。 门将此时刚从地上爬起来，他高高跳起，冲向卡洛斯。 而卡洛斯却脚腕一抖，足球被他轻灵地射向了右下角。 当足球滚进球门的那一刹那，西班牙国旗在球迷中大力地摇摆起来。 进球了！ 得分了！ 胜利离他们近了！ 就连端庄的西班牙王妃都踩着高跟鞋站起来鼓掌，总理更是笑得像朵皱起来的菊花。 可就当卡洛斯要跑向家属席做庆祝动作的时候，主裁判却从后方跑了出来，双手示意进球无效！ 他吹罚卡洛斯在禁区内犯规！ 犯规？ 怎么可能？ 卡洛斯踢了这么多场比赛，除了在巴萨对战曼城时因为打人而被罚犯规，他一直都是球场上难得一见的乖宝宝。 观众席上嗡嗡声混成一片。 “卡洛斯刚才的进球被吹掉了。主裁判认为卡洛斯在禁区内手球，当他穿过荷兰后卫时，身体撞向前方，这样的动作确实是有手球的嫌疑。”解说说道。 大屏幕上放出了慢镜头回放，“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卡洛斯的手并没有碰到足球，这应该是一个误判！” 是的，这是一个误判，卡洛斯自己很清楚，他根本就没有用手碰到足球。 可天大地大，球场上裁判最大，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虽然现在博斯克站在场边，挺着大肚子，比划着手势朝着第四官员抗议，他是个六十岁的老头子了，但与人争辩起来照样义愤填膺，气势汹汹，他小胡子一撇，嘴巴噼里啪啦跟放鞭炮似的。 观众开始朝着主裁判吹嘘声，这可是世界杯决赛西班牙队的第一粒进球，就这么被吹掉了，怎么可以！ 这确实是闹了个大乌龙，但也没办法。 卡洛斯在球场内与主裁判进行交涉。 有不少人以为卡洛斯会大怒，而他没有。 他相当平静，与嘘声不止的球迷相比，与主教练博斯克相比，他简直像个没事人一样。 可所有人都知道，他内心一定不好受。 这是他千辛万苦进的球，就这么被吹掉了，实在是失望透顶。 “我靠，千万别把裁判给打了啊，这老子可没办法处理啊。”沈柯半是忧郁半是玩笑地说道，当然，他知道卡洛斯肯定不会这么做。 “他能踢进一个，就能踢进第二个，第三个。”苏清嘉没看他，直接回了一句肯定句。 “那当然，有这根开光的宝贝在，肯定是战无不胜的。”沈柯把头上写着“必胜”的红布条拉紧了一些，神态得意。 苏清嘉翻了个白眼，专注地看着卡洛斯。 他没什么表情，不退缩也不强求，一路走来的风风雨雨让他看起来成熟了许多。 许多人都有这样的感触。 从诺坎普失控被红牌罚下，到在球场误判面不改色，短短两个月，但他的成长速度可见一斑。 一颗风语不惊的心是比任何技术和天赋都更重要的制胜法宝。 不仅仅是对足球。 而他已经有了绝佳的技术，和超乎常人的天赋了，现在，他将这样的态度展现给球迷们看。 刚才的情况确实是有些难以判断，卡洛斯回想了一下。 毕竟他的手距离足球很接近，而且他动作非常连贯，不免会造成手球的错觉。 卡洛斯主动坦诚开来，他表示接受这次判罚。 主裁判表面不动神色，心里却是惊讶。 这是一个已经成长地足够成熟的球员了。 他点点头，面对着全场的嘘声，吹响了重新开始的哨音。 大屏幕里展现的是鲜红的二十三号标志背对着球网的画面，空旷的后场把他的身影衬得很小，又有顶天立地的巨大。 两边的情势愈发紧张了起来。西班牙的进球给了荷兰队极大的震撼，猛地将他们敲醒，在队长的手势的指示下，他们迅速改换了阵形。 而西班牙则是更加坚定了胜利的信念。 场边的嘘声不仅给了裁判压力，也给了西班牙队压力，他们想用再一次的进球，让嘘声变成欢呼，声震四方。 第三十五分钟，荷兰再次闯入西班牙禁区，被卡西利亚斯拦下。 第三十六分钟，西班牙在荷兰禁区射门不料冲出边线。 第三十七分钟，荷兰两度发起射门，被奥莱格铲球夺下。 第三十八分钟，卡洛斯膝盖被踢中，摔倒在地。 …… 双方都有罚球，但终是没有突破零比零的界限。 荷兰队此时的进攻秉持了他们一贯的风格，华丽而坚定，绝不退缩半步。 而卡洛斯却看到了他们的缺陷。 他是在荷兰队全攻全守战略指导下成长起来的球员，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样打的优势和局限性。 里杰卡尔德曾经不止一次地说过，卡洛斯会是这个时代全攻全守战略下最优秀的球员，如果不是因为他不善言辞，说不定以后更会是一名优秀的教练。 第四十四分钟，荷兰换下了两名后腰，卡洛斯瞄准他们的中路防守缺失，大力突破。 他在中路后方插上，接应奥莱格传球后，将球挑起用头球前顶的方式过掉了荷兰中场，又继续依靠身体的灵活性和超强的控球能力完成了人球分过，整个过程连贯流畅美观。 最后，他在与9号前锋的对决中取巧地左侧穿出。 9号善左路球，他做了个右晃的假动作，继续用左路球完美地骗过了荷兰9号前锋 他同样做出了挑射的动作，直接穿过死角，送入了右上方。 进球哨音和中场哨音接连响起，卡洛斯的身体因为失去平衡而向下倒去。他顺势做出了滑跪的动作，在边线旁做出了上次进球没来的及做出来的庆祝动作。 数万人的呐喊在足球城球场盘桓，周围的金山似乎都有摇动，红黄两色的国旗成片地飘扬，整个球场的光芒都照射在了卡洛斯金色的发顶上，钻石般的璀璨让他夺目非常。 西班牙进球有效——一比零！ 有球迷从围栏翻了下来，想要去到场边，被同样很激动但还是要站在岗位上执法的保安人员拦下。 这是西班牙国家队足球史上最值得铭记的一刻。 多少年来的风雨和心酸终于让他们在世界杯的决赛上踢进一球，虽然最终的冠军归属尚未可知，但这一球的分量却让他们看到了无比的希望和曙光。 他们不止走入了决赛，更是以一比零暂时领先。 而今年的球员平均年龄不过27岁，他们还可以有更多的四年！ 巴塞罗那中心广场有啤酒柱向上冒出，飘扬的旗帜在夜灯的照射下依旧不改色彩绚烂，无论是老年人还是中年人、青年人、少年人，全都用最热烈的声音庆祝着这一时刻。 全国许多地方和这里一样，已经陷入了狂欢。 而在场中，西班牙11号前锋第一个跑上来拥抱卡洛斯，他将卡洛斯从地上扶起来，单膝跪地，为他做了个擦靴的动作。 奥莱格一把把他抢过来，恨不得在他脸上吧唧两下。 但想想还在场边的苏清嘉，奥莱格退而求其次地锤了卡洛斯几下。 下半场易边，荷兰队在吹响哨音后就策动了威胁攻势，前锋中场的三角传递进攻打得快速凌厉。 9号45度起脚传中，足球飞向了禁区后点，5号抢点到位，但他此时并没有很好的攻门角度，因此直接头球回撤。在禁区外跟进的荷兰中场在足球弹地后摆腿凌空抽射，他有意识地压低了角度，想要打得刁钻一些，让卡西利亚斯无力扑球。 贴着才批飞入禁区的足球在弹敌后被西班牙后卫用脚碰触了一下，便是他这一碰，让足球发生了轻微的角度变化，最终足球擦着门柱外侧飞出了底线。 荷兰球迷叹息一片。 他们刚才就差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能够扳平比分了。 但最终还是无奈失败了。 西班牙队也从卡洛斯进球的狂喜中清醒过来。 这是夺冠之战！ 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的关键。每一分每一秒敌方都有可能扭转局势。每一分每一秒他们都必须严正以待。 没有任何一支球队走到了世界杯的决赛后还会想自己来陪太子念书，他们都无比地渴盼着大力神杯。 一切皆有可能。 这句话放在球场上在合适不过。 荷兰队虽然失球，但也找到了最佳的状态，在第五十七分钟，中场斜插入禁区，胸口停球后直接凌空抽射！ 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简练却有难言的精彩，场边响起掌声。 这球也不出意外的，进了！ 场上比分扳平。 这一次飘扬着的荷兰的国旗重新将足球城球场的颜色布置一新。 卡西利亚斯愤恨地捶打着门柱，有鲜血从他的指节处渗出。但作为队长，他一晃神过后，便又足够冷静了起来。他是球队在场上的精神指引，他必须时刻为球队打气。 荷兰此时注重在进攻方面，不再采用密集防守，卡洛斯有巨大的活动范围。 在荷兰后卫缠住奥莱格时，卡洛斯同时停下了脚步，而此时奥莱格还在后退，他们的距离被拉开。 奥莱格一直在观察周围的请跨国，他下意识地去寻找卡洛斯，也不出意外的发现了卡洛斯无比宽松的接应环境。 他果断地在禁区前放弃射门，将球传出给了卡洛斯。 卡洛斯在触球后看到9号前锋后也急停向前，打算再次与他正面争斗。 这是他们两个人的较量，第二次的较量。 卡洛斯原地挑传，足球刚好从9号前锋头顶飞过，落在他身后的禁区地带。 奥莱格此时加速冲向前，斜斜地铲球射门。 在他躺倒在地的瞬间，足球划过一个简洁的弧线，意外撞上了门柱。 第六十八分钟，西班牙再次进球失败。 但这时候轮不到他们来叹息这一次的失利，因为荷兰队继续在进攻。 此时的局面已经有些僵化了，双方都有进攻，始终都被遏制，一比一平的局面一直延续到了第九十分钟！ 按照世界杯比赛规定，上下半场打完，依旧没有分出胜负，则加时三十分钟。 而现在，恰恰就是这样的场景。 卡洛斯还不是很累，他这两年来，一直都很注重体能的训练，在大型赛事下，就算一直不停地踢，他也还心有余力。如今，这样的体力为西班牙队的胜利又添了一块砝码。 博斯克最后一次换人。 看到没有将卡洛斯换下时，球迷都兴奋地叫了起来。 “女士们先生们，现在是世界杯决赛，西班牙队对荷兰队的加时赛环节，双方一比一打平之后会在加时赛有所突破吗？还是会将战火蔓延到点球大战呢？我们可以看到，双方球员都有了一丝疲惫，具体会有怎样的表现，让我们拭目以待！” 这个时候，沉得住气也是一种实力，卡西利亚斯就很沉得住气，他的颧骨有些淤青，是在前几分钟拦下进球时被撞击的，但他依旧很沉着，不慌不忙地跟队友交谈着。 卡洛斯开了个小差，看了看家属席的苏清嘉。 隔得有些远，苏清嘉只能朝他挥舞着手里的国旗。 卡洛斯心里却暖洋洋地，只觉得所有的力气都回来了似的。 他忍不住朝场边挥手，大动作被博斯克发现了，教练咳嗽了两声。 卡洛斯缩了缩脖子，把手藏了回去。 加时赛开始。 西班牙由卡洛斯组织进攻。荷兰主力前锋喜欢左路球，而左路打的太多，另一侧就暴露出更多的空间和破绽。 第九十五分钟，11号前锋在右路趟球来到了中场附近，他没有继续往前，因为前头有荷兰队的盯防，他将球传给了奥莱格。 当荷兰队以为西班牙会继续沿用卡洛斯与奥莱格组成的双子星，而去盯住卡洛斯时，奥莱格却突然在中场偏右的位置穿出了一脚中远距离的地面直塞。 传球的方向是前场。 他将球给了刚刚被换上来的3号中场。 这名中场也相当给力，他此前替补是因为伤病严重，能上场的时间不多，而此时也正是他该亮剑的时候了。 足球穿过了两名后卫之间的空当，然后直直地朝着球网飞去。 虽然最后擦过球门而出，但卡洛斯组织的反击却也确确实实地赢得了满堂喝彩。 西班牙队真的离胜利很近了！ 但命运又在这里给大家开了个玩笑。 此后的十几分钟，荷兰队拉长了防线，转进攻为防守，死守严防让西班牙队再无突破！ 荷兰队的意图很明显，他们要将体力保存，拖进点球大战！ 三十分钟的加时赛过去，此时依旧是平局。 广播里传来声响——“补时两分钟”！ 伤停补时让西班牙又看到了希望，但其中一位后腰已经躺倒在地，他在刚刚的碰撞中被撞倒，痛苦难言。 但就是这最后的两分钟，命运却再一次眷顾了西班牙队。 卡洛斯在边线射门，两次补射后，最终进球！ 又是进球哨声吹响，还剩最后的一分钟！ 没有人比博斯克更期待主裁判再次吹响哨音了，一秒，两秒，三秒，时间慢到是在倒退一般。 而荷兰队此时已经无力回天，伤停补时两分钟—— 告终！ 队友们疯狂地扑向卡洛斯，将他围住，将他抱住，跳跃着压在他的身上。 无数双手都高高举起，无数面旗帜都高高扬起，无数张面孔都喜极而泣。 西班牙，终于等来了世界杯冠军！ 他们是冠军！ 卡洛斯疯狂地扯开球衣，但他里面还穿了一件背心，白色的底色束缚着他的肌肉，汗水已经将其染湿，但字迹清晰可见。 他在正反两面都印上了字—— 正面是硕大的“我爱你”，而背面则写着“我是一个球员”！ 他冲向家属席，将苏清嘉一把抱下。 第一百三十五章 “在刚刚的伤停补时第一分钟里，卡洛斯为西班牙队再次贡献一粒进球，感谢他这一粒金子般的进球，噢，他的再次进球让西班牙最后获得本次世界杯的冠军，让我们恭喜西班牙队！”解说已经激动到不行了，本身能够解说一场如此重要的比赛，这名解说的职业素养不可谓不良好，但亲眼看到如此充满波折性的比赛，还是让他有些控制不住。 这里金子般的进球打破了荷兰队想要把战线拉到点球大战的梦想，作为三度出征世界杯，三度在总决赛与冠军失之交臂的强队，队员们心头都涌起一股无奈的感觉。镜头扫到荷兰队队长的面庞时，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眶已经红了。 从今天之后，他就会告别国家队，一切的荣耀都成了过去路上盛开的鲜花，可这鲜花并没有开到底。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教练和队员都来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宽慰。 全场飞扬的国旗是属于西班牙的，但其实，他们离这一幕也很近啊。 荷兰队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走向了正和队员扭腰扭屁股庆祝的卡西利亚斯。圣卡西平常不会这么情绪外放，但今天，确确实实是一个非常值得高兴的日子。 卡西利亚斯朝荷兰队长点点头，然后和他握手。 “能交换球衣吗？”队长如此说道。 卡西利亚斯顿了一会，和他拥抱，然后把球衣脱下来给他。他们同是百场俱乐部成员，分别是各自队伍的队长，但结局截然不同。观众也为这一幕唏嘘不已。 而很快，他们就被卡洛斯的举动吸引住了。 卡洛斯脱了上衣，没有露出纹身，而白色背心却让大家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意思。 他进球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跑到场边将苏清嘉抱下来，这一刻，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被他抱在怀里的女孩，两年前的世俱杯求婚似乎还在眼前，一路风风雨雨走来，他们还是用最不地道的方式秀恩爱。 有队友喊卡洛斯过去，他依依不舍地放开了苏清嘉，又想起什么似的，拉着她细白的手指，在她的订婚戒指上印下一个吻，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苏清嘉回到座位上，手指尖都在发烫。 宣告主权什么的，用得着这么高调吗？ 应该—— 她来做才是。 “卡洛斯今天穿上的白色背心上正面是‘我爱你’，反面是‘我是一个球员’，噢，女球迷可以出门左转哭一哭了。卡洛斯这样的举动是在想向我们说什么吗？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在世界杯小组赛的第一场比赛前，卡洛斯曾在媒体前就曼城一事发表了看法，他说‘在作为球员之前，我首先是一个男人’，现在我想代表所有的西班牙球迷告诉卡洛斯——你是一名优秀的球员！”解说的话掷地有声，“现在，让我们再次回顾一下本场比赛精彩的进球瞬间。” 其实解说说的一点也没错，卡洛斯就是这个意思。在事业与爱情冲突的时候，他选择了保护爱人，而现在，他用决赛的两粒进球证明，他是一名真正的球员！ 全场观众已经沸腾了，卡洛斯的名字随着音乐声此起彼伏，卡洛斯把右手放在耳边做了个倾听的动作，呼喊声愈发高昂。 最后，这个男孩重新从教练手里接过了自己的球衣，穿好后，对着看台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样的画面何等熟悉，又何等陌生！ 他在诺坎普被红牌罚下时，朝着南看台鞠躬的照片流传甚广，那时候的他金发凌乱，眼神黯淡，他在向球迷道歉。 而如今，他再次鞠躬，情景却完全不同。 作为包揽决赛进球的天才中场，他可谓是意气风发，在这里，他实打实的靠着一身本领，站上了世界之巅。 他在鞠躬，他感谢一路支持他包容他的人； 他在鞠躬，他感谢是那些难堪和辱骂让他迅速成长； 他在鞠躬，他感谢，球迷还会看到更好的一个卡洛斯！ 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众人从他的鞠躬里都读出了许多，泪水将他们脸上画好的国旗打湿。 苏清嘉看着他的身影突然明白了一些事。 男孩的成长路上会遇到许多次波折，一次叫做|爱情，一次叫做友情，还有一次，叫做—— 自己。 而在她模糊的视线中看到的渺小的弯着脊背的身影，已经足够强大了。 感动的时刻结束后，激动的时刻到来。 颁奖仪式，马上开始。 “在本场比赛中卡洛斯于第44分钟和第121分钟各进一球，让我们恭喜他获得本场比赛的最佳球员！”解说宣布的是单场次的优秀球员，接下来的重中之重——亚军冠军颁奖时刻！ 西班牙王子王妃拿着小旗子呼喊着摇晃着，何其荣幸，能亲眼看到国家足球的繁荣鼎盛。 此时，音乐陡然一变，由活泼明快变成了庄严整肃，穿着黄色制服的黑人女孩带上了白手套，从高台上将大力神杯端下来，她走得很慢，走得很小心翼翼，身后跟着几名穿着驼色包臀裙的优雅的礼仪小姐，她们端着的则是盛放着奖杯的碟子。 大力神杯上两道绿色的孔雀石圆环相当漂亮，流畅与力量的美感完满地结合在一起。 颁奖的嘉宾从贵宾席上走下来，整个颁奖台设立在观众席的中央位置，用白色的栏杆和透明的玻璃围绕起来。 首先颁发的是裁判员奖，虽然中途出现了卡洛斯被误吹的小插曲，但除此之外，没有丝毫损失，秉持了一向的原则。 再来颁发的是亚军，荷兰队站在楼梯下表情有些不自然，这条路很多次走了，以至于他们被称为是“万年老二”，但不得不说，他们全攻全守的华丽足球确实相当了得，与冠军擦肩而过说是实力，也有一些运气的成分在其中。 想当初，卡洛斯被博斯克力邀加入国家队时，不知道有多少人反对，而今，他们恨不得跪在地上给卡洛斯擦靴。倘若不是博斯克的坚持，那么西班牙队能走到哪里，那可能就两说了。 当然了，命运这种东西，谁也说不清，但冠军总归是西班牙的了。 在经过大力神杯的时候，每一名荷兰球员都克制住自己不去看它，可就是忍不住，队长弯腰接受银牌的时候，镜头捕捉到他的狼狈姿态。 而与之形成对比的是，西班牙队已经把深蓝色的球衣换下，换成了他们红色的战袍，他们马上要上台领奖。 “在美丽足球、理想足球和胜利足球之间，他们找到了最佳的平衡点，体能、阵形、合作，都是他们致胜的法宝。在这场长达122分钟的比赛里，西班牙队为我们展示了他们的出色才华，恭喜他们，获得了本次世界杯冠军，请上台领奖！” 仅能容纳单人走过的阶梯很长，两遍全是穿着蓝色制服的安保人员，可无论这些安保人员再怎么健壮，他们都阻挡不了球迷似火燃烧的心情。这是能和球员最近距离接触的时刻，他们都努力挤到最边上，声嘶力竭地呐喊着。 当然，其中不乏幸运的球迷。 一名身高手长的黑人牢牢地占据了阶梯中央的边缘，他把手伸出来摆在半空悬着，第一名球员走过的时候，与他击了一次掌，紧接着第二名，第三名，第四名都跟他击掌。 等到卡洛斯的时候，他也难得露出了笑容做了同样的举动。 他听见这名球员喃喃自语道：“噢，我再也不想洗手了，噢，我要去买彩票！” 卡洛斯哑然，大步一跨，走了上去。 西班牙队的成员可比荷兰队幸运的多，至少，他们可以在奖杯没有颁发之前，先和大力神杯“亲热”一番，上口上手都有。 卡洛斯比较含蓄一些，就只是戳了戳下面的绿色的圆环，奥莱格可就放开了，他用牙齿啃了一口，然后才跟卡洛斯咬耳朵道：“应该是金子做的。” 卡洛斯：“……” 足联主席布拉特又一次给卡洛斯授牌，他笑着将蓝色的带子戴到卡洛斯的脖子上，赞赏道：“期待你更好的明天。还有，未婚妻又变漂亮了。”卡洛斯亲吻苏清嘉戒指的画面可是相当清晰的。 这是卡洛斯今晚听到的最为让他肯定的夸赞，他点点头，又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会把她尽快变成我的妻子的。” 布拉特先生哈哈大笑。 西班牙队没有从另一边下场，他们走到了颁奖台的另一端，是一个圆形的看台，象征着足球，底下的球迷都踮起脚尖，或者是挥舞起手臂，期待和球星们接触，心情甚好的队员们，也乐得表现出亲民。 值得一提的是，球迷力量之大，让卡洛斯，奥莱格这样的力量型选手也差点被拉扯了下去。 “这是西班牙历史上第一次获得世界杯的冠军，而这些球员毫无意外地是西班牙历史上最光芒四射的年轻人，这是一支梦之队，让我们恭喜他们将会获得大力神杯！下面有请国际足联主席布拉特先生，和南非总体祖玛先生一起为这支梦之队颁奖！” 布拉特和祖玛两人手牵手捧起了这支分量极重的奖杯，从走道一路走向在圆形看台等候的西班牙全体球员。 球员们紧紧地拥簇到了卡西利亚斯的身边，队长站到了护栏上，站得高高的，他守门员特有的绿色球衣和红色的队服对比鲜明，无比地显眼，队员们让开一条道让颁奖嘉宾过去。 此时此刻，无论是在场还是在场外观看直播的人们都心神不定，他们既想屏住呼吸，又忍不住大声呼喊，既想让时间快进，又想铭记下每一秒的感受。 而大力神杯也终于送到了卡西利亚斯的眼前。队长喜悦难挡，卡洛斯在他身旁拍拍他的肩膀，队长和他对视一眼，从布拉特的手里，结果过了这枚金灿灿的奖杯！ “啊——”“喔——”“耶——” 声音在这一刻几乎要震碎足球城球场的玻璃。 闪亮的金色碎片从两旁的机器中喷出，卡西利亚斯用尽全身的力气癫狂地高高举着奖杯，背后是闪亮得刺眼的灯光，但此时此刻，什么光彩都比不上大力神杯，都比不上他们身前的金牌！ 这一刻，呐喊从足球城球场响起来——为六十四场艰苦的奋战！ 这一刻，呐喊从约翰内斯堡响起来——为燃烧着的足球的火焰！ 这一刻，呐喊从南非好望角响起来——为冠军的诞生从上祝福！ 这一刻，呐喊从马德里响起来——为夺下近百年的首次世界杯冠军喝彩！ 这一刻，呐喊从巴塞罗那响起来——为无数载风雨兼程，为足球之魂！ 这一刻，呐喊从伊比利亚半岛响起来——为西班牙的崛起，盛开出最灿烂的鲜花！ 卡西利亚斯将球第一个传递给了卡洛斯，小金毛也被气氛感染了，在球顶亲吻。 接着是奥莱格，再是后卫…… 他们围绕在一起，照下了2008年7月最珍贵的一张合影。 决赛落下帷幕，闭幕式在短暂的黑暗中到来。 苏清嘉早已走向了搭建好的舞台中央，场上依旧一片黑暗，闪光灯的光芒像小星星一样闪烁。 沈柯在狂喜中早就管不了苏清嘉了，这会暗下来见旁边没人才反应过来。 柔和而梦幻的蓝色光点一点点亮起来，之后是冲天而起的蓝色光柱，将球场染成了一片海洋。 然后色彩渐变，由蓝变白，最后变成耀眼的红色，舞台中央的造型才被显露出来—— 是一朵莲花，红色的莲花。 光影让它迷离又神秘，紧接着是一阵跳跃的琴声—— 莲花终于打开，托出了中央的莲蓬。 苏清嘉穿着五米拖尾的白色缀红色长裙，在白色的钢琴前做谢幕演出。 这是卡洛斯根本没有想到的。 苏清嘉给他准备了庆祝礼物。 不只是奥莱格，队里的小伙伴们都挑着眉毛看着卡洛斯，弄得卡洛斯害羞极了，但心里也熨帖极了。 苏清嘉弹奏的是《涅槃》，她的新作。 在柏林森林音乐会上大获成功后，南非足联组委会筹办方就联系到了她，希望她能在闭幕式上演奏这首曲目。 这首曲子的内涵太符合他们的足球标准了，足球场上哪能没有失败，但失败后总会重生。 欢快明媚的音符在她手指间跳跃，忽而又转成了低沉有力的搏击。 她脸上画了极盛的妆容，眼角高高挑起，又旋转着变成了火焰的模样。 她偶尔抬眼的风情让卡洛斯都觉得心脏不会动了。 这时候，队友却一哄而上，把大力神杯送到了小金毛的手上。 “没有花，拿这个献礼吧。”卡西利亚斯眨眨左眼，笑着说。 卡洛斯激动万分，他吞吞吐吐地说了好几个谢谢，然后猛地抱着奖杯冲向舞台。 保安没有拦住他，也不想拦住他。 他在钢琴曲结束的时候单手撑着地板翻上舞台，将这枚奖杯单膝跪地送到了苏清嘉的手上。 苏清嘉正想谢幕，却意外得了这样一份献礼，她不禁捂住了嘴巴，眼角盈满了泪水。 这是观众都没有料想到的，除了舞台外，其他地方的灯光都很暗淡，卡洛斯才能不被发现地冲上去。 苏清嘉低头捧起奖杯的时候，卡洛斯在她耳边对她说—— “送给你，我所有的荣誉！” 有泪水重重地滴在了卡洛斯的手上。 第一百三十六章 持续长达一个月的南非世界杯圆满告终，足球城球场会在颁奖结束后，将本场比赛的每个金秋时刻都刻在领奖台的混凝于面板上，让全部得分手的芳名都得以持续流传。无论过去多少年，他们的名字会一直闪耀在好望角之巅。 第二天一早，一架载有新科世界杯冠军西班牙队的航班抵达了马德里巴拉哈斯机场，大批的球迷汇集在机场等待英雄的凯旋。飞机降落后，门将兼队长卡西利亚斯和主教练博斯克首先走出机舱，全队拍照留念后等上巴士，出席西班牙首相萨帕特罗主办的欢迎仪式。 今天的伊比利亚半岛别样繁华，天空澄澈明亮，天际一角挂上了彩虹，而马德里市中心早就已经成为了一片金红色的海洋。 大巴载着球员显示去了王宫拜会了国王全家，在这之后首相在首相府接见了国家队的23名球员、教练及工作人员。 这位首相穿着挺拔的西装，脸上是满满的笑意，见谁都乐呵呵，卡洛斯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萨帕特罗，虽然他一直保持着镇定，但不到一秒，他就红了脸，因为首相先生说—— “噢，不愧是球场上的阿波罗，小伙子，你真是帅气。” 在接见结束后，卡洛斯代表全体队员赠送给萨帕特罗一件运动背心，上面写着，“送给何塞.路易斯，并致全体冠军的敬意和热爱。你也是冠军。” 而首相先生感谢说道：“我知道我没有踢球，但我要感谢这个机会，让我为是这支球队和这支球迷队伍的一部分而感到骄傲，这个金杯是所有人的。” 他还似乎找到了个别的话题，在这样热烈的气氛下言辞恳切地说道：“你们可以在球衣的背面把‘我爱你’给写上的，虽然我不及贝拉貌美年轻。”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小金毛又不出意外地红着脸接受着队友的笑闹。 在昨晚的比赛结束后，有关的媒体报道铺天盖地，满世界都在谈论这一话题。 西班牙日报《国家报》在其网站上写道：“梦想终于实现了！” 《世界报》则在其网站上用大字标题写到：“西班牙！西班牙！西班牙！本届世界杯的冠军是有史以来最棒的球队之一！” 而卡洛斯的花式表白也成为了一大亮点，先是球衣上的“我爱你”，再是闭幕式上，居然把大力神杯当成捧花给献了上去，好吧，谁叫你是夺冠的大功臣呢？是在下输了。 这也顺带着让卡洛斯的追妻之路又火了一把，在艳羡的同时，吃瓜群众只能表示——“我又tmd相信爱情了”。 仪式完毕之后，队员们乘坐着这辆黑色的大巴，开始了□□。 马德里这座千年古城一扫平日的庄重和矜持，彻底沸腾了。人们穿上国家足球队的盛装来到了城市的主要大街和广场，从首相府蒙克洛亚宫到曼萨纳雷斯河的国王桥，延绵数十里的街道上，到处是欢乐的人群。 男人们跳跃着，女人们甚至把国旗做成衣服，裹在自己的身上，一边跳舞一边高喊着“西班牙万岁！”一个看上去仅有两三个月大的婴儿躺在爸爸怀里，也穿着一件红色小背心，脸上画着红黄双色国旗。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蓝白色、鞭炮声和汽车鸣笛声响彻天际。 在著名的百年老站阿托查火车站外的广场上，数万名球迷等待着心中英雄的到来。 此时，天空飞来一对威武的战斗机，领航机的左右分别跟着三架战斗机，他们一字排开，英姿飒爽，在人群上空呼啸而过，飞机尾翼喷出的烟雾形成了一面巨大的彩色的西班牙国旗。 而地面上，由警车开道，搭载着球员和教练的双侧敞篷车由北向南缓缓开动着，有时会稍作停留，与激动的市民一起挥动手臂。 车身上写着“我们是冠军”“我们征服了世界”，卡洛斯的名字在人群中成了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23号也是最多出现的号码。 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红了眼眶。 在他还是个孩童的时候，曾亲眼目睹过类似于这样的盛况，那时候，巴塞罗那俱乐部获得了一份巨大的荣誉，他很瘦很矮，跟着车队走，不小心就被推到了地上。 但他还是幸运的，他在兰布拉大道的时候，抢到了由其中一名队员丢进人群中的一粒足球。 而之后，他跑到诺坎普的抱着球衣和足球大喊——“我总有一天也要在这里练球。”而他却被其他的小孩打到走不动路。 那是他获得的第一个足球。 由此，他的梦想开始发芽。 可那个时候，没有任何一个人会相信，一个吃着土豆和胡萝卜喝着没有油末的汤去踢球的男孩会成为他们心中的英雄。 但他做到了，他完完全全地做到了，场景变化，他站在□□的大巴上，向欢迎着他的球迷，送上足球和球衣。 每一个梦想都有机会发光。 十四年寒暑易节，他完完全全地成为了一个新的自己。 没有人在意他的小神情，但奥莱格却大力地抱住了他，在外人看来，这只是一个激动的小动作。 “嘿，小金毛，我有没有说过，我早就知道，我们会一起站在这里接受所有人的崇拜？”花花大少如此说。 卡洛斯借着他的衣领擦了擦眼泪，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我第一次在拉玛西亚看见你练球的时候，漂亮男孩。”奥莱格接过卡西利亚斯手里的大力神杯，让小金毛和自己一起捧着，举得高高的，人群中又是一阵迷醉的尖叫，有女孩甚至扑在妈妈怀里哭泣。 好久没听到过的称呼了。 漂亮男孩。 那些记忆里的灰暗都离他很远了。 卡洛斯笑着对他点点头，道：“眼神不错。” 也许，在诺坎普打过他的那些小孩，现在就在这条道路上等待着他，或是在电视前看着他，可他们都不会知道，这个站在车顶，捧着冠军的男人，就是他们曾经看不起的那个瘦弱固执的男孩。 他肯定认不出那些小孩长大后的样子，但如果遇见，他真的想说—— 谢谢你们，没有抢走我的足球。 这场狂欢持续到深夜，篝火闪烁，明快的弗拉明戈和绚烂的裙摆装点着古城。 卡洛斯在酒会上喝了点牛奶便回到了酒店。 苏清嘉在房间里等着他。 她今天也去看了□□，脸上画着夸张的西班牙国旗，球衣和其他女孩一样在腰上扎了个结，有一个词语可以形容她当时的激动——“卡洛斯的迷妹”。 房间里只开了小灯，有些黑，但似乎又有暖色调的烛光从卧室透出来，卡洛斯想去开灯。 但灯上却挂了一张便签，“直走，不要开灯。” 小金毛想到了许多，他咽了咽口水，想疾步走进去，但思前想后，又借着外面的月光和灯光整理了一下发型——嗯，还行。 在推看半掩着的门时，他又摸到了一张便签——“提前的生日礼物”。 他蹑手蹑脚地推开门，薄纱的窗帘前摆放着一台钢琴，苏清嘉背对着他坐在那里。 卡洛斯一个忍受不住，鼻血直往下涌，甚至忘记了呼吸。 她……她居然…… 噢，天哪，噢，怎么会，噢！ 苏清嘉没有穿衣服，长发披散在她优美的背上，若影若现地露出纤细的腰肢，和性感的腰窝，以及延绵的下肢曲线。 有凉凉的风吹过来，薄纱和黑发一起飞扬起来。 苏清嘉将《花开》和《涅槃》都弹奏给了他听。 卡洛斯只觉得他遇见了古堡里神秘美丽的吸血鬼，又或者是伽蓝寺的白衣艳鬼。 都美。 钢琴，落地窗，女孩。 关键词，他的。 卡洛斯耐心地听完，最后轻柔地将她抱上了床。 在迷离中，小金毛不禁想到—— 生日不能提前，礼物要再来一次。 * 在盛大的狂喜背后还是有一些阴影，比如——□□时候，因为推搡，有数百人受伤。 又比如——里杰卡尔德正式从老东家巴萨俱乐部离职。 他走得时候很安静，没有通知任何一位球员，但大家没有对他离开的事实感到意外。 手里握着三座欧冠奖杯和国王杯以及西甲联赛冠军数座的王牌教练员，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离开了。他来的时候，没有太多的关注，走的时候，依旧知会太多的人。 只有一张他站在主席台下，仰望诺坎普著名标志的照片流出。 而巴萨也有好消息传出，队长在时隔两年之后，重新交往了一名女友，身份很普通，是一名护士，据说是休赛季在医院疗养腿伤的时候认识的，不美艳，不性感，但很可爱。 副队长在放荡不羁爱自由后，终于投向了婚姻的“坟墓”，对他来说，这是一个不小的进步，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像卡洛斯那么恨娶的。 而墨西哥姑娘终于在做了两个小孩的妈之后，带上了婚戒，她激动地告诉苏清嘉——“我从没想过他会和我求婚。” 一时的欧冠失利带来了许多人的成长和伤感，但总的来说，一切都还好。 沈柯在飞回中国之前，还是达成了和可乐公司的代言协议，代言费很高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在于—— 他真的很忙，跪求公司代表别再跟着他了，他还要相亲！ 当然，劝说卡洛斯的理由很简单——“苏清嘉快二十了啊，你的老婆本，哼哼~就说签不签吧。” 小金毛顿时觉得，他还是会为了五斗米折腰的。 在收获一份天价代言合同的同时，卡洛斯也收到了球迷送来的一份特别的礼物。 八月，新赛季开始，诺坎普西甲联赛第二轮开战，卡洛斯依旧在首发阵容里，出发去往球场的路上，会经过繁华的商城，林立的高楼上挂着许多led屏，平常都会放些广告什么的，而今天，他在车里也能听到人们的议论。卡洛斯打开了车窗。 交替变换的红蓝两色闪现，然后是很长的一段视频，来自他曾经的球迷们。每个人在视频里都沉默无言，《巴萨颂歌》的配乐里，每个人都穿着主场球衣拿着一张纸，有的写着——“你是我们最好的球员——23号卡洛斯”；有的写着——“欢迎回家，卡洛斯”；还有的写着——“今年我会陪着你每场比赛，无论输赢”…… 最后闪现的画面是一个男人穿上球衣对着镜头笑的场景。 卡洛斯记得很清楚，那是在停车场丢下他球衣的男人。 那是八月初，地中海还是很温柔，他受到了全世界的温柔以待。 那一天的比赛，以卡洛斯上演帽子戏法三比一取胜。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两年后。 苏黎世的云雾很重，气温较低，从温暖和煦的巴塞罗那来到这里，苏清嘉有些不太适应。 2011年1月10号就要到来，卡洛斯在踢完西甲第二十三轮比赛后最让人值得期待的一天。沈柯提前在这里为他们订下了一栋临湖别墅，尖尖的绿色和红色房顶很有古城的特色。 在今年七月，国际足联与《法国足球》杂志达成协议，将世界足球先生和金球奖合二为一，两个奖项合并后将继续保留“金球奖”这个名字，而国际足联评出的其他单项奖将维持原名不变。新的金球奖全名为“国际足联金球奖”，而评选规则也要合并：由全世界208家知名媒体以及208个国家队主帅和队长参与投票。 这一消息可谓震动足球界。这两项奖项在足坛可谓是意义重大，而他们的合并，更让这一份大奖变得弥足珍贵起来。 而首届新金球奖颁奖典礼，将于2011年的第一天在苏黎世举行。 十一月初，在万众期待下，国际足联公布了fifa金球奖的23人候选人名单，同时，2010年度最佳教练的10人候选也出炉。 卡洛斯在之后的投票中以支持率百分之五十四赫然位列第一。 这是压倒性的优势，说句接地气的话——“卡洛斯不获奖，天理难容”。 他等待这份荣誉已经够久了，在几度陪跑金球奖之后，球迷们都在足联网站下留言评论——“世界欠卡洛斯一个金球奖”。 fifa评选标准主要基于四点，本年度所获个人荣誉和球队荣誉，职业生涯履历，球员特质，个性和特别突出的表现。不管从任何一方面来看，卡洛斯都担得起这份荣誉。 倘若说2008年因为阴谋错失欧冠，2009年年龄太小，2010也总该是他了吧。 在世界杯落幕后，卡洛斯横扫各大奖项，在当年十二月的足联统计评比中，西班牙队长卡西利亚斯因为个人魅力和实力出众，拿下了世界杯金球奖，而卡洛斯则捧回另外两个大奖——世界杯新秀奖和世界杯金靴奖。 金靴奖历来是颁发给在世界杯六十四场比赛中进球最多的球员，大多是前锋夺得，卡洛斯以中场身份获奖不仅刷新了世界杯金靴奖最年轻球员的记录，也同时刷新了进球数目的记录。 在之后两年里，虽然巴萨主帅更换，但卡洛斯依旧以“巴萨准太子”的名头和实力再度拿下两座欧冠金杯。 手握四次欧冠冠军的西甲豪门巴萨更是慷慨地和卡洛斯签下了天价合同——在2010年4月合同到期之时，向媒体公开与卡洛斯续约至2015年6月，而卡洛斯的年薪将高达一千六百万欧元，一举成为足坛第一高薪球员。 这是巴萨与卡洛斯第四次修改合同，在其中，还包括巴塞罗那俱乐部不再独自享有卡洛斯肖像权，而是与之共享。 甚至在新闻发言中，巴萨总经理还向媒体坚定地表示——“不论俱乐部经营有多困难，我们都不会卖掉卡洛斯。” 这一消息让这几年一度萧条的英超豪门阿森纳无辜躺枪，原因无他，阿森纳经营不善，经常买卖球员周转已经是众所皆知的事情了。 更何况，巴萨这几年风头正劲，大有剑指欧冠五冠王的决心。 可以毫不羞涩地说，巴萨的一半成功来自于卡洛斯。 现在的卡洛斯已经年满22岁了，有一大票的死忠球迷和伪球迷粉，可乐公司靠着和他的三年代言销售额度直接翻了个倍。人前，他堪称风光无限。 人后—— 额…… 苏清嘉仰起头看着牵着她的手在河边走的男人，跟两年前相比，他似乎只是棱角更加硬朗了一些，不说话的时候，靠着一双大长腿和宽阔的胸膛，确实给人以十分的安全感。 但—— “贝拉，还剩33天，我们就可以结婚了，你高兴吗？”卡洛斯叼着一根棒棒糖，满足极了。这是这段时间内难得的休闲时光，每天被媒体追着赶着问获得金球奖有什么想法，可这颁奖典礼都还没开，八字才刚刚一撇，他能说些什么？ 苏清嘉勉强地给他笑了一个：“你觉得我高兴吗？” 小金毛脸一下跨了下来，任苏清嘉怎么拉就是不肯走，扁着嘴巴站在原地哼哼。 苏清嘉不用走近，都知道他在说什么。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苏清嘉：“爱。” “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苏清嘉：“不嫌弃。” “可是我最近惹叔叔生气了，他会不会不准我们结婚？” 苏清嘉：“别担心。” “我害怕我订做的礼服不合身。” 苏清嘉：“你身材保持很好。” “你结婚那天会逃婚吗？” 苏清嘉：“……不会。” “那为什么我问你你没有回答高兴？” 苏清嘉：“高兴。” “那你高兴为什么昨天晚上不准我和你一起洗澡。” 苏清嘉：“…” 苏清嘉脸一下涨红，踮起脚就把他手里的棒棒糖塞到他嘴里，瞪了他一眼后沿着桥往回走。 卡洛斯倒觉得自己委屈得不行，挠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头，又瞟了苏清嘉几眼后，把她的手圈进了自己的手掌心里。他们的手掌大小很契合，卡洛斯手上有许多茧子，但手心特别温暖，苏清嘉体质偏寒，到了冬天最喜欢的就是卡洛斯这个小火炉。 “我替你暖暖。”卡洛斯笑得很甜蜜，另一只手环过苏清嘉的肩膀，再把她空着的手握住。 湖光山色，风景很美，但这抱人的姿势真心不美，但这样的温暖，苏清嘉自是不会拒绝，她睨了酒窝荡漾的小金毛一眼，一齐往回走去。 上述对话基本上每天都会发生几次，苏清嘉在查看一番之后无奈确定，她英明神勇号称球场阿波罗的西班牙足球英雄卡洛斯同学，咳咳，应该是患上了婚前抑郁症。 今年的2月3号，苏清嘉将正式年满20岁，中国女性公民法定结婚年龄。 为了这一天的到来，卡洛斯老早就准备好了一个大大的倒计时日历本，每天早上，他都会在起床的第一时间撕下一页，笑了半天之后，就看着新出现的一页，再沮丧半天，如此反复循环。 直到一年前，卡洛斯开始对苏清嘉的“365天倒计时”。 苏清嘉：“……” 而最近，这个病情似乎加重了许多，等到苏清嘉发现的时候，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小金毛恨不得把她变小了揣到自己荷包里，去哪都带着走，眼神半刻不能离开她，踢球一定要她在场，连她洗个澡，卡洛斯都要守着。 每每到这时候，苏清嘉就恨不得把沈柯给一脚踢飞，经纪人先生非常有职业道德素养，里子面子全掉在钱眼子里，总给卡洛斯灌输老婆本不够，老婆会跑的观点，弄得卡洛斯越来越紧张，神经兮兮的。 不过，对付经纪人先生最好的方法是——用四十三次的相亲失败打击一下他的自信心^_^^_^^_^ 办法不多，管用就行。 “贝拉，还有33天，我们就可以转变我们的关系了，你高兴吗？”小金毛看着她满怀期待。 噢，又来了！ 苏清嘉很真诚地点头：“高兴。” “那就好，我也很高兴啊。”卡洛斯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又问，“贝拉，你爱我吗？” 苏清嘉：“爱。” “你会不会嫌弃我？” 苏清嘉：“……” * 国际足联金球奖颁奖日这个称呼让一月十号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而这一天也终究在万众瞩目的情况下到来，天空是阴灰色，多雾，浅色的建筑有些黯淡，但闪光灯和激动的人群已经为这里做了做好的装饰。 苏黎世这座千年古城汇集了世界各地的媒体和球迷，这些球迷都是前三位入围球员的忠实粉丝，他们手里捧着球衣、球鞋、或是画报、宣传册、亦或是对自己而言很重要的东西围在干道两侧。 相较于其余从球场匆匆奔赴而来的球员，卡洛斯显得较为轻松自在，精力也更加充沛，他耐心地拿着签字笔给每一份纪念品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他的签名练了几年了，卡洛斯没有辜负当初的豪言壮语，要用中文给球迷签名，额，虽然现在写出来是什么也没人认得清楚，但胜在美观流畅。苏清嘉夸他是“花式签名”。 保镖护着他不让球迷近身接触，他边走边写，一月的苏黎世很冷，但他却出了一身的汗，手心里也都是。 他在紧张。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但就算媒体说他有九成的把握拿到这次金球奖，他也还有一成的担忧。 这是世界足球能够给予的个人最高奖项，是每一个球员踏上职业足球道路时刻就幻想的盛名。就好比国家希望得到世界杯冠军一样。 作为一个出色的球员，他也渴望得到这份大奖。 而此前，他次次都无缘第一。 这个奖会是一辈子的荣誉，也是颁对一年努力的肯定，信封里的一张卡片可以改变很多事情。 很诚实地说，时间越是近，他心跳就跳得越快，也会疯狂冒汗，比平时更加焦虑比平常更疲惫，身心都一样。 他在签完名后走进了组委会安排的宴会大厅，在走红毯之前，球员、教练、受邀媒体、明星会在这里小聚片刻。 激动中的球迷有多疯狂卡洛斯很清楚，所以他一早就下了车，让苏清嘉先进场。 室内开了很足的暖气，巴萨队长带着他的女友来到了这里，他还带了一个可爱的一岁小男孩，队长的儿子。 卡洛斯进来的时候，苏清嘉正抱着孩子逗他笑，队长朝小金毛递了一个炫耀的眼神，然后拍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说着：“看来你地位不保。我儿子可是很喜欢贝拉啊。” “可是贝拉喜欢的是我。”卡洛斯掸开他的手，大步走了过去，熟练地将小孩抱了起来，然后顺势又还给了队长。 很明显，队长带娃并不顺手。 卡洛斯给了他一个炫耀的眼神。 “看来你经验不足，还是好好学习学习吧。”卡洛斯淡淡道。 队长挑眉，“你哪学来的？” 卡洛斯昂着头骄傲地道：“准爸爸学习班。” 队长僵了半天，才表情怪异地说：“你……贝拉……有了？” 卡洛斯摇摇头，深藏功与名地道：“不，但快了。我要做好一切准备，不能跟你一样，连孩子都抱不了。” 队长：“……” “我给你推荐一个，叫奶爸速成班，我旁听过两次，应该适合你。”卡洛斯又建议道。 队长：“……” 卡洛斯不理会他一副便秘的表情，环着苏清嘉的腰跟着她走。 有许多熟人上来寒暄或者祝福，卡洛斯言简意赅地全部用“谢谢”回复。 卡洛斯是本次夺冠热门，队长在前几年已经拿过两次金球奖，本次支持率位列第三，基本算是陪跑，但队长也不在意，用他本人的说法是，“前来慰问婚前忧郁症重度患者卡洛斯”，当然，对外是“我很荣幸和两位优秀的球员一起见证颁奖典礼”。 红毯是个形式化的步骤，但也是必要的步骤，卡洛斯从劳斯莱斯上下来，牵着苏清嘉的手。 颁奖地点设立在苏黎世剧院，夜色将剧院的浮金色雕刻完满地呈现出来，精心布置的灯光场景更添美丽。 气氛热烈而隆重，虽然欧洲金童奖号称是“年轻一代中的金球奖”，但分量却远远不及金球奖来得重。 苏清嘉穿了一件湛蓝色长裙，立领的设计显得她身姿曼妙修长——这是卡洛斯挑了许久才看上的，红毯走了两步，卡洛斯就不高兴了，脱了身上的外套“绅士”地罩在了苏清嘉肩膀上，还“绅士”地说了句：“天冷，别着凉。” 言罢，他气鼓鼓地瞪了两眼那位盯着苏清嘉看的男记者，揽着苏清嘉快步走。 毫不知情的男记者心里窃喜：噢，卡洛斯看我了，噢…… 走过长长的红毯和背景板，他们来到了颁奖大厅内。 大厅分为两层，卡洛斯的位置被设置在第二排中央走道旁，后座是支持率位列第二的德国球员，第四排则是巴萨队长。 很巧妙的安排。 卡洛斯入座，颁奖台上还暗着，苏清嘉用手拍拍他的手背，对他微笑。 霎时，全场灯光骤暗。 第一百三十八章 苏黎世时间2011年1月11日晚上七时整，国际足联2011年度颁奖典礼正式开始。全球体育频道、网络视频网站联合直播本次盛典。 灯光暗下来的时候，卡洛斯下意识地去握苏清嘉的手，而苏清嘉这时候也正好将手递了过来，柔和的暖黄色灯光亮起来的时候，他们相视一笑，眼底是彼此的身影。 舞台上的开场视屏做得相当有气势，配乐铿锵，似乎一下就将气氛调动了起来。 飘扬的金色绶带从远处飘来，在空中盘旋了一会后，最终落在了一颗球上，最后金球消失不见，飘带托出立体的标志——“d'or2010”。在全场的掌声中，两位主持人登场。 舞台中心是黑色质地的演讲台，黑金的字体典雅凝重，尽管它颜色深沉，却实实在在是全场最瞩目的焦点，它背后是极具现代艺术的圆弧形装饰，中心一枚金色的足球在不停旋转。 金发的女主持妩媚多姿，她穿着一件银色高定礼服，作为颁奖现场的主持人，她不仅仅是一名空有外表的花瓶，更是精通西班牙语德语和英语的优秀人才。而男主持则穿着铁灰色西装，配以银色领带，两人的配合很好。 金球奖是重头戏，会留到最后颁发，而在此之前的几项大奖也足够让人离不开视线，每当颁奖嘉宾从后台走出，拆开手里的信封时，苏清嘉就会听到大厅里有急促或是深长的呼吸声。 “还好吗？”苏清嘉摸摸卡洛斯的手心，她感受到他在出汗。 卡洛斯摩挲着她的手背，点点头道：“有点紧张。”他对着苏清嘉笑了笑，有些勉强，“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还是没有得奖，你会失望吗？”国际足联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不到信封拆开，根本不知道获奖人是谁，尽管他的呼声很高，但也还是忐忑。 “不会。”苏清嘉摇摇头，“不管怎么样，你都已经是我的最佳球员了。而我足够相信你。”她把两人紧扣在一起的手举起来晃了晃，戒指的碎光照进卡洛斯蓝灰色的眼睛。 卡洛斯在她额头亲吻了一下，心跳慢慢平复下来，胸口的纹身却愈来愈烫。他看着旁边的女孩，舞台上每一次有人领奖她都会回以真挚的微笑，心底有酸甜的味道在流淌。 很快，最佳男女足教练，最佳主席奖、fifa公平竞赛奖和最佳进球奖都颁发了出来，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了。 获得最佳女足运动员的人选是一位巴西球员，在她说完获奖感言后，全场观众都不自觉坐直了身子，端正了领带。 “多么光彩荣耀而又幸运的一天，女士们先生们，你们期待的时刻终于到来，无论是在座的各位或是在电视机前网络上观看直播的朋友们，马上要为您带来的是国际足联2010年年度最佳男球员的颁奖典礼，通过国际上208家媒体和208个国家队主帅的投票，我们最终选出了三位入围球员，而现在，让我们来回顾一下，这一年中，三位球员才华洋溢的精彩进球瞬间！”男主持的话音刚落，大屏幕开始变化。 鼓点声和大提琴声混杂在一起，屏幕里播放的是入选最佳球员的三人的进球集锦。三张不同的面孔不断穿插变化，似乎又回到了赛场上，激动的心跳和呐喊鼓掌声里，他们是全场的焦点。 制作方选取的进球时刻都很有代表性，速度力量和美观展露无疑，在进球射门的刹那，视频中的其他人物都被处理晕染成黑色，入选者迅猛地奔跑着，或是技巧性地突破着，他们的球衣成了最璀璨的颜色。旁白只在球员进球截图静止的刹那说出球员的名字，视屏中同样用碎金色的字体在黑底上划过其姓名和国籍。 卡洛斯的视频剪辑在第三位，“卡洛斯.鲁维奥，西班牙”这一简介响起的时候，场中传来细碎压抑的尖叫声，这里还有他的忠实球迷。 最后的画面停留着三人并立的时刻，每一位都英姿勃发，眼神里有锐不可当的光芒。 他们是今年足坛闪耀辉煌的球员。 但，最出色的永远只有一个。 掌声响起的时候，画面从大厅上空滑落到了卡洛斯脸上，他对着苏清嘉露出了一个略羞涩又自豪的笑容。队长看着小金毛点着头笑。而他们中间夹着的德国球员也颌首微笑。 他们之间的气氛看起来很融洽，但较量一直都在。每一球员都不会嫌弃自己的奖杯太多。 卡洛斯已经不太紧张了，他还在笑着，托起苏清嘉的手背亲了又亲。 刚刚视频结束后，苏清嘉盯着屏幕又看了一会，小金毛有些不太乐意，拉着她转过来看自己，“你不要看他们，你看我。” 苏清嘉道：“我是在做对比，但从这张图片看来，还是你最帅。” 卡洛斯乐不可支，露出甜甜的酒窝，他想去挠挠头发，但又想起今天沈柯千叮咛万嘱咐叫他不要弄坏了打理好的发型，又收回手自言自语道：“要是这些评分都看脸多好。” 苏清嘉：“……” “你不是一直靠实力的吗？”苏清嘉无奈地收回手。 卡洛斯点点头，觉得确实是这样，但还是辩驳道：“脸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他又悄悄凑到苏清嘉耳边咬耳朵道：“我们还有二十三天就可以结婚了，我一定会是最帅气的新郎。” 苏清嘉：“……”完了，又要开始了。 果不其然，卡洛斯的下一句就是——“贝拉，你爱我吗？” 正当苏清嘉要回话的同时，女主持人上台开口道：“whod'or2010?”（谁会成为2010年金球奖获得者？）即刻再一次点燃全场的气氛，随之请出了最后的颁奖嘉宾——国际足联主席布拉特，欧足联主席布拉蒂尼，以及法国《队报》总裁约瑟夫。 蓝色和金色的灯柱闪烁，演播厅现场炫目非常，两位主席共同搬起设计独特的超级大奖——金球奖走进现场。 而在《队报》总裁手里，则是拿着一个白色的信封，上面有烫金的封口。 主席将奖杯摆放在演讲台右手边，可以清晰的听见底座触碰到木头的清脆的声音，而灯光在球形表面闪烁的色彩更是耀眼。 在奖杯安置好后，两位主席后退一步，《队报》总裁约瑟夫走到话筒前，深吸了一口气，拆开了信封。 音乐顿时变得诡谲莫测了起来。 大屏幕上切换出三位入围者的申请，最上方则是约瑟夫，卡洛斯在下方最中间。 这是世界足球先生和金球奖合并后第一次颁奖，不可谓意义不重大，可以明显地看出，德国球员嘴角已经紧紧抿起来，卡洛斯也凝住了眼神，盯着演讲台上的总裁先生，队长的支持率最低，但在这个时刻，还是会不由自主地紧张。 约瑟夫看着台下缓缓用法语一词一顿地开口，主持人在舞台侧面翻译：“最佳球员的获得者是——” 约瑟夫从信封里拿出了黑色烫金的卡片。 明明很简单的动作，却牵动着人的心弦。 一张卡片承载了太多的期待了。 苏清嘉也不由自主地扣紧了卡洛斯的手。 这时候的演播厅很静，上下两层都没有人发出声音，诡谲的音乐声在不断叩问着心的门墙。 终于，约瑟夫开口—— “卡洛斯·鲁维奥！”他将卡片翻转展示给人们看，简单的手写字体印在上方。 当射光打在卡洛斯身上时，他没有直接站起来上台，而是偏过脸，捧起苏清嘉的脸蛋，在她唇上深吻。 他吻得很用力，苏清嘉感受到他强烈的喜悦，胸口的心跳声重极了。 镜头一直锁定在他身上，这一幕让全场再次沸腾。 卡洛斯与她额头相触，紧紧地闭了一会眼睛，然后才放开她，向舞台走去。 每一级台阶上都有五彩的流光，卡洛斯走得很稳当，男主持用满含激动的语气道：“让我们恭喜卡洛斯获得年度最佳男球员奖！他用飘逸的球风重新诠释了美丽足球的意义，无论在哪一个球场，他都是最闪亮的存在，可以毫不夸耀地说，卡洛斯是当今球坛的第一！2010年最佳男球员，卡洛斯当之无愧！” 音乐又变得激昂起来，卡洛斯穿着经典的黑色西装，白色衬衣上带着黑色的领带，精良的剪裁显出蜂腰猿臂长腿。 《队报》总裁将台上的金球奖杯捧起来郑重地交到了卡洛斯手上，欧足联主席和国际足联主席依次向他握手道贺。 布拉特对他非常看重，卡洛斯弯腰跟他拥抱的时候，布拉特先生又小小地开了个玩笑道：“恐怕金球奖也不及你未婚妻美丽吧？” 卡洛斯一直泛着笑意，此时竟又小小地脸红了，诚实地点头。 布拉特先生拍拍他的后背让他到演讲台上发言。 镜头滑过其他两位候选人，他们微笑着鼓掌，德国球员似乎有些苦涩，而队长则是欣慰。 小金毛将金球奖杯放下，面对着众人的目光，他脑子有一阵的喜悦到空白，他扶着主演讲台的桌面，心情还是久久不能平静。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大奖，他盼了很多年，终于落到了他的身上。 在他获得金童奖后很多人唱衰他，因为历年来的金童奖得主最后都成为昙花一现的流星，而他今天，他成功了。 卡洛斯有些不知所措，沈柯给他写好了获奖感言，但他似乎已经忘记了。 他朝下看去，苏清嘉坐在那里对着他扬起梨涡，然后在她的胸口比了个爱心的手势。 第一百三十九章 他是最好的球员了。 卡洛斯舒了一口气，对着苏清嘉点头，回了一个同样的手势。在一片掌声中，他定了定心神，缓缓开口道：“各位晚上好。谢谢大家能颁发给我这个奖，说真的，我很开心，我等了它很久。”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我要感谢很多人，包括我的经纪人，教练，朋友，队友，以及我在青训时期的教练和主管，还有养育我的罗莎修女。”他用的是西班牙语，本国语言，主持人用英文同声翻译。 “而在这里，我还要特别感谢一个人。”卡洛斯还没说完，下面队长就起哄道：“是贝拉。”引得众人哈哈大笑，苏清嘉也一下被逗乐了，她望着舞台中央的男孩，眼波流转。 卡洛斯极不满意地瞪了队长一眼，道：“是我的未婚妻贝拉小姐。” 又是一阵笑声过去，卡洛斯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左胸口，笑道： “在我刚刚开始踢足球的时候，我曾经大言不惭地跟贝拉说，有一天我会成为世界上最好的球员，等到那天，我会告诉全世界，她是我的球探。而等了好久，我终于可以在这里将这句话说出来了。从踏进诺坎普开始，我就一直朝着这个目标努力。两年前，我遭遇了最漫长的一段低谷，那时候我的球探再一次告诉我，她会是我永远的球迷，也会是我一个人的球迷。老实说，她和我订婚的那天，我的心情比现在更激动。” “有很多人说我有天赋，也有人夸过我技术不错，但很少有人知道，我曾经被足球学校弃之门外，那时候我几乎要放弃掉这个不切实际的足球梦想，可贝拉让我坚持下来了，她让我知道，梦想的光芒可以照进现实。” “因为我知道，无论我打得有多么不好，总有一个球迷会在场边支持我；因为我知道，无论我输得多惨，总有一个球迷还会把心里的冠军给我。” “贝拉，因为你，我成为了更好的我自己。谢谢。”最后这句话他用的是中文，主持人一时没有翻译出来。 卡洛斯在胸口比了个标志性的爱心后鞠躬谢幕，这句话他对苏清嘉说过很多次，但每次都会让她忍不住落泪。 布拉特上来不断地和他握手，而与此同时，全场掌声雷动，视屏里开始回放卡洛斯个人的2010辉煌时刻，进球集锦长达两分钟，每一次进球后他都会比出庆祝动作，无一次例外，这样密集地剪辑下来，众人直感叹不已，苏清嘉也获得了许多女性观众艳羡的目光。 “女士们先生们，2010年国际足联颁奖典礼到此结束，让我们再次祝贺所有的获奖人，请获奖嘉宾上台合影留念，感谢大家的莅临，让我们明年再见。”在主持人的道别致辞中，卡洛斯捧着金球奖与其他球员合影，对球迷和球员而言最为特别的一天，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卡洛斯手上抱着的金球奖并不是最后成品，而是一个替代品，真正成品上还需要加上有他名字的名牌，手工刻制在球的正中心，由于保密性，直到揭开信封的时候，才会知道冠军花落谁家，而此时也才会把名字刻上。 卡洛斯向组委会提出了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请求。 这个请求略微有些棘手。 但经过商议，卡洛斯的要求最终被受理，两小时后他从《队报》总裁手里接过了一个黑色的保险箱。 金球奖是纯金制造，整个金球的重量达到十二公斤，虽说不是实心的，但单是以黄金而论已经是十分贵重了，而全部手工完成的繁琐工艺和不凡的意义更是让它身价不菲。 卡洛斯在车里迫不及待地将箱子打开，然后将这枚金灿灿的奖杯献宝似的送到了苏清嘉面前。 “好重。”苏清嘉掂量了一下，有些吃惊，“怎么现在就打开了，不是说等回去庆功宴再看吗？”沈柯在别墅里早就操办起了庆功宴来，奥莱格和队长都会去，还有一些工作人员及友人。 “我就想给你看。”卡洛斯帮她抱着金球，“你看看有什么不同。” 苏清嘉有些疑惑，见他一脸庄重，便从下往上细细观察了起来，卡洛斯见她有些慢，急匆匆地提醒道：“看最上面，最上面。”他有些迫不及待了。 最上面？ 那是一块五边形的铭牌，是足球本身的一部分，与其他小块不同的是，上面刻了字，最大号的“football”刻在最中央，下方是“d'or”，而最上方，则是球员的名字—— carlosrubio&bellarubio 他们两个的名字。 卡洛斯向组委会提出在铭牌上刻上他们的名字，而他自作主张地将他的姓冠给了苏清嘉。 这是他最大的荣誉，他要和她一起分享。 和最亲密的人分享。 “喜欢吗？”卡洛斯笑着问。 “可我不姓鲁维奥。”苏清嘉心中欢喜地不得了，但嘴上还是傲娇地回答。 卡洛斯也害羞了，红着脸挠了挠他一晚上都不敢挠的头发，道：“还有，还有二十三天，你就是了。” “那万一二十三天之后还不是呢？”苏清嘉逗他。 卡洛斯不敢置信地猛地抬头，在看了她一会后就泄了气，眼神委屈极了，道：“这……怎么可以？贝拉，你不爱我了吗？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苏清嘉：“……”又来了。 金球奖颁奖典礼带来的轰动才刚刚开始爆发，卡洛斯又向世界投掷了一枚□□，彻底引爆议论。 获奖后，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换上得奖的新闻，而是晚上十点在自己的官网和推特上同时挂了三张图片。 三张黑白照片，他的胸口纹身照片。 附上简单的一句话——“十四岁，十八岁，二十二岁。” 第一张里，他的胸膛尚有少年人的青涩，写的是“,苏清嘉”（我爱你）； 第二张里，他的胸膛有了明显的腹肌纹理，年轻而有活力，写的是“igo,苏清嘉”（嫁给我）； 而第三张里，他的胸膛广阔而有力，充满安全感，写的是“,苏清嘉”（我生为爱你）。 虽然卡洛斯很少脱衣庆祝，但前两道纹身大家都很熟悉，而今天，他却用这样的方式展现了他的第三个纹身。 在他获得金球奖的这一天，在他的事业走到最顶峰的这一天，他将这一组照片挂了出来。 每一张照片都很简单，谈不上什么摄影技巧，但就是这样，才让人震撼。 一个少年从十四岁到二十二岁，所有的爱恋都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是啊，不知不觉他都已经二十二岁了，他们爱了好久好久了。 当卡洛斯拉着苏清嘉进房间，将衬衫脱下展示他的新纹身时，苏清嘉泣不成声。 她问：“什么时候去纹的？” “在苏黎世的时候，就前两天。”卡洛斯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口。 “疼吗？”苏清嘉摸着那些崭新的字迹。一定很疼吧，洗掉旧纹身再换上新纹身，一定是很疼的吧。 卡洛斯又笑着抵着她的脑袋，摇摇头：“不疼。就是想给你个惊喜，怕被你提前发现了。”他嘟囔着道，“我这两天都不敢和你一起洗澡。” 苏黎世的深冬很安静，虽然外面很冷，但城市里多是室内的景点，他陪她去了好多地方，听她说了好多话，他看着她瑟瑟地伸出冻红的手，小心翼翼又甜蜜地把同心锁挂上时，他心里暖洋洋地像是有个大火炉。 后来回来她就被江风吹得小感冒了，让他离她远点，他在安抚她睡着后去了那家预约好的纹身馆。 纹身师问他要纹什么，他将西班牙语写给纹身师看。 “一辈子是很长的。”纹身师说。 “所以我要刻在心上，时时刻刻地告诉自己。”我生为爱你。 纹上这次纹身的时候，纹身师放了一首舒缓的钢琴曲，是《花开》，现在，他等到了结果。 左胸口的心脏一直跳，就会一直告诉他和她——我生为爱你，苏清嘉。 在苏清嘉泣不成声的同时，有无数的网友落下泪水，评论区里更是让人动容。 “作为一个男人，他是最好的情人；作为一个球员，他是最好的中场。” “千言万语，不过一句我爱你。” “十四岁我把情窦初开送给你；十八岁我把一生期待送给你；二十二岁，我想把天长地久送给你。” “第一次关注卡洛斯是因为新闻说有个傻球员在休息的时候看《钢琴入门指南》，我当时觉得这个球员长得倒是不错，就是脑子不太对劲，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是在努力赶上他的贝拉。” “我不知道人生能有几个八年，从青春年少到风华正茂，他们一直都在一起，祝福他们一直一直走下去。” “那句主持人没有翻译的中文是——因为你，我成为了更好的我自己。” “有朋友告诉我，卡洛斯在他的金球奖奖杯上刻了他和贝拉的名字。” “五年前，卡洛斯第一次打西甲联赛的时候还很小，十七岁，贝拉在场边看着他，为了鼓励他给了他一个飞吻，那时候二嗯脸红了，这么久过去，每次贝拉给他飞吻的时候，二嗯还是会脸红。” “在卡洛斯最难过的时候，贝拉还是愿意和他在一起，我永远记得卡洛斯护着贝拉不让她被球迷砸中时候的情景。相互依偎，不离不弃。” “只要贝拉出现，卡洛斯的眼里就容不下别人。” “一个男人能为了一个女人去学习他完全不会的语言，他一定是做了一生的打算。” “卡洛斯只有一个庆祝动作，但就是因为这个庆祝动作，我才成为他的球迷。” “梦想会照进现实，在卡洛斯功成名就的时候回首他的过去，我只能佩服他的坚持和毅力。” “贝拉只要有空，就会去陪卡洛斯比赛，就算距离遥远，也会熬夜看球赛，卡洛斯有次说，他对着镜头做动作，是因为这样，在美国的贝拉才会看得很清楚。” “足球和钢琴的世界很遥远，可他们都在为对方着想。” “第一次关注卡洛斯是在两年前的道歉事件，他把贝拉看得比所有的荣誉更重要。我记得贝拉说过，她会做他永远的球迷。” “卡洛斯很幼稚，有些小小的大男子主义，他喜欢把你圈进自己的领地里，贝拉，他也许不会与你交流音乐，也学不会聪明，但贝拉，他是真的真的很爱你。贝拉你别不要他。” “……” 第一百四十章 沈柯准备的小型庆功宴没开太久就散了，忙碌了不少日子，到了最终尘埃落定的时候，大家都很疲惫，吃到了大赢家卡洛斯切好的蛋糕大伙也就满足了。 不过奥莱格却是不肯干，他大老远从英国跑过来一趟，为了比赛，也不敢喝酒，把蛋糕上剩下的奶油全给自己包圆了，奥莱格先生喜欢吃一切甜甜的东西，也喜欢所有貌美的金发甜心，所以他总喜欢用这些称呼——“honey”“heart”。 “哟哟，我们小金毛又换纹身了，快快，脱个衣服给我们看看。”奥莱格起哄道，一手拿着叉子吃奶油，一手拿着刀叉瞧着玻璃杯，“你说我要不要学习一下你，要我给女孩子纹身，那她们一定会更爱我的。”他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思考道。 队长冲上去扯卡洛斯的衣服，小金毛被吓了一跳，连忙挣脱开蹿到苏清嘉的身后，吞吞吐吐地道：“不……不给。”他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金发都在响动，见队长还要上来，他跟八爪鱼似的紧紧扒住苏清嘉，“贝拉，我不脱衣服。” 他眼里像是含了两泡眼泪，水水润润的，苏清嘉被他萌得不行，反手摸摸他垂下来的脑袋道：“嗯，放心，我保护你，你只能脱给我看。” “诶，贝拉，可不带这样的啊，我们可是穿过一件球衣，洗过一盆水的好战友，脱个衣服看一看不是常事吗？让我们静距离观摩，学习一下嘛。”奥莱格又道。 “你要是学习卡洛斯，那得一两个月就换一次纹身，你确定？”苏清嘉挑挑眉，“不过你可以纹上个‘honey’，这样就不用洗了。” 奥莱格：“……” 不管怎么说，众人的要求还是没有得逞，苏清嘉把卡洛斯这一所有物的主权捍卫地相当严实。 明天一早，他们将飞回巴塞罗那，西甲联赛还在等待着卡洛斯的回归。 深夜时分，苏黎世愈发冷得厉害，玻璃上蒙了一层雪白的霜花，苏清嘉躺在卡洛斯怀里有些睡不下。 她支起身子借着微光看这个抱着她的男人。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他的呢？ 她又为什么会爱上他呢？ 她一直以为，她的重生是人生路上的一个小小的意外，却不曾料想，那也许是她新一段历程的开始。 她摸了摸卡洛斯身上墨色的纹身，墨水点在肌肤纹理里，表面上摸不出来痕迹，但她觉得这里的温度有燃烧灵魂的力量。 她的记忆里还保留着他最早的样子，一个人默默地在破旧的操场上来回跑，而现在，他征战在最耀眼的战场，所到之处，都有铺天盖地的呐喊和狂呼。 可他一直都还是那个会脸红会跟她要亲吻的男孩子，他的世界不再是一片荒芜的海，可他依旧把她放在最中央的岛屿里。 卡洛斯动了动身子手下意识地扣在她的腰上，苏清嘉顺势睡倒在他胳膊上。 她听见他嘟囔了一声：“贝拉，还有…二十二天，嘿嘿……二十二天。” 苏清嘉忍不住笑，在他耳边道：“好。傻瓜。” 她好像还没有对他说过那句很重要的三个字啊，她想在以后的日子里每天都说给他听。 * 洛斯荣获金球奖成为一月份最受人关注的新闻新事，诚然，他的煊赫实力与该项大奖十分般配，但等待了这么多年后终于受到肯定终是圆了许多人的心愿。各国的媒体报刊都刊载了这一消息，甚至中国的七点新闻联播中，卡洛斯获奖的消息都占据了二十八秒的播报，重点在于，他最后说得是中文。 中国洋女婿看起来还是十分上道的，用母语发表获奖感言还不忘说两句中文，嗯嗯，不错不错。 而在此之后，他的三条纹身更是引起轰动。 从十四岁到二十二岁，他用最特别的方式向女友告白，苏清嘉于推特上回复—— “二十二天后，我是鲁维奥太太。”并配上金球奖铭牌图案，上面刻着他们两人的名字。 媒体的报道多次援引卡洛斯的获奖感言以及纹身配图。 足球界报纸更倾向于事业性。 一直为巴萨鞍前马后的《世界体育报》用鲜红的巨型标题写着——“卡洛斯！卡洛斯！卡洛斯！” 《队报》用洋洋洒洒两个版面的篇幅为卡洛斯做了年度特别专题报道——“最好的天才，最棒的球员”，对其的赞赏溢于言表。 《足球先生》写道：“我们生活在多么幸运的一个时代，能看到如此才华洋溢的一位巨星。” 《太阳报》则是用了卡洛斯的名言——“在作为一个球员之前，我首先是一个男人”，着重笔墨叙写了这段爱情故事。沈柯觉得这有对卡洛斯示好的意思，毕竟前几年《太阳报》跟卡洛斯结下的梁子还是很深的。 《花花公子》也来横插一脚，他们采访了许多女性球迷，将采访结果做成横幅，由足球宝贝高高举起来展示——“他拥有完美躯体，然而胸口的纹身是除他妻子以外所有女性心中的败笔”。这里面浓浓的酸腐气息让众人有些哭笑不得。 而在所有的报道里，卡洛斯最喜欢的则是由《纽约时报》带来的——“卡洛斯捧回金球奖，向娇妻袒露爱意”，原因很简单，一看便明了。 回到巴塞罗那的时候，是巴萨新主教瓜迪奥拉亲自来接的机，08年里杰卡尔德卸任之后，由这位前西班牙足球运动员接手教练一责，他的职业生涯也同样漂亮，曾经身穿4号球衣，是球队的组织核心，在巴塞罗那俱乐部效力时候被球迷送以“国王”雅号，一度是俱乐部和国家队不可或缺的中场核心。而卡洛斯虽说性格比较慢热，但同样是中场的缘故，卡洛斯从他那里学到了许多。 安普拉特机场里，有土豪球迷包下了所有的广告牌，全部挂上了卡洛斯和金球奖杯合影的巨幅海报，led显示屏在不断地重复放映他获奖时分的视屏节选，所有的球迷几乎都穿着二十三号球衣，保安艰难地将球迷挡住，开出一条仅供一人行走的小道来。 卡洛斯一路护着苏清嘉往前走，一路给球迷签名，大多数都要求他把签名签在球衣上。 他签的很认真，苏洛懿这三个字挺难写，也挺难辨认的，有记者曾经调侃过，奥莱格签五次名，卡洛斯未必写完一个。但他强就强在，无论多累，他都会尽最大可能写好。 这是对球迷的一种安慰。 苏清嘉也沾了点他的光，有人想要他们两个的签名。她自然也不会拒绝。 “你们一定会幸福的。”一位激动的女球迷对苏清嘉说，“上帝，你们太相配了。”他们似乎契合地刚刚好，卡洛斯能够完完全全地护住她。 苏清嘉正想回答，卡洛斯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对着女球迷笑得很灿烂，道：“谢谢你。”他用笔在苏清嘉的签名后写上他的，还不忘加了个爱心，“我会好好对她的。” 苏清嘉抬起头，正好看见他左边脸颊上的酒窝，像是盛满了新鲜的蜂蜜，亮亮晶晶地在闪耀，他眸光温柔，苏清嘉这才反应过来，卡洛斯在看她，不禁红了脸。 有球迷拍下了这一幕。 拿到签名后的女球迷激动地快要昏倒了，有眼泪不断地从她脸上滴下来，弄花了她今天来接机精心准备的妆容。 有越来越多的球迷涌上来说着祝福的话语，卡洛斯心情很好，笑着一一给他们道谢签名。对很多球迷来说，这笑容的意义很珍贵，他们很少看见卡洛斯有笑得这么幸福的时刻，而这样的幸福，有他们的一点点功劳在里面。 他们真诚地期盼着卡洛斯会一直一直幸福下去。 一月十六号，西甲第二十一轮积分赛，巴萨在诺坎普迎战维戈塞尔塔。 开场前，巴萨俱乐部为卡洛斯举行了盛大的庆祝仪式。 全场奏响了《巴萨颂歌》，乐曲中，数万人起立，用整齐划一的动作和配合，拼出了巨幅的二十三号字眼，这是他们巴萨的骄傲，是红蓝魂的骄傲，是整个加泰罗尼亚的骄傲。 队形在一点点变换，之后慢慢变成“football”，又演化成了黄色的金球奖杯，落幕的时候，是一张蓝色打底，硕大的红色的爱心。这般的整齐规划，撼动人心。 卡洛斯将金球奖杯高高举起，展示给所有人看。 底座的不规则切割的大理石在射灯的照耀下在不同的角度闪现着不同的光芒，而紧紧连着的圆形的足球更是瞩目的焦点，万人叫喊着卡洛斯的名字，卡洛斯笑着在铭牌上亲吻，然后对着看台鞠躬。 在这之后，是更为激昂的进行曲，南看台正对着的观众席上，慢慢由下而上升腾起一幅举行的海报，整张拉开后，足足从场馆的顶部垂到底部，遮盖了大半的位置。 上面印着的是两个时期的卡洛斯的照片。 左边是他很青涩的时候，第一次进球滑跪在地，比出爱心手势的场景，右边则是他上一场比赛的射门时刻。 一张是2005年，十七岁的他第一次为了巴萨的荣誉而战，在这里，在诺坎普。 一张是2010年，二十二岁的他成为了巴萨的一座新的丰碑，还是在这里，在诺坎普。 海报上端最后露出来的字加泰罗尼亚语书写——“梦想与爱情同在，你与巴萨同在”。 乐曲声到这里，戛然而止。 巨大的球场，巨幅的海报，万人的轰动。 这个夜晚连月亮都是黯淡的，唯有卡洛斯的金发耀眼动人。 海报正对着诺坎普主席台上巴萨的宣言——“不止一家俱乐部”，这是多少为巴萨奋斗的球员的终身梦想啊，而卡洛斯做到了。 时间似乎跨越了洪流，五年的岁月一一在闪现，他在这里挥洒汗水，一步步走来，一步步成长。 十七岁的他很青涩，没有人相信他的实力，但前路再远，他还是前进。 二十二岁的他日渐成熟，他是巴萨冠军的保证，是西班牙足球的英雄。 这是他们的卡洛斯，他一直优秀，优秀地让他们自豪。 瓜迪奥拉也是在笑着鼓掌，还不住地和旁边的同事说着什么，时不时看看卡洛斯。 队员们站在原地，给卡洛斯鼓掌庆祝。 苏清嘉已经喊得嗓子都哑了，但心中还是克制不住激动，卡洛斯回过头来找她，她给了他一个飞吻，不出意外地，卡洛斯又摸着脸，红得发烫。 他将奖杯交给工作人员，拉起球衣，对着胸口上的巴萨徽章亲吻。 在他合同到期之时，有许多俱乐部找上他，找上沈柯，他拒绝地很干脆。 他感谢这个培养了他的地方，他也感谢，巴萨在两年前一直没有放弃他，身上流淌的加泰罗尼亚族的血液让他愿意，一直留在这里。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他会一辈子都记得，是谁给了他如今的辉煌。 一月十六号的比赛落下帷幕，卡洛斯在最后胜利的时候，冲到场边脱衣庆祝。 那张黑白照片上的字迹清晰地显示在他的胸口。 “,苏清嘉”。（我生为爱你） 爱情对他而言，是一辈子的冲动。 因为他生来，就只为了爱她。 * 《时代周刊》一月刊中，卡洛斯站在诺坎普的巨幅海报前亲吻金球的画面成为了封面。《时代周刊》共有美国、亚洲、欧洲、南太平洋四个版本，卡洛斯的照片囊括了这四个版本。 三个不同状态的卡洛斯显示在一起，一点点见证他的成长，他变了很多，但也有很多一直没变，比如他的酒窝，比如他的清澈的蓝灰色眼眸，比如他笑的时候，会一直看着的地方。 有苏清嘉在的地方。 这是创刊以来，第一次有足球运动员登上《时代》杂志封面，他的影响力，已经足够轰动世界。 而封面标题精致又迷人。 “本世纪最浪漫告白——我爱你，是一首从青春开始的情诗。” 第一百四十一章 卡洛斯今天挺紧张的，又挺自豪的，穿着一身高定黑色西装坐在第一排，他手长脚长地跟顶级男模不相上下，但坐在狭小的座位上，咳咳，就有点尴尬了。 今天是华伦天奴2011春季高定大秀，作为全球高级定制和高级成衣最顶级的奢侈品品牌，华伦天奴的每次修长都备受国际瞩目，这次的高级定制秀也不例外，它踩着巴黎春夏高级定制周的尾巴不急不缓地延续着仙女裙的魅力。 这场大秀吸引了国内外众多时尚界人士前来观看，一张张烫金的邀请函发散至四面八方，又从全球各地涌进巴黎这座充满着艺术气息城市。 可作为一个球坛人士，卡洛斯拿到第一排的邀请函后，其实是拒绝的。 他不懂时尚，更不喜欢看美女，他与时尚界最紧密的“联系”则是在于——拿到阿迪达斯赞助的世界杯金靴奖后给他拍了个代言广告。而事实上，阿迪达斯是个运动品牌。 sosad 但今天，他坐在这里有着光明正大的理由——他的未婚妻小姐，是今天的开场模特。正好现在是他的轮休时期，欧冠赛程也不紧张，就屁颠屁颠地跟来了。当然，就算紧张，卡洛斯也还是会义无反顾地跟来的，有句话怎么说的，“他先是一个男人，再是一个球员。” 一想到这里，卡洛斯就一扫满脸的不自在，端端正正地坐了起来，挺直了背，仰着脖子往宫廷走廊式的t台看去。 但看了好一会，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不免有些丧气，双手支在膝盖上，再把下巴顶着手心，托着腮帮子看。 莉莉丝就坐在他边上，见他这幅要死不活的模样，睨了他一眼，道：“耐心点，坐好，别这么没形象。”作为苏清嘉的老师，她实在是对弟子的择偶眼光感到森森的悲哀。 两年过去了，莉莉丝还是高冷御姐范儿十足，大冷的天依旧黑丝不改，手指尖上红色的指甲油向来不见一丝划痕。忘了说，两年前，苏清嘉曾经的作曲老师迪恩早已成为莉莉丝的过去式了，她的现在式是一位比她小八岁的男模，有颜值，有肉|体。 卡洛斯对莉莉丝是严防死打，两人见面，一定得在他的看护下。 原因很简单，御姐的男模男朋友有一大票有着大长腿、腹肌、充斥着荷尔蒙的朋友，卡洛斯很怕他盼了很久的天鹅会一不小心被人偷走了。 还差十天，小金毛觉得，这个关头，一定不能出任何岔子。 他默默地又立起身子，端正做好，哼哼着不说话，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t台看。 去年的这个时候，苏清嘉是华伦天奴的表演嘉宾，作为古典乐界首屈一指的天才作曲家，她受到总监的邀请，演奏了肖邦的曲目。但就在大秀进行到最后的时候，最后一名模特在转身的时候，因为鞋跟过高不慎摔倒，本来，这会成为当年春季秀场的一大败笔，但苏清嘉却反应地相当快。 模特就站在她的旁边，倾倒的时候，苏清嘉及时地牵住她的手，利用惯性，让模特坐在了钢琴前的椅子上，而她自己则是起身，骄矜地坐在顶盖上，状似悠闲地弹完了最后的几个音符。 最后主设计师出场谢幕的时候，也配合地站在了钢琴旁。 这一幕成为当年时尚界的一大美谈。 苏清嘉的临场反应赢得了品牌的一致好感，也完全契合春季秀的主题“蝴蝶·舞动”，久未出山的华伦天奴先生本人当即拍板，要求苏清嘉品牌的代言人。 而经过商议，她最终得到了华伦天奴全球代言的合同。 其中还有一项很重要的原因则是，她是一位中国人。 早在1987年，这个华丽的意大利服饰品牌第一次进军中国市场的时候，受到了重大的打击，一时之间，市面上不论是衣服或是皮鞋，都标有“xx华伦天奴”的打折商品，这个王室的贵族奢侈品牌无奈之下从此放弃了中国大陆市场。 而随着中国消费能力的日益提升，品牌进军中国一事，在此被董事会提起，苏清嘉不仅仅是国际影响力出众，在国内也有相当大的名气。 她毫无疑问，是最适合的代言人。 苏清嘉没有拒绝，这是她走上时尚界的通行证，更是刘梦雅一直以来的梦想。 她想替那个喜欢笑，向往巧克力味道爱情的女孩子圆一个未完成的心愿。 让她的作品，走进华伦天奴的世界，让她，成为华伦天奴的一名设计师。 尽管，刘梦雅已经不在。 值得一提的是，为苏清嘉拍摄代言照片的摄影师是个老朋友了——当初将价值几十万美金的摄影作品打包送给她和卡洛斯的战地摄影师安东尼。 05年十月的摄影展结束后，他转战时尚圈，有着深厚的摄影功底和广博见地，他拍出来的照片都有着不一样的魅力，在08年的时候，还掌镜拍摄了倍耐力的挂历。 两人相遇的时候，苏清嘉很惊喜，安东尼一早就知道苏清嘉要来拍摄的消息，但见面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道：“天啊，你长大了真漂亮。卡洛斯要花大力气看住你了。” 他们的合作很不错，安东尼还来了个灵感大爆发，出的照片让总监挑选时候难以抉择。 为了今年的大秀，苏清嘉接受了一系列的训练，陪卡洛斯参加金球奖颁奖典礼也是好不容易得来的假期。她毕竟不是专业的模特，身材也较那些干煸的模特为丰满，所以为了效果，她必须下狠功夫。 今年的主题是宫廷，t台已经布置成为了宫廷式的走廊，整个秀场遍布着维多利亚时代的小饰品，连椅子都是精心挑选。 这个主题是华伦天奴老先生亲自定下的，他说灵感来自于苏清嘉在钢琴前悠闲又优雅地弹奏的画面让他想起了《茜茜公主》里，美丽的公主穿着华贵的裙子演奏。 苏清嘉将刘梦雅的设计图册给老先生看过。 “你朋友和你一样有才华。”老先生这样说。 是啊，她是个可爱的，却十分有才华的女孩子，可偏偏，那样狼狈地离开了。 刘梦雅的父母申请了外调，不再留在巴塞罗那，而同时，他们仍是在那里立了一块墓碑，里面放着她珍爱的芭比娃娃。 苏清嘉每年都会去看看她，和卡洛斯一起，生日的时候，会特别送一份纸质的蛋糕放在墓碑前，那样子的蛋糕，不会腐烂。 有时候她会碰上带着白色玫瑰来的周策，还有那只很傻很丑的斗牛犬。 每年的圣乔治节的时候，周策还会来这里送一束红色的玫瑰。 他现在在巴塞罗那大学附属医院工作，是一名急诊科的医生了，斗牛犬每天都跟着他上班下班，或者加班。 但周策说，它也生了病，兽医说，它会慢慢死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小狗从他怀里挣扎着下去，然后蹭到了白玫瑰前，不知道在看什么，又或者是，什么都已经看不清楚了。 它总是一副慢慢吞吞的样子，但死亡会一直加速。 苏清嘉从回忆里缓过神来，对着老先生点点头，道：“我能在秀场上穿一件她设计的衣服吗？” “当然可以。我们会加上她的名字。”老先生将设计图收好。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别的原因，老先生独独挑中了一件草绿的半袖裙，稍事修改，相当符合本次的主题。那是生命的颜色，苏清嘉会穿着它在第二部分的展示中走上t台。 音乐响起的时候，围在t台前的帷幕被拉开，这个设计参考了宫廷式的窗帘，一层一层，有着千呼万唤始出来的神秘感和高贵感。 苏清嘉作为开场模特并没有马上登场，等帷幕拉开后，众人才知道，刚才的音乐出自她手。 她穿一件正红色的长裙，这是著名的“red”,采用了丝绒的面料，有着长长的拖尾。她没有走标准的专业的台布，但白皙的皮肤，精致的一字锁骨，和美丽的五官，让她走在走廊上，宛若一位真正的宫廷公主。 她直直地走到了前端，含蓄地笑了笑，微微提起裙摆，做了个宫廷礼仪后转身离去。 节拍踩的刚刚好，笑容弧度刚刚好，这样一下，似乎就跨越了时光，像是茜茜公主从画布中走出来，像是回到了维多利亚时代。 接下来，模特纷纷登场，苏清嘉在后台换上那条草绿色的长裙后开始了第二次上场。 也许它的设计不如红裙那么优秀，但她无比地喜欢，她已经向老先生买下了这件定制好的成衣。 而最后，苏清嘉穿着一件黑色的有着绿松石拖尾的纱裙登场，与设计师一起谢幕。 莉莉丝笑得很美丽，不断地给她鼓掌。 至于卡洛斯，咳咳，他现在内心非常复杂。 一方面，为了这样的美丽而倾心不已，另一方面，他深刻地认识到，白天鹅很容易飞走，天使也很容易飞走。 他要好好地看着他的黑发洋娃娃。 就是这样。 春季高定秀结束后，华伦天奴在中国地区的销量开始攀升，而在大秀里被提起最多的不是某某设计，而是—— 和时尚圈稍微搭上边的小金毛先生。 卡洛斯很红了，在公众面前也一直有着痴汉的行为，但，万万没想到—— 他还可以更痴汉。 卡洛斯出现在秀场本身就是个大新闻，然而他的表现，也更是受人瞩目，虽然他自己没有发现。 整个发布会上，卡洛斯的一举一动都被拍摄了下来，后期做了加速处理，世界上还有一个万能的存在，叫做字幕组，所以，两两配合，网友们看到的视频是，咳咳，这样的。 二嗯——我要做好等贝拉，让贝拉第一个看见我。视屏里，小金毛做得笔直，紧紧扣上的纽扣有种禁谷欠的诱|惑 二嗯——我看不到贝拉，我好失望，贝拉快来亲亲我。小金毛此时有些不开心，托着腮帮子垂着头，有些丧气。 二嗯——不行，秀场上要保持好现象，可我好累，贝拉为什么还不出来。小金毛这时候嘟囔着嘴，表情很丰富。 接下来，苏清嘉正式出场了，于是乎，小金毛明显地眼睛亮了起来，还瞪大瞪直了看。视屏里有拍到苏清嘉的身影，而此时卡洛斯已经长大了嘴巴，眼睛都不敢眨了。 最后是苏清嘉离开，卡洛斯痴痴地望着她的背影，回过神来的时候，赶紧摸了摸自己的鼻翼。 字幕组配字是——好美好美好美~~~快看看有没有鼻血。 接下来是其他模特展示时间，卡洛斯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字幕上浮现——快放我贝拉出来，这些都不好看。 等到苏清嘉二次登台，以上场景再次循环。 第三次上台，再次循环。 直到谢幕的时候，出现了变化，卡洛斯狠狠地盯着前面，都快冒出火花来了。 字幕君说：“总设计师签了贝拉的手，二嗯不高兴了。” 当苏清嘉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两人已经回到中国了，连明灵和苏靖康都对他这样的行为不忍直视了起来。 苏靖康再一次深刻地意识到，照这样看来，下一代的智商堪忧的可能性非常之大。 小金毛有些小委屈：“我不想被他们拍到的。”他只是一个屁颠颠前来捍卫未婚妻主权的路人甲，在这样的紧要关头还闹出笑话，卡洛斯非常害怕。 他觉得他在苏家人眼里高大的形象要倒塌了。 “其实拍得还挺不错的。”苏清嘉把进度条倒回卡洛斯摸鼻子的那段，“其实你不应该摸鼻子，而是应该先擦擦口水。” 小金毛：“……” 这下，卡洛斯连樱桃棒棒糖都不想吃了，整张脸都皱的跟苦瓜似的，闷闷地也不说话，过了许久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戳了戳苏清嘉的肩膀道：“贝拉，你爱不爱我？” 苏清嘉嘴角抽抽：“爱 穿越之妙笔生花。” “那你是不是嫌弃我了？”卡洛斯觉得有必要重点问一问。 “不嫌弃。” 接下来是卡洛斯每日n问时间，苏清嘉现在无比地后悔跟卡洛斯提及这件事，一个重度婚期抑郁症患者真的伤不起。 最后，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的小金毛非常满意地将棒棒糖送给了苏清嘉，还亲了亲她的脸颊道：“贝拉，还有五天，我实在是等不及了。你是不是跟我一样，也特别高兴？” 苏清嘉：“……”n1问开始了。 他们一行人是昨天刚回的国，苏老爷子和苏老夫人早就备下了好酒好菜为他们接风洗尘，近年来，苏老爷子的风湿变重了些，腿脚不如以前利索了，苏清嘉每次回家都会给老爷子做做按摩。 他是一位经历过太多变迁沧桑的老人了，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却定是埋怨自己的腿病的。 英雄迟暮，美人白头。 这是老爷子最近常写的字，苏靖康看到这字的时候，便刷的红了眼眶。 苏老夫人倒还是那么乐呵呵，不急不缓，带着吴苏地区乡音的普通话格外轻：“这老头子啊，每天就爱瞎跑，都这么大把岁数了，还玩离家出走，折腾死个人，这下腿病了，看他还能跑到哪去。”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状似埋怨，眼神却如月光温柔，老夫人边说还边给老爷子倒了一杯刚热好的女儿红，量不多不少，刚刚好。 老爷子在饭桌上被老夫人这么一数落，正想开口说话，闻见这酒香，眼睛就只盯着那一小盏白瓷杯了，什么气都消了。 “我以后不会离家出走的。”苏清嘉看着爷爷奶奶的动作，有些呆滞，耳边突然传来卡洛斯的声音。 苏清嘉转过头来，小金毛一脸真诚地看着她，很郑重的样子，她一下就笑了，他听得懂中文，也会说，但这言语里的深意，卡洛斯似乎没有明白。 卡洛斯踟躇了一会儿，眉心皱着，煞有其事地道：“所以你也不能离家出走，我会害怕的。” 苏清嘉点点头，给他舀了一勺汤，卡洛斯眉开眼笑地喝着，酒窝里是藏不住的甜甜的蜂蜜。她在回过头看苏爷爷，他正小口地抿着酒，和苏靖康说话，苏奶奶又把酒壶给温上了，眼角的皱纹里，刻着斑驳的时光，她会时不时给苏老爷子夹菜，又招呼着他们这群儿孙。 两年的时光对他们青年来说，很灿烂，但对老人来说，每一天，都像是最后的告别。 上辈子她重生前，苏老爷子患上了阿兹海默症，有时候很轻，有时候病情很重，那时候老爷子再也不爱乱跑了，老老实实地守在家里，一直看着苏奶奶。病得重了，他就经常会对着苏老夫人说一句话：“这个妹妹，我是见过的。”苏老夫人就会笑着点头。 生老病死。 苏清嘉知道，这样的一场病早晚会降临到老爷子身上，但她什么也做不了。 叹了口气，她也给卡洛斯夹了一小筷子菜，小金毛很好养活，除了不是很喜欢吃胡萝卜和土豆之外，从不挑食。 晚饭后，苏清嘉带着卡洛斯回到她曾经的小学去散步，墙壁上的爬山虎在冬季已经干枯了，衬着灰白的墙有些萧瑟。 “我在这里读了两年书，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是会一直在国内读下去的。”苏清嘉感叹，“要不是因为我妈妈很想我，我应该不会那么早去西班牙。” 卡洛斯听苏靖康提起过这件事，他点点头，道：“所以我要感谢岳母 重生全能大师兄。” 苏清嘉笑着问：“你第一次见到我，心里在想什么？”她有些好奇。 “我在想，这个女孩漂亮地像是个天使。”卡洛斯牵着她的手往回走，路上有许多出来散步的居民，他没带帽子，颀长的身材和金色的头发十分引人瞩目，但似乎没有人认出他们来。 “你骗人。甜言蜜语。”苏清嘉不相信，但嘴角的梨涡还是暴露了她的喜悦，“你说不定已经忘了。” “我没忘，你很好看。”卡洛斯看着她，眼睛里全是她的身影，“你穿一件绿色的裙子，带着白色的刺绣的包，问了我好多话，之后，你就被叫走了。我当时只觉得，你就像我想要的那个洋娃娃一样。” 他身后是夜色朦胧，月亮从湖边升起，苏清嘉似乎一下子明白了苏奶奶在苏爷爷忘记了她后，笑着点头时候心里的感受。 “你忘了也没关系，从现在开始，我帮你记得。”苏清嘉亲了亲卡洛斯的唇。 小金毛特别开心，摸着嘴唇傻笑了一会，之后又拍拍胸口，摇头道：“我已经记在这里了。”是跳动的纹身。“会记一辈子的。” 关于你，我会记一辈子的。 苏清嘉戳戳他的酒窝，心里暖洋洋的，拉着他继续走：“还有五天，你要好好看住我，不想让我离家出走的话，就给我写份情书吧，用中文。” 不出意外地，卡洛斯笑意满满的脸立刻垮了下来。苏清嘉见状，哈哈大笑。 小金毛除了会写他们两个的名字之外，就是一个小文盲。 而且，这两个名字加起来，总共才五个生字。 因为，他们都姓“苏”。 卡洛斯嗷唔一声把脑袋挂到了苏清嘉的肩膀上，慢慢地走着。 为了捍卫领土主权的完整，小金毛决定，他要好好学习。 * 近年来，中国市场愈来愈成为商业竞争的重中之重，足球市场也不例外。十三亿人口的大国，数以亿计的球迷，还有土豪中的战斗机，巴萨对于抢占市场份额从不手软。 卡洛斯能这么轻松地来到中国，还是与俱乐部的安排逃不开的。 在最近的调查中显示，卡洛斯作为中国的好女婿，在球迷心目中的支持度以压倒性的优势，位列第一，不少球迷直接就是卡洛斯的人粉。 而他的球衣也是巴萨卖的最好的一款。 这次回到中国，他被要求参加中国的节目，更进一步地打响巴萨和他个人的品牌。 沈柯早已回国打点这项事务，在众多的节目中，卡洛斯挑了一个，额，不对，是苏清嘉挑了一个——《天天向上》。 向卡洛斯递来橄榄枝的有很多，包括国家队的交流活动，但沈柯从卡洛斯的受众群体来考虑，还是选择了较为轻松的综艺节目。赛场上的卡洛斯大家已经看得够多了，现在，也是时候将卡洛斯的其他面展现给大家了。 秀场上卡洛斯的视屏就是沈柯的一个试水，当然，沈柯是不可能承认是他干得的。 但效果显然相当不错，观众对球场下蠢萌的卡洛斯接受度很高，好感度和赞誉都在升高 （星座快穿）无限作死。 沈柯希望大家能看到全面的卡洛斯，作为一个足坛巨星，他不只是高高在上的二十三号，他有许多的闪光点。 两年前的两次诋毁事件都是基于大家对卡洛斯本身的误解上，他本身就不善言辞，性格有些冷淡，一出事，把握不到最好的时机，就是一个移动的活靶子。 他不希望那些事情再度上演。在与公关团队商议后，沈柯决定加重塑造卡洛斯的形象，让大家多多了解小金毛。 卡洛斯在经纪人先生的巧言辞令下，很快便同意了下来，当然，如果知道秀场视屏的始作俑者是沈柯的话，小金毛说不定会把他一脚踹回西班牙去。 苏清嘉很喜欢《天天向上》这个节目，主场人言谈幽默风趣，尺度把握得当，反应更是迅速，而且内容融合了趣味性娱乐性和教育性，卡洛斯试水内地，这是很不错的机会。 节目是在湖南长沙录制，一下飞机，卡洛斯就感受到了一大波球迷的热情。 世界著名足球明星卡洛斯来华录制节目的消息在一天前就被节目组透露出去，一方面是造势，另一方面，也是看看卡洛斯的影响力，虽说他名气大，但具体的中国米分丝数目倒是没人清楚。 但今天，节目组就有些后悔了。 尼玛，人真的太多了！！！ 天啊噜，完全被围住了好不好！！！ 这样叫我们怎么接人去录节目啊！！！ 这人山人海，大冬天的都有球迷就只穿了件短袖球衣，摇旗呐喊，好不热闹。 苏清嘉很庆幸今天没穿高跟鞋，现在被卡洛斯用外套裹在怀里，半抱着往外走。 “是卡洛斯，他抱着苏清嘉。”内层的球迷大喊，这使得外圈的球迷又激动地往里面冲，只想近距离看看这一对情侣。 这样在机场被围堵了近一个小时，卡洛斯和苏清嘉才冲出了重围。上了车后，不少车子都跟在他们后头。 苏清嘉给他擦了擦汗，看着他金发和衬衫一团乱的样子发笑。 卡洛斯委屈极了，巴巴地眨着眼睛把右手摆在苏清嘉眼前。 他手上不知是染了什么，又是红又是蓝的，苏清嘉拿了湿纸巾出来弄了半天也没弄掉。 “等到了化妆间，我帮你洗一洗。”苏清嘉道。 “我又少了一个小时写情书。”卡洛斯委屈的是这个，从那天晚上开始，他就开始了和苏老爷子学习汉字的写法，一晚上过去后，就拿了张特别漂亮的卡纸，在上面写来写去的。苏清嘉倒没偷看，只觉得卡洛斯这中文学习速度堪称神速。但又难免奇怪，什么情书，要日以继夜写个两三天的？ 车子进了电视台，是台长亲自来接的他们，随行的还有几个会说西班牙语和英语的翻译。 当然，翻译哥哥和翻译姐姐马上就尴尬了。 尼玛，原来卡洛斯会说中文真的不是吹的啊，还说的这么溜，他们今天估计是拿不到通告费了。 qaq，翻译这碗饭，真的不好吃啊。 台长也是被弄得一愣一愣的，但随即还是笑着压下了心底的震惊。 在经过简单的排练和与沈柯的沟通之后，晚上的录制正式开始。 第一百四十二章 当苏清嘉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两人已经回到中国了，连明灵和苏靖康都对他这样的行为不忍直视了起来。 苏靖康再一次深刻地意识到，照这样看来，下一代的智商堪忧的可能性非常之大。 小金毛有些小委屈：“我不想被他们拍到的。”他只是一个屁颠颠前来捍卫未婚妻主权的路人甲，在这样的紧要关头还闹出笑话，卡洛斯非常害怕。 他觉得他在苏家人眼里高大的形象要倒塌了。 “其实拍得还挺不错的。”苏清嘉把进度条倒回卡洛斯摸鼻子的那段，“其实你不应该摸鼻子，而是应该先擦擦口水。” 小金毛：“……” 这下，卡洛斯连樱桃棒棒糖都不想吃了，整张脸都皱的跟苦瓜似的，闷闷地也不说话，过了许久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戳了戳苏清嘉的肩膀道：“贝拉，你爱不爱我？” 苏清嘉嘴角抽抽：“爱 穿越之妙笔生花。” “那你是不是嫌弃我了？”卡洛斯觉得有必要重点问一问。 “不嫌弃。” 接下来是卡洛斯每日n问时间，苏清嘉现在无比地后悔跟卡洛斯提及这件事，一个重度婚期抑郁症患者真的伤不起。 最后，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的小金毛非常满意地将棒棒糖送给了苏清嘉，还亲了亲她的脸颊道：“贝拉，还有五天，我实在是等不及了。你是不是跟我一样，也特别高兴？” 苏清嘉：“……”n1问开始了。 他们一行人是昨天刚回的国，苏老爷子和苏老夫人早就备下了好酒好菜为他们接风洗尘，近年来，苏老爷子的风湿变重了些，腿脚不如以前利索了，苏清嘉每次回家都会给老爷子做做按摩。 他是一位经历过太多变迁沧桑的老人了，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却定是埋怨自己的腿病的。 英雄迟暮，美人白头。 这是老爷子最近常写的字，苏靖康看到这字的时候，便刷的红了眼眶。 苏老夫人倒还是那么乐呵呵，不急不缓，带着吴苏地区乡音的普通话格外轻：“这老头子啊，每天就爱瞎跑，都这么大把岁数了，还玩离家出走，折腾死个人，这下腿病了，看他还能跑到哪去。”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状似埋怨，眼神却如月光温柔，老夫人边说还边给老爷子倒了一杯刚热好的女儿红，量不多不少，刚刚好。 老爷子在饭桌上被老夫人这么一数落，正想开口说话，闻见这酒香，眼睛就只盯着那一小盏白瓷杯了，什么气都消了。 “我以后不会离家出走的。”苏清嘉看着爷爷奶奶的动作，有些呆滞，耳边突然传来卡洛斯的声音。 苏清嘉转过头来，小金毛一脸真诚地看着她，很郑重的样子，她一下就笑了，他听得懂中文，也会说，但这言语里的深意，卡洛斯似乎没有明白。 卡洛斯踟躇了一会儿，眉心皱着，煞有其事地道：“所以你也不能离家出走，我会害怕的。” 苏清嘉点点头，给他舀了一勺汤，卡洛斯眉开眼笑地喝着，酒窝里是藏不住的甜甜的蜂蜜。她在回过头看苏爷爷，他正小口地抿着酒，和苏靖康说话，苏奶奶又把酒壶给温上了，眼角的皱纹里，刻着斑驳的时光，她会时不时给苏老爷子夹菜，又招呼着他们这群儿孙。 两年的时光对他们青年来说，很灿烂，但对老人来说，每一天，都像是最后的告别。 上辈子她重生前，苏老爷子患上了阿兹海默症，有时候很轻，有时候病情很重，那时候老爷子再也不爱乱跑了，老老实实地守在家里，一直看着苏奶奶。病得重了，他就经常会对着苏老夫人说一句话：“这个妹妹，我是见过的。”苏老夫人就会笑着点头。 生老病死。 苏清嘉知道，这样的一场病早晚会降临到老爷子身上，但她什么也做不了。 叹了口气，她也给卡洛斯夹了一小筷子菜，小金毛很好养活，除了不是很喜欢吃胡萝卜和土豆之外，从不挑食。 晚饭后，苏清嘉带着卡洛斯回到她曾经的小学去散步，墙壁上的爬山虎在冬季已经干枯了，衬着灰白的墙有些萧瑟。 “我在这里读了两年书，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是会一直在国内读下去的。”苏清嘉感叹，“要不是因为我妈妈很想我，我应该不会那么早去西班牙。” 卡洛斯听苏靖康提起过这件事，他点点头，道：“所以我要感谢岳母 重生全能大师兄。” 苏清嘉笑着问：“你第一次见到我，心里在想什么？”她有些好奇。 “我在想，这个女孩漂亮地像是个天使。”卡洛斯牵着她的手往回走，路上有许多出来散步的居民，他没带帽子，颀长的身材和金色的头发十分引人瞩目，但似乎没有人认出他们来。 “你骗人。甜言蜜语。”苏清嘉不相信，但嘴角的梨涡还是暴露了她的喜悦，“你说不定已经忘了。” “我没忘，你很好看。”卡洛斯看着她，眼睛里全是她的身影，“你穿一件绿色的裙子，带着白色的刺绣的包，问了我好多话，之后，你就被叫走了。我当时只觉得，你就像我想要的那个洋娃娃一样。” 他身后是夜色朦胧，月亮从湖边升起，苏清嘉似乎一下子明白了苏奶奶在苏爷爷忘记了她后，笑着点头时候心里的感受。 “你忘了也没关系，从现在开始，我帮你记得。”苏清嘉亲了亲卡洛斯的唇。 小金毛特别开心，摸着嘴唇傻笑了一会，之后又拍拍胸口，摇头道：“我已经记在这里了。”是跳动的纹身。“会记一辈子的。” 关于你，我会记一辈子的。 苏清嘉戳戳他的酒窝，心里暖洋洋的，拉着他继续走：“还有五天，你要好好看住我，不想让我离家出走的话，就给我写份情书吧，用中文。” 不出意外地，卡洛斯笑意满满的脸立刻垮了下来。苏清嘉见状，哈哈大笑。 小金毛除了会写他们两个的名字之外，就是一个小文盲。 而且，这两个名字加起来，总共才五个生字。 因为，他们都姓“苏”。 卡洛斯嗷唔一声把脑袋挂到了苏清嘉的肩膀上，慢慢地走着。 为了捍卫领土主权的完整，小金毛决定，他要好好学习。 * 近年来，中国市场愈来愈成为商业竞争的重中之重，足球市场也不例外。十三亿人口的大国，数以亿计的球迷，还有土豪中的战斗机，巴萨对于抢占市场份额从不手软。 卡洛斯能这么轻松地来到中国，还是与俱乐部的安排逃不开的。 在最近的调查中显示，卡洛斯作为中国的好女婿，在球迷心目中的支持度以压倒性的优势，位列第一，不少球迷直接就是卡洛斯的人粉。 而他的球衣也是巴萨卖的最好的一款。 这次回到中国，他被要求参加中国的节目，更进一步地打响巴萨和他个人的品牌。 沈柯早已回国打点这项事务，在众多的节目中，卡洛斯挑了一个，额，不对，是苏清嘉挑了一个——《天天向上》。 向卡洛斯递来橄榄枝的有很多，包括国家队的交流活动，但沈柯从卡洛斯的受众群体来考虑，还是选择了较为轻松的综艺节目。赛场上的卡洛斯大家已经看得够多了，现在，也是时候将卡洛斯的其他面展现给大家了。 秀场上卡洛斯的视屏就是沈柯的一个试水，当然，沈柯是不可能承认是他干得的。 但效果显然相当不错，观众对球场下蠢萌的卡洛斯接受度很高，好感度和赞誉都在升高 （星座快穿）无限作死。 沈柯希望大家能看到全面的卡洛斯，作为一个足坛巨星，他不只是高高在上的二十三号，他有许多的闪光点。 两年前的两次诋毁事件都是基于大家对卡洛斯本身的误解上，他本身就不善言辞，性格有些冷淡，一出事，把握不到最好的时机，就是一个移动的活靶子。 他不希望那些事情再度上演。在与公关团队商议后，沈柯决定加重塑造卡洛斯的形象，让大家多多了解小金毛。 卡洛斯在经纪人先生的巧言辞令下，很快便同意了下来，当然，如果知道秀场视屏的始作俑者是沈柯的话，小金毛说不定会把他一脚踹回西班牙去。 苏清嘉很喜欢《天天向上》这个节目，主场人言谈幽默风趣，尺度把握得当，反应更是迅速，而且内容融合了趣味性娱乐性和教育性，卡洛斯试水内地，这是很不错的机会。 节目是在湖南长沙录制，一下飞机，卡洛斯就感受到了一大波球迷的热情。 世界著名足球明星卡洛斯来华录制节目的消息在一天前就被节目组透露出去，一方面是造势，另一方面，也是看看卡洛斯的影响力，虽说他名气大，但具体的中国米分丝数目倒是没人清楚。 但今天，节目组就有些后悔了。 尼玛，人真的太多了！！！ 天啊噜，完全被围住了好不好！！！ 这样叫我们怎么接人去录节目啊！！！ 这人山人海，大冬天的都有球迷就只穿了件短袖球衣，摇旗呐喊，好不热闹。 苏清嘉很庆幸今天没穿高跟鞋，现在被卡洛斯用外套裹在怀里，半抱着往外走。 “是卡洛斯，他抱着苏清嘉。”内层的球迷大喊，这使得外圈的球迷又激动地往里面冲，只想近距离看看这一对情侣。 这样在机场被围堵了近一个小时，卡洛斯和苏清嘉才冲出了重围。上了车后，不少车子都跟在他们后头。 苏清嘉给他擦了擦汗，看着他金发和衬衫一团乱的样子发笑。 卡洛斯委屈极了，巴巴地眨着眼睛把右手摆在苏清嘉眼前。 他手上不知是染了什么，又是红又是蓝的，苏清嘉拿了湿纸巾出来弄了半天也没弄掉。 “等到了化妆间，我帮你洗一洗。”苏清嘉道。 “我又少了一个小时写情书。”卡洛斯委屈的是这个，从那天晚上开始，他就开始了和苏老爷子学习汉字的写法，一晚上过去后，就拿了张特别漂亮的卡纸，在上面写来写去的。苏清嘉倒没偷看，只觉得卡洛斯这中文学习速度堪称神速。但又难免奇怪，什么情书，要日以继夜写个两三天的？ 车子进了电视台，是台长亲自来接的他们，随行的还有几个会说西班牙语和英语的翻译。 当然，翻译哥哥和翻译姐姐马上就尴尬了。 尼玛，原来卡洛斯会说中文真的不是吹的啊，还说的这么溜，他们今天估计是拿不到通告费了。 qaq，翻译这碗饭，真的不好吃啊。 台长也是被弄得一愣一愣的，但随即还是笑着压下了心底的震惊。 在经过简单的排练和与沈柯的沟通之后，晚上的录制正式开始。 第一百四十三章 卡洛斯今晚穿了一件深蓝色毛衣，露出白色的衬衫翻领，下半身是简单的牛仔裤板鞋，温和又帅气，金发被打理地很柔顺，蓬蓬松松的，弄得苏清嘉总想上手摸一摸 无限怪物训练营。造型师还想给他上个妆，被卡洛斯冷着脸皱着眉头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但好在他本来肤色就白，加上良好的运动和饮食，皮肤光洁，灯光下像是自带发光源似的。 这说起来还是小金毛第一次上综艺节目，还是在遥远的中国，他有些害羞，临上场前还在化妆间拉着苏清嘉不肯放开：“为什么我们不能一起上去？我怕我表现不好。”节目组安排卡洛斯一个人走开场，一群小球童早早地排练好，他只要简单地颠几下球就好，可他想牵着苏清嘉一起上去。 苏清嘉今天会和他一起上《天天向上》，这样的大惊喜会留在后头，听节目组说会有特别的安排，台本上没写。作为小金毛的未婚妻，她是一定会被提及的人物，加上闲来无事，便也答应了。 这样买一送一算是湖南台赚到了，他们本来就是世界著名的情侣，感情好到叫人羡慕，两人都没参加过什么综艺节目，更不要说一起参加了。 台长摸着下巴想着录制播出后的收视率，笑容更是和蔼了起来。 “。”苏清嘉坐在高脚椅上，伸出一只手指头摇晃，“现在是检验你的关键时刻了，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都会看你的节目哦，卡洛斯，还有三天，你不会让我失望吧。”她比了个三的手势。 卡洛斯长得高，他怕苏清嘉坐着仰着脖子难受，遂蹲了下来，听到苏清嘉说家里长辈都会看，咬着唇分外焦急，还是鼓足了勇气道：“不会。”门口有助理在敲门，到了时间了。 苏清嘉应了一声，又对卡洛斯道：“既然不会，那就走咯。” 小金毛点点头，可身子就是不动，苏清嘉没办法，笑着看着他问：“要亲哪里？” “这里。”他眼睛亮的跟蓝宝石似的，整个人一下活了过来，跟上了发条一样，他指指自己的嘴唇，露出一个腼腆又期待的笑容。 苏清嘉点点头，弯下腰道：“闭上眼睛。” 小金毛从善如流，长长的睫毛让他看上去乖巧极了，可他等啊等，等了好一会儿，没有柔软甜蜜的触感袭来，倒是听得女孩温温柔柔又带了点戏谑，道：“可是我涂了口红。” 卡洛斯：“……”人与人之间说好的信任呢？ 他睁开眼睛，瞅瞅她殷红色的泛着水光的唇，又摸了摸自己的，最终还是极其不情愿地站了起来。 这会就要上台了，他这一口下去，定是来不及擦干净，更遑论贝拉还要补妆。他闷声闷气地说了句：“那要补给我。”他要先谈好条件。 “看你表现。”苏清嘉站起来为他整理了一下领口，端着他的下巴打量，真是帅得冒泡泡，也亏得她定力十足，把持得住。这位曾经的友好邦邻的花朵，她可是花了大力气浇灌出来了呢，算是不负外交世家的教育了。 门是开着的，助理就在门口等着，卡洛斯对他点点头，转了个弯，便到了演播厅。 苏清嘉则跟着沈柯在后台观看。 他们走后，一群化妆师和工作人员才敢出声说话。 “他们的感情真的和报道里一样好啊。好羡慕。苏清嘉化妆的时候，二嗯在旁边眼睛都不带眨的，简直和前两天视频里的样子一模一样好吗？他们私下都是这样吗？天哪！” “是啊，贝拉穿了高跟鞋，卡洛斯为了不让她累，都蹲在她的面前，还拉着她的手，好温柔，眼神苏炸了！还有声音，声音也苏炸了！中文居然说得那么好！” “贝拉居然在调戏卡洛斯，天，她一直是我女神啊，好想被她调戏一下 安之若素，前妻离婚无效。” “看不出卡洛斯外表这么高冷，对着女友的时候，会那么羞涩。不是说已经谈了很多年了吗？为什么还时时刻刻像热恋！” “两个人真的好配啊，苏清嘉站在他边上好小鸟依人啊，以后的混血宝宝一定也是美炸，不行不行，我要发个微博感叹一下。” “……” 后台的议论风潮迅速地席卷开来，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讨论，而演播厅里，观众则期待着好戏上演。 《天天向上》大部分时候会由五位主持同台控场，其中涵哥是大哥，反应灵敏，又博闻强识，堪称湖南台一哥，而欧弟则用较为轻松活泼的方式为观众带来笑声。 经典的开场白过后，涵哥引出了今天的话题主人公：“今天会有一位来自遥远西班牙的嘉宾会来到现场，听说他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文哦，大家是不是很期待？” 这回，都不用热场导演，观众就自发地喊起了：“是！”接下来又叫着卡洛斯的名字，镜头给到了一位穿着球衣拿着小旗子的观众。 活泼的音乐响起，卡洛斯从后台走出，干冰制造的烟雾里，孩子们围着他踢球，卡洛斯是身经百战，见过大场面的人，但这小小的演播厅却实在让他紧张起来，但看到现场众多的红蓝球衣后，他的心情平复了许多，照着平时训练的热身，将球从脚下挑起，然后过肩，用头顶住，再经过背部，旋转后，稳稳地停在脚尖，这时候音乐正好到了尾声，他做了个射门的动作，足球划过一个完美的弧线落到了其中一位球迷的手里。 他的力道不重，落下的时候没有太大的冲力，收获意外礼物的观众眼睛都直了，然后死死地抱住球兴奋极了。 这是节目组安排的，效果很好，一开始就让观众们都激动起来，卡洛斯朝着观众点头的时候，现场的声音几乎要把顶棚给掀翻了，热场导演在一边既是高兴，又有一种被抢了饭碗的无奈。 在这一点上，翻译们和他心情一毛一样。 欧弟倒是缓解气氛的一把好手，一上来就惊讶道：“哇！这身高，是我十八岁时候的目标。” “那你看来是达不到了。”涵哥道。 欧弟摆手，大步一跨，换了个位置，离卡洛斯远远的，“不，我才十六。”这引发了一波哄笑。 而当卡洛斯接过话筒开口说话的时候，更是尖叫声不断。 卡洛斯还是有些紧张，他很少对着这么多人说中文，担心自己说得不够好，他咳了两声，然后在一众主持和观众火辣辣的眼神中开口：“大家好，我是卡洛斯。”尽管他说得很简短，但他的中文却是实实在在地相当好，语调没有一般外国人的怪异，反而—— 真的有一股东北大碴子味！ 小金毛自一开始说中文起，就有细心的中国网友用神一般的听力听出了他简短的话语中携带的淡淡口音，可正面听到，可是头一遭。 那么问题来了，苏清嘉是杭州人，这奇怪的口音是怎么混进去的？ 涵哥替大家问出了这个问题：“卡洛斯中文真的说得一级棒，这是您的未婚妻教您说的吗？” 卡洛斯对“未婚妻”这几个单词相当敏感，不管中文英文西班牙语，面对涵哥的夸赞和正确的称谓，小金毛微微有些脸红，他想起沈柯的嘱咐，摇摇头指指下面的位置道：“不是，是我的经纪人，沈柯。” 镜头顺势给了在第一排坐着的沈柯先生，他颇有自信地朝镜头打了个招呼，大方成熟，洒脱干练—— 开玩笑，为了这一幕他准备了很久了好吗，化妆师还给他打了粉，他相信，凭借这一幕，一定可以向广大的祖国好姑娘展示他充满魅力的一面，就此展开新一轮的相亲大业，走上新的人生巅峰 萌宠爱妃，太子好无耻！ 卡洛斯是个很配合的访谈对象，在对台本的时候，涵哥询问有什么忌讳的时候，这对情侣均表示没有什么好回避的，涵哥看了看卡洛斯刀削般的侧脸，问：“您是为了什么学的中文呢？”这个问题的大难显而易见，但众人还是竖起了耳朵，期待听卡洛斯自己说。 “因为贝拉。”卡洛斯又乖乖地回答，这回脸上有了极灿烂的笑容，酒窝迷醉。 “听说您还有一个中文名是吗？”涵哥又问。 卡洛斯狂点头，道：“对对，我有中文名，叫苏洛懿，洛水河清的洛，嘉言懿行的懿。我的签名都是用的这个。是贝拉的爷爷给我取得名字。”他这时候开始卖弄了起来，虽然……他并不懂这些成语的意思。 苏清嘉在后台听得直摇头，又觉得甜蜜，化妆师正给她整理头发，见她笑夸道：“您未婚夫的中文真好。” 苏清嘉摆摆手：“他就只有语言学的还好，大字不识几个。” 舞台上，涵哥又问起了卡洛斯对中国的观感，卡洛斯很诚实地回答：“我很喜欢这里，但说实话，我只对杭州比较熟悉。那里很漂亮，人也很好。” 他这一番话在别人说来是客套，但在他说来却有种真挚。 欧弟调侃：“是贝拉很好吧~” 卡洛斯一下羞红了脸，微微低下头，笑了笑。 众人都在为他的害羞啧啧称奇，对于卡洛斯，他们最熟悉的就是他在赛场上奔跑的瞬间，那样的锐气四溢，那样的眉眼飞扬，又是那样的运筹帷幄，而今天，卡洛斯却在他们面前，像个小男孩似的脸红了。 接下来，涵哥则是问了一些球场上的问题，谈及他的事业，卡洛斯又恢复了平静，言简意赅地回答，只是在谈及世界杯决赛和拿到冠军时稍微多说了两句。 卡洛斯还展示了几块奖牌，这是沈柯早就准备好带来的。 欧弟瞟到提词器上的提示，笑着道：“我们节目组特意制作了一组卡洛斯的进球视屏，让我们来看看大屏幕。” 这是台本上没有的，卡洛斯也有些惊奇，转过身去看。 只见视屏里全是他□□心动作的照片，或站立或滑跪，然后一阵旋转，这些照片排列成为了一颗爱心，画面里出现手工绘制的卡洛斯捧着这颗心献给女孩的场景。 如此多如此密集的照片播放起来让人对苏清嘉是羡慕不已。 卡洛斯又从冷脸变成了笑脸，两颊微微红。 “哇，好浪漫啊，怪不得好多网友都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会表白的男人。”涵哥道，“不知道被你表白的幸福的苏清嘉小姐今天会不会来到现场呢？” 欧弟接腔道：“大家说会不会呢？” 场上人都声嘶力竭地吼着：“会！”怎么不会，虽说节目组一早没有说，但看卡洛斯现在的表现——眼神亮亮，笑容甜甜，还自动地走到了阶梯下面，这样子完全就是在等人啊？ 虽说观众都才出来了，但套路还是要走的，涵哥说道：“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苏清嘉小姐会不会来到我们的现场呢？让我们倒数三、二、一——” 第一百四十四章 随着音乐声起，演播厅的大屏幕缓缓打开，这回给她伴舞的是一群穿着白裙的小女孩，活泼地围在她身边，在音乐结束时，小女孩们纷纷把手里的道具玫瑰花送到了苏清嘉的手上，卡洛斯早就迫不及待地签上了她的手。 其实本来给苏清嘉伴舞的是一群穿着西装叼着玫瑰花的帅气男孩，画面整体效果看上去非常棒，然而这让小金毛一下就不肯干了，倒是没有直接开口说，就那么瞪着一双蓝灰色的眼睛站在舞蹈室里恶狠狠地扫过每一个伴舞。 作为一个患有深度婚前抑郁症的男人，卡洛斯对每一个觊觎苏清嘉的雄性生物都忌惮非常，尽管这些伴舞只是对苏清嘉的美貌稍微地赞赏了几句。好不容易逃过了莉莉丝准备的男模大军，又要和街舞男孩作斗争，卡洛斯心好累。 但再累，他看到舞蹈最后安排的送花环节时，又立刻进入了一级戒备状态。 苏清嘉见他这般炸毛又难耐的模样，又觉得搞笑又觉得甜蜜。一个男人在乎你，才会时时刻刻把你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正是因为卡洛斯在乎她，才没有任性地提出换掉舞蹈的要求 (系统+修真)如何在玛丽苏姐姐的光芒下茁壮成长。 小金毛不能任性，那就让她来。 休息的时候，苏清嘉向导演建议，换一下舞蹈，卡洛斯出场的时候是小球童，她出场的时候配小女孩会更有感觉。她还告诉导演，她有很好的舞蹈功底，能够配合得上去。说这话的时候，卡洛斯在一边狂点头，喜上眉梢的样子让人一直忍不住揣测他心里的好事。 请来的大牌明星就提了一个要求，导演自然是答应的，再加上苏清嘉自己说可以加多她的动作，经过编舞师的重新排布，于是乎，苏清嘉的舞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他们牵着手走到舞台中央的时候，全场尖叫不断。 苏清嘉穿着一件白色的毛衣，下摆是蓝色的百褶裙，穿了一双白色的十厘米高跟鞋，既有些俏皮有带了点成熟，墨色的长发上点缀着些细细的水钻，在灯光下闪烁不断。 而直到他们站到一起，众人才发现这两件衣服的巧妙，颜色上协调一致，而当苏清嘉站在卡洛斯左手边的时候，两人胸口刚好拼出了一颗爱心，卡洛斯那半边爱心是白色，苏清嘉这半边是蓝色。 莫名被秀了好大一脸血的观众激动地不行，啪啪啪不停拍照。 尼玛，要不要这么配！要不要这么明目张胆！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但谁叫他们脸好呢？是是是，你们怎么样都有道理。 苏清嘉给大家打了个简单的招呼，“大家好，我是苏清嘉，请多多关照。” 涵哥打趣道：“怎么光介绍你，不给我们介绍一下你旁边的人啊？” 卡洛斯眼睛发光，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他不是已经自我介绍过了吗？”苏清嘉莞尔，“我还是因为涵哥的真情节目召唤上来的呢。” 涵哥的“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本是他以前主持的寻亲节目的老梗，这时候被苏清嘉反过来打趣一番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欧弟一开口则是把重点又放在了身高上：“哎呀妈呀，这高度，清嘉是杭州妹子吧，你长得这么高穿高跟鞋吗？” “你怎么不问人家电话号码了？”涵哥问，欧弟问美女电话号码是必行手段。 欧弟无奈摊手，做了个身高高度的比划。 镜头扫过苏清嘉笔直修长的小腿，又对比了一下欧弟的短腿，最后给了卡洛斯的逆天长腿一个特写，简直就是一个大写的尴尬。 卡洛斯不着痕迹地睨了他一眼，将手环到了苏清嘉腰上。 这一幕原以为没人发现，但万能的后期和字幕组将他的表情和神态动作圈了出来，“充满杀气和蔑视的眼神→_→”，并加入了他的内心os：想跟我抢，哼！ 这眨眼的功夫就发生了好多戏，苏清嘉的回答让一切回归正题：“不经常穿，因为会比较累。不过我可以给你电话号码。” 欧弟马上凑过来：“真的吗？” 卡洛斯这下倒没什么反应，反而也点点头。 只听得苏清嘉道：“卡洛斯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你有事找他就行。” 欧弟：“……” 众人：“……” 这时候卡洛斯开口补刀：“西班牙长途很贵，建议你开个国际业务 穿越之1958年。” 欧弟：“……” 众人：“……” 明明说这话让人很有打他一顿的冲动，可卡洛斯说起来却义正言辞，万分恳切，一副为你着想的表情，生生把人憋到不行。 涵哥适时地把话题拉回来，小部分问题围绕在苏清嘉的事业上，大部分还是有意无意地往她和卡洛斯的身上引，不怪博学的涵哥八卦，这也是所有观众内心所想啊。 才出来这么一会，就被秀了好多次，真的…… 好想一直被秀下去。 “看来清嘉和卡洛斯平时都很忙，那要怎么均衡自己的私人时间呢？”涵哥问。 苏清嘉和卡洛斯对视一眼，然后开口回答：“一般我比较忙的时候刚好是他的休赛季，他比较迁就我，所以会来陪我，他比赛的时候，我会过去陪他。”说道这里，苏清嘉笑笑，“手机里存了好多航空公司的电话，因为交通还算方便，所以我们私下相处时间还挺多的。” 卡洛斯配合地点头。 沈柯在观众席上翻了个白眼，拜托，你们相处时间哪是挺多的啊，是基本上成天粘在一块啊，你们这么欺骗大众，真的好吗？ “听说二位是从卡洛斯十四岁的时候开始在一起的是吗？”卡洛斯爆出的十四岁纹身照让人以为那就是他们的恋情开端。 苏清嘉愣了一下，皱着眉头，卡洛斯摸摸她的长发道：“不是。我们是在我十六岁的时候开始的。十四岁我暗恋她，胆子小，只敢偷偷摸摸地纹身表白。”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温柔地不可思议，后期字幕——“摸头杀”。 被这个大料惊住了的大家伙张大了嘴巴，然后又是一阵叫声，欧弟又问，“那清嘉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卡洛斯呢？” 苏清嘉心里似乎有蜜糖化开，她眉眼弯弯，盈盈一笑道：“其实那时候我也喜欢他。” 众人一阵“哦——”，涵哥道：“原来卡洛斯不是单方面的暗恋啊。” 卡洛斯对这个答案又惊喜又满意，不禁就弯腰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吻过了才发现这是演播厅现场，由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发，耳朵卡拉卡拉地晃动。 苏清嘉咬咬嘴角补充道：“只是我那时候没有他这么勇敢，但因为他的坚持，我们才没有错过。”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卡洛斯也一直注视着她，演播厅里似乎都是粉红色的泡泡。镜头划过苏清嘉握着话筒的左手，上面的银戒素雅简约。 涵哥一时也因为他们的温馨而愣神，眼前的两人一个黑发一个金发，却出奇地和谐，他们的世界似乎只有美好存在，任何事物都打扰不了他们。 清清嗓子，涵哥道：“那看来你们已经在一起快七年了，能不能给观众展示一下情侣之间的默契呢？” 这是早就安排好的默契大考验环节，但两人并没有看过题目，卡洛斯道：“可以。” 工作人员迅速地将白色的写字板和黑色水性笔送上，两人分开来站在舞台两侧，正中央放置了一块题板，由欧弟来揭开。 隔得有些远，苏清嘉朝卡洛斯眨眨眼睛。 众人都期待着这样一个环节，想看看他们的默契。 很快，第一题开始。 苏清嘉喜欢什么颜色？ 鉴于卡洛斯同学看不懂中文，题板上有英文翻译 想入妃妃。 两人对视一眼，立马就出了答案，苏清嘉要写的快一些。 同时亮出答案的时候，只见苏清嘉写了两个简单的字“蓝色”，而卡洛斯则用英文回答“苏清嘉ausemyeyesareblue”（蓝色，因为我的眼睛是蓝色的），这时候翻译哥哥终于有了机会上场，他将答案念出。 这傲娇又骄傲的回答又让人尖叫不已，更遑论，卡洛斯还工工整整地写了苏清嘉的中文名字。 而卡洛斯偷偷地给了苏清嘉一个求奖励的眼神，苏清嘉用题板遮住自己的脸，给了他一个飞吻。 卡洛斯一下脸就红了，和他的身高对比起来，煞是可爱。 本来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答案上，但他们两人有爱的小动作一下被导播切换到大屏幕上去，撒了好大一盆狗粮，在场观众已经渐渐免疫了，因为——被虐多了。 第二题则是—— 苏清嘉最喜欢的花？ 苏清嘉给出的答案是“红玫瑰”，卡洛斯则写到：“苏清嘉heratsanyjordieveryyear”(玫瑰，我每年都会在圣乔治节送她玫瑰)。 涵哥在这里解释了一下圣乔治节的含义，“圣乔治节是西班牙的情人节，当天男孩会送给女孩一枝玫瑰，如果女孩有意，则会回赠一本书。”这让大家惊呼好浪漫。 沈柯又无奈翻了个白眼，什么叫在圣乔治节送，明明是经常送啊，又在欺骗观众！ 第三题—— 卡洛斯做过的让苏清嘉最感动的一件事。 这道题让小金毛有些疑惑，他皱了皱眉头思考，苏清嘉看了他一眼后，提笔开始写。 亮出答案时，众人都有些提心吊胆，毕竟这道题的范围太广了。 “他爱我。”这是苏清嘉给出的答案，一如既往的简洁自信。 卡洛斯也亮出题板：“,苏清嘉”（我爱你），这是卡洛斯的著名纹身了，也是流传甚广的西班牙语的我爱你，翻译小哥又没事可干了。 我爱你，和这道题一样，范围很广，可我一直一直都爱你，就是最让人感动的一件事。 因为爱你，我会努力去做所有你会感动和开心的事。 没有最感动的具体的事情是因为，他一直一直，都让你感动着。 在他们对视的时候，掌声响动。 或许这个对视的瞬间，对他们来说，也是感动的。 第四题—— 苏清嘉做过最让卡洛斯感动的一件事。 这回换成了苏清嘉眉头微皱，卡洛斯拿着笔似乎一直在写。 苏清嘉亮出题板，答案是“没有”。 全场哗然。 卡洛斯密密麻麻地写了许多，但字迹飘逸美观，翻译小哥在看后无奈地抽抽嘴角，念了出来。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大家对卡洛斯的答案相当好奇，这一回苏清嘉的答案还是只有简单的几个字，而卡洛斯却写了许多，这让大家不免认为他们可能答案不一致。 “几年前，最让我感动的是她和我在一起，后来又变成了订婚的时候，但现在我想要更多，那天还没有到来，我希望时间能够过得快一点。”这是卡洛斯的答案，很显然，现在对他来说，结婚会是让他最感动的一件事。 苏清嘉的生日在三天后。 所以卡洛斯的答案也是“没有”，喧哗声又起，伴随着掌声，涵哥在一边感慨：“这样的默契，也真的没谁了。” 苏清嘉看过来的时候，小金毛刚好朝她做了个三的手势，苏清嘉撇撇嘴，可眉眼里全是笑意，怎么藏也藏不住。 卡洛斯喜不自胜，像是只得了宝贝的松鼠似的，眼睛里都是光亮。他们明明站在舞台的两侧，衣服上的爱心遥相呼应。 下面是最后一道题—— “第一次接吻的时候谁主动”。 这回苏清嘉有些脸红，看了卡洛斯一眼，略有写羞恼，卡洛斯则是有些羞涩。 “我”苏清嘉亮题板的时候把脸遮住了，但还是依稀可以看见米分红色的耳朵藏在黑色的长发里。 卡洛斯腼腆地笑了笑，酒窝挂上了嘴边，将答案展示出来：“苏清嘉”。 这算得上是他们极其*的事情了，本以为是卡洛斯更加主动一些，但情况来了个反转，观众又是一阵惊呼。 涵哥见状倒是没有深度挖掘，虽然他心里也痒痒的，但看苏清嘉拿下遮挡后脸上红云密布的模样，还是放弃了。毕竟这不是一个八卦访谈节目，这样的答案已经有很大的爆点了。 尽管大家还想多看看他们之间的默契答题，也想知道更多的猛料，但奈何环节已经结束，不过苏清嘉和卡洛斯的默契着实让他们大开眼界。 节目不知不觉已经录制大半，在这一关卡结束后，有小球童送上了一支系着蓝色丝带的红玫瑰递给卡洛斯，卡洛斯顺势送到苏清嘉手里。 涵哥道：“鲜花配美人，让我们把掌声送给两位。”这时候，欧弟过来扯扯涵哥的衣服，略有些羞囧地道：“诶，涵哥，你帮我问问怎么样才能找到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呗？我现在还是单身哪。” 涵哥白了他一眼，“这你就得向卡洛斯请教了。”又接下话题对卡洛斯道：“我们知道您用纹身表白的故事，那今天在现场，不知道您能不能写一封不一样的情书送给清嘉呢？” 卡洛斯顿时脸上有些困惑和尴尬，苏清嘉则露出一抹笑。 她前天才让卡洛斯用中文写情书，现在节目组又出了这一招，她不禁想看看卡洛斯会如何应对。 沈柯一下乐了，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叫你秀秀秀，一封情书还没搞定又来一封，哼哼，有好戏看咯 农家闺秀。 小金毛看看涵哥，又看看苏清嘉，见女孩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也不说话，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里都是期待，卡洛斯头脑一涨，就咬着牙答应了。 工作人员很快把笔和纸送上。 他在边上准备的同时，涵哥问着苏清嘉一些问题。 她又有些放心不下，总是不经意地看看卡洛斯的情况，他似乎有了头绪，抿着唇在纸上写着。 情书写好了。 当卡洛斯递给苏清嘉的时候，众人才发现—— 那是一幅画。 是了，从刚刚的表现来看，卡洛斯应该如他曾经在采访中的回答所言，并不会写太多的中文，说不定，就只认得“苏清嘉”三个字，而现在要他写封情书，他用了最直观的方法，画出来。 可就是这样才让观众和主持人都抓狂啊。 尼玛，你不是踢足球的吗？什么时候学会了画画！简直是大写的勿艹！ 而观这幅画，构图精巧，笔触流畅，对人物的形态捕捉刚刚好，又想起传闻说卡洛斯会n门外语，语言天赋出众，观众只想呵呵哒。 卡洛斯你跨界这么多，你未婚妻造吗？ 这还是卡洛斯第一次在公众面前展示自己的绘画技巧，从十二岁偶然跟着奥莱格学画开始，他一直都把这件事当成倾诉和爱好，苏清嘉也一直知道他有一个画本，可画了什么，苏清嘉到现在都不知道。 好吧，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就当是卡洛斯的一个小秘密，可今天看到这幅画，苏清嘉大概也能肯定了画本里面的内容。 他应该……画了很多次她吧。 画是用水性笔画的，无法修改，可画面却丝毫不见滞涩。男人微弯着腰，背上背了一个女孩，手环在男人的脖子上，正笑着侧着头跟他说话，精致的脸庞上有淡淡的梨涡，长发泻在男人宽阔的背上。 画面里苏清嘉的脸只用了寥寥几笔勾勒，却完完整整地还原了她的神情，而男人只露了小半张脸，眼睛里盛满了爱意。 他们脚下是一条路，旁边开满了玫瑰花，小路很长，一直延伸着。 我会陪你一直走下去。 这是所有人看到画后心中所想，也正是这封情书的含义。 卡洛斯用画的形式告诉他的女孩——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静默数秒的演播厅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苏清嘉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卡洛斯摸着半边脸傻笑。 沈柯看着拉风的小金毛憨笑的模样，听着现场女性观众痴迷的尖叫撇撇嘴，不就是会画画吗，哥也会啊，要是相亲成功，哥天天给女朋友画小红花！ 到此，节目全部录制完毕，工作人员从后台推出一辆小车，上面是沈柯提前和卡洛斯一起准备好的送给中国球迷的礼物。 签好名的球衣、足球、以及一些海报。 别看礼物不重，但对于死忠球迷而言，得到一件签名球衣，那可是能珍藏一辈子的。 果然，这最后的时刻又引起了新一轮的轰动，卡洛斯和苏清嘉分别扔出了礼物，抢到的观众恨不得冲上台了给两人一个熊抱 重生之欣欣向荣。 节目录制很成功，卸完妆后，涵哥和台长笑着送他们离开。 已近年关，台里决定让这一期节目会连夜剪辑，在后天晚上播出，插队插得这么理直气壮也是没办法，谁叫粉丝声音太高，每天都来催呢。 “冷吗？”卡洛斯握着她的手问，沈柯还有些事情要和台里商量，他带着苏清嘉先回酒店，苏清嘉换了一件羽绒服，红色的帽子上一圈白色的绒毛衬得她皮肤吹弹可破，卡洛斯这一路上不知道往上亲了多少次了。 苏清嘉摇摇头：“不太冷。”她体质偏寒，手凉脚凉，但好在卡洛斯是个大暖炉。 车子停在了后面的停车场，卡洛斯看看她脚下穿的短靴，顿住步子，跨了一步蹲在她面前。 “是要背我吗？”苏清嘉把手伸到他脖子里去，感受着里面滚烫的温度，笑嘻嘻地道。 这事卡洛斯做多了，苏清嘉穿高跟鞋累了他就会充当车夫，别看苏清嘉有一米七多，可骨架小，对他来说轻飘飘的。 稳稳地背起苏清嘉，卡洛斯朝着酒店走去。 已经有些晚了，酒店里没什么人出入，经过小花园的时候有一丛凛冬里开着的茶花，碗口大的花卉是艳丽的红色，苏清嘉跟他咬耳朵说话：“你是不是总是偷偷地画我？”不然怎么会画的那么惟妙惟肖。 耳边的热气让卡洛斯喉头有些发紧，他点点头承认：“嗯。” “都画了些什么？”苏清嘉糯糯地问。 夜色里她声音格外动听，卡洛斯正想开口说，又想起点什么，闷闷地摇头，不肯回答。 苏清嘉见他不上钩，又看他脸色涨红，像是知道了缘由，思忖半半晌才道：“你该不会……画的都是……春|宫图吧。” 轰的一下，卡洛斯只觉得世界都在坍塌，春|宫图他当然知道是什么啊，沈柯还送过他一本呢！奥莱格喜欢来直接的送碟片，沈柯就有些装逼，拿了本精装的用个超漂亮的盒子装起来隆重地夹在他的生日礼物里。 卡洛斯拆开看到的时候，庆幸苏清嘉不知道。 可现在…… 卡洛斯又是羞又是急，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他，他怎么可能画那种东西嘛！卡洛斯后悔没有将自己的画本给苏清嘉看过了。 他加紧步子，拐进了电梯里。 苏清嘉只当他是恼羞成怒，更是乐不可支地在他耳边笑。 可好景不长，才刚刚进到房间，她就一个天旋地转，被卡洛斯堵在墙上，他低下头，彻底封住了她的唇。 她迷迷糊糊地就只听到模糊的字眼：“不是春|宫图，不是！现在你唇上没有口红了！” 苏清嘉默默地想起自己用口红调戏他的事实，只觉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恼羞成怒的小金毛武力值爆表了，还学会了壁咚。 qaq * 节目播出地很快，当晚创下了收视率新纪录，虽然是连夜剪辑，但确实用了十二分的心 重生之福星高照。 卡洛斯和苏清嘉本来是在客厅陪着长辈一起看电视的，但随着节目一点点进行，苏靖康的脸就越来越黑，明灵和苏老夫人则是满脸揶揄和欣慰地看着两人。 这让这对小儿女极不好意思地溜开了。 #卡洛斯苏清嘉# #天天向上情侣档# #天生一对# #一直陪你走下去# 等等话题高居微博热搜榜，大天|朝网友彻底炸开了锅。 “卡洛斯简直太傲娇了好吗？每次回答问题总要显摆一下自己会写‘苏清嘉’三个字，真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只会写五个汉字吗？” “感觉苏清嘉就是卡洛斯的发条，只要说到她，卡洛斯眼睛立马就亮了，别的时候都好冷淡啊。” “这默契值和颜值简直爆表啊，怎么可以这么配，好想要个这样的男朋友！” “欧弟问苏清嘉要电话号码，卡洛斯一点也不紧张，看来是经验老道了，有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肯定打翻了很多情敌吧，哈哈哈。” “苏清嘉偷偷给卡洛斯飞吻简直甜炸了好吗？卡洛斯还那么兴奋地捂着脸，两个人要不要这么明目张胆地虐狗！” “卡洛斯中文说得好好，不过好想把他经纪人揪出来打一顿怎么破！为什么要让我们男神有东北碴子味！” “天啊噜，卡洛斯连咳嗽都苏，声音好好听，苏清嘉也是，两个人应该每天被对方美（帅）醒吧。这样的感觉好好啊。” “最让卡洛斯感动的事情居然没有。听说苏清嘉马上二十岁，是等着那一天吗？” “请告诉我卡洛斯会画画不是真的！我粉了他五年，居然不知道他有这项技能！！！是我眼瞎！！！” “这样的情书好浪漫，卡洛斯把苏清嘉画的好好，一看就是很爱她啊。” “我女神喜欢蓝色居然是因为那是卡洛斯眼睛的颜色！！？？好吧，是我错了，居然一直以为那是天空或者海洋的颜色。” “卡洛斯好粘苏清嘉啊，眼神都一直在苏清嘉身上，她笑的时候，他眼睛都亮起来了，好可爱！！！” “只想说心疼欧弟。” “女神害羞的时候好可爱，好想摸耳朵，女神居然那么凶猛，强上卡洛斯！堪称我辈楷模。” “卡洛斯对着苏清嘉的时候老是害羞，是不是把持不住，哈哈哈，原谅我内心猥琐的想法。” “两个人平常相处也是这样吗？求问电灯泡经纪人先生的心里阴影面积。” 而所有的转发微博里，有一条被点赞数万次。 “晚上回酒店的时候，拍下了这张图片，看到他们，居然在这样一个冬天的夜晚，升起了一种暖洋洋的感觉。岁月很长，和他们的爱一样长。” 配图是卡洛斯表白的情书截图，和卡洛斯背着苏清嘉在小花园里绕路的场景。 两张照片何其相似，又何其动人。 在冬日里，红色的花似乎像一团火，燃烧进所有人的心底。 第一百四十六章 冬季的杭州干燥寒冷，钱塘江上吹来的风有种砭骨的刺痛，路上的香樟树叶子愈发苍翠，卡洛斯不是很适应这样的亚热带季风气候，但今天，他无比地喜欢这里的空气。 人逢喜事精神爽，小金毛现在看什么都觉得漂亮。 这是2月3号，很特别的一天。 苏清嘉二十岁了。 他等了好多年的女孩要在这一天，和他确立有法律保障的夫妻关系了。 今天他起了个大早，撕下了日历上最后一张纸，漫长的倒计时结束了。崭新的生活正在朝他招手。 苏清嘉刚一开门，就见到卡洛斯站在她门外傻笑，他似乎都没有注意到门开了，还在不停地拨弄头发，又整理着自己的衣摆和领结，脚下甚至跳起了奇奇怪怪的舞蹈，脸上的笑意简直满的快要溢出来了。 “你在干什么？”苏清嘉靠在门框上，双手环胸看着他，“旋转跳跃闭着眼吗？” 卡洛斯先是因为见到她而惊喜地叫了声“贝拉”，然后马上收住旋转的动作，羞囧极了，脚下画着小圈挪到苏清嘉边上道：“我……我在等你 人鱼影帝[藏剑]。”言罢，他又娇羞地看了她一眼，长长的睫毛颤抖个不停。 苏清嘉扑哧一声再也憋不住气笑了，卡洛斯又猛地抬头补了一句道：“噢，对了，早上好！” 最近卡洛斯每天都会和她早上说句“早上好”，睡前说句“晚上好”，有时候忘记了，卡洛斯还会偷偷溜到她房间里对着她说完这句话才肯回房。这让苏清嘉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也早上好。”苏清嘉把手搭在他脖子上，给了他一个早安吻。 卡洛斯立马上道地弯下腰，满足过后，只听得苏清嘉又夸了他一句：“好帅。” 可不是好帅吗？ 他今天精气神似乎格外好，蓝灰色的眼睛开阔地像是海洋，金发柔软蓬松，黑色西装让他看起来成熟挺拔，而略微开口的衬衫领口里显出的锁骨则暗暗透露着小性感。她靠近他的时候，还闻到了一股清新的青草和樱桃香气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他早上一定吃了很多棒棒糖，还是他最喜欢的樱桃味。 苏清嘉能想象到他抱着盒子剥开一颗糖果，咬碎后将糖果棒收起来又继续剥糖的模样。 肯定特别享受和满足。 “你都不冷吗？”苏清嘉戳了戳他的锁骨，他都没穿打底的衣服。 卡洛斯摇摇头，握住她的手，道：“不冷。” 苏清嘉只觉得自己的手像是浸没到了滚烫的温泉水里，她摇了摇手臂，道：“好了，别紧张了，下楼吃早饭。” 小金毛的紧张大家都看得出来，他待在中国这些日子里，每天都会对着他带来的倒计时日历又是叹息又是傻笑的，连苏老爷子都看不下去了，骂他：“小没志气的家伙，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哼。” 听到这话以后，苏老夫人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饭桌上再也见不着那些陈酿的女儿红了。 苏靖康也拿他没办法，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他这个老丈人也只能顺水推舟。 昨天晚上，外交官先生郑重地把家里的户口本给了卡洛斯。 大约是五年前，苏靖康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可真正把这本小小的簿子交到这个年轻的男孩手里时，他一瞬间都有些不知所措了，手都在微微颤抖着。 他给自己做了好长时间的心理准备，可真正到了这关头，心情起伏的波浪似乎能轻而易举地摧毁他的防线。 他捧在手心里二十年的宝贝啊，要被他亲自送到别的男人手上了。 从今天起，他将不再是世界上离她最近的男人了。 苏靖康一把将户口本送到卡洛斯手里，还没等卡洛斯开口说话，他就飞快地跑下楼，在后院，对着一圈白萝卜和大白菜叹息。 明灵则接过了重担，对着卡洛斯一顿轻言细语地教育，重心放在了“如何有效避孕和有效在避孕的情况下怀孕”的解决措施上，这让年轻的毛脚女婿听得面红耳赤，又想着怎么实践一下“有效在避孕的情况下怀孕”。 外交官是不允许和外国人结婚的，明灵嫁过来之前就改换了国籍，而苏清嘉职业自由，倒是没有什么拘束。 早饭是苏老夫人亲自张罗的，满满一大桌，很丰盛。 看着苏清嘉和卡洛斯手牵手下楼来，老夫人笑着点头，连连说了好多句：“好好好 狐狸精末日来袭。” 他们今天将会去领取结婚证，苏清嘉的户籍在杭州，而七月休赛季的时候，盛大的婚礼将会举行，但具体内容，小金毛表示——这是一个秘密。 卡洛斯肚子里早就装了许多棒棒糖，又因为激动，算是压根吃不下了，坐在座位上拿着筷子偏着头一直看苏清嘉。 在家人面前这样腻歪让苏清嘉也有些不好意思，一张花明玉净的俏脸染上了绯色。 苏老夫人和明灵越看越觉得讨喜，苏靖康倒是没上桌，他还在后院拔草，苏老爷子砸吧着嘴，到底还是点点头露出一抹笑意。 拿了身份证和各类证件，两人出发去民政局。和外国人结婚就是证件手续这点上麻烦，卡洛斯准备了许久，沈柯腿都快跑断了才凑到这些。今天在中国公证后，还要回到西班牙再做登记，要在两国的法律上都被认可，婚姻关系才算成立。 去到民政局的路上，苏清嘉被他牵着，心里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和在世俱杯上的万人求婚不同，决定来领证两人一起筹备了很久，没有鲜花，没有观众，只有简简单单他们和他们的家人。 可即使是这样，苏清嘉的心情一点也不比四年前求婚的时候平静，这条路既陌生又熟悉，让她期待又忐忑。 她要和身边这个高大的男孩结婚了啊，和这个陪伴了她十二年的男孩结婚了啊。 好像有许多话想说，可是却说不出来。 他们就这样牵着手走着，苏清嘉都感到卡洛斯的手一直在冒汗。 民政局门口已经排了一些人了，苏清嘉这时候有些怯怯，站在门侧，脚步细碎。 好吧，她貌似也有点婚前恐惧症了，那种不确定的虚浮让她退缩。 两人站在队伍边上，也不排队，也不说话，最后卡洛斯踌躇了一会，将苏清嘉半抱起来，走到了一处开阔的地方。这里是个公园，冬天冷，人不多，有许多不知名的花还在开放。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苏清嘉懵了一会总算找回来思绪。 “我……”卡洛斯挠挠头，吱吱唔唔道，“我……” 苏清嘉皱着眉听了半天就只听到嗡嗡响，什么也听不清，“你在吱吱唔唔下去，人家民政局都要中午下班了。” 卡洛斯更是着急了，他瞅瞅苏清嘉的脸又看看不远处的民政局，总算下定决心，从口袋里拿了个东西出来，期期艾艾地送到苏清嘉手里，脸色涨红。 “你……给你的。”小金毛咬着唇，“我……我把情书写好了。你……看一下吧。” 苏清嘉略有些惊喜地接过，她原以为卡洛斯会再准备一会，节目录制里画的那封情书也让她很感动。 中文的情书对卡洛斯来说是个不小的考验，苏清嘉算是再刁难他。 信封是大红色的，再打开，里面是刻着玫瑰的硬卡纸，苏清嘉一眼认出是他平日里写情书时用的那一张。 信纸很大，她拆了一小会才全部展开。 卡洛斯紧张地看着她，额头上都冒汗了。 这张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方块字，非常工整，一笔一划稚嫩却有力。 “苏清嘉： 早上好晚上好，早上好晚上好，早上好晚上好……早上好晚上好…… 苏洛懿” 他写了一封情书，用了他所有会写的中文，所有的内容只有两句话，早上好，和晚上好 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苏清嘉想起他近日里来每天说得这两句话，心里淌过融融的暖意。 卡洛斯见她默不作声，顿时语无伦次地说了起来：“我……我不太会写中文，爷爷教了我写字，可是我好像很笨，学了又忘记了，我学会了写早上好和晚上好……” 他指着纸上的汉字，小心翼翼地道：“贝拉，我写了两万一千九百一十五个早上好和晚上好，以后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说给你听好不好？” 从现在开始，他们如果能有六十年的婚姻，这所有的时间加起来，有两万一千九百一十五天。 从第一天，到最后一天。 每天早上，会跟你问好，每天晚上，祝你晚安。 你会对我笑，对我闹，与我生儿育女，与我风雨同舟，我会一直爱着你，眼里只有你，梦里梦见你；你会依靠着我，我会保护着你，我们会每天每天都在一起。 他不会写太多的汉字，这封情书里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飞扬的美丽字迹，只有让苏清嘉眼眶湿润的心意。 似乎一切都已经足够，苏清嘉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子亲吻。 卡洛斯尝到了咸咸的味道，他急急忙忙地捧着她的脸，轻轻地擦着她的眼泪，更加慌了：“你别哭，贝拉，你怎么哭了，你别哭啊。” 他越是手忙脚乱，苏清嘉哭地越厉害。 记忆开始倒退，又像是回到了他们初遇的时候，然后秋风一吹，便是男孩在灯光下给她看他的第一个纹身，后来他给她准备了一场浪漫的万人求婚，而现在，她要嫁给他了。 无论时间再怎么变，他还是那个真挚而又温暖的只爱她一个人的卡洛斯。 “你怎么到现在也还不会安慰人。”苏清嘉小力地锤着他的胸膛。 卡洛斯亲着她的脸颊，不知道说什么：“对不起，对不起……我会好好学的。” 听着他的安慰，苏清嘉破涕为笑，“你都学了两年了，还没学会。你害得我的妆都化了，都不好看了。” “好看，贝拉，你怎么样都好看的。”卡洛斯拿出纸巾给她擦脸，“我不是故意的，我本来想登记之后再把情书给你看，可我想让你先想好。”她在民政局门口的紧张他看得很清楚，他想用这封情书来告诉她，他的决心。 苏清嘉嘟囔着：“就会甜言蜜语。”她拿出化妆镜，就在他面前补妆，她画了清淡的妆容，补起来很简单。 卡洛斯帮她把一缕头发顺到耳后，就这么看着她，等她弄完，他又捧着她的脸在她眼睛上亲了亲，“我以后再也不惹你哭了。” 苏清嘉笑着点头。 卡洛斯也笑了，突然又想起什么，“哦，对了。”他把苏清嘉手里拿着的信封倒过来，有一枚戒指落在了他的手心。 “我能给你带上吗？”他忐忑地问。 苏清嘉摇摇头，看他脑门上又紧张地冒出汗来，给他擦了擦，伸出一只手指指他的膝盖，笑着道：“你要先跪下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 等了好一阵才等到她的肯定回答，卡洛斯只觉得心都快跳出来了，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他想着，是不是她不喜欢他的情书，又或者是他的钻戒不好看？ 直到苏清嘉提醒，他才反应过来，他丢掉了求婚特别重要的一个环节——浪漫的单膝跪地 八零年重生日常。 如释重负的小金毛立马点点头，二话不说单膝落地。幸好这公园地面上没什么积水和石子，不然就他这么重重地一跪膝盖肯定够呛的。 “现在我能给你带上了吗？”卡洛斯眨着蓝灰色眼睛抬头看着她。 苏清嘉伸出左手，没等卡洛斯握住又收回来，扬了扬手里的情书，道：“还有一个问题。” 她说得很郑重，小金毛一脸蒙逼地等着她问。 “为什么只有早上好和晚上好，没有中午好？” 卡洛斯：“……” 纠结了半晌，小金毛手悬在半空中抖得厉害，他皱着眉头，及其委屈地道：“…没学会写。”言罢，他又怯怯地看了苏清嘉一眼，垂下了头。 他也想写来着，可是写着写着就变成了“中中好”，谁叫这两个字长得这么像！ 苏清嘉：“……”她就知道是这样。 看他一脸悲戚，苏清嘉再也不逗他了，道：“没学会写也没关系，但以后要说给我听。” 卡洛斯惊喜地抬起头，然后又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嗯嗯，好。”她的笑容像是最大的许可，他壮着胆子往前挪了挪，轻轻拉她的左手，摇了摇。 苏清嘉咬咬唇，伸直了手凑到他面前，嘴角的梨涡特别明显。 卡洛斯乐坏了，立马把钻戒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尽管他的手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但作为一个关键时刻绝不掉链子的足球运动员，戴个小小的戒指不是什么难事。 她纤细玉白的手指上两枚戒指在闪烁，一枚素雅，一枚绚烂，卡洛斯在她的手背上亲了亲，又翻转着她的手，再三确认他精心挑选的钻戒稳稳当当地戴在她无名指上后，才憨笑着站起来。 “傻瓜。”苏清嘉嗔道，“就这么开心啊。” 卡洛斯只是笑，回过神来才摸着脑袋细声细气地问了句：“你不开心吗？” 苏清嘉白了他一眼，拉着他往民政局走去，“你要再傻笑下去，人家就得下班了。” 这下，小金毛立刻被点醒，不假思索地把她抱起来，往民政局跑去。苏清嘉一阵惊呼，看着他紧张的神情无语凝咽。 周遭路人纷纷投来羡慕和惊奇的眼神，苏清嘉羞得把脸埋进了卡洛斯怀里。 她现在能把戒指还给他吗？只有一段路，用得着这么百米冲刺加速跑吗？ 小金毛全程用“别拦我，很急”的表情和飞毛腿的速度排到了队伍的最末尾，他们前面还有四对新人，卡洛斯瞅瞅时间，得意洋洋地看着苏清嘉。 “好啦，算你跑得快。”苏清嘉给了他一个夸奖，让他低下头整理了一下他的头发，卡洛斯也有样学样给她整理。 不多时，便到了他们。 拍照的时候两人把外套脱了，两人都穿着白衬衫细节处有情侣装的小私心。 摄影师也是难得一见这样般配的一对璧人，觉得熟悉和疑惑之外更多的是赞赏，他顿时来了精神，给两人指点了一下姿势。 苏清嘉很上镜，拍杂志大片也拍过不少，这点难度倒难不住她，卡洛斯的状态比她更好，笑着甜蜜地看着她 风雨江湖之风起云涌。 “这是个好男人。”四十多岁的摄影师树着大拇指对着苏清嘉说道，“还长得帅。”这对新人还很年轻，但眼神的交汇却永远那么默契，“他看你的样子很认真。祝你们幸福。” 他以为卡洛斯不会中文，便对着苏清嘉多说了几句。 哪知道卡洛斯耳朵灵敏极了，对着摄影师又是灿烂地笑着道：“谢谢。”想了想又补充了句：“你也长得不错。” 摄影师：“……”被个长得比自己帅又比自己年轻的外国人夸的场面为何如此诡异？ 其他的程序都走得很顺利，只是盖章的时候，工作人员被卡洛斯盯得实在是不敢下手，盖章的是个年轻的姑娘，先花痴了三秒，再对着他们的名字和照片震惊了三秒，最后在卡洛斯的眼神里愣住了。 “您……你好，有什么问题吗？”姑娘心里发憷，忐忑地问了句。 卡洛斯摇摇头：“你可以多加点印泥吗？要颜色深一点才好。” 苏清嘉嘴角抽抽，对着工作人员歉意地笑了笑。 姑娘哦了一声，又按了按印泥，“可以吗？” 卡洛斯点点头，道：“你下手要重一点，要盖对地方。”他说得诚恳极了。 姑娘听着他的指示总算是走完了最后一步。 卡洛斯立马抢过两本小本子，对着上面红红鲜艳的印记点点头，宝贝似的放进了自己的兜里，然后不知从哪掏出了十几颗棒棒糖，一股脑子地全塞给了盖章的姑娘，整个过程毫不拖泥带水，他笑容满面地道了句：“喜糖。”就拉着苏清嘉出门了。 姑娘这才完全反应过来，对着一旁的同事叫了句：“啊啊啊，是卡洛斯和苏清嘉，他们来我们这里登记了。天！我居然没找他们要签名和合影。啊啊啊，他们今天到这里登记了，是我给他们盖的章，天啊！” 姑娘语无伦次了一会，两眼放光地把棒棒糖全都扒拉到了自己怀里，马上，整个民政局都沸腾了起来。 卡洛斯衬衫口袋贴身揣着结婚证，手里牵着苏清嘉，心里要多开心有多开心了。 他想了想，又在身上翻了翻，将几张卡全拿了出来道：“这是代言费，这是奖金，这是工资，这是投资，这是……都给你。”他将苏清嘉的包拉开，放了进去。 苏清嘉道：“这是都是干嘛？” 卡洛斯正色道：“这是老婆本，是给你的。这些是我的。”他拍了拍胸口处的结婚证，“我要把它放进保险柜里，密码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但你放心，我一定会是一个三从四德的好男人的。” 苏清嘉：“……” 一路上，卡洛斯都把结婚证好好地宝贝着，等回了家，才纠结半天把它拿了出来给苏清嘉看，“贝拉，你发条推特好不好？” 苏清嘉拿到两个小本本心里莫名有些心塞，原来给她小本子是为了秀，呵呵，呵呵。 白了他一眼，苏清嘉点头。 “那再帮我改个名吧。”他又赖着脸皮要求。 “改成什么？”苏清嘉对着他的帐号抽搐。他让沈柯帮忙申请了个微博帐号，虽然页面文字看不懂，但基本操作还是会的，而这个微博帐号的名字相当长也相当嚣张—— 我是苏清嘉的未婚夫苏洛懿【心】 撞脸的正邪大佬。 卡洛斯脸红了一小会，然后凑到她耳边说了声。 苏清嘉又是一阵抽抽，见他坚定不移地看着她，只能帮他输入了新名字。 我是苏清嘉的老公苏洛懿【心】。 很快，有人就发现了这个小细节，接踵而来的消息前排吃瓜群众表示——对不起，我接受不来。 “已娶。”苏清嘉在微博和推特上都发送了这条消息，配图是两个叠在一起的红本本和两人的结婚证照片。 “已嫁。”卡洛斯也同时发送。 随之而来的是becar发送的一条视屏消息：“求婚有点怂，就这样也能抱得美人归，呵呵。” 网友们还没从前天的节目里缓过神来，马上就遭受如此暴击，心有点累。 “讲真，为什么我觉得卡洛斯求婚的时候简直蠢到爆，还我球场上无敌的中场大师！！” “为什么是苏清嘉‘已娶’，卡洛斯‘已嫁’，反过来了好吗？” “楼上还是太嫩，一看苏清嘉才是女王好吗？卡洛斯就是个小跟班。” “卡洛斯改名字改的够快啊，手速可以的。” “我女神就这样走进了坟墓了吗？让我先找静静说一声。” “果然是一天也不能等了，我女神刚刚二十岁，卡洛斯你要对她好一点。” “卡洛斯求婚钻戒好闪好大颗，高富帅嫁给百富美了。心疼自己。” “我要看宝宝，我要看宝宝，我要看宝宝。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只想问号主becar你到底是谁，连这样的视频都搞的到。” “结婚证照片拍得好好看，果然是有颜怎么样都行吗？看自己的结婚证照片丑的哭成狗。” “单身，二十多年没谈恋爱，表示从此不粉他们了。” 在所有的评论转发中，“我是盖戳小能手”的微博和#卡洛斯苏清嘉领证#、#祝幸福#、#苏清嘉生日#、#什么时候会有宝宝#一起上了热门。 “今天三生有幸，给卡洛斯和苏清嘉的结婚证盖戳了！！！卡洛斯叮嘱我要多加点印泥，力气用大一点，这是防止结婚证戳戳褪色吗？虽然被他紧张的模样吓了一跳，但喜糖真的给了好多啊，只是心疼苏清嘉还没碰到结婚证就被卡洛斯神手速收起来了。不过，真的有必要放得那么贴身吗？” “我是盖戳小能手”火速涨粉小一万，而她晒出了的棒棒糖也成了关注的焦点。 卡洛斯都开心到把他最爱的樱桃棒棒糖送给你了，能分一根我吗？ 手机里不断收到来自各方的祝福短信，苏清嘉正是好一阵忙活，晚上九点，卡洛斯走过来给她端了杯牛奶并附赠了一句“晚上好。”还扭扭捏捏地喊了句，“老婆。” 苏清嘉笑着接过，睨了他一眼道：“晚上好啊，只会写九个汉字的老公。” 窗外华灯闪闪，二月的杭州似乎迎来了点点暖意。苏清嘉扬了扬手里闪耀的钻戒，她好像收到了一份了不得的生日礼物。 一个家。 本书由【梓陌。】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