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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岔路口,又攀上了一道石梯,便到南城最为繁华的地界。明明是在一个城市,一边是繁华的都市,一边却是贫民区。 这里,即使是在冬季的雨天,即使是在中午,人还是有很多。卖柚子的摊贩、卖烟酒的摊贩、卖袜子的摊贩、公交车亭、书报亭、等公交车的人,还有车子呼啸而过的声音放的音乐、商场外的视频广告…… 她撑着腰在钟塔下停下时,浑身都像灌了铅,耳朵、腮帮子、牙床、腰、腿,都因为刚才的急速奔跑疼痛着。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在花坛边抱膝坐下,还没缓过来,就忍不住咬着手臂无声地抽噎起来。 那只黑色的大狗正坐在她的旁边,轻轻地叫了两声,又拿舌头舔了舔她冰冷的手。 孟词一个哆嗦,吓得睁开了紧闭的眼,便见带水的瓷砖里印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湿透的发丝紧紧地贴着她苍白的面颊。 不多时,那张脸旁边出现一双穿着黑色休闲鞋的脚,四十四码。 孟词身子颤了颤,猛地抬头,只见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深棕色休闲裤的男人正撑着伞为她遮雨。 只一眼,就让她知道,他长得很好看。可孟词记住的,却是他眼中的担忧。 他声线低沉清冷,说出的话却是温暖的:“你怎么在这里?出了什么事?” 孟词脑海里再度出现了娟姐躺在血泊里的模样,快速地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家在哪里?我开了车,可以送你回去。” 孟词仍然摇头,她又低下了头,不去看他的脸。 “那你这样不行。天冷,你淋了雨,再不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的衣服,会感冒。” 孟词紧咬着乌紫的下唇,雨珠在她的双睫上打着颤儿。 她艰难地说:“你走,别管我。” 说完,眼前一黑,她便因过度透支的体力和原本就病弱的身躯而晕倒在地。 当她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额头上正贴着一条热毛巾,头又重又晕,鼻子也是堵着的。很明显是感冒发烧了。她起身,在干净整洁的房间里赤脚下床,发现自己竟然穿着睡衣。 这是,怎么回事? 走出房门,顺着楼梯下去,是简约风格的客厅,客厅挨着厨房,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正在厨房煎鸡蛋。 天空已经放晴,难得的还出了太阳。光线照进厨房,正好打在男人的脸上,在他硬挺的鼻梁上形成一道明暗线,鼻翼上还微微地沁出了汗珠。 他穿着一件灰色的毛衣、一条黑棕色休闲裤、一双棉拖鞋,袖子半挽,露出白皙手臂,修长的手指正握在平底锅的手柄上,另一只手拿着锅铲,像是一个寻常的居家男人。 孟词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他,很明显的是,她身上这套过大的睡衣睡裤就是他的。 “你是谁?”孟词盯着他问,她的头有些发晕,还没有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男人将一个煎得金黄的鸡蛋铲进盘子里,又开始第二个。 他略微转过了头,微笑道:“我叫岑昱,茶几上有一张我的名片。” 孟词回身,略走了几步,拿起名片看时,只见上边除了他的名字外,还有他的职衔——首席建筑设计师,工作单位是南城最大的一家公司——南城置业。 她闭了闭眼,大脑中飞快地闪过一系列的场景和对话,最终锁定在某个场景,得到一些相关的讯息——曾有在杂志社工作的采编记者吐槽,说岑昱又不是明星,还耍大牌,不接任何杂志社的邀约和采访,不参加任何电视节目,也不接受拍照。偏偏人还长得帅,玩儿得一手好神秘,叫人更想知道他的相关信息。 但她大脑中过滤出来的信息显然对现在的情形是没用的,她皱了眉,有些茫然地问他:“我为什么在这里?” 岑昱端着早餐出来,一边将两碗清粥几碟小菜两个煎鸡蛋摆在餐桌上,一边说:“昨晚我们在南城碑遇到的,当时你一个人坐在钟塔下淋雨晕倒了,我不知道你的住址,只好把你带回来。” 孟词低了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岑昱递过来的纸巾擤了擤鼻涕,说:“谢谢。” 说完,将废纸放进垃圾篓,又看向自己的睡衣。 不多时,她的脚边就出现一双棉拖鞋,显然是岑昱拿过来放在她脚边的。孟词的脚缩了缩,抬头,便听见男人叹了口气,说:“睡衣是请隔壁的女邻居帮你换的,我不是坏人。像你昨天那样的情况,不管谁遇到了都会帮一把,对不对?” 孟词飞快地看了男人一眼,刚想说话,就被他拉到了餐桌边坐下。 她的胃空得难受,偏偏还咕噜咕噜地叫了几声。这让她有些窘,只好坐下,和他一起吃早餐。食不言,寝不语,这是基本的礼节。 等吃完之后,岑昱收拾碗筷,孟词迈着虚软的步伐去厨房帮忙,但被岑昱阻止。他一边将碗放进水槽一边说:“你昨晚发了高烧,茶几上有药,你先把药吃了。” 孟词点了点头,又看了岑昱两眼,将药吃完,有些难以启齿地问:“我昨天换下的衣服呢?” 她得回去了,那个地方不能再住,但她的东西都在便利店上的出租屋里。 岑昱将洗过的碗放进衣柜,擦干手说:“你感冒还没好,可以暂时在这里休息休息,等好了再回去。” 孟词摇头:“不,我该回去了。” 见她坚持,岑昱也不阻拦:“你的衣服在洗衣机旁的洗衣篮里,已经洗过了。” 衣服还是昨天的那身,只不过已经洗过,又被熨干。她看到叠在最上面的内衣内裤,脸颊蓦地染上些许绯红。但既然睡衣是女邻居换的,想必衣服也是女邻居洗的。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感觉有些微微的羞涩。 换过衣服后,她刚要开门,岑昱就叫住了她:“你一个人我很不放心。可以和我说一说你昨天出了什么事吗?” 孟词轻轻地摇头,眼睑低垂:“没,没事。” “那你有朋友吗?现在你正在生病,或许可以让你朋友照顾你。” 孟词抿住了唇。朋友,她只有一个朋友,叫刘婷婷。刘婷婷大学一毕业就和男友高瑞结了婚,她怎么好意思去打扰? 想及此,她摇了摇头。 “那你身上有钱吗?” 孟词脸一烫,不语。她身上一毛钱都没有,昨天去买东西还是刷的卡,现在卡里余额两块。 “你也没带手机吧?” 孟词脸色通红,手机还留在她租的那间房里。 岑昱无奈一笑道:“你知道这是南城哪个区吗?” 她不知道。 孟词脸红得就快滴出血来,这样的她出去了,还不一定能回到那间出租屋里。 见孟词窘然不语的模样,岑昱温声说:“我把你送到南城碑的钟塔,你能回去吗?” 孟词连忙点头,低声说:“麻烦你了。” 他双眸清润:“没事,我正好要去南城碑那边上班。” 孟词又道了声谢,等岑昱收拾好,和他一起出门。她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不知道昨天那个人会不会在出租屋附近堵她,但她必须回去。 她因为和人当面交流有些障碍,所以一毕业就专职成为网文写手,在晋江文学城发表小说。她的生活来源就只有网文收入,而她还是小真空,每个月赚的钱只有一千多块,刚刚够维持她的生活。 这还是她坚持日更的情况。 她昨天断更了,肯定会流失一部分读者,这样,她下个月的生活就成问题了。 可以说,她的笔记本电脑就是她的命,她没有钱再去买笔记本电脑,生活也会成为一大问题。 一路上她的头昏沉沉的,在车里吹着暖气,险些就要睡着。等到了南城碑时,她再度向岑昱道了谢,解开安全带下车。 尽管岑昱看上去很温和,对她是无害的,但她还是有些害怕。 刚要走,就被叫住。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 “孟词,诗词的词。”她条件反射地回答,等答过之后,又有些懊恼,好像说出这个名字,都能让自己被讨厌一样。 但岑昱却微笑道:“你的名字很好听,很有诗意。我的名片给你一张,如果你需要帮忙,可以给我打电话。当然,不需要帮忙也可以打。” 孟词伸手,从他手里接过名片时,不小心碰到他的指尖,那温热而细腻的触感让她心里一颤,忙道:“对不起,谢谢。” 说完,不等对方回答,便飞快地跑远。她的脚步还是虚浮的,行走在人群中时,感觉整个人都是飘着的。她飘过了步行街,飘过了商场,飘过了影楼,飘过了街道,飘过了公交车站,最终从南城梯下去,走进那个贫穷的地方。 她刚到便利店,就看到便利店外围着一圈人,叽叽喳喳地在讨论着娟姐的死讯。便利店外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有记者正在进行直播采访,警察们也正在勘察现场。 不知道是谁看到了孟词,立马就抓住了一个警察的袖子说:“警察同志,就是她!就是她租的娟姐家的房子,昨天中午十一点多的时候我看到她慌慌张张地从便利店后门跑了出去。” 第2章 因为邻居的指证,孟词被带到了警察局,她刚进讯问室,就发现了监控器,心里有些不舒服,却知道这是惯例,只得低垂了眼。 而监控器里的她,像一个纸片人儿似的,脊背挺得笔直地坐在椅子上,半长的头发被她用橡皮筋松松地扎在颈后,脸是苍白的,唇上几乎没有血色,两弯烟雾一样的淡眉下,一双睡凤眼无神地低垂。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便是现在憔悴狼狈的模样,也是美的。 她面前是两张长条桌并在一起的,对面有三把椅子。桌子上除开左侧有一台电脑外,别无他物。但她低垂眼神却落在桌子的某个点,一瞬也不曾离开。 从邻居的指证到被带到这里,她一句话也没说。 钱茜手里拿着和孟词相关的资料,和身边的人说:“她叫孟词,现年24岁,12岁父母出车祸身亡,跟着她阿公孟先在南县生活。14岁孟先病故,同年,孟词升入南县的重点高中。16岁她考入南大中文系,同年夏天卖掉祖屋到南大就读,去年研究生毕业,拿到硕士学位。比较奇怪的是,她一个亲人都没有了,而且比大学里大部分的人都穷,但她从没申请助学金或者奖学金,也从来不参加任何社团、比赛等相关活动,从来不出去兼职,就这样,还顺利地活到了现在。” 一个小年轻唏嘘了一声说:“真是太可怜了!她这么瘦弱,有没有80斤都玄,怎么可能会杀人?” 刘少飞摇了摇头:“她看着确实不像,但做我们这一行的不能以貌取人。从她邻居的证词来看,情况对她很不利。” 钱茜又仔细地看了看资料,和刘少飞交头接耳一番,就拧开了门把手走了进去。 孟词听到“咔哒”一声,条件反射地看向门口,就见穿着便服的钱茜和刘少飞、穿着制服的记录员走了进来。 她现在头还在犯晕,大脑的沉重让她忍不住想要闭上双眼,但心底的忧虑却让她不得不保持清醒。 早上她没能进出租屋收拾东西,事情有些不妙。 她前几天才和娟姐有了些过节,现在又有娟姐那好姐妹的证词,这件事情有些麻烦。但所幸的是,昨天她在超市购物刷了卡,有账单记录,所以应该没有什么大事。 但娟姐的丈夫熊大明肯定已经接到消息回家,以他平时的行为来看,他肯定会把她所有稍微值钱一点的东西占为己有,而目前,她稍微值钱一点的东西,也只有那本笔记本电脑,就连手机,也是一百块钱的杂牌老人机。 她想快点完事,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 她快速地看了钱茜和刘少飞一眼,又快速地低下了头。她双眼红红的,两腿并拢,左右脚紧紧地缠在一起,像是一只受了惊却逃不掉的兔子。 她看着自己的脚尖儿,钱茜郑重其事的声音通过空气传到她的耳朵里:“现在情况对你很不利,据张正娟的邻居反映,昨天十一点一刻左右看到你从张正娟的便利店后门慌慌张张地跑出去。之前你和张正娟还发生了冲突,据张正娟的邻居说,你曾经勾引张正娟的丈夫,张正娟看你没有地方去,才没有赶你走。前两天,你还说张正娟捡了你一百块钱,要让她还给你,而张正娟则说你冤枉她,你们闹得很不愉快。基于这种种事实,你完全有动机有时间犯案。” 孟词的头有些发晕,但钱茜的话一出,她立马就抬起头回答说:“不,不是的。” 却在看到人脸的那一刻又将头偏向旁边的空白处:“我没有杀她,也没有勾引她的丈夫。之前娟姐的丈夫喝了酒想侵犯我,被我逃脱,我和娟姐说了,娟姐不信,反说我勾引她丈夫。” 孟词的眼中闪过一抹暗沉,想起那一次熊大明把她压在身下欲行不轨之事的场景,身子便微微地发颤。 “那你昨天十一点多的时候?” “我没钱。之前交了三个月的租金,如果走了,钱也要不回来。”孟词轻声回答。 “你昨天十一点多的时候,为什么慌慌张张地从张正娟家的后门跑出去?” 孟词面对这样的盘问有些发慌,她喉头有些发紧,摇了摇头,不敢去看对方是什么表情,只将事实全盘托出:“我,我没有吃的了,所以昨天上午去逛超市买东西去了,超市是离便利店不远的南辉超市。我回去的时候是从便利店后门走的,但刚刚到后门,就看到一个男人正站在娟姐的床边,手里拿着娟姐的手机,不知道在翻些什么。我问他是谁,刚问完就发现娟姐已经……我怕他把我灭口,就,就跑了出去。昨天我买的东西还在便利店后门门口呢,购物袋上有南辉超市四个字。” 只要他们去查,就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那你为什么不报警?” 孟词舔了舔乌紫而干裂的双唇,深吸了一口气不说话。 “为什么不报警?”她听见那个女警官又问了一遍,好像她不说出答案,他们就誓不罢休。 孟词的眼睫颤了颤,在眼底留下一片阴影:“因为我不想。” “为什么?”又是让她害怕的声音。 她紧闭了唇不说话,揣着裤兜里的一只手紧紧地握住岑昱给她的那张名片,手心都沁出汗来。 “为什么?”他们好像必须要知道答案。 “昨天我出门没带手机,没办法报警,身上没钱,没办法打电话。”这是原因之一。 “为什么没有呼救?” “呼救,有用吗?”她轻声问,随后又说,“而且,遇事大呼小叫,有违礼节,非懂礼之人所为。” “为什么不和别人借电话?如果你向路人又或者是周围的商家借电话报警,肯定能借到。” 她抿起了唇,不想再说话。 但对方又继续追问:“为什么?” 她抿紧了唇,片刻,才开口:“我说过,我不想报警。” “但凶手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你不报警,很有可能下一个受害者就是你。” 孟词身子一颤,脸色惨白,但脊背依旧挺得笔直:“活着,是幸运,死了,是命运。” “为什么不想报警?”对方仍然就结在这一点上。 好像她不说出答案,这件事情就没完。 “因为我讨厌娟姐,也讨厌她丈夫。她的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终于还是将内心真实的想法说出来,孟词心内的紧张缓了缓,但她心底仍然惦记着她的笔记本电脑。 那是她安身立命的东西,她迫不及待地想把她的东西从那个地方拿出来。 这时候,刘少飞出声道:“你看到了凶手?” 孟词点头。 “既然这样,希望你能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好协助我们破案,凶手落网,你的人身安全也会有保障。”他说话的声音是和缓的,似乎是友善的。 孟词头一晕,只觉得浑身发软,挺直的背脊快要支撑不住她的重量,大脑里的疼痛也在加剧。她身子瑟瑟地发抖,咬着下唇点了点头,只听见对面的男警官说:“你不要紧张,我们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孟词继续点头。 “好,我会利用感知记忆法让你回到昨天刚刚见到凶手的那一刻,你要注意你有什么感觉,看到了些什么,然后我会问你,你回答我。” “好。” 孟词答应之后,旁边的记录员不再使用键盘敲字。 刘少飞的声音很有安抚性地说:“现在,请你深呼吸。” “放松。” “闭上你的双眼。” 孟词依言,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平缓、心情越来越平静的时候,闭上双眼。只听见一声“回到昨天你往出租屋赶的时候”,她便觉得身上很冷,呼呼的风夹着雨从她提着购物袋的手上刮过,甚至还有斜飘的雨打在她的脸上。 她在风雨中瑟瑟发抖,只想快点回去。 她没走多久,就到了便利店的后门。 “这时,你看到了什么?” 孟词左右张望,又看向便利店内,说:“我看到便利店的后门是大开着的,前门也开着。” “后门都有什么东西?” 孟词低头,又看了看四周,说:“有一把扫帚,一个垃圾铲。两个盆子,一只桶,一张板凳。” “地上有脚印吗?” 孟词继续看,地面很干净:“什么都没有。” “便利店的后门和娟姐卧房的构造是什么样的?” 孟词抬起头:“后门挨着的房间,是和娟姐的卧房相连的。娟姐的卧房门没关,他,他……” 孟词的语气变得急促起来,因为她透过卧房洞开的们看到了那个男人:“我看到有一个男人站在娟姐的窗前,手里拿着娟姐的手机。” “他拿着手机在干什么?” “我,我不知道,我看不懂,只知道他的手指在手机上点点画画,我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很好,你再看他,他长什么样子?高吗?是什么体型?” 孟词盯着那个男人:“他侧着站的,脸只能看到一半,不太清楚。身高,大约有一米七左右,长得很强壮,但他不胖。” “这时候,你问他是谁,之后发生了什么?” 孟词开口,问他:“你是谁?” 随后,她的心跳到了嗓子口,声音急促地说:“我,我看到了娟姐,她,她没有穿衣服,就这么躺在床上,床上都是血……” “不要怕,我们就在你的身边,你不会有事。你再仔细看看,娟姐身上有没有伤痕?” “有,她的小腹以下都是血,还有手指、脸,都,都是血肉模糊的。” “她是怎么躺着的?” “仰躺。” “是什么姿势?” “双手合十,放在胸前。” 说完,孟词又说:“他,他回头了,很凶恶地看着我。我看到了他,他肯定要来杀了我。” “你不要慌,看清楚,凶手长什么样子?他穿着什么衣服?” “国字脸,浓眉,深窝眼,不胖不瘦。穿着黑色皮夹克,黑色的裤子,皮靴,裤脚扎在靴筒里。” “他,他过来了,他要杀我。”孟词惊慌地说,同时,她手里的袋子重重地落在了地上,伞也因为她僵硬的手脱力而被风吹着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 “你不要怕,他伤害不到你,你继续想,你有没有闻到什么气味儿?又或者看到了什么?” 孟词忍住拔腿就跑的冲动,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说:“有……血腥味儿,还有机油味儿。前门!前门好像停着一辆机车。” “是一辆什么样的机车?” “我看不到,被挡住了,只能看到车头。他,他向我走过来了,他要杀了我!” 孟词只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开,就快要呼吸不过来,只听得一句“现在,你可以回来了”便立马睁开了眼睛,惨白的脸上眼睫一颤一颤的,内心原本被她压住的恐惧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她终于忍不住,捂着唇再度无声地哭了出来。 钱茜有些不忍地看了眼,只见她肩膀一颤一颤的,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样,心里也禁不住浮现出一丝怜惜。 她对孟词安抚了两句,就和刘少飞走了出去。 刚出讯问室,钱茜就问刘少飞:“你怎么看?现场的情况和她说的完全不一样。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刘正娟的卧室们是紧闭着的,虽然伤情和她说的一样,但身上是穿着衣服的,手脚有捆绑的痕迹,嘴巴被堵过,技术人员已经从她口腔内提取了纤维,并且断定死者的伤口是隔着衣物造成的。便利店后门,也没有她说的黑色雨伞和南辉超市的购物袋。” 第3章 “她过去的经历很悲惨,很容易让她演变成变态杀人凶手。而且她过去从来不申请助学金、奖学金、低保、贫困补助,也不出去工作,那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从她刚刚回答问题的情况来看,她说话很有条理,完全具备策划犯罪的能力。有没有可能这就是她的作案模式?借租房行骗来维持自己的生活,而这一次她被张正娟识破,所以情急之下杀人灭口?” “而且她刚刚说的那些,和事实不符。有两种可能,一,她在说谎。二,她有精神病,以为自己说的是真的,事实上那只是她的幻想。”刘少飞掷地有声地说。 随后,他又和南城碑这边专门负责这个案件的专案组成员说:“现在我先分配一下任务。钱茜去查孟词的账单记录和南辉超市的监控录像,王力去查邻居证词的真伪,张可去和熊大明谈话,看能不能得到一些线索。” 其他人应声而去,而刘少飞则和技术人员说:“准备仪器,测谎。” 孟词的脸埋在双手之间,眼泪落下的那一刻,她真是恨透了这一刻的自己。哭什么呢?哭,也只不过是让别人看笑话而已,自己也只是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为什么要哭呢? 可是,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在遭遇了杀人犯之后,怎么可能不害怕? 在情景重现时,那个声音一直在说“不要怕,他不会伤害你”,但她却知道,昨天,她但凡跑慢一点,也许就变得和娟姐一样了。 他们问她为什么不报警,可是她为什么要报警? 娟姐欺压她,娟姐的丈夫欺压她,那娟姐死了,她不报警又怎么了?毕竟,她能做的最大的报复,也仅仅是不报警而已。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头晕脑痛,身上的每一寸肌骨都是酸软的,眼泪鼻涕也一齐流下,这些让她看上去狼狈不堪。 等到有人进来的时候,她连头都不敢、也没有太多气力抬起。如果她死去的父母知道她在别人面前仪态全失,该有多失望?如果阿公知道她被生活逼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又该有多伤心? 她的眼前一片黑暗,大脑的晕痛让她忍不住想闭上双眼睡过去,但她现在还不能睡,事情还没解决完。 突然,她的肩膀却不知被谁拍了拍,那不清不重的力道几乎让她不寒而栗,她几乎是立马就抬起了头,身子往后缩,沙哑的声音带着尖锐:“走开!你们都走开!别碰我!” “好,我不碰你,你放松你一点,没事了。”依然是安抚的声音。是刚刚那个审她的男警官刘少飞。 他说完,递给她一张纸巾。 她接过纸,擦干净脸上的眼泪和鼻涕,避开他的目光,看向旁边的空地,强自撑着疲惫的身躯坐直,轻声问:“我可以走了吗?” 刘少飞声音平静地说:“你所说的和我们在案发现场看到的不一样,所以我们对你进行测谎,只要测谎没有出现大的问题,你就可以离开了。” 孟词眼睛红红的,眼眶又泛起了泪,但那眼泪始终没有落下来。 她皱了皱鼻子,妥协地点头:“好。” 她被带进了专门用来测谎的房间,有人开始调试测谎仪,又开始把一些线连接在她身上,当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技术人员说可以了,坐在她对面的刘少飞便开始问她问题。 她低垂着眼,听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孟词。” “今天多大了?” 孟词有些忐忑地回答:“24岁。” “老家在哪里?” “南县。”他问的问题很平常,孟词稍微放松了一点,疲惫席卷而来。 “今天吃饭了没有?” “吃了。” “昨天上午十一点之前你去了南辉超市购物?” 问到关于昨天发生的命案了,孟词强打起精神,抿唇:“是的。” “你讨厌娟姐吗?” “很讨厌。”孟词点了点针扎一样痛着的头,她不仅讨厌娟姐,还讨厌熊大明。 “她死了你高兴吗?” 孟词晃了晃头,闭口不言,她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她讨厌娟姐,但娟姐死了,她就得重新找房子,而她的钱不够。 刘少飞又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娟姐死了你很高兴吗?” 孟词强撑着眼皮:“不知道。” “因为死者是娟姐所以你不想报警?” “是的。” “你回到便利店的时候是什么时间?” “不知道。”她当时没带手机,也没有手表,只能从购物结算的账单上可以推算出大概的时间,但她没仔细看账单。 “你回到便利店之后看到了凶手?” “是。” “你跑的时候凶手追上来了吗?” “追了。”只是没有从后门追出来,而是绕了前门。 “你真的看见凶手了吗?” “看见了。”她不可能会忘记。 “凶手穿着黑色皮夹克?” “是的。”凶手穿着黑色皮夹克看起来很凶,一看就知道是她惹不起的。 “你是先看到的凶手还是娟姐?” “凶手。” “你看到娟姐的时候,娟姐还活着吗?” “死了。” “你觉得娟姐这个人怎么样?” 孟词皱眉:“不在背后说人坏话,是基本礼节。” “如果有机会,你会杀娟姐吗?” “不会。” “因为你很讨厌娟姐,所以你杀了她?” “不,不是我,我没有杀人!” “凶手的上衣是什么颜色?” “黑色。” “你昨天穿的衣服是什么颜色?” “黑色。” “所以,你是凶手吗?” “不是。” “你看到凶手的时候,凶手在干什么?” “他在看娟姐的手机。” “娟姐的手机上有什么?” “不知道。” 随后,刘少飞又反复地问了很多问题,孟词都回答了。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坚持怀疑她是凶手,但她真的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她还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能坚持多久,她身上一分钱也没有,这里离她家隔了至少半个小时的车程,她走回去要花好几个小时。以她现在所剩无几的体力,她甚至怀疑自己能不能顺利回到她租的房间里。 测谎好不容易结束后,孟词立马低声问他:“我可以走了吗?” 她不想再在这里耗,每过去一分钟,她拿回自己东西的几率就会低一点。 但刘少飞却说:“你还需要再等一等。”虽然测谎结果已经出来了,但钱茜那边查的监控和账单还没有结果,还有其他邻居的证词、熊大明那边的情况都还是未知的。 孟词抿起了唇,两腿紧紧地靠在一起,一丝缝隙也没有。虽然她并没有看向任何一个人,但脊背却挺得笔直,像是宁折不弯的竹,明明很低调,却让人能很容易注意到。 这时候,刘少飞说:“你可以先坐下休息一会儿,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可以和我说。” 孟词眼睫颤了颤,恨不得立马能在哪里趴着睡一觉。但她还是站着,只乌紫的唇动了动,说:“不用,没有。” 刘少飞又问:“你冷吗?” 孟词一阵咳嗽,之后又不说话了。 刘少飞就拿起了自己的一件衣服要给她披上:“穿上吧,你现在应该是着凉了,这里有一些常见的感冒药,你要不吃一点?” 他一边说一边示意人去接一杯热水来。 孟词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倒了,刘少飞突然靠近,她吓了一跳,立马后退了两步,险些摔倒。她戒备地看着他,双眼湿漉漉的:“你别过来!” 刘少飞眼看就要披在她身上的衣服也应声落地,接热水的小年轻看到了,立马就嚷了一句:“嘿!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们刘组长是好心,你别不识好歹。” 孟词的头更痛了,她已经无暇说什么,只是戒备地看着每一个人。 刘少飞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神色,他说:“我不是坏人。” “那你让我回去。”孟词的声音有气无力,语气却坚定。 刘少飞摇了摇头:“你的嫌疑还没有完全排除,暂时还要等一等。”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钱茜赶了回来,她一回来就说:“我查过监控和账单了,孟词于10点15分时候进入南辉超市,与十一点时离开。法医那边已经出了尸检报告,张正娟的死亡时间是在10点40到11点之间。” 孟词有很充足的不在场证据,她抬起手轻轻地揉了揉额角,低声问:“我可以走了吗?” 刘少飞点头说可以,并把她送出了警局的大门。孟词刚要走,就听到刘少飞说:“你病得很严重,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把手机借给你,你打电话让你朋友来接你。” 孟词双眼有些空茫地望着外边儿明媚的太阳和拥堵的交通状况,心内苦笑了一声。朋友,除了刘婷婷,她没有朋友。而且她也不愿意再麻烦刘婷婷,毕竟她是结了婚的人。 都说,防火防盗防闺蜜,就算刘婷婷不防她,可高瑞那里…… 她扶着树摇了摇头,说:“不用了。” 说完,喉头一痒,又咳嗽了几声,略微休息了片刻,抬脚走开。现在她该研究的,应该是怎么回到那间出租屋,她应该从哪条路走。 看着孟词颤巍巍的背影和有些蓬乱的黑发,刘少飞叹了口气,刚要进去,正好看到刚刚孟词站立的地方留下了一张被揉皱了的名片。 他想起刚刚孟词摇摇欲坠的模样,摸出手机照着名片上的电话打了过去。 孟词冻成冰坨子一样的双手塞进衣兜里,她颤着脚步顺着墙头转了一个弯儿,没走几步,就有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了她的脚边。她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了几步,险些摔倒之际,就听见有人说:“是我,岑昱,你不认识我了吗?” 孟词心神甫定,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眼圈儿红红地看向别处,心中蓦然生出了无限委屈。她皱了皱鼻子,声音嘶哑道:“我记得你。昨天你收留了我。” 也许是觉得他不会伤害她,也许是觉得他不会把她当成一个笑话,也许是他让她觉得安全,她突然就想哭了。 第4章 “你怎么在这里?”岑昱推开车门下车,在她面前站定,有些诧异地问。 孟词咬着下唇不说话。 就在岑昱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的目光看向那乱而堵的车流,声音极轻,还打着颤儿:“我去警局的,他们怀疑我杀了人。” 眼眶的酸涩累积到了最高点,好像她只要一个垂眸,眼泪就要掉下来,但她终久没有。 她也不敢去看岑昱的反应,只是低着头往前走。 “哎,你去哪儿?”她刚走了两步,就被岑昱叫住。她有些不明白,他叫住她干什么? 就在这时,岑昱的手机响起,岑昱温和地看着她说:“你先稍等一下,我接个电话。” 孟词只听见他说了两句话,一句是“我是”,一句是“我知道了”,然后他就挂断了电话。他弯了腰,躬身和她平视:“出了什么事?能和我说吗?” 孟词垂头不语。这是她的事,又为什么要说出去给别人增添烦恼呢?她微微地摇了摇头,努力地平复心头的涩意,好想哭。 岑昱的脚离她的仅有几步之遥,他和她保持了相对于她而言的安全距离。 他宽慰她:“不想说也没关系。你吃午饭了吗?” 孟词摇头,又点头。 岑昱叹了一口气,说:“还好我今天约了客户在这边见面,正好可以带你回南城碑。我也有些饿了,先陪我吃午饭好不好?” 孟词抬起手,用手背遮住了眼睛:“昨天已经很麻烦你了,我不能再给你添麻烦。我一个人可以回去的。而且我还有事要做的,以后,以后再陪你吃饭好不好?” 岑昱笑了笑,说:“怎么可能是麻烦呢?正好我一个人,一个人去吃饭感觉多怪啊,别人肯定都会对我指指点点的,说,‘唉,你看那边,那个男人怎么一个人来吃饭。’我多囧。” 孟词咬唇,正好看到好像有交警过来,这边又不让停车,便点了头,上了岑昱的车。 她有些局促地坐在副驾驶座上,抿了唇,车内吹着暖气,让她更想睡觉了,她全身的细胞都叫嚣着要休息。但她不敢,毕竟这是别人的车,人家要载她,已经是好心了,她要是睡着了多不好。 岑昱一边开车,一边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盒牛奶给她:“这是别人给我的,我一直都不喜欢喝牛奶,你帮我喝了吧。” 孟词声音干巴巴地说了声谢谢,抬手要接过来时,不小心碰到了岑昱的手指,她登时惊惧地缩回了手,整个人都恨不得蜷成一团,身子一颤一颤地抖。 岑昱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但他并没有说什么,一手开着车,一手把吸管插/好,只捏住牛奶盒的下端,再度递给她说:“刚刚都是我不好,没有注意到。你不要怕,现在,我的手在下面,你只要用你的手拿上面,就碰不到我的手了。这样,你看好不好?” 孟词睁大眼看了岑昱几秒钟,试探地伸出手又缩了回来,如此反复了三次,她的胃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她的脸和眼圈儿一样红:好丢脸。 她飞快地接过牛奶,含/住/吸/管轻轻地吸,温热的液体就从她的口腔顺着食道滑入空空的胃里。 她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岑昱唇边好看地翘了起来,她听到他说:“谢谢你帮忙啊,不然丢了多可惜。” 孟词只觉心中的涩意淡了不少,突然咳嗽了两声,她脸色通红地捂住唇,不想让自己看上去太过狼狈,然后岑昱递给了她纸巾,她擤鼻涕,然后……感觉自己真的很讨厌,竟然在别人的车上做这样的事。他说他想去吃饭,然而她在他车上擤鼻涕了,还吐痰了,虽然是吐在纸巾上的,但还是不雅,他还能吃得下去吗? 她的眼圈更红了,总觉得自己是在恩将仇报。等弄好之后,她才低声说:“对不起啊。” 岑昱看上去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道歉?” 孟词又不说话了,只是含着吸管小口小口地喝着牛奶。 她垂着睫毛,过了一会儿,听见身边的人说:“从这里到南城碑还需要半个小时,你正感冒着,要是觉得累就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他的话音刚落,她的眼皮就阖上了,整个人都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岑昱转头看了看她,任然稳稳地开着车。 快到南城碑时,他就感觉到了身边的人呼吸急促起来,她的头小幅度地左右摇晃着,眉头也皱得死紧:“不要,不要过来……” 岑昱刚要叫醒她,就发现南城碑已经到了。他踩下刹车,几乎是车子刚停,孟词就醒了过来。 她透过窗子看了看外边儿熟悉的街景,推开车门下车,岑昱就带着她去买了两杯热茶,递给她一杯,又带她进了一家很干净的饭馆。 吃过饭之后,孟词道谢,她特别实诚地说:“我知道你是看我没吃饭,故意说让我陪你。谢谢。” “我要走了。你是一个好人,”说到这里,她想起了网上常常出现的“好人卡”这个词,补充了一句,“是很好很好的人,谢谢。我什么都没有,只能祝你永远事事顺心。” 岑昱摇头:“我什么都没做,别把我想太好啊。不是都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吗?谁都有遇到难事的时候,当然是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对不对?” 孟词眼睫一颤,眼泪顺颊而下,而的唇边却扬起了一个大大的微笑:“如果我能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说完,她转身,走向了一条步行街。 步行街两侧的高楼之间,她的背影笔直,像是清矍孤傲、宁折不弯的竹,她的背影在众多人的身影当中一点一点地变小,似乎要消失不见。在不用直接面对人的面庞时,她没有低着头,只是孤独地一个人走向她的前方。 岑昱站在他和她刚刚分开的地方,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大声叫了一句:“孟词!” 很多人都回头看向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大喊大叫起来。他又喊了一声:“孟词!” 那个背影回了头。 孟词的一颤,疑惑地看向站在原地的岑昱,有些不明所以。这个昨天才遇到并且给予她莫大帮助的人,叫住她干什么呢? 她转身,看着他快步走向她。 他问她:“可以告诉昨天到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凝眸不语,只听见他说:“我有预感,你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应该和昨天、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关,对吗?我只是想确定你的安全,如果今天你出了什么事情,我想我这一生都背上一条人命,我的余生都将在悔恨中度过,因为我有机会阻止,但我却错过了。” 孟词嘴角扯开一个苦涩的笑,她好像,把他牵连了。 她简单地告诉他事情的来龙去脉,她抬起头看向岑昱,却用手背遮住了自己的双眼,她说:“我不会有事。凶手已经走了,娟姐的老公应该也在家,很安全的。” 她试图说服他。 他显然不信:“他大约已经知道你昨天没有报警的事,肯定会迁怒你,怎么会安全?” 冷风吹过的时候,刮在脸上依然冷,她蓬乱的发也因为寒风而胡乱飘舞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岑昱,因为她也知道不安全,但这一趟,她必须去。她的证件、她所有的东西,都在房东那里。 只是这一切没必要都让这个昨天才认识的男人知道。她是谁?凭什么就麻烦别人帮忙呢?也许在生活中,别人经常遇到这样热心的帮助,但这种情况于她而言少之又少。 而且,既然是危险的事,就没有必要把一个很好的人牵扯进来。 她说:“岑先生,你不用担心的。我不会一个人去,我等会儿就找一个避风的地方给我朋友打电话,让她陪我去,这样一有不对劲,我们就跑,然后报警,不会有危险的。” 她刚说完,就听到他略微有些斥责的声音:“胡闹!你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怎么给你朋友打电话?你和人交流的时候会有障碍,不敢看人的脸,谁敢把手机借给你?我知道你不是骗子,别人知道吗?” 语速也加快:“你说的这些话肯定是想暂时把我骗走,你根本不会给你朋友打电话,你只想自己一个人去,对吧?你有没有想过,凶手也许就埋伏在案发现场附近,就等着逮你呢?” 孟词咬着唇,忍住想哭的冲动,别过脸看向地上的某一处,闭了闭眼说:“这和你没关系的,真的。谁还像你一样,说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啊,大家基本都是自扫门前雪的。不怕和你说实话,我也是这样的一个人,我很自私的,我从来都只会为我自己着想,我这样的人,是死是活又有什么关系呢?” “真的,这和你没关系的,你已经做到了你能做的,是我自己不听,不管我将来如何,那都是我应该有的命运,这和你无关。你不必感到不安,也不必感到愧疚,因为我,”她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从她的唇畔鼻翼逸出的二氧化碳在冰冷的空气中变成一缕白雾,“自找的。” 第5章 孟词就站在岑昱的面前,她甚至不敢直视他,他却明白了她的果决。 孟词听到他说:“你真的要去?” 孟词点头,转身准备离开,却再次被他叫住。 他叹了口气,问她:“所以,没有什么能改变你的决定,因为你这一趟是必须要去的,对吗?” 孟词眨了眨被风刮得几欲落泪的双眸,轻声说:“这和你无关,真的。” 岑昱的声音也变得不容置疑:“但是,如果你真的出事,就和我有关了,是我没有拦住你。你必须要去,而我拦不住你,为了安我下半辈子的良心,我必须和你一起去。我必须确定,你是安全的。” 他催促她:“走吧。” 孟词反而停下了脚步,她有些颓丧:“我说过,你和这件事无关。” 她刚说完,对方立马干净利落地回答:“我也说过,我必须亲自确定你的安全。” 孟词抿唇,往前走了两步,回头,闭着眼,抿紧了唇,半晌她深吸了一口气低声数落他:“你就这么喜欢多管闲事吗?世界上闲事多得很,你管得过来吗?” 而且,他还是什么事都要管吗? 明知道危险,却仍然要去吗? 他良心是安了,但她呢?如果他有个什么好歹,让她的良心怎么办?别人无偿帮助了她,但却因为她而出事,这就是她对这个善待她的人的报答? 她说完,有些懊悔,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坚持让她有些生气,她很久都没有过这样直接发脾气的经历了。她垂下了头,情绪低落地说:“对不起,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敢去看他的脸,睁开双眼后,视线落在他光洁的脖子上,脖子上的喉结动了动,她听见他低笑了一声,不知道是否是出于愤怒,他说:“我不喜欢多管闲事,但你今天的事我管定了!” 孟词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瞪他的脖子,然后,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显然他今天是要跟她耗着了。 她咬着唇沉默了半晌,就听到他说:“你放心,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也许对你而言是很困难的事情,我去了会很简单。” 他顿了顿,又说:“你放心,我学过自由搏击,也学过格斗,技术很不错。只要对方没有枪,我可以保证我们的安全。” 孟词看了看他清瘦而颀长的身板儿,明显得觉得有些不相信。 大约是感觉到了她的不相信,他说:“很明显,我是网络上说的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料的男人。” 孟词的脸上一烫,晃了晃又有些发晕的头,原本的委屈和害怕经由岑昱这么一闹,早不知丢到了哪里去了。 她跺了跺脚,没了法子:“随便你。” 说完,径自跑开。 岑昱就跟在孟词的身后,他看着她那瘦小的身影在人群中飞快地左腾右挪,像是一尾灵活的鱼,不由得笑了笑。 显而易见的是,她想甩了他。 更显而易见的是,这件事她办不到。 孟词飞快地跑着,转了好几个弯儿,终于跑回了便利店。路上偶尔有人对她指指点点的,像是要围过来一样,像是回到了多年以前,她被很多人围着,被欺负着,被人指指点点地当成茶余饭后的笑话和谈资。 她眼睛一红,早已疲惫无力的身躯在这一刻已经在对她抗议,牙床、腮帮子、耳朵、腰都在疼。 但她脚上的速度却越来越快,到了便利店才停下来。 之前和警察说看到她慌慌张张地从便利店后门跑走的邻居见了她,就冲她所在的方向吐了口唾沫撇嘴翻白眼儿:“哟,警察怎么不把这个勾/引别人老公的狐狸精杀人犯抓起来!还让她回来。” 说完,抹了抹嘴儿,听到房里她男人骂她“多管闲事”的声音,哼唧了两声,扭着臀进了自家的门,咣当一声把门关上。 孟词脸色惨白,她无暇顾及别人说什么,只想悄悄地往楼上去拿东西,尽量不引起熊大明的注意。 谁知她刚走到楼梯处,熊大明却突然窜出来挡在她面前,一边伸手要抓住她,一边斜了嘴坏笑道:“你还敢回来!怎么?是不是想哥哥我?今天你哥哥我老婆刚刚才被发现死到店里了,正好没有暖床的,你要是愿意,就是这店里的老板娘。以前那死婆娘在的时候你不愿意,现在她死了,你也该识时务点儿,机会不是时时刻刻的都有滴!” 孟词“啊”地低叫了一声,在对方那粗糙的手伸过来时吓得连忙后退,知道后背突然抵上货架退无可退。 所幸的是,熊大明并没有碰到她。 孟词死死地盯着熊大明的手,大约是看她没有了退路,他反倒不着急抓住她,而是收回了手直接去解腰间的皮带。 孟词很想把那只手折断,想狠狠地把这个人打倒,但她气力小,又不敢碰到别人,所以她办不到。 她咬住了下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熊大明那恶心的声音还在响起:“早晓得你就该从了我,早睡晚睡还不是一样的睡,妈滴,装啥子贞洁烈女,乖乖儿地张开你的两条腿让老子干!等老子爽了,你的东西就给你。” 他已经将那丑陋的东西释放了出来,准备将孟词提溜到他怀里,想直接把她摁在货架上分开两腿强上。 孟词的心跳到了嗓子口,她紧紧地盯着他,就怕他碰到她。 在他的手探过来时,她一躲,想起了平时她发现的娟姐和熊大明的那些事,强作镇定地开口,用比平时讷讷不成言时略大的声音说:“你要敢动我一下,我就直接告诉警察,昨天我看到的杀人凶手是你。而你杀人的原因,两个。一是你在外面有一个情人,为了和情人在一起,你才杀了娟姐;二是娟姐经常上微信和比年轻男人约/炮,而且每次都是在你和她的床上,还经常骂你不中用,你因为生气,所以杀了娟姐。” 她开口的时候,就注意到熊大明的手已经停住了,整个人像是中了定身咒一样,只是他腰间被掏出来的某物还在空气中立着。 她很紧张,并不知道自己的威胁能不能奏效,但从熊大明的反应来看,他一时是被吓住了。等她说完,以为熊大明会走开她可以顺利拿着自己的东西离开时,熊大明看到她的肩膀一颤一颤的,突然反应过来“呸”了一声,破口大骂:“我/操/你/妈,你以为你熊大爷是被吓大的嗦!” 孟词吓得浑身一抖,手在货架上不住地打着颤儿,突然手上拿到了一把雨伞。 熊大明叫骂着,直接冲她扑了过来:“老子今天把你操了,看你有没得脸去警察局说。” 孟词手上抄着伞猛地往前一捅,熊大明人还没有扑到,就先痛得捂着已经变软的东西尖叫了一声,他还没缓得过来,孟词只觉黑影一闪,熊大明的头就中了一拳,整个人都被揍翻在地。紧接着又挨了几记窝心脚,熊大明痛得哭爹叫娘地被踩在了地上。 孟词惊魂未定,呆呆地看着那个打人的身影,脑海里住着的那个小小的孟词说:“原来他说他会自由搏击会打人能保证两个人的安全是真的。” 危险骤然解除,孟词原本高度紧张的心神一缓,真个人都软倒在了地上。 她听到岑昱带笑的声音:“还不快去收拾东西?这里交给我。” 他说话的时候回过了头,蓦然对上了她的目光。孟词只觉浑身一烫,连忙转开了头道了声谢,从地上爬起来往楼上跑去。 她的东西都还在,首先,最重要的东西是户口本、身份证、银/行/卡、交通卡,再然后是她的笔记本电脑、一百块的老人机,春夏冬三季的衣服各两套、内/衣两件内/裤两条,再然后是一双棉拖鞋、一双人字拖、一双板鞋、一个水杯、鼠标、鼠标垫、充电器,再然后是她自己的买的床单、被单、棉被。 尽管她的东西不算太多,她收拾的速度也不满,但岑昱从楼下上来的时候,她也才刚把自己的洗漱用品塞进鼓鼓囊囊的行李箱里。 岑昱站在门口时,她正在叠被子,并且准备带走。 她刚叠好准备往大袋子里装时,就听到岑昱问她:“你装这个干嘛?” 孟词耳根子一红,低声说:“这是我自己买的,不是他们的。” 她再怎么穷,也不至于把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 她说完,手里的动作继续。耳朵却竖了起来,唯恐听到岑昱奚落的声音。 但他并没有,他只是问她:“想好接下来住哪儿了吗?” 这个,肯定是没有。 孟词低了头,不好意思回答。 只听他继续说:“加上两床棉被,你确定你能带走?” 孟词还是不好意思答。 这时候她不管说什么,都有央求对方帮忙的嫌疑。 这样不好,很不好。 所以她只能保持沉默,但是他刚刚才帮了她,她保持沉默也不好。 最终,她脸憋得通红,最终才憋出一句很小声的话来:“我气力很大的!” 想到自己不久前还因为岑昱清瘦的身材质疑岑昱跟着她来是逞能、觉得自己会连累他,再看了看自己没几两肉的手臂,又小声地补充了一句:“很大很大。”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于孟词说岑昱管闲事的问题,其实岑昱的内心独白是这样的:世界上的闲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就爱管你的。 第6章 把该收拾的都收拾好之后,孟词正要去提行李箱,就发现它已经被岑昱提了起来,他的另一只手提着她的两床棉被(⊙ ⊙) 孟词知道这很重,她眼看着岑昱一个人就搬起了她所有的行李,有些说不出话来。 虽然不多,但重啊! 岑昱走在前边儿,见孟词还没上来,就回头笑了笑说:“还不走?” 孟词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我自己也能搬的。” 他已经帮了她很多了,现在又麻烦他…… 岑昱并不回答她,就这么提着大包小包地下了楼。孟词跟上去,到了楼下,就发现熊大明被绑成虾米在地上扭啊扭的,脸因为嘴巴里塞着一团布而胀得通红。看到岑昱和孟词下来,“呜呜”声更大,额头上的青筋也直跳着。他瞪视着孟词和岑昱,孟词一接触到他的目光,忙转开了眼。 岑昱丢给熊大明一把水果刀,就和孟词走出了便利店。 等爬上南城梯时,谈及去向问题,孟词有些窘迫地低了头:“我可以暂时去宾馆的。” 岑昱刚刚是看着孟词收拾东西的,知道她是个什么情况,因此在听到她这么说时,替她打算起来:“在南城碑这边,就算是住差一点的宾馆,至少也要80块钱一晚,你找到物美价廉的出租房需要五到六天的时间,也就是四到五百块。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你现在没钱、没工作单位,也没有稳定的收入来源,住宾馆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孟词抿住了唇,看着自己的鞋尖儿,整个人都不再小心翼翼,反而变得十分沉静:“那你觉得,怎样的选择才是好的?” 他和她原本就是一个没有交集的人,他为什么要管她? 孟词的双手插在衣兜里,侧耳仔细聆听岑昱的回答。 他说:“正好我住的是复式公寓,有三间客房,你可以暂时住我那里。我也不收你房租,你找到合适的出租屋之前都可以安心住下。” 孟词垂着头,一颗小脑袋毛茸茸地在岑昱的眼皮子底下,能很清楚地看到她的发旋儿,她迟疑道:“这样不好吧?” 岑昱微笑:“为什么会这么想?” “会给你添麻烦吧?” “卫浴都是独立的,理论上来讲不会有什么麻烦。不是有一个网站叫‘沙发客’,上面有登记在册的沙发主免费为旅游的人提供沙发或者客房供其住宿?不认识的都都可以借宿,你暂时到我家住也是很正常的。” “那你要怎么和你的家人解释?” “他们没和我住一起。 “你女朋友会不高兴吧?” “我没有女朋友。” 孟词有些诧异地看着岑昱,只见他笑容温和,整个人的气质都是温润的,完全看不出他刚刚揍倒了一个将近一米七的八十公斤大汗。 在视线触及岑昱的脸时,她习惯性地避开,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地摇头:“谢谢,但是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想办法。” 他恳切地说:“但这是你目前为止最好的选择。” 孟词吸了口气,说:“我知道。” “那为什么不?” 孟词抿了唇,觉得自己此时应该小心周旋,不能把心底的想法说出来,但他一问,她还是老老实实地说了:“因为我觉得不对。” 他的视线胶在她身上:“哪里不对?” 孟词屏住了呼吸,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心却仍然跳到了嗓子眼儿:“我觉得你另有目的。” 理智上她是这么想的,情感上她并不愿意相信。 他是帮她最多的人,从昨天到现在,但天上不会掉馅儿饼,天下也没有白吃的午餐,他为什么会帮她?需要帮助的人何止她一个,为什么他会选择她? 但不管他有什么目的,他帮助了她是事实。 她将视线投在他的脸上,努力不让自己避开,这种和人对视的恐惧感逼得她一张惨白的脸霎时变得通红。 此刻,她不能避开,她必须观察他,她需要了解他的想法。 不能留下隐患的。 她就站在他的面前,将她心里的想法坦白给他,这样的她看起来,分外可爱,让他想伸手摸摸她的头,但她有焦虑型人格障碍,还有创伤后应激障碍,他暂时还不能和她有肢体接触。 孟词努力地调整呼吸,执着地看着岑昱,只见他眼中都蕴出了笑意,桃瓣一样的双眼亮若星辰,险些让她又闭上了眼睛。 片刻,他正色道:“我确实另有目的。” (。_。)就知道是这样。孟词的心高高地提起,她看着岑昱,眼睛鼻子都红红地,准备听他说出下文来。 同时她的大脑中还有一个小人儿在脑补:也许,他就是英美剧中的那种高智商高颜值的犯罪分子,他拥有迷人的外表,很会交际,很招人喜欢,而他则喜欢玩儿拯救游戏,他会拯救仙度瑞拉于水火之中,再在仙度瑞拉走投无路的时候提供出最佳选择——去他家借宿。到了他家,就是他的天下,他会把仙度瑞拉绑起来,会折磨她,会让她配合他实现他的所有病态幻想,当然,最后被拯救的仙度瑞拉会在他的幻想结束后走向死亡…… 孟词大脑中闪过一幅又一幅自己怎么被残害的画面,但岑昱脸上的表情却是放松的,他唇角微勾,大提琴一样的声音很自然:“我帮助你,是因为我有事要请你帮忙。” 孟词有点紧张,双眼也因为长时间睁大而发涩,但她从岑昱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说的是真的。 她没问什么事,因为他会说。 果然,他说:“我已经观察你很久了。” 这是已经上演了真人版stocker的节奏吗?孟词揣在衣兜里的手指紧了紧,散落在颊边的一缕发被风吹得一颤颤的,下午的阳光暖洋洋的,从她的斜后方照在她身上,在她的手臂处形成一道明暗线。 她的头又开始疼了,眼神中也带了防备。 岑昱很真诚地说:“我之所以会注意到你,是因为我偶然看到你的时候发现你对社交和外出都有一定的障碍。在和别人的交流当中,因为不敢直视别人的面部,使你很难获得别人的信任和好感。” 孟词是知道自己心理有问题的,但从来没有人这么直白地告诉她。 她眨了眨眼,干涩的眼珠得到润泽,不再痛得让人难受。 同时,她两腿紧闭着,左右脚不住地摩擦,衣兜里的手也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衣服,点了点头:“这个,我也知道的。” 说完,又沮丧地眨了眨眼,有点想哭,但对方都说了对她另有目的,不能示弱。 岑昱的声音语调平缓,带着安抚的意味,但说出的话仍然是直白的:“你有中度的PTSD症状和严重的焦虑型人格障碍,可能因为你过去的某些经历,你拒绝任何人的触碰,即使是不小心有了接触,你也会觉得很难受。 同时,你害怕直视人的面部,应该是曾经发生的事情让你害怕看见别人的某些面部表情,长此以往,你变得很敏感、自卑,没有安全感,对遭排斥和批评过分敏感。 除非得到保证被他人所接受和不会受到批评,否则你会拒绝与他人建立人际关系。因为害怕和不同的人说话会受到伤害、认为生活中存在太多潜在的危险因素,你很少出门,从不参加聚会。 我想你自己也已经意识到,这已经使你的生活严重地偏离了正轨。” 孟词的眼神终于垂了下来,她看着自己并在一处的脚尖,低语喃喃:“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她也知道,她现在这种情况,应该接受心理咨询,但心理咨询太贵了,她连自己的生活都不能保证,又怎么可能有钱去找心理医生? 岑昱站得笔直,双手插在裤兜里,上边儿是深棕色V领毛衣撘藏青色衬衫、黑领带,外边儿一件中款黑色毛呢大衣,在阳光的照射下,越发显得他肌肤白皙五官精致。他和她此刻是站在一起的,却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但他确然是在和她说话:“所以,你有一个更好的选择。” 孟词有些迟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 他的神情不似作伪,显然是在说真的。 她吸了口气,呼出,闭了闭眼:“什么选择?” 岑昱说:“配合我,让我为你进行治疗。” “但,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吧?”如果只是听字面意思,怎么都是对她有利的,他又为什么会用“帮他”这个说法? 岑昱点头:“当然,让我为你治疗需要冒一定的风险。虽然我看过和心理咨询相关的专业书籍,但没有和心理咨询相关的职业证书,也没有任何从业经历、实践经验。配合我,也许会让你痊愈,也有可能会让你越来越严重。当然,作为补偿,我会为你免费提供食宿、网络,直到我认为治疗结束。” “为什么你要对我进行治疗?”他刚刚说的那些,怎么听,都让她觉得是对她有利,而且,这确然是目前为止她能有的最好选择。 但,他为什么要做这亏本买卖?他的目的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从留宿女主到帮女主取行李,再到点出女主的困境,都是岑昱在暗搓搓地策划~~~ 继续打滚儿求收藏求留言求撒花= ̄ω ̄= 收藏的正确姿势:手机版:直接在文案页面点击【收藏】或者在章节页面点击【加入书签】即可 电脑版:直接在文名下点击【收藏此文章】或者在章节名下点击【收藏此章节】即可(づ ̄ 3 ̄)づ 第7章 但,他为什么要做这亏本买卖?他的目的是什么? 孟词问出那句话之后,岑昱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略微颔首,微微地勾起了唇角:“具体原因,只有你确定愿意配合我之后,才能告诉你。你放心,我会拟出合同以及保密协议。在我们签订协议后治疗正式开始前,我会告诉你我这么做的原因。现在是你做出选择的时间。” 孟词紧了紧手指,她知道,事实上,现在的她除了他提供的这个选择之外,别无选择。 没有钱,她除了去刘婷婷家就是露宿街头。 刘婷婷和贾瑞已经结婚了,他们同样是租房居住的,租的还是一室一厅那种。 曾经她去借过宿,刘婷婷原意是要把贾瑞赶去睡沙发的,但因为她自身的特殊原因,所以只能她去睡沙发。 晚上入睡的时候,听到某些河蟹的声音对于一个写言情的小说作者来说,也没啥好吃惊的,他们是成年人,自然有需要,她也能表示理解。 但是她半夜醒来的时候,竟发现有人靠近她! 她惊得立马开了灯,就看到贾瑞全身不着寸缕地站在她身后,双眼阴冷地看着她,又带着些别的意味。 当时贾瑞什么都没说,只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就进了卧室。 她不敢看他的脸,猜不出他在想些什么。而且大量的数据表明,女人之间的友谊很容易因为男人而破裂。 所以她也没敢和刘婷婷说,刘婷婷是她唯一的朋友,她不想失去这份唯一的友谊。 基于这种种因素,她不能找刘婷婷求助。 所以,岑昱提供给她的选择现在已经成为了唯一的选择。他对她做的这些,是有目的的,这反而让她对岑昱感到放心。 在岑昱话落之后,孟词的沉默不过持续了短短数十秒,她就低声回答了他:“去你家。” 她说完,就听到岑昱的声音中带着浅淡的愉悦:“很高兴你做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你放心,我并不是坏人,虽然我并不是科班出生的心理咨询师,但我可以保证,不会做出超出你承受限度的事情。” 孟词低低地“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只跟着提着她行李的岑昱,看着他把她的行李放到车子的后备箱中,看着他为她打开车子的副驾驶的车门绅士地请她坐下…… 岑昱家在城内的一座山的半山腰上,南城是山城,山上的房子不少,住在山上的人也不少,但相比于喧嚣的城区内的一般小区,还是要清净许多,更难得的是空气清晰,入目便是一片绿,养眼,也很容易让人放松。 跟在岑昱的身后看着岑昱把她的行李搬进那幢复式的两层小楼房时,孟词才真的反应过来,她的生活将发生极大的改变。 这种改变对她而言是未知的,而这种未知让人感觉到恐惧。 她亦步亦趋地跟着岑昱,岑昱将她领了进去,并让她自己挑选了一间客房。偌大的房子里就只有她和岑昱两个人,这让孟词有些紧张。 岑昱似乎是察觉到了一点,将孟词的行李放到她要住的那间客房,笑了笑,说:“你可以先整理整理,再休息一会儿。现在是下午四点多,我需要出去买菜,你一个人可以吗?” 孟词点了点头,巴不得他快点离开。 岑昱出门的时候很体贴地为她带好了门,孟词看了看,将自己的东西归置好,就觉得一阵疲惫袭来,原本强打起来的精神因为问题已经得到解决而溃散,支撑了一天的她终于倒在了床上,陷入沉沉的睡梦之中。 人的大脑是很奇特的,人的梦境也是很奇特的。梦境中,可以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可以是即将发生的,可以是人的想象,也可以是从来没有想过。心理学家弗洛伊德认为,梦是潜意识欲望的满足,人在清醒的状态中可以有效地压抑潜意识,使那些违背道德习俗的欲望不能为所欲为。 但孟词却认为,梦境,是她的过去和恐惧,而非潜意识欲望的满足。 每一次睡着,她的意识就会进入到一个很奇特的境地。比如,她会感觉到周围一片黑暗,她会害怕,然后眼前就会浮现很多人的脸,那一张张脸上的面部表情大多是嘲讽、轻蔑、戏谑、看好戏、怜悯、幸灾乐祸。其中,贾瑞的脸尤其清晰突出,他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于那如血的残阳之中一边解着他的皮带,一边用那双阴冷的双眸对着她冷笑。 每一个人的唇都在张张合合,似乎就凑在她的耳边说话,因为是在梦境里,他们的声音会无限放大。 有人说:“看,那女的好可怜。” 有人说:“就是,这么多人欺负她,也没人帮她。” 有人说:“就是,那些娃儿也是,妈和老汉儿没管教好,只晓得欺负同学。” 有人说:“看,他们把她衣服脱下来了。” 有人说:“唉,这小妹儿细皮嫩肉的,看上去好造孽。” 有人说:“唉,警察怎么不把这些小流/氓、小太妹抓进去,留在外面害人。” 有人说:“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肯定是她做了什么事把人惹到了才会挨打。” 有人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现在的人良心都坏了,连学生都学会了欺负人。” …… 声音一直就在她的耳边,她明白这是梦境,这是她的梦,但那一张张脸,那各种表情都在她眼前无限放大,越来越嘈杂音量越来越大的的声音从她的耳缘直接进入她的大脑,形成一种让她的耳朵、头都疼痛起来的震颤。 她晃了晃头,努力得想要醒过来,想要睁开双眼,但沉重的眼睑始终都无法抬起。于是她开始奋力地用手拍她的木板床,她努着劲儿试着抬起手,手却纹丝不动,她被困在了自己的梦境里,无法醒来。 就在她竭力想要从梦境突围时,从那黑暗之外传来一个声音:“孟词,孟词,醒醒。” 挣扎着的孟词被这声音安抚住,她缓缓地睁开双眼,就看到岑昱正温和地坐在她的床边,用手拂开她脸上汗湿的黑发,专注地看着她:“怎么?做噩梦了?” 孟词点头,刚要坐起身,就被岑昱按住了肩头,他精致而柔和的面孔却一点一点地扭曲,变得狰狞起来:“你很累了,躺着休息吧。” 他俯下身,“哼”笑了一声,斜勾起唇角:“你终于还是落到了我的手里,我的小猎物。别怕,我们会度过一段很愉快的时光的。” 说着,孟词下意识地就要爬起来跑开,却发现自己的四肢都被绑在了床柱上,而岑昱则坏笑着摇了摇头,亲昵地捏她鼻子:“你不乖哦。” 下一秒,他的手里就出现了一把匕首,匕首从她的脸上划过,一直往下,冰凉的触感让她睁大了眼,瞳孔紧缩…… “不——”她摇头,想要摆脱,排山倒海的恐惧袭向她,像是有一阵无形的精神能量波轰然爆炸,将她从那虚幻的梦境中震出,孟词低叫了一声,蓦然睁开了双眼。 入目处,是精致简约的天花板、水晶灯,头也有些发昏,她感觉到有液体进入她的双眼,脊背仍然发凉,不由得坐起身,猛地挠起棉衣袖子,掐了一把,是疼的。 她真的醒过来了。 孟词苍白的面颊上已析出汗珠,她呼出一口气,就听到了楼下玄关处似乎传来开门的声音,是岑昱回来了。 她突然有些不敢见他。 今天从警局出来看到岑昱时,突然委屈得想哭的自己简直是蠢透了。 他的帮助,他说的提供食宿只为让她配合他接受他的心理咨询,都像是从天上突然掉了个馅儿饼。 不管是他提供食宿还是她接受心理咨询,受益的,似乎都是她。 他知道她别无选择,这个馅儿饼她必须吃。 她,她要怎么办?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但反悔了,她又该如何生活? 她实在没有钱再去负担押一付三的租金。 她突然什么都不愿去想,现在的她不管是否反悔,不管做出什么决定,带来的结果都是她所不知道的,每一种可能,都无法给她安全感。 既然没有百分之百稳妥的安全的选择,她又为什么要反悔选择这个目前看来最好的选择 她不敢再睡,只怔怔地盘着腿坐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看着望着门口,大脑完全放空。 也不知道过来多久,门口处就传来了敲门声:“孟词?” “啊?”孟词回过神来,不明所以地回了一声。 却不敢去开门。 门外人的声音很平静,似乎带着一丝安抚:“晚饭已经好了,下来吃晚饭,好吗?” 他用的是祈使句的语气,这种不带任何吩咐性质或者强制性质的说话方式让她稍微放松了一点,对岑昱的害怕和警惕也放松了一点。 “好的,我马上就下去,谢谢。”她轻声说,双眼盯着门板。 门外静默了一秒,就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然后是下楼梯的声音。 孟词心神一松,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蓬乱的头发,让它们柔顺得披在脑后,这才开门下楼。 她在餐桌前坐下,岑昱含笑问她:“都整理好了吗?” 孟词点头。 “如果有不习惯或者需要什么,就和我说。” “好。” 然后两个人就安安静静地吃饭,吃过饭之后,岑昱在厨房洗碗,孟词自觉不好意思当甩手掌柜,就擦桌子。 等两个人都结束手里的事情,孟词就听到岑昱说:“孟词,我们得谈一谈。” 孟词低着头坐在沙发上点了点头。 岑昱在她对面坐下,为她斟了一杯茶。他低沉的声音对她而言,很有亲和力:“我带你回来,是为了给你提供一个舒适的环境,希望你不要太抵触。” 孟词的眼神落在岑昱旁边的沙发靠垫上,听他继续:“在咨询开始前,你需要很放松,并且自愿改善自己的心理状况。所以,我希望你能尽量信任我,也信任你自己、信任这个环境是对你无害的,降低你潜意识中对外部的防御。” 这有些困难。孟词的眼睑半垂,双手绞在一起:“我尽量。” 说完,又听到岑昱继续:“为了营造这种舒感,你不必拘束。你可以碰这里的任何东西,并且把自己当成这里的主人,你需要什么,随时随地都可以和我提。” 孟词抿住了唇,不说话,她抬头飞快地看了一眼岑昱的面部表情又移开目光,确认他说这话的时候很真诚,才点头。 然后,岑昱问她:“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孟词摇头,声音微哑:“我先上去了。” 岑昱勾了勾唇,点头:“好。明天我会给出合同以及保密协议,等我们的意见达成一致,我会告诉你我需要你配合我进行心理咨询的原因。” 孟词没有回头,她站得笔直,低低地“嗯”了一声,开了房门,又是“咔哒”一声,门被关上。 岑昱看着点孟词的背影渐渐消失于房门之中,脸上的温煦也渐渐地消失不见,整个人都变得冷峻疏离起来。 第8章 第二天一早,孟词起床下楼,就发现了和昨天清晨一样的场景,岑昱穿着套头针织衫撘墨蓝色小白点的衬衫、黑色长裤在厨房做早餐,颀长的身躯站在那整洁的地方显得很和谐。 大约是听到她的脚步声,他回头,正好和她四目相对。 孟词猝不及防地低了头避开他的脸,想起了昨天晚上。 昨晚回到房间后,孟词坐了一会儿,刚打开电脑准备码字,便听到床边的电话突然响起。她等电话响过了七声,觉得有可能是打给她的才接起。 “你好?” “是我。”岑昱的声音中带着笑,“我好像还没告诉你WiFi密码,你记一下。” “好哒,谢谢啦。你说吧,我有在听*^__^*”拿起电话后,她说话的音量变得正常起来,声音还软软的,自带颜文字效果。 然而一说完,又有些懊恼地咬住了下唇。 因为对她而言,电话那边的人显然不是三次元中无害的基友们,他是岑昱,目的还不明确。 当时岑昱好像是没有听出异常,他声音如常地说:“WiFi密码是mccy217。” 她又低低地应了一声:“好的,谢谢。” 是和人在现实中说话的语气。 说完,对方好听的声音又通过话筒传了过来:“那你好好休息,晚安。” 她下意识地柔声应了句:“晚安。” 挂断电话后,她怔然地看着笔记本的显示屏,只觉一阵后怕。 因为昨晚在说晚安的时候,她差点就用了和基友们说话的语气,差点就加上了一个“么么哒”。可以想见,如果她真的加了,今天再看到岑昱,该有多尴尬。 就算是没加,现在她看到他也会觉得有些不自然。 她的目光一错开,岑昱就问她:“昨晚睡得还好吗?” 他的声音是温煦的。 孟词点了点头,用岑昱能听到的声音回答:“还好的。” 昨晚她并没有一挂断电话就睡觉。尽管她觉得很累,各种感冒不舒服,但还是动作熟练地连接WiFi,登录口口、晋江文学城。 企鹅头像一直闪着,基友和基友群都有新的消息。 她先进了作者后台,习惯性地查看订阅、收藏、点击、评论情况。 由于前天一天没更,收益只有几十个晋江币,也就是几毛钱,收藏掉了十个,评论区是清一色的“作者大大为什么没更”“作者大大你去哪儿了”“说好的日更呢?猛猛不讲信用”等埋怨型+催更型评论。 因为她的笔名就是她的本名孟词,所以她的读者对她的昵称是“猛猛”。 她并不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写手,只是因为她惧怕社交、惧怕在现实中看到人的面部,才选择了写网络小说。刚开始她不知道网文怎么写,扑街了两个小号,最后总结出了一点写文的规律,申请了第三个作者号,才在发文第二章的时候被晋江文学城的编编勾搭签约,然后又扑街了两本小说,才入V开始有收益。 她的收益一直不高,她是那种点击收益看上去都不错但订阅一直都很低的作者,很多V文前还很活跃的读者在入V后都不造去了哪儿。 然而,有一个叫“我不是路人甲”的读者从她签约的时候开始,就一直在追文、买V、砸雷,不管她有没有更新,我不是路人甲每天都会留评,还都是两分评。 由于为避免刷分,在晋江一个章节只能留一次两分评,我不是路人甲就在不能留两分评的时候直接砸雷。 在昨天,我不是路人甲没有留评,这是以前从没出现过的现象。 孟词有点失落,但还是在回复了基友以及基友群的消息之后,打开小黑屋码出三千字更新,在作者有话说卖萌打滚儿道歉之后,才洗漱睡觉。 对她而言,这里是一个陌生的环境,她会睡不着,事实上她入睡得很快,然后是习惯性的噩梦…… 听到她的回答,岑昱声音温和地说:“我以为你会多睡一会儿,好像大多数人在冬天都比较喜欢赖床。” 孟词稍微抬了头,只看着岑昱修长如玉的脖颈,低声说:“我比较习惯早起。” 话落,就抿住了唇。其实她曾经也是喜欢赖床喜欢早起的,但因为曾经某一年发生了一些事,她开始夜夜做噩梦,每一次从噩梦中惊醒,都不敢再睡。所以,早起的习惯也就此养成。 昨晚没有意外地,她又做了噩梦。 岑昱见孟词脸色苍白,就一边继续着手中翻炒的动作,一边对她说:“我已经帮你买好了水杯,用热水消过毒的。饮水机在电视墙旁边,你需要茶叶吗?” 孟词有些想要,但还是摇了摇头。但她又意识到正在忙碌的岑昱可能看不到,于是出声:“不用的。” 岑昱轻轻地笑了一声,似乎有些无奈:“我和你说过,在咨询开始前,你要尽量放松,把这里当成你自己的家。你还这么拘束,咨询还没开始,就已经让我有挫败感了。” 孟词有些局促,她的右脚踩在左脚上,慢慢地摩擦着:“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只是放松,要谈何容易? 她心里的疑问还没有得到解答,要怎么放松? 但目前为止,他确实没有伤害过她,也确实是在帮她的。 而她却让他有挫败感,她肯定给他添麻烦了吧? 唔,她原本,就是一个不讨人喜欢的人吧。 她一说完,岑昱就笑了起来:“我是和你开玩笑的,你不用太认真。” 语气是平常的,轻松的,没有压迫性的。 孟词“嗯”了一声,又点了点头:“嗯,不认真的。” 岑昱又笑了。 没一会儿,岑昱就弄好了早餐。两个人吃过早饭并将餐桌、碗筷收拾好之后,岑昱就拿出了四份文件和一盒印泥一个印章,孟词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阿公给她刻过一枚印章,于是也拿了出来。 岑昱作者坐在她的对面,手里拎起一份文件递给她,自己又拿起一份,对她说:“这是你自愿接受我对你的心理咨询的合同。你是乙方,我是甲方。你先仔细地看一看,有疑问或者意见都可以说出来,我们再商讨。” 孟词大致浏览了一遍,里边儿的条款比较多,总结一下来说,大致是关于她应该做些什么他应该做些什么这两方面的规定。比如她必须配合岑昱的咨询,并且照他说的做,不得因为害怕而逃避,还有咨询的时间、方式都由岑昱来决定,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都应遵从岑昱的计划,如果她有异议需向岑昱提出,再两个人一起商讨。再有就是岑昱对她应该提供舒适的环境以及良好的衣食住行条件,不得因为任何原因忽略她的请求和需要,不得采取超过她底线的咨询方式等等。 因为岑昱列得很细,这份合同一共有217条规定,孟词逐字逐句地看过,确定岑昱做的这些规定对她而言没有任何坏处,才决定签下。 合同之后,是保密协议。这份保密协议中规定,岑昱不得向第三方透露孟词的病情,不得向第三方透露孟词的私生活,不得想第三方透露孟词的生活习惯等等,同时也规定孟词不得向第三方透露岑昱的家庭住址以及私生活等等。 因为岑昱在这些内容上做得很正式,孟词对岑昱的戒心和警惕又降低了一点。 等确定双方都签署了合同和协议、盖章摁手印之后,岑昱才说:“你之前问我为什么要做这个心理咨询,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原因了。” 孟词双手交握,放在腿上,偏着头仔细听他说:“其实很简单,因为我有一个很重要的朋友,她和你的症状一样。害怕交际,害怕和陌生人相处,害怕和人交流时看着人的脸。” “在她出事以前,她是一个很开朗的女生,邻里长辈都很喜欢她,人缘也好。”岑昱的声音中带着追思。 “而那时候,我瘦弱矮小,性格孤僻不爱说话,几乎是一个受人欺负的存在。但她从来没有嘲笑过我,也从来没有看不起我,相反的,她经常和我说话。只是当时我有自闭症,一直都没怎么回应她。她也不生气,一如既往地对我很好。很多人都说她,‘小哑巴都不理你,你还拿热脸贴他的冷屁股’,当时还有班上很受欢迎的男声追她,她也不以为意。她一直都和我说,‘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和我说话的,说很多很多的话。’” “但是这一天还没有到来的时候,她遇到了校霸事件。从那以后,她就变得沉默寡言起来,她害怕和别人说话,害怕别人和她有肢体接触,害怕直视别人的脸。她的父母想尽了办法,她就是拒绝和人接触,也决绝接受心理咨询,她的家人给她找过心理医生强制她接受心理治疗,但这些都没有用。 我想亲自治好她,当初上大学的时候本来是想报考心理学的,但因为家人不同意,我才学了建筑设计。经济独立之后,我开始学习心理咨询相关的知识,看相关的专业书籍、案例。但是,就像我以前和你说的一样,我没有实践经验,我不知道我的治疗会对她有效还是会加重她的病情,所以我才会想在别人身上试一试。” 孟词抿起了唇:“于是,你注意到了我?” 岑昱点头:“如果这个事实有冒犯到你,我很抱歉。但目前为止,这是我最好的选择。” 孟词沉默了一瞬,事实上她并没有感觉到冒犯,只是觉得有些失落。 原来那些好,是假的啊。 原来,那都是为了另外一个人。 但这个事实,却让她觉得安心,因为有目的,才让她觉得安全。 不求回报的好,背后所求,肯定是她所付不起的。 她摇了摇头:“这样,很好的。至少,不管目的是什么,获利的是我,我应该谢谢你的。” 岑昱面容温煦,目光柔和地说:“你不用感觉到有负担,因为怀有这样的目的,我很抱歉。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现在就和你说一说我拟定的治疗方案,你看可以吗?” 第9章 孟词正坐在沙发上,把她的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刷作者后台。 原本她是习惯待在上边她住的那间屋子的,空间虽然不小但是是密闭的一个房间,几乎只有她一个人的气息,可以关门反锁,那让她感觉到有安全感。 但岑昱在和她签订相关协议之后,就提出要给她讲相关的治疗方案。 她点头同意后,他很有条理地告诉她:“第一步,就是你必须要在这个环境里彻底放松,降低你的内心对这个环境的抗拒和防御,你要学会适应这里,并且试着相信这个环境是无害的,相信我不会伤害你。第二步,当我认为你已经足够放松的时候,会进一步了解你的症状,做出诊断。第三步的内容我会在第二步结束的时候告诉你。” 她继续点头。 然后他又说:“我希望在整个治疗过程当中,你不要把我当成一个心理医生或者利益交换者,因为这会使你认为我在你的对立面,增加治疗难度。你试着把我当成你的朋友,当然,我也会这么做。” 她再度点头。 再然后,在她准备回房间的时候,他委婉地建议她,为了更好地熟悉环境融入环境,她可以多在客厅待一待,或者多在房间里、房间外走一走,欣赏欣赏景色。 他说:“介于你刚来,对这里还不熟悉,可以先试着熟悉室内的环境。后面我会根据我的日程表安排出咨询时间。” 于是,基于协议的第一条乙方应听从甲方的合理建议并执行的条款,孟词就把笔记本搬到了客厅。 而岑昱则去上班。 孟词首先点开了作者后台,因为前天断更,读者跑了百分之二十,原本就只有两百左右订阅的V文昨天新章的订阅直接掉到了一百五,又因为大多数读者都是在上订阅的,所以v章收益只有七块五。 而前天没有留言的我不是路人甲则砸了火箭炮留言:前天发生了一件很好的事情,太忙了,所以忘了按爪留言,今天补上啦~||作者更文辛苦了,来一个火箭炮提提神吧! 因为有我不是路人甲的火箭炮,她昨天的霸王票收益是五块钱,昨天到现在的总收益是十三块左右。今天已经1号了,她12月的vip章节订阅收益大约只有三百多块,还有七百多的霸王票收益,这七百多块的霸王票收益基本都来源于我是路人甲。 作为已经签约两年的写手,她混得很差,按照现在的收益情况,晋江V文在完结之前,vip章节的买V收益只能提一半出来,所以加上旧文的收入现在她能提出里的钱也就只有将近一千块而已。 而她之所以每个月还能提出一千块,就是因为我不是路人甲每个月都会给她砸很多霸王票。 如果不是岑昱要她先成为他的咨询对象实验一下,她现在已经露宿街头了。 孟词觉得有些挫败,同期签约的作者大多数已经混成了粉红,而她却还是一个连自己都养不活的小真空。她不是没想过出去找工作,但一想到要和很多人打交道,她又却步了,因为那让她觉得异常痛苦,痛苦得只想狗带。 回复了几个经常留言的读者的评论之后,口口上好基友上官的头像一直在闪动着。 上官:怎么回事?前天你没更文也没回信息,昨天我都忘了问你了 孟词:三次元遇到一些事,吓死宝宝了! 上官:虎摸~肿么了,要说说吗? 孟词:前天窝房东瓜菜了,正好我从超市回去,看到了凶手!凶手! 上官:然后? 孟词:然后我就去警察局喝茶了┑( ̄Д  ̄)┍ 上官:你这是在试梗吗?这个梗儿还不错呦~ 上官:你绝壁是在湖绿,哪里来那么多杀人案 孟词直接发了一张西巴犬顶着棉被的图片,随后两个人又聊了聊新坑,孟词又刷了刷作者论坛、天/涯、微博、美剧,很快就到了12点多。 感觉有些饿,她想去买点东西回来吃,但她没有钥匙,嗯,也没有钱。而且她刚刚才到岑昱家,尽管岑昱说过这房子里的一切她都可以动,她还是做不到去翻岑昱的冰箱。 而且她不会做饭,从小到大,只要她一进厨房,厨房基本会爆发一场灾难,于是她也不敢进岑昱的厨房。 胃里空空的,她咬着唇看向门口,也不知道岑昱什么时候回来。 肚子咕噜咕噜叫了两声,在这安静的空间里特别明显。就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 孟词心神一震,条件反射地抄起一把菜刀蹑手蹑脚地埋伏在门后。 等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时,她才蓦然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有些不妥。这里已经不是她曾经住的那个破出租屋了,也没有总是试图对她毛手毛脚的熊大明。 而且岑昱家的锁需要指纹也需要密码还需要钥匙,除非从里边打开,外边的人除了岑昱应该很难进来,所以,回来的人是…… 岑昱提着菜进门,换了拖鞋刚把门关上,就看到门后孟词提着菜刀咬着唇情绪低落地站着。他把菜和肉都放进厨房,见孟词还在原地发愣,无奈一笑道:“你把菜刀拿走了,我要怎么切菜?我可没练什么绝世神功。” 孟词苍白的脸上顿时就爬上了红晕,她快速地走到厨房把菜刀放在菜板上,低声说:“我可以洗菜切菜的。” 岑昱利落地摘菜洗肉,一边洗一边说:“你这么瘦,不抗寒,天冷,你先去休息休息,等好了我就叫你,要是觉得饿,烤箱里还有两片面包,你可以先拿出来充饥。” 孟词连脖子都羞得通红,她在这里什么都没做,吹着空调上着网,说好的码字也没有码,之前还准备无缝衔接开新坑,要日码一万存新坑的稿子的,然并卵,每天能码三千字就顶天了。 而岑昱这个工作了一上午才回来的人让她去“休息休息”(*/ω╲*)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洗了手,又用纸巾擦干水,才把烤箱里的面包拿了出来,她看了看正手脚利落地忙碌着的岑昱,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动嘴,就端着盘子进了厨房。岑昱已经把饭蒸在电饭锅里,正在切肉丝……显然是空不出手拿吃的…… 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看着岑昱修长好看的手指握着刀,刀速很快地切着粉色的猪肉,眼睛眨了眨,肚子又咕噜咕噜叫了两声,让她恨不得能有个地洞给她钻下去。 岑昱显然也是听到了的,他温和地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喂我一片。” 这样么? 在孟词的记忆中,给别人喂食,还是在她父母健在的时候。那时候她喜欢喂零食给爸爸妈妈吃,后来跟着阿公的时候,会喂阿公,然而那年她出事之后,就拒绝和任何人交流,也就没有再喂过别人吃东西。 但是喂人吃东西,确然是一个很温暖的回忆,因为那个简单的动作,承载着她心底最为美好的过去。想起那温馨的场景,孟词的唇角微微翘了翘,她捏起一片面包送到岑昱的唇边,让他咬一口,拿开,等他咽下,她再递过去,等到岑昱把整片面包都吃了下去,她眼睛都亮了,只笑着看他浅粉色的唇。 “你还要吗?”她的声音依然细细的,眼睫一扇一扇的,像是轻轻扑动的蝶翼,美丽而脆弱。 “还有一片是你的,这个忙我不帮。”他说完,利落地洗好锅架在天然气灶上,打火、倒油…… 孟词的肚子又叫了一声,她捏起了那剩下的一片面包,小口小口地咬着,看岑昱做饭。她一直都觉得,能把菜做得很好吃的人都很了不起,岑昱做的饭菜,都很好吃。 不一会儿,她的鼻翼间便萦绕着平底锅里菜的香味,让她更饿了。 肚子再度咕噜咕噜叫了一声,她突然意识到这里不是她曾经的家,岑昱不是她的爸爸妈妈,也不是阿公,这是一个她昨天才抵达的地方,岑昱是她前天才认识的,这样一想,她的眸光又慢慢地黯淡起来。 大约是觉得她实在很饿,岑昱告诉她:“家里有很多零食,你去找找。” 他没有告诉她地方,让她自己去翻,但,这里毕竟是岑昱家,出于遵守礼节这方面的考虑,她也不应该去翻的。 她立马摇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我不饿了的,你先忙,我去……上会儿网。” 说完走向沙发。 岑昱炒好的尖椒鸡装盘:“哦,那你等等,我去帮你拿。” 孟词看着他洗锅,他那么忙,摇了摇头:“不不,我真不饿。” 岑昱坚持:“没关系,举手之劳,你还感冒着,好好休息休息。” 孟词无地自容:“那我去找。” 他还是没说在哪儿,于是她环顾了房间一周,厨房是和饭厅相连的,饭厅和客厅相连,然看墙上挂着的液晶电视的情况,岑昱应该不经常看电视,再看沙发和茶几、电视柜,虽然都没有灰但也很少用过,所以他说的零食不在客厅内。 而且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摆放的位置都是固定的,整体的效果是整洁的,所以,岑昱应该有轻微的强迫症,他会把零食放在零食该在的地方。 她瞄到了饭厅的酒柜,酒柜上自然放的是酒,零食应该不会在这里。再然后是厨房,厨房里碗柜放碗,放米的地方是固定的,冰箱挨着灶台,油烟机上边的柜子里除了电线和机器,还有其他格,孟词越过岑昱,走到挨着冰箱的那格柜子,打开,就看到里边儿整整齐齐地放着水果和一些袋装零食。 她看了看,说:“我找到了。” 岑昱把油倒进平底锅,低声笑:“嗯,我知道。这是最后一个菜,马上就可以吃饭了,你可以洗两个水果,等饭后吃。” 孟词拿了两个苹果,低声说好,然后用水洗净,找刀子,切成两半,剜心,切块儿,插上牙签,端到了饭厅的餐桌上。 吃过饭之后,仍然是岑昱洗碗,孟词擦桌子,然后岑昱去上班,孟词码字。 走出门的岑昱知道,孟词已经稍微适应了一点,但还没学会和他说再见。 而孟词则发起了饭晕,她眯了十分钟,便打开小黑屋码字,刚刚码出两千字,她的一百块老人机就响了起来。 孟词接起电话,只听对方问:“是孟词吗?” 孟词蹙紧了眉,她手机上的联系人只有刘婷婷,所以如果不是刘婷婷打给她的话,十有八九就是有事情。她心里打着鼓,低低地应了声:“是。” 对方说:“我是重案组钱茜,你现在在哪里?” 孟词抿紧了唇,想起今天才和岑昱签的协议,沉默了一瞬,才问:“有什么事吗?” “昨天下午熊大明已经遇害死亡,根据他的邻居的证词,你昨天下午回过便利店,我们需要向你了解了解情况,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调查。” 第10章 因为和岑昱签订的保密协议中有一条,不能在岑昱没有同意的情况下透露他的住址,因此孟词并没有回答钱茜她所在的位置,而是和她约好,她会在两个小时候到达警察局。 等挂断电话后,孟词就给岑昱去了电话,简单地说明情况,在滴滴快车上约了车,就打开了桌面上的Photoshop软件。对于她而且,这是一款操作最简单但也最费事的软件。 她先新建了一个文档,大小设定为A4纸的尺寸,便闭上了双眼,让自己回到前天中午见到疑犯的那一刻。 与此同时,她的大脑里,将那天见到的场景中最重要的部分切割出来,也就是凶手以及凶手的所在的环境。切割之后,周围多余的场景被她摒弃,紧接着画面定格,一条条金色的光线纵横交错,将整个场景切分成无数个点,每一个点都变成一组清晰的数据。 等她睁开眼的时候,她刚刚创建的文件上,透明背景的图片看在她的眼中时,出现了和她刚才脑海中一样多的光线,一样多的点。每一个点看在她的眼里都自带一组数据,每一组数据都是对应点的坐标以及颜色参数。 随后她将画笔的像素定为1,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飞舞着,左手也飞快地移动着鼠标,不断地切换颜色不断地点在纵横的光线的焦点上。 几乎是不到十五分钟,原本是透明背景的图像文件上瞬间就出现了一幅和现实几乎无二的画面——当日孟词目击凶手站在死去的娟姐旁边的场景。 随后,她又用同样的手法绘出了当日凶手穿着雨衣斜靠在墙上守株待兔准备逮她的画面。等到将图片输出保存到U盘之后,孟词才收拾好东西关门出去。 孟词赶到警局的时候,岑昱正在门口等她,他旁边还站着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的男人,那人戴着金丝边无框眼镜,表情严肃正经还戴着一丝禁/欲的气息。 孟词有些自责,下车后走到岑昱的面前,视线落在岑昱的光洁的脖颈上,轻声说:“对不起,我好像又连累你了。” 岑昱温声地安慰她:“没事,昨天我和你一起去的,这件事和我也有关,不是你的错。” 孟词咬着下唇点了点头,尽管岑昱说不是她的错,但要不是陪她去拿行李,这件事完全和他无关的。如果这件事真的有牵涉到岑昱,就必须要尽快解决。可是,尽管她用的是最简单也最麻烦的Photoshop,她U盘里的两张图要真的拿出来,她的身份还是有可能会暴露。 曾经她的爸爸妈妈和她说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能暴露她会的东西,要尽量做一个最普通的和平常人都一般无二的人。 但是现在看来,要和大多数人都一样,对她而言太困难了,特别是要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和人在一起工作…… 孟词心中有些彷徨,岑昱话落之后,她平静地垂眸,就听到他又和她介绍:“这是席正初席律师,他会和我们一起进去。以后凡是遇到今天或者昨天这种事情,都可以找他。” 孟词点了点头:“谢谢。” 岑昱含笑点头:“不用谢。” 说着,正好有一个工作电话打了过来,岑昱就走到一边去接电话。 孟词不认识席正初,她有些局促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又低下头。 然后,她听到了他公式化的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你好。岑昱已经和我介绍过你的基本情况,一般情况下,只要把昨天的事情说清楚就会没事。介于你三天遇到两次凶案,我会把我的名片给你,你有事直接打我电话,报酬岑昱已经付过。” 孟词接过名片放进衣兜,有些拿不准自己该说什么。介于对方在说完“你好”之后,出于礼貌她也应该回一句“你好”,然后握手,但是她从没和任何人握过手,所以对方没有伸出手,对她而言,是无形之中少了一个可能出现的尴尬场景。 但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回一句“你好”,对方就已经说了后面的内容,所以她再说“你好”就已经不适合了。 孟词的脑海中出现了很多句应该回的话,但她总是没找到合适的。比如“今天天气很好”,完全是牛头不对马嘴;再比如“辛苦你了”,对方还没开始做事,这句话有拍马屁的嫌疑;再比如“席先生看起来很专业”,这句话的潜台词是对方实际上不太专业…… 席正初在说完之后,发现孟词没有任何回应,也没觉得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在接受岑昱的委托之后,他就特地去了解过孟词,知道了一些她的性格特征和生活习性,还了解过昨天前天发生的事情。孟词现在的反应,是在他的预料当中。 孟词的沉默只维持了十几秒钟,最后她尽量用正常的音量说:“谢谢。” 席正初仍然公式化地回答:“这是我的工作。” 岑昱接完电话,三个人一起走了进去,接待的人是钱茜。 钱茜请他们坐下,又给他们每个人倒了一杯水,让他们先稍等一下。 周围的人很多,这让孟词有一点恐慌,但这种恐慌尚在她的控制范围内,只要别人不要对着她团团围过来,她是能适应的。 她握着有些发烫的纸杯,耳边岑昱的声音轻轻地响起:“今天中午的菜觉得还好吗?” 孟词想起了中午岑昱弄的尖椒鸡、青椒肉丝、家常豆腐,唇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双眼中有了一丝神采:“很好吃。” 回想起午餐的味道,她的心神稍微放松了一些。她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现在外边的小饭馆里都做不出那种味道。 “我看你吃得不多,还以为不合你的口味。” 怎么可能?孟词摇头:“不,很好吃的。只是我平时吃得少,胃被饿小了。” 她的心神都转到了中午的午餐上。 岑昱的瞳孔缩了缩,他失笑道:“那我们再慢慢地把它撑大,好不好?晚上想吃什么?” 孟词略微有些不好意思:“不不不,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已经很给你添麻烦了。” 岑昱摇了摇头道:“我觉得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对吗?” 孟词低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其实她对朋友还没有什么概念,对友谊也没有。 因为刘婷婷和她认识多年,刘婷婷又一直说她们是最好的朋友,是闺蜜,她心里才有了这么一个概念:她和刘婷婷是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 岑昱见孟词颔首,继续:“朋友之间,是不会说麻烦的。对我,你可以畅所欲言。” 席正初坐在旁边嘴角抽了抽,平时在外边一脸高冷对待女性的追求或者玩笑都不假辞色的某人现在撩妹技能满点,先是朋友,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该是女朋友,然后上垒了。 席正初似笑非笑地看了岑昱一眼,岑昱抬眼警告地瞥了他一眼,就听到孟词说:“我不挑的,只要是好吃的,就行。” 然后,她又补了一句:“不过我不吃芹菜、大肠、肝脏、脑花、兔肉、羊肉、猪血、鸡杂。” 岑昱微笑:“好。” 正好从办公室里出来的钱茜出来,听到孟词前后的两句话,心里只觉得卧槽了,如果这都不算挑,那怎么还算挑? 她在三人面前坐定后,心里还感叹了一声,今天来接受询问的三个人颜值都好高。她做好心理建设后,看向席正初问道:“这位是?” 岑昱淡淡道:“正初律师所的律师席正初,以后只要你们找孟词,他都会全程跟进。” 钱茜蹙起了眉,估计是心里有些不舒服,大约是觉得这些有钱的人最爱形式化,还喜欢搞欧美的那一套,做什么都爱找个律师跟着。 她对着席正初点了点头:“你好。” 席正初略微颔首,公式化地回了一句。 然后孟词就听到钱茜大略讲了一下基本情况:在今天上午,警方接到报案,说是昨天上午被发现死亡的刘正娟的丈夫也死了。法医验尸之后得出结论,熊大明死于昨天下午四点半左右,根据熊大明邻居的证词说,孟词昨天下午和一个男人去过便利店,并拖走了一个行李箱和两床棉被。经过查证,他们得知那个男人正好是岑昱,所以才找岑昱和孟词了解情况。 孟词听完钱茜的话之后,心里基本有了一点猜测:重案组的人正为刘正娟案焦头烂额,结果又死了个熊大明,只好派技术人员去勘验现场,寻找蛛丝马迹,谁知道这个案子竟然又和她又牵扯,估计还找到了点什么例如衣物纤维、指纹等相关证据,但是熊大明死的时间和她离开的时间对不上,所以才找她来问一问。 孟词正要说昨天的情况,岑昱就已经开了口:“昨天下午两点半左右我和孟词到熊大明家取孟词的东西,孟词先进去,熊大明拒绝孟词取回自己的东西,并试图伤害她。” 他的声音冷静而利落,和平时不太一样。 孟词想转头去看他,又不太敢。在他说到这里时,放在衣兜里的双手紧握成拳,接了一句:“他动手的时候,我用货架上的雨伞打中了他的下/体。” 紧接着是席正初公式化的声音:“这属于正当防卫。” 岑昱声音中带着一丝冰冷:“我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熊大明欺负孟词,所以先出拳击中他的头部,随即将他制服,用他们店里的麻绳绑住。当时熊大明的生命特征还很强。” 席正初:“这依然是正当防卫。” 孟词抬眼看了眼钱茜,只见她的脸已经黑了。岑昱清冷低沉的声线仍然在继续:“孟词收拾好东西后,我丢给熊大明一把水果刀,和孟词一起离开。离开的时候大约是三点十分左右,以熊大明当时的情况,五分钟之内他就可以割裂麻绳获得自由。” 岑昱说的是实话,孟词在听到钱茜说完基本情况之后就知道,必须要说实话,才会最大限度地避免这个麻烦。 即使是这样,她还是有些不安。 娟姐死亡,她没有报警,一是当时没有通讯工具,而她不擅交际,也从来没想过要求助,二是因为不想。 然而仅仅是因为那个“不想”的念头,让她的内心愈加不安。 因为她没有提供她知道的线索,很有可能那个凶手会逃脱法网,然后杀害另外的人。而他杀害的人,可能是好人,也可能是坏人。 而且,即便是娟姐和熊大明对她不好,她不喜欢他们,但他们也罪不至死。 或者说,情感上她无法同情他们,并且希望他们遭受一定的厄运,希望他们消失,并且还因为他们的死亡而产生了一丝愉悦感。 但理智上她知道,他们确然是罪不至死的,她产生的那丝愉悦感让她感觉到罪恶。 现在也是一样的,她可以提供给他们更多的东西用以抓住凶手,但她却不知道该不该这么做,也不知道如果她给出了她能给的,会给她的生活带来怎样的变化。 这是未知的,未知往往让人感觉到恐惧。 岑昱把事情掰扯清楚后,孟词便紧紧地抿住唇,目光投向了岑昱,只落在他的脖子上。 在这一刻,她希望有人帮她拿主意,但她又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所知道的告诉第二个人。她有些茫然了。 第11章 之后钱茜又问了一些问题,尽管有些问题岑昱或者孟词可以回答,席正初还是很专业地以“与案件无关”“侵犯隐私”等理由拒绝。 钱茜问了一些问题后又回到最开始的问题:“便利店最近有没有来过很奇怪的人?或者有没有发生过不寻常的事情?” 孟词抿唇,看向岑昱不说话。 钱茜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孟词仍然沉默着,她独自坐在那里,放在腿上的手有些无助地捻着大腿,睁大的双眼无神地看着地上的某一个点,像是走进了一个只有她自己的世界,无法和外界交流。 她听到了席正初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我的当事人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据,她可以不回答你的问题。” 也听到了岑昱安抚性的话:“没事,不要紧张。” 孟词略微点了点头,感觉周围气氛有些不对,对面的女警应该是有些怒了,但她还未及继续追问,就有一个人走了进来。 是昨天审讯她的那个男警官。 他和女警官打了一声招呼,把她叫了出去,低声和她交谈:“最近两天接连发生两起案件,上边儿要求我们尽快破案。但南城梯那边是什么地方?那是南城最乱的地带,那一带的住户卖/淫的吸/毒的偷东西的都有,又因为太穷了,又没有监控设备,案发地点白天都是安静的,人少,目击者也少,我们能找到的线索太少了。这案子,不是我们想破就能破的,现在也只有孟词这条线。” 钱茜蹙眉道:“之前你不是和那个特拽的犯罪心理学家林恪关系不错吗?要不问问他?他肯定能找到一些线索。” 随后,孟词就闻到一股烟味儿,立马捂住了鼻子,应该是刘少飞在吸烟。 刘少飞刻意压低了声音:“也成。他和林摇回去后,我们遇到的案子大多数都能自己解决,这一起案子还真/他/妈的就邪门儿了,目击证人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四五来。但现在他们那边应该是在凌晨,肯定打不通,就打通了也要被骂成狗。” 说完,他掐灭了烟,走了出来。 孟词仍然有些彷徨,她有些不自信,不知道自己说的是否是对的,还是拿不准该不该说,又或者,她该不该冒这个险。 她感觉,自己又好像回到了那一年,那一年她被一群人堵在街角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助她,那时候的她感觉到了绝望和恐惧,那种恐惧,一直伴随她至今。 她甚至在想,如果那一年有人帮助了她,现在的她会是怎样的?她应该是开朗的,乐观的,热爱生活的…… 但是那时候不管她怎么喊救命,始终没有人站出来。 那现在呢,她该站出来吗? 孟词的心里没有答案,刘少飞已经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她能感觉到他在盯着她:“如果你知道一些其他的线索或者能想起一些细节,对我们都有很大的帮助。虽然熊大明和张正娟并非十分良善的人,但杀害他们的人也是非正义的。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们不能因为讨厌一些人就把他们杀了或者把他们的死看成是理所当然的。我们不知道凶手是不是还会行凶,也不知道下一次他杀的是好人还是坏人。” 说到这,他变得疾言厉色:“但是,如果因为你没有说出你所知道的相关线索和细节而导致凶手逍遥法外,你就是帮凶!你可以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死的人是你的亲人,你还能像现在这样无动于衷吗?” 孟词心中一颤,眼眶有些发酸。席正初正要开口维护孟词时,孟词颤声道:“你胡说!不是这样的……帮凶的字面意思是帮助他人行凶或者作恶,帮凶在法律上最接近的概念是从犯,在共同犯罪中起次要或辅助作用。我没有说出知道的所有细节,并不是,导致凶手逍遥法外的直接原因或者根本原因。” 她的抖着唇,声音并不大,有些沙哑,沙哑得不像是自己的,却很清晰:“你只能在道德层面谴责我,而无法把我定义为帮凶。这两次事件中,死的都不是我的亲人,你的假设不成立,并且让我很不舒服。” 刘少飞对孟词这近乎于尖锐的话有些诧异,因为昨天,她还是一个病西施,一个谨小慎微小心翼翼的人,她甚至不敢看着人的脸,只是低着头,问什么,她答什么。不主动透露,也不抗拒。 席正初立即出言维护孟词:“我的当事人不愿提及和这个案件相关的事情,你们不能威逼。凭刘警官刚才的那番话,我们完全能以诽谤罪起诉你。但我的当事人并不愿意这样做,她已经有不在场证明,希望你们能适可而止。” 然后他表示要带孟词和岑昱离开。 孟词闭了闭眼,身子还有些微微地发颤。岑昱想拍拍她的肩安慰她,但想到她的心理障碍,刚抬起的手只能放下。 钱茜只觉得刚刚面对他们还很清冷很有距离感的人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温和起来,岑昱微微侧身目光温柔地看着孟词:“没事了,有我在,都会没事的。不要紧张,我们马上就走,好不好?” 孟词听到岑昱的话,心中绷紧的弦在这一刻略微放松了一些。她小心翼翼地抬起了眼,怯怯地看着他,他的身上好像有光,他的眼睛好像会说话,他清隽的脸上没有那些让她害怕的表情。他整个人在这里,都好像在说:孟词,不要怕。 这样的他让她想起了他的帮助,虽然他说他的目的是为她做心理咨询,但他一直在帮助她。 在这一刻,孟词好想哭。 她曾经因为没有人帮助她而感到绝望,遭受了更多的痛苦,但现在,不管受害的人是好是坏,她也扮演着那个在路边无动于衷的人。如果在遇到需要她站起来去帮助别人的事情她选择了逃避,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期冀别人的帮助呢? 如果每一个人都在别人需要帮助的时候都无动于衷,那当我们的自己需要帮助的时候,谁会来帮助我们? 其实,在她用软件绘出那两张图的时候,她心里早就有倾向性的选择。可是她因为心中的害怕,迟迟不敢下定决心。 然而这一刻这样温柔地看着她的岑昱,却让她知道,正能量是需要传递的。如果我们对这个世界冷漠以待,世界回报给我们的也会是冷漠。 她想要勇敢一次,勇敢地做她能做的事,勇敢地,直面她人生中的每一段旅程中发生的每一件事,不要逃避。 她抬起双手捂住了脸,静默了一瞬,放下手对着岑昱摇了摇头,轻声说:“不要担心我,我可以的。” 她闭了闭眼,面向刘少飞,声音细细的:“请给我一台电脑。” 刘少飞见孟词有些松动,立马就让钱茜抱出一台笔记本电脑来。 孟词从衣兜里拿出U盘插/进USB接口,打开她做好的两张图片:“这是前天我看到的。” 图片打开后,她选在众人要围过来时走到一边,岑昱担忧地看向孟词,孟词的目光没有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但这一刻,她像是坚韧的蒲苇一样,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他感觉到了她这一刻的勇敢。 她从她的世界里,往外面的大千世界迈出了小半步。 席正初依然保持着专业的态度,在旁边像是一座冰山一样坐着。刘少飞和钱茜看向笔记本上的图片时,几乎是吃了一惊。 两张图。 第一张图:便利店中,透过洞开的门,一个国字脸浓眉大眼乱发下巴泛青穿着黑色皮夹克黑色裤子黑色休闲鞋的男人微微侧身,看向门口。他眼神凶恶,手指关节粗大还染着血,裤腿占着泥点,鞋子上哪里裂了胶哪里沾了泥哪里破了个线头也都一清二楚。在他的左边,是一张大床,床上铺着的床单的颜色、花纹、上边的血迹浓淡的层次、光着身躺在上边的张正娟躺着的姿势、身上哪里染了血哪里有伤口伤口的形状等等,全都一清二楚。 第二张图:惶急的雨打在地面上溅起了水花,不远处的巷子口,一个穿着黑色的胶皮雨衣的男人站在前方,双目射出了凶光,就等着猎物到来,周围的环境以及人的身高、体型全都一清二楚。 钱茜瞠目结舌地看着那好像是照片一样的两张图,手肘捅了捅刘少飞,刘少飞也有些震撼:“这是……” 这不可能是照片,一个人在逃跑的时候不可能还能镇定地在雨中拍下这样的照片! 但这是孟词给他们的,显而易见的是,这两张图片呈现出了她能观察到的细节! “第一张图是我从南辉超市回到便利店,在便利店后门看到的场景,第二张图是我在逃跑的时候凶手在前方堵截的场景。我可以保证,图片没有任何错误。” 孟词开了口,此时此刻的她在岑昱走过来的时候,站在了岑昱的身后,声音有点发抖,说出的话却是有条理的。 刘少飞震惊地问:“这你画的?” 孟词在岑昱的身后点了点头,但她的身形已经完全被岑昱遮住,这无形之中给她增加了一丝安全感。 她开口,说起自己知道的情况:“张正娟曾经喜欢使用微信和陌生人聊天,尤其喜欢‘摇一摇’和‘附近的人’这两个功能,并且经常趁熊大明不在家的时候约网友到便利店亲热。前天上午我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 第12章 孟词开口,说起自己知道的情况:“张正娟曾经喜欢使用微信和陌生人聊天,尤其喜欢‘摇一摇’和‘附近的人’这两个功能,并且经常趁熊大明不在家的时候约网友到便利店亲热。前天上午我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守店的张正娟开了空调,换了一身比较性/感的衣服,还化了妆,像是在等人,而我看到凶手时……” 说到这里,她瞳孔蓦地紧缩了下,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天和凶手对视的时刻,单薄的肩微微发颤,“他正拿着张正娟的手机,所以凶手可能是张正娟网友,他拿着张正娟的手机,是在删除和他有关的通讯记录。” 岑昱站在孟词的身前,一直没有回头,只是观察着刘少飞和钱茜的反应,席正初也保持着倾听的姿态。 孟词放在衣兜里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戳进掌心,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她勉力镇定,低垂的睫羽下,漆黑的瞳孔中像是有另外一个世界,那个世界里只住着她一个人。她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是否被被她的世界以外的人听懂,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是否能得到认同,只能轻轻地咬了咬下唇,给自己的继续说的勇气,尽量让自己表现得专业一点。 “从张正娟身上的伤口和她可能的死因看……凶手是性/欲/型杀手,他攻击的部位都是张正娟的性/器官,但他没有和她发生/关系,他应该是通过欣赏受害者受到折磨时的痛苦和恐惧而获得快/感,他很享受看着受害者慢慢死去的过程。死者的衣物应该不是凶手穿上的,为她穿衣服的,可能是报案的人,或者就是其丈夫熊大明。” 她垂下的睫羽渐渐上抬,岑昱在她的眼前。 他像是一座大山一样,隔绝了所有人的表情所有可能的伤害,让她稍微能集中自己的精力,找到一丝微薄的信心支撑她说下去:“很明显的是,凶手很有经验,现场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他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可以查一查以前的命案,看有没有类似的案件。当然,这也不是他的最后一次,杀人带给他的满足感越来越低,他会继续挑选符合条件的受害者,作案的频率会越来越高。基于以上这些情况,可以推测,凶手很有可能遭遇过伴侣的背叛,他可能曾经有一个妻子或者一个女朋友,但对方背叛了他。” 她的声音逐渐由低变高,直到变成正常人交谈时的音量:“还有,他经济条件不太好,知道从前门绕到巷子口等我说明他对张正娟家附近的地形比较熟悉,张正娟和他又是通过微信联系上的,所以他很可能刚搬到南城梯附近居住。南城梯这个月有七家人把房间租出去了,由于凶手开着机车来的,鞋上有泥,所以他应该住在离便利店不太近但也不太远的南城梯129号。” 这几乎是直接得出了凶手是谁的答案。 孟词话落后,只觉自己整个人都有些虚脱无力,但原本闷着心里的那口气却松了,她再度垂下了头,但她原本孤独而黑暗的世界却仿佛有了一丝微光。 而刚刚还有些焦躁的钱茜此时此际内心完全被“卧了个大槽”的弹幕刷屏,感觉就是,原本一个道德感很低很怯弱说话都不敢大声的人,原本他们只巴望能从其口中得出一点点线索就是一大进展的一个纸片儿一样的花瓶一样的女人,一个没有多少社会经验的宅女,居然直接把案子给破了! 破了!破了!破了!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当然,相比于他们,孟词多了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住在那里,目击凶手,和被害者长期相处,但当答案直接得出的时候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 反应过来之后,她又觉得有些愤怒,既然她早知道,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浪费了他们那么多人力物力财力!害得她们到了元旦节还要做加班狗! 刘少飞则立马打电话给重案组其他组的成员,让他们直接去南城梯12号抓人。孟词仍然站在刘少飞的背后,她补充道:“当然,要定他的罪,还需要证据。刘正娟抓伤了他的脖子,虽然刘正娟的手被他处理过,但她的指甲断了三根,所以凶手的脖子上会有三条抓痕。还有刘正娟被杀时穿在里边的情/趣内衣,不出意外的话就在他家里,这是他的战利品。” 刘少飞又立马向赶往南城梯129号抓人的组员转述孟词的话,同时将孟词带来的两张电子图片传到他们手机上。 刘少飞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大伙儿忙了一天多的案子,就这样被原本不配合的目击证人破了,显得他们……如果林恪在的话,估计不到两个小时就能破案。 他立马向孟词道谢。 孟词摇了摇头,因为有岑昱挡着,没人看见,只听得见她和正常人音量差不多的声音:“……不用谢的。因为我了解那里的环境,也了解张正娟,如果这个案子发生在别的地方,我也没办法的。” 她顿了顿,又说:“至于熊大明,当时我和岑昱在三点一十就离开了,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的情况。熊大明有一个相好的,住在枫叶路21号,是一个餐馆的服务员。熊大明经常去找她,和熊大明有关的情况她应该知道。值得注意的是,熊大明在几天前刚睡了钢炮李的老婆,钢炮李经常来找张正娟,手里经常带着一根钢管儿。我知道的,都已经说完了。” 熊大明遇害的现场她没看到过,熊大明的死状、有哪些伤口她也不知道,所以熊大明案她心中没有结论。 她感觉现在的自己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她想,在这之后,她的生活应该还是会和以前一样的,不会有太多的危险。 原来,有些事情,她以为她不能做或者做不到的,其实她很有可能可以,只是她因为害怕而龟缩不前,不去尝试,便错以为自己不可以。 刘少飞听完之后,就让钱茜去找熊大明相好的了解情况,他自己则把席正初、岑昱、孟词三个人送了出去。 最后他对孟词说:“你对我们提供的这些线索很重要,谢谢。” 随后他又说:“如果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随时打我电话,我的电话是13xxxxxxxxx。” 孟词站在岑昱的身侧,眼神差错开刘少飞的面部,点了点头,衣兜里紧握成拳的手松开,手心的疼痛逐渐减轻。 她轻声说:“好的,谢谢。” 岑昱看了眼留电话的刘少飞,眸色一沉,神情极淡。 席正初因为认识刘少飞,便冷冰冰地和刘少飞寒暄了两句。 岑昱家和刘少飞家里是世交,两个人从小就认识,但因为以前岑昱的个人原因,两个人从来没有过多的交集,在刘少飞的记忆里,岑昱总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一个安静的地方看书,和其他伙伴们爬树偷看妹子打架什么的,从来都和他不沾边,任何人和岑昱说话,基本都很难得到回应。 眼下这种情况,刘少飞也只和岑昱略微说了两句类似于“上次回家还听我爸妈提起过你,听说你做了建筑设计师,很有前途”这样的话。岑昱则直视着刘少飞,貌似漫不经心地说了句:“今天你这么逼她,我记住了。” 刘少飞顿时就懵逼了,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对方继续说了一句:“你以后最好不要有女朋友。” 刘少飞在元旦这个“新年新气象”的第一天森森地感觉到了不妙,岑昱的潜台词,分明就是“你欺负了我的女票,将来你和你女票不要想太顺利”的感觉。 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即使他没有女票,对方会有各种办法让他的母上、父上大人花式逼婚…… 孟词并没有听出岑昱话中的潜台词,只是静静地立在一旁。岑昱说完之后,就往停车的地上走去,孟词跟上,留下满心“卧槽”的刘少飞在风中凌乱着。 席正初和岑昱孟词告别,把车开向和他们完全相反的方向。岑昱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五点多,下班了,就直接载着孟词回家。期间他又打了几个工作电话,看向孟词:“菜市场,能去吗?” 孟词点了点头,大脑里空空的,整个人都有些懵懵的。听到岑昱问她能不能去菜市场,她下意识地就点了点头,随即又摇头:“我不会做饭,不知道该买什么。” 岑昱微笑道:“没关系,有我在,我会和你说。” 孟词手摩挲着衣角,点了点头。 “晚上你想吃什么?”他问。 她刚想说什么都可以,就听到他补了一句:“没有随便,也没有什么都。你要具体地说出来,然后我们才好买食材。” 孟词的唇张了张,又闭上。她偏头仔细地想了想,说:“粉蒸排骨、干扁四季豆、盐煎肉,其实随便什么都可以的。” 然后她闭了嘴,觉得有些后悔,眼睛看向窗外的车前镜:“会不会有些麻烦?” “为什么会麻烦?难道你觉得我连这种家常小菜都不会?”是疑问和反问,明明应该是用比较强烈的语气说出来的话,由他说来,变得很轻柔,就连话语尾部上扬的语调都是柔和的。 孟词连忙摇了摇头,空茫的眼神中有了一丝神采,怯怯的,像小兔子:“唉,我不是这意思,就是觉得很麻烦你。” “原来你没有把我当朋友,朋友之间,不是不用说麻烦吗?”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失落,听得让她心里不忍。 她咬了咬唇:“嗳,我不是……但是朋友之间的付出应该是双方的吧?比如你对我很好,帮了我很多,那我也应该对你很好,帮你很多,但我都没发现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反倒是你,一直在帮我。” 他轻笑:“建立友谊又不是做生意要等价交换,看我付出多少你能回报多少给我,付出不应该是不求回报的吗?” “是这样的吗?”孟词疑惑,如果是这样,那她之前因为讨厌娟姐而不愿意说出她知道的和案件有关的事情,是不好的吧? 她有些为自己感到羞愧。 岑昱给她肯定的回答:“当然。不过你也不应该妄自菲薄,因为你能答应让我给你做心理咨询,就已经帮我很大的忙了。” “哦。”她低低地应一声,素白的脸因为羞愧爬上了一丝红晕。 因为受益的,始终是她啊。 到了菜市场附近,岑昱停下车,孟词就从副驾驶座上下去。 以前周围的行人虽然很多,但大家都是各自走各自的,没有谁会特别地把目光放在她身上,但今天多了一个岑昱,难免回头率有些高,让她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忍不住就想拔腿离开。 一般来讲,一个好看的人自己单独上街,回头率一般不会太高,但一男一女如果都长得好看,多多少少会引起一些人的关注。 孟词强忍着心底的惧意,还是跟着岑昱走进了菜市场。 岑昱一直站在她的身边,用手臂虚扶着她,为她挡过行人可能会和她发生的触碰,同时又避开了和她的触碰,让她处于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内。 进了菜市场之后,岑昱就把钱拿了出来,直接给孟词,让她去买。 买排骨的时候。 孟词走到猪肉摊,眼睛紧盯着排骨:“排骨多少钱一斤?” 中年大叔拎着刀笑:“18,妹儿,我这排骨好得很,还是新鲜的,下午刚杀的猪。” 孟词仍然紧盯着排骨:“来两……来三根。” “好嘞!”中年大叔称重,然后把排骨放到木板上宰。 孟词的目光紧跟着排骨。 中年大叔内心几乎是崩溃的,觉得这妹纸疑心病有点重:“唉,你放心,我不会少你的。” 孟词不解,他在说什么?随后她接过装着排骨的袋子,默默地付钱、离开。 随后岑昱又仔细地观察了孟词买其他东西,发现孟词除了不看人的面部以外,其他方面均是正常的,只是在有人朝他们走过来时会处于防御状态。 孟词不知道岑昱已经默默地在进行心理咨询的第二步,和岑昱回家之后,岑昱就进了厨房。她觉得自己应该帮忙的,但岑昱直接叫她一边儿玩儿去,她只好又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等到她联网之后,发生了一件让她很郁闷的事。 第13章 孟词刚登上晋江文学城,一进入作者后台,就看到了自己所有文的文名都变成了清一色的《穿越之后来居上》,点开管理文章的页面之后,发现连文案都变成了《穿越之后来居上》的文案,而碧水的帖子基本都变成了这样: 【灌水】我只想问问那个穿越之后来居上是什么鬼!!! 【灌水】大家抽完了吗,我专栏里和后台的文名正常了,但是点进去又变成穿越之后来居上了 【灌水】太闹心了,文案什么时候抽回来啊啊啊啊啊啊 【灌水】嘤嘤嘤,我也好想上一上那个后台作者榜(⌒-⌒; ) 【灌水】穿越之后来居上是什么鬼?怎么十二仙黑字全沦陷了 【段子】为你承包了整个晋江,你还敢从我身边逃开吗?小妖精【冷笑 【灌水】经过今晚的大抽,我发现自己果然是晋江的真爱 【段子】那天你因为要码字而跟我分手,如今我要把你捧上神坛!! 孟词看到这样的内容之后,又戳了自己的前台,发现除了封面,文名文案都是《穿越之后来居上》,幸运的是章节内容还是正常的。 看到这种情况,知道短时间内是无法改变后台现状的时候,孟词看着后面那一列的《穿越之后来居上》,头皮直发麻。 这种麻让她忍不住想直接黑进绿晋江的系统,把自己的后台改回来,但想到绿晋江的服务器向来是抽受,攻城狮们又在挽救中,就按捺下了这个念头。 只是还是有些不开心,又默默地点开了闪得正欢的基友群。基友群里的基友们也在热议这一次大抽究竟是抽了还是被黑客攻击了= ̄ω ̄= 随后孟词又立马在口口上戳了戳“我不是路人甲”:*正义年糕*戳.gif 等了五秒,孟词发现以前基本都秒回的我不是路人甲这一次居然没有反应,于是她又发了一张人脸熊猫图:*允许你装逼,但不要过分*.jpg 然后一分钟过去,对方还是没回,孟词感觉有些失落,怅然地关掉口口,看了看时间发现这一摸鱼,半个多小时就过去了,于是打开小黑屋码字,没一会儿,岑昱就做好了饭,都已经在餐桌上摆好了,连饭都盛上了。 孟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和岑昱一起吃饭。她和岑昱在吃饭的时候都是不说话的,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吃着,等到孟词准备要放碗的时候,岑昱又劝孟词多吃一点:“我们下午讨论过要把你的胃撑大一点的,营养不良会影响人体内激素的分泌,在某种程度上更容易使人产生消极心理。” 于是孟词又默默地多吃了一点,又在岑昱的监督下喝了半碗汤。 等吃过饭之后,她习惯性地想帮忙,感觉自己不好白吃白喝,但她一进厨房,就被岑昱赶到客厅里:“我让你住在这里,又不是让你来当保姆的,你进厨房干嘛?” 于是孟词又只好坐到了笔记本前,她习惯性地看了看口口,发现我不是路人甲还是没有回复,顿时就很有些心塞塞了,明明之前她们聊得很好的,不造为啥,她突然就不理她了…… 孟词的眼睫颤了颤,盯着和我不是路人甲的聊天窗口看了半晌,才默默地关掉,码起今天的更新来。 她刚刚码好更新并放进存稿箱设定好时间,岑昱又给她端来一杯热牛奶。 孟词呆呆地看着笼罩在灯光里的岑昱,感觉他好像很容易亲近的样子。虽然她还是不敢看他的脸,但是只要一想到下午的时候他挡在她身前,完全遮住别人的视线时,便觉得有些安心。在那一刻,她才真的从心底相信,岑昱不会伤害她。 只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终久是异性,到底还是会让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垂睫,身子往后缩了缩,在岑昱的注视下喝掉了那一大杯牛奶。 岑昱见孟词低着头,唇边带着一圈牛奶的浮沫,忍不住想伸手帮她擦净,还想揉一揉她的头。但他手刚抬起,又想起孟词的心理障碍,只好放下。 回到房间洗过澡后,孟词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向书桌的地方,她还是没忍住又瞧了瞧口口上和我不是路人甲的窗口,对方已经在半个小时之前回复她了。 因为我不是路人甲的头像是Q版的动漫卫庄手里捏一张浴巾脸颊两团红晕的图,所以和我不是路人甲聊天时,因为是气泡模式,聊天界面就是这样了: Q版动漫卫庄.jpg:*恶搞兔*宝贝我错了快理我.jpg Q版动漫卫庄.jpg:*Q版动漫卫庄*.jpg Q版动漫卫庄.jpg:刚刚在解决人生大事?(? ???ω??? ?)? 接下来又是好几条消息: ·所以没有打开□□(。﹏。*)·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一定会打开□□等待你那帅气的一戳?(? ???ω??? ?)?· ·为什么不理我~~~~(>_<)~~~~· ·*恶搞兔*打死我也不走.jpg· ·孟孟孟孟孟~~~~~你真的不理我了吗QWQ· ·别不理我QAQ· 然后整个屏幕都被刷屏,成了酱紫: Q版动漫卫庄.jpg:Q版动漫卫庄.jpg …… 孟词一边擦头发一边回复:刚刚在洗澡,没有看到 ·解决人生大事?是相亲吗*张翰黑白邪魅一笑图*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jpg· ·长得帅吗?· 我是路人甲秒回:炒鸡帅!具体详情等八字有一撇了再详扒 然后孟词就发了一张两个皮卡丘对扇脸的gif表情图,我不是路人甲立马回:?(? ???ω??? ?)?么么哒~脸给你扇,我不还手的 再然后两个人就开始刷图,期间孟词又回了好基友上官的信息,又和上官一起讨论了新文的脑洞,到了11点的时候,就收到了我不是路人甲催她睡觉的信息。 因为最近正好是元旦节,1号本该是放假的,但是因为有一个项目临时需要加班,岑昱又是该项目的灵魂人物,人家当初就是冲他来的,所以岑昱才会去工作。又因为事情基本都在1号解决了,所以2号和3号岑昱都不上班。 孟词一早起来听到这个消息是有些懵的,因为自从她初三那年阿公去世,她就没有了从早到晚长期和一个人相处的经历,时间一久,她甚至是害怕和一个人相处的时间太长的。 更让孟词蓦然一慌的是,在早饭过后,岑昱就告诉她:“今天和明天,我们的任务就是让你尽量放松,降低你对我以及这个环境的排斥感,直到你彻底把我当成朋友为止。朋友之间,是可以百无禁忌无话不谈的,我会尽量使你对我产生信任感,如果我做得不好,你一定要告诉我。” 但是同时让她松了一口气的是,要和他长时间相处的,是岑昱,是救过她、昨天还站在她身前保护她的岑昱。这样一想,她那颗被揪紧的心又松缓了很多。 她感觉,岑昱说的百无禁忌无话不谈给她的感觉很熟悉,就像是……就像是她和我不是路人甲一样。 因为网络的虚拟和匿名的特性,她看不到对方的脸也不担心对方会伤害自己,不会有私人空间被侵入的感觉,所以经常和我不是路人甲刷很多没有节操的图。 尽管在现实中,她很害怕和人相处害怕看到人的面部害怕未知的事情害怕受到伤害,但在网上,一入微博深似海的她,节操早已经碎了一地。 回想起自己和我不是路人甲之间的对话,她素白的脸染上了些许薄绯,原本轻颤的眼睫慢慢地往下,眼睑便半阖上了。 抱着笔记本的孟词很方,如果要顺从本性,像对着我不是路人甲一样无拘无束,还是有点困难的。 她双手紧紧地扣着手里的笔记本,眼睫一闪一闪地看向岑昱……的脖子轻声说:“这个……” 她想说的是:这个不能再缓缓么? 但一想到再缓缓肯定拖慢治疗的进度,无异于增加岑昱的成本,于是她又闭了口,睫羽像是蝶翼一样,一颤一颤的,看得岑昱都怀疑自己有些过于残忍了。 他笑了笑,问:“还记得你昨天在警察局的时候吗?” 孟词点了点头。 她听到他继续说:“当时你一席话就轻松破案的时候,我虽然看不到你的神态,但却很惊讶,原来你那么厉害。当时我虽然背对着你,却感觉到你站在我背后,像是一颗发光的金子,这颗金子离我很近,让我倍感荣幸。” 孟词张了张唇,说:“……没有很厉害的。因为我住在那里啊,她们平时都是没什么事,喜欢坐在一起聊东家长西家短的,那里隔音效果又不好,所以我能获得很多信息啊。还有就是,我是目击者,当时看到的东西最直观啊。如果我知道的信息他们也知道的话,案子肯定早就破了的,毕竟那是很简单的。” 岑昱很放松地坐在她旁边,肯定地说:“能从繁杂的信息中提取有效信息,就是很厉害。你呀,要自信一点。” 孟词哦了一声,低头看着阖上的笔记本:“我觉得你也很厉害。设计的建筑得过很厉害的大奖,业内的专家评价也高,好多人都很喜欢你的设计的。” 岑昱有些惊讶地抬眸:“你知道?” 孟词点了点头:“我搜索过你的名字的。” 随后,她继续说:“我也很喜欢的。” 说完,她又垂下了头。 而岑昱没打算放过她,他的声音像是一阵春风拂过她的心尖:“很高兴你能喜欢,这是我荣幸。昨天的你很勇敢,如果你能克服心理障碍,会更厉害。所以,今天会对你进行一项很独特的咨询方式,你一定会拒绝,但是基于我们之前签的协议,你必须配合我。”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nn馜馜nn扔的地雷,(*  ̄3)(ε ̄ *) nn馜馜nn扔了一个地雷 附:我不是路人甲的头像*Q版卫庄* 第14章 孟词一听岑昱说她肯定会拒绝,但岑昱又要求她配合,她心里就有些忐忑:岑昱说的独特的咨询方式到底独特在哪里? 孟词的疑惑岑昱看在眼里,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现在已经成功地吸引了孟词的注意力,在她的注意力被吸引时,她的防御就会变弱。 他站起了身:“不过,我会先给你一个缓冲期,让你慢慢地接受。” 孟词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下,她听到他问:“你对室内装修有研究吗?” 室内装修?孟词摇头:“没有。” 岑昱顿了一下,继续:“你觉得这里的装修怎么样?” 孟词环顾四周,仔细打量了一分钟左右:“简单,大方,好看。” 和她之前住的出租屋相比,出租屋连狗窝都算不上。 岑昱循循善诱:“还有呢?” “……”为什么还有?孟词不明白,又沉默了。 “你觉得这里还应该添置些什么东西呢?”他又问。 这里什么都有,还要添置些什么?孟词垂着头,小脑袋摇了摇,不明白岑昱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说好的先给她一个缓冲期呢? 她有些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 随后岑昱又说:“你今天上午的任务,就是熟悉这里,弄清楚这栋两层小别墅有几间房、几扇门、每一间房里的陈设是什么样的,还有这栋小别墅有几个出口,前后的格局是什么样的、都有什么植物。我知道你记忆力很好,很容易记住。你可以随自己的心意,改变这里的任何陈设。然后,这里有一张卡,密码是六个零。我会载你到城里,你看这里需要再添置些什么东西就买些什么。卡里没有上限,你至少要花两千。” 孟词原本还有些放松的神色一下就绷紧了,低垂的头虽然看不到表情,但岑昱知道,她心里现在肯定是抵触的。 于是他又加了一句:“你放心,我会陪你去,不会让你出事。” 孟词有点窘,讷讷道:“我只要不看人脸,基本没问题的。但是买东西就不要了吧?这里感觉什么都不缺的。” 岑昱沉默了数秒,孟词心里就有些忐忑,虽说是签了协议的,但:“感觉很浪费你钱,这样很不好。” 岑昱:“我觉得很好。” 孟词抿着唇地站了起来,手里捏着岑昱放在她手里的卡,见岑昱直接穿衣服换鞋,情绪有些难言。 他会不会生气了? “对不起,我……”她刚开口,岑昱就转头静静地看了她一眼,虽然他的神情还是温和的,但眼神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忧伤:“不,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但我是很认真地在请求你帮助我,我希望可以早点治好你,这对我来说很重要,你知道的,还有一个症状和你差不多的人在等我为她治疗。” 孟词抿紧了唇,心里有些疼,感觉很像窦性心动过速。 她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嫉妒那个姑娘了。 “不,不,你已经帮我很多了。真的,我也很想帮助你的。”像是为了证明这句话一样,她立马把岑昱给她的那张卡揣进了衣兜里,迅速地穿上她的帆布鞋,站好等着和岑昱一起出去。 她的视线稍微从他的脖子上抬,看到了他抿紧的唇:“你还是在怪我吗?怪我为了能治好自己在乎的人就把你当成实验对象,所以,你还是不能把我当成你的朋友,总是这么客气。” “我……”孟词心中充满了罪恶感,“我没有的,我真的有……把你当朋友。这里的环境我都很熟悉了,真的,现在我们就可以出门。” 说着,她立马就开了门往门外走。 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岑昱原本还沉浸着悲伤的双眼变得静淡起来,他的唇角微微翘起,修长的手指拉下了门口的电闸,才锁门出去。 孟词就在前方不远处站着等他。 他知道孟词为什么不敢看人的面部,因为只要她看了,她能从人的面部表情猜出他们在想什么,但过去的经历让她不想猜出来,她害怕看到别人的脸上出现让她不能接受的表情。 这样的她,像是一只闭上了双眼的小老虎,还心软,很好骗。 很好骗的孟词心里完全是没谱的,她不知道该给岑昱的房子里添置些什么。怕花岑昱太多钱,也怕不花岑昱又忧伤地看着她。 她实在想不出要买什么,于是直接让岑昱载着她进了画廊。 然而在画廊里逛了一圈,她发现画都是差不多的,她不懂这些,也欣赏不来那些艺术作品,也理解不了那些画作要传达什么精神,于是又不好意思地拉着岑昱出去,然后又去了卖盆景的地方,最后她买了一盆她看起来感觉比较顺眼的盆景,价格刚好贴着两千。 完成任务后,孟词松了一口气。在咖啡厅里坐下后,岑昱一边搅拌着咖啡一边真诚地赞扬:“你买的盆景很好看,我很喜欢。” 孟词的唇角微微地翘了翘,眼中有了些许神采:“真的?” 岑昱声音低醇,带着笑:“真的。” 咖啡厅里的其他人他们坐在窗边,男的帅女的漂亮,觉得十分养眼,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男人温柔地看着女人,女人则低头看着咖啡,眼中闪烁着一点欣喜,有点虐狗,但也有点……说不上来的奇怪。 吧台出的服务员也时不时地看向这边,小声地议论着。 如果孟词是一个正常的女人,此时此刻的虚荣心绝壁会得到满足,但她不是,她在欣喜之余,听到别人的议论声,又有些局促,感觉自己和岑昱坐在这里被误会了很不好,但她又不能说出来。 但岑昱的那声“真的”还是让她紧抿的唇微微松开,嘴角微不可察地翘起一点。 随后,岑昱又带她去吃了午饭,因为是西餐厅,她没去过,不太喜欢。 进去的时候,她虽不至于放不开,不习惯还是有的。但岑昱神色自然,显然是常客。他为她拉开座椅,请她坐下后自己才坐下,又请她先点餐,等餐点上来后,他先为她把食物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儿的,才弄切自己的,他还点了红酒,干杯的时候她抬起眼打量了他一眼,看到他神色温柔中带着包容,又习惯性地垂了眸,他也不以为意。 午餐快结束的时候,岑昱问孟词:“你这么瘦,会经常生病吗?” “有感冒。” “进过医院吗?” 孟词摇头。 岑昱继续:“我觉得我们的咨询还差一点东西。” 孟词不明白:“差什么?” 岑昱:“我们去医院都要穿病服,但我没有为你准备。所以,待会儿我们需要去买病服。我不想听到拒绝的答案。” 孟词有些心塞,她不是病人,为什么要穿病服? 等岑昱结账后带着她到了某商场的时候,她更心塞了。 “这里应该没有病服卖吧?”而且这个地段,这个品牌,一看就好贵。 岑昱沉默了一瞬,问她:“你觉得我长得好看吗?” 孟词点头:“好看的。” 岑昱理所当然地说:“所以,我准备的病服,怎么能和平常人的一样。” 孟词盯着岑昱的后背看了几眼,心里原本的难为情都沉入了心底。购置衣物算什么心理咨询?他想干什么? 孟词心里有疑问,但她并没有阻止岑昱,只是跟着他,他让试衣物就试衣物,然后看着他结账。 等到手里提着大包小包走出商场的时候,岑昱就发现孟词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有些诧异地问她:“怎么了?” 孟词脊背挺得笔直,即使她用自己的手遮住了双眼,但还是能让人感觉到此时的她是骄傲的,这种骄傲和物质无关,和任何外在的东西都无关。 她鼓起勇气开口:“岑先生,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让我了解那栋房子并购置一些物品,是为了增加我和那栋房子的联系,使我更我安全感,这是咨询的第一步,我能理解。但是你现在带我买这些东西,故意冠以病服的名义,是在可怜我吗?因为我没钱,也就只有两套衣服,所以你出于同情的心理就对我施舍这些东西?” 她从来不会因为自己的贫穷或者自己物资的匮乏而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因为不管她穿的什么,裹住的都是她这个人,衣服会变,人却一直是她。 她觉得不管她是否讨喜,但她和任何人,都是平等的,不管是在人格还是灵魂上,所以穿什么、用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这里,她活着。 但岑昱给她买衣服的行为,让她很难理解。 岑昱叹了口气,捂住额头说:“果然骗不过你。” 但效果还不错,至少,她会把她心中的想法表达出来。 他很真诚地:“我很抱歉,很抱歉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让你迁就我。” 现在他需要安抚她。 孟词有些不明所以,皱了眉:“你在说什么?” 她的手已经放了下来。 岑昱从容地说:“因为我是处女座,不太能接受每天都看到你穿一样的衣服或者只是两套衣服轮着换。还有,我不太喜欢黑色,黑色让我想到黑暗,这是一种很容易让人心情不好的颜色。我认为你出现心理问题的原因,也许和你经常穿黑色有关。” 前面他说的是真的,这是他的个人习惯,后面的内容基本是他一本正经的瞎掰。 但孟词还是不好意思了:“哦。” 处女座,出了名的龟毛星座,这应该也是能理解的,看岑昱的住处就知道,里边没有多余的垃圾,每一样东西的摆放位置都是固定的,这些都表明,他应该有洁癖,还有轻微的强迫症。 她好像自作多情了。孟词低垂了头,眼睫一扇一扇的,脸微微地有些红。 岑昱恳切地说:“我很抱歉,希望你不要生气。” 孟词摆了摆手:“没有,你可以直接和我说的,我没生气。毕竟,你帮了我很多,我也应该照顾你的感受的。” 岑昱唇边有了一丝微笑:“我很高兴你照顾我的感受。” 孟词生涩地笑了笑,一边走,一边问岑昱:“你说的那个特殊的咨询方式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本文参加了“我和晋江有个约会”的活动,希望大家能帮忙投票么么哒~ 1个地雷=1票,1瓶营养液=4票 因为营养液是看文免费获得的,不跳章订阅一篇v文,每满30万字可得营养液一瓶,60万字两瓶,依此类推。不满30万v字数即完结的v文,全文订阅也可得营养液一瓶。如果大家手里有营养液的话,帮忙浇灌浇灌呗~ 灌溉姿势:点击文案页面的【灌溉营养液】,如果有营养液,绿晋江会说灌溉成功,如果没有,绿晋江会提示营养液不足,么么哒(づ ̄ 3 ̄)づ 第15章 岑昱在孟词质疑他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有些冒进了,正所谓欲速则不达,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迅速地调整了自己的方案。 这会儿孟词问特殊的咨询方式,他便笑:“其实是诓你的,主要还是想为你准备特殊的病服。” 他微笑的模样风清朗润,神色间是一片真诚。 随后他又说:“倒是还有一点后续没有完成。” “啊?” 孟词不太明白,还有什么后续? 她没有问出口,岑昱已经说了出来:“平时你的爱好是什么?” 说到爱好,孟词想到自己不是看小说就是写小说,再然后就是睡觉,脸色微红:“看小说算不算?” 岑昱的声音很好听:“当然,这是一个不错的爱好。” 也许好听的,不是声音,而是他说的内容,一句简简单单的话,代表了他的认同。 孟词此时已经放松了许多,她的唇角翘了起来,一双漂亮的睡凤眼微微地弯起:“为什么问我这个?” 这个,又和后续有什么关系? 他又问:“你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吗?” 孟词点头:“有的。” 然后岑昱又说:“那我们下午就去买你喜欢的东西,好不好?”他神情温和,像是在哄孩子。 但这个…… 她囊中羞涩,有些为难:“哎,喜欢不一定要买啊。” 岑昱为她打开车门,摆出了专业的态度,温和却不失强硬:“如果家里能有一些你喜欢的东西,会让你感觉到更放松,更有安全感,更熟悉,这是咨询需要,按照合约规定应该是我出资。孟词,这一步很重要。” 孟词仔细地思考了一下,虽然以前爸爸妈妈教育过她,无功不受禄,反常必为妖,但岑昱走这一步,显然是有目的性的,这个目的她知道,所以,这就不是“无功”,也不是“反常”。 孟词答应下来,直接让岑昱把她载到了书店。她买了一些书,有钱钟书的《围城》、《李商隐全集》、张爱玲的小说集、鲁迅的小说集、胡适的文集、《理想国》、《怪诞心理学》、《简单的逻辑》等等,大多是她粗略浏览过的,但没有细读。 等这件事情搞定之后,孟词便跟着岑昱回家。 不得不说,当她买过书再度坐在岑昱的副驾驶座上时,心情和来的时候确然是不一样了。 今天是她和岑昱认识的第四天,在今天以前,岑昱在她面前的形象是不真实的,他一直都很温柔,很周到,他就像是一个很完美的人,完美得不像真的,让她无法放松,而且难以把他当成朋友。 老实说,在出来的路上,她还怀疑过他的动机。 但在她知道他有轻微的洁癖、习惯还有点奇怪、为了他自己的喜好非得给她准备所谓的“病服”后,反倒让觉得他真实起来。 而且因为她的东西多了起来,在那栋原本她很陌生的房子里,即将多一些属于她的可以消遣的东西,让她感觉她和那个地方的联系增加了一点,就好像她到达了别人的领地,并且即将在那个领地留下她的痕迹。 而这种痕迹让她倍感亲切。 等到家之后,岑昱让孟词自己找放书和盆景的地方,孟词把书放在壁橱旁边一个类似于书架的墙洞里,发现盆景放哪儿都不太合适,于是就放在岑昱的书房。 等这些做好后,她半躺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岑昱就从他的书房内拿出一部白色的手机,和岑昱的手机是同一个牌子的,他给新的手机装上他刚买的4G卡之后,开机,和充电器一起拿给孟词。 孟词因为出去逛了一天,有些累,背靠着柔软的沙发,连根手指都不想动。但看到岑昱出来,她还是坐直了身,有些疑惑地看着岑昱的手:“你这是……” 她还是防备的,因为人的本能就是自保,别人对自己太好,反而会有防备心理。 她只是他的第一个“病人”,他没必要做到这个份儿上。 而且,人都是自私的,当他们愿意无偿提供给别人很多东西时,就说明这是有原因的,有可能他本身就是一个乐善好施的好人,有可能是想得到什么。 尽管她一次次觉得他另有目的时,都会发现是自己想多了,但经历过没有任何人愿意帮助她的那些过去,她又没办法不去多想。 岑昱轻咳了一声,柔声道:“我很抱歉,接下来我要说的话无意冒犯你。你手机的四个角的圆弧是不对称的,每一个角的度数都不一样,而且屏幕清晰度、声音效果、机身设计都很差,老实说我不太能接受经常看到它。” 孟词发现自己又想多了,她的耳朵直发烫,披散的头发散在她的脸侧,脸也发起烫来。如果是在外面,遇到的是其他人,不管她穿什么、用什么她都不会感觉到窘迫,因为这些都外在的东西,对她而且其他并没有多重要。 但这是在岑昱的家里,在别人的家里自然就该考虑到屋主的生活习惯,她在别人家却给别人带来了困扰,是很失礼的行为。 “我……”孟词张了张口,到底不知道该说什么,心中百转千回,最后只低声道:“对不起,我,我很抱歉。我可以不用手机的,真的。” 岑昱摇头,歉疚地笑道:“我怎么能为了自己生活习惯而让你做出这种让步呢?我已经想出了一个解决的办法。为你不影响你对手机的正常使用,也不让我难受,我决定把手机无偿借给你使用。以前我买手机的时候,正好看到一黑一白,就都买了下来。当然,我那里还有很多其他的手机,但都是别人赠送的,并不符合我的审美,所以就委屈你迁就我用这个了。” 他说得好有道理的样子,竟让她无言以对。 孟词实在找不到理由来拒绝,只是心里总觉得怪怪的,怪在哪里她又说不上来。 她点了点头,又听见岑昱说:“当然,除了我个人的原因之外,还有咨询这方面的考虑。手机辐射过大容易对中枢神经系统造成机能性障碍,引起头痛、头昏、失眠、多梦和脱发等症状。恕我直言,你的手机辐射很大,虽然你用的时间不多,但还是会对你造成一定的影响,所以在我们结束之前,我希望你不再使用它。” 说完,他就开始忙起今天的晚餐来。 孟词的更新还没有码,所以就直接把笔记本从卧室搬了出来。 孟词的笔记本有点奇怪,像是夹心的三明治,中间是白色的,正面和背面都是黑色的,键盘却是白色的。 她刚刚开机,岑昱就从厨房探出了头,说:“要是你能把你的笔记本上贴着的那层壳撕掉就更好了。” 这都能看出来?对着她的衣服、手机、电脑他忍得很辛苦吧?孟词歉疚得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默默地把贴在她笔记本上的东西扯了下来。 她刚上大学的时候,发现大学的作业基本都是要用电脑的,所以她得买一台笔记本。 而她根据自身的情况,在买的时候就确定以后的工作要在网络上的虚拟世界,便开始绸缪起来。 她用电脑的时候肯定很多,但为了防止电脑被她用坏而她却没钱买的情况,她当时手里还有高中的时候卖掉房子的钱,所以咬咬牙,就买了一款性能好、质量好的笔记本,当时花了她将近一万。 但笔记本上边儿的那个被咬了一口的水果标志太明显了,简直就是一招贼的存在,所以她就对她的笔记本做了一番伪装,让她的笔记本看起来十分老旧,明显是她这种没钱的人用的。这也是她的笔记本跟着她辗转了数个出租屋,却仍然还好好地在她手里没失窃的原因。 黑旧的皮被扯下来,笔记本就露出了它的原貌——银白色的机身、白色的键盘。 孟词素白的手指放在键盘上,她一边思索一边敲字,写写删删、删删写写,每个星期总有那么七天卡文,每个月总有那么三十天觉得自己灵感匮乏。 没多久,她的鼻翼间便萦绕着一股让她觉得自己好饿的香味儿。 孟词往厨房看了看,就看到岑昱俊秀的侧脸和修长的手指,孟词眨了眨眼,感觉这样的画面很好看,好看到她觉得值得这一刻就该一直一直在的。 她几度拿起岑昱刚刚给她的手机,又放下,总觉得这样不太礼貌。挣扎了数秒,她还是找到了相机这个选项。岑昱在厨房炒菜,因为油锅里的声音并没有听到外边儿“咔擦”的声音,但他听到孟词突然叫了一声:“岑先生。” 他回头,就看到孟词用手机对着他。 哦,她在拍照。 孟词又拍了一张,一张侧面,一张正面。 岑昱唇角上翘,很真诚地建议她:“如果你觉得好看,可以多拍两张。” 孟词的脸一下就红了,感觉这样的自己很轻浮,但照片确实很好看。 她有些不好意思,显得很羞涩:“好。” 她又拍了两张,然后就点开了和我不是路人甲聊天的窗口发了一张正义年糕被人手指戳背的GIF表情图。 等了三秒,对方立马就回了两条消息: ·孟孟,你找我(*^__^*) …… · ·好开心,么么哒(ω)· 孟词直接刷图,刷了一排图之后,才开始打字: ·不想码字肿么破?· 我不是路人甲回: ·孟孟,你累了吗?那就等想码的时候再码吧(づ ̄ 3 ̄)づ· 孟词感动,直接发了一张jpg格式的图:*成功捕捉楼上,取名为老婆*.jpg 我不是路人甲:么么哒~我愿意(ω) 等到岑昱说饭已经好了的时候,孟词才和我不是路人甲说了一声,洗手准备吃饭。 岑昱的心情很好,嘴角一直都微微地往上翘着。 今天好骗的小老虎伸爪子了,他很机智地让她把爪子缩了回去。 孟词正吃着饭,突然听到岑昱问她:“孟词,你看过夜景吗?” 孟词默了默,问他:“电视剧里的算吗?” 岑昱眼中蕴满了笑意:“也算的。” 他说:“吃完饭之后,我们去散步,顺便去看夜景吧,真实的夜景。”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逛街又是吃饭,还有喝咖啡,岑先生的网正在慢慢地铺开,岑先生的身份也会一重一重地慢慢揭开~ 第16章 说到看夜景,孟词愣了一愣:“哎?” 孟词有点犹豫,天有点冷唉,为什么要看夜景?她其实真的想蜷在屋里不想动来着。 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因为岑昱看上去很有兴致的样子。 “好啊。” 大约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和勉强,他微笑:“放心,不会让你白跑的,因为你将看到的风景值得你走这一趟。” 孟词的睫羽闪了闪,想起岑昱连一只手机的四个角是否是一样的都很关心,那他说的值得,肯定就是很好很好的了。 她点了点头,很认真地回答岑昱:“那一定是很好的风景。” 岑昱的唇角翘了翘,但孟词的目光并不敢留在他的面部,所以没有看见。 晚饭过后,外边天还是微微亮的,黑夜正逐渐降临。 岑昱在厨房洗碗、擦灶台,孟词就蜷在沙发上码字,她更新完,又在基友群里冒了个泡,聊了聊天,突然想起这天正好是2号,她可以申请提现了,于是又打开了作者后台,申请提现之余顺便看了看收益,我不是路人甲刚刚又给她投了一颗鱼雷,顺便还表了个白:卡文不要紧哒~爱你么么哒(づ ̄ 3 ̄)づ 孟词的心里像是有一扇紧闭的门,刚刚像是有一阵和煦的春风从门缝从吹了进去,让那门缝变大了一点点。 她现在貌似有了一丝被命名为愉悦的情绪。 和我不是路人甲说话,总是能让她高兴。 关掉笔记本之后,岑昱说下午他们一起去给她买的一套“病服”很适合今晚出去看夜景,让孟词从里都换了,顺便还让她穿上了登山鞋。 等孟词准备好之后,就发现岑昱已经穿戴好了在等她,而他的装束几乎是让她眼前一亮,炒鸡炒鸡有男人味儿。 他穿着军绿色的羽绒服,下面是一条宽松的黑裤子,裤脚扎进一双系带的皮靴靴筒里。宽肩窄腰长腿,再加上他眉目俊秀,气质磊落…… #我的室友英文名叫沃德耀·维森莫·率德·布耀布耀德# 孟词有些惊住了,她的目光瞬间就从岑昱的身上移开,插在和岑昱同色羽绒服的衣兜里的手猛地抓紧了衣服内衬,像火在烧一样的热度似乎从她的手心儿一直蹿到了她的心脏,然后是四肢百骸,最后是她素白的面颊。 岑昱状似漫不经心地将羽绒服的拉链拉上,遮住了窄腰,唇角弯了弯。虽然孟词穿她原来的衣服也很好看,但当她换装之后还是让他觉得惊艳。他不着痕迹地多看了两眼,背上一个背包,对孟词说:“可以走了。” 孟词低低地应了一声,率先走出了门,在前边儿等着岑昱关好门窗和家里水电气的闸道,她穿得比较多,羽绒服里边儿有保暖内/衣和毛衣,牛仔裤里还裹着一层绒裤,所以都不怎么冷,她反而有点怀疑自己可能会爬不动。 晚风吹过她面颊的时候,头发胡乱飘舞着,并不像电影或者电视剧里那样唯美,反而可能会像疯婆子,这让她无比庆幸自己没有留刘海。 她抬手简单地将头发扎了一下,岑昱就走了出来,两个人从小别墅的前门出去,然后走上了一条公路,这个时候还能遇到在外面跑步、散步的人。 孟词以前很少看到过,感觉有点奇特。 她一路跟着岑昱,两个人就走过一条长长的公路,公路的一侧是山,一侧是坡,坡上坡下皆是树。走了一段之后,孟词就看到了山间高高的石梯。 岑昱从容地将脚踏上那石阶,一边捡了一根小孩儿手臂粗细的树枝,他捉住前端,让孟词抓住后面,这样就能保证他能拉着她走,也更方便他确认孟词是否跟上,是否安全。 孟词一路上被岑昱拉着,爬得吭吭哧哧的,累得不行,牙床、腮帮子、耳朵、腰、腿、手都疼得不要不要的,等爬到山巅那很具有标志性的巨石旁边时,孟词几乎就要摊在地上,她无力地靠着巨石,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累得一句话都不想说。 逛了一天街,然后晚上又爬山,今天的运动量几乎是严重地超过了她的运动量。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略略地缓过来。 然后她就发现周围只有她一个人,她有些惊异地叫了一声:“岑先生?” 声音比平时要大一点。 “嗯。”她听到了头上的回答。 她抬头,就发现一个黑色的人影正坐在那巨石之上,正是岑昱。 他在上边儿气定神闲地坐着,声音中带着揶揄:“通过今晚的爬山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孟词,你严重缺乏锻炼,体力比六七岁虽的老人还差。” 孟词有些羞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锻炼什么的,她实在是……从前她连温饱都要担心的,如果加大运动量,食量也会跟着增加,那她要养活自己就很有问题了。所以她体力差,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她沉默着,结果又听到岑昱说:“我不喜欢岑先生这个称呼,感觉有点像民国时期的汉奸。” 孟词慢慢地调整呼吸,等到呼吸平定之后,才开口轻声地喊:“岑昱?” 岑昱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高兴:“嗯,上来?” 孟词在下面绕着巨石转了转,就看到了上去的路,爬了上去。巨石边上围着铁链,好像是怕人摔下去而设置的。巨石上又有略小的石头,岑昱就在上边儿坐着。 孟词一上去,就感觉到有夜风拂面而过,让她的脸有些冷,但她一转头,就发现,入目的皆是点点闪烁的星光,似乎整个南城都在她的视线之中,整个南城都成为了星光之城。 黑夜之中,唯有灯光是明亮的,所有的灯光此起彼伏,散在南城的每一个角落,就像是整个城市都成了为一个美丽的星系。 孟词的双眼好像被这星光点亮。 在这一刻,景色是美的,有些冷的夜风也是美的,她的心情,更是美的。 好像离她远去了许久的愉悦之情在这一刻与她暌违,她的唇角翘了起来,声音不像从前只如一潭死水,多了一丝活力:“岑昱,真的很好看,谢谢。” 岑昱的唇角也翘了起来,他的声音是愉悦的:“我说过,这里的风景,值得你辛苦这一趟。” 他的话里好像有双关的意思:“尽管夜是黑的,但也会有灯光,风景未必不如白天。这里的风景,你喜欢吗?” 孟词唇边的笑怎么都压不下去,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心情了,很久没有特意出门只为看风景了。心里的万千思绪、心里积压已久的陈年旧事,好像在这一刻都被她压进了心底,而她说出了她这一刻的心情:“喜欢的,这确实是很好的风景。” 特别是,有人陪伴的时候,风景更好。 孟词在离岑昱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了下来,黑夜里闪烁的灯光像是闪进了她的眼睛里。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欣赏这一刻的风景。 岑昱知道,在这一刻,孟词的心防是最弱的,也是最好攻克的时候。 但多年的PTSD症状和焦虑型人格障碍还有轻微的自闭,使她对外界更敏感,也更多疑。所以他不能冒进,不能选择在这一刻进行第三步,不能毁了这个让她放松的时刻。 他应该更耐心一点。 孟词静静地坐着,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时刻。但不管是再美的风景,也不能一直看的。 所以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孟词就有些坐立难安了。 然后她听到岑昱说:“其实以前我并不喜欢看风景。” 孟词有些诧异,她的下巴隔着双手搁在膝盖上,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这个时候,她应该说什么?按照她惯常的行为处事的方式,她一般会当听不见,因为不知道别人的事情和她有什么关系。 但现在,说话的人是岑昱。 她思索了片刻,轻声问:“为什么?” 岑昱说:“以前觉得没意义。世间的万事万物都有他们存在的形态,我习惯研究它们存在的方式、运动的规律以及未来的发展,至于它们的外在形态,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好关心的。” (⊙ω⊙)孟词惊了一惊:“那后来,你为什么会成为建筑设计师?” 岑昱沉吟了一瞬,说:“某一天我发现对于艺术我还挺有天分的,建筑设计也很简单,我当然不能浪费这种天赋。” 感觉他的话有点欠扁。 精英们的话都很欠扁。 因为他们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很能坚持并获得成功。 孟词叹了一口气,又听到了岑昱的笑:“当然,这是骗你的。其实会选择当建筑设计师,刚开始是因为我对自己的住宅要求很高。” 孟词有点不明白:“哎?” 岑昱说:“我实在无法忍受花钱买下别人愚蠢的设计并居住。你知道,我对住所的通风、采光、位置、外观、大小以及各种细节的要求都很高,但我发现没有人的设计能满足我的所有要求,只能自己来。” 孟词眼睑半阖,不知道该对此有何反应,但想到岑昱知道自己的情况,所以不必强迫自己说点什么,于是沉默着,只竖起耳朵听岑昱说话。 他说:“后来,发现建筑设计也挺具有挑战性的,设计房子、桥梁、广场什么的,也挺有趣,我喜欢难度大的项目。不过最近我在考虑转行,可能会去做心理咨询师,也可能是别的。” 孟词不明白:“为什么要转行?” “因为这个行业对我而言已经没有挑战性了,再继续下去,就等于浪费时间,而时间就是生命,浪费时间,就是在浪费生命。”他的声音淡淡的,同时也是温煦的,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同时孟词也在思考,现在的她是在做什么?过去的许多年,她都得过且过着,从来没有考虑过时间,没有考虑过理想,她考虑的,只有生活,只有怎样才是对自己最安全的。 如果照岑昱的这种说法,她的过去的生命,其实都被她浪费掉了吧? 她抿紧了唇,其实心里也很茫然,她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也不知道她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她只知道她活着,需要生活。 望向黒夜里的灯光,孟词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声音也是干涩的:“那如果换一个行业的话,也会面对更多未知的事情吧?未知就代表着危险……肯定不如以前得心应手……” 说到这里,她有些说不下去,感觉自己有这样的想法,现在成为一个loser其实并不奇怪。她不会因为自己的物质生活或者家庭背景不如别人而感到自卑或者惭愧,但在精神上自己不如别人,自卑、惭愧这样的情绪便很容易出现。 她不知道岑昱会怎么回答,她的目光从那点缀在黑夜的幕布上的灯光中转向,试着落在岑昱的脸上,但仅仅不到一秒的时间,又猝不及防地撤回。 好像她只要一停留,他这一刻的面部表情的数据就会在她的脑海中存档,就像多年以前,她无助地遭受欺凌时,她看到的周围的那些人脸上的面部表情,每一夜都会在她的梦境里出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她的目光刚移开,岑昱的声音便响起:“我很喜欢苏格拉底的一句话。” “什么?”孟词轻声问。 岑昱声音低醇:“勇敢就是一种坚持,坚持就是拯救内心存余的懦弱的灵魂。” 他说:“坚持很重要,任何的事情都离不开坚持。对于未知的事情,可以去了解,使未知变成已知,对于未知的危险,可以解决他们,这会让人获得一种成就感。” 孟词垂下了眼睫,半晌,蝶翼一样的睫羽闪了闪,她的声音轻轻地,似乎是在逃避,又似乎是试探:“感觉我们的对话,好像是在炖心灵鸡汤诶。” 她不喜欢心灵鸡汤。 岑昱沉默了一瞬,说:“心灵鸡汤?这种东西……” 他有点说不出话了,顿了顿,继续:“我说的都是事实,没有人能比自己更了解自己。有一部分人有能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有一部分人不能。能的人,是因为他们在制定目标的时候充分地考虑了自身的情况,不能的人只是在好高骛远,这是本质区别。” 然后,他好像对“心灵鸡汤”这个词很不赞同:“至于心灵鸡汤,我个人认为,那大多数都是空话,还缺乏逻辑。” 岑昱的最后一句话取悦了孟词,她吸了口气,偏头,目光再度试着落在岑昱的脸上,随即滑开:“苏格拉底的这句话,我也很喜欢。现在的我就像是被内心存于的懦弱的灵魂掌控,我不喜欢我现在的这个状态,所以我会配合你,希望能成为你的第一个成功案例。” 她的声音很轻柔,轻柔中还有一丝胆怯一丝坚定。 从内心深处下定决心要改变,就等同于抛却她所熟悉的对她而言已经安全的状态,走向未知,同时也可能走向恐慌。 岑昱的唇角翘了翘,声音中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会的。如果是别人,我会怀疑,但你可以。” 不仅仅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他已经可以确定,通过今晚的谈话,孟词掌握了更多他的信息,对他会更有信任感。他已经顺利地拉近了她和他距离,使她放松,同时也让她从内心坚定了要排除自身的心理障碍的的决心。 目前为止,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很好。而今晚,他会争取更近一步,让她更信任他。 闭上眼的小老虎,心软,好骗,即使有爪子也不会伸出来伤人。 第17章 孟词和岑昱又在巨石上坐了一会儿,岑昱就带着孟词离开。 但他并不是沿着来时的路线走的。 孟词有些疑惑:“我们要换一条路回去吗?” 她看了看四周,即便有远处的点点灯光,天上也有若隐若现的几颗星星,但天光并不明亮,只够她伸手看到自己的五指的黑影。 周围的树影是斑驳的,草也是。四季常青的树在夜晚只能变成一团团黑影,路在黑影中让人看不分明。 孟词跟在岑昱的身后,有些忐忑,这条路是对的吗? 岑昱并不回答,只是问她:“你露过营吗?” 孟词不明白,思索了片刻,问:“路过赢?路过人?每次出门肯定会路过人的身边吧?” 这个问题有点奇怪。 黑夜中岑昱的脸色也有点奇怪,他笑了声,说:“是露营啊,曾经有没有露营的经历?” 孟词即便没看到也有些不好意思,跟着岑昱的身后摇了摇头,随后反应过来前面的岑昱应该看不到,于是说:“没有。” 她顿了顿,又说:“我一般都是一个人,大多数时间都在家里,没有必要的话,一般不出门的。” “你想过要去露营吗?” “没有,不方便吧,也许还会冷。”她仔细想了想,轻声回答。 “今天我们可以试一试。”手脚酸软的孟词怔住,“今天不回去吗?” “当然,我忘记和你说了吗?”岑昱的声音中带着疑惑。 其实是故意的,他早就策划好了。 孟词没了话说,沉默下来。 她跟着岑昱往前,因为路有些狭窄,绕了好久,终于走到了一个相对而言比较平坦的地方,但还是能看得出来,是在半山腰。 岑昱放下背包,从里边拿出两个手电筒,打开,递给孟词,他自己则把事先带的东西拿出来,手里迅速地忙活起来,没一会儿,他就在一个合适的地方撑起一顶帐篷,又同时用拿出叠成很小块儿的东西铺到帐篷里,同时还有一个他自制的取暖器,他一拿出来打开开关,孟词就能感觉取暖器散发出来的热度。 看了看四周,黑黢黢的,一个人影也没有,就只有她和岑昱。 她的身子略微有些发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怕的。 她双手抱住双臂揉搓着看向岑昱,迟疑地问:“这里就只有我们俩,晚上就在这里休息吗?” 她似乎能听到狼叫声,像电影、电视剧里的那样。 岑昱温声道:“暂时是这样。” 孟词环顾了一下四周,咬了咬下唇,不确定地说:“我感觉有些不安全。万一有狼或者老虎怎么办?” “这里临近住宅区,没有那些东西。你记得吗?我说过,我不会伤害你,并且会确保你不会受到伤害。你是安全的。” 是的,他是不会伤害的她的,但要是突然蹿出了别人要伤害她呢? “万一碰到连环杀手怎么办?感觉我们现在这样,有点像是在立flag。”要知道,一般来讲通缉犯、杀人犯啥啥的杀人不都是在这种地方吗?要是出现了歹人,她有多大脸要他不顾自己的安危来保护她? 如果真有那样的情况出现,她倒宁愿他自己先走,至少她不会连累到她,就算是她不想死而死了,也活得不亏不欠。 “最近的报纸、电视甚至是网络上的新闻,都没有和连环杀人犯有关的报道,所以这一点你可以放心。”他叹了口气,这样说。 孟词又用手电筒照了照周围,神情中满是戒备。 正在她神情紧绷的时候,她听到岑昱说:“如果你感觉到害怕,试着不要用你心中的恐惧来思考问题。这时候,是该让理智来工作了。你可以用理智来分析这里是否是有害的,有害的几率为多大。” 孟词抿了抿唇,垂睫想了半晌,才放松下来。 感觉这样的自己有点逊,刚刚说要勇敢,要坚持,结果又条件发射地害怕着未知的伤害。 她不好意思地对岑昱说:“我很抱歉,对不起。” “不,你不需要和任何人道歉。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你已经很勇敢了。” 孟词点了点头,岑昱微笑着问她:“你喜欢里边还是外边?” “里边吧?”还没太反应过来岑昱问的是什么,她就条件反射地回答。 随后在岑昱的目光下,她又有些不敢进去,虽然帐篷里比较大,足够两个人躺下并且在中间放置一个取暖器,但…… 孟词有些踌躇地看着自己的脚尖,总觉得现在这个情况有点像是“请君入瓮”。 双手紧紧地抓着手里的手电,抿紧了唇,就是不敢迈出一步。 这时候岑昱问她:“孟词,你有多久没有看过星空了?” 孟词想了想:“很久很久了。” 久到她已经忘记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那你就更应该尝试,如果你进去了,可以看到整个星空。”他低醇的声音中充满了诱惑。 孟词还是不太敢进去,她已经很久没有和除自己以外的人相处于一个密闭空间的经历了,这让她本能地感到害怕和排斥。 但同时,她又想看他给她描述的整个星空。 他说的星空,她只在小时候看过。 那时候空气污染还不严重,雾也没有现在浓,星星是繁多的,是亮的,像的人的眼睛,然后月亮是圆的,是会跟着人走的。 在星空之下,在月光之中,三个幼小的身影一起行走于黑夜之中,他们那时候年轻胆大,什么都敢做,他们在黑暗里聊天,聊他们怎么探索着未知,怎么验证着他们的猜想。 在闲暇的时候,他们可以去捉萤火虫,研究萤火虫长什么样子结构是怎样的为什么会发光,可以爬到很高的地方做实验验证在书本上新学的某些定律,可以一起坐在街头的长椅上猜刚刚走过去的人什么职业性格怎么样家庭背景是什么…… 我们的想象力和思想被禁锢乃至于丧失,是因为我们知道了什么叫现实,什么叫生活,但又不完全知道,因为一知半解,因为没有猜透,所以我们被生活和现实禁锢。 孟词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这样的一句话,而现在的她,则被生活和现实禁锢着。 因为星空之下她和他们一起行走于黑夜时的无忧无虑无畏,已经很久没有让她想起了。 当然,那时候他们都还小,都是偷跑出去的,回家得挨打、写检讨。 但还是乐此不疲。 孟词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试图着放松,对岑昱说:“我想看星空。” 只是声音还是有些涩。 岑昱笑着说好,孟词的紧抿的唇便渐渐地松开。 她钻了进去,在最里面躺好,随后岑昱进来的时候,她下意识地闭紧了双眼,整个人都变得僵直起来。 随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又过了数十秒,她听到一句似曾相识的话:“孟词,不要怕。” 她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好像睡在了星空里,而离她两个手掌距离的右侧,岑昱正仰躺着,她和他在星空里。 她的眼睛好像被星空点亮,心也是,心情也是。 她抿起的唇在此时已经自然而然地松开,往上翘起,如果这个时候她拿着手机,并且在上网,肯定要给我不是路人甲发信息,告诉她:今天我去了星空,你不要太羡慕[/大兵]。 我不是路人甲肯定会回:星空?什么鬼!不过孟孟喜欢就好= ̄ω ̄= 她还记得有一次她和我不是路人甲吐槽:肿么破,最近小/黄/文看多了,好想炖肉。 我不是路人甲立马就羞涩脸,然后就问她要文包(因为鲜网进不去)。 典型的口嫌体正直。 孟词的思维发散着,感觉不知不觉就跑偏了,还有点污 孟词的脸上窜起一丝丝热,整个人直挺挺地躺着,因为有取暖器散发的热量,竟然也不冷。 这时候她身边的人问她:“你想过自己以后要做什么没有?” 孟词回过一丝神来,眼睛直盯着天空最亮的那颗星,赧然道:“可能,就,就做一个无业游民?” 当然,她是想一直写网络小说的,因为对她而言,这是她很喜欢的事情,同时也是让她觉得最安全的事情。 不必直接和人打交道,只需要在家里尽量发挥想象力码字就好。 她其实有一个梦想,梦想着有一天可以从小真空变成小透明、小透粉、小粉红、紫红、小神、大神…… 她希望创造出让别人也让自己快乐的故事,在二次元这个相对而言更单纯的世界。 但是她现在毕竟是一个真空,都没有红,所以要说自己专职写文,还是有些难于启齿,难于启齿,不是因为自卑,而是害怕来自别人口中的否定,说她不务实,不做正经事,又或者,说她好高骛远。 说想做无业游民,是因为她宁愿被攻击的是她这个人本身,也不愿她写文这件事情被攻击,被说成不务正业。 而岑昱并没有攻击她,他的声音低沉的,话是温暖的:“无业游民,也很好啊。” “为什么好?” “因为顺从本心,所以好。” 孟词的眼睛眨了眨:“但是有很多事情,都让人难以顺从本心吧?” “这就要看个人的取舍了。” 孟词若有所思,然后她又听到岑昱问:“你喜欢星空吗?” 孟词点头:“曾经喜欢,现在也喜欢。” “为什么?” “曾经喜欢,是因为觉得星空美丽、深邃、神秘,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探索。现在喜欢,是因为它能让人想起美好的回忆。” “那,你现在有没有更相信我一点?”相信他不会伤害她,相信他是安全的无害的,对他产生信赖的感觉。 他的眼中,她安静地、没有任何恐惧局促,就这么宁静得望着“星空”的样子,像是刚出生的婴儿一样纯粹。 她转头,正好对上岑昱的视线,岑昱正侧躺着支颐看她,好像星空落到了他的眼睛里。她的脸蓦然一烫,又迅速地躺了回去,胡乱地点了点头:“有的。你没有骗我。” 然而又是一阵沉默,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这时候,在这个静谧的时刻,孟词突然开口:“你和我说过,你有一个朋友和我是一样的症状。那她是怎么变成这样的?真的和我一模一样吗?” 作者有话要说:  顺便说一句,女主肯定不会做无业游民,会写文,但后面的事业线中,写文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她还会有其他的工作,前提是男主先治愈女主~ 另,再度打个广告:因为本文已经参加“我和晋江有个约会”的活动,希望大家能帮忙多多投票 一个地雷=1票,一瓶营养液=4票 营养夜是免费的,所以希望大家多多灌溉,直接点击文案页面的【灌溉营养液】即可,如果有营养液,绿晋江会说灌溉成功,如果没有绿晋江会提示营养液不足(*  ̄3)(ε ̄ *) 还有就是,亲们不要忘了收藏啊(づ ̄ 3 ̄)づ 第18章 小老虎再次伸出了爪子。 但岑昱知道,这一次,她问这个问题不是为了试探,就只是单纯地聊天而已。 岑昱像孟词一样平躺着,好像整个人都沉浸在了回忆之中。 半晌,他才出声:“当时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是被几个学生欺负了。症状和你是一样的,害怕和人交流,害怕别人的触碰,不敢看人的面目,不过她比你还要严重一点的是,你只要不看人的脸,不用和人拉近关系,你和人的交流没问题,她则完全不行。” 孟词侧着身子,抿紧了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取暖器以一种几不可见的速度转着,星空里的星星似乎也在自然地缓慢移动着。 她就这样看着,在睡意袭来的时候她仍然强睁着眼,不敢入睡,心里仍然是忐忑的,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她原本是不愿意和另外一个人这样共处一个密闭空间的,但她说过要配合他,要相信他,要勇敢要坚持,所以即使害怕,她还是进来了,看到了这样一片星空。 很明显,星空是假的,虽然做得很真,但假的就是假的。 她想,至于怎么弄出来的,关键应该就是那个取暖器。 做取暖器的人,很厉害,如果不是因为外边的天空上星星只有稀稀落落忽隐忽现的几颗,远不如现在她看到的星汉灿烂。 所以,岑昱很厉害。 就在孟词实在撑不住眼睛要阖上的时候,一直观察着她的岑昱觉得是时候了,才开口问她:“我想你应该不是害怕和人交流,应该是不想吧?” 孟词下意识地回答:“我不恐惧交流,但和人交流,感觉很麻烦。” “怎么麻烦?”他的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孟词努力地睁着眼,不说话。 岑昱又问:“为什么不敢看人的脸?” “因为看过就不会忘,他们的表情,即使只是一眼,都会记得很清。人心里想的什么,基本上能从他们的脸上看清楚,我不希望在别人的脸上看到嘲讽、奚落、蔑视、仇恨等负面情绪。” “那为什么不想和人交流?” “因为我不是人民币,不能让每个人都喜欢。别人可能会欺骗我,可能会伤害我,和人交流太多可能会产生很多我预计不到的麻烦,这样,我就掌控不了我的生活了。” “有害怕别人的否定的原因吗?” “有一点点,也可以说没有。别人怎么看我想我,和我没什么关系,但是潜意识中我很还害怕别人不喜欢我,他们对我产生的负面想法会形成负能量,我感受到这种负能量会让我自己很不高兴。” “这是你的真实想法吗?” “我,我不知道。” “那觉得根本原因是什么?” “根本原因……”孟词沉默了,半晌,她又微微地动唇,“应该,是我害怕来自外界的伤害。” 岑昱早在决定和孟词摊牌要为她做心理咨询的时候,就已经摸清楚了她的症状,现在他做的,只是在确定孟词自己知不知道。 他还在试探,她敢不敢把真实的病因说出来。 她不说出来,不管怎么做,都是治标不治本。 “为什么会害怕?因为曾经受到过伤害所以才害怕?”低沉的声线带着一丝温柔,又有引导的意味。 说完,久久地没有听到回答,转头去看时,只见孟词已经阖上了双眼,呼吸平稳地睡着了。 岑昱看着她此时安静而美丽的面庞,眼中泛起一丝冷意,随后冷意消失,又被温柔取代。他伸出手,将她颊侧的发撩至耳后,唇边露出一个笑来。 又过了片刻,他俯身在她的眼睛上亲了亲,又看着她,她没醒,他又在她的唇上印了印。温热的触感,一如记忆中的那样软,像幼时吃过的最好吃的软糖,好像要软到了人的心里。 那一年的那件事,不仅改变了她,也改变了他,又或者,每一个人都改变了。 他凝视着她,从樱桃小口,到细腻的脖颈,再到……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不敢再看,只躺了回去,深呼吸,平复着刚起的燥热。 这一天夜里,孟词罕见地没有做噩梦,在她的梦里,黑色的天空像一张黑色的大幕布,上面点缀着很多的星星,她坐在房头看着星星,一颗一颗地数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身边又多了两个长相精致的少年,一个温和沉默,总不说话,嘴角却微微地翘起。 一个阳光开朗,他指着天边的某个地方:“孟词,沈信,你们看,那应该就是人马座吧?” 她顺着少年指着的地方望去:“真的是诶!”她一巴掌拍在少年的肩上,笑,“王临,真有你的。” 她的右边,沉默着的少年则开口:“真拿你们没办法。” 两人一起:“沈信你说啥呢?!” 少年嘴角噙笑:“没文化真可怕,那是半人马座。” 两人怒,对视一眼,就要去打他,他也不跑,站在原地,脸上是“我有说错什么吗”的表情,被两个人一左一右一个勾住了脖子一个抱住了腰,两双手就伸至他身上挠他的咯吱窝。 一时三个人跑的跑追的追,欢声笑语回荡在美丽的星空之下,每个人的笑容都是那样的真实。等三个人都玩儿累了,孟词回头,就看到她的阿公站在远处恨声道:“个鬼娃子,喊你莫和男娃儿厮混,只是不听话。” 然后,三个人站着一起听训,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大家都作鸟兽散,撒丫子跑远。 孟词看着跑远的两个少年,挥手大叫:“你们去哪儿?唉,你们回来啊……” 孟词口中呢喃着“你们回来啊”醒来时,发现已经是第二天清晨。自己竟然一觉睡到天亮,神清气爽了不少。这时散热器旁边已没了人。她起身出去,伸了个懒腰,就看到不远处岑昱正坐在一块儿石头上,安静沉着的模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正当她打呵欠的时候,岑昱回头,孟词登时被一口气噎得干咳起来。岑昱走了过来,下意识地拍了拍她的背给她顺气:“你没事吧?” 刚拍了一下,就被猛地推开。 而孟词下意识地后退了好几步,心口突然就想被什么绞紧了一样,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刻,被很多人围着……的那一刻。 她脸色登时就变得苍白了,周围好像有很多人影对她指指点点的,还有人压着她,对她踢打着,但她努力地深呼吸,定睛一看,那些人影又消失了。 她闭了闭眼,脑门冒出了冷汗,眼睛也开始湿润。抬头,就看到岑昱很担心地看着她。 她又深吸了一口气,开口:“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声音喑哑晦涩,但充满了歉疚。 “不,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刚刚我没注意。现在好点没?”他有些后悔刚刚的举动,事实上他是存了试探的意味的,想看她到底严重到哪个地步,会不会攻击人。 孟词摆了摆手,哆嗦着唇不说话。 岑昱等她好一点了才收拾东西,把所有的物品放在背包里。 等到孟词缓过来的时候,岑昱问她:“你饿了没?” 孟词一边走一边回答:“还好。” 随后岑昱又说:“我带有面包,如果你饿可以吃一点。但如果不太饿我建议等回家再做早餐。” 孟词选择回去再吃,因为刚刚的事情,孟词觉得有些尴尬,但见岑昱神色自若,便渐渐地也变得自然了。在路上的时候有时会遇到一些上山锻炼的老人,因为认识岑昱和岑昱搭话,岑昱只是倾听的角色,听对方讲房市讲股市讲最近哪哪儿的新闻,见缝插针偶尔应和两句,统共没说几句话态度冷淡却有礼有节,看上去倒也相谈甚欢。 孟词在旁边听着听着,忽然就听到对方问:“这是你女朋友?小姑娘长挺好看的。” 说话的人是头发花白还有一点啤酒肚的老头,看上去六七十的模样。 孟词刚要否定不是,但因为对方是陌生人,和陌生人她一贯是能不说话则不说话的,唇张了张,又闭上了。 却听岑昱转移话题道:“听说您孙子过几天就要结婚了,恭喜啊。” 他没刻意否认,孟词心口热热的,心脏似乎去了喉咙口。 然后她又听到老爷子说了一通他孙子如何出息新娘子如何如何婚事如何如何的话,等老爷子说完,岑昱便以还没吃早饭为借口先带着孟词离开。 等走开之后,岑昱又问孟词:“早饭想吃什么?” 孟词低着头跟着岑昱身后:“好吃的就行。” 岑昱停下来等她,她在他后面几步停住,岑昱叹了口气,走近她,和她并排:“好吃的,是什么?” “你做的东西,都好吃。” 两个人回去之后,便是和之前两天一样的岑昱做早餐,孟词做自己的事情,然后孟词告诉了我不是路人甲和上官,说自己昨晚去露营了,还看到了星空。 聊了一会儿,早餐好了之后就和岑昱吃早餐,吃完,岑昱就告诉了孟词一个让她觉得很惨痛的事实——为了她的身心健康,从今天起,她必须增肥、锻炼身体。 因为岑昱说,只有身体健康了、强壮了,人才更容易变得乐观,更容易扭转消极心态,他的第一个案例才更可能成功。 孟词的心情是悲痛的,因为她一点也不想运动~~(>_<)~~ 然而岑昱已经做出了时间表,她需要每天晚上十点之前入睡,每天早上六点他会准时叫她起床一起出去在山间跑步,七点回来准备早餐。 当然,其余时间自由安排。 岑昱在和孟词沟通之后,孟词不好意思说反对,默默地答应下来后,两个人就开始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偶尔在休息的时候聊几句,这样的日子竟然让人觉得很放松。 因为有另外一个人在,不会觉得孤独,因为各自在做各自的事情,彼此都有自己的空间,不会觉得危险。 时间过得很快,一天的功夫眨眼就过去,孟词觉得自己的神经不再紧张得过分了,对岑昱的家也熟悉了,很快就到了第二天要晨练的时候,孟词很惊喜地发现外边儿下了雨,于是她连忙起床跑到楼下问岑昱:“今天应该不用出去跑步吧?” 第19章 “今天不用出去跑步了吧?” 岑昱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孟词充满期待地问完,双眼就盯着他好看的脖颈以及解开的衬衫微微露出的两段儿锁骨,简直好看得不要不要的。 她眼角的余光还看到了岑昱的唇角扬了扬,露出一个温煦的笑来。她心中一喜,以为对方要给出肯定的回答时,却听到他用低醇撩人的声线说:“说得你好像跑过一样。” 孟词咬住下唇,眼睫低垂,脸上蓦地浮上一丝红晕:“上大学的时候每年都要体测,体测中有一项就是八百米,我当然跑过的。” 岑昱好笑地说:“孟词,听说过一句没有?” “什么?” “好汉不提当年勇。” 孟词的视线从他的脖颈处划到了自己的脚尖儿:“那啥,我又不是好汉,我是女人。孔子都说过,唯……” 她顿住,本想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但想到这是一句贬义的话,便住了口,眼睫轻轻地颤着,一双睡凤眼便是这样安安静静的,也充满了柔媚。 岑昱没听到她说下文,把报纸翻了一面儿:“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东西叫跑步机。现在已经是六点零五分,你已经迟了五分钟。” 孟词的心像是从鸟语花香的山林突然掉下悬崖,垂头丧气地用手抓了抓还有些凌乱的头发,低低地“哦”了一声,上楼去换好适合运动的衣服,又扎了个马尾下来跑步。 岑昱真的为她设定的是一个小时,等一个小时下来,岑昱面不红气不喘,就出了一些汗而已,而她却累得恨不得能趴在地上。 心跳如擂鼓,牙床疼得牙好像都要掉了,耳朵也“嗡嗡”的,头也晕晕的,手脚都是酸胀无力起来。等她上楼去洗了个澡又把衣物弄洗衣机洗了,又手搓了贴身衣物,把衣服晾在阳台上之后,看到阳台上她的衣服和岑昱的混在一起,总觉得乖乖的,这是她很久没有的经历了,让她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还有家人的时候。 那时大家的衣物也都是混晾的。 孟词正站在阳台边儿上出了一回神,就听到岑昱叫她去吃早饭。 岑昱虽然辞了职,但还有将近一个月的交接期,所以还是需要去上班的。早饭过后,岑昱就去上班,孟词则趴在沙发上修生养息…… 然后码字、聊天、逛论坛、看书、等岑昱回来做饭、吃饭,然后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关于跑步的事情,孟词还和我不是路人甲、上官抱怨过,但我不是路人甲和上官都说她是该锻炼锻炼了,还说她应该多出去走一走,孟词的心里的是崩溃的,她一点都不喜欢跑步,每次跑完步感觉命都去了半条。 但她说过要配合岑昱的,所以每天早上都会在六点钟之前起来。 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五天,孟词也在跑步机上跑了五天的步。这五天的模式基本都是早上孟词和岑昱一起跑步,然后岑昱会找话题和她聊聊天,有时候聊岑昱单位的事情,有时候聊孟词读的书,反正这个气氛是很轻松的。 现在她已经不会再去想或许岑昱是连环杀人犯了,因为他根本不像啊,而且为人温和雅致,虽然还有些洁癖,在生活细节上有一点点龟毛,但却让人感觉更真实。 他偶尔还会说两句让她无言以对的话,比如“说得你好像跑过似的”,让她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而且岑昱也没有再有试探性的举动,他基本上已经把孟词的症状了解得差不多了,也基本能确诊,但孟词并没有完全放松,于是两个人又回到了第一步这个程序。经过这五天的时间,两个人之间相处的气氛越来越和谐。以前但凡岑昱在的时候,孟词都坐得很端正,表现得很有礼节,现在她则可以毫无障碍地怎么舒服怎么来。以前她从不随便动这栋房子里的东西,现在已经可以根据需要或者岑昱所说去找出要拿的东西。 这天晚饭后两个人聊天的时候,岑昱得知孟词还会下围棋,就说了位置让孟词找出了他珍藏的玉石棋盘和棋子儿,和孟词蜷在沙发上对弈。 岑昱一边将一颗白子下在一个角上,一边和孟词说话。 “跑了五天的步,感觉怎么样?”他声音是温和的。 孟词紧盯着棋盘,也落下一子:“喘得没以前厉害了,还是累。手脚都是酸软的。” 岑昱又落了一子,孟词直接打吃,岑昱又落一子,并没有逃跑,直接让孟词吃了三个子,孟词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现自己的一个角全被岑昱弄死了。 孟词又有些羞愧起来,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说得就是她了。刚刚岑昱分明是故意让她吃那三个子的,而她分明是有机会挽救那一个角的,但为了三颗子几乎直接葬送了自己的半壁江山。 都不用收官了,孟词直接投子认输,她正要和岑昱复盘研究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因为她的□□上留的电话号码是以前的,所以她直接去移动营业厅把2G手机卡升级成了4G的小卡,所以手机号码是没变的。 她对着岑昱抱歉地笑了笑,接起了电话。 电话是刘婷婷打来的。 “喂?你现在在哪里?”她问。 孟词抿了抿唇,眼睛闪了闪:“家里啊。” 她不算说假话,只是少说了两个字,应该是朋友家里。 结果一出口,对方就笑着反驳:“你少来!我就在你租的房子门口,这里便利店也没开了,周围的人都说这里死了人,你也搬走了。我们俩谁跟谁,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也不和我说,不就是没把我当朋友嘛,我都知道。” “那啥,”孟词有些找不着词儿,想了想,才说:“……我想这事儿和你说了,你肯定也跟着着急,就没说,而且前几天你和高瑞刚吵完架,我这里再给你打电话,肯定又要吵。” 刘婷婷:“我呸!我才不信你,你就是没想起我来。那死人,我管他去死。你在哪里?” 孟词想起之前签的保密协议,咬了咬唇,顾左右而言其他:“你们又吵架了?” 没听到刘婷婷的回答,孟词就知道自己又说中了。 听刘婷婷说,她和高瑞在初中的时候就认识了,但她和高瑞在一起是上大学的时候,两个人也是吵吵闹闹分分合合的,刚开始高瑞还各种迁就刘婷婷,刘婷婷说啥是啥,后来偶尔也回两句嘴。刘婷婷对其他人都听温柔挺体贴的,情商也高,唯独和高瑞在一起的时候动不动就生气,高瑞在刘婷婷面前也是言听计从。 两个人大学一毕业就结了婚,都找了个不错的工作,月薪能有三千多,但他们花销也大,还忒喜欢电子产品,常常换手机买相机买平板啥啥的。两个人在一起时间久了,就经常吵起架来。在孟词没地方住的时候刘婷婷还收留过孟词一段时间,那段时间孟词都能看得出来,高瑞看她的眼神儿很奇怪,而且高瑞的行踪也很奇怪。 也仅仅是几天的时间,她就发现了一些端倪。 每次高瑞和他的哥们儿出去喝完酒回来,基本躺床上就睡。第二天都会对刘婷婷特别好,就好像心虚一样,对刘婷婷那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但他不和他哥们儿出去的时候,基本孟词晚上就会听到一些很河蟹的声音。有一天晚上惊醒的时候就会发现高瑞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神情阴鹜地看着她,眼中带着些别的东西,孟词并不敢和刘婷婷说,她看得出来,比起她来,刘婷婷更信高瑞,她要说了,就会落得个挑拨夫妻关系的名声。 两个人绝对一致对外,说她忘恩负义。 第二天白天的时候她也想过要委婉地提醒刘婷婷,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喜欢在外边儿乱来,刘婷婷则斩钉截铁地说:“高瑞他不敢。” 于是她便再没提起。 这天晚上,孟词从再度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发现高瑞拿着她换下的贴身衣物弄那啥上自渎,虽然隔着几步远,却对着她头,差点弄她脸上,因她醒得及时,闪躲得快,才没沾上秽物。 她记的当时高瑞对着她冷笑了一声,用他手里她的衣物擦干净某些河蟹的东西,丢在地上,还说:“你躲不过的,早晚的事,到时候我要你求我要你。” 她记得当时的自己又惊又惧又气,悄悄地在刘婷婷没起来的时候把那脏了的贴身衣物扔去垃圾桶,觉得很委屈,哭了一夜。 早上醒来的时候,就看到高瑞和刘婷婷还是感情很好的模样,各种花式秀恩爱,所以她什么都没说,迅速地租了南城梯刘正娟家的房搬走。 即使南城梯很乱,吸/毒的、酗酒的、赌钱的、卖/淫的很多,很容易出事儿,但她还是去了,因为她离开前在刘婷婷家的最后两天对她而言,简直就是继当年的事情之后的一个新的噩梦。 刘婷婷南城碑到南城梯的石梯旁,感觉冷得直跺脚,看到不远处有几个醉汉勾肩搭背地走了下去,她来这边,原本是想孟词就算是离开了出租屋,肯定也会在南城碑附近暂时找一个好的地方住,应该不会再是南城梯,她在这件事后也没找她借钱,肯定是赚了的,而南城碑的住房条件向来不错,所以她才过来这边,准备去孟词住的地方挤一挤,又或者,孟词为了招待她,肯定得帮她定旅馆或者酒店。 孟词虽然没钱,但对她向来仗义大方。 她看着南城碑的繁华夜景,她换了副神情,做出了一贯的淑女姿态,蹬着高跟鞋往钟塔那边的方向走去。 她一边走一边说:“行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还没吃饭呢,你有钱没?先给我转支付宝呗,明天我回去了再给你转过去。” 孟词默了默,说:“我暂时没钱,你……” 还没说完,刘婷婷沉默片刻,有些不高兴地说:“也是,你本来就没钱,现在又要重租房子,那我再找其他人。” 但其实,她心内却在嘀咕,你有钱租房子,就没一两百块钱给我吃饭。翻了个白眼,低头发现有人给她发了微信,她忙点开回复: 我刚吃完饭,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对方回:[/色]我在XX酒店1109号房,我和我兄弟都快等不及了。 刘婷婷:我就在附近呢,马上就过来了。[/亲亲] 而远在另一边的孟词挂断电话后,心里有些怅然若失,又有些愧疚,感觉自己有点对不住刘婷婷。毕竟刘婷婷经常帮她的,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她畏惧人际交往,刘婷婷常常为她解围,在她因为创伤后应激障碍而产生幻觉的时候,她总是会帮她向别人解释:“我们在真心话大冒险呢。” 她没钱的时候,刘婷婷也会借给她。当然,她能周转过来时还钱后会请刘婷婷吃饭。 她没去上课的时候,刘婷婷会帮她签到。当然,她也会帮刘婷婷签到、写论文之类的。 可以说,她们虽然也常有摩擦,但彼此互帮互助,这一次不能帮到刘婷婷,心里有些不好受。 岑昱见孟词挂断电话,就问她:“怎么了?” 孟词低着头:“是我一朋友。” 岑昱诧异:“你还有朋友啊?” 孟词抿唇:“有啊。她叫刘婷婷,我和她是初中同学,我是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才到南县的,当时因为听不懂南县的方言,都没人理我,后来交了两个朋友,后来他们都转校去了别的地方。初三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情,只有她还理我,我们就成了朋友。” 岑昱已经把棋子都分了黑白放在装棋子儿的容器里,漫不经心地,像是话赶话一样地问:“umh,发生了什么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不要忘了收藏呀= ̄ω ̄= 第20章 岑昱已经把棋子都分了黑白放在装棋子儿的容器里,漫不经心地,像是话赶话一样地问:“umh,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问题让孟词蓦地瞳孔一缩,条件反射地就回想起当年那个残阳如血的下午。。 她的眼前又好像出现了很多的人影,他们都冲着她围了过来,很多双手、很多双脚都伸向她。她被摁在地上奋力挣扎:“你们,你们放开我!” 她看着人群呼喊:“救命!你们帮帮我!” 她的双手不断地挥出,双脚也不断地踢打着,但他们紧紧地摁着她,讥讽地、玩味地、幸灾乐祸地、饶有兴致地、落井下石地、坏笑地、不怀好意地看着她,有的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抬脚踢在她身上,有的抓着她的头发,有的剥着她的衣服,有的在对路人吆喝:“快来看啊,这就是南县一中的三好学生,今天就让你们看看她脱了衣服的样子……” …… 她想反击,但他们人太多,男的、女的,全都有。 而她甚至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她不断地挣扎着,手上终于找到了一块儿冰凉的大石头,她想也不想,举起就冲着那些狰狞的面孔砸去,东西还没脱出手中,突然有人高声叫她: “孟词!孟词!” 好像是人群之外的一个人,但她看不清楚,她只知道要挣扎,要反击,她手握着石头往人身上砸去,那石头却被半路截住,她使劲儿,想取回来继续砸,可那人的气力太大了,她怎么用力,石头在对方手中都纹丝不动。 眼泪大颗大颗地从那双睡凤眼中掉了出来,孟词觉得自己很无助,没有人来帮助她,没有人制止这些人的恶行,她就连反击,都没有成功。 就在这时,刚刚叫她的那个声音又说话了:“是我,我是岑昱。你还记得吗?我是岑昱。现在你是安全的,没事了,相信我。” 孟词使劲儿地挣扎,试图解除身上的桎梏,但施加在她身上的力道让她一动也不能动。这时候,她又听到一个声音说:“孟词,不要怕。” 她一怔,蓦然想起,现在的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十三岁的孩子了,她住进了一个叫岑昱的男人家里,他说要给她做心理咨询,要治好她。 她闭了闭眼,又睁开,就发现那些围在她身边的人影都消失了,眼前出现的,是岑昱俊秀的面孔。而自己正握着一个白瓷水杯做出了砸人的姿势,只是正好被岑昱截住。 他一手揽住她的肩一脚制住她的双腿,一手截住她的攻势。 孟词睁大了眼看着岑昱,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被很多人压着的感觉又出现了。 但她已经意识到,现在她是在岑昱家里,而不是多年前那个逼仄的巷子口。她的眼泪一颗接一颗,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岑昱……你放开我,放开我……我很不舒服。” 岑昱撤了手中的力道,抿紧了唇,浑身的血液都泛着怒意。温和的双目终久没有了往日的平静,怎么藏也藏不住的心疼从他的目光中流泻出来。 但此时,孟词一感觉到身上的力道撤出,立马就蜷到了沙发的的一脚,双手抱腿浑身瑟瑟地抖着,视线只落在自己的脚尖儿,睫羽不住地颤抖着。 她看不到也不敢看岑昱的表情,只沙哑着声音说:“别看我,别看我。对不起,我刚才失控了。” 那种绝望无助的感觉仍然还在。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她应该感觉到庆幸的是,岑昱之前不认识自己。 那一天的事情,她没和任何认识的人说起,不想让任何人因为她的遭遇难过,也不敢再让曾经那样失败不堪的自己面对任何认识的人。而刘婷婷,就是在她拒绝和任何人交流、人缘越来越差时,和她成为了朋友。 岑昱知道现在的孟词需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于是走开,将其他的东西都归置好。 等孟词缓过来之后,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了。 刚刚岑昱看到了她那样狼狈失控的模样,她有些不太敢看到他,好像自己的一切都在他的面前被披露出来,就好像她原本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内里怎么样只有自己知道。但严严实实地裹着她的衣物,却被他一层一层地剥开,她成了一个没有穿衣服的人。 她想离开了。 孟词恢复平静后,和岑昱坐在分别坐在沙发的两端,孟词垂下了眸光,不敢看岑昱的表情。他的表情会是什么样的?是鄙视还是同情可怜?又或者是蓦然?讥嘲?高高在上的了然? 她食指交叉着放在膝盖上,眼神落在自己的手上:“刚刚,我失态了。我很抱歉给你制造了麻烦,我想我该走了。” “请容我提醒你,我们已经签订了合同,咨询还没有结束。”对方的声音从一贯的温和变得严肃起来,“我是很认真地想做好这个案例,也是很认真地想治好你。但你一直在隐瞒我,你无法正视你发病的根本原因,甚至不愿意和我坦白,这就是你说的配合吗?” 孟词咬着下唇,却条件反射地摆出了防御的姿态:“我只答应接受你为我做心理咨询,而没有答应把我的隐私都说出来。” 她有些心虚,但更多的,是想逃离。 岑昱清润的双眸此刻沉沉地看着孟词,孟词刚说完,就听到对方低醇的声音微微地提高了,带着怒其不争的失望:“孟词,到现在你都还不愿意面对,你是想永远活在逃避当中吗!” 明明是问句,他却用的陈述的语气,微重的语气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了她的心门上。 那扇门震了震,却仍然牢不可摧。 而那重锤,则一锤接一锤地砸来:“你要永远都看着空白处或者自己的脚尖儿和人说话吗?你当真觉得别人对你的负面看法不会影响到你吗?你觉得你现在这样一事无成什么不敢做就是你自己想看到的吗?你想一辈子活在一个人的世界里永远都失败着做一个loser吗?” 他的声音就在他和她共同所在的空间响起,让她避无可避。 她想反驳,想说她怎么和别人交流是她自己的事,想说别人的看法和她有什么关系,想说自己没有一事无成也不是loser…… 但她知道,他说得对。 她确实是一事无成,连自己都没办法养活。她早已经忘记了当初的自己有什么梦想,她挣扎在现实的生活中,挣扎在生存的最低线,她的的确确是一个loser! 她感觉到了浑身的血液好像都在涌向她的大脑,她嗫嚅着双唇,辩解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 她低垂的睫羽颤抖着上抬,双手握成了拳头,她是失败者,一直都一事无成,什么都做不好,甚至养不活自己,她生存能力低下,但,她还是出声了,声音是坚定的:“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别人的看法,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知道人是社会的人,是需要有社会关系的,但我可以不要,别人和我有什么相干?”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现实生活中人的面部?为什么惧怕和人的交流?”他一针见血,“就是因为你在乎别人的看法,害怕别人的否定!” 他的声音是沉重的:“孟词,你还记得原来正常的你是什么样子吗?” 孟词身子一颤,心里的那扇门似乎有了一条裂缝。曾经的她是天之骄女,学习好,成绩好,人缘也不错,她就是“别人家的孩子”,街头巷尾的邻居、学校的老师、阿公,还有很多人,他们都说她是一只凤凰,一只会飞出南县的凤凰,一只会大有作为的凤凰。她有理想,她想走遍世界,想要探索所有自己感兴趣的未知的奥秘,想成为一个有作为的人,做对这个社会有价值的事,她,她曾经生活在光明之中,她的梦想、她的前景都是那样的灿烂光明。 然而,自从那次的事情之后,她一蹶不振,成为了一个贪图安乐的人,一个得过且过的人,不管做什么,她首先想的就是:这对我而言,是安全的吗?现在的她就像是一只在社会的底层挣扎的臭虫。 孟词哆嗦着唇,心里的彷徨苦闷忧愁愤恨悔恨等情绪交织在一起,不断地冲撞着,像是要把她的大脑都挤爆一般,又像是有什么要呼之欲出。 而岑昱并没有放过她,他决然的目光中带了一丝沉痛:“你甘心吗?孟词,摸着你的心告诉我,你真的甘心吗?!” “我不甘心!我当然不甘心!”终于,她不堪他的追问出了声,双拳无意识地锤打了一下沙发,眸中似乎充了血,几乎是嘶吼着喊出了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她睁大的睡凤眼中,眼泪充盈,却被她一把狠狠地抹去,带着一股子她曾经惯有的爽利:“我不甘心!我怎么可能甘心!” 她不甘心那些人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情让她长久地活在痛苦中却安然无恙,只被拘留了几天就被家长保释出去,事情最后还不了了之!她不甘心他们活得好好的她却从云上落到了烂泥里! 她是什么?是别人成长的垫脚石吗?! 她的双眼朦胧着,她几乎是刚说完,就听到清冷低沉还带着一丝威严声音:“既然不甘心,那就去改变。” 孟词抬起了双眸,紧紧地盯着岑昱,朦胧的视线中,他的身影是伟岸的,他俊秀的脸上神情是沉着坚毅的:“孟词,你想要改变吗?” 孟词又垂了眸,咬着下唇,一抽一抽地哽咽着。她又想蜷成一团,想将脸埋在一个没人看得到的地方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岑昱没有听到孟词的回答,他的神情慢慢地变得缓和,最后又回到了之前温和的模样。然而这时候他的温和中带着一丝决然:“如果你不想改变,仍然选择离开,那你明天就可以走,我绝对不用合同来阻拦你。你自己下不了决心,谁也帮不了你。” 他顿了顿,声音也越来越和缓:“如果你决定改变,就留下来,我会帮助你改变,帮助你战胜你的心理障碍。我会获得我的第一个成功案例,你的生活会回到正轨,而我,如果你觉得我值得,我会成为你回归正常生活后的第一个朋友。” 孟词又抬眼去看他,只见他真诚而温和地凝视着她:“现在,告诉我,你的选择是什么?” 第21章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方,女主没被那啥,从没恋爱过,也没河蟹过,男主也没有 孟词沉默了几分钟都没有回答岑昱。 她感觉,自己好像来到了人生的岔路口,是要做一个很重要的选择,而她不应该再一味地彷徨、无助,一味地犹豫不决。 现在,是时候该让理智出来工作了。 如果她选择离开,也许她永远都会和现在这样,做什么事情都畏缩不前,她的人生大部分时间都会在一间她给自己制造的小黑屋里度过,而她只是数亿平凡人当中的一个。 她不会有太大的作为,永远挣扎在温饱线…… 当然,也不排除有一天她自己能克服心理障碍的情况,但这种可能性不会太大。 如果她选择留下,她有很大的几率康复,康复之后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未来是充满希望的。 可也是有风险的。 从岑昱前后的作为来看,他是一个优秀的人,智计过人,能谋算人心,特别是她的心。从他收留她开始,几乎是一环扣一环,而她即使知道也毫无选择,只能答应他签订咨询协议。 当然,他既然能为她做心理咨询,肯定对心理学的知识有一定的了解,能把握她的心理是很正常的。而且他和她的协议,也是事出有因,他为了他的朋友这样做无可厚非,她并不觉得有什么。 可凡事都有个但是。 岑昱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他对她很有耐心,为人又很温和,温和中又不失强硬,很有魅力,对于她来讲,他就像是行走的荷尔蒙,他说要和她做朋友,但如果长期和他相处下去,她很难管住自己的心。 总结起来说,就是,离开,她可能永远就这样了,永远是一个失败者。留下,她可能会康复,但心底总有些不踏实,她有些害怕自己喜欢上岑昱。 但她心底住着的那个曾经的孟词在说:“我不甘心,是时候做出了改变了。” 孟词抿着唇,刚刚做出了决定,岑昱就因为她的沉默而失望地转身往旋梯处走去。 他刚转身,孟词就抬起了头,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坚定:“我留下。” 岑昱双手插在剪裁得体的休闲裤裤兜里,唇边弯起了微笑,声音中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我很抱歉刚刚对你很严肃,但我为你的选择感到高兴。孟词,你做出了一个勇敢的决定,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坚持。” 孟词已然双手抱膝,但她已经平静下来。 她勉强笑了笑,说:“苏格拉底说过,勇敢就是一种坚持,坚持就是拯救内心存余的懦弱的灵魂,不是吗?” “今天你已经很累了,晚上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就开始第二步。”岑昱点头,唇角上扬,“当然,六点准时开始的跑步仍然照旧。” 孟词此时只觉身心疲惫,完全无力吐槽。她仍然沉静在刚刚产生幻觉、想逃避时被岑昱喝止时的情绪余波里,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她刻意地往自己的大脑里填充一些其他的东西,尽量不去想当年的事情,但思绪还是停留在过去。 她怔怔地坐了很久,才想起,她现在的工作是专职写文,别人一般都日码两万日更一万,可她一直都只是一遍摸鱼一遍码字,每天的产量就只有三千多字,一个章节。 所以,她算不得是很努力的写手。 她已经专职了,不说日码两万,一万还是应该有的。 孟词有些惭愧,便打开笔记本准备码字,可是没有情绪,就没有灵感,都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看着我不是路人甲的聊天窗口,孟词习惯性地发图过去和对方刷图。 她发了一个正义年糕被戳的GIF表情,对方回了一个卫庄羞涩拉被单的Q版jpg图,她又回了一个暴漫图片,是一个萝卜鼻青脸肿地在接受采访的JPG图,图下配的文字是:我笑楼上JJ太短,结果被他打了。 我不是路人甲发了一个羞涩的表情图过来,孟词继续发暴漫图,图为一只黑白色的熊抱着一根黄瓜,配文字曰:买了我的瓜,忘了那个他! 她一点都不想说话,和我不是路人甲刷了很多图,但我不是路人甲一直陪着她,让她感觉到了一丝安慰。 等她心情平静之后,硬逼着自己又码了三千字放进存稿箱,才在我不是路人甲的催促下去睡觉。 当灯光一灭,孟词睁开自己的双眸,眼前好像又看到了当年的场景。 她用力地摇了摇头,尽量清空自己的大脑,然后数着“一只绵羊、两只绵羊、三只绵羊……”,数到她也不知道自己数了多少字的时候,她的大脑终于开始进入休息状态,她的意识,开始沉入大脑的不知哪一个区域,而她感觉自己穿梭于黑暗之中,又好像是在意识的时空隧道里。 日复一日的噩梦在今日并没有因为她决心改变而离去,恍惚中,她还是那个刚刚上初三的小女孩儿,那一日是星期五,下午一放学,她就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和沈信告别,离开学校。 那个时候,距离王临转学已有半年。王临据说是某个大户人家的私生子,半年前被那边的人找到领着去办了转学手续,他临走的时候只和她、沈信说了一句话,他说:“等我长大了就来找你们。” 王临一走,原本的“黄金三角”三人组,就成了二人组,平时三个人一起做的事情就变成了两个人,他们偶尔会想王临,但大多数时候还是乐观、快乐的。 她一离开学校,就走上了惯常回家时所走的路线,但刚刚走到半路,就被一群染了头发穿着奇装异服的少年少女们围住。 他们问:“你就是孟词?” 她觉得不对,摇头:“你们认错人了。” 但为首的那个黄毛男把手里的烟往地上一扔,踩熄:“妈/的!敢骗老子,照片上就是你。长得还不赖嘛,听说你你们学校的校花?” 他回头,冲着一群跟班骂道:“还不快上?今天我们就玩一玩儿校花,看校花是什么滋味儿。” 其他人怪叫着,坏笑着一拥而上。 孟词又气又怒,知道是有人要整她,拔腿就跑。然而,她刚跑到一个巷子口,就被他们抓住摁在地上。 “不……不要,放开我!” 她挣扎着,仿佛看到如血的残阳挂在树梢,余晖越过墙头,洒向这逼仄的巷子口。灼烫的光线中,一群人,男的,女的,全都围着一个蜷缩在地上的她,踢着,打着,撕扯着她的衣服,掐着她的皮肤…… 路人路过时看着这边指指点点的,有的说:“谁家的孩子这么可怜。” 也有的说:“这群人真是要不得,爹妈没教育好,不像话。” “就是,就是。” “……” 没有一个人上前开阻止,也没有人报警。 旁边的小卖部收银台已经没了人,电视机仍然开着,女主持人的声音通过空气,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在这起案件当中,因罪犯不满十六岁,不予刑事处罚,责令其父母加以管教……” 责令其父母加以管教…… 她看着那些欺负着她围观着她被欺负的那些人,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和无助,她甚至在想,他们为什么能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为什么不报警。恐惧地惊颤的眼睫下,眼泪主止不住地簌簌而落。 即使事后报警,最后,这些人的结果也只是“责令其父母加以管教”? “不——”她感觉到自己的双腿被分开,她们,他们的手…… 她们说:“你们快来看啊,这就是南县初中的年级第一,这就是南县初中的校花,老师眼中的三好学生。” 他们说:“这女的虽然小点,比上次那个看起来弱了很多,你们谁先上?” “你们,放开!放开!” 巨大的恐惧笼罩在她的心头,声音却已变得嘶哑,可是没有人停下,没有人出手相助。 “不!” 她使劲儿地摇着头,脑门儿上都是汗,两鬓的黑发也变得湿濡。 隐约间,那残阳好像滴了血,那天空上的霞,都被鲜血溅染…… 孟词蓦地睁开双眼,醒了过来。拿过手机看时,发现刚刚才过零点。 她的背脊骨好像在冒冷汗,每一夜她都会梦到这样的场景,每一夜她都好像重新经历过那样捂住的时刻。 她们抓着她的头发把她的头往地上磕,她们扇她的耳光,她们用脚踢她,她们剥她的衣服,她们让所有的路人都来围观,而他们,则兴奋地解了裤子,围着她一边吹口哨一边叫…… 每每梦境到了这里,她回想到这里,都不敢再想下去,后面的事情,她也不愿再去想,但她感觉,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可她怎么都想不起来。 据说,人体为了保护自己,大脑会自动避开想起人体承受不了的伤痛,会自动将那份记忆掩埋…… 孟词不敢去想后面是什么,只是睁大了眼,努力地不让自己睡过去。 眼泪顺着她的眼角一滴滴地滑下,她用纸巾擦了擦,翻了个身,唇角勾勒出一个无声的苦笑,她尽量地去回想对她而言,曾经还算快乐的一段时光,回想当初她刚到南县时,和王临、沈信成为朋友时的情形。 第22章 孟词不敢去想后面是什么,只是睁大了眼,努力地不让自己睡过去。 眼泪顺着她的眼角一滴滴地滑下,她用纸巾擦了擦,翻了个身,唇角勾勒出一个无声的苦笑,她尽量地去回想对她而言,曾经还算快乐的一段时光,回想当初她刚到南县时,和王临、沈信成为朋友时的情形。 那时候她一到南县就进了南县小学六年级,但当时她刚到南县,不知道为什么,就被班上的女生排挤了,甚至没有人愿意和她同桌,于是她就坐在了王临的旁边。 王临和沈信坐在最后一排,因为是中间位置,并排有三套课桌椅,王临和沈信占了俩,听说曾经有人想坐他俩旁边,但王临和沈信说,他们拒绝其他人坐在他们旁边和他们说诸如“谁谁谁喜欢谁谁谁”、“你看上了哪个女生”、“你好聪明”、“作业借来抄一下”“今天下午要不要去玩石子儿”“明天我们去扔沙包玩儿吧”“某某地方有个很漂亮的女生我们去看看”这样的废话。他们觉得那很愚蠢。 她和他们坐在一排后,因为没摸清楚他们的性格,很识趣地没说话。过了几天,王临和沈信在讨论诸葛亮的“木牛流马”时,孟词插了一句话说:“事实上木牛流马是诸葛亮他老婆黄月英发明的。” 当时二人一个很安静淡定一个笑嘻嘻地说:“这个,我们当然知道。显然的是,你也知道。” 就这样,她因为一句话成功地打入了这二人的交际圈。后来他们俩做什么都会叫上她,当然,除了上厕所。 他们会一起去食堂吃饭,课余时间在一起玩,放学后各回各家但偶尔大家都会偷跑出来聚在一起。他们有时候会玩儿积木,有时候会拼图,有时候则会讨论彼此看的书。 她给他们讲秦始皇汉武帝唐玄宗武则天赵匡胤明□□,王临会讲达尔文霍金居里夫人,沈信会讲牛顿、爱迪生、鲁迅、胡适、钱钟书、林徽因、徐志摩、梁启超等等,最后他们还曾得出了一个结论:文人,特别是诗人的心理状态是不稳定的,做他们的伴侣很倒霉。 因为文人大多一生都在追求他们的理想型。 这一刻你是他们的理想型,他们可以为你害相思病卧床不起以病诉情深,下一刻也许他的理想型就换了人,相思的对象也自然是别人。 关于怎么从这些东西讲到情感上这个问题,王临坚持认为是因为有她的加入,以至于带偏了他们,沈信一般都笑而不语。 孟词的脑海中,画面定格在他们三个人一起坐在树下一边看书一边聊天,她的双眼便禁不住疲惫重新阖上,再度进入了梦乡。 有时候她晚上会连续做好几次噩梦,不管她想什么都没用,有时候只会做一次噩梦。这一晚她很幸运,从噩梦中惊醒又入睡后,她一觉睡到了六点。 孟词洗漱穿戴好之后,扎了个马尾下去,就看到岑昱已经穿好运动装等在客厅里了。 她原本还因为昨晚的事不知道怎么面对岑昱,一下楼,就听到岑昱便问她:“你昨晚睡得好吗?” 他唇角扬起的,是她熟悉的微笑,双眼清润温和,好像昨晚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孟词垂眸,点了点头,就听到对方问她:“你还在怪我昨天对你太严肃了吗?” 孟词连忙摇头:“感觉有些对不住你。”对不住他一直让她放松,对不住他一直以来营造的轻松气氛,他努力了,但她却藏藏掖掖,并没有变得更好。 岑昱失笑:“所以,因为昨天的事情,你就不把我当朋友了吗?”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点失落。 “不,我没有诶。昨天幸好你给我当头棒喝,我都想明白了,真的。” 她话一出口,抬头就看到了对方眼中温和的笑意。视线移开,他起身去打开了门:“今天没有下雨,所以我们要去外面晨练。” 孟词脊背挺得笔直,她并没有低头,而是微微颔首:“好啊。” 经过之前在跑步机上度过的几个魔鬼清晨,现在她慢跑一个小时基本上不会再累成狗了。她跟着岑昱沿着山间的公路往上跑,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因为一边跑步一边说话对喉咙的伤害很大。 他们先是跑过一段公路,然后是阶梯,再然后是一米宽左右的小道,过了一个亭子,又是小道,然后又绕上了一条小路,数十分钟后就到了岑昱的小别墅后门。 因为跑步的时候有上下坡,比在跑步机上跑要累很多,尽管岑昱有照顾她,故意跑很慢,她还是累成了狗,恨不得能立马趴在床上。 岑昱看到孟词的模样,笑她:“就累得这样?” 孟词扶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岑昱还是气定神闲的模样,甚至连汗都没怎么出,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孟词回了一句大约是称赞岑昱体力好的话,就爬上楼去,做每天都要做的事情——洗澡、换衣服、洗衣服,而岑昱则重复洗澡、换衣服、做饭的这个过程,衣服都是孟词一起放进洗衣机洗的。 吃过早饭之后,岑昱直接把孟词带着上了楼,然后是房顶的一角,孟词跟着岑昱坐下的时候,就发现这里视野很开阔,回望可以看到隔着一道峡谷的山,山间错落的房子,正望可也可以看到山,山上是四季长青的树,一片绿上许多的房子错落有致,基本都是一些小别墅,这里的小别墅是经济适用型的,不会特别贵,但要比市区繁华段小区的房子要贵一点,有一个好处是,每一户人家的房子都是独栋的,面积在200-700平方米不等。岑昱的这一栋,面积在300平方米左右,外观设计是他做的,室内设计还是他做的。除了山之外,正面还可以看到山下有许多房子,街道间的人在这边看去就像是蚂蚁一样渺小。 因为房顶是斜顶尖角设计,利于排水,所以孟词并不知道这上面竟然有一个可以坐下的地方,也不知道这里的视野这么开阔。 她情不自禁地问:“这就是你坚持要自己的设计的原因吗?” 岑昱的眼中蕴着温和的笑:“这是值得的,不是吗?” 孟词点了点头:“这里的视野很好,很值得。” 坐在这里,感觉好像整个人的心境也都开阔了,她觉得以后她要是写文的时候没有灵感就可以一个人爬上来坐一会儿。 大约是看出了孟词的想法,岑昱轻笑:“如果只有你一个人就不要上来了,容易摔下去。” 孟词:“……” 岑昱说:“如果我在,至少还可以帮你打急救电话。” 说得好有道理的样子,她竟无言以对。 孟词有些尴尬,随后她赞同地点头:“你想得很周到。如果你摔下去了,我可以帮你打急救电话,如果我摔下去了,你可以帮我打,这样以后就不会有新闻报道说‘南城秀山某男子or女子看风景时从房顶摔下,因无人救护身亡’的消息了。” 她很少一次性对岑昱说这么多话,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岑昱没有问她任何问题的时候袒露自己的内心。以前的模式基本都是岑昱问,她答,或者岑昱问,她沉默,心内默答。 她刚说完,岑昱就噙着笑接话道:“我必须要纠正你的说法。我身强体壮,在大脑高度发达的同时,小脑也发育得很好,平衡性极佳,基本不会摔下去。但你就不一样了,你看,你就慢跑了一个小时,速度比猫还慢,结果还累得气喘吁吁。瘦胳膊瘦腿儿,体力还差,刚刚你上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你平衡性比体力还差,所以假定你一个人上来,摔下去的可能性很大。” 这一席话,充分地体现了岑昱龟毛又有点自恋的特质。明明他正如沐春风地笑着,结果说出来的话特欠扁。 孟词默了默,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道:“你咋不上天呢。” 她第一次把网络用语用到日常生活中,刚说完,脸上就飞上了一层红霞。 岑昱嘴角翘起,安静地微笑:“因为我的理想不是当飞行员和航空员,对于上天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孟词无言以对,随后,只觉得这样有人陪伴着聊天的感觉极好,也抿着唇笑起来。她低低地“哦”了一声,感觉和岑昱之间的相处又回到了昨晚之前,她对他昨晚的呵斥以及自己昨晚的保证所产生的尴尬,也在这一刻消弭无踪。 他们就坐在一处很适合坐下还很兼顾的房檐上,她细瘦的腿在松松的裤管里微微地晃荡着,这时候,被云层遮住的太阳微微露出了笑脸,温暖的阳光自天际撒下,照进了都市,照进了山林,披在了他们的身上。 岑昱微微侧了头,问和他相隔不过数厘米却没有挨着的孟词:“感觉有没有高兴一点?” 孟词点了点头,反应过来刚刚岑昱是在说笑,虽然并不好笑,但她心情真的有变好,原本苍白的面颊似乎也多了一丝红晕:“有啊,这里很漂亮。我从前都没有看到过。” 岑昱笑而不语。 孟词偏头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太好?” 视线停留在他白皙细长的脖颈处,心砰砰地跳着,两手食指不断地绞住、分开、绞住、分开、再绞住、再分开…… 岑昱:“你忘了吗?虽然我不是专业的心里咨询师,但我暂时是你的心理医生。”既然要为她做咨询,肯定要做好充足的准备,自然会阅读很多心理书籍、了解相关案例,对心理学相关的知识都要很熟悉。 孟词了然,她“哦”了一声,视线又投降广阔的天空,投向那有些拥挤的都市,然后她听到岑昱说:“如果你准备好了,就和我说。” 这句话有些模棱两可,但孟词知道岑昱说的是什么。 昨天,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改变,那她深埋在心底的过去、她的一切障碍,都要和岑昱说。如果她不开口,这个咨询很难有进展。 想起昨天的那梦,她脸上的神色又黯淡下来。 她不愿意回想,在此刻却不得不回想。 闭了闭眼,孟词将昨夜几乎和曾经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实分毫不差的梦一点一点地讲了出来。她有尽量使自己保持镇定保持平静,但讲述的时候还是会有不可避免地回想,那时候的绝望和无助避无可避地笼罩在她的心头,让她的鼻子发着酸,眼圈儿泛着红,原本还很平静的脸顿时便是泪光点点。 她讲到自己被围住殴打的时候,条件反射地握紧了拳头,指甲嵌进手心的肉里,掌心的疼痛让她不断地使自己保持清醒,眼前所见皆是虚影。 每每在她很痛苦,觉得自己快要讲不下去的时候,岑昱就会告诉她:“你别害怕,我就在你的身边,你是安全的,他们不能再伤害你。” 在讲到自己被一群人围着,讲到那些叼着烟吹着口哨染过发的少年,一边解自己的裤子一边让那些少女掰开她的腿时,孟词的声音戛然而止,同时还开始挣扎起来。 她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她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个被欺凌的时候,她捡起了她手边的硬物,她不知道是什么,反正是块状的,便向那些人影砸去。 但她的攻击被接住,她睁眼,就看到岑昱正担忧地看着她。 她有些发愣,身子一歪,心口“咚”地一跳,整个人都向地面掉去! 第23章 她有些发愣,身子一歪,心口“咚”地一跳,整个人都向地面掉去! “呀——” 孟词短促地低叫了一声,心似乎跳到了嗓子眼儿,只道岑昱真是乌鸦嘴,现在真要他帮忙打急救电话了。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她刚刚要掉下去的最后一秒,岑昱眼明手快地一把抓住了她的后衣领,往后一拽,她右坐得好好的了。 孟词惊魂未定,只听到岑昱说:“刚刚我还少说了一种情况,有我在的时候,在事情无可挽回要帮你打急救电话之前,还可以拽住你,不让你掉下去。” 孟词转头,怔怔地看着岑昱,他脸上的表情中已经没有了笑,带着一丝认真,话语却是温和中带着些慌乱。 显然,他之前说掉下去的话,不过是玩笑而已,没想到真的有发生这种情况。 孟词回过神来,犹自后怕着,又发现自己的手中竟然抓着一片瓦。 “我……”她满面泪痕,嗫嚅着唇说不出话来。 几秒之后,她才出声:“谢谢。” 岑昱点头:“不用客气。” 孟词低头:“用的。” 岑昱低笑了一声,随后他抓住她衣领的手放开:“虽然在这里看风景视觉效果最好,但介于你的平衡性不太好,我们还是下去说吧。” 孟词左右看了看,把那片瓦放回它原来该在的地方,轻声说“好”。随后她由岑昱护着从房顶走过,进了一扇窗,脚踩在平地上,从楼上下去。 岑昱和孟词下来之后,就把客厅的窗子打开,窗外是一片绿,还有些许枯枝,几棵腊梅。清风徐徐,将梅香送到了鼻翼,孟词盘腿坐在沙发上,微微阖了眼,嗅着梅香时,岑昱已烧好一壶开水,并泡好了茶,倒了两杯出来。 闻着梅香品茶,确然是一件极享受的事情。 孟词伸出手,纤细修长的手指捏着小巧的茶杯送到唇边,先闻了闻,再轻轻地一点儿声响都没有地抿了一口,又抿了一口,茶的清香便从她的唇舌进去,划过她的喉咙,进入肺腑。 此时她惊魂已定,喝了茶之后,便十指交叉,放在双脚相交处,低垂了眉眼。 岑昱在她的对面坐定:“你觉得这茶怎么样?” 孟词回味着刚刚唇齿间的余香,偏头说:“茶汤的色和味都很好,水温也适中,这是碧螺春?” 岑昱微笑着点头,随后又问:“现在你感觉怎么样?” “还好。” “可以继续吗?” 孟词迟疑片刻,点头。 岑昱提醒了孟词她刚刚说到的地方,又问:“后来呢?” 孟词的眼中积聚起忧伤和无助,眼睫不住地颤:“这件事过去7年了,我记得的就这些。后来的事情我都不太记得了,好像后来应该是有警察来吧,我被带去警局录了口供,我和他们说不要把这件事和我阿公说,我阿公心脏不好,再后来……” 孟词有些憔悴的脸上露出一个讽刺的笑来:“因为他们都没有满十六周岁,我又没有缺胳膊断腿儿的,经鉴定是轻伤,所以他们被口头教育了一番,领头的人被拘留三天,事情就这样揭过去了。” 说到这里,她又有些犹疑:“好像,好像还有人受了伤,有人流了血,我记不大清楚了。” 她的记忆就到她被人围着,那些少年让少女掰开她的腿,他们脱了裤子走向她为止,后面的她都不记得了。不记得什么时候警察来的,不记得当时有哪些人流了很多血,不记得他们为什么流了血,甚至不记得她是怎么到警局的。 她记得的,只有一些模糊的东西,比如那些人没有受到什么惩罚,因为他们年纪都没有满十六岁……官方的说法是这样,到底他们有没有满十六周岁也不得而知。当局为了降低犯罪率这个数字,直接让私了。 至于细节,她都记不清了。 看着孟词神色间的迷惘和痛苦,岑昱捏着茶杯的手指紧了紧,脸上温和的神色半分未改:“那你在和人交流的时候,为什么不敢看人的脸?” 孟词交叉的十指紧了紧,又抿了抿唇,条件反射地想回避这个问题。但她还是开了口:“那时候,我被压在地上的时候,周围的每一个人的脸,每一个人的表情,我都记得。我很怕看到人的脸,是因为只要我看到了有和当时那些人的表情相同的……神色,或者听到他们说了和当年在场的人一样的话,都会出现幻觉,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时候。但是幻觉出现的时候,我是无法意识到的,只有事后才会察觉到哪里不对。” 她顿了顿,又继续:“在产生幻觉的时候,我一般会把真实和幻觉弄混,然后会打人……所以我学会了说话的时候不要去看人的脸。时间久了就成了习惯,说话时只要一看到别人的脸就会条件反射地不去看。有太多的人围着我,或者有太多人同时冲我喊话、吹口哨,我都会……之前有好几次我产生幻觉,都是刘婷婷帮我圆过去的,说是在玩儿大冒险。”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完,但岑昱却知道她要说的意思。 这样,时间一久,她没有朋友、不愿意和人交流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因为当年的事情,她现在患有中度PTSD,对别人的情绪反应很敏感,常常觉得自己会受到伤害、害怕伤害,有轻微的抑郁症,在患有PTSD的人群当中,她的情况还算是比较好的了。 可即使是这样,岑昱的心口还是闷得慌。 曾经那样开朗爱笑的少女,竟变得像如今这样内向…… 这让他忍不住想要爆粗口,更让人恼火的是,当年的始作俑者现在还生活得很好,他们在伤害过她之后,收了手,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呵!浪子回头金不换的生活。 岑昱闭了闭眼,在心内告诫自己道:不急,慢慢来。 他平复了心情之后,又问:“那,你恨他们吗?” 孟词双眸阖上,又睁开,苦笑:“怎么可能不恨。对别人来讲,我只是受了轻伤,对那些人来讲,我只是他们一次年少不懂事的轻狂,对那些路人来讲,他们只是看了一场免费的戏,但被扒光了衣服的是我!差点被轮的是我!我的尊严、我的生活、我的未来,”她的声音中带着哭腔,“全都在那一刻,像我的衣服一样被扒光了。那时候我才13岁,没有人知道那时候我有多怕,也没有人知道那些拳脚落在我身上的时候我有多痛,更没有人知道我在意识到他们想干什么的时候我有多绝望!” 她眼中的泪怎么忍都忍不住,可是她隐忍在心底多年的痛苦和声音都在此刻倾泻出来:“那些人,在看过之后,好几天都在和家人、朋友说,前几天一个初中生就在那巷子口被扒光了衣服,还被扇了耳光,被打得好造孽。他们看到我,就会和身边的人说,‘看,就是她,就是那个妹崽,昨天被打的那个’。到了学校,很多同学都会来问我,‘外面那些人怎么都对你指指点点的’,或者说,‘他们说你被打了,还被脱了衣服,好多人都看到了,还说你被强了,怎么回事?’可我连说都不敢说,我甚至不敢告诉我阿公我出了事,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讨回公道,我甚至连我为什么会遭受这一切是谁请的那些人都不知道!” 孟词的声音越来越急,哭腔越来越重:“每一个日日夜夜,我只要一睡着,就会梦到那天的场景,每一个夜晚都在做噩梦,梦到被他们欺负,每一个夜晚都会再经历一次那样的绝望和无助。我在那之前,从来不知道人可以做出这样恶劣的事情,他们的家长到底是怎么教育他们的啊……” 孟词说到这里,连声音都有些发不出来,她抽噎着:“是怎么教育出这些肆意欺凌别人的……”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形容,“他们真的是坏透了。可那些大人说,他们还小,没有满十六岁,还可以改邪归正。他们改邪归正了,又会有新的生活,可我呢?我就活该被他们欺负吗?” 她双手捂住了脸:“他们的成长,凭什么要建立在我的痛苦上?每一次……每一次我都在想,他们到底是谁……到底是谁指使他们来做这些事情,可我想不出来!我一直都想不出来!我甚至恨我自己当时为什么那样弱小,为什么把那些人杀了!当时我还没有满十四岁,要是我把他们都弄死,反正也不会怎样吧?可当时的我太弱了,我连反抗,连反抗都做不到啊……” 在心底一直压抑着的事情一旦说出来,连收都收不住:“我真恨!我真恨我不能杀了他们!” 她的双腿并在一处,手放在膝盖上,脸埋在手心,瘦削的肩膀一抖一抖地,她在恸哭。 这一场哭,迟来了七年。 岑昱看着这样的孟词,眼睛也有些发干、发涩,事先想好的措辞怎么也无法说出来。他原本想采用危机干预的原则与技术,帮助孟词接受她曾经所遭受的这一切、接受她自身的恐惧、悲伤、痛恨等情绪,鼓励她面对那已经发生的事情,将她曾经压抑住的那些情绪都宣泄出来,他本想说:“孟词,这些都已经过去了,我们要学着接受,然后向前看。接受过去,立足于现在,你的未来是不可限量的。” 可他说不出口,即使是他,也无法深切地感知到她曾经的生理、心理所经受的折磨,即使他无法深切地感知,也无法轻飘飘地说“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因为他知道,这一切,不仅在孟词那里没过去,在他这里也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们,不要忘了收藏呀~么么哒(づ ̄ 3 ̄)づ 第24章 大约是因为这天是星期六的关系,古镇人很多。孟词和岑昱仅仅站在入口处,就看到狭窄的街道上,游人摩肩接踵。密密麻麻的人头挤在一处,还有喧闹声,旁边店铺里放的音乐,好不热闹。 大多数人好像都是被后面的人挤进去的,孟词看到这样的情况,心里有点怵,这要怎么进去? 岑昱买水去了,她站在这里等他,心里打起了退堂鼓。但她又一直都很喜欢有古典元素的东西,所以有些为难。 她望了望拥挤的人群,又望了望路边的小吃摊,再看了看岑昱在小店里的背影,不由得想起了上午的时候。 她把她记得的事情都告诉了岑昱,也把她的想法说了出来,还有些歇斯底里,全然不顾礼节地在岑昱面前大哭,当时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多年来压抑的痛苦与愤恨都在昨天爆发。 但是,就在她哭得不能自已时,她听到了岑昱温和的声音:“孟词,不要怕,他们已经不能再伤害你了。” 他的话语是那样的真挚温柔,让她感觉到了一丝安慰。 他说:“你一直都很好。那时候的孟词没有很弱,她很坚强,她做到了她能做到的。” 他说:“孟词,至少,你瞒住了你阿公,没有让他因为的经历而痛苦,没有让他因为你的经历而愤恨着痛苦着离世。现在,你应该要把你自己从这段过往中拯救出来,不要再让这件事情继续影响你。” 当时她泪眼婆娑,整个人都是狼狈不堪的,但是他没有露出任何鄙夷的神色,没有嘲笑,只是很认真地告诉她,她很好。 想到这些,孟词的眼圈儿又有些红。 她一个人站在路口,突然有人向她走过来,很礼貌地问道:“美女,这里还有其他的路进去吗?” 美女是南城这边对女性的通称,只要你不是老人不是小孩儿,不管高矮胖瘦都被称之为美女。同样的,男性则被称为帅哥,哪怕那人长得肥头大耳挺着啤酒肚,陌生人喊他也是一声“帅哥”。 孟词听到有人叫她,下意识地不敢去看对方的脸。但当她转头看到岑昱的背影时,不由得想起了昨天。昨天上午她的情绪很激动,岑昱对她进行了安抚。然后他做了很多好吃的,午饭过后就是午休时间,但她通常是不午休的,于是岑昱给了她一个任务。 他说:“在我午睡的二十分钟里,请你一直看着我的脸。” 她有些错愕:“为什么?” 他很耐心地解释:“我知道,要让你突然就克服障碍去和人对视交流是有困难的,所以可以从这里开始。我睡着之后,是不能控制自己的表情的,但通常来说,应该是没有表情的。你看着我的时候,不要害怕,因为我睡着了,无法对你造成任何伤害。这可以让你稍微习惯直视人的面部。” 随后,岑昱在他的床上睡着之后,她就盘腿坐在床位凝视着他。 毫无疑问,岑昱长得极好看。从前她不敢直视他的时候就知道。 他脸上的轮廓是分明的,长眉斜飞入鬓。可以看得出来,那是天生的。他的眼睛闭上之后,也可以看到长长的眼睫毛弯弯翘翘的,他的皮肤很少,毛孔很细,几乎都看不到。还有他的唇,是很自然健康的那种红色,厚薄适中,看上去软软的,有点像樱桃。还有他的下巴,他的下巴是尖的,但又不会尖得太过分。 精致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并没有凌厉的感觉,但睡着后的他看上去也并不温和,让人感觉有点清冷有点疏离,更多的是安静。虽然他平时话也不多,但这样睡着的他格外的安静,几乎让周围的气氛都变得宁谧起来。这使她想到了网上吐槽说因为被用太多而觉得好雷的四个字——岁月静好。 她仅仅只看了数十秒,就觉得心里不适,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好像是脸在发烫,头略微有点晕,还有就是习惯,习惯性地想移开双眼。 但她就像岑昱刚刚告诉自己的一样,一直对自己说,睡着了的岑昱是无法伤害她的。当然,她知道醒着的岑昱也不会伤害她。 孟词的脸有些微微地红,但她还是一直安静地看着岑昱,双手十指交叉,放在盘起的两条腿的相交处,在经历过想移开双眼但强迫自己不移开的数次心理活动的交迭之后,她终于在第十三分中的时候,坦然地直视岑昱的面部。 他安静地睡着的面容,在她的大脑中自动转化成了一组组数据,比如脸的长宽比是黄金比例,发际线到眉毛的距离、眉毛到鼻子的距离、鼻子到下巴的距离基本一样,还有面部的左右是对称的,双眼眼尾翘起的弧度是一模一样的,两只耳朵的大小也一样。还有,如果她要用她的几种软件把岑昱的面容绘制下来的数据…… 然后她真的盯着他的脸看了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岑昱遵循着生物钟醒了过来,睡眼惺忪地看着她,显得有些慵懒。他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唇角翘起了微笑冲她打招呼:“一醒来就能看到你,真好。” 她感觉自己的脸好像刚从火炉拿出来,和岑昱对视的时候,只觉得眼神一烫,猝不及防地低下了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抿起唇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笑什么,但就是觉得心情很愉悦,愉悦到必须要用笑容来表达。 岑昱一坐起身,孟词的余光便看到了他性/感的锁骨,以及精壮的上半身,惊得她立马便跳下了床夺门而出,坐在外边儿沙发上的时候,脸还烫得跟烧锅里的红烧肉似的。 因为岑昱有裸/睡的习惯,所以,他刚刚睡觉的时候,是估计过他自己除去衣物并进入睡眠所需要的时间后,让孟词踩着点儿进去的。 几分钟之后,岑昱出来,温声地说着道歉的话:“sorry,刚刚我忘了。” 具体忘了什么,他没说,孟词也不敢问,只绞弄着自己的手指。 等她平静下来之后,才看见衣着整齐的岑昱在沙发的另一边看报纸。又过了几分钟,他放下报纸,微笑着问她:“二十分钟,做到了吗?” 孟词的头低着猛点,她自己估计很像啄木鸟,有些赧然,又有些羞于看岑昱。 岑昱又开口:“你相信我吗?” 她的脸已经不那么烫了,张了张口,吐出了几个字:“相信的。”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很相信。” 岑昱的声音此时此刻就像□□一样侵蚀着她的神经,让她的心砰砰地跳,眼睫不住地颤,恨不得立马跑开。她觉得她肯定是患上了窦性心动过速,说不定还有些发烧。这在从前,除了感冒后会这样,几乎从没出现过类似的症状。 她想躲,但她说过的,她要勇敢,要简直,要拯救自己内心存于的懦弱灵魂的。 是以她只好脊背挺直地坐在沙发上。 听岑昱继续:“我不会伤害你,你相信吗?” 孟词点头:“相信。” “那好,现在,你试着抬头,20度。” 孟词头抬起了20度,看到了他穿着薄毛衣显得很细的腰,没有衣物遮住的时候,上边儿是八块而腹肌,一点赘肉也没有,还有好看得不要不要的人鱼线……她心内有一个小小的孟词在说:岑昱的英文名,肯定是叫沃德耀·维森莫·率德·布耀布耀得! “30度。” 孟词的头又抬起了30度,眼前是他穿上衣服后显得并不是特别宽阔的胸膛,脑海里又回想起刚刚那上面没有衣物的情况。肌肉修长而有力,显得特别好看,显然他从前说的他穿衣显瘦脱衣有料是真的。 当时孟词觉得脸又烫了,心脏像是在打鼓,咚——咚——咚——敲得可欢了! “30度。” 孟词的头再度抬起了30度,正好对上了他带着细碎的温柔笑意的双眼。他的眼睛很迷人,像是有两把钩子要把人勾进去一样。 她只觉得自己的眼睛一烫,在羞赧之余,心中还涌起了一股淡淡的不适感。她条件反射地撇过了头去。 岑昱就说:“孟词,你要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我的表情是不会具有攻击性的,看着我,你可以的。” 孟词心里的那个小小的孟词羞呼呼地在她心里大喊:“我才不是怕你伤害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但孟词仍然是安静的,她再度将视线转回,对上了岑昱的。 他的眼睛里像是有光,还很温柔,甚至带着一丝缱绻…… 孟词又低下了头,心里的鼓打得更欢了,真是要命! 随后,不管岑昱怎么诱哄,她始终不敢抬头去看他。 再然后,岑昱让她休息休息,他自己开始画图纸,她就拿了一本书看,看着看着,又不由自主地转头去看岑昱,如此数次,岑昱放下手中的东西,她一转头,就对上了他带笑的双眼。他说:“其实你可以光明正大地看。” 她当时就惊愣住了,像是偷东西被抓包的小孩儿,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但岑昱并没有让她难堪,而是说:“我们继续,好不好?” 孟词点头,他继续:“这样,我不看你,但你看着我,可以吗?” 孟词点了点头,岑昱的目光就落在了孟词手里的书上,而孟词则尽量将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她还是有些不适应,毕竟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一看到人脸就转头的习惯很难扭转。但岑昱很好看,而且也很尽心,而她想要改变,所以她一直坚持着。 岑昱开始和她闲聊:“你手里的这本,是什么书?” 孟词看着岑昱即使说话很很有美感的唇回答:“怪诞心理学。” “你比较喜欢里边儿的哪一块儿内容?” “火星效应被证伪。” 然后他和她又聊天,说了一些关于天生倒霉人的研究,等谈话告一段落后,他就让她不必再直视他的面部,而是尽量用人与人交流的礼节,比如她不必一直盯着他看着,他说话的时候,她可以无拘无束,呈现出自己觉得最自然的一面。 经过了和岑昱一下午的训练,她已经能很自然地用正常人的表情和姿态和岑昱与交流,在他说话的时候直视着他并真诚地倾听,时不时地表达一下自己的看法……反正,在经历过数次看到岑昱的脸就忍不住要低下头的瞬间,她便能自如地直视岑昱了。 虽然每一次直视岑昱她几乎都会窦性心动过速,一个下午过去情况也没有好转。 晚上吃完晚饭过后,岑昱就敲定了今天的古镇之旅,他说,她和这个社会的交流,不应该仅仅止于他,而她今天的任务,就是看到人的脸时,虽然不必盯着人家看,但也不要故意低头或者转过视线。 此时有人来搭讪,孟词脑海中闪过昨天和岑昱相处的场景,不过片刻功夫,便回过神来,勉强自己抬头看过去,便看到一个高大俊朗的男人站在她的对面,脸上是爽朗的笑。 因为这个人不是岑昱,她不太想看,便想低头或者转过头,但一想到这个世界上除了岑昱,其他人都不是岑昱,她总不能一直逃避,于是勉力直视着对方歉然一笑道:“我也不知道。” 对方并没有就此淡了谈兴,他叹了口气,说:“看这情况,我都不太敢进去了。” 随后他又笑:“我一直都听说古镇这边有很多好吃的,毛血旺、鸡杂、陈麻花、千张炒回锅肉、手工酸辣粉、姜糖、糍粑都很好吃,所以这次来是想试一试的,没想到会这么挤。” 孟词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点了点头:“是有点。” 视线短暂地离开人的面部后感觉很轻松,但她觉得自己不能放纵这种轻松,又直视着面前这人。 这人又问她:“你是因为被这里的拥挤吓到,所以才没有进去吗?” 孟词摇头:“不是诶,我在等人。” 说着,就指向岑昱的方向:“他在那边。” 这人看了看,回头问:“他是你男朋友吗?” 正好这时,排队已经到了岑昱,他付了钱出来,就看到孟词正和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相谈甚欢。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们,不要忘了收藏哟~摸摸哒~ PS:别嫌我烦QWQ,因为收藏就是作者码字的动力,总希望它能速度涨^_^ 第25章 正好这时,排队已经到了岑昱,他付了钱出来,就看到孟词正和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相谈甚欢。 岑昱的脸色几乎是立马就黑了,总觉得自己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略微眯了眯眼,眼眸暗沉地看了那边一眼,就看到孟词在对他挥手,他的心情缓了一缓,等调整好之后才向那两人走过去。 岑昱一过去,那人就笑道:“你好,我叫柏嘉言。” 说完,还伸出了手。 林恪原本是不想搭理这人的,但又想起现在孟词还在,略微点了点头:“林恪,你好。” 伸出手去,和柏嘉言握了握:“请问你有事吗?” 柏嘉言笑道:“我是一个人过来这边玩儿的,所以想和你们商量商量,可不可以结伴一起。” 呵呵。想得美! 岑昱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本想直接拒绝的,但见孟词在旁边,便看向孟词:“你怎么想?” 孟词疑惑地看向岑昱,迟疑片刻道:“听你的。” 最后,柏嘉言还是顺利地和岑昱、孟词一起,实现了三人游的计划。 他们另外找了一条人少一点的路进古镇,路途期间一直是岑昱和柏嘉言两个人的对话。 他们的对话还比较有特色,颇有点古人穿越到现在的味道。 柏嘉言声音清朗:“不知道岑兄在哪里高就?” “谈不上高就,在南城置业混碗饭吃。”岑昱随手就摸出了一张自己的名片。 柏嘉言立马抱歉和岑昱道:“失敬失敬。我原本还以为南城著名的建筑设计师至少也得三四十了,原来和我是同龄人,实在汗颜、汗颜。” 孟词噗嗤一声笑了,迎来岑昱和柏嘉言二人的侧目,她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就指着远处糖人儿说:“看那捏出来的孙猴子,好好笑。” 柏嘉言看了就上前直接将那糖人儿买了下来递给孟词:“这是谢礼,谢谢你们愿意结伴一起。” 孟词说了声谢谢就接了过来,总觉得柏嘉言这个人有些熟悉,不知道在哪里见过。过了糖人摊儿三人又一起往前面走,柏嘉言又和岑昱说话:“前几天我在家还听盛世建筑要请你为他们设计房子,但是据说给南城置业那边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能谈下来,听说你最近都不接活儿了。” 总算是有了现代的气息了。他说完,也摸出了两张名片,一张给岑昱,一张给她。他是巨华集团的董事长的二儿子,现在管着巨华集团下面的一两个分公司练手,最近不知道脑袋里哪根筋抽了才一个人跑到古镇的来旅游。 按说,按照小说或者传言来说,他现在应该是和他那个圈子里的二代们在会所里打打麻将泡泡妞或者是打打高尔夫的,又或者去酒吧艳遇一下。 “我最近准备休息一段时间。”岑昱不咸不淡地回柏嘉言。 柏嘉言住了脚,看了看岑昱,看了看孟词,有点不可思议地摸着下巴道:“哎,我有些好奇,你们两个人话都不多,平时怎么相处的?” 孟词不明所以,她并不是一个话少的人,只是这七年很少说而已。 岑昱静静地看了柏嘉言一眼,也不说话。 这时候,他们已经进了古镇内。周围都是一些卖梳子、发簪、民族服饰的店铺,还有卖围巾的、刻章的、用篆书些名字的店、书画店、卖各种花式火柴的店……孟词一边走,一边想起之前柏嘉言问她岑昱是不是她男朋友的事情,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笑了笑,保持沉默。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喜欢上一个人、会谈恋爱,因为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尽管她是写言情小说的。 也许因为她不懂感情,所以写出来的感情戏总是干巴巴的,读者也很少。想到这里,孟词有些沮丧。 不过,如果对象是岑昱的话,她想象了一下岑昱和她在一起的场景,大脑里就出现了穿着白大褂的岑昱和条纹病服的自己,妥妥的医生和病人的模式。 情景还是这样的: 岑昱微笑:今天吃药了吗? 她猛点头:吃了。 岑昱微笑:嗯,那今天暂时不谈你的心理障碍好不好? 她脸红:啊?那谈什么?” 岑昱微笑:恋爱。 她:_ 岑昱微笑:我是说,我有个恋爱要和你谈。 她:好呀。怎么谈? 岑昱微笑:你觉得我好吗? 她:好啊。 岑昱微笑:你最喜欢我什么? 她:我喜欢你。只要是你,都喜欢。 岑昱微笑:真是实诚的好孩子^_^ 又或者是这样的,她和他站在高山之巅: 岑昱微笑:你觉得这里的风景好不好? 她:很好啊,你带我来的地方,都好。 岑昱微笑:今天我们不谈风景。 她:那谈什么? 岑昱微笑:情。 她:(ω) 岑昱微笑:你为什么没有男朋友? 她: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也没想象过自己会有男朋友。 她:那你为什么没有女朋友? 岑昱幽怨地:因为你还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你也没想象过你会有男朋友。 她:(ω)你可以有女朋友了。 岑昱:[/微笑]嗯,恭喜你有男朋友了。 “哎,在想什么?”岑昱低沉的声线在旁边传来。 孟词蓦然从想象中从满粉红色爱心的场景回过神来,脸像是刚贴过锅炉一样发烫,眼神犹疑地使劲儿摆手:“没有没有!没有想什么。怎么会想什么呢?” 岑昱静静地看着这样的孟词,开始思考,这是不是矫枉过正了?柏嘉言则若有所思地看着孟词,孟词转移视线去看旁边卖梳子的铺子。 因为岑昱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孟词也不是,而柏嘉言对他们来讲就是一个不熟悉的陌生人,还莫名其妙地要结伴,所以三个人之间的气氛不是一般的尴尬。即使柏嘉言很会自来熟,气氛也总难炒起来。 这会儿柏嘉言看到孟词看梳子,就笑问孟词:“你想嫁人了吗?” 孟词不明白他的逻辑:“什么?” 柏嘉言走进店里,一边挑拣梳子的样式,一边笑言:“你看着这梳子还是笑得满脸春心荡漾,肯定是想到了古人结婚的时候梳头娘子给新娘梳头发说一梳二梳三梳啥啥的了。唉,你看,你脸都红了,我都说我猜得没错。” 孟词咬唇,瞪了他一眼:“你是小说看多了还是韩剧看多了?” “屁!我是在说实话。” 柏嘉言从店里买了一把梳子出来,翻了个白眼,“你怎么就听不懂呢!”说着,他脸上的神色又变了,有种谜之慈祥的感觉:“小姑娘,我游历人间这么久,为的就是考验世人是否还有古道热肠。介于你和你的男朋友愿意带我这个孤老头子一起玩儿,我决定把我最珍贵的财富赠予你和你的男朋友,有了它,你们就可以直接喝交杯酒盟誓白头到老了。” 他手往后一伸,从背包里摸出两瓶养乐多和两根吸管,郑重地放在孟词的手上。 孟词脸红,扔还给柏嘉言一边走一边低了头恼道:“你说谁男朋友呢?” 岑昱在旁静静地微笑:“他在说我。” 孟词想起岑昱说的,今天出门的任务,是尽量不要回避别人的视线和面部,尽量克服不能看人的面部这个障碍,便又抬起了头。转头和岑昱说话时,也不敢看岑昱的神色,更不敢和他对视,脸通红:“唉,他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嘴上没个把门儿的,就知道乱说。” “我知道。”岑昱唇角上翘,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现在我们在外面,不好和别人说是医生和患者的关系,所以,暂时就假扮情侣好了。” 他的气息喷在她的脖颈间,酥酥地,让她浑身都似乎脱了力。 孟词睫羽轻轻地颤了颤,即使知道这是岑昱体贴,在隐藏她的隐私,却还是免不了面红心跳。 她刚点了下头,便听到以为他们在咬耳朵的柏嘉言在那儿呜呼哀哉地叫:“艾玛!你们这是在虐狗呢!一不小心就被灌了一大包狗粮。” 孟词听他说得逗,眼睛笑得弯弯的,和岑昱说:“我觉得,他肯定是猴子派来的逗比。” 岑昱手里拿着柏嘉言刚刚给孟词买的孙猴子的糖人儿,嘴角微翘,点头:“嗯,你说得对。” 这时候柏嘉言左右两手轮流捶胸,明明做的是大猩猩的动作,偏偏还痛心疾首地哀嚎:“啊!我快要被狗粮撑死了!” 孟词默默地看他一眼:“你是从院儿里逃出来的吗?吃药没?” 柏嘉言受到会心一击,叹了口气怏怏地说:“药没了,我觉得世界很大,所有出院儿来看看。” 孟词不忍直视,遮了自己的双眼,柏嘉言又把养乐多给了岑昱:“请你们喝啊。” 说完,他一边往前走一边唱:“大王叫我来巡山啰……” 原本还觉得他似曾相识的孟词有些窘,她确定她从来没有认识过这样一号疯子,只想说,她幸好不认识他。 柏嘉言的速度快一点,就一直往前走,孟词正好看到有一家有卖用竹片做的书签,书签上是手绘的仕女图,大多是金陵十二钗,就停下了脚步,岑昱一直都很照顾她,也停了下来。 她在选书签的时候,就听到一个带着些惊喜的女声说:“岑工,好巧。你怎么在这里?也是来旅游的吗?” 孟词手捏着书签,转头,就看到一个穿着长款毛呢大衣、短裙打底裤中靴、长相甜美的女人站在几步开外,旁边还有一两个女声,她们都是化了妆的,看上去都还挺漂亮,手里还拿着烤串儿。 孟词的大脑中开始去筛之前她听到的周围人的对话,终于在一堆嘈杂的声音找到了这个女人和她朋友的,得知她的名字叫陈月,也在南城置业工作,是另外一个建筑设计师的助理。她看向岑昱的时候,瞳孔明显放大了,而且身子下意识地微侧,力图让岑昱看到的是她最好看的姿态,很显然她是极喜欢岑昱的。 作者有话要说:  虫子明天更新的时候再捉~ 另,特别感谢nn馜馜nn的雷~谢谢支持(づ ̄ 3 ̄)づ nn馜馜nn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1-14 21:58:45 第26章 “嗯。”岑昱的声音有些淡淡的,连表情也是淡淡的,“祝你们玩得愉快。” 一句话,直接秒杀送客。 陈月的脸皮显然不薄,心理承受力极佳。她摸了摸鼻子,有些讪讪地笑:“岑工今天是带着女朋友来玩儿的吗?”显然是看到了旁边的孟词。 孟词刚要反驳说不是,就听到岑昱的声音:“你们很闲?” 女人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她咬了咬唇,有些难以启齿地问岑昱:“岑工,听说你要辞职了,是因为我之前让你产生了困扰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以后保证不会再打扰你……”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岑昱打断:“你想多了。拜拜。” 他的脸上甚至还挂着微笑。 等她们走后,孟词有些好奇,问岑昱:“唉,你经常遇到这样的事吗?” 岑昱笑容静淡:“不是。” 随后,她听到了他的下一句话:“我只是不喜欢女人而已。” 孟词心内的粉红泡泡蓦然碎裂,她的心拔凉拔凉的,然后又听到他补了一句:“当然,你除外。” 孟词觉得自己快要想多了,他的意思是喜欢她吗?她抿起了唇,唇角微微地有些上翘:“为什么?” 问过之后,她发誓,她看到了岑昱的嘴角微微地翘起,明明还是她以前熟悉的微笑,安静的温柔的,但现在怎么看都有些坏坏的,因为他说:“嗯,你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小女孩儿。” 所以是不在女人的行列吗? 孟词感觉现在的气氛有点暧昧,也有点尴尬,站在岑昱的身边时,只觉得空气都是烫的。总是这样,自从那件事情之后,只要她一感觉到和人的关系太近就很不自然。孟词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叫:“妖孽!哪里逃!看招!” 正是刚刚只知一个劲儿往前走的柏嘉言。孟词和岑昱前面有一个斜坡,斜坡上有一个三十三级的阶梯,梯上又是另外一条街,柏嘉言就站在街口。之前他走着走着,发现就只有一个人了,回头,就发现孟词和岑昱在说话,于是大喊了一声,手里拿着刚买的道具金箍棒冲着孟词和岑昱飞奔下来。 孟词被吓了一条,下意识地就抓住了岑昱的衣服躲在了岑昱身后,只探出了一个头来看眼前的情况。 他速度飞快地在人群中左腾右挪,在离岑昱和孟词还有几步远的时候,突然就被一个人一把捉住缠打起来,一时以柏嘉言为中心,迅速地聚集了好多人。岑昱和孟词自然就在人群外了。 一时这里人声鼎沸,充斥了“打打打”的起哄声,有的在叫“加油”,有的在窃窃私语猜这是什么情况。过了好一会儿,柏嘉言把捉住他的人制住,周围的人都散了,他有些不明白地问被他反剪了手压在地上的人:“你抓我干嘛?” 被压住的人正是刘少飞。他道:“你要当街行凶,我不抓你抓谁?你哪个精神病院里出来的,功夫不错嘛!” 柏嘉言把人一放,拍了拍身上的灰:“刘老二,睁大你的牛眼看看本少爷是谁。欠收拾是吧?” 显然的是,柏嘉言和刘少飞是旧相识,岑昱和刘少飞也是,但柏嘉言和岑昱竟然不认识? “原来是你小子,你/他/妈在这儿发什么疯?”刘少飞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就要拍柏嘉言的肩。 柏嘉言特嫌弃地一闪:“去去去,你才发疯呢。” 原来还很逗比的人瞬间拽得二五八万似的:“你还干警察呢?上次你爸在我家的宴会上还和我们家老头子说你一根筋,还说幸好有你大哥继承家业,否则说啥也不让你干这一行。我原本还觉得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业选择,还挺钦佩你能挺住你们家那一群人施加的压力走上了自己想走的道路,怎么今天看着怎么觉得你不顺眼呢。还想抓老子。” 孟词继续和岑昱选她的书签,只听刘少飞“呸”了柏嘉言一声道:“你也甭说我,咱俩半斤八两,谁也不比谁好到哪儿去。就说你,你家老爷子让你管两家公司练练手,结果你倒好,直接在猎头市场请了俩CEO,自己当甩手掌柜。上回你家老爷子还说,让你去和人应酬,你直接说别人说的话太蠢,你和他们说话降你格调,自己满世界跑还玩儿极限运动,气得你家老爷子恨不得打死你。” 这厢孟词和岑昱选好了书签付了钱,岑昱就背过了身去,孟词则拉开岑昱背上背包的拉链。等她把书签放好之后,岑昱和柏嘉言两个人还在那儿互损。一时在逛古风首饰店的钱茜从里边儿出来,认出孟词和岑昱来的时候,便和他们打了个招呼,随后柏嘉言和刘少飞也损累了,俩人勾肩搭背儿地说“相请不如偶遇,今天大家遇到很不容易,索性一起聚一聚呗”。 于是一行五个人就一起找了一家店一起吃饭。 在点了菜等菜上来的空档,岑昱就低声在孟词的耳边问孟词:“你感觉还好吗?” 孟词点了点头:“虽然不太习惯,但并没有觉得害怕。” 岑昱便道:“嗯,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看法,试着放松一点。” 孟词耳朵红红地点了点头,看着她细腻的肌肤,岑昱的眼底沉了沉。他知道她可能对他有了一些好感,但现在的孟词就像是一只随时都有可能受惊的小鹿,如果他现在就下手,她不管喜欢还是不喜欢,一准儿跑得远远地。因为她还没有克服她的障碍,潜意识中还是害怕未知的危险。 刘少飞为钱茜和柏嘉言相互介绍了一下,两个人握了握手,算是认识了。柏嘉言就笑道:“你们不是挺忙的吗?怎么有空到这边来玩?” 刘少飞立马道:“谁他/妈来玩儿了,还不是因为上午的时候接到报案,说这里死了人,我们才过来看看。” 柏嘉言一时来了兴趣:“谁死了?怎么回事?” 刘少飞道:“有一辆水泥罐车失控,撞了路边两辆私家车不说,还冲破防护栏,把人行道上的人给撞了,有一个老大爷为了救一个婴儿,自己死了。” 钱茜在旁边见缝插针道:“其实这个车祸是完全可以避免的,完全是那司机作死。” 柏嘉言又问:“这是怎么说?” 刘少飞道:“那罐车和一辆公家车发生擦挂,罐车司机下车去找公交车司机理论,理论就算了,他/妈/的没拉手刹,罐车正好在一个长下坡的七点,车子就滑下去了。我们接到报案的时候,就赶来处理处理呗,顺便调查调查事故原因。” 随后刘少飞又看向孟词说:“美女,上回你说的那个人,还真抓着了,他也认罪了,丫的以前犯过四起案子。还有熊大明那案子,就是他情/人找人干的,想着熊大明父母不在这边,熊大明老婆死了,熊大明要死了她儿子就是唯一的财产继承人,就联合她的另一个情/夫干了这一票,原本她以为刘正娟是你杀的,所以才在第二天犯案,想一起推在你身上。” 孟词看了看岑昱,见岑昱正微笑地鼓励她,她便看向刘少飞问:“熊大明……能有什么财产?” 刘少飞拍了一下腿道:“嘿!还别说,别看熊大明那破房子不值钱,这两年南城的城市规划,是要改建、发展南城梯的,那里过不了多久就要拆迁了,拆迁一般是你原来的房子有多大面积,就能得到同等面积的新房子。而且熊大明从来都不是啥老实人,仔细一查,原来是个卖白/粉儿的散户,也积累了几十万的身家。你住在他们家能不染上那东西,都是幸运的了。” 孟词知道毒/品的可怕,垂睫抿了唇不说话。岑昱低声安慰她:“没事了,不要想太多。” 随后刘少飞又和岑昱、柏嘉言等人寒暄,钱茜见缝插针,在适当的时候跟着笑笑,或者附和两句,大多数时候是柏嘉言和刘少飞这俩人说话,岑昱只安静地听,然后必要时一句话一针见血秒杀。 其中柏嘉言说着说着,就问孟词关于熊大明和刘正娟这个案子,刘少飞想起孟词不善言辞,就帮她答了,结果引来柏嘉言的怒瞪。 等菜上来的时候,大家也没敢让上酒,毕竟都是开车来的。 孟词因为不喜欢和人聚餐,只吃了小半碗儿饭就不吃了,岑昱也吃得不多。 中途刘少飞突然想起一个件事,就和孟词说:“之前有好几桩女人被杀的案子没破,熊大明只承认了四件,还有几件他说啥都不承认,前几天在南华区新天路又发生了一起命案,死者也是死在家里的,感觉和刘正娟案还挺像,因为线索有限,没啥进展,你来帮帮我们呗。熊大明案和刘正娟案告破的时候,队长还说你有这能力,不去破案可惜了。” 孟词有些错愕地抬头:“哎,话不是这么说。那两个案子,是因为我住在他们家,知道的东西多而已,破案什么的,那是你们的事,我瞎掺和干嘛?要是弄错了方向,反而拖累你们。” 刘少飞只当是孟词的托辞,因此不以为意,而且这也是他自己心里这么想,最近刑侦队也没怎么招人,就算是招人也要科班出身的,所以就此搁住不提。 最后吃完时,刘少飞去结账时,对方告诉他岑昱已经结过不提。 因为刘少飞和钱茜还有公务在身,便先行离去。孟词在那两人走了之后,总算是送了一口气,浑身都自在不少。 柏嘉言又从装逼模式回到了逗比模式,三个人在路上的模式基本上是柏嘉言很逗比,孟词偶尔吐槽几句,岑昱和孟词一唱一和,柏嘉言则直呼被狗粮撑死了。 晚上回到家后,岑昱做好晚饭之后孟词一边吃一边幸福得眼泪汪汪的:“还是你做得好吃。” 说着,她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咽进口里的饭粒,歉然道:“对不起,我今天还是……我发现我还是不喜欢和别人交际。按道理说,当我发现我接触的人都很和善不会伤害我的时候,我应该就想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发现和人交流很好,从而变成一个开朗外向的人,但事实是,我不喜欢,而且很讨厌。” 她一说就有点停不下来:“我喜欢和人聚餐,因为感觉会迟到很多人的口水,特别是看到别人夹菜的时候喜欢用筷子在碗里挑来逃去,不喜欢别人一直讲话唾沫横飞,也不喜欢……” 她巴拉巴拉地讲着,岑昱就微笑着听,她讲着讲着,突然不经过大脑就冒出一句:“如果我不喜欢和人交流,就喜欢和你说话怎么办?” 这句话一说完,她的脸蓦然就红了,也不敢去看岑昱。 第27章 在和孟词、岑昱、柏嘉言等人散了之后,钱茜和刘少飞一起回市刑侦队时,想起孟词的情形觉得有些奇怪,就和刘少飞讨论起来。 “那个孟词,看起来太不简单了。她在初三的时候就没了亲人,一个人生活,从来不工作也不去做点什么兼职,居然能安稳地活到现在。 之前我们第一次把她带回警局的时候,她表面看上去沉默、懦弱、胆小,连人的脸都不敢看,但回答问题的时候基本是一个硬茬儿,都不怎么配合,还能把‘不想报警’说得理直气壮,知道摆出自己的不在场证据。刚开始我还觉得她懦弱、无知,但在她第二次来警局的时候,我才发现之前的想法大错特错,她心里门儿清,有自己的想法,而且不是简单的规则可以约束的。此 第一次和第二次我们看到她的时候,她基本不和人对视,也从来不触碰任何人,甚至下意识地躲避我们的目光,不同地段是,第一次她看上去很弱,第二次她看上去很强,她的思想极有条理性。但刚才,她看上去也就是内向了一点而已,没有明显的回避,基本会回答一两句话,而且不再有目光回避等问题,看上去并不失礼。前后三次她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 刘少飞摇了摇头,说:“刚开始我就觉得她这人不简单,但是碍于我们不知道的某些原因,使她珍珠蒙尘。要是能把她招来帮忙破案,会是一大助力。” 钱茜挺刘少飞说起孟词的时候话语总满是欣赏,心里早就喝了一大缸醋:“那是,你就盼着人家能来,好和你朝夕相对是吧?” 刘少飞睨了她一眼:“说什么呢!” 钱茜有些赌气,但还是和刘少飞探讨:“你真的不觉得这个孟词很奇怪吗?” 刘少飞想了想,说:“这是人家的私事,想那么多干嘛!” 钱茜的话还没有说完,她道:“我觉得那个岑昱也很奇怪。” 刘少飞扶额:“怎么他们俩在你眼里都是奇怪的?” 钱茜握拳捶了刘少飞肩膀一下:“去你的!这个岑昱看起来真的很奇怪,他长得很好看,对人不像林恪那样高傲,也没有刻意炫技,甚至有时还在微笑,但就是让人觉得这人很不简单,而且和每个人都保持了距离,不好接近。奇怪的是,他好像很照顾那个孟词,他们的关系好像很亲近。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刘少飞神经粗大,完全忽略了他女票岑昱好看的话,毫无保留地回答她:“说实话我也不太能看懂他。他是在国外出生的,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回来的。他爸是搞生物学的,他妈妈是助理,要去一个小县城的山里做一个什么实验,所以他十二岁的时候跟着他爸妈去了一个县城。在他十五岁的时候好像出了什么事,又出国了。当时他还在南城的时候,我家和他家因为是世交,住得比较近,但他从来不和我们一起去玩儿,基本都不怎么说话的。以前我们好奇,经常偷偷地去看他,你知道他在家一般做什么吗?” 钱茜明显是很感兴趣的:“快说快说。” 刘少飞一边开着车一边道:“当时我们观察了他一天,发现他早上起来的时候会先去跑步,跑完步之后拉半个小时候小提琴,弹半个小时钢琴,然后吃饭。吃完饭就坐在抱着一摞书坐在院子里的树下看书,他基本上一两个小时一本,一天能看七八本。然后口里还在念这样定律那样定理的,我们完全听不懂。有时候我们去叫他,问他要不要一起出去玩,你知道他什么反应吗?” 钱茜想了想,问:“是说不出去?” 刘少飞笑:“屁!他就淡淡地看了我们一眼,一个字都没说继续看书,一边看,一边在稿纸上写写画画。我绝对不会说他在写什么画什么当时我们完全看不懂。那时候他什么表情都没有,可我们就是觉得他看我们那一眼充满了鄙视。原本我们以为他这人就是以书呆子,结果他家老爷子宴客的时候请他出来见人,人家还是彬彬有礼的,礼数什么的半点没错。他爸妈让他招待我们的时候,他就微笑着提出了好几种适合我们的娱乐方案请我们自便。那时候我就知道了,一样的水米能养出百样人来。” 钱茜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刘少飞,刘少飞又补充道:“后来经过我的观察,我对他这个人做了个总结。他智商很高,颜值很高,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最重要的是,他太容易让人产生好感太容易让人相信里。一般来将,只要是他想办成的事情,基本上没有办不成的。他是那种会步步为营一步一步攻破对手心理防御从而达到自己的目标的人,只要是他选择攻克的对象,他都会把对方的生活以及心理摸得一清二楚,然后制定方案,对方的每一步反应都在他的算计当中。如果我猜得没错,孟词身上肯定有什么是他感兴趣的想研究的,现在,他已经把孟词当成了猎物。从孟词和他的相处来看,她几乎已经沦陷得差不多了。” 钱茜张了张口,似乎有些不能消化这些信息:“那我们需不需要提醒一下她?” 毕竟孟词看上去还是很脆弱的,她曾经的经历也让人忍不住唏嘘感慨、同情怜悯。 刘少飞摇了摇头,说:“尽管是这样,他一边不会伤害自己的研究对象,最后就算是研究结束,他也会给出一个让对方能接受的原因和结果。” 钱茜闭了嘴,看着车窗外来往的车流,半晌才又说:“他这个人,好像有点可怕。” 刘少飞点了点头:“应该庆幸的是,他并不是反社会人格,如果他要犯罪……”说到这里,他又摇了摇头,心内道:如果岑昱要犯罪,有几个人能办到? 回到警局后,刘少飞和钱茜做了报告,又接到电话,说是又出现了一具女尸。因为队里其他人都被派出去了,只好他们俩去看看,焦头烂额地忙了一下午。死者也是死在室内的,性/器/官被破坏得血肉模糊,没穿衣服,也检测不出是否发生过性/行为…… 到了夜晚的时候,夜色降临,即使是有灯光,也无法将这个世界点亮。在黑幕的笼罩之下,容易发生很多事情。 有的人在家里和家人吃饭、看电视,有的人在上网,有的人在酒吧狂舞,有的人在KTV请了小/姐左拥右抱地唱歌,有的人在街头勾肩搭背地说笑…… 而晚饭过后,孟词则在和岑昱交流白天古镇一游的时候,对岑昱敞开了自己的心扉,讲出了自己内心对人际交往的真实看法,同时也坦白了自己同样有点小洁癖的性格,还突然不经过大脑就冒出一句:“如果我不喜欢和人交流,就喜欢和你说话怎么办?” 这句话一说完,她的脸蓦然就红了,也不敢去看岑昱。 因为她自己也感觉到了,这一句话很暧昧。虽然她从来没有考虑过感情的问题,也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不会恋爱,但在这时候,这句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了不对,意识到了男女有别,也意识到了“异性相吸”的定律不是没有道理的。 她不仅仅害怕岑昱会误会,因为她没有那一方面的意思,也害怕岑昱会嘲讽她。虽然后者不太可能出现。 “那我会很高兴,说明我个人还是存在一定的魅力,能够使你相信我。”岑昱很温和,“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因为今天的任务你已经完成了,你克服了不能去看人的面部这个障碍。害怕交流和不喜欢交流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情况,前者是不具备和人自然交流的能力,后者是具备交流能力但你的性格决定你不想和人交流。这种性格没有什么不好,人和人是否能成为朋友也要顺其自然,因为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和你兴味相投,使你产生交流欲。所以,不想和人交流没什么不好。比如今天,你和柏嘉言就交流得不错。” 孟词想起今天她、柏嘉言、岑昱三个人一起游玩时的情形,点头点头:“好像是这样的。柏嘉言给我的感觉很熟悉,而且他说话很喜欢用网络用语,让我感觉到很放松,所以也愿意和他说话。” “所以,你是否愿意和人交流、怎么交流,取决于怎么才能让你放松。你不必在意任何人的看法,只要你自己觉得自在,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在这里,我永远不会否定你,我将支持你的一切行为。”他的声音清清淡淡的,但就是能让她听出一丝温柔来。他的话好像有一种魔力,让她忍不住想要照做。 以前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过这样的话。孟词心内熨帖的同时,还有些发酸,是感动,也是不敢置信。感动于岑昱的诚挚,不敢置信她真的可以随心所欲。 看着孟词若有所思的模样,岑昱没有再说话,而是选择让她自己去想。 孟词静静地思考了一会儿,就给我不是路人甲和上官发了信息。可以说,在网络上,除了不谈隐私外,她什么都可以和人谈。比如,她和上官谈过XXOO的姿势个技巧,虽然她只知道理论。 和我不是路人甲谈论的东西就更没有节操了,她曾经和我不是路人甲说过,婚前/性/行为是应该提倡的,并不是说因为这是开放的现代社会,而是因为试过之后才知道彼此的深浅和长短适不适合,特别是女生,更应该试一试,因为很容易遇到唇/膏男。 只有试了,才知道对方的大小合不合你心意,对方的持久度够不够,对方有没有变/态的性/习惯等等,正所谓分手容易离婚难,现在社会上大多数人都会认为女人一离婚就掉价,所以女人应该要保护好自己。 而聊起这个话题起因,还是她在逛写手论坛时看到某个楼主发帖纠结说男票只有五分钟要不要分手。 她现在给我不是路人甲发的是:*正义年糕*戳背.jpg 给上官发的是:上官,上官,在没 然后我不是路人甲秒回:= ̄ω ̄=我在 然后是Q版卫庄图。 孟词想了想,在编辑框输入:你觉得这个世界、这个社会,是什么样的? 我不是路人甲:唔,这是一个哲学问题 我不是路人甲:显然,我是一个战五渣,我也不太知道。 孟词:…… 她又输入:那你觉得我们应该随心所欲地生活吗?不考虑别人的看法,只让自己感觉到轻松? 我不是路人甲:谢耳朵黑白图.jpg这是一个深奥的问题,涵盖了社会学、哲学、心理学等多方面的内容…… 孟词发了一张俩皮卡丘对扇的gif图,然后又输入:路人甲童鞋,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是路人甲:嘤嘤嘤~孟孟,你不爱我了~~~~(>_<)~~~~ 我不是路人甲:别人怎么样我不造,反正我就图自己开心,当然也希望孟孟你开心= ̄ω ̄= 随后孟词又想说点啥,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有一点迷茫,同时又有一点开心。她甚至于在想,为什么她会在人多的时候感觉到不自在?为什么不敢在人多的时候显露最真实的自己? 她在内心不断地拷问自己:是因为太在意别人的看法,还是害怕?如果害怕,是在怕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逻辑的严密性,女主的年龄改为24岁,她从研一的时候开始写文,23岁的时候研究生毕业 虫子更新下一章的时候来捉 第28章 她在内心不断地拷问自己:是因为太在意别人的看法,还是害怕?如果害怕,是在怕什么? ---------------------- 孟词翻看着自己网络上和基友们的聊天记录,她可以和她们随意胡侃,却从不透露自己的真实信息。而和现实中知道自己真实信息的人在一起,她从不胡侃。 所以,她其实并不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她在意的是,别人对她的看法所产生的负面影响。然并卵,她还是有些迷茫。而且岑昱的态度也让她感觉到不安,他对她太好了,怎么能这么好呢?好到,她每次看到他都会窦性心动过速,而且总喜欢看到他。 但他呢?她相信他不会伤害她,但他对她是个什么想法?看法又是什么? 孟词的大脑里似乎有一团乱麻在拧着。她又胡乱和我不是路人甲扯了几句,在上官回了信息之后又扯了几句类似于这篇文数据不太好,下篇文应该开啥坑之类的话。 再然后,看着打开的文档,又去后台看了看寥寥无几的订阅,她又开始产生怀疑了:我真的适合写文吗?写了这么久,却仍然还是一个小真空,我真的有成功的一天吗? 三次元的迷茫和二次元的失落让她的情绪陷入难以控制的低潮,明明已经有了大纲,却怎么也码不出下一章来。 今天出门一日游并没有让她的心境变得开阔,也没有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她有些无措的是,到底何为对何为错,而她的勇敢和坚持又该用在哪里。 挂上暂停更新的公告之后,孟词知道大约又要流失一批读者,叹了口气,开始逛论坛。近两年,因为网络小说改编的《何以笙萧默》《杉杉来吃》《花千骨》等电视剧取得了亮眼的成绩,影视IP被炒得很热,据说绿晋江金榜前半段儿的文基本都能卖出七位数的价格。但这和她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因为她还是个连线都算不上的十八线外的真空,所以只能在碧水看看热闹而已。 这一看,一两个小时就过去了。岑昱从他的书房里出来,拿着水杯接水,看到孟词心情平复下来了之后,就在她对面坐下:“现在感觉还好吗?” 孟词点了点头,岑昱又温声道:“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孟词想了想,说:“我还是有一点点忐忑。在我的心里,我是不知道我该做什么的,也不知道我即将要做的事情是否是对的。或者说,我知道我需要作出改变,但我很彷徨,我害怕自己会变得更差。” “唔……我记得你说过要相信我,对吧?”岑昱的声音是笃定的,也是温和的,带着一点引导的意味。 “是的,我确然是相信的。”孟词点头肯定。 “那你不相信照我说的做会让你变得更好吗?”他的眼睛好像有温度,看得孟词心里都是烫的。 她又开始窦性心律过速了,这直接导致她口干舌燥,面红心跳,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相信他吗?相信的。害怕吗?害怕的。这两者之间并不矛盾。 她迟疑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她的理智告诉她,她应该照他说的做,因为他提供的方案很好,只是她仍然很彷徨,在段时间内做出改变,让她很彷徨。 “我想,我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最终,她还是开口。 同时,她的心底的那个小孟词羞涩地说:我很害怕,万一我喜欢上了你怎么办呢?毫无疑问,你很优秀,而我什么都没有,那我又凭什么去喜欢你呢?而且,而且,你现在没有女朋友,并不代表你身边没有优秀的追求者……也不代表你没有优秀的前女友,如果我真的有了别的想法,那…… 孟词微微地吸了口气,小孟词的话被她深埋在心底。 这时,她提出的需要一点时间被岑昱肯定:“当然,改变的过程是需要时间的。我很理解,所以暂时我们不会进行下一步。介于你现在和人的交流没有太大的问题了,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你去买菜,可以吗?” 孟词点了点头,有些不敢看他:“可以的。原本我在这边白吃白住就很不好意思了,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都可以叫我的。” 随后的五天,都需要岑昱和她提前一天商量好要吃什么,然后岑昱列出购物清单,她去买菜。因为岑昱要离职了,他手里的工作都不多,所以他的工作时间是很有弹性的,有时候需要她一个人去买菜,有时候是需要岑昱和她一起。 这样的情形,让孟词感到自己不像是岑昱的病人,而是……妻子。 但她心底却隐隐觉得,自己有这样的念头是极不好的,所以每天都在不断地调整自己的心态,尽量只把岑昱当成是一个很照顾她的朋友。 然而,事实总是和心里想的不一样,她的大脑也总是脱轨。 星期一去买菜的时候,孟词开着岑昱的车到菜市场附近停好之后,就进入了菜市场,因为岑昱说过,菜市场的菜比较新鲜,做出来口感比较好。 孟词拿出清单来,清单上的字飘逸中带着潇洒,好看,整洁,干净。她一看到,眼前就好像浮现出岑昱写这个清单时候的模样。 修长的指骨执着笔,白色的灯光打在他清俊的侧脸上…… 孟词脸一烫,收回心神开始看清单上的内容。首先,她需要买的是排骨。 昨天在岑昱写下排骨的时候,孟词是有些犹豫的。当时她咬唇看着岑昱:“你厨艺实在太好了,根本让人忍不住要吃好多好多。而且大多数的菜都是肉,尽管每天早上都有跑步,但我好像还是胖了两圈儿了。为了体重着想,我觉得是不是可以少一点肉多一点蔬菜?” 当时岑昱的脸上就露出一个炒鸡迷人的微笑来:“umh,我有没有说过,你需要养胖一点?” 孟词迟疑地点了点头。 然后岑昱又问:“你觉得我胖吗?” 孟词想起之前看到的岑昱没穿衣服的样子,轻咳了一声,转开了眼神儿说:“不胖的。” 随后,岑昱又说:“我也觉得你不胖,甚至于有些偏瘦。再胖一点会更好。” 孟词看向岑昱,有点不敢相信。因为女生总是觉得自己胖,即使孟词知道之前自己太瘦了,但最近她感觉自己面色红润,脸都快变圆了,她有点方,因为长胖了会变丑。 “那我觉得你不胖和你觉得我不胖有什么关系呢?”不敢相信之后,是不明白,他问她是不是觉得他胖,和他觉得不胖,有什么联系? 她的眼睫闪啊闪的,眼神儿落在岑昱那安静而漂亮的脸上,等待他的回答。 他沉吟片刻,说:“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为悦己者容。” 她脸一烫,听他继续说:“你觉得我不胖,所以我就不需要通过节食减肥。而我也觉得你不胖,所以你就不需要控制饮食,同时,因为我觉得你更胖一点好看,因为你现在的身高和体重还是属于偏瘦人群,你需要再长胖一点。” 孟词眼睫猛地颤了下,当时当真是心如小鹿在撞,头也有些晕晕的,甚至于在想,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他是怎么知道她对他的反应不对可能喜欢他的?那通过“为悦己者容”和“她觉得他不胖故他不需要减肥”推断出他也是喜欢她的? 她的心里像是有个小人儿在跳啊跳地唱她基友蒋小韫编的一首很无赖的歌: 维森么,你喜欢我不直说 我也稀饭你 但我就是不敢告诉你 如果你喜欢我 那我也喜欢你 如果你不喜欢我 那我考虑考虑再决定喜不喜欢你 她的唇角也微微地弯起了一点点,但同时还有些不敢看岑昱、不敢面对岑昱。 就在她决定装傻的时候,岑昱开了口:“我知道我很优秀,但我也不会自恋到以为人人都会喜欢我。但是在家里,就只有我和你,所以我们只需要为彼此容就好。” 孟词心里边唱边跳的小人儿瞬间吐血倒地而亡,同时出现的是小孟词倒在地上支着头说“我有小情绪了”的画面。 所以,他们这不是“为悦己者容”,而是“为室友容吗”? 居然以为他喜欢她,果然还是她太甜了。她怎么可以这么想岑昱呢?他是一个有职业操守的心理咨询师,虽然他没有考相关证书。 大约是因为受到的打击太大,孟词毫无意识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好有道理的样子,我竟无言以对╮(╯▽╰)╭” 岑昱笑了笑,孟词正好看到他弯起的唇角和眼里的笑意,感觉自己大脑都要死机了。 “唉,美女,你到底走不走啊,不要站在路中间挡路啊。”孟词的脑海中还浮现着岑昱那张笑得极撩人心弦的俊脸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不满的大妈音。 孟词猛地回神,仓皇回头道歉,却看到一个四十岁左右烫着方便面头的妇人不满中带着些嘲讽地看着她,那表情正好和当年那件事那个场景中的某一个人的表情相合,她好像就是那一个人,周围的人都好像朝她涌了过来,那些少年少女围着她…… 施虐的地方一般有三种人——被害者、加害者、旁观者。 他们好像都聚集在她的周围,他们围着她,他们欺负着她、看着她被欺负,她好像又被人压在了地上,她必须反抗…… “你们,你们不要过来!”孟词喃喃出声,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抄起了一根菜农的扁担,挥向周围的人群…… 第29章 “你们,你们不要过来!”孟词喃喃出声,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抄起了一根菜农的扁担,挥向周围的人群…… -------------------- “神经病哟!” “这妹崽气性大哟,就说了一句话,就要抄起扁担打人!” “也是,不晓得她家长怎么教育的,教出这么个娃儿。” “快抓住她,她要打人。” “……” 周围议论声四起。 孟词的耳朵嗡嗡的,不管是什么声音,听到她的耳朵里,都变成了当年那些人看着她被欺负时说的话,那些加害者伤害她时说的话。 她们说:“快来看啊,这就是南县一中的三好学生,今天就让你们看看她脱了衣服的样子……” 他们说:““这女的虽然小点,比上次那个看起来弱了很多,你们谁先上?” 但扁担刚挥出去,就被周围的几个人截住,她仓皇地看着这些人,他们是要欺负她的。他们口里嚼着口香糖、他们在骂她,他们会把她压在地上…… 孟词瞳孔紧缩四处张望,她飞快地拨开一个空隙在人群中仓皇地逃窜着,她不要再经历一遍那样的事情。 众人惊疑地看着一个瘦小而漂亮的女生神色惊恐地在人群中奔跑,他们有的想拉住她问她发生了什么事,但却引起她更加激烈的反应。 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刮红了她的脸,奔跑让她外套的拉链自动滑落了一半,露出里边质地极佳的纯白色羊毛衫来。 她眼睛红红地看着周围的每一个人每一栋建筑…… 她好像听不到周围的人在说什么了,周围的人影和高楼都好像失了焦,变成模糊的光斑。她好像处于一个只有她自己的世界里,她的世界里那些加害者正张牙舞爪地试图伤害她。 她,她很害怕,很想反抗,可周围的混沌让她连反抗都没有着力点。 她茫然四顾,汗水打湿了额角的发,双眼的焦点也不知在什么地方。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有一瞬的时间,在她仓皇无措之时,那混沌之外响起了一个声音。 这个声音说:“孟词,不要怕。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它发生在七年前,现在没有人再能伤害你,相信我。” 低醇的,有磁性的,很好听。 她茫然地停下了脚步,聆听着那声音的同时,观察着四周陌生的环境。原本失焦的模糊的世界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这里,不是南县那逼仄的小巷。 而那个声音是谁的?孟词勉力平静下来后,眼前又浮现出一张静淡地微笑着的俊脸,一个俊挺的沉稳的身影坐在夜风里,坐在高山之巅对她说:“苏格拉底说过,勇敢就是一种坚持,坚持就是拯救内心存于的懦弱的灵魂。” 那张脸,那声音,让人感觉到很安心。她似乎感觉到了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不相信我吗?” “相信的。”孟词颤着睫羽喃喃低语,满脸泪痕。 她想了起来,那声音、那张脸,都是岑昱。现在是那件事发生的七年之后,她说过要相信岑昱的,没有人再能伤害她。而她刚刚看到的那一切——那些少年、少女嚼着口香糖骂着她爹妈祖宗要伤害她,都是她的记忆,不是现在正在发生的。 现在的她,是安全的。 她站在街头,双手环住自己瑟瑟发抖的双肩蹲下了身子,将脸埋在手臂间,无声地抽噎着。在她看不到的身后不远处的街头,一个身形高大修长的男人静静地站着,棒球帽下如玉的面孔上双目泻出温柔的眸光,悉数倾注在她身上。 过了几分钟,孟词情绪平复下来后,在手臂上蹭掉了泪痕,在附近的商场找到公共厕所,将自己头发和面部都整理了一下,镜子里的人眼睛、鼻头都是红红的,看上去有些狼狈。 她又用冷水轻轻地拍了拍,闭上眼,大脑中迅速地回放着刚刚她走过的路线,随后,她走到了和刚刚那个菜市场临近的菜市场买了菜,开着林恪的车回去。 她刚到不久,岑昱也回来了。然后和从前一样,岑昱做饭,两个人一起聊天。 岑昱问孟词有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孟词说没有。她有些想去看他,总觉得他很好看,越看越好看。但是如果她过分地将目光投注在他身上,就是越界的行为,如果他不喜欢,会给他造成很大的困扰。 然后话题转到了别的地方。 因为岑昱有意让孟词的心情放松,他又还有一些工作要做,孟词也要码字,所以两个人在一起做了做清洁之后,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只是偶尔在做事的间隙聊几句而已。 时间就这样在两个人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时流走,第二天的时候依然是孟词去买菜,碍于第一天的情况,这天她其实还是心有余悸的,但她知道她必须克服。 所以她一路上都在为自己做心理建设:那些事情已经都过去了,七年之后的现在,没有人能再伤害我。凡是和当年那场景相像的情形,都是幻象,都是幻象。 到了山下,她停好车,拿出购物清单开始买菜的时候,又看到了岑昱的字,这些字组合而成的内容又让她想到了岑昱写下它们时的场景,还有她和他讨论吃什么时他说的话。 她想要吃梅菜扣肉,这就需要五花肉,但五花肉里还是有肥肉,很少有女生喜欢吃肥肉的,虽然她并不是喜欢吃肥肉,只是喜欢吃瘦肉很多肥而不腻的五花肉,但还是有些难以启齿。 之前岑昱做过一次这个菜,她很喜欢吃,但吃得不多,一来怕自己一不小心胖成球,二来总觉得让岑昱知道自己喜欢吃这个有些不雅相。 她很纠结,以至于岑昱说了他要吃的菜和所需要的食材时,她还有些拿不定主意。对于以前的她而言,入口的东西,只要能吃、是干净的就行,但在岑昱这里吃了半个多月岑昱做的菜,感觉自己的口味儿也变刁了,知道挑食了……特别是想吃某样东西又吃不到的时候心里就像猫爪子在挠一样,挠得心口痒痒的…… 然后,然后还没等她纠结出一个结果时,岑昱又说:“我们好像很久没吃梅菜扣肉了,突然很想吃,明天中午再加一道梅菜扣肉。” 他说完,在清单上添了五花肉500克的字样,后面还注明了应该在哪个摊位选择什么样的五花肉才最好吃。 虽然她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但对于他突然追加了一道梅菜扣肉的行为,她感觉到心内很熨帖,总觉得他怎么能这么好。 她更觉得岑昱这个人很完美了,以她浸/淫于言情小说多年的眼光来看,她根本在他身上挑不出一点缺点。而他的这种完美,不仅给了她一丝熟悉感,还有一种安全感。 当然,挑剔、洁癖这样的小问题在她看来,根本就不是问题,甚至还是优点。正因为他的挑剔、洁癖,以至于他在家政服务人员前来做完清洁后,自己还会把常用常去的地方擦一遍,家里十分干净。 孟词轻轻地晃了晃头,清空自己的思绪,开始照着清单购物。当然,因为她怕有人认出自己的缘故,今天特意换了一套衣服换了一个发型。由于准备充分,顺理成章地,她顺利地将这一天所需的食材买了回去。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一个星期内的工作日就这样过去,她渐渐地习惯了在菜市场顶着摊贩的目光挑菜。以前她一个人的时候基本都不买菜的,有钱时店里吃8-9块一碗的盖饭,没钱的时候买俩馒头啃,当了宅女不需要出门的时候就囤方便面,尽管吃得想吐,但碍于经济原因以及胃里空的原因,也不是不能忍受。但如果现在要让她去吃方便面…… 那简直就是噩梦!她连那味儿都不想闻到。 她从前的生活习惯让她没多少迎着别人的目光挑选商品的经历的,因为她一个人基本不选,觉得啥都一样。 但认识岑昱后,她知道了菜有新鲜的有不新鲜的,衣服有好看的不好看的,零食也好吃的不好吃的,生活用品有质量好的质量不好的…… 冥冥之中,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便已经接受了岑昱潜移默化的影响——在有限的条件内追求高品质的生活。 通过买菜这件事,她和人的交流越来越自如,虽然仍然不喜欢和人交谈,但只要不出意外,她是可以直视人的面部和人交流的。 这样直观的结果,也让孟词了解到了岑昱让她去买菜的用意。她不得不承认的是,这很有效果。 这几天,她的生活基本是晨练、洗澡、洗衣服、吃饭、买菜、上网、码字、睡觉……自从阿公去世以后,她的日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轻松过。 然而,在轻松的同时,又产生了新的问题使这种轻松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孟词觉得,她又得了一种新的病症。 她这些日子以来,不管是做什么,眼前总是很容易出现岑昱的那张脸,以及他静淡地微笑的模样、他安慰她时笑的模样、他闭口不言的模样、他温柔如水的模样、他清贵优雅但疏离的模样、他拒绝陈月追求时近乎于无情的模样、他挑剔她的衣服和手机时面上略带歉意的模样…… 还有他的声音,总时不时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他就像是毒/药,侵入了她的肺腑、她的大脑,让她简直像着了魔。 周六晨练完毕吃过早饭后,岑昱就在阳台上给盆栽浇水,同时还在接电话。 电话一接起,他就道:“嗯,是我。这两天没什么大事,但也不太空。” 随后他闭了口,大约是要听对方说,孟词听不到电话里的声音。 过了几秒,她听到岑昱说:“不,不用了,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又几秒后,岑昱:“这当然不是借口。” 又几秒,岑昱:“我没骗你。” 又几秒,岑昱:“……好,我晚上就带她回来看你们。” 孟词抱着自己的笔记本坐在沙发上,感觉自己又窦性心动过速来了。 那颗心在胸腔里,正…… 噗通—— 噗通—— 跳个不停。 尽管孟词是一个写手,文里肯定会有感情戏份,但她对感情却毫无经验。她并不知道,什么才是喜欢。 她望了一眼岑昱的侧影,倏而低下头来,双手飞快地在浏览器的搜索框里输入: 怎么判断自己喜欢上一个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造为啥,大家最近都不留评了,有点小伤心呢 第30章 她望了一眼岑昱的侧影,倏而低下头来,双手飞快地在浏览器的搜索框里输入: 怎么判断自己喜欢上一个人了? -------------------------- 中指一敲下enter键,网上就出现了答案。孟词面红心跳地看着: 1、愿意和他交流。√她膝盖好疼。 2、总是会不知不觉地想到他。√她膝盖中了一箭。 3、总喜欢看他。√她膝盖又中了一箭。 4、看到他和异性聊天玩耍会很不开心?待定,除了拒绝陈月,孟词还没看到过岑昱和异性聊天玩耍,即使有同事,他的距离也保持得很好,好像那些女孩子都很怕他,明明他很温柔= ̄ω ̄= 5、喜欢他笑起来的每一个模样。√岑昱笑起来的模样真是要命,她的膝盖又中了一箭。 6、会关注他的过去,了解他的爱好。存疑。她虽然在浏览器里搜索过他,也知道岑昱家人都在南城,听刘少飞说起过岑昱的过去,还知道他喜欢看书、不喜欢一成不变的生活、喜欢征服他还没有掌握的东西、有洁癖、有轻微的强迫症、喜欢晨练、喜欢爬山、早上会练一练拳、建筑设计做得很好……但并没有刻意地去关注了解。当然,对于岑昱不和雌性生物和雄性生物多接近的历史,她感觉到一种由内心升腾起来的喜悦。 7、会害怕他不理你甚至讨厌你。√她感觉自己的膝盖被戳成了筛子,被扎了好多箭。 孟词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脑屏幕,仍然无法断定,自己对岑昱到底是不是那种女人对男人的喜欢。同时,她一边膝盖疼一边在想,岑昱刚刚在电话里说的“有女朋友了”的那个女朋友,到底会是谁? 如果是她…… 孟词的脸烫了一烫,如果是她的话,大约真的只是托辞吧? 如果不是她…… 这个可能性让孟词突然沮丧起来。关掉关于“怎么判断自己喜欢上一个人了”的回答页面,孟词觉得心里的感觉有些怪怪的,说不出来,也描述不清楚…… 她咬着下唇,一抬头,就看到岑昱修长的指骨捏着一杯茶,而他的双眼则静淡而专注地看着她。一对上她的眼神,他便微微地笑起来:“刚刚打电话过来的,是我妈。” 孟词点了点头。 他又问:“你今年多大了?” 孟词:“24岁。” “我大你两岁,今年26。”他唇角翘起的弧度格外好看,“我感觉自己还很年轻,结果家里的长辈总是催我找对象。从我21岁开始,每年逢年过节都被家里人问对象,没有就安排相亲对象,有就逼婚。感觉好像我滞销一样,这是一种极为不好的感觉。” 孟词先是脸有些发烫,烫过之后却有些出神:“但,能有人问这些,也挺好的吧?” 她的神色间带着一丝伤感:“小的时候我总不喜欢爸爸妈妈对我说不能做这个不能做那个,总觉得被管得紧不自在,后来他们出事之后,我反而想听他们说了。还有阿公,平时他总被我气得牙根儿痒痒,又对我无可奈何。当时我是觉得他们和我都不是一代人,有代沟,沟通废力,但他们不在的时候,又想听他们说话,不管说什么,只要说话就好。到了自己出身社会、需要自己去谋生的时候,才知道,他们说的东西大多都是他们的处世经验,很管用。” 岑昱收了笑:“如果他们看到你现在很好,会很欣慰的。” 孟词放下了笔记本,抱着膝盖点了点头:“之前,我辜负了他们。之后,我可能还是不会像他们说的那样去生活。他们,也许会失望的吧。” “怎么会,只要你过得好,他们就会放心。” 孟词抿住了唇,看着自己的脚尖儿,心里也知道,之前她的爸爸妈妈阿公说她教她的那些东西,只是为了能让她生活得更好,让她在这个充满竞争的社会平安幸福而已。 想到这里,她又笑了笑,抬起了头,转开话题:“如果你这么优秀还滞销,那还让不让其他男人活了?” 说完这句话,她的心口像是烧起了一把火,滚烫滚烫的。 岑昱也点了点头,笑:“我知道。”意思是他知道自己很优秀。 他这么自信的模样,简直帅得没边儿了! 孟词屏住了呼吸,听到他说:“刚刚你也听到了,今天晚上我要回去,你晚饭要怎么解决?我中午把晚上你想吃的菜做好,然后晚上你直接放微波炉里,可以吗?” 孟词心头像是突然被泼了一盆冷水,那团小小的火焰登时灭得一干二净,心口还拔凉拔凉的。她脸上的笑再也撑不起来,舌尖儿都是苦涩的。 原来才短短十几天,他就已经,找到了女朋友吗?也对,他那么优秀。 孟词闷闷地应了一声:“好啊。” 话音刚落,便听到岑昱轻笑道:“你还真忍心啊?” 孟词讶然抬头看岑昱,只听岑昱说:“我和我妈说话要带女朋友回去的,要是我一个人回去了,她肯定会知道我在敷衍她,到时候她肯定会给我安排相亲对象,想想都有些头疼呢。” 孟词原本跌落谷底的心登时又有了一丝喜悦。 原来,他的意思,不是要带女朋友回去,而是一个人吗? 所以,她想多了? 孟词疑惑地看向岑昱,只见岑昱静淡而疏远的微笑中似乎有一点点、真的只是一点点委屈:“说好的朋友呢?难道你都不帮我吗?” 孟词一时被岑昱的那一点点似有若无的委屈弄得完全不能思考,下意识地就点头:“帮,那肯定得帮。” 话落,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像是刚从油锅里一样的烫。她勉强按捺住内心那些陌生的情绪,唇角轻轻地翘起,不断地做心理建设:我和岑昱是朋友的嘛,互帮互助是应该的,所以喜欢不喜欢这种复杂的事情,还是暂时不想的好= ̄ω ̄= 因为晚上要去帮岑昱演戏,孟词心里有点方。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经历,所以,在敲定这件事情后,她在网上搜索了一遍见家常注意事项之后,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建设性的建议,大多数人还是说大方一点,做到基本的礼貌就好。 然而礼貌在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有不同的标尺,所以孟词觉得自己搞不定了,就立马跑去打扰正在看一本学术专著的岑昱:“如果我要假装做你女朋友见你的家人,应该注意点什么?” 她很不自信地说:“万一我搞砸了怎么办?” 她困惑的样子,好像是要真的去见男朋友的家长一样。岑昱的唇角翘了翘并不打算点破,还有些乐在其中。 孟词看着岑昱淡定的模样,心里有些忐忑。只见他沉吟了片刻,抬眸一本正经道:“我们需要准备的事情有点多,我心里已经有谱。不要担心,下午开始准备也来得及。” 唔,他现在说话的样子,也帅得不要不要的。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左右,岑昱和孟词一起出去买菜,然后回来岑昱做饭,孟词本意是要帮忙洗菜的,但岑昱说她看上去又瘦又小,如果让她帮忙,他会有虐待未成年人的感觉,于是孟词只好去上网。 这边孟词逛了逛碧水,又给我不是路人甲和上官发了信息:最近的小天使们都不留评了,伐开心。 这边岑昱忙着洗菜做饭,偶尔手机震动了还要拿出来看看信息,一手发消息一手掌勺炒菜。总之,两个人就是各忙各的,画面还挺和谐。 孟词这会儿还因为晚上要去见岑昱的家人而有些忐忑,大脑中不断地想象着见到岑昱家人的情形,以至于在吃饭的时候,明明饭菜都和以前一样的好吃,可她却吃得没以前好了。心思完全没在吃饭上。 午饭后,岑昱将家里收拾妥当,就和孟词聊起晚上的事来。 他道:“虽然你现在和人交流没有太大的障碍了,但要帮我,还远远不够。” 孟词点了点头,又看向岑昱:“那需要我做点什么呢?” 岑昱静淡地微笑:“去了我父母的家里,你可能会看到很多人。我爸排行第三,和两个堂叔与爷爷一起住的。两个堂叔家又各有子女,子女又生了孩子。不过所幸的是我们这一辈大多书都自己在外面住。即使是这样,她们还是可能会和你握手、拍你的肩,然后用审视的眼光打量你。” 孟词心里明白过来:“所以,在去之前,我必须要克服我不能陪人触碰的障碍,对吗。” 岑昱略微颔首,肯定了孟词的说法。 孟词交握的双手紧了紧,张了张口,大约过了一秒钟之后,问道:“所以,现在要进行下一步了吗?” 岑昱依然颔首,他脸上的微笑不变,甚至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不要紧张。如果你还没有准备好,我晚上可以和他们说我女朋友有事,暂时去不了。他们应该能理解。” 如果别人说这话,肯定就显得特别暧昧,特别是“我女朋友”四个字,但他神色之间是认真和真诚,他是真的在陈述事实,也是真的在安慰她,并不是像其他男人那样,故意用这种方式撩妹。 其实并没有,他就是在撩妹。 只是孟词不知道。 她咬了咬下唇:“那他们肯定会以为你说的有女朋友了,只是不想相亲的借口。” 一直一来,都是岑昱在帮她,她也想帮他的。因此,孟词摇了摇头:“没事,反正伸脖子是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呃,我是说反正早晚都要过这一关,早点晚点好像都没啥关系。” “好,那你休息十分钟,十分钟之后,我们就开始。” 孟词点了点头,应下。 与此同时,远在南城另外一个别墅区里,岑昱的母亲穆女士看着坐在沙发上戴着眼镜看报纸的岑先生道:“唉,真是儿大不中留啊。你知道吗,昨天上午我给阿昱打电话,问他怎么这半个多月来都没回来看我们一眼,你知道这臭小子说什么吗?他说,妈,我正和未来媳妇儿培养感情,明晚就带她回去看你们。你也帮帮忙,扮一扮盼子成婚的家长形象。其实以我儿子那样貌,那才华,我是真不着急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很久很久以后,已成老夫老妻的孟词问岑昱:当初你说带女朋友回家的那天,是故意的吧? 岑昱:故意什么? 孟词:故意让我以为你女朋友另有其人。 岑昱:umh,不要告诉我你现在才反应过来。你的反射弧既然长到这么多年。 孟词: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干?! 岑昱:这就是策略。我要是直接请你假扮我女朋友见家长,你肯定不同意。但经过当时我那么一婉转,你原以为我有女朋友,后来峰回路转,你自然就答应了。 孟词登时就把抱枕扔岑昱身上,捶了他一顿。 岑昱没说的是,当时他母上大人给他电话是头一天上午,当天上午是他故意定的闹钟而已,那时没人打电话来。[/微笑] 其实,岑昱他是一个心机boy~~~ 寒冬漫漫,不要忘了留言收藏呀~ 第31章 12月16日,岑昱的客厅。 轻柔和缓的音乐从音响中流泻而出,很容易就让人变得放松起来。 孟词坐在岑昱的对面,出于礼貌,她将视线放在了岑昱的下巴这一块。 他的神情是认真而亲和的:“你大致说说为什么不能和人触碰、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不能接受别人的触碰,是在我十三岁那年出事之后。”孟词的神情有些凄苦,声音也有些发颤,“从小到大,我没受过什么欺负,家里的人对我都极好,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遇到那样的事情……” 她有些说不下去,顿了顿继续道:“出事之后,我在警局里呆过。当时那些人……那件事我只记得一半,后来发生的事情,我都记不清了。我只知道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在警局里做笔录,然后得知那些人好像是在警察来之前察觉到不对,大多数都跑了。因为那件事中参与的人太多,又都没满十六岁,在他们看来我也没受重伤,即使抓到了人他们也不会受到太大的惩罚,顶多是被拘留几天受点口头教育,所以……他们……” 孟词语无伦次,眼眶泛着酸:“对不起,我有点乱,不知道该怎么说。” 岑昱的声音中充满了安抚的意味:“不要着急,慢慢来。深呼吸,尽量稳定自己的情绪。” 孟词照做,等感觉到自己平静下来后,才说:“当时后面的事情我不太清楚,只知道他们都没有受到什么惩罚。我感觉到很愤怒,也很委屈,还有……好像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岑昱的手指紧了紧,心里一涩,听她继续说:“阿公身体不好,一直在吃药,我不敢告诉他,但当时有很多人都看到了,传出了很多不好听的流言,甚至有人说我被那些人打骂后,当街被轮/暴了。但我知道我没有,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肯定,但我知道我没有……” 岑昱适时地开口:“是的,你没有,我相信你。” 孟词被安抚住,又深吸了一口气,十指绞地紧紧的,强忍住眼泪却仍旧带着一点哭腔:“但后来,即使这些事情没有传到阿公的耳朵里,他还是去了,然后就我一个人。我办完阿公的丧事之后,很就都没有出过门,也没有和人说过话。” 岑昱双眸敛住情绪,专注地看着孟词,只见她闭了闭眼,柔弱的身躯带着一丝坚韧:“我当时不知道我不敢让人碰到也不敢碰别人,只是从那件事情时候,我就尽量避免别人的触碰。办阿公的丧事那段时间还没有这个障碍,那时有阿公相熟的邻居、朋友以及我的同学来吊唁,我和他们鞠过躬,握过手,他们也拍过我的肩、拥抱过,我没有任何不良反应。甚至于在出事之后阿公去世之前,我除了每天晚上会做噩梦外,没有任何不良反应。但阿公去世后,我消沉了一段时间,一个人待在家里,大约是待了一个多月,再出来的时候一看到别人的脸上有和那天出事时在场的人相同的面部表情,我都会产生幻觉,觉得自己回到了那一天,被人欺负。到学校之后,有一次有同学拍我的肩我没躲过,我才发现我很害怕别人碰到我,每一次别人碰到我,我都会觉得很慌,会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无法反抗任人欺负的时候。” 岑昱的眸沉了沉,不知道当时年幼的孟词是怎么撑过来的。如果不是孟词有障碍,岑昱很想抱住她,告诉她没事了,那些都已经成为过去,以后他会保护她。 但有些事情只适合藏在暗处,他收敛住所有的情绪淡静地开口:“当时你做得很好,现在,你什么都不要想,深呼吸,将你的大脑放空。” 他低醇的声音很好听。“尽量让自己处于一个舒适、轻松的状态。” 孟词抖着唇,紧闭了双眼照做,吸气、呼气,尽量让自己不要去想任何事情。她的大脑里,很快便是一片黑暗,她的双眼看着茶几上的盆栽,但事实上双眼毫无焦距,眼神全无焦点,似乎什么都看不到,又或者,她看到了,但她的大脑几近于停止运转,并没有处理视觉神经传回来的图像。 “我不会伤害你,接下来我问你的问题,我希望你能如实地回答我,你能做到吗?” “我……我可以的。你问吧。” “对我描述一下第一次你对别人的触碰产生反应的时候。” 孟词抖着唇,半晌才答:“当时好像是在课间,” “发现自己不能接受任何人的触碰,是在你阿公过逝之后?” 孟词点了点头,条件反射地想回避这个话题,但她凝着眉抿着唇沉默了几秒便开口:“是。” “具体情况是怎样的?” “我……不太记得了。好像是说了一句什么话。” “现在我会用感知记忆法让你回到那个时候,然后我会问你一些细节和感受,你可以接受吗?” 冬日有阳光的日子向来短暂,才刚刚见了太阳,过不了多久,太阳又躲进了云层,天色又变得阴阴的。柔缓的音乐当中,岑昱俊秀的面孔淡定、沉着,说出的话虽然并非铿锵有力,却叫她信服。 要治病,首先得找到病根儿,不然就算是一时好转,也是治标不治本,迟早要复发的。孟词知道,她需要拯救的懦弱的灵魂,正守着她遗忘的那些事情,只有将它们一点一点地翻出来,她才有被根治的可能。 尽管已经下定了决心,她的鼻头还是有些发酸,好像她没想起来的那些事情很重要很重要,她的潜意识告诉她:“那些事情很危险,你未必能承受地住。” 孟词咬着下唇,睫羽颤了颤,重重地点了下头,吐出一个沉重的字来:“好。” 她直视着岑昱:“我相信你。” 说完,便闭上了双眸。 岑昱低醇的嗓音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闭上你的双眼,深呼吸。” “吸气。” “呼气。” “尽量让自己放松。” 看着孟词变得平静柔和的小脸,岑昱的眼中泛着一丝带着宠溺的温柔,伸手虚摸了摸她的头,声音仍然是静淡的,带着引导和安抚:“在你阿公过世后,你很难过,在家里待了一个多月没有和人说话,也没有和人有过接触。你一个人在屋子里,半夜,你做了噩梦,又梦到了你出事那天的情形。然后,你挣扎着,突然惊醒!” 孟词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响,睁开了双眼。 “不要!不要过来……”她坐起了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背脊骨直冒冷汗。看着四周半新不旧的家具和凌乱地摆着方便袋、卫生纸、塑料瓶,她耙了两下头发,揉了揉额角,坐在沙发上,无神地抱着自己的双腿,又倒了下去。 这时候,有一个低沉的男声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这个时候,你觉得天空是什么颜色的?” 孟词扭头,看了看从窗帘的缝隙招进来的一束阳光:“灰色的。” “你觉得这个世界是什么颜色?” “灰色的。” “对于未来,你有什么打算?” “按照爸妈和阿公的设想,读高中、大学、工作。” “你觉得你的人生有希望吗?” “孟词抿起了唇:“没有。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甚至不知道我为什么还活着。” “你内心的真实想法是什么?”那个声音循循善诱。 孟词皱眉:“我不知道我存在的意义,我活着,就为了每天做事情、吃饭、读书然后再做事情再吃饭吗?我感觉人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吃饭,为了活得更好,但其实,活着有什么好呢?” 她低喃着:“一点意义也没有。未来是可以预见的,我现在遵从了爸妈和阿公的想法,按照大多数人的轨迹,学习、读书,然后上大学、工作,读书学习是为了上一个好的大学,上一个好的大学是为了工作,工作是为了生活。而每一个人都在生活,不管是老板还是员工,不管是打着实现自我价值的旗号还是开创什么未来的旗号,实质上为的就是利益,利益是让生活变得更好的工具。但我并不想要生活了,为什么还要去上学还要参加升学考试呢?既然不需要生活,我为什么还要出门呢?如果就这样结束这毫无意义的一生,不是很好吗?” 岑昱抿起来唇,眼中原本流泻出的温柔此时化为了沉痛和怜惜:“那你为什么没有选择结束?” “因为阿公在弥留之际拉着我的手说,‘丫头,阿公不能陪你了,你要好好活。”她清灵的双眼流下两行清泪,睫羽被湿了个透,“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我想结束,但他们都希望我活着。” 岑昱凝视着孟词:“所以,在初三下学期开学的时候,你自己去报了名继续上学?” 孟词点了点头:“是。” “你出门的时候,感受到了什么?” 第32章 “你出门的时候,感受到了什么?” -------------------- “我感觉每个人都对我带有一种恶意,感觉他们每一个人都在嘲笑我,都在看我的笑话,这让我很想毁灭,毁灭所有的人,或者,毁灭这个世界,这样,就不会有人看着我的痛苦嬉笑,因为大家都变得一样了。”孟词唇角上扬,勾勒出一个微笑。 她的笑意并没有到达眼底:“这是一个很好的想法,而我,如果只需要毁灭一批人,我是可以做到的。做一个简易但杀伤力大的炸弹很简单,我只需要把它做好,然后想一个办法把它放在我最讨厌的那些人最集中的地区引爆它,boom!所有在炸弹附近的人都会被炸飞,他们就再也不能把我当笑话当谈资了。” 说话的同时,她姣好的容颜上染上了一丝戾气,但不过一瞬,她又羞怯地微笑起来:“但我知道这是不对的。” 对着屋子外面那些人说的诸如“虽然你阿公去世了,但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要自强不息”“你阿公去世了,你觉得伤心吗”“你想你爸爸妈妈和阿公吗”等语,她只是沉默地羞怯地低了头,对着他们带笑的面孔和好奇的表情,她只能仓皇地避开。她去了学校,同学也常议论,会说“哎呀,孟词真可怜,她爸妈前年出事了也就算了,结果快过年的时候她阿公也死了”等语,会有人过来对她说“孟词,我知道你阿公死了你没亲人了很伤心,但你一定要想开点”等语,事实上,这样的声音让她烦不胜烦,更像让她毁灭周围的一切。 孟词把她的这些感受详细地描述了出来:“我去学校报名的第一天,就看到了出事那天看到过的表情,似笑非笑、嘲讽、奚落,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回到了当初我被欺负的那天,回到了那个场景,我反抗了,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打了人。当时我的同班同学刘婷婷过来帮我把事情摆平了,我觉得很好笑。” “那你为什么没有毁灭他们?” 孟词抿起了唇:“因为我知道那些想法是不符和主流价值观的,对于由大多数人组成的社会而言,这是恶的、消极的想法,而我是一个具有社会性的人,如果我做出了不符合主流价值观或者说不符合我所在的地域所共同遵守的规则的事情,我肯定会被当成敌人抓起来。他们或许会对我做很不好的事情,或许会把我关起来。而我从小所受的教育也告诉我,我的想法是错误的,是偏激的、不正义的,所以我理智地克制了它们。后面我觉得我这种情况不对,又听说人在遭遇重大的苦难之后,容易得抑郁症,所以我查了一下抑郁症和我的症状,发现我的精神确实是不健康的,我确实得了抑郁症。我根据网上的一些方法进行了自我调节,后面没有再产生这种黑暗的想法。” 岑昱的瞳孔缩了缩,他没有想到后来的孟词发生过这么多的事情。他查到的只是表象而已,她所经受的,远远比他查到的多。他带着痛楚和眷恋的目光胶在她身上,克制着想将人拥入怀中的冲动,拿出手机,关了音效,拍了一张孟词的照片。随后把手机收起看着孟词,目光像是深潭一样,像是要把人都吸/进去。他脸上勾勒出一个阴郁而邪气的笑,伸出手隔空抚摸她的脸,声音依旧静淡温和:“现在,再次闭上你的双眼。” 孟词依言闭上,很远的地方传来的那个声音说:“你报名之后,开始在学校学习。虽然已经是初三下学期,没几个月就要中考,但下课的时候还是会有很多人玩闹。” 那声音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吸引力,她好像真的身处在那样的环境之中。 “睁开你的双眼。” 又听到了一声脆响,孟词眼睑撑开,水眸打量着教室周围。 那个声音说:“有一个同学向你走了过来,TA拍了你的肩膀,是谁?” 周围突然变得安静,整个教室四五十个人,在打闹的、在擦黑板的、在看书的、在说笑的,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定在原地。时间就此停止在这一刻。孟词抬头,看着伸出手的来人:“是刘婷婷。” “她拍了你的肩之后,说了什么?” 时间和所有的人被解冻,按照正常的轨道向前发展。 孟词感觉到刘婷婷拍了拍她的肩,笑道:“上午的时候你没事吧?她们太讨厌了,就喜欢在人背后嚼舌根子。” 孟词抿着唇,她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尽量让自己正常地应对:“刚刚谢谢你。” 时间再次冻结在那一刻,孟词回答:“上午的时候你没事吧?她们太讨厌了,就喜欢在人背后嚼舌根子。这是刘婷婷对我说的话。” “然后呢?” 刘婷婷一手撑着她的课桌,一手将自己颊侧的发撩至而后,文雅地笑道:“我们是朋友啊,我当然帮你咯。” 孟词对着她勉强笑了笑,没有说话。 刘婷婷坐在她前桌的位置上,背对着黑板叹了口气,说:“我们班的黄金三角前年走了一个王临,怎么这学期沈信也没来?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孟词艰难地说:“她问我沈信去哪儿了。” 这话一出,岑昱邪气的笑蓦然一冷,双手握拳,锐利的双眸射/出了寒光,只听孟词道:“但我不知道。我感觉我好像遗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关于沈信的。同时,我感到很伤心,平时……平时我们关系那么铁,针插不进水泼不进,但走了却连说都没和我说一声。我去找过他,可怎么都找不到。他和王临,我最重要的两个朋友,都在我最艰难的时候离开了我。” 她咬紧了牙关,双目似乎充了血,情绪也变得极不稳定:“我不知道沈信去了哪里,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都没和我说。他在那件事发生之后,就再也没有来找过我。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沈信去了哪里?沈信去了……” 岑昱豁地站起身,整个人像是从冰窖里出来的一般冒着寒气。他眼眸微微一阖,眸光一敛,心中的疼惜和愤怒让他握成拳的手紧了紧,但他仍然淡静地温言安抚孟词:“没关系,我们不要去想沈信。是在听到刘婷婷问沈信去哪儿之后,你才害怕触碰吗?” 孟词摇头:“我不知道,别问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沈信去了哪儿……” 岑昱深吸一口气,闭了闭双眸,敛去所有的情绪,音量略微加大,音调也提高了一些:“所以,你害怕别人的触碰,是害怕别人拍你的肩,然后问你沈信去了哪里,对吗?” 孟词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随后又说:“别问我,我真的不知道。别问我……” 岑昱垂了幽深的眼眸,走到孟词的身边,抬起手,虚抱住她,亲了亲她的头发,在她的耳边安抚她:“我知道,你不知道沈信去了哪里,我们不去想这个问题。现在,你可以醒过来了。” 他的声音不复冷静,却仍然带有十足的耐心。 孟词满脸泪痕,从过去清醒过来。她迷茫地看着岑昱:“我觉得,你好熟悉,熟悉到我总觉得像在哪儿见过。” 岑昱心内一痛,却面色如常地微笑:“如果是这样,我感到很荣幸。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很重情的人。” 孟词说不出话,她双手合十十指相扣放在膝上,唇角不由自主地翘起一个笑,听岑昱问她:“现在你感觉还好吗?” 孟词点了点头,情绪似乎还沉浸在往事里,随即冲岑昱歉疚地笑了笑,岑昱便也不说话,只取了沸水泡了两杯清茶。 等过了一会儿,两个人喝过茶后,他又和孟词聊了几句和茶有关的话,孟词觉得自己已经好了,就看到了岑昱认真的神色:“详细地描述别人碰到你时你的感觉。” 灰色的天空中浮着成片的阴云,因为开着空调,窗子是关着的,但一眼望过去,还是可以看到外边儿临风傲寒的一树树梅花。 孟词腰背挺得笔直地望向窗外沉默了数秒,交握的双手紧了紧,开口道:“每一次和人有接触,会很心慌,不由自主地想那些触碰远远的,好像不这么做就会很危险。一是这种触碰会让我想起当初在巷子口的那件事;二是总觉得不离得远远的就会翻出一些我不能接受的事情;三是我不喜欢别人和我太过亲近。” 可以看得出来,自从当年那件事发生之后,孟词只能把事情埋在心里,装作很正常的模样。然后她的阿公一死,被她压制住的愤怒、害怕、屈辱等情绪便凶猛得反扑,然后她有了抑郁症,有自杀的倾向,同时她还是比较清醒的,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着父母和阿公的期望,他们都希望她能好好活着。 她还出现了严重的PTSD症状。她的思维、记忆或梦中反复、不自主地涌现与创伤有关的情境或内容,出现严重的触景生情反应,还感觉创伤性事件好像再次发生一样。在过去的时间里,她极力回避与创伤经历有关的事件或情境,拒绝参加社会活动,回避创伤的地点和与创伤有关的人或事,还出现选择性遗忘,不能回忆起与创伤有关的事件细节。除此之外,她的警觉性也增高了许多,甚至于出现了过度警觉的症状。比如只要有一群人的目光都放在她身上、有人向她围过来,她会拔腿就跑。 之前,岑昱已经对孟词采取过认知行为疗法,并且取得了一定的成效。 岑昱尽量不让她感受到压力,似不经意地问:“你说刘婷婷给你解围的事,让你觉得很可笑,为什么?” 孟词神情一滞,过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当初刘婷婷虽然对每个人都很和气,但我能看得出来,她并不喜欢我。让我感觉到奇怪的是,在当初我最困难的时候,她并没有落井下石。事若反常必有妖,我觉得这不符合常理,但在当时,我觉得不能排除刘婷婷确然是一个好人见不得别人落井下石的可能。” 岑昱的心口紧了紧,看孟词的情绪正常,他才继续问:“那你现在,还有没有毁灭自己或者别人的想法?” 孟词有些诧异地抬眼看岑昱:“这只是当初的某一段时间才有的想法。毁灭不能改变任何事情,只会引火自焚。” 岑昱目光沉沉地看着孟词,孟词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只平静地回视。数秒之后,岑昱收起想要拥抱她的双手,克制地轻叹了一声:“其实,你自己调节得很好。要知道,大多数有PTSD症状的人都很危险,但你做得很好。” 孟词抿了唇,随后笑了笑,再无别话。 治疗PTSD症状除了认知行为疗法外,还有暴露疗法。就是在安全可控的环境下,治疗师会要求患者一次次重述创伤的过程,直到不再对回忆产生恐惧为止。 岑昱按照计划,在孟词情绪稳定的情况下,重述了那天孟词记得的那些事情。 重述第一遍的时候,孟词还是很恐惧的,手会控制不住地抖,岑昱甚至不能拉着她的手给她安全感,只能一遍一遍地告诉她:“你是安全的。” 重复第二遍的时候,她会下意识地看着岑昱,在岑昱身上寻找安全感,双肩还是会发颤。 重复第三遍的时候,她只是回偶尔停顿下来,会哭。 看着孟词瘦小的身影,岑昱心中说不出来的难受,但他心里再难受,面上也只能装出如沐春风的温煦。 在第三遍结束的时候,看着眼睛鼻子都红红的孟词,他都忍不住让她停了下来,等休息一会儿再继续。 但孟词摇了摇头,继续了第四遍、第五遍、第七遍…… 第七遍结束,孟词再想起记忆中那件事的始末,整个人都镇定了不少,仍然会悲伤,但不会再下意识地回避,不会再做出一些自己本不愿意的事情。 等孟词的心情平定之后,岑昱所经受的心理折磨并不亚于孟词。他面色如常地给孟词准备好了手套:“外面有些冷,但我想在梅花下说话你会更自在一点。” 孟词知道,岑昱下一步要做的,就是让她克服和人触碰的障碍,只是不知道他会怎么做。她戴好手套,和岑昱说谢谢。 “这有什么好谢的。”他微笑,又找出了一顶帽子给她戴上。 他给她戴帽子的时候,身上好闻的气息就在她的鼻翼之间,让她的脸微微地有些发红,红肿的双眼和鼻头让她明明没有在哭看上去却泪光盈盈,让岑昱想一直护着她。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真正地为一个人好,不是把为她遮挡住所有的风雨,让她成为温室里的菟丝花,而是让她变得强大,让她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即使没有别人的帮助也能化险为夷。 岑昱给孟词戴好帽子,便带着孟词从侧门里出去,走向那一片梅花。冬天的风总是冷冷的,像是要把人的皮都刮掉。孟词见岑昱自己不戴手套也不戴帽子,有些疑惑地问他:“为什么你……” 她话还没有说完,他就知道了她想说什么。她纯净的目光看着他,他的唇角好看地微微翘起:“我很强壮,你,太弱。” 尽管每天早上都有跑步一小时的孟词无话反驳,有些沮丧地“哦”了一声,就听到了岑昱的闷笑。 她的脸、她的耳朵尖儿都红了。 第33章 关于感情,孟词从来没有刻意去想过,她一直都怀疑,自己不可能喜欢上任何人。以前在刚上大学的时候有很多人在不了解她的时候因为她的外貌追过她,但她觉得很烦,因为大多数人都是为了恋爱而恋爱。 她讨厌这种男女游戏,好像男的和女的凑在了一起,除了情和性就没有别的可谈,这让她觉得恶心。曾经她有一个室友,和男友分分合合,最后终于分手了,结果分手后两个人做了□□,还各自寻找各自的新恋情。她还有一个室友,为了钱,做了一个挺着啤酒肚脸上都起褶子了的某小公司老板的二/奶。还有一个同学,和男人发生/关系后发现对方劈腿了,结果对方对她温言软语道了歉就和好了,男方继续劈腿,两个人进行了男方劈腿-吵架-道歉-和好的多次循环。 大约是因为身边看到的都是不好的范例,也知道大多数人恋爱只是不想有空窗期,孟词曾以为,她永远都不可能喜欢上一个人,也永远不可能谈恋爱不可能结婚,她就适合一个人,这样就不会有人侵入她的私人领域,不会有人对她指手画脚,她也不用承担别人的负面情绪,她一个人也过得极好。 但近来她对岑昱的反应却是骗不了人的,自欺欺人都不行,特别是此刻她和岑昱站在梅花树下的时候,岑昱目光溶溶地看着她时,她的心如小鹿在撞,撞得她七荤八素的,连笑容里都多了一些羞涩。 她特别怕岑昱看出来。 为啥?因为她每次看小说的时候都对英雄救的那个美很有恶感,人家救了你就很好了,结果你还想以身相许让人家对你的余生负责,简直是再混蛋也没有了。 此刻天色虽然是阴的,但梅花的芬芳却在微风中萦绕在人的鼻翼,分外宜人。 孟词此时的脑海中想到了很多关于梅花的诗句,比如陆游的“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又比如林逋的“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夜黄昏”,又比如欧阳修的“离愁渐远渐无穷,迢迢不断如春水”,到头脑海中却只剩了一句“花烛笑迎比翼鸟,洞房喜开并头梅”。 这句诗让孟词轻咳了一声,愈发不好意思起来。她似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岑昱俊秀的面容,心内便似有一种缠绵不尽之意,心内一跳,又飞快地转眼去看梅花。这是时候她和岑昱靠得很近,两个人之间就只有10厘米的距离,她不仅仅闻到了梅香,还闻到了岑昱身上好闻的气味,让她的心里越发失控起来。 她看了看梅花,又看了看身边的岑昱,却见岑昱也在看她,登时只觉得岑昱发现了她心中的想法,恨不得能找个地洞钻进去,于是又轻咳了一声。 随后岑昱便关切地问她:“是不是感冒了?” 其实他一看孟词的模样,就知道不是,这么说,只是给她一个台阶下。见孟词轻咬着下唇摇了摇头,他轻轻地笑了声,道:“那现在可以开始吗?” 声音像是柔到了孟词的心尖儿上。以前没有多想,现在她只觉得岑昱的声音真的是苏炸天。 “可以的。”她听到自己这么回。 “那好,现在,你转过身来,看着我。”他温和的声音循循善诱。 孟词依言转身,看进了他的双眼之中,其中像是充满了无限的温和与包容,让她十分安心。 “你觉得我是安全的吗?” “是的。” “我会伤害你吗?” “不会。” “那好,现在,我就在这里,你可以试一试拽我的衣角,你可以做到吗?”他的样子温润如玉,微微弯起的眼睛像桃瓣一样,要把人的魂儿都勾了去。 孟词微微摇头:“可以的。” 她取下一只手套,拉住了一下岑昱的衣角,又飞快地放下,脸上浮现出羞涩的红晕。 岑昱看着这样羞涩而小心翼翼的她,既喜欢又心疼。他专注地凝视着她,伸出了手,尽量不给她任何压力:“现在,你试着碰一碰我。” 孟词依言,伸出了手,手指刚碰到岑昱微凉的肌肤,又缩了回去。 “为什么要拿回去?”他问。 “感觉,感觉像是触电了一样,手麻麻的,连心也麻了。”她一五一十地陈述自己的感觉,说完才觉得不妥。 她听到岑昱轻轻地笑了一声,声音中不带任何恶意地问:“你刚才是在调戏我吗?” “当然没有!”她急忙回答,脸红得像是要滴血。 岑昱似乎有些忧伤地说:“原来是我魅力不够,所以并没有让你喜欢上我的能力。” 孟词立即道:“怎么可能!你就像行走的荷尔蒙,如果你还要说魅力不够,让别人怎么活?” 这些天以来的朝夕相处,已经让她可以毫无避忌地和岑昱使用她在网上经常使用的语言,让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担心岑昱会轻视、羞辱、漠视、指责于她。 岑昱点了点头:“那这样,我就放心了。” 他的手仍然悬在半空:“你再试试。” 孟词依言,再度伸手,试探地去碰岑昱的手。碰一下,离开,又碰一下,又离开,她的手挨着他手的时间从半秒到一秒、两秒、三秒、四秒……逐步增加。 她感觉自己的心在咚咚地跳着,跳得她快窒息了,全身也麻酥酥的,好像她一个小心就要软倒在地上。她的手和岑昱的手接触的面积也在慢慢地增大,从一点,到一根手指、两根、三根、四根……最后是整个手掌都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看着面红心跳的孟词一次次尝试,岑昱也并不像他表现得那么平静。他的双眼从温和开始变得带了一点热度,最后几近于灼热。他感觉到他全身血液的流速都在加快,从心口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整个人都变得麻酥酥的。 最后孟词整个手掌都放在她手上的时候,他全身的血液都向下,流过小腹,汇聚在脐下三寸处的第三条腿,还支起了一顶小帐篷。这于他而言,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不同于每天早上起来时的生理反应,就像是他的身体里好像有一个开关,刚刚被孟词激活一样。这让他想抱着她、搂着她,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孟词突然有种浑身都发烫的感觉,鼻翼依然是怡人的梅花香,可她却觉得充满了岑昱的荷尔蒙的味道。她抬头去看岑昱,被他的目光一烫,立马要缩手。结果她的手刚一动,就被岑昱反手一把握住。 孟词整个人都浑身一震,愣愣地看着岑昱,手挣了挣,怎么挣都挣不开。他的手心暖暖的,似乎还微微地有点湿润,就想他此刻莫测的眼神一样。 孟词抬眼和岑昱对视,岑昱唇角还挂着微笑,可搭配上他的眼神,却让孟词怎么都无法再对他用上“温润如玉”“温柔”“亲和”等相类的词。 她感觉此刻的他眼神似乎是饥饿的,这种饥饿让他眼中的光看起来像是一头……饿狼!对,绝对是饿狼! 被定性为饿狼的男人只觉自己口干舌燥,他的声音就像他的目光一样:“现在,对我描述你的感觉。” 连声音里都自带荷尔蒙,听得孟词深呼吸了好几次,才镇定从容地开口:“就是,就是感觉有点麻酥酥的,暖暖的。” “会慌吗?” 孟词舔了舔下唇:“有点。” “具体描述一下。” “心里慌,有点想躲。”又舍不得。 突然,岑昱手上一个用力,把她拉进了他的怀里,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环住她的肩:“如果这样呢?” “更慌了,像是要窒息的感觉。” “只有这样吗?” “还有软。” “哪里软?” “好像浑身都要软掉了。” “那为了你不摔倒,我就这样抱着你,好吗?”孟词听到了岑昱的闷笑声,只觉无地自容,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好呀。”那声音,连她自己听了都觉得羞耻。 她整个人都靠在他怀里,脑袋也靠在他的胸膛上,耳边是他的心跳声,她屏住呼吸默默地数,发现岑昱也窦性心动过速了。 岑昱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觉得害怕吗?” 孟词的另一只手试探地环住了岑昱的腰,微微摇头:“没有害怕。” 他把她抱得更紧,正让她感觉到了某种异样,好像是他的第三条腿,正散发着某种热度,硬硬地抵着她的肚子。虽然没有实战经验,但作为一个渣过船戏且阅读过《素/女/经》、《马王堆简帛》、《洞玄子》、《房内记》的言情写手,她简直太知道那是什么了! 孟词突然一把推开岑昱,面红耳赤地看着他,伸出食指指着他:“你……你好污!” 岑昱眼中含笑地和她对视,还一把包住了她的手指、她的整只手:“我只是在给你治疗,哪里污?” 孟词无言以对,眼睫颤啊颤的,睡凤眼中除了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丝妩媚,还写满了“宝宝不服”。她的另一只手指着他腿间,脸上写着“你不要狡辩”。 岑昱轻笑了一声:“你要验看证据的真假吗?” 孟词孟词抽出了自己的手,岑昱一步一步地靠近她,她一步一步地后退:“你……你太污了。宝宝不和你玩儿了。” 最后,她的背蓦地抵住了梅树的树干,退无可退,又是转身就要跑。结果身子刚刚一侧,便被他的手臂挡住。 她的脑子里那个小孟词在跳啊跳地说:“这就是树咚啊树咚。” 第34章 孟词被困在岑昱和树的中间,眼睫一闪一闪地:“你……你想干嘛?” 岑昱突然就想说一句从来没说过的“干/你”,但话到嘴边,发现现在还不适合,于是唇边弯出了一个坏坏的笑,弓腰低头和她脸对着脸鼻尖儿挨着鼻尖儿:“你觉得呢?” 他说话的时候气息就喷在她的脸上,还带着清茶的余香,很好闻的样子。她的心跳得如擂鼓:“你别靠我这么近。” 她都快窒息了。 岑昱似乎很无辜地看着她,耳后泛着红:“你不喜欢吗?” 简直是魂淡啊!孟词心里低咒了想立马扑上去抱住眼前这个人的自己一声,勉强镇定地说:“没有不喜欢。” “那就是喜欢?” 孟词心慌慌意茫茫,只觉得浑身一软,整个人都掉在了地上,她飞速地往岑昱腰间一扑,想推开他自己爬起来就跑,手刚碰到他的腰,整个人都被环住了,耳边是他那听了就会让人怀孕的声音:“想抱我?” 孟词挣了挣,没有挣脱,有些气急败坏,更多的是不愿示人的娇羞。 她猛地抬起头,喘着粗气说:“我原本以为你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君子来着,没想到你……你这么污。” “唔……”有点污的人似乎是有点儿愧疚,脸上也染上了薄绯。他静默了半秒,随即便笑了:“因为,我只对你污啊。” “啥?”孟词此时大脑有些缺氧,说话一点也没有经过大脑,“你的意识是你对我日久生情?我麻麻好像没有把我生得这么有魅力来着……” 岑昱眼眸闪了闪,也似乎是有点羞涩的模样,声音却很笃定地说:“不是日久生情。” 孟词有些疑问:“那你现在的行为是什么?我感觉我们现在不像是在治疗,而是……调情。” 岑昱的唇角是翘起的,眼睛里像是落进了星星一样亮:“还没日,哪来的日久生情?” 常年混迹于网络的孟词秒懂,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一把推开岑昱,飞也似地往屋内跑。正好这时一阵风吹来,梅花瓣簌簌而落,岑昱三两步上前,就抓住了要逃跑的孟词。 “你跑什么?”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眉目雅致温和,又是之前温润如玉的模样。 孟词说不出话,只盯着岑昱,他的双眼里全是她的影:“你看,现在不是很好吗?我抓着你的手,你也没有产生幻觉,也没有任何的伤害。” 这一刻的他显得特别的专业,声音中也充满了安抚。 孟词定定地看着他,喃喃道:“所以,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都是幻觉。”她试图说服自己。 而岑昱笑言:“不是幻觉。刚刚我是带着十分的诚意要帮助你克服心理障碍的。结果你说我很污,这让我很伤心。” 如果是这样,那,“你明明就很污。” 孟词也笃定了。 这时候岑昱手上又一个用力,他又抱住了她:“你说的证据,我并没有看到,你也没有看到,那并不能证明‘我很污’这个判断是对的。除非你亲自验证一下。” 孟词下意识地就说:“如果我验证了证据呢?” 岑昱点头:“那我就承认我很污。” 孟词面红耳赤,智商急速下降为负数,她直接抓起了岑昱的手放在他两腿间隆起的地方:“你自己看看。” 话音未落,岑昱的手一翻,就把孟词的手摁在了上面,他整个人都轻颤了一下,随后声音喑哑地说:“好吧,我承认我很污。不过,现在你也很污了。我们都很污,所以是天生一对。” 感受着手下隔着布料的硕大一动一动地跳着,那烫也传到了她手心儿里,她再度一把推开岑昱,嗔了他一眼道:“谁和你天生一对了!” 说完扭头就就往屋里走。心里的那个小人儿哆嗦着一张大红脸说:“粑粑,麻麻,这个人太可怕了,我必须得躲躲。” 岑昱看着孟词往屋里走,一边笑,一边跟着她:“孟词,你要去哪里?说好的要拯救内心存于的懦弱的灵魂呢?” 孟词回头看了岑昱一眼,被他脸上的笑烫得心直跳,立马加快脚步一边走一边说:“没有说好的。你,你别和我说话。会怀孕的。” 岑昱看着她笔直却局促地向前的背影笑道:“孟词,你是想和我做会怀孕的事吗?” 他此时的声音明明清冷低沉,这时候却带着一丝绮靡,简直听得孟词整个人都要坏掉了。她迈步踏上楼梯,红润的面颊滴着汗和羞恼:“你,你胡说!” 而他说的话更要命了:“不要害羞,我可以躺倒任你调/戏任你蹂/躏。这是你的专属特权,你不要吗?” 孟词不说话了,她住了脚回头看岑昱,岑昱也住了脚看她。两个人,一个明羞带嗔,一个暗羞强作淡定。她扶着扶手,对他对视了几秒,眼睛眨了眨,突然就转身冲上楼。 岑昱这回并没有拉住她,他微笑地看着她略微有些惊慌的背影,不紧不慢地靠近。 孟词跑上楼梯走过一段过道,飞快地开门、反锁,整个人都躲进了衣柜里。衣柜里有一个大大的熊娃娃,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买的,上边还贴着标签儿。 她抱着娃娃,听着岑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嗯,他进不来,门反锁了。孟词好放心的。 这时候她已经忘记了去想什么障碍了,也没有发现,她已经能够接受别人的触碰,她只知道好污的岑昱就在门外。 突然,门口传来咔哒的一声。 岑昱仍然在叫她:“孟词。” 她心里默默地念:“不要叫我,不要叫我……” 突然她眼前一亮,就发现衣柜的门被拉开,岑昱就站在她面前笑吟吟地看着她,对她伸出了手。 孟词的眼睫一颤,看到了他腰间,他还没有“消肿”呢。 孟词不去看他,他就等着。 然后她死活不出去,再然后他也钻了进来。高高大大的一个人进来,原本还很宽敞的空间立马就变得挤了。 孟词感觉自己像是锅贴一样紧紧地贴着岑昱,如果再不出去,她整个人都要被心里的那团火烧着了。 她问他:“为什么?你明明不是这样的。” 他也不生气:“那你觉得我是怎样的?” 孟词有些窘迫,不去看岑昱那双亮得过分的双眼:“你应该是温和的。”说到这里,她突然发现一个问题,他平时看上去很温和,但从来都没有儒雅。于是又补了一句:“对大多数人礼节过得去,但距离很远。对追求者很高冷,就像……高岭之花。” 但今天的他感觉好有侵略性,让她觉得不大安全。 她说完,眼前一暗,嘴巴突然就被他以迅雷不及掩耳堵住,她睁大了眼,只能看到岑昱那阴影中俊秀的脸,还有微微闭上的眼睛。 他的唇间带着茶香,很香,很软,还……很好吃。 大约过了两秒,孟词挣扎起来,他含着她的唇,一下一下地啄,孟词真个人都惊愣住,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再然后……他!他居然把舌头伸进来了。 他的舌头也是软的,她想起以前看过的言情小说里的船戏,嘴巴微微张开,他的舌头就勾起了她的,辗转地交缠着…… 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自己要闭过气去了,他才放开她,低低地笑:“你不会呼吸吗?” 孟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随即看向岑昱:“你,你是练过的吗?怎么这么熟练?” 岑昱说:“你不要冤枉我,这是第一次。至于为什么这么熟练……因为我是天才。” 孟词看不清他的表情,随即觉得有些不对,她打他伸进她衣服掌握着她的手:“你的手放在哪里的?” 然后……他的手捏了捏那两颗的草莓。孟词只觉得大脑里的那根弦儿突然“咔擦”一声断了,整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岑昱又欺身而上堵住了她的唇。 随着衣物一件一件地被扔出衣柜,当两个人“坦诚相见”的时候,孟词整个人都软在了岑昱的手上。 这时候岑昱抵着她的手心儿问她:“你害怕吗?” 如果那个人是岑昱,孟词摇头:“不害怕。” “你愿意吗?” “愿意。” “你期待吗?” “期待。” “你喜欢我吗?” “什么是喜欢?” “就是你喜欢和那个人在一起,喜欢和他一起做任何事情。然后永不分开。” “就像我们这样吗?” “就像我们这样。 “那我喜欢你。” 她话音一落,他头就埋了下去,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浑身都没有骨头的人,整个人都软到了极致。 她抓着他的头发:“你……你太污了!怎么可以亲那里!” 他说:“嘘——不要说话,你只需要享受,当然,如果舒服的话,你可以叫两声。” 孟词羞红着脸,整个人都像是那海潮一样,不断地涨,直到最高点,那弄潮人才停了下来看着她:“在这件事之前,我想告诉你,我对你是一见钟情。” 孟词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进去了。 随后衣柜里传来两个人动情的声音。 “好痛!”带着哭音的女声。 “我也痛。”低沉的男声。 随后,“你慢点。” “慢不下来。” “……” “抱歉,时间有点短,我有点激动。” “没事,可以结束了吗?” “一战怎么可以。” “可以的,我不介意啊,你别进来了……魂淡啊,居然又……你慢点。” “我觉得我们可以换个姿势。” 两个人位置对调,她被翻在了上面。 …… 等一切都平静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两个小时之后了。岑昱的背上多了好几条抓痕,孟词身上也是青紫的,被抱出来的时候孟词浑身都软软的,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任由岑昱帮她洗完澡之后,她才反应过来:“你说的一见钟情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如果更新,都是在晚上7点钟,其他时间显示更新都是作者在捉虫或者是修改前面的细节~ 如果晚上七点没更,就是没有更新,作者菌会尽量日更,但是现在会更注重感觉,没有灵感的时候就不会强行更新了,希望大家能理解么么哒~ 第35章 从衣柜里出来之后,孟词整个人都埋在被单里,简直不敢相信,她和岑昱就这么乱了……他的温度、他的饱胀、他的力道带给她的那些感觉似乎还停留在她里面,让她整个人都是软的,根本没一点气力。 她想,如果可以重来……大概还是会乱的。 岑昱简直好得让她无法拒绝。 这时候岑昱又从后来压在她身上,顶了顶她股/间的湿濡,在她耳边轻轻地笑道:“虽然我还想再来一次,但现在快六点了,我们应该穿衣服走了。” 孟词埋在床单里闷闷地应了一声:“那你先出去。” 岑昱看着鸵鸟一样的孟词,全无之前的楚楚可怜,只让他觉得软萌软萌的,软到了他心里,萌到了他心坎儿上。 他亲了亲她的耳后,不愿把她逼得太紧,只捏着她的腿分开,帮她清理了一下该清理的,就给她找出了之前帮她买的一身适合见家长的衣服给她,他自己也去收拾。 在车上的时候,孟词穿着之前买好的常规款灰色毛呢外套内搭白毛衣,腿上是一条小脚牛仔裤,然后是浅筒靴,头发柔顺地披在颈项间。 因为关着窗又开着空调,车子里有些闷,闷得让人头昏。孟词看了看岑昱如春风一般和煦的面孔,怎么看都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模样,用现在网上被大多数人当成雷点的语言来说,感觉这就是一个脱离凡俗的仙人一般的人物,一看就很“禁/欲”,结果他和她就在衣柜里终结了彼此的第一次。 即使已经发生了,她还是觉得不可想象。 “你说的一见钟情,是怎么回事啊?”她又问出了这个岑昱没有回答的问题。 岑昱轻轻地咳了咳,一手抓着方向盘,一手抓住了她的手,鲜见得有些不好意思,甚至于连那悦耳的声音都能听出些别扭来:“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孟词偏头看他,他又轻咳了一声,勉力从容地道:“我长得很好看,你可以多看看。” 孟词不说话,半晌,回了一句:“我觉得我也挺好看的,你也可以多看看。”说完,头扭向一边看窗外。 “嗯,我知道,你是外貌协会的,我应该庆幸我爸妈把我生得这么帅,不然你肯定不理我。” 孟词闻言立马转头瞪他:“诶,你胡说!我哪里有?”随即又心虚地补充了一句,“只有一点点。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外貌协会的?” 岑昱唇角抿着笑:“难怪大多数人都说,谈恋爱的人智商是负数,果然是这样。” 孟词睁大了眼去看他,没想到他能这么损人:“谁?谁智商是负数了?” 见孟词炸毛,岑昱唇角翘起:“OK,是我。如果按照正常的情况来讲,我是应该遵循谦虚的美德,不要过分夸耀自己的外貌也不会点出你是外貌协会会员这个事实,但这两件事我都做了,而且还做得挺高兴。你之前对我的赞美和反应充分地肯定了我的外貌,这是一件令人很高兴的事情。” 他说得好有道理的样子,她竟无言以对。随即孟词开始思考,他怎么知道她是外貌协会的?等等!有些不对。在她和他相遇的第二天她问他收留她有什么目的的时候,他说他已经观察她很久了,这说明他就是一个stocker啊!今天应该就是他收网的时候。这么一想,孟词背脊骨都凉了,随即她心里的那个小小的孟词反驳她:“才不是咧!我家岑昱才不是这样的人!” 孟词点了点头,说:“岑昱,我觉得你刚刚好像是在调/戏我。” 岑昱笑了一声,说:“你才知道?不是好像在调戏,就是在调戏。”随即他又叹了一口气,说:“你要理解我,这是我第一次谈恋爱,没什么经验,所以你要带我。” 孟词脸有些红,斜眼睨他:“说得好像我很有经验似的。 这时候车子已经到了城里,又顺着某条路开向不知名地方。而此时孟词的脑海中闪过一句句岑昱和她说过的话。 “我确实另有目的。” “我帮助你,是因为我有事要请你帮忙。” “我已经观察你很久了。” “你有中度的PTSD症状和严重的焦虑型人格障碍,可能因为你过去的某些经历,你拒绝任何人的触碰,即使是不小心有了接触,你也会觉得很难受。同时,你害怕直视人的面部,应该是曾经发生的事情让你害怕看见别人的某些面部表情,长此以往,你变得很敏感、自卑,没有安全感,对遭排斥和批评过分敏感。除非得到保证被他人所接受和不会受到批评,否则你会拒绝与他人建立人际关系。因为害怕和不同的人说话会受到伤害、认为生活中存在太多潜在的危险因素,你很少出门,从不参加聚会。我想你自己也已经意识到,这已经使你的生活严重地偏离了正轨。” “你之前问我为什么要做这个心理咨询,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原因了。” “其实很简单,因为我有一个很重要的朋友,她和你的症状一样。害怕交际,害怕和陌生人相处,害怕和人交流时看着人的脸。” “在她出事以前,她是一个很开朗的女生,邻里长辈都很喜欢她,人缘也好。” “而那时候,我瘦弱矮小,性格孤僻不爱说话,几乎是一个受人欺负的存在。但她从来没有嘲笑过我,也从来没有看不起我,相反的,她经常和我说话。只是当时我有自闭症,一直都没怎么回应她。她也不生气,一如既往地对我很好。很多人都说她,‘小哑巴都不理你,你还拿热脸贴他的冷屁股’,当时还有班上很受欢迎的男声追她,她也不以为意。她一直都和我说,‘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和我说话的,说很多很多的话。’” “但是这一天还没有到来的时候,她遇到了校霸事件。从那以后,她就变得沉默寡言起来,她害怕和别人说话,害怕别人和她有肢体接触,害怕直视别人的脸。她的父母想尽了办法,她就是拒绝和人接触,也拒绝接受心理咨询,她的家人给她找过心理医生强制她接受心理治疗,但这些都没有用。我想亲自治好她,当初上大学的时候本来是想报考心理学的,但因为家人不同意,我才学了建筑设计。经济独立之后,我开始学习心理咨询相关的知识,看相关的专业书籍、案例。但是,就像我以前和你说的一样,我没有实践经验,我不知道我的治疗会对她有效还是会加重她的病情,所以我才会想在别人身上试一试。” “如果这个事实有冒犯到你,我很抱歉。但目前为止,这是我最好的选择。” “所以,你有一个更好的选择。” “配合我,让我为你进行治疗。” 电光火石之间,孟词突然心神一震,明白过来。这时她听到岑昱说:“我收回刚刚说的话,恋爱并没有让你我的智商成为负数,我选择坦白从宽。家里没有搓衣板,你也不要让我跪键盘,好不好?” 孟词白了岑昱一眼,含羞带嗔道:“谁要让你跪搓衣板和键盘了?说得我好像很凶一样。”。 岑昱笑:“嗯,你不凶。” 孟词也笑,他继续:“之前我和你说过的那个朋友,是虚构的。” 孟词气呼呼地看岑昱,手要挣脱他的大掌去打他,却被他握得紧紧的:“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是在初春,路过南城碑钟塔的时候,人群里那么多人,我就注意到了你。” 他的这句话是有保留的,其实不是第一次,而是时隔多年的第一次相见。 “我想大约我也是外貌协会的,并且只喜欢你这种外貌,所以当时我就很喜欢你,想要你的联系方式,但随即我就看到了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情。你几乎不打电话、不看人的脸甚至于躲避人的目光,在别人问路的时候会指路但过程中你尽量减少了对话的可能。我刚开始以为这种喜欢就是荷尔蒙作祟,是从前从来没有出现过情况,并不敢去打扰你。然而我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每天都去南城碑的钟塔下,希望能再一次遇到你。” “感觉你说得好言情。” 岑昱拉着孟词的手在唇边亲了亲:“我确实是在和你言情。” “后来呢?”孟词抿着唇问。 岑昱指了指自己的脸:“你亲我一下,就告诉你。” 孟词抿着唇,默了几秒,凑上前去,岑昱头一偏,就实打实地亲到了唇上。 简直软得要命,孟词又脸红心跳起来。 她的唇边不受控制地牵起了笑:“原来你这么喜欢我。都是我麻麻和粑粑把我生得太有魅力了*^__^*) ……” 岑昱也笑,点头:“在我心里,你是最有魅力的。” 说完,又接着之前没讲完的继续:“我第二次见到你时,5个月零19天16个小时50分钟47秒后。”随即补了一句孟词挂在嘴边的网络语言,“对普通人来讲,这简直让人心塞塞爱不动。但我不是普通人,你值得让我用我所有的时间来对待。” 岑昱故意用网络语言和他的形象一点都不符,但话里的意思却让她十分动容。她面红耳热之际,禁不住一低头,唇角便牵起一抹含蓄的带着愉悦的笑来。 “你飘忽不定的行踪让我决定跟着你。那天我一直看着你,看着你进南辉超市买东西,看着你付款出来,跟着你回家。通过三天的观察,我发现你很特别,和常人都不太一样,有些时候还会做出不合常理的攻击行为,于是我查阅了相关资料,并对你进行侧写,知道你身上以前一定发生过什么事。随后我又抽出空余时间,查了你的户籍资料,得知你是在南县长大的,又去了南县了解关于你的事情,根据他们说得靠谱的一些资料编织出你的过往,确定你确实出现了PTSD症状,并遭受了七年的折磨。时间跨度很长,但你几乎没对哪怕一个人造成重大伤害,也没有崩溃,这简直是一个奇迹。” “我想治好你,所以就一直在找一个恰当的不会让你排斥我的机会接近你,直到那天,你跑到钟塔下坐在雨里哭,我就知道,机会来了。后来的你都知道了,我讲的所谓关于那个朋友的故事,都是以你的经历为基础上改编的。” 第36章 孟词听岑昱说完,不由抬头看向岑昱:这简直就是现实版的心机boy! 但其实,她并没有因为觉得自己被欺骗而不舒服。有一个极为优秀的人愿意为你花费时间花费心思,又有什么好不舒服的呢?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到有点不安。 孟词回握住岑昱的手,回头抿唇无声地笑了笑,说:“原来你这么喜欢我啊。” 岑昱说:“不是喜欢。” 孟词一愣,又看向他,他拉起她的手在唇边亲了亲:“是爱。” 孟词“哦”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挣了挣手,没挣脱就只好撇头看向窗外。很明显,岑昱又把车拐进了另外一个南城市主城区的另一个山中别墅区。看着窗外闪烁的灯光和朦胧的夜色,她突然想起当初她爸妈还有阿公在时的场景。 刚开始她和爸妈没到南县的时候,爸妈都是很出色的高级知识分子,一个是研究计算机的,一个是做物理研究的。他们不仅很优秀,而且长于人情世故。以前他们常常请朋友来家里吃饭,每一次都能宾主尽欢。她还记得,她和他们一起去别人家做客的时候,都会带伴手礼…… 想到伴手礼,孟词心里一个咯噔,忙转头和岑昱说:“去拜见长辈需要带礼物的吧?虽然我是假扮你女朋友,但是礼数似乎还是周全些的好?不如我们先去买礼物?” 他摇了摇头,眼底是清浅的笑意:“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别担心。但是,你确定你说的是‘假扮’?我没想过要骗家里的父母。毫无疑问,我说的女朋友是你,我以为在出门之前我们就确定了关系。你是想让我重新告白吗?” 孟词本想摇摇头,但不知道怎么的,就没说话。曾经有人在不熟悉她的时候给她送过情书和礼物,也有人当面对她告白,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想看到岑昱这样做。 两个人都静默了一瞬,孟词侧头,便与岑昱温暖而真挚的目光相对,他认真地说:“孟词,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告白,也是最后一次。我喜欢你,希望能有这个荣幸和你一直走下去,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孟词咬着下唇,眼中尽是一边开着车一边对她告白的岑昱那精致的面容,她感觉自己活了这二十几年,就像是一个拥有整个世界的人突然变得一无所有,然后在这一刻,又拥有了整个世界,她不敢置信,感觉好像是在梦里一般,但她不愿醒来。 渐渐地,她的牙松开下唇,嘴角微微地上翘,眼底出现了喜悦的笑意。但有些事情,她不能不告诉他。她自己无声地乐了一会儿,又有些忐忑地说:“岑昱,你看到的我可能不是真的我。如果我们成为男女朋友,我可能会做很多过分的事情,比如黏着你,比如说话会没有逻辑,比如会间歇性地犯二,比如会暴露出我没有长大的一面。虽然过去这些年我有读书,但我的世界里一直只有我一个人,我对人情世故和社会其实是不通的,你和我在一起之后,可能会觉得自己很累,我甚至可能无法融入你的朋友圈。” 岑昱微笑着侧头看她:“不管你做什么事,我都不会觉得过分。当然,要是我不认同,我会和你探讨,得出我们都认同的做法。如果你不黏我,我会认为是我魅力不够。如果你愿意在我面前间歇性地犯二,那会让我觉得很荣幸,因为这表明你十分相信乃至于信赖于我。我找女朋友,不是找逻辑学家,你说话可以有逻辑,也可以没有。我很高兴你还有没长大的一面,这样我就可以见证你的成长。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不仅仅因为你很漂亮,也不仅仅因为你身上难能可贵的品质,更因为我需要的是愿意和我一起相伴到老的你,而不是所谓的贤内助。” 孟词目不转睛地看着岑昱,还没来得及感动,就听他补了一句:“因为我是一个天才,没有什么事能难倒我。” 虽然知道他只是在实话实说,孟词还是一噎,感觉像是发现了岑昱几乎是从来没露出来过的另一面——脸皮有一点儿厚。被岑昱握住的手的手心里好像出了汗,她的心口也有些发紧,但她知道自己的答案:“我愿意。但我没做过人的女朋友,所以做得不好的地方,你要和我说。” “唔……”岑昱沉吟一秒,“说得我好像做过人的男朋友一样。” 孟词微微仰起头看岑昱,他也看她,两个人微湿的掌心毫无缝隙地贴合在一起,满心都是喜欢。 她心跳漏了一拍,只听他说:“那我们要一起探索,互帮互助。” 等到地方后,岑昱让孟词先不要下车,孟词依言,眸光顺着岑昱的身影一转,岑昱就走到了她的右侧,绅士地为她打开车门,一手挡在车顶以免她撞到,一手拉着她的手让她出来。孟词从来没有得到过这样的对待,眼眶有些发红地看着岑昱,鼻子发酸地在昏黄的路灯光下对着岑昱微微地笑。 孟词任由岑昱牵着她一边进门一边把车给这里的一个帮佣,让他把车开去车库。 岑昱的父母显然是要比岑昱壕一点的,住宅也比较大,但孟词记得岑昱说过,像岑昱这一辈的人都在外面自己单独住的,所以孟词只需要见一见他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以及叔伯婶娘就好,结果一进客厅,就看到了一群人。 其中一个身材微胖穿粉紫色毛呢大衣黑色打底裤三十岁上下的女人一看到她就叫了一声,说:“哎哎,你们别忙着嗑瓜子儿,岑昱带女朋友回来了。” 她话音一落,孟词就感觉到屋子里将近二十个人全都看向她,她顿时头皮有些发麻,只微微了笑了笑。而岑昱一进门,身上的气质就变得有些疏冷,眼角眉梢都是淡定从容,又似乎还带着些冷意,给人一种“这人很不好相处”的感觉。只在领着孟词先介绍他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以及叔伯婶娘等人时,眼眉间不经意地流露出温柔和淡淡的喜悦。 孟词都硬着头皮一一问好,问完就收了好多礼物,她有些无措地看向岑昱,岑昱就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温声说:“我来处理就好。” 孟词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岑昱这样照顾,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个二十五岁上下的青年就开始嚷:“二表哥,你不给二表嫂嫂介绍介绍我们?” 岑昱淡淡地瞥了他以及起哄的众人一眼,声音淡淡:“我没请你们来见她。”说完在孟词耳边低声交待了几句,就去安置孟词的礼物。 他们的到来可能会加重孟词的心理负担,孟词的症状只是刚刚缓解,并未根治,岑昱的本意是只让她渐渐爷爷奶奶爸妈四个人,但很显然的是,众人一听说从小都不爱说话对人也总是冷冷的岑昱居然找了女朋友都很好奇地跑来围观了。 岑昱一走开,一个二十三四岁长相温柔的女人就过对着孟词笑了笑,说:“你好漂亮!皮肤也还白好细腻,羡慕死我了,你用的什么牌子的护肤品哇?” “我平时不怎么护理皮肤的,主要是靠早睡早起自我调节。” 她说这话的时候,其他人打牌的也不打牌了,摸麻将的也不摸麻将了,都过来围着她坐下打量着她,有好意的,也有非好意的。就连好几个小孩子也围了过来,其中两个只有三四岁的俩小孩儿还抱住了孟词的腿。 孟词此时脸上挂着在任何场合都不算失礼的微笑,全身都在发抖,她尽量使自己看起来更自然一点,其他的人则开始问她一些其他的问题。 “你是哪儿的人?” “南县。” “家里都还有哪些人?” “只有我一个人。” “你大学在哪儿读的?” “南大。” “现在是做什么工作?” “暂时还在找。” 她每回答一个问题,就会引起一阵讨论,岑昱一下来就看到众人在盘问孟词,登时脸都冷了。孟词一见了岑昱就起身站在他身边,手紧紧地握住岑昱的大手,整个人就像是受了惊的猫一样,她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才没有躲到岑昱的背后,而且她心里的那个小孟词也一直在安抚她:“他们没有恶意,不要害怕,现在不是七年前了,不要害怕,不要害怕……” 可她知道,有些人没有恶意,有些人却有。刚刚他们围着她,像是旧时代的土包子看西洋镜一样,又或者像是贾府里的众人看刘姥姥一样。也许是因为现在大家都在,都是要脸面的人,所以并没有给她难堪。 但那些微表情和肢体语言,以及那些或检视或鄙夷或不屑的目光配着的假笑的脸,让给她如同置身于当年被欺负的那个场景之前,周围的人围着她,他们奚落她,打她,骂她,欺侮她……她无助地想要挣扎,但这时候,她在心里一直在告诫自己:“这些都是幻觉,都是幻觉!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你会做出很出格的事情。” 她脸上还是微笑着看着众人,整个人都像是一根绷紧了的弦。 这样的孟词让岑昱感觉很心疼,但这是一个必经的过程,没有捷径可走。在孟词崩溃之前,他环住她的肩,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孟词,不要怕,一切有我。没有人可以伤害你,相信我。” 说完,他直起身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道:“别欺负她。” 众人面面相觑,忙笑说“别看岑昱平时不说话关键时候还很护短”“哎哟,我们哪里就能把她欺负了”“知道知道”等语。岑昱也不多言,只和态度一直很亲和的岑父岑母说带孟词去参观他的房间,把她带上了楼。 几乎是一进岑昱的房间,孟词整个人立马就软了,浑身颤抖着抓着岑昱的手,趴在他的怀里:“对不起,我,我还是很害怕,他们一围过来,我就感觉到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时候。我好像还不够勇敢。” 岑昱一手抓着她的手,一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温声在她耳边道:“孟词,不要怕。你已经很勇敢了,刚刚你没有失控,这是很大的一个进步。如果你还是觉得害怕,就一直抓着我的手,好不好?” 孟词点了点头,心里仍旧惊悸着。她的身体好像把当初那一年的疼痛和屈辱记得太过清楚,以至于她久久地无法走出来。 她垂着头,感觉既害怕又有些挫败,正待要灰心丧气的时候,岑昱就弯了腰,亲了亲她的唇,感觉很舒服,又亲了亲,然后亲了好多下,就堵着,舌头也钻了进去。绵软而湿濡的感觉像是药效奇快的伤药,将她心底的负面情绪一一清空,让她此时只看得到他,只能感受到他。她情不自禁地伸手环住了岑昱的脖颈,回应他,直到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手才放下,又环在了他精壮的细腰上,和躬着身的岑昱鼻尖儿对着鼻尖儿,呼吸交融着。 他又说:“孟词,不要因为看出了别人的真实想法而伤心,因为现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看重物质上的门当户对,拥有很世俗的婚姻观、爱情观、价值观,他们对你的看法和你没关系,你该怎么生活和他们也没有关系。在遇到你之前,我打算一个人走过这一生,在遇到 你之后,我只想要你陪我走过这一生。” 他的眼中全是对她的心疼和担忧。孟词点了点头,心中盈满一种难言的情愫,让她此时想要抱着他,亲吻他。她想,大约这就是爱慕。 她双手又环住了岑昱的脖子,抿起来的唇慢慢松开,最后翘起一个愉悦的笑来:“岑昱,你这样不累吗?” 岑昱清澈的双眸闪了闪,期待地说:“是为了离你更近一点,所以不累。” “那……”孟词拖长了声音,“这样呢……” 尾音落在她的唇贴上他的那一刻,以前她一直觉得和人交换口水是很不卫生的行为,因为口腔里不仅仅有细菌,还可能会有食物的残渣、茶水的残液…… 她曾经以为,她永远不会和任何人接吻,但面对岑昱,她完全想不到那些东西,只知道岑昱在她眼前的时候,他的唇很诱人,他的脸、他的耳朵……他身上的任何地方都很诱人。 虽然岑昱每次进食之后必然会刷牙,没有口气没有口腔疾病没有传染病…… 等亲完之后,孟词整个人都趴在岑昱的怀里,总觉得有些咯得慌,就伸手去摁了摁那咯人的东西:“岑昱你手机放裤兜里干嘛?硌到我了。” 结果越摁越大,岑昱身子轻颤了一下,清澈的双眼中染上了一丝别的东西,微红的脸上也有些许的不自然:“不是手机。” 孟词蓦地反应过来,脸噌地一红:“你……你怎么又起来了!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你就……”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岑昱吻住,他温柔地亲着她,让她完全沉溺于他的气息里。 没过多久,就有人敲门:“方便进来吗?” 岑昱说了一声“可以”,一个知性漂亮的女人才推开门,之前她对着孟词做过自我介绍,她岑昱的一母同胞的大哥岑晔的妻子文琦,她也可以叫一声大嫂的。 她站在门口笑道:“岑昱,爸妈让你去一下书房。” 岑昱脸上柔情渐散,又是平时疏冷的模样。他淡淡地点了点头,低头和孟词说话时神色间又添了柔和:“我先去,马上就出来找你。” 孟词点了点头,文琦就揶揄道:“知道你舍不得,放心,我保证照顾好她,不会让人欺负她的。” 岑昱闻言认真地想了想,最后认可文琦的能力,觉得她能当大任,才郑重地托付她:“拜托了。” 孟词红着脸说:“岑昱,我又不是小孩子。” 岑昱抱了抱孟词:“你不是小孩子和你需要照顾并不冲突。” 等岑昱出去之后,文琦就把孟词带下了楼。等下了楼,她才发现客厅里又多了一个人,还是一个很漂亮还很甜美娇俏的女人。通过众人的对话,她才得知,对方是岑家世交刘家的女儿刘少彤,她哥哥就是孟词之前见过的刘少飞。 她坐在众人中间左右逢源,既招长辈喜欢,又和同辈的人聊得很开心。孟词不习惯这样的场合,所以只是多听不说,文琦见她省心,又对她多增了一分喜欢。其他人面上都事过得去的,唯独岑昱的一个堂妹——他三叔的二女儿岑澜不喜欢孟词。 刘少彤一来,岑澜就亲热地挽住了对方的手:“少彤,怎么这时候才来?” 刘少彤说了一番晚来的原因,就问:“岑昱哥呢?怎么没看到他?” 岑二叔和岑三叔二人聊天笑道:“这丫头还是这么喜欢粘着岑昱,小时候嚷着要和岑昱一起去上学,当初岑昱出国留学,这丫头伤心了小半年呢。” “是啊,我看少彤这丫头可爱得很,岑昱不喜欢,让她给我们家岑言做媳妇儿也不错。” 这厢刘少彤还没得到回答,就看到岑昱和岑父岑母从书房里出来,她眼睛一亮,立马就朝岑昱扑过去,想来个熊抱:“岑昱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还等着你娶我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才写三分之一,不到最后的时候,永远不要把你们看到的当真相 第37章 孟词一听到刘少彤那娇俏而不显做作的话,整个人都不好了。她转头,目光直直地看向岑昱,只见岑昱脚步一错,刘少彤就扑了个空还差点摔倒。 岑昱皱了眉,淡淡地瞥了刘少彤一眼,连话都懒得说,只走到孟词身边捏了捏她手,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又被岑父叫走。 岑澜瞪了孟词一眼,孟词不以为意,只喝了一口茶,就听文琦道:“你不要担心,从小少彤就喜欢来找岑昱,但岑昱从小就不喜欢说话,别人和他说话他都不理,少彤每次来都被他拒之门外,连他手都没碰到过。” 孟词点了点头,刘少彤稳住身形后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哎呀,岑昱,你怎么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不理人的呀?” 这时候岑父岑母也有些嗔怪地看着岑昱说:“到底是从小就认识的,不能没有礼貌。” 岑昱皱了皱眉,住脚,在楼梯上回头,对刘少彤疏淡地点了点头说:“不是不理人,只是不想理你。” 岑母有些无语,这还不如不回答呢。 但岑家上下是从小就知道岑昱的性格的,能说一句话就很给面子了。因此岑父只是象征性地瞪了岑昱一眼,岑母亦薄嗔他一眼说了句不痛不痒的话:“说什么呢。”随即又安抚刘少彤,刘少彤也不生气,反而挽住了岑母的手笑道:“阿姨,我知道岑昱从小就不喜欢说话,没关系啦。” 岑母点了点头,心里却觉得有点忧虑,事实上从岑昱刚出生的时候她就忧虑上了。这孩子一出生就不爱哭也不爱笑,还不爱说话,就喜欢一个人闷着,别人和他说话他还喜欢鄙视别人的智商,是以她一直都很怀疑,这样的岑昱以后可得怎样找对象?空有智商没有情商,女孩子都是需要哄的,看岑昱的模样着实想象不出她哄女朋友的场景。原本她是以为岑昱这性格就是注孤生,她并不着急他的婚事,也没想过给他安排相亲什么的,因为给岑昱安排相亲那就是给别人难堪也给自己难堪。 结果昨天岑昱就打电话回来说要带女朋友见他们,当时她就只觉这是意外之喜,立马和岑父说,然后是岑昱的叔伯婶娘,再然后全家人都知道岑昱带了女朋友回来,今天晚上也回来围观来了。虽然孟词的家庭背景差了岑家不是一两节,但岑昱能找到对象岑母就很欣慰了。现在再看岑昱这情商对刘少彤这态度,她是真担心到手的儿媳妇因为岑昱的态度飞了。 结果刘少彤话音落下之后,楼梯上的岑昱就走了下来,在孟词身边俯身亲了亲她的脸:“我喜欢和你说话,永远不会不理你,不要担心。” 他话中的温存让她脸一热,独自坐在人群中的凄惶散了一点,不甚好意思地道:“好。” 岑昱满意地点了点头,疏冷的眼眸中掠过的温柔让所有的人都惊了一惊,这何止是情商低,简直是情商爆表好吗!撩妹技能已经满点√ 在场的众人心中都被这样一个话题刷屏:#论一个沉默寡言的人谈情说爱有多让人震惊# 岑昱又往楼上走去,刘少彤略微有些气恼地嘟了嘟唇,委屈地看向岑母:“阿姨,我有点小伤心呢。” 岑母慈和地笑了笑,摸她头:“可怜的孩子,摸摸头,你知道岑昱从小就不喜欢说话啦,别伤心哈。” 刘少彤Σ( ° △ °|||)︴ 孟词这边,岑昱的二叔的大儿子的媳妇,也就是之前说孟词漂亮的那个微胖的三十岁上下的妇女,这时候挑了挑眉问孟词:“你爸妈生前是做什么的?” 一个是生物学家,一个是计算机高手,孟词想了想,说:“我爸是敲键盘的,我妈是技术工人。” 她话音刚落,便听见岑澜嗤笑了一声,抬眼一看,岑澜的眼中尽是鄙夷。她红唇一撇,似笑非笑道:“我爷爷是抗日英雄,抗战胜利后就做司令,这两年才退下来。我大伯也走仕途,大伯母是钢琴演奏家。我堂哥岑晔是新锐科技的董事长,我二叔……” 她把所有人的家底儿都抖了一遍,顺便说了说岑家交好的人家那非富即贵的身份。孟词依旧大方得体地坐着,唇边挂着微笑。 那微胖的妇女也不怀好意地笑:“不知道孟小姐知不知道门当户对是什么意思?” 孟词感觉好像所有的人都看着自己,登时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她看了看那微胖的妇女,又看了看岑澜,浑身的气血都在上涌,原本因为岑昱的安抚而消失的画面仿佛又在她的眼前出现。 他们围着她,他们想欺辱她。 她的耳边似乎出现了谩骂声,周围的人都好像朝她扑了过来,但她知道,这时候她不能乱,在众人之前,她不能乱,欺凌之事已经过去七年…… 她的脸上甚至还挂着得体的微笑,言行举止依稀还是优雅的模样,有种说不出来的气质,非世代书香的熏陶不能练就。 文琦在妇女话音刚落时,便微微笑道:“说说起大家以前的事,我倒想起当年王容可是前途无量的演员,要不是嫁了岑志,说不定现在养在已经从群演中脱颖而出成为一线女星了。岑志现在养在外面的说不定就不是小明星而是王大明星了。” 即使现在演员的地位比从前的戏子高了很多,但大多数人对这个行业的人都不大喜欢的。王容脸一白,顿时脸上就浮现出一些愧色。岑志瞪了王容一眼,对着文琦讨好地笑了笑,说:“大嫂,好歹在岑昱的女朋友面前给我留点面子撒。” 岑母笑也在一旁笑道:“我和我们家老岑倒是没有门第之见,我看着孟词就不错。我家岑昱很有眼光。” 岑晔也对孟词安抚性地笑了笑,然而孟词此时似乎全然听不到众人在说什么,这时候离她很近的岑澜心里不高兴,就伸出了手推了一把孟词,道:“你怎么不说话呢?我二哥这么优秀,就要少彤这样的家世背景长相才情都好的才配得上他的。” 孟词略微抬了抬下巴,背脊挺得笔直,在她的眼前,她看到周围的场景从典雅的家居风格慢慢地变成了当年那脏乱而逼仄的小巷,那墙掉了漆,露出破旧的砖块儿来,而一群人围着她,男的、女的都有,口哨声中,一个太妹一样的人物突然伸出了手推了一把她的肩:“优等生?天之骄女?也不过这样嘛!” 太妹说完,眼神一厉,就要抓住她的头发扇她耳光,而她身居于这样的场景之下,并没有如她记忆中那般惊惶,也没有慌不择路地跑,更没有在没跑两步的时候就被他们拉住推倒在地,没有尖叫,没有哭喊,没有求救,因为她知道,眼前的一切,都应该是幻觉,那记忆中的人,不可能再跨越时空来伤害她。 但她仍然是害怕的,害怕得心尖儿都在颤抖,心底早已被压下的怨念在这一刻又萌了芽。她心底的那个小孟词冷冷地说:“为什么他们肆意地毁了我的人生,却没有受到相应的惩罚?凭什么受苦的只有我?” 与这个声音同时响起的,是数道内容相同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熟悉的、童稚的、沉稳的、从容的、心疼的……这些声音只有一句:“孟词,不要怕。” 她心神一阵恍惚,想要挣扎,想要拿起武器反抗,但她颤抖的心尖儿上,在那绝望和无助的情绪当中,岑昱清冷低沉中带着一抹温柔一丝疼惜声音响起:“孟词,不要怕。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那些事情发生在七年前,现在没有人再能伤害你,相信我。” 她记得了,她在岑昱的家里,不能失态。 岑澜刻薄的话刚说完,便感觉到岑母皱眉看了自己一眼,岑晔和文琦也责备地看着她,而孟词眼神漠漠的,她脊背挺得笔直,嘴角甚至还是微微笑着的模样,却让她感觉自己成为被孟词俯瞰的蝼蚁。 她恨声道:“你看我干嘛?” 这是岑昱一母同胞的哥哥也皱了眉,喝斥道:“澜澜,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还不快给准二嫂道歉?” 这时候刘少彤也说:“澜澜,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但她是岑昱哥喜欢的人,不管怎么样,都不该这样失礼地对她。我愿意和她公平竞争,哪怕最后我输了也没关系,感情就是要两情相悦才好的嘛。” 孟词意识到自己在岑昱家里之后,神台便清明了。她脸上依稀是个微笑的模样,只淡淡地吐出了四个字:“非礼勿言。” 一时气氛有些尴尬,岑母又岔开了话头,说:“小词怎么这么瘦?岑昱这孩子虽然不爱说话,厨艺还是不错的,让他好好给你炖些汤补一补。” 孟词眼前逼仄陈旧的巷口场景逐渐发生改变,慢慢地变回了典雅的家居室内,她坐在沙发上,一旁是文琦,一旁是岑母,还有岑昱的堂、表兄弟姐妹们。她眼皮略微一搭,刚刚她出现幻觉的那个时刻在这间屋子里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便迅速地在她脑海中回放了一遍。 此时岑母慈和的话让她心里的紧张略微缓了缓,照着当年她妈妈教过的微微点头笑了笑,谦和有礼地说:“岑昱对我很好的。我刚遇到岑昱的时候,比现在还要瘦一点。” 文琦和岑晔又说了一些别的话暖场,不知道怎么,谈着谈着,就变成了公事,比如那只股票又涨了跌了等等,还有各种公司年利润啥啥的,岑母则低声和孟词说:“小澜这孩子不懂事,她说的话你别放心上。” 孟词点了点头,一时晚饭好了大家入座吃饭,岑昱和岑父从楼上下来,大约是猜得到孟词在下面受了些刁难,岑昱脸色冷冷的。在吃饭的时候,岑昱一直给孟词布菜,等吃完饭,大家坐在客厅里休息的时候,岑昱就和岑澜的父亲说:“三叔,岑澜的事已经解决了。”说着,他扔出一张光碟给岑三叔,“对方已经删除了备份。” 几乎是岑昱刚把碟片给岑三叔,岑澜脸刷的的就白了,因为里边儿是她被一群她以为的朋友迷/奸的视频。她立马去抢光碟,光碟却被岑三叔捏在了手里。 与此同时,王容的丈夫岑志手机也响了起来,里边是一段儿匿名视频,视频里王容去鸭店嫖的记录。 大家大约是被岑昱这一手震慑,一时气氛都有点僵了。 而岑昱则开口:“我说过,不要欺负她。” 岑志脸色铁青,拉着王容进了他们住的房间。岑三叔和岑三婶儿也脸色凝重地把岑澜叫进了房间去谈话。 从头到尾,岑母和岑父都没有说什么。岑母只是叹了口气,岑父脸色有点难看,倒是岑言笑道:“还是我机智,从小就知道二哥牛掰,从不敢惹。”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没有虚情假意,他爱得很深沉,比他表现出来的更深。 PS:不到最后一章,不要把你们看到当成真相。 这章有些粗糙,所以星期四不更新,专注修改这一章节 第38章 岑昱露的这一手,并没有特意等刘少彤离开。 孟词也没想到岑昱会这样维护她,她有些出神地看着身边的岑昱,感觉他就像是一道光,照进了她那个只有她自己的世界。 曾经,他说:“孟词,不要怕。” 他说:“有我在,不会让别人伤害到你。” 他说:“我会保护你。” 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真真切切地做到了。这是十年以来第一次有人这样对她。 在过去的十年时间里,她记得刘婷婷一直自说自话,说她们的关系最好,是最亲密的闺蜜,一开始她觉得有些烦,后来看到所有人都因为她的改变而疏远她甚至排斥她的时候,她便习惯了刘婷婷的存在。再后来,也许因为刘婷婷说得太多,她们的关系也真的变成了闺蜜。刘婷婷成为了她唯一的朋友。但是她和刘婷婷的相处并不是一直都很愉快的,有时候刘婷婷明明和她约好了要和她去逛街或者去某个景点旅游,但大多数时候都会在她准备得差不多的时候用这样那样的理由爽约。 她们有过互相借钱的经历,有过一起去上课、在对方不上课时为对上签到的经历,但刘婷婷始终不能让她发自内心的去相信。她甚至于能推断出每一次刘婷婷对她特别热络的时候是需要她帮忙做点什么,比如:代写论文、两个人一组要做的PPT要她一个人做、要借很多钱、帮忙划期末考试的重点、代她上选修课、要和男票出去玩所以需要她代班做兼职、要她帮她订外卖、帮忙规划学年论文和毕业设计…… 而她的事情,一般自己能做的基本都不会去麻烦刘婷婷。但刘婷婷还是帮过她很多,比如应对同学关系、帮忙拒绝追求她的男生和女生、帮忙在她于人群中失控的时候给她打掩护、偶尔帮她签到、帮她交作业、在她没有住的地方时收留她等等。 在她的内心里,她一直不愿意麻烦刘婷婷,她甚至觉得,她对刘婷婷输出了更多的时间、金钱和精力,刘婷婷对她输出了更多的热情,某种程度上,她和刘婷婷两个人的付出也算是对等的,她们两不相欠。 刘婷婷是她的朋友,但不在她的世界里。 在她的世界里,王临和沈信离开之后,她不再有朋友,也不再需要朋友。因为要和没有共同语言的人成为朋友,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而岑昱,成为了既不是她的朋友也不在她的世界之外的特殊存在。他这样维护她亲近她的行为,让她的心上好像开出了一朵绚丽的花,绽放在她原本孤寂而黑暗的世界里。因为对方是岑昱,她喜欢他进入她的世界。 岑昱说完那句“我说过,不要欺负她”这句话之后,孟词原本处于众人视线中心的恐惧焦躁被一一的抚平,她的大脑里想起的,是曾经她的爸爸妈妈生前教给她的一些规矩和礼仪。 此时在岑言话落后,孟词反而仪态端方地坐着,握住了岑昱的手软语微笑道:“左不过是两句顽笑话而已,我并没有放在心上。”随即,她的头又转向岑母和岑父歉然一笑,“如果因为我造成了你们的困扰,我感到很抱歉。” 岑母微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不过是些小事,别放在心上。岑昱今天这事做得很对,作为一个男人,他必须要懂得怎么维护自己的爱人。” 孟词略微有些羞赧地低了头,那一低头所显露出来的气质反而让岑母愈加喜欢,岑父的脸色也略微好看了点,他点了点头,像严肃而正经的学究:“我完全赞同秋女士的看法。在你决定带人回来的时候,就该规避这种让人受到伤害的情况。” 一直没有离开的刘少彤眼圈儿都有些红了,脸上的笑也十分勉强。特别是在管家说起今晚岑昱和孟词的住宿安排时,她听到岑昱和孟词就住岑昱的房间时,有些熬不住地垂了头,也无心再和其他人说笑。 因为岑昱难得回来一次,所以秋女士岑父都让他先住一晚再走。又因为岑昱和孟词是男女朋友,岑昱的父母早年也是在外留过学的,这些年思想的发展也一直紧跟着时代的潮流没有传统的没结婚不同房的观念,岑昱和孟词就被安排住在岑昱以前住的房间里。 岑昱说让孟词就住他房间里时,没有任何人反对,刘少彤想反对,但师出无名。看岑昱和孟词两个人之间的互动,很明显她和岑昱已经滚过床单了。她实在很难想象出岑昱向来疏冷禁/欲的面孔上染上情/欲之色,也很难想象有洁癖的岑昱不穿衣服和孟词做那种事情,她觉得岑昱就应该是那样不食人间烟火的。 只要一想到岑昱和孟词这样那样的场景,她都嫉妒得快要发疯。一直对她还算喜欢的秋女士和岑父也没有反对,孟词,就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她怎么配! 这时岑言还在和刘少彤说话,刘少彤正是心情低落的时候,因而对岑言也只是随意敷衍了两句。岑言的眸光冷了冷,又吊儿郎当地开刘少彤玩笑:“哎,我知道你爱岑昱爱得深沉,不过是一个有了真爱的冰疙瘩,你确定还要死缠烂打?以前就没有成功,现在就更不会成功了。” 刘少彤瞪了岑言一言,又轻轻地踢了下他的小腿:“你太讨厌了!” 岑言咧嘴一笑,秋女士叹了口气,说:“少彤,感情上的事强求不来,你也看开点。” 刘少彤眼巴巴地看向岑昱,只见岑昱正低头贴着孟词的耳朵和她说话,她泫然欲泣,回头就抿住了唇继续瞪岑言,眼神里尽是“你笑什么!就知道看我笑话”的意味。 岑昱看了看时间,就带着孟词上楼。一进门,孟词全身都放松下来。她把门关上,然后背靠着门,手还被岑昱拉着,他离她很近,低着头用那双原本疏淡的眼眸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让她感觉自己心跳又加速了,浑身都在发烫。 孟词和岑昱对视了几秒钟,就受不住地移开了视线,唇角抿起了愉悦的笑:“虽然我从来没有遇到过今天这样的情况,但我很高兴。” “为什么高兴?”岑昱的声音是上扬的,显然他心情也不错。 孟词的眼睫闪了闪,有些不敢看岑昱,但她又想看到他清俊的面容,这让她既喜欢又安心。她又抬起了头,双手都被岑昱拉着,鼻翼间全是他身上清新好闻的青木香。她看着他,眼睛笑成了秋波婉转妩媚多姿的模样:“我喜欢你这样维护我。” 岑昱轻笑了一声,低了头,咬了咬她的耳垂,低沉的声音痒酥酥地在她耳边说:“这样就喜欢了,那以后你不是要喜欢不过来?” “啊?” “因为以后每一次你需要维护的时候,我只会比今天做得更好。” 孟词脸颊上生了红晕:“你说话怎么这么好听?” 岑昱的唇划过她的耳际,一直到她的唇边。 噗通—— 噗通—— 噗通—— 孟词似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回想,她呆呆地看着岑昱放大的脸,就感觉到唇上一片温热,他含住了她的唇瓣轻轻地厮磨,这让她浑身都有些发软,全身都脱了力,要不是因为岑昱和她双手相扣,她靠着门板的身子肯定会软倒在地。 再然后,孟词的心脏蓦然停止了跳动,他,他的舌头灵巧地从她的双唇探了进来,还勾着她的舌尖儿。她看到他的双眼中,满是情动的她。 他好听的声音说着极为好听的话:“因为这是肺腑之言,饱含我的真心,所以你觉得好听。” 孟词和岑昱额头抵着额头,如玉的面孔染上了些许薄绯,白里透红的模样看得她的眼睫闪了闪,被岑昱握住的手反握住他的,咬了下唇,也不说话,直接扑到了他怀里。 岑昱的眼角眉梢全是温软的笑意,孟词的耳边,岑昱的胸腔轻轻地震动着,随后她听到了他的轻笑声:“我喜欢你喜欢在我怀里。” 孟词的耳朵都是通红的,满心的情意让她的心也软软的,她的那个世界里,仿佛有明媚的光照彻,而岑昱浑身闪耀着光芒,踏着日月星辉一步一步地走近她,然后拉起了她的手,让她看到了她的世界以外的世界。 她的头在岑昱的胸膛蹭了蹭,微烫的面颊轻轻地和柔软的羊毛衫摩擦,让她感觉他的衣服像他一样暖,然后,也感觉到了别的…… 她抬起头,又和岑昱对视,岑昱便在她的唇上啄了啄,双手一托,让她的双腿盘住他的腰,就将她带到床边,又吻住了她。 在意乱情迷之中,孟词不知道怎么发生的,没多久岑昱就将她和他的衣服都剥了下来,把她带进了浴室。 隔着半透明的门依稀可见,雾气缭绕的浴室之中,两个身影紧紧地纠缠在一起。热水器洒下热水的水声中,里面的人连说话的声音都带了轻喘。 “岑昱,我们明明下午才确定关系,可是我感觉我们好像在一起很久了。我怎么会这么喜欢你呢?” “我喜欢你,也喜欢你喜欢我。” 半透明的门口,一个娇小的身影颤巍巍地靠着们站着,高大的那个影子慢慢地变矮,慢慢地蹲了下去,随后娇小的身影仰起了头,有些无助地低唤:“岑昱……” 再然后,蹲下去的身影又站了起来,只用双手抱着那娇小的身影往上一托,那细长的腿便盘住了他的腰。 随即,在含着媚意的低吟中,低沉的男声也带了一丝沙哑:“好紧。” 孟词蜷着脚趾紧揽着岑昱的腰,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今天下午,真的是你第一次吗?怎么,这么熟练?” 岑昱低笑:“我天赋过人,当然,通过我们有限的三次实践,我计算出了在出水量达到什么时候再进去你会更舒服。” 孟词闻言登时就瞪他:“这种事情你也计算?” 岑昱又低声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孟词便整个人都软倒在了岑昱的怀里。 第二天孟词醒来的时候,身侧已经空了。等她穿好衣服下楼时,就看到客厅里不仅坐着刘少彤和刘少飞,两个一对中年夫妇,很显然,这对夫妇是刘少飞和刘少彤的父母。他们正和秋女士以及岑昱的父亲岑宽相谈甚欢。 孟词并没有直接过去,而是直接从旋梯后侧进了别墅里的花园,坐在秋千架上。刚刚起床的她一句话也不想说,只是呼吸着清晨带着些冷意的空气,看院子里盛放的梅花。 就在她出神之际,刘少彤从客厅通向这里的门走了出来,对她说:“你配不上岑昱哥。”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略微有些粗糙,我晚上会再修一修~ 表忘了收藏哈~ 另,特别感谢留言支持的小天使们,阿蒋无以为报,凡是在今天和初一登录留评的小天使们都将获得一个小红包,大家过年快乐么么哒 第39章 “你配不上岑昱哥。”刘少彤看着孟词坐在秋千上那纤细美丽的背影,心里闪过一丝酸楚和不悦,重复了一遍这句话,“作为一个炮灰女配,我应该这么说的。” 随即她走到孟词的面前,直视着她清灵而略带了一丝迷茫的双眼:“但我不会,因为岑昱哥喜欢你,我喜欢他,所以我理应尊重他喜欢的人。尽管在大多数人的眼里,你们的条件都是不匹配的。他们家算是现在的名门望族,每一个人都很优秀,都有自己的事业,其中最优秀的就是岑昱哥。当初他15岁出国,直接去读了大学,然后是硕博连读,紧接着是很优秀的工作,他是一个很有灵气的建筑设计师,才华横溢、人品上佳,这样的他应该要同样优秀、有同样的家世背景、要才貌双全的女人才相配的。” 孟词皱了眉,作为一个写过宅斗、撸过宫斗、码过爽文的作者来说,刘少彤这点撕逼的手段,她一看就明白了。但她不可否认的是,刘少彤的话虽然不好听,但每一句都是事实。 她原本就瘦削的脸白了白,轻颤的睫羽低垂,看着前边的梅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刘少彤看着这样的孟词,又苦笑了一声,说:“但事实却是,你很漂亮,连举手投足都很大方得体,没有任何人会质疑你的教养,甚至于连现在大多数有钱人家的子弟都比不上。虽然你的条件和岑昱哥并不匹配,但仅仅从外形和气质上来看,你们很契合。这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我一看到你们,就感觉到了你和岑昱哥的亲密,尽管昨晚我看到你的时候岑昱哥并没有和你在一起做出亲密的举动。” 对于刘少彤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孟词有些诧异,她转头,静淡地抬了头看着她,秋千架因为她动作微晃了几下。 但她仍然一句话都没说,而这时,刘少彤叹了一声,有些伤感无奈地说:“我很羡慕你。” 孟词依然静淡地看着刘少彤,唇却微微地张了张,淡淡地说:“羡慕我什么?” 刘少彤对于孟词这样冷静而看不出情绪的面孔,略微有些语塞,半晌,才说:“羡慕你喜欢的人刚好也喜欢你。我从记事开始,就认识岑昱哥了,当时他和别人不一样。” 孟词心里一动,过去的岑昱是什么样的,她屡次听人说过只言片语,但却不曾了解。因为她觉得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岑昱这个人,现在喜欢她,和她在一起,而她也喜欢她。 然而仅仅才一天过去,她却接过了刘少彤的话:“怎么不一样?” 刘少彤的眼睛向左看了下,很明显是在回忆:“我很小的时候就听我爸妈谈论起岑昱哥,他们都说岑昱哥很奇怪,生下来居然不哭也不说话。要不是他在饿了或者需要大人帮忙的时候会简短地说几个字,他们几乎要以为岑昱哥有自闭症。再后来,要不是因为岑昱哥学什么都能很快学会而且还过目不忘,大家还以为他可能智力上有问题。” 孟词有些诧异,甚至于无法把一个沉默寡言甚至于冷漠的小孩儿和岑昱联系起来。因为她看到的他,总是很温柔。 刘少彤扯唇笑了笑,声音有些苦涩:“但岑昱哥很聪明,聪明到了一种普通人难以想象的高度。因为我家里的人常常说起他,我还没见过他的时候就对他产生了兴趣,所以我会常常去找他,但他从来都只是淡淡地看我一眼,然后又当作没看到一样去做自己的事情。当时我只觉得他特别,现在才知道,那只是因为我并没有被他放在心上而已。” “我从两岁开始就喜欢去找他,每天都去。他和别的孩子都不一样,他小时候从来不和人打闹、玩笑,也从来不和我哥他们去玩儿泥巴摸鱼爬树,每次我去找他的时候,他总是安静地坐在一棵树下,看我看不懂的书,偶尔在纸上写写画画,上面全是字符组成的内容,即使到现在我都还看不懂。每次我一去,他都会和我说一句话。” “什么话?” “请离我远点。”刘少彤学着当初岑昱的语气说,“然后我很伤心,很沮丧地问他为什么,你知道他怎么回答的吗?” 孟词一怔,轻轻地摇了摇头。 刘少彤唇角无力地翘了翘:“他说,因为你身上愚蠢的讯息会干扰我的思考。说完,他就继续做他自己的事情,我很想他和我说话,也很想和他一起玩,就会问他各种各样的问题,他会简短地回答一两个字。最后被我问得烦了,他就面无表情地说,‘你好吵。我决定不再遵循秋女士强调的礼貌原则回答你毫无意义的问题。请你闭嘴。’” 孟词有些惊讶,没想到岑昱小时候说话会这样毫不留情,既毒舌又傲娇。同时让她感觉到惊讶的还有:“那你喜欢他什么?” 刘少彤脸上出现一丝迷离的神色:“他的一切我都喜欢。他小时候就长得很好看,大人们经常说他像玉面童子。这也就罢了,他从来不调皮不逗弄女生,智商高,说话一针见血,他的一切都是那样的让人着迷,让人忍不住靠近。” “他小时候就长得很好看,大人们经常说他像玉面童子”这句话一出,孟词的脑海中便响起了岑昱曾经和她说过的一句话:“而那时候,我瘦弱矮小,性格孤僻不爱说话,几乎是一个受人欺负的存在。” 岑昱在向她描述他以她为原型虚构的那个朋友时,是这样形容自己的,当时他一说完,她几乎立刻就脑补出了一个幼时自卑的男主角受到女主角的照顾、长大后变得光芒四射回来照顾女主角的故事,但其实,他不仅仅虚构了他的那个“朋友”,而且,还虚构了他自己的形象。 而他虚构他自己的形象又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让营造出他曾经存在过的“弱势”增强他想要帮助他“朋友”的迫切感从而取得她的信任,还是别有目的? 孟词垂下眼睑,心内过滤了好几种可能,也没有想明白。 据刘少彤所言,岑昱小时候,不仅不像他曾说的那样“挫”,不仅不是受人欺负的形象,而应该是,谁都没被他放在眼里的形象。 而这样的岑昱,真的是如他所说,在钟塔之下和她偶遇、对她一见钟情吗?那她又有什么是值得他一见钟情的?外貌?刘少彤长得也不差,以前在古镇偶遇的那个苦追岑昱未果的助理也不差。性格?仅仅一眼,到底能看出来什么? 又或者,那仅仅是一种感觉?但岑昱对她的感情像是突如其来的一样,找不到根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得这样的浓烈。 随即孟词心内一颤,她没有想到自己会用浓烈两个字来形容。但岑昱的表现,是极贴合这个形容词的。一直找她、根据她的心理做出方案,一步步地让她相信他、接受他对她的治疗、接受和他同居、接受和他在一起,甚至于让她对他产生了对她而言极为陌生的“喜欢”这种感情。他步步为营,请她入瓮,也许她的反应都在岑昱的预料之中。 刘少彤的声音还在继续:“我记得我7岁那年,岑昱8岁。有一次我去他们家玩儿,那时候岑家二叔和二娘还保持着明面上的夫妻恩爱,当时岑家二叔家回得晚了,二娘就问他去了哪儿,二叔说只是和他的兄弟去馆子里喝了几杯,打了打牌,当时没有谁怀疑,肯当时岑昱只看了他一眼,就说,‘你在说谎。 如果你是去馆子里喝了几杯,你不会穿衬衣打领带,你领带的结比平时你自己打的紧一点,比二娘打的松一点,头发和指甲都修剪过,也洗过澡,唇角含笑,心情很好,所以你是从酒店里出来的,为你打领带的是一个女人。简单来说,就是你有外遇了,刚见完情人回来。’当时二叔就惊愣住了,后来二娘果然找私家侦探查出了二叔的情人。每一次,岑昱像这样说出一些事情的时候,秋姨都会说岑昱这样是不好的行为,偏偏岑昱还很认真地回答说,‘我说的是事实。我不认为谎言就是礼貌。’” “喜欢这样的岑昱,尽管我知道他的心里永远不会有我,我也从没灰心过,因为我觉得他心里不会有任何人。我就守着他,过很久很久之后,他长大了需要结婚了,自然应该轮到我,因为我们彼此知根知底,还有同样的家庭背景,我和他在一起,是两个家族双赢的结果。但是在我9岁的时候,岑大伯遭遇事业上的低谷,被外放了出去,就带着秋姨和岑昱离开了南市。后来岑大伯事业回转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他反而不愿意回来,等到了他15岁时,才被岑大伯和秋姨带回南市,当时我以为我又可以经常看到他,但没过多久,他就被送去了国外。” 刘少彤的脸上有了一丝爱恋的神采:“从两岁开始,我喜欢了他二十三年,也许一开始不是喜欢,只是对他很好奇,想靠近他,但我真的很喜欢他。如果他能和我在一起,不管是对岑家还是刘家,甚至是岑昱自己,都是最好的结果。我们知道彼此的底细,我不会因为他的冷淡而和他闹,岑大伯会获得我们家的支持,他不方便办的事情可以都交给我们。我们家也可以因为岑家而多几分体面。而我深谙上流社会的交际规则,会成为岑昱的贤内助,会将社交做得极好,不让他脸上蒙羞。” 孟词觉得岑昱对她的爱来的太快,也太浓烈,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心生疑问的同时,又隐隐地生出了几分欢喜。 她看得出来,刘少彤没有说谎,虽然话中隐隐带着对她的轻视,但刘少彤说的是实话。 她眼中的岑昱就如她所说,但孟词看到的,是对她极好、事事周全妥帖的岑昱。她突然觉得,对刘少彤的话做出回应根本没有半点意义。 她轻轻地晃着秋千,一句话也没有再说,但刘少彤仍然在继续:“我知道,现在的你们郎才女貌,感情也很深,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和岑昱是两个世界里的人。他生活在上流社会,而你生活在社会底层,他的家庭背景注定他的妻子要有一定的社交手腕。” 她的话语中带了骄傲:“如果你们在一起,刚开始新婚燕尔,你们感情会很好,但和岑昱家来往的人会在背后议论说岑昱找了一个普通的妻子,他们会议论你的种种不得体、不合时宜的行为,会对你评头论足,甚至于会给你难堪。而一旦结婚了,你和岑昱便荣辱与共,别人羞辱你,就是羞辱岑昱,到时候不仅仅是你会受到这个圈子里的人的排挤,就连岑昱也会没有面子。所以,你很好,只是你和岑昱不合适,离开他吧。” 作者有话要说:  1、关于男主怎么喜欢上女主的:目前为止男主对女主说是一见钟情,事情是真的,但时间上男主说谎了。 2、关于终极大结局:男女主肯定是he,但他们的形象不会是你们现在看到的这样。剧情确然才走三分之一,后面会尽量加快进度,这篇文的长度估计是在100章左右 3、再度提示:不到最后一刻,不要把你看到的当成真相。 最后,祝大家新年快乐O(∩_∩)O~ 第40章 刘少彤所说,其实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情,会牵涉到方方面面的问题,孟词以前没有想过和岑昱在一起会面临什么,但此时此刻,刘少彤说出来了。 但孟词并不打算如刘少彤的愿,如果仅仅是因为将来可能会有的不如意,她就自作主张离开对她极好的岑昱,那她便是愚不可及,也便没有什么值得岑昱爱的了。如果连自己的感情都不敢坚持,就连她,也会看不起她自己。 对于相爱的人来说,没有什么事情能阻挡他们在一起。能够被阻挡的,那都不算爱。 孟词只淡淡地瞟了刘少彤一眼,又看了看院子里的景色,只觉得清晨看晨曦照进梅花间的气氛都被破坏了,刚刚起身想转向客厅的时候,就看到侧身站着的刘少彤突然脸色大变。 孟词回头一看,只见岑昱神情疏冷地走了过来。她心中一喜,笑了笑问他:“你怎么出来了?” 岑昱疏冷的面容登时就添了一抹柔和:“我没看到你,猜你可能会来这里,就来看看。” 他脸上是“果然如我所料”的表情,等到近前时,就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面上露出如春风拂过一般的微笑,又在她的发间亲了亲,才说:“我给你煮了你喜欢的红苕碎米粥,还有你喜欢吃的泡菜。妈昨天晚上才泡的,现在吃正好。” 孟词的心神都被红苕碎米粥吸引,她握住了岑昱的手,唇角上翘:“红苕是用的那种有橙红色苕肉的红苕吗?这种红苕很甜,特别是和珍珠米一起煮的时候。” 岑昱点了点孟词的额头,看着她眼底的青影有些心疼地微笑:“当然,我做的,你不需要怀疑任何一个细节。” 孟词了然,点头肯定,又抿了唇笑:“这倒是,你做的东西都很好吃。”这是经过长期的实践所检验出的真理。 几度张口欲言的刘少彤看着两个人的互动,只觉得自己来找孟词,不仅仅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还颇有些自取其辱的意味。 岑昱拉着孟词的手往客厅走时,突然想起旁边还有刘少彤这一号人物,便睨了她一眼,神情疏淡地说:“但丁说过,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意思浅显易懂,做到的人却少。我和孟词的事,不需要向不相干的人交待,也不需要向不相干的人传出的流言交待。” 孟词心神微动,紧紧地攥着岑昱的手。她对岑昱的欣赏和尊敬,是因为岑昱无可比拟的才华,但她对岑昱心动,却是因为他的对这个世界、对任何事物的看法。他看她,首先看到的,不会是她的家庭条件,不会是她的身份,而仅仅是她这个人。他们聊天不会说某某商品又涨价了股市又出现了什么动荡他工作单位里的某个人好蠢一定也没他聪明等等。 晨风携着冰寒吹来的时候,岑昱已经拉着孟词进了客厅的门,刘少彤怔怔地看着形成最萌身高差的两个人手拉着手无比和谐地走远,眼眶红红的,不一会儿就颤出来泪来。 她一直以为,岑昱会是那个永远拒人于千里之外不近人情不食人间烟火排斥肢体接触永远孤独地一个人的少年,即使他永远孤僻冷淡不会喜欢她永远不会让她靠近,她也愿意等,等到岑昱需要一段婚姻的时候和他结婚。因为她有信心,这样的岑昱不可能会有结婚对象,他始终得结婚,到时她就是最理想的人选。只要一结婚,她总能让他的眼里有她,总能把他从拒绝任何人进入的孤独世界里拉出来。 但就在刚才,在他的后颈,她居然隐约看到了两枚可疑的红痕。这样一个向来孤僻清冷的人可能不着寸缕地压着一个瘦弱的女人用他最私密的地方和她联结,他任由她抱着他包裹着她,任由她的手在他的脊背划出血痕,任何她在他白皙的肌肤上留下情动的痕迹…… 他的眼里始终没有她,这让刘少彤的心猛地抽搐起来,眼泪也一串一串不停地往下掉。 在她越来越朦胧的视线中,孟词和岑昱的身影也愈来愈模糊,而他们的对话却清晰无比地传入她的耳朵。 孟词跟着岑昱走进客厅的这一路,他很照顾她,比如提醒她有台阶、为她拂去可能打到她身上的树枝,还低声在她的耳边说:“秋女士和岑先生对你很满意。”随即,他又温声补充了一句:“其实只要我结婚,不管对象是谁他们都会松一口气。对他们而言,你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孟词攥紧了他的手,跟在他的身边,脸上是喜悦的笑意:“你是我的惊喜。” 说完,她就看到岑昱的耳朵尖儿红了,她自己的脸颊也有些隐隐地发烫。她和岑昱的关系,从昨天下午火速确定关系到火速有了实质上的发展,再到现在的浓情蜜意,就像是坐了宇宙飞船一样飞速地发展着。 一进客厅,原本还在和岑昱的父亲交谈的刘少飞立马站了起来,有些诧异地说:“原来岑昱的女朋友是你。” 他心中隐隐有些失落。 最近他和钱茜发现彼此并不适合:钱茜说刘少飞对她并不是爱情,没有做到当初对他的前女友夏梦那样情深。而刘少飞则觉得钱茜有些太过保守太过斤斤计较,每一次他想换新姿势的时候她总不愿意,买吃的不考虑口感买用的不考虑质量只考虑是否打折划算,哪怕最后花的资金总额会多一点买的东西根本不好吃不好用,她也一定要买打折最多单价最便宜的。两个人的话题除了案子就是哪儿哪儿又打折了。 所以现在他们已经和平分手,大家做回朋友。分手之后,他总是想起当初看起来瘦弱不堪柔弱无助实则坚韧理智聪慧的孟词,没想到再见的时候她已经成了岑昱的女友。 孟词很有礼貌地笑了笑,岑昱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两句话,就进了厨房。 这时候刘少飞的父亲就和岑昱的父亲笑道:“你们家岑昱都已经有着落了,我们家这个,又和现女友吹了,老子等着抱孙子等了几年了,影儿都没一个。” 刘少飞难为情地叫了一声“爸”,内心满屏的“卧了个大槽”刷屏,也没听清楚后面岑昱的父亲回了啥,注意力一直放在孟词身上。 孟词在和他们打过招呼后,知道自己一点儿忙都帮不上,不好进厨房,于是只自己坐在一旁拿出了手机登录绿晋江查看自己的收藏、点击、评论等数据。 她现在手里这篇正在连载的文,是一篇古言,男主是女主的西席先生,故事内容主要讲的是:女主经常和清贵优雅温柔体贴西席先生相处,久而久之恋上西席先生。经过漫长的几年时间,女主和西席先生相知相许情投意合,然而女主的父母却要女主为家族利益进宫为妃,女主在亲情与爱情之间两难之际,经过一番挣扎和自我觉醒,仔细分析过当时的朝局认定家中人性命无忧后毅然和西席先生私奔并和西席先生在山野之间过上了夫唱妇随的隐居生活。 大约是因为这不是时下的热题材,所以数据并没有她上一篇文好,但这却是她最喜欢的一篇文。曾经我不是路人甲问过孟词为什么最喜欢这篇,她说过,是因为她喜欢她在这个坑里塑造的男主——温润如玉,温柔体贴,对待别人总是礼貌而疏离,只有对女主才会温柔体贴、亲密无间。 因为昨天又断更了,又流失了一批小天使,然后是我不是路人甲每天雷打不动的留言:我爱大大大大爱我,手榴弹一枚,祝大大在断更的日子里能迅速调整好状态更新(づ ̄ 3 ̄)づ 孟词看着这条留言,想起我不是路人甲的头像,唇角弯起无声地笑了笑。那厢刘少飞的父亲和岑昱的父亲寒暄过后,岑昱的父亲就问刘少飞:“最近你们忙得还行吧?” 刘少飞点了点头,又听岑父问:“最近还在忙女性室内被/奸/杀案?” 刘少飞点燃一支烟吸了口,笑道:“我今天就是为这事儿来的。这个案子有些棘手,我联系过M国那边的林摇和林恪,但他们最近正在忙别的案子,所以只好自己想办法。现在还是没有什么头绪,所以一听说岑昱要带女朋友回来,就赶紧过来,希望能通过他找孟词帮个忙。” 岑父就问缘由,刘少飞就把孟词如何是犯罪嫌疑人、如何有条不紊地为自己洗清嫌疑并推理破案的过程一一说明,孟词在旁边听到,也挺不好意思的,于是把手机放进衣兜里,抿了唇说:“这个案子能破,并不是我的能力有多强,只是我之前是住在那边的,对那里的环境和居民都比较了解而已。” “这是谦虚了!谦虚了啊!”刘少飞眼中含笑,“当时我们回去还说你深藏不露呢。” 孟词得体地笑了笑,并没有再多说。这时候早饭已经好了,大家都入座吃早饭,等早饭过后,刘少飞又和岑昱、孟词、岑父等人说起案子能说的部分来。 “当初我们照孟词说的去抓人,果然就抓到了凶手。我们又找到了一些以前没有破获的悬案,才得知凶手曾多次犯案。但其中有几起案子没抓到凶手,后来市内又陆续出现了好几起女子在家中遇害身亡的案子,很明显还有另外的凶手仍然逍遥法外。而且从尸检结果来看,凶手很有可能不止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一个呗~ 第41章 孟词当初直接推理出凶手的住址时,告诉过刘少飞,刘正娟和凶手是通过微信联系上的,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但她以为这件事情在凶手被抓到之后就已经过去了,但在现在看来,事情远比她当初所想的要复杂很多。 可以看得出,杀害刘正娟的凶手冷静、理智、有条理,是老手,但她没想过凶手归案之后竟然相继出现针对女性的室内凶杀案,而且从刘少飞的只言片语中,她无法得知凶手是怎么选定受害人的,也无法得知杀人的到底有几个人,是不是连环杀手。 毫无疑问的是,她对这个案子很感兴趣。 正在她皱眉沉思的时候,刘少飞继续说:“现在局里很看重这事儿,给我们限定了一个月的时间,要我们赶紧破案。只是照现在的进度看来,时间很紧。要是你能来帮我们就好了,我已经请示过上级,只要对你的背景调查不出问题,你可以作为编外的临时工作人员介入调查,当然也是有工资的,不会让你白忙活。” 孟词想起自己从毕业以后就一直没有正式做过一份工作,心里微动了一下,这件事她感兴趣。如果应下来并且做成了可以增加自己的阅历,这样她写小说也会多一些素材,但她还未来得及回话,便见刘少飞的老爸刘君勇拍了下大腿笑道:“老岑,没想到你儿子不声不响地找了个女朋友就算了,还是个有能力的。”说着,他又看向刘少飞,“个兔崽子,一点儿也不让人省心。要我说,你这破工作也别干了,成天加班也就算了,工资也没几个钱,不如回来给老子去公司里多学点本事将来好吧公司撑起来,现在少彤就做得不错。” 孟词礼貌地没有开口,刘少飞笑着摆了摆手回:“别啊。公司里有少彤就够了,我不去凑那个热闹哈。”说着,他又看向孟词:“我说的都是真的,这个案子很棘手,我们队里上上下下都是见证过你的本事的,都希望你能来帮帮忙。” 岑父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等到长辈都不说话的时候,孟词却摇了摇头,说出了违背自己的意愿却足够理智的话:“我现在并不适合做这个,如果我去了,干扰了你们的判断弄错方向,反而会浪费你们的时间,也会有更多的人可能因为我的失误而丧命。” 她会这么说,是因为她从来没有查过案,没有进行过系统的学习,她现在的状态也不适合。尽管因为岑昱她已经能直视别人的面部也能和人自如地交流,但在她的潜意识当中,她仍然很排斥和别人交谈,也很排斥面对别人不同的情绪,更排斥和比人有肢体上的接触。昨天在面对岑家那么多人的时候,她就出问题了,只是她的理智让她度过了昨天的危机。然而问题始终没有解决。 如果再遇到很多人围着她对她喋喋不休或者受到指责的情况,又或者是接受死者家属盘驳,这些都会让她出事。她现在还在生病,并没有痊愈,她只是在行为障碍上做出了一点小小的改变,这并不能让她自如地参与工作,除非能有一个和她十分默契的人帮助她,鼓励她,支持她,为她做掩护。 但目前为止,她并不认为自己具备这个条件。 拒绝,是对别人也是对自己负责。刘少飞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这时正好岑昱拿着他放在这边的几本书下来,坐在孟词旁边亲了亲她的脸,刘少飞不知道为什么就再说不出话来。 岑昱握着孟词的手把她拉起来,对刘少飞点了点头,把一个装着大家给孟词的礼物的盒子递给孟词,一手拉着她,一手拿着自己的几本书和岑父、秋女士以及岑爷爷、岑奶奶告别。 岑昱的爷爷奶奶并没有多说,只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秋女士和岑父则把孟词和岑昱送到了门口。 孟词和岑昱出门的时候,刘少飞叫住了孟词:“这个案子已经持续了太长的时间,现在平均每三天的时间都会有一个人被害。希望你能再考虑考虑,如果你改变主意了就打我电话。” 说完,他把自己的电话念了一遍,孟词知道,刘少飞断定她能记住,事实上她确然是能记住的。 孟词敛了眉,低垂的睫羽轻轻地颤了颤,随即回头,就看到刘少彤正双眼锐利地直盯着她,便无力地笑了笑:“我恐怕,爱莫能助。” 岑昱看了刘少飞一眼,又看到了刘少彤,旋即对刘少飞说:“虽然我知道我很有魅力,但我已经有女朋友了,请你和刘叔叔多劝劝刘小姐,我不希望她再来打扰孟词。这会在精神上对孟词造成压力,我很不喜欢。” 这话相当于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说的了,孟词这些年疏于人情世故,是以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觉得岑昱在维护她,但秋女士和岑先生都皱起了眉,岑父严肃冷喝道:“你怎么说话呢!” 秋女士则和刘君勇陪不是:“这孩子从小就是这个直脾气,说话没轻没重的。” 刘君勇表示自己并没有放在心上,刘少飞皱了皱眉,但也不是小心眼的人,只说了句“你放心”就没再说别的。倒是刘少彤狠狠地瞪了岑昱一眼,旋即对岑父岑母礼貌地笑了笑,说:“岑昱哥想多了,我已经想通了,岑昱哥已经有了自己的幸福,我也应该去找我的幸福了。” 说完,又礼貌地对孟词笑了笑,孟词看她的神情,虽然是笑着的,但从微表情的分析可以判断出她心里是怨愤不甘的,她喜欢的未必是岑昱,只是从来没有得到过让她无限美化了岑昱。从她的眉目神情和穿着打扮言行举止来看,她应该已经有了固定的炮/友。 通过观察,孟词可以知道,刘少彤应该是一个精明自视甚高的女人,她打扮精细,很懂得运用自身的优势创造有利于自己的环境,善于冒险,也很得男人的喜欢,至少岑言和她的关系就不一般。但同时她又是一个活在幻想里的人,在商场上中,有刘君勇的庇护,她如鱼得水。在情场上,她一边望着自己的求不得,一边和其他人游戏。在长辈面前,她又永远能将撒娇这个技能点满,做得恰到好处,不会让人生厌,反而容易引起好感。 但刘少彤是什么样的人和她并没有关系,岑昱也只点了点头,淡声说了句“这样最好”就带着孟词离开。 在路上孟词的情绪并不高,岑昱也发现了这一点,他只是看了看她,为她系上安全带,就没再多说点什么。 等回到了家里,孟词才鼓了鼓腮,情绪低落地说:“虽然礼节上我不应该在人背后说闲话,但情感上我很想说,我一点也不喜欢刘少彤,也不喜欢她叫你叫的那么亲热。” 在每一次刘少彤靠近岑昱时,她的心都会高高地提起,等到岑昱不着痕迹地避开时,她又会松一口气。这种感觉,就像是她怀揣着一个宝贝,但总有人来觊觎这个宝贝。 岑昱把他的书放好,亲了亲孟词额头,温声说:“都是我不好。我应该在告诉秋女士要带你回去见她时就提醒她,不要扩散消息,禁止任何人前来做客,这样你就不用面对那么多人,也不用被刘小姐挑衅。但我必须要声明的是,我和刘小姐并不熟,我不知道是什么给了她‘和我很熟并可以攻击我女朋友’我的错觉。如果再有人挑衅你,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而我会为你做好善后工作。” 孟词咬了咬唇,随后有些诧异地看了看岑昱:“唉,我以为你对所有人都是很温柔的,但我昨天才发现并不是。” 岑昱看着孟词的小脸,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她张张合合的小嘴儿,等她话音落下的时候,又亲不自禁地低头亲了亲,又亲了亲,好像总也亲不够似的。他的舌灵巧地探入她的口中,勾住她的,各种纠缠。等她快喘不过气来了,他才轻喘着用那低沉的声音说:“因为我不是中央空调。” 说着,双手掐着孟词的腰一提,孟词就发现自己跨坐在了他身上。她绯红的脸上似乎有一丝羞赧:“哎……干嘛突然说这个?感觉你从昨天到现在,一直在说甜言蜜语。这一点都不像你。” 岑昱的唇从她的腮边滑向耳际:“还有更好听的。我是你一个人的空调。” 说完,孟词只觉得屋子里的空调开得有点大,温度也越来越高,等到岑昱把她的裤子剥下和他下面裸裎相见时,他的上衣还穿得好好的,只是微微地有点皱,她的却凌乱了。 孟词只觉得大脑中一声轰鸣之后彻底死机,她这时候什么都想不起来,只知道自己被他热热地抵着,岑昱漆黑的双目正熠熠地看着她:“把它放进去,好不好?” 孟词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她一句话也不说,身上热热的,和他相触的地方也是一片湿濡,她心口一紧,浑身颤了颤,半个头就……再然后双腿脱力一软,半截都被她…… 她双眼湿润地盯着岑昱俊秀的面孔:“我们,尺寸不对,不配套。” 怎么都下不去了。 岑昱放在孟词腰间的手一个用力,同时他也往上…… 孟词此时是有点崩溃的,感觉自昨天以后,岑昱就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总喜欢这种事情。虽然她也很喜欢……很实在太频繁了。 而且,他太大,比她以前看的各种A字和G字开头的V里边儿的人的都大,而她似乎是太小了一点…… 等到一个小时过去以后,孟词累得趴在沙发上,连话都不想说,而岑昱却很精神。他亲了亲她,她也没来得及回应,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好像,又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一年,王临转学走了,原本的三人行只有她和沈信,他们站在无人的小树林里,她有点失落:“说好的黄金三角,就只剩下我和你了。沈信,你说王临被他父亲接回去,他会过得很好吗?听说他爸爸并不会和他妈妈结婚。” 她有点不明白:“她妈妈为什么不和她爸爸结婚呢?” 沈信想了想,说:“因为他爸爸已经有妻子了,如果再和他妈妈结婚,就犯了重婚罪。” 她张了张口,又想问“那他爸爸为什么会和他妈妈生下王临”,但话到嘴边又没有出口。只是说:“呐,希望以后王临能过得很好很好,我们也会很好很好。” 白皙安静的少年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她旁边,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并不说话。她拍了拍他的肩,说:“以后就剩下我们俩了,做不成黄金三角了,那我们就做一条直线好不好?这样我们不会是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也不是永远只有一个交点的两条直线,我们的起点和终点都是一样的,我们拥有无限存在的点,每一个点都是重合的,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少年目光幽深地看着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俊秀的脸上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好。” 她扑到少年的身上,轻颤地眼睫像是两把小刷子刷在少年的脸上:“唉,沈信,你怎么脸红了?”说着,她还用脸碰了碰少年的脸,“而且还有些烫。” 少年看了看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在你靠近我的二十秒之内,我的体内分泌了荷尔蒙、内啡肽、多巴胺以及肾上腺素,海绵体也迅速充血……” 他没说完,她就接了话:“海绵体?是生物课上看到的那个吗?我还没有看到过实体的,你给我看一看,好不好?” 少年犹豫了几秒,红着脸点了点头,双眸中像是有秋波在荡漾:“只给你看,别和别人说。” 她放开他,后退几步,窸窸窣窣地几声响之后,少年轻颤着声音说:“只给你看,没让你捏。” 她手上用了用劲:“可是我觉得手感很好,想捏一捏。” 少年呼吸一紧:“那你捏吧。” 没多久,她感觉到少年紧绷的身体颤了颤,手上便多了一些东西,她看了看,问他:“这就是主要成分为蛋白质的东西?” 少年点了点头,整理好衣物有点不想搭理她,但她只是用纸巾擦了擦手,又缠着少年问他一些别的:“你更喜欢爱迪生还是爱因斯坦?” 少年说:“我学习他们的知识,与他们的人无关。” “那你喜欢我吗?” “当然。” “真的。” “嗯。” “那我也喜欢你,好不好?” “嗯。” “生物课上某个章节上讲的那个,我也想给你看。” “现在不要。” “可是我想。” “那就看吧。” “你想看吗?” “……” “为什么不回答我?” “不想回答。” “你想看吗?” “……想。” “公平一点,你也可以摸摸。” “……” “嗯,感觉有点奇怪。” “哦。”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 “因为你对我产生了反应。” “哦。感觉很怪,以前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原来生理课上讲的那个是这个。据说我们年龄还笑不能轻易吃禁/果,不然我想试一试。” “你还未成年,我也是。虽然智商远超平均乃至优秀水平,但很多事情只有大人才能做,比如工作。等我们足够大、我能担负责任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尝试了。” “为什么?” “因为那时候我能给你任何你想要的。” “哦。” 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陡生风云,天色变得阴阴的,她周围的景物也逐渐变淡,再变得清晰,她又置身于那逼仄的巷子口,好多人围着她,染了发的少男少男吸着烟吹着口哨,脸上满是不羁和年少轻狂的不屑…… 谩骂声、污声四起,最恐怖的不是拳打脚踢,而是他们剥夺了她蔽体的衣物,让她毫无隐私地处于众人的目光之下,她已经明白了有些事情是极为不好的,但他们都欺辱她,她的腿被掰开了,她浑身都冰凉的,心也是凉的,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在她感觉到自己很有可能会这里屈辱地死去的时候,如血的残阳中,空气里传来了血的味道的,在朦胧的血色里,她听到一个坚定的强韧的的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孟词,不要怕。” “孟词,不要怕,那些都已经成为过去,不能再困扰你了。”在继“孟词,不要怕”这一稚嫩的声音之后,一个清冷的低沉的好听的男声破空而来,让周遭所有的一切都成为了迷雾幻影。 她的鼻翼问道了菜香,肚子了咕噜噜地叫了好几声。 紧蹙的眉头慢慢地舒展开,紧闭的双眼也缓缓地睁开,眼前是岑昱温柔俊秀的面孔。她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发现自己身上被岑昱套上了粉色的HelloKitty睡衣。 饭已经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别忘了收藏~ 这章的内容,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接受,可以多提建议。 第42章 近来天气越来越冷,最高温度从之前的19℃下降到了9℃,最低温度则从13℃下降到4℃。但因为屋子里开着空调,所以孟词并不觉得冷,只是暖气吹得久了,人就有些干干的。 吃过饭后,岑昱在厨房刷碗时,孟词就翻出了岑昱手工采摘、晒好的花瓣,放一些在古雅的青白色小茶壶里,按照岑昱教给她的方法泡花茶。 恰巧今日又下了雨,外边半谢的梅花历经了风吹雨打,花瓣便被雨水裹挟着落下,一片一片地扑在湿润的泥土上。等冲泡花茶几道工序完成后,孟词就盘着腿看雨。 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和厨房中水从水管留下的“哗哗”声,孟词突然想起蒋捷的一首词,便念了出来:“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中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念到“悲欢离合总无情”时,一时不由得想起她夜夜重复的噩梦,也想起偶尔入梦的王临和沈信。 在她被父母捧在手心疼宠、被称为天才少女的时候,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明明身体很好的父母却意外故去,也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要求她掩藏自己的锋芒,更没有想过她会在十年前重重地跌落尘埃。 小时候还没有经受过打击的她曾经还和王临沈信说好过,要一起闯荡世界追求梦想走上人生巅峰开创新时代呢,然而不过短短两三年的时间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到现在都没有和他们重逢,可见人生无常。 她不是没想过去找他们,但现在的她早已跌落尘埃,经过了十年,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又是什么光景。或者那俩人都已经出任CEO迎娶白富美了,他们的生活已经和她不一样,所以即便找到也没太大的意思。 万一他们长歪了,她去找他们,他们以为她要抱金大腿而唯恐避之不及,反而坏了从前那些美好纯粹的回忆。 想到这里,孟词便扬了头冲厨房的方向喊道:“岑昱!” 岑昱回了一声,孟词便穿上拖鞋走了过去从背后抱住岑昱的腰,在他的背心蹭了蹭。岑昱的唇角是温软的笑,他一边擦着案台,一边拍了拍她的手:“虽然我很喜欢你亲近我,但是这样我都不能动了。” 其实案台是干净的,一尘不染,但他习惯每天饭后洗过碗再擦一遍。 孟词又蹭了蹭他的背心,双手紧扣着他的腰说:“岑昱,我想起了一件让我觉得有些伤心的事情。” “嗯?”岑昱住了手,将干净的抹布放在已经干净的案台上,回身低了头注视着她的发旋儿低低地问了一声。 “我刚刚想起了一句词,悲欢离合总无情。你看,现在你才二十六,我才二十四,我们的人生都才过一小半。将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要是以后我们分开了怎么办?”孟词一想起这个可能,就觉得很伤感。 “唔……”岑昱的眸色一深,他低头在孟词柔软滑嫩的脸上亲了亲,“我不会和你分开。你不要担心,如果有问题,都让我来解决,好不好?” 孟词看着和自己近距离接触的俊脸,心咚咚地跳着,脸上也飞上了红霞,她讷讷道:“这自然是好。那要是,将来我们因为不可抗力的因素分开,又或者你做了让我很生气很不能接受的事情,我要和你分开,再或者我做了让你想和我分开的事情,又要怎么办?” 一想到人生无常她和岑昱会有分开这个选项,她就觉得完全不能接受。 看孟词委屈地扁着唇,岑昱唇角微翘,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肩,想了想,认真地说:“那,不管你做了什么,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我也不做会让你生气到要和我分开的事情,要是我们吵架了你不高兴就打我一顿,如果有一天你离开了我,那我就去找你。这样,你说好不好?” 孟词点了点头,放开岑昱,看着岑昱将厨房收拾好之后,就一起回到客厅。这时候刚刚泡好的花茶温度正好差不多可以入口了,孟词为自己和岑昱各斟了一杯,青白的小瓷杯里盛着清澈的茶汤,看上去尤为好看。 孟词喝了两杯补水,岑昱在尝了尝之后赞美了一番,又将刚刚她翻茶叶时弄乱的地方恢复原状,孟词就蜷在沙发上看着岑昱,感觉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一样。 但看着看着,她又觉得自惭形秽起来。这样好的岑昱,让她觉得不管是谁都配不上他。而她,想到自己昨天在岑昱家遇到很多人围上来时的情形,又有些懊恼。 她的情况并没有好转。尽管她可以一遍一遍地和岑昱陈述过去发生的那些事情,但她在遇到众人向她围过来的情形任然会产生不良反应,会很容易失控。 她的神色霎时便黯淡起来。她希望自己的能早点克服障碍,早点从过去走出来。是以在岑昱又给她斟了一杯花茶的时候,她坐直了身有些急切地看着岑昱:“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下一步?” 岑昱讶然地看向孟词,片刻之后就明白过来孟词说的是她的心理咨询。孟词又把自己昨天的感受和恐惧对岑昱描述了一遍,淅淅沥沥的雨声像是飘在了她的身上,让她心里拔凉拔凉的:“岑昱,我感觉我并没有好转,我会不会好不了了?” 岑昱把孟词圈在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说:“怎么会。现在你能直视人的面部,也能和我对视,可以让我抱着你,”他又亲了亲她唇,“可以我让我亲你,这就是很大的进步了。” 孟词抿了唇,心里一会儿欢喜一会儿忧伤,像是在做过山车一样。她在岑昱的颈边蹭了蹭,说:“可是我想早点好起来。不然,我觉得这对你不公平,你那么好,可是却和我这个精神有问题的人在一起,说不定有一天我失控了还会伤害你。也许,也许我们是不应该在一起的,这是对你负责,也是对我自己负责,更是对生命负责。” 岑昱的神色登时就严肃起来,他直了身握着孟词的双肩,不悦地说:“收回这句话。” 孟词抬头看他,只见岑昱神色认真中带着一丝郑重:“没有不应该。” 随即他脸色一缓,说:“我们在一起,是顺乎心意的结果。既然在一起了,我没打算分开。” 孟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感觉自己这样瞻前顾后优柔寡断的模样讨厌极了,明明是自己的问题,却说这样的话让岑昱忧心,便蹙了眉,很想抽自己两巴掌。 她低了头,声音低低地说:“我知道的,你不要担心,我就这样说说而已。”旋即,她又抬了头,脸上是一个灿烂的笑容,“我就是想看看你在不在意我而已。” 说完,便在岑昱的腰上掐了一记。岑昱某种冷意渐去,他轻笑了一声,双目灼灼地:“那我的表现还让你满意吗?” 孟词飞快地从岑昱怀里挣出来穿上拖鞋,退了两步,点了点头,说:“嗯,满分呢。” 岑昱也站起了身,一步一步地靠近她:“那有什么奖励?” 孟词的眼珠子一转,往左右看了看,说:“唉,我答应做你女朋友了,你还要什么奖励?” 说完,见岑昱的手一伸,她转身就跑,没两步,手臂就被岑昱扯住往回一拉,她便装在岑昱温热的胸膛上,被他紧紧地抱着。 孟词脸颊通红地用手指戳了戳岑昱的腰,脑袋动了动,只觉后脑上多了一只手,她被便岑昱吻住。他的吻带着攻城略地的急切和热情,好像要把她整个人都点着了。等到她快呼吸不过来的时候,他才放开她,眼中满满的都是她,还有一些细碎的笑意。 孟词只看了两眼,便低了头,不敢再看。因为,男/色在怀,简直撩得她快要把持不住自己。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听到岑昱叹了一口气说:“我很抱歉。” 孟词抬头,又被岑昱亲了一下:“我很抱歉,因为你的唇太软了,我很喜欢亲,总是把持不住。” 孟词脸腾地一红,抬头便瞪了岑昱一眼,两只爪子无力地捶岑昱的胸:“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岑昱又笑:“嗯,说我喜欢你,也喜欢亲你。” 孟词眼睫低垂,在眼底投下一个好看的扇影,随后她又听到岑昱说:“我还应该感到抱歉的是,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心理咨询师,虽然我并不是一个心理咨询师。” 孟词登时就瞪大了眼:“谁说的!没有谁会比你更好了!” 这十多年来,除了岑昱,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也没有谁会像岑昱这样耐心地一步步引导她,告诉她不会有人伤害她,让她拥有底气和自信,让她相信这个世界终归还是温暖的。 而岑昱仍然在检讨:“我最应该感到抱歉的,是我给了你很大的压力。我知道你最好的样子,在去南县走访的那段时间,我曾经听一些人说过,在事情发生之前的你,是璀璨夺目的,骄傲、美丽、善良,所以我一直坚信,那样的你一直都存在着,我希望你能快点好起来,快点摆脱命运曾经对你的亏待,重新做回那个璀璨夺目的你。” 孟词低了头,有些难过现在的自己还不能做到,然后她又听到岑昱自责的声音:“但因为我的急切而让你也变得急切,这都是我应该反省的问题。但不管怎么样,请你不要怀疑,在我看到你的时候,眼中不是你曾经的璀璨夺目,也不是初见时的自我封闭,我看到的仅仅是你,不管你的外在表现是怎么样的,我看到的是你这个人,喜欢的,也是你这个人。” 孟词的眼角有些湿润,她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只好低了头,抱紧了他的腰:“是我不好,我不着急了,你……你不要自责。” 岑昱看着这样的孟词,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感觉好像看到了那个年幼的孟词,每次在他情绪低落的时候都会说:“吶,都是我不好,不是你的问题……你不要自责。” 随后又补上一句:“你一自责,”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微笑中带着一丝苦涩“这里就好像被揪紧了一样,疼得慌。” 岑昱弯了腰,在孟词的发顶蹭了蹭,半晌,才又和孟词一起在沙发上坐下,温声道:“现在,这个过程出了一点问题,我们应该修正它。” 孟词点了点头,随后又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先岑昱,岑昱便开始分析孟词的情况:“在你遇到很多人围上来的时候,仍然会触发当年那件事,会使你产生幻觉,好像回到当年的那个时候,然后你又强行压制了你的幻觉,这是因为你还不能面对和过去类似的场景。如果你强行面对,会出现两个可能。一是PTSD的程度更严重,给你的心灵造成更大的创伤。二是情况好转。但第二种可能的几率太小,目前你表现出来的是一,昨天晚上你又做了噩梦,甚至于在今天中午的时候也做了噩梦。” 孟词抿着唇,听岑昱继续说:“我们都犯了一个错误是,我们一直在强调你的问题,在你的内心还没有真正做好接受那段过去的时候强行面对过去。心理治疗是一个缓慢的过程,我们都太急了。” 这确然是事实。 孟词咬了咬下唇,沉默了几秒,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岑昱摸了摸孟词的头:“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不要气馁。我们不要再故意提起过去,不要再强调什么心理问题什么障碍,我们现在需要做的,是好好恋爱,让生活的每一天都变得有意义。如果有一天,你愿意和我讲讲过去说说那些年经历的事情,我们可以把它当成你人生当中的一个考验,一个你已经顺利通过的考验。” 说完,岑昱的电话突然想起,岑昱接起来,听对方说了几句,才知道是工作上的事情。岑昱的规矩,一般是周末不工作的,也不接工作电话,因为事情太急,所以对方才找到了他。岑昱简短地说了几句,挂了电话后,亲了亲孟词的额头,随后又去书房看文件最后写了一份邮件发出去才作罢。 等他处理完事情之后,孟词便眼泪汪汪地奔了过来抱住他:“岑昱,我觉得我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这辈子才能遇到你。” 岑昱抱着她,点了点头:“嗯,上辈子我们都拯救了银河系。” “唉?”孟词一愣,旋即反应过来,“那我拯救的银河系一定比你的大。” 岑昱微笑着亲了亲孟词的额头:“这件事我不准备让你,所以我拯救的银河系比较大。” 大约是因为爱情的力量,孟词觉得自己的码字速度顺了很多。当她和岑昱就“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的对话之后,她突然想起自己的文已经断更了两天,便开始码字,而被冷落的岑昱就拿出了两本出,一边看一般记录着。 他坐在沙发上,孟词原本是想靠着岑昱的,看又不想让岑昱知道自己在干啥,于是就蜷在沙发的一角。 她的十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打着,时间在她指间的流逝她压根儿不能感觉到了,等她闻到晚饭的香味儿时,一万多字就出炉了。 吃晚饭的时候,岑昱突然问孟词:“你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吗?” 孟词点了点头。 岑昱又说:“我很抱歉以前你做噩梦的时候我没在你身边。是我考虑不周,没有照顾好你。” 孟词摇头:“哎,不是啊,我都习惯了的。” 岑昱:“你这么说,让我更伤心了。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弥补我犯下的过错吗?” 孟词:“你没错啊!” 岑昱抿唇,情绪有点低落的样子:“你不愿意吗?” 孟词连忙摇头:“愿意的。” 岑昱微笑:“那从今天开始,我们就睡一起,好不好?” 孟词又点头。 岑昱素来神色疏淡的脸上有了一丝愉悦之色:“我趁你睡着的时候,已经帮你把东西搬进我房间。嗯,我想,我们之间就不用说谢谢了。” 孟词这一刻才觉得,其实岑昱他也是一个心机boy。这让她感觉到,她和岑昱又亲近一点点了。 吃完饭之后,和岑昱一起住岑昱的房间滚床单之前,孟词把她刚刚码好的一万字发了出去。因为昨天她就是和岑昱一起睡的,所以她完全不会睡不着。特别是在和岑昱这样那样地河蟹了两遍之后,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是星期一,晨跑、早饭后,岑昱还要去上班,孟词就打开了电脑上网,然后她一进绿晋江,就发现评论区炸了。 第43章 以前孟词的读者说过,虽然她的文剧情很好看,但只要一碰到感情戏,就会成为渣渣。但如果没有感情戏,现在又已经过了网文的黄金年代,她也不是大神,没有庞大的读者基础,也没有神级的剧情操控水平,不会有很多读者。所以她的文里必须照顾市场,必须要有感情戏。 通过总结之前的完结坑的不足,也为了练笔,她才开了感情戏和剧情并重的《西席》。主要是讲女主和西席先生的故事。然而她每次写剧情戏的时候都很顺,一到感情戏就卡成翔。 《西席》的剧情正好进行到了西席先生和女主因为女主家人要女主进宫、于是两个人暗度陈仓私定终生这一节。 而她昨天把码好的一万字直接放在一个章节里发了出去,里边儿是女主经过心内的彷徨与抉择,去找西席先生商议对策,在重重压力和心中的爱意的驱使下,两个人便滚了床单,然后西席先生说他会想办法让女主放心,女主处于对万能的西席先生的信任,依依不舍地悄悄回房。后面又有一场假山背后的野战…… 毫无疑问,她在这严打之际,顶着严打的威压用含蓄的词汇炖了大肉! 也正因为如此,她和岑昱确立关系并同居的第二天,岑昱去上班之后,孟词在刷评论时,发现评论区炸了。许多潜水的读者都开始纷纷冒泡砸霸王票不说,原本流失到了盗文网的九成读者当中的大部分读者也特地回到绿晋江买了最新章节的V,就为畅抒讶异欣喜鸡冻之情,大都说她原本干瘪的感情戏像是突然被注入了灵魂一样,神光四溢。 小西西:天了噜,这还是猛猛吗?如果猛猛所有的感情戏都像昨天那一章粗/长君,迟早是要出头了!!! 啊啊啊:一不小心就被喂了狗粮,这么虐单身狗真的好吗?猛猛你要关爱小动物啊嘤嘤嘤~ 诸如此类的评论刷出了好几百条,甚至还出现了《论子皿大大那些文中干瘪的感情戏》《当感情戏寡淡的猛猛写出怦然心动的爱情》《天上下红雨,猛猛终于写出了甜甜的感情戏》《西席先生,我要给你生猴子》等长评。 淹没在众多的评论当中的我不是路人甲的评论显得尤其引人注目:看到孟孟你更新了好开森\(≧▽≦)/大爱男女主的对手戏,两天没更新了,突然被喂了一大章狗粮的窝表示,希望孟孟不要大意地继续甜甜甜~PS:作者菌的感情戏和船戏都突飞猛进看得人面红耳赤欲说还休,难道是作者菌已经脱离单身狗的队伍并成功地滚了床单?//作者更文辛苦了,来颗深水鱼雷提提神吧 孟词受到会心一击,这简直就是赤果果的真相_(:зゝ∠)_ 确立关系的第一个星期一,孟词在看到众多的评论之后,戳开了我不是路人甲的马甲发了这样一条信息:我有男票了,允许你羡慕嫉妒恨 我不是路人甲秒回: ·嘤嘤嘤~大大,居然抛下我!· ·说好的要做彼此的小天使呢*流泪暴漫图*.gif· 孟词看了屏幕不由自主地笑了,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字:我记得小天使的关系是单向的,你是我的小天使就够了[/微笑] Q版动漫卫庄.jpg:*这里痛.jpg* ·你们完成几垒了?· 孟词:全 Q版动漫卫庄.jpg:几个地点?几个姿势? 孟词回想了一下,柜子、床、岑昱父母家岑昱原来的卧室、沙发、厨房料理台、餐桌、书房、旋梯……躺、坐、正面、侧面、背面…… 自从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之后,岑昱似乎对这种事情很热衷,她虽然也挺喜欢,但……总觉得太频繁不好。然而每次看到岑昱衬衫半敞露出白皙的胸膛和那两段漂亮的锁骨时,特别是他如玉的肌肤染上动情的颜色时,清澈的双眸水润地坚定地望着她时,她就把持不住…… 孟词十分不好意思地在键盘上敲字: 孟词:咳咳咳,这是机密 Q版动漫卫庄.jpg:么么么么么~大大爆个照嘛[/抱抱] 孟词:呵呵,你真美。 Q版动漫卫庄.jpg:\(≧▽≦)/孟孟说我真美,好开森~(~ ̄▽ ̄)~ Q版动漫卫庄.jpg:孟孟,孟孟,你觉得我哪里美? 孟词:想得美。 我不是路人甲:嘤嘤嘤……我就知道孟孟你要这么说,但为了你几秒钟的爽,我还是坚定不移地配合了 我不是路人甲:如果伤害我的是孟孟你,那我心甘情愿永不设防 孟词感觉自己好像被调戏了。她又回了句:我准备把我知道的所有姿势都和我男票试一遍[/微笑][/再见] Q版动漫卫庄.jpg:*萌萌的心好痛.jpg* Q版动漫卫庄.jpg:单身狗受到会心一击 孟词:你打我呀你打我呀 Q版动漫卫庄.jpg:别酱,你知道我舍不得(づ ̄ 3 ̄)づ 孟词一边和我不是路人甲瞎侃,一边又戳开了好基友上官的□□,显然的是,上官也看到了她向来不冷不热的评论区里难得一见的热闹,于是也爽快地告诉了上官自己已经步入爱河,然后又彼此聊了几句就开始拼字。 因为思维的敏捷,孟词的手速提升得很快,从以前的每小时一千字迅速飙升至六千,文文的质量还没有下降,这让孟词甚感欣慰。等到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她几乎已经码好了一万五,被她分成三章存进存稿箱。 随后她又去刷了刷后台评论,发现收益直接从两位数飙升至三位数,收藏、评论都涨了。当然,这也有她上了首页榜单的原因。 等这些都做完之后,孟词突然想起岑昱早上出门的时候说的话来:“你在家要是闷呢,就可以出去走走,但要多穿点衣服,这两天天冷。屋里虽然开着空调,不冷,但下地的时候记得要穿拖鞋。还有,不要在家里偷偷做家务。” 她点了点头,应了声好,随即又仰起头笑着看岑昱,岑昱轻笑了一声,说:“回来再让你继续看。” “啊?”她不明所以。 岑昱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亲:“我喜欢你看我。” 他说的这句话好像还回响在她的耳边,仅仅是想起来,唇角便不由自主地往上翘。孟词看了看手机,想给岑昱打个电话,但又考虑到岑昱可能正忙着,又不打算打了。但手机的屏幕已经点开,显示有三条未读信息。 点开看时,都是岑昱的。 第一条是早上九点多的:我到公司了。 第二条是在11点多的时候:中午想吃什么? 第三条是在十二点:肯定没看手机。那中午就吃香辣回锅肉、金玉满堂、炝炒莴笋片好不好? 孟词迅速地回信息:好啊……我没看手机,所以不知道你给我发信息了 她发完,就放下了手机。手指不注意点到了通讯录,看到通讯录里就岑昱和刘婷婷的联系方式,她想了想,又把刘少飞的存上。 只是存了号码,便想起了刘少飞的请求。不可否认的是,刘少飞对她透露的那些细节,成功地引起了她对女子室内被害案的关注。她一个人怔怔地坐了几分钟,心里有些矛盾,但她确然没有打算答应刘少飞的请求。 然而心里总惦记着又不大好受,是以她便想做点其他的事情转开注意力。谁知她打开浏览器刚刚敲入一行网址,一个论坛的页面出现时,门口便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孟词立马关了网页穿鞋去看,果然是岑昱提着刚买的菜回来了。孟词要接过岑昱手里的菜时,岑昱一边换鞋一边说:“你离我远一点,我刚从外面进来,身上寒气重,别冷着你。” 孟词笑着偏头瞅了岑昱一眼,突然一跃而起,跳到岑昱身上双腿夹着他的腰,两手搂着他的脖子:“我偏不离你远一点。” 说完,在岑昱讶然微笑的时候还白眼一翻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结果舌头刚伸出去,便觉得舌上传来温软的触感,眼前是岑昱放大的俊脸。她……他…… 她的舌头居然被他含住了。 孟词心跳蓦地停滞了一瞬,整张脸都成了番茄。她迅速地推开岑昱,想从岑昱身上下来,结果岑昱已经放下装菜的袋子的手紧紧地箍着她的腰,怎么动不动不了。她又羞又急,忙去推岑昱的肩,结果便觉某样硬硬的东西正抵着她。 而岑昱熠熠生辉的双眼中则含着一丝无奈,声音却带了琦靡的喑哑:“我知道你想要我,但时间太短,我们等晚上的,好不好?” 孟词登时就瞪向岑昱,羞赧道:“你……谁想要了!你乱说什么啊!” 岑昱又笑着亲了亲孟词,才把孟词放下去。 孟词又嗔恼地看了岑昱一眼,才去厨房帮岑昱接好暖手的热水。岑昱放下菜,便把孟词赶出厨房:“出去玩儿去。” 孟词偏要和他作对:“可是我想帮忙诶。” “唔……”岑昱顿了顿,一边洗菜一边垂眸看着她微笑,“你确定你是来帮忙而不是捣乱的?或者你想在厨房做一次?都说了中午时间不够了。” “你……”孟词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好掩面遁走。等到要吃饭的时候才去厨房把菜端到餐桌上,又为两个人盛饭,然而是两个人无比和谐温馨的午餐。 下午岑昱走后,孟词还是忍不住把南城市内这些天所有关于女子室内被害案的新闻都翻出来看了一遍。除了当初杀害刘正娟的凶手犯的五起命案外,加上刘少飞说的南华区新天路的案子共有五起女子室内被杀案的报道。 但因为国内新闻的规则,报道里只简单地说明了地点、时间以及被害人的身份,再没有别的信息。孟词的手指放在键盘上,刚要动,又拿了下来,最终还是没有再继续搜索和这个案子有关的信息。 她一个人待在家里其实挺无聊的,于是又开始码字,大约码了三个多小时之后,就开始看上次她和岑昱一起去买的书。没看多久,岑昱就下班回来了。 由于年关将近,岑昱又已经辞职,最近只是在做手上项目的扫尾工作,所以他便加快了处理最后这些工作的速度,想早点忙完早点离职,所以晚上吃完饭之后他也没有闲工夫陪孟词你侬我侬,孟词也不喜欢粘人,是以岑昱就待在书房里做带回来的工作,偶尔还要打几个电话。孟词原本是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笔记本上网的,结果岑昱非要她也待在书房。 岑昱给出的理由是:“我希望我一抬头就可以看到你,这让我感觉很安心。” 孟词从来没有这种自己被需要着的感觉,当下心里特感动地答应了。于是她就躺在书房的藤椅上看书,一边看还一边用手机上□□和基友们聊天。 因为岑昱比较忙,既要忙工作还要做饭什么的,所以孟词理所当然地以为,在她和岑昱确定关系的第二天晚上她可以歇歇了,然而事实证明她还是太甜了。 在岑昱揉了揉脖子的时候,正好被她看到,于是她很关心地去帮他揉了揉,嗯,然后她就被压在桌上被他吃了。由于河蟹事件太频繁,孟词为自己的未来深感忧虑。 为此,在岑昱结束工作的时候,孟词像条濒危的小白鱼一样躺在床上,摁住岑昱要往下的手,无力地说:“岑昱,我们得谈谈。” 第44章 为此,在岑昱结束之后,孟词像条濒危的小白鱼一样躺在床上,摁住岑昱要往下的手,无力地说:“岑昱,我们得谈谈。” 岑昱的头埋在在她的脖颈间,温软的唇贴在她的颈侧啃了啃,有些诧异地问:“怎么了?” “我需要休息。” “……”他不想让她休息怎么办? “你不觉得我们这个啥太频繁了吗?” “唔……事实上我认为可以再频繁一点。” 孟词_(:зゝ∠)_ 她顿时觉得她的段数和岑昱相比相差太远了,但她还是试图和岑昱抗争:“那里的复层鳞状上皮虽然是人体细胞最耐摩擦的,但并不能无限度摩擦,过度的摩擦会对那里造成一定的损伤。我现在还肿着呢,还有一点痛。” 岑昱有些内疚了:“我给你看看,保证不碰你。” 孟词瞪大了眼:“你……” 她还没能说得出话来,岑昱已经低头,用手指探了探,目光澄澈清明,认真地看着。看到并没有流血,他松了口气。然后孟词以为岑昱已经听进去她的话了,然而她还是太甜了。 因为很快地,岑昱的身子一伏头一低便亲了上去。 孟词心中似有“轰”的一声,七魂六魄都好像被震去了九霄云外。她呆呆地看着岑昱:“你……你在亲哪里?快出来!” 孟词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向下,身上像是着了火,连那绷紧的神经都快要燃烧成灰。她的手抓着岑昱的头发,却不知该把他拉起来还是……就在她要到达顶点的时候,岑昱突然抬起了头,很认真地告诉她:“唾液中含有富组蛋白,能显著地缩短伤口愈合时间。同时唾液还具有杀菌消毒的功效,可以治疗轻度创伤。” 而此时孟词静静地看着岑昱,只想说“你麻蛋儿”!她只觉得他是故意的,故意在她要口口的时候的时候停下,让她不上不下。 在她有些哀怨的目光中,岑昱俊秀的脸上也染了一丝琦靡:“我觉得,还可以再摩擦一次。这里又湿又滑,会使摩擦里变得很小,损耗也会减少。” 在他再度进去、有节奏有技巧地摩擦时,孟词只觉大脑“轰”地一声失去了神智,身体的充盈让她忍不住回应了他。 在河蟹事件结束之后,孟词觉得这一项谈判宣告失败了不要紧,她可以争取另外一项权益。毕竟最近真是的很冷了,早上六点出门晨跑真的很让人吃不消。 是以孟词歇了歇,准备用美人计。她软绵绵地趴在枕头上,睡凤眼眯成了一条缝慵懒地说:“岑昱,你觉得我好吗?” 岑昱抚摸她的背脊,又在她圆润的肩头亲了亲:“当然,你很好,我从没怀疑过。” 孟词继续问:“技巧怎么样?” 岑昱:“……也好。” 孟词:“那你觉得舒服吗?” 岑昱:“……”这当然是毫无疑问的。虽然他身上的抓痕和吻/痕都有一点点痛。 孟词:“难道是不舒服?” 岑昱有点不擅长这样的对话:“舒服。” 孟词:“那你喜欢吗?” 岑昱:“喜欢。” 孟词:“我也喜欢。” 岑昱声音有些危险,某部位也起来了:“那你想再来一次?” 孟词连忙闭眼:“……我错了。” 她默了默,又不怕死地说:“岑昱,为了关注生存环境的优劣以便我们更好地生活,我发现最近温度骤然下降,每天早上都好冷,风吹得呼呼的,刮得我耳朵疼。我们把每天早上一个小时的晨跑改为叉叉那个圈圈好不好?” “嗯,这是一个很好的提议。我们可以先做,然后再去跑步。不得不说,词,在享乐这方面,你比我想的更有创造力。”岑昱默了默。一本正经地说出这句话时,孟词直接被秒杀了。 第二天早上碍着最近确然太频繁了,岑昱对孟词网开一面暂时放了她,并没压着她晨练。跑步的时候她被迫戴上了毛茸茸的护耳套,前几天岑昱要给她戴的时候,她嫌耳朵痒,拒绝了。这次她再要拒绝的时候,岑昱只凉凉地看了她一眼:“不是说耳朵疼?要不是昨天你说漏了嘴,我就相信你前几天说的不痛了。” 孟词一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自己是偷鸡不成倒蚀把米。 在孟词和岑昱确定关系的第一个星期二,她发现她挺适应和岑昱的关系从医患转为情侣的。主要是岑昱这人吧,大多数时候是温柔的,总喜欢微笑着为她提出建议,然后附带一个“好不好”,总是问得她心都酥了。 而且有洁癖,还有强迫症,更让她觉得萌的是,他偶尔还会傲娇一下。在他们的关系都还没转变的时候,彼此都相互尊重,行为有礼有节,是以两个人都没啥摩擦。然而等成为情侣之后,各自露出掩藏的另一面时,咳咳咳,孟词只觉得自己心都要被岑昱萌化了。 特别是岑昱早上起床的时候不想起,就会在她的颈窝蹭一蹭同样不想起的她,五秒种后就把她拎起来一起去跑步,真是既让她爱得不得了又让她恨得牙根儿痒痒。 尤其是岑昱还有颇为正当的理论支持。在她抗议的时候,他就微笑着说:“词,很明显的是,天气确实很冷,人因为趋利避害的心态以及懒惰的惯性都想要赖床,但古人的一句诗说得很好,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同理,作为一个人,我们不经历风霜雨雪的摧磨,很难锻炼出坚强的意志,也很难成长为一个优秀的人。” 于是她只好睁着蚊香圈圈眼无力地被岑昱拉起来坐着,他让抬胳膊就抬胳膊,他让伸腿就伸腿。等岑昱帮她把衣服穿好后,又倒下了。 等到岑昱把她拉出门,让她被寒风那么一吹头发乱飘的时候,她才清醒过来,感觉自己又成了十年前那个没有经历任何磨难的孟词,那个拥有爱她的家人、爱她的朋友的天之骄女,那个可以随心所欲任性撒娇的女孩子。 她一边跟着岑昱跑一边抿着唇笑:“岑昱,我觉得你有点啰嗦诶。” 岑昱看了孟词一眼。明明在她的第三本小说里男主形象就是这样的:温柔体贴,对别人高冷寡言,对女主话就有点儿多了,最新的一本小说里的西席先生在面对女主的时候也还是这样的。她还说过,她的本命,就是这样温柔体贴还万能的男主。 他照着范本来的,结果她说他啰嗦。 嗯,骗子! 他默了默,没有说话。然后在跑步的这一个小时里,他都不说话了。 孟词刚开始还没察觉,过了几分钟之后,她摸了摸鼻子,说:“岑昱,今天的空气有点冷。毕竟昨天还在下雨来着,今天刚晴。” 岑昱步伐不变,迅速前进,呼吸平稳。 又几分钟后,孟词一边跑一边伸出食指戳了戳岑昱的腰:“岑昱,你生气了吗?为什么都不说话?” 岑昱目不斜视,神情疏淡,继续不说话。 孟词咬了咬唇:“哎,岑昱,对不起嘛。我又不是故意要说你啰嗦的,”说到这里,她决定用苦情计,“你知道的,我从14岁开始就一个人了,十多年都没有人这么叮嘱我这么对我好,我觉得你忒像我爸爸。” 说到这里,孟词感觉到岑昱脸便灰了一灰,他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在急剧降温。 嗯,苦情计失败。 又跑了一会儿,岑昱仍然不说话,孟词看了看周围,虽然人还挺少,但还是有几个人的,她咬了咬牙,叫他:“岑昱,我错了,你一点也不啰嗦,我可喜欢听你说话了。” “岑昱,你别不理我QAQ” “岑昱,你真的生气了吗?” “岑昱……”跑在前面的岑昱眼角眉梢都不由自主地有了柔和的笑意,然而他并没有回头让孟词看到。 “大岑昱?”孟词对岑昱的称呼开始掉节操了。 “小岑昱?”——掉节操+1 “岑小昱?”——掉节操+2 “岑昱?” “亲爱的?” “honey?”她脸红了。 “心肝儿?宝贝儿?甜蜜饯儿?” 神啊,来条地缝让她钻进去吧。 在后面看着岑昱依然挺拔的身影,孟词又咬了咬牙,决定用苦肉计。 几步之后,她让自己身形一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摔在了地上:“哎呀!好疼!” 她努力地睁大眼,眼皮儿一下都没眨,眼睛因为干涩以及冷风的摧磨终于在物理上流了泪:“好疼……嘤嘤嘤……” 说完还偷偷地抬头看岑昱,在岑昱回头的时候又立马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踝做出痛苦的表情。岑昱的唇角翘了翘,眼中也浮现出细碎的笑意。 嗯,然后,孟词瞪了一眼那岿然不动的身影,撅了撅唇,真是太小气了QAQ,她都这样了他还生气…… 孟词懊丧地抬头,登时就吓了一跳! 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岑昱又是谁? 只见他叹了口气,便俯身夹着她的两腋把她提了起来:“虽然知道是苦肉计,但因为是你,我还是上钩了。” 孟词:“……”原来都被识破了。 孟词脸红得像猴屁股。 岑昱摸了摸她的头,大方地赞美:“词,你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孟词脸上一片窘然,心里的那个小孟词双手叉腰怒目圆瞪:可爱你麻蛋儿!刚刚都还不理我呢! 晨跑结束、洗澡结束、把衣服扔进洗衣机里之后,孟词就倚在厨房门口看岑昱做早饭,以前都只能偷偷地瞟两眼,虽然岑昱说她可以正大光明地看,但她因为感觉太破廉耻,所以一直都只是悄悄地瞄两眼。 嗯,说得好像她很猥琐似的。其实这只是因为她有一颗欣赏美色的心。 现在么,她可以想怎么看就怎么看了。 看着看着,脑海中便浮现出她和岑昱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眼睫在晨光中微微地颤,窗外似乎还有麻雀的声音,在一声一声地诉说着他的好。敛住的眸光在眼睑张开时突地一亮,岑昱回头时,便那亮光照亮了整个清晨。 岑昱的唇角弯了弯,孟词偏了头,凝视着岑昱笑问:“岑昱,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下厨的男人最帅?”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推荐~~~~~~基友连载坑 第45章 岑昱的唇角弯了弯,孟词偏了头,凝视着岑昱笑问:“岑昱,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下厨的男人最帅?” ------------------ 俗话说,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这句话对女人同样适用。尤其是对孟词,适用得不得了。反正现在要她再去吃泡面啃馒头就咸菜,她是怎么都下不了口的。 “嗯。”岑昱淡淡地应声。 孟词睁大了眼:“岑昱,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没。”他言简意赅。 孟词觉得坏了,感觉岑昱都有些不说话了,她便在岑昱煎鸡蛋的时候从背后抱住了他的腰,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你不要不说话嘛。” 他沉默得她心慌。 锅里发出了锅铲和锅相碰的声音、油煎炸鸡蛋的声音,几秒钟之后,岑昱才淡淡地回:“你说我啰嗦。” “我错了。” 岑昱:“你没错。” “不,我错了。” 岑昱:“我错了。” 孟词:“……”他在反省他自己不该反复计较吗? 岑昱:“错在话多。” 孟词在他背后忙摇了摇头道:“你话不多,就忒喜欢磨练我的意志,比如大冬天的出去晨跑。而且,那不叫话多,而是温柔体贴。” 岑昱:“……”他暂时不太想和她说话,恢复了从前的本性。 而孟词则觉得,这样话少的岑昱感觉特别熟悉,但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哪里熟悉。 孟词开始没话找话和岑昱说,岑昱就淡淡地应两句,等到吃完早饭后,孟词就和岑昱说:“你要不理我,我也不理你了QAQ” 岑昱默了默,直接把人拉怀里亲了一遍,眼眉弯起一个温润的笑:“真是磨人的小妖精。” 孟词登时愣住:天了噜!这是总裁文里的经典对白有木有!她感觉岑昱整个人都崩坏了,原本的暖男、男神设定已经崩坏了有木有!他绝壁是拿错剧本了,而且还是大灰狼的剧本。 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又看到了岑昱脸上和煦如春风的模样:“我太好看,所以你在花痴我?” 孟词心里的那个小人儿捂住了脸:麻麻,这里有个坏银!总让人窦性心动过速,迷死人不偿命QAQ 她推开岑昱,岑昱眸色一暗,孟词已快速地站起身,露出八颗牙的标准微笑:“嗯,你想多了。” 岑昱静静地看着她,微笑:“事实你说的短短六个字加两个标点,是自相矛盾的。嗯,表示肯定;你想多了,表示否定。这有点类似于,我没吃饭,我吃饭了。” 孟词被岑昱的笑晃花了眼,一时恼羞成怒,立马冲那张嘴啃了上去。 岑昱去上班后,孟词依然在家里过着苦逼的码字的日子。因为有大纲,最近又因为爱情的顺利滋润了她原本干涸的心田,导致她文思泉涌灵感井喷,码字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是以一个上午过去,孟词便码了将近两万字,三天过去,十万字的存稿便已经躺在存稿箱里了。 在孟词和岑昱确定关系后的第一个星期五,岑昱终于结束了他作为建筑设计师的职业生涯。而他要在星期五结束建筑设计师这一职业生涯的消息,在星期四就已经被孟词得知。 孟词在吃了辣么多岑昱给她做的饭之后,准备投桃报李,在星期五这天为岑昱做一顿饭,庆祝岑昱“恢复自由”。 有了这个想法,在中午岑昱离开家后,孟词码了一个小时的字,看着存稿箱里的十来章存稿,便心满意足地切换页面,开始搜索各种菜谱。确定了自己需要购买的东西,她立马出门,去开岑昱的车。 结果刚到车库门口,就看到一里外的一栋小别墅旁边,身穿一身运动装的高大身影突然冲这边挥了挥手:“孟词!” 孟词抬眼一望,那人便很欢快地跑了过来:“是我呀!是我呀!我是柏嘉言。” 孟词心底的那个小人儿脸色灰了一灰:太二了!好想装作不认识他肿么破? 她略微仰起了头,一双漂亮的睡凤眼微眯:“我知道呀!我知道呀!” 柏嘉言委屈得像个小动物:“你好坏QAQ,居然学我说话。” 孟词:“我知道呀,我知道呀。” 柏嘉言默默地看着她,眉宇间闪过一丝懊恼:“你是鹦鹉吗?” 孟词不大明白:“什么?” 柏嘉言眼睛眯了眯:“鹦鹉学舌。所以你是鹦鹉。” 孟词垂睫想了半秒种:“唔……事实上你这句话犯了逻辑错误。鹦鹉学舌并不代表学舌的就一定是鹦鹉。” “卧槽!妹子,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人艰不拆啊!”柏嘉言很夸张地说,见孟词手里提着包,还拿着车钥匙,便又随口问,“你这是要出门吗?去哪儿?” 孟词:“第一个问题,我知道什么是人艰不拆,但你的人生一点也不艰难,是可以拆穿一下的。第二个问题,我不认为我有向你报告行踪的必要,虽然我还是会告诉你我要去菜市场。” 柏嘉言“哦”了一声,又看了看岑昱的房子,然后又说:“这是你家?很漂亮。原本我在买房的时候,就把这里所有的住房都考察了一遍,发现只有你家这房子综合条件最好,但我请中介沟通了好多次,屋主都不同意出售,这真是一件让人心塞的事情。不过这样也好,我们以后就是邻居了,以后往来也方便。” 孟词点了点头:“嗯嗯。” 柏嘉言想了想,突然拍了一下头,说:“我就说怎么有什么事儿忘了,上回我们还没有交换联系方式呢。” 说着,他已经把手机调成拨号的页面,递给孟词,等孟词输入自己的电话号码之后,他就摁下了拨号键,拿着手机的爪子扬了扬,说:“有时间找我玩儿啊。” 等柏嘉言走了,孟词才开车去菜市场。 她刚买好菜,要去停车的地方时,一个人突然飞快地冲了过来,后面刘少飞对他紧追不舍。紧紧只是一瞥,孟词便看到了那人脸上混合着兴奋、慌张、狠戾的表情,显然是被惹急了。 她还没来得及做出相应的反应,脖颈处就传来了冰凉的触感。显然的是,那人已经固定住了她的脖子,刀刃正压在她的大动脉上,只要对方的手一用力,她今天就交待在这儿了。 那人抓着她,一边后退一边大叫:“你们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孟词手上提着的东西应声“啪”的一声响落在地上。 刘少飞连忙住了脚,一手拿着枪,另一只手托着:“你不要冲动!放下刀!” 孟词皱了皱眉,一动也不敢动。身后的人身上传来浓烈的血腥儿以及淡淡的情/欲的味道,一时竟让她胃中翻江倒海起来。她的眼珠子四处转着,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但这周围,因为突然出现的变故被围得水泄不通。 所有的人都看着看着,一边和周围的人交头接耳,一边指指点点,孟词再度成为了众人的视线的中心,众人讨论的对象。她清楚地感觉到,周围环境的色彩快速地变弱,她又回到了当年那任人宰割的境地。 加害者们戏谑地看着她,欺辱着她,旁观者们指指点点,甚至没有一个人报警。 绝望、恐惧、悲凉,在这一刻铺天盖地地袭来。 这时候的她,连岑昱都不大能想起来。 然而她的耳边却传来身后人焦急的怒吼声:“别过来!把枪放下!” 她心神一震,如血的残阳又突然变成了阴天的模样,那逼仄的巷子口、斑驳的老屋老墙也变成了现代式的楼房。 只是模模糊糊的,让她的头有些痛。 刘少飞身后的钱茜也用枪指着那人,义正辞严地道:“你跑不掉了!如果你伤害了她,将会多一条罪状,你可要好好想清楚了!” 周围人的目光、话语以及指指点点的动作又入了她的眼,模糊的视野又渐渐清晰成那如血残阳下的破旧巷子口,少年少女们沐在残阳中的面庞原本应是明亮的,看上去却像黑暗中潜伏的鬼魅。孟词浑身发着抖,看着那些少年对着她自渎,看着他们怎样将多余的精力喷洒在她身上,看着那些少女们兴奋地叫嚷:“快来看!快来看!这就是……” 孟词闭了闭眼,心底那个小孟词很认真地劝她:“这些都已经过去了,是十年前的事情,你看到的,都是你自己的心魔,你的幻觉。” 然而这些都不重要了。她知道,自己必须要反抗。 这时候,那人见对方并没有并没有照他说的话做,手上稍微一用力,气急败坏之下声声音犹如被帛锦被猛地撕裂,甚至带了些愤怒的颤抖:“放下枪!我让你们放下枪!” 孟词的脖子上很快便出现了一条血痕,鲜红的血从她细幼苍白的脖颈缓缓地流下,痛觉出现之时,连背后那人几乎就在她耳边发出的嘶吼声都没能让她从那老旧的巷子口解脱。 她怒睁着双眼,看着吐着口香糖的少女突然对着被摁住的她左右开弓扇了两巴掌,随后手指放在了她的脖子上,狠狠地剐蹭着她脖颈处幼嫩的皮肤。 那是真的疼。 刘少飞等人见状,立马安抚那人:“你别冲动,我现在就把枪放下。” 说着,他勒令身后的人:“都放下枪。”同时他的手也慢慢地将枪放进腰间的枪套里,双手向上举着,试着劝那人:“你手上别用力,她已经受伤了,如果你的刀子再进一点,你就没有人质了。让我来换她,比起她来,我更适合当人质。” 钱茜听到这话蹙起了眉,但这是职责所在,她什么都没说。 那人手上的力道松了半分,然而刀锋仍然抵在孟词的大动脉上:“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耍的什么花招!这不可能!马上给我准备一辆车和十万块现金,十分钟之内,要是没看到车和钱,我就杀了她,和你们同归于尽!” 第46章 在十三岁以前,孟词的世界是光明的。后来即使她的父母出了意外去世,她的世界也还是光明的。因为阿公告诉她说,她的爸爸妈妈只是去了天上,换了一种方法陪着她。他们会一直看着她,如果她过得不好,他们就会伤心,相反,如果她过得好,他们就会高兴。 虽然孟词两岁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人死后并不会化作天上的星星,人类是否有灵魂仍然是未解之谜,但她仍然愿意相信阿公的话。因为她知道,她好,爸爸妈妈会欣慰,她不好,爸爸妈妈会伤心着急。 所以在事故之后,她很细心地照顾着她爸爸妈妈留下的书籍以及各种手记。而她因为从小耳濡目染,对她妈妈和爸爸会的东西都已经开蒙,甚至还学习得很不错。只是自从他们意外去世后,她便遵从他们的叮嘱:你可以会很多东西,你也已很优秀,但你一定不能显露出来。 然而,那时候的她虽然已经知道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句古语,也知道是什么意思,却不能深切地懂得。小孩子的天性,就是要成为众人的中心的,就是要光彩耀目地活在这个世界上的,需要很多的关系、很多的赞美,希望能站在所有人的顶端睥睨天下。 她当时没有再显露出任何她会的特长和技能,但是在考试的时候,特别是在面对中学时期那简单得过分的知识的时候,很轻松地就搞定了所有的学习和考试,成为了第一名,享受着同学们各种羡慕、嫉妒、崇拜。 直到那一个星期五的下午,在遭受了那样的事情之后,她才明白了爸爸妈妈的告诫有多珍贵。一个人是年级第一不要紧,但如果这个人还骄傲、美丽、粗神经、情商低,走到哪里都是金光闪闪的,就很容易出问题了。 她明白过来的时候,事情已经无可挽回。在她十三岁之后,她的世界迅速地被鲜血溅染,迅速地变成黑暗的模样,成为没有光明的监狱,只□□了她一个人。 在经年累月的创伤后应激障碍的折磨中,在她的光芒被她迅速地收拢掩藏之后,经历过人情世故的冷暖,看过了世事百态,她才知道,原来从前的她是不自由的。她活在众人的目光里,在意着陌生的不相关的人的看法。但事实上,她的生活是她的,不是别人的。别人的追捧、赞美或者是谩骂、轻视,都和她没有一点关系。 她是她自己,她因为她的爸爸妈妈而来到这片天地,在这片天地中生活。而生活,更应该是自由的。陶公说过的一句话,让她深有感概: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 陶公是为生计所迫,而当初的她,则是为内心对虚假荣光的向往、为意气所迫。所以她后面慢慢地变得淡泊,让自己的生活成为自己一个人的事情。 可即使是她后来明白了,事情也已经发生,那一天的屈辱刻在了她的骨子里,那一天发生的一切都成为她不可摆脱的梦魇。 而现在,梦魇仍然在持续着。 她看着周围的人可憎的神情和面容,看着他们,她似乎听到了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 “都放下枪!你手上别用力,她已经受伤了,如果你的刀子再进一点,你就没有人质了。让我来换她,比起她来,我更适合当人质。” “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耍的什么花招!这不可能!马上给我准备一辆车和十万块现金,十分钟之内,要是没看到车和钱,我就杀了她,和你们同归于尽!” 这让她很诧异,南县只是一个小县城,经济自然是不发达的,附近也没有什么矿藏,怎么可能会有枪? 但这一时诧异抵不过她在面对那可憎的一群人时的愤恨。 他们想毁了她!她必须反抗。她的手紧攥成拳,眸光也变得冷厉决绝,而周围的场景再度却再度模糊起来,那些可憎之人的身影也变得时有时无。她依稀感觉到一个冰凉而锋利的东西正抵在自己已经有了痛感的脖子上,很明显的是,她被劫持了。 周遭的场景不断地从十年前的那一幕到现在的真实场景交互切换,她眼前所有人的脸似乎都变了形,所有人的脸似乎都带着讥讽和嘲笑,所有难听的声音都在无限地放大。 那让她不堪承受的一切在此刻疯狂地啃噬着她的神经,而她并不打算就这样逆来顺受!她必须反抗。她的理智在这一刻开始强势归来,大脑开始变得条理清晰,并且开始有条不紊地处理她脑海中的一切元素。 她分辨出了她最大的威胁就来源于她身后制住她的人! 他们!他们怎么敢这么欺负她! 孟词心中泛起了愤怒的浪潮,压制许久的戾气在此刻冲破了一切束缚,直到了她的心房深处,再蔓延到四肢百骸。 这时候,在劫持她之人那一段话中“同归于尽”的最后一个字的尾音刚刚落下的时刻,她的手动了。 一直关注着凶犯和孟词的刘少飞此时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还不等落回胸腔便停了跳,只紧张地焦急地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这一幕。这样的一个美丽瘦弱的女孩儿,也许在今天就要因为这时的轻举妄动而香消玉殒。 然而,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便震惊在了当地。 孟词是动了,却不是盲目地动。她只是凭着自己的判断,找出了那些密集的人影中实在的有威胁的实体,右手向上,迅疾地抓住那人持刀的手腕往外一扳的同时,左手曲肘往后猛击在身后人的肋骨上,整个人像条泥鳅似的往下一滑,在地上往刘少飞的方向打了两个滚儿,便脱离了劫持她那人的控制范围。 劫持孟词的人懵了,等他反应过来时,刘少飞和钱茜等人已经迅速地恢复了冷静理智的状态,以绝佳的临场应变能力迅速地动作,上前一推一扭一拉,将他的双手拷在了冰凉的手铐里。 孟词仍然在地上,周围的场景仍然停留在十年前的那一幕,所有人都围着她,议论她,她的耳朵嗡嗡的,根本听不清楚那些人在说什么。 站在孟词旁边的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见孟词眼神空茫、绝望中带着一丝恐惧地望着前方,叹了口气,说:“这女娃娃,也是造孽哦!” 叹过之后,便弯腰去扶她。然而他的手刚碰到孟词,就被她一把挥开。 周围的人影没有消失,她的反抗并没有什么用。躲开了一个人,还有很多个人。他们围着她,即便是她知道很多的攻击、防守技巧,也不能有效地躲开他们,她瘦弱的身躯和四肢让她没有体力将自己解救出这个困境。 他们压住了她的四肢,有些人仍然在脱她的衣服,有些人仍然在吆喝,说着她的身份,侮辱着她。在她的裤子被扒下之后,在她的双腿被掰开之时,在那些人的手顺着她光洁白净的腿往上直到腿根儿的时候,她心跳骤停,绝望而惊恐地看着那些人,旁边还有人看着她,吹着口哨,手放在腰间撸着,兴奋地叫着…… 就在她以为她的世界将因为今天而永归黑暗、永归沉寂之时,一个身影单薄、穿着简单的白衣黑裤的少年飞快地跑了过来。 向来不发一语只静静地微笑着的少年惶急地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发出了颤裂的嘶吼声:“你们放开她!不许欺负她!我已经报警了!” 然而,那一群人,那些欺辱着她的人,手上的动作虽停了,却在最初的怔愣之后,发出一阵阵谑声、嗤笑声、讥嘲声。 显而易见的是,他们不信。 甚至还有人还拍了拍胸脯斜着嘴角讽笑着说:“哦,报警了,我好怕哟!” 周围传来一阵哄笑声和口哨声,还有旁观者的议论声。 而他们的每一张脸,都刻在了孟词的脑海里。这时候的她,不是二十四岁的孟词,而是十三岁的孟词。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后所有的经历都在暂时消失在了她的脑海里,她只知道她正被欺负着。 她还知道,如果少年过来,他们会连着他一起欺负。她泪流满面地看着那跑向这里的少年大喊:“你走啊!不要过来!走啊!” 声音是嘶哑的,还带着哭,少年模糊的身影已经越来越近,然而她却怎么都看不清楚他的模样。 她不停地摇着头,虽然她恐惧即将发生的那一切,她希望能获救,但她不希望跑向这边的少年受到伤害。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身影,眼中汹涌而出的泪模糊了她的视线,颤抖着的唇传出了她用尽全身气力的声音:“走啊!我不要你管我!走!” 看着这样的撕心裂肺的一幕,大部分旁观着这一切的人眼眶都湿了,然而他们面面相觑之后,仍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如果这时候,能有一个人站出来,说一句“我们不能这样,我们救救那小女孩儿”,大部分人都会上前搭救,一切都会不一样。但这时候,所有的人心里所想的,却是枪打出头鸟,我不出头,总有别人会出头的。 孟词绝望地看着那越来越近的模糊身影,恨不得此刻自己就此消失于天地之间,也不用带累他。他一个人,怎么斗得过这十几号人?如果这世间注定有人会被黑暗、肮脏、污浊玷染,她希望只有她一个人承受就够了,她希望他的人生仍然是完成无缺的,干净的,没有的,充满了理想的。 孟词的一双泪眼定定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少年,然而不管怎么看,都看不清他的模样。那少年的身形却在离她越来越近的时候拔高,渐渐地,变成了岑昱的模样。 她心底响起了一个向来沉静寡言的少年颤抖的声音:“孟词,不要怕。” 他说:“孟词,我来带你回家。” 同时,在现实之中,在她的面前,岑昱弯腰,将她从地上打横抱起,在她的耳侧亲了亲,说:“孟词,不要怕。我们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特别感谢小天使的霸王票支持(づ ̄ 3 ̄)づ 18646662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2-25 23:44:43 第47章 “孟词,不要怕。我们回家了。” 刘少飞等人在制服凶手后,见孟词仍然倒在地上,便想去把她扶起来,但没走两步,就看到向来神情寡淡性子清冷什么都漠不关心的岑昱飞快地拨开人群跑了过来,周围的建筑、周围的树、周围的人、周围的一切,好像全都成为了背景板。此时此刻唯一清晰的,是岑昱眼中的焦急和痛心。 在孟词水润的双眸中,周围的场景开始从模糊变得清晰,那残阳如血的黄昏开始变成了阴沉沉的阴天,那逼仄的巷子、斑驳的老墙都慢慢地变成了现代化的建筑,成为一栋栋高楼大厦。 而她适才所看到的一切,她的嘶吼,只存在于她的脑海里。旁人所看到的,不过是一个瘦弱美丽的女孩儿在逃脱了劫持她的那人后,怔愣在了原地一言不发,还不许任何人靠近,显然是被吓惨了。 众人看到的,则是那个高大俊秀的男人跑过来抱起她后,她便窝在了他的怀里,紧紧地揽着他的脖颈,将头埋在他的颈项之间。 片刻,她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看着岑昱,在她的视线从比极速模式还模糊的画面变成1080P高清画质的过程之中,岑昱的面容始终清晰地印在她的眼里、她的心上。此时此刻,眼前的所有都足够让她明明白白地辨认出:这不是十年前,而她,刚刚似乎在大庭广众之下犯病了。 她心里泛起一丝难过,眼中渐渐地只剩了岑昱一个人,而其他的,都不过是无关紧要的背景。 岑昱抱着孟词起身,孟词凝望着岑昱,皮肤几乎白得透明的手轻轻地抬起,放在他的脸上轻抚着,泪流满面却如释重负,她语无伦次地呢喃着:“岑昱,岑昱……” 除了叫他的名字,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不知道该说谢谢他过来带她走还是该说对不起。她的大脑在刚刚被岑昱抱起来的时候,有些钝钝的,甚至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在那一丝难过闪现之后,大脑又像是原本停止运作的机器又被重启,缓缓地动了起来。 从她和岑昱初见到岑昱帮助她、收留她、提出为她治疗心理障碍、一起进警局被盘驳熊大明之死、督促她每天早上跑步、带她一起看朝阳初升夕阳西下、和她一起露营、用苏格拉底的话激励她要战胜自己内心存余的懦弱的灵魂、一起去古镇旅游、一起下棋、他在厨房做饭而她双手在键盘上敲字时间或看向他的方向、他明明不喜欢拍照却在她将手机对准他时抿着唇配合、他在她腿麻时帮她揉腿、他请她帮忙一起去见他的父母、在梅花树下他拉着她不让她走、他亲她、在衣柜里的激狂、在家里的每一个地方他们的亲密、在车上他对她告白、去他父母家后他对她的维护…… 他们相处时的点点滴滴,都在她的大脑里回放着。而最后的一幕,就是他神情焦急地拨开人群向她跑来,告诉她:“孟词,不要怕,我们回家了。” 向来从容不迫的他因为她而着急,而她,何其有幸。 她的手从岑昱的脸上滑下,一直到了他的脖颈,再然后,她的双手都揽了上去,脸埋在岑昱的脖颈之间。 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岑昱的脖颈间一片湿濡,全是孟词温热的眼泪,烫得他的心都在颤抖着、心疼着、愤怒着。 孟词每叫一声岑昱,他都温柔而耐心地回答一句:“我在。” 刘少飞怔怔地看着孟词被岑昱抱着走远,心里有些发闷。钱茜见刘少飞若有所失的模样,心里一阵酸涩。她眨了眨眼,半晌,才拍了拍他的肩说:“这事儿不怪你。我们也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更不会想到这个混蛋会劫持她。走吧,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审审他,看能不能得出一些有用的线索。” 嫌犯归案,周围的人没了热闹看,也渐渐地散去。摊贩们又回到了自己的摊前守着自己的那一小块儿地方做生意,行人买东西的买东西回家的回家,这里很快就恢复了原先的样子。只是大家的口中又多了一点谈资,逢人便说起今天遇到的这么件惊险的事儿以及那个临危不乱英勇无惧的年轻女人如何在嫌犯的刀口下逃脱。 岑昱抱着孟词离开,没多久就到了他停车的地方。在岑昱要将孟词放进他开来的车里时,孟词已经不再哭了。她从岑昱的怀里下来,站直了身子,却依然抱着岑昱的腰,站在车旁,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一动也不想动。 只一闭眼,她便进入了自己的内心世界里。 她像是站在了一面巨大的镜子前,而镜子里的人,赫然是那个十三岁的孟词。 那个小孟词脸上的笑容很灿烂,她看着她,眨巴了一下眼睛,唇角弯起:“你终于来看我了。被你关在这里十年,还真是无聊呢。王临当初被他的生父找到接走了,沈信也不在了,我一个人被关在这里,已经十年没有看到皓月星辰。你呢,甚至过得比我还不如。我看不到外面的大千世界,但是我的心中充满了向往,我对未来充满了希望,而你,不过是行尸走肉的活死人。” 孟词被镜子里的那个小孟词说得无言以对。她看着镜子里的那个小孟词,苦笑了一声,说:“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当初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你知道我有多恐惧多害怕吗?你知道那件事情之后,我有多伤心吗?他们那样地伤害了我,可是最后得到了什么惩罚没有?没有!他们什么惩罚都没有得到!不过是三两天象征性的拘留和一些口头教育!难道我被他们欺负,就是应该的吗?我把我所有的快乐、幸福、希望都给了你,把绝望、伤心、恐惧留给了自己,这样的我,身体活着心却是死的,怎么可能会不是行尸走肉?” 她的笑变得凄然中泛着一丝冷意:“也许大多数人都可以说,那些伤害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已经无法改变,所以不应该再苦苦纠缠于往事,应该从这件事走出来,变得乐观、开朗,好好地做好当下的事,未来我会变得幸福。但这些,不过是没有经历过那一切的人在说教罢了。” 她的语调越来越快:“他们没有被那样欺负过,没有经历过那些难听的流言蜚语和异样的目光,也没有因为那件事失去家人、朋友,没有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没有在受到那样的欺负后就失去唯一的亲人,他们的生活好好的,不必担心衣食,也有亲人朋友关爱,怎么可能真的明白我的感受?对我而言,那些伤害是时时刻刻都在的!每一次午夜梦回,我都在重历当年的事,承受那时的绝望和痛苦!我活着,却身在炼狱。” 那个小小的孟词脸上收了笑,讥诮地看着她:“所以,你就像鸵鸟一样逃避?除了让自己痛苦以外,那些伤害你的人半点都没有受到影响。你甘心吗?” 孟词声音蓦地拔高,甚至于有些歇斯底里:“我当然不甘心!我怎么可能甘心!可是我能怎么办?难道把他们一个个找到,然后杀了他们?他们是伤害了我,可我如果杀了他们,那我伤害的,不仅仅是他们,还有他们的亲人。如果我做了这些,我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她的看着镜子里的那个小孟词,双眼漫出了眼泪来,情绪不再激烈,却面染悲哀:“尽管我经历了那一切,我遭遇了非正义的对待,但我依然相信正义的存在。即使我没有积极地去做正义的事情,但也不会作恶。” 镜子里的小孟词牵了牵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问:“那你觉得,什么才是正义呢?” 孟词愣住,脸上的泪似乎也干涸了。她怔怔地看着镜子里的那个小孟词,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什么是正义?孟词以前觉得,所有的人都是善的,所以从来没有想过会受到那样的伤害。她以为,正义,就是不主动伤害别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是,她又觉得前所未有的迷茫,因为每一个人的思想都是不一样的,你做同样的一件事,对于得到好处的人来说,是正义的,是好的,然而对于损失了利益的人来说,却是非正义的,是坏的。 所以,正义又该如何去界定? 她的眼神慢慢地变得空茫起来,她还记得,十年前在那件事之后,她遇到过围着她的那些少年中的几个人,他们看到她的时候,都不怀好意地笑,嘴里说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荤话,引来路人纷纷侧目…… 他们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 这时候,镜子里的小孟词牵唇冷笑道:“你是一个不自由的人,因为你生活在这里的人所约定的规则之内。这些规则没能保护你,你却仍然遵守着它。孟词,你让我看不起,因为你是懦夫!在受到那样的伤害之后只知道自己躲起来,而不是还以颜色。他们欺负你,他们的家人就没有责任吗?正因为他们疏于管教,才让他们的孩子做出这样无法无天的事情来。” 孟词摇着头,看着镜子里的小孟词,蹲在地上捂着嘴哭出声来。她哽咽道:“我不是不想报仇,但必须要遵守规则。一旦我打破了这里的规则,我就会成为所有人的敌人。我不过是一个没有任何亲人的孤女,又怎么能抵抗?” 她慢慢地站起了身,看着镜子里的那个小孟词说:“我当然希望让那些伤害我的人都不好过,但我不会在没有把握的时候出手,也不会因为他们而毁了我现在的生活。我依然相信正义,相信善。也许很多人的心中都不再有正义,也不再有善,我依然相信只有正义和善才会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当然,我所说的正义,不是约束我们行为的那些规则。” 而镜子里的那个小孟词此时却笑了,她的笑容好像依然是无忧无虑的样子:“孟词,你的心里依然还有怨愤。如果你一直沉浸在旧事里,你的怨愤会越来越强,甚至有可能会毁了以后的生活。你已经有岑昱了,所以,你必须要坚强,要从这件事情当中解脱出来。” 小孟词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她说:“孟词,我把你的心还给你了,所以你对岑昱动了心,现在,我把你的快乐、幸福、希望都还给你。你要好好地,要过得越来越好。” 她一边说,一边朝着孟词走近,而孟词也情不自禁地走向了镜子里的小孟词。 小孟词一边走一边说:“其实,我就是由你的快乐、幸福、希望等等一切积极向上的情绪和感受组成的。在当初你受到伤害的时候,你就把我丢在了你的大脑深处。我很高兴你来见我,也很高兴你依然相信正义。” 她小巧而红润的唇张合着:“有些受到了伤害的人长大后会成为加害者,而有些人则会成为抓捕加害者的人。你的苦痛,不必用报复来平息。如你所说,你依然相信正义。但是孟词,你记得吗?小时候你就和王临、沈信说过,你希望你的自由的,不受任何规则束缚。很多时候,我们只需要跟着自己的心走就好。” 孟词和镜子里的小孟词距离越来越近,等到了镜子前,她和镜子里的小孟词都伸出了手。在她和小孟词食指隔着镜子相触时,镜子蓦地起了无数裂纹,镜子里的小孟词依然灿烂地笑着,她说:“孟词,如果有一天你想报仇也没有关系。毕竟这件事情需要一个了结,所有人都需要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还有,孟词,善良和正义不等于放过伤害你的人。世界并不非黑即白的,人生就像是一场修行,很多事情,都要我们经历过再慢慢体会才会懂得。” 她话音落下之时,和孟词隔着的镜子轰然碎裂。孟词在岑昱的怀里,整个人都颤抖了几下,环着岑昱窄腰的双手也越发紧了。 她的眼睫轻颤了几下,水润的瞳眸便微微地睁开了一条缝,入目的,是岑昱灰色毛呢外套里的针织衫,针织衫下,是他正在跳动着的心脏。 “没事了,孟词,不要怕。”岑昱一手揽着她,一手轻轻地抚着她的头。他们刚刚到这边,他要把孟词放到车里时,孟词便有些颤抖地抱住了他的腰,脸埋在他的胸前,好半晌都没说话。迄今为止,她已经抱了他九分二十七秒了。 孟词的脸在岑昱胸前蹭了蹭,没有说话。 岑昱又说:“吓到了?” 孟词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她脖颈上的伤口很浅,没有伤到动脉,现在伤口已经结痂。她放开了岑昱,双手却被岑昱拉着,岑昱在她的眼皮上亲了亲,说:“别怕,有我。” 孟词闭了闭眼,又睁开,声音有些沙哑:“岑昱,我不打算逃避了。过去的事情,忘记了的,我会想起来。是时候该做一个了结了,我想和你好好的,不想你下一次出来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犯病,也不想别人说你和一个疯子在一起。” 过去就像是跗骨之蛆一样如影随形,总是扰乱着她的生活,她不想让她和岑昱的现在被她的过去扰乱。逃避和自欺欺人,都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她必须要弄清楚过去发生的那件事情,到底是什么,让她遗忘了的那个少年跑过来之后的事情。 孟词靠着车,岑昱站在她的身前,双手拉着她的手,躬着身在她的唇上亲了亲:“词,你不是疯子。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和你在一起。” 孟词抬眼静静地看着岑昱:“为什么?” 岑昱唇角牵起了一个微笑:“因为我爱你。” 孟词看着岑昱,慢慢地,唇角也翘了起来。她凝望着他,眼中有了释然之色:“岑昱,我不怕了,你不要担心。” 因为你,我会变得更坚强。 岑昱又亲了亲孟词,才让她上了车,他自己则重新去菜市场买菜。等岑昱走后,孟词才想起她来的时候开了车,便自己先去先前的停车位找到自己开出来的车,想着先把车开回去。等上了车她拿出手机时,看到通知栏里有疼讯的新闻推送,也没注意,只先给岑昱发了短信。 她回到家里后,习惯性地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便蜷坐在沙发的一角一个人发呆。其实人的大脑是很奇妙的东西,是人类自己怎么都难以研究透彻的。《犯罪心理》里的raid可以过目不忘,可以一分钟读两万字,可以解各种各样的密码,让人感觉他聪明得不可思议。夏洛克也很聪明,他可以把他觉得有用的东西都存在他的大脑里,无用的信息都删除,他管他的大脑内存叫思维殿堂。 孟词不知道自己的大脑该如何定义,但她不管看到什么,只要是她觉得应该记住的,都是自动生成一个标签或者索引,然后安置在她大脑里的一角。因为白天发生的事情实在让她有些疲惫,这时候她的大脑是放空的,什么都没想。 岑昱一收到到信息,就给孟词打了电话,让孟词乖乖地在家里等他回去做饭。等他买好菜回来进厨房的时候,孟词就坐在沙发上看岑昱,因为觉得这样的岑昱真的很帅,所以便拿出手机来,想对着岑昱拍照。谁知刚解锁,她手滑,点到了疼讯推送的那条新闻,一进去,就发现…… 孟词当时便神色一凝,愣了几秒钟,很快就放下了手机,把笔记本电脑抱到了腿上。她的十指在键盘上不断地翻飞,客厅里充满了她敲键盘的声音。 她先选择了分布在各个国家的服务器,然后连接,从其中一台服务器进入,绕过防火墙,从漏洞进入…… 不过几十分钟的时间,她就已经成功了。 原来新闻记者早在事情发生时就接到线报,只是他们刚刚赶到才只拍了一张照片、还没有来得及连线现场直播,这里已经收场了,于是只好采访事件发生时的目击者,发布了新闻稿,还做了新闻视频。 很快地,智能手机的手机用户、正在用电脑或者平板上网的人就收到了疼讯新闻推送的消息,标题为“买菜遭男子劫持,瘦弱美女机智脱逃”,其他的网络媒体也开始陆续出现以“瘦弱少女实乃女孩子,被劫持反伤嫌犯”、“美女买菜被劫持,临危不乱助警察缉拿凶手”等为标题的新闻,而这一事件,很快便成了一个网络热点事件,甚至有很多当时拍了照或者视频的目击者都将手里的资料Po上了微博。 这一事件持续发酵,不到一个小时,就上了微博热搜,各媒体的微博公众号也纷纷发布微博Po出自家网站发布的相关新闻链接。 就在众人要如火如荼地讨论这一事件的时候,很多人在看到关于这一事件的新闻时,都发现,所有关于这件事的新闻点开都是404error,微博上所有和这件事有关的微博、视频都已经被删除。 当时在现场把事情从头到尾记录下来的刘珍珍在家里看着自己的微博莫名其妙被删,立马就打了客服电话,客服说系统没有问题,正在正常运转,还问她是不是家里的其他人删掉的。刘珍珍脸都黑了,挂断电话后她准备重发她拍下的视频,谁知道被她从手机转移到电脑里的视频已经没有了,连回收站里都没有。 没有了第一手资料,刘珍珍本来想把这件事用自己的文字再发微博简要地说说,顺便发表一些国内言论不自由这样的话,一大段话最后的结尾是:美女背景强大,网上所有和这一事件有关的新闻都发不出去了。 谁知她刚刚点了发布按钮,微博没发出去,直接转了微博首页。而网上关于孟词的照片、孟词今天发生的事情的消息全都被清除得一干二净。 不仅仅是刘珍珍,其他有关于今天这件事的资料的人,手里的资料均已被毁。就连那些记者采编的新闻,要发布在传统媒体平台上的时候,都发现已经撰好的稿子、做好的视频新闻,全都没有了。 而且只要是关于这件事情的讨论,不管怎么做都发不出去。刘珍珍又试了几次依然不行,一边啃着面包一边生着闷气继续尝试,很快地,她的电脑就黑了屏,一点反应都没有了,完全是死机的症状。于是她又立马给认识的电脑维修小哥打电话,希望他能来帮忙修一修。 很快地,电脑维修小哥即使是在下班时间也赶了过,把电脑拆开一看,就说:“这是中了毒,初步看来硬盘的物理损害有点严重。” 说完,就开始修理起来。 刘珍珍有些捉急地看着电脑维修小哥修着电脑,这时候,原本有些凉飕飕的夜晚也变得焦躁起来。而洞开的窗户中进来了一缕清风,清风带来了楼上住户的钢琴声。 楼上的人是某音乐大学的学生,每天都会练钢琴。她的手指修长白皙,正在钢琴的琴键上欢快地飞舞着。 音符从室内飘出了窗外,飘向了暮色四合的夜晚,五光十色的虹霓开始闪烁起来,像是人的眼睛在流光溢彩。 孟词洁白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戳着黑白钢琴键,想起很久以前和王临、沈信在一起的时候,唇角微微地翘起,沉重的心情便多了一丝愉悦,还感觉有些好玩儿。 她完全没有章法地乱戳,琴音只是一个音符一个音符地往外蹦。 厨房里传来哗啦啦啦的水声,不到十分钟的时候,岑昱就已经收拾好了厨房。他端出了一杯热牛奶给孟词:“先把这个喝了。” 孟词点了点头,手指又在钢琴键上戳了戳,才将一杯牛奶饮尽。旋即,她转头看向岑昱:“你怎么找到我的?” 岑昱低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亲,将那一圈儿白沫舔尽,静静地微笑:“我收到你短信的时候就已经在路上了,索幸就去菜市场找你。结果刚到,就看到你呆坐在地上。” 他说完,就拿着空了的牛奶杯去厨房清洗。 孟词心里一黯,便抿唇在钢琴旁边坐下,脑子里突然出现岑昱弹钢琴时的模样,不由得浑身都燥燥的。岑昱出来见孟词坐在钢琴旁边发呆,就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说:“你要是想学,我教你。” “好啊。”孟词看着岑昱指骨分明还忒秀气的手,点了点头。她并不是十分喜欢钢琴,但她喜欢岑昱弹钢琴的样子,也希望有一天可以和岑昱四手联弹。 静谧的夜晚上,室内一片温馨静谧。岑昱耐心地给孟词讲着指法、教她弹琴,孟词也认真地听着,丛两人手指见流泻而出的音符,有时是一个一个的,有时又是一串一串的。 岑昱静静地微笑着,孟词心内的暗影像是一点一点地被光明驱逐,唇角的笑纹越来越大,后来她忍不住抱住旁边的人蹭了蹭:“岑昱,你怎么能这么好。而且,还很厉害。” 岑昱静默了两秒,才温声回答她:“因为这很简单。你愿意学的话,我还可以教你小提琴、古琴。当然,如果你还有其他喜欢的乐器,我也可以先学了再来教你。” 嗯,感觉更厉害了,就要让人自惭形秽了。 孟词心里像是有猫爪子在挠一样,总痒痒的,手和脚都不像是自己的了。因为它们总想着扑倒岑昱,嘴巴也不是自己的了,看到岑昱秀致的面孔和那一段儿完美的脖颈就想啃上去。半晌,她定了定心绪,才抿了唇说:“岑昱,我好想揍你啊。” 岑昱静静地微笑,耳根子泛了一丝红:“给你揍。” 孟词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脸上也似乎有了一丝红晕:“明知道我舍不得。” 岑昱便笑,双手一个用力,她就被抱起来放在了钢琴上,屋子里想起了不太和谐的钢琴声。 岑昱孟词站在孟词的双腿之间,和她凝视着彼此,脸靠得越来越近…… 就在两人气息相缠之间,孟词的手机铃声蓦地响起。 孟词仰起头,和岑昱亲了亲,才接起电话。 打电话过来的,正是刘少飞。 刘少飞和钱茜在抓住嫌犯之后,立马就回了警局提审。很快他就通过调查以及嫌犯的反应得到了嫌犯的真实身份资料,只是嫌犯咬死了,就是不承认自己杀了人,就算是劫持了路人也没想过要伤害别人,他只是怕警察误会,这才一时走歪了路。 孟词抬头,双眼看着岑昱俊秀的面孔,耳朵却听着手机那边的刘少飞说:“今天劫持你的那人叫李昌盛,南城市南云区人,现年二十九岁,已婚。我们在接到报案赶往案发地点盛庭小区16号楼19-2的时候,正好发现他在案发现场。当时他一看到我们就想从窗户外顺着水管逃走,被我们及时抓获。但目前为止,除了他就在案发现场这个事实,我们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是他杀了人。” 孟词静静地听着,但刘少飞说到这里的时候,就停顿了下来。她便问了一句:“然后呢?” 刘少飞说:“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他不交待,只要有人来保释他,我们就要放人了。但我们放过的,也许会是一个凶手。孟词,你真的希望看到这种情况发生吗?” 孟词没有说话,刘少飞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说:“今天我们接到报案,案发现场是在盛庭小区16号楼19-2,死者的邻居在看到死者家里进了一个陌生男人又传出了打斗声,这才报警。但是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说着,就连声音当中也有了一丝疲惫:“死者陈梦梦,今年二十七岁,已婚,其丈夫于20号这天出差,孩子在其爷爷奶奶家里。陈梦梦从小就是大家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现在是南城置业的销售主管,她年轻,前途无量。可她就这么被杀害了,我去的时候,看到的是她毫无生机地躺在床上,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撕碎,浑身都是淤青和刀伤,脖子上也有好几道勒痕。法医看过她的尸体,她的下/体严重撕裂,身上两块儿肋骨骨折,小腹有七处捅创。身上的其他部位还有很多切创,我们甚至不敢通知她的家人。” “她就这么死了,她的父母年事已高,丈夫并不喜欢她的父母,所以她丈夫是不太可能会赡养老人的。就连那孩子以后的生活都很够呛,如果陈梦梦的丈夫再娶,很有可能那孩子就会成为没有水晶鞋、没有南瓜马车、没有王子的灰姑娘。他们的生活会很艰难。” 旋即,刘少飞又停顿了下来,显然的是,他的情绪不大好。 孟词也不说话,只听刘少飞叹了口气,说:“很抱歉和你说这些。对了,你脖子上的伤怎么样了?” “我没事,伤口很浅,已经结痂了。”孟词淡淡地回答。 这时候,刘少飞又说:“孟词,你仍然不愿意帮忙吗?即使知道凶手给很多的家庭带来了灾难和痛苦,即使知道他们会在大街上随便劫持路人,你也不愿意帮忙吗?孟词,不是每一个人都有你这样的反应能力和身手,他们如果被劫持,很容易就会失去生命。因为那些凶手都是疯子,有时就算是凭经验也很难判断出他们的下一步行为。如果这一次李昌盛被放了出去,就会有更多的人遇害,这等于是放虎归山。”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孟词想这么说,但她突然说不出这句话来。曾经她绝望过,绝望于在她遭受苦难时,明明很多人都可以伸出援手,但他们没有。而现在,她也成了可以伸出援手的人,她可以让更多的生命摆脱危险,如果她置之不理,她也便成为了无情的旁观者。 只是现在,她的状态并不适合。静默了片刻,那边刘少飞的声音又开始响起:“孟词,时间就是生命。我的第六感告诉我,李昌盛案就是最近发生的多起室内女子被杀案的突破口。我们晚一天破案,就可能会多一个人丧命。孟词,你忍心吗?” 孟词拿着手机的手紧了紧,静默了片刻,才说:“我只介入这一个案子,相关的手续你办好。另外,想办法把李昌盛留三天,三天后我会来找你。” 等挂断了电话之后,孟词便望进了岑昱的双眼,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是任由岑昱拉着她的手,将头埋进了岑昱的怀里。 其实岑昱是想劝诫她,让她不要插手这件事情的,因为最近发生的这些案子,他也有关注过。可以断定的是,凶手不是一个人,而是很多个人由某种形式组织在一起,目标人群都是已为人/妻的女人,如果孟词插手,她可能会遇到危险。 但孟词已经做出了她的决定,他需要做的,不是反对,而是尊重和支持。 岑昱眼睑微阖,心内很快就闪现出多种训练方案来,并且迅速地比较着选择优劣。他刚刚选出一个方案,就听到孟词说:“岑昱,我好像很少和你说我小时候的事情,突然想说了。” 第48章 “其实我不是南城市的人,也没有在南城县出生。”孟词说了要和岑昱聊小时候的时候,便这样开了口。 她确然不是南城市的人,也不是南城县的。她出声在一个古老的家族,她们家族的姓也是古姓,叫做微生。微生这姓氏并没有在大陆的百家姓列入前一百位,但这确然是从中国古时候流传下来的也算是有些高贵的一个姓氏。 微生乃是一个复姓,出自姬姓,为周文王的后代,居住在鲁国,有人说现在的山西境内也有人姓微生。在很遥远的古代,微生家族经过岁月的迁延,历经了改朝换代之后,变得平常起来。在某一年的某一月某一天,微生家族当中的一个人,也就是微生家族的先祖,是当时有名的俊才,其惊才绝艳才华横溢令当世之人皆自叹不如。这个人不慕名利,是当世少有的明白清醒的人,不喜欢当官儿,也不喜欢经商,他去拜当世的一个机关术的大师学了机关术和阴阳五行术数。等他学成之后,推演出当朝气数将近,便带着自己的家人进了山林里隐居。 当然,隐居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学成之后,很多人找他,盗墓的造墓的都有,他离开也有躲着那些人的意思。 当然,他们住进山林隐居,并不代表就是避世的,也并非故步自封。凡是他微生家的后人,在长成之后都要隐姓埋名出山历练。也正是因为这样,微生家族也是每一代都有出类拔萃的人才,这个家族也悄无声息地经久不衰着。 等到了二战的时候,也就是抗日年代,微生家族隐居的地方也从山林发展成了一个城市。那时候鬼子们都被中国的地大物博晃花了眼,特喜欢“花姑娘”和宝藏,经常执行三光政策也就罢了,连墓地里的东西都不放过。当时鬼子们到了某一个城某一个镇,得知当地有某一个陵墓,听闻里边儿的宝藏不逊色于八国联军抢过的圆明园,登时就眼冒绿光要开墓取宝。 只是那时候有贪生怕死出卖同胞苟且偷生的那等人为了立功,就告诉鬼子们,说是那陵墓里宝藏虽多,只是里边儿的机关特别厉害,这么多年了,进过墓的人数不胜数,愣是没一个人出来。 当时鬼子以为那人是为了护宝瞎咧咧,那人本是一个行内人,对微生家族的传闻也听过一星半点,他为表忠心,就告诉鬼子们,要想安全地得到那些宝贝,就必须得请微生家的人开路。微生家的人不愿出卖祖国的东西,便施计使大部分族人带着微生家族的传承逃脱,其余走不脱的,便自行了断了。 孟词从小听父亲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也只是淡淡的,并不知道当时经历了怎样惨烈的事情,使得微生家族的掌权人以及有地位的长辈们都命丧黄泉。 而她的父亲则是微生家族的子孙,从小接受的是家里的教育,同时还要到外边儿的学堂上学念书,后来遇到特殊时期高考被取消,大家都开始上山小下乡做知青,他也没有中断学业,只是他学的东西,多是在一次次文化运动中被遗失的优秀的传统文化,这些奠定了他自身的素养。等到高考恢复之后,他便隐姓埋名入世历练,也考上了大学。 再后来,互联网兴起,他对数据世界很感兴趣,再加上他本身就极为聪明,于是就去了国外学习计算机。各种算法、编程、计算机语言,他学起来得心应手,很快就成为了圈内鼎鼎有名的黑客,同时也成为相关机构的网络安全守护者。当然,这里说的黑客,并不是抹黑了黑客名声的“骇客”。 而她的母亲,则是学生物的,会研究各种各样的药物,在国内生物学界,也算是首屈一指的人物。 按说,她的父亲和母亲都是很优秀的人物,后来又怎么会到南县? 关于微生家的事情,只是在孟词的脑海中闪过,她并没有告诉岑昱,只是说,自己并不是南城县的人。 岑昱坐在她的旁边,听她说:“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爸爸和妈妈很厉害,我对他们做的事情很好奇,他们见我好奇,也都把自己会的都一点一点的教给了我。当时我甚至是不想去学校上学的,只想学习爸爸和妈妈会的,因为他们特别厉害。” 岑昱听得很认真,而孟词说起那些往事,话语便源源不断地从她的口中流泻出来:“直到有一天,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爸爸妈妈突然就收拾东西带着我匆匆离开我从小生活的城市,到了南城市阿公的家里。阿公和我们家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他只是曾经受过我妈妈家的恩惠,所以才收留我们。” 孟词露出一个苦笑:“当时我很不理解,因为搬到阿公家里之后,生活质量并不如之前,但因为是到了一个新的地方,我感觉很新鲜,也明白我们搬家是因为家里发生了一些变故,是不得已而为之。为了不让我显得很怪异,爸爸妈妈参考着我的年龄,送我去了当地的学校上学。” 她的眼神中带着追思:“当时我是有些忐忑的,因为我并没有和同龄人生活的经验。他们喜欢的,我都不喜欢,甚至觉得很幼稚。但又不想显得太过与众不同给爸爸妈妈带来麻烦,于是我还是去上学了,甚至下定了决心即使再不认同别人说的东西,也要尊重,甚至要表现得很感兴趣,就像大多数小孩子那样。只是心里虽然下定了决心,难免还是有些不高兴。但是我一到学校,就遇到了两个人并且和他们成为朋友。” 她的脑海中依次浮现出沈信和王临的模样,微笑:“他们让我知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需要去顾忌别人的看法。我们在一起聊天的时候,会很有共同语言。” “印象中,有一次有一个同学和我说香蕉很好吃,因为又甜又软。我不知道怎么接话,就说,因为香蕉果肉每100克含糖15%以上,所以会甜。同时,每100克香蕉果肉一般含酸0.2~0.3%、蛋白质1.5%、磷53毫克、钙19毫克、钾400毫克、维生素C24毫克,还含有果胶、多种酶类物质以及微量元素等。大家都一脸迷茫地看着我。” “但王临就会说,‘香蕉又被称为智慧之果,传说佛祖释迦牟尼就是因为吃了香蕉才获得了智慧。像我这么聪明的人,当然就不用再补智慧了,但是你可以多吃点。’而沈信则淡淡地看王临一眼,然后我说王临是香蕉吃太多反而把自己补傻了连无神论都不坚持了,沈信静静地点头,补刀说,‘我觉得孟词说得有道理’。” 孟词说着说着,空灵的双眼便蓄了泪,还不等她压下,那眼泪便已经顺颊而下。 岑昱叹了口气,用轻柔的纸巾帮她擦了擦泪,柔声道:“唔……王临和沈信应该是男生吧?我都没哭呢,你怎么还哭上了?” 孟词抬眼看岑昱,因为鼻端全是岑昱的气息,大脑似乎停止了转动,有些呆愣地问他:“你为什么要哭?” 岑昱将纸巾丢进垃圾桶里,摸了摸孟词的头,说:“在我之前,居然还有两个雄性动物让你这么在意,甚至引为知己,你觉得我不该哭吗?” 孟词登时就瞪眼打了一下岑昱的肩:“去你的!这怎么能相提并论?” 朋友和爱人,能相提并论吗?孟词心里的答案,当然是不能。虽然都很重要,但知己是朋友,是可以肝胆相照的朋友,而岑昱,是爱人,是让她第一次产生了要与之共度一生这个念头的人。 岑昱看着孟词瞪人的模样,只觉得特招人喜欢,就低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亲,然后问她:“想听什么曲子?” 孟词摇了摇头,岑昱就在钢琴前坐下,随后弹了起来。他弹的曲子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时而婉转时而温柔时而充满了快乐。 刚开始的时候,孟词听着感觉有点像是《水边的阿狄丽娜》,但仔细听,却会发现里边儿并没有《水边的阿狄丽娜》的那一份悲伤,反而多了一丝温馨。显而易见的是,岑昱弹的这首曲子,是被他改编过的。 等一曲罢后,岑昱转身看向孟词,说:“这首曲子根据《水边的阿狄丽娜》改编而来。《水边的阿狄丽娜》讲的是一个叫皮格马利翁的塞浦路斯国王和一个少女雕像的故事。孤独的皮格马利翁雕刻了一个美丽的少女,他每天都看着少女,最终爱上了少女的雕像。在深沉的爱意驱使之下,他向众神祈祷,希望能和少女在一起。这份真诚和执着打动了爱神阿芙洛狄特,爱神便给了少女生命,国王便和少女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孟词以前虽然听过《水边的阿狄丽娜》这首曲子,但也仅限于听过而已,她并不知道这首曲子背后还有这样的一个故事。 她刚刚才有了一丝感动,就听到岑昱温柔而低沉的声音中带了一丝倨傲:“当然,这个故事其实是在胡扯。因为雕像并不具备生命特征,材质和人体完全不一样,是不可能复活的。而爱神的存在也只是西方人的臆想,就像是我们臆想玉皇大帝、西王母和月老一样。所以,我对这个故事进行了改编。” 他对着孟词一笑,:“经过我的改编,这首曲子讲诉的是另一个故事。” 他的眼眸熠熠生辉,清澈的眼底能让孟词清晰明白地看见自己的倒影。而他的声音像是有魔力一般,一点一点地抚平了她心中的焦躁不安。 他说:“这个故事讲的是一个孤独的人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认为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产生感情,他的毕生精力都将致力于自己喜欢的学科做研究。他甚至计划好了,他的一生都将一个人,他不会和任何人谈那扯淡的恋爱,更不会受到身体内分泌的荷尔蒙和肾上腺素的影响和人产生/性/行为。” 这时候,岑昱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耳根子也泛了红,声音却依然如常:“但有一天,他遇到了另外一个孤独的人,并且爱上了她,觉得自己灰色的世界好像突然有了光明一样。于是他开始频繁去遇到另外那个人的地方,希望能再次和她相遇。后来他得到命运之神的眷顾,终于和另外一个孤独的人有了交集,和她日夜相处,最终成为情侣。在遇到她之前,他从没有想过恋爱、结婚、生子。在遇到她之后,他只想和她相伴一生。” 他静静地微笑,真诚地凝视着孟词,连脸上都有不自然的红晕:“是的,这首曲子就叫《致孟词》。” 孟词睁大了眼看着岑昱,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脸也被红晕染得像是桃花一样。她看着岑昱,心里只觉一阵懊恼。好歹她也是撸过多本言情小说的人,就连船戏也写过的,没道理在面对岑昱的这一番爱意的表达这么不自然的。 她走到岑昱的身旁,动作有些僵硬地拍了拍岑昱的肩,羞窘地说:“干得好。” 只是心里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明明她刚刚是想和岑昱谈心的,怎么就变成说爱了? 岑昱在她的额头亲了亲,有些不自然地说:“既然你也觉得好,就可以不要再想王临和沈信了。我希望你想的是我。” 孟词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岑昱这是在变相地表达占有欲?她一时觉得有些新奇,就盯着岑昱看,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在他好看的脖颈上啃了一口。 随后,孟词继续说:“我话还没说完呢。” 岑昱的手揽在她的腰上,低头亲了亲她的唇,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你说,我听着。” 孟词有些气息不稳,她定了定神,偎在岑昱的怀里把她曾经和王临、沈信一起的事情说了一遍,随后就转到了王临和沈信的离开以及她的遭遇上。 她被岑昱拉着坐在他的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她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最后告诉他:“十年前的事情,我忘记了一部分。我知道那一部分肯定是让我难以承受的,不然我的大脑不会启动防御机制,直接将那一部分记忆屏蔽。但我必须想起来,岑昱,我想面对过去了。” 第49章 孟词说的想面对过去了,并不是说她之前和岑昱说的要勇敢、不再逃避是有水分的,只是当时她并没有强烈的要将过去记起的愿望,她只是尽量让自己能从容地面对生活。 而现在,孟词想起了今日下午在菜市场时,她陷入十年前的幻象时看到的那飞奔而来的身影,心里总是莫名地悲伤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但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岑昱,她都必须要振作,必须要完全剔除十年前的旧事种在她心中的那颗毒瘤。 而孟词说的面对,就是回到南城县,直接面对当年发生旧事的地方,直接面对旧人,面对那已经成为过去的记忆。 第二天一早,按照惯例,孟词和岑昱在床上“晨练”了一番,就起来去跑步。然后是洗澡、早餐……等一切都就绪之后,岑昱才开车载着孟词往南城县去。车子在高速公路上整整开了两个半小时,孟词才看到南城县那修的有些像庙宇大门的收费站。 南城县经过十年的发展,版块儿由原来的横着两条街竖着三条街的巴掌大的地方扩大了将近十倍不止,周围的山啊坡啊什么的,基本都被推平了,房地产商在上边儿建了高楼大厦,最近甚至还在招商。而当年孟词出事的那条街道,原本是最为繁华的地段,如今却成为新的南城县中最为贫困的地区。 老房、老街道、老的学校。 回到南城市,孟词是感概万千的。她和王临、沈信曾经看过星星的小树林不见了,她和他们曾经一起下过的河也不见了,他们一起爬过的山、一起放过风筝的坡,都已没有了踪影。 岑昱载着孟词刚到南城县的老街,孟词就接到了刘婷婷的电话。 “哎,这么久了,你怎么都不给我打电话啊?还当不当我是朋友啊。”孟词听到电话那边刘婷婷不满地说。 刘婷婷此时正在工作,这会子她正好闲着,便一边逛着淘宝一边给孟词打电话。之前她找孟词借钱,由于孟词的钱并没有从晋江提取出来,孟词自己还是吃着岑昱的住着岑昱的,自然就没借给她,刘婷婷不知道这其中的隐情便生了气。原本她以为晾着孟词几天,孟词就该给她打电话求和了,结果一连好多天过去了,她完全没有接到孟词的电话,这才打电话过来探探。 孟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默了默,就随口问她:“你在哪儿?” “在上班啊。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好玩儿的啊?话说,你真的不考虑出去找个工作?” “暂时没个这个打算。” “我也没问你,你从南城梯搬出来去哪儿住的啊?干嘛不给我打电话啊,你可以来我们家住的嘛,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孟词抿了抿唇:“你和高瑞关系那么好,我去了不是当电灯泡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么。” 刘婷婷“呸”了一声,撇了撇唇道:“都老夫老妻了,还怕什么打扰啊。” 高瑞对她确实是好,她也挑不出错来,因为她爱吃醋,所以高瑞在和她交往后,身边都没有啥深交的异性朋友了,这两年除了不太爱做家务之外,其他的也挑不出什么错来。而且在大学中、大学毕业后她所看到的那一众歪瓜裂枣之间,高瑞的长相也还算是俊朗,因此她对高瑞也挺满意的。 最重要的是,高瑞很爱她,她挑食,自己厨艺不高,不爱做家务的高瑞都能为她去学厨艺给她做饭。平时在床上的时候,他也很顾忌她的感受,俩人的那啥生活也一直都很和谐。只是有一点,高瑞总怕她跑了,所以家里的财政大权牢牢地把握在高瑞的手里。高瑞什么都给她买,就是不允许她自己跑路。 还让刘婷婷觉得不足的是,高瑞和她的工资都不算高,加在一起,一个月也就万把块钱,付了房租、水电气,刨开伙食费以及两个人的置装费、她的化妆品费用,基本上也剩不下钱来,她也过不上“买买买”的生活。 这也就罢了,偏偏高瑞拿工作吧,总是要去外地出差,所以刘婷婷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就去自己除去找点娱乐活动。大多数时候,只要拿着手机点开微信摇一摇,或者点开陌陌使用附近的人这个功能,一晚上就解决了。 和孟词说话的时候,刘婷婷向来是不避讳的:“反正高瑞总出差,你和我一起住正好可以和我做个伴儿来着。” 她想要借钱也方便。孟词对朋友向来大方,只要是对孟词好的人,孟词是从里不吝惜自己的钱财的,哪怕她确实没啥钱。 孟词摇了摇头,说:“我已经有住的地方了。” 正好岑昱已经为她打开了车门,她就一手接着电话一手搭着岑昱的手下车。 “我们好久都没有聚一聚了,今天下午一起去吃火锅?我五点钟下班,我可以提前半个小时走。要不是你不乐意到人多的地方去,我们还可以去酒吧的。” “今天肯定不行,我回南城县了。” 话落,孟词便听到手机那边的刘婷婷倒吸了一口凉气说:“回南城县了?你不知道你……”她顿了顿,继续,“当年的那件事,很多人都知道,你就这样回去,你不怕出事?” 孟词低垂了眼睫,旋即看了看岑昱,说:“我和我男朋友一起的。” “男朋友?”刘婷婷很惊讶,她以为就孟词的性格,是基本不可能有男朋友的。她的声音有些拔高,“这你就不够意思了,你什么时候交了男朋友的?都不告诉我。” 孟词看了看岑昱,说:“才确定关系不久。” 刘婷婷心情有些复杂:“孟词,你别怪我说话不大好听,你可别被骗了。这些年一直都不大接触人群,人情世故什么的也不大懂,等你回南城市主城了把他带出来,我给你把把关。” “他很好。不过是该请你吃饭的,等我回南城市了就联系你。” 刘婷婷又和孟词说了几句别的,就心情复杂地挂了电话,正好这时她的微信响了起来,是有新的信息,她点开看时,是她最近认识的一个帅哥的照片。 爱你一生:宝贝儿,在没? 刘婷婷手指在手机的屏幕上点得飞快:在啊,怎么? 爱你一生:想你了[/色] 爱你一生:虽然今天晚上就可以见面了,但我有些迫不及待了 爱你一生:想脱光你的衣服,亲你的mm,把你压在墙上狠狠地爱你 穿着职业套装的刘婷婷眼光扫过四周,确定无人看向这边,才迅速地回:你真坏。我上班呢,别打扰我 爱你一生:[/亲亲]好,我不打扰你了 爱你一生:期待晚上的见面 最后是一个高清□□的男女动作的GIF动图。刘婷婷脸上泛起一丝兴奋的红晕,正好她的上司叫她,她才收了脸上的笑,一本正经地去了。 在南城市的这边,孟词下车后挂断电话,基本就到了要吃午饭的时间。两个人找了一个看上去很干净的店面进去点了菜坐下,孟词就和岑昱说话。 “这边的变化很大,我都快认不出来了。”孟词有些感概地说。 岑昱略微颔首:“最近国内的城市化速度加快,这是必然的结果。” 孟词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她突然想起一种可能,就和岑昱说:“其实我并不懂得感情是什么。” 岑昱抬眼看她,她继续说:“小时候在经历亲人离世的时候有过悲伤,甚至还伤心了很久,后来也有过朋友,但我一直不太理解人类繁衍的本质,也不明白为什么作为两个独立个体的人之间为什么会产生爱情。当然,我知道人类到了一定的年龄,会有繁衍的本能出现,只是他们就会开始产生性幻想,对异性或者同性的性吸引力所吸引。但我没有想过我也会有这一天。” 孟词眼睫低垂,不太习惯这样剖析自己的想法,但还是继续道:“毫无疑问,对我而言,你也很强的性吸引力。对你,我产生了很强的化学反应,所以我们才会……” 孟词有点说不下去,岑昱的唇角翘了翘:“我很高兴我对你产生了性吸引力。” 他微笑的模样格外俊秀,让进这个店里的人都忍不住纷纷打量。他温和地注视着孟词,甚至于知道她接下来想说什么。 “你可能会怀疑,你会喜欢我,可能只是因为之前我在为你做心理咨询,并且对你做出了保护行为,导致你对我产生依赖的情绪,并且把这种依赖误当成是爱情。这让我很伤心,因为你在怀疑我的魅力。” 岑昱真诚的面孔上出现了一丝理所当然的倨傲,还有一点点挫败。 孟词立马就摇头:“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不可否认的是,我确实有这个怀疑,但我也知道,我是喜欢你的,这和依赖无关。我只是看到你的时候,就忍不住想扑上去……” 等等!她在说什么? 孟词的话登时就消了音,只瞪着一双眼咬着下唇懊恼地盯着岑昱,见了他眼中细碎的笑意,她的脚便在桌下踢了岑昱一下:“你……你是故意的。” 故意让她说出这样让人难为情的话。 岑昱的唇角翘起,点了点头,声音就像是低沉的大提琴一样,听得孟词只觉自己的耳朵都快要怀孕了:“嗯,我就是故意的。” 孟词还没来得及生气,就听到他说:“因为我喜欢听你说喜欢我,但你总是不说。” 作者有话要说:  防盗章明天会变正常,因为明天作者菌会争取双更~~~ 第50章 孟词还没来得及生气,就听到他说:“因为我喜欢听你说喜欢我,但你总是不说。” 孟词被岑昱这句话说得没了脾气,她眼神游移,有些不大自在地道:“那你需要我每天都说一遍吗?” 她这是在反讽。 岑昱却一本正经地点头:“如果可以,那再好不过了。” 孟词:“……” 周围的人听到这边这一对俊男靓女的对话,心内直呼虐狗,然而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默默地神伤着:麻蛋!好想把家里的男朋友踹了啊! 等到吃饭的时候,孟词和岑昱时不时地低声交谈着,大约是岑昱问孟词一些关于以前南城县的事情,在不涉及十年前的事情时,孟词说起南城县时是比较健谈的,虽然她并不是很喜欢这个地方。 再之后,岑昱又问起了孟词真正的故乡,孟词才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甚至还有一丝憧憬和向往:“那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风景很美。小桥、流水、人家、船,这些都有。当时我们住在那边的时候,大家都是在奔生活的。要么是忙着做生意创业,要么是打工挣钱,几乎所有人谈论的都是钱,以及谁谁谁和谁谁谁有一腿、谁谁谁结婚了离婚了、谁谁谁不爱干净七天都不洗澡、哪个地方又出了事儿有人打架吵架,但我爸和我妈很懂得生活。他们都是很有格调的人。” 孟词放下筷子,偏了头,下颌扬起了四十五度角,仿佛又看到了那时候的自己和父母。 “我爸和我妈每天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漱,然后把自己打扮一番。我爸总是西装笔挺,胸口的口袋里装着方巾,头发三七分,都用发蜡往后梳着定型。我妈则穿着碎花连衣裙,梳着当时最流行的发型,踩着一双露背的单鞋,特别好看。” “他们俩一个喜欢计算机,一个喜欢生物技术,按说该是很古板的人。但他们特别懂生活,把自己打扮好了顺便还把我打扮了一下。等一切就绪后,两个人会先做早饭,早饭后休息一会儿吃点水果,打开留声机,放他们定情时听的音乐,跳一曲华尔兹或者探戈。再然后么,就是各自去上班了。我妈和我爸去上班,都喜欢带着我,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他们有多爱我,爱到离不开,只是想让我转达他们在这分离的时间里怎么对对方思恋而已。” 孟词支起了下巴,看向岑昱:“不错,我小时候每天都被虐狗,每天都在吃狗粮。这也就罢了,每天他们都还要检查我是不是背诵了他们制定的文章和诗词,还要我朗诵他们为彼此写的诗。更为虐狗的是,你知道他们怎么夸我的吗?” 岑昱静静地微笑着摇头:“怎么夸你的?” 孟词学着回忆里父母的样子,学着他们说话的语气:“我爸是这样的,‘虽然词儿的诗朗诵又进步了,声情并茂,但我认为她并没有朗诵出你文字中感情的十分之一。’在我和我爸对弈了几句后,我爸说,‘虽然词儿进步得很快,但比起你来,还远远差得多。'我爸总让我觉得,我肯定不是他上辈子的小情人,而是他上辈子的情敌,不然他也不会这样总在我面前秀恩爱。” 虽然说着抱怨的话,但孟词的心情无疑是愉悦的,略微上翘的眼角也弯起了一个美丽的弧度,显得格外光彩夺目。 岑昱的眸色深了深,静静地微笑。原本要按他的本性,他是想保持沉默的,但想到孟词文中的男主温柔深情的形象,他想了句台词开口温声道:“如果你喜欢这样的甜蜜,我们也可以。” 孟词脸胀的通红,水眸瞅了岑昱一眼,才低了头轻声道:“说什么呢,谁喜欢了。” 她表面平静如水,还小口小口地吃着菜,心口却像是轰的一声炸开了,迸射出甜蜜的喜悦来。她举止文雅地喝了口汤,见岑昱只盯着她瞧,就含羞带嗔地瞪了他一眼。 岑昱不以为意,只将孟词平时都不怎么吃的菜给她夹了些。孟词不愿吃,但一想到如果自己反驳的话,岑昱肯定能扯一堆营养均衡的话来,便什么也不说,只把那些菜夹到了岑昱的碗里。岑昱也不恼,笑了笑便吃了下去。 这厢孟词和岑昱正柔情蜜意地吃午饭,孟词突然就打了一个喷嚏。 原来尚在南城主城区的刘少飞随便啃了个盒饭,一边看着手下的那些汉子妹子们收集来的资料、证据一边儿和熊二打电话的时候就念叨起孟词来。 “拓麻的!连环杀手就算了,还来一群,还都杀女的,简直是不让老子休息了。老子才调来南城市的重案组没几个月呢,就这么给老子面子,连环杀人案就来了,一来就来一群。卧槽!要说也不是不能破案,但老子面对的是一群连环杀人犯啊,就是有三头六臂也不够用啊。好不容易可以找个外援,还是个长得特好看的妹子,然而妹子再好看也是别人家的,现在还没答应帮忙呢!” 说起这头,刘少飞也是觉得压力大。最近他和他的同事忙得焦头烂额。因为曾破获多起大案,张峰领导下的C市重案组名声大噪,团队里的阮子汝、熊珥、单达等人也都成为了能独当一面的人才。而刘少飞借着从著名的犯罪心理学专家林恪那里学来的几手本事,表现十分亮眼。所以刘少飞才被南城市借调过来当这边的重案组的组长,他上任之后也确实做出了亮眼的成绩,然而最近遇到的这些起女子室内被杀案着实让他头疼得很。 这也倒罢了,然而除了这起案子之外,往往还有别的案件需要处理,因此人手就显得很是不足。 他好不容易说服他的直系上司聘请孟词为编外临时工作人员调查最棘手的女子室内被杀的案子,结果孟词那边并没有直接答应。所以他也是心塞塞的有些冒火,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是,最近钱茜又不想和他分手,屡屡和他纠缠,以至于他开始给他的老搭档熊二打电话大倒苦水。 谁知这苦水一倒,熊二就随口问起了南城市这边案子的进展:“你这两年也算是混得如鱼得水了,能让你都这样的案子肯定是有些难度的,说来哥们儿听听,要是哥们儿高兴了就过来帮你。” 毕竟碍于相关的法律法规的规定,媒体报道凶案并没有细节,所以熊二还不知道这边的事情。 刘少飞便将能说的都和熊二说了一遍,谁知道刚说完,熊二就告知刘少飞C市也出现了多起女子室内被杀的案件。刘少飞一拍大腿,得!这已经不是他能管的事情了,于是直接把相关案件资料都整理了往上报,等待上级的指示。只是这心里悬着一块儿大石头,总也落不下来。 麻蛋,好想给孟词打电话催催啊。 而在南城市的一个小县城的孟词,在和岑昱吃完饭之后,就直接去一些店里买了纸、炮仗、香、烛,还有冥币。孟词先是带着岑昱到了一处破旧的楼房下,告诉他说:“这里就是以前我、爸妈、阿公住的地方。” 她说着,眼前就好像浮现出了当年她蹭蹭蹭地从楼上跑下来、阿公站在阳台上大吼“你这小兔崽子又要去找王临和沈信了哇老子都和你说多少遍了让你矜持点儿别总和男孩子混”的模样。 那时候阳光洒在阿公穿着粗布褂子的身上,暖洋洋的。而她则回头笑了笑,回了声“知道了”就跑远,全无往日里爸妈教过的礼仪。 “我很少回忆过和爸爸妈妈搬来这里以前的日子。因为我觉得,只要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不管是在哪里,都是极好的。但我总是做梦,梦到自己又回到了小桥流水的旁边。那时候妈妈会穿自己做的旗袍,她撑着我们那儿特产的绘着折枝梅花的油纸伞站在桥头等我爸的时候,比现在电视剧里演员演的有气质多了。当时吧,我就觉得我妈特好看,难怪我爸喜欢。” 孟词说起她从未提起的过去,声音有些涩涩的,眼眶也有些湿润起来:“当时大家都说,她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那时候我已经学会了高数,还有很多数学相关的知识,我看到的东西,都会被自动分解成无数个点和无数个数据,我只要用合适的颜色在恰当的地方点上,就能将我看到的东西画下来。但那种画虽然和真的一样,却是刻板的,没有灵魂的,于是我喜欢上了画画。” 孟词说:“我学过素描、水粉画、国画、油画,我曾经以为我忽成为一个画家,但我的手,在十年前因为没有任何治疗,已经毁了。我可以拿起鼠标,可以在键盘上飞快地敲着每一个字母,却不能再拿起画笔。” 她这里说着,岑昱的心便紧了紧,垂在身侧的手抓住了孟词,紧紧地包裹在手心里,说不出的心疼。她经历了很多,他一直都知道,然而他回不到过去给她保护,这种看着她的伤痛却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脑子里原本就崩得紧紧的弦儿几欲断裂。 孟词在岑昱低头凝望她时,便回以一笑,又有些释然:“其实现在想起来,即使我的手是好的,我也不一定能成为画家。中国画画得人不知凡几,但真正立意好、构图、色彩搭配都好的,也许还不如一些被营销炒作出来的‘画家’有地位。如果我要是在那个圈子里,肯定会和那些人唱反调。现在想想,我现在的生活也挺清净的。” 岑昱心口泛着的心疼还没有下去,就听到孟词这一番自我开解的话,心里有些哭笑不得,疏淡的神情之下,他握着她手的手心却在发烫。感觉这一刻的孟词,更让他喜欢了。喜欢到他已经舍不得按照孟词小说里男主的模板来塑造自己的形象,只想遵从自己的本心,表现出真实的自己。 他的喜欢刚涌动到心口,在他的沉默无言中盛放的时候,孟词又扬起了笑脸,看着一手提着香烛炮仗冥币一手牵着她的岑昱说:“我现在好想对你表白啊。” 作者有话要说:  很抱歉今天不能实现双更了,正在码下一更,希望今晚能完成一章的更新量,以便作者菌在明天实现双更~~~ 等蠢作者实现双更后,就不会再放防盗章了么么哒~~~ 第51章 “我现在好想对你表白啊。” 听到孟词的这句话,即使是真实的自己,岑昱的唇角也情不自禁地微微弯了弯,亮若星辰的双眸里,孟词很清楚地看到,满满的都是她。 岑昱低了头,全无平时温文尔雅的模样,反而像是一头凶狠的恶狼,抱着她就啃,啃得她都呼吸不过来了。 他温热的唇舌霸道地贴着她的,在她口中攻城略地,直让她整腿一软,便条件反射地搂紧了岑昱的腰。很快地,她便听到岑昱胸腔中传出的低沉的笑声。 这时候,岑昱的眼眉有种不同于往日的温柔,和往常流于表面的温润全然不同。孟词知道,他是高兴的。 他一手搂着孟词的腰,低头在她的耳边说:“我喜欢听你表白,因为我喜欢你。”不是刻意设计的台词,没做任何心理建设,所以刚说出口,他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不自然的红晕。 孟词和他就站在她从前和爸妈、阿公住的旧楼下,诉说着彼此的爱意。她和他走在古老的青石板上,踏着石板上青苔,在楼下看过以前的故居后,便又往别青石板道的另一边相携着走远。 阳光打在二人的身上,他们就好像行走在时光里一样,从多年前两个幼小的身影慢慢变成如今一个身材颀长的英挺男子和一个身姿曼妙的淑女。 走出这条古老的街道后,孟词直接带着岑昱去了一个迄今为止还未被任何机构、单位占用的山丘,山丘上垒着一一个个小土丘,土丘前是一个座座石碑,石碑上刻着字,后书儿子XXX、女儿XXXX、孙子XXXX立等字样。 越过了几个坟丘,又走上一条狭窄的小路,约摸走了数十米,孟词和岑昱放在两个并立的坟丘前停了下来。从墓碑上的字可以看出,一座是孟词合葬的父母的,一座是孟词阿公的。 孟词蹲在地上将杂草拨开,就将买好的纸拿出来烧,随后将香和烛都放在正燃烧着的纸上点燃,插在墓前的一个小土缝里。 她一边烧一边说:“爸,妈,阿公,我过得很好,你们不要担心我。” 火堆上,火纸燃烧的热浪直逼上她的面颊,让她原本素白的面颊被烫得通红,眼底也都是火光。她眼睫低垂,轻轻地扇了两下,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便是一个灿烂的笑容:“我交男朋友了,今天带他来看看你们,和他一起给你们烧点钱。” 原本和孟词一起把火纸、冥币往火里放的岑昱闻言,也温和地直视着两座墓碑静静地微笑:“爸,妈,阿公,你们放心把词交给我,我一定会照顾好她……”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孟词恼羞成怒地轻轻推了一把:“乱喊什么呢!” 话是这么说,嘴角却翘了起来。 岑昱依然双眼凝视着孟词静静地微笑着,这一刻,他只是岑昱,一直最为真实的自己。他的眸中有了一丝暗色,低头,就把同蹲在地上的孟词亲了一口。孟词眼含秋水,斜嗔了他一眼,便听到他说:“我会对你好。” 孟词点了点头:“我知道。”从相遇以来,他真的对她很好。 有时候孟词会想,女人有时候找男朋友,需要对方有钱、帅、体贴,还不能忘记各种纪念日,最好连家务活也一手包揽了,这样的想法其实很不现实。试想,一个人既要养家又要哄女朋友还有做家务还要玩儿得一手好浪漫,就是有三头六臂也不够吧? 但岑昱一直都坐得很好。她以前见过父母的恩爱,她爸爸妈妈做什么都是一起的,没有特别的分工,但总是很和谐。她也见过别的人家里家务都是女人干,男人整天不是电视机前就是电脑前,吃个饭还要人喊,整个人跟一大爷似的。 以前她总在想,婚姻是什么?有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有人说婚姻就是围墙,里面的人想出来,外面的人想进去。孟词曾经以为,她肯定不会结婚,因为我不能接受和任何人发生亲密关系,连接吻都是不行的。 但事实却把她的脸“啪啪啪”地打肿了。她遇到了岑昱,并且心甘情愿地喜欢他,愿意和他一起做任何事情。 她喜欢在他下厨的时候站在门口看着他,然后站在他旁边给他打打下手。他洗碗的时候,她有时会喜欢给他拍照,有时会抹桌子会为他泡茶。这几天的相处之中,她洗衣服的时候会自动地把他的一起放进洗衣机,岑昱洗衣服的时候也会顺便把她的洗了。 在岑昱结束工作的这一个星期,他白天会工作,晚上也会,然后她总喜欢在码字码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放下笔记本,走到他身后抱他,亲吻他的脖颈,把他撩得不上不下之时,又笑着撒开手准备继续码字,结果她总是会被岑昱眼疾手快地拉住,抱在怀里,下巴搁在她的肩窝,说一些让她很不好意思的话。 她是真心觉得,岑昱对她极好。 岑昱在孟词话落之后,继续对着墓碑说:“我家里亲戚很多,但我父母都很喜欢词,所以不会有人欺负她。另外,我自己有车、有房,虽然经济状况很好但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请你们放心把词交给我,我一定能照顾好她,让她衣食无忧。” 孟词有点儿窘,她瞪岑昱:“你说这干嘛啊?” 岑昱若有所思:“现在的电视剧上不都这么演的?父母嫁女儿,最担心的就是男方的经济条件和对女方的态度吗?” 孟词:“……我觉得你已经被教坏了。”简直不能愉快玩耍。虽然她现在收入不高,但要说让岑昱养她,她还真有点儿心塞。 孟词抿起了唇:“我又没缺胳膊断腿而的,哪里就需要你养了?” 岑昱:“……” 岑昱:“需要与否是一回事,我是否有这个态度又是另一回事。” 孟词无言以对,最后在岑昱的脖颈上啃了一口,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了声“去你的”便继续烧纸。 在烧过纸后,岑昱就把炮仗打开,围着坟丘绕了一圈儿,让孟词站远了,才点着走开。在噼里啪啦的炮仗声中,孟词和岑昱相携着慢慢地走远。 上过坟之后,孟词又带着岑昱去了她以前读书的小学。小学现在从外边儿看上去已经有些破败了,但是里边儿的教学楼都被翻修过。因为将近年关,正值寒假,所以学校里都没有人。 孟词和岑昱并没有进去,只在门口看了看,学校里边儿花坛中的几株梅花如今开得正好。孟词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她刚到这里读小学的时候。 那时候她是很骄傲的,甚至于不屑来学校读书,因为她觉得他们学的东西太简单了。虽然对于大部分的人来讲,那些东西并不简单。但她还是表现得很谦逊,只要有人看她,她就很有礼貌地微笑。 而教室里,就只有王临和沈信两个人旁边有一个空座,于是她就和王临、沈信成为了同桌。孟词和岑昱站在校外的一棵树下,沉静下来之后闭上双眼,过去的一幕幕就开始在她的脑海中闪现。 第一次到这边报名、遇到王临和沈信、上课、和他们的相处……一直到小学毕业,所有的画面都被孟词从脑海中调了出来。而她自己一遍一遍地过滤过那些信息之后,才发现,由始至终,一直都有一个沉默的黑影在跟着她。 孟词猛地打了个寒噤,想在脑海中储存的记忆中搜索这个人,却发现她连一点资料都没有。因为这个人,她从来没有看到过TA的样子。 这个黑影,从初中开始就消失了。 孟词的心情顿时就变得凝重起来,但她什么也没说,睁开双眼时,眼中又是一片澄澈清明。她带着岑昱看了她的小学,然后是周围有特色小吃的地方。但洁癖如岑昱,看哪儿都觉得不卫生,她也吃不下,所以便只是看看。 随后她又带了岑昱去了以前她和王临、沈信经常去的地方,给岑昱讲从前他们一起相处时的事情。 “以前吧,早上的时候王临和沈信总是骑着自行车绕大半个街道到我家楼下等我,就是刚刚我们站的地方。但是我阿公觉得我总和男孩子娃儿不好,总是瞪他们说,‘小兔崽子,咋又来了?’说完又会问他们吃过饭没有,就给他们拿糖或者饭团子。然后等我收拾好了,就载我去学校。有时我坐在王临的后座上,有时坐在沈信的后座上。但我最喜欢的,还是沈信载我。因为他骑车比较平稳,王临骑车总喜欢左摇右晃,还故意装作要摔倒的样子吓我。每次我要被吓着的时候,沈信就会在旁边安慰我说,‘根据受力分析,你们和自行车暂时是平衡的,不会摔下来。'” “每次他一说,我就不怕了。那时候因为我们走得太近,总有人说什么王临喜欢孟词、沈信喜欢孟词什么的,每一次看到我们都会怪叫一声,又笑开。当时我们都觉得他们的脑回路好奇怪,为什么经常在一起就是谁喜欢谁呢?不过那时候我们心都挺大的,反正我们都不和别人玩儿,于是也不理论,由他们说去。” “那时候娱乐的项目很少,即使网络已经兴起,但在国内却还没有各种电子游戏被开发出来,手机还是老款的功能机,功能仅限于打打电话发发短信。所以我们平时在一起,娱乐活动基本就只有比赛谁作业做得快谁背书背得快。” “不过,虽然我阿公不喜欢我和男孩子一起玩儿,但我爸妈却很喜欢王临和沈信,说他们很聪明,也有礼貌有教养。很多时候,王临和沈信送我回家时,我爸妈都会留他们吃饭,不过他们大多数时候都说家长不让,自己回去了。从小学毕业后,我和岑昱、王临都上了县重点中学,我们仍然一个班,原来分座位我们是不在一起的,后来我们和班主任请示,都去坐了最后一排。” “到中学的时候,我仍然只和王临、沈信玩儿,有别的同学和我打招呼我就笑笑,那时候我觉得再也找不到有比王临沈信和我更有共同语言的朋友。我还记得刚到中学报到的时候,刘婷婷就来和我打招呼,还问我可不可以一起做朋友。当时我就笑了笑,说,五湖四海之内皆是朋友,当然可以。但那时候的孩子友谊都很奇怪,要一起吃饭一起上厕所,什么都一起,但我并不喜欢和她一起,所以每次刘婷婷约我的时候,我就说已经和王临沈信说好了。王临和沈信也特给面子,直接让刘婷婷不要撬墙角。” “直到初一下半学期的时候,王临被他父亲家的人找到,被带走,我们的三人组成为了二人组。”虽然知道在男票面前说这些不大合适,但孟词还是想说。因为这么多年了,她想说,却也只有岑昱一个人听而已。 岑昱抿了抿唇,眼神有点不自在地问:“那王临走了,你伤心吗?” 孟词一愣,旋即浅笑道:“是有一点儿感概和惆怅,不过更多的是祝福,希望他能过得很好。” 岑昱的眸色一缓:“后来呢?” 孟词想了想,说:“后来,三人组就变成二人组了啊。三个人一起去的地方,也只有我和沈信了。” 她和他一切,但后来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她一直都不太敢回想,好像一想起,就会有什么她不能接受的痛苦。 她说着,眼泪就直直地掉了下来。 第52章 孟词的心像是被什么揪紧了一般,连血液都因为悲痛而停止流动。她一直没有刻意去想后来她和沈信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日子,更不敢去想后来沈信为什么就不在她身边了。 当初的“黄金三角”,走了一个王临,她并没有很失落,而且还是祝福的,因为王临被接走意味着他将来会有更大的发展,作为朋友,她为他感到高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从来没有想过沈信的离开,后来,即便是沈信离开了,她甚至连他为什么离开都不敢想。因为一想,她便觉得自己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眼泪怔怔地掉下来时,她整个人都不动了,好像连思考都已经停止。岑昱见孟词这般模样,立马就握住了她的手叫她:“孟词?” 孟词愕然地抬头:“怎么了?” 岑昱双眸紧盯着她:“你哭了。” 孟词有些不敢相信地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来:“真的?怎么可能……”话还没说完,她感觉到手上的湿润,神情怔忡,“还真的是。” 笑容之上,眼泪簌簌而落。 孟词仍然在笑:“岑昱,我很抱歉,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哭了。”话音刚落,她整个人都蹲在了地上,脸埋在了自己的双腿之间,整个人就缩成小小的一团,单薄的肩膀还一抖一抖的。 岑昱眸色深沉地把孟词从地上拉了起来,按在自己的怀里:“哭吧,我不问了。” 孟词一边哭一边在岑昱的胸前将眼泪都蹭在他的衣服上,又摇着头哽咽道:“对不起,岑昱,我也不知道,对不起……” 她感觉,自己好像遗忘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而当她要去想时,绵密的痛苦便形成了千山万水的阻隔,让她格外难受。 她在岑昱的怀里哭了一会儿,感觉这十年来,自己竟然一事无成,做什么都要考虑对自己的心理生理而言是否安全,一时便越发伤心了。 因为她感觉现在的自己是一个失败者,不仅仅不愿意、甚至是害怕面对陌生人,就连自己的过去,就仍然在逃避。 这还是她吗? 她哭了好一会儿,心中悲伤的情绪总是下不去,岑昱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即使是被安慰着,她仍然伤心得紧。因为目前,她还没有解决这个问题。 岑昱见孟词一下一下地抽噎着,抿了唇,过了好一会儿,见孟词仍然在哭,他便开口温声道:“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是什么感觉吗?” 没等孟词回答,他就继续道:“那时候我觉得这姑娘真好看,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姑娘,没有之一。后来我看到你在人群中行走,却完美地避开了和别人接触的可能,表情也冷冷的,眼神是漠然的,我就觉得很聪明,还很骄傲。” 即使她埋在他的怀中,根本看不到他的面目表情,他脸上的神情依然充满了赞许:“好像你就不是生活在这个世间的人。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情你都喜欢,也不屑为了生计而妥协,你一直坚持着做自己。也许曾经你彷徨过,也许你动摇过、怯懦过,但你一直在挣扎着。” 孟词双手紧紧地环在岑昱的腰上,心里的悲伤依然存在着,心口的窒息感却稍微得到了一丝缓解。但她还是很伤心,鼻头眼睛都是酸涩,就算是岑昱的赞美,也无法让她不为现在的自己而感到难受。 但难受也只是难受罢了,难受并不能改变任何东西。 而岑昱的声音仍然在继续,他说:“以后你不用一个人挣扎了,因为你有我,我会陪你一起。” 孟词眼泪更多了:“可是,这凭什么呢?我凭什么把你拉进我一团糟的生活?岑昱,我觉得,我们的交往,会不会是一个错误?是我自私犯下的错误?” 岑昱的脸瞬间一黑,眼眸也变得愈加深沉,整个人似乎都泛着冷气。但他的声音仍然是温柔的,和他已然变黑的表情完全是两种画风:“就凭我爱你。” 他神情凝重,有些话他觉得肉麻,作为岑昱,他说不出口,但作为一个模仿孟词的小说中的温柔男主的岑昱,却又是能说得出口的。 他放在孟词肩上的手紧了紧,说:“爱不是条件的交换,只是一个人单纯地把另一个人放在心上珍重。你觉得你的生活一团糟,我却觉得很好,甚至我为你愿意接受我进/入你的生活而感到高兴。我们的交往,绝对不会是错误。因为我不仅会把你照顾好,也会让我们更好。” 只是说完后,他的脸上仍然有一丝不自然。 而孟词却为自己情绪化的质疑而感到羞愧不安。她的头埋在岑昱的胸膛前,仍然带着哭腔的声音瓮瓮的:“对不起,岑昱,对不起。我的本意不是这样,我只是……对不起,我……” 岑昱黑掉的脸色缓了缓,他低头,在孟词的发顶亲了亲,说:“不用解释,我都知道。”他始终不舍得难为她,在刚刚那样的境况下,即使他很生气,即使他的心中产生了黑暗的想法,却仍然不舍得难为她。 孟词仍然在流泪,心中的悲伤却好像被岑昱的话一点一点地抹去。等到大半个小时过去,她的情绪终于恢复了过来。虽然心情依然沉重,却也离崩溃很远了。 她感觉自己度过这二十几年,就好像一个跋山涉水的旅者,只为和另一个旅者相遇。而另一个旅者,就是岑昱。 孟词和岑昱在这未被夷平的山坡前静静地站立,等到孟词平复了心内的悲伤抬起头时,对面儿突然走过来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人,她一见到孟词,就笑着上前来打招呼:“哎?这不是孟词吗?” 孟词淡笑着点了点头:“是我。孙阿姨,这是要去哪儿?” 孙阿姨笑道:“我去坡上弄两棵菜回去弄晚饭吃。我好久都没看到你了,刚才也没敢认。晚上去我家吃饭呗。” 孟词摇了摇头道:“不了,我下午还得走呢。” 孙阿姨点了点头,说:“也好。这么些年你也过得不容易。十年前你才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你阿公就去了。当时我们还担心呢,说你这孩子可怜,不知道怎么才能长大呢。现在总算是出息了。” 孟词听到这样的话,知道这是这边人说话都这样,也不理论,只是笑笑。 那孙阿姨因看到岑昱,便又道:“这孩子长得可真好看,是你谈的朋友?” 孟词略微颔首:“是的。” 孙阿姨又把岑昱和孟词都夸了一番,什么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之类的话说了一箩筐。最后还对岑昱说“虽然孟词小的时候被人围在巷子里受了欺负,但她确然是个好孩子,做事认真细致人也漂亮聪明”之类的话,还请岑昱平时多担待照顾孟词什么的。 大约过了将近十分钟,孙阿姨才提着菜篮子走上了那垒着一座座坟丘的山坡。 经过孙阿姨这一打岔,孟词的注意力一转移,原本就略略平复了的心情便又好转了一些。扫过墓,看过她曾经和王临、沈信一起读过的中学,她和岑昱最终那是来到了十年前那件事发生的地点。 同样是下午,也同样是那逼仄的巷子口。 只是巷子十年前就有些破旧的墙垣如今更破旧了。 孟词和岑昱携手走到这巷子口时,周围的场景看在她的眼里都发生了变化,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的模样。孟词握着岑昱的手紧了紧,旋即放开,对岑昱说:“我决定了,会没事的。” 岑昱深深地看着孟词,旋即才吐出两个字:“好。” 他知道,孟词在和她说决定了的时候,实际上是在请求他,如果她犯病了失去控制,就需要他来稳住场面。 而岑昱说好,孟词就知道,接下来,她不必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 她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残阳,又看了看岑昱,最后被岑昱揽住狠狠地亲了好几次,才退开。她又深吸了一口气,在她曾经被欺负得受不住躺下的地方躺下,身子挺得直直的,双手放在大腿两侧的牛仔裤裤缝的接线上,眼睛紧闭之下,睫羽轻轻地颤着。 而她在自己的脑海里调出了十年前那件事发生那天的记忆,然后倒带。在所有的画面和声音飞速地闪过之中,她又看到了十年前她刚开始被欺负的时候。 而这一次,因为是她的记忆,她看到的,比在梦中所见更为详细。 “你就是孟词?” “不是。” “哟,好说谎,照片上明明就是你。” “长得像而已。” 然而那些人并不信,他们看着她怪叫道:“就是你!快动手。” 随即其中一个人阻止他们,冷冷地道:“慢着。”他看向腰背挺得笔直的孟词,“如果你愿意做我女朋友,今天这事儿就这么了了。” 孟词瞅了他一眼,回头转身就走。谁知还没走几步,就被几个女生拉着推倒在地。她一下子便屁股着低,立马就感受到了痛感,同时还有危险。 她看了看他们,什么都没说,就被一个女生抓住头发在脸上扇了两巴掌。 “就知道你们男生看到漂亮女生就心软,但我们不会,我们是讲义气的,既然答应了,就要做到。” 孟词用起自己学过的自卫技巧和打架的技巧,奋起反抗。然而他们人实在太多了,她刚刚爬起来还没来得及站稳,便又被推倒在地。甚至有好几个人都摁住了她,两个人摁她的手,两个人摁她的脚…… 作者有话要说:  虫子更新下一章的时候来捉 第53章 孟词反抗不得,她躺在地上,用尽全力地挣扎着。她悲哀地愤怒地甚至是惊恐地看着那群人,看着其中一个人手里还拿着手机,摄像头正对着这边,心里登时漫过绝望和恐惧来。 而这时,如血的残阳挂在树梢,余晖越过那墙头,洒向逼仄的巷子口。灼烫的光线洒在了每一个人的身上。一群人,男的,女的,他们全都看着她,神情戏谑地嘲讽地一边吹着口哨一边踢打撕扯着她的衣服。 女孩儿们掐着她的皮肤,尖利的指甲恨不得直接戳进她的肉里……少年们完全是在看好戏的模样,就连周围围着的大人也是彼此絮絮叨叨地交谈着。 他们一边说一边指指点点的,有的说:“谁家的孩子这么可怜。” 也有的说:“这群人真是要不得,爹妈没教育好,不像话。” “就是,就是。” “……” 絮絮叨叨的声音不断地交错着,却没有一个人上前,也没有人报警。孟词悲哀地把脸转向另外一边,希望能找到一个人帮助她,却看到离这边不远的小卖部收银台已经没了人,电视机仍然开着,女主持人的声音通过空气,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在这起案件当中,因犯罪人不满十六岁,不予刑事处罚,责令其父母加以管教……” 责令其父母加以管教…… 她倒在地上被拳打脚踢着,听到这句话时眼睫猛地颤抖着,眼泪簌簌而落。 她已然看到了这件事情的结局。 即使报警,最后,这些人的结果也只是“责令其父母加以管教”? “来啊,来求饶啊,叫我一声姑奶奶,说一句‘我错了求你放过我’,我们就饶了你怎么样?”染着酒红色头发的少女抓着她的头发,用尖利的指甲一边刮着她的脸一边说,眼神里满是讥诮。 她眸光幽深地看着少女,带着十足的恐惧和恨意,少女登时便生起气来,猛地摁着她的头往地上一磕,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她才恨恨地道:“居然敢这样看着我?给我打!” 说着,少女便猛地一脚踢在她身上,而其他人的拳打脚踢也在这时向她招呼过来。少女似乎还不满足,脚一抬,旋即狠狠地一跺,高跟鞋的鞋跟便狠狠地跺在了她的右手手腕上。 “啊——”孟词身体蜷缩着痛呼了一声。 少女似乎是被她这样痛苦的模样所取悦,脸上露出狰狞而放肆的笑来,斜唇睨视着她:“你不是会画画喜欢画画吗?我看你以后还怎么画。” 说着,鞋跟又在她的手腕上碾了碾。而其他的少女,则在此时扒光了她身上的衣物。 这时候,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少年们也蠢蠢欲动起来。 他们说:“你们玩儿得差不多了,该让我们了吧。” 少女们嗤笑着,吹着口哨,让出了位置,却在街边喊道:“快来看啊!快来看啊!这就是南城县重点中学的第一名,传说中的三好学生。” 她看着她们那得意的模样,看着少年们都解开了腰间的皮带,她甚至感觉到了自己的双腿被分开,她们,他们的手…… “不——”孟词绝望地看着他们,可她的绝望却让他们兴奋,手快速地在腰间撸动着那并未发育完全的东西,甚至有人走到了她身旁,捏开了她的下巴,有人抵住了腿间的地方。 而就在这时,在众人不断说着“世风日下”、口头谴责着少年少女们时,少女们也越发兴奋了。 她们说:“你们快来看。” 他们说:“谁先上?” “你们,放开!放开!” 巨大的恐惧笼罩在她的心头,声音却已变得嘶哑,可是没有人停下,没有人出手相助。 “不!” 她使劲儿地摇着头,脑门儿上都是汗,两鬓的黑发也变得湿濡。 隐约间,那残阳好像滴了血,那天空上的霞,都被鲜血溅染……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道清冽却带着一丝恐惧一丝颤抖的声音破空而来。 “你们放开她!不许欺负她!我已经报警了!” 就在她以为她的世界将因为今天而永归黑暗、永归沉寂之时,一个身影单薄、穿着简单的白衣黑裤的少年飞快地跑了过来。 向来不发一语只静静地微笑着的少年脚步是那样的惶急,好像唯恐慢了一些,就会让她受到更多的伤害。 那一群人似乎是怔愣住了,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怔愣之后,发出一阵阵谑声、嗤笑声、讥嘲声。 一个染着黄毛的少年拍了拍胸脯斜着嘴角讽笑着说:“哦,报警了,我好怕哟!” 周围传来一阵哄笑声和口哨声,还有旁观者的议论声。 甚至于还有周围看热闹的人要拉住少年:“你别过去,不要命了?” 又是一阵哄笑声:“是啊,你不要命了?” 孟词悲哀而绝望地环顾着四周,每一个人的面部表情,每一个人的声音,都清清楚楚地烙在了她的脑海里。 少年推开了所有的人,跑向她,离她越来越近,面庞、身影在她朦胧的视线中越来越清晰。可就算是她,也希望少年不要过来。 因为,那是沈信啊!那个寡言少语却一直静静地听她说话静静地微笑着的少年。 她泪流满面地看着跑向这里的沈信破着嗓子大喊:“你走啊!不要过来!走啊!” 声音是嘶哑的,还带着哭腔和裂音。她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大喊着,只希望沈信不要再靠近。此刻的她如此狼狈,也挣扎得更加厉害了:“走啊!我不要你管我!走!” 看着这样的撕心裂肺的一幕,大部分旁观着这一切的人眼眶都湿了,然而他们面面相觑之后,仍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沈信的身影越来越近,那些人的注意力全都被沈信吸引,暂时没有再动她。可孟词的心底却越来越恐惧越来越绝望:“你走啊——” 一句话刚喊出口,便已泣不成声。 沈信终久还是走近了,他猛地推开那些少年少女,想要把她抱起来,而那些人却怒气冲冲地抓住了沈信,拳头和脚不断地落在他身上。 孟词心痛难忍:“你们不要打他……不要打他……” 而这时候,有人朝她走了过来,她的视线完全被眼泪糊住。 就在这时。 “啊——”一个少年惨叫了一声。 他原本掏出了裤子的东西登时便滚落在地。 她看到那个总是一身白衣黑裤的精致少年的衬衫上染了血,看到他一下一下地反抗着,他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刀,那刀子一次一次地挥向周围那些不良少年和小太妹。他用的,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不计自己会不会受伤,只要能把那些人撂倒,他便会不顾一切地扑上去。 好几个人都被沈信这样的打法吓得捂住伤口就跑,而那些被撂倒在地上的人流着血,似乎是爬不起来的模样。 残阳染血,孟词看到七歪八倒的少年少女们都负伤在地哭爹喊娘,心里一松,却连话都说不出来。朦胧的视线中,沈信扔掉染血的刀子,踉踉跄跄地向她跑来,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向来沉静寡言的少年颤抖着声音说:“孟词,不要怕。” 他将她被泪水糊湿的发撩至耳后,在她的唇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孟词,我来带你回家。” 孟词整个人都是软的,软得没有气力。她被沈信抱着,沾了泥污的手颤抖着抚着他被鲜血染红的衣衫,眼泪流得更凶:“沈信,你放下我,放下……” “你哪里受伤了,好多血,快把我放下,去医院……”此时,她心头萦绕的恐惧更甚,沈信素来静淡的脸已经变得苍白,连嘴唇都没有了血色。 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温和却无力地说:“孟词,不要动,我快没有气力了。让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孟词摇着头,眼泪越发汹涌:“我不要回家,我要你好好的。” 沈信唇角勾起一个无力的微笑安慰她:“我没事。” 他抱着她,一步一步地往孟词回家的路走去,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周围围观的路人见状不由自主地为他让开了一条路,就在沈信抱着她在众人的视线中走出人群时,原本被捅伤在地的一个凤梨头少年突然捡起沈信扔下的刀猛地朝沈信扎过来。 众人登时倒吸了一口气,而沈信未及闪躲,便被凤梨头少年用刀子扎进了后心。 沈信痛极,当时便踉跄着摔倒在地,只是他一直都把她护在怀里,即使是受伤摔倒,他也将孟词护在怀里,给孟词做了人肉垫子。 孟词慌忙地从沈信身上下来,看着已经气息微微却仍然微笑着的岑昱,哭得不能自已。 “沈信,沈信,你怎么了?你不要有事。” 沈信身下是一滩血,他气息衰微,无力地抬手为孟词擦了擦眼泪,静静地微笑:“对不起,孟词,我好像,不能带你回家了。我希望你回家的路上有我,但现在我好像真的已经无能为力了。” 孟词恸哭着:“不是这样的!沈信,不是这样的,你不要睡,我等你,等你带我回家,你不要睡。” 作者有话要说:  PS:岑昱的老妈由“秋女士”改为沈女士 第54章 孟词恸哭着:“不是这样的!沈信,不是这样的,你不要睡,我等你,等你带我回家,你不要睡。” 她这么说着,眼角的余光看到那持刀刺进沈信后心的凤梨头少年也无力地躺在地上,立马就扑了过去,猛地踢着他身上最薄弱的部位:头、小腹、那种地方。她在刚踢了两下,就被沈信握住了脚,他说:“孟词,不要这样,不要因为他搭上你的余生。警察,就快来了。” 他话音落下,孟词噗通一声软倒在地,无措地看着沈信,她的手边甚至没有止血的工具。她看着周围的人,嘶吼着:“你们这样看着,觉得很有意思吗?这是一条人命啊,打电话叫救护车啊!” 周围的人如梦初醒,却面面相觑。打电话,这个电话谁打?他们都是住在这城里的,要是时候那些少年来找麻烦怎么办? 孟词仅仅从他们的面部表情就能猜出他们的想法,她悲哀地看着他们,其中一个青年低咒了一声,骂了声娘,说:“就为那几个小杂碎,太他/妈憋屈了!这个电话我来打。” 当警笛声响起的时候,警察过来时,那些人才七嘴八舌地说着这里刚刚发生的那些事情。他们说:“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那些小孩子哦,这么小就围着人欺负,实在是太要不得了。” 孟词听着那些“马后炮”,嘲讽地勾了勾唇。很快就有穿着白衣的医生护士来将所有负伤的人用担架抬着去了医院,孟词看着沈信被担架抬走,心里一松,才躺在担架上任由医护人员将她抬走。 这一天下午,在这条街上发生的事情很惨烈。如果是在十年后的今天,这里发生这样的事情,很快就会被观众用手机拍下来发到网上,事情很快就会曝光,形成一个网络热点事件、热点话题。 但在当年,那时候的网络还不发达,那时候的网络还是黑客们的世界,并没有在民众之间普及,电脑也只学校和少部分富裕的家庭里有,社交软件也很少,微博、微信甚至各种论坛里都还只是高知识分子们在混,对普通民众而言,网络它只是一种传说。 所以,这事情在当年就被压了下来。当地对媒体下了死令,这件事绝对不能曝光出来,即使要发新闻,也只能是普通的打群架。而为了降低犯罪率,特别是青少年的犯罪率,体现当地卓越的教化成果,这件事便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因为经过医生的检查,孟词身上虽然青一块儿的紫一块儿,但她并没有受重伤。而岑昱,则被送进了手术室。 而她则被带到了派出所做笔录。 当时,她一进去,就感觉到哪里不对。他们先是按照惯例,询问了她的基本讯息,然后又让她描述了事情的经过。等她说完,他们就告诉她说:“你并没有受重伤,他们的年龄也还小,你们都还有美好的前途,如果坚持指控他们,你们的人生都会因为这件事毁掉。根据法律,他们并没有到可以负刑事责任的年纪,你的朋友为了救你而将他们捅伤,甚至还有两个人死了,如果这件事真的闹开,你想过有什么后果没?” 孟词警惕地看着穿着制服和她谈话的男青年,咬唇摇了摇头。 男青年说:“如果这件事传扬开来,那他就是蓄意杀人,会被学校开除,将来他的档案上将会有一个永远抹不去的污点,不管是以后升学还是就业,都会很困难。因为当时的情况,对方身上没有到,你们并没有受到生命威胁,所以就算是自卫,那也是自卫过当。而你即使被他们欺负,也只是受了轻伤,在法庭并没有说服力。说实话,这件事对你们很不利。要是传扬开来,受到诋毁的肯定是你们,同龄人知道这件事会很排斥你们,你们将来的发展也会有极大的障碍。” 旋即,他语调一转,道:“据我所知,你父母已于一年前车祸去世,你现在跟着你阿公,他身体不好,有心脏病,如果他知道了今天的事情,你觉得会有什么后果?” 她低了头,想说:“什么叫自卫过当?就因为对方没刀,我们人少势薄,就活该被欺负吗?他们十几个人,如果不拼命,我们怎么可能从这件事解脱出来?所以,这件事,我们就只有两个人选择,一是乖乖地被打,二是合理地反抗,因不能采取过激手段而继续被欺负?” 但孟词毕竟没有说出口,她唇角讽刺地勾了勾,眼神里一片冷漠。她垂着头,半晌,才平复了心绪。因为她知道,对方说得没错,现在这种情况,她和沈信毕竟弱势,对方受伤的人多,虽然沈信也受伤了,但如果真要上了法庭,很有可能是要判自卫过当的,甚至沈信家里还要给那些人出医疗费。 而她阿公要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心疼,会不甘心,甚至可能会气得心脏病发。 除了妥协,她别无选择。这个事实让她感觉到无比的恶心,可她不得不妥协,就像男青年说的,这件事情只能悄无声息地抹去。因为沈信的档案里,不能有污点,这是为他的前途考虑。同时,她还要为他阿公考虑,不能让他在晚年还要因她的事情而不能安然度过。 孟词抬起了头,眼神漠漠地看着男青年,声音有些嘶哑:“那这件事,我该怎么办?” 男青年说:“这件事,你们确实是受害者,即便这件事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不会对你和沈信造成任何不良影响。” 不会造成任何不良影响?孟词只想嗤笑一声,沈信现在正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这就是不会造成任何不良影响? 然而这话她说不得,她只是看着男青年,抿了抿唇,才让自己冷静理智地问:“如果这件事压下来了,我们有什么好处?” 男青年站起了身,双手撑着桌子,无形之中形成一股威势:“如果这件事你们压下来,同样我也会说服死者和伤者的家长,让他们不要闹,同时,他们还会自己出医药费。不知道这样的结果,你满意吗?” 孟词目光锐利地看着他:“你保证不会让那些人和那些家长再来骚扰我、我的家人、沈信、沈信的家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虽然这话是她说的,她心中却充满了妥协的无奈。因为这确然是最好的选择。男青年双眸深邃地看了她一会儿,才说:“可以。” “我还有一个条件。”孟词继续说。 男青年皱了眉,孟词目光淡淡地上抬,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这件事情,我不希望让我的阿公知道。” 男青年笑了笑,说:“当然。” 如果她不会告诉她阿公,男青年是乐于见到这个结果的。因为家长显然没有孩子好说服,如果她的家长知道了,有可能会坚持上诉,这和上级的指示不符,而他的职业生涯也会受到影响。 孟词见南青年答应了,才点了点头,语气淡冷地说:“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 男青年将孟词送出了门。她往外边儿走,等离背后的建筑有一段距离时,她的神经也已经疲累到了极致。原本的恐惧和害怕在此时疯狂地反噬着她的心智,对沈信的担忧也让她的心和头一阵一阵的绞痛。 等到了一个隐蔽无人的拐角处,她才蹲下了身子,一个人将头埋在两膝之间无声地哭了出来。此时夜风袭来,似乎还带着少年少女们的戏谑和侮辱,她的眼前,是沈信像她跑来时的清俊的身影,而那身影很快就染了血,浑身是血的他即使是受了伤,还在对她说:“孟词,不要怕。” “孟词,我来带你回家。” 再然后,他中了一刀,气息奄奄地倒了下去,无力地和她道歉,说不能带她回家啦……痛苦啃噬着她在先前的事件中失去防守的心脏,很快便让她趋近于崩溃的边缘。但她不能,她只能装作正常的模样,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她还是那个天之骄女,是众人艳羡的存在。 因为她还有她的阿公,她必须要对那个老人负责。 孟词哭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坚毅地站起了身,擦了擦脸上的泪,咬了咬牙,迅速地跑到她回家的那条路上,找到一块儿并没有与种植稻子的荒水田,直接把自己扎进去,在泥里滚了滚,才爬起身来。 淤泥裹身,在夜风吹过的时候显得格外寒冷。 等到了家时,阿公听到响动,就喊道:“小兔崽子,去哪里野去了?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孟词支支吾吾地没有回答,阿公拄着拐杖出来,看到她浑身是泥的模样,骇了一跳,便问她:“这是怎么了?” 孟词顶着一张泥裹着的脸,勉强露出一个如常的笑来,在阿公浑浊的眼中,她看到了泥猴儿一样的自己。 她道:“今天我在学校把作业做完才回来的,所以才晚了。走在路上的时候,对面突然开过来一辆大卡车,我吓了一跳,没留神儿就摔田里去了,怎么爬都爬不上来,弄得身上一身的泥。” 她阿公含着烟嘴儿吧嗒吧嗒抽了两口烟,才道:“这笨手笨脚的,沈信今天没和你一起回来?也没拉着你点儿?” 孟词笑了笑说:“今天沈信家里有事儿,他爸妈就先把他接走了。” 以前她和沈信一直都是一起上学一起回家的,但今天放学的时候,她就被老师叫去谈话了,原来有同学举报她和沈信早恋,所以班主任对她进行了一番苦口婆心的教育。她把这事儿当笑话说给沈信听了,沈信也没在意。等到放学的时候,班主任就把沈信留了下来,说是要谈话,要是不留下来,就要请家长的。不过,不是请沈信的家长,也是请孟词的。 因为这样,所以沈信就留了下来,而班主任则勒令她早早回家。这也就是今天为什么沈信没有和她一起回家的原因。但这话她不能说,不然骗不过阿公。 果然,阿公又抽了两口烟,什么都没有再说,就挥了挥手,说:“厨房水壶里有滚水,自己去把身上洗洗,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总这样像怎么回事儿?下回自己小心点儿。” 她依言去把自己洗干净,看着自己身上的淤青,便穿了长袖长裤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头发也披散着,遮住了脖颈处的伤痕。 等到阿公看到她脸肿了的时候,她就说水田里有石头,磕石头上了。 就这样,她瞒过了阿公。第二天一早,她就戴了口罩去医院探望沈信,然而她一到医院,还没来得及打听,就听到医院里的护士们在医院:“昨天送来的那些伤员中,有一个长得特别好看,不知道怎么的,身上中了好几道,特别是背心那一刀,伤得及其严重,可连那少年长得那样精致,就这么没了,愣是死在了手术台上。 她登时有如被焦雷轰去了三魂五魄,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好半晌,她才浑身颤抖着走向那些护士,哆嗦着唇艰难地问:“真的死了?” 护士们点头道:“尸体都被他的父母接走了。” 孟词不敢相信,在原地呆怔了半晌,眼泪便直直地掉了下来。她声音哽咽地问:“他……他叫什么?” 护士想了想,说:“好像是叫……沈信。” 旁边的其他人也附和道:“是的,就是这个名儿。可怜啊。” 孟词怎么也不敢相信,沈信他,就这么死了? 那个总是静淡地立着,对着他静静地微笑的少年,那个说要带她回家的少年,就这么……死了? 第55章 孟词直挺挺地躺在那巷子口,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苍白的面容上,像是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使她整个人身上都泛着一种粼粼金光,就好像古老的中国神话中误落凡尘的仙人。 当然,以目前的科学技术并没有探索到外太空生命得到存在,仙人是否存在也是一个谜,现在人们普遍认为仙人只是古时候的人民因为对自然的恐惧而神化出来的形象。 孟词就躺在那里,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岑昱静静地站在夕阳的余晖中看着她,眼中有太多在此时不必收起来的情愫。她执意要想起来,她后面的病情之所以变得严重,都因为一个叫做“沈信”的少年。那个少年,后来消失在了她的生活里。 岑昱看向孟词的眸光像是夕阳的余晖一样温暖,却又带着血色残阳的痛。 在他的眸光之中,孟词平静地躺了一会儿后,苍白的面容突然就变皱了,眉心也挤出了几道折痕,嘴唇一直在哆嗦着。 没过多久,她无力地垂在身侧的双手便一下一下地往地下挠去,像是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他看着她,看她伤害自己,实在忍不下去,便快步上前半跪在她身侧将她的两只手抓在了手心里。 她好像平静了下来,整个人又趋于冷静淡然的模样,但没过多久,她的眉头又蹙起来,面露悲痛之色。 他听到她一下一下地喊:“沈信……” “沈信……” “沈信……” 在这一刻,他感觉到自己的整颗心都快要被搅碎,尖锐的疼痛并不陌生,甚至已经纠缠他多时。 而孟词依然痛色不改。 这时候,孟词已经翻出自己大脑深处掩埋的记忆,并且沉浸在其中。 她到医院是打听沈信的情况,然而还没等她去问,便得到沈信已死的的结果。她不敢相信,沈信,沈信他怎么可能会死? 孟词猛地摇头,苍白的面颊颤抖着,毫无血色的唇也在哆嗦着:“不,这不可能……” 她后退两步,真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她不敢相信,沈信,是那样璀璨夺目的一个天才少年,他怎么可能会死? 她尾音未落,又突地尖叫一声,歇斯底里地吼道:“你们骗人!这不可能!他不可能会死……” 她的双眼迅速充血,喉头鼻间一片酸涩,悲伤得不能自已的眼泪滚滚而落。而她嘶吼的话语,最后一个字的音也迅速地落了下来,直至消弭无踪,就像那个总是静静地微笑着的少年。 “你吼什么啊!我们说的是事实,你这样大呼小叫的,让别的病人怎么休息?”护士翻了个白眼,话中充满了责怪。 但孟词这时已什么都听不到。 “我不信……我不信……”她咬着唇,摇着头后退着,退了好几步,才扶着墙踉踉跄跄地往医院外走去。 沈信,沈信他怎么可能会死? 孟词不相信,等她跌跌撞撞地出了医院的大门,阳光洒在她身上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是如此的荒诞。 先是对她,后来是对沈信。如果这个世界注定要让她周围所有的人都离开,注定要剥夺她所拥有的一切,那她还留恋这个世界做什么?为什么,不毁了这个世界? 她无力地滑倒在地,一个人蜷缩在街头痛哭着。此时此刻,她不再注意自己的形象,也无暇去考虑别人对她的观感,她只是一个失去了很重要的知己的普通小女孩儿。这时候,除了哭泣,除了悲伤,她什么都不能做。 路人纷纷侧目,而她知道,却无法让此刻的自己在人前做出得体的行为。此时此刻的她只知道,她身边的那个安静的少年已不复存在,这个她拒绝接受的事实让她想要毁灭世界,甚至是让所有的人都去为他陪葬。 她沉浸在那让她无可自拔的毁灭情绪之中,脑海中过滤出几十个方案,最终,纷乱的思绪一一被摒去,只留下了一张少年静静微笑着的俊脸。他的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目光却温润地看着她,说:“孟词,不要这样,不要因为他搭上你的余生。警察,就快来了。” 她的命是用沈信的命换来的,她怎么可以不珍惜?她以前一直相信,这个世界是善良的,所有的地方,所有的人,总是会心存善良的。她以前也一直以为,正义是美好的,而她要坚持正义。 在每一个人的心中,正义的定义都是不一样的。 以前的她以为,正义,就是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然后善待身边的每一个人。但在这件事情之后,她却有了疑问。 然而,不论疑问是什么,都不是她要毁灭世界的理由。她曾经听她的爸爸妈妈聊天时,得知人在遭受巨大的痛苦时,很容易悲观绝望,也很容易产生极端的想法,做出极端的事情。她刚刚的想法就很危险。 不管对她而言,她该坚持的正义是什么,她都不能拿沈信换来的命去为非作歹。又或者,每一个地方,都有那个地方独有的规则。而她该做的,不是迁怒于旁人,也不是盲目莽撞地去复仇,而是…… 孟词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也没有去思考自己刚刚到底都想了什么,直到天色阴下来的时候,她才有些茫然地抬头,看了看那灰暗的天空。 天空已经被云层遮住,太阳也躲在了乌云背后,但她知道,她不能沉溺于悲伤之中。任何人都有资格沉溺,但她不行,她还有她的阿公,她带着沈信拼死给她换来的命,必须安安稳稳地活着。 她站起了身,抬手在脸上抹了两把,擦干了眼泪,才往回家的路走去。家里,阿公刚刚去城边自家的地里弄了几棵菜回来。因为是周末,阿公为了给她打牙祭,特意去街上割了两斤肉买了些青椒洋葱。 孟词心中悲伤难忍,但看到她阿公的时候,却还是强忍住眼中的酸涩,扬起了大大的笑脸:“阿公,你回来了啊。” 阿公笑着拍了拍她的头,将手中装着菜的塑料袋递给她,自己拿起了烟杆儿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去收拾收拾。” 孟词眨了眨眼,隐去眼中的湿润,笑嗔道:“阿公,你怎么又买肉了?我觉得蔬菜就很好吃的。” 特别是在她爸妈去后,本来就没留下啥积蓄,阿公又有心脏病,家里没余钱,总买肉多浪费啊。她这么说着,转过身眼泪就落了下来。以前她从来没有觉得日子艰难过,可如今不过短短两天时间,一切都好像变了样。 她不敢让阿公看到自己哭了,便直接去了厨房。 因为临近期末,所以大家都在准备考试的事情,孟词不愿听外界的流言蜚语,直接和班主任请了假在家复习,她向来成绩好,班主任放心,就准了假。 她一直都想将自己被欺凌这件事情瞒住,不要让阿公知道,可是后来,阿公还是知道了。那些五邻六舍几乎都在说那天她被欺凌的事情,只是关乎于死人的大事因为被叮嘱过,不敢提,便都在口里“同情可怜”她起来。 甚至有的人直接叫住阿公说:“你们家孟词确实不容易,那天那么多人欺负她,还脱她衣服,也是造孽哟。那些混混儿的家长也是,连教育都没做好。” 总之,不过数天时间,阿公便从别人的口中了解了整件事情的经过。他当时便气得心脏病发作,后来孟词为安慰他,一直都说别人是看错了,她根本就没事。 可即便是这样,在她期末考结束之后,阿公还是去世了。在阿公去世的那一天,她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这个世界,真的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孟词躺在地上,整个人行走在自己的记忆殿堂里,看着那时候的自己浑身缟素,明明悲痛至极却还是强撑着办完了阿公的丧事,看着周围的邻居强拉着她的手说“虽然你阿公去了,但你自己要好好过,要自强自立”“你阿公死了,你伤心吗”“你阿公死了,你家就你一个人了,自己要争气”等语。 孟词一直认为,旁人的安慰,大多让人听了就觉得烦。因为他们的安慰是完全没有过脑子的,或者说根本算不得安慰,甚至是在往人的伤口上撒盐泼辣椒水。 孟词看着那时候的自己平静地应对周围人所谓的善心,看着自己在阿公下葬之后就一直待在房里不出来。她一直都记得,当年,自己的整个假期都待在家里,没有走出去一步,但她真实的记忆却并不是这样。 或者说,事实并不是这样。她掩藏了真实的记忆,欺骗了自己。 孟词看着在一个傍晚,自己在出门去买菜的时候,突然在街头看到了围着她欺负的那群人中的一个少年,他也是留着长发,染了黄毛,脖子上挂着一根粗链子,斜叼着一根烟捏着旁边的炸鸡头女生的下颌说:“少他妈给老子装蒜。” 他说:“南县重点中学的第一名,都被老子脱光衣服玩儿过的,你/他/妈算个屁。” 说完,他往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痰,伸手就在炸鸡头女生的屁股上捏了一把:“你不是说要跟着我?跟着我,就好好伺候我。” 孟词心里一冷,暗暗地骂了一句禽兽,随后就默默地跟了上去,像是一个黑暗的影子一样跟了上去。 孟词跟着他们,看着他们去了一个僻静无人的巷子,看着黄毛少年在墙根儿站着,解开了腰间的皮带,炸鸡头少女目光忐忑地看了他一眼,问他:“你真的爱我吗?” 黄毛少年不耐烦地说:“少废话。你以为谁都能碰老子吗?” 少女目光一亮,手往前一探,把东西掏出来蹲下身含了上去。 随后,孟词看着黄毛少年因为情/欲而扭曲的年,看着他一边喘着一边叫着自己的名字,登时便怒气上涌,理智的弦在那一刻几乎就要断裂。 但她依然站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等到他们结束、分开后,她才继续跟着那黄毛少年,往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走去。 天很快就黑了,街道边的路灯灯光亮了起来,橘黄色的灯光,看上去好像是温暖的,却让孟词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 她在路上,直接盗了一辆车,坐在了驾驶座上。然后,她目光一冷,动手利落地打开了车前灯,按照自己从前看到的机械原理以及开车教程,扶着方向盘猛地下离合器,毫不犹豫地朝那黄毛少年撞了过去。在少年回头的时候,她感觉自己似乎看到了沈信安静微笑着的脸。 那时候,她在心内低声呢喃着说:“沈信,我会给我们报仇。” 那些人,在伤害了他们之后,就想继续舒服安逸地过日子吗?也许法律对未成年人的眷顾以及当地人的私心让他们得以有这样好的事情,但在她这里,他们想都别想。 车子像是一头凶猛的兽冲向黄毛少年时,黄毛少年吓得腿一软瘫坐在地。在车子离少年还有几厘米的距离时,她及时地倒车,她几乎能看到只受了点皮肉伤的少年松了一口气,脸上又目露凶光骂骂咧咧起来。 “你他/妈怎么开车的?老子弄死……” 他话还没说完,孟词就直接踩了刹车,对着他的下/半/身碾过去。 第56章 黄毛少年彻底的废了,他短促地尖叫了一声,便疼得晕了过去。 孟词视线所及之处,只见他的下/半/身已变得血肉模糊。 等车子停下,过了数秒时间,孟词像是突然回过神一样,看着眼前的情况心脏狂跳,慌乱得手足无措,连眼睛都冲了血。 她颤抖的双手放在方向盘上,半晌,才忍住想上前将黄毛少年弄死的冲动,强自镇定着飞快地把车里自己的衣物纤维、头发、指纹等等一切和她有关的痕迹都快速地清理了,才下车用公用电话给急救中心打电话:“喂?是南县人民医院吗?这里好像出了车祸,有一个人倒在地上,还在流血。” 声音中带着路人看到发生车祸有人受伤的情绪,她说完,又详细地报上地址,等确定一切都妥当了,才趁着没人谨慎地在夜色中离去。 等回到家里的时候,孟词心头一阵后怕。她可以确定的是,在刺眼的车灯之下,少年不可能看清楚她的容貌。而且,也没有人知道她会开车,在这个年代,街上也还没有监控探头,这里的罪恶,都是可以被掩盖的。 她浑浑噩噩地洗漱过后,随便炒了碗饭吃完,便将自己扎进被子里睡觉,只是大脑中像是有一股筋在剧烈得跳着,使她保持清醒,她强制自己冷静,在寒凉的夜晚中,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睡着。 第二天她起床打开电视,就看到南城县的地方电视台播出的一条新闻报道说,昨晚发生车祸的那个黄毛少年被救回了一命,但还没有醒过来。 孟词怔怔地看着,反应过来才松了一口气。又过了几天,新闻报道上说醒过来的黄毛少年心智已经彻底不正常了,整个人都变得呆呆傻傻的,她才彻底放下心来。 但在放心之后,孟词心中却漫过一阵惶恐,她突然讨厌起现在的自己来。现在的她,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这种巨大的改变让她茫然而无措,就算以后她去了地狱,岑昱大约也不会认识她了吧? 她心中无比挣扎,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对是错。在开车撞过去的那一瞬间,她想得很简单——那个黄毛少年必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这里的法/律这里的规则惩罚不了他,那她就自己来。 孟词在家里浑浑噩噩地度过了好几天,每一天都生活在噩梦里,她知道自己已经出现了PTSD症状,她会不断地回想那天发生的事情不断地做噩梦。每一次做噩梦,她都好像回到了那一天的恐惧和绝望。 而她每过一天,就感觉好像是最后一天,这种好像一眼就可以看到尽头的日子,她真的很想结束。但阿公和沈信,他们两个人无时无刻不在她的脑海中出现。她知道,不为自己,为那两条命,她就得继续活着。 这样孤独、悲伤、绝望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打破。 因为那件事并没有完。 黄毛少年的车祸成为了无法侦破的悬案,警察怀疑过孟词,但孟词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女生,她不可能会开车,也没有钱买凶。况且,那天欺负孟词的人太多,他们普遍认为,孟词在那极度恐惧的情况下情绪是不稳定的,她不可能记得每一个欺负过她的人。 还有车子的主人,车主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而且还是当地有名的富户。 然而,黄毛少年的事并没有给未被沈信伤得过重的其他人以警醒。 这天,孟词在家中浑浑噩噩地看着父亲留下的书籍时,突然听到了楼下砸门的声音。随后,她又听到了有人叫她。 “孟词!开门!” 孟词从窗外探出头去,就看到三四个穿着骷髅头衬衫的少年和一两个衣着暴露的少女猛拍着门,脸上是不耐烦的神色。 孟词几乎是浑身一抖,她想了想,直接拨打了报警电话。楼下的人持续拍着们,口里骂骂咧咧的,孟词感觉自己好像又出现了幻觉,她好像又回到了被欺负的那天。恐惧、绝望、害怕、悲伤、愤怒、痛恨,这些感觉依然还深深地盘踞在她心里。 脑海中那根绷紧的弦被狠狠地拉扯,只需一点外力的刺激便会断裂。她感觉自己就快要崩溃,失去沈信的痛苦在这一刻越发地在她的心湖里泛滥起来,好像要将她淹没。但她知道,在这种时候,她必须要坚强,因为她只有自己一个人了,她还要带着沈信的那一份,过得很好。 所以,她拿出了她爸爸留下的编程相关的书籍以及各种经典对战看了起来。但由于爸爸妈妈在带着她出逃的时候为掩饰身份没有带走电脑,所以她只能自己在纸上写着代码。 而她最喜欢的,是汇编。 她专注地尽量让自己忽视楼下的声音,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楼梯,想直接砸窗。 孟词看到一个长得很抽象的长发少年在窗前敲窗的时候,真想拿过家里的棍棒将人打下去时。但她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听到了警笛声传来。长发少年吓了一跳,自己掉了下去,发出“咚”的一声响。 来找麻烦的几个人都被带走。 但这事儿,依然没完。 孟词不可能待在家里不出去。家里除了米和一些腊肉,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所以隔了一天她就要出去,到阿公的地里弄几棵菜回家。谁知她刚出门,没走多远,前天在她楼下敲门试图闯进她家的少年少女们就围了上来,甚至还推了她一把:“哟!果然是重点中学的第一名啊,还知道报警啊。” 少年们满脸戾气。 一个恶狠狠地盯着她,像是恶狼盯着一块儿肥肉:“胆儿挺肥的,他/妈/的敢报警弄老子!那天让你逃了,还没尝到啥味儿呢。” 一个叼着一根烟讥诮地看着她:“我劝你别耍什么小聪明,不然老子弄死你。” 一个则斜起嘴角坏笑:“大腿儿挺细挺白的,老子还没摸够呢。” 孟词浑身都颤了颤,他们离她越来越近:“怎么?怕了?” 他们谑笑起来:“哟,你看,她害怕了。” “嘿嘿,这小肩膀一颤颤的,让人看着就想蹂/躏一番。” “是啊,长得这么漂亮,年龄也小,下面肯定紧。” “你看,她好像要哭了。” “哟呵,哭了好,我最喜欢看美女哭了,哭了好。” “要是一边哭一边求饶就更好了,像片子里的女人一边叫一边哭才好呢。” 他们看着她,看着这一件玩具,他们享受着她的恐惧,好像已经笃定她逃不出去。孟词抬头,双眼瞪向他们,水润的眸子冷冷的,愣是没掉一滴眼泪。即使眼前的场景和多天以前重合,她的思绪又陷入了和那天一样的恐惧无助,但就像那天她怎么挣扎反抗都反抗不了时依然不放弃一样,她今天也不可能放弃。 只要她活着,她就会抗争,她不可能任由人欺负。 她冷冷地看着她们,可即便是她勉力镇定,依然忍不住生理上的害怕。她依然在抖。 其中一个少年把烟扔在地上,伸脚碾了碾,就直接伸手探了过来:“哟,还挺倔,哭啊!你怎么不哭?” 他伸手,想拍拍她的侧脸,像拍狗一样。 但孟词的身子一矮,飞快地躲了过去。 少年少女们登时就怒了。 “快,你们摁着她,把她衣服扒了。” “就是就是,把她衣服扒了,看她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他们一行五个人,三男两女,一起动了手。孟词双眼一厉,两手迅速地抽出藏在菜篮里的镰刀,近乎于孤勇地开始了被欺辱后的暴发和反抗。她一边一脚把一个少女踢倒在地,一边用镰刀果断地向其他的人割去。 她用的,也是不要命的打法。同时使用移花接木的方法,一边拉过一个人推向另一个人挡住她的攻势,一边用镰刀割少年少女们裸/露在外的部位。 很快地,几个少年的手腕儿、脸上、脖子上都负了伤,鲜血涌了出来。在他们受伤之后,她剩余的气力也不多,只足够她后退几步,在离五个人足够远的地方清清冷冷地站着,脸上染着几点血,强撑着孱弱的身躯,用死寂的眼神盯着他们说:“你们再敢来,我割的,就不是你们的手臂,而是你们脖子的大动脉。我不介意直接送你们去见马克思!” 她目光阴冷,看得几个少年少女都心生惧意,也不敢再口出嘲讽之言。他们捂着伤口,龇牙咧嘴地狠盯着她吐了一口唾沫,说:“孟词,你给我们记住,这事儿不会就这么算了。” 孟词一句话也不说,看着他们走远,才瘫软在地上。刚□□的菜,因为刚刚的一场打斗被毁得稀烂。她猛地吸了口气,拖着疲惫的身躯重新去地了割了几棵菜,晃悠悠地走到回家那条路的附近时,就看到挨打的那些人又带了一伙人,手里拿着棍棒西瓜刀等武器在她家楼下堵着。 登时,她的心跳便跳到了嗓子眼儿。她没敢过去,只绕到了她家的后门,从后面悄悄地走进了自己的家。在这一刻,她才知道,这事儿是真的没完。如果她不想一个一劳永逸的方法,她本就暗无天日的生活会变得更加难过。 她看着自己写下的那一堆代码,突然就崩溃了,双手重重地一拂,就将桌上的纸和笔全扫在了地上。 她不知道她的人生为什么就变成了这样!呆呆地看着被自己弄得满地凌乱的纸,她坐了很久,涣散的目光才渐趋坚定,等到紊乱的呼吸变得平定后,她才镇定地找出她妈妈曾经留下的一些东西,又鼓捣着拿出一些药倒出来,用化学实验提取其中的某些可用物质。 她抿着唇,双眼紧紧地盯着试管里的那些东西,手上的动作干净而利落。她感觉自己好像分裂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冷静理智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一部分则为自己、为阿公、为沈信悲伤着。 她越来越觉得这个世界很荒诞。她原本经过内心的挣扎,终于打定了主意要一心向善,而他们却得寸进尺。 解决他们,她生活中的大患才会解决。 她满心悲壮地看着自己走向冷漠、走向仇恨,走向人生最消极最低谷的地方,看着自己慢慢地要成为一个刽子手。 但她做出的东西还没派上用场,事情便又生出一场变故。这场变故,是往好的方向发展的。 在她做出能让她自保的东西后,在她模拟过数十个怎么弄死那些少年少女而不被抓到把柄的方法后,不管是东西还是方法,一个都没能派上用场。 那一天晚上,她战战兢兢地睁眼到天明。那些人见她没回来,在下面骂骂咧咧了混闹了一场,就勾肩搭背地离开了。 第二天,他们没有再来。 第三天也没有。 第四天还是没有。 第五天,她才得知,那些人被抓进了劳教所进行劳动教育。 第六天,她毁掉了自己做出来的东西。 第七天,她待在家里。 第八天,她待在家里。 第九天,她待在家里。 第十天,她依然待在家里。 她对吃的已经没有要求。饿了,就煮点米饭就咸菜吃,要没饿,就不吃。她整个人都成为了行尸走肉,好像活着的,仅仅是她的躯体,再没有灵魂。 她每一天每一夜都在经历那一天傍晚的绝望和痛苦,每一天都在经历她在医院听到沈信已死的噩耗时的悲恸,她的整个世界,渐渐地从明亮变得灰暗,从灰暗变得漆黑,渐渐地,成为看不到任何东西的死寂。 而在那漆黑的世界里,只有她一个人。她确然是还活着的,却又是死了的。 在离开学前的第十天,她的心情开始变得好转,她依然每天晚上都做噩梦,但每次梦到她即将被那些人侵犯的时候便戛然而止。后面的事情,她怎么都想不起来了,每每一想,头就像是有针在扎一样。 她有些奇怪的是,为什么那天之后,沈信就不见了? 她心里很慌,很悲伤,很彷徨,因为她的爸爸妈妈阿公都不在了,她最亲近的就是沈信和王临,王临早被他爸接走了,她就剩下了沈信一个人。 可沈信,他到底去哪儿了呢? 第57章 在经久的独自沉默后,孟词打开了家里的窗子。 明媚的阳光照亮了整个世界,世间的万事万物似乎都在发光。在那光芒之中,孟词感觉自己似乎还能看到那静静地微笑着的少年。 可是当她直面那阳光时,那少年却慢慢地后退,渐渐地变得模糊,最后整个身影都消失在了那团耀目的光芒里。 而那正对上她双眸的阳光,却让她觉得很刺眼,好像不大适合她,好像那个少年也离她而去。可是,这时候候的她只有沈信了啊。 她想去找他。 以前她去沈信家玩儿的时候,从没见过沈信的父母,只见过一个阿姨。 当她打开家里的大门走出去后,路上好几次遇到邻居,他们都问她:“孟词,好久没看到你了,这些天去哪儿了?” “孟词,虽然你阿公去了,但你不要太伤心,生活总是要过下去的。” “孟词,吃饭没?到我家来吃饭吧?正好我家燕儿还有些不穿的衣服,你要不嫌弃就拿去穿。现在你们家就只有你一个人了,也是不容易,要有啥难处只管说。别的没有,一顿饭我们还是管得起的。” 孟词充耳不闻,直接朝沈信家走去。 当时她一边走,一边回想着她、沈信、王临在一起的时候。孟词一直都长得娇小玲珑,又小同龄人两岁,所以看着就显矮,王临倒是挺高的,沈信和王临一样,和同龄人年纪差不多,但身高总是上不去,虽然人长得挺好看,可身高就卡在了156-157之间。 王临没走的时候,孟词还笑着说:“唉,我是女生,矮点儿就算了,结果你也这么矮。沈信,听说现在他们眼中的标准帅哥是一米八五,你要是总不长个儿将来找不到女朋友怎么办?” 王临也补刀:“就是就是,像我,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类型。” 他摸着下巴:“唉,越来越觉得,我们仨走一起,就像是一个巨人身边跟着俩小矮人儿呢。” 沈信瞟了王临一眼,没理他,直接看着孟词认真地说:“听说美女的标准身高是165cm,如果你将来没找到男朋友,我们可以一起,这样你和我的问题都可以解决。” 当时她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但又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吃亏,回头瞪了沈信一眼,就发现他耳朵尖儿泛着红。 王临还在旁边点点头:“是滴呀是滴呀。” 等到王临的目光被别的事物吸引过去后,沈信又凑在她的耳边说:“当然,如果你想现在就解决这个问题也行。虽然国内的体制不允许早恋,但为了你我可以不遵守。” 孟词的面庞像是穿越了时光一样,不管是在过去还是现在,都微微地泛着红。她行走在阳光、行人、楼房交错而成的光影里,眼中什么都看不清,满心只有一个方向,那就是沈信的家。 而那些过往,让她的脚步越来越轻快,嘴角也因为曾经的记忆而轻轻地勾起,两颊也笑出了梨涡。在最近这短短的一个月里,她失去了所有,总不至于,连沈信都失去吧? 孟词这么想着,很快就到了沈信的家所在的街道。她放眼看去,在看到沈信家的屋檐时,脸上便绽放出灿烂的笑靥,飞快地跑过去。等她跑到沈信家的大门前时,她脸上的笑登时便褪了个干净,只睁大了眼,露出不可置信的模样。 那清丽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在欢喜的一瞬之后,凋萎出使人心疼的荒寂。 她怔怔地看着大门上的一把大铜锁,唇角翕动了无数次,却一个音也吐不出来,只是那双睁得过大的眼直直流下泪来。 她就站在那里,从明媚的午后站到晚霞漫天,从清晰的昼站到漆黑的夜,这栋楼的大门始终没人来打开。 她的大脑渐渐地有些发晕,那一日在医院里的话,又断断续续地在她的脑海中响起,声音越来越大,像是要震坏她的耳膜。 她怔愣愣的模样瞬间皲裂,细幼苍白的脸上爬满绝望的痛苦。 在那黑夜之中,周朝的住户只听见“啊”的一声凄厉惨叫,那站在紧锁的大门前的少女便没了踪影。 孟词拔足狂奔,跑过南城县的街道,又绕着南城县跑了好几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才冲进自己住的楼房,趴在地上静静地哭着。 等哭得累了,还睡不着。 她哀哀地叫着沈信的名字,不住地哭,等到天快亮的时候,她终于晕了过去。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再去找沈信了。因为她一直把王临和沈信当最好的朋友,可是沈信离开了却不和她说一声,她有些生气了,而且每次一想到沈信,她感觉自己就会看到好多好多的幻觉。 好像自己随时随地都可能再度落入那任人欺负的境地。她不再和人交流了,她被欺负的事情也传到了学校里,周围全是和她有关的蜚短流长,就连去了学校,也有好多人对她指指点点的,说她差点被轮了,那些欺负她的人都被关进了劳教所。 但她知道,如果不是有人“打招呼”,那些威胁着她生活的人还会继续逍遥法外,因为没有什么能制得住他们,毕竟他们年龄不够,即便伤了人也只会被人说一句年少不懂事,还没定性,有浪子回头的机会。然而,所有的人都只看到了他们是可以挽回的,却没看到被害者所承受的伤害,那种可能会伴随他们一生、哪怕过再长的时间都难以磨灭的伤害。 这个世界是有规则的,而她却不愿再遵守。 在日复一日的分分秒秒里,那些异样的目光和指指点点让她很不舒服,于是她便不再和任何人交流,一个人,一直独来独往。 刘婷婷就是这时候走进她的生活的,她没有用异样的目光看待她,也没有对她指指点点,甚至帮过她多次,只是每一次她问起沈信的时候,孟词就觉得惊慌,脑袋疼得像是快要裂开。 于是,她学会了不再去想沈信,不再去关注任何除自己生活以外的东西。在日复一日的噩梦之中,她学会了如何在噩梦中反抗那些人,如何让自己从噩梦中醒来,她依然霸占着南城县第一名的宝座。 再后来,每一次别人问刘婷婷为什么总和她在一起时,刘婷婷就说:“因为我们是闺蜜啊。” 后来的后来,她和刘婷婷好像真的成为了闺蜜。 刘婷婷很会照顾她的生活,在她差点被车撞的时候拉她一把,给她带早餐,去食堂打饭的时候,她不愿意也不屑去和别人挤、想等人少再打饭时,刘婷婷就会冲在前面帮她打好。 再后来,成绩一直都不怎么好的刘婷婷请她辅导,和她和一起考进了南城市最好的大学——南城大学,在全国排名第五的大学。 原本她是可以上全国最好的大学的,但因为那所大学在遥远的北方,没有本地保护政策,分数线很高,刘婷婷够不上,而她平时很容易会出现幻觉,很容易以为自己又回到了被欺负的场景从而伤人,所以在刘婷婷做出楚楚可怜的表情请她留下和刘婷婷一起去南城大学继续学业的时候,她答应了。准备考研那段时间,刘婷婷说要离她近一点方便照顾她,她也不愿意面对陌生的环境,便也答应了。 在大学里,她不参加任何活动,只上课,只参加考试,不和任何人交流,每次要做小组作业的时候,都和刘婷婷一组,然后她自己一个人搞定所有的事情,她觉得很简单。不过也正因为她不参加任何活动,不符合南城大学评定奖学金的条件,于是便没有了奖学金,需要自己养活自己。 她卖掉阿公的房子所得的钱,在大一结束便已告罄。于是只好用她从她爸爸那学来的知识勉强弄点钱度日。同时又开始在晋江文学城写网络小说。 但因为她情绪不大稳定,对生活谈不上热爱,也不屑于跟风写热题材,写的是很阴暗的人性故事不说还没有感情戏,文下一直很冷。 在她放弃两个马甲使用第三个马甲时,她收获了自己的第一个粉丝——我不是路人甲。在她的鼓励下,她开始反思,并勉强把感情戏加进自己的文里,数据才慢慢地起来,她也陆续签约上榜开V。 她也终于从一个小真空一直写成了老真空。 再后来,她毕业后本可以做很多事情养活自己,但她怕和人打交道,这是最大的障碍,所以她找不到合心意的工作。因为她觉得外面的世界,不管是怎样的,总归是不安全的,总容易让她失控,让她感觉到惶恐和害怕。 而从大学的时候就开始写网文的她,一直都是一枚小真空,从来没红过。每个月小两千块的收益,还只能提一半出来,所以日子就过得紧巴巴的。 每一次在她实在过不下去的时候,就只好写个程序去网上售卖,暂时度日。 离开学校的她先是去刘婷婷家借住的,刘婷婷说是不介意,但高瑞这个人,看着她的眼神总是阴冷的,像是一条毒蛇,好像只要她不注意,他就会咬上来。 她住不下去,就租了南城市主城里最乱最便宜的南城梯的房子。 两个房东都不是好人,一个总想占她便宜,一个总歪鼻子斜眼儿地摆脸色。 最后,命案发生,她于逃亡之中遇到岑昱。 孟词睁开双眼的时候,已是暮色四合,脸上一片冰凉。岑昱就蹲在她身侧,紧紧地握着她的双手。孟词静静地看着岑昱,就像从前那个静静的少年。 半晌,她坐起身,沙哑着嗓子说:“对不起。” 说着,她抽出了被岑昱握住的双手。 岑昱紧紧地看着她:“为什么说对不起?” 孟词怔怔的,心间漫过一阵又一阵的疼:“因为我和你在一起,是因为你长得很像一个人。我刚刚才知道。” 第58章 岑昱原本正低着头为孟词揉着腿,听见这话像是猝不及防地挨了一记闷棍,心上痛得紧。 他猛地抬头,直看进孟词的眼,瞳孔骤缩神色冷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孟词抿了抿唇,有些不敢看他,撇开头,声音轻轻地在夜风中散开:“一直以来,你都只是一个替身。” 岑昱停了手上的动作,直盯着孟词,孟词却再无言语。 在说出适才那句话时,她心间漫过一阵又一阵的疼。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岑昱对她的好,现在她却这么伤害他,这让她羞愧不已,甚至有些厌弃自己。 但她不能自欺欺人,即使不敢去看岑昱,却还是静静地立在他的身前,倔强而镇定地看着他被夜色笼罩的俊脸。 他那漆黑的瞳仁在这漆黑的夜晚像是天上的星辰一样闪亮,又像是两道冰寒的剑光。又或者,那什么都不是,只是她想象出来的。 她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直直地盯着他,看他如何回答。 岑昱也直直地看着她,等内心逐渐平静下来,才微微吸了口气,语调低柔喑哑地问她:“你说的那个人,是沈信?” 从他双眼里看不出他的情绪。孟词无法说出欺骗的话来,她怕岑昱发怒,尽管岑昱从来没有对她发过脾气。 她点了点头,再说不出一句话,感觉自己说什么,都是不要脸。分开,对不起岑昱这么久以来的付出,不分开,那她要如何面对为她失去生命的沈信?尽管他们从来没有说破,从来没有约定,但他们是可以用生命相许的人。 沈信给了她他的命,那她为他守一辈子的记忆又能怎么样呢? 在她的预想中,她以为岑昱一定会紧攥着拳头,强忍怒气地看着她说:“我他妈就不该让你回来找这破记忆。” 然后他转身离开,以他的骄傲,他应当是再不理她的,然后他有他的生活,她守她的回忆。然而让她感到更为羞耻更为愤怒的是,只要一想到她和岑昱会分道扬镳,她的心便一阵一阵的抽痛,好像原本有了一丝光亮的世界再次变得黑暗。 但现实中并不是这样。她点头之后,岑昱面无表情地看了她几秒,甚至是勾起唇轻笑了声,语调平静地问:“我和他很像?” 孟词抿唇,眼睫低垂,吐出一个字来:“是。” 这时候,岑昱看着孟词单薄瘦削的影,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悲伤。他抿住了唇,双手握住她的肩躬身迫使她看着他的眼睛:“我和他哪里像?” 夜风吹过,孟词打了个寒噤,身子瑟缩了一下,开口:“脸型、身材比例、气质,都像。” 只是她记忆中的少年身高不足一米六,而眼前的这个,却足有一米九。她曾经强迫自己不去想沈信,她谁也不信,为什么就能轻易地相信岑昱?因为他和沈信实在太像了。 甚至于她潜意识中是有把他当成沈信的,只是她自己不知道,她同样不知道的是,沈信已经死了。 所以岑昱不可能是沈信。 黑夜在她脸上留下晦暗的黑影,一如她过去那晦暗的人生。而岑昱,他本是富家子,有大好的前途,不该和她扯上干系。 她静静地立着,平静微微扬起头,扯了扯嘴角,艰难地说:“你们微笑的时候,也像。” 岑昱定定地看着她,唇动了动,过了几秒,才出了声:“你故意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自然是要摊牌,然后各走各路。 这其中的意思,孟词知道,岑昱也知道。 只是在岑昱问出来时,孟词却怎么都开不了口。她咬了咬牙,刚下定决心要说清楚,岑昱便出声打断她:“你别说话。” 语速迅疾语调强烈,说完转身就走。孟词看着他高大的背影,还没来得及思考,便出了声:“你!你不许走!” 她站起了身,话音刚落,连她自己也怔愣住。明明他的离开是她所希望的,她却鬼使神差地开口留他。她懊恼地咬了咬唇,看前面的身影顿住,随后电光火石之间,那人影便迅疾地回身,几步上前将她扛在了肩上。 她动着双腿挣扎,两手捶打着他的后背:“你干什么?放我下去!” 然而她越动,那箍着她腰的手劲儿越大,让她怎么都无法逃脱。 岑昱扛着她往停车的地方走去,心里翻滚的怒气在胸腔中横冲直撞,找不到发泄的出口。他的手越箍越紧,几步开外之后,他才语调冷淡地问她:“你说那话,不就想让我走吗?叫住我干什么?” 孟词一时羞愤不已,想起曾经把自己从那样境地中解救出来、甚至还为她丢了性命的沈信,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可厌至极,特别是在她开口留岑昱的时候。 她咬着下唇不说话,半晌才轻轻地说:“不让你走,是因为我们话还没说清楚。而且,我需要你开车带我回南城。” 这样的话很无耻,但孟词就是说了,她想,大概这样,岑昱就会把她当成一个可厌至极的人,然后离开她。 岑昱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心口闷闷的痛:“我知道你说的不是实话。” 在走过一条街道后,他把她放了下来,手掌握着她的后脑勺,双眼只盯着她:“不用反驳,我就是知道。至少在今天,甩掉我的事,你想都别想。当然,以后,你也别想。” 他的手下滑,紧紧地攥着她的手,拉着她往停车的地方走去。他面色冷峻,孟词被他拉得踉踉跄跄,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总归是她欠了他的,这让她极心虚,有些看不清楚现在的自己,也看不清楚曾经的自己。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一路疾驰,很快地,岑昱就把车子开到了两百迈。原本两个半小时的车程,不到两个小时,岑昱就把她载回了他家。 当走进那熟悉的房子时,孟词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她好像分不清楚什么是过去,什么是现在。 一进门,她就紧跟着岑昱:“岑昱,我们得谈谈。” 岑昱回头,神情平静地低头看她,一如曾经那个静静地立着的少年:“谈什么?我上午还听到你说想对我表白,高兴得像傻子一样,晚上你就跟我说我是替身,我还真是傻子。” 孟词怔怔地看着岑昱,无言以对。岑昱往楼上卧室走的时候,她仍然跟在他身后,她觉得自己必须和岑昱说清楚,不然这对岑昱不公平。 然而岑昱一进卧室就开始脱衣服,全不管她也在,她看着他精赤的上身,看着她的宽肩窄腰和长腿,别过了眼神,看向一旁的全身镜,里边儿岑昱已经解开了皮带,他应该是要去洗澡。 她直直地看着,言不由衷地说:“岑昱,我们今天必须谈谈。” 岑昱转身,手刚刚把裤子解开,故意露出好看的人鱼线以及里边儿纯白色的内/裤,走近她,眼眸幽深地看着她在她耳边说:“今晚你不清醒,我不会和你谈。” 他浑身都散发着荷尔蒙,像是绕在了孟词的鼻端,让她心“砰砰”地跳着,血液的流动急剧加快。 眼前的人即使是在发着怒,也十分让人着迷,就像是从前的沈信一样。 她双手紧攥成拳,克制着想要直接扑上去的念头,执着地看着他:“我说你是……唔……” 她话还没说完,便蓦地被他堵住了唇,他的唇舌不复往日的温柔,强势地在她的口里攻城略地,扫过她的每一个敏/感点,不到一分钟,她整个人都软倒在她的怀里,再要说话时,便显得软绵绵的,气势不足不说还有点欲拒还迎的味道。 等到她有些呼吸不过来的时候,岑昱才放开她,在她的耳边低低地说:“想和我一起洗澡,就直说。” 那声音像是要让人的耳朵怀孕。 她挣扎着瞪他:“你耍/流/氓!” 双手一碰到他滚烫的肌肤便拿不下来。 岑昱直接把她抱进了浴室:“和女朋友做/爱,不算耍流氓。” 再然后,他没再给她说话的机会,一直吻着她。他身上的气味让她着迷,也让她觉得安心,她完全把持不住自己。等到他放开她的唇时,他已经在水流之中进/入,动作激狂地律动了起来,她也能说话了,出口的却是不成句的只言片语。 从浴室到床的路上、在墙根儿、在地上、床上,直到孟词累得睡着了,岑昱才躺在她的身侧,妥帖地将她抱在怀里。当他的手拂过她的面颊,将她的头发撩至耳后时,才在她的眉心印下一个珍重的吻。 他半撑着身子,凝视着她,叹了口气,才躺下。他睁着双眼怔怔地看着天花板,孟词下午对她说的话竟让他有一瞬间的恐慌,好像他谋划多年才终于能在一起的人马上就要离开他一样。 如果她离开,他便又回到了那个单调的只有自己的世界。 在遇到孟词之前,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孤独的。在遇到孟词之后,他发现,没有她在的日子,他都很孤独。 他还记得自己在遥远的异国,每一次做实验每一次查案太累的时候,就会望向遥远的东方,尽管孤独,但内心总是充满了希望——希望能和她重聚,希望和她重逢的时候,他已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她。 在那漫长的时光里,支撑着他坚持下去的,是她灿烂地微笑着的身影。 然而当他终于回到家乡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变了。她变得像是一只时时刻刻都在恐惧都在防避着人群的幼鼠。那样的她让他心疼而无可奈何。 她的防备心太强,于是他只能循序渐进地接触她,让她接受他的存在。 他有信心治好孟词,却忘记去想,如果孟词因为曾经的沈信而不愿意和他在一起怎么办。 岑昱的下巴搁在孟词的肩窝,大脑飞速地思考着如何解决眼下这个问题。在否决了一个又一个方案之后,他终于敲定了最终计划。 与此同时,远在南城市另一边儿的刘少飞则接到指示,因为年关将近,室内女子被杀案因死亡人数太多,引起了上级领导的重视,所以必须要尽快破案。 上边儿已经决定要成立专案组,并命一直以来表现十分出色的刘少飞协助。 与此同时,刘少飞和著名的犯罪心理学家、侦破专家林恪是朋友,因此他们希望刘少飞能请回林恪协助,这样破案的几率会大很多。 接到这个任务的刘少飞只觉得压力山大,他和林恪是朋友不错,但这并不意味着在他听到林恪说的诸如“和你的智商比起来,我确实是天才”“和弱智比起来,你也是天才”这样的话吧? 刘少飞泪牛满面地做好心理建设,算准了时间差,确定林恪已经起床了才打电话过去,内心一直在呐喊着:希望接电话的是林摇不是林恪是林摇不是林恪是林摇不是林恪…… 他的内心疯狂地刷着弹幕,在电话那边清晰而冷淡的女声响起时,他才终于尘埃落定。 “hello?” 刘少飞抹一把头上的虚汗,对着电话笑道:“是我,刘少飞。Yao,这次给你们打电话……” 他话没说完,就被林摇截住:“是有事需要帮忙?” 刘少飞内心继续泪牛满面,他艰难地点了点头,随后冷静而清晰地把这边关于女子室内谋杀案的详情和林摇说了一遍,那边沉默了两秒,他才听到对方说:“这个案子很有趣。” 刘少飞心内一喜,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又听林摇道:“但我们暂时没空。” 刘少飞脸色顿时僵住,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像是在坐过山车一样起起伏伏。他还没来得及央求和低落,就听到林摇和林恪交流了几句,林恪接过了电话。 “伊登在南城市,这案子他能破。他的电话是13XXXXXXXXX,不用谢。”说完,啪的一声把电话挂了。 刘少飞看着这电话号码,感觉深夜扰人清梦也不大好,只好先给上级报告了进度,此囫囵睡了个觉。 梦中林恪淡淡地瞟了他一眼,说:“你真幸运。” 他不明所以地冲林恪笑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哪里哪里。” 谦虚的话未完,就听到林恪说:“你真幸运。你的大脑几乎处于静止不动的状态,而我的大脑却一直在高速运转着。”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色微微亮的时候,孟词就在生物钟六点的时候起床了。自从岑昱不上班之后,他们一起去跑步的时间就调整到六点半。 孟词刚醒来的时候,大脑还迷迷糊糊的,不大清楚状况,习惯性地在岑昱的怀里蹭了蹭,环着他细但手感很好的腰嘟嘟囔囔地说:“若共你多情公子同鸳帐,怎舍得叠被铺床。” 说着,又在他怀里找了个角度昏昏欲睡。岑昱听到孟词这一句,眼眸幽深地在她肩上亲了亲,手顺着她的脊背往下,直滑到…… 孟词感觉有些痒,腿上动了动,脚一抬,岑昱的腰身往前一挤,便极有节奏地运动起来。孟词尚未完全清醒,只凭着本能迎合着他,被他吃干抹净。 等到事毕之后,岑昱也不出来,就让孟词趴在他身上,双眼盯着她看。 孟词在岑昱胸前蹭了蹭,等睡意稍淡时,睁开一双清眸,发现自己正趴在岑昱身上,便睡眼惺忪地说:“岑昱,我们是不是该起床了?” 说完,发现哪里不对,她动了动,脸瞬间涨得通红:“你!你出去!” 岑昱紧紧地箍着她的腰,声音这含着一丝喑哑:“你压着我,要我怎么出去?” 孟词羞愤不已,挣扎了两下,便感觉他的海绵体又开始膨胀了,变得又烫又硬。而她身子一软,又趴在了他身上,完成了一个深顶。 岑昱扶着她的腰,又动了起来。 等到事情完了之后,孟词躺在床上和岑昱商量:“岑昱,我们必须要节制,以后不能这样了,不然多伤身体。” 岑昱一边帮她清理一边说:“你不能指望饿了二十几年的人在见到大餐时还能镇定地细嚼慢咽。” 孟词抬腿就往岑昱的身上踢了一脚,岑昱也不以为意,只是微笑。孟词看着岑昱的宽肩窄腰,登时又扑了上去。等她扑到岑昱背上时,才想起昨天的事,登时便黯淡了眉眼,心中暗骂了自己几句,从岑昱身上滑下来,穿好衣服。 她深吸了一口气,说:“岑昱,我们得谈谈。” 岑昱脸上的笑意也褪去,他摸了摸孟词的头:“先跑步。” 跑完步后,孟词:“岑昱,我们得谈谈。” 岑昱:“先吃早饭。” 早饭后,岑昱没有了推脱的借口,孟词的情绪也变得烦躁起来。岑昱什么也没说,脸上清雅温煦的笑容一如之前的模样。 他说:“孟词,我们可以谈。但首先,我必须先以心理医生的身份和你谈。”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的更新,我尽量固定在20:00~ 第59章 他说:“孟词,我们可以谈。但首先,我必须先以你的心理医生的身份和你谈。” 孟词闻言一怔,有些疑惑地看向岑昱,想问为什么,但这是一句话废话。因为孟词知道,既然岑昱说要以心理医生的身份和她谈,必然是她出了什么问题。 她点了点头,说:“好。” 低垂的眼睫一颤一颤的,似乎有点忐忑。 岑昱看着这样的孟词,眼眸又深了深。他意态闲适地坐在沙发上,两手捏起一只茶杯抿了两口:“你尽量放松一点,在我以你男朋友的身份和你谈之前,我还是你男朋友。当然,谈过之后,也还是你男朋友。” 孟词咬了咬下唇,感觉岑昱好像有一点儿生气,抬眸看向微笑着的岑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盘腿坐好,过了几秒,才说:“我准备好了。” 岑昱点了点头,问她:“很好。今天早上的茶,是什么味道?” 孟词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偏着头细细地品了品,说:“清香中略微带着一丝甘味。入口甘醇,回味无穷。” “今天早上的早饭怎么样?” 孟词的唇角不由自主地上翘,带笑的睡凤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笑意:“很好吃。鸡蛋是最难弄的单面煎,粥是绿豆粥,入口软糯香滑,还有配菜也很好吃。” 岑昱点了点头,又问她:“你认为你善于发现生活中美好的事物吗?” 孟词一怔,沉默下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几秒之后,她才摇了摇头。 等她摇过头之后,岑昱便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让她站起来,和他一起去到门口穿鞋:“那今天,我们就去看一看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 对于岑昱采取的这种新型的咨询方式,孟词不明觉厉,只跟着岑昱出门。 他带着她出门,绕到别墅的后边,从蜿蜒的旋梯拾阶而上。这时候,太阳已经出来,透过常绿阔叶的缝隙照下来,露出点点光斑,风吹过的时候,像是一只只跳跃的蝴蝶。只是这阳光太过柔和,那一点温度尚不足以驱除寒冷。 岑昱走在前面,孟词跟着他,因为每天早上要晨跑一个小时,孟词还算跟得上。踩着石梯上的青苔、枯枝、落叶、泥土,孟词低着头,思考岑昱要和她说些什么。 她一直往上走,突然就撞到了岑昱的后腰上,有些愕然地抬起头看他:“怎么停下了?” 岑昱站在她前面的石梯上,光线正好从阔叶的缝隙打在他身上,让他看上去就像是来拯救她的天使。 当然,天使存在的前提是有神论。但这样的孟词极好看,孟词一看就挪不开眼,甚至还觉得眼前的人慢慢地和当年那个静静地微笑着的少年重合起来。 在她愣神的这一瞬,岑昱微微躬身伸出了手对她说:“亲爱的孟小姐,希望我有这个荣幸能牵着你的手一起走上去。” 孟词从来没经过这一遭,岑昱的这句话特有杀伤力,让她呆愣愣地就把自己粗糙的小手放在了他骨节分明的大手上。 “好的,谢谢。”孟词有些不好意思了。 尽管小时候的她性格是大大咧咧的那种,还天不怕地不怕,但这十年之中她和人鲜少打交道,所以在和人相处时总带着一分怯意。原本对着岑昱是没有了的,但岑昱突然来这一首,不由得让她羞红了脸。 岑昱的手心是温热的,手心紧贴着她的手心,那热直传到了她心里。 这时候,岑昱问她:“现在谈起沈信,你还会出现幻觉吗?” “不会。”孟词一边跟着岑昱踏上台阶,一边认真地回答。 “你和沈信关系很好?” “是,还有王临。” “你喜欢他?” “我不知道。”她只知道,对她而言,沈信很重要。 岑昱的脸在孟词看不到的地方黑了黑,他的声音依然温和清雅:“你曾经和沈信在一起,通常都做些什么?” 孟词感觉哪里不对,她看向岑昱:“不是说暂时以心理医生的身份和我谈?” 怎么感觉他像是喝了好几坛醋一样。 岑昱回头,看着孟词皱眉道:“词,你是在怀疑我不专业?” 孟词连忙摇头:“没有。” 岑昱点了点头,回头拉着她的手继续向前走:“那就回答我的问题。” 孟词想了想,说:“我们在一起,通常的时候是在看出,比赛谁解决问题更快。讨论一些名人案例,说说如果是我们,会怎样做,然后模拟结果。还有的时候,我们会读诗。不过,念诗是我和沈信比较喜欢的,王临要好动一点。” “那你都喜欢什么诗?” 孟词说:“那时候我喜欢《死水》,也喜欢《面朝大海,春暖花开》。那时候的我们总喜欢研究小县城里的一些现象,然后愤世嫉俗地批判一番。所以我们常常念闻一多先生的《死水》这首诗。” “现在你还记得吗?” 孟词点了点头,在脑海中输入“闻一多死水”这个标签,那一首诗的文字便涌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轻启丹唇,开始念道: 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 清风吹不起半点漪沦。 不如多扔些废铜烂铁, 爽性泼你的剩菜残羹。 也许铜的要绿成翡翠, 铁罐上锈出几瓣桃花; 再让油腻织一层罗绮, 霉菌给它蒸出些云霞。 让死水酵出一沟绿酒, 飘满了珍珠似的白沫。 小珠笑一声变成大珠, 又被偷酒的花纹咬破。 孟词念着念着,就想起了曾经她和王临、沈信在一起时的意气风发,想起彼此总是畅抒胸臆,用激昂的话语和文字来指点他们眼中的江山,不由升起了满腔的豪情。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咬字越来越稳: 那么一沟绝望的死水, 也就夸得上几分鲜明。 如果青蛙耐不住寂寞, 又算死水叫出了歌声。 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 这里断不是美的所在, 不如让给丑恶来开垦, 看它造出个什么世界。 最后一个字的音落下时,孟词的双眼明亮而纯粹,她熠熠的眸光像是盛满了过去的时间,承载了一个少女成长为青年的十数年光阴和思考。 岑昱一手为孟词拂开路边的枝叶,问她:“为什么你会喜欢这首诗?” 孟词想了想,说:“就像是一千万个人心中有一千万个哈姆雷特一样,一千万个人去看同一首诗看到的意义都是不同的。我不知道闻一多先生在写下这首诗的时候在想什么,又或者真正地在表达着什么。但传统的教学里,普遍认为这是写的当时那个处于军阀混战中的腐败黑暗的半封建、半殖民地的旧中国。我认为,这应该是写的当时的时局,至于具体写的什么,只有闻一多先生自己知晓。” 孟词顿了顿,说:“但我认为,这首诗,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适用的。曾经在南城县的时候,我第一次读这首诗,就觉得这是那一个小县城的写照。在大多数时候,大家看上去都是善良的,而这善良就像是死水中虚假的翡翠和桃花。” 走到半山腰处,有一个凉亭,岑昱便拉着孟词在凉亭里坐下,问她:“为什么这么说?难道在那县城里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孟词曲着腿,想了想说:“在南城县有一条街,相当于美国的红灯区。在那条街上,开着很多发廊,发廊里有三四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住着,每天都穿着吊带裙站在门口,吸引男人进去洗头。实际上不仅仅是洗头,还有性/服务。这种发廊还招女学徒,必须要年轻漂亮的,实际上就是做那一行的。” “在南城县的南县大酒店里还发生过这样的事:一个初二的女生因为同学请客,和同学去南县大酒店吃饭,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强/奸了,后来在她同学的引领下,走上了这条服务的道路。在南城县的重点中学,普通班的一部分女学生都从事性/服务行业,普通中学中的大部分女生基本上五块钱都能睡一晚。听说在他们那个圈子里,还流行买处,一个处/女五百块到五千块不等。” “在学校么,除了认真学习的人,还有一些混的,家长们大都管他们叫小杂皮。那时候女孩子没有‘太妹’这样的叫法,基本上一个女孩子,只要打扮得漂亮点,大人都会说她们坏。” “学校里的校园暴力也很常见,小学、初中、高中,都有打群架的,只要是看不惯的,都能请一帮人去群殴。他们用的武器一般有钢管、西瓜刀、木棒等等。我记得有一次考试,我们刚刚进考场,班上一个男同学就因为太屌惹到了其他的几个男同学,被他们拎着凳子围殴。” “还有啊,虽然大家都在说人权,说人人平等,但我们看到的并不是这样。在家里,只要是家长说的,不管对错,你都要去做。在学校,老师永远都更喜欢好学生,有什么事想到的也都是好学生,至于坏学生则经常被体罚。曾经有的学生因为不喜欢老师,甚至在毕业后直接找人堵住老师打的。那时候,我们看到的对与错,都交错的,是很难分清楚的。” “那时候的我们觉得,我们就是生活在一沟绝望的死水里的青蛙,如果我们不歌唱,如果我们不发出声音,那这沟死水便彻底没了希望。所以我们最喜欢这首诗,但那时候的我们年纪小,力量有限,最多也就念几句诗发表一下感概,然后在□□空间发表一些言论而已,并不能影响时局。” “时至今日,我依然觉得,我们那时候身处的那个年代,虽然在十三岁之前,我并没有直接接触到丑恶的一面,但那小城之中所充满的肮脏和丑陋是确确实实地存在的。人们看似善良,实则很容易因为一点厉害关系就反目成仇,甚至平时亲热得紧的几兄妹在争财产的时候也会闹得不可开交争得面红耳赤。” 孟词的手放在凉亭的栏杆上支着下巴看着旁边的梅花:“那时候我们觉得这个世界是蒙昧的,所有的人,虽然从旧的封建时代中解脱,但仍然还留存着封建思想,这种封建思想不仅仅停留在重男轻女上,还体现在这些人的素质上。他们仍然没有受到良好的教育,他们会随地吐痰,会乱扔垃圾,没有拾金不昧的意识,甚至会去偷别人家的菜。大家确确实实已经解决了温饱的问题,但除此之外,他们的思想并没有得到提高。有暴力倾向的男人依然会打女人,不管女人还是男人都喜欢说别人家的是非……” 孟词道:“这种种现象,让当时的我们觉得,我们依然需要呐喊。哪怕我们所能贡献出的太过渺小,力量太过微薄,我们都要改变这个蒙昧的世界,要用文名来教化这个世界所有的愚蠢和蒙昧。” 孟词回头,冲岑昱笑了笑,说:“你会不会觉得,这样的想法很傻?小的时候,我们希望能改变世界;当我们长大的时候,发现我们能改变的,只有自己。” 岑昱摇了摇头,说:“事实上,我们不能嘲笑任何一个人的梦想。特别是当这个梦想是改变世界的时候,因为它很崇高。小的时候,我们只能在嘴上说说,然后学习,然后憧憬。长大后,也许我们力量微薄,但只要身体力行,哪怕是再小的改变,那也是改变。” 只是,他认同的,不是这个世界也不是某一个地方的规则,而是自己心目之中的标尺。因为规则往往是有漏洞的,不能惩治所有的罪恶。 但只要是罪恶,都需要被惩罚。不然被罪恶伤害的那些人,将无处得到公道。 比如,孟词。 当初,被那样伤害过的孟词,除了一次次承受伤害以外,并没有得到公道。 孟词听见岑昱说这样的话,怔了怔,随后又说:“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后,我越来越觉得这首诗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伤时骂世之作,能给人以警醒。因为这个世界,确然是在变得越爱越好,但这种好只是流于表面的虚假翡翠和桃花。” 说起这个话题,孟词难免想到了自己的经历,想到了沈信的经历,也许对于那些少年少女而言,他们只是欺负了一个少女,只是杀害了一个少年,他们年龄未到,还有改正的机会,还可以变成好人,但被他们伤害过沈信却再也回不来。被他们伤害过的孟词,经年累月地活在了噩梦里,日复一日地经历着那一天下午的屈辱和痛苦。 再后来,她学会了无视这个世界的丑恶,只看它好的一面,她给自己建造了一座象牙塔,自己供给衣食,只是她微薄的力量仅够自己艰难地存活。那样的丑恶,她不愿再面对。 但是,如果她不面对,就无从改变。 这个世界会依旧蒙昧,最近出现的“扶老人被讹诈”“老人倚老卖老强迫年轻人让座”“青岛天价大虾”“旅游景区强买强卖”等各种现象,如果没有出现正义的呼声,如果没有人去呼吁人们多留存一点良心,这样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多。 孟词笑了笑,抿了抿唇,笑道:“那时候估计我们正犯着中二病呢吧。不说这个了,感觉有些沉重呢。” 岑昱点了点头,又问她:“那你觉得现在的这个世界,是怎么样的?” 孟词想了想,说:“我没有很特别的感觉。感觉现在的人暴躁易怒,之前我在网上还看到一女司机被打了,网友纷纷说她被打活该。感觉在快节奏的生活之下,所有人都很浮躁,甚至是缺少思考的。因为女司机不对,并不意味着男司机就能打人。现在的大多数网民,仍然是人云亦云的应声虫。” 在岑昱的计划之中,原本他是能够掌握谈话的节奏的,但他算漏的一点是,他很喜欢听孟词说话。所以在孟词坦露自己曾经的思想时,他不忍去打断,甚至是乐于倾听的,以至于自己都被她带偏了。 他想了想,准备绕回来。 他说:“那你认同这样一种说法吗?不管这个世界有多少危险、有多少难以面对的东西,我们都必须面对,因为这是人生必经的一段课程。” 孟词想了想,点头:“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 岑昱继续问:“那你现在,能面对过去的坎坷和现在的生活的吗?” 孟词颔首:“我已经在坦然面对,过去丢失的记忆,我都已经找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你已经在坦然面对?” 孟词一时无法回答。 “你确定当年再次面对危险的时候,你不会再陷入十年前的回忆里?” 孟词依然无法做出准确的状态,只想了想,说:“我觉得我现在的状态很好。” 岑昱目光温煦地看着她,一针见血地说:“虽然你已经从十年前的旧事里走了出来,但你又产生了新的心理障碍。只是你自己并没有发现。”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会尽量固定在晚八点~ 第60章 岑昱目光温煦地看着她,说出的话却一针见血:“虽然你已经从十年前的旧事里走了出来,但你又产生了新的心理障碍。只是你自己并没有发现。” 孟词有些不明白,她一手拂开头边一根旁逸斜出的细竹枝儿,偏头诧异地问:“什么?” “只有听你把当年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一遍,我才能为你确诊。”岑昱眉目秀致,澄明清澈的双眸中倒映着她的影,只有一个她。 他低沉的声线和秀致的眉目都让她感觉到很安心,她很信任他,也愿意把当初的事情说出来。 但。 孟词闭了闭眼,现在要她再讲一遍那一年那个残阳如血的下午所发生的事情,她依然会心疼得窒息,依然会哽咽得说不出话。 “那一天下午……”孟词侧身倚在凉亭的栏杆上,才说五个字,便感觉自己有些呼吸不过来。清新的空气中夹着一丝丝冬日的冷风,让她身上有些发凉。 她知道,因为只要一开始讲,她就必须说出那个安静地微笑着的少年已经永远地离去了的事实,她也必须面对。 但时至今日,她虽然记起了这个事实,却不愿去相信那样的一个事实。那怎么可能……怎么能是事实呢?! 嘴唇嗫嚅了数下,眼睛看向了远方山道上徐行的人影,她依然说不出口:“那天下午……我……” 酸涩、哽咽……她咬着牙,身子轻轻地颤了颤,便住了嘴,倚着栏杆那侧的手紧紧地抓住栏杆,最终垂下了眼睫,不发不发一语。 岑昱帮孟词拢了拢胸口的浅灰色披肩大围巾,安慰地握住了她的手,话语中带着安抚和引导:“你先别着急说,照我说的做,好不好?” 孟词点点头。 “现在,深呼吸。”岑昱眸光温煦地直视着孟词,语调轻缓、语速适中地说。 孟词努力地平复自己的情绪。 “吸气。”她照做,低垂的睫颤了颤,又便坚定地张开。 “呼气。”她感觉自己的心律开始平稳。 “现在你感觉自己怎么样?” “已经好多了。”孟词双手交握,十指紧紧地绞在一起。 “很好。现在告诉我,你是谁?” “孟词。” “你的社会关系?” “我有一个朋友,叫刘婷婷。有一个男友,岑昱。” “很好。告诉我,你喜欢岑昱吗?” 孟词抿了抿唇,看向岑昱,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但想到如果对岑昱的问题产生了怀疑就是对岑昱的否定,便认真而仔细地想了想,说:“按照网上所说‘喜欢上一个人的标准’,是喜欢的。” “如果按照你自己的标准呢?” 孟词抬眼看向岑昱,他深厚的廊柱是刷着朱红色的漆,越发衬得他面如冠玉。 她说:“时刻都想扑过去算不算?” 岑昱语噎,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耳根子也有了一丝红晕。 他被带偏了:“为什么没扑?” 孟词在脑海中仔细地搜索了一下曾经她的父母灌输给她的那些关乎“仁义礼智信”等等相关的教育内容,才回答说:“因为女孩子要矜持。” 岑昱眼眸闪了闪:“这种矜持不仅变态,而且丧心病狂。” 孟词有些诧异地看向岑昱,只听岑昱说:“这种事情怎么能忍。” 当然是想上就上才对。 在清风送来的竹叶的清香中,孟词有些懵逼了,她抓着朱漆栏杆的手自然而然地垂下,瞪大双眼看向岑昱:这确定是心理咨询而不是调情? 她呆愣的模样让岑昱看了觉得很可爱,清澈的眸中登时就有了一丝笑意。他换了个坐姿,感觉脚边有点硌得慌,便把地上那颗小石子儿捡了起来,顺便丟往凉亭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叠得方正平整的白色手帕擦了擦手。 他双腿随意地垂在凉亭的栏杆侧,整个人是想孟词那边儿倾斜的,恰好和本就离得不远的孟词正面相对。 他眼尾略微上扬,鼻端萦绕着她发丝间的隐约香气,唇角略微上扬的模样让他显得气定神闲:“这已经很明显了,难道你真的没发现你存在的心理问题?” 孟词看着近在咫尺的岑昱以及他近在咫尺的脖颈,只觉得现在的自己快矜持成了丧心病狂界的老祖宗。 她摇了摇头,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原本那些悲伤的情绪都被岑昱带偏了,她只想对他说:你麻蛋儿!能不能痛快点说,总散发荷尔蒙做什么! 岑昱伸出手,将她颊边的发丝拂到她的耳侧,自己的另一只手枕在自己的头下,那模样好看得让孟词的心砰砰直跳。 但事实上,她仍然尊重岑昱的流程,只有点不自在地调整了一下自己斜靠在栏杆上的姿势,腿有些不自然动了动,垂睫:“我不知道。” 岑昱沉默了一秒,说:“那现在,请用简单的词语陈述你的心情。” 孟词闻着岑昱身上那吸引着他的荷尔蒙,轻轻地吸了口气,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想打人。” 她感觉自己已成丧心病狂界的老祖宗的老祖宗。 岑昱又沉默了两秒,随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喝了一口茶,认真地告诉孟词:“如果你真的有这个想法,也不是不可以。” 孟词看向岑昱,只听他说:“如果这有助于你完整地讲述和你的病源有关的事,我会感觉到很荣幸。当然,希望你不要太用力。虽然我对痛感的承受能力还不错,但我并不喜欢承受痛觉。” 孟词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不用。” 她总觉得岑昱是故意的。 岑昱观察着孟词,在青翠的绿叶和暗红的朱栏之间,她素白的面孔已经有了一丝血色。从她的微表情看来,她现在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至少不是像刚才那样沉溺于悲伤中无可自拔。 “你还记得那一天是哪一天吗?” 孟词想了想,踢开脚边的一颗小石子儿,说:“记得。”随后她说了那天的具体日期。 孟词的心理已经有了一点准备,她深吸一口气,随后对着岑昱,将她找回的记忆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等说完之后,她仍然红了眼眶:“我一直都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她心口闷闷的疼,远处的浮云山色看在她的眼中,都成为了虚无,麻雀的叫声在此时也不再有趣,倒像是对过去的哀鸣。 她苦笑了一声,声音微哽“曾经,我、王临、沈信,我们说过,即便世事变化无常,我们也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在王临没走的时候,流行《童话》、《寂寞沙洲冷》、《不得不爱》、《香水百合》、《隐形的翅膀》等等,王临特别喜欢听,有时候还会哼唱几句,最常唱的就是周华健的《朋友》。我和沈信总嫌弃他,每天他都会带着一个MP4,耳朵里总塞着耳机,还要分一个给我或者沈信,我们总嫌弃他的品味,都不理他,只去小书屋去租书看。” “后来王临被他爸带走后,我和沈信倒是偶尔听起王临听过的歌来。我们一起蹲在小书屋的角落里,各捧一本绝版了的旧书,一人耳朵了塞了一个耳塞,边听歌便看书。事实上唱的是什么我们根本都不在意,只是觉得那样看书,就好像我们三个人还在一起。” 孟词越说越感伤:“可惜我们说好的一辈子做朋友,始终没有做到。走的走……”后面“死的死”这三个字,在她的舌尖儿转了千百回,却总是说不出来。 这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脑海中似乎还回荡起曾经她、王临、沈信三个人在一起唱《朋友》的声音: 朋友一生一起走 那些日子不再有 一句话一辈子 一生情一杯酒 朋友不曾孤单过 一声朋友你会懂 还有伤还有痛 还要走还有我 嘹亮的少男少女的声音混合在一处,虽然显得有些闹腾,却包含着他们当初最真挚的感情。孟词喉头酸涩,她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埋在自己的膝盖间一抽一抽地哭起来。 因为那样的日子,好像再也不会有了。而她长大后面对的这个世界,让她感觉到无比陌生。因为那样无忧无虑那样肆无忌惮的日子,已经永远地成为过去,成为她脑海中的回忆。 她争不过时间,也没争过现实生活。 岑昱看着这样的孟词,想说的话在喉间徘徊了半晌,最终还是被他咽了下去。他伸出手拍了拍孟词的肩,换了一种说法:“其实沈信没死。” 第61章 孟词猛地直起身看向岑昱:“你说什么?” 岑昱直视着孟词的双眼,让她看到他的认真:“只要你还记得沈信,他就没死。” 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他活在你心里。” 孟词语噎,表情瞬间凝固:这算是哪门子的“没死”? 她的一双泪眼无辜中带着一丝嗔怨地看着岑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候,岑昱淡淡一笑,说:“臧克家在《有的人》里说过,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 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所以,只要你还记得他,他就活着。或者你也可以这样想,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在你身边。” 他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孟词无言以对。 但她还是有些伤心,在沈信那样为她付出后,她却和岑昱在一起了,过着轻松愉快的日子,她怎么可以? 孟词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儿,这时候,岑昱却握着她的手把她拉了起来:“走吧。” 他牵着她的手,带她前行。 走在盘旋的石梯上,孟词跟着岑昱,上空间或有几只麻雀飞过。等到了山顶,可以众揽南城全景的时候,岑昱才说:“现在,你现在存在的心理问题,是你太过沉溺于过去,这甚至已经影响到你现在的生活。” 孟词张了张口,和岑昱并肩站在一块儿光秃秃的山石上,入目的是此起彼伏的绿和山间蜿蜒的公路,以及公路上偶尔出现的缓慢移动的黑点。 那是人。 孟词静静地站立着,又听到岑昱说:“人类在失去的时候,会强化自己对已失去的事物的感情。你以前和沈信的感情太好,所以你不能接受失去他,甚至想永远停留在已经逝去的时光里。但从现实的角度上来讲,你不能做到,所以你觉得很挫败,甚至觉得既然沈信因为你而死,如果你过得很好,和我在一起,就是背叛沈信。你不能接受这一点。” 岑昱的话一针见血,孟词哑口无言。 这时候,岑昱又说:“但那毕竟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了,你不能因为过去的事情影响现在的生活。人总是要往前走的,他救你,是希望你活着,生活幸福,而不是沉溺在悲痛里。” 孟词恍然大悟,她怔怔地站着,曾经她和沈信在一起的画面一一在她的脑海中闪现,让她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她知道岑昱说的都是对的,但她很难接受,甚至…… 她一边喜欢着岑昱,一边又放不下沈信,这样的自己,让她感觉糟糕透了。她吸了吸鼻子,放眼望去,她看到了南城市经过多年的发展成为二线城市中的发达城市后的样貌,高楼林立,立交桥纵横交错,公路上车如流水人若蝼蚁,都在各自的轨道上前行。 一边是繁华的都市,一边是环境清幽的别墅区。别墅区为了突出其卖点,走的是高精路线,专攻一部分人不喜欢热闹也不喜欢人多的心理,在山间错落着依地势而设计建造的小别墅。 这时候,她的世界是明亮的,她站在了那个只有自己一个人的世界的出口,看着她的世界之外的大千世界。 她静静地立在岑昱的身旁,头微微地抬起四十五度角望天,天上漂浮着自由自在的白云,白云的缝隙间,太阳露出了大半个身子,将光线投入了这滚滚红尘。 “岑昱,你说的,我都知道了。但即使知道自己是太过沉溺于过去,却还是无法自拔。我不知道这种感觉你能不能明白,我是真的很伤心,很想回到过去我们还小的时候。那时候沈信和王临都在,我们都很好。” 她说着,声音中又带了一丝微哽:“我很抱歉,岑昱,我很抱歉我以这种状态和你在一起,这对你而言,是不公平的。我真的很难过,这种难过让我觉得整个世界都是没意思的,不管做什么都没有意义,好像存在和消亡都没有多大的区别。我知道这种情绪不好,但我就是控制不住。” 说着,孟词又开始哭了。她一边哭一边说:“我很抱歉,让我哭一会儿吧。” 因为感觉到悲伤,强自压抑哭泣的本能会让悲伤的感觉加剧,所以,岑昱尽管心疼,但并没有阻止孟词。他只是微微地叹了口气,将孟词的头按在了自己的怀里,让她哭个痛快。 他希望自己能代替孟词去悲伤,她永远都高兴快乐,但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每一个人都会产生情绪,但不管是什么情绪,都需要自己去克服,别人不可能帮得了忙。他们能做的,也只有提供自己的经验和建议,仅此而已。 这天,在这天气明媚之时,望着锦绣山川,孟词埋在岑昱的怀里哭了很久,好像要把所有的悲伤都一泻而通。 等她哭过之后,心里好受了许多。 快到中午的时候,岑昱才带着孟词回去,等到了家时,岑昱突然倾身将她吻住,清冽的男子气息瞬间将她包裹,孟词有些发愣,反应了一秒便环住了岑昱的脖颈。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正好和岑昱四目相对。一吻毕后,岑昱的手放在她的脖颈间轻轻地摩挲着说:“作为男朋友的身份和你谈,我只有一句话——不管是什么原因,我不接受分手。” 孟词的心砰砰乱跳,低了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等进了门,她抱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时,一边逛一逛碧水和基友聊聊天,一边看看岑昱在厨房忙碌的身影,突然觉得,也许生活就是这样的。也许它不符合最初的梦想,也许不够刺激,但足够安稳,也足够温暖。这样,感觉也挺好的。 因为最近几天她都有日更一万,所以读者慢慢地就增加了,再加上她的感情戏也日渐成熟,去盗文网的读者回来了四分之三,收定比高达1.5/1,她的收益也开始变多了,我不是路人甲依然在文下撒娇打滚儿卖萌,她觉得挺好的。 下午的时候,孟词码字,岑昱就看书。两个人背靠着背蜷在沙发上,累了、无聊了就和对方说说话,聊聊天。 这样的日子没有压力、轻松、舒适,如果能就这样过下去,孟词觉得她是喜欢的,她觉得如果沈信还在,他应该也是喜欢的。 但才过去一天,她便改变了想法。因为舒适安逸的生活固然很好,却不是她想要的。她并不愿意逃避下去,她想要曾经死去的那个自己再度活过来,她想要自己再度变得出色。所以在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后的第二天,孟词就拉着岑昱一起去了她存放东西的保险箱。 当时岑昱还不知道她带他去银行干什么,等到她拿出钥匙并让银行的工作人员带她去把保险箱打开时,他才看到,里边儿都是一些很珍贵的绝版书,或者说是一些很珍贵的绝版手记。那些都是孟词的父母的工作资料和一些没有写完的算法和方程式。 毫无疑问的是,孟词的父亲,曾经是世界黑客第一人。当然,这个头衔很少有人知道,大家知道的,只有一个在数据世界里来无影去无踪的代号——无名氏。 而孟词的母亲,也是一个极为著名的生物学家,她曾经的笔记、曾经的手迹,迄今为止,仍然是生物学界珍贵的研究资料。她曾经提出了记忆移植的构想,也制作出了没有后遗症的人体改良药剂,但她并没有公开她的技术,甚至于有些违背伦理道德的研究已经被她悉数毁去。 孟词的母亲曾经说过,科学在好人手里会被用来做好事,在坏人手里便会被用来做坏事。而发达的科学成果落在坏人手里的可能总是不能避免,所以她必须毁掉杀伤力大的研究。在她留给孟词的那些资料里,现在只是一些基本的研究方法说明。 当天一回去,孟词就开始看她父亲留给她的书籍资料,还有一些她收集的关于计算机的最新语言和编程书籍,以至于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这么些年了,她一直没有丢掉计算机,一直用她的固定马甲“一枝镜花”潜伏在国际黑客论坛里。当然,这个论坛一般人很难找到,也没法进去。 这十年,因为她一直都很低调,只做了几个软件在网上售卖,以支撑自己的生活支付银行保险箱的费用,所以并没有惹到麻烦,也没有人注意到她,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没有实力。从来没有人成功地黑进过她的电脑,而她却可以黑进任何公司任何机构任何档案资料库,甚至于她还能黑上卫星,查看任何一个地点的实时实景图。可以说,这个世界上,只要是连了网的东西,她想知道的便都可以知道。 但以她目前的水平,做不到像父亲当年那样如入无人之境。每当她有大动作时,便会被顶尖黑客发现。虽然不至于被查到IP,但她的行为并不能做到完全透明化,总是会有暴露的危险,所以她仍然需要研究他父亲留给她的资料。 在孟词看书的时候,岑昱除了做家务、看自己感兴趣的书以外,也会看孟词的。他甚至登录了“我不是路人甲”的号去给孟词丢了雷,参考着网络上的卖萌语留了言:大大好棒~\(≧▽≦)/~居然日更一万,我要表白,别拦我! 在孟词低着头脖子酸了晃着头揉脖子时,岑昱会给她轻轻地按捏几下,孟词也会和他说话。可以说,现在的孟词,已经完全从过去当中解脱出来。她当然还记得沈信,也会永远记得他,但她也想让沈信看到,现在的她过得很好,就像当初沈信所认识的孟词一样光芒四射。 而岑昱,孟词在接受岑昱的感情时仍然有点心虚,但她又有些怀疑,为什么岑昱说沈信没死?她总是不相信原因是沈信自己说的那样。 她其实可以查岑昱从小到大的资料,查他的通讯状况他的一切,但她最终并没有动手。她虽然会这些,但她也有自己的原则——如非必要,绝不侵犯他人隐私。 在晋江文学城做老真空的这些日子里,她一直以诚相交,从来没有说要动用自己的技术去窥探基友们的隐私,甚至连动用自己最擅长的技术去查她们的IP地址的念头都没有。 连基友们的资料她都没查过,更不会去查岑昱的。 所以,她和岑昱在一起的时候,也只是尽量让自己不要去想,而是要相信他。 在孟词这边疯狂地弥补自己在专业上的不足时,刘少飞那边在请示过上级、并说了林恪推荐伊登破案等详情之后,又独自看着案件资料研究了两天。因为现在这个案子已经升级,他级别不够,也不能审讯几天前抓到的劫持孟词的那货,他一时好奇心大大的有头绪什么都没有。 他坐在办工桌前,一手转着手机一边看着某张写着伊登相关信息和电话的那张纸,最终实现停留在林恪给他的伊登的电话号码上,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因为林恪所说的伊登的号码,他看着特熟,总感觉像是在哪里见过。 等他在手机上输入电话号码后,惊得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扔在地上。尼玛,那人!那人他居然!那个电话号码居然是他手机里的联系人!那个联系人,是从小就不大搭理人的岑昱。 刘少飞满心卧槽,要知道,为了实现自己要当一个出色刑警的梦想,他老和一堆糙爷们儿混一块儿,愣是从一代高冷男神(大学那会儿还是高冷的)变成了和他局里那些糙爷们儿一样糙的糙爷们儿。平时忙起来谁管头发乱不乱衣服脏不脏有没有风度啊,打扮什么的都是重大节日重要场合才有的。 他很忧伤。因为他以为在林恪走之后,应该不会再有人打击到他了,但他显然是错了。在林恪所说的详情当中,他知道,伊登,哦不,也就是岑昱,他丫的居然是摧毁一个很没人性的组织——TWC的主要策划人之一。当初林摇回国的时候,岑昱得知林摇卷入TWC组织成为其实验品的时候,就是请的伊登帮忙。据说他早早的就攻下了博士学位,中间有那么一两年的经历为谜,后来在国际反恐部门担任老大…… 按理说这娃也是一个大忙人,然而人家现在居然还是知名的建筑设计师,仍然衣着精致高端大气上档次,乃是高岭一枝花…… 原本世界上的天才占比是很小的,全世界流弊的天才不过数万,这数万人分布于全球七十几亿人口之中,按说他接触到的可能很小哇,结果一不小心,他遇到了俩。 事实上是仨,但现在的刘少飞并不知道孟词的流弊在何处,他只是觉得这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性。 在反应过来岑昱就是大名鼎鼎的伊登之后,刘少飞又迅速地向上边儿反应了情况,表示自己一定要加入室内女子被杀案的专案组。上边儿正好忙得焦头烂额,刚刚联系好了一个会推理业务熟练但只接短期活儿的法医之后,愣是联系不上岑昱,于是就把这个重任交给了刘少飞。 同时他们在刘少飞推荐了孟词之后,发现了一些很奇怪的事情。 孟词就读的高中曾经发生过命案,没多久就破案了,结果是情杀,原因是有人打匿名电话提供线索以及推理过程,还有证据获得方式;孟词在读大学的时候,她住的那栋寝室楼有一个寝室发生了一场投毒案,不到两天时间就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网友们还把嫌疑锁定在一个和死者素有嫌隙的女学生身上并在网上人肉之群起而攻之,后来也破案了,凶手不是网友攻击的那女学生,警方也是接到了匿名邮件给出的推理过程、结论,甚至连证据都有。 还有她在读研的时候,在校外两条街外曾发生过两起车祸案件,她是目击证人,但她在接受询问时很被动,当时负责那案子的警察根本没有问出任何信息。原本要把那两起车祸当成意外来处理的时候,也是收到了根本查不到来源的匿名邮件才得知,车祸不是意外而是谋杀。 再后来,通过刘少飞的叙述,他们得知孟词在刘正娟被杀一案中寥寥数语就推测出了凶手是连环杀手还直接指出凶手住处的事情后,就觉得,那些怪事儿绝对不是巧合。 于是通过激烈的讨论之后,在压下一切的反对声音后,刘少飞的直属上司直接敲定了专案组的成员。 在得知大名鼎鼎却当了个劳什子建筑设计师玩儿票的伊登和玩儿得一手好神秘的孟词居然住在一起、还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后,他们简直要大呼幸运。 当天下午,刘少飞就带着他家上司还有警察局局长一起到岑昱家拜访,势必要请动岑昱和孟词出马摆平这个案件。 第62章 “隔江泥衔到你梁上, 隔院泉挑到你杯里, 海外的奢侈品舶来你胸前, 我想要研究交通史。 昨夜付一片轻喟, 今朝收两朵微笑, 付一枝镜花,收一轮水月…… 我为你记下流水帐。” 当刘少飞带着众人来到孟词和岑昱家的小别墅外时,就听到里边儿依稀有一个低沉醇厚的男音在念诗。 等摁响了大门的门铃时,里边儿的声音将好落下。原本偏着头侧耳聆听的孟词转头看向大门处,岑昱也起身,迈开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裤包裹住的长腿,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开了门,对着来访的刘少飞以及南城市公安局的局长、下属淡淡地颔首,神色疏冷但并不失礼地问:“有什么事吗?” 门口处很快就传来了刘少飞以及他领导和岑昱的交谈声,大多是他们在说,岑昱就静静地听着。 孟词将沙发上的书整整齐齐地码在透明的玻璃茶几上,便看到岑昱站在门口那挺拔而显得有些瘦的身影微微侧开,把人让了进来。 他的动作似乎是漫不经心的,却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件艺术品。 孟词在人进来时,便站起了身含笑让座。刘少飞和局长以及副局长秘书等人仅仅扫了茶几上的书一眼便没再多关注。因为并非出版物,所以上面没有书名,只有曾经她父亲写下的编号。 原本今天她是在看书的,但因为盯着书本的时间太长,眼睛累,所以就和岑昱聊起天来,说起自己曾经最喜欢的诗。 孟词一直都觉得卞之琳的诗很美,特别是《断章》中的“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这一句,但比起这一句来,她更喜欢《隔江泪》。她觉得《隔江泪》更美,似乎能让她感觉到一个男孩子对着喜欢的女孩子的那种倾慕,那种没有结果却愿意为之记下流水账的真挚。 她和岑昱说着说着,突然想听岑昱那清冷低沉的声音念这首诗,这才有了刘少飞等人在门外听到的声音。 众人坐下的时候,原本孟词是要给他们倒水的,但岑昱握住了她的手,没让她去,只淡淡地问来人要喝点什么,大家都识趣地摆手说不渴。 随后刘少飞就说明了来意,说完之后,南城市警察局的局长适时地插话道:“最近发生的连环杀人案凶手不止一个,如果晚一天破案,就会有更多的人失去生命。岑专家在国际反恐部门的传奇经历我们都已经有所耳闻,现在大家都把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了,希望岑专家不要推辞啊。如果有需要,我们整个警察局的人都可以听凭您的调遣。” 岑昱沉吟不语,孟词有些诧异:“什么岑专家?他不是画房子的吗?和破案有什么关系?” 这话一出口,心里便已经反应过来。也许岑昱不仅仅是画房子的,他还有她不知道的身份。 刘少飞张口结舌,半分钟过去都没说出话来。岑昱见孟词看向自己,轻描淡写道:“我出国后认识了一个天才少年,他叫林恪,比我大几岁,说话很欠扁,让人特别想在智商上碾压他。” 刘少飞一时心有戚戚然地点了点头,他右手放进衣兜里摸出了一包烟,习惯性地想给屋子里所有的男人都散一根,却发现屋子里边儿没有烟灰缸,只好作罢。他听到岑昱语不停顿地说:“所以我学习了所有他会的东西,他在犯罪心理学、密码学、逻辑学方面都很有研究。虽然我没有超越他,但也被破格选拔成为一名国际刑警。当然,还在一些组织兼职心理顾问。” 他说的心理顾问,是评估队员的心理素质,判断其有没有受到任务影响从而产生消极的心态,判断他们能否胜任自己的工作。 孟词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林恪,她觉得这一刻的林恪,简直性感极了!她微微地吸了口气,感觉心跳漏了几拍。 刘少飞见岑昱的注意力一直在孟词身上,便和那个啥局长开始游说孟词: “我们知道孟小姐很有能力但又不愿意张扬,这一次为了保障你们的安全,专案组的成员名单是保密的。” “孟小姐将跳过背景审查这一步,直接作为专家顾问参与案件的侦破并获得一部分津贴。当然,这不是在用钱收买孟小姐,只是我们这里有这么一项政策,孟小姐并非公职人员,又没有收入来源,理应获得相应的报酬。” “时间就是生命,孟小姐和岑先生早一天答应,就能早一天破案,也能多挽回几条生命。” “我们知道孟小姐是正义的,原意帮助我们破案,不然孟小姐也不会发匿名邮件帮助我们破之前的几个案件。” 他们一唱一和地说着,刘少飞的眼睛一直凝视着孟词,观察着她的反应,却见孟词素白的手指抬起将脸侧的黑发轻轻地撩向耳后,微微勾唇,偏头看向岑昱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来:“好像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一如多年以前,她听他给她念诗,念完之后她冲他回头一笑,说:“这么好听的声音念这首诗,好像没有不喜欢的理由。” 岑昱的眸光像是慢慢地被点亮,还发出了那么一点凶光,看得孟词有点诧异。 而刘少飞看见这场景也忍不住喉头一紧,只见岑昱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孟词的,对着他们一行人问:“专案组有哪几个人?” 他神色疏淡,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事实上,因为不太喜欢和太多的人一起工作,在和工作人员磨合的时间里,足够他做很多事。 局长立马就道:“这一次专案组的人员都是精英。一个是刚刚归国的病理学专家,叫柏嘉言。还有一个就是刘少飞,负责你们和局里其他警务人员的接洽以及相关证件的办理,如果需要邀请媒体开发布会,少飞也能胜任。另外的两个人,就是您和孟小姐。” 这之后,恰好孟词身上的披肩往下掉了半截,岑昱便帮她拢了上去,温热的掌心握在她肩头便没再离开。刘少飞见状心里大呼虐狗的同时有些酸酸的,想起他曾经对自己的初恋女友也是这么体贴,心内黯然,口里却道:“是啊是啊,要是你们答应了,今天就可以安排你们和另外一个成员见面。” 和他挨着的几个挺着啤酒肚夹着公文包的人也点点头。 岑昱只是抬了抬眼皮看了他们一眼,道:“这个案子我们接了,晚上七点,你带柏嘉言过来。恕不远送。” 刘少飞被林恪虐习惯了,并不觉得有什么。他领导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知道但凡是有真本事的人都有那么几分傲气,因此也没说啥,只是跟来的秘书和一个刚入职的公职人员却皱了眉,嘴里嘟嘟囔囔的。 等到他们一行人走后,孟词还没来得及拿起书看,便见那一双长腿走到了自己跟前。然后是他的一双手离她越来越近,她被他提了起来,天旋地转之间,他仰躺在沙发上,而她则被迫跨坐在他腰间。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衣服里,毫无阻隔地贴着她有些发烫的肌肤,握着她的腰轻轻地摩挲着,沉黑的眼一动不动地看着他,静静的,不发一语。 在无声之中,他像是一个荷尔蒙挥发器一样,一直不间断地散发着勾得她心痒痒的荷尔蒙。孟词撇开了眼不去看他,只盯着茶几上的一只青白色瓷杯,认真地说:“我要看书了。” 岑昱说好。他放开她,她心里却突然失落起来。她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他就已经从沙发上起身,抱着她让她坐在他腿上。两只大手从宽大的毛衫角探了进去,直接往上一推,握住了他想握住的,湿热的吻也落在了她的脖颈上。 孟词浑身一软,轻轻地挣了挣,拍打着岑昱的肩:“你这样,我怎么看书?” 岑昱动作半点没停:“你看你的,我做我的。” 孟词双眼一瞪,奈何人在她后面,便欲直接站起身来,结果刚动,那双手就直接从她的腰眼出探了进去,剥着布料的同时直击中心,不住地搅动着。与此同时,他的吻从脖颈处往下,到毛衣里,再到腰线……将那阻隔着彼此的布料迅速地扒下来后,他的头便埋了下去,温热的唇舌代替了手指,将她带到那浪潮的顶点。 她整个人都轻喘着软在了沙发上,一直到后来他欺身而上顶进去充满她时,她都没能反抗,只睁着一双清亮的双瞳看着他因为情/欲而染上一丝红晕的俊脸,感受着他激狂的动作,双腿盘在他腰上,享受着他带给她的欢愉。 —— 晚上七点的时候,孟词和岑昱已经吃过饭,岑昱在看报纸,孟词就一边码字一边和基友聊天,还有我不是路人甲。岑昱一心两用的技能也很好,他眼睛看着书的同时,用手盲打着回复某人发给她的信息,还要用卖萌的那种语气。 门铃响起的时候,就有一个声音说:“请自行推开门进来。” 是一个电子合成音。 随后传来门的开合声,两道笔直的身影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大量的资料。 孟词盘腿坐在沙发上,抬眼看了看来人,就又低下了头,岑昱则一边看书一边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 刘少飞探头一看,便见岑昱画的,正是一张素描,是孟词的。她坐在沙发上,套着宽松的毛衣,一腿伸直一腿微蜷着,两手在腿上的笔记本上噼里啪啦地敲着,素白而漂亮的脸侧垂下了一缕头发丝儿…… 刘少飞有些诧异,岑昱淡声道:“有助于思考。” 刘少飞知道岑昱这是在为他解惑。 这时原本还一脸稳重看着特靠谱还洁癖的某法医此时正冲孟词笑道:“唉,孟词,我来了你怎么也不理我呀。” 刘少飞诧异:“原来你们认识?” 柏嘉言:“我以为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刘少飞:卧槽!他好想打人啊。 孟词抬眸笑了笑,道:“没不理你。”旋即认真地问他,“难道你要我给你倒茶?我以为你长了手的。” 岑昱淡淡地瞥了柏嘉言一眼,直接拿过刘少飞带来的案件资料看了起来。 刘少飞见柏嘉言也被噎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幸灾乐祸,便见柏嘉言笑眯眯地坐在孟词旁边的沙发上道:“原本我不想接着差事的,听说你和岑昱也会加入专案组,我才来的。虽然我很闲。” 说的,他也拿起死者的照片看起来。 孟词“哦”了一声,问刘少飞:“案件资料录入你们的电脑系统没?” 刘少飞道:“录进去了。” 随后听见一阵噼噼啪啪的键盘声,孟词也不说话了,她已经找到了相关的案件资料。刘少飞一时没啥事儿,自己倒了杯茶,一边喝一边等三个人看资料。不到二十分钟,厚厚的一摞资料就已经被岑昱和柏嘉言消灭,孟词也从电脑上浏览完她要浏览的信息资料。 这时候,孟词的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到岑昱专注沉凝的面孔上,听刘少飞简要地说起室内女子谋杀案相关的事情来。 “这个案子的基本情况是这样的……” 第63章 这时候,孟词的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到岑昱专注沉凝的面孔上,听刘少飞简要地说起室内女子被杀案相关的事情来。 “这个案子的基本情况是这样的,我们经过比对以前的案件统计得出,到今天为止,南城市室内遇害的已婚妇女16人,目前为止,还有10起案件没有抓到凶手。C市13人,Z省14人,案件均尚未告破。最新的案子我们怀疑就是之前劫持孟词的李昌盛犯下的,死者叫陈梦梦,27岁,已婚。” 说着,他把陈梦梦的基本信息以及她遇害后被拍下来的现场照片一一地摆在了茶几上。这时候,柏嘉言看了看照片,才问刘少飞:“陈梦梦的尸体还在吗?” 刘少飞点头:“之前法医已经看过,这是结果。” 刘少飞从一堆资料里拿出一张报告递给柏嘉言,柏嘉言看了看,最后法尸检报告的结果是,致命伤是腹部的一处捅创,但尸体上一共有七处捅创。死者死前被□□过,并遭到性/虐,所以凶手有□□的偏好。 孟词在照片中翻翻捡捡,岑昱则直接起身,将客厅角落里的一块儿装裱着油画的板子一翻,便成为了一块儿白板。他又迅速地从茶几下的抽屉里取出类似于纽扣的小东西,把茶几上的照片沾在了白板上,同时还把一副南城市的详细地图粘了上去。 他手持一支专在这种板上写字的笔,迅速地将南城市各起案件的遇害者的地址标注出来。而已经抓住凶手的案子则被他贴上了红色的标签。 明显可以看到的是,杀害刘正娟的凶手作案范围就在他的住处周围十公里以内。至于其他的十一起案件,分布在南城市各个地方,目前看不出有没有地理上的联系。 孟词想了想,问刘少飞:“受害者的网络痕迹财务状况查过没有?” 刘少飞的手在衣兜里摸着烟盒儿,点头道:“财务状况查过,没有问题,至于网络痕迹,我们这边暂时没有这方面的专家。不过死者的手机我们都看过,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信息。陈梦梦和李昌盛的手机我们都查过,社交账号、电话、短信,这些东西都清理得很干净,我们查过漫游记录,什么都没发现。” “手机在哪儿?” “物证室里。” 这时候,岑昱已经换好衣服,并把孟词外出要穿的衣服拿了出来给孟词。因为岑昱是整个专案组的负责人,所以大家都听岑昱的。 “从目前的资料上来看,C市和Z省的死者身上签名不同,没有凶手跨省作案,他们都是当地人。在南城市凶手至少有四个,目前已经有一个归案,一个犯罪嫌疑人。就从最近的案件入手。” 岑昱在说话的时候,态度认真气质冷凝,无形之中自带一股威严的气势,让人不由自主地臣服。听到岑昱的话,刘少飞也立马站起了身收拾茶几上的资料,一边收拾一边说:“因为最近频繁发生已婚女室内被杀的案件,现场也有差别,所以我们怀疑这些凶手之间有某种联系,只是我们暂时还没有查出来。” 他一边收拾一边说:“从案发现场所表现出来的证据看,李昌盛很有可能是生手,不然不会这么容易抓住。” 孟词穿好衣服,一边帮着刘少飞收拾一边问他:“查过李昌盛和陈梦梦的关系没?他们以前认识吗?有没有结过仇?” 刘少飞结果孟词递给她的照片和资料:“查过,都没问题。我们调查过,在陈梦梦遇害前后,盛庭小区附近没有出现过可疑人物,陈梦梦的丈夫没有在网络上公布过自己的行程,所以排除陈梦梦或者陈梦梦的丈夫被跟踪的可能。李昌盛能在陈梦梦老公出差且陈梦梦独自在家时上门,要么是和陈梦梦约好的,要么他就住在盛庭小区。所以钱茜和王力他们又去物业处查了,还问过盛庭小区里的居民,李昌盛并不是这里的业主,也不是房客。今天之前他们甚至没见过他。” 一向聒噪的柏嘉言并未出声,只摸着下巴沉思。 出门后,刘少飞和柏嘉言都上了各自的车,孟词和岑昱一起。 车子行驶过山间的弯道,孟词看着车窗外的路灯光以及微弱的光芒中树的倒影,眼前好像又浮现出了当初自己独自坐在审讯室面对着一个成年却富有经验的男人和他谈条件的情景,想到自己谈妥条件后的愤懑和委屈,想到得知沈信已死后的悔恨,眼中依稀浮现出了泪光。 那些照片上死者的惨相看在她的眼里,种种影像似乎都和那个血色的残阳的下午倒在地上的少年重合,把她的心揪得死紧。 等到了市内,看着在街道旁边双双对对跳着交谊舞的老年人,孟词回过头看向岑昱:“你会的事情很多。” 而且都精通。 如果他做厨师,他一定会是一个出色的厨师。 如果他做钢琴家,他一定会是一个出色的钢琴家。 如果他做心理咨询师,他一定会是一个出色的心里咨询师。 他做了建筑设计师,他是一个出色的建筑设计师。 他做了国际刑警,他是一个出色的国际刑警。同时,他还是一个出色的犯罪心理学家。 孟词凝视着岑昱俊秀的侧颜,问他:“为什么会选择做这一行?” 有生命危险的这一行。 “开始是因为该得到公道的人没得到公道,看不惯,希望犯罪的人都能受到惩罚。后来,是因为觉得有挑战性,刺激。” 他的面容在车窗的玻璃里投下一个昏暗的影,却始终不改他迷人的魅力。刚刚认识的时候,孟词觉得他是一个暖男,一个温柔体贴、笑容温煦的男神一样的人物,优秀的他周身全是耀眼的光芒,他救了她。 后来,她发现在温煦优雅的背后,他很有思想,很睿智,甚至步步为营,将她的所有反应都算计在其中,使她成功答应心理咨询这件事。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又显现出了其他的面,比如有洁癖,喜欢把东西都收拾得很整齐并分门别类地放好,每天至少做两次清洁。他还追求完美,比如看不惯她的手机和电脑壳……偶尔说话还很一针见血。 等到她和他交往了,她又发现,他总能微笑着正经地说出让她面红耳赤的甜言蜜语,他从来不怯于表达自己,有什么想法都会直接说,完全不在意脸面问题。他把整个自己呈现在她眼前,但她却总觉得哪里不对,或许是因为他偶尔幽深的眸色,或许是因为他某些时候给她的熟悉感。 现在的他,看上去有一点危险,因为他曾经常和危险作伴,他觉得很刺激。 每次没有说话,她看了他十几秒,就转过了头。这时候岑昱说:“我不介意你再多看一会儿,或许你觉得我好看,就会降低你重提分手的几率。” 孟词无语,下午的时候他们才滚过沙发吧?现在就提这个,是因为:“你想分吗?” 岑昱手握方向盘,淡淡道:“我的意愿表达得很明显。” 他的唇角甚至还勾起了一丝微笑,略微转过头看着她:“从我们开始,我就没想过分手。” 他唇角的笑慢慢地变成苦笑:“当然,如果你想伤害我,你可以想。但我决不会同意。” 孟词低了头,轻颤的眼睫像是两片黑蝶的翼:“我以为从我带你去取我爸妈留给我的书时,这件事就已经过去了。” 岑昱握住方向盘的手顿了顿,他一只手撤下,直接抓住了孟词的左手握在手心里温声道:“你提分手这件事让我很伤心,我记忆力太好,很难忘记。但我不是故意要提的,我很抱歉,不要生我气,好不好?” 这两天孟词和他在一起也很开心,甚至于在想起沈信的时候还能和他聊一聊,他偶尔虽然会醋两句,但总会为她做她想要他做的事,比如为她读卞之琳的《隔江泪》。 她心里本就没气,所以也谈不上生气不生气的问题,便点了点头。 —— 等到了警察局的时候,刘少飞带着孟词去取了陈梦梦和李昌盛的手机,柏嘉言则直接去了法医解剖尸体的地方看陈梦梦的尸体。岑昱就将所有的信息过滤了一遍,又将那些照片贴在案情板上。 他们好像很有默契,都不用岑昱分工,都各自做着各自该做的事情。 二十分钟后,孟词已经从陈梦梦和李昌盛的手机里挖掘到了关键信息,刘少飞将李昌盛的背景查了个底儿掉(当然,之前他手下的人也查过,手里有很多资料,现在他做的只是整理补充),柏嘉言则看过了尸体和所有的被害者的尸检报告,岑昱也已经将受害者分类。 所以大家坐在一起的时候,就轮流说起自己的发现来。 刘少飞拿出烟在鼻子下闻了闻,说:“李昌盛今年29岁,之前是保安,现在是一家酒店的服务员,需要整天都站门口的那种。他家在南城市南云区的三小区8号楼7-1,没房没车,房子是租的。 已婚,有一个老婆一个女儿。老婆叫刘燕,今天28岁,是一家火锅店的服务员,月薪两千五。女儿叫李婷婷,今年6岁,在明才小学读一年级。 从李昌盛被抓开始,刘燕就一直不相信李昌盛会做出这种事情,平时她和李昌盛的感情很好,两个人的财务状况也没问题。就有一点,李昌盛今年十月份的时候失业了,经过调查得知,李昌盛失业的原因是得罪了一个上司。据刘燕反应,李昌盛一直都在很积极地面对这事,十一月的时候找到现在这份工作。” 柏嘉言坐在椅子上背靠着椅背道:“从伤口来看,李昌盛下手果断利落,没有丝毫犹豫。他先是在强行和死者发生性/行为时折磨、殴打、凌虐死者,等他得到满足后,才将死者一刀毙命。这绝不会是他第一次犯案。” 作者有话要说: 特别感谢小天使的地雷~~~ 19346869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3-20 00:03:01 第64章 柏嘉言坐在椅子上背靠着椅背道:“从伤口来看,李昌盛下手果断利落,没有丝毫犹豫。他先是在强行和死者发生性/行为时折磨、殴打、凌虐死者,等他得到满足后,才将死者一刀毙命。这绝不会是他第一次犯案。” 因为第一次犯案的人,肯定会有犹豫,而犹豫的人在犯案时会在致命性的切创附近留下大批数条长短不一深浅不等的试切创。但陈梦梦身上并没有。 随后,柏嘉言又补了一句:“当然,前提是李昌盛真的是凶手。” 孟词把她从李昌盛和陈梦梦手机里找到的东西直接导入电脑,用投影仪投在白色的幕布上:“陈梦梦手机里的通讯记录、短信都已经被清空,社交账号的聊天记录正常,但这仅仅是她的大号。她最常使用的社交平台是微信,她的常用账号很正常,但是值得注意的是,她还有另外一个账号。” 孟词直接把账号调了出来,并打开里边儿的内容:“可以看到的是,这是陈梦梦的私密账号。” 账号名叫小夜猫,上边儿的联系人全是男人,孟词随便点开一个人,出现的都是一些男女那些事儿的GIF照片,通常还配了文字。 “文爱,在百度百科上的解释,就是用文字挑逗性,是一个新生的网络名词。就是文字爱爱的简称,即用文字做/爱的意思,是通过双方文字描述和挑逗达到释放自己性需要的目的。参与者一般为一对一的形式在没有任何身体接触的情况下利用电话或者网络及时文字会话工具,随着互联网时代电脑和只能手机的普及,文爱对象的获取途径也越来越丰富和多元化,从最原始的口口、论坛、聊天室等工具到微信、陌陌等专业的陌生人交友工具。” 孟词面无表情地解释着这些:“很明显地,陈梦梦和她的网友采取的是文字与图片结合的方式。” 刘少飞听着孟词一本正经的解释,心里忒有些不大好意思,只没表露出来。岑昱和柏嘉言的反应都很专业,而孟词还在继续说:“通过对这些信息的筛选比较,我发现其中有三个人有S/M的爱好,用词也比较暴力。” 她说着,手快速地动作着,幕布上就出现了三个人的昵称:一生所爱、我爱你你爱我、Love。随后,孟词又一一地把他们和陈梦梦的聊天记录呈现在幕布上,“一生所爱”和“小夜猫”的最后一页聊天记录是这样的: 一生所爱:小咪咪,主人让你爽了没 小夜猫:主人,好舒服,喜欢主人这样C我 一生所爱:还想要吗 小夜猫:讨厌,明明是主人还想要吧 一生所爱:都没射到你小X里面,好像再和你约会一次,抚摸你,进/入你 小夜猫:后天我老公不在家的哦,我可以先把孩子送去我爸妈家 一生所爱:[/色][/亲亲]等我 孟词皱着眉淡声道:“案发前一天,一生所爱被陈梦梦告知,案发当天陈梦梦家里只有陈梦梦一个人,于是两个人计划约会。因为之前陈梦梦和他约过,所以陈梦梦答应了。到案发当天,陈梦梦遇害前,Love收到陈梦梦的微信约他当天在陈梦梦家里偷会,微信上有陈梦梦的地址。Love就是李昌盛,从目前的信息来看,李昌盛似乎是无辜的。” 孟词的唇角微微勾了勾,手上又快速地动作:“李昌盛的手机里,他和陈梦梦聊天用的也是没加熟人的秘密账号,账号昵称也确然是Love。” 刘少飞想了想,说:“但是有一点很奇怪,为什么陈梦梦明明约了一生所爱,为什么还会约Love?这里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Love就是一生所爱,但这种可能很没道理,他为什么要给自己发微信让自己来陈梦梦家里?李昌盛没有精神病史,也没有任何人格分裂的症状,所以这种情况基本可以排除。一种可能是一生所爱要嫁祸李昌盛,但这里又有一个问题,一生所爱怎么保证李昌盛在案发当天于警方赶到现场前到达案发现场?” 所以,这个案子现在是迷雾重重。 柏嘉言随手翻了翻资料,说:“从死者身上的伤口来看,凶手是一个人,没有同伙。而李昌盛的不利证据很多,他在案发现场被发现,最近又失去了工作,他的上司是一个有能力的年轻女白领,这些都能导致他仇恨陈梦梦这个年龄的女性,从而选定她们为目标。” 岑昱静静地立在桌子的一侧,冷静地补充:“陈梦梦是第三个。在尚未告破的十一起案件中,一共有三个凶手。其中,”岑昱指着五个受害人的照片道,“这五起案件是同一个凶手。” 他指着另外三张照片:“这三桩案件是同一个凶手。” 他的手平移:“陈梦梦案和这两个人被害案是同一个凶手。” 从目前摆在他们眼前的证据链来看,李昌盛这种菜鸟怎么也不可能连续虐杀三人,他似乎只是一个被凶手弄来顶包的倒霉蛋。 但在没有证据之前,一切都不能太早地下结论。 刘少飞想了想说:“在我们审李昌盛的时候,他一直都说自己不是凶手,他到陈梦梦家的时候,陈梦梦家的门是虚掩住的,他就直接推门进去了,说原本是想偷点儿东西,结果一进去就看到陈梦梦圆睁着双眼仰躺在床上,身上全是血。他说感觉事情有点儿不妙,好像是有人要整他,刚要跑,就被我们发现了。后来他劫持你,也是因为他感觉自己这事儿说不清,当务之急是赶紧逃。” 孟词沉思了几秒,手指在电脑上快速地动作着,很快她就通过她强大的检索能力找到了新的线索:“看这个账号。” 幕布上出现了一个新的社交账号,性别为女,头像是从百度图片里选的一张:“这个账号里的人都是男人,在案发当天这个账号和李昌盛的Love联系过。” 孟词调出聊天记录,很快地,岑昱、刘少飞、柏嘉言就看大聊天记录上现实,在案发前,这个账号和Love约好在陈梦梦案发生当天见面,但并没有详细约定,只说具体地址和时间等“她”消息。 “这是一个人妖号,账号的主人正是一生所爱。按照现在的证据链来看,这似乎是一生所爱在陷害Love。”孟词坐在她的笔记本前,最后这样说。 柏嘉言没有再说什么,刘少飞也在思考。 这时候,岑昱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淡声道:“这个案子还有疑点。首先,李昌盛的口供明显看得出来是假的。其次,包括陈梦梦在内的三个受害者,均是已婚的高薪女白领,有共同的签名,都曾被性/虐,脖子上有泪痕,腹部有多处捅创,说明凶手偏好这一类型的受害者。三个人遇害的时间间隔为一周。目前李昌盛已在警局被拘留了四天。也就是说,如果李昌盛不是凶手,还有三天的时间,凶手将再次行凶。” 这时候,岑昱开始出声分配任务:“刘少飞,调查三个受害的背景和共同点,约她们的家属谈话,看案发前被害人身上是否发生反常的行为。柏嘉言,检查三个人的尸体,看有无遗漏线索。孟词,和我一起去陈梦梦案的案发现场。” —— 在去盛庭小区的路上,孟词再度在大脑中过滤了一遍和这个案件相关的资料。在笔录上有说明,报警的人是陈梦梦的邻居黄先生,之前刘少飞对她说的是:死者的邻居在看到死者家里进了一个陌生男人又传出了打斗声就报了警。 而笔录上的内容大致是这样的: 你是什么时候看到嫌犯进入死者家里的? 大概是四点多,因为我平时没有把门关紧的习惯,沙发又是正对着门口的,所以晃眼间看着好像是有一个男人进了对门,不是老周,老周二十号出差去了,要一个星期才能回来。 你是什么时候听到有打斗声的? 时间么,我也不大确定,好像是快五点的时候吧。当时我在看电视,有点听不大清楚,。就是看着看着,就感觉好像不对,有什么声音。我把电视关了,才听到对门陈梦梦在喊“用力、饶了我、我要死了、救命”之类的话,还有一些别的声音,我才应该是在做那档子事。我本来是不想管闲事的,但我刚刚准备开电视的时候,就听到陈梦梦尖叫了一声,好像很害怕,声音都有些变了,她说:“你要干什么?放下刀!”再然后我就听到玻璃打碎在地上的声音,还有一些别的声音,我感觉有点儿不妙,就报警了,因为怕惹上事儿,所以我立马就把门关上了,后面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其实,在这里又有疑点,盛庭小区的房子还算不错,隔音效果会这么差?隔壁做/爱、打斗的声音他开着电视就能听到?这显然有点儿不大符合常理。 等到了陈梦梦家时,岑昱和孟词首先敲开了报案人的家门,开门的却是一对中年夫妇。他们一开门就问:“有什么事吗?” 孟词打量着他们家,没有说话。 岑昱则淡声问道:“请问你是黄先生吗?” 那微胖挺着啤酒肚的男人迟疑地点了点头道:“对,是我。你们是?” 孟词回答道:“我们是南城市专案组的,现正在调查陈梦梦被杀案,请你们配合我们调查。” “在22号这天,你的邻居陈梦梦被害,是你报的警?”被黄先生夫妇请进门坐下后,黄太太给他们每人倒了一杯水,岑昱淡声道谢后这样问。 黄先生诧异道:“报警?我们没报警啊。我们21好就出门去苏州旅游去了,23好才回来的,陈梦梦死了这事儿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当时我们还说可惜了的。那姑娘还年轻,就这么留下丈夫孩子,她丈夫总是忙工作,也不知道她孩子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呢。也是造孽,唉。” 孟词和岑昱对视一眼,双手快速地在手机上点触着,几分钟之后,便对着岑昱点了点头,在户籍上,这栋房子的所有人确然是眼前这对儿夫妻,身份信息上的照片显示,这俩人的长相和登记在案的身份信息是一致的。 所以,很明显的是,当初报案的那位“黄先生”,很有可能就是一生所爱!他就是凶手! 作者有话要说:  虫子稍后再捉 第65章 从黄先生家里出来后,孟词又和岑昱摁响了陈梦梦家的门铃,但一直没有人开门,于是岑昱直接取了孟词头上的黑色钢夹子将门打开,进门后,岑昱开了灯锁门,孟词便有些诧异地打量着岑昱。 岑昱一边观察陈梦梦家的环境,一边不动声色地说:“我并不在乎破案过程的合法性,在没有威胁的前提下,我会用最简单的方法。” 孟词心内动了一下,也开始观察陈梦梦的家。陈梦梦家里是一套三居室,房间内还没有进行过清理,但这里已经有多人进来过,案发现场已经被破坏。由于窗子都是被防盗窗封死了的,凶手只有可能是从正门进入,而且还是由陈梦梦给他开的门。 孟词只简单地打量了下,就站在门边等岑昱。在岑昱话音落下好几分钟后,孟词才开口道:“其实我赞同你的做法,虽然当我是房主的时候我会很排斥,但目前我和你站在同一立场。” 岑昱回过头平静地微笑:“对于你和我站在同一立场的这个事实,我感到很荣幸。如果现在就站在我旁边不超过二十公分的距离,我会亲吻你,因为你让我感觉到高兴,亲吻你的感觉让我很愉悦。” 孟词的眼睫闪了闪,脸也有些红,她瞪了他一眼转过了头,装作打量这个屋子的模样:“看这里的造型和结构……”只说了几个字,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顿了顿,继续胡诌,“看这屋子的结构,以及房屋内的摆设和家具,可以推测得出,陈梦梦家经济条件不错。在她死亡后,其丈夫和孩子都没有再住这里,说明他们还有其他的住处,或者住在老人家里。” 虽然说了这一堆,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孟词看着墙上陈梦梦和她老公的结婚照,两个人,一个穿着白婚纱,一个穿着黑西装,看上去郎才女貌,俩人又有一孩子,她百思不得其解:“看上去她的生活很美好,为什么要出/轨?就为了追求刺激?这值得么?” 岑昱并没有接话,只很笃定的下了结论:“你刚刚的反应,是害羞。” 孟词恼羞成怒瞪他:“就你知道!” 素净的小脸染上了霞色,清亮的眸子中似乎是有一汪水,美得不像话。 岑昱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孟词没了话,眼神游移,而岑昱总算放开了这个话头,又走进了陈梦梦尸体被发现的卧室这里看看那里摸摸。 孟词也环顾了一下四周,没发现特别的线索,只倚着门框看岑昱。他很高,这是毋庸置疑的。通过她的目测,他大约是有一米九,他的身板儿看上去很清瘦,单薄得让人喜欢得不得了,就像是《犯罪心理》里边儿的瑞德一样,不仅身材清瘦,气质也十分出众,这种出众代表着良好的修养和书卷气。 但正如她第二次见到岑昱时他自己说的那样,他的身材是穿衣显瘦脱衣有料的那种类型。 孟词的眼神一直胶在岑昱的身上,从原本的平静淡定染上了一丝灼热。正好发现了一处线索的岑昱很敏锐地回头,孟词的眼神又飞快地转开看向窗口处,等岑昱的视线移开,她又看了过去。 岑昱一直都知道孟词在看他,但他不说。只走向正对着床的墙壁,见一排整齐而平整地挂在墙上的画框中,正中间的那个倾斜了3°,便将之取下来,很容易就发现了嵌在房间内的无线针孔摄像头。 岑昱仔细地观察过,用手机拍了照片,才将摄像头取了下来。他回头时,孟词一时反应稍慢目光未能移开,还盯着他看,索性走近她,静静地微笑:“词,你这是在用眼神调/戏我,勾/引我。” 说完,他弯腰在她的唇上亲了一记,贴着她的唇说:“即使是在工作中,我也十分喜欢你的这种调/戏和勾/引。所以,请继续。” 孟词整个人像是突然“轰隆”一声炸了,虽然知道岑昱很会说情话,OK,他也很暖,嗯,很帅,还有,很体贴,很会撩她,但这种程度的,还是很让她面红耳赤的! 天知道,她已经成为了丧心病狂界的老祖宗,才忍住扑到他身上的冲动。 她的小脸滚烫,还红扑扑的,看得岑昱眼中满是得意的笑。他又在她唇上亲了亲,孟词大脑里的思绪放松,只看着这一刻的岑昱,脑海里又出现了一个小孟词,她在她的脑海里含笑念道:“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唇上传来的温热触感让整个人似乎都软软的,等一吻毕后,岑昱微笑着她:“很明显的是,你总这样看着我,我会忍不住想亲你。如果你继续看,我可以继续亲。” 孟词心砰砰直跳,她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最后垂了睫,低低地“哦”了一声,便不不再去看岑昱。 她的头转开的那一瞬,岑昱又开口:“这种摄像头可通过网购买到,影像质量清晰,但信号接收的范围为500m以内。” 孟词心领神会:“所以,陈梦梦案的凶手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团队?一个至少包含两个人在内的团队?在一个嫌疑犯作案的时候,另一个人嫌疑犯负责采集录像?但这说不通,如果是这样的话,凶手为什么不选择在他的同伙犯案时直接手持拍摄?” 这时候,岑昱站在窗边开口道:“因为这不是凶手放置的。现在,我们可以探讨一下陈梦梦为什么要出/轨。” 孟词沉吟片刻,问岑昱:“为什么?” 岑昱静静地微笑:“虽然我很乐意为你解惑,但我认为自己思考得出答案会更有趣,而我希望你能感觉到有趣。” 孟词耳根子发烫,开始仔细观察。 “从房间内的陈设来看,照片、花瓶、盆栽、鱼缸、酒柜……这一系列的东西,应该都是陈梦梦亲手摆放的。她的衣服没有任何褶皱,床头柜的位置是对称的,没有丝毫偏差,所以,陈梦梦应该有强迫症?” 岑昱站在窗边,静静地听孟词说话,并不打断她,也不判断她说得对不对。同时,他给刘少飞和柏嘉言发了信息过去,让他们事情做完先回去休息。今天不可能破案,或者说,在下一起案件发生之前,这个案子并不好破。而从目前的判断来看,他们还有三天时间,这三天时间足够让他们保证充足的休息的同时寻找所有他们能找到的线索。 所以,不必急于一时。 而孟词说着说着,自己就觉得不对劲。她摇了摇头,说:“一个有强迫症、自律的人,会在网上和异性文爱,还能作为M的一方接受S/M,这很矛盾。不对。” 说着,孟词直接拿出了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点触了一段时间后,就把陈梦梦的生平查了出来。 “陈梦梦小学和初中的成绩并不好,到了高中的时候,成绩却突飞猛进,高考以高于重点分数线60分的成绩考入一所重点大学。值得注意的是,陈梦梦在高中的时候就和现在的先生在一起了,而她老公刘劲从小到大,都是学霸型人物,成绩优异。同时,值得注意的是,刘劲是处女座,虽然我并不相信星座论,认为处女座都是完美主义者还很龟毛,但刘劲确实是追求完美有洁癖有强迫症的人。陈梦梦曾多次在朋友圈抱怨刘劲为人死板没情趣。” 但是,孟词又仔细地想了想:“我认为这都不是她出轨的理由的。如果我是陈梦梦,我没有洁癖,我没有自制力,但我有一份优秀的工作,一个优秀而专一的老公,从来不用操心家务,我的生活应该是很幸福的。当然,我老公是一个没有情趣、不会制造惊喜的人,但这对于我的生活而言无伤大雅。到底是什么导致我有受虐的倾向还喜欢在网络上寻求刺激?到底又是什么导致我和网友约/炮/的地点不是酒店而是家里?还是我和我老公的床上?” “首先,我并不是一个笨蛋,我当然知道我这样做可能会留下蛛丝马迹,但这正是刺激的地方。然而我没有选择离婚,是因为我还想继续这段婚姻,这是为了孩子着想。但是,我继续婚姻的理由,和我的丈夫无关,甚至于我会觉得和他在一起生活很烦,所以,我故意把网友约到家里,是因为我憎恨他?但是我又为什么会憎恨他?” 孟词百思不得其解,她在房间里转悠着,思考着。 岑昱并没有为孟词解惑,而孟词已经乐在其中。她转悠了两圈儿,又闭上了眼,大脑中过滤着所有关于陈梦梦的资料,很快地,她睁开了眼睛,开始翻抽屉和其他可以放置东西的地方,很快地,她就从一些单据当中翻出了几张诊疗记录,主人公正是陈梦梦。 “因为刘劲家暴?”孟词皱起了眉,与此同时,她又查看了一下墙上的那个无线针孔摄像头,这种针孔摄像头的资料孟词清楚,是可以有声音的。 所以,即使是被相框遮住,它也应该是能收音的。 但,很快地,孟词又发现了一件事。原本应该挂在正中央的那个相框,玻璃下的照片的中间好像有一个很小的洞。孟词沉吟片刻,将相框又挂在墙上,便发现那个小小的洞正好对着针孔摄像头,洞的位置也正好是照片上小男孩儿手持的单反的摄像头中间部位。如果不仔细,根本看不出任何异样! 也就是说…… 孟词抬起头看向岑昱:“这件屋子里曾经发生的一切,都被这个无线针孔摄像头拍了下来。” 第66章 也就是说…… 孟词抬起头看向岑昱:“这件屋子里曾经发生的一切,都被这个无线针孔摄像头拍了下来。” 岑昱微笑着环顾了一下四周,微笑着温声道:“如果找到接收信号的电脑,这个案子就能水落石出。所以,现在你需要做的,就是找到下一个解谜的关键。” 尽管岑昱的神情依然是温和的,但在他熟悉且擅长的领域里,语气中便带着一丝倨傲和愉悦。就是那种,一切尽在他掌控之中的愉悦。 这样的岑昱,比起看似温和的他更加耀眼。但孟词已经无暇去思考岑昱的反应,只开始观察这屋子里的一切。 在卧室里,有一张桌子,上边儿有梳妆镜,左边是一堆瓶瓶罐罐,那是陈梦梦的化妆品。右边是剃须刀、指甲钳、水杯、棉签等一系列小东西。在卧室里,孟词没有发现电脑,也没有发现任何可以接收这种无线摄像头信号的设备。 孟词有一点挫败,她抬头看向岑昱说:“刚刚,我以为这个案子今天就能破了。” 她叹了一口气,脸上很失落的模样。 这时候,岑昱走了过来,拉住她的手:“这已经无限趋近于破案了。你之前并没有接受过系统的训练,但你做得很好。所以,不要沮丧,好不好?” 孟词眨了眨眼,任由岑昱带着他走出房间,心情还是有些低落:“你知道的吧,在接受邀请以前,我以为我是全知全能的。因为只要是在网络上流传的信息,我都可以找到。所以,凭借对死者以及死者家属的信息调查,我认为可以找到关键的线索。而我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笨蛋,所以我必定可以迅速找到线索,然后破案。但这样的事情,我现在好像有点手生,或者说,以前我做过的类似的事情,难度有限,导致我过分夸大了自己的能力。” 岑昱眼睑半阖,为孟词打开车门,孟词回想起曾经自己在警察局时有条不紊地一一罗列线索并直指凶手地址的情景,突然觉得有些心累,头也有些发晕,她的大脑此时此刻仍然在高速地运转着,只是不是关于这个案子,而是她和岑昱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 她慢慢地阖上了眼,当岑昱在驾驶座上坐好,发动车子将车开出去时,突然微侧了头问她:“现在,你是在测试我?看我会不会在我最擅长的领域里站在制高点,测试我对你是否尊重?” 他说话总是一针见血,孟词鼓起了两腮,摊手笑道:“是的,的确是这样的。” 这时候的孟词,不再是曾经被心理障碍围困的自卑者,她拥有自己的判断和决策力:“当然,你对我的尊重,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但是,岑昱,你让我感觉到困惑,我曾经的说法让我感觉到困惑。” 她略微皱了眉,说出自己的疑问:“你是一个优秀的建筑设计师,也是一个优秀的破案专家,会的事情也很多,为什么会在偶然遇到一个有心理障碍的女人时对她一见钟情?这并不符合逻辑。” 她继续猜测道:“我想,大约是因为你的职业原因,你发现我很特别,而我的特别,就是和正常人不一样,这让你产生了研究的欲/望,所以你才会到我常去的地方观察我。在我第一次遇到你的那天,我很狼狈,坐在雨地里,是很典型的弱者形象,那一刻的我激起了你的保护欲,一般来讲,人总是会容易倾向于弱者保护弱者。而那天也确实是一个好的时机,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帮助我,很容易使我对你产生好感,为你观察我提供契机。” 岑昱的眸色深了深,但他仍然面色如常地开着车:“词,这是一段并不算精彩的推理。” 孟词不接他的话,只偏头看着他的眼睛:“所以,你是在一开始就喜欢上我还是在观察的过程中喜欢上我的?我不否认我是一个很特别的人,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是特别的。我也不否认我身上确然存在吸引你的因素,比如颜值。但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感情是没有逻辑可言的。我只知道,在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我感觉到体内的苯基乙胺、多巴胺和去甲肾上腺素分泌旺盛。这是一见钟情的症状,于是我经常观察你,在通过对你的观察以及后来的朝夕相处,我为你进一步分泌出内啡肽和脑下垂体后叶荷尔蒙。这些化学物质让我在和你相处时感觉到愉悦,在我看不到你时产生不适的感觉。用中国文学中比较文雅一点的说法是,我对你的好感经过时间的累积成功地转化为爱,当我见不到你时产生的不适俗称为相思。” 岑昱不紧不慢地说,脸上的神情既不是往日的温煦,也不是面对别人时的冷漠,而是真挚。他说的这些话很真诚。 孟词的耳朵又在发烫了,她点了点,旋即又说:“其实我并没有测试你。我知道你不会在你擅长的领域看不起我,也知道你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帮助我,但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的是,就因为那虚无缥缈的‘爱’,你就可以容忍我思念另一个人并对我们之间的感情产生怀疑?毕竟我曾经试图和你分手。还有,对于我们的这段关系,我并没有很坚定。这些,我觉得应该会让你觉得很累。” 岑昱一时有些无语,半晌,他才这样和孟词说:“你应该明确的一点是,我是一个天才。” 孟词心中诧异更盛,她看向岑昱,好像看到了当年那个总是静静地微笑着的少年对她说:“我是一个天才,你应该知道。” 那时候王临已经走了,她和沈信表达自己的伤感时,沈信曾这样说。 那时候,她和他走在南城县古老的街道上,人来人往中,他脸上的认真显得格外郑重:“所以,即使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也会让你感觉到快乐。” 那时候她眨巴着眼看他,因为他从来没说过那么多话,平时基本都是她和王临说,然后他一针见血地插两句。 而他在对她做出那样的承诺后,在她的目光里,天边的霞色也染上了他的面颊,他的眼睫闪了闪,低头看着她认真道:“和我在一起,你不可能不快乐。” 当时她反应过来,立马就轻捶了下他的肩,睁大了眼看着他鼓起腮帮子:“沈信,原来你是自恋国的。” 他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她又笑:“虽然我承认你说的是真话,但这样直白地说出来真的好吗?” 她笑得欢快,他却不说话了。 此时,岑昱的声音仍然在继续:“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所以会排除万难。如果因为在这过程中出现的某些困难而放弃,那我将不是天才,而是懦夫。你该知道的,天才最擅长的是用智慧解决问题而不是用懦弱去逃避。” 孟词脸有些红,她抿起唇角,小声地说:“你一定不是岑昱,因为岑昱绝对不会这么自恋。” 岑昱微笑,脸上又是之前她所熟悉的温和:“词,这绝不是自恋,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孟词转头看向他,完全说不出话来。随后她转了话题,有些不自然地说:“我知道,破案并不是能一帆风顺的,往往要在繁杂的信息中找出有用的线索,而找到线索也并不意味着能破案。这是一个不断地寻找、解谜的过程,我并不会因为暂时的线索中断而沮丧。当然,我也不是在测试你,我只是想让你安慰我,仅此而已。” 说完,孟词扭开了头,不去看岑昱,而岑昱却猛地刹了车,转头满目灼灼地看着她,连声音都有些沙哑:“你想让我,怎么安慰?” 在这一刻,他感觉到了她和他的距离拉得很近,属于情侣的那种近,没有世俗外物的那种那种近。孟词被岑昱的眼神吓了一条,整个人都贴在了车门上:“你想干嘛?我没说要和你分手,别冲动。” 她说着,看了一眼车窗外边儿来往的车辆和行人:“现在是在外面呢,你别胡来啊。” 岑昱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她闭了闭眼,等睁开的时候,发现岑昱正对着她温和地微笑:“词,现在的你看上去真可爱。” 这句话,好耳熟。 下一句是不是就该是“可爱得让人真想吃了你”? 孟词心里一个哆嗦,岑昱就伸手在她头上揉了一把,继续开车。 孟词又坐了回来,直到她和岑昱进了家门,孟词才知道,撩拨岑昱的后果很严重。她刚换了鞋,就被她压在门板上亲,然后还没来得及洗澡,就现在门口完成了一次。等到孟词全身无力地被岑昱抱到浴室里时,已经快要说不出话来。 平时看上去极为清俊文雅的一个人,每每在那个圈圈叉叉的时候都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好像恨不得把她的每一丝精力都榨干。 浴室的雾气氤氲笼罩着正缠绵动作的二人,声音经由半透明的门板传了出来。 “岑昱,你……你慢点。” “但是经过验证,这个速度你会更舒服。” “你,唉,别顶那里。” “你……嗯,你……” “我喜欢听你的声音,所以,叫出来吧。” “你……你不正经,耍流氓!说好的温柔的男神呢?” “……” 孟词睡着的时候,已经累得不行,迷迷糊糊之间,她似乎听到岑昱在说:“我喜欢你向我寻求安慰。” 或者,说,他知道,他一直都没变,她也没变,但经过十年的漫长时光,他们又都有了变化。因为在过去的十年里,他从来没有参与过她的人生,她也没有参与过她的。 她知道她为什么会喜欢他,却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会喜欢她。曾经那个被她埋葬掉的小孟词,正在无形之中觉醒,他知道,她也知道。 而她越清醒,就越会怀疑他。 但目前为止,至少是在现在,他还不能告诉她他就是沈信。因为他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虫子明天再来捉~ 第67章 审讯室里,一张空桌子前。 这里面没有电脑,没有记录员,只有墙上正对着李昌盛的监控探头,李昌盛虽然被拘禁了好几天,但除了被抓当天被审讯过,目前为止,过得好好的,也没缺吃少喝。 孟词扭开门把手,李昌盛抬头时,见来人是被他劫持过且成功逃脱的女人,心里骂了声晦气,同时又有些诧异。 他舔了舔下唇,勾起半边唇,有些邪气地看着孟词:“你是警察?” 孟词走过去,将手里一摞不知道是什么文件的纸放在桌上,淡淡地审视着他,并不回答。她就坐在李昌盛面前,神情清清冷冷的,嘴角微勾,带着看穿一切的嘲讽。 李昌盛没听到孟词的回答,定定地回望着孟词,突然加了音量:“你是警察?” 孟词依然没有回答,嘴角的讽笑不变。 —— 十分钟之前。 办公室里,柏嘉言、刘少飞、岑昱、孟词分别交换了目前手中所掌握的信息。 “陈梦梦是他杀,凶器不在现场。和其他两位受害人身上的伤口一样,切创为同一把刀或者说同一型号的刀造成。根据切创口的情况推测,凶器应该是这种刀型,一般的便利店、超市都可买到,当然,通过网购平台也可以买到。被害人的共同点是,在死前都曾受到过性虐。也都会使用社交软件在网上约/炮。” 说话的,是柏嘉言。 “根据岑昱和孟词的提示,我从陈梦梦的丈夫刘劲父母家找到了刘劲,我问过他,陈梦梦的笔记本电脑并不在他手里,应该是被凶手带走了。” 这是刘少飞。 “这个案子并不难,突破口就在李昌盛身上。不管笔记本在不在我们手里,都可以加以利用,从李昌盛的反应得到真实信息。” 这是岑昱。 “让我去。对李昌盛的审问,我去。我是女性,不管你们承认不承认,男性一般会因为对方是女性而低估对方的能力。我不是警察,所以更容易套出线索。” 孟词很笃定,对李昌盛的审讯,必须她去,她知道。不是因为她更有能力,而是因为一个她暂时没有想起来的特殊原因。 刘少飞和柏嘉言都面带犹豫,而岑昱则对着她点了点头:“好,你记住,我们就在外面。如果有什么不对,我们会马上进来。” —— 孟词审视着已经问了她两遍的李昌盛,依然没有回答。而李昌盛却像是突然失控了一般,一掌拍在桌上站起身来:“你他妈说话!” 孟词眼皮子都没动一下,只是唇角的嘲讽慢慢扩大,最后刺破李昌盛心中那颗愤怒的气球,他又坐了回去:“不说是吧?看我们谁耗得过谁。” “你也就只有这点能耐了吧?”过了几秒钟,孟词故意这样讽刺他,眼神做出了轻慢和鄙视的效果。 眼前的这个人,他不算高大,也不算是顶聪明,但他…… “和一个女人调/情,并慢慢地实施谋杀,这应该耗光了你的耐心吧?那些女人,她们的戒心总是很强,并不是那么容易上钩,每天都想着让她们怎么喜欢你,这让你感觉到很恼火吧?毕竟,要维持每七天杀一个人,这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特别是对智商不太高的你而言。”孟词背靠着椅背,做出了远离却高高在上的姿势,显示自己的权威。 “你/他/妈闭嘴!老子没杀人!我没杀人!”李昌盛的眼睛一闪,旋即强烈地反驳。 只是,这并没有什么用,孟词依然在嘲讽他,用那高高在上的神态:“怎么,连自己杀了人都不不敢承认?难怪她看不起你。你肯定知道我说的她是谁吧?” 孟词紧盯着李昌盛的面目表情,她很清晰地看到,李昌盛的狡辩弱了下去,他在心虚,即使再大声也是外强中干的模样:“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你的上司,那个漂亮的女人,晚上经常和你打得火热、白天却总是对你不近人情的女人。为了她,你承担了出/轨的压力,在欺骗老婆孩子的时候,你在和她上/床,尽心尽力地伺候她。你甚至愿意为了她离婚,但是她看不起你,因为她觉得你不够优秀,只能做一个地下/情/人。她从来没有提过离婚的事情,虽然她总是和你说她老公的不好。你从来都是她的倾听者,一直拥护着她,可是她却看不起你。” 孟词声音寡淡,不带丝毫情绪地说着这一切:“终于有一天,你发现……” 她还没说完,就被李昌盛愤怒而急切地打断:“你住嘴!闭嘴!不要再说了!” 可孟词并没有听他的,相反,语调越来越高,声音越来越急:“对于你而言,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就够了!你爱得很卑微,然而没多久,你却发现,你只是她的消遣品之一!她经常在晚上利用社交软件和各种各样的男人调情,欺骗她丈夫的同时,和那些人约/炮。并不只是你一个人听她抱怨她丈夫怎么大男子主义,在家不做家务像个大爷!你发现你被欺骗了,被愚弄了,所以才开始策划谋杀案!你杀了陈梦梦和另外两个人女人,因为在你眼里,她们和你的前上司一样!” “一样的虚伪,一样的高高在上,这样的他们让你讨厌极了,所以你杀了她们!” “你/他/妈胡说!我没有杀人!我根本没有杀人!你血口喷人!” 李昌盛面目狰狞,似乎有痛苦之色。 而这时,孟词却轻轻地笑了,她嘲讽地看着他:“你以为你还能装得下去吗?” 孟词一直观察着李昌盛的微表情,很快地,他的表情出现了变化:眼球往右轮了一下,说明他在思考。而他面不紧张的肌肉和额头上的细汗则昭示了他的紧张。很明显,他被她吓住了,他在心里猜测,猜测她是否掌握了足够的证据。 而这时,孟词胸有成竹地看着李昌盛:“你在判断我说的话。” 她站起了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现在,我可以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你问我是不是警察,很明,我不是。” 她又坐了回去:“虽然我不是警察,但你之前意图劫持我,你惹到了我,我很生气。你知道我生气的后果吗?你能承受吗?” 李昌盛疑惑地看着孟词:“你他妈不是警察在这儿费什么话?” 孟词嘴角微勾:“因为,我有你杀人的证据。你该知道,在陈梦梦家的墙上,有一个无线针孔摄像头,我找到了接收信号的电脑。uhm,让我猜猜,当年愤怒地虐待陈梦梦的时候,一直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尖叫,是怕房子的隔音效果不好,吸引别人的注意,对吗?但那房子的隔音效果就是这么不好,当你完成犯罪的时候,警察就已经赶到了。你知道报警的人是谁吗?你当然知道,因为这场犯罪他也参与了,但他出卖了你。或许你还在想,他和你说过,要让你获得权力,让你明明被警察抓住了也能全身而退,对吗?” 李昌盛面部的神情开始恐慌:“你说谎!” “不,你知道我没有说谎。他之前应该这样和你说过。嘿,伙计,仅仅只是杀人太没劲了,我们来玩儿一点权力的游戏怎么样?让你的智商凌驾于警察之上,让他们明明抓住了凶手却因为自身智商的底下而又放走,这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情,如果这件事情做成了,将不会有人看不起你。原本你是不想理他的,但你就是这么蠢,蠢得被他的提议弄得动了心。 当你锒铛入狱,等着你们计划成功……uhm,我知道你们的计划是什么,你们想造成的假象,是陈梦梦同时和两个人文爱,然后她约了凶手见面,被凶手杀害,再然后无辜的你被凶手以陈梦梦的名义叫去了现场,惊惶的你看到警察以为自己无法洗脱罪名,于是劫持了路人,那个路人,就是我。 再然后么,警察通过调查,会发现,所谓的证人黄先生就是凶手,而你只不过是一个被凶手陷害的可怜虫。你一直在等待,等待警察被愚弄,等待他们因为自身的智力不足而无法查知你就是凶手并将你释放,以此获得你想要的权力。” 孟词嘲讽的神色越来越明显:“可怜虫,就是可怜虫,就是这么容易被欺骗。你知道这样忽悠你的人是谁吗?你甚至没有去怀疑过他吧?因为他就是你们小组的一员,你们这个专杀在网上约/炮的已婚女性的一员,你是这么的信任他,应该没想到他也是你上司的情/夫之一吧?他憎恨你,如果你憎恨他一样。在你等待被释放的时候,他已经把我们需要的证据寄给了我们,你杀害陈梦梦的证据,从头到尾,一秒钟都没漏过。” 这时候,李昌盛的身子颓然后倾,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孟词:“不!不可能!你是在骗我!” 孟词用“你就是一个可怜虫”的表情看着他,让他不由得挫败起来。他低着头,抓着自己的头发,没一会儿,抬起头来便换了个神情。 “是吗?现在你都知道了,还和我费什么话?” “所以,你承认你杀了陈梦梦、米易、章洁三个人吗?” “是我杀了她们,你不知道,看着她们求饶的样子,哈哈,看着她们一边被我/操一边求我用力的样子,有多丑!她们平时不是高高在上的吗?到了床上,她们什么都不是!哈哈哈……” 李昌盛笑着,孟词看着他,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等他笑够了,才看着孟词:“我杀了她们,是因为我敢于报复。在那臭女人玩弄之后又不负责任地在事情败露后自杀,我敢于报复,你敢吗?” “但陈梦梦等人和你并没有仇怨。” “她们当然没有,她们只是和她一样可恨而已。” 李昌盛死死地盯着孟词:“我敢于报复,你敢吗?!” 在孟词密切关注着李昌盛的面部表情的同时,李昌盛的脸突然发生变化,他的身形开始变小,容貌开始女性化,身上的衣服也开始破碎,最后,他整个人就在她的目光下,变成了那个,被扒光了衣服打得鼻青脸肿满身污秽的小女孩儿。 她狼狈地站在她面前,双目含泪,倔强地看着她:“你敢报仇吗?逃避了十年,你敢报仇吗?!” 那是—— 那是十三岁的孟词,被欺凌、失去沈信的孟词。 第68章 “你敢报仇吗?逃避了十年,你敢报仇吗?!”尖锐的,带着恨意的声音。 小小的一个人,明明是被欺负得失去了所有的可怜虫,在这一刻,竟显得无比果敢,充满了对生活对现实的不屈。 孟词震惊地看着狼狈的小孟词,猝不及防地跌坐在椅子上,不可置信地看着小孟词。在这一刻,她看到自己的双手被手铐铐住,抬起眼时,只见小孟词站在对面,凌乱的脸上,一双眼中除了恨意还有审视。 这一刻,被审讯的人变成了她自己。 她不明白地看着小孟词,只见她浑身都是淤青和伤痕。她衣不蔽体,却似乎是毫不在意的模样。她走了过来,拉起了孟词的手:“来,起来。你是不是很疑惑?为什么我刚刚还是李昌盛,现在就变成了13岁的你?” 孟词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小孟词却不以为意,直接给出了答案:“因为,我就是你。” 13岁的孟词把呆愣住的孟词从椅子上拉了起来,她为她打开了审讯室的门,而审讯室外,原本警察局中忙碌的工作人员、运转的电子设备,在此刻像是玻璃一样碎裂,渐渐消失于无形。而所谓的专案组成员柏嘉言、岑昱、刘少飞,他们的身形在她的视野里,都慢慢地变得透明,最后成为一团空气,好像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这时候,13岁的小孟词稚嫩的声音响起:“我知道,你现在很疑惑,很迷茫,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为什么。但答案就在这里,你必须自己找到。” 孟词有些慌乱,但她还是强自镇定着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评估自己现在的处境:“可是,我要怎么找?”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这里有很多门,你只需要把每一扇门打开一遍,就能找到答案。你必须要找到回去的路,不然你将会永远留在这里。” “不,还有一个方法,你带我出去,你可以带我出去。”孟词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站在了一个六边形的房间的正中央,每一条边都有一扇门。 不管是门,还是墙壁,都是白色的,还雕刻着细碎的花纹。 她不明白,为什么岑昱、柏嘉言、刘少飞等人都不见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警察局怎么变成了这样一个古怪的房间。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镇定,然后打开每一扇门,看门后到底有什么。 就这样,她走到了一扇离她最近的门,扭开,门刚打开,她便出现在一个她极为熟悉的地方。 天色阴沉沉的,下着惶急的雨。 雨水打在伞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偏偏还刮着寒风,像是要把人的皮肤都刮掉一层。 她已冻得麻木的手快要握不住伞柄,另一只手提着一大袋刚从超市采购的吃食和生活用品,手指被便利袋勒得生痛。 她刚站在便利店后门口,清楚地看见房东娟姐倒在血泊里,她一惊,伞和手上的东西都掉了出去。 不得不承认的是,看到这一幕,她并没有感觉到害怕,也没有感觉到悲伤,更没有焦急、愤怒,她甚至什么感觉都没有。因为娟姐平时对她并不好,娟姐丈夫对她毛手毛脚的不说,娟姐还污蔑她勾引其丈夫。 当正拿着娟姐手机的凶手转头望过来时,她看清了他的脸,是一个陌生人。她必须跑,因为如果不跑,凶手会杀了她。理论上来讲,她应该报警,但她没有带通讯工具,她浑身都湿透的样子看上去并没有可信度,如果她停下来随便找一个人报警,别人很可能不会相信她。当然,这只是稍微好一点的结果,还有可能她和借来的通讯工具的主人都被追赶上来的凶手杀掉。 所以,她选择了逃命。然而,在她刚要跑出这条街区时,发现凶手正在前方守株待兔,于是她回跑,又换了一条小路,一条她很惧怕的狗一路相送,伴着她来到了南城碑下,遇到了岑昱。她晕倒,岑昱把她带回家。她回出租屋,被周围的人指控,由警察带回警局审问,审问人员是刘少飞。 他先后用了感知记忆法和测谎仪来排除她的嫌疑,再然后,她在审讯室崩溃大哭、她被证实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据,她被释放,做完笔录签好字,刘少飞送她出警局,她遇到岑昱,岑昱载她回出租屋取她的东西,她不愿连累岑昱,岑昱说服她,她跑回出租屋遭遇熊大明刁难,她用伞废了熊大明下面、岑昱打倒熊大明并将他绑住、岑昱提议为她做心理咨询、她去岑昱家住下、熊大明被害身亡他们再次去警局…… 这些画面,一幕接一幕地开始在孟词的眼前上演,或者说,她就身在其中。这些她曾经经历过的事情,她又经历了一遍。一直到她在警局门口看到岑昱和席正初,画面戛然而止,像是突然被定了格一样。 而在那定格的画面里,又走出来一个孟词。那个不敢直视人的面部的孟词,说话声音小小的孟词,她走了出来,看着她,说:“虽然我不敢直视人的面部,但可以看我自己的脸,所以我可以直视你。” 孟词看着对面那个面色苍白身形瘦弱的孟词:“你也是我?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我们不是一个人吗?” 对面的孟词勉强笑了笑,说:“是的,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但不一样的是,我们是生活在不同维度的同一个人。或者,也可以说,你和我,我们是包含关系。你包含我,我只是你的子集之一,也可以换种说发,我只是名为你的精神碎片之一。你可以叫我孟词1号,我不会介意。” 孟词走上前去,伸出了手,慢慢地靠着孟词1号,手指碰到她时,却没有实体,甚至是穿过了她的身体:“你……” 孟词1号眼睫颤了颤,脸上浮现出羞怯的红晕:“我是精神碎片,当然是没有实体的。” 她转过了身,和孟词一起面对被定格的画面,就在警察局外面。 她说:“你肯定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事实上,这些,都是假的。你看,”她的手一指,孟词便看到从她和岑昱相遇一直到她在警察局外和席正初、岑昱汇合的这段记忆,成为一段视频在她的眼前播放,最后又迅速地变成无数帧画面,画面碎裂成风沙,随风飘散。 最后剩下的,是几条新闻消息——《C市神探刘少飞将来南城市,在南城碑区指导工作》、《天才建筑设计师岑昱的独家专访:我如何站上建筑设计的金字塔顶上的》、《神探刘少飞和著名的犯罪心理学专家竟然是好友》。 孟词1号望向前方出现的巨大的两个标题:“记住这两条信息,在这里,只有它们是真实的。它们将为你找到你寻找的答案。” 孟词1号说完,孟词的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她只是觉得不可思议。但是…… “岑昱对你说的,关于他的那个朋友的故事,为什么他还那样说?”孟词不解。 孟词1号沉吟片刻:“我只是孟词1号,我所掌管的也只有这一段空间而已,至于为什么,我想后面的孟词会告诉你的。” 孟词1号话落,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她又回到了那个四周一片空白的六边形房间里。而她刚刚进过的那扇门的门匾上,出现了四个字:神构基门。 孟词急于验证自己的猜想,很快地,她又打开了第二扇门。 第二扇门一进去,她便出现在警察局,她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也就是孟词2号。孟词2号有些紧张,在等待询问的时候,岑昱一直在以“吃”的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再然后她接受询问,她直接给出事先绘制好的图,给出凶手的长相,给出自己的推理过程,告诉他们凶手的住址以及证据的具体位置。 在这个过程之中,孟词2号不断地被自己拷问,被正义和良知拷问,是否真的要让凶手逍遥法外继续谋财害命。最后,她战胜了自己的怯懦,认为应该在别人需要帮助的时候站出来,只有心怀善意,才会让世界变得更美好。 随后,画面一转,并不是孟词记忆中,她和岑昱回家、岑昱为她做特殊的心理咨询、准备特殊病服的内容,而是她得知又有室内女子被杀的案件出现的情景。再然后,是她和岑昱、柏嘉言、刘少飞了解案件资料、并准备破案开始推理的动态画面。 最后,在她逼问李昌盛、李昌盛承认自己杀人时戛然而止。 孟词2号显得很理智很冷静,她淡淡地看着孟词,说:“我明白你的疑惑。你想知道这些是不是真的。但事实上,答案就在你心里。” 孟词音调上扬:“就在我心里?事实上我特么都不知道,你和我说什么就在我心里?” 孟词2号脸上满是智慧的光芒,她微笑:“不,你已经有了猜测,只是你不敢相信。” “我不敢相信什么?” “不敢相信……”孟词2号似乎是要说出答案,却在关键的时候顿了顿,“你心中的答案。” 此时此刻的孟词真想用网络语爆粗口,说一句真特么的操/蛋。 但她良好的教养并没有让她这么做。她已经对她目前所拥有的记忆产生了怀疑,毫无疑问,她现在所在的地方,并不是在现实之中,问题是,即便这是虚构的,那它到底在什么地方?她要怎么才能走出去? 孟词2号并没有照顾她此刻濒临爆发的情绪,只是指向一个方向对她说:“你看。” 孟词顺着孟词2号的指的方向看去,刚刚看到的动态画面也一一地成为风沙在这个地方飘散,与此同时,出现了许多她曾经听到过的闲聊内容,以及她利用黑客技术检索到的信息。而她知道,虽然那些画面是假的,但她的推理是真的,凶手就是她画像的那个人,就在她告诉“刘少飞”的地方。 而她之所以会知道有多少起案子发生、发生在什么地方、那些案子是同一个连环杀手所为,是因为她近期实在贫困,银行保险箱的租金也该续费了,她便做了一个软件在黑客论坛拍卖。但在拍卖的同时,她发现她曾经卖出过的一个逃避网监的小插件被不法之徒用来实施犯罪,便直接追踪,切入他们搭建的暗网,发现了他们的私人聊天室,并得知聊天室里的人要实施犯罪,主要是针对利用社交软件交友约/炮的已婚女性。 她通过比对他们的聊天记录得知了他们已经实施或者说即将实施的犯罪,并推测得出他们的犯案日期以及受害者,这才有了那些案件的详细信息。 至于警局和刘少飞决定成立专案组要求她、岑昱、柏嘉言破案,也是她的合理推测。因为目前在南城市,能侦破这个案件的人,目前也只有他们而已。 真实的声音图像信息在孟词的眼前掠过之后,最后剩下的,是一个不知道是孟词几号的孟词蹲在一堆杂物中间把电脑放膝盖上敲得噼啪响的画面。最后在满屏的英文之后,出现的并不是那个犯罪聊天室的信息,而是岑昱的资料。 她先是黑进了国内政府记录公民身份信息的系统得到岑昱的基本信息,然后通过多种渠道得到了岑昱的履历。最后黑进录有岑昱职业经历的系统,得知了他曾经的职业经历,知道他是在哪里上的大学、有哪些学位、哪些技能、性格是什么样的、执行过什么任务等等,最后得知,这是一个很流弊的人物。岑昱的真实信息,和她目前的记忆中所呈现出来的,完全相同。 孟词有些震惊,在敲着键盘的孟词回头看向她时,她眼前出现一片白光,她又回到了六边形房间。而她进去的第二扇们的门匾上也现出了四个字——神构智门。 紧接着,是第三扇门。这里边几乎有她和岑昱在一起的所有涵盖甜蜜温馨情感的动态画面。他带着她爬山、他和她一起露营、他为她创造星空、他督促她跑步、他为她做饭……在梅花树下她触摸他的手很害羞掉头就跑,他拉住她,她在他亲了她之后跑回房间,他和她在衣柜里做和谐运动……以及两个人确定关系后相处的点点滴滴…… 孟词和孟词3号看着这些画面慢慢地碎裂后,心里突然涌上了莫名的孤寂。她感觉到自己很孤独,她原本以为的爱情和甜蜜,如风沙随风而散,完全没有痕迹。她依然只有她一个人。 最后,出现她和孟词3号视野中的,还是一个不知道是孟词几号的孟词在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通过笔记本显示屏上的字她可以看到,她记忆中,她和岑昱相处的所有甜蜜桥段,都是那一个孟词敲打出来的文字,只是主角名不叫孟词也不叫岑昱。 她记忆中,岑昱和她的点点滴滴,都是那个孟词写的几部小说当中最有爱的情感戏的集锦。 这就是第三扇门。孟词出来的时候,满面泪痕。 而第三扇门的门匾上,是这四个字——神构情门。那是她,幻想中的爱情。 第四扇门里,是她和岑昱诉说自己的记忆的画面,是她寻找丢弃的那段记忆的画面。她躺在逼仄的巷子口,因为有岑昱的守护,她放心地让自己进入了大脑深处,挖掘被自己刻意隐藏的过去,然后她在大脑的记忆里,把过去的记忆重历了一遍。这些记忆,即使是孟词看着孟词四号经历,也仍然觉得痛苦不堪,仍然会产生愤恨。 当然,除了关于十年前那件事的始末以及沈信之死,还有她和沈信、王临在一起的画面。那是孟词4号的回忆,也是……她的回忆。 这一次,当孟词4号从定格的画面走出来后,画面并没有完全消失,只有她和岑昱谈话、她和岑昱寻找记忆、她和岑昱相处的画面被剔除。剩下的,是那个惨烈的血色残阳的黄昏,是沈信奋不顾身的相救,是她如何只身和警察谈判如何为了沈信的未来和阿公的健康妥协,是她得知沈信之死的悲恸和必须在阿公面前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无奈。也是她和王临、沈信在一起时三个人的亲近三个人的意气风发三个人的高兴愉悦,还有王临去后,沈信和她的相依相伴,以及她和沈信的情动、没有说出口的情感和约定。 这扇门,是神构忆门。 孟词抚了抚酸涩的眼角,抹去脸上的湿润,坚定地走进第五扇门。第五扇门里,是目前她的记忆中,和刘婷婷的点滴。她所有关于刘婷婷、贾瑞的回忆,以及她找回的记忆里,那个暗处的黑影。 孟词5号从定格的画面走出后,那些画面,除了孟词和岑昱相遇后孟词和刘婷婷的交集,都还活着,没有消失。 而孟词也通过这些画面,总结得出,凡是消失了的,都是虚假的。凡是留存的,都是真实的。 这扇门,是神构引门。 孟词站在六边形房间的正中央时,她进去过的五扇门的缝隙都开始涌进强烈的极光。门缓缓地被打开,孟词抬手置于自己的双眼之前,遮住那刺目的光芒,只见每一扇门都走出来一个孟词。 那是,孟词1号、孟词2号、孟词3号、孟词4号、孟词5号。 她们齐声说:“你要走了,我们是你的精神碎片,只有集齐我们,你才会真正地明白事情的真相。” 随后,孟词只觉眼前一片光影闪动,五个孟词合为一体,成为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孟词,一个剔除了心魔治愈了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孟词。她向她走来,她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用食指去触碰走过来的孟词,她刚碰到,便浑身哆嗦了一下。那一个并没有实体的孟词已然与她合二为一。 而她,则打开了最后一扇门。 第69章 那扇门,叫心理自愈室。 而走进那扇门的孟词才知道,现在的她,正在自己的思维塔。具体位置为最底层——神之构想。 这时候,孟词发现自己正在十年前惨剧发生的地方。血色的残阳挂在天边,金黄色的光线洒向逼仄的巷子口,她走在回家的路上,一群不良少男少女们迅速地朝她围了过来。 很快地,她便从那场景中抽离出来,成为旁观者。自己如何被欺凌、如何反抗、如何痛苦愤怒、又是如何在最为绝望的时候被沈信所救、沈信如何伤了那些人又被捅了一刀、她如何与警察谈判、她得知沈信的死讯、她为阿公着想表面镇定实则痛苦、她设计开车轧断了一个欺负她的少年的双腿、原本逍遥在外的那些不良少男少女突然被收押劳教、她回到学校却不敢再提沈信、她产生创伤后应激障碍,这些画面,她在神之构想这一层塔中一直通过各种手段使自己回想起来的记忆,现在又在她的眼前完整地重演了一遍。 她看着自己在巷子口绝望地嘶吼,看着周围的人明明可以帮忙却袖手旁观,看着沈信被重伤,看着原本骄傲的自己被摧毁,看着自己变得害怕和人打交道产生社交障碍,看着自己如何小心翼翼地生活,如何一夜又一夜地做着噩梦,她的眼眶再度湿润,眼泪满了双颊,却仍然无法将她心中的悲恸发泄一二。 她捂着嘴哭着,孟词6号,也就是13岁的孟词,满眼悲伤地从被定格的画面中走出来,淡声为她解惑:“所谓的神之构想,就是你用自己的精神和思维构建而成。毫无疑问的是,我们正在你的思维塔里。现在,你想起来你为什么要构建神之构想这一层,并且进入这里吗?要知道,神之构想,位于你的潜意识之海中,同时也处于你的思维塔的最底层。这是人的大脑中最难控制的领域,如果你偏离了你自己在大脑中设置的程式,很有可能就再也无法回到现实之中。” 孟词6号越走越近,身上的气场越来越强。她目光慑人地看着孟词,即使满身狼狈也无损她对她施加的威压:“现在,你想起来了吗?你为什么要在意识深海搭建出神之构想?” 孟词的头开始疼痛起来,她泪流满面地抱住自己的头蹲下/身,十指插/进了发中,不住地摇头,同时本能地开始处理目前为止她所获得的所有信息,并且开始分析。 孟词6号就站在她面前,对她进行提示:“所有的线索和真相,都隐藏在你在神之构想这层塔的经历之中,你可以从你和岑昱相遇时开始回想,每一个细节都不要放过。还有,前面的五扇门中所给出的线索,也是找到真相的关键。” 孟词抓着自己的头,瘫坐在地上,最后,她平躺在了这个造就了她十年噩梦的巷子口的地上,闭上了双眼。 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滑下,流进她的鬓发。她的身影依旧单薄而瘦弱,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她的眼睫不住地轻颤着,意识之中,她和岑昱的相遇、心理治疗、已婚女性室内被杀案、刘婷婷、贾瑞、柏嘉言、刘少飞……她搭建出来的点点滴滴都被她从头到尾翻了一遍。 孟词6号继续提示:“在你的构想中,出现得最多的词汇,就是你的主要目的。” 躺在地上的孟词双眼豁地睁开,原本迷茫的双目也闪烁出光芒:“心理障碍,这是我一直在强调的东西,还有心理咨询。”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说:“所以,我做这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治愈自己?” 孟词6号微笑着点头:“是的。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治愈你自己。如果你想,你可以轻易地找到顶尖的心理学专家,但是你不相信他们。因为你的父亲曾经是一名出色的计算机工程师,也是站在世界黑客技术顶端的黑客,你继承了他的天赋,并且枉顾你父母的遗言,一直研究这方面的知识,精通任何一门编程语言,大脑中储存了数不清的算法,所以你不相信任何人。因为你害怕自己在接受心理咨询的时候不小心被催眠,又不小心吐露出你就是黑客界大名鼎鼎的‘一枝镜花',所以你只能自己想办法。” 孟词6号的笑容慢慢加深,显现出与她实际年龄不符的成熟来:“毕竟,你知道的,顶尖的黑客技术意味着你可以随意窃取这个世界上的任何财富、任何信息和机密。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成为最富有的人。当然,也会有很多人想抓住你,让你为他们效力。但这些都不是你想要的选择,你有你的底线,所以你必须隐藏自己来自保。” 这就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孟词6号说完,孟词发现,在这个空间里,那斑驳的城墙突然变成了她杂乱的房间。房间里到处都堆着书。 孟词6号引导着她:“你看看,这就是真实的你生活的地方。” 孟词站在这不到二十平米的小房间里,她一本书一本书地拿起看书的封面,旋即将所有的书推倒,所有的书名都呈现在她的眼前。这些书,全部都是关于心理学的专业书籍,国内的、国外的都有。 随着这一本本书的书名暴露在她眼中,她心中的迷雾也逐渐散去,灵台也逐渐清明起来。她记得,料理完阿公的后事,因为她唯一需要负责任的对象已经归西,她紧绷的心神彻底放松,在那之前被她苦苦压抑的悲伤、恐惧、绝望、痛苦等一系列负面情绪全部反噬而来。她无法承受,患上了严重的PTSD,时常产生幻觉,甚至不相信阿公和沈信都已经死亡的消息。她有时候会有严重的暴力倾向,会产生暴力冲动,会想杀人。但她残存的理智一直都控制着她。 后来她上街的时候听到欺负她的人之一的一个黄毛少年和一个不良少女在无人的巷子里苟合时说出侮辱她的话语,一时恶从心起,跟踪着黄毛少年,在无人的地方盗了别人的车将黄毛少年的腿轧断。 她还陆续受到了其他加害者的骚扰,曾一度想用计将他们杀害,但还没等她行动,那些人便已经被收押劳教。而她轧断少年双腿的事情,因为她行事缜密周全,黄毛少年家也没有特殊关系,警察查不出真相,也就不了了之。 然而这件事的发生,使她陡然发现自己变得很陌生。她害怕自己看到别人的面部表情和那残酷的一天所看到的一样,害怕自己再度回想起那天的事情产生暴力冲动,就一直避免和人交流。 街道、学校关于她的流言蜚语迅速传开,所有人,或是幸灾乐祸或是看好戏或是同情怜悯地来安慰她时,她都不说话,因为她怕自己会失控。 她隐约感觉到自己的心理出了问题,但一时间又没有好的解决办法。这时候,刘婷婷出现了,她帮助她,并且用一种主动的方式成为她的“闺蜜”。她没有拒绝,是因为她知道,她不能拒绝——接受刘婷婷成为她的“闺蜜”有利于树立“我还是一个正常人”的形象,即使出了状况,刘婷婷也而已帮她掩盖过去。 但事实上,她并不喜欢刘婷婷。甚至于刘婷婷让她感觉到有些奇异的排斥。除去对形势的判断,她暂时忽略了对刘婷婷产生的怪异感,全身心都用来和自己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作斗争。每一次产生暴力冲动的时候,她都必须要克制自己。 时间久长,她产生更多的心理障碍。比如不能直视人的面部、社交恐惧、皮肤接触等等。她一直都在试图治愈自己。她一拿到自己的身份证,就到南城市租了安保级别最高的银行保险箱,将父母留给她的珍贵资料存进去。 在之前的生活之中,她不仅仅需要想办法养活自己,还需要和自己的心理障碍、创伤后应激障碍斗争,还需要继续学业过大部分人认为的正常生活。是以在大学期间,她买下了自己的第一台笔记本并加以改装,开始寻找不需要和人打交道的合法赚钱道路——写网络小说。 在网络小说收益所得不能应付她的生活时,她就做一些小软件在黑客网站售卖。这种种,和她搭建神之构想这层塔所用的讯息一模一样,这些,都是真实的。 与她在神之构想这层塔中所回溯的记忆不一样的是,她一直都在寻找治愈自己的方法。最近的几年,她阅读了所有她能找到的和心理学相关的书籍,就为了能治愈自己。 有一句常话,叫医者不自医。 孟词身份的特殊性,让她必须自医。是以她用了半年的时间做计划,在自己的脑海深处,她的思维塔最底层,意欲搭建一层名为“神之构想”的塔,让自己在这里,利用所有的线索找回被自己掩盖的记忆,并一遍又一遍地经历惨剧发生的那个下午,直到自己不会再被那件事影响。 搭建这样一层塔,有好几个难点。 一,她必须要有足够安全的外部环境,但一直颠沛流离的她并没有。 二,她必须要保证,在自己有意剔除神之构想为自己所搭建、里边儿的一切都是她的虚构这些信息后,自己能相信,神之构想里她经历的一切是真的。被自己治愈后,她有必须意识到神之构想里的一切是假的,必须回想起这只是她为了治愈自己的心理障碍所建造。 三,神之构想里的一切,要让自己相信是真的,就必须要用最为真实的东西去建造,比如,张正娟死亡案,比如岑昱、刘少飞等人的资料、性格,比如,关于她自的一切都必须是真的,必须要让事情紧接着她构建神之构想的时间,然后有逻辑地、毫无破绽地向前发展。 四,她必须保证自己在进入神之构想后,在重历过去时精神不会崩溃。 五,她必须做好进去的门,也必须做好让自己回归清醒、走出神之构想这层塔的门。 所以,神之构想的最开始,是从她在南城碑下被搭救开始的。她首先用现实中存在的人物创造了一个很导师型的角色,引出她的心理问题,然后为她治愈。为防她崩溃,她又让这个角色又与自己产生了甜蜜的爱情,在自己被负面情绪淹没时,安慰自己,使自己得知自己并不是只有一个人,是有依靠的。 这个世界就像现实世界样,按照既定的轨道向前发展,而她在创造神之构想时,必须预先设置好终点,确定在到达终点前心理问题都被解决,然后在终点使神之构想回到它本来的样子——六边形房间。 但刚回到这个空间的她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的,她已经成功地使自己忘记了这个空间是自己建造的,所以她预先给自己留了六道门,摆出线索,好让自己得以和现实联结,发自内心地相信自己目前在自己所构建的虚拟空间里。这个空间是她的大脑。 她完全想了起来。 这时候,孟词6号又说:“其实我只是你的一缕思维,你留在这里,用来提醒自己的一缕思维。” 她说完,也像是光一样,在她的眼前碎裂成光点。这时候,更多的记忆向她涌来。 在神之构想里的所有人物,他们的经历,他们的过去和现在,都是她通过详实的调查挖掘,得到真实可靠的信息才在这个空间里用自己的思维模拟出他们的形象以及可能会有的行为,再把他们放进神之构想。 所以,在这个空间里,除了张正娟被杀这个时间点后,实实在在发生了的事情是她虚拟出来的,其他的信息都是真实的。 有些是新闻报道,有些是她通过黑客手段获取的信息,有些是通过分析朋友圈得出…… 孟词在想通了这些之后,眼前便出现了一道闪耀着白色光芒的旋梯。她顺着旋梯拾阶而上,很快就到了第一层。第一层,是她和爸妈搬家之前的记忆。 他们和她,一家三口在一起,重历了小时候所有温馨的记忆,这让孟词由心底感觉到快乐。但很快地,他们就告诉她,她是不属于这里的,她必须要往上走。 第二层,是她和爸妈搬家到南城县之后的记忆。他们住进了阿公家,邻居平时都很有爱,每每遇到了,都会停下来唠两句闲嗑,说说东家长西家短。 第三层,是她和沈信、王临如何相识、如何相知、又如何成为黄金三角的记忆,那段时间,即使是离开了她记忆中熟悉的家乡,她也由衷地感到高兴,因为她遇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两个小伙伴儿。他们经常一起上学、一起回家、一起骑自行车,一起对彼此诉说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猜想,一起学习他们感兴趣的知识。 第四层,是她爸妈遇到车祸的那年,她阿公告诉她,爸爸妈妈虽然已经去了,但他们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每天都看着她,如果她能幸福快乐地生活,那她爸妈也会快乐。如何她悲伤,那她爸妈也会悲伤。虽然她是一个无神论者,但她还是想要相信这一番不大科学却很温暖的说辞。 第五层,是王临被他爸接走后,她和沈信的记忆。当时她很失落,但沈信一直陪着她。他们一起上学,一起蹲在书屋的墙角看书,一起去曾经三个人同去的森林,一起看星空,那时候,她和他开始对彼此产生朦胧的感情。他们对异性开始感兴趣,想要探索。她很好奇禁/果是什么,想和沈信试试,但沈信说不可以,因为那时候他的年纪太小,不能为她负责。但他总是陪伴在她左右,静静地看着她微笑,为她做一切他能做的事情。那时候她和他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她知道,他们之前有一个约定。 第六层,是那段对她而言最黑暗的时光,从被欺负,到沈信之死,到阿公的后事,到她被PTSD折磨。曾经她不愿意想起来时,这里的所有都被她封闭,使她不能看到,也不能触碰。但现在,虽然她仍会悲伤。仍会痛苦,仍会难过,却也已经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 第七层,是和刘婷婷、贾瑞存在时的记忆。她和刘婷婷,从初中—高中—大学,她们一直相互扶持。虽然她是很喜欢刘婷婷,但她被记忆纠缠,囿于创伤后应激障碍,无暇去思考为什么。但她知道,肯定有哪里不对,因为刘婷婷就像是一个黑暗的影子,好像不管是在哪里,都有她的存在。 第八层,是她决定写网络小说的相关记忆,包括了所有二次元的细节。还有,那个让她总是觉得很暖心的“我不是路人甲”,每次给她发消息,她都会立即回复。 第九层,是她如何决定自我治疗的记忆。她弄到了所有和心理学相关的书籍,然后堆在她并不宽敞的房间里一本接一本地啃,她一次又一次地为自己拟定治疗计划,又一次又一次地作废,最后得出终极的“神之构想”。 第十层,是和她的学习有关的所有记忆。 第十一层,是一个巨大的图书馆,里边排着一列列书架,书架上满满的都是书。这些书,全都分门别类,并按照首字母排序,一目了然。这些书,都是她曾经看过的。如果她想重看,只需要闭上眼睛,按照分类—首字母—索书号的方式寻找,就能速度地调出这些书籍。 第十二层,是储存即时声音图像讯息的地方,在这里,会将她的所见所闻保留三个月,确定无用的信息会被她及时删除,以获取更多的空间储存有效信息。 当孟词踏进第十三层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又站在了便利店的后门口。一个男人站在梳妆台前,手中拿着娟姐的手机正在点触着。因为距离不算太远,她视力极好,很容易看清手机上的信息。 爱我:明天我老公要去进货,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好无聊[/委屈] 你的夜我来陪:[/色]那我来陪你怎么样? 爱我:讨厌啦[/害羞] 你的夜我来陪:我一定会好好陪你的,放心 “你是谁?”她哆嗦着唇问。 话音刚落,便见床上都是血,而娟姐正浑身赤/裸地倒在那血泊里。她手里鼓鼓囊囊的便利袋霎时落在地上,黑色的伞也翻落,被风刮着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 男人阴鹜的目光看过来时,她登时吓得连话也说不出来,顾不上伞和东西,拔腿就跑。 这时候,第十三层突然变成了两个区域。而她一身干爽地坐在纯白而舒适的沙发上,看着对面,雨中的自己在街道上惶急地奔跑。 她的脚踩在地上时,溅起一个个水花,雨水无情地打在她的头上,脸上,顺着她的脖颈,直滑入她单薄的衣内。 便利店的后面是一条冷清的街道,向来人少,这会儿更是空无一人。 她刚刚跑到街道口,就看到不远处,那个男人身穿黑色雨衣站在几步开外,气定神闲地等着她。 她一惊,立马调转方向,往一条岔路跑去。 凛冽的风夹着雨呼呼地刮着她的面颊,岔路上的狗在她跑过的时候就迎了上来,吠叫着加入奔跑的行列。 出了岔路口,又攀上了一道石梯,便到南城最为繁华的地界。明明是在一个城市,一边是繁华的都市,一边却是贫民区。 街道边,有卖柚子的摊贩、卖烟酒的摊贩、卖袜子的摊贩、公交车亭、书报亭、等公交车的人,还有车子呼啸而过的声音放的音乐、商场外的视频广告…… 她撑着腰在钟塔下停下时,浑身都像灌了铅,耳朵、腮帮子、牙床、腰、腿,都因为刚才的急速奔跑疼痛着。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在花坛边抱膝坐下,还没缓过来,就忍不住咬着手臂无声地抽噎起来。 那只黑色的大狗正坐在她的旁边,轻轻地叫了两声,又拿舌头舔了舔她冰冷的手。 她一个哆嗦,吓得睁开了紧闭的眼,便见带水的瓷砖里印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湿透的发丝紧紧地贴着她苍白的面颊。 不多时,那张脸旁边出现一双穿着黑色休闲鞋的脚,四十四码。 她身子颤了颤,猛地抬头,只见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深棕色休闲裤的男人正撑着伞为她遮雨。 他注视着她,声线低沉清冷,说出的话却是温暖的:“你怎么在这里?出了什么事?” 她脑海里再度出现了娟姐躺在血泊里的模样,快速地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家在哪里?我开了车,可以送你回去。” 她仍然摇头,她又低下了头,不去看他的脸。 “那你这样不行。天冷,你淋了雨,再不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的衣服,会感冒。” 紧咬着乌紫的下唇,雨珠在她的双睫上打着颤儿。 她艰难地说:“你走,别管我。” 说完,眼前一黑,她便因过度透支的体力和原本就病弱的身躯而晕倒在地。 虽然是晕倒了,但很快地,她就感觉到自己被抱了起来,被移动着,鼻翼间全是让她安心的气息。这时候,她感觉到了安心,于是她的意识便迅速地提取了她思维塔中合适的讯息,制造了“神之构想”,假设这个男人将她抱回了家,她在他家醒来,并根据她目前的性格和岑昱的性格模拟出他们的对话以及后续事态的发展。 孟词想起了这一节,而对面下着雨的场景迅速消失,又变成一片白。在她右手旁边又出现了纯白色的沙发,身材颀长的岑昱就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微笑:“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孟词转头注视着他,微笑,笑意却未达眼底,而是充满了审视:“至少有三次,我发现你跟着我。所以我根据你的车牌号查到你的名字、家庭住址、工作单位等相关讯息。你是一个优秀的建筑设计师,当然,你一般的人在查到你是一个优秀的建筑设计师时,不会再往下查,因为你在这一领域已经成为顶尖的人物。” 她轻笑了一声:“但我是一个顶尖的黑客,我不会放过任何会威胁到我的蛛丝马迹。所以我又查到,你十五岁之前在国内的记录很少。自闭症、不出门,没有入学的相关信息,出国后却直接就读名校。这是一件几乎不可能办到的事情,但你办到了,这说明你很优秀,优秀到对方能为你破例。而你在就读期间取得的多个学位证可以证明这一点,对吗?博士,伊登。我还查到你和犯罪心理学专家林恪是好友,当然,他年纪比你大一点,名气也大,刚开始你因为他太过傲慢不太服气,学了所有他精通的专业。虽然你没有胜过他,但也没有落败。” 岑昱微笑着凝视她,眼神专注,神情间充满了鼓励,似是在等她继续说。 孟词身子微侧,靠着沙发的扶手,勾唇道:“当然,当一个天才遇到另一个天才的时候,不是成为敌人就是成为朋友。你们成为了朋友,林恪去给FBI行为分析部门当了顾问,名声愈来愈大。而你,因为国籍问题,去联合国反恐部门待了一段时间,后来当了国际刑警。 两年前,林恪找到你,请你帮忙,和之前国际刑警派进TWC组织的内线里应外合,端了TWC的老巢。林恪在思考的时候,喜欢拉小提琴,你喜欢画图。建筑设计图、人物肖像图、风景图……类型不固定。但正因为你的这个爱好,让你跻身建筑设计行业。你回国的时间,是今年二月份。我第一次发现你跟在我身后,是六月份。” “当然,你说得没错。”岑昱微笑着肯定孟词的说法,“在你大脑的数据库中,这些关于我的讯息都是真实的。你知道,我也知道。但现在,你不得不承认的是,你还有疑问没有弄清楚。不然你不会停留在这个区域。” 第十三层,她的思考区。她给它取了个名字,神之思域。字面上的意思,集中精神思考的区域,简单而粗暴。 孟词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岑昱,听他继续说:“你留在这里,是因为,只要你一醒过来,就必须现实生活中的问题。所以在醒来之前,你必须先弄清楚所有的疑问。” 孟词没有反驳,她肯定地点了点头:“当然,我不否认你的猜测,它是事实。” 岑昱微笑道:“第一个问题,为什么我对你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怎么在这里?出了什么事’?” 第70章 岑昱微笑道:“第一个问题,为什么我看到你的时候,问的是‘你怎么在这里?出了什么事’?” 他引导着她思考:“我在问出这句话时,重音放在了‘这里’两个字上,而不是‘怎么’。一般的陌生人在看到另一个不认识的人在坐在雨中,会怎么反应?” “一般比较热心的人会说,‘你怎么了’、‘你家在哪里’、‘伞借给你,别淋雨,容易感冒’‘雨下得越来越大了,快回去吧’等等,有很多种可能,而不是问‘你怎么在这里’,并且还把重音放在‘这里’两个字上。当你把重音放在这两个字上的时候,就表示,你认为那个时间的我是不该出现在那个地方的。所以,以此可以推断出,你认识我,并且知道我住的地方。而你后面一句‘出了什么事’则显得和我关系比较亲近。”孟词思考片刻,回答岑昱。 岑昱点了点头:“是这样的,没错。” 孟词闭了闭眼睛,继续回想中午时发生的事情:“当时你在和我说‘你家在哪里,我开了车,可以送你回去’的时候,神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那时候你说的话和你真实知道的信息不符合,所有你会有种不舒适的感觉。这体现在你握着伞柄的手力道加大,浑身僵硬,表情虽然是自然的,但眼睛很明显地往左上方看了一下,又往右动了一下,很明显,你有一个先回忆后思考的过程。” 岑昱继续点头:“你很聪明,已经发现了我的异样。这很好,现在我们需要解决另外一个问题。” 孟词看向岑昱,听他冷静理智而有条理地分析:“在现实生活中,你有三次发现我在跟着你,就根据我的车牌号查出了我的所有讯息,那么,我的住宅、我的生活是在你的监控之下吗?” 孟词摇了摇头,嗤笑一声:“怎么可能!你完全就是一个老古董。在已经进入网络时代的今天,你使用的是没有实名制的卡,住宅没有宽带也没有WiFi,手机上甚至连一丝私人信息都没留下。所有电子设备的摄像头都被你用某种手段废用。所以,即使是我,也没能入侵到你的生活当中。当然,也有可能你恰好推测出我在什么时候可能会入侵你家的网络就做出了一定的应急措施也不一定。” 岑昱微笑:“那么,在你查出我的身份之后,你认为我来的目的是什么?” 孟词注视着岑昱:“在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我的马甲暴露了,你知道我是‘一枝镜花’,来找我,要么是寻求帮助,要么是抓我归案。而我在网上也确实不那么干净,虽然我没有做倒卖信息的事情,但练手的时候也确实黑进了某些国家的某些有机密信息的系统,而我虽然自恃技高,但在这一行,强中自有强中手。我以为我暴露了行踪,被反追踪到了地址。” 她换了一个坐的姿势,继续说:“但你接下来并没有什么行动,回国后也确实只是在安安静静地做一个建筑设计师。而我,确实也长得挺好看,我认为你跟着我并非是因为我的身份,而仅仅是因为我的美貌。毕竟男人在荷尔蒙泛滥的时候,比较容易追求长相符合自己审美观的女性。” 岑昱脸上的表情滞了滞,片刻,又恢复了微笑的模样。这时候孟词的唇角微微翘起:“但我通过调查你父辈朋友的子女刘少飞、刘少彤以及你的好友席正初、你的堂兄妹们、你的同学们曾经在网络上说起过的只言片语得知,你的性格应该是很内向的,应该是学术型的人物。虽然后来你开始办案的时候曾多次短暂地扮演其他情商比较高的角色套取证词,但你骨子里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在你过去的二十五年时间里,你没有女朋友,当然,你也没有男朋友,这说明你并不是一个容易对异性或者同性产生荷尔蒙的人。即使有性/冲动,你也很能控制。因此,我的第二个推断也是错误的。” 这时孟词右腿一动,叠在了左腿上,交叠后的两腿间没有任何缝隙,尤如一条直线。腿的倾斜度与地面呈45度角,叠放在上的脚的脚尖垂向地面,她上半身腰背挺得笔直,眼眉间的神情使她看上去落落大方。 她的唇角微微勾了勾:“所以,我又有了第三个推断,那就是你和我曾经认识。但我的回忆中,并没有你这样一号人。同时,你身上的气质和长相让我觉得很熟悉,但我并不敢相信这一个事实。然而即使不相信,我还是会去验证它正确与否。” 岑昱神态闲适地靠在沙发上,双眼却深沉地看着孟词:“不,我们一定是认识的。也许就在你的记忆中的某一个角落里,有些细节你没有注意到。但我就在你记忆深处的某个角落。” 孟词蹙了眉,仔细想了半晌,仍然没有结果。 “现在,我们先把这个问题放在一边,梳理其他线索。正如你刚刚所说,你认为我们是认识的,同时,和你关系比较亲密的人一共有三个。一个是刘婷婷,一个是你的真爱读者‘我不是路人甲’,一个是你写文的基友上官。为什么在你搭建‘神之构想’的时候,会把我的设定和‘我不是路人甲’放在一起?如果‘我不是路人甲’只是一个单纯的读者,而我就是‘我不是路人甲’,以‘我不是路人甲’对你的死忠程度,我在见到你的时候,就应该扑上来叫‘大大我们相爱吧’,还自带脸红害羞的颜表情——(ω)。但我并没有。” 孟词脸上自信的微笑略微加深:“但也不排除你就是‘我不是路人甲’但你并不是一个单纯的读者这个可能。而我的第六感告诉我,可能你和‘我不是路人甲’有关,但我并不愿意去揣测一个在我文下陪伴我多年的读者,所以我没有查她的信息。和刘婷婷不同的是,这是一个让我感觉到温暖的ID,我在‘神之构想’中设定你就是‘我不是路人甲’的时候,是为了让‘神之构想’中的爱情能显得更为童话,也更美好。这对我是有利的,在我可能因为过去的旧事而崩溃时,我设定的正能量角色正能量越多,让我感觉越温暖,我才越有从旧事走出来的可能。” 这时候,岑昱点了点头,认同孟词的说法。事实上,这也是孟词对自己的认可。因为现在坐在她对面的岑昱,也只是她的一缕思维而已。 岑昱脸上的笑容加深,沙发前出现了一张很有格调的玻璃桌,玻璃桌上有一瓶价值不菲的红酒,两个高脚杯,杯中盛着只有杯子容积三分之一的红酒。他优雅地端起一杯,轻轻地抿了口,意味深长地说:“为什么在你的设定之中,我就是沈信?如果我是沈信,我为什么不告诉你的身份?在我是沈信的前提下,你认为我应该是有事情瞒着你才不告诉你身份,假定这是真的,我瞒着你的,会是什么事?” 他轻轻地晃着葡萄酒,酒在杯壁上留下诱惑的红色。 孟词并没被影响,她闭了闭眼睛,回想自己在“神之构想”中经历的那一切,随后也意味深长地看向岑昱:“因为我怀疑你就是沈信,沈信就是你。这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你十五岁之前的履历是真的,但并没有具体的事实支撑。比如,你初中的学籍是在南城市最好的中学,但在你所属的班级之中,你的同学、老师从来没有提到过你,学校里除了你的学籍外没有任何与你有关的记录。 这种种迹象表明,你没在档案上写的学校上学。你十五岁之后的记录基本都是真实的,但十五岁之前的是假的,沈信是十五岁的时候死的,所以我会觉得你就是沈信。” 她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但之前我觉得这个推断是不太可能的。因为沈信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当时他死后,被他的父母带回南城安葬。我想到这一点时,突然有了一种猜想,如果当年沈信没死呢?” 她的眉头渐渐舒展开,神色认真而冷肃:“所以我就查了你父母的信息,得知岑昱的母亲姓沈。他们曾经在岑昱十一岁的时候被外调至南城县工作,沈信便和他们一起来南城县读书。因为沈信从小就是一个神童,当年还没有什么大学少年班,他们完全不怕沈信跟不上学习,所以带沈信从大城市到县城读书。当沈信这个名字从岑家的户籍上消失后,你就出现了。或者说,你就是改名为岑昱的沈信。” 孟词自嘲地笑了声:“这时,我才怀疑,也许我错了。当初在医院的时候,我并没有亲眼看到你死,只是听护士这么说。当时事情发生了太多,我要应付的事情也太多,并不是十分清醒理智的,而你受伤太重,于是我先入为主把护士说的话当真,以为你死了。但事实上,这只是你的父母保护你的一种方式。 毕竟那天,为了救我,你捅伤了好几个人,甚至有两个人在和你缠斗的过程中死亡。如果这件事泄露出去,你前途堪忧。所以你父母才利用特权带走你并和当地的警方协调好又利用关系篡改户籍、学籍信息,只当你从没来过南城县,并迅速送你出国。” 她说:“这是一种较为合理的推断,而我愿意相信这个推断。比起你死了,我更愿意相信你活着。而你不出现在我面前和我相认的原因,我认为有两个。 一,你明白我的性格。现在的我过得不太好,我已经不是从前的孟词,甚至连我自己都唾弃现在的自己。现实生活中的我显得懦弱而卑微,这不是我想要的,但我得低调,我得掩盖我在网络世界的身份,现实生活中还要和创伤后应激障碍斗争,在我看起来并不光鲜亮丽的时候,我不愿意你和王临任何一个人出现在我面前。 二,我猜,就如我在‘神之构想’里设定的那样,我觉得你应该是要办什么事,但还没有办成。” 说到这里,孟词感觉自己轻松了很多,她也端起一杯红酒抿了口,说:“在遭遇那样的事情后,我竟然被创伤后应激障碍折磨到连真凶都没有去找,这个事实让我感觉到自己很弱,也很羞愧。我承认,我很害怕见到你和王临,我怕你们看不起我,也怕面对连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这个事实。” 她苦笑了一声,摊手:“没错,我就是一个这么懦弱的人。岑昱,不,沈信,这就是曾经和你们成为挚友的孟词,她变得懦弱,与强大绝缘,现在的她给不了你们任何乐观的、正能量的、积极向上的东西。看到你们,她只会自卑。所以,在确定自己的心理变得足够强大之前,她会永远躲避你们。” 说完,她闭了闭眼,隐下眼中酸涩,刚要说“我现在已经变得足够强大,所以才会选择用你的形象来剖析我现在面临的情况”时,就听到岑昱问她:“很好,你基本理清楚了基本线索,可以应付你最迫切的需要。现在,如果你醒了过来,你应该要怎么面对我?是装作从来没有见过,还是揭穿我曾经至少有三次跟着你但还是装不认识?” 孟词定定地看着岑昱,脊背挺得笔直,她脸上漾出一丝笑容:“当然……” 她顿了顿,笑容加深:“当然,这两个选择,我一个都不会选。我会叫你的名字,告诉你,我知道你是沈信。因为我已经治愈了自己,我已经战胜了我的内心存余的懦弱的灵魂。” 她刚说完,在岑昱的半山小别墅里,装修风格简约大方的卧室中,一个面色苍白女人眼睫轻轻地颤了颤,睁开了双眼,正好对上盘腿坐在床边的男人的视线。 在她晕过去之前发生的事情迅速地在她脑海中闪现。娟姐之死、雨中逃亡、遇到岑昱…… 第71章 实力撩妹 她刚说完,在岑昱的半山小别墅里,装修风格简约大方的卧室中,一个面色苍白女人眼睫轻轻地颤了颤,睁开了双眼,正好对上盘腿坐在床边的男人的视线。 女人,正是孟词。 男人,正是岑昱。 孟词还记得,在雨中,便利店后门,她看到娟姐被杀,为防自己被凶手灭口,便迅速奔逃。在南城碑下,他向她走来,询问她为什么会在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她晕倒,他抱起了她,她闻到他身上安心的气息,确定接下来的外部环境对自己而言是安全的,也确定他不会伤害她,同时她必须在和他摊牌之前解决自己的心理问题,不能表现得比从前他所熟知的孟词差,她在大脑中迅速地构建了“神之构想”,开启了治愈自己的模式。 在对上孟词的视线后,岑昱微微地翘了翘唇:“你醒了。” 是陈述句。 孟词定定地了岑昱几秒,坐起身,轻轻地“嗯”了一声:“你在这里干嘛?” 岑昱静静地打量着孟词,半晌,才说:“基于你的反应,我可以判断你已经认出我,所以我不用配合你装成好心的陌生人。” 孟词注视着岑昱,半晌,她牵唇笑了笑:“我该说你很聪明吗?” 岑昱默了默:“我以为,我是一个天才的事实很明显。” 孟词眼睑半阖,垂眼时发现自己身上已经被换上干净的睡衣,皮肤间甚至还有沐浴露的香味。她抬起了头:“这是林恪的说话方式,很明显的是,你并不是林恪。” 她说完,岑昱便揉了揉她的头发,在她的额间亲了一下,静静地微笑:“孟词,是我。虽然你已经发现了,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是沈信。” 孟词并不吃惊,她和知道这个事实,岑昱知道她知道。她脸上的笑容变大:“我知道。”说完,她又有些懊恼,看着他,“你可以装作在今天之前从来没有看到过我吗?或者你之前看到的都不是我,我只是今天突然从天而降到了你的床上和你重逢。毕竟你知道的,我之前被你看到时形象很糟糕。” 岑昱略微颔首,从善如流地做出疑惑的模样:“我之前有看到过你吗?好久不见。” 他的目光温柔,孟词很容易地就从他清俊的脸上捕捉到一丝笑意,她登时就笑了:“好假。一点都不像。我们就分别了十年才相见的老友,天知道,之前我还以为你挂了,都是我连累的你,现在我们见面不是应该老友见老友,两眼泪汪汪吗?” 常理来将,确然是这样,但在今天之前,他们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是以好像从来没有分开这十年一样,相处得反而比较自然。 岑昱闻言有些为难地皱了眉,看着孟词:“一定要两眼泪汪汪吗?” 孟词瞪他:“你说呢?你现在的反应一点也不像从前没见过我的样子。” 岑昱仔细地看着孟词,确定她说的是真的,叹了口气道:“那我需要准备一瓶眼药水,虽然还是不会太像。” 话是这么说,但想起之前见到孟词时孟词的样子,以及自己了解到的,孟词这么多年来的生活,岑昱心里还是有些酸涩。他知道,以孟词的性格,她不需要任何怜悯与同情,也不需要任何与她有关系的人为她的遭遇而伤心。如果和故人相见,她更希望看到的,是对方过得好,这就足够了。 岑昱心里闷得有些难受,但面上却不动声色。 孟词却闷不住笑了:“算了,不难为你。” 她没有问岑昱是怎么找到她的,也没有问他为什么现在才来找她。对于她而言,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还或者。孟词心里也有些难受,在分别的十年里,她和他各自都有各自的生活,各自有各自的人生轨迹。现在两个人之间明明离得很近,却好像隔了十万八千里一样,这个事实,颇有些让人想要感慨沧海桑田、时光易逝了。 这时候,孟词起来,刚掀开被子,就发现自己身上就穿了一件睡衣,还是男式的,很明显这是岑昱的。但她的腿,居然是光的! 她又坐了下去,疑惑地看向岑昱,岑昱又些不自在地移开了眼神:“睡衣有些大,你穿着像裙子,就没再……” 他说到这里,有些说不下去。 孟词也没为难他,只问岑昱:“你坐在这里干嘛?” 岑昱微笑:“我在思考,你醒来后会假装不认识我还是和我相认。但在你睁开眼睛后和我说了第一句话,我就知道,你选择了后者。” 孟词抬眼看他,抿起了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有些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和他相处,便看着他。 岑昱一时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和孟词对视了两秒,身体微微向前倾,温声道:“我之前预想几遍我们见面的场景。第一种,听说最近比较流行暖男,我会在厨房做早餐,并选好最佳视线角度,你醒过来从楼梯走下来,正好看到早上的阳光撒在我身上。这种场景适用于清晨,但不幸的是,”他指了指左手手腕上的手表,“现在是凌晨五点17分43秒,显然离太阳出来的还有一段时间。” 孟词睁大了眼看向岑昱,听他继续道:“我还想过,如果你要假定自己不认识我,我应该配合你。在你问我是谁的时候,我会回答我的名字,并且告诉你名片在桌子上。当然,我也会留你吃早餐,并且告诉你,你的衣服是隔壁女邻居帮你换的,也是她帮你洗澡洗头的。” 孟词听得出来,岑昱话中有话,她盯着他:“事实是?” 她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但还是没有说出来。 岑昱点了点头,静静地微笑:“都是我。衣服我换的,澡也是我帮你的洗的。不得不说,你的皮肤很好,在帮你洗澡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体内的荷尔蒙以及肾上腺素水平上升,并产生强烈的反应。某个部位就像你以前好奇异性身体构造抚摸它时一样,既舒服又难受。还有你的头发,虽然你的发质不错,但我发现洗你的头发比起洗我自己的,至少需要多耗费三倍的工作量。” 孟词有些听不下去了。虽然她是网络写手,也码过很露骨的船戏,但是这么大尺度的对话她还是第一次遭遇。她扬了扬眉,不可置信地看着岑昱:“你确定你真的是沈信?” 从前那个很少说话,总是静静地微笑着看着她和王临笑闹的沈信?那个和她拉一下手脸上就会泛起红晕的沈信?这已经完全连“加强进化版”几个字都不能形容沈信的变化了好吗! 在孟词惊诧的目光下,岑昱有些窘,他的眼神移到一边,身上的气质又变成了孟词以前熟悉的模样。总是静静地微笑着看着她,偶尔说一两句话可以一针见血…… 他的耳根子有些红:“事实上,我把我们之间的情况告诉了林恪,并向他寻求帮助,以上我对你说的话都出自他的手笔。” 孟词情绪平缓下来,她就知道,沈信那么纯净的一个少年,怎么可能变污。 但她还是想确认一下:“所以,实际上是女邻居帮我洗的澡?” 沈信眼睫闪了闪:“这里没有女邻居。” 孟词深吸一口气:“衣服是我自己梦游换的?” “我换的。” “所以?” “虽然措辞是由林恪主导,但内容是事实。” “哦,那你是闭着眼睛换的还是睁着眼睛换的?” “睁着。” “好看吗?” 他点了点头。 “想再继续看吗?” 他不说话,脸上却染了红晕。 孟词盯着他,半晌,他才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所以,现在……” 岑昱凝视着她:“我们……”这样,算在一起吗? 孟词凝视着岑昱,最终口中吐出几个字:“但我不给看。”对话有些幼稚,对于社会上所谓的成熟男女来说,他们的对话有些像小孩子。 因为时间还早,孟词就和岑昱聊天。岑昱就详细而简略地说了说离开南城县的经历,聊了聊从前,孟词没有问他为什么会从国外回来,也没有问他最近是不是需要做什么事。 不管他做什么,她想,做为朋友,她应该支持。即使在她心里,她和岑昱曾经的感情已经远远超过了朋友的范畴,但现在和她和岑昱,分别十年后的再见似乎并不是应该谈及感情。 时间就在两个人的交谈之中流逝,很快一个多小时过去,孟词有些饿,岑昱就在厨房做饭。孟词问岑昱借了电脑,直接连了这边最近的网络,又直接切进自己的一个账号,调出自己曾编写好的软件,下载。 她将自己对于张正娟遇害案的所有推理过程以及此案的线索、证据、嫌疑犯的住址都写在了一封邮件里,然后匿名发给最近才从C市调来南城市的优秀刑警刘少飞。 等这件事情完成,她又登录了自己在晋江文学城的账号,进入作者后台查看收益。她的收益并不能,每个月能提出来的,也就一千多块,这其中包括了一个“我不是路人甲”的读者每天砸手榴弹火箭炮什么的支持。 因为她断更了一天,订阅直接掉了三分之一,孟词又整理了一下思路,十指飞快地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敲打起来。 在岑昱这里吃过早饭后,岑昱才问起昨天发生的事情。孟词将她如何正好撞到凶案现场、如何逃离的事情说了出来,顺便,她也把隐形聊天室中杀手组织的事情告诉了岑昱。 这时候,岑昱,或者说,沈信,才温声问她:“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第72章 实力撩汉 “刘少飞来了南城市,他之前在C市挺出名的,和林恪交情也不错。所以,这些东西,交给警方处理就好,我不会去凑这个热闹。” 在沈信问起孟词以后的打算时,孟词是这样告诉沈信的。之后,两个人沉默了一瞬。孟词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沈信则是静静地看着孟词,他本来就话少。 半晌,孟词才没话找话地说:“现在做建筑设计?” 沈信点了点头:“偶尔会接活。” “忙吗?” “还好。” 说到这里,孟词有些继续不下去。沈信双眼直直地看着她,很就没见,好像总也看不够。突然,眼前的人突然把睡衣脱了,沈信呼吸一紧,就看到不着寸缕的孟词毫不避讳地当着他面换衣服,一如当年王临走后,他去她家找她时候的模样。 她没有避他,他的目光瞬间变得灼热起来,体内的荷尔蒙和肾上腺素突然分泌旺盛,以至于他的下腹处突然蹿起一股热流,直蔓延到了四肢百骸。他喉咙有些发紧,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抬腿套上薄薄的底裤,又伸手,弯腰为自己穿上已经洗过烘干的内衣…… 沈信的眸色深了深,他有些想直接把孟词压在身下,吻遍她的全身,让她的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个人……但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脸上因为汹涌的情/欲而泛起一丝薄绯。 孟词回过头见沈信看着自己,回想着从前两个人相处时的模样,突然回头,看向沈信,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好看吗?” 沈信:“……” 他有些不自然地将眼神转到一边,轻轻地点了点头。 孟词出门的时候,沈信就跟在她身后。她看了看这边的地形和方位,和她之前查到的一样,她并不觉得稀奇。一直到上了车,沈信就直接将孟词载到了南城梯附近。 在去张正娟家里的路上,沈信一直抿着唇,心里的话在口中总也咽不下,却也不想说出来让孟词烦心。想起他之前查到的关于孟词的一切,他的眼眸瞬间便冷了下来。 在林立的高楼之间,两边是各大品牌服装、饰品的巨大LED屏,循环播着广告,底楼的商家也一直放着音乐,人行道上男女老少皆有,各种嘈杂的声音让孟词有些烦。这时候,她已经不再畏惧看到别人的面目表情,在她看来,别人是什么表情其实和她没有太大的关系。 她双手插在衣兜里,即使冬日温煦的阳光撒在她身上,也并没有给她增添几分温暖。她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回头,笑看着沈信:“你是在和蜗牛比谁比较慢吗?” 沈信沉默了片刻,说:“孟词,我很抱歉。” 孟词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只听见沈信双目温柔地看着自己,声音中似乎还带着心痛:“十年不见,你变得没有以前聪明了。” 沈信觉得自己说得很委婉,原本他是想说“十年不见,你居然变成了你之前最为鄙视的智障”,但这句话说了,他觉得他和孟词的关系肯定难以转正。 他语不停顿地继续:“这件事让我感觉很痛心。因为蜗牛的爬行速度平均每分钟0.148m每分钟,也就是14.8厘米每分钟,而你居然认为我在和蜗牛比谁的速度更慢。” 孟词看着沈信脸上“不可思议”的表情,咧嘴一笑:“我可不是王临,所以不会被你噎住。我只是学会了从多种角度思考问题。比如在我说你和蜗牛比赛谁的速度比较慢,明显是从语言学的方面来讲的,用的是夸张的手法来描述你的速度。就像李白说‘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这句诗中,李白并不知道桃花潭水有多深,千尺只是为了衬托他和汪伦的情谊而已。” 沈信没有再说话,只走到孟词的身边,在周围的人因为两人的高颜值纷纷回头时,似乎是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我对孟词情。” 孟词心下也有些不好意是,转眼看他,沈信很自然地说:“不是说形容友情的?我认为在我离开前,我们之前的感情就已经超过了友谊,所以这么形容是没有问题。” 孟词默了默,走下并不平整的楼梯,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四肢修长的沈信:“我感觉你话好像变多了。” 沈信:“……” 半分钟过去,他开口:“和林恪学的。他比较多话。” 远在美利坚正和妻子林摇坐在钢琴前四手联弹的林恪突然打了个喷嚏。 林恪停了下来,看向身边的林摇:“Yao,通过刚才的反应,我怀疑病菌已经侵入我的生理系统。通俗地讲,我可能感冒了。” 林摇看向林恪,随意地摸了摸林恪的额头:“没事,这只是你的生理系统偶尔运转不顺利出的小故障,你并没有感冒。刚刚我们弹到……”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恪堵住了嘴。他吻着她,知道两个人的呼吸都急促起来才放开。他说:“每一次你和我皮肤接触超过三秒,我会想亲你。和你亲吻的时间超过二十秒,我会想和你做/爱。Yao,你完全不了解此刻的你多有魅力。” 远在南城市的这边。 孟词没有立刻回答沈信的问题,等快到便利店的时候,她才说:“其实话多点也挺好的。” 沈信:“……” —— 因为刘少飞在收到孟词的邮件之后便立刻着手让手下的人进行调查,并抓捕疑犯归案,所以张正娟家的警戒线已经撤除,只是便利店周围的人一看到孟词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指手画脚,看到沈信的时候,甚至有那么几个特殊职业女性心里像是有猫爪子在挠一样蠢蠢欲动。 孟词并没有搭理他们,面对那些闲言碎语也十分坦然。她只是问沈信:“你体力怎么样?” 沈信静静地看着孟词:“你知道,我学过自由搏击。” 孟词点头:“很好。待会儿忘掉你曾经是一个刑警的事实,帮我揍一个人,顺便帮我搬东西。” 沈信毫不犹豫地答应:“好。” 孟词一进便利店,原本坐在电脑前玩儿游戏的熊大明便站了起来,皮笑肉不笑地用方言道:“还敢回来!怎么?是不是想哥哥我?今天你哥哥我老婆刚刚才被发现死在店里了,正好没有暖床的,你要是愿意,就是这店里的老板娘。以前那死婆娘在的时候你不愿意,现在她死了,你也该识时务点儿……啊……” 他话没说完,孟词就直接右脚用力,一脚踢在他裆部,痛得熊大明几乎是立马就弯了腰。 他捂住自己痛得要命的老二,恶狠狠地看着孟词:“日/你/妈敢打老子……”话没说完,他心里要打孟词的念头刚起,又挨了几脚,他这才发现,孟词并不是一个人过来这边的。 很快地,沈信就用熊大明便利店的绳子将熊大明绑了起来。熊大明像是一条毛毛虫一样在对上蠕动着,孟词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直接上楼收拾自己的东西。 她东西很少,无非就是穿的、洗漱用品。但书很多,所以有些重。孟词直接用装行李的袋子装了,便理所当然地把沈信当苦力,让沈信帮忙,大包小包地提着东西走了。临走之前,孟词戴着手套把一把熊大明平常用的刀子丢给了熊大明,以便他自己割开身上的绳子。 离开张正娟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解决接下来去哪儿住的问题。沈信几乎都没问孟词,直接把她的行李放在他车上,开车回了他家,顺便打了个电话给王临,也就是柏嘉言,让他赶紧地麻利地回南城。 孟词感觉有些奇怪,她盘腿坐在沈信家的沙发上,支着头看岑昱画图:“我以为,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你和王临了。” 有些感伤的语气,让沈信皱起了眉。 “有我还不够吗?”沈信语气很认真。 王临来凑什么热闹? 孟词:“……” 她抿起了唇,有些不满地看向沈信:“我在感怀往事好吗!为什么总是破坏气氛。” 沈信:“……” 孟词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开机。 沈信一直都没问孟词打算接下来要做什么,孟词却一直在考虑。她毕业后一直没找工作,就是因为她不适应格子间的生活,也讨厌和很多人相处,她就想安安静静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但她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孟词支着头,画画?她压根儿没有艺术细胞。写文?她压根儿没有天赋,要养活自己很困难,她总不能一直靠沈信和王临。安安静静地做一个牛逼哄哄的黑客?只要她用黑客技术为自己谋利,总有一天是要暴露的,是以她一点都不想使用这个渠道。也不愿意做程序猿,因为她讨厌写别人想让她写的代码,这让她觉得自己很蠢。 大约是想得入了神,以至于沈信坐在她旁边的时候,她还是有些苦恼。在她看来,再没有什么事情能比一个人终于想要积极地生活却找不到方向更为苦闷了。 但很快地,她便决定继续专职写文。还打开了作者后台,浏览读者评论、查询订阅。到了傍晚的时候,孟词就接到了刘婷婷的电话。 电话刚接通,刘婷婷立马就急吼吼地说道:“我听说你租房子的地方死人了,你在哪里?有地方住吗?” 孟词握着手机想了想,说:“有。” 刘婷婷那边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你在哪里?我过来找你。我们好久都没一起吃过饭了。” “沈信家里。你别过来了,我们就在老地方吃吧。” 孟词说的,是她和刘婷婷以前常去的小饭馆儿,因为物美价廉还卫生,所以口碑好人也多。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电话那边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握着手机的刘婷婷双眼圆睁,手一脱力,手机便滑落在地毯上。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没多少剧情,先过渡一下,下章开始争取多写剧情~ 第73章 情不自禁 “什么?沈信?沈信不是已经……天啊,你确定真的是沈信吗?你是怎么找到他的?不行,你得让我先缓缓。偶买噶滴,高瑞,高瑞,你知道吗,沈信他还活着,孟词已经找到他了。天啊,快,他们请我们吃饭。行了,就这样吧,我先挂了。” 和沈信一起坐在窗明几净的包厢里时,孟词的耳边还回响着刘婷婷夸张的声音。之前她在电话中听到一声闷响后,刘婷婷很快就捡起了电话,随即就是一串惊诧的问题。 沈信就坐在孟词身边,静静地微笑着,偶尔转头看看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孟词在刘婷婷还没到时,就问他:“你怎么不问我以后准备做什么?” “……”这还需要问吗?沈信默默地看着孟词,眼神中的疑问已经将他想说的表达得很清楚。 “你快问。”孟词催促他。 沈信默了默,说:“事实上,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孟词抬眼看他,听他继续说:“当财富到了一定的量之后就只是一个数字,而我恰好有让这些数字迅速增长的能力。” 孟词有些不高兴:“所以,你觉得我混吃等死也没关系吗?在你的心里,你聪明而富有才华的朋友就应该这么没有抱负吗?” 沈信微笑:“如果混吃等死能让你感觉到高兴,那就不叫混吃等死。而是悠闲、随意的生活,你只是遵从了你的本心。如果你感觉到高兴,我也会高兴。” 他顿了顿,又加了句:“王临也会高兴。小的时候我们能成为朋友,最大的前提就是我们不会用自己的价值观去影响彼此,且尊重彼此的价值观。我现在依然是这样。” 孟词鼓了鼓腮帮子,叹了口气,说:“其实我只是想让你问我接下来想干什么,然后我会回答你说,”她做出很傲娇得意的模样,“我不告诉你。” “你”字的尾音落下,孟词的脸上的傲娇得意也垮成了沮丧:“然而这些都被你破坏了。” 沈信顿了顿,开口:“你接下来想做什么?” 孟词转头看沈信,然后在沈信清澈的目光中,一时没把持住,为沈信的美色所诱,直接亲了上去。当沈信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嘴唇也由开始的静止开始转变为含着她的唇瓣慢慢地厮磨时,她一惊,张了张口:“我……” 话还没说出口,他的舌头就滑了进来。孟词登时就被沈信诱得五迷三道起来,晕乎乎地由沈信搂着亲了又亲,她甚至感觉到沈信紧贴着她后腰的大手炙热得像是要将她融化一般。 等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沈信才放开孟词,孟词也才想起,她们是约了人的。当开门的声音响起的时,孟词抬眼去看沈信,发现他的眼睛都比先前亮了几分。 刘婷婷和高瑞一开门,沈信和孟词就迎了出来。刘婷婷穿着一件高仿的香奈儿经典款外套,内穿V领白毛衣打底,露出一道隐隐若现的深沟,下边儿套着长及臀下六公分的冬裙,黑色打底裤,中长款高跟靴,配上她脸上浓淡适中的妆容以及看得出来刚用卷发棒卷过的长卷发,整个人显得时尚而性感。 高瑞则中规中矩地穿着一套西装,里边儿衬衣的扣子上边两颗并没扣上。但他只有174CM的身高并没有让他看上去很好看,外貌只能算过得去。 孟词微笑着直视刘婷婷和高瑞:“你们来了?等你们好久了。” 刘婷婷对于孟词现在的状态有些诧异:“你已经好了?” 孟词轻笑一声,隐约让刘婷婷觉得孟词有些像出事前的模样,她听到孟词说:“当然了。不然也不会请你吃饭,来吧。对了,最近你和高瑞怎么样?” 孟词一边说着,一边引着他们往包厢内的小方桌走去:“最近你们俩还好吗?” 刘婷婷撅了撅唇,娇嗔地看了一眼高瑞:“好什么呀,不就那样。我今天才看到新闻报道是南城梯那边儿发生了命案,死者还是你房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孟词笑道:“没什么大事儿。”她简要地说了说,又把服务员叫了进来开始点菜。 高瑞从进门开始,极发现孟词已经变了。之前她死气沉沉的样子,就足够漂亮,让他心生邪念。现在的孟词更有朝气一些,也更让他想要染指她。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暗沉,眼角的余光偷偷地看着孟词,表面上却是和刘婷婷头挨着头亲密地选着菜。 “这个别点,配菜有海鲜,你过敏。” “这个也别点吧?之前我们吃过一次,你觉得不好吃,还让我千万要记住,在你下一次点的时候一定要阻止你。” “……” 沈信和孟词不动声色地坐等那两个人点菜,等他们点过了,孟词和沈信才开始拿着店家的iPad翻看菜谱。 这时候刘婷婷看向沈信:“你真的是沈信?我记得你以前没这么高的。” 刚刚她明明看到,沈信比高瑞高了十几公分呢。平时吧,感觉高瑞挺出色的,他五官俊朗,也听她的话,平时都有坚持健身锻炼保持身材,在现在这个男人一出大学就变胖并且变得不那么注意形象的年龄段,刘婷婷每次把高瑞带出去见朋友、同事都感觉倍儿有面子。 然而高瑞一站在有沈信在的地方,立马就变成了黯淡无光的路人甲。 这让刘婷婷心里有些不大舒服,连带着对高瑞也产生了一分嫌弃的心思。 沈信的反应还和小时候一样,淡淡的,不爱理人。听到刘婷婷说话,也只看在孟词的面子上略微颔首,并不回答刘婷婷。 高瑞见沈信穿的衣服一看就很贵,特别是那对儿袖扣,他帮他们老板买过,仅一对儿都比他全身的行头加起来的价格贵好几倍。是以他便想在沈信面前刷一刷好感度,顺便给自己的老婆台阶下,就笑着在刘婷婷的头上亲昵地轻敲了一下说:“当然是后来长高了。毕竟之前你看到沈信都是十年前的事儿了,不能总用十年前的眼光看人。” 孟词和沈信把iPad递给服务员后,又直接让服务员让一箱啤酒。啤酒一箱十二瓶,但啤酒的酒精度基本只有11.5°,所以很难喝醉。 然而聚会不可无酒是定例,刘婷婷惊讶于孟词的改变,忙问孟词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发生了这么多的转变。 高瑞和沈信则开始进行男人之间的对话。基本都是聊职业、薪水、房价、车子之类的。沈信原本是一个不喜欢说话的人,但十年过去,他已经能自如地应付一般的交际应酬,没多久就和高瑞称兄道弟起来。 这厢孟词和刘婷婷可以聊的事情也很多,说了说以前的事情,又讲了将孟词是怎么好的、当年大家都说沈信死了是怎么回事,基本是刘婷婷问,孟词就能三分真七分假地编话回答她。所以这一顿饭也算是宾主尽欢。 四个人一边吃一边喊着干杯,将近一个小时过去,桌面上背叛狼藉之时,孟词觉得内急,就先出包厢去卫生间。她放水出来就在洗手台前低着头洗手,等她关了水龙头抬头时,猛然发现高瑞竟然站在自己的身后,她还没来得及反应,高瑞便上前一步,整个人贴在她身上,用他已经立起来的某个部位隔着薄薄的两层布料抵着孟词的臀,斜起一边嘴角坏笑着在孟词耳边说说:“你逃不了的,很快我就会得到你。” 孟词手肘猛地往后一拐,击上他的胸膛,她的全力一击让高瑞闷哼一声后退两步,微弓着腰捂着胸口双眼阴鹜地看着孟词,孟词只装作才发现他的样子:“唉,高瑞,你这么在这儿?今天吃得还好吗?以前总是麻烦你和婷婷,感觉挺过意不去的。” 高瑞双眼暗沉沉地看着孟词,微勾了下唇角:“不麻烦,怎么会麻烦。我和婷婷巴不得你能多来住一段时间。” 同时,他开始迅速地分析目前的情况,他觉得他的猜测是对的,孟词真的是精神有问题。以前孟词不敢看人的脸也不敢让人靠近,就连刘婷婷也不让近身,那时候他就怀疑孟词可能有精神病,问过刘婷婷后他才知道果然是这样的。 所以之前他想过,如果他找到机会把孟词强上了,到时候只说孟词精神错乱污蔑他,刘婷婷最后相信的还是自己。而孟词,她一个女人,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肯定会忍气吞声。只是之前他碍于要在刘婷婷面前装成好丈夫的模样,一直没能找到机会。 刚刚他故意这样,也是为了试探孟词是真的好了还是假的。如果是真的,那他肯定是要费一番功夫的。他说那番话,孟词责怪起来,他就只说刚刚他又一瞬间以为孟词是刘婷婷,他很抱歉,然后请求孟词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刘婷婷,不然刘婷婷肯定会以为他故意欺负孟词而生气。这样,以孟词表现出来的性格,她是不会做破坏他和刘婷婷感情的那个人的。因为孟词知道,一旦她说出口,她和刘婷婷朋友没得做不说,刘婷婷也不会相信她。 而作为女人,作为弱势方,在这个没人看到的地方,高瑞完全可以说是孟词故意勾引他。到时候,这事儿闹开了舆论只会更多地指责孟词。 但是,孟词刚刚的表现看来,他的备案压根儿不必启动。因为孟词精神是有问题的,她转身看到他是很惊诧的,所以她刚刚的样子,明显是在攻击他之后以为之前他对她说的那些话只是幻觉。毕竟他是看到过孟词以前因为产生幻觉而攻击人的场景。 孟词回到包厢后,什么都没说,只依然和刘婷婷等人谈笑风声。刘婷婷还问沈信和孟词确定关系没有,沈信听到这个问题就偏头,静静地微笑着问孟词:“我们的关系确定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亲们的地雷支持(づ ̄ 3 ̄)づ~~~ 18646662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3-25 09:23:08 无岁月可回头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4-04 15:24:03 Kanggali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4-04 22:19:33 第74章 进展神速 自从和沈信一起请刘婷婷、王临吃饭后,刘婷婷和孟词的联系开始多起来,基本上,刘婷婷隔山差五都给孟词打电话聊天,孟词有一点困扰。每一次电话响起的时候,她虽然不太想接但还是会滑向接听的一方。 毕竟,基于基本的人情世故,她不可能不接电话。她和刘婷婷是朋友,常联系是很正常的,虽然以她的性格并不喜欢。 “唉,话说,上次你们在餐厅被你们秀了一脸,最近你都住在沈信家吗?” “嗯。” “你和沈信,你们怎么开始的?” 正抱着笔记本码字码到感情戏时一如既往地卡文,听到这样的问句,她就往沈信的方向看了一眼,沈信正坐在书架边儿上看书,左手拿书右手那笔,还一边看一边做记录。他专注的样子很好看,孟词的眸色加深,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看向自己的笔记本屏幕,有些漫不经心地回答刘婷婷。 “不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看到你们我都想换老公了,尼玛你和沈信那样才叫爱情好吗!”刘婷婷明显的不相信。 孟词想了想,说:“因为我们对彼此都有感觉?所以就在一起了。” 这就是答案。因为对于孟词和沈信而言,他们的智商高于常人,对感情的理解也异于常人。 比如大多数男性都比较喜欢猎艳,不管是单身还是非单身,都会希望在生活中有那么几段儿艳遇,不一定要发生些什么,他们的天性就是这样,喜欢追逐吸引他们目光的女人。有些人甚至还会以“逢场作戏”为借口,在外面做点让自己爽的事。在单身期的时候,大部分男人都会很好追,并且不会排斥和女性发生关系,甚至于经常约X。 而女性么,除了少部分保守的在遇到异性时就会在信中评估对方适不适合做自己男友决定和对方进行哪个层次的接触外,其他开放一点的女性也会喜欢看帅哥,也会期待来几场艳遇,约X也很平常。 这些,基本就是所谓现代的成熟男女在工作之余会做的事情。 但于孟词而言,她讨厌那种考虑性别因素的人际往来,讨厌男人对她献殷勤,也不期待艳遇。她就只想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在一个对她无害的空间里,做让她放松的事情。比如看书、敲代码、码字等等。 她的大脑中,有自己构建的一个精神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包含了所有她学到知识,也包含了她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等等。当然,她也会经常关注时事并产生一些看法,会在二次元和网友交流,不至于和社会脱节。 而沈信和孟词是一类人,他们关心的,只有自己喜欢的领域。就像孟词喜欢数据一样,沈信喜欢密码喜欢推理也喜欢建筑设计,所以他们能心无旁骛地做好他们要做的事情。同样的,他们都属于比较理智的那一类人,很难产生感情,一旦产生那种感情就会伴随他们一辈子。比如孟词对沈信产生的对异性的好感,或者也可以说是喜欢,比如孟词对王临的友情和信任,即使多年不见,在经年累月的生活磋磨之中,它们从来没有消失。 当然,这些,孟词都没有和刘婷婷讲,因为刘婷婷不可能理解,她要是听到这些想法,只会觉得她傻,而且还轴,是思想不符合常人的异类。 刘婷婷有些不甘心:“你和他谁先告白的?” 孟词一愣,脑海中并没有关于“告白”的记忆。她看着窗外的盛放的寒梅,唇角弯了弯:“需要告白吗?” 刘婷婷声音加大:“当然。他都没有追求你,你怎么就答应做他女朋友了?我跟你说,你这样不行。男人么,都是要让他们越难得到,他们才会越珍惜你。你就应该多吊他一段时间,不然他就学不会怎么珍惜。男人这种生物,如果得到得太容易,他会觉得你不值钱,在他遇到新的目标后,就会毫无心理负担地放弃你。如果你对他太好,他就会把那些好当成理所当然,对你越来越差。所以,对于男人,你就应该骄傲一点,不能让他们得到得太容易,也不能对他们太好。就应该采取打个巴掌给个枣儿的模式。” 孟词听得皱了眉,等刘婷婷说完,她才说:“从天/涯和贴吧里出现的各种抱怨男人的帖子可以看得出来,大部分男人确实像你说的这样。所以,你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在上大学后才答应和高瑞交往的?” 刘婷婷声音着带着欢快的笑:“这倒不是。主要是高中的时候我也没喜欢他啊,他自己要追我的嘛。到了大学才发现,他好像也不错,后来我空窗期的时候就想试试,和他处了一段时间,他对我很好,我就答应毕业和他结婚咯。” 刘婷婷戴着耳塞,一边讲电话,一边在微信的对话框里输入信息: 青桑:知道你想我,别闹了啦!我现在上班呢,周围全是同事,别发那种图过来了啦[/亲亲] 怎入她心:办公室吗?好想就在你的办公室摸你,当着他们的面把手指放进你的XX,让你同时看着你高C 青桑:讨厌~都说了在上班了 怎入她心:我也在上班,但一想起你,下面就硬了[/河蟹图] 刘婷婷面红耳赤地看着对方发过来的那张图,一边和孟词聊天:“你和沈信,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同时,手指利落在在手机上输入:“你在上班,在哪里发的这个图?” 孟词镇定地回答:“一个星期前我才搬进沈信家里,你觉得我们能发展到哪一步?” 刘婷婷手指一边输入信息一边声音轻快地回答孟词:“嗯,就是这样,一定要吊着他的胃口,不要轻易和他发生/关系,作为一个女人,你必须要学会珍惜自己,保护自己。” 她说着,眸光一垂,就看到了怎入她心的回复:上次他都和你小妹妹打过招呼了,还深入交流了一番,你居然都没认出来? 怎人她心:太想你了,就到厕所来撸一发。快,快给我一点刺激,我要看着你妹妹,最好是含着手指留口水的 青桑:我在上班 怎入她心:去厕所,我们从来没这样过,会很刺激,相信我 刘婷婷看了看周围,因为这两天公司没啥事儿,大家都比较闲,除了处理一点很简单琐碎的事情外,都在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她拿着手机往公司的卫生间走去。 孟词那边听到刘婷婷的话,只觉得话不投机半句多,但还是耐着性子说:“你现在不忙吗?” 刘婷婷下腹处涌出一股热流,她声音有些发紧:“是有一点儿忙,我上司过来了,我先挂了,以后有时间再聊。” 孟词挂断电话后,才继续开始码字,等到更新后,才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子,站起身走到床边儿看外边的寒梅,还伸了个拦腰。 事实上,孟词和沈信真的明确男女朋友关系就在他们请刘婷婷和贾瑞请客吃饭的那天,但在她的心里,又或者是沈信的心里,她和他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在一起了。他们知道彼此的洗衣,所以心照不宣。在那天回到沈信这边的房屋之后,两个人就犹如干柴烈火一般燃烧起来……当然,也就有了几场和谐的圈圈叉叉运动。 但是孟词并没有觉得太快,她只认为,这是资源的合理利用而已。首先,她和沈信喜欢彼此,其次,现在的她是一个健康的成熟的女性,当然会有性需求,而沈信是一个健康的成熟的男性,他也有性需求,所以在她和沈信看来,早晚要发生/关系,现在忍着其实是很没必要的,甚至于是一个很糟糕的选择。 所以她和沈信很合理地就住在了一起。 而王临那边,之前沈信有打电话要他赶紧地麻利地过来,但自从和谐的圈叉夜过去后,沈信又打电话给王临,让他暂时不要过来,先给他和孟词一些单独相处,或者说肆意河蟹的时间。 当然,对于这件事,孟词也是乐见其成的,虽然她和沈信都没有实践经验,但沈信了解人体的每一个敏感点,作为一个撸过船戏的网络写手,孟词的理论经验很多,两个人都是探索型人物,所以他们的河蟹生活很融洽,孟词和沈信都觉得很舒服。 当然,和沈信在一起,他们除了和谐的圈叉生活外,相处模式基本和以前相同。这边孟词回想起她和沈信相处的点滴时,房间里顿时响起了悦耳的钢琴声。 是《欢乐颂》。孟词之所以知道,是因为这两天沈信教她弹过。 这时候正好是上午阳光最好的时候,温和的日光透过明亮的窗子暖洋洋地照在孟词的身上,孟词一回头,就看到沈信修长的手指正在琴键上跳舞,他微微侧头瞑目的模样,就好像动漫里的完美男主角一样。 孟词的唇角翘了起来,这无疑是一场美的享受。不管是听觉还是视觉。 但她却突然想搞破坏。她走了过去,整个都贴在沈信的背上,伸长了双手去扰乱沈信的手指,原本流畅的音约瞬间都多了几丝杂音。这时候,沈信也不停,干脆就跟着孟词摁下的键所产生的声音重新弹奏,最后出来的声音竟然也还不算难听。 孟词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直接贴着沈信的脖颈,轻轻地含住他的耳垂吮吸。琴音戛然而止,孟词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就被沈信抱着坐在了钢琴上,抬头时,就对上沈信专注而灼热的视线,她没忍得住,直接扑了上去。 之后,客厅里很快就想起了一阵杂乱无章的声音,还伴随着一些其他的…… 而远在南城市另外一边的刘少飞因为刚刚南城碑区就破了张正娟被杀案、熊大明被杀案,立马就树立起了威信,大家都说他名不虚传。但只有他知道,他能那么快破案,全是因为自己收到的两封匿名邮件。在三天前,他又收到了第三封邮件,邮件详细地讲述了网络上最近出现的一个网络变态连环杀手小组的情况,给出了那些人所有的聊天记录以及他们的详细身份信息和住址。 收到邮件后刘少飞很快就上报具体情况,并组织人手着手调查,但目前为止,邮件中罗列出来的那些人,似乎还没有人犯案。他因为被调至南城市的市重案组,所以就把这封邮件的事情告诉了重案组成员,但因为被抓到的杀害刘正娟的人虽然是连环杀手,但他并属于网络连环杀手小组的成员。还有一些没有告破的女性室内被杀案,也没能在邮件发来的聊天记录中找到蛛丝马迹。 刘少飞和重案组成员商量之后,决定先不打草惊蛇,而是准备埋伏在从聊天记录中推测出 的信息,在指定的时间埋伏在第一个被害人身边,看是否会有命案发生。 这个时间,就是明天晚上。 其他组员这个时段已经出去办其他案子,刘少飞则一直在研究他收到的邮件。时间很快就临近中午。 结束河蟹运动后,孟词趴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想动。 她看着躺在她旁边的沈信,问他:“唉,沈信,你长这么好看,歪果仁那么开放,肯定有很多人追你吧?” 第75章 爱的疯狂 “事实上,我上大学的时候16岁,身高163。” 沈信说得很平静,但孟词听得出来,沈信的潜台词就是:一个异国人,还矮,她觉得他会有很多追求者吗? 孟词摸了摸鼻子:“那你是什么时候长高的?” “18岁。” “就两年,长了将近三十厘米?”孟词的话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沈信:“……” “那,你刚出去的时候,适应吗?” “还行。” “有遇到校园bully事件吗?” “……有。” “你怎么解决的?” “用实力。” 孟词没有再问其他的,她其实最想问他的,是当初他出去后,对于她,是怎么想的。但有些问不出口。毕竟,十年前,他们对彼此产生好感,十年后,这种好感依然存在,他们在一起了,其他的,又有什么可探寻的呢? 但这些东西在她心里,就是想问。 沈信并不是一个善于表达自我的人,他知道孟词会想知道什么,但他说不出口。难道要让他说,在他刚出国的时候,每天看着异国的天空都会想她吗?要让他说,在他的生活里,他仍然觉得他没有离开她,每天都会想象着她就在他身边,他还会照常和她对话吗?告诉她甚至于因为这个,他还被监护人送去看过心理医生? 他脑海中闪过了他刚刚听说林恪的大名时的情景。 # 那时候他一个人回了在国外那边他借住的家后,一边翻着屋子里的书一边想象着孟词可能会说的话。 “孟词”:唉,他们说的那个林恪,好像真的很厉害。我想去看看,听说他很高,还帅,重要的是还这么年轻,就已经开始给学校里的人开讲座讲课了,感觉他有点像同类。 他抬眼看着“孟词”,安静地点了点头:“嗯。” “孟词”脸上的笑容很灿烂:沈信,那你陪我去看看,好吗? 他抿着唇,闷声应道:“好。” “孟词”笑嘻嘻地支着头:那好,你看书吧,我不打扰你了。 他偏过头看着“孟词”:没有打扰。我可以一边看书一边和你讲话。 “孟词”哦了一声,向他走来,坐在他旁边,头靠在他肩上,在他的耳边和他说话:哦。那你看书吧,我们一起看,或许我们还可以讨论讨论。” 因为他爷爷的兄弟的儿子当初移了民,正好住在当地,所以他就借住在他家。当时他们所有人都否认“孟词”的存在,都以为他在和空气说话或者有自言自语的毛病。后来,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几年,他们家的人以为他心理有问题,所以常常让他去看心理医生,但那些都没有用,他还是会每天都和“孟词”说话,“孟词”总是和他一起去上课,探索她在学习知识后心中产生的疑问,也会和他讨论,会和他吵架。每一次他和她产生分歧的时候,他也并不会让步。 如果是生活中的小事,他会无条件地对“孟词”说好。但对于知识,他和“孟词”都很尊重知识,所以他绝对不会因为争吵而敷衍她。相反地,因为争吵,他们才会走得更近,才会了解彼此。 就像曾经在南城县时他、王临、孟词,他们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一样。 也许上一刻,他们还为了一个学术问题争得面红耳赤,下一刻他们还是会一边争一边去吃饭。不管能不能达成共识得出三个人都认同的答案,他们每天都能很亲密地在一起。就算谁生气了,也会及时地说出来,大家理性解决,绝不会闷在心里超过五分钟。 也正是因为这样,大家才称呼他们为黄金三角。 他一直都觉得,他和孟词从来没有分开过,她一直就在他的身边。当初在国外的那段时间,认识他的人都说他是怪胎,每天总是独来独往不说,还喜欢自言自语。因为他性格传统又有洁癖,对谁都很冷淡,所以即便他后来长高后成为公认的“小鲜肉”,也并没有桃花运。或许有,但他谁也不想搭理,所以只当做没看到过,也就是没有。 “孟词”和他都知道,在正式场合,他们不能说话,不然会让别人觉得他有病,所以在公众的正式场合,她永远都只是默默地站在他身边支持他,从不扰乱他。所以即使认识他的人都觉得这小子是怪胎,但从来不会有人觉得他是疯子或者有精神病。 他和“孟词”一直相互陪伴相互照看着,一直到后来他在已经成为国际刑警并且在行内名声大噪时偶遇王临,他才蓦然从他的幻想中挣扎出来。因为每一次他和“孟词”说话,告诉王临和“孟词”有关的一切时,王临都会告诉他,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他很迷茫,不知道王临为什么会看到“孟词”却不和她打招呼,明明曾经他们三个人是公认的黄金三角。 有一次,“孟词”很伤心地和他说:沈信,王临他都不理我。感觉时间过了这么就,在他心里,我们之前的感情是不是已经没有了? 他温柔地摸了摸“孟词”的头,安稳她说:“不会的,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但据王临说,王临看到的,就是他目光温柔地看着身旁的空座,手在空中轻柔缓慢地上下挥了挥,说着很奇怪的话。 在“孟词”陪伴他的那段时间里,他看书的时候她就坐在他身旁头靠着他的肩膀,阳光会撒在他们身上,没有阳光的时候,会有灯光。他换衣服的时候,她总是直勾勾地看着他,一点都不知道回避,一双漂亮的睡凤眼忽闪忽闪的,看得他很不好意思。 这让他想起从前他们还在南城县的时候,他、王临、孟词,他们的关系已经好到彼此换衣服都不用回避的地步,如果他们一起出去玩只剩下一间房,他们都能毫无心理负担地睡一张床,哪怕是裸/睡都没有关系。因为孟词在对着王临和他的时候,不会产生任何邪念,王临也不会,那家伙总是大大咧咧的。 但他会,对孟词,他真的会。他只是看起来不像是会对朋友产生邪念的人。但其实,从他第一次见到孟词的时候,他就没有把她放在朋友这个位置上,而是更为重要的,他想要好好去爱,想要一直相伴的人。 但小时候的他想到的并不会很多,只是看到她的时候,会窦性心动过速,原本沉默寡言的自己会因为她而想要说话,想要给她留下好的印象,想要靠近她。等靠近后,会想要更近,更近之后,会想再进一步。比如想拉拉她的小手,想亲亲她。 他一直都没表现出来,一直到王临被家人带走,她发现孟词对他开始变得不一样的时候,他才慢慢地表露出一些东西来。孟词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所以他一表露出信号,她立马就接收到了。当时候他们年纪都小,让他感觉到既高兴又为难的是,孟词对性产生了兴趣,会想看他,会想要试一试生理课上说的不能轻易尝试的东西。 他知道那时候的自己并不能对她负起责任,所以从来都只能满足她的好奇心,但又不和她越过最关键的那一步。在他心里,他和孟词,从他们相遇的那一天开始,自他心动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在一起了。 因为和王临的相遇,他的不设防让王临发现了问题,他也发现“孟词”常常会消失,在他着急的时候,她又会出来,他也觉得自己出了一点问题,所以王临看了一些心理学相关的书籍,并对他的病情做出解释。 还查出了孟词目前的所处的位置和处境,调出孟词在网上写的小说给他看。后来,又过了一段时间,他终于接受现实,开始了解或者说调查孟词的生活,才知道她过得有多让他心疼。这时候,让他感觉到有些愤怒的是王临:“既然你知道她现在这样,为什么不去见她?为什么不帮她?” 这时候,对她的心疼已经侵蚀了他的理智。他已经无暇去思考他了解的、熟悉的孟词会是什么想法什么态度,他知道,这整个世界都让他的孟词感觉到不安,她被这个世界的冷漠欺负着,被生活欺负着,这个事实让他感觉到无奈而痛苦。 王临确然没有去见孟词,只是披上了“我不是路人甲”的马甲在孟词的文下,学着二次元女孩儿的语气对她花式卖萌,各种砸雷砸手榴弹砸火箭炮…… 王临面对他的质问只是苦笑了一声,并没有多说。 而他几乎是在得知孟词的消息后,立马就回了国去找孟词。然而当他刚找到她时,就听到刘婷婷问她:“如果沈信和王临现在出现在你面前,你和他们的关系还会像以前那么好吗?” 他没有过去,而孟词的回答却是:“如果沈信还在,我宁愿他和王临永远都不要看到我现在的样子。这对他们而言,太过残忍。对我,也太过残忍。” 也因为这句话,他看着她熟悉的身影,没敢上前,只能默默地看着她走远。在那之后,他接到通常只和他电话或者邮件联系的林恪的请求,希望他帮忙摧毁一个叫TWC的组织,只好暂时离去。 等事情结束他再度回到C市的时候,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两年时间,他作为一名优秀的建筑设计师,在南城市名声鹊起。 只是,即使知道她不愿意,在她一个人无助地坐在雨地瑟瑟发抖时,他还是没能忍住,上去为她遮住了雨,问她:“你怎么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 沈信仰躺在沙发上,想起往事后,眼眶也有了一丝湿润。他侧过身,长臂一伸,把身边近在咫尺的人儿捞进怀里,头埋在她的颈项之间,才感觉到了安心。 孟词和他讲过她治愈自己的过程,还告诉过他,如果不是因为她心理问题已经不存在,她看到他仍然会当做没看到的,在他家里醒来的时候会假装他是一个好心的陌生人。 “哎,沈信,我感觉你有点黏我诶。”孟词睁着一双大眼,忽闪忽闪地看着看着岑昱清瘦的身板儿,手放在沈信的头上轻轻地抚着。 沈信脸埋在她的脖颈间闷闷地“嗯”了一声,一动也不动,感觉就是这样,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她在他身边,他就觉得很满足,会感觉到自己已经远离孤独。 孟词不知道沈信此刻在想些什么,虽然她和沈信、王临都很了解彼此,但并不是说对方的每一刻的每一个想法都能猜到,她又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她只是觉得,这样的时候,两个人,有沈信在,很好。 两个人静静地躺着,没过多久,沈信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孟词探头拿过来一看,是王临。电话接通后,那边儿王临声音爽朗:“我来看你们秀恩爱了,快给我开门。” 第76章 会心一击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王临在和沈信、孟词一起在厨房比赛谁做的才色香味更佳时,看着孟词时不时地就报一下沈信的腰,沈信也总当着他的面亲孟词,王临还是有些不高兴。 等吃过饭之后,三个人一起坐在沙发上时,王临就很不高兴地说:“所以,你们这算什么?” 孟词有些诧异地看向王临,沈信只微微勾唇,眼神平静无波。 王临声音中似乎有一丝不满意:“你们,这就算在一起了?” 孟词眨了眨眼:“我以为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王临有些生气,觉得孟词和沈信这事儿做得不大地道。他双眼直直地看着他们:“那你们考虑过我的感受没有?” 孟词有些诧异,王临、她、沈信,他们三个人的关系一直都很好,一直彼此尊重彼此关系,但是这与她和沈信交往有什么关系? “难道你不为我我们高兴吗?” 王临显然是不接受孟词这样的态度的,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抱怨,更多的是清澈,和从前一样,不带任何世俗算计的清澈。他抿了抿唇:“一直一来我们都是三个人一起,但你们竟然打算抛下我。现在的情况很明显,很明显的,你们两个人之间的情感联系比你们任何一个人与我的情感联系都要强。很明显的,我从来没有背弃你们,但你们打算背弃我。” 王临说完,心中甚至是产生了一丝自我厌恶的,但他还是忍住把这些不成熟的话说了出来。自从他被他爸接回柏家后,因为不满他爸从南城县接走他的行为,就一直在做很任性的事情,上大学从来不学他们指定的专业,而是学了医,就算被家里人召回去要管个分公司,他也只是直接请个CEO了事,自己则和一些二代们赛赛车,平时无聊的时候也会在网上看看小说顺便考据考据找出所有的bug喷一遍,再然后,就是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比如解剖尸体,比如玩儿玩儿抢…… 还有找找孟词和沈信,了解了解他们的近况。 作为一个成年人,他是了解这个社会是怎么运转的,也了解职场上的勾心斗角以及商场上的厮杀,他以为自己足够成熟,但在见到真心信任的朋友时,还是忍不住暴露了真是的性格和情绪。 他从来没有想到的是,随着时间是迁移,孟词和沈信竟然勾搭在了一起,他自己成了一个孤家寡人,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王临的脸色臭臭的,孟词听到他这么说,也一时怔住,她张了张口,有些没想到地说:“王临,我……你怎么会这么想?就算我和沈信在一起了,但我觉得我们之间是没有变化的。” 沈信在饮水机处接了热水泡茶,孟词继续说:“那你觉得应该怎么解决?你是要让我和沈信不要在一起吗?” 后面这句话一出,沈信立马就转头瞪着王临,王临背脊骨泛起一丝寒意,他缩了缩脖子,旋即坦然地说:“我没这么想。” 他理直气壮地看着孟词:“劳资感觉你们好不讲道理啊。你们在一起了,你们把我放在一边自己在一起了,还不让劳资伤心一下感怀一下吗?” 孟词有些心虚,她看向沈信,沈信平静地斟了三杯茶,才又在孟词旁边坐下:“我以为有过去七天的缓冲期你应该能适应。” 王临满心卧槽,他挥了挥手,说:“原本我以为我也是能适应的,但总是不如亲眼所见的杀伤力来得大。” 他情绪很低落,孟词把一杯茶端给王临,王临忧伤地转过了身背对孟词和沈信:“我不喝茶,我只想静静,别问我静静是谁。” 孟词和沈信对视了一眼,岑昱开始拿了书出来看,孟词直接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开始码字。王临听着后面的翻书声和手指敲击在键盘上的声音,只觉心里一阵儿拔凉拔凉的秋风刮过。 等到下午的时候,王临才缓了过来,甚至还半真半假地和孟词、沈信开玩笑:“我们这么了解彼此、信任彼此、喜欢彼此,为什么我们不能3/P呢,或许我们可以找到一个可以三个人一起结婚的国家登记结婚呢?” 这话听起来有些幼稚,但王临是真的这么想的。他家里人近期一直在逼婚,各种花式安排相亲,而婚姻从没有没有纳入过他的考虑之中,他认为他是不需要婚姻的。但看到孟词和沈信秀了他一脸的恩爱,突然觉得,如果非要结婚,为什么他不能和沈信、孟词三个人在一起呢?虽然国内的体制,或者说大多数国家的体制都不允许,但他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因为这样,三个人就可以永远地在一起,永远地彼此照看,仅仅只是这么一想,他就觉得是一件很温暖的事情。 而不像是在腐烂到了根儿里的柏家,家里的人永远都为了家产在勾心斗角,他们每做一件事,考虑的除了利益还是利益,这让柏嘉言觉得很看不过去,毕竟曾经他是和孟词、沈信约定要探索世界秘密攀登学术高峰,要一起周游世界的,他不愿意等他和孟词沈信重逢的时候,他们都觉得他变了,变得世故成熟变得满身铜臭味儿。虽然他确然也有那么几分经商的天分,但那并不是他的兴趣所在。 对于王临的提议,孟词懵逼了两秒,才一脸认真地对王临说:“虽然我也觉得这是一个好提议,但最近严打,不能N/P。” 沈信而满眼危险地看着他,王临打了个寒噤,声音弱了下去:“我就是说说而已。” # 王临到现在都还记得,当他找到沈信的时候,沈信难得地露出了高兴的笑容,两个人难得煽情地拥抱了一下,他却突然听到沈信说:“她在和你打招呼,你为什么不理她?” 他很诧异,神情凝重地问沈信:“她是谁?” 他问完,便见已经松开他的沈信双眼温柔地看着旁边一块儿空空的地方:“还能有谁?才过几年,你就不认识孟词了?” 当时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就没有立刻回答沈信,却见沈信伸出右手牵住了一团空气,却好像把全世界都握在手里一样。 他看着沈信温柔地对着他身旁的空无一人的地方说:“词,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有些不高兴。你经常和说起他,他却不认识你了。” 当时王临就有些震惊了。当初他找过孟词,但知道孟词精神状态不好不愿意见他,他也没敢出现,没敢告诉孟词他已经找到她了,就只是摸到了她些网络小说的文下,做她每天都留言的“小天使”,不定期给她砸雷接济她的生活。但是,虽然他找到了孟词,但他并没有回过南城县,也没有听说过十年前发生在孟词和沈信身上的事。 而那一次他好不容易找到沈信的时候,却发现,他的朋友竟然会变得看上去不太正常的模样。当然,以沈信的智商,他很容易把“孟词”存在于他身边的痕迹掩去,每一次在人多或者需要他以专业的形象出现时,“孟词”会和他说话,他不会回答,所以这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工作。 但王临却因为沈信感觉到很难过,感觉心里有些钝钝地痛。因为他知道从前的沈信有多优秀,所以看到沈信和身边的“孟词”说话时他的心都被揪了起来。 在那一刻,他知道,沈信需要帮助。他查了沈信身上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后,才知道孟词和沈信曾经遭遇过什么。他为沈信和孟词感到伤心感到痛恨,在那一刻,他知道,他的朋友,他唯二的交心的朋友遇到了大麻烦,并且那那个大麻烦囚困了好多年,在他的朋友们都需要帮助的时候,他就必须要以一种强硬的姿态干预他们的生活。 于是,他开始咨询专业的心理医师,并且了解沈信身上出现的情况,学习相关的知识,在和沈信相处的过程之后,慢慢地引导他,让他相信孟词并不在他身边这个事实。每一次他说沈信身边根本没有孟词的时候,沈信垂着眸沉默的模样都让他为他感到难过,也为孟词感到难过。 他根本不愿意相信,那些事情曾经发生在沈信和孟词身上,但那些事情又确确实实地发生在他们身上,而那时候,他不在他们身边,他们身边没有任何人支持,只能独自熬过那些难熬的时光。虽然在那一段时间里,他正备受柏家人的排挤其他同龄兄弟的欺凌,却也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 让王临感到庆幸的是,他的朋友们,沈信和孟词,他们现在都已经好了,而且过得很幸福。当然,他们在他面前秀恩爱还是会让他有被秀了一脸恩爱的感觉。 但这些已经够了,他们现在生活得很好,他也很好,他觉得这就够了。 孟词看着王临在沈信的目光下变得很弱鸡的模样,忍不住翘起唇角笑了起来。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就问王临:“对了,王临,你今年和沈信一样27了吧,有女朋友的时候记得带来给我们看看。” 孟词说得随意,王临也回答得随意:“可是我想让你做我女朋友。” 沈信淡淡都看着他:“已经是我的了。” 王临笑笑,对着二人眨了眨眼说:“我刚才的提议虽然只是说说,当我依然很愿意。” 孟词和沈信知道王临是说笑的,孟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件事情翻篇儿了啊。”王临瞪了孟词和沈信一眼,故作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 随后,三个人坐在一起,就聊起了彼此的职业。孟词就还是一网文小作者,沈信已经离职,王临基本上可以算作是无业游民,于是三个人决定从明天开始自驾游。沈信把底图弄在案情板上,标注出国内值得他们一看的地方,三个人就站在案情板前规划从明天开始的自驾游路线以及高速路上的加油站确定补给方案。 当天晚上,三个人就拾掇拾掇收拾好了必要的行李,并简单地做了旅游攻略,第二天一早便将打包小包放进一辆山地车的后备箱里开车出发。 与此同时,南城市的另一边…… 作者有话要说:  虫子更新下一章的时候来捉 特别感谢小天使的地雷(づ ̄ 3 ̄)づ~~~ 颀颀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4-08 23:44:57 第77章 大干一票 当孟词、沈信、王临三人驾着车开上高速的时候,刘少飞正和南城市重案组的组员开会,在投影仪上列出应该注意的几位嫌疑人。 刘少飞在初次受到匿名文件告知刘正娟案的凶手时,以为是谁在恶作剧,或者根本就是凶手在玩弄警方,但那毕竟是重要的线索,所以就和好几个警员持枪去了邮件中所述的地方,果然抓到了凶手,并找到确凿的物证。 是以在几天后收到的关于网络杀手小组的信息时,就多了几分重视,并且在上报详细信息后紧锣密鼓地实施监控行为。今天就是邮件中给出的一个凶手要作案的时间。时间就在中午12:30,刘少飞在会议上分配了任务后,又强调了几遍注意事项,便让组员们行动。他们分别化妆成清洁工、小区居民、保险推销员等合理的身份埋伏在附近,就等着凶手出现。 当刘少飞等人成功锁定要作案的凶手时,孟词、沈信、王临三个人已经到了南城县,并在沈信家在当地的一所院子里住下。 说好的旅行变成了怀旧之旅,王临和孟词两个人凑在一处便有说有笑地聊了起来,沈信依然像是十年前一样安安静静地听着二人说笑,看着他们笑闹,等到关键的时候说出一两句一针见血的话来。 等到了中午的时候,孟词的手机响起,孟词接起电话时,又是刘婷婷。 孟词亮了亮手机,让沈信和王临两个人做大扫除,自己在院子里的那棵树下的石凳上坐下接通电话。 “喂?” “嗯,是我,现在你在干嘛呢?”刘婷婷声音轻快。 里边儿正在做清洁的沈信和王临对视着交换了一个眼神,又继续做手上的工作。 孟词微微蹙了眉,感觉刘婷婷最近电话多了很多。 她声音淡淡的:“没干嘛。找我有事儿吗?” 刘婷婷窃笑着揶揄:“难不成没事儿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咱俩谁跟谁,还用得着客气。听你这欲求不满的语气,是和沈信的好事儿被我打断了吗?” 孟词翻了个白眼:“你想多了。” 在办公室的格子间里,刘婷婷正坐在办公椅上,她面前的桌上摆着一盒外卖。她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咬了咬牙,忍住心中的气恼,亲热地笑道:“哦,好啦好啦,说着玩的啦。不过说真的,你在哪里?上一次你和沈信请我们吃饭,回来我和高瑞合计了一下,想请你和沈信来我家吃饭,你可别拒绝啊,我跟你说,我们这么多年的闺蜜情,你必须要给我这个面子啊。” 孟词的手轻轻抚了一下面前的石桌,石桌上生了青苔,但还看得出上面刻着的棋盘,是围棋的棋盘。孟词一看到这棋盘,眼前就浮现出少年时期的沈信和王临坐在这里对弈的模样。一个安安静静地看着棋局,平稳地落子,一个总想耍赖…… 她对着电话淡淡地“嗯”了一声,远在南城市的刘婷婷唇角轻勾,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来:那就这么……” “说定了”三个字还没说得出口,她就听到电话里传来了一个清清淡淡的声音:“我要先问问沈信。” 刘婷婷眼神一厉,抓住桌角的左手食指的指甲霎时断了半截。这时候的孟词让她感觉到了恐慌,这个孟词,又和十年前没有遭遇校霸事件的孟词一样了。对着王临和沈信的时候,她看上去永远是快活的,是喜悦的,但在其他人和她说话的时候,她虽然也礼貌走到,但总是淡淡的,明明她就站在你面前,却能让你感觉到你和她之间的距离有多远、她对你有多疏离。而她和你说话,仅仅是因为礼貌。 这样壁垒,让刘婷婷无比痛恨。因为另外的两个人,王临和沈信,他们和她一样,都是这样的人。 刘婷婷停顿了两秒,平复心中翻涌的情绪,找回以前和孟词相处的模式,用她这时候应该拥有的情绪,不大高兴地说:“拜托!不就是吃个饭嘛。怎么这个都要问沈信?都说了,对男人不能太惯着,男人就要多敲打才会听话的。” 她说完,又听见手机里传来一声淡淡的“嗯”,顿时怒火中烧。 孟词的手抚着石桌上棋盘的纹路,在听刘婷婷电话的同时,开始在脑海中模拟,自己和自己下棋。两个孟词,在孟词脑海里,坐在树下的石桌两端,一方执黑子,一方执白子,黑子先行,两个孟词落子速度都极快,她对着手机那边又“嗯”了一声,立马又得到了一句回答:“你能不能不要嗯,多说一个字会死啊!” 孟词皱了皱眉,棋盘上的黑子和白子皆已初具棋形,两方的势力范围不相上下。她想了想,对着电话那边说:“哦哦。” 刘婷婷那边委委屈屈地说:“你不爱我了。我想静静,不要问我静静是谁。” 孟词默了默,在棋桌便的两个小孟词继续落子,她有些疑惑地对着手机那边说:“我爱过你吗?” 刘婷婷深吸了一口气,差点把盒饭丢垃圾桶里。 “所以,现在你有了沈信,就怕抛弃我了吗?”继续走装可怜的路线。 刘婷婷的话出去两秒之后,就听见一句让她险些吐血的话:“怎么你们一个二个都这样,是商量好的吗?这显然不可能。” 刘婷婷心神一凛:“沈信也说过这话?” “不是沈信,是王临。” 刘婷婷的脸色登时就变了,惊骇之情这么掩饰都掩饰不了。她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你说王临?王临回来了?” 她问完,就得到了肯定答案:“当然。” 刘婷婷抿了抿唇,心中的惊骇和愤怒在汹涌了数十分钟之后终久平静下来。她开始和孟词拉扯家常:“哎,十年都没见过他了,他长变没?帅吗?家里是做什么的,现在他做哪一行?” 孟词看了一眼房屋内正在扫蜘蛛网的王临:“他家里开公司的吧,他就一富贵闲人。” 同时,脑海中两个孟词的对局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正不余遗力地厮杀着。 “哦,那他来找你和沈信是?” “他来和我们一起住。” “不是,你不是已经和沈信在一起了吗?他是去当电灯泡了?” “嗯。” “那我也去给你和沈信当电灯泡去。” “你家高瑞不会答应的吧?你们都有工作。” “你的意思是,沈信也没有工作?” “嗯,也是富贵闲人。” “哦,那你和他们一样,也成富贵闲人了。” “不一样。我是贫穷闲人。” “那王临在你们那儿,你和沈信,你们方便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们晚上睡一起都没事。”只是沈信会有点意见。王临之前是这么提议过,小时候他们也常常这样,以他们之间的感觉,他觉得这完全没有问题。 但沈信意见特别大,在昨晚王临提出来的时候,沈信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所以,你是想围观我们做/爱吗?” 王临指着沈信和孟词大喊了好几句“你们好污,太污了”,最后奔去了客房。当然,因为隔音效果很好,所以晚上王临并没有与听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声音,只是早上的时候他感概了一句,说感觉自己也该去找一个女票了。 但刘婷婷听到孟词说这话的时候,显然吃了一惊:“你们,你们是在3/P?这也太开放了吧?” “你想多了。事实上并没有,我只是这么打个比方。或许等王临有女朋友了,我们四个人都没问题。”这只是因为,当你和真正志同道合的朋友产生了纯粹的友谊之后,在一起并不会想到很污的那些东西。 当然,她和沈信除外。她以前就感觉得到,沈信经常看她,沈信偶尔会对她释放出某种信号,这种信号会让她知道他喜欢她,但他在开始的时候知道她没这些想法收敛得很好,一直到王临离开,她才意识到,她也是喜欢沈信的。 比如当初离开的是王临,她虽然也失落,却能为王临能有一个衣食无忧的未来而感到高兴。但如果走的是沈信,她会接受不了,就好像他的离开会让她的灵魂缺失一片,好像他的离开会让她的心里破出一个无底黑洞…… 刘婷婷从孟词的语气里听出了孟词的优越感,即使孟词没有说出口,但她却能从声音里听出一种潜在的意思——我说了你也不懂。孟词、沈信、王临形成的这个圈子,有很强的壁垒,壁垒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外边儿的人不管怎么努力都很难冲破,除非有里面的人能把外面的人带进去。 刘婷婷和孟词聊完了王临,又开始聊沈信:“我回去百度了一下,沈信他居然是赫赫有名的建筑设计师,之前在国外就搞建筑的。我听王临说,现在很多人都求着要他的设计,只是他一稿难求,那他肯定很有钱的吧?” 脑海中,两个孟词已经在棋盘上撕杀得两败俱伤,但白子却渐渐显露出优势来。 孟词一边自己和自己下期,一边回答刘婷婷的话回答得毫不费力。 “嗯,应该是。”沈信之前住的房子,给她的卡,都能说明这一点。 刘婷婷气得嘴巴都快歪了,但她还是笑着和孟词说:“那你一定要掌管财政大权,你知道的,男人有钱就变坏,只有牢牢控制他手里的钱,才能不让他在外边儿乱来。话说,你们最近有商讨结婚的事情吗?” 孟词皱起了眉,脑海中的两个孟词已经开始官子,她疑惑地回刘婷婷:“为什么要结婚?我觉得不结婚也挺好的。” 刘婷婷看了一眼周围,有同事还在自己的位置上,她忍住高声说话的冲动,立马低声驳斥道:“话怎么能这么说呢,没有婚姻,哪来的保障?我跟你说,你之前和社会接触得太少了,你不知道,要是没有婚姻,沈信要在外面偷吃你怎么管他?结婚了至少有法律,他怎么也得顾忌着一点。 还有啊,要是你和他好了几年,他突然说找到了真爱,真爱不是你,之前都是一个误会,你该怎么办?你白花了几年时间,最后落得个人财两空。要是结婚就不一样了,你可以在结婚的时候要求他给聘礼,再送给你一些财产,把房产证上加上你的名字,这样离婚的时候虽然没有了人,但至少还有财,你后半辈子的生活也有保障。” 刘婷婷叨叨地说了一席话,孟词脑海中的两个孟词已经分出了胜负,白子赢了半目。她并不喜欢刘婷婷说的这一席话,听得有点儿不耐烦,但还是轻轻地“哦”了一声,表示自己已经听到了。 等到这通电话快结束时,孟词最终答应刘婷婷会问问沈信和王临,如果他们没有意见的话,她就给刘婷婷电话,确定去刘婷婷家吃饭的具体时间。 孟词、沈信、王临三个人做了大半个下午的清洁,才把小院子收拾出来,下午的时候去菜市场买点菜回来就能直接做饭吃。 中午的时候,他们直接去下了馆子,又去县城里的桌球馆打了桌球,还去保龄球馆里玩儿了一会儿保龄球,最后去买了两副乒乓球拍回家撘了个乒乓球台三个人一起打乒乓球。 刘婷婷在挂断电话后,脸色立马就阴沉下来。就连怎入她心给她发来数条信息她都没回复,她满脑子里想的,都是王临和沈信已经回来了,曾经的黄金三角,现在已经团圆,而她,虽然她和孟词做了将近十年的“闺蜜”,但王临和沈信一回来,呵,她就成为了路人。 刘婷婷知道,要改变这样的现状,她必须要做点什么了。她心不在焉地做着无聊的工作,下班后一回家,她就从衣柜一角的暗格里翻出一张记忆卡和读卡器。 目前为止,这已经是她唯一的筹码和倚仗。这一回,她必须再干一票大的。 第78章 放个大招 第二天,孟词、王临、沈信三人重游了小学校园,在外面买了一个煎饼,彼此之间推了好久,还是没有人吃。小时候觉得无比美味的小吃,现在再看到只觉得油腻、高脂肪、不健康、不卫生,东西买来都不是为了吃,而是为了怀旧。 从前的黄土路被修成了水泥路,校园里原来的梧桐树长得愈加粗壮,这时候学校里已经没有了人。他们第一次相见时的教室、他们三个人曾经的位置,从前相处的点点滴滴皆历历在目。孟词就笑:“当初要是早知道我们会在一起,我该和王临换个位置坐中间。” 然后就和王临笑闹在了一处,岑昱只在旁边看着,静静地微笑,等到孟词闹得累了,就把她拉到身前,修长的指将她颊侧略微有些凌乱的发拨开,看着她因为适才的大闹而变得红扑扑的脸孔,在她脸上还汗渍渍的时候,低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亲,旋即软舌一探,滑入她的口中,勾了她的纠缠起来。 王临在旁边直呼虐狗,孟词和沈信根本不管他的起哄。 在第三天,两个人去了中学,也去曾经他们三个人一起看星空的小树林。让他们感觉到遗憾的是,小树林里的树大多已经被砍了,现在光秃秃的,让人看了只觉面目全非满目疮痍。下午的时候,他们又去了曾经沈信差点丧命、孟词差点被强的那个逼仄的小巷,那周围的人大多已经搬走了,原本的便利店、居民楼、门市,都已经变成了断臂残垣。通过墙上那大大的“拆”字,可以知道,这里即将拆迁。 好像经过时光的洗礼,这个破旧的小巷子里的一切都已经改变,那些惨烈的记忆,似乎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又似乎只是被埋藏在了时光深处,被“过去”这个陈旧的词锁在心底。在孟词等人于那逼仄的巷子口徘徊时,一个三十岁上下的中年妇女正好路过,看到孟词的时候突然愣了愣,旋即有些疑惑地喊道:“孟词?” 孟词转头望过去,看着这有脸上生了些许雀斑眼角也爬上皱纹的的女人,内心一片萌比,但她面上只是挑了挑眉,疑惑地问:“你认识我?” 女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将颊侧的发别至而后,脸上的笑容质朴中带着一些善意:“你可能不记得我是谁了,但我记得你。我想,我还欠你一个道歉。” 孟词看着女人,没有说话。 沈信也没有。 倒是王临开了口:“什么道歉?” 女人的肩线突然变得紧绷,过了好一会儿,才试着慢慢地放松,她说:“十年前,那天下午,那些人,我是其中的一个。当时我年纪小,分不清是非对错,跟着他们胡闹,幸好最后你没事,只是来救你的那个男同学,可惜了。” 她突然对着孟词鞠了一躬,真诚地道歉:“对不起。当时我没有意识到,仅仅只是跟风的行为会对别人造成多大的伤害,我很抱歉。如果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我希望你能和我说,我想弥补以前对你造成的伤害。” 孟词的瞳孔蓦然紧缩了一下,她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朴实的中年妇女:她有些发福,肚子突出,穿得并不好,甚至于有些土,手指上很多老茧,显然是经常干活的。她的面容看上去,也要比她的实际年龄大,一头乌黑的头发很油,上面还有头皮屑。 她定定地看着她,半晌,才开口:“你真的愿意弥补吗?” 女人迫切地点了点头,孟词回头和沈信、王临交换了一个眼神儿,才点了点头。他们带着女人回了他们暂时住的那个小院儿,关上了门。 孟词让女人在一笼竹子下的青石板上坐下,淡淡道:“那好,你告诉我,当初你们为什么来找我?我自认从来没得罪过你们,和你们也没有任何交集。你好好想想前因后果再说,这是你们欠我的。” 女人的眼珠往左,明显是在回忆。她仔细地想了想,才说:“当时,我记得是这样的,我原本是在职业技术学校读书,我听当时的姐妹们说要去看热闹,就跟着去了,结果就是……后面的你都知道了,因为当时大家都那么做,周围也没有人阻止,所以大家都觉得很有趣,就做了那些过分的事。后面来救你那男生亮出刀子的时候,我感觉不对,就趁乱跑了。” “很好。”孟词淡淡地说,声音让人听不出半分情绪。 她对女人说:“你看着我。” 女人不由自主的抬起头看向孟词。 “看着我的眼睛。” “很好。” 她在女人的目光中伸出了一根手指,引导着她,没过多久,女人便觉着一阵恍惚,她的意识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孟词成功地催眠了她。 “现在,你回到了十年前,你的好姐妹说有热闹看,你要去看热闹。” 女人朦朦胧胧之中,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回到了中学时代。而她周围几个染了发脚踩高跟鞋的女人正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吹着拍怕,有说有笑地说着话。女人看着她们,走上前去。 “你们在说什么啊?” “哈,今天下午有热闹看。” “什么热闹?” “打群架,是县重点中学的校花,听说还是她们年纪第一名,她惹到人了,有人找缸子他们去教训教训那女的。” “哈哈,什么校花,估计今天之后就是笑话了。” “也是,唉,我说,姐们儿,我们也去耍耍?好久没遇到这么有趣的事儿了。” 血色的残阳,被欺凌的少女,无动于衷的围观着,为了救人跑来拼命的少年……一幕幕残忍的画面组成的记忆,让女人重历了一遍。 孟词问她:“是谁请的那些人?” 女人眼角流下了悔恨的眼泪:“我,我不知道。” 孟词又问她:“你的姐妹们,都是谁?有谁知道事情的真相?” 女人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当时我也问过我的那些姐们儿,她们都说不知道。” 孟词居高临下地看着女人,审视着她:“领头的人是谁?” 女人摇头:“不认识。但我听说,那天领头的那人,当天就死了。” “还有其他人知道这事儿吗?” “这事儿知道的人很少。就是其他几个混的,后来总上你们家来骚扰你那几个人,都被送去劳教所了,后来听说是得了病,不治身亡。还有一个,晚上走夜路被车子轧断了腿,终身残疾。” 孟词又问了一些其他的问题,才打了个响指,将女人唤醒。女人醒了之后,什么都不知道。她歉疚地看着孟词,如果这是一出20世纪末21世纪初的电视剧,白莲花的女主肯定会原谅害过她的反派。但这是现实生活,孟词双眼直视着女人:“不管你现在有多抱歉,你始终是对我造成了伤害。我不会原谅你。” 女人泪流满面,她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试图说些什么,但她心底的怯懦最终还是让她住了了嘴。孟词看着这有些老旧的小院,回头,见正在下棋的沈信和王临看向自己,便耸了耸肩,有些自我调侃地说:“那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我感觉我还是很善良的,当我的忍耐没有到达极限的时候,我一般不会对付别人。当然,以上都是些虚伪的屁话。我们从小受到的教育让我们怯于伤害别人,但也到此为止了。” 她想起了那天在餐馆卫生间高瑞的行为,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我想我必须要放一两个小招整治整治高瑞了。” 沈信和王临对视一眼,什么都没说。事实上,通过对高瑞的侧写,他很明白地就猜出了高瑞的心思。毫无疑问的是,高瑞爱刘婷婷,但他信奉的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从她的行为和面目表情可以猜出,高瑞对孟词有一些变/态的幻想和占有欲,这些幻想和占有欲并不是爱,而是一个对施虐有一点喜好的男人在看到瘦弱而美丽的女人时产生的邪念。 事实上,沈信一直没有和孟词沟通过,他感觉这样的事情,孟词可能不太愿意让他插手,而目前为止,他的计划还没有完成,也不便插手。 如果他一旦插手了,势必要让事情一劳永逸。 王临笑了笑,说:“事实上,善良只是相对的。我一直都觉得,对待敌人的善良就是对自己、对朋友的残忍。如果一个人连自己和亲朋都不能善待,那他所谓的善良就是一种伪善。” 说着,他和沈信的这盘棋也已经到尾声,等收官之后,三个人就一起做菜。孟词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王临,你听说过当初我和沈信发生的事?” 王临点了点头。 “查过幕后凶手没?” “查过。” “是谁?” 王临和沈信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说出了一个名字。 孟词什么也没有说,她只是心里感觉到有一点点困惑,还有一点点顾虑。甚至会去想,到底是为了什么,那个人,和她远日无冤今日无仇,为什么会对她做那样的事情?她百思不得其解。 第四天,她带着王临和沈信买了纸、香、烛、鞭炮等物去给爸妈以及阿公上坟,第五天,她抱了自己的电脑,开始整合高瑞的信息。 第六天,她、沈信、王临,开车离开了南城县,去了大理和丽江,第九天,他们回到了南城市。在这九天的时间里,孟词直接把手机关机,没有去看电话,是以一回到南城市,孟词便看到手机上有好几个刘婷婷的未接来电和短信。 短信大多是问孟词去哪儿了,为什么关机等等。最后敲定,在1月17号这天去刘婷婷家里吃饭。在刘婷婷酝酿着放大招的同时,孟词已经全方位整合了高瑞的资料以及可攻击的点,她已经决定,要让高瑞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第79章 小菜一碟 1月17日17:03 孟词、刘婷婷、沈信如约到了刘婷婷家所在的小区。当他们摁响门铃的时候,来开门的正是刘婷婷。室内的空调温度开得很高,她穿着一身性感的丝质家居服,轻薄的布料间一道深沟隐隐若现,腰间一条细带正好勾勒出她的好身材。 她热情地笑着:“快进来。” 说着蹲下身为三人拿出三双拖鞋,起身时将颊侧的发拂至而后,巧笑嫣然:“你们总算是来了。高瑞下午接了个电话,说是工作上的事情,应该要等会儿才会回来。今天恐怕要献丑,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说着,孟词正好把伴手礼递给刘婷婷,刘婷婷忙接过去笑说:“唉,你们人来了就好了,还送什么礼啊。” 说起这两件礼物,孟词眼睫一闪,王临的笑容也意味深长,倒是沈信一如既然地淡定,只眼角眉梢多了些许柔和。 1月17日10点13分。 孟词一手拿着一台平板电脑,一边和王临、沈信一起去商场给刘婷婷家买伴手礼。她正好黑进了高瑞的手机,将他的所有信息、通讯记录、短信记录、社交软件聊天记录、朋友圈都过滤了一遍。礼物也是根据朋友圈信息敲定的。 她看了看说:“这家伙虚荣,喜欢名表、名酒。刘婷婷那里,喜欢名牌化妆品和名牌衣物。可以给刘婷婷准备一条香奈儿的丝巾。至于高瑞喜欢的名酒,反正他不识货,把世面上几十块前的酒装进名酒的酒瓶里,他认不出来。希望你们不要觉得太浪费,这是必要的投资。” 王临看了看前边儿专卖高档物品的商场,调笑道:“这样,会不会有点儿太欺负人?” 语气中全是幸灾乐祸。 沈信的声线清冷而低沉:“这是资源的优化配置。” 随后,两个人分头行事,一个人去买丝巾,一个人去买酒,孟词就坐在车子里,看着她的平板电脑,十指不停地在平板的触摸屏上点触着。 1月17日17:05 孟词看着刘婷婷睡衣下细长白净的双腿,唇角勾了勾,说:“你家高瑞这么宝贝你,把你的一双手养得细皮嫩肉的,可不是为了让你给我们做饭的。坐下吧,晚饭的事情,他们俩可以搞定。” 刘婷婷笑着和王临、沈信二人寒暄两句,王临和沈信的态度都是礼貌而疏离的,这让刘婷婷有些挫败。她和孟词坐在沙发上,低笑道:“感觉他们好听你的话。” 孟词端起刚刚刘婷婷给她倒的果汁抿了一口,不以为然道:“事实上他们挺喜欢这活计。”真正的事实,是他们断定刘婷婷厨艺不好,不想委屈自己的舌头。 刘婷婷摇头道:“谁会喜欢做家务啊。”她家的高瑞,要不是因为特别爱她,也不能做家务。 孟词往厨房看了看,随后低声问道:“关于十年前的事,我有一些问题想问你。” 刘婷婷笑着轻拍了一下孟词的肩:“有啥问题就问呗,还整得这么正式。” “当初那件事后,我不愿意和人交际,你怎么会有耐心想和我做朋友?” “唉,你怎么想起问这个啊?”刘婷婷脸上还挂着笑,眼神却在房间内游移了一瞬。 “突然感觉十年过去了,感觉我们一起走了挺长的一段路,有些感概。” 刘婷婷偏了头,眼珠像右,显然是在思考。片刻,她轻笑道:“当时我就在想,只有愚蠢的人才会散播流言、相信流言。你一直都很优秀,但经历那么大的一个变故后变得沉默寡言,我心底就有一个人声音告诉我说,‘去帮助她,她是一个有前途的女孩儿,不能就这样被生活打败。你必须要将她从黑暗中拯救出来。’” 刘婷婷的样子很认真,孟词脸上的笑容扩大:“我高兴你一直都在。十年了,你知道的。” 刘婷婷端起果汁举向孟词:“为了我们的十年,干杯。” 孟词点头微笑:“干杯。” 1月17日18:53 “干杯。” “cheers。” “干杯。” “干杯。” 觥筹交错间,刘婷婷放下酒杯对沈信道:“话说,当时大家都说你已经……应该是谣言吧?当时孟词回学校后,黄金三角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平时也不爱说话,那些人平时都很喜欢她,后来那件事情后,都在背地里嚼舌根子。我问孟词关于你的消息是不是真的,她都不愿提。” 刘婷婷脸上飞起了红晕。 沈信的脸上是社交礼仪之中最常见的微笑:“都是以讹传讹。当时我受伤太重,只好转去市医院医治,没想到在南城市会穿着这样的留言。” 刘婷婷点头:“原来是这样。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果然呢,当初我们一个班的同学,就只有你混得最好,是市里有名的建筑设计师。这杯敬你。” 沈信举了举杯,一饮而尽:“谢谢。” 刘婷婷又看向王临:“当初你转学走的时候,我们都在说,我们常常看到的黄金三角少了一个人还挺不习惯的,现在你可好了,你们三个人总算聚在了一起。听说你是亿人公司的老板呢,都已经成人生赢家啦,这杯祝你,祝你生意兴隆日进斗金。” 王临和孟词交换了一个眼神,王临笑嘻嘻道:“借你吉言,借你吉言,也祝你能变得越来越漂亮,越来越年轻。我小时候语文就不太好,说的话通俗,别见怪哈。” 说着,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刘婷婷面上谢过王临,一笑过后饮尽杯中之酒,心里却不大舒服。王临的意思,是她现在不够漂亮不够年轻? 但她脸上却不动声色,享受着做一个社交女王成为万众瞩目的中心的感觉,在这一刻,她感觉到自己才是最优秀的那个。 1月17日19:37 “我哪儿能比你们啊,我现在做的销售,只是一个销售小组的组长,卖珠宝的。整天累死,还赚得少。”刘婷婷水蒙蒙的双眼脉脉地看着沈信,唇角勾出事先排练好的,她笑得最美的弧度。 孟词全程话都比较少,沈信虽然会回应刘婷婷,但总体来将话也不多符合她以往的作风。王临也时不时地调侃一下刘婷婷,为着饭桌上增添笑料。 在刘婷婷支着头看向沈信的时候,孟词的手摸出了手机,放在桌下盲打。这时候,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一脸沮丧的高瑞开门进屋换鞋脱衣,见到屋子里这情况,强笑道:“今天工作上有点儿事,招待不周,别见怪。我已经在豪创的KTV里定了包间,吃完饭出去玩玩儿。” 眼神瞥到酒柜上今天才出现的名酒,高瑞心情好了一些。见瘦弱的孟词也坐在桌边,他眸色深了深,不动声色地在刘婷婷旁边坐下,开始倒酒招呼众人。今天的他完全没心情去招惹孟词,只扯了扯领带:“来,大家都不要客气,今天要好好地玩儿一晚上。” 刘婷婷蹙眉,沈信微笑道:“今天出了什么事儿?这么不高兴。” 高瑞摇了摇头:“别提了,今天点儿背得很。我做的不是置业顾问嘛,之前约好要看房的客户,都收到了从我手机上发出去的信息,说他们要去看的房子已经卖出去了,今天都打电话去经理那边投诉。关键是那房子根本就还没卖出去,客户都说我们这边看不起他们,说什么都不愿意去看房了。” 说到这个,高瑞非常气愤地猛灌了一口酒:“我/他/妈就见了鬼了,短信上是有记录,但我根本没发过这鬼信息。MD!上边那姓张的,满脑肥肠,一点儿道理也不讲就开始哔哔哔。” 刘婷婷听见这话忙看向高瑞:“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短信不是你发的,那是谁发的?是不是谁偷拿你手机故意害你?” 这时候,孟词和沈信、王临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点笑意。 1月17日10:27 沈信和王临去了商场,孟词一个人坐在车子的后座,手指迅速编辑了多条信息,旋即像是在玩儿魔术一般,那些信息就通过高瑞的手机发送至高瑞客户的手机上。 高瑞是南城市富雅房地产公司的置业顾问,底薪四千五,卖出房子会有提成。一般来讲,他平均每月月入过万是没有问题的,但因为他和刘婷婷都喜欢追求名牌,衣服、鞋子、首饰,以及他们各自在外面的一点不为对方给所知的生活消费都不低,是以两个人都是月光族。当然,他们还是有一点存款的,不到十万。 这是孟词的第一步。 在第一步完成时,她进一步监控收到信息之人的手机,确定他们看到信息并打电话投诉,再迅速筛选高瑞的信息,找到他不能见光的东西。 这些事情,她操作起来基本就是小菜一碟。 很快地,在孟词继续第二步的时候,正在南城市某会所里和狐朋狗友开sex party时,高瑞的上司——富雅房地产公司的销售经理张经理接了一个电话,立马就过来问他:“高瑞,你/他/妈怎么回事?!和要看房的客户说在售的房源售罄?这几个客户家庭条件都不错,甚至有两个客户是要全款买房的,你/他/妈是猪脑子还是□□了?” 1月17日19:45 高瑞掏出烟盒,用打火机点燃猛吸了一口,皱着眉头道:“我/他/妈要是知道是谁在整老子,看老子怎么弄死他!” 王临忙笑着好言相劝,就连沈信也一边转着手里的打火机一边淡声道:“这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他说着,又为孟词剥了只虾放进孟词的碗里,孟词盯着那只虾看了一瞬,抿唇:“形状不对。” 王临登时就瞪大眼睛看向孟词:“我现在才发现,孟词,你咋这么作呢。” 孟词抬眼看向王临,王临立马就笑道:“不过也就只有你,连作都这么萌。” 孟词翻了个白眼,微笑:“羡慕嫉妒恨?” 王临鼓着眼看了孟词半晌,才说:“知道就行了呗,还非得戳穿我。” 高瑞手指夹着烟,又猛灌了自己一杯啤酒,说:“这年头,资本家都他/妈是混蛋。去他的破工作!这工作今儿我辞了,来,为了庆祝新的开始,干杯!” 刘婷婷喝尽杯子里的酒,又含情脉脉地看了沈信一眼,转头问高瑞:“你辞职了?” 高瑞闭了闭眼,有些气愤地挥了挥手:“辞了!去他大爷的!出了这种事情,他们不是先查查到底怎么回事儿,反倒先来为难老子,老子不跟他们混了!” 通过高瑞微表情和反应,知道孟词做了什么的沈信很容易就能判断出来,高瑞的工作,并不是他自己的辞的。 1月17日10:57 南城市一家会所里,张经理向高层说好话,把高瑞的短信问题cover过去后,手机又响了,他不耐烦地抓起一看,赫然发现照片里赤条条地纠缠在一起办事的人,正是高瑞和他老婆。同时,和高瑞有关系、被高瑞给戴了绿帽子的几个男人都收到的短息。 这时高瑞心里虽然肉痛已经消失的几笔生意,但还是打点起精神继续,准备过了今天再烦恼工作的事情,玩儿得正high时张总又赤条条地过来,直接一拳砸向高瑞。 “你小子可以啊!你/他/妈连老板的情/人都敢睡,还给老子戴绿帽子?我平时待你不薄吧?” 高瑞一躲,原本要落在他下巴上的拳头就砸中了他的肩膀。他退了两步,直接抓起身下的女人挡在身前:“哎,不是,张总,你听我说,这事儿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平时对嫂子那是敬爱有加,完全不敢越线啊!嫂子漂亮我知道,但我也知道那是嫂子,再好看也只是您的,我是万万不敢觊觎的。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还有老板的情/人,我都不知道是谁,你说我哪儿敢啊!” 张经理挺着啤酒肚,脸上还有刚刚纵欲之后的红晕:“你小子还说不敢?平时就油嘴滑舌的,亏我还夸你能说会道,是做销售的料,你他妈倒好,直接让老子头顶一片绿。连艳/照都敢拍还不敢承认了?你以后也不用来上班了,公司的销售精英多的是,不缺你一个。” 很快地,张经理打了个电话,高瑞便被安保人员请了出去。 1月17日19:51 王临笑道:“这工作也赚不了什么钱,辞了也挺好。” 高瑞听见王临这话,加之从刘婷婷处得知王临的身份,登时就赔笑道:“还是你说得有道理。为了一个破工作,还不值得我把尊严赔上。来来,喝酒喝酒,为了将来。” 王临和沈信对视了一眼,孟词唇角扬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沈信深深地看了刘婷婷一眼,道:“看在我女朋友的面子上,我们可以带你玩儿。” 王临一唱一和地搭腔:“当然,我们愿意带你玩儿的原因,是因为你够聪明,又有决断力,够果断,是个做大事的人!” 高瑞闻言心中一喜,顿时就看到了希望,感觉有一大波美女和成捆的钞票在向他招手。 而刚刚沈信看过来的那一眼,直接让刘婷婷心口一酥,她的手立马就从桌下伸向沈信,沈信不动声色地避开,孟词不动声色地用手机盲打,编辑好短信后发送过去。 刘婷婷摸出手机一看,心砰砰直跳。微信上说:“人多眼杂,加我微信。我的微信昵称是怎入他心,微信号是love5201314。” 她成功了!她有很大的几率直接三了孟词,然后撬走她的墙角。沈信的条件实在太好,她的未来,将是孟词无法可比的。 她的唇角勾勒出一个春波荡漾的笑。她想,到那时后,当孟词重归于落魄之时,她还是会怜悯她的,会和沈信一起怜悯她接济她,让她感恩戴德。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们的霸王票,么么扎~~~ jojobabybaby扔了1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6-04-11 15:55:42 糖糖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6-04-12 06:08:39 糖糖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6-04-12 06:09:49 糖糖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6-04-12 06:11:47 糖糖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6-04-12 06:12:58 糖糖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6-04-12 06:14:00 jojobabybaby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6-04-12 14:29:55 第80章 双方角力 孟词不是喜欢唱歌的人,比起唱歌,她更喜欢敲代码。 沈信不是喜欢唱歌的人,比起唱歌,他更喜欢重看一遍《费恩曼物理学讲义》。 王临又不愿意和刘婷婷、高瑞一起玩儿,是以KTV里刘婷婷和高瑞就成为了麦霸。悲催的是,孟词、沈信、王临三人还要装作“你们唱得好好”的样子捧场。 孟词窝在沈信怀里,一边装着很捧场的样子一边和沈信、高瑞聊关于“二维生物”“三维生物”“四维生物”的猜想。 刘婷婷在唱歌的时候还不忘款摆腰肢双目送情,高瑞也是一副情圣的模样。可以说,包厢内大家都是各有心思,但却又显得其乐融融。 高瑞在得知沈信王临二人愿意带他玩儿的时候,白日里积攒的阴郁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看着孟词,他心中始终没能弥补的遗憾开始无限放大。 他并不喜欢孟词,就像他在外面玩儿过很多女人,但只喜欢刘婷婷一样。他只是想完成他的终极幻想——看着那样瘦弱而美丽的女人痛苦地呻/吟、求饶。这个念头在多年前那个逼仄的巷子口,看着孟词被众人扒光欺凌时就已经产生。 而且,他也一直猜度这沈信和王临对孟词的态度,看他们的模样,关系确然是很好的,但王临和沈信今天对他的态度也表明,孟词并没有和他们说什么。即使有说什么,他也会有很好的借口搪塞过去——孟词压根儿是精神病的,经过多年前的事情她患上严重的PTSD,经常产生幻觉,认为自己仍然处于被欺凌的境地。他是刘婷婷的丈夫,刘婷婷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他绝对不会做朋友做出不好的事情。 以王临和沈信两人的智商,他们肯定能看出来孟词的不对劲,肯定经历过她莫名其妙地就开始利用她能快速得到的工具攻击人的场景。所以他的说词是非常有信服力的。且他自认为他平时表现出来的形象,就是成熟稳重、洁身自好的情圣形象,到时候他和孟词说的话,自然是他的更为可行。 但沈信不知道的是,孟词有多大的能耐,也不知道沈信和王临两人之间的感情有多深。在刘婷婷开始唱一首经典老歌《不得不爱》的时候,孟词突然走近了高瑞,在他旁边坐下,说:“高瑞,能娶到婷婷,你很有福气。” 高瑞儒雅地笑:“是我的荣幸。” 孟词一边倒酒一边点点头:“你要好好对她。” 说着,她的手一抖,将一些辅助药物抖进一个杯子里。那是帮助催眠用的。 高瑞现在的模样看上去一身正气,他彬彬有礼道:“当然,我会好好对她的。婷婷要是知道你这么关心她,也会很高兴。” 孟词点了点头,递给高瑞一杯酒,随后自己端起一杯,对高瑞笑道:“其实一直一来,我都欠你们一句谢谢。从初三开始到现在,婷婷一直是我最好的‘闺蜜’,她帮助了我很多。你们在一起后,我还常常跟着你们出去当电灯泡,没有住的地方时还总去你们家叨扰你们,现在想起来,总让我觉得有些对不起你们。” 高瑞客气道:“都是朋友,别说这么见外的话。来,他往前递了递酒杯,走一个,是朋友就被提这些事儿了,都是应该的。为朋友,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孟词和高瑞碰杯:“祝你们的生活越来越好,感情越来越幸福美满,争取早日给我生个小侄儿小侄女。” 两个人,将两杯酒一饮而尽。沈信和王临交换了一个眼神,点了点头。 孟词起身开门去洗手间的时候,高瑞看到就跟了出去。 当孟词站在洗手台前时,高瑞就站在她身后,眸色深沉地看着她说:“你刚刚说的话,让我感觉很伤心。” 孟词诧异地回头:“你说什么?” 高瑞抿了抿唇,说:“我不相信你没有看出来我对你的感觉。”他说,“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被你惊艳到。我一直想和你在一起,但你关心的一直是婷婷。” 他说话的时候,捉住了孟词的手把她拉进怀里,让她感受着他对她炙热的渴求:“我一直在想,要到什么时候,你才能发现我对你的感情。” 孟词抬眼看他:“你是认真的?” 高瑞眼中的得意一闪而逝,他深情地说:“当然。” “那好,”孟词勾唇一笑,“你敢在这里做吗?” 高瑞的呼吸一滞,感觉某处以为饱胀而开始有了紧绷不容释放的快感。他嗓音低哑道:“如果你愿意,我当眼会舍命陪君子。” 他话刚说完,就感觉头有一点晕,他被孟词直接拉进了女厕所。 孟词将一块儿“维修中”的的牌子挂在卫生间门口,顺便挣脱高瑞的手,冷静地看着高瑞,唇角勾起一丝微笑:“高瑞,看着我的眼睛。” “很好。” “现在,你看到了什么?” “我自己。”高瑞感觉到自己的大脑有些昏昏沉沉的,意识也开始丧失,开始情不自禁地如实回答对方的问题。 而孟词的双眼,在他看进去时,便觉瀚如星海。那双眼好像有魔力,吸得人移不开视线。她的声音,好像也带有一种让他无法抗拒的沉重力量,甚至于我心中的野兽已经冲出牢笼,他站在原地不能逾越半分。 “现在,闭上你的双眼。” “想象着你正在灯红酒绿的酒吧里和性感的女人调笑,她在挑逗着你,然后,你们进了房间。她让你感觉很舒服,但这时候,你看到了刘婷婷,13岁的刘婷婷。这时候,你没有在酒吧里。” 孟词没有讲述没有什么蓝天白云,也没有什么风吹过来有什么鸟语花香,因为那些只适用于让一般人放松。对高瑞,完全没用。高瑞喜欢的,是酒色财气,追求的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很好,你回到了你中学的时候。因为你成绩不好,所以你初中之后就进了一所高职院校。有一天,有人和你说了孟词的名字,让你去教训教训她,你很快就请了一群小混混小太妹在她放学的路上堵住她。” 孟词的声音是冷静而疏淡的,但她的肩线却紧绷起来,双眸像是结了冰,直泛冷意。她冷冷地勾了勾唇角:“告诉我,高瑞,当初那件事,让你觉得刺激吗?” 高瑞脸上出现一抹笑容:“当然刺激。那是我第一次做那样的事情。” “那件事哪里让你觉得刺激?” “把一个高高在上的学霸校花脱光给所有人看,每个人都可以去踩一脚,这很刺激。看着她细皮嫩肉地躺在地上楚楚可怜地哭,很刺激。对着她撸,射在她身上很刺激。如果当着所有人的面上她,会更刺激,可惜被后来一个拿刀子的家伙破坏了。” “做了那样的事,你后悔吗?” “当然后悔。” “后悔什么?” “轻敌,没拦住那小子,没把我想做的事情做完。” “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让那平时眼高于顶的女人向老子求饶,就应该毁了她。当然,后来她得了精神病,也相当于毁了。但我想做的事情没有做完。” 孟词从高瑞的话里听得出,他为他没有完成的幻想而感到遗憾,她也确确实实地感觉到了来自高瑞的恶意。 “那你告诉你,是谁让你去教训孟词的?” “我不会说的。我答应过她,永远不会说。” “你喜欢她?” 高瑞点了点头。 “你喜欢过多少人?” “很多。” “你爱过多少人?” “一个。” “你爱她吗?” 高瑞又点了点头。 孟词眸色阴郁地看着高瑞:“那你现在,对孟词有什么计划?” “先弄上手玩玩儿,再借她的精神障碍来个死不认账。” 孟词脸色阴鹜地看了高瑞,旋即闭了闭眼,脸上的神情又变成了波澜不惊的模样。她计好时间后,就从卫生间出去。回到包厢后,就看到刘婷婷开始劝王临和沈信喝酒,她整个人都快贴到沈信的身上。 孟词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笑着走进去直接坐在沈信的腿上,揽住他的脖子:“我不在的时候你没拈花惹草吧?” 这话一出,刘婷婷立马笑道:“有我和王临帮你看着,他不敢。” 孟词淡淡地勾了勾唇说:“别的不怕,就怕家贼难防。” 刘婷婷脸色几乎立马就难看起来,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孟词继续道:“王临跟他的感情不比我跟他的差,万一他俩要来个禁/忌情深的同性之恋,我上哪儿哭去。又不能真和他们3/P。就算我答应,最近是河蟹时期,政策也不让啊。” 刘婷婷笑道:“这不能吧?我看他们俩都是直的啊。” 孟词端起一杯果汁喝了口:“直的不也能掰弯么。况且,你没听说过吗?好男人不是同性恋就是已婚,现在这没结婚的……” 她话没说完,沈信就接了一句:“也是名草有主的。” 刘婷婷幽怨地看了眼沈信,倒也没多纠结于这个话题。 这厢没说几句,在卫生间突然清醒过来的高瑞才从女厕出来。他只记得孟词问他敢不敢在卫生间做,然后背拉进了卫生间,最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浑身上下的衣物都是整洁的,还有他多年的经验可以让他都断定,什么都没发生。 他被耍了。 但他现在要沈信和王临带他玩儿,就只能先忍下孟词的作为,然后在暗地里出阴招。 一直到24:00之后,一行五人才勾肩搭背地从KTV出来,分为两拨各回各家。孟词、沈信、王临三人完全没醉,一回到家就开始坐在客厅里合计起来,孟词和沈信互换了手机,并迅速通过刘婷婷的好友申请。 高瑞喝得死醉,刘婷婷和高瑞这样那样地把房事儿办完之后,才拿出手机,加沈信给她的微信号。让她觉得神奇的是,沈信的微信号昵称竟然也叫怎入他心!和她以前一起文/爱约X的对象一毛一样。但她加上好友后,确定这确然不是同一个人。 很快地,她就开始和沈信在微信上聊了起来。 到了第二天,高瑞酒醒的时候,刘婷婷才和他商量着说:“现在王临和沈信回来了,孟词的情况好转,好像又有当年那意气风发的模样了。我就看不惯她那股子清高劲儿,当年我们能毁她一次,就能毁她两次。你会帮我的吧?” 高瑞捉住刘婷婷狂吻了一顿,才喘着气说:“当然,我永远都会帮你。” 刘婷婷闻言点了点头,拿出她手里的U盘,在高瑞耳边耳语了一阵告诉他自己最近才制定出的计划,高瑞拥住刘婷婷说:“别急,再等等。等我们和王临、沈信的关系更好,就算没有孟词他们也能带我们赚钞票的时候,再做。现在我们还需要孟词为媒介,才能拉进和王临沈信的关系。到时候,我们让孟词永远也不能再翻身。” 刘婷婷点了点头:“好。我还是喜欢她处于弱势的模样,接济无处安身无人喜欢的她让我有一种无可比拟的快/感。” 高瑞勾唇阴险一笑道:“好老婆,就看你老公的。” 说着,就把人压在身下,室内很快就响起了不和谐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 虫子晚上来捉~ 第81章 小虐女配 王临和沈信说要带高瑞玩儿,并不是说的假话。 在第二天,高瑞就被王临和沈信的一个电话叫出去,进了某所会馆,免费得到VIP服务。刘婷婷依然去上班,只是心里总觉得有点儿痒痒的,她一边和先前的那个怎入他心调/情,一边在微信上和沈信打招呼。 刚开始的时候,沈信回得很简单,只有“嗯”“是的”“哦”之类的词语,但慢慢地,她和他聊的东西就多了起来,主要还是刘婷婷信息比较多,沈信偶尔回一两句。 从刚开始的清水,到后面的尺度越来越大,刘婷婷一直在试探沈信。 刘婷婷从小到大就很有自信。她长得漂亮,还有一副魔鬼身材,到哪儿都该是众人目光的中心。她一直坚信,没有她拿不下的男人,就算是沈信也一样。沈信再优秀,他毕竟还是个男人。在孟词等人来她家吃饭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沈信对她肯定是感兴趣的。不然以沈信那种清淡的性格,他连话都不会跟她说一句。但事实是,沈信不仅频频看她,还给了她微信号。要知道,刘婷婷之前可是听孟词说过,沈信从来不用微信号的。 不管怎么说,刘婷婷目前还是很满意的。她甚至已经开始计划,如果沈信和她稳定下来,并且愿意和孟词分手,她就踢开高瑞和沈信结婚。只要和沈信结婚,她的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基本上可以过上肆无忌惮地“买买买”的生活。抱着这样的信念,刘婷婷一直在积极地和沈信联系。 但刘婷婷不知道的是,她和高瑞所有能联网的设备,都已经被孟词监控起来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刘婷婷和沈信在网上聊的内容尺度越来越大,甚至直逼她和上一个“怎入他心”聊的内容。高瑞带回来的钱也越来越多,据高瑞说,王临和沈信真的是在带他玩儿。而高瑞和王临、沈信的感情也越来越好,常常都是兄弟来兄弟去的,似乎恨不得能三个人同穿一条裤子。 等到高瑞觉得时机成熟的时候,刘婷婷就和高瑞说定,要彻底毁了孟词。刘婷婷迅速编辑了帖子,说孟词在学校的时候怎么风/骚/妖/娆,和两个男同学搞在一起不说,还引得外校的同学嫉恨,原因是她勾引了人家的男朋友。然后帖子详扒了孟词被一群人扒衣服大骂侮辱的始末,歪曲了打量事实的情况下,还要附上当年孟词被欺负时被她偷偷录下的视频! 在刘婷婷把记忆卡插/进笔记本的时候,孟词就看到了刘婷婷编辑的帖子和那段不大清晰的视频。孟词脸色一白,旋即十指飞快地敲着键盘。 刘婷婷在网上编辑好帖子,点击发布时发现不管怎么点,网页上都没有反应。刘婷婷脸色铁青地盯着电脑屏幕,狂点了几十下,连电脑都死机了。而她的记忆卡里的内容,竟然全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要知道,那张记忆卡里不仅仅有孟词的那段儿视频,还有她拍摄的所有关于孟词的照片!吃饭的、走路的、上课的、做题的、考试的、上讲台的、在操场上跑步的……其中她和王临沈信一起的占了大部分。 孟词盘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那一张张明显是偷拍的照片,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明显的是stalker行为!刘婷婷她到底是什么时候盯上她的?这尼玛就是个变态吧? 孟词心塞塞地看完每一张照片,才点开那个视频。看着这个视频,她还是会浑身发抖,还是会有几近于窒息的难受,往日经历这些事情时的情绪扑面而来。 孟词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全程冷静地看完所有照片,保持镇定地抹去刘婷婷好几份客户资料,顺便又把刘婷婷收集的大尺度照片、A字和G字开头的视频、重要软件都删除。 被王临和沈信带着玩儿的高瑞已经投身于他的事业当中,并通过王临和沈信的帮忙找到一份待遇丝毫不逊色于之前的置业顾问的工作。 王临在孟词控制电脑的时候,闲得好无聊,就迅速地联系了在警局任职的刘少飞,去解剖尸体玩儿去了。沈信一直待在家里,就经常看书、弹琴,顺便研制一些甜点,那些甜点一度成为孟词的最爱。 但沈信还是很愁,他拥住孟词,淡淡地说:“最近遇到一个难题。迄今为止,这是我遇到的最困难的难题。” 孟词将笔记本放到茶几上,感觉连沈信都觉得困难,这必然是一个很大的难题。她认真地回望沈信:“什么难题?” 沈信淡淡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困惑:“怎么养你都养不胖。” 沈信说得极为认真,通过计算孟词每天需要消耗的热量,他一直在给她做甜点和美食。在保持营养均衡的情况下,他确定孟词每天摄入的热量都远超她消耗的热量,然而孟词一直都没有长胖。 孟词原本做好了心理准备,觉得沈信说得,必然是极考智商的难题,然而…… 感觉高高提起的心猛地掉下,有点怪怪的。 她张了张口,过了好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有些怪异地说:“这就是你说难题?” 沈信的俊脸上一派认真:“这是一个值得研究攻克的难题。” 孟词默了默,决定放大招。 她直接跨/坐在沈信身上,直接对着似乎全身都在散发荷尔蒙的沈信亲了下去,好半晌,两人喘/息着分开,孟词在低哑着声音说:“该有肉的地方,不都有么。” 她说完,就脱了自己的上衣,手往下探去。 沈信看着眼前那两团白嫩,浑身都血液都开始沸腾。 他呼吸骤紧,头埋在那白嫩间,孟词的手便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缓缓揉捏起来。 他的脸上满是绯色,孟词的也是。 “别忍着,我喜欢听你的声音。”孟词在沈信的耳边说着,手上的速度骤然加快。 沈信闷哼一声,迅速地除去两人之间的布料,挺身而入。 他的每一次动作,都她感觉到了圆满和舒适,澎湃汹涌的快意迅速地游走在她的四肢百骸,驱走了适才看到那些照片和视频后骨子里泛出的冷意。 将近一个小时后,孟词软软地趴在沈信身上,闭目小憩。 刚刚,那些照片和视频,孟词在看的时候,也让沈信看了。她很庆幸沈信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甚至于什么反应都没有。事实上,依照沈信的性格,他也不可能表现出过激的反应,他只会打定主意要做一件事。 孟词枕着沈信的大腿,仰头看着天花板,半晌,才轻声说:“刚刚的感觉,很棒,很舒服。” 沈信的手放在她的头上:“嗯。” “这样的舒服,我想一直都有。如果真的开始,我不确定我会不会变,毕竟,那并不符合我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也不符合主流的价值观。当我们做的事情不可能被主流大众认可时,心里总会有一些心慌和恐惧。呵,这就是人的社会性所决定的,人的本质趋向于从众。虽然我看得清楚,但仍然会被影响。” 孟词的话说得很凌乱,也很碎,但沈信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他垂着眸看着她乌黑的发,手上温软的触感填满了多年来她不在身边时的空洞,变得饱满而充实。他仍然没有说话,不远处的手机已经亮了好久,多条微信消息相继发过来,大部分都是刘婷婷的。 “之前我们商量的事情,再等等吧。”她要仔细想想,至少要先做好心理准备。 “好,都听你的。”孟词听到沈信这样说。 到了晚间时分,王临准时回来吃饭。下厨的依旧是沈信,孟词继续监控刘婷婷,看着刘婷婷因为电脑死机、文件资料的丢失而手忙脚乱,不得否认的是,她心里的的确确产生了一丝快感。 而她的心底似乎有一个声音在说:“谁若来犯我,我必不放过。” 到了晚上,孟词码好更新发出去后,王临照例去孟词文下卖萌打滚儿,孟词则和沈信回房。 夜晚的时候,因为是在山里,还能看到星星。孟词和沈信所幸叫王临进屋,一起趴在露台上,一边看星星一边聊人生。 过去,现在,未来,三个人聊了很多。孟词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当她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时,她发现周围的黑暗迅速消散,周围的景色迅速地切换着。很快地,她又站在了当初事情发生的地方。 那个残阳照射下逼仄的小巷。 像是遇到一个老朋友一样,孟词镇定自若地打招呼:“嘿,我们又见面了。黑色记忆?或者,不堪回首的记忆?” 她又迅速地被这个场景甩出来,站在她的思维和记忆的界点,像是旁观者一样看着眼前正在发生的事、即将发生的事。 “不……不要,放开我!” 如血的残阳挂在树梢,余晖越过那墙头,洒向逼仄的巷子口。灼烫的光线中,一群人,男的,女的,全都围着一个蜷缩在地上的少女,踢着,打着,撕扯着她的衣服,掐着她的皮肤…… 路人路过时看着这边指指点点的,有的说:“谁家的孩子这么可怜。” 也有的说:“这群人真是要不得,爹妈没教育好,不像话。” “就是,就是。” “……” 没有一个人上前,也没有人报警。 旁边的小卖部收银台已经没了人,仍然开着的电视机里的声音通过空气,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在这起案件当中,因犯罪人不满十六岁,不予刑事处罚,责令其父母加以管教……” 责令其父母加以管教…… 倒在地上的少女眼睫一颤,眼泪簌簌而落。 即使报警,最后,这些人的结果也只是“责令其父母加以管教”? 在这一刻,孟词感觉到那段记忆突然产生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扯进那段记忆。 “不——”她感觉到自己的双腿被分开,她们,他们的手…… 她们说:“你们快来看。” 他们说:“谁先上?” “你们,放开!放开!” 巨大的恐惧笼罩在她的心头,声音却已变得嘶哑,可是没有人停下,没有人出手相助。 “不!” 她使劲儿地摇着头,脑门儿上都是汗,两鬓的黑发也变得湿濡。 隐约间,那残阳好像滴了血,那天空上的霞,都被鲜血溅染……而一道清冽的声音却破空而来,响起在她的耳边。 “孟词,不要怕。” 孟词睁开双眼时,发现岑昱正在她身边,双眸温柔地看着她。 她有些怔忡,旋即开口:“我吵醒你了?” 沈信摇了摇头,拨开她汗湿的秀发,在她唇上辗转亲吻着:“做吗?” 作者有话要说:  虫子更新下一章的时候来捉,79、80这两章总说审读没通过,系统禁止修改,等能改了再捉虫(づ ̄ 3 ̄)づ 谢谢小天使们的地雷~~~ jojobabybaby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4-15 14:35:15 颀颀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4-16 01:55:23 第82章 大招开始 沈信摇了摇头,拨开她汗湿的发,在她唇上辗转亲吻着:“做吗?” 他的双眼似乎有光,又似乎有魔力,看得孟词口干舌燥。她果断地抬手揽住他的脖颈,吻住他的薄唇。 与此同时,沈信的双手迅速地在她身上游移,薄唇顺着脖颈往下,孟词情不自禁地喘/息着,双手插/进他浓密的黑发中,腿根儿被有些硬的头发扎得麻酥酥的,就像他现在给她的感觉,当他起身整个人都叠在她身上时,她紧紧地抱着他,享受着两个人最为亲密的时刻。 星光和月光透过窗子撒进屋子里,静谧的夜晚里似乎飘着梅香。人这一生可能会遇到很多适合成为你伴侣的人,但你想要的,就只有一个。而这个人,恰好又适合你,愿意陪你到老,支持你的所有决定,这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 等到河蟹之事结束后,关掉灯,房间归于黑暗,孟词透着昏暗的月光看着周朝的黑暗,闭上眼。她又进入了思维塔中,这次,是在第十三层,神之思域。 神之思域——精神思考的区域。 在一团团白光之中,她站在最中心。 而围着她站了一圈儿的,全是各种各样的孟词。 这时候,一个七八岁的小孟词活泼地说:“我是小时候的你哦。你不要着急,也不要想太多,试着去看清楚事物的本质。我们今天的目的,就是将你的精神、思维、价值观、行为梳理清楚。最后,你再决定是要做圣母玛丽苏还是复仇。” 她说完,朝孟词眨巴了一下眼睛,就直接钻进了孟词的身体。而在思域里,还飘荡着小孟词的声音:“啦啦,我只是你的一缕思维,千万别怀疑自己人格分裂。” 紧接着出现的,是遭遇那件事之前的孟词。 她站出来,说:“曾经爸妈教导过,做人应该知礼,应该向善,但之前和王临沈信制定的计划已经远远突破了传统的价值观和道德底线,这就是为什么我一直在犹豫是否要继续的原因。” 她说完,那个遭遇欺负后惨兮兮的孟词站了出来,她面色沉静地说:“当时在遭遇那样的事情后,我是绝望的痛苦的。后来沈信为了救我差点死了,但凡我心理再脆弱一点,很有可能就会自杀身亡。不可否认,这是弱者的行为,但这也是摆脱困难最直接有效的方法。但我不是弱者,我选择了活着。但与此同时……” 那个在被霸凌之事过去后彻底封闭自己、产生严重心理障碍的孟词暮气沉沉地低声道:“当时我的整个人生都被那件事毁了,所有的人都在议论,所有的人都在反复地用舆论揭我的伤疤,在那件事后,沈信差点死了,我的人缘变差,不管去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的并且成为谈资。要知道,如果没有沈信,我会被LJ,会产生更严重的心理问题,甚至会催生反社会人格。但那事的始作俑者却以胜利者的姿态活得好好的,他们的生活甚至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而且,他们从来不对自己曾经做过这样的事情感到愧疚。” 冷静理智的孟词说:“所以,这样的渣滓,既然规则不能约束他,我们完全可以钻规则的漏洞。其实我们可以这样来看,事实上,规则的本质是什么?大部分强/制公民遵守的规则,是统/治/者为了统/治而制定,但很多人有权有势的人在触线后却能轻松摆脱制裁,而被制裁的,大多数情况下只有毫无背景的人。 不能否认的是,这样的规则确实给人创造了相对和平稳定的环境,能让人相对安全地长大。但如果这样的规则曾经并没有庇护你,这样的规则并没有给加害者以有效的打击,你为什么还要遵守呢?你没有伤害任何人,你只是让他们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冷静理智的孟词唇角冷冷地勾了勾:“再看看所谓的道德。中华上下五千年,道德是在不停地变化的。这对人类的行为也有一定的约束作用,使人类的行为举止更文明,但这只是一部分内容。道德提倡的一小部分内容,其实是大多数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发起的说法,经过一传十十传百被确定下来。一千万个人心中,有一千万个人的道德标准。别人的道德标准不一定就是对的,所以为什么要为了普罗大众的道德观而质疑自己要做的事?只要你认为是应该做的,就该坚定不疑地继续下去。” 而尚有疑虑的孟词又说:“如果真的继续,我就背离了大众。这让我产生一种不安全感,一种做了大众不认可的事情后,由内心散发出来的恐惧。当然,这只是事情还没有完成前的猜想,具体的感觉在事情完成后才能知道。” 试图自我说服的孟词说:“事实上,你只是利用了他们的心理,最后产生的结果,都是他们的选择。如果在这个过程中,他们能顾念现有的普遍道德观价值观的约束,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孟词静静地听着,等她睁开眼睛时,发现沈信正支着头看她。 天还没亮。孟词摸过手机看了一眼,才凌晨四点多。她放下手机,素白的手指爬上了沈信的脸:“你还没睡?” 沈信已经有了些许睡意,他打了个哈欠,说:“我感觉在制定计划后你有些心神不宁。” 孟词靠近沈信,在他身上蹭了蹭:“是有一点。”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孟词感觉自己最近一直犹豫的原因在此时呼之欲出:“我有些害怕。怕你和王临觉得我变了,变得冷酷无情,蔑视道德法规。又或者认为我很冷血。你知道的,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和王临是我的家人,我不希望现在的我是你们不喜欢的样子。” 话一说完,孟词便觉豁然开朗,一直以来的纠结都找到了症结点——她不认为她要做的事是错的,但普罗大众认为是错的。她害怕王临和沈信的观点会和普罗大众一样。而她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却不能不在乎王临和沈信的。 沈信的声音不如往日清澈,带了些睡意的慵懒:“不用自己的价值观去规范别人的行为,我认为这是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尊重。这件事很简单,他们伤害了你我,并且准备继续,我们只是想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用最便捷有效的方式。” 孟词靠着沈信,听他说:“毫无疑问的是,你有我的支持。如果王临不支持,我会很高兴,毕竟我喜欢二人世界多过于三人世界。” 最后一句,甚至带了些调笑的意味。 但孟词已经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既然开始了,她不会半途而废。 第二天天明,孟词、沈信、王临三个人一起出门跑步一小时才回到家,孟词继续开始监控刘婷婷和高瑞,沈信和王临都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刘婷婷在尝试发帖未果后,迅速地放弃了这一件还没出手就已经夭折的大杀器,继续联络和孟词、沈信、王临等人的感情,几人经常保持三天一小聚五天一大聚的频率。 快到年关的时候,刘少飞等人通过对邮件中提到的那些人的布控,成功地在他们要实施犯罪行为的时候抓捕归案。就在他们以为可以好好过个年的时候,南城县内出现了第一起女子被杀案,案发地点就在一家酒店里。 新媒体传统媒体纷纷报道了这件事,刘婷婷在刷新闻的时候有看到过,但这条社会新闻并未引起她的注意,她正积极策划着她和沈信的事情。 她一直在和沈信聊天。 最近,她和沈信又有了新的进展。她向沈信提出,从网络上的文/爱发展到现实当中,她想和他来真的,想要真实地感受他。 而沈信是这么回复的。 怎入他心:好。既然要开始,就要玩儿一点刺激的。 青桑:好,我新买了套装,希望我们能有很美好的回忆。 怎入他心:我只有一个要求,全程不许开灯。 青桑:都听你的[/害羞] 在这段聊天完成后,很快地,她又策划了五个人的聚会。这一次,是在2月1号,他们在某会所的长包房里。她按照约定把高瑞、王临、孟词都灌醉,和沈信分不同的时候离开包厢,王临因为喝太多尿急,在二人出去后不久就跌跌撞撞地出去上厕所。 到了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五个人都在包厢里醒来,带着浑身的酒气,只是刘婷婷沈信的眼神愈发明亮了,高瑞的脸有些臭,但和沈信王临一直都是哥俩儿好的模样。 等回到家后,沈信手机上,微信提示响起来。上边是刘婷婷发来的信息:“你太棒了!昨晚很舒服,好想再舔一次你的RB。” 怎入他心:这么下/流的话,让我很有感觉。 青桑:什么感觉? 怎入他心:想X你。 青桑:哼,你以为我是想X就可以X的吗?要不是因为我从中学时期就开始喜欢你了,我才不会这么轻易地就…… 青桑:当初听见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伤心了很久,等到了大学,才被追我好几年的高瑞感动嫁给他 青桑:但那不是爱,只是感动而已。我以为你已经死了,所以才选择了生活。我很后悔,为什么没有再等几年?如果我等了,你的女朋友会不会就是我而不是孟词? 青桑:我知道我现在的行为很不好,不仅对不起高瑞也对不起孟词,但我就是控制不住,我心里总是想你 怎入他心:你的床上功夫很好。如果你单身我也单身,我们不是没有发展的可能,但目前来看,我们只是没有缘分 青桑:是啊,这个事实让我感觉到绝望 怎入他心:你老公对你不好吗 青桑:再好我也不爱他,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再大的压力我都没有关系,你也不必给我名分,我也不会和孟词说 怎入他心:那你老公那里…… 这些往来的信息很快就被孟词看到,刘婷婷正沉浸于和沈信的甜蜜之中,因为想要再度和沈信共度春宵的原因,她很快就以联络感情为由,组织了再一次的聚会。 这一次,他们在南城市某家高级会馆的包厢里。 人刚到齐,孟词就拉下脸对侍应生道:“都出去。” 等到房间里只有他们五个人的时候,高瑞和王临还在笑嘻嘻地打圆场,沈信正深情地看着她,刘婷婷正端着她得体大方的形象,孟词突然把沈信的手机砸在刘婷婷身上顺手用力扇了刘婷婷两个大耳刮子:“你说!这是什么?你他妈就是这么和我做闺蜜的?” 作者有话要说:  虫子更新下章时来捉~~~ 谢谢小天使们的地雷么么扎~~ 颀颀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6-04-16 01:55:23 jojobabybaby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6-04-16 12:59:13 第83章 虐渣虐渣 刘婷婷的脸瞬间浮肿起来。 王临忙打圆场,孟词死死地等着刘婷婷和沈信,沈信俊脸煞白地看着孟词,旋即把眼睛看向高瑞,高瑞对着沈信做口型:“兄弟,再帮我一次,后面我帮你解释。” 刘婷婷狼狈地捡起孟词砸过来的手机,上面全是她和沈信的聊天记录。这件事,无论她做什么都改变不了曝光的结局,刘婷婷抬起头,已经无暇去顾虑高瑞的感受,她脸上换上一副倔强而理所当然的表情:“孟词,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但我和沈信是真心相爱的,我爱他,从中学的时候就开始了。” 说完,她转身看向高瑞:“对不起,我没办法骗自己。感动并不是爱情,之前和你结婚,是我做的一个很不成熟的决定。我想,现在纠正这个错误还不晚,我希望我们都能得到幸福。” 高瑞紧抿着唇,听得脸色铁青,眼中也正酝酿着风暴。 孟词讥讽道:“感动不是爱情?刘婷婷,你摸着良心讲,你真的不喜欢高瑞?高瑞对你,说是二十四孝老公也不为过吧?你为了你所谓的真爱就背叛他?你和我,不是说是闺蜜吗?怎么?为了你的真爱,你就可以撬我墙角?刘婷婷,让我感觉很恶心。” 孟词说完直接转身离开。沈信和王临立马追了出去。刘婷婷愤恨地看着沈信的背影,颤着唇叫了一声:“沈信!” 沈信回头说:“我会给你一个说法,这需要时间。”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去。 刘婷婷怔了几秒,突然就被高瑞猛地压在沙发上,撩起裙子,一把将厚厚的打底裤拉至膝盖处,狠狠地顶了进去…… 这天晚上九点多的时候,高瑞将浑身一片狼藉的刘婷婷留在他们的卧房里,独自一个人在露台上抽烟。烟在黑暗中燃到一半时,高瑞看了看卧房处,掏出手机播出一个号码。 几秒钟之后,孟词旁边的手机响起。她拿起手机看向沈信:“高瑞的电话。” 她开了扩音,并按下录音键,和王临安静地听。 “这事儿连累了你,对不住。最后再帮我一个忙吧,假装你答应和孟词分手,和刘婷婷在一起。顺便,我这里有几个问题,你帮我。将来你要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绝不说二话。” 高瑞的声音压地很低。 “但你知道的,孟词已经开始误会我。这应影响了我的生活。” “她和刘婷婷关系好,暂时不能告诉她。你帮我,最迟后天,我就把这事儿原原本本地告诉孟词。我/他/妈就是个傻子,人家不稀罕我我还上赶着做牛做马。是兄弟就帮我这个忙,要是你实在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只是我是真心拿你当兄弟,才请你帮忙的。” “好。这事儿毕竟不大光彩,这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我保证。兄弟,谢了。” 电话切断的时候,孟词脸上露出灿烂的笑来:“香槟?” 王临也笑嘻嘻道:“Of course!” 沈信坐在孟词的旁边,静静地微笑:“好。” 很快地,孟词起身拿出一支香槟,用三个酒杯倒好,三个人一起干杯庆祝。 “说实话,今天扇刘婷婷那两巴掌,我觉得很爽。” “现在高瑞和刘婷婷应该闹得天翻地覆了。” “我才高瑞应该会请人查刘婷婷。” “那最后。” “只是我们这样会不会有点过分?”王临说这句话时口中全无歉意,只有幸灾乐祸。 “这是他们的选择,和我们无关。”沈信淡定地说。 “我爽了,并且可以预见到未来的几天会更爽。”她又在沈信的脸上亲了口,刚要说话,就被沈信堵住了唇,王临在旁边直呼虐狗。 一番亲吻后,孟词偏着头对上沈信温润的眼:“我们要不要象征性地吵个架?” 沈信唇角微翘:“你确定?” 孟词眨了眨眼:“当然。” 她话音刚落,便觉一阵天旋地战,整个人都被沈信扛在了肩上。 王临和孟词不明所以。 王临:“你这是干啥?又发狗粮?” 孟词:“你这是干嘛?快放我下来。” 沈信声音淡淡的:“床头吵架床尾和。假设我们在吵架,那么现在我应该做的就是……床尾和。” 随着“砰——”的一声闷响,紧闭的门很快就将孟词和沈信隔绝在了王临的视线之外。王临叹了口气,结过孟词的活儿,用孟词的电脑沈信的手机操作起来。 第二天一早,刘婷婷就约孟词在老地方见。同时,南城市很快就出现了第二起女子被杀案,刘少飞在两起案子的受害人身上找到了嫌疑犯的签名——性/器/官受到过度损害,死者被脱光衣物,并绑成下跪的姿势。 因为没有及时控制媒体,关于这起案子的详情被一家境外媒体驻华国站的记者在网上报道出来,并广泛传播,很多微博大V纷纷转载,一时关于连环杀手、被害者以及案件本身的议论甚嚣尘上。刘少飞顶住各方面的压力,组织设立专案组对此案进行调查。 孟词赶到和刘婷婷约的地方时,刘婷婷穿得挺好的,一身高仿名牌,整个人都拾掇得挺精致。孟词则把自己拾掇得略微憔悴了一点,刘婷婷看到孟词从门口处走来时,眼睛便无法从她身上移开,这让刘婷婷心中愈发愤恨,也越加快意。 孟词才刘婷婷对面坐下时,刘婷婷才说:“我帮你点了一杯顶级蓝山。我想,你应该没喝过吧?孟词,你就是一可怜虫,一个土包子。” 刘婷婷淡淡地说。 “今天我叫你来,是要将很多话都说给你听。我迫不及待的想看你知道真相后的样子。”她用小汤匙搅着咖啡,“我从来没把你当成闺蜜,也从来没有想过帮你。当初和被人欺负,是我让高瑞策划的,我还拍了视频,每天都会欣赏一遍你无助和绝望的时候。” 孟词盯着她,做出了很愤怒的模样:“为什么要这么做?” 刘婷婷勾了勾唇:“起先,我是想和你做朋友的,但你的眼里从来都看不见我。你的圈子里,只有王临和沈信,你们三个人同样优秀,同样遥不可及,那时候我就想,要是我能进入那个圈子就好了。毕竟我也不差,我漂亮而且情商高,我值得和优秀的人做朋友。但我每次和你打招呼和你说话,都发现你在和王临、沈信意外的说话时,都是不走心的。你甚至懒得记住我,王临和沈信甚至不爱搭理人。我走不进你的圈子,所以,那时候看着你的优秀,看着你被所有人都喜欢,我就知道,我必须要毁了你。” 孟词想过刘婷婷为什么会做那种过分的事,猜她是因为爱上沈信而嫉妒她,但从没想过会是这样荒谬的理由。 刘婷婷喝了一口咖啡,优雅地放下:“正好当时贾瑞在追求我,我就告诉他,如果他能帮忙毁了你,我就答应考虑做他女朋友。我制定了所有的计划,请多少人、要对你做点什么,高瑞全都执行了。而我则负责做点小动作,给老师一个正当理由托住沈信。是的,是我向老师告发说你和沈信早恋,他才会被留下来,老师也才会勒令你们放学不能再一起走。如果不是沈信质疑要去你家找你,就不会来得及阻止他们上你,你会堕入尘埃,成为所有人既同情又嫌弃的渣滓。” 孟词死死地盯着刘婷婷:“你她妈变态!” 刘婷婷挑了挑眉毛:“那又如何?是我赢了。当初你们都对我不屑一顾,可是呢,在你跌入尘埃的时候,我成为了你最信任的人。知道为什么那件事之后大家都不喜欢接近你吗?是我告诉他们,你有精神病,经常打人,还说他们都很愚蠢,但学校为了升学率,你常年保持的最高成绩记录是学校需要的,你不可能被劝退。非但如此,我还成功地让你心甘情愿地为我补习,顺利和你考上同一所大学。看你混得很惨,我很高兴。每一次你无处可去的时候给我电话,我就会想,看吧,曾经高高在上的学霸,现在就是一个只有求于我的可怜虫。” 刘婷婷一直看着孟词,希望看到孟词大受打击的样子,但很快地,她失败了。 因为孟词非但没露出悲伤愤怒的表情,也没有发狂,她只是眼带讥嘲地笑了:“你以为我在你的设计之中?我从没承认过我和你存在什么友情,接受你贴在我身边,只是因为我需要你打掩护,至少在大多数人眼中我是正常的,不需要进精神病院的。毕竟,只是听你说,比亲眼看到我发疯的事态轻很多。至于给你补习,对我而言只是举手之劳,我需要你帮我打掩护,所以付出了这么一点点东西,并不值得懊恼。去你家,也只是因为没有我就没有成功的你,我收取这么一点点报酬是理所当然的。” 孟词摊手,看着刘婷婷扭曲的神色,脸上的笑容加深:“所以,你并没有赢。” 刘婷婷沉不住气了,她声音加大:“是吗?但沈信已经答应要和我在一起了。你看,你单身,我已婚,你都没有争过我。他会和你分手,然后和我结婚,他的所有财产,都将是我的。而你,孟词,你只不过是被抛弃的可怜虫!在他和我上/床的时候,他说和我做比跟你做舒服,还说你死板无趣,他说他爱的人是我。” 刘婷婷脸上的愤怒渐消,被愈来愈盛的得意之色取代,她甚至起身,弯腰在孟词的耳边说:“你知道他被我含得舒服地叫/床时声音多性感吗?你知道他不断地在我身体里顶着说最爱的人是我最喜欢干的也是我的时候,说你就像是死鱼一样吗?你不知道,但我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他最喜欢的,就是把我的腿架他肩上,然后亲我的那里,把舌头也伸进去,他说我那里面很好吃,很甜……” 她还没说完,就被孟词用力一推,坐回了原位。 孟词脸色难看地盯着她:“你不知廉耻。” 刘婷婷脸上的笑容更加得意:“但我赢了你。” 孟词抿住了唇,脸色阴沉地说:“既然你不爱高瑞,为什么和他结婚?” “他当时月薪过万,是追求我的人当中,最好的选择,我为什么不选他?” “那王临呢,为什么你的目标是沈信而不是王临?” “这很简单,沈信的所有财产都是他凭自己的能力赚来的,王临的都是家里的,他们家毕竟是豪门,不可能让王临和我结婚,一旦王临和家里闹翻,说不定日子还不如和高瑞在一起的时候过得好。但沈信就不同了,他的一切都和家里无关,即使他和家里决裂,他还是能保证我们能过上优质的生活。我是一个聪明人,当然知道该怎么选择。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我就是这么喜欢抢走属于你的一切,你喜欢沈信,那我就抢走沈信,王临是你的朋友,那我就把王临变成我的朋友。就这么简单。” “那高瑞呢?你有没有想过他?” “呵!”刘婷婷冷笑,“高瑞不过是一个蠢材,没几个钱还妄想和我在一起,我之前答应嫁给他,他能和我生活这几年,就是烧了高香了。说实话,我从来没想过能和他长久,他不过是一个备胎,一个跳板。这么愚蠢的男人,让他向东他绝不像西,也就只配陪我玩玩儿。想和我长久,他也不照照镜子,就那普通的长相?” 刘婷婷的鼻子里发出“哼”声,其轻视鄙薄的神态很明显。 “但他爱你。” “爱?他的爱不值钱。他只是一个没用的男人,每个月拿着死工资,怎么养我?” “你在和别的男人上床的时候,就没想过那样对不起高瑞?” “有什么可对不起的?留不住我的心也留不住我的人,是他没用,是他窝囊。”刘婷婷越说越口无遮拦:“他不过是一个没用的窝囊废,到现在连套房子都买不起,只知道谈爱,有个屁用。” 孟词皱眉,愤怒而急切地说:“我会把这一切都告诉沈信,他不会和你在一起。” 刘婷婷傲慢道:“那你看他是信你还是信我?在这种情况下,他只会相信,是你为了报复在挑拨离间。说实话,我对沈信没啥感觉,因为你喜欢,而他正好有钱,我才抢走他。等我把他的财产都套手里了,我就不要他了,直接用他的钱养一打小白脸儿伺候我。到时候就算他跪着求我我都不会留下。我就是喜欢毁了一切你在意的东西。” 她话音刚落,孟词直接将她面前的咖啡泼在了刘婷婷的脸上,刘婷婷“啊”地惊叫了一声,她还没反应过来,面前的那杯咖啡又被孟词扣在了她头上。这里的场景引得周围其他的人纷纷侧面,孟词面无表情地走出了咖啡厅。 不得不说,刚刚的刘婷婷真的把她气到了。她曾经觉得刘婷婷心思多,不纯良,但没想到她会这么变态,心理这么扭曲。 身上佩戴着耳麦和窃听器的孟词出门后,淡声道:“都听见了?” 沈信和王临在车上点头。 王临说:“感觉按照原计划有点儿太便宜她了。” 沈信给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这么做,只是让他们夫妻不能再祸害别人的人生。” 在大年三十这天,警察局接到报案,刘婷婷死了。 刘少飞带着他的专案组赶到现场时,发现刘婷婷的死法和之前的三起命案一样——生殖器被过度残害,整个人被绑成下跪忏悔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快到尾声啦,泥萌开森吗(偷笑) 感觉不仅刘婷婷变态,写出这样情节的作者菌也有点呢…… 谢谢小天使的地雷~~~ jojobabybaby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4-17 22:46:55 第84章 大结局 当刘少飞等人经过调查,确定这并非最近出现的连环杀人案的凶手犯的案,而是模仿作案的时候,高瑞立马就成为了怀疑对象。同时,他的通讯工具、财务状况、社交软件都进入了侦查范围,高瑞也开始被刘少飞询问一些诸如“你们夫妻关系如何”的问题,高瑞一直都说自己和刘婷婷关系很好。等刘少飞等人在问询作案时间的时候,高瑞才说,自己是和朋友在一起。 “和几个朋友在一起?在什么地方?” 高瑞肩线紧绷,停顿了半晌,才说:“和几个朋友在迷林会馆1602房间,叫了两个小姐玩儿。” 刘少飞闻言和钱茜交换了一个眼神,钱茜的看向高瑞的目光里便多了几分鄙视。 “根据我们的调查,你的邻居都反应说你很爱你老婆,怎么会去找小姐?还是说平时你都是装的?” 高瑞双手捂住脸,有些痛苦地低吟了一声,才抗拒地说:“我去会馆,是因为知道我老婆瞒着我一些事情,我当时很痛苦,所以才会借酒消愁,去寻找娱乐项目,希望能消除我老婆给我带来的什么痛苦。” “你老婆瞒着你什么事?” “这事和案子有关吗?我不想说。”高瑞有些犹豫。 “我关系到我们能不能破案。” 他抿住唇,沉默半晌,才开口:“好吧,其实就是,你知道的,现在大家都喜欢用微信。我老婆也喜欢。我前几天不小心看到她手机,才知道她在网上和男人聊一些很不堪的内容。我从初中开始就喜欢我老婆了,一直到大二那年才追到她,我很爱她,一直把她奉为心中的女神,愿意给她最好的一切,可是到头来我才发现原来她在网上是那样的……” 高瑞的肩膀抖动着,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刘少飞问了高瑞在会馆可以为他作证的朋友和他们当天请的小姐,确定他当天确实是在该所会馆。 技术部门根据刘婷婷社交账号以及通话记录、短信记录,很快就查到刘婷婷曾经和一个叫岑昱的著名建筑设计师经常联系,网络上的聊天内容也充满了露骨的暧昧的挑逗性的话语。更奇葩的是,这个岑昱和高瑞居然还常常一切出门,彼此称兄道弟。 而岑昱的女友,是刘婷婷的闺蜜的孟词。 他们甚至还通过刘婷婷和孟词的通话记录以及刘婷婷的朋友圈查到孟词和刘婷婷在刘婷婷死前几天见过面。根据该店的监控显示,孟词和刘婷婷闹得很僵,她甚至将两杯咖啡都倒在了刘婷婷头上。 因此,钱茜觉得这个孟词也应该是犯罪嫌疑人之一。 当钱茜和刘少飞二人找到孟词时,已经是正月初三。钱茜说明来意时,沈信已经为几人泡好了茶,坐在孟词的旁边勾住她的腰在她唇上亲了亲。这天,王临已经回去当他的柏嘉言应付柏家人去了。 刘少飞和钱茜尴尬地对望了一瞬,才听到岑昱说:“对于刘婷婷的死,我们表示很遗憾。你知道的,我们和刘婷婷高瑞夫妻经常来往。但如果你们怀疑刘婷婷之死词有关系,我只能说,这是无稽之谈。” 他嗓音清淡,态度严肃认真,坐在孟词身边气场很强大,也很能掌握对话的节奏抓住重点。这样的一个精英式的人物,刘少飞很难将他和网上那个言语淫/秽“怎入他心”联系起来。从这别墅里的陈设和装置,可以看出岑昱对油画、雕塑、音乐甚至是厨艺都有相当的鉴赏水平,有阅读习惯,说话逻辑严密,气质端凝,这样的人精神没有空虚寂寞到要在网上和女人文爱来获得性/刺激。 他的身份和身价,决定了他在这个浮躁的社会拥有特权——只要他愿意,有的是女人前仆后继。而刘婷婷甚至连沈信的女朋友孟词都比不上。 对此心中疑惑不已的钱茜把“怎入他心”和刘婷婷的短信记录、微信聊天记录都摆在孟词的面前:“这个你看过吗?” 孟词只扫了一眼,便道:“当然。” 刘婷婷蹙眉:“你不生气吗?” 孟词点头:“当然。” 钱茜有些很铁不成钢:“你男人和别的女人在网上暧昧甚至还在现实生活中约炮,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 *** 多天前,在南城县,沈信家,向孟词道歉的女人走后。 王临、沈信、孟词三个人一起做菜。孟词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王临,你听说过当初我和沈信发生的事?” 王临点了点头。 “查过幕后凶手没?” “查过。” “是谁?” 王临和沈信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说出了一个名字:“刘婷婷。” 孟词没问王临和沈信怎么查到的,她相信他们,不管是沈信除开建筑设计师的另一重身份还是他的智商,还是作为病理学专家且同样智商不低的王临,他们都能查到真相。而她问他们,只是不想再费这个功夫。 等到吃完晚饭后,三个人坐在客厅的大沙发上围成一个圆,中间摆着黄杨木做的棋盘和围棋棋子。孟词轻飘飘地说:“突然很想让他们付出代价。” 随后,他们开始谋篇布局。 孟词说:“我们不是杀人犯,所以不搞暗杀不使用暴力。” 她的情绪好像没有起伏:“高瑞和刘婷婷看似是一对恩爱夫妻,但他们两个人私下很有问题。刘婷婷拜金,喜欢在网上和网友文爱、裸/聊,高瑞虽然表现得像一个帅气正直顾家的好男人,但实际上他曾多次和其他女人厮混。我们完全可以利用他们本身的性格特点。” “在起始阶段就是让刘婷婷和高瑞看到你们二人多金且容易相处。这时沈信你开始要表现得高冷同时又对我很好,让刘婷婷对你产生兴趣,聊天的时候表现自己蔑视传统蔑视规则的一面,重要的是觉得两个人相处从来不在乎婚姻那张纸,只在于你愿意将你所有的东西都给你想给的人。等刘婷婷上钩后,你的态度慢慢变柔,多给刘婷婷两个眼神,让她以为你对她有意思但碍于我和她的关系不好下手。” 沈信神色冷凝地点头:“虽然让我做诱饵有些小题大做,大这既然是你的计划,我支持你。” 王临也颔首道:“总结起来说,就是沈信去施展美男计,我去扮演脑残钱多的富二代,搞好和高瑞的关系。” 孟词颔首道:“就是这个意思。后面刘婷婷肯定会要我们的联系方式,我们给。随后刘婷婷会经常联系沈信。”她看了眼沈信,认真地说,“当然,我讨厌她和你聊天,只要是非语音联系,都由我来完成。” 沈信的神色缓了缓,眼神变得和平常一般温柔,他低头亲了亲孟词:“我喜欢你对我表达占有欲。” 孟词的心一软,泛起丝丝甜蜜,她唇角翘了翘,本想露出个矜持的微笑,却情不自禁地扩大成一个大大的笑容:“你是我的,我一直都知道。” 她又回亲了沈信,继续说:“在发展阶段,沈信,你和高瑞联系,告诉他关于刘婷婷骚扰你的事实,并暗示他,刘婷婷和他在一起并不是因为喜欢他,而是为了他每个月过万的工资。并且告诉他,如果他想知道真相,就不要声张,趁刘婷婷不注意翻他手机就知道。 高瑞这人谨慎内敛,同时还有猥琐屌丝的特质,擅长躲在暗处放暗箭。当他得知刘婷婷有可能对不起他后,绝不会找她对峙,反而会慢慢查证,了解刘婷婷的真实想法。这时候他会请你帮忙应付刘婷婷,看刘婷婷会做到哪一步。” 沈信了然地点头:“而高瑞为了了解刘婷婷,肯定会请我帮忙。我会先推辞,打消他的疑虑,最后让他以为我原本不愿意但因为当他是兄弟才勉强帮他,并协助制定策略。” 孟词唇角上翘,神情中隐约透出骄傲和自信:“刚开始和刘婷婷聊天,我会保持你一贯的高冷风格,再慢慢变柔。等聊到限制级信息时,你告诉高瑞是时候了,我就截刘婷婷的消息图给高瑞,由高瑞决定怎么回复。” 王临移动了一颗棋子:“经过一段时间后,刘婷婷肯定会约沈信在现实生活中开房。” 孟词勾唇道:“这个由我来解决。我会以沈信的身份,在微信上高速高瑞这个消息。高瑞还是会请‘沈信’帮忙,这时候,我继续推辞。高瑞肯定会继续用所谓的兄弟情胁迫我,我碍于兄弟情答应,并和他讨论,引导他制定这样的计划:由我告诉刘婷婷约的方式,组织五人在常用的会馆包厢聚会,让她尽量把我、王临、高瑞灌醉,沈信会和她约在旁边的房间里。但是房间里是全黑的,我们事先准备好。 高瑞紧着沈信出现,并对刘婷婷喷迷幻剂,沈信功成身退,贾瑞会让刘婷婷以为和她做的是你。” *** 孟词点了点头,推心置腹地说:“刚开始我很生气,但先,我没有感觉。因为我知道他是爱我的,而他和刘婷婷并没有什么。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和婷婷高瑞夫妇聚会后,刘婷婷一直发短信、打电话骚扰阿昱,但因为我和婷婷从中学时代就成为闺蜜了,所以他怕我伤心就没和我说,只告诉了高瑞。高瑞就拜托阿昱帮他,因为他想知道婷婷究竟会做到什么地步。” 沈信皱眉道:“从聊天记录露骨开始,我回复的内容均由高瑞提供。” 孟词苦涩一笑道:“我从阿昱的手机上翻到他和婷婷的聊天记录时,特别生气,感觉自己受到了双重背叛,所以就隐而不发,在后面一次五人聚会时和婷婷翻脸。我和她大闹了一场,准备和阿昱分手。但这时候高瑞还是请求阿昱帮忙,阿昱不好当着大家的面说出真相,就一直挽留我。后来高瑞给我电话,让我先别误会阿昱,后面他会给我一个说法。结果婷婷大约是被我气到了,第二天她就约我见面,告诉我她就是嫉妒我,她也并没有多喜欢阿昱,勾/引他就是为了证明她比我强比我有魅力,还说要把阿昱的全部财产搞到手踢开阿昱,养一打小白脸儿。我当时特别生气,泼了她两杯咖啡就走了。” 沈信揽着孟词的肩,头抵着她的头安慰道:“都过去了,别伤心了。” 孟词摇了摇头,眼泪顺颊而下:“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我没想到,婷婷的心里是这么想的,她居然会这么对我。我回家后就坚决地要和阿昱分手,阿昱阻止不成,就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我当然不信了,婷婷说她和阿昱上过床的,她不会认错人,阿昱就把高瑞怎么计划的、怎么买□□偏婷婷的事都说了出来。” 刘少飞一直在判断孟词和岑昱二人在相处、说话时的细节,等孟词话落,他才问道:“口说无凭,你说的这些,有证据吗?” 沈信凉凉地看了刘少飞一眼,仅仅只是一眼,便让刘少飞觉得心里凉飕飕的。刘少飞是认识岑昱的,他家和岑昱家还是世交。 他听见岑昱冰冷而低沉的声音:“这位警官小姐是你女朋友吧?和上一次看到的不一样,换口味了?对于你的品位和审美,我想任何评价都会显得多余,因为那呈现出了显而易见的下降趋势。我不会告诉这位警官小姐,曾经你的女友身材均类似波多野结衣。更显而易见的是,我说你审美呈现下降趋势,只针对外在。” 他一副“为难我女朋友,你别想好过”的表情,让刘少飞轻咳了两声。他最近和钱茜的关系摇摇欲坠,岑昱又说了这么敏感的信息,钱茜肯定会认为他要和她分手的因为不是因为价值观的差异而是他喜欢大胸美女。刘少飞好像让岑昱去死一死。 这时沈信已经温柔地帮孟词擦了擦泪,孟词双眸含泪对沈信笑了笑,说:“我没事。” 沈信这才把之前和高瑞联系的那部手机拿出来,调出微信,登录,打开和高瑞的聊天界面,里边儿的记录完全可以证实刚开孟词所说的内容是真的。 刘少飞和钱茜看了看记录,钱茜瞪了刘少飞一眼,说:“你们男人还真是……说不出来的污。”她看向沈信,“这种事儿能帮吗?为了这么个所谓的哥们儿,就让你女朋友伤心,果然是兄弟如手足男人如衣服哈!” 沈信没理钱茜,只给温柔地在孟词耳边向她道歉:“我以后保证把你放在第一位,再有这样的事儿我肯定先和你商量。” 孟词也道歉:“这也是我不够信任你。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选择相信你。只是这个高瑞太阴险了,我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说好你帮他忙之后,他就亲自向我解释的,后面一句话也没有,也太没有担当了。只想到处理他自己的婚姻矛盾,就没想过会连累你,让我们关系险些破裂。” 沈信拍了拍孟词的肩:“都过去了。” 孟词摇了摇头:“我也没想到,我先前所以为的最好的朋友,居然是最恨我的。” 很快地,刘少飞和钱茜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信息,将沈信和高瑞的微信聊天记录导出后,被沈信送客。 当他们将这些记录和孟词、沈信的话说出时,刘少飞手下的人查出当天高瑞的不在场证明不成立。刘婷婷死亡当天,他说的和朋友所在的会所监控处于检修期,但会所外监控并没有高瑞的进出记录。 经过审问,高瑞知道自己无法躲过,便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与此同时,孟词和沈信正一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大年三十晚,刘婷婷死那段时间的监控记录。 *** 厨房的炒菜声隐隐透过屏幕传来。身穿一身性/感睡衣的刘婷婷坐在电脑前玩儿着手机。 “吃饭了。”浑厚的男声响起。 刘婷婷走了出去。 之后,孟词手指一动,画面一切,就是刘婷婷和高瑞在饭厅里的情景。 “什么时候去办离婚手续,说了好几天了,等出了节,工作人员上班了就办了吧。都拖好久了。” “我们可以不离婚吗?婷婷。” “我们必须离。” “就为了沈信?” “哦?原来你知道了。是的,他能给我想要的。高瑞,我们好聚好散。” “他是骗你的,他不可能会爱你,最爱你的人是我,努力工作要给你好生活的人也是我!”高瑞声音提高。 刘婷婷“啪”的一声将筷子拍在桌上:“你觉得我比不上孟词?事实上她和你一样,都是怂货。只有我和沈信是一个阶层的人,沈信他说过,只有我才是他的缪斯女神,孟词就是一根木头。” 随后,就是一阵争吵。刘婷婷说尽了一切难听的话,随后又说:“早知道你会挡我的路,当初我就不该嫁给你!” 高瑞气得脸色铁青:“什么路?你说得的是这个?我他妈告诉你,和你聊天的人是我,和你做/爱的人也是我。这他妈从头到尾都是我,是我发现我挚爱的妻子想出轨,才求我妻子要勾搭的哥们儿帮忙,试图挽回你。可是你都做了些什么?我多次引导你,在勾/引沈信的时候至少考虑考虑我的感受,你他妈怎么回复沈信的?你说我完全不是问题,你说我和他比就是一窝囊废,当初你是迫不得已才嫁给我,还说你他/妈看到我就烦!事实上就是这个你觉得烦的人,在会所那间房里把你艹得接连高/潮,淫/叫着求饶,而你在微信里说老子没本事!” 刘婷婷惊得后退几步坐在椅子上:“这不可能!你他/妈胡说!你不就是想拖着我不让我好过吗?你他/妈就是见不得我好!你……” 她话没说完,就被高瑞捏着脖子拖进卧室。 孟词的手指再度点几下键盘,画面切换至卧室。刘婷婷看完高瑞拍的录像,转身就抓打高瑞:“你他妈骗人!这不是真的!沈信他喜欢的人是我!不是孟词!” 高瑞冷笑道:“要不是因为我这个你看不起的人周旋,沈信根本不愿意理你!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随后,画面中,高瑞将刘婷婷推倒在床上,戴套暴力强了她,一边骂脏话一边虐待她。后面,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工具,模仿最近出现的连环杀手的作案模式,杀了刘婷婷,随后把现场布置了一番出门去。 *** 看着到当年那件事背后的真凶最后因为她自己的贪念和执念、无耻而亡,孟词终于彻底地放下了过往的那段伤痛。在刘婷婷死亡之后,就注定了高瑞也难逃一死。在始作俑者都付出代价后,她也终于释然。 她十指飞快地敲着键盘,将和刘婷婷、高瑞有关的所有视频、文字、声音、图像信息删除,回头看到沈信英俊温柔的面容,低头吻住他的唇:“我想,我终于可以真正地放下,开始我们我的新生活了。” *** 多天前。南城县,沈信家的沙发上。 孟词移动了几颗棋子的位置,说:“高瑞对刘婷婷的情感很偏执。所以当刘婷婷因为沈信而提出离婚,□□阶段就来了。在和高瑞的关系中,刘婷婷习惯了高高在上,所以她说话绝对不会客气,句句都会戳到高瑞的伤疤上。两个人的关系会不断恶化,刘婷婷因为眼前有沈信这根胡萝卜吊着,绝对会坚持离婚。如果高瑞感觉到刘婷婷的心意不可挽回时,他就会杀了她。 这是一个验收成果的阶段,我们只需要不着痕迹地将最近发生的连环杀人案细节透露给高瑞。由我匿名透露给媒体,王临想办法让他看到新闻报道。最后警察一定会找上我们,但这件事上,不会有任何证据指向我们。毕竟,这一切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我们只做了高瑞要求我们做的不违法的事情。只要刘婷婷放弃勾/引沈信,又或者高瑞能和刘婷婷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我们的计划都不会奏效。我可以放过她们,只给他们的生活制造一点小麻烦。” 沈信和王临对视一眼,最后三个人看着彼此,异口同声道:“但他们都不会,结局是注定的。” *** 七天后,沈信、孟词、高瑞踏上了飞往国外的航班。他们将视线他们从前的梦想——环游世界,发现未知,探索未知。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就到此完结了,后面应该不会再有番外~~但孟词和沈信从此会过上冒险的、刺激的、性福的生活。因为他们是丁克,所以不会生孩子昂~~~~当然,会结婚的~~~谢谢小天使们陪我写完这篇文,也许这篇文写得不够好,但我会努力,争取每一本都有进步哒~ 新坑《票房女王》已开,正在日更昂~因为下周四就要上边腿啦,竞争激烈,所以希望小天使们能帮忙多多收藏= ̄ω ̄= 文案:重逢时,季岩是大明星,杜沅是小配角, 男闺蜜探班走后,季影帝淡淡地瞟她一眼:“这么快就找到下家了?效率挺高的。” 杜沅微笑:“都过五年了,快吗?还是您效率高些。” 单身的季岩脸黑:呵,这五年就等她了,她是从哪里看出来的效率? 这是一个天才女演员走上人生巅峰、成为票房女王、迎娶禁欲系影帝的故事 电脑看文的妹子,也可以点击下面的图片直接穿越过去 最后,再求个作收~~~ ●━━━━━━━━━━━━━━━━━━━━━━━━━━━● 本图书由(色色lin)为您整理制作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