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本书由（熊猫没眼圈）为您整理制作 ================ 于是我们离婚了 作者：封梓 ================ 　　☆、第1章 探访 容呈留意到levi的眼神有些闪烁，和自己交流的期间，他几次不经意地扫向楼上的方向，这对于一名职业素质极高的管家来说，他的举动显然是异常的。 容呈没有特意点破这一点，他给了这位相处时间不久但非常信赖的管家先生十分的信任。 容呈从他的眼中看到了矛盾，然而，最终levi没有解释自己的异常举动的原因。 没有特意提出这一点，两人简短地交流之后，容呈去了楼上。 他三天前来了这明岛出差，一直住在这里的石厦别墅酒店，不久之前他才结束了与明岛客户的会面回到酒店，现在有些疲累，所以并不想花精力去探究这位管家先生的异常。 只是容呈没想到的是，他没有询问出口的疑问在他回到房间后有了答案—— 他的房间被鸠占鹊巢了。 准确来说，是他的床被占了。他的床上多了一个人。 是的，从床上隆起的弧度来看，那无疑是一个人，或许是一个女人，他初步判断到。 放置在领口的手顿了一下，容呈回想起自己落脚的酒店属于宋氏旗下产业，而宋氏涉足娱乐影视，听闻宋氏娱乐偶尔会介绍自己公司里的小明星“拜访”这个酒店的高层区，力求服务周到。 前几天没有收到这份“好意”，容呈渐渐淡忘了这件事，而现在……所以，他床上的女人是…… 理清了这件事过后，容呈扫了一眼那名背对着自己整个人埋在被子里的女人，不再理会她，自己转身去了浴室。半个小时后，他一身清爽地出来了，而床上的人仍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似乎早已睡着了。 这服务态度似乎不怎么样啊，容呈一边想一边往房间外走。屋外，levi正候在门外，听到响声后收敛起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忐忑表情，恢复了精英管家的派头。 “容先生，晚餐已经备好了，您想在房间内用餐还是……？” “就在饭厅吧。”容呈没多想便做出了选择，随后又顿了一下，“还有，我希望在我用完餐之后，不会在我的房间里再看到不相关的人。” levi表情都没变一下，微笑着应道：“好的，这是我的职责。”说完，略带歉意地看向容呈身后的位置，“戚小姐，您看……”后面的话他没再明说，但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了了。 原来在他们说话的期间，床上的女子已经醒来了，并且悄无声息地站到了容呈身后，一直静静地听着他们讲话，此刻见自己被驱逐了，立马有点忍不住了。 “容呈，你要赶我走吗？不得不说你太无情了！” 听到意料之外的声音，容呈的表情微妙地变了变，他开始意识到自己之前有些想岔了，出现在自己床上的女子并不是宋氏送来的，而是…… 他不禁回头看去，然后，他看到了一张熟悉到不行的脸。 松松垮垮地穿着自己睡衣的女子正噘着嘴一脸悲愤，也许是刚从饱睡中醒来，她原本十分出色的脸被染上了一层绯色，清丽的脸带了几分艳丽，夺人眼目。 “你太无情了！我绕了这么远的路来看你，你居然一句话不说就想赶我走！”女子说着说着，悲愤演变成了幽怨，“好歹留我一顿饭吧！” 听到这里，不仅当事人容呈，就连levi的表情都变得有点微妙起来。他似乎闻到了八卦的气息，然而职业素养克制着他，让他勉强不流露出求知欲。 确定了女子的身份，容呈惊愣之后有些无奈，但没再说赶她走之类的话，他叹了口气：“你怎么来了，戚楠？” 戚楠哀怨地看着他：“你以前都叫我小楠楠的。” 容呈：“……” 见他语噎，戚楠一扫哀怨，眉眼间都带了笑意，她径自越过他走到穿着黑色燕尾服的levi的身边：“小黑，晚餐都有哪些菜色啊？” ——调侃完容呈，她现在更关心民生问题。 levi看了眼容呈，见他没有说什么，这才开始向戚楠介绍起酒店里的特色菜色来。 用餐期间，levi有眼色地离开，给明显有话要说的两人留足了私人空间。但是他的好意显然没有被戚楠意会到，一上餐桌，她就把注意力完全放在了食物上，酒更是一杯接一杯地灌。 容呈已经停下了用餐，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最终还是被她喝白开式的灌酒方式打败了：“你少喝点。”在他的认知中，她的酒量并不怎么样。 “我心情不好啊。”戚楠说完又是一杯见底。 容呈没接话，静静地看着她给自己又到了一杯。戚楠把酒杯举到嘴边，顿了一下又移开，看向他。 “你不阻止我吗？” 沉默。 “你不安慰我吗？” 沉默。 “你……” 戚楠嘴唇嗫嚅，眼泪蓦地涌了上来，吧嗒吧嗒往下掉，有些落入了酒杯里。她直直地看着杯子看了很久，看够之后又把它搁在桌上，平静地说道：“酒坏掉了。” 说完又抬头看向对面的容呈，指使他：“你给我换一杯。” 容呈默了默，动手拿了只新的杯子，给她倒上递给她。戚楠接过来，才止住的眼泪又开始掉。 “怎么了？”最终容呈还是做不到对她的眼泪视而不见。 “叔啊，我难受。” 容呈被她的称呼噎了一下。他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在两人离婚之前，因着她和自己的小侄容卓同岁且是朋友，她曾经跟着容卓对他这么戏称过。 是的，离婚以前。 在大约一月前，她曾以“她的猫不喜欢他，因为他患上了忧郁症”为由提出了离婚（……），他接受了。原本两人的结婚就是家族联姻，结婚的时候他就想过，如果戚楠想离开他，他也不会勉强，尽管在相处两年之后，真的面临分开的时候，他其实是有些抵触的。 不过，他最终没有做什么。 于是他们离婚了。 离婚后的第一次见面，她穿着他的睡衣，睡在他的床上，这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好吧，以戚楠那异于常人的脑回路，不管她做出什么事，他都不该惊讶的，但还是免不了好奇。 “你怎么会来？” 戚楠轻声回他：“我想来看你，于是我来了。” 容呈沉默了一瞬：“后悔了？”后悔提出离婚了？ “嗯？”戚楠似乎不是太明白他的意思。 容呈看她已经有些醉了，觉得再和她纠结这个问题也不可能得到什么结果，因此转而说道：“去睡一会儿？” “不要。难受，睡不着。”戚楠道，“你陪我说说话。” 容呈却不想和一个明显带了醉意的人聊天，他扫了她一眼，道：“我明早还有个会议。” 戚楠很理解地点头，大义地说：“我替你去。” 容呈：“……” 醉后的戚楠话变得多了起来：“刚才我们剧组见了制片人，那制片人长得真好看，好不容易见到一个和你长得一样好看的人，可是转眼间就被剧组的新人勾搭走了，可恶啊……你去哪儿？” 戚楠说得投入，后知后觉地发现容呈已经起身站了起来，似乎准备离开了。 “去问levi要点醒酒的东西。”容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面无表情。 戚楠星星眼：“叔，你人真好。” 容呈道：“醒了就早点离开这里。” “……”戚楠往桌上一趴，“哎呀，脚软得跟面条似的，啊，我已经醉得走不动了！” 容呈没被她浮夸的演技敷衍过去，转身就想离开，却在转身的瞬间停下了。他眼中划过无奈，低头看去—— 带了几分薄醉的戚楠瞪着水润润的双眸看着他，那模样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某种软萌生物，比如戚楠的猫。 戚楠拉住他的衣角，软糯糯道：“容容，你想去哪里？” 容呈和她对视良久，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我送你上楼去休息。” 戚楠得寸进尺，朝他伸出双手，一副等待抱抱的乖巧样：“要抱。” “……你以为你几岁？” 戚楠掐着手指认真地算起来：“一年六月零五天，我还是一只蚕宝宝，要抱。” “活过一年的蚕不是宝宝是异变怪胎。”容呈拍开她索求抱抱的手，“走不走？” 被拒绝了的戚楠觉得自己受了一万点暴击，伤心欲绝之下决定不合作了，她将下巴搁在自己的手臂上，头也不抬道：“我已经决定在这地儿冬眠了。” 容呈转身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我去让levi叫车，冬眠的话还是去个风水宝地比较好。”其中驱逐的意味十分明显。 戚楠闻言立马站了起来，她脚不软了，冬眠也结束了，表情也正经了：“容容，我上楼上去看看房间了。”说完，不等回复转身就往楼上走。 容呈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头。 戚楠的背影消失在楼上后，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想了想，最后叫来了levi。 ——醒酒汤还是需要准备的，不然明早某人醒来头疼又该折腾了。 　　☆、第2章 温情 容呈把醒酒汤送上去的时候，他担心着那个的人正趴在他的床上拿着手机刷网页，见到他进来，把手机一扔，卷着被子哀叹一声。 “喝了。”他把醒酒汤递给她，见到她裹着被子毛毛虫一样蠕动着到了床边，只被子里探出一只手接过来，接过汤仰头一口闷，喝二锅头一样豪放。随后，她把碗还给他，露出一副颓丧的小可怜模样。 “宋璟与易婧复合了。”她把被子拉到脖子以下，“他们怎么会复合呢？！这两人到底把中华传统美德置于何地？传统美德不是告诉我们好马不吃回头草吗！” 容呈不知道“好马不吃回头草”什么时候变成了传统美德，他只知道，她对人家的感情生活太在意了些。 宋璟是娱乐圈公认的影帝，易婧也是国内知名演员，大约在一个月之前，不知是确有其事还是狗仔闻着了腥味捕风捉影，两人在热恋一年多以后恋情走到了尽头的报道屠版了各大媒体版面，以至于平时只关注财经频道的容呈也有所耳闻。 而现在，两人分手一月多过后复合的消息不知从哪儿泄露出来，各大媒体争相报道，霸占了头条的同时成为了许多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关注这事的人挺多，容呈没想到的是，被这事吸引了的还有戚楠这么一个人。 尽管戚楠从事着演员这一行业，而且一干就是好几年，但显然时间馈赠给她的只有经验，没有人气地位。她和许许多多不得势的小艺人一样，给娱乐圈增砖添瓦多年，让这个行业看起来越发光鲜，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她得到的，被她抓在手里的，极少。 容呈以为，戚楠最关心的应该是怎么刷脸才能在观众面前留下印象，而不是不相关的人的感情生活。 “我不喜欢易婧，她怎么能和宋璟这样的优质男人在一起呢！天理难容！” 一直听她唠叨那两人，而且从她的话中不难听出，她更偏心那位影帝，作为她的丈夫，就算是前夫，容呈觉得他也有理由不高兴，只是他习惯了把这些情绪都收敛起来，从表面上看，很难看出他的真实想法。 “你关心的倒多。”就算是不高兴，他的表情依然淡然。 戚楠反驳他：“宋璟是特别的。” 容呈沉默了。他突然觉得，和离婚不到一个月的前妻关心着别的男人的感情生活相比，前妻觉得别的男人是特别的更加让人心塞。 戚楠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接着道：“他可是我心目中的男神，我不想他和易婧那种女人在一起。” 很显然，她对易婧有偏见，而且处处针对她。这是有原因的： 她们曾经作为新人进入了同一个剧组，都在剧组里扮演着只有几句台词的小配角。戏里扮演着关系密切的俩小配角，又同是新人，于是两人惺惺相惜相处得十分和谐。变故发生在那部戏开拍一星期，那时剧组的女二耍大牌把导演得罪狠了，导演一个不高兴将她除名了。 于是剧组缺了个女二的名额。 在馅饼儿已经掰开香气外溢的此时，拥有着一颗积极向上之心的小新人易婧舍身渡人，好生慰问了一番导演的身心，于是小配角一朝翻身成了女二。 谁也没想到一部粗制滥造的狗血剧深深地抓住了观众的心，于是剧火了，于是易靖红了。 对于戚楠来说，作为一个旁观者，她亲身见证了一个女人感人肺腑的励志传奇人生，因此咋舌不已。而她自己却做着无意义的坚持，坚持不用家里的资源关系，从此开始了自己的路人甲生涯。 再后来，她的配角经验满级，进了影帝宋璟的剧组做，呃，配角，而地位已经稳定不少的当红明星易婧也进了这个剧组。 命运的再遇，戚楠一看到易婧那大明星的做派，又回想起自己的配角生涯，就忍不住对她生出了嫉妒羡慕恨的小人之心，当人人都说影帝和当红女星易婧日久生情勾搭上了的时候，她把小人儿都扎坏了几个！ 麻辣锅鸡！ 一想起她就影响心情！ 深觉自己心情遭到了几点，心中郁气无处排解的戚楠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着容呈，语气真诚道：“帅哥，陪|睡吗？” 容呈：“……”他有些无语，只觉得画风转变得太快，有些猝不及防。 戚楠可不觉得她对自己的前夫这么说有什么不对。问完后，不理会她求交|配的对象的反应，顾自翻了个身去床头柜里找东西，一边翻一边说：“你这儿有雨衣吗？” 容呈默了默：“戚小姐，有件事我想你应该没有借着酒醉忘记了吧……我们已经离婚了。” 没有找到雨衣的戚楠有些失望，心不在焉地回道：“单身的人就不需要性|生活了？” 容呈：“……”他突然觉得自己无法反驳。 确定床头柜里没有她想要找的东西，戚楠放弃了需找，她转过身把目光十分流氓地落在容呈下半身的某处，思考了一会儿，毅然决然地说：“算了，今天应该是我的安全期……容容，咱们……” 容呈不等她话说完，转身就走。他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她。 戚楠死死地盯了他一会儿，见他没有回头的意思，撇撇嘴放弃了期待。她秉持着“你不愿意我也不强迫你”的良好心态，一分钟不到就把这事给忘了个干净。她翻了个身，把手机捞过来，打开之前的网页―― 易婧探班影帝宋璟，分手之事疑似谣言。 啧。 戚楠烦心地登录了几个流量大的论坛，想要找一些撕逼的帖子围观围观暖暖心情，然而首页飘红的帖子都是关于易婧和宋璟那些破事的，于是她的心情变得更糟了。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有人杵在她的床边，她就算不抬头也能猜到，那是去而复返的容呈。 “干嘛？”对于这个已经用行动拒绝了她的前夫，她的语气算不上好。 容呈沉默了一下，这才问道：“你为什么生气？” 晚饭期间一杯接一杯地灌酒，容呈自认还算了解她，自然能看出她的心情不好。只是到底是什么影响了她的心情呢……他看了看她的手机屏幕，目光滑过易婧这个名字，又落在宋璟的名字上。 因为她还是因为……他？ 戚楠把网页关了，看着他，有些不满地说：“你一定没认真听我说过话，我说过了，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一些事。”她说的是新剧组的新人贴心“送”走酒醉的制片人这事。 “你知道的，我打拼多年，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却落得个郁郁不得志的下场，所以心理多少有点扭曲，愤世嫉俗得很，原谅我，我看不得那些走捷径风风光光的人！”她说着说着，激愤的语气一转，“而且……那制片人还很帅！” 她一副“被潜的不是自己，太不走运”的遗憾表情。 她陷入懊悔之中不可自拔，等她回过神来时，看到的就是容呈一边脱着衣服一边朝她靠近的一幕，而与他火热举动不相符的是他的表情，他面色如常，那感觉就好像他即将要做的不是那啥事，而是去书房处理文件。 戚楠都有点怀疑他的目的只是随便脱脱衣服，然后和自己盖被聊天了。 “……” 脱了衣服的三十几岁老男人身材挺好，好到戚楠暂时忘了那个被新人勾搭走的帅哥制片人，也忘了之前的激愤之情，目光黏在容呈的身上，一边欣赏一边赞赏地点头，末了还语气恳切地问：“容容，我能摸摸你吗？” 容呈：“……”他被她小色女一样的没出息样整得都没脾气了。 戚楠没想过要征得人家的同意，在问出口的同时已经伸出了魔手，入手紧致的肌肉触感让她咋舌。她几番流连，就在她的手要往更危险的区域去的时候，容呈适时制止了她。他抓住了她作乱的手。 她觉得遗憾极了，然而不待她发表自己的意见，容呈已经俯身欺近了她…… “那什么，等等！我还没说说我‘体验’过后的感想呢！” 容呈堵住了她的嘴，戚楠觉得这个吻够美味，于是放弃了争取发表感言的机会，只趁着接吻的间隙喘息着做了让步道：“好吧，这事过后我把感想写下来发给你好了。”说完，她主动勾住容呈的脖子，将唇贴了上去。 …… 事后，戚楠惫懒地半闭着眼，容呈的一只手虚虚地搭在她的腰上，一时之间，两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很久之后，她打破了沉默，她用情|事之后特有的慵懒语气说道：“我要给自己投资一部电影，自己做主角，请名导导戏，请大腕给我搭戏！” 唯一的听众容呈没有搭话。戚楠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在那儿构建未来蓝图：“一年投两部，先圈点米分，等刷脸成功了，就请宋璟当我的男主……” 她想得激动，但体力透支实在太累，说着说着打了个呵欠，靠着身后的人睡着了。 容呈感觉怀里的人软了下去，呼吸也趋于平缓，知道她已经睡着了。他静静地看着虚空，良久，他迟疑地揽住了她的腰。 一夜好眠。 第二天戚楠醒得比有个晨会的容呈还要早，她起来后乖乖去了新剧组报到。至于前一晚的壮志豪情？呃，就当她醉了胡说的吧。 　　☆、第3章 撞破 隶属于宋氏名下的石厦综合社区是明岛集商业办公、娱乐餐饮为一体的商业核心地区，其名下的sec影视文化位居社区南c幢塔楼，前方正临星光休闲广场，后面衔接高层国际酒店，也就是容呈落脚的酒店。 戚楠赶去的地方就是sec影视。 虽是毗邻，但两幢楼中间隔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步行的话大约要花上十几分钟。为了能给导演留下好印象，戚楠早早地就去了公司。她此次参演的新剧由宋氏全额投资，并在高层会议后决定舍弃外景拍摄，全程在sec的一号摄影棚搭景拍摄。 作为剧中的女四，戚楠的戏份最为零散，她需要呆在剧组的时间与男女主相比也差不了多少，但拿的片酬却只是人家的零头。 这部名为《职业恋人》的剧是一部典型的都市爱情喜剧，观众定位为青年男女，集中了职场、契约恋爱等热元素，其商业价值高于本身艺术价值，换句话就是说，宋氏投资这部剧就是为了赚票子。 当然，这些都不是戚楠所关心的。她最关心的还是怎么才能在导演面前拿出最好的表现，最好让他发现自己掩盖在出色外表下的精湛演技，以及热爱演戏的诚挚内心！要是能让她做做他下部戏的女主角什么的，就完满了，哈哈！ 于是，怀着伟大的梦想，戚楠克服了起床困难的毛病，一早就收拾妥当去了剧组。 虽然只是部商业剧，但被宋氏聘请的导演却是在圈内名气不小的袁华。袁华此人，传奇的一点是，与他良好的职业素养同样知名的还有他吹毛求疵一样的演戏要求，同时还有他如同火山喷发一样的爆脾气。想要征服这样一个男人，戚楠认为，唯有她这种能屈能伸的人才才有可能做到。 可以预见袁导下部戏的女主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好吧，别理她，她还在醉梦中没醒呢！ 想到灯光红毯，戚楠心情大好，连早起的郁气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这样，她到达了她的目的地一号影棚。当然，她不是最早的，和她做着同样的梦的男女不在少数，更最重要的是，剧组的那一班子幕后工作者做的远比大多数人想象中的更多。 袁导是与男、女主扮演者一起进来的，因为他们都被公司安排在宋氏自己的酒店，也就是容呈待的那个，只不过容呈住在顶层的特别套房。 自袁导等人来后，戚楠发现剧组的重要成员基本都已经到齐，除了……女二的扮演者。发现这一点的不止她一人，不少人都在猜测女二迟到的原因，有说耍大牌的，有说出事故的……这些都只是没有根据的揣测，最终还是导演发言澄清了。 这位蓄着青皮胡的三十几岁年轻导演的颜值高出了导演界平均水平太多，因此吸引了不少女星求潜，然而他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已经决定了，他注定要伤了不少人的心。而现在，这位英俊而性感的年轻导演带着些许难以隐藏的尴尬之色宣布：“向欣因为档期的问题已经和剧组解约了，新的女二人选由……”他的目光从一众人面前扫过，最后落到一个人的身上，“由苏烟扮演。” 向欣是原本的女二，有一些名气了，戚楠曾经还看过她主演的剧，而苏烟是…… 戚楠打量着这名幸运儿，长久的打量之后，她终于从那张陌生的脸上中找出了丁点儿熟悉感！ 啧，不就是昨晚跟着制片人走了的新人嘛！看来向欣缺演这事也是有□□的，档期什么的，宋氏的太子爷看上了人家新人，想给人家铺路，你一小明星确实有必要弄出个什么档期重合的理由来遮掩了。 自觉已经火眼金睛看透了一切真相的戚楠再次被这已经腐烂透了的圈子打败了，她失落了好一阵，直到导演让大家准备一下要开拍了，她的情绪才被慢慢调整过来。 不知道导演怎么想的，开拍的第一条戏就是苏烟与男主的对手戏。作为一个新人，就算是天赋异禀的新人也很少能够做到一鸣惊人，有些技巧必须通过经验积累，比如走位。而这个小新人的演技比她的脸差多了，再加上第一次演戏难免紧张，她的表现可谓糟透了，这点从导演的脸色可以看出一二。 “瞧瞧你的台词，漏词了不说，你的表达都成啥样了！你是在对着你阔别重逢的深爱之人说话，是活生生的人，不是被裱在相框里的黑白遗像！” 众人：“……” 传说中的袁导的爆脾气他们终于见识到了，攻击力，满级！ “再来一遍！” 导演一声令下，所有工作人员手脚麻利地着手准备下一场，行动能力在他的带领之下提升了不止一个度，然而苏烟的表现并没有好一点，甚至比之前更差了，被导演一吓，这个小姑娘念台词都磕巴了，戚楠甚至能看到她的脸在抽搐。 袁华：“……”他深吸了一口气，眼见就要抑制不住脾气了，此时自知表现不好的苏烟眼中带泪楚楚可怜地朝他看过去，两人视线相交—— “算了，你先去一旁休息一会儿，看看别人怎么眼。”说着他叫来了女主，告诉她下一场是她演，和她说了一会儿戏。他就这么放过了苏烟，其原因并不是因为他心软了，而是顾着资方那边的面子。 于是苏烟委委屈屈地下去了，下去之后借口去洗手间，拿着自己的手机就跑出了摄影棚，戚楠估摸着这小姑娘有一肚子的委屈要给人诉说呢，她看不上她那样，哪个新人不是在导演的炮轰下走过来的呢？ 这么想着，戚楠对着她离去的背影投以万分鄙视的目光，同时撇嘴以示嘲讽。 叫你丫走捷径！ 哪想她的这个小动作却正好被导演看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戚楠觉察到导演的目光，心念电转间想起了自己宏大的目标，立马拾掇好表情，让自己看起来纯良得像只小白兔，并羞涩地回以微笑。 袁华嘴角一抽，默默转回了头。 男女主对手戏演得十分顺利，就算是面对导演吹毛求疵一般的标准，在两遍过后也顺利通过了，而被换下场的苏烟却像溺毙在洗手间了一样，没了踪影。 导演袁华的心情很不好。他阴着脸扫了众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戚楠身上，抬了抬下巴：“你，别乱看了，就你。你去把苏烟带回来。” 戚楠受宠若惊，她觉得自己能被导演选中实在太意外了：“那我去了？” 袁导朝她挥挥手：“去吧去吧。” 领了新任务的戚楠走出摄影棚，眼角都带了笑意。她暗想一定是她刚才的表现给导演留下了好印象，她这么想着，决定以后也一定要抓住每一个机会刷脸。 觉得人生充满了新希望的戚楠去了就近的洗手间查看，然而她刚到洗手间门外还没来得及推门就被里面传来的喘息声惊到了。作为一个已婚又离婚的女人，她当然不会纯洁得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她把抬起的手又放下，默默站足了两分钟，听到里面的喘息已经到了一个高|潮，这一次她没有犹豫就抬手了。 “扣扣——”她怀着恶劣的小心思敲门了。 她的敲门声让里面的声音变得有些杂乱，她对自己制造出来的慌乱效果十分满意。恶作剧成功！ 慌乱的杂声之中，她忽然听到了一声巨大的碰撞声，她吓了一跳，想也不想便推开了门—— 于是门开了，声音静止了，戚楠……无语了。 衣衫不整的苏烟柔柔地倚靠在洗手间隔间门上，眼中带泪地看着闯进来的戚楠，她似乎已经惊呆了一样忘了反应，娇弱得像朵被风雨狠狠摧残了一番的小白花。欺压在她身上的身材高大的男人，似乎也没想到门会突然被打开，头还埋在“娇花”的脖颈间，不动了。 戚楠死死地盯着苏烟，又看了看她明显被滋润过的酡红小脸蛋儿，无语了。 所以…… 她刚才在外面听到的巨大动静声，不是因为她突然敲门吓得里面的人摔着了，而是因为玩儿得太激情撞到隔间的门了？ 意识到这一点，戚楠不禁扫了眼压在苏烟身上的野兽派男人，嘴角抽了抽：“我说兄弟，赶紧把你家小兄弟收起来吧，别冻着了。现在啊，它大概是没机会再使用了，我奉我家导演之命要带人走呢，谅解一下呀！” 男人闻言身子一顿，片刻之后他直起身来，在戚楠的目视之下，他大大方方又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一边整理一边转身，丝毫不害怕在外人面前展示自己的身体，面色坦然得很。 当然，戚楠也没时间看男人的身体，因为她的注意力被他的脸吸引去了。这张脸分明是…… “宋奕？” 是的，这张脸明显就是属于剧组制片人宋奕的，宋氏的太子爷！刚才她还在想苏烟胆子也太大了，在公司里也敢勾搭野男人呢，原来是人家正主来这里谋求福利来了！ “哈哈，原来是宋总啊。”戚楠变脸速度不可谓不快，她先是歉意地朝宋奕笑笑，然后又做了个立正站好地姿势，态度诚恳地说，“抱歉抱歉，我刚才太冲动了，我以为里面发生了什么流血事件呢，都怪我这人太正义了，一个没忍住，就推开了门，所以……” 打断了大boss的这种事，为了不被穿小鞋，她的姿态必须得放低啊。 宋奕已经整理好了衣服，又回归一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模样，他扬了扬眉——他的眉眼生得极好，做这个动作的时候给人一种不羁的洒脱感。 戚楠看着他的脸恍惚了一瞬间。 “所以你想让我原谅你？”他笑问，声音也是极好听的。天理不公！就这么一浪荡不羁的斯文败类，还被上天垂爱，先是给了他一副好样貌，又赐给了他无敌的好家世！ 戚楠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涓滴不漏，她使劲点了点头，极力表现出自己的真诚：“是的是的，请一定要原谅我！”她按捺住想要吐槽的心思，克制住想要上前唾他们一脸的冲动，告诉他们什么才叫羞耻心！明明是你们这对狗男女在公共场合干那档子事！ “想原谅你不是不可以。”宋奕朝她勾了勾唇，在她期待的目光下，悠然道，“来一起玩吧。” “……啥？” 宋奕笑而不语。 戚楠敏锐地嗅出了潜规则的气息，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一声略显尖锐的声音刺痛了耳膜。 “奕！” 在一旁沉默良久的美人儿苏烟半掩着自己的上衣，面带惊慌地看着宋奕，而后者却只看着戚楠。 “咳，那什么，我不太喜欢玩儿三人行。”尽管她说过她肖想着这位帅气的制片人，但临到头，她却是一点想法也没有的。当然，宋奕本人也没有，她看得出来，他在寻她开心呢。在场的大概只有苏烟看不出来，只因她和宋奕的关系太过利益化，她感受不到安全感。 果然宋奕不在意地笑笑：“哦，那还真是遗憾。” 戚楠赔笑。 苏烟则明显松了一口气。 戚楠见危机化解了，佯装看表，决定适时退出：“很抱歉，宋总，我想我得带走苏烟了，导演真等着呢。” 这时宋奕接到了一个来电，没再看她，只是朝她挥了挥手：“去吧。” “谢宋总。” 　　☆、第4章 换房 回影棚的路上，苏烟一直低着头走在戚楠的身后，跟个小尾巴似的，戚楠几次放慢脚步等她，却只等来对方也跟着放慢脚步，扮演小尾巴的决心谁也不能撼动。 戚楠无语了，实在想不明白她这是什么癖好。 “你走前面来一点呗，跟我欺负你了似的。” 苏烟一听，干脆停住不走了。 戚楠走了好一段路才发现自己不离不弃的小尾巴已经无声无息地和她分手再见了。她顿觉心累不已：“你又怎么了？” 苏烟抬起头，哭得梨花带雨一般惹人怜：“你不要和我抢奕，我是真的爱他。” 戚楠：“……” 她心力交瘁，只觉得刚送走的姨妈又要造访了。她也不想和她表明的清白，说什么自己并没有存勾搭他男人的心思，因为没用，宋奕万般好，她要说自己瞧不上他，谁信？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换一个说话方式。 于是她换上了一副戏谑的表情：“苏烟，你知道我是谁吗？” 小新人语噎，看样子是不知道了。 尽管事先已经猜到了这种结果，但戚楠还是觉得有点心塞。想她也是混了几年的人，居然连个名儿都没留下，怎能不心塞：“你都不认识我，还对我提要求？你一贯这么自信的吗？” 苏烟刚止住的泪又开始掉了。 这时恰逢有人路过，看到落泪不止的苏烟，又看到“一脸凶相”的戚楠，自觉已经看透了因果，立马用不赞同的目光狠狠谴责了戚楠许久。 戚楠：“……” 在路人君谴责的目光下，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一瘪，眼泪哗地流了下来，看得路人君一愣一愣的。 戚楠凄楚地望着苏烟：“烟儿，你别这样了行么？大家都以为我欺负了你，可我不能放任你和你姐夫在一起啊，我的孩子，他还那么小，不能就没了爸爸啊。烟儿，我不求你能理解姐，但和你姐夫离婚一事，只有这件事，我……我不能答应！” 她一脸坚决，隐忍地捂住了脸。 苏烟已经惊呆了。 路人君听她一番倾诉，目光已经从怜悯苏烟变成了唾弃她，他狠狠地瞪了她几眼，如果不是憋尿憋狠了，估计还想上前说教两句。但尿意来得太凶猛，他无力抵抗，只能不甘心地离开了。 苏烟：“……” 路人君一退场，戚楠立马从兜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巾，不去想它是不是二次利用过，麻利擦干了脸上的眼泪。做完这事后，她拍了拍苏烟的肩： “昨晚西红柿台黄金档播出的家庭伦理剧，就那个啥啥姐妹的，我刚才那就是剧情重现。我说烟儿啊，不是姐不照顾你，演戏就得像我刚才那么演，走吧，袁导等你呢，你待会儿演戏可得走心一点啊，就得像我刚才示例的那样。” 她把刚才的举动解释成了圈内前辈大公无私关照后辈的义举，但真实意图是不是真如她所说，呃…… 苏烟已经完全蒙了，那点儿“我爱他，你不要和我抢他”之类的风花雪月的破事儿早忘在了脑后。她呆呆地跟着戚楠回到了剧组。 袁导正和男主柯瑞说着戏，见她们进来，横了苏烟一眼，冷声道：“哭了？” 戚楠赶紧掏出刚才已经被她用过的纸巾在苏烟脸上胡乱擦了擦，末了热心地替她回答道：“苏烟她刚才接到家里的电话，听说了隔壁老王家同|居多年的小强误舔了耗子药，一命呜呼了，她难受着呢！袁导，你得谅解。” 众人脸皮齐齐抽了抽。 苏烟这才醒悟过来，弱弱地解释：“我没……” 袁导却没心情再听她的解释，说道：“算了，你过来，我和你说说上一场戏。” 苏烟哀哀怨怨地去了。 看着他们在一旁说戏，戚楠百无聊赖地站到外围，摸出手机给容呈发了条短信，告诉他自己晚上还上他那儿住。发过去的信息却石沉大海，戚楠已经习惯了，她不在意地关上了手机。 因为苏烟的戏老是过不了，严重拖了剧组的拍摄进度，导致了戚楠的一条戏也被挪到了下午。等到她上场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以后了，这时她才亲身体会到袁导的严格，一条戏卡了五六条，导演才叫过。 拍完后导演在看戏，戚楠也走了过去，看到自己的表现，顿时觉得不累了。 她演得还不错嘛！ 她满足得不行，刚想笑一笑给自己一个鼓励，导演自带冷气的视线朝她射了过来，她扬到一半的嘴角僵了一下，立马强制抚平，露出谦虚的模样。 “……”袁华顿了顿，依然冷着脸，“演得不错。” 她心花怒放，表面却还维持着谦逊的表情：“是导演指导有方。” 袁华牙酸难忍地扭回了头，戚楠热切地盯着他的侧脸，指望他再夸奖自己一句，然而等了半天，眼睛都酸涩了也没等到，只得失望地走开了。 袁华看了她的背影一眼。 一天的拍摄结束后，戚楠先去了一趟洗手间，完了直接回了容呈的酒店。当她进入酒店大厅时，远远地看到电梯即将关上，她没多想，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上前去，在电梯合上之前赶上了。 看着又渐渐开启的电梯门，她满意极了。 她对着电梯整了整衣衫，抬头间看清了电梯里的人—— 导演袁华，男主扮演者柯瑞，以及女主扮演者云诗诗。 “……” 她一言不发，默默地蹭了进去。 这几个剧组的核心人物似乎也没料到进来的会是她，都集体沉默了。一时之间，气氛略显沉闷。 戚楠拿余光扫着电梯上的楼层数字，奈何导演就站在那旁边，她贸贸然有点不敢上前。 “几层？”注意到她的小动物，导演问话。 戚楠诚惶诚恐：“30。” 她一开口，电梯里的人齐齐看向了她。戚楠也后知后觉地沉默了。 ——30层是酒店最高层，全层只有两套房，是可以直接用来接待重要外宾的超豪华配置套房，房间还配有酒店聘请的一流管家，随时为客人奉上最贴心的服务。 而像戚楠这种娱乐圈十八线以外的小艺人，怎么看也不像住得起的。 戚楠觉得自己一定被他们想成了，是在演戏之余做了某种服务行业的特殊职业者，而且还做得风生水起，连石厦酒店30层的客户都能拿下！ 她纠结不已，大脑飞速运转，想要找到一个能说得过去的理由。然而事实证明，她大脑运转的速度远不及电梯—— “叮”的一声，22层到了，导演一行人出了电梯。 她生无可恋地盯着合上的电梯门，只能任由电梯把她带上了30层。 上一次她能进到容呈的房间完全是借了容卓的帮助。是的，和她这个与容呈隐秘结婚又离了婚的前妻相比，容呈的亲小侄容卓的身份要比她好用得多。 现在levi已经认识了她，她就不用大费周章了。 戚楠打着如意算盘，怀着并不好怎么好的心情去了容呈的房间，然后，她看到了房门外门神一样杵着的容呈的特别助理杨航。 她有了不好的预感。 “好久不见。”她扬起微笑打招呼。 “好久不见，戚小姐。”杨航温和地回应她，末了提起了正事，“是这样的，容先生已经为你准备了新房间，就在3002号房，所以……” “我不能进去了？” “我很抱歉。” 戚楠扮可怜：“我不想去3002号房，我舍不得小黑。” 助理应付自如：“如果你说的是levi的话，容先生考虑到了这一点，已提前嘱咐过levi到3002号房为你服务。” 戚楠一噎，心不由己地赞道：“……他考虑得甚是周到。”跟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连她的借口都提前预料到了！ 杨航淡淡微笑道：“所以，还请戚小姐不要辜负了容先生的良苦用心。” 戚楠撇嘴：“知道了，说得我会黏上他似的，一个人住一间豪华套房，我乐死了！” 说着转身就往3002号走。 levi给她开了门，戚楠一见他就开启了唠叨模式：“我说黑啊，你咋这么没原则呢，说让你过来就过来，你就不能表达表达你的忠心赖着容呈呀？呀！” levi好脾气地说：“戚小姐，您说笑了，我的忠心是向着我的客户，而并非容先生。” 戚楠最害怕和没脾气的人打交道，说了几句就无话可说了。她进房间洗了个澡，然后在levi的推荐下饱餐了一顿，最后到阳台上去吹吹风消消食。 酒店阳台的视角广阔，远远看去，能看到明岛外的明海，以及海边的灯光美景。 虽然景色很美，但戚楠的兴致并不高，她无聊极了，她甚至无聊到拨通了酒店的客服。 “您好，石厦竭诚为您服务。您好，请问我能为您服务什么吗？” 听着电话里的温柔女声，戚楠说道：“你好，我要投诉，我要投诉原3001号房的贴身管家levi。”说到这里，她换上了从b市学来的方言，“我要投诉他明明是个中国人长着中国人的面孔，却还要用个外国人的名字。” 电话那头明显停顿了一下，呼吸也有一些不稳，最后还是职业素养占了上风，又恢复如常：“好的，我知道了。我方会和levi联系的……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没了。” “好的，祝您生活愉快。” 戚楠无理取闹调戏完了客服小姐，顿觉心情不错，高高兴兴地回了房间睡觉。 第二天，她早早地到了3001号房外遵守着了。 　　☆、第5章 算计 于是等容呈出门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杵在外面的塑像一樽，“塑像”哀怨地看着他，就好像他是抛妻弃子的负心汉一样。 容呈颇为无奈：“来多久了？” 戚楠掌握着装可怜108式中的精髓，她不说话，只是看着他，此刻眼中连谴责也没有了，只有深深的自责。 “别演了。”容呈叹了口气，“说吧，又想做什么？” 戚楠见达到了目的，立马收起了一脸的哀戚，表情堪称收放自如，她开口道：“叔啊，你啥时候去探探我的班呗。昨天我来这30层被咱导演知道了，我怕我的光辉形象有损，所以你抽空去探探我的班，让他知道我有一个你这样的朋友。” 这是她苦思一晚过后想到的最佳解决方法。 她看着他，眼中满是期待：“就在前面的sec,非常近，移步就到了！” 容呈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挑起了她话里的刺：“我不是你叔吗？怎么会是你朋友？ 戚楠毫无障碍地将她节操掉光的一面暴露了出来：“你也可以告诉我家导演我是你侄女，如果你期望如此的话。” 容呈：“……” 戚楠歪着头一想，接着说道：“不过咱导演很可能会误会你拥有啥特殊性|癖。” 容呈：“……” “所以还是朋友吧。”戚楠见他沉默了，越发得寸进尺了，“择日不如撞日，这探班一事不如就今天办了吧！” 这时容呈的特别助理杨航开口了：“容先生，今天……”他欲言又止。 戚楠一听就知道今天没戏了，杨航这样子摆明了在说容呈今天有事。她正想另选个日子，容呈却先她一步问道：“你今晚有空？” 戚楠道：“不出意外是有的。”虽然她有些不明白他的意图。 容呈没有对她解释太多，对着自己的助理说道：“你去告诉余薇小姐，告诉她今晚的事取消了。” 杨航点了点头，没有询问原因。 戚楠眨眨眼：“余薇？是我知道的那个余薇吗？” 作为容呈的特别助理，杨航也是认识戚楠的，此刻听了她的话，哑然失笑：“如果你指的是国际名模余薇的话，是的，就是你知道的那个。容先生原本约了她作为今晚晚宴的女伴。” 戚楠前后一串联，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她今晚将替代余薇做容呈的女伴。 容呈见她明白了，言简意赅地说：“作为我在你导演面前扮演你的朋友的报酬。” 戚楠想了想，点头：“成交。” 因为容呈还有点事要处理，所以戚楠独自一人去了剧组，她今天到的比较晚，男女主扮演者柯瑞和云诗诗都先到了，见她进来，两人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 戚楠心情异常复杂，后又乐观地想，自己一小透明能得到人家大明星的关注，虽然留给对方的感观印象不太好，但总算成功刷了一次存在感。 她自我安慰地想。 除了男女主角看上去不太对劲外，坐在休息区里的苏烟看上去似乎也有些异常，戚楠看着她极力放松也掩饰不了的僵硬，想了想不明原因，只好把她的异常归咎于对下一场戏的担忧。 ——苏烟的下一场戏加入了跑动的戏份，从她拍摄以来的糟糕状态来讲，这无疑有些难度。 戚楠没有多想，因为她上午也有一条戏，她得做好上战场前的最后准备。确认自己的台词没有问题，理理自己应该注意哪些点，把戏在脑海里重新过一遍之后，她又去观看别人的戏。 等她上场后，她拿出了最平和的状态。这一次的效果比她想象中的还好，竟然一次通过。下场的时候，她注意到导演看了她一眼。 那必然是对她演技的肯定，她心情愉悦地想。 戏演完了之后，她觉得有些渴，于是拿了自己的杯子去休息区接水，等她接完水回来，余光扫到苏烟朝她走来了。 戚楠停下脚步，对这个新人小姑娘道：“如果你想宣布你男人的归属权的话，找我还不如使个手段拿到宋奕的手机，按他的联系人列表挨个打过去。” 没错，在戚楠的眼中，宋奕那货就是有这么花心。这可不是她冤枉他，要知道网上曾有人戏言，小媒体光靠挖掘宋氏太子爷的花边新闻就能养活自己一家子！ 苏烟的脸色不太好看，可以理解，谁也不会高兴听到抱着自己的男人曾经战绩赫赫，并将持续征伐下去，不管她爱这个男人还是不爱。 虽然脸色不太好，但也没有黑脸，她只是黛玉式的黯然叹息一声，强颜欢笑道：“我不是来和你说这个的，我只是想来向你道谢，谢谢你昨天教我演戏，我受益不小。” 戚楠觉得牙根都酸了，她不相信苏烟不知道，昨天的那场戏她只是看不惯她哭哭啼啼想借机戏弄她，现在跑来道谢，总觉得心机不纯。 “快别谢了，我会良心不安的。”戚楠一副不想和她交流的模样。 在戚楠看来，苏烟给自己的印象就是稍有不如意就掉金豆子。这一次却有点出乎她的意料，心理明显比之前强健多了，到现在还没哭呢，甚至还能露出个柔柔弱弱的微笑来。 “姐，谢谢你。”苏烟的表情看上去非常诚挚，说完就要给戚楠一个感激的拥抱。 戚楠手上还端着水杯，她怕烫着她就抬手稍稍挡了她一下，没想到手刚抬起，就被感觉到自己的右手手肘被撞了一下。 那是她端着水杯的手。 可想而知，后面的事情该有多糟糕了！ 只见那杯子里滚烫滚烫的水跟头脱缰的野马似的，朝着苏烟如花似玉的小脸儿一去不回头！ 苏烟反应倒很快，“啊”地惊叫一声捂着脸就往后面退去。 “小心身后！”不少人听到她的叫声看了过来，立马出声提醒她，但来不及了，苏烟纸片儿一样娇弱地撞上了后面的杂物! 好吧，她比纸片儿重多了，她这一撞，身后堆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哗啦啦跌了一地！ 而苏烟的背撞到了一支替换用的灯架，立刻像虾米一样缩了起来，小脸儿刷白刷白的。 戚楠还反应不过来，就看到一群人呼啦呼啦地围了过来，有去扶苏烟的，有询问情况的，七嘴八舌吵得戚楠脑仁儿一阵阵发疼。 不多久，她被人群挤到了外面，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这个时候她才反应过来—— 擦！她被一新人算计了！ 不过……图个啥呢？ 别人可不会想苏烟图她啥，不少人亲眼见她把滚烫的开水泼向苏烟，这才导致了苏烟撞到了灯架。于是，懊恼跑太慢没有挤进核心圈里的正义人士们纷纷把谴责的目光指向了戚楠。 实际上真正正义爆棚的人没多少，许多人都深谙这娱乐圈的生存法则，而现在的一条法则就是，苏烟和宋氏太子爷关系密切，跟着她不说有肉吃，顺便卖个人情总是好的。 况且，戚楠还“真的”恶毒地朝苏烟泼开水了！ 现在的场面是很乱的，送关怀的人太多，出声安慰的、询问情况的、征询原因的……因为太乱，结果导致事情走向变得有些搞笑，一个个声音越来越大，就差梗着脖子吼了，跟出闹剧似的。 闹剧在导演袁华过来后终于结束了，一群人自发闭上了嘴。 “苏烟怎么样？”导演问出了现在最应该关心的问题。 有女演员回道：“腰背上青紫了一大片，看上去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 女主云诗诗接上女演员的话：“苏烟的下一场跑戏得挪后了，她现在跑会影响戏的效果。” 袁华沉默了一会儿，对扶着苏烟的女演员说道：“保险起见，你陪苏烟去医院仔细检查一下，她的所有戏都挪后……现在大家都散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都围这儿干嘛呢？！” 导演的威严不可忤逆，一出声大家都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了，走之前都默契地瞪了戚楠一眼。 苏烟被送去了医院，摄影棚里的氛围却变得有些奇怪，没事闲着的人三两人扎一堆儿，玩儿起了窃窃私语的情趣。 被排挤在外的戚楠默默地收拾着被苏烟撞乱的东西，收拾着收拾着，一双脚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抬头看着脚的主人。 是云诗诗。 “刚才你是要喝水吧？”云诗诗把一只水杯递给她，“给你。” 她默默地接过来。水是温的，很贴心。她抬眸看了这位大明星一眼，语气真诚道：“谢谢。” 云诗诗耸肩，问：“你还好吗？” “还好。”戚楠抿了一口水润润唇，“又不是我的错，我距离黑心莲远着呢，现在顶多算一颗凄苦可怜的小白菜。” 云诗诗被她的黑色幽默逗都乐了，拍了拍她的肩：“没事就好。” 气氛怪异的一上午一晃眼过去，戚楠糟心别人的奇怪眼光，拒绝了剧组的盒饭，去了sec旁边的高级西餐厅慰劳了自己一下。期间还作怪地给自己点了一支小提琴曲，就着87年的拉菲，一顿饭吃了近一个小时。 等她回到剧组的时候，敏感地听到了一些言论，比如她勾引宋氏太子爷不成，迁怒之下，竟然企图向苏烟泼开水，要毁她的容。 戚楠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这么恶毒。 就在她郁气缠身，卷起袖子就想……把瞪自己最频繁的那人的脸照下来，回家就扎她的小人泄愤时，她的手机铃声了。 来电是容呈。 “我在你公司楼下。”容呈简短道。 戚楠一听这声音，心思百转，对着电话那头嗲声嗲气地喊了句：“叔~”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你想做什么？” “容容，我现在不差朋友了。”戚楠说道。 容呈沉声道：“你要我回去？” 戚楠一边回着电话，一边往摄影棚外走：“不，容容。我现在差个男朋友，特急。” 　　☆、第6章 请假 戚楠一手接着电话，一手去探摄影棚的门，一拉，没动。她把注意力移到门上，这才发现一只手从她身后伸了过来，并重重地按住了门，阻止了她出去。 她静默了一秒，转过头去，看到了那只手的主人。 是剧组里的一个女演员。 戚楠记得她。 在众多因为苏烟那事瞪她的人中，这名女演员表现得尤为突出，她不知哪儿来的革命精神，锲而不舍地用眼光扫射着她，护苏烟就像护自己的雏鸟一样。 此时“雏鸟妈妈”目光不善地盯着她，就好像盯着一个行凶逃逸的犯人，甚至用带逼问的语气问道：“你想去哪儿？” 戚楠都要被气乐了，她把手机从耳边移开，看着她微笑道：“去洗手间呢。怎么？我连三急都得向你上报经你批准呀，亲爱的女警小姐？”她暗讽对方管太宽了。 导演正专注于拍戏中，并没有注意到这边。 那名女演员似乎也没想到，一个当众行凶泼人开水被众人指责的家伙也能这么横，被狠狠噎了一下。后又看到戚楠通话中的手机，开始没事儿找茬儿：“你和谁通电话呢？” 戚楠掀起眼皮瞧她：“关你什么事？” 女演员不依不挠。 戚楠自觉自己有时候都够无理取闹了，但她还记得分人。而眼前这人自我得她不得不甘拜下风。 她没了耐心，呛声道：“我正联系人组队去洗手间呢。上次我见你家苏烟在里面玩得可high，心生羡慕，想打电话联系一个人也试试，你可不能太偏心，不能只让你家苏烟在里面玩儿的呀！”她在暗讽对方维护的人并不像表面那么单纯。 女演员被呛得无话可说。 戚楠推开她就往外走。 那女演员似乎觉得自己上前来找茬却被倒呛了一顿，心理十分过不去，最后不知道怎么想的，在戚楠推她的时候，顺势往后一倒，一边倒一边惊叫，做出自己是被暴力推倒的假象。 她跌倒在地，做出护着自己的头的样子，一副“吓”得花颜失色的模样。 “啊啊！戚楠，你不能……” “不能怎样？” 突然响起在耳边的声音把那女演员吓住吓住了，而且吓呆了。 原来，戚楠早看穿了她的意图，在她假意跌倒的时候，自己先她一步倒地了。 许多人闻声看了过来，看着双双躺地面的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戚楠比呆住的某女演员先开口，她表情痛苦，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说对倒地的女演员说道：“你别这样，苏烟那事不是我的错，你不能因为她就……”说着欲言又止。 她的表情太真，这一刻大家都看到了她脸上的痛苦，那是被误会后的挣扎，是被排挤的黯然…… 部分曾经因为苏烟的事责怪她的人沉默了。 她的一席话在众人心中刮起了一场风暴。 有人想，他们只看到了戚楠向苏烟泼水，却没看到这之前的情况，也许有隐情呢，也许呢…… 就在有人为她改观时，戚楠却画风一转，她收敛起了脸上的痛苦之色，整了整衣服顾自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那名女演员，又扫了一眼众人，嗤笑一声：“噗，那谁谁，快起来了，演戏就得真一点，至少得达到苏烟那一出的效果嘛。” 说完，不理会别人怎么想，跟个没事人似的，转身就往门外走，她甚至没忘记继续接她的电话。 众人：“……” 戚楠出了摄影棚。 “怎么回事？”容呈在电话里问道，就在刚才两人的电话一直处于接通的状态。 戚楠一副不想多谈的模样，只是随口说道：“戏外小乐趣。” 容呈没有再问。 戚楠原先计划自己到公司楼下接容呈上来，后来却被通知不用去接他了，因为容呈刚到sec楼下时被前台小姐认出，于是通知了宋奕。 不知过程如何，结果就是，他现在正被公司里的人带着向一号摄影棚赶来。 听到这个消息，戚楠没有太惊讶。 容呈作为m市最古老的世家容家的掌权人，他虽然一贯低调，也不喜媒体跟踪报导，但他毕竟只是低调，不是待字闺中，所以难免会流出一些照片。在sec这种地方做前台的，都是一些关注时事的通透之人，认出容呈也在意料之中。 尽管不需要去接容呈，但戚楠也没有立刻进入摄影棚，她烦里面的氛围。 于是她就站在门外等人。 也许是因为需要应酬，容呈来得比她想象中要稍微慢一点。 他来的时候，戚楠正低着头数自己的脚丫，从左脚数到右脚，又反过来，重复反复……容呈的到来让她终于放弃了这个无聊透顶的游戏。 “你来得太慢了。”戚楠小声抱怨着，虽是抱怨却也没多少怨意在里面。 容呈和给他带路的人说了两句，让那人离开，这才回她：“刚才和你们制片人说了两句。” 戚楠一乐：“他能说什么？泡妞的技巧？” 容呈看了她一眼：“烦他了？之前谁说他长得帅的？” 戚楠瘪嘴：“别说，我已经在自我反省了。” “不觉得他长得帅了？” 戚楠奇怪了：“你确定你一定要在这个话题上不依不挠吗？” 她的话让容呈微微出神。 晃神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他又恢复如常了。 戚楠并没有捕捉到他的异常，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故意用上忧桑的语气道：“容容，我被欺负啦！”说完，她又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自个儿先乐了，有点没心没肺的感觉。 “给我一个拥抱吧，容容！”她朝他张开双手。 容呈站在原地没动。 戚楠上前主动抱住他，短暂地相拥之后又立刻放开，她退回到墙边，背倚靠着墙壁。 “叔，你进去帮我请个假呗，咱导演可凶了，我要说请假他非得吃了我，你就不同了，你长这么帅，他一定舍不得对你生气。” 尽管戚楠表现得和平常无异，依然疯疯癫癫的没个正形，但十分了解她的容呈依然能感觉到她情绪低落。但他没问，因为他了解她，所以知道她什么都不会告诉他。 他知道，这个小他近十岁的女孩，活得比谁都不坦诚。 “别胡说。”容呈最终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你还想我帮你请假的话。” 戚楠笑笑。 容呈看她一眼，对她说了声“等我一会儿”就推门进了摄影棚。不多久，他从里面走出来，对她道： “走吧。” 从sec出来，戚楠又不知道去哪儿了，她其实没什么事要做，就是不太想回剧组。最后也没想到做什么的她和容呈一起回了酒店，并死皮赖脸地跟着去了容呈的房间。 容呈独自回了书房，戚楠则在客厅里看电视，看了一会儿又觉得无聊，心血来潮之下拐进了厨房。 酒店厨房里的厨具齐全，冰箱里每天都会更换新鲜食材，这无疑给她提供了很大的便利，她从管家那里取了一台笔记本，乐颠颠地打开电脑学起了做菜。 戚楠活了24年，进厨房的次数屈指可数，但她自认为天资聪颖，学会一道菜只是小意思。于是在网上搜索了一通，她定下了要做的菜，点开教学视频，一边看一边动手。 半个小时候后，她看着锅里黑漆漆的一坨了，沉默了足足两分钟，最后面色如常地将它们全数倒入垃圾桶中，洗净锅碗再接再厉…… 两个小时之后，她面无表情地从厨房里出来了。 她在客厅里静站了几分钟，想了想，往楼上书房走。 她敲响了书房的门，过了一会儿，容呈出现在门后。 “叔，我现在有些困惑。”戚楠认真地向对方倾诉，就像面对自己的心理医生一样。 容呈一见她这样就知道她又要折腾自己了，令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完全没真正意义上拒绝过她的胡闹。就比如此刻，虽然多少有些无奈，但他还是配合地问出了：“怎么？” 戚楠没说话，她把手伸进自己家居服前的巨大口袋中，捣了半天，从中掏出一件围裙。 容呈被那围裙的少女色刺激到，又看了看它的小花边儿，还来不及多想，就见戚楠靠近了他。 她踮着脚给他穿戴上，末了还一丝不苟地给褶皱的地方扯平了，再退后两步看了看，点了点头。 “你跟我来。”她对他说。 容呈：“……” “别拒绝我。”戚楠一本正经道，“我会哭出来的，真的。” 不知道她又抽了什么疯，容呈无奈地跟上她。 于是两人一起到了厨房。 容呈一见一屋子的凌乱就有些明白了。果然，下一秒他就听见她说：“容容，你按那边视频上的那道菜做一下呗，我觉得我有必要证明一些东西。” 容呈有些无语。但为了让她不再折腾，想了想还是按她的要求做了。 十多分钟后，一道香气四溢的浙江菜出锅了，色泽饱满，让人见了食指大动。容呈甚至和视频上的示例做了一样的装盘。 戚楠觉得他这是在无声地鄙视着自己，自己那颗妒忌之心蠢已然蠢欲动，脸色却越发深沉。她沉思了良久，抬头不无嫉妒地感叹：“难道这就是时间赐予人类的智慧吗？” 同样的教学视频，容呈得了完美的十分，戚楠就只能是……一坨。她把它归咎于自己没有容呈的年龄大，以上足以见得，她的那颗心早已经黑成了煤球！ 容呈：“……” 他面无表情地拿了一旁装饰用的黄瓜条堵住她的嘴。 戚楠恼怒地瞪他一眼，把黄瓜条扒拉下来：“你都磕到我的牙了，疼死我了！” 容呈低头看过去，戚楠狡黠地一笑，拿起那条黄瓜突袭过去，顺利戳进了他的嘴里！与此同时，她快速掏出手机，照下他惊愣地含着黄瓜条的一幕。 “哈哈！” 戚楠想也没想，低头就把这张照片发给了远在m市的容卓。 发完之后，她才抬起头，当着容呈的面删掉照片：“看吧，我就照着玩儿呢，我已经删掉了！” 容呈面瘫着脸，道：“你过来。” 戚楠以为他没看到，拿着手机走近了几步，向他展示：“看……”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戳进嘴里的黄瓜条堵住了。 她凌乱了一会儿，因为这个记仇的容姓大叔。这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看去，看到容卓回了她信息—— 我说你俩都把情|色当情趣的吗？？？ 此行加大加粗的文字下还配着她发过去的照片，不过是被处理过的，照片里的黄瓜条被重点圈了起来。 戚楠嘴角一抽，立马回了一条过去： 你丫把红艳艳的国旗也能看成是yellow色的吧！ 发完后，狠狠嚼了几口黄瓜，抬头目光对上容呈，一脸肃穆：“叔啊，我觉得家庭教育必须得抓牢！你知道吗？我为你家小卓卓的未来森森感到担忧！” 容呈无言以对。 　　☆、第7章 宴会 下午五点，容呈助理杨航携造型师leo到达石厦酒店，给即将参加商务晚宴的戚楠造型。 下午五点半，戚楠以肚子饿为借口叫了管家送来了几份甜点，撇开造型师悠哉喝起了迟来的下午茶。此时的造型师正在为她挑选颈间饰品，一转眼人不见了，怒其不争之余没收了她的甜点。 下午六点半，leo收工走人，走之前被戚楠亲切地问候起她的甜点，愤怒之下扬言以后再也不接她的活，除非容呈亲自上门邀请。 “我严重质疑他的性向。”戚楠恶意地猜测着，絮絮叨叨一通后，对沙发上翻着杂志的容呈道，“容容，你以后可千万别理他，要真想用他，叫杨航上！” 为容呈送咖啡的杨航闻言手一抖，差点烫到手。 晚七点，杨航开车送容呈和戚楠去宴会地点，穿越了大半个明岛，最后才到达目的地。此时，对宴会并无半分期待的戚楠已经压着容呈睡了近一个小时，所幸她的睡相良好，没有出现流口水事件。 晚八点十分，戚楠挽着容呈在迎宾的微笑下进入了白露酒店的宴会厅。 “所谓商务宴会，就是一场比赛，是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靓丽美女们的比赛，比谁对着商界大佬们笑得更违心，她们得处处表现出对大佬们的喜爱，包括他们的才智，哦，也就是他们秃到发际线以后的智慧丝。” 容呈：“……” 他用手肘轻轻肘了下她的腰窝，戚楠立刻闭上嘴，对着向他们走近的中年男子扬起一个含蓄的微笑。 “李总。”容呈与那人握手交谈。 两人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分开了，接着又与另外一个走近的人交谈…… 戚楠尽职地扮演着花瓶，她不觉这样有什么不好，只是颇为自己脖子上18克拉的钻石感到寂寞。 容呈和会厅里的人交谈得差不多的时候，和宴会的举办人莫总去了贵宾接待室，戚楠无聊得很，非常不想跟去，于是趁着容呈说话的间隙，抬头在他耳边说道： “我去个洗手间。” 容呈哪会想不到她是趁机偷溜，语带无奈：“别乱跑。”算是应了她的期望。 戚楠得了自由，没有再待在会场，而是从侧门走了出去。这个会场布置在白露酒店的22层，外面带有展望台，展望台上放置了几套藤编桌椅，可供宾客休息的同时顺便欣赏明岛的景色。 商务宴的意义任务重于享受，它提供了场所供商界人士们交流，真正来享受的人并不多，所以此时这个展望台上只有戚楠一人。 她双手搭在扶栏上，任由晚风吹走沉闷。 不多时，一串脚步声出现在她的身后，打断了她美好的独处时光。 “感谢晚风。”身后传来年轻男子低沉又深情的声音，“它为我带来了你的芬芳，美丽的女士。” 很熟悉的声音。 戚楠嘴狠狠一抽，在转身之前她已经从记忆中翻出了这个人的名字，以及身份档案。 是宋奕。 展望台的灯光晕黄而暧昧，衬托得氛围正好。 宋奕继续深情地诉说着：“我沉醉于此。” 戚楠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接受不能地回过头去，然后两人视线相接—— “你想让我为你的女友推荐香水？”她的眼中真诚满满，将对方话里的某些暗示无视得彻底。 宋奕一噎。他见过不解风情的，没见过像根木头一样不解风情的！白瞎了他的一翻赞美！ 宋太子爷虽然人多情了点，但绝对没有强迫别人的习惯，见对方摆明了对自己没意思，兴致缺缺地决定收网走人了：“多谢了，我会为她挑选的。” 说完往藤椅上一坐，取了个杯子为自己倒了杯茶，倒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又抬头打量着她：“话说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戚楠一早就猜他不记得自己了，现在听了果然如此。 她眨着眼说道：“美女都长一个样。” 宋奕嘴角抽搐：“你还真舍得夸你。” 戚楠一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表情，看上去茫然又纯良。 宋奕嘴角又是一抽。 这时，展望台上又来了一人，戚楠还没看清那人的脸，就见她像小鸟儿一样扑进了宋奕的怀中，随即就是一个黏腻腻的湿吻，丝毫不在意他们面前还有一个外人。 一吻之后，那女子搂住宋奕的脖子，嗔怪地说：“奕，你好讨厌啦！居然丢下我一个人在里面~” 戚楠：“……” 她一言不发，默默地抬步往会场走。 宋奕抬眸看她，轻飘飘地问了一句：“要走了？” 戚楠认真地回道：“我还是一个宝宝，需要更肃穆的成长环境。”说完，脚下再也不停顿。 宋奕对着她的背影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奕，你在笑什么呀？”女子双手柔柔地搭在他的肩上，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戚楠离开的方向。 “突然想起了一些事。”宋奕把她的手从自己的肩上拉了下来，推开她站起来，在对方不满地嘟囔声中，把茶杯塞到她手里，“喝茶。” 或者说一个人，他想。 戚楠从展望台离开后还真去了趟洗手间，等磨蹭够了回来，见容呈正坐在靠近角落的席位上，他的对面还坐了名妆容艳丽的年轻女子，两人有一句没一句搭着话，期间，那女子谈笑自若，以最自然的姿势，换着角度秀她的沟。 戚楠看得眼睛都快掉出来了，她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打扰他们，容呈已经看到了她。 她犹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上前去。 那名女子的目光从她的脸上往下移，后落在她颈间的钻石18君上，顿了一下，这才又回到她的脸上。 “你好。”女子主动起身向她打招呼，“我记得你，容总的女伴。” 看似友善，实则挑衅。 看来她容呈的女伴的身份还是起了一些效应，戚楠这么想着，脸上带着装13的淡然微笑：“你好。说实话，虽然是第一次见到你，但我此刻的心情却是非常复杂，一方面我对你有些歉意，另一方面我又想感谢你。” 那女子微愣：“为什么？” “因为你知道我，我却不知道你，我为这种不对等感到歉然。”戚楠笑笑，“另一方面，我作为容容的女伴，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却有你陪伴着他，这一点我要却是感谢你的，谢谢你。” 她的言下之意是，我只是离开了一小会儿，你丫就忍不住想撬我墙角！哼哼！ 那女子脸上的笑僵了一下，随即又将笑容修复得完美无缺：“你说笑了，这哪里用得着你来感谢我，你只是容先生的女伴而已。况且，我与容先生也聊得十分开心。”说完她将侧脸的一缕卷发压到而后，露出姣好的整张脸，“是吧，容先生？” 说到最后，她看向容呈的目光中带上了些许期待。 容呈朝她小幅度地点了下头：“是的，我很荣幸能与你交谈，莫小姐。” 莫颖，是这名女子的名字，除此之外她还有个特别的身份，她是此次商务宴会的举办方莫总的千金。 容呈这次来这明岛就是为了与莫总谈一个大型的合作项目，这也是他应邀参加这才商务宴会的原因。 不管是出于对合作方的千金，还是单纯地对一名女士的尊重，容呈都不可能当面否认莫颖的话，所以他应和了她的话。只是应和完后，他没有再管对方怎么想，很快把注意力转给了自己的女伴戚楠。 “你刚才去哪儿了？不是让你别乱走？” 对待莫颖，容呈的表现绅士有礼却明显疏离，对戚楠却完全不同，这种不同是不用细辨就能看得出的。 莫颖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你们关系很好？” 戚楠回她：“他请个名模当女伴还要付人家出场费呢，请我就只需动动嘴皮子就行了。” 莫颖有些不自然道：“是吗？那关系确实不错了。抱歉，我还有些事要做，先走一步了。”说完也不等回答，匆匆离开了。 戚楠一只手搭在容呈肩上，调侃他：“你的魅力似乎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大呀，人家这么快就放弃你了。” 容呈揉了揉自己微微跳痛的额角：“别胡说。” “是是，她对你没什么想法。”戚楠嘴里说着妥协的话，下一秒却语气一转，“如果你想我这么跟你说的话，我会装作没看到她向你秀沟的那一幕的！” 容呈：“……” 戚楠朝他挤眉弄眼，突然间表情一收，凑近他嗅了嗅：“你喝酒了？” “一点点。” “你怎么抢了杨航的工作？” 容呈有些无语：“……我的优秀助理也不全然是用来挡酒的。” “是是。”戚楠一脸赞成，“他还要替你开车呢。” 容呈：“……”不知道常青藤商学院出身的双硕士生杨航听到她对他的评价该作何表现？ “我就说说你可别生气。”戚楠解释，“那货肚皮黑着呢！第一次见面恭维了我一大通，话儿说得一个漂亮，就跟我的忠实米分丝一样！还说要替他表妹要我的签名照，我多高兴呀，结果他表妹正好打了通电话过来，他手机一划拉，我就眼尖地看到屏幕上关于‘齐楠’的百|度页面！我……这人忒不实诚了！” 容呈：“……” “待会儿还要跳舞，是吧？”戚楠打量着他，“你还记得舞步不？” 容呈无力道：“我没醉。” “那就好，要是场上出丑我可不陪你。” 容呈看着她。 戚楠展颜一笑，从他身后勾住他的脖子：“容容，我开玩笑来着，就算是出丑我也陪着你！只是我今晚喝多了茶水，要是出现什么不可抗逆的情况，比如跑洗手间什么的，我就无能无力了，呵呵。” “……” 　　☆、第8章 依赖 当主持人宣布进入交际舞环节的时候，会场响起了柔缓的音乐，戚楠把自己的手搭在容呈的手上，两人来到了舞池中。 戚楠看到了莫颖，她的第一支舞是与她的父亲跳的。 “我愿意相信，不管是莫颖还是她父亲，他们都希望，这一支舞由你和她跳。”戚楠微仰着头靠近容呈，“毕竟在不久之前，她还不留余力地向你展示她‘博大的胸襟’，而她的父亲也任由她向你展示她‘博大的胸襟’，其心昭然。” 容呈被她一连两个“博大的胸襟”糊了一脸，额角的青筋蹦了蹦：“你别说话。” “不说话的交际舞叫什么交际舞？”戚楠一脸不乐意，“要知道说说情话也是交际舞不可分离的一部分。” 容呈知道管不了她，所以也就任由她絮叨下去，于是她从娱乐圈秘事唠叨到国泰民安，简直海纳百川，无所不谈。 再也没有比此刻的容呈这么好的倾听者了，戚楠对此满意极了。 直到到了交换舞伴的环节。 戚楠还沉浸在意犹未尽的回味之中，一回神见自己旁边多了两樽目光烁烁的人形雕塑，吓她了一跳，差点没挤到容呈的怀里去。 “容总……”莫颖的父亲朝容呈道，“介意交换一下舞伴吗？我对你面前的小姑娘挺感兴趣的，也想听听她对国泰民安一词的独到见解。” 得，看来这一对父女来得还挺早。 容呈迟疑了一瞬间，随即低头询问戚楠的意见，如果他不问，事后还不知道怎么折腾自己呢！ “你怎么……” 他的话还没来得及完全问出口，就被杀出来的程咬金顺利拦截了。 程咬金宋奕可不玩他们这套虚伪来虚伪去的戏码，直接上手夺了戚楠过去，顺势再把自己的舞伴塞到容呈的怀里，末了笑得十分欠揍：“容总，借你的舞伴一用！” 说完，借着熟练的舞步，把戚楠带离了这块儿。 戚楠只是一个恍神，搭自己腰上的手就换了一任主人，她反射性地回头看向容呈，见他只是微微顿了一下，就接受了自己的新舞伴，同时朝莫氏父女歉意地一点头，开始了自己的新舞程。 她有些不高兴了。 一只手伸过来掰正了她的脸。 “喂喂，一脸不乐意是怎么回事？好歹我也比那秃成地中海的家伙强吧！”宋奕面带不满。 戚楠一想是这么回事，于是她也敞开心接受了自己的舞伴，用最热情的心……频频踩宋奕的脚，玩得不亦乐乎。 又是“不小心”的一脚，戚楠一脸歉意地道歉。 宋奕揽住她的腰的手加大了力，他压低了声线，挤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丫头，你故……” 戚楠被他的笑吓到，惊恐万分之下……重重踩到了宋奕的右脚。 宋奕原本要说的话戛然而止。 戚楠一脸无辜：“抱歉抱歉，我只是有点恐高。” 宋奕被她扯破苍穹的借口震怒了，他咬牙切齿地重复了一遍：“恐、高？” 戚楠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高跟鞋。 宋奕：“……” “呵呵。”宋奕怒极反笑，他俯下身，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目光仿佛要吃了她一般，“一号摄影棚外的洗手间里……” “啊……” 突然传来的一声惊叫声打断了宋奕的话，他额角的青筋欢快地蹦了蹦，缓缓转向惊叫的女子，这一眼倒让他有些意外，是他原来的舞伴。 不知什么原因，他的女伴捂着嘴，向容呈小声说着什么，完了一脸春意地贴近了容呈几分。 宋奕觉得自己的头顶绿了。 他面无表情地扫了那女人几眼，最后眼不见为净，扭回了头，却是气得忘记了自己刚才要说啥。 一支舞没滋没味地结束了，宋奕立刻丢下戚楠走了，也没去找他之前的女伴，而是往会场外走，也不知是不是直接回去了。 被丢下的戚楠不在意地耸了耸肩，余光看到容呈朝她走来，而他的后面还缀着一个女人。 “你刚才做啥了，吓得人家小姑娘当场惊叫？”戚楠戏谑地看着他。 那女人一脸羞怯地抢言回道：“他刚才弄疼我了。”事实上是，容呈不知道怎么了，手劲突然失了控制，掐到她的腰了。 容呈没加入她们的话题，越过戚楠径直去了后面的席位区。 他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戚楠得出这个结论，摆脱了那女人追上他。 “你生什么气？” 容呈淡淡道：“没有。” “口不对心也不要这么明显呀，这会让我感觉到你在侮辱我的智……商，看我做什么？” 容呈直直地看着她，长久地打量之后，最后却什么话都没说。 戚楠：“……” 今晚他真的很不对劲！ 最终两人没等宴会结束就离开了，离开时已经临近十一点了。助理杨航送两人回酒店，等回到房间时已经将近凌晨十二点。 戚楠被容呈的异常折腾得挠心挠肺，尽管很晚了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容呈先去了浴室，戚楠就靠在浴室门外等着他，等他一身水汽地出来，她立刻站直了身体。 “容容啊，你要是有什么烦心的一定要记得和我说呀。”他们靠得很近，容呈头发上的水珠滴下来时，甚至落到了她的手上，她顿了一下，提议道，“容容，我给你吹头发。” 容呈没有拒绝。 很少帮人做这些琐碎的事情，戚楠的动作不是很熟练，但她毕竟是个四肢进化完全头脑发育正常的成年人，所以做的也不很糟糕。 她专注地做着手上的事，直到手中的头发没了湿气。 她放下吹风，手搭在他的肩上：“容容，说吧，你……” 容呈握住她的手一拉，她猝不及防一个踉跄扑进了他的怀里，他一言不发低头吻着她。略带侵略性质的吻，戚楠略微迟疑了一下就开始回应他。 ——在这些事上，她向来不矫情。 这个吻开始升温，周围的空气也变得灼热。 戚楠的手抵住了他的胸膛，气息有些不稳：“我没洗……” 容呈的声音也变得暗沉低哑：“事后再洗。” 她爱极了他此刻的声音，觉得性感极了。于是她放弃了抵抗…… 事后，容呈抱着累极的戚楠去了浴室洗漱，回来后，两人躺在床上，开始了长久的沉默。 容呈的目光从她的脸移到她搁在外面的手上，看着她纤长的手指，突然觉得她的手缺了点什么，空空的连带着自己的心也空落落的。 “你的戒指呢？”他不禁问，问完之后，自己也愣了一下。 戚楠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捐了。” 容呈沉默。 他默默地翻了个身，不理会她了。 戚楠朝他蹭过去，整个人八爪鱼似的黏在他的身上。他不为所动。 “容容，你生气了？”她扮着小可怜，和以往每次他生气一样，一次又一次地，让他舍弃了原则。 容呈心下黯然，终是舍不得对她生气，回过身抱住她。 “为什么？”容呈抱着她，“为什么要提出离婚？” 那个关于猫的理由，一看就知道只是借口。 戚楠没有回答，她闭着眼，似乎已经疲累地睡着了。他以为自己不会得到答案，准备放弃的时候，她却在这时开口了。 “因为有人告诉我，你并不爱我。”戚楠嘴角扬起了一点弧度，很快又被抚平，“我哪会不知道，可是以前我并不在意，和谁过一辈子不一样呢？有一天，我又突然觉得，不相爱的两个人，仅仅靠一枚婚戒绑到一起，实在太悲哀了，尽管咱们相容性挺好。” 容呈听到她话里“不相爱”这个词时，竟然觉得心里头木木的，很不舒服的感觉。 戚楠继续道：“然而我和胖秋就不一样了，我们彼此相爱，必定互相携手走完一生。” 胖秋是她的猫，名字源于它的外在形态。那是一只在婴幼儿时期就营养过剩胖成球的布偶，随着时间的增长也从未减肥成功过。 容呈：“……你怎么不给它带上一枚戒指呢？” 戚楠闻言有些小懊恼：：“我没找到适合它的尺寸。” 容呈：“……” 他无语了片刻，最终轻轻推了她一下：“睡觉。” “哦。” 戚楠是真累了，闭上眼没多一会儿就睡着了。 睡着之前，她想，她似乎忘记了和容呈说一个人，一个月前她遇到的那个人。十几年没见，她第一眼就认出了他，因为他伤她至深。因为突然遇见了，所以想起了往事，她因此决定提出离婚。 她不介意将这件事告诉容呈的。 因为她深深地依赖着容呈，无关爱情。 　　☆、第9章 转点 第二天早上，来接自家上司出门的杨航正和容呈在楼下饭厅吃早餐，吃着吃着见戚楠飘了进来。飘进来的戚楠脸上挂着两只硕大的黑眼圈，空气一般过滤掉了他，对着容呈宠溺又无奈地感慨： “小妖精，我都快被你榨干了！” 杨航手一抖，面包片杵进了醋里。 容呈扫他一眼，淡定地吃着自己的早餐。 杨航深觉容呈看自己的那一眼是寄予希望的一眼，是殷切地告诉他，革命尚未成功，修行仍要继续！他得到鼓励，淡定地把醋溜面包片塞进了嘴里。 “啧。” 刚落座在他旁边的戚某人发出了意味不明地一声单音节，一脸嫌弃地换座到了容呈身边。 杨航：“……” 早餐过后，三人乘坐电梯下楼。 戚楠疲累得连睁眼都困难，不得不靠在容呈的背后休息。到达22的时候，电梯停住了，从电梯外走近了一男一女两个人。 戚楠眼也不睁，半个身子的力量都压在了容呈身上，她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不行了，眼睛都睁不开！”说完她对杨航道，“羊啊，借我两根牙签。” 杨航莫名其妙：“我没有牙签。” “别装了，谁不知道你喜欢饭后来两根呢，随身自备着呢！” 杨航更莫名了：“你说抽烟？” 戚楠再次大了个哈欠，眼泪都出来了：“我跟你说剔牙，你为什么非得给我扯到抽烟？！” “噗！”电梯里的一男一女忍不住笑出了声。 杨航满脸黑线，恨不得上前把胡说八道的某人的嘴重重封住！但他不能，他只能气弱地闷声解释：“……我没有。” “没有？”戚楠动了动，把另一半脸蹭到容呈的背上，很没有诚意地道歉，“哦，没有就算了，我记错了，抱歉啊，羊。” “噗！”电梯里又响起喷笑声。 杨航：“……” 电梯停在一楼，戚楠抱着容呈的腰，脸黏在他的背上，木偶人似的被他拖着出了电梯。这个时候她倒是没忘记自己抱着的是个有自己工作的人，而不是摆自己床上的大型布偶。 “容容，我不想和你分开了。” 容呈将她从自己身上撕下来：“要我帮你请假？” 戚楠打了个哈欠，声音都变了调：“算了，我走了。”说着朝他随意地挥挥手，脚下一重一轻地往sec的方向走，没走两步，一只手从身后搭在了她的肩上。 “我第一次被人无视得这么彻底。”云诗诗故作生气，“你不想和我一起走？” 此刻戚楠的大脑比平时迟钝多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讨好地笑笑：“没没，我就是没看到你，云姐。” “噗，我和柯瑞可是在电梯里被你逗乐了好几次。”云诗诗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人，“是吧，柯瑞？” 柯瑞外表阳光俊朗，性格却有点腼腆，此时见云诗诗点到自己，近三十岁的大男人笑得跟个十七八的少年一样：“是啊。”他只是附和她的话，却不多言，十足的腼腆。 戚楠恍然：“原来电梯里的是你们！”她说完又卡了一下，望了望身后。 云诗诗掰正她的脸：“导演先去剧组了。” “……哦。” 云诗诗是戚楠在混过的众多剧组里最平易近人的明星了，这点很得她的好感。 三人一起到了剧组。 只是离开了一下午，戚楠却发现剧组的氛围有点不一样了，至少没有人“偶然”从她面前走过，“不小心”让她听到有关她勾引宋奕不成反泼苏烟的言论。 戚楠毫不怀疑这是容呈带来的效应。 ——同样强大的背景，与花心多情绯闻不断的宋氏太子爷相比，自然是洁身自好束身自修的容家掌权人更得人心。 容呈能亲自来为一个女人请假，不管维持他们之间的关系是爱，是性，或者只是单纯的朋友，有这么一个人在身边，哪用得着再去勾引宋奕，还为了他做出这么偏激的事？！ 这样的想法来自大多数人的心理映射，也因此，戚楠再也不用忍受别人异样的眼光了。 她觉得轻松了不少。 值得一提的是，事件的主人公之一苏烟今天也到了片场，她伤得并不重，在经医生允许后，她回到了剧组。 她是先看到戚楠进来的人之一，见戚楠进来后，她立刻放弃了和旁边人的交谈，微笑着向她走来。 “戚楠，你来了？”她的微笑中带了些歉意，咬着下唇，一副羞于出口的模样，“昨天……我听说了，昨天有不少人因为我的原因误会了你，真的非常对不起，我都和大家说了，是我自己不小心碰到了你的杯子，然后自己摔倒了，我……” “噗！” “戚楠……” “抱歉抱歉，我实在忍不住！噗！”戚楠前一秒还笑得捧腹，后一秒却表情全无，她冷眼看着眼前的女人，“苏烟，我想知道在你眼里，我的脸上是不是写着‘傻逼’二字啊，你是在拿你编的破剧向我秀你的高智商吗？” 苏烟脸色一白，局促地推脱：“我，我没有。” 戚楠上前一步，凑近她的耳边小声道：“苏烟，我不知道你图什么，但我告诉你，以后——别、惹、我。”她一字一顿地强调。 苏烟小脸儿更白了，她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她的朋友见她脸色糟糕，上前想找戚楠理论，被她拉住了。然后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什么，戚楠嗤笑了一声，不理会她俩，自个儿找了个角落打盹儿养神。 过了一会儿，云诗诗坐到了她的旁边。 戚楠眼也不睁地问：“你觉得她这人怎么样？” 云诗诗但笑不语，过了一会儿又说道：“我挺喜欢你的。” “我不接受同性的告白。”戚楠一只手覆在自己的眼睛上，遮住灯光，舒服地呼了一口气，“因为容呈？” 云诗诗失笑：“我正当红着呢，不用急着找关系扶我上位。” 戚楠将手指分开，从缝隙里看她。 “傻不傻呀，别看了！”云诗诗轻轻推了她一下，“我比你大几岁，不介意的话以后叫我云姐吧。” 戚楠这下是傻了。 她在娱乐圈混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收到当红明星丢过来的橄榄枝！ “想什么呢？” 戚楠深沉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在想我的人格魅力已经渐渐发挥作用了。” 云诗诗无奈：“别贫。” “云姐！”戚楠绝对是顺杆上爬的典型，人家只想和她七分熟，她偏得当成是十分，当然，脸皮也是一流的厚，“姐，你给说说看，你到底是怎么在芸芸众生中发现了天资聪颖的我啊？” 云诗诗已经开始后悔了，她后悔在五分钟之前草率地做了决定，朝这个小无赖走了过来。 戚楠多了一个“姐”，心情变得愉悦了，另一边苏烟过得可不怎么顺意，她在这一天的上午接到了宋奕助理的电话，通知她，她和宋奕的关系到此为止了，作为补偿，宋奕会送她一部剧的女主角。 一部戏的女主角，苏烟想要的可不仅仅如此，但她在发现自己打不通宋奕的电话时，她急了，她回拨了宋奕助理的电话。 “我要和他谈谈。”她开门见山地说。 “这我可做不了主。”宋奕助理说道。 苏烟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开口时语气变得势在必得：“我要宋璟的戏的女主角。” 电话里传来了长久的沉默。 这沉默给了苏烟重重一击，她的语气变得没那么自信了：“我知道宋奕一定可以做到，因为宋璟是他的……” “是什么？”电话里传来慵懒的男音，那分明不再是助理的，而是宋奕本人，“苏烟，如果你还想在娱乐圈继续待下去的话，就好好演你的女主角，我给你安排，其他的别多想。还有，最后给你一个友情警示。”电话那头顿了顿，随即吐出两个字，“慎言。” 电话里传来的忙音让苏烟失神了许久。很久之后，她抹去脸上的表情，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走进人群。 “你刚才在和谁通电话啊？”和她相识的打趣地问她。 她笑得自然，什么都不说，轻轻推了推对方。 “哦~果然~” 果然什么，大伙儿心照不宣。 苏烟受伤一事，袁华私下找了戚楠，没指责也没安慰，他不说谁对谁错，只是告诉她注意剧组和谐。 是的，有时候与真相比起来，有其他的东西比之更为重要。比如说，作为一部戏的总导演，他希望看到的是他的演员呈现给他的精彩表演，希望看到的是效率，至于演员之间谁算计了谁，在不影响他的拍戏进度的情况下，他有必要选择无视。 尽管是被算计的那个，戚楠反倒欣赏袁华的这一做法，也很能理解他，因此并不怨怼。 “你的演技不错，不要被有些人人带进那些弯弯道道中去了。”在谈话结束前，袁华这么对她说道。 戚楠虚心应了。 一天的拍摄结束后，戚楠独自一人回了酒店，没想却在酒店门口意外地看到了咱宋氏太子爷。 此时的宋奕脸很臭，手里攥着自己的手机，骂骂咧咧地小声说着什么，余光扫到戚楠，立马把目标瞄准了她。他指着她语气不善地下了指示： “你，过来。” 戚楠眼角一抽，装作没听到自顾自地往酒店大厅走。 宋奕的脸一僵，气急败坏地追上她，并从后面扯住了她的一只胳膊：“喂，你跑什么？” 戚楠把他的手拨开，淡定地抬眸看他一眼，不慌不忙地回他：“以我的速率来计算，我只能算走。” 宋奕嘴都歪了：“谁和你扯这个了？！喂，你帮我一个忙！” 戚楠朝他展眸一笑，吐出俩字：“不帮。” 宋奕：“……” 就在他俩在酒店大厅里纠缠不清地时候，有人远远地看着他们，看到最后，那人低下了头，落下的阴影遮住了她眼中的情绪。 “苏烟，你还在做什么呢？走了！”有人朝她喊。 “嗯，就来。”她微笑着如无其事地回应对方。 　　☆、第10章 惊喜 大厅里，宋奕还在和戚楠纠缠。 “我说丫头，你不会真以为我记不得你了吧？”宋奕发现自己嘴皮子都磨破了也不能说服戚楠，最后态度陡然一变，端出制片人的身份威胁她，“我说你还想不想在现在的剧组里混了？” 戚楠像只受惊的兔子，将眼睛瞪得圆滚滚的，看他就像看自己的阶级敌人一样，颇为一种誓不屈服的气节，她深吸了口气，就在宋奕以为自己把她撩火了要爆发时，她软软地问道： “帮什么忙？” “……”宋奕戳了戳她的胳膊，“你太精分了吧。” 戚楠斜眼瞧他：“不说我走了。” 见她没有开玩笑真有离开的意思，宋奕赶紧把手上的资料夹递给她：“你把这个送到3002号房去。” 3002？ 那倒很近。 自从她从晚宴上回来，她就正式搬进了容呈的房间，没想到那里这么快就住了别的客人。 戚楠往资料夹的缝隙瞄了一眼，问道：“可以偷看不？” 宋奕嘴角抽了抽：“……你觉得当着我的面问这个问题合适么？” “我还真没什么兴趣！”戚楠把资料夹往自己的胳膊下一夹，满脸不屑,“美女写真而已，看了长针眼！” “……我记得第一次见面你对我不是这个态度吧？”记得当时她还很顾忌他的感受来着，这也也没过去多久呀，她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非要气死自己不可呢？！ “当然不一个态度。”戚楠承认得非常坦然，“我对在公众场合脱衣服的变|态本能地畏惧，这有什么不对么？” “变|态”宋奕：“……” 戚楠可不管自己给对方贴上的标签在对方心里是个怎样的状况，她像是忘记了自己上一刻还狠狠地伤过对方的心，面色如常地做出侧耳倾听地恭敬模样：“宋总，您还有什么要吩咐我的？” 宋奕总觉得她话里“宋总”一词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讽刺意味，敬辞“您”字一词也说得让他难受极了，但从她的话里，他还真挑不出刺来。他顾自憋闷了一小会儿，伸手夺了她的挎包。 挎包被夺，戚楠依然淡定，她站在原地没动，既不担心，也懒得伸手去抢，甚至还有心情调侃：“宋总，宋氏最近是经营不善还是怎么的，需要您亲自出手赚外快？” 宋奕无视她的话，从她的包里掏出一只口红，随后强硬地拉过她的一只手，在她的手背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一串数字。 戚楠扫了那串数字一眼，故作娇嗔：“宋总，我只是帮你送个资料，不求你以身相许的！” “……”宋奕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这才道，“把资料送达后给我打个电话，你要是让我知道，你偷偷把资料扔了然后找些乱七八糟的借口，你就等着收拾东西离开剧组吧！” 戚楠：“……” 不得不说，虽然宋奕认识她不久，但把她恶劣的本性却了解了个通透！ 宋奕威胁完后，拍了拍她的后背：“去吧！” 戚楠拿着资料夹听他的话乖乖地走了，只是这种乖顺只维持了半分钟，她又停了下来。 “宋总，我忘了问你要报酬。” 宋奕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戚楠和他对视几秒，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她朝他挤眉弄眼，一副我理解你的表情。 宋奕眉心一跳。 戚楠朝他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放心吧宋总，我不会把你为人小气吧啦这件事告诉别人的！”她拍着自己的胸膛慎重地向他保证，然后不等他反应，脚底抹油溜了。 宋奕：“……” 戚楠哼着小曲儿身心雀跃地到了30层，并准备按照约定把手里的资料送到3002房，她并不觉得这是个多么艰难的任务，所以她毫无心理负担地按响了3002号房的门铃，然而等门打开后待她看清门内的人的脸时，她惊了。 “对、对不起，我走错地方了。”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不等对方回应立马转身撤离了这个地方。 等她恍恍惚惚地走了一段，看到3001号的标识时，她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并没有走错地方。 她又踩着小碎步蹭回去了。 她再次按了门铃，这一次做足了心理准备的她没有失态，不仅没有还拿出了最好的状态，嘴角上扬的弧度也是她自认为最适宜的。 然后门开了。 “在你关门之前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首先我不是见缝插针的娱记，也不是你偏激极端的米分丝，我只是来……”因为担心门会甩她脸上，她的语速非常快，等快速地把自己的嫌疑排除了，她才双手伸出递出资料夹，“来替人给你送东西来的。” 宋璟，是的，影帝宋璟，出现在门后的02号房的主人就是宋璟，此时他也有点惊愣，因为戚楠过于独特的自我介绍。但很快地，他又恢复他一贯的温和形象，微笑着说道：“我知道。” 他伸手去取资料夹：“宋奕让你来的吧？麻烦你了。” 戚楠被他帅了一脸，只觉得自己的潜在花痴病都要被激发出来了。她顾自傻乐了一会儿，在宋璟取资料夹的时候，手上用力没放开。 宋璟眼中带了疑问。 戚楠假意咳了两声，明晃晃地暗示道：“是这样的，我有点渴了。”说完她生怕对方不信，快速地又附了个理由，“刚才酒店的电梯坏掉了，我是跑上30层来的，所以……” 她的眼神真诚，就好像石厦国际酒店的电梯真的坏掉了一样，又好像酒店真的只有一部电梯一样。 宋璟哑然失笑：“可以给我一个感谢你的机会吗？我想邀请你进屋喝杯茶。” 瞧瞧影帝这话儿!简直与他的人一样漂亮！ 戚楠彻底被自家男神征服，再看宋璟只觉得对方连头发丝指甲盖都闪耀着男神光芒！她目光烁烁：“当然可以！” 于是戚楠借着污蔑人家酒店名声换来的理由顺利进了02号房，并在管家送上一杯热腾腾的茶后，开启了与影帝的独处时光。 手中一杯热茶，男神就坐在自己的对面……自觉人生已无遗憾的戚楠舒服地喟叹一声。 虽然两人并不熟识，唯一的接触还是几年前的那场戏，而宋璟早把她这个小配角忘得一干二净，但有自来熟的戚楠在，两人之间的氛围并不显尴尬。 “……所以你就住在隔壁？”年轻的影帝并不提防戚楠，当着她的面打开了资料夹。 “是的，我就住在隔壁，如果你在这里长住的话，说不定明早就能收到来自你的‘邻居’的友谊小蛋糕，我非常擅长做这些小东西。”戚楠一边自夸着一边暗暗在心里做了决定，今晚的她一定要变成一名擅长小蛋糕的能人！ 宋璟道：“虽然很期待，但……非常遗憾，因为档期的原因，我只会在这里停留一晚。” 戚楠眼中顿时写满了失望，看上去就像一只得不到主人关怀的小茶杯。 宋璟不知怎么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但我明天走得比较晚。”说完他自己都一愣。 戚楠的眼睛蓦地亮了。 宋璟失神了一瞬。 他看得出她非常喜欢自己，也许是被这份单纯的喜欢打动，他决定把自己的行程稍微改一下：“我的经纪人建议我不要浪费了明岛的景色，我赞成他的话，所以明天我会留在明岛，等到下午再离开。” “明岛确实漂亮！”戚楠笑得眉眼弯弯。 宋璟突然觉得为了这样一个笑容，更改行程也是值得的。 “是啊。”他笑着应和道。 告别了宋璟，戚楠回到01号房后，急火急燎地找起了甜点教程，就在她认真查找之时，容呈从楼上下来了。 “容容，你来得正好！”惦记着容呈的好悟性，戚楠看到他的第一时间就决定把他拉过来当技术指导。 “你来帮我看看呗，顺便教教我怎么做这些这些……”她一边说一边掰转屏幕让容呈看得更清。 容呈看到她电脑屏幕上的小蛋糕，不禁问：“怎么突然想做这个？” 戚楠眉开眼笑：“影帝钦定我为他的蛋糕师，哈哈！” “宋璟？” “嗯！你根本想不到，他居然就住在咱隔壁！太让人惊喜了！” 容呈似乎很难与她产生相同的感受，也并不觉得隔壁房住了影帝有什么值得惊喜的，不仅不觉得惊喜，甚至还有点心头不适的感觉。 “你要为他做甜点？”他问。 戚楠神采奕奕，豪气地重重一点鼠标，教学视频被她点开。她笑道：“我一定能靠着我的手艺征服他！” 容呈注意到她手背上有些掉色的一排数字，沉默了一下，问道：“你手上是他的电话？” 戚楠这才回想起还有宋奕的交代，虽然想起了，但她根本没想过要照宋奕的话给他回电话，此时见了自己手上的那一排，立刻嫌弃地拿了一张纸巾擦擦：“哪能啊？这就是一路人甲的电话。” 她一句话就把咱宋大少爷归为了路人甲。 “容容，你过来帮我看……”戚楠打住自己的话，抬头不解，“我正求助于您呢！叔，你去哪儿？” 容呈头也不回，语气冷淡：“回书房。” “……哦。”失去了一大助力，戚楠有些小失望，她出神地盯了电脑屏幕许久。 “算了，自力更生！”她摇了摇头，打起精神开始看教学视频。 尽管戚楠不止一次自诩天资聪颖，但她在厨艺上的领悟能力连“聪颖”的边都够不着，她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教学视频，又重做了多少次…… 这一夜，楼下厨房的灯始终亮着。 同样亮着的还有楼上书房的。 书房里，容呈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他面前的书桌上摊放着几叠资料，他的一只手搁在桌上，手指点在资料一角。他维持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了，久到和他视频的杨航都能看出他在走神。 “容先生，我看这个项目也不急着一时，关于它的讨论……也许我们可以再找时间继续？” 容呈的手小小地动了一下，沉声道：“继续。” 听着来自明显才从走神中走出来的自家上司的指示，杨航不禁默了默：“……好的，容先生。这个合作项目从莫总的表现来看，他明显在吊着我们，就像我们猜测的那样，他可能还在和另外的合作人接触……” #论深夜被自家上司拉着加班自己却总在走神，身为下属的我的心理阴影面积#——杨航发起话题。 　　☆、第11章 礼物 戚楠就趴在饭厅的餐桌上睡了一晚，等她醒来时，第一次明显地感受到了岁月流走的痕迹—— 她的老人腰僵痛得都快直不起了！ 然而她没有时间好好慰问她的腰，因为她发现，原本被她摆在餐桌上她努力了大半个晚上的成果不见了！ 戚楠怒了。 她的小可爱们怎么会凭空离她而去？ 戚楠并没有意识到她的小可爱在常人眼中，那只是一堆颜色有些独特造型过于艺术勉强维持着小蛋糕的外形的东东，她自我感觉良好，并深深怀疑有人对她的小可爱们动了不轨的念头，窃之，藏之！ 她怒视了一圈，最后把目光锁定在了正在客厅里看报的容呈身上，毫不犹豫地把他定位为一号嫌疑人。 “这位先生，我想请问你，你今天早上六点到七点十分在哪里？做了什么？”名侦探·戚坐到他对面，表情严肃地问。 “嫌疑人”容呈从容地扫她一眼，做了一件让人觉得意外的事，他竟然配合了她！ “我早上六点一刻起床，穿衣洗漱后下楼，期间看到我的猫睡在了饭厅里，于是取了一张薄毯给她盖上，随后在客厅里看报，直到我的猫醒了。” 戚楠拒绝把自己代入某个角色中，于是她选择性地过滤掉了他话里的某些字眼，末了装作沉思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目光如炬：“所以，从头到尾，你在这段时间里都没有证人？” 容呈把报纸放下，看着她淡淡道：“原本是有的，我的猫特别黏我的床，只是昨晚刚好迷路到了饭厅里。” 名侦探·戚思考了一会儿，随即站起来，双手撑在茶几上，上半身探过茶几上空，目视着自己的头号嫌疑人：“我已经看透了真相，真相只有一个，凶手就是你！不要再妄图狡辩，就是你偷走了我的……” 她的话还未说完，杨航从门外走进来，手里兜着一个精致漂亮的礼品盒。他敏感地感受到了客厅里的奇怪氛围，头上顶着硕大的一个问号：“cosplay？” 名侦探·戚看到他，又看到他手里的礼品盒，思维很快被它带走了：“谁生日？” 杨航没有对自己问出的这个意义不大的问题寻根问底，而是朝着戚楠举了举手里的礼品盒：“容先生吩咐让我做的，给你。” 戚楠一头雾水：“什么东西？” 她接过来看了一眼就想动手拆开。 容呈不紧不慢地打断她：“我劝你不要打开，如果你还想送宋璟一份漂亮的礼物的话。” 戚楠恍然大悟，怪笑了一声：“里面是我的小可爱们？” 容呈不语。 戚楠眼睛笑成一条线，她全方位地打量了礼品盒好几遍，越看越满意，只觉得只有这么漂亮的盒子才能配得上自己的杰作。 她满意地点点头。 自我满足够了过后，她的余光扫到沙发上的容呈。想了想，抿抿唇度着小碎步走了过去，碰了碰他的腿娇嗔道：“谢谢你，叔。” 杨航被她作得不行的样子惊吓出一身的鸡皮疙瘩，不忍直视地转了个方向，装作欣赏墙上的壁画。 容呈沉默地接受了她作怪似的道谢，之后又看着她带着她包装精良的小甜点去了02号房，不久，她两手空空地回来了。 她的表情满足中又带了几分遗憾。 “宋璟正要和他的经纪人一起出门，可惜了，不能和他一起去。”戚楠说到这里又笑起来，“他带走了我的甜点，说那将会是他美味的早餐！” 容呈一直沉默地听她说着，等她说完后，叫了杨航去书房。上楼前他提醒她：“你今天不用去剧组？” 戚楠脸上的笑容碎了，她条件反射地看向墙上的挂钟，然后……无语凝噎。 “……我想袁导会谅解我的。”戚楠自己安慰着，但一想到袁华的黑脸，再多的心理暗示也没有用。她飞快地跑上楼换衣，又一阵风似的飘出了房间。 今早的第一场戏是她和云诗诗的对手戏啊！ 泪。 等到屋里已经没了某个人的身影，容呈这才带着杨航去了他的书房。 此时的书房与平时大相径庭，原本整洁的书桌上摆着一张托盘，里面歪歪扭扭地放着几枚小蛋糕，姑且叫它小蛋糕吧，事实上，容呈第一次看到它们的时候，被它坚硬的质地惊呆了，杨航甚至称其“硬得可以直接纳入收藏，百年不腐”。 “所以先生是真想收藏它们？”跟随容呈的时间太长，这位特别助理在工作之余偶尔也会打趣自己的上司。 容呈扫了他一眼，说：“我不敢对你的早餐这么无礼。” “早餐？”杨航突然感受到了只有在戚某人面前才会感受到的无力，他受惊不小，立马推脱，“……不不，我已经吃过早餐了！” 容呈坐到另一边的椅子上，把自己的位置让给自己的助理，以方便他进餐：“你知道的，它们只是饭后小甜点。” 杨航欲哭无泪，深深觉得，自家上司在某人的影响下学坏了。 另一边，坐在车内的宋璟从经纪人手中拿过礼品盒。 经纪人扫了它一眼,不由称赞道：“不错的米分丝，礼物很贴心，包装也很漂亮，很用心。” 宋璟笑笑，一边打开一边说：“据说是她自己做的……说实话，我没想到她真会做。” 完全打开的包装露出了里面的小甜点，别致小巧，香气四溢。 经纪人挑眉：“做得还非常不错。” 宋璟：“……”何止不错，就和他在石厦酒店里管家推荐的甜品差不多，或者说，不差分毫。 尽管戚楠拼尽了最大努力，但她还是迟到了，毫无疑问，她被袁华狠狠地“问候”了一通。当她终于从他的泡沫星子下功成身退后，还没来得及休息就被要求进入拍摄状态。 昨晚忙了大半宿，可想而知她的状态有多糟，顶着巨大的压力，吃了好几条ng，导演才勉强让她通过。她累得跟摊软泥似的。 休息的时候，云诗诗来到了她的身边。 “听姐一声劝，性|生活和谐的由来在精不在多。” 前辈的一番话森森震精了戚楠，她瞠目结舌：“姐果然是高人！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云诗诗拍着她的肩，满脸欣慰：“你明白就好。” 戚楠：“……” 云诗诗只待了一会儿就走了，她是剧组的女一，比戚楠忙多了，放风的时间更少。 戚楠发现自己今天的亲和力爆棚，云诗诗前脚刚走，苏烟后脚就凑了上来，这让累成狗的戚楠想闭目养个神的小愿望也落空了。 她的心情可算不上好。 苏烟像是屏蔽了察言观色的能力，无视她的黑脸，直接坐到了她旁边，还玩儿起来自来熟：“戚楠，你和云姐很熟吗？” 戚楠可没忘记自己被她算计一事，所以话里含枪带棒，没准备给她留情面：“比起你熟一点，所以我非常高兴她能过来和我聊聊，却十分不乐意听你在我旁边聒噪。” 苏烟闻言泫然欲泣：“你非得这么针对我吗？” “是的。”没有半点遮掩。 苏烟一愣。她大概没想到戚楠对她不留情面到了这个程度，原本准备的说辞完全没了用场，一时之间有些卡住了。 “知道了就赶紧离开我的视线，你在我面前待久了，说不定我还真忍不住一杯开水泼过来。”说完，戚楠不想再理会她，闭上眼准备小睡一会儿。 然而她的愿望再次落空了，她刚闭上眼，就听到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那感觉好像无数只多足动物抱团打群架，这声音传入困意正浓的戚楠耳中，她简直想炸了。 她蓦地睁开眼，想用眼神杀死罪魁祸首。 但她没来得及实施，就被突然压下来的阴影吓了个心跳骤停。 阴影制造者宋奕伏着身子，一只手卡住她的下巴，眼神不善：“丫头，说好给的电话的呢？” 戚楠还没从惊吓中走出来，愣愣地任由他卡着自己的下巴。 受到惊吓的显然不止她一人，一旁的苏烟看到宋奕，原本惊喜的表情在看到他漠视自己直奔戚楠而去时僵住了。四周的人都朝他们看了过来，目光中带着探究并窃窃私语着。 苏烟觉得难堪极了，傻了一般呆立在一旁。 缓过来的戚楠伸手拨开宋奕的手，语气也不是很好：“你有病啊？” 宋奕被她气乐了：“是谁忘记给我打电话的？” 戚楠这下真觉得他有病了，此刻她非常想用手探探他的额头，看他是不是病傻了：“你还真在等我的电话呀？” 宋奕脸都黑了：“不然呢？” 戚楠闻言“噗”地笑出声：“你傻呀，不会打电话找宋……”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周围还竖起了一排耳朵，反应极快地将某个影帝的名字模糊了过去，“你不会打电话向他确认一下，非得等我的电话是个什么毛病？我说宋总，你这样会让我误会你是不是对我别有企图什么的。” “那不是因为我……”宋奕急着解释，解释到一半突然词穷了。 “因为什么？” 宋奕没说话，直直地看了她半晌，最后整个人如被雷击般僵在原地。他的表情太过痛苦，痛苦到戚楠以为他看到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人间悲剧。 她觉得莫名，戳了戳他：“喂，你让开一点行不？” 宋奕僵硬地直起身，转身，机器人似的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摄影棚。 “搞什么？”戚楠嘟囔，不管四周的人看她如何如何奇怪，闭上眼继续自己的闭目养神。 她不知道走出摄影棚的宋奕打了个寒噤，看着虚空表情惊悚。 完了，他好像，大概，似乎……还真挺期待某人的电话的。宋奕生无可恋地想。 　　☆、第12章 离开 宋大少可不会去想他不管不顾跑到影棚会造成什么影响，他就这么任性地来了又走了，留下的人怎么想怎么看他管不着，一举一动将“自我”一词展现得淋漓尽致。 留下的人当中，要说心绪波动最大的，当然非苏烟莫属。此刻她觉得自己就是一笑话，别人都在戳着她的脊骨嘲笑她，她觉得特别难堪。 最可恨的是，让她承受这般屈辱的那个女人，竟然还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安心地睡觉去了？！ 她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迅速退去，虚弱得差点没晕过去。 因为太过恼怒，她的胸膛急剧起伏着，双手紧紧握成拳，她背对着众人，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那张坦然的睡脸，眼中翻滚着恨意。 扑面而来的怒意就算是闭着眼的戚楠也能清楚感受到，她的眼珠子转了转，最终还是睁开了眼，睁开眼的同时，她听到苏烟的声音。 “戚楠，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哈？” 戚楠呆了呆，对方指名道姓，她想不对号入座都不行。但是，她到底干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了？ 苏烟没再解释什么，留下这一句，像个即将英勇就义的战士一样挺直了背走了，只留给戚楠一个坚决的后脑勺。 戚楠朝着她的背影干瞪眼，眼睛酸涩了也没挽回她坚决离去的心，她默了默，头一歪闭上眼继续睡了。 下午的时候，导演再次找上了戚楠，拐弯抹角地告诉她要注重剧组气氛和谐，袁华一直以直言不讳的形象示人，突然玩儿起了旁敲侧击，戚楠觉得……有点怪。 袁华注意到了她的表情，气得脸皮都抽了抽：“你那是什么表情？” 戚楠一脸看破秘密的神秘样：“导演，你来找我之前做了不少功课吧？” 袁华：“……” 他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果然。 戚楠了然地点点头，实在心疼他的一番良苦用心，很爽快地满足了他的愿望：“好吧，我会注意的。” 袁华气不过，觉得她应承得太快，没有一点诚意：“注意？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戚楠无辜道：“人家伟人都说了，我们得怀着积极乐观的心态向前看，上次是上次，您怎么能老纠缠过去不放手呢？” 袁华：“……” 和某人说话，他怎么老有种血槽清空的无力感呢？是错觉吗？ 看到自家导演似乎不是很信任自己，戚楠觉得有必要向他阐明自己的决心，于是她拍着自己的胸脯承诺道：“放心吧导演，我这次绝对没开玩笑！” 于是，为了证明自己，和袁导谈话过后走出去时，戚楠的脸上带上了春风般和煦的微笑。但她这一笑，剧组气氛没能变得和谐，反而引起了不少人的猜忌。 不少人想，继容家掌权人，宋氏太子爷之后，戚楠是不是又搭上了名导袁华？ 果然，妖精的魅力不仅仅在于颜值，还在于厚颜无耻！ 几天后，当“某戚姓小艺人私生活糜烂无度”的传闻传入戚楠的耳中时，她维持了几天的笑脸差点破功了，她…… ！！ 收集完有关自己的传闻，戚楠幽幽叹息一声：“你说现在的小姑娘都是怎么想的啊？” 云诗诗安慰她：“身正不怕影子斜。” 戚楠眼神郁郁：“不是，我是说，你瞧瞧我这张脸，它怎么就不能让男人摄魂颠倒了？男人看上我，怎么就只是因为我厚颜无耻了？” 说完又是重重叹息一声。 原本担心传闻影响到她，想过来安慰她一下的云诗诗听了她的话面无表情地走了。 “云姐，你怎么走了？和你说正事呢！” 于是云诗诗走得更快了。 对于自己的颜被看低一事，戚楠耿耿于怀，失去了云诗诗这一可倾诉的小伙伴后，她又逮着了容呈，想和他好好探讨一番。容呈是个非常好的倾听者，只是略微沉默了点。 而这一次他特别沉默。 “容容，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嗯。” “那你不准备说点什么吗？” “说什么？” “随便说点呗。” 容呈抬眸看了她一眼：“我要回m市了。” 戚楠：“……” 这一次，沉默的人变成了戚楠。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哦”了一声，表示她知道了。 容呈接着道：“明天的飞机。” 戚楠点头：“哦。” 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戚楠恍恍惚惚地想起，自己的反应似乎显得有些凉薄了，于是在沉默良久之后，她又添上了一句：“一路顺风。” “嗯。” 戚楠没想到自己会失眠。 她睡的是原本属于容呈的房间，她来到石厦后，这里就被她霸占了。容呈睡在她旁边的房间，虽然两人之间有过几个夜晚，但大多时间他们还是分开睡的。 而现在她忽然觉得房间太大太空，有点睡不着了。 并没有太多的心里挣扎她就来到了容呈的房间，当她从门缝里溜进去的时候，容呈的声音响起了。 “有事？” 声音里没有睡意，不难发现声音的主人是清醒着的。 “容容，你开个灯，我感觉要摔倒了。” 容呈迟疑了一下，随即还是打开了床头灯，瞬间，房间里的黑暗一扫而光。灯光下，他看到戚楠抱着自己的枕头，一副准备“迁居”的模样。 事实也确实如此。 “容容，我和你一起睡。”他听见她说。 容呈觉得有点头疼：“别闹。” 戚楠可没准备考虑他的意见，在他回话前已经光着脚丫子蹿到他床上了，并缩进了他的被子底下，末了不忘提意见：“容容，你挪一挪呗，我都要挤成一片儿了。” 容呈没动。 戚楠见他不配合，半个身子把他压自己身下，准备就着这个姿势睡去了。 “……”容呈被她的无赖打败，往旁边挪了一下，给她留个舒服的地儿。 戚楠舒服地呼出一口气，推推他的胳膊指使他：“关灯。” 容呈：“……” 他只是迟疑了一小下，就见某人大有翻过他自己伸手去关灯的打算，为避免她折腾，他赶紧把灯关了。 房间再次被黑暗笼罩。 “其实我是来找你秉烛夜谈的。”黑暗中，他听到她在自己耳边说道，因为隔得太近，他能感受到她的呼吸，他突然有点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他心中一动，张嘴刚要回她的话，就又听见她问—— “你觉得宋璟会喜欢我的小可爱们吗？” 她挑的话题让容呈实在喜欢不起来，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将“沉默”一词践行到底。 “好吧，我承认我的手艺有点欠缺，但心意绝对满分，他应该会喜……唔……”话说到这里，一只手伸过来拉过她脖子下的被子，将她整个人兜进了被子里。 她挣扎着伸出脑袋来，瞪着始作俑者：“你干嘛？” 容呈气定神闲：“还睡不睡了？” 戚楠嘴唇动了几下，最终还是乖乖地闭上了嘴。不过她虽然嘴闭上了，手却一点不安分，一条胳膊孩子气横在容呈的胸膛上，还重重地碾了碾。 容呈任她胡闹。 这个姿势让她并不好过，过了一会儿自个儿又默默地收了回去。 两人都没再说话，似乎都已经睡着了。 良久，戚楠翻了个身更加贴近容呈。 “容容啊，你还没走呢，我就开始想你了。” 容呈没有回话，他似乎真的已然入睡，只有他颤动的眼睫泄露了什么。 戚楠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她醒来时，容呈已经不在酒店了。她漫无目的地在屋子里走了几圈，最后才下楼吃东西。 吃早餐时，管家告诉她，容呈已经为她无限期地续订了这间套房，她可以一直住在这里。 戚楠可有可无地点了点。 中午午休的时候，戚楠算了算时间掏出了手机，熟练地拨号。 电话很快接通了。 “小卓子，你家小叔回去了吗？”接通的那刻，她对着电话那头问道。 容卓似乎在打游戏，背景音乐调得太大，回电话跟炸雷一样，初听到时，还吓了她一跳，好在她还是听到了他的回话。 “没呢。”他说。 “你确定？” “确定个啥呀，说没回就没回吧，我这不还和人厮杀着吗，他要是回来了，还不把我给厮杀了啊！” 戚楠觉得很有道理。 “哦，那我挂了。” 就在她准备挂断的时候，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下来，容卓的声音清晰地穿了过来，伴随着他的怪笑声：“嘎嘎，小叔没回来？这不很正常嘛，男人不准时回家理由有很多，一是公事，二是女人，我看小叔没准儿扑哪个女人怀里……” 戚楠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 容卓锲而不舍地回打了几个电话，都被她无视了。 她拿着电话静站了片刻，想了想，又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是容呈的。 然而没有被接通。 　　☆、第13章 担心 “戚楠。” “在。” 导演一声令下，原本走神中的戚楠反射性地立正站好，与面对军训教官无意。 袁华隔着镜头看她，那眼神轻飘飘的，看得她心里头一阵阵发憷。 “袁导……”她脸上堆着笑，朝他谄笑，以换取一丁点儿的怜悯之心。 冷面神一个眼刀甩过去，丝毫不领情：“回来了？” 戚楠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有些尴尬：“我没去哪儿。” 导演板着一张脸：“是吗？我以为你环游宇宙去了呢。” 戚楠局促地笑笑。 她的状态确实不算好，好吧，是非常不好。因为容呈没按点儿回m市，电话也一直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这导致了她在拍戏的时候严重心神不宁，被袁华点名批评也是在情理之中。 “导演，是我的错。”虽然平时不正经惯了，但面对自己的工作，戚楠的态度还是极为认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后，她没有寻借口推脱，立马态度良好地认错了。 袁华淡淡地扫她一眼，意外地没有爆发，而是转头对摄像组吩咐道：“再来一次。” 戚楠意外之余很是感激。 她收拾好心情，赶紧进入准备状态。这一次没有出现差错，通过了。 下一场戏依然有她的参与，她下场后没有休息而是马不停蹄地赶去更衣间换服装，却在去的路上被袁华叫住了。 她起先有些不解，随之又想到自己刚才的糟糕表现，立马伏低认错：“袁导，我错了，刚才……” “需要请假？”袁华拿着一个小本儿在一边写写画画，头也不抬。 意料之外的对话，戚楠卡了一下：“啊？” 袁华写写画画的手顿住，同时抬头看她，言简意赅：“需要？” 戚楠眨了眨眼，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心中一热，有点被这座活火山感动到了：“谢谢导演，暂时不需要。”真诚的感谢，一点不掺假。 “嗯。”袁华一沉吟，朝她抬了抬下巴，“快去换装。” “好。”戚楠笑笑。 再次上场时她的状态完全不一样了，她自己都能感觉出自己演得不错，果然，一场戏过后，袁华宣布通过了。 这个时候，戚楠才算是完全空闲下来，她没有立刻换回自己的衣服，而是从自己的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此时距离她上次拨打给容呈已经三个小时多过去了，她没有迟疑，再次点下那个熟悉的号码。 和之前的数通电话不同，这一次被接通了。 “你在哪儿？”她有些急切地问出口。 显然电话那头的环境十分安静，安静到她在听到容呈的回话之前，先听到了他旁边传来的女声。 戚楠：“……” 她不免想起了容卓的话，没有按点儿回家的男人一是因为公事，二是因为女人…… 擦！还真是因为女人啊！ 戚楠做了个深呼吸，对着电话那头一出口送出俩字：“呵呵。” 容呈：“……” 戚楠问：“到m市了？” 容呈丢出了个让戚楠并不意外的回答：“我在明岛。” “温柔乡？” “医院。” 戚楠不再呵呵了，才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怎么了？” “出了点小意外。”容呈说完顿了顿，才又接着道，“受了一点小伤，现在没事了。” 戚楠皱了皱眉，分不清他是真的没事，还是为了让她不担心隐瞒了事实。“我喜欢向日葵，你喜欢吗？”她说，言下之意是要去看他。 显然容呈十分了解她，听懂了她那句在许多人眼里显得有些没头没脑的话，并回她：“如果真想送的话，插在石厦酒店的房间里就好。” 戚楠惊讶：“你要回来？” “嗯，暂时不走了。” 戚楠嘴角勾了勾。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想笑，就是不自觉地心情变好了些：“那什么，我现在有点忙，你回来的时候顺便自己买束花，我给报销。” 容呈：“……” 挂断电话后，戚楠在原地站了一小会儿，随后她拐进化妆间里。 ——她已经习惯在离开剧组前先和云诗诗打声招呼，这次也一样。此时，云大明星正在化妆间里补妆，见到她进来便让化妆师暂停了手上的动作。 “要走了？”云诗诗没有回头，只是从镜子里看着她。 “是啊，今天没我的戏了。”戚楠打量着她的新妆，不吝赞美，“云姐不管怎么看都美极了。” “夸人是不需要成本的是吧？”云诗诗朝她摆手，十分嫌弃的模样，“没事了就赶紧走吧，别污染了我周边的空气。” “我的心受到了伤害。”戚楠上一秒还做作又矫情地捧着胸口，下一秒伸手就顺走了化妆台上的一条巧克力，语气也变得正常起来，“话说今天怎么没看到苏烟？” 云诗诗调笑：“想她了？” 戚楠一脸吃了翔的难看模样：“您别膈应我了。” 云诗诗被她逗乐了，笑道：“今天没她的戏份，所以没来吧……你还走不走了？” 收到来自云姐的第二次驱逐，戚楠只觉得自己那颗玻璃心都快伤透了，她眨巴着眼睛扮可怜：“姐，你当初不是这么对我的。” 云诗诗回头看她。 “……好吧，我走了。” 走到门边，又被云诗诗叫住了。戚楠一欠身，朝着对方做了个宫廷贵族鞠躬礼：“这位小姐，您还有什么吩咐？” 云诗诗脸上带着些许犹豫之色，过了一会儿道：“没事，你走吧。” 戚楠一头雾水地出去了。 因为时间还早，戚楠给杨航打了电话，从他那儿得知了容呈所在的医院后，没有回酒店直接打车去了医院，途中她还专门拐去了花店，买了一束金灿灿的向日葵。 等她抱着花按照杨航的指示到了病房时，她首先看到的不是容呈，而是……苏烟，在容呈的病床边哭得不能自已的苏烟。 戚楠觉得意外极了，惊得怀里的向日葵都差点没抱稳摔地上去了。她没办法不意外，要知道她以为苏烟和容呈是毫无交集的两人！ 她揣着疑惑往病房里走了两步，发现病房里的两人都没注意到她—— 苏烟抹眼泪抹得太专注没发现她，容呈头顶层层棉纱正埋头看书也没注意到她，她此时就跟一透明人似的，在病房里毫无存在感。 戚楠有些不高兴了，她忍不住开口道：“我说你们俩，梵高的向日葵呢，你俩都能睁眼无视？”她往前送了送从画框上活下来的赝品向日葵，试图借此吸取点关注。 她这一出声，病房里的两人仿佛才注意到，进来的不是护士而是探望者。 苏烟抬起头来，脸上泪痕点点惹人怜：“你怎么来了？” 戚楠直接无视她，与病床上的容呈一眼不错地对视着。容呈先从对视中错开目光：“不是说了不用来？” “打扰到你了？”戚楠心情不是太好，所以说出的话也有点带刺。 自己担心了许久的人正和一个她怎么都喜欢不起来的女人独处着，她表面不说，心里还是有点介怀的。 容呈沉默。 戚楠把花搁到一边，然后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介意给我一个前景提示？”说完，她看了眼苏烟。 这时，杨航拿着一叠清单进来了，看到戚楠一愣，随即笑道：“戚小姐来得真快。” “你来得也不慢。”正好打扰到她询问情况。 杨航感受到了她施放的敌意，聪明地没有回嘴。 这会儿苏烟似乎也想起了自己的工作来，尽心竭力地再次抹起了眼泪，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述说着：“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突然闯进马路，容先生的车也不会撞到绿化带上，容先生也不会受伤了。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 戚楠看她自责得不行，拿了一边的抽纸递给她，末了还安慰似的地拍了拍她的肩：“你哭了很久了吧？车祸之前就一直在哭？” “啊？” “不然怎么会眯了眼睛平白跑马路中间去？” 苏烟：“……” 戚楠见她呆愣着没有反应，自己抽了一张纸给她擦擦，一边擦一边道：“快别哭了，不然出去又是一起车祸啊。” 苏烟：“……” 戚楠见她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不禁转头看向杨航：“我说羊啊，你一大男人就眼见着她一直哭啊。” 杨航局促地咳了一声：“我没有办法。”他也没见过这么会哭的女人。 戚楠不满他的解释，数落他：“啧，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啊。” 杨航闭口不言。 戚楠不赞同地看着他，说：“你就不会把她带到眼科去看看？她一直流泪不止指不定是眼睛出了什么问题呢！”说着把苏烟拉起来推到杨航身边，“别愣着了，赶紧发挥你的绅士风度带她去瞧瞧医生吧。” 杨、苏：“……” 杨航仍站着没动，病床上的容呈这时发话了：“杨助，你先带她出去。” 杨航会意，自家上司是在叫他清场呢，明白过来的他对着苏烟道：“苏小姐，咱们……”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传达到了。 苏烟：“……” 她扭头看了眼容呈，却见他只是看着戚楠。她的眸光闪了闪，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最终跟着杨航出了病房。离开前，杨航还贴心地把病房的门合上了。 只剩下两个人的病房。 戚楠指了指自己带来的花：“送你的。” “谢谢。” “不用。” 客套话似乎被用尽了，两人都默契地沉默了。 容呈把搁在腿上的书合上放到一边，做完这个动作后，他朝她伸出了一只手。 “戚楠，你过来。”他对她说。 “干嘛？”戚楠斜他一眼，最终还是蹭过去了。 容呈单手揽过她的腰，把她拉近自己：“担心了？” “谁担心你啊？”虽然这么说，她却伸手回抱住他，头靠在他的肩上，就这么维持了这个动作好一会儿，她突然开口说道，“容容，你真让我担心了。” 容呈将她抱得更紧了。 　　☆、第14章 梦境 据容呈所言，在他驱车去机场的路上，苏烟这小姑娘不知道犯了迷魂症还是咋的，失魂落魄地跑进了马路中间，也许她是想在车流中溜达溜达散个步，只是没想到自己带的光环不够让车自动给她让路，这不，容呈的车就差点和她来了个亲密接触。 好在常青藤商学院优秀生杨航的脑袋反应能力还是没让母校丢脸，情急之下来了个急转弯。 于是人没撞到，绿化带被撞豁了口。 失魂落魄的小姑娘这下魂儿直接升天了。 再然后他们就到了医院。 车祸中唯一的倒霉受难者容呈的脑门儿给撞了一窟窿，昏昏沉沉了好久才醒来，醒来后就发现苏烟把他当成了长城，不哭倒誓不罢休。 也不知什么原因，他竟任她留了下来。 “伤心成这样，你收了她高额事故赔偿金了？” 戚楠自顾自去果篮里翻出一圆润的梨，拿了水果刀跃跃欲试，被不愿看到她折磨梨的容呈夺了过来。 戚楠看着空空如也的手，耸了耸肩，又从果篮里面翻出一更方便食用的香蕉，扒了皮递给容呈，一边说： “她这么不离不弃，你可别太为难一弱女子。” 容呈拒绝了她的投喂，有些无奈道：“谁也没要她负责。” 盯着手中被嫌弃的那根几秒，戚楠毅然决定自己消化了：“那肯定是你的优秀特助从中谋私！” 她跟不花钱似的恶意抹黑杨航。 话落，有人在病房的外面敲了敲虚阖着的房门，紧接着被她肆意抹黑的受害者走了进来。 杨航错过了她的话，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询问病床上的容呈：“医生的建议是留院观察一两天再出院，容先生怎么看？” 容呈没有思考太久就做了决定：“那就留下来吧。” 杨航问：“那留下来陪伴的人选？” 他会这么问是因为戚楠也在场，如果她没来的话，他当然是不二人选。 戚楠明白他的意思，接过话头。 “我来……” “我留下来！” 与戚楠同时发声的还有另外一人，那就是导致了这场无妄之灾发生的苏烟，这会儿她也来到了病房外，并适时回答了杨航明显留给戚楠的问题。 病房里的人同时看向站在门边的苏烟。 小姑娘的脸色依然有些苍白，不知道是因为没从车祸惊魂中走出来，还是因为哭太久脱水了。此刻她的眼神恳切异常，看着容呈说：“都是因为我才导致容先生受伤了，我有义务留下来照顾你。” 病房里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戚楠也不说话，嘴角噙着戏谑的笑意。 杨航装作被戚楠送来的向日葵吸引了，久久没有抬头。 容呈扫了两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苏烟的身上，拒绝了：“不用了，我的助理会留下来照顾我。” 被拒绝了好意的苏烟脸色苍白苍白的，急切地想要表明什么，被容呈对杨航说的话打断了。 “你送苏小姐出去。”他说，话里带了几分不容拒绝的意味。 “好的，先生。”杨航应下，走到苏烟面前做了个“请”的姿势，“苏小姐……” 似乎也感受到了容呈的坚决，苏烟嘴唇动了动，最终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那我明天再来探望。”说完，苏、杨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了。 两人离开后，戚楠再也忍不住“噗”地笑出声，挑眉笑道：“她可真关心你。” 容呈扫她一眼：“你不也从剧组赶来了。” 戚楠道：“我和你在同一个屋檐下处了小一千个日日夜夜，她和你相处的时间换成秒还没我多呢，我们能相提并论吗？”容呈不说话了。 戚楠猛然凑到他面前，雷达似的扫描着他的脸，完了又摸了一把：“我倒觉得是你的脸惹的祸，好吧，也许还要加上身份……今晚我留下来，来回跑我也很累的。” 容呈所在的vip病房隔了一个小的房间，专为陪床的亲朋所留，里面设施齐全，环境也挺好。 容呈默认了她的决定。 杨航送完苏烟回来见到戚楠坐在病房里玩手机，后者见他回来，关了正在玩儿的小游戏，拉着他让他明早来的时候给捎带她要换的衣物，他一一应下。 说完正事，她还拉着他不放，在他耳边小声问道：“我说羊啊，你家老板很中意那位苏小姐还是怎么的，干嘛留她这么久。” 作为局外人，杨航早看出来了，自家上司对他的这位前妻和别人那是大大的不同，要多纵容有多纵容，原则什么的都给抛弃了。作为得力助手，他自然有义务帮他上司排忧解难，于是—— “戚小姐照过镜子吗？”他选择了迂回的线路。 戚楠没想到他竟然回了自己这么一句，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唯恐容呈的优秀助理在车祸中受了不能治愈的脑部伤害，担忧不已，她试探着问道：“杨二傻？” 杨航：“……” 他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立马后悔自己竟然选择了迂回的线路，太不明智了！他不得不换个说话方式—— “我是说，戚小姐如果照镜子的话就不难发现，那位苏小姐和你……”他顿了顿，终于还是将他看到的说了出来，“她和你有那么几分相像。” 戚楠瞪眼。 杨航继续道：“我想容先生也看出来了吧。”所以才对那位特别了一些。 戚楠此刻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她克制住奔洗手间照照镜子的冲动，呆呆愣愣地道：“羊啊，你眼瘸不？”杨航：“……” 戚楠自觉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杨航离开很久之后都没缓过气来。 容呈发现了她的异常，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戚楠抓住他的一只手，殷切地看着他：“容容，你看我，仔细看。”她眨了眨眼，给他来了个全方位的脸部展示，在对方无语的打量下，问道，“你真觉得我和那苏烟长得像？” 容呈只是收回自己的手，淡淡道：“不像。” 戚楠没发现他回答之前顿了一秒，松了一口气，随即恶狠狠地说道：“杨航果真眼瘸！” 就这件事来看，她的反应有点过度了。 但……原谅她，她一点不想见到任何与她长相相似的女子，她衷心地这么期望着。 也许是身处陌生的的医院缘故，这一晚戚楠睡得很不安稳，她在梦中沉浮，挣扎却始终不得逃脱。 她梦到男人将他的手掌搭在她的肩上，附身向她微笑着说着什么，说完后他直起身就要离开。她很是不舍，朝他追了两步却绊倒在地，一个大约四五十岁的妇人朝她跑了过来，抱起她温柔地哄她。 她把她的头揽在自己的怀里，却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急得快要哭了，等挣扎着从她的怀里出来时，却只看到男人的背影。 他生得那样高大，她只能仰望。她越仰望越觉得高大，只觉得他能抱起自己就和他一样高了。 可是记忆中他从没有抱过她，要是偶尔看到他的微笑，她就觉得很欢喜。 她觉得自己天生就长了一根贱骨头。 只有在后来那一次，他抱起了她，摸着她的发顶问她—— “你想要一个妹妹吗？”他对她温和地笑，却从不叫她的名字，仿佛叫她就会脏了他心底的那一片地儿。 “妹妹？”她懵懂得很，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提起了这件事，但她多高兴啊，他终于抱起了她。她喜欢这个怀抱，所以并想着多一个妹妹来分享这个来之不易的怀抱，于是她噘着嘴说道，“不，我不想要。” 他看到男人的笑容淡了，放下她就离开了。 他依然那么高大，她看着他的背影，看着看着眼睛酸涩了。 戚楠猛地从梦中惊醒，她直直地望着虚空，良久，她小幅度地动了动脑袋，抵在枕上的脸颊传来了一丝凉意，她诧异了一下，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手上传来的湿意让她惊愣住了，她维持着抬手的姿势，直到手臂酸软才放了下来。 她将脸在被面上蹭了几下，再闭上眼时却是睡意全无。 过了一会儿，她再次睁开眼坐了起来，下了床往外面的房间走。 病房里的灯光彻夜不灭，累极的容呈正在沉睡。 这一刻，她躁乱的心沉静了下来。 她放轻了脚步坐到对面的沙发上，蜷着身子就这么睡了。 这一次她入睡得很快。 她又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她跑到了容家。那是她第一次到容家，她就蹲在容家大宅外的围栏下，开得正盛的蔷薇在她的头顶摇曳，一阵风过，落下一片米分白的花瓣。 花瓣落在她的发顶，她迷迷糊糊地抬头，见到容家大门缓缓打开，从里面驶出一辆黑色的车。 她没有迟疑，赶紧起身拦下它。 车停下，缓缓摇下的车窗露出了车内的男人的脸。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容呈，他的眉眼和她在照片上看到的一样英挺。 这个优秀的容家联姻者，在不久之前引得戚家的女儿为他明争暗斗，戚楠被那些女人惹得烦了，起了逆反心理，独自跑来了这容家大宅。 她朝车内的他露出明晃晃地微笑，从兜里摸出一枚戒指。 “大叔，你要不要答应我的求婚？”她笑问。 　　☆、第15章 探望 戚楠只是下楼跑了个步，回来就看到病房里多了一个人，坐在容呈病床边背对着她的那个身影眼熟得很，显然就是依言赶来探望的苏烟。 或许是因为突然想起了杨航的话，戚楠在再看到她的时候，表情不自觉地变得有些微妙。她直直地盯着她的背影，仿佛要盯穿她的背影看到她的脸，辨一辨它是不是真的和自己的有那么几分相似。 她盯着盯着就看到苏烟抬起了手，然后带着几分迟疑地搭上了容呈搁在被子外的手，做出被对方握住的模样…… 戚楠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觉得这温情十足的小动作落在自己的眼里，恨不得自插双眼，以示自己绝对没有故意窥破人家少女心思的意思。 她风中凌乱了一会儿，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识趣地退回去，再加重脚步声提示她一下。 正犹豫着就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来自匆忙路过的护士。 ——好吧，有人已经把她想要做的事做了。 脚步声是个很好的警示，正沉醉地摸着容呈小手儿的苏烟身子一僵，快速地缩回了手，她回过了头就看到杵在门边的戚楠。 两人视线相对，相顾无言。 戚楠首先打破了沉默，不过在话题的选择上一直不得苏烟之心。 “还会看手相呢？”她带了几分戏谑。 苏烟眼神飘忽明显有些心虚：“……他的手露在外面了，所以我想帮他放进去。” 戚楠点头：“我懂。” 苏烟：“……” 戚楠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窗台，见那上放着的花瓶里的花换了，她带来的向日葵不知所踪，换成了几支康乃馨。她将目光收回来，有了几分不悦。 她没有特意指出来，只是道：“你来这么早？今天也不用去剧组？” 苏烟抿了抿唇：“来看看再去。” 戚楠笑笑，说：“容容，你必须得早点好起来呀，有人这么忧心你，多让人家担心几天她自个儿都要累垮了。” 苏烟的脸上带了几分薄红。 不知何时醒来的容呈看了眼苏烟，后者抢言道： “没没，这是我应该做的！” 戚楠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正逢杨航带着东西进来，他一边埋头往里面走，一边说：“戚小姐，你的衣服，还有……”说到一半看到了苏烟，脸上也露出一丝诧异，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早赶来。 戚楠走过去取走他手上装衣服的袋子，又探了探头：“鲜奶加小面包？”看到自己的早餐配置，她牙疼地吸了口气，“羊，你这是找不到女朋友的节奏啊！” 被判定为不会讨女人喜欢的杨航语噎。 虽然对这经典配置多少有些嫌弃，并已经开始后悔对他说“随便带点吃的”，而不是将自己心仪的早餐条单告诉他，但她依然接了过来，并拍了拍他的肩膀：“谢啦，兄弟。” 她不再管一屋子的人，拐进了小房间换衣，几分钟后又咬着吸管出来了。 出来后她看到容呈一直看着她，于是把鲜奶盒朝他的方向递了递：“要来点？” 问完后她没期待他会回答。 当听到容呈小声的“嗯”了一声吼，她惊得吸管都要掉了。惊讶之余还有些不放心：“你能吃东西不？” “……我只是脑部擦伤。”容呈加重了语气，“轻微的。” 戚楠闻言思维大发散，颇有十匹马都拉不回来的架势。她不知道天马行空地想了些什么，思维回到现实之后脸色变得有些怪异，他看了几眼他包扎严实的脑袋，试探着问道：“受灾面积大不？” 毁容否？ 容呈：“……” 戚楠见他快恼自己了，担心他原本跌破了坑的脑袋被气得加深病情，于是赶紧端正态度，主动求和，把鲜奶恭恭敬敬地向他呈上。 “我胡说呢，给，你要的奶！” 一旁的苏烟看着他俩互动，几次想要插话，然而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没说出口，到后面甚至开始走神了。房间里的氛围让她觉得实在有些憋闷，呆了一会儿后，一言不发地出了房间。 杨航留意到她的举动，想了想跟着她走了出去。出来后看到苏烟正站在门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从他的角度看去，能看到她脸上的失落。 他垂眸，寻找着适宜的说辞，然而这时苏烟抬头了。 “他们关系很好吗？”她问。 ——你们的关系很好吗？ 莫颖也曾经这么问过。 原因？ 稍对容呈有那么几分别样心思的人都不难看出，他俩的相处和谐得让人插不进话，只是他们身在局中没意识到而已。 杨航眸光闪了闪，反问她：“你觉得呢？” 苏烟不说话了，神色更显失落。 沉默许久之后，她一反之前的殷勤态度，甚至没和容呈道别，只和杨航说了就一个人默默地离开了。她魂不守舍地出了医院，看着川流不息的车流，迷迷糊糊中接了一通电话。 极短暂的电话，短到她根本没有来得及说上一句话，电话里就只剩忙音了。 她漠然地看着自己的手机，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良久，她把手放下后，眼中就只剩下了坚定。 她拦下了一辆车，去的方向却不是sec。 从车上下来后，她进了一个高级小区，之后乘电梯到了一个房间门前。紧闭的房门似乎拒绝她的到来，她抿了抿唇，抬手准备按下门铃，这时，门却自己打开了。 她一愣，随即看到一名面容姣好的女子。 女子娇嗔着朝屋内的人道别。这一幕让苏烟倍感熟悉，熟悉到几乎眼睛都热了。 和屋里的人告完别的女子一回头发现了她，“咦”了一声，没来得说话，门内的人也走了出来。 看到屋里的那人，苏烟轻声唤了句：“宋奕。” 只是分开短短几天，宋大少爷已经有些淡忘了这个跟了自己一段时间的女人，迷茫了一下才想起了她是谁，挑了挑眉：“苏烟？” 他的眼里写满了不解，似乎不明白已经明言结束关系的她出现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苏烟咬了咬自己的下唇。 到了现在，那名女子怎么可能没看出苏烟的身份，有些挑衅地挽上了宋奕的胳膊，整个人黏在了他的身上：“奕，她是谁？” 宋奕冷淡地推开女子，昨晚的温情似乎只是她的幻觉，他抬眸看她：“还不走？” “我……” 宋奕看她。 女子跺了跺脚，不甘不愿地走了。 目送着那名女子离开，宋奕这才把目光转到苏烟身上，环着双臂看她。 苏烟嘴唇嗫嚅了几下，似乎下定了决心，这才抬头与他对视，她说：“宋奕，我还能呆在你身边吗？” “噗。”宋奕失笑，“我以为你已经收下了我的‘礼物’。” 苏烟急切道：“我后悔了。” “哦。”宋奕一脸漠然，这一刻他将他冷情的一面展露无遗，他语气薄凉地反问，“关我什么事？” 苏烟浑身一颤，眼中有了泪意：“我……真的不可以吗？” 宋奕对她的眼泪视而不见：“要我帮你叫车吗？”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虽然被无情地驱逐了，但苏烟仍站在原地没动，此时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执着，仿佛她要是让步了，就会承受她不愿意承受的某些东西。 当然，不是失去爱情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宋奕倒是没想到她能做到这一步，心下觉得奇怪。他可不相信她是因为爱自己爱到不行，所以……她有其他的原因必须依附于他？ 只是，关他什么事呢？ 想到这里，宋奕连最后一点好奇都抹消了，他不再理会她，转身退到屋内。 他当着她的面合上把门关上。 通过越来越狭小的缝隙，他最后看了她一眼…… 也许是角度问题，他觉得那一眼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 他竟觉得眼前这人特别像困扰了他好些日子的女人。 那个频频让他怄到不行的女人！ 门在最后一秒停止关闭。 原本已经绝望的苏烟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微光，她直直地看着他。 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宋奕竟然再次打开了门，他打量了她几眼，表情随着他的打量变得越来越奇怪。最终—— “你进来。”不知怀着怎样的心情，他对她这么说道。 苏烟终于笑了。 另一边，戚楠和容呈说着话，一回头却不见了苏烟的身影，她后知后觉地问容呈：“苏烟去哪儿了？” 容呈倒是有看到苏烟的离开，随意地说道：“走了。” 戚楠瞪眼：“不和你说一声？这女人也太善变了吧，前一刻还黏你黏得紧呢，下一秒就玩儿起了不告而别？”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坏笑一声，“不会是知道你脑门儿受灾面积太大，失望了吧。” 容呈面无表情地把牛奶的吸管插|进她的嘴里，以求堵住她的嘴。 然而他的操作水平略欠缺，她的嘴没堵上，手上力气稍大了点儿，倒喷了自己一脸的奶。 容呈维持着抬手的动作不动了，乳白色的牛奶从他的下颌缓缓坠落。 静默。 “噗，哈哈！” 戚楠简直笑出了气吞山河的气势。 鲜少看到这个一丝不苟的男人这么狼狈，戚楠都快笑疯了：“容容，我好想给你拍张照留恋一下。” 容呈抽了纸巾想要擦脸，戚楠伸手阻止了他。他用眼神示意她想要干嘛，戚楠不说话，凑近他的脸，在他脸上来了个响亮的吻，随即又舔了下他沾着奶的唇。 容呈放任她亲近自己。 戚楠很快退开，砸了砸舌，作深沉状：“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这样，我心痒痒地不行，特别特别想舔舔你……我病了。” 说完，舔了一下唇，像只餍足的猫。 　　☆、第16章 □□ 戚楠到了剧组才发现，比她先走一步的苏烟居然没有到，更加令她感到疑惑的是，直到一天的拍摄结束她也没来。 袁华似乎已经习惯了苏烟的做派，只在刚开始没见人的提了一句，后面就没再提起。 而在这天，戚楠发现袁华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次数多了起来，似乎在考量什么。 戚楠被他看得心底直打鼓，暗想是不是她今天来晚了一会儿被他发现了。她心惊胆战地过了一上午，趁着中午休息跑去云诗诗那里打听风声。 ——她早看出来了，袁华与云诗诗走得非常近。 云诗诗知道她的来意后，打趣：“说不定他看上你了。” 戚楠捂着胸口，一颗心小鹿乱撞，被吓的。 “你不要吓我。”她受惊不小，赶紧做了几个深呼吸救急，就算这样，也仍旧后怕不已。 云诗诗：“……他是黑暗深渊来的魔鬼吗？” “哪能啊！”戚楠压低了声音，“是魔鬼中的凶煞！” 云诗诗：“……” 正巧袁华有事找云诗诗，听到她的话，带着冷气的目光朝她射去。戚楠又捂住了胸口，好似心疾犯了。 戚楠有意要和“凶煞”搞好关系，然而“凶煞”一点也不想她在场破坏他和云诗诗的独处，明白了这一点后，她只能心塞塞地离开。 至此，戚楠除了得到一份来自云诗诗使得她惊悚不已的打趣外，没有得到任何有用消息，她既不知道为啥导演突然对她关注有加，也不清楚为何苏烟翘班没到。 不过，第二天，爱好逛论坛的戚楠就看到了关于苏烟的消息，得知她没到剧组是因为被宋氏太子爷拐去了，去参加了明岛某名流的生日宴。 戚楠看到这则报道时她正在监督容呈洗澡。 是的，监督。 尽管已经从出院，但容呈头顶的伤不可能马上好，戚楠就是以“担心伤口沾到水”为由死皮赖脸地跑进了浴室，以监督之名谋福利，大饱眼福。 她这个时候才决定原谅容呈了。 没错，在看到美男入浴图之前，她是在生容呈的气的，因为他回绝了她想在他脑袋上裹上几层保鲜膜的提议。 随意地倚靠着梳洗台，戚楠懒懒地刷着网页，间或佐以美男图，好不快活。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了苏烟的报导，不是以圈内新人的身份，而是宋奕“身边人”的身份。 看完报导，确定苏烟的少女心思已经从容呈身上转回到宋奕那里，戚楠不由得打量了被抛弃的容呈几眼，叹息道：“容容，苏烟肯定不知道你的身材和你的脸一样出色，她要是知道的话，一定不会因为你毁了容就舍弃你，另投他怀！” 和自己的得力助手不一样，容呈的那颗心可是经过千锤百炼过的，戚楠的寻常段数可不会撼动他，也不会因为她的话出现气虚的症状。就比如此刻，他听完她的话，仍旧气定神闲地坐躺在浴缸内。他甚至打开了浴缸的按摩功能。 戚楠没有因为得不得回应而兴致有所消减，她兴致勃勃地刷着网页，一边没有诚意地安慰容呈：“叔啊，你别伤心，苏烟那种小姑娘是不懂你的好。”说着瞄了一眼容呈赤果的上半身，再次肯定他是真“好”。 她看了一会儿，觉得用两只眼睛略显不尽兴，又打开了手机的相机功能，对着肉|欲十足的果体来了个十连拍。 容呈掀开眼皮瞧她。 戚楠晃了晃手机，向他保证：“我设置了密码，仅供私人欣赏。” 容呈吐出简短俩字：“删了。” 戚楠的脸瞬间鼓成了包子，恶狠狠道：“一大老爷们还怕别人看么，又不会掉丁丁！” 一向忍让的容呈这一次却始终不愿妥协，戚楠只能答应删了，她一边删一边想，改天就找个黑客把数据给恢复了，然后发他邮箱，气死他！ 她暗暗计划着，然后……隔天就忘记了自己这一幼稚的报复手段。 第二天。 戚楠在前一天晚上做了个自我反省，觉得自己最近就刷脸一事稍有点懈怠，这实在有违她的初衷，意识到这一点后，她觉得自己必须洗心革面，重拾旧日梦想。于是这一天她早早就到了剧组。 等她踏进摄影棚的那刻，她却有些后悔自己的醒悟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原因？ 大玩翘班的苏烟回来了，而且是隆重回归。 据说，她是由宋氏太子爷亲自送到影棚里，两人又在影棚大秀恩爱，腻歪了好一阵才离开。让宋奕心甘情愿地当司机，这可是这位太子爷过往“情史”中从未有过的殊荣。 戚楠没有看到那一幕，但这并不妨碍她直面感受由此产生的后续影响，最直观的改变就是，围着苏烟转的人更多了，一夜之间，她就变成了被众行星围绕着的小太阳，地位比她刚来那会儿还超然。 而这些人除了围着苏烟打转之外，有时还会跑到戚楠面前冷嘲热讽几声，说什么她就是被宋奕玩剩下的。 戚楠从那些隐晦的字眼中理清这一点后，灵魂都受到了重击，她大惊失色，十分想叩问上天—— 她到底什么时候和那支行走的丁丁玩耍过了？！ 还被玩剩下的？ 她…… ！！ 苏烟在剧组里走得最近的是一个名为殷茵的女演员，上一次她还因为维护苏烟和戚楠发生过矛盾，之后沉寂了几天，这会儿又不甘寂寞地跑过来刷戚楠这个小副本了。 她时不时地从戚楠面前走过，也不说话，只是高抬下巴，一副路在天上的高傲模样。不知道情况的，还以为她才是被宋大少宠着的漂亮花孔雀呢。 然而在戚楠看来，她只是苏烟这只一时得宠的孔雀腿上一根可有可无的杂羽罢了。 杂羽意识不到自己是杂羽，还以为自己高贵又出尘。 戚楠看她从自己面前“路过”的次数多了，也不由产生了一丝怜悯之心。 “我说殷小姐……”她悠悠地开口，换来对方施舍般的一眼。 戚楠被她这一眼触了逆鳞，善意的提醒出口时却变成了—— “我看你的下巴有些走形了，你确定不需要去维护维护？” 留意到这边的一众人没忍住，嘴角牵扯出奇怪的弧度，那是强制抑制笑容的结果。 ——为了不泯灭在俊男美女聚集的娱乐圈，圈内人多整容，这是大伙儿心照不宣的事，被人当众提出来，却是极尴尬的。 这位殷小姐也同样如此，她的脸上难掩尴尬之色，匆匆把自己高于水平线的头颅摆正了，恼羞成怒：“你才整容了呢！你全家都整了！” “哦。”戚楠轻飘飘地回了她一句，那表情就像是在说“我心虚，我连辩解都不屑”。 殷茵整张脸都气得有点扭曲了。 她们这边的情况惊动了苏烟，她想也没想便走了过来，扮演起了和事佬，她语气轻柔：“戚楠，你别这么说茵茵，她要是哪里不小心惹到你了，我代她向你赔罪。” 剧组里不少人喜欢苏烟，因为她脾气好不摆架子，虽然和宋奕搅在一起一事，让她这朵白莲花污染掉了个角儿，但这一角却是金光闪闪的一角，所以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时候远没有被人羡慕的多。 通情达理的苏烟不问情况先揽过错，赔罪道歉，这无疑反衬出了戚楠的人品低下心思狭隘。 于是，众人看向戚楠的目光不禁带了些谴责的意味。 戚楠环视了周围一眼，嘴角牵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她算是清楚了，自打她来了这个剧组，和苏烟沾上边儿后就一直麻烦不断，她早破罐子破摔不准备夹着尾巴做人了。 “赔罪？”她嗤笑，“就这么站着赔啊？多没有诚意啊！” 周围的一众围观者看到这里，多少有些愤慨，暗想她果然借着与m市的容家掌权人的关系仗势欺人，不能更无耻了！ 苏烟也是一愣：“你想怎样？” 戚楠笑着反问：“我想怎样都行？” 苏烟闭上了嘴。 戚楠话里带了几分讽意：“噗，看来你代人赔罪的觉悟不够啊。” 这时殷茵忍不住了，她大声说道：“戚楠，你够了！我……”话说到一半被推门走进来的一人打断了。 “都围在一块儿干什么呢？！” 带着质问的语气，却没有人敢接话，因为走进来的是导演袁华一行。 “大家来得可真早。”袁华身边的云诗诗笑笑，她这一开口将因为袁导而僵掉的氛围缓和了不少，“来这么早别只顾着抱团聊天啊，也抽时间看看剧本做做功课嘛。” 袁华冷哼一声。 众人接住了云诗诗搭的阶梯，有人哄笑道：“云姐，我们正交流演戏心得呢。” 云诗诗道：“是吗？那是我误会大家了。” “没，是我们的错，我们还不够认真。” “是啊是啊！” ……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将话打开了，直到这时，气氛才完全解冻。 围成一圈的人四散开来，苏烟看了戚楠一眼，拉着殷茵也准备离开，却被袁华叫住了。 “苏烟，你过来一下。” 因为昨天没来一事，苏烟有些忐忑，但她潜意识里认为袁华不会拿她怎样，因为她是和宋奕在一起的。想到这里，她心下安定不少。 她和殷茵分开，跟到袁华身后。 事情并没有结束，袁华顿了顿，又道：“戚楠，你也过来。” 饶是戚楠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她指着自己不确定地问道：“叫我？” 袁华没说话，径直去了休息间。戚楠稍一犹豫跟了上去，苏烟落后一步也跟着她。 到了休息室后，袁华二话不说，只拿了两份剧本分别递给两人，戚楠打开看了看，瞬间瞪大了眼。一旁的苏烟却是再也忍不住，惊叫一声。 “导演！” 　　☆、第17章 目的 “……虽然我还是女二号，但却是被架空的女二，改后的剧本，戚楠的戏份比我多多了，现在看来，她才是真正的女二。”说到这里，苏烟的脸上带了些委屈，她抿了抿唇，有些受伤地喃喃，“明明我才是。” 坐她对面的宋奕晃了晃酒杯，漾起酒的醇香。 他的表情玩味，闻言挑了挑眉：“袁华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烟的眸光微闪，她面色犹豫，似乎做了一番强烈的心理挣扎，才吞吞吐吐地指出：“前段时间，剧组里很多人在传，戚楠和他……关系密切。” 她意有所指。 宋奕把玩着酒杯的手一顿，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又突兀地笑出声，苏烟拿不准他的想法，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心跳都快了几秒。 宋奕说：“那我去找袁华问问，说什么我也是制片人，改剧本这件事没理由不让我知道。” 苏烟那颗忐忑不已的心镇定了下来。 她挤出一个柔柔的微笑，不再提改剧本一事，而是说起了剧组里的一些趣事。 宋奕只是听着，并不插话，等一顿饭到了尾声，他才打断她：“走吧，回影棚。” 戚楠在休息区找了个角落心无旁骛地看着自己的新剧本，时不时做做笔记，她很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不准备浪费它，所以在拿到剧本之后，她就一直在翻阅，力图更加了解她的这个角色。 这时，一道阴影落下，将她笼罩其中。 戚楠抬头，看到了云诗诗。 “我就说了看上你了嘛。”云诗诗坐到她旁边，拿过她的剧本，重点看了看她做的笔记。 戚楠靠着她，和她一起看，一边看一边说：“我以为你的‘看上’是更有深意的‘看上’。” “你自己想太多了。” “我认为是你的有意误导。” …… 两人一来一往地说着话，就跟相交已久的老友一样，之后又交流了一会儿剧本的事，打断这美好和谐的一幕的是影棚内突变的氛围。 戚楠在剧本一处写上自己的新体会，头也不抬道：“哦，那货又来了吧。” 云诗诗往骚动源头一看，失笑：“你说的没错。” 戚楠撇嘴：“荷尔蒙气息都快替代氢气，成为空气成分中的霸主了。” 云诗诗正要回话，这时却和向这边看过来的宋奕的目光碰了个正着，这出乎意料的对视让她微微一愣。 “怎么了？”戚楠见她没出声，问了句。 短暂的视线相接，宋奕主动从对视中撤出目光。云诗诗若有所思，在看到戚楠的脸上的疑惑时，又恢复如常，她笑道：“没事。” 戚楠的脑子里被新剧本占满了，因此没有多问。 过了一会儿，云诗诗又突然说道：“前几天宋奕来剧组里找你了？” 戚楠慢半拍地点了下头：“是啊。”很久之后，她才匀出了一丝心事，问道，“怎么？” 云诗诗道：“没什么，看你的剧本吧。” “……哦。” 另一面，苏烟正等着和导演单独说话的宋奕，她没等太久，很快宋奕便朝她走了过来。 “怎么样？”她迎了上去，声音有些急切。 宋奕淡淡道：“我看过新剧本了，觉得这样改动挺好的。” 苏烟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脸色蓦地苍白了几分，她终究不甘心将自己的女二拱手让给别人，冒着触怒宋奕的风险，眼神殷切地说：“那我的角色……” 宋奕最终没有给她任何她想要的答案，他道：“就这样吧。” 苏烟咬了咬嘴唇，条件反射地看向远处的戚楠。 ——就是这个女人抢了她应得的东西，她复杂的心潮奔腾翻涌。 苏烟垂眸遮住几乎要泄露而出的恨意，待她收拾好情绪回过头来时，却看到身边的宋奕朝着戚楠的方向走了过去。 “……” 戚楠只想安安静静地看个剧本，哪想就是这么简单的愿望也不能如她所愿，因为某人一错不错的盯梢似的打量。 实在做不到将这人的视线屏蔽在外，她“啪”地一声把剧本重重地合上，抬起头来，堆砌起虚伪的微笑：“宋总，您再看我可就要收费了啊。” 宋奕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无礼，出言辩驳道：“长一张脸不就是让人看的。” 戚楠道：“我以为超过了一个时限过后就不算‘看’了，是观赏，就和观赏画展厅里的画作一个样，是要收费的，而你这种行为无疑属于流氓地痞的霸王行径。” “……”宋奕装作没听到，面色自然地换了个话题，“据说袁导很是赏识你，还因此为了你改了剧本。” “我倒觉得改剧本一事是因为宋总您霸占了某人太多时间，导致她进剧组以来……表现平平。”戚楠留意到周围不少人竖着耳朵听壁角，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出口时柔化了不少，算是给苏烟留了几分面子。 然而，就算如此，这话飘进了苏烟的耳中，也依然让她倍感难受，她觉得很难堪。 更让她难以置信的是宋奕的回答—— “是这样吗？那倒是我的错了，看来以后我得少找她，免得耽误她的工作。” 苏烟有些慌了，她不由得扯了扯宋奕的袖子：“不不，我没觉得是耽误，我……”面对这么人，就算是她也做不到低声下气的哀求，尽管在几天前，她已经这么做过了。 宋奕抽回了自己的袖子，对她轻声道：“听话。” 苏烟有些绝望。是的，在她看来，如果宋奕减少了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很快就会忘了她，要知道宋奕许许多多的前任就是这么被他淡忘了的。 她好不容易才让他回心转意，却被戚楠一句话就给破坏掉了，她怎么能这么对自己？！ 戚楠不知道苏烟心中所想，她只是不想看到这两个人在自己面前腻歪，趁着他俩说话，和云诗诗悄悄离开了。 ——她得另找一方净土看她的剧本，没时间搭理那只行走的丁丁。 　　☆、第18章 交易 戚楠没想到宋奕这只丁丁还是只言出必行的丁丁，从那天后，他再也来过摄影棚找苏烟，如果不是媒体捕捉到了他一系列形单影只的萧索身影，戚楠几乎都要认为他已经抛弃苏烟另寻新欢了。 当然，戚楠并不关心宋大少的私生活，她是被迫关注的，只因宋大少特别受媒体的青睐，关于他的报导实在太多。 这几天，戚楠自觉地担起了照顾受伤的容呈的责任，只是她的尽心尽责在杨航看来别有一番见解。他曾经在戚楠离开酒店的时候这么调侃自己的上司： “戚小姐挽留先生的方式真是特别。” 容呈不说话，因为自己在戚某人的照顾下，伤口愈合缓慢，真的应了杨航的话，是个特别的挽留方式。 不过，尽管如此，在蹲了一周的酒店之后，他头上的伤还是渐渐好了。 于是，这一天，回到酒店的戚楠看到的就是完完整整，头上没有任何修饰品的容呈。 戚楠见此心中怅然。 容呈觉察到她心情低落，所以在晚餐的时候，他破天荒地给她夹了一次菜，他的这个暖心的举动打开了戚楠的心扉，让她觉得她可以对着这个男人畅所欲言。 她觉得可以把自己的满腔惆怅倾诉给他听，她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我觉得好遗憾啊，容容。”她把碗里他夹给自己的菜干干净净地吃了，这才接着道，有些幽怨，“容容，你怎么能这么快就拆了白纱了呢？” 容呈默默地用着餐。 戚楠心事重重地狠扒了一口饭，然后把碗筷搁下，正襟危坐：“容容，我……” 她欲言又止，容呈不禁抬头看了她一眼。 戚楠在这一眼中得到了鼓励，于是接着道：“我还没在你的头上缠过保鲜膜呢，我和容卓约定好了，我要是能照下这样的照片，他就把他投资的一家玩具公司的股份转给我，你家小卓子对你的脑袋是不是和超市里的封装大白菜一个模样很感兴趣呢！” 容呈：“……” 这天晚上戚楠被她的倾诉者拒到了门外。 一定是她的心扉敞开得太彻底了！有的时候人生还是需要秘密的，她想。 除此之外，她的倾诉还产生了一些衍生影响，比如说，远在m市的容卓接到了自家小叔的电话，第二天就背着行囊远赴穷山恶水的z市打磨去了。 戚楠听闻此事，为容卓的成长颇感欣慰。她欣慰又惋惜，惋惜一代网游高手就此陨落。 在戚楠被容呈列在了“拒绝靠近”的名单上的第二天，戚楠在他的门外给他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她对着电话另一头的容呈道：“叔啊，你想要在走之前都不见我了吗？” 她的声音轻轻的，是真的怅然。 没多久，门开了。 戚楠看着门后的人，挂了电话扑上去抱住他，随即得意地大笑：“小样，你以为你真能拦住我吗？我还不是想碰你哪儿就碰你哪儿！哈哈！”她笑得那样开怀，就好像刚才从电话中传过去的怅然只是错觉。 容呈看了她好一会儿，随后无声叹了一口气：“进来吧。” 进了房间的戚楠泼猴一样在他屋里捣乱。 容呈就坐在床上看自己的书，也不理会她。没了兴致的戚楠扑到他腿上，抢过他的书看了几眼，见其内容晦涩难懂，瞄了几眼就没了兴趣，又放回到他的手上。 “容容，你什么时候走？”在他接过书的时候，她问。 容呈不可能一直呆在明岛，如果不是因为这次事故，他早该离开了，而现在，事故受伤也不能再成为他留下来的理由了。 戚楠心里跟明镜似的，她知道他即将离开了，或许明天，或许后天，总之不会太久。 “你什么时候走？”她这么问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不舍的。 不可否认，她深深依赖着容呈，因为没有谁给过她像他那样的陪伴。 戚楠在处理一件事情的时候，很少会这么拖泥带水不干不脆，容呈成为了她的例外。她明白，从她提出离婚那刻起，她就应该做好失去他的陪伴的觉悟，然而，她做了一件错事。 或者说，从踏进这个酒店起，她就一直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行越远。 容呈这个人带给她的感受是极为复杂的，一方面，她像瘾君子一样迷恋着他的温度，不舍得放开他；另一方面，她又害怕自己太过孤注一掷的依赖会把她置于进退维谷的绝境。联姻这个字眼时常会让她觉得恐慌，她害怕自己依赖的那个人随时都能离她而去，而自己正在做的只是一件飞蛾扑火的蠢事。 她看起来活得比大多数人都要随性自由，但那只是表面，内心里她比谁都没有安全感。或者说，因为想要保护这个没有安全感的自己，她将自己伪装得很好。 因为害怕受伤，所以选择远离。 但她高估了自己。当她回到以前的生活的时候，她竟不再习惯孤身一人。 因为害怕寂寞，所以她回来了。 “容容，你走的时候和我说一声呀，上一次你一声不响就走了，让我的饯别礼物都没来得及送出去。”戚楠靠着双手抵在床上的支撑撑起上半身，勉强与容呈的视线持平，“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礼物？” 容呈配合着她问：“什么礼物？” 戚楠身子稍稍往前倾，在他侧脸来了个响亮的吻，她半眯着眼，一副恶作剧得逞的得意表情，解释：“当然是来自未来影后的送别之吻，是不是觉得赚到了？哈哈！” 容呈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半晌，他略显迟疑地抬起右手，落在她的发上。 “别笑了。”他说。 只轻轻一句话，戚楠脸上的笑便渐渐消失了。 ——这一刻，她有种被人看穿心思的狼狈感。 容呈没有嘲讽她低劣的伪装，他甚至有些后悔当面拆穿她，迫使这个习惯了伪装的女孩露出柔软的真实的自我。 他有些心疼看到这样的她。 “上一次不告而别是我错了。”他说道。 戚楠不说话。 容呈的手往下移，搭在她的腰上，随后稍一用力把她拉近自己，这个时候，被看破心思的戚楠柔软得不可思议，她乖顺地跌入他的怀中。 “容容……” 容呈截断她的话，道：“戚楠，我们在一起……试试？” 听得出，他在刚开始说这话的时候夹杂了些犹豫，然而话到了最后就只剩下了坚定。 他的话落下时，屋子里静得仿佛连呼吸声都没有了。 戚楠惊愣住了。 她的目光落在容呈胸前的小片衣服上，却早已没了焦距。 她只是怔愣地看着。 良久，她的指尖动了动。 “好。”她说。 容呈心底涌上难易忽略的喜悦，这让他相信这个由他提出的但自己都有些惊讶的交往请求不管正确与否，此刻他的心底是满足的。 然而对于戚楠来说，答应请求不到半个小时她就后悔了。 此时她正枕着容呈的腿玩手游，游戏小人儿反应不及被对手削得只剩个血皮儿，下一秒就躺尸了在地，对手站在她灰白的“尸体”上耀武扬威。她受了刺激，被肾上腺激素左右了许久的大脑瞬间清醒了。 她把手机一丢，鲤鱼打挺似的坐了起来。 容呈正在看书，注意到她的举动后，连头也不抬，伸手就从边上倒了杯水，试了试温度后递给她。 ——在过去半个小时内，她数次以喝水为借口骚扰正在看书的他。 戚楠条件反射地接过来，杯口抵在嘴边又顿住了。 见她没有喝，容呈又懒懒地问：“不是28c？哦，那应该也差不了多少，将就吧。” 戚楠嘴角一抽：“我没想喝水……还有，我是那么无理取闹的人吗？” 容呈抬眸看她一眼，眼中写着俩字—— 你是。 戚楠默了默，毅然决定强势翻过这个话题，将自己坐起来的目的拎了出来：“容容啊，你和我说说，我之前都和你说了些啥来着？” 她总觉得自己的大脑在过去半个小时内被肾上腺激素给控制住了，不清醒得很，导致她做了一些无脑的事，说了些冲动的话！这些都有违她的本心！ 这是她必须得正视的错误！ 她咽了咽口水：“容容，我有和你说什么了吗？” 容呈轻飘飘地看她一眼，薄唇轻启：“我想睡你。” 戚楠护胸瞪眼：“不给睡！” 容呈轻描淡写：“你说‘我想睡你’。” 戚楠：“……” 她看了眼容呈的颜，又从他的胸口一路往下看，最后落在他某个私密地方，兀自沉思了一会儿，沉吟：“唔，好吧，我承认这一点你没有骗我……还有呢？” “‘我要睡你’。” “……” “‘你必须得让我睡’。” “……哈哈，我的逻辑思维挺严密的啊，递进关系掌握得真好。”戚楠打哈哈，“除了这个呢……我是不是答应了你什么？” 容呈道：“嗯，你答应我了的交往请求。” 戚楠像是被戳中了痒痒肉却又被捆住了手脚不能动弹，心里说不出的慌乱，她不愿相信事实一般地问道：“我真答应了？” 好吧，从她在不甚清醒的过去半个小时里的表现来看，她确实有点逃避现实的意味。 容呈抬头看她一眼：“后悔了？” 戚楠眼巴巴地看着他：“可以后悔吗？” 容呈道：“不可以。” 戚楠试图劝解他：“你并不喜欢我。” 容呈翻开书页的手一顿，这一瞬间他的表情十分复杂，然而只一瞬，他的表情又恢复淡然。他翻开书页，道：“这有什么关系？” 戚楠没看到他的表情变化，兀自纠结着：“除了没有了结婚证以外，这和我们以前有什么区别？” 容呈道：“这证明了时间和空间都是一个圆，我们回到了原点。” “你不要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说这么搞笑的话……” 容呈微低着头，眼下落了一片阴影，他沉默了一会儿：“所以，你又为什么要答应？” 为什么要答应？ 戚楠神情恍惚。 大概因为……那一刻，她心动了。 不是联姻，而是真真切切的交往请求，想到她喜欢着的依赖着的这个男人就能属于她的了，她不得不心动。 她是喜欢容呈的，单纯的喜欢，所以接纳他的靠近。 然而，在她看来，容呈和她一样，他们都不是因为爱情而走到一起，甚至，容呈选择她只是因为他们相容性很好，他懒得再花精力去和另外一个女人磨合。 如果他们就能这样走完一生也没什么不好，但谁能保证在以后长久的日子里，他不会爱上别人呢？ 虽然她个人不是太理解那种感情怎么会让人一个人变得那么疯狂，但她见过，知道它出现在不合适的人身上会如何伤害身边的人。 她一点不想再重温。 所以，在冲动地答应过后，她又有些后悔了。 她意识到，在对待有关容呈的事情上，她失了冷静……一错再错。 想到这，她颓然地仰倒在柔软的床上，一只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呼吸轻缓。很久之后，她才用带着叹息一样的黯然语气说道： “叔啊，我害怕。” 容呈从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戚楠，她好像一只在迁徙途中不幸掉队的候鸟，茫然又无助。 “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但是我又害怕，担心你有一天不要我了。如果你不要了，那我又该怎么办呢？” 容呈似乎被她的情绪感染，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不会离开，我永远都不会是先离开的那个。” 戚楠一动不动。 容呈伸手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说道：“我保证。”誓言一般。 戚楠手下的眼睛有些濡湿了。 “如果你骗我……” 容呈道：“不会。” 只过了一晚，戚楠就拒绝承认昨晚那个感性得不像话的家伙是自己了。在洗漱的时候回想起昨晚，她那厚过城墙的脸也奇异地红了。 在赶紧用冷水人工降温，折腾了好久才把脸上的热度降了下去。 等她收拾好情绪回到客厅时，就看到杨航正和容呈说话。待她走近了才发现，他是在向容呈请假。 她大惊，这才恍然惊醒，原来杨航不是容呈身上的一个部件，走哪儿跟哪儿，他还有只属于他自己的独立的生活！ 原谅她，怪只怪他们太过形影不离了！ 戚楠走近时听到，杨航请假的原因是他一个在明岛的朋友要为他践行，邀他去绿岛玩玩儿。 绿岛是明岛西南方向五公里远的一个旅游小岛，岛上风景宜人，是一个值得一游的度假胜地。 戚楠恰逢剧组里即将用上的大型布景临时出了点差错，导致暂时不能正常拍摄了，于是全组放假两天。 得了这个假期的戚楠正在筹划怎么安排这来之不易的清闲时光，听了杨航的话，她很受启发—— “容容，我们也去绿岛！” 容呈已经决定再过两天就要离开明岛，这事他在昨晚的时候对戚楠说过，所以对于在离开前出去游玩一趟的提议没有任何意见。 然而杨航似乎并不想与他们同行，这名优秀私人助理有些支吾地说道：“听闻这两天绿岛的天气并不适合旅游。” 戚楠有些奇怪地看着他：“所以，你那位朋友是对你心怀不满，故意找了个这么不适合的时间？” 杨航噎了一下：“……但也还好。” 戚楠闻言一副安心地模样：“那就好，我们勉勉强强地过就好，不需要太好。” 杨航：“……” 戚楠看他一脸憋闷，眼眸转了一下，笑道：“羊啊，你是准备到绿岛去煽动民众搞分裂还是咋的，这么不想我们跟去？” “……不是。” “那是因为你要会的‘朋友’是你很特殊的‘朋友’？” “……很正常的朋友。” 戚楠一脸看破真相的表情，她深沉地点了点头，随即道：“好吧，我知道了。” 杨航：“……” 戚楠安慰他：“你别担心，绿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咱们遇到你的可能性比芝麻粒还小呢！” 杨航想想觉得是这么回事，于是没那么担心了。哪想，他那颗心还没放安稳，就又听到她说：“所以，你到了后给我们打个电话呗，不然绿岛太大我们找不到你怎么办？” 杨航：“……”他差点吐血三升。 杨航当然不可能给她打电话，不过这丝毫不妨碍戚楠的兴致，她在去往绿岛的游轮上，抓着容呈唠嗑。 “你家羊肯定找到了块适合放养他的良田！” 容呈被她的用语噎了一下：“……他不会高兴你这么形容他的。” “所以我才背着他说呀。”戚楠在容呈的目光下摆了摆手，退让一步，“好吧，我换个说法——羊这只万年老处男肯定久旱逢甘霖遇到生命中的良人了，哦，也有可能是即将遇到，看他那闪闪躲躲的小模样，说不是因为女人，我都不相信！” 容呈有些无语：“你怎么知道他是……” “万年老处男？”戚楠也震惊了，“难道不是？他可是连给个女人带早餐都只会带面包牛奶的人！” 容呈：“……”就算认识这么久，他依然会被她的脑回路惊到。 戚楠一脸好奇：“你俩形影不离的，在工作之余就没交流交流其他的，比如右手手掌上的老茧覆盖程度？” 容呈：“……” 戚楠见他沉默，啧啧有声：“啧，你们的精神世界能再匮乏一点吗，大叔？” 就算淡定如容呈，此刻也有点淡定不能了，他用手指弹了弹她的额头，有些无奈：“别胡说。” 戚楠自然不认为自己在胡说，她曾经借容卓的身份在某个打满马赛克的私密论坛发帖做过调查，结果显示，80%以上的男人在相处时，会谈到性和游戏，而当年龄超过35时，这个数据就会上升到90%。 根据数据推测，容呈和杨航都是需要把马赛克打到脑袋里去的人。 她对自己亲自设计的调查十分自满，一直把它奉为真理，她对自己能够有这么一次深入了解男人们的机会而骄傲，如果不是有人在她留的邮箱里发果体求交往，她一定会研究得更彻底！ 当然，容卓发现了她私用他的身份一事也是她罢手的原因之一。 当然，盗用容呈的身份被他抓了个正着也是她罢手的原因之一。 当然…… 好吧，对于她夭折在摇篮里的研究，她从未停止过惋惜。 她遗憾着，海风拂过她的脸庞，吹来了她一腔愁绪—— 唉，通往真理的道路总是曲折而又布满荆棘。 容呈见她突然间情绪变得低迷，表情似怀恋又惆怅，不由问道：“在想什么？” 戚楠幽幽看他一眼：“在想咱们关系变得比以前亲密那么一点点了，你可不可以对我再好那么一点点。” “怎么个好法？” “比如说借你的身份注册一个论坛？” 容呈：“……” 他似乎也想起了那段往事，以及那个极污的私人论坛，于是表情变得有点微妙。他再次用手指弹了她的额头一下，这一次力道大了一些。 “以后不许再去那里！” 戚楠捂住额头：“不去就不去呗，干嘛动手！” 戚楠在在追求真理的道路上不是太顺利，但她的思想觉悟很高，觉得追求真理原本就是一件长期而又充满艰难困苦的重任，于是她在遇到过不去坎儿的此时，她毅然决定把自己的追求暂时搁置在一边，转而把关注落在杨航的神秘友人身上。 她多番猜测他的友人身份，直到游轮靠岸，直到两人搬进了预定的酒店。他到绿岛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了容呈的手机给杨航打了通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接通的那刻，戚楠听到了那头传来的柔缓的音乐，她来不及仔细分辨，就听到了杨航对容呈的问候。 她放弃辨认，笑问道：“羊啊，在干嘛呢？” 杨航似乎被呛到了，隐忍地咳嗽了几声。戚楠赶紧送上关怀：“羊啊，多大的人了啊，怎么还被口水呛到，小心一点嘛！” 咳嗽声没抑制住，泄露了几声。 杨航有些无力：“戚小姐……” 戚楠“噗”地笑出声：“好吧，其实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已经安全到了，无意打扰你和你的‘朋友’的独处。”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开玩笑，她很快结束了通话，把手机还给容呈。 “容容，我们也出去玩吧！” 另一边，绿岛西海湾沙滩前的一家冷饮店里。杨航收起了手机，对坐他对面的年轻女子歉意道： “抱歉。” 对面的年轻女子抬了抬下巴，对他接电话的行为有些不满：“女人？” 杨航避重就轻：“一个朋友。” 他的态度使得年轻女子眼中不悦更胜。 杨航装作没看见，态度不亲近也不疏远：“喝点什么？” 女子恼了，嗤笑道：“一个助理能请得起的就好。” 杨航不以为意，唤来服务生给她点了一杯冷饮。 …… 戚楠走出酒店的时候不是太开心，她神情恹恹地跟在容呈身边，小声抱怨着：“唉，就没有人到了海边穿得像我们这么齐整的，容容，你不觉得咱们武装得这么好，在这个环境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所以？” “所以其实咱们可以适当减少装备。”戚楠试图劝解他，“我甚至怀疑，咱们穿这么多会中暑。” 容呈不为所动：“酒店里呆着肯定不会中暑。” “……你在威胁我吗？” “我在劝解你。” 戚楠也尝到了被噎住的苦果：“……算了，想想这样也不错，作为一名演员，一名献身艺术的人，确实要拥有与寻常人的不一样的思想。” ——只是不是太想体现在这一刻，她苦逼地想。 绿岛是一座小岛，全岛二分之一属于国家自然公园，其园林发达，在小岛的西面还有一处神秘上古遗迹，传说那处由耸立的石柱组成的石林能赐福情侣，参拜过石林的情侣必定情比金坚，因此极受广大游客欢迎。 这处被绿岛重点宣传的景点自然也吸引了戚楠，此时她正和容呈穿过园林小径，横穿公园往西面的遗迹走。 两人舍弃了向导带路，只是拿了张地图就上路了，容呈掌舵，戚楠跟随。 “给情侣赐福？”戚楠一边跟着容呈走，一边查看攻略，“容容，你信吗？” 容呈给出了一个意料之中的答案：“不信。” 戚楠笑笑：“不信还去？” 容呈看她一眼：“你信？” 戚楠道：“自然是不信的。” 容呈反问：“那你为什么去？” 戚楠沉思了一小会儿，笑：“这大概就是人性中的劣性了吧，明明不信，却盲目从众。” 等真正到了遗迹，戚楠才发现从众的绝对不止她一个，石林外甚至已经排起了长龙，她心头刮起了一阵龙卷风，凌乱不已，喏喏道：“容容，咱们还进去不？” 容呈也沉默了。 戚楠凑过去看他手上的地图：“咱们再往西走一段，就到西海湾的沙滩了，要不……” 容呈当机立断：“走吧。” 于是两人转移阵地去了西海滩。当然他们的配置决定了他们不能下水，只能在海边散个步，或者去边上的冷饮店里坐坐。 “来绿岛度假是我做过的错得最离谱的一个决定了。”戚楠一边拖着惫懒的步子，一边忏悔，“万万没想到我到了海边还必须包裹得这么严实！” 说着欣羡地看着从她面前清凉地走过的游客。 “叔啊，我今天才发现你也有无理取闹的潜质呀！”戚楠啧啧两声，“你这行为就和幼稚园的小鬼对糖果奇怪的独占欲没差，是幼儿期的人格发育不健全吗？” 容呈：“……” “算了，我会包容你的。”戚楠一副“我体谅你”的表情，然而从她一而再地提起这件事来看，她的体谅似乎并不彻底，到底还含着怨念呢。 戚楠一路碎碎念，堪比x天取经路上的某只，容呈好脾气地不打断她，只在靠近海岸的时候问道：“你不渴？” 戚楠咂咂舌：“口干舌燥。” 容呈建议：“歇会儿再说？” 戚楠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不了，就是为了这个效果才说话的，不然哪能体会到冷饮的难能可贵呢？要知道，这样的体验会大大加大幸福感！” 容呈再次折服于她的脑回路之下，不说话了。 戚楠远远地看到冷饮店的招牌，顿觉燥热稍减，她正要来句感叹，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她看中的那家店里走了出来，她脚下步子一顿，还来不及感叹世界之小，就看到另一个熟悉的身影跟着走了出来。 两人明显是一路的，虽然从两人之间的距离来看，稍显疏远。 戚楠：“……” 容呈见她落后了，不由得回过头去：“怎么？” 戚楠表情复杂：“你家羊似乎选了一块不得了的栖息之地，是不是沼泽都说不清。” 容呈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好吧，他不认识那“沼泽”，只是“沼泽”身后跟着的确实是他的优秀助理。 杨航似乎也注意到有人打量着他，于是抬起了头。 “……” 他避之不及的人最终还是……遇上了。 戚楠拾掇好情绪，拉着容呈朝他们走去，隔着适宜的距离朝杨航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羊，好巧！” 杨航：“……” “戚楠？！”一声惊诧的女声，来自杨航身边的女子。 被点到了姓名，戚楠这才懒懒地看向女子：“呀，你认识我啊，话说……你谁？” 杨航身边的女子气得摘下墨镜：“你装什么不认识？！” “原来是殷小姐。”戚楠佯装诧异地瞪眼，“好巧。戚小姐不忙着跟着苏烟转，怎么有空来绿岛？” 殷茵气急败坏道：“什么围着苏烟转？说这么难听！我和她是朋友，你这是嫉妒我和她的关系！” “是啊，我好嫉妒。”戚楠点头附和她的话，怎么听都觉得是反讽。 殷茵全然没了之前在杨航面前的高不可攀的高岭之花模样，被戚楠几句就刺激得差点跳脚，这反差让杨航看得目瞪口呆。他面色怪异地看着她。 殷茵注意到他的目光，这才想起自己的表现，表情扭曲了一下，心里更加愤恨戚楠。 容呈留意到周围不少人好奇地看过来，沉默了一下，对另外三人道：“找个地方坐下谈？” 他的出声吸引了殷茵的注意力，她似乎这才看到他，惊得眼睛都微微睁大。容家掌权人似乎身负特殊魔力，刚才还气得跳脚的落败公鸡，下一秒就蜕变成了文文静静的小女人。 戚楠看得啧啧称奇。 没有人异议，于是几人转战到冷饮店。 十分钟后。 “所以，你们也只是今天认识？”戚楠在听完杨航的解释后，问道。 在杨航的解释中，殷茵是他的朋友带来的同伴，原本三人一起来到这里，没想刚坐下，一通电话就把他那朋友叫走了，他们等了好久都没等到他朋友回来。 戚楠暗道，对方这么久都没回来，八成是在借口给杨航和殷茵创造独处机会呢！ 杨航似乎也想到了这一层，有些黯然：“是的，我们之前并不认识。”说完他又笑了笑，有些自嘲的意味，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对容呈说道，“容先生，我的假期结束了，现在……” 容呈打断他：“现在我在休假中。” 杨航一愣。 戚楠咬着吸管看他：“羊啊，就休个假而已，不见你那朋友就不能好好地休假了？” 杨航闻言端起杯子就喝了一大口，似乎在掩盖什么。 短暂的聚聚之后，几人从店里出来，戚楠拉着容呈去商业街购物，杨航则准备回酒店，殷茵想了想，跟着杨航走了。 回酒店的路上，殷茵拉住杨航，不客气地朝他喊道：“喂！” “什么事？” 殷茵质问道：“你为什么不说你是那位容总的助理？” 杨航看她一眼：“有什么关系？” 殷茵原本要发火，却不知道为什么又把火气压了下去，她凑近他道：“噗，你喜欢我那小表姐吧？” 她的小表姐就是此次带她来的杨航的朋友。 杨航沉默，放置在腿边的手蜷缩了一下。 殷茵一副在她算计之中的表情：“姓杨的，咱们做个交易，你帮我一把，我帮你追到我表姐怎么样？” “帮你什么？”杨航抬眸问道，心中却已经有了答案。 　　☆、第19章 重逢 杨航不是第一次见到对容呈有想法的女人，也明白这种想法大多流于表面，肤浅得很，无非是垂涎容呈背后的权势。事实上，想把自己当作靠近容呈的阶梯的人非常多，过去在处理这些事上，他都或委婉或直接地拒绝了。 这也是他的工作内容之一。 和过往的每一次不同的一点是，眼前这个女人聪明地牵动了他内心最渴望的东西。然而只是渴望而已，还不到失去理智的程度。 “殷小姐说笑了，虽然很想帮你，但你的提议实在是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外。”这是他听完殷茵的交易过后的回复，连思考都不需要的拒绝。 殷茵似乎非常意外，她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声音尖锐地质问：“你居然拒绝了我？！”她惊讶之余又不留余力地嘲笑，“我还以为你有多爱我那小表姐呢？嗤，原来她还抵不上这么一点小忙！” 杨航沉默。 他想，正是因为真心以对，才不希望有任何污点沾染了他这份纯粹的喜欢。 他心中这么想，却不解释出来，因为对无关紧要的人完全没必要，就如眼前这个。 殷茵见此却把他的不帮归咎于他怂，害怕因此丢了自己的工作，于是言语更加刻薄：“看来你对我那小表姐也仅仅如此了，她看不上你大概就是因为看清了你怂，看清了你根本不像个男人！”说完，重重推开他愤愤地走了，一边走一边将高跟鞋踩得噔噔响。 杨航站在原地没动，许久之后，他拨通了联系列表中某个人的电话，在电话接通后，他装作若无其事地对电话那头说道： “喂，有你这么为朋友践行的吗？把朋友丢到一边？你现在在哪……” 电话那头突然突兀的低呼声打断了他未完的话，他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声，等那头的响动平复了他才担心地问道：“怎么了？” 问完之后，又等了一会儿才听到对方的回复。 “没事没事。” 杨航确认了一遍：“真的？” “真的。”对方笑笑，“你还在冷饮店？我过来找你。” 戚楠一手捂着被撞的胳膊，神情恍惚地看着那个纤长高挑的背影，在她不错眼的打量之下，对方像是感应到了她内心的期待，回过头朝她爽朗一笑。 她觉得头有点晕，软软地靠在容呈的身上，抱住他的一条胳膊。 那人见了眉眼间笑意更盛，一边拿着手机接听电话，一边用带着几分挑逗意味的目光朝她挑了挑眉。 戚楠软绵绵地靠着容呈，咽了咽口水：“好帅……” 容呈没有把她从自己的身上撕下来，只是冷冷道：“她的胸围比你还……” 这下戚楠不犯花痴了，她恶狠狠地瞪着容呈，把胸口傲人的那处贴着他的手臂重重地摩擦了几下，微抬下巴：“大叔，你说什么呢？” 容呈只觉得自己的手臂陷入一片绵软之中，这才意识到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了出其不意又大胆的举动，心下百般无奈，最后只能无声叹了口气： “快别闹了。” 戚楠不依不挠，睨着他：“你刚才想说什么吗？” 容呈顿了顿，面无表情地说：“我说，你再蹭下去咱们就得回酒店了。” 戚楠先是一愣，随即怪笑两声：“啧啧，容容，这难道就是老男人的定力？”她的目光在他的下半身逡巡，大有直接动手摸上去的趋势，好在她还记着此时的场合，这才克制着没有动作，不然非得被逮捕不可，罪行：流氓罪。 只是肢体上克制了，言语上还自由奔放着：“我说容容，你别老惦记着工作呀，有空的时候和你家羊羊研究一下怎么才能提高定力，这么下去可不行。” 容呈淡定不能，嘴角小幅度地抽抽。 就在戚楠越说越起劲，思想即将奔放成果奔状态，容呈再也忍不住，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戚楠气得瞪眼，等她扒下他的手时，回头再看，那个在不久之前撞到自己的眉眼英气的女子已经无声无息的离开了。 她遗憾地瘪瘪嘴。 戚楠记恨容呈阻止了自己的思想升华，于是拖着他在商业街转了好久，把买下的东西全堆他手上，在即将面临财政赤字时，才找了辆车回酒店。 他们住在海湾的第77号别墅，前临澄碧的海面，后倚国家公园的脊背，风景极好。当他们的车停在别墅前，从车上下来的戚楠看到隔壁78号别墅的门前也停了辆车，此时酒店服务员正在帮客人搬行李。 向来静不下来的戚楠脸上出现了跃跃欲试的表情，她对从车上下来的容呈道：“容容，你说我们的新邻居高兴不高兴有个新朋友上门……”正说着，一道修长的身影从78号别墅缓缓走出。 戚楠目光一转落在那人身上，然后…… 她默默地闭上嘴，当作自己什么都没说过转而对容呈道：“容容，快点把东西搬屋里去吧。”说着拿了盒从超市买来的牛肉，摇了摇，“今晚尝尝我的手艺！” 背对着她正伸手够购物袋的容呈闻言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78号别墅门前，宋奕远远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扬了扬眉，想也不想就要向她走过去，刚走两步就看到一个男人从车里下来了。 他认识那人，m市容家容呈。 他停下了脚步。 他看到两人在说着什么。 在说什么呢？ “我们好像被一个奇怪的人盯住了。”戚楠蹭到容呈身边，“别磨蹭了，赶紧地，咱们回屋里去吧。” 容呈偏了偏头，看清了她说的那人，又回过头来：“你和他很熟？” ——宋奕看戚楠的目光绝不属于看陌生人的目光。 戚楠瘪嘴：“比不上你们互相探讨泡妞技巧的情谊。” 容呈：“……” 他不接话了，沉默地把购物袋都拎下来，两人稍稍整理就一起进了别墅，进门前，他又瞥了眼隔壁—— 宋奕已经不在原地，许是进屋了。 来不及多想，他被戚楠催促着进屋了。 容呈花费了不少口舌才把戚楠从大厨的位置劝到了下手，就算这样，她依然破坏了不少食材，好在他们买的量大。而一直搞破坏的某人根本没意识到这点，时不时从旁“指点”容大厨，好在新上任的大厨脾气好，至此厨房氛围还算温馨。 吃饭的时候，戚楠面对一桌丰盛，突然悲从中来，她慨叹道：“不知道小卓子怎么样了？还健康安否？” 她的食欲显然与忧郁不相上下，感慨完后，满满地塞了一口，从感怀中匀出一丝心思，对对面的人道：“容容，这牛肉还差点辣椒。” 容呈还算习惯她的个性，闻言淡定地点了点头：“下次我注意。” 戚楠为他配合竖拇指点赞：“棒棒哒。”赞完又继续忧郁，表情堪称衔接无暇，“据说z市是个耗子窝都被掏光了的不毛之地，小卓子就算磨练也不该跑那地儿去啊，我突然好佩服他的决心和意志！唉，明天给他寄箱辣条过去吧……不知道z市有快递收发点不？” 容呈继续淡定地用餐。 戚楠似乎觉得自己与容卓的情谊也就一箱辣条的事儿，自觉已经尽到了朋友该尽的责任，盘桓在胸间的担忧瞬间云消雾散，她又高兴起来，兴致勃勃地讨论起绿岛的景色来：“容容，这里的海景真棒，你觉得呢？” “嗯。” “这么棒的景色呢，你今晚可以让我睡你不？” 容呈：“……” “我要锻炼锻炼你的定力，我想了想，和羊那种常年依靠五指姑娘的老处男你也取不了什么经，所以这个艰巨的任务就由我来扛吧！”说着，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俺扛得住！” 容呈：“……吃饭。” 戚楠这次没有和他抬杠，像乖宝宝一样听话：“好的。” 她的乖顺反而让容呈觉得有些奇怪，他直直地看着她。 “看什么？”戚楠给他夹菜，“容容，你也多吃点，多储蓄点能量，我可是很猛的！” 容呈嘴角抽抽。 好像自她上过某个网站之后，她就丢掉了羞射的外皮，思想完全回归“自由”了。 自由的戚楠终于如愿以偿睡了容呈，结果自己蓄能不够，瘫在床上起不来了。反观容呈，第二天神清气爽的，这一幕看得戚楠心头冒火，嫉妒不已。 她后悔不跌，愤愤道：“我以后不睡你了！” 此时容呈正老妈子一样服侍她穿戴，闻言脸色都不变一下：“嗯，以后我来。” 戚楠的爪子在他胸上揩油，觉得又有点心猿意马了，只是她实在累得狠了，实在没精力压倒他，于是想想还是算了。 容呈纵容她在自己身上一阵乱摸，只在穿衣服的时候，捞起她的爪子套袖子里，颇花费了一番功夫才把她又裹得严严实实的。 等他自己也收拾好后，他听到了门铃声。 他起身下楼开门。 过了一会儿，戚楠也磨蹭着飘到了楼下，等她下楼时，她看到了坐在客厅里的宋氏太子爷。 她掀了掀眼皮朝他打了个招呼，没等他回应，就直奔厨房去了。 “容容，我要的粥好了吗？”她一边朝厨房走，一边问坐在宋奕对面的容呈。 宋奕看着明显精神不济的她手指紧了紧。 　　☆、第20章 重逢（二） 戚楠跑到厨房里一探，发现自己的粥还欠点火候，于是她又慢悠悠地出来了，这一次路过客厅时她没有忽视宋奕。她坐到容呈的旁边，没骨头地似的软在他的腿上。 “宋总，你们明岛有大清早串门的风俗？”她趴在容呈的腿上，拿目光扫了一下周围，确定没有多出可以成为礼物的东西，接着道，“还空着手？” 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和容呈之间的亲昵，宋奕自然也能，他的眸光微暗，借着伸手拿茶杯的动作掩饰自己的异常。 茶香袅袅，水雾氤氲。 他不慌不忙地啜了口热茶，这才解释道：“我没想到会在绿岛偶然遇到容总，想起容总对明岛西区的开发案很感兴趣，又听闻容总和莫家合作不是很顺利，所以想着能不能借着这绿岛偶遇的情谊，邀请容总和宋氏合作。因为不知道容总的行程，怕错失良机，这才冒昧打扰。” 戚楠闻言不禁扫了他一眼，暗道这宋氏太子爷虽然下半身不靠谱了点，但商场上的事倒也不草包，瞧这番场面话，说得还挺漂亮的！ “原来如此，那是我误会宋总您了……那你们谈，我回避。”说着就要起身离开，离开前还不忘她心心念念的粥，“容容，帮我看着点我的粥啊。” 容呈应下了。 他确实对宋奕提出的合作挺感兴趣，和莫家的合作也的确不太顺利，他回m市也是为了这事，如果宋氏递出的橄榄枝确有诚意的话，宋氏确实是一个比莫家更好的合作对象。 宋氏的根扎在地产界，sec影视只是小打小闹，和宋氏的合作必定能在明岛西区的开发案中加大筹码。 不过一切的前提建立在宋氏是诚心合作之上。 戚楠不懂这些，也不感兴趣，她一点也不想陪着枯燥地坐着，于这相比，出去转转散个步明显更好。 她这么想着，也这么行动了。 他们的别墅区靠近自然公园，空气质量极好。她出了门，绕着别墅区前的鹅卵石小径随便转转。显然，与她有相同想法的不止她一个，于是她转着转着就与一个拥有着熟悉面孔的人狭路相逢了。 “……” “……” 两人相顾无言相看两厌。 “好巧。” 戚楠嘴上这么说着，脸上却明晃晃地写着几个大字着—— 艾玛，真不想这么巧！ 她在心中暗想，宋奕那货怎么可能自己一个人跑到绿岛玩，原来他的小伙伴在这里。 苏烟——在戚楠看来彼此间够得上“相看两厌”的也唯有苏烟了——似乎也有点惊讶，她不仅惊讶还有点不淡定，以至于听到戚楠的主动招呼后，脱口而出的不是回应，而是疑问： “你怎么在这里？” 戚楠听了乐了：“难道是我孤陋寡闻了，我怎么不知道这绿岛成为你的私人小岛了？什么时候的事？” 苏烟蹙眉。 不怪她不喜欢戚楠，就这气死人的说话方式，再宽容温和的人都很难喜欢上她！当然，她这个时候忘了，先出手算计别人的是她自己。 虽然不喜，但性格使然，苏烟这人没有先黑脸的习惯，她向来只是喜欢把眼泪当作武器。她压制着心中的不悦，还能柔柔弱弱地问出一句：“你也住在这里吗？” 她蹙着眉的样子就更显柔弱了，再配上她惯常使用的柔得像水一般的语气，听了只感觉……困意都要涌上来了。 原本就精神不济的戚楠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如果你是和宋奕一起来的话，是的，我们就住在彼此隔壁。”说完又顿了顿，笑道，“问这么清楚是想上门拜访？” 苏烟一噎。 这时，一名同住这片别墅区的游客从她们身边走过，见了朝她们友善地打了个招呼：“两姐妹一起散步呢？你们关系好得可真令人羡慕呀。” 戚楠：“……” 苏烟：“……” 那游客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一句话让氛围变得有些诡异，惊讶地问道：“难道不是姐妹吗？” 苏烟赶紧摆手否认：“我们不是，不是。” 那游客似乎更惊讶了，她再次打量了她们一眼，这一眼让戚楠产生了不好的预感，果然—— “你们长得可真像啊！”游客讪笑道，“抱歉抱歉，你们长得太有姐妹相了！那你们一定是好朋友吧！” 戚、苏两人再次沉默。 那友善的游客见自己的善意一再戳人家糟点，面上也有些挂不住了，随便说了两句场面话就匆匆离开了。 她虽然离开了，戚楠心中的震颤可没有因此也被带走，她恍恍惚惚地想起了杨航的话。 她和苏烟……真的有那么像？ 她不由得把目光睇到苏烟的脸上，没想后者也正打量着她，于是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不期而遇了。 两人同时转开视线。 气氛略显尴尬。海边的空气黏湿，然而这一方小空间却仿佛燥得要冒火似的。 沉默中，戚楠忽然一拍脑门，作恍然状：“糟了，我的粥得烧坏了！那啥，我先走了一步了！”说完也不等苏烟回复，转身就往77号别墅走。 她的步子略显凌乱，表情更是恍惚。 等她回到别墅时，她的第一反应是寻找容呈，然而她要找的人却不在客厅。 客厅里只剩下宋奕一人。 “他人呢？” “去楼上打电话了。” “……哦。” 戚楠寻了个远离宋奕的地儿，窝在沙发里不动了。 宋奕看她心不在焉，出言调侃：“失魂落魄成这样，出门一趟遇到初恋情人了？” 戚楠懒得搭理他，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出神。 宋奕挑了挑眉，想了想，起身走到她面前，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她的胳膊，戳得她一晃一晃的：“还真是初恋情人？” 戚楠被他烦得不行，抬头瞪他，此时她非常想把自己的脚丫子飞他脸上去，告诉他，在自己的地盘上得聪明做人，少撩她！ 丫的，看不出她正一心一意地忧郁着吗！ 这点眼神攻击在皮厚的宋奕来看一点用也没有，他不以为意：“唷，还瞪我呢！你想怎样？”一边说一边继续戳她。 戚楠的一腔郁郁之情被他搅得七零八落，心头火却烧得轰轰烈烈，她眼神厮杀着他，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地警告：“宋、奕，你再戳我试试？” 宋奕似乎戳上了瘾，玩得不亦乐乎，一边戳一边乐：“不叫我宋总了？” 戚楠突然不怒了，她突兀地朝他展颜一笑，在他惊愣的目光下，扑上去一口就咬住了他作乱的那只手，死死地，直到留下两弯深深的牙印！ “叫你丫惹我！” 宋奕风中凌乱，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手背上的牙印：“……你属狗的吗？” 戚楠朝他展示自己的牙，示威道：“我属狼的，再撩我，把你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噗。” “笑什么笑？” 不知怎么的，宋奕觉得她这小模样还挺可爱的。他一边为自己崩坏的审美哀悼，一边伸手罩在她头顶，大力地揉了揉，就和揉蠢蠢的大型犬一样。 这一下，风中凌乱的变成戚楠了。 她没想他真敢这么做，傻瞪着眼，一时忘了反抗。 宋奕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丫头，你和容呈……” 楼上传来的脚步声制止了他未说完的话。 他收回自己的手，施施然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重新动手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在戚楠转头看向他的时候，朝她举了举茶杯。 “要吗？” 戚楠重重地扭回了头。 容呈从楼上下来，见她正神情愤愤地整理自己的头发，用眼神询问她。 她嘴角一抽：“外面风大。”说着斜视了某人一眼。 容呈没有再问，垂眸似乎在想什么。 送走宋奕后，戚楠终于吃上了她念叨了好久的粥，这个过程十分安静，安静得有些异常。期间容呈看了她好几眼，她都没注意到。 等用完了早餐，容呈才对她道：“戚楠，你过来一下。” 戚楠这才从自己的世界走出来，疑惑道：“做什么？” 虽然疑惑但还是跟着他到了客厅。 两人面对面地坐着。 “说吧，怎么了？”容呈也不和她迂回，开门见山一样直接。 戚楠一愣，随即又瘪了瘪嘴：“容容，你骗了我。”她的指责中带了些慌乱，“你不是说我和苏烟长得不像的吗？可事实呢？” 她自己并不觉得自己与苏烟有任何相像的地方，但当不止一个人告诉她她们长得像的时候，她不会自欺欺人。毕竟，没有人会处心积虑地制造这样一个谎言。 容呈没想到她这么在意这件事，顿了一下，最终还是问道：“这有什么关系？” 戚楠捂住自己的脸，不说话了。 容呈也没有，他在等她。 良久，戚楠的声音从她的手底下传出来，有些疲累。 “我想我大概是有一个妹妹的，虽然我并没有见过。” 容呈抬眸看她。 戚楠放下了手，露出原本被她遮掩住的脸。她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中，目光悠远而不真实。 “她大概姓苏。” “……和那个男人一样。” 　　☆、第21章 往事 戚家的小女儿戚向薇出生时心脏带了那么点不大不小的毛病，死不了，就是得静养着，戚家老爷子怜惜她，从小把她带在身边，所以特受怜宠。 备受宠爱的戚家小姐不爱商场争斗，性子静，就爱摆弄些琴棋书画的雅事，和如狼似虎的戚家其他继承人相比，纯良得像只食草小动物，因为不争权，所以越发受老爷子喜欢。 后来，戚家的宠儿出国念书，认识了一样留学在外的青年才俊，几番来往就勾搭上了。 才俊是个拥有雄心抱负的才俊，自认为倚靠戚家就能伸展拳脚大展身手，于是就算没那么喜欢这个戚家小姐，也勉勉强强答应和她交往着。 而戚家老爷子最是疼爱自己这个天生病弱的小女儿，于是就算不太满意这个略显高傲的才俊，最后也睁只眼闭只眼让他们在一起了。 才俊是入赘到戚家的，他“嫁”入戚家后，他才发现，戚家想要的只是一个能逗戚向薇高兴的人，一个能照顾她陪伴她的人，和他的才识没有任何关系。 想要依附戚家这棵大树的有能之人千千万万，他们还真不稀罕他的那点儿才干。 于是悲剧了，他既没有得到他想要的，还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困在了戚家这个牢笼里。 才俊自然是不满的，他一不满，对戚家的这位小姐就没那么体贴入微了。 戚向薇的心思细得堪比头发丝儿，敏感地发现自己的丈夫变了，从小娇宠着长大的她自然接受不能，于是，顺理成章地，他们开始冷战，争吵……然后…… 她怀孕了。 戚楠的出生并没有让这对貌合神离的夫妻把关系缓和下来，甚者，他们之间的争吵更多了，才俊受不了，渐渐地开始夜宿在外。 于是，没多久出事了。 才俊出轨了。 没过多久，不仅出轨，连娃都抱上了。 自觉找到真爱的才俊忍受不了戚家的压迫，以及与戚向薇日日不休的争吵，毅然决定离婚。 过程不太顺利，结果倒如他所愿，他带着她的真爱幸福愉快地生活在了一起。 至于戚家的宠儿，她因为丈夫出轨的事大受刺激，不仅身体垮了，精神也有点失常。 戚向薇不喜欢她的这个孩子，她厌烦她那张脸，因为它与那狼心狗肺的才俊的脸有几分相似，精神失常的时候，她会把她从保姆的手里夺过来关到衣柜里，谁也不许碰。 等她心情好了，意识到被她关着的是一坨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时，她又会把她抱出来，抱在怀里，静静地抹眼泪。 在戚楠的记忆中，有那么一个女人，她喜欢坐在窗边弹钢琴，她娴静而美丽，柔缓的曲子从她的之间流淌出来，她的表情安详，在注意到她的目光时，她会回头给她一个微笑。 小小的戚楠会因为这个微笑而感到喜悦。 但大多时候，那个女人是不会笑的。 那个女人太寂寞了，她想要倾诉，所以她爱极了一个游戏，她喜欢把戚楠关在漆黑的柜子里，隔着柜子的门絮叨她的苦和怨。 戚楠从听不懂到渐渐地能懂了。 当那个女人看到小小的戚楠的眼中开始有了恨的时候，她觉得很开心，她迫切地希望有一个和她同样恨着的人，为此，她一遍遍不厌其烦地诉着她的苦。而现在她的愿望达到了。 戚楠听得多了，心中不免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情感，有的时候，她看到站在窗边的女人，会想着从身后推她一把，只觉得再也看不到她了才好。 只是这个时候，她又会想起那些少得可怜的微笑。 她像只饿得狠了的癞皮狗，只那么一点施舍都被她紧紧护着不放手。 她恨，又渴望。 再后来，她想要推下楼去的女人自己从楼上跳下去了，在她面前。 从那个时候起，戚楠开始把自己保护得很好，因为在这之前，有太多人肆无忌惮地伤害着毫无防范的她。 等戚楠再大一点了，她偶尔会从戚家的人口中听到那个男人的消息，据说他开了家小公司，经营得不错，妻儿美满。只是，大概是因为这个男人在他的人生中辜负了一些人，因此受了天谴，没多久妻子在一场车祸去世了。 深爱着自己的妻子的男人受不了打击，从此酗酒赌博，没多久就败光了家产，公司也没了，房子也没了，整天还爱往死里折腾他那爱妻留下的小女儿。 不过这些都和戚楠没关系了，她没再见过那个男人，渐渐地，连他的消息也听不到了。 直到二十年后，她再一次看到了他。 那就像一场被生生撕开的噩梦，那些她已然淡忘的往事如潮水一般将她淹没，她看到了那个记忆中被伤得体无完肤的自己，她感到窒息，她开始不安，她想要逃离。 于是，她向那个与她因为联姻走到一起的，唯一能让她放下心防依赖着的那个男人提出了离婚。 因为她害怕极了。 “那个女人不管不顾地跳下去的那一刻，我是恨极了的，我曾无数次想要把她推下去，但就是为了那么一点卑贱的渴望而挣扎克制，而她就那么随意地一跳，就好像我的压抑我的挣扎只是一文不值的，过去那么长的日子里，我活得就像一个傻瓜一样。” 戚楠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目光却早已没了焦距。 “而那个男人，我想他大概也不在乎我恨他还是不恨。”戚楠扯了扯嘴角，牵起一个自嘲的弧度，“因为他的眼里根本没有看到过我。” “那个我从没见过面的妹妹，我也是不希望见到的，大概是因为嫉妒，嫉妒她曾经那么幸福过，那是我最渴望却从没拥有过的。”说到这里她的目光渐渐有了焦点，她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玩笑似的说道，“容容，如果你敢欺负我就等着我的报复吧，我压在心里头的阴暗可是像凶兽一样饥饿得很，会吃人的！” 容呈沉默。 戚楠的一双眼睛笑成两弯月牙：“嘿，被吓到了？被吓到了也不能退货了，我已经赖上你了！话说容容，你听了我这么悲惨的过往，你都不准备安慰我一下的吗？至少得给我一个爱的抱抱嘛！” 容呈这次没有再继续沉默，他问道：“你需要？” 戚楠瞪眼：“当然！”说完，像以前一样没脸没皮地颠颠地跑过去，熊抱住容呈，脸一个劲地蹭着他的脸，“容容，我好需要哒！” 容呈任她胡闹。 戚楠抱着他闹够了，这才心满意足地准备起身，可就在这时，一只手从她身后绕过来按住了她的后脑勺，猝不及防之下，她的头被按在了一副坚实的胸膛上，随之一只有力的手揽住了她的腰。 她整个人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像是被严密地保护着。 她一愣，随即热了眼眶。 “容呈，你最好不要离开我。”她的声音嗡嗡的，“就算你不爱我。” “就算你不爱我，我也要坚持呆在你身边，因为我舍不得你只是孤单的一个人……”电视中的男主凝视着女主，一双眼饱含深情。 苏烟被剧中男女感动，差点留流下眼泪来。 这时，宋奕从外面走了进来。 苏烟到了眼边的泪水又缩了回去，她倏地起身，面带惊喜：“奕，你回来啦？！” 宋奕没看她，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苏烟奇怪地看过去，眼尖地看到他的那只手上印了两排牙印，她大惊：“你被咬了？！” 宋奕被她尖锐的声音刺得耳疼，看了她一眼：“一惊一乍地做什么呢？” 苏烟见自己担心他却反遭责怪，有些委屈地咬了咬唇：“我只是担心你。” 宋奕见她又有抹眼泪的趋势，嘴角抽了抽：“……好吧，我错了，我不该这么说你。” 苏烟这才破涕而笑：“你的手……怎么了？” 宋奕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带了点笑意：“被只小狼崽咬了而已。” 他手上的牙印一看就是人类的，哪会是什么狼不狼的，苏烟的目光闪烁，她看了他好几眼，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奕，你刚才去哪儿了？” “隔壁。”宋奕没有隐瞒。 隔壁？ ——你也住在这里吗？ ——是的，我们就住在彼此隔壁。 苏烟想起戚楠曾这么告诉过自己，所以……他的手是被…… 他被咬了似乎并不恼，谈起这件事的时候还隐带笑意…… 他…… 苏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瞬间瞪大了，她惊得都有些呆了，跟失了魂似的。 她想起，宋奕曾在石厦的酒店里和戚楠纠缠。 她想起，宋奕曾跑到剧组和戚楠若无旁人地斗嘴。 她想起，宋奕原本没准备接受自己的重新示好，却又在最后关头改变了主意，两人在一起后，他对她比以前好，却不再喜欢和她亲热，待她和以前明显不一样了，和他身边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样，她曾经因此而欣喜不已。 她想起，就在不久之前，有人说她和戚楠长得相像。 所以…… 宋奕他这是……把她当作了谁？ 苏烟不可置信地看向宋奕，后者感觉到她的目光回视过去，脸色有些奇怪。 “怎么了？”他微皱着眉问。 苏烟抿了抿嘴，双手紧握：“你的手是被戚楠咬了？” 宋奕奇道：“你怎么知道？” 苏烟没再回话，她像是突然间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无力地踉跄了两步，最后一屁股跌坐到沙发上。她仿佛顿悟了什么，心头一阵阵发凉。 　　☆、第22章 确认 戚楠在78号别墅外探头探脑的时候，被别墅里的住客宋奕抓了个正着，这戚某人明明额头上顶着“图谋不轨”几个硕大闪耀的大字，被抓住时却还作怪似的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衫，末了面色从容地挥挥爪子，道了一声“好巧”。 宋奕满脸黑线：“你入室行窃碰到屋主是不是也想说一声‘好巧’？” 戚楠闻言立马义正言辞地为自己辩驳：“胡说！我从不干偷鸡摸狗的勾当，你别诋毁我的人格！” 宋奕双臂环抱，打量着她：“那敢问您这会儿是想来干什么？视察民情？” 戚楠一脸惊慌：“被你发现了？！”惊愣之后又装模作样地扯了扯自己的衣摆，“既然被你发现了，我就去你屋里好好视察一下吧。” 宋奕：“……” 这角色进入得未免也太快了吧！ 戚楠见他没有配合自己的意思，也就放弃了再玩下去的念头，头一偏，看了眼他的身后，问道：“她不在？” 这个“她”自然是指苏烟。 宋奕回她：“出去了。” “出去好，绿岛景色这么好，窝在酒店不是辜负了一番美景么？”戚楠说到这话头一转，“宋总，可以帮我一个忙不？” 宋奕心中奇怪自己居然会被她找上，嘴上却也不放弃逗她：“不帮。” 戚楠怒目而视：“我上次还帮你了！” 宋奕懒洋洋地回道：“你的人生中充满的都是这类的斤斤计较吗？” 戚楠转身就走。 她颇有气节地一走，大有一去不回头的意思。 宋奕见了，叹服于她高姿态的求人态度的同时，又出声叫住了她，“喂，丫头，你确定不再求一求我……好吧，我帮我帮，说说看，你要我帮你什么？” 戚楠这才满意了，她满脸笑容地回过头：“早说嘛。” 宋奕：“……”啥时候帮忙和推销产品成一个模式了？ 他嘴角抽抽：“要我帮你什么？” 戚楠也没客气：“我想知道苏烟她爸的名字，你帮我问问。” 宋奕觉得奇怪，在他看来，她和苏烟可能还扯得上那么点关系，至于苏烟他爸？呃，这是怎么也联系不到一块儿去的。 “你怎么对那人感兴趣了？”他问出了他的疑问。 戚楠肃颜：“我怀疑他是欠了我巨额债款后逃之夭夭的那个人渣！” “……你还想不想要我帮忙了？”宋奕当然不相信她这都快扯破天际了的谎言，“拿出点诚意来谈，行不？” “好吧，被你拆穿了，其实是因为容呈的小侄看上了那人的闺女，哦，也就是苏烟，所以想从他那儿找突破。”戚楠一脸我也很难的表情，“容呈的小侄和我是朋友，他找上我让我帮忙，我也很为难啊，我这不是害怕说明了了，让你不舒服吗？就你和苏烟的关系，我这不是助他横刀夺爱么？夭寿啊！” 宋奕：“……”他被她越来越扯的借口弄得没了脾气，摆了摆手，“算了，你不用解释了，我帮你一回就是。” 戚楠星星眼看着他：“好人一生平安。” 宋奕：“……” 戚楠觉得目的已经达到了，和他有一句没一句搭了会儿话就准备离开了，离开前，宋奕叫住了她。 “还有事？”她问。 宋奕眼中飞快闪过某些情绪，他犹豫了下，最终还是问道：“你和容呈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你们……在交往？” “噗，宋总什么时候转行当娱记了？只是我这十八线的小艺人的新闻也没啥价值，你就别白费心思挖掘了。”戚楠戏谑地笑，“要想变得有价值，还得劳烦宋总您再投我两部作品，捧捧我。” 宋奕道：“你想要什么样的角色？” 戚楠自己开着玩笑，所以理所应当地把对方也当作玩笑话，于是更加无所顾忌：“不需要太好，宋璟的戏的女主角就好。” 宋奕想了想，沉吟：“有空我帮你问问。” 戚楠吓得花颜失色：“你这是在开玩笑吧？吧！” 宋奕突然乐了：“这不是你所期望的？你这么惊讶反倒让我觉得说出‘不是太好的，宋璟的剧的女主角’的人不是你了。” 戚楠严肃着脸：“宋总，我话可说好了，我不约。” “噗，难道你想空手套白狼？”宋奕笑道，“娱乐圈里可没有这样一条规则。” 戚楠正色道：“我突然觉得踏踏实实工作老老实实做人也没什么不好的，拼搏和奋斗也是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作为一个有志青年，我更应该不怕艰难困苦，越挫越勇！一步登天的事晚上做做梦就好了，那女主角的事是我把梦和现实搞混了。” “噗。”宋奕失笑，“不想要了？” “不要了。” “可别后悔。” “……你别一个劲地引诱我行不？” “哈哈！” “我得走了。”和笑得晾牙床的宋奕不同，此刻的戚楠不苟言笑，她表情肃穆，“神说我有罪，我得去找个教堂忏悔，因为我那一刻的动摇。” 宋奕嘴角抽抽。 戚楠走之前还不忘向他友好建议：“那啥，你有时间也多去教堂坐坐，神说，你犯了名为‘欲’的罪。”说完，溜了。 宋奕：“……” 他看着她离开，这才转身回了别墅内。 他进去的时候，他口中出门去了的苏烟正完完好好地坐在客厅里发呆，听到他的脚步声，手指动了动，却没有抬头。 宋奕看了她一眼，顾自上楼去了。走到一半，又听到身后的声音。 “是戚楠？” 他的步子顿了顿：“嗯。” 苏烟突然笑了：“果然。” 宋奕觉察到她来到绿岛后变得有些奇怪，但一直没有探究的意思，此刻也同样如此，他不过是想起了戚楠的“委托”，所以停住了脚步。 “你爸……” 他还只是刚说了开头，苏烟就像是踩中尾巴的猫一样，全身的刺都要竖起来了，一脸防备。 宋奕一愣，随即把自己未完的话接了下去：“……叫什么名字？” 苏烟似乎很不安，她局促地笑笑：“怎，怎么想起问这个？” “随便问问。” 苏烟一眼不错地打量他，似乎想从他的脸上找到能证明他的话的证据，长久的打量后，她松了口气。 ——他似乎真的只是随便问问。 她收敛了周身的防备，装作自然地回道：“苏震，他叫这个名字。” “嗯。”宋奕没有再多问。 戚楠当然没去教堂，这绿岛也没教堂，她只是偷溜出去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别墅里。她回去的时候，脚步放得很轻。也许是因为心虚。毕竟上一秒还和人浓情蜜意地互相拥抱着，下一秒就借口尿遁了的是她自己。 别墅里静悄悄的，戚楠的目光四处乱瞄，确定容呈没在楼下后，放心地进去了。 她的右脚率先安全着陆—— “去哪儿了？” 吓！ 戚楠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刚伸进的一条腿又条件反射地迅速缩了回来，跟做贼似的。等她意识到自己并不是一个真正的贼，她的脸充了气似的鼓了一下。 “容容，你吓死我了！” 站在楼上楼梯口的容呈从楼上缓步下来，一边走一边问：“你刚才去哪儿了？” 戚楠道：“去确定一些事。” 不难猜测，她要确定的到底是什么。 “结果呢？” “还没结果呢。”戚楠不想就这个话题纠缠下去，转而问道，“容容，咱们今天怎么安排？” 容呈自然是没有安排的，但鉴于戚楠是个静不住的人，于是没有计划的两人没有目的地出了门。当他们路过76号别墅的时候，有人刚好从别墅里出来。 戚楠随意地一瞥，粗略地辨认出那是一对年轻男女，一瞥之后她不甘寂寞地出言调侃：“这片别墅区似乎特别受情侣青睐，77号的我们，78号的宋奕和苏烟，还有76号的……” 说着又朝那一男一女看去。 这一次她看得没有那么敷衍，于是在她不敷衍的一眼之后…… 容呈发现她的头像是被强力胶水黏住了似的，许久都没转回来。 “在看什么？” 他说着就要看过去，这时，戚楠却被他的话点醒，蓦地扭回头，同时一把抱住他的一条胳膊。 “艾玛，青天白日的，见鬼了！吓死人了！”她一脸一脸后怕地借用容呈遮掩自己的脸。 她夸张的举动引起了容呈的好奇，他正要看过去一探究竟，却被突然伸过来的两只手固定住了脸。 容呈：“……” 戚楠双手把住他的脸，一脸严肃地警告：“别看，被发现了就糟了，这些东西往往会因为被人看到而阴魂不散地跟在你背后1” “……”容呈嘴角微抽，拉下她的手，“他们已近在你身后了。” 戚楠身子一僵。 容呈朝走近他们的男女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来者中的女子伸出一只手拍了拍戚楠的肩膀，道：“又装作看不到我？” 戚楠意识到自己再也不能隐身下去了，于是急速地调整面部表情，堆了一脸的笑意，这才回过头去亲亲热热地叫了一声：“云姐~” 云诗诗扬眉：“不无视我了？” 戚楠把自己脸上的每一寸都调整成无辜的状态：“我只是太意外了，真的。”说着，偷偷瞄了一眼云诗诗身后的冷面神，却被后者抓了个正着。 她赶紧收回目光，做出目不斜视的样子。 她没有说谎，她是真的意外。 在绿岛单独看到云诗诗不奇怪。 单独看到袁华不奇怪。 看到两人一起从别墅里出来勉强也能接受，但…… 冷面神的手臂咋迷路到云诗诗的腰上去了呢？！呢！ 这就非常奇怪了啊！ 　　☆、第23章 序幕 “所以，你们这是……” 云诗诗大方承认了：“就是你想的那样。” 就算早有猜测，但在得到确定的答案之后，戚楠还是被惊得反应慢了半拍。她把这个在她看来有些魔性的回答在心头嚼了几遍后，她终于不是木呆呆的了，面上有了反应。 只是，她的反应显得太过丰富了。 而那复杂难辨的表情中，有一丝属于怜悯，对象直指云诗诗。 云诗诗一头黑线，她一点也不想开口询问她到底在怜悯自己什么，那答案一定不是自己所期待的。为了把这个脑袋中装满奇奇怪怪想法的女孩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转移开，她说起了绿岛的趣闻。 “话说昨天傍晚，一名男子在石林遗迹求婚，你们都知道的，遗迹游客太多，也他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才在游客众多的遗迹处求得一片场地作为求婚地点。那时他这一跪地，周围看瞬间聚集了不少人，热闹的，起哄的，祝福的……氛围还挺不错。”云诗诗顿了顿，“男人期期艾艾地表完白，就等最后一步了，这个时候，他打开戒指盒……” 戚楠接过话：“戒指不见了？” “噗，是啊，不翼而飞了！”云诗诗回想起那一幕，还是觉得有些好笑，“你不知道那男人的表情……噗！” 戚楠没有笑，她看着笑得不能自抑的云诗诗，眨了眨眼：“所以，你们昨天去情侣赐福地了？冒着被人认出来的风险？” 云诗诗：“……”她一噎，差点没被口水呛到。 所以……她那么卖力地转移话题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什么她还能绕回到自己身上？！ 她无力。 戚楠呛完云诗诗，这才神经慢半拍地大笑起来：“啊哈哈，那个男人太蠢啦！” 在场的其他人：“……” 这反应是不是慢了点？ 戚楠自顾自地笑个不停，一边笑，一边语出惊人：“那男人得多蠢啊，一点防备都没有！他难道不会防着他要求婚的那人？万一人家不愿嫁他，偷了他戒指呢？噗，还真不见了！” 在场三人：“……” 他们总觉得她的话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竟然还可以这么想…… 此时，绿岛的另一处，某个求婚乌龙收场的男人到现在想起来还觉得讪讪又尴尬，他捂着脸催眠自己不要再想，正要催眠成功时，他蓦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催眠瞬间崩塌。 戚楠不知道她的一席话引起了怎样的反应，她自个儿乐完了之后就把这事忘在了脑后，转而腻着云诗诗，想要从她那里套出她的行程计划，事实证明，她的手段不错，还真给她套出来了。 于是出发后，云诗诗和袁华的二人行多了两只抢镜的小尾巴。 其中，戚楠是只一刻也静不下来的聒噪小尾巴。 “望角看海景？”她一边恬不知耻地一步不离地跟着，一边瘪嘴展露小嫌弃，“是那个被游客评为最无聊最冷清，如果绿岛没被人海淹没就不会选择前往的那个望角？” 作为望角之行的提议者，云诗诗无言以对。 她选择那里看中的就是人少，对于一个公众人物来说，这一点无疑吸引着她。 望角虽然不被众游客看好，但云诗诗觉得，既然自己选择了它，就有必要维护一下它。然而，她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一个可以赞美它的点，最后她只能苍白地来了一句：“……你可以不去。” “为什么不去？”尽管各种看不上那地儿，但戚楠依然没有放弃它的准备，“我和容容想去看看，它和坐在游泳池边看着泳池里的水有什么区别……哦，或许差了点风，也许边上摆个大输出的风扇吹一吹……” 云诗诗越听脸上的表情越少，最后她终于忍不住请出某人的克星—— 她轻轻推了袁华一把：“你去把那妖孽收了吧。” 戚楠耳尖地听到了她的话，瞪眼：“我不怕，我有王牌！容容，上！把你的无敌帅颜露出来！” 容呈：“……” 袁华：“……” 云诗诗嘴角抽抽，她不由扫了容呈的脸……嗯，不可否认，是挺帅的，但—— “……它有什么用？” 戚楠大惊：“难道你舍得伤害这么这么一张脸？” 云诗诗：“……” 她抹了把脸，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快走吧，时间不早了。”看样子，她暂时不想和她说话了。 戚楠正要搭话，却被突然响起的来电声打断，她掏出手机一看—— 是个陌生人的号码。 她疑惑地接通了，接通的那刻，她感觉荷尔蒙气息顺着无线信号传递过来了。 没错，打电话的人就是宋奕，用他也不知从哪儿找来的她的号码。 宋奕是来告诉她，她要他帮的忙有结果了，只是结果如何，宋奕却拿话吊着她，始终不明说，并把自己的行为解释为—— “……这么重要的结果，如果不当面说，是不是显得有些不敬重？你觉得呢？” 戚楠怒：“敬重？那你沐浴焚香后过来吧！” 被呛了宋奕也不恼，他懒洋洋地回道：“好啊，你在哪儿？” 戚楠最后败在自己的渴望上，她希望得到这个答案，所以在通话尾声，她还是告诉了对方她要去的地方。 就这样挂断了电话之后，戚楠小跑了几步跟上大部队，又抓着落在后面一步的容呈唠叨：“我觉得那小公子最近缺爱了，变着法儿找存在感呢！” 容呈闻言若有所思。 云诗诗听到了她的话，回过头调侃：“也许是人家小公子看上你了呢！” 戚楠面无表情：“上一次被你这么说的人，没过多久就被我得知，你们已经双宿双栖了。” 云诗诗又默默地转回了头。 戚楠挂心宋奕那儿的结果，然而宋奕却像故意耍着她玩儿似的，久久没有跟上来。直到他们到了望角，他依然没来。 望角一如既往的冷清，云诗诗和袁华准备找个风景好点的地方过二人世界，于是和两人约定好回去的时间后，就和他们分开了。 戚楠随便在海边找了块礁石坐着，没过多久就发起了呆，丝毫没了之前的闹腾。 容呈就站在她的身后静静地看着她，良久，他也坐到她的身边。 “很在意？”他问。 戚楠顿了一下：“是啊，跟身上长了虱子似的挠心挠肺一样心痒痒。” “知道了又如何？” “不如何，就是想知道，仅此而已。”戚楠把头搁在自己的膝盖上，“唔，以后可能避着……有些人了，如果是的话。” 容呈伸手帮她把落在前面的头发捋到耳后，动作自然。 做完这个动作后，他才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戚楠抬眸看他一眼：“你想怎样？” “新人演技不能胜任角色，被其他人挤掉位置也不是没可能。” 戚楠卡了一下：“……那可是被宋氏太子爷看上的新人，不是一般的新人。” 容呈面色淡然：“我会想办法的。” 戚楠：“……” 半晌，她“噗”地笑出声，用额头蹭着他，一边蹭一边笑骂：“万恶的有钱人！” 容呈没说话，他只是偏过头看着她。 还是眉目鲜活的她更让他喜欢，他想。 戚楠笑闹过后，她头靠着他的肩：“如果她真的是……的话，你也别做什么了，咱们都当她不存在吧，我一点也不希望我的容容关注她一丝一毫，任何理由都不行。” 容呈打量她，见她没有说谎的意思，点头依了她。 “嗯。” 望角地方偏，风景也不出众，并不受游客喜欢，所以偌大的地方人少得可怜，不过，对于某些人来说，静也有静的妙处，坐在巨大的岩礁上，吹吹海风说说话，也挺享受。 “宋奕那货大概是在来的途中被泳装美女勾走了魂儿，现在不知道跑哪个温柔乡去了！”戚楠眼尖地看到一只小蟹爬到了礁石上，她伸出手指戳了戳，戳得它晕头转向找不到路，“我不该对他抱期望的。” 他们已经在这望角呆了老长时间了，可依然没看到宋奕的踪影。 戚楠放弃了逗玩那多腿儿小东西，一拍手：“不等了！容容，我们去看看袁导他们！” 容呈没有意见。 望角地势复杂，戚楠颇费了番功夫才翻过巨大的岩石簇丛，到了更为冷清的另一边。 “藏得这么严实，都在那边干嘛呢？”戚楠一手攀着容呈，借力到了一块平坦的地方，缓了口气，这才往四周寻去。 礁石簇丛的另一边视野开阔，因此她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只是当她的目光搜索到那两人的时候，她的眼角抽了抽。 “……哦，原来在这僻静的地方解放天性呢！” 她远远地看着正吻得难舍难分的两人，手肘碰了碰容呈的胳膊：“咱们先回避着，给点时间让他们解放得更彻底一点。” 于是两人又退下了。 又回退回去的两人都没有看到，有一个人从另一条路到了这望角，她也看到了热吻中的云、袁两人，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她把这一幕拍了下来。 　　☆、第24章 分离 宋奕最终还是来了。 戚楠看到他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和他认真谈谈时间观问题，他却反倒先提出了个要求。 他要和她单独谈谈。 戚楠忍不住了：“又不是国家机密……” “你还想不想知道了？”宋奕懒懒地抬眸，只一句话就把她堵得哑口无言。 好吧，她确实想知道。 因为有求于他，她不得不向他低头：“好吧，您说说，您想去哪个地方单独地谈谈？” 望角荒凉得很，随便一个地儿都能当成杀人藏尸的好地方，于是就谈话场地的选择这件事上，并不困难。 宋奕往四周以往，指点江山似的挑挑选选，最后选择了一个连虫子都不造访的僻静地方。 戚楠一看，嘴角一抽，几度想开口都忍住了，最后只是拉住容呈，一本正经地嘱咐：“容容，如果我没有及时回来，你赶紧报警，别单独找来，我怕有人顺手处理一双。” 宋奕：“……” 容呈没说话，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当他的目光掠过宋奕的时候，他那张表情缺少的脸上有了些许波动。 戚楠嘱咐完，悲壮地一挺腰，沉声道：“走吧。” 宋奕看了她一眼，率先一步走了。戚楠跟在他身后，然而刚走两步就被人拉住了手。 拉住她的自然只有容呈，戚楠顺势停下来，疑惑地看回去。 容呈回视着她，他的眼中似沉淀着许多沉甸甸的东西，复杂难懂。 “容容……” “你真那么想知道？”他问。 戚楠眸光微动，她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只是反手握了握他的手，道：“你稍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虽然没有回答，却已经回答。 容呈看了她一眼，慢慢放开了她的手。 戚楠沉默地跟上宋奕。 “他似乎对我不怎么放心啊。”宋奕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戚楠想事情想得太专注，因为他这突然响起的声音分了神，脚下踩中一块滑溜溜的石头，一个不稳差点摔倒，被背后长了眼睛的宋奕稳稳接住。 她惊魂未定地急急喘息着。 “噗。”宋奕抱着她，不怀好意地笑笑，“投怀送抱？” 戚楠到了嘴边的感谢再出口时变成了反唇相讥：“你看我像是瞎了眼的样子吗？” 宋奕默。 他感觉到她挣扎着从自己的怀里离开，于是手收紧了没让，不仅没让，还微低着头凑近了她的耳边，颇为暧昧地耳语：“我说丫头，我有那么差劲吗？” 戚楠点头：“嗯，差劲。” 宋奕的手用了点力：“你还想知道……” “我开玩笑的，你最好了！” 宋奕这才满意地笑了。 戚楠有些无语：“……你准备一直抱我抱下去？” 宋奕闻言又跟没事人似的放开了她。 戚楠扫了他一眼，有点怀疑他的头顶有坑。她越过他走到他前面，却不知道落在她后面的宋奕回头看了一眼容呈的方向。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宋奕勾了勾嘴角。 发现他落后的戚楠不满地撇了撇嘴：“喂，你还去不去了？” 宋奕若无其事地回过头，笑笑：“就来。” 接下来两人顺利地到了目的地。 “现在如你所愿了，可以说了？”戚楠把戳到自己腰眼的细树枝拂开，“说吧，你都问到了什么？” 宋奕笑道：“咱们先聊聊，把氛围炒热了再说呗。” “……”戚楠忍了又忍，咬着后槽牙道，“您想说点什么？”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宋奕好似漫不经心地问起。 除了你这样的。 戚楠当然不会这么回他，她当心他又犯病。她寻思着这宋大少应该是对自己有那么几分意思，当然，这不是说她魅力大得征服了这只行走的丁丁，而是她的几次拒绝勾起了这位闲得长长毛的小公子的好胜心。 然而她又不能满足了他的这份好胜心。 她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于是她软言道：“宋总，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的问题，要说喜欢的，影帝宋璟是我喜欢了很久的，但喜欢又抵什么用，他又不可能是我的，咱们还是不谈提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行不？” 宋奕默了片刻，又问：“容呈呢？” “啊？” “喜欢他那样的吗？” “喜欢啊，我们在交往呢，不喜欢还谈什么交往？” 宋奕瞳孔紧缩：“交往？” 戚楠坦言：“没错。” 宋奕再次沉默了，这一次他沉默的时间格外长。 “宋总？” 没有回声。 “宋奕？” 依然没有回声。 “宋……” “苏震。”宋奕突然出声说道，“苏烟的父亲叫这个名字，知道了吧？知道了就赶紧走吧，别在这里碍着我的眼了。” 他的态度突然变得有些奇怪，然而戚楠却没有注意到，因为她全然被某个名字吸引去了全部注意力。 她恍恍惚惚地站着，直到宋奕的声音响起。 “你还不走？” “……哦。” 她应声像个提线木偶似的僵硬地走了，宋奕看着她的背影皱了皱眉。 ——虽然早猜测过她和容呈的关系，但从她的口中得到肯定的时候，他还是觉得……不舒服。 容呈远远地看到戚楠朝他走来，她的身后没有其他人跟着，和她同去的宋奕不知道去了哪儿，他来不及多想，就看到她朝他招手。 “容容，你过来，咱们去找云姐了！” 隔得有些远，他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但从她的声音听来，她的心情应该不错。 大概不错，他不确定地想。 他的不确定来自他对她的了解，他知道，他的女孩是个习惯了伪装的女孩。 他这么想着，脚下朝她走去。待离得近了，他看清了她脸上的表情，发现确实没有异样。 “问清了？”他问道。 “嗯。”戚楠笑笑，“都问清了。” 容呈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问下去，犹豫间，他听到她又接着说道： “就是我猜的那样。” 容呈抬眸看她。 戚楠失笑：“别这么看我，容容。我都说了，我只是想知道，仅此而已……走吧，我们去叫云姐，这么长时间了，别说一个吻，就连战一场也该收拾好战场了，当然，要是咱袁导天赋异禀另说。” 容呈：“……” 事实证明，云诗诗与袁华的远比戚楠有节操得多，两人并没有玷污这山清水秀的好地方的意思，戚楠去叫他们的时候，他们只是在纯洁地聊着天，不过鉴于上一次看到他们的时候，两人正吻得难舍难分，所以戚楠看他们的目光始终有点奇怪。 被她打量的次数多了，云诗诗想不发现都难。 “你老看我做什么？” “不能看吗？”戚楠眨眼满脸无辜，“我这是打量偶像的目光呀。” 云诗诗：“……”她什么时候摇身一变成她的偶像了？ 她不敢再深问下去，总觉得那会将话题引向一个奇怪的方向。 正等着她接话的戚楠却等来了她的沉默，颇为寂寞地咂咂舌。在确定云诗诗不会给自己任何回应后，她只好转而去骚扰容呈了。 戚楠的假期只有两天，在把最后的时光花费在望角之后，她的假期也快走到尽头了。绿岛离明岛很近，这让她可以选择乘明早的游轮回去，她也确实是这么选择的。 呆在绿岛的最后一个晚上，戚楠趴在容呈的腿上一边玩手机一边问他：“容容，你刚才和谁通话来着？” 就在不久之前，她看到容呈接了一通电话，实际上她并没有霸占他人所有私人空间的癖好，她只是不习惯静着，喜欢有事没事找点话题聊着。 容呈也没有瞒着她的意思：“杨航打电话来确认我的行程。” “他要和我们一起走？” “嗯，我不回石厦了，明天直接去机场。” 戚楠玩手机的手一顿，过了一会儿，她索性扔了手机，翻了个身抱住他的腰：“唉，我就不该选择当演员。” 容呈不说话，他知道她只是在开玩笑，她热爱演戏，这是他早就知道了的事。 “我过几天就回来，明岛西区的开发案还是需要跟进。” 戚楠笑了：“别说得我好像离了你就活不下去了似的！”说完，又瞪眼问，“几天？” 容呈：“……” ——她表现得确实太依赖他了，不知是好还是坏。 离开绿岛在游轮上，闲不住的戚楠和杨航说起了从云诗诗那里听来的趣事，再次说起求婚丢了戒指的蠢事，戚楠还是忍不住想笑。 “……哈哈，那个男人简直蠢到家了，居然真的丢了戒指！” 作为倾听者，杨航全程表现得十分沉默。 细看的话，还能看到他脸上的尴尬。 　　☆、第25章 波澜 容呈要回m市了，戚楠却没有时间酝酿些个离愁别绪，她匆匆和他道完别，找了辆车就往sec赶，因为就在昨天，她才被袁华特别提醒过，一定不能迟到。 而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 坐在车上的时候，戚楠地敏感地发现，坐驾驶位的大叔老从后视镜里偷看她，当她看不回去的时候，他又欲盖弥彰地转开视线。 她战战兢兢，有点担心自己上了辆黑车。 好在，幸运之神并没有抛弃她，直到她结清车钱下车，也没接到一言半语的威胁。 她觉得有些奇怪，在下车的时候，特意扫了眼车前镜，确定自己并没有在绿岛晒成阴阳脸，妆容也很正常。她怀着莫名的心情往sec大楼走，然后……短短的一段距离，她收到了数量不少的人有意无意的回头打量。 她：“……” 进了电梯后，她再也忍不住，在电梯的镜子里仔仔细细地一寸寸地审视着自己，审视完后，依然没发现自己有哪一点值得这么多人回头关注。 她莫名万分。 更加让她觉得惊恐的是，当她推开摄影棚的大门进去的时候，竟然有人笑着对她说“恭喜”。 她：“……” 所以，到底喜从何来？ 她面色沉重地沉思片刻，冥思苦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毅然决定放弃思考，跑化妆间里找云诗诗解惑。 昨晚就已经动身离开绿岛的云诗诗比她更早来剧组，此时已经在化妆师的帮助下换妆了，见她进来，只是抬眼看了她一眼。 “我似乎遇到了人生中最大的困惑之一。”戚楠面色严肃，就好像是一位在追求真理道路上遇到了阻挠的智者。 云诗诗猜想这位“智者”的困惑大抵与“那只猫爱上了我，好困恼”“同居多月的小强离家出走了，是讨厌我了吗”之类的差不了多少，于是兴趣了了，只敷衍地回问了句：“哦？” 显然，这一次的戚楠比云诗诗想象中的要正经得多，她并没有去关注那些寻常人不会去关爱的奇奇怪怪的点，而是难得地颇为严肃地说起了正事。 “我发现好多人看我。”她压低了声音，“你觉得我今天看上去很奇怪吗？会不会一眼看穿我的大姨妈走失了，怀孕了？” 云诗诗满头黑线。 戚楠赶紧解释：“刚才有人恭喜我呢，我正在给她的恭喜找理由呢。” “……”云诗诗面部抽搐，这可愁坏了给她化妆的化妆师。她索性让化妆师稍停工作，直视着戚楠，“看看你又怎样？奇怪吗？你是公众人物！” 戚楠道：“嘿，你不提醒我，我都忘记了。” 透明成她这样的十八线小明星，那是走在路上都不用化妆伪装的，论人气，还没农贸市场卖鲶鱼的大妈高呢! 因此，戚楠觉得“公众人物”并不能成为她突然被人关注了的理由，要知道她又不是公众一两天了，以前就没人打量她！ 云诗诗：“……”她失语了片刻，最后无声叹了口气，她取过自己的手机划拉了几下，递给她，“喏，我想大概是因为这个。” 戚楠胆战心惊地接过来，就怕自己在不知道的时候成了x涯撕逼热帖里的极品主角，被一众“热心人士”扒了马甲，爆了照。 好在，云诗诗的手机页面并没有停留在x涯的标志性页面上，她稍稍放下了心，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这手机屏幕上打开着云诗诗的微博，而她的微博首页被置顶的那条是……关于自己的。 一张低着头在剧本上认真做笔记的照片，一张和云诗诗的亲密剧照合照，搭上云诗诗写的俏皮短话—— 顺走我巧克力条的那个谁，你的剧本背熟了吗？ 字里行间将两人的亲昵显露无遗。 难怪关注她的人多了起来…… 被人挂着捆绑推销了才是真正的原因啊！ 戚楠眨了眨眼，一脸动容：“诗诗~” 云诗诗受不住她软糖似的黏乎，推开她：“打住，是袁华让我给咱这剧做做宣传的，我只是刚好有你的照片，又懒得再找其他的。” 做宣传的方式多的是，用不一个没人气的十八线小明星，这其中缘由，戚楠当然懂，也很感动。 “姐，谢谢你。”她真诚道。 云诗诗不习惯她这么认真，说了几句话就打发她出去了。戚楠乐颠颠地摸出自己的手机，登上她旷置了很久的微博，发现自己死水一样沉寂的微博开始冒泡了，米分丝数量刷刷地涨。 她越看越开心，在感叹云诗诗的号召力的同时，也发现了一个问题。 她大惊，又跑进了化妆间里。 “云姐，你咋上影帝了！” 是的，她之前光顾着自己的照片了，这个时候她才发现，云诗诗艾特的一串好友中还有宋璟的名字，而这个名字正和自己的相亲相爱地紧挨着。 (⊙o⊙) 比起戚楠，云诗诗淡定多了，她从闭目养神中掀开眼皮：“哦，手抖就艾特上了，原本想删了的，但想想又没有什么坏处，就随它去了。” 戚楠不无嫉妒：“你们互相关注着呀。” “嗯，上次合作过。” “真好。”戚楠羡慕了一小会儿，解了惑后又出去了，她这一上午除了看剧本就是用来刷微博了，中午休息的时候，她发现她的微博到访人数已经爆发到了一个惊人的数字。 她惊诧不已，随即发现了端倪—— 原来宋璟转发了云诗诗的这条微博。 ！！ 宋璟的人气简直同烈焰一般，戚楠只是被扫到了个边儿，就被各路人马潮涌似的奔来围观，然后围观着围观着，就发现她这人颜值不错演技也赞，就是气运太差，缺了曝光。 于是，不少路人转米分。 看着坐火箭一样急速奔升的米分丝数量，戚楠暗暗心惊。 这就是影帝的影响力！ 混娱乐圈的大多关注这些事，于是渐渐的，剧组里不少人注意到了这件事。再于是找上戚楠说话的人也多了起来。 ——剧本被改戚楠上位一事，心思活跃的人已经看出了苗头，意识到这剧过后，戚楠的身价地位总是会提一提的，现在的微博事件更是锦上添花，这样一位事业走上的人，在关系网编织得严严密密的娱乐圈，总是备受关注着的。 就和之前的苏烟一样，只不过苏烟选择的是另一种方式往上走。 而这些围上来的人当中，也有一些曾经因为苏烟的事对戚楠甩过白眼，但她并没有特别针对他们，这些挣扎着想要在圈里冒头的人虽然不讨喜，但也到不了记恨的程度。 明里暗里找戚楠搭话的人多了，剧组里的有些人就没那么开心了，比如苏烟。一直以来都是剧组里众人围着打转的中心，现在情况有变，苏烟很难接受这种落差。 同样觉得很难接受的还有苏烟的忠实拥护者殷茵,此时她正恨恨地盯着包围圈里的戚楠，愤愤不已：“那个贱|人，就会跪舔云诗诗！” 当然，她并没有意识到，她自己正在做的才是真正的跪舔，只是对象变成了苏烟罢了。 “如果没有云诗诗，哪有她得意的份儿！”她眼红地说。 苏烟低着头，默默地听着身边的殷茵的抱怨，思绪却渐渐走远了。 得知宋奕是因为戚楠才和她复合这件事后，她是恨过的，不仅如此，她甚至差点抑制不住情绪找宋奕对质，但在短暂的冲动之后，她又清醒了过来。 这些日子宋奕对她太好，好到她几乎忘记了她只是他看中的一只花瓶，而且还是众多摆件中不算出彩的一件，单单想到这一点，她就觉得颓然不已。 她自觉不比戚楠差，凭什么她就非得当人家的替代品呢？！ 凭什么呢？ 如果没有了戚楠…… 苏烟突然想起了自己手机中的那些照片，是的，就在昨天，她也去了望角，跟在宋奕的身后。她的手机里有云诗诗和袁华的吻照，如果利用得当，把云诗诗拽下云端也不无可能。 利用得当…… 她沉思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站了起来。 殷茵正骂人骂得起劲，被她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她也跟着站了起来。 “怎么了，苏烟？” 今天的苏烟脸色不是太好，她似乎受到了什么打击，显得有些疲累，而此时，在她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上却带了一丝殷红。 “我出去打个电话！”她压制着激动回道，脚下不停地往摄影棚外走，步子略显急切。 殷茵莫名地看着她的背影。 过了很久苏烟才回来，回来后，她的脸上带了些喜色。殷茵觉得奇怪，不由问她： “你去做什么了？” 苏烟神秘地笑笑，不说话。 殷茵更奇怪了。 这个时候的她并没有想到，只是一天的时间，剧组的氛围就陡然一变。 第二天，爱好刷网页的戚楠和以往一样随便刷刷，找找乐子，然而当她刷到娱乐版块的时候，她被头条上的内容刺激不轻，她手一抖，手机掉地板上砸黑了屏。她顾得其他，匆匆开了电脑。 当她打开网页，顿时惊呆了—— #818云诗诗与导演袁华的三两事# #论《职业恋人》第一女主的正确选角方式# #清纯教主不为人知的过往# …… 戚楠不敢再看下去，她找出备用手机给云诗诗打了通电话。 被拒接。 　　☆、第26章 再起 这场风波的源头来源于一组云诗诗与袁华的吻照，背景就是绿岛望角。说起来吻照不是艳照，之所以会引起这么大的风波，很大原因还是出在绯闻主角的身份上。 云诗诗是《职业恋人》的女一号，而袁华则是这部剧的导演，就因为这个关系，把一组放在寻常不过占个版面报导一下就过去了的照片，蒙上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进而送到了各大媒体的头条。 不怪观众多想，在这浑水一样乌烟瘴气的娱乐圈暴露过太多丑陋的东西，久而久之，观众对它没那么信任了，稍有一点腥味，就捕风捉影地要818内|幕。 要是袁华换个身份还不至于闹出此番大动静，甚至，他只要不是云诗诗出演的这部剧的导演。 然而事实已经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它已经发生了，再说这些也是徒劳，解决问题才是第一要务。 云诗诗的经纪公司已经第一时间请出了公关团队，他们对正当红的云诗诗还是挺看好的，因此还算尽力。 就在经纪公司忙着联系媒体删照片，雇水军引导娱乐风向的过程中，这支来自娱乐巨头公司培训出的优秀公关队伍很快发现，有人在和他们做着同样的事情，引导舆论风向，只是对方引导的方向却与他们截然相反。 无疑，有人策划并操纵了这件事，事发并非偶然。 已经按照公司的指令闭门不出的云诗诗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不惊讶，按照这星火燎原般的传播速度来看，如果不是有人故意为之，她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她觉得有些疲累了，在这个圈里混得太久，这种感觉越明显。 云诗诗并没有开口询问是谁策划了这件事，尽管她知道公司肯定列出了嫌疑人一二三，并在为此讨论着。在娱乐圈里，看中机会踩别人一脚的事情多了去了，不差她一个，问了也只是徒添烦恼而已。 事发到现在，她做的事情除了发呆就只剩和袁华通话了。 不愧是娱乐巨头，云诗诗的东家效率还挺高的，虽然不至于立马见效，但他们止住了一部分好奇心旺盛的人深扒云诗诗的过去，然而就在效果渐渐显露出来的同时，他们惊讶地发现，有种奇怪的舆论出现了。 戚楠接到剧组暂缓拍摄的通知后，就把所有的精力用来关注网上这件事了，她关注着关注着，就被突然蹿出来的舆论惊掉了下巴。 在这件事越吵越热，关注度刷新到了一个奇异的高度的时候，在x涯上，一个画风略显清奇的帖子出现了，这个迅速飘红的帖子讨论了“姐妹反目成仇，背后捅刀”的各种可能性，说的就是云诗诗和某小演员的三两事。 随着帖子的出现，很快就有自称□□人的匿名层主爆料，云诗诗在剧组和一个小演员如何如何交好，还为那小演员做推荐啥的。 这名层主一面为这个小演员打着马赛克，掖着藏着不直言小演员的名字，一面又高调地贴了云诗诗做宣传用的某条微博，做法实在矫情得很。 值得一提的是，这位匿名爱心人士不仅提供了云诗诗与小演员的交好的□□消息，还“不小心”透露了之前小演员与袁华不清不楚的传言，末了，还十分负责地强调，这只是传言。 而这一点被陆陆续续的“知情”围观者出面证实。 于是，一群闲得没事干的人热血了，他们最爱这些撕逼的戏码，再于是帖子一转再转，颇有压过云诗诗与袁华绯闻的热度的架势。 很明显，这个打了无效马赛克的小演员就是戚楠。 这帖一出，戚楠那还没圈养熟的米分丝们纷纷倒戈，聚在她的微博下举旗讨伐起她来，说什么狼心狗肺的女表子的，怎么难听怎么来。 这个时候，云诗诗的米分呀，甚至各路目的不明的路人啊，对戚楠这个凑不要脸的贱人表现出了极低的容忍度，甚至玩儿起了站队形炮轰她滚出娱乐圈的戏码。 戚楠心累不已，如果不是那个帖子高调出现，她自己都没想到，事情的走向还能变成这样。就算吻照上的内容是她用双眼真真切切地看到过的，在这之前她依然没有想过，自己会由局外人摇身一变变成了局内人，而且还是背负骂名的那个局内人。 她有点担心云诗诗会不会也这么想她了。 她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圈内朋友，不希望因此而走向陌路。 事实证明，不管云诗诗怎么想，云诗诗的经纪公司却抓住了这一契机。 他们原本还在苦恼怎么将绯闻的热度降下去，没想到下一刻就出现了转机，于是他们毫不犹豫地抓住了这一转机，在风向渐渐转向一个奇怪的方向的时候，他们也在背后推波助澜了一把。 这无疑是一个很好的解决方法，因为云诗诗顺利从“疑似被潜”的糟糕形象一下子就转变成了被姐妹背后捅刀的受害者形象，再加上公司公关洗脑似的传播云、袁两人是正常恋爱的关系，至此，在经过一个小□□之后，云诗诗完全从被黑中解脱出来了。 相比较而言，爹不疼娘不爱的戚楠就非常苦逼了，一盆盆脏水朝她泼过来，要不是她心理素质够高，早被折磨疯了。 但云诗诗的危机被解除一事，戚楠是真替她感到高兴，尽管这个解决方法很大程度上利用了自己。 云诗诗在危机解除的这天晚上给戚楠打了电话，这是事情发生后两人第一次通话，彼此间有些尴尬，毕竟这次危机得以解除的前提是把戚楠推进了坑里，尽管这并非云诗诗的想法。 “那个，这次的事……”说起这件事，云诗诗有些吞吐，是的，她终究是愧疚的。 “你没事了？”戚楠打断她。 “嗯。” “没事了就好。”戚楠似乎并没有受网络舆论的影响，至少表面上没有，她说，语气认真，“云姐，有件事我必须得告诉你，照片的事真不是我做的。” 云诗诗握紧了手机，戚楠的通达反而让她更难受了。 “我知道。”她叹息一声，终究是抵不过良心谴责，又道，“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噗，暂时没有，你也别担心我，我不过是一个十八线的小明星，媒体报导我还嫌我占地方呢，过两天就会被人忘了，你要是真觉得心里过不去，就帮我留盒巧克力条，怎么样？” 云诗诗不说话，她是真的喜欢戚楠，事情变成这样，她也挺难受的。公司的解决方法她是事后才得知的，那时她也无能为力了。 “等这事过去后，我们……” 我们怎样？ 她却没有说下去，只叹息一声，挂断了电话。 她们的关系已然有了裂缝了，而弥补的方式她却说不出口，只觉得说了，彼此的关系更远了。 通话结束后，戚楠发了很久的呆。 戚楠以为以自己十八线的曝光度，风波很快就会过去，然而她的想法还是太乐观了，这场风波不止没停息，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每当热度降下去了一点，就又会蹦出那么一群人旧事重提。 戚楠就算再傻也看出来了，有人针对她呢。 她原本并不将这些网络上虚无的东西放在眼里，然而，事实证明，有些人一再地挑战她的容忍度，而当她出门时被一人拉扯住二话不说劈头就一顿臭骂后，她的耐心走到了尽头。 戚楠忍无可忍，她拨通了容卓的电话，她想从容卓那里得到些帮助。至于容呈？她从一开始就没考虑过要他帮忙，因为相比较他而言，爱好与三教九流结交的容卓明显更对路子，方法也更野。 容卓自然没有推脱，很快就让他那帮狐朋狗友帮忙查出了最初照片的发布者。 “就是几个放高利贷的小混混，也许不是专业干这行的，落下了很多痕迹，找到他们也不困难。”容卓这么对她说，“话说楠儿啊，你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让人家隔着千山万水也要黑你一把？” 被压抑了好几天的戚楠没精力和他贫，问道：“放高利贷的混混？有人指使吗？” “哎，你这就问到点子上了，那帮混球说了，他们追了一个赌徒好久的债，奈何赌徒穷得叮当响，只剩一条不值钱的破命，正苦恼着呢，这时一小天使出现了，说了要是他们设法帮她一把，就帮那赌徒的债款还了，还额外付他们一笔不菲的辛苦费。照片就是她给的，方法也是她提供的。” “赌徒？” “据说叫苏震。” 戚楠震惊，久久没回话。 “喂，小楠儿啊，你还在听吗？”容卓见她匿了声，追问了两声，“我还没告诉你那幕后指使人呢？喂，那心思歹毒想要坑害咱纯良友善的小楠儿的家伙叫苏烟……” 容卓幸灾乐祸的声音还在继续传来，戚楠的思绪却已经走远了。 苏烟…… 这真是一个……她万万也没想到的答案！ 尽管苏烟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莫名地敌视自己，还在初见面的时候就算计了自己一把，但她是真没想到，她会这么坑害自己，用这种不留情面的方式。 是因为苏烟她早知道她们那层潜在的关系了？为此不满了？ 呵，正好，她也挺不满的。 　　☆、第27章 波折 找到了背后搞鬼的一群人，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 于是，这一天，还关注着这件事的网民们惊讶地发现，几乎是同一天，那群带头挑拨蹦跶的“正义人士”们齐齐失踪了。网友大呼后台内|幕，呼唤大神开扒戚楠的身份背景，还真有it高手应召唤而来，然扒来扒却徒手而归，什么料也没扒出来。 这一点从侧面证明了，戚楠的背景确实有猫腻。 尽管好奇，但扒不出来就是扒不出来，时间久了也就渐渐淡忘了，这真应了戚楠的话，她只是一个十八线的小明星，媒体给的关注有限，在热度降下去的时候，自然就不会选择这么一个小艺人报导。 没有了挑拨的人，这事平息下去也只花了不到一周的时间而已。 而就在这个时候，由容卓介绍的一个神秘人也联系上了戚楠，用一种她怎么也没想到的方式。 当时戚楠正开着电脑上网，她的微博下面已经由前几日的乌烟瘴气渐渐平缓了下来，而云诗诗的微博就是在这时发布的，内容简洁，它甚至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爱我的小伙伴们，你们的祝福在哪里？ 配图是一张结婚证。 云诗诗和袁华的。 这信息量太大，戚楠看得目瞪口呆。 她觉得，在这短短几日里，她就像是被迫捆上了云霄车，一路惊魂不断。 受到惊吓的当然不止戚楠一人，云诗诗的米分丝，甚至云诗诗的经纪人以及公司都惊吓不小。显然，她的举动是自发的，连自己的经纪人都没通知。 她刚刚才从铺天盖地的丑闻中走出来，随即就这么高调地宣布她已经和她的绯闻对象结婚了，这简直…… “任性！” 接到消息的云诗诗的经纪人心累不已，然而他的斥责却没有引起他斥责对象的任何反省，他觉得自己都快愁得一夜白发了。 “你至少事先通知我一声呀，这么突然会把我吓出心脏病来的！” 云诗诗听了经纪人一番苦口婆心的唠叨之后，似乎终于有所感悟，主动认了错：“是我的错。但我是真没有想到，你对给我送红包这事这么积极，我以为你会庆幸不知道我结婚了这件事，毕竟这可以帮你省下一笔不小的钱财。” 经纪人：“……” 好吧，她的认错并没有让他觉得好受一点，甚至更心塞了。 云诗诗开完无伤大雅的小玩笑过后，表情又沉寂下来，她低着头看着地面，良久她用带着疲累的声音说道：“小意，我没有冲动，这结婚证一事也是经过我深思熟虑的。对于公司处理丑闻那件事，我是心怀感激的，但我又觉得难受，因为你们帮我摆脱绯闻的方式是建立在伤害我的朋友这个基础之上的。” 经纪人赵意没有接话，这时他意识到结婚证一事不是事情的结束，而仅仅是个开端。然而面对云诗诗一番推心置腹的话，他又提不出任何反驳的言辞。 沉默了片刻后，他问：“你想做什么？” 此时，距微博发布出去还不到一个小时，云诗诗的微博却已经上了搜索热点，下面祝福的有，骂战的有，猜测的有……总之热闹得很。 云诗诗笑笑：“坐实绯闻呗，别人不是说我是被潜吗？我和袁华的结婚证足够打脸的吧！噗，有哪个导演潜女星是用结婚这种不讨好的方式的？” 确实没有，但…… 赵意迟疑道：“可是，结婚会掉米分……” 是的，有些米分丝的占有欲就是有这么奇怪！ “哦，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云诗诗笑道，“况且，我和袁华始终是要结婚的，我们不可能为了那些随时都可以抛弃我的米分丝牺牲掉自己的幸福……现在，既然我都不需要我的朋友为我挡刀了……” 她说着，拿出手机打开微博，发布了一条新的微博—— 那谁，你的红包准备好了吗？ 这一次，她单独了戚楠。 ——既然不需要我的朋友为我挡刀了，那么澄清我俩朋友的关系也就没关系了吧。 “那个时候，我差一点失去了我的朋友，幸好我及时想明白了”云诗诗曾在事后这么对袁华说。 戚楠不傻，在云诗诗已经从风波中走出去的这个时候，她这么高调地宣布结婚，其中有多少是为了自己，她都能清清楚楚地看明白。 她很感动，就和那个时候，她被剧组的人排挤，她朝她走近，送了一杯温度合适的水一样。 你在乎的那个朋友和你一样珍惜这段友谊，没有什么比这更美妙的了。 戚楠看着这条求红包的微博笑了，她正要回复，没想手指刚搭上键盘，电脑屏幕蓦地黑屏了！ 她吓了一跳，立马起身检查，却见漆黑一片的屏幕突然刷了层姨妈红，随即，像是蚂蚁在血液中爬过一样，一排漆黑的字渐渐在血色幕墙上显现出来—— 主人，夜鹰来向你报到。 一大群草泥马在戚楠的心中撒丫子奔腾而过…… 她满头黑线，深觉这叫夜鹰的肯定正处在神经乱搭的中二期。 就在她看着自己案发现场似的电脑屏幕不知怎么办时，她的电话响了，来电显示—— 夜鹰。 夜鹰就是容卓为她介绍的那个神秘人，据说他是个十分牛叉的黑客，在道上名声杠杠的，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最是在行。 戚楠原本还对这个代号为“夜鹰”的家伙挺期待的，哪里想到会是个连中二期都没过的货！ 这么想着，她接通了对方的电话。 “你好啊，我的r。” 戚楠：“……” 有点出乎她的意料，电话里传过来的声音，慵懒而有磁性，最重要的是……那是女声。 而且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她似乎在哪儿听过这声音，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间久远，她一时之间对不上号了。 “我可爱的小主人，你发呆的这个时间卫星都绕了地球一圈了，你是已经做好了为我付话费的准备了吗？” “……”戚楠有点不确定这个人还是不是那只黑进她的电脑发布到来告示的中二病患者了，她试探着问，“夜鹰？” “不然呢？” “……我稍稍有点惊讶。”得到确定的答案后，戚楠喏喏道。 “如果不是和给我加薪的话题有关的话，你在惊讶什么不用告诉我了，我的主人。” 戚楠：“……” 向来只有她给别人添堵，突然来了个把她一堵再堵的人，戚楠表示有点适应不良，她沉默了片刻，在对方再次谈起沉默就要她付话费的时候，她终于说起了正事。 “夜鹰，我想容卓已经和你说过了，我请你来是想让你帮忙……” 通话结束后，戚楠发现自己的电脑已经恢复了正常。她上网一看，发现就在她接听电话的过程中，网上又起风云，一则因为云诗诗突然宣布已婚的消息，这一条消息在经过最初的发酵过后，冷静下来的云米分们大多持支持祝的福态度，形势走好。 另一个则是因为云诗诗最新发布的微博，这一条求红包的微博将云、戚两人朋友的关系落实，一定程度上驳斥了“姐妹反目成仇”这一说法。 然而，尽管当事人之一公开驳斥了，但效果却有限，因为隔着荧幕，谁也不能只凭只言片语就交出信任。 因此，此微博一出，相信她们关系很好的反而很少，不少网民阴谋论地提出，是不是这个背景成迷的戚姓小演员给云诗诗施压了，迫使她出面为自己澄清。 虽然旧事重提，戚楠又陷风波，但身在漩涡中的戚楠却是高兴的。 因为她知道，她没有失去一个朋友。 她先回复了云诗诗的微博，随即关了电脑，收拾过后出了门。 她去的方向是sec，剧组在两天前已经重新启动，此时只有她一个人还在休假中而已。 当她到达sec影视大楼时，正好与从车上下来的宋氏太子爷打了个照面。 宋奕看到她出现在这里似乎很惊讶，扬了扬眉，对她道：“我以为你还在休假中。” 戚楠回他：“休假就不能来探班了？” “云诗诗的？” 显然，宋奕也是听说过这次网络风波的。 “如果是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她今天不在。”他好意提醒道。 “不，我只是想去看看……”戚楠顿了顿，表情微妙，“你的苏烟。” 戚楠用“你的”来修饰苏烟似乎不得宋奕的人心，他听了脸上的笑容淡了些，道：“我们已经没在一起了。” 戚楠不觉意外，追求新鲜感的宋大少要是真被一个女人绑住了，她才真感到意外。她打趣：“有新的猎物了？” 宋奕直直地看着她，笑道：“是啊。” 他的眼眸是十分深邃的黑，当他直视一个人的时候，会给人不容逃离的压迫感。 戚楠有种自己成为了猎食者眼中的猎物的错觉，她皱了皱眉，不自在地偏离了他的视线。 宋奕察觉到了她的抗拒，主动换了个话题：“据说你最近遇上点事，需要帮忙吗？” “哦，你准备怎么帮我？我现在这个时候去找苏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戚楠自然不会把他当作傻子来看，“你舍得动她？” “为了你自然什么都舍得。”宋奕调笑道，他似乎还有其他事，在看了眼时间之后，做了个歉然的表情，示意自己要离开了，离开前他对她说了句“你等我消息”。 戚楠并没有期待他的帮忙，她听完也就忘了。 和宋奕分开后，她进了公司大楼，并在sec前台奇怪的打量下淡然地进了电梯，随后出了电梯直接朝影棚走去。 此时正是剧组下午拍摄的时间，大家都在忙碌，见她推门进来，场面瞬间奇异地静了一秒。 戚楠似乎没有觉察到周围人的打量，面色坦然。 袁华正在观戏，这一场戏正好是苏烟的戏，戚楠进来后就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像壁花一样安静，然而被她盯着的苏烟却像突然长了虱子一样不自然。 “卡！”袁华喊了一声。 苏烟紧张地看向他。 “过去看看别人怎么演。”袁华只对她说了这么一句，转身安排下一场。 谁都能看出他对她的忽视，苏烟难堪地抿了抿唇。 “噗。” 会在这个时候笑出声的，除了戚楠自然没有别人。 她这一笑，关注度又刷新了高度。 无数双眼睛盯着她，她却像没事人似的继续笑着，她不仅笑，还百无顾忌地拉仇恨：“噗，抱歉，没忍住。其实我挺好奇的，怎么会有人场下戏感这么好，一上场就好像被束住了手脚一样呢？这感觉就和装了发条的木偶人没差啊！” 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评头论足，苏烟气得都快血虚了，她急促地呼吸了几下，挤出个柔柔弱弱的微笑来：“戚楠，你怎么来了？你的事……解决了？” 她这一句好似关切，却让看热闹的一伙人瞬间记起了，戚楠还身陷舆论漩涡这件事，十分完美地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戚楠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你这么关心我，要不要和我找个地方单独聊聊？”她戏谑道。 苏烟当然不想和她单独聊，于是她拿袁华做推脱道：“导演让我在旁边学习呢，我……” “我看还是别浪费时间了，你学习的次数也不少了，我看也没啥长进啊。”戚楠不管苏烟白得跟刷了一层似的脸色，转向袁华道，“导演，我想借你的人一用，你不介意吧？” 袁华淡然地点了下头：“早去早回。” 苏烟闻言顾不得气恼，不可置信地惊叫了声：“导演！” 戚楠笑了笑：“走吧，你之前挺关心我的啊，现在给你个机会关心个够。” 苏烟又气又急。 戚楠侃道：“我只是想请这么关心我的你喝杯咖啡而已，又不是送你去刀山火海，这么害怕做什么？还是你做了什么亏心事？” 苏烟：“……” 戚楠挑眉：“还真做了亏心事啊？” 苏烟不想她一顶帽子扣自己头上，无法，只好不甘不愿地和她走了。 直到两人离开，围观的人都没太想明白，她们到底在做什么。 戚楠还真把苏烟带到咖啡厅里了，还体贴地给她点了单。 苏烟等不了服务员离开，就忍不住开口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和她相比，戚楠就显得气定神闲多了，她甚至还有心情嘱咐服务生一些细节要求，等觉得巨细无遗了，这才放服务生离开。 “别急呀，我只是想和你简单聊聊。”戚楠双手随意地搭在桌面上，“比如……你为什么一而再地算计我？”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容，但那笑却像带刺一般扎人。 苏烟猛然看向她，目光触及她的笑脸时，闪躲了一下。她的手指不自然地蜷缩，面上还故作淡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戚楠似乎只是想欣赏她纠结紧张的表情，等欣赏够了，又毫不留恋地将话题一转：“据说你和宋奕又分开了？” 苏烟皱眉，显然十分不想提及这个话题。 戚楠却乐得看她不顺心，揪着这话题不放：“分开了也好，他那种人是没有心的，对你的那几分好，也只是他高兴时的小小施舍，不要也罢。” 苏烟：“……” 她想她还是想要的，就算是一点施舍。 戚楠语重心长地劝诫了一番，突然话头一转：“所以，你为什么算计我？” 苏烟被她跳跃的逻辑惊得心脏一抽抽的，脑袋突突地疼。 “我没……” “哦，算了，我也不求原因。”戚楠粗暴地打断她。 苏烟：“……” 戚楠看了她几眼，又违和地笑了：“好吧，我这次找你来的目的只是想告诉你，我有份礼物送给你。” 礼物？ 苏烟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戚楠但笑不语。 她的笑容让苏烟产生了一种自己会收到□□的错觉，这让她从咖啡厅出来后就一直提心吊胆着，但一天过去了，外面依然风平浪静，什么事也没发生。 她稍稍放下了心，觉得戚楠只是在吓唬自己。 然而她放心得太早了，第二天一早，她就收到了戚楠所说的“礼物”。 而作为“馈赠方”的戚楠，她的心终于在几日阴雨后放晴了，不仅仅是因为处理完了糟心事，更因为…… 容呈回来了。 　　☆、第28章 落幕 戚楠正躺在瑜伽球上思考人生，容呈的脸就是在这个时候闯入她的视线中的，也许是她维持了这个血液倒流的姿势太久，也许是她思考人生太用力，在初见到这张脸的时候，她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恍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于是她毫无心理障碍地把这个离开了明岛还不放弃搅进自己思维里的幻影称作妖孽，并恶狠狠地冲对方道：“妖孽，我想你！” 容呈当然不是幻影，他风尘仆仆地归来，在见到他想见的那个人的那一刻，被对方扑面而来的一句“想你”撩动了心底最隐秘的一块儿，只觉得就这么简单一句，再冷硬的人都要软化。 他为此动容，竟说出了在他看来有些不可思议的感性的话，他问：“有多想？” 有多想？ 戚楠眨了眨眼，沉思了片刻后，她表情认真地朝他道：“你过来，我告诉你。” 容呈依言靠得更近了，戚楠却依然不满意，她瘪嘴：“你弯下腰来。” 容呈配合她的指示行动，弯下了腰。 戚楠对他的配合感到满意极了，在对方进入了自己双手够得着的范围后，猝不及防地伸出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迫使他靠近自己，靠近，靠近…… 只剩呼吸可闻的距离。 她的一只手抚上他的脸，一寸寸细致地抚过，她像是这个时候才确定了眼前的人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一个虚虚的幻影，她愉悦地弯起了嘴角。 她把他拉得更近了，彼此间额头抵着额头，维持着这个温情的小动作片刻后，她抬眸：“容容，你说我有多想你？” 容呈心中一动，不说话，稍一错开角度，吻住了她的唇。 轻柔的吻渐渐加深，这个习惯了内敛克制的男人难以抑制地显露出了几分野兽般的侵略感。 空气中的氧三浓度仿佛猛蹿到了一个惊异的数字，摩擦着几乎要被点燃…… 戚楠呼吸浓重，她忍不住抵住那副欺近自己的胸膛，将它推离了一点，呼吸不稳却还不忘调侃：“嘿，禽兽，回房去呀……” “忍不了。” “噗，这样自曝其短真的好吗？” 容呈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于是，四周再次沉寂下来。 当然，并不是完全的沉寂。 …… 戚楠从浴室回到床上之后，已经累得连手指都不想动一下了。容呈倚靠在床上，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弄她的头发。 “白日宣淫，太堕落了！”戚楠将脑袋深深埋入柔软的枕头里，一边做着不上心的反省，一边咂舌回味，“叔啊，我一社会蛀虫不思进取也就算了，你一支撑起国家未来的栋梁咋也这么经不起撩拨呢？这可不行！” 容呈听她胡扯，见她大有扯到天荒地老的架势，不禁问：“你不累吗？” 戚楠眨眼，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道：“容容啊，你的‘能力’咱有目共睹，就没必要再到我这里谋个口头上的认同了吧。” 容呈：“……” 戚楠贫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她是真的累得不行，不仅仅是因为刚刚的那场毫无保留的情|事，更因为近几日的精神紧绷，此刻身边有了熟悉的温度，她再也抵不住困意的来袭，疲倦地闭上了眼。 在这之前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地睡过了，这一次她终于可以拥有一个好眠。 容呈见她说着说着就睡着了，看了她好一会儿，手指划过她眼下的青黑，顿了顿，收回了手。 只是短短几日，戚楠就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疲倦，这让他愿意相信，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一定发生过什么。 他看了她一眼，就要下床去，然而他刚动一下，熟睡的她就皱了皱眉。 他停止了动作，打消了下床的念头。他从床头柜上取过手机，用短信的方式通知杨航查一查戚楠这几日在明岛的经历。 第一次接到自家上司的短信，杨航诧异的同时还是第一时间就行动起来。 这件事网上闹得沸沸扬扬，他没花太多时间就整理得当，发送给了容呈的邮箱。做完这件事后，他迟疑了一下，给自己联系列表中叫叶缨的打了通电话。 “……你问能不能帮上忙？”电话里的女声慵懒而带点中性的磁性，“不帮。原因？哦，我在这之前已经接下了她的委托，拿钱的事怎么能轻易就变成帮忙了呢。” 说话间，声音的主人将一个压缩过的加密图片包发送了出去。 与此同时，床头柜上戚楠的手机响起了邮件提醒声。 戚楠醒来的时候，发现容呈居然在用笔记本浏览娱乐新闻，她吓得最后一点儿残留的睡意也飞远了，目瞪口呆地一个劲打量他。不怪她惊讶，要知道，他以前从来不关注这些的。 “醒了？”容呈在她高压一般的目光下把她的手机递给她，“你有邮件。” “邮件”一词瞬间把戚楠的思绪拐偏了，她没空再惊讶，但也没接手机，反而趴他身上去：“借你的电脑一用。” 两分钟后，她看着迅速解压的文件，又想到了什么似的，一把蒙住容呈的眼睛：“不许看，少儿不宜。” 容呈：“……” 她不让别人看，自己的眼睛却像黏在屏幕上了一样，她一张张地浏览过去，深觉夜鹰的眼光十分独到，选的那些照片都露得引人浮想联翩，但又不至于立马就会被网上查封强撸下去。 她心情颇为愉悦地给夜鹰回了个“ok”过去，等着屏幕上显示出了“发送成功”几个字后，她关掉了网页。 “做了什么？”这个时候眼睛才收回了自主权的容呈问她。 戚楠眯了眯眼，笑道：“传播真善美。” 善是没有的，真和美也别有它意。 容呈自然不懂她在说什么，他还想再问，却被戚楠一个用力推倒了。 “……” 戚楠骑在他的腰上，一根手指勾着他的下巴，就像进入了某种角色一般，一脸怜惜地安抚他：“别怕，我不睡你，就想摸摸你。” 容呈：“……” 戚楠说摸还真摸，摸摸脸，摸摸胸，她摸得兴致高昂，然后一个不注意，从胸前的兜里掉出一个小玩意儿，那还连着细绳的小东西直直地砸在了容呈的胸膛上，滚了几圈不动了。 两人同时看过去，然后……静默了一秒。 容呈伸出两根手指将它拈起来，目光慢慢转到戚楠的脸上。 戚楠脸上的表情一僵，故作镇定道：“我原本是将它捐了的，但是我后来发现，那个机构居然披着慈善的皮大肆敛财，正义如我，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样的毒瘤存活在我的眼皮子地下底下呢？于是我立马就把它给举报了，顺便……回收了它。” 是的，容呈手上拿着的就是被她称作已经捐掉的婚戒。 事实上她并没有像她说的那样把它捐了，而是用根细绳串着挂在了胸前，在刚才的情|事中，她手忙脚乱地取下它放在了自己胸前的口袋里，哪里会知道，它会在这个时候在两人的眼皮子底下调皮地出来遛一遛呢？ “不用解释，我知道。”容呈说道，眼中带了浅淡的笑意。 戚楠：“……” 知道个毛线啊！笑个毛线啊！ 容呈示意她低下头，把戒指的细绳重新戴在她的脖颈上。 戚楠千年难见地微红了脸，她轻咳了一声，装作不在意地去拿笔记本上网，她心不在焉地点开网页，然后…… “这就是效率啊！”她惊叹一声，随即露出了恶作剧得逞一般的笑。 容呈询问：“怎么？” “你说这年头的小青年都是咋想的啊？怎么能把这些羞羞的照片发网上呢？”她老气横秋地说着，一边说一边摇头，就好像网上铺天盖地的“羞羞照片”真的和她毫无关系一样。 容呈偏过头看了一眼：“你弄的？”他虽然在问，但字里行间并没有疑问的意思。 戚楠只是笑。 那就是了。 容呈认出这些照片的主人，沉默了一下，又问：“你网上那事是因为她？”也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解释戚楠为什么会让人收集苏烟的艳照并发到网上去了。 戚楠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你知道了？”知道她被人坑了一把？ 容呈默认。 戚楠垂眸，道：“其实我到现在还是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要算计我。” 戚楠想不明白，苏烟也同样想不明白，她想不明白，为什么突然间就变成了这样。那些她自己看着都觉得难堪的照片就这么明晃晃地挂到了在网上，她可以想象，有多少人隔着屏幕对她戳戳点点。 这就是戚楠所说的“礼物”？ 她气极又恨极。 她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她想她必须得做点什么，她还是个连作品都没有的小新人，如果什么都不做，这无疑会影响到她以后的发展。 想明白了这一点，她压下心底的慌乱，给宋奕打了电话，在打电话之前，她甚至想，如果宋奕不接她的电话，她一定要上门去找他。 她必须有个能解救她的人，为了得到这样一个人，她做什么都行。 她想了很多，幸运的是，宋奕并没有拒接她的电话。只是……和没接也没多大差别。 “要我帮你？”宋奕的声音带着几分包容的宠溺，对象却不是她，“哦？她已经自己行动了？都让她等我的消息了。” 他的声音有多宠溺，在苏烟听来就有多薄凉。 她的心都凉了。 因为她听出，她想要寻求帮助的那个人竟然还想帮着别人对付自己？ 噗，好讽刺！ 她不想再自取其辱下去，主动挂了电话。挂断后她坐着发了会儿呆，打断她走神的是自己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这铃声就像是破开冬日雾霾的阳光，她的心中又有了些希望。 她略显急切地接通了电话。 然而打给她的并不是宋奕，而是…… “是苏小姐吗？”温和有礼的声音响起，“我是容呈容先生的助理杨航，我们之前见过的，是这样的，我奉容先生的指令，想和当面谈一下。” “容呈？”苏烟诧异又惊喜。 她当然记得容呈，她曾经还想把主意打到他身上，只是后来她知道了…… 戚楠和容呈的关系好到她根本插不进去！ 戚楠？！ 她的心再次凉了。 “你想说什么直接在这儿说了，我最近没空。”她的态度冷淡了下去。 杨航不以为意：“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苏烟冷淡道：“你说吧。” “是这样的，容先生已经通知了一些媒体，准备了一个小型发布会，希望苏小姐能够前往，在这些媒体下当面澄清你散布云小姐的吻照的真实意图，并向因为你这欠思虑的行为而受到伤害的云诗诗小姐以及戚小姐诚挚道歉。” 杨航的一席话说得十分客气，理解起来却……有点困难？ 他的意思是……客气地请她去送死？ 她疯了才会那么做！ 苏烟不可置信道：“我想我有点不明白你的意思。” 杨航不疾不徐道：“我为我拙笨的措辞感到抱歉，是这样的，容先生的意思是，他想让你在媒体面前坦诚你的所作所为，并让你道歉。” 苏烟：“……” 原来不是她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杨航继续道：“你没有听错，如果苏小姐还想有个不被别人干涉的未来，就请准时参加发布会。” “你们威胁我？！” 杨航道：“是的，我解读了容先生的原话，然后发现，是的，他在威胁你。” 苏烟：“……” “发布会的时间在明日上午十点……” “我不去！”苏烟惊叫着打断他，“我不去！我不会去的！我……”她像是被逼到了绝望的地步，声音中都能听出她的崩溃。 杨航似有不忍，但最终还是职业素养占了上风，他尽职地做着最后的说明：“容先生还特别提醒了，请你在媒体面前不要表现出任何被逼迫的受害者形象。” …… 戚楠还在想着，继艳照门一事后，她还能做点什么才能好好地回敬苏烟，哪想还没等到灵感爆发想出好点子，就被关于苏烟的一番醒悟似的剖白惊呆了。 “……我意识到是我错了，我的嫉妒从未停止滋生，当导演把更重要的角色给了她时，我是不能接受的，诚然，她比我更优秀，这一点我从未否认过，但我并不赞同，她就能凭她的优秀从我这里夺取属于我的东西，我嫉妒，所以走错了路……” “她是疯了么？”戚楠看着视频中的苏烟，听她讲诉她如何借云诗诗的吻照将脏水泼向自己，终于在事发后的今天悲痛醒悟，觉得十分不可思议，“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她有这等觉悟？” 容呈淡然道：“也许想通了。” 戚楠怀疑地看着他：“是这样吗？” 苏烟自然不是因为想通了才揽下过错的，不过也没人深究，她的“自白”视频一出，近一周以来网上的风风雨雨终于走到了尾声。 当然，也有人质疑苏烟这番自毁举动的真实性，但从她的自述中，实在找不到缝补的痕迹，每一个细节都有据可循，所以其真实性还是被广为接受的。 风波过去，戚楠恢复了拍摄，只是，她没再看到过苏烟，没过多久，剧组来了个新人顶替了苏烟的角色。 两个月后，《职业恋人》拍摄结束，进入后期制作。值得一提的是，拍摄结束后，袁华携一众主要演员举办了一个新闻发布会。发布会上，袁华和云诗诗成为了媒体主要关注对象，两人大秀恩爱，为新剧博关注。 戚楠曾在那场网络风波中作为云诗诗的朋友高调出境，因此在这次发布会上也受到了一定的关注。 而容呈也与宋氏顺利接上轨，容、宋两家成为了明岛开发案的友好合作伙伴。容呈觉得，在这一场合作当中，唯一削减“友好度”的地方就是宋奕本人了。 ——据容呈不完全统计，自从和宋氏合作过后，宋奕私下见戚楠的次数就多了起来。 这简直…… 好在，他们马上就要离开明岛了。 戚楠不知道他的纠结，兀自检查自己的妆容，末了十分随意地询问他：“云姐约了我去锦瑟，你要去吗？” 锦瑟是明岛的一家私人会所，娱乐餐饮都办得十分出色，当然，同样出色的还有它高昂的会员年费。 云诗诗接了新戏即将动身去a市，戚楠也准备和容呈会m市，两人大概会有一段时间见不了面，于是便有了这一场邀约。 “你有空的话就陪我一起去吧，袁华也在的，容容，你不能把我丢在一对随时都可能发|情的热恋情人面前当电灯泡啊！” 容呈可有可无地应下了。 两人是在下午的时候去的锦瑟，到了云诗诗指定的包间后，才发现还有另外一个人在场。 袁华见她进来，起身介绍那人：“这位是赵导，我的一位朋友，老赵，她就是我说的那个人。” 戚楠感觉到自她进来，那位面容严肃的赵导的目光就落在了她身上，带点挑剔的审视。心念电转间，她明白了袁华的意思。 “赵导好。”自小在戚家长大的戚楠自然不会因为这个人的打量而怯场，她大方地朝他问好。然后在云诗诗的招手示意下，坐到了她身边。 她的位置正好在那位赵导的对面，这无疑给了他更好的观察角度。 容呈也明白了眼下的情况，自发地找了个位置，沉默地坐下。 他虽然从进门以后就没出过声，但自身的气场本就不容忽视，因此他坐下时，惹来了那位赵导的侧目打量。 赵导似乎认出了他，但没有出声询问，而是再次把目光落在戚楠身上。 “戚楠？” “是的，赵导。” 赵导挺满意她的大方不怯懦，接着道：“就像你猜测的那样，小袁向像我推荐了你，他说你演技出色，但我是不相信他的片面之辞的，所以……你要是对我的戏有兴趣呢，来我这儿试个镜。” 赵导递给她一本剧本。 她接过来一看—— 电影《陪伴》。 她双眼微睁。 她知道这部电影，这部电影可以说是未拍先火，因为这部电影早在两个月前就开始公开竞角，并曾先后在两个着名戏剧学院引进新人。 但又不仅仅如此，更因为这部电影的导演是隐退了十年之久的名导赵锡的出山之作。 所以，这位赵导就是……赵锡？ 戚楠进入娱乐圈的时候，这位赵导已经退隐了好几年，关于他的报导少之又少，她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没想到竟有幸遇到，而且还有可能参演他的电影？ 如果真的可以……她有点激动了。 戚楠记得，这位赵导的出山之作的女主早在一个月以前就公布了，她是…… “这次和赵导一起来的还有《陪伴》的女主角，她刚才出去了，等会儿你向请教一下也是可以的……哦，她来了。”袁华话音刚落，一个留着齐肩短发的女子走了进来，她没有化妆，但依然难掩艳色。 戚楠的目光和她对视上，失语了片刻。 果然，《陪伴》的女主是…… 易婧。 　　☆、第29章 酒醉 看到走进来的人那一刻，戚楠的心底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各种滋味冲撞着涌上心头，偏偏面上还要伪装得涓滴不漏，难受得不行。 和她相比，易婧的表现显然和她乘火箭似的人气飙升速度十分匹配，在此时她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演技，她的目光只是淡淡地掠过戚楠，颇有种风过水无痕的感觉。 她看戚楠就像是看着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她的表情太真，真到戚楠都差点被骗到了。 就是这般目中无人的高姿态！ 戚楠看得心头火起，一把火都快蹿出眼眶了！ 看看，这就是她想扎她小人儿的原因了！这实在是忍无可忍，怎么说她们当初也曾拥有过一段坚定不移的革命友谊嘛，这人怎么能无情到这种地步！ 想到这里，她的怨念满得都快凿破胸腔溢出来了，然而她的怨念落在对方身上，却好像只是如同空气一下毫无重量，对方甚至没再看她。 已经拥有了神格的易婧仿佛是看不到戚楠这等凡人的，只是在后来经袁华提了一句，她才步入凡尘真正把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的目光与导演赵锡别无二致，同样挑剔。 “新人？”她问。 擦！还真装不认识呢！ 戚楠的心绪狂暴成了一场龙卷风，直致山呼海啸腥风血雨，然面上越发沉静：“老透明。” 易婧此时表现出了她刻薄得没朋友的一面，她面无表情道：“看出来了。” 戚楠：“……” 她这么觉得这话听着透着一股子的侮辱意味呢！ 她顿时委屈地看向她的容容。 易婧却不等她和容呈眼波交流上，把一整瓶的白兰地推到她面前的桌上：“会喝酒吗？” 戚楠：“……” 她的酒量和她那爱扎别人小人的心眼一样小，然而在自己仇视的人面前，她当然不能表现出她英雄气短的一面，于是她豪气地用带了几分江湖意味的语气道：“当然！人称我千杯不醉！” 话刚落下，容呈默默地挪走了她面前的酒瓶，连句解释也没有。 他的沉默无疑已经说明了什么。 豪气不过半秒就惨遭拆台的戚楠瞪着容呈，后者不理她，只是对易婧说道： “我替她。” 这样的场合不喝酒拒喝酒都是很折对方面子的，要还想在圈里混，这面子的事当然还是需要顾及着的，而戚楠不擅长做的，容呈默默地替她做了。 易婧的目光在他俩之间来回了一圈，又兴致了了地移开：“没意思。” 说完，她丝毫不顾忌包间里的一群人，任性自我地低头玩儿起了手机。 赵锡不以为意，对她的任性适应良好。 在接下来的饭局上，易婧再一次瞄准了戚楠，她似乎忘记了之前的插曲，再一次把酒杯推向了戚楠。 容呈伸手去接，易婧用了点力摁住，这一次她连半分注意力都没分给容呈，只是直直地看着戚楠，就仿佛看着自己枪口下的猎物，专注，不为他物所动摇。 “……”戚楠的脸扭曲了一下，又扯着脸皮虚假地笑，“婧姐太客气了，该我敬您的！”说着就接过来，仰头豪气地喝了，末了，翻过酒杯，道，“先干为敬！” 杯口朝下，却一滴酒也没落下。当然没有落下，它们全部进了戚楠的肚子，此刻正火辣辣地造反呢。 容呈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却看到她的眼眸亮得和黑暗里的猫眼一眼。 他沉默了。 易婧也看到了，奇异地多瞄了她两眼。易婧此人，年纪不到二十五，性子却沉得像暮年的老人一样，缺乏生气，此时她却像被投了石子的水，情绪有了些许波澜。 云诗诗看到了她的变化，垂眸若有所思。 易婧似乎觉得有趣，又推了一杯酒过去。 这一次她没能如愿，在途中被容呈截下来了。 “她不能再喝了。”他说道，语气带了些不容拒绝的意味。 易婧看了他一眼，最终移开了手。她眼中闪过一些遗憾，就像是失去了逗乐自己的小宠物。 另一边，戚楠自那一杯烈酒下去过后，并没有做任何失常的事，她的面色十分正常，丝毫不显醉态。 刚开始云诗诗还有点担心，后来见她举止正常也就放下心来了，放心的同时还有些感慨，她觉得容呈就是把戚楠保护得太好了，明明她就是千杯不醉的酒量，还把她当成一杯就倒来保护了。 相比于她的放心，容呈似乎很难做到安心，他频频看向戚楠，他看的次数多了，就免不了被她察觉。 “容容，我警告你，你别在这种地方撩我！”戚楠瞪着容呈，没留意手上的动作，说话间，不小心碰倒了右手边的饮料杯。 易婧就坐在她的右手边。 于是—— 不可避免的，易婧被泼了一身。 黏湿的液体从她腿上滴下…… 玻璃杯掉到地毯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除此之外，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包括咀嚼声。 所有人都看向易婧，后者维持着抬手的姿势不动，目光渐渐移到了作俑者身上。 “呀！”戚楠慢半拍地发现惊叫一声。 所有人的目光又落在她身上。 在众人的目光下，戚楠眨了眨眼，满脸无辜地问：“这是我做的吗？” 沉默声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戚楠皱了皱眉：“唔，真是我做的？！”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苦恼纠结了一番后毅然扑到容呈怀里了，在众目睽睽之下撒起了娇，“容容，你再给我倒一杯饮料，我的没有了。” 众人黑线。 现在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吧？ 戚楠自然没有窃取别人心声的功能，她的脸皱成了苦瓜：“那是我准备用来泼那姓易的女人的脸的呀！都浪费掉了！” “……” 难耐的沉寂中，易婧率先从呆滞中醒过来，她静静地看着她。 戚楠注意到她的目光，不客气地瞪回去，末了还恶声恶气冲她叫嚣：“看什么看！再看吃了你！” 易婧：“……” 袁华嘴角抽搐，云诗诗捂脸。 易婧出道几年，一直顺风顺水，爆了好几个高人气高品质的作品，隐隐有称后的架势，后来和宋璟在一起后，更是成为了媒体关注的宠儿。 米分她的人很多，黑她的人也不少，网上各种难听的言论层出不穷，但当着她的面冲她叫嚣的……还真只有眼前这一只了。 戚楠恶形恶状地叫嚣过后，觉得不尽兴，还想再战下去，却被容呈一把捂住了嘴。 “唔唔……#￥%……” “她醉了。”容呈道。 但是，醉了也不能骂人呀，而且她惹的还是脾气看上去就不很好的易婧。 容呈淡定道：“我带她出去醒下酒。”说完，不等回复，丢下一众人拉着戚楠就往包间外走。 出了包间，被风一吹，戚楠清醒了几分，不再迷糊：“容容，我好像做了一个十分爽的梦。” 容呈掀起眼皮瞧她：“有多爽？” 戚楠略一沉思，深沉道：“像脚踩高富帅，狠削装b女那么爽。” “那确实不错。”容呈点头，“你想要继续爽下去，还是想演你的戏？” 戚楠奇道：“这二者存在矛盾吗？”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容呈话头一转，“所以，你选哪个？” “呃，虽然我不是很明白，但选演戏吧，咱还可以在其他地方爽一爽。”戚楠一边说着，一边暗示性地看着他。 容呈却不为所动，话题一转再转，思维跳跃程度赶得上平常的戚楠了：“你头晕不？” “有点儿。” 他再问：“知道我是谁不？” 戚楠噎了一下：“……容容，你是在测试我的智商吗？” “还清醒就好，现在，你可以进去道歉了。”容呈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还想继续演戏的话。” “……向谁？” “易婧。” “……” 容呈终于结束了他打哑谜式的说话方式，简短地解释道：“你刚才骂易婧骂得很爽，然后还向我请求支援，想要更爽下去。” 戚楠嘴角一抽：“真的？我真这么做了？” 容呈看着她。 戚楠表情蓦地变得严肃起来，她推了推他的胳膊，一本正经道：“容容，你去帮我取一打白兰地过来。” 她已经做好了扮鸵鸟的准备了！ 和戚楠待久了，容呈似乎也有了毒舌的潜质：“然后去吐易婧一身？” 戚楠：“……” 她一把抱住容呈的胳膊，悲痛不已：“容容啊，我咋这么命苦呢！” 她肠子都悔青了，就想着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毅然决然地朝包间走去，然而她的决心临到场上又有所消退，正犹豫不决中，包间的门打开了易婧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到易婧的刹那，戚楠那所剩不多的决心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蔫答答了。 她还来不及思考，肢体就已经先于思维本能地动了。 她转过身，朝容呈伸出了双手—— “容容，有坏人，要抱！” 易婧闻言顿住了脚步，她奇怪地打量了容呈几眼： “你们不是情侣，而是父女？” 容呈：“……” 　　☆、第30章 路上 “父女？噗，有时候我确实觉得他和你的相处就像带孩子似的。” 在听完戚楠的吐槽后，云诗诗很不给面子地喷笑了。 这个时候，赵导和易婧已经在半个小时以前离开了，也只有在他们离开的情况下，戚楠才敢把那位大明星的话拎出来说道说道。 “她就是看我顺眼，膈应我呢！”因为喝了酒，戚楠虽然在冷风的帮助下头脑还算清醒，但头脑以外的地方都已经软绵绵的了。她没骨头似的懒在沙发上，一手接过容呈递过来的水杯。 “所以，你们以前认识？”云诗诗问出了从一开始就卡在她心头的疑惑。 不管是易婧还是戚楠，她们对待彼此的表现都不像是对待陌生人。 “如果你还记得易大明星的处女作的话，仔细看，那里面有个小配角的脸就是我的。”戚楠说完，连停顿也没有地替云诗诗回答了，“哦，不记得？好吧，不记得算了。” 云诗诗失笑：“噗，看来你们曾经有过一段特别的经历。” 成名后的易婧在戏外时对外物的兴趣程度似乎已经低到了个惊人的程度，她会主动撩戚楠这件事，可以看出，她们绝对有过一段特别的过往，至少是一段值得那位记了这么几年的过往。 戚楠撇嘴：“要说最特别的一点大概是我知道她的黑历史。” “怎么说？”云诗诗来了兴致。 戚楠却突然打住不说了。她一直在容呈面前唠叨了易婧，却完全没有嘴碎到把人家的隐秘满天下散播的意思，出口询问的是她的朋友也不行，这是她行事的原则。 云诗诗也是一个通透之人，见如此也就笑笑不问了，而是转而说到了其他事。 两人又有的没的地谈了一堆。 临近分别的时候，云诗诗好意地提到：“不管你们之前怎样，这戏还是要认真演的，《陪伴》的角色也是要努力争取的，你可别带了私人情绪。” “我知道，我会的。”戚楠心中一暖，接收了她的善意。 从锦瑟出来，天色已经蒙了一层暗色，街道旁陆续点亮灯光点缀着即将到来的夜晚，驱除了许一这个城市的寂寞。 先前通知来接他们的杨航似乎堵在了路上，于是两人只好站在外面等等。 戚楠喝了酒，觉得有些头晕，于是靠着容呈，不客气地把全身的重量分担到对方身上。 他们原以为等的时间不会太长，然而事实却不是如此。 戚楠活动了下有些酸痛的脖颈：“爹呀，你确定你家羊是骑着坐骑来的，而不是靠着四条腿儿走来的？” 容呈：“……” 他沉默了，沉默的点在于，他有些不知道自己应该先反驳他不是她爹，还是先反驳自己的助理不是四条腿的羊。 戚楠似乎对这个雷人的称呼上了瘾，又道：“爹，我们打车吧。” 容呈无力道：“……你别乱称呼。” “哦。”戚楠也没坚持，“我就想试试看是什么感觉。”她似乎回味一般想了想，“感觉很一般，看来我没有什么特殊癖好。” 回味完后，现在的她看上去似乎很安心。 容呈默。 “容容啊，你家羊不是看大片看忘了时间吧？”戚楠懒懒地往前方望了几眼，确定不见杨航的车，又收回了目光，“一个单身老男人有这方面的需求，我知道，也理解，但是他能挑个更合适的时间么？” 她的思想似乎在酒精的蒸熏下又有了往百无禁忌的方向升华的迹象，容呈为阻止她的升华，在瞧出苗头的这时赶紧把话题转向更绿色无害的方向。 “你回m市后住哪儿？”他问。 那位赵导的戏在m市的影视基地拍摄，试镜地点也设在m市，因此并没有打乱他们之前的行程安排。 涉及民生问题，戚楠还是十分在意的，于是容呈的话题转移表现出了十分显着的效果，她瞬间就忘记了纠结杨航的问题。 “你不和我住了？”她瞪眼。 容呈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他有些无奈：“我只是想给你更多的选择权。” “我当然选择住你那儿！”戚楠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急切了，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太不矜持，于是凑不要脸地扯出了一个挡箭牌，“我家胖秋也喜欢你那儿。” 容呈闻言面无表情地扯掉了她多此一举的遮羞布：“喜欢我那里？它那因为我而起的忧郁症好了？” “……” “留病根了吗？确定不会再犯？” “……”戚楠喏喏道，“你能不和一只猫计较吗？” 容呈计较的当然不是她的猫，而是一再地把她的猫当作借口的戚楠本人。好吧，他承认，他现在心里头还存着一点疙瘩呢，好好的妻子一转眼就变成非法同居人了，这落差有点疙瘩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你对我的猫还没有对你家羊宽容呢！”戚楠用眼神谴责他，“羊都消极怠工成这样了，也不见你打电话催催他！果然是有过更深层次的精神交流的好基友吗？区别对待不要太明显！” “……” 容呈败在了她的无理取闹之下，主动终结了这个话题。 杨航这次是真的很慢，慢到在等待的过程中，戚楠已经数了888只杨航。就在她要接着数下一只的时候，有个男人从会所里出来了。 “噗，数羊呢？”走出来的男人径直走向了他们，确切地说是走向了戚楠。 容呈见到来人的时候默默地在自己的某项记录中添加了一笔。 ——据不完全统计，某人见戚楠的次数又多了一次。 是的，来人就是在容呈看来有些不待见的宋氏太子爷。 “数杨航。”戚楠回宋奕道。 宋奕不认识杨航，但可以从这个名字可以猜出他与羊的联系，没忍住又笑了笑。 “要和我去一个地方吗？”他突然开口问她。 容呈转头看向戚楠。 戚楠当然不可能接受宋奕没头没脑的邀约，没有半分委婉地直接拒绝了：“不去。” 容呈松了口气。 “你确定？”宋奕不在意地笑笑，顿了顿，赶在对方拒绝前，似漫不经心地提起，“不去的话就算了，宋璟该等不及我了……” 他把宋璟扔出来当了诱饵，当然他做这件事的时候并不知道戚楠把宋璟视为男神，他只是想，混迹娱乐圈的人多少对影帝有那么几分憧憬。 于是，阴差阳错之下，他这个诱饵下得简直不能更棒。 容呈一听，心里暗道要遭。 果然—— 戚楠的耳朵都竖起来了，她不确定地问：“宋璟？” “宋璟。”宋奕给了她确定答案，并再次引诱她，“要和我走吗？” 戚楠还保持着一丝警醒：“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我的？” “我们都姓宋，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宋奕试图说服他，“我还让你帮我送过资料呢，你总该不会怀疑我们不认识吧？” 影帝在演艺界的成就骄人，但背景一事一直是个迷，曾有传言，他和宋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为他和另一位媒体宠儿宋奕在某些角度看来有几分相似。 所以，这个传言是真的？ 戚楠目瞪口呆。 她第一次认真打量其了这位小公子的脸，然后越看越心惊。 如果真是她想的那样，那么…… 擦，宋奕这是遗传到了多少劣性基因，才能和连头发丝都完美的宋璟呈现出天差地别的差距啊！ 宋奕觉察到戚楠打量自己的目光变得有些诡异，嘴角一抽：“喂，你那是什么目光？” 戚楠收回目光，吐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单音节：“啧。” “……”宋奕告诉自己要忍住，不要胡乱猜测她在想什么，做完这个心理暗示后，他道，“你跟不跟我走？” 容呈闻言手指蜷缩了一下。 戚楠没有立刻回答，宋奕也容着她思考。 难耐的沉寂过后—— “不去，我困了，我要回家睡觉。”戚楠道，她最终还是回绝了。 容呈紧缩的手指松开了。 他自信自己敌得过宋奕在戚楠心中的地位，但宋璟……他真没把握。 宋奕有些遗憾，但并没有特别失望，他接着道：“那么，如果我说我想找个地方和你谈谈你的那位异姓姐妹呢？” 沉默。 容呈诧异地看了宋奕一眼，随即又看了看戚楠。后者的脸隐在薄薄的阴影中，他看不分明。 长久的沉默后，戚楠问道：“你说什么？”她的声音不大，仿佛被风一吹就散得什么都不剩了。 但宋奕听到了，他抬眸道：“和你谈谈苏烟，要知道上次那件事过后，她过得可没那么好。” 此时夜色已经不知不觉中悄悄降临，他们背后的锦瑟会所也燃起了灯光，闪烁的霓光仿佛把戚楠的头发也变成了五色调。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她说。 宋奕听到她这么说，乍一听觉得冷漠，细品过后才发现那只是淡漠。 就像对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宋奕惊觉他似乎发现了戚楠隐藏的一面，他正要仔细探究，就见她突然抱住了她身边的人的一条胳膊。 “容容，我们打车回去吧，羊大概是回归他的大草原去了！”她嘟嘴抱怨，那模样似乎又变得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了。 呃，也变得和平时一样气死人不偿命—— “赶紧走，这里有个坏叔叔老想拐骗我！好怕怕！” 坏叔叔宋奕：“……” 　　☆、第31章 梦二 戚楠果断不再等待杨航，和宋奕分开后就和容呈一起打了车回酒店。回酒店的路上，她注意到容呈的心情似乎很好。 心情很好的容呈的脸看起来似乎更加赏心悦目了，她暗道。 “你在偷乐什么？”在欣赏完他的侧脸后，她忍不住也弯了眉眼。 容呈微微平了扬起的嘴角：“没有偷乐。” 戚楠闻言颇为语重心长地说道：“叔啊，这事就没必要否认了吧，你的脸上都明明白白地写着呢，我又不眼瞎。” 容呈不说话了。 好吧，他承认他是真乐，因为宋璟。 要知道，从他知道这个名字开始，它就魔咒似的缠上了自己，没哪次能让他开心。上一次更甚，某人居然彻夜为那人学做甜点，虽然成果跟杀人利器一样具有危险性，但那份心意却是不可忽视的。从那件事后，他就重新估量了一下，那个被她一遍遍念着的叫宋璟的男人在她心中的地位。 宋璟这个名字一出，没有哪次让他觉得顺心，唯有这一次不一样。 戚楠居然拒绝了和那人的难得的见面机会，他怎么会觉得不开心！ 尽管并不否认自己的好心情，但容呈明显没有将自己的心思剖白出来和人分享的习惯，这一次也一样，触及到这些东西，他习惯性地转移了话题：“你不管苏烟的事了？” 戚楠沉默了一下，她看了眼飞速后退的窗外景色，回过头时，从她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了。 “你不是替我管了吗？”她轻声道。 她的话中有话，容呈不得不大胆猜测：“你都知道了？” “如果你说的是你逼迫苏烟上演醒悟自白大戏的话，是的，我知道了。她突然乖顺得跟死刑犯人到了警察叔叔面前似的。是个正常人都得质疑一下吧。”戚楠说着，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补充了一句，“于是我稍诈一下羊，他就什么都坦白了。” 她后面的一句显然是在往杨航头上扣屎盆子，质疑人家的职业道德。 事实上，她所说的只是她自己猜测的。 事情突然变得顺利得不可思议，苏烟的转变来得太突兀，如果没有其他人插手她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而这个插手的人选，她稍一过滤就落在了刚到绿岛的容呈身上。 事实也确实如她所想。 容呈自然是相信自己的优秀助理的，对于戚楠时不时黑一黑杨航这件事，他已经十分习惯了。他的关注点只在一点——“你怪我多管闲事？” “噗，谢你还来不及呢！苏烟这人还不至于让我心理阴暗到必须自己动手‘回报’她，她和其他任何人的区别除了她暗地里算计过我没有其他。”戚楠顿了顿，“容容，谢谢你。” 容呈打量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细节变化，确定她没有说谎后，这才道：“你想怎么谢？” 戚楠朝他一边挤眉弄眼，一边用让开车的大叔频频受惊的嗲声问：“容容呀，你想怎样呢？” 容呈淡定地回她：“回去再说。” 戚楠一听，笑得更有深意了。 然后他们回到了石厦酒店。 “说吧，你想怎么来？” 戚楠已经有了“敞开胸怀”的觉悟，然而她的觉悟落到了容呈耳中，却只换回了他轻飘飘的一眼，一眼之后他顾自去了书房。 “不要这么百无禁忌吧！”戚楠跟在他的身后，嘴里念叨着，“会不会玩过头了？” 显然，对于文化成绩一直挣扎在及格线上的她来说，书房是个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不可亵…… 嘤，想想似乎还挺……带感？ 戚楠越想越“深入”，脸上飞红，眼眸水润润。 这个时候，她不觉得书房是个神圣的地方了，而是偶尔可以放任自己亵渎一下的地方。 这么想着，她看到容呈坐在了他平时做的位置上，然后朝她看了过来。 他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下。” 戚楠疑惑：“坐下？” “嗯。” “这么远？” 戚楠丈量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然后觉得这个距离……安全得让她有些无语。 容呈自顾自地拿过要批阅的文件，头也不抬地说：“杨航堵在路上了，你来替他的位置。” 戚楠：“……” 替代那只羊？只是？！ 她不相信容呈居然真的放弃了这么好的机会，把明明可以拥有既深入又优质的服务的机会，换成了个收割了一廉价劳动力？！ 事实证明，容呈要的就只是一个廉价劳动力，他不仅把她当廉价劳动力，还质疑她的能力—— “也不全是替杨航，就是等我需要的时候，送杯水过来就好。” 他的优秀助理大多时候是帮着他处理工作上的事的，这一点，戚楠暂时没有这个高级功能。 戚楠怒：“所以你今晚只是想做穿着衣服的容呈？” 容呈默。 戚楠明白了他的意思，看了他好几眼：“你确定你需要的不是精神层面的服务？” 容呈：“……” 戚楠见此眯了眯眼，她似乎忘记了一秒钟之前对某些事的迫切，迅速自如地转换了情绪，她笑道：“早说嘛，好吧，今晚我就当当你的羊！”说完，她跑出去拿了《陪伴》的剧本回来，在他对面的位置坐定了。 在研究剧本之前，她还不忘提醒：“有需要记得叫我啊。” ——此时她看上去已经完全不需要容呈了，和几分钟前完全两个样。 容呈看了她几眼，最终还是低头处理自己的文件。 ——这些天他积了不少的工作，他得趁早处理完。 于是两人都忙着各自的事，房间一时之间沉寂了下来。 期间，戚楠出书房为两人端过一次水，再回来后又沉浸在剧本中，只是在看到后半段的时候，却因为困意上来看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喝了酒，受不住困意，几番挣扎无果后趴在桌上睡了。 于是等容呈处理完一份文件抬起头时，发现他新上任的助理已经先他这个老板自个儿睡去了。他无奈地摇头，见她睡得不是太舒服，便起身朝她走去。 他俯下身准备抱她起来，然而他的手刚落到她的腰上，就见她猛地睁开了眼。 她的眼神太清醒，似乎防备着什么，但目光落到他的脸上后，她迷蒙了一下。 “容容？”她哑声唤了一声。 “嗯。”容呈沉声回她。 得到确认的她眼神更加迷蒙了，她的眼睫颤了颤，片刻之后又闭上了眼。 容呈顿了一下。 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又继续刚才的动作。他把她抱了起来，这一次她没再醒来，乖顺得像只猫。 他抱着她出了书房，一路朝卧室的方向走。 到了卧室后，他将她轻轻放到床上，只是这一折腾，她又有醒来的趋势，他赶紧用手给她顺了顺头发，在她耳边轻声道： “睡吧。” 他的声音里有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温柔。 戚楠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自己像是坠入到了一片鹅羽中，又轻柔又温暖，她不自觉地扬了扬嘴角，却是再难抵睡意，陷入黑甜的梦乡。 “大叔，你要不要答应我的求婚？”她向车里的男人递出她的戒指。 她感觉到男人的目光落在她的戒指上，又顺着手一路上滑到她的脸上，顿住了。 “你谁？”他问。 “戚楠。” “戚？” “是啊。”她笑了笑，“戚家的女儿。” 她刚说完就看到男人似乎淡了交谈的兴趣，只是碍于她女士的身份，没有直接离开。 “抱歉，我想我需要认真考虑一下。”他这么对她说道，戚、容两家决定联姻的那刻，他就对戚这个姓氏没什么好感了。 “噗。”她失笑，动作幅度有点大，落在头顶的蔷薇花瓣飘落了下来。 他看着它飘然落地。 “你笑什么？” “不好意思，我只是有点忍不住。”她把戒指收回来随手塞到兜里，“你一三十多岁还出售不出去的滞销品挑购选人呐？况且是我这么可爱的购选人！” 她一边戏谑地笑，一边伸手戳着自己的脸颊，这不搭配的举动让她看起来有些怪异。 车里的男人：“……”他有些不确定她来这儿的意思了。 她自然是真心实意地来求婚的，只是这个念头产生于一时冲动，现在冷静下来，她又萌生了退意。 “我说大叔，你确定不选我？我瞧着就冲你和我聊了这么久还稳坐在车里没出来这一点，要是被戚家那群心高气傲的女人们知道了，你又得滞销几年了。”她朝他走近了些，整个人趴在车窗上，近距离地打量他，“虽然你的脸不错。” 说着又往他身体上下十分不矜持地一个劲瞧，做足了流氓姿态，末了得出结论：“身材也好。” “……” 一场无厘头的求婚到了现在有些变味了—— “大叔，你出售你的果照不，我高价收购，你要有出售的意象的话，咱们再详细谈谈？” “……戚小姐。”车里的男人似乎再也忍不住了，“我想我们不得不下次再交谈了，我有点事得先离开。” “好吧，下次谈。”她也不拖泥带水，“于是果照……” “戚小姐。” “好吧，下次就下次。”她不得不就此打住，她朝他挥手，“再见了，大叔。” 再次见面，她以为黄了的求婚却…… 有了希望？ 　　☆、第32章 戚家 时隔三月，戚楠再一次回到了m市，上一次离开时她是一个人，回来时身边却多了一个人，如此算来，绿岛之行收获颇丰。 从机场走出来后，她没有立刻如她打算的那样跟着容呈去他在市中心的公寓，而是决定回家一趟。 “我家胖秋该想我了。”戚楠解释道，“我得回去带它一起走。” 容呈表示理解，他沉思了片刻，沉吟道：“要我陪同吗？” “这可不是一个好想法。”戚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扬了扬嘴角，然而仔细分辨的话，便能看出她的眼中并没有笑意，“好了，我走了，我又不是走两步都能迷路的路痴，还是知道回去的路的，更不是连基本的行动能力都没有的三岁小孩，陪个啥呀？” 容呈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他提出陪同的原因当然不是因为她说出的那些，而是因为他知道戚楠的存在对于整个戚家来说……挺尴尬。 戚楠整理了下自己并不太多的行李，道：“好了，我走了。” 刚走两步，又被容呈从背后叫住了。 “戚楠。” “什么？” 容呈看着她，放轻了声音：“你什么时候回来？” 并不多大的声音，戚楠却觉得比四周各种嘈杂的声音更能抓住她的心神，这一刻所有的喧杂仿佛都褪去，世界里只剩了这么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在问她的归期。 她的心中涌上一阵难言的感动。 离别的时候，知道有一个人等着你回来，这是一件非常棒的体验，她想。 “很快就回。”她这么回他。 容呈看着搭着她的车消失在视线中。 戚家的老宅在东郊，戚楠在车上小睡了一觉，才从机场到达戚家。她付了钱从车上下来，顿了顿，这才提着行李箱走进了戚家大门。 宅内很静，跟缺了主人似的，戚楠已经习惯了这里的静，她默默地把行李拉到自己的房间，想了想又出了房门拐向了二楼的书房。 她敲了门，得到里面的人的允许后走了进去。 书房里的男人不到七十，穿着对襟唐装，此时正敛气挥笔练字。戚楠推门进来的响动并没有惊动他，一笔完美落下，他才沉声问了句： “回来了？” “嗯。” 回到戚家，戚楠收敛了不少，不再像在其他场合那样疯疯癫癫没个正形，特别是在眼前这个人——手握戚家大权戚家老爷子戚志面前。 戚家老爷子没有停下手下动作，戚楠就敛声站在一旁。 许久，老爷子搁下笔。 没有任何过渡，他猝不及防地问道：“你和容家小子离婚了？” 戚楠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她点头承认：“是啊。” ——尽管是隐秘离婚，但她从没有指望过戚家会不知晓这件事。 “胡闹。” 尽管嘴上说着责备的话，但戚家老爷子的话里并不见生气。 两家联姻是大事，轻率的离婚意味着不顾全大局，可是老爷子并不为此气恼。当然，戚楠也不天真地错意为是因为老爷子特别宠爱她，事实上，老爷子对她的态度寡淡得跟白开没什么两样。 ——对于戚家人来说，戚楠这个遗传了某苏姓渣男的戚家小辈特别不讨人喜欢，她就像一根梗在戚家人喉头的鱼刺，时时提醒着那段让戚家人蒙羞的往事。 虽然对面的人不生气，但戚楠还是道了歉，她道：“我的错。” 老爷子不说话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用看似随意实则试探的语气说道：“过些天请容家小子来家里聚聚，正好老三的闺女也在。” 戚楠三舅的女儿名叫戚槿，和戚楠同岁，之前在外地读书，算起来，今年刚好硕士毕业。 老爷子这个时候提起她来，这让戚楠不得不去猜测—— “您想再推给容呈一个戚家人？” 老爷子淡漠道：“联姻必须继续下去。” 戚楠话里带了些许不易察觉讽意：“别人会笑话我们戚家的。” 老爷子撩起眼皮看她：“如果你真这么在乎，在离婚前为什么不仔细考虑这一点？” 戚楠不说话了。 老爷子见此又拿起毛笔，点了点墨，淡淡道：“要是没事了就出去。” 戚楠迟疑了一下，随即一言不发地走出去了。 当她从书房里出来，看到原本空无一人的楼下客厅多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他们刚刚谈到的戚槿，至于另一个……由于那人背对着她，她暂时不能猜出那人的身份。 大概是戚槿的朋友，她心中想着。 她无意和戚槿碰面，但她的胖秋就在楼下的沙发上，于是想了想还是决定往楼下走。她的脚步放得十分轻，因此楼下的两人并没有看向她。 “这蠢猫又睡在这里！”戚槿皱着眉，伸手就将胖秋拎起来扔开。 布偶体型偏大，胖秋又胖得很，于是这一扔并没能如愿展现出猫科的灵活，反而重重地跌落在地面上。好在地面上铺着厚而柔软的地毯，饶是如此，它也摔得不轻，一双猫眼茫然地睁着。 戚楠停住了脚步。 胖秋看到了戚楠，瞬间不茫然了，翻了个身屁颠颠地朝她跑去。 它的举动让楼下的两人齐齐抬头。 戚槿似乎丝毫不担心自己在猫的主人面前伤害了人家的猫，不仅不担心，还出口嘲讽：“哟，咱们戚家的戏子回来了？” 胖秋在围绕着戚楠的脚边打转，戚楠见了，弯下腰把它抱起来，给它顺顺毛，亲亲它的鼻头：“我说我的秋啊，你咋又胖了？” 胖秋亲昵地蹭蹭她。 戚楠笑笑，若无旁人地逗起了猫。 乐完了之后，看了眼楼上的挂钟：“嘿，我的小混蛋，我们可不能再玩下去了，是时间离开了。” 她说着，脚下不留恋地往外走。 ——她原本的打算是在戚家呆两天，现在看来……似乎没必要了。 她连行李也不拿，只抱着自己的猫就离开，仿佛在这个地方多呆一秒也不愿意。 她显而易见的无视恼了戚槿，她气急败坏地朝她跑了两步：“喂！戚楠！谁允许你无视我的？！” “噗，小混蛋，别扒我的脖子，痒！”戚楠把一个劲往她脸上凑的胖秋扒拉下来，“你也不看看你多重，我的c都要给你压成b了！” “戚楠！” 戚楠颠了颠胖秋的肥臀，抱着它自顾自地出了门。 “那个戏子！”戚槿朝着她的背影恨恨地咒骂着，骂着骂着言辞越发不堪，连坐在一旁的莫颖听了也微微皱了皱眉。 “小槿，别骂了。”莫颖忍不住打断她，“她已经走了。” 戚槿气闷地坐到她身边，抱着她的胳膊撒娇，她只顾自己说着话，并没有看到被她抱着的莫颖目光落在她身上时，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戚楠抱着自己的猫走在东郊的尚城别墅区里，身边时不时跑来一两辆车，然后又不停顿地飞速离开，只拿车屁股上的各种知名标志耀武扬威地嘲笑她。 戚楠面无表情，她在自己走出戚家发现手机落在家里后，她的脸就像是患了某种疑难杂症，表情瞬间都缺失掉了，直到现在也没缓过来。 “我说胖秋啊，你能凭着你的美貌去勾搭一个小姑娘捎咱们一程么？”戚楠低头看着自己的猫，发现它除了胖了点，确实貌美如花，心下考量了一下，觉得凭借它的美貌也不失为一个美妙的解决办法。 想到这里，她放弃了继续使用自己的两条腿，转而停在了路边，她一手托着胖秋，一手戳着它的胖脸。 一分钟过去，一辆奔驰呼啸而过，没停。 两分钟过去，一辆宾利呼啸而过，没停。 …… 一刻钟过去，一辆迈巴赫停下了。哦，大概是引擎坏掉了，看过了人情冷暖的戚楠这么猜测着。 然而—— “你在这里做什么？”摇下车窗的男人问道，语气温和。 见到车窗后的男人那一刻，戚楠的神经“啪”地断了，她直愣愣地看着那张面孔几秒，表情缺失症也立刻不治而愈了，她先是收了自己豪放的站姿，随即又抿了抿唇，十分少女式地甜腻回道：“我在这里等你~” “噗。”宋璟哑然失笑，他只是来这尚城看个朋友，没想回去的路上会看到这么个意外的人，“等到我之后呢？” “我想为你服务。”戚楠娇羞地扫他一眼，“比如帮你开个车什么的。” “我没有让女士为我服务的习惯，还是我来吧。”宋璟朝她笑道，“你要去哪儿？需要我送你一程？” 看得出，他的这名“米分丝”现在十分需要帮助。 “那怎么好意思？”戚楠一边嘴上说着不好意思，脚底下却一点不客气地朝他的车走去，她上了副驾驶过后，回头朝他羞射地笑，“西区的晚枫苑。” 晚枫苑是容呈在市中心的公寓所在小区，为了工作之便，他大多数时间会住在那里。 宋璟闻言一愣：“好巧。” “嗯？” “我暂时也住在那里。”宋璟解释道。 戚楠一激动，手上没了轻重，胖秋也不挣扎，只是瞪大了猫眼“喵”了一声。 这一声引来了宋璟的探视：“你的猫？” “是啊，我的猫如花。” 宋璟：“……” 和宋璟的无语不同，戚楠很满意胖秋的新名字，她觉得自己能够搭上影帝的车，靠的就是它的貌美如花。 　　☆、第33章 特别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 戚楠挂断了电话，把手机递还给宋璟，得到后者关怀的一眼。 “没人？” “嗯。” 连续收到三次无人接听的回馈，大概暂时不能打通了。戚楠倒是想过把打给容呈的电话换成杨航的，但完整地背下容呈的号码已是勉强，杨航的她无能为力，因此只好作罢。 于是，现在问题来了。 身为分文又没有联系工具在身的她……该怎么办？ 或许看出了她的苦恼，这位一直表现得如绅士一般贴心的影帝再一次展现出了他的绅士风度，就和在一个小时之前看到无助地站在道路旁的她那个时候一样。 “要不上我那儿坐坐？”他提议，“我也住在晚枫苑，等过段时间你再打一次电话，要离开也方便。” 戚楠是真的被感动了，她和宋璟算不上熟悉，对方却一而再地对她伸出援手，她怎能不感动？ “可以吗？” “没什么不可以的。”宋璟贴心地给她找好了理由，“就算回报你的小甜点。” 戚楠不再说什么，接下了他的提议。 宋璟虽然也住在晚枫苑，但和容呈并不在同一幢楼，不过隔得不远也就是了。她跟着他到了他的住处，进屋后便四处打量了一番。 宋璟的住处整洁但空旷，似乎缺少点儿了人气。 “随便坐。”宋璟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并不常来这里，所以很多东西并没有布置齐全……要喝点什么吗？” “不了，谢谢。”戚楠拒绝了他的服务，一边客气地寒暄，“你这里还是很好的。” 宋璟笑笑：“那你先坐会儿，我去换身衣服。” “嗯。” 似乎考虑到独自丢下自己的“客人”不太礼貌，宋璟很快就出来了，他换了身舒适的家居服，没有了名牌包装，他看上去依然帅得毫无挑剔。 戚楠差点又要变成星星眼了。 好在她知道身在别人的地盘还懂得克制，始终忍着没犯病。胖秋就不一样了，它可不懂得克制为何物，直接舍弃了自己的主人，跑人家腿边献媚邀宠去了。 它毫不知耻的卖萌邀宠似乎非常成功，宋璟弯腰抱起了它，并伸手挠了挠它的下巴，看它舒服地半闭着眼，低声笑了声：“你的猫很可爱。” 戚楠嫉妒得眼都红了，她冷眼看了眼自己的猫，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呵，是吗？” 胖秋掀开了眼皮，回视了她一眼，随后转了个身，拿腚对着她。 戚楠：“……” ——此时此刻，在很久之前还表露衷心，说要相亲相爱携手共度余生的一人一猫为了大影帝的美色，毫不犹豫地反目成仇了。 “噗。” 宋璟被一人一猫的互动逗乐了。 两人谈了会儿胖秋的事，之后宋璟拿了自己的剧本出来看，戚楠见他看得认真，也不出声打扰，反倒是宋璟时不时抬头和她说两句，唯恐冷落了自己的这位“客人”。 期间他们谈到了演戏上面。 “你也是演员吧。”宋璟突然提到了这个话题，让没有准备的戚楠微微一愣，“别担心，我没有调查别人的爱好，我只是突然想起了……几年前我们在一场戏中合作过？” 他语气并不肯定，显然时间消磨了他对她的印象。 戚楠诧异：“你记得？” “有点印象。”宋璟歉然道，“抱歉，我的记忆有点模糊。” 戚楠激动不已。作为一个小配角，能被影帝记住，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印象，她也觉得十分惊喜。 “是的！几年前我曾有幸参演过你的戏。” “那还真是有缘。”宋璟得到确定的答案后，又询问起她的近况，“你最近有没有接新戏？” 戚楠没有隐瞒：“我接到了赵导的试镜邀请，但能不能过还不一定。” “赵锡导演？”宋璟沉默了一下，“是那部《陪伴》？” “是啊。” 宋璟更沉默了。 戚楠这才恍然想起，《陪伴》的女主易婧是宋璟的女友，而从他现在的表现看来，他和易婧的情况似乎……并不算好？ 她大胆地猜测着，深深觉得自己无意间一脚踩进了八卦圈里。 然而再怎么好奇，她却是不能唐突地询问出口的，毕竟对方是宋璟，而不是她更熟悉的容呈容卓。 宋璟脸上的异常去得很快，他又变得和平常无异了：“那是部极好的戏，加油。” “嗯！” 宋璟犹豫了一下，又道：“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来这里找我，我一定尽力而为。” 戚楠瞪眼。 影帝的承诺……这可是天掉馅饼的好事啊！ “那以后麻烦你了！” “没事。”宋璟笑道，“我最近也挺闲的。” 戚楠想，影帝的“闲”和她所理解的一定不一样，但不管怎样，她都心怀感恩。 或许她可以再送他一份甜点聊表心意？ 戚楠认真地思考起了这件事的可行性。 也许是她想得太专注了，想着想着睡意便涌了上来。她扫了宋璟一眼，见他沉浸在剧本中，于是没有打扰他，想着眯眼打个盹儿。 她的预想是眯个十来分钟就算了，然而睡意这事儿从来都不在计算范围内，她这一眯眼，便沉沉地差点没睡到晚上去。 期间宋璟从剧本中走出来看了她一眼，见她睡着后便给帮她取了张薄毯盖上。 傍晚的时候，宋璟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回电，来自容呈。 “……她在我这里睡着了，如果可以的话，你过来接她一下比较好。”他在电话里向容呈解释。 容呈沉默了一瞬，应下了。 戚楠梦到自己赤身果体地闯入了冰天雪地里，她来不及为自己赤条条的模样感到羞涩，就被扑面而来的寒气冷了个哆嗦。 哆嗦着，她醒了。 睁开眼时，她看到了一双悬在自己头顶上的眼，那双眼直直地盯着自己，吓得她的睡意全无。 她反射性地往后缩了缩，随后这才看清了眼睛的主人。 “醒了？”眼睛的主人问。 “……容容，你想吓死我啊！”戚楠安抚着自己狂跳的心脏，将俯身看着自己的容呈推开了一点，“你怎么来了？” 容呈道：“不想我来？” 戚楠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容呈像吃错药了似的异常，尽管从表面上看来，他和平常相比并无差别。 她反驳他：“怎么说话的呢？你以为不接我电话的那个人是谁啊？” 容呈一顿，绷着的脸渐渐缓和了下来。 戚楠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他正和公司的高层开着重要会议，因此没注意到她的电话。待会议结束打过去后，却发现这个连打他几通电话的号码是来自宋璟的。 宋璟是来通知他接回戚楠的。 听到这事的时候，他…… == 没有哪个人会像宋璟这样成为他卡在喉间的刺，拔不出刺着疼，而造成这一切的作俑者就是某个戚姓小无赖了。 而大多数时候，他都拿他的这个小混蛋没有办法。 “走吧，回去了。”他无奈道。 “哦……”戚楠一边应下，一边往四处张望，“宋璟呢？先容我和他道个别。”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反正她醒来的现下，客厅里并没有宋璟的身影……哦，也没有胖秋的。 那只蠢猫大概是被宋大帅哥迷得七晕八素，把她这个主人独自扔下，跟着人家跑了。 她再也不想和它共度余生了，她面无表情地想。 正想着，胖秋圆滚滚的身子出现在了复式楼的楼梯口，此时正艰难地往楼下蠕动，而它的身后跟着的正是宋璟。 “已经醒了？”宋璟看到她，客气地笑问，“睡得还好吗？” 面对自己的男神，戚楠的节操显然有下滑的趋势：“如果我说好的话，你下次还允许我来重温一遍吗？” “噗。”宋璟失笑，“如果你想的话。” 戚楠还想再说什么，容呈却赶时间似的催促了她一声：“还走不走了？” 她闻言只好放弃了和自家男神的交流，不舍地和对方道完别，抱着自己的猫离开了宋璟的家。 回去的路上，想到今天发生的种种，戚楠还觉得兴奋异常。想到动情处，她不禁感叹： “宋璟真是个温柔的人。” 容呈面色沉如水：“所以？” “所以？”戚楠疑惑。 容呈看她呆呆的样子，无力地叹了口气：“怎么感觉你的智商不怎么样，情商怎么也发育欠佳。” 戚楠一脸黑线：“喂喂，好好说话，不带人身攻击的吧！” 容呈叹道：“戚楠，你要知道，没有哪个男人会高兴看到自己的女朋友对另一个男人另眼相待。” “……”戚楠咂舌将他的话品味了一番，最后不可置信地说道，“容容啊，你这是吃醋了？” 她的表情太惊讶，看容呈就像看从ufo上下来的外星人。 容呈嘴角一抽，想也没想便否认了：“没有。” 戚楠弯了眉眼：“别呀，容容，敢于承认才是真男人！” 容呈：“……”他有点后悔说起这事了。 戚楠抱着自己的猫给它顺毛，又突然敛了笑容，表情认真道：“容容，我之所以觉得宋璟是不一样的，是因为他确实比其他人特别那么一点，他那么优秀，值得别人用崇拜的眼光仰望着他。” “而你和所有人都是不一样的，不管你优秀与否，在我眼里都是和别人不同的。”她道。 　　☆、第34章 蜂蝶 戚楠的话让容呈觉得好受一点了，但他没准备承认这一点，他似乎觉得承认了这一点就承认了自己真的吃醋了，而她现在所做的就和她手上正在做的没什么差别，都是顺毛。 他并不认为自己和一只四爪大脸猫有任何相似点。 由此可以证明，成熟内敛的容家掌权人有的时候也……孩子似的别扭。 “你怎么不说话了？”戚楠受不了他的沉默，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容呈清咳了一声，克制住上扬的嘴角，问：“说什么？” “随便什么都好。”戚楠自我感觉良好，自觉一番剖白感性又感动，哪想落在对方身上，连点儿水花都没溅起来，她有些不开心了，“绅士可不会在这个时候放任氛围冷下去。” “我不是绅士。” “那是衣冠禽兽？” 容呈：“……” 他无语了片刻，又酝酿了片刻，终究说不出那些甜甜蜜蜜的话来，于是便有些狼狈地转移开了话题：“你怎么会到宋璟家里去？” 以宋璟为中心的话题总会在第一时间吸引戚楠的注意，这一次也一样，她闻言立刻忘记了追究容呈没有给自己的表白一个回应，兴致勃勃地解释了一番。 “所以，你怎么会这个时候离开戚家？什么都没带？” 戚楠脸上的笑容没了，她沉默了一瞬，没有分量地反驳：“不是什么都没带，我带了我的胖秋。” 她抬高了点自己的手，让他能更清楚地看到自己怀里的猫。 容呈只是看着她。 戚楠颓然地把手收回来：“好吧，我说。”她顿了顿，“戚槿回来了。” “谁？”他对戚家的小辈并不是太了解。 “就是戚家准备再包装包装推给你的，或许转明天就会变成你的太太的某个戚姓女人。”戚楠带了几分戏谑，几分自嘲,“现在知道了？” 容呈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道：“戚家出现危机了？” 戚楠皱眉，在心底默默赞同了容呈的猜测。 不怪他们这么想，戚家不顾外界看法，一而再地将戚家的女儿推给容呈，这不得不怀疑戚家的动机。 但戚楠毕竟对戚家产业了解甚少，也没有机会靠近权利中心，除了知道她的四位亲舅在争夺戚家继承权外，她并不了解其他，所以也不敢妄自猜测。 “谁知道呢？”戚楠想了想又觉得戚家存亡和自己关系不大，她能养活自己，也从没有想过要倚靠戚家，“管他做什么，还是你想大义一回，为救戚家娶了戚槿？” 容呈手指弹了下她的额头：“别胡说。” 戚家是不是真的有了危机戚楠不知道，她只知道，戚槿确实对容呈有那么几分特别的心思，因为第二天，那个女人就带着自己的简历来到了容氏旗下的朝荣科技招聘现场。 至于名校毕业的她为什么选择的不是总公司而是旗下一个子公司，那是因为容呈近段时间刚好在这里处理与政府的国际航道合作案。 这位戚家小姐面试过后，志得意满地从面试房间里出来，然后没有下楼，而是转乘了去顶层的电梯。 新来的小助理看到没有预约就出现在总经理办公室外的年轻女子，一时间有点蒙了，暗想着是不是自己遗漏了哪位贵宾，她战战兢兢地打量了她几眼，鼓起勇气道： “请问您……” 戚槿朝她安抚一笑：“别担心，我只是来见你们的总经理的。” 小助理暗道就是因为这个，她才担心得要命。 戚槿不知她心中所想，自顾自地往里面看：“他在吗？” “在的，只是……” “那就好，我进去看看。”戚槿自我地打断小助理的话，脚下往总经理办公室的方向走。 刚毕业的小菜鸟不懂圆滑，见此只能白着急：“这位小姐，您不能……” 遭到阻拦，戚槿停下了脚步，脸上的笑冷淡了许多，她微抬高了下巴，回到戚家小姐的高姿态：“怎么？你想阻拦我？” 小助理硬着头皮道：“还请允许我通报一下。” “哦？”戚槿拉长了尾音，“我要是执意要进去呢？” “我……”小助理急得都快哭了。 就在这时有人打开了办公室的门，从里面信步走了出来。 两人同时看向来人。 小助理松了口气，戚槿的脸色却变得有些难看。 “噗，我当谁在外面乱吠呢？”戚楠把手上的空杯递给那名小助理，客气道，“可以帮我泡一杯咖啡吗？” 小助理一愣，随即像看见了救世主似的感激道：“好的，请稍等！”说着忙不迭地跑向了茶水间，离开了这个“屠宰场”。 戚槿脸色更难看了：“戚楠，你把自己当成了什么？救人于危难中的救世主？”她嗤笑一声，“你不过是戚家养的一条贱狗！你以为你现在在和谁说话？” 戚楠不以为意，面色淡然：“哦，那你又是戚家养的什么？用高级饲料喂养着，关键时候推出去垫着戚家倾塌的墙角，这算什么？噗，你知道老爷子准备把你推出去联姻吗？” “你胡说！那是我自愿的，根本不是被推出去！”戚槿面色扭曲，“你就是嫉妒我！” “噗！哈哈！”戚楠大笑不已，笑得对方脸黑黑。 戚槿阴沉沉地看着她：“你在笑什么？” 戚槿不回她，反而掀开了身后办公室的门，并朝里面道，“容容，你出来一下。” 正在审批文件的容呈手一顿，最终还是搁了笔朝她走来。 戚楠见他走近了，一手勾着他的脖子，在戚槿的眼皮子底下，和他来了个缠绵悱恻的深吻。 戚槿眼皮重重一跳，这时她听到了戚楠的声音，带点不掩饰的嘲讽。 “你愿意，我看容呈似乎不太愿意呀。” 戚楠耸肩，故意放缓的语调似乎带着一丝怜悯：“容容，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戚槿瞪大了眼，用期冀的目光看着他。然后，她看到他弹了弹戚楠的额头。 “别闹了。”话语间无奈又宠溺。 “满足一下我又怎样？”戚楠不满他的敷衍，推开了那只在自己头上作乱的手，“损失了你容氏的半壁江山还是怎的？” 见到两人的互动，戚槿收了浑身带刺的尖刻，变得有些失魂落魄了。 自戚、容两家两家准备联姻那时候起，她就颇期待自己能成为联接两家的那个人，她和戚家的其他小姐明争暗斗，哪里想到最后会便宜了这个原本不该姓戚的贱人。 容呈结婚后，她失落了好长一段时间，就当她准备放下时，她得知容呈离婚了，不仅如此，戚家还准备和容家再次联姻，而她将成为这场联姻中的幸运儿。 她得知这个消息时高兴极了。 可是，现在看来，容呈和戚楠是离婚了，但……似乎和她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 想到这里她的眼神变得像淬了毒似的直逼戚楠。 容呈见了微调了身体角度，不着痕迹地挡住了她的目光。 “戚小姐？”他不确定地问。 戚槿闻言声音立马放柔了几分，眼神也柔如水：“是的，我叫戚槿，你可以叫我……” 容呈打断她后面的话：“戚小姐，请问你来是……？” “是爷爷知道你回m市，想宴请你到戚家一聚，所以特意嘱咐我来邀请你。”戚槿说出了她此番来的目的，当然，邀请一事是真，借此机会接近某个人也是真。 “劳戚老先生挂心了。”容呈说着场面话，让人既不感到亲近也不感到故意疏远，距离把握得当，“不过还请戚小姐回告老先生一声，在下最近事务繁忙，恐不能如约赴约了，等过段时间，我定当上门赔罪。” 这过段时间是多长时间，那就不好说了…… 戚槿听出了他推拒的意思，微蹙了眉头，眼巴巴地看着他：“你真的不能赴约吗？爷爷会责怪我的……” “噗，你老爹不是在争权道路上蹦哒得欢吗？这么多年了就没点亮个什么成就？”戚楠调笑道，“要是有的话，老爷子敢怪责你半点？” 戚槿蓦地变了脸色：“你别乱说！” “好好，我胡说的。”戚楠也不和她在这件事上争论，“话说你还走不走了？还是你非得听到人家直接驱赶你才愿意离开？这么不识趣的话可是会被讨厌的哦~” 她这话带了点俏皮的小尾音，落在某些人耳中可不算讨喜。比如有个人就直接黑了脸。 “容……” “要问路的话我不介意带你一程，要道别的话……”戚楠朝她随意一摆手，表现得不能再敷衍，“再见。” 戚槿气得五官都差点挪了位：“我不是和你道别！” “哦，不都一样？”戚楠扭头询问容呈，“是吧，容容？” 容呈见惯了她无理取闹的小无赖样，也没出口否认。 戚槿见了脸色更沉了，她没再继续自取其辱下去，愤愤地踩着高跟鞋走了。 戚楠看了她的背影好一会儿，感叹：“容容，你敢再招蜂引蝶一点吗？你说说看，这都是第几个了？”说完，她宠溺地摇摇头，“唉，也就我这种虚怀若谷的人能忍得了了。” 她原本兴致勃勃地调侃着容呈，但一想到戚槿那张脸，又觉得索然无味。 她咂咂舌放弃了调侃：“话说你那位小助理呢？迷路了？” 另一边，瞅准了时间端着咖啡杯准备回来的小助理正面迎上了满腔郁气的戚槿，后者停下了脚步冷冷地看着她，随后目光下移落在咖啡杯上：“给戚楠的？” 小助理喏喏：“是给戚小姐送去……” 她的话还没说完，手上的咖啡杯却凭空不见了，她愕然，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扑面而来的滚烫褐色液体扑了个正着。 “啊——唔——” 惊叫声被捂住，烧灼的疼痛感中，她感觉到有人覆身在了她身后，并在她的耳边低语。 “记住，以后别用这么称呼那个垃圾，我不喜欢。” “啧，瞧你这张小脸儿，可惜了。”那人从身后卡着她的下巴，声音如恶魔一样，“恨吗？要恨就恨那位‘戚小姐’，我暂时动不了她，动你一个没身份没背景的职场小新人确是像哭笑一样随意。” 　　☆、第35章 回来 “我只是让她帮我泡杯咖啡而已，又不是剥削劳动力，怎么突然就辞职了？”发现那名小助理不见了，询问之下才知道对方已经离职，戚楠惶惑不解，“就算是被我稍稍剥削了那么一下，我又不会长期当她的奴隶主，放弃这么好的职位到底是怎么想的？” 容呈语意模糊地解释道：“据说她在工作中受了点伤。” 戚楠深沉地一摸下巴，道：“所以，做你的助理还需要跑工地上搬砖扛泥包？” 不然还真的难以解释，一个坐办公室的小助理是怎么在工作中受伤的！难不成是高跟鞋事故？ 容呈：“……” 戚楠苦思不得其解，最后也就放下了，其后她又漫不经心地问了句：“你的新助理是谁？” “人事部过两天就会调人手过来，我没管这事。”容呈见她不再追着那个小助理的事过后，暗暗松了口气。 事实上，作为他的助理，他是知道那个小新人的辞职原因的，就因为知道，所以不想让戚楠知晓，就怕她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 戚楠就像她表现出的那样漫不经心，听完可有可无地“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探身到他前面的办公桌上，一双眼中满是探究。 “容容，你是不是在瞒着我什么？” 容呈一震，随即很快敛下异常，拿过一份新的文件打开：“你指什么？” 戚楠的眼睛霎时瞪得圆滚滚：“你还瞒了不止一件？” 容呈扫她一眼，坦然承认：“是这样的没错。” “你这不符合咱们之间的坦诚定律啊，掖着藏着的事……”戚楠神情一转，以过来人的模样传授起了自己的经验，“你暗搓搓地来就好了，干嘛声张啊，比如说，我把你的领带夹不小心弄掉到了厕所里那事我就一直没有透露过分毫……咦，你今天带着的这枚领带夹略眼熟啊。” 容呈：“……” 他额上的青筋蹦了蹦。 “略眼熟？” 戚楠仔细观摩了片刻，最后得出结论：“是挺眼熟，好像在哪本时尚杂志上看过。” 容呈：“……” 戚楠恶作剧得逞一般偷笑了声。 她和那小助理原本就只是泛泛之交，现下话题早已奔离了正轨十万八千里，回过头时却早已忘记了刚才想说什么。她想了一会儿也没想起，于是也就放弃了。 她顾及着容呈的工作，也没闹他太久，很快就缩到角落里看自己的剧本去了。 ——她的行李已经取回来了，由杨航上门代劳。剧本也重新到了她的手里。 戚楠沉浸在自己的剧本当中。 《陪伴》这部电影大致讲的是，一名在福利院长大的天生患有眼疾的女孩走出福利院后遇到的人和事，因为自身原因以及成长环境所致，这名女孩沉默又自闭，在成年离开福利院后，她处处碰壁，于是愈发自闭。 第一个向她施展善意的是同在福利院长大的她的童年好友，他们曾经短暂的友谊结束于一件事—— 那位小伙伴就被一家人家收养了。 成年后他们再遇，完全不同的成长环境让他们身份地位发生了云与泥的差距，代表着阴影的自卑的女主与代表着阳光的积极向上的男主，彼此间一次次试探，一次次受伤，两人终于走到了一起。 就像剧本里说的，这个世界，光与影从来都是彼此最好的陪伴。 戚楠在剧中可以选择试镜的角色有两个，一是在女主出福利院后遇到的“朋友”，两人初时关系不错，后因为同时喜欢上了男主而心生罅隙，做了不少伤害女主的事，最后被女主感动，在独自离开这个城市的路上车祸死亡，伴随着她那没份没得及说出口的道歉。 这个角色是剧中女二。 这个角色要求塑造饱和，呈现给观众的感受是叹惋多过厌恶，演技要求比较高。 二是一名年轻的花店店主，这位店主有过一段悲伤的往事，作为解除男女主以及女主与女二心结的关键，推动剧情发展。 两个角色都是极重要的角色，想要在这种分量的电影中中选任何一个角色都不容易，这两个尤其困难。 戚楠看完剧本后，沉思了一番，最终把目光落在了女二身上。 “容容，我问你个事。”在从公司回公寓的路上，戚楠突然问道。 “什么？” “你说怎么才能把一个看上去就让人厌恶的角色演得让人感觉不那么厌恶？”戚楠简单地解释了剧本剧情，“我瞧着那女二不能让人更讨厌了。” 容呈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道：“如果你做的每件伤害对方的事都是出于珍视与对方的友谊，因为珍视，所以才带刺一般去伤害，想给自己求一个冠冕堂皇的离开的理由？” 戚楠沉默。她仿佛悟到了什么似的思考了许久。 一段时间以后，她将那些闯入脑内的灵感分条整理完毕，这才又有了调笑的精力：“我说容容，你简直太棒了！”她朝他竖起拇指，随后又不怀好意地盯着他，“说吧，你被谁重伤过，才能理解得这么透彻？” 容呈：“……” 回到公寓后，戚楠又坐不住了，拿了剧本就想往宋璟那里跑，并解释之“发扬中华传统美德，不浪费一丝一毫的资源”。她的觉悟之高，但抵不住容呈的阻拦。 容呈的阻拦方式十分简单粗暴，他直接勾着她的腰去了浴室。 戚楠大呼卑鄙。 “小人！竟然施展美人计！”她一边骂，一边把眼睛黏在容呈赤果的上半身，欣赏完了又脱了力似的软绵绵道，“容容，要我帮忙不？好歹我也是服务系毕业的优秀生！” 容呈嘴角微抽，放任她把她的爪子落在自己的裤链上，然后—— “喵~” 两人同时看向声音的源头，视线尽头某只健硕的布偶仰着一张纯洁的蠢脸看着他们。 “看你干的好事！”戚楠立马缩回了手，“你在我家纯洁的胖秋面前都做了什么？” 她一句话完全把自己摘除了出去，十分小人地把所有的错责都推给了容呈。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她家纯洁的胖秋颠颠地跑向了容呈，缩着爪子挠了挠他的裤腿。 戚楠瞪眼，她知道那是胖秋求抱抱的意思，它曾经对她做过很多次，只是有一天，这样刷亲密度的次数呈直线开始减少了。 哦，就是她把它作为私有财产带着它一起嫁入容家的那一天开始。 容呈犹豫了下，弯腰抱起了它，换来它欢快的蹭蹭，纯洁的蠢脸看起来有些荡漾。 戚楠：“……” 她家胖秋没有因为容呈得忧郁症，而是患上了相思病。 == “我去找宋璟了！”她说着把独处空间送给了一人一猫。 胖秋无辜地瞅着容呈，容呈面无表情地回视它。 半分钟后，他把它放到了门外，并在它呆头呆脑往里面拱之前，不留情面地关上了浴室的门。 纯洁的布偶有些忧郁地四十五度望天，明媚而忧伤。 它忧郁了一会儿，甩了甩尾巴，去找自己的食盆了。 胖秋语录： 1.化忧郁为食欲从来都是解决失恋的好办法。 2.我的体型与我的失恋次数没有直接逻辑关系。 “真是麻烦你了。”戚楠取经完毕后，不忘向她取经的对象道谢，“都这么晚了还来打扰，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我也没帮什么忙，你对这个角色的理解挺好。”宋璟依然是一副风度翩翩的君子模样，看得戚楠肾上腺激素扑扑直升。 她赶紧转移了视线，想让自己的视网膜感受点绿色的东西清清眼，但这一看却惊讶地发现，宋璟的屋子里什么绿植都没有。 缺了绿植的家简直不能忍，她想。 她又想起了容呈公寓里那盆长得正好的大绿萝…… 唔，明天就挪来送给宋璟好了。 她一边心不在焉地想着，一边回宋璟道：“事实上是有人帮我做了分析。” 宋璟笑笑：“是容先生？” 戚楠惊讶：“你知道？” 宋璟但笑不语。 他没有出言解释，于是直到戚楠离开了他的公寓，她也没弄清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能细心地帮助她做这些事的，必定是身边最亲近的人，宋璟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想。 戚楠回去的时候没在客厅看到容呈的身影，不过后者却细心地在客厅里留了一盏灯。她被这晕开的灯光暖了心，心情夹着几分小愉悦，这种愉悦比得到影帝的夸奖更能渗入内心。 她踏着轻盈的步子去了卧室，然后便看到了坐在床上看书的容呈。 “回来了？”他看到她进来，抬头看她。 “嗯。”戚楠朝他走去，一边走一边道，“回来了。” 　　☆、第36章 交锋 戚楠在入睡前突然惦记起了客厅里的那盆大绿萝，于是翻了个身戳了戳睡在她旁边的大绿萝的主人。 “容容，我问你个事。”她这回走了迂回线路，没在一开始就暴露她的目的，“客厅里的那盆大绿萝对你来说有什么特别意义不？” 容呈捉住了她戳弄自己腰眼儿的手，问：“怎么？” “我想着把它许配给宋璟来着。” 容呈没回答，直接拉了被子把她整个人兜进被子里。 戚楠扒拉了几下又冒出个头来，用带了几分遗憾的语气问：“不可以吗？” 这份遗憾落在容呈耳中，就好像冷水溅入了滚烫的油中，啪啦啪啦炸个不停，连同着之前她执意要去请教宋璟这件事一起，连同着更之前的关于宋璟的种种。 压抑在心底的复杂情绪几欲破开胸腔溢出来，但……容家的掌权人毕竟是经历过商场风云的人物，而不是热血冲动的二十岁小伙，他的稳重使得他毫不费劲地就敛下了所有情绪，让他从他的脸上以及眼中找不出丝毫的破绽。 “那是我买下这套公寓的时候我母亲为我亲自挑选的。”他撒了个谎，以借此来拒绝她。 容呈的父母早把容家的重担移到容呈身上了，两人则跑去周游世界了，一年半载都加不到个人影。戚楠是知道这件事的，她更知道容呈的那位母亲大人绝对做不出这种细致的关怀，那位可是比容父还要有气场的精英人物！ 她气恼容呈居然拿这么低档的借口敷衍自己，于是不客气地恶狠狠地瞪回去： “那你还是留着死后当风水树吧！” 说完气闷地转了个身不理他了。 容呈：“……” 第二天的早餐期间，容呈转弯抹角地询问她要不要跟他一起去公司，皆被她装糊涂无视掉了，最后只能一个人去了公司。 戚楠倒也不是真生气，她就没为这种小事生气过，整个人有点没心没肺的感觉，她没跟着去公司，真实原因是她想去一趟花木市场，给宋璟送一盆室内绿植过去，当然，目的也很单纯，算是回报对方在演戏方面的指导。 怀着这样单纯的目的，她在网上查找了一下，选择了最近的花木市场，最后挑了一盆中型的室内盆栽，付了钱让对方送过去。 从花木市场出来，她的手上还多了一盆可爱的小铜钱。 她打量了几眼手上的铜钱草，随后拨通了容呈的电话，告诉他自己要去他公司。 接到她的电话，容呈终于从小走神中回过神来：“要人来接吗？” “不用麻烦，我打个车就好。”戚楠说完又补充了一句，用故作神秘的语气，“我给你带了礼物。” 容呈：“……” 他有点担心她的礼物了，就怕她送来几株万年青，合着他那盆大绿萝凑齐了风水树的阵容…… 唔，不怪他担心，毕竟在他的认知里，他的那位前妻就是有这么无良。 这一次他可误解了戚楠，人家难得正经了一回，是真准备给他送小礼物去了。 “那这样吧，我挂了。” “嗯。” 戚楠挂掉电话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小心摁到了录音键，把和容呈之间的通话录了下来，她点开了录音文件一听，觉得还挺有意思的，也就任它保留了下来。 她收起了手机，打了辆车去了朝荣科技，前台认识她，并没有出言阻拦，她一路顺利到了顶层。在容呈办公室外，她看到了他新来的助理，在看清助理那张脸时，她嘴角微微抽了抽。 “……” 她看了眼新助理，又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铜钱草，想着把它扣到对方头上，再冠以手滑的借口的可能性有多大…… 正想着，那位新助理开口了，语气恶劣得不像是干服务业的，反倒像是被服务的。 “闲杂人等拒绝到访，嗤，有预约吗？”新晋助理戚槿双臂环抱，吊着眼梢一副讨债的模样。 戚楠觉得自己的手又有点痒了，有手滑的征兆，但她最终还是克制住了，面对对方的找茬，她选择了个文明的方式—— 她慢悠悠地掏出手机，点开自己和容呈通话的录音…… 末了，用糊了对方一脸的轻蔑语气道：“这个算吗？” 戚槿：“……” 她真没想到她还准备了这个！ “那我进去了。”戚楠朝她笑，语气怪异地叫了声，“戚助理。” 戚槿：“……” 戚楠捧着她那盆铜钱草往容呈办公室走，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回过头：“戚家这是要倒了咩？你一大小姐还得跑别人的地盘上糊口？” 戚槿没好气：“我乐意不行？” “行，您高兴就好！”戚楠耸肩，不怀好意道，“那戚助理，你给我送杯咖啡进来……别瞪眼，我可是有预约的贵宾，快点啊，贵宾等不及了可是要论及辞退的大事的。” 戚槿横眉瞪她，而她却早已转过身进办公室里去了。 “噗。”一进到办公室里，戚楠就忍不住笑出声。 容呈从文件中抬头看她一眼，又看了眼她手上的小盆栽,见那真的只是一盆货真价实的铜钱草，而不是披着盆栽皮的其他什么东西，松了口气：“笑什么？” “笑那戚家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把戚槿送到你这里当起助理了。”戚楠歪了歪头，“近水楼台？噗！” 容呈试探：“你不喜欢？” 戚楠打趣他：“我说‘不’的话你要把她辞退了还是怎么的？” “她会找到一个更适合的职位的。”容呈道，“在其他公司。” 言下之意是应了她的话。 戚楠听明白了，心下感动：“算了，不麻烦了，她爱在哪儿呆着就在哪儿呆着呗。”对于戚家的某些人，她早已习惯了无视。 “送你的。”她把铜钱草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正说着，戚槿端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进来了，进来的时候她连个正眼都没给戚楠，而是把目光全数落在容呈身上，就差黏上去了。 “我说……”戚楠故意拖长了声音，这才引来戚槿随意的一瞥。 戚楠也不恼，不仅不恼反而朝她展颜一笑，看得她一愣一愣的。 “你这咖啡浓了，给我换一杯。”戚楠指着她手指的咖啡杯，笑道。 戚槿：“……” 你这是看到了还是喝到了，就知道浓了淡了？！ 虽然知道自己被故意找茬了，但身在容呈面前，她还是要顾及着面子的，因此挤出了个难看的微笑：“你还没……” 戚楠打断了她未完的话：“容容，你这新助理好磨叽，辞了吧。” 容呈看了戚槿一眼。 接收到他的目光，戚槿又是勉强一笑，忍了又忍，最后咬牙道：“我现在就去。” 戚楠朝她一笑：“辛苦了，戚、助理。” 戚槿面容扭曲了一下，转身出去的背影有些僵硬。她一直看不上戚楠，觉得没有倚仗的她就像是戚家养大的一只可有可无的宠，而现在自己却被那只低贱的爬虫玩弄了，她怎么会不恼。 可是她的恼怒无处发泄，只能自个儿生着闷气。 “看吧，留着她也挺有趣的。”见某个戚姓助理出去后，戚楠对容呈这么说道，嘴角噙着恶劣的笑意。 容呈被她的幼稚手段打败，无奈地摇头。 戚楠还记着容呈的工作，也没玩过火，在戚槿第二次送达咖啡后，也就什么都没说接下了。当然她也没喝，由戚槿亲手泡的咖啡，她十分质疑它的组成成分。 她依旧和之前一样，也不去打扰容呈，只是一个人看着自己的剧本。期间她去了一趟洗手间，去的时候身后跟了条小尾巴。 小尾巴似乎还是一条闺怨的小尾巴，那怨那恨看得戚楠咋舌不已。 “你为什么非得缠着容呈？”小尾巴幽怨够了，觉得氛围造得差不多了，于是恨恨地开口了，“你们都已经离婚了！” 戚楠有些想笑，但她觉得自己要是笑了，就是对对面已经进入闺怨角色的某人不尊重，于是又生生忍住了：“那你又为什么非他不可？” 戚槿十分符合角色性格地怅然叹息道：“我爱他。” 戚楠气死人不偿命地接话道：“哦，那正好，我对看到你爱而不得的狼狈样十分感兴趣。” 戚槿脸都黑了，她不玩儿闺怨了，恶狠狠地放言：“你会后悔曾经这么口无遮拦过。” “我好怕。”戚楠闻言一脸惊恐。 戚槿见了，脸上露出几分得意。 看看，爬虫就是爬虫，平时耀武扬威的，稍一恐吓就跟破了个窟窿的纸老虎，蔫了！ “如果你以后还想好好的过你的日子，离开容呈。”她抬高了下巴，看戚楠就像看一只蝼蚁。 “不能好了。”戚楠深沉地叹息一声。 戚槿不明所以。 戚楠叹息完后又川剧变脸似的换了表情，她满脸认真地看着她：“话说你还去洗手间不？你再挡着我废话，我的膀胱可就不能好了。” 戚槿：“……” 她是在耍着自己玩儿吗？吗！ 戚楠仿佛没看到她变了脸色，自顾自地叨叨：“我说你什么毛病，上洗手间不是为了解放反而来聊天？哎，我就不陪你了，下次你还想聊，记得找个朋友陪同……话说你这么刻薄，有朋友吗？” 戚槿眼中寒霜地盯着她，换来对方不在意的一笑。 “嘿，别冷着脸了，跟副棺材似的，会吓到小朋友的！” 她说完就丢下戚槿去了洗手间隔间，留下后者怨毒地看了隔间的门许久。 　　☆、第37章 中计 作为一名非工作人员，戚楠却像正式入职员工一样天天往容呈的公司跑，打卡似的准时。去的次数多了，她不免就听到一些有趣的传闻，比如猜测她和容呈关系的，再比如—— “听说今早有人在公司前闹事？”她朝办公桌另一头的容呈问道。 事实上，大多时候戚楠并不和容呈一同走，不是因为要掩盖两人之间的关系，而是很多时候她都比他晚起。 就像今天，当她来到公司的时候也是一个人，她来得晚一点，刚到楼下大厅就听到一些员工的窃窃私语，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在她来之前，有个女孩在公司外和公司里的一名员工发生了争执。 据说那个女孩带着口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当时她冲上去就和一人纠缠在了一起，这事还惊动了安保，后来才被人拖走了。 这几天两点一线的规律生活早就让戚楠闲得长长毛了，她来了兴致，细问之下得知被那女孩拦下纠缠的公司员工是—— “是新入职的经理助理。”透露消息的员工压低了声音，八卦本质尽显。 新入职的经理助理？ 呃，那不就是戚槿么？ 啧，她惹事的本事倒和她需要回炉重造的长相成反比！ 戚楠一边不留余力地抹黑某人的颜值，一边燃起高昂兴致。这兴致一直持续到了容呈的办公室。 “我觉得这就是一出原配找上小三的苦情戏码。”她一边装模作样地摸着自己的下巴，像名寻迹真理的智者，“要知道，随着社会文明的进步，越来越多的人爱上了春植，今天你绿人家头顶，明天就发现自家头顶也是春意那个盎然。” 容呈听完表示无言以对。 独角戏的戚楠兴致不减：“传闻事故主角之一就是你门外的那位，你要不要借职务之便，问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关心下属有利于职场和谐嘛!” 容呈：“……” 提到关心下属，戚楠不免又想起了杨航，觉得那位作为容呈的影子，最近越来越有功成身退的趋势。 “话说羊最近在忙什么，怎么没见他跟着你？” 容呈见她把关注从戚槿的身上挪开了，松了口气，道：“他在跟踪明岛的开发案。” 戚楠扼腕：“等案子结束了纯情男不会变成撩妹高手了吧？” 有合作方宋奕潜移默化的影响，她着实为杨航感到担忧。 容呈：“……” 戚楠暂时还不能得知杨航是不是进化成了撩妹高手，但她关心的另外一件事却意外有了新的进展，那是她在知道戚槿遭遇陌生女孩拦截这件趣闻的第二天。 这一天她在朝荣科技大门前与一名形色匆忙的路人撞了个正着。 那名路人带着兜帽低着头，两人这一撞，正好碰掉了她的帽子。 那顶帽子似乎是她重要的伪装，失去了它的那一刻，她表现出了异常的惊慌。也就是这一瞬间，戚楠看到了那人的脸……上的口罩。 遮住了大半张脸的口罩模糊了那人的面容，但戚楠敏锐地注意到了那未被遮住的部分露出了些许红肿的水泡，就像是被滚烫的开水烫伤过。 戚楠不动声色地弯下腰把帽子捡起来递还给她。 “谢谢。”那人伸手来接的那刻，戚楠闻到了一股药水的气味，来自她受伤的脸。 但与浓重的药水气味相比，她更惊讶于她的声音。 做演员，特别是一个有经验的演员对细节的把握都是极为出色的，戚楠就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那人的声音十分熟悉。 “严悦？”虽然是试探的语气，但戚楠在问出口之前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 严悦是戚槿入职前的那个小助理，戚楠还曾惊讶过她怎么就突然辞职了。容呈曾说她是因为受伤所以辞职的，没想到这伤竟然离奇地伤到了脸上…… 带着口罩的女孩正抬手给自己带上帽子，闻言手一抖，帽子又掉落到了地面上。 戚楠看到了她脸上的惊慌，没说什么，再次把帽子捡起来递给她。 “介意说说怎么回事吗？”她问。 几日不见，这个女孩一张完好的脸就出现了严重烫伤，再加上之前的传闻，戚楠不得不猜测，这个女孩的伤是不是和戚槿有关？是不是……和自己有关？ 那一日，她支开了这位小助理去了茶水间泡咖啡，让她不至于和戚槿对上，可是现在看来，她似乎做错了？ 如果真是戚槿伤了这个女孩的脸，那么其中又有几分是因为自己的迁怒？ 她不敢再想。 “别害怕，如果你介意的话也可以不说。” 戚楠放轻了声音，对于这名刚走出校园就突遭变故的女孩，她心里含了十二分的愧疚。 “我……”叫严悦的女孩似乎被她施放的善意感动，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最终她怯懦地说道，“我们……能换个地方说话吗？” 因着她之前的闹事，之后又经过了一天的流言发酵，不少人记住了她的装扮，此时正吸引着越来越多的看热闹的人有意无意地朝她们看来。 戚楠表示理解，跟在了她的身后。她原本是想提议去咖啡屋的，但考虑到她会不适应那种地方，于是什么都没说，只沉默地跟在她身后。 她一言不发地跟着，然后她惊讶地发现严悦带着她越走越偏了…… 她们最终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 戚楠不着痕迹地打量了眼四周的环境，目光掠过一个衣着褴褛的醉汉时顿了一下，随即又面色如常地收了回来。 “这里似乎有点……” 严悦接过她的话：“不安全？” “也没有啦，就是感觉人挺少的。”戚楠说道，因为担心刺激到这位刚遭遇了人生变故的年轻人，她每句话都努力顺着她的意愿走。 “嗯，是比较少。”严悦眼神黯然道，“我现在更喜欢这样的环境。” 戚楠不说话。 严悦自嘲一笑，讲述了在公司里的事：“……那位戚小姐把刚泡好的咖啡泼到了我的脸上，那个时候，我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这么强烈的恨意。” “所以你去公司外找她了？” “是啊。”严悦突然笑道，眼中烧灼着恨意的同时难掩疯狂的喜悦，看上去违和极了。 戚楠见了皱了皱眉。 严悦接着道：“她让我去公司前找她，假装和她发生争执，然后某些好奇心旺盛的人就会乖乖上钩了。” 戚楠诧异地看着她：“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她让我我制造仇恨她的表象，说这样你就会毫无防备地乖乖跟我走了。”严悦整了整自己的帽子，语气轻快。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戚楠听到了寂静的小巷口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脚步声。 与此同时，两个壮汉从小巷口走了进来，皆是不紧不慢散懒模样，就仿佛戚楠已经是落入了网中的小鱼，丝毫不担心她破网而出。 戚楠：“……” 她也确实没有独特的天赋支撑她从两个强壮的汉子手中逃走。 自知逃走无望，她也不做徒劳的挣扎，面对未知的危机，她的面色越发平静，她只是看着严悦问：“为什么？” 为什么会帮着戚槿？ 戚楠最终没有听到她想要的答案，因为她被两个壮汉中的一人用手帕捂住了口鼻，在□□的刺激下，她渐渐支撑不住，意识逐渐模糊。 在失去意识前，她看到严悦对着她说了什么，又笑又哭的模样，看得戚楠不由得带了几分怜悯。 戚楠被两个壮汉拖着带出了巷口，没过多久就传来了车子发动的声音。 严悦看着空荡荡的小巷发了会儿呆，直到脸上的泪水都冷透了，良久，她回过神来，抹去眼角的泪水，顿了顿给一个人打了通电话过去。 “戚小姐，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做好了……你什么时候把……整容的费用给我……” 另一边，载着昏迷过去的戚楠的破旧福特朝着市中心前进。 行至中途，车子突然一个急转弯，惯性作用下，瘫软成一团的戚楠从后座靠椅上滑落了下去，重重地跌倒在破皮座椅上。 一枚黑色的手机从她的口袋中滑落，正好砸在旁边的壮汉的脚边。 一只手将它捡了起来—— “咦？” “怎么？”开车的同伙漫不经心地问道。 壮汉从闭目养神中睁大眼，大惊失色道：“这手机一直在通话中！” “什么？！”同伙也惊了，惊吓之下车子差点擦到前面一辆车的车屁股，被车主人一阵谩骂。 他顾不得回嘴，神情有些慌张：“那现在怎么办？” 壮汉早在发现通话时就挂断了电话，然而就算如此，他也仍然惊魂难定，他再次翻出了那个被拨通的电话。 通话时间：14分23秒。 这意味着，这个女人在进巷子不久就给人打通了电话，并一直维持着通话。 “容容？”壮汉看了眼通话人的名字，琢磨了一会儿，“是个女人？” “你tm还有心情关心是男是女呢！快想想现在怎么办！” 他们只是拿钱替人办事，接这笔生意之前也知道不会太难，哪想这个女人聪明着呢，从一开始就把他们暴露了！ “别担心，金鼎就在前面了，咱们把她送到那里就跑路，就算有人知道了也没这么快赶来的！” 金鼎是m市最大的娱乐场所，除了为消费者提供顶级歌舞和游艺活动外，也有些见不得光的地下服务产业。 这两个接了戚楠生意的壮汉就是准备把她送到金鼎内做“服务员”的，至于交接工作，雇主早已安排妥当，他们只需要把人送到金鼎后门就可以拿到一笔不菲的酬金了。 而他们现在确实已经离金鼎很近了，开车的壮汉想到这里，稍稍觉得安定了点。 “tmd，这臭娘们就会找事！”他嘴里恨恨地咒骂，手上把车开得飞快。 终于，车子安全抵达金鼎后门。 …… 戚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扒光了扔在一床的花瓣上，她来不及多想，被浓郁的香水刺激得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舒缓了鼻子的不适之后，她把身下的被子一卷。 好歹身上有了件简陋的袈裟蔽体，她心想。 她从床上下来，满屋子寻找更加现代化的衣物替代身上原始的袈裟，寻找着寻找着，身后的门开了。 她条件反射地回头—— “嘿，好巧！” 　　☆、第38章 放下 金鼎的余经理近来接待了一位身份尊贵的客人，这位客人每次来金鼎都会点年轻的小姐陪同，但也仅是陪同，而且每次点的小姐都不同。 花高昂的费用却只选择视觉性消费，他的怪异举动引起了余经理的注意。 余经理百思不得其解，就在这时，金鼎招进来了一名新的小姐。余经理见到那名据说经熟人介绍，想来金鼎学习点经验的年轻女子时，他突然觉得他似乎想明白了些什么，关于那名尊贵的客人的。 陪过那名客人的小影、猫儿、绿伊……似乎或多或少都能从这名新来的小姐的脸上找到一点影子。 也就是说，那位客人竟然在这么多人中寻找另一个人的影子！ 想明白了这一点，余经理看着这名新来的取艺名为“苏苏”的女子眼神变得炙热起来，他瞬间接纳了她的到来，尽管在前一刻，他还对来历不明不白的她有几分不满。 “你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余经理觉得有必要给新人讲讲规矩，毕竟他准备把她推给那位客人，如果因为不懂规矩而坏了客人的兴致，那就不美妙了，“做我们这里的小姐除了具备观赏性外还必须兼具实用性。” 他的用词颇为大胆，叫苏苏的女子闻言羞红了脸，不自在地拧了拧手指，语气软成了棉花：“是的经理，我知道。” 余经理很满意，觉得很多男人都吃她这套，那位客人也肯定不例外。 他心情大好。 随后又有下面的人来报称那位客人来了，他再也忍不住，笑得发酵的胖脸都起了菊花一样的褶子。他叫来了下人带这名新人去了一个房间，叫她准备准备迎接第一笔生意，自己则赶紧去迎接那位客人了。 “房卡？” 裁剪合宜做工精细的衬衣被骚包地解开了两颗纽扣，半露出结实的胸膛，随时随地施放着荷尔蒙的男人的手指夹着薄薄的卡片，嘴角噙着戏谑的笑，却因为眉眼出色，引来不少女人频频为他侧目。 余经理面带微笑，解释道：“是我们金鼎亲自为宋总准备的惊喜。” “哦？”宋奕把玩着房卡，没有立刻回应，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抽身站了起来，“那我就去会会你们的‘惊喜’！” 余经理脸上笑容扩大：“我给您带路。” “不了，我自己去就好。”宋奕调侃，“这‘惊喜’也是我独自去见比较合适吧，不是？” 余经理赶紧附和：“是是，宋总您这边请。” 宋奕朝他一挥手，朝着门卡上标注的房间的方向上了楼梯。他前脚刚离开，后脚便有一个工作人员神色匆忙地跑到了余经理面前。 “余经理，给，苏苏小姐所在房间的房卡！” 正微笑着欢送宋大少离开的余经理嘴角一僵，僵硬地转过头：“你说谁的房卡？” “苏苏，那位新来的……”工作人员被他的眼神吓到，咽了咽口水。 看着已经消失得没影的宋氏太子爷，余经理问：“之前送到我手上的那张房卡是……？” 一直没机会开口的另一个工作人员喏喏地回道：“是另一位贵客预定的房间。” 余经理面无表情，对开口的工作人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陈生。” “很好，你被开除了。” “……” 另一边，对那位余经理口中的惊喜并不十分感兴趣的宋奕蜗牛似的朝着房卡房间走去，短短的一段路走出了慢镜头的效果，不过再怎么慢，也有走到尽头的时候。 站在房间门外，他玩味地笑了笑，随后他抬起了手…… 门开了。 香气袭人。 玫瑰花瓣散了一地。 裹着被子的女子……撅着腚在找东西。 哦，好惊喜。 =_= 宋大少默默地把手搭在了门把上，准备关上门悄悄退场，不想撅腚女人适时回过了头。 两人四目相对—— “嘿，好巧。” “……”宋奕嘴角抽抽，“你怎么在这里？” “看不见纯情少女被拐卖声色场合被迫卖艺又卖身啊！”戚楠见了熟人当下也不找衣服了，就着自己的时尚造型抹了抹眼角不错的眼泪，“我的命好苦啊！” 宋奕满头黑线：“我看不见‘少’。” 戚楠深沉叹息一声：“都是被蹉跎的。” 宋奕：“……” 戚楠似乎意识到把这位熟人气走了十分不明智，于是见好就收，不仅如此，她还难得地放低了姿态：“宋总，您是来解救我的咩？一定是这样的吧，我知道的，您一直是个菩萨心肠的好人！” 宋奕喜欢她在自己面前表现出乖顺的模样，这下也不恼了，他信步走进屋，打量了眼四周，笑问：“想让我说实话？” 戚楠认真地回他：“其实我对真话并没有太高的要求，来点漂亮话就好。” “好吧，那就来点漂亮话吧。”宋奕扬眉，“我是来嫖你的。” “……”戚楠嘴角微抽，“宋总，咱讲文明话。” 宋奕不说话，他一边展示着他露出的小片胸肌，一边加大荷尔蒙输出，脚下渐渐朝她走近，见到她面色坦然没有任何避让的意思，含笑的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两人渐渐拉近，直至彼此间只剩下一个胖秋的距离。 他低下头，和她近距离地对视着。 “丫头……” “你知道在一个房间里不拒绝一个男人的靠近意味着什么吗？” “这意味着……” “阿嚏——” 宋奕的宋氏说教正要进行到高|潮，哪想紧随而来的却是惨无人道的兴致扑杀，那喷嚏一出。唾沫星子如雨点扑了他一脸！ 自觉帅得不要不要的宋奕：“……” 戚楠揉了揉自己的鼻头，满脸歉意地拿被角给他擦脸，说是擦脸倒不如说是磨脸，要不是宋大少下盘够稳，早被她粗暴的擦脸方式给抡倒了！ “不好意思啊，宋总，这屋子的香味太重了，我对这味儿有点过敏，所以……哎，你怎么眼睛都红了？别哭啊，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以我的人格起誓！” 已经被怒火烧红了眼的宋奕死死瞪着她，扒下她的手，咬牙切齿道：“丫头，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故意让他靠近她，然后伺机喷他一脸！由此可见，她的用心有多险恶！ 戚楠一边装聋作哑，一边作势要再释放一个。 宋奕额角青筋一蹦，赶紧后退了几步，退到安全区。 戚楠的过敏症状却在他退开的那刻不治而愈了，控制力之精准，看得宋奕只觉牙痒痒。 戚楠似乎很满意这个谈话距离，“过敏症”也没再犯了，她微调整了一下脸部表情，道：“宋总呀，你愿意帮助一名纯良的少女走出罪恶的深渊吗？” 宋奕睨着她：“哪里‘少’？” “神说，纠缠着女孩年龄不放的男人前生都是恶棍。”戚楠星星眼看着他，“所以恶棍先生，你愿意日行一善以消除你前生犯下的罪孽吗？” “……”宋奕觉得和她说话必须得自备血包，不然早晚得吐血身亡，“我说你到底怎么到这里来的？” “那是一个冗长又乏味的故事。”戚楠感慨，“总之，我是被我的小学老师给欺骗了。” 宋奕被她没头没脑的话搞晕了：“小学老师？” 戚楠一本正经道：“他告诉我世界充满了真善美。” 宋奕：“……” “所以，你真的不准备帮助一个被恶人欺骗的可怜人？” 宋奕耷着眼皮瞧她：“现在那个可怜人正在用言语把我当乐子逗弄。” 戚楠一脸我很纯良，这个世界太复杂，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模样。 宋奕嘴角抽抽，他正想说什么，却见她忽然表情一转，和之前的玩闹呈现出了完全不同的两种状态，她垂眸，眼神微显黯淡。 “宋奕，你带我出去吧，我失踪了这么久，有人该担心我了……或者把你的手机借我打个电话？” 宋奕顿了一下，问：“你是说容呈？” “嗯。” 宋奕沉默。 他必须得承认，他对眼前这个一而再拒绝自己的女人有几分兴趣，甚至会因为这几分兴趣跑到欢场找和她相似的人，但这几分兴趣里面，又有两分是因为求而不得不甘心，一分是她确实比大多认识的女人都要有趣，一分是他好奇她伪装下的另一面，排除了这些，剩下的也就不多了。 他并非非她不可，甚至，他都不确定，如果她真和自己在一起了，自己还能维持这份兴趣几天。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拿出紧追不舍的手段。 然而，自己感兴趣的女人全心全意地在乎着另外一个男人，并在自己面前毫不掩饰，这种感觉可称不上美妙。 不过，宋奕毕竟是宋奕，和一个女人相比，他更爱着百花齐放。 “走在我宋奕身边的异性都是我的女人。”宋奕挑眉，“所以，我可没有那个美国时间带你出去……手机给你，按秒计费。” 他这么说的同时，其实也做好了将她放下的准备。 戚楠弯了眉眼，嘴上却依然不饶人：“唉，我就知道，这个世界果然没有真善美！” “喂喂，你还想不想借手机了？” 宋奕作势要收回，被戚楠扑过去夺了回来。 容呈的号码早已熟烂于心，戚楠顺利地拨通了过去。 “容容……” 已经找到金鼎，正在和金鼎高层交谈，以确定她详细位置的容呈暂停了谈话，这个时候，一直表现得冷静又沉着的他在听到电话里的声音后，他的从容不迫出现了一丝裂痕。 “你在哪儿？”他问，声音带了一丝焦灼。 　　☆、第39章 较量 “他什么时候来？”宋奕拿回自己的手机的时候好似漫不经心地随口一问。 解决了自身问题的戚楠好心情地笑笑：“很快。” 容呈人现在就在金鼎，赶过来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 宋奕顿了顿，又问：“多快？” 此时戚楠正坐在床沿边上，宋奕则站在她的面前，他要看着她，就不免需要低着头，以居高临下的方式。 他身后上空的欧式宫廷铁艺灯源源不断地输送着柔和的暖色光，让这个房间看上去温馨中又透着一丝暧昧。 特别是当无人说的时候。 特别是互相凝视的时候。 戚楠敏感地发现，房间的氛围在此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这种变化来得太快，猝不及防。 她不由得移开了视线，“问这么清楚有什么意义吗？” “每一个疑问都有它存在的意义。”宋奕微笑道。 戚楠：“……” 她不得不承认，在她眼中脑子有坑的宋奕在此时此刻……感性得有些性感？ 这个念头一经形成，戚楠突然感觉晴空里响起了雷鸣，雷鸣声突突地轮番轰炸着她的纤细的神经，让她变得就像一名脸部神经坏死的可怜患者，连该做什么表情都不知道了。 直觉应该立刻调整一下现在的氛围，戚楠相信自己的直觉，她不敢迟疑，轻咳了一声顺顺嗓子：“咳，那个，请问你还是宋奕本人吗？被穿了？” 她想必须得先打破这诡异的沉默。 “你说呢，丫头？” 宋奕应道，他的微笑中带了宠溺，让某人腻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戚楠一脸见鬼的惊悚表情：“宋奕，你在搞什么鬼？” 宋奕道：“我只是想确定一件事而已。” “什……” 戚楠的疑问没能完整地传达出去，原因？她被突然俯下身的宋奕堵住了她的发言，用嘴。 一触即离的吻，快得连反应都忘了。 “我只是想知道，在他来之前能不能完成这个吻。”说着，宋奕一手从后面托住她的后脑勺，稍一用力压向了自己，继续了刚才的吻，却更加缠绵深入。 被西伯利亚冷空气冻成了一根冰棍的戚楠惊得袈裟都要掉了。 这个画风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戚楠蓦地从失神中醒过来，抬手就想推开他，没想她的手刚抬起，房间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开了。 开门的声音狠狠地撩动着她已然脆弱了许多的神经，她抬起的手吓得都痉挛了，手指不受控制地往自己的方向缩了缩。 至此，她抬手的姿势像极了想要回拥和她缠绵贴近的人，且因为一连接受惊吓，她忘了回收手的正确方式。 她维持着这个引人遐想的动作迎接了为她寻来的容呈。 “……” 不要拉着她，让她杀了宋奕这个病得不轻的混蛋！ 撩阴绝户腿怎么样？ 就在戚楠想着用什么样的角度才能万无一失地施展她的绝招的时候，宋奕突然跟开了外挂似的抽身利落地离开了她的杀气范围，他顾自整理着自己微微凌乱的上衣，末了跟没事人似的朝门口的容呈客气地打招呼道： “容总。” 较量无声，却惊心动魄；不见硝烟，却刀光剑影。 容呈扫了他一眼，又偏过头去看戚楠，他深色的眼眸如同星辰深处的黑洞，喜怒皆不见。 “你来啦！”戚楠朝他讪讪地笑，目光掠过一旁的宋奕时，瞬间变成了雪白锃亮的刀子，“容容，我们先离开……” “你在这里做什么？”容呈针对宋奕提出的疑问盖过了戚楠的声音，她愣了一下，停止了自己的话。 ——容呈一直以来就以高素质的倾听者形象存在，他很少在戚楠说话时出声打断她……这是她惊愣的原因所在。 “随便转转，看看不同的风景，不行？”宋奕回他，在话里提到“风景”一词时还故意看了眼戚楠，那感觉就像，他看的风景就是指她一样。 此话一出，现场的硝烟味越发浓了。 而这就是宋奕想要的。 他虽然做好了放下戚楠的准备，但是，他是个生意人，吃亏的事可不愿做。他非常期待能在离开戚楠的世界前，看到被她心心念念着的那个人吃瘪，而吃瘪的原因是因为自己。 他之前所受的憋闷再怎么说也要虐回本才够嘛！ 容呈不说话，他只是盯着他，眼中一片沉寂。 两人默默地对视着。 另一边，戚楠从床沿起身的时候，手碰到一个冰冰凉凉的圆滚滚的东西，她摸了摸，玻璃的质感从手心传来，她扭头一看，从那复杂的英文标识中认出它是一瓶浓缩的催|情香精。 ——她醒来时这床上还摆了不少其他少儿不宜的助兴工具，配置十分齐全，只不过在她拉扯被子时崩飞到其他地方去了。 她把那小小的一瓶放在眼皮子底下细细地打量着，末了手指一收，把它握在了手中。 她带着它去了容呈身边。 “你俩准备看对眼就远赴荷兰还是怎么的？”她手指戳了戳容呈的小臂，“他刚才就是犯病了，你别再瞅来瞅去了，傻子才和一个二傻较真呢？” 宋奕：“……” “你叫谁二傻啊？”他也顾不得挑衅容呈了，转而将炮口指向了戚楠，“刚才是谁哭着求我‘拯救纯良的少女走出罪恶的深渊’的？” 戚楠一副过河拆桥的无赖样：“我看上去可一点不少女，你看上去倒十足的二傻。” 宋奕：“……戚槿你还能再无耻点不？” “嘿，多大点事就和人扯人格三观，没劲。”戚楠耸肩，“好吧，我承认了是你救了我，行不？诺，我还给你准备了谢礼！” 她晃了晃手中收集到的香精，道：“别说我不懂报恩，这小东西送给你玩儿了。” 说完，她拿着它朝宋奕走去，刚走两步，拖到地面的被子被什么压住了似的，一拉一扯间，她以猛虎扑食的狂猛样扑倒了宋奕。 宋大少反应不及，被生生当了回华丽高贵的肉垫子，当肉垫的时间那是极短的，因为几乎是同时，压住他的戚楠就抽身离开了。 快得让宋大少一愣一愣的。 他来不及细想，就闻到一股浓郁的异香。 他的视线缓缓下移，最后落在自己的胸膛上……的那摊未知液体上。 淡紫色的，散发着邪恶气息的液体。 “……” 戚楠也是惊魂未定，刚才的突发性事故一经发生，她就立刻被眼明手快的容呈拉了起来，而且后者还很有先见之明地捂住了她的口鼻，以免遭某某邪恶气息的侵袭，让她不至于变成欲|望的奴隶。 哦，就像宋奕那样的奴隶。 这种助兴用的催|情剂不会伤及根本，就是如果量用多了，会变成一夜七次郎。 哦，就像宋奕那样的用量。 戚楠怜悯地看了眼还躺在地上忘了起来的宋奕一眼：“那什么，宋总，你是需要叫‘客房服务’呢，还是想要医生？我可以代劳跑腿。” 她的声音从被子后面传出来，嗡嗡的，听得宋奕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怒火和x火齐齐燃烧。他一只手遮住了眼睛，无力道： “让我静静。” “我觉得这药性光靠静是静不下来的。”戚楠拿出了医者的正经来，“我建议还是……” 宋奕挪开手露出双眼：“你准备留下来？”怎么个留法，那也是很讲究的。 戚楠明白他的暗示，肃颜道：“不要对有家室的人耍流氓。” “……走。” 戚楠迟疑了一下，准备和容呈出去了。 “那我走了？” “……嗯。” 房门轻轻关上，戚楠戏谑道：“容容，你刚才踩我被子干嘛？” 是的，她从一开始就知道，那突发性事故根本不是偶然而是人为的，干下这事的人就是……比谁都正经的容呈。 容呈踩了她的被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但从他能第一时间把她拉开这一点来看，他故意的可能性更大。 所以，为何故意？ “脚滑。”容呈解释之。 戚楠点头：“滑得恰到好处。” 面对她的调侃，容呈面色坦然：“想要学习？” “不学，我才不要这么坏。”戚楠嘎嘎怪笑，听起来颇有几分容卓的真传。容呈似乎察觉了这一点，为了让她远离某宅男的邋遢样，他觉得必须提前打好预防针。 “你以后别再学容卓。”他提醒道。 戚楠不服：“什么和他学，是他偷师了我！” 容呈：“……” 他怎么觉得这似乎并不是一种值得争专利权的笑容方式？ 他正组织着语言想把他的想法传达给她，还没想好怎么说呢，旁边房间的房门突然被大力打开了。 突然打开的门内跑出了一个女人，披头散发的，看不清面容。 衣不蔽体女人跑出来，跑了几步，慌张之下又重重绊倒在地，她顾不得其他，又爬起来。 这时，她似乎注意到了戚楠和容呈，她太慌乱了，也不知道看清人没有，直接就朝他们跪下来了，并双手抱住了戚楠的腿。 “救我！”她用带着哭腔的凄厉声音求救道。 　　☆、第40章 序幕（二） 戚楠从没想过，有一天，这个女人会跪在她的脚下向她求救。 是的，她认识这个突然跑出来的女人，不仅认识还很熟悉。 前面提到了，做了好几年的有关演技方面的修行，戚楠十分擅长对细节的捕捉，她可以从完全走调的声音中剥离干扰，还原出声音的主人。如果她曾经听过这个声音的话。 不久之前她就靠着这一点认出了严悦。 哦，被严悦坑骗到金鼎这件事就不用重新提起了。 言归正传，凭借这一特长，这一次戚楠又有了新发现，关于她脚下求救的女人的。 只凭借着声音，她认出了这个女人。 向她求救的女人妆面有些花了，凌乱的发丝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这让她看上去狼狈极了。此时女人的一双手紧紧抱住戚楠的腿，胳膊上裸|露在外的肌肤有清晰的烫伤和鞭打痕迹。 她完全是一副受了性虐待的模样。 戚楠甚至怀疑她因为过度受惊，眼里并没有焦距，如果不是这样，她又怎么会跑来跪到她的面前？ 是的，这个女人就是曾制造了舆论陷害过戚楠，后又消失不见的苏烟。 再次见面，她狼狈得就像一只街头乞讨的流浪狗。 听她一边遍一遍地重述着请求，戚楠的心情十分复杂。 曾经被众人环绕追捧的女子此刻却像个精神失常的疯婆子，这种落差，就算是旁人看了也唏嘘不已。 然而，戚楠决定用在别人身上的善良并不多，分给苏烟的就更少了，她并不打算伸手去救一个不止一次算计过自己的女人，她看上去并不像爱好自虐的m不是？ 尽管这个女人此刻看上去可怜极了。 “容容，咱们真得走了。”戚楠把落在苏烟身上的视线淡漠地收回来，初见时的惊讶已经退去，此刻的苏烟在她眼中和空气也没什么两样了，“x贼王都杀到□□了，要是不能第一时间追到更新，会让我骨灰级米分丝的名声蒙尘的！” 她的声音一经响起，苏烟身子瞬间变得僵硬了，表情也变得惊愣。 她甚至忘了继续求救。 ——看来，就和戚楠能认出她一样，她对戚楠的声音也是十足的敏感。 容呈扫了下方的苏烟一眼，又看了看戚楠： “真要走？” ——他似乎也认出苏烟来了。 戚楠调笑：“难不成你想留下来看宋奕的个人秀？” 容呈深吸了口气，道：“走吧。” 戚楠感觉抱着自己的腿的手已经卸了力，只是虚虚地搭着，这点力量完全阻止不了她离开，但对方并没有直接收回手，这也许是因为对方还怀着最后一点渺茫的希望，也许只是因为惊讶忘了收回……事实到底怎样，戚楠不想花精力去猜测。 她已经不想再和苏烟的事扯上关系了。 这么想着，她直接无视了那双手，抬起脚走了。 容呈慢她一步，随即也跟了上去。 “所有阻止我看x贼王的力量都应该被消灭。”戚楠煞有介事地说，她的语气太认真了，认真到反而让人觉得她只是为了让自己的黑色幽默更具娱乐性，又感觉像是……在给自己找一个坦然离开的借口。 容呈无声叹息，顿了顿，迎合道：“是，没有人阻止你离开。” 戚楠不说话了。 两人沉默着走了一段，转过拐角后，空旷的长廊猛地多出了一堆人。 那是金鼎的高层代表们。 金鼎的高层们自知在自己的管理不力下，捅了一个天大的篓子。事关m市的容家，他们不感轻视，纷纷跟来查看情况，又害怕跟上去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让容家的这位掌权人下不了台，因此选了这么个不远不近的距离等着。 “容先生。”见他们走来，金鼎高层的一人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容呈，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出能判断喜乐的情绪，然而他失败了，从那张脸上，他完全不能辨明对方的真实情绪。 因为不能辨明，心中越发惶惶。 容呈朝开口说话的高层微点了下头，随后道：“能帮忙送一套衣服过来？” “当然当然。”开口的高层忙不迭地应下，叫了一个工作人员去取衣服，细致地吩咐过后，这才又转向容呈，“容先生，至于这件事我方已经查出了参与这件事的金鼎员工……” 说着，人群中推了一个绑了手脚的人瘦高男子出来。 “您看怎么处理？” …… 从金鼎出来时，穿上了正常衣服的戚楠感觉自己一瞬间回到了文明世界，她活动了一下手脚，等待着金鼎的服务生把容呈的车开过来。 “把那人交给金鼎处理真的好吗？”戚楠在等待的过程中说起了这事，“要不是他我也不会被送进金鼎，要知道进房间的如果不是宋奕，我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我以为你默认了这种处理方式。”容呈见她差点摔倒，适时伸手拉了她一把，“金鼎不会放水。” 戚楠失笑：“你这么相信人家？” 容呈道：“我相信的是我自己。” 他让对方处理的，如果金鼎的高层足够聪明，很快就会给他一个让他满意的答案。 “还是你不相信我？”容呈看向她。 “我当然是相信的。”戚楠撇嘴，“我只是后悔离开前没先上去糊他两个耳光过过瘾。” 容呈提醒她：“现在进去还来得及。” 戚楠耸肩：“然而我已经不想再踏足金鼎了……哦，车来了。” 随后两人坐上车离开。 看着窗外被甩远的金鼎，直到消失不见，戚楠沉默了片刻，对开车的容呈道：“容容，你送我回戚家吧。” 她这个时候选择回戚家，其目的是什么，一目了然。 她想她有必要见见戚槿了。不过在去之前，她还需要捎带点道具。 “容容，离这儿最近的大型超市是哪个？” 容呈以为她是想进超市买东西，问道：“你需要买什么吗？” 戚楠一本正经道：“不，我只是想去打打劫。” 容呈：“……” 金鼎的余经理此刻比谁都不安，从他拿错房卡的那一刻，他的心就一直七上八下的。他担心他把宋氏的太子爷送到一个姿色不够的女人的房间去了，毕竟那位游戏花丛多年，挑剔惯了。 “不知道房间里的是谁？”余经理怒了，“怎么会不知道？” 手下的人战战兢兢：“据说是新来的。” 余经理眼角狠狠一跳：“新来的？” 新来的意味着业务不熟练，意味着可能惹怒宋氏太子爷，意味着自己要倒霉了？ “你去查查谁送进来的？”余经理将肥胖的身体沉到沙发里，“顺便安排一位客人去那个苏苏的房间里，既然准备好了就别浪费了。” 领了任务的工作者很快退下去了，再回来时还是送来个“不知”的消息。 余经理怒不可遏，但无可奈何，就这么度日如年地煎熬着。他比任何时候都期待，宋氏的那位是个快枪手。 “那位容先生来金鼎了。” 手下的人送来这个消息时，余经理眉梢一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容氏的那位？” “是的。” “他来干什么？” “他和金鼎的高层们在顶层的办公室里交谈，据说他是来找人的。” “找人？”余经理觉得不详的预感更明显了，“那位苏苏？” 如果是的话就糟了，因为他安排去苏苏的房间的客人有非常糟糕的性癖。 “不太清楚，据说是容先生十分重要的人，所以保密性做得很好。” 余经理一颗心都悬起来了：“再去打探。” “据说那位容先生带人去2011号房去了。” 余经理：“……” 那个房间里的不是那个叫苏苏的，万幸。然而，那个房间被他塞了个宋大少进去。 == 他这是一下子得罪了两尊大神？ 麻麻，这个世界好可怕，我想回家了！ 心如死灰地余经理准备披荆请罪，力求从轻发落，然而当他赶去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有人吸引了炮火？ 唔，不管怎样，真是太好了！ 只是，那个被容家掌权人带走的女人似乎有点眼熟？ 害怕自己看错了，他询问了一边身边的下属。 “不是经理见过她，是她和那位新来的苏苏小姐长得很像。” 余经理眉心一跳，一颗小心脏接连受到惊吓：“真的很像？” “是啊。” 余经理急火急燎道：“你赶紧去把那个苏苏带来。” “那是客人……” “找个借口。”余经理不敢耽搁，“万一那个苏苏和容先生身边的女人有什么关系呢？” 那位下属也吓了一跳：“没，没那么巧吧！” “你带出来问问就知道了！废话那么多！” 已经绝望的苏烟没想到自己会得救，她抓住了这根稻草，再也不想放开。 ——“你说容呈？” ——“是是，我和她是姐妹！” 这个时候，她并不知道她和戚楠的关系，但这并不妨碍她利用她，为求自保。没过多久，她就被一个人找上，那人告诉她，她和戚楠是真的姐妹。 彼时，她成了别人的利用对象。 　　☆、第41章 造人 从超市里出来时，容呈的手上多了两个十八l装的大桶，一左一右十分注重平衡美。 左手的铁皮桶的桶身圆滚滚的，外皮的颜色是清新脱俗的小清新蓝，小清新蓝中还刻着几个醒目的大字——花大王水漆。 右手的塑料桶颜色娇艳，浑身散发着5块/1只应该具有的合理的劣质气息。 他提着它们出来，身上的高级定制西装似乎也带了几分白菜价的低廉气息。 是的，在半个小时前，打着打劫的旗号兴致勃勃地杀进超市的戚楠并没有奔向收银台，而是去了速冻食品区，找上服务员要买人家用来冰冻食品的冻冰。 服务员耐心说服她买食用冰，却遭到了戚楠的胡搅蛮缠，服务员笑得脸都绿了，看上去似乎十分想把她摁到装冰冻水饺的冰柜里。 好在服务员及时想起了现在的人才交易所里的种种艰辛，这才避免了一场血案的发生。 戚楠感念她工作不易，最终还是买了一桶食用冰以及一桶水漆，之后她还把身边的容呈抓来当了壮丁。 “你一定不知道你现在看上去有多帅！”为了安抚壮丁，戚楠十分没有节操地夸赞道，“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你才可以肆无忌惮地展示你漂亮的肱二头肌，而不至于被人说成是炫耀，我为你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平台！” 从没有打算要向任何人展示自己身体的任何一部分的容呈，显然并没有觉得自己被夸到，他抬眸扫了她一眼：“那我还得感谢你？” “谢就不用了，咱俩谁和谁呢？”戚楠上一秒嘴上还说着不用，下一秒就提出了感谢方式的建议，“下次请我吃冰？” 公告：你的女友已经切换到了厚脸皮模式，请沉着应对。 容呈：“……” 他嘴角微抽：“撑不死你。” “你准备把全世界的冷饮店都承包了？”戚楠因为他的“贴心”微红了脸，羞答答地向他保证，“我会尽力战斗到最后不被撑死的！” 容呈：“……” 他词穷又无语，幸亏他们的车就在前面了，不然再顺着这个话题下去，他迟早得囧死。 他把手上的冰桶和水漆都放到后备箱里，然后绕到驾驶位去开车，当他坐上去的时候，发现刚才还和他贫嘴的戚楠此刻像是抽走了所有活力，软绵绵地靠在座椅上，这个姿势之下，她脸上的疲惫展露无遗。 她甚至都忘记了系安全带。 容呈的眸光微闪，探过身去帮她系好安全带。 “还好？”他问道。 “乙|醚的后遗症而已，我缓缓就好。”戚楠比闭目养神中睁开眼，搂住他的脖子蹭了一下又放开，疲倦地笑了笑，“你开你的车，我睡一会儿，到了尚城叫我。” 戚家就在尚城别墅区，在这之前，容呈答应过她送她回去。 容呈有点好奇了：“你买水漆干什么？” “自然是有用的。”戚楠在他脸上碰了一下，然后推开他,“好奇宝宝啊，问这么多？” 容呈噎了一下没再问，他看她实在疲累，就没再打扰她，自己发动了车离开超市。 戚家在郊外别墅区，离市中遥心有一段非常远的车程，他到的时候天色已经有几分薄暗了。 戚楠还在沉睡，容呈没有叫醒她，而是解了安全带下了车去，站在车外看着四周的环境。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到过戚家了，这一次来也许会和上一次呈现两种不同的待遇。 就冲那后备箱里用途不明，但明显散发着不怀好意气息的冰桶和水漆。 正感叹着，戚楠打着呵欠从车上下来了。 “都天黑了？”戚楠抹了抹脸，抹去残留的睡意，在看到暮色中显得愈发挺拔的容呈时，她的心中涌起了一股难言的触动，她的表情立马就变得柔和了，“怎么不叫醒我？” 容呈道：“叫了，你没醒。” “噗，我容许你这一次的胡说八道。” 说着去开后备箱，从里面把冰桶和水漆都拎出来：“待会儿把车开到车库里去吧。” 容呈“嗯”了一声，他没问她想要干嘛，只是伸手帮她拎过重重的两桶。 随后两人进入了戚家。 这个时候，戚家的人正在楼下餐厅吃晚饭，两人突然的到来让众人一愣，一分钟内竟没人说话。 戚楠没看他们，自顾自地往楼上走去，容呈迟疑了一下，跟在了她的身后。 两人到了她的房间。 戚楠让容呈把手上的东西放下，见两只桶完完好好地呆在角落里后，拍了拍手： “嘿，真是好运，居然赶上了饭点！容容，你说他们会不会邀请我们下楼……” 正说着，高跟鞋碰触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 戚楠停顿了两秒，似笑非笑道：“我猜来的一定戚槿。” 话音落下，脚步声停在了房间外，随即敲门声响起。 “容容，你去开门呗。” 容呈看了她一眼，走过去把门打开。 如戚楠所料，门外站着的果然是戚槿。 “容先生，爷爷叫我来问一声，你用过晚餐了吗？如果没有的话，可以……” 戚槿的话还没说完，戚楠已经越过她往门外走了。 戚槿忍了又忍，继续把有关邀请的话说完。 “那就麻烦了。”容呈这么回她。 戚槿刚想说不麻烦，就见他已经追着戚楠的身影去了。 “……” 她在原地站了一小会儿，气恼地跺了跺脚，半晌也跟着追上去了。她到饭厅的时候，刚好看到两人在餐桌旁落座的一幕。 容呈坐的位置是戚家老爷子的旁边，戚楠则坐在容呈的旁边。 戚槿眼热她的位置，恨恨地盯了她好几眼，但她到底是顾忌着戚家的一大家子在场，不好发作，只好找了个空位坐下了。 就如戚楠所说的那样，她赶得太巧，饭局才刚开始，在桌的也当时也只是刚坐下来而已。也因为这个巧合，才不至于需要新换一桌接待这位容家的掌权人。 之后是沉默的用餐时见，大家很有默契地不谈任何话题。 在晚餐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终于有人打破了这个沉默到有些尴尬的氛围，打破沉默的是戚家老爷子，他突然开口说话了，内容嘛，不难猜测，是容呈和戚楠离婚的事。 “……你们简直过家家一样儿戏，联姻是大事，未通知两方家族擅自解除联姻，这简直就是把联姻当儿戏。” 戚老爷子不怒而威，义正辞严地点名了当事人的儿戏行为之后，不免要提出解决方案，这一点戚家早已商议好了，就是把戚槿推出去当作修复两家关系的桥梁。 老爷子正措着辞想把这一点提出来，一直埋头正和可乐鸡翅搏斗的戚楠又有了新动作，她一个用力不均，给了鸡翅一个助力，让它完成了它生前未能完成的使命飞高高了，着陆点：对面戚槿的脸上。 严肃氛围中突然飞出一只不明飞行物，还打脸了肩负着戚、容两家友谊共存重任的戚槿，这被打脸的愣了，看着她被打脸的也都齐齐愣了。 然后—— “这类抛物线完全符合重力作用，以及人渣吸引力的双重作用，鉴定完毕。”新晋“学霸”戚楠装模作样地摸摸下巴，侧头向左手边的人询求赞同，“你认同我的观点吗？” 坐在她左手边的正是她的三舅，戚槿的父亲。他听完她的问话，自然是一阵语噎。 “你不知道？”“学霸”落寞地叹息一声，此时颇有种高处胜寒的寂寞感，她叹道，“以后多看看书呐！” “……” 这时戚槿终于从惊愣中醒过来，声音尖刻地惊叫道：“戚楠！你看你对我做了什么？” 她拎着油腻腻的鸡翅，气得都要晕过去了。 “不是我对你做了什么，是你的人渣吸引力对我的鸡翅做了什么，我可怜的鸡翅。”戚楠唯恐天下不乱道。 戚槿气得发抖：“你在胡说什么？！” “我哪里胡说了？你不渣吗？”戚楠一派泰然自若，“把人家公司里的小姑娘弄毁容不是你？我听说近来戚氏的股价不稳，啧，要是人家小姑娘把这事捅到网上去，你说这股价会不会从‘不稳’演变成……”说着故意顿了顿，之后才又恶意满满地轻笑道，“变成动荡呢？” 戚老爷子皱了皱眉，质问的目光落在戚槿身上，沉声道：“有这事？” 戚槿抿了抿唇，不说话。 戚老爷子怒道：“胡闹！” 戚槿父亲神色焦急，似乎想替自己的女儿说两句，但还没来得开口，戚老爷子的炮火已经攻向了他：“老三，看你养的好女儿！” 老爷子拍了拍餐桌，显然是气急了。 现场噤若寒蝉。 戚家大概真遇上事了，戚楠进一步确认。 如果不是真遇上事了，就戚槿犯的这点错来看，怎么也不会引起戚老爷子这么大的反应。 老爷子怒火攻心，也不提联姻的事了，丢下众人拎着戚槿父女就去书房单独教育去了。 戚楠不管餐桌上突变的氛围，优哉游哉地继续用餐，完后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这才和容呈回了自己的房间。 “噗，如果不是我这一打岔，你就要被逼婚了。”戚楠在床上滚了两圈，舒服地呼了一口气。 她在戚家虽然不受宠，但像戚槿那样针对她的还是少数，也没特别苛刻她，就拿她的房间来说，她离家这么久，屋子还是被人每日整理清洁着，不至于变成蜘蛛窝。 “我其实有点好奇，如果我不打断的话，你会怎么和戚家周旋？”戚楠趴在床上问他。 “别趴着。”容呈没有立刻回她，而是伸手把她从床上拉了起来，让她告别趴床上的懒样。 “干嘛呀？”戚楠不高兴了，整个人懒得没了形，被容呈强行拉起来后，就挂在了他的身上当起了考拉。 容呈任她腻着自己：“刚吃完，不怕不消化？” “我的胃才没有那么娇弱！”戚楠说完，难得地想起了已经偏离了一个银河系的主题，“别转移话题，和你说正事呢，扯什么胃啊！” “需要周旋？”容呈这一次没有转移话题，满足了她的好奇心，“要维持联姻的话，你不就是正好的人选？” “……我们才离婚呢！” “所以我们彼此单身，能达成结婚的条件。” 戚楠表情怪异，也不知道是因为提到再婚的话题，还是因为惊讶于她的容容突然变得能说会道了，或者二者都有。 容呈见此询问道：“在想什么？” “在想我们该去洗个澡了。”戚楠原本只是随口扯了句，但在说完之后又觉得确实应该如此，“是了，我们洗过澡后还有一件浩大的工程需要攻克。” 容呈奇道：“什么工程？” 戚楠一本正经道：“造人。” 为了伟大的造人计划，两人转战到浴室，又匆匆回到卧室，然后…… 戚楠到书架上找了本简笔画册，学习起了画简笔小人。 容呈：“……” 她画得太专注，专注到他都不忍心打扰，然而他毕竟对她“造人”的方式是有几分介怀的，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问道：“怎么突然想起了学这个？” “为了凝神静心。” 戚楠说着，握笔的手小幅度地颤抖起来，看得容呈心中涌上一股不能消除的怪异感。 “你……” 他正准备再问，却见到戚楠突然抬起头看他—— 她的眼中有明显的笑意，整个人似乎都因为压制的激动颤抖着。 “我老早就想干一件事了，然而由于种种原因，我一直没有去做，而现在……”她低笑起来，十分愉悦的样子，“我决定做了。” 一直想要做去没做？ 这么苦心积虑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容呈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天的半夜，他苦思无果的问题有了答案。 　　☆、第42章 回报 深夜，戚槿的房间内。 “你说她什么时候醒？”深更半夜不睡觉，做贼似的溜进别人房间里的戚某人问隐在阴影中的容呈道，她并没有刻意压制声音，高调的做派让她看起来不像一个偷偷摸摸的小人，反倒像受房间主人热情邀请而来的客人。 房间的主人也就是戚槿当然不可能邀请她来，事实上，她正安然入睡，而这一点是擅闯的戚楠并不愿意看到的。 她希望她醒来。 房间里没有点灯，只有微弱的月光透过掀了一角的窗纱偷溜进来，让这个房间不至于完全淹没于黑暗中。 对于戚楠来说，这点光亮足够了，它足以让她看清戚槿那张脸，让她伸手去拍那张脸的时候，不至于插到对方鼻孔里去。 于是，借着月光，等不及的戚楠完美地替代了闹钟完成了叫醒睡美人的工作。 “嘿，来客了，起床了。”戚楠的巴掌不客气地落在对方那张小脸儿上，睡美人再也睡不下去，幽幽转醒。 午夜正是好眠的时候，被人用这么粗暴的方式叫醒，戚大小姐都快气炸了，特别是注意到叫醒她的人的身份后，她更是愤怒到极点：“你干什么？！” 她愤怒地质问，然并没有起到多少效果，她质问的对象一点没在意，不仅没在意，还有心情问她： “嘿，认识我不？” 戚槿：“……” 她又不眼瞎！ “不说话是不认识？没清醒吧！” 戚楠动了动，随着她姿势的改变，照进房间的月光落在了她的脸上，暴露了她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 见到这个笑容，戚槿心中闪现出不好的预感，这预感的出现促使她抬起手，想要把灯打来。 黑暗会成为人的阴影，黑暗中的人类会变得极为没有安全感。 戚槿现在就觉得非常不安。 然而，她最终是慢了一步，她的手刚抬起就被重重的水流冲击回到了床面上。 是的，水流，刺骨的冰水。 深入骨髓的冰冷似乎让脑子都变得迟钝起来，落汤鸡的她甚至忘了反应，目光呆滞得像个脑部发育不健全的智障儿。 戚楠乐呵呵地看着她的反应，随手把手中的空桶一扔，劣质的塑料落到地面，哐当一声响，这声音仿佛穿裂了时空，把已魂游到另外一个次元的戚槿打醒了。 这位狼狈的戚家大小姐终于有了反应，她先是手指抽动，随后是眼珠…… “啪”地一声，房间里的灯光猛然亮起。 戚槿不适应地闭上了眼，闭上眼的那刻，她听到了戚楠的声音。 “噗，清醒了？”戚楠嘴角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她看上去就像一只恶意满满的小恶魔，“现在可认识我了？” “戚楠，你竟敢！你！”冻成一条人形冰棍的戚槿气得话都说不清楚了，她全身颤抖着，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气的，或者……二者皆有？ 戚楠乐见其成。 她可是为了等待冰块化成水等了老长时间，为的就是这一刻！ “戚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戚楠朝她恶意地微笑，“我可是为了能好好地回报你煞费苦心呢！是不是觉得还不过瘾？别急，相信我，我还能回报你更好的！” 也是因为极度寒冷，这位向来高傲要强的戚家小姐脸色有点苍白，这让她看起来有点折翼后的虚弱。 “你竟然，竟然……”她一遍地念着叨念着，似乎到现在为止还有点不敢相信她真的敢这么对自己。 明明只是低贱肮脏的爬虫！ “竟然敢作弄你？”戚楠耸肩，“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想不想？戚槿，说实话，平时我都懒得理你。” 戚槿瞪眼，身子筛子似的抖个不停，被气的。 戚楠见她刺激大发了，大有被玩坏的趋势，为了让自己的乐趣不那么早结束，她停止了语言刺激。 “那什么，你的房间已经不能用了，要不换个房间？”戚楠一副为她打算的模样，“换个更好的环境，比如……金鼎？” 戚槿冷得几乎僵硬的手指蓦地一缩，她猛然抬头：“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啊，就是为你换个更好的睡觉环境。” 戚槿被她伪善的表情弄得都快吐了，但她更害怕被送去金鼎，她现在明白了，戚楠已经疯了，什么事都做得出！ “你别过来！我要喊人了！” 戚楠“善意”地提醒道：“喊大声点，夜深人静的，别人听不到怎么办……哦，对了，你这房间装了隔音吧，来吧，加把劲，用力喊！” 戚槿：“……”她这下是真害怕了，她缩了缩脖子，“戚楠，你不能这样做……” 戚楠回应她的是一张喷了乙｜醚的手帕，就和戚楠之前受到的待遇一模一样。 戚槿昏迷之前看到了一个提拔的身影朝她而来，她朝他伸了伸手，嘴唇动了动，却是什么话都没说出。 “她一定以为你刚来。”戚楠戏谑地笑，“或许还让你求救呢！” 事实却是，那位戚小姐想要求救的对象在房间角落里看完了整场戏，只是她的恨意限制了她的视线范围，让她只盯住了戚楠一人，这才没发现他。 “走吧，容容，就和我说的那样，我们带她去金鼎！” 容呈没有说什么，沉默地当起了苦力。 他们一声不出地趁夜离开了戚家，在离开前，戚楠不忘用上她买回来的水漆，她在戚槿的房门胡乱涂鸦了一通，字迹潦草。 我去金鼎一日游，勿念。——戚槿 戚楠可没有当包子的习惯，戚槿让她切身感受了一下金鼎的氛围，作为一个把传统美德挂在嘴边的十佳青年，她自然要回报对方。 冰水两重天，这是她苦思后想到的回报方式。 冰，就是她那一桶冰水，火，自然是…… “这金鼎的好货就是多！”戚楠晃了晃手中的催｜情香精，感叹不已。 十分钟之前，他们凭借着容呈的身份，进入了金鼎的这间豪华套间，戚楠想要做的，就和戚槿之前对她做的差的不多。她自认为想象匮乏，想不出新奇的电子，于是就沿用了戚槿的做法。 于是，不过一天，赤条条躺在金鼎套房里的就变成了戚家不可一世的大小姐。 可谓风水轮流转！ 不同的一点是，戚楠还给她用了大量的催｜情剂。 戚槿看上去似乎并不好受，好吧，戚楠要的就是她不好受，她做了回恶人，还想为自己辩解。 “我觉得受寒的她必须得好好取下暖才行，不然非得感冒！”她一边想着，一边把剩下的香精都用上了。 做完了这道工序后，她最后看了眼戚槿，转身出了房间。 门外，容呈正等着她，见她出来，揉了揉她的发顶。 “出气了？” “别把我说得跟没有气量的小人似的！”戚楠笑得牙根都快露出来了。 容呈见了，再次揉了揉她的头发，这一次遭到了她的强烈抵制。 相对于戚槿的做法，戚楠觉得自己还是保留了底线的，至少她给她开的房间不会出现金鼎的客人，要知道，她之前可是差点被人消费了呢！ 如果说那时候进来的人不是宋奕…… 说到宋奕，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如果戚家知道我做的这件事了，你猜会怎么样？”她高调地留下证据，戚家肯定会彻查这件事，到时候，她和戚槿两个人之间，肯定会有一个成为戚家的弃子，而弃子的候选人…… 戚楠已经做好彻底远离那个腐烂透了的“家”了。 容呈没有做所谓的猜测，只是说道：“我会护着你。” 像誓言一般。 戚楠没有说话，伸手握住了他的一只手。 这个男人并不主动，但她知道，只要她伸手，就能触到他。 两人从金鼎出来已经临近天亮了，一夜奔波，戚楠却有没有多少睡意，她现在处于一种莫名的兴奋状态。 “我在六岁那年就想把鞋底抽她脸上了。”戚楠有些懊恼，“刚才我应该抽她一下再走的！” 容呈嘴角抽抽，口不对心地建议：“下次再抽？” 戚楠仍然懊恼：“下次还不知道是哪个时候呢！” 容呈：“……”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暂时不和她交流了，毕竟开着车和她说话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唔，非常危险！ 此时他们正驱车赶往公司，容呈觉得有些头疼，除了一宿没睡还要继续苦逼地工作这个原因外，更重要的是因为……某人似乎短时间静不下来了。 静不下来的某人最喜欢做的就是骚扰他了。 容呈正为此事头疼着，没想车子还没到公司，戚楠就在车里睡着了。就这样，她一直睡到了公司楼下。 容呈停了车，看了她好一会儿，想了想，脱了外套裹着她，随后连人带衣一起抱了起来。 他抱着她进了公司，于是…… 正在接电话的前台小姐电话掉了。 正三五成群说着悄悄话的员工的话题僵住了。 …… 容呈一律不管，淡定地抱着她去了办公室。 就在戚楠在办公室睡得昏天暗地的时候，戚槿也终于等得到了救援，匆匆赶来的莫颖带来了相熟的医生。 “那个贱人！”因为药性而苦苦挣扎了好久的戚槿整个人虚弱地挂在莫颖身上，和她虚弱的身体截然相反的是她高涨的怒焰，“我要弄死她！” 她一边咒骂着，一边走出房间，也就在这时，她看到了一个人。 看到那人的脸时，她恍惚以为看到了那个小贱人！ 　　☆、第108章 戚楠没想到在回公寓的途中还能遇到一点小乐子，乐子来源于聚集在小区外的那群男女老少，万年冷清的高档小区外，突然就聚了一群身份不明的人，这要是没发生点什么新鲜事，怎么都说不过去！ 她觉得有点按捺不住外溢的好奇心了，嘴里催促着开车的容呈减速： “前面是怎么了？发现外星物了？” 她一边好奇地猜测着，一边打开车窗往外探去。 她的目光穿梭过攒动的人头，艰难地来到了人群中心，然后她看到了一个背影，熟悉的，甚至能用上厌恶来形容的背影。 这个乐子…… 她面无表情地缩回了脑袋。 然而已经晚了，像是受到了某种奇妙的心灵感应，她看到的那人恰好也在这个时候回过头，并像雷达一般迅速而精准地捕捉到了她的这一次窥探。 两个人隔着人海，对视上了。 心灵感应？ 哦，真是像沾了粪汁的苍蝇毛发一样恶心的用词。 在看到那能用厌恶一词来形容的背影，换上了更加厌恶的面孔后，戚楠的表情与容呈瞬间变成了同一款—— 面瘫。 像这样能让戚楠毫无保留地厌恶着的人，除了刚被她好好回敬了一番的戚槿，就只剩下苏烟了。 戚楠的脸持续面瘫着，内心却像大海一样咆哮着，咆哮着咆哮着，她看到隔着人群与她遥遥相望的苏烟……哭了。 带着久别重逢的欣慰，以及久寻不见的沧桑？ 戚楠恍惚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心下愕然，然而更惊讶的还在后面—— 隔着人群，坚定地望过来的苏烟无声哭泣着，随即又展露出一个带泪的柔弱微笑，就像朵娇弱的水莲花。“水莲花”笑中带泪，叹息一般地来了声： “姐……” 戚楠：“……” 因为距离的原因，她听不到苏烟的声音，但这并不妨碍她看到这个简单音节的唇形，并解读了它的意思，然后，她被这个称呼雷翻了，差点没让灵魂超脱升天去了。 她恶心得就像舔到了沾了粪汁的苍蝇毛。 “容容，快开车。”她立马关上了车窗，“外星人已经攻占了地球，咱快回家操锅铲扞卫母星的荣誉吧！这可是刻不容缓的大事，别耽搁了！” 容呈已经习惯了她奇怪的脑回路，在大多数时候也能选择性过滤她的某些话，留下重点。 “是苏烟？”他问。 “是跑错片场拿错剧本的苏烟。”戚楠严肃着脸更正道。 也不知道苏烟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就变得这么恶心人了！简直跟重型炸弹似的！ “快走吧，再呆下去，我的晚饭就可以直接省了。”是的，她被苏烟恶心得想吐了，请原谅她的刻薄。 容呈没再说话，默默地重新发动了车。然而……车外的世界已然不是他们所熟悉的世界。 也不知道苏烟干了些啥，撩动了一群人心底最隐秘的那根名为“八卦”的琴弦，把他们聚集在了这个地方，久久不愿散去。 而现在，这群闲着没事干的无聊人士显然把苏烟和戚楠当成了生活调剂品，甚至，他们似乎把容呈的车当作了很好的讯息传递点，车一动，他们就敏感地秀出了“内|幕”的气息。 于是有人兴奋了。 兴奋起来的人们自然不愿放戚楠两人离开，于是为了阻止他们，有人突然伸爪子扒在了他们的车窗上。 这一举动就像豁了一个口的堤坝，以势不可挡的势头引起了强烈的联动作用，人群纷纷朝戚楠这边涌来，很快就将道路堵了个水泄不通。 好好的小区却堵出了内三环的高峰期效果，容呈不得不被迫停下车。 “……”戚楠无语了一阵，恶意地猜测着，“这群人里面混进了老鼠吧，这场面掌控力之强，是专业搅屎棍啊！” 苏烟能在高档小区外聚集了这么大一群人，要是没有安排什么人在里面搅事儿，她说什么也不会相信的。甚者，苏烟突然变得这么奇怪，说不定也是谁在幕后操纵了！ “要报警？”容呈看了眼窗外，转头问她。 戚楠拒绝了他的提议：“多大点事，报什么警啊！” 她可不喜欢沿用容呈的那一套，既然知道对方来者不善，不好好玩玩自己还觉得不尽兴呢！ “他们愿意堵着，咱们就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呗。”戚楠说着从包里捣鼓出一副扑克，悠哉悠哉，“来来，我们来争上游！” 容呈：“……” 车外堵着一群看八卦的人呢，他们在车里打扑克是不是悠闲过头了？不过……似乎感觉也不错？ “赌什么？”容呈的心态转换得很快，欣然接受了她的提议。 戚楠坏笑一声：“当然是有内涵的成年式赌法！” 容呈看她一眼。 戚楠洗好了牌，接着道：“就堵谁输了谁蹲着！” “……”她的“成年式”显然震惊了容呈，他噎了一下，随后他不知道想了什么，面色又恢复如常，“来吧。” 戚楠总觉得他的反应有点怪，似乎用机不纯，但她见他一脸正派，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她又放下心来。 事实证明她放心得太早了。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戚楠被杀得丢盔弃甲，从第一盘开始就没从憋屈的蹲姿下来过。 “这不科学！不符合博弈论！”再一次输掉了牌，她有点忍不住了，“你出老千了？” 容呈道：“没有。” 戚楠的真实意图并不是查他出老千与否，而是想借着说话的机会缓一缓自己发麻的双腿，但她的小心思被容呈揭穿了。 “别动，蹲着。”这个时候，他严肃得就像考察上的冷面监考老师，不留一丝情面。 戚楠：“……” 她觉得实在难受，不由道：“容容啊，咱们换个赌法呗？” 容呈看她一眼：“不用‘成年式’了？” 戚楠总觉得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一股子的调侃味道，待细细探究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唔，一定是错觉，她的容容不是那样的人！ “这个是初级版的‘成年式’，我们现在来用升级版的！”戚楠厚着脸皮道，“我们来赌今后的……体位吧，谁赢了谁有决定话语权！” 容呈似乎很满意这个升级式，没有拒绝她的新提议。 其结果—— “今晚由我决定。” “明晚由我决定。” “后天由我决定。” …… 戚楠看着容呈嘴皮子一直动啊动，整个人都快陷入魔怔了。 “那啥，我看我们也该结束了。”她扯了扯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打牌这种事小赌怡情就行了，可别弄成玩物丧志了，容容，你觉得呢？” 容呈把牌一收，十分干脆洒脱：“你决定就好。” “呵呵。” 戚楠苦笑，转过脸时已是泪流满面。 今天的星座运势：水瓶，大颓。 == 她抹了一把辛酸泪，落下车窗，对着窗外的人一脸刻薄道：“那谁谁，你知不知道你站在我边上影响了我的运势啊，你害得我胖次都输掉了知道不？认识到自己罪孽深重了没，认识到了就赶快去教堂忏悔，在这里堵着等发糖啊，乖宝？” 车外的一众人：“……” 显然，输了牌的戚楠脾气很没品地上涨了：“话说你们都在这儿干嘛呢？游街抗议？非法聚会？游街的话专业一点，把蛋蛋露出来才有效果嘛，至于非法聚会……赶紧找个警察叔叔看不到的仓库下水道呆着啊，臭老鼠们！” “哦？生气了？”戚楠笑得十分欠揍，“我就气你们了，怎么着？” “……” 车外的一众人没能怎么着，苏烟倒是瞅准了机会，颠颠地挤上前来了。当然，“颠颠”一词是戚楠恶意抹黑对方强行按上的用词，事实上，苏烟过来时简直走出了节目后期效果，气质那个出尘，跟画儿一样赏心悦目。 就是表情不太对。 戚楠这么想着，就看到苏烟哀哀戚戚地朝她看了过来，表情越发沉痛。 戚楠：“……”她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出现在都市晚报头条上了，原因大概是车祸死亡之类的，还是以十分猎奇的方式。 “喂，你别用看死人一样看着我行不？稍微尊重一下还健在的我……” “姐……” “嘶。” 戚楠倒吸一口凉气，瞬间就泪眼朦胧了。当然，眼泪不是因为感动而起，而是被疼的。 ——就在苏烟喊出某个称呼时，她受惊过度，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苏烟不知道自己的杀伤力已经赶上了通关大boss，持续不断地扔武力输出：“姐，我竟然不知道我还有个姐姐，我……” “水莲花”牌苏烟以手掩面，无声悲泣，活生生演出了一部现实版苦情剧。 戚楠可不喜欢苦情剧，更不喜欢自己成为苦情剧中的重要一角。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抗议一下，在编制这么一部万人唾弃的烂剧之前，必须得考虑以下一下她的想法吧，不管不顾地把她拉到剧中可不是君子所为！ “苏烟啊，你先停一下，别急着哭，待会儿眼泪告急还得请外援求滴眼液呢！”戚楠趴在车窗上，戏谑地看着她，“谁告诉你我们是姐妹了？” “姐姐……” “嘿，别急着认亲啊，当说话不用负法律责任啊！”戚楠打开车门下去，背靠在车体上，双手环臂，“苏烟，我不知道谁和你说了什么，或者你自己发现了什么，这些都和我没关系，哦，没有关系的意思就是，你、我两个人，毫无关联，你懂了吗？” 苏烟眼泪掉得更厉害了：“姐姐，你不想认我吗？” 戚楠被她一口一个姐姐膈应得慌，都快气笑了：“苏烟，你可以稍微尊重一下你自己不？上赶着做别人的妹妹让你觉得很有趣？还是你觉得我戚家小姐的身份能给你庇护？噗，你想太多了，我想你再迟两天就会看到有关我被戚家除名的新闻。” 苏烟抹眼泪的动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犹豫，但当她的余光扫过车里的容呈时，她的眼神又变得坚定了起来。 “我只是想要一个姐姐而已，和你是不是戚家的小姐没有任何关系。”她看着戚楠这么说道。 戚楠感觉有些头疼：“苏烟啊，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我很讨厌你啊。” 这直白的话让水做的苏烟彻底成了泪人。 戚楠更头疼了：“以后你别再到我面前晃了，当然，我也会尽力避着你。讲真，我对一个劲抹眼泪的女人没啥好感。” “哦，别和我谈什么血缘，和我有最亲近血缘关系的两个人，一个我想推她下楼，但是她先一步自己跳下去死透透了。一个他没来得及给我太多机会恨他，但我想如果我们呆一起久一点，说不定我也早去少年所里蹲着了。所以……知道了么？千万别和我讲血缘，我特么恨的就是这东西！” “我不知道那玩意儿在你的少女心上是个什么暖色调，但在我看来，那是避之不及的凶兽，久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戚楠直视着已然呆愣住的苏烟，“所以，苏烟，你想死么？” 她在谈及这个世上最恐怖的字眼时，脸上并没有凶狠之色，她悠闲而慵懒，就仿佛“死”这种东西，就和吃饭睡觉一样寻常。 苏烟承认，她有点被吓住了，戚楠的话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就在几个小时前，她在金鼎偶遇了戚家的小姐戚槿，那个女人告诉她，她和戚楠的渊源，也是在那一刻，她才知道这个世界的所有巧合都有它必然存在的缘由。 比如，为什么她和戚楠长相相似。 她想凭借着这点渊源得到一些东西，一些能帮助她摆脱这泥泞一般的生活的东西。 所以，她来了。 和她一起来的还有她花钱找的一些群演。 在娱乐圈的那一段不长不短的日子里，她学会了一些东西，她知道舆论的作用是十分巨大的，它可以压弯一个人的脊背。 她希望靠着舆论留住戚楠，这是她请这些人来的原因。 在等待戚楠到来之前，她坚信自己能够一举成功，但在见到戚楠之后，她又有些不确定了。 她意识到这一点，戚楠似乎是一个并不在乎舆论的女人，她活得随性，并不为外物而累，至少看起来她是这样的一个人。 可以无视这么多人的目光，呆在车里悠闲地玩牌的这样一个人，又怎会在乎一点点的舆论？ 她又慌又怕。慌的是自己想要索求的再一次远离自己，怕的是……戚楠。 是的，她发现她是有点害怕她的。 正心绪起伏不定时，她听到了戚楠的声音再次响起。 “苏烟，以后别再让我见到你。”戚楠顿了顿，道，“刚见面那会儿我就和你说过了，别拿你编的破剧本来糊弄人，别把别人都当傻子一样，小心编剧的人早已易了主！还有，最后和你说一句，咱们……不见。” 说完，她上了车。这一次，没有苏烟的指示，没有人再阻拦他们。 中途耽搁了不少时间，他们终于顺利地回到了公寓。 “你说这傻逼事儿是戚家的那位小姐做出来的可能性有多大？”戚楠坐在独座沙发上，抱着自己的猫，询问一旁的容呈，“如果是的话，她也太阴魂不散了吧！我也就小的时候在她房间里放过老鼠夹而已！至于一路追着我不放么？” 容呈：“……”好吧，他表示无言以对。 “算了，是不是她也无所谓了，反正苏烟的胳膊还没我粗呢，她来也就膈应我一下，干架我一个干翻俩！”戚楠为证明自己的话的真实性，她单手托起了胖秋，“看，这种重量级的我也能轻松举起来！” “重量级”的猫形生物无辜地喵了一声。 “容容啊，你要不要行使一下你的权利啊！”戚楠把猫放下来，让它回归地面，然后朝着容呈暧昧地眨眼，“108式任你选择哦~” 与她输牌时的悲愤截然相反，此时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情愿的意思，反倒有种“我很饥|渴，我很想要嫖你”的意味。 呃，就谈及这种事，她向来大方过头。 容呈也习惯了她的奔放，并没有觉得多奇怪，他只是对她话中的某些内容有些感兴趣：“108式？” “那是像你这种醉心于工作的老男人没有机会触碰的神秘世界。”戚楠化身教科书，兴致勃勃道，“等我，我去找……” 她说着就要起身去取自己的电脑，但没能如愿，因为容呈抱住了她。 戚楠抬头，疑惑地问：“你不想看？” 容呈道：“我知道108。” 戚楠似乎不相信，她的质疑都摆在了脸上：“真的？” 工作狂知道108这个神圣的字眼，似乎冲击到了她的三观。 容呈反问：“要试试？” “试就试！” 于是，冗长而又激烈的试验过程开始了。 事后，戚楠抱怨，呃，很有内涵地抱怨道：“容容啊，你刚才犯规了，说好108式的，你咋原创了呢！” “新108式。”容呈从身后揽着她的腰，用带着情|事后特有的感性声音问道，“不喜欢？” 他似乎非常喜欢这种事后温存的姿势，因为两人之间传递的体温，让他们能更好地感受彼此。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更能愉悦身心了，他想。 “不要问这种羞羞的问题，这让我有种穿越到小黄书里的错觉。”戚楠的反手胡乱往后一探，也不知道摸到了哪儿，她怪笑一声，“大，烫，喜欢……之类的。” ——这是独属于戚楠的十八禁频道，请打马赛克。 容呈：“……” 戚楠突然转了个身，正面对上他，借着这个比之前更便利的姿势，她伸手摸了摸他的侧脸，怜惜地问了声：“容容，你累吗？” 事关男人的尊严，容呈当然不可能回答“累”，事实也确实如此，他没有回答累，而是反问了一句：“想再来一次？”颇为霸道总裁的霸气风范。 “嗯，再来一次！”戚楠也很霸气地回应他。 说完蠕动着从他怀里钻出去，这个过程撩得容呈x火又有了复燃的趋势。 然而，并没有机会复燃。 他眼睁睁地看着她钻出他怀抱，光着脚丫子就跑到了床下，到书桌的抽屉里捣鼓了一番后，摸出一副新的扑克。 她转身朝他挑衅地笑：“来来，咱们再杀一局！” 原来再来一次来的是这个！ 容呈嘴角微抽：“……睡觉。” 戚楠鄙夷地睨着他：“累了？”在108式后还有精力挑衅，她觉得颇为自豪！ 她的这番举动显然刺激到了容呈，尽管从他的脸上看不出来。他只是面无表情地说了句：“洗牌。” 戚楠眯了眯眼：“这一次我要108式虐杀你！” 然后…… 好吧，过程太血腥，必须马赛克！ 最终结果：戚楠失去了今后三个月的“领土主权”，卒。 看着已经睡死过去的戚楠，容呈无声扬了扬嘴角。 他看了她一会儿，随即给她盖好被子，自己却并没有立刻睡下，而是放轻了脚步去到阳台。 他给自己的助理杨航打了通电话。 “帮我查一下戚家。”他这么对杨航指示道。 　　☆、第44章 落幕（上） 苏烟请来的群演认为自己在工作过程中受到了精神虐待，纷纷抗议要求加工钱，苏烟无法，几经商讨后付了钱，这才从这群吸血鬼中逃脱出来。 她拖着疲累不堪的身子回到自己的出租屋。 破旧的出租筒子楼看上去像常年未维修的上世纪文物，当然，它并不是文物，事实上，除了同样古老这一特征外，它与文物再也没有任何沾边的点。 苏烟上楼的时候脚步放得很轻，因为稍一用力，就会震落簌簌的墙灰来个风吹雪，或者惊吓跑周围散步的鼠兄鼠弟，不管哪种场面，都是龟缩在这里的落魄者们不愿看到的。 苏烟自然也没有特别的爱好。 她轻手轻脚地上楼，然后在自家门前停了一下，她低头扫了一圈，在门前的那块地板上并没有发现歪倒的空酒瓶后，她松了口气。 她害怕看到那些东西。 上一次她看到那东西后，一进门就遭到了一顿毒打，那个像疯子一样的男人对这样的游戏喜欢极了，并乐此不疲。 那一次他就在她的腰背上留下了一大片的青紫，为了不让人发现自己活得就像下水道里的臭老鼠一样，她还因此算计了《恋人》剧组里的一个人，借此掩饰自己受的伤。 是了，那个人就是戚楠。 戚楠…… 这个名字，每次念起都会让她心绪倍加复杂。 她定了定神，将出现在自己脑海中的某人甩开掉，直到完全没了她的身影后，她才取出钥匙开门。 老式的防盗门黏着斑驳的锈迹，她推门的时候，差点被破皮的铁皮划破了手指，她赶紧收回手。就在她收手的同时，一道阴影快速朝她落下，她还反应不过来，就被什么东西罩头盖住了视线了。 “啊——” 她的惊叫声短而急促，因为下一秒，她就被人踢到了肚子，疼痛让她的声音压在了喉间，再起没力气呼出。 施暴者并没有因为一击得手而停止施暴，看不到的施暴者对着她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她像虾米一样抱头缩着。 拳头就像狂风暴雨一样袭来，又像暴雨一样迅速退去，整个施暴过程没有超过5分钟，苏烟却像死了一样无声无息地躺在了水泥地板上。 但并没有死。 不知多久后，她的手指五指重重地捏在一起，露出青白的指节。 她在臭烘烘的破布袋下无声哭泣。 为什么？ 她为什么要活得比所有人都要低贱，任人欺辱？ 为什么…… 第二天，苏烟依然按时去了金鼎。 她借了戚楠的身份影响在金鼎找到了一份工作，不同于之前的皮肉生意，现在她只需要当个真正的服务员就鞥呢赚取一笔不菲的工资，就凭这一点，她也不愿意放弃这份工作。 所以，尽管全身疼痛，她还是咬牙去了金鼎。 也不知道那群暴打她的人是怎么想的，他们并没有重伤她，只是让她吃尽了苦头，甚至，他们还刻意避开了她的脸，让她看起来和常人无异。 怀揣着满心的疑惑，她到了金鼎。 也许是精神不济，她在给一个客人送酒水的时候，出了一点不大不小的差错，她因此遭到了客人的诘难，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再遇了戚槿。 意外的是，这位戚家大小姐竟然出手替她解了围，她带着她离开了。 “你去找戚楠问了？”不知道是有意无意戚家小姐这么问道。 苏烟看得出来，戚槿似乎对她和戚楠之间的事很感兴趣。然而，她并不是太想谈论这件事，因为这会让她想起昨天的狼狈，她的表情也因此变得有些尴尬。 戚槿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难得地没有挑出她的难堪，而是转而换了个话题：“你脸色不太好，是生病了吗？” 尽管是为了照顾她的心情才转换的话题，但……不得不说，这个新的话题依然让苏烟不那么好受！ 她闻言目光有些游移，小声道：“……没,就是没睡好。” 她当然不是因为没睡好，而是被群人莫名其妙地暴打了！ 说起来那群人为什么要打她？ 是受谁指使？ 她到底惹了谁了？ 她都不知道，只在心里头有了模糊的猜测，只是在没有证据之前，她又不太确定。 “是这样吗？”戚槿好意地没有深问。 戚槿和苏烟并不熟识，因此只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准备分开了，走之前，她提起了一件事，“听我一朋友说你之前在一个剧组拍过戏，后面因为一些事情退出了……明天就是那部电视剧的首映礼了，我这里有首映礼的门票。”说着递给苏烟一张票，“你要是喜欢就去看看。” “我不……”苏烟反射性地想要回绝，但当她的目光落在那张门票上时，她又鬼使神差地接下来了。 ——那毕竟是倾注了希望的一部剧，她想从那里开始改变，只是…… 一切都因为一个女人，她的所有努力全部白费，让她又跌回到了肮脏的泥泞中！ 想到这里，她的眼中不由得带了些恨意。 捏着那张薄薄的门票，她突然问了句：“戚楠会去吗？” 她似乎并没有想过要问这个问题，所以问完之后她自己都有些惊讶。仿佛为了掩盖自己有些变得奇怪的心理，她欲盖弥彰地急切补充了一句：“不是，我就是随便问问，我就是……”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什么也听不到了。 戚槿不以为意，她耸了耸肩，道：“她是主要演员，当然会参加。” 苏烟闻言捏紧了门票。 “谢谢你的票。”她离开之前对戚槿说道。 道完谢之后，她就拿着票离开了。戚槿看着她的背影，一改之前的随和，眼神变得玩味又鄙夷。 “原来你在这里啊……”一个女人朝她走来，见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一个方向，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又是那个女人？你不是找人处理她了吗，怎么会还在这里？” 戚槿笑得恶意满满：“处理只是手段，不是结果。结果当然是放她们狗咬狗最有趣了！” 莫颖哑然失笑：“你还是这么恶趣味。” 就像戚槿所说的那样，戚楠确实要出席首映礼，这可是她第一次演主要角色，有里程碑一般的重要意义，她当然不能错过这么重要的事。 《职业恋人》经过之前一系列的运作后，终于将于半个月后在苹果台开播，这次的首映礼也是在苹果台的演播室里直播，其地点就在m市的邻市，距m市只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 戚楠原本想要邀请容呈同去，只是得知朝荣科技与政府的航道合作案到了紧要关头，她只能将邀请压下。 “容容，等回来我们一起看重播！”戚楠天生乐观派，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她甚至觉得两个人一起看重播也是一次不错的体验。 约定好后，戚楠就赶去了邻市。 首映礼都大同小异，戚楠上台前看了基本流程，在台上也不显局促，互动的环节也玩得挺开心，总之还算顺利。 但台上的戚楠笑得有多开心，台下的苏烟就有多难受。 原本她也应该站在上面，甚至应该站在比戚楠更闪耀的位置，然而这一切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都是因为戚楠！ 这个女人明明和她拥有最亲近的血缘关系，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泥泞中挣扎求生，她甚至要把自己从灯光下推出去，拒绝自己分享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光亮！ 哪怕只是伸一只手拉自己一把，让自己不至于在透不进光的暗黑中卑贱爬行！ 哪怕只是伸出一只手就好。 可看看她做了什么？ 她只是站在高处，愉悦地看着自己，看着自己每一步都爬得毫无尊严！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 没有哪一刻，比现在这一刻让苏烟觉得更恨。而她的恨意都皆数隐藏在阴影下。 台上。 戚有那么一刻，楠恍惚以为自己落入了毒蜘蛛的目光下，她疑惑地看向台下…… “怎么了？”云诗诗发现了她的异常，关心地问了一声。 什么也没有发现的戚楠回过了头，扯了扯嘴角，道：“……没。” 近两个小时的首映礼很快结束，戚楠为了能赶回m市，匆匆去了后台换妆，也就在她去后台的时候，她接到了一通电话，来自苏烟的。 “你离开剧组的时候，忘了叫你删了我的联系方式，真是失礼了。”戚楠这话说得可不讨人喜欢，“那什么，我现在能请求你删了不？要知道，不管在哪个时候，接到你的电话都让我喜欢不起来。” 苏烟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道：“我在首映礼现场。” 戚楠再次不留情地补了一刀：“哦，谢谢你的欢喜，有你们这些米分丝的支持，这部剧一定收视爆棚。” ——她一句话就抹消了苏烟在剧组的全部存在，纯粹把她当成米分丝了！ 苏烟的脸扭曲了一下，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无视她的话，接着道：“我想和你见一面。” 戚楠当然不可能答应，她拒绝得也十分干脆，直接丢出两个字：“没空。”连敷衍都不屑。 “我只是想当面问你一点东西。”苏烟顿了顿，道，“问完之后……我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我发誓。” 戚楠沉默。 她想着，如果能一举解决这个问题，见一面似乎也不错？好吧，她必须得承认，她已经被苏烟的无孔不入惹得厌烦透了！ 她稍一沉思，便有了决定。 “在哪儿见？”她问。 苏烟约的见面地点就在演播厅外的一间洗手间里，从地点的选择这一点来看，洗手间固有的私|密性确实很受广大群众的喜爱，纷纷将它视为密谈的十佳场合。 戚楠对此不做任何评价。 她承诺见面后并没有立刻赶去，而是先卸了有些难受的舞台妆，这才跑去见面。 她到的时候，苏烟已经等了很久了，似乎再等一分钟就有绷不住脾气的意思 还好戚楠已经到了。 “说吧，你想找我做什么？”戚楠也不想和她迂回，一见面就开门见山。 苏烟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问道：“戚楠，你知道《陪伴》剧组在广招角色吗？” “是这样没错。”戚楠没有否认，“所以？” 苏烟更犹豫了，她似乎有些紧张，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坦白了心迹：“你能帮我介绍进去试镜吗？我是说，容呈，有那位容家的人推荐……” “噗！” “……” “噗。”戚楠跟戳破了的脾气一个“噗”个不停，她不说话，只是笑，但在她的笑声落在苏烟耳中，那就像是赤果果的嘲讽。 苏烟扫红了脸：“我就求你这一次，只这一次，我以后再也不来烦你！” “噗，苏烟啊。”戚楠这一次开口了，“你以为你能以什么样的立场要我帮你？凭你曾经算计过我？” 苏烟急切道：“我们是……” “喂喂，别说恶心人的话。”戚楠赶在她说出恶心自己的字眼之前打断了她，“我最后告诉你一次，我厌恶你。”她顿了一下，再加了个程度副词，“极了。” 苏烟脸色苍白，但为了能让自己从泥泞中爬出来，她坚持着。 是了，从很久以前，她都舍弃了尊严，面对宋奕，面对其他所有能伸手帮自己一把的人。 她只是想自己活得更像一个人呀。 “你真的不能帮我一下吗？不能吗？” “别说傻话，我一穷二白，能帮你什么？”戚楠低头看了眼时间，“那什么，如果你想说的是这个，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帮不了你，也不想帮。还有……再见？” 苏烟抿着唇看着她，不说话。 “好吧，看来你明白了。”戚楠朝她说道，“那么，以后请遵守你的承诺，别有事没事往我这儿凑。” 说着，戚楠出了洗手间往走廊走去。 苏烟就这么看着她的背影，看着看着，她也动了。她跟着她走了出去。 空荡荡的长廊，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只剩彼此间的脚步声相互呼应。 走到楼梯口时，苏烟突然出口叫住了戚楠。 “还有事？”戚楠回过头看她。 “还有最后一件。”苏烟突然朝她笑道，这笑容来得突兀又违和。 戚楠心头涌上一种难言的怪异感，她不动声色道：“什么事？” 苏烟弯了弯嘴角，朝她更近了一步，戚楠意识到她离自己过于近了，正要退开一点，苏烟却先她一步，伸手重重推了她一把！ 她们就站在楼梯口，可想而知，这一推会造成怎样的惨剧！ “去死吧。”苏烟微笑道。 戚楠在失去重心往下掉之前，伸手抓住了苏烟的一只手，她原本是想借力于她，不让自己掉下去。哪想，苏烟那个傻逼杀人埋尸业务太不熟练，她这一抓，借力不成，反倒把对方也给拉下来了。 戚楠：“……” 于是两人相亲相爱地把手滚啊滚，双双摆楼下了。 戚楠在撞到头失去意识前一刻，还乐观地想—— 得，至少仇报了。 只是…… 和容呈一起看重播的约定怕是不能实现了。 她落寞地想。 　　☆、第45章 落幕（下） 如果戚楠愿意花十分钟，或者更长的时间来盯着一个人，那么这个人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而这个过人之处大多体现在颜值上，比如她就曾经盯着宋璟的海报一眼不错地盯过30分钟。 而现在，她盯着容呈的脸正在朝下一个30分钟挺进。 过于专注的打量，而且是长时间的专注打量，在任何时候都显得有些失礼，当然，容呈看重的并不是失礼与否的问题，而是—— “你知道我是谁吗？” 是的，他看重的是这个一个劲看着自己的女人是不是脑部重创了，尽管在不久之前，主治医生曾隐晦地道明，她的头比板砖硬多了，在从楼梯上摔下来后，她只是……额头擦伤，流出的血与颅内伤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她看上去可不像只是头皮擦伤！ 容呈不得不为这个问题提心吊胆，甚至问出了“还知道我是谁吗”这样幼稚的问题。 而戚楠的回答是：“帅哥。” 是的，她这么回答了。此时，她额头上的ok绷破坏的可不单单像表面形象……她看上去就像是彻底替换了个芯子！ 容呈有点犹豫是不是应该把医生叫回来了。 他颇有些担心，这种担忧在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时就一直横在心头，惴惴地难受着。 “你……”这个习惯了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男人，此时连措辞都变得有些小心翼翼，他甚至在开口后，发现寻找出适合的后续措辞也变得有些艰难了。 “你还好……” “你一定想我这么回答你！”病床上的戚楠突然笑着打断了他的话，这个时候，她脸上的表情又变得像往常一样的鲜活了，而不再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的疏离，“噗，容容，你是不是想我回你‘帅哥’？我就知道你的心中肯定住着一个自恋狂！” 容呈：“……” 他花了一点时间才梳理出了一点—— 他被耍了。 得出这个已经很明显的结论，他连表情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摆了。 “生气了？”戚楠从病床上坐起来，这个动作她做起来有点困难，是的，相比较于她轻微得不能再轻微的脑部伤，她的脚伤更重。 戚楠认为这是某个体重超标的女人直接压着她的右腿，两人一起滚下楼的缘故。 好吧，体重超标是她的恶意抹黑，但那女人整个人压着她滚下楼却是不掺假的事实。 因为右小腿骨折，她起床的动作费了一番功夫。 纵然气恼，容呈却终究见不得她难受，冷眼旁观不过一分钟也就软下来，他俯下|身扶了她一下。 “容容，你别恼我。”戚楠就势靠着他的肩，叹道，“我刚才以为我在做梦呢。” 从那么高的楼梯摔下来，只是小腿骨折，这其中幸运分占了多少，她心头跟明镜似的。 戚楠现在回想起来还有点害怕，她并不惧怕死亡，她只是……不舍得。 只有拥有了深深眷恋着的人才会变得这么瞻前顾后，变得有点像个胆小鬼。 就像此时的她这样的胆小鬼。 “我一度以为我在做梦呢。”戚楠靠着他的肩，蹭蹭，道，“当然，我不认为我见不到你了，老天欠着我呢，在过去的二十年里它给我的少得可怜，它亏欠了我二十年，怎么也不会一直对我吝啬下去，所以它让我遇见了你。只是……” “它知道我并不是一个良善之人，它可不喜欢像我这样心底阴暗的人，所以，它想给我一些考验。”她笑容里藏着庆幸，她说，“容容，我以为我没那么快见到你。” 容呈浑身一颤。 她的体温，她的呼吸以及她的声音都在自己能够感受到的范围以内，这让他的心中涌上了一种难言的感动。 他任由她靠着自己。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慢慢地，容呈发现枕着自己的人的呼吸变得悠长而平缓。 她睡着了。 同家医院的另一间病房里。 医院的空气似乎永远比别处要冷寂几分，但这间病房却有点冷寂过头了。没有医生，没有探望者，甚至连护士都在例行检查完后离开了。 容呈似乎是第一个走进这间病房的“探望者”。 裹着被子将自己缩成一团的女人仿佛很惧怕脚步声，他的到来显然引起了她的恐慌，她把自己的脑袋缩进被子里，身体团成一个鼓鼓的小包，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包。 容呈的目光落在那团小包上，淡漠地扫了一眼，又静静地收回。 他仿佛只是为了过来看看，一眼之后，他什么话语也没有留下，又转身出了病房。 渐渐远去的脚步声落在病床上的女人耳中，她动了动，慢慢拉下了被子，露出她的两只眼睛。 病房里什么都没剩下，那个男人已经完全离开了。 她意识到这一点，这才露出被子底下的整张脸。 拿着病例的医生从外面走进来，她躲避不及，整张脸暴露在医生的目光下。她受惊不小，直觉要躲，走进来的医生却没有关注她稚儿一般的举动，只是对身边的护士说着话。 “那位先生已经安排好了，待会儿就会有人来带走她，你现在去帮她办理一下出院手续。”那位医生说。 新来的小护士有些急了：“可是她的身体情况不允许挪动！” “他们会照顾到这一点的。”医生似乎也很无奈，但并没有为她争取留院的机会，或者在这之前已经争取过，只是没有效果罢了。 “可是……” 小护士欲言又止，她看向医生时似乎是懂了他的无奈，叹息一声，拿了单据出去办理出院手续了。等她再次回到病房时，医生早已离开。这一次病床上的女人没有将自己藏起来，而是瑟缩地看着她。 小护士觉得有些诧异，惊诧之余，还是第一时间扬起最温暖的微笑。 “你醒来了？”她问。 病历上姓名处写着“苏烟”的二十二岁女人此时却像个智商低下的幼儿一样懵懂无知，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护士，叫比自己还小一两岁的小护士姐姐： “姐姐，你们要送我去哪里吗？” 小护士一愣，随即明白她和医生之间的对话被这个女人听了去。 小护士心有怜悯，因为她知道，这个女人的后半辈子将会在铁笼一般的地方度过，再也不可能逃脱。 是的，据说有位先生得知这个女人伤了脑子失常后，愿意出资把她送去东郊的疗养院中。这并不算一件好事，因为那家疗养院中住着的无一例外都是精神病人。 没人谁想去和一群疯子住在一起，那不疯也得变疯！ 这个女人的后半辈子将会在那个地方埋葬，如果她哪天从精神失常中醒过来，她也没法走出来。 因为没有人会相信一个“疯子”的话。 “别害怕，只是换一个地方而已，你需要一个更好的疗养环境。”小护士柔声道。 “我，我可以不去吗？”苏烟掰着自己的手指，嘟着嘴，“我，我不想去。” 这可不是我能够决定的。 护士这么想着，又安慰了她一通。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安慰会叫这个苏烟的女子发了狂，她突然大发脾气，把手边的东西一通乱砸，她一边砸一边大声哭闹。 “不，我不去！我哪里都不去！你们别想动我！我……” 她完全像疯了一样。 小护士心有惧意，就在这时，病房里涌进一群穿白大褂的男人，他们上前抓住发疯的女人，不顾她的挣扎，押着她就往外走。 小护士愣愣地没有反应，良久，她才蹒跚地跑出病房。 走廊里空荡荡的，那个女人以及那群男人都齐齐消失了。 她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怜悯，因为那个女人……看起来是真疯了。 或许疗养院也是个不错的归宿，她突然想。 戚楠并不知道这一切，她问过容呈关于苏烟的事，她得到的消息是，对方受伤严重，转移到其他医院去了。 “所以说害人之心不可有！”戚楠可不会怜悯一个对自己存有杀心的女人，她甚至有点幸灾乐祸，“她摔毁容了吗？” 她乐到一半，突然想起自己和那苏烟有几分相似，一想到这世上还存在一个毁容版的自己，她又高兴不起来了。 “算了，还是别毁容了，摔个傻子什么的就行！” 如果照顾过苏烟的护士听到她的话，肯定会告诉她，她说的没错，那苏烟还真是被摔傻了。 当然，是不是真傻，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她已经进了那家疗养院。 m市。 “啧，那个女人也就这点本事，得，人没掰倒，自己倒被收拾了个彻底！” 对苏烟的疯狂之举需要负诱导之责的戚家小姐戚槿得知临市发生的一切后，只是嗤笑了一声，“苏烟那女人就是蠢的，一点气候都不成！” 坐她旁边的莫颖闻言眸光微闪，借着喝茶的动作掩饰道：“你想怎么样？” “唔，容我再想想。” 戚槿看不上苏烟的幼稚行为，想自己想个能彻底铲除戚楠的办法，但在她折腾出好点子之前，她就接到了戚家老爷子的电话。 她被火速召回了戚家。 当她匆匆忙忙赶回戚家之后，她才发现自己摊上麻烦了。 坐在客厅里的男人把一叠资料放到面前的茶几上，道：“这是戚槿戚小姐近几年的一些有趣经历，嗑药，聚赌，逼迫校友堕胎，哦，还有找人打残了死缠烂打的前男友。” 他每说一句，对面的戚家老爷子脸就越黑一层，只是顾着外人在场，没有发作，但目光落在刚赶回来的戚槿身上时，就像闪着寒光的刀刃。 戚槿脸色有些发白。 杨航看着爷孙俩的有趣互动看得起劲，但最终还是谨记着老板的任务，他没有耽搁地又取出一叠资料：“据我分析，戚氏在几个月前曾在投资上出过一次重大失误，这次失误导致了戚氏的资金链运转艰难，似乎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 看着他拿出的戚家投资数据分析，戚家老爷子震惊又愤怒，比看到戚槿的那些荒唐行为时更加愤怒：“你到底想做什么？” 一旁的戚槿更是愣住了，她只顾着玩乐，完全没注意到戚家的危机。 杨航从容地笑笑：“大家都是聪明人，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是这样的，这段时间，戚槿小姐对我家老板最重要的人做出过一些不可原谅的伤害，为了弥补这些伤害，我家老板希望戚家能拿出戚氏10%的股份给戚楠小……” “这不可能！”戚家老爷子不等杨航说完就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不怪他淡定不了，戚氏10%的股份可不是一个小数，股权外流，被有心人盯住，戚家的最大股东位置可就要易主了！ “戚家的危机我就不想赘述了。”杨航显然已经习惯了和各种大人物谈判，面对震怒的戚老爷子，他依然不慌不忙，“如果戚槿小姐的这些东西传出去，不知道会不会成为压垮戚家的最后一片雪呢？” 他的话带着明显的恶意。 戚家老爷子呼吸一滞，随即又急促地喘息着，显然是被气得狠了。他再次将刀子似的目光刮向戚槿。这个时候，他似乎也明白杨航，不，应该说是杨航背后的容呈是有备而来的，空腹的虎豹不会空手而归，对方注定要趁着动荡的戚家剥下戚家的一层皮！ 他愤怒，但无可奈何。 现在的戚家可承受不了一点点的风吹草动！ 戚家老爷子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想杨先生已经明白，戚家不可能放任10%股份流出戚家，这和自毁有什么区别！” 杨航点头，笑道：“是的，我理解。但是容先生拟定的条件不会做任何改变，这10%的股份归戚楠小姐的，原则上她也是戚家的人，戚家股权并没有外流，但如果戚楠小姐脱离了戚家……” 老爷子的脸色十分不好看。 杨航笑笑：“所以，戚家可要尽可能地挽留身负10%股权的她了。” 　　☆、第46章 儿子 大概没有哪个伤患像她这样苦逼，戚楠被迫醒来的时候想。 作为一个伤患，她此时此刻没有受到她理应拥有的春风般的关怀，反而连最基本的睡觉的自主权都被人生生剥夺了，不仅如此，她还要承受剥夺了她睡觉大权的女人的嫌弃。 “睡美人醒来了？”垂着眼梢一脸嫌弃表情的女人不急不缓地收回自己的手，就在前一刻，她刚刚才用她这只罪恶的手把睡梦中的伤患给生生戳醒了。 简直比逼迫灰姑娘灰堆里捡豆子的后母还要恶毒！ 戚楠用瞪阶级敌人一样的目光瞪着戳醒了自己的眼前的这个女人。 “还挺精神？”女人无视她的目光，再次伸手捏了把她的脸。 冰凉的手指落在自己的脸上时，戚楠只觉得自己像活在梦里一样虚幻。 眼前的女人的脸就像是刚从长达一个世纪之久的冰冻中解冻出来的，冷冰冰硬邦邦地缺乏活跃度，然而和她像冻结在上个世纪的僵硬表情相反，她的眼神却带了点玩味。 戚楠看着这样一张脸在自己面前晃啊晃，差点以为自己在短暂的睡梦中失去了某段重要的记忆，比如说…… 为什么身为大明星的易婧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病房里？ 这简直能列入世界十大未解之谜之中了！ 要知道，那可是易婧！是与自己水火不容的易大明星！是自己唾弃了好几年的靠潜规则上位的女明星中的佼佼者…… 好吧，她好像又不小心暴露了她恶毒的小心思。 回归主题，戚楠实在想不到，易婧会出现在自己病房里的理由！ 这简直像梦一样虚幻！ “我在你的眼中看到了疑惑。”易大明星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对比着她伸出手指戳醒戚楠的幼稚举动来看，她简直就像一名资深精分患者。 戚楠都要怀疑伤了脑袋的是对方了。 没得到回应，易婧不以为意，自己接过话来：“你在想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还在想你为什么突然变得像个精分患者一样，画风和人设都有些走形了！戚楠心中默默吐槽。 易婧自问自答道：“哦，事实上我刚在这家医院做了个人流。” 戚楠已经不在意“易大明星做人流”和“来自己病房里探病”之间的逻辑关联性了，她已经被做人流这件事本身给惊讶住了。 她太惊讶了，惊得下巴都要脱臼了。 因为太过惊讶，能说会道的她也变得有些结巴了：“人，人流？” 易婧本人比她淡定多了，她轻飘飘地看她一眼，道：“无痛的，要推荐给你？” 戚楠：“……” 唔，她果然还在梦中。 戚楠放弃思考，准备闭上眼继续睡，然而她刚闭上眼，易婧的魔爪又伸到了她的脸上。 她又被戳了。 戚楠蓦地睁开眼瞪她。 然而，一连几次冒犯她的脸的易大明星，比她这个被冒犯的还要理直气壮：“你向来这么无礼的吗？无视别人说话？” 戚楠：“……” 唔，糟点太多，她已经不想吐槽了。 易大明星似乎觉得到戳一个关系算得上僵硬的人的脸并不在无礼的范围内，她谴责完了别人之后，又自顾自道：“我做完人流出来就看到了容家的那位，哦，就是当着你父亲角色的你的男人，然后我就想起了几个小时的新闻，就是这个。” 易大明星很好心地把新闻调处来递给戚楠看。 戚楠已经被她魔性的叙述糊了脑子，见她递给自己手机，也呆愣愣地探头去看。 然后她就被新闻页面上的标题震精了—— 叹惋！《恋人》主角喋血首映礼，疑似重度毁容！ 戚楠：“……” 电视台是个什么地方外面要是没有狗仔蹲守还算电视台吗？何况是《职业恋人》首映礼的今天，有多少等着捡漏的蹲守在外面？！ 她这救护车一停一走，有的没的都该上新闻了！ 不过，虽然是这么个道理，但是……这歪曲得也太严重了吧！ 戚楠摸着自己的脸怅然地想。 除了怅然，心中还掺杂了其他一些更为复杂的情绪：“所以你看了新闻又看到了容呈，知道我在这家医院，于是跟来看我了？” 易婧承认了：“是这样没错。” 她的大方承认使得戚楠的心里更觉得怪异了。如果和自己关系不错的人跑来看她，她当然不会觉得有什么，但当这个人换成了易婧…… 唔，她以为她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很僵硬了。 或许她不应该用老眼光看待这位大明星？ 她正纠结着，就听易婧又说道：“我刚做完人流，觉得心里有那么点不顺畅，就想来看看倒霉蛋顺顺心情。” 倒霉蛋戚楠：“……” 她闻言一瞬间也变成和易婧同款的面瘫脸了。 “容呈呢？叫他来送客了！” 易婧道：“你男人去外面打电话了。” 戚楠面无表情道：“……那你可以自己走出这个房间么？后转，直走，不送。” “哦，可以。” 易婧还真依言站了起来，看样子真的准备走了。 她这么听话反倒让戚楠觉得心头横着几分怪异感，那感觉就好像自己欺负了对方似的，尽管事实却是自己才是被消遣的那个。 “那什么……”赶在易婧离开病房之前，戚楠又出声叫住了她。 易婧回过头：“什么？” 戚楠有些赧然：“咳，你的身体……没事？” “有什么事？”易婧依然维持着她千年不变的面瘫脸，“我等等看有没有副作用，没有的话再推荐给你。” 戚楠嘴角抽抽：“……你赶紧走你的吧。” “哦。”易婧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回过头看向戚楠，“对了，我把你的伤情告诉赵导了，他说……” 戚楠的心猛地提了上来：“他说什么？” 易婧看了她一眼，道：“他让你好好养伤，下次有机会再合作。” 戚楠沉默。 这消息不算意外，她的这骨折少则休息一个月，然《陪伴》的重要角色却不可能一直空置着，只为等她这个未知数。谁知道他们花时间等来的是不是只是一句“不合适”呢？ 虽然距离拍摄还有段时间，但这么重要角色的却是不能全压在一个没什么作品的演员身上的。 戚楠明白这个道理。早在她醒来时就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当真的面临这一刻的时候，她还是免不了觉得有些遗憾。 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易婧在她的沉默中退了出去。她到了房间外后，靠着走廊的栏杆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直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她把挂在胸前的墨镜带上，没看来人，直接转身往长廊的另一头走去，看背影竟让人觉得有些萧瑟。 容呈看了她的背影一眼，顿了顿，走进了病房。 病房里戚楠正倚坐在床上，手里拿了本书装模作样地看着。书是全英文版的金融学专着，来自容呈。 容呈走过去把她手中的书取走，又拿了本儿童漫画塞到她手里，道：“她来做什么？”这里的“她”当然是指刚才出去的易婧。 戚楠撇了撇嘴：“能做什么？迷路了呗。” 容呈知道她没有说实情，但见她一副不想深谈的模样，于是理解地没有再问。 他不说话，戚楠却是忍不住了：“话说云姐呢？连易婧都能‘迷路’过来，怎么不见她来？”说着换上了一副被抛弃了小可怜样。 “她刚才来过了，见你没事就出去了。”容呈将云诗诗来时说过的话传达给她，“说是要赶一个通告，就是澄清你的伤情的通告。” 戚楠：“……” 她确实需要澄清一下，好好地澄清一下！ 她如花的颜还在呢！怎么就被传成毁容了呢？！ 容呈看了眼她被打了石膏的右小腿，道：“等再过两天我们就回m市，有点事需要你亲自到场。” 戚楠奇了，问他：“什么事啊？” 容呈道：“就是签个字。” “卖身契？” “谁买你？” 戚楠怒了，她两只手指戳着自己的脸摆容呈眼皮子地下：“看看，就我这颜，那是能允许你用鄙视的语气嫌弃的吗？” 容呈把她的手指扒下来，再次把儿童漫画塞到她手里：“看书吧。” “……”戚楠噎了一下，“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为毛所有人都要来嫌弃我一下？” 她愤愤地翻开漫画书，然后，呃，没有然后了，她觉得这漫画似乎……也不错！ “我觉得这书值得珍藏！”戚楠乐颠颠地把看完后的书收起来，“然后传给我儿子看！” “哪儿来的儿子？”容呈的目光扫过她的肚皮，“你在暗示我再努力一下？” 戚楠嘴角一抽，赶紧拉被子遮住自己的肚子：“容先生，不要肖想我的肚子！” 容呈仿佛没听见她的话，自顾自道：“据说初冬出生的孩子比较聪明。” “……”戚楠觉得自己不得不提醒他一下，“容先生，我今年才24呢！” 她可不想这么早就回家带娃！ 容呈道：“我32。” 戚楠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视错觉吗？她怎么觉得…… 她在他的话里听出了一股子幽怨的味道呢？ 　　☆、第47章 回归 第二天，云诗诗再次来到医院探望戚楠。 刚赶完通告的云诗诗脸上难掩疲累，戚楠甚至在她的眼下看到了青黑，这无疑是因为过度疲劳而落下的痕迹，而这疲劳中又有几分是因为自己，戚楠清清楚楚，所以更加感动。 参演《恋人》最大的收获大概就是她交到了一个值得交心的朋友了吧，她想。 戚楠不由得想到过去几个月的种种，心里更是软得一塌糊涂，她正犹豫着现在是给自己的朋友一个西式的脸颊吻比较合适呢，还是来个本土的拥抱更能体现出她此刻的感动。 然而她的犹豫还没有得出结果，就见云诗诗环着双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模样完全不像一个当着探望者角色的朋友，反而像一个……讨债的？ 戚楠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承受不了这份分量沉过头的友谊了。 “听说你去地府一日游了，风景怎么样？”云诗诗抱胸看她，用的完全是嘲讽的语气。 戚楠适应不良地顿了一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一脚没能踏进去，没能见识里面的风景。” 云诗诗点头：“下次努力。” 戚楠语噎。她把求助的目光扫向一旁看书的容呈，却遭到了后者的无情拒绝。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无奈，只好独自面对气势陡增的云诗诗。 “你和苏烟之间怎么回事我就不问了，反正问了你也有一堆的借口搪塞。”云诗诗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不过有件事我想你有必要知道，你这一摔，《陪伴》试镜的机会……” 云诗诗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戚楠的表情，见她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这才把最后代表结果的两个字吐了出来：“没了。” 就像她看到的那样，戚楠的面色确实算得上平静，毕竟在这之前，她已经接受了现实。 但也开心不起来。 没有人在面对失去人生中重要的机会时还能没心没肺地不当一回事，戚楠也非超人。 “我知道。”她沉声回道。 云诗诗看了她一眼：“知道了就别多想，虽然《陪伴》试镜的机会难得，但也不是非它不可，好剧多着呢，首要的是把伤养好了，再者，把自己保护好一点，别整天往医院里跑，就算是想为国家贡献一份财政收入也别用这种方式啊！” “我……” 戚楠正想回话，却遭到另一个人先她一步强势插|入了—— “这话我赞同，钱太多的话救济一下穷人也是好的。” 戚楠：“……” 她转头看向打断她的话的人…… 站在病房门口的年轻女子留着帅气的短发，面容秀美中透着英气，英气中透着……熟悉。是的，熟悉。对着这么一张出色的面孔，戚楠几乎没有阻碍地回想起了一件事。 她见过这个人，这一点她十分确定。 她和容呈的绿岛两日游，在绿岛的冷饮店外，她曾意外撞上了一个路人，那人那时正和人打着电话，见她看着她，回头就给了她一个带着挑逗意味的笑容。 是的，出现在病房门口的女子就是那个人了。 就是不知道那位在绿岛有过有一面之缘的女子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病房外了，还一副“我是穷人，急需被救济”的模样。 戚楠惊讶之余觉得有些囧。 那名女子似乎没看到戚楠面上的惊讶，自顾自地往病房里走，她的步子轻快，戚楠几乎没有反应，她就来到了她的面前。 靠近她的女子俯下身，以几近面贴面的亲昵姿势，轻声吐气：“我亲爱的小主人，你愿意接济一下你忠实的仆人吗？” 这语气，这说话方式……也十分熟悉。 戚楠：“……” 她目瞪口呆。 进入病房的年轻女子说完这句话就起身退开了，退开之前她快速地将一张黑色的卡片□□了戚楠胸前的口袋中。 戚楠低头一看，然后从露出的那一节卡片中看到了一个名字，以及半截电话号码。 名字也不陌生，电话号码也是。 并没有就此离去的女子朝她露出一个微笑：“我亲爱的主人，夜鹰为你服务。” 是的，就是夜鹰，这熟悉的说话方式在戚楠的记忆中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夜鹰，那个曾经帮助她收集苏烟的艳照的，由容卓介绍给她的黑客夜鹰。 戚楠实在很好奇这一位为什么会成为自己的探望者中的一员：“夜鹰不呆在夜里狩猎，白天也出来觅食？” “您可真是风趣。”夜鹰自顾自地找了个位置坐下，“您还真把我当成了长了两只翅膀的鸟吗？” 戚楠：“……” 云诗诗也从惊讶中醒过来，她看了看夜鹰，又看了看戚楠，迟疑地问：“你朋友？” “……算是。”事实上，戚楠也很难界定她和夜鹰之间的关系，事实上，在这一刻到来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和夜鹰在现实生活中碰上面。 “哦……”云诗诗看着两人若有所思。 这个时候，又有脚步声从病房外传来…… 戚楠的精神紧绷了起来，生怕走进来的又是什么奇怪的生物，她紧盯着门口的方向，云诗诗见了也跟着盯着。 杨航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病房的，顶着两道高压的目光，他不由得有点懵。 “……都看着我做什么？” 他把目光挪向容呈，试图在自家上司那里找出自己被关注的原因，然而当他的目光往那边扫的时候，他不免看到了某个人。 他没再看容呈，而是把目光落在了那人身上，久久没有移开。 他看得有些久了，这一下，他刚问出口的话被人推还给了他。 “看着我做什么？”夜鹰抬头问他。 杨航咳了一声：“你怎么先到了？” ——从他的话中不难听出，他们是相识的。 戚楠奇怪地看回去，连一直沉默地看着书的容呈也有些好奇了。 杨航见自己再次成为了目光的焦点，不由产生了一种“走进动物园看动物却发现自己才是被观赏的那个”的奇怪感觉，他嘴角微微抽了抽，沉默了一下，这才满足了众人的好奇心：“这位是叶缨，我的一位……朋友。” 很明显，他介绍的是那位英气的女子。 听完他的介绍，戚楠陷在了“叶缨”与“夜鹰”的混乱中，容呈倒是率先明白了过来。 他昨天和杨航通过电话时，杨航确实向他介绍过这位名叫“叶缨”的女子，至于介绍她的目的？ “戚小姐，如果你还满意的话，我的这位朋友就是你今后的个人理财师了。”杨航对戚楠道。 ——是的，目的就是这个了，应他的要求，为戚楠寻找一名优秀的个人理财事。 “个人理财师？” 戚楠眨了眨眼，茫然地看向叶缨，后者朝她懒懒地举手打了声招呼： “我的主人，夜鹰为你服务~” 戚楠：“……” 哦，这位看上去与严谨的理财师形象相差了可不止十万八千里！ 况且…… “我似乎没有多余的财产用得上理财师。”戚楠耸了耸肩，“要知道我连雇佣费都不一定付得上。” 容呈没有再沉默下去，他终于把手中的书收了起来，来到了她的身边，语意模糊道：“等你回到m市就有了。” “难道我梦游的时候买了彩票中了头奖？”戚楠可不相信自己突然会被这种好运砸中，“还是你准备撺掇我去抢银行？” 容呈被她无厘头的揣测打败了，向她坦白了：“戚家的有些股权需要由你继承，你回去签个字就会有一笔巨额财产。” 戚楠：“……” 原来容呈之前说的签字是指这个…… 她自然不会天真地以为是戚家老爷子突然大发慈心，突发奇想想接济一下她这个落魄的戚家小姐，那比他脑抽了的可能性小多了！ 除此之外，如果还有什么能让老爷子吐出戚家的股权给她这个不受宠的戚家人，那必定只有一个理由，容呈做了什么逼得对方不得不这么做！ 或许是抓住了戚家的把柄…… 戚楠这么想着，心里还是十分感动容呈为自己的付出的，只是她嘴硬地不想承认：“相比起帮我拿到戚家的股权这东西，我怎么觉得幸福度还没有看到戚槿被人捆了扔城北的那条小河里高呢。” 城北的那条河水浅，淹不死人，就是被上游两端的工厂给玷|污了，臭得很。 “戚槿？m市戚家的那位小姐？”叶缨突然问道。 “是啊，就是她。” “那你可动不了她！”叶缨顿了顿，不怀好意地笑道，“她刚刚有了护花使者，谁敢动她？” 戚楠满脸茫然。 她只不过在这家医院住了不到两天而已，难道外面就变了天了？ “护花使者？”她问。 “没错，戚家要与m市的林家联姻来着，戚槿作为联姻代表，再过两天就要嫁到林家了。” 戚楠：“……是我想的那个林家吗？” “如果你是指盛当家人传身负克妻之命，一连取了八个夫人都陆续离奇死亡，直到现在还是一根笔直的五十岁老光棍的那个林家的话？是的，就是那个林家，以及那个林家的……”叶缨扬了扬眉，这个表情让她看起来充满了恶意，“老、光、棍。” 戚楠：“……” 她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难掩笑意，看起来倒是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好一个护花使者！”她笑道，随即不客气地指使容呈，“容容，今晚我要吃豪华大餐！” 她心情颇好，就算晚上的豪华套餐变成了清粥小菜也不在意。 确定了叶缨作为自己未来的个人理财师，戚楠也准备着回m市了。她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签了一份份额不小的股权转让协议，看着甲方代表戚老爷子的大便脸，她这个时候才觉得签订这份协议变得有意义了起来。 对于戚槿的婚礼，戚老爷子没提起，戚楠也没问，她并不想作为戚槿的亲友站在她的婚礼上，想想都难受。 签订完转让协议后，戚楠没有在戚家停留，而是和容呈一起回到了市中心的公寓。 戚楠右小腿骨折，行动不方便，哦，这不方便的意思也包含了她不能正常洗澡，而这一点也成为了她最不能忍受的点之一。 为了避免自然发酵，她只能简单地擦洗一下，而接下擦洗这个工作的人……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了缺乏女性好友的坏处。”戚楠小声嘀咕着。 她并不希望容呈这尊大佛接下这项服务工作，但很遗憾，他是她唯一的选择。虽然他们已经坦诚过不止一次了，但戚楠仍然觉得这种事……略难为情。 “我想我需要胖秋作为监督员。”戚楠摸着下巴作沉思状，“要知道我一直质疑老男人的定力……话说你不会真想对我这个伤员怎么样吧？” 容呈的回应是直接把一条干净的毛巾兜到她头上。 戚楠随手把毛巾扯下来，不在意地笑笑。 事实证明，容呈还没堕落到禽|兽的范围，对待伤员还算理性，只是似乎……有些憋过火了。 看着比平时花了更长的时间来完成洗漱的容呈，窝在床上的戚楠笑得十分欠揍。 戚楠已经习惯了在睡觉前看看《陪伴》的剧本，今天也不例外，只是当她把放置在床头柜上的剧本拿到手中的时候，她才想起自己已经用不上它了。 她愣了一下，沉默着又把它放了回去。 容呈注意到她的这个动作，看了她一眼，道：“今晚不看了？” “你可真喜欢戳人痛点，容先生。”戚楠撇嘴，“你知道我用不上它了。” 容呈道：“这两个角色的试镜在半个月之后吧。” “是的。”戚楠面无表情，“然后我的腿在一个月以内都必须和石膏相亲相爱着。” “正式拍摄在两个月后？” 戚楠自嘲道：“所以你觉得那位赵导会为了我把角色留下来？” 容呈直视着她，道：“也许。” 他的声音太小，有些心不在焉的戚楠没有听清楚，她又回问了一句，他却没有再说，只是道： “不看就早点睡了。” 说着往外面卧室门外走。 “你不睡吗？”戚楠拉住他睡衣一角，阻止了他离开。 “去书房处理一点文件。”容呈转过身，俯下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早点睡。” “那我也去。”戚楠想了想，拿上了剧本，见容呈看着自己，抿了抿唇，解释道，“那什么，我忽然想我不能太目的性了，就算不能得到这个角色了，能从中学到的也不会少……快别看了，扶我一把呗！” “真去？” “你看我像开玩笑的吗？” 容呈嘴角微微扬了扬，附身把她抱了起来。 戚楠受惊不小，惊慌地勾住他的脖子。 “唔，突然有种身为小女生的感觉了……容容，记住，你现在感受到不是我真实的体重！”戚楠突然在意起自己的体重问题了，“至少还得减去石膏的重量吧！” 容呈的嘴角勾起一点弧度：“那说明你再胖几斤我也能轻松抱起你。” 戚楠闻言严肃着脸一本正经道：“容先生，请不要对一个女士说出这么恶毒的诅咒。” “我的错。” “好吧，原谅你了。” “噗。” “我一定要告诉小卓子，他的小叔被一个奇怪的笑点逗笑了！” 　　☆、第48章 疑惑 戚楠睁眼的刹那，一颗硕大的毛茸茸的脑袋蓦地闯入眼帘，她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想把这颗悬在自己头上的脑袋挪开，这一刻她也确实这么做了，只是她低估了这毛绒生物的重量，双手刚托起就被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好似一颗重型炸弹正中面门，戚楠立马被砸噎了声。 毛茸茸的肥硕生物似乎很喜欢它腚下的位置，碾了碾，伸出胖爪，悠闲自在地舔了起来，看这样一时半会儿不会挪位了。 它的悠闲结束很快结束了，因为一只伸过来抱走了它。 重见光明，戚楠狠狠地呼吸了几口，扑过去就想上演血腥的复仇画面。 一只手抵住了她的肩膀，声音无奈：“别闹，小心别伤到腿了。” 安安静静地躺在舒适的怀抱中的胖秋舔着胖爪，用看下等愚民的蔑视眼神看着自己的主人。 戚楠眼角狠狠一抽，不管不顾地扑杀过去。 容呈接住扑上来的她，并用单身控制住她，后者张牙舞爪地挣扎了一会儿，累得直喘，只剩下瞪眼的力气了。 不过这一次，她把仇恨从某只肥硕的毛绒生物身上转移到了维护了毛绒生物的容呈身上了。她将一只手横在他的胸膛上，重重碾了碾。 等发现自己泄愤似的幼稚报复手段并没有被对方放在眼里后，她泄气地收回了手，乖顺地缩在他的怀里。 “你该去上班了。” 容呈顿了顿，回道：“今天休假。” “噗。”戚楠失笑，磨蹭着换了个姿势，趴到他身上，“我看上去很需要人陪？” “休假而已。”容呈坚持自己的回答，但在戚楠看来，他的坚持只是一个一戳就破的谎言，工作狂的假期从来不按照法定假日走，况且今天不在法定假日之内。 他是为了她才“休假”的，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这么想。 “嘿，我只是伤了腿又不是残疾了，还远不到需要人特意留下来陪的地步。” 由于两人的距离十分近，戚楠能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自己，这让她的心跳陡然快了一秒，她掩饰性地眨了眨眼，待再看时，依然发现他专注地看着自己。 鬼使神差地她伸手触碰了一下他的眼睛。 眼睫扫过手指的触感点醒了她，她触电似的迅速拉开了与他之间的距离：“咳，那什么，快起床吧！” 容呈看了她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洗漱过后他抱着她下楼吃早餐，完后她又催促他出门，在再三保证自己不会胡闹，不会碰伤自己后，他终于被说动了。 “我感觉自己是被严加看管的幼稚园小鬼。”送容呈出门前，戚楠靠着门一脸无奈，“你回来时会给我带糖果吗，老师？” 容呈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就感觉她真成了他园里的小花骨朵，末了收回手淡然道：“如果你听话的话。” 戚楠：“……” 这么配合和她玩上了角色扮演，呃，总觉得她的容容变得有点不一样了。肯定是错觉！ “……快走吧！”戚楠朝他挥了两下爪子。 “走了。”容呈俯下身吻了一下她的额头，退开了一点，直视着她的眼睛，道，“等我回来。” 戚楠听得出他的语气十分认真，这让她心中产生了一丝说不出的怪异感。 她并不觉得今天有任何特殊之处，这严肃又认真的道别出现在这个时候不免就有些怪异了。 她心里暗想着，目视着他的背影离开了自己的视线范围。 容呈去上班后，戚楠就回到了楼上书房看自己的剧本，容卓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 戚楠先是听到了楼下响动，她起先以为是容呈回来了，心中觉得奇怪的同时杵着拐杖出了书房探察，然后容呈没找到，倒在厨房找到了她的辣条兄弟。 此时她值一包辣条的兄弟跟个非洲难民似的，半截身子都快钻到冰箱里去了，只为在里面找到半个剩下的面包，他没注意到她进来，专心致志地翻找能吃的东西。 戚楠嘴角抽抽，那拐戳戳他的脊背，被他不耐烦地拂开了。 戚楠继续戳他，一边戳一边说道：“我说，你确定不回头和你的小伙伴打个招呼了再找吃的？” 果然是只值一包辣条的情谊，她想。 容卓闻言身子蓦地一僵，一秒之后迅速从抛弃了冰箱一个转身就要扑过来抱住她的腿，戚楠吓了一跳，赶紧把拐杖往前一送，于是她的辣条兄弟没抱到她的腿，把拐杖抱了个满怀。 容卓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抱住的只是冰冷的合金物，闭着眼怅然泪下：“楠儿啊，哥可见到你了！”他一手甩了把不存在的眼泪，做足了孟姜女哭长城的架势，“小楠儿啊，你咋瘦成这样了呢？” 戚楠索性把拐杖放开，让他抱个够，自己靠着墙壁欣赏他拙劣的“表演”。 容卓嚎了一会儿发现没有回应，迟疑着抬起头将眼睛掀开一条缝偷瞧，又丈量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顿了顿，道： “……唔，你的腿好像比以前长了？” 戚楠面无表情道：“如果你是与十岁时的我的腿相比的话。” 容卓：“……” 他低头看了眼怀中的拐杖，又看了看她的腿，饶有兴致地问道：“你和小叔玩情趣都玩出事故来了？是s那个m吗？” “小卓子，你回来得比我想象中的早啊，这么短的时间能恐怕不足以将你磨练成一代栋梁吧？”戚楠朝他微笑，“要不我向你小叔建议建议，再回去打磨一下？” 容卓闻言脸色大变，把拐杖恭恭敬敬地递到戚楠的手中：“别啊，我都想你想出相思病来了，再打磨一阵下次见我就只能在火葬场里见了！相思无解啊！”说完，深沉叹息一声。 戚楠嘴角微抽，杵着拐杖去了客厅。 容卓从冰箱里顺了盒牛奶，也跟着她去了客厅。他将自己摔进沙发里，舒服地呼了口气： “你腿咋了？” “一跤摔的。” “你这是腿软缺钙啊，得补补。” 戚楠：“……” 她没和他就这个话题贫下去，转而问道：“你怎么回来了？不回去了？” 容卓回道：“劳改期满。”这时胖秋从他脚边路过，他垂眸看了几眼，弯下腰把它拎到自己的腿上，一手揉揉它的脑袋，“小楠楠啊，我问你个事呗。” 戚楠看他一眼，见他眼神游移，和往常的他大不一样，心中觉得有些奇怪，问道：“问什么？” 容卓欲言又止。 戚楠睨着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干脆了？打磨的结果？” 容卓被她的话一激，脱口问道：“咱们今天中午吃什么？” 戚楠：“……” 容卓：“……” 两人对视两秒，戚楠收回目光，面瘫着脸：“今天中午不待客。” 容卓立马为自己辩驳：“我不是客人。” 戚楠显然不想和他争论客人与否这个问题，她好奇的是那个明显被他隐瞒了的真正问题，她直视着他，问：“所以你想问的只是这个？” 容卓目光闪烁：“……是的。” 戚楠指了指门的方向，道：“门在那边。” “小楠楠啊，你怎么能对我这么冷酷这么无情呢？！”容呈做作地捂住胸口，“我的心都被你伤透了！” 戚楠无视他的夸张的演技，道：“猫留下，人离开。” “胖秋舍不得我！”容卓抱着胖秋一脸无赖样，看得戚楠一阵无语。她并没有想过真要把容卓赶走，见他不愿离开后就没再说什么，而是打开了客厅的电视。 她忙着换台，试图找一个喜欢的节目，这时，她听见容卓开口了。 “小楠楠啊，你有没有觉得……”说到这里容卓停下了。 戚楠把目光从电视屏幕移到他身上，问：“觉得什么？” 容卓接着说道：“觉得我家小叔今天行为有些异常？” 戚楠手指无意识地按遥控器换台，想了想，道：“没有。” “真的？” “骗你有糖吃？” 容卓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没有就好。” 戚楠停下换台，转过头用探究的眼神看着他：“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认为他不正常才正常？” 容卓一脸无辜：“错觉。” 戚楠看着他若有所思。 容卓避开她的目光，挪开胖秋站起来，整了整衣服：“我要走了。” 戚楠盯着他：“你不好奇午饭的菜色了？” 容卓笑笑：“你不是不待客吗？” “你不也不觉得自己是客人吗？”戚楠顿了顿，“小卓子，说起来，我觉得你今天比较异常，这个时候回m市，这个时候来这里，你让我感觉……你好像是来确定什么的？”戚楠扶着沙发站起来，直视他，“容卓，你在向我隐瞒什么吗？” 　　☆、第49章 坦诚 辣条兄弟留给她一肚子的疑惑，自个儿倒是潇洒地离开了，可让戚楠难受得不行。她必须得承认自己一点也不喜欢这种失去掌控的感觉，这让她十分没有安全感。 容卓离开后，她再也不能专心看自己的剧本了，意识到这点后，她索性丢下剧本找了部网剧看。小成本的网剧制作粗劣，但剧情狗血笑点足，用来消磨时间还是可以的。 然而戚楠并没有被娱乐到，她甚至发起了呆。 许久之后，她从走神中醒过来，关了网剧，拿出手机给杨航打了一个电话，和之前的大多情况一样，业务繁忙的杨航总能第一时间接通她的电话，就像给她开了专线是的。 听到电话里熟悉的声音，戚楠恍惚了一下，定了定神，这才回复了对方，用的是她一贯使用的调侃语气。 “羊，上班可还愉快？” 不是第一天认识戚楠，这位兢兢业业为自家上司排忧解难了好几年的优秀助理也算了解她，因为了解所以更加不相信她的一通电话过来只是为了一声问候，他猜测着她的真实用意，嘴里试探着回复道：“还行？” 他的语气里满是不确定，就像是为了迎合她想要的答案而特意说的。 戚楠听出了，但并不在意，她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自己的大腿，换了个舒服的坐姿，这才又问道：“所以你摸鱼了？” “……大概没有。” “真棒。” 杨航：“……” 经过了一轮无意义的对话之后，他觉得自己有点摸到了她打电话过来的真实意图，于是顿了顿，突兀地回道：“容先生不在。” 事实证明几年的相处让他足够了解她，她确实是想在他这里得知容呈的一些行程。当然更直接的做法是，她可以打电话给容呈本人确认，大多时候她也确实不会跑人家助理那里去旁敲侧击，但这一次不一样。 也许是受了容卓的话的影响，戚楠并不想承认这一点。 “不在的意思是……”她不由得将背挺直了一点，结束了她之前的闲散姿态，“出去了？还是在开会？” 杨航道：“意思是他没来上班。”事实上，自他跟着容呈之后，他就发现自家这位老板每年都会在这一天休假。他原本想把这事告诉戚楠的，但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话到了嘴边，他又决定隐瞒了下来。 戚楠握着手机的手一顿，随即语气自然道：“所以这是你上班觉得愉快的真实原因？” 杨航：“……” “继续愉快着。”戚楠打趣完，不等他回话就挂断了。 挂断电话后，她想了想又给容呈打了一通电话，这一次却没能享受到专线的便捷，她甚至在第二次铃声尾声才听到了对方的声音，来自他的歉意。 “抱歉，刚才在开会。” 戚楠小小地沉默了一会儿，笑道：“早上还说着要休假呢，这会儿就变成工作狂了？” 容呈顿了一下：“只是例行会议。” 戚楠轻笑了一声：“好吧，别太累了。” “……嗯。”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戚楠说完准备挂断电话。 容呈赶在她挂断之前出声了：“你有什么事吗？” “没事。”戚楠做了个耸肩的动作，随后意识到对方也看不到自己，做到一半又停止了，“就想监督一下有过休假念头的容先生会不会消极怠工，事实证明是我多想了，你依然是精英界的楷模。” 容呈沉默。 沉默中戚楠突然轻笑了一声，她的笑声通过手机传入他的耳中，就像落叶飘落湖面，涟漪阵阵。 “好吧，我承认了。”她收了笑声，声音也变得极轻。 “我想你了。”她说。 容呈闻言面色变得柔和了许多，随之心境发生了不可言喻的变化，尽管这些变化并没有在声音中泄露出来，他只是道：“我早点回来。” “好。” 容呈承诺的早似乎和自己想象中的有点偏差，听着身后响起的脚步声戚楠这么想。 此时屋里已经暗沉一片，没有灯光，他们看不见彼此，只有声音能穿透黑暗，脚步声，以及他的说话声…… “怎么不开灯？”她听见他问。 她懒懒地回道：“想一些事情没注意天黑了。” 短暂的停顿之后，客厅里的灯光大炽，驱逐了一屋子的黑暗。 他们又能看到彼此了。 容呈看到戚楠坐在客厅里的独座沙发上，头枕着自己的一只手臂，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窝在她腿边的胖秋，一副闲懒地模样。 不知是因为他的探视，还是突然亮起的灯光，打着盹的猫掀开了眼皮，回看了他一眼，一眼之后又把眼皮黏了回去，只拿毛绒绒的尾巴扫着戚楠的小臂。 和爱搭理不搭理的胖秋相比，它的主人更加疲懒，她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也没有。 容呈把钥匙放到鞋柜上，金属物叩击的声音有些沉闷。 “在想什么？” “在想我的胖秋每天减少多少卡路里的摄入才能在一个月后变成窈窕美人。” 因为她的话里提到了“胖秋”这个名字，这个名字的拥有者反射性地睁开了眼，四处望了望，见没人搭理它，它两只胖爪撸了撸自己的头，翻了个身准备再次入睡。 只是它这一翻身没有考虑到实际情况，身子悬空，落到地毯上砸了个大饼脸。 于是，不可避免地，戚楠的手落下时只落了个空。 她的视线下移，与翻身坐了起来却还有些呆滞摸不清状况的某猫形生物来了个深情对视。 不多久，她看到猫形生物的旁边多了一双被制作精良的西裤包裹着的笔直的腿，不用想，那自然是属于容呈的。 胖秋绕着他的脚转了几圈，容呈见了弯腰把它抱起来，然后把它放回到戚楠的身边，等它再次靠着她的腿将自己团起来后，他才说道： “戚楠，我们谈谈。” 腿边暖暖的一团，戚楠出手指挠挠猫团子的下巴，朝容呈递眼神：“坐下呗。” 容呈依言坐到她对面。 戚楠的目光落到他身上，顿了一秒，问：“你想谈什么？” 容呈给自己松了松领带，完了之后，说道：“今天我没去上班。” 他一直盯着她，所以当他坦诚完自己白天的行程，而这个坦诚与他之前的陈述相偏离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表情丝毫未变，这证明她要么并不在意他的刻意隐瞒，要么早就知道了他的谎言。 明白了这一点，容呈的眸色变得更深沉了一些，他继续说道： “我去见了一个朋友。” 戚楠逗弄胖秋的手指一顿，抬眸看他：“所以？” 容呈沉默。 戚楠突然笑了一声：“容容，好吧，我承认我挺好奇你见哪个朋友需要找借口遮掩，但是，你要相信我，我真的只是普通的好奇，还远不到逼迫你吐出真相的程度，所以，其实你什么都不用说的。话说你现在是还想继续谈下去，还是……” 她说着朝他伸出手，“抱我上去？” 容呈的选择是后者，并不是因为想继续遮掩下去，只是觉得没必要向她谈起那位朋友。 他抱着她上了楼，绕开她的伤腿，把她轻放到床上。 “感觉当小女生也挺上瘾的。”戚楠对搭“便车”的行为打了个五分好评，“都有点不想这么快好了。” 容呈正在脱衣服，听了回头扫她一眼：“别胡说。” 戚楠的目光落在他放在床边的西装外套上：“啧，你去看朋友怎么穿得跟去葬礼或者墓场之类的黑色场合似的，有仇吗？” 容呈不以为意：“有吗？” “有。”戚楠严肃脸点头，随即又朝他招手，“你凑过来一下。” 容呈配合地走近她，弯腰与她的视线持平：“做什么？” 戚楠的手指落在他扣到最上面的一颗纽扣上面，单手帮他解开：“还禁欲得想让人……”她用解纽扣的手从领口滑到他的后颈，向扣住猎物似的掌控着他，并在他耳边低语，“破坏掉。” 她能听见他的呼吸变得缓慢而粗重。 她满意地勾了勾嘴唇，然后将唇印在他的唇角。 她的余光看到他的一只手抬了起来朝着她的脸慢慢靠近，靠近…… 她猫似的半眯着眼。 然而，他的手却没落到她的脸上，而是偏离了轨迹最终落在了她的发顶，紧随而来的是他大力的揉弄。 “好玩吗？”低沉的声线响起在她耳边。 戚楠：“……” 容呈抽离了身体，继续淡定地解着衣扣，一边解一边往浴室走去，戚楠手快地抓住了他的裤子一角，阻止了他的离开。 他侧过身回头看她：“还玩？” 戚楠瘪瘪嘴，一只手探到前面，直往他隐秘的某处摸去。 “……” 容呈嘴角抽抽，捉住了她的手。 “让我检查一下！”戚楠试图挣脱他的手，想要检验一下她刚才那一番作为的成果，“我不相信，你居然真的能够做到无动于衷！你让我检查一下！” 容呈默。 “你让我检查一下又怎么了？丁丁会掉吗？” “……快别闹了。” 　　☆、第50章 转机 半个月后，《恋人》在苹果台首播，作为一部商业剧，它显然是成功的，在首播当晚收视喜人，话题热度居高不下，在经过了影视公司一系列的特意运作之后，再加上苹果台特有的饥饿营销，这种求而不得的心态更是把该剧的热度炒到了惊人的程度。 在接下来的几天，收视节节高升，一点不意外地稳居收视榜首，而男女主也顺理成章地成了微博热搜话题，连带的，戚楠等几位主要演员的人气也急速蹿升。 电视剧的成功不可避免地带动了剧外话题，作为在该剧拍摄过程中的最大风波的主角之一，戚楠免不了成为年轻一辈饭后谈资，其中关于她身份的八卦尤其多，八得多了，她沉寂的微博页面也就再也沉寂不了。 虽然远不没有男女主那么耀眼，但她也算是在刷脸成功了，至少，不作伪装不敢上街了。 当然，她暂时也不需要伪装。她的腿伤恢复得很好，但距离恢复到能正常走路的程度还远着呢。现在的她依然是把大部分时间都用在容呈的公寓里，网上炒得有多热闹，她头顶这片小天地就有多宁静。 在《恋人》播放一周过后，剧里的几个主要演员就受邀录制了苹果台的一个有名的综艺节目，以作电视剧的宣传。戚楠因为腿伤的原因没有参加，只录制了一个vcr短片在节目中露了一面。 因为短片透露了她受伤的消息，竟因此圈了不少米分，不少米分丝在微博下留言，为她祈祷望早日康复。在人气急速提升的同时，戚楠的工作邮箱也开始丰满起来，接到不少剧的邀约，当然都是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制作。 “或许我应该签约一个经纪人了。”从繁杂的邀约里面筛选出寥寥无几的靠谱邀请，戚楠承认她一点也不擅长，在演艺事业形势走好的当下，她也确实需要一个经纪人处理这些琐事。 因为电视剧的迅速走红，她收到了几家经纪公司的橄榄枝，其中便有云诗诗所在的经纪公司新娱经纪，当然，这家娱乐巨头相比起其他的小公司开出的条件，就显得有些诚意不足了。 小经纪看似待遇优但整体资源不足，大公司人脉广但名下明星多，瓜分蛋糕的人太多，如果二者择其一……戚楠觉得她突然患上了选择恐惧症。 不过她并没有困扰太久，在收到新娱经纪投出的橄榄枝不久，她就接到了云诗诗的上门探访，在这次见面中，出现的还有云诗诗的经纪人赵意。 当云诗诗从公寓离开时，戚楠已经从野生小可怜变成了家圈小可爱—— 她以不错的待遇签在了赵意名下。 云诗诗来去匆忙，直到她和赵意离开了很久之后，戚楠从恍然醒悟过来，自己迷迷糊糊就签下了卖身契。 “呃，感觉像做了一场梦。”她低头看着手中的合同感慨万分，“怎么感觉这位经纪人像异教头领似的，蛊惑人心的手段玩儿得不要太溜！” 说完她把合同一丢，侧身小型炸弹似的撞入容呈的怀抱：“你也不拦着我一点，就由着我把卖身契签得一点不带犹豫的啊！” 容呈被她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举动弄了个措手不及，被冲击力撞得深陷入沙发中，缓了缓这才道：“你不信任他？” “我和他就见过几面，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谈什么信任？” “云诗诗呢？” 戚楠不假思索：“我当然是信她的。” 容呈低头和她对视几秒。 “好吧。”戚楠在对视中做了让步，“我相信他就是了，相信他会带着我走上人生巅峰！” 她窝在容呈怀里，被构想的未来蓝图勾得激动难耐，浑身痒痒似的动来动去。过了一会儿她停止了躁动，微抬着头一瞬不瞬地盯着容呈。 她盯的时间有些长了，引来容呈奇怪的一瞥。 “怎么？” “容容……”戚楠动情地喊了一声,“我可以咬你么？” 容呈：“……” 戚楠似乎并没有参考她询问对象的意见的意思，她只是随便一问，连给对方回答的时间也不留，一意孤行地做了决定，扑上去就咬了他的侧脸一口，这一刻，不留余力地展示出了她十足的行动力。 “……” 化身为“食肉”生物的戚某人这才餍足了，她仿佛只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发泄她心中的激动，完了之后变得正常了许多。 她把合同珍而重之放回书房，处理得当后，回头却发现了一个问题…… 她的大脑卡了两秒，眼睛黏在空荡荡的书桌桌面：“容容，话说我之前把《陪伴》的剧本放到书桌上了吧。”她重重眨了眨眼，确认桌面上什么都没有，“我记错了吗？” 剧本这种东西不可能自己长腿跑了，与发生这种灵异事件的概率相比，她更愿意怀疑自己的记忆力。 “容容，你帮我收起来了？” 容呈否定了，他道：“没有。” 戚楠显然质疑他回话的真实度，因为当他回复她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有一瞬间捕捉到了他表情的细微变化，这无疑加大了她心中的疑惑，她认为自己有必要确认一遍：“真的？” “不然呢？”容呈面色坦然，仿佛之前那一瞬间的细微变化也只是她的视觉上的偏差。 “……哦。”戚楠又看了看桌面，满头问号，“那我的剧本呢？” 剧本谜之失踪，戚楠排除了容呈的嫌疑之后，把嫌疑转移到了容卓和胖秋身上。 原因？ 嫌疑人一号容卓曾在她离开时，偷看过她的剧本，在被她发现后吓得泼了几滴咖啡上去，这事就发生在前几天，事后，他被迫签订了为期一天的奴隶协议，被她狠操了一顿。 综上，戚楠觉得他有偷拿她剧本的动机。 嫌疑猫二号，胖秋似乎喜欢上了散发着黑咖啡香的剧本，爱上了把它当垫着枕着睡觉，戚楠曾在剧本封皮上发现了几根猫毛，和胖秋身上的同色同款。 戚楠当然不能任由自己的剧本挪作他用，所以曾因此拎着它谈了一个小时的人生。但鉴于它往日就一副冥顽不灵的恶劣脾性，戚楠并不直往它一次就发生了猫生蜕变，所以嫌疑还是有的，指不定就是它把剧本拖到哪个旮旯垫窝去了！ 然而怀疑归怀疑，戚楠既不能因为剧本一事就把自己的辣条兄弟追杀，也不能将一只口不能言的猫屈打成招，况且她已经和她的辣条兄弟失联了好久，也不知对方是不是对她惨无人道的奴役行为怀恨在心。 那只是一部被判了死刑的剧，戚楠这么告诉自己。既然失踪了就应该顺应天意，别再强求。 她一遍遍地对着自己洗脑，然后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除了有点委屈。她毕竟为顺利试镜下了不少功夫。 “容容啊。”戚楠朝容呈伸出两只爪爪，“给个抱抱……” 就在戚楠已经做好完全放下剧本的时候，远在这个城市另一端的导演赵锡从自己的助理手中接过了一个快件。 很显然，对于自己收到这么一份快件，赵锡的心中是抱有疑惑的，他掂了掂手中的快件，问自己的助理： “谁送的？” 快件封壳上并没有送出方的资料，这神秘来物让这位导演警惕中带了几分好奇。 “不太清楚，快件放在公司前台那里，应该是有人亲自送来的。”助理恭敬回道。 这个快件只是一份薄薄的文件，看起来并不具有危险性，赵锡想了想，动手把它拆开了。 当快件封壳退去，露出神秘物件的真面目事，这位习惯了面容严肃的导演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躺在他手中的东西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如果抹去封面上的未知褐色污渍的话，就和放在他书房里的某样东西一模一样。 这是一本《陪伴》的剧本，映射出了它上一任主人的某些生活习性的剧本。 赵锡拿着剧本的手抖了抖，他强迫自己的目光从剧本封面上的褐色污渍上挪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十分嫌弃地翻开了剧本，当他翻开第一页时，几根猫毛扑面而来。 哦，不巧，这里有位猫毛过敏者。 “……” 赵大导演狠狠地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助理一见送来的看似无害的物件居然是一号危险品，赶紧手脚麻利地把剧本拿远了些，面露担忧： “老师，您没事吧！” 赵大导演只顾着打喷嚏了，挥手让他把危险品拿远了。 助理应了，他刚准备收拾着拿去处理了，然而才走了几步又被叫住了。 “你等等！” “怎么？” “你翻开那剧本看看……” 助理疑惑地翻开，然后就被黑压压的笔记惊呆了。 “这……” 赵导似乎也想起了自己曾经把一份剧本交给了一个小演员的事，他神色复杂地看着那剧本上满满的标注，良久吩咐自己的助理道：“你把剧本上的猫毛处理干净了送来。” “好的。” 赵锡终究是不太满意剧本的上一任主人的生活作风的，所以当他重新拿回剧本时，他的态度是不满外加挑剔的，然而当他仔细看完剧本上的注解之后，他的眼睛亮了。 同一天，戚楠接到了一通让她大感意外的电话。 　　☆、第51章 敲定 “你一定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电话结束很久后，戚楠还有点回不了神，此时的她迫切地需要一个倾听者，以缓解她内心的震惊。 容呈满足了她的这个需求，于是当她把她的震惊表达出来后，得到了他的配合，就和以往每次的谈话一样。 “发生了什么？” 戚楠还宛如身在梦中，有种被馅饼砸中的惊喜，以及被馅饼突然砸中的茫然：“赵导给我打电话了，谈了《陪伴》的角色问题。” 容呈的脸上带了点恰到好处的惊讶：“哦？” 戚楠却不太相信他像他表现出的那样不知情，或者说，她还是有点质疑天降馅饼的几率。这几日她的新剧走红，连带着她的身价倍增，但就这点程度，应该还不至于打动眼高于顶的赵锡赵大导演。 相比起自己的原因，她更觉得是有人暗箱操作了这件事，而如果真有人背着她做了这件事，那么这个人必然是—— “你别装傻，说吧，是不是你背着我做了什么？” 毫无疑问，必然是容呈。 “我能做什么？”容呈却否认了，“你以为我做了什么？” “比如‘请求’赵导把角色让给我？” 仗势欺人的嘴脸太难看，戚楠拒绝使用更露骨的用词。 容呈抬眸看她，眼中满是无遮无掩的坦然：“你觉得我这么做了？” 事实上，他确实做了一些小动作，他让杨航把剧本送到了赵锡的公司，但仅此而已了，暗箱操作什么的他一点没沾。就像戚楠想让自己重视的演艺道路不沾污点一样，他也尽量在保全她梦想的干净。 “我可以说我很怀疑你吗？”戚楠说完这句话，见容呈眼神不善，赶紧补救。她比划着小拇指，“其实就指甲盖那么点儿怀疑……好吧，我相信你了。” 这话说得有点口不对心。她潜意识里还是认为容呈为她做了什么的。 尽管这馅饼怎么掉下来的已经变得不可证了，但它却是结结实实地砸中了戚楠，这一点没有争论。疑惑归疑惑，她却不能把到手的馅饼推出去。 于是，第二天，她遵循赵导的约定，去了一家名为“南园”的茶楼包间。这次见面除了有容呈全程保驾护航外，还有她的新经纪人赵意。 戚楠腿伤的原因，赵意以为她会有一段修养期，于是大多时候都在云诗诗身边，这一次接到她的电话，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就算到了茶楼外，他依然没处理好他的心态：“你确定你没有接错电话？” 戚楠当初也是极震惊的，但自己震惊是一回事，被自己的经纪人一次次不看好又是一回事了，被质疑的次数多了，她不免觉得有些牙痒痒，实在想把自己走路用的手杖敲自家经纪人头顶上。 好在她还记着自己要靠他谈签约问题，这才没有出现“手滑”事故，只是心意难平： “你确定你一定要质疑你的小伙伴的实力？” “只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赵意到现在还觉得有点惊奇，“你之前不是被毙了吗？” 戚楠睨他一眼：“还不准起死回生了？” 赵意心底是为她高兴的，自己手下的艺人能签一部好电影怎么说也是一件好事，想到这里，他再也绷不住笑容：“行，当然行！” 他原本还在为她物色好的剧本，如果能拿下《陪伴》里的角色，物色剧本一事倒是可以暂时搁置一下了。 三人进了预约的包间，他们去得早，赵锡还没有来。小等了一会儿，赵导在自己的助理的陪同下进来了。 与上次见面并没有太大的不同，赵导依然绷着一张严肃脸，在互相打过招呼后就进入了正题。 “这剧本上的注解是你自己写的？”赵锡把剧本拿出来，问道。 毕竟是朝夕相处了近一个月的剧本，戚楠一眼就认出了它，在惊讶之余回道：“是我写的没错，只是没想到……” 她说到这里又打住了，她不禁看了眼容呈，有种顿悟似的了然。 她似乎知道了她的剧本失踪案的真相。 赵锡问她：“没想到什么？” “没什么。”戚楠抹去脸上的惊讶，笑道，“那么赵导是认同了我对角色的理解？” 在谈及剧本时，她的表情和之前不太一样了，似乎变得……更加自信？赵意这么想着，面带隐忧地看了赵导一眼，似乎担心她的话触怒了这位脾气并不很好的大导演。 赵锡的表情藏得很深，面上涓滴不漏，他只是淡淡道：“你很自信。” 看不出喜怒。 戚楠淡笑道：“我以为您需要一个自信的演员。” 赵锡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的却不再是之前的话题，他道：“你的腿伤能在拍摄之前痊愈？” “当然。”戚楠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眸光闪了闪，“如果不能，我自当负荆请罪。” “请罪有用？” “我保证完好。” 赵锡这才满意了。 “那么来谈谈签约的事……” 接下来战场就挪交给经纪人赵意了。等他们走出茶楼时，《陪伴》的女二号已经落定，扮演者：戚楠。 临分别时，赵大导演除了吩咐她好好准备一个月后的拍摄外，还隐晦地提起了她的生活作风，戚楠先是不解，后来才想起剧本上的污渍。 她在心里骂了容卓几百遍，淡笑着接受了赵导的爱的教育。 之后，又与赵意告别，完了才驱车回了市中心的公寓。 回去的路上。 “你不是说没做过什么吗？”戚楠斜睨着容呈，“难道我的剧本还会自己长腿跑到人家赵导那里？” 容呈一脸淡定：“你不喜欢这个结果？” 戚楠一愣：“那倒没有。” 容呈看了她一眼。 “好吧。”戚楠泄气道，“你至少得告诉我一声嘛。” 容呈道：“如果没能打动赵锡呢？” 戚楠沉默。 如果没能的话，她肯定会更加失望气馁。 “所以我觉得这样最好。”容呈道。 戚楠侧过头去看他。 车道旁的风景飞快后退，他成为了她眼中不变的风景。 “容容，谢谢你。还有……”她顿了顿，“我爱你。” 容呈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戚楠的告白的影响，容呈的车在之后还发生了一场小小的意外事故，在小区里和迎面开来的一辆车发生了一点小摩擦。 所幸只是一点小摩擦，双方都没有受伤。 戚楠后怕地拍着胸口，随即听到有人敲了敲车窗，她看过去，见一张熟悉的脸悬在车窗外。 “……” 她嘴角抽抽，把打开了车窗。 没有玻璃的阻隔后，两人畅通无阻地来了个近距离深情对视。 “原来是你啊。” 易婧一只手撑在车顶，整个人显现出一种无精打采的疲态。她的状态不是很好，爱好素颜的她这次却难得地化了个妆，就算如此，也很难掩饰她眼下的青黑。 她似乎还喝过酒了。 丝丝酒气沁入鼻中，戚楠开始觉得，也许事故的原因是出在酒驾的对方。 “你没受伤就好。”易婧把拿出一半的名片又赛回口袋里，那是她经纪人的名片，原本她准备用它留作联系方式，要是赔偿纠纷什么的就找她的经纪人，现在看来却是不用了，“要是赔偿什么的给我打电话。” 说完她丢下戚楠就要回自己的车。 戚楠和容呈对视一眼，又看向易婧，想了想，还是出口叫住了她。 “你等一下！” “怎么？”易婧回过头，她伸手揉了揉自己一阵阵犯疼的额头，“现在要谈？唔，我现在有些……不太方便。” 戚楠一看她一副酒鬼的模样，莫名地有点忍不住火气：“你准备就这样开车出去？” 易婧揉着额头的手一顿，一脸莫名地看着她：“不然呢？” 居然来真的！酒驾！ “你自个儿想下地狱还想拉着别人陪葬？” 易婧歪着头想了想，似乎是想明白了：“祸害别人是不好。”她的脸上倒是没有多少悔意，不过还是乖乖地摸出自己的手机给经纪人打电话。 通知完自己的经纪人来接她后，她收好手机朝戚楠摆了摆手：“谢谢你啊，戚同学。” “……”戚楠探出窗外，“你到底怎么回事？” “窥探别人的心事可不是一种好习惯。”易婧赶苍蝇似的朝她挥手，“没事赶紧走吧，我烦着呢。” 戚楠：“……” “我对你的那点破事一点不好奇，也不想窥探！”她扭头就催促开车的容呈离开，“容容，咱们快走，和一酒鬼说这么久的话，我这是有病呢！” “真走？”容呈朝她确认了一遍。 戚楠心底愤愤：“不然留下来露营看星星啊！”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易婧这个人总是能撩起她的情绪。 容呈看了她一眼，发动了车。 虽然告诉过自己不要去想一个酒鬼，但戚楠还是难以控制的思维，她总是回想起易婧的那张脸，回想起她深藏在眼中的疲累。 她和以往每一次的见面都不一样，戚楠想。她看上去有点孤寂，有点……脆弱。 “唔，你说易婧她怎么了？”戚楠窝在沙发里抱着抱枕抬头问容呈。 容呈当然不可能知道答案。 不过她没有困扰太久，第二天她就从娱乐报导中知道了原因。 这一天，关于影帝宋璟和易婧分手的报导将各大媒体头条屠了版。 　　☆、第52章 因果 媒体多用“镜花水月”来形容宋、易两人的复合，以知情人的口吻阐述两人的恋人早在很久之前就出现了裂痕，戚楠不喜欢这种感觉，对捕风捉影的娱乐媒体感观再次降低了一层。 自从戚楠腿伤后，她跑宋璟那里就没那么勤了，她甚至不知道他是否已经离开了这个小区。她感到颓然之余，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了他的公寓。 幸运的是，他并没有搬离这个小区。 太久没来拜访，宋璟看到上门的她面色有些惊讶，愣了一下很快恢复他往日的温和。 “好久不见来了。”他侧身让开了一点，在看到她打了石膏后略显笨拙的腿，惊讶道，“你受伤了？” “嗯，一不留神跌了个跟头。”戚楠并没有和他说起苏烟的事，那段又臭又长的往事在她没有再见到苏烟的身影之后，就全数封存到了记忆中，她也不觉得它有拿出来唠叨的价值，“只是小伤，都快好了。” 宋璟在她轻描淡写的话语中想到了更多，比如《陪伴》的选角问题。 ——他们相处更多的结缘于她的剧本，他也了解一些关于《陪伴》的选角信息，因为了解，所以有些担心她的伤会不会影响到她的试镜。 他的性格决定了他没有戳别人伤口的癖好，他用了更加迂回又暖心的方式提起了他的隐忧：“如果需要什么帮忙的话……” “噗！” 他的话消失在了她的笑声中。 宋璟细细观察她的脸色，之后连心中最后一丝的担忧也消失得一点不剩。 她看起来并不受此困扰，他得出了这个结论。 果然—— “我现在需要的也是我非常渴求的是你的一声祝贺。”戚楠眉眼弯了弯，“我的角色敲定了，我是剧中女二号。” “恭喜。”他笑着祝贺道，笑容温暖。 他仿佛一点不受铺天盖地的媒体报导的影响，但戚楠更愿意相信，他是隐藏得太好。 宋璟观察入微，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中情绪的变化，他笑道：“你来是想问我和易婧的事？” “我来是想告诉你我入选《陪伴》剧组的事……”戚楠很想捂脸，深觉这话说得连她自己听着都觉违心，“顺便……我昨天看到易婧了。” 宋璟点头表示知道，取了茶杯给她倒茶。 戚楠不太确定自己现在正在做的是不是伤口上撒盐的小人行径，于是说话时带着试探性的小心翼翼：“她看上去……不太好。” “是吗？”宋璟慢条斯理地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这才笑道，“就算离开了一只朝夕相处的猫也会有段适应期的。” 戚楠：“……”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暗示什么，迟迟不敢贸然开口。 她两只爪子捧着茶杯，两只眼珠子瞪得圆鼓鼓的，几次想要开口又打住了。 宋璟看了这样的她一眼，叹道：“分手是她提出来的。” (⊙o⊙) 戚楠有些惊讶。 事实上，就分手后的状态来看，宋璟要比易婧好得多。所以，戚楠早先猜测，这分手之事多半是他提出来的，没想…… “很正常，她爱的不是我，提出分手早晚的事。”宋璟自嘲地一笑，“我早知道她喜欢的人不是我，只是没想到，我在她的人生中的排位还比不上她的事业。” 信息量太大，戚楠哆嗦着啜了一口茶，目光还黏在他身上忘了收回，样子看上去有点傻。 宋璟似乎被她的反应娱乐到，他低声笑了声：“今天有空？” 戚楠细数了这段闲得可以种蘑菇的日子，忙不迭地点头：“有空。” “那我可以申请你留下来吗？就陪我一会儿？” 被幸福当头砸中的感觉大概就像她此刻这样了，供血不足一样晕乎乎，戚楠暗想。 宋璟想要的似乎并不是一个传统的倾听者，他并没有把戚楠当作树洞，他甚至没再提起易婧的事。就和之前的每次相处模式相差不大，他们谈了一些演戏技巧，还有一些演戏时的趣闻。 戚楠觉得易婧头有坑才会推开这样一个好男人。 因为容呈去了公司上班，戚楠并不急着回去守着空屋子，于是她在宋璟的邀请下留下来享用午餐。当然，十佳好男人并不样样精通，宋大影帝在厨艺上的造诣和戚楠一样偏离正常人水平八千里。 和她不同的一点是，影帝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于是他没有挑战自身极限，而是把掌控权全部交给了做饭的阿姨。 戚楠觉得自己腿伤不能亲自上阵实为一大憾事，更让她觉得遗憾的是，她幻想中的二人午餐却在中途杀出了一个程咬金，幻想破灭。 特别是当她得知这个程咬金还是宋璟的同胞兄弟宋氏太子爷宋奕时，她突然觉得自己没那么幸福了。 艳阳天里突然飘来几朵乌漆漆的云，这种巨大转变，宋璟就算不特意留意也该注意到了。 “你认识小奕？” 戚楠瘪嘴：“真希望不认识。” 宋璟被她的孩子气逗乐了：“看来你们有过一段有趣的经历。” 戚楠对宋奕的印象还停留在金鼎的包间里受催情香精影响后挣扎又隐忍的小可怜样上，没办法，那场景太具娱乐性，她想忘也忘不了！ 这个时候想起她还忍不住不厚道地乐乐。 戚楠一再告诉自己要矜持，这才没有大笑出声，但眉眼间明显已经染了些笑意。她咳嗽着掩饰了一下，道：“是挺有趣的。” 宋奕来的时候看到她时，表情惊讶中带了些凶狠，他趁着宋璟进厨房的空档闪身扑倒她面前，手卡着她的下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恶狠狠道：“丫头，你出现在这里是几个意思？” 戚楠不客气地拍开他的爪子：“什么什么意思？” “你因为容呈看不上我就算了，宋璟又是怎么回事？他比我好？”宋奕看上去很不服气。 然而在戚楠眼中，宋璟何止比他好，同样的父母，宋奕也就包全了劣性基因的次等品，两人的区别可以用云泥来形容！ 她心里是这么想着的，但当然不能当着人家的面刺激他，万一整出啥流血事件可就不美妙了! 她斜眼蔑视他：“在你丫那渣脑中就只塞着风花雪月那点儿破事吧！” “那你在这里干嘛？做家庭心理辅导？” “你又来这里做什么？” 宋奕一噎，脸上带了点尴尬。 戚楠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看珍惜物种似的看着他，看得他都快恼羞成怒了。 “看什么看？！” 好吧，戚楠确认了，她居然无意间抓住了宋氏太子爷的死穴！她突然觉得整个人生都明媚了，她面上一派悠然，如果不是伤腿不允许，她都想翘个腿以示自己的好心情了：“不看你可以回答我你来这里的目的吗？” 宋奕：“……” 这时宋璟从厨房里出来了，看到两人之间急剧缩短的距离，愣了一下，笑道：“你们的关系挺好的呀，是朋友吗？” “……” “……” 戚楠突然觉得自家男神的声音没那么动听了。 她推了推还杵在自己面前的宋奕，让他离自己远一点。 宋璟轻笑道：“没想到你们会是朋友关系。” 戚楠几次想开口解释，但又忍住了。再看宋奕，他此刻变得跟个局外人似的，似乎也没有解释的想法。 于是，就着这并不美丽的误会，开启了午餐时间。 在饭桌上，戚楠发现宋奕与宋璟之间的尴尬气氛都快溢到大马路上去了。她不动声色地来回打量两人，暗暗猜测着他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戚楠想起，早在她刚认识宋奕那会儿，他就因为不想给宋璟送资料而找上自己代劳，所以……他们之间的问题已经存在很久了吗？ 午餐期间，宋璟接到一个电话，可能涉及隐秘，他拿了手机去了阳台。 戚楠好奇得心痒痒，趁着他离开，问宋奕：“喂，你到底做什么坏事了，怎么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不自在？” “你说谁老鼠？” “谁回答谁老鼠。” 宋奕：“……” 他气得语噎，顺了顺呼吸，这才淡定了不少，“想知道？你先告诉我宋璟今天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 “哪种程度算奇怪？”戚楠沉思了一番，抬头问，“没有赶你离开反而和颜悦色地接待了你算不？” 宋奕：“……” 他做了个深呼吸，忍了忍又问，“他有没有谈起……易婧的事？” 戚楠闻言手里的汤匙叮的一声掉碗里去了，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脸不可置信：“奕童鞋啊，你不会把后花园扩建到你哥女朋友那里去了吧？” 宋奕的风流习性，再加上他面对宋璟时的尴尬态度，再加他对易婧的关注度……她可以这么猜测的吧？吧！ 宋奕表情更尴尬了。 戚楠：“……” 她觉得她已经知道答案了。 适时接完电话的宋璟从阳台信步进来，戚楠看了自家偶像一眼，又看了一脸衰样的宋奕，有种想把石膏砸他脸上的冲动。 绿自家老哥的头顶…… 擦！这熊孩子忒不省心了！ 　　☆、第5章3章 回答 戚楠怎么也没想到，易婧当年身心慰问的不是导演，而是作为资方的宋奕。？宋氏太子爷秉持着“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人生格言，禽兽属性在早些年就显露无遗了。 他和还是小新人的易婧做着你情我愿的小交易，断断续续地好了一段时间后，果断又勾搭上了其他新人。后来，易婧因剧走红，小公子烦了无孔不入的狗仔，渐渐地也就与她断了联系。 再后来，易婧和宋璟因为一部戏走在了一起。这可把宋小公子尴尬坏了，曾经的女伴一转身变成了老哥的女朋友，这种身份转变让他实在很难适应，他自己当然不会把旧事提起，只是事与愿违，这事最后还被捅破了。 可想而知，这得有多尴尬了。至少戚楠设身处地地想过之后，有点明白宋奕的心理了。不过—— “你要是能管住你的下半身，也不至于弄出这些事来！”在送她回去的路上，听完宋奕的阐述之后，戚楠毫不留情地把他当作了批判对象，“你要是没那么种马的话，你们说不定就成一家人了。” 宋奕大概压抑得久了，这才抓了戚楠这个算不上顶好的倾诉者，当他树洞完后，马上就后悔了。 “……我大概是疯了才会对你讲这些。”他小小地懊恼了一下，“算了，不说了。” “别呀，都把话题打开了，至少得有始有终吧！”戚楠还不想这么快结束话题，她把自己最想知道的问了出来，“所以，他俩分手其实是因为你这颗老鼠屎？” 宋奕嘴角一抽：“……你觉得‘老鼠x'这种词适合当面用在和你说话的人身上？” 戚楠道：“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话题偏了。” 宋奕有一段时间没见戚楠了，他没想到她还是一副噎死人不偿命的小无赖样，想到这里，他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欠虐般的欣慰感来。这欣慰感一出，吓得他浑身一阵恶寒，深觉自己病得不轻！ 他赶紧离开病毒源体几步。 戚楠正在想自家男神与易婧之间的事，一回神见身边的人不仅把话题拐偏了，连路都醉酒似的走偏了好远。她一脸怪异地看着他：“你干嘛呢？” 就连腿伤的自己都能维持着一条直线走，宋大太子爷却走得跟小孩儿学步似的是在闹啥？ 宋奕抬头佯装打量四周：“就是觉得这边的空气更新鲜。” 戚楠：“……” 他丫绝对头顶有坑！ 接收到她看病人一样的目光，宋奕也沉默了片刻，他顿了顿，努力无视了她的目光。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开口道：“我也不清楚他们为什么分手了，相信我，我和你一样疑惑，要知道我连他们分手的消息都是从报导上得知的。” 事实上，因为出了这么一件尴尬事，他已经刻意回避那两人好长一段时间了。 “哦。”戚楠沉思了一番后，点头道，“那大概就是因为你这颗老鼠屎了。”除此之外，她还真找不到其他原因。 宋奕：“……”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容呈公寓所在的c栋楼前，这意味着他的护花使者身份即将走到尽头，惋惜是没有的，要知道，刚才那短短的一段路，他的小心灵已经几番接受轰炸，现在只觉身心俱疲。 作为对方全程护送的回馈，戚楠在分别之前送上了她语重心长的劝慰：“所以说啊，年轻人呐，以后可得好好管管自己的下半身，争取别再当老鼠屎了。” 宋奕承认自己败给了她，他有些无力：“……快走你的吧，最好以后别再见面了。” 戚楠嘴里嘀咕着小公子的无情，于是更加无情地回击：“说的我好像每天祈祷着见你似的。” 说完，她拖着自己的伤腿留给了他一个并不十分潇洒的背影。 宋璟与易婧的报导接连屠版各大媒体，且有愈演愈烈的架势，因为不管是宋璟还是易婧都没有出面澄清的意思，这无疑给闲着没事干的一群人营造了一个猜测大环境，于是各种有谱没谱的言论漫天飞。 就在戚楠再次臣服于媒体对影帝的关注度时，一则报道黑马似的蹿上了娱乐头条，在经过了几番发酵之后，热度堪与宋璟和易婧的分手新闻媲美。 用黑马来形容并不准确，因为报道的主角之一是多在国外发展的一线女星任清甯，而另一主角则为……容家掌权人容呈。 报道的文字内容不多，有种犹抱琵琶的意味，报导的重点在于几张模糊不清但确能辨出身形的照片，背景则是恒源国际大酒店。 和无数填版面的十八线小明星三两事的小报道没什么两样，只因主角换成了一线女星以及神秘的容家掌权人，这关注度可就有了霄壤之别，况且是刚回国，准备和影帝合作新片的一线女星，热乎着呢！戚楠在娱乐版块看到容呈后表现的惊讶度比别人高多了，看着报导上“两人共赴酒店”的日期，她不免想到了半个月前容呈“去看望朋友”的那一天。 原来，容呈看望的朋友是她…… 就是不知道，容呈只是去看望一个朋友，容卓为什么遮遮掩掩地像被外星人寄身了一样不正常。 戚楠有心想问问容卓，但没有办法，他已经完全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被她奴役狠了怀恨在心，连电话打过去也不接。 幸而戚楠并不执着于答案，发现找不到他后也就放弃了。而容呈和任清甯传出绯闻的事，她似乎也没那么在意，并没有找上容呈质问。 她仿佛没看到那些新闻，尽管它们一遍遍地刷着存在感。她和容呈的相处模式也没有因为这些报导而发生一丝一毫的改变。 哦，也不全然没变。 随着腿伤一天天痊愈，禁欲了好久的戚楠也开始按捺不住了，在她看来，身体可以无欲无求，思想却决不能停步不前，她的精神世界已经好久没得到滋润了。 于是，打着汲取精神粮食的旗号，她申请到了全程旁观容呈洗浴的过程，当然，她的原话是“帮忙递毛巾递衣服”。不怪她要为自己的行为打码，她的容容有的时候有点羞射，她得谅解。 看得兴起，却因为自身配置不允许，她不由生出几丝懊恼之情：“真希望我的腿伤明天就好！” “如果你稍微懂得保护自己一点的话。”容呈明显不赞同她，与寄希望早点痊愈相比，他更希望她从源头解决问题，比如保护好自己不受伤。 戚楠为自己辩解道：“人心险恶，总有防不胜防的时候。你难道就没有跌坑里的时候？” “没有。”容呈淡淡道，说完指示她把毛巾递过来。 “要诚实，这一点很重要。”戚楠明显不相信，“我又不会嘲笑你。”她一边说一边朝递毛巾，同时目光欠矜持地黏在他赤条条的果体上。 “嘲笑？”容呈看向她，“你以为拖着笨重石膏腿的人是谁？” 戚楠语噎，随后不饶人地呛声道：“上次你还把脑袋包得像封装大白菜呢！” 容呈：“……” 好吧，就言语之争这事上，她向来稳占上风。 戚楠突然想起，不管是自己的石膏腿，还是容呈的大白菜头，都是拜苏烟所赐，她已经很少想起那个女人了，现在一想才发觉，她竟然连对方半点消息也没收到过了。突然间消失得这么彻底，如果不是有人背后做了什么，她是怎么也不愿相信的，而愿意为她做这些的，也唯有…… 尽管有所猜测，但她并不准备打探，徒增烦恼而已。 “容容。” “做什么？” 戚楠道：“我说过我爱你吧。” 容呈停下穿衣的动作，顿了顿，轻轻“嗯”了一声。 戚楠直视着他：“那么你呢？” ——不久以前，她还是一个只想找到一个陪伴着自己的人，无关爱与不爱，而现在，她却贪心地想要对方的回应，变得矫情起来。 容呈没有立刻回答，他朝她走了几步靠近她，抬起手的落在她的脖颈处。 “我只是想要你一个回答而已，你却要朝我动手动脚占我便宜？”戚楠她嘴里开着玩笑话，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掩饰她轻颤眼睫下的紧张。 容呈没有说话，动手解了她上衣的第一颗纽扣。 “喂喂，真耍流氓啊……” 随着第一颗纽扣的解开，一枚银色的戒指暴露在了空气中。 容呈的手指在戒指上摩擦了几下，他微低着头看着她：“离婚后我曾想过，下一次我要娶的女人一定要是我深爱着的。” “我在等你愿意重新戴上戒指的那一天。” 这是他的回答。 　　☆、第5章4章 冷战 戚楠没想到新闻中的绯闻女主角第二天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没错，现在坐在她对面的确实是真真实实的任清甯，当这位常年活跃于国外影视圈的一线女星微笑着看着自己时，戚楠有种还在梦中的不真实感。 当然，她是清醒着的。事实上她刚从床上起来，身上龇着大板牙笑得贱兮兮的小黄人睡衣还没来得及换下，脸也没来得及洗，就连头顶乱翘的呆毛也没来得及抚顺，她就着这么一副糟糕的模样，和可以直接出席x黎时装秀现场的任大明星狭路相逢了。 说狭路相逢并不准确，戚楠承认，她对这位和自家男人出现在同一条绯闻新闻中的女人本能地展现出了小心眼的一面，也觉得对方上门一定不怀好意，尽管自进门到现在，对方就一直微笑着，就连她用凉白开招待对方，她也只是好意地道谢，女神范尽显。 没有什么比自惭形秽更糟糕的了。 好在，戚楠只颓然泄气了不过一分钟，随后又燃起了熊熊战意。 “如果你来是想找容呈的话，应该往他的公司去，他已经去上班了。” 任清甯没有接话，反而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你看过我和容呈的新闻吗？” 突然提起这事，戚楠有点不明白她的意思，她看了她一眼，道：“看过一点。” 任清甯接着道：“那是我回国的那一天，他送我去酒店。” 戚楠：“……” 她不太明白她意在阐明和容呈关系纯洁呢，还是说两人关系好。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她听到任清甯又开口了。 “他还是老样子，我和他几年没见了。”任清甯顿了顿，微笑道，“自从分手后。” 戚楠这下彻底沉默了。 不得不说，前女友找上门什么的恶俗透了！ 她自然不会天真地认为容呈的感情史和富士山的雪一样纯白无暇，毕竟他人往人群里一戳，跟自带光芒似的耀眼，要是不闪到一两个异性的眼睛，她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 在遇到自己之前和谁交往过，她不是不在意，只是尚能理性对待。不过，前女友上门挑衅什么的，简直冲击着她的忍受底线！ “任小姐，我有点好奇。”戚楠跟没骨头似的软在沙发里，“你有在前男友的现任女友面前回味过去的癖好？” 任清甯握着被子的手一紧，很快又放松开来，她轻轻晃了晃水杯，微微勾了勾嘴角：“火药味很浓。” 戚楠偏了偏头，道：“任小姐说笑了，明明是蜂蜜的味道。” 在她们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罐蜂蜜，是戚楠昨晚泡蜂蜜茶忘记收拾落下的。 任清甯的目光落在那罐蜂蜜上，顿了一下，又收回来，歉意地笑笑：“是我的嗅觉出错了。”说到这里，她拿着自己的包站起来，“既然容呈不在家，那么我去公司找他。” 戚楠懒懒地朝她挥了挥爪子：“不送……对了，任小姐还是多注意一下吧，不要怀疑国内狗仔的节操，今天他写你和前男友的三两事，明天指不定传你人兽恋呢，哦，抱歉抱歉，我没有恶意，只是想提醒任小姐有点明星的自觉，和别人的男朋友传绯闻这种事有一次就够了，两次三次什么的，会给某些人带来一些小烦恼呢。” 话到这里，她脸上适时带了些苦恼，明晃晃地告示对方，自己就是烦恼中的一员。 “任小姐。”戚楠直视着任清甯，笑道，“你这么聪明，不会在一个坑里跌两次，对吧？” “……”任清甯道，“我会注意的。” “嗯，我相信你！” “……” 用不算平和的方式送走了这位意外来客之后，戚楠沉思了一会儿，拿起手机给容卓打了通电话。她的这位辣条兄弟似乎终于从太空遣送回了地球，在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后第一次回应了她的电话。 不过，在戚楠看来，他接她的电话是由于他的失误，因为在她开口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了对方的懊恼，一句“怎么是你”都快脱口而出了。 戚楠神色不明地问他：“你在躲我？” “那什么，我的新任女友管得严，她要是知道我背着她和一个异性通电话非得和我闹不可，所以……”容卓一本正经道，“我不是故意躲着你的！” “哦？和你小婶婶通电话也管？” 容卓惊得一口咬到舌头，疼得倒吸凉气：“婶婶？” 戚楠逮住从她脚边走过的胖秋，把它抱到自己的腿上，一边挠着它的下巴一边淡淡道：“你家小叔昨晚向我求婚了。” 容呈没有直接求婚，但那些话和求婚也没什么区别。 “求……求婚？” “嗯。” 容卓怒：“你又要占我便宜了？” “原本我还在考虑中，就在刚才我决定暂时不答应了。” 容卓扭扭捏捏地说道：“不会是因为我吧？小楠楠，你这么在乎我的想法我……” 戚楠打断他，以免他继续自恋下去：“就在刚才，你家小叔的前女友上门来了，想知道哪个前女友吗？”她说着把原本打开着的电视的声音调大，电视中正接受采访的任清甯的声音顺着电话传给了另一头。 容卓：“……” 他把嘴闭得紧紧的了。 戚楠放下遥控器，手改去捏胖秋毛茸茸的耳朵：“那天你想告诉我一些什么吧，比如你家小叔过往那些事系列？” 她说的是容卓回来那天，她的这位辣条兄弟似乎很好奇他家小叔是不是表现异常，然而纠结了一番却什么也没说就走了，神奇的是，半个月后的今天，容呈和任清甯绯闻满天飞了，证据就是半个月前的同天发生的事。 综上所述，容卓其实早知道那天会发生什么，也曾想要告诉她，只是不知道最后怎么不了了之了。 被拆穿了心思，容卓语气变得讪讪的：“我只是想告诉你，小叔那天只是去给他的恩师扫墓。” “顺便见见前女友？” “……说偶然比较准确吧。” 事实上，容呈的那位已经去世的老师正好是任清甯的父亲，容卓把这个信息传达给了戚楠，换来了后者淡淡的回应。 “所以这是少男少女纯纯恋情的温床？” 不得不说，这简直就像偶像剧一般的背景设定！ 容卓噎了一下：“他们已经分手了……” “哦，谁当了乱打鸳鸯的大棒？” “……” 此时此刻，容卓已经完全相信了，从他接通电话那一刻，他就掉到了戚楠设下的陷阱里，被她步步紧逼，她那看似平静的语气下绝对隐藏了深深的恶意！ 容卓很想直接挂了电话，又担心自己透露的信息片段让她乱想了，如果自己成为了破坏她和小叔的感情的祸首，他家小叔一定会把他流放到非洲去！ 想到这里，他艰难咽了咽口水：“也许他们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两情相悦呢。”说着他压低了声音，“事实上，小叔是被甩的那个。” “于是几年来难以忘情？”戚楠幽幽接过话来，“每年借扫墓的机会，想着能不能‘顺便’看看前女友？” 容卓突然急促地咳了几声，似乎被口水呛到了。 手里显现着通话时间的手机就像是进入死亡时间的□□，只是看着都觉得心惊肉跳！ 擦！他怎么感觉对话内容越来越危险了呢！ 他无声泪流满面：“小楠楠啊，你千万别多想，你要相信，小叔的一颗心都在你身上啊！” “是这样吗？我还以为，就在半个月前，你还在担心我是不是成为了闯入了某些人的爱恨纠葛里的小可怜虫。” 容卓：“……” 戚楠揉捏着胖秋的耳朵，胖秋一边躲，一边伸出胖爪扒自己耳朵上的手，戚楠故意不让它得逞，一人一猫玩闹了一会儿后，戚楠才停了手，改去挠它的下巴。 胖秋不计前嫌，趴在她的腿上，舒服得直呼噜。 “好吧，我大概已经知道前因后果了。”戚楠垂眸专心看着自己的猫，道，“小卓子，有空带你女朋友来玩。” 容卓眼皮重重一跳：“……有空的话。” 说完，见她没有要说的，迫不及待地挂断了电话。挂了电话过后，很久都回不过神来。 ——我大概已经知道前因后果了。 容卓掩面无声泪下。他怎么觉得根据自己透露的信息，得不出什么好的因果啊！ 他肯定会被小叔流放！ 容卓焦虑得就像玻璃瓶里的蚂蚁，戚楠却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她甚至在阳台上备了茶点，就着清晨的和煦阳光，享受起了清闲好时光。 早茶时间结束后，她拿了剧本去找宋璟，一直到很晚才回来。 客厅里开着灯，容呈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见她进来抬头看了她一眼。 戚楠迎着他的目光，笑盈盈地打招呼：“你回来了啊，今天好早！” 容呈扭头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时间正好显示晚上十一点。 晚上十一点，不算早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赞叹了一句天气晴朗回头却发现外面风雨交加，正常人都会觉得有些尴尬，然而戚楠完全没有这个自觉，她面不改色地改口道：“向宋璟请教演技问题，没注意时间晚了。” 容呈微微皱眉：“下次别太晚了。” “了解！”戚楠说完打了个哈欠，“好困，我去睡了。” 她不再等容呈的回应，拖着笨重的伤腿往楼上挪。 如果是往常她肯定会黏着容呈求抱，今天却觉悟奇高，自力更生能力涨了不止一点半点。 容呈看着她的背影半天没动，直到小腿处传来痒痒的触感。 “喵~” 胖秋蹭了蹭他的小腿。 第二天，戚楠依然外出，依然回来得很晚，昨天的承诺在一觉之后仿佛连痕迹都已经消失了。 “你今天也好早！” 这一次容呈不看时间了，只是盯着她看。 戚楠戏谑：“是不是发现我今天特别美丽动人？” 容呈不理她的玩笑，而是把话题拉回到了晚归这一点上，他问：“请教宋璟晚了时间？” “也不算太晚。”戚楠看了眼时间，为自己辩驳道，“比昨天早了十分钟！” 她为自己辩驳，却没有否认他的话，她让他明白，她因为另一个男人再一次晚归了。 容呈一言不发，起身去了书房。 戚楠没有跟去，而是去了阳台看夜景。 不知道过了多久，容呈也来了阳台。微暗的灯光没有临幸阳台的每个角落，他的身影隐在阴影里，声音犹如夜色一般暗沉。 “明天该拆石膏了。” 她只是轻微骨折，在修养了近一个月后，得到医生的应许，可以拆除笨重的石膏。 戚楠当然也记得医嘱，她比谁都想回到干净利落的生活。 “嗯，我知道。”她看了看受伤的腿，“我和小卓子约好了一起去。” 容呈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被堵了回去，眼神微暗。 “唔，该去睡了。” 第二天，杨航早早地来接容呈上班，在去公司的途中，他敏感地感受到了自己这位上司比以往更加沉默。确切地说，他的这位上司这两天来都挺不正常的，走神的次数明显增加，他几次偷偷打量，都发现他在走神。 一路沉默到公司。 乘电梯上楼的时候，杨航把行程安排报给容呈：“这就是新的行程安排了，请确认一下。” “嗯。”容呈听完没有异议，“就这样吧。” 杨航把行程表收起来，沉默地站在他略靠后的位置，尽职尽责地当一个优秀的助理。 电梯稳稳地上升，沉默中，杨航开口问道： “容先生不是决定今天休假吗？” 容呈道：“计划有变。” 杨航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开口了：“容先生偶尔也关注一下娱乐新闻吧。” 对自己在商场杀伐的上司的谏言既不是股市行情也不是国家政策，而是娱乐圈趣闻，这似乎不太符合一名优秀助理的行为准则，但他就这么提了，而且……效果不错。 容呈瞥了他一眼，低头若有所思。 这一天，容呈进办公室后打开电脑首先查看的不是股市，而是娱乐新闻。 当他看到自己和当红明星任清甯的绯闻之后，他觉得他找到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冷战的源头。 另一边,容卓的心情也十分复杂，因为他被戚楠钦点为护花使者了。这份从天而降的莫大殊荣显然超出了他可以承受的范围，以至于到了医院依然心绪难平。 戚楠感觉跟在自己身边的就是一只抓耳捞腮的猴子，见他一时半会儿消停不了，忍无可忍地提醒他：“你一夜之间返祖了？” “什么？”容卓没听懂她的意思，不过他直觉还是不要深究比较好，于是他理智地话题一转，“我以为陪你来医院的人会是小叔。” 戚楠淡淡道：“我们在冷战。” 容卓痛心疾首，大呼：“你们能别任性不？” 他的内心似乎和他的表情一样沉痛，丝毫不做假，以至于全然忘记了身边的人，这一声忘我的大呼瞬间吸引了无数路人回头侧目。 宋璟也是其中一个。 戴着墨镜做了伪装的他依然显耀醒目，至少戚楠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他，第二眼就认出了他。 她的眼睛蓦地亮了。 和身旁的“猴子”相比，男神的魅力值明显突破了天际，于是她毫无心理障碍地抛弃了自己的辣条兄弟，投奔男神去了。 于是，从悲痛中走出来的容卓就看到，自己心忧不已的对象已经和另一个男人愉快地交谈上了。 “……”他上下打量宋璟一番，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男人虽然有着奇怪的穿衣癖好，但剥离这些怪异的装扮之后，不失为一个优质男人！ 他突然有点担心起自己的小叔了。 他觉得他有义务为自家小叔防守战地，他拧了把戚楠的腰，小声提醒她：“第三者是破坏感情的□□，不能有！” 戚楠把他的手拍开，幽幽道：“你在说任清甯？” 容卓：“……” 作为战地防守中的一名英勇顽强的战士，他在冲锋陷阵的时候遭到己方叛变者奋力一击，卒。 容卓没时间为自己默哀，因为戚楠再次无视了他和宋璟交谈上了。 “对了，你怎么会在医院？”戚楠询问宋璟道。 宋璟笑着看了眼不远处的地方，在那里宋奕正和一白衣小天使护士说着什么。戚楠有点怀疑自己视力，不然她怎么会把英俊潇洒的宋小公子看成一鼻青脸肿的猪头！ “这是看男科的时候骚扰女医生被揍了吧。” 宋璟失笑，没有解释。 事实上他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宋奕脸上的伤确实和女人有关就是了，唔，不是男科女医生。 戚楠虽然好奇小公子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才被人揍成了猪头，但她更珍惜和男人的相处时光，于是她很快又把注意力转回到了宋璟身上：“我今天还可以去那儿吗？” 宋璟温和地笑笑：“可以的。” 容卓一听奸|情要发展到野男人的家里去了，不甘寂寞地插了一句：“好孩子的心都应该时时向着家里的。” 戚楠闻言抬手摸摸他的头，把钥匙塞到他手里：“好孩子，乖。” 容卓：“……” 戚楠转向宋璟，星星眼：“求收留~” 这个样子的她像极了软绵绵的毛绒小动物……宋璟回过神来时，手已经搭在了她的头顶，他一愣，随即揉了揉她的发顶。 戚楠也是一愣，很快接受了他兄长似的亲近。 容呈赶来医院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他远远地看着，最后默默地转身出了医院。 戚楠并不知道容呈来过，她检查过腿伤，确定愈合良好之后就拆了石膏。处理完自己的事后打发了辣条兄弟，就和宋璟一起回了他的公寓。 适量的活动可以缓解石膏带来的僵化，但必须避免剧烈活动，戚楠谨记着医嘱，借助手杖在宋璟的公寓里四处走动。虽然来这里很多次了，但她还是第一次参观屋子。 宋璟在茶厅泡茶，她就到处走走瞧瞧，很偶然地，她打开了一间布置成儿童房的房间，房间里放置着各种婴儿用物，布置很新，似乎没有使用过。 突然发现这样一间房间，戚楠小愣了一下。 “忘记收拾了。”宋璟的声音响起在她身后。 “这是……” 不得不说，单身男子的公寓出现这样一间房还挺奇怪的，戚楠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 “废弃的房间而已。”宋璟笑笑，“茶泡好了，过去吗？” “……嗯。” 宋璟先一步去了茶厅，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戚楠总觉得他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她突然想起自己受伤入院的时候，她想起到了易婧，以及那个她一度以为是玩笑的人流的话题。 如果不是玩笑…… 宋璟曾经透露过，他和易婧的分手除了她喜欢别人外，还说过他在她心中的地位比不过她的事业。怀孕确实会影响事业…… 戚楠阻止自己胡思乱想。 她看着他的背影，突然突兀地开口道：“那什么，你想要尝尝我做的甜点吗？” 宋璟一愣。他想到初见面时收到的据说是她亲手做的精致甜点，乐了。 “好啊。” 戚楠也傻傻地跟着他笑，暗想，还是微笑中的男神更有魅力。 和之前的两天一样，她回到容呈的公寓的时候也十分晚了，容呈依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同以往的是，他的手上没有任何读物。 “你回来了啊，今天好早！”戚楠向他打招呼，仍然是重复度极高的一句，跟录音后定时播放似的。 容呈抬眸看她：“困了？想睡了？” 和平常没有差别的语气，戚楠却敏感地觉察出了异常。她把“我想睡了”一句咽了回去，临时改口道：“说什么傻话，马上就要进剧组了，我要挑灯夜战看剧本。” “戚楠。” “怎么？” 容呈起身朝她靠近，靠近……然后站定在离她一拳之隔的地方。他比她高了不少，因此两人对视的时候，他必须得低着头，而她需要往后仰一点抬头。 感觉十分弱势的姿势。 他看着她的眼神深邃难懂，其中夹杂着一丝看自己所有物一般的霸道，以及猎物逃离领地的愤怒，更多的温情却压抑在更深处。 “喜欢宋璟？” 他突然开口问道，然不等她回答又道：“以后不许喜欢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微皱了一下眉头，似乎承认她喜欢别人触碰到了他最不愿意触碰的地方，让他感觉像咬到了没成熟的青涩果子一样涩然，但很快地，他凭借着比常人高出数倍的克制力让这丝情绪还没来得及逃逸出来就又被封存于心底。 他看上去几近冷漠。 “明天和我去公司。” 几乎是命令一般的语气，戚楠皱了皱眉，随即释然。她退后两步，解除了这个让她有些压迫感的姿势，语气轻松道：“没见你过这么霸道的。” 容呈淡淡道：“现在见到了。” 戚楠耸肩：“不去。” “早点起床。”他无视她的意见，霸道地对她下了通知。完了之后，转身上楼去了书房。 戚楠站在原地看着地面出神，良久，她掏出手机给容卓打了电话： “在哪儿浪呢？受狼外婆欺负的小红帽决定离家出走了，你的南瓜车还接客不？” “……” 　　☆、第55章 和5解 戚楠只是想让容卓帮她叫辆车，没想下楼的时候却见到了他本人。她的这位辣条兄弟到此时此刻似乎还是不能完全相信，她竟然真的玩起了幼稚的小学生手段。 “你还真准备离家出走啊？” 戚楠郑重其事地点头：“弥补一下小时候的遗憾。” 容卓嘴角抽抽：“有谁会把没有离家出走过当作遗憾！” 戚楠不想和他争论，直接吐出“酒店”俩字，随后又想到了什么，慢吞吞地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崭新的面额为一元的钞票，很有范地塞到他领口里，言简意赅，“小费。” 容卓：“……” 挂在他胸口的钞票仿佛肆意嘲笑着他的廉价，他一把扯下来塞进裤兜里，一脸愤然：“至少给多一点嘛！” 说完见戚楠大有再赏他一块钱的架势，立马缩驾驶室去了：“别和小叔说是我带你走的啊！” “嗯，不说。”戚楠应下了，心里却想，她不说容呈也会猜到。 这一晚，戚楠在辣条兄弟的协助之下，无惊无险地离家出走成功了。她关了手机，在一家酒店住下了。 一觉醒来，她的床边无声无息地多了一个人。 她默了一秒，把被子拉过头顶，装死。 “你忘了带换洗的衣服。”容呈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戚楠装作没听见，整个人匿在被子底下一动也不动的，容呈看了一会儿，动手把她从被子里挖出来，让她靠着自己，把带来的衣服帮她一件件穿上，在这个过程中，她脖子上的戒指不可避免地落入了他的眼中。 他的目光柔化了一点。 他看了眼手表：“要我抱着你走吗？” ——他一直没放弃把她带到公司去。 尽管两人身处冷战中，但都没有表现得很极端，没有激烈的争吵，没有尖锐地伤害彼此，只是透着一种“今天天气不错，闲着也是闲着，冷战玩玩”的懒散感觉。 在这场特别的冷战当中，似乎比的是谁先沉不住气，谁先妥协。 作为这场冷战的挑头人，戚楠可不想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输了。被一再地逼迫着去公司，连出走也不能逃避过后，她依然没有表现任何生气的意思，甚者，在明白他的执着过后，她接受了，当然，这接受里不包括他的某些提议。 “不了，复健也是很重要的。”她说着先行一步走在前面。 去公司就去公司呗。 戚楠没想到的是，她刚走出酒店，就见一群记者一窝蜂地围了上来，惊愣间，围上来的记者对着她就是一阵狂拍，她差点被闪光灯闪了眼睛。 这群记者一个一个像猛虎扑食一样生猛，但素质意外的好，或者说从未见过的好—— 尽管他们内部你挤我我挤你谁也不甘落后，但都给戚楠留足了空间，在没有安保人员的情况下，纷纷离她一米远。 她就好像呆在了一个安全圈里，没有人碰到她，甚至全程没有一个人向她提问。 娱记刁难明星的情况在她这里奇迹地没有出现。 “……” 突然，一只手从她身后轻搭在她的肩上，戚楠不用回头也能辨别出手的主人，除了容呈别无他人。 她微偏过头落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上，原本只是随意的一瞥，却在发现那只手上的戒指时定了几秒。和脖子间成对的戒指就这么明晃晃地闯进她的视线，她的眉心一跳，油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时，容呈的另一只也朝她探了过来。 伸过来的手落在了她的领口，帮她整理了一下衣领，做完这个小举动过后，他收回手，简短地解释道：“皱了。” 他做的可不只是帮她整理领口，当他的手收回去过后，她挂在胸前的戒指就莫名地跑到外面晒太阳了。 戚楠：“……” 她来不及挽救，娱记们对着她又是一阵狂拍。 近十分钟后，记者们面带满足，纷纷散去。 戚楠看着远去的记者，又看看容呈：“你这是玩儿的哪出？” 这么训练有素的娱记群不可能恰巧出现在酒店外，背后肯定和容呈有关！ 这个时候，杨航开着车停在他们面前。 容呈道：“先上车。” 戚楠站着没动：“先解释。” 容呈脸上划过一丝不自在：“你不是在意我和任清甯的绯闻？” 他想，戚楠和他冷战无外乎他和任清甯的绯闻，既然她在乎这个，他就用这样一种方式澄清他和任清甯的关系。他和任清甯的照片清清白白，连个暧昧对视都没有，只因为背景特殊了一点就被传成了绯闻。他相信，很快他们的绯闻就会被压下去，因为他今天的安排。 这些记者手上的照片一经流出去，甚至连解释都不需要，和任清甯的绯闻定会不攻自破。 这种方式固然有效，但是—— “你不觉得应该和我商量一下？”身为当事人之一却从头到尾都不知情，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接受这样的霸道。 容呈反问：“你这两天有好好地听我说话过？” 戚楠不说话了。 “那就现在开始商量吧。”容呈也没想过自作主张就把两人的关系宣告给媒体，他尊重她的想法，他之所以整出这一出，只是因为他看出她在闹别扭，不想和他好好谈谈，这只是希望借此打开话题，“要不要把照片发布出去都依你，唯一一点……” 说着他叹了口气，“别闹别扭了。” 戚楠默了默，最终还是愿意对他敞开心扉：“容容，我很生气。” 她生气的原因不在于他和谁交往过，因为这一点她无力干涉，真正让她生气的是，她全身心依赖着的这个人并没有很好地处理好他过往的那些感情，以至于出现了前女友上门找上她的恶俗桥段。 她想要的只是，她爱着的这个人在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也同样投入了全部，而不是还和过往的某段感情存在着不清不楚的牵扯。 容呈听完她的阐述，表情变得微显怪异：“她找你了？” 戚楠瞪眼：“不然你以为闲着没事臆想的？” 容呈语气古怪：“她大概没有恶意的。” 戚楠出离愤怒了：“男朋友的前任女友找上门不是挑衅，难道是想来谈天气的吗？” 他一再为另一个女人辩解触怒了戚楠，她恶狠狠地盯着他，大有扑上去啃他一口的架势。 容呈当然不是为别人辩解，要真是辩解，别说和解了，就戚楠的性子，不知道又要折腾多久，他想了想，组织了下语言解释道：“我和任清甯……我们不算正常交往。” 不算正常交往，有点奇怪的描述，但事实确实如此。 任母曾是容呈的授业恩师，几年前她病危入院，就像世界上的每一位普通母亲一样，在生命的最后担心的总是自己的子女，希望子女有个好的归宿，她也不能免俗。虽然从没有说出口，但偶尔会不自觉地将自己的这一丝担忧泄露出来。 任清甯觉察到了，然后沉默了。后来任母病情恶化，她再也忍不住，找到容呈提议在一起。容呈应了。 容呈对事业投入了太多精力，于是不可避免地对感情投入的就少了，他选择女友从来不以爱情为标准，就像他后来选择和戚楠结婚，也根本没有感情基础。 就这样，他和任清甯在一起了。 “然后日久生情假戏真做了？”戚楠听完问。 容呈面瘫脸：“然后她很快喜欢上了一个男人，追着他去国外了。”从在一起到分开，时间太短，没来得及生情。 “……”戚楠不知道该不该同情他，最后还是安慰性的拍了拍他的肩，“容卓似乎以为你对任清甯情深不悔。”所以，她的这位辣条兄弟才会担心她会不会因此受伤，纠结过后，隐晦地提起容呈的感情史。 “大概是因为我被甩没多久就和戚家联姻让他会错意了。”错以为他受伤太深，破罐破摔随便娶个女人了。 “……” “那些照片要不要发出去？”看样子误会已经解除了，容呈又将话题扭回最初，“我说过，要不要发随你。” 媒体是他请来的，他自有他的方法控制照片要不要刊发。 戚楠想也没想便回道：“不发。”自己的幸福曝光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任人指指戳戳，有意义么？ “嗯，不发。”就像容呈他自己说的那样，他完全随她的意，“我让杨航处理。” 就在戚楠以为就这出不那么冷的冷战就这么落下了的时候，她却意外地发现容呈有点不开心了，具体表现是他比平时更加沉默。 在随他去公司的途中，她几次故意撩他，他都反应平平。 “……” 她不再开口，沉默地到了公司。 办公室里，杨航正和容呈报告着工作上的事，戚楠目光炯炯地盯着两人，后者在她灯泡似的明晃晃的打量下，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仍然镇定自若地进行着工作汇报。 戚楠歪着头看了他们一会儿，从沙发上站起来，朝他们走去，最后站定在容呈的身后。 杨航的报告中断了一下，很快又无视她继续下去。 戚楠就在这个时候俯下身，捧着容呈的脑袋，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唇压着唇给了他一个甜腻腻的深吻。 杨航的报告再也进行不下去，大脑因为她突然的大胆举动卡了一下。 沉默中，一吻结束。 戚楠扬了扬嘴角，眼中闪着恶作剧的光芒，她的双手还挂在容呈的脖子上，半个身子的力量都压在他身上，对着杨航懒洋洋道：“羊啊，把你的老板借我一下呗，我稍微使用一下就还你。” 杨航这才反应过来，他淡定地合上手中的资料，但说出的话却泄露了他的不淡定：“用多久？” ——作为一名优秀助理，寻常情况下，他怎么也不会在自家上司面前说这种失礼的话，而且说完他还没意识到。 戚楠显然十分欣赏正正经经的羊助理难得的幽默，眼睛亮了，十分内涵地问道：“你觉得你老板需要多久？” 杨航：“……” 容呈：“……” 他把桌前签了字的文件递给杨航，吩咐道：“你把文件送到营销部去。” 杨航得了任务，十分有眼力地退出去了。 戚楠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笑出声：“噗，你家羊真逗。” 容呈抬眸看着她，没有笑。 “容容啊，别绷着脸嘛。”戚楠戳戳他的脸，“你跟我说说看，你哪里不开心了。” 容呈把她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拉下来，道：“没有。” “你就差写在脸上了，非得这么口不对心么？”戚楠苦口婆心，“坦诚一点呀。” 戚楠和他说话的时候一直弯着腰，黏腻地勾着他的脖子，这个姿势维持得久了，她挂在脖子上的戒指不免想要露面刷个存在感。 容呈感觉到金属物轻轻地摩擦着他的侧脸，传来一阵阵冰凉的触感，他意识到那是什么后，目光不自觉地放柔了。他开口重复了一遍：“没有不开心。” 这一次，不像假话。 戚楠奇怪他的心境变化，却也想不到有什么事情会成为他不开心的原因，想了想也就放下了。 “啧，容容，你真难懂。” 容呈把照片的事交给杨航处理，他在处理的过程中却出了一点纰漏，原本以为全部回收的照片，没想几天后却在一家小报上刊登了。 这家纸媒不在容呈的邀请之列，照片来源是从别人的手中购买，等容呈遣人查清过后，照片已经从小报流到网上，传疯了。或者说，在照片刊发没多久，就已经传开了。 这就是容呈效应，这位低调到神秘的容家掌权人就算是一点点的新闻都能掀起巨浪，何况这一系列内容劲爆的照片，可想而知，这掀起的娱乐浪潮的冲击性了。 虽然这些照片很快从众人视线中消失了，但讨论的热度不降。戚楠的名字继《恋人》一剧，再次出现在热搜榜，话题度高到惊人。在众网友的讨论中，祝福的言论最多，因为网友觉得照片中的戚、容两人的戒指已经说明了一切。有恶意揣度的，也被祝福淹没了。 当然，其中有容呈的原因，容家的公关团队可不是虚置。 照片事件几天后，戚楠在自己的微博上证实了她和容呈之间的关系，一时之间，一番新的热论又开始了。 戚楠没再管网上的风风雨雨，此时她正抱着胖秋窝在沙发里看杨航向容呈请罪，完了点评道： “羊啊羊，你这事办得可不怎么样啊。” 杨航没有推脱责任：“是我的错。” “噗，别这么严肃，也不算什么大事。”戚楠虽然说过不想公开，但真公开了她也没太在意，“就当免费为新剧宣传了。” 戚楠没准备责怪杨航，因为她把他当朋友，在这件事当中，让她觉得奇怪的一点是，容呈似乎挺高兴看到他家助理这次的小小失误的，或者说，他挺乐意看到这次由失误造成的场面。 戚楠有一次查看微博，看到容呈竟然因为自己微博米分丝的祝福而笑了，尽管只是短暂的一瞬。这简直太神奇了，认识容呈几年来，她看到他的次数寥寥无几。 戚楠不得不阴谋论的猜测：“容容，你不会故意让羊‘失误’的吧。”她故意加重了失误俩字的发音，她相信他会明白她的意思的。 “你表面让我决定公不公布，其实暗地里早决定发出去了？”她越想越有这个可能，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不信任。 “没有，是真的失误。”容呈在她的目光下面不改色，“但是我希望发出去。” “……”戚楠觉得有点不能理解他了，“为啥？” 宣布归属权的想法略显中二，和成熟内敛的容呈似乎大大的不搭，但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不过，他可不会把这一点暴露给戚楠。 他一直特别想告诉一个人，戚楠是他的了，通过媒体的方式就很不错。 “既然拍出来了就不要浪费了。”他这么跟她解释的。 “……是吗？”戚楠还是有点不相信。 “嗯。” “好吧。” 这次闹得挺轰动的，不久戚楠收到了一份特别的祝福，来自宋璟。容呈知道这件事后，一连几天对什么事包容度都很高，就连胖秋在他的文件上磨爪，他都没有责怪，还抱着它给它顺毛。 戚楠有点被他吓到了，看着他几次欲言又止。 在戚楠的腿伤完全好了之后，《陪伴》也差不多投入到拍摄工作中，她跟着进了新的剧组。 开拍的第一天，任清甯居然跑来剧组探班，探的还是戚楠的。 戚楠是在第一条戏过了之后才知道她来了，忙碌的任大明星看完她的表演后，竟然提出了一份邀请，她邀请她进《惊|变》剧组。 《惊|变》是宋氏投资的新戏，已内定影帝宋璟为男主，以及刚回国的一线女星任清甯为女主，足以可见，演员阵容有多强大。 戚楠连想都没想过要进这个剧组，可是现在却有一份邀请摆在了她的面前，这让她不得不怀疑邀请人的真心。 “新式挑衅？” 任清甯笑道：“诚意邀请。” 戚楠并没有被馅饼砸晕头：“原谅我看不出你会拿出诚意的理由。” “我们拥有同一个男人这份缘分不足够？” 戚楠眼角一抽：“你是曾经拥有，现在，他是我的了，我一个人的。” 任清甯扬眉笑笑：“看来我错过了一个好男人。” “你也就只剩下感慨了。”戚楠道。 “说话别这么呛。”任清甯拍拍她的肩，“放轻松一点，我是真觉得你和《惊|变》里的一角色挺适合，导演会希望看到你的。” 被一影后级的人物肯定演技，饶是戚楠也忍不住飘飘然。她暗暗打量任清甯，越看越觉得她其实也没那么讨厌，而且据容呈说她有喜欢的人，所以不存在和自己抢人的忧患。既然如此…… 戚楠立刻十分没有节操地放弃了原则，把对方从阶级敌人挪到了伯乐的位置上，扭扭捏捏地问：“真哒？” “噗。”任清甯哑然失笑，“真的。” 任清甯推荐的角色并不是《惊|变》主要角色，且这部戏还处于筹拍阶段，正式开拍还有一段时间，所以不会耽误《陪伴》的拍摄，戚楠决定抓住机会前去试镜。 几天后，她顺利拿下了这个角色。 “容容，我觉得再过不久，我就可以包养你了。”事业越走越顺的戚楠立下了要把容氏掌权人长期包养的远大志向，“你以后可就是我的了！” 容呈并没有觉得很高兴，问她：“接了新戏？” “是这样没错。” “所以，你什么时候才有空？” “怎么？” 容呈把她的微博调处来，经过这些天的发酵，她的微博下，米分丝已经组团刷两人的婚期了。 “你决定无视你的米分丝的祝福？” “……”戚楠总觉得这个节奏不对劲，“不会是你请的水军吧？” 容呈指了指他书桌上摞成小山的文件，以此证明自己的清白—— 忙成这样，哪有时间雇水军玩阴谋？ 戚楠喏喏道：“那你还有时间关心结婚的事？” 容呈无言以对，结婚的话题只好暂时搁置。 搁置归搁置，他没有完全放弃，在杨航来的时候，吩咐他加大火力输出——是的，他还真吩咐自己的助理在网上雇水军造势了。 当然，戚楠并不知情。 她忙着自己的演艺事业，在《陪伴》拍摄进入尾声的时候，她转入了《惊|变》剧组。 《惊|变》定在明岛拍摄，去明岛那天，宋璟来到了容呈的公寓，也就是在这一天，容呈才得知戚楠和宋璟在同一个剧组，但是这个时候，他只能看着他们收拾了行李，共赴明岛了。 容呈顿时面瘫脸。 戚楠在从明岛机场出来的时候，收到了容呈的短信，内容嘛，一张微博评论的截图，关于米分丝对她婚期的讨论的。这是她这段时间来，收到的第n张。 她把它们全部保存在同一个文件里，看着越来越丰满的文件，她忍不住笑了笑。 “笑什么？”身旁的宋璟问。 “一想到再过不久就可以收红包了，就很开心。”戚楠十分财迷道，“你可要给我包一个大的。” 宋璟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似的，大笑道：“一定。” 戚楠好心情地想，这部戏过后就休息一段时间，而她可以利用这段时间…… 戚楠去剧组的第一天，她在化妆室里看到了让她大感意外的人。直到她这个时候才知道，《惊|变》的主演除了任清甯和宋璟，还有…… 易婧。 而这部戏的制片人则是宋奕。 本书由（熊猫没眼圈）为您整理制作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