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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个男神当老公》
作者：萝卜兔子


文案：
苏豆得到一块三流许愿石。
那石头梦里告诉她可以以“除了……”造句许愿，苏豆在做梦呢，哪儿反应得过来。
许愿石说——那好吧，我给你示范个例子。
第二天……
A大机械系男神张顾寒看谁都是男的，除了图书馆门口，那个叫苏豆的女生。
……
甜甜甜，大甜文

内容标签：幻想空间 因缘邂逅 甜文
主角：苏豆、张顾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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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苏豆做了一个梦。
    十二月的天雪雨纷飞，她走在去图书馆的路上。
    天气不好，通往图书馆的主干道上几乎没有什么学生，她一个人背着包，一身棉衣外套，脑袋缩在围巾里，吭哧吭哧朝前走。
    这么烂的天气还顶着风雪奔赴图书馆学习，苏豆差点被这样一个爱学习的自己感动哭，结果脚下一绊，脸朝地瞬间摔了个狗吃屎。
    她在梦里都觉得疼，下巴疼脸疼膝盖疼，呼哧着温热的白气，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什么鬼啊，这条路她几乎每天走，从来没被东西绊过，刚刚她的脚尖碰到了什么？
    冬天衣服厚，脖子上又围了大大一圈的围巾，苏豆垂眼还看不到自己脚边是个什么东西，只能弯腰低头去瞧，这么一看，她吓了一大跳——怎么有块石头？而且这石头怎么比食堂炒菜的锅还大？
    苏豆抬眼，远远瞧了自己来时的路，心中更觉得奇怪，刚刚走来的时候明明没看到这里有石头啊，而且这么大的石头躺在路中间，她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又不是瞎！
    梦中的苏豆当然想不起来自己是在做梦，并不知道一切的不合理都源于：这只是她的一个梦。
    在奇怪自己2.0视力怎么可能看不到这么大石头的同时，她慢慢蹲了下去，仔细瞧起了这块石头。
    不看不知道，一看又吓了一跳，这石头上竟然有字！
    黑色并不平展的石头表面上，一行红色的小字一个一个蹦了出来，就和键盘敲字一样，最先出来的是个“你”，接着是“好”，第三个字是“苏”，再接下来是个“豆”。
    合起来就是——【你好苏豆】
    苏豆瞪着那四个字，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紧接着一身尖叫，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这……这是什么东西，她见鬼了吗？石头，石头上竟然会出现字？它在和她打招呼？
    苏豆吓得摔坐在地上，但那石头却好像根本不在意，继续朝外面蹦字。如果吓得转身就跑，根本不会知道那石头又“写”了什么，但奇怪地是她竟然起不来，整个身体被牢牢吸固在地上，眼睛也无法转，只能看着石头的方向。
    只见【你好苏豆】四个字瞬间消失，另外一行字飞快地出现——
    【‘除石1.0’竭诚为您服务。（备注：除石是天地造物主创造出的许愿石。）】苏豆瞪着那行字，觉得要么是自己疯了，要么是那块石头疯了。
    石头继续——
    【请以‘……除了……’造句许愿，除石1.0可以满足你的部分愿望。】苏豆冷汗热汗交替往外冒，她这会儿才发现图书馆的主干道上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但雨雪停住，隔着不远的教学楼里传来打铃声，一行人走了出来。
    苏豆的思绪发飘，收回视线，落眼一看，面前的那块大石头竟然不见了！她心里发怵，手撑着冰冷的地面想要站起来，可努力了几次，不知道为什么，怎么都起不起来。
    她急得又是一阵热汗。
    从教学楼里走出来的那行人已走近，隔着几米，有个男生大声道：“张顾寒，有女生摔了，你快去英雄救美！”
    苏豆背对着他们摔坐在地上，听着那句“英雄救美”一脸窘迫。
    这些人真是多事，看到了当看不到直接走过去也好过被这样谈笑揶揄。
    苏豆不理身后的那些人，尝试了几次，终于站了起来，转头，见那行人朝着图书馆的方向走远了，为首的那个男生走得快，目不斜视，的确就是机械系的大才子，A大的风云人物张顾寒。
    提到张顾寒三个字，上至校长下至A大一条狗，恐怕没人不知道的。传闻这位张大神不但长得帅，家道殷实，还是童星出道，十五岁前拍了不少电视剧电影，明明有大好前程，却执意放弃艺考，最终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A大最出名最难考的机械工程专业，看上去是个拍片的花架子，可他偏偏在机械方面极有天赋，还是专业课大牛，机械系上上下下都把他当成“超级学霸”供着。
    一个男生优秀到这种程度，还长得跟男明星似的，可以想象出他在学校多引人关注。
    但苏豆对这些什么风云人物校草校花一直不怎么感冒，她自认智商普通情商平平，只想趁着大学四年好好把该考的证考了，顺利毕业工作赚钱。
    什么张顾寒，那就是存在于传说范围内，和她八辈子打不着半点关系的一个名字而已。
    苏豆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雪，可她一低头，竟然又看到了那个大石头！
    她眼皮子一跳，见那石头面上又出现了几行字——
    【许愿者苏豆出现排斥反应。】
    【除石1.0为造福许愿者，进入模拟状态，正在搜寻可行性示例。】【搜寻完毕，目标锁定，可行性高达百分之九十。】【进入模拟态……】
    苏豆眼皮子又是一跳，搞什么！这年头许愿石也流行内嵌系统的？要不要丢个升级包啊！
    她下意识就要说不，可已然晚了，那石头上自顾自又蹦出了一行字——
    【除了苏豆，大三机械系的张顾寒看谁都是男人！】“你别乱说！”苏豆惊恐地喊出了这唯一一句话，脑子里一声嗡鸣，她蓦地睁开眼睛，看到却是宿舍头顶的蓝色床帐。
    原来只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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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豆吐了口气，翻了个身，摸出手机看时间，早上六点半。
    宿舍里静悄悄的，只有对面床上郑晓晓浅浅吐纳的呼吸声，日光透过窗帘将不大的四人宿舍照亮，苏豆再也睡不着了。
    她躺在床上，回想刚刚做的梦，只记得自己被一块叫做”除石“的大石头绊倒，那好像是一块许愿石，可以用“……除了……”造句许愿，然后……她似乎是在梦里许了一个愿？
    她许了什么愿来着？不记得了。
    她好像还梦到了一个……男生？是谁来着？也不记得了。
    一个梦而已，不用在意。闭上眼睛翻身，打算过五分钟再起来，温暖的被窝里舒展了身体，突然一截冰凉贴上了脖子，苏豆伸手压住。
    那是奶奶给她的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黑色护身石，穿了条红色的绳子挂在脖子里，这么一戴就是二十多年，鲜少摘下。
    苏豆手心盖着那石头，想着绳子旧了，改天重新找根绳子窜一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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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豆她们的四人宿舍间只住了三个人，但事实上，现在505宿舍只住两个人，一个苏豆，还有一个就是郑晓晓，另外一个女生和男友在学校外租了房子，不怎么回来住。
    苏豆和郑晓晓是505的好搭档好朋友，两人一起上课一起逛街一起泡图书馆，几乎形影相随。
    但最近，苏豆时常一个人，原因当然是——郑晓晓恋爱了。
    找同专业同班的还能一起上课，但郑晓晓的男友是大三机械系系的，因为课业不同，他们只能午饭晚饭晚自习抓紧一切机会拍拖。
    郑晓晓其实很想拉着苏豆一起三人行，但苏豆很有不主动也不被动当灯泡的自觉。
    郑晓晓的脑回路不比普通人，她竟然和苏豆说：“要不你也谈个男人吧，机械系怎么样？他们系不是有个男神张顾寒，你要不要考虑拿下。”
    苏豆拍拍郑晓晓的脸：“妹妹，清醒一下，你看看你自己，你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女都没搞定机械系的男神，你让我去拿下什么？拿大神的工程图草稿纸吗？”
    郑晓晓作为一个美女，从来没有美女的自觉，这大概和他们家从上到下全是知识分子有关。毕竟在知识分子、尤其是美人胚子层出不穷的知识分子坏境里，知识才是无上荣耀的，脸算个什么东西。
    所以郑晓晓立刻翻白眼，握拳愤愤道：“你不要和我提我的脸！”
    苏豆看着她：“天生长得好看还不行？”
    郑晓晓：“内涵，内涵你懂不懂。看脸的，尤其是看脸的男人都很肤浅你懂不懂。”
    这个梦到许愿石不知道许了什么愿望的早上，苏豆和郑晓晓在卫生间洗漱，郑姑娘大概刚睡醒，脑子一抽，一口的牙膏沫子，转头看向苏豆：“豆～我昨天晚上睡觉之前想了一个严肃的问题。”
    苏豆已经洗完了脸，在抹乳液：“什么问题？”
    郑晓晓：“你说要是全世界只剩下我和你两个女的，机械系的那个大才子，他是选我，还是选你？”
    “哇！”苏豆盖上乳液盖子，点点头：“真是一个有够严肃的问题。”
    郑晓晓眨眨眼：“我以为你会问我，那个大才子是谁。”
    苏豆转头：“是谁？”
    郑晓晓满意地吐了牙膏沫子，火速漱完口：“还能是谁，张顾寒啊。”
    苏豆抬腿往卫生间外走，被郑晓晓一把拉住：“等一下！你还没回答我，他选你，还是选我？”
    这个问题难道不是该去问张顾寒？她怎么知道？！
    没人规定蛇精病不能是个大美女，苏豆适应了三年多少也习惯了，但偶尔的时候，还是会被郑晓晓的蛇精病技能一击爆头——谁让她的适应能力更新的速度没有郑晓晓脑抽的速度快。
    但苏豆现在也摸出一个规律，那就是顺着郑晓晓的问题回答，不管怎么回答，郑晓晓只要有了个答案，就能恢复正常。
    比如现在。
    问：全世界只剩下郑晓晓和苏豆两个女的，大神张顾寒他是选前者还是选后者？
    苏豆想都没想：“选你。”
    郑晓晓捏着牙刷切齿蹬脚：“这个肤浅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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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此刻，郑晓晓口中那个肤浅的机械系大神还不知道。
    一个全新的世界已为他loading完毕。
    
    第2章 
    
    张顾寒昨天熬夜改一份图纸，凌晨五点才睡，一觉醒来已经临近中午十一点。
    宿舍没人，不用想就知道那群家伙又在期末组团包网吧游戏去了。
    他翻身起来，踩着床梯下来，随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几个未接来电，微信里上百条新消息。
    他靠在柜边，点开未接来电，一条家里的，一条张默芸的，还有几个是认识的同学。
    除了家里和张默芸的，他一个个回过去，把该解决的事情解决该沟通的问题沟通好，这才转身去卫生间。
    洗漱完出来，手机铃声催命似地再次响起，张顾寒熬夜鲜少第二天头疼的，今天却是个意外，太阳穴突突直跳，那铃声听得他脑壳生疼。
    但他还是拿起来，看了一眼接起，揉了揉太阳穴：“喂？”
    “睡醒了？红楼食堂吃饭。”
    张顾寒靠着桌子，揉揉太阳穴，眉头拧起来：“我还在宿舍，你先去，我马上。”
    “那你快点啊。”
    挂了电话，张顾寒一个人撑在桌边站了一会儿，太阳穴平复后，他从柜子里拿了衣服鞋子换上，钱包手机钥匙一拿，关门走人。
    十二月潮湿的寒风刺骨，就算男生也会穿羽绒服，但张顾寒牛仔裤白衬衫，外面套一件黑色的呢绒外套，扣子也不系，下楼的步伐不紧不慢。
    刚走到楼下，看到一个套着橡胶手套拿着大拖把穿着学工制服的中年男人在宿舍大厅拖地。
    张顾寒觉得眼熟又陌生，同时怪异无比。
    眼熟是因为那个男人和他们宿舍楼的某位楼管阿姨长得很像，陌生是因为他从来没见过，至于怪异——一个中年男人，怎么戴着那些阿姨喜欢的圆形金耳环？还有他拖地的样子，绵软无力拖拖拉拉，完全不像个男人。
    但这股怪异并没有影响张顾寒，他走出宿舍楼，直奔二食堂。
    一路上学生不多，半路遇到两个熟人打了个招呼，但一股子比刚刚更为浓烈的怪异感慢慢染上心头。
    走着走着，临近图书馆，脚步缓了下来。
    站在路边，身后就是图书馆。他一手插在口袋里，转身侧头朝来时的路望去，眉头很快皱起——来的一路上遇到的全都是男的？
    以理工科闻名的学校，男生多女生少也正常，这一路都是男生宿舍，遇不到女生也不奇怪。
    张顾寒走路习惯目不斜视，也没有走在路上看女生的喜好，但他刚刚随眼一瞥，看到一个个子仅有一米六、穿着黑色打底裤黑色短裙，还套着一双雪地靴穿的……男生？
    张顾寒一开始根本没发现那是个男的，直到他觉得不对劲，转头一看，才发现女生的服饰下竟然是一张彰显着男人气质的粗犷面孔。
    这么一张脸，就算不是帅哥，至少也该有个男人的样子，穿成女人样算怎么回事？周围的人都没发现这个问题，只有他觉得奇怪？张顾寒扫了一眼，眉头拧得更凶。
    可就在他快要转身要走的时候，不远处那个“男生”似乎看到了熟人，垫脚欢快地招手，张开口，用比他的脸更为粗犷的声音道：“这边这边！”
    张顾寒顺着他招手的方向看去，脸色瞬间一白。
    那“男生”招呼的几个人正朝这边跑过来，同样是几个个子不高的“男生”，且那些“男生”都穿着女生的衣服和鞋子，还有两人跨着女用包。而他们的行为举止，无一不偏女性。
    怎么回事？
    用力闭眼又睁开，没错，他没看错，再转头看其他地方，其实不止这几人奇怪，不远处迎面走来的高个男生楼着个戴着帽子的窈窕女生，离得远看不清，此刻他们走近了，那女孩儿随手一掀帽子，露出的也是一张男人的脸！而那个高个男生依旧说笑，似乎根本未察觉怪异。
    张顾寒一口血卡在喉咙里。
    但有些人习惯遇事冷静，事情越紧急越会沉下心。
    定了定神，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后置摄像头，镜头对准主干道的方向，这一次，通过手机屏幕，他看到那些在他眼里奇奇怪怪穿着裙子姿态女性化的“男生”，全都……恢复了正常……
    原来，那些在他眼里看来怪异无比的学生，其实都是女生。
    不是别人没发现，而是他自己的眼睛，出现了问题！
    一觉醒来，他竟然看谁都是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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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晓晓和男友吃午饭去了，苏豆包里有面包，懒得多走路，于是倒了杯热水，图书馆一楼大厅找了个角落，边吃边喝水边巩固单词。
    才背了几个单词，就听到从旁边走过的两个女生咋咋呼呼聊天。
    “刚刚拿着手机的是张大神吗？他是不是在拍什么东西啊，我怎么觉得他的手机有对准我们这边呢？”
    “你也发现了？我也看到了！而且你有没有发现，他本人真的长得好帅！比照片还帅！”
    “就是就是！长得跟男明星似的！”
    ……
    两人手拉手说着走远，进了一楼自习室，苏豆站在角落里，啃着干巴巴的面包心里默默地吐槽——帅又不能当饭吃，再帅还不得吃饭。
    大约受到了郑晓晓对于容貌消极观念的影响，她又想，以后自己找个男朋友，一定不能找长成这样……这样……嗯，骚的。
    苏豆就着热水，几口吃完了面包，正要去卫生间洗洗手，一抬眼，目光穿过图书馆玻璃门看到了门口的郑晓晓。
    郑晓晓侧对着门，身边站着两个男人，一个是她的男友陈续，还有一个是……张顾寒。
    大概还记得早上亲自给别人贴的“肤浅”的标签，陈续和张顾寒聊着什么，郑晓晓站在一边埋着头看脚尖，偶尔随意瞥两眼，这么一瞥，就瞥到了图书馆大厅里拎着水杯正要闪人的苏豆。
    苏豆的脚步已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迈出去，见郑晓晓看了过来，点头招呼。
    苏豆发誓，她点头完全是习惯性地打招呼，绝对不是在肯定或者答应什么，但她不知道郑晓晓是怎么想的，却见那丫头站在图书馆外，无光的眼神瞬间亮起，锃亮锃亮的。
    苏豆心道不好，转头就要闪人，郑晓晓朝着她大喊：“豆豆！”
    要跑是来不及了，张顾寒和陈续同时转头看向了她。
    苏豆只得硬着头皮，拎着水杯朝门口走过去。
    可这个时候，图书馆门口站着的张顾寒眼神暮地变了，那目光里，满当当的，皆是惊讶。
    这表情一览无余落到陈续眼里，他肩膀往张顾寒身上一撞，低声耳语道：“那是晓晓的舍友。”眼睛笑眯了起来，声音压得更低：“还都以为你老人家从小看尽了娱乐圈美女清心寡欲呢，你这眼神也太直接了。收着点。”
    张顾寒的表情在微变中恢复平静，心里压着一口老血，顾不上解释。但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那走过来的女生身上，间或瞥一眼他眼中已然变成个男人的郑晓晓——原来还有例外。
    和刚刚相比，此刻的郑晓晓热情地像一团火。
    她笑眯眯把拎着水杯的苏豆拉到了陈续和张顾寒面前，特意向两人介绍：“我舍友，苏豆。”
    张顾寒目光沉着地看着苏豆，和其他女生不同，他眼里的她，就是一个外貌完全正常的女生，长头发黑色羽绒服，五官小巧白皙，手里拎着一个粉色的保温水杯。
    “豆豆，陈续你认识的，这位是张顾寒，机械系的。”郑晓晓热情的小火苗像是被喷了油，越烧越旺，刺啦作响。
    “你好。”苏豆开口，打了个招呼就没声了。
    其实苏豆不是个话少对人冷淡的人，刚认识一个人的时候她也会特意找点话题来聊，以防尴尬。
    只是她现在的注意力都在郑晓晓这边，她直觉这丫头突然热情似火地把她特意介绍给张顾寒肯定没好事，她得时刻防着，争取把那些随时可能发芽的意外小苗掐死在破土阶段。
    而郑晓晓果然也没叫她失望，这边陈续还没来得及开口寒暄说笑，郑姑娘便一脸期待地看着张顾寒，飞快地问了一句：“张顾寒，我和苏豆，你看谁更顺眼？”
    苏豆汗毛都炸飞了起来，又庆幸郑晓晓问得还算含蓄。这只是问谁更顺眼，要是问早上那个二选一的问题，恐怕就不是汗毛炸飞了，苏豆都想把自己炸飞。
    一瞥眼，却见张顾寒的目光深深地凝在自己身上，似乎正在思考。
    苏豆：“……”这有什么可思考的。
    陈续这个当男友的倒是哈哈直乐，搂住郑晓晓的肩膀，朝张顾寒道：“兄弟你别介意，我女朋友就爱思考，更爱问问题。哈哈哈，她这是给你变相介绍女朋友呢。”
    他不说还好，一说完，图书馆门口的气氛都能结冰。
    苏豆咽了一口老血——她改主意了，她应该把那多嘴不会说话的小情侣炸飞。
    她默默思考着该怎么扭着这个尴尬的气氛，面前的张顾寒却冷静得多，似乎对这种玩笑见怪不怪，回道：“苏豆。”
    啊？
    苏豆抬眼，不期然对上那漆黑又深邃的目光，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同龄男生的眼睛，意外发现那双眼睛很好看，瞳孔颜色深黑，边沿泛着淡淡的琥珀色。
    她一时失神，以为对方会说什么，等待着。
    张顾寒却一本正经开口说：“我选苏豆。”
    作者有话要说：
    只有三天，许愿石试用期只有三天！
    
    第3章 
    
    五分钟后。
    苏豆呆在原地，郑晓晓呆立在她旁边。
    两人同时看着陈续和张顾寒离开的方向。
    一阵寒风飘过，郑晓晓哆嗦了一下，却不动，依旧看着那个方向，可哪里还看得到人影。
    她缓缓伸出手，按在苏豆肩膀上，眼神又直又呆，目视前方：“他选了……你。”
    苏豆张口，表情比郑晓晓还呆：“嗯。”
    郑晓晓：“他还和你……交换了电话号码。”
    苏豆讷讷点头：“……是。”
    郑晓晓侧头，表情严肃：“豆豆，我觉得，张顾寒他，是个一点都不肤浅很有深度的男生。不愧是机械系的大神！”
    “……”这毫无逻辑槽点满分的称赞。
    苏豆终于回神，低头看看手里的手机，解锁看到一个新建的联系人，赫然是大写的“张顾寒”三个字，看得她一阵气血翻涌。
    不是说机械系的大神张顾寒是高岭之花一样不可高攀的存在，且从来懒得结交女生以至于性取向成迷吗？
    这么轻轻松松换到电话号码是怎么回事？
    高贵冷艳不是张顾寒的代名词吗？大神不就该像传说中那样王八之气全开生人勿进？
    （╯‵□′）╯︵┻━┻，传闻果然都是骗人哒！
    五分钟之前，亲口说出交换电话号码的那个人不是张顾寒是谁？难道是张顾寒的双胞胎兄弟张顾热？
    苏豆捏着手机无语看天，只能感慨——大神和传说中的完全不同呢，还真是格外……平易近人呢！
    后来的整个下午，苏豆坐在自习室都没心情看书，一个正常的普通在校女生，突然和学校风云传奇一般存在的机械系大神交换了电话号码，还是被主动交换的，能情绪平静地当什么也没发生过才不正常。
    但苏豆有自己的思考，郑晓晓的男友是陈续，陈续和张顾寒似乎关系不错，那为了给朋友面子交换一下号码意思一下，似乎也说得过去？
    总之苏豆觉得，她和张顾寒因为朋友相互认识、交换号码只是一个偶然的小插曲，就这样吧。
    苏豆收了收心，下午四点后终于又背了些单词做了专业课的练习，打算晚饭后继续回图书馆看书，再把注会的税法拿出来看看。
    结果晚上六点，刚在食堂窗口排队买完包子，正打算去楼上买杯奶茶，口袋里的手机震了。
    她也没看屏幕，直接接起来：“喂？”
    “你在哪儿？”
    苏豆定在原地，这个声音是……张顾寒？
    “……红楼食堂。”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只能如实回道。
    张顾寒声音平静：“吃完了？”
    苏豆低头，看着掉在自己脚边的包子：“啊……”
    电话那头的声音继续：“你晚上还在图书馆一楼自习？”
    苏豆好像有些明白了：“是的。”
    张顾寒：“你旁边还有位子？”
    果然张大神找她是因为找不到位子上自习。也不奇怪，这么冷的天，大家都想凑在空调下自习，图书馆一楼自习室有暖气，但位子早就被占满了，除非去坐熟人的位子。
    苏豆想了想，回道：“晓晓晚上要和她男友出去买东西，她的位子空了。”
    张顾寒也很爽快：“谢谢，我七点过去，晚上见。”
    “晚上见。”
    大神有位子自习了，她的包子却掉了，只得捡起来丢掉，重新排队。但红楼食堂的包子太美味，每天都有很多人排队，轮到苏豆已经没她最爱吃的三丁肉酱包，只得空着手离开，转身去买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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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堂一角，张顾寒收起手机，他背对着人来人往的食堂，坐在最角落的位子，面前除了一堵墙，还有一个捂着嘴闷笑的男人。
    “别笑了，有时间笑帮我出出主意。”
    坐在张顾寒对面的男人一身西服套装，与这熙熙攘攘的学生食堂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手里摆弄这一盒烟，考虑这里是培养祖国栋梁的学校，忍着烟瘾，从远处那个女孩儿身上收回视线，满眼都是笑意，却说：“人包子都被吓掉了，重新排队还没买到，你赔吗？”
    张顾寒下午逛了半圈市区，人流最多的地方看了一下午长得跟男人一样的女人，倒尽胃口了，这会让别说吃饭，说话都没力气。
    坐在他面前的是他的大哥张煜凌，也是一位从业多年的心理医生。
    其实张顾寒因为某些原因，一直就有某个不为人知的心理疾病——他很排斥女性。这和性向无关，纯粹心理上的排斥。这一点他自己清楚，他的大哥也知道。
    但像今天这样把女人直接当男人的事，以前还从来没发生过，别说张顾寒从来没遇到过，张煜凌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心理案例，毫无前例可以参考。
    下午张顾寒特意打的从大学城到公司后，张煜凌便带他去市区兜了一圈，按理来说既然那个叫苏豆的女生是个例外，没可能在张顾寒眼里人人都是男的。
    可偏偏，一整个下午，没有女人，全部都是男人，无论是佝偻的老妇，还是青春靓丽的少女，在他眼里全部都是男的！
    本来就对女性有心理排斥，这下更加完蛋，张顾寒还没回学校就扶着柱子吐了好几次，吐得脸色铁青。
    张煜凌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要是个Gay一辈子看男人也就算了，但他这个宝贝弟弟性向正常，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排斥和女性接触而已，再说，以后肯定要恋爱结婚，这种心理问题必须趁早治好。
    但从没人得过这种心理问题，张煜凌只能摸索出主意，于是首先想到的，便是那个张顾寒唯一能正常看到的女生。
    张煜凌给张顾寒的办法是：既然问题的根源是他早就有的心理问题，又只有那个女生在他眼里是正常的，那也许说明，那个叫苏豆的女生是个突破口。
    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
    张顾寒问他：“没有其他办法？”
    张煜凌摇头：“暂时没有，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也可以心理干预，但我认为你的问题太大，心里干预不会有效果，而且你今天毫无预兆的，突然看所有人都是男的，我得回去好好想想。你这段时间就在学校里，不想出去就呆宿舍，但我不推荐你一直回避。所有的问题都必须得到解决。”
    张煜凌知道一个叫苏豆的女生在张顾寒眼里是唯一正常，相比较其他人的不正常，这个正常反而显得弥足珍贵，就跟沙漠里唯一的绿洲似的。
    张煜凌送张顾寒回学校，刚好想见见这绿洲，便和张顾寒一起回了学校。
    要找到苏豆对现在的张顾寒来说易如反掌，万绿从中一点红，别人都是男的，只有她是女的，图书馆没有，又是晚饭时间，最可能是在食堂，果然轻松找到。
    张煜凌本来以为能被张顾寒看进眼里的怎么也该是个绝世校花，没想到远远一看，并不特别，皮肤很白，个子大约一米六三到一米六五，长相倒是挺清秀，不是大美女，但也算耐看。
    和张顾寒打电话的时候那反应还挺萌的，一开始掉了包子，后来……啧啧，张煜凌都不忍打击背对着人流的弟弟——你这什么人格魅力！人家听说你只是占位子，那表情瞬间就轻松愉快了！
    张煜凌一个社会大染缸里浸泡了多少年的老油条，见到苏豆那情绪都写在脸上的直白反应，不禁觉得有些意思，一时把亲弟弟的煎熬抛到了脑后，忍不住揶揄了一句。
    张顾寒果然噎了一下，拧眉道：“也许是没拿稳，我哪儿吓到她了？”
    张煜凌耸肩，不回答，反而说：“我只看到她包子掉了，再回去排队就没买到，和你有没有关系我就不知道了。”
    张顾寒反应了一下，知道是拿他开涮，桌子下面一脚踹过去。
    张煜凌哈哈直笑：“是亲弟弟才能这么说。”
    张煜凌工作忙，晚上还有饭局，很快便走，走之前又叮嘱张顾寒有任何问题给他电话，最后想了想，又说：“虽然现在的很多年轻小姑娘想法多，不过我看那丫头倒是挺简单的。既然她是现在唯一的突破口，尝试接触，改变对异性的观念和看法，你的问题，总要解决的。”
    最后的最后，又伸着胳膊一把搂住弟弟的脖子，以大哥的口吻鼓励道：“说不定处着处着就处成女朋友了呢？”
    张顾寒：“……”
    张煜凌一走，张顾寒独自坐了一会儿，他没有胃口吃饭，满脑子都是下午看到的形形色色的男人，但就算没有胃口，他一天奔波在外没有吃东西，胃也空得难受。
    六点半，学校食堂人渐少，张顾寒站了起来，在一个没有学生的窗口站定。
    窗口内戴着白口罩的师傅朝他看看，摆摆手：“同学，卖光了。”
    张顾寒隔着窗玻璃扫过一眼大蒸笼，转身离开，几秒后，却又突然折回。
    @
    潮热满满都是人的图书馆一楼自习室，苏豆背完五页单词，低头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
    已经快七点半了。
    张顾寒没来，也没有联系她。
    苏豆不觉得意外也不觉得失落，只是转头看了眼旁边空着的座位，心想果然啊，高深莫测神出鬼没，说来也未必来才是大神该有的气场嘛。
    张大神不会来啦～
    
    第4章 
    
    苏豆继续看书，面对厚厚一沓单词，心想今天没吃到红楼的三丁包，那就多背三页单词吧！
    正想着，有人拍拍他的肩膀：“同学，这个位子有人吗？”
    苏豆抬眼，看到一个陌生面孔的男生，赶忙摇头：“没事，你坐吧。”
    “谢谢。”
    男生拉开椅子坐下，桌子上摊开一本机械工程图基础，苏豆随眼瞥到，心想原来又是机械系。
    刚低头继续背单词，屏幕盖在桌子上的手机一震，拿起来一看竟然是条短信。
    张顾寒【我在图书馆门口，你出来一下。】
    苏豆：“……”大神，位子刚被占了你才来。
    不对，这是最新一条消息，前面还有一条，四十分钟前的。
    张顾寒【我要晚一会儿，大概七点半。】
    苏豆：“……”
    = =好了，现在的任务是，30秒内想一个可以碾压大神智商又说得过去的借口，解释为什么承诺的空位让给了别人。
    或者，她转头瞄了一眼那正在看书的男生，和他商量一下，说位子其实本来有人？
    这两个办法，前者成功的概率为零，后者……苏豆埋着头，偷偷往男生脸上瞥了一眼，那是一张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脸，再瞥第二眼……嗯，这男生看着应该挺好说话的，说不定好好说，行得通呢？
    于是转头，正要说话，面前的桌面投下一道阴影。原本还有些悉悉索索交谈声翻书声、面积约一百多平的小自习室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一个算不上陌生也算不上熟悉的男声不冷不淡在她脑袋上方响起，声音刻意压低，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到：“你已经看了两眼了。”
    那一瞬间，苏豆梗住了脖子，她只是想——
    大神不愧是大神，出场方式都能给人一种“你们别说话让我安静地捉个奸”的错觉。
    但是广大校友同胞师兄师妹师姐师弟们，你们突然都不说话是怎么回事？！这气氛安静得也太让人觉得诡异了！
    还有身边这位帅哥，= =你的戏份有点多吼，你那“卧槽我真的不是奸夫”的惊恐眼神麻烦收一下好吗！你机械系的不是表演系啊！
    苏豆内心吐槽完，淡定转头，拿起桌上的手机摆了摆，又提笔在草稿本上写了一行字【我刚看到，刚要出来】张顾寒左手插兜，右手拎着个纸袋，灯光投射而下，落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他修长的身形往桌面一站，气场自开，令人无法忽略。
    他点点头，口袋里伸出手，换手拿纸袋，又单手撑着桌沿，躬身弯腰，右手拿过苏豆手里的签字笔，笔尖落在稿纸上，笔走飞龙，浑厚流畅，写下四个字，一个标点符号。
    【编，接着编】
    苏豆：“……”好了，智商成功被反碾压，果然忽悠不了张大神。
    可苏豆怎么都没想到，她一个当事人还算淡定，怎么旁边这位仁兄激动得不能自已，竟然直接抱着书站了起来，额头上冒着热汗，拉开椅子转身跑出自习室。
    寂静中，似乎响起无数倒吸气的惊叹声。
    苏豆也想倒抽气，那位仁兄竟然跑得比兔子都快！
    张顾寒放下笔，纸袋一提，放在苏豆面前的桌上。
    苏豆不知道是什么，但也知道应该是给自己的，她脖子伸过去看了一眼，微顿住，那里面竟然是热气腾腾的……包子？
    她错愕了。张顾寒却已转身朝外走，不多时身影消失在门口。她想了想，提着袋子跟着跑出自习室。
    大门合上，整个自习室在无言中炸开了锅——卧槽刚刚那是张顾寒？！！我没瞎吧！
    A大校内扣扣八卦总群——
    【张大神惊现图书馆一楼自习室！！】
    自习室校友们激动地内心活动苏豆当然听不到，她跑出去，发现张大神背着风站在一根石柱后，连忙跑了过去。
    举起手里的纸袋晃了晃，惊讶地问：“给我的……包子？”
    张顾寒背风站，也背在路灯昏黄的灯光下，整个脸隐没昏暗中，看不清。他“嗯”了一声，又说：“谢谢你帮我占位。”
    原来如此。
    但这个感谢听在苏豆耳里却十分惭愧。张大神为了感谢她特意去买了包子，还是热乎的，可她承诺的暖气房空位却似乎并没有兑现。
    苏豆深觉自己太不仗义了。
    她想了想，说道：“其实我在二楼也有两个自习位。”顿了顿：“这个不是编的，是真的。”
    张顾寒立在柱边，奇怪道：“你占了多少位子？”
    苏豆随意摆摆手：“哎，狡兔三窟嘛，我只是占了，别人要坐也能直接坐，不过我二楼那个位子……应该没什么人愿意坐。你要是不嫌弃，以后一楼没位子，可以去二楼。”
    张顾寒突然想笑，幸好神色隐没在黑暗中，只是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声音却暴露了还算愉悦地心情：“可以，走吧。”
    苏豆忙举起纸袋：“都是热的，冷了就不好吃了，反正位子也不会跑掉，我们站这儿一起吃了吧。”
    她刚好站在灯下，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印着光，闪闪微波，粼粼如水。
    张顾寒因为一些原因从小就不亲近异性，上了大学也几乎不主动与女生交谈往来，几乎只混迹在男人堆里，所以他从来不知道，和一个女孩儿接触会给人这样……不太一样的感觉。这和男人的大大咧咧、粗犷、豪气全然不同。
    苏豆这个女孩儿，还真像……热乎乎的包子。
    袋子里有十个包子，三丁鲜肉青菜肉各三个，还有一个豆腐包。
    苏豆一口咬到她最爱的三丁，差点迎着寒风感动地哭出来，一边被热乎乎的三丁馅烫得直抽气，拿手直扇风，一面哆嗦着舌头对张顾寒道：“张大婶（神），你滋（知）道吗，我今天晚上去红楼买三丁包，没买到，你则（这）包子和红楼的一模一样，好吃哭了。哪个食堂买的？现在还有这么热乎的包子。”
    张顾寒平静道：“校外买的。”
    看她吃得那么香，虽然并没有胃口，也拎起一只包子，尝试着咬了一口，这一口下去，只觉得四肢百骸都被包子的热气熏着，原本不觉得饿的肠胃突然有了反应。
    他站在那里，几口吃完一个包子，又从袋子里拿了一个，几口吞下，胃里暖和了，这才觉出饿，想起自己一天没吃东西。
    苏豆吃完一个，舔了舔手指，舌头终于捋直了，分享秘密一般道：“我说的吧，真的很好吃。而且三丁最好吃了！”
    张顾寒刚刚才吃了一个三丁，同意道：“确实。”
    得到了肯定，就好像站在了同一个包子战线上。苏豆很高兴，点头称赞：“有品位，晓晓一直觉得鲜肉包最好吃，完全欣赏不来三丁。”
    张顾寒心觉好笑，品包子这个品位，还真是有够与众不同。
    苏豆已经吃过了晚饭，因为嘴馋，硬塞下去三个包子，再也吃不下，剩下的全给张顾寒吃了。
    本来按照张顾寒在苏豆心目中的人物设定，就算大神给面子，最多吃两个就得了，却没想到他竟然靠着柱子吃完了七个包子。
    以至于苏豆当时懵懵懂懂地站在一边思考，是不是吃完了七个包子可以召唤什么特殊技能的小宠物？比如皮卡丘那样的。
    再一想，大神怎么可能养皮卡丘那种进化变身后又黄又残暴的萌物，那是小智养的！
    苏豆脑洞一旦启发，就有点停不下来，像个黑洞越阔越大，幸好张顾寒吃完，团起纸袋扔进垃圾桶，反身回来：“走吧。”
    两人回自习室，苏豆坐原位，张顾寒拉开椅子坐在旁边郑晓晓的位子上。
    苏豆总觉得气氛有些怪异，手机一震，拿起来一看，是认识的也在这个自习室看书的女生。
    那女生在微信里问她【你认识张大神？！！！你们一起上自习？！！！】苏豆拿着手机回复【大神缺个暖气房自习位。】女生【（⊙v⊙）原来是这样！】
    她定了定心，看单词背得差不多了，翻出一本注册会计师税法来看，厚厚一本，才翻开扉页就觉得头疼。
    转头瞥眼，张顾寒面前那本自动化专业书竟然比词典还厚，还是全英文……
    见她瞥眼过来，张顾寒侧头抬眸。
    苏豆微侧身，抬手掩唇，压低声音：“大神，你觉得你们专业难吗？”
    “还好。”他扫了一眼她面前黄色封面的税法书：“你们专业难？”
    苏豆本来想点头，又想人家看全英文的专业书都说还好，她看母语中文的税法都觉得特别难，那不是给她们专业丢脸？
    于是坚定地摇头：“不，我也觉得还好。”说完继续看书。
    张顾寒的目光从她的税法书封落到横放着一排书的桌角，上面胶带贴着一个学习进度表，进度表上某一行字用红色的彩笔显眼地标注着【《税法》 难度系数 ：加了一斤芥末的三丁肉酱包】入校后，第一次正正经经坐在自习室看书的张大神在这个晚上思考着一个问题：注会的税法有这么难吗？
   
    第5章 
    
    张顾寒几乎不来公共自习室，一是太热，二是人太多，但今天管不了那么多。
    其实这个自习室还好，地方不大，学生少，座位靠角落，旁边还有一根他们学校图书馆特有的警示柱，视野挡住不少。他不抬眼就一个人都看不到，就算抬眼，这个桌子上也只有两个女生。
    一个是坐在旁边的苏豆，还有一个就是对角线的女生。
    张顾寒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那个女生，他来的时候特意挑了一本描述繁琐的专业书，尽可能将注意力放在书上，但其间那女生几次三番目光投射而来，因为靠得近，实在太过明显，张顾寒这才抬头瞥了一眼。
    看到的依旧是个“男生”，只是他眼里由女生“变成”的“男生”和真正的男生不同，她们的眉眼其实还保留了原来的样子，只是脸部骨架粗犷偏男性，其他依旧原样，所以如果画了妆抹了口红，在张顾寒眼里，就是个化了妆的男人。
    而那位一直看过来的女生，在张顾寒眼里，就是个抹了淡色唇彩描了眉的……汉子。
    就瞥了那么一眼，张顾寒就有些受不了了，刚刚吃过包子，胃里一阵翻腾，收回视线，余光里看到一个冒着氤氲热气的水杯，伸手端了起来送到嘴边。
    “大神……那是我的杯子……”一个声音在旁边小声默默提示。
    张顾寒愣了愣，窄圆的背口里热气喷洒在嘴边，苏豆那黑溜溜的眼珠子瞄他，又紧张地瞄他唇下的杯口。
    拿起再放下，不是张顾寒的风格。
    “不能喝？”他听到自己无耻又淡定的响起。
    苏豆一顿，反应了一下，大概觉得人家都买包子给自己吃了，连水都不给喝实在太小气。又想自己最近是不是小说写多了，现代社会男女平等没那么多设防，又不是封建古代。
    但男女共用一个杯子，考虑卫生和交情问题，还是要计较一下。
    于是手指点了一个方向，大方道：“这边我喝过，你转到那头喝。”说完埋头继续看书。
    张顾寒换手握杯身，杯口调转到另外一头送到嘴边，喝了两口热水。
    水很烫，顺着舌根压到喉管，反而烫得很舒服，那股子升腾起来的呕吐感也没了，但放下杯子的时候，他闻到鼻尖下一点浅浅的薄荷味。
    应该是苏豆吃完薄荷糖，喝了口水，残留的薄荷味留在了杯口，蹭到了他鼻尖下。
    桌上角落的纸质一次性垃圾盒里扔着一张薄荷色的糖纸，那是刚刚苏豆吃糖剥了扔下的。
    他不吃零食，也不怎么吃甜腻的糖，她看书到一半摸出薄荷糖要分，被他拒绝了。
    但是现在……那鼻尖下的薄荷味顺着鼻腔蔓延到颅腔，竟然也令他觉得清爽无比，尤其是在闷热的暖气十足的自习室里。
    他顺手拖了外套，耷在椅背上，手腕抬起，单手解开袖口的扣子，顺着胳膊朝上一卷，身体微侧，低声问旁边的苏豆道：“还有糖？”
    @
    “有。”苏豆正死死盯着道略复杂的复合税计算题，题目才看到第二行，手伸进桌下抽屉的包里摸出一颗糖，桌面下递过去。
    这种脑子眼睛和手不在一个频道的事情苏豆和郑晓晓平常没少干，比如苏豆看着书，给郑晓晓递水杯、糖、巧克力、手机。
    这种事做多了，手的反应比脑子快，距离就是下意识掌控的，可这一次她捏着糖桌下递过去，指尖却碰到了温热紧实的触感——那是张顾寒的手臂。
    脑子里还在默念‘含增值税的销售额’这几个字，感觉触感不对，于是手又往下送了送，这一次，她的手指直接被握住了。
    “往哪儿摸？”张顾寒刻意压低的声音清清淡淡，毫无起伏。
    苏豆的手被陌生的触感握住，思考着复合税的大脑瞬间当机，她目光垂落着顺着送出的胳膊望去，看到自己的手送往的方向竟然是大神的下三路……
    那一瞬间，脑子里的复合税计算题分崩析离！
    张顾寒倒是很淡定，从她指尖摸出薄荷糖，又把她的手推回去，两下剥开糖纸，绿色的薄荷糖扔进嘴里。
    味道确实不错。
    苏豆收回手，都没好意思把差点犯了大错的右手搁上桌，顿了一会儿，想起自己并不是故意的，又坦然地想她和郑晓晓混时间长了，晓晓美女从来不介意她把糖、手机、卫生巾搁她腿上，这不是养成习惯了么。
    苏豆觉得自己和张大神也不熟，刚刚那么一下跟被人抓了现行似的，实在是个天大的误会，压下身体，伏在桌上，胳膊挡住嘴巴，垂着眼睛，用气音道：“不好意思啊，习惯了。”
    这次顿住的是张顾寒，他目光深深地看过去，同样用喉咙里的气音道：“习惯？”尾音无法克制地上扬。
    苏豆一抬眼，突然看到白衬衫衣领下的一道锁骨，心道这人穿得也太少了，怎么把衣服脱了，一没留神，心里的吐槽变成了嘴边的吐槽，直接说了出来，声音略微有些大。
    “噗……”对角线处，人资的大美女一口热茶全喷了。
    八人长桌陷入了诡异的气氛。
    张顾寒连头也没回，依旧看着苏豆，挑眉：“因为热。”
    苏豆心想这并不是个疑问句，只是个吐槽句，不需要他回答。但想想还是没废话了，她和大神完全无法正常交流，无论是语言上的，还是肢体上的，多说多错，还是别说了。
    于是低头继续看书。
    张顾寒握住水杯又喝了一口水，奇妙的是经过这一番，他已经不记得对角线那位“化妆男”的长相了，他斜眼看身旁的苏豆，这才算正正经经仔细打量了起来。
    很白，鼻尖小小的，眼睛黑亮圆，睫毛长，嘴唇薄。和系花级别的美女比起来实在算不得出挑，但也还算耐看，左眼下有一颗泪痣。
    长得不错。
    关键是，她不让他觉得讨厌。
    他的那个心理问题，真正是看到异性就头疼，哪怕是长辈和老师都一样，但苏豆显然和那些人不同。
    张顾寒看着苏豆，又喝了一口水，他想张煜凌说的没错，她的确是个简单的人。
    苏豆在他喝水的间隙又没忍住，侧头看了过去。
    张顾寒以为她又要解释什么。
    苏豆想了想，却说：“大神，没水了，你去倒点吧。”
    张顾寒：“……好。”
    @
    晚自习到九点，张顾寒接了一个电话，提前离开。
    苏豆九点半从自习室收拾书包回宿舍，进门的时候发现郑晓晓果然回来了，正坐在书桌前边看美剧边剥柚子。
    一见苏豆进来，含着柚子喉咙里啊啊啊啊直叫唤，两眼瞪得铜铃大。
    苏豆放下书包，关了门脱外套：“喉咙中毒不会说话了？”
    郑晓晓一口吞下柚子：“豆豆我和你说，我和续续今天晚上不是买东西没上自习吗？我听说张大神今天去上自习了！”
    苏豆换鞋，眨眨眼：“是啊，我知道啊。”
    郑晓晓：“一楼对吗？你也看到他了？”
    苏豆换好鞋，找了根头绳，两手举起伸到脑后扎头发：“是啊，他坐的你的位子。”
    郑晓晓一口柚子喷了：“……什么？！”
    苏豆把张顾寒电话她找位子自习的事和郑晓晓简单说了，当然中间省去了共用一个杯子喝水、送糖差点送到下三路、以及她一不小心看到了大神的锁骨这种小细节。
    倒不是这些细节有特意隐瞒的价值，只是在苏豆看来，这都是些小差错，女孩子依赖于直觉，容易被一些小事勾得浮想联翩。苏豆理智地认为那些都只是他跟不上大神节奏的小插曲而已，不值一提。
    说完之后郑晓晓一脸颓败，嘟囔道：“我还以为能有八卦。听说他今天特意去自习，其实是为了个女生，还给人女生送东西呢。”
    苏豆想了想，谣言！张大神送的包子，明明是为了感谢她帮他找了个自习座位。
    咦，其实仔细想想，似乎……
    见苏豆表情犹豫，郑晓晓立刻来了精神，眨巴着眼睛凑过去：“你坐得那么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其他人没发现的内幕？”
    苏豆站在原地，想了想：“啊，你还记不记得，我们那个六人桌，你斜对角那个位子，坐的是人资那个女生？”
    郑晓晓怎么能不记得，经管美女多，系花就有好几个，和她们坐同一桌子的有两个人资的女生，其中一个就是系花之一，那女生和郑晓晓一直不太对付，大概因为郑晓晓是个非颜值控，对美女帅哥都不感冒，对方以为她态度傲慢，于是也拿鼻孔回看郑晓晓。
    大概就是，一桌不容两美女。
    郑晓晓皱眉：“你别告诉我，姓张的是为了她。”
    前一秒还是张大神，后一面就变成姓张的了，这翻脸的速度堪比翻书。
    苏豆想了想，好像张顾寒坐过去后，前后和人资的美女对视了好几眼？人资的美女也老拿眼神瞥过来，那美女旁边原本也坐了个男生吧，那男生好像坐了没一会儿就走了。
    对了，苏豆脑子里灵光一闪，立刻又想起来，人资的美女九点不到的时候收拾包走了，张大神紧跟着就出去接了个电话，然后也走了！
    啊这样的话……
    苏豆耸耸肩，摊手：“可能咯。”帅哥大神配系花美女，这才是正确的交友方式嘛。
    郑晓晓刨根问底，把苏豆看到的都问了一遍，最后柚子也不吃了，愤愤地嘀咕了一句“肤浅”，接着拿起手机，在“A大校内八卦总群”里把刚刚自己听到的都说了一遍。
    这真的不能怪学校没有BBS，A大当然有BBS，但在一个以理工科见长、男生多得跟地里随便长的油菜花一样的学校里，男生绝对撑不起八卦的半边天，毕竟八卦这种事不是男人的特长。
    于是女生们只能建起一个A大扣扣八卦群，经过前辈学姐和爱好八卦的学哥们的努力，如今A大八卦群固定有五个，除了一个总群，还有abcd四个分群，能混到总群，一定都是A大的资深八卦人士。
    郑晓晓大三的时候才混进总群，在八卦方面着实没什么天赋和建树，但也好过苏豆这种连群都没加的。
    群里，郑晓晓这么一说，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过来确认消息的管理员。
    郑晓晓回她【当然是真的，我朋友就坐大神旁边。】管理员回复得很快【你朋友是会计班那个女生？】郑晓晓【是啊。】
    管理员【啊，我知道了，原来是这样，谢谢亲爱的。】于是在郑晓晓不经意间的几句话下，苏豆顺利被摘出八卦事件中心，当天晚上，与张顾寒有关的八卦事件就顺理成章地变成了——“大神似乎是为了人资的系花特意去上了晚自习呢”。
    同时，“张顾寒和经管系花人资美女图书馆事件”火速在广大校内八卦同好之间传播。
    当时苏豆正再卫生间洗衣服，她蹲在地上，两手泡在洗衣液里，脑子一闲，无不纳闷地想，今天张顾寒到底是去看书的，还是看美女的？
    怎么感觉都不像呢。
    但她想着想着，突然脸臊了。
    啊呀，不管怎么样，张大神的锁骨真好看啊，手也好看，她还被握了一下呢，一块糖换她摸摸大神的小手，她真是半点不亏呢！（≧▽≦）
   
    第6章 
    
    张顾寒九点离开是因为张煜凌开车来学校接他。
    张煜凌当然不可能放心现在的张顾寒在学校，当天晚上处理完工作和饭局，亲自过来接，带他回公寓休息。
    张顾寒上车，张煜凌打转方向盘道：“这两天你就睡我那边，好好休息一下，我也不给你做心里测试，省得你有压力。一周，我们等一周，要是一周内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我带你出国见一下我的导师。”
    张顾寒靠坐在副驾驶：“好。”
    张煜凌发现他脸色还不错，明显比下午好，笑说：“看来你和那个女生相处得还不错。”
    张顾寒没有说什么，只是靠着椅背闭目养神，过了一会儿睁开眼睛：“借我辆车，明天我自己开回来。”
    张煜凌点头：“行。”
    结果半路上，张顾寒的微信响个不停，三个舍友连番上阵，在他们的四人微信群里轰炸。
    张顾寒点开微信，扫了一眼，全都是舍友惊叹他今天晚上竟然去图书馆上自习的，上自习也就算了，竟然是为了去把妹！
    张顾寒声名在外，这种玩笑大一时候大家还经常说着玩儿，后来他们发现这位大神在学校里实在太红了，这种玩笑开多了也没意思，而且很显然，他们系的这尊神根本不主动亲近女生，连一些公共课程的作业都懒得和女生组队，说话都会皱眉头。
    张顾寒身边已经很久没人揶揄这种玩笑了，怎么今天宿舍这三个又来兴致了？
    张顾寒无语，回复他们【都无聊了？】
    那三人连番yoooooo～～
    颜乐【上自习是真的吧？和人资美女一个桌也是真的吧？你个鬼玩意儿什么时候去图书馆上过自习？还不从实招来！】张顾寒【当然有理由。】
    颜乐【快招！】
    宋若山【立刻！】
    华宴【马上！】
    张顾寒【技多不压身，我打算再考个注册会计师证书。】颜乐【…】
    宋若山【…】
    华宴【…】
    张顾寒【我今天不回宿舍，回家住。明天早上的课不去，帮我点名。】颜乐【干什么去，准备注会？】
    张顾寒【你说的对。】
    颜乐【…艾斯，壁！】
    宋若山【…艾斯，壁！】
    华宴【艾斯，壁！！】
    @
    苏豆这天晚上又梦到了石头。
    还是去图书馆的主干道上，还是躺在路中间的黑色大石头。
    这一次，苏豆蹲在旁边，拿手拍石头：“怎么这石头还在这里。”
    石头没有回应，不远处的教学楼内铃声一响，一行人从楼里走了出来，为首的高个腿长，但看不清长相。
    苏豆却咦了一声，觉得这个场面很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那行人越走越近，但他们也不过来，面孔模糊，看不真切。但为首的高个男生却快步走了过来，走近后，苏豆才发现那竟然是张顾寒。
    “张顾寒！”苏豆叫了他的名字，声音里满是惊讶。
    和其他人不同，张顾寒的面孔很清晰很真切，他居高临下，表情清淡却倨傲，垂眸看着她：“你蹲在这里干什么？”
    苏豆指了指石头，却问她：“这个石头你见过吗？”
    张顾寒摇头：“起来，去上自习。”
    苏豆不起来：“这个石头我以前见过。”
    张顾寒朝他伸手：“我给你买了三丁包。”
    苏豆一下子跳了起来：“那我们走。”
    离开前，她转头看了地上的石头一眼，却见那石头上出现了一行红字【试用只有三天】，她瞪大眼睛，一个血红的“3”出现又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更为鲜红艳丽的“2”。
    @
    苏豆一觉醒来，这一次，她记得清清楚楚。
    她做梦了，又梦到了石头，石头上有字，是数字3变成了数字2。
    这又是个奇怪的梦。
    更奇怪的是，她发现她竟然梦到了张顾寒，大神还说给她买了包子。
    苏豆默默地把脸缩进被子里，这真是……和大神相处了几个小时，连梦都被带歪了，数字从3变成2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大神准备在梦里给她买三个包子，后来后悔了，三个变成了两个。
    不对吧，大神没有那么小气，昨天买了十个包子呢！
    苏豆默默自我检讨，她以小人之心度大神之腹，这是不对的，昨天她可吃了大神的包子。俗话说，吃人嘴软。
    早上，郑晓晓睡得一脸懵相，乌龟爬一样从梯上下来。苏豆起得早，坐在桌边开电脑，打开了word文档。
    郑晓晓以放缓三倍的速度转身站在苏豆身后，眯着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你的灵感不是一向晚上才爆棚的吗？”
    苏豆十指放在键盘上，目光炯炯：“我刚刚得到一个绝妙的灵感！”
    郑晓晓靠着扶梯，打了个哈欠：“什么……灵感？”
    苏豆一边敲打键盘一边回道：“你觉得，包子精女主，被男主家的狗叼回家这个设定怎么样？”
    郑晓晓摸了摸下巴：“包子精，什么包子？”
    手指在键盘上飞舞：“那当然是三丁肉酱包子。”
    郑晓晓嫌弃地哼道：“鲜肉包包子精才能当女主！三丁肉酱只能做女配！”
    苏豆：“那你是觉得这个设定不错了？我也觉得好。就这么写了，我先拟个大纲，晚上回来写开头。”
    郑晓晓继续道：“鲜肉女主！”
    苏豆：“那怎么可能，三丁才能做女主。”
    郑晓晓：“三丁这个名字一听就只能做小三。”
    苏豆连头都没回：“以名字论女主，肤浅。”
    郑晓晓被说得哑口无言，想了想：“好吧。那你得让我的鲜肉包子精做女二号，还不能是反派女二号，不能和三丁包子抢男人，必须人美嘴甜，不能虐，半路不能疯不能死，必须活到最后一章。”
    苏豆毫不犹豫：“没问题。”
    会计班早上第一节没课，十点才有一节税法课，一般早上如果没课苏豆回去图书馆看看书，但今天她灵感爆棚，决定在宿舍写会小说码个字。
    写小说这个副业苏豆已经持续了有一年，最开始的时候她是在一个叫绿叽叽的网站上看小说，看着看着，有一天突然手痒，就自己写了篇小短文，她觉得自己写得很随意，但意外的，网站上的反响还不错，之后便和网站签了作者约，写什么写多少字都随意，如果能VIP，也有一笔小收入。
    苏豆自认写得普通，主要是课业紧，也没多少时间在小说上，所以也不写长篇，冒点灵感就写写短篇，有时候写写古言仙侠，有时候写点现代文。
    一年时间，也积累了一些读者，但她的读者普遍吐槽她感情戏写得不对味，一看就是没谈过恋爱的。
    苏豆每次看到这种评论都要撇嘴，没谈过恋爱怎么了，谈过了就能写好感情戏了？那么多作者，单身狗还不是一抓一大把。她只是三千粉色吊带小狼狗中的一员而已！再说了，狗粮很好吃啊！
    距离旧文完结已经有一个月多了，刚好又来了灵感，苏豆打算先开新文文案。
    于是宿舍里，对着电脑键盘一阵敲敲点点。
    新文名字：《我亲爱的包子精》；作者：玛丽苏。
    文案：被狗叼走后，我一个包子精的内心简直是崩溃的。
    保存，确认！
    半分钟后……
    “噗……”郑晓晓坐在自己的书桌前，一口茶喷湿了电脑屏幕，一边抽纸巾一边拍桌大笑“哈哈哈哈哈，豆豆我喜欢你的新文文案。看你这文案我就觉得你要火，这次还是短篇？”
    苏豆对着word敲字，一脸严肃：“不，这次我要写长文。”
    郑晓晓：“加油！”
    时间一晃到九点半，苏豆收拾好包和郑晓晓一起下楼，陈续已经等在宿舍楼下，两手插兜，等得一脸豪情海枯石烂，典型的24孝好男友。
    郑晓晓看到陈续有些意外，瞪眼看他：“你上午不是有课吗？”
    陈续笑道：“第一节专业课上完了，十点的课无所谓，让人帮我点名了，你不是税法课吗，干脆过来陪陪你。”说完又和苏豆笑着打招呼。
    上课的教学楼离宿舍不远，三人一起走过去，陈续话多，路上一直说笑逗乐，说着说着，他又无意间提到苏豆的笔名。
    苏豆写小说这事很多人都知道，她从来没隐瞒过，也觉得没必要捂着笔名，再加上有郑晓晓这样一个经常吆喝同学朋友给苏豆舔人气的舍友，知道的人只会更多。
    陈续现在已经掌握了和郑晓晓的相处模式，知道夸谁都没夸苏豆能讨女友欢心，于是立刻道：“我早上好像看到苏豆写新文了，就包子精那个。”
    果然，郑小小眼里冒光：“你也看到了！”
    陈续昂着脖子：“那是，苏豆开新文怎么着也要去捧场。”
    苏豆有些不好意思：“谢谢你，新文还没开，等我写好开头。”
    陈续又问：“怎么想起来写个女主角是包子精？”
    郑晓晓立刻自豪道：“因为我们都喜欢吃包子啊，豆豆最爱三丁，我最爱鲜肉。”
    苏豆却默默看了看天，这要怎么开口，其实她的新文灵感……还真多亏了大神，嗯，给她买包子自己吃了七个的张大神。
    三人一起走到上课的教学楼，在三楼找到上税法课的教室。
    刚找到座位，郑晓晓去卫生间，陈续拿了两个女生的水杯去水房倒热水，苏豆包里翻出税法书，还没翻两页，手机响了。
    拿起来一看，竟然又是张顾寒。
    还没上课，教室里有人看书有人聊天说话，苏豆按下接通键：“大神？”
    张顾寒：“F楼三层哪间教室？”
    苏豆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张顾寒：“你在哪里上课？”
    苏豆：“……F313。”
    张顾寒：“好。”
    苏豆反应过来刚要说话，那头已经把电话挂了。
    握着手机的苏豆：“……”大神问她在哪里上课，这不是问着玩儿的吧，但他既然问了，难道……
    一抬眼，大敞开的教室门口，张顾寒有如天神将世，迈着长腿从容淡定地走了进来，一直走到苏豆旁边的空位，坐下。
    苏豆挑着眉头，默默放下手机。
    教室里安静得能掉针。
    大神真是自带消音效果，走哪儿哪儿静音。
    这是第二次，苏豆亲身近距离感受这种瞬间静音的效果。
    顶着会计、人资两个班学生热切围观的灼热眼神，她默默趴到桌上，压低声音，侧头：“大神，你来上税法课？”
    张顾寒从她手边随手拿过税法书，低头翻了两页，无比认真且诚恳道：“真聪明。”
    苏豆：“……”
    鬼信啊！
    
    第7章 
    
    倒水回来的陈续走进教室，迎面看到苏豆右手边坐着的张顾寒，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卫生间回来的郑晓晓索性以为自己走错教室，转身就往外跑，跑到门口看到教室门牌又面无表情地跑回来。
    小情侣在苏豆左手边坐定，齐齐侧头拿眼睛瞟苏豆旁边的人。更别提在这间教室上课的会计班、人资班的其他学生。
    不管认识不认识张顾寒的，这么一张帅怒天又陌生的面孔往教室这么一坐，就跟请来了一尊神佛。
    大家偷偷瞥他的表情都是这样的→ →
    陈续和张顾寒本来就认识了，但陪女朋友上课那是天经地义，张顾寒来经管系凑什么热闹？
    他探头，目光越过两个女生，看着张顾寒：“你干什么来的？”
    这个问题虽然是一个人问的，但以大神为圆心，前后排所有人的耳朵全都竖着。
    张顾寒翻着苏豆的税法书，头也没抬：“那你干什么来的？”
    陈续一脸理所当然：“我陪我女朋友上课啊！”顿了顿：“你也陪你女朋友上课？”
    苏豆：“……”
    郑晓晓略茫然：“……谁啊？”
    围听群众：就是！谁啊？！
    张顾寒淡定地开口：“我自己来上课。”
    陈续：“你骗鬼啊？你一机械的，上税法课？”
    苏豆&郑晓晓&围观群众：就是！骗鬼！
    张顾寒口气随意：“听说注会不难，我打算再考个注册会计师。”
    陈续就算是个经管文盲，也知道注会不是想随便考考就能考出来的，这句注会不难张顾寒从哪儿听来的？
    他下意识回道：“谁说不难？”
    苏豆坐在这交谈的两人之间，听到话题扯到这里觉得有些耳熟，突然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拿书挡脸，就被大神卖了。
    张顾寒侧头，目光朝旁边人身上一瞟：“不难，对吧？”
    为了不丢会计班的脸，当然要誓死捍卫尊严，点头：“嗯，不算难。”
    郑晓晓看着苏豆，张大嘴巴：“……”原来把一斤芥末加进她最爱的三丁包属于不难这个范畴？！一斤芥末啊！
    有人从后面拍苏豆的肩膀，小声道：“苏豆，会计班一向踏实稳重，吹牛也要踏实稳重地吹。”
    苏豆转头，看着那人，艰难道：“班长……其实，真的，不算很难。”
    班长的小凤眼斜着看苏豆，了然一般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
    说实话，苏豆真的有相信张顾寒是打算考注会的，要不然张大神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直到她的目光越过张顾寒和走道，落到了人资班某个女生的后脑勺上。
    直到系花转过头，眼含深意地回望张顾寒。
    苏豆突然顿悟了！她旁边的郑小小也跟着悟了！
    但张顾寒却只低头看书，好像周围任何不明信号都影响不到他。
    税法课中途有十五分钟课间休息，郑晓晓假借上卫生间的借口把苏豆拉走。刚走出教室，郑晓晓就按着苏豆的肩膀，悄悄道：“这么说，姓张的真的为了人资班那个女的？”
    苏豆想了想：“大概？”
    郑晓晓瞥嘴。
    可两人从卫生间回来，却正看到张顾寒从教室里走出来。
    苏豆莫名地看过去，张顾寒从她身边走过，低头说了一句：“有事，我先走。”
    苏豆点点头，她想要走就走好了，他本来也不是会计班的学生，税法课上不上都无所谓。他不坐在旁边，位子空出来她一个人坐还舒服点。
    可刚回到座位，周围窸窸窣窣全是议论声，会计班好几个女生凑过来问苏豆张顾寒怎么来上课了，她是不是和张大神很熟？
    苏豆和张顾寒当然不熟，只能如实相告，他是来上税法课的，可能有事，所以先走了。
    但那些人问归问，目光却又瞥向人资的系花那边。
    苏豆对八卦之事向来不敏感，纳闷她们到底在看什么，扣扣八卦群成员之一的郑晓晓却火速搞清了她们出去的短短十分钟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宋菲宁在课间主动找张顾寒说话。但张大神一句话都没回，接了个电话，拧着眉头起身就走。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人资班那位系花级别的美女在张顾寒这边碰壁，攀谈不成遭嫌恶，丢脸丢大发了！
    苏豆听完，一时没管住眼神，看向了宋菲宁那头，后者却刚好转头，斜眼瞪了她一下。
    苏豆觉得莫名其妙。
    而校内扣扣八卦总群，也得到了张大神宿舍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舍友的亲口印证，证实张大神去自习不是为了哪个系花，完全就是智商余额太多没地方用，打算考个注册会计师证而已。
    一波还未掀起大浪的绯闻就这样无声无息归于平静。
    八卦群的群友校友们表示：不甘心╭（╯^╰）╮！
    不过苏豆从来不管这些事，她的校园生活只在图书馆、宿舍、食堂、零食店、教学楼这个范围，她自认没有郑晓晓和宋菲宁的容貌，也没有校园大牛们的水准，从入校第一天起就做好了勤勤恳恳考试考证顺利毕业的准备。
    @
    宋菲宁觉得今天实在太丢脸了！
    她见张顾寒身边的位子空了，才寻了这个机会上去攀谈，她觉得不管怎么样他对她总该有些印象，她们明明在学生会见过好几次。
    宋大美人既然被称之为经管系花，容貌肯定一等一的好，凭着姣好的容貌，宋菲宁一向享受着美女的待遇，在学校里向来只有她不认识别人的，还从来没人赶说不认识她。
    可张顾寒捏着笔靠坐在位子上，抬眸看她的目光分外陌生，眼神也很疏冷，飞快接了个电话，竟然一句话都没说，绕过她径直离开。
    那一刻，宋菲宁只觉得寒气从脚底升到心口，美女的面子尽失，她自己是怎么回到座位的她都要不记得了，只记得课间教室里哄乱的交谈声，她想周围那些人是不是在议论她，又是否在嘲笑她。
    她的舍友坐在她身旁，小声问她：“张大神怎么了？好像急着走啊，你们说什么了？”
    说什么了？
    什么都没说！
    宋菲宁又气又恼，其实很早之前，大一的时候，她就见过张顾寒好几次，那时候张大神的名号在学校内传播甚广，她因为学生会的办公楼靠近机械系学工楼，又听说张顾寒市场在那里做专业作业，便特意报名面试进学生会。
    抱着这样的心思进学生会的女生肯定不少，但宋菲宁那时候却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她前后在办公楼遇到了张顾寒好几次。可她那时候并没有机会正式认识他，再加上后来校内不少男生追求她，宋菲宁享受众星拱月，很快就把张顾寒抛到了脑后。
    直到不久前，他们坐到了同一张桌子上上自习。
    宋菲宁压根没把苏豆放在眼里，她觉得以张顾寒的条件，根本不可能看得上会计班的那个女生。
    于是有人悄悄问她是不是认识张顾寒，张顾寒坐你桌子那边是不是再追你的时候，宋菲宁不点头也不摇头，只默默微笑。
    至于那些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关于她和张顾寒的八卦，她也默认中照单全收了。
    宋菲宁那时候觉得，这是个机会。她甚至也在心里偷偷想，也许他的确就是为了她来的呢？为什么不可能？
    所以当税法课前，张顾寒的身影出现在教室内时，宋菲宁心中那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便成为了她心中的顾盼萦绕的期待。
    只是那些期待和女生的小心思，最后却都被现实击得粉碎！
    宋菲宁转头，冷冷瞪了苏豆一眼，她其实可以轻松把事情翻篇过去，反正向来绕在她身边的男生多得数不尽，但她讨厌会计班的郑晓晓，于是连带着看苏豆都分外不顺眼，她觉得心里不痛快。
    她心里一不痛快，当舍友问她怎么回事的时候，她便不咸不淡冷哼道：“还能什么，有人耍心机呗，好不容易能认识张大神，当然得死死抓住机会。”
    舍友愣了下，偷偷转头打量了下苏豆：“啊？”
    宋菲宁装作无辜地耸肩：“不说了，说了也是恶心我。”
    舍友问她：“会计班的，原来是个心机婊啊？”
    宋菲宁冷淡道：“谁知道啊。”
    女生凑在一起就爱八卦，很快有人凭借三言两语下了定论：“肯定就是！”
    
    第8章 
    
    上午税法课，下午空修，苏豆刚好去院里文协开会——这也是她自大一以来唯一加入过的协会。
    文协分好几个部，苏豆因为有写作这个爱好，大一大二为校刊院刊贡献了不少文章，升大三的时候，上一届的部长便推荐她当了写作部的副部长。
    这个协会副部长还难得不是个虚名，院刊校园都要管，有时候忙起来也是焦头烂额，时不时还要几个部一起开会，占用的课余时间只多不少。
    苏豆以前是普通协会成员干事，只负责写稿子改稿子，从来没有人际部门间的压力。如今一个副部长压身，只觉得石头压心底，难受得不行。
    尤其那些会议带着“政务氛围”，坐那开一个小时会，听这个部长那个部长发言，苏豆有时候真的觉得奇怪，一群二十出头的小青年，是如何自觉围拢出这样一个成年人世界的严肃气氛？又没有国家大事需要严肃看待，协会的事不能轻松地讨论？
    为什么这些人都以不能成熟不能市侩为耻？仿佛年轻不成熟不严肃都是原罪？尤其这一届的文协会长干部更换交接后，比起上一届，有过之无不及。
    苏豆真的搞不懂。
    所以她当了几个月的副部长，觉得自己不是很喜欢协会内的氛围，打算找个机会退社。
    而今天文协的会议，主要是讨论如何配合经管系出一个系晚会节目。
    苏豆坐在会议室圆桌的角落，笔尖点着空白书页，脑子里有些空，其实经管系的系晚会和文协下的写作部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诗歌部需要出个节目，她也不是很明白，既然只和诗歌部有关，其他美术、摄影部有什么必要也一起过来坐着开会？
    但会长和诗歌部的部长聊得激昂豪迈，她也不好举手表示想走人。于是埋头思考自己小说的大纲，没有留意到中途走进会议室的几个陌生面孔。
    文协的主席却在那几人进来后，越说越官派儿十足，恨不得两手叉腰，指点文协未来一年的社稷江山。
    中途，他目光落在苏豆的方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话锋一转，没有任何征兆和由头地说道：“苏豆，这个月的协会会刊怎么样了？”
    这话题转得突然，苏豆笔尖在白纸上陡然一转，连忙抬头道：“已经送去排版出样了。”
    协会会长挑了下眉头：“要抓紧啊，效率提高一下，这两个月协会事情比较多，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拖拖拉拉的，你这样办事可不行。毕竟现在不是普通干事，好歹也是个副部长，就算私事再忙，挑了担子就得承担责任，知道吗？”
    这公事公办又高高在上的口气，在场的几个部长副部长听了只觉得莫名加无语。苏豆的效率一向是协会里最高的，校内哪个刊物缺稿子，熬夜都会写出来，负责的几个刊物质量高出刊速度快，会长这是哪儿来的官腔脸校训起苏豆来了？
    这明显有所针对的口气协会里其他人听得出来，苏豆本人自然也感受得到。
    但苏豆这人有个好习惯，别人说她不好，她一定会姑且先听着，然后心里琢摩一番，自我剖析检讨一下是不是的确有什么做的不好的。
    会议室内鸦雀无声，迎着大家的目光，反思完的苏豆放下手里的笔，合上本子，站了起来。
    她对着和她年纪一般大的年轻会长道：“陈会长，从我入协会开始，上到院领导下到协会会长部长，还没人说我做事拖拖拉拉效率低的，我自认为该做的事也都及时完成。”
    苏豆为人一向好说话，在协会众人的心目中就是个软妹形象，没人料到她竟然直接站了起来面对面和会长对峙。
    协会会长愣了下，他旁边立刻有人说苏豆小题大做了，会长也是好心提醒。几个部长又一起帮苏豆说话，明显对会长的指责和他本人的处事方式早有意见。
    协会会长一手插在裤兜，朝会议室一角看了一眼，肃穆着脸开口道：“苏豆，你好像对我，对协会有怨气？带情绪在协会里工作可不好。这样吧，这段时间你先把协会里的事放一放，刊物你也先别管了。”
    写作部的部长立刻抗议道：“会长！”
    苏豆却摆摆手，弯腰从椅子后面提起包，卷起本子塞进包里，她也没什么情绪，其实早就想走了，这次会长既然主动提了，她只觉得真是个天大的好机会：“那我退社吧。”
    她说完提着包转身就走，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发现会议室那几个陌生面孔，她不认识那些人，转身推门就走，直奔图书馆自习室。
    那脚步雀跃得，真不像是被人“罢免了官职”，倒像是顺利当了甩手掌柜，开心得不能自已。
    结果一进自习室，就看到郑晓晓座位上的张顾寒。
    张大神面前摆着个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一张需要修改的机械工程图，苏豆把包放下的时候，他才注意到来人，侧头看去，却见女孩儿一脸喜气，双颊飞红。
    他禁不住被这样雀跃又欢喜生动的表情吸引住。
    苏豆坐下来，摸出一块薄荷糖塞进嘴里，又递给张顾寒一块，愉悦地分享道：“我从社团退社了，以后终于有时间好好看书了。”
    张顾寒从来不参加社团，因为社团向来女生不少。见苏豆因为退社退得这么开心，他竟然也下示意牵动嘴角，心里忍不住想：那社团肯定没有三丁包，要是有包子，她哭着喊着都不会退社。
    薄荷糖清爽的甜香气息萦绕在唇边，张大神修改了几个小时图纸的懊糟心情突然就莫名愉悦了起来。
    他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想了想，把联系人里苏豆的名字改成了——苏包子。
    @
    退出文协，最高兴的除了苏小包子，恐怕还有郑晓晓大美人。
    郑晓晓一向认为，给协会写稿子是浪费时间，写小说才是正经事。所以一说退出协会了，她赶忙催着苏豆开新文。
    苏豆开了文案的第二天便找时间吭哧吭哧写起了大纲和正文，当天晚上睡觉前更新了第一章。
    虽然一直没有写过长文，但靠着以前写的小短文也积累了一些读者，按照正常情况，发文也应该能有读者捧场撒花，结果这本包子精的文刚刚发出去十分钟，竟然收获无数负分。
    苏豆习惯性反思的过程中，郑晓晓躺在床上刷评论刷怒了：“网站又抽了？怎么那么多负分！”
    苏豆把第一章又看了两遍，觉得不管情节如何，至少不存在三观问题和其他刷负的理由，所以是有人故意捣蛋吗？
    但时间太晚了，苏豆便暂时没管，想着第二天戳戳编辑，看看能不能查到这些负分是怎么回事。
    结果闭眼刚睡着，竟然又梦到了那块石头！
    一次两次，神经大条如苏豆也察觉出事情不对了。
    图书馆，主干道，雨雪交加的天气，还有横在地上的大石头，这些她已经前前后后梦到过好几次了！
    在这样清晰的梦中，她终于回想起来，这是一块——许愿石！除石1.0！
    苏豆也终于意识到，这是她的梦，既然是梦，那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醒过来嘛。
    苏豆在那块黑色的大石头旁边蹲下，提手敲了敲：“1.0。”
    【除石1.0竭诚为您服务。】
    对了，苏豆又很快想起来，据说这是一快除石，好像许愿的方式必须以“……除了……”造句才行。
    【模拟态正式结束。许愿者不再有排斥反应，进入正式许愿阶段。请许愿。】咦？难道之前她许过愿望？没有吧。
    苏豆实在想不起自己上次有没有在这块大石头面前许过愿望，说实在的，她到现在都不太能相信，好歹她也是个唯物主义信奉者。而且她一向活得井井有条，校园生活也还算充实，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必须要实现的愿望，如果真的要许愿的话……
    苏豆：“好吧，那我的愿望是，‘除了审计，让我明年的注会每一门都考过线’！”注会好几门，苏豆明年不打算报考审计，所以根本没有过不过的说法，这样也算钻了逻辑上的空子？苏豆觉得自己真聪明。
    然而——
    【警告，超出除石1.0实现愿望的范围，警告！】苏豆：“……”许愿石也有工作范围？你叫我许愿，实现不了还警告我？！
    所以1.0果然需要一个升级包吗？
    ＿（：з」∠）＿
    苏豆深深质疑其了面前这块许愿石的能力，看着倒是挺大的，原来是个业务能力方面的草包。
    横躺在地上的大石头却不死心
    【除石1.0竭诚为您服务。】
    【除石1.0竭诚为您服务。】
    【除石1.0竭诚为您服务。】
    ……
    苏豆觉得自己实在没什么愿望，注会难度大，她很想考过，平常的考试她都能应付，也不需要许愿，但被催得没办法了，她又想起了自己那本包子精小说，于是想了想，索性道：“除了真正的读者，没人可以随意给我的小说打分。这不超出你能力范围吧？”
    【除了真正的读者，没人可以随意给苏豆的小说打分。】【愿望接收完毕，愿望实现中。】
    【本次愿望可实现周期：三天。】
    【距离下次许愿需要三天冷却时间，欢迎三天后再次使用。】【感谢你的初次使用，除石与你同在。】
    ……
    苏豆本来还挺高兴，结果越听越不对劲，愿望只能实现三天？三天后重新许愿？难怪考注会的愿望满足不了，这种程度也能做许愿石？许愿石行业的十八线吧！！？业务技能还能提高一下？
    苏豆又好气又好笑，笑着笑着睡熟了，第二天醒来却还记得这个梦，于是立刻开电脑登陆，果然，这次负分评论没有再增加，倒是有很多老读者看到上百条负分评论非常愤怒，怀疑有人故意捣蛋，各种鼓励安慰。
    苏豆看着那些安慰她鼓励她的评论，心里暖暖的，但还是怀疑，除石真的存在吗？
    那真的不是一个梦？不是她的幻想？
    与此同时，一大早开车回学校的张顾寒突然发现，他的眼睛恢复正常了！
    学校门口看到的几个女老师，全部都是正常模样！
    他在学校停车场把车停好，立刻给张煜凌打电话。
    张大师前一天熬夜工作，睡梦中摸出手机接通，听说自家弟弟恢复正常了，一下子醒了，吐了口浊气：“那就好，你看谁都是男的这病真是要吓死我了。不过别掉以轻心，如果有问题随时告诉我。”顿了顿，突然笑起来：“对了，那个女生，就掉包子那个，你最好去看看她。”
    张顾寒疑惑：“怎么？”
    张煜凌：“搞不好你现在看别人正常，看她是男的呢？哈哈哈哈。”
    张顾寒：“……滚蛋。”
    
    第9章 
    
    评论没有乱七八糟的负分，苏豆很满意。愿望成真，姑且当做1.0真的存在。
    早上两节课结束，郑晓晓去彩排节目，苏豆去图书馆自习。
    自习室今天人很少，苏豆把包放下，拿了水杯去倒水，刚进水房，迎面就碰上了宋菲宁。
    宋菲宁和舍友站在水箱旁，拧着盖子，侧目看苏豆。
    三人坐在同一张桌子，偶尔还有一起上的公共课，相互都脸熟。也仅仅到脸熟的关系。
    热水流淌的哗哗声中，宋菲宁和舍友打量苏豆两眼，并肩走出水房。
    舍友拿着手机在刷，刷了一会儿发现网页卡死，嘴里嘟囔道：“这什么破网站！卡死了！”
    宋菲宁看了舍友的手机一眼没说话，嘴角一弯，却说：“啊呀，稍微刷刷就行了，你们昨天晚上不是刷了一百多条负分了嘛，够了吧。”
    舍友埋头点手机：“现在怎么不能评论。”又道：“你就是太心软了，这种心机婊，就是要给她点教训！”
    宋菲宁挽住舍友的胳膊，娇软道：“晚上我们去吃小火锅，我请你。”
    两人手挽着手亲密回自习室，刚进门就看到了刚坐下的张顾寒，他还坐在郑晓晓的位子上，旁边站着个男生，两人正低声掩唇交流，宋菲宁坐回去时，只有站着的那个男生朝她多看了一眼，张顾寒连头也没回。
    宋菲宁觉得无趣又挫败。
    张顾寒注意不到宋菲宁实在太正常，他那个看谁都像男人的病是好了，不愿靠近女生的毛病却实打实还是老样子。
    他们早上刚刚结束一节课，华宴要来图书馆借书，闲着无聊，借书之前说是要来瞻仰一下顾大神上自习的位子。
    华宴是这么想的：寒哥上了三年大学，就不知道自习两个字怎么写，现在打着考注会的借口来上自习，肯定有诈！
    结果还真被他看出了点门道！
    寒哥这旁边明显是个女生的座位啊，他张顾寒什么时候开始往女生堆跑了！有鬼有鬼绝对有鬼！！
    华宴观摩了张顾寒的位子一眼，不走了。瞎扯皮了半分钟，坐过来两个女生，再扫一眼，哟，眼熟，那不是经管系的某个系花吗？
    华宴诚恳又低声地对张顾寒道：“你是要打你乐师傅的脸吗？你乐师傅昨天刚刚帮你正名，说你来上自习绝对不是为了系花。”
    “他无聊你也无聊？”张顾寒冷飕飕丢过去一个眼刀子。
    华宴刚要把人拎出去好好说道一下，一抬头看见个眼熟的女生，吓了一跳。
    苏豆把水杯搁到桌上，看看张顾寒，又看看华宴。她第一反应是，大神拖了朋友来上自习，第二反应是，恩，这个男生她眼熟，之前文协开会，坐门口的生面孔不就是他吗。
    苏豆见那男生一直盯着自己，点点头打了个招呼，坐下。
    张顾寒的眼神也落在苏豆脸上，心中竟然没由来地松了口气——还好，女的，正常。
    张顾寒和华宴齐齐盯着苏豆，盯得斜对角的宋菲宁一阵怄气。
    苏豆莫名其妙地，转头看张顾寒，抬手摸了下脸，低声道：“我脸上有东西？”
    张顾寒祸水东引，转头看华宴，装模作样地问：“她脸上有东西，你看什么？”
    华宴与他回视，心中怒骂两个字：泥煤！！
    我看你也看，她问你，你他么最后全卷给我？寒哥你懒得睬女生那毛病突然治好了？
    华宴心中无言地鄙视张顾寒，面上却朝苏豆莞尔一笑，拿出他学生会副主席的官方笑容，低声对苏豆道：“苏才女，我读过你在校报校刊上的不少文章，我是你的脑残粉啊。”
    面对这一本正经的狗腿……
    苏豆想的是：第一次遇到三次元的校内脑残粉啊，第一次！
    张顾寒：于女生这方面的不要脸，他和华宴之间，可能差了一百个颜乐。
    以前不少人夸她写文章写得好，却是第一次有人当面自称脑残粉的，苏豆不是个性格特别奔放的人，面对奔放的“表白”，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脸红了红。
    她朝华宴笑笑，十分不好意思：“啊，你好，你太客气了。”
    华宴虽然说的不要脸，但也说的是实话，苏豆在校刊、文协会刊上发表过很多文章，是学生会内部公认的才女，学办不少老师主任都夸过她。华宴自己也爱琢摩点东西写写，同行见同行，惺惺相惜之情溢于言表，眼睛噌一下就亮了。
    但自习室并不是交流的地方，华宴十分懂行，立刻掏出手机，低声道：“我叫华宴，中华的华，宴会的宴，加个微信吧。”
    苏豆在于男生相处方面一直有些讷讷的，人家都说是脑残粉了，还这么热情的要求加微信，不加就显得太冷漠了，于是爽快地掏出了手机，点开自己微信的二维码。
    结果，一下子伸过来两个手机。
    一个自然是华宴的，另外一个……
    苏豆抬眼：大神，怎么哪里都有你？
    张顾寒率先扫描了二维码，一脸正气，好像蹭着加微信的那个人是华宴一样。
    华宴心里再一次怒了：蹭微信，不要脸！
    加完了微信，华宴心满意足地离开，觉得这一趟真是意外之喜，走之前却疑惑张顾寒怎么会认识苏豆，回去一定要大刑伺候，严刑逼供！
    华宴一走，苏豆便问张顾寒：“他是你朋友？”大神的朋友竟然说是她的脑残粉，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张顾寒却反问：“你都给校刊写什么了？”
    苏豆拿出稿纸【随便写写，哪里需要写哪里。】张顾寒嘴角一挑，能让华宴这个龟毛看入眼，恐怕不只是随便写写，苏包子倒是一只自谦的包子。
    @
    张顾寒的眼睛恢复了，行动上方便不少，自习归自习，更多的时间还得花在专业功课上。
    当天下午没课，他回宿舍画图纸，一进门就看到陈续在和华宴嘀咕什么。
    华宴一抬眼，立刻指着他：“说！又是自习又是去会计班上课，老实招了！”
    张顾寒瞥他一眼，又看陈续，陈续立刻举双手表示：“我秉着实事求是的精神，说了客观存在的事实，绝对没有添油加醋！”
    张顾寒当然不好说自己那把女人看成男人的毛病，一笔带过道：“考证而已。”
    华宴：“你不是不喜欢和女生呆一起吗？”
    张顾寒反问：“你不是不加女生微信吗？”
    华宴立刻表示：“苏豆不算，才女例外！”
    陈续插嘴道：“行了行了，你们一口一个苏豆的，赶紧的，给你们个地址，注册个号，帮我刷下评论，记得都打两份啊，评论字数多点。”
    华宴奇怪道：“你不是在班级群里就喊过了吗，干嘛的？”
    陈续无语道：“太不给面子了，你看到了也不点开，点开你就会发现，是你的那个‘例外’写的小说！”
    华宴赶忙掏手机，张顾寒却一愣，奇怪道：“小说？”
    陈续：“是啊，苏豆写小说的，你不知道？”
    张顾寒愣了愣，手机拿出来，点开屏蔽的微信群，翻到陈续的那条记录，点进链接，果然看到了一个小说页面。
    陈续帮苏豆弄点友情评论，说白了也是看在郑晓晓的面子，心疼女朋友所以才帮忙，他本来在群里发了链接，吆喝了一嗓子，不过机械系的男人们向来没谱，这要是给个网盘种子链接绝对回复热火朝天跪地说谢谢，其他正事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张顾寒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一看那小说名字和文案内容，心中啼笑皆非，连小说内容都和包子挂钩，真不愧是苏包子啊！
    那边华宴也没看内容，直接打分评论，说写的好写得特别好，结果评论怎么都发不出去，一直网页卡死。
    华宴朝陈续道：“这什么网站，服务器这么烂？”
    陈续凑到他手机面前：“你也发不出去？我宿舍那几个也不能发。”
    华宴屋内道：“手机肯定没问题啊。”
    那两人嘀咕着怎么不能评论，张顾寒却已经点开了章节看起了小说，包子精女主因为生病突然变回原形，被一只大狗叼回家，才发的章节节奏欢快语句简练，虽然题材并不适合男人看，但张顾寒竟然意外的觉得：还不错！
    他给新章节发表了一条新评论——ZGH【写得不错。】华宴却奇怪：“怎么你能发评论，我们都不能发！”
    张顾寒耸肩：“大概你们人品太差。”
    华宴：“滚蛋。”
    手机在掌心转了几番，张顾寒的心情莫名愉悦，他甚至想着晚饭干脆去红楼食堂吃几个包子。
    三丁包～
    
    第10章 
    
    有除石1.0保驾护航三天，苏豆小说下的评论区一片和谐美满，于是三天过后，苏豆在梦里又见到大石头时，理所当然把原来的愿望又许了一次。
    结果除石告诉她
    【除石1.0暂不具备连续许相同愿望的技能】＿（：з」∠）＿
    苏豆差点下巴磕在硬邦邦的石头面上，她无奈的伸手拍石头：“我就知道，这个愿望不能许，那个技能不具备的，你就说吧你是不是真的需要个升级包！”
    黑色的石面瞬间一红，苏豆把这一红当成了羞愧。
    只见石头写道：
    【除石1.0帮助许愿者完成五个愿望，且许愿者满意度高达90分（满分100），除石可自动升级为2.0。】苏豆被自己的吐沫呛到了。
    天上果然从来不掉馅饼，就算真有馅饼，也是掉点面粉自己揉，肉馅都要自己做！
    作为一个普通人类，苏豆觉得自己还是早点洗洗睡吧，什么鬼的许愿石，升级系统还得许愿者帮忙，不约！谢谢不约！
    除石似乎感受到了苏豆抗拒的情绪，再次发出急促的催促【除石1.0竭诚为你服务】
    【除石1.0竭诚为你服务】
    【除石1.0竭诚为你服务】
    ……
    这许愿石想要满（升）足（级）愿（系）望（统）的心情十分迫切，苏豆在梦里都被烦得难受，想想能满足点小愿望也比什么都满足不了的好，于是努力的想自己还有什么可以被实现的愿望。
    除石1.0作为一块还没升级的初级许愿石头，尽职尽责道【本除石1.0可满足许愿者在衣食住行方面的基本愿望，尤其专长怒训小三、吊打渣男、初恋吃回头草等等方面。】苏豆：“……”没有渣男，也没有小三，谢谢！
    但被除石这么一提醒，苏豆却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只要想起这个人，苏豆就觉得自己面前出现一道高高的砖墙，这道砖墙挡住了她的视野、压迫着她的自信，又像是一道门，将一个软弱的、自卑的自己关闭在一个小空间内。
    这个人对苏豆来说无疑是特别的，也是苏豆一直想要跨过去的坎儿的。
    如果不是除石，苏豆恐怕一辈子都不会主动想起这个人，但既然现在有除石这个机会，不管怎么样，是不是都可以试试？
    至少她要试一试去跨过心里那个坎儿。
    苏豆想了想，要以’除了——‘造句，似乎可以这样：“我高三班级里，除了23号，其他人都不会立刻来我的大学。”
    【苏豆的高三班级里，除了23号，其他人都不会立刻来苏豆的大学。】【愿望接收完毕，愿望实现中。】
    【本次愿望可实现周期：五天。】
    【距离下次许愿需要五天冷却时间，欢迎五天后再次使用。】【感谢你的使用，除石与你同在。】
    五天，这次有五天时间。
    想到就要再见到那个人，苏豆紧张睡不好，一个晚上翻来覆去，做梦做得头疼，第二天一觉醒来她还记得自己许的愿望，可到底能不能实现？除石没有拒绝，应该是可以的吧。
    苏豆晚上没睡好，第二天就顶着一对黑眼圈去上课自习，脸色憔悴得不行，熟悉的人见到她都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郑晓晓一大早就去忙经管系晚会，下午回宿舍，一见苏豆两个黑眼圈吓了一跳，忙不迭的把自己的气垫霜贡献出来，拉着苏豆坐下来擦粉，盖掉黑眼圈和蜡黄的脸色。
    苏豆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左看看右看看，脑袋有气无力地一锤，又打了个哈欠。
    郑晓晓以为她困，让她爬床补交，苏豆摇摇头，问她：“你们晚会彩排得怎么样？”
    郑晓晓是系学生会的，没有节目，只负责一些幕后，她巴拉巴拉倒豆子一般开始吐槽有些学生格外无组织无纪律，由其是人资的宋菲宁，没她什么事儿还天天来围观，别人做事她拉人聊天，有时候竟然还影响彩排效率。
    苏豆也很奇怪，边喝水边问：“怎么觉得你现在对她怨气很大？”
    郑晓晓：“当然了！我本来就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我，相互不喜欢，干嘛还虚伪的维持表面友好？”
    苏豆又问：“你们美女之间，都是这样的？不认识不了解就相互讨厌？”
    郑晓晓严肃地摇头：“不，纯粹是人和人之间相互看不顺眼。”
    苏豆点点头表示理解。
    天气渐冷，沿海城市的大学没有暖气，经管系这栋老宿舍楼也没有装空调，呆在宿舍实在太冷，郑晓晓索性抱着手机和一本专业书爬床。
    虽然郑美人无论上课自习都在打酱油，但架不住她记忆力好，无论什么内容看两遍就能倒背如流。郑晓晓在床上看专业书，边看边时不时刷下手机朋友圈，不知看到什么，突然发出了已经惊叫：“哇！”
    苏豆刚刚把更新写完，正在看评论：“怎么了？”
    郑晓晓：“他们有人拉到一个外校节目，s大的，刚刚来学校彩排了，架子鼓。”
    苏豆：“架子鼓？人文系的那个女生呢？”
    郑晓晓：“她最近家里有事回老家了，我本来以为节目要撤掉，外联部还挺有两把刷子。”
    说着坐在床上，把手机递给苏豆，苏豆伸手去接，屏幕凑到眼前一看，是一个微信短视屏，视屏里一个男生左右手持鼓棒，击打出一段节奏激越欢快的鼓调。
    苏豆一眼认出那男生，惊得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
    愿望实现了！是他！
    
    第11章
    
    郑晓晓和苏豆一个屋子里住了几年，有个风吹草动不对劲的就能感觉出来，一见苏豆那诧异的表情，立刻问：“怎么了？你认识？”
    苏豆把手机还给郑晓晓，不知该作何表情，点了点头。
    这个鼓手是她高中时候的同班同学，名叫孙耀。
    学号23。
    这个男生有什么特别呢？大概就是长得帅、个子高、体育好、身带少年人的桀骜、学习还不错。
    有这种学生存在，绝对是让老师头疼的一大祸害，偏偏孙耀成绩又好，分到重点班，一身年轻的荷尔蒙把整个班级的女生扰得难安无眠。
    年轻的女孩儿们情窦初开，喜欢长得好看成绩又好的男生再正常不过，苏豆从那个年纪过来，自然也不能幸免。尤其她和孙耀前后桌，接触不少，少女的心啊，被身后蓬勃的气息撩动着，噗通噗通不知道飞向了哪里。
    但苏豆从小就懂“发乎情止乎礼”这个道理，所以班里别的女生偷偷摸摸写情书，她每天都用大量的习题来麻痹自己，她想只要忙着做功课不闲着就好了，以后毕业了各奔东西，很快就会忘记的。
    但苏豆管得住自己，却管不住其他人。
    她和孙耀一前一后，班级里偶尔有人拿她和孙耀开玩笑，后座位的少年总是挑眉一笑，撑着桌子靠着墙，笑得百无赖聊，一点也不避讳地说：“豆豆啊！”
    别人开的玩笑他不但全盘接受，自己也会嬉笑逗弄招惹座位前的苏豆。
    那时候苏豆心里确实是有好感的，但那些好感如同能停步，便如同沾染在花枝上的晨露，不消片刻就能挥发殆尽。
    如果不是一次一次戏弄、有心无心地招惹，苏豆也不会心绪不定，如果不是心绪不宁，也不至于成绩一落再落，更不至于坐实了“苏豆喜欢孙耀”这六个字。
    苏豆算不上是班里的尖子生，但也成绩优秀，老师终于看不过去她一落千丈的成绩，给她调换了座位，可就算换了位子她还在这个班里，还是能每天见到孙耀。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她和孙耀打个照面，班里的男生就开始瞎起哄。
    而孙耀有意无意当众的一句“她那么丑”，更是让苏豆在班里出尽了洋相。
    一个人在成年之前，遇到的很多事都能成为一个拐点，这些一个又一个的拐点形成人生的基石，奠定着未来的性格方向。
    苏豆从那之后就明白一些道理：她不漂亮；喜欢一个人是很奢侈的事，哪怕偷偷喜欢；不要奢望无法实现的事。
    所以进了大学之后，“谈恋爱”三个字是她绝对不会碰的，看书考证顺利毕业就是她短暂的校园目标。
    于此同时，她内心中也承认，因为孙耀，她有些自卑，尤其在面对男生的时候，她一定一定会禁止不必要的遐想。
    郑晓晓和苏豆关系好，但从来不知道这些，听完这些自我剖析之后，一把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
    她把苏豆拎到自己的穿衣镜前，愤怒地指着镜子里苏豆的脸：“你来告诉我，哪里丑？那个什么孙妖还是孙药，他哪只眼睛看见丑了？”
    苏豆眨眨眼：“啊，我高中的时候短头发，穿着也土，确实是蛮丑的。”
    郑晓晓一把捏住苏豆的肩膀，望进她眼睛里，绷着下颌切齿道：“碾压你懂不懂！”说着一拳头砸在手心里，一字一字：“碾压！”
    苏豆又眨眨眼，她想孙耀是她拥除石召唤过来的，如果不是为了跨过当年心里的坎儿，她才懒得许那个愿望，于是认真地附和点头：“对，碾压！”
    郑晓晓搂着她的肩膀，看着镜子里的苏豆：“知道要怎么碾压吗？”
    苏豆：“……我还在想。”
    郑晓晓怒其不争道：“这还要想！！？那当然是让他趴你的长裙下，让她为你的美貌所折服，后悔当年没有跪着追求你，啪啪啪打自己的脸！”
    苏豆：“……”
    郑晓晓把穿衣镜挪开，一手拉开自己的柜子，两眼冒着绿光，郑重地对苏豆道：“豆豆你放心，我是你坚实的后盾，革命的好战友，理想中的完美军师，一切都交给我吧。”
    苏豆：“……你要干什么？”她把孙耀召唤过来不过就是为了跨心里的坎儿，告诉自己当年的事毫无意义，想让自己内心里更加坚定而已，郑晓晓那一脸要上战场到底是什么鬼？什么鬼？！
    但是，苏豆看着那一柜子的长裙，忍不住又想郑晓晓说的对，女人对男人碾压的时候，确实需要一件趁手的战袍！
    但她恐怕这辈子都没在自己脸上摸过那么多东西！
    水、精华、乳液、面霜；妆前、粉底、定妆、腮红、眼线。镜子里的面孔如同换上了新衣，美好得令人觉得陌生。
    化完妆，郑晓晓又把自己所有的长裙短裙翻了出来，还把自己新买的大衣双手奉上，在苏豆换上之后，满意的拍拍手，点头道：“我深深地被自己的高智商折服了。”
    苏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差点膝盖一弯跪下去。
    她好像终于能明白化妆对女人的吸引力到底有多大了。
    如果这是她的战袍，她希望自己战无不胜。
    然而，当苏豆换上她唯一的黑色高跟鞋在地上摔了个四仰八叉的时候……
    郑晓晓几乎要尖叫出来：“你不会穿你买什么高跟鞋？！！”
    苏豆扭着脚腕小腿骨，撑着椅背艰难地站起来：“就是不会穿才买一双回来练习一下。”
    郑晓晓瞪圆了眼：“然后？”
    苏豆略微有些心虚：“失败了。”
    郑晓晓手里攥着粉刷差点哭出来，QAQ，她忙活了近一个半小时啊！最后败在一双高跟鞋上！
    她焦急道：“你再试一试呢？哪个女生不是天生会穿高跟鞋走路的？这还要学！？”
    苏豆把鞋重新穿好，站稳后迈开步子，果断又摔了个老太太钻被窝。
    郑晓晓只能惨不忍睹道：“算了，鞋换了吧。”
    苏豆从地上爬起来，坐回椅子上，一面踢掉鞋一面想，自己是不是想错了，她要碾压什么呢？她又不是不甘心，又不是要征服谁……
    正想着，不知谁的手机在桌子上震动，苏豆和郑晓晓齐齐转身找手机。
    郑晓晓拿起电话：“是我的。”接通后走在窗边：“喂？……好，我知道了，我现在过去。”
    而另外一边的苏豆也接起了一个陌生电话：“喂，你好，请问哪位？”
    “苏豆吧？是我，孙耀。”
    苏豆一愣，心中窜出三个字——他来了。
    
    第12章
    
    苏豆听到孙耀的声音心里就一阵虚。
    还是一模一样散漫的口气，好像人人都和他很熟，以前他会说，苏豆啊，借我一支笔，豆豆啊，卷子借我看看……现在他用同样的口气宣布这场重逢。
    他们是高中同学，朋友圈重叠，他有她的手机号码也不意外。
    但意外的，却是他会主动找她。
    而苏豆重新见到孙耀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这个人还是那样，没有变。
    或许应该说他也变了。长得更帅，更会穿衣打扮，高高的站在一颗枯枝大树下，满眼皆是不羁，满身都是傲气。
    孙耀见到苏豆也很诧异，细细的打量她，笑说：“真是女大十八变啊，越变越好看了啊。”
    苏豆对这份重逢的恭维并不买账，心里想的确实他早年当众的一句“那么丑”，然后她才发现，原来她那么介意，一个女生那么介意男生当着众人的面批判她的样貌。
    而很快她又发现，什么喜欢？那算初恋吗？不算吧，那根本就是鸡零狗碎的女生情绪而已。
    孙耀显然也不记得自己当年做过的事，他约苏豆见面吃饭，却又说还有几个同学，大家一起。
    去了食堂发现除了孙耀学校的同学，还有本校的几个人。
    大家在包间里相应落座，苏豆和孙耀认识，大家便让他们坐在一起。
    很快有人揶揄道：“孙耀你什么毛病，怎么走到哪里都有你认识的女生？”
    一个略尖锐的声音赞叹：“女生缘好啊？听说是高中同学？”
    “哈哈，不会是女朋友吧？”
    孙耀笑笑，对这些话照单全收，也不介绍苏豆，好像他们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亲密关系一样。
    苏豆对孙耀这副笑容太熟悉了，以前她年纪小，还曾经迷恋过这种意义模糊的笑容，只觉得是这男生身上独特的个人魅力，现在却知道他根本是混肴视听，最好不清不白，才能显得他孙大帅哥在女生方面多么无往不胜。
    以前苏豆看不明白，现在看明白了，便立刻为自己发声，大大方方道：“你们好，我是孙耀的高中同学。”
    有人惊讶：“真不是女朋友？”
    苏豆摇头：“不是。”
    孙耀侧目看她，斜斜地挑了个眉锋，笑得意味不明，好像苏豆的话也撇清不了他们的关系一样。看得苏豆心里一阵恶寒。
    今天这顿饭就是普通学生一起吃顿饭，聊的也都是学校内的事，没那么多酒桌文化。
    苏豆不太擅长和人聊天，但因为都是学生，主动聊起的话题也都差不多，所以不显得多拘谨。
    一顿饭结束，孙耀的同学去打篮球，走前对苏豆说：“你们再聚聚，孙耀扔给你了，拜拜。”
    大家一走，只剩下苏豆和孙耀，孙耀上下打量她一番，笑笑说：“感觉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苏豆看着他：“我们以前也不熟。”
    孙耀抬手撑着脸，侧头低眸看她，口气意味不明：“不熟吗？我记得你以前坐我前桌，不能算不熟吧。”这副口气，好像苏豆不记得的某些事，他特意来帮她记一记。
    苏豆正要开口，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
    张顾寒拎着电脑，正要去图书馆，一见苏豆便问：“不去自习？”
    苏豆突然想到她今天还没更新小说，只得道：“应该不去了。”
    张顾寒：“你不是要考注会？年末还要考试，不抓紧时间复习得过来？注会要考好几门吧，你有信心能一次通过？”
    苏豆被张顾寒的思路这么一带，突然想到——是啊，她又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今天浪费了大半天，她得去看书自习！她的期末考试！她的注会！她的奖学金！
    于是当即转头，对孙耀说：“你还有事吗？没事我去自习了。”
    一枝梨花压海棠的孙耀：“……”
    这什么跟什么！他们不是刚刚还说着话吗？苏豆这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他那句“没事”刚从舌尖吐出来，苏豆一溜烟跟着张顾寒跑了，背影瞬间消失在学校主干道上，孙耀差点没一口老血当场吐出来。
    苏豆随身带书包，去了图书馆立刻开始看书自习，因为焦虑自己一天没看书，当天晚上效率奇高，一口气背了单词还看了一章税法，看完后终于松了口气，却发现张大神在旁边剥糖纸玩儿，带的电脑也没开，随意在那边翻一本专业杂志。
    见苏豆看他，挑挑眉。
    苏豆讷讷的，低声道：“大神，我总觉得我好像忘了什么事，我和你一起来图书馆的吧？来之前我是不是和什么人在一起？”
    什么人？
    张顾寒还真不记得了，似乎是个男生，但当时天黑，他只留意和苏豆说话，一转身也忘了。于是索性道：“没有吧。”
    苏豆颤了一下，突然想起来，是孙耀！
    一想起来，一张脸瞬间垮了下去，又想起孙耀那擅长的暧昧不清的微笑和表情，只觉得浑身都难受。
    张顾寒当然看到了苏豆的表情，随手拿起笔，在稿纸上打了个问号。
    【？？】
    苏豆也拿起来笔，笔尖点了两下，想想她和张顾寒也不熟，自己的事并不好开口。
    张顾寒盯着苏豆的脸，发现她和平时似乎不太一样，仔细一看，才察觉她化了淡妆。
    这个发现让张顾寒心里一跳。
    张大神心里冒出了一个疑问——苏豆今天竟然化了淡妆？苏包子恋爱了？
    于是他又在草纸上写下了一行字【你要被狗叼走了？】苏豆看着那几个字，拆开来每个字她都认识，合起来似乎也很熟，怎么就是看不懂？
    突然想起来这是她的小说文案。
    于是苏豆的思路果断又被带歪，拿笔在纸上写道【你看了我的小说？】张顾寒【嗯，包子精那个。】
    苏豆有些不好意思【你们男生也看言情小说？】张顾寒淡定地写【我们男生也吃饭。】
    苏豆【写得不好。】
    张顾寒【你太谦虚了，包子精和狗都很有趣。狗是男主角？】苏豆【…大神你真幽默，狗是男主角养的。】当天晚自习回宿舍，郑晓晓严肃地问苏豆：“你碾压孙耀碾压得怎么样？”
    苏豆认真地想了想，心里默默吐槽道：他没碾压到孙耀，中途被大神给拐去自习了。
    
    第13章
    
    用除石把孙耀召唤过来，就等于两人从无到有的接触关联。
    苏豆许愿的时候是报着一种给自己一次机会的态度，想着重新面对这个人心里能够不畏缩，有点勇气。可真的等孙耀站到了面前，她发现自己能看透他的一些举动，但不了解这个人，同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人相处。
    孙耀暂时就住在苏豆的学校，隔三差五找苏豆吃饭，邀请苏豆去学生会看彩排，有一次竟然问苏豆在哪里上课，他过来凑个热闹。
    郑晓晓问苏豆：“他怎么总是找你？逗你玩儿吗？”
    逗不逗她玩儿苏豆不知道，但苏豆知道的是，孙耀有一天在彩排后找她，说要给她表演一个魔术，一个响指在苏豆耳边一打，五指在掌心一抿，手里变出一朵玫瑰花。
    男生歪嘴邪笑，将玫瑰花一撮，递到苏豆面前，略一点下巴。
    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桥段落在现实生活也能梦幻得无以复加，如果换了其他女生，恐怕要满心欢喜小鹿乱撞地接过去，遐想孙耀是不是有特别的意思，憧憬更进一步的关系。
    但苏豆却异常冷静，她看花、看人，如同置身事外，她想这样浮夸的魔术孙耀竟然会特意去学，可见平常心思都用在哪里，他装模作样变个魔术送她一朵花，无非是享受主动取悦女生的过程而已。
    能看得清楚，不过因为站在孙耀面前，她从他眼里看不出半点诚心。
    男生送女生花，多少出于实在的真心，多少又出于狩猎的态度？
    苏豆没有接花，而那之后孙耀对她的态度可以用请追猛打来形容。
    郑晓晓问苏豆：“他在追你？”
    苏豆身边的其他人也都很快察觉出来。
    陈续在男生宿舍，当着华宴和张顾寒的面感慨苏豆最近旺盛的桃花运。
    华宴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着：“谁啊？！”
    陈续：“你还问我？你比我熟啊，经管系晚会不是拉了外校表演吗，就咚咚咚打架子鼓的那个。”
    华宴用两个字表达了自己的心情：“我靠！”
    张顾寒之前就问过苏豆是不是要被狗叼走了，这会儿听陈续这么说也不意外，只是奇怪华宴的措辞。
    他问：“有什么不对？”
    华宴：“当然有不对了，那个打架子鼓的是叫孙耀吧，我去看彩排的时候看他和宋菲宁走的还挺近的，对女生一副照单全收的样子，明显花丛里游荡习惯了。”就好像女生能看透女生，男生看男生也一样。
    陈续：“这么说是个花花公子啊。”
    张顾寒没吭声。
    而另外一头，苏豆有些焦头烂额。孙耀在做什么她心里清楚，她拒绝的态度很明确，但难受的是孙耀态度极度不明确。这又让苏豆想起了高中时候，她被招惹被撩拨后有些异想天开，结果孙耀当众一句“那么丑”将她的自尊和面子击得粉碎。
    现在也是一样，孙耀表现的意思不清不楚，却也不说明白，苏豆很想说明白，但心中又害怕自己说开后，孙耀随口丢一句“你误会了”，再用一个“你在自作多情”的表情回复她。
    是个人都害怕丢脸丢面子，尤其是被异性嘲弄，更容易留下心理阴影。
    苏豆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当年被愚弄过，如今想鼓起勇气，却是再而衰，三而竭。
    她心中承认，她害怕当年那种感觉。也更加纠结，为什么自己就不能霸气侧漏？
    原来霸气侧漏这四个字不是说有就有，也不是想有就有的！
    于是面对孙耀，她越来越无法维持自己的态度，她开始心烦意燥，心情七上八下，听不进课，看不进去书。
    终于在孙耀出现后的第五天，图书馆自习室内，苏豆气氛地一把翻书盖在桌面，额头磕在桌上，发出一声重重的怒叹——好想把孙耀跌吧跌吧扔出学校啊！一辈子都不想见他！她五天之前脑子进坑了许这个愿望！
    张顾寒最近每天都来自习，原因当然是他发现在图书馆效率比在宿舍高，他年末的工程图纸比较多，忙不完过年都不舒服。
    他本来在用电脑修一张图，突见苏豆以头抢桌，疑惑道：“你们经管系有脑壳碎大桌的节目需要你表演？”
    苏豆心里烦透了，忽上忽下又不知道该找谁说，和郑晓晓说她只一个劲儿的让她碾压，可碾压个鬼哟，她又不是要征服孙耀。
    听张顾寒这么一问，她侧头，额头还贴着桌面，就这么拿眼睛瞥他。
    张顾寒随手抽出一张纸，写道【别看，有话就说。】苏豆慢吞吞犹豫着，最后还是在纸上写道【大神，看在认识这么久的份上，提供一个指导服务呗？】张顾寒修长的手指转着笔，瞥一眼苏豆，点头。
    苏豆立刻拿纸，很仔细的思考了一下，才写道【论如何很有面子的赶跑一只坏心狗。】张顾寒垂眸看着那行字【狗想吃包子？】
    苏豆又想了想【不想，大概就是拿鼻子嗅嗅，舔两口，再咬一下，咬完不管好不好吃都会松口丢掉。】张顾寒【包子怎么说？】
    苏豆【包子不喜欢狗。但包子害怕丢脸。】
    张顾寒写的那几个字飞龙走凤一般霸气【脸的作用之一，就是需要的时候用来丢的。用你的脸，把恶狗赶跑。】苏豆痛苦地趴回桌上，她要是敢这么做早做了。
    张顾寒看看苏豆，知道她是不敢，而症结所在，他也能猜到一些，大概是那位花花公狗态度暧昧却不挑明，苏豆如果拒绝，对方可以立刻后撤，那丢脸的也是苏豆。
    女孩子嘛，脸皮薄实在正常。
    思及此，张顾寒拍拍苏豆的肩膀，手臂扶在椅背，凑了过去，低声在她耳边贡献了一个建议道：“这也不难，如果恶狗知道包子身边有条好狗，恶狗又自认处处比不上好狗，抢不了好狗的包子，那最后丢脸的也是恶狗。”
    苏豆眨眨眼，这样侧头望去，她和张顾寒几乎是隔着几厘米面贴面，她问：“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好狗吧？”
    张顾寒：“借啊。”
    苏豆将这个计划的可行性仔细思考了一下，她害怕像高中时候那样丢脸，可如果和孙耀说她已经有男朋友，那不是拒绝得名正言顺吗？可问题是，哪里临时去找个男朋友，男生这种生物又不是图书馆陈列架上的书，说借就借的。
    她需要想想，再想想。
    当天晚上，张顾寒在回宿舍的路上接到了他哥的电话。
    张煜凌关心弟弟的方式总是简单粗暴：“眼睛怎么样？”
    张顾寒：“暂时没再出现问题。”
    张煜凌又问：“来来，告诉我，找几个形容词形容一下最近你眼里的异性，哦不，女生，你就单单说女生吧。”
    张顾寒想了想：“皮薄。”
    张煜凌啧道：“你有完没完，皮儿薄肉多的那是包子，不是女生。”
    张顾寒笑道：“差不多吧。”
    张煜凌喷他：“差不多？你要是能像吃包子一样一口给我吞下去个女朋友我才真信你！滚吧！”说完挂了电话，自己先滚了。
    张顾寒捏着手机，正要塞进口袋里，微信“叮”的一声。他戳开屏幕扫了一眼，当场呛住咳嗽了起来。
    苏豆【大神，和你商量个事，你愿意做那只临时的好狗吗？】女生宿舍。
    苏豆捏着手机，把自己的脑袋咚一声磕在雪白的墙面上。
    说话能不能经过一下大脑！这说的是人话吗？！
    作者有话要说：
    《包子和狗二三事》
    
    第14章
    
    从包子和狗的理论出来之后，苏豆的思路再一次不出意外地被张顾寒带偏。
    她脑子里想着包子需要借条好狗，想着想着就觉得张大神真是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实实在在的“好”，俗话说远水救不了近火，显而易见张顾寒又是一位顶顶棒的近水。
    苏豆拿着手机给张顾寒发消息的时候还在想，张大神那么“平易近人”，不如拔刀相助她一下吧。
    但她脑子里一时没转过弯，心里想什么手里就编辑了什么，等发送过去的时候瞬间想拿把刀把自己手给跺了！
    这个智商——基本告别注会了！
    她看着手机上绿色的对话框，心想完了完了，别人都喊大神，她倒是会另辟蹊径叫张顾寒好狗。
    结果正哆嗦着手想给那边打个电话解释一下，屏幕突然一闪，一个电话直接切了进来。
    苏豆接起手机：“……喂……大神……”
    张顾寒的声音比他人还要漫不经心：“……你不是应该叫我一声好狗？”
    苏豆真想把自己脑袋嵌入墙砖里，硬着头皮埋着脸道：“我发错信息了。”
    张顾寒却回：“发错什么信息，你不就是发给我的。别谦虚了，放眼整个学校也找不到比我条件更好的。”
    苏豆：不谦虚的那个人是你啊大神！
    这种对话真是叫人百感交集，苏豆强烈需要有人给自己的智商续点话费。
    所以大神，你打电话到底是干嘛来的？
    张顾寒继续道：“你打算怎么做？想好了再告诉我。”
    苏豆发现自己竟然听懂了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帮你这个忙，尽量配合你。
    苏豆紧捏起地心一下子坠地：“大神，你真是个好人。”
    张顾寒：“你给我发什么好人卡？”
    苏豆立刻从善如流，放缓声音道：“谢谢。”
    张顾寒：“不用客气，包子。”
    @
    有了张顾寒的配合，苏豆便一直在心里默默地思考该怎么“收拾”孙耀，是像电视剧里那样挽着张顾寒的胳膊大摇大摆走到孙耀面前，趾高气昂抬着下巴鄙视他，还是该委婉地表示拒绝，然后不动声色地拿张大神当靠山后路？
    都不行啊，不管怎么样，好像都不是她的风格。
    但到底什么才是她的风格呢？
    苏豆百思不得其解，解不了又是囫囵了一个晚上，但半梦半醒突然来了灵感。
    第二天，她给张顾寒打了个电话。
    张顾寒沉默着听她说完，慢吞吞道：“你能找点正常的路数吗？”
    苏豆啊了一声：“我说的这个办法不是正常路数吗？”
    张顾寒沉默了一下：“好，我知道了。”
    就在当天，孙耀找苏豆吃饭邀她来看打鼓，苏豆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不去。”
    孙耀在电话里笑道：“你嫌吵，不看打鼓也行，饭总要吃吧？”
    苏豆道：“年末要考试，时间不多，我吃点面包就行。”
    孙耀：“面包？为了省点时间吃面包？你还真想得起来。”
    苏豆坚持道：“我要看书。”
    孙耀听到这个回答，只觉得苏豆真是看书看傻了：“书什么时候不能看？”
    苏豆没吭声。
    三言两语弄得孙耀也有些不乐意了，他道：“随你。”
    但男生和男生之间的不同，大约就是一句“随你”之后，有些男生会自顾做自己的事，而高情商的男生却能做完自己的事，闲下来后买杯奶茶端到女生面前。
    孙耀从中学时代一路浪到高中，经验值时髦又丰富，奶茶都知道买女生喜爱的红豆布丁，晃到图书馆，把苏豆叫出来，看见的却是一副不甚愉快的面孔。
    孙耀也是觉得奇了怪了，他给她送奶茶，苏豆竟然还给他摆脸色？
    他心里冷哼，面上不动声色道：“看到我这么不高兴？”
    苏豆没接奶茶，直接说道：“你有事吗？没事我去看书了。”
    女生的情绪就是飘在海里的小舟，水涨船高，水落船低，孙耀显然深谙其道，也不生气，专注地看着苏豆，笑笑道：“怎么了？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按照这个节奏，基本上不用说几句，女孩子就会服软投降，可苏豆的路数却出人预料，一直在强调自己要看书，年末了要考试她还有很多习题要做。
    孙耀大概没遇到搞定难度系数锁死在“必须抓紧时间好好学习”的女生，越听苏豆说心里越火，那股子邪火很快就烧到了嘴边：“少看两本书你会不及格还是怎么着？”他怒完就闭了嘴，心道自己怎么沉不住气，女生见男的态度一转变肯定瞬间翻脸。
    他都做好了苏豆拔腿转身就走的准备，结果苏豆非但不火，反而格外认真地看着他，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面前那双眼里燃起了等候多时的小火苗。
    苏豆立刻回道：“你现在不看书吗？”
    孙耀愣了下，说：“我在准备晚会节目，没时间。”
    苏豆“哦”了一声：“在学校也不看？”
    看什么看？理论的东西学了有什么用？还不是一张文凭！
    孙耀虽然耐着性子在说话，但关于学习这方面的事，心中所想都写在脸上，说得十分随意：“有时间就看，没时间就不看。”
    苏豆问他：“那你的时间都用来干什么了？”
    这样的问题过于私人，孙耀懒得回答，并不做声，苏豆却一本正经地回视他，说道：“孙耀，你说你有时间就看书，没时间就不看，可是我和你不一样，我每天都在挤时间看书。我要期末考试，要奖学金，要考这个证书那个证书。”
    孙耀沉默地看着她。
    苏豆继续：“表演完你回学校，我还是继续看书考证。”
    说完打了声招呼，转身回图书馆自习室。留下孙耀愣愣地站在原地。
    他拧眉看苏豆的背影，心想这书呆子真是不像以前，高中那会儿她坐他前面，又呆又乖，现在倒是越大越一本正经了。
    进了图书馆的苏豆并没有回自习室，拐到楼梯口角落里，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捂着嘴巴悄悄四顾道：“大神？”
    图书馆门外，孙耀见自己的布丁红豆没送得出去，索性自己戳了吸管吃了，刚喝了两口，迎面走来一拨男生。
    大冬天，很多男生都爱穿深色衣服，那拨人十几个浩浩荡荡走来，一色的黑衣，要不是气质都像年轻学生，还真如同黑社会在流窜。
    孙耀退开两步让到一边，那群男生却在不远处驻足停下，悉悉索索开始讨论说话。
    “是他吧？”
    “看着像。”
    “什么像？傻啊，看照片啊！”
    “对！就是他！”
    ……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孙耀听个一清二楚，他咬着吸管，目光一抬，看到那群男生齐齐朝他看了过来。
    他看他们，他们也看他。
    突然的，不知谁大声喊了一句“就他！”，孙耀心里咯噔，一把扔了奶茶，转身撒腿狂奔，那群男生一窝蜂地追了过去。
    但他们也不大喊大叫，就闷声追着跑，从学校主干道上远远望过去，也不像在追什么人，只像一群男生力气没地方用，大冷天地在学校里狂奔狂跑！
    但没跑多久就停了，一群人簇拥着孙耀，把人推搡到男生宿舍的某个角落里。
    孙耀一脸莫名其妙：“你们想打架？”
    有男生喷他：“打什么架？！”
    孙耀看着面前高高矮矮的一群人，脸色更是透露出莫名，说不是打架他才不信，可当着他的面，很快这群人从怀里掏出了大大小小的一碟纸，他看得很清楚，离的最近的几个人掏出来的竟然是一张又一张的证书。
    那些人把自己手里的证书全都送道孙耀面前，一时间他面前花花绿绿的都是纸，看得他脑门生疼。
    “你一个外校的在我们学校把妹能不能用点心？”
    “证书证书你懂不懂？就跟娶老婆要房子一样，你连证都不带追女生？”
    “我们学校女生本来就少，也是外校能随便染指的？！”
    “我看你就是欠揍吧！”
    “长得人五人六的，不好好学技术怎么毕业找好工作，没好工作没钱你还把妹，让妹子以后跟着你吃苦，天天在家尿布煮饭？”
    “赶紧滚蛋！”
    ……
    孙耀被雷了个外焦里内，这群人追他就为了和他说这些？都有病吧！但他一人不敌众手，也不会嘴贱地去吵架。眼看着那群人叨逼叨逼一顿就要放过他了，突然的，男生宿舍楼下经过一个男生。
    孙耀定睛一看，觉得有些眼熟，想起来这男生在这个学校很出名，似乎是叫张顾寒。又很快想起来，这人是和苏豆认识的。
    隔着一群人，两人的视线对上。
    不知是谁嚷嚷了一句：“老寒，干吗去？”
    张顾寒手里拎着电脑：“图书馆自习。你们干吗的？”
    一个男生义正言辞指着孙耀：“这外校的在我们学校，证书都不带，就想空手套妹子。”
    张顾寒走近，朝孙耀又看了看，看完后抬腿走到孙耀面前。
    孙耀警惕地后退一步：“你干什么？”
    张顾寒把手里的电脑包提起来，拉开拉链，也翻出了一叠纸，他那叠纸比其他所有人的都多，一张又一张，整整齐齐码在一起，像一册本子似的。
    张顾寒把那叠证书举到孙耀面前：“我认识你，前几天食堂门口的那个。我说，没资本追什么女生。你以为个子高长得好女生就愿意理你？你当现在什么年代？女人在家煮饭洗衣做饭的年代呢？！你的证呢？”
    面对十几个举着证书的男生，孙耀还能在心里默默骂一句毛病，可面对气质卓然又一本正经的张顾寒，孙耀的思路成功被带偏。
    他沉默了一下，缓缓地，略带着一些羞耻道：“没带。”他现在好像能理解苏豆为什么左一句看书右一句考证了，原来大家都这样。
    “噗……”人群里不知谁没憋住笑，喷了出来，很快被其他人踢到最外围。
    张顾寒继续维持肃穆地脸色：“你是没带还是没有？”
    孙耀：“……”
    旁边人觎着他的脸色，立刻道：“肯定是没有。”
    张顾寒：“哦，没有啊，没有你还能整天浪来浪去的？”
    孙耀：“……”
    @
    苏豆在图书馆等得有些焦急，好不容易盼来了张顾寒，赶紧在大厅门口把人截住。
    两人就像地下组织在对暗号一样，苏豆小心翼翼道：“孙耀那边怎么样？”
    张顾寒沉思了一下：“灵魂深处可能受到了暴击。”
   
    第15章
    
    人身处在一个环境，很容易受大环境影响。
    孙耀被一群持证男生围堵过一次，心灵不但受到了重创，一度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
    他询问身边所有能问道的朋友：证书有那么重要吗？
    所有人的回答都是：有啊，怎么不重要，现在竞争压力那么大，当然要考证书了。
    孙耀听完，无数口血压在喉咙里。
    他又给苏豆发消息，问她是不是对她来说，看书考试比所有事情都重要。
    苏豆回他：是的。
    他又手贱地问了一句：既然读书那么重要，那她高中的时候又是为什么会被影响？
    这句话无疑是当事人给当事人揭短。
    苏豆给孙耀回了个电话。
    隔着手机和讯号，苏豆的声音缓缓传来，很平静，她说：“孙耀，高中时候女生对男生有好感很正常，我是普通女孩儿，别人会有的小心思我也会有。我承认啊，我那时候坐你前面，离你近，确实也有好感。但我什么都没有做过，既没打扰你，也没有主动烦你。可是孙耀你想想是怎么对我的？”
    孙耀有些心虚，想要顾左右而言他，被苏豆一语戳穿：“喜欢你的女生多，你心里清楚，你有资本，你狂妄，所以你根本不在乎。”
    女生对男生，男生对女生，确实是不一样的，同龄女生普遍更为成熟，思虑多，心里也沉一些，女生说喜欢，那十有八九是心里有感觉，男生对女生却并不是那么回事，他们在那个年纪里头疼写不完的作业，挤时间打球打游戏，还要花时间和同龄人聊天吹牛。
    孙耀在高中的时候成绩好长得好，得到更多人的青睐，自觉有资本，伤害人的时候或许只是因为一个玩笑，或许根本不自知，就像他当众和人开苏豆的玩笑。
    其实苏豆还有很多话想说，想告诉孙耀他当年多混账，最近暧昧不清地缠着她又多让人觉得讨厌。
    可最后她把这些话都吞进了肚子里，她突然觉得无所谓了，心中对过往的释怀就好像沸腾后蒸发的水汽，在空气中消散于无。
    孙耀闷闷地，大概也知道自己平常是个什么混账样子，没吭声。
    苏豆把想说的说完便要挂了电话。
    切断通讯前问孙耀：“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孙耀：“……我可能，需要再冷静一下。”
    隔着电话，苏豆默默捂了把脸，没有现场围观到张顾寒是怎么搞定孙耀的，怎么现在听着，何止是灵魂受到了暴击，更像是秒成了渣渣？
    从那天之后苏豆再也没有联系过孙耀，孙耀也没有联系过她。
    直到经管系晚会结束，孙耀那群人拖着架子鼓离开了，郑晓晓才百忙之中抽身，突然想起来：“你的碾压大计呢？”
    苏豆也惊道：“你不是说当我坚实的后盾，革命的好战友，理想中的完美军师吗？”
    郑晓晓缩缩脑袋，吐吐舌头：“哎，晚会的事情乱七八糟，我给忙忘了。那你最后是怎么碾压的？”
    苏豆把张顾寒带着一群男生围堵孙耀演戏的事给说了一遍，听得郑晓晓直接笑趴在桌子上。
    她朝苏豆竖起了大拇指：“真有你们的！”她可听说了，张顾寒进了大学就只专注干了一件事：考证。大概智商余额太多了，时间也多，索性考考这个证书考考那个证书，乱七八糟的证书太多，郑晓晓还朝陈续吐槽过，考那么多指不定以后都是废纸。
    没想到啊，竟然还有这种用处！
    虽然没有所谓的打脸和碾压，但苏豆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以前只要想到孙耀，苏豆就浑身难受，也会不自觉地想起高中的事，可现在把话说开了，心里也终于释怀后，孙耀于她也是个不熟也不陌生的高中同学而已，他再也影响不到她了！
    苏豆觉得很开心。
    她又恢复了正常的上课、自习、写文的简单生活，当然，梦里那躺在地上的大石头又出现了。
    【除石竭诚为你服务！】
    苏豆：“……”这么迫不及待上赶着帮人完成愿望，许愿石或者阿拉丁神灯这种，不是该披着一层神秘高冷的袈裟？
    咦不对，以前不都是自称除石1.0的吗？1.0去哪里了。
    除石【已帮助许愿者完成两个愿望。】
    【条件满足，激活“主动呼唤除石”技能。】【除石1.0升级为除石1.4。】
    苏豆：“……”1.4也有，你们除石升级就不能一次到位的！？还能带小数点？
    苏豆：“那我以后是不是想许什么愿望，主动呼唤你就行了，白天也可以？”
    除石1.4【正确。（1.4在升级通向2.0的过程中还是个正在成长的孩子。）】苏豆也搞不懂那括弧里的一句1.4是个孩子到底是什么意思，直到她第二天上课坐得太靠后，根本看不清黑板上的字，心里呼唤出除石1.4，想要许个看清黑板字的愿望。
    结果，1.4在她脑海里回道【警告，1.4并不能实现此愿望。请许愿者重新许愿。】这也不是第一次了，苏豆除了脑门冒个感叹号，也不能做其他感慨。
    可那天她一连许了好几个愿望竟然都被1.4给警告否决了。
    摔！所以提醒她1.4还是个正在成长中的孩子，是委婉的告诉她1.4能力太弱吧？
    可当天晚上，图书馆自习室，当张顾寒拉椅子刚刚坐下的那一瞬间，苏豆脑中警铃大作！
    除石1.4已经可以发声了，它拔高了鸭叫一般的嗓音【除石1.4竭诚为您服务！本1.4专注各项男女技能，并且不受‘除了’限制，许愿者可以以任意带‘除’字的字词词组造句许愿！】【除石1.4竭诚为您服务！】
    苏豆本来正在算一道会计题，听到脑海中骤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她听到了什么？1.4专注男女技能！？
    现在才说技能范围，你个许愿石也太任性了！
    苏豆只能捏着笔，默默在心里道：“没有男女相关的愿望，谢谢！”
    某石头不屈不挠【除石1.4竭诚为您服务！】苏豆：“……”按照过去的经验，她绝对有理由相信如果不许愿，除石会在她脑子里一直竭诚不停竭诚下去。
    过去只是在梦里，现在还不得被吵死。
    苏豆心道自己无德无能，怎么就能被许愿石相中，难道上辈子拯救了世界？
    【除石1.4竭诚为您服务！】
    行行行！不就一个愿望吗？许！
    她在脑子里问：“什么是男女相关？”
    除石1.4【涉及男性和女性之间的。】
    说了等于没说，苏豆：“举个例子。”
    除石1.4【所有许愿石言出必行，举例亦可成真，是否继续？】苏豆放下笔，扶额闭眼，她想许愿石不可能害她，继续吧。
    除石1.4【除石1.4举例中。】
    【为造福许愿者，进入模拟状态，正在搜寻可行性示例。】嗯？怎么有点耳熟？
    【搜寻完毕，目标锁定，可行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二。】【进入模拟态……】
    【模拟态，举例：除了苏豆，大三机械系的张顾寒看谁都是男人！此愿望计入除石升级条件。】【本次愿望可实现周期：不定。】
    【许愿技能冷却后，1.4会提醒许愿者苏豆。】【感谢你的初次使用，除石与你同在。】
    头顶白炽灯，面前习题册，苏豆瞬间恍然了，怎么这个愿望这么耳熟？但很快她反应过来——1.4！！！你胡说八道什么！！！！
    除石1.4【警告，1.4还是个孩子。】
    苏豆：“……”她有什么脸怪1.4，例子也是她让举的！
    图书馆自习室内很安静，只有触笔和翻书的声音，偶尔一些低声的交流，苏豆已经没脸转头看大神是什么表情了，她只知道许愿石言出必行。
    坐在旁边的张顾寒在抬眼又看到了女装男性之后，默默闭眼揉了揉眉心，额角爆了几道青筋。
    又来了！
    这病还是间歇性发作的？
   
    第16章 
    
    也不是第一次把女生看成男的了，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张顾寒冷静得多。
    但回头发现旁边座位的苏豆在他眼里竟然毫无变化，唯物主义如他，也不得不思考一下，苏豆在他眼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独特的存在。
    他收拾笔记本提前离开图书馆，准备给张煜凌去个电话——是个病就得治。
    苏豆默默地拎着水壶站起来，假装去水房接水，一路跟着张顾寒走出自习室，走到图书馆一楼大厅。
    她偷偷觑了大神的表情一眼，心道完了完了完了，这祸真是惹大了！但她又不能和他说是怎么回事，先不论大神知道了会不会气得半死，许愿石这种事说出来谁信？搞不好还当她脑子不正常。
    两人在大厅分道扬镳，一个回宿舍，一个去水房，各怀心思。
    之后苏豆再也看不进书，她想大神那么好的人，帮了她这么大的忙。她倒好，给人惹了这种麻烦，她是不能体会全世界都是男的大概是什么心情，但稍微想想都觉得牙酸，1.4还真是举得一手“好”例子。
    她赶忙在心里默默问道：“1.4，什么时候愿望失效？”
    除石1.4【技能冷却时间：不定】
    苏豆：“……结束了一定要告诉我。”
    除石1.4【一旦技能冷却，愿望失效，除石1.4会在第一时间通知许愿者。】然而从那天晚上之后，苏豆再也没见到张顾寒，她自觉没脸发微信问，只能拐弯抹角从郑晓晓那边打听消息，郑晓晓去问陈续，这才知道张顾寒请假离校。
    至于请假干什么去了，又没人知道。
    苏豆心里内疚得不行，想着大神搞不好去医院“治病”，这误会真是大发了。她不好开口和张顾寒说这不是病，过一段时间就好，可她又不知道这个“一段时间”是多久，时间不定的话，三五天还好，这要是个三五年……
    QAQ
    等啊等，等不来除石通知愿望失效，苏豆时时刻刻都在焦虑，看书不走心，写文也开始集中不了精神，本来她更新慢，男主一直没有出现，这么一闹，她也没工夫管什么未出场的男主了，直接把狗扶正当了男主角。
    这下评论区全炸了，一部分翘首期待男主出现的读者在文下大喊：放男主不是放狗啊！作者我咬死你啊！汪！
    另外一部分从第一章就喊着狗和包子很配，对这直接组成CP表示非常满意，于是顶着支持官方CP的正色脸和“人包党”吵架。
    一时间评论区火药味十足，分分钟就能炸出一堆潜水党。
    郑晓晓也惊了，夸苏豆道：“豆豆，你终于学会故意写爆点炸潜水党了？不错不错。”
    苏豆：“……”
    等啊等，一天两天苏豆忍下来了，第三天她还是主动给张顾寒发了消息【大神，听说你请假了，生病了吗？】这条消息苏豆斟酌词句无数遍，确认纠结了足足十分钟，才发送出去。
    没一会儿，张顾寒回道【考证。】
    苏豆把那两个字反反复复看了无数遍，看不懂这两个字的内在逻辑，回道【什么？】张顾寒【眼睛不好，考张视力表。】
    苏豆：“……”QAQ大神，都是我的错。
    终于，煎熬了一周后，除石1.4的鸭嗓在苏豆耳边响起【技能已冷却，此次愿望并未令许愿者感到满足，无法计入升级，请许愿者和除石1.4一起再接再厉！】远在大洋彼岸看心理医生的张顾寒发现自己的病又突然好了，会诊了好几天的国外专家也搞不清楚这到底是为什么，只能将此笼统的归结为病患的大脑在处理人脸图像的时候出现了问题。他们为这样一个全世界独一无二首例出现的病症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恨不得把张顾寒当大熊猫一样扣下研究。
    期末课业压身，张顾寒也不好一直在国外，恢复后很快回国归校，他处理问题轻拿轻放，没有惊动任何人，学校的同学老师也只当他家里有急事。
    可一回学校，宿舍的华宴凑了过来，同他道：“你终于回来了……”
    张顾寒：“怎么？”
    华宴露出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苏豆啊……都快成机械系的系宝了。”
    @
    时间退回到施加在张顾寒身上的愿望失效的前几天。
    当时苏豆在图书馆看书，无意间又看到了最新一期的校刊，虽然已经从头到尾看过了，但还是拿起来翻了翻。
    这么一翻，翻出了大问题——她看到自己写的刊登在校刊上一篇文被署上了一个并不陌生的名字“沉舟”。
    苏豆当即大惊，这期的校刊她就放在图书馆，偶尔无聊了翻翻，她记得很清楚，每次翻到自己的这篇文，标题下的署名都自己的笔名“玛丽苏”，一次看错可能，怎么会次次看错？
    她还特意找了自习室的同学问，问他们看到的署名是谁，无一例外都是沉舟。
    又问郑晓晓，她却说：“我记得这期没你的文章啊。”
    苏豆听完一头冷汗。
    明明是她的文章刊登在校刊，所以人看到的署名都是沉舟，可只有她前段时间看到的都是自己的笔名，而现在，她看到的署名也是沉舟。
    如果从未遇到过除石，苏豆也许也会和张顾寒一样，觉得是哪里出现了问题，或者自己记忆混乱了。
    可现在，她却想，如果这个世界上存在的除石不止一块呢？
    那有没有可能：别人拿了她的文章登刊，署名用的是沉舟，为了不让她发现文章被盗，向除石许下“除了苏豆看到的这篇文章的署名是玛丽苏，其他所有人看到的都是沉舟”？刚好许愿石实现愿望只能维持一段时间，失效之后，苏豆看到的就是正常的署名。
    这不是刚好完美的解释了这一切？
    她呼唤出1.4，询问这个世界上是不是不止一块除石。
    1.4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生硬刻板【正确。除石数量稀少，不同的除石会选择不同的主人，除石与除石之间存在竞争关系】苏豆沉默了，怎么感觉怪怪的。
    1.4却继续道【询问许愿者，是否有发现另外一块除石的踪迹？】苏豆“嗯”了一声。
    1.4的声音立刻尖锐了起来【发现疑似敌方，除石1.4进入备战状态！】“……”备战？（⊙v⊙）苏豆差点跳起来。
    除石1.4【请许愿者加以重视，如1.4被对方除石消灭，1.4将从此消失。在同时知道许愿石存在的情况下，对方可能会对曾经拥有除石的一方施加封口措施。】苏豆听到此，默默替自己擦了把汗，敢情是有被“灭口”的风险？
    她立刻问1.4：“就不能你当做对方石头不存在，对方也不知道你存在，大家各自过各自的？”
    除石1.4【不能。竞争和消灭其他存在的除石是固有本性。即便我方不争，对方除石也会想尽办法消灭1.4。请谨慎。】苏豆算是彻底明白了，被许愿石看中绑定就别想撂挑子不干，而现在她也没有选择，一方面有人偷了她的文章！另外一方面对方消灭了除石还可能打击报复她。
    怎么有种上了贼船下不来的感觉？
    不管怎么看，都不能置之不理。对方竟然偷她的文章，不能忍！
    既然这样，只能消灭对方的许愿石，苏豆问1.4该怎么做。
    1.4【寻找到对方最近正在实施的愿望，加以破坏，让对方技能中途被打断冷却，根据对方除石等级，达到足够的重创程度，即可消灭。】简单说，就是破坏对方除石正在实现的愿望，一次、两次……多次，就能干掉对方除石。
    苏豆虽然不是个牛气冲天的霸气妹子，但她也不傻，分析目前的情况，她庆幸自己暂时还没有暴露：毕竟她从头到尾在愿望上没有野心，第一愿望用在小说评论上，第二个用在孙耀的出现上，第三个愿望实施后大神离校“治病”去了，也不太可能主动暴露。
    思及此，苏豆突然清醒地明白了一个真相：人心不同，使用除石的方式不同，胆子大野心足自然可以利用许愿石满足更有利自己的愿望，可同样的也会跟着暴露，容易被其他除石发现并消灭。
    像她没什么愿望和野心，整天被除石催着许愿，愿望都渺小的不足挂齿，没让她飞快的进步，却也同时没有暴露她的除石。
    另外那个人却很快暴露了。
    这么一想，果然连天上掉的馅饼都有因果，而这饼子不是想吃就能一口吞下的。
    从那之后苏豆就盯上了文协会长陈州——沉舟便是陈州。
    文章署名的事苏豆暂时按而不发，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发现，也终于后知后觉中回想起来，那次的稿子她没给其他人看过，当场写完直接就给了会长，之后没多久就退社了。对方胆子如此大，大概也看准了她百口莫辩，没有证据。而比较巧的是，那篇稿子发出来后，被校领导看中推荐去了市青年报，陈州借此接触到了更好的平台。
    苏豆不切齿是不可能的，而她更切齿的是，她根本没法知道陈州最新许了什么新愿望。
    他真的有除石吗？苏豆不禁怀疑了起来，会不会是她多想了。
    
    第17章
    
    在1.4宣布施加在大神身上的技能冷却的当天，意外的，苏豆和郑晓晓去校奶茶店买奶茶时，遇到了陈州。
    奶茶店有一面贴纸墙，墙下有一排吧台似的座位，陈州和一个女生肩并肩坐在一起，说说笑笑。
    见苏豆和郑晓晓一起进门，陈州还和两人打了个招呼，那一副带笑的表情，完全看不出掩盖在其皮囊下文贼的气质。
    苏豆心里来气，一来气点了特大杯的奶茶。
    出了奶茶店，郑晓晓和苏豆咬耳朵道：“豆豆，刚刚那是人文系的啊，系花。我听陈续说，自从文协这个会长的文章登上青年报后，一个又一个系花上赶着和他约会，他还在男生宿舍楼吹牛，说现在约他的都是美女，约会还要排日程呢！”
    苏豆皱了皱眉，因为不喜欢陈州，连带着听到他的事都觉得不喜欢。
    可有什么突然在她心里一闪，等等，一个又一个，还都是系花？
    苏豆连忙问：“刚刚是人文系的，其他系也有？”
    郑晓晓：“有啊，那人资那个，你知道的，心高气傲成那样，昨天我还看她和陈州一起吃饭呢。还有计算机系的，土木的。大一大二，数都数不过来，这事现在男生宿舍那边全都知道。”
    系花上赶着约会？
    苏豆心中电光火石一闪而过，女生们欣赏喜欢同一个男生很正常，她高中的时候就经历过，可女孩子向来矜持，怎么可能上赶着吃饭约会？
    她看向郑晓晓：“你也是系花啊。”
    郑晓晓立刻翻白眼：“我这是名花有主！不就上了个市青年报吗。我也不懂啊，要说集体主动约会，当年张顾寒在校内风靡成那样我也没听说她们同一时间出动啊，怎么现在这个陈州……奇了怪了，我上次还和陈续说，市青年报有那么了不起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
    郑晓晓顾着自己感慨，苏豆心中却分外震惊，她想，会不会，陈州最近向他的除石许的愿望是【除了个别有男朋友的，学校里的系花美女主动和他约会】。
    会不会？
    @
    学校就这么大，想打听一些事情并不难。
    经管系女生多，苏豆找身边认识的人八卦了一下，便知道陈州前后的确约会了不少系花级别的美女。
    一个男生连续和那么多美女约会，这种事在校内八卦扣扣群上风靡地流传着。
    甚至有人想得邪乎：这些美女都被人下降头了？
    这个说法刚出来的时候得到了重群友的鄙夷，但苏豆后来和人资班一起上大课的时候打听到，宋菲宁也和陈州约会了，主动约的，但宋菲宁本人矢口否认。
    她们在同一个自习室一张桌子上自习，抬头不见低头见，苏豆无意间在自习教室听到宋菲宁和舍友趴在桌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舍友：“听说大一经管的一个小美女今天和陈州一起吃饭了。”
    宋菲宁声音压得低：“别和我提这人，倒胃口。”
    舍友：“怎么啦？”
    宋菲宁：“不知道，太奇怪了，陈州那人我早就认识，喜欢吹牛打官腔，无趣得要死，我竟然主动打电话给他吃饭……”
    这话别人听了，或许只当宋菲宁心口不一，可苏豆却不觉得，有鬼的不是校内的系花美女，是陈州！
    陈州这个人，苏豆真是找不到词来形容，幸好除石实现愿望有时间效用，也无法长时间左右一个人主观意识，如果许愿石没有限制呢？或者除石升级到了可以满足更多更大的愿望呢？
    今天偷她那不值一钱的文章，明天会不会偷文学大家的小说？
    今天和一个又一个美女约会吃饭，明天会不会沾女生便宜？
    无法想象。
    而除石1.4也指导性地向苏豆阐述道【许愿石并不存在人类道德观。但凡可以满足的愿望，都不会拒绝。】苏豆心中瞬间燃起了一个正义的小宇宙。
    她向处于备战状态下的1.4许愿：“除了已经约会过的，让我知道陈州下面约会的系花都有谁。”
    除石1.4【愿望接收完毕，愿望实现中。】【备战状态无冷却时间。】
    很快，苏豆便知道了陈州之后的约会对象有哪些人，以及他们约定的具体地点。
    次日，学校文艺体馆。
    苏豆和郑晓晓穿着运动服，跟着腿长腰细的大一会计班小美女罗素如跳操。
    这个罗素如苏豆不认识，但郑晓晓经常在经管系学生会活动，认识的人多，和大一那边接触的也多，刚好和她认识。
    郑晓晓来以为苏豆是想跳操锻炼身体，义不容辞带她过来，又被苏豆一起拉着跳了半天操。
    冒了一身汗之后，才边跳边转头，后知后觉地问苏豆：“我为什么要在这里跳操？”
    苏豆也在旁边跳，朝前面带操的罗素如抬抬下巴：“看看人家的屁股，看看人家的腰。”
    郑晓晓眼里冒绿光：“羡慕！”
    罗素如青春靓丽，一张粉嫩面孔拥有婴儿般细腻的皮肤，因为跳操额头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面容更显年轻朝气，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脸红了红。
    又跳了二十分钟。
    郑晓晓：“哎，豆豆，你怎么突然想跳操减肥了？”
    苏豆眼睛盯着前面的罗素如，一脸正色，心道：为了正义！
    别说为了正义，就算为了胸大腿瘦郑晓晓也跳不动了，她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文艺体馆，留下苏豆继续跟着罗素如跳操。
    再二十分钟。
    罗素如转过头，微微喘着气，一边擦汗一边看看时间，道：“学姐，不好意思，我今天下午约了人，今天就到这里好吧？”
    约人？能约谁，还不就是那个用除石打系花主意的陈州吗？
    苏豆叉腰喘气，半条命都快跳没了，她心道小美女你别怪我，我也不想骗你吓你，权宜之计，都是权宜之计，边想着，两个白眼儿一翻，直接躺平在跳操毯上。
    罗素如被这突来的一幕惊呆了，忙不叠喊着叫着扑过去：“学姐！学姐！你没事吧！？你别吓我啊。”
    苏豆闭着眼睛躺了几秒，行将就木一般睁开了眼皮子，刻意抖着声音道：“没事，我没事。”
    “我我我我，我打电话给校医院！”罗素如慌忙掏运动服口袋，没想起手机被扔在舞蹈房旁边的椅子上。
    找不到电话，小美女急得手脚慌乱，不知道该怎么做，大概深受古装电视剧的荼毒，竟然颤着手臂抬起来，手伸到苏豆嘴巴前，拇指的指甲朝下一按，死命掐了下人中。
    苏豆差点没疼得撅过去！
    QAQ造孽啊！！
    苏豆赶紧握住了小美女的手，努力维持脸上气息不定的游离神色：“没事，我真的没事。”
    罗素如跪在苏豆身旁，弯腰不知该怎么办，焦急道：“学姐，你怎么样了？你和我说。难受吗？你等一下，我给你叫救护车。”
    “不用。”苏豆依旧抓着罗素如的手，鉴于她好歹是个写小说的，台词都帮自己想好了：“没事，我就是跳累了。”
    罗素如十分内疚，为了在学姐面前表现好，她没想的起来苏豆不是经常跳操、体能会跟不上这件事：“都是我的错。”
    怎么是你的错？都是陈州那个王八蛋的错啊！
    苏豆在心里又骂了一遍陈州，眼看着闭月羞花一般的大一小美女露出了难受的表情，心也跟着小小的麻了一下，同时又坚定地想——
    一切为了正义！
    眼看着苏豆都躺平了，罗素如当然不好说走就走，一直陪在旁边。但谁也不是傻子，装得人事不省罗美女就得喊救护车了，没大事又没话说当然得早早的爬起来回宿舍，这么任性地一直躺着算怎么回事。
    所以苏豆思来想去，为了拖延住罗素如，便开口和她说话。
    苏豆：“对不起啊，我体力太差了，平常也不运动，吓到你了。”
    罗素如摇摇头：“没事没事，你躺着，躺舒服了再起来，不着急。不过你平时如果不怎么运动，确实要一步一步来，今天是我疏忽了。”
    苏豆装模作样地叹气：“唉，可是我着急啊。”
    罗素如竖起了耳朵：“着急？急着减肥吗？”
    苏豆做默认状态，死命拖时间。只等着拖到罗素如和陈州取消这次约会。
    罗素如的表情停顿了一下，想起之前从校内八卦群那边听到的一些传闻，恍然悟了，她压下身体，目光带着八卦之魂的热切，看着地上躺着的苏豆，询问道：“是为了张顾寒学长吗？”
    张顾寒？关他什么事！？
    苏豆内心是疑惑的，表情是淡定的，她说：“啊？”
    罗素如却好像从学姐的表情中寻觅到了一个肯定的真相，八卦之魂火热的燃烧着，她伸手捏拳，在身前做了个加油的姿势，对苏豆低声郑重道：“Fighting！”
    苏豆眨眨眼，茫然地跟着比划了一个fighting，心里却纳闷，这fighting个啥啊？
    @
    被临时放了鸽子的陈州有些恼火，正打算晚上睡觉的时候问除石愿望怎么被临时打断了。
    却突然听到耳边一个炸开的声音【愿望被迫中断，本除石已被消灭！】消灭？！
    如果除石被消灭，那以后要怎么办？还有他偷文章改署名的事？
    陈州突然惊恐了！
    
    第18章 
    
    按照1.4的阐述，一个愿望的实现过程只要中途被打断就算失败。
    苏豆成功阻止了罗素如和陈州的约会，本来以为还要再破坏几次陈州的愿望，可当天晚上除石便在苏豆脑海里道：【已击败对方除石。】
    【对方等级：1.2，弱小。】
    【夺取对方等级。】
    【1.4升级中……】
    【叮！】
    那一声“叮”让苏豆打了个激灵。
    【升级完毕。】
    【已击败全国1%的除石。】
    【您好，除石2.6竭诚为您服务。】
    苏豆：“……”
    1.4＋1.2=2.6，这许愿石的升级方式还挺简单粗暴的。
    苏豆心里默默道：“你好。”
    2.6【本除石已在升级的道路上直奔3.0时代，感谢许愿者苏豆一直以来的大力配合与支持。】【鉴于此次敌方过于弱小，我方虽完胜但依旧不能骄傲自满。】【同时，为了进一步增强许愿石的用户体验，2.6的许愿范围与有效时间都会大大增强。】【再同时，击败隐藏对手，除石奖励许愿者一枚“特殊装备”。】她问：“特殊装备？”
    2.6回答得十分直接【专治文贼，提供实物，一次治愈，终身受益！】有了“举例”的教训，苏豆现在对除石的态度谨慎得多。她想还是别高兴太早，等拿到那个专治文贼的实物再高兴也不迟。
    结果，一连等了两天，2.6……安静如鳖。
    算了，也不知道2.6酝酿出一个实物要几天，自己的事，还是靠自己吧。
    按照苏豆的想法，她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当初是陈州拿了她的原稿，谁让她当初现写现投，还毫无防备心，但现在让她忍气吞声当事情没有发生也绝无可能。上报学校，和陈州当满对峙是必经之路。
    结果还没等她跑去辅导员那边说这件事，一个电话掐着时间空降而来。
    苏豆接通那个电话的时候一脑袋问号，还没等她说话，那边便率先开口道：“苏豆，我想过了。”
    苏豆：“……孙耀……？”
    孙耀：“我这次回学校想了一下，，你说的对，目前还是考试考证比较重要。”
    苏豆无言以对：“……你想通就好。”
    孙耀一股脑儿地继续说，大意就是，这次回校之后，他把专业书拿出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发现很多东西都看不懂，他前两年就有几门课业没有及格，本来以为绩点分足够毕业就可以，谁知道这次辅导员也找到他，说他再这样下去很可能没有办法毕业。他又无意间听到班级里女生们对他的评价，才知道他自认为耍架子鼓很帅，在别人眼里不过是学业无能浪费时间。
    天知道一个花花公子得受了多大的心灵重创才能有这番顿悟，苏豆嗯嗯啊啊在电话里应和着，见天上一架飞机飞过，赶忙说老师来了，立刻挂了电话。
    结果，当天晚上……图书馆门口。
    迎着苏豆诧异的面孔，刚走了没几天又转头回来的孙耀自来熟地打了个招呼。
    苏豆眨眨眼：“……又有表演？”
    孙耀指了指自己肩膀上的书包肩带：“我们学校没自习位了，我特意过来的。”
    特意？
    旁边的郑晓晓默默低头走过，手里的微信噼里啪啦的发出去，对陈续拉响了“防空警报”：“help！！赶跑的鬼子又回来啦！help！”
    上次在学校内追着孙耀狂奔的那十几位机械系同仁都是学校里的“考证大户”，大户们一听说那个没事在他们学校随便把妹的男生回来了，自发聚齐在一起，以图书馆为起点，又追着孙耀绕着学校跑了半圈。
    不同的是，上次不管是被追的还是追认的，全都闷声不响。
    这一次——
    孙耀身后的书包随着身体的大幅度前行而摆动，在背后一甩一甩，撒丫子狂奔的同时，还不忘举起手里的自动化教程原理书，朝着背后大喊道：“我看书！……考证啊！……你们又追什么！！”
    背后狂追的十几人，为首的戴眼镜的男生大喊道：“没证你说屁？没证你还有脸回来？！见你一次堵一次！”
    上次闷声跑不响地追，这次前面的嚎得嗓子都破了，后面更是追得狼嚎鬼叫，尤其张顾寒不在，更是没组织没纪律地瞎追，多方围堵，从远处实验楼望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一群牧羊犬在驱赶一只小羊。
    如此高调的事件，校内扣扣八卦总群怎么可能放过？
    都有谁在追，追的谁，为什么事追，或真或假，很快都被不明群众添油加醋地扒了出来。
    那一句嚎叫出来的“见你一次堵一次”顺理成章被误传成了“见你一次打一次”，传闻中的女主角也终于从宋菲宁变成了会计班的苏豆。
    校内的网络传闻里，更是把苏豆称之为机械系的“系宝”。
    这要不是系宝，能让机械系学霸级别的那十几人同时出动？！
    机械系的学霸们那可都是考证中的航空母舰！
    航母都出动了，苏豆当然得是“系宝”了，不得和大熊猫一个水平吗？
    也没人多在意一个经管系学会计的怎么突然能撬动机械系的航母，这所理工科闻名的学校内，少女们普遍为苏豆鞠了一把同情的汗，当什么系的系宝不好呢？偏偏要当机械系的系宝。
    犹记得，如今已经毕业的上一任机械系系宝，响当当的人文系大美女啊，在当年的机械系毕业晚会上，被瞎起哄的男生们逼上了舞台，拿着快板唱了一段还珠格格主题曲。
    苏豆：“……”
    误会！
    QAQ天大的误会啊！！
    而当张顾寒回校，听说苏豆成了机械系的系宝时，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个画面是——站在舞台上的苏豆，手拿快板，配合着混合音响和特殊的快板节奏，唱了一段“狗不理包子”。
    张顾寒：“……”
    @
    要找苏豆，只要跑图书馆自习室，十次有九次都能看到人。
    张顾寒回来的当天就去了自习室，不出预料，人果然在。
    苏豆埋着头，感觉旁边有动静才看过去，一眼看到张顾寒，顺便挺直了背——有些心虚。
    她不知道张顾寒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但换位思考，如果有一天她眼里的世界突然改变了，肯定得疯。
    苏豆心虚得理直气壮，因由充分。
    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弥补这次惹的麻烦，也无从开口说对不起，但看到大神没什么问题的坐在旁边，心里多少也踏实了。
    可她还没踏实到第二秒，下意识的激灵后，2.6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着——
    【专治文贼，提供实物，一次治愈，终身受益！】【叮！实物已送达！】
    盯着大神那张脸，苏豆开始哆嗦，能不哆嗦吗？2.6那声“叮”之后，她看到张顾寒的脑袋上出现了一个蓝色的箭头，箭头闪烁三下，直指他的后脑勺，而大神那双望过来的俊脸上标记了两个硕大的马赛克字体——“实物”。
    噗……
    （╯‵□′）╯︵┻━┻
    泥煤啊！！这就是传说中的实物！？？？
    
    第19章
    
    苏豆已经没脸看张顾寒了，自顾朝桌子上一趴，脑海里叫出2.6。
    “这就是你给我的惩治陈州的实物？”
    2.6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正经【是。】
    苏豆心中大惊：“你开什么玩笑？！你给我的实物难道不是该有说明书的那种？或者陈州偷我文章的证据？”
    苏豆发誓，她最后那句绝对是个反问句，意在表达实物的正确存在方式应该是诸如电冰箱、电视机这种。
    但在2.6这边，反问句和疑问句没多大差别，它回道【本‘特殊装备’暂未开启图解及说明书功能，欲开启相关功能，还请许愿者再接再厉继续与除石一起共同升级！】苏豆：“……”图解功能泥煤！！
    吐槽都难以表达她此刻的心情，现在别说看到张顾寒觉得心虚了，她根本已经无法直视大神。
    幸而2.6没有时时刻刻在张顾寒脑袋上插一个闪光箭头，马赛克也分分钟消失不见，没多久，苏豆眼里的提示全部消失。
    而2.6也给了一个终极提示【装备图解功能暂未开启，使用者需要自行使用此‘特殊装备’。】【注意，此‘特殊装备’为男性成年人类，拥有主观意识和感情，使用者在使用过程中需要格外注意，如使用不当，可造成严重后果。】苏豆：“……比如？”
    2.6【失身。】
    快闭嘴！！就知道你们除石从来不会好好举例子！！
    但既然除石说张顾寒能够帮助惩治陈州，苏豆还是觉得自己要试试，毕竟她现在苦于没有直接证据，如果有，她早就上报辅导员告知详情了。
    于是用了长达20分钟的时间把2.6那个‘严重后果’抛到脑后，苏豆才重新侧头，去“面对”坐在旁边的张顾寒。
    然而一转头，就对上大神那双投射过来的黑漆漆的眼珠子。
    苏豆：“……”看什么？
    张顾寒从苏豆胳膊下抽出一张草稿纸，拿起一只笔，在稿纸上涂写道【听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成了机械系的系宝。】苏豆用表情回复了他一排省略号。
    张顾寒继续写【知道机械系系宝每年都有毕业晚会保留节目吗？】提到那个保留节目，苏豆真是要当场泪如雨下。
    知道！能不知道吗？！！
    每年多少系花哭着喊着不肯被评为机械系的系宝，她走了怎样狗屎的运气才能得到这份“桂冠”“殊荣”。
    张顾寒不知自带什么气场，总是能把好好的话题和气氛拐骗，被他这么一说，苏豆立刻拿起笔在纸上写道【能打个商量，让你们系重新评选一次系宝吗？】为了表示自己坚定的决心，她又在这行字下面加了三个感叹号。
    张顾寒的笔尖在那三个感叹号下面滑动着【别想太多，大四明年五月就要毕业离校，该吃吃该喝喝，早点淘宝买个快板练起来，节目我都帮你想好了，经典曲目《狗不理包子》。我带头在下面给你鼓掌。】苏豆：“……”说好了同学之间要互助友爱绝不伤害呢？QAQ保留节目那事暂时压下不表，既然是明年五月的事那就明年再说，这次她很快找回主题，和张顾寒说了陈州拿她的文章发表的事，苦于没有直接证据，看看能不能找他帮帮忙。
    张顾寒听说后十分意外，他相信苏豆没有说谎——实在没必要，这种事冒领说谎纯粹浪费时间，谁会无聊地去认领根本不是自己写的文章。而且苏豆写文写小说，经常给校刊投稿，再加上这么久以来的相处，他相信她的人品。
    他问她什么时候发现的。
    苏豆想了想，不好说她早就发现了，为了不暴露除石才一直一声不吭，只能笼统说是最近刚刚发现。
    张顾寒又问她那篇文既然是当场写了当场给陈州的，没有其他第三者看过知道，那她在这之前有没有写过相关稿子或者其他类似的草稿。
    苏豆仔细回忆了一番，想起自己曾经写过一个相似的开头，但那份草稿也是手写稿，且早就被扔进垃圾桶，只能默默无言地摇头：“他偷了我的文章，还改掉了作者名，让我忍气吞声不可能。但我现在也没证据，就看看有没有其他办法。”
    张顾寒看着苏豆：“你问我？”
    苏豆眨眨眼：“是啊。”
    张顾寒：“你现在给他打电话，看他认不认账。”
    “哦，”苏豆边答应边拿出手机，走到图书馆大厅一角，又转头看张顾寒：“他拿了我的文章，不肯可能认吧。”
    张顾寒朝他一抬下巴，示意她打电话：“先对峙了再说。”
    这个电话苏豆早就想打了，所以拨过去毫不犹豫，她也想过陈州应该不会接，但意外的，没几秒那头就接通了。
    陈州的声音听上去和他开会时的官腔一样生硬刻板：“喂？找我有事？”
    苏豆心里哼了哼，嘴里飞快地直接道：“陈州，拿我的文章发表有意思吗？”
    陈州顿了一下，口气不耐道：“你胡说什么？你写稿子，我也写稿子，什么时候你写的稿子被我拿走了？苏豆同学，做人要将诚信，说话也要讲证据。”
    两人通话间，张顾寒已走了过来，侧头凑近苏豆捏在手里的手机，通话那头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虽然早就做好了对方不认账的准备，但真正听到又是另外一回事，苏豆气得眼睛都瞪圆了，说话的语气也凶狠了起来：“陈州！稿子是你的还是我的咱们各自心里都清楚。我现在就再问你一遍，为什么拿我的稿子发表！”
    陈州嗤道：“你社团都退了现在时间很多吗？谁拿你的稿子。看我上了市青年报嫉妒我吗？”说完一把挂了电话。
    “他不认！”苏豆收起手机，回想陈州说的那些话就更加生气。
    张顾寒当然早就听清楚了，点点头：“今天先回去。”
    苏豆看他：“大神你有办法？”
    张顾寒点头道：“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说。”
    当天晚上回宿舍，张顾寒便问在学生会谋职的华宴，文协的陈州是个什么样的人，并不提苏豆的事。
    华宴正在赶年末的大课作业，一边抄得风生水起一边埋头道：“他啊，也就那样吧，这个人官腔比较足，特别想当领导。接触的不多，人怎么样不清楚，前段时间不是天天和系花约会吗，可把男生楼气炸了。”
    张顾寒走到华宴身后，从他书桌架子二层抽出一本最新的校刊，走回自己书桌前，翻到苏豆说的那篇文章看了起来。
    华宴没预料到他在看校刊，吓了一跳：“你毛病了？看什么校刊？和系宝接触多了……”感慨道：“人都变文艺了啊？”
    张顾寒能一目十行，看东西快，苏豆那篇署名为“沉舟”的稿子他几眼就飞快扫完。
    华宴自己跟只老母鸡一样继续在旁边叨叨：“对了，苏豆那篇《包子精》你还有看？”自称系宝脑残粉的人自然有脑残粉的觉悟，知道苏豆在网站的笔名后，时不时就会去看看文，虽然男生根本不喜欢看女生的小说。
    张顾寒抬眼，他在国外这段时间都没上网，也没时间看小说，问道：“怎么？”
    华宴继续叨：“那文你也看了开头的吧，我跟你说，这篇小说也是绝了，你以为包子精被狗叼走，狗的主人要出场了吧？哈哈哈，天真啊，苏豆直接把狗扶正当男主了！评论区都吵翻天了。”
    张顾寒本要合上校刊，听到此话，手猛然顿住。
    他心里飞快窜出一句话，不停在他脑海里循环——你愿意做那只临时的好狗吗？
    你愿意做那只临时的好狗吗？！
    女生宿舍。
    郑晓晓在浴室洗澡，苏豆边泡脚边用电脑看专业课PPT，放在桌上的手机叮的一声。
    拿起来一看。
    张顾寒【听说你把狗扶正当男主了。】
    苏豆戳手机回复【是啊。】
    张顾寒【为什么？】
    苏豆心道这还不是因为除石举了个例子让你看谁都是男的，她为此忧心了好几天，精力不够索性改大纲了吗？
    但心里想是一回事，说又是另外一回事【你不觉得包子和狗更般配吗？】苏豆回复之后就继续看ppt，手机被她捏在手心里，突然，又是一声“叮”。
    可这声提示音不是来自手机，而是来自她脑海里。
    苏豆这下汗毛都炸了，明明泡着热水，却觉得寒意直打脚心——她直觉这次准没好事。
    2.6的声音紧跟着在脑海里中回荡【警告！‘特殊装备’对许愿者苏豆猛增好感度！‘心动三秒’被激活！‘严重后果’概率增加百分之三十！！】苏豆：“……”
    ＿（：з」∠）＿
    就不能做一块安静如鸡的许愿石吗！！

    第20章
    
    这个晚上注定要是个不眠夜。
    对张顾寒来说，他受家庭环境影响，从小便对女性有厌恶情绪，越大心理排斥越严重，这几乎断绝了对女生心动与女生交往的可能。
    可这天晚上他躺在床上，翻着手机里这么久以来和苏豆的通讯记录，回想他们相处的过程，意外发现他竟然记得很多细节——图书馆自习桌上彩笔标注的注会难度，粉色保温杯，淡绿色糖纸的薄荷糖，还有她每天背着书包三点一线跑来跑去的身影。
    枕着胳膊，在黑暗中看着乌漆麻黑的宿舍墙顶，张顾寒问自己，为什么和苏豆相处的时候他并不觉得难受，为什么一回学校第一件事就是去图书馆，为什么他会将苏豆写的小说内容联想道他自己？
    又是为什么，苏豆那句“你不觉得包子和狗更般配吗？”会看得他心跳加速？
    这些陌生的从未有过的感觉从何而来，又是为的什么？不用细想太多，一个不言而喻的答案呼之欲出。
    而另外一头的苏豆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女生天生敏感，脑回路奇特如苏豆，此刻只要一想起2.6那句‘特殊装备’心动三秒对她猛增好感度就一脑袋的问号。
    她想如果除石说的是真的，那张顾寒就是对他有了心动后的好感？
    她自认平凡无奇，要长相没长相，要才能没多没大才能，除了喜欢写点东西、稍微勤奋了一些之外，在这个学校里，基本属于再普通不过的女大学生。
    优秀如大神，心动的点在哪里？！猛增的好感度又是因为什么？
    这也太突然了。
    大神的眼睛还没好吗？不会是上次1.4任性没举好例子，给大神留下什么后遗症了吧？
    苏豆大晚上的睡不着，闭着眼睛呼唤出2.6，询问疑惑，2.6明确的告诉她不会出现这种失误，技能一旦冷却效果便会立刻消失，不会又任何遗留问题。
    苏豆默了，如果不是除石这个外在因素的问题，那就是张顾寒自己的问题；如果是大神自己……
    苏豆又问除石：“你确定‘特殊装备’对我猛增好感度？”
    2.6【确定】
    ！！！
    到底看上她什么？！！
    就好像男生没法忽视对自己有意思的美女一样，女生这边也差不多，一旦发现某个优秀的男生对自己有意思，女生很容易想七想。
    苏豆的人生刚刚二十出个头，第一次因为一个男生胡思乱想是在高中的时候，对象是孙耀；而这个第二次，则是因为张顾寒。
    当年年纪尚小，对孙耀，苏豆可能还会想入非非，但如今对张顾寒……她切切实实的与他本人相处过，见识过他的才能，看过大神以一人之力修改那些别人无从下手、她根本看不懂的复杂图纸，也亲耳听过学校的老师对他赞不绝口。
    家世好、智商高、精于专业又足够努力，外加一张帅脸，这样的男生能认识做朋友已经可以用“何其有幸”四个字来形容，竟然会对她心动有好感？
    苏豆一张脸飞快的红透，她默默用被子捂住了脸，完全不敢相信这一切竟然就这样发生了……
    第二天，苏豆又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
    郑晓晓吓了一跳：“你半夜做贼去了？”
    苏豆垂着脑袋趴在书桌上，她思考了一个晚上，最后总结性地觉得：会对她有好感，大神真是个善良又品味简单的好人啊！
    吃完了早饭要去自习室，苏豆在路上已经想好了，她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她管不了别人，但是她要管好自己。
    结果图书馆大门口迎面碰上了张顾寒。
    他神色如常，朝她招招手，远远的，一双视线便落在她脸上。
    苏豆本来以为自己可以淡定地面对大神，可她发现根本不行，只要看到他的那张帅脸，哪怕一个角，她就会飞快的脸红，脑子里不停转着那句“好感度猛增”“心动三秒”。
    别多想别多想千万别胡思乱想！
    苏豆一边警告自己一边走过去，结果半路上一没留神差点被台阶绊一跤，幸好反应快，可因为一时的在张顾寒眼皮子地下慌乱，她更为窘迫。
    这次才是真的没办法正视大神那张俊脸。
    “2.6，”她无语地望了望图书馆门口的天，一边迈着并不欢快地步子朝张顾寒那边走过去，一边面无表情地默默在心里道：“把‘特殊装备’的马赛克重新打上吧。”
    2.6【收到。】
    再抬眼，苏豆看到的便是大神那张打着“实物”二字的脸，蓝色字体一边一个遮去了张顾寒望过来的眼睛。
    这么一遮，苏豆真是觉得心里轻松多了，步伐也轻巧了不少——马赛克真是个好东西啊。
    两人一碰面，张顾寒便看到苏豆两个眼圈，虽然面对苏豆时心态已然变了，但依旧神色如常，只是表情有些诧异：“昨天没睡好？”
    苏豆心里有鬼，听到这话心坎一跳。
    张顾寒又端详她的脸色，开口道：“因为文章的事？”
    苏豆小小松了一口气，默认地嗯了一声。
    张顾寒看着她，虽然表情自如，但事实上，有些感觉的本质一旦变化，其他东西也都会跟着分崩析离再重新组合。
    打个比方：好比之前他看苏豆，就像看蒸笼里一只热腾腾的包子，虽然也觉得香，但那就像隔着食堂的打饭台，不是自己的，不想吃也不会宵想。
    但现在他想吃了，便会觉得一切阻隔让他无法拿到包子的障碍物都必须清扫，他不但想自己伸手拿了吃，还想包子能够主动靠近一些，更想包子继续热腾腾香喷喷。不想吓跑包子吓憋包子。
    但相由心生，人的心理状态一旦变化，表现在脸上的微妙的神色都会紧随着改变，只是一般人自己看不到而已。
    张顾寒“心怀包子”，从容淡定都是本能下装出来的，他既没有追求过女生，也没有恋爱经验，之前和苏豆相处纯属自由发挥，如今只能摸索中开拓前路。
    他嘴里说着陈州的事，心里却想着“吃包子”，眼神很快就跟着变了，如今旁边要站熟悉他的个人，肯定要心里腹诽他在想什么坏主意，那变化的眼神，真是太赤果果了！
    但问题是——苏豆看不到。
    在她眼里，“实”“物”两个硕大的字体，一边一个占据了张顾寒的眼睛，让她就这样错失了那个“想要吃包子”的火热眼神。
    但更进一步的问题是——看不到又怎么样？
    2.6尽职尽责地发挥着它许愿石对“特殊装备”的实时监控功能。
    那不被期待的提示声紧跟着在苏豆耳边响起，然而这次，竟然没有跟着想起警报声，取而代之的，是类似烟花爆竹的欢庆背景声。
    【“特殊装备”已自主激活“爱情密码”。】【恭喜许愿者苏豆，自动收获“特殊装备的真心”一颗。】苏豆已经走到了张顾寒面前，听到耳边，脸色瞬间惊恐了——昨天才是猛增好感而已，今天就直接收获真心了？
    大神，你真心送出来的速度是不是也太快了！
    苏豆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低头猛咳嗽，脖子根瞬间涨得通红，这个时候给脸打马赛克已经没用了，给整个人都打上马赛克吧。
    2.6很听话，“实物”二字瞬间放大，竖着挡起来，在苏豆眼里，那真的就是个行走的长腿“实物”了。
    这形象虽然惨不忍睹，但好歹，终于能直视了。
    压住心头翻腾的情绪，苏豆好不容易重新直面“实物”。
    张顾寒却奇怪苏豆的神色怎么有些不对，她目光游移，好几次刻意错开视线不去看他，难道是他表现得太过明显了？
    他下意识就归正表情，这才察觉出自己眼神不对，但不动声色的掀篇过去一向是他的专长，他很快便一本正经道：“我昨天晚上问到了，推荐你那篇文章去市青年报的是教务处的许主任。你的情况我已经和她说过了，她这会儿应该在办公室，你和我一起过去，把情况再说明一下。”
    苏豆愣了愣：“啊？不用和辅导员说？”
    张顾寒：“和班级事务无关，找辅导员用处不大，文章是许主任推荐的，她比任何人都重视，走吧。”
    苏豆和张顾寒一起去往教务处的办公楼，两人一路上谁也没主动开口，各怀心思。
    前者在张顾寒和陈州的事之间来回摇摆焦虑；后者则琢摩着到底该怎么追女生，他是不是应该在这之前给张煜凌打个电话先咨询一下他的心理旧疾？
    走着走着，系主任的办公室近在眼前。
    张顾寒敲门，伴随着一声“请进”，大门被他轻轻推开，苏豆刚要抬腿进门，抬眼看清办公室内的人愕然一愣——陈州？他也在这里？
    @
    许主任人到中年，一辈子兢兢业业在学校里工作生活，把学校当家，最是关心学校里的学生，只要有机会就给她看中的学生推荐工作推荐实习岗位。
    陈州上次在校刊上发表的那篇名为《我所焦虑的大学生活》就很受她的赏识，刚好一位朋友在市青年报当领导，一个桌子上吃饭，许主任就把那篇文章推荐了过去，报社主编一看，觉得那篇文刚好能体现现在大学生的焦虑现状，当即便敲板收了稿子。
    普通人很难在市青年报发表自己的文章，陈州那次也算借此接触到了更好的平台，以后毕业，简历上也会有这样漂亮的一笔。
    结果还没多久，许主任就听说这文是拿的别人的稿子，当即震惊了！
    如果是听的传闻，最多也就左耳进右耳出，可说的人偏偏是机械系的张顾寒，她老公刚好又是机械系的系主任，话经由他老公一传，那就不是普通传闻了。
    拿不属于自己的稿子发表是很严重的事，放她上学的那个年代是要被全年级人唾弃的，文贼是个什么性质？
    她当即把陈州也叫了过来，既然谁都说稿子是自己的，那就当面对一对。
    而陈州自从进了许主任办公室脸色也极差，他没料到事情直接被捅到许主任这边，觉得自己还真是低估了苏豆。又见陪着苏豆一起进门的竟然是机械系的那个张顾寒，心底一时有些打鼓。
    许主任对学生一直没架子，办公室门一关，引着几人去里面的小会议室落座，还给三个学生都倒了水。
    苏豆几乎没怎么见过学校领导，一时表现得很拘谨，张顾寒倒是表现得很随意，直接喊许主任一声“师母”。
    这声“师母”听得旁边的陈州拿眼睛在苏豆身上直扫——他们是什么关系？
    许主任一坐下，看看苏豆，又看看陈州，尽可能地缓和又郑重道：“现在的情况是，一个稿子，却又两个原著作者，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女生有优先权，你先来吧，叫什么？”
    苏豆立刻报出自己的名字，尽可能视线往许主任那边转——没办法，张顾寒就坐在她旁边，因为有马赛克，在她眼里，那椅子上撑着一个大写的“实”，椅子下面立着一个大写的“物”。
    苏豆把情况说了一遍，没有一个字废话，精简又能让人听明白。
    她说完，许主任便点点头，跟着看向陈州。
    陈州表情冷冷地，朝苏豆道：“既然你说是我拿的你的文章发表，证据呢？”
    苏豆又不傻，私底下她会说没有直接证据，都闹到许主任面前了，这么说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她正色回视陈州，一本正经匡道：“陈州，你可以不承认，我没有直接把证据拿出来是顾虑同学情谊，觉得没必要把事做绝，你自己主动承认，也好过我把证据拿出来。”
    陈州心里一跳，其实他并不是百分百确认苏豆那边没有其他底稿，当初敢做得这么大胆，一方面是因为有许愿石存在，另外一方面他拿到稿子的时候听苏豆随口说了一句“这稿子临时写的，其他人还没看过呢”。
    可现在呢，他的除石突然消失了，他心里也没底，只能硬撑着厚脸皮不承认，他只能赌一把了，赌苏豆没有证据，就算有，他也可以不承认。
    他当着许主任的面，回道：“苏豆，我知道你在文协的时候给协会会刊、校内的刊物都投过很多稿子。你写东西，我也写，稿子我早就发表了，都登上市青年报了，你现在说稿子是你的？”
    苏豆在关键时刻一点也不怂，心里也非常鄙视陈州：“对！是我的！”
    陈州：“你胡说！”
    苏豆这还是第一次和人硬碰硬，虽然不擅长，但她一想到陈州的无耻就恨得牙痒痒：“偷了就是偷了！”
    许主任一直没有做声，张顾寒则垂着头，突然的，他的目光朝陈州那边望了过去。
    大概那个眼神太过锋利，陈州本来就不占理，被他这么一扫，当即心虚地错开眼神。
    张顾寒礼貌地朝许主任抬手示意，许主任点点头，他便凑过去对身边苏豆低声道：“没用的，他不承认，拿你的底稿吧。”
    这个声音压得刚刚好，不高也不低，有些字听不到，可“底稿”二字却分外清楚。
    许主任一听到便挑眉头，陈州按在桌下的手紧紧捏了捏。
    苏豆抬眼看那硕大的“实”，透过字体笔画间的缝隙仔细地辨认出脸上的一对眼珠子，她心想大神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没证据吗？现在让她拿什么底稿？
    她装模作样地与张顾寒凑在一起，眼睛眯了眯，一个劲儿的拿眼神回瞪，怕他不懂，还特意挤了挤眼。
    可张顾寒兀自镇定在桌下握住苏豆的手，“安抚”一样的轻轻一捏，又很快松开。
    这么一捏把苏豆的魂儿都给捏得飘了起来——大神啊！你的司马昭之心我已经知道了！你捏我我还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做马赛克的那两个大字都遮挡不住你那浓烈的想要泡我的决心啊！！
    ＿（：з」∠）＿
    而偏偏，张顾寒还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完美：他绝对不是趁机占苏豆便宜，他就是在安抚她，在她身旁做坚实的后盾。
    苏豆预感到2.6又要出声了，果然2.6没有让她失望【警告，“特殊装备”为成年人类男性，许愿者为成年人类女性，两秒前两人距离为‘0’！】【从获得真心到距离为零的时间太过短暂，警告，这会大大增加严重后果的发生概率！】苏豆：“……”
    而在语言造诣上，2.6突破了一个石头的极限，苏豆都快无力吐槽了，它竟然还能继续道【警告！根据除石2.6总结的人类经验，当两人距离为负数时，严重后果发生的概率为百分百！警告！】距离……为……负数？
    苏豆要当场以头抢地再掀桌了（╯‵□′）╯︵┻━┻，都说了安安静静当你的除石！没事不要瞎总结经验！！你一个许愿石一本正经地黄爆小心被河蟹啊！！
    她默默从张顾寒脸上挪开眼，拉开两人距离，好像距离这种东西会滑动，一不留神突然变成负数一样。
    而旁边的张顾寒又默了，他自觉做得不动声色，为什么苏豆在旁边的表现这别扭？难道他的方式不对？！
    而这两人短暂的交流和眼色在陈州那边看来却没有一点粉红桃色，在他看来，苏豆认真思考的表情带着十足的笃定和把握，张顾寒更是在旁边等得不耐烦，索性劝苏豆把证据直接拿出来。
    如果真是这样……
    陈州的腿下意识的抖了一下，心里也越来越没底，有底稿？难道真的有其他底稿？苏豆当初那么放心的把稿子给她根本因为她从来都丢着其他可以当证据用的底稿？
    各人各个心思，那边张顾寒在脑子里飞快思考着苏豆的问题，又抬起脸，面无表情地朝向陈州的方向道：“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自己承认和我逼你不得不承认性质不同，追究起来也不一样。”
    面对苏豆，陈州尚且能挺直了腰板，可如果硬碰硬的对象是有A大风云人物之称的张顾寒，那意义就不太一样了。
    陈州犹豫着沉默了一下，睫毛一垂思考着，可张顾寒却盯着他，在他刚刚垂眼的瞬间道：“心虚了？”
    陈州心口一抖，立刻反驳，嗓门儿瞬间拔高：“没有！”
    他不那么激动地开口还好，一开口就尖锐得破了音，引得苏豆和许主任一起望了过去。
    心虚的人心里一定有鬼，再装依旧也是装，有人装得好，可有人却破绽百出，陈州本身就是学生，阅历决定了他不可能成功蒙混过关，被张顾寒一激，脸色便耸动了，要想继续完美的伪装已经不可能了。
    许主任心中也有了计较。
    她没有让张顾寒苏豆去拿证据，反而让他们先回去自习，她来和陈州聊一下。
    顺杆子爬这个道理苏豆还是懂的，许主任都这么说了，她便站了起来和张顾寒一起朝外走，离开前转头瞄了陈州一脸，后者颓败地埋头坐着，俨然一副“气数将尽”的模样。
    离开办公楼，苏豆多少轻松了一些，猜测许主任应该有办法让陈州开口说实话，但还没轻松半分钟，身旁贴上来一个人影。
    苏豆赶忙往旁边让了让，转头看“实物”。
    张顾寒看她，解释道：“许主任心里多少有数，看陈州愿意主动说多少，至少事情能真相大白了。不过以我对许主任的了解，她对学生一向很宽容，可能会把事情压下来，最后让你们私下解决。如果最后陈州只是向你道歉，没有受到学校处罚，你接受吗？”
    两人本来都在朝图书馆走，张顾寒说话的中途不知是谁先停了脚步，双双站在原地，一人抬眸，一人低头，最后那句“你接受吗”说得口吻又轻又缓，弄得苏豆即便满眼是两个硕大的马赛克，也听出了耐心询问的意思。
    哎！突然变得这么温柔，真是一点都不习惯啊！就不能变回那个一口气吃了七个包子的大神吗？
    这样逃避看一张马赛克脸也不是办法，苏豆于是叫出2.6，把那两个挡脸的大字给撤了，刚撤掉，抬眼又对上张顾寒那双堪比饿狼的眼睛。
    苏豆忍着心里的槽点忍了很久了，这次终于没有忍住：“……大神，你是不是饿了？”
    “……”想吃包子这件事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张顾寒从善如流道：“嗯，早饭没怎么吃。”
    苏豆看看时间：“十点了，我请你去食堂吃个早中饭吧。”
    张顾寒摇了摇头，目光幽幽地转向远处，不咸不淡道：“不了。”他不饿，只是想“吃包子”而已。
    啊啊啊啊！！！
    苏豆心里呐喊着：她要怎么面对现在的张顾寒啊！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男神级别的看上！谁让2.6嘴贱话多早就把大神给暴露了啊！！
    她真的一点都不想提前知道大神对她“动心三秒”“好感度猛增”啊！
    这就像提前知道了答案做习题，所有的步骤都受钳制！
    都是2.6的错！
    “叮！”
    骂着曹操曹操就来了，苏豆做好了心里建设准备来迎接2.6下面的话，不用猜，大概又是“特殊装备”相关。
    果然2.6开口了【‘特殊装备’已成功在‘文贼事件’上造福许愿者。】【此特殊装备技能冷却，效果即将过期。】
    什么？难道这个意思是说大神以后就不属于除石所说的‘特殊装备’，她再也不用听到和张顾寒相关的奇奇怪怪的提示了吧？
    ＿（：з」∠）＿
    真是太好了！
    2.6最后道【特殊装备技能正在冷却中，此后不再实时关注此人类男性，许愿者是否还有其他疑问。】走在张顾寒身旁，苏豆拿余光瞥过去，沉默了一番，终于迎着冬日的冷风把快要臊红的脸吹得没那么烫。
    苏豆心中：“就是……那个什么……你不是说有距离为负的风险吗？”
    2.6一本正经地回【是。】
    苏豆：“那什么，那个负的距离，大概负多少啊？”
    这次苏豆没有立刻得到答案，等了一会儿竟然也没声音，终于换成她催促。
    结果……2.6一脸正气回道【本除石总结出人类世界经验，近期属于严打河蟹期……】苏豆心里炸了：“不问你的时候你不该说的到处乱说，我问你了你又叨逼说河蟹！不需要你总结那么多，直接告诉我，负多少！？”
    2.6飞快地回【距离负值最大可达18cm】苏豆深深地埋下了头，拿脑袋顶着冷风走，脸已经瞬时红成了一只煮熟的大螃蟹。
    捂脸！
    污！真是太污了！她这样一个正经人，怎么遇到了这么不正经的许愿石！
    以及……
    → →长啊！真是好长！
    捂脸！～
    张顾寒走在一边，郁闷至极，眼神都变得空远了，今天有点失败，没兜住情绪，这样下去可不行，他哪儿知道不是自己没兜住，更不知道如今别说那点小心思，连“老婆本”的重要数据都被2.6揭了老底。
    @
    许主任办事利落，很快把事情给搞清楚了，确实是陈州拿了苏豆的文章，至于是有心经营还是一时鬼迷心窍那就只有当事人知道了，按照陈州的哭诉，那就是一时迷失了自我，不是他的本心，是他嫉妒苏豆能写那么精彩的文章能一直连续在校刊发表，他出于一种微妙的心态就做了这种“蠢事”。
    至于除石，苏豆和陈州各自心里都清楚，那是绝对不可能提起的关键一步，在这件事里发生了什么样的作用以后也绝对不会被人所知。
    许主任后来找到苏豆，语重心长地聊了一下，大意就是抄袭都不可姑息，更何况是拿别人的文章发表，那绝对是偷，和抄袭一样令人发指深恶痛绝。但如张顾寒所说，许教授一辈子在学校，兢兢业业为学生，最后还是希望苏豆能考虑给陈州一次痛改前非的机会。
    她是这样说的：“并不是让你多忍让，偷文发表的恶劣程度很严重，我一直认为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子，陈州这次犯了很大的错。但我做学生的时候，一位老教授说的话我至今记得，那就是不能让一个学生的前途毁在学校里。我是学校老师，我必须宽容，我会给他多一次机会。这样以后不管这个学生毕业工作了，是好是坏，我都能捂着良心说，我当年尽力了，我给了他机会。他变好了，我庆幸我给的机会，他还是烂泥扶不上墙，那我也问心无愧。”
    苏豆听完许主任的话佩服她为人师表的宽容，而她自己需要的是道义是本该属于她的公正，并不是要把其他学生弄得声誉败坏开除学籍。
    再说了，就算陈州被开除了，苏豆也不会觉得心里痛快。
    所以最后的结果是，在许主任的办公室，当着两个辅导员的面，陈州认认真真朝苏豆致歉，同时在学生档案上记了那么一笔，再撤掉文协会长的职务。
    道歉那天，两个辅导员的脸色都不好，陈州的辅导员觉得脸都丢进了，而苏豆班级的辅导员则认为没有通报批评公开说明属于“欺负”苏豆，幸而许主任几句话化解了冷场的气氛。
    陈州面对苏豆也是分外尴尬，道歉完便站在一边。
    辅导员和许主任在说话，苏豆看看陈州，埋头用手机在备忘录上打了几行字，递过去。
    陈州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就绿了。
    苏豆写的是【我知道，你不是真心道歉，心里说不定还在埋怨之前没兜住底，你放宽心，我也没真的原谅你。你偷我的文，死不承认，装不下去才露底，道歉也没用，我不接受。这件事你理亏，我吃亏，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以后你再惹上我，我就放狗咬你！】当然，还有一句话苏豆本来写了，最后还是删掉了，如果陈州看到那句话，恐怕就不是脸绿了，肝都要绿了【你气质品味谈吐真的太差，和你约会过的系花都在吐槽你。】事情低调的解决完，许主任为此很欣赏苏豆，觉得这个女孩儿识大体能体谅她的良苦用心又很有才华，特意把苏豆推荐给在市青年报的好朋友，将她推上本该属于她的平台，而年底期末考试一门接着一门，还要更新小说，无暇去思考太多事，幸而张顾寒比她还忙，根本没时间去自习室，苏豆就每天在轮轴转的复习考试中挨过一天又一天。
    终于，最后一门考完结束！终于可以放假了，苏豆开心得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除石2.6也终于恢复了它催促的老毛病，不停在苏豆耳边炸着同一句话——
    【除石2.6竭诚为您服务！】
    【除石2.6竭诚为您服务！】
    【除石2.6竭诚为您服务！】
    ……
    苏豆想了想，飞快道：“除了我开口叫你，你都不会主动出现。”
    2.6【……本除石也是有尊严的。】
    苏豆刚要说这愿望你实现不实现，手机叮的一声，拿起来一看，差点跟烫手山芋一样把手机扔地上。
    大神啊……
    聊天页面里，张顾寒原先随意的一张风景图头像如今早已变成了一只大狼狗的照片，其野心昭然若揭。
    张顾寒问她：“考完了？”
    苏豆：“嗯，考完了。”
    张顾寒：“什么时候回家？”
    苏豆：“后天。”
    张顾寒：“车票买了？”
    苏豆：“我姐来接我。”
    张顾寒：“后天几点？我送送你。”
    苏豆捏着手机坐在宿舍里，不久前无法直视大神的感觉死灰复燃一般重新爬上心头，她心说都有人来接了还送什么，她姐一般就把车听宿舍楼下啊！
    两天后，早上九点，张顾寒走到苏豆宿舍楼下，远远的就看到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停在宿舍楼前。
    走近了才发现苏豆的行李早已搬上了车，人都坐进了车里。
    车窗摇下，苏豆坐在副驾驶朝他招了招手，驾驶座一个短发职业装的女人侧头望过来，眼神带着审视。
    两人一个车外一个车内，有的没的扯了一些，苏米催促了一声，苏豆才和和张顾寒道别，车子缓缓滑行驶离宿舍区。
    苏米比苏豆大五岁，外企人事经理，一边开车一边后视镜里看了张顾寒一眼，问苏豆道：“不会是你男朋友吧？”
    苏豆立刻侧身过去：“不是。”
    苏米做人事的，最需要精通看人，于玄学方面一直有研究，不知准不准，但好歹混成了人事经理，她道：“幸好，刚刚那男生，虽然个高腿长，但印堂一副没福气的样子，眼窝略深，女人缘差。”
    苏家姐妹两个关系一直很亲密，这么一说，苏豆想了想，还是对苏米道：“姐，那个男生，他好像对我有意思。”
    苏米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废话吗，不是对你有意思，还特意放假之前来送你？”
    苏豆瞪眼：“这你都看出来了？”
    苏米奇怪道：“这不显而易见吗，他做的也很明显啊！”
    苏豆：“……姐，我要怎么办。”
    苏米已经把车开出了学校，拐上了大马路，疑惑道：“什么怎么办？”
    苏豆：“知道他喜欢我，我有点没法直视他。”
    苏米却深沉地思考了起来，一时半会儿没说话，过了一会儿问道：“你要想想，他身上，性格也好、学识、气度也好诸如此类的，有没有什么特别吸引你关注的，让你格外留意的。这样的话，也不存在完全没法直视吧。你想想，有吗？”
    这次却换成苏豆沉默了，她突然想起那个日头灿烂的早晨，她埋着头，用脑袋顶着寒风，默默在心里问除石的那个问题。
    有没有什么特别吸引你关注的？
    有啊。18厘米什么的……
    QAQ
    苍天啊！！更加没法直视了啊！！
    
    第21章 
    
    苏家在G市，两姐妹分别在A市工作上学，一般如果苏米不来接苏豆，苏豆放假就自己打票回来家，如果苏米来接，那就等到她公司放假，姐妹两个一起回家。
    今年是个冷冬，大寒潮将这个南方城市装点得格外湿冷。
    苏豆本来以为今年自己先回老家，结果苏妈妈一个电话过来，说家里的小店年末生意特别忙。
    苏豆心说家里小店生意忙，刚好她放假回去帮帮忙，搭搭手。
    结果苏妈妈立刻大手一挥，拒绝得毫不犹豫：“你还是在你姐那边玩儿两天，家里的事不用你们担心，我和你爸爸忙得过来。”
    苏豆刚要开口，苏妈妈立刻压低声音：“豆豆啊，你懂的，妈妈现在最关心的就是你姐的恋爱问题。你去你姐那边住，帮我搜罗一下，有没有什么男士用品衣服啊，要是有，你再旁敲侧击帮妈妈问问是不是有男朋友。”
    苏豆：“要是没有呢？”
    苏妈妈嗓门立刻提高了：“没有？！那没有你更要敲打你姐了啊！”
    苏豆禁不住想起了她大一的寒假，还有大二的寒假，那时候她还是个无知少女，在她娘亲的怂恿下对她亲姐的公寓进行了地毯式的扫荡，别说男人的用品衣服了，连一根属于男人的短毛都找不到。
    苏豆无奈问：“那我得怎么敲打？”
    苏妈妈的口吻，活像她交代给苏豆的是一个惊天动地必须保质保量完成的大事：“豆豆，妈妈告诉你，这件事上，你一定要站在我和你爸爸这边。米米上学本来就晚，眼看着都要奔三了，怎么能不急。”
    苏豆刚想说她姐才27岁，苏妈妈根本不给她插嘴的机会：“豆豆，妈妈想过了，这件事上我和你爸爸催了都没用，你姐会烦我们。这样，你敲打你姐的时候就和你姐说，你特别想要个姐夫，长得帅的、工作好的、年龄不超过32的，最好有婚房的，车子有没有无所谓。”
    得！这是他们二老对未来女婿定的条件吧。
    苏豆十分为难，不好答应也不好拒绝，最后只能说：“我试试，我尽量。”
    所以，当苏米把苏豆接到公寓时，后者站在客厅里，左看看，右看看，诚实地对亲姐道：“妈让我看看，有没有未来姐夫的踪迹。”
    苏米见怪不怪，往沙发上一坐一靠：“没有！”
    苏米剪着一头利落的短发，穿着职业套装，板着脸的时候格外严肃，气场也很足。苏妈妈那些花花肠子她能不知道？只是没点破假装不知道而已。
    其实苏米刚刚大学毕业那会儿也憧憬过男人和恋爱，对婚姻也有所期待，奈何当年少不更事，出学校没多久遇到个渣男，甜言蜜语后卷了她那点可怜巴巴的存款跑路，为此伤心了很久，这之后忙于工作，又见过了其他职场女性在婚姻中的挣扎和控诉，如今也就不考虑那些事了。
    但她没心思，家里却有两个满含期待地老人家，两代人婚姻观不相同，也十分叫人头疼。
    苏豆和苏米关系亲密，当然知道这些顾虑，所以苏米一说没有，她立刻闭嘴，绝口不提亲娘敲打她的那些话。
    苏米年末忙，平常都要上班，苏豆就住在公寓里，上上网看看电视，偶尔和住在A市的郑晓晓逛街聊天。
    从放假到今天足足五天，这五天里张顾寒都没有联系苏豆，苏豆一开始还很纳闷，最近已经彻底放松该吃吃该喝喝：大神送真心的速度那么快，想必收回真心的速度比送出去还快。
    可能对她“心动三秒”是个美丽的误会，大概因为她总在他眼皮子下面晃悠，现在放假离校不在眼前了，也就顿悟出她的平凡和普通来，一下子就看开了。
    这么想，苏豆心里那惴惴不安地小负担很快就没了踪影。
    可还没等她轻松几天，某天晚上张顾寒发来的微信静静躺在手机里，说他最近都在学校实验室帮某个教授赶制一张图纸，每天都过得昏天暗地，半夜画图白天补觉，所以才没有联系她。
    苏豆捏着手机，默默泪了，她泪并不是因为她心里的小负担又回来了，泪的根本原因在于，当看到大神的微信时，她脑海里第一个冒出来的竟然是——18.
    为什么现在突然特别关注这种奇奇怪怪的数据，还能不能好了！！
    她并不是小黄文写手啊！
    幸好只是用微信交流，苏豆一面红着脸一面和张顾寒聊，他一句，她一句，他再一句，每次在苏豆以为没什么可聊的时候，对面一定又能突然扯出一件事。
    下班回来的苏米瞪着一双大眼睛贴上手机屏幕，总结道：“这都聊什么有的没的，他想泡你的决心透过屏幕我都闻出来了。”
    苏豆：“……”
    继续再看两眼，苏米这次啧啧啧直摇头：“就你们两个，说的内容那么无聊还能你一句我一句聊一个下午，现在不是他想泡你的问题吧，”转头瞥苏豆，洞悉一切般道：“你对他也有那么点意思吧？”
    苏豆心里的第一反应就是开口否认解释，可她心里又一向清楚什么叫做“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没人提醒，她只能在自己的脑回路里打转，经她姐这么一说——很有道理啊！
    QAQ她一向不喜欢用微信聊天的，竟然能和张顾寒说一个下午也不带停，这要是没点心思，她自己都不相信！
    当着苏米的面，苏豆耳根透红的，当姐的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心里哼哼，嘴里也不说什么，拿过苏豆的手机，点进张顾寒的微信主页。
    苏豆自顾在一旁消化，苏米却盯着那大狼狗的头像看了两眼，再翻翻为数不多的朋友圈消息，看到几张吃饭的照片，不得不承认，不管事本人还是照片里看着都十分帅气，个高人俊，光看气质挺有人中龙凤的模样。
    再问苏豆那男生的相关问题，一圈打听下来，竟然还是个学校里混得非常好的学霸。又听说当年还是童星，手机一搜，果然有这个人。
    姐妹两个在公寓里面对面，同时默了，苏豆还在消化，却听她姐来了一句：“你顾虑的对，这么优秀的男生，看上你，品味是有点独特。”
    苏豆：“……”这他么确认无误是亲姐哦。
    苏米思考着：“不过这也难说，感觉这种事只有自己清楚，只要他不是想随便玩玩儿就行。”
    苏豆想了想，觉得这应该不会。
    姐妹俩如果有事不方便和家人说，一般都会凑在一起商量，当年苏米被骗钱，也是苏豆在旁边安慰陪伴，如今苏豆有感情问题，苏米当然也义不容辞。
    苏米的意思是，既然两人年底才认识，时间不久，不如再多接触多聊聊加深了解——她当年被骗，一开始就真心实意完全信任对方，吃过一次大亏，便不希望妹妹走自己的老路。
    但问题是，苏豆这边现在不是了解不了解的问题，而是——她总觉得自己对大神存有那么点意思，很可能是因为那个神奇般的18厘米。
    但这18厘米她该怎么和苏米开口说，回头苏米肯定问她是怎么得到这么隐私的数据的，把2.6供出来是没可能的，难道说她一不留神机缘巧合下摸过？
    Stop！！不要再继续想下去！
    当天晚上卷着被子在床上翻过来翻过去，她想她对大神有意思吗？那么优秀的男生，女生都很难拒绝吧？还有那样神奇又稀少的长度，其他女生是不是知道了也会觉得格外非同一般，以至于对那个男生另眼相待？
    一个人是想不出结果的，苏豆觉得最好找人讨论一下，看看别人是怎么想的。
    但找现实里的朋友肯定不行，郑晓晓不能问，那丫头脑洞比自己还要清奇，她都可以想象的出来，一旦问出这个问题，那丫头搞不好会炸个天雷回一句——（⊙v⊙）这么长，不会是张顾寒吧？没想到啊，他脸长得好，屁股前端也长得好。
    不能问她，绝对不能问她！
    幸而苏豆是个写小说的，还有自己的读者可以一起交流，也幸好她的男女主角最近正处在暧昧阶段，刚好可以把她本人的苦恼窜进文里。
    当天晚上她把稿子改了改，18厘米这个数据套到男主狗身上，发表后就等着刷评论。
    她都已经做好理性看评的准备了，结果——
    读者A：无法直视，更加无法拒绝！
    读者B：脑子里全是18厘米窜包子，好污……
    读者C：真男人，想表白。
    读者D：梦想中想拥有的长度～\（≧▽≦）/～读者E：作者大大！！你醒醒啊！！18厘米会把包子捅穿的！！
    ……
    忽略那句捅穿，总结下来，那方面的长度似乎和长得帅、成绩好、人品好、工作好一样，也是优秀的能够吸引异性的品质之一。
    不是她一个人在意这个数据，那就好，那就好。
    苏豆心里轻松不少，可偏偏忘了一件事，看她小说的不止二次元的读者，还有三次元的家人朋友。
    所以当她大晚上把新章节发出去后，躺在隔壁房间刷小说看的苏米、和家人在饭店吃饭无聊看手机的郑晓晓，还有刷到更新点进去看的张顾寒，全部对着手机屏幕露出了惊呆的表情。
    苏米：Σ（ ° △ °|||）我妹这是把自己的需求投射到小说里了？
    郑晓晓：Σ（ ° △ °|||）18是不是太长了，会很疼吧？
    至于张顾寒，他看完后，默默地下意识地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长裤腿根出，再缓缓抬起头看向手机，脸上冒出一股旁人看不懂的迷之自信。
    旁边正在给家里的吊兰浇水的张煜凌看到他这个表情，嗤之以鼻地哼了哼，连女孩子都不会追，哪儿来的自信。
    @
    这个晚上，苏豆心中怦怦直跳。
    她呼唤出了2.6，压下有些羞耻的心绪，问道：“2.6，如果我想知道，我到底喜不喜欢一个男生，又喜欢他什么，你这边能准确地告诉我答案吗？”如果她是苏米就好了，她姐那样的性格人，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一清二楚，不像她，现在是真的迷糊。幸好还有除石可以帮忙。
    2.6回复道【可以。喜不喜欢与喜欢什么是两个问题，需要分开询问，鉴于是询问结果无须施加实现愿望的技能，并不存在冷却时间，两个问题可连续询问。】苏豆：“那好。你告诉我，我喜不喜欢A大机械系的张顾寒？”
    2.6的用词还挺准确【属‘存在心动’，归类于‘喜欢’。】苏豆咬着唇，这个结果她并不意外，虽然迷糊于自己的心意，但她的感觉不会骗自己。
    “那我具体喜欢他什么？”
    2.6【优秀的男性特征和品质。】
    苏豆：“详细点呢？”
    2.6【容貌、身高、体态、身材。】
    苏豆默了，除石不会说谎，她还从来没意识到，原来她是个这么注重异性外在的人……
    用郑晓晓的话来说，真心个毫无悬念的肤浅的人。
    她又在自我检讨一番，思考除了这些外在因素，她心里肯定也有欣赏张顾寒内在的那一部分吧，比如成绩好、智商高之类的，于是又忍不住问2.6道：“内在呢？”
    2.6十分诚实【除石拥有者苏豆目前并未意过张顾寒的内在。】苏豆：“……你再好好检测一下。”
    2.6【同上。】
    苏豆：“……”（⊙v⊙）大神的皮相果然厉害，相处了这么久，她被外在吸引着，都还没来得及去体会他的内在品质和人格魅力。
    ＿（：з」∠）＿
    
    第22章 
    
    苏豆决定了，回学校之后一定要深入的了解一下大神的内在，她这么肤浅的喜欢一个人的外在条件可不行，虽然张顾寒也对她有意思，万一他只是一时走眼瞎了或者感觉找错呢？又或者两人的性格根本不合适，品味截然不同，话题南辕北辙，思路处在异度空间呢？
    总不能以后在完全不合适的情况下，→ →她望着大神的脸、脑海里想着他的腹肌长腿，手里牵着18谈恋爱，这样是不对的！
    想通之后没多久苏米放假，姐妹俩一起开车回了G市的某小县城。
    过年前的某天，苏豆的高中扣扣群格外热闹，很多高中班级的同学都在群里讨论，说哪天大家有空，不如一起在县城的饭店弄个包间吃顿饭，之前两年一直想聚，不是因为大雪就是因为没组织好，今年一定要聚一聚。
    苏豆不属于高中班级的活跃分子，以前在班级里话就少，但其实本身性格还可以，组织者是以前班里的班长，他正在统计去聚会的人的名单，一个个确认，苏豆便在群里回复，说自己也去。
    大家在群里都备注了自己的真名，苏豆一出现，立刻有人道：“原来苏豆也在啊！”
    苏豆当年高考发挥的很好，考的学校也是最后的那一拨，都是重点班出来的，说不羡慕是假。外加她写小说的事在班里群里早就流传开，时隔两年，很多同学对她的印象都有所改变。
    她这一冒泡，大家都上来和她打招呼，问她名校是不是学习氛围特别好，有没有很多出国留学的机会，图书馆是不是特别高大上，各个省市出来的高考状元如今在学校里还都是不是学霸。
    苏豆在群里和他们聊了一会儿，中途孙耀这个当年的校草一出现，话题自然而然引过去，苏豆见没她什么事，就下了扣扣。
    没几天，聚会的组织者在扣扣群里做了统一通知，定下聚会的地点、时间和日程，下午两点某饭庄集合，大家在包间里聚一聚，打打牌聊聊天，饭碗后再去KTV唱歌。
    聚会定在除夕夜的前三天，那天苏豆特意起了个大早，女孩子嘛，重要场合总要挑身衣服，挑双鞋，虽然不是去选美，但面子谁都要的。
    苏豆的衣服都是休闲款，特意去苏米房间挑了件大衣。苏米打着哈欠把衣服从柜子里拿出来，听说她要去聚餐，上上下下打量她，又盯着那件大衣：“高中同学聚会你就穿这个？”
    苏豆：“是啊。”
    苏米心道这次聚会肯定会见到那个叫什么孙耀的吧，那小子当年她可记得，油头滑脑的，弄得苏豆成绩直线下落，还把小姑娘的心都碎了一次。这次重新遇到，怎么着也得精神上外貌上气场上碾压一下吧。
    不碾压怎么对得起当年偷偷受过的委屈？
    她不知道孙耀早就被收拾过一次了，劝苏豆重新挑身衣服，最好连衣裙配打底袜披外套，再画个淡妆收拾个头发。苏豆道哪儿那么麻烦，同学聚会挑一身好看的冬装就行了，还用得着全副武装吗，又不是去选美。
    午饭后出门，苏豆骑着电瓶车就奔赴酒店了，直到饭庄门口遇到一位同样提早过来的女生，看到对方长裙披外套，精致的妆容配高跟鞋，才惊觉出有什么不太对。
    那个女生也看到苏豆，见她刚刚锁好电动车，大衣牛仔裤平底鞋，裹得跟粽子一样特意用来挡风的围巾，也诧异地回望过来。
    “苏豆？”那女生当年是他们重点班的后门生，家里在本地县城有钱有势，考不上来就塞了钱给了很多的择校费挤进了重点班，本身就长得好看，如今一打扮更加漂亮。
    当年她在班级里成绩烂又打扮时髦，与普通的高中生完全不同，受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排挤，幸而为人傲气又比同龄人成熟些，别人瞧不上她这个走后门的插班生，她也懒得搭理别人，就算受排挤也照样过自己的，心里素质可谓彪悍得不在普通人的层次。
    有时候学生间的恶意来的纯粹又简单，也许是因为长得格外胖，也可能因为性格软弱其他学生抱团觉得他好欺负……也不是暴力，也没有恶言相向，就是突然在某一天，所有人都安静地选择了远离，那种疏离漠然令尚未成年从未经历过的学生胆寒。
    而正是因为这种简单毫无正当理由的欺负，才让这种恶意变得更令人难受。
    那名叫宋琪的女生所经历过的事苏豆多少能体会，当年因为孙耀，她也同样受到过排挤，无法排遣情绪无从和家人诉说的时候，正是宋琪对她说了一句：“一毕业大家各奔东西，你过你的，他们过他们的，你还能因为这些人就不考大学了？你把他们当傻逼不就行了。”
    苏豆这人脑子里没那么根神经，有人一安慰她，她心里就舒服多了，又被老师调了座位，每天该干嘛干嘛，很快也没人排挤苏豆，该怎么样怎么样，好像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后来苏豆挺感谢宋琪的，还给她做过班级辅导互助，两人虽然依旧不熟，但毕业的时候听说宋琪也顺利考上了大学，她心里还挺高兴的。
    今天碰巧提前遇到，苏豆依旧很高兴，她以前就觉得宋琪漂亮好看，果然现在更加好看了，见对方明眸皓齿淡笑着望她，心情跟着就飞快地愉悦了——以前不明白，现在懂了，她就是那种会受皮相诱惑的人。
    宋琪在酒店门口停住脚步，讶然地看着苏豆，第一句话是：“你怎么这样就过来了？”
    苏豆一愣，刚打开了个招呼，怎么重逢的开头变成这样？她不解地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亲姐专柜买的几千块的大衣，颜色好，版型正，有什么不对？
    宋琪却缓缓地一针见血道：“女生自己这边建了个群，讨论这次聚会要穿得漂亮，要化妆穿裙子。你不知道？”
    苏豆愣了：“我没加群，也没人拉我进群，班上通知的时候没说啊。”
    宋琪：“这是女生私下自发组织的。”换句话说，班长怎么可能和女生说完聚会地点和日程，特意说你过来要穿裙子？
    苏豆尚且还处在惊讶中，宋琪精致的眉眼一挑，伸手将她一拉，带她进酒店大厅。一边走一边道：“没人告诉你。”
    苏豆跟着宋琪：“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
    宋琪不重不淡地冷笑了一下，苏豆是懂这个笑容，三年之前，宋琪也是用这个讽刺的微笑回礼给那些排挤她的人，她道：“当然还有我。不但没通知，还特意在十分钟之前‘好心’打电话给我和我说。”
    苏豆默然，三年多年的场景似乎在这一刻重新拉开了序幕，奏起了另外一段开篇的乐章——静悄悄的疏离，不动声色的抱团，可以感受到的排挤之下的恶意，这一切都在悄然间发生，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重蹈覆辙”。
    或许是忘了？不知道她今天也来？
    三年前苏豆都不会如此自己骗自己，更何况是现在？
    女生心思在内，情绪感触深，她骗不了自己，她知道的，她们就是故意的。
    为什么临到碰面时间快到了才打着好心提醒的幌子通知宋琪？却没有同样的手法来对待她？
    因为宋琪傲气，她们知道她一定会如期赴约，于是弄这样一出让她慌乱，刻意的痕迹如此明显，就像当年毫不介意公然抱团排挤她一样。
    而苏豆呢？在大家眼里，她性格软，通知了很可能直接告假不来。
    进了大厅后，宋琪转头看苏豆一脸气氛的表情和眼神，本想劝她回家，再打个电话给班长随便扯个理由别来了，但她突然想到，很早以前她就觉得苏豆并不是一个如面上看上去那么软弱的人，于是先开口问道：“要走吗？”
    苏豆鼻腔里发出冷哼，捏拳道：“不走！她们凭什么不打电话‘好心’提醒我！双标！”
    宋琪：“……”呃，这个关注点似乎不太对？
    宋琪“你真的不走？”
    苏豆：“不！”
    她不当缩头乌龟！更加不当别人看不起的孙子！本以为三年前大家都年纪小不成熟才会抱团欺负人，现在看来她真是想错的。
    @
    苏豆那边一说不走，宋琪便帮她出主意道：“要不这样，这酒店有房间，我给你开个房间，你先过去化妆，有衣服就让你家人送，要是没有，尺码给我，我打电话给家里，反正司机买好了送过来也很快。”
    苏豆心道“人美脑傻”“美女都清高”这些话根本不试用！她认识的美女，郑晓晓、罗素如、宋琪，几乎都是人好又聪明。她很感谢宋琪帮她出主意，但说起来也不熟，承人恩情会不好意思，便拒绝了。
    宋琪有些惊讶：“那你现在回家？也可以，晚来一会儿，反正晚上还要吃饭唱歌。”
    苏豆含糊地嗯了一声，打了个招呼往外走，心中却底气十足道：她有2.6！就算没有2.6，她还有一个战斗力＋99999999的亲姐！
    “2.6！”苏豆在心中默默地喊，出了酒店门也不去拿电动车，直行后拐了个弯，拐进一个她熟悉的小巷子。
    这钻进的巷子其实是通往酒店后居民区的小路，附近改建的时候，这条小路被保留了下来，如今隐没在两个富丽堂皇的酒店之间，逼仄得根本不会有什么人通行，汽车能开进来都懒得挤，非机动车又嫌弃巷路颠簸夜晚无灯，偶尔熟悉这条路的人才会走。
    不是公路，无人打扫清理，两边的高墙上架着空调外机，脏乱不堪，几只野猫盘在角落里睡觉，墙根下满是野花野草，不知哪个小孩子路过时没留意丢下了一辆只有巴掌大的玩具小轿车，破破烂烂的横在一边。
    2.6响起的声音有停顿，像是电脑卡了一样【除……石2……点……6……竭……诚……】苏豆：“……”= =要不要这样，喊你战斗的时候跟没睡醒似的。
    像是一口气岔在喉咙里，好半天，2.6才把那句【为您服务】吐了出来。
    苏豆后背抵着一道墙，站在背风处：“许愿石还能卡壳？！！”
    2.6【愿望就如同除石的润滑剂，连续许愿升级才能让除石正常运行。】【本2.6自动休眠时间长达半个月，正在重新启动恢复中。】苏豆诚恳地追问：“我要许愿，你重启要多久？”
    刚问完，“叮”的一声，2.6的声音已恢复正常【除石2.6竭诚为您服务！】“2.6，你能给我换个装，我现在急用。”苏豆现在摸索出来了，许愿是带咨询服务的，先问再许愿。
    2.6不慌不忙【请问换装后需要出席的场合？】【换装目的？想要达到的效果？】
    苏豆想都没想：“同学聚会。我要那种一场就光芒四射的那样，差不多要碾压全场，大概就是这个效果。”
    2.6【收到。】
    【请以‘……除了……’造句许愿。提示：本次换装根据许愿者内心的急迫程度判定等级，一旦等级确认，除石将自动提供相应“换装装备”，许愿者不可要求更换，也不可否认除石品味。】苏豆：“行！没问题。”她飞快地在心里许愿：“除了不合时宜的浓妆，请给我一个完美全套的聚会装备！”
    2.6【收到。】
    【急迫程度等级评测中……】
    【等级：较高。相应“换装装备”正在启动中。】【“灰姑娘套装”进档中……接驳完毕！】
    【本次愿望可实现截止期：当晚十点十分。】【距离下次许愿需要24小时冷却时间，欢迎1天后再次使用除石。】【感谢你的使用，除石与你同在。】
    ……
    苏豆：“……”怎么感觉又听到了奇奇怪怪的东西。
    2.6！！！！！你又开启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装备？！！
    灰姑娘套装是什么鬼！你给我说清楚！

    第23章 
    
    宋琪为什么特意提前20分钟到？因为她这人就这个脾气，她记仇。
    她人美个子高，会化妆会打扮有钱买好衣服好包，她就是要提前来，站在富丽堂皇的大厅里，穿着她的一身名牌，背着她的名牌包，用曳曳的娉婷之姿来“迎接”“老同学们”的到来。
    她才不管她们中谁是带头人，谁又是拥趸，多少人是有心的，多少人是在凑热闹，又有多少人只是无辜的被抱团者被参与人。
    她就是要让这些人一进来就看到她，目睹她在精致的妆容“战袍”下的姿容，让她们知道“自惭形秽”四个字怎么写，让她们感受当场比较之下无处逃遁的焦虑和内心中极力想要掩饰掉的不安。
    她想她一定会享受那一刻。
    什么同学情，什么当年都是不懂事别计较，什么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别放在心上，放在她宋琪这边通通都是屁话！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大度容川也分人。
    苏豆走后没多久，宋琪就等来了几个男生，那些男生一见到她就眼睛一亮，似乎被闪到了，其实以前宋琪和班里的男生不好也不差，毕业后各奔东西没联系，如今再见，那些男生也挺客气的，就是眼睛黏在她漂亮的脸上撕不开。
    班里来参加聚会的人陆陆续续都到了，普遍男生来得早，女孩子来得稍稍晚些，可一进大厅，无论谁第一眼见到的都是宋琪那张冷艳漂亮的脸蛋。
    男生女生，没什么心眼儿或者心眼儿实诚的的都在感慨宋琪长得漂亮，以前就好看，没想到现在更加好看了，有点微妙小心思的，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毕竟在以前的重点班，宋琪就是班级里垫底的学生，那时候看不过眼的，还能心理鄙夷地想她长得好看又怎么样，还不是成绩烂。
    可现在就完全不同了。
    高中生眼里更在意高考、考大学、成绩，可一旦出去上了大学见识到更多，便清楚这个世界是多元复杂的，而那些别人天生就拥有的、自己后天努力都未必能企及的东西，反而才会更容易令人羡慕嫉妒。
    比如家世、父母、容貌……
    而这些宋琪全部都有。
    一旦亲眼见到感受到这种天生差距，那来自心底的羡慕嫉妒就根本无法被压制。
    宋琪挺拔骄傲地往那里一站，目光冷飕飕地瞥向那些曾经对她排挤过无视过的女生，差距之下，真是叫人无处遁形。
    当然，这次来的十几位女生，也不是个个都不喜欢宋琪。有些人一看到宋琪就过来打招呼，性格开朗的说说笑笑直夸宋琪，性格温和的就站在一旁，或者讨论一下宋琪的衣服真好看，眼影画得真好，口红颜色也正。
    至于过去就抱团的那几个女生，盛装出席，一进门竟然就被比了个天上地下的差距，所以根本不搭理宋琪，不动声色站在另外一头说话聊天。
    等大家一起进了包间，班长一点人头，突然扬声道：“不对啊，还少两个人啊。谁没来？”
    男生那边立刻有人道：“孙耀啊，他昨天去外地了，现在在往回赶，要晚一些，我刚刚忘记和你说了。”
    班长点点头：“那还少了谁？”
    大家朝自己周边看看，却没人发现少了谁，宋琪坐在一张单人沙发里，余光朝那几个坐在一起就分不开、跟连体婴儿似的女生扫了一眼，她们谁也没说话。
    倒是宋琪身边有两个女生凑了过来，悄悄道：“是不是苏豆啊？我记得在群里她也说过要来的。不过我怎么记得后来我们加的女生群，好像没她？”
    “对啊，是没有，我还问了钱鹿，她们也不理我。”
    宋琪抬眼看她们：“那钱鹿有没有说，为什么小群里没有我？”
    一个女生眨眨眼，这次回答得很清楚：“啊，她说有加你，但你不肯通过验证啊。”
    是吗？
    宋琪心里冷哼，扬声开口道：“是苏豆，她家里有事，要晚一些。”
    班长：“哦，是苏豆啊，那行，我知道了。”
    之后大家便在包间里聚会玩乐，打牌聊天，因为这次女生集体盛装出席，男生们在比较下显得屌丝了不少，直夸女大十八变，真是越变越好看。
    有人玩笑着问男生们，那到底是宋琪最好看，还是钱鹿。
    男生们集体发出起哄声，就是不直接回答，又不是傻，回答谁都得罪人，统一口径集体说都好看。
    倒是有个激灵的，责任推得飞快：“评论美女的事当然得留给帅哥了，这种事当然等孙耀来回答了。”
    “哈哈哈……”一句话就把大家逗乐。
    所以等孙耀急匆匆赶过来，刚一进门，就被男生们压坐在沙发上，指指钱鹿，又指指宋琪：“哪个更好看？”
    万花丛中飘过的孙大少还能被这种问题难到？当然是都好看，身上都有各自的闪光点，没有可比性。
    他这话刚说完，目光在包间内一扫：“苏豆呢？”
    “我靠！”男生们起哄道：“你怎么一来不找其他人就找她啊！？”
    “哎呦，旧情难灭啊～～？”
    男生们一起哄，女生也只在旁边笑，钱鹿朝孙耀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气道：“你们学校美女不少吧？苏豆这样的还能入你的眼啊？”
    孙耀挑眉看钱鹿的方向，一个声音却从另外一头响起：“苏豆怎么了？名校上学、长得又不差，成绩也好，这种条件学校里也是一大把男生追吧？”
    开口的正是宋琪。
    钱鹿看都不看宋琪的方向，哼说：“哪儿有追你的男生多啊，你最好看了。”
    三言两语，挑衅味十足，孙耀挑起的眉头落下，男生们都不方便插嘴，几个女生客气地圆场。
    正说着，包间大门被敲开，一个年轻女孩儿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是这间？”
    “就这间。”
    “好，谢谢。”
    @
    灰姑娘套装是什么鬼！你给我说清楚！
    苏豆差点当场炸了。
    2.6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紧不慢，不慌不忙【警告！不可要求更换套装，也不可否认除石品味！】【同时提示：B等级的换装程度根据许愿者心情的迫切程度而定。“灰姑娘”装备已就绪。附赠剧情请务必刷完。】还有附赠的剧情？！！！这又是奇奇怪怪的东西？
    而在她满肚子疑惑这附赠剧情可不可以不要的时候，突然身体一凉，头发如被风拂过，有什么在余光里一闪，半秒的时间再低头，她赫然已被换上了一身典雅的淡蓝色礼服长裙，大衣披于肩头，裙摆在冬日凉风中轻轻摇摆。
    再摸头，她束起的长发松散开，色泽饱满的卷发柔软华顺地披在肩头。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屏幕里是一张盛满了精致妆容的面孔。
    完美得令人无以言表。像造物主对她伸出了神之手，来了个废旧物品大改造。
    卧槽卧槽！
    苏豆对着手机不停摸脸，这里摸一下，那里摸一下，十分不想相信这是她自己。
    这就只是化了个妆而已？！是顺手又她开了个眼角，剃了眉毛，除了绒毛顺带再打了一脸玻尿酸吧？！
    （⊙v⊙）下巴怎么感觉也有点变尖了？
    不会顺手还给她削了下颌骨吧！！！！？
    苏豆= =：“2.6，我就是要换个装，你有必要给我顺便把脸也捏了？”
    2.6十分诚实且正直【灰姑娘套装自带5%修脸功能。】苏豆：“……”你们石头赢了！
    有了衣服，自然需要配饰包包之类的，苏豆脖子上那条红绳拽这石头的纪念物变成了精致小巧的钻石项链，她的淘宝爆款斜挎包也成功进化了一只黑色经典el2.55——当然了，她肯定不认识，就觉得眼熟，淘宝同款倒是见过，关键词“格菱链条包”。但交叉的那两个C是什么牌子她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看清楚是什么牌子，苏豆差点脚腕一软——这装备的市场价值是不是也太高了！！？
    好了好了，苏豆拍胸脯，镇定情绪，不要激动不要激动，不要每次在2.6这边许了愿望都要被惊吓一次。
    妆容头发衣服包包一切就绪，正要迈开步子“从容优雅”走回酒店大门口，一阵狂风突然穿巷而过！
    那风如同一个微型龙卷飓风，卷着角落里的玩具车移动到苏豆眼前两米的方向，然后“嘭”的一声，四个轮子落地砸落在地上，瞬时变成一辆骚包的白色奔驰轿车。
    苏豆：“……”=口=！！这他么也可以！！？？
    el2.55她不认识，但奔驰车标随处可见啊！
    以前苏豆并不明白每逢双十一在淘宝天猫砸个几千块的郑晓晓为什么要两眼冒绿光对着淘宝喊“马云爸爸”，现在苏豆已经能深切的体会其挣扎的内心了……
    2.6爸爸！！
    2.6【不敢当。】
    但是，一切依旧没有结束。苏豆还没来得及收回砸在地上的下巴，又亲眼看着墙角里两只猫“喵喵”尖叫着被微型飓风卷起送到车边，同时变成了两个肤白脸帅身高一米八的大长腿西装年轻男士。
    那两位男士一人坐进驾驶座，一人却转到车的另外一边，打开后车门，毕恭毕敬候着苏豆进车，张嘴说了一声：“喵～！”
    =口= =口= =口= =口=！！！
    苏豆是怎么拽着裙摆爬上车的她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她只记得等她从震惊中回过神时，车子早已开出了小巷行驶在大马路上，她趴着车窗看着车外，眼睁睁看着那家聚会的酒店被甩在车屁股后面。
    她惊讶地下意识朝前面道：“过了！开过了！”
    车前的两只“猫咪男”却没有回头，回答苏豆的是她耳边2.6的声音【出场时间未到，请耐心等待。】苏豆：“迟到是不对的！”
    2.6【灰姑娘模式剧情：开场后方才惊艳亮相。迟到是必须的。】苏豆：“……”
    不过仔细想想，灰姑娘模式的剧情不就是这样的吗？同样是换了一身漂亮贵气的长裙，南瓜车=奔驰轿车，驾马车的仆人和随行的侍从=两只猫咪男……
    有收获就必须有付出，这个道理苏豆是明白的，所以给她临时换个她根本弄不来的装束，却要附带刷一个灰姑娘剧情，似乎也能理解。
    她坐在车后，仔细想了想灰姑娘辛德瑞拉的故事：奔赴皇宫的宴会前，一个女巫出现，魔法棒一挥给灰姑娘换了一身惊艳美丽的长裙，为她准备了南瓜车和随行的仆人，将她送往皇宫的路上。
    等等，好像还缺了一个剧情里的重要道具？
    水晶鞋呢？
    她低下头，长裙裙摆一捞，露出的是自己今天穿的黑色平底短靴的鞋尖。
    不是水晶鞋，也没有水晶鞋，这反而令苏豆心里下意识松了一口气。水晶鞋可是灰姑娘和王子剧情的重要道具，没有给她换上水晶鞋不就说明她这个要刷的灰姑娘剧情里没有王子吗？
    那真是太好了，要是给她临时弄个“王子”来，十点十分之前离场崴个脚丢下一只水晶鞋，妈妈的，难道以后这个“临时王子”要给水晶鞋拍照，再来个网络寻人？想想就被雷翻了。
    同时她也庆幸啊，幸好这是寒假，幸好刷这个灰姑娘剧情的时候张顾寒不在，要不然按照2.6的尿性，她真的要怀疑出场的“临时王子”会不会又是大神？
    到时候蓝色箭头一指，“王子”两个硕大的字往大神脸上一贴，她真怕自己会当场一口老血喷出来。
    车子在大马路上兜啊兜，兜得苏豆屁股都坐麻了，终于，奔驰轿车停在了酒店正门口。
    “猫咪男侍从”飞快地下车，为后座车上的苏豆拉开了车门。苏豆提着裙字，掩在长裙下的双脚从车上挪下，脚尖率先落地。
    如果此刻，她能够多看自己的靴子一眼，她就会发现，那靴子脚背的黑色皮面上，印着三个闪闪发亮的小字——“水！晶！鞋！”
    
    第24章 
    
    “是这间？”
    “就这间。”
    “好，谢谢。”
    伴随着回答声，一抹蓝色的裙摆恍入包间内众人眼中，不知不觉大家都安静了下来，齐齐注视着一个方向，等看清来人，一声声倒抽气默默响起。
    只见来人蓝裙卷发，娇美肤白，笑意盈盈款款迈步走进，妆容气质高贵得如同公主。
    苏豆？这是苏豆？
    苏豆不该是那个扎着马尾喜欢穿修鞋服和运动鞋，安安静静不吵不闹，温和得存在感都可以等同于无的普通在校女生吗？
    这是她？这竟然是她！
    大部分人都惊呆了，钱鹿为首的几个女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眼都是讶然，孙耀在看清是苏豆后瞬间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口，宋琪比较干脆，她见到苏豆这个装扮入场，直接一口水喷了——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效率！！
    苏豆顶着众人焦距的目光，心里真是忐忑得不行，汽车在路上兜了近一个小时才开回酒店，她一向守时，这次迟到真心迟得她万分心虚，她本来都做好了一进门就被人询问怎么迟到这么久，也做好了道歉的准备，结果……
    大家盯着她的脸，表情都是这样的：（⊙v⊙）
    与此同时，也根本没人说她迟到的事，在众人反应过来后，纷纷惊叫：“苏豆？！你是苏豆？！”
    现在哪儿还有人在意宋琪和钱鹿之间的暗潮汹涌，乖乖女苏豆逆袭白富美，曾经的高中同学一个个惊讶得下巴全都掉地上了。男男女女，全都围着问东问西。
    “苏豆，都说大学是把磨石刀，你这变化也太大了？！”
    “苏豆，你健身减肥吗？受了多少！脸都小了！”
    “学校里一把的男生追吧？哎哎，恋爱没啊，有没有男朋友？”
    “要是没有，考不考虑一下我们这些窝边草？！”
    ……
    宋琪喷了小半杯水，起身去卫生间清理，她前脚刚走，围着苏豆的同学们还没起劲够，钱鹿又开口了，她刚好坐在苏豆斜对面，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道：“苏豆，你是不是去微整形了？”
    钱鹿一开口，大家就觉得好冷。
    苏豆却心想：你眼光真尖，也说得没错，脸是重新捏了一下。
    但是，她为什么被捏了脸？因为用了灰姑娘套装。她为什么会用到灰姑娘套装？因为临时找不到衣服也没时间装扮。
    这一切是为什么？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些人的排挤？故意想让她难看？
    车子在路上兜圈的那一个小时苏豆就仔细想过了，她和钱鹿这帮爱抱团的女生是没有私仇的，细究起来，大概就是很早以前，她还坐在孙耀前桌的时候，帮钱鹿给孙耀递过几次情书，但次次都被退回来，后来她喜欢孙耀的事曝光了，钱鹿便一直觉得是她也喜欢孙耀，所以根本没帮忙送情书，或者给的时候在男生面前说了坏话。
    天地良心，苏豆那时候虽然也对孙耀有感觉，但班里一大半的女生不都动过心思吗？这就跟电视剧里好看的男明星小鲜肉一样，你觉得好看，我也觉得好看，你喜欢，我也喜欢。
    以前苏豆忍着让着，主要是不想惹事，现在都各奔东西上大学了，竟然还联合起来排挤她和宋琪，真当她们这些人好欺负的？
    钱鹿问得直白，苏豆回答得也直接，她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脸：“你要不要凑近了过来，看看脸上有没有刀疤？”
    钱鹿：“……”
    大家都是同学，重聚一次不容易，钱鹿说话是过分了，不管整没整，也不是这么问的，直接说出来，只显得钱鹿这人内心狭隘嘴里刻薄，刚刚就和宋琪话里不对付，怎么又和苏豆杠上了。
    而一旁的孙耀依旧维持瞪眼的表情，他是不是看错了，学期结束前他们还见过，那时候她一个马尾穿着冬装背着双肩包整天泡图书馆，怎么妆容一变分分钟气质提升变女神？
    他之前瞎了吗？
    但他很快又找到了逻辑，他想难怪啊，难怪之前A大那帮子男生见他一次追一次，原来是保护本校优质资源不外流？！
    人齐了之后，聊天牌局继续，苏豆一身灰姑娘装备，还要等着随时刷不知道什么时候拉开序幕的剧情，只觉得要抓紧时间好好“反击”那些抱团的女生。
    她和宋琪还挺有默契的，两个一个牌桌做对家——宋琪学习不太行，打牌倒是有一手，苏豆更是从小跟着她姐“炸金花”“斗地主”，姐妹两个在打牌方面十分拿得出手，每次过年过节亲人聚会，苏妈妈都要把她们推上牌桌会一会大妈大姨们。
    这边苏豆和宋琪一上牌桌，默契地输了好几把，很快人一换，钱鹿和一个与她抱团的女生上了桌。
    有人提议来点钱，有钱刺激，大家纷纷说好，重新开局，这一次，苏豆和宋琪都没客气。
    钱鹿在牌桌上第一把就输了，输的不多，脸色还好，无所谓的掏钱包，等到连输七把，她脸色终于不对了。
    但她又不好发作，闷闷不乐地掏钱拍在桌上，宋琪和苏豆看都不看她一眼，抓了钱就塞进牌桌的小抽屉里，气得她暗地里狠狠剁了一下脚。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钱鹿输得脸都绿了，一伙儿人聊也聊够了，眼看也到五点了，便起身准备去餐厅吃饭。
    苏豆站起来，一边和宋琪聊天一边朝外走，突然的，耳边响起了预期中等待已久的2.6的声音。
    【附赠剧情所属道具已准备完毕，道具切档中……】@
    张顾寒的人生短短二十多宰，几乎从未想过这辈子还会有想和女孩子亲近的冲动，他那心理问题是个老毛病，很多年了，一直没治好。
    张煜凌都快没办法了，前段时间又突然发生把女人当男人看的事，还反复发作了两次，闹出这个毛病，差点把他这个当哥的吓死。
    几番一闹腾，过年前张顾寒放假，他琢摩着是不是再出一趟国，可那小子竟然突然问他他当年在学校里怎么追女孩子的，差点把他心脏病给吓出来。
    仔细一追问，差点没把他逗乐！
    他朝张顾寒道：“我之前怎么说来着？说不定处着处着就处成对象了呢。”
    张顾寒默默回视他哥：“借你吉言。”
    张煜凌笑啊，怎么能不笑，以前毫无突破口的心理问题，现在竟然有所转变，好事，绝对是个大好事！
    他追问张顾寒和那个叫苏豆的女生在学校里是怎么相处的，又问两人现在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张顾寒也是烦了张煜凌那张老妈子嘴，只说还在追的初级阶段。
    张煜凌毫不吝啬，与兄弟分享追女孩子的经验：“是这样，弟弟啊，你听我和你说，以我过来人的经验，网上那些别人分享的追女经验，你最多只能相信一半，要抱着怀疑探索的态度去学习，毕竟咱们和别人不一样。”
    张顾寒看他：“不一样？”
    张煜凌目光深沉，点头道：“我们长得帅啊。”
    张顾寒：“怎么说？”
    张煜凌：“不是所有人长得好看都行的，要看性别。女人好看，花容月貌，沉鱼落雁，那叫天生优势，自然有男人欣赏呵护。但如果男人长得好看，”伸手指张顾寒，又指自己：“像咱们这样的，你要记住了，是优势也是劣势。你看现在电视剧里那些长得好看的男明星，前段时间那个突然走红的，和你一起童星出道，当年都没你一半红的，说好听了，叫小鲜肉。小鲜肉你懂不懂什么意思？”
    喝一口水，继续道：“放20年前，换个词表述，就是小白脸。咱们这种小白脸啊，天生让女孩子没有安全感，你自己网上搜搜，有多少因为男朋友长得帅在天涯豆瓣儿求助说没安全感的。”
    张顾寒面无表情看他哥：“安全感这种东西还看脸？”
    张煜凌直瞪眼：“那当然。一般有我们这种条件的，现在好多都在泡网红，没办法，一群猪队友，坑死了其他人。”
    张顾寒：“……”
    张煜凌：“所以，你得拿出你的其他东西来吸引女生，你的内涵，学历，以后的高薪工作，你的学识和胸襟，这些才是真正的有用的。吃饭的时候别顾着自己吃，帮女生夹菜，问她喜欢什么。喝水的时候端茶倒水，记得别倒冷水，温开水最好。如果见朋友见同学，记得一定一定要帮女生争面子！”
    张顾寒看看他：“这些你也不缺，我怎么没见你领个嫂子回来？”
    张煜凌嘴角一歪，笑着，无所谓地摆摆手：“还是纨绔子弟的气质比较符合我。”
    张顾寒：“……”
    虽然总觉得大哥私下里的生活大部分时候都在胡扯，但不管怎么样，张顾寒觉得在对待女孩子方面，张煜凌的想法还是挺不错的，至少没和他说拿钱砸人。
    张家的情况比较复杂，兄弟两个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家过过年了，今年同样也不打算回去。张顾寒就住在他大哥的公寓，白天看看书跑跑步找苏豆聊天，晚上没事就打会儿游戏，想想年后回学校该怎么追求苏豆。
    除夕夜的前三天，他闲着无聊在公寓里乱晃，晃到快五点，他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玄关口换好了鞋，手触到门把手，突然一股电流顺着手指窜到掌心，他飞快地松了手，疑神是怎么回事，顿了下，重新握住门把手，这次没有再触电。
    可是，当他推开门走出去，刚一抬眼，便看到熟悉的电梯间灰色地砖竟然被陌生的地毯替代了，原本雪白的贴着公寓告知单的墙壁竟然也挂着一幅从未见过的风景图。
    公寓大门在身后“嘭”一声自动合上，处在震惊中的张顾寒被惊醒，连忙转头往后看，可哪里还有门？那是一道雪白全封闭的墙，根本没有门！
    这是梦？
    唯物主义者的第一反应可不是见鬼，一般情况下都是觉得自己在做梦。
    张顾寒手指一捏，自己掐了自己一下，并不疼，再加上他中午确实有午睡，又见到这匪夷所思的一幕，综合以上情形，很容易想到是在做梦。
    可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梦呢？
    他不慌不忙迈开腿，循着长廊朝前走，很快发现这竟然是一家酒店，他会梦到酒店实在没什么可费解的，就是做了个没什么实质内容的梦而已，大概因为他最近的确闲得慌吧。
    可走着走着，迎面走来一波波谈说笑的年轻男女，那群里人，他一眼看到了拐进一个包间的孙耀，正纳闷自己做梦怎么梦到了这小子，长廊拐角处，一抹蓝裙闪过，一个熟悉的面孔跃然出现在视线中——苏豆！？
    这果然是个梦，如果不是梦，他能在寒假遇到早就回老家过年的苏豆？如果不是梦，出现在他眼里的苏豆会穿这么吸人眼球的长裙，刻意弄了一个长卷发，还画了妆？
    能梦到苏豆……嗯，这个梦真是贴合他的心意啊。
    @
    从包间所在的楼层坐电梯到餐厅楼层，苏豆一直在等“剧情道具”，如果不出预料，这个“道具”应该还是个人，但灰姑娘的剧情总共就那么多，不是被毒恶后母欺负就是经典的午夜水晶鞋剧情，前一个与她自己的身份不符，水晶鞋她也没有，到底要刷的剧情是什么样？
    直到她走出电梯，拐出电梯间，耳边响起电视剧里重要人物出场时才会有的BGM，伴随而来的，是硕大的熟悉的蓝色字体——“道具”。
    似乎怕字体太小苏豆看不到，这次“道具”两个字大得直接把整张脸都给遮住了，她眼里蓝色的箭头依旧闪啊闪，边闪2.6还不忘提醒她【时空切档成功完成，请接收道具。】如果有茶杯或者碗，苏豆真的特别想应景地一把摔在地上。
    （╯‵□′）╯︵┻━┻
    你以为字体变大挡住脸我就不认识了！？那么熟悉的笔直大长腿！不是张顾寒是谁？啊？不是他是谁？！
    啊！！2.6你出来！！拿大神当例子举的是你！拿他当装备的是你！现在他又成剧情道具了！你别装死！出来！
    2.6【拿他举例子的是1.4。】
    苏豆：“……”千吐万槽也无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什么时空切档，说得真好听，不就是把人时空大挪移吗。也不知道大神有没有吓一跳，这都快过年了，2.6也不怕把人吓死。
    现在要怎么办？
    她看到了张顾寒，对方显然也看到了她，两人隔着人群对望着，大眼瞪小眼。
    包间在拐角的第一间，大家前后脚进去，苏豆和宋琪打了声招呼让她先先进去，接着朝张顾寒走去。
    短短一瞬，她已经询问了2.6，是不是剧情一刷完就时空大挪移切档送他回去。
    2.6很肯定地回复了一个字【是。】
    那行了，苏豆心道，那什么都别说了，除石送他回去的时候许个愿望把张顾寒弄晕，就当这一切是他今天做的一场梦好了。
    一场梦，对，一场梦。
    她一步步迈向张顾寒，2.6的提示再次响起【接近道具，激活“剧情1号“：请与“王子”近距离接触，并使其“心动十秒”。】苏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2.6宁可隔着老远把大神弄来也不愿意就近弄个“王子”了，这他么的简直就是走捷径，张顾寒是谁？是那个当初对她“心动三秒”“赠与真心”的“特殊装备”啊！
    找他做这个灰姑娘剧情可比找其他人方便多了。
    苏豆朝着张顾寒走去，心道，大神对不起了，次次都要用到你，不是做装备就是做道具，就当着是个梦吧，改天回学校一定请你吃饭。
    她并不知道，在张顾寒眼里，她的的确确只是他梦中的一个人。
    所以当苏豆走到他面前，都没来得及说话，突然的，张顾寒抬手扣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拉近自己，他低着头，目光十分认真地看着她，近距离打量她的妆容，评价道：“很漂亮。”
    苏豆：“……张顾寒？”
    张顾寒却并不听她说话，她只是梦里“虚拟”出来的，他让她听着就足够了。
    他眯了眯眼，道：“我这条‘好狗’早就想咬你这包子一口了。”
    苏豆瞪大了眼睛，虽说早就明白他的心意，但知道是一回事，亲口听本人说又是另一回事。
    可她被张顾寒扣着肩膀，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反应无能，只能眼睁睁看着张顾寒那张帅脸压下，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最后，她感觉自己的唇贴上了一片柔软，像是种下了一个火种，以唇齿为中心，朝着脸颊下巴火烧着一般流窜而去，脸烧得好似随时会爆炸，心脏扑通扑通，快得就要跳出嗓子眼儿。
    天杀的啊！！
    2.6你的实时监控呢？上次心动个三秒都要跳出来报告，这次呢！！
    2.6【本剧情道具属性为“王子”，较为高阶，无法提供实时监控功能。】依旧瞪眼被吻住的苏豆：“……”
    【叮！】
    你又叮什么？！
    2.6【恭喜完成剧情1号。】
    【恭喜许愿者苏豆得到“初吻”一枚，现可得到“王子道具”提示一个。】说！
    2.6【这个初吻来自处男。】
    滚蛋！这种提示以后不要给我！（ノ｀Д）ノ

    第25章 
    
    “得到一枚处男初吻”的苏豆此刻的内心有些崩溃。
    一般男主突然吻住女主，具体情况不同，得到的结果也不尽相同：男主喜欢女主，女主喜欢男二，“啪”一巴掌甩过去。女主喜欢男主，男主喜欢别人，喜欢其他人你还吻我？渣男！男女女主相互喜欢，吻过之后要是没误会，差不多就可以相互表白心意了。
    但是！但是！
    有哪个女主角被男主突然强吻的同时还要被“特意提醒“——处男处男，他是个处男！
    滚蛋！又不是下一秒分分钟就要整装待发啪啪啪！
    被吻住的那一秒，苏豆羞涩得满脸通红，小心脏扑通扑通，分分钟就是个冒着粉红泡泡不经人事的年轻女孩儿；被2.6一提醒，画风秒变。
    那种感觉就好像从少女漫跨度到大尺度十八禁马赛克成人漫。
    心情无以言表，只想挖坑埋石头。
    人都有多元的几个方面，大概女孩子更是如此，天性中的柔情与骨子里的坚强女汉子并驾齐驱。可以拧不开瓶盖，也能抱起一捅纯净水自己爬上六楼。
    如果没有2.6，被这么一吻，接下来苏豆大概要扭身拧着裙摆嘤嘤嘤害羞的飞奔而去。但现在——
    苏豆脑子里那根名为“女写手的吐槽”的神经颤颤而动：18还是处男，简称的话，不就是18处？
    哦，带上姓氏，还能叫张处长。
    18处的张处长……
    stop！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既然身体里那个名为娇羞的神经早就荡然无存了，苏豆便在这关键时刻抓住了一个值得思考的逻辑——张顾寒是被时空大挪移弄到酒店的，空间上的突然转变他没有吓一跳？就算没有吓一跳，也不该看到她就“兽性大发”啊？
    难道他这个“道具”受到了灰姑娘剧情的影响？还是2.6给了他提示？
    但2.6矢口否认，表示除了空间切档，自己什么都没做。
    苏豆：“那会不会空间且档的过程中撞坏了脑子？”
    2.6【本除石提供保修服务，时空切档期间坏一个修一个，坏一打修一打。】苏豆：“……”
    没有提示，也没有撞坏脑子……会在什么情况下做出这样异于寻常的举动？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做梦了。
    如果大神真的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觉得眼里看到的一切都是梦境中虚拟出来的，那现在这一吻——大神！！！你狂野的内心又暴露啊！！你内骚的本质掩藏在你帅气的外形下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啊！
    可说到底，这又根本不是一个梦，苏豆、张顾寒都是真实的，连这个吻都是现实里发生的。
    于是一吻罢，张顾寒挪开自己的嘴唇，心中止不住的感慨：这个梦还真不错，吻个梦里的人吻得心口狂跳，跟吻真人似的。
    而看着面前无甚表情的苏豆，他又随之进一步确定：这果然是个梦啊，梦里这个苏豆被他吻了竟然还能没事人一样站在面前，做梦无疑！
    至于苏豆，在接受了张顾寒内骚的人物设定之后，脸也不红了，心也不跳了。
    她想起自己刚认识大神的时候，他们一起上自习，她一不小心摸了大神的小手，还看到了他衬衫衣领下的肩膀，那时候还沾沾自喜觉得占了不小的便宜。
    现在呢？亲到了大神算不算她赚？算不算？当然算！
    苏米都说条件这么好的帅哥是不是眼瞎了看上她，她现在又是被大神喜欢、又是没抱住亲，她亏什么？什么都不亏啊！
    所以，脸红个屁啊！
    如果大神真的早就自觉把这一切当成了梦，苏豆抿唇，掩住舌尖轻轻舔了舔刚刚亲吻时碰到的地方，心中悄悄有了个胆大包天的决定——
    她转头看了聚会的包间一眼，见人都进去了，也没人出来，立刻拉住张顾寒的胳膊走向电梯间旁边的一道安全出口处，推开门，将人带进去。
    楼梯间内，她捏着拳头转身，深呼吸了一下，坚定了内心中的那个信念，慢慢昂气脖子，朝面前正在“做梦”的张顾寒开口道：“你要不要再亲一下？”
    2.6【警告！距离上一次零距离接触仅过去半分钟，此主动行为会增加严重后果概率，警告！】苏豆：“你闭嘴！”
    2.6识时务的闭嘴了。
    苏豆眼含正色与期待的看着张顾寒，她偷偷摸摸、心中有一丢丢窃喜地想——一下就好，再一下就好。刚刚太震惊了，还没有来得及品出点味道。
    可张顾寒看着她迟迟没有行动，他在这个关键时刻，竟然要命的想起了张煜凌于追求女生方面给他的建议和意见——内涵。
    他心说男人就是男人啊，一上来就亲，暴露饿狼的本质，还得在梦里虚拟出一个“主动索吻”的苏豆，再不要脸一点，是不是还要更进一步发生点其他大尺度的？
    把一个好好的梦做成春梦，还真是只有男人会出这种事。
    内骚的小火苗瞬间被张顾寒自己掐死，他高智商的大脑在“梦中”思考了一下，决定与其做这样一个没什么大用处的梦，倒不如借此机会来个虚拟演练，学一学张煜凌嘴里那个不动声色的表现出学养和内涵，用气质学识见识吸引追求苏豆的办法。
    于是，正处在期待中的苏豆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张顾寒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朝她道：“你在参加朋友聚会？”
    苏豆：“……”这突然恢复的一脸正直是怎么回事？吻呢！吻呢！
    苏豆闷闷地回道：“是高中同学聚餐。”
    张顾寒：“要不要带我见见你的朋友？”
    【叮！】
    【自动触发激活“剧情2号“：与王子共餐！】@
    同学聚餐一般默认可以带“家属”，之前在群里聊到这事，很多同学还遗憾，说男/女朋友都不是本地人，现在放寒假，大家都各自在家过年，想带也带不来。
    当然也有人说吃饭的时候带来，具体是谁苏豆不太记得了，只要不是她一个人突兀地带个男性朋友过来就好说。
    但苏豆心里直打鼓，虽然不知道大神突然恢复了一脸正气是怎么回事，可总担心他会出其预料地说点什么做点什么——谁还能保证做梦做出现实里的规矩？
    不过幸好，从带她进包间门打招呼介绍到两人落座，张顾寒表现得极为正常，不但正常，苏豆还觉得他有一种气场全开的倾向。
    包间里的同学们见到苏豆带个男生进来也分外惊讶，又见对方长相极为帅气，都不约而同的发出了起哄声。
    在苏豆和张顾寒落座的时候，频频揶揄道：“苏豆啊，你这个介绍太不走心了。”
    “就是就是，什么叫朋友，不能再具体一点？”
    “哎哎，你太不够意思了，也不提前说，早点打招呼我们也好早做心里准备啊。”
    ……
    被当众一起哄，苏豆又有些脸红，张顾寒倒表现得很“大方”，主动开口道：“我是苏豆的男朋友。”
    苏豆：“……”（⊙v⊙）啥？！
    众同学发出惊叹：“哦～～！我们懂我们都懂！”
    苏豆侧头，长发掩住一侧面孔，朝身旁瞪眼看过去。
    张顾寒却勾唇一笑，露出一个大气包容的微笑，还伸手安抚性地在她桌下的手背上拍了拍，停顿一下，又拍了拍。
    苏豆：“……”大神，你当拍包子呢。
    幸而这句“男朋友”在大家听来完全就像真的，后面点餐上菜的过程也没有暴露任何不正常。男生里有好几个都在学机械，听说张顾寒是A大机械系的，特意主动聊起专业上的事，苏豆坐在一旁听着，慢慢听出了一些有意卖弄的意思，可最后这些卖弄竟然全部都被张顾寒超高的专业素养不动声色地反驳了回去。
    有人惊叹，不愧是考上A大最强专业的，牛人就是牛人。
    而接下来胡天侃地的聊天更是涵盖了天文地理历史经济，大家说得随意，苏豆听得脑壳直跳，有些懂，有些根本没听过，可她身边的张顾寒竟然全部能聊，还能评论一二。
    苏豆坐在旁边，越听越心惊，越听越自愧弗如，越听越觉得自己所知甚少。
    而旁边的张顾寒，余光时不时落在苏豆脸上，在看到苏豆那越来越崇拜痴迷的表情后，心中默默为张煜凌的建议点了个赞——果然有用！
    包间里三个饭桌，苏豆那一桌因为有张顾寒在最为热闹，很快其他桌的人吃着吃着也跑了过来，站在一边凑热闹，人实在太多，苏豆也顾不上看所有人，自然注意不到另外一个饭桌上，钱鹿收拾了包，气愤异常地带着几个女生，招呼都没打一个就提前离场了。
    与钱鹿同桌的孙耀自张顾寒进门开始就面无表情的坐着，在听到那人聊到无数自己从前根本不关注也不知道的话题之后，右手时不时就捏紧，人生观再一次得到了刷新，比之前两次被A大男生背着证书追赶还要令他觉得羞恼难堪——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本来说好了吃晚饭KTV的日程也因为张顾寒聊起的内容实在有趣而临时取消，几个男生叫来服务员收拾残羹冷炙的桌子，又喊了几壶茶水零食果盘继续聊。
    不知不觉，十点。
    痴迷于大神竟然懂这么多东西的苏豆突然听到一声【叮】。
    她被那声“叮”了一下，2.6的机械刻板的音调在耳边响起：【恭喜完成剧情2号。】
    【十点十分近在眼前，自动激活‘剧情三号’：经典水晶鞋剧情。】欢声笑语尚在耳边，苏豆心中却直接卧槽了。十点十分灰姑娘装备失效她懂，她没有注意时间也是她的问题，但这个水晶鞋剧情又是什么！
    苏豆心中怒吼道：“没有水晶鞋，哪儿来的水晶鞋剧情？”
    2.6【请低头看鞋。】
    苏豆心觉不妙，默默低头，拉起长裙裙摆，露出自己的黑色平底靴，只见鞋面之上，三个金色小字闪闪发亮——“水晶鞋”。
    噗……
    苏豆在心中对着2.6喷出一口老血，她狂躁地在心里怒吼道：“这个水晶鞋剧情要怎么刷？”
    2.6【十点十分，你身上的灰姑娘魔法失效，衣服妆容都会恢复原样。现在，请你站起来，朝着外面，跑！】苏豆心说自己今天闪闪发光惊艳了这么久，可不能现在丢脸，她抓起自己放在身后的包，站了起来，打断众人的聊天与交谈，在大家惊愕的目光下匆忙道：“我家里还有事，忘记今天得早点回去了，不好意思，我先走了。”说完两腿扒拉开屁股后的椅子，拔腿朝外就跑。
    “哎哎！”
    “怎么走了啊？什么事这么急？”
    ……
    众人都叹声连连，但也没有人真的去追，只有张顾寒在苏豆闪身出门的瞬间反应了过来，起身跟着跑了出去。
    “苏豆！”
    刚跑进电梯间就听到身后张顾寒声音的苏豆匆忙转了个头，又急忙问2.6：“我跑了，然后呢？”
    2.6贴心的指导晃在耳边【让王子捡到‘水晶鞋’。】电梯门洞开，苏豆提着长裙和包冲进去，这次想也没想，靠着电梯，抬腿拔下一只鞋，将鞋子从正在合上的电梯门之间直接扔了出去。
    所以，当张顾寒跑进电梯间时，便眼睁睁看着一只黑色的靴子在电梯门紧闭之前，呈现抛物线被扔了出来，刚好砸在他脚边。
    @
    十点十分之前，奔驰轿车载着苏豆狂奔而归，顺便还把她的电动车一同载了回来。
    距离家门口还有五百米的地方，苏豆爬下车，十点十分，恢复了自己正常的装束后，她蹬着电动车回家。
    夜晚的路灯下，自己家的二层小楼近在眼前，载着她的电动车缓缓朝前行驶着，苏豆忍不住想起张顾寒，她想灰姑娘装备已失效，除石应该会怎么时空大挪移把他移过来的，也会怎么切档把他切回去吧。
    骑着电动车进家里的院子，把车停好，光着一只脚走进一楼，刚要推门，却听到苏妈妈客气地招待客人时特有的温柔嗓音：“应该快回来了，再等等，等会儿要是还没回来，我就给她打电话。”
    “妈？”苏豆奇怪什么客人这么晚家里，推门定睛一看，差点一脑袋磕在门板上。
    18处的张处长坐在家里新买的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冒着氤氲热气的茶水，回头望见她进门，微微一笑，从地上捡起“水晶鞋”，声音温柔得可以掐出水：“你鞋掉了。”
    苏豆：“……”
    2.6！！！你空间且档是不是切错了！
    2.6【水晶鞋剧情包含：1、王子捡到灰姑娘的水晶鞋；2、王子带着水晶鞋寻找到灰姑娘的家里。】【恭喜许愿者苏豆，100%完成灰姑娘装备附赠剧情，可得到‘王子道具’相关提示一组。】苏豆已经对这个提示不抱任何希望了，默默在心中流着眼泪道：“说吧。”
    【您的亲娘在‘王子道具’登门期间已询问过如下问题：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是哪里人啊？什么专业？啊，机械啊，听说这个专业很有前途啊？家里是做什么的？有兄弟姐妹啊？小伙子长得不错啊，有女朋友没啊？】【您的亲娘对‘王子道具’眼缘度高达93%，符合丈母娘看未来女婿的所有现实标准。一轮来自亲娘的暴击正在路上，请随时做好准备。】苏豆：“……”QAQ妈！！你冷静一下！千万要冷静！

    第26章 
    
    自从苏米一年到头也带不回来半个男朋友之后，在关于家里的两个女儿的恋爱婚姻问题上，苏妈妈走向了一条偏执的道路。
    她觉得是因为自己从前管两个女儿管得太严格，才导致了现在的问题。
    看看一个小区里，苏米当年的几个初中同学，早早恋爱，早早结婚，现在孩子都半大了，爷爷奶奶都会叫了。
    再看看苏豆的那些高中同学，好几个都带男女朋友回来见过父母了，据说那几个也是从小就偷偷恋爱，当年被爹妈追着打。
    闲来无事，邻居阿姨大爷们就和苏妈妈开玩笑，说当年不该管得太严啊，管得太严，现在都没恋爱的想法了。
    说的人无意，听的人有心，从那之后，每逢过年过节，只要提到“男朋友”“恋爱”“结婚”这几个问题，苏妈妈就会唉声叹气，亲朋好友饭桌上一轮又一轮的朝两姐妹灌输早点恋爱不要耽误泡男人的观念，只是苏豆年纪相对小，还没有毕业，每次都是苏米迎面接下“主要攻击”，她负责在她姐身旁接受一点小小的残余的攻击波的“滋养”，半疼不养而已。
    现在，苏妈妈看着张顾寒的眼神都不对了，那投射过来的目光简简单单写着四个大字“我！很！满！意！”。
    苏豆心道2.6怎么能总结得那么精辟，即将到来的不是暴击是什么？！
    眼看着苏妈妈朝她这边含笑望过来，开口就要说话，苏豆反应迅猛，率先开口道：“妈，我东西掉门口了，我去捡一下。” 说完一脚靴子一脚白袜朝外跑。
    顾不得其他了，她边朝外跑边在心里大喊：“2.6！”
    【收到！本2.6感受到许愿者强烈的情绪起伏。】苏豆：“你能不能现在把张顾寒切档送走，顺便把我妈的记忆清除一下。”
    【距离下次许愿时间还有23小时46分钟。】苏豆佩服自己的反应：“你这次为什么不升级？！”
    【许愿者对这次愿望实现的过程满意程度不高。】苏豆：“我很满意，升级升级。”
    【警告！欺骗行为！警告！】
    苏豆心说她不满意还不是因为这次愿望实现的最后差点受到她亲娘的暴击吗？
    既然除石可以分辨出人类的真心程度，苏豆便在心里一遍一遍自我催眠——她很满意她很满意。
    她开始回忆，在聚会的酒店里，高中同学们见到她时满含惊讶和羡慕的表情，钱鹿有意无意的争锋相对，有些人对她改变后的吃味，还有曾经的同学对她态度的转变，她像从一只普通的小鸭子变成了白天鹅，长裙名包，漂亮又气质，享受从未得到过的别人投射在她脸上的羡慕和经验。
    以及，张顾寒那个突如其来令人脸红心跳羞涩满满的吻。
    她满意！她真的非常非常满意！抛开最后她光着一只脚推开大门，惊见张顾寒坐在自家的沙发上这件并不怎么满意的结果。
    终于——
    【叮！】
    【已帮助许愿者完成愿望。】
    【条件满足，正在升级中……】
    【除石3.0竭诚为您服务。】
    苏豆已经跑出了家门口，大晚上的冷风嗖嗖地吹，没穿鞋的那只脚快要冻成了冰疙瘩。
    她飞快地对升级后的3.0道：“我要许愿！我……”
    3.0【距离下次许愿时间还有23小时45分钟。】苏豆：“……”升级后还是不能许愿为什么不早说！！
    （╯‵□′）╯︵┻━┻
    却又听道耳边响起刻板的声音【恭喜踏入3.0时代，3.0是一个具有非凡意义的除石转折阶段，意味着许愿者已熟练掌握使用除石的技巧。】【在此奖励‘时空赛跑器’一枚。】
    时空赛跑器？那是什么？
    3.0解释道【时空赛跑器可以逆转时空，回到过去。此枚‘时空赛跑器’仅有30秒，从时空飞速逆流的那一瞬间开始，你只有30秒，30秒内你所跑到得过去时间便是你可以回到的时间点。】苏豆一下子便明白了，心说这个时空赛跑器真是随时随地都适用的万能药。
    她现在是一点都不想回去面对她亲娘的暴击，可以想象得出来，一旦回去，她家母上搞不好会追着她问张顾寒家的祖宗十八代。
    3.0【是否现在适用？】
    苏豆当即拍板：“用！”
    3.0【‘时空赛跑器’准备中……】
    【一切就绪，请做好预备冲刺的准备。时间：30秒。】【3、2、1……跑！】
    伴随着那声跑，面前的道路周围的砖墙与地面全部化作虚无，一条笔直的白色跑道出现在视线中，苏豆一边加速跑一边看到她所经历过的时空画面在倒流——她关上了门……倒退走回院子里……解锁电动车倒退着退出院子大门……她身上的大衣变成了一件蓝色长裙……掉落在地上的玩具车在飓风席卷下变成轿车……
    30秒，只有30秒……苏豆不停跑不停跑，奔跑的时候终于理解为什么要叫时空赛跑器——时空并不是倒退的，依旧在顺着时间线朝前走，只是她在逆流跑，只看是时间跑得快还是她跑得更快。
    就好比顺着商场里上行的扶梯朝下走，能不能走下楼，多久走下楼，就看是你快还是扶梯快。
    苏豆拿出当年考100米冲刺的劲儿去跑，牙根都咬僵了，跑得一头热汗满脸通红，终于……24秒、25秒、26秒……眼前的白色跑道变得越来越淡，而周身的虚化便成了实体……
    倒数第三秒，她一只脚已经踏出了时空逆流。
    倒数第二秒，眼前是熟悉的酒店长廊。
    最后一秒，冲出时空隧道，身上已自动换上一件蓝色长裙，卷发在肩膀上随着奔跑颤动。而目光中倒映出的那张越来越清晰的面孔，差点没把她魂飞吓飞了。
    停！！！停！！快停啊！！！！
    可哪里停得住，身体随着惯性超前倾去，非但脚步刹不住，屁股一撅，整个人朝着前面扑过去。
    而瞳孔中倒影着的那张面孔的主人在短暂的惊诧后，一把将扑到怀里的人搂住，大概觉得应该对这个难得一见的“主动献身”做出恰逢其时的应有回应，将人搂住后，那人从善如流的抬手扣住苏豆的后脑勺，没有半点犹豫，俯身低头吻下。
    苏豆：“！！！！”
    【叮！时空已成功切档。】
    【3.0替代2.6竭诚为您服务。】
    【恭喜完成剧情1号。】
    那些耳熟的话不用重复第二遍了谢谢！
    【恭喜许愿者苏豆得到‘初吻一枚’，现可得到‘王子道具’提示一个。】都说了，那种提示她不要！！
    3.0却尽职尽责地坚守着自己的职责【鉴于这是第二次得到初吻，相关提示也会与前一次有所不同。】“……”快被你们这些除石系统玩儿坏了。
    QAQ说吧，你就说吧。
    【‘王子道具’对亲眼所见的‘主动投怀’误解极为深刻，相同时间线下的所有事件将在此后偏离原先轨迹！同时警告！危险后果发生概率高达98.9999%！警告！严重警告！】苏豆真是想当场再掀桌一次。不就是现在的这个张顾寒误会是她主动猛扑，于是打算将这个“春梦”义无反顾的做下去吗？能不能简单点描述，需不需要说得这么复杂！？
    也不是第一次吻了，苏豆抬起胳膊，推开张顾寒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可问题是，她主观意义上的不脸红也无法替代那张30秒的冲刺跑后的滚烫滚烫的大红苹果脸。
    于是“投怀送抱”这个误会如同加了一泼橄榄油，润滑之后更加深入地被误会了下去。
    张顾寒看着怀里人那张红透透粉灿灿的脸，感受着她一张一合的轻喘，目光危险地一眯，喉头瞬时上下滚动。
    于是，那句原本该有的正色脸之下说出的“你在参加朋友聚会？”没有了。
    顺理成章的，下面本该自动激活的“剧情2号”也没有了！
    什么多余的废话都没有，连多余的表情都显得无比浪费，自认处在“梦中”的张顾寒一把将苏豆抵在长廊墙壁上。
    苏豆面朝着墙，从后面被搂住，耳边全是张顾寒的气息。
    3.0【警告！危险后果发生概率高达99.9999%！警告！严重警告！】苏豆：“……”这他么还不如留在家里被亲娘暴击，被张顾寒暴击可是要被捅个对穿的！
    “张顾寒！！”苏豆破口喊到：“放开我！听到没有，放开我！”
    这不是做梦啊啊啊啊啊啊！！！！！！！
    答应我，继续坚持不懈争取再努力当一段时间处男啊啊啊啊啊！！！
    
    第27章
    
    “放开我！”苏豆嚎出这一嗓子，急得值瞪眼，心道大庭广众有伤风化，大神你就算觉得自己只是在做梦也不能这么快暴露你那饿狼的野心啊！
    想想党的十八大！想想我兔的八荣八耻！冷静一点啊！
    但她身后的张顾寒却半点没有放手的意思，大概对眼前这一幕“你挣扎我禁锢”“你跑我追”的戏码喜欢的不得了，苏豆喊一喊，他就手里放一放，苏豆要挣脱，他就再压上去紧一紧。
    嘴里还轻笑着说：“喊吗？怎么不喊了？”
    苏豆：“……”醒醒啊大神，你内心里封印的饿狼就要破土而出了啊！你醒醒啊！
    还真是被3.0说对了，这一切早就脱离原来的轨迹，先前张顾寒还能冷静下来和她对话参加她的同学聚会，现在是要坚定不移的把春梦做到底了。
    之前苏豆也巴不得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现在这个“梦”再继续做下去醒不了，那后果简直不敢想。
    于是，苏豆痛下决心，再次破口大喊：“张顾寒！！！”
    这一嗓门下来，后者果然怔忪了一下，手里的劲儿自然而然松了，目光在身前苏豆的面孔上流连着，喃喃自言自语道：“怎么不像梦？”
    说完他还伸手在苏豆脸颊上掐了一下，继续自言自语道：“手感也像真的。”
    男人手劲大，苏豆被这一捏只觉得十分疼，心说别人都是自己掐自己，大神倒好，他不掐自己掐别人。这什么逻辑、不过很快她就感觉压在自己身上的力道全部松开了，原本萦绕在周身的气息也随之消失。
    转过身，苏豆一眼对上站在几步开外的男生，张顾寒用一种极为克制冷静却又十分复杂的眼神回视过来。
    苏豆心说真是没有比这个时刻还要令人尴尬的了！！
    但冷静，必须冷静，她一不想几个小时回去之后继续面对亲娘的暴击，二不想在灰姑娘装备期间出任何岔子。
    可在她思考出解决办法之前，对面的张顾寒率先开口了：“苏豆？”
    苏豆下意识抬眼望过去：“嗯？”
    张顾寒却拧了拧眉头，他没有看错，眼前这张脸的确是苏豆的，但他观察力一向入微，仔细看，这张脸只能说百分之九十五很像而已，下巴的弧度不太对，眼角也不太一样，还有太阳穴额头一些地方，比苏豆的面孔更加饱满一些，但绝对不会是她本人！
    这个他的梦吗？如果是梦，为什么他在梦里塑造出来的和现实里的气质感觉差这么多？还有这身妆容，他从来没见过苏豆穿这样的长裙，也不可能认为这种装扮更吸引他，又怎么会在梦里主动塑造出这样的梦中人？
    “你不是。”张顾寒斩钉截铁道，同时摇了摇头，“苏包子不会穿成你这样。”
    苏豆心说我当然不会自己穿成这样，这不是灰姑娘自带的套装组合吗。
    但福至心灵一般，突然的，一个想法如同电流般在苏豆脑海里飞快一窜。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不是。”苏豆假模假样地学她姐平日里端清高的样子，高深莫测地正经回道。
    说完了，她转身朝包间的方向看了一眼，抬手朝张顾寒一招，示意他跟过来。
    两人走到楼梯间，大门一合上，苏豆努力地深呼吸了几口，转过身去，露出一副高贵冷艳睥睨人的表情，板着脸开口说道：“你猜对了，我的确不是苏豆，我其实是一只梦魔。”
    张顾寒挑眉，一脸在看蛇精病的眼神，但并没有开口打断。
    苏豆拿出写小说时的思路，继续胡说八道：“我是一只梦魔，会根据你内心深处的执念编造出一个梦境，然后再吞噬这个梦。原本你不可能在这个梦境里发现异常，但我现在极为虚弱，也非常需要吞噬这个梦境。”
    张顾寒问了三个字：“没吃饱？”
    苏豆：“……差不多。”
    张顾寒了然地点了点头，不疑有他的模样，他哦了一声，一把拉住门把手：“那我假装不知道，你吞掉这个梦好了，记得让我早点醒过来。”
    说完转身就要走，显得无情又决然，压根不把那什么倒霉的没吃饱的梦魔放在眼里。
    苏豆瞪得眼珠子差点掉地上，大喝一声站住，心说大神你就不能按照剧本走吗！！我给咱们两个提供一个大纲剧本，刷完剧本你好我好大家好，ok？
    张顾寒还没有离开，但步子已经迈开，转头回望，大概真的相信了这个梦魔的解释，他眼神很平淡，语气更平淡：“还有事？”
    苏豆沉默了一下，决心脑洞再大一点，豁出去了，又道：“我真的是一只很虚弱的梦魔，我现在需要吞吃一个梦，但你本人的精神力量太强大了，我无法按照自己的想法编造一个梦，你能不能配合我一下。”
    ‘王子道具’走了这灰姑娘剧情还怎么刷……
    张顾寒却清淡道：“你要编织的梦就是让我在梦里吻你这个假苏豆？”
    苏豆无言以对，现在后悔说“哈哈其实我和你开玩笑的我才不是什么梦魔”显然已经不可能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不是，是我打断了你的……嗯，春梦，我在你吻完之后故意变成了苏豆的模样想要蒙混过关，可惜被你发现了。”
    张顾寒沉默地站着，过了一会儿，他松开门把手：“你们梦魔是不是可以随意进入一个人梦里，然后随意编造梦境吞噬？”
    苏豆心说这个设定没错，就是这样，于是点了点头。
    却见张顾寒脸上飞快闪过一抹笑：“我可以帮你，但你也要帮我一次。”
    苏豆心说没事，反正她有除石，大神进了她的套就好，于是又跟着连连点头。
    张顾寒一上来也不说他想要什么，只问下面他要做什么，“王子道具”愿意主动配合真是再好不过了，苏豆便飞快的把剧情2号和剧情3号说了一遍，说完之后，张顾寒愣了。
    他问她：“怎么像童话故事《灰姑娘》？”
    苏豆一本正经地胡扯，严肃地绷着脸：“因为我这只梦魔是个童话迷，我就喜欢童话剧情来编造梦境。”
    张顾寒了然地点了点头。
    但这次重刷剧情2号，张顾寒却懒得再像先前那样高谈阔论了，从进入包间礼貌地打了招呼之后便一直高冷沉默地坐在那里吃饭，别人与他交谈他也会说话，但说的不多，言简意赅，也不太主动与人交谈。
    苏豆也没指望张顾寒再表现一次，只想安安稳稳吃完这顿饭，刷完剧情2号。等到七点饭桌一散，一伙人叫着去KTV唱歌，她便立刻推说家里有事，大家也不勉强，客气地说下次再约。
    一伙人都走了，苏豆便和张顾寒在酒店的一个茶水厅里等到十点，3.0叮的一声说触发激活剧情3号，苏豆便默默地脱下一只鞋，递到张顾寒面前：“等会儿你随便开一扇门，那扇门会把你送到‘灰姑娘’的家门口，你在门口等我一会儿，等到我把鞋还给我就算梦境完成了。”
    张顾寒点点头，言简意赅地回了一个字：“好。”
    然而当苏豆光着一只脚骑着电动车开回家门口，她却根本没看到张顾寒的身影。
    心里一哆嗦，以为一切都将“重演”，可推开家里一楼客厅的大门，根本没有见到苏妈妈，更别提拎着一只鞋找上门的张顾寒了。
    怎么回事？难道他还没到？
    苏豆换了双棉鞋，站在院门口等，可时间一点点晃过十点半，依旧没有等来灰姑娘的王子。
    她这才惊觉不对，连忙呼唤出3.0询问。
    3.0的回答差点让苏豆下巴掉在地上【‘王子道具’已时空切档回A市家中。】苏豆（⊙v⊙）：“上次他切档来我家，这次怎么直接回去了！？你没送他回去他怎么回去的？！”
    3.0【此‘王子道具’智商极高，手持时空切档钥匙打开了通往A市家中的时空门。】苏豆：“！！！”什么钥匙！那是她的鞋！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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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市，张煜凌公寓的黑色漆皮沙发上，张顾寒正坐在上面拨通一个电话，音筒里嘟嘟嘟的几声后，电话很快被接通，孙耀的声音带着几分酒意从那头传来。
    孙耀：“喂，哪位？”
    张顾寒：“我是张顾寒。”
    孙耀默默骂了一声卧槽：“什么事？”
    张顾寒：“你看见苏豆了吗？她离开你们聚会的酒店了？”
    孙耀：“你问我？她不跟你一起走的吗。”
    张顾寒嗯了一声，切断了通讯。
    转头，黑色漆皮沙发的对面是一张玻璃茶几，白色茶几面上摆放着一只黑色平底靴。
    张顾寒捏着手机，目光落向那只靴子，眼睛微微一眯，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地浅笑……
   
    第28章
    
    张顾寒是从什么时候觉出不对的？
    大概是理智完全恢复后，那位长相和苏豆如出一辙的“梦魔”带着他走进聚会包间，迎面看到了好多女生和孙耀那张不太愉快的大脸时。
    张顾寒这人因为心理问题，对异性一向敬而远之，即便近期对苏豆有了不太一样的感觉，但心理旧疾也不可能说好就好。在他的印象中，除了一些亲人、老师教授，年轻女孩儿尤其是同龄女生在他这边一向没有存在感，他到现在都记不得自己班里女生的样貌，怎么可能在梦里虚构出这么多的容貌、性格各异的女生？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再者，他的梦里怎么可能会出现孙耀？
    于是他问“梦魔”：“这个梦境是你随意捏造的？”
    “梦魔”的回答带着一点考据而神秘的技术含量：“那当然不是我随意编的，我是梦魔，我编造梦境的时候会根据你大脑里储存的内容来进行一定程度的剧本编写，虚实结合。”
    张顾寒挑眉：“虚实结合？”
    梦魔：“‘虚’就是这个同学聚会。‘实’的内容，比如你认识苏豆，你还认识孙耀，孙耀和苏豆是高中同学。”
    张顾寒挑了挑眉，并未说话——他是认识苏豆，也见过孙耀几面，可问题是……他根本不知道孙耀和苏豆是高中同学！
    如果这真的是个梦，梦境的编造由眼前这个“梦魔”根据他记忆中的内容虚实结合来编造，那关于“孙耀和苏豆是高中同学“这部分在他脑海里也该是虚构的，怎么会是现实的内容？！
    梦魔也会弄错？
    带着这份不确定，张顾寒便在聚会饭桌上默默地观察起了身旁的“梦魔”。这么仔仔细细的用心一看，他才发现这个梦魔除了容貌上和苏豆有些差异，脾气性格乃至一些细微的小动作几乎一模一样。
    哪怕饭宴结束，两人在休闲用的茶水包间里一直坐到十点，这个“梦魔”也没有表现出半点与现实里的苏豆截然不同的性格特点。
    梦魔会在梦境里将一个人扮演得如此相像？
    直到他面前递过来一只鞋，直到“梦魔”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
    张顾寒独自一人坐在包间里，思考着这么一种可能：虽然从他推开公寓门突然来到一家酒店开始，一切都显得那么不可思议，但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一切的不合逻辑并不是梦，恰恰都是现实？
    有没有可能！？
    他是理工科学生，学机械的最讲究逻辑和条理，但他们院上上下下的老教授都说，不管什么样的理工科学生，都需要一点文艺气质，要会想象，要敢于去想，甚至勇于推翻自己原来的逻辑，重新去思考一个问题。
    所以为了论证这个胆大的可能性，张顾寒将目前的一切都基于在“现实”思考下。
    他想着一切都不是梦，是真的，那么苏豆、孙耀和这次聚会的所有同学就都是现实存在的人，这样的话，就不难解释他这个看到女人就头疼的人为什么会“梦到”这么多形形色色的女生——因为这根本不是他脑海里虚构出来的。
    也不难解释为什么“梦”里会莫名出现孙耀。
    因为这一切都是现实。
    但如果是现实，恰恰有几个点难以解释：1、他推开公寓的大门后为什么突然走到了苏豆老家的酒店？2、苏豆异于平时的长相与妆容、突然飞扑过来的态度？3、她为什么说自己是个梦魔，他是在自己的梦里？这不是故意引导他觉得这一切都是梦吗？
    而如果苏豆故意说着一切都是梦，刻意引导他的思路，那反过来不就代表苏豆不想让他知道真相，更近一步，不就说明她很可能知道他现在的处境吗？
    他们之前一个在A市，一个在G市，他推开公寓大门便来到了这家酒店，而苏豆刚好也在这家酒店聚会，这么巧合的事情，她又很可能知道他的处境，那岂不是说明他目前的情况很有可能是她造成的？
    张顾寒有一种临近真相的直觉，这种直觉和每次画工程图纸快要画完时的感觉一模一样——离真相很近了，他告诉自己。
    那么，如果一切都是苏豆一手造成的，她想他以为这一切都是梦境而编造的身份和谎言都好解释，唯一解释不通的，也就只剩下那些“非现实主义带着梦幻色彩”的部分了。
    一道门，是怎么做到时空上的转换的？苏豆和平时不太一样的面孔、妆容装扮又是怎么做到的？
    真相眼看着就在不远的地方，可如何都无法接近，有一些细节他还是顺不来逻辑，索性站了起来朝外走去。
    苏豆的身影早就不见了，他走到长廊尽头，透过半开的窗口从三楼朝下一望，无巧不巧，刚好看到了钻进一辆轿车里那抹淡蓝色的身影。还看到一个年轻的穿着西装的男人关上车门，从三楼窗口的角度望过去，刚好看到男人在走向副驾驶前抬起手臂，半拳着手，下巴在手背上亲昵的蹭了蹭，就像一只——猫？！
    有很多东西在张顾寒脑海中飞快地倒退着串联起：开门的男人、轿车、蓝色长裙、被特意脱下来交给他的靴子，十点整——如果这一切都参考《灰姑娘》，那不就变成了——侍从、南瓜车、灰姑娘的长裙、水晶鞋，以及午夜零点？
    酒店门口的轿车已缓缓驶离，一阵风从窗口飘进，激得拎着一只靴子的张顾寒一个激灵——如果苏豆是灰姑娘，那他的身份岂不是……
    张顾寒觉得，自己有点被雷到了。
    至于拿着水晶鞋推开一扇门回到张煜凌的公寓也并不是巧合，他动用他理科生的大脑思考了一下，进行了一个对比试验：同一扇门，他什么都不想也不拎鞋，推开门，什么都没发生；拎着鞋子，脑子里什么都不想，推开门，依旧什么都没发生；但拎着鞋、脑子里想着“张煜凌的公寓”，推开门后他见到的果然是那间熟悉的公寓。
    所以张顾寒顺利“回来”了。
    回来之后他发现自己消失的一些五感恢复，最明显就是有了痛觉。
    再找人问到孙耀的号码，一个电话拨过去，套了两句话，果然问出苏豆今晚有同学聚会，而他张顾寒也的的确确出现在了聚会现场。这反过来的验证说明了什么？
    说明一切都是真的！
    @
    听说张顾寒已经回到A市家中，苏豆只想和3.0手动再见，比2.6进阶了0.4的层次，最后竟然搞成这样？
    3.0对此进行了一次自我辩解【至少目前为止，没有来自亲娘的暴击。】行行行！服服服！
    把电动车停好，回屋换了双棉鞋，轻手轻脚地回房间洗漱，十一点，苏妈妈在房门口确认二女儿已经归家，让她早点休息后，苏家宅子里在深夜中便彻底静谧了下来。
    苏豆躺在床上，捏着手机贴在双眼前，戳着张顾寒微信头像的那只大头狗，她想大神你回去就回去了，千万记得这是梦啊，这都是梦！你就算拎着我的靴子回去了这还是梦啊！不是真的全部都不是真的，反正我绝对不会承认那是我的鞋！
    你没有找我也没有戳我就默认这一切都是梦了啊，明天起来你还是堂堂正正一条汉子！
    抱着这样没太大说说服力的自我催眠，苏豆忐忑地陷入了梦乡，她迫切的希望今天经历的一切也都是假的，希望一觉起来她没有参加什么同学聚会，更加没有在酒店里遇到‘王子道具’张顾寒。
    这一梦睡得十分不踏实，半夜里辗转醒来了好几次，第二天迷迷糊糊中被晃醒，苏米的脸贴成烧饼一样凑在眼前，阴测测的声音吹在耳畔：“豆豆，你昨天不是一个人参加同学聚会的？”
    被吵醒，苏豆觉得浑身难受，翻了个身，心说聚会当然是一伙儿人聚集在一起了，怎么可能一个人，嘴里嘟囔着回了两个字：“不是。”
    “不是！！还有谁？”苏米的声音一下子尖锐了起来，床垫一震，她爬到另外一头，掀开苏豆的被子，一指头弹在亲妹的额头上：“别睡了，快！快起来！你还能睡？现在多睡一分钟，回头过年天天等着被人在耳边叨！”
    苏豆有些清醒了，睁开眼睛，不解地撑着胳膊爬起来：“啊？”发生什么事了？
    苏米看妹妹那一脸睡得懵逼住的表情，知道问也问不出什么，索性直接道：“妈今天早上去买菜，遇到你不知道哪个高中同学的妈，两人聊起来，那个阿姨说你昨天聚会，还特意带了男朋友！你还睡！你心也大，带男生参加聚会？！”
    一个哆嗦，这下苏豆彻底醒了，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听到楼下传来哐哐哐地声音，艰难地咽了口吐沫，瞪眼问苏米道：“楼下在干吗？”
    苏米一脸没救地看着她：“妈在剁肉馅，已经剁了10分钟了。”
    苏豆：“……什么……表情？”
    苏米：“专注！我从来没见她剁肉馅剁得这么专注过！”
    苏豆：QAQ
    苏米做了个向上帝祷告的十字，满口叹息的语气道：“我摇醒你之前帮你打听过了，听说你昨天穿得特别洋气，就是带的男朋友不怎么样，个子不高，长得也不好看，脾气还差。你说你怎么那么看不开，之前我去你学校接你，那个来送你的小伙子不是挺好的？哎哎，真是没比较不知道，一比较才觉出那位男同学的好啊。”
    苏豆：“……”（⊙v⊙）昨天去聚餐的不就是张顾寒，哪个眼瞎的回去乱传话？长她这样还叫不高、不好看？怎么能随便说人脾气差？那叫冷艳高贵懂不懂！还有姐，你之前还说大神一脸没福相的倒霉样，不要自己打自己的脸啊！
    吐槽归吐槽，苏豆已经爬起来飞速穿好了衣服朝楼下滚，滚到楼下，果然见她妈围着围裙在一楼小厨房里手持菜刀面对砧板剁剁剁，一厨房的煞气。
    按照苏豆对她妈的了解，聚餐带个男生绝对不算大事，男朋友也不是不能谈，她老娘现在会气成这样，十有八九因为她同学的妈嚼了舌根，说她带去的男生这里不好那里不好，一方面觉得丢了面子，一方面又担心女儿是不是真的眼瞎看上个并不是很好的男生。
    她心里忍不住觉得坑爹，亲娘的暴击眼看着还是没有躲过！
    早知道之前就不用那什么‘时空赛跑器’了，不用的话现在灰姑娘的附赠剧情3早已刷完，就算受到亲娘的暴击，只要等到满24小时，她就可以现在许愿让所有人都忘记这一切。
    而现在“王子道具”没有拎着“水晶鞋”找上门，剧情3默认没有完成，一天不完成，她就没法等待24小时冷却后重新许愿，没法许愿，就会像今天苏妈妈一大早遇到同去聚会的同学的妈妈一样，事情只会朝着更加无法预料的方向狂奔而去……
    啊啊啊！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本想舔着大脸过去软乎乎撒娇的苏豆默默退出了厨房，穿过大厅走到院子里，她抬眼看了看天，又抬眼望了望地，最后坚定地一捏拳头，心说拼了，事已至此，也别管其他，先把一切搞定，大不了之后许愿让相关人士把一切都忘记！
    她拿出手机，站在院子里拨通了张顾寒的电话，刚响了一声就被接通。
    苏豆压制住一脸囧相，闷声道：“张顾寒，你带着我的鞋来找我，用我告诉你的办法，开一扇门……”
    张顾寒什么废话也没有，只说：“好，给我具体地址。”
    苏豆心说水晶鞋这时空钥匙好像也不需要具体地址吧，但嘴比脑子快，已经飞快报了自家地址。
    两人也没再说什么，很快就挂了电话，苏豆也不敢回房间洗漱，只想在家门口等到时空切档过来的张顾寒，拿回“水晶鞋”完成剧情3。届时扯个理由应付一下大神，再做好准备迎接亲娘的暴击，只要等到24小时后重新向3.0许愿就行。
    等啊等，等啊等，等了一个小时也没等到张顾寒，期间微信催了几次，大神只回说快了。
    期间苏妈妈又哐哐哐剁了40分钟肉馅，苏爸爸和苏米站在二楼阳台讨论苏豆到底在院子里转悠什么。
    突然的，一脸轿车缓缓滑行停在大门口。
    苏豆正疑惑是谁，便见驾驶座的车门被推开，与此同时，3.0的声音缓缓在耳边如同伴奏乐一般响起【‘王子道具’出现在视野范围内。】苏豆心说终于来了，3.0默默插了她一刀【‘王子道具’只身前来，未带‘水晶鞋’，无法完成剧情3号。】！！！！！啥？
    苏豆几乎贴着车身冲到驾驶座旁边，一把按住车门，瞪眼看着还未从车里走出来的张顾寒：“鞋呢！？”
    只见张顾寒露出邪魅狂狷的一笑，温和的嗓音缓缓响起，继3.0之后又补了一刀：“有点脏，送去洗了。”
    噗……

    第29章
    
    一辆车，车内坐着张顾寒，车外站着苏豆。
    前者的表情意想不到的轻松，后者的神色却是难得一见的严肃。
    卡着门，这边张顾寒也出不去，他松开安全带，静静地回视苏豆，口气一如既往地平静：“想说什么？”
    苏豆一手撑着车门，头压得更低，几乎贴到了车里，她真不知道此刻该用什么表情：“我昨天晚上不是让你拎着鞋来找我吗？”
    张顾寒从善如流地回答：“哦，没注意，推开一扇门就回公寓了，太困我就先睡觉了。”
    是是是，对对对，困了就该睡觉，这个逻辑很通顺，但是大神你别把我当傻子哄啊：“那我一个小时之前让你把鞋带过来，你干嘛送去洗？”
    张顾寒有理有据地回答：“因为有点脏。”
    苏豆：“……”
    对话真是完全继续不下去了，要是带了鞋子过来，顺利完成剧情3号，随便他张顾寒说什么她索性都胡说八道糊弄过去，可现在没有鞋子……
    “送哪里洗了？我跟你去拿。”
    张顾寒：“公寓下面的连锁洗衣店。”
    苏豆内心中痛苦地捂了一下脸：“所以你真的是开车来的？”
    张顾寒：“要不然呢？小叮当的时空门？”
    苏豆：“……”
    两人对视着，苏豆心知聪明如大神肯定猜测到了什么，大概也早就勘透了她这么一个胡说八道的梦魔，如今这个状况，她越是胡说八道他越不会把“水晶鞋”拿出来。
    可问题是，她能把除石供出来吗？如果把除石供出来，那之前“看别人都是男人看她却没问题”的状况不就暴露了吗？张顾寒会不会误会觉得是她利用除石在算计他？不行啊，不能说。
    苏豆打定主意不说，可她惊讶地发现张顾寒也同样半个字的废话都不多问，他在座椅上侧身，想要走出驾驶座，苏豆最开始没有让，只看着他，想用自己坚定的小眼神让张顾寒明白她对那只送去清洗地鞋有多坚持。
    然而，张顾寒在近距离之下用眼神描摹了她的唇形一眼，眼尾一眯，散漫地笑了笑，说道：“这不是在酒店长廊，是在你家门口。”
    ！！！！！
    一个飞扑亲吻的画面经由这“好心”提醒定格在苏豆脑海中，惊得她血脉膨胀，差点一口老血喷在张顾寒脸上。
    她脸色飞速窜红，心说这种事你懂我懂就好干嘛要直接说出来？害臊不害臊啊！？
    张顾寒当然是不害臊的，苏豆跟湿手摸电门一样窜开，他便将好衣衫前襟一拢，从容不迫由车里走出来，转身打开后备箱，拎出几个礼品盒，再将后车盖按上。
    苏豆眼看着张顾寒拎着那几个礼品盒，当然不可能天真地以为是要送给自己的，她一把上前又把人拦住，两只眼睛瞪得铜铃大：“大哥，你想干嘛？”
    张顾寒：“当然是拜见一下叔叔阿姨。”顿了顿：“还有姐姐。”
    苏豆挡着路，急道：“你都知道这些并不是梦了！”
    张顾寒挑挑眉：“你说的对，既然都是真的，不是梦，那亲都亲过了，当然得负责。”
    苏豆心里怒吼出一个“阿西吧”，差点当场跪了，压着声音脱口而出道：“是我扑过去亲的你，不用你负责！”
    张顾寒垂眸静静地睥睨她一眼，点点头表示理解，缓缓开口回道：“既然这样，那你要对我负责。”
    =口=：“……可你是男的。”
    张顾寒理直气壮地看着苏豆，道：“男女平等。何况我这个人一向比较保守，既然你承认了，当然要负责。”
    一脸大写懵逼的苏豆：“……”
    总感觉有什么不太对，但是为什么——她竟然觉得张顾寒说的也很有道理？
    因为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苏豆默默地心虚了起来，一时竟没想起来，当时她之所以飞扑张顾寒，全完因为惯性没刹住，同时也不是她亲了张顾寒，她从头到尾都是被亲的那个。
    人的记忆总会有点小偏差，到底是被亲还是主动亲在这个时候已经混淆在脑海中记不得了，而苏豆这人有个“好习惯”，她一旦心虚起来，就会心虚到底。
    张顾寒那一脸“你占了我的便宜你竟然不对我负责”的表情如同大字报一样贴在脸上，看得苏豆脖子都缩了起来，恨不得当场刨土把自己给埋掉。
    她的气焰一下子就灰扑扑地灭了，垂了垂脑袋，缓缓道：“那你也不能直接找到我家里来啊。”
    张顾寒盯着那圆溜溜的脑袋尖，克制着嘴边勾起的笑，咬定包子不放口，说道：“是你让我来的。”
    苏豆：“……”QAQ原来还是她的错。
    而就在这个时候，背后一声混杂着疑惑、惊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豆豆？”
    @
    苏妈妈这辈子仅剩的位数不多的期望之一，就是要亲眼看着两个女儿有个好归宿，奈何大女儿一直忙工作忙事业，根本没给她一点希望的苗头，苏妈妈那个愁啊，每次过年两个女儿回家来她更是愁上加愁，十分担心苏豆会走苏米的老路，以后也是个工作狂。
    可这天早上买完菜回来她才发现，谈不到对象算什么值得忧虑的问题？谈的对象太烂还叫人看笑话才是！
    “哎呦，苏大嫂啊，昨天晚上听说你们家苏豆同学聚会的时候带男朋友了啊，不是我说啊，现在的小年轻自己恋爱就是不靠谱，我女儿说苏豆带来的那个男生哟，个子不高长得又不好看，你们家苏豆好歹是名校本科啊，怎么能找个技师学校出来的。以后你和老苏还不得操碎了心。哈哈，你别生气啊，我也就这么一说。”
    说说说！说你个大头鬼！苏妈妈气得将砧板剁得嘭嘭嘭直响，越想越咽不下那口气，她老苏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得着别人来说三道四了，老娘去菜场买菜的，不是站那儿听你瞎叨叨的，管好你自己女儿就行了，我女儿用得着你管吗？
    苏妈妈那个气哟，幸好没有心脏病也没有高血压，要不然真是要被气进医院了。
    她剁了近一个小时的肉馅，两只手都麻了，心里才舒服了一些，擦擦手端着肉馅穿过院子去厨房，迎面却见苏豆领进来一个年轻高个的帅小伙儿。
    那一刻，苏妈妈只觉得一院子的郁金香都迎风绽放了！
    以至于苏豆和她说“妈，这是我大学同学”她都没有听到，把手里的肉馅盆子往旁边的一放就满目欢喜领着人进了家门。笑眯眯倒水，解下围裙在沙发边上坐下来，眼里哪儿还有苏豆，只顾着盯眼前的帅小伙儿，一个劲儿的问：“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哪里人啊”“什么专业？机械啊，这个专业好。”
    留下苏豆站在客厅门口风中凌乱。
    更让她凌乱的是，张顾寒面对这种中年妇女式询问竟然能做到完美态度之下的对答如流，哪怕没多久苏爸爸和苏米都从二楼循声下来，加入了苏妈妈的“考察大军”之中，。
    苏豆站在一旁，见那四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情形，表情都震惊了——爸妈姐！你们看看我啊！我才是苏家人啊！！
    可苏豆完全被忽略了，直到中午苏爸爸亲自领着张顾寒上了饭桌，苏妈妈上菜的时候才想起苏豆，此刻已然换上一副慈母的面容，笑眯眯将人拎到隔壁房间，语重心长道：“昨天你带去参见高中聚餐的就是他吧？小张这人挺不错的，你爸和我都挺满意的，以后你们在学校里要好好相处。恋爱是要多些花销的，也不能总花男孩子的钱，以后妈妈每个月多给你打600块，要是不够你给我打电话。”
    =口=
    妈，你喊人小张喊得也太顺口了吧？还有不是你想的那样啊！
    一顿饭苏豆吃得及其没有存在感，全家人都围着身侧的张顾寒转，饭毕苏米和苏爸爸去洗碗，苏妈妈去楼上拿水果，苏豆趁着这个功夫赶紧坐到张顾寒旁边，艰难地开口道：“其实，你不用特意在我家人面前表现得这么好。”
    张顾寒幽幽道：“我这不是怕你不想负责，先栓住你家人的心给自己保个险吗？”
    苏豆：“……”她有那么渣吗？
    苏豆：“那你什么时候把鞋子还给我？”
    张顾寒沉思了一下，目光落在苏豆眼里，十分坚定道：“能不能不还了？”
    苏豆大惊，心说当然不行！却见张顾寒肃穆正色地开口：“你亲自脱下来交到我手上的，就当定情信物吧。”
    (╯‵□′)╯︵┻━┻屁的定情信物啊，还给我！
    这个话题说的苏豆浑身冒热汗：“把鞋还我。”
    张顾寒幽幽地回道：“那就没有定情信物了。”
    跟着张顾寒的思路，脑子都快转不过来了，舌头一卷，她飞快道：“那我给你其他东西当定情信物，你把鞋还给我。”
    张顾寒眼底精光一闪：“你说的？”
    苏豆一脸迷茫加焦虑：“嗯，我说的。”
    张顾寒笑了起来，抬起手，掌心在那柔软黑溜溜的脑袋瓜上揉着：“那行吧，女朋友，就这么说定了。”
    苏豆：(⊙v⊙)女朋友？
    张顾寒看着她：“都亲口说要给我定情信物了，当然是女朋友了。”
    等等！3.0你能不能倒个带，刚刚发生了什么，哪里出错了？为什么突然就定情信物女朋友了！？
   
    第30章 
    
    如果上天再给苏豆一次机会，她一定会对升级后提供“时空赛跑器”的3.0说两个字——你滚！
    如果还能重新评估一下她与张顾寒之间的智商差距，她一定能做到更公正更客观，争取给大神打100分，给自己打上-100分。
    对于在莫名状况下进阶成张顾寒的“女朋友”这件事，苏豆由衷的感慨——智商高就是好啊，把个妹都能把得她这个当事人心服口服。
    大写的服！
    但既然情况到了这一步，服不服得已经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
    苏豆：“那我既然都是你女朋友了，你能把鞋还给我吗？”
    @
    苏豆巴不得张顾寒现在就回A市把她的鞋拿回来，但苏家人一直热情好客，苏妈妈苏爸爸都想留人吃饭饭，又拉着人一个劲儿地聊天，苏豆在旁边如坐针毡，好不容易挨到下午两点，苏妈妈叫苏豆带张顾寒出去逛逛，说闷在家里没意思。
    潜台词用苏米的话来说就是——二老要在家里进行一番综合评估，你们在不方便。
    苏豆如得大赦，火速带着人滚了。
    县城中心并不大，快过年了，很多学生外出工作定居的都要回来过年，只要天气好，下午两点县城街道上来来往往都是人。
    苏豆指路，张顾寒开车在街上溜达，两人都没有下车找个地方玩儿的意思——现在这个时候，哪还有闲心玩儿。
    张顾寒也不急，压着速度慢慢开车兜，他见苏豆一时不说话，便主动道：“等我今天开车回去，就把鞋还你。”A市距离苏豆的老家车程两个多小时，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届时还鞋也不用开车过来了，直接拎着鞋推开一扇门，至于到时候怎么回去，他想苏豆一定是有办法的……
    苏豆转过头，看看张顾寒，心里依旧有些虚，但这个虚和先前不同，之前是因为智商上被碾压，现在是因为她反思过后，觉得归根到底还是除石从一开始就喜欢东扯西扯将张顾寒扯进来，这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在苏妈妈苏爸爸午饭后欢天喜地拉着张顾寒聊天时，她就大脑无限放空地想过，大神想她做女朋友，或许只是因为无巧不巧，他们的人生总是不断经由除石联系在一起，她在大神面前的存在感太强烈了，所以他才会“心动”？
    她甚至想，如果现在换了其他女孩儿呢？比她好看的、比她优秀的，他们经常一起自习，时不时有生活上的牵扯，会不会不用多久，张顾寒也会在同样的情况下喜欢上别人？
    会吗？
    如果会，那岂不是说明，她如今得来的特别关注和张顾寒那颗真心，不过都是因为除石而已？
    如果是这样，那么有一天，她的除石暴露后被击败消失了，会不会张顾寒对她的喜欢也就随之不见呢？
    女孩子啊，想法多，一旦开始钻牛角尖，就会被思想上的黑洞圈牢，越想越糟糕，越糟糕越不自信。
    此刻还无暇去想这样慌乱的思绪是因为什么，苏豆只觉得自己又陷入了一种情绪的漩涡里，她愈发觉得，优秀如张顾寒是不可能看上自己的。
    所以张顾寒一开口说话，她便有些纠结，她想了想，还是道：“从昨天到今天，那些事，你肯定猜到什么了吧，你没有什么要问我吗？”
    张顾寒转头看了她一眼，又回头，边开车边道：“所以梦魔是假的？”
    苏豆想了想，考虑智商也不可能碾压住大神，索性道：“假的。”
    张顾寒：“但拿着鞋子过时空门是真的。”
    苏豆：“真的。”
    张顾寒：“你昨天告诉我，你是个梦魔，你喜欢用童话故事来编造梦境，现在梦是假的，梦魔也是假的，但“童话剧情”是真的。对吗？”
    苏豆艰难地一点头，承认道：“对。”
    张顾寒笑了一下，苏豆有些看不懂这个笑容，只见他继续道：“现代版本的灰姑娘剧情：聚餐、长裙、轿车、水晶鞋、还有灰姑娘和王子。所以苏豆，你编造的这个童话剧情，你是灰姑娘，我是拎着水晶鞋寻找你的王子。对吗？”
    苏豆又认真地顺了下思路，坐在副驾驶座，点点头：“对，差不多。”
    张顾寒：“你的剧情舞台，你自己是灰姑娘我能理解，那么我现在想知道，为什么我要是那个拎着水晶鞋的‘王子’？……”
    苏豆脑子里飞快的冒出一句：那不是当初2.6脑抽了吗……
    可她的嘴却没脑子快，更没有张顾寒接下来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快：“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喜欢我，所以如果你是灰姑娘，我就必须是那个王子呢？”
    苏豆：“……”
    张顾寒：“进一步的，虽然你喜欢我，却可能因为害羞或者自卑等主观原因无法向我表白，只能通过捏造一个‘童话剧情’来满足自己的情感需求，还特意骗我这是一场梦，你是我梦里的梦魔，深怕我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是不是这样？”
    苏豆：“……我……”
    张顾寒打断苏豆，自顾点头：“你不用多解释，我知道，就是这样。”
    苏豆眼睛越瞪越大，心说她只见过作家写手脑洞大的，没听说一个理工科男也能有这么大的脑洞。
    大神啊！误会！天大的误会！不是你想的这样！
    不是我暗恋不成无处排解情思就动用特殊能力构造童话剧情来满足自己的内心啊！！
    我内心真的没有那么饥渴！！我就算喜欢你的皮囊外加18厘米我也不可能干这种事情啊！
    苏豆脑中吐槽狂涌，她有一千种自卑的方式都比不上大神那一种自信的姿态。
    迷の自信
    _(:з」∠)_
    苏豆的内心戏表现到脸上一向匮乏，她只瞪眼愕然将开车的张顾寒望着，可在后者的余光中，她这一脸神态完美诠释了七个字——这都被你发现了！？
    于是张顾寒在心中肯定了自己的猜想的同时又十分欢喜高兴，他昨天晚上就想知道自己的猜测会不会是真的，如今见苏豆这副表情，便觉得一切都和自己预想的一模一样，有什么比发现双向暗恋更令人欣喜的？
    路口遇到一个红灯，车子缓缓停下，他转头将身边人望着，语气沉稳道：“没事，现在刚好，我也挺喜欢你的。”
    千言万语在苏豆心中只能汇聚成一句“卧槽这也可以？”可没等她进一步消化目前的状况，一个熟悉的声音响彻在耳畔。
    【叮！】
    【3.0友情提示：‘王子道具’获犬苏豆喜欢张顾寒（的皮相）’真相一个。严重后果随时可能发生。】苏豆：所以呢？
    【现提供‘防护道具’一枚。】
    = =听上去很有用的样子，但肯定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谢谢，不约。
    【提示：此‘防护道具’可保护许愿者，根据除石强制规则第12条，必须发放且提供实物。】你等等！
    脑海中，那声“等”刚刚落地，“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凭空出现在车内又迅速在重力作用下掉落在驾驶座那双大长腿上。
    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苏豆瞪大了双瞳，眼睁睁看着张顾寒低头，从自己的大腿上捡起了那枚传说中的“防护道具”。
    “女朋友，”两指捏着一个方方正正的银白色印黑字扁平塑料外壳举在两人眼前，张顾寒说话的尾音忍不住带上了一丝颤调：“你是不是太心急了点……”
    打了个冷颤，看清那防护道具究竟是什么东西后，苏豆内心中卷起了一阵澎湃狂涌暴雨般怒吼——3.0！！！！！！！这就是你给我的‘防护道具’！！！！！！！？？？
    【此防护道具又称小雨伞、小雨衣，可以在距离为负的摩擦中保护许愿者不受病毒侵害影响，使用方便，没有副作用。是一旦条件激活必须强制发放的防护道具之一。但并不强制安排使用。】小雨伞个鬼啊！
    【除石3.0牌避孕套，除石界的冈本003】(ノ｀Д)ノ滚蛋！这种提示我不要！
    而此刻，张顾寒默默捏着小雨伞，口气幽幽地感慨着：“原来你喜欢我已经到这个程度了……”
    =口=
    大神！！收一收你的脑洞啊！！不是你想的那样！！QAQ作者有话要说：　　巴扎嘿！！=3=
    
    第31章 
    
    接下来晃荡的那一路，苏豆都没办法再正视张顾寒。
    她坐在车内，目光游离在车外，一颗心扑通扑通小兔子一样乱蹦，她想找点东西来转移注意力，可抬眼一扫，不是街的这边新开了一家速8，就是街的另外一头新装修了一间汉庭，哦，那边还有一家锦江之星……
    老家什么时候开了那么多快捷酒店啊！！
    苏豆默默咽下心头的血，老老实实收回了视线，目光垂落盯着自己的手，她也不敢去看身边开车的男生，就怕自己一有个什么动作，旁边人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同时她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张顾寒能那么淡定的把小雨衣收进口袋里？！
    他现在不说话，是没话说？还是因为在脑补中透过她平凡的外表“看透”她饿狼的本质，所以开始讨厌她了？
    不管是哪种，苏豆心里都觉得不舒服——她毕竟是女孩子，性格也并不泼辣外向，就算没谈过恋爱，也知道有些“东西”放在男女之间是羞耻尴尬的。
    以前去超市买日用品，晃过计生用品货架，她都会快速推车走过绝对不多看一眼，现在掉落个避孕套横在她和张顾寒身边，怎么可能心里舒服？
    张顾寒沉默地开车，她也垂头闷声坐着，心知这事怪不上3.0，3.0不是人是石头，它没有人的思维方式，而她心中蒸腾的羞耻难堪又令她一时根本没法面对身边的人，只想找个理由下车飞奔而走。
    可没多久，身边的张顾寒开口了。他的语气很认真，就好像在探讨一个值得深思的专业问题，他说：“苏豆，刚刚‘那个东西’不是你自己想弄出来的吧？”
    啊？
    苏豆转头，惊讶于这精准的结论，这都被他发现了？他是怎么知道的？
    张顾也寒没有将车停在路边来探讨这个问题，依旧不慌不忙开着车，侧头飞快地看了苏豆的表情一眼，心里多少有了计较。
    最先“小雨衣”被他捡起来的时候，嘴里虽然调笑说苏豆等不及，可心里却十分疑惑：首先，以他对苏豆的了解，她并不是这样一个热情奔放到这种程度的人；其次，如果说“灰姑娘剧情”是苏豆对他感情上的暗示和一种情感上的自我满足，那更能说明她不是个很直接的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掉落一个性暗示如此明显的避孕套？最后，从避孕套掉落前后苏豆的表情看来，倒像她一开始也根本不知道会出现这种东西。
    综上，不管苏豆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神秘力量，避孕套的掉落都不像她本人主观意识里想要做出来的。
    那如果不是苏豆自己想要这么做，又是谁？难道说，苏豆的那个神秘力量，还不能由她本人完全百分百地操纵？
    张顾寒这么一想，索性便将自己猜测的都说了出来。
    苏豆听完心中大惊，这特么也能猜到？到底是怎样彪悍的思维逻辑！
    张顾寒对苏豆并没有那么了解，但他又一直觉得，苏豆并不是很复杂的女孩儿，见她一时没做出回答，心里多少有点底，先前故意说的一些话显得轻浮了些，于是便换上沉稳的表情，本来他可以把车停在路边认认真真谈，大概因为第一次追求女生，多年来也没有多少和异性接触的机会，一时手心都是汗，索性开着车转移点注意力，也好让自己别那么紧张。
    他目视前方，边开车边道：“苏豆，有些事你不方便说就不要说了。但是有些话，我得告诉你。我挺喜欢你的，这次刚好是个机会，我就来了。不管怎么样，没提前和你打招呼，就上门拜见你的父母家人的确是我做的不太对，框你做我女朋友，也是我的办法太轻浮了。”
    苏豆两手拽着衣角，听到这些话，当即害臊了起来，下意识就格外认真地摇头，道：“不是，不是……你的问题，都是我弄的。”如果不是灰姑娘剧情，不是除石，他也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卷进来。
    张顾寒笑了一下，摇摇头，苏豆想说什么他清楚，但他心里更明白他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就是在接近苏豆，寻找一切机会，目标明确，动机毫不单纯。
    而苏豆心里则因为张顾寒几番慰贴的话轻松了很多，她想以后还是和除石说清楚，不要再把大神卷进来了，如果3.0不答应，大不了她就特意许个愿望。
    现在大神说喜欢她，刚好她也喜欢他，不要再有误会最好，年后回学校好好相处，也许她们真的能长长久久的恋爱在一起呢？
    车子在县城里兜了三圈，没多久载着两人回苏家。苏妈妈熬了一锅玉米烫，乐滋滋地站在院子门口，远远就朝车子里的两人招手。
    苏豆按下车窗，手探出去，朝着苏妈妈的方向喊道：“妈妈，我们回来啦。”
    苏妈妈笑得眼睛眯起来，扯着嗓子回道：“熬了玉米浓汤，刚好你们回来了。”
    苏豆转头朝张顾寒道：“你今天有口福了，我妈煮的玉米浓汤可好吃了。”
    张顾寒开着车，望着那远远招手的身影，余光又见苏豆眨巴眨巴地一双大眼睛，心坎一阵暖流，将车停在二层小楼院门口的那一瞬间，他几乎有一种错觉，这种错觉是他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几乎没有感受过的——好像是在回家啊。
    喝玉米浓汤的时候，苏爸爸苏米都在，一家人围着茶几，每人一大碗，香浓甜津津的味道令鼻腔舌尖都在蠢蠢欲动。
    每个人脸上都有微笑，苏爸爸逗苏妈妈，说别的中年妇女都老了，就苏妈妈脸蛋光滑漂亮，像是三十出头，苏米说今年年终老板又包了个大红包，转头给苏豆买身漂亮裙子，苏豆吭哧吭哧，脸颊飞着红晕，不知是被苏爸爸的话都乐笑得太多，还是有点害臊。
    她悄悄对张顾寒说：“我妈包了团子，晚上你拎点回去，哦，还有鱼丸饺子混沌什么的，也是我们家自己做的，很好吃的。”
    张顾寒也不推辞，看着苏豆，点点头道：“好。”
    晚上张顾寒又留下吃了晚饭，知道他要开车会A市，苏家五点就提前开动吃晚饭，饭毕，苏妈妈将大包小包鱼丸肉丸馄饨从速冻里拎出来，又说：“一路顺风，路上开车多注意安全。这些都是家里自己做的，算不上多洋气的东西，你拿回去和你家人一起吃，好吃的话和阿姨说，阿姨再给你们做。”
    张顾寒这辈子接触得最多的女性长辈也就是学校里的老师教授，有和蔼的、严肃的，多是为人师表该有的样子，可恰恰是这种稀疏平常的来自于长辈的温和关怀却没有多少机会来体会。
    临走前，他心里又升腾出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这种感觉令他一直以来对女性固有的不太好的刻板印象有了很大的转变。
    他和苏家四口挥手道别，车子缓缓开出而去后，苏豆却跑了出来，伸手敲了敲玻璃。
    车窗摇下，张顾寒下意识就要停车，苏豆却眼神示意他继续开，嘴里低声道：“没事没事，你继续开，慢点，我就走着送送你。”
    后视镜里，苏妈妈苏爸爸正望着他们，张顾寒觉得苏豆应该是有话和他说，便压着速度让车缓缓朝前滑。
    苏豆也不上车，就一直跟在车边走，两人一车离苏家有一百多米了，苏豆才低下头，目光探进车内，道：“张顾寒，一路顺风，安全到家。”
    张顾寒单手掌着方向盘，侧头看她：“特意送我，就说这些？”
    苏豆迟疑了半秒，原本与车保持同行的脚步停住，望着车顶，心中缓缓道：当然不是了，但是我不好意思说啊……
    @
    当天晚上，半夜十点多，苏豆穿着睡衣悄悄下楼，拉开了自家院子的大门。
    铁门外，没有车，张顾寒独自一人拎着一只黑色平底靴站在墙根下。
    路灯高高的挂在距离他几米开外的灯杆上，地面投射出一道长长的黑影。
    两人如同地下组织对接，苏豆说了一句“你来啦”，张顾寒沉默无言地将靴子递过去。
    【叮】
    【剧情3号顺利完成，灰姑娘附赠剧情已完成，感谢您的再次使用，除石与你同在。】苏豆忽略脑子里3.0的声音，接过靴子后，睡衣袋子里掏掏掏，掏出一个长方体盒子递了过去。
    张顾寒：“给我的？”
    苏豆的脖子缩在厚实的睡衣里，背着灯光看不清面容，半张脸却红扑扑的，她闷声嗯了一下，说了四个字：“定情信物。”
    张顾寒一时愣住了，都忘记抬手去接传说中的定情信物：“……”
    苏豆却垂着眼睛，缓缓的，害羞的，却语气坚定道：“其实我也挺喜欢你的。”、当面说出“我也喜欢你”几个字真的耗掉了苏豆长这么大以来最大的勇气，第一次哎，她第一次和男生表白，第一次对一个男生坦诚地说我喜欢你。她说那几个字的时候，都不敢抬头，将自己羞涩的表情裹在睡衣厚实的衣领下，也不敢看那双总是格外认真凝望着自己的眼神，她怕自己的勇气和表白配不上这样优秀坚定的人。
    她就保持着将“定情信物”双手递出去的姿态，小半张脸缩在衣领下，垂着目光静静等待着。
    好像可以天长地久一直这样站下去……
    直到……直到她感觉自己的手被包裹住，冰凉的手背贴上了一片温暖，又有温热的气息在自己额头上方，听到一个轻轻的缓缓的声音响彻在耳畔，对她说：“明天一早我就会忘记很多事吧？什么都可以，记得千万别让我忘了你是我女朋友这件事。”
    苏豆顺坡下，嘴比脑子快：“要是忘了呢？”
    张顾寒：“我这人脾气像驴，我怕你追不到我。”
    苏豆：“我会努力的。”
    张顾寒摸了摸苏豆的脑袋，笑笑说：“努力这种事，还是让男人来做更好。”
    没多久，张顾寒拿着定情信物的身影消失在墙根下，苏豆拎着鞋飞快地锁门奔回房间，3.0的声音掐着时间响起【提示：‘王子道具’会在归家后彻底忘记灰姑娘剧情过程中发生的一切。】苏豆心中发出高贵冷艳地一声哼╭(╯^╰)╮忘了来G市后发生的一切又怎么样，就算忘了好歹还是先前那条想吃包子的好狗啊。
    苏豆捏着手机躺会床上，戳戳戳，戳开微信，坚定不移地将自己的头像换成了一只热腾腾的——大！包！子！
    
    第32章
    
    张顾寒这一觉睡得格外沉，醒过来已是第二天早上七点。
    他爬起来的时候意外发现自己竟然趴睡在地上，床铺叠得整整齐齐去，没有一点翻动过的痕迹。
    没有头疼脑热，除了浑身骨头难受了点，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可他站起来捂着脑袋，纳闷地看看自己脚下的地，又疑惑地抬眼瞧瞧床，奇怪自己怎么趴地上睡了一夜。
    昨天晚上撞到脑子了？
    他也没多想，起身去卫生间洗澡，换了身衣服出来的时候才发现一个摔落在角落里的长盒子。
    他的房间过去是张煜凌的大书房，有两排落地书柜，都是心理方面的专业书，张顾寒不常在这边住，张煜凌时不时又过来随手放些东西，所以看到一个眼生的东西掉在地上，张顾寒第一反应就是——这东西应该是他哥的。
    他弯腰捡起来，随手将东西放到书柜上，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公寓客厅里，张煜凌穿着睡衣、顶着两个黑通通的大眼圈游神一样飘过。
    见弟弟一大早就从房间出来，他转头瞥了一眼，干巴巴道：“这大过年的你有空也没去超市买点东西？你白天在家都吃什么？”
    张顾寒：“饭店，外卖。”
    张煜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说是时候该给自己叫个家政阿姨了，请人家阿姨去超市买点吃的喝的，别回头大过年的真的凄苦悲凉什么都没有，这当哥的也是命苦，有个弟弟跟没有一样，要是换成妹妹就好了，女孩子爱逛街又心细，这个时候哪儿用他说，肯定早就把家里冰箱、大大小小的柜子塞得满满当当的。个破弟弟！
    又在年前加了一个晚上班的张煜凌面对冷冷清清的公寓，一时万分可怜同情自己，抱着能摸出一只雪糕也好的心态走去厨房摸冰箱，这么一摸还真让他吓了一跳！
    他常年不在家吃饭，张顾寒也就偶尔来住住，公寓的冰箱还是当年助理买的，不算大，冷冻柜只有三个抽屉。
    按照正常情况，这小破冰箱里应该连片霜都不存在，可张煜凌这么一翻，竟然被他翻出了整整一冰柜的吃的？
    他蹲在地上，第一层抽屉拉开，翻了翻，挑眉讶然，“水饺？芹菜、韭菜、荠菜……？”
    再拉开第二层，目光钻进冰柜抽屉里，五官跟跳舞似的，表情都控制不住：还有鱼丸肉丸？
    第三层，他用手夹出一个雪白的团子：“我没看错吧？这是大汤团！？”
    可他表情再惊讶，落在张顾寒眼里也就那么回事，实在不是当弟弟不把兄长放眼里，以前冰箱空的时候，他也爱蹲那儿假装冰箱是满的，做戏一样把自己想吃的东西一个个数出来。
    张顾寒心说自己回头还是去趟超市，这又是水饺又是汤团的，张煜凌近期的口味还挺返璞归真的，以前他都爱蹲那儿喊“龙虾哎，我的大龙虾哎”。
    这么想着，他脚步朝客厅沙发挪，也没看张煜凌那边，嘴里道：“列个单子，我下午去买。”
    张煜凌将埋在冰箱里的脑袋拉出来，惊奇道：“这冷柜都要满了，你还买什么？”
    张顾寒：“嗯，那就买点冷藏的东西。”
    张煜凌这才反应过来，霍然起身：“冰箱里的东西不是你买的？”
    张顾寒同样回过神，起身走到冰箱旁边，低头一看，果然都是满的：“不是你助理买的？”
    “我助理？”张煜凌道：“我助理前天就请假回老家了，自己后院失火，还有时间管我的冰箱？”
    张顾寒看他哥：“也不是你？你公寓大门密码还有谁有？”
    张煜凌：“不就我和你！”
    张顾寒拉开三层抽屉看了一眼，眉头拧了下，他哥的表情的确不像在装，那不是他买的，也不是自己买的，到底是谁买了送过来放冰箱的，总不能冰箱自己母鸡下蛋一样产的吧？
    张煜凌最近都在加班，白天不在，留在公寓的只有张顾寒，想拉想去也只能问：“前天昨天家里没来人？你总不能自己买了东西不记得了吧？你昨天一天都去哪儿了？”
    张顾寒想了想：“中午出去吃了个饭……”然后呢？好像和平常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晚上就睡了，只是不记得为什么会睡在地上。
    兄弟两个都在纳闷，但张煜凌这人秉着一大早有东西吃那就先吃为敬的态度，拿了冰冻好的水饺和大汤团出来煮，第一口吃下去只觉得是近期吃过的最好的家常水饺和汤圆，一口气全都吃了个精光。
    张顾寒吃了两口，不知道是味觉问题还是什么，总觉得这个味道好像不久前刚刚在哪儿吃过？
    他拿着筷子，心说难道真是自己买的，可他又实在不记得自己有买过这些东西。
    吃完后，张煜凌豪气万丈大手一挥：“算了，甭管是谁买的，有的吃就行。”
    可张顾寒回房间后，左思右想觉得不对劲，他哥平常不在，他放假一直在公寓，有个风吹草动早该知道，不至于家里的冰箱多了东西他都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昨天，昨天他到底干什么去了？他为什么会没多少印象，又为什么一大早醒来是趴在地上的？
    ……他神色警觉，目光突然转向那两排大书柜，落在某一层的书架隔层上，起身走过去，将早上捡起来的那个小盒子拿了起来——这不是张煜凌的！直觉如是告诉他。
    那是个很小的长方体盒子，八个角还有包边，看上去及其普通，扣锁处有个红色的按钮，轻轻一按，盒子打开，什么都没有，只躺着一张叠好的小纸条。
    拿出来，盒子放到一边，纸条展开，却发现那竟然是一张超市的收银票据。
    一张收银票据不是团起来扔进垃圾桶或者叠好了放在钱包里、而是专门用一个小盒子归置起来就足够令人觉得奇怪了，而更令张顾寒觉得惊奇的是，票据的抬头竟然是G市某家连锁超市，再仔细看，时间刚好是昨天下午三点多钟，而票据的反面用签字笔写着几个熟悉的字迹——水饺、汤团放速冻，喜欢吃告诉我，我再让我妈给你做。
    张顾寒：“……”难道他昨天跑去G市见了苏豆，还顺便拜见了人家父母，最后还从人家里拎了一堆吃的东西回来塞进冰箱速冻？！
    想知道自己有没有离开A市并不难，按照张顾寒自己的习惯，不远的外市他一定会开车，开的也是张煜凌那辆不常用的沃尔沃，而那辆沃尔沃上有高速公路ETC设备，只要查询里面那张卡昨天是否有通行过收费站的记录就行。
    他飞快下楼坐电梯到地下停车场，钻进车内抽出那张速通卡，拨打客服电话查询，果然查到昨天上午就有通行收费记录，目的地正是G市，晚上七点后，又从G市的高速收费站出来。
    确认后，张顾寒捏着手机和速通卡，好半天靠在座椅上反应不过来。
    所以——他昨天真的去了G市，见到了苏豆？冰箱里那些吃的都是苏豆给的，他还很有可能见到了苏豆的家人？！！
    这么重要的事他竟然全部都忘记了！？
    @
    吃饱饭足，刚刚换好衣服，泡了杯咖啡站在阳台沐浴晨光的张煜凌听到了身后公寓的大门被打开。
    一转头，看到家里的破弟弟一脸肃穆地走了进来。
    “怎么了？早上没吃饱？那饺子味道不错，你自己再去煮点。”
    张顾寒却走到他面前，语气比表情还要严肃：“哥，我好像失忆了。”
    “噗……”张煜凌半口咖啡直接喷了出来，一脸惊悚地抬眼：“失忆！？”
    他惊愕地瞪眼，面对张顾寒指了指自己：“我谁？”
    张顾寒淡定的：“张煜凌。”
    张煜凌继续瞪眼：“你到底失的哪门子的忆？”
    张顾寒平静道：“我昨天去G市见了苏豆，冰箱里的东西都是她给的，但这些我都不记得。”
    张煜凌：“不记得你还能站在这里和我说这些？”
    张顾寒当着他哥的面，默默地举起了可以证明他去过G市的ETC速通卡和……“定情信物”……
    张煜凌手里的咖啡杯都要拿不稳了，站在那里，用了足足20分钟才消化了张顾寒“失忆”这个真相，反应过来后，心中无限悲凉凄苦——果然是个破弟弟啊，追妹子追到人老家去，又吃又拿的，一回来还忘了个一干二净。
    他说：“我要是人女孩子，分分钟踹了你！”
    张顾寒幽幽看着他：“我们现在说的难道不是我失忆这件事？”
    那还不是你自己给忘了？张煜凌内心悄悄鄙夷唾弃一番，觉得自己家这个破弟弟未来搞不好有渣男的潜质，追女孩子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说忘就忘？！
    他翻着手机联系人记录，心想都失忆了，先找人去医院拍个片子再说，别是昨天开车回来撞到了脑子，脑部会血块就完蛋了。
    张顾寒见他大哥翻手机，猜到是要给某个医院院长打电话，平静道：“先给我安排住院。”
    张煜凌抬眼，冷哼道：“现在知道紧张了？”
    张顾寒却无关痛痒一般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今年依旧不回那边过年对吧？你有应酬或者约会？”
    张煜凌丈二和尚地看着他：“当然不去那边，没有应酬，怎么？你……”
    张顾寒打断他，点点头：“帮我联系G市的医院。”
    张煜凌瞪眼：“大老远跑去G市看病，你脑子真的撞坏了？”
    张顾寒瞥了他哥一眼，好像有病的另有其人一样，淡定道：“看什么病，我们去那里过年。”
    @
    苏豆和苏米不同，她从小到大就是个挺懂事的女孩子，这大概因为家里两个女儿，苏米从小是那个爬树掏鸟蛋和男孩子打架特别让父母操心的那个，所以她渐渐成长为了家里懂事听话自律性强好好学习的小女儿。
    但苏豆又一直觉得，大概因为自己不够活泼好动，脑子也没有苏米转的快，所以为了能够和同龄孩子比起来不差太多，她一直都非常努力。
    像一只蜗牛，吭哧吭哧朝着顶端的目标爬行而去。
    初中高中一路走来，哪怕进入大学她的目标都是好好学习顺利毕业，现在，她的人生规划里多了“张顾寒”这个目标，自然也要加倍努力。
    3.0在灰姑娘剧情3号完成，清除‘王子道具’的相关记忆后，便如实告诉苏豆【女追男并不符合普遍意义下的人类世界交配生存规律。】苏豆默默送给它两个字：“闭嘴。”
    3.0闭嘴了。
    苏豆哼了哼，坐到自己房间的小书桌前——那套书桌书柜是苏爸爸在苏豆六年级的时候请人打的，当年也算花了大价钱，陪苏豆经历过小升初、中考、高考。她在这张桌子上翻过无数练习册，一路过关斩将，如今，她又在这桌子上“谋划”出了决定她未来感情生活的“大计划”。
    3.0的确会清除有关灰姑娘剧情里的所有相关记忆，但苏豆也知道，3.0毕竟才从1.0升级过来没多久，能力还是十分有限的……
    所以她知道，苏妈妈送给张顾寒的水饺汤团是不会消失的，她送给大神的“定情信物”也一定会客观存在。只要有足以证明大神来过G市见过她的“证据”，届时张顾寒又什么都不记得，最后还不是凭她一张嘴说什么就是什么？
    哈！哈！哈！默默在心里叉腰仰天大笑三声。
    这么笑着笑着就吃完了晚饭，没几个小时又吃完了午饭，苏豆依旧沉浸在“她终于凭自己的能力追到大神”的喜悦中，而她这份异于平常的喜悦却没引起苏家人的特别注意，毕竟现在整个苏家都很高兴——
    苏妈妈觉得自家二女儿眼光独到，像小张这种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男生，看来她以后不用操心豆豆的婚恋问题了。没有苏妈妈在耳边叨叨，苏爸爸也乐得清静，给家里的花花草草浇浇水，和老邻居下下棋吹吹牛。
    至于苏米，用她的话说，这就是亲妹拯救亲姐于水深火热之中，这可能会成为近三年来她过的最舒坦的春节。
    直到苏豆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喂，你是苏豆吗？我是张顾寒的大哥，我弟出门撞电线杆上撞坏了脑子，现在在G市的医院……”
    如果是苏豆单独接了这个电话，她还能冷静地和对方聊关键点，可问题是，以为女儿捏着手机正在和‘小张’打电话的苏妈妈默默从旁边飘过，一把年纪的人，耳朵不知道有多尖，竟然每个字都听得一清二楚！
    “什么！？小张在医院！？”
    @
    “病号”张顾寒躺在G市的住院病房里，一边内心中思考自己怎么就突然失忆了，看来真得去看看脑外科了，一边打算小小尝试一下苦肉计，正等待他心爱的姑娘来找他，大门哐当一声被推开又自动合上。
    张煜凌大步走进来，一边走还一边鼓掌，甚是欣慰道：“脑子坏了要看病还一心不忘把妹，喊你一声大哥，你赢了！”
    刚说完，交错的脚步声顺着寂静的长廊从门后闷声传来，刚好停在这间单人病房门口，“咚咚咚”的敲门声之后，大门外响起一个女孩子怯怯中带着担忧的声音：“张顾寒？我是苏豆。”
    张顾寒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被张煜凌一把推了回去，被子一裹按在枕头上。
    张顾寒拧眉：“干什么？”
    张煜凌失望地直瞪眼：“我和她说你撞坏了脑子，你就不能像个真正的病人一样躺着？”又盯着破弟弟的脑门儿看了一眼，飞快叹气低声道：“早知道拿布给你包包脑袋。还更像一点。”
    说完转身，西服一拢，人模狗样地迈着精英的步伐走到病房门口，抬手握住门把手，轻轻一拉。
    预想中，他看到的应该是记忆中那张带着担忧和焦虑神色的清秀面孔，结果一抬眼，最先见到的却是个短发女人，裹着大衣瞄着精致地妆容，探究地回视他。旁边才是一脸忧虑的苏豆。
    而一个拎着保温桶的中年女人最先开口，飞快道：“是张顾寒的病房？”
    苏豆应该是最着急的，可不知怎么的，家里另外两个女人竟然比他还着急，她还没开口，苏妈妈已经率先夺过了话语权，她张口结舌愣在一边，刚要开口，突然脑子里响起一声不该在此刻出现的声音。
    【叮！】
    【您的亲娘内心弹幕提示：‘这个可爱的男孩纸也很适合做未来女婿呢’。】苏豆：“……“为什么总有这种奇奇怪怪的提示！
    3.0【帮助许愿者了解家庭成员内心活动，以此增进家庭成员间感情是除石自带技能。】“……”苏豆僵直地站在门口，默默吐槽心说那苏米也是家庭成员，你们除石怎么老盯着我妈？
    【叮！】
    【您的亲姐内心弹幕提示：这种西装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苏豆：“……”有本事再来一条啊！
    【叮！】
    【您的准男友内心弹幕提示：撞坏脑子就撞坏脑子，先博点同情值。没准昨天干了强吻这类禽兽不如的事，所以大脑自动选择性失忆了。】【张煜凌说的对，应该拿布包一下脑袋，这样比较像。】苏豆：“……”
    大神，答应我，你特么下次装病的时候少一点内心活动，好吗？！！

    第33章 
    
    一道门，门内是张煜凌，门外是苏家母女三人。
    苏米没什么表情，苏豆强忍着心中的吐槽以确保不会澎涌而出，只有苏妈妈面对眼前高大帅气的张家大哥流露出了一脸感兴趣的神色。
    张煜凌虽说是心理医生，见的人多，治疗的病患也多，但对这种50岁活蹦乱跳的中年妇女还不是很了解，毕竟无论工作还是生活里都不太能接触到这种阿姨。
    见苏妈妈一脸饶有兴趣笑眯眯地将自己望着，立即客客气气让开门，礼貌点头让苏家母女们进来。
    但苏妈妈是一位多么有见识远虑的中年阿姨，她想“肖未来女婿·张”在回去的路上撞到了脑子，现在肯定需要休息，这么多人进去说不定既起不到探病的作用，又令人觉得心烦，与其就这么直接进去，不如把机会让给小女儿，两个年轻人刚好在这个关键时刻好好相处一下。
    她自己呢，带着苏米，和眼前这位‘大·未来女婿·张’在病房外聊聊小张的病情——里面是小张和小女儿，病房外是大张和大女儿，多好！
    这么一想，苏妈妈立刻转头，把手里的保温桶硬塞到苏豆手里，将人推进病房，又拉住欲要跟着走进病房的苏米，同时将张煜凌叫出病房，一把拉上了病房大门，前后几个动作一气呵成，速度之快令那位打门口经过的护士长都看得直咋舌。
    苏豆拎着保温桶，前一秒还在病房外，眨了个眼睛，后一秒已独自一人干瞪着眼睛拎着保温桶站在病房里，有一种被时空切档的错觉。
    她身后病床上的张顾寒则默默在心里捏了一把汗——他刚刚是不是看错了，苏豆好像是被人“踹”进来的？
    病房内一时寂静得悄无声息，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只有平躺的张顾寒和竖着的苏豆大眼瞪小眼。
    当然，这种鸦雀无声是对张顾寒一个人而言的，苏豆耳边叮叮叮全是3.0的自带技能提示音。
    【叮！您的准男友内心弹幕提示：我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还是捂一下脑袋？苏豆这是什么表情，我昨天难道真的做了什么不该干的事？】苏豆：“……”闭嘴！对，说的就是你3.0！！！
    一个2016版扣扣系统自带表情出现在苏豆脑海里：【微笑】【除石3.0竭诚为您服务！】苏豆坚定地在心中怒道：“笑也没用！”
    3.0很识时务的闭嘴了。
    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苏豆把保温桶放在病床的床头柜上，又拉了一把椅子坐到病床旁边，肃穆地将张顾寒望着——握拳，好不容易得来这次机会，她一定要誓死将大尾巴狼装到底！
    张顾寒却在这短暂的严肃气氛中飞快地琢摩着，昨天自己肯定是来过G市的，也一定见过苏豆，他为什么会突然来G市？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他为什么会突然全部忘记，昨天记忆一片空白？
    虽然和张煜凌个半吊子兄长临时谋划了一出“苦肉计”，但骗女孩子终归是不对的，也没这方面经验，更何况面对的还是喜欢的人，实施起来显而易见很有难度，张顾寒决定先装死，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她不说，他也不说，一个坐着，一个躺着，相互对眼看。
    终于，苏豆默默地深吸一口气，开口道：“你还好吧。”
    张顾寒没什么表情地“虚弱”地点了点头，他都想好了，虽然是在刷同情值，但也得把握好度，不能太过，太过就是装，他内心中觉得自己就是个“病人”，都失忆了，当然是“病人”，大写的“病号”！昨天趴在地上睡了一夜说不定就是在哪里撞坏了脑子晕过去了，这才忘记了前一天的事。
    这会儿先看看苏豆怎么说吧，总能套出点昨天的事出来，现在只能随机应变。
    张顾寒躺在病床上，心觉自己的办法还不错，又能见苏豆又能悄悄打听昨天发生了什么，还能刷点同情值，这个寒假过得比往常有意义的多。
    而就他现在的观察，苏豆见他的表情很像是对一个撞到脑子的病号该有的态度，也没有其他亲昵或者抗拒的举动——嗯，由此推断，他昨天应该没做什么禽兽不如的事。
    直到……他眼睁睁看着苏豆拧起了眉头，眼眶渐渐泛红，垂眸低眼，绷紧压根低声道：“你哥说你在医院的时候，真是吓死我了。”
    “……”等等，这个神态怎么感觉不太对？
    张顾寒顿了顿：“哦，其实没大事，我哥他大题小做了，没什么事。”
    装！继续装！
    苏豆心里哼了哼，虽然自认没有大神的高智商，但架不住她有个技能点总是奇奇怪怪的除石啊，敌明我暗，大神还顺便失了个忆，现在真理之神站在她这边，拐个男朋友还不是应该手到擒来？！
    大家都在拼演技，今天就索性豁出去了！
    张顾寒一说完，苏豆立刻就开始做心里建设挤眼泪，但她不是个常哭的女生，一时半会儿哭不出来，便弱弱地压低嗓音，做出一副“差点死了老公”的表情，嘤嘤嘤地学着电视剧里的悲情女主角，拿出她十八线女写手的文笔，在心中默默给自己添了几行言情女主角该有的台词：“没事就好，我真是要被吓死了，你要是有什么事，我该怎么办？”
    躺在病床上的张顾寒如遭雷劈，只觉得有一道尖锐的闪电从天灵盖劈到心口——不对，昨天一定发生了什么！！要不然苏豆能是这个表情？！除非吃错药了！
    这下真是彻底躺不下去了，他一把撑着胳膊坐起来，紧紧盯着苏豆，见女孩儿眼眶都红了，连忙道：“别哭别哭……我现在没事，真的。”
    苏豆努力瞪着眼睛挤眼泪：“你哥说你撞到了脑子。”
    张顾寒：“……”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苏豆继续挤眼泪，“含情脉脉”将眼前的病号望着，特意下套道：“那你撞到了脑子，昨天和我说的那些话，不会忘了大半吧？”
    张顾寒：“……”是半个字都不记得。
    苏豆当然知道他什么都不记得，顺着自己的话锋，继续朝下道：“你昨天特意来找我的……”这个时候，当然不能正视，垂眼落眸，表现含羞，方是一个“下套追大神”的正确姿势：“还和我说了很多话……”
    聪明如张顾寒，到这个程度自然多少猜到一些事，他在心里默默抽了自己两巴掌——禽兽啊，不是说一步步慢慢来，等寒假后回了学校再从长计议吗？结果昨天直接开车追人老家来了，苏豆这种性子，是说一句“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就能追到的吗？按照他那个智商，今天可以装病博同情，昨天干出更出格的事还不是轻轻松松？！
    可事到如今，总不能来一句“抱歉啊我失忆不记得了我昨天说了什么你能不能帮我回忆一下”，男人爱面子，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必须要自己承担。
    苏豆见张顾寒还能保持淡定的神色，暗下决定来一剂猛的，便道：“你昨天开车来我家，直接拎着两个礼盒见了我爸妈。”
    哐当！
    张顾寒只觉得一块大石头落在他脑袋上——果然没有最出格只有更出格，这是他做出来的事？这果然是他会做出来的！禽兽!!
    这愕然的表情落在苏豆眼中，终于让她觉得满意了，她心中暗自点头，觉得这才差不多，继续下猛料：“我爸妈我姐都挺喜欢你的。虽然从昨天到今天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你说的很多东西我还在消化，但我们现在毕竟是男女朋友，也确定关系了。听说你出事我就特别担心，还以为你早就回A市了。”
    张顾寒：“……”
    千言万语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原来他这个禽兽不但拎着礼盒登门拜见人父母了，还早就把人搞定追到手了。
    苏豆是他女朋友了，竟然就这样是他女朋友了？！
    失忆真是太操蛋了，怎么有一种一觉醒来什么都没干就多了个女朋友的负罪感？总觉得自己不可能这么快轻松把人追到手，一定还做了什么令人难以启齿又令人羞愤的事。
    当天探病完，苏妈妈带着苏米苏豆回家，走之前热情关切地叮嘱张顾寒好好休息养病。
    母女三人一走，张煜凌立刻大门一甩，拉了拉西装领口，快步走到病床边坐下：“说！赶紧的！有多少说多少！你行啊，昨天大清早就开车拎着礼物上门了，你这未来女婿倒是当得挺勤快。”
    张顾寒本就在消化苏豆那些话，听张煜凌这么一说，当即抬手捂了下眼睛，回道：“没什么，就是拎着礼盒上门见了人父母姐姐，吃了两顿饭，顺便把苏豆变成了女朋友。”
    张煜凌在病房外和苏妈妈过招过了差不多有20分钟，早就从对方嘴里打听到了不少讯息，虽说苏妈妈很喜欢张顾寒，但言语里总有撮合的意思，他猜想那应该是还没在一起，目前只是朋友关系，还没有更进一步。
    按照张煜凌的想法，他家这个破弟弟做起混账事向来没有底，直接上门拜访刷脸熟还真是他做出来的，但他万万没料想到张顾寒竟然已经把人追到手了？
    杀猪的速度也没这么快啊！
    张煜凌直觉不可能，立刻道：“你确定？”
    张顾寒：“苏豆亲口说的。”
    张煜凌瞪眼：“她说你是她男朋友，她是你女朋友？你们关系确定了？”
    张顾寒点头：“确定！”
    张煜凌：“……前几天你还在和我讨论追女孩子的经验，现在就追到了，你这个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张顾寒幽幽道：“是啊，确实很快，我也没想到。”顿了顿：“虽然没经验，大概比较有天赋吧。”
    对这无耻地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表现张煜凌表示万分唾弃，他挑眉，恨恨道：“长点心啊，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苏豆也不可能说得很详细吧？虽然确定了关系，但你自己什么性格你也知道，鬼知道你昨天到底说了什么又用了什么办法。”
    这一点张顾寒自然也想到了，他思考了一下才道：“不管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总不可能胁迫她吧。”
    张煜凌龇牙，露出一口阴测测地笑：“谁知道呢？以前我接的心理案例就有父母强制包办婚姻，把自己觉得合适的男的塞给女儿，硬生生把人逼抑郁的。我看苏妈妈那么喜欢你，听说你住院还亲自过来探病，苏豆又那么孝顺，难说啊难说……”
    张顾寒却回他一个满面春风的笑容，一副飞扬神态：“包办婚姻也行啊，我乐意，一开始虽然勉强，后面我可以春风化雨感化苏豆。”
    张煜凌颤了颤手腕，慢吞吞抬起手，一脸鄙夷地指着面前的弟弟，做出了三个字的评价：“真·无耻！”
    而此刻，跟着母上亲姐大人走在回家路上的苏豆在脑海里听到了一段热情似火的BGM，伴随而来的是3.0从未有过的激情澎湃的提示声——
    【“女朋友”身份得到双方认可，自发触发‘张顾寒’图解说明！】【新身份新情怀新征途！】
    【祝你在使用图解说明的过程中更加了解、喜爱你的伴侣，达成灵魂的契合与肉体的深入交流，早日修成正果！】与此同时，就像那些玄幻修真小说里写的那样，苏豆的脑海里出现了一本书，黑色的封面金色的字体写着《图解说明之张顾寒》，用思维“翻开”那本书，第一页出现一个立体三维的“张顾寒”人像，仔细看，人像和真人几乎没有差别，真说有什么差别，大概就是——真人穿了衣服，这个“人像”是半裸着的。
    苏豆一开始投射在脑海里的注意力都在人像的那张面孔上，图解的说明刚好标注在旁边，基本就是智商、情商之类的，注意力慢慢随躯体朝下，就会出现“身高、肩宽、胸围、腰围”等实际数据。
    苏豆一路看得脸红心跳，心说这么羞耻还是别看了吧，但架不住她本人就是好这口的人，嘴里念着别看，眼睛压根没挪开过。
    她在心里默默流着喜悦的眼泪——身材这么好，喜欢！这个图解说明还真不错。
    投射在脑海中的注意力将这副全拟真的身体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看了好几遍后，终于，最后的“视线”还是落在了某个被白布挡住的关键部位。
    其实挡住了是理所当然的，但人嘛，对遮住的、没有露出来的那部分总是有着本能地探索趋向，苏豆忍不住多瞄了两眼，心里悄悄地满足地叹息了一口，可这一口刚刚吊起来，突然的，那块脑海中挡住关键部位的白布眨眼消失——
    一个全拟真的张顾寒彻底暴露在苏豆的“视野”中。
    于此同时，一排排原先根本没出现过的神奇数据详尽的被描述出来，大概怕苏豆不清楚那些数据到底是哪里的，竟然还用箭头标注向具体部位。
    苏豆：“……”
    3.0！！！！！！！
    【叮！所有私密数据均符合/超过标准，满足神功触发条件。现附赠：《男女体位十八式神功》。说明：共十八级，修炼此神功至十四级，除石自动跳十级，祝使用愉快。】(╯‵□′)╯︵┻━┻你一个许愿石特么整天搞这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我要投诉你！！
    【叮！许愿者苏豆仅有A罩杯，尚不满足申请成为除石投诉者的条件，请再接再厉。】苏豆：“……”=口=
    【叮！许愿者苏豆提升罩杯后，将拥有条件修炼至神功满级。】胸小怎么啦！冬暖夏凉还不坠你懂个屁！滚蛋(ノ｀Д)ノ

    第34章 
    
    苏豆转头就把《图解说明之张顾寒》《男女体位十八式神功》扔到了脑后。
    反正这种东西3.0给了是它给了，用不用那也是她的事，要是除石敢来一句强制使用，她立刻翻脸想办法卸载许愿石！
    她算看出来了，什么竭诚为您服务，翻译一下大概的意思恐怕应该是——你许愿我升级。最后还不是为了升级！？
    3.0对于此评价给出了正面回应【除石与许愿者应该是相亲相爱的，我们可以尝试做彼此的天使。】苏豆= =：“你刚刚还说我胸小。”
    3.0【胸小的天使也是天使。】
    苏豆= =：“你就说吧，《十八式神功》你都给我了，是不是特别希望找点捷径快速升级？”
    3.0【除石只会根据实际需要提供相关装备，《十八式》为自动触发激活，激活密码为张顾寒私密数据，只有符合条件才可以正确激活。太小太细太软圆周不够都不能触发。】一不留神又被这石头污了一脸，苏豆默默抬手扶额。
    是是是，行行行，你是无辜的，都怪大神太大她胸太小行了吧。
    幸而除石虽然装备技能点奇葩，好在从来没有强迫过她必须做什么事。而现在她和张顾寒的人生也有了不太一样的交集，这便给了苏豆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人生真是太神奇了，如果没有许愿石，也许今年这个春节和往年不会有任何不同，可现在，她认识了张顾寒，有了意想不到的相处与交集。
    好像跨过了一道奇妙的岔路口，走向一条和过去截然不同的道路。
    哦，当然了，男朋友是骗来的这种事，似乎也并不是很光荣，但是管他呢，反正大神也想泡她，他们这种情况正确来说就是——“两情相悦”。
    @
    张顾寒在G市的这家医院拍了片子做了脑部检查，用医生的话说，就是暂时没发现病理方面的毛病，也没有检查出血块。就算失忆，一般也不会出现张顾寒这种某一天的记忆消失的情况，考虑是不是其他神经或心理方面的问题。当然，人的大脑很精细，也许失忆只是暂时性的，越是强迫自己去想可能越想不起来，如果脑部没有收到撞击也没有血块，不必太紧张。
    张煜凌这个心理医生在旁边听得头大，心说他家这个破弟弟怎么一茬事儿接着一茬？之前把男人当女人看，现在又不记得前一天发生的事情。
    但张顾寒心态倒还好，既然脑部没有受到撞击，暂时的失忆问题应该也不大，他看年末病房很空，自己也没占着别人的住院名额，心安理得在那间病房继续住下去，还指着旁边的空床问张煜凌：“要不要给你腾个位子？”
    张煜凌送他两个字：“毛病！”
    不过眼看着就要过年，按照往年的习惯，回A市也就兄弟两个过，绝无可能回那个张家，张煜凌也就没催着回去——反正就兄弟两个，在哪儿过年不是过？
    张顾寒是病号，病号当然要有病号的觉悟，每天大部分时候只能在病房，不能到处乱跑，张煜凌倒是自来熟，除夕夜之前的两天就摸到了苏家大门，天天一大早在病房晃一圈，转头就往苏家跑，刚好能赶上苏家在十点的早午饭。
    苏妈妈喜欢张顾寒，那是对祖国未来栋梁的欣赏，而张煜凌年近30，西装革履的心理医生，简直成了苏妈妈在这小县城里见过的最高大上的适婚男青年。
    而这位男青年国外名校毕业，有车有房薪水高，幽默风趣长得帅，还特别主动往苏家跑，喜欢吃水饺和汤团，弄得苏妈妈苏爸爸对这位才俊青年喜欢得不得了——如果说对张顾寒那是喜欢，对张煜凌，那简直就是喜欢的N次方。
    苏家的早午饭一般只有起得晚的苏米苏豆吃，这下多了一个张煜凌，真是叫姐妹两个浑身难受。
    对苏豆来说，那是张顾寒的哥哥，要礼貌不能怠慢，再怎么样也要给大神面子。而对苏米来说——草草草，他谁啊，凭什么坐我家吃我妈包的饺子我爸煮的汤团？！一口一个阿姨叔叔叫得很欢快啊！？认识才几天这么自来熟！？
    一顿能吃30个饺子十个大汤团！！这是猪吧！？
    苏米对张煜凌这人意见很大，主要第一印象不好，西装革履人面桃花样，很容易让人警觉，外加苏妈妈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迷魂汤，总觉得这个苏家大哥好得不得了，和苏米前前后后暗示了好几次，觉得女未嫁男未娶都没恋爱，刚好可以处处看。
    苏米当时回她母上大人：“妈，你这么喜欢，你怎么不自己上？”
    苏妈妈：“我这不是还有你爸吗，要是你爸不在或者没了，这么优秀的小伙子，你老妈我就自己收着了。”
    躺枪的苏爸爸默默含着眼泪从旁边飘过……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苏米不是很喜欢张煜凌，她自认看人也有两把刷子，知道这种杰出才俊向来接触人多，社会上混出来的惯会伪装，她看不懂看不透，便忍不住心生提防。
    苏米有意拉开距离，张煜凌自然感觉得出来，两人气场不太对付，但在长辈面前也默契的装装样子。
    苏豆没工夫管她姐和张煜凌，眼看着除夕夜就要到了，有空就往医院跑。
    她心说张顾寒装个病也是拼了，这都直接在医院安家了，稍微装装不就成了？
    而且，他们不用回家过年吗？
    苏妈妈苏爸爸乐得接待两个青年才俊，没有深想，只记得自己家要过年，一时没想起这个问题，但苏米苏豆却都很疑惑。
    苏米对苏豆道：“这张家兄弟两个不回去过年？他们家什么情况？”
    苏豆什么都不知道，只能摇头。可她不知道却也不方便问，毕竟一方面是人家的私事，另外一方面主动说了就有赶人走的嫌疑。苏豆心说自己好不容易把大神捏在手里，当然不能放跑。
    但据她观察，张顾寒曾经当着他的面掐掉了好几个电话——那是他家里的电话？他不回去，张煜凌也不回去吗？
    直到，直到除夕夜当天早上，她拎着苏妈妈的爱心水饺来医院，走廊里远远看到张煜凌捏着一个个子高挑的女孩子的肩膀，将人从病房里拎了出来。
    那女孩子很高，目测有一米七，穿着米色大衣和长裙，一双高跟鞋踩在医院地砖上发出哒哒哒有节奏的音调，长卷发，皮肤白很漂亮，瞪着一双含水带怒的眼回视张煜凌，被拎到病房外，委屈得直跺脚。
    “大哥！”苏豆听到那女孩子尖锐的喊叫声。
    苏豆吓了一跳，站在原地，下意识就后退两步，有一种撞破张家私事的错觉。
    还有一种……咦，这场景还挺贴合电视剧八点档的。
    张煜凌平日里温文尔雅绅士礼貌，此刻却显得有些不耐烦，拧了拧眉头，道：“谁让你自己跑过来的？”
    女孩子背着一个香奈儿小包，直跺脚：“二哥都生病住院了，我为什么不能来？”
    张煜凌：“谁告诉你我们在这儿的？”
    女孩子一抬下巴：“我自己打听的！”
    张煜凌也不好和个小姑娘计较，无语道：“张默芸，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你是没看到小寒的表情还是怎么的？你突然闯进来，没看到他脸色？”
    张默芸闷声不语，看瑟瑟颤动的肩膀已是被气到不行，她朝病房的方向看了一眼，问道：“你们今年又不回家过年？就不能别气爸爸吗？”
    这次张煜凌果断回他一个嘲讽的冷笑：“你还真是费心了，你们过你们的年，我们过我们的，这么多年不都这么过来了？今天比往年特别还是怎么了？”
    张默芸不依不挠继续追着张煜凌道：“可是爸爸今年住院生病了啊。”
    张煜凌不耐烦地甩了下手臂，皱眉回道：“你一个女孩子，难听的话说了你也挂不住脸，回去吧！”
    ……
    兄妹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医院长廊的角落里叽叽呱呱吵了半天，苏豆拎着保温盒站在拐角处，觉得自己要是现在过去肯定很尴尬，便给张顾寒发了个消息说忙着帮妈妈买东西，晚会儿过来。
    拎着保温桶离开住院部，苏豆心里便在琢摩，那个女孩子是张煜凌和张顾寒的妹妹吗？为什么听上去他们关系特别不好，不回去过年也是因为家里关系不好吗？
    结果当天下午，苏豆接到张顾寒的电话，说有事急着赶回去，不能和苏家人一起过除夕夜了。
    苏豆想起白天撞到的那副情景，猜测可能是那个女孩子最终说动了张煜凌，兄弟两个打算回家过年，便道：“没事没事，今天除夕夜，好好过个年，我初九回学校。”
    张顾寒沉吟了一番，低声道：“女朋友，答应留下过除夕的，没做到，很抱歉。”
    苏豆想了想，认真道：“没事的男朋友，你还没过门呢，不着急一起过年。”
    张顾寒在电话那头噗一口笑了出来：“帮我和叔叔阿姨说一下，顺便拜个早年。”
    苏豆：“好。”她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这就是谈恋爱啊？好像以前和大神也是这样相处的啊，怎么感觉现在有点甜呢？
    哪里甜？心里啊，悄悄的甜，只属于一个人的甜。
    苏豆像一只偷吃了东西的小老鼠，角落里一个人闷声傻笑，笑完了恢复正色脸，转头告知苏妈妈张家兄弟有事离开了。
    苏妈妈愣了下：“小凌不是说他父母都在国外，刚好留下来过年吗？”
    苏豆眨眨眼：“小凌是谁？”
    苏妈妈：“张煜凌。”
    苏豆连忙道：“哦，临时有急事，刚刚电话和我说不能留下过年了，让我和你说一下。”
    苏妈妈叹息一口，觉得十分遗憾，转头又兀自脑补点头道：“可能是父母从国外回来了急着团聚过年，也好也好，人家也要过年的，和我们毕竟也不太熟，在我们家过年总归他们觉得没在自己家方便。”
    当天下午五点多，苏米早早就在餐厅里摆好了碗筷，苏妈妈还在忙活晚饭，苏爸爸把买来的炮仗从屋子里搬出来，苏豆则悄悄闪身进卧室，心里呼唤出3.0。
    【除石3.0竭诚为您服务。】
    苏豆：“我要许愿！”
    【请许愿。】
    苏豆：“除了我讨厌的人，希望我和我身边的亲人朋友同学都能过一个开心的除夕和春节。”
    【愿望接收完毕，愿望实现中。】
    【本次愿望可实现周期：三天。】
    【距离下次许愿需要三天冷却时间，欢迎三天后再次使用。】【感谢你的使用，除石与你同在。】
    苏豆许完这个愿望，还小小的自我忏悔了一下，本来想许世界和平大家开心的，不过除石只能以除了造句，被她讨厌的人还真是对不起了，你们今年大概过不了一个开心的除夕夜和春节了，阿门！但是苏豆其实也不太记得自己讨厌过谁，近期的话，大概也就孙耀？
    咳咳……管他呢……祈祷世界和平人人开心那是圣母该做的事，她又不是玛利亚！
    晚上六点，在苏爸爸点响噼里啪啦的炮仗之后，苏家四口围着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开动起除夕夜的晚饭，正当大家举杯，苏爸爸作为一家之主准备说点新年祝福词的时候，“叮咚”一声，门铃竟然响了。
    大家齐齐转头朝外望去，苏米站起来，嘀咕着“谁不过年乱窜门”跑出去开门。
    苏妈妈朝苏爸爸道：“不会是你以前的老工友吧？”
    苏爸爸：“不会吧。”
    苏豆紧跟着站起来朝外走，穿过客厅推开门，在院子里的灯光下，赫然看到了走进门的张煜凌张顾寒两兄弟。
    苏米正关上院子里的大铁门，抱着胳膊直皱眉：“你们不是走了吗？”
    张煜凌依旧一身西装，衣冠楚楚，从容大气道：“哦，车子半路抛锚了，临时也买不到票，我和我弟商量了一下索性就回来了，你们开始吃年夜饭了？那真是太不好意思，打扰了。”
    苏米一个大大的白眼儿，苏豆却站在廊下倒抽一口气——3.0！！！我许的愿望呢！
    【叮！根据3.0判定，张家兄弟留下过年将会度过是一个愉快的除夕夜和春节。】苏豆：“……”所以他们车子抛锚是真的？你到底做了什么！不会给他们车轮胎放气吧？
    【轿车自带替换轮胎一只，坏掉一只轮胎是可以当场替换的……】(⊙v⊙)……
    【所以，根据现实情况，3.0炸毁车轮胎四只。】苏豆：“……”QAQ大神，这只除石有点智障，你多担待！
    张顾寒进了门，却见苏豆傻愣愣站在门廊下，眯眼一笑，抬手招了招：“苏豆，除夕夜快乐！”
    @
    张家兄弟的归来对苏爸爸苏妈妈来说简直就是除夕夜的意外惊喜，连忙添碗添筷请两人入座，生怕怠慢了客人。
    张煜凌和张顾寒皮相好，端正一座，客客气气说是自己唐突打扰，坐在那边都自成两道独特的风景线，帅得恨不得闪瞎人眼。
    人一多，吃饭便热闹了起来，张煜凌能说会道，各种职场段子层出不穷，逗的苏爸爸苏妈妈哈哈直笑，苏米时不时在旁边插科打诨挑衅两句，也能给气氛添柴加火。
    倒是苏豆和张顾寒两人的话不多，他们的位子刚好面对面，偶尔对视一眼，再默契的错开视线。
    苏豆在吃饭途间摸出手机，看到张顾寒给他发了一个新年红，她用微信问道：“不回去没关系吗？”
    张顾寒：“没事。”又回：“你换头像了。”
    苏豆看着自己那大肉包子的头像，一时有些脸红，想了想，回了一个嗯。
    隔着一张桌子，张顾寒淡定地戳手机：包子和狗挺配的。
    苏豆看着那七个字，脸颊一红，透过那仅有的几个字，她好像看到了张顾寒内心中盛开的浪漫情话，于是没忍住，趁着饭桌上没人注意道这边，她在心里飞快呼唤出3.0道：“快快，给我一个准男友内心弹幕提示。”
    说不定能偷偷看到很多平常说不出来的情话呢，想想就好激动啊！就主动窥探一次，就这么一次！
    ︿(￣︶￣)︿
    【正在接收，请耐心等待。】
    【叮！】
    【您的准男友内心弹幕提示：说到包子，有点想吃三丁包了。】【其实肉包也挺好吃的。】【青菜肉也可以。】【哦，还有三鲜豆腐包。】苏豆：“……”3.0，你是不是接收内心弹幕接收到隔壁包子店家的阿姨去了？
    【根据除石对人类男性的评定标准，张顾寒在恋爱方面的水平属于：智障到天才间的不定时无规则波动。所以问题不在3.0身上，是您的准男友自己的问题。】_(:з」∠)_
    苏豆无语地扶了下额头，索性微信对张顾寒道【想吃包子吗？】张顾寒的背瞬间挺直，隔着桌子抬眼飞快地扫视苏豆一眼，眼中深意渐起。
    可惜苏豆根本看不到。
    但她看不到，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3.0警铃大作，叮叮叮地在她耳边嚷嚷道【您的准男友思绪正在进入黄色河蟹区域，警告警告，短短0.3秒内他在脑海中模拟出了六种“啃包子”的方式。……七种、九种……】苏豆秒懂，一口饮料差点喷出来，3.0却做出了更为详细的解说【面对面搂抱亲、面对面挑下巴亲、温柔壁咚亲、炫酷狂霸拽壁咚亲、后背挑下巴亲、摸头发亲、单肩楼抱亲、祝除夕快乐趁你没反应过来瞬间贴脸凑近亲】大神！！你当拍戏呢内心戏要不要这么多！！
   
    第35章
    
    过了大年初一，张煜凌和张顾寒便回去了，苏豆略微观察了一下，母上大人父上大人这个年过得还是很开心的，张煜凌和张顾寒似乎也不错，至于苏米……大概因为这是近三年内唯一一个饭桌上没有被催婚的新年，竟然也哼着歌开开心心过了新年。
    年初八苏米的公司就要上班，初七一大早姐妹两个便收拾行李准备回A市，苏妈妈把能塞的全塞进了姐妹两的行李里，苏豆眼看着自己的行李箱从一个正常的尺寸撑成了一个大胖子，连连甩手拒绝：“妈，妈，不能再塞了，真的不能再塞了，这个盒子里是什么？那个又是什么？我不缺东西啊，宿舍都有的。”
    苏妈妈像一只勤奋的土拨鼠，面对两只鼓鼓当当的大行李箱，将家里有的自己过年新买的全都一点一点塞进去，最后大功告成时，边擦汗边欣慰道：“还好还好，不算多，今年小张兄弟来过年嘛，我都没怎么在超市逛。”
    苏米开车载着苏豆离开家，眼看着苏妈妈苏爸爸的身影在车后越来越远时，姐妹两个同时松了口气。
    苏豆嘀咕道：“今年东西比往年少吗？我怎么觉得只少不多？”
    苏米淡定开车回道：“是多了不少。你的行李不知道，我的行李多了两盒避孕套。”
    苏豆瞪眼：“啊？”
    苏米：“啊什么啊，没懂嘛，这就是在间接催婚。咱妈以前那是没出过县城，没见过外面花花世界的白领金领，那个张煜凌也算是给咱妈开眼了，现在她老人家就指望着我未来能找个像他这样的男人结婚生子了。”
    苏豆仔细想了想：“标准线提高了。”
    苏米叹气摇头：“卖女求荣啊卖女求荣……”
    年初七高速人不少，虽然出来得早，但路上还是多堵了两个小时，等姐妹俩看到A市熟悉的建筑大楼时已是下午一点多，开进市区，苏豆目光略过道路两旁的店铺，看到张灯结彩挂着的情人节活动标识牌，这才发现今天竟然是情人节。
    她坐在车里对苏米道：“姐，今天是情人节哎。”
    苏米开着车：“嗯，一个本来和单身汪没什么关系，最后却在虐狗的节日。”顿了顿：“张顾寒没有约你？”
    苏豆缓缓开口，极力镇定着表情：“哦，他约我晚上吃饭。”
    苏米万万没想到，情人节受到的第一枚暴击竟然来自亲妹，无语凝烟道：“都说了不要虐狗。”
    回到苏米的公寓，苏豆补了个眠，起床开行李准备换身衣服，却在行李箱里翻到苏妈妈塞的那一堆东西，其中有两个贴盒，之前她没注意，这会儿找衣服的才发现那铁盒子上有标签，标签上是苏妈妈工整的几个小字——情人节备用？
    打开盒子，却见一盒包装完整的巧克力躺在里面，苏妈妈的爱心提示小纸条同样躺在旁边——知道你没准备，亲妈帮你准备了。
    苏豆：“……”妈，真的是亲妈。
    苏豆哭笑不得地把巧克力拿出来，心说有亲妈关怀备至的情人节，一定是个与众不同的情人节。
    结果，当天晚上，苏豆深刻的体会了什么叫做“一语成谶”。
    她和张顾寒约定的时间是下午四点见面，临到苏豆出门，张顾寒又说市区人多，打车不方便，他开车过来。
    所以新年后，两人的初次见面是在张煜凌的那辆沃尔沃上，苏豆淡定地坐进副驾驶，沉默翻出包里的巧克力，伸手递到身侧的张顾寒面前。
    以前也不是没人给他情人节送过东西，但不想要和想要的差别是很大的，这是张顾寒过的第一个情人节，意义非凡，喜欢的女孩子在情人节送他东西，心情简直要飞起来。
    但张顾寒一激动就有本能地掩藏情绪的老毛病，不管心里怎么样，面上都要镇定。
    他面上平静地将盒子接过去，发现是巧克力后，眉头飞快一挑，喉咙眼里差点跳出一颗插着翅膀噗通噗通的小心脏。
    他甚至还装模作样问了一句：“给我的？”
    苏豆点点头，诚实道：“我妈帮我准备的。”
    张顾寒：“……阿姨真是个好人。”
    张顾寒被3.0清除了那一天的记忆，虽说被苏豆忽悠着最终还是成了“男朋友”，但他总有一种空手套包子的感觉，因为想不起来到底是怎么把人追到的，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他想刚好今天是个情人节，好好吃个饭聊聊天。
    车子朝市区某大型商场开去，一路上两人话也不多，停完车，坐电梯上楼，站在人堆里的苏豆却觉得自己的手悄悄被握住了。
    她个子不高，周围都是人，偷偷拿余光望去，却见身侧的张顾寒目视前方一脸淡定，好像那只握过来的手掌根本不是他，又或者，他觉得这是情侣间再正常不过的亲密举动。
    苏豆不是第一次摸张顾寒的手，也不是第一次被他摸，但这样十指紧扣的握住……她心里冒出一个笑得花枝乱颤的小人——开心！！
    至于害羞是什么，啊，只要能够有实质性的肢体触碰，对苏豆来说都是赚大发了，害什么羞？这个时候一定要好好体会一下那只握着她的手。
    电梯从G2层升得缓慢，每一层都要出去很多人再进来很多人，人一多挤着挤着苏豆和张顾寒的胳膊就贴到了一起，苏豆感觉到自己被握住的那只手手心有汗，她辨认了好几次才确认那些汗不是自己的。
    所以大神很紧张吗？
    她旁边同样站了一对年轻小情侣，男生不知道悄悄在女生耳边说了什么，女孩子娇羞地低头，还伸手温柔地敲打了男生一下，这副场景落在苏豆眼里很有教学意义，她认真反思了一下自己这个时候为什么不回害羞，最终得出了这样一个结婚——玛蛋，亲都亲过了，牵个小手还有什么可紧张的。
    但关键是，这些张顾寒都不记得了啊。
    苏豆又反思，心想不会害羞的女人是不是注定要被情侣圈淘汰？男生都喜欢会害羞的女孩子吧，她被大神这种级别的男生握住手还不会害羞，不是显得自己太不懂情调了。
    思绪一再扩散，可苏豆觉得自己还是主动害羞不起来，她索性叫出3.0.
    心里默默道：“随便说点什么，让我害个羞呢。”
    【聊天不属于除石业务范围。】
    苏豆：“就让我害个臊，你不是次次都很污？”
    【叮！】
    【3.0友情提示：握住你的那只手，它是右手，也被称为单身宅男的临时女友。】苏豆一口老血差点当场喷出来，当即埋头脸臊耳红。
    她这一脸红刚好落在张顾寒眼里，美丽的误会就此擦出了火花，他心想苏豆果然是个纯情的妹子，被握个手都脸红成这样，鲁莽了，又是他做事太轻佻了。
    幸而电梯很快到达吃饭的楼层，大家一一紧步跟着朝外走，但张顾寒那只手却始终没有放开苏豆，反而在苏豆轻微的有挣脱之意后，握得更紧。
    苏豆面红耳赤，只得在出电梯口找了个去卫生间的理由，被放开后撒丫子狂奔找卫生间，湿巾用力擦了把脸才慢慢冷静下来。
    3.0叮的一声道【祝情人节用餐愉快！】
    苏豆：“……”还在卫生间呢！能不能换个地点祝福！
    苏豆佩服自己也佩服张顾寒，两人事后跟没事人一样一起逛了一圈商场，其实她不爱逛街，一般买东西会列个单子直奔需要的商店，张顾寒倒绅士风度地拿出了一百二十万分的耐心陪着乱逛。就是时不时过来牵个小手什么，有点让苏豆不忍直视。
    晚饭是自助餐，虽然商场人多，但因为那家餐厅人均消费过高，餐厅内也没有到人满为患的地步，环境好气氛佳东西也好吃，外加张顾寒和她主动和她聊了一些有趣的话题，这顿情人节的晚饭吃得格外愉快。
    当天晚上苏豆回公寓，开开心心洗漱睡觉，可刚进入梦乡，3.0的声音缓缓在她耳边响起【为感谢许愿者一直以来的大力支持，现赠送“情人节大礼包”一枚。】苏豆：“先说好到底是什么东西。”
    3.0【大礼包为：进入准男友的梦境，午夜零点之前度过一个更加完美的情人节。】原来是梦，如果是梦的话，那应该不用担心会出错，反正是梦，她又想按照除石的尿性说不定又是一个污力值MAX+的梦境，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是进入张顾寒的梦境啊！那就是个梦！
    苏豆觉得这个大礼包其实还不错，索性接收了，但也跟3.0说好，剧情要河蟹，现在扫黄打非力度那么大，这么污小心被许愿石界给叉去喝茶。
    3.0却回道【准男友为制造控制梦境者，除石并不具有修改能力，祝一路顺风。】刚说完，叮的一声，苏豆感觉自己穿云过雾，好像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周身白光一闪，林立的宿舍楼图书馆与学生人群很快出现在眼前，而张顾寒于人群后缓缓地漫步走出，手里拿着一本书，不用仔细看苏豆就能辨认出，那是一本——
    《注册会计师全国统一考试辅导书之税法》。

    第36章
    
    在连做三个税法大题，被虐得身心疲惫体无完肤之后，苏豆只想对她的除石说一句——去尼妹的情人节大礼包！！
    她为什么要在情人节的晚上进入张顾寒的梦里做注会税法题，是不是有毛病啊！？
    3.0只得诚恳地阐述这样一个事实：这是张顾寒的梦，梦境由他本人控制。
    苏豆默默吐了一口血，大神做梦都不忘陪她做注会题，这男友力还真是有够奇葩QAQ她在梦里挣扎了好几次，试图从张顾寒的梦境里离开，可3.0告诉他大礼包时效时间由做梦人来控制，也就是说梦境不结束，根本没法离开。
    苏豆在梦里朝张顾寒拍桌子：“不做题，不做了！我今天不想自习！”
    张顾寒不为所动，好像只把她的抗议当成了偷懒，慢吞吞说：“你再看两个小时，看完后买包子给你吃。”
    苏豆要怒了，吃什么包子！！我在你心里就是个整天吃大包子的吗？
    张顾寒又循循善诱地耐心劝导：“你不是一直想考注会吗，考完了注会就能找个好工作，找个好工作就能拿高薪，拿了高薪就能买很多很多包子吃，以后还能去出国吃国外的包子。”
    苏豆：“……”QAQ泥煤的包子，不要再和我提包子！！
    苏豆要哭了，这明明就是张顾寒的一个梦而已啊，可这个梦境里所有的东西都和真实的一模一样，连注会题都毫不含糊，一字一字印得清清楚楚。
    直到半个小时后，3.0似乎也被苏豆懵了，主动道【若想强制离开此情人节大礼包梦境，3.0有一条途径。】苏豆：“能离开？”
    3.0【有。离开途径为接驳‘除石新年大礼包‘。】苏豆：“……怎么还是大礼包？”
    3.0【除石整合人类社会风俗习惯和节庆，目前已生成‘新年大礼包’‘情人节大礼包’‘植树节大礼包’‘劳动节大礼包’等等礼包，不同除石可根据等级向自己绑定的许愿者推荐相应大礼包。】苏豆：“新年大礼包是什么？”
    3.0【类似人类社会新年活动，猜谜、牌桌游戏、抢红包等等活动，需要许愿者有极高的身体心理素质和智商情商水平。】【备注：此大礼包中的活动为许愿者之间对抗，筹码为压上的除石等级，每次所压筹码等级不少于0.2。举例：苏豆在猜谜活动中压上0.4的筹码，若输，除石等级自动下降0.4，除石等级由3.0变为2.6。若赢，以此类推，除石等级变成3.4。】苏豆万分惊讶，她之前一直以为除石和许愿者之间是绝对不会直接碰上，没想到除石界竟然还有新年活动，通过这种活动斗智斗勇拼运气夺得其他人的除石等级确实是更快的升级办法，但3.0怎么现在才说？
    3.0又说了一次大实话【我是筹码，你是参加活动的，我不担心你，我比较担心我自己。】苏豆：“……”
    好歹名校本科生，你到底在瞎担心什么！
    接！
    与其在大神梦里做一个晚上注会题，还不如去参加这个什么除石新年大礼包活动，能赚点等级就赚点，要是输……
    咳咳，3.0说的对啊，反正输的也是→→除石等级嘛。
    苏豆宣布接驳“新年大礼包”，3.0便很快接驳，两秒后，苏豆从张顾寒的梦境里离开，首先进入的是一个白色虚空。
    苏豆站在那片白色虚空里，听到3.0的声音机械一般响起【已接驳新年大礼包副本。】【请选择人物形象。】
    就和游戏一样，苏豆面前一字排开出现十几个虚拟的人物形象，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每个人物还能选择五张完全不同的面孔，苏豆挑了挑，选了一张舒服漂亮的脸蛋和女性角色。
    【请注册大礼包副本内需要的人物名。】
    苏豆想了想，随便取了个名字叫ABC，没想到被提示重名，又想了想，索性改成了PPT，这次没有重名，顺利注册通过。
    通过之后，苏豆便顶着这个大礼包副本内的虚拟容貌和形象正式开始了新年大礼包活动副本——她面前的白色虚空内出现了很多扇门，根据3.0的提示，只要打开任意一扇门就可以开始第一个大礼包活动。
    苏豆朝前走，发现每一扇门都长得一模一样，也没有任何提示，索性随意抓住一道门的门把手，用力一推。
    这么一推，眼前便出现一个露天大体育场，体育场内有很多拟人态的红包——顶着一个招财猫的脑袋，身体是方方正正的大红包形态，有人类的两条手臂和两条胳膊，乌压压一片在体育场内奔跑。
    而推门进入后就能看到体育场最旁边的一排休息椅，约莫有七八个人坐在上面休息，见苏豆推开了进入的大门，纷纷侧目看过来。
    “又来了个。”
    苏豆听到有人嘀咕了一句。
    有人和苏豆主动打招呼，有人点头示意，当然也有人瞥了一眼就转过头去，苏豆望过去，知道坐在那里的都是除石拥有者，换句话说，相互之间都是竞争对手。
    这个空间内的大礼包活动还没有开始，而在苏豆进入后刚好凑齐了九人，一声尖锐的哨音之后，体育场内响起赛制提示声【欢迎来到抢红包A区。】【参赛人数：九人。】
    【规则：追逐场内奔跑的招财猫红包，每个红包内都有或大或小的奖赏。追到便可拥有相应的红包。】【每个参赛者根据各自等级，拥有属于自己的‘外挂’，需要时可使用‘外挂’。】【本区可使用外挂次数：不限。】
    【祝各位好运。】
    【各就各位，预备，go！】
    苏豆一边听赛制提示一边看满场乱跑的红包，正觉得眼睛有些疼，就觉得呼啦啦一下，那些人全奔着招财猫红包跑了。
    她愣了愣，赶紧也跟着追，可跑了十几米才发现，这红包也太特么难抢了。
    首先，那些招财猫红包跑得非常快，需要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才能追上，苏豆本身跑得不快，跑一会儿就觉得累，很难追上；其次，九个赛手，满场乱跑，眼看着自己就能追上的红包很可能下一秒就被别人一把捞走。
    苏豆也不像别人，追一个追到中途换一个贴得近得重新追，她特意专门盯着一个死命追，可跑啊跑，好不容易眼看着伸手就要捞到红包了，竟然被人半路截胡捞走了。
    她眼睁睁看着那红包被碰到后，“噗嗤”一下在白烟中变成一个小红包落在那人手里。
    苏豆喘着粗气，心中默默对自己翻了个白眼儿，玛蛋，脑抽了接这个新年大礼包，还不如做一晚上注会题，这才第一个活动都把她累个半死！
    抢她红包的是个男人，和她一样也是一张“游戏脸”，只是那脑袋上顶着闪闪发光的名字：BBC。
    BBC拿了红包，瞥了苏豆一眼，不知是出于好心提醒还是其他缘由，也没有直接跑走，反而对苏豆道：“你新来的吧？女的参加这个活动不划算，你进来这个区算你倒霉了。”说完就跑去追其他红包。
    苏豆确实是新来的，尚且不能明白这“好心提醒”背后的意思，直到不久后，她耳边响起除石提示声——
    【叮！】
    【没有抢到红包。】
    【警告，除石等级正在被对手分刮。】
    【已被分刮0.6等级。】
    ……
    抢不到红包自己的等级被分刮？！这是什么意思？
    好歹是个大学生，苏豆喘着气目光在体育场内一扫，很快便明白过来：什么奖励的红包！根本没有额外奖励，这个体育场内，所有红包里的等级都是在场这九个人的。
    如果五个人抢到红包，四个人抢不到，那四个人的等级就会被其他五人刮分，体育场内乱跑乱飞的红包那么多，不过刚开始十分钟而已就已经被分掉了0.6,再这么下去，剩下的2.4还不是分分钟就没了？
    这么一想，苏豆终于明白3.0为什么说它比较担心它自己了，跟着她这种不乐于许愿的主人升级加薪本身就是个问题，结果一个新年大礼包下来，分分钟就能被打回原形！
    现在该怎么办？
    苏豆一个新手，还在想该怎么办，便见目光不远处一个同样没抢到红包的女孩子身边突然出现了一条狗，那狗在女孩子一声大喝中朝着一个红包狂奔而去，白色的长毛在风中跑出了“所向披靡”“舍汪其谁”的霸气，一跃后叼住了红包一角，顺利抢到红包一枚，反身摇着尾巴跑回女孩儿身边，得到香吻一枚。
    =口=
    卧槽！那狗是怎么冒出来的？
    已经从3.0降级为2.4的除石诚恳道【外挂一枚。】紧接着又是一声【叮！】
    【已被分刮1.2等级。】
    苏豆：“……”2.4这是才说了一句话就挂了吗？
    【叮！】
    【已被分刮1.6等级。】
    苏豆：“……”需不需要这么快。
    赶紧的，快快，她也要用外挂，甭管现在等级是多少，有什么外挂赶紧拿出来！一条狗也行啊！
    【本除石等级很低，是个正在成长中的孩子，可提供唯一外挂正在准备中，请耐心等待。】【已准备完毕，请接收！】
    成长中的孩子？等等，这话怎么这么耳熟，3.0减1.6等于……
    1.4！！！
    尼玛啊！上学期的阴影还在心里没消除呢，这个1.4不就是专注各项男女技能的那个吗？
    不就是那个随随便便举了个例子让大神瞎了看全世界都是男人的那个吗？
    它能有什么好外挂？总不至于又是……
    苏豆心里咯噔一跳，只觉得眼皮坠涨手心冷汗，她耳边嘭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地在她旁边，手里一重，又多了个什么东西刚好被她捏着。
    低头一看，那是一根牵引绳，顺着绳子侧头望去，只见牵引绳的尽头是一只项圈，项圈内“锁着”一只高大威猛帅气的“大狼狗”。
    而大狼狗看着万分眼熟，苏豆小心翼翼咽了口吐沫，心想如果自己没有瞎也没有看错，那大狼狗的名字应该叫做——张顾寒。
    1.4……你任性的程度和你的等级是成反比的吗。
   
    第37章 
    
    我只想好好谈恋爱！
    以上！
    来自苏豆的心声。
    但她现在也算搞清楚了，心声的气质有多纯洁并没有什么卵用，关键是——尼玛许愿石一定要靠谱啊！
    你看人家的外挂，威风凛凛白毛狗一条，甩着脑袋叼起红包来威武霸气，再看自己家除石扔出来的外挂，牵引绳绑着张顾寒，1.4你是胆儿太肥还是当我傻？
    _(:з」∠)_
    而在张顾寒这个外挂冒出来之后，其他追跑红包的除石拥有者纷纷露出 “卧槽竟然还能有这个外挂”的表情纷纷好奇地转头望过来，连满场乱跑的红包都顾不上去追。
    苏豆顶着众人的围观，迎着张顾寒挑眉疑惑的表情，默默松开手里的牵引绳，报以一个认真的笑容：“嗨，大神~！”
    张顾寒面上的表情大概只能用“……”来形容，心里却纳闷地想，这做的梦也太奇怪了，他刚刚还梦到自己拿包子逼苏豆看注会书，现在竟然被苏豆当成大狗一样牵在手里？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以张顾寒为数不多的做梦的经验来说，他一直觉得自己做梦和现实是有关联的，比如他年少时因为父母原因经常做关于家庭的噩梦，成年后因为心理厌恶女性几乎不会梦到任何一个女人。
    现在能梦到苏豆并不令他觉得意外，但如果说梦境是现实内心世界的一种投射，低头看看苏豆手里绑着自己脖子的牵引绳，再看看不远处那只被主人牵在手里的白毛大狗……
    张顾寒只想微笑着对自己手动再见——原来他内心深处还有这样一个大写的M！！以前还真没发现。
    就这样相顾无言的，苏豆看着张顾寒，张顾寒看着苏豆，两人默默对视。
    直到不远处那牵着狗外挂的女孩儿朝这边大喊了一声：“喂，抢不抢红包了？”
    张顾寒这才转头看看这个类似体育场的地方，看到那些长着招财猫脑袋的大红包也不惊讶，只是挑挑眉，回头问苏豆道：“抢红包？”
    “嗯。”苏豆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拥有理工科生高智商大脑的男人处理起问题来和普通人就是不一样，现在要是苏米，哪怕在做梦也一定打破砂锅问到底，不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才不会迈开一步，张顾寒却能在简单的观察之后飞快地琢摩出来发生了什么，苏豆不过一点头，他什么废话都没有，直接朝着场内那些拟人化的红包飞奔而去。
    那冲刺而出风一般的飒爽身影，那不过半分钟就抢到两个红包的快手，苏豆直接啊啊啊在心里大喊：好帅啊！太帅了！
    在场的除石拥有者之间本就是竞争关系，原本还纳闷那顶着PPT名字的女孩儿怎么就能弄个活人做外挂，现在一看那“外挂”窜出去没多久就抢了两个红包，赶紧重新活动跑起来，也顾不上其他了，已经抢到红包的想着能多抢两个是两个，没抢到红包的也不想最后自己的除石等级就这么被瓜分。
    苏豆看大家都忙着抢红包，垫脚寻到张顾寒的方向就要跑过去，半路上却和那只牵着大白狗的女孩儿撞了一下。
    那女孩儿脑袋上顶着的名字叫cici，撞到苏豆后赶忙伸手拉了一把拽住苏豆，匆忙问道：“你等级也被抢走了吧？赶紧让你的‘大狗’再去追，越多越好，那些人在我们之前抢了不少，把我们的等级都分走了，据说这个游戏才是大礼包的第一关，后面还有好几关，再这样下去肯定熬不到最后一关等级就要归0！”最后怒骂一句“年年都是坑爹的大礼包”，满眼怒火带着自己的大狗就要去追窜到眼前的一个红包。
    苏豆心念一动，飞快的拉住cici，道：“那些红包跑得快，我们又是女生，单打独斗耗费精力还追不到。”说着低头看看她脚边的大白狗：“刚好你有外挂，我也有，不如我们合作？”
    那个cici原本一脸不耐又着急的模样，听到苏豆的建议立刻眼里冒光：“行啊！一起抓的红包就平分，怎么样？”
    时间紧迫，也没有时间多讨论，苏豆立刻点头道：“好！”
    她们两人都看到了不远处的张顾寒，默契地从两个不同的方向驱赶红包朝他的方向，大白狗更是特意跑到另外一头守住，同样驱赶它那个方向的红包，东南西北一人负责一个方向，就像一张无形的网逮着逃窜的鱼越缩越小。
    拟人化的红包们只能逃跑又不能攻击，一旦身体被人触碰到就会瞬间变小，苏豆在驱赶的过程中还顺手捞了两个没注意到他的红包，等到她和cici、大白狗的距离越来越小时，突然的，张顾寒一身低喝，朝着那些聚集在“网”中央的红包扑了过去，“嘭嘭嘭”几下，地上便落了好几个红包。
    苏豆率先将那些红包捡起来，分了cici一半，cici见一下子到手那么多红包，开心地笑说：“还是你有主意，要是我自己，肯定抢不到那么多。”
    苏豆被人一夸就会不好意思，连忙摆手说自己也是被大礼包逼急了，谁让这大礼包活动这么坑爹。
    刚说完，她面前的cici惊呼一声“啊”，愣愕地看着苏豆身后，呆了呆，道：“你的外挂……怎么突然没了？”
    苏豆转头一看，下巴差点又掉地上，哪儿还有张顾寒的身影，绿茫茫一片全是草！
    1.4！
    【叮！已抢到红包，根据等级计算，成功升级至3.6。】【您好，除石3.6竭诚为您服务。】
    【1.4提供的‘外挂’已从睡梦中苏醒，无法继续提供此外挂。】苏豆：“……”就知道你们除石不靠谱。
    不过大神醒了也好，苏豆其实并不希望自己总是用这种奇奇怪怪的方式和大神相处，她还是希望大神永远不要知道除石的存在，他们之间的相处最好就和普通情侣一样，一起在校园里上上课、自习、吃饭，毕业了留在同一个城市工作，感情水到渠成，然后顺理成章结婚……
    啊，那才是真正的圆满！
    @
    张顾寒是突然惊醒的，他睡眠正常，一般情况下不会突然醒，但他有把手机放在枕头旁边的习惯，短信提示音叮的一声，也许是直觉没好事，人下意识就清醒了。
    梦里的一切在短短几秒内模糊不清，他只记得似乎是梦到了苏豆，翻身抬手摸出手机，拿起来一看，却见“救命”二字率先跃入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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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抢红包这个活动差点让苏豆丢掉半条命，她算搞清楚了，这活动虽然是大半夜人睡熟之后通过梦境来参加，可消耗的体力耐力半点都不少。
    苏豆和cici比较幸运，因为有“趁手”的外挂，在这第一局也算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不但没有被刮风走等级，两人还同时升级了。
    被直接瓜分走等级的除石拥有者只能含泪离开大礼包活动，其他只要等级还没有归0的人则离开这个体育会场，继续参加后面的活动。
    一般除石拥有者因为除石之间的竞争关系并不会成为同伴，但cici和苏豆因为一次合作，倒成了这些人中唯一的走得近的两个人。
    她们没有急着离开这个体育场，反而在其他人离开后面对面盘腿坐在体育场的草坪上休息。
    除了之前那个盗她文章发表的陈州，苏豆从来没有接触过其他除石拥有者，所以并不知道其他人拥有许愿石是如何使用的，有没有特殊技能，是不是像她一样时不时被除石坑，而cici这个小姑娘却满足了苏豆的好奇心。
    cici直接对苏豆道：“加上这次抢来的红包，我现在刚刚好50级。”
    苏豆十分惊讶，她到现在不过才3.6级，还不知道这个大礼包活动后会不会掉成0级，cici的级别在她看来特别高，简直就是除石界的前辈。
    cici却通过苏豆惊讶的表情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一摆手道：“嗨，看你那个样子就知道刚刚拥有除石没多久，别羡慕我，我13岁就得到除石了，今年都二十好几了，十年不过升到50级，平均一年五级，羡慕什么，我这纯粹是犯蠢。”
    苏豆没想到有人十几岁就能得到除石，下意识脱口而出道：“那你高考的时候用除石许愿了吗？”
    cici没什么表情地缓缓回道：“哦……高考之前本来计划好想许愿来着，后来我那什么，不是打游戏吗，愿望用在游戏金币上面了，没来得及在高考那天许愿。咳咳……”
    平均一年升五级，高考还没赶上用，苏豆大概摸索出这个cici是什么样的人了，性格大概和她有异曲同工之妙……
    cici拉家常一般和苏豆道：“不过你也别觉得我废，我这属于人生还算圆满，该有的都有，所以也没什么愿望能取的，我看有些人心特别大，总是取很不切实际的愿望，最后被其他除石拥有者发现，保不准哪天就被其他人吃了。”
    苏豆：“你也知道除石吞除石的规则？”
    cici：“那当然了，ppt我和你说，以我这十年的经验，你千万别取不切实际的愿望，比如彩票中五百万，原本成绩烂突然考上重点大学这种。我以前也接触过其他有除石的人，都是取了不切实际的愿望突然发迹，然后这些人就被盯上了。”
    苏豆愣了愣：“被盯上？”
    cici朝体育场内扫视一圈，见大白狗优哉游哉在一旁刨草玩儿，确定这个体育场内并没有除了他们意外的其他人，才继续道：“你有没有想过，许愿石这种东西你会有，我会有，那究竟这个世界上或者说中国第一颗除石到底是什么时候降临的？”
    苏豆摇摇头，这问题她还真的从来没想过，她先前只想到不能用许愿石随意许愿暴露自己，也知道不止她一个人拥有除石，却没有想到更深入或者说追本溯源的一些问题。
    这个世界上第一颗许愿石什么时候出现的？又被谁所拥有？
    cici压低了声音道：“不说多，如果除石是近50年内产生的，你想象一下，那最初拥有除石的那批人很可能早就靠着许愿石发迹了，刚好又遇上国内改革开放，在那么多突然发财的人里刚好隐藏身份。这些人如今有钱有权有社会地位，野心又大，许愿石在后期很难升级怎么办？当然是夺别人的等级啊。”
    苏豆被这种阴谋论的语调一带动，好像看到一个未来的自己被躲在身后的黑影一口吞掉了除石，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惊诧道：“那他们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cici：“刚刚不是和你说了吗？那些人有钱有权有地位，不用他们出面，花点钱请人暗中观察，一旦找到突然发财的就立刻调查，查出来不对劲就想办法躲在背后利用自己手里的除石夺等级。”
    苏豆先是被哪个清明节大礼包雷了一下，接着又想原来有除石的地方就有江湖，人生真是没法一帆风顺。
    cici却很快恢复了欢快地口气道：“不过能拥有一枚许愿石真的很不错啊，像我这种心不大的人，能实现点小愿望每天都很开心啦。我看你应该和我差不多。要不然刚刚也不可能召唤出外挂。”
    咦？这话又怎么说？
    苏豆有一种感觉：她果然还是个菜鸟。
    cici只得继续解释道：“能提供外挂的除石，说明自身储备了足够提供外挂的能力，除石在每个阶段的能力是有限的，如果能力都用来许愿了，就没法提供外挂啦。就像刚刚，我们能召唤出帮我们抢红包的外挂，很多人都不行。因为他们不停利用石头许愿，除石的能力都帮他们完成愿望，根本没有办法储存能力来形成特殊外挂啊。不过你的那个外挂真的蛮特别的。”
    苏豆这才知道，原来除石形成特殊外挂是需要能量储备的，举个例子，假设3.6能提供的全部能量是100，苏豆许愿只用掉20，那剩下的80就会成为储备能量，时间恰当的时候就会形成能力非凡的外挂。
    而这些外挂往往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也成了cici最后和苏豆分享的关于除石的小秘密：“所以啊，用除石许愿一定要悠着点，就和你手里有一笔钱到底是该花还是该投资、储蓄一样，用得好就能走上人生巅峰。”
    苏豆：“那你现在走上人生巅峰了？”
    cici默默望着远处捏拳：“快了！等我把男神欧巴娶到手，就功德圆满了！”
    休息了一会儿，cici和苏豆相伴着离开体育会场，依旧打开那扇来时的门，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去，又看到飘在面前那一道一道的大门。
    cici参加这种大礼包活动已经有好多年了，虽然每年活动内容都不同占不了什么便宜，但总觉得有个伴儿比独自一人好，便邀约苏豆一路。而幸运的是后面的活动都不算难，又或者说，因为苏豆和cici可以相互帮忙，非但没有被瓜分等级，反而一连升级了好几次，最后cici升到54级别，苏豆也成功突破5.0大关。
    离开大礼包活动前，cici对苏豆道：“虽然为了以防万一我们都不能相互暴露身份，不过认识你很高兴啊，希望以后还能遇到。”
    苏豆也笑道：“祝你早日追到你的男神欧巴。”
    cici：“一定会的！噢耶！”
    @
    苏豆开学的那天特别忙，要打扫卫生，要帮忙去领新学期的材料，要给刚好来大姨妈的郑晓晓买红糖，还要继续更新小说。
    郑晓晓一个病号往床上一躺，屁大的事都管不了了，却还能去关心苏豆的小说。
    她躺在床上对苏豆道：“豆豆，我觉得你这本小说写的特别好，标新立异，主题明确还积极向上。现在不是流行ip吗，我要是影视方，买买买，买回去拍，甭管大投资还是最后拍成雷剧，铁定能火。”
    苏豆搅拌着手里的红糖水：“肚子不疼了？”
    郑晓晓挺直一样躺着：“啊！疼！”
    苏豆一勺一勺舀红糖水，郑晓晓又怒说起自己男友：“还是豆豆最好了，陈续只知道说什么‘多喝点热水’！”
    苏豆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杯子：“那你现在喝的也的确是热水啊。”
    郑晓晓：“这是盛满爱意的温暖到心的红糖水！”
    苏豆：“……”
    开学第一天郑晓晓就当了病号，苏豆一个人在宿舍打扫卫生忙里忙外，晚饭后郑晓晓能起床了，两人便去图书馆上自习。
    郑晓晓肚子依旧不舒服，趴在一本财务书上哼哼唧唧慢吞吞看，自己都要被自己感动了。
    才看了十几分钟就摸出手机，却突然一把拽住苏豆的胳膊，压低声音道：“你听说了吗？”
    苏豆正在整理新学期要用的书，被郑晓晓一把拽住，奇怪道：“听说什么？”
    郑晓晓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此刻全然没有半点痛经迹象，燃烧着火热的八卦魂道：“校内八卦扣扣总群的消息，张顾寒在男生宿舍被他们自己系里的人堵了！”
    苏豆：“啊？”
    她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正在脱缰的思绪：之前只听说很多女生喜欢张顾寒，原来优秀如大神在男生那边也挺紧俏的……
    郑晓晓的八卦之魂继续熊熊燃烧着，念着群里的消息：“根据前方第一手消息，张顾寒被他们男生楼评为‘机械系最不可能恋爱的物种（没有之一）’，但就在刚刚，新学期报道的第一天晚上，张大神亲口声称寒假的时候已经成功脱单，拥有温柔可人女朋友一只，现在机械系的光棍堵着他，声称他是A大本年度第一大叛徒！要正式开除他撸管教左护法的职务！”
    “……”苏豆的重点又有点偏：“那……右护法是谁？”
    郑晓晓：“……”
    @
    但其实，传闻总是会出现或大或小的偏差。
    现实情况是，张顾寒确实被堵了，但他被堵并不是纯粹地因为公然宣称恋爱引起了单身狗们的愤怒。
    他被堵，原因是多方面的。
    作为机械系的学霸，当小伙伴们欢欢喜喜正准备抄作业的时候，张顾寒耸肩摊手：“我也没做。”
    小伙伴们惊呆Σ( ° △ °|||)：卧槽老寒都没做？那今年的作业怎么交？
    顺口问一句：“为什么不做？”
    张顾寒也是嘴贱，随口溜了一句：“心系女友，无心作业。”
    广大机械同胞们默了。
    要知道张顾寒在男生宿舍向来有帅和尚的美誉，他当年自称要带着机械系一棒子光棍走向得道高僧无欲无求的人生巅峰，现在这清心寡欲的和尚不但开始吃肉了，连当年的誓言承诺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小伙伴们当即怒摔行李不干了——
    滚蛋！谁让你有了妹子忘了兄弟们的作业！
    张顾寒表示：那边好几个学霸，作业借来抄抄，我今天晚上也要抄。
    那几个被点名的学霸当即也怒了：抄泥煤啊！都以为你这个第一大光棍会做，我们打了一个寒假的LOL！
    发生在学校里排行第一的惨案无外乎：一个寒假过去，你以为能找学霸抄作业，结果学霸说他也没做。
    张顾寒也有点郁闷了。
    但他再郁闷，也比不上那些其他人郁闷，广大单身狗们是这么想的：老寒没有作业，好歹还有妹子啊，没有妹子，好歹还是学霸啊，教授老师都喜欢啊！他们呢？只有LOL！
    群众们纷纷表示心里不平衡，一不平衡就把张顾寒堵在了楼道里，拿笤帚拍栏杆道：“今天晚上男生楼集体熬夜写寒假大作业，你哪里都别想去！”
    张顾寒默了一下，他这辈子嘴贱的功力可能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他回道：“其实我开学之前还是做了一点的……就在情人节那天晚上的凌晨……”
    “……”你过了情人节了不起了啊！！还要特意说出来你滚蛋啊！谁要知道你过了情人节啊！
    (╯‵□′)╯︵┻━┻
    张顾寒：“我还收到了巧克力。”
    “……”
    机械系的光棍们一不留神被张顾寒秀了一脸恩爱，集体受到一万点暴击。
    “之前你找人拿证书堵那个外校男的时候，你还说你单身。”
    张顾寒点点头：“对啊，所以一定要多读书，同理可得，我证多，所以我追到了。”
    “……”
    砍死他！汪！
    
    第38章
    
    这个世界总是这么不公平。
    你看，同样生而为人，有人天生一张帅哥脸，肩宽腰窄腿长，关键还是个学霸，有人却长相普通或者磕碜，打个游戏都手抖，别人随便看两天书就能考试，自己却门门挂科还要给老师写声情并茂的求情邮件。
    张顾寒作为天之骄子一般的前者，从来都是类似于别人家孩子一般的存在。不比觉得羞愤，比起来觉得羞耻。
    好在这家伙过去的三年里从来不勾搭女生，对什么班花校花一概不感冒，情书不收，妹子不勾搭，对男性友人又非常仗义，外加还是个学霸，带领着系里的其他学霸为学渣们提供了足够的抄作业范本，每学期还能从专业课老师那边套点题，这才在机械系这边的男生楼刷足了好感。
    在单身狗率高达百分之九十的机械系，张顾寒这个领头单身的帅和尚还是让不少人有了点聊以慰藉的心理平衡。
    可现在呢？
    这领头和尚连妹子的巧克力都吃上了，连作业都不提供了，还扬言自己能追到女生是因为他成绩好证书多！
    特么这不是坑爹吗？！！
    于是开学第一天的大三机械系男生楼灯火通明，宿舍楼下的小馄饨汤面外卖直到凌晨三点还没有关门，楼道里时不时传来一声狼嚎，张顾寒在自己宿舍的书桌前连写了一个晚上的大作业。
    华宴、颜乐、宋若山拖着椅子围坐在张顾寒旁边，三人各自手里卷着一份报纸当话筒，大门一关，进行了一次宿舍内部独家访谈。
    华宴：“请问这位顾同学，你对‘有了女友背弃了兄弟’这句话是怎么理解的？”
    张顾寒头也没抬：“人之常情。”
    华宴：“……”
    颜乐：“请问这位顾同学，你是怎么突破自我，从过去的对女生视而不见进化到现在的主动追求的？”
    张顾寒：“遇到了真爱。”
    宋若山：“真爱是因为对方长得特别好看吧？”
    张顾寒这次抬起了头，他转身朝围坐的三人看了几眼，幽幽道：“我长得也还可以，你们和我处了三年，怎么没把我处成真爱？”
    宋若山：“……”
    颜乐：“……”
    华宴：“……”
    宋若山坚强地继续道：“我们这不是觉得，你也不可能看上我们吗？”
    张顾寒“哦”了一声，点头道：“你说的对。”
    玛蛋，这种破问题简直拉低团体平均水平！颜乐和华宴一人给了宋若山一脚，把这蠢蛋踢出了独家记者团。
    而颜乐这个货真价实的富二代比任何人都好奇他们宿舍老寒的恋爱状况，毕竟放眼整个专业，颜大少觉得也只有张顾寒能和自己拼一拼背景和身价钱财，虽然后者从来不提自己家是做什么，但他一直觉得富二代之间是又气场感觉的，其他不看，只看张顾寒那开心理诊所的哥哥就知道家底肯定不错。
    所以颜乐一直默认张顾寒也是个二代，但他却从来没见过这么清心寡欲的二代，从大一到大三，颜大少前前后后总共换了五任女友，这里面包括学校里自己追的，也包括家里介绍的。每次看张顾寒和尚一样上上课考考证，颜少就觉得张顾寒也活得太不接地气了。
    现在好不容易听说交了个女朋友，颜乐拿出十二万分的八卦之心，怂着张顾寒道：“哎哎，寒假追到的啊？怎么之前没听你说。我们学校的啊？还是家里介绍的？叫什么名字啊？不会姐弟恋吧？”
    张顾寒在作业间隙无语地抬眼看了颜乐一下，口袋里掏出几十块零钱：“楼下买四碗粉，我请。”
    颜乐双眼噌的一亮，说起楼下热粉就来劲，好好一个富二代，硬是被高智商人士训成了跑腿的。攥着钱跑下两层楼才反应过来不对劲，(╯‵□′)╯︵┻━┻，玛蛋，他还不如宋若山，一碗粉就给打发了！
    而这天晚上的校内扣扣八卦总群注定也要迎来一个不眠夜。
    谁能想到开学第一天啊，打了三年光棍的张顾寒竟然恋爱有女朋友了。
    几个八卦群的人全在讨论到底是谁，是不是本校的，会不会是哪个系的系花。
    郑晓晓的扣扣在宿舍里就没安静过，一会儿叮，一会儿叮叮叮，她眼睛就没挪开过手机，可消息看了一圈也没看出头绪，问陈续也根本打听不出什么，只说张顾寒有女朋友这事的的确确是真的，至于是谁，男生宿舍现在暂时还没人关心，因为全在抄作业。
    苏豆在这个时间里洗完澡洗完衣服，默默爬了床，她本想直接和郑晓晓说，你不用找了，那个人其实近在眼前——就是本女侠我！
    但郑晓晓却提前一步对她道：“啊！看样子好像不是本校的。”
    “……”苏豆默默抬起脖子朝床下望去，只看到一个燃烧着八卦之魂的后脑勺：“八卦群里传的？”
    郑晓晓的后脑勺点了点头，继续道：“听说个子高，腿特别长，张顾寒就喜欢那样的。”
    苏豆默默垂眼，看了看自己睡裤下并不算长的两条腿——看上去稍微有点短的样子。
    郑晓晓：“据说是个大美人啊！”
    苏豆拿起手机，点开前置摄像头，仔仔细细打量着镜头里自己的脸——大是大，可惜并不美。
    郑晓晓：“哇哦，好像还是富二代呢。”
    _(:з」∠)_钱包里只有几百块……
    广大校友同胞们，你们对大神女友的标准线也忒高了，实在不好意思啊，大概要让你们失望了，一条标准都没达到！
    苏豆躺回被子里，默默叹了口气，看时间已经很晚了，还是给张顾寒发了一条微信。
    【张顾寒同学，网传你女友腿长颜美还有钱，我一条都不符合怎么办？】张顾寒那边很快回了一句话【做优秀的男人身边的女人难免会有舆论压力。】这迎面而来的熟悉的迷の自信，苏豆躺床上直接被呛了一口。
    手机又是一声叮，她定睛一看，对面还紧跟着回了一条【你太谦虚了，网传的那三个标准你明明都符合。】苏豆瞪圆了眼，抬腿伸手摸自己的腿，这叫长？又摸脸，这叫颜美？迷の自信原来还能用在除自己以外的别人身上？！
    秉着实事求是的科学严谨的态度和精神，苏豆还是如实道【情人眼里出西施，我懂的，但是富二代有钱这一项……我实在不敢当。】苏豆把这条微信发出去，又来来回回看了两眼，心说自己是不是太较真了，大神这是变相夸她呢，哪儿有她这样拆台的？
    正有些后悔说这话，却见对面很快回了一句【我有钱，你是被平均的那个。】苏豆差点从床上滚下去，再次深切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智商差距——这么说的话，颜值和腿长她也是被平均的那个吧……QAQ满含着一个被平均者的血与泪，苏豆没多久就睡着了。刚开学，第二天早上没课，苏豆和郑晓晓难得睡了个懒觉，两人十点才起床，洗漱换衣服收拾好包，临近十一点，郑晓晓在宿舍接到陈续的电话。
    她还以为陈续等急了在宿舍楼下催她赶紧下楼，一边穿鞋一边急匆匆道：“马上马上。”
    却听电话那头陈续的声音带着一股从未有过的庄重肃穆：“不不，我就是和你说一下不着急，慢慢来。”
    犯病了？
    郑晓晓把手机从耳边挪开，无语地看了一眼屏幕，确认这是自己男朋友不是接错了电话，才附耳继续道：“我和豆豆三分钟下楼，很快。”
    陈续却飞快道：“晓晓，听我的，深呼吸，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一定不要太激动。”
    果然是犯了开学综合症。
    郑晓晓不以为意，拎包拿好饭卡和苏豆手拉手下楼，刚拐出一楼楼梯口，便见到宿舍楼外的花圃路牙上站着两个男生，一个自然是十二孝好男朋友陈续，另外一个……卧槽，她是不是看错了，那不正是绯闻男主角张顾寒吗？
    他也来接女朋友？原来他女朋友是校内的，还是她们经管系的？
    郑晓晓一个哆嗦，像是瞬间被打了一针鸡血，振奋了，两个眼睛都开始冒光。还没走出宿舍楼，就悄悄在苏豆耳边低声道：“豆豆！我们今天搞不好能看现场见证到张顾寒女朋友！”
    苏豆：“……”(⊙v⊙)
    两人没几步就走出宿舍楼，站在花圃边的陈续和张顾寒看见两人便同时迎了过来，郑晓晓下意识就朝自己身后看，好像一转头就能亲眼看到张顾寒女友，结果半个人影都没有，纳闷地回头，却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地钉在了当场——
    只见张顾寒抬手搂了苏豆的肩膀一下，温言轻语道：“去哪个食堂？”
    去哪个食堂……
    哪个食堂……
    食堂……
    堂……
    校园恋爱规则里至关重要的一步是什么？吃饭！陪女朋友吃饭！陪女朋友去她最喜欢的食堂吃饭！
    郑晓晓才不会天真的觉得张顾寒和苏豆之间是纯纯的校友/朋友情谊才会一见面这么寒暄，张顾寒为什么来女生宿舍楼下？等的又是谁？
    答案昭然若揭啊！
    苏豆！是苏豆！
    我天——郑晓晓捂着额头，血脉膨胀涌入大脑，差点没有当场撅过去，幸好她的十二孝男友反应机敏，一把将人扶住，贴心道：“都说了，淡定！一定要淡定！”
    郑晓晓抬手掩唇，切齿地低声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陈续：“就在我给你打电话的前一秒。”
    郑晓晓：“为什么不早说！”
    陈续艰难地咽了一口吐沫：“想给你一个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惊喜。”
    郑晓晓：“……”
    苏豆和张顾寒转头同时见到郑晓晓的脸色，前者还没来得及说话，后者已经反应过来，他不禁转头问苏豆道：“你没和她说？”
    苏豆摇摇头，这不是传闻和现实的差距太大，她有点心虚了么。
    却见张顾寒反思半秒：“我这么拿不出手吗？”
    这个突然的自我否定把在场另外三人都雷了一下。
    紧接着，却又见张顾寒面朝郑晓晓，说了一句：“那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苏豆的男朋友。”
    郑晓晓：“……”扶住我，我有点晕。
    苏豆：“……”羞羞羞！羞死了！
    陈续：“……”这是从哪本书上看到的恋爱技巧？！这是刚恋爱？情商窜得也太快了！
    总之，因为太过振奋，刚好处于每月掉血期的郑晓晓还没吃饭就觉得血流不畅头晕眼花，食堂是去不了了，只得由苏豆扶着回宿舍。
    陈续忙不迭地对苏豆道：“帮忙照看一下晓晓，我去给你们……”
    按照正常的剧本，这个时候陈续当然是再三拜托苏豆照顾一下郑晓晓，他去给她们买饭买零食，但现在，这个剧本注定是个过去式了，他还没说完，张顾寒便流畅的帮他把后面的话补全：“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们买。”
    苏豆报了两份盖浇饭，便朝他挥挥手，带着郑晓晓回宿舍。
    陈续：“……”这台词本来是他的！
    陈续也没料到，张顾寒不过稍微施展了一下男友力，自己竟然成了第一个单独被虐的，但张顾寒怎么就和苏豆在一起了？他们不是上学期期末刚认识吗？就一起上了一个月自习，过了个寒假就成男女朋友了？
    想当年他为了追晓晓不知花了多少工夫，这么一对比差别也太大了！
    陈续勾着张顾寒的肩膀，悄悄道：“你有什么秘诀？”
    张顾寒挑眉：“秘诀？”
    陈续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后悔的感觉油然而生的同时听到张顾寒预料之中的那句回复：“我证书多”顿了顿，“最关键是，我长得好看。”
    陈续：“……”就知道不该问，泥煤！
    @
    苏豆也没有想到自己就是张顾寒女朋友这件事对郑晓晓的冲击力这么大，堪比大姨妈掉血。
    不过她心里也清楚，男神配女神是所有人都期待的，人之常情。而客观上来说，她和张顾寒的差距也的确很大，形容一下大概就是——普通人找了个吴彦祖。
    得允许吃不到肉的广大人名群众感慨一句：卧槽这都可以！
    苏豆的自我觉悟还是很高的，把郑晓晓扶回宿舍之后也做好了被连番追问的准备，但她一时忘记，晓晓姑娘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蛇精病”。
    她拉住苏豆，率先说了一句：“你看我多有先见之明，当初还是我（和陈续）介绍你和张顾寒认识的。”
    苏豆：“嗯，对。”
    郑晓晓：“我果然没有看走眼，像张顾寒这种高岭之花，注定要拜服在豆豆你的平底鞋下。”
    苏豆：“嗯，哎？”
    郑晓晓坚定的：“什么都别说了，一切都是天注定，都是缘分，注定了张顾寒就是你的！我听说在男生宿舍那边他是公认的‘感情洁癖’，初恋初吻什么都还在呢，你要抓紧时间，我看你们好像刚刚在一起，这样，我给你出主意，先牵手，牵到手，找个机会接吻……嗯？你这什么表情？”
    苏豆脸红了红，如实道：“亲过了。”
    郑晓晓毫不害臊，继续道：“那敢情好！那你抓紧时间啊，后面再找机会把他睡了，人就是你的了！”
    苏豆：“……”=口=啊？！！
    郑晓晓眨眨眼：“我说错了吗？”
    苏豆艰难地继续这个话题道：“那陈续你怎么不睡？”
    郑晓晓理所当然道：“他又不像吴彦祖！”
    苏豆：“……”
    
    第39章
    
    苏豆在A大火了，短短三天，一战成名。
    消息最先是从女生宿舍楼内流传出来的，这实在不怪女生们多嘴，谁让张顾寒一点都不低调，天天来宿舍楼接送，忠犬程度闪瞎人眼。
    很快，校内bbs上也出现了相关帖子，只可惜A大论坛一直不给力，帖子出来没多久，就被管理员以涉及个人隐私不便在公共论坛讨论为理由删掉了。
    但“男神”的恋爱传说在大家的手机微信里口口相传着，其版本之多令人惊愕。
    说法之一：两人上学期通过朋友认识，女方主动追求的男方，帮占座位帮打水，以一副“贤惠”地姿态打动追求到了张顾寒。
    说法之二：张顾寒闲着无聊要考注会，苏豆刚刚好也考注会，两人在注会的习题里贴近了彼此的心。
    说法之三：苏豆因经常在校报发表文章而小有才女的名气，张顾寒品味超群，不看脸不看身材看中的就是才气，故而是男方追求的女方。
    ……
    最开始消息流传出去时，苏豆还有些小小的担心，虽说恋爱是自己的，但如果很多人都评价说她配不上张顾寒，那听了多多少少也会有些小郁闷。
    但神奇的是，她发现她想多了，女生宿舍楼，不管是自己的会计班还是人资金融国贸，认识的不认识的，图书馆、宿舍楼、教学楼遇到她，都会默默朝她竖起大拇指。
    还有女生特意加她微信要认识她，就是为了请教她是怎么套到这么优秀的男朋友的，有经验大家一起分享。
    郑晓晓玩笑说苏豆可以和人家考研辅导班一样专门在学校租个教室，大门口拉个横幅，门票一人两百，其他什么都不教，就教人女孩子怎么找男神，保管赚个满钵满载。
    苏豆遇到要加她微信的同校女生会脸红，被人竖大拇指会脸红，被郑晓晓这个玩笑一弄，一张大脸更是红透。
    而更要命的是，另外一位当事人，他根本就不知道脸红两个字怎么写。
    大三下学期，无论哪个专业的课业都排得满满的，苏豆几乎整个白天都在上课，本来嘛，在她的预想中，她和张顾寒各自有课，白天谁也遇不到谁，晚上一起吃个饭再一起上自习，也算低调又甜蜜，慢慢相处的过程中了解对方指日可待。
    然而，她发现张顾寒根本不去上自己专业的课，每天都跑来陪她！
    第一天，苏豆在课堂上勉强维持住带男友上课也能一脸正气的表情。
    第二天，带大神男友上课的正气持续泄露中。
    第三天……TUT大神，你们专业没课吗？你都陪我上了三天课了！
    张顾寒这人吧，大概生来不懂什么叫做不好意思，他也并没有从苏豆羞红的表情中看出拒绝的意思，只当苏豆是脸皮薄。
    他还开导苏豆：“我多陪你几天你就习惯了。”习惯就不会脸红了。
    苏豆：“……”
    而张顾寒的陪课生涯也给会计班的女生们刷新了一次男友标准线——因为苏豆喜欢坐前排上课，张顾寒自然而然也坐在前排，专业课老师喊人答题不点名册，目光搜一圈，很容易盯到这位长相帅气的前排男生。
    “这位同学，就你来答一下。”
    张顾寒第一次被叫起来的时候，静悄悄的教室里响起接二连三倒抽气的声音，然而大神之所以被称之为大神，大概就是因为他与普通人在某些方面天上地下的差距。
    本专业的学生答起来都很容易磕磕巴巴的题，到了张顾寒面前就和一道小菜似的，随意扫一眼，张口便答，还能让老教授听完连连点许，赞许不已，甚至拿起点名册问名字，想要加一笔完美的平时分。
    会计班的女生们在下面惊呼：“不是我们班的！”
    老教授的目光从眼镜片后面投射过来，沉声地推推乐眼镜，赞许地点点头，严肃道：“旁听生比本专业答得都好，不错，很不错。”
    会计班的班长斩钉截铁道：“教授，他不是旁听生，是我们会计班的女婿。”
    女婿……>-<
    苏豆被雷了一下，默默趴回桌子上，感受到老教授镜片后投射在自己脑袋上的深沉的目光：“哦，眼光不错嘛。”
    被当堂夸家挑男友的眼光好，苏豆埋头脸红，抽空侧头悄悄望了张顾寒一眼，却见对方面色自如，犹带笑意的坦然接受下了这份“赞许”。
    苏豆：“……你笑什么？”
    张顾寒幽幽道：“教授夸我女朋友眼光好，我替她高兴一下。”
    “……”
    苏豆想了想：“其实你可以不用答题的。”
    张顾寒却认真看着苏豆道：“既然是陪上课，‘陪’和‘上’当然都要做好。”
    啪叽一下，苏豆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拐了个弯，她一侧的耳朵迅速涨得通红。
    乱想什么呢？上是上课的上！上课的上！没有其他含义的‘上’！
    【叮！】
    升级后第一次路面的5.0提示道【您的大脑今天有点污，可能需要清洗。】苏豆：“……”
    @
    苏豆和张顾寒谈了小半个月校园恋爱，大部分时间都被课业沾满，还没有功夫细细品味一番谈恋爱是什么感觉，某一天周末，被张顾寒拉出校外，据说是见一位朋友，顺便吃吃饭。
    除了华宴，苏豆现在连自己男友宿舍的人都没认全，一听要见朋友，心里有些小小的紧张和期待——不都说男生对待一个女生的方式可以从他是否带她见朋友看出来吗？
    这正经恋爱谈了还没多久就见朋友，苏豆忍不住在心里偷乐：大神果然还是很喜欢她呢。完全忘记早在过年期间，张顾寒已经携兄长拜见了她父母亲姐。
    然而见面的地点却定在某家酒店的高级vip包间，进门还要刷卡。
    苏豆在A市上学三年，这还是第一次进这么高大上的酒店，形容一下大概是，没走十步就要感慨一下，(*@ο@*)哇～，真是装修奢华又风骚，有钱人的生活就是不一样啊，张顾寒的这位朋友，看来是个大款！
    直到进了包间，直到见到那位男性友人，苏豆又在心里悄悄感慨，长得好帅啊，还有点眼熟。
    @
    张顾寒大概有一年多没见过宋亦空，期间正经交流的次数不超过三次，这家伙现在红得很也忙得很，却在今年情人节的那天晚上突然发消息给他说“救命”。
    说实在的，张顾寒那天做梦做的好好的，突然醒来看到宋亦空的消息，第一反应是：这家伙难道情人节被甩了？
    很快又反应过来，哦，这家伙虽然红，却至今还是个实打实的光棍。
    其实宋亦空和张顾寒并不只是朋友，两人还有点血缘关系，张顾寒的妈妈姓宋，与宋亦空的父亲是堂兄妹。
    小时候两人就被家里送出来拍戏窜场子，只是张顾寒有某些不为人知的心理隐疾，十几岁的时候正式退圈上学，宋亦空却一直在拍戏，三年前因为一部电视剧一炮而红，如今混在娱乐圈也算有些名气，而大家统一亲切的称呼他这样年轻的帅哥为“小鲜肉”。
    宋亦空靠着近几年小鲜肉的正当火的风头，也算很快混出了头绪，片约不断通告不停，时不时还能上一回微博热门。
    但他最近有些不顺，原因无他，他在拍戏的时候弄伤了脚腕骨。
    找张顾寒的那天晚上，正是他摔断骨头的第三天。
    听说宋亦空拍戏受伤，张顾寒电话里道：“那你就好好休息，没事别乱喊救命。”
    隔着电话，宋亦空的口气格外幽幽：“我都受伤了，你也不安慰我一下。”
    张顾寒乐了：“你这摔断腿还摔出少女心了？大半夜这儿找我求顺毛？”
    宋亦空从小到大就没说赢过张顾寒，也习惯了，自己给自己下了个坡：“急事儿！真有急事儿！”
    张顾寒：“那你说，我听着。”
    原来最近有部电视剧正处于开拍前期，金牌班底，精良制作团队，宋亦空本来接了男二号，奈何现在受伤不轻，只能忍痛推掉，但制作团队又临时找不到男演员，宋亦空心里有愧，想拉想去，只有张顾寒合适这个角色。
    张顾寒听完便道：“那么多演员，新人老人，找个合适的现在有那么难？你想拉我下水，说辞还要拐那么多弯？”
    宋亦空在电话里哈哈哈哈干笑，飞快挂了电话。
    但既然主动起了个开头，后面便是源源不断的“骚扰”，宋亦空每隔几天时间就要电话提一次，这不，人在A市，便嚷嚷着要见张顾寒。
    来之前，宋小鲜肉都已经想好了，剧本一起带过去，不管答不答应，先把人压着在那儿看剧本，结果大门被推开，抬眼一看，来的竟不止一个人，还有个……妹子？
    咦！？女的？
    宋亦空盯着苏豆，上上下下打量，确定这的的确确是个女的，整个人都要不好了，但作为一个明星，坐怀不乱、心动面不动是基本功。
    张顾寒给两人相互介绍，介绍苏豆时还有个头衔是“我女朋友”，介绍宋亦空就只有个名字。
    差别待遇让宋小鲜肉十分不爽，但这份不爽当即被惊讶甩开，宋亦空瞪眼看张顾寒，抬腿给了他一下，揶揄着笑道：“行啊，女朋友都谈了，你这速度还挺快。”
    张顾寒没什么表情，只叫来侍应生，问苏豆要喝什么，吃什么点心。
    苏豆第一次见张顾寒的朋友，一时有些小紧张，只说自己喝杯果汁就行，转头回望，才想起来自己刚刚愣是没记住对方的名字，姓宋，叫什么来着？
    幸亏有5.0贴心提示【宋亦空。】
    等等，宋亦空？那个拍电视剧的宋亦空？难怪这么眼熟。
    苏豆虽然不怎么追电视剧也不追星，但宋亦空这个男演员他还是知道的。
    从前只能在海报里看到的男明星转眼就坐在了面前，苏豆瞪圆了眼，心里嗷嗷嗷嗷嗷直喊，她这个表情清晰的落在另外两人眼中，宋亦空微笑满足了，张顾寒瞥了他一眼，朝苏豆缓声道：“认识？”
    苏豆连连点头：“我看过他的……海报。”
    宋亦空正要微笑接受预期中即将到来的赞许，突然卡壳，嗯？海报？
    张顾寒挑眉：“海报？”
    苏豆点点头：“嗯，小卖部做冰红茶推广的时候在玻璃上贴过他的广告海报，我见过好几次。”
    “……”宋亦空自己忍不住了，这是个二十出头的大姑娘说出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五六十岁的老阿姨在讨论他！“你就见过海报？电视剧你没看过？”
    苏豆啊了一声，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道：“学校课业多，没什么时间看电视剧。”
    宋亦空抬手捂脸，一脸惨不忍睹，试图反击：“……那你怎么有时间谈恋爱的？”
    张顾寒含笑看着苏豆，后者特别认真想了想，回道：“学习之余，抽空谈的。”
    “……”反击失败。
    宋亦空算是发现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自己搞不过张顾寒，同样说不过他女朋友，这见面还没五分钟就被噎了好几次，伤残人士表示：/(ㄒoㄒ)/~~另外一边没受伤的腿好像也有些疼。
    但他发现张顾寒的这位女朋友对他的剧本似乎特别有兴趣，张顾寒不为所动，苏豆却两眼冒光。
    本着曲线救国的原则，宋亦空把剧本拿给苏豆，苏豆看书不快，看剧本倒是能飞快的翻页，不多时就看完了，看完之后连连感慨：“这剧本是改编的吧？我看过原版小说。”
    宋亦空当即道：“我腿受伤不能拍，剧组临时 又找不到合适的演员，我想推荐张顾寒去演，你觉得怎么样？”
    苏豆惊了，大神，拍戏？她这才想起来张顾寒以前的确是个童星，十几岁的时候回来上学，再也没接过角色，传说他刚刚上大学的时候，某家媒体的记者还打听到消息偷偷摸到学校想要采访，被校领导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现在，他要回去当演员了吗？
    自己的男朋友要做明星了？(⊙v⊙)
    @
    那天回去后，苏豆辗转反侧好几天，从那天张顾寒和宋亦空聊天的情形看，大神似乎并没有拍戏的想法，然而以一个女生的直觉，她又觉得张顾寒心里应该是有些想法的。
    直到某一天自习，苏豆突然听到张顾寒在一边悄悄叹了口气。
    苏豆觉得这口气像是叹到她心底，叹得她满心好奇，想起自己有段时间没用过除石了，心里悄悄喊出5.0，道：“你不是有自带功能，可以探知准男友的内心吐槽吗？”
    5.0【此功效在早前已被许愿者苏豆主动关闭。关键词‘闭嘴’。】苏豆：“……不能重新开启？”
    5.0这次没有正面回答，可苏豆突然发现她脑海里出现了一本书，那本书她并不陌生，黑色封面，金色的书名——《图解说明之张顾寒》苏豆这才想起这本羞耻程度max的图解，但这次并没有出现一个模拟三维真人，书页飞快反动，停下后，页面左上方标注着几个宋体大字——“图解之内心吐糟”。
    苏豆惊奇的发现这本书竟然有这种用法，心说之前3.0怎么没告诉她。
    5.0如实回复【图解功能的开启需要相应的除石等级。此图解功能有次数限制，看的内容越多，冷却时间越长，烦请悉知。】苏豆在心里连连点头，很快，内心吐槽的书页上飞快的出现了一行行字体，那些全部都是张顾寒的内心弹幕。
    苏豆把注意力全部投射在脑海里，本来以为会看到很多内容，结果竟然只有一句话在重复——
    【恋爱进度有些慢，到现在还没在学校里牵过手。】【恋爱进度有些慢，到现在还没在学校里牵过手。】【恋爱进度有些慢，到现在还没在学校里牵过手。】……
    苏豆：“……”
    #论性别差异下，男女内心世界距离有多大#
    你以为他在焦虑要不要暂时放下功课重操旧业，他却在想什么时候还能再正大光明摸到你小手！
    （微笑）（手动再见）。
    默默把脑子里的图解说明书收起来，苏豆挺想伸手给张顾寒一手栗子，但回想一下，自从回学校之后似乎的确没有任何亲密举动，功课太多，两人除了一起上课就是在自习看书，短暂的聊天还都在吃饭时间，上一次牵手是什么时候？
    哦，对了，情人节。
    这么一想，苏豆又觉得张顾寒其实吐槽得也没错啊，看看人家恋爱，搂肩牵手都再正常不过，就连一直崇尚柏拉图的郑晓晓也经常和陈续手挽手，她和大神这恋爱谈得，嗯，有点尼姑与和尚的意思。
    但反过来想，高智商如大神，找个机会牵牵她小手还不是小case？需要把这事揣在心里吐槽吗？这也不是张顾寒风格啊。
    直到，直到5.0再也看不下去了，主动开启了一个“情景回放小助手”。
    这个小助手在苏豆脑海里回放出一幕幕张顾寒欲牵手却终不得的画面——
    比如，两人在图书馆自习，苏豆拿水杯喝完水，张顾寒说他去水房接水，顺手就要接过，眼看着手指就要碰到，苏豆直接站了起来说：“我自己去。”【小助手在线评价：so sad！】比如，两人一起并肩走，张顾寒的手眼看着悄悄就要探过来，苏豆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本单词，成功绕过牵手的可能，张顾寒默默两手插兜，目光看天。【情景回放小助手在线评价：so sad！】比如，新学期刚开始有几天特别冷，苏豆两手放在口袋外面冻得通红，张顾寒问她冷不冷，边说边伸手，苏豆斩钉截铁道“不冷”，边说边从口袋里自给自足一般掏出一双厚实的毛绒手套。洋洋得意地自夸道：“我戴手套了，聪明吧。”【情景回放小助手在线评价：毛病！】……
    看完这些回放情景，苏豆久久的沉默没有说话，5.0也久久的沉默，却缓缓道【经过本除石检测，你可能需要升级一下脑子。】苏豆：“……”哦，TUT。
    于是这天晚自习结束，张顾寒送苏豆回宿舍的路上，经过一番心里建设和自我鼓舞后，苏豆默默朝旁边的张顾寒伸出自己的右手，睁着眼睛说瞎话道：“手冷。”
    张顾寒顿了一下，道路两侧的灯光照不清他的表情，苏豆只见到一只修长素白的手伸了过来，默默握住她的手，一起塞进了他宽大的衣服口袋里。
    张顾寒嘴角隐秘地牵动了一下，淡然正色回复道：“我帮你捂一下。”
    苏豆紧张的吊起的一颗心突突突突直跳，她感受到握住她的那只手宽大有力，掌心厚实温暖，像是慰贴着心一般，将手很快捂热。
    两人走的速度都不快，甚至同时放缓了脚步，这条走过不知道多少次的回宿舍的路突然变得很长很长。
    苏豆在心里悄悄鼓劲说，这样不就对了嘛。
    5.0却【叮】的一声提示道：“警告，您的手距离某凶器部位仅有13厘米；您和您的男友距离多发事故现场（校园情侣小树林）仅有20米。烦请悉知。”
    (ノ｀Д)ノ悉知泥煤啊！
    好好的恋爱气氛都被你个污石破坏了！
    
    第40章
    
    A大每年年初开学后都有全校保留节目——春游。
    每年到这个时候，从本科到研究生院再到博士院基本都能走空，一辆辆大巴车停在校门口，场面之壮观，不知道的打校门口路过，还以为这个学校过完年才开始放寒假。
    苏豆大一的时候也参加过集体春游，去的时候一张白皙的脸盘子，回来的时候全是红疹子，自此之后便对春游二字有了深深的恐惧，第二年就再没敢去，赶上今年他们班春游定的地点又是一路花花草草，为了幸免于难，自然没有报名。
    犹记得，大二那年春游，郑晓晓在上车前还拉着苏豆的手，惋惜地表示一个人在学校看书多无聊，今年她拉着陈续走，头都没回一个，苏豆在后面喊：“姐妹情谊呢？”
    郑晓晓转头，挥手道：“张顾寒也不去嘛，有男人陪你要什么姐妹情谊？”
    机械系一群汉子，每年春游前夕都不太积极，但只要和人文、经管这种女生多的班搞联谊春游，绝对有一个报一个，有一打报一打，唯一固定不会报名参加春游的，大概也只有张顾寒。
    三年以来，每次春游或者集体活动，广大机械系男同胞们都要在群里开玩笑，说这次大家去哪儿哪儿玩儿，回来说不定就集体脱单了，只剩下老寒一条帅和尚，多孤单，多可怜！
    这话喊了三年，三年后，机械系春游的前一天晚上，一群单身汉又在群里喊，说今年大三了，争取这次一口气脱单，不把机会留到大四。
    张顾寒只说了一句话：“我一次都没参加过。”
    一群汉子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纷纷表示，你那是帅和尚不近女色，你不参加也怪不了我们。
    张顾寒：“可我现在有女朋友。”
    “……”单身汉们集体受到一万点暴击。
    不参加春游活动，也不上课，苏豆本来计划老老实实在图书馆看书，结果临时接到宋亦空的微信，说去他那儿玩儿，他养病期间没有工作，一个人在家很无聊。
    张顾寒本来有自己的计划，临时被宋亦空插一脚，自然要拒绝。
    但宋亦空在电话里说：“是我在郊区半山腰这边的房子。全套娱乐设备，双人电影房、大套间、游泳池，独立花园，配毛绒宠物。”
    张顾寒想了想，自己原本的计划正在摇摇欲坠：“可以考虑。”
    宋亦空压上了大法宝：“最关键的是，我还让人修了个温泉池子。”
    原计划彻底坍塌：“那就勉为其难去陪陪你。”
    @
    宋亦空的房子两市交接的地方，离A大足足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过去的路上，苏豆还在幻想大明星的房子会是什么样的，等抬眼一望，却见那从前只在电视剧里才瞻仰过的山庄远远矗立在山腰处，远观庄重，近看典雅。
    要不是正坐在车里，苏豆大概会直接跪下去，她问开车的张顾寒：“当明星都这么有钱吗？”
    张顾寒想了想道：“差不多吧。喜欢那房子？”
    苏豆想了想，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又摇摇头：“太大了，我家两层带个小院子，我妈都说打扫起来麻烦。”
    张顾寒笑了下：“多大合适？”
    苏豆又认真想了想：“一百平就够了吧，就是最好带个院子和阁楼，阁楼用来放书，院子用来养只小狗。”
    结果，苏豆发现宋亦空不养狗，人家在园子里养了两匹马。
    一黑一白，阳光下毛色油量，体态健硕，鬃毛又长又美，苏豆看得直瞪眼，感慨说：“房子原来还是越大越好啊。”
    张顾寒唇角一扯，忍不住笑道：“你刚刚还说够用就行。”
    苏豆：“可是不能养马呀。”紧跟着脱口而出：“公园里跑一小圈要20块呢！”
    张顾寒没忍住，差点笑喷。
    苏豆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讪讪捂嘴，而让她笑不出来的是，5.0恪尽职守地在那两匹帅马的脑袋上顶了两个只有她才能看到的提示词【危险道具，请勿接近。】苏豆默默在心里道：“你是担心我被马踩死吗？”
    5.0【自古车马均是事故高发地段。君不见，前有车震，后有马震。】苏豆默默闭眼，自从有了除石，该懂的，不该懂的……全特么懂了>-<她硬撑着一颗羞耻心对5.0道：“谢谢，不会发生车震，更不会发生马震。”
    5.0【根据除石总结人类社会经验，在成为马震主角前，女人们一般都会这么想。然后……】苏豆：“……”然后什么？！没有然后！！
    等见到宋亦空，苏豆这才发现，不只有三个人，宋大明星身边也跟着一个年轻女孩儿，据说是宋亦空的助理，名叫聂夕辰，最近负责照顾病号人士的饮食起居。
    聂夕辰性格很活泼，自来熟，只看她与宋亦空说话的神色与举止，两人的关系应该不止明星和助理这么简单。
    在亲自为苏豆和张顾寒开门后，她转头就对宋亦空喊：“还叫了朋友来怎么没和我提前说？”
    宋亦空那条受伤的腿翘在茶几上，晃了晃，哼哼道：“就我们两个，那叫亡命，再找他们两个，刚好能凑个‘亡命小鸳鸯’组合。”
    聂夕辰啪啪啪捏手指骨，恨恨地瞪他一眼。
    房子里没有保姆，今天只有他们四人，聂夕辰先前不知道有人来，只倒了两杯茶切了一盘橙子，这会儿有客人，便去厨房切果盘拿茶水，苏豆进厨房帮忙，前脚刚进去，后脚就被一只大白狗扑了个满怀。
    她低声惊呼，切果盘的聂夕辰立刻转头，惊讶地神色一闪而过，连忙喝止大狗。
    苏豆不是害怕，只是没看清扑过来的不明物体是一只大狗，她弯腰摸了摸大白狗的脑袋，嘴里说着好乖，心里却觉得这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在哪儿？
    一时想不起来。
    聂夕辰却放下手里的东西，洗手擦干净，转头仔仔细细打量苏豆一眼，大白狗转身跑回她身边，一人一狗对视一眼，聂夕辰带着疑惑的口气，低声说了一句话，惊得苏豆反手一把拉上厨房拉门。
    聂夕辰说的是：“你是PPT？”
    苏豆可以不记得那条大白狗，却不可能忘记自己在“新年大礼包活动”里给自己取的名字。
    她惊讶地与聂夕辰对望，好半天才缓过来，询问道：“你是……cici？”那个与她联手合伙闯荡新年大礼包，双赢双升级自带大白狗外挂的cici？
    聂夕辰眉头一扬，兴奋地跳道：“是我是我啊！”
    大礼包里的PPT与cici在现实里重逢，赫然便是现在的苏豆与聂夕辰，两个年轻小姑娘特别高兴，克制着尖叫手拉手在厨房里欢跳。
    聂夕辰道：“怎么会是你！这也太巧了吧！”
    苏豆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指指外面：“小声点。”
    聂夕辰连忙缩脖子点点头，将苏豆拉到另外一头，远离厨房大门的方向，两人都没想到会在现实里遇到其他除石拥有者，顿时有一种“受害者”惺惺相惜抱头痛哭的冲动。
    cici问苏豆：“你等级现在多少了？”
    苏豆在新年大礼包之后就没许愿升级过，回道：“还是5.0.”
    cici捂了下脸：“我最近许愿次数多，我60了。”
    两人不过刚刚交流完等级，其他什么都没说，各自的除石便已经在她们耳边发出警报声。
    5.0【警告！……】
    60.0【警告！……】
    苏豆&聂夕辰：“闭嘴！”
    世界安静，聂夕辰倒豆子一样开始与苏豆分享拥有除石的悲与欢：“你是不是和我一样也特别头疼？据说每个除石的前身不同，性格气质也会不同。”
    苏豆奇道：“前身？”
    聂夕辰：“哦，对了，你才5.0，等级太低了，我是大概10.0的时候知道的，除石都有前身，据说就是一块石头，我这个石头以前是躺在忘川河底的，忘川河你知道吧？就是那个人死了之后去地府，里面一条河。”提到这件事，聂夕辰只觉得是一把血与泪：“哎呦卧槽，这破石头以前不知道在忘川河底吸收了多少男男女女的怨愤，都快把我的姻缘拆光了。只要我许愿，愿望是能实现，但我喜欢的有好感的男的就会阴差阳错的出事或者离开我。”
    苏豆：“出事？”
    聂夕辰：“嗯，我以前在电视台旁边开奶茶店，有个导演，特别年轻有气质，结果喝我的奶茶差点没被里面的椰果噎死。远的不提，就说近的，我前段时间许愿说希望能和宋亦空有时间多相处，成功当助理了吧，结果他折了腿腕骨。”
    苏豆：“……那你这么多年，多少男的？”
    聂夕辰：“也不多，也就七八九十个吧，一年难得遇到喜欢的。”
    苏豆：“……”幸好，幸好大神还在上学。
    聂夕辰：“那你呢？你的石头怎么样？什么气质？”
    苏豆仔细想了想，说不出来，如果真要用给字词来形容的话，那可能是：“污。”
    “污？”聂夕辰眨眨眼：“你说的这个污，是不是费玉污的那个污？就是嘿嘿嘿那个污。”
    需要解释得那么清楚吗？
    苏豆一不留神被现实里的人污了一脸，含泪点头道：“是。”
    “啊！”聂夕辰点点头：“那我帮你查查啊，我这里有一本《除石大全》。”
    两手撑着流理台低头静默，三分钟后，聂夕辰一拍巴掌：“啊，查到了！应该是这个！”
    聂夕辰：“处身石，简单来说，就是传说中沾染了无数没有啪啪啪过的少女鲜血之石，因自含相应怨念，对男性体征有无法抗拒的偏好。”
    苏豆：“……”
    聂夕辰：“咦~~之前翻看的时候还在想这种石头有没有可能存在，原来真的有。”好奇心难以克制，她又睁大双眼看着苏豆：“呃，我还是不太懂，你能不能给我举了例子，你的石头她怎么污了？”
    苏豆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抬手指了指外面：“那两匹马，你看到了吧？”
    聂夕辰点点头，眼神天真无邪。
    苏豆：“它给我在马脑袋上顶个不要接近的警告牌，和我说可能发生马震。”
    聂夕辰噗一口喷了，拍着流理台闷笑，笑了两声笑不下去了，苦着脸道：“我的石头也给我弄了个警告牌，让我和宋亦空都不要接近。”
    这次换成苏豆一脸疑惑。
    聂夕辰：“你没懂吗？宋亦空接近，搞不好被马蹄子踏断另外一条腿。我接近……”
    苏豆：“你也有危险？”
    聂夕辰：“不，我接近，宋亦空可能为了救我，在跑来的路上摔断另外一条腿。”
    苏豆：“……”
    QAQ不讨论不觉得，为什么这么一交流，总觉得有了许愿石就像活在水深火热里一样？
    可问题是，聂夕辰拥有除石，那也就身边喜欢的男人遭罪，苏豆这边……受到摧残的却是她自己啊。
    难怪以前不管许什么愿望弄什么道具冒出来的都是张顾寒，除石这是在可挑范围内找了个条件最好的？
    苏豆自己想不出头绪，索性叫出5.0。
    【确实条件最好。】
    苏豆心里抓狂：“你定的到底是什么条件？！”
    5.0这次也不装什么大尾巴狼了，警告烦请悉知一样没有，诚恳地如实道【精英帅哥中的器大活好。】“……”QAQ
    苏豆被这回答狠狠呛了一口，捂嘴咳嗽，聂夕辰见状帮她拍背，猜她刚刚沉默应该是在和除石交流，便问道：“又被你家石头污一脸？”
    苏豆无奈点头。
    聂夕辰沉默一下，表情突然变得很严肃：“其实，我以前想过一个以毒攻毒的办法。”
    聂夕辰紧凑苏豆，说道：“你看，我的石头是男女不能在一起这方面的怨念，你的石头是处子身方面的怨念，如果我们把这种怨念治好呢？”说着说着，奶茶店女老板的脑洞无限扩大着：“比如，宋亦空追求我，我答应他再甩了他，甩了他再撩拨他，撩拨他再踹了他！骗吃骗喝骗钱骗身骗感情，虐死他！”
    苏豆额头青筋直爆，脑袋上三条黑杠，在聂夕辰的目光扫视过来时，她哆嗦了一下，默默抬起手臂，交叉捂住胸口：“我……我还是算了吧。”
    按照这个以毒攻毒的办法，她还不得在床上/车里/小树林内和张顾寒大战三百回合！？不要啊……
    【叮！】
    又叮什么？果然提到这个你个破石头就暴露饿狼本质兴奋起来了？
    5.0【友情提示，在身体素质良好的基本条件下，一夜三百次，您的现任准男友精尽人亡概率为100%！】(╯‵□′)╯︵┻━┻三百次，还一夜？你还来劲了是吧？！！
    
    第41章
    
    有句话叫说什么来什么。
    前脚聂夕辰还和苏豆提养在园子里的那两匹马，后脚宋亦空这个病残就心血来潮，说是带大家去欣赏一下他刚找人买回来的那两匹骏马。
    苏豆看得很清楚，宋亦空一提那两匹马，聂夕辰就下意识哆嗦，抗拒的表情写满眼底。
    宋亦空自然也看到了，拄着拐杖直点地,眉头：“怎么了？不觉得那两匹马风神俊雅，和本少的气质很像？”
    聂夕辰干巴巴笑了一下，苏豆不用猜就知道，她内心的吐槽大概是这样的：还风神俊雅，我怕你另外一条腿也残了，最后只能坐轮椅。
    天气晴朗，阳光洒满山间，两匹骏马在树下吃干草，宋亦空打头带路，拄着拐杖也走不快，一跳一走，模样滑稽，兴致却高。
    聂夕辰朝苏豆飞去一个眼色，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其间含义不言而喻：help！
    同是一个石头坑的战友，不能见死不救，苏豆想了想，悄悄拽了下身边的张顾寒，对他低声道：“我们过来就是看马的？”
    张顾寒朝远处的马匹看了一眼：“当然不是。”
    苏豆点点头：“我也觉得。大好春光，用来溜马，多浪费。”
    张顾寒突然停下脚步，单手插兜，垂眸看着面前的苏豆，眼里噙着几分笑意，大概觉得光笑是不够的，抬起脚步，迈进半米，用实际行动拉近了两人的距离：“那大好春光，用来干什么不算浪费？”
    为人女友，和男朋友拉近距离说话不是很正常？可苏豆看面前这张帅脸，那眼里，分明是有几分坏坏的男性色气！
    尤其今天张顾寒一身白衣黑裤，那衬衫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包裹着的身体凸显猿臂蜂腰，一双腿又直又长，俨然一个行走中的荷尔蒙自由体。
    这自由体如今还凑得这么近，男性气息俨然直冲她天灵盖，苏豆恨不能当场鼻血横飞溅个三尺。
    帅帅帅帅~~真是太帅了~~~！！！
    这不是别人的男朋友，这是她自己的男朋友啊~！！！
    苏豆被男色之气冲得即将把持不住脸蛋颜色，幸好她有5.0，关键时刻冲锋上阵派上了用场，帮忙降了个温，及时维持住了面部表情。
    作为一个从小打到不知道被除石拆散了多少姻缘的单身狗，聂夕辰在旁边实在看不下去了——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品，许愿石污也就算了，帅帅的男朋友还能暴露一身玛丽苏剧情里才有的色气。
    苍天啊！！你瞎了吗？公平点好么！这种男友她也想要啊！
    既然苏豆觉得大好春光用来溜马太浪费，张顾寒便几步追上前面的宋亦空，拍拍他的肩膀：“我看你还是离马远一点。”
    宋亦空拄着拐杖侧头：“怎么？怕我那两匹帅帅的骏马抢了你张大帅哥的威风？哎，放心，女孩子再喜欢马，那也是对宠物的喜欢，相比较起来，她们还是更喜欢帅哥。到时候缰绳一拉，带着你的小豆豆马上溜一圈……”
    张顾寒搭在宋亦空肩膀的手臂没有放开，叹息一般又拍了拍，用一种‘你快醒醒吧’的表情望了身边人一眼：“我只是担心马匹受惊，把你另外一条腿也踩残了。”
    “……”
    宋亦空的表情瞬间愕然。
    然而下一秒，愕然的对象便换成了张顾寒。
    在他正要转身时，宋亦空喃喃吐出两个字：“受jing？哪个？”
    于是，顺理成章的，发生了如下一段对话。
    宋亦空：“你说哪个受jing？”
    张顾寒：“你的马。”
    宋亦空：“都是公马，受什么jing？”
    张顾寒：“……我说的是惊吓的惊。”
    宋亦空：“嗯，我说的也是惊吓的惊。”说完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这欠揍的表情成功挑起了张顾寒的脑神经，他差点就要一脚踹向宋亦空那条暂时报废的脚腕。
    而不远处，苏豆和聂夕辰凑到了一起，两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都落在张顾寒和宋亦空身上。
    苏豆：“他们是不是觉得我们听不到？”
    聂夕辰：“应该是。”
    苏豆望天：“我一个字都没听懂。”
    聂夕辰跟着望天：“我也是！”顿了顿，又转头看苏豆：“5.0……？”
    这一句话刚落地，苏豆耳边刚好传来熟悉的声音——
    【5.0友情提示：您的准男友所叙述的“jing”为左右结构米青精。如有不懂，5.0可提供更为详细的图文解析。】懂懂懂！
    苏豆脑门上几根青筋直蹦，生怕5.0在她大脑里弄一出图文并茂的受精.jpg。
    这石头现在真是了不得了，抓住一切机会污污污，上辈子当石头的怨念得多大。
    @
    不溜马，自然还有其他活动，宋亦空这处房产大，活动空间自然也大，院子里可以养马，屋子里娱乐设施应有尽有。
    见过一次才知道原来房子可以这样装修，也算给苏豆开了一次眼，而这么多娱乐设施里，她最喜欢的还是那个专门用来看电影的媒体间——那是顶楼的玻璃房，整个房间由玻璃打造，四面墙壁全是玻璃墙。
    苏豆刚刚进那个屋子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新奇，直到电子按钮按下，黑色的墙纸慢慢撤下，露出玻璃房的真面目，据说半夜的时候，人躺在柔软的地毯上，目光抬起时玻璃屋顶可以用来看电影，天幕便如同延伸开的巨大的没有尽头的幕布，届时有星光，有夜风，寂静下仰望着电影，好似天地间只有看电影的那一个人，或者两个人。
    苏豆对这个玻璃媒体间表现出了浓厚的情趣，宋亦空大手一挥，送人情送得堪比旧时代的地主：“这还不简单，你既然喜欢，刚好晚上留下来看几场电影体会一下。”
    苏豆客气地在心里想，听说这个玻璃房建成之后还没人用过，主人都没用过，她第一个用，多不好意思，直到她不久后反应过来：“那会到很晚吧？”
    宋亦空：“很晚就留下来过夜，反正房间多。”说完还特地看向旁边正在盘弄一个模型装饰物的张顾寒：“你说是吧？”
    这么一问，把球踢过来，搞得好像他张顾寒特意希望出门留宿一般，这个锅他可不背。
    张顾寒四两拨千斤，手里还拿着模型，转头对苏豆道：“没关系，有车，多晚都可以开回学校。”顺便不忘对一旁正在琢摩玻璃房玻璃到底是什么材质的聂夕辰道：“还能顺便把你带回去。”
    聂夕辰莫名抬头：“啊？”
    宋亦空的脸色瞬息万变，咳了一下，对苏豆道：“还是留下来吧，你一人住三间客房都没问题。”
    苏豆有些搞不懂张顾寒和宋亦空之间对话的深层含义，想了想，点头道：“也行。”
    晚上，宋亦空叫了某家熟识的酒店厨房送餐，宋亦空借口去大门口拿晚饭，把张顾寒一起叫了出去。
    望着半明半暗的天际，宋亦空拄着拐杖感慨道：“哎，看来某人现在改吃素，喜欢豆类食物了。”
    张顾寒：“豆类拥有丰富的蛋白质，所含氨基酸与动物蛋白相似，还不含胆固醇，对人体有益。”
    宋亦空啧了一声，道：“养生那是老年人才考虑的，像我这种年轻人，还是更喜欢炸鸡排和奶茶。”顿了顿：“不过你说的对，豆类有益健康，奶茶鸡排热量高，随时都有进医院的可能。”
    几句话不禁勾起了一些惨痛回忆。
    宋亦空对张顾寒道：“聂夕辰吧，我应该和你提过的，以前是番茄电视台旁边一家奶茶店的女老板，不过吧，我可能和她八字不太合。”
    张顾寒露出愿闻其详的表情，宋亦空继续道：“以前去番茄台走通告，吃她店里的炸鸡和奶茶，别人都没事，我不是拉肚子就是烫舌头，还有一次去她店里，随手一块冰扔嘴里，竟然黏了舌头直接进医院。等我把她弄过来当生活助理，脚当天就被砸了，我琢摩着，再这么下去，不用等我把人追到手，我可能命就要没了。”
    张顾寒挑眉惊讶：“原来你还没追到手？”
    宋亦空当即怒了：“这是重点吗？你难道不应该更关注我的悲惨经历？”
    张顾寒点头：“所以你经历了这么多，还是没把人追到。”
    宋亦空炸毛：“你那是什么表情？你追到我没追到你了不起啊？”
    张顾寒理所当然道：“是啊，了不起。”
    宋亦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那还请你务必传授一下经验！”
    提到这个，张顾寒却沉默了一下，他当然不可能说自己失忆一天，对追求的过程毫无印象。本着虐宋亦空一次也是虐，虐两次也差不多的基本原则，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又垂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无论是外在还是内在，都没有让苏豆拒绝的可能。所以没有经验，自学成才。”
    “……”还自学成才？！宋亦空只想糊他七个字：臭不要脸瞎得瑟。
    结果这句铿锵有力的自学成才落地还没熬过20分钟，张顾寒就亲身体会了一次什么叫被打脸。
    酒店送来的饭菜是早就预订好的，宋亦空也没想的起来询问两个女孩子想吃什么，拎着饭菜回来摆盘的时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
    一锅水煮牛肉从厨房吧台端出来，宋亦空站在桌边问：“苏豆辣的能吃吗？”
    张顾寒：“不能。”
    下一秒，苏豆：“可以啊。”
    张顾寒：“……”
    苏豆：“……”
    一盘子葱姜蒜香菜齐全的凉拌菜上桌，聂夕辰问：“豆豆香菜吃吗？”
    苏豆：“吃。”
    同一时间，张顾寒：“香菜她不吃。”
    一盆水饺摆上桌，聂夕辰和宋亦空同时看向苏豆：“韭菜馅还是荠菜馅？”
    苏豆：“韭菜。”
    张顾寒：“荠菜。”
    所有人：“……”
    甜或咸、酸或辣、要不要香菜，饺子什么馅，关于苏豆的口味，这情侣两人竟然没有一次能同时答对的，聂夕辰不禁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宋亦空已经开始疑惑苏豆不会是张顾寒花钱雇来的假女朋友，特意带来气他的吧？
    而苏豆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大神，我的口味有那么难琢磨吗？
    张顾寒却露出一副深思的神色，也不顾在场的另外两人，放下手里的几个碗碟，走到苏豆面前，认真探讨道：“上周去食堂，你点了荠菜。”
    苏豆默默道：“那是打包带给晓晓的。”
    张顾寒：“点的麻辣烫，你从来不要辣椒香菜，只放醋。”
    苏豆：“哦，晓晓不吃，带给她的。”
    张顾寒：“……你打包的都是带给她的，你不吃？”
    苏豆眨眨眼：“我从红楼食堂帮她带饭，她从六食堂帮我带饭。”
    张顾寒：“……”
    一旁听明白的宋亦空无言鼓掌：果然女生和女生之间才有真爱，男一号只能用来跑龙套。
    这一顿饭吃得张顾寒挫败感十足，饭途中央他给陈续发微信，问他知不知道郑晓晓吃不吃香菜、辣椒，饺子喜欢什么馅儿。
    陈续回过一个骄傲的表情，十分肯定地回道：“那当然是都吃，饺子最爱韭菜。我女朋友我还能不了解？！”
    张顾寒回他：“你可以去邀功了。”
    十分钟后，张顾寒再拿起手机，只见陈续愤怒地表示【老大你害我啊！！！！】饭桌对面，苏豆听到5.0的声音【叮！警告，准男友因食物产生些许恋爱挫败感，开启‘炮灰模式’。】炮灰模式？这又是什么？
    又听到手机微信提示音，打开手机屏幕一看，只见春游中的郑晓晓发给她一条怒火中烧的微信【陈续竟然说我喜欢吃香菜和辣椒，还说我喜欢韭菜馅的饺子！认识这么久连我的口味都不知道！我要回学校，回学校！！】苏豆默默在心里擦汗，抬眼无言地看了张顾寒一眼，微信道【大神，人小情侣第一次春游，不要殃及无辜，给人留条活路好吗？陈续要被晓晓打入十八层地狱了。】张顾寒淡定地放下筷子，手机回复【他是下来陪我的。】苏豆：“……”原来陈续就是那个可怜的小炮灰。
   
    第42章
    
    一直到吃完饭，张顾寒都没再说什么，饭毕就站在落地窗前喝茶消食。
    聂夕辰去厨房倒垃圾，偷偷把苏豆拉进去，低声道：“哎，自尊心太强。不就没掌握好女朋友的口味信息吗？这都直接面壁思过了。”
    苏豆想了想：“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他的口味。”
    聂夕辰无语地瞪眼：“我还没泡到宋亦空这个小鲜肉，我都知道他偏爱咸的不喜欢花椒，你们平常难道不一起吃饭？都一起干嘛了？”
    苏豆想了想：“上课、自习，他送我回宿舍。”
    聂夕辰感慨：“还真是学生该有的恋爱过程。其他呢？牵手，kiss？”
    苏豆心里有些不好意思，面上却很淡定：“手是牵的，次数不太多。”
    聂夕辰：“次数不多？哇哦！还挺纯情的，宋亦空和我说过张顾寒以前没女朋友，你们这是纯情偶像剧既视感啊。就不能有点突破？”
    苏豆心想突破其实早有了，初吻不是早贡献出去了吗？
    @
    在苏豆的理解中，今天晚上她和张顾寒之间的感情应该会在玻璃房媒体间的机缘下发生一段质的飞越，到时候软垫上一躺，什么流星雨啊，什么星空星海啊，浪漫的挨个来一遍；届时伴随着电影，两人再畅聊一下人生和理想，妥妥搞定。
    带着种种期待，她和张顾寒躺在了玻璃房媒体间的软垫上。
    正值春季，夜晚风凉，苏豆在身后的沙发上找到一条博毯，张顾寒手持遥控器，略微开了几扇窗。
    玻璃房顶的大幕布缓缓启开，黑暗的房间内投影仪散射着蓝光，电影在一段女主旁白中拉开序幕。
    音响效果逼真立体，堪比电影院，这部电影苏豆之前没开过，开始看之前也忘记询问张电影名字，只见伴随着那一段旁白，一对熟悉的男女演员面对面而站。
    苏豆盯着那两个演员，眼熟！十分眼熟！
    女的不是几年前成了人人喊打的小三，男的如今不是某位女明星的准男友吗？
    等等，这片子她虽然没有看过，但她知道这片子啊。
    就因为这片子，当年她姐还特意淘宝买了一打懒人叠衣板回来，至今那些东西还扔在她老家的衣柜里。
    《失恋三十三天》。
    这片子是张顾寒挑的？
    苏豆下意识转头望去，在星星点点微弱的反射亮光中看到了他那张帅气英俊的脸。
    张顾寒似有所感，转过头：“看过？”
    挑片子的时候他其实询问过，但苏豆表示自己随便，反正她很少看电影，此刻见苏豆转头，还以为是她看过的。
    苏豆在黑暗中眨巴了一下眼睛：“其实我们可以看点纪录片。”
    一阵沉默，张顾寒道：“不能高估宋亦空的品味，他这边没有纪录片。”
    苏豆：“那他都看什么？”
    张顾寒又顿了好几秒，才缓缓开口道：“比如，《妈妈再爱我一次》。”
    苏豆：“……”
    还什么浪漫的有情怀的电影，她默默在脑海里给宋亦空画了个大大的叉。不过《失恋33天》虽然名字听着对情侣来说不太好，至少内容上来说还是爱情片，女主角在被男友和闺蜜背叛后陷入失恋的恐慌和失落中，难以自拔，一个人抱着婚纱在家里哭成了狗。
    苏豆很快被开头吸引，心中无比唏嘘，这女主角要是换个作者亲妈，铁定分分钟逆袭变女王，打脸渣男闺蜜啪啪啪，哪儿还用在这哭得稀里哗啦。
    内心戏一多，忍不住就想和身边人分享，她悄悄探身朝向一旁，低声道：“后面铁定有打脸剧情，我用我网络小说作者的人格担保。”
    然而，回答苏豆的却是5.0的声音【警告！！】什么警告，警报什么？也把话讲清楚啊。
    但5.0就跟被浇了一身水的小火苗一样，刺啦叫唤一声彻底灭了音，苏豆问不出个所以然，严重质疑这个三级警报到底是严重到何种程度。
    而很快，她便体会到了。
    投影仪在两秒后闪跳，屋顶巨幕自动收回，玻璃房角落里原先亮着的两个地灯也瞬间熄灭，屋子内一下陷入黑暗沉寂，没有半点光。
    人类基因里有恐惧黑暗的本能，苏豆下意识就猛地坐起来，却因为心里有点害怕，一时捏着身上的薄毯没敢动。
    一只手探过来，悄悄握住她：“没事，可能是电闸跳了。”
    黑暗，密闭的房间的房间，只有两个人，仅这三个元素就能写出一章3000字的不带重复的剧情大纲，这气氛，这条件，不用简直浪费。
    要是这个时候大门再从外面被反锁……
    妥妥一部十一集韩剧。
    脑洞一发散就收不回来，那只握住她的手一时也没有松开，然而5.0这个时候又跳了出来。
    【警告，密闭黑暗房间为事故多发地段。】
    苏豆体味着那只握着她的手，早已习惯时不时被警告一下，默默在心中道：“密闭黑暗房间也是韩剧剧情多发地段。我挺喜欢韩剧的。”
    5.0【那你喜不喜欢日剧？】
    除石和人交流的时候竟然会来一个问句？
    苏豆觉得奇了，顺着回道：“不怎么看。”
    5.0【密闭黑暗房间也是日本动作片剧情多发地段。】苏豆：“……”
    好了好了，知道了！
    张顾寒此时已经拉着苏豆站了起来，掏出手机照明，几步走到房门口，可按着门把手连拉几下门却没有拉开。
    苏豆寻着光和声音摸索过去，黑暗中疑惑道：“打不开？”
    张顾寒：“锁了。”
    (⊙v⊙)这个剧情，果然很熟悉啊。
    但是这屋子里并不只有两个人，5.0这个贴心小棉袄掐着时间开口【没有反锁，仅从屋内锁起可以打开。】苏豆一时也没多想为什么门锁锁着张顾寒却没发现，手比脑子快，直接伸手到门锁出打开锁，再按下门把手拉开了房门，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速度快到房门打开后，身旁的张顾寒愣了好一下。
    房门一开，走廊的灯光照入，苏豆抬头道：“没反锁啊。”
    张顾寒：“……”
    气氛微妙间有些许尴尬，苏豆感觉到了，却不知这种尴尬从何而来。
    直到5.0再次开口【鉴于此锁为您的准男友自己锁起，有理由质疑他装傻充愣的动机。】【警告！他可能想摸黑泡你！】
    苏豆：“！！！”
    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绝对会乖乖留在玻璃房，任由男神泡，想怎么泡怎么泡。
    以及，5.0你就不能一口气把一句话说完嘛？有必要分段说？！！
    苏豆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她抬眼看了看走廊头顶明亮的灯，低头看看手里的门把手，再转头看看黑漆漆的玻璃房，诚恳地对张顾寒提起一项建议：“其实没灯也没关系。要不，我们再进去？”
    张顾寒：“……”还是下地狱吧。
    @
    玻璃媒体房的电路是后来单独拉的线，先前几乎没有用过，如今第一次用便因为电压不稳跳电，让在张顾寒面前吹了牛逼的宋亦空十分恼火。
    不能看电影，时间也晚了，只能在山里留宿。
    为了有所弥补，宋亦空果断提议泡温泉。刚好聂夕辰来的时候多带了几套衣服，睡衣第一次内裤泳衣都有多的，刚好分苏豆一套。
    房间里换衣服时，苏豆的表情有些凄惨，聂夕辰忍了又忍，终于没管住自己的嘴，小心翼翼问道：“你们刚刚在楼上，还好吗？”
    苏豆换上一套连体泳衣，正在对着镜子调整肩带，深深叹了口气。
    见此表情，聂夕辰果断闭嘴，不再追问，而作为从小到大被拆过无数姻缘的“过来人”，她了然地点头，表示理解道：“我懂的，十有八九是你的许愿石。”
    苏豆十分惊讶地侧头：“这你也猜得到？”
    聂夕辰：“你也不算算我的许愿石都坏老娘多少姻缘了。”
    苏豆毕竟拥有除石还没多久，聂夕辰作为手持61级许愿石的高级玩家，理所当然为新手“带路”，宽慰道：“习惯就好，放宽心，也别怪你的石头，许愿石按规章办事，有时候它说的话你肯能不爱听也不想听，不过吧，石头毕竟不是人，人的世界太复杂了，它也不知道哪些话是你想知道的，哪些是你不想知道的，索性都说给你听。”
    聂夕辰：“你要换个思路思考，虽然时不时惹点我们不想要的麻烦，但它就是隐形外挂啊，只要会用，绝对利大于弊。等会儿你看我，我给你示范一下。”
    苏豆起先还奇怪聂夕辰要给她示范个什么样的例子，直到两人换号衣服抱着几条大毛巾走进温泉房。
    说好听点，那是仿照日式风格的室内温泉，说直白点，嗯，大概就是个小澡堂——这“澡堂”设计独特，明明男女分开，可中间也只用一排高两米五的连排竹竿做屏风挡墙，大家各自在一边泡，看不见，却可以交流。
    实在不知道这竹屏风的作用是什么，又不是没穿衣服，不是有泳衣吗？这样似乎也没有分开的必要。
    聂夕辰见苏豆表情，猜到她在想什么，凑过去，低声道：“还不就某个别人，矫情的。”装修个澡堂还得扛着温泉的大旗。
    这声音不大不小，即便有一道落在池底的竹屏风挡着，另外一头的人也该听得清楚，没有回应，可见对面还没有人。
    跑进热水里，苏豆禁不住打了个舒坦的哆嗦，聂夕辰却带着一个装着手机的放水带坐到他旁边，在氤氲的热气里感慨了一句“舒服”，手指却在屏幕上戳着没停。
    备忘录里几行字很快递到苏豆眼前，定睛一看，聂夕辰写的是：“对面有人，信不信？”
    苏豆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摇摇头表示不解。
    狡黠一笑，聂夕辰又拿手机戳道：“要不怎么说我们有外挂呢。”
    瞬间，苏豆眼前那道格挡住视线的竹屏风变成了透明，同一时间，对面的景象在眼前一览无余，一清二楚——同样装修风格的温泉房，宋亦空架着一条不能碰水的残腿坐在最浅的地方，脚翘的老高，身体泡在水里，而张顾寒隔着一米坐在不远处，人还没有下水，两腿垂落在水中，不知在想什么，姿态闲散。
    宋亦空还好，毕竟人泡在水里，除了一条腿，也就胸口以上露在外面，可没有下水的张顾寒的身体却实实在在暴露在外。
    只一眼，苏豆差点一鼻腔的老血喷出来——这是聂夕辰的许愿石施加的特殊能力，所以在苏豆的视野里，所有的一切便带上了那61级许愿石的“独特风格”——
    当苏豆视线落在张顾寒裸露外在的身体时，就好像整个眼睛都成了一个千万像素的可移动摄像头，还自带BGM、气氛渲染、快慢进程。
    那完美的肩腰比例，苏豆不过扫了一眼，在她眼里却成了自上而下再自下而上的慢镜头回放，期间还有氤氲的热气做氛围铺垫，这些也就算了，一般电视剧里为了渲染男主角身材不也来这么个特写吗，淡定淡定，可下一秒，几颗水珠子顺着下巴留下，趟过那男性特质的宽敞胸膛，趟过那绷紧的毫无赘肉的性感的小腹……
    一直朝下，一直朝下，最后没入黑色的蕴藏这某个隐秘力量的泳裤边沿。
    苏豆内心炸开了无数口鼻血，被热水泡得浑身发烫，面红耳赤，恨不能当场走火入魔——不就窥个屏风吗？！知道对面确实有人不就行了？竟然还加特效？
    加泥煤的特效啊！！胸部特写都要贴在眼皮子上了，腹肌上的线条都一清二楚，水珠大得跟珍珠一样，还有那条泳裤，再近一点缝在边上的牌子和洗涤说明标签都能看清楚了！！
    她和男神之间还是纯洁的男女朋友关系啊！
    5.0也就污了点，但也算污得正直勇敢正大光明啊，61.0加的这种特效，根本像打着拍文艺片的旗号结果拍了一部三级片！
    哪块石头更污？！
    苏豆强忍鼻血，召唤出5.0，决定还是用自家除石的能力来正常窥屏吧。
    顺利的，那些特效特写慢镜头在苏豆眼里全都消失了，三秒后，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硕大的箭头文字提示。
    指着张顾寒的胸口——性感的胸肌。
    指着张顾寒的小腹——性感的腹肌。
    指着张顾寒的内裤中央某部位——性感的凸起。
    和当年指着张顾寒后脑勺提示这就是“特殊装备”有异曲同工之妙。
    如果61.0的特效是电影院高品质大银幕水准，那5.0，根本就是家庭作业DVD水平。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不知道为什么，眼看着那些“简陋”的提示牌，苏豆觉得作为一个许愿石拥有者，自己内心的伤害——更大了。QAQ刚刚的特写慢镜头至少还有美感，现在这种闪光提示牌，怎么有种让男神男友站街卖艺的错觉？
    为此，苏豆对5.0的水准进行了批判性的否定：“61.0是高像素网络电视，你给我的感觉，简陋了一点。”
    5.0的声音听着不是很愉快【请替我带一个字给友方除石。】苏豆：“说吧。”
    5.0【呸！】
    灭自家威风涨他人士气这种事苏豆觉得还是没必要，心中宽慰5.0道：“哎呀，咱们现在毕竟等级太低，等你也到六十级，特效肯定比它强。”
    5.0那刻板的声音透露出些许不甘【等级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分析出许愿者内心深处的需求，加以满足。】苏豆从善如流：“对对对。”
    心里回应着抬眼，透过那道透明的屏风，在她眼中，张顾寒身边那三四个指示牌全部都消失了，只余下一个硕大的箭头指着黑色泳裤，更为硕大的提示牌跟一个牌匾一样矗立在池边——
    “大！”
    噗……
    (╯‵□′)╯︵┻━┻，谁让你乱猜的！谁告诉你这是我的内心需求？！！滚蛋！

　　第43章

    就算是窥屏，也有高级玩家和普通玩家这两种区别。
    前者如聂夕辰，高品质镜头电影胶片效果，自带偶像剧画风，镜头切换自如唯美；后者便是苏豆，五毛特效全用在提示牌上。
    泡个温泉都对人生产生了质疑。
    不过苏豆很快发现，享受了高品质画面的聂夕辰脸色却不大好，匆匆泡了五分钟，便表情严肃地从水里起身，带着一身热气，裹着毛巾离开了，连自己放在温泉池边套着防水袋的手机都没有拿。
    苏豆坐在池里哎哎两声，见聂夕辰头也没回，赶忙拿着手机站起来跨出池子，随手一方大毛巾往身上一批，追到换衣间。
    聂夕辰却披着大毛巾赤脚在换衣间内来回走，一脸想要撕了谁的愤怒表情：“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苏豆有些莫名，把手机递过去：“怎么了？”
    聂夕辰拿回手机，拉了苏豆一边，凑近道：“你刚刚看到什么了？”
    苏豆：“不就是……对面吗？”
    聂夕辰：“没有其他特别的？”
    苏豆伸出大拇指：“特效画质特别好。”
    聂夕辰眼尾一耷，差点当场哭出来：“你看的那是张顾寒吧，你往宋亦空身上看了没有？”
    让人喷血裸男看一个不就够了，要看也只能看自家的，看别人家的多不好意思，苏豆摇摇头，表示自己一根毛都没关注。
    聂夕辰哭丧道：“我那破石头真是要疯了，它还给我在宋亦空身上搞了点提示，什么‘这条腿下次可以断’‘肋骨找个机会可以折一折’‘有机会再上个脖套’‘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进icu’……”
    苏豆惊了一跳，这哪儿是唯美偶像剧风，根本是悬疑惊悚片吧？！5.0最多就是污了点，聂夕辰那许愿石这是要闹出人命啊？
    见聂夕辰愤怒如此，苏豆安抚几句，拉着她匆忙洗漱换衣服回房间，又给张顾寒去了一条微信，只说她们觉得泡温泉太闷了，有些困，提前回房间休息。又早早道了一声晚安。
    回到客房，聂夕辰再也淡定不下去，在屋子内来回总动，一会儿不知想起什么叉腰哈哈大笑，一会儿又烦躁得到处翻东西。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灌了几口苏豆从厨房拿回来的冰水，这才恢复了理智。
    房间内所有的灯光都亮着，两个女孩子面对面盘腿而坐，苏豆对自己的许愿石都只是一知半解，对别人的除石更是一无所知，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聂夕辰自嘲一笑，道：“我之前还劝你看开点，别抱怨许愿石，现在我真是没脸说这些话了。”又转而愤怒道：“每次我和宋亦空走近一些，就会收到这种奇奇怪怪的提示。真是要气死我了！”
    苏豆想了想：“但其实，只要你不许愿，许愿石就不会有效果反射到宋亦空身上对吧？”
    聂夕辰点头，叹口气：“也不是每次我许愿都会有男人倒霉，看概率吧，也看人品。有时候许再多愿望都没事，有时候一个很小的心愿都能有人倒霉。”
    苏豆无言以对，总觉得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没法安慰。
    聂夕辰哭丧道：“我难道真要打一辈子光棍。”
    苏豆：“那你可以少许愿，或者忍住不许愿。”
    聂夕辰叹气：“我以前也这么想过，可你知道的，我十几岁就拥有除石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遇到问题就许愿。就和抽烟一样，难戒，改不了。我也试过，但是忍不住。而且就算你不主动许愿，可以忘记许愿石的存在，它也会隔断时间自己冒出来刷一下存在感，问你要不要许愿。”
    对于一个从小就习惯许愿满足愿望的人来说，的确和苏豆这种半路出家拥有除石的人不太一样，聂夕辰习惯许愿石的存在，就好心美女习惯了漂亮衣服来妆点，而苏豆不常用除石，现在也不过5.0级别，时不时还会自动忽略它的存在。
    个体间差异的存在导致每个人的心态和情况都不同，这样一来，苏豆也出不了什么好主意，聂夕辰挨着枕头接连叹气，最后把自己给叹睡着了，苏豆摸控件关灯。
    这个晚上她也没睡个安生觉，总是做梦，梦见张顾寒成大字被吊在半空中。
    一个叫5.0的黑衣人拿着鞭子在旁边张牙舞爪地叫嚣：“你许不许愿？”
    梦里苏豆边哭边看着张顾寒：“不许。”
    “撕拉”一声，张顾寒碎了一件衣服。
    黑衣人又继续甩鞭子：“你许不许愿？”
    苏豆底气没那么足了，还是说：“不。”
    “刺啦”又是一声，这次碎了一条裤子。
    大夏天的，这个梦里的张顾寒也不知道穿了多少件衣服多少条裤子，苏豆一遍遍说不，张顾寒的衣服接二连三米分碎消失，终于，眼看着衣服就要碎光了，她这才焦急地跺脚喊道：“我许，我许！”
    梦中，5.0发出桀桀狂笑。
    张顾寒在黑暗中抬起头，望着苏豆，幽幽道：“应该再等一等，我身材挺好的，你不看看吗。”
    苏豆：“……滚蛋！”
    ……
    接下来的几天，聂夕辰大约受61.0的提示刺激，便有些不太爱搭理宋亦空，整天跟着苏豆和张顾寒玩耍。
    宋亦空给经纪人发消息感慨：“我是不是过气了，怎么聂夕辰就跟他们玩儿，不怎么理我？”
    经纪人为了安抚他，让他早点养好伤，诚恳地回复道：“张顾寒那是不拍戏了，他在圈米分方面就一直比你有能耐。”
    被经纪人插这么一刀，宋亦空觉得人生都不能好了。
    而托聂夕辰的福，因为有她在，苏豆和张顾寒之间关于“假装门被反锁”的尴尬也终于被掩盖得十分完美——两人都装作那天晚上只是电闸跳电，其他什么都没发生。
    一连玩儿了好几天，三天后，张顾寒开车带苏豆回学校，a大的春游大军们也陆陆续续乘车归校。
    苏豆回学当天就去图书馆看了几页注会，以安抚那颗因为几天没看书而负罪感膨胀的内心，张顾寒的原计划是陪女友呆着，然而有一条短信消息在他手机里躺了好几天，需要临时处理一下。
    抛开匪夷所思的内容，消息来源处就令张顾寒不甚愉快——那条消息来自陈州。
    而内容是这样的：或许说了你不相信，但还是提醒你，你现在的女朋友苏豆拥有一个常人无法想象的神秘力量，你不是真心喜欢她，你是被她控制了。如果想知道更多，可春游后联系我。
    张顾寒对这条信息的评价只有两个字：毛病。
    但对方却在他忽略之后接二连三的用信息轰炸，内容如出一辙，概括出来和他最初收到的消息差不多，要防着苏豆，他张顾寒会和苏豆在一起是不正常的，是受人控制的。
    一次两次，只当发消息的人刻意找苏豆麻烦，次数一多，根本就是有毛病。
    张顾寒回校后边给陈州去了一通电话，让他没病就老实点，有病就赶紧去治。
    陈州这次没去春游，本打算春游期间和张顾寒联系，只是没料到后者带着女友出校玩儿，见自己的几番提示没有得到该有的重视和回应，还特意打了好几个电话，只可惜全被掐了。
    好不容易得到回复，也不管对方信不信自己所说，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别挂，你别挂！我就说几句话，你信不信随你。你自己想想从你认识苏豆开始，这么久以来，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比如，其他人都很普通，就苏豆很特别，或者反过来，苏豆正常，其他人都不正常这种。有没有？”
    作为曾经的除石拥有者，当初盗窃了苏豆的文章发表的陈州，他是如何察觉到苏豆不太对的？
    这还要从当初盗窃文章发表的事败露说起。
    那时候陈州利用除石达成了好几个心愿，许愿石却又突然毫无预兆地消失，他心里既不甘心，又想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想了一个寒假。
    他记得清楚，除石消失前在他耳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愿望被迫中断，本除石已被消灭！】
    除石被消灭，说明什么？难道有人知道他拥有许愿石，而许愿石因为某些原因可以被消灭？
    为什么被消灭？前一句话是“愿望被迫中断”，难道因为自己许的愿望被迫中断，所以他的许愿石被消灭了？
    那他当时又许了什么愿望？
    他记得一清二楚，他许愿除了有男友的，全校校花级别的美女都愿意和他约会，而刚好那天约会的女生放了她鸽子。
    如此一想，除石消失的事便清晰立体了起来——因为有人中断了他愿望的实现，所以他的除石消失了。
    意识到这一点，陈州相当愤怒，他对盗窃文章改名字发表的事毫无歉意，却觉得如果不是除石消失那件事还有挽回的余地，许个愿望说不定分分钟就能搞定。
    人一旦钻进自己思维的牛角尖，便不会觉得自己是错的。
    陈州觉得事已至此，那个刻意中断他愿望的人最为可恶，那个人知道他有除石，很可能自己也有，或许是见不得其他人也拥有除石，所以才消灭了他的石头？
    越想想气，越气越不甘，就想知道是谁，是哪个混账坏了他的事！
    于是回校后，陈州就想联系那个放他鸽子的女生，奈何人女孩儿现在根本不理他，电话不接，微信不回，根本无从打听——他自己意识不到，他开学后疯魔了一样联系那个女孩子，人女生以为他死缠烂打想要骚扰，这才敬而远之。
    本来事情到此毫无进展，陈州焦头烂额，可偏偏开学这段时间a大校内疯传“机械系张顾寒找了个经管系的女生做女友”。
    陈州现在一听到苏豆和张顾寒的名字就头疼，哪儿会关心他张顾寒找了个什么女朋友，但一听那女友竟然是苏豆，下意识便觉得不太对。
    曾经在一个社团共事过，他对苏豆的印象一直是长得普通清秀，性格还可以之类的，除了有点写文章写小说的才华，没什么特别的。
    苏豆和张顾寒认识陈州当然知道，可张顾寒在校内大名鼎鼎，几年都没女友，怎么会突然找了在他看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苏豆做女朋友？
    还整天陪伴左右上课自习？俨然成了a大令人羡慕的一对佳偶？
    陈州自己心里也清楚，他还是嫉妒苏豆的，苏豆能写出他写不出来的文章，能得到老师领导的赏识，现在有一个那么优秀的男朋友还成了a大名人。
    他不甘，嫉妒，又憎恶，他想起盗文事件败露后苏豆高高在上冷漠地对他说的那些话，他觉得苏豆普通到根本不配得到现在的一切。
    于是内心里滋生出黑暗的幼芽，他想，就像当初别人嫉妒他和校花约会一样，会不会，苏豆能成为张顾寒的女朋友这件事，本身也是不正常的？
    如果苏豆和他当初一样，也拥有一块许愿石呢？
    她可以得到特别的关注，可以约会，可以成为机械系大神的女朋友，可以得到本不属于她的，可以洞悉一切，可以……发现自己的文章被人盗取……
    苏豆？！难道是苏豆？
    陈州钻一次牛角尖，就会钻第二次，他从对一个现象的怀疑而产生质疑，从质疑产生了假象假设，又渐渐从这些毫无论证的假想中看到了“真相”。
    而且，他相信了这个“真相”，也期望别人相信这个“真相”。
    所以他找到张顾寒，试图说服。
    但他忽略了一件事——企图让智商高高凌驾于他之上的张顾寒相信一件事，光阐述一个结论是没有用的。
    在张大神这边，结论，过程，因果逻辑和论证方法及证据一个都不能少。
    于是在电话里，陈州终是没兜住老底，把许愿石的事讲了出来。
    已入春季，图书馆前一片小树林的枝桠上打了一朵朵花苞。
    极目远眺，尽是一片暖阳春色。
    张顾寒捏着手机，目光远眺，语气和平时不无两样，他对电话那头的人道：“这些话，你也可以留着和当初赏识你的教导处主任说一遍。”
    陈州那头愣了愣：“你什么意思？你还是不相信……？”
    张顾寒挂断电话，转身回图书馆，手里还拎着苏豆那只米分色水壶。
    他记得，他和苏豆的处识就是在图书馆门口，那天他从宿舍出来，看谁都是男人，唯有苏豆是正常的。
    还有一件事，他缺失了寒假某一天的记忆，到现在都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追到了苏豆。
    而同一时间，图书馆自习室，苏豆耳边5.0的声音清晰传来：
    【已被消灭的前敌方除石拥有者陈州刚刚对我方进行了一次“真相”轰炸。】
    【轰炸目标：张顾寒。】
    【轰炸过程：已完成。】
    【警告！我方存在除石身份暴露危机！请务必警惕。】
    【如有必要，请铲除前任敌方除石拥有者。可提供武器有：一级冷兵器、三级热兵器、高等级贴身定制版兵器。】
    【请务必尽早选择。】
    一段一段话在苏豆耳边响起，惊讶之余只有一个想法：他知道了？张顾寒知道了？
    也许在陈州的幻想中，当苏豆察觉张顾寒清楚真相的反应是这样的：惊讶、惊慌、恐惧失去这么优秀的男朋友，想用除石许愿让张顾寒失忆，接着胆战心惊，不再信任，内心焦灼、矛盾恐惧。
    然而现实情况却是——
    苏豆抬起捏在手里的笔，笔帽挠挠头发，叹口气，坦然地想，怎么就暴露了呢。这个陈州还真是多事啊。
    不过要说担心，早些时候还真担心张顾寒会知道，也会焦虑一下，但等到事情真的发生，苏豆反而淡定了，她自觉一向行为端正，也没用除石在大神身上许乱七八糟的愿望，有什么可慌张恐惧的？
    不过惊讶倒是蛮惊讶的。
    又叹口气，苏豆默默在心里问5.0：“这个一级冷兵器和三级热兵器不会是我心里想的那两个吧？”
    5.0【正是。】
    咦~~文明时代，怎么能那么血腥暴力，在询问过5.0最后那个武器不会见血也不会闹出人命、对身体也无伤害之后，理所当然的，苏豆选择了那个高等级贴身定制版兵器。
    然而等啊等，没等到张顾寒打热水回自习室，却等来了聂夕辰一条十万火急的短信。
    “苏豆！！我前段时间许的一个愿望实现了！！我感觉这次会有后续效果，这段时间我和你们一起玩儿接触得多，宋亦空现在还活蹦乱跳，你一定要看住张顾寒啊，我差点把他给忘了！”
    苏豆捏着手机，看着那条消息还未反应过来，突然的，自习室门口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会计班一个女生刷一下推开大门，喊道：“苏豆！你男朋友被牌子砸了，一头血，都打112了，你快点去看看啊！”
    被砸了一头血？
    大神？！(⊙v⊙)
    苏豆甩着脚丫子往外冲，心中怒吼道：5.0！！你不是有准男友危机情况预警吗？！！
    5.0【高等级许愿石施加效果过程中会影响我方预警。】
    苏豆在心里狂喷：“都砸完砸一头血了那现在能预警了吧？到底怎么样了？”
    5.0【恢复预警，临时增加身体数据监控。】
    5.0【身体报告已出：您的准男友——活着！】
    苏豆：“………………………………”

　　第44章

    张顾寒也是点儿背，走到图书馆门口，听到头顶有声音，刚抬眼，脑袋正上方图书馆的“馆”字便砸了下来。
    随便换个反应慢的，这会儿早该脑袋开瓢血淋淋一脸，幸好他反应快，及时后退的同时抬胳膊挡了下，这才没有发生校园惨剧。
    但足有半人高的牌子这么一砸，想安然无恙那也绝无可能，胳膊皮蹭掉一大块伤口流血都只是小事，关键是，张顾寒在抬手挡的那一刹那，听到了一声沉闷地骨头咔哒声，显而易见，该是折了。
    折就折吧，他也看得开。见拉开的那道口子流血的速度没预想中严重，便琢摩着还是先去水房给苏豆打好水——这不是还有条健在的胳膊嘛。
    但图书馆门口却不止有他一个，牌子轰动往下一砸，不管是门口经过的还是图书馆大厅内的，全都惊讶地回望过来，两个正要进门的女孩子险险躲过，吓得齐齐尖叫，飞快退开。
    按照张顾寒的设想，跑到水房打个水，期间拨一次校医院电话，再回自习室和苏豆说一声，前后三分钟没问题。
    但他毕竟低估了自己在a大的出名程度，也低估了围观学生们的热心程度。他这一被砸，不用三秒，便有人冲了过来将他围住了。
    “砸到了？啊！流血了！”
    “快快，打校医院电话。”
    “打什么校医院，112啊。”
    砸下来的牌子摔碎了一角，满地是渣，有人开始掏包拿纸，有人掏手机打电话，还多是女生，目光晃了一圈，再一抬，便见苏豆拨开人群冲了进来，一脸急切地讲他望着。
    在确认没有被砸残、也没有血流成河，人还能安安稳稳拎着她的水瓶站在原地之后，苏豆这才小小松了口气。
    正牌女友一上线，其他女生递纸巾递水的手全都同一时间缩了回去，但围聚在一旁的人倒是一个没少。
    于是，不少人见证了这对a大著名情侣之间的相处对话。
    张顾寒的胳膊之前一直以固定的姿势抬着，一见苏豆，便要装作无事一般落下，被苏豆大声喝了一句：“别动！”
    张顾寒：“就撞了一下，没事。”
    两人面对面，苏豆只敢看却不敢碰，盯着那处还在流血的伤口，又想起那碎了满地金属渣的，流露出了一个拧眉忍痛的表情，好像疼的那个人其实是她一样。
    苏豆：“都流血了还没事，你别不是又撞坏了脑子？”
    张顾寒：“脑子撞到你现在看我应该是横在地上的。”
    苏豆：“…………”
    围观人群瞬间鸦雀无声，不是很能理解这对小情侣为什么能坦然面对流血的胳膊打情骂俏——大神啊！112帮你打了，劳烦你让你女朋友帮你简单处理包扎一下让后滚去医院好吗？谈恋爱在医院里也能谈啊，血流光就死了直接过清明了啊！
    苏豆当然不可能知道围观群众的心声，但张顾寒伤成这样，简单包扎一下还是需要的。
    校医院内，医生给张顾寒止血绑扎，临时用固定板固定骨折的胳膊。
    旁边苏豆脑海里，没有对准男友的危险情况发出警报的5.0提供了一个贴合现实情况的《男友受伤指南》。
    苏豆无语地吐口气，心说都这个时候了，谁有工夫看这个？与其提供这种没用的，倒不如提升一下业务技能，连准男友危险预警都不能及时做到。
    5.0没有辩驳【弥补是必须的。虽然你的准男友肉体受到了伤害，但我可以帮助你从精神上安抚他。】
    苏豆：“我们人类，一般都是缺什么补什么。”
    这意思很明显，缺胳膊补胳膊，你除石有本事就让张顾寒赶紧好起来，给他一条完好无损的手臂。
    然而在5.0的理解里，张顾寒受伤的是身体，那需要补的自然也是肉体。
    提到肉体，5.0的脑回路根本不能好，本能道【肉体只能你补。提示：可使用《男女体位十八式神功》】
    苏豆：“………………你、还是，闭嘴吧。”
    做了简单的包扎，又及时去医院，张顾寒的胳膊并没有其他大问题，创口做深入清洗又固定好胳膊之后，又在急诊室打了一针破伤风。
    期间苏豆一直陪在旁边，从看到医生清理创口开始就替张顾寒觉得疼，她想一定很疼，肯定疼坏了，虽然张顾寒从头到尾都没哼一声。
    医生见旁边看着的年轻女孩儿眉头紧锁，一脸承受严峻酷刑的沉痛表情，开口表示自己处理伤口的医术还是可以的，不用担心。
    坐在那里的张顾寒开口道：“我女朋友觉得我应该很疼。”
    对自己的医术报以自信的中年大叔医生微微一笑，手里还拿着镊子：“那你快告诉她疼不疼。”
    张顾寒转头，目光与苏豆交接，说了三个字：“特别疼。”
    医生：“……”
    苏豆望向中年大叔：“医生，你轻点啊。”
    啧，现在年轻小伙子谈女朋友都这个调调，和他们当年不一样吗。
    清理完伤口吊起胳膊，忙碌了一下午，两人才从医院回学校，期间张顾寒对苏豆的态度并无异样，看上去，他似乎对陈州说的那些并不相信。
    吊着胳膊上了几天课，期间宋亦空打来热线慰问，对步自己后尘的独臂侠表达了同坑战友的欣喜之情。
    宋亦空：“你看这样多好，就得学我，断胳膊断腿算什么？断了才能创造机会谈恋爱吗。”
    聂夕辰则致电苏豆，表示自己万万没想到会波及张顾寒，电话里不停道歉。
    苏豆却问聂夕辰：“你有许愿石这件事，有其他人知道吗？”
    聂夕辰：“当然没有。我以前不是和你说过吗，有人专门搜集消灭低等级的许愿石，我一直都捂着。怎么，你难道暴露了？”
    苏豆：“嗯，张顾寒应该知道了。”
    她将先前陈州的事说了一遍，琢摩着陈州应该是顺藤摸瓜猜到，也有可能是疑心病重误打误撞猜到，可不管是如何猜到的，他也的确踩准了点，还特意告诉了张顾寒。
    聂夕辰听完第一反应是：“除石没给你建议收拾那个陈州？”
    苏豆：“哦，有，大概就最近几天吧，我选择了一个高级贴身定制，也不知道是什么效果。”
    聂夕辰松了口气，她知道只要除石有警觉，基本上陈州再也不可能有机会将这个秘密告诉给其他人，只要提到这个秘密的相关事情，他便会发现自己开不了口，也写不出半个字，根本无法传出消息，这也算除石的自我保护机制。
    陈州那边聂夕辰不担心，相比起来，她倒是更担心张顾寒。
    除石在这期间进入保护机制状态，苏豆会无法许愿，张顾寒不相信那些匪夷所思的话还好，如果相信了呢？苏豆岂不是暴露了？
    他会相信吗？对于一个拥有许愿石的女孩子，对于这么不同常理的事，他会像过去那样真诚信任而没有警惕吗？
    聂夕辰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如果提到这件事，你要和他说真话，还是想办法隐瞒下去？”
    苏豆想了想：“夕辰，你帮我一个忙吧。”
    当天晚上，苏豆在睡梦中，意识清醒地进入了张顾寒的梦境。
    托聂夕辰她家许愿石的福，这个编造的梦境，相当真实且美轮美奂。别说人了，光是图书馆都散发着一股浪漫唯美动漫风。
    这个梦境还原了白天图书馆门口的情形，唯一不用的是，这次是张顾寒、“陈州”、苏豆三个人面对面对峙关于许愿石的事。
    现实里一切事端都有因果缘由，顺势发展，梦境却可以直接产生一个果，或者因。
    等这个梦境真正形成时，苏豆面前已经够站着“陈州”和张顾寒了。
    而眼前这个假陈州，也开始了暴露真相，当着苏豆的面，向张顾寒阐述一个“真相”。
    虽然是梦境，可一些场景却是真实还原，苏豆不知道白天陈州对张顾寒说了多少，又是如何解释的，此刻一听，汗毛倒立，没料到他竟然说中了十成十。
    还问张顾寒：“你自己想想从你认识苏豆开始，这么久以来，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比如，其他人都很普通，就苏豆很特别，或者反过来，苏豆正常，其他人都不正常这种。有没有？”
    有的！
    看别人都是男的，唯独看她却正常；过年期间还丢失了一天记忆，这关键的一天，记载了两人关系质的飞越。
    全被说中，真是要了老命。
    此刻陈州已然说完，张顾寒却无甚表示，苏豆知道该自己临场发挥了，立刻对假陈州的话予以决口否定，还不忘在脸上携裹“惊慌”“无措”等秘密已被揭发时的慌乱表情。
    其实苏豆觉得自己演得特别假，好在有61.0的特效加持，不用照镜子都能想象到，此刻她的一定和做错事被揭发的电视剧女主角一样，虽然狡辩，但神色中一定带着一切正是如此的上帝视角表情。
    她和假陈州辩了几句，总结下来，就是她在不停否定说不不不不不，不是这样，陈州一口咬定是是是是，正是如此。这期间张顾寒却一直站在一旁没说话。
    苏豆觉得自己都快要诡辩不下去了，就差当场跳脚说我就是有许愿石，大神你快信了吧！
    好不容易，张顾寒终于有了反应，他看看苏豆，转向陈州时，表情十分淡然：“我说……”
    假陈州一双眼睛瞪得铜铃大：“她都心虚了，这下你相信了吧？”
    张顾寒抬手示意他噤声：“苏豆有许愿石，和你有关系吗？”
    假陈州：“…………你，不相信？”
    张顾寒抬手，因为手臂长，几乎一下捞住苏豆，搂着她的肩膀，对假陈州又问了一遍道：“我女朋友的事，和你有关？”
    假陈州：“…………不是，我不告诉你，你怎么知道？”
    张顾寒点点头：“那谢谢你告诉我。”
    说完手臂一带，搂着苏豆转身就走。
    假陈州能不能好苏豆不知道，但她自己显然是不太能好，这什么意思？还是不相信。
    然而绕着图书馆门口走了半圈，一处教学楼花圃边，张顾寒弯腰捡起一块石头，递到她面前。
    苏豆：“？？”
    张顾寒：“变个包子我看看。”
    (⊙v⊙)逗我？又不是魔术，这特么怎么变？
    然而苏豆忘记了一件事，这是在梦里，这个梦境是由61.0编造的，聂夕辰向她的除石许的愿望，就是要让张顾寒相信苏豆的确拥有除石。
    所以摊在掌心的那块石头，瞬间变成了一只大包子，还冒着热气！
    张顾寒：“…………”
    苏豆：“…………”
    按照苏豆原本的计划，她想在梦里试探一下，看看张顾寒会有什么下意识的反应，但这剧本似乎有些不太对？
    大包子皮薄肉多，还散发着香气，苏豆对包子向来没啥抵抗力，艰难地咽了口吐沫，心里想着：这石头变的包子能吃吧？梦里吃了回头明天不会拉肚子吧？
    张顾寒投向苏豆的目光却已然变幻了多次——这个梦虽然是梦，但张顾寒不会有身在梦境的意识，对他来说，一切都是真实的。
    所以发现自己的女友确实有特殊能力之后，张顾寒站在原地，把包子递给苏豆，沉默地做起了思考状。
    苏豆捧着包子，偷瞄他的表情，心说这是在想什么。
    5.0却连叮两次【叮！】【叮！】
    【恭喜！激活“炫酷值”，炫酷值指数增加。】
    这什么炫酷值怎么增加的？
    5.0【您的准男友觉得‘女友能把石头变包子’这件事很酷。在他眼中，你的炫酷指数增加。】
    【同时提示。你目前在他眼中的容貌指数：9；气质指数：8.5；性格指数：10；炫酷指数：1；性感指数：0。】
    苏豆：“…………”性感指数零分是什么鬼？什么鬼！？平胸不行啊？
    还有那什么炫酷指数，她能不能选择清零……
    所以，在大神心里，有特殊能力是很酷的一件事对吗？
    苏豆：“他没有排斥？”
    5.0【排斥情况暂未出现。】
    苏豆记得自己有一本不常用的《图解之张顾寒》，里面有一页可以临时知道他的内心活动，脑海里翻出来，急忙一扫，只见上面写着张顾寒目前的内心弹幕吐槽——
    “这个月图纸还没画，看来不用画了。”
    (⊙v⊙)什么？
    “也不行，许愿石画出来的图纸总要改一改。那下个月和下下个月的一起叫苏豆让许愿石画了吧。”
    (⊙v⊙)啊？
    大神！！你是学霸学霸啊！你哪里来的厌学情绪啊！再说5.0还是个孩（弱）子（鸡），不会画你专业上那么高端的图纸啊！！！
    还有……你的反应是不是不太对……
    _(:3」∠)_
    苏豆无言以对，仰头望天，泪流满面。许仙发现白娘子是蛇精时吓得晕死过去，那才是一个正常男人该有的反应好吧。
    你正常一点！！正常一点啊！！
    张顾寒此时看着苏豆，表情与平日并不两样，淡定道：“苏豆。”
    苏豆：“？？”
    张顾寒：“那你会飞吗？”
    噗……………………
    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大神……你不是许士林，凭什么觉得我应该是白娘子，不会飞！不会！！
    然而…………转眼间……
    两人已从教学楼下的花圃挪到了图书馆顶楼的平台，风声猎猎，苏豆的眼泪在心里流成一片海。
    61.0，做一块安静如鸡的许愿石好吗，不要给自己乱加戏份好吗。
    张顾寒则十分惊讶，眼底流转出错愕的光，拉着苏豆欲要说话。
    苏豆立刻打住道：“大神！你还要验证什么？”
    张顾寒：“哦，这个月图纸还没画完，让许愿石帮我顺手画了吧。”
    苏豆：“…………”
    =口=

　　第45章

    “以后课不上也没关系吧？”
    “大四论文毕业设计我应该也不用做了，可以顺利毕业了。”
    “哦，人民币能变吗？”
    “工作也不用愁了，市区房子一平几万块，也没问题吧？”
    ……
    #大神是不是疯了？#
    #我男朋友的脑回路是被垃圾堵住了吗？#
    #还是他脑子有坑？#
    苏豆万万没料到，相信了她拥有许愿石的张顾寒竟然会有这种“天上掉馅饼，从此之后连努力都不用，只要躺着当大爷”的想法。
    大神啊！你人长的帅，想得也挺美吗！！
    图书馆房顶的风有些大，吹得苏豆脑门有些疼——不愧是61级的许愿石，梦境编造得跟现实几乎无差别。
    但苏豆已经想从这个梦境中清醒过来了，她有点担心等会儿自己的男朋友会不会牵着她的手，一脸期待的望着她，开口想要隐身在学校里飞两圈的提议。
    然而再次开口的张顾寒，说的却是：“这是在做梦吧。”
    苏豆愣了愣，抬头，只见张顾寒凝神静气地将她望着，她以为他还有些不敢相信，便下意识回道：“当然是真的。”
    张顾寒看着她，却道：“苏豆，我说的是一个肯定句，这是在做梦，对吧。”
    5.0在这个时候就跟死了一样，一句话都不吭，苏豆习惯了除石预警，被陡然撞破真相，一时反应不过来，张口就否认：“你说什么呢，当然是真的……我能用石头变包子，能带你飞，都不是假的啊，你还不相信吗，不是你在做梦啊。”
    这当然是梦，应该是一个为了他，特意编造的梦。张顾寒在心里悄悄叹了口气，傻姑娘啊，撒谎都不知道理直气壮一些，表情都虚了。
    “你的水杯，苏豆，我手里没有你的水杯。”
    苏豆一脸疑惑，不明所以，却也知道，一定发生了破绽。
    而她不知道的是，许愿石在人的梦境中编造一个与现实有重合度的虚幻时，虽然会修改那个人关于相关现实里的一部分记忆，却没有办法控制人的思维。虽然可以媲美现实，却无法真的做到现实的客观。
    比如这个梦境的开头是张顾寒、苏豆、假陈州三个人对峙。与现实里苏豆在自习室看书，陈州张顾寒电话联系存在客观差别；而与现实相同的则是所有的人物场景，甚至是张顾寒拎在手里的那个米分色水杯。
    如果是现实情况，张顾寒拎着水杯，只要他没有把水杯放下，无论是苏豆把石头变成包子，还是带他飞上图书馆楼顶，那个水杯都应该在手里。
    然而现在，根本没有水杯。
    为什么不在？
    因为一切都是虚幻的。梦境的细节出现了破绽。
    场景梦境假陈州校园都是编造的，苏豆不是现实里的苏豆，只是她的意识在梦境里形成的投射，水杯自然也不存在。
    与假陈州说话时，那个水杯还在张顾寒手中，苏豆将石头变成包子时，水杯也没有消失，可就在他们瞬间挪移到图书馆楼顶时，水杯突然消失了。
    聪明如张顾寒，身处在一个为他特别编造的虚幻中，依然能够跳出局限思维和视野，做出大胆的推测和猜想。
    而这样梦到苏豆也不是第一次了，他记得清楚，开学之前，大概是情人节那天晚上，他甚至还梦到过苏豆牵着一条绳子，而绳子的另外一头绑着自己，他还在那个梦里帮苏豆抢了很多拟人态的红包。
    这是梦！即便只是猜测，他依旧认为，这应该是个梦。
    其实如果没有得到印证，苏豆也死咬着不承认，等到梦醒时分，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偏偏！！61.0除了是个会给自己加戏的高等级许愿石，竟然还是个坑人的猪队友！！
    苏豆都做好咬死牙关不承认的准备了，这个猪队友竟然直接场景变化，什么校园、图书馆顶楼、蓝天白云，通通幻化消失，一片白茫茫中，剩下她和张顾寒大眼瞪小眼。
    ！！！！61.0！！！苏豆心中发出一声咆哮，要是咆哮通过喉腔变成声音，一定会喷那个猪队友一头的吐沫星子。
    【叮！】
    还是刚刚持续装死的5.0重新做回了主人的小棉袄，贴心提（补）示（刀）道【友方除石属性胆小，具有在被撞破梦境之后自己率先撤退的“优良坑爹品格”。我方已将一字真言“呸”送它滚蛋上路。】
    【目前只剩我方坚挺独留战场，还请许愿者苏豆再接再厉。】
    【同时提示：您的准男友对梦境确认度高达百分百。硬拼智商会被完虐得很惨，慎重撒谎。】
    面对优哉游哉将自己望着的张顾寒，苏豆报以一个尴尬的微笑，心中怒哭——
    聂夕辰你们家石头什么破属性？拿牌子砸人断手断脚的时候不是胆子挺大的？玛蛋现在半路跑了算怎么回事？！
    “大神……”苏豆已经有段时间没叫这两个字，陡然脱口而出，倍感亲切，果然凡人不适合喊大神的名字，张顾寒三个字叫多了，都快忘记面前这位智商破表碾压全校了。
    面对突然变幻消失的场景，张顾寒只是略微惊讶，接着微微一笑，眼角略挑，帅而不失气场：“刚刚我没想起来，现在想起来了。白天我接了电话，就被图书馆牌子砸了一下，还去医院打了石膏，胳膊一直是吊着的。哦对，睡觉之前，我还喝了两口矿泉水。”
    你现在想起来，那是因为61.0它跑了啊……
    苏豆只能干笑：“哈哈……大神，你睡前还喝水啊，半夜不怕跑厕所。”
    张顾寒：“重点难道不是我现在应该在睡觉？”
    苏豆：“………要不你继续睡？我走了。”
    张顾寒幽幽道：“来都来了……”说完盘腿往地上一坐，顺手拉了苏豆坐下。
    61.0跑了，没有许愿石，张顾寒的大脑便只受他自己控制，他记忆清晰，逻辑明确，知道现实里的自己应该还在睡觉，这是他自己的意识，而苏豆通过某种方式进入他的意识中——这种可能性占百分之九十。
    女朋友有特殊能力这种事，一般情况下，正常人该是个什么反应？
    张顾寒终于认真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是被吓得腿抖心寒，还是该惊讶张嘴，又或者从表情和肢体语言上来表达一下“不可思议”四个字的内涵？
    然而，张顾寒真心诚意地觉得——还不错。
    #至少能帮忙解决一下作业吧？#
    苏豆抱着腿坐在地上，一脸看不透，问道：“我不是普通人这件事，你就不害怕？万一我是，鬼什么的。”
    张顾寒：“鬼和人长一样，还做什么人，像你一样做鬼比较好。”
    苏豆：“妖怪呢？比如，蛇精、狐狸精那种。”
    张顾寒：“……其实是包子精吧。”
    苏豆：“………”qaq能不能好好聊个天啊。
    然而她发现，张顾寒并不多问，好像突然失去了所有好奇心，不问她为什么有特殊能力，不问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甚至不去印证陈州白天和他说的那些话。
    可苏豆却忍不住：“你不想问我点什么？”
    张顾寒思考了一下，才道：“如果我没有预料错，白天陈州没有对我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你会一直守住你的这些秘密。好奇心我也有，知道自己的女朋友有特殊能力也觉得很奇妙，但你的秘密我不会开口问，有一天你想告诉我，或者方便告诉我，你可以和我说。”
    这、这样的态度，简直是完美男友啊！
    不过张顾寒继续道：“但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告诉我。我丢失了一天记忆，我想应该不会那么巧，刚好只有那一天不记得。豆豆？”
    苏豆犹豫了片刻，低头，像个做错事的小朋友：“是我……”
    张顾寒：“其他我都不问，但我想恢复那一天的记忆。”
    那一天……那一天是哪一天？
    是同学聚会“灰姑娘剧情”开启的第二天，是张顾寒无意间撞破了苏豆的小秘密，亲自开车来县城拜访的那一天。
    这个要求其实并不过分，也不难实现，但忆起某几段不忍直视的小细节，她恨不得张顾寒一辈子都别记起来。
    “总得知道自己是怎么追到女朋友的吧。”张顾寒在一旁感慨万千道。
    5.0紧跟着给了苏豆两个选择【是否刷回记忆（是）】【是否刷回记忆（否）】
    苏豆这人吧，小事情上虽然虎头虎脑了些，重要决定却从不含糊，也足够理智客观。张顾寒是他的男朋友，因为她才丢失了一段记忆，任何人都不希望自己的大脑像硬盘一样被人删除一段讯息，她不恢复那段记忆是她的私信，可这样的私信，偏偏又叫她觉得十分无耻。
    大神都能体谅他，提的要求也不过分，为什么她不能体谅他呢？
    这样一比，她那点小小的私心，也太无理取闹了吧？
    于是，苏豆最终还是选择了是，她想张顾寒恢复记忆这段时间，她还是赶紧跑吧，这次得比61.0跑得快点。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她万万没料到，紧随着61.0的步伐，5.0毫不犹豫的也当了一次猪队友！！
    什么恢复记忆！！那根本是当着她和张顾寒的面把那些记忆片段全部“播放”了出来！！
    只见他们周身的那些虚白如同形成了一个圆球形的幕布，原本被封存的记忆影像一幕幕在其上播放着。
    一开始是张顾寒想要出门，推开大门，却突然进入了一家酒店。
    紧跟着便是他在长廊一角拐弯，一个蓝色的人影不知突然从哪里冒出来，一把飞扑了过去，两人抱住，开始亲吻。
    没错，那是苏豆在灰姑娘剧情里丢失的第二枚初吻。
    当然，也是张顾寒的第二枚初吻。
    =口=
    5.0！！！你以为公园露天电影呢？有必要公放？
    5.0有些委屈【记忆在人脑中恢复，我们现在恰恰正在您的准男友的意识中。】
    苏豆：“…………那你还不带我赶紧跑！？”
    5.0有些郁闷【友方除石将我们丢下，需要友方除石帮助。】
    苏豆：“………………”
    短短几秒，不少重要的记忆已被飞快刷回。
    张顾寒望着那些画面，流露出了近几年维持时间最长的错愕——尤其当他看到一枚避孕套掉落在方向盘上时。
    苏豆：“………！！！”这种画面！为什么不能像其他记忆一样快速闪过，还用特意正常速度“播放”？！！
    5.0【本除石觉得，当时小雨伞掉落的姿势比较帅，想要再欣赏一边。】
    说完，这一幕又倒回去，重播了两遍。
    (ノ｀Д)ノ5.0你够了啊！！！够了！！！拿刀砍你啊！！你个污石污石污石！！时刻不忘污人一脸！！
    然而记忆画面的回放不受她控制，只由许愿石控制这件事，其他人并不清楚，在这掉落避孕套的一幕来回闪现了足足三遍之后，张顾寒看向苏豆的目光，俨然多了几份沉甸甸的深意——放了这么多遍，暗示的意味有些浓烈啊……
    苏豆：“…………”大神，亲爱的，不关我事，真的不关我事啊！
    还没等她开口，张顾寒了然般点头：“你放心，我对这一幕印象深刻，以后不会再忘记了。”
    sowhat？
    张顾寒：“我懂。”
    苏豆：“…………”你根本不懂……是5.0那个小婊砸……qaq
    5.0【掉落小雨伞的是3.0。】
    推卸责任也没用！3.0、5.0都是你！从三斤胖到五斤，你就不是石头是花岗岩了？闭嘴！
    然而一切想要弥补自己在男友心目中形象的言语已然无用，这一段失而复得的记忆在张顾寒心目中便是：
    苏豆捏造了一段“童话剧情”来满足自己的情感需求。在这个童话剧情里，她是坐着南瓜车身着华服的公主，他则是佩刀屠龙的王子。
    哎，一个拥有特殊能力的女孩儿，得喜欢他喜欢到什么程度才能用心良苦地特意编造出这样一个“童话”？
    虽然早已是男女朋友，张顾寒此刻依旧觉得十分感动，一感动，露出的表情在苏豆看来就十分不对头了。
    (⊙v⊙)大神，你这是什么表情？
    张顾寒走到苏豆面前，握住她的手，郑重道：“用情很深啊。”
    苏豆：“………………啊？”
    紧接着，张顾寒说了一句智商掉线、且从此之后无论是他们谁想起来都十分不忍直视天雷滚滚的话。
    “你放心，我们人类男人里像我这样专情的不多，我算其中一个。”
    “不过在睡觉这件事上不能随便，我再准备一下，你先忍忍。”
    苏豆：“…………………………”

　　第46章

    苏豆第二天早上起来，抱着脑袋在床上呆坐了足足十五分钟，一动不动。
    郑晓晓以为她在思考早饭吃什么，垫着脚尖伸手拽了拽她的被子：“不用想，我都帮你想好了。一碗热干面，两根油条，一碗豆浆，再加一个茶叶蛋！搞定！”
    苏豆直眉楞眼地坐在那边，心说热干面和茶叶蛋是拯救不了她的人生了，圣母玛利亚降世倒是可以试一试。
    但谁又知道圣母玛利亚什么属性，万一像61.0那样见风使舵半途跑路，或者5.0这种，绕着路把人拐上歧途……
    妈妈，我想回家qaq
    有小小妹子的精心打算，早饭果然吃的很丰盛，但苏豆胃口不佳，只要一想到白天还要面对一个不知脑回路拐到哪里的男朋友，她就很想死一死。
    5.0也在一大早提示，为陈州准备的高级定制版武器已在交货途中，最晚今天下午就可“签收”。
    也不知道这高级武器是个什么来头，看样子似乎本来就和陈州相关，苏豆心说自己大概还会再见到陈州几次，可午饭时候与郑晓晓、陈续一起吃饭，却听说男生宿舍那边闹了个大笑话。
    因为一早上没见到张顾寒，被陈续这聊天的包袱一丢，苏豆心里下意识就紧张，深怕这谈资的主角会是自己准男友。
    结果陈续道：“就苏豆以前协会里那个社长啊，老家来了一伙人，一大早把他宿舍东西一收，铺盖一卷，连人带行李一起绑走了。”
    遇到八卦郑晓晓就两眼冒光，连声问：“听着不像绑架啊？难道他家里还不让儿子上大学？”
    陈续：“哪儿啊，我问他们宿舍的人了，据说陈续是他们村里一个土豪供出来的大学生，那个土豪有个女儿，本来说好了他们供他念大学，他大三就得回去和那家女儿结婚的。但那谁，陈州，他上了大学之后就不乐意了，今年过年回去就没结成婚。土豪家女儿觉得陈州是在大城市有见识了，嫌弃她，哭了一个寒假，差点没把眼睛哭瞎了。人女方家就翻脸了，说要么还钱，要么回来结婚。陈州没钱还吧，就被绑回去了。”
    苏豆一惊，下意识道：“这不犯法？”
    郑晓晓的关注点却是：“他到法定婚龄了吗？”
    陈续自己也是县城乡下考上大学的，对此比两个女孩子都了解些，感慨道：“什么犯法不犯法。带头来绑人的是人亲姐姐。她亲姐姐一大早就在宿舍边指挥人收拾行李边嚎嗓子，说她当年辍学养家还要供陈州念书，现在陈州自己承诺别人的做不到，还觉得他这个当大姐的给他还钱天经地义，寒假回去说要出国念书，让他姐夫供。”
    “至于法定婚龄。”陈续露出一个淡笑：“领证需要到法定婚龄，但农村里结婚，只要办了酒席就算结婚了。你们可能没见过，十七八岁结婚的多的是，十八岁不到生孩子的也多的是。”
    郑晓晓面露惊讶，城市长大的小姑娘没见过那些，自然想象不出那个场景，苏豆却越想越觉得，这听着怎么像是“高级定制版武器”？
    怎么刚好在这个时候冒出一个老家农村的姐姐，还有一个愁嫁的土豪女儿？
    陈续这时候却转头对苏豆道：“这事儿你可以问老寒啊，他早上起得早，可是亲自去凑了热闹的。我听陈州他们宿舍人说，他还和陈州他姐姐聊了两句，他应该比我知道的多。”
    张顾寒？！
    苏豆面露惊讶，心中问5.0：“你提示呢？”
    5.0【高级定制版武器已发挥应有的效果，在确保敌方不存在暴露我方的危害之后，会提示最终结果。目前状况不属于提示范围。】
    时间倒退到今早清晨……
    张顾寒起了个大早，神清气爽，春风满面。
    颜乐说他起一脸笑意，肯定心里有鬼。
    其他两人睡成了死猪，呼噜声此起彼伏。
    可一声女人的喊叫却在尚且寂静的男生宿舍楼内回荡开，伴随着几声不太能入耳的脏话怒骂。
    颜乐吓了一跳，躺在床上，眯眼朝窗户外看，嘀咕道：“就算午夜狼嚎这个点也该散场了吧？是不是哪个不要脸的劈腿了，女朋友都喊成这样了。”
    张顾寒拉开门闩，轻轻一推，更为清晰的骂声由远及近从阳台传来。
    耳朵尖一些，便能隐约听到一个名字——陈州。
    和陈续说的并无二致，陈州的确在宿舍被他大姐逮了个正着，一伙人乒呤乓啷冲进宿舍，把一屋子还沉浸在半梦中的男生吓了一跳。
    其余三人惊愕地看着为首的女人踩着床梯爬上来，抓着陈州的被子掀开就是一顿锤：“你个臭小子，老娘养了你这么多年，怎么养出你这么个白眼狼！前半生为了这个家受苦受累牺牲这个牺牲那个，后半辈子难道还要给你擦屁股？！啊！你是不是人，是不是人！”
    陈州从睡梦中被惊醒，陡然看到他大姐一张怒如雷神的脸，又被劈头盖脸一通打，尿都差点吓出来。
    一面拽这辈子挡，一面用方言喊道：“姐！姐！你别打！别打！”
    女人的力气向来是小的，可农村里从小干活儿养家的女人，力气却犹如无穷无尽，打一阵拽一阵，不忘嘴里骂一通没心没肺，把床上能扔的都扔到了地上，最后朝着陈州的脑袋一个巴掌：“余家女儿那婚事早两年也是你自己答应下来的，没人逼你！你欠了人家的情谊，拿了人家的钱读书，现在想不认账就不认账？滚！做你的春秋大梦！”
    陈州被骂懵了，尚且还记得这里是a大，是他的宿舍，不是那个在如今的他看来不够繁华不够现代化的边郊农村。他第一刻反应过来的不是他大姐话里那些意思，却是——丢人，实在太丢人了。
    宿舍其他三个男生见进了一屋子人，连忙套裤子穿衣服，离陈州床位最近的那个男生看不过，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爬过去劝道：“这位大姐，姐，有话好好说，别打人，这里是学校，别打人啊！”
    陈州的大姐名叫陈月，比陈州大七岁，尚且年轻，不到三十，却是一张略显老起的脸，虽然如今也穿金戴银，衣物干净不显廉价，但遮不住半面妆容的憔悴和眼尾的皱纹，手背上也没有一块细腻的皮肤。
    这个农村女人，细腻是不够细腻的，却也懂道理，被年轻小伙子一栏，说别打人，这里是学校，果然便住了手。
    她从床上下去，开始让女人帮着收拾东西，指挥男人搬重物，又朝宿舍里其他三个蒙圈不明所以的男生道：“不好意思啊，刚刚嗓门大了，冲进来吓到你们了吧？我就来把陈州带回去，收拾完东西很快就走，大姐嗓门儿大了，别介意。”
    其他三个男生还能说什么，连连摇头，忙不迭从床上爬下来，这既然都是人家的家事，谁还能多管，一个去卫生间上厕所，还有两个直接从大敞开的门口溜去走廊了。
    人一走，陈月便叉腰抬头，一脸母夜叉状，朝着还在床上的陈州怒道：“你个不争气的东西！还不滚下来！”
    陈州也生气，又气又不无奈，边穿衣服边道：“你干嘛？这里是学校，你以为是老家农村站马路上骂人都没人管吗？”
    其他来的人早早应下陈月早前的吩咐，只管干活儿，谁家弟弟谁家自己教训，没人吭声。
    陈月听了陈州这话，怒笑了，讽道：“行啊，来城里上个大学都不记得自己当年也是泥土路上光屁股打滚的乡下人了？你个死不要脸的，学校管你上学管你读书，可不会管你欠了人钱为什么不还！！”
    提起旧事便是戳到了痛处，陈州当即反击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还他们钱？我还在上学哪里有钱还，等我工作了就还他们。”
    陈月继续讽笑，那笑容在她脸上直接扭曲成了一个大写的恨意：“工作？还工作？今年寒假你不是背着我偷偷问你姐夫借钱说要出国念书吗？啊！！！”
    这一嗓子吼出来，陈州一个哆嗦，没敢下床，气势瞬间便低了，知道事情败露。
    陈月：“人老刘家也是倒霉娶了我这么个丧门星！拖着个你这种没用的弟弟，给娘家补贴这个补贴那个！还得供你出国了？你要不要脸！你不要我还要！”
    陈州：“……我都说是借我的……”又低声嘀咕道：“再说，你是我姐，他是我姐夫，哪家不是当姐姐的补贴弟弟，别人家不都这样，到你这里你还委屈了？”
    一听这话，陈月差点没气晕过去，也知道和这倒霉弟弟无话可交流，只凶恶地朝他瞪一眼，让人赶紧收拾东西，别影响人学生休息，人家那是国家未来栋梁，他们家这个就是社会蛀虫。
    动静闹得实在太大，离得近的宿舍里的男生都跑出来，看这一大早屋顶都要掀了的怒吼是怎么回事。
    刚刚去卫生间上厕所的男生洗了把脸，听了个大概，但也没听太明白，只隐约明白，这是个姐姐供弟弟的典型农村案例。
    他给辅导员发信息，辅导员没回，一看微信群，见群里已经为这事炸开了锅，便知道辅导员应该已经焦头烂额奔赴在来的路上了。
    “咚咚咚”几声敲门声却在此刻突兀地响起——张顾寒玉树临风地站在门口。
    要说人的一张脸，迷惑性太大，不管骨子里好人坏人，只要长得好看气质佳，看着就是好人。
    张顾寒此刻就是那位看上去像好人的“好人”。
    他敲了敲门，扫视一圈，又抬眼朝陈州瞄一眼，最后准确地找看向当事人之一的陈月，淡定道：“辅导员还在来的路上，让我先来问问学生家长发生了什么事。”
    还坐在床上没敢下来的陈州呆了呆，卫生间的男同学愣了愣，这什么节奏？他张顾寒机械系的还管土木系的杂事儿？
    陈月这伙人也就对陈州格外不客气，对其他人是万万不会不客气的，尤其一听辅导员三个字，当即便文明了起来，态度也软了下去。
    收拾东西搬行李的男男女女动作都轻了不少，陈月则走到门口，对面前这位帅气的年轻英俊小伙儿委屈道：“家务事，真是对不住啊，也不想在学校这么闹。我们……”
    陈州撑着床铺栏杆，朝张顾寒嚷道：“你来干嘛？”
    陈月转头：“你闭嘴！”
    陈州：“他不是我们系的，其他系的，关他什么事！”
    陈月朝个一米八的汉子道：“你上去把他嘴塞起来，别让他乱说话！”
    陈月对自家弟弟的信任程度还不如一个长得帅气的陌生人，可见这些年被坑惨了多少次。她示意张顾寒别介意，摆了摆手，走出宿舍，站在走廊里叹道：“我们很快就走的，老师那边我会去打招呼，应该会……请假一段时间吧。”
    客气是要客气的，不分青红皂白闹学校宿舍就是他们不对，但陈月也没真的要在给张顾寒一字一字解释。
    然而张顾寒就是张顾寒，他想知道一些事的来龙去脉，总能想办法打听清楚。
    这位全a大知名的机械系男神，顶着一张脸，温言软语地表示如果是家里有困难可以讲出来，学校不但是育人教书的地方，也能为学生做力所能及的事。
    想象一下，要是你男神站在你面前和你说有困难就讲，你感动不感动？
    感动死了！
    这就是颜值的魅力！
    陈月被这关怀的几句话一戳，心当即软了下来，女人擅长倾诉，反正也有时间，便将前因后果声情并茂地娓娓道来。
    没半分钟，宿舍门口便围了几圈刚睡醒的男生。
    陈月说，她命苦，拉扯弟弟养娘家，从小命不好，唯一命好的就是嫁了好男人有个好婆家。
    又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好不容易把弟弟供完了高中，不打算再供了，男孩子，出去上学就自己赚钱，学费她可以给，生活费他自己想办法，兼职或者打零工都是条路。偏偏陈州不是少爷命想要少爷的待遇，觉得上学就该有人给学费给生活费。
    本地一家养鸡专业户发家的土豪欣赏陈州，觉得能考上这么好的大学，将来一定有出息。刚好土豪有个女儿，和陈州差不多大，中专毕业自己开了个小店，土豪就想撮合女儿和陈州，陈州很爽快地同意了，供他读书两年后结婚的条件也同意得万分顺溜。
    结果，年初春节闹崩了，土豪催着结婚，陈州推诿不同意，土豪急了说换钱，陈州就说你找我姐，我姐有钱，她替我还天经地义，婚事等毕业了再说——一下子伤透了两个女人的心。
    听完这些，围观男生纷纷在心里唏嘘不已——渣啊，男人了解男人，这是典型的毫无疑问的渣，没担当毫无责任心！
    张顾寒也点点头，他心里压根没唏嘘，这种偷人文章发表改名字的人有什么课替他唏嘘的，早前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再者，这个陈州，他可是知道苏豆秘密的人。
    虽然还不清楚苏豆那边会作何处理，但既然这是个机会……
    “那是要早点回去处理。一个女孩子用大好年华等了两年，总要有个说法。她家里找不到陈州本人，也会找家属要说法。相信辅导员和学校都能体谅你。”
    张顾寒：“而且我们学校可以因病因事缓休一年。”
    围观群众：(⊙v⊙)等等！怎么突然就缓休一年了，话题什么时候转到这里的？
    陈月一听可以缓休一年，当即眼珠子一亮，连连点头，心说之前都不知道，幸好有同学提醒，回头就和辅导员说。
    张顾寒提完因病因事缓休，无形中推了一把，也算功德圆满，正要离场，颜乐晃晃悠悠从人群后挤进来，开口道：“不是缓休一年吧？我记得现在可以缓两年啊。”
    噗——一把名为“补刀”的刀锋无形地插在了陈州身后。
    围观群众中有人不嫌事大，默默鼓了两下掌。
    当天下午，5.0给出最终提示【高级定制版武器已完成使命。最终效果：缓休一年半。比预期效果增强百分之三百。】
    苏豆有一种预感，她觉得这个提示不会这么简单，按照她家除石的尿性，有条件就扯到张顾寒，没有条件，那就创造条件呗。
    果然——
    5.0【效果增强中的非预料中外挂：张顾寒、颜乐。】
    【叮！】
    【为感谢张顾寒在消灭敌方过程中所作出的实质性贡献，现提供奖励。】
    这到底会是个什么奖励，苏豆简直不敢深想，按照过去的常规尿性，大概就是怎么污怎么奖励。
    她对5.0也不报什么希望了，只是提醒道：“别忘了，你刚刚还提到另外一个人，好歹也多少奖励点什么吧。”
    5.0没有停顿【奖励张顾寒：感情催化剂一枚。】
    咦，竟然没污？
    【感情催化剂名称：颜乐。】
    ==好像有什么不太对………………
    【此奖励作用：在感情过程中增加‘跌宕起伏’效果，在矛盾与冲突中升华情感，尝试人类世界一女一男一男配的情感结构。】
    苏豆：“……………………”我谢谢你全家。
    什么跌宕起伏！！！什么感情升华！什么乱七八糟的情感结构！你当写小说拍电视剧呢！
    这么有技术含量感情品味的事你就不要做了！！
    你还是专心致志的污吧，可以不可以！！？
    5.0【除石总结人类社会经验：爱情片也需要走剧情。】
    qaq你看的不是爱情片，是走剧情的爱情动作片吧……
    在挫折中成长的苏豆坚强地撑住了快要裂成三百片的心脏，用聂夕辰那个以毒攻毒的办法，尝试扭转局势，道：“那什么，现在的电视剧一般都流行最后男主和男配在一起，这个你可能还不知道。你看张顾寒长那么帅，女孩子喜欢，说不定男生也喜欢呢？万一最后我不争气被炮灰，大神和那个谁一起了，走的那个剧情不就走歪了。”
    5.0【届时此情况可大大增加感情过程的戏剧性！感谢提示！】
    (ノ｀Д)ノ感谢你大爷！！

　　第47章

    图书馆自习室，紧挨的两个座位，苏豆看注会，张顾寒用电脑画机械图纸的大作业。
    看上去，一切如旧。
    连a大校内八卦扣扣群都评价，大神和苏豆妹子目前感情状况平稳，没有分手迹象。不过大神断胳膊一条，形象暂时打了个折扣。
    但小说里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暗流只涌动在表面之下。
    书册上密密麻麻的字一个都看不进去，苏豆只想要一块小叮当的记忆面包，把那些公式、理论一个个印在面包上吃进去。
    笔杆在指尖转啊转，她想张顾寒怎么就不问呢？那个梦他不可能忘记啊。
    他不问，她也轻松些，可她知道他清楚，特意不问她心里又总感觉忐忑不安。
    而此刻旁边的张顾寒，吊着一条胳膊，图纸画得乱七八糟毫无章法技术，他琢摩着一件事：苏豆既然有许愿石，那看注会果然是个幌子。
    嗯，这个幌子的终极目标必然是为了泡他。
    还有先前他有两次把女人看成男人，只有看苏豆是正常的，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的心理问题，现在看来一切早就在谋划中被安排好了。
    用情果然很深啊……
    但他承诺过，只要苏豆不主动提，他就不会问，所以只能按下心头的诸多好奇。
    但只要是男人，普遍有一种自己要比自己的女人强大的心态，张顾寒思考着，文学作品传奇小说里，那些非人类般普通的女性角色到底是怎么和她们的男主角相处的？
    聊斋里的狐狸精们有情有义，她们的男人好像并不怎么样啊；
    七仙女嫁给董永，最后触怒天条，被生生剥去仙骨，结局虽然ding，女性一方却代价参加；
    白娘子断桥遇许仙，感情都掏了，孩子生了，最后大水冲了金山寺，许士林似乎也刷足存在感，只有小青仗义地陪伴在女主角身旁；
    ……
    这么一参考，张顾寒心里默默叹气：无论传说或真假，怎么从古至今多是有能耐有法术有情有义长得漂亮的女人们看上了普普通通的凡人、书生？
    为感情苦恼挣扎的是女性、付出巨大代价的也是女人，男人们还要在撞破真身后惊恐地大喊一声“妖怪”“仙女”！
    哎哎，大哥们，有点男人该有的样子成不成，占便宜的是你们好吗！
    参考价值几乎为零，但同样的情况如今落到苏豆和自己头上，一种扭转“历史发展轨迹”的责任感油然而生。
    是时候证明，仙女儿下凡也能遇到高富帅真爱的时候了。
    决心这种事，对张顾寒来说就和饺子一样，下到锅里就是既成的事实：看来以后课是逃不了了，图纸也得自己画了。钱也得赚吧？还不能赚得少，赚少了苏豆还得忧心，一忧心就得许愿了。
    女友规格如此之高，真是……不愧是他张顾寒啊。【迷の自信】
    然而苏豆哪儿知道这些内心活动，她不常用《图解之张顾寒》窥探内心弹幕，倒是在深思熟虑之后，在图解书上开启了一页名为“大学舍友档案”的信息页面。
    里面有三个人的名字：华宴、宋若山、颜乐。
    华宴这人苏豆认识也见过，宋若山忽略不计，最后她的注意力全部投射到颜乐这个名字上。
    只见资料上写着颜乐的出生、家庭、成长、学习状况，性格脾气也一应俱全。而颜乐这个名字后面，目前闪着“男二号”三个闪光提示字体。
    苏豆收回投射在脑海里的注意力，无语地叹了口气，还是赶紧把5.0这位大爷送走吧，虽然送走一位大爷还会迎来另外一位属性不明的大爷，但她真的不想再和5.0继续“痛苦”地玩耍下去了。
    她许了个很容易满足的小心愿，内容大概就是中午红楼食堂会有她喜欢吃的烤鸭盖浇饭——那家盖浇饭是一家神奇的食堂餐饮小店，一个月里有十五天窗口关闭，剩下的十五的天没有一天能供应足够的烤鸭盖浇饭，这还是在他们家是卖烤鸭盖浇饭的情况下。
    那家店于半年前开业，蜗居在红楼食堂一楼角落，主营烤鸭盖浇饭，老板从来没现过身，只有两个阿姨在里面负责餐饮的买卖，被校内学生们评价为a大“最拽盖浇饭”。
    但架不住味道好，虽然根本不知道那店哪天会开那天关门，但每次开业窗口都排长龙一样的队，因为数量有限，还限定供应，一人最多可以买两份，三份不卖，加钱也不卖。
    什么？加一百块？
    卖饭阿姨摆摆手，拒绝得毫不留情：不卖，一人只能买两份，你买完了没有，买完了让一让，后面的同学还在等。
    苏豆和郑晓晓曾经掰着手指头数过，她们两人大概平均就吃过五次。晓晓妹子对吃不到烤鸭饭怀恨在心，潜伏在八卦群里打听了足足两个星期，才打听到点皮毛，据说老板特意搞了个饥饿营销，虽然盖浇饭也不赚钱，但人老板本来就不差钱。
    苏豆和郑晓晓恨得咬牙切齿，从那之后决心戒掉烤鸭饭，便再没去吃过。
    许完愿，苏豆拿了张稿纸在上面写道：“中午吃烤鸭盖浇饭。”默默送到旁边。
    张顾寒看了一眼，点头表示可以。
    然而饭点一到，两人并肩进食堂，却见角落的那个窗口灰暗一片，关得死死的，根本没有开业。
    苏豆讶然，难道愿望没实现，5.0连只鸭店都搞不定？
    张顾寒则带她到空餐位坐下，看了看手腕的时间。
    既然没有烤鸭饭，那还是吃其他吧，学生食堂就是这点好，种类多，能挑得也多，苏豆几个窗口一扫，见卖面的窗口人还不多，便提议吃面。
    张顾寒坐在对面，看她道：“烤鸭饭和面，你都能吃下去？”
    苏豆讶然：“没有烤鸭饭啊，你看今天窗口没开。哦，你说的是另外一家的盖浇饭吧，不是那家，我说的是专门卖烤鸭饭的那家。”
    张顾寒却在这时接了个电话，目光一转，朝门口看去，说了一句“你侧前方”。
    苏豆跟着转头回望，见一个穿着套装运动服的男生拎着两份外卖盒朝这边跑了过来，走近后外卖盒一放，在张顾寒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笑容中带几分散漫。
    苏豆心里突然狠狠一跳。
    张顾寒将餐盒从食品袋里拿出来，对苏豆道：“我舍友，颜乐。”
    颜乐抬起手，朝苏豆招了招：“嗨，我知道你，全机械系男生宿舍闻名的苏豆豆。”
    这男生比华宴还要自来熟，打完招呼便道：“老寒说你想吃烤鸭饭，本来今天学校窗口也不开，我大老远特意去市区店里的厨房拿了两份。以前老寒他们还说吃几次就腻了，你快帮我正个名，绝对是他们尝菜的品味太烂。”
    似乎看到一块飘在半空中名为5.0的石头对她露出了狡黠一笑，苏豆的脑神经都要炸开了。
    张顾寒把饭推到苏豆面前，一次性筷子抽出来：“一个月开不满15天，每个月要被后勤找谈话，这种开店和打酱油没区别的老板不值得正名。”
    颜乐：“啧，你吃不吃？不吃给我，我陪苏豆豆吃。”
    张顾寒：“饭卡给你，那边有面，自己刷去。”
    颜乐：“啊……没人性啊。”
    面前的烤鸭散发着无法抗拒的香味，味蕾如同含苞的花骨朵迎来了暖春，诧然绽放。
    好香……真的好香……
    烤鸭饭好香一定不是错觉，但为什么面前的颜乐突然带上了61.0的高清胶卷唯美画风？
    高高瘦瘦皮肤白，眼睛虽然不大但清爽帅气，一句“他看着比烤鸭还好吃”突然跃进脑海里……
    苏豆要被雷哭了，一定是5.0，男二号剧情是它提供的，现在垂死挣扎也要推进剧情，还把她对烤鸭的感觉投射到颜乐身上，让她一见颜乐就觉得好吃、好想流口水……
    qaq苍天啊！！
    5.0坑她，为什么她觉得现在冒出烤鸭香味的不止有两盒子盖浇饭，大神旁边这位同学活像一只长腿的大烤鸭，香味迎面扑鼻，无法忽视，恨不得上去啃两口！
    破石头！女一遇到男二不该有这种反应的！！你快给我修正回来！！
    【叮！】
    【愿望实现，符合升级条件，正在升级中……】
    【升级完毕。】
    【您好，除石5.2竭诚为您服务。】
    【根据国际除石条例规则，无法对5.0的施加效果做恢复修正。唯一可修正的只有味道选项。】
    【许愿者苏豆可以选择：1、酱香烤鸭味颜乐；2、卤汁烤鸭味颜乐；3、老北京烤鸭味颜乐。】
    苏豆：“………………能不能降个级你先退场三分钟，我和5.0还有点人生没聊完。”
    5.2【抱歉，5.0已完成除石在升级过程中的使命，它已属于过去式，5.2是您的现在时，您有任何问题可以和我倾诉。】
    苏豆：“…………哦，那我选择酱香烤鸭味。”
    第一次上岗的5.2【………………】
    苏豆：“怎么？”
    5.2【只是惊讶于你适应环境的速度。】
    要不然怎么办！！？不能修正不能反抗只能选个味道，你以为我愿意选酱香？！！
    我选择狗带和5.0同归于尽啊可不可以！！

　　第48章

    颜乐此人，是具有课本教学示范意义的典型富二代。
    颜值不低、家世背景过硬、有钱且任性。
    颜大少爷三年前刚入学没几天，就在宿舍里赤着胳膊大放厥词，说放眼整个机械系，唯一有资格和他竞争“少爷”二字的恐怕只有张顾寒一人。
    但论起做一个精神面貌符合主义非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富二代，只有他颜乐做得到。
    厥词刚放完，就被华宴和宋若山按在地上收拾了一顿。
    往后的三年，果然和他自己说的那样，在校内的表现极具有富二代典型，花钱阔气，为人偶尔仗义偶尔不仗义，分数徘徊在及格与不及格之间，打游戏之余抽点时间追长得好看的妹子。
    大二下学期，又被宋若山忽悠着在市区投资合开了一家餐饮店，起初亏到了他姥姥家，每次宿舍聚餐喝多了都要拍桌子狂骂合伙人兼舍友的宋若山，骂着骂着，竟然慢慢也转亏为盈，以创业成功的姿态在他老子面前刷了一次存在感，后来为造福a大校友，默默当了一回慈善家，以零盈利的方式把烤鸭饭卖到了学校里。
    如今，他浑身散着酱香烤鸭味，满面春风闲散地坐到了苏豆面前。
    他问苏豆：“今天这烤鸭的酱是我亲自站在烤炉前掐着时间刷的，味道怎么样？”
    苏豆：“特别香。”
    颜乐傲娇地一挺胸：“那自然。”
    却不知，在苏豆的鼻腔下面，他本人比烤鸭饭香到不止百倍。
    苏豆艰难地悄悄咽口水，唾液分泌的速度全然不受控制，她心里抓狂得要死。
    她倒是不担心会有什么不该有的误会产生，就张顾寒那迷一般的男性自信心，恐怕也不觉得自己舍友能有胆子和能耐挖他的墙角。然而——
    她要是正大光明多咽几次唾沫，大神会不会觉得她对其他长得还不错的男生产生了非分之想？
    哦，大概也不会，毕竟在如今的张顾寒心目中，她可是一早就对他情根深种。
    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是，5.0送出颜乐这个推动剧情发展的人肉男二号之后，是不是在垂死挣扎时还动了其他手脚？
    在她的嗅觉里，他是酱香味烤鸭。那在他的五感中，她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万一一不留神在5.0的辅助帮忙下她完美的符合了颜乐找女朋友的所有外在标准，还错误地拨动了少年那颗名为情根的弦，到时候再阴差阳错发展一段两男争一女……剩下的剧情，苏豆根本不敢再深想下去。
    幸好吃饭的这20分钟内，颜乐并没有表现出半分异样，吃完就及时闪人，赶那三缺一的宿舍牌局去了。
    苏豆向来自觉不是个聪明人，她姐苏米就常常告诉她，笨蛋就得努力学好数理化，调整思维逻辑，这样才不会被别人忽悠，更加不会被自己的小情绪和理不清头绪的杂事烦扰。
    所以她便在脑海里求证，该怎样才不会发生一男一女一男配的人间惨案？
    张顾寒这位及各方面优秀于一身的男朋友她是不可能放弃的，谁叫她喜欢，甭管喜欢哪里，反正就是喜欢，而张顾寒和颜乐的舍友情义她也是万万不想因为她产生半分差池的。
    但如果无形中有一只手把三人关联起来，她却不敢自我托大说能够完美解决，她现在连谈恋爱都谈得磕磕巴巴，三角关系这种世纪难题，哪儿轮到她来发觉探讨。
    不够聪明的人就该有自知之明，把那些发杂的问题留给聪明人去处理。福至心灵一般，苏豆突然醒悟，她虽然不够聪明，但是张顾寒智商超群人品卓越啊！
    再者他已经知道了她的小秘密，有些问题，沟通总比私下暗自不清不楚地解决来得要容易。
    一番思考，当靠近宿舍前小树林时，苏豆停住了脚步，左看看，右望望，确定没有路人经过，飞快地一把将人拉住，脚步匆忙地拽进了小树林。
    a大这片小树林与别处不同，从来没有“情侣午夜幽会聚居地”这样令人遐想暧昧的美好冠名——新校区在初建之初将校址选在了现在这个地方，学生间早早就盛传早年那片地是坟地坑，打地基挖出不少骸骨和棺材，要不怎么哪个哪个学校的哪栋宿舍楼门口要震两个石狮子。
    a大这小树林吧，最早的时候也曾有不少学生接着树木的天然掩盖在里头谈情说爱，学校校风虽严谨，却也没到教务处带着保卫科半夜拿电筒突击扫荡的地步。偏偏早年有个不省心的学生，大概怪志看多了，bbs上连载了一篇稿子，以小树林为故事发源地的蓝本，精心捏造了一篇三四万字的鬼故事。
    感谢这位同学，从此之后，小树林里连条狗都看不到。
    然而苏豆却没得选，幸好这是大白天，也幸好身边有个个高腿长的男朋友。
    将人拽进小树林，也不敢往深处走，就在入口的石板凳上坐在，盯着一张严肃的脸，苏豆开口了：“张顾寒，我和你说件事。”
    什么事需要如此严肃？
    张顾寒点头道：“你说，我听着。”
    在心里飞快地组织了一下言语，苏豆将5.0奖励的前因后果仔仔细细尽量清晰地描述了一遍，当然，为了表明自己也是受害人之一的立场，她目光如炬，言辞间愤怒地表达了对这种安排的不赞许之情。
    张顾寒听完后，点点头，心里琢摩了一番，帮着自己也帮着苏豆顺了下逻辑：“也就是说，你的许愿石，并不能由你完全控制？它对于奖惩有自我判断，你也无法做出反对，除非它从一开始就給你一个选择，对吗？”
    苏豆点点头。
    “那许愿石一心想给你安排个第三者插足，我就不是太能理解了。”
    张顾寒不能理解再正常不过，谁能想到一个满足人类愿望的许愿石如此之坑？他也只清楚现在颜乐因为什么原因成了那位男二号，并不知道除石一直以来与苏豆相处的过程，更加不明白，这位污属性的石头，它一直孜孜不倦地致力于将他这个男一号“献身”给苏豆。
    苏豆十分胃疼，一脸不甚愉快地表情，努力找到合适的措辞：“大概就是，我的许愿石，它一直特别希望我们能好好谈恋爱，体味恋爱的真我，悟出感情的终极奥义，最后走向恋爱的完美终点。但是吧，你也知道，石头不是人，关于人类社会和感情的经验，它都是自己总结出来的。它可能觉得感情就是要打破平平淡淡四个字，要有激情，要有矛盾冲突，要有心情上的跌宕起伏。这不就给我们安排了这一出。”
    没拥有过许愿石，还真不知道竟然是这样。这石头对感情的总结真是只有午夜八点档的水平，那句“平平凡凡才是真”的人世真理它大概还得再升个五十级才能了悟点皮毛。
    苏豆已经坦白从宽了，动脑子这种事她不擅长，只等着渔翁得利坐吃等死，想要张顾寒捧出个主意来。
    果然，没多久，张顾寒道：“这样吧，这周末，我把颜乐叫出来，我们把事情解决一下。”
    苏豆一惊，解决，叫出来解决，这是要做什么？
    然而张顾寒并未做解释，他像平日里大多时候那样表情自如淡定，因为长得帅，配着一身淡然的气质，如同一颗挺拔的小青松。
    苏豆忐忑了几天，到了周末，特意按照张顾寒的叮嘱把那天空出来，不约人逛街也不去图书馆看书。
    但具体要做什么，她心里压根没底。
    郑晓晓起了个大早，捧着笔记本看韩剧时朝苏豆嘟囔了一句：“我听陈续说，你家大神这周打算带你去游乐园啊，怎么我看你穿的是背带裙？”她更奇怪的是，怎么好像苏豆压根就不知道这周末要干什么呢？
    果然，苏豆惊讶了一瞬，收起下巴，疑惑道：“游乐园？”
    郑晓晓：“是啊，陈续本来想让你家大神多买两张票，带我们一起去，但你家大神特别严肃地说他有正事要处理不带我们，哎哎，他别不是要和你求婚吧？”
    苏豆：“………你脑回路收一收。”
    可同时，她心里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张顾寒他，今天要玩儿一票大的。
    直到下楼，拉开副驾驶门钻进去，看到一脸比她还懵的颜乐，这种预感又进一步的得到了一印证。
    张顾寒的车开得四平八稳，一直开出学校大门，坐在后面的颜大少终于在沉默中爆发了。
    他踢了驾驶座靠背一脚，纳闷道：“这大白天的，你约会还要特意带个电灯泡？”
    坐在副驾驶的苏豆目视前方，嘴角默默抽了抽，这位男二号他不开口还好，但凡一开口，又是在狭窄密闭的车厢内，那烤鸭味真是……直冲天灵盖！
    张顾寒也不废话：“招呼提前和你打过了，借你用半天，半天就行。”
    颜乐撬不开张顾寒的嘴，只能转向苏豆：“苏豆豆，你男朋友这是要把我卖了，让你这未来会计点钱来了？”
    苏豆默默咽口水，转头表示：“我什么都不知道。”
    颜乐瞪圆了眼睛：“不会你们出去玩儿缺个拍照片的吧？这年头还有人不会用自拍杆？”
    这位一开口就喷烤鸭味，苏豆实在受不了，索性开了半边窗，决心沿途专心致志欣赏风景，绝对不要被烤鸭味诱惑住。
    a大离游乐园不远也不近，40分钟后，刷票进园的三人齐齐站在了木制过山车地长队里，苏豆打头，张顾寒垫中央，颜乐做个长龙的尾巴。
    苏豆不恐高，对这种比较刺激的大型游乐设备也无任何恐惧感，除了觉得好高哇速度好快，基本没其他感觉，再者她有许愿石，到时候五感一封，还不跟坐个蹦蹦车差不多。
    然而长队尾巴后的颜大少不淡定了，他按着张顾寒的肩膀：“你带我来坐过山车？”
    张顾寒将自己肩膀上的爪子捞下来，转身拍拍他的肩膀：“别紧张，这会队伍是比较长，刚刚领票的时候我也问了，今天入园人数不会很多，等会儿就没几个人排队了。”
    他什么时候关心入园人数这个问题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颜乐一脑袋问号，心说不叫宋若山也不叫华宴偏偏叫他，带女朋友来游乐场还直奔过山车，这是几个意思？
    颜乐不禁反思这几天是否得罪了面前这尊大神，思来想去，难道是哪天给苏豆带饭，一不留神多瞄了几眼？
    天地良心啊！！他对苏豆豆这样清秀得跟水墨画一样的女孩子根本没兴趣！！他的审美可是公认的直男癌：大长腿细腰大屁股大胸！他对苏豆豆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非分之想！
    但这好像也不对吧？
    颜乐参不透，也不想转头跑，开什么玩笑，回头都说他颜大少是怕做过山车才跑了这不是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
    前头苏豆拽了拽张顾寒的袖子，用眼神表示自己的疑惑不解之情。
    张顾寒摇摇头，只问：“怕不怕？”
    苏豆：“不怕，我坐这个没什么感觉。”
    张顾寒却道：“等会儿我带颜乐去坐，你在下面看着。”
    苏豆：“啊？你不是带我们来玩儿的？”
    张顾寒轻轻一笑：“正事，不玩儿。”
    等候的队伍一寸寸朝前挪，没多久，苏豆便目送张顾寒和颜乐挨着肩膀入座，安全扣落下，紧紧扣在两人的肩膀上，苏豆捏拳笔画了一个“加油！”
    颜乐在心里默默朝张顾寒翻了个白眼儿，此刻依旧不解地想知道到底为什么要来做过山车！
    为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个疑惑持续了整个过山车上上下下起起伏伏的过程，等车子平缓地抵达终点，张顾寒转头，问了颜乐几句话：“怎么样？”
    颜乐：“…………你大爷的。”
    张顾寒：“心情如何？”
    颜乐：“…………你祖宗的……”
    出来后颜大少连灌两瓶汽水，他觉得，今天要是他开车过来，搞不好就要门口喊代驾了，游乐场大门口叫代驾，真是一点都不霸气……
    不过一次过山车后他突然开窍想明白了！一定是老寒一个人怕做过山车，又在女朋友面前吹了牛逼，于是特意叫他作陪壮壮胆，但这种事说出来太丢份子了，颜乐觉得自己能理解，兄弟吗，不就关键时刻拿来使劲儿用的。
    坐个过山车有什么？又不是挨刀子表演胸口碎大石。
    苏豆却依旧顶着她那从离开宿舍时就一直顶着的一脑袋问号，过后颜乐陪他们在园子里逛了20分钟，飞快地寻了个不像样的理由，甩掉电灯泡的身份，大步流星离开游乐园。
    苏豆这才有机会问道：“大神，你今天到底要干嘛呢？”
    张顾寒将他引到人流不多的一个小亭子里：“问问你的许愿石，男二号奖励应该结束了吧？”
    啊？
    苏豆默默在心里呼唤在5.2，照着张顾寒的话问。
    5.2【男二号在不久前刚刚经历过“跌宕起伏”的心情转变，已有感觉要去死的人生醒悟。除石5.0（已入土）默认其已完成男二号身份之下的剧情。】
    【感谢参与，除石与你同在！】
    等等，跌宕起伏？5.0想要的跌宕起伏难道不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
    见苏豆面上流露惊讶，张顾寒知道已经印证了七七八八，这才缓缓解释道：“许愿石会总结人类社会规则，但按照你的说法，显然理解的程度不够深入，就像小学生，你和他说谈恋爱，他或许觉得那也就是有个女朋友牵牵手，你说跌宕起伏，他或许还以为是起起落落荡秋千。”
    苏豆：“……”
    张顾寒：“八点档偶像剧的二男争一女在它看来就是更好的感情体验，显然就是小学生水平。那我和颜乐一起坐个过山车，体验紧张、血脉来个加速，和它理解中的跌宕起伏有什么差别？其实我本来也不确定，现在倒是确定了。看来和你说的一样，它等级确实不够，对人类的了解也浮于表面，非常空泛。嗯，…………”
    这话是不是还留了个尾巴？
    张顾寒喉腔内轻哼，将没有说完的话缓缓补全道：“嗯，和我斗，5.0还嫩了点。”
    苏豆惊呆了，千言万语化作了心里斗大的几个字——这也可以？这特么也可以？！！
    5.2叹息一口【5.0这个弱智。】
    
    第49章
    
    虽然苏米总说女人不能找太聪明的男人，容易被忽悠，但苏豆对张顾寒的信任程度是与他表现出来的智商成正比的。
    从拥有许愿石开始，虽说并未有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但也确实从未有过能随心所欲掌控的机会。
    这是第一次，苏豆觉得，自己能够倚靠一个人的智商摆平除石，即便真正搞定的那个人并不是她自己。
    这种高兴的心情，啊，就像拥有了全世界！
    然而张顾寒却高兴不起来。
    一开始知道苏豆拥有特殊能力的确令他惊讶，惊喜也是有的，可了解的越多，他越觉得苏豆不适合拥有一个她不能完全控制的许愿石，更何况这个石头还会有预料不到的意外效果施加在她身上。
    人聪明到一定程度，有些事即便超乎于正常的客观存在，但也能寻着蛛丝马迹推理猜测出来。
    张顾寒猜想，这个一直在升级的石头并不是为了无私奉献满足人类的愿望才出现的，被叫做“除石”的它一定有自己存在的目的。
    它满足苏豆的愿望，愿望实现后升级，升级后能力增强，在这个过程中可能还会有意识的控制某个事态按照它的想法去发展，最终完成终极目标。
    这样的一块许愿石，对苏豆真的没有伤害吗？它难道不是借助特定的人，来完成自己的目的？
    是否还有其他隐形伤害？
    张顾寒可记得一清二楚，真正意义上勘破苏豆拥有特殊能力其实是在寒假春节期间，他推开一扇门，便从A市来到苏豆老家的某家酒店，那是苏豆的想要的结果吗？根本不是吧，现在回忆起来，当初苏豆看到他也是万分惊讶的，不过努力克制情绪而已。
    而第二次发现苏豆的“超能力”，却是因为陈州的“告发”。
    陈州那是被他套了不少话，大概也急于拖苏豆下水，让他相信这些匪夷所思的解释，没兜住老底，直接把他自己暴露了。
    他说过，他也曾经短暂的拥有过一块许愿石，便是用那块石头许了一个愿望，做了一个障眼法，让苏豆一直没有发现文章署名被修改；他还说过，他因为愿望被终止，许愿石就被消灭了，更一口咬定，对方便是苏豆。
    现在回想起来，如果真是这样，那名为除石的许愿石根本不止一块，它们绑定在各自选择的主人身上做隐藏，然而石头与石头之间却又存在竞争关系。
    消灭，被消灭？
    想想陈州突然被老家冒出来的亲姐绑回老家，难道这也是许愿石竞争后处理对手的一种方式？
    张顾寒有此疑惑，并未犹豫，直接将问了出来。
    突然提起陈州，着实让苏豆愣了一下，她想了想道：“陈州发现另外一个拥有除石的人是我，还说出了我的秘密，当时5.0还在，便做了封口处理，还让他回老家了。”
    发现是她？
    果然许愿石之间是相互隐瞒存在的，但竞争关系总要有个充分的理由，不可能无缘无故就相互做敌人，好比动物为了争夺领土、配偶、资源会相互视为敌人，那除石又是为了什么？
    张顾寒问得直接，苏豆本来犹豫要不要答，但既然已经选择了信任，便也直接道：“算是一种掠夺吧。我的除石中断其他除石正在实现的愿望，一次或者几次之后，对方就能被消灭，那它的等级就会增加到我这边。就像一加一等于二一样。”
    张顾寒：“你的石头有主动让你掠夺其他人？”
    苏豆瞪眼道：“当然没有。陈州那次也是无意中发现他有许愿石，而且他还偷了我的文章。”
    张顾寒点点头，心里有数，最终也只建议苏豆不要频繁许愿，喜欢就偶尔用用，倒不是什么基于人脚踏实地不能不劳而获的理念，他没那么高大上，只是担心陈州的覆辙会被重蹈。
    如果有一天苏豆的许愿石也被其他人掠夺了，那对方为了“铲除”苏豆，会做出什么样的事？陈州只是休学两年，等苏豆毕业他就回来上学了，但那纯粹也他咎由自取，但苏豆呢？什么样的后果会落到他心爱的姑娘头上？
    这个问题不能深想，无法深究。
    不过苏豆本就是个无太多欲望所求的姑娘，谈了个大神男友，每天上上课看看书，什么也不缺，过得十分开心低调。
    除石升级到5.2之后，她一次愿望也没许过，不过这次她发现，5.2和之前所有的除石都不一样，它非但没催促过苏豆许愿，而且有些高冷。
    苏豆偶尔在看书之余会开个小差，调戏一下自己的许愿石，逗它开口说话。
    5.2总说【请向你的男友看齐。】
    苏豆故意逗它：“看不齐啊，他个子高，我矮啊。”
    5.2【我说的是智商。】
    苏豆：“智商那就更不可能了。”
    5.2高冷范儿直冒【那你还不多看书。】
    苏豆：“……”
    苏豆后来有一天和张顾寒分享道：“我觉得新升级的5.2，好像有点忌惮你。”
    张顾寒：“大概因为我挑战了5.0的智商，它开始谨慎了。最近许愿了吗？”
    苏豆：“没有啊，没什么想满足的。”
    张顾寒笑了一下，朝苏豆勾勾手指。
    苏豆凑过去，张顾寒在她脸上飞快一吻，转瞬便起身，叫人根本无暇反应：“怎么能说没有，这个满足你。”
    苏豆涨红了一张柿子脸，闷头坐回去。
    坐了一会儿，突然又觉得缺了些什么，有点不习惯。恍然想起好久没被除石的提示污一脸了，最近的5.2如此高冷，还真有点不习惯。
    许愿石这是怎么了？不会是被张顾寒的智商碾压了一次，角落里画圈圈反思去了吧？
    然而无忧无虑开心日子跟划过的火柴一样，转瞬燃到了一个短暂的尽头。这天一个陌生号码伴随着铃声，在苏豆的手机屏幕上跳跃着。
    座机号码，最开始没接到。眼看着手机屏幕上好几个未接来电，苏豆纳闷哪家商铺、或者小额贷款公司的推销员有如此坚定的意志力，打不通竟然还会连着打好几个。
    没多久，那号码又义无反顾打了进来。
    苏豆当时正在宿舍洗衣服，湿漉漉的指尖在毛巾上随意一撇，跟掏鸟窝一样口袋里掏了掏，拎着手机一角，扫了眼屏幕，飞快接通：“你好？”
    “苏豆……是我。”号码虽然陌生，声音却是熟悉的，聂夕辰这是手机掉水池里了？还是改行当推销员了？
    可不等苏豆这边有反应，那头的女孩子神秘莫测地压低声音：“你听我说，你先找个没人的地方。”
    苏豆站起来，甩甩另外一手的泡沫：“我一个人在宿舍，你怎么了？”
    诡异的沉默，聂夕辰那头空寂得有些可怕，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道：“我的除石没了。”
    “什么？”光脚穿着拖鞋站在一片泡沫地里，苏豆差点一个趔趄脚下打滑，她站稳了朝卫生间之外走，手也顾不得擦，随意往身上抹了抹，愕然中跟着压低声音，不可思议道：“怎么回事？”
    不久前她问聂夕辰向61.0许愿造梦的事还历历在目，不但见识过高阶除石编造梦境的高超水平，也见证了61.0见势不妙撂挑子闪人的胆小属性。
    现在她的除石怎么会突然消失？和陈州的除石一样，被发现消灭了吗？
    苏豆认识的聂夕辰性格开朗活泼，从不会几句话就沉默如斯，可见这事对她打击有多大。不过她既然打电话给苏豆，必然是有话要说，有情况要叮嘱：“其实事情发生有段时间了，我一直没和你联系，就是怕有人顺我这个藤摸到你那边，我总感觉我是很早就被人盯上了，只是现在才动手。”
    苏豆：“除石实现你的愿望被中断了几次？”
    聂夕辰：“一次。”
    其实自从上次见过苏豆后，聂夕辰觉得自己姻缘被斩得七七八八，实在不想就此孤老终生，回去之后便下定决心，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使用许愿石。
    除了苏豆请她帮忙造梦那次，她果然咬牙忍着，就和戒烟一样，虽然时不时如跗骨之蛆一般难受，但也熬了过来。
    破例恰恰发生在宋大明星脚腕复诊的那段日子。
    宋亦空为了养个脚腕，病娇一样工作都没怎么接，这段日子里带着聂夕辰这个小助理整天吃吃喝喝，人都养胖了一圈。按理来说都快休息成大爷了，骨头汤喝了一盆又一盆，折的骨头也该长好了，结果医院一复诊，却莫名发现，该长好的骨头就跟骨折刚刚一周似的，根本没有愈合的迹象。
    旁人不懂怎么回事，聂夕辰心里通透，知道是自己的许愿石造的大孽，当天晚上回去便许愿，想要聂夕辰的脚腕尽快恢复如初。
    起初这个愿望被61.0驳回了，它认为宋亦空的脚腕至今没有恢复是不该发生的事件，除非宋亦空自己这段时间的修养中再次折了脚，否则不可能出现这种突发状况。
    同时高阶许愿石本能的自我保护防御，认为很有可能这是一个试探的圈套。
    苏豆万分不解，既然高阶除石都发出警告了，聂夕辰为什么还要许愿，直接中了别人的全套？
    聂夕辰沉默了一下，才缓缓道：“因为那个看不见的‘敌人’，他在威胁我。他不但发现我，找到了我的弱点，而且心狠手辣。宋亦空有天半夜腹绞痛被送进急诊，该用的药全都用了，状况一点没有好转。我当时但凡心狠一点不管不顾，他说不定就直接疼死了。”
    苏豆听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不管她是否拥有除石，一直以来她都是个过得普通但欢乐的年轻姑娘，没多少值得挂在嘴边的忧虑，唯一操心的便是学业。哪怕拥有一块不太靠谱还整天污她一脸的除石，她依旧过得很开心，还因此拥有了一个又高又帅的学霸男友。
    现在有聂夕辰这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她终于意识到，事情没有发生在她身上，可同样的状况却未必一定不会出现。
    一块可以完成心愿的石头不存在了或许会觉得遗憾，身边的人因此遭遇不幸，这才是最令人后怕恐惧的事。
    此刻苏豆反而冷静下来，她问聂夕辰现在在哪里，宋亦空腹绞痛有没有好转。
    聂夕辰道：“他早出院了。我现在不敢露面，以前参加许愿石新年大礼包活动的时候听别人说过，有些拥有除石的人心狠，不但要掠夺许愿石等级，还要收拾那些拥有除石的人。”
    苏豆有让陈州“闭嘴”的经验，但那也就是陈州无法说出、写出关于许愿石有关的半个字，然后顺便把他送回了老家。
    那个看不见的“敌人”是因为躲在暗处，知道聂夕辰发现不了他，所以一直没有给聂夕辰封口？
    不，不对。那人一直没对聂夕辰下手，或许是因为……猜到她还认识其他拥有许愿石的人，想要顺藤摸瓜把她也翻出来？
    聂夕辰因为女人的直觉谨慎如此，果然不是多想，预料对了？
    苏豆沉下心，心说聂夕辰都谨慎得躲了一周，还用不知道哪里的座机打这通电话了，手机微信都没敢用，她应该没那么快暴露。
    聂夕辰这通电话也就是个警示，显然不敢多停留，匆忙叮嘱苏豆多小心便要挂电话——弄得就跟卧底接头似的。
    苏豆连忙道：“等等，你现在在哪儿？我以后怎么联系你？”
    聂夕辰报了个地址：“我住这儿，这是我临时租的房子，你有事就打这个座机电话。”
    电话一断，苏豆久久没动，这怎么……怎么跟美国大片儿的惊悚剧情欠揍似的？
    连着高冷了好几天的5.2终于开口了【许愿石不能害人性命，许愿者会因为遭受反噬，这个道理大家都懂。】苏豆反映了一下，才道：“什么意思？”
    5.2【意思就是，本除石不能理解一块曾经的高阶许愿石的拥有者为何会有此种不恰实际的顾虑，又不是拍电影，许愿石不能直接或间接的害人性命。拥有许愿石者，可以许愿，唯独不能害人送命，否则会遭报应。】苏豆好半天都反应不过来，她怎么记得不是这样啊，早前刚拥有许愿石，在知道石头之间存在掠夺关系时，她印象里，似乎是拥有除石的主人在被掠夺等级后也可能会遭到“报复”，远的不提就说近的，5.0之前要收拾陈州，不是还提供了什么冷兵器热兵器——她要是没理解错，那是刀和枪吧？
    5.2本想努力维持自己高冷的一面，奈何它的前任5.0是如此的不靠谱，等级低也就算了，智商不高也能理解，竟然还会自己造选项忽悠人了？
    也对，能提供一个像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剧情、给除石拥有者提供“烤鸭味男二号”的许愿石，的确不能对它的智商报以太高的期待。
    总之，有这样一位已经入土为安的“前辈”，5.2只想淡定的送它五个字——安息吧，弱智。
    默默高冷地谴责完自己的上一任，5.2便要对苏豆进行一下最基本的“除石拥有者新人培训”，它有理由相信，前面的那些低等级前辈们，绝对没有好好把除石手册从头到尾背一遍。
    简直是许愿石中的败类。
    而且它还有理由相信，聂夕辰的那块许愿石，只会更加不靠谱——都61.0级了，竟然还能干出见势不妙撂挑子闪人这种事？
    5.2突然生出一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高智商孤独感。
    苏豆站在宿舍里，随手从抽屉里翻出一把扇子，差点没把风扇出一朵花儿来。
    气死她了！！
    拥有除石多久了？不是一天两天三天了吧？都从1.0升级到5.2了，中间那么多冒出来的几点几，竟然没一只提醒她这些？
    难怪5.2高冷，是为了和它的前辈们泾渭分明开，表达自己不和那些蠢货同流合污的立场吧？
    啊？！！
    前面那些几点几就记得把“污”这个属性统一贯彻到底了吧？
    不是给她举个破例子，就是给他提供名叫张顾寒的王子道具，要么提示18cm，要么提示大大大大，那其中谁还警告了多次失身的危险概率，对了！他妈哒还当着张顾寒和她的面掉过一次除石003牌避孕套！！！那是几点几来着？
    反正知道升级后也没它们什么事了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把男主角先拉出来污一脸是吧？
    这些混蛋啊！！
    (╯‵□′)╯︵┻━┻
    还有那个5.0，别以为功德圆满功成身退就结束了！画圈圈诅咒你入土了也一身烤鸭味！！！
    苏豆这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向5.2问清楚确实不会危及性命之后，便给聂夕辰飞快去了电话。
    聂夕辰听完比刚刚知道真相时的苏豆还要惊讶：“……这，这是真的？可是我的许愿石，以前从来没和我说过啊。”除石刚消失那阵子她怕得要死，当天晚上都没敢睡觉，一直睁大着双眼熬到凌晨，次日便拎包偷偷摸摸跑了。
    绵延不断的沮丧恐惧排山倒海袭来，她那会儿甚至觉得这辈子最好的运气恐怕都在拥有许愿石的这么多年中提前耗光了，她想她完了，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敌人”一定会干掉她，彻底让她闭嘴，她就要给61.0陪葬去了。
    这么长时间，她跟着嫌疑犯一样躲在出租屋里，晚上担惊受怕，白天不敢出门，整日里泡面作伴，谁都不敢联系，怕死的她总觉得人生眼看着就要到头了，一连痛哭了好几天。
    现在！苏豆竟然告诉她，那个看不见的“敌人”不能伤她性命？
    那她的忧虑和恐惧怕死都是自己在吓自己吗？啊！？
    电话里好一阵沉默，苏豆捏着手机有些囧，聂夕辰整个人还处在蒙圈之中，好半宿，听筒里发出一声尖锐的喊叫：“啊！！！！”
    苏豆：“你……淡定。”
    聂夕辰抓狂地喊道：“十年啊！！”十年里没有说过一次，这些许愿石不经过新手培训就能上岗吗？
    QAQ，她差点就以为自己没多久就要死了，吓死宝宝了。
    对此，5.2真的不想再发表半个字的评价，贬低同行是不对的，但在它看来，目前现世存在的很多除石，根本就是垃圾一块。
    哼╭(╯^╰)╮
    但不管是否危及性命，聂夕辰还是决定再躲一阵，反正都躲了这么久了，就当为将来离家出走做防空演习了。
    5.2却在此时建议苏豆将事情透露给张顾寒。
    之前的那些几点几们从未像5.2这样主动暴露，苏豆觉得这次的升级是不是中途出了什么差错？画风明显不对啊。
    5.2于智商方面甩它的前辈们十几条大马路，它不但客观理智，而且还分条缕析地阐述自己的观点——
    【首先，张顾寒已经知道了我们的秘密。根据除石对这位准男友的各项监控数据来看，他是个你值得相信且靠得住的男人。】【其次，根据友方（聂夕辰）透露的信息，我方很可能已经暴露或者将要暴露。本5.2不希望上任入职期间发生被掠夺事件，非常丢脸。鉴于你一人无法摆平可能发生的危机，寻找合适的高智商靠谱战友是目前唯一可寻的办法。】【最后，本5.2孵化阶段正处于5.0被张顾寒智商碾压时期，受此影响，智商突飞猛进，再造之恩无以言谢，故而有所亲近。】等等……
    这意思是，5.0升级5.2的过程中受到了高智商冲击波的影响，不但智商破表突飞猛进，还把张顾寒当成再生父母、人生导师？
    @
    苏豆把衣服在水里过了过，挤干晒出去便给张顾寒去了通电话。
    图书馆和自习室不是说话的地方，苏豆只能又把谈话的地点定在小树林。
    见面的时候，张顾寒刚下课，身边还带着基本专业书，两人刚一碰面，苏豆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很奇妙的可以依赖的踏实感。
    一个字还没说，她看着男朋友的那张大帅脸，心里便悄悄感慨，这种靠谱可以依赖的感觉真好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安全感吗？
    这样的内心独白先前从来没有哪个几点几回应过，苏豆一直默认她虽然精神世界和除石绑定，对方应该无法窥探到这些情绪，哪知道今天她心里的感慨声还没落地，5.2的回应就紧随而来。
    它竟然抛弃高冷范儿，也跟着感慨了一句【是啊！也想有这样令许愿石觉得安全感十足的主人。】苏豆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听过如此间接的表达嫌弃之情的语句，当场如遭雷劈，脱口而出：“5.2！”
    张顾寒的询问的目光投射了过来。
    苏豆气呼呼地走过去：“5.2，就现在的许愿石等级，它对你的敬佩之情如滔滔江水。”
    张顾寒挑眉不解，却也点了下头，驴唇不对马嘴问道：“许愿石分公母吗？”
    苏豆索性也不在心里偷偷问了，直接当着男友的面，垂眸张口道：“听到了吗？回答。”
    5.2的语气有些迫不及待，此刻完全听不出先前的半分高冷【我们除石并不存在性别！但本5.2愿意为了恩公穿裙子。】“！！！”
    额角青筋直爆，苏豆抬手，将两边的唇角提起来，赠给张顾寒一个并不走心的微笑，心里却在排山倒海——“5.2！！你临阵倒戈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你高冷了这么多天，现在终于原形毕露了？！
    
    第50章 
    
    没工夫和一块愿意主动穿裙子的石头计较，苏豆组织最简练的词句将聂夕辰的事情说了一遍。
    石头之间的竞争掠夺张顾寒本就心里有数，却没料到除了苏豆，认识的人中，竟然还有一个拥有许愿石，按照苏豆的描述，那还是一块等级61的高阶许愿石。
    张顾寒不解地问：“所以……除石当初从采石场出来走的是生产流水线？已经多到人手一块了？”
    苏豆：“应该不是吧，只是刚好我和聂夕辰都有，还刚好认识了。其实如果不是因为你和宋亦空，我和她也没有机会认识，本来就不是一个圈子里玩儿的。”
    张顾寒不过随口一问，脑子里却已飞快运转开，他估计这事宋亦空还不知道，要知道，聂夕辰绝无可能自己一个人躲在外面——多好的展现男性魅力的表现机会，那厮怎么可能放弃。
    不过这时候哪儿有工夫去想宋亦空，把苏豆的话琢摩一番，张顾寒心底竟然荡开一层微妙的涟漪，以前没觉得，现在他突然发觉，苏豆还是挺信赖他的，有事几乎都会和他开口找他帮忙。
    苏豆心里却纳闷：为什么她觉得大神好像心情挺不错的呢？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她一个低智商儿童不能理解的举重若轻？
    @
    聂夕辰被夺了除石，当初真是惊弓之鸟，火速就跑了。
    他给宋亦空找的理由是老家有事。
    人家里有事要走宋亦空也不能强留，还躺在病床上的他只能忍痛“割爱”，宋大明星为此没少暗自伤神，中二期病突然发作，连更三条微博微博缅怀自己还没开始就戛然中断的“爱情”，配图都显得伤春悲秋，好像在微博上给自己的爱情挖了个坟，天天在上面聊以慰藉。
    毛病！
    张顾寒扫完他最新那条没有胃口吃不下饭的配图微博，真心实意地在心里送了他这两个字。
    有些男的吧，小时候是小孩子，大了就是大孩子，时不时中二病发作，简直无药可医。
    不过等他领着苏豆，寻着聂夕辰发来的地址找到她临时的落脚点时，他又在心中诚心诚意地同情起了宋亦空。
    他本来以为没了除石到处躲藏担心受怕的聂夕辰日子比躺在病床上做大爷伤春怀秋的宋亦空惨，万万没想到，聂大小姐人租的是花园别墅，带空中阁楼小花园，一进门，崭新的小跑车停在院子里。
    张顾寒要是没看错，院子里大铁门敞开的那一刹那，苏豆被刺激得眼皮子狠狠哆嗦了一下。
    聂夕辰还真没亏待自己，地址是挺隐秘，市区的城中村，鱼龙混杂，这二层小楼隐秘其中，还真有大隐隐于市的意思。
    对此，聂大小姐是这么解释的：“我以前存了点钱，本来觉得日子还长以后再投资个小店买点房产过过小日子。这不是感觉日子要到头了赶紧花完赶紧结束吗？”
    还住着宿舍的穷学生苏豆完全不能理解这种享受精神，被如此具有精神冲击的物质享受迎面拍在沙滩上，垂死挣扎道：“我本来以为你住在那个酒店房间里……”
    聂夕辰：“住酒店钱花不掉啊，这样租一整套花得快。”
    苏豆：“你以后的日子……其实真的挺长的……”
    被这么一提醒，聂夕辰为自己如此挥霍肉痛得浑身发紧：“……我也发现了。”QAQ张顾寒站在院子里，莫名无语地望了望天，他觉得按照聂夕辰这个智商，和宋亦空凑一对大概也挺配的。
    就聂夕辰这脑子，看到张顾寒的时候也就疑惑了一刻，压根没深想苏豆来他也来，是不是知道了有关许愿石的秘密，她就是觉得——人带家属来也正常吧，张顾寒不就是苏豆家属么。
    进了门，窗帘一拉，小黑屋里一关，聂夕辰自己拿不定主意，等着苏豆和张顾寒给她点有用的。
    苏豆率先问她道：“我记得你除了一条除石，还有一条狗，你的许愿石消失了，那条狗呢？”
    她记得清楚，她和聂夕辰刚认识的时候其实是在新年大礼包的活动里，那时候女孩子们都跑得不快，苏豆一开始无计可施只能眼看着别人抢红包分她的等级，只有聂夕辰有一条狗外挂。
    后来她们在现实里相互认出对方也是因为那条白毛狗。
    来之前张顾寒就和苏豆讨论过，其实基本无计可施，即便5.2提示可以使用一次“时空赛跑器”回去过去的时间点，然而对方躲在暗处根本没有露过面，谁能保证回到过去就能改变历史轨迹？
    更何况，能回去的只有苏豆一个人，张顾寒半秒都不用思量，根本无法接受在苏豆这边现在的他被过去的那个他所替代，哪怕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同一个人也不行。
    当然，这些内心剖析苏豆是不知道的，她要是知道，一定会吐槽：yooo~~大神竟然连自己的醋都吃……
    而讨论下来，唯一的突破口，竟然是那只大白狗。
    同样作为当初“新年大礼包活动”参与者的外挂，对比张顾寒和大白狗，如果苏豆的除石被掠夺了，张顾寒作为一个实实在在的人是绝对不会跟着消失不见的，那存在实体的大白狗是否也一样？
    狗？
    聂夕辰听完晃了晃神，抬手指着屋子门口的角落道：“不就在那里吗？”
    苏豆转头一看，还真是，大白毛无声无息蹲坐在墙角，她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此刻被聂夕辰一召唤，小家点着爪子尾巴跑了过来，尾巴摇成了一把扇子。跑到苏豆旁边时，很嗲地用身体蹭了一下她的小腿。
    苏豆抬手在大白毛的背上一抚，问道：“果然还在啊，你这狗叫什么？”
    聂夕辰弯腰摸了摸狗头：“小红。”
    苏豆以为自己没听清：“啊？”
    聂夕辰：“小红。”
    苏豆：“……”
    真是个简单好记的好名字。
    然而这时谁也没发现，坐在一旁的张顾寒，他的表情有些许微妙。从转头看角落到回望聂夕辰脚下，他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有一个焦距点。
    他沉默了一下，才缓缓转头看向苏豆道：“你看得见？”
    苏豆反应过来：“难道你看不见？不对啊，之前在宋亦空的房子里玩儿，这狗不是刚好也在吗？”
    张顾寒很肯定道：“没有，我没见过。那天也没有狗。”
    苏豆：“……”
    聂夕辰这才解释道：“哦，对的，一般人看不见，宋亦空也没见过。你能看见大概因为你有许愿石。”
    聂夕辰解释得不慌不忙，好像根本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就跟说今天天气真好啊，这个菜真好吃一样。
    苏豆和张顾寒在听完之后默默对视一眼，相互之间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讶——普通人看不见，只有拥有除石的人才能看到？那岂不是说，只要发现大白狗的这个真相，其他有许愿石的人很容易就能发现聂夕辰的身份？
    还说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暴露被发现了，这是不是傻？！
    张顾寒无言以对，默默翘起眉尖，苏豆看向聂夕辰，那眼神里满是敬佩之情——这么一对比，大神会不会觉得其实她智商还挺高的。
    聂夕辰这才反应过来，抚摸大白狗的手雷劈似的顿住，她先是茫然了一下，接着表情努力徘徊在思考和纠结之间，最后回给对面两人一个自蠢的干笑：“我之前，没注意……”
    #有这样一个蠢主人升级到61.0级才被捞走，真是走了狗屎大运#
    哭是没有用的，聂夕辰痛定思痛地向张顾寒和苏豆解释，自己大概是在除石28级的时候被奖励了这么一条大白狗，小红跟着她很多年了，正因为时间久，又和家犬一样忠诚从不惹事，习惯了它的存在，自然而然就慢慢忽略了别人其实根本看不到小红这件事实。
    她捂着脑袋，把脸埋进小红的长毛里，痛苦道：“我有时候还会在人多的时候招一招小红，带它去马路上溜溜什么的。”
    现在想起来，在大家都看不见的情况下对着空气喊小红，难怪路过的人时不时会向着她露出一个看蛇精病一般的表情——原来不是那些人有问题，有毛病的那个人是她自己。
    QAQ
    蠢到这个程度，聂夕辰连争辩的勇气都没有，想想过去那些时刻只觉得脸都丢尽了，不过她这些情绪是内在的，苏豆和张顾寒除了惊叹她超乎寻常人那大条的神经，很快就将话题拉回来——
    既然除石已经丢了，大白狗却还在，是否可以通过大白狗找到那个掠夺者？
    聂夕辰一问三不知，如今也只有5.2可以用以咨询。
    5.2靠谱地表示【可以。我能够提供一块沾染有61.0气味的实物，大白狗衍生自除石的奖励系统，自带感应，闻过之后自然可以找到。】苏豆特别意外，脱口而出：“多远都可以？”
    5.2高冷地吐出一个字【是。】
    得到确定回复，经过一番讨论，三个人决定找到那位掠夺者：对聂夕辰来说这是夺石之恨，好歹要知道是哪个家伙不声不响抢了她的石头，还顺手坑了宋亦空一把，当然也要确定那家伙以后不会再威胁到她。
    对苏豆和张顾寒来说，他们是在探索一个可能的“威胁”。
    苏豆吧，没什么大的志向，思路简单直白：总要知道对方是谁，那人是否又通过聂夕辰盯上了她。
    能早点解决就解决，苏豆许愿，让5.2提供带着61.0气味的实物。
    按照苏豆他们的想法，5.2要变最多也就变个石头出来吧，既符合61.0的身份，大小也合适，托在掌心里让小红一闻，多方便。
    结果——
    房间正中央，凭空出现个等人身高的一比一A货版“张顾寒”。
    这个实物出现的时候，聂夕辰下巴差点砸在地上戳通楼下的天花板，张顾寒直眉楞眼地站在原地，对他视网膜和精神的冲击力可想而知，至于苏豆……
    呵呵哒，反正都习惯了不是吗？
    难道还真的指望高贵冷艳把大神男友当恩公的5.2是一块正经石头？
    想想当初的1.4,3.0,5.0，哪块不是一石更比一石污？
    相信5.2不会继续污下去还不如相信小红不会闻其他狗狗的屁屁！
    不过说实在的，即便心里有所准备，这也是她的许愿石第一次污到了人前，还是当着张顾寒本人的面。
    在聂夕辰的倒吸气声中，苏豆深吸一口气，内心中道——
    “亲爱的5.2同志，我知道你崇拜大神，变个等身假人出来不怪你，但我能不能多嘴问一句，你这假人，它是个什么材质？”
    正经刻板的5.2【本除石是否可以有拒绝告知主人的一次权利？】苏豆：“没有。”
    5.2久久没有吭声，苏豆也不在意，知道这假模假样装正经的石头自己没脸说，替他在心里回道：“我知道，我来替你说。”
    5.2【……】
    “是淘宝充气娃娃版硅胶材质吧？！！！啊！！！！？”
    5.2【叮！回答正确！】
    苏豆心里抓狂：“叮你妹！就知道你没比5.0好到哪里去。”
    5.2【希望你能理解，除石内在本质属性一脉相承一以贯之，我会比5.0聪明能力强，同样，我的内在属性在表现过程中也会更为直白粗暴。】(⊙v⊙)那你也不能一声不吭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变个充气娃娃啊？！！
    你让聂夕辰怎么看我？你让小红怎么看我？你让大神怎么看我？！！
    两人一狗的内心世界苏豆当然不可能及时了解，不过他们看向苏豆的时间整齐划一。
    5.2的解释倒是不算苍白【但至少……不是全裸，还有内裤不是吗？】吗你个……鬼啊……
    脑海里一番人石大战，苏豆的注意力终于被迫回到现实，然而她迎面对上的除了一个只穿内裤充气娃娃版本的假人之外，还有聂夕辰那张竟然如此的表情，小红望过来的狗脸，以及男朋友那副意外惊叹的疑惑。
    聂夕辰一马当先，率先开口，抛砖引玉一般道：“这实物还挺叫人惊喜的。”
    小红：“汪！”
    张顾寒转头上上下下将自己的复刻版打量一眼，又默不作声回头，语气超乎常人般地意味深长，凑近苏豆，低声缓缓道：“你对我还挺了解。”
    假装没有听到也听不懂的聂夕辰蹲下来数狗毛。
    苏豆却是真没立即听懂。
    但她听不懂，她的贴心小棉袄听得懂啊。
    5.2提示【他说的应该是那个激凸部位……】苏豆的视线默默跟着5.2落在充气假人唯一有衣物覆盖的那个地方……
    就像个小山丘一样，是假人全身上下唯一明显的凸起。
    苏豆：“……”
    TUT 不！！大神不是你想的那样啊！
    张顾寒好像已经透过这个假人实物了解到苏豆平常都许了什么样的愿望，结合“我女朋友从一开始就对我情根深种”的误会以及“喜欢到想睡我”的错误认知，综合思考之后，他对苏豆的了解似乎达到了某个全新的高度——当然，这个高度在苏豆看来依旧是个天大的误会。
    在聂夕辰假装自己和狗都不存在的情况下，张顾寒还是没有表露太多情绪，只拿出手机，在上面打了一句话。
    看到那几个字，苏豆差点没有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是新的？”
    5.2！！！下次变这种东西能不能加个商场塑封包装袋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用过！
    冤！六月飞雪，比窦娥冤！
    
    第51章 
    
    聂大小姐活这么大，半辈子致力于和破坏自己姻缘的许愿石斗智斗勇，一心想要盘活自己那半死不活的缘分，于男女方面很有研究和经验，小黑屋里见势不妙，立刻牵着自己狗出门左转。
    把门带上之前，不忘掐表算了算时间：“我给你们，五分钟，哦不，十分钟，你们聊完了再叫我进来。”
    说完门锁啪嗒一下，小黑屋又变成了刚刚那个小黑屋。
    留下苏豆独自面对一个真人张顾寒，外加一个充气娃娃张顾寒——她真是要给聂夕辰跪下了，【尔康手】，你怎么能留下我一个人！
    张顾寒不知哪根筋搭错，对自己的真人版复刻版充气娃娃充满了兴趣，负手顺时针绕着那穿三角裤矗立的娃娃转了一圈，又逆时针转了一圈半，也不知道在研究什么，大概是过去不曾如此用第三者的视角欣赏过自己的胴体。
    苏豆的脑转速向来不快，这会儿恨不能飙出个脑溢血，她心说5.2的这个黑锅她绝对不能背！！
    “这不是我变的！”苏豆飞快道，为了与这个充气娃娃划出一道泾渭分明的线，她果断后退一步，立场坚定道：“都是5.2！它对你的崇拜之情无法自已，所以就变了一个仿真的出来！”
    5.2：！！！
    张顾寒正琢摩着是不是应该伸手摸一下这充气娃娃的手感，也好知道究竟是什么材料做的，但纠结于自己摸自己实在有些变态，迟迟没有动手。
    此刻听苏豆这么一说，转头奇怪道：“你的许愿石，它升级之后的智商是不是还那么低？”这要是危险时刻明明要变出一把防身武器，结果变个HelloKitty出来，这该多愁人？
    5.2对于恩公给自己的主观评价十分不满，奈何它又不能开口抗议，只能在苏豆耳边嘀咕道【介于你是我现在的主人，你有替我验明正身的义务。】苏豆心里回道：“我选择放弃这个义务。”
    5.2【……】
    张顾寒又指了指充气娃娃，对苏豆道：“你告诉5.2，以后总结人类社会经验的时候少逛淘宝成人区，它想了解人类的方法很多，这个已经属于少儿不宜禁区范围了。”
    苏豆嘴里答应，心里欢快地对5.2道：“听到没有，以后纯洁一点！你恩公都批评你了！怎么不说话了，回答啊！”
    5.2有点委屈【我从来没有悄悄进入电脑逛过淘宝成人区……那都是以前5.0逛的。我只是后天习得了它总结的经验。】苏豆无言以对，根本不想深入了解这些智商不高的几点几到底总结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类社会经验，才会见缝插针的将她的人生污到如今的新高度。
    但通过5.2的挣扎辩解，她基本能猜到1.4、3.0、5.0这些家伙当初恐怕没少逛淘宝，更加没少在网络上搜索小黄书看。
    张顾寒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大概苏豆可以许愿，但没有办法控制具体的实现结果，就好比她许愿说我想要一套房子，那许愿石究竟是给她一套山腰千亩别墅还是郊区茅草屋，只看那许愿石的等级和智商，外加性格有多任性。
    他琢摩着，这空气娃娃恐怕还真不是苏豆弄出来的——毕竟这屋子里又不是只有他们两人，还有聂夕辰外加一条他根本看不到的大白狗小红。
    看来那许愿石虽然智商不高能力有限，性格倒是挺热情奔放的。
    两人在“变出这充气娃娃的责任完全在许愿石”上达成共识之后，张顾寒便让苏豆叫许愿石把提供的实物变得正常点。
    所谓正常，张顾寒用清晰的字句表达道：“就是变成一块可以拿在手里的石头。”为了确保不会变出一个形态奇奇怪怪的石头，又补充道：“必须是椭圆形。”
    张顾寒说完，苏豆又跟着在心里默念一遍，然而一以贯之的污属性石头用它的实际行动表明了就算结果不污，它也能让过程很污这个事实——
    矗立在地上的等人身高充气娃娃并没有直接消失，也没有在苏豆手心凭空冒出一块大石头，反而是那假人娃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瘪了下去，就好像有人在给它放气一般，脑袋、四肢最先开始瘪气塌陷，接着是脖颈和身体，唯有激凸的三角裤部位岿然不动……
    哦，最开始是不动的，在身体放气放得差不多之后，那个激凸部位反而圆润挺立了一些。
    充气娃娃的动静如此之大，张顾寒和苏豆真没法看不见，当然更没法忽视那其他部位都在瘪时岿然不动之后慢慢胀大的部位。
    苏豆膝盖一软，这次是真的差点一屁股跪坐下去，幸好张顾寒眼疾手快，及时将人拉着搂住。
    “不是我……”苏豆一脸惨痛，恨不能对天发誓，然后召唤一道惊雷把5.2劈个外焦里嫩。
    她心里怒：5.2！你变石头，变一个椭圆形的石头的过程就不能简单朴素一些？！
    5.2恢复高冷【许愿石主人可以不关注过程，只要肯定结果即可。】不关注过程？这还能不关注？！她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男性生理部位硬挺过程好吗？以后过程能不能不要肉眼展示出来！！
    张顾寒长这么大，今天也算是被5.2刷新了一次人生羞耻底线，他扶着苏豆，索性抬手捂住她的眼睛，帮她挡去那些非礼勿视的画面，又同时道：“你的许愿石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难道出厂的时候没有好好格式化一下？”
    苏豆：“大概是个报废品。”
    这纯纯的校园恋爱还没谈多久呢，眼看着就要步入少儿不宜的等级了，苏豆看不见，所以不知道，张顾寒却瞧的一清二楚，5.2这家伙大概是铁了心豁出去了，以三角裤为轴心，躯干四肢身体都瘪得差不多之后，只有那凸出来的部位毫无漏气现象，不仅如此，其他部位瘪气之后慢慢缩回消失，内裤像一个不断调整的包裹，慢慢缩小，缩小，缩小，直到最后变成了一块能用手直接捧住的椭圆形黑色石头。
    最后啪嗒一声，落在地板上。
    张顾寒：“……”以后许愿石变的东西还是尽量别用了，他是个男的，都觉得过程简直可以用不忍直视毫无底线来形容。
    聂夕辰带着大白狗小红进门时发现，充气娃娃假人不见了，只有一块石头落在地上，窗帘被拉开，张顾寒带着苏豆在阳台上透气吹风。
    聂姑娘聪明也没聪明到哪里去，但好歹也开个小店过日子的，天生有作为社会人的警惕感。
    她看看阳台上的两位小情侣，再看看那孤苦伶仃落在地上的石头，猜想拿了这石头肯定没好事，他们都不碰也不捡起来，她当然也不能碰了——原因？直觉啊，女人的直觉。
    她蹲下来，目光仔仔细细将那石头打量，没看出特别的，但也没去伸手碰，摸了摸身边大白狗的脑袋，缓缓道：“小红啊，靠你了，去闻闻，记得鼻子别碰到，说不定这东西会过敏。”
    小红很听话，低头凑过去，黑色的鼻头果真碰都不碰一下，绕着圈闻了好几遍，这才抬起脑袋，冲着聂夕辰摇尾巴叫唤：“汪！”
    苏豆站在阳台，本要提醒那污出来的石头就别碰了，见聂夕辰小心如此，心里对5.2吐槽道：“你看看，都没人敢碰，狗都不碰。”
    5.2继续高冷【我，并不在乎。╭(╯^╰)╮】甭管石头是怎么蹦出来的，那上面沾染着61.0的味道，小红又源自除石，闻过之后变异常兴奋，在聂夕辰身边跳来跳去。
    张顾寒开车过来，见天色也还早，便打算今天带着大白狗就去找人，近的说不定很快就能打探道，如果很远，那今天就先探探路，回头再定个计划——不过他有预感，那人离聂夕辰应该不算太远，他很有可能是发现大白狗的真相也认出了聂夕辰的身份，如果是这样，那这人最远不会超出大市范围内。
    张顾寒看不到狗，只能苏豆牵着，聂夕辰给她找了条牵引绳，那绳子张顾寒竟然也看不见，只能通过苏豆捏起的右手大约知道她手里牵着一条狗。
    车子缓缓开离城中村，张顾寒开车，苏豆带着大狗坐在后面，那狗也很激灵，跟指路一样，临近一个路口就叫唤一声，苏豆发现的规律是，直行就狗头看这前方汪汪汪，左拐就脑袋朝左面窗口叫，右拐就把黑鼻头转向右侧，每次都很及时。
    苏豆成了张顾寒和大白狗之间的翻译，她看狗，然后指路，指哪儿张顾寒就朝哪儿开。
    为了能让狗闻准路，张顾寒开得并不快，偶尔还和苏豆闲聊几句：“小红是什么品系的狗？我听你们说是大白狗，白色的萨摩耶？”
    苏豆道：“串串吧，像土狗，不过脸尖，眼睛圆，挺好看的，就是腿短了些。”
    小红蹲坐在旁边，喉咙里发出了呼呼声，似乎对腿短这二字评价不是很能接受。
    车子一路开，经过市区，开过最繁华的路段，慢慢朝着城市的西南角而去。A大在完全相反的方向，苏豆这一块不熟，张顾寒却对这些越来越眼熟的路缓缓挑起了眉间——他突然有种不太好的微妙的预感。
    分花拂柳一般，车子开过马路，进入一段柏油小巷，穿过两个车身宽的窄桥，最后停在一处残垣断壁未修建的矮墙的旁边。
    大白狗在后车座异常兴奋，爪子袍着真皮座椅，极为不耐，想要冲出半开的车窗。
    张顾寒停好车，拉开安全带：“下车后你把牵引绳给我，我来带着狗。”
    这应该不是怕她牵不住狗跑了，小红不是普通狗，不会自己遛，唯一的解释，大概是担心等会儿会撞到那位“61.0的掠夺者”，对方认出那条狗，顺着牵引绳，察觉苏豆这个除石拥有者的身份。
    苏豆犹豫了一下，手里的牵引绳没敢松开，大白狗拿脑袋顶她，见她不理睬，又用猫爪子去扒拉车锁。她对张顾寒道：“可你没有石头啊。”
    张顾寒推开车门：“没有石头才会没事。你等会儿隔一段距离跟着我，不要跟太紧，假装不认识就行。”
    停车的地方是破了些，可这地方全是自带密闭院子的古朴二层小楼，旧是旧，可穷却不穷，恰恰相反，这是一片高档住宅区。
    苏豆远远跟着张顾寒，在青砖白瓦高墙之间的小路上穿梭，没多久就不知东南西北了。这小区里每家每户都大门紧闭，高墙格挡视线，除了墙就是砖，走了十分钟，竟然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前头张顾寒牵着大白狗走得不紧不慢，明明看不到狗也看不到绳子，竟然能从力的拉拽方向推测出狗在哪个地方，然后抬脚就准确无误地踢到了狗屁股。
    苏豆在后面跟着，默默鼓掌，狗是神狗，人也是神人啊。
    这片住宅区都是二层小楼，建筑物大差不离，苏豆早已转晕，来时的路是彻底记不起来了，走啊走，终于，她看到张顾寒牵着小红停在了一栋小楼前。
    那小楼与别家没多大差别，高墙耸立，大门紧闭，想必是有些年代，墙砖斑驳了一大片，两扇对开的门襟上，一边贴着“花好月圆”一边贴着“月圆人圆”，只是那红色的纸头也已陈旧，边角泛着青白色，想必贴了有好写年头，主人也不知是不是不太在家住，竟然一直没有更换，任由风吹雨淋斑驳尽显。
    大白狗走到门边角落，跟做标记似的，当场撒了一泡尿，又用爪子去刨门缝。
    苏豆看到，她那神一般的男友，蹲下身，明明看不到，却准确无比地解开了牵引绳，解开后摸了摸小红的脑袋，转身朝她这边跑了回来，还眼神示意她不要出声。
    苏豆无声地用眼神打了个两个大大的问号。
   
    第52章
    
    大白狗小红，自出生之日起脑门上就顶着两个的斗大的字——忠犬。
    忠犬小红脱胎于除石，一辈子只认一个主人，从一只小奶狗长成如今短腿长毛威风凛凛的大白狗，半辈子将“肝胆相照”四个字毫无保留地发扬光大。
    聂夕辰叫它往东，它绝对不会朝北走，聂夕辰让它抢红包，抢少了小红都觉得丢狗脸，所以在来之前，得到主人那句“万一找到了就撒泡尿定个位”的愚蠢吩咐之后，小红抬腿就是老大一泡尿。
    在松开脖子上的绳索没了牵制之后，大白狗小红尽职尽责地发挥它忠犬的效能，不但用爪子刨门缝，上蹿下跳对着面前这护二层小楼汪汪汪直叫。
    这此起彼伏吠得一声高过一声的狗语翻译成琼瑶版本，大概就是：“傅文佩！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你有本事抢男人！怎么没本事开门啊！开门开门开门！！！”
    苏豆和张顾寒躲在墙角嘎啦的暗处，后者因为什么都看不见，狗吠声自然也听不到，在他眼里，小楼门口的青砖有些凹凸不平，被斩断的爬山虎枯萎地攀吊在灰青色的墙砖上，八字门帘一脚斑驳发白，随风一吹那掀起的一角微微抖动，除此之外，他连那泡狗尿都看不到。
    但在苏豆眼里，却是另外一番场景，小红一般不叫，因为白毛眼圆腿短爱摇尾巴，看着实在是一只狗种瘪三，此刻却吠门吠得脚不占地，满身长毛乱飞，狗牙撩凶，很有一种化身狗中豪杰的架势。
    这给苏豆一种脑洞打开的错觉，要是再架四个风火轮，感觉这大白狗小红能把面前这房子都拆了！
    还有那叫门的汹汹气势，虽然她根本听不懂汪汪汪的单一狗语，但苏豆用她小说作家的思路脑补了一下，她想象中大概就是：抢石贼！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你有本事抢石头！怎么没本事开门啊！开门开门开门！！！
    苏豆一脑补，就停不下来，脸色紧跟着刷就变了，她想这都什么时候了自己就不能严肃点吗，雪姨对她的人生影响也忒不是时候了。
    张顾寒眼里压根没狗，最多只能盯门，那门迟迟不开，他随意往苏豆脸上一瞥，瞥到她那心不在焉瓜扭不甜的纠结表情。
    他肩膀碰碰苏豆，无声询问她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苏豆回过神，连连摆手，低声道：“我就是看小红嚎得嗓子都要哑了。狗毛都飞起来了，等会儿把它送回去，聂夕辰不会以为她的狗在外面和其他狗大战三百回合吧。”
    张顾寒的思路和苏豆不在一个频道上，他问：“其他狗能看到小红？”
    苏豆仔细回想了一下，聂夕辰之前似乎说过她经常带小红去公园遛一遛，小红会和和其他狗一起玩儿，基本上只要是不太蠢有灵性的狗，都能看到小红。这位没多大心眼儿的姑娘如实道：“好像是可以。”
    张顾寒表情未变，心里只有一句话：这年头，果然人不如狗。
    小红在门口那个吠啊，从上蹿下跳到鬼哭狼嚎，叫了足足十几分钟，那大门始终紧闭，苏豆都怀疑是不是家里没人，张顾寒却很坚定地等待。
    又过了十分钟，那门终于开了，没人知道是不是因为门里的人听到了狗叫才应声开门，苏豆躲在暗处瞪大了眼睛，只想第一时间看清出来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结果……
    随着大门敞开，她诧异地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到那从门里迈出来的竟然是个小脚短腿——那是个看上去只有六岁大的男孩子！
    小男孩穿着一身蓝色背带裤，裤腿不知道是不是有些长，卷起来一些，露出嫩嫩的穿着白色袜子的脚腕，小脸圆扑扑粉嫩嫩，一脸不耐地嘟嘴眯眼跑出来，脑袋上一头软发杂毛有些乱，圆溜溜的脑袋顶翘起一撮，走出来时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似乎是刚刚睡醒。
    小孩儿一露脸，苏豆就呆了，怎么是个小男孩儿？
    下一秒，紧跟着从门里出来个四十多岁的阿姨，阿姨追出来，弯腰就去拉小男孩儿的胳膊，软言耐心地用方言说着什么，似乎是担心小孩儿自己跑出门，特意追上来，想要把孩子喊回去。
    而苏豆更为惊讶的发现，小红停止犬吠后边蹲坐在门口不远处，静静盯着大门的方向，但那中年阿姨似乎根本看不到狗，也没有往狗的方向瞧一眼，可那小男孩儿却朝小红的方向皱了皱眉头，脸上有几分不耐烦，推开女人的手没说话，挣脱开又朝门外走了两步。
    没错，她肯定没看错！那女人是看不到狗的，可小男孩儿可以看到，而且小红盯着的明显就是那个孩子，虽然没有扑过去，但屁股上的几撮已经开始炸飞了。
    大概是忠犬得到了聂夕辰的叮嘱，按耐不动，又或者不动不是因为懂得顾全大局，它毕竟是一条狗，哪怕是条神犬，也不能对它的情商抱以太大的希望，更不能觉得它安静下来是因为乖巧听话或许都是错觉……
    蹲坐着的小红，屁股比铅沉，脑袋脖子无比灵活，它就像个人一样，默默转头，朝着苏豆和张顾寒躲藏的角落忘了过去。
    无比准确地和苏豆对视上。
    而门口那小男孩儿顺着大白狗的目光，疑惑地跟着转头望了过来，同样一眼看到了苏豆眼里，一大一小两人刚好正对上。
    苏豆：“……”
    =口=
    她的人生到底能不能正常一点啊！！被一块石头卖了也就算了，好歹那是可以满足愿望的阿拉丁神石，被条狗暴露了，QAQ以后还能不能和聂夕辰愉快地做朋友啊？！！
    还以为这是一条中心为主奋不顾身狗胆相照的忠犬，原来都是错觉，叫是叫得一马当先格外拼命，等到需要真枪实弹处理问题了，怂得比人都快，浑身上下的狗毛都散发着一股小瘪三推卸责任的气质。
    QAQ这么说起来，其实这狗的智商也能碾压她了。
    张顾寒是看不到狗的，但能看到人，小男孩和女人自开门后的反应他看在眼里，而那孩子顺着狗的方向望过来的神色同样落在他眼底，哦，还有余光里苏豆那被条狗坑到的表情。
    他忍不住笑出来，飞快搂住苏豆的肩膀：“别生气，跟只狗犯不着。”
    苏豆强撑着回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啊？”
    看不到狗的张顾寒早已洞悉了一切：“这小东西看来挺胆小的，就指望你这个靠山帮它主人了。”
    苏豆默默捏拳：“是啊，我本来还以为他是一只性格刚烈的猛犬。看来我眼光不好，错看它了。”
    张顾寒侧眸望着苏豆，正事儿就在眼前也索性先撂着，眼里星星点点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了，不顾投射过来的两道目光，弯着嘴角道：“现在的狗都温顺。会叫，不咬人。”
    苏豆捏手指：“我还是欣赏勇敢的狗。”
    张顾寒这一刻浑身散发出一股叫人难以辨明的自信气质：“嗯，对，一般勇敢的狗都喜欢吃包子。”
    怎么拐到包子身上去了，而且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吃包子的狗这话怎么感觉挺耳熟的？
    这两人明明已经暴露，却如入无旁人之境界，直到——
    小男孩儿撒着小短腿跑了过来，抬着脖子，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最后目光落在了张顾寒脸上。
    他那奶声奶气的嗓子带着刻意的傲娇和冰冷，一字一字无比清晰道：“堂二哥，你调情调完了吗？”
    @
    在苏豆的人生观里，七八岁的小孩子，应该是浑身稚气刚刚上小学还在玩儿泥巴，别说调情二字是什么意思不该懂，就是看到一个哥哥带着一个姐姐，第一反应也该像她小时候一样觉得那两人要么是同学，要么是兄妹。
    但这个世界发展的速度快到无法想象。
    这才多少年，个小毛孩子嘴里都能淡定的冒出调情这个根本少儿不宜的字眼了。
    但这并不是令苏豆觉得最震惊的，世界观是可以刷新的，但对自己男朋友的认知度却得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缓缓的来。
    所以，当到那小男孩儿朝着张顾寒嘴里冒出一句“堂二哥”时，苏豆的人生观有些裂了——那无巧不成书、小到大家相互之间都认识的世界难道不是只存在于小说里？
    开玩笑？谁大马路上随便走一圈儿就能遇到男朋友的家人？这概率都能买彩票了好么。
    而张顾寒也用自己的回应亲自印证着小男孩儿没有瞎认亲属这个事实。
    他从巷子里走出来，走得光明正大，好像刚刚根本没有躲在角落里偷窥，接着弯下腰，摸了摸小男孩儿的脑袋：“还认识我？”
    张小曲人小，态度却一本正经，说的话……有点不符合年龄的缥缈：“我认识你身上的气质。”
    张顾寒：“什么气质？”
    张小曲：“我爸爸他们说的，说你有一股‘天王老子’的家传气质。”
    苏豆敲敲扶住了墙——她觉得她的世界观可能还是需要再拯救一下。
    5.2虽然高冷，但再高冷也不会看着自己的主人继续蒙圈下去，及时在苏豆脑海中调出《图解之张顾寒》，翻到家人亲友解析那一页，还考虑到苏豆可能没法集中的注意力，默默当起文案助理，解说道——
    【张小曲，年龄六岁半，张顾寒叔父张家成的独子，其父母两年前离婚，张小曲生母分到一笔钱独自远赴欧洲打拼工作，没有要儿子的监护权。】【张家父辈兄弟三人，子孙辈（不包括私生子）只有张煜凌、张顾寒、张小曲三人，其中张煜凌与张顾寒与原生家庭脱离基本关联，鲜少联系，多年不曾归家。】【张小曲由保姆照顾。因与兄弟不同住，关系并不亲密。】【更多信息需要翻阅《图解之张顾寒》中的家族谱。需要警示的是，若张小曲真为敌对方，请务必保持警惕，忽略对方年龄与身份，一旦除石被掠夺，将无法逆转。】5.2在耳边说了这么多，可苏豆的脑海里自始至终盘旋着一句话：这未来小叔子年纪够小啊。
    5.2【……】
    @
    和除石搜集到的信息可以完全重叠，这六岁半的小屁孩儿豆丁男娃的确就是张顾寒的堂弟，张家的三小子。
    他爹张家成和张顾寒生父是弟兄两个，都是生意人，从传说中天王老子这种家族遗传气质就可以看出来，张家父辈几人到底有多嚣张横行，用现在流行词汇形容那就是典型大男子主义，直男癌——
    有钱男人身边不缺女人，女人娶回家当老婆就要安安分分守妇道，上什么班？做什么事业？生孩子去。生了孩子就老老实实在家带孩子，又不是不给钱花，整天闹什么情绪脾气，分家产不可能，没赚一毛钱还分家产，做个春秋大梦，拿孩子捞钱呢吧。
    ……
    呃，总之，别提自己亲爹，就是叔叔伯伯那两人，在张煜凌张顾寒兄弟二人心目中，那都是最最典型的直男癌案例。
    但凡有人愿意到天涯猫扑微博扒一扒，这三位不一定能排上A市渣男前三位，排个前五十大概没问题。
    张小曲的生父张家成在三个兄弟里大概还算好一些的，年轻点，也出去留过学，心思不大在女人身上，当年娶的老婆、如今儿子的亲妈，当时也是大学同学，正常恋爱结婚，可惜有事业心的女人是最最熬不住岁月的，她们的时间和男人一样金贵，孩子要生，但事业也不能丢。
    张小曲出生后，张家成和前妻就为此吵过多次，夫妻两人早年的情分早就在吵架中消耗得一干二净。张家成大男子主义的本性暴露得一览无余，不想妻子工作，哪怕一分钟也不行，不想带孩子反正有钱找保姆，但就是不能在外面工作。
    张家成这前妻当年欣赏的是丈夫的办事能力，婚后才发现男人光有能力是不行的，没有尊重女人的心态，无论她是女朋友还是妻子，在他眼里不过就是娶回来生孩子当太太做摆设的。
    如果是自己也觉得工作不工作都无所谓、反正有钱花就行的女人大概也不觉得当个有钱人太太有什么问题，但张小曲的妈妈却是真真有事业心，她的爱情、对婚姻的憧憬都耗光之后，毅然决然选择了离婚。
    张家成最开始根本没打算分财产，奈何前妻不但有血性离婚且能狠心放弃儿子的监护权，也有胆子找最好的律师打官司，这才被迫分走了一笔钱。
    总而言之，张家的破烂事一笔一笔一桩一桩，正要算起来，大概能写两部小说。
    而张小曲，虽然父母离婚，不过大概因为也算得上是上一辈爱情的结晶，爹也疼，妈也爱，妈虽然出国忙事业，但关心与爱一点没少过，天天视频电话驱寒温暖引导人生，爹虽然又渣又忙，但也是真心疼唯一的儿子，甚至没打算再婚生孩子，就想着未来让张小曲继承自己所有的事业和家产。
    算起来，张小曲应该比张煜凌和张顾寒兄弟二人要幸运些。
    张小曲现在的保姆并不认识张顾寒，但也知道家里堂兄弟三人，见到张顾寒，以为是当哥哥的亲自登门来看弟弟，自然热情招待，将人引进门。
    这现在的住址张顾寒其实来过两次，不过时间太早，印象不深，外加着一排排房子构造都没差，最开始并没有认出这是张小曲现在住的地方，当然，他这个幼年堂弟早年也不住这处老宅，不知道什么原因，现在竟然搬得如此远。
    进了门，请上桌，端上茶，一切流水般的待客流程走完，张小曲像个小少爷一样，让保姆出去，还要紧紧关上门。
    等无关人士消失在视线里，大门紧闭上，张小曲的目光便盯上了苏豆脚边的那条大白狗。
    小男孩儿的眼神里是干干净净流露出来的情绪，毫无隐藏，也没有成年人沉藏不露的掩饰——它将大白狗小红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从狗鼻子到尾巴尖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后，傲娇地哼了哼，嘴角一瞥道：“真是一条丑狗。”
    小红：“……”
    苏豆：“……”
    张顾寒：“……”
    大概是憋不住话，继续把评价说完：“腿还短。”
    小红受到了一万点伤害，但怂就怂在敢怒不敢吠，刚刚门外叫得欢，此刻尾巴一夹老老实实蹲坐在苏豆脚旁边，比银行门口的两只狮子都要入定。
    苏豆很有做人女朋友的自觉，不便评价自己这个未来小叔子狗嘴里吐出的评价。
    张顾寒却挑了挑眉头，转头对张小曲道：“你的腿也没长到哪里去，论起长相，也是家里的倒数。”
    苏豆：“……”
    (⊙v⊙)卧槽，这兄弟两个平常都是这么说话的？不是说也不太熟吗？大神对他这个弟弟真是半点都不客气。
    对这个年仅六岁半的堂弟，张顾寒自然是客气不起来的，苏豆那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根本不了解，他却领教过张小曲小朋友从幼儿园时期开始的伶牙俐齿和刁钻。
    这小子就是从小被宠，尖牙利嘴，还惯会看人脸色行事。这会儿嘴巴上评价的是狗，张顾寒心里门儿清，这小崽子压根说的是苏豆。
    情人眼里出西施，张顾寒本来看其他女人头就疼，把自己对女人所有的美好评价都留给了苏豆，这段日子里看苏豆这个正牌女友真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想宠爱，越看越觉得美，简直天上地下无人能比。
    说条狗腿短他才懒得计较，说苏豆腿短还长得丑，这简直就是碰了他的逆鳞。
    这要不是才六岁半，打完了得脱一层皮，早就关进房里收拾了。
    张小曲平常在家当太子少爷，难得有人管，又有些日子没见他哥，一时得意忘形，稍微露了条尾巴就被他哥拿刀切了，立刻老实了——时间虽然久，然而有些记忆是崭新的，上次他当着张顾寒的面耍小少爷气性的时候，跪了足足一个小时的搓衣板。
    这辈子都不想再被他二哥收拾了。
    张小曲被瞪一眼，老实了，张顾寒没事人一样，给苏豆介绍，说这个是他小堂弟，又和张小曲说，这个是我女朋友苏豆，你可以喊姐姐。
    张小曲和苏豆默默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些尴尬。
    苏豆笑笑，道：“小朋友你好。”
    张小曲嘴角撇了撇，屈服在记忆中的搓衣板下，老老实实喊了一声：“二嫂好。”
    张顾寒坐在一旁，眯了眯眼，十分满意。
    苏豆却惊了下，听到二嫂这称呼，心里难免有些害羞，心想这孩子瞎说什么大实话。
    然而正事也不能忘。
    苏豆和张顾寒都知道张小曲能看到大白狗，但却不确定小男孩儿究竟是不是掠夺了聂夕辰除石的那个人。但能看见，至少说明拥有许愿石。
    既然是熟人还是亲人，张顾寒也没兜圈子，直接问张小曲：“是不是有个许愿石？”
    张小曲人小归小，聪明还是很聪明的，看到那大白狗就知道被人找上门了，如果是其他人，他才不会承认，但如果是他堂哥，算了，看在搓衣板……不！他只是给他一个面子而已！
    小人儿挺有自尊，不愿意承认自己有点怕他堂哥，于是故作傲娇，撇撇嘴：“有啊。”
    张顾寒没有说话，侧头看了眼苏豆，苏豆受到眼神鼓励，便对张小曲软言温语道：“小曲，你告诉姐姐，前段时间你是不是……呃，一不小心拿了其他人的许愿石等级？”
    张小曲少年早熟，心性通透得很，外加又聪明，向来不喜欢大人拿他当孩子，更不喜欢那种哄孩子的软言，张口就回道：“不是拿，是抢，就是我抢的。”
    苏豆不清楚张小曲这脾性，又哄孩子一样笑笑说：“老师有没有告诉小曲，别人的东西不能随便拿，更加不能抢哦~~”其实，这种说话方式苏豆也不喜欢，但有什么办法，她想这是个孩子，还是张顾寒的弟弟，年龄这么小，说不定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哄吧。
    结果——
    张小曲嘴角抽了抽，转头向他哥，指了指苏豆，吐字清晰无比道：“哥，你女朋友是不是有点傻？”在他看来除石的规则清晰无比，别人能拿他的，他也能拿别人的，这不是偷也不是抢，这些话根本哄孩子玩儿呢？
    张顾寒以前一直认为，张小曲早熟些也没什么，毕竟大人不常在身边，蠢蠢的容易被人忽悠，现在却觉得这小子简直嚣张，天王老子这个遗传气质果然张家人手一份，毫不掺假。
    他正要捞起袖子把小崽子拎到隔壁房间进行一下思想品德教育，却见有人已经提早一笔站了起来。
    苏豆笑眯眯走向张小曲，脸上的笑容不变，却透着一股阴森劲儿，她走到小崽子面前，抬手“慈爱”般摸了摸孩子的脑袋，笑眯眯道：“小朋友，刚刚呢，可能有些误会，其实吧，姐姐脾气特别不好，刚刚都是装出来的，我一般揍你哥揍的频率大概就是一三五早上，二四六晚上吧。现在，你把刚刚和你哥说的话再说一遍，你哥的女朋友是什么？？”
    在苏豆老家的亲戚里，有这么一群孩子，致力于过年时候给父母添乱，江湖俗称——熊孩子。
    苏米和苏豆姐妹两个过年期间一般不干活儿，就负责帮长辈管理那群熊孩子，一年两年收拾不了，三年四年，早已能收拾得服服帖帖，尤其是苏米，大名叫那群熊孩子听了简直能闻风丧当。
    苏豆从她姐那儿取到的真金是：对付现在那些聪明的倒霉孩子，千万别把他们当小羊羔哄，全是山田里撒丫子的小狼崽子，乖孩子那是要哄要温柔，对那群精明调皮心眼儿贼多能上房揭瓦的狼崽子，你就要让他们知道，谁才是——女王大人！
    苏豆这么一说完，张顾寒当即没反应过来，定在了椅子上，张小曲余光瞥见他哥当场老实地坐在那里，立刻见风使舵，垂下长长软软的睫毛，规规矩矩道：“我刚刚说，我哥的女朋友是个大美女。”
    5.2心惊，在苏豆耳边道【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气场。】苏豆揉了下张小曲的脑袋，转身的时候心里哼了哼——
    都是娘胎里出来的，谁还没点隐藏技能？！
    
    第53章 
    
    苏豆如今家在县城，往前倒数个四五十年，苏爸爸苏妈妈也是农村里出生长大，苏爸爸那个村子百分之八十的都姓苏，但凡过年过大节下乡与亲戚聚会，总能遇到韭菜似的一茬又一茬的孩子们。
    这些孩子小则三岁还是个光屁股头，大则十岁出头已经背着书包上了小学，男娃女娃对半分，家假日聚在一起，大人们搓牌聊天，这些孩子就从村子东头撒丫子疯狗一样跑到西头，再从村子西头撒丫子疯鹅一样跑到东头。
    苏米曾经站在老家宅基地三层小楼的楼顶，御驾亲征一般遥望那群咋咋呼呼尖叫能把房顶都掀开的熊孩子，指点江山一般对苏豆道：“他们现在还能这么疯，那是因为你姐我现在没下楼。”
    如果下楼会怎么样？
    四个字：绝情镇压！
    三四个小屁孩儿就能把农村里装氨水的地槽扔个小炮仗给炸了，更何况还是一群半大不小有人带头的熊孩子？
    以苏米这么多年的战绩，苏豆在耳濡目染下，不说百战下无败绩，独自收拾个把小屁头还是没问题的——当然不是吓唬，熊孩子们从来不怕吓唬，就怕他捣乱的时候你半点反应都没有，他们巴不得你赶紧跳脚骂骂咧咧。
    气场！一切都是气场问题！
    张小曲出生钟鸣鼎食之家，要什么有什么，不过从小照顾她的女人都是育婴嫂和保姆，身边挨个数，能数得上的亲人竟然都是男性，前者是花钱请来的人从来只做自己分内事，张小曲与她们生来便不亲近；后者虽然都是血缘亲属，却从来不娇宠他，对他分外严厉。
    所以张小曲这小崽子，从小就惯会看人脸色，更善于见风使舵。
    他见苏豆好说话，就傲娇中表现出不太可气的一面，见自己原来看走了眼，他堂二哥竟然找了个母夜叉，当场那高高昂着摇曳在空气中的脑袋就垂了下去，下巴也缩了回去，老实了。
    张顾寒从前当人弟弟就有小时候被张煜凌这个兄长哄骗压迫的经历，如今翻身当哥，却没有转换身份后将心比心平和的对他这个小堂弟。
    默认苏豆吓唬了这小崽子一次，同时还不忘补充道：“嗯，对，可疼了。”
    张小曲：“……”
    这小崽子一老实，墙头草就倒了，规规矩矩交待了事情经过——其实小孩子逻辑性没有那么强，苏豆有问小孩儿话的经验，知道他们很容易注意力不集中，这里说一些，那里说一些，还容易带上主观情绪。
    可不过六岁半的张小曲，思路清晰，因果逻辑明了，连用词竟然都很精准——
    原来夺走聂夕辰的高阶除石并不是一场精心策划过的阴谋，不过是一场凑巧的小概率事件而已。
    那天张家的保姆和护工带着张小曲去医院做身体检查，从儿科大楼出来的时候，刚好凑巧看到了去医院复诊的宋亦空。
    宋亦空和张顾寒是表兄弟，张小曲这个小堂弟虽然不熟，但至少认识，尤其宋大明星这两年红到发紫，张小曲看个电视都能看到他的广告。
    远远看到了，张小曲也懒得跑上去认这个大明星亲戚，可无巧不巧，她看到了作为助理陪伴而来的聂夕辰，还有她身边那条大白狗。
    那大白狗普通人看不到，有除石的人能看到，但如苏豆这样拥有除石，就算一开始看得到，也不会一上来就知道普通人看不到这个事实。
    然而，张小曲却是一眼看到就确认了聂夕辰的特殊身份。
    为什么？
    因为张小曲的许愿石，一毛钱的特殊的能力都没有，只会时不时在主人眼里给人加标签。
    以前在医院打针，张小曲都要挑长相漂亮看着心慈面善的，现在有除石，“叮”一声，一个年龄有些大张小曲都能叫奶奶的护士脑袋上顶着除石给的标签提示——【这个打针不疼】。
    在长得好看的漂亮姐姐和打针不痛的褶子奶奶之间，凭借超乎寻常孩子的智力情商，张小曲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
    所以在医院门诊大门口遇见宋亦空时，张小曲亲眼看到，一个箭头直指大白狗，脑袋上顶着【此为外挂】标签，而大白狗跟着的女人脑袋上，则是【除石拥有者】五个闪闪发亮的大字。
    张小曲说到这里时却被张顾寒打断，他堂二哥问了个一个问题：“我脑袋上现在有标签吗？”
    张小曲那大眼珠子朝张顾寒脑袋上看过去，晃了晃腿，憋出两个字：“没有。”
    张顾寒指关节在面前的茶几上磕了磕：“再给你一个机会。”
    小崽子的眼睛瞪圆，一张有些肉的小圆脸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竟然自己臊了起来，凳子上不安的扭捏了一下，捏着小拳头，不开心道：“你的标签太多了，有些我……看不懂。”
    张顾寒：“哦，是有些字不认识吧。”
    嘎嘣一下，小小少年的自尊裂了一个角。苏豆觉得这当哥哥的毫不留情的欺负弟弟的场景有些惨不忍睹，默默瞥开视线，心里却也好奇，到底在张小曲眼里，张顾寒脑袋上有什么标签？
    被打断的小插曲并没有扰乱孩子的思路，张小曲继续坦白事情的真相。
    原来发现另外一个除石拥有者之后，张小曲的石头便在催促孩子抢夺对方等级，六七岁的孩子有自己的是非价值观，知道别人的东西不能抢，不是自己的不能要，不过这种道德观念在张小曲看来不适用于除石，他已经能够理解许愿石世界的规则，知道争夺是可行的。
    而且，凭借着高情商和小孩子的直觉，他认为那个长得也不是特别好看的姐姐肯定和宋亦空是一对。没有为什么，小孩子的眼睛看到的世界不会说谎！
    可自己的除石没有实现愿望的能力，又该怎么把别人的等级拿过来？
    这可难不倒张小曲。
    他的石头虽然没有特异功能，但却能变出一个糖果罐子，那个罐子里有各种各样的糖果，包装纸各异，粉红色的，蓝色的，红色的，黑色的，白色的……颜色不同，功效不同。
    张小曲本来就认识宋亦空，一个电话就让保姆把他送去宋大明星的家里。
    宋亦空一开门，看到张家这倒霉弟弟，眼皮子狠狠跳了下，尤其这小崽子还一副怪得不得了的模样，手里抱着一个糖果罐子，昂着下巴抬着脖子，眼睛眨巴眨巴，脸嫩得能掐出水。
    宋亦空被雷了一下，雷完了，直觉准没好事。这小崽子之前可不是这么乖的，曾经放言长大了第一件事就是胖揍三个人，挨个排下来就是：张煜凌、张顾寒、他。
    宋亦空把人放进来，好笑地问：“你来干嘛？”
    张小曲特别乖地把糖果往他面前一送，大眼睛眨啊眨：“吃一块。”
    宋亦空从罐子里拎起一块，剥开糖纸，直接吞了，吃完了，随口问了一句：“以我们的江湖仇恨，不至于毒死你哥我吧。哦，上次我怎么收拾你来着，好像是把你逃学的事亲口告诉了你爸来着。”╮(╯▽╰)╭说完，宋亦空还一副当哥的真是为这倒霉弟弟操碎了心的自我陶醉表情。
    后面的事，苏豆和张顾寒其实都已经清楚了。
    宋亦空半夜胃疼进急诊，聂夕辰不忍自己的男神在病床上疼得快要屎尿横流，当场许了愿望，愿望被中断，除石被抢。
    可这一段，和张小曲的描述却存在偏差。
    按照张小曲说的，其实他的糖果并不是真的会产生效果，一切都只是幻觉而已。宋亦空不是真的胃疼，不过是感官上的错觉，他的胃没有问题，所以进了急诊医生也束手无策。
    而聂夕辰的许愿石之所以会被夺走，却是因为她当时太着急了，又带着对未知敌人的恐惧，口不择言，向自己的许愿石说了一句：“要是能让宋亦空恢复正常，让我把许愿石双手奉上送给那个人都行！！”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张顾寒和苏豆听完，惊讶地对视一眼，也就是说，最后根本不是什么许愿石被人掠夺走，而是聂夕辰自己慌乱中许错愿望说错话，把石头送给了张小曲，事后还不记得自己到底许了什么愿望，认为除石没了就是被抢了？
    WTF，聂夕辰她脑子是奶茶和鸡排做的吗？
    张小曲像个小大人，耸肩摊手：“当时我也去医院了，这可是我亲耳听到的。”
    张顾寒心中沉吟一番，转头看向张小曲：“给你宋亦空哥哥下套，你也不怕他知道扒你一层皮。”
    张小曲像一只小公鹅，伸长了脖子抗议：“你罚我跪搓衣板！他还打过我屁股，打了好几下！你们这些大人，自己做什么都是对的有理由的，小孩子做什么都是没规矩错的！这件事我才没有错！我爸想和我妈说话，自己不打电话，让我打，可他从来不陪我，要找我妈就来哄我，我照样帮他找我妈啊，难道我也能说他在利用我这个儿子吗？”
    张顾寒错愕一秒，看着面前小崽子张牙舞爪的样子，突然从这小恶魔的身上看到了当年自己的影子。
    苏豆却突然出声，缓缓道：“小曲，来姐姐这里。”
    张小曲闹脾气，坐在沙发上用力踢腿：“干嘛？”
    苏豆笑了笑：“姐姐抱抱你啊。”
    张小曲本要怒目回瞪，见苏豆已经朝他伸出了手，傲娇的性子脾气突然都云烟般消散，他讷讷地坐着，半响道：“……哦。”
    六岁半的孩子，父母常年不在身边，萦绕在旁的不是保姆就是阿姨，不是自己家的孩子，阿姨们不敢苛责，张小曲年少聪明，却也常有不知道这事是不是可以做的时候。
    没人告诉他。
    张顾寒想起，他在张家，年幼时有爷爷奶奶，规矩定好，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可一双老人如今早已不在，张小曲却没他当年那般有人教导。
    苏豆抱着张小曲，小崽子自己却变扭，不肯全身心投入大人的怀抱，站在地上被抱着，小胳膊环着苏豆的肩膀，嘴里还闷声闷气地嘀咕：“你是女人，我是男人，是你说要抱抱的，我才来抱抱你。”
    又说：“我就抱你一下哦，你不要再有其他要求，哼哼。”
    苏豆拍拍他的后背，为了不让小傲娇难堪，也道：“嗯，知道了，那你再抱我两分钟。”
    张小曲：“嗯，两分钟哦，多半秒都不可以。”
    张顾寒许久不回张家，也有段时间没见张家人，此刻差点就要陷入对原生家庭现状的思考中，见此情形，刚刚的思绪瞬间飘开，转头看向蹲在地上抱在一起的苏豆和张小曲：“……就一分钟！”他自己的女朋友他都没抱过那么久啊！！
    苏豆也不是突然就母性大发，但她觉得，家庭就是孩子成长的培养土，什么样的地长出什么样的瓜果，张小曲如此聪明，对宋亦空做的事确实有些歪，但好在，年龄小，还能及时纠正回来。
    她也确实有些心疼孩子，父母不在身边，没人陪，很聪明的装作自己什么都很懂，还要装作很坚强，刺猬一样裹出一身刺，刺伤别人用以侧面证明自己很强大。
    她想哄哄张小曲这小崽子，不过，抱着抱着，她又听到了5.2那熟悉的【叮】。
    苏豆心说：“我就抱个孩子你叮什么叮？”
    5.2【恭喜！你已获得“张小曲童心一枚”！】苏豆无言以对，她想起当初自己也是被除石通知获取张顾寒真心一颗。
    这么容易就弄到手，他们老张家的真心是埋在地里一挖一个准的胡萝卜吗？！！
    又脑洞清奇地想，哎幸好幸好，她这未来小叔子还是个小屁头，收获童心一枚也没什么，就当提前奉献母爱了。
    高冷的5.2却又帮苏豆开了一次脑洞，它一字一字清晰无比吐出了一句话【人类电视剧狗血大剧情之一：小叔子抢家业，害死二哥，顺带争二嫂……】苏豆：“……”
    5.2继续【20年之后，二哥人到中年爆发中年危机，皮松肉肥啤酒肚老男人一个，二嫂风韵犹存美人依旧，小叔子留学归来正当年轻意气风发，一山不容二虎，小叔子斗二哥争家产抢嫂子，然后……】苏豆：“然后，二哥三高脑溢血住院，嫂子为了二哥，主动向小叔子供出了自己的许愿石，从此之后小叔子带着他的许愿石、二嫂带着二哥，各自过上了幸福圆满的生活。只有嫂子的许愿石成了一抔黄土。”
    5.2【……今天天气真好，我刚刚说什么了？突然死机不记得了。】苏豆心里冷哼：懂了，得拿出治熊孩子的水平来收拾这破石头，和她这个写网络小说的比脑洞？哼！
    这边内讧着，却不知道另外一边，她怀里的张小曲也在内心里进行一番自己和自己、以及自己和除石的天人交战。
    在他眼里，苏豆脑袋上除石给的提示已然变了，从刚刚的【除石拥有者】，变成了现在的【（爱心符号）】。
    自拥有除石以来，张小曲小朋友并不常见到这个符号，目前只有以前幼儿园的园长、他亲妈、以及他现在的数学老师。
    他心底里暗自承认很喜欢这三个人都承认得十分扭捏，当然不愿意承认，自己竟然会喜欢上刚刚认识没多久的苏豆。
    张小曲认为，这一定是除石弄错了，他就是抱抱她，才没有喜欢她，抱她又不代表喜欢她，他抱过的人多去了。肯定是因为除石刚刚升级没多久，又是小鱼吃大鱼，没消化好，才会出现这种偏差和错误。
    然而，小小少年如今的许愿石，已经从1.2来了一个质的飞越，吞掉了61.0，变成了如今的62.2。
    高阶除石62.2一字一字清晰无比滴告诉自己的主人【自检完毕。目前没有发生小概率的偏差和错误。】张小曲瞥了一眼苏豆脑袋上的亲亲颜文字，在心里哼：“你给的提示牌就是错的！”
    62.2刚刚走马上任，面对自己年幼低龄主人的质疑，很快又进行了一遍自检，自检后谦虚又歉意道【抱歉，自检程序发现提示标语果然存在偏差，请稍等，正在修改中。】【叮！】
    【修改完毕。】
    张小曲心里哼哼，傲娇地小脸扬起，他想果然是除石错了，他怎么可能喜欢苏豆么，他的喜欢可是无比珍贵的，可不是每个大人都能得到！
    然而一抬眼，张小曲看到，苏豆脑门上顶着一个金光灿灿的提示牌，那提示牌从一个小小的标签语变成了三个脑袋那么大，锦旗一样高高挂着，上面的图案变成了一个分外扎眼硕大的——
    【(づ￣3￣)づ】
    张小曲：“……”这么娘炮的表情是什么鬼。
    62.2【刚刚上任不了解童心，以后会注意用更符合小曲曲你内心世界的颜文字哒！爱你哟！么么哒！=3=】张小曲：“……”1.2你快回来！！！
    
    第54章 
    
    既然事情都搞清楚了，也不是窜门走亲戚，趁着天还没有黑，张顾寒自然要带苏豆回学校。
    回校之前，他们得把事情原原本本复述给聂夕辰听，好歹让她知道危险解除，不用再这么费劲躲着了，当然，还要把大白狗小红送回去。
    可小红疾恶如仇，现在看苏豆就和看张小曲没两样，一对狗眼里满含怨愤不甘，偏偏又是一条怕硬的瘪三狗，怒怼归怒怼，尾巴夹得死紧，吭都不敢吭半声。
    张小曲全然忘了自己刚刚是怎么化傲娇为软萌的，十分瞧不起那条白狗，趾高气昂离得远远的，好像小红在他眼里怂成了一只缩头乌龟，他看都不愿意看一眼。
    但小崽子的那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却不由自主跟着先后两步迈出门槛的张顾寒和苏豆。
    杵在一旁的保姆早给主顾张家成去了一通电话，张家成忙着开会，听说张家的二小子来了，也不做他想，只让保姆护工好吃好喝伺候，反正在他眼里，张顾寒不管两岁还是二十多岁，还不就是张家的毛头小子。
    毛头小子张顾寒跨出门槛，就觉得一道火辣辣的视线黏在自己身后，他转头，瞧见张小曲立在客厅里，昂着脖子看天花板。
    苏豆回头本要和张小曲道别，见那小崽子又恢复了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笑了笑，带着小红和张顾寒离开。
    然而进门前进门后，小红的认知观已然发生了改变，坐上车之后一声都不吭，用无声的抗议宣誓自己对苏豆的不满。
    苏豆哪儿有工夫和一条狗闹别扭，给聂夕辰去了通电话，原原本本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末了道：“你再仔细想想，到底是你的愿望被中断所以才被抢了石头，还是一时慌乱口误造成的？”
    聂夕辰哪儿还记得那天到底是口误还是其他，在理解后惊喜地尖叫道：“啊！这么说，我以后都没有危险了？”
    苏豆：“是吧。”
    聂夕辰大笑：“那我以后再也不会红颜祸水，因为除石害残宋亦空了？”
    苏豆：“……好像是这样。”
    其实聂夕辰躲藏了这么久，抱着有今天没明天的心态挥霍钱财的时候慢慢就已经想通了，失去一块使用了十年之久的许愿石的确很可惜，然而拥有本身就来得突然，失去虽然仓促却也不是无法接受吧？
    这个世界上那么多人，她何其有幸拥有着一块许愿石走到今天，许了无数愿望，得到了很多别人根本没有机会拥有的，这么多年也足够了。她不能太贪心啊，这样就足够了。
    再者和她绑定的除石吧，属性略微有些奇特，这么多年坑了她一朵又一朵桃花，如今解除绑定，那至少她能好好谈个恋爱了吧？
    现在连危险警报都解除了，聂夕辰恨不能呼朋引伴开个party好好庆祝一番。
    她在电话里大喊“苏豆我爱你”，又嚷嚷着无以回报只能以身相许。
    事情圆满解决，也没有可预见的未来风险，苏豆也算聂夕辰松了一口气，又聊了两句便挂断电话。
    开车的张顾寒却突然低声自言自语嘀咕了一句什么，苏豆以为在和她说话，疑惑地看过去：“什么？”
    张顾寒摇头，道：“没什么，就是在想，张小曲眼里我脑袋上到底顶着什么标签。”
    苏豆心虚挑眉，没敢吭声，她想起自己的除石当初在大神脑袋上安的几个大大的标签，除了“外挂”还算正经，其他竟然没几个是正常的。
    尤其最近那个标签，苏豆稍微回忆就不忍再继续想下去。
    由此及彼的推算，张小曲那些提示牌标签，大概也好不到哪里去。
    @
    回到学校，风平浪静地过了两天，很快就到了注会报名的日子，苏豆一口气报了四科，她想着反正报名费也不贵，死马当活马吧，能蒙过一科算一科。
    她这种心态，被张顾寒称为典型的失败者侥幸心态。
    “侥幸是因为心理没底，心理没底可能是没自信，当然，更可能是没实力。”
    苏豆把张小曲当熊孩子收拾过一次，有了这个前车之鉴，对付自己的高智商男友竟然有了突破口，就像上帝突然为她打开了一个狗洞般，她对这句褒贬偏向明显的句子的回复是：“实力总量有限，都用来找男朋友了，学习当然得落下。”
    这话跟粉红色小箭头一般，piu一下戳中张顾寒的心尖，他趁机握住苏豆的小手，男友力膨胀道：“考不上也没关系，你找的男朋友将来前途无量，必然钱财丰厚，足够养你。”
    以前坐在图书馆，苏豆脑海里总能冒出自己考过cpa，毕业应聘外企当上高级白领，从此之后平步青云走上人生巅峰女强人道路的幻想，如今却傻帽一样，脑子里冒出自己躺在地上，一叠一叠的票子跟飞雪一般落在身上，张顾寒一身爱马仕西服，站在旁边挥霍撒钱的豪爽场景。
    真是又雷又能让人满足。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恋爱智商无限趋向于负数的表现。
    郑晓晓评价苏豆：越来越像个恋爱中的女生。
    苏豆问她：“哪里像？”
    郑晓晓高深莫测地看着她，上上下下瞄着，视线在某处顿了顿，嘴角一弯，笑得诡异：“都变大了嘛。”
    旷日持久当了二十多年平胸的苏豆万分诧异地低头看胸口：“真的假的？”
    郑晓晓继续高深莫测，哼了哼转身，偏偏不答，吊着人胃口。
    苏豆却特别认真地想，难道因为恋爱影响心情，随之影响体内的雌激素，所以胸部二次发育了？
    却听5.2客观评价道【人类女性在怀孕期体内身体激素会随之改变，孕激素与雌激素同时增多，故而乳房变大。】【鉴于你脱离单身狗时间不久，也没有性生活，目前无怀孕可能。】【综上，若想通过此方法增加胸围和罩杯，需要有至少一次……】苏豆飞快在心里道：“我觉得我未来小叔子挺萌的，你要不要和他的除石做朋友，哦，不过要小心被它吃掉。”
    5.2顺利进入装死模式，显然根本不想看到那个智商和张顾寒有异曲同工之妙，还格外顺利抢到了高阶除石的小崽子。
    然而天不遂除石愿……
    没几天，苏豆在自己宿舍门口捡到了张小曲。
    第一眼看到那小崽子的时候，苏豆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闭眼狠狠摇了摇脑袋，才确认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彼时张小曲换了一身酷酷的黑色棒球服，戴着鸭舌帽，身上背着一个小书包，直挺挺站在门口，昂着小脖子，就像一只骄傲的小鸭子。
    见苏豆走近，孩子的小眼神里满是骄傲和倔强，就好像是谁求着他过来，他勉强抬起他金贵的脚，屈尊过来一般。
    苏豆惊呆了，郑晓晓却疑惑地看看孩子，又看看苏豆：“这是？”苏豆有弟弟吗？她记得没有吧。
    苏豆飞快解释了一句：“是张顾寒的堂弟。”
    郑晓晓一头雾水，咦，这是未来小叔子找嫂子来了？
    而这小叔子显而易见不是个好哄的主，苏豆走过去，问张小曲怎么会在这里，有没有给张顾寒打电话，家里人呢，照顾他的保姆阿姨怎么没在。
    这么多问题，张小曲通通无视，抬头看苏豆，撇了撇嘴道：“我离家出走啊，你这都看不出来吗。”又嘀咕道：“笨死了。”
    苏豆的母爱属于间歇性发作，几天前抱着小崽子的情分早就烟消云散，她弯下腰，笑眯眯抬手捏了捏张小曲的肉包子脸，下手还真没怎么客气：“要不要姐姐帮你回忆一下前几天发生的事？”
    张小曲想要挥开苏豆的手，扭着身体挣扎，一双大圆眼泪汪汪的，因为长得好看，瞧着还真叫人喜欢心疼，这要随便换了谁，保管都要心疼宠爱，可惜苏豆对付熊孩子经验十足，从来不吃这一套，郑晓晓是个反颜值控，又对小孩儿无爱。
    张小曲气得腿都蹬了起来，高冷形象全无，他想早知道就不来了，除石骗他，标签都是错的！错的！
    62.2觉得自己冤枉，苏豆的那个标签此刻金光闪闪高高悬挂在其头顶，怎么会错呢，它完全就是按照主人的内心意愿来客观表达的，它才没有错呢。
    62.2嘤嘤嘤嘤起来，但张小曲讨厌娘炮，它一嘤嘤嘤，他就不高兴，现实里要推开苏豆的触碰，心里又要呵斥自己的除石，让它爷们一点。
    宿舍门口的未来嫂子几下pk掉还是毛毛头小崽子的未来小叔子，很快又被郑晓晓这个长得漂亮却无情的怪姐姐拎进了宿舍里。
    一进宿舍，苏豆一手把孩子按在自己的椅子上，一手翻手机就要给张顾寒打电话。
    张小曲是个机灵鬼，见苏豆拿手机就知道怎么回事，立刻大声嚷嚷：“你等下，我有话和你说，你等下！”
    苏豆捏着手机，一只手还放在小崽子的肩膀上，低头下去问：“你要说什么？”
    张小曲朝郑晓晓看一眼，表达了不相干人事不应该在场的明确意思，郑晓晓本来就是回宿舍拿笔记本，收拾好东西便离开，临走前丢给张小曲一包曲奇饼，被小崽子嫌恶地扔给苏豆。
    宿舍大门一合上，苏豆边撕开曲奇饼，边拖了一把椅子坐下来：“说吧，怎么回事，你不会是一个人来找我吧？”其实这也不奇怪，小孩儿本来智商就不低，如今又有高阶除石，想知道她在哪个学校住哪间宿舍再容易不过。
    奇怪的是，他为什么会来找她。
    张小曲的确是偷偷摸摸过来的，用他的话说，这是有胆色的小男子汉般的离家出走。但他过来的原因却一点都不简单。
    几天前，因为聂夕辰的事，苏豆找到了张小曲，而当时那个古旧的二层小楼，却并不是张小曲家，不是他的固定居住点。
    他之所以会住过去，不过是临时落脚而已，不用住几天，他就会“被迫”搬到他二伯父家，也就是张顾寒的生父家中，由他现在的二伯母照顾。
    刚开了一个头，苏豆立刻喊打住，她怎么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一直记得今年过年张煜凌张顾寒两兄弟是在她老家度过的，也隐约觉得张家应该有些不为外人道的家务事，原本她只是疑惑，却并不好奇，离真相也很远，现在却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快要一脚踏进张家的家务事中了。
    她翻出手机，还是给张顾寒打电话，她觉得秘密这种东西，还是尽量从当事人嘴里听到比较好，当事人没有说，她也没有必要从旁人嘴里听到这些。
    可苏豆却突然发现，自己捏着手机，如何都按不下去通话键，好像有一股力量定在指尖，叫她根本无法触碰到手机屏幕。
    她抬眼，看到张小曲不太开心阴郁地回视她，他说：“我家的那些破事儿，我猜我哥也没有和你说过，他很多年不回家了。你要是不想听我就不说了，不过你能不能帮我和我哥说下，我不想去二伯家住，我不喜欢住那里，我想让他帮我想点办法。”
    苏豆觉得，这如果是一个要求，她不是被请求的那一方，无法承诺，但如果做个传声筒，也不是过分的要求。
    她点头说好，手指下突然一轻，戳中通话键，电话很快被接通。
    在苏豆去阳台和张顾寒说明情况的时候，张小曲则默默注视着苏豆的背影，还有她脑袋上硕大的标签提示牌。
    小崽子在心里对62.2道：“那个提示牌好丑啊，隐藏掉。”
    提示牌很快被隐藏，62.2则用软乎的声音道【小曲小曲，这个姐姐很好哒，我计算过，她和你堂二哥的红线签手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人类世界有一句话说，长嫂如母，你和你哥哥的关系就靠她啦，把她哄高兴了，以后就能搞定你哥。】张小曲奇怪道【我为什么要搞定我哥？】
    62.2【咦，你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不就是想搞定你哥，让你哥帮你吗。】张小曲无语地想，这不是你这个高阶除石说，找这个姐姐摆平事情的概率更高，所以他才过来的吗。
    62.2【可是你态度不对呀。】
    张小曲心里直哼，觉得自己长得那么好看，阿姨们见了她都喜欢，苏豆肯定也很喜欢他，她上次还抱他，别以为他不知道她是在哄他，都哄他了，肯定就是喜欢他，既然喜欢他，当然会在他二哥那边说好话。
    这一番论调，足见小崽子多聪明，多有逻辑，然而张顾寒本人一踏进女生宿舍，别说张小曲被莫名而来的气场激得一抖，连62.2都瞬间警铃大作。
    【警告！警告！您的二哥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按照目前的愤怒指数计算，跪搓衣板概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屁股被打烂概率直逼百分百！！警告！警告！】张小曲坐在椅子上，眼见着张顾寒脑袋上那“我的人渣二哥”的金字招牌瞬间融化，变成了硕大的黑色棺材板，上书八个大字“二哥有毒！碰到会死！”
    提示牌都变成这样了，能感受到的气场也令小崽子心里怕得要死，他赶紧瞪大了眼睛，在心里飞快地喊：“62.2！怎么办啊！快说！！”
    先前还是萌萌哒的62.2声音也跟着斗，在张小曲耳边大喊了两个字【苏豆！！】张小曲想也不想，飞快从椅子上跳下来，转头朝阳台上跑去，却见苏豆脑袋上又出现了一个提示牌，那提示牌金光闪闪，两个大字看得张小曲犹如见到了亲人般温暖——【解药！】张小曲一把扑过去，抱住解药，哦不，苏豆的大腿，然后昂起脖子，一脸“我都慷慨赴死了你还不快救我”的愤怒表情。
    62.2这个贴心小棉袄当即提示【快！表情要软！要萌！眼里快包上眼泪！要委屈！要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崽！】说完自觉丢出一个演技外挂。
    那一瞬间，苏豆低头，亲眼见到，张小曲瞬间变了情绪，他眼尾下耷，表情软萌，眼里含着泪花，可怜巴巴，瓷白漂亮的脸上全是这个年龄小孩子撒娇时惟妙惟肖的委屈情绪。
    真是——看了就让人忍不住心软啊。
    而苏豆也是拥有除石的人，她的除石虽然等级不高，最近的5.2却也进化出了超高智商。
    在张顾寒进门，在张小曲飞升跳下椅子扑过来的过程中，高智商5.2就像足球转播一样，默默上岗，在苏豆耳边当起了解说员——
    【下面，走进来的是您的现男友张顾寒。张顾寒先生身高一米八，在收拾熊孩子方面有五战五胜的完美战绩，在上一季的收拾孩子联赛中，完胜他的强劲对手张煜凌。我们期待他今天的表现。】【下面这位选手名叫张小曲，是一位年仅六岁半的小将，这位小将于两年前的冬季捣蛋鬼比赛中成功脱颖而出，我们同样期待他今天的表现。】【张顾寒甫一露面就气场全开，直奔对手，小将张小曲迎难而退，选择了迂回战术。看来今天不像会有一场持久战啊。】【他跳了！张小曲从椅子上跳下来了！他要做什么？难道要直接对抗强劲对手张顾寒？不！他转身了！转身！他扑过来了！扑过来了！】【他扑向了今天在场的明星种子选手苏豆！他抱住了苏豆的大腿！他抬头了！表情、眼神、流露的情绪都堪称完美，他能不能成功？到底能不能成功？】……
    苏豆被这解说喊叫嚷嚷得一脑门都是冷汗，可随着5.2最后那句话，她的心就像一个网，瞬间兜住了张小曲用他那可怜巴巴表情送进来的“球”——piu，中了！
    “球进了！goooooal！！！”
    苏豆默默在心里帮5.2补全了解说，补全之后，直骂5.2是不是偷偷看了什么球赛受到影响了，简直有毛病！
    哪家的除石还当实况解说的！！啊！？有病没病啊！！有病没病？又不是看球赛！！！有病吃药好吗！！！
    5.2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将没说完的话补全【目前，零比一。】滚去吃药吧！(ノ｀Д)ノ
   
    第55章
    
    宿舍内一阵鸡飞狗跳。
    张顾寒去逮张小曲，张小曲抱着苏豆的大腿不放手，苏豆朝张顾寒喊着“有话好好说”，张小曲逮着机会，泥鳅一样滑走，踩着床梯就要躲到不知道谁的床上，又被张顾寒抬手拽住外套，一把拉了下来。
    跟抗麻袋一样，张顾寒把小崽子弄下地，又按着他的脑袋，皱眉道：“你不是找我帮忙？躲什么？”
    张小曲憋着劲儿挣扎：“那你是来帮忙，气势那么凶又做什么？”
    张顾寒把小孩儿的帽子戴好，又将他拎着站在椅子上，靠在床梯边，抱胸道：“说吧，好好说，隐瞒一个字就把你送回去！”
    张小曲撇撇嘴，心里骂了一声大坏蛋，一五一十道道：“我爸要把我送二伯那边去，我不想去。”
    张顾寒：“你不想去就和你爸妈说，你爸不答应，你妈总不会强迫你。”
    张小曲站在椅子上，昂着脖子像一只炸毛的小公鸡：“可他们现在都想送我过去啊！你不知道你那个后妈多有本事，把我爸妈哄得团团转，说她多喜欢小孩儿，又有多喜欢我，说想照顾我，反正家里孩子都大了，只有我一个小的，巴拉巴拉，比电视上那些主持人都会讲。”
    苏豆站在阳台门口静静听着，直觉这些都是张家的家务事，她不该听的，却没有左耳进右耳出的能力，想着是不是找个理由出去，等他们兄弟两个聊完了再回来。
    却又听张小曲连环炮一般开始口吐莲花：“你和大哥倒是轻松，直接躲出去，我年纪小就只能在家里，你那个后妈真有本事，带着个女儿进我们张家的门，把你们挤走了现在就开始打我的注意，生怕自己坐不稳现在的位子。我不要去她那里，不去！”
    张顾寒听小崽子嚷嚷着说完，才道：“那你可以给张煜凌，或者给我打电话，你来这里做什么？”
    小崽子一时语塞，总不能说是除石计算出来抱苏豆大腿解决问题的成功率更高所以他才特意过来，支支吾吾一阵也没有回答。
    而张顾寒早已看穿了一切。
    他还猜测，张小曲的许愿石大概不能用来对付自己身边的亲人，总而言之，这是没有办法，小崽子才屈尊降贵跑过来。
    这却令张顾寒有些头疼。先不说张小曲这件事，他和张煜凌早已离家，多年没有回去，别说假期，就连春节都不会踏进张家大门一步，自大学起，他就没有再和张家有过什么联系，如今找过来的张小曲却像一根无形的线，又把他和张家联系在了一起。
    不管他，直接送回去？张小曲好歹是根正苗红的堂弟，送去给他那个后妈荼毒，还真不忍心。
    管一次，说不准这就是未来和张家牵连不断的一个开端。
    张煜凌前段时间也和他说过，眼看着临近大四没多久即将毕业，他们那个生父老子，已经有打算给他在总公司安排一个经理职务，看样子是没有真的打算对两个儿子不闻不问，那只混迹在商场之内的老奸巨猾的手，很快就要伸向他们了。
    这样看的话，与张家那边接触也是迟早的事。
    不过小崽子来找苏豆这点小阴谋，真叫张顾寒心里十分不痛快。
    他给张煜凌电话，将张小曲的事三言两语说完，又道：“我学校宿舍不能留个孩子，你看怎么办，是让他现住你那边，还是送他回去。”
    要真想送小崽子回去，还用特意打这通电话？张煜凌明白张顾寒是什么意思，叹口气，无奈道：“这小的长大了，就开始折腾了。先送我公寓这边来吧，我来探探张家成的口风，实在不行，看看能不能送他妈那边去。”
    张顾寒这边要收拾张小曲闹出来的残局，而张家那边，照顾张小曲的保姆终于发现小崽子不声不响离家，赶忙给主顾张家成去电。
    这张小曲走得有规有划，临走前大概预料到会发生什么后果，不忍平时照顾自己的保姆护工遭到牵连，留了张条子，说他去找二哥玩儿。
    张家成一琢摩，想起前几天张顾寒有来过一次，猜测自己那捣蛋鬼儿子是一时心血来潮，去找兄长玩去了？又想起张小曲这段时间一直排斥去他二伯家里住，略一思考，就能猜到孩子这是典型的心里排斥，离家出投奔两个兄弟去了。
    真是胡闹！
    张家成没有张顾寒的联系方式，只有张煜凌的，电话过去一问，果然和他猜的大差不差。
    他本来想，知道在哪儿孩子安全就行，正要亲自过去接，却又突然醒悟，这都快七八岁的男孩儿了，整天不上学就和一群保姆阿姨在一起多不好，他哥这两个儿子离家多年，倒是男人胆色齐全，倒不如跟他们呆几天。
    再说了，这俩兄弟这么多年不着家不联系，一直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刚好这次也是个机会，就当送个人情给老二那边。
    于是快要脱口的话在舌头边一翻一转，就变成了：“那小曲都去找你们玩儿了，就在你那里住几天吧，我晚上让人把他的日用品和书包校服送过去，这段时间就麻烦你和小寒了。”
    张煜凌捏着电话，心里默默骂着这老狐狸，他本来想张家成都电话过来问了，不如他拐弯抹角帮张小曲说说，打着兄弟关心弟弟的旗号，让他这个当爹的别把自己亲儿子送那个后母手里折腾，哪知道这烫手的山芋没送出去，还直接砸自己手里了。
    这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张煜凌挂了电话，气得一脚踹在书柜上。
    都从官方途径得到这烫手山芋了，张煜凌只得通知张顾寒：“恐怕要折腾段时间了，张家成都把儿子甩手扔我这里了，我估计没几天，咱们那老子和后娘就要名正言顺来插手了，做好准备吧。”
    张顾寒当时正取车，转头看了一眼被苏豆牵在手里念叨的张小曲，默默叹口气：“到时候再说吧，我把这小混蛋送过去，你在公寓？”
    张煜凌：“现在不在，我回来趟吧。”
    上了车，苏豆把张小曲塞在安全带里，念念有词地收拾熊孩子道：“劳烦这位小弟，千万克制住，别给你大哥吃你的那个糖果。你想象一下，要是宋亦空知道因为吃了你的糖他在幻觉里疼了一晚上，你说他会不会抽你？”
    熊孩子张小曲默默抖了三抖，会！肯定会！
    苏豆摸摸张小曲的脑袋：“同理可得，你也千万记得，不要对你的大哥使用你的许愿石，什么样的愿望都不可以，除了自带提示牌的标签，懂？”
    张小曲带了个小包来，此刻默默低头翻书包，苏豆说的那些话他当然懂，但他现在不想理她，每次苏豆露出收拾熊孩子的气场时，他心里都有点怕怕的。
    这大概就是孩子欺软怕硬的本能？
    书包里翻了两下，一把翻出一部苹果手机，张小曲拿起来开机，默默坐在那里刷网页玩儿。
    苏豆看到那最新款的苹果机也见怪不怪，知道这小崽子家里钱多，年纪小有个智能手机算什么，她都能想象出来，未来不用十年，这小崽子就能开着豪车美女左拥右抱，谁叫他投胎投得好。
    张顾寒边开车边叮嘱几句，张小曲却不放心上，还要加苏豆微信。
    苏豆从包里拿出手机递过去，好奇道：“你同学他们，现在都有微信？”
    张小曲加完了，再翻苏豆的朋友圈看，哼了哼道：“有些有吧，都挺无聊的。炫富啊，炫作业答案和成绩排名，还有些秀恩爱。”
    苏豆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年纪，在这群六七岁的孩子面前，大概足够入土为安了。
    但又看张小曲对这些早熟的幼稚行为表现得特别不屑一顾，便低头翻看张小曲小朋友的朋友圈，不看不要紧，一看差点当场在后车座跪下去。
    张小曲每天固定发一条朋友圈，多是风景照，但每张都拍得韵味十足，蓝天白云日光这样简单日常的东西在他的照片里却显得格外有味道，还有一些油画，苏豆这个外行人看不出笔触这种深沉次的东西，只觉得年纪小还画得这么好，真是画得太棒了。
    她由衷地对张小曲刮目相看起来，忍不住夸了两句。
    张小曲尾巴一翘，假装乖巧的尾巴当即露了出来，哼哼道：“这是你以前品味不高，要是遇到我这样的，还不是立刻想换男朋友。”
    坐在前面当司机的张顾寒也开始对自家这弟弟开始刮目相看了，当烫手山芋也就算了，现在还能有胆子当着他的面挖他墙角了？
    苏豆却已搂住张小曲的脖子，挠乱他一头软乎乎的头发：“要不要姐姐现在就给你示范一下女单？还是让你哥路边停个车，给你来个男女双打？”
    张小曲：“……”
    62.2终于憋不住道【如果实在装不出软萌，咱就少说两句么么哒。】张煜凌推了一个临时会议，提早回来，在自己的公寓恭候张小曲大驾。
    张小曲跟着一进门，就见张煜凌脑袋上顶着【我的人渣大哥】的提示牌，进门喊了一声哥，有先前和张顾寒相处的经验，威慑于对方比自己高的个子和力气，索性规矩进屋。
    张煜凌在苏豆家蹭过年夜饭，对苏豆这个弟弟的女朋友格外客气，不过兄弟两人有话要私下里说，便留苏豆和张小曲在客厅里喝茶看电视。
    张小曲就盯着张煜凌的背影，见人进了屋子，小屁股一挪，凑到苏豆旁边：“我大哥有女朋友吗？”
    苏豆：“你问我？不知道啊。”
    张小曲心里祈祷最好没有。
    又过了十分钟，张小曲突然把自己的手机递过来，给苏豆看了一张照片：“看在你帮过我的份上。”
    苏豆没有接手机，顺着屏幕一看，看到一个年轻女孩儿的照片，她疑惑地抬眼看张小曲，不明白这个报恩的主题是什么。
    张小曲压低声音，哼哼道：“过两天你应该就能在学校里看到她了，等着吧，别说我没提醒你哦。”
    苏豆眨眨眼，没明白：“提醒我什么？”
    张小曲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跺脚道：“给你看漂亮女生的照片，当然是提醒你会有隐藏情敌啊。”
    苏豆：“哦。”
    张小曲瞪圆了眼：“哦？”
    苏豆一脸淡定道：“我有什么可担心的，许愿石动一动，分分钟搞定。我说小朋友，现在的那些女人啊婆媳电视剧你一定要少看，谁告诉你女生和女生之间一见面只就会为了男人勾心斗角？”
    张小曲的人生观被苏豆实时刷新了一次，再次瞪圆了眼：“要不然呢？”
    苏豆笑了笑：“说不定，她看上的不是你哥，是我呢？这个隐藏情敌不是我的情敌，是你哥的情敌呢。”
    张小曲：“……”
    可话这么说，那也是哄小屁头的，苏豆也就是心大不当回事，觉得那是张小曲的恶作剧，然而5.2却并不这么认为。
    它在当天晚上睡觉前提醒苏豆【根据预测，情敌剧情在不久后开启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六十。】苏豆昏昏欲睡，笔直地往床上一倒：“明天再说，我要睡觉。”可又突然睁开了眼睛。
    白天她没想的起来，只觉得张小曲那照片上的女孩子有些眼熟，这会儿经5.2一提醒她才突然想起来，那个女生她其实见过呀。
    春节时候张顾寒装病进医院，某天她去医院，刚好撞见张煜凌在和一个女孩子说话，仔细一想，不就是照片上的那个女生吗？
    难道张小曲没诓他，真有这么一个隐藏情敌的存在？不对吧，她要是没记错，那时候那个女孩子喊张煜凌大哥啊，她还以为是张家的妹妹。
    本来时间一到昏昏欲睡，这下可好，脑袋瞬间清醒，一点睡意也没了。
    宿舍灯光已灭，郑晓晓塞着耳机在看电视剧，苏豆躺在床上，心里喊5.2，说她见过照片上那个女孩子，能不能查点有用信息。
    5.2直接在她脑海里翻出了《图解之张顾寒》，翻开到其中某一页，赫然有一张照片，正是那个年轻女孩儿，照片旁边有一个名字：张默芸。
    5.2用它那正常高冷的语气解说道【张默芸，女，22岁，目前不在张顾寒亲属范围之内。张默芸十一岁随母亲般至张家居住，与张顾寒从小一起长大，同校多年，目前为在校大学生。】【提示：张默芸生母即为张小曲口中的张顾寒后妈。目前张顾寒生父未与张默芸生母结婚，两人同居多年，并不具备法律意义上的夫妻关系。】【特此注明：本除石等级过低，目前《解说》中无法提供足够有效有用的讯息，并不了解你的男朋友和这位小青梅是否有那么一腿。】苏豆深深叹了一口，不会真被张小曲那小崽子说中了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张小曲今年才六岁半，早两年也就在幼儿园穿开裆裤，他到底是怎么把张默芸定义为她的隐藏情敌的。
    难道真的知道什么？
    第二天，苏豆起了个大早，两节财务课上得她昏昏欲睡，好不容易挨过，飞快奔去图书馆。
    5.2却像被点了炮仗，一下子炸起来【警告！不明属性同性生物张默芸已与你的男朋友联系，情敌剧情开启概率直线升高！警告！】苏豆刚把自己的背包放下，无奈叹口气，拎着包拿起水杯朝自习室外走：“他们约哪儿碰头呢？”
    5.2【学校南门。】
    苏豆拔腿就朝南门的方向，跑了两步却又顿住，她想她跑什么？又不是捉奸！
    万一是家事呢？就算不是家事，张顾寒没有和她提，她也不能以女朋友的身份任性干涉男友的日常生活吧。他去见谁是他的自由，她贸贸然飞奔过去撞个正着，这又算什么？谁还不能有恋爱之外的自由？
    5.2默默在心里高冷的叹气，正要劝说，苏豆这个恋爱中的女人已经给自己飞快找好了台阶：学校南门又不是只有张顾寒一个人能去，大家都能去啊。再说了，谁说她朝南门走就是去抓张顾寒和那个张默芸的？她是去书店买参考资料的。
    对！就是这样！
    这么一想，苏豆迈出的脚步顺势变得轻松欢快起来，小跑着朝南门而去，好像是个新世纪的五好美少女，就跟她多爱学习似的。
    到了南门，5.2在线导航，在路上给苏豆标注了提示，一个红色的小箭头直戳在大门口停着的一辆轿车上，那车在阳光下泛着靓丽的红，有并不低调的车标和牌照，即便不懂车的人，也知道那不是一辆普通的代步车。
    苏豆不远不近站在一颗观赏树下，心里惊叹，大神的小青梅，她果然是个白富美啊。
    其实苏豆非常好奇这个张默芸，当然这种好奇天然带着女性对同性的审视：是不是很漂亮很高挑，是不是比自己优秀。
    不过现在的关键问题不是这个，而是这位白富美小青梅，她和张顾寒的接触，是否会正式开启情敌剧本。
    然而令苏豆意外的，高冷惯了偶尔抽风的5.2，接连发出几声奇怪的惊叹，最终道【经过近距离检测，没有发现此人对张顾寒有男女之间的非分之想。情敌剧本不会开启。】苏豆刚小松了一口气，又听5.2说【警告！】苏豆奇怪：“又警告什么？”
    5.2【此女有病。】
    就在同一时间，苏豆抬眼看到，那辆红色轿车驾驶座的车门被推开，那位她眼熟的高挑女生戴着墨镜踩着高跟鞋走了出来。
    而苏豆不知道的是，张默芸手里捏着的手机屏幕上，正显示她与张小曲的聊天界面。
    张小曲先发出一张照片，然后说：这就是我二哥现在的女朋友，可凶了！她天天都打我哥，一三五左手打，二四六右手打！星期日左右手交叉打！你快去救我哥啊！
    张默芸手臂上挎着包，手机一塞，车门一甩，朝着苏豆就走过去。
    苏豆被这找茬的气势一惊，立在原地，背着背包眼看着张默芸朝她一步一步飞快走来，走近后，墨镜一摘，露出一对漂亮的戴着美瞳的猫儿眼紧紧将她盯着。
    苏豆愣了下，这个张默芸难道认识她？应该不会吧。
    却见高高瘦瘦漂亮的女孩子脸上那盛气凌人的气势瞬间一跨，眉心拧起来，特别委屈地看着苏豆哀求道：“你能不能别打我哥？”
    (⊙v⊙)这他么怎么回事？
    5.2【都说了，她有病。】
    苏豆：那到底是什么病？不会是精神病吧？
    5.2【圣母病。】
   
    第56章
    
    虽然除石总结的人类社会经验一向很坑爹，但5.2说张默芸有圣母病，这次还真没用错词。
    这个张默芸，从小跟随自己亲妈颠沛流离，换过很多地方住，十一岁的时候才定居到张顾寒家。张默芸的亲妈，对自己这个女儿是百般宠爱，不愿女儿从小就因为寄人篱下而自卑，于是编造了不少谎言，把她们母女形容得多么白莲高雅，又把其他人描述得多么可怜不堪。
    具体实施起来，大概就是，路边一条小狗小猫，张默芸的亲妈都会满脸愁人的指着说：“宝贝，你看，那些小宠物多可怜啊，没有地方住，没有东西吃，我们不是搬家，是把房子留给这些小家伙，这样他们就不会饿死啦。”
    成功将母女两个不得不换房子颠沛流离的现实掩盖在“爱心”之下。
    哪怕是搬到了张顾寒家住，面对自己宝贝女儿关于“我们为什么要搬来和张叔叔一家住”的一问，这位用心良苦的亲妈也是这么回答的——
    “因为张叔叔父子都很寂寞啊，你看你煜凌哥哥和小寒哥哥从小就没有妈妈，在家里也没有小朋友陪伴，我们来了他们就有妈妈，有小芸陪着玩儿啦。”
    ……
    托这亲妈的福，张默芸果然没有养成自卑的性格，但和同龄女孩儿比起来，真真是养偏了不少，别的女孩子在花季雨季的年纪里开始逐渐形成自己的世界观和性格时，张默芸却总是伤春悲秋，觉得这个人可怜，那个人需要帮助，因此无意中得罪了很多人，就算钱多，也没几个圈中好友。
    从小深受其苦的则是张煜凌和张顾寒兄弟两个，没有亲妈照看、老子又整天不着家花天酒地就算了，自家还来了一对白莲花般圣光普照的母女——张默芸的亲妈还好些，毕竟是成年人，心中自有算计，对张家这兄弟两个不敢太殷勤，而张默芸年纪小，做事却无顾忌。
    兄弟两个经常被这小女孩儿的圣光普照，打又不能打，说两句就可怜巴巴的哭，张煜凌烦得索性住校，而张顾寒真真是被“关心”怕了，尤其女孩儿的嘴跟没门儿似的不停说，无意间总会提醒他，他没有妈妈，爸爸不关心他，他活着有多可怜。
    这样的影响便如同蝴蝶效应，对兄弟二人的影响有多大，如今根本说不清道不明。
    而张顾寒那看到异性就觉得烦的毛病，大概多少也有那母女二人的“功劳”。
    总之，张默芸在她母亲精心配制成分比例的培养皿中长大，如今俨然变成了一位白富美圣母。
    张小曲又坏又激灵，就怕事儿闹不大，什么情敌，那根本就是哄骗苏豆玩儿的，就怕挑不起他二哥家的后院战争，他简单粗暴地想，苏豆不是武力值破表吗？知道自己有情敌肯定回去问他哥，到时候他哥不承认两人再吵架，肯定又是一顿毒打！
    至于张默芸，那是小崽子的意外收获，也是预料之外刚刚实施的坏水，只是没想到这坏水流得这么快，直接流到苏豆脚下去了。
    张默芸这圣母病在阳光雨露下滋润养成，大概这辈子都别想被治好了，精神科也不管这个病，此刻她一眼见到苏豆，便迫不及待奔过来求情，一脸小寒哥哥很可怜的，你千万不要欺负他的表情。
    而且张默芸一旦开启圣光普照模式，基本可以做到无视他人，苏豆还没来得及说半个字，她又拉住苏豆，一脸委屈地求情道：“好不好嘛？我听说你是我二哥的女朋友，做人家女朋友，不应该温柔相待，诚意相处吗？”
    苏豆这个时候特别佩服自己，都被圣母之光灼烧化了，竟然还能特别冷静地说了一句格外有逻辑的话：“你是哪位？”
    果然，张默芸当即顿住，一张漂亮的脸蛋纠结三分，张了张嘴，重新道：“哦，我叫张默芸，我是张顾寒的妹妹。”
    苏豆趁着这个工夫在心里大喊：“5.2！你就没有对付圣母病的办法？”
    5.2【对付情敌的办法我能提供一打，对付圣母病，抱歉，目前还没有开发出此项技能。】那只能自己应付了。
    可看看时间，既然张家这兄妹两人约了在校门口见面，怎么张顾寒一直没出现？
    张默芸本要在介绍完自己之后再启动圣光模式，手机却响起来，她暂时把苏豆丢在一旁，包里翻出手机接起来，还没说话，就沉默地听那边说了什么，接着不可思议回道：“不是说好了校门口见吗？上课？你不能请各假吗？”
    不用想就知道这是谁的电话。
    张顾寒自然不会来，原本答应见面也是含糊其辞的应付，只道有时间再说，他从小就对这白捡来的妹妹有心里阴影，见一次能折他两年寿，当然能不见就不见，别说见面，就是接听她一次电话都会被无穷无尽不切实际的关心给闹得十分无语。
    只有张默芸格外当真，就真的来了。
    张顾寒的电话来的快去得更快，很快通话结束，张默芸踩着高跟原地气愤地碾了几脚，又很快调转目标，朝着苏豆而去。
    她一刻不停地跟着苏豆，道：“我家堂弟前几天离家出走，妈妈说是来找二哥，你见过小曲吗？”
    苏豆不好上来就给人摆脸色，她也不是这样的人，对方对她客气殷勤，她也同样客气，回道：“啊，见是见过的，小曲，现在应该在张顾寒大哥公寓那边。”
    张默芸又追着她：“那我二哥最近好吗？他过年的时候受伤进医院了，说是撞到了脑子，现在恢复了吗？”
    苏豆：“好，呃，他现在挺好的，不用担心。”
    张默芸扭着漂亮的眉头：“怎么能不担心啊，我从小就担心他，最担心他了，还有煜凌哥。我二哥上课好像挺忙的，你是他女朋友，那我跟着你吧，跟着你今天应该能见到我哥吧。”
    于是，张默芸果然一直跟着苏豆，苏豆去书店买了本参考书，她跟着，苏豆去文具店买了两支笔，她还是照旧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后面。还问苏豆要不要给张顾寒也买点参考书和文具，担心他不够用。
    苏豆也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心里的感觉也特别矛盾，她一面想张默芸看着没有坏心眼，实在对她讨厌不起来，一面又想，这样不懂界限的关心其实很容易讨人嫌，她也觉得很别扭。
    这种矛盾让她越发没法开口拒绝张默芸，谁叫人还是个大美女呢，而且她既不是陈州也不是孙耀，苏豆说不出狠话来。
    于是只能让张默芸跟着，苏豆买完东西从南门回图书馆，张默芸便踩着小高跟，也跟着一路去了图书馆。
    5.2很冷静地对苏豆道【我不太赞同你的心软，以我的观察，人类社会，只有心狠手辣的人才能爬得更高坐得更稳。】苏豆：“我又不是猴子。”
    5.2【可你这样很容易吃亏。】
    苏豆心里啧了下，这次倒是狠心说了一句：“你实况解说说得那么好，怎么我让你想个办法对付圣母病你就不吭声了？”
    5.2这下才老实了。
    而跟着苏豆坐在旁边的张默芸却意外惊喜地瞪圆了眼，她面前的桌子上摆着几本机械工程方面的专业书，有一本直接摊开就放在眼前，她认出来这书上的字迹都是张顾寒的，激动得从包里拿出手机，抖着手点开照相机，对着面前的书本好一通拍照。
    苏豆诧异地转头，一字一字无声张嘴问道：“你在干嘛？”
    张默芸激动得不能自已，捂着手机当心肝，低声道：“我哥的书！我哥的！”
    苏豆没搞明白，一脑袋疑惑。
    5.2解释了一下。
    原来张默芸从小在张顾寒家长大，毕竟是寄人篱下，委屈还是受过不少的。那时候两人放学回家，张默芸作业写不完，总想借张顾寒的做参考，但张顾寒烦他烦得不行，从来不肯她进自己房间，更不能碰他的书，张默芸从小有个愿望，就是希望能碰碰他二哥的书。
    搞清楚因果，苏豆对张默芸这点不知所谓的满足燃起了些同情，她自己这边还有几本张顾寒的书，索性都拿出来，推到张默芸面前。
    张默芸本就长得好看，一双眼睛又大又圆，猫儿似的，此刻露出惊喜的表情，更是好看得不得了。
    苏豆觉得自己大概是个颜值控，张默芸这么满足，她竟然也觉得高兴。还能不能有点追求？
    5.2掐着时间提醒【友情提示：张默芸对你的好感度直线增加。】苏豆：“这好感度有什么用？”
    5.2【一个圣母的好感度，大概会开启什么奇奇怪怪的剧情吧。】跟着苏豆，张默芸在A大呆了半天，好不容易等来下课的张顾寒，又托苏豆的福，三人一起吃了顿饭。
    张顾寒对张默芸不胜其烦，看到她本人就要皱眉头，这天却意外发现，他这个妹妹除了和过去一样对自己小心翼翼的，大部分时间竟然都围着苏豆在转，同时将圣母的光辉无微不至得散播着，时时刻刻要关照苏豆：这个菜好吃，这个菜有辣椒，你吃不吃辣，不吃我帮你剔掉辣椒啊。
    张顾寒坐在两个女孩儿对面，严重怀疑5.2从中捣了个鬼。
    好不容易小情侣两人把吃晚饭的张默芸送走，苏豆腿都软了，往张顾寒身上一靠：“快！扶我一下。”
    张顾寒哭笑不得，扶着她说：“你是怎么遇到她的？我这个妹妹，和一般人有点不太一样。早知道你们在一起……”
    苏豆直接道：“圣母病真的得治啊。”
    张顾寒：“那5.2没把她治好？”
    苏豆：“不在业务范围之内，没法治。”又软趴趴地昂起头：“但5.2说她对我好感度猛增，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张顾寒搂着她朝前走：“好感度增加还不好？”
    苏豆想了想，幽幽道：“上一次许愿石提醒我有人对我好感度猛增后……”
    张顾寒：“嗯？”
    苏豆：“没多久，那个人就变成了我男朋友。”
    张顾寒把这话略一琢摩，便抓住了一个细节，反问道：“你是说，在我追求你之前，你早知道我喜欢你？”
    苏豆心里一跳，立马站直，装傻道：“啊？这怎么可能嘛，好感度又不代表喜欢，普通朋友之间也有好感啊。”
    要骗过张顾寒，是需要拿出点智商上的实力的，苏豆显然没有。
    张顾寒看他，一对黑眼珠炯炯，舌头不带打结道：“我对你什么时候有过朋友之间的好感？我们有做过普通朋友吗？那个‘好感’显然不是朋友间的好感。”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5.2这天十分活跃，【叮】一声道【友情提示：你的男朋友刚刚有调情嫌疑。】苏豆耳根当即通红，又突然琢磨过味儿来，怎么感觉这恋爱是三个人在谈？张顾寒，她，还有一个许愿石助理？
    她心里悄悄道：“你就不能休眠会儿，不听我们说话吗？”
    5.2高冷道【我连你罩杯多大都知道，你和我客气什么。】苏豆：“……”谁要和你客气啊！你要么把我屏蔽一会儿，要么把你自己从我这里屏蔽一会儿！！
    5.2终于悄悄沉了，然而在沉默前，又给苏豆提示道【请警示与异性相处的过程，哪怕是品行优良的男朋友，以我目前对人类男性的了解，男人看女人，基本只看三个地方：脸、胸、腿。】苏豆：“行了行了，这些我都没有，按你说的我压根找不到男朋友，大神他瞎行了吧。”
    5.2【我还没有说完。看脸、腿、胸是在女性穿衣服的情况下。在没有穿衣服的状态下，人类男性只会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性。】【介于你现在穿着衣服，又没有可以看的脸、胸、腿，在没有我监督警示的情况下，本除石经过推算，认为哪怕你的男朋友是我的恩公，他也有一定的概率会思考怎么脱你的衣服。】苏豆：“……你还是哪儿都别去就这么老老实实呆着吧！闭嘴就行！”
    5.2【好的！这是个明智的选择。】
    苏豆心中内流满面，无语望了望天，张顾寒奇怪她怎么这个表情，见她刚刚有沉默一会儿，猜测她大概在和除石交流什么，便询问了一句。
    苏豆委屈着一张脸转头道：“大神，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我有一个可以交流的许愿石，那每次你单独和我说话，在场不就是三个生物？”她特意用了生物这个词，谁叫除石不是人。
    被这么一提醒，张顾寒发现自己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他觉得奇怪，苏豆为什么会纠结这个？这需要纠结吗？
    他索性道：“情侣带着宠物逛街的时候，也是三个生物。”
    5.2【……】
    苏豆：“有道理。但是5.2，它会说话。”还总是说一些奇奇怪怪人听了就很想打它的话。
    张顾寒不以为意：“猫猫狗狗还会乱跑乱叫咬绳子。但还是有很多情侣出门的时候愿意带着它们。”
    苏豆恍然大悟：“你说的对！”又说“那我把5.2当成狗狗兔兔之类的小宠物就行了。”这样的话，果然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呢！
    大神真是太明智~\(≧▽≦)/~啦！
    5.2：除石和人类之间，就不能多点真诚，少点套路吗？
    @
    因为张默芸有加苏豆的微信，当天晚上，苏豆想起一个关键问题，便给张默芸发去了微信。
    她问张默芸，到底是怎么一眼认出她的，她明明记得她们之前并没有打过照面。
    张默芸的圣母之光这次没有照到张小曲身上，她果断把聊天截图发过去，道：“是小曲啦，他也是担心他二哥。”
    苏豆看着聊天界面，把张小曲发的那些内容来来回回看了三遍，最后叹息着摇头，没有犹豫，秉着熊孩子一定要收拾，男朋友的家的熊孩子也不能放过的原则，把那截图转发给了张顾寒，顺手抄送张煜凌。
    市区公寓。
    主卧大门一把被推开，张煜凌穿着睡衣，手里捏着手机走出来，朝着客厅里还在打游戏的张小曲道：“行啊，自己不想住过去，倒是敢招惹张默芸了？你这么喜欢和她聊天，不如我把你送过去和她住，你觉得怎么样？”
    张小曲知道大事不妙，连忙从沙发上爬起来往能躲的地方躲，同时大喊：“我那是帮我二哥！那个姐姐自己说的，她天天打我哥，我看我哥可怜我才告诉那个谁谁谁的。”
    张默芸什么样张家谁不知道，张小曲这点鬼心思张煜凌能分析不出来？
    他想这小崽子就是胆儿肥了，那股聪明劲儿怎么总是用不对地方？这么丁点大，都能无师自通幕后挑事儿了？
    再说了！别说苏豆打张顾寒那是骗小孩儿的，就算真打，又怎么样？在张煜凌看来，苏豆那就是张顾寒的人生岔路口的引路灯啊，打两下连皮都不会破，更不会死，要你个小屁孩儿来管？
    也不怕耽误了你二哥的正经姻缘？
    个臭小子。
    张煜凌想起来这混小子添的乱背后惹的那些事就生气，外加今天本来有约会，因为给这小子去学校收拾烂摊子赔礼道歉给推掉了。成年人大好的夜生活就这么没了啊！
    但张煜凌又不可能真的动手收拾，一时竟然拿这臭小子不知道如何是好，刚好今日约会对象的电话打进来，连忙平息情绪接起来。
    聊了两句，说起今天为什么推掉早就定好的约会，张煜凌连忙道歉，把前因讲明，那边的女人哼了哼，道：“原来是熊孩子啊，现在家家户户就一两个小孩儿，还真容易出产熊孩子。”
    张煜凌转头瞥挪着屁股又要去玩儿游戏的张小曲，无奈回道：“还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那头笑说：“这有什么难的，以前我和我妹妹过年的时候什么都不干，专门负责管理一群熊孩子。你可千万别急，你越急，小孩儿觉得得到了你的注意力越得意，到时候他越调皮你只能越生气。”
    张煜凌这电话一接，也顾不上张小曲这小崽子，越说心情越好，竟然抬步回卧室，索性连门都直接关上。
    然而客厅沙发上的张小曲却露出一脸纠结惨白的脸色，因为他听到62.2是这么和他说的——
    【警告，经检测，目前正在与你大哥对话的女人收拾熊孩子的能力为超强等级！警告！】【可以预测她将来与你大哥一起对你进行男女双打的概率超过其他女性！】【同时严重警告！她与你二哥的女朋友对你进行女子双打的概率为百分百！】张小曲炸了，有没有搞错啊！不都说妯娌争家产会吵架吗？他那两个未来嫂子遇到了还能强强联合？
    
    第57章
    
    自从碰过面加了微信，张默芸对苏豆，那简直如同热恋中的情侣，恨不得把心掏出来。
    张默芸自己也在上学，两个学校挨得远，课业繁重，就算有车也不能常来，于是经常通过微信联系苏豆。
    今天给苏豆发微信说：要心平气和，有话好好说，不能打我哥哦。
    明天又发一条朋友圈，把当时在图书馆拍的那些机械工程书的照片都放出来，特别娇羞软萌的说谢谢苏豆，这么多年的心愿终于达成了。
    苏豆每次看到张默芸给自己发的消息或者朋友圈，浑身都要哆嗦着起一层鸡皮疙瘩，她深深地怀疑张姑娘她不仅仅是圣母，大概还是个兄控吧？
    要不然几本书至于激动成那样吗。几本书就把她收买了，一口一口苏豆，天天发消息来问候聊天，到了晚上夜深人静敷个面膜就要睡觉的时候，竟然还用微信和她聊起了人生。
    在张姑娘的描述中，她是在母亲编织的童话里成长起来的小公主，她的童年如秋风落叶般凄惨，又如夏花般灿烂绚丽，是简爱和林黛玉的综合体。对于这些描述，苏豆简单理解了一下，大概就是梦幻童话女主角什么样，她张默芸就是什么样。
    大晚上都要睡觉了，听到字句期期艾艾又十分自我的文字，真是闹得苏豆半点睡意都没有，出于礼貌，她只能偶尔回复一句，表示自己有在看，没有睡着。
    不过这么聊了几天，苏豆也从中摸索得到一些更具体的讯息。
    比如张顾寒的生母去世得早，张顾寒的老子几乎没有担起一个当父亲该有的责任，比如张家两兄弟虽然不太搭理张默芸母女，但张默芸的妈在张家像个保姆管家一样什么都管，也管两兄弟的吃穿学业，和那个只知道给钱的人渣爹比起来，兄弟两个的的确确在年少时期受过他们那位“后妈”的些许照看。
    再比如张顾寒的老子年轻时候在外面潇洒得很，年纪大了之后，身体便每况愈下，大不如从前，大概是有所反思，觉得一辈子忙忙碌碌匆匆而过，原配死得早，太对不起两个儿子，于是有心让他们回家继承家业。
    张姑娘虽然又啰嗦又不懂得人和人之间适可而止的道理，但文笔真心不错，苏豆看她写的那一行行字，跌宕起伏还不忘起承转合，比午夜八点档的狗血婆媳剧还好看。
    正是因为太好看了，看得忘乎所以，心里不免内疚起来，觉得这样窥探张顾寒的家事不好，万一他并不想让她知道，那她岂不是知道了些自己不该知道的。
    可张默芸又不懂这些，更不知道苏豆的顾虑，她只管不停发消息，竟然又说：“我和妈妈还有张爸爸提过你呢，他们好像对你很感兴趣，张爸爸还说找个时间见见你呢。”
    苏豆：“……”好吧，她就知道，世界上哪有免费的八点档可以在午夜独自享受，势必是要付出代价的。
    但她又忍不住想，张顾寒的爸爸这么说到底只是随口客气客气，还是真的有这个打算？她多么希望这真的只是随口的一句话。
    张默芸的事苏豆没有和张顾寒说，她还是十分顾虑，瞻前顾后。没办法，谁让这事她男朋友的事，大神平时那么自信骄傲，对张家的家事三缄其口，大概也是有口难言，她多嘴的话，他会很没有面子吧。
    5．2却提醒苏豆道【尊严对男性至关重要。但以我对恩公的了解，智商到他那个程度，不可能猜不出来以张默芸的性格，加微信之后会不会对你说什么。】苏豆：“哦，听上去感觉你现在智商也好高的样子。”
    5．2【你是在嘲讽我吗？】
    苏豆：“不，我只是觉得，以大神那迷一样的自信，他大概觉得不管张默芸和我说什么，我都会死心塌地继续喜欢他。”
    5．2沉默了一下，大约是在思考，半晌才道【你说的对，毕竟你对他的尺寸还是十分满意的。】苏豆忍不住要就和5．2拌起了嘴：“我以为你和过去那些几点几都不一样，至少气质上应该有所不同。”
    5．2【我说过，关于本质属性方面，除石不管等级到几点几，在某些不可改变的方面都是一脉相承的。】苏豆：“但你最近的表现挺正常的，答应我，能继续好好保持下去，不要提那些有的没的吗？”
    5．2【请问，你说的有的没的，是否是那条可以具体到十八厘米长的某条实体物件。】对话到这里已经完全进行不下去了，苏豆索性不再回复纠缠这个问题。
    他和大神最近相处交往得这么好，再接再厉，以后说不定就是准老公了！
    ＠
    张顾寒最近却深受张小曲这小崽子的叨扰，经常收到微信短信电话，他不理睬便是一顿通讯轰炸，某次半夜躺在床上，竟然听到耳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他：“二哥！”
    起初张顾寒吓了一跳，好在理智没有脱轨，想到那小屁头拥有一个高等级许愿石，猜到是怎么回事。
    张小曲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嘀嘀咕咕：“二哥，你在干嘛。”
    张顾寒叹口气，十分无语，不知道现在的小学生是不是都这么闲，大半夜都不睡觉，他无语地问：“干嘛？”
    张小曲：“你没和你那只母老虎在一起吗？”
    张顾寒：“叫姐姐！”
    张小曲：“哦，母老虎姐姐。”
    张顾寒也是没气了，心里问他：“你大半夜不睡觉找我干什么？”
    张小曲：“啊，没什么啊，就是睡不着。二哥，你知道吗，大哥好像最近都在约会，我问大哥的那个小助理，助理也这么说的。”
    张顾寒真想不通现在这些定点大的孩子兴趣爱好怎么能这么广泛，兄长恋爱约会和他们有关吗？考试能加分吗？
    他对张煜凌的这些私生活向来没兴趣，可架不住张小曲特别有兴趣，小崽子问东问西，问张顾寒有没有见过大哥的约会对象，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对此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张顾寒却懒得搭理这些事，没多久就睡着了。
    张小曲觉得无趣啊，本来以为有了高阶许愿石就像圣诞老人有了驯鹿雪橇车，他以后连烟囱都可以爬了，然而62．2十分谨慎胆小，还怕暴露，根本不让他乱跑，他只能找知道真相的张顾寒。
    其实他还有另外一个选择，就是找苏豆，但是他对苏豆的感觉很奇妙，又怕又想亲近，外加62．2那胆子是自动铅笔芯做的，只有0．3毫米，深怕自己某天就被苏豆的许愿石掠夺了，一提苏豆就装死。
    张小曲离开了张家，闹不出个风风雨雨、看不到有人对他咬牙切齿他就浑身不舒坦，尤其他发现自己祸水东引之后，张默芸对苏豆的评价竟然特别高，一句一个苏豆真好，要是不打二哥那就更好了。
    张小曲半夜躺在客房的大床上，翻来覆去，覆去翻来，最后那时不时冒出坏水的小脑瓜里叮咚一声，某个绝妙的主意瞬间亮了。
    ＠
    苏豆这天从起床起，眼皮子就轮番跳，她还特意问郑晓晓，到底是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还是左眼跳灾右眼跳财。
    郑晓晓说她想太多，大概就是晚上睡觉压到了某根神经，这会儿那根神经正在做早操缓解局部压力。
    这天早上课满，下午有两节课，张顾寒有校内专业研讨会，一整天都见不到人，苏豆上完课去自习，却意外接到了张默芸的电话。
    张姑娘说：“苏豆，我在你们学校南门外面，你，你能出来一下吗？”
    苏豆还没有走到图书馆门口，接到这个电话边顿住脚步：“你有什么事？”
    张默芸吞吞吐吐道：“哦，我给二哥带了点东西，想让你帮我转交一下。”
    苏豆直觉，她在撒谎，但5．2也搜寻不出什么，苏豆便想刚好去南门看看，顺便买点零食。
    结果走到南门口，既没有看到张默芸那辆吸人眼球的车，也没有看到她本人，打电话过去一问，她竟然说她在南门巷子出去之后马路对面的一家中高档咖啡馆。
    苏豆只得背着书包寻过去，到了咖啡馆，正见张默芸站在门口，一脸思虑，还十分犹豫。
    苏豆过去，奇怪地问她：“你没吃饭？找我喝咖啡？”
    张默芸：“不是不是。”又有些为难地说：“是这样的，张爸爸和我妈都在里面，他们想见见你。”
    苏豆愕然：“啊？”这算怎么回事，难道前些天张顾寒的爸爸还真不是客气客气的，说见就想见了？
    苏豆总觉得很奇怪，心里下意识就有些排斥，她赶忙说：“你二哥知道吗？”
    张默芸的脸色终于委屈了起来，说道：“不知道啊，他们都不让我说，二哥要是知道肯定以为是我搞出来的事，我好不容易和二哥的关系缓和一些，都怪那个谁”
    苏豆看着张默芸，心说你有这个心，怎么没有发散一点圣母之光，劝劝你爹妈，又奇怪：“都怪谁？”
    张默芸不知该怎么解释，说了一句不是，顿了顿，又说：“我也不知道，反正听我妈的意思，有人和张爸爸通电话说点什么，然后张爸爸就把我叫过去问我一些我二哥的事，我说我知道的不多，让后他就说刚好有时间见见你。”
    苏豆脑子飞快一转：“这样不好，你就当我这会儿没见过我，我回学校了啊。”
    张默芸一把抓住苏豆：“要不，你人都来了，还是见见吧，张爸爸这两年挺想大哥二哥的。”
    苏豆心说要完，这姑娘的圣母之光这会儿照耀到他张爸爸那边去了。
    5．2却道【顺其自然，也可以见见。】
    苏豆心道：“你们石头不懂！我家挺普通的，大神家一看就有钱，你光看张默芸开的车就知道了。社会地位差距太大，人家想见过我，说不定根本不是想打听大神的境况，我又不是不懂，我妈给我姐找对象还要门当户对有房子，人家有钱人肯定也这么想。说不定今天就是拿钱让我离开他儿子的呢？”
    5．2的回答可以说是逻辑满分【哦，他给你钱，那挺好的，收着吧。】苏豆：“不是白收的！收了说不定就要和大神分手了。”
    5．2【收钱、分手、穷追猛打、我爱你但爱不起你、虐恋情深、滚床单后幡然醒悟，据本除石的了解，这些都是正常流程。】苏豆：“……”滚蛋。
    但被5．2在耳边一搅和，苏豆心里反而放松了不少，如果——如果她没有亲眼看到她姐的车停在路边的公共停车位上，没有看到她姐一身工作装小西服拎着包从车上下来。
    苏豆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姐？
    ＠
    张默芸认出苏米的过程和苏豆差不多，都是通过张小曲的通风报信。
    但在张小曲的介绍里，苏豆是有名有姓，苏米却成了“那个和我大哥约会还给我大哥出主意收拾我的女的”。
    三个女孩子在咖啡店门口一打照面，张默芸一脸疑惑不知道苏米为什么会提早来，苏豆奇怪苏米怎么会过来，只有苏米像个全部情况的知晓者，看到苏豆也不意外，看到张默芸也不奇怪。
    张默芸率先和苏米打招呼，自我介绍后又指了指楼上道：“呃，张爸爸和我妈都在楼上，只是……”
    苏米一身中层管理白领的干练劲儿，点头道：“我知道，我来早了。”
    苏豆却对着苏米偷偷眨眼睛，这到底怎么回事？
    苏米余光瞥苏豆的表情，又对张默芸解释道：“我刚好在这附近有公务要处理，处理完就刚好过来了，”抬手腕看表：“离约定的时间还早，这样吧，我在附近逛一逛，到了时间我再过来。”
    张默芸刚好顺坡下，连连点头道：“那好，那好，你先逛一会儿。”
    像真的不认识一般，苏米也没和苏豆说话，转头就走，苏豆看着她姐的背影，更是一脑袋问号，不明所以，但她姐在转身之前偷偷给她打了个暗号——电话里说。
    苏家姐妹两个做什么都有默契，这是从小上房揭瓦练出来的，苏豆脑子里一转，便犹豫着和张默芸进了咖啡馆，但上楼前却问服务员卫生间在哪里，打了个招呼便拎包冲进去。
    刚进门，电话果然就响了，苏豆把门关好，立刻接上，听到对面苏米道：“约在学校门口，就猜到也有你。”
    苏豆看看门口，确认没有人推门进来，站在浣洗台前疑惑道：“你怎么也来了？大神的爹这是要把我的直系亲属都聊一遍？”
    苏米幽幽回道：“哪儿啊。这是小儿子的聊一下，大儿子的再聊一下。”
    苏豆一时没忍住，脱口而出：“大儿子？你和张煜凌？”
    苏米特别淡定：“ｂｉｎｇｏ！这个以后再说。话说回来，之前张家兄弟两个在咱们老家过年我就觉得奇怪了，就算父母在国外，春节总要过的，他们家又不差机票钱。我最近琢磨了一下，这兄弟两个大概和原生家庭关系不大好，刚好对方约我，我就答应了过来看看，总要实地考察一下。”
    苏米不像苏豆还是个校园小白菜，各种顾虑，都市丽人商场白领基本都明白自己要什么，见约会对象的家人等于再多一份了解，不会有七七八八的顾忌，尤其在苏米看来，张煜凌要是一直瞒着她家里的事情那才是糟糕的事，索性自己来看看。
    不过她可以这样，苏豆年纪还小，肯定会觉得别扭，见面地点又刚好约在Ａ大附近，苏米用脚趾头想也猜得到这张家人是不是会赶场子似的见完一个再见另外一个，提早过来，果然被她撞上了。
    苏米安慰苏豆，同时分析道：“这场见面有些仓促，张家应该还不知道我们是姐妹。你先去看看他们说什么，要是应付不过来或者觉得委屈就当场电话告诉我，我来应付，你别太担心。”
    苏豆：“哦，好。”
    挂了电话洗了个手，苏豆觉得她姐这沉得住气的气质真的特别棒，学也学不来，再镜子里看看自己，想想也快大四，眼看着没一年就要毕业，也不知道要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久才能有苏米这份从容不迫。
    5．2却在她耳边道【我倒是很欣赏你，一般像你这样脑路简单又清奇的人，很容易把一件事推向一个意想不到的结果。】刚说完，苏豆手里的手机叮的一声，张顾寒发来微信，说研讨会还没结束，问她是不是在图书馆看书，晚上吃什么。
    5．2前脚刚夸完，苏豆后脚就走了一步特别偏的路数，她回复道【张顾寒同学，请你一定要淡定地看完我下面的话，务必理智冷静以及克制，因为我下面的一段时间，很可能需要你的友情赞助。】一段话发过去，苏豆正要在对话框写第二段，那边很快回复【是爱情赞助，我们之间没有友情。可以。】苏豆：“……”
    她又继续打字【我马上要去咖啡馆应邀见你爸了，有点突然，但你能不能先给我个提示，你爸他见我，他是想干什么？】这次那边回得更快【不清楚。但承诺不要做，条件不要答应，听不下去直接站起来离开。不用想太多。还有，给你钱和礼物就拿着，不拿白不拿。】苏豆看着最后那几个字，突然有些纠结，倒不是犹豫该不该拿别人钱和礼物，而是——原来大神他家里真的很有钱啊。
    这样的话，以后房车不用愁～＼（≧▽≦）／～啦，满足爹妈对于男朋友必须有房子这项要求呢！
    5．2【……】这种宿主的脑回路，的确清奇得无以言表。
    所以从卫生间出来，苏豆的心情竟然意外得特别好，跟着等在一楼楼梯口的张默芸上三楼包间。
    而进了门，却见一个中年发福、印堂处有些许黑相的男人坐在桌前，一个穿着装扮贵气的阿姨坐在一旁正说着什么，门一敞开，两人同时望了过来。
    张父不苟言笑，但打量苏豆，一眼摸清楚这就是学校里简单的女学生，看气质该是乖乖女那种，于是脸色转晴，好了不少。
    张琼在张家这么多年，典型的和事老风格，她清楚自己的地位，也不想得罪张家那兄弟两个，知道张父早晚得把家业给两个儿子，于是反而对苏豆分外客气殷勤，她安分多年，基础打得好，不想因为今天的事让那兄弟两个觉得是自己背后捣鬼。
    于是苏豆一进门，她便热情客气地招呼，又是叫服务员添水，又是让苏豆点单，挑喜欢的吃。
    苏豆打了个招呼，就要了一杯咖啡，然后就安静坐着。
    张琼得到张父一个眼色，立刻站起来说出去看看女儿干什么去了，拎包起身离开，把包间留给张父和苏豆。
    苏豆对张父的印象，就是典型的年轻人对长辈的感觉，会拘谨一些，尤其对面又是男朋友的爸爸。
    然而张父却望了望窗外，突然开口道：“你们学校旁边的房价有多少了？”
    苏豆不清楚这话指向，只能顺着道：“刚进校的时候听说有三万多，现在涨了吧。”
    张父看着苏豆，沉稳问道：“有考研的打算吗？”
    当然没有，但这个问题比较私人，苏豆不想回答，便没吭声。
    张父似乎也没打算等苏豆真的开口回答有或者没有，幽幽道：“要是考研，我会在小寒毕业前给你们在附近买一套大的，100平小了些，200平勉强够用，估计也没有更大的。如果不考，市中心刚好可以挑一挑。”
    苏豆万万没想到，这句话正中红心，她上楼之前正想着呢！张父这得多暗语人情世故才能一句话就说到点子上。
    但苏豆又想，不对，说中也就是巧合，这是拿口头的房子做好处钓鱼一样钓她呢。
    果然，张父重新看向苏豆，平静地开口道：“我对小寒这孩子没什么太大要求，他从小学业就好，工作应该也不用我操心，不过我还是希望他能回来。我是劝不动，总要有人劝他回来……”说到这里停顿住，似乎是在等人接话。
    苏豆很乖地接了一句：“劝不动那就用力多劝劝。”果然是拿口头的好处收买她。
    能沉住气也在预料中，但张父还是被这种古怪的回答噎了下，总觉得这对话不对劲。不过他一个老板，人情世故起起伏伏看得多经历得多，压根没打算在苏豆这种小姑娘身上多费心思。
    他直接从身侧的一个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向苏豆，示意她先看一下。
    苏豆拿起来，目光钻进去扫了一眼，心里一抖，对5．2说了两个字：来了！
    只见那信封里竟然真的躺了一张个人支票，苏豆学会计的，这辈子还没见过一张真的，只在会计实习课上见过印在书上的假凭证！
    她即可冷静地将那信封放下，心说这辈子真是值了，哪个网络小写手收过这种支票？亲身走过这种剧情？她经历过啊，她有过啊！以后这种剧情她可以正大光明写了，狗血又怎么样，她自己经历过啊！
    张父说什么都很平静，好像根本不是大不了的事，道：“就像你刚刚说的，劝不动就多劝劝，劝人也要耗费心力和口舌，这点都是小钱，刚好做零花用。”
    5．2解说员上身【张顾寒的爸爸踢了一个火球给你，接还是不接，这是个问题。】苏豆却奇怪地想，为什么这种剧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哦，究其原因大概因为两方实力悬殊巨大，有钱人不愿意耗费精力，反正有钱，直接砸钱咯。也许在他们看来，钱本身就可以引导他们这些普通人的思考思路，进而达到控制的目的。
    但苏豆又觉得，这样是不对的，这是有钱人对普通人的误解。
    于是她默默在心里问5．2：“我要是说多了，他嫌我烦会不会掀桌，你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这个叔叔安静地听我说两句，别听烦了直接甩门走人。”
    5．2【收到。已向你的正对方丢去‘安静得听着，不会暴走’小外挂一个。】苏豆默默深吸一口气，准备好了才开口道：“叔叔，我说几句吧，您要是听着不喜欢也别和我一般见识。”
    苏豆：“其实我和大……张顾寒谈了也没多久，开学后才确认关系的，他也没和我说过他家里的事，所以我知道的不多，还是最近认识张默芸之后了解了一些。我个人认为父子之间的关系需要你们自己去磨合，我能帮的忙实在很少，张顾寒他又比我聪明，智商比我高，我特意帮你劝他，他肯定会知道，到时候说不定会更反感。也不利于你们的关系。”
    张父：“……”
    苏豆：“我刚刚看了下，您好像给了我一张支票，之前又和我提到了房子。我体味了一下，被人送房子送支票的感觉真的蛮好的，不过我妈可能更喜欢现成的大房子和支票。我的话，嗯，我更喜欢你儿子，如果真的收了，感情在物质面前很容易遭受质疑，这样的话，我真的不该收，您说是不是？”
    张父被丢了个‘安静得听着，不会暴走’外挂，坐在那里好好听完了，意外觉得苏豆的话说得有理有据很是有道理，不过他听到苏豆提自己妈妈，习惯性觉得话外有话，疑惑问道：“你妈妈？”
    苏豆：“哦，是啊，我妈喜欢房子，她也挺喜欢张顾寒的。”
    张父突然想起来，据张默芸说，兄弟两个今年在Ｇ市的小县城过的年，难道就是在苏豆家？又听苏豆说她妈喜欢张顾寒，立刻肯定正是这样。
    如此一来，张父不得不对苏豆的认识有所改观，他本来只以为苏豆是张顾寒谈的第一个女朋友，如今听说他带着张煜凌都去拜访过人女孩子的老家了，顿时郑重起来。
    以他这么多年的观察和打探，大儿子张煜凌恋爱相处的女孩子的确有几个，小儿子张顾寒倒是一直孤家寡人一个，更不像那些富二代油子整天泡吧到处玩儿，而张煜凌自认为把弟弟的心理病例藏得很好，当老子要真查还是能查出来，所以张父从两年前起就知道小儿子的那个心理毛病。
    不喜欢和女人接触？张父最开始不以为意，觉得那能是个什么大不了的病？不喜欢就是没体会过温柔乡的好处，体会过就不会有这在他看来不算毛病的毛病了。
    而张默芸却在这期间发挥了她圣母之光的作用，她从张琼那边知道她二哥的这个心理问题之后，哭了三天，哭完后天天找心理案例和资料，时不时就拿到张父面前去哭诉，说她二哥多可怜，这个病多不好治疗。
    张父被烦得不行，渐渐的，竟然真的重视起来，某一次突发奇想，脑子里跃出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要是这心理毛病一直不好，他那从小就优秀的二儿子不喜欢女人了，跑出去喜欢男人了那该怎么办？
    于是张父顺理成章也愁了起来，但如果张煜凌这个顶尖的心理医生都没有办法，他又能怎么办。
    直到他现在坐在这个咖啡馆的包间里，郑重地审视起了小儿子的这个女朋友。
    在他眼里，苏豆突然就和普通女孩儿不太一样了。
    同时，苏豆耳边得到了5．2的又一次提示【恭喜！你已成功获得张顾寒父亲的好感度。提示：此好感度若能刷到白金等级，从此之后你将斩获白富美的绚丽人生！】（⊙ｖ⊙）这怎么回事，张顾寒、张小曲、张默芸，现在再来一个张父，他们老张家的好感度在她这里这么容易刷的吗？！难度等级怎么跟可以忽略不计似的？
    再抬眼，张父已经从刚刚的淡然变成了此刻的正襟危坐，他抬手示意苏豆，自己站起来到床边打了个电话，接着坐回来，笑了笑，变得格外客气，重新对自己给的支票做了一番定义，说：“好孩子，这个钱你收着，就当帮我给小寒好了，你们快大四了，以后实习在外总要花钱，就当叔叔提前给的。”
    5．2【叮！恭喜！好感度再次刷新！】
    苏豆想了想，这都说是转交给张顾寒的了，就是帮忙带一下，自己推辞什么，于是默默收下，道：“好的，我帮您交给他。”
    张父属于自作自受类型，如今有苦难言，又觉得苏豆是个突破口，深觉在渺茫中寻到了希望，可初次见面，有些话不方便多说，聊了几句便结束了这次会面。
    下楼的时候，张琼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手里拎着一个蛋糕礼品盒递给苏豆，说是初次见面送的小礼物，分外客气，苏豆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张父刚刚打的那通电话是怎么回事。
    比起一上来就用房子钓鱼，给一个蛋糕作为小礼物又合情合理又方便接受下，苏豆也从中看出来，这该是张家人表示心意的方式。
    苏豆很开心地接受下了，被张默芸送出咖啡店的门就赶紧给苏米打电话。
    苏米懒洋洋喂了一声，还没开口，苏豆立刻作为先锋部队传授经验道：“姐！听我的！等会儿上去不管对方说什么，你直接说你是我姐！万事都能搞定！”
    带着疑惑，苏米去见张父。大概因为她是出了校门的白领，又是张煜凌多个女友之后的现任，张父对她不是很当回事，但等她顺着苏豆的话，拐弯抹角表示自己是苏豆的亲姐姐之后，苏米惊奇地发现，张父的态度来了个一把八十度大转弯。
    能不转吗？
    张父人到中年，没有后院失火，竟然遇到了父子关系方面的中年危机，别人家孩子都开始子承父业的时候，他家里竟然一个愿意回来担家业的儿子都没有，别人家几个孩子争家产争得头破血流的时候，他家除了个圣母干女儿在整天光芒普照，上上下下安静得跟个鸡窝似的！
    张父这半年都要愁死了！
    现在好了，苏家这姐妹两个就是黏合父子关系的突破口啊！张父自己就是男人，知道女人的软话对他们这些男人来说用处有多大，那就是如沐春风，如润细雨啊！
    张父年初求了一支签，上上，解说是紫气东来，姊妹添福，他还琢磨这姊妹添福是什么意思，现在突然豁然开朗。
    人这种生物就是这样，七七八八打不上杆子的事情，稍微一联系，就能自己哄自己，自己安慰自己。
    他深觉一定要好好把这姐妹两个拉拢过来，除了钱，就是诚意，只要能把两个儿子弄回来，多大的代价他都愿意付出！
    ＠
    苏豆从南门回校，刚踏进校门就看到了张顾寒，她还奇怪他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张顾寒已走到她面前，帮她拎包解释道：“我问了张默芸。”
    苏豆立刻咋呼地拉住男朋友的胳膊，低声却克制不住情绪地道：“我今天收到支票了！以前只在小说里看到过啊！我今天看到真的了！”
    张顾寒忍不住笑起来，道：“那你看到有多少钱了？”
    苏豆赶忙掏包，翻出信封，小心翼翼抽出里面的凭证，拿出来一看，刚好三万！
    张顾寒挑眉，还没说话，却见苏豆愣了愣，讷讷道：“三万？”又转头看他：“我还以为你们这些土豪家一出手就是一千万以上不带眨眼睛的。”
    张顾寒哭笑不得地弹了弹苏豆的脑门，把支票收起来，塞回苏豆包里，叮嘱她尽早取出来，心里明白这是他那个老子瞧不上穷学生，觉得三万就能把一月花销不过一千块的苏豆打发了。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收了就收了，反正他老子也不缺这点小钱。
    他问苏豆都聊了些什么，没有上来就询问有没有受委屈，因为他刚刚见苏豆，看她手里拎着个蛋糕脸色红润，不像有被莫名约见面的张父为难。
    苏豆一口气全说了，包括张父态度的转变，张默芸妈妈买的蛋糕送给她，以及5．2说她刷到了张父的好感度。
    张顾寒听完最后一句愣了下，边走边问：“好感度？”
    苏豆：“是啊，你说奇怪不奇怪，你们张家人在我这里特别容易刷好感度，上次张小曲张默芸，现在还有你爸。”
    以张顾寒对他那个老子的了解，还真不好解释这种好感度从哪里来的，但情人眼里出西施，外加他在苏豆这边向来有一种奇妙的自信感，于是不作他想，很快将这些都归功于——
    因为苏豆气质亲人吧。并且，谁让是他张顾寒挑的女朋友，他挑的女朋友，张家上上下下当然都得喜欢。理所当然么。
    还真是一贯的迷之自信。
    张顾寒又对苏豆说，以后约见提前告诉他，他觉得没必要见就不必见了，不方便拒绝他亲自来和张家那边说，两人正聊着，张顾寒电话响起来。
    接起来，才发现是他大哥的，
    张煜凌一上来就问他：“老头子悄悄约苏豆了没有？”
    张顾寒：“嗯，刚聊完。”
    张煜凌又接着叹口气：“我打苏米电话打不通，大概正聊着。”
    张顾寒疑惑地看了眼苏豆，问电话那头道：“苏豆的姐姐？这有必要吗？”
    张煜凌：“当然有必要了，一个你的，一个我的。”
    张顾寒呛了一口，他原本以为老头子见苏米是因为苏豆这边，现在一听才清楚：“你和苏豆她姐？”
    张煜凌：“这个……说来话长，哎其实也不长，都是适龄单身男女，约会恋爱怎么了，就许你们学校里的小白菜小青菜处对象，大龄男女青年也有恋爱自由吧。”
    张顾寒无语地吸口气，终于忍不住道：“兔子还不吃窝边草，那是我女朋友的姐姐，你好歹口下留情吧！！”
    苏豆看了看天，表示你忙我琢磨下那朵云是什么形状。
    张煜凌被弟弟凶了一句，怒回：“这话你该和苏豆她姐说，她是兔子！我才是那个可怜的被叼走的窝边草！！我是被泡到手的那个好吗？？！你搞清楚再胡说八道！”
    张顾寒沉默了一下，又缓缓开口：“哦，那你还能有点用处吗？”原来苏米才是强悍的那一位。
    张煜凌被噎住，都快要怒而掀手机了：“这是重点吗？重点难道不是我现在和你说的老头子那边的问题？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张默芸刚刚才通知我！”
    张顾寒：“哦，我不知道苏米的事，张默芸也没和我说。我这边没问题接到苏豆了，还收了三万的支票。”
    张煜凌重重一叹：“完了。”
    张顾寒心说什么完了，就听电话那头，他的兄长用一种看破生死的口气道：“要是老头子耍花招却只肯甩一张三万的支票给苏米，我觉得……”
    苏豆和张顾寒同时伸长了耳朵。
    “我觉得，苏米她肯定会当场把那支票扔进垃圾桶，才三万，也太他么少了！”
    苏豆赶紧对着电话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啊，张叔叔给钱又不是在走你想的那种电视剧流程。就是，就是”她努力相处一句合适的措辞：“就是，给着随便花花玩儿的吧。”那三万真的非常多了啊。
    张煜凌听这话琢磨着不太对，难道老头子不是找姐妹两个麻烦的，是去投诚的，这不太可能吧，不像他们老子的风格啊，于是索性说他马上来学校，到了再商量。
    而等他到学校的时候，苏米早拎着一盒蛋糕在学校南门和苏豆、张顾寒会和了。
    张顾寒、苏豆的关系他们两位的兄长亲姐一直都清楚，然而张煜凌和苏米的事，竟然到现在才曝光。
    于是，苏豆看苏米，张顾寒看张煜凌的表情便微妙了起来。
    而苏米早一步和他们会和，对她和张煜凌拍拖的事毫无隐瞒的意思，大龄熟女特别坦然，直接道：“哦，就是差不多你们开学的时候吧，无意中有了联系，我这不是空窗期太久，觉得大好人生不能全部蹉跎在工作上，张煜凌刚好还长得挺符合我标准的，索性就泡泡看了。”
    苏豆多么想提醒她姐，张顾寒她哥不是茶叶，能不能不要公开场，尤其当着张顾寒的面用泡这个字。
    做姐姐的一眼看透苏豆在想什么，耸耸肩，十分无所谓地直接开了口：“哦，也可以用睡这个词。”
    苏豆：＝口＝
    张顾寒：“……”果然啊，他哥现在真的老了，没多大用处，只能当被泡的那个了。
    再等张煜凌停车会和，苏豆和张顾寒齐齐看他的表情就十分微妙了。
    张煜凌一下子感受出这两道目光的探究之意，转头看向苏米：“他们，怎么了？”
    苏米吃着张家给的蛋糕，特别淡定道：“哦，没什么，大概惊讶于你失身的速度之快吧。”
    张煜凌差点把下巴砸在地上，朝苏米使眼色，低声道：“有必要公开和这些小的说这些？”
    苏米奇怪道：“这不是你说的吗，做兄姐的要在弟弟妹妹面前立榜样，我这不是给我妹妹示范怎么早点睡到男神吗？”
    苏豆本来事不关己在旁边看他们斗嘴，笑眯眯的，听话题一转转到她这里，差点膝盖一软给她姐跪下去。
    而张顾寒却恍然，在这一点上不愧是亲姐妹啊，只是一个已经得手了，一个还在迫不及待等候预备中。
    四人搓麻将一样摆了一桌，结合从张默芸那边打听到的消息，讨论今天这场约见。
    从苏米苏豆和张父见面的具体内容来看，不外乎张煜凌张顾寒理解的那样，当老子的开始蠢蠢欲动，想让两个儿子回来了。于是从女朋友下手，也好事半功倍，最好一本万利。
    只是这场约见的结果都令大家觉得意外，张父无论从过去的人品还是现在的处世来看，实在不像个能客气优雅的，可对苏家两个姐妹这么客气礼貌，还真叫人琢磨不透。
    再深究这场见面的始因，苏豆就觉得很奇怪：“张默芸是认识我，但她不认识我姐啊，我姐的事连我都不知道，张家是怎么知道的？”
    说起这事儿，张煜凌和苏米便默契地对视了一眼，是啊，他们两个正拍拖在最火热的时候，确实经常约会，可谁都没向身边人提起过，谁知道？谁透露给了张家？
    张顾寒突然想起某天半夜自己耳边冒出的那个童音，懒懒地问他知不知道大哥谈了个女朋友，他抬眼，刚好张煜凌望了过来，兄弟两个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惊讶。
    而苏米和苏豆也想到了同一个她们都认识的熊孩子。
    张！小！曲！
    ＠
    市区公寓。
    张煜凌的助理小陈正在剥桔子，把白色的经络一点一点撕干净，一片肉囊一片肉囊塞到旁边沙发上躺着看电视的张小曲嘴里。
    张煜凌这个助理是个很年轻的小伙子，刚刚毕业一年，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看着特外斯文，而在张小曲眼里，便属于不用害怕他可以使唤的范畴。
    张小曲那撇着的一条腿晃了晃，道：“小陈助理，你跟着我哥上班这么久，在公司里打过小报告吗？”
    小陈助理很奇怪一个小孩子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而他的心性反而比张小曲简单，以为孩子是在学校里看到同学打小报告了，便憨厚的笑笑道：“没有，我们公司不大，同事之间关系都挺简单的。”
    张小曲低声嘟囔道：“那多没意思。”
    小陈助理没停到，自顾说：“再说了，大家都知道，张师兄，就是你大哥，脾气不好啊，他最讨厌身边人乱传话了。”
    张小曲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弓起脖子，一连打了一串喷嚏：“啊嚏啊嚏啊嚏……！”
    小城助理依偎他鼻子痒，抽了几张纸递给他，又起身去关窗户。
    62．2的声音缓缓哆嗦地响起【小曲，你快逃吧。】张小曲心里嘀咕：“说什么呢？说清楚啊。”
    62．2【快逃啊！】
    正说着，公寓大门啪嗒一声被打开，率先进来的是苏豆，紧跟着，是与张小曲在张煜凌办公室仅有一面之缘的苏米，最后张家两兄弟也前后脚走了进来。
    小陈助理看到老板回来了，知道没自己什么事儿了，关好窗户，说桌子上有橘子，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苏豆则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张小曲旁边。
    小崽子意识到什么，脑子里飞快地一转，小眼珠子又提溜扫向苏米。
    他这个时候还特别自认聪明地想，大哥的女朋友一看就不好说话，相比二哥这个女朋友有时候的表现就和刚刚走的那个小陈助理差不多。
    可他还没吭声呢，苏豆就笑眯眯看向他，说：“小曲啊，你认识那个姐姐吗？”苏米站得有些远，正脱自己的西服外套。
    张小曲见准时机，立刻要和苏豆站同一条船，低声乖巧地做墙头草，同时挑事儿道：“豆豆姐，那个姐姐，我大哥的女朋友，她说过你坏话呢！”
    苏豆心说这一幕还真是眼熟啊，上次这小崽子不是还向张默芸打小报告，说她天天没事做抽张顾寒吗？做起打小报告这种事，这小屁头还真是格外顺手啊！
    苏豆微笑着摸了摸张小曲的脸，同时指向苏米，一字一字格外清晰道：“来，姐姐给你介绍一下，那边那个你大哥的女朋友呢，她叫苏米，我呢，你二哥的女朋友，我叫苏豆。你大哥是你二哥的亲哥哥对吧？嗯，苏米也是苏豆的亲姐姐啊傻孩子。”
    正说着，苏豆面带微笑卷着袖子走了过来，一屁股在小崽子另外一侧坐下。
    张小曲突然在这一刻明白62．2那个逃跑的提示了，这是需要逃跑吗？这根本是要去逃命吧！！
    张小曲跳下沙发就想跑，恨不能朝这他两个哥哥喊救命，张顾寒却在和张煜凌讨论桌子上的橘子哪个更红。
    苏米则一把拽住小崽子的衣服，把人按了回来，同时抬起自己的芊芊玉指，和苏豆一样，一字一字清晰无比道：“听说你麻麻不在国内照顾不到你？长嫂如母嘛，你有两个嫂子，就是多了两个妈。以后我和我妹妹两个就负责你的日常生活和功课，一三五苏豆来看着你写作业，二四六我来，等到周日啊，刚好都有空，我会把你两个哥哥也叫上一起辅导你写作业，保准让你的生活从今天开始变得格外充实，小曲觉得怎么样啊？”
    张小曲觉得一个大写的绝望摆在眼前，恨不得再次当场离家出走，内心中却愤怒地嚎出了一字：“——不！”
    END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啦啦啦，甜甜的番外五一放假回来继续孕兔求一下作者收藏=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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