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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觉叹了口气,抓了苏澜的手,语重心长道:“苏澜,你就是脾气太好了才让景仰越来越没收敛。你是不是只要觉得他心在你心上就没事儿!知不知道身体上的出轨更可怕,跟吸大,麻似的,等他在外面弄一大堆私生子的时候你怎么弄?你有没有想过路路,你们这样对孩子影响多大。你要是真管不住他,总要给自己争口气,别人都欺负到你头上了!” 苏澜像是在听,又像没听,她走得极快,。陆羽在旁边絮絮叨叨的,她跟不上苏澜的脚步,只能小跑着过去。苏澜伸手拉车门,结果被陆羽摁住,她拔了几个调子:“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我现在很乱,你让我静静。”苏澜的语气稀疏平常,听不出一点情绪。 “你哪儿乱了,我看你淡定的不得了。” “嫂子,我们没事儿。”她淡淡道。 陆羽的嘴巴张了张,蹙眉道:“你们那还叫没事儿,你看没看到他身上挂着个女人,是不是真的捉女干在床你才相信啊!我说苏澜,你真是要气死我了!” 苏澜没说话。 陆羽斜了她一眼,无奈的嘘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现在说什么你也不听,随便你,我就是看不平也管不了多少,婚姻是你的,自己看着办。” 两人开了门,上车。 冬天的雪,缓缓的往下飘,昏黄的街灯照在上面,晶莹剔透,蝴蝶似得。 已是深冬,天冷的可以,再有一月的光景,又是新年。 红色的轿车在路上慢悠悠的开着,苏澜恍恍惚惚想起,自己也是快到冬天的时候嫁给景仰的。 彼时肚子已大的不得了,不嫁不行,不得不嫁了也。 从婚礼到生子,过程形同流水。 谁愿意?谁也不愿意,她不愿嫁给他,他也就勉强娶她。至于双方家长,也就苏家一头热,攀上了这样的人家,能不乐吗? 要说景家,世代为官,怎么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二儿子纨绔,要是搁平常,估计就那么打掉孩子凑合过去了,景家的父母对苏澜原本也是看不上的,不说别的,就是他俩弄大肚子这回事儿,说出去就是伤风败俗,可现在不成。 景家的大儿子景行刚刚成了植物人,再出条命,那是什么事儿啊。 索性景家父母赶鸭子上架,直接让两人结婚了。 再说景行,苏澜见他的时候,已经瘫痪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之前娶了青梅竹马的恋人陆羽,说是结婚第二天,出了车祸,就成现在这模样了。 因此,苏澜跟景仰的婚事推了大半年,结婚的时候孩子都七八个月了。婚礼也办的极其潦草。 陆羽是个有情有义的人,这几年对景行不离不弃的,中间景家也觉得对不起她,说起来意思是认成景家的闺女嫁出去,毕竟,陆羽家境一般,再回去折腾就是给陆家那老两口添麻烦。 陆羽不依,这一留就是四年多。景家也不再说,在外面给她抱养了个孩子,取名景念。 至于苏澜跟景仰的婚后,不提也罢,提了也白提 。 风流的风流,读书的读书,顶多是两人对孩子还算关心。 没事儿电话都懒得打一个,打了也是正事儿。 第一年没照过几面儿,床笫之事全无,第二年见过几面,苏澜毕业留学了一年,更没机会见面。第三年见了几回,倒是睡了几回,不情不愿的,甚是尴尬。再有一年,两人说话的次数是多了,关系依旧僵硬,说出来有点矫情:也就是认识的陌生人吧。 唯一的一点值得高兴,俩人的孩子景路,个顶个的聪明,过目不忘,是棵好苗子。 外面的雪还在下,堆堆叠叠的,这要下到什么时候啊,总会停的,时间的问题罢了。 陆羽下车的时候不放心,又语重心长的交代了一句:“苏澜,日子是你的要好好想想,家里靠的就是女人,男人心粗,女人就得上心。”大概是说出的话有些违心,景仰何止是粗心,根本就没上心,陆羽还是掂量了一下才道:“你要是觉得不成了,就告诉爸妈,他们会为你做主,景仰最怕的就是爸妈,别什么也忍着,难受。” 苏澜敷衍的点了点头。 陆羽跟景仰的父母住在一起,苏澜跟景仰在有自己的房子,隔着两条街区,不近也不远。 送了陆羽回去,苏澜只能折回去,半路电话响了,接通是景仰。 他在那头说晚上回来住。 苏澜连回答的意思都没有,挂着蓝牙耳机不说话。 男人只当她是闹脾气,轻笑道:“我跟她没什么,你别多想。”像是解释,又像是玩笑。 苏澜确实没多想,黑暗中路灯照下来,恍惚能看到一个人的轮廓,他穿着黑色的大衣,手上拉了个行李箱,背有些佝偻,走在街道上,很慢很慢,慢到忽然停住脚步,扭头看着身后。 苏澜失神,眼睛在男人转身的一瞬顺江睁大,已经到了拐弯处,她完全忘了打方向盘,车咚的一声撞在了路边上的护栏上。脑袋没防备的磕在安全气囊上,苏澜的神儿被强迫拉了回来,远处的人动了动,大步朝这边跑了过来。苏澜眼前一片模糊,瞬间失去了意识。 耳边恍惚有人在叫自己,一声一声的,又熟悉又陌生。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医院了,旁边的医生见她醒来,问了些现在还晕吗?视力有没有什么问题之类的话。 苏澜道:“我现在没感觉什么异常。” 医生点点头,他在纸上记录了一些东西,对旁边的景仰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景仰眉头皱了皱,问道:“不是说脑震荡吗?这么快就好了?” 医生笑笑:“轻微性而已,没什么后遗症就可以出院了。”又对苏澜道:“好好休息。”说完出了病房。 景仰听没事儿了,挽着胳膊睥睨着苏澜道:“我就说你没事儿开什么车,要是我给你打电话,谁知道你出了车祸,那个地方鬼影儿都没有,你死了都没人知道!” 不得不说,苏澜的车技真的很差,她花了一年才考到驾照,那对于她来说比律师资格证还难千百倍。第一次上路就跟人追尾,后来就没再开过车,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竟开了车,一直都开的很顺,临了还是出了点岔子。 苏澜点了点头,淡淡问道:“你救的我?” 景仰斜眼看她,满脸烦躁:“除了我还有谁 !” 她抿唇不再说话,其实她想问有没有别人,恍惚里她听到了非常熟悉的声音,熟悉到她热泪盈眶,估计是看错了。景仰这个人不会撒谎,他说没有,那就应该没有,苏澜心里有些失落。 景仰见她又恢复了那种模模糊糊的样子,心里顿时来气,一屁股坐在旁边,谴责道:“你是不是一天不给我找麻烦,心里就不爽!” 苏澜扭头,随他说。 景仰在一旁不依不饶:“哑巴了?我见你在法庭上挺会说的,怎么一见我就哑巴了!” 苏澜还是没说话,她看着墙角恍恍惚惚的想起了眼黑之前见到的那个人影,真像。 景仰又在旁边苛责了几句,一会儿来了电话,他接通道:“没什么事儿,已经好了,好好好,您别担心了,早点休息,晚安。” 景仰挂了电话,没好气的冲床上的人道:“今天晚上就住这儿,明天再回去,免得再出了什么事儿,黑锅还得我背。” 苏澜轻轻的嗯了一声,她翻了个身,躺在了一侧。医院的病床小的可怜,她翻了身还占了大半个床。 景仰脱了外套,穿着鞋直接躺在了旁边的床位上,该是睡不着,拿了手机发短信。虽设的震动,不过屋里静,嗡嗡嗡嗡的,分外清晰。 苏澜皱了皱眉,道:“你怎么不回去?” 他不知看到了什么,嘴角一笑,低咒了声:“活该!”,顺手将手机放进兜里,回道:“下大雪,不好走,明天再说。”说完又翻了翻枕头,直接睡下。 苏澜没应,睁眼看房顶,死活睡不着。 …… 景仰一早醒来,就见苏澜坐在窗前,他从病床上下来,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什么时候起来的?” 苏澜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收拾一下起来吧,妈打电话让过去。” 景仰嗯了一声,穿了鞋出去,很快又回来,道:“手续办好了,走吧。” 苏澜没说话,跟着他出了病房。 到了景家。 一眼便是院子里的两棵大梧桐,开了好几茬,雪白的树干,枝干上还堆了积雪,分外好看。 景路跟景念兄弟俩在追着玩儿,景念比景路小一点,跑的的倒是利索。两个人穿的肥嘟嘟的们特别可爱。 景路见景仰跟苏澜进来,笑嘻嘻的小跑了过去,一下冲进了景仰的怀抱,亲昵道:“爸爸,你来接我了啊。” 景仰用顶着他的额头宠溺道:“对啊,接你回去。” 在地上站着的景念抬头看着景路,眼巴巴道:“哥哥,还玩儿吗?” 苏澜俯身摸了摸景念的头道:“不玩儿了,要吃饭了。” 景路附和着,拍手道:“不玩儿了不玩儿了。” “念念,快跟哥哥回来。”里面陆羽在喊。 景念听到妈妈在喊,笑嘻嘻的跑着往里冲。 苏澜看着他短胳膊短腿儿,忽然想起了什么,愣愣道:“念念跟你长得挺像的还。” 景仰瞪了苏澜一眼,淡淡道:“你是不是没话说了 !” 苏澜噎了一声,自己真是还真是没话说了,道:“进去吃饭吧。” 一家三口推门进去,景仰的几个姑姑都在。 苏澜一一跟他们打了招呼,景仰坐在一边嚷道:“妈,饭好了没,饿死了。” 三姑姑景敏羡慕道:“这几个孩子就景仰最黏妈妈,看侯勤,有了媳妇儿忘了娘。” 赵霭擦擦手,伸着指头点了景仰一下,笑道:“哪儿啊,景仰没事儿的时候可想不起我来。” 景仰笑笑:“世上只有妈妈好,我怎么会想不起来?” 赵霭瞪他一眼:“贫嘴。” 苏澜抱着景路坐在一旁,他要喝牛奶,苏澜就一口一口的喂,及其小心。 景家家族大了,隔三差五的聚一聚,苏澜也是婚后才知道这种习惯的,一家人坐在一起倒也其乐融融,有时候也说一些她接受不了的话题,所以能说上话的时候苏澜就搭一句,不行了就在一旁坐着,安安静静的看着自己儿子。 二姑景瑞目光落在苏澜身上,抱怨道:“景仰媳妇儿也好,对儿子好,看我那媳妇儿,一天到晚不在家。” 苏澜笑笑:“二姑,杨悦是公众人物,自然忙。” 景瑞瘪了瘪嘴,低声冷呵道:“一个戏子,还公众人物。”景敏见状,伸手掐了一下景瑞的腰,瞪着她嘀咕道:“对着孩子,乱说什么呢!” 景瑞不耐烦的看了景敏一眼,又目光慈祥的落在景路身上,拍着手道:“路路过来,给姑奶奶抱抱。” 苏澜放了孩子过去,景瑞一把抱住景路,打量着他的眉眼忽然道:“这孩子长得不像景仰啊。” 景仰笑了笑道:“那像谁?” “还能是谁,你媳妇儿啊,景仰你这基因不行啊。”景瑞玩笑道。 景敏在一旁打趣:“不是说儿子像妈妈,女儿像爸爸嘛,这多正常。” 景仰笑道:“成,改明儿我们生个女儿,发扬一下我们老景家的基因。” 赵霭一听生孙子,心里乐开了花儿,在一旁道:“生生生,多生几个,到时候妈妈给你们养大。” 正说着,陆羽抱着景念从厨房里出来,招呼了声:“谁进来给我打个下手啊。” 赵霭忙起了身,笑道:“看我着,一说话每个完,来了来了。” 一直没说话的苏澜也起身跟过去,抓着赵霭的胳膊道:“妈,我也过去。” 景家的两个姑姑在旁边看着,夸道:“不知道嫂子是修了什么福气,找了这么好的两个儿媳妇。” “可不是,我也羡慕。景仰啊,你要是还认识苏澜这样的姑娘也给佳航介绍介绍啊。”三姑道。 景仰笑的得意:“我也是瞎撞的。” 景敏道:“姑姑我说正经话呢,你的眼光我信的过。” 景仰笑笑答应道:“好。” 厨房里的食物已经过水,就等着炒了 。 陆羽在旁边抱着孩子,确实没法儿动,只能赵霭来,苏澜就在一旁端端菜什么的。 这几天也是,家里的保姆回老家办事儿了,什么都得陆羽跟赵霭亲自上阵。 待菜炒的差不多了,陆羽忽然道:“这儿油烟好大,我出去站会儿。”她冲苏澜使了个眼色,从厨房的一侧走到了小阳台上。 苏澜也道:“妈妈,我也出去站站。” 烟雾缭绕中,赵霭道:“出去吧,出去吧,我马上就好。” 苏澜跟这陆羽到了小阳台,景念嘴里嚼着个虾子,吃的正起劲儿,陆羽放下他,道:“念念站一会儿啊。” 景念乖乖点头。 陆羽起身,整个巴在苏澜肩上,低声问道:“和好了?” 苏澜意兴阑珊:“本来就没事儿。” “我听说你昨天晚上出了车祸,没事儿吧。”她语气透着担心。 “没什么,雪大,滑了一下。” 陆羽嘘了口气道:“那就好,对了一会儿二姑说话,你别搭茬儿啊。” “我本来就不是管闲事儿的人,不搭话。” “不是。”陆羽义正言辞起来,转着眼珠子看着后面没人,才继续道:“她计划着让她儿子离婚呢,你是律师,她一定会问你,二姑那人说话爱下套子,你别着了道儿。” 苏澜皱了皱眉,奇怪道:“侯勤不是跟他妻子关系很好吗?二姑怎么了这是。” 陆羽瘪嘴:“看不顺眼杨悦呗,嫌弃她出生不好,二姑眼睛长在头顶上,不知道想给她儿子找什么样的,也不瞅瞅侯勤那副浪荡样子,要是没那几个臭钱,谁愿意嫁给他。”她拍了拍苏澜的肩,“刚刚我说的话你可记住了,侯勤跟杨悦感情还不错,二姑正找借口拆散他俩呢,别到时候背了黑锅。” 苏澜点道:“我一会儿不插话就是了。” 陆羽点头嗯了一声,抱了景念叫她一同出去。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大家挨着圈儿坐着。苏澜过去坐在了景仰旁边,二姑抱着景路舍不得给她,苏澜也没说什么,就给她抱着。 景仰看着一桌子菜,夸道:“妈,多少年了,您的厨艺还是这么厉害。” 赵霭不好意思笑道:“你这孩子,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一家人正说着。 “哗啦”一声,大门打开,佳航搓着手进来,脸颊冻的通红,小跑着过去,嘴里念叨:“这天气,我要冻成冰柱子了。”他瞅着苏澜旁边没人,很自觉的坐在了那里。 景敏抬着筷子敲他的脑袋,责备道:“你又跑去哪儿了?” 佳航摸着脑袋,恼道:“妈,我都多大了还打我脑袋!” “多大也是我儿子。” 景路忽然伸着手道:“小叔叔,我妈妈都打我屁股!” 一桌人哈哈大笑,苏澜红着脸底下了头,景仰在她耳边低语道:“看不出来你有这种癖好。” 苏澜红着脸抬头瞪了他一眼 。 夫妻俩一进一退的,旁人看着倒是浓情蜜意的。 佳航瘪了瘪嘴,斜眼道:“我说你们俩儿子都有了,能不能不要虐杀单身狗。” 景敏瞥了他一眼,道:“那你赶快找一个,我都多大年纪了还抱不了孙子。” 赵霭笑着搭话道:“这不能急,得看缘分,缘分到了就儿孙满堂。” 佳航拿着筷子敲碗:“对,要看缘分。” 景瑞道:“要我看,天时地利人和都得有,苏澜跟陆羽就不错。”她说着看了苏澜一眼。 景敏无奈的摇了摇头,佳航都二十多了恋爱都没谈过,这缘分是蜗牛也爬到了吧,她这当母亲操心都要操碎了,抬头对景仰交代道:“景仰,刚刚跟你说的,上心点啊。” “你们又密谋什么啊?”佳航奇怪的看了两人一眼,问道。 景敏嗔了他一句:“还不是给你找媳妇儿,你妈操心都要操碎了呦。” 佳航拿起筷子幽幽的夹了块肉,吊着眼叹道:“我还不知道,你就是看上苏澜了,这样吧。”他扭头对景仰,态度一本正经:“大哥,你离婚让嫂子嫁给我吧,省得我妈天天叨叨,你那么吃香又会找人,不愁找不到,说不定还能找到更好的。” 陆羽又想起了昨天在商场遇到了景仰,她眯着眼笑道:“苏澜在咱们这里人缘最好,都喜欢,连我都想娶了。” 景仰笑道:“哪天我给你找个更好的。” 佳航道:“这可说定了啊。”又对着他妈说:“以后你可不能给我找事儿了啊。二哥说了给我物色一个。” 这一回,二姑搭话,全说的是杨悦的不是。 谁也不想搅和,吃了饭,就往一边儿躲,倒是她来来回回问了苏澜。 陆羽之前说过,苏澜哼哼的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过去了。心想着就二姑这眼光,找个仙女儿都不和心意。 家常小聚,本就没什么大事儿,东拉西扯的,大家说了会儿话。 佳航忽然想起了说:“哎,苏澜咱们社团聚会。” “” 她奇怪道:“一直没聚过,怎么好好就要聚了啊?” “哦,社长今年在,所以组织了。” 苏澜没应。 倒是景仰笑道:“你们那社长心里有鬼吧。” 陆羽插嘴道:“景仰你怎么把人想的那么黑呢?大学的友谊最纯净了。” 苏澜还没插话。 佳航也没说,只是说我就负责传达,去不去是个人的事儿。说完就带了俩孩子去院子里玩儿。 这也不过是话题的一角,谁也没在意,一会儿绕了别处去。 后来都有事各自就散了,临了佳航给她发了个信息,上面留了一串手机号,又解释:“我真没想破坏你俩婚姻,社长求着跟我要的,他也要结婚了,就是想最后看你一眼。” 苏澜有些出神,心想这景仰这张嘴怎么这么毒呢? 第二章 苏澜因为那个电话号码,忐忑了几天,可手机上又毫无音讯,就当自己想多了,便不再管。只忙着自己的工作去了。 只是这一直等了半个小时,主顾才匆匆赶到。 主顾是个年轻的女人,长得漂亮,打扮的风情万种的,之前见过几面,说话利索,毫无扭捏之意,她眉间更没有离婚所带来的怨气,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万分 。 米艾踩着20公分的高跟鞋,,鼻子上架了双黑超,,嘴上一个劲儿的道歉:“对不起,苏律师真是抱歉,我现在才过来。”边说着边摘了眼镜。 苏澜抬手:“没事儿,你先坐吧。” 米艾撩了衣服坐下,跟服务员点了杯白水,又整了整头发,端庄笑道:“苏律师我们开始吧。” 苏澜道:“跟我说说你的情况吧。” “我跟我老公,结婚三年,无子。他在外面养了女人,我准备离婚,你要帮我争取最大的利益。” “您先生的想法呢?” 米艾笑的大方,似乎在说毫不相干的人:“谁管他。”她又从包里翻了一沓照片,以及一些文件放到苏澜面前,道:“这是他出轨的证据,以及财产。他以前还有两个儿子,现在国外读书,都已经结婚了,我不想让他们俩威胁到我。” 苏澜低眉看了眼,照片上的人一把年纪,跟米艾实在是……像爷爷跟孙女儿,不过这种事情,见怪不怪。她点头:“我会尽量给你争取最大的权益。” 正说着,米艾的手机震了,她抱歉的看了苏澜一眼,又接了电话,脸瞬间笑的跟朵儿花儿似的。 米艾在那边这回换了个慵懒的姿态,拉了调子道:“找我干嘛?” “处理离婚的事儿……嗯?可不是嘛,不想过了,想跟你过……对,高兴吗?嗤,算了,别过来了,不想见你。”她脸上全是鄙薄,挂了电话,又对苏澜道:“抱歉,苏小姐,耽误了你这么久。” 苏澜摇头:“没关系。”可她心里微微不舒服,一边不喜欢米艾的作风,一边又觉得她这人没边儿没沿儿的。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她笑笑摇头:“你提供的这些信息够了,再有事儿我会联系你的。” 米艾伸手,道:“真是抱歉了,浪费你这么久,苏小姐,酬劳我会多算你一倍的。” 苏澜回握了一下,道:“没关系,你有事儿先忙吧。” 米艾颔首,又跟服务员招手:“结账。” 结了账,米艾又道:“苏律师去哪儿,我送你一程。” 苏澜拿了包起身:“不用麻烦了,我还有个案子。” 她笑的分外璀璨:“没关系,顺路的事儿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儿。” 苏澜听她刚刚那通电话,只觉得不好意思。拒绝道:”还是算了,你挺忙的。” 米艾愣了一下,随即会意笑道:“不重要,我先送你过去吧。” 苏澜只是笑笑。 最终还是米艾把她送过去了。 等苏澜到了所里。 又看时间不早了,她也没打算去所里了,中午景路也不回去,她就一个人。 苏澜去餐厅带了份儿食物就过去。 回家的时候,见到了许久不见的婆婆正在客厅里,苏澜愣了一下霸道老公,不要闹!。 婆婆没什么事儿一般不会过来,这会儿过来了是什么意思。问了才知道找景仰。 苏澜怕赵霭看到手里的袋子又说自己,便直接去了厨房放了袋子,又倒了壶茶过来,道:“妈,你有什么事儿给他打电话就是,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给我留个话也行。” 赵霭面色凝重,道:“这回是大事儿,打电话不成。” 苏澜见赵霭面色不好,就不再多问。 赵霭又问:“景仰什么时候回来?” 她一愣,这可怎么回答,正约会呢,谁知道约哪儿去了,指不定在那个女人床上呢,扰了人家鸳鸯多不好。 赵霭见她不回,又叹气:“这家里全靠女人撑着,别说什么景仰是我儿子我偏袒,你看看你像不像个女人样,他没样子,你倒好,不闻不问,当初我可说,你们一个属狗的,一个属羊的最合适不过,真是我瞎了眼,你怎么就看住他?” 苏澜避而不回,低头道:“妈,你要不要喝水?” 赵霭咬牙:“你啊,现在不管,我死了,他更没收敛,有你受的!到时候你哭给看。” 苏澜连连点头去倒了水,安顿好婆婆,忙给景仰打电话。再这么呆下去,她岂不是要给说死了。 那边好一会儿才接,通了,道了声:“怎么了?” “妈过来了。” “过来就过来。” “找你有事儿。” 对面传来翻纸张的声音,男人声音慵懒,道:“我处理点事儿,中午回去。” “得多久。” “半个小时。” “好,再见。” 挂了电话,苏澜又去了客厅招呼婆婆。 景仰回来的时候,正见苏澜正襟危坐,拜佛似的。 苏澜看了他一眼,见他往里面迈腿,拔了调子道:“换鞋再进!” 景仰收了脚,不耐烦的开了鞋柜,边道:“妈,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 能让赵霭专门走一趟的必然是大事儿,可这事儿要从很久很久说起了。 景家有三兄妹,赵霭这边是老大,老二景敏嫁了侯姓官家,老三嫁了个商人。 这回出事儿的就是侯家那二姑娘。 前几天赵霭接到电话,说是那边出了二姑进了医院,年纪大了,出点问题是自然,她没放在心上,第二天,景敏倒打过电话来了,哭哭啼啼,她特意跑了一趟,原来出事儿了,不是小事儿,大事儿,还是大事儿中的大事儿。她这才匆匆跑过来。 事情源头得从几年前说起,侯家的儿子,名叫侯勤,现在侯勤的妻子杨悦是小三儿上位,之前有个妻子叫宣雅,长得眉清目秀的学历高,家世虽然比不上侯家,却也不差。可侯勤就是死活瞧不上人家,俩人结婚三年多最终还是离了,不过当初谁都觉得宣雅可怜,起初二姑是不想俩人离婚也就说服宣雅忍一忍等着侯勤回心转意。 谁知侯勤吃了秤砣铁了心药离婚,宣雅不同意,他故意对着宣雅的面虐待孩子重生之叶小七。杨悦也是做绝了,带着她的脑残粉给施家打电话骚扰,到处泼人家脏水,气死了宣雅的父亲。 终究是离了婚,到最后,宣雅浪费了自己的青春,孩子没要到,还没了一个亲人。 杨悦跟侯勤却天天挂在娱乐头条上,被称作金童玉女,想想都气人。 那时候谁都觉得侯勤做的过了,说了不济事儿还得罪人,侯家为政,侯勤还是个二世祖,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一家人的不值当。 再后来宣雅走了,水灵灵的女人被折腾成了一朵干菜花,穿着灰色的长款毛衣,领子遮着嘴,唯独露出一双大而无神的眼睛,手上拿着个小拉杆箱子站在雪地里,让人心疼的要命。 侯家跟宣家住一条巷子,拐弯便是。 苏澜见她,浑身都疼,虽然没做过几天妯娌,听说她要走,还是应了送她。 当时都在景家这边吃饭。 苏澜说送人的时候。 侯勤的表情跟吃了屎一样,啪的一声摔了筷子。杨悦也跟着放下了筷子。 景仰淡淡的看了一眼侯勤,对苏澜道:“慢点走,路上滑,小心肚子。” 苏澜的肚子已经八个月,脚都看不到,她嗯了一声,转身出门。 就是侯勤再看不惯,也没敢找苏澜的麻烦,打狗还得看主人,侯勤怕景仰,也就唯一怕这么一个人,见了景仰跟哈巴狗见了主人似的,尾巴恨不得翘到后腰上。 赵霭直言道:“宣雅回来了,还嫁了个有权有势的男人。”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摇头,“以前那孩子杀鸡都不敢看,胆儿小的跟什么似的。这回倒变得铁石心肠,刀刀往侯勤命脉上割,看来是不大目的不罢休了。” “怎么说?”景仰也知道那事儿,没多问,坐在沙发问道。 “你也知道你二姑一家人好面子,杨悦以前做过些龌蹉事儿,宣雅统统给抖搂出来了。” “那现在侯家怎么样了?” 赵霭摇头:“丢脸丢大了。” 苏澜添了茶:“二姑之前不还盼着他俩离婚嘛,这回准成!” “成不成的另一说,就说侯勤那脾气,定是跟宣雅死磕到底。”而且,她有些不忍道:“侯勤前段时间也进了医院,命根儿没了,还找不到缘由,他以前做的大不对,按理说,是他活该。可你们是弟兄,侯勤又是那样的脾气,这回要斗个你死我活了。你姑父位置在那儿,现在盯的紧,不能做什么,宣雅那位来头大,事情不好收场是必然。我也不绕弯子了,侯勤最敬你,你二姑的意思就是希望你跟他说说,让息事宁人。” 景仰笑道:“妈,这事儿搁谁能息事宁人,别说我,就是找观音菩萨也劝不过来。” “这不是时候不好吗?总不能硬碰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喝了口茶,烫了舌头,景仰看着水杯,又对苏澜道:“水怎么这么烫?”摆了桌面上道:“去换一壶凉的,再加点冰。” 苏澜点头,端了茶壶去了厨房。 景仰晃着脚尖道:“这事儿我知道点,让我说,别管。” “景仰!” “那个人就想教育教育侯勤,真能把他弄死?扯淡,只要活着,什么时候不能翻盘重生异世之美玉人生。” “话是这么说,苏澜不是跟宣雅近吗?你二姑的意思是让她去求个情。” 苏澜正端着茶壶出来,景仰没听到似的,扭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和善:“茶叶换了,壶里的茶叶泡多久了,都能毒死人。” 苏澜没应,又硬着头皮回去换茶叶。 赵霭瞪了他一眼:“好歹是你媳妇儿,怎么这么使唤人家,像什么样子。” 他笑道:“她受用的很。” “话我是传了,你好歹也意思意思,你二姑平常待你不薄。” “您的话我也听了,不用操心了。” 赵霭嘘了口气,起身:“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 景仰过去拍着母亲的肩:“你也知道苏澜那厨艺,也就不留您了。”待送到她门口,开了车门,直接冲前面的人道:“岳翡,送老太太回去。” 岳翡点头道:“好。” 赵霭见等在门口的车,又看了景仰一眼,无奈的摇头。 等苏澜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已经没人了,景仰从外面进来,嘭的一声关了门。 她放下茶壶道:“妈回去了?” “嗯。” “你怎么又穿着拖鞋就出去了,先别动,换了鞋再进来。” 他没理,直接进门,嘴上又问:“今天中午吃什么?” “我刚刚买了意面回来,就买了一份儿不够你吃。” 他顿了一下:“那我吃什么?” 她嘟囔了一声:“谁知道?”转身去了厨房。 景仰也跟着过去,见苏澜已经把面条放到了盘子里,又随便搅了两下,红红绿绿的分外好看。完了就端着盘子出去了。 他自顾自说了句:“你这什么时候能学学做饭?”又撸了衣袖,进了厨房,开了火,菜和面往里面一扔,随便一煮,放了点盐就成了。 待他端着出来尝了两口,真他妈难吃,啪的一声放了筷子,见对面那人吃的津津有味儿,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 终于还是找了一句:“你什么时候能学学做饭?” “你要是饿去外面吃不就好了,回来跟我生什么气。” 景仰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又拿了筷子,三口两口卷完了碗里的面,摔了筷子直接去了卧室。 晚上,景仰又回来,苏澜正在床上翻书,景路已经睡着了。 他进来,她愣了一下,又捏着嗓子道:“你小声点,别把路路吵醒了。” 景仰漫步走到另一边,顺便脱了外套,亲了亲儿子,又去浴室冲了个澡,套了睡衣才出来。 想到白天的事,苏澜合了书,问道:“妈后来跟你说了什么?” 景仰掀了被子躺下,舒了口气,道:“让你找宣雅说说。” 她点头:“不是不可以仙路芬芳。” “那事儿你别掺和,有点杂。” “多杂?” “利益权势人情,全部搅和到一起了,你说杂不杂?” 她低眉又道:“总不能让妈妈为难。” 景仰见苏澜眉角微微下垂,微黄的灯光散射着她脸上的细毛,黄绒绒的,肌肤晶透,唇角微红,衬着黑色的乌发说不出的味道。他含混的答了句:“那你空了去看看二姑,别的再说,不着急。”又伸手碰了下她的脸:“要不要?” 苏澜跟一条鱼似的,一下滑进了被子里,一双黑露露的大眼睛看着他,闷声道:“我明天开庭,早点睡吧。”又往被子里钻了钻,彻底掩了面,只给他留了个头顶。 ……………… 苏澜抽了空,又跟陆羽联系了一下,便去了医院,看了眼二姑,人倒是没危险,就是这侯家……乱,鸡飞狗跳的乱。 再加上她跟宣雅的那点关系,苏澜站在那儿怎么都不是,只能笑着撑了一场,终于是半句话没说上,勉强从病房出来了。 陆羽倒是一脸无所谓,待出来又嗤了一声:“杨悦真是活该!” 当时家里好几个人在,说了起来,苏澜才知道杨悦这些在娱乐圈干的龌蹉事儿全都给爆出来了,她的那些金主避之唯恐避不及,侯勤也好不到哪儿。她心里唏嘘,蒋隋这次不弄死侯勤不罢休吗?她倒没觉得多爽快,只是这纠纠缠缠的,反倒是让宣雅尴尬,她女儿还留在侯家,免不了对孩子有影响。 苏澜看了她一眼,道:“你跟她多大仇啊。” “无冤无仇的。“陆羽不在意的撩了撩头发,“就是看不顺眼渣男渣女。对了,妈让你带着路路过去住几天,你什么时候过去。” “妈没跟我说啊。”苏澜一脸茫然。 陆羽拍了下脑门儿,道:“一定是她忘了。” “苏澜?”俩人正说着话,从背后冒出个女声。 妯娌俩回头,看到了过来的女人。陆羽用肘子动了动苏澜,道:“你认识?” 苏澜觉得面熟,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不是大学时候的小学妹嘛。可心又跟被扎了下似的,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蒋美婷就是来个医院,没想到恰好看到了苏澜,她这个人自来熟,多年未见见到校友很是兴奋,便迈着步子走过来,笑眯眯招呼道:“学姐,真巧,你也在这儿。” 陆羽冲蒋美婷笑了一下,又拍拍苏澜的肩膀道:“你们先聊,中午等等我,我们一起回去。” 苏澜道:“好。” 蒋美婷看着穿着白大褂的陆羽,笑道:“学姐,你也是来看病的?” 苏澜摇头道:“来看我姑姑。”目光落在她手上的病历上,关切道:“生病了?” 蒋美婷笑的娇羞,微微低头小声道:“我来看妇科。” 苏澜问道:“结婚了?” “没呢,订婚了,年后呢。”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染了红晕,整个人都沉浸在幸福之中。 苏澜只觉得嘴里冒着酸泡,咕噜噜的从心里开始腐烂,一直蔓延到口腔,满口酸臭,她抑制着心里的不快才没说出难听的话,只道:“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 “简修在这边儿盘了个地方,我们以后就打算在这儿定居了乔大牌。” 苏澜嗯了一声,又问:“检查结果怎么样?” “只是挂了号,还没排到呢,看见你我就过来了。” “蒋美婷!谁是蒋美婷!到你了。”护士拿着号在走廊里吼。 蒋美婷招手道:“马上过去了。”她跟苏澜交待道:“再见啊,下次聊。” 苏澜笑笑:“再见。” 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道飘进鼻孔,苏澜笼了拢衣服,这冬天越来越冷了。 等了没多久,陆羽就过来了,说是找了个医生带班可以提前走。 苏澜道:“不用着急的,我可以等会儿。” “算了,整天呆在消毒水儿里,我烦死了,今天偷会儿懒。” “随你。”她笑笑。 两人出了医院,打车回去。 陆羽又想起了早上赵霭说的事儿,问道:“妈那是什么意思,让你去求情?” 苏澜点头:“是有那个意思。” 陆羽瘪嘴:“侯勤干的恶心事儿让别人擦屁股,真有他的。” “好了,嫂子。”苏澜抓着她的手,“也不能让妈妈难堪。” “算了,不说了,倒是你,什么时候住过去,我这两天无聊死了,你过去,咱们也有个伴儿。” 苏澜想想反正也不着急,便道:“就今天吧。” 两人说好,直接让司机转车去了苏澜家里,她收拾好东西跟了陆羽回去。景路还在上幼儿园,快到放学的时间了,还能顺道接他。 今天老板看起来特别高兴,整个公司也跟着高兴。 员工在打趣:“今天怎么了?老总这高兴的有点反常啊,进去几个看文件竟然正常出来了。” “谁知道呢?估计是又找到小情人儿了吧。” 另一人嘘了一声:“别乱说,小心扣工资。” 景仰出来的时候恰撞见了两个人,冷了一声:“干嘛呢站这儿?” 两人小心的看了他一眼,问了声好,忙小跑着走开,待走远了又捂着胸口道:“吓死我了,你说老总长这么帅,怎么这么冷呢?” “做老板,总的有点威严吧。” 旁边一个连连有头,惊魂未定的模样:“还是算了,我受到了惊吓,以后不想看到他了。” 景仰今天心情好,提前下了班,特地去买了个慕斯蛋糕,还买了个飞机模型,他匆匆的赶回家去,开门,却发现没人。他看了看碗上的手表,12点20分,时间还早。苏澜这个时候应该去接孩子了,他拨通了餐厅电话,定了一桌菜,还定了两张电影票,哦,还有水上乐园的票,只要他儿子喜欢的,他通通定了个遍。然后坐在沙发,兴奋的晃着脚尖,又等了20分钟,人还是没回来,他拆开了模型,组装了起来。送餐员将食物送了过来,然而1点20分的时候,苏澜还没回来。 他想自己真是太兴奋了,怎么忘记给苏澜打电话了末日重生生机无限。也是,他们平常没事儿根本不打电话,这个习惯是该改改。 翻开手机,又见刚刚那条信息,电视台回过来的,说是景路智力竞赛得了第一名。他熟练的找出那个号码,没有署名。倒是他平常不做这种事情,不管是谁的手机号码都烂熟于心,以防万一。 拨通,那边很快接起。听筒对面传来嘈杂的响声。 “喂,怎么了?”那边的声音柔柔的。 “你在哪儿?” “我在妈妈这里。”苏澜顿了一下,景仰没事儿不跟自己打电话,今天好奇怪,又听到对面安静,猜道:“你回家了?” “嗯。” 那边沉默了一下,两人彼此独立惯了,去哪儿也不跟对方说,苏澜到赵霭这边也没通知景仰,现在他打电话过来,苏澜不知道说什么,如果没有钥匙,他可以走,总有人在等他。如果有钥匙,他可以转一圈再走,毕竟这个家对他来说跟摆设没什么区别。 “你什么时候回来?”景仰看着桌上摆着红红火火,心凉了凉。 “过几天吧,这几天住这边。” “路路呢?” “吃饭呢。” “他少年组得了第一名,电视台让他接下来继续参加比赛,我刚刚收到的信息。”他想她那么平静应该不知道,气氛太过尴尬,是该调解一下。 苏澜笑笑,语调变得轻快:“我知道,电视台那边给我打电话了,路路也很高兴,我们刚刚还庆祝呢。” 我们?谁们?景仰伸手拨着飞机的机翼,一下一下的,嘴角的弧度渐渐紧绷,他靠在餐桌上,淡淡问:“怎么没叫我?” “啊?”那边奇怪的一声,顿了一秒,又说:“我以为你很忙,就不麻烦了。” “妈妈,妈妈,我想吃糖,我能不能吃糖啊。”电话里传来儿子的声音。景仰不用想也知道,景路现在一定抓着苏澜的腿在求糖吃。他很喜欢吃甜食,尤其是糖果,可是他长了一嘴蛀牙,苏澜一直不让他吃。 “只能吃一颗啊,多了不行。”苏澜在那边跟景路说,又对着电话道:“要是没别的事儿,我先挂了。” “我还没吃饭。” 苏澜愣了一下,道:“我们刚刚吃完。” 他不说话。 电话那头又传来欢快的笑声,衬得这边愈发寂静。 苏澜道:“我先挂了,再见。” 耳边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景仰阴着脸,他转着手里的手机,目光落在无名指的音色的戒指上,目光深不见底。 景路抓着苏澜的腿道:“妈妈,你们在吵架吗?” 苏澜正发愣,景仰今天是怎么了,回神,抱起景路道:“没有啊,爸爸找不到东西了而已,糖好吃吗?” 景路笑眯眯点头:“很好吃啊。” 赵霭举着手机笑的合不拢嘴:“路路过来,你爷爷要跟你说话啊。” 景路从苏澜身上下去,小跑了过去,道:“爷爷,我是路路召唤神座。” “好的,爷爷我知道了。” 陆羽巴在苏澜的肩膀上道:“路路这么聪明,这回代表少年组去比赛,拿个第一名然后再代表中国比赛,到时候名扬国际啊,你就等着你儿子把诺贝尔奖给你抱回来吧。” “哪儿啊,他就是瞎蒙的,我只是想锻炼他一下,没那么多想法。” 陆羽挑眉:“瞎蒙的,你倒是给我蒙一个。” 苏澜腼腆的笑笑,这个她还真蒙不来。夏天的时候,景路非要报名参加一个电视台举办的智力比赛,苏澜当然是没异议,就怕景仰,他一向不喜欢孩子抛头露面,没想到他答应了。 夫妻俩谁也没当回事儿,也就是想锻炼孩子一下,没想到景路一路过关斩将拿了少年组的第一名,这次要代表少年组去高一级的地方比赛。 一家人乐的炸开了锅。 “你啊,一定要好好教育景路,以后他领了诺贝尔,你这个妈妈多长脸啊。” “我没那么多要求,他健健康康长大就行。”苏澜望着景路叹道。 陆羽啧嘴:“像个当妈的。” 她笑笑不再说话。 景路举着小胳膊跑过来,笑眯眯道:“妈妈,妈妈,爷爷说很快回来看我啦。” 景念也拍着小手道:“哦哦哦,爷爷要回来咯,有好吃的。” 苏澜冲他笑笑。 赵霭在那边招呼两个孩子。 正说着,门开了,佳航扯着大嗓门吼:“路路,看叔叔给你带什么了?” 冷气扑进来,只能看到佳航的两条大长腿,手上还端着个大模型。他吭哧吭哧的抱着进来,一下放到了桌上,拍拍,邀赏道:“你们两个小滑头快点过来,看看这是什么?”身后还跟着刘蕊。 佳航,嘻嘻哈哈抱着景路玩儿,嘴上还笑嘻嘻道:“呀,路路好厉害,得了第一名是吧。” 景念也踮着脚尖道:“我也要抱抱。” 佳航一手抱着一个,的吧的吧说个不停。 刘蕊看出了赵霭不快,礼貌的问了声:“阿姨好。” 自动坐到了苏澜旁边,苏澜见她肚子平平的,也不像平常那么咋呼了,见赵霭进去了,才小声的问道:“你跟高程怎么了?” 刘蕊扯了扯唇,眼神闪躲:“算了,别说了,他结婚了,我也准备结婚了。” 闻言,苏澜了然,不再多问。 刘蕊目光晃了一圈,又故作轻松道:“我听说路路要去比赛了,好厉害。” 苏澜笑笑:“你们怎么都知道了?” “刚刚电视里播了啊,路路好帅啊,嘻嘻。”她说笑着,就跑到了那边跟景路玩耍。 几个在那边玩了一会儿,又吵着要去外面堆雪人儿。 景仰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大家子在外面打雪仗豪门闪婚之专业新妻。他儿子坐在佳航肩头,笑嘻嘻的,正拿了佳航手里的雪球往苏澜脖子里塞。陆羽也在,就连那个刘蕊也在,他们嘻嘻哈哈的,他这个做父亲的倒像个外人了。 还是刘蕊先注意到了门口的景仰,她一愣,站直,呆呆的叫了声:“景仰哥。” 那小小的声音瞬间在院子里晕开,笑声戛然而止。 景仰倒是不怕别人不知道他不高兴,脸黑的跟锅底似的。 佳航不屑的哧了一声,拿了个雪球塞进了苏澜的脖子里,冰冷的雪刺激了她的神经,苏澜回神,拍了拍手上的雪,上前道:“过来了?” 景仰看着她,伸手拿住她的手,真冷,这是玩儿了多久了。 他温热的手掌擦掉了她手心的雪水,淡淡道:“嗯。” 陆羽笑着道:“景仰来了,快进来,站在那儿干嘛啊?” 景仰没看她,面无表情的问苏澜:“怎么过来了?” 他攥着她的手,她想抽回去,却被抓的死死的,他手上的温度传过来,刺激的皮肤发痒。又生气了,她在心里吁了口气。怎么又生气,最近生气有些频繁,倒是比路路还难应付了。 苏澜淡淡道:“妈妈让过来的。”顿了顿,又道:“你是不是还没吃饭,我。” “饱了!” 苏澜睁着眼睛看他,合上嘴,随便闹吧,闹了走一阵儿又能清静一会儿。 佳航在那边打哈哈道:“哥,你看你一回来就臭脸,还不如不回来呢,破坏气氛。” 陆羽瞪他:“就你话多。” 刘蕊见气氛不好,笑道:“那个时间也不早了,佳航,我们走吧。” 佳航耸肩:“那咱们就走吧。” 苏澜的手被攥的疼。 刘蕊两个只手掌支在佳航背上,聚着劲儿把他往门外推,嘻嘻哈哈对苏澜道:“过几天再过来啊。” 待人都散了。 苏澜扯着他的手道:“进去吧。” 景仰不动。 她目光落在他的胸口处,语气无奈道:“有什么气回去再撒,路路看着呢。” 景仰依旧不动。 到了时间,大的要上班,小的要上学。 景仰就是有再大的气,也得瘪着。 陆羽在路上又劝她跟景仰好好的。苏澜在心里道:“我倒是想好,他还得肯。”嘴上却嗯嗯的答应。 敷衍的应了两声。 晚上回来也没见他,走就走吧,她可稀罕! 这几日,苏澜难得清静,景仰不回去给她找麻烦,米艾的案子忽然撤了,说是又不离婚了。她抽空了就跟陆羽逛街,找找好吃的。 没了米艾那个案子,苏澜又闲了,空档打了个电话给宣雅。那边倒是依旧的温柔,俩人拉了几句家常,约了日子见面。宣雅最近怀孕了,现在身子不方便,而且还住在临市,说见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见的穿越之盛世修仙。 苏澜听宣雅的语调正常,该是没被侯勤的事儿影响到,也不想给人家添麻烦,便道:“孕妇是该好好休息,你快去睡觉吧,也别一直拿着手机,等空了再打电话。” 宣雅道:“再见。” 如此俩人便挂了电话,苏澜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倒是觉得这日子越发没滋味儿了,可又怂,不然直接去死了算了。 她瞎想了一会儿,下班,接景路,回家。 景仰竟在,坐在沙发上,正阴着脸打电话。 吃过饭,赵霭说了两句,不外乎侯家那边,又让苏澜加紧点,还说景父过几天回来。 几个人在旁边一一应了。 景仰没说什么。晚上景路睡在俩人中间,两个人也没说话。 苏澜照着习惯,开了床头一盏小灯看会儿书睡觉。翻了两页书,又翻了一页,倒是一点也看不进去,脑子里却全是别的事儿,简修的,蒋美婷的,米艾的。脑袋里装了跳跳糖似的,东蹦西蹦的,恼的很就是理不出头绪。她越翻越急,书页哗啦啦的一声比一声大。 “你能不能小点声。”男人在一旁抱怨。 苏澜没在意,继续翻书。 男人终于不耐烦了,他坐了起来,捂着额头沙着嗓子问:“你看什么呢,翻书那么快。” “没什么。” 景仰坐在床头,他在旁边的抽屉里翻了几下,吧嗒一声打开了打火机,红色的火苗跳了出来。 苏澜放下书,看着他道:“去外面!” 景仰看了一眼熟睡的儿子,灭了打火机,伸手将烟扔在了地上。她一直翻书,搅的他睡不踏实,现在烟瘾上来,他也睡不着了。 景仰没话找话道:“早上去看二姑了?” “嗯。” “怎么说?” “她身体还行,没什么大碍了。就是……”苏澜想起了早上景瑞的话,她拍着自己的手,低声耳语道:“宣雅要有什么要求随便提,咱们家能应的都应了,牺牲点什么也可以。”说完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她这意思,苏澜也听得出来,不就是想牺牲掉杨悦,况且二姑也看杨悦不顺眼,正是一石二鸟的好机会。 “意思是保侯家,杨悦先不管。” 景仰嗤的笑了声:“二姑倒是审时度势。” 两人无话,苏澜继续看她的书,看到乐处,唇角还露出些笑意。她乌黑的长发长发挽在后脑勺处,暖黄的灯光照的她皮肤愈发细腻如瓷,唇红红的一点,一笑,跟只爪子似的,挠的他心痒。 他越身过去,大约是要吻她。黑影投过来,苏澜一个激灵,往后退了一下。他们目光相撞,一个惊慌,一个炽热。 景仰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伸手去揽她的后脑勺,想要继续吻下去。苏澜一惊,压着嗓子皱眉道:“路路在呢,你干嘛?” “我们多久没了。”他的眸子在烧,嗓子也在烧,整个人都在烧。 苏澜啪的一声合上书,转了目光:“路路在这儿。” “去外面重生之逆天修真。” “他,他醒了看没人会闹。” “去浴室!”他今天还真是不依不饶。 她一条鱼似的钻进了被窝,死死的抓着被子。景仰撑着身体,脸贴在她面上,语气里带着些哄骗的味道:“小声点,没关系的。” “我困了。” “你什么时候不困。”他轻飘飘的撂下一句。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苏澜手攥着被子,整个人都在发抖。脚步声传到了耳边,他粗粝的手指摩挲在她脸上,温度灼人,命令道:“睁眼。” 苏澜睁开眼睛,全身冒冷汗,道:“路路在。” “他懂什么?” “景仰,你不缺!”她急了。 他眯着眼看她,问:“不缺也给我起来。” “现在不是时候。” 景仰全当没听见俯身,掀了被子将她抱起,一脚踢开了浴室的门。 早上,景路又抱怨:“妈妈,你们昨天去哪儿睡了,我早上没找到人。” 景仰卷着拳头轻咳了一声,道:“快点吃饭,要迟到了。” 景路哦了一声。 陆羽跟赵霭倒是笑的别有深意,苏澜低着头喝着点粥,脸红的跟番茄似的。 吃过早饭,景仰送了苏澜母子俩过去,他见她从早上开始脸就红的滴血,觉得分外有趣,揶揄道:“是不是发烧了,脸这么红。”手伸过去,假模假样的探了探她的额头。 苏澜往边上躲了躲,低着头没说话。想起昨天晚上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她有些气喘。 夫妻之间,再避也避不了,更何况景仰这样的,他就是再渣,身段在那儿放着,苏澜也就意识清醒的时候能拒绝,到后来意识模糊,隐隐觉得心里有些排斥,身体却叫嚣的厉害。 起初两个人顾忌着儿子,做什么都放不开。他兴致来了,脑袋一充血,直接抱了苏澜去了隔壁空房。到了那边,苏澜又清醒过来了,他再怎么闹,她又死活不肯。 要说这别的景仰对苏澜没啥讲究,倒是这身材皮肤,处处和他的意,尤其那一头长发,铺在床上,每每让他欲罢不能。就是这人别扭,死活放不开。终于推推搡搡的又来了一回。 她抗拒的不行,他就得费力。 折腾过来一回跟上战场似的,完了,谁也没说话,澡都懒得冲,随便卷了被子再一觉醒来,已经天亮。 她下意识的去捞,没人,猛睁了眼睛,才想起昨天的事儿。 苏澜羞的不行,怒道:“怎么跑这边儿了?” 景仰不在意,问她:“你要穿哪件衣服?” 苏澜想起自己那件睡衣被他扔在了浴室,自己昨天晚上就这么赤条条的被抱了过来,更是羞愤不已,卷了被子不说话。 景仰去房间拿了衣服过来给她换上,苏澜才下楼,下去了又听到儿子埋怨,真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景仰的手顺势落在她的领口处,拇指划过她脖子上的青紫,一本正经道:“捂着点儿骷髅相公暖宝宝。” 他倒是消遣起自己来没完了,苏澜咬了咬唇,抬头道:“这周末你有没有空,我们去一趟宣家。” 闻言,景仰正色,想了想道:“有空。” “那就好,我跟宣雅约好了,她估计那天过来,到时候也一起坐坐。” “行。”他点头。 隔了一会儿,景仰又摇头:“还是算了,你们叙旧,我一个大男人去了没意思,你自己去吧。” 苏澜应了一声。 各自去忙,再没联系。 ………… 邻近年关,所里的事儿分外的多,之前的案子要全部整理一遍,苏澜一上午忙的跟驴子似的,等到了中午也没计划回家,就准备在外面凑合一顿。 只是她刚出了写字楼的大厅,就听见有人叫她,一扭头,竟是米艾,这好久都没见到了。 苏澜见她面色红润,穿了件裸肩的红色包臀裙,踩着酒红色的高跟鞋往自己这边走。 苏澜笑笑,依旧冲她招呼了一声:“你好。” 米艾走过来,笑道:“最近过的怎么样?” “还好,你呢?” 她低头笑笑:“说好离婚的,结果没离成,他舍不得分财产,就不离了。”顿了顿,米艾又道:“不过你的律师费我照付了,跟你说一声,你这人就是老实,费了这么大劲儿,我撤了案子,你都没提一声,刚刚我过来办事儿,恰好路过,就过来看看,没想到跟你碰个正着。” 苏澜笑道:“我又没帮到你什么? 米艾扬着下巴,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哎,苏律师没你这么较真儿可不好,说不定以后还找的到你。这时间不早了,你去哪儿啊?” “去吃中饭。” “那你去吧,今天就不请你了。”她说着摇了摇手机:“这回是真忙。”又交代:“我给你们所长打过电话了,那笔费用不少,我是专门给你的,可别给人扣了。” 苏澜道:“谢谢你。” “别客气了,再见。”米艾摆摆手,转身就离开了。 佳航从大楼里出来,双手抄在口袋看着远处的米艾,站在苏澜身后问道:“那是谁啊?” 苏澜回神:“找律师的。” 佳航没在意,又道:“去哪儿吃啊,搭个伙儿。” 苏澜想中午也就一个人,便应了。 中午休息时间不长,两人随便找了家面馆凑和,刚点了吃的。佳航就朝苏澜身后招手。 她一回头就看到简修带着蒋美婷过来。多年未见,他依旧长身玉立,只是曾经的心头肉,这会儿竟成了心头刺,动了疼,一疼,便是牵动四肢百骸。 苏澜心里打了个寒颤,面上保持镇定,点头示意了一下。 佳航叫道:“社长,过来一起呗。” 那边蒋美婷凑着简修的耳朵说了几句,两个人朝这边走了过来卿本妖娆之枭妃无敌。佳航起身,拖开椅子招呼美婷:“请坐,社长夫人。” 蒋美婷笑笑,道:“佳航学长,你这么热情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又对苏澜笑道:“学姐,你好,咱们又见了。” 苏澜说:“你好。” “那是,我们学校的校训就是关爱女士。”佳航打趣道,又把单子递过去道:“你们吃什么随便点,今天我请客。” 蒋美婷笑嘻嘻道:“真的啊,这么好。”对苏澜道:“你们刚刚点了什么,我参考一下。” 苏澜低头道:“牛肉面。” “嗯。”蒋美婷一边看着单子一边思考,戳了戳简修的胳膊道:“你想吃什么?” “随便。” 佳航笑道:“社长,这儿可没有随便啊。” 蒋美婷眼里溺着幸福,笑道:“他老是这样,每次都说随便,我随便点了,他又抱怨,难伺候着呢。” “嫂子你多担待点,社长就是这么一事儿妈,犟起来气死人,就长了副好皮相。哈哈。” 蒋美婷笑笑,同样点了两碗牛肉面,交代了服务员,又看到苏澜跟佳航坐一起,奇怪道:“你们怎么在一起,哈,佳航,你不会是她老公吧,这么巧。”她捂着嘴笑。 “我嫂子而已。”他瘪嘴道。 蒋美婷当初对苏澜的事儿也是耳闻,别的一概不知,自知说错话,吐了吐舌头,又对苏澜道:“你说咱们这缘分,真是巧吃个面都能碰上。” 苏澜笑笑。 佳航在一旁到问道:“社长,你们怎么在这边?” “恰好在这儿的写字楼租了一层,准备以后当公司。”简修道。 “定好了吗?” 蒋美婷道:“装修着呢。”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蒋美婷也不跟他客套,笑道:“就怕你没空。” “有有有,我多的是时间。恰好我跟苏澜也在那层写字楼里,到时候咱们还能时不时的聚聚,方便的很。” 简修从进来就看到了苏澜,依旧是那副模样,长发挽在耳后,整齐的刘海,中规中矩的着装,这么多年了,两个人似乎都没变,在祭奠什么呢?谁知道在祭奠什么呢?祭奠给谁看呢? 佳航又对简修道:“社长,咱们社团的人我都联系的差不多了,要不时间就定在年末吧,到时候大家都放假了,时间多,聚也能聚起来。” 简修回神,笑笑点头:“可以。” 再看她,依旧浅山淡水,心有不甘,想说什么,全搭不上话。再一看,见她穿着虽素,却是名牌,心道:“这也是好的,至少那个男人让她衣食无忧。“可怎么都觉得别扭,穿的好就是好吗?苏澜不是那么物质的人,也许她过的并不好。 几个人调侃了几句,佳航又建议:“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到时候一起把请帖发了,人也来的全,多省事儿。” 蒋美婷道:“请帖还没定下来,正商议呢。” “婚期定了吗?” “年后吧,听家里的gl美食回到过去只为你。”她又看向苏澜,道:“苏澜姐,你有什么建议给我说说,最近因为结婚的忙的晕头转向的。” 她还没开口,佳航在一旁道:“人家结婚藏着掖着结的,你们学不来。” 蒋美婷笑笑道:“佳航学长,你倒是知道的多,说说呗。” 佳航看了眼苏澜,见苏澜脸色不好,便道:“没什么好说的,说说你们吧,这几年在国外怎么样?” 一会儿上了面,几人吃完也就散了。 回去的时候,蒋美婷依旧喋喋不休的说着婚礼的细枝末节,想起刚刚的场景,又觉得自己在唱独角戏,倒是还有个插科打诨的佳航。 末了又见简修那副不冷不热的温吞模样,心里又堵了,凑过去道:“简修,你想什么呢?” “嗯?” “你是不是一看到她就没魂儿了,人家都结婚了。” 简修失笑,揉了她的头发道:“胡说什么,我们不是也要结婚了?” 蒋美婷听此笑嘻嘻道:“喂,我听说苏澜嫁了个大款,你见过没啊。” 简修没搭茬儿,而是笑道:“婚礼的事儿不用着急,你喜欢什么怎么来,开心是重点。” 蒋美婷点到为止,不再多提,又抬头看着简修的脸,就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啊,一笑倾心,再笑倾城,三笑她不能自己,再苦再累也愿意跟着他。又想起了什么,踮起脚尖捏他的鼻子:“你不准对别人笑啊,不然回家跪键盘。” 简修说:“好。” 晚上回家,赵霭说侯家那边又出了变数,侯勤咬着牙要跟杨悦离婚,估计想以此脱身。 苏澜心里想,侯勤这人挺恨的,,当初那会儿跟杨悦那样联合起来对宣雅,这会儿大难临头了,更是一点情分不顾及。 景仰也在,没说什么,倒是陆羽在一旁嘀咕道:“侯勤这没良心的。” 赵霭瞪了她一眼,又握着苏澜的手道:“他们家的事儿咱们也别管了,终究是侯勤活该,你姑父那边也在走关系,你爸爸不喜欢掺和这种事情,咱们也别让他生气。至于宣雅,我听说她过几天过来,你要是想见也不是不行,避着点就是了。总归要顾忌点二姑家的脸面,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家人。” 苏澜点头称好。 赵霭又道:“你爸爸中午打电话过来,说是让你过去一趟。” 苏澜低头:“妈,我知道了。” “你这孩子啊,跟家里再大隔阂,那也是你爸,他亏谁也亏不了你,别跟自己死磕,等他走了,你就后悔自己没尽孝道了。”赵霭无奈道。 苏澜有些怵,低声说:“妈,我知道了。”她说完抱了景路上楼。 赵霭自然看出了苏澜的抵触,便对景仰道:“你也劝劝苏澜,她犟的很,这亲家公都不敢给她打电话,有什么话还得通过我传话。你看苏澜这样,面上不说,心里一定不舒服,你稍微给她宽宽心。” 景仰点头,又道:“那边打电话什么事儿?” “说是她哥哥结婚,就在年后,就怕她不过去,提前给了电话太古神灵。” “她什么时候冒出个哥哥?” 赵霭道:“年轻时候闯的祸。” 景仰了然,赵霭又对他耳提面命:“我听说你最近又不老实了,景仰我可警告你啊,敢弄出人命来,小心你的皮。” 景仰笑道:“妈,别什么事儿都往我身上扯,我上楼去了。” 赵霭瞪他:“就知道躲。” 景仰进门的时候只看到他儿子坐在地上玩儿,见苏澜不在便问道:“你妈呢?” “妈妈去隔壁打电话了。” 景仰又关上了门,他走到隔壁门口,里面没开灯,门虚掩着,伸手轻轻一推就开了。苏澜正靠在窗前,手里拿着个电话跟对面的人说话。 “我知道。” “会的。” “你也注意身体,再见。” 挂了电话,她的手机又响了,这回她接起倒是一句话没说,最后只说了声再见,便挂了电话。 景仰走过去,靠在窗户的另一侧,淡淡道:“谁啊?” 苏澜没回头:“妈妈。” “她老人家身体怎么样?” “挺不错的。” 景仰看着她的侧影,一半隐在黑暗中,一半恍惚,鼻尖说不出的娇俏,他伸手撩了她一绺长发在手里把玩,嘴上道:“爸爸让过去一趟,说你哥要结婚。” 她点头:“我知道。” 他将她的头发卷成个卷儿,打结,头发又不屈服的散开,如此几下玩儿的乐此不疲。 “不想去就不要强撑着。” 苏澜家的事儿,他也有耳闻,不过不太多,这些年她一次没回过娘家自然是膈应一些事情。她不说,景仰也不多问,话里只要个答案,去或者不去,那些冗杂的家事自然是没有理的必要。 两人没了什么话,一会儿景仰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接通,恍惚能听到那边女人的声音。 苏澜转身就要走,头发被他扯了一下,一直疼到骨头里。她蹙眉,压着嗓子道:“松手。” 景仰倒是玩笑的伸手箍住了她的脖颈,又对电话那边说了几句客套话,挂了,才道:“子谦的老婆,让去参加她儿子的百日宴。” 他又说:“苏澜你最近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怎么见着我就跑?我可是你丈夫。” 苏澜心道:也不知道谁对谁有意见。 嘴上道:“没有。” 窗外挂着一轮孤零零的大月亮,雪地将那份清冷无限放下,一直透过窗户浸入房间,苏澜的心也跟着冷。 景仰见她眼睛闪闪的,伸手拖着她的下巴,手上的触感嫩嫩的,再加上那双闪躲的眼神,稍带媚态,挠的他心痒。景仰顺势将她摁倒了怀里,伸手解了她前面的衣扣。 苏澜的身体颤了一下,却被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腰,整个人都在发软,他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她依靠,一时间,苏澜竟不知躲,只是愣愣的站这儿权倾天下。 景仰咬着她的肩膀,一下扯了她的外衣,伸手捏着她的乳上,又触及尖端,拨撩了几下,轻笑了一声:“这儿怎么这么凉,我一会儿给你暖暖。” 苏澜猛颤了一下,想要转身,又被他箍着双手,没了外衣,窗缝儿的风钻进了,吹的她发冷,胃里凝固似的难受。她微微蹙眉道:“肚子冷。” 景仰一下将她转过来,兜着她的臀部整个人抱起,顺势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双手捏着她的背,仰头吻她的唇,嘴上道:“一会儿就不冷了。” 可还是冷,背上传来的,心里传来的,哪儿哪儿都冷,她不得不抱着她,一半来自于条件反射,一半来自于对温暖的渴望。 他一路向下,留恋于她的乳,又扯了她的裤子,解了自己的束缚。 终于进去,苏澜轻哼了一声。 景仰的手握着她的脖子,轻声诱哄道:“难受就叫出来,大声点,越大声越好。” 他边说着,下面不断动作,嘴上还啃着她的肌肤,苏澜脑袋里装了浆糊似的,只觉得脑门儿上一阵一阵儿的虚汗,口腔里没了空气,下面又燥又热,男人的味道钻进她的鼻翼,热情的,疯狂的,吸引着她原始的*,倒真是不管不顾的尖叫了一声,随后又被自己吓到一般,忙收了音儿,这一声却激得景仰更兴奋。 “叫一声,再大声点,叫我的名字,嗯?” “叫出来,叫出来舒服。” 他就么一连串的说着,苏澜先开始小声的啜泣,一会儿景仰忽然起身,抱着她站在了靠墙的地方,这回苏澜毫无依托,又怕掉下去,只能死死的抱着他。 景仰又说:“乖点,叫一声。” 她双唇打颤,跃跃欲试,汗水浸湿了睫毛,看起来愈发可怜。男人欲罢不能,加大了马力。 他越说越起劲儿。 苏澜迷迷糊糊的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跟另一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正是天真无邪,给对方触碰一下都会脸红的时候。对同学毫无顾忌的开房鄙夷的,坚信纯真的爱恋。又对那些明明无爱,却贪恋彼此身体的人不解。 现在她站在这个位置上,才知道多无奈。 面前的这个男人就像是个摆渡者,她坐上了他的船,越走越远,一切都掌控在他手里,抵触与厌恶终究被恐慌所代替,由此产生的依赖,只能让她慢慢的往过靠近。 他又说:“叫一声,小点也可以。”大手顺着她的腰,一捏,她软了一下,终于叫了一声,不大不小,辅助情,欲,恰到好处。 正是兵荒马乱之时,玻璃的门上忽然发出沉闷的几声,力道不大,倒是清晰,钻进俩人的耳朵里。 男人跟女人瞬间顿住。体内的燥热一波一波的折磨的人难受,苏澜心里打颤,眼睛瞬间睁大,空咽了口唾沫,伏在景仰肩上一动不敢动。 景路稍稍用力,开了个门缝儿,又见里面黑乎乎的,望而却步,小声的叫道:“妈妈,你在里面吗?” 俩人恰在门后,谁也不敢出声。 “爸爸,在吗?” 再没了声音,楼道的灯光投射进来,在地上画了条刺目的亮线。 很久,门口的小人儿才咕哝了一声:“听错了?”才缓缓的合上了门人道。 一直到门外的脚步声没了。 苏澜才长出了口气,整个人给泄了的皮球似的瘫在景仰的肩上,身上的热气早冷却了,浑身也凉透了,惟独那个地方,藏在自己身体里,烧的发慌。 景仰无奈,儿子一闹,哪儿还有兴致,又随便弄了两下,草草了事,才拍了拍她的肩道:“睡着了?” 苏澜的眼泪莫名就流出来了,心里又冷又酸,摇头没说话。 他感觉到了肩上的湿意,不痛不痒的说了句:“你怎么这么娇,这都能哭,我再出点力,你都得去鬼门关走一趟了。”又拍了下她的臀道:“先下来,穿好衣服出去,这儿不是人呆的。” 苏澜闭着眼没看他,单手扶着墙微微缩到了一旁,景仰笑了一声,自顾自套了衣服,见她没动,又捡了衣服给放到手里,道:“我先出去,你穿好出来,别哭了。给儿子看到了,你自己打谎,我可不管” 待他出去了,苏澜竟无力的坐在地上,地板传来的凉意刺激的脑袋清醒。脑袋忽然蹦出饮鸩止渴四个字,再想刚刚,才觉得自己跟景仰这样的人呆久了,真是越来越不知廉耻了。 …………………… 前段时间,杨悦的□□铺天盖地的,后来又离婚了,没了侯家的支持,她现在倒是跟过街老鼠似的。 二姑景敏那边倒是高兴了,这事情才下去一点,又要张罗着给侯勤找媳妇儿。 冬天过了大半,景路放了寒假。苏澜还要上班,景仰公司上市了新产品,也忙得不可开交,孩子又被扔给了赵霭。大家各忙各的,倒是景家又有了件喜事儿,景仰的大哥景行能动了。虽然只是手指动,也让陆羽喜极而泣,医生说情况在好转,景行恢复到正常人的可能性极大。 景父回来过一次,好好夸了景路一通,又跟赵霭交代了家里的事情,不到半天的时间又匆匆走了。他忙得像个陀螺似的,一大把年纪了,还不知道消停。 佳航说的聚会也没个准信儿。 至于宣雅,苏澜倒是见过一次,在街上打了照面,两个人寒暄了几句,她本是要上门拜访的,结果蒋隋要回临市处理事情,宣雅也跟着走了,机会又没了。 她父亲后来又打了一次电话过来,声音苍老,少了当年那份意气风发,他在那边道:“你哥哥要结婚了,你怎么说都出个场,不然不像话。这几年没见,我也想你了,也想见见外孙。” 苏澜一听哥哥,急了,嘴上不饶人:“你到底是想我,还是想见景仰,当初我结婚的时候你怎么说,咱们没关系,什么哥哥弟弟的!” 那边苏友年被吼道,忙放下了家长的姿态,笑道:“你说的对。我听说路路最近得了奖,是个好孩子啊。”顿了顿,又提醒道:“你阿姨最近看娱乐,竟看到了景仰跟别的明星有绯闻。澜澜,我知道你委屈,可这婚都结了,你怎么也得管管,别让人当软柿子捏了,要是真忍不了,爸爸过去给你争脸面,说来你也是下嫁,他们怎么也得收敛着点……” 父女俩多年没打过电话了,那边苏友年抓到了机会就说个不停。句句不离担心她被人欺负了,操心东,操心西的。 苏澜握着电话,犟着不说话,却潸然泪下,多半这种时候,被亲情触及,她夹在中间,进不是,退不是。血脉牵着,她又不知如何是好。父亲私生活是不好,对自己算是尽心尽力,可是母亲又那样。 她踌躇无解,终于被苏友年说动,应了一声:“好。” 那边的声音带着孩子似的雀跃与激动的,道:“好好好,倒是我去接你们。” 第三章 说是年后聚会,结果简修年后有事儿,怕是空不出来,便提前决定了。 再过几天就是新年,大家聚完,以后也好说蟊贼江湖。 便提前订了。 座上,全是些以前的同学,大家也又说又笑的。蒋美婷非常有社长夫人的样子,跟这个搭讪,跟那个玩笑。一桌人直说:“社长,你这可是找了个好老婆啊。” 苏澜离得简修远远的,低眉微笑,她不敢看他,却觉得头上扎的慌,即便这样,两人一晚上也没说半句话,就连大家转着圈敬酒的时候,苏澜都借口出去了。 大家说起来,又说:“苏澜,你真有福气啊,你儿子好聪明,都上电视台了。听说老公也超帅,怎么不带过来看看?” 苏澜笑道:“你这听谁说的,他那个人一天到晚绷着个脸,我就怕吓到你们。” 有人说:\\\\\\\”这年头不外漏的都是真材实料的,哈哈。\\\\\\\” 简修看着她的笑,沉溺,温和的,甜蜜的,全是心疼的。 大家说了一圈,也没问出个啥来,便玩笑其它人去了。 末了大家都在起哄简修跟蒋美婷喝交杯酒。 苏澜借口了肚子不舒服去了趟卫生间,从厕所出来,正遇到在水台边儿洗手的同学,又见周楠进来,彼此颔首一笑。 待周楠出去,另一同学小心凑过去,眼神鄙夷,低声道:“知道吗?她被人包养呢。” 苏澜笑道:“那是福气,长得漂亮。” 同学瘪嘴:“有妇之夫,有什么福气,听说那人有家室了。怎么不找个好点的嫁了,真是浪费了那张脸。” 苏澜又道:“给人养着多好,冷了暖了都给疼。结婚有什么好,要提防丈夫出轨,还得生孩子,做家务,工作,什么都的做。” 同学看着她,眼神奇怪:“苏澜,你这是结婚了吗?还是对你老公不满,怎么说这种话。” 她道:“我是离婚律师当久了有感而发。” 同学瘪嘴:“你这三观太吓人了。” “回去吧,里面同学等着呢。” 那同学挽了她的胳膊,忽而又小声道:“你跟简修,怎么分开的啊?” 她脸上僵了一瞬,又笑:“我说第三者插足,你信吗?” 同学瘪嘴:“好吧,我不该乱问。”末了又叹道:“咱们班两对儿金童玉女,你俩分了,艾青那俩更狗血,我听说她把孩子生了,结果一查不是秦升的,最近离婚了,秦升那人也没主见,哎,她现在拖着个孩子,男人也找不到,挺可怜的。” 苏澜笑笑,倒是记得艾青跟秦升都十几年了,他们结婚那会儿的荒唐事儿她也不太清楚,倒没想到会弄到这么一步,她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哪儿有空管别人,就没说话。 两人正过去的时候,遇到了对面过来的简修,彼此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同学倒是很有眼色,笑笑道:“我先过去了啊。”说完便小跑着过去了。 走道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还是简修先开的口:“说会儿话吗?” 她点了下头。 “去天台上吧,那里没人。” 苏澜笑笑:“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找那么安静的地方干嘛,在这儿说几句就可以了女总裁的极品保镖。” 他的手掌卷了卷,问:“你,过的好吗?” “还好。” “我,想过你。” “我也是。” 简修的眼睛闪了闪,又想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儿直打颤。 苏澜大方道:“简修,再这样,没意思了。” “我……” “简修!”身后的声音清脆。 苏澜扬扬下巴,说:“你老婆叫你呢,回去吧。” “简修!”后面还在喊。 苏澜不自觉的拢了拢衣袖,低头,从他身边经过。淡淡的清香漫进鼻翼,简修站在那里一动,握紧的拳头终究还是松了。 良久,蒋美婷过来,抓着他的手,笑道:“怎么这么冷?” 他抽了手,说:“没事儿,回去吧。” 待苏澜回去包间,倒是画风大变,刚刚还起哄呢,现在又是一群人黑着脸。又瞥见周楠坐在角落里,披头散发的,旁边的一个同学气势汹汹的。 她上了座,又凑到旁边同学耳边,小声问道:“怎么了这是?” 同学压着嗓子道:“周楠在那儿秀男朋友,结果……是莫雨的老公。” 苏澜没什么异样,又见莫雨红着脸,再见周楠,这世界是有多小。这同学聚会聚成这样,还有什么意思,她起了身,便道:“时间不早了,我得先去了。” 莫雨憋了一阵儿气,待旁人松懈了,她猛的朝周楠冲过去,又是一巴掌。 女人的尖叫声瞬间充满了整个包间,苏澜前脚还没抬起来,这再走,怎么都不像样子了,走不了了。 两个人眼见着就厮打起来,大家说是劝,全是花架子,任着莫雨对周楠又打又骂,可又怕出人命,才把人拖开。 苏澜倒没觉得周楠可怜,只是觉得活该,便多嘴了一句:“总有法律管不了的事儿,人也是逼急了才动手。” 莫雨气呼呼的,指着周楠道:“她不是还勾搭着你老公,我们一起打死这个贱人。” 众人哗然。 苏澜脸色白了一瞬,又想,怪不得大家不怎么问自己老公的事儿,原来大家都知道,是她自己……真是讽刺。 简修站在门口,脸色阴沉,蒋美婷看了他一眼,小心握了握他的手。 苏澜目光落在简修身上,竟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似的,她拿了包,只当没听见,道了声:“再见。” 落荒而逃。 她刚下楼就往街上冲,摆手招车,却被人握住。 抬脸,苏澜错愕,想抽胳膊,却死活抽不回去,蹙眉道:“简修,你想干嘛?” “我送你回去。” 不等她回答,简修已经拽了苏澜上车美食之皇上贪吃。 “让我下去,你未婚妻在上面。” 他双手箍着她的肩膀:“我送你回去。” 不等苏澜开门,简修已经发动了车子。 窗外的风景一点一点的往后移,她靠在窗户旁,想起了很久之前,他们坐在火车上,约好了,要去私奔,就是这样的夜晚,漫天的雪往下飘。 一飘数年,彼此莫路。 “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苏澜道:“简修,放我下去吧。这样真没意思,我们也不是小孩儿了。” 他愤怒的砸了下方向盘,吼道:“你说你过的很好的!” “好有很多方式的。” “什么方式,他出轨?这就是你想要的方式。” “停车吧,不论怎么样这都是我的选择。” 他一拳一拳的砸在上面,很久之后,长吁了口气,才将车停在了路边儿,闷声道:“要知道这样,我当初不应该跟你分手的。” “这证明我们相爱,不给对方出难题。” 简修气道:“我这火气真是要给你磨没了。” 苏澜开了车门往下走。 简修也忙从旁边下来,绕了车过去,焦急道:“你现在去哪儿?” “回家啊,我还能去哪儿。” “我。”他抿唇,不忍道:“我能不能抱你一下?” “回去吧,简修,别让我为难,我……” 不等她的下一个词,简修已经将她深深抱进了怀里,双臂肌肉紧绷,仿佛是要将她摁进身体里,长吁口气道:“我,就这回,抱一回,我要是结婚了,真的是没机会了,让你为难的机会都没了。” 她的手垂在身侧,淡淡道:“好了,松手吧。” 背上的手臂愈发用力,她听到了那一阵阵呜咽一直从皮肤刺到骨头里,像是一股力量,控着她的胳膊,一点一点的攀上了他的肩头。 这段时间,景仰日日泡在酒里,这两天才缓了过来,桌上有酒,照例推了。 彭芃抓着他不放:“这回你必须得给我喝一个,不够意思啊。” “一会儿接人,今天算了。” 大伙儿打趣:“接谁?” 有人替他回答:“老婆呗,谁有这么大面子。” 彭芃端着酒杯,掐着腰:“胡扯,他老婆自己爬的也不用他。”又撞了景仰肩膀一下:“今天晚上必须得喝。” “是啊,景仰你得喝一个。” 有人不嫌事儿多,敲着桌子道:“老婆是个什么东西,还是情人比较好,不管怎么样,至少有眼色,听话。” 桌上的人,大多壮年,事业有成,家里放着母老虎外加黄脸婆,就是刚刚娶了娇妻的,在外面也养了不少情人。情人就是奢侈品,越多越显地位情深似熔,总统你要乖。揶揄起自家那位来,不遗余力。 景仰点着桌面,略为无奈道:“你们不懂,这老婆跟情人都有门道,藏在家里的老婆是里子啊,出了问题伤心伤肺,不得不依。” 有人直接接道:“照着你这么说,那外面的情人不就是表子,哈哈,景总你这人说话也忒损了。” 他笑笑不语。 桌上的人就此争论不休。 偏偏彭芃不上道,死活让景仰喝,嘴上道:“别拿老婆当幌子啊,今天必须得喝。”最后还是郝子谦找了个小姑娘代替了才作罢。 终于从里面出来了,这会儿倒没事儿了,他翻了下手机,也没个电话。正准备往兜里放,倒是响了,竟是佳航。 他接通了道:“喂?” “二哥。” “怎么了?”景仰边开了车门边上。 “你在哪儿呢?” “外面。” “没回家?” 佳航这小子,没事儿不给自己打电话,还关心自己在哪儿,景仰倒觉得不对劲儿,问道:“什么事儿?” “没,我就随便问问。” “嗯。”他顿了一下,又随口问了句:“苏澜呢?” “啊?回去了,早就回去了。嘿嘿,我就是问问你,有没有四季青的打折卡没。” “你们这聚会散的挺早的。”他失笑:“去报个我的名儿就成,那儿的老板知道。” “好,二哥,那现在没事儿,我先挂了啊,有人找我。” “再见。” 景仰挂了电话,总觉得佳航这小子今天不对劲儿,平常跟个刺头儿似的,今天倒和和气气了,还知道省钱了。他也没在意,直接挂了电话往回走。 挂了电话,佳航在那儿走来走去,这可怎么办啊,蒋美婷又问:“简修呢?” “啊?出去了。” “是不是跟苏澜出去了,佳航,她现在都是你嫂子了,你还撮合他们,你……” 佳航忙摆手:“你消消气啊,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啊。” 蒋美婷站那儿,忽然就哭了。 这佳航也没办法,那俩人谁的电话也打不通,他一直觉得这事儿过去了,心里直想骂娘,那俩人要真是旧情复燃,干点什么事儿,他这辈子是把全天下人得罪干净了。 景仰没事儿,便直接开车回家,难得,家里黑乎乎的。他给儿子拨了电话问在哪儿呢? 景路道:“还在奶奶家呢。” “你妈呢?” “妈妈?没回来啊。爸爸,你要是有空就去接接她吧。” 景仰说:“好。” 待挂了电话,他总觉得不得劲儿,想都没想,直接开车去了四季轩。 第四章 景仰在车上,远远就看到了拥抱的男女,不知为何,他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苏澜,非常肯定,没有半分怀疑。 那一头长发,很长,偶尔被风吹起,又很小很小的弧度,看起来调皮可爱。 他的车停在树下,被黑色的阴影隐了痕迹,景仰就远远看着远处的男女,头不自觉的偏了偏,眼微微眯着,吧嗒一声,燃了手中的打火机,火苗瞬间跳出来,红色的勾兑着蓝色,火光映在他脸上,半明半暗蟊贼江湖。 手机忽然响了,那边的声音糯糯的问:“今晚过来吗?我做了你喜欢吃的糖醋排骨。” 他没应,直接挂了,再掐进来,有人在那边说:“城东那块地搞定了。” 他沉声道:“嗯。” 那边又说:“说是搭上那个教授了,什么时候见见?” 景仰回道:“先缓缓。” 再说了几句,景仰便挂了电话。 雪哗哗的飘,跟发了疯似的,掩了所有痕迹。 ……………… 苏澜回去的时候,开门便是扑鼻的烟味儿,她忍不住咳了几声,顺手开了灯。 灯光有些刺眼,她微微侧目适应了一下,就看到客厅的沙发上,景仰坐在那儿,脚边儿绕了一圈烟头。 苏澜扇了扇烟气,扭着五官抱怨:“怎么又抽烟?” 景仰又吸了口,从嘴里吐了个烟圈,眉头紧紧的拧着,伸手将手里的烟蒂在烟灰缸的拧了拧,换了腿,平和的问道:“回来了?” 苏澜没应他,换了鞋,又将外套脱了,才去空调那儿摁了换气。 “我晚上没吃饭,你去给我做点。” 苏澜看了他一眼,道:“我做的不好吃,你等在那儿还不如自己弄点。” “不好吃又不是不能吃,一会儿做好了给我送过来。”他说完,抬头起身去了房间。 苏澜看着景仰的背影,胸口上压了个石头似的,沉的出不上气来。她迈进门的一瞬,就被现实打回了原型。这就是现实,她跟简修再没可能了,她有她的丈夫,好赖都是丈夫,还有儿子,怎么都是身上的一块肉。她在心里出了口长气,转身去了厨房,专门挑了点他喜欢的菜,煮了点面。 等苏澜折腾好,端了去房间的时候,倒没见人。 她将面放在桌上,问了声:“去哪儿了?” 浴室的门哗啦一下打开,男人只披了条浴巾,身上还湿哒哒的,见桌上的面,伸手搅了两筷子,不悦道:“这都是什么啊?” 她见他不高兴,推脱道:“我就说你不喜欢吧,你还不听。” 他放下了筷子,低头看了她一眼,伸手抹了下她的嘴,问道:“眼睛怎么肿了?” 苏澜忙躲开,别了脸道:“我又没车,在外面打车的时候,冻的冷,哭了,就肿了。” 景仰从鼻子里冷笑了一声,说:“你那脑子,开个车都不会,还能干嘛?冻着也活该,就该把脸冻烂了。” 苏澜没看他,道:“你吃不吃,不吃我端走了。” 景仰没说不,也没说吃,低头就去亲她。 苏澜惊了一下,忙往后退。 他抬手,整个将她逼在门上,再摁,吧嗒一声,门应声关上了女总裁的极品保镖。 苏澜心里没由来的抵触,心里也慌,低眉不敢看他,嘴上道:“不是吃饭吗?又不顺你的心了?要不叫个外卖。” “叫外卖干嘛?外面的东西脏,容易吃坏肚子。” 她在心里骂,外面的女人还脏呢,你还睡,穷讲究!这话却没说出口,只说:“那你就去吃饭啊,拿我出什么气,我又不是你的出气筒。” 景仰又笑了一声,迈了步子往她脸边儿凑,鼻子里出来的热气带着烟味儿扑在她脸上,苏澜没由来的心慌,侧身就要从旁边逃。却被他整个兜起,整个人被反扣在了门上,脚也跟着悬空,苏澜这回毫无依托,手又无处安放,被他摁着,难受的很,嘴上急道:“景仰,你干嘛呢!” 他没应,低头吻了她的鬓角,,另一只手解开了她的衣扣,而后一路向下,又急又燥。 苏澜气喘,慌道:“别,别了,味儿,烟味儿太大。” 他动作不减,道:“适应适应就好了。” “适应不了。” “是适应不了,还是不想适应。” 他的胡茬扎在她脖子里,苏澜身子发痒,不自在的缩了缩脖子,又带着点哭笑不得的意思说:“你以后少抽烟,对身体不好。饿了就先吃饭,对胃也不好,先放我下来,一会儿再说。” 景仰不管,直接扒光了她上身,又搓又揉。 苏澜难受的很,却没着力点,一面冷,一面热,嘴里又道:“我又跑不了,你,你这么着急干嘛?先去吃饭吧。” 他道:“饭也跑不了,我着什么急。”边说着又去捏她的腰腹。 苏澜颤了一下,忽然身下一凉,他粗粝的皮肤摸上去,又烫又硬。她忙用手去挡,又怕自己摔下去,动作拘谨,被男人一下摁住了。 他嘴里喷着热气,眼睛赤红,额上的汗凝成了珠子。重的轻的,压得她发出细碎的声音,待一切就绪,挺身而入。 身体里的痛感传来,她忍不住痉挛,疼的眼泪往下掉,景仰冲了两下。直接将人翻了过来,苏澜得了救命药似的不自觉的抬腿缠在他身上,胳膊紧紧抱着他的脖颈,咬着唇,欲哭无泪。 他一下一下撞着,嘴上说:“你是我老婆,准备往哪儿跑?” 她死死的咬着唇,搭着眼皮求道:“去,去床上吧,我腿酸了,快撑不住了。” “我抱着,就不会让你掉下去,也跑不了。” 苏澜只觉得难受,嘴上道:“我,我真的受不住了,景仰,去,去床上吧。” 他依旧发力,吻着她的唇,鼻翼,眼睛,说:“撑不住就抱紧点。” 她再想张口,就被他猛烈的冲击撞的脑子发麻,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待热浪褪去,苏澜只是卷着毯子紧紧的躺在一旁,身上还微微发抖。 景仰端了那碗冷面吃。 她回头看了一眼,心一软,随便提了一句:“别吃了,都坨了。” “没的吃,我不吃这个吃什么?” 苏澜懒得跟他斗嘴,扭身道:“随你。”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景仰再夹了一筷子,进嘴的面怎么不对味儿了,瞬间没了胃口,一下把碗墩在了桌上情深似熔,总统你要乖。又靠在床头,拿了根烟要抽。 苏澜听见声音,回头道:“你别抽了。” “烟瘾犯了。” “忍忍,习惯就好了,你也不是生下来就有烟瘾的,都是自己放纵自己成了这样。” 他垂眼看她:“人就是这样,自负的以为自己的自制力很强,其实这就是变相的放纵自己,然后不知不觉深入骨髓。等想戒的时候,怎么都戒不掉,进了骨髓的东西怎么戒,戒掉了会没命。” “还是你不想戒,总能戒的了。骨髓也不是不新陈代谢,时间久了就没了。你不想,也会没的。”她皱了皱眉头,又道:“你想抽就去外面抽,我闻着难受。” 他忽然笑了笑,说:“刚刚不是挺爽的,难受什么?” 苏澜不再理他,闭了眼睛休息。 景仰瞥了眼旁边的人,忍了忍,顺手将烟放了回去,钻进了被子,关灯,睡觉。 折腾了这么一回,俩人身心俱疲。躺下了便各自睡觉。 待睡着了,手机又一阵儿一阵儿的叫,根本不停。 他燥的很,用脚推了推旁边的人道:“你接。” 苏澜迷迷糊糊的睁了眼,半爬起来找了找,见他那头屏幕在闪,攀着人过去,接了电话,也没看,压着嗓子,问了声:“喂?” 她哭过,还被折腾过,嗓门儿早就沙了,再睡了一会儿更是发作,说话声不自觉小了,酥酥的柔柔的,带了电似的。对面愣了一下,没说话。 苏澜又道:“你找谁啊?” 那边就乐了:“你是谁啊?” 她的脑子稍稍清醒了点,眼皮子还是提不起来,朝男人这边扭了下头,有气无力道:“找景仰吗?睡觉呢。” “不找他,找你。” 景仰听她半天交代不清,又听着嗓音很是不快,不等她答,翻了个身,夺了她手里的电话,硬着嗓子斥道:“怎么说话呢?”将手机放在耳边硬声道:“干嘛呢?” “景哥啊,我,彭芃,睡了?” “嗯。” “出来喝一圈。” “这都几点了,喝什么喝。” “这是美人在怀吧,叫出来一起呗,现在挺热闹,刚刚没喝好,换了个清静的地儿,大伙儿坐坐。” 苏澜从景仰身上下去,又卷了卷被子,眼皮都懒得抬,交代说:“记得把门关上。” 景仰扶着额头道:“不去了,你也早点睡。” “呦,在家呢。” “再见。” “晚安。” 挂了电话,他侧身合眼,又觉得怀里空荡荡,翻了身将人拖进了怀里。 苏澜没力气挣扎,又觉得后面暖烘烘的,下意识的往后靠了靠。 第五章 彭芃挂了电话,嘴角轻轻扬了扬。 郝子谦笑道:“打个电话,吃了蜜了?” 他无所谓的摇摇头:“没事儿召唤神座。” “人呢?什么时候过来。” “睡了。” “艹!”郝子谦拍了大腿,愤愤道:“这小子,一天到晚就知道钻女人被窝。” 彭芃伸手拍了他的肩膀,说:“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咱们喝就是了,喝喝喝。” 郝子谦端了酒杯跟他碰了一个,嘴里还愤愤的埋怨。 彭芃倒是想,这苏澜平时不怎么说话,这说出来怎么这么酥,带了电似的,酥的他浑身发麻。 第二天早上,苏澜起来,只觉得喉咙痛,身上也疼,哪儿哪儿都疼。再看,旁边已经空了,她也没多奇怪。桌上的面泡的已没汤水儿,再去客厅,那堆烟头还仍在那儿。昨天晚上没仔细看,这会儿看清了,一地的烟灰,该是他又抽烟了。 他这好久不来一回,来了这……她看着一地乱七八糟的犯难,又想,还不如不来,死在外面最好了,永远也别回来。 她身上难受,又觉得鼻子不通,草草收拾了,泡了个面捞了几口,那边景路又打电话问:“妈妈,在哪儿呢?” 她塞着鼻子道:“在家呢,你先在奶奶那边住两天,妈妈感冒了,别传染给你了。” 景路乖乖的嗯了一声,又问:“妈妈,昨天爸爸去接你了吗?” 苏澜的心莫名的揪了一下,皱眉问道:“什么昨天?” “没有吗?我跟爸爸说让他接你的,又骗人。” 苏澜心里咚咚的打鼓,忙安慰道:“爸爸接妈妈了,你别恼了,先在那边呆着啊。要听话。” “妈妈,我会乖的,你也快点好。” “嗯,妈妈好了我们一起过年。” “嗯。” 挂了电话,苏澜头重的厉害,她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一会儿又反应过来,自己紧张什么,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况且景仰要真是看见了,也不会那么平静,转念一想,那人城府太深,一句话能说出一堆意思,说不定就是藏在心里,到时候将自己一军,细细想又记不清他说了什么。想着想着,苏澜的头更疼了,末了只能破罐子破摔,大不了最后闹翻。便去医药箱找了点药吃下,蒙头睡了一上午,再醒来,一派轻松。 她觉得身体差不多了,就去那边接景路。 倒是跟景父撞了个正着,说是刚刚回来。 景家的父亲,一直是正直人做派,不苟言笑,说是当的什么司令,嫁了几年,苏澜也没搞清这司令到底是个什么职业,就知道景家父亲一年四季忙的很,过年过节才回来,跟儿女们也不冷不热的,景仰对他也不是很亲,景仰做他的生意倒是四处招揽人,就是不找景父,平常俩人也不说这些事儿,只是每每来了应付过去就算了。 苏澜招呼了声:“爸爸。” 景父嗯了一声,又抱着景路夸了一阵儿,又问景念过的怎么样。 苏澜见没自己什么事儿,也就跟儿子交代了几句,便回了房间。 晚餐准备的甚是丰盛,餐桌上,景父又提起家里过于清静,若是可以,让苏澜他们再生一个。 这景家的父亲是个不管事儿的,什么都赵霭打理,唯一生孩子的事儿,从她嫁过来,提过好几次了豪门闪婚之专业新妻。 她怎不明白景父的意思,景念总归不是亲生的,倒不如景仰这边多生几个,以后有个照应。景家本就景父一个独子,到了景仰这一辈还盼着景仰跟景行有个依靠,结果景行出了事儿,老两口也是担惊受怕的,之前也提过,景仰都以景路小一口回了。 老人又担心苏澜不同意,退了一步说:“趁着你妈还年轻,我再过一两年也要退休了,也没什么事儿,你就当给我们找个乐子。等我们年纪大了,也帮不了你们,你们忙工作,再生孩子倒成了累赘。可别说找保姆什么的话,怎么都是外人,不如自己看着安心。” 以前景路小,还能推脱,可这儿子忒聪明,这会儿倒不是什么好事儿,自己把自己照顾的好好的。她找不到借口,只能点头,嘴上敷衍道:“我问问景仰。” 景父一听瞪眼了:“问什么问,他半点正形没有,这事儿就我定了!” 赵霭斜了一眼景父:“你定什么定,孩子又不是你生。” 苏澜笑笑,避而不答。 一会儿吃过饭,一家人在那儿看了会儿电视,又说说这一年的事情。 景父回来了,苏澜自然得住回来,她怕景仰不知道,便给那边发了个短信。 可这眼见着时间就不早了。 赵霭打了个哈欠看着表又催:“这都几点了,景仰还不回来。” 苏澜还怕他住哪儿了,没看见,正准备打电话。 人就进来了。带着一身寒气,边进门边脱了大衣道:“怎么还没睡?”又看到座上的人,他问了声:“爸,回来了。” 景父嗯了一声,又说:“你这天天瞎忙什么,家都不知道回。” 景仰没回,脱了外套,苏澜忙上去接了,又小声问:“冷不冷?” 赵霭怕父子俩吵起来,说到:“就等你了,来了就睡。” 景父看了景仰,神情不悦,两个小的嚷着要听爷爷讲故事,便去了那边睡觉。 景仰也没说话,跟着苏澜一同去了卧室。 苏澜从景仰进门开始就焦躁不安,她担心自己昨天晚上是不是被景仰看到了什么,只是景仰平静的越发让她焦躁不安了。 俩人一前一后进了卫生间,苏澜在洗漱台上刷牙,景仰埋在盆子里洗脸。他抬头,看着镜子里的人问:“今天睡好了没?” 苏澜咕噜噜的吐了口水,点头道:“还好。” 景仰擦了擦脸,道:“那就成。” 刷牙完了,苏澜先出去躺在床上,面上平静,心却扑通扑通跳的厉害。她攥着被角,竟有些害怕,像是意外后的余生,一方面觉得不可思议,一方面又担忧自己太过放松,会不会是景仰藏在了心里。 一会儿,床那边下陷,身后贴了个温热的身体,她一僵。 男人越过她,咚的一声将一个水杯放在了柜子上,道:“今天见了个芬兰的客户,跟他讨的。” 苏澜用余光看了一眼,很奇怪的杯子,因为缘于艺术,很贵。阿尔瓦阿尔托跟他的妻子设计的,一直是她钟爱.苏澜的眼睛被烫到一般,忙移了目光,低声道:“麻烦了。” 第六章 “又不值钱。” 床头壁灯暗了,她能听到景仰躺下的声音。白天睡过了,现在困意全无,苏澜翻来覆去睡不着。 旁边的人忽然道:“睡不着?” 她应了一声,过了几秒又慌道:“这几天我想了想,年后准备不干了。” “你喜欢就好,不用征求我的意见。” 他不问,她偏偏解释:“路路马上要比赛了,到时候我想陪着他。” “也不是非得辞职,你可以去我公司做个律师顾问。” “我是离婚律师,你那儿用不着我。” 景仰轻笑了一声:“又不指仗你干嘛,就是挂个名儿。说出去好听,日子还过的清闲,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 苏澜没回,景仰只当她答应了。 过了一会儿,他凑过去往上贴,苏澜颤了一下,抓着被子道:“别弄了,我不舒服。” 他没理,自顾自亲了她一会儿,又把人翻了过来。 苏澜往后退,不悦道:“你能不能尊重下我。” 他握着她的后脑勺道:“我怎么尊重你?” “我说了我不舒服最强女修!” “你是现在不舒服,还是一直不舒服。” “爸爸在,你非得现在吵架不行吗?” “不知好歹!”他甩了句话,扭身一边。 没了他的依靠,苏澜身上有些发冷,又卷了卷被子,缩着往旁边走了走。 室内一派清静,两人之间隔了老远。 她睁着眼就想,这日子怕是要撑到头了。 过了两日,便是新年。 年向来给小孩儿过的,大人不过是多了互相勾搭的机会。 景父回来,景家客人揽了不少,景仰在旁边陪着,苏澜他们在旁边招呼。一天就这么嘻嘻哈哈的过去了,苏澜本是买了大年初二的票过去看母亲,谁知那边大雪封山,只能作罢。 景仰在一旁道:“你什么时候跟妈说说,让她下来吧,那个地方呆不长久。” 苏澜咬唇道:“要是说早说通了。” 景仰挑眉道:“因为你爸爸?” 她点头。 窗外的雪一大片一大片的,院子里佳航带着几个孩子在放鞭炮,映着屋子里通红,他们一个坐在沙发上,一个靠在窗前,彼此看不见对方的面容。 寂静的屋子把外面的声音放的格外大,景仰张口说了句什么,却被隐在鞭炮声里。 骤响忽隐。 室内安静。 景仰起身道:“你想去等天气好了再说。”不等苏澜答案,他大步走了出去。 她站在窗前,窗缝儿透着阴风,苏澜缩了缩身子,手机响了,她接通。 对面的声音带着小小的雀跃:“新年快乐。” 温润的嗓音传到耳朵里,苏澜一愣,墙上的挂钟当当当的敲了十二下。 “嗯。”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小心翼翼道:“……那,再见。” 她没回,扣了电话。 年初一过后,活动无非就是串亲戚。景家的习惯,大年初二在景家这边聚,聚完省事儿,年年如此。 七大姑八大姨聚在一起,要多热闹多热闹。 三姑又在那边叨念佳航的婚事儿。二姑人看着精神了好多,却不如之前那么聒噪,约莫是侯勤的事儿削了她锐气,对儿子的事儿闭口不提,只抱着她的小孙女儿喂橘子。就是侯勤也是过来转了一圈罢了,问了句:“二哥在吗?” 苏澜说:“出门儿了。” 侯勤再没说别的,屁股还没坐热,人就走了。 只剩佳航一人抱着脑袋烦道:“妈,你再催我我跳楼了啊。” 赵家的小姑娘坐在沙发上,指着电视里的演员道:“景家的三姐姐,你看看这个小姑娘怎么样啊?我可以给佳航介绍介绍。” 小姑娘名叫赵宝儿,赵霭嫡亲嫡亲的妹妹,赵家父母的老来女,宠的跟什么似的,刚刚二十出头,之前是写小说的,现在混成了编剧证仙劫。 景敏道:“还是算了,咱们家想找个本分的。”老二家可是被那个叫杨悦的搅和的不浅。 赵宝儿凑过去笑道:“姐姐,这个人我认识,人很好啊,真的真的,我用我的人品打保票。” 佳航揶揄道:“喂,小阿姨,这人是女二吧,好歹给我介绍个女一啊,这女一比她漂亮多了。” 赵宝儿呶嘴道:“你们男人就知道看脸,本来女二是女一的,现在的女一有后台,硬生生把女二变成了女一,害的我好改剧本,麻烦死了,别提她,提她我来气。” “呦,看来这来头不小啊,快给我八卦八卦。” 赵宝儿摊手:“卢韩雯,黑料网上,自己去百度。” 佳航不屑的哧了一声。 赵宝儿又对景仰道:“二侄子,你是不是认识啊,我记得她给你们公司代言过。” 景仰刚刚从外面回来,端着水杯,烟雾袅袅,低眉道:“瓜子脸水蛇腰,全是一张脸,我哪里分的清楚谁是谁?” 余光瞥到苏澜,她坐在旁边剥桔子,一粒一粒的,然后再把上面的丝儿去掉,干干净净的,黄橙橙肉嘟嘟的放在白白净净的盘子里,再插上签子,然后再切火龙果,有节有奏的。 赵宝儿拿了瓣橘子,啧嘴道:“景仰,你的老婆好贤惠,胸大腿长会做饭,借我暖几天床啊。” 景仰挑眉说:“你也不看看谁的人。”又指着电视里的人道:“佳航,你别找这些乌七八糟的人,知人知面不知心,麻烦多。” 苏澜的手顿了一下,难得景仰为自己说一句话,可因为上次的事儿,她又觉得这话到了他嘴边儿全不是滋味儿,又看了电视里的人。呵!苏澜可在心里冷笑。 这不是他的情人之一嘛,怪不得麻烦,表弟跟情人在一起,可不给天下人笑掉了大牙了。 忽而又想,索性都戳破了算了,大家谁也别为难,离了婚,一了百了。以前两人几个月不见一面,床笫之事几乎没有,这半年倒好,估计是那些女人玩儿厌了,想起了她这个老婆,没事儿就来难听几句,不理了就直接往床上跑,弄的她次次都担心染上什么病。 虽然没什么感情,她也想找个干净点的,起码保证自己的健康。这会儿,苏澜倒希望那天晚上景仰看到了,他那么自傲的人,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到时候铁钉离婚,离了婚,她就解脱了,困了这么多年,她这口气也是瘪够了。 照理说她是新时代的女性,不顺了离婚是正常事儿,偏偏她性格弱,又累着个孩子。起初结婚那会儿是吓懵了,再后来,结了就结了她也挺独立的,谁也不惹谁,面儿上好好的,孩子也养的好好的。现在不成……这种平衡似乎要打破了。 还有简修……简修……苏澜越想越头疼,嘴上说的,心里想的,手上做的,哪儿哪儿都不同。简修固然不能爱了,可他就像最原始的火种,他走了她自灭,他回来了,又点燃了她的热情,点燃了她的情感。而不是像现在,强撑着麻木的工作,凑和且掩耳盗铃的婚姻。时不时的还得操心这个男人,这个是她丈夫的男人,陌生人似得男人,站在他面前,她会怂。喝酒都壮不了胆。 她把这归结为天性,兔子会怕老虎,她怕景仰,然而谁怕谁也不代表谁就能压制谁不是?蚂蚁还能搬倒大象呢。 不过要是这个老虎主动放开自己就好了,应该也快了,听说他的新情人已经跟了他一年多了,这么久都不腻,估计是好事将近……如果离婚,他们肯定先结婚,还会有孩子,她就可以带着儿子走了 苏澜的思想就跟脱缰的野马似得,跑的那叫个顺畅爽快大神写手是女配。 她想着想着,自己就笑了。 佳航上拿了遥控器换台,赵宝儿本想跟景仰杠两句,一见换台,架着胳膊上去抢,边吼道:“你换什么台啊。” “偶像剧有什么好看的?”佳航死活不给不给。 两人说着扭成了一块儿。 景敏摇头:“怎么还是小孩子的样儿?” 景瑞冲景敏使眼色道:“你处搜寻人,这儿不就有个现成的。” 景敏一愣,她倒是没往赵家那边想,这么一看两人还真有那么点搭调。只是还没等她盘算下一步,赵宝儿忽然抬头道:“景家的三姐姐,您别算计我啊,乱辈分啊辈分。” 佳航说:“谁稀罕您老人家!” 景仰看了她一眼,问:“笑什么呢?” 苏澜手上的水果刀一颤,敛了笑,摇头:“没什么。” 他伸手去抓她的手腕儿:“没什么是什么?” 苏澜无奈:“想到高兴的事儿而已。” 苏澜还以为他会咄咄逼人的问,没想到景仰忽然松手,和颜悦色的说了句:“你该多想想高兴的事儿,多笑笑,笑起来挺好看的,我也喜欢。” 这人一会儿阴,一会儿阳的,苏澜没空猜他的心思,端了果盘给人分吃的。 景仰就夹着一支烟,眯着眼,脸色带笑的看她。 二姑就说:“景仰,你这看的太紧了,你老婆转一圈眼睛都不离。” 景仰笑道:“也不是,就是看着好看,多看会儿。” 旁边的大人直笑,就夸这对儿夫妻,看起来养眼,孩子也乖,聪明。这景家这一堆,就景仰最省心。 苏澜颔首附和,也不说话,就觉得景仰今天不对劲儿,怎么都会夸上自己几句。她平常虽不屑,可他真说了,她心里还是觉得开心。人总是喜欢被捧着,不管是谁,那好话,就跟*汤似的,再端的高的人,听了也得晕一阵儿。何况他这个人轻易不说好话,第一回听来,破天荒之余,苏澜竟觉得心里飘飘的。 不过心里打定的主要依旧没变。 又呆了几日,景仰又去忙他的了。 苏澜就呆在景家,等着雪下完了回去看看母亲。中间接到了宣雅的电话,可碍于二姑的脸面还是避开了接。 那边说,带着丈夫回来这边过年,孩子初五生的,是个儿子,单名一个宸字。 苏澜说:“祝福你。” 宣雅在那边儿笑的幸福:“谢谢。” “婶婶。”后面小姑娘叫她,声音清脆。 苏澜一惊,手机差点掉了,一扭头,就看到妙妙站在门口,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她。她现在跟宣雅打电话,又是这节骨眼儿上,怕出了什么事端,便冲小姑娘点了下头,没说话。 宣雅大概是听到了声音,问了句:“谁啊?” 第七章 苏澜道:“没谁?” 话音儿刚落,小姑娘就走了过来,抓着苏澜的腿,仰头道:“婶婶,是我妈妈吗?” 她正进退不是,二姑忽然出来,招手道:“妙妙,别打搅你婶婶,过来。” 小姑娘黑漆漆的眼睛看了苏澜一眼,才转身冲着景瑞跑过去。 待人走了,苏澜才想起妙妙的眼神,分分明明的怨恨。 那边宣雅又问:“谁啊?” “没,没人。” “是妙妙对吗?” 苏澜顿了一下,才嗯了一声。 那边就哭了,她梗着嗓子道:“我对不起她,最对不起的就是妙妙,可是侯家不给我女儿,苏澜,我每次想起她来就心疼,侯勤那个王八蛋又不会好好对她情深似熔,总统你要乖。我当初就不该冒着命生她,生了给她一辈子遭罪,我,是我对不起她。” 苏澜忙安慰道:“别哭了,二姑看着,妙妙也不会有什么事儿。” “可是……可是我想她。” “宣雅。”苏澜顿了一下,又添道:“这话其实本来不该我说的,现在说也不合时宜。我就问问你之前杨悦跟侯勤的事儿……是不是你让蒋隋做的。” 宣雅在那边直言不讳:“我想要我女儿,他们不肯给。蒋隋生气了,他一生气,总是不择手段。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现在那边连个电话都不让我打了。” 苏澜眉头皱了一下,就知道不是她的主意,这也是无奈,只能说:“怎么说你都是她母亲,孩子大了,就会明白了,你别哭了。” “什么大了,她现在就开始恨我了,我现在又生了一个,她只会更恨我。侯勤那个混蛋整天给她灌输的乱七八糟的思想,我当初也是眼瞎,怎么就嫁了这么个人。” 那边越说越恨,待宣雅气发够了,又咬牙道:“我女儿,非得要回来不行。” 她道:“事情总会有个结果。你现在刚生完孩子,好好照看着身体,等好了再说,好事多磨,总不会错。” 宣雅道:“嗯,我不会糟践自己的身体。本来跟要跟你说句过年快乐的,结果,又害你不高兴了。” “没关系的。” “我儿子的百日宴,要在这边儿办了,你要是方便,就过来一趟,说起来我们好几年没见了,你儿子出生了我也没见过,跟景仰一起,到时候大家聚一聚。” 苏澜应了声好。 挂了电话,再进屋子,正见妙妙在那儿看着盘子发呆。 二姑问:“妙妙想吃什么啊?” 她就盯着盘子不动。 二姑耐着心指着盘子里的东西,又问:“橘子?” 妙妙摇头。 “西瓜。” 她还是摇头。 来来回回几次,都没问出个结果来。 二姑耐心磨没了,嗤了声:“这么大了又不是不会说话,瞪我干嘛,跟你妈一样,就长了两只大眼!” 苏澜不忍心,过去拿了盘子道:“妙妙,给你这个,你想吃自己拿好不好?” 小姑娘没理,呶嘴气呼呼的坐在旁边,苏澜还要说什么,又被二姑抓住了胳膊,她狠狠道:“小孩子就不能惯着,这动不动就闹脾气,像什么样子,别管她。” 苏澜这说什么也不是。 正巧景路进来,牵着景念,俩人一人拿了个棉花糖。见着苏澜,笑眯眯的叫了声:“妈妈。” 景瑞在一旁又道:“看你家路路多懂事儿,妙妙要是有一半儿我就省心多了。” 苏澜笑的跟哭似的,又说:“路路,你出去买糖怎么没给小姐姐买一个。” 景念立马告状:“婶婶,买了,可是哥哥吃的快,这是第二个了!” 景路怨恨的看了眼景念,又低头道:“妈妈,我错了,不该吃这么多糖女总裁的极品保镖。” 她本是想责备几句,又看到妙妙,心想算了。过去牵了小姑娘的手道:“咱们去买棉花糖好不好?” 景路也去拉她的手:“小姐姐,咱们去买棉花糖吧。” 待几个人出去,一直不说话的妙妙忽然问:“婶婶,我妈妈是不是生了个小弟弟?” 苏澜一震,没想到她什么都知道,铁定是家里人说的,不等她开口,小姑娘又说:“我妈妈生了个小弟弟是因为不要我了是吗?” 苏澜心疼,蹲下道:“妙妙的妈妈最爱妙妙了。” “可是她走了就没来看我。” “妈妈有不得已的苦衷,下回,下回,婶婶带着你去看妈妈好吗?” 妙妙甩了手:“别骗人了,奶奶也这么说,爸爸也这么说。可我一回都没见过,她就是不要我了。” “那我们拉钩钩好不好?我没骗你。” 妙妙擦着眼泪不说话。 景路过来道:“小姐姐,我妈妈是不会骗人的。而且,妈妈最爱的就是宝宝,你是你妈妈的宝宝,她怎么会不爱你呢?” 妙妙还是哭,死活不肯拉钩,后来买了个棉花糖才哄住。 苏澜看着景路,忽然很感谢景仰,他亏谁都没亏过自己的儿子。可她想想未来她跟景仰的婚姻就是粗制滥造的房子,早晚会塌。那不可预测的生活,又抱着儿子说:“景路,妈妈爱你。” 景路亲她的脸颊:“妈妈,我也爱你。” “妈妈最爱你,永远爱你。” 晚上,苏澜在那儿收拾,景路给景仰打电话:“爸爸,你今天累不累啊?” “累。” “爸爸,我爱你。” 景仰笑道:“我也爱你。” “爸爸,妈妈今天说了好多她爱我,你也多说几遍吧,我的心都快端不平了,我怕以后不爱你了。” 景仰在那边连说了几遍我爱你,又玩笑:“你现在就端不平了,以后再给你个弟弟妹妹,你怎么端,耍杂技啊?” 景路道:“爸爸,我们是亲人啊,你们要爱我跟弟弟妹妹,我也会爱他们。” 景仰在那边笑,又说了几句,挂了电话。仰头眯了一会儿,又拨了个电话,说了两句无关痛痒的话,挂掉冲前面道:“岳翡,侯勤怎么样了?” 岳翡轻笑了一声:“因祸得福,高升了,这两天正风光呢。那个蒋隋白折腾了一回,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啊。” “话不能说的太绝。” “老板,那个蒋隋还有什么动作?” “这不是你该管的。” 岳翡噤声,一会儿又道:“最近米艾小姐打电话来公司了,次数不少。” “我知道,这个你不用管,今天晚上给我空出来,再找两个会说话的,一会儿去四季轩应个局。” 第八章 岳翡道:“你刚回来,要不要休息会儿。” 景仰摆手:“算了,直接开到那边儿。” 四季轩,一年四季长青。 大门是黑色的古木做的,门前吊了两个六角宫灯。大厅按照古代客厅的式样来,服务员一水儿的小姑娘。 景仰是这里的常客,服务员特别热情,直接引了他去常驻的包房。 几人推门进去的时候,就见到坐着个膘肥体胖头发花白的老头,旁边陪了几个学生,岳翡早早就进了席位重生之逆天修真。 景仰寻思着估计就是那个老教授了,先抬手道:“莫教授,幸会幸会。” 那老教授也起身道:“景总好啊,少年有成啊。” 两人客套了几句,岳翡招呼道:“菜都上来了,咱们还是先吃饭吧。” 大家点头称是。 落了坐,吃饭喝酒。 这说吃饭就是吃饭,丝毫吃不到点儿上。一会儿这个说这个菜好吃,一会儿老教授说我这个学生成绩好,一会儿又说他们的研究,不过全是浮话。 景仰怎不知道他们的意思,就是想让自己先低头。 不过现在这技术,真从国外引进,免不了浪费一番功夫,这个老教授可以,那就是省事儿好多。他也不想给人当冤大头了,就任他在那儿胡夸海夸,敬酒不断。 一会儿,老教授酒劲儿上来,整个人已经迷迷糊糊了,又道:“我以前在德国的时候,德国佬看不起我。现在他们那套技术,早就过时了,反倒跪着巴结我。所以啊,你们这些人,别整天到晚的送礼巴结人,没用!充实自己才重要,这人谁也靠不住,就得靠自己。” 其中一人又帮老教授添了杯酒,笑道:“您说的是,现在的人就少了您这份清心寡欲,做学术的就该这样。” 老教授点头,道:“小伙子说的对。” “嘿嘿,我没读过什么书,看到您这样的人就分外羡慕,我爸妈就嫌弃不成器,今天接触了您,脑子一下醍醐灌顶了。莫教授,我先敬您一杯,不管您认不认,我是打心底儿把你当成我的老师了。” 莫教授笑道:“哎,三人行必有我师,我就是随便说几句,重要的是你有这份儿心。” 小伙子笑道:“您说的是。” 又有人道:“教授,您是大家,可不是我们能学的来的,就说您那个焊接技术的研究吧,我们连字母都认不清。所以也就听听您说话,洗洗耳朵。” “年轻人,那可是需要功夫的,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是已经掌握了一定技术,你成天混这种场子怎么会有空看这个。” 那年轻人倒了酒道:“教授您说的是,不过我倒是知道点皮毛。” “哦,那你说说。” “我知道那个钢板只有几毫米厚,不能受潮,不能落灰,技术要求非常高,是整艘船技术核心,什么来着,对,殷瓦钢。” 老教授愣了一下,点头说对,一时间倒摸不清对方的底了。就这么一个小伙子,竟然知道这么多。可又怕失了态度,便应声道:“你说的对啊。”又说:“景总这儿全是人才。” 景仰笑笑:“哪里哪里。”又吩咐人添酒。 刚刚那小伙子大概是准备了一番,知道的不少,说的那老教授都怀疑自己了,他这是想靠着技术赚钱,只是对方什么都知道,难道他们只是想买机器?那可真亏大了。 最后周旋了一番,互相退了步,定了口头合同。 怎么说,景仰都没亏。 人给岳翡送走了,景仰整了整衣服,觉得今天甚是顺利,滴酒未沾就谈成了生意,没有酒精泡胃,他整个人都神清气爽,就准备着早点回去,便直接进了电梯。 第九章 电梯门刚开,景仰就看到被人簇拥着进来的侯勤。他目光自然落在了对面人的裤裆上,倒是没什么异样的。 侯勤吊着眉角,看到景仰,也不如往日那般殷勤了,一步三思量的走过去,官家做派十足,扬着下巴道:“呦,这不是二哥嘛,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 景仰走过去,目光在他身后的人身上晃了一圈,道:“我这小人物,什么风都能吹过来春娇似锦。倒是你,高升了也不说一声,要不是别人说我还不知道呢,亏你还是我弟弟。” 侯勤这人,谁也看不起,偏偏看的气景仰,他难得夸自己几句,这么一听整个人都在飘,摸着下巴笑道:“芝麻绿豆点的小官儿,有什么好说的。”上前圈着景仰的脖子道:“哥,上去喝一圈?” “算了,我这已经一身酒气,回去你嫂子又该念叨。下回摆一桌好好给你庆祝一下,到时候喝个够。” “哎,女人懂个什么,度量还没鸡肠子大。不是庆祝吗?择日不如撞日,我看今天就不错,包间早就订好了,走走走走。”侯勤边推着景仰到了电梯口,伸手摁了上键。 景仰瞅着后面人的行头,全是公务员一类的打扮,还有几个秀气小姑娘。 小姑娘见他着装气度不凡,目光相撞,脸刷的红了,低了头忙做娇羞状态。 景仰心道:“这心理素质也敢拉过来,侯勤做事儿越来越没分寸了。”又问他:“今天怎么找了一群青蛋子过来?” 侯勤道:“这就不懂了吧,人家青春年少的,活跃活跃气氛。” 景仰嗤笑了声,鬼才信。 侯勤见他不信,挑眉:“就你眼睛毒,上头有个刺儿头,我这不是对症下药嘛。” 景仰用手背拍拍他的胸口提醒道:“你这才上任就想走歪门邪道,也不怕阴沟翻船。” 侯勤冷笑一声,道:“翻个屁,我这是阳谋,跟你那阴沟不搭边儿。” 景仰看了他一眼,拿了脖子上的手揶揄:“算了,我还是不上去了,你们这官场的事儿我不懂,去了给你帮倒忙。” 侯勤看着电梯的数字还不动,踢了一脚愤愤道:“艹他娘的,磨叽啥呢!”又对景仰道:“为什么不去?上头那人你也认识。” “谁?” “猜,猜中了有奖。” 景仰笑笑,没应。 “叮咚”一声,电梯门应声而开,侯勤推搡着景仰进去,两人不再说话,后面那几个挟青蛋子’跟了进来。电梯里一下挤了四五个人。景仰这回掂量着,又不知道要喝到几点了。可他今天就是不想喝,也说不上为什么。 到了包间,几人推门一进,景仰先看到了坐在中间位置的蒋隋,果然是认识的人。 蒋隋旁边也是个面熟的人叫尤跃然,他这几天正准备跟人拉关系呢,恰是没机会,这回倒撞上了。 一桌子的男人,见门口站了俩小姑娘,其中有一人笑道:“我刚刚就说咱们这桌阳气太重,这候副市就带人过来了,还是人家懂,这阴阳调和才是嘛。” 侯勤笑坐下道:“我这不是觉得咱们年纪大了说话死气沉沉的,调解一下气氛。”他冲那几个小姑娘挥手:“看到了没有,那个拿绿佛珠的男人,咱们今天晚上的大庄家,你们可得招呼好了,招呼好了有肉吃。” 几个小姑娘站在那儿,脸红扑扑的,你推我,我推你的不敢过去。 刚刚开口那人专门让了位置,拍着座位道:“过来坐吧,别听你们头儿胡说八道,蒋总人好吃不了你们,咱们可是谈正事儿的水乡人家。” 几个小姑娘这才放心的过去。 喝了一大圈下来,景仰才搞清楚,今天这是蒋隋想在这儿弄块地。就差上头批了,这上头正是侯勤,两人正在打太极呢。 他对这个不上心,想找着机会跟那个尤跃然说上几句,不过那个家伙正直的很,听人说油盐不进,景仰见他话不少,本想搭话,后来还是作罢,就怕头一回就热情,热情过了焦,以后可怎么处。 景仰那边天人交战,侯勤倒是唇枪舌战的。 侯勤跟蒋隋冤家路窄,侯勤抓到了机会,句句唆使着几个小姑娘往蒋隋身上贴,不然就是冷嘲仍风的看他笑话。 刚开始几个小姑娘扭捏,后来喝开了,话说开了,胆子也大了。 蒋隋虽然年长些,长相气度都在那儿放着,一眼看去,那些个小姑娘春心荡漾。其中一个壮着胆子,举起酒杯道:“蒋总,我敬您一杯。” 蒋隋抓着手里的佛珠,低眉道:“今天不大想喝酒。” 小姑娘有些尴尬。 侯勤抬手道:“小刘,快你这没眼色的,给蒋总夹点菜,那个回锅肉,刚刚上来的,热乎着呢。”又冲旁边的人道:“这蒋总行事小心,做什么事儿都得别人试过了才做,吃菜都爱吃回过锅的。你们可要学着点,为人就该这么小心,小心驶得万年船,尤其是咱们这耍脑子的人,一不小心就会阴沟翻船。”顿了顿又道:“不过也不能死板硬套,比如说结婚这事儿,不能回锅,娶别人娶过的,丢面子,男人的面子是大事儿。” 有人道:“对,这里头学问可大了。” 小姑娘道:“这还有什么学问?就是你们直男癌,凭什么男的能二婚,女的不行。” 那人道:“就拿实习生跟正式员工说吧。” “实习生就跟交男朋友似的,无名无分,公司也不承认你,等你成正式员工了就等于结婚了。是要入简历的,跟一辈子的事儿,就是你跳槽了也抹不去。闲聊的时候就要提一提,影儿似的,你说哪个男人愿意跟离婚的女人结婚,一想想还有个影子,睡觉都不安生。男人是公司,女人是职员,你说呢?” 小姑娘被说的五迷三道,点了点头。 蒋隋完全没张口的意思。 侯勤敲着桌子:“说的不错。”又抬手跟小刘责备说:“怎么招呼的,招呼的蒋总都没胃口了,快给蒋总夹点热菜。” 一旁人不知道蒋隋跟侯勤的恩怨,更不知道宣雅,倒是没听出来什么,只顾着哄侯勤高兴,围着这个话题高谈阔论。 蒋隋坐在那里不动声色。 那个叫小刘的忙又夹了一筷子放在蒋隋碟子里,嘴上道:“蒋总,你尝尝,这可是四季轩的招牌菜。” 蒋隋倒是张口吃了,末了又说:“这吃来吃去都是猪肉,也没什么好吃的,要我说着簦口最好吃,侯市没吃过吧,不知道这儿有没有?” 有人问:“簦口是什么啊?” 回:“驴的生殖器啊。” 都说这蒋总真是性情中人。 景仰见蒋隋依旧坐在那儿,不动如钟,心想:“这佛也有教育无方的时候,弄了这么个恶东西。” 第十章 侯勤瞬间黑了脸。 桌上侯勤那派有一人敲着碟子道:“说起这纸上谈兵,我倒想起个故事来。” 侯勤扬着下巴道:“说来听听。” “说是这老虎抓住了狐狸,狐狸怕死,跟老虎说你抓住我是我疏忽,不如跟着我去森林里转一转,看看谁厉害。大家一定看了我就跑,老虎中了圈套,跟狐狸溜了一圈,结果森林里的小动物见了狐狸就跑,老虎也就信了狐狸的话。这老虎倒不纸上谈兵,确实个没脑子,不然也不会被人利用。” 景仰懒得搅和进去,只是坐着,又看那小姑娘,长得跟那谁确实挺像,呵,还真有那么点意思。他意兴阑珊,只顾看热闹。 那坐在蒋隋旁边的小姑娘又开口了:“你这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明明叫狐假虎威,跟纸上谈兵有什么关系。” 侯勤看着那小姑娘道:“这狐狸也罢,老虎也罢。就是森林里的那些小动物,没老虎的能耐,也没狐狸的脑袋瓜子,关键时候还站错队伍,这类人是最可怜的。” 小姑娘以为侯勤说她呢,红着脸道:“候市,一个简单的小故事您都能拐弯抹角一大堆,不就是说我不会站队嘛,可是刚刚是您让我们伺候好蒋总,现在又不依了,您这一会儿一个变数,我们以后倒不知道怎么做了?”她低头看了眼蒋隋,鼓了勇气似的又道:“不过,现在是下班时间,大家一律平等,我也不怕惹到你,我今天就要当这没脑子没能力的小动物了。谁让蒋总长得帅,我愿意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小姑娘说完害怕似的往蒋隋身边躲了躲,带着几分小鸟依人的感觉。 侯勤哈哈大笑:“你说的对,论这一点我自愧不如。”指着景仰道:“咱们这一桌也就我二哥景仰能相提并论了。” 景仰摇头笑道:“揭了这一张皮,全是粪水儿,人和人没什么差。” 那尤跃然插嘴道:“话糙理不糙。” 蒋隋旁边的小姑娘对尤跃然笑嘻嘻道:“我们这些小年轻没见过世面,难免轻薄,您别介意。”说着越发大胆的搂了蒋隋的一条胳膊豪门闪婚之专业新妻。 蒋隋依旧坐的跟座活菩萨似的。 尤跃然举杯道:“不介意。” 有人举了酒杯道:“蒋总这回你可得喝一个,小刘可是我们所里的一朵花,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您折了,您不喝一杯表示表示?” 不等蒋隋发言,小姑娘端着酒杯起身道:“蒋总都说了不能喝,我来喝,怎么样?” 那人挑衅道:“蒋总,喝酒也让小姑娘替,您不怕失了风度。” “小姑娘想表现就让人家表现,你折了人家的机会,小心人姑娘记恨你。”一旁的景仰指着那人玩笑。 那人随即明白,连连称是,又说:“我这酒敬出去了,景总,你喝一个?” 他摇头:“回去老婆又不让进了,还是算了。” 大家玩笑:“景总妻管严啊。” 再说什么,他笑笑全部接受了,那酒杯就是没端。 一会儿又有小姑娘找他,一个个挺会说的,就是烦,叽叽喳喳的跟接食儿的幼鸟似得,油腔滑调,阿谀奉承,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应付的心累啊。 这回景仰还真起他老婆了,他那老婆啊,不说话,不撒娇,做事直入主题,静的跟一木头似得,就是做出点儿事儿来往死里膈应你,让你哭笑不得。不过这要是桌上坐的全是苏澜就好咯!她就是再膈应你,也是小把式,唬唬就好了,哪根这群人似得,满身心眼儿,不是筛子也要在身上钻几个洞。 结果还是喝了满满一肚子。 大家喝够了,合同也签了,人该散的也散了。 侯勤故意拖着景仰在包间,等蒋隋一众人下去了,才巴着他的膀子道:“二哥,这回你可不能站错队了,咱们是兄弟。” 景仰装作没听懂:“站什么队?” “你刚刚给蒋隋解围了,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他喝大了,舌头都在打结,一句话说了大半天。 景仰敛了笑,道:“我随便说句话,你都能说出个门道来,是我替他解围,还是你草木皆兵?侯勤,这兄弟可不是这么当的。” “看你这,别生气。”他拍着景仰的胸口,安抚道:“我就随便一说,这回我要弄死他,你得帮我。”顿了顿又咬牙道:“不挫骨扬灰决不罢休!” 景仰没应,冲侯勤的助理交代道:“你们头儿喝大了,带着他休息去吧。” 那人应了,扶着半醉的侯勤往楼下走。 景仰整了整衣服,进了电梯下楼,刚出大门就见到自己那辆车停在那儿,心道:“岳翡这小子越发懒了。”他过去刚把手放在车把手上,就听到有人叫自己。 一扭头,竟是尤跃然。 他走的不急不慢,看着甚是平易近人,上前道:“景总。” 景仰伸手:“尤先生。” 尤跃然回握了一下,掏出张名片,道:“有缘,交个朋友。” 景仰看着上面尤跃然三个烫金大字,余光落在了远处那辆黑色的车上,客套道:“能交到您这样的朋友,荣幸至极。” 尤跃然熟练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咱们都是有家室的人,不然回去又得听人叨叨,外面叨叨完了,回去继续听,哎……” “尤先生说的是,再见召唤神座。” “再见。” 景仰下楼,开了车门上车,岳翡正在听歌,惬意的不得了。 歌里唱道:“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芬芳美丽满枝桠 又香又白人人夸 让我来将你摘下 送给别人家。” 他在岳翡头上敲了一记:“我在上面应酬,你在这儿听歌,好生活啊。” 岳翡摸着头嘿嘿笑道:“老板,去哪儿?” “回家。” “哪个家?” 景仰挑眉:“你最近是不是皮痒了?” 岳翡发动了车子道:“太太刚刚打电话问你了。” “问了什么?” “让你少喝点。” “她不跟我说怎么跟你说?” “还不是怕你生气嘛,所以让我知应一声。” 景仰心情不错,转着手里的名片多问了一句:“她还说了什么?” “说是还住老太太那儿呢。” 景仰嗤了一声:“你倒是跟她穿一条裤子了,铺垫了这么多还不是为了这句话。” 岳翡嘿嘿的笑,又问了句:“去哪儿?” 景仰仰头靠着椅背上,眯了眼:“你开哪儿去哪儿。” “好。” 歌还在唱。 景仰道:“这是什么歌,来来回回就这么一句。” 岳翡道:“茉莉花啊,挺老的一首歌,谁都能哼几句。” 醉意上来,景仰闭了眼打盹儿,柔柔的歌声入耳,真有茉莉花的香往鼻翼飘,绕着乌黑浓密的长发,确实香,还甜。 ………… 景仰到景家的时候,看了看手表,凌晨2点,院子寂静一片,自己屋前的地上,摆着块方方正正的亮光。他放轻了脚步开门进去。 苏澜端了本书坐在床头。见他进来,只是见怪不怪的抬头看了一眼,又示意他小声点。 景仰看到床上熟睡的儿子,上前亲了下儿子的额头,苏澜伸手挡着:“你身上冷,冷着孩子了。” 又闻着一股酒味儿,微微蹙眉。 他笑笑,起身去了浴室,道:“我去冲个澡。” 不消几分钟,景仰就从浴室出来了,他擦着头发坐在另一边问道:“怎么还不睡?” 第十一章 “睡不着。” 景仰擦了头发,顺手将毛巾放在了旁边。苏澜翻了一页书道:“用吹风机吹吧,干的快。”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听她语气平和,便多问了句:“在哪儿放着?” 苏澜道:“浴室,你找找去。” 景仰懒得动,侧身钻进了被窝,他看着自己的儿子,又道:“他都这么大了,应该自己去睡觉。” “又妨碍不到你。” 确实妨碍不到,就是年岁有点大了,该独立了。 景仰又说:“今天给岳翡打电话了?” 苏澜抿唇,眨了眨眼睛,想起白天的事儿,合了书道:“嫂子……” 他轻笑了一声:“就知道你没事儿不找我,主任没评上?” 苏澜点头。 说来也是,大家欢欢喜喜的过年,谁还记得这一茬,陆羽这个人死要面子活受罪,现在多了景行这个人,更怕别人看了笑话,什么事儿都自己顶着,之前为了评上主任,更是拼了命似的,偏偏她年纪不大,怕说服力不足,努力更是比人多不少,眼看着胜券在握了,结果被人夺了去。嘴上不说,心里总是难受的。可又怕大家笑话了,死活捂着,要不是苏澜下午的时候无意听到,这事儿就给她捂过去了。 “她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只是看起来不太高兴,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气,什么都往肚子里吞,就怕别人看不起,我也是今天听她打电话才知道的。” 他翻身躺下,评价:“她那个工作也不怎么样。” “可是!” “你熬到这会儿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苏澜没说话,合了书放在床头,道:“你不肯就算了。”伸手关了床头的灯。 景仰睁了眼,窗外的雪反射照的屋里一室清辉。 他开口道:“她做医生这辈子不见得赚的什么大钱,累死累活的不讨好,不如换个轻巧工作,她身上的担子不轻。” 景仰一直就不想让陆羽做医生,一心想把她往仕途上敢,苏澜还不知道他那点心思。侯勤那人心眼儿多,拿不出真心帮他,若是景行好好儿的,现在就是他们兄弟的天下,一个商一个官红楼之沧海横流。 景行不行了,他就想撺掇陆羽上,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他自己行方便。 苏澜不着他的道儿,继续道:“我知道,爸为人正直,不做这种走后门儿的事儿。陆羽她脾气也犟,你要是不方便,就算了。我只是觉得她一个人太好强了,咱们家亏欠她挺多的,你身为。” “打住!”景仰枕着胳膊看她:“苏澜,你没发现自己也是一角色?”不等她应,又道:“睡觉。” 她没应。 他又道:“怎么不说话?” 她压了调子道:“说什么?” 声音软软糯糯的,不是撒娇却带着几分味道。 景仰听着有趣,就往过靠了靠,轻笑了一声:“委屈什么,我什么时候亏过你?” 苏澜脑子一热,直驳:“这不是正亏吗?” 他被逗乐了,嘴上笑道:“总不能亏了,过来,过来我给你补补。” 她没想到说句话也能找事儿,幸亏中间隔着个小人儿,忙钻进了被子闭嘴不说话。 第二天见到陆羽,依旧表现无常,说说笑笑的,没事儿人似的。苏澜想起了她之前的努力,就这么打了水漂给谁也会不平。她不提,苏澜也不想接人伤疤。 陆羽一会儿怕人发现了她的心思,一会儿又觉得自己被无视,怎么心里都不舒服。 苏澜看在眼里,总觉得这女人难,可是想帮又帮不上,景仰不开口,什么都是废话。 景仰忙,接了个洽,那老教授跟米艾出去玩儿了,米艾有意刁难他,技术的事儿闭口不提。不过没有这些也有够他忙的,厂房刚刚建好,他正四处购置机器。那些机器精度要求极高,他半点马虎不得。 邱林那小伙子还不错,跟老教授搭了关系,没走多近。景仰只让他适可而止,这搞学术的脑子不容易变通,景仰担心他狗急跳墙。 说完这茬儿,那边又有一对儿饭局,桌上没几句正话,却推脱不得。应完这个应那个,忙得跟陀螺似的。 过年饭局多,后来又遇过机会侯勤,他喝的不轻,直言不讳:“二哥,你得帮我搞倒蒋隋。” 景仰听说侯勤最近不近女色,又见他提起蒋隋就咬牙切齿,看来那传闻是真的了,这小子这回倒学会了卧薪尝胆,心里还是骂了句活该。 脸上笑的和善,道:“你这喝醉了说什么胡话,管他什么唐啊隋的,你这有事儿了我当然向你。” 侯勤拍着他的肩道:“二哥,你可别给我开玩笑了。我怕过谁,敬过谁?也就你。我承认我这人刺儿头,听不惯好赖话,做事儿还绝,得罪了不少人。做人做事儿都不如你。这回蒋隋那个混蛋处处给老子设机关,除了你,我找不到能跟他比心眼儿的人了。” 景仰心道:“你要是知道自己做事儿绝,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下场,男人的命根都丢了还不敢言。”可他如今找到了发展事业的机会,正是开辟门路往上冲的大好时候,侯勤这边得罪不得,蒋隋那边更得罪不得,他爹都快退休了,也不能给他老人家拖后腿。这浑水,万万淌不得,只能装傻,便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好了好了,我是你哥,总不会害你。” 别的话,任侯勤再说都没答应。 醉话,没字没印的,谁当真? 第十二章 夜,说来就来,景仰刚刚被灌了一圈,躺在车里小憩,旁边坐的是的邱林。 这小伙子深谙酒桌文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倒是给了景仰挡了不少酒,这几天应酬也不少,景仰便回回都带着他萌临天下。就连岳翡也夸他能干。 邱林得了夸奖,越发卖力,只想把自己表现的更好,抓了机会赶紧往上爬。 车子走了不远,景仰就接到了苏澜的电话,说是景路在医院了。 他蹙眉:“怎么了?” “发烧了,刚刚输完液,已经降温了。这边打车不方便,你要是有空就过来接我们一趟。” 他扶着额头:“方便。”又冲前面的岳翡道:“开车去医院。” 又冲手机里道:“没事儿先挂了。” “好。” 一旁的邱林看这架势,该是老板家里有事儿,便道:“岳特助,你把我放前面吧,我自己打车回去。” 岳翡还没开口,景仰倒是先道:“着什么急,一会儿让岳翡送你回去。” 邱林笑道:“老板,不用麻烦了。” 岳翡道:“没什么关系,绕两圈的功夫。” “我住的偏,还是不麻烦了。” 景仰抬腿,道:“这么着急回去,家里有人等着?” 邱林嘿嘿的笑道:“没有,我单身,就怕麻烦您。” 到了前面路口,岳翡开了直接过去。邱林见老板没放自己的意思,,便噤声。 “多大了?”景仰忽然问道。 邱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道:“24,大学才毕业半年。” 岳翡乐道:“你们这批进来的就你升的比较快,全靠这张嘴啊,邱林你这嘴皮子哪儿磨的啊?我都得甘拜下风。” 邱林不好意思的摸摸头道:“我家都嘴甜,祖传的,不是什么好技能,倒是岳特助身上全是我该学习的地方。” 景仰道:“嗯,会说话是好事儿。” 岳翡又问道:“你这样的在大学一定受欢迎,长得不错,还会说,现在女孩儿都吃这一套。” “岳特助,你说错了,我这一号恰恰不招女孩子喜欢,现在还没谈过恋爱。” 座上的景仰眉毛挑了一下,幽幽道:“是女孩子不喜欢你,还是你看不上人家啊?” “肯定是你看不上人家,你们现在的小伙子眼睛都长在头顶上,不知道想找什么样的。”岳翡打趣道。 邱林摸了摸头,不好意思道:“遇到过顺眼的,太能花钱,想想以后我养不起,就算了。还遇到过愿意跟我过苦日子的,怎么都对不上眼儿,又算了。我这谈恋爱是奔着结婚去的,免不了挑挑拣拣,有时候婆妈的跟个女人似的,搞到现在都没找到个对象。” 岳翡笑的爽朗,道:“男人不能这样不自信,年轻人有活力,你又有点长处,再拼几年能买个房,再过几年买个车,有车有房的怕什么,好女人有的是,到时候随你挑。男人眼界一定要上去,等你眼界上去了大把大把的好女人随你挑,女人最吃这一套。” 邱林道:“我是井底之蛙,安逸就行,不能跟岳特助比。” 景仰借着窗外的路灯瞟了邱林两眼,穿着得体,里面的衬衣不知道是什么杂牌,小伙子留了半寸,长得唇红齿白的,眼睛贼亮却不显奸诈,最近带着他应过几场儿,会说好听话,还不会让人厌,现学现卖的能力不错,有上进心,假以时日,遇到机会定会做出一番事业末世重生之风光无限。要说他身上的穿着,确实磕碜了点。怪不得这几天发现他眼界窄,该是家境不好没见过什么世面,当然,能改的都不是什么大毛病。 岳翡又问:“你家干嘛的?” “爸妈都是下岗工人,上头还有个哥哥。” 两人绕着这聊了一圈,景仰闭着眼,没睡着,似乎在想什么。 一会儿,邱林忽然意识到什么忙放低了声音道:“我们光顾着说话了,老板还休息呢。” 景仰道:“你们说吧,不用在意我。” 一会儿到了医院,岳翡说是家里出了点事儿,得回去。 景仰直接应了,又问邱林:“会开车吗?” 他道:“以前考过驾照,一直没开过。” 景仰没再说话,直接进了医院大门,岳林也跟了进去,心道:“这当老板的私下里,话真是少的让人心颤。不过这人是真不错。” 这两天俩孩子玩儿的疯,一天到晚的在外面冻着也没什么事儿,倒是下午的时候下了雪,天气忽然回温,雪还没落地就成了水儿,俩孩子着了凉,一起发烧了。也倒不是什么大事儿,去医院输了液就好了。 这老天爷变化无数,下午热,晚上又冷了,地面结了冰,车子开出去,滑的老远,苏澜跟陆羽不放心别人,所以才叫了景仰过来。岳翡的车技可不是盖的。 景仰带着岳林直接去了妇产科。 到了陆羽的值班室,见到苏澜正带着俩孩子在那儿吃东西呢。 景路看到他,高兴的跑过去道:“爸爸!” 景仰一把将孩子抱起,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温度无恙,才责备道:“玩儿好了吧可!” 苏澜拉了景念过去,又见到景仰身后的邱林,平常都是岳翡啊,怎么今天换了个人,虽有些奇怪,还是颔首道:“你好。” 邱林笑道:“你好,老板娘吧,老板真有福气。我叫邱林。” 苏澜笑笑。 景念抓着景仰的腿道:“叔叔,我也要抱抱。” 景仰俯身,将景念抱起,道:“好,也抱抱你。”抬头对苏澜道:“大嫂呢?” “接诊呢,一会儿下班。”又对邱林道:“先坐吧,等一会儿。” 邱林见景仰跟苏澜站着,也不好意思,礼貌道:“不用招呼我。” 等了不到两分钟,陆羽开门进来,穿了身白大褂,嘴上带着口罩,唯露出双杏眼,看到门口处的邱林,上下瞟了一眼,摘了口罩对景仰笑道:“呦,这白白净净的小伙子是干啥的啊?” 景仰嗤道:“岳翡不在,找来开车的。” 陆羽揶揄道:“你不会开?”脱了外套,从桌上拿了外套过去抱了景念道:“走吧。” 她刚迈了步子,看着景仰领口开车,锁骨嗤啦啦的露在空气中看着那叫个冷,对旁边的苏澜道:“我柜子里放了条围巾,给他拿过来。你老公尽想着赚钱了,也不知道照顾自己。” 第十三章 苏澜过去拿了,景仰腾不开手苏澜只好上手,两人又隔了几天没见了,生了似的,她动作有点慢,目光落在那锁骨上,却又担心发现什么似的,三下两下随便捂好,结果不小心指甲刮了他一下。 景仰瞪了她一眼,苏澜抓了现行似的,忙移了目光。 走到医院大厅的时候,陆羽碰到个熟人,那人跟她寒暄了粮绝。听话音儿也是个妇科的,还是男人。跟陆羽说完了,又跟景仰他们介绍了一圈,热络的很。 一个男人主动的跟女人说话,甚至是个已婚妇女,还跟她的家人热络,目的明显。 那人问景仰:“这位是。” “我弟弟。”陆羽大方介绍道。 那人笑着伸手:“你好。” 景仰没抬手,颔首示意了一下,又对旁边的邱林道:“才说你眼色,这会儿怎么傻了。没看到女士抱着孩子呢,还不过去。” 邱林一个激灵,忙过去抱了景念。景念不认生,圈着邱林的胳膊嚷了声:“谢谢叔叔。”又伸着胳膊道:“哥哥,看我比你高了。” 陆羽笑着对那人道:“韩主任,再见。” 那人道:“再见。”又对景念道:“下次一起玩儿啊小朋友。” 景念挥手:“叔叔再见。” 苏澜看着陆羽心里有些发酸,是她固执,不然照她的条件早就找了,何必这样守活寡,偏偏还是这种犟脾气,吃了亏还往肚子里吞,就怕别人看她笑话。 上了车,两个小人儿跟景仰邀功似的,一会儿比这个一会儿比那个,景路知道的多,三句两句把景念比下去,又搞得他哭了。 陆羽哄不住,对着苏澜:“快快管管你儿子。” 开车的邱林斗胆道:“景念小朋友,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要哭了狙破九重天。” 景念嚎着嗓子道:“我听不懂。” 邱林无奈,又道:“这样,我一会儿告诉你个赢了你哥哥的方法,你别哭了。” 景念这回倒真停了,一会儿抽抽噎噎道:“你只能告诉我一个人。” 邱林道:“好。” 景路抓着景仰的耳朵道:“爸爸,前面那个叔叔又骗小孩儿。” 景仰哈哈大笑。 景念气儿短,陆羽就怕孩子哭过去了,邱林帮她哄好了孩子算是帮了大忙,她免不了多看了前面的人两眼,打趣道:“我说你这个小司机,还兼职保姆的职位啊。” 邱林接触的女人大多跟他出生没多差,揶揄起来自然不遗余力。陆羽这样的他头一回遇到的,就怕说错了话老板不高兴了,便笑笑没应。 苏澜道:“别搭理她,见谁都开玩笑。” “小司机前途无量啊,你老板娘都给你说好话了,知不知道多大荣幸,你老板平时都难得听她的好话。” 景仰道:“我们说好话怎么会让你听到,你别一口一个小司机的,人家叫有名字。” “叫什么啊?” “邱林。” 陆羽绕了景仰拍着前座道:“小司机,你这车开的太慢啊,平常不怕耽误你老板谈生意啊。” 邱林笑道:“我是打酱油,关键时候岳特助来。” 到了景家门口,景仰让邱林开车回去。 邱林一愣:“老板,我?” 景仰道:“我这边有车,车暂时存你那儿。” 邱林心里乐开了花,嘴上道:“老板,不用,我……” 回了家里,赵霭见两个孩子,一阵儿心疼,陆羽按例去给景行翻身,一会儿又出来吼景仰让他帮忙,她想把他弄起来出来坐坐。 餐桌上,景仰忽然提起陆羽没评上主任的事儿,没想到她含混着过去了。苏澜跟景仰道:“她好强,你不如单独找她谈谈。” 景仰也正有此意,睡觉之前,敲了陆羽的门,她确实没睡,开了门道:“干嘛?” 他抬眼:“方便吗?” “说会儿话。” 陆羽开门道:“进来吧。” 屋里装修简单,还飘散着一股药味儿,景行躺在床上看样子陆羽在给他做按摩。他随便找了个桌子靠着道:“说说你工作的事儿吧。” 陆羽无奈的勾了下唇道:“苏澜都跟你说了我还说什么?” “那就直入正题。” “什么正题。” 他又道:“眼看着爸爸就快退休了,他这几年是做了点成绩不错。可没往咱们身上谋一点福利。” “那是爸爸清廉不爱做那些龌蹉事儿。” 景仰又说:“咱们家要说,家底儿还是有点的,以后就是爸爸退休了,你跟我哥还有你儿子,保你们个衣食无忧不成问题大道须弥。” “景仰你这拐弯抹角的想说什么?”陆羽皱了皱眉。 “就是咱爸不管你们,我也得管不是,不看谁的面子,就你对我哥这份儿心我都不能亏待你。可你这人跟咱爸一样……太直,不好。”他说着摇了摇头。 陆羽无奈,只当他是说教,摊手:“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辞了工作,以后听我安排。” 陆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好不容易做出点成绩来,你让我辞职?景仰我知道你是好弟弟也为我着想,可我现在四肢健全,也不贪,只求平安,放你的心吧不会拖你后腿。” 景仰不再废话,,看着床上的人说:“他出事儿出的蹊跷,又是你们刚刚结婚,别说酒驾,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清楚?景行就是喝了酒都比常人开的都溜,他可是从小这么开到大的,而且那时间点不偏不倚的,怎么就正赶上你们结婚了出事儿,别人以为是结婚激动的,你俩十几岁的时候就认识了,什么事儿没做过,激动什么?他又不是什么毛头小子。” 陆羽脸上失色,低头道:“可是没有证据,你也说了都这么多年了,能怎么样,这也不是我换个工作能改的。” 景仰没再搭这茬儿,嘴上道:“你好好想想,过几天给我个答案。” “嗯。” 他出去,顺手关了门。 从陆羽那边出来,景仰去了卧室,他儿子在地上摊了一大堆书,景仰随着坐下,一看又是天文又是地理的。只觉得他学的太杂,又教导他要术业有专攻。 苏澜叠着床上的衣物道:“他这么小,你跟他说这些干嘛,怎么开心怎么来。” “一步错,步步错,我得看紧点。” 苏澜笑道:“就怕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那是他们功夫不到家。” “不跟你贫,跟你说件正事儿。” “说。” “我后天去看我妈。” “到时候让岳翡送你过去,最近我事儿多,腾不出时间。” 苏澜也指望他能干嘛,只是招呼一声而已。 一会儿,他抬头看了苏澜一眼,道:“山上是不是很危险?” “还行,我也不是没去过。” 听此,他也没再多问。 等苏澜走的时候,竟看到了景仰,大早上的,不知道从谁那儿来的,双眼赤红,头发乱糟糟的,胡茬发青。 苏澜刚提了行李出门儿,俩人打了个照面,她也没多想,问了句:“回来了?” 景仰打量了她一眼,说:“现在就走?” “7点半的飞机,现在都6点了,也不早了。” 确实不早了,他伸手去拿她的行李箱,苏澜错愕,不但没松手,又往后退了半步,躲了眼神儿道:“我得走了,路路这几天就住妈那儿。” 他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会儿,说不出的烦躁,来自于心的,酸涩的眼皮的……就没一处顺的波澜世界。景仰还是伸手夺了她的行李箱,一提,十分轻,边往后备箱里塞,边说:“怎么这么轻,不是要走几天吗?” 她道:“我得爬山,又不是坐车,带来带去的麻烦。” 他停了一下,扭头看她:“要不等等,过两天忙完了,我送你上去。” 苏澜推了他一下,嘴上说:“我又不是几岁的小孩子,你快点吧,我要赶不上了。” 他便扣上后车盖儿,嗓子发硬道:“又没多远,着什么急。” 苏澜已经急吼吼的上了车,又从车窗里叫他:“景仰,你能不能稍微快点,真的要晚了。” 他没理,转身往房子里走。 苏澜吼了声:“你回去干吗啊?” 他没回头:“我熬了一晚上,牙没刷,脸没洗,怎么出门?” 苏澜急了,他已经嘭的一声关上了门儿。 没办法,这送人的倒成了大爷,她只能在车上等,眼看着半个小时过去了,人还没出来。她只能下车去叫人,等苏澜开门进去的时候,根本没人影儿,她喊了声:“景仰。” 过了几秒,有人推开了浴室的门,探出个湿漉漉的脑袋,问:“怎么了?” “我要赶不上了。” “着什么急,我洗个澡,误不了你就是了。” 苏澜看着他无可奈何,忽然瞥见他锁骨处一块很小青紫,火气呼呼的往上冒,又压了脾气,和颜悦色道:“你先洗吧,洗完了好好休息一会儿,我自己打车,不耽误你。”她说完就往外走。 景仰愣了一下,喊了声:“站住!” “嘭”的一声,大门和上,她的衣角一闪,整个人便消失在了景仰眼前。 这房子很大,也很空,苏澜不爱收拾,景仰又不喜欢让陌生人进来。起初结婚那会儿,摆了很多家具,全是欧式的,他喜欢的。 可是有了孩子,苏澜还要兼顾学业,根本没人收拾。 景仰也不常回来,看了几天新鲜,苏澜就找人给搬走了。 若是不忙,就由她来打扫,把儿子放在婴儿车里,一边说话,一边打扫,时间过的很快。若是忙了,孩子就得给赵霭,苏澜空了就往那边儿跑,十天半个月不回来一次。 再回来,到处落灰。 景仰偶尔回来一次,哪儿哪儿都是灰,他嘴上不说,也是嫌弃的,要不然也不会连坐都不坐一下,只是逗着儿子的玩儿会儿就走了。 就这样,家里不好打扫的家具都被苏澜一样一样的给弄走了。 一直到现在,回来一回,家里空荡荡的,吼一声。 回音,一圈儿一圈儿的。 现在那个“住”字就一回了好几声。 笑话他似的。 景仰这才看了眼房子,静的跟坟地似的,就那鱼缸里游着两条活物。他就觉得胸腹里被掏空了一般,没由来的难受,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第十四章 苏澜出来等了好一会儿才打到车。 上了车就催司机,司机趁火打劫说是赶不上了,得闯红灯。 苏澜就说:“没关系,我多付点钱没问题,别让我误了点儿就好重生之叶小七。” 末了商议好了,就差那么一分钟误了飞机。 等到了飞机上,她才好好吸了两口气,又把景仰从头发到脚趾头骂了一遍。到了那边下了飞机,苏澜看了眼手机,一通电话,她就笑话自己,瞎想什么。 冯玉在景区一段没开发的野山上。 苏澜打车去了市里,又坐了大巴往那边儿赶。这样的天气,玩儿的人不多,一个车上才四五个人,苏澜下了车,一眼望去,山色已经发绿,村落间隐约可以看见些桃花。 司机说:“小姐,山上开的晚,你要是再晚来几天就能看到桃花了,漫山遍野,跟火似的,美的很呢。” 苏澜笑道:“是吗?那我到时候等花儿开了再走。” “小姐是来干嘛的啊?” “我妈在山上清修,我看看。” “哦,这地带不小啊,山上清修的人也不少,就是太散,东山头一个西山头一个的。不过你得赶快走啊,到了傍晚温度降了,路冻了又不好走了。现在高一点的地方应该还积着雪。” “谢谢大叔。” “你一个人?” “我……”苏澜话还没说出口,忽然有人在后面叫道:“苏澜。” 她扭头,竟看到了几步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宝马,彭芃穿了一身轻便的衣服站在旁边,车窗摇了大半,里面坐着个青葱似的小姑娘,探了大半个脑袋出来。 苏澜知道彭芃,景仰那圈儿的,不熟不生的,也就笑笑过个场。 那司机见后面的男人,眼睛一闪又道:“你路上小心,我还有活儿,先走了。” 苏澜挥手。 司机摇下了车窗,发动了车子。 苏澜往旁边躲了地儿给车让地儿,彭芃已经小跑到了旁边,待车走了,才捂着鼻子道:“苏澜,真巧。” 苏澜看了他一眼道:“挺巧的。” “我过来山上玩儿,你呢?” 她瞥见车里的小姑娘跟彭芃抛媚眼,便心知肚明,心道,彭芃这玩儿心挺大都玩儿到这荒郊野岭了。嘴上说:“我过来看看我妈。” “你妈?” 她撩了下额前的碎发道:“嗯,我妈。你们玩儿的开心,我要先走了,晚了,路会冻上。” “大白天的怎么会冻了路,难不成你是仙女儿下凡,老天爷故意为难你,让你回你天庭去?” 苏澜被他逗乐了,解释说:“你别多想,我往顶上走,挺远的,晚上山上降温,到不了不行。” 彭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问:“景仰呢?” “我一个人。” 他没多言,竖了大拇指点头:“女中豪杰。” 苏澜道:“不跟你说了,我先走了。” 彭芃伸手挡了一下道:“正好,我也上去,咱们顺道末日重生生机无限。” 苏澜指了指后面的小姑娘道:“你们玩儿吧,我要在上面呆几天的。” 彭芃朝后看了一眼,无所谓道:“我朋友的妹妹,非得跟我要车,一直跟到这儿了。” 苏澜点头道:“嗯,我先走了。” “你等等。” 她不再理,抬腿往前走。 走到前面的一个小店儿,休息了一阵儿,正要起身,就看到了彭芃。 他依旧笑眯眯的,伸手招呼了一声。 苏澜倒是没见他那小姑娘,就多嘴问了句:“你那小女朋友呢。” 彭芃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勉强咽下去,道:“你可别乱给我摁,没成年呢,出事儿了我可担不起。” 苏澜脸僵了一下,一时无语。只能说:“对不起。” 彭芃又背了包,也没咬着这茬,双手定了定帽子道:“走吗?” 苏澜点点头。 “反正都是一个人,咱俩做个伴儿吧,我勉强当一回护花使者,回去给景哥讨个赏。” 说完,他不等苏澜回应,又说:“你要是走不动了就拽着我的包,省点劲儿,别天黑了还没走到,那就可麻烦大了。” 苏澜嗯了一声,又觉得跟彭芃这人,除了私生活,倒是个挺乐于助人的孩子。 景仰刚从浴室出来不到几分钟,他接到了邱林的电话,说是那老先生来了。 倒是他最近头疼的很,厂子好不容易弄好了,可这公司不符合标准,得转国企,他倒是找了条明路,只是那明路这几天熄了灯,说是家里闹鬼,不做这些暗活儿。 景仰几次找了看风水的先生,全是骗子,本以为是个小事儿,可这折腾好久了没着落。他这是忙的焦头烂额,这会儿正巧邱林说是家里有个老先生。 他司马当活马医,套了衣服就往那儿赶。。 到了地方,那明路一打量这邱林请来的人,灰头土脸的,直接垂了脸,明显的看不起。 那老先生倒是大气,不跟他计较,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掐着手指道:“先生,你这地方不适合住人啊。” 明路横着脸,嗓子粗粗道:“胡说八道!这儿可是本市最好的别墅区,怎么就不适合主人了!” 霍老先生直言不讳:“你这房子四面没有依靠,这住处最忌讳这个,往不好里说,就是四鬼抬轿。” 明路忽然一脸冷汗,背也弯了,一派恭敬:“老先生,你坐,慢慢说,慢慢说来。” 霍老先生依旧笑眯眯的,摆手道:“这倒不用,你换个住处,该干嘛干嘛,你这人有福相,很快就会过去了。” 明路不依不饶,非得单独跟霍老先生说几句,邱林便陪了进去。 待说完,又提要求:“那,老先生帮我看着择一处新房,如何?” 霍老先生本是不愿意,无奈邱林说辞不停,便应了,转了大半个上午,终于择了一处风水宝地才肯罢休,末了还强调以后多多来往。 景仰看着那老先生,倒是然有兴趣,邱林在他耳边道:“老先生还会算命呢,老板要不要看看命盘仙路芬芳。” 他摆手:“算了,我不信这个。”顿了顿又叹道:“这老先生挺神的。” 邱林道:“是啊,全给算中了。”又故意压低了声音,“这里原来死过人的。” 景仰别有深意的一笑,事儿也算成了,不再多问。 下午请了老先生吃饭,本是想请他好好住几日,奈何老先生不依,已经买好了当晚的火车票。 景仰好吃好喝的把人送出了酒店,恰碰上了进酒店的侯勤。又招呼了两句,便出了门。 路上,那老先生忽然问道:“刚刚景先生招呼那个是谁啊?” “我一个弟弟。” 老先生笑笑:“说句不当说的,景先生听不听?” 景仰道:“老先生见多识广,多说无妨。” “你那个弟弟啊,是个鸿运之人,可现下面露衰色啊。” 景仰笑了笑,没搭话。 邱林忽然扭头道:“那,霍爷爷,你也给我老板看看啊” 霍老爷子道:“景老板这一脸福相的,运数也好,倒是你的配偶命数跟你相克。” 这么一提,景仰这才想起来,忙的都不知道东南西北了,这苏澜到没到都没个音儿。 可这人,谁不想听点好的,景仰听着不舒服,他从不信这些,自然没入耳,又不好驳了人家面子,直说:“老先生好功夫,不见人也能面相。” 霍老爷子本还想说,见他不信,便不多言,只道:“相生相克也是良配。” 一会儿到了火车站,邱林送了老人家进站,景仰在站外等了一会儿,他虽然不信命数那些东西,还是给苏澜打了个电话,那边很久才接通。 信号也不好,确定了对方无恙,也就挂了。翻了手机,又见里面躺着几条短信,均是来自一人,大意问他晚上要不要过去。 景仰拨通了,那边接的快,娇滴滴道:“这都几点了,忙什么呢?” 他仰头叹了口气:“瞎忙。” 那边轻笑了一声又道:“饿吗?我做了好吃的,快点过来,不然就凉了。” “嗯。” “等你啊。”那边的语气带着些兴奋。 景仰没回,挂了电话。 谁知等了大半个小时,邱林都没出来,那边又在催,景仰索性不接。电话响个不停,他今天应付了一天,累极,歇了一会儿,倦意不减反倒跟发酵了似的,愈发难受,连脾气也往上冲,语气不善道:“不是说了一会儿过去,怎么一直催!” 对面不过半秒,说:“没事儿。” 不等他答,已经毫无声音。 景仰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在心底骂了声卧槽。 “咳咳,咳。”彭芃火没点着,被那烟呛的直流泪,捂着鼻子叫道:“苏澜,你快过来,这东西我不会弄啊。” 第十五章 苏澜一愣,忙把手机塞进兜里,小跑着过去。 她母亲住的地方,砖垒的房子,烧的火炕,设施简陋。 本来好好的,结果自己脚崴了一下,其实也没事儿都不疼,彭芃不依了非得把自己送上来。 这会儿天黑了,人也下不去。 倒是让她抱歉万分了,这小祖宗从小好吃好喝的长大,结果在这儿受这委屈,人家嘴上不说,心里一定难受。 苏澜忙过去接手,嘴上道:“你去屋里呆着吧,这儿挺冷的。” 彭芃笑道:“你这嫌弃我,是吧。” “没,就是心里过去,这里这么冷。” 她刚说完一句,彭芃就打了个喷嚏。 他吸了吸鼻子,道:“你要是过不去,就赶紧给我找件衣服,我这没带厚衣服豪门闪婚之专业新妻。” 苏澜忙应声,去了行李箱,翻了一通,只剩下了一件粉色的羽绒服,这又不好意思,倒是她犹豫的时候,彭芃跑了进来,一边哆嗦一边跺脚:“好,好了没,冻成柴了快,再一会儿你掰了把我扔火里烧了能。” 苏澜看着箱子里的衣服道:“哎,只有这件粉色的。” 彭芃伸手拿了,就往身上套,边道:“非常时期,讲究这些干嘛?” 终于上身了,又有点小,粉色穿在大男人身上,苏澜真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彭芃也笑,直道:“哎哎哎,你别笑了,暖和为止暖和为止。” 她拉长了调子说:“好。” 俩人出去,摆弄了一会儿才把火炕烧起来,暖了一会儿,彭芃才道:“哎,刚刚你不是打电话,没打搅到你吧。” “没,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 她说着,又拿了手机,往陆羽那边播,问了景路没事儿了才安心,可山上信号不好,没说几句就给挂了。 晚餐是白粥配白水煮白菜,苏澜挺不好意思的,专门把山上留下的零食给他。 彭芃毫不介意,端着碗道:“哎,我爷爷奶奶那辈儿也是吃野菜过来了,那会儿吃个大白菜就是奢侈品啊。现在我爷爷没事儿还念叨这,阿姨您拿奢侈品招待我,我高兴,心里乐开了花儿呢。” 他一说话,一直不语的冯玉也笑了一下,桌上还给他夹了两筷子。 苏澜还以为彭芃是好嘴,结果人家吃的可欢实了,她看着旁边的彭芃,倒是比景仰小不少,虽然纨绔,不过这人处着还真是暖心。 接下来的几天,彭芃赖着不下山,话唠似的说不停,就冯玉这个不怎么说话的人,也夸彭芃不错。 冯玉这两年清心寡欲,苏澜见她身体无恙,就放心了,本来打算劝她下山,又被冯玉一口回绝。 下山的时候,天放晴,路边花儿开了,景色宜人。 俩人一前一后的走在山路上,等坡大的时候,彭芃又主动扶她,起初苏澜还避嫌,可见人家坦荡荡的,倒觉得自己小气了,也就不在意这些。 不过最后还是说了声:“谢谢。” 这回彭芃倒笑了,直言:“哎,这举手之劳的事儿,你一直说谢谢,都弄的我不好意思了。要不这样吧,你回去给我弄个锦旗,上面就写,彭芃是个乐于助人的好少年。得用金粉写啊,别掉我价。” 苏澜捂着嘴笑:“好,回去送你锦旗啊,用银子裱框。” “那就说定了啊。”他掏出手机,对准苏澜又道:“来,录个证明。” 她忙捂住脸,说:“别给我照了,我又不是说话不算话的人。” 彭芃边调这光,道:“后面的桃花儿挺好看的,我给你拍个人面桃花相映红。” “不用,太丑了。” 他拉了她的手:“有鼻子有脸的,丑什么丑,站好。” 她这些年鲜少拍照,就是拍了也给儿子记录,现在站在镜头下倒觉得扭捏了。 彭芃往后稍微推了点,说:“哎,你别一直不动啊,摆个造型重生之逆天修真。” “我不会。” “那就笑笑。” 她不自在的咧了咧嘴。 彭芃一点键,咔嚓一声,好了! 苏澜问道:“怎么样?” “特别傻。” 苏澜有些尴尬,又说删了吧。 彭芃聚着胳膊又罢了两下,忽然凑到她脸边儿比了个鬼脸,咔嚓一声,又是一张。完了他自己满意的点点头:“这才自然。”又拿到她眼前,得意道:“看,拍的不错吧。” 确实不错,很自然,后面的桃花儿开的正好。 苏澜想,彭芃这孩子,还真不错。 从山上下来,苏澜又看到那辆宝马,小姑娘穿着破洞裤子靠在车前吹口哨。 彭芃凛了她一眼,“没正性。”又对苏澜道:“捎你出去。” 苏澜觉得已经麻烦了人家很久了,又不好意思,刚想拒绝。 彭芃笑道:“一会儿出去,我还有自己的事儿,你想赖在车上我都要赶你,上来吧,顺便的事儿。” 她不好推辞,只能上车。 一路上,苏澜也没说话,就听车里两个人不停的打嘴炮,分外的有趣,她也就附和着笑两声。 等到了村口,苏澜刚开了车门,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小卖部门口的简修。 她的眼睛跟被扎到似的。 彭芃还招呼她:“你路上小心点啊,再见。” 苏澜摆了摆手,这功夫,简修已经走了过去,他问了声:“你刚刚下来的?” 苏澜没看他,正要回话,小姑娘转了个弯儿,车窗摇下来,彭芃探出个脑袋,他扫了简修一眼,冲苏澜摆手:“嫂子,我先回去。” 苏澜摆了下手。 等车走远了,简修又问了句:“你刚刚下来的?” 苏澜点了下头,转身就走,简修追她:“刚刚那个人是谁?” “咱们以后别联系了,上回我就说过了,简修,当初是你先把我扔了的,现在,真的,非常非常没意思。我这个人什么都不好,就是有一点,特别记仇。” “我……” “上回,你抱我的时候,我也是这么说的,别了,以后别联系了,你都要结婚了,跟我这个有夫之妇暧昧有什么意思?”她忽然转身,看着他,眼神沉痛:“简修,别变成那种让我恶心的人。” 他追问:“那你还嫁给那种恶心的人。” 苏澜抬手在他脸上就是一巴掌,打完了,两个人都懵了,她的手掌发麻,他的脸发麻。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要不是因为你,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嫁给那种人,简修这个你最清楚!你最清楚了不是吗?” 她转身,走的匆忙,衣服掉下了一角也懒的扶,脚还崴了一下,简修心也跟着颤了一下,抬了手,半天又收了回去。 第十六章 “彭芃哥,你追那个女人?” “小孩儿懂什么,专心开车和乐歌。” 女孩儿噗嗤一声笑出来,娇俏道:“她喜欢那个穿黑色衬衣的男人吧。” 他阖目休息,眉毛动了动,没说话。 女孩儿得意道:“一定喜欢,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彭芃道:“就你眼毒,那你说说怎么就喜欢了,我怎么没看出来。” “女人的第六感最准了,我就是知道。” 他看她那一身稚嫩相,没忍住一下笑了出来。 苏澜出了机场就见岳翡在那儿招手,上了车,见景仰也坐在里面,他微眯着眼在打盹儿,听见开门声,眼没抬问了句:“回来了?” “嘭”她关上门,道:“嗯。” “怎么样?” “就那样。”苏澜又对岳翡道:“送我去景家那边吧。” “往我家里走。” 苏澜看了景仰一眼,奇怪道:“路路在那边,我好几天没见他了。” “也不差这一会儿。”他抬手,“往我家里开。” 岳翡得令,笑道:“好。” 一路上景仰又接了几个电话,全是工作上的事儿。待到了家门口,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门儿,景仰想起了之前那通电话,开口问道:“上回打电话什么事儿?” “没事儿。” 他讨了个没趣,就不再说话,晚上,苏澜又担心他碰自己,熬到很晚才睡,一夜相安无事,第二天早上,倒是景仰先起的床,早饭也是他随便弄的。 吃完了,苏澜正收拾餐桌,一旁的手机就响了,见是个陌生号,便直接摁了,端了餐具去厨房了。 桌上的手机响个不停,听的他烦躁,景仰本是无意看了一眼,眉却骤然聚齐,彭芃?他划了一下接通键,那边的声音熟悉:“到了没?昨天晚上给你打你关机了,喂,怎么不说话?” 景仰没回,直接挂了。 苏澜从厨房出来的时候,见景仰手里正拿着自己的手机在翻,她也没什么*,就随便他,倒是平常他们没看对方手机的癖好,觉得奇怪,就问了句:“怎么了?” “没事儿。”他把手机撂在桌上,临时起意:“之前不是让你在我公司挂个名儿,总得露个面儿,今天跟我过去一趟。” 她擦着手,又道:“怎么不早点说,我也好准备一下。” “有什么好准备的,意思意思就成。” “说挂名儿就真挂名儿啊,你不嫌败兴,我可不想毁自己名声,等等,我去取个文件。” 他看着她那股子犟劲儿,眉尖儿挑了一下。 今天公司里的小姑娘可炸开了锅,一个个挤着去办公室送咖啡。老板带了个女人过来,只当是看新鲜。 一会儿出去又说:“老板这回带来了人,怎么只让工作啊。” 一会儿又说:“长得挺漂亮的,比以前来的有气质。” “哎,该不会是老板娘吧末世重生之风光无限。” “嗤,算了吧,要带早带了,你见哪个老板娘过来工作的?” “那是干嘛的?” “捉小三儿啊!” 职员一阵哄笑。 人事部的经理过来,面露危色:“你们是不是想扣工资,在这儿聊天!” 大家瘪嘴,立马噤声。 苏澜倒没这么有闲心。她说自己做了功课,景仰还真把她当个人使唤,一上午看这个合同,看那个的,期间还来了个姓顾的律师,加上他的几个助理,修文案改文案的,一直没停。 她平常见惯了他的混账模样,第一次见景仰工作,事必躬亲,吹毛求疵,一句话八个字,他能挑出七个问题 ,一份儿文件改了数遍,咬文嚼字,虽是严厉,却觉得他魅力大增。结婚以来,苏澜还是第一回见他工作,第一回对他刮目相看。 中午的时候,几个人就在员工食堂凑和了一顿。 吃过午餐,景仰见她打哈欠,指着隔壁的屋子道:“困了就去里面睡会儿。” 苏澜见那一堆文件,摆手道:“算了,我喝点咖啡就行。” 那个顾姓的律师笑着打趣:“苏小姐不用这么拼,别的我来行,你先去休息吧,累坏了女士可不好。” 苏澜笑笑,之前打的全是离婚的官司,所做了功课,接触到这方面还有点生,忙了一个上午也算是熟悉点了,她只想趁热打铁,便推道:“吃饱了就容易困,一会儿就好,拖了你们的后腿多不好。” 顾律师笑道:“苏小姐这么上进,弄的我这个大男人都好意思了,还准备偷会儿懒呢,看来是没机会了。” 景仰翻着文件道:“既然不困,就继续。” 几人便不再玩笑。 下午岳翡过来,递了文件给景仰,见苏澜在,先是有些诧异,而后又礼貌的招呼了一声。 景仰接过文件,翻了两页,轻笑道:“这么快就搞定了?” 岳翡看了一眼苏澜,又笑道:“嗯,邱林得力,那个……” 景仰没抬头道:“说吧,都不是旁人,不用避讳。” 顾律师看出岳斐眉间尴尬,便起身道:“我去个卫生间。” 苏澜也借口去倒咖啡。 俩人一前一后出了门,待关上门,那顾律师扭头笑道:“苏小姐怎么出来了?” 她耸肩:“你不也出来了。” 两人心照不宣,顾律师扬眉道:“去天台上吹会儿风?里面瘪的慌。” “算了,我确实渴了,去茶水间一趟。” 顾律师笑的无奈,摆手:“那我上去吹会儿风,景太太再见。” 苏澜只是笑,她去了趟茶水间,刚进门就听见两个小姑娘在那儿议论。 一个嘴上道:“哎,知道吗?老板办公室坐着个女的。” “哪个?” “新人啊萌临天下。” 另一个啧嘴道:“艳福不浅啊,好看吗?” “没挤进去。不过,现在有钱的男人就没一个靠谱儿的,也不知道给老板娘戴了多少绿帽子。” “女人嘛,面包与爱情,我选择面包,要是能嫁老板这么一个人,随便他花,给我钱就行,况且咱老板长得那么帅!不吃亏,不吃亏。” “色女人。”另一个小姑娘笑嘻嘻的揶揄道。 “老板发工资,让你们在这儿闲聊的?”苏澜清了嗓子道。 两个小姑娘被捉了现行儿,吓了一跳,又见苏澜面生,一个资历深的上下瞟了她一眼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闲聊了,就你闲事儿多。” 苏澜面不改色:“你们去财务部结算一下之前的工资,人可以走了!” 一听这话,两个小姑娘变了色,恰过来个主管,呵道:“上班时间,聚在这儿干嘛呢?” 苏澜扭头对那主管道:“扯闲篇儿呢。谁管员工流动的,这俩人辞了吧,有什么怨言直接来总经理办公室!责任我担。” 她拨开那俩愣怔的小姑娘,倒了杯咖啡,转身离开。 俩小姑娘看见主管,嘴里嘟囔:“我们就喝水而已。” 那主管看着苏澜的方向,这面生的没见过啊,瞬间明白过来,指着俩人骂道:“喝水!就你们喝水也能喝出毛病来。” ………… 景仰听门关上了,才开口道:“有什么麻烦?非要弄的这么紧张不成,就怕全世界不知道吗?沉不住气!” “那教授不是签了合同吗?出了点问题。” 他顺手把文件仍在桌上,扬着下巴:“岳翡,你这最近越来越不行,既然合同都签了,还能有什么大问题,这个都来找我,你干什么吃的。” 岳翡面露难色,凑过去在景仰耳边低语了几句。 景仰微微蹙眉,又问:“你怎么确定是他?” “惦记这块又不止是我们,这条路不好走,咱们准备了几年,他一个无名氏怎么一下就冒出来了,这里肯定有猫腻,我打听过了,那人没什么背景,明摆着有人故意找茬儿。” 景仰不屑的笑了一下,道:“合同在就没事儿,该干嘛干嘛,人都要死了,你挡不住他回光返照吧。花架子!” “可是……” “别管他,那边有条蛇挡着他,分不出那么心来给我找事儿的。” “嗯。” 景仰摆摆手,道:“没别的事儿就先走吧。” 岳翡点头,刚转身,景仰又抬手,道:“等等,那个,你给我联系一下那个尤跃然,找个空见见。” 岳翡道:“好,这回才出去。” 待人走了,景仰在那儿愣了一会儿,又不自觉笑笑,哪儿有一个省油的灯。他起身,打开旁边的柜子,又开了里面一个很小的匣子,拿出几张账单,再将一切都锁好,放在了苏澜坐的那个小桌的抽屉里。 第十七章 苏澜上了天台,没想到会见到米艾。 就跟米艾见到她时也奇怪,怎么会在这地儿见到人。 她正在打电话,苏澜也没听真切,倒是米艾依旧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 见苏澜,她收了电话,愣了一下,还是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这儿工作。” 米艾笑笑,又想起了什么,笑道:“这栋楼就一家公司,你可别说你是老总的老婆啊。” 米艾见苏澜眉间犹豫,又不好意思承认,那就是了,不等苏澜答,她又走过来,热络道:“看你这,有什么好尴尬的,还真给我说准了,真是!” 苏澜笑笑。 米艾又道:“你这真够低调的,还没见过老总媳妇儿露过面儿呢!上回我还怕你吃亏,专门过去一趟,倒回来,我其实还是给你打工的,你说这是不是笑话。” 苏澜道:“这有什么笑话的,你挺好的。”其实,她有些犹豫,很是奇怪米艾怎么会在这儿工作,她那个老公不是挺有钱的吗?她这打扮的整整齐齐的确实不像是工作的。 米艾大约是看出来了,又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像个上班儿的啊,哎……”她舒了口气:“我也不能整天游手好闲,那也没意思,好歹给社会做点贡献。” 苏澜道:“你这觉悟挺高的。” 米艾绕了这茬儿,又道:“上回记的那个号是你的工作号吗?” 苏澜道:“不,我工作跟生活一个号,也没几个人,就用的一个手机。” 米艾笑道:“那就好,我也是一个号,以后多联系啊,不过,现在我得回去了,旷工太久了,一会儿该挨骂了你走不走?” 苏澜摆手:“我一会儿下去。” “那再见。” 米艾说完便下去了。 苏澜看着风风火火的米艾,心里莫名生出些羡慕,她真是把她那个老公捏在手心了啊,所以想怎么活怎么活吧。她低头看着自己手掌的纹路,若是她能这个能耐,那多好。 下午后半段时间,顾城有案子就先走了。 景仰依旧没歇下,苏澜担了大任。他一会儿问这个,一会儿问那个,法律的空子能钻尽量钻。苏澜有些地方不明白,回答的含糊,还被他好说了一通。 倒有人进来端茶倒水的,又见里面的人忙于工作,完全没被扰到的模样空间之锦绣小农女。出去将苏澜传的更是没了样儿,一说什么抓住了老板的命脉,二说气质在那儿秒杀了一众彩旗,怪不得稳坐景太太的位置不动。 小姑娘们嗤之以鼻:“我老公敢出轨,我立马离婚,任凭他长得再帅再多金,老娘也不稀罕。” 又有人发言:“话不能说,得看多帅,多有钱了。钱要是跟老总一样的,我还是能忍的,就怕,没钱花心还窝囊,那样的男人才恶心。” “对,我同意你的话,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什么年头啊,爱情就是个乌托邦,不如嫁个有钱的,好歹不会亏到自己。” 旁边嗤道:“就你拜金!” 一姑娘道:“拜金怎么了,又不犯法。知道雌性动物如何择偶的吗?就是找能力强的,以后生了小崽子,身体弱的时候,就靠雄性来保命。雌性本来就弱,还不知道找强的,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时没发育好。这人跟畜生有什么区别,找有钱的怎么了?贫贱夫妻百事哀,我就拜金。” “算了,你没恋爱过,不懂。” “女人感性男人理性,上帝都先有亚当后有夏娃,这女的注定不好过,还是当男的好啊。不过我表明立场,精神出轨还是身体出轨都接受不了,饿死也不维持强撑,所以我事业第一,家庭地儿。” “我看你们就是年纪小,等结婚了就知道了,哪儿是说离就离的。成天俩人面对面,哪儿有不腻的时候,男人出轨,男人出轨不是出到女人身上了?谁还没个问题。要你们这么说,不行就离,这世界还有没有个章法,婚姻可不止是爱情,还是种智慧。离婚算什么本事,有本事维护自己的婚姻才是真厉害。” “算了吧,付姐,你家三好老公,站着说话不腰疼。女人就怕遇到这烂泥扶不上墙,那会儿啊,就睁眼闭眼的想着离婚,管它的家庭责任。要是遇到浪子,起码还有个扑腾劲儿。” “我同意你说的,现在这世道,不出轨都不正常了。” 年纪小的姑娘目瞪口呆:“我不结婚了,不结婚了,你们这群人真是太可怕了。” ………… 一个下午,景仰面上不动,眼睛倒不时看看苏澜,见她一直淡淡定定的,就是翻出那账单也没什么反应,还装作若无其事的给放了回去。依旧无语,只是淡淡的做事。 忙了一下午,一直到了8点俩人都没知觉,还是岳翡上来,见俩人都在,一愣,道:“景总还没走啊。” 景仰松了口气,看了看手上的表盘,已经指到了8点的地方,扶着额头道:“嗯,马上处理完了。” 岳翡又道:“太太劳累了。” 苏澜点了点头。 岳翡上前,照例跟景仰汇报道:“德国那边过来的那批技工适应的不错,总公司那边说要派过来俩技术人员。” 景仰看着文件嗯了一声,说:“那就给我空个时间,到时候去请人家吃一顿。”顿了顿,又问:“怎么没见邱林?” “去应了局,不是什么大人物,他一个人可以的。” 他双手拍在桌上,长舒了口气,捏了捏胳膊道:“哎,你现在过来干嘛?” “我就是去厂子,顺路。看公司灯还亮着,就过来看看,没想到你在这儿,我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我们要先去吃个饭,我自己开车回去。”他已经起身,拿了衣服穿上,对苏澜道:“走吧。” 苏澜也收了东西,点头红楼之沧海横流。 岳翡招呼道:“那边新开了一家日本料理,挺不错,去试试吧,我记得太太喜欢吃日料的。” “行,你也早点回去。” “不急,我今晚去厂子那边熬夜,老板,我先回去了。” 互道了声再见,岳翡就走了,他俩也收拾了回去。 景仰在路上问苏澜想吃什么。 她饿是饿,着实没什么胃口,便道:“随便什么都行。” “那就吃海鲜。” “我不吃。” “不是什么都行?” 她不言语,又想起岳翡,问道:“现在工厂那边很忙?” “一般吧,仪器要求高,刚开始,缺人手,就得亲自上阵。” “嗯。” 他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在车里的箱子里捞了几下,拿出个糖罐子,道:“先吃两颗糖垫垫,别一会儿晕了。” 苏澜看着那罐子里红红绿绿的糖纸,小靴子形状的罐子,嗤?小女孩儿的作风,扭头道:“不用了。” 景仰顺手把罐子扔到车后座:“不吃拉倒。” 咚的一声从后座传来。 苏澜扭头见车无恙,又瞪了他一眼:“火气这么大,直接把车砸了多好,这个小瓶子不解气。” “你下去,下去我就砸。” 她瘪嘴:“你的车,随便你。” 他就笑:“你还是我的人,是不是也随便我。” “随便你大爷。” 两人吃了东西回去,本来要去景家看儿子。结果看着时间不早了,打了电话,说已经睡着了。 景仰道:“那就明天再去接他。” 她身上也乏的很,便应了。 俩人回去,路上,景仰接了个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 他脸色黑的厉害,直说:“人人都来我这儿讲人情,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管他是谁,公私分明,怎么服众怎么来。”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 他忽然笑了下:“我铺路,他给我使坏,面上一套背里一套,我怎么那么没脑子,别管!我又不是天上的孙猴子,分不出那么多身来,全推了……怎么推不知道,你干什么吃的………” 一会儿挂了电话,那边又来了一通,这回,景仰倒是敷衍的厉害,一通下来,也没说几个字,全是嗯,嗯,嗯的。 苏澜不在意这些,只是靠在椅背上小憩。 他敷衍了一阵儿,忽然拔调儿说了句:“有病就去医院,打给我干嘛?晦气!” 苏澜刚迷迷糊糊的进了梦。一下被震醒,入耳的便是“晦气”二字,心里莫名的梗的了一下。 第1十八章 景仰没扭头,神情自若道:“困了回家再睡,容易感冒了。” 苏澜懵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景仰是在跟自己说话。她稍微坐正,回道:“不给你找事儿。” 他硬着脸没回,又问:“路路是不是下个星期去比赛?” “下周二。” “我们周日就过去。” 她微微蹙眉,问道:“你过去干嘛?” “我去办点事儿,呆一段时间。” 苏澜心道:“你爱去不去,跟我说干嘛,我又没捆着你。” 待两人回去了,苏澜直冲卫生间,她现在就想赶紧洗个澡睡觉。等泡进浴缸,热流在身上回蹿,血脉活络起来,她长舒了口气,呆呆的看着天花板,这两天真是事儿多的不行,过去的,现在的,全堆积在一块。 忽而又想起了白天看到的那些,苏澜微微合了眼,想忘记,脑子里却愈发清晰的呈现出那几个字。她本是无意拿资料,不小心打开了办工桌下面的柜子,里面的东西哗啦掉出来。入眼的,便是刺目。 景仰干到现在,面上冠冕,背地里没干些勾当,谁信?谁也不信。可是查不出来,他修饰的很好。那,今天下午那些账单怎么说,是他太过大意了被自己发现,还是他故意的。 她上午也开过柜子,明明没有的,到底有没有呢?没有的,她开过的。可是怎么就有了?难道真的有吗?自己没看清?苏澜想着想着,自己都分不清什么是什么了,忽而又想,这老天爷也太顺自己心意了,自己想要什么就给什么,哪儿有这样的好事儿。不过,她总不能跟景仰挑明了,这事儿还是小事化了为好,她上个心就成。 吧嗒一声,门忽然开了。 她睁眼,就看到景仰穿着条短裤站在门口。 苏澜下意识的往水里浸了浸,也幸亏了浴缸里全是泡沫挡着。 她问道:“我还没洗完,你一会儿再进来。” 他毫不在意,将裤子脱了扔在一旁,开了淋浴冲,嘴上说:“等你要等到猴年马月,我今天晚上不用睡了。” 苏澜没想到他这么不讲究,侧脸不去看他,只说:“又没多久。” 他边冲着边说:“我明天起大早,早上吃什么?” 她脸颊烧的难受,又不敢扭头,脑袋加速运转,说:“打点豆浆吧,冰箱里还有面包,鸡蛋。” “也行,你那水冷了没?” “不冷!”她感到了浑身的肉都绷着,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头。 景仰没再说话,苏澜耳膜嗡嗡作响,她感觉浴缸里的水都快给自己煮沸了。 等男人终于收拾好了,苏澜依旧低着头不敢看他,脖子僵的都快断了。她没注意,他忽然过去,伸手在水里划了一下,触及了她的乳,苏澜脑袋里跟冒了岩浆似的,忙抬了头。 男人已经抽手,无所谓的擦着手道:“这水都快结冰了,还不冷,起来吧。” 她点了点头。 男人说完,若无其事的起了身,拿了东西出去。 等他出去了,苏澜如释重负,撑着身体缓缓的出来,心里扑通扑通的跳,跟个溺水的人被打捞上来似得水乡人家。 待她出去,外面的人已经睡着了。 她看着床上的人愣了一会儿,越来越觉得这个男人捉摸不透了。 景仰也就是让苏澜去了一天,第二天说是用不到她让她家里休息。 苏澜心里说不上的轻松,她是不想陪他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便去景家看儿子了。 ………… 蒋美婷目光四处的瞟,叹道:“苏澜,你家真漂亮,这有多大面积?” 苏澜跟在她身后道:“500多,也不算大。” 上回,蒋美婷说送喜帖,她只当是玩笑,倒没想到真找上门儿了,人来了就是客,苏澜不得不待。 蒋美婷笑道:“很棒了。”目光忽然落在架子上的水杯上,抬了手指着道:”简修,看那个杯子是不是你最喜欢的?” 那个杯子,景仰送给她的礼物,苏澜被捉了现行似的,忙道:“别人送的。” 简修扶着蒋美婷的肩膀道:“你东转西转的累不累,就不能歇会儿?” 蒋美婷拿开了简修的手腕,眼睛发亮,三两步走到了鱼缸面前,惊道:“苏澜,这个鱼缸里有个银镯子!” 景路踮着脚说:“阿姨,重金属消毒。” 苏澜一愣,过去一看,果然是,上面染了秽物,还是能辩出样子,甚至是内里的一圈藏文。 蒋美婷玩笑道:“好好的镯子怎么扔在这里了?下回清洗鱼缸的时候要记得拿出来。”又摸着景路的头说:“小朋友好聪明。” 她微微点头。 一会儿,景路说是跟朋友出去玩儿,苏澜给儿子打扮好,又说:“要早点回来啊。” 景路乖乖的点头:“妈妈,婶婶跟念念也去的,我会早点回来。” 她送走儿子,又硬着头皮往回走。 蒋美婷晃了一圈,又说:“学姐,你儿子好乖。” 她笑着点点头。 蒋美婷忽然眼睛一闪,问道:“我们正好缺个花童,可以让路路扮一下吗?” 简修拉她:“美婷,不是找了吗?” 蒋美婷努嘴道:“那个不好看啊。”又冲苏澜眨眼睛:“学姐,可以吗?就一会儿时间。” 苏澜笑的客气:“我是没意见,恐怕时间赶不上了,十五过了要去别的地方比赛。” “总会抽出来的,你到时候跟你丈夫带着路路一起去就好,耽误不了多一会儿的。” 苏澜实在不想答应,又推道:“我回来得问问我丈夫,他准备带着路路出国一趟的。” 简修又道:“不用麻烦了。” 蒋美婷道:“那姐夫回来你问问他好了。” 苏澜笑笑。 第十九章 正说着,门忽然开了,进来了穿着大衣的景仰。 景仰进门见家里坐了两个人,没问客人,倒是明知故问的看着苏澜道:“来客人了?” 苏澜道:“嗯。”又道:“拖鞋在柜子里,换了再进。” 蒋美婷大方道:“姐夫好。” 景仰没应她,开了鞋柜,目光落在门口的袋子上,里面放了花花绿绿的东西,他不自在的皱了皱眉乱世魔宗。 苏澜收了他的衣服,又闻着扑面来的酒味儿,问道:“你又去哪儿喝了。” 他轻笑了一声:“跟彭芃喝了点。” 她又说:“你们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喝的。” 景仰没应,换好了鞋,进了客厅看着桌面上的两杯清茶道:“来了客人你怎么只给人喝茶?” 蒋美婷笑道:“学姐招呼的挺周到的,姐夫,你好我叫蒋美婷。”又指着简修道:“我未婚夫,简修。” 景仰嗯了一声,一屁股墩在了沙发上。苏澜过来,见他脸色不太好,问道:“你要不要上楼休息会儿?” 景仰摆手:“没事儿,你同学好不容易来一回,我这得好好招待。”他抬手,又倒了两盏茶,顺手往简修跟蒋美婷面前推了推,道:“老竹大方,我从别人那儿搜刮来的,尝尝。” 蒋美婷笑道:“姐夫这儿的茶自然是好茶。”端了抿了一口又说:“刚刚还说着你呢,就回来了。” 景仰笑道:“说我什么?” “说你们夫妻恩爱啊,对学姐真好,弄这么好的房子金屋藏娇,同样是男人,我们简修成天在家就知道乱扔东西。” 简修在身后推了蒋美婷一下,她毫不在意。 苏澜挽了下头发,道:“男人都一样。” 景仰笑笑,说:“女人可不一样。” 蒋美婷见景仰笑着,半点没架子,又道:“姐夫,有个事儿求你呢。” 景仰笑笑没应,余光落在简修身上,不冷不热的,又见他白皮白面的,动作拘谨,在心里冷嗤了两字:孬种! 蒋美婷继续道:“我们结婚,想请你儿子当个花童,学姐也答应了,就差你的意思了。学姐说你们家你当家作主的,得听你的意见。” 景仰道:“这又不是地主阶级,什么当家不当家的,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苏澜眉毛跳了一下。 他话锋一转,又说:“不过这回我不能答应,景路到时候得忙,没时间。” 蒋美婷还想说什么。 景仰直接堵了她的口:“你这跟苏澜是一个专业的?怎么没听她说过。” 苏澜插嘴道:“以前在过一个社团,他们俩是一个专业的,跟我不一样。” 蒋美婷道:“不过苏澜学姐在我们学校可出名儿了,追她的男生特别多。” 景仰笑的大气:“是吗?她现在倒不如从前了,苍蝇都没见到一个。” “姐夫你魅力这么大,别的男人看到自愧不如了。” 景仰伸手圈了苏澜,又笑道:“是,是个男人总得看住自己的女人吧。”末了又说:“她这大学的时候是不是光顾着谈恋爱了,到现在连个饭都不会做。” 蒋美婷绕了恋爱二字,直说:“跟着你吃香喝辣的,学姐不会做饭也是享福。”末了又说:“学姐,那个赵阳你记得吗?后来还跟我要你的联系方式呢,结果听说你怀孕了,他还哭呢。” 苏澜愣了下,说:“是吗?” 见她迷迷糊糊的,景仰忽然伸手在她的脑袋上,轻轻的揉了下,说:“这脑子,不知道装的什么,估计早就忘了蟊贼江湖。” 座上的人都笑笑,蒋美婷羡慕说:“姐夫对学姐真好。” 他回道:“凑合吧。这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也别走了,咱们出去吃。” “别这么麻烦了,咱们就在家里吧。” 景仰道:“全是油烟,毁皮肤,我不喜欢黄脸婆。她也没那个手艺。” 蒋美婷道:“姐夫这真疼学姐,偶尔做一两回也没关系的,姐夫你这天天吃外面的东西也厌了吧,今天我抄刀,我这过来一回什么都没带,就给你们施展一下我的手艺,不用麻烦学姐的。” 景仰不再推辞,撑着腿起身,道:“也好,你们要做就做。”又对苏澜说:“缺什么跟邱林说,电话有吗?” 苏澜说:“没有。” 他拿了自己的手机给她,交代:“自己找找,我有点头疼,先去休息会儿。” 蒋美婷热络道:“姐夫你快去吧。” 他笑笑,半步没迈出去,又扭头看了眼一旁的简修,说:“你这未婚夫话挺少的,比我老婆还少。这仇人见面才不说话呢,简先生,不用这么拘谨,来者是客,放松点。” 蒋美婷抓着简修解释:“我老公他话少。” 景仰没再回,转身去了楼上。 简修看着他的背影,穿了黑色的风衣,外貌俊朗,浑身是戾气有成功男士的成熟,偏偏又带着商人的刻薄,句句带刺儿,不由觉得整个人都发虚。 苏澜没在意景仰,只是笑笑。蒋美婷抓着苏澜的胳膊要去厨房。 她一直低着头,看都不看他一眼。 简修也陪了在旁,只是苏澜还没拿出刀,景仰就在楼上吼:“苏澜!” 苏澜冲蒋美婷笑的歉意。 蒋美婷毫不介意,笑说:“学姐,你们家的厨具好新。” 她笑道:“我不怎么下厨。” 人还没张口,景仰又在楼上吼:“苏澜,上来。” 蒋美婷笑的和善,道:“学姐,姐夫叫你有事儿呢,你上去忙吧。” “没事儿,他喝醉了就爱闹。” “苏澜!上来。” “没关系的,我自己来就好了,简修给我打下手,你忙你的去吧。” 苏澜无奈,只能解了围裙道:“真是抱歉,你来我家还得麻烦你。” 蒋美婷将她往外推:“没关系,你快去忙吧。” 苏澜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简修直愣愣的盯着她,她抬头看他,脸上是笑的,歉意的笑,待客之道的笑。 笑的简修心都疼了。 等苏澜出去了,蒋美婷抓着简修,忽然拉了脸道:“你今天怎么这么不高兴啊?” 简修沉着脸说:“美婷,你今天是不是故意的女总裁的极品保镖。” 她切着菜,嘴上说:“什么故意的,你没看到苏澜的老公很厉害吗?咱们现在刚起步,要是他能拉我们一把,就能走的更快些。” “你没看到他一副横相吗?他那种人……”他嘘了口气,又说:“看不起我们这种人,我们不在一个平台上,即便是说了也是白说。” 蒋美婷放下了刀,抬眉道:“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们有求于人何必把自己端的老高?” “蒋美婷!你怎么说话呢?” 她耸肩,无所谓道:“说我想说的呗,要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不是苏澜的丈夫,而是别的人,你也就巴巴的求人。人就是这样,越是在心爱的人面前,就越是想逞能。奈何女人喜欢成熟稳重的,不喜欢没事儿就耍花架子的,简修,你知道像什么吗?像小丑。” “你!” 她低眉继续切菜:“我不杀人不放火的,也就是巴结个人而已,你要是能让我吃香喝辣的,我也就不拉这个脸了。我就是再不要脸,这也是帮你,简修,你要知道好赖。” 他看着面前的蒋美婷,陌生人似的,眼睛倏然瞪大,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们领了证儿,就可以原型鄙陋,不用再装了。” 蒋美婷嗤了一声,道:“简修,水至清则无鱼,谁也别把谁想的太好,咱们不能跟恋爱的时候一样天天迁就对方啊,以哄乐对方为目的,日子总得过吧。”她说着冲楼上扬了扬下巴,拿了块胡萝卜一下塞进他的嘴里,“你得跟那男人学学,做人做事儿,不管对不对,霸气,站那儿能镇住场,不管怎么着,女人跟在他身后遮风挡雨的,这才叫本事,你在这儿跟我瞎逞什么能。” 苏澜走到卧室门口,抬手了又垂了下去,他今天不高兴了。 景仰不高兴的时候就这样,一会儿乐一会儿怒,说话冷嘲热讽的,笑着笑着忽然就沉了脸,偏偏挑不出毛病,可她又不知道哪儿惹着这个祖宗了,闹来闹去的。 如果景仰今天不来,蒋美婷他俩,苏澜是如何都不留的,说两句送走就是,偏偏今天他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就连说的那些话,一副他很宠老婆的模样,呵,真是大笑话。 她听着里面半天没动静,准备转身下楼,还没走半步,门里又传了一声:“苏澜!” 叫的她一身鸡皮疙瘩,苏澜忙转身,推门进去斥道:“你干嘛呢?” 他平躺在床上招手,若无其事的笑:“过来。” 苏澜没动,只道:“不是要睡觉吗?上来了又不睡,家里有客人,你别耍酒疯。” 他冷嗤了一声。 “过来。”他又招手。 苏澜过去。 景仰大咧咧躺在床上,枕着胳膊笑道:“不高兴了?” “没有。” 他伸手拖了她的胳膊,苏澜没防备,整个人扑在了他的怀里,酒气扑来,她闻着难受,撑着胳膊蹙眉道:“你又怎么了?” 景仰今天心情很好,她说什么就是,松了手,又说:“陆羽今天晚上没约你?” “家里有人,走不开,她带着路路跟几个小朋友去玩儿了。”她便说着坐在了床边儿,见他无恙,理了理头发道:“要是没事儿我先走了。” 第二十章 “你这么急吼吼的下去干嘛?人家夫妻俩在哪儿,你就这么乐意当灯泡。” 苏澜看着他说:“什么灯泡不灯泡的,人家是客人,怎么能留着他们单独在那儿?” “怎么就不能了,这是我家,他们俩还能顺走我的东西不成?” “景仰!你这真是喝多了。” 他说:“我喝多没喝多,你不知道?”见她没话,又说:“她爱做,就让她做,那种人,你跟她太客气了,她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苏澜反应了一下才知道景仰说的是蒋美婷,可是想想还是不对,这不管是谁,人家来了,哪儿有这样招待的,冯玉教育的不是这样,就是苏友年那个整天招惹女人的男人也没教她这样,来了客人给人晾一边儿,不成体统,她可没他那么心大。 可再想,不管那俩人怎么样,好歹是自己的同学,景仰这样,要说给自己出气,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这既是明摆着看不起自己?只是碍于身份不好给自己生气,映射到别人身上而已召唤神座。苏澜虽然对蒋美婷半点印象没有,可这面子是大问题,她不想在景仰身上销了面子。 便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多计较?她就嘴快,又不坏。” 景仰听到笑话儿似的笑出声来,末了又说:“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本就是非黑即白,至于那些灰色空间,全是黑白的衍生物。也就是,黑里衍生出的好,白里分离出的坏。所以说,这好坏,仔细说了,还真说不清。”他说着,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说:“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准则,既然分不清好坏,那就是逆我的就是坏,顺我的就是好,这多简单,何必把事情搞得那么复杂?我说她是坏的,她就该是坏的。” 苏澜心道:“那是因为你位置在哪儿,谁都想从你哪儿捞点好处,什么好东西都在你面前放着,选择多了自然就不稀罕,分成好坏两类不过是图个快刀斩乱麻。小心到处得罪人,成为众矢之中。”末了又想,要是自己当初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给景仰处理,说不定又是另一番光景。 可景仰今天就跟个胡搅蛮缠的妇人似的,估计是在外面碰壁了。这面子他要是不给,她自己还真是争不来,况且这日子……她最近一律消极对待,根本就没什么盼头。争什么争,还不如多花点心思在自己儿子身上。 只是这些话她只能在心里说说,说给他,他又说自己小家之见,最后总结了三个字:“没人性!” 结结实实的送给了他。 景仰一用力,整个将人拖倒,瞬间翻身,两人位置倒换,他撑着胳膊看她:“你是不是当律师当的同情心泛滥了。” 酒气混合着汗液打在她脸上,厚重浓郁,苏澜莫名的心慌,她伸手推他:“你就不能好好说话,起来,难闻死了!” 景仰笑说:“难闻死你。” 低头就去亲她的嘴,苏澜一扭头,他的唇直直的落在了她的鬓角上。景仰倒是不恼,伸手箍了她的下巴,非要亲到不成。 苏澜来回挣扎,使劲儿推他,却使不上劲儿,俩人折腾了一会儿,景仰的唇也就是在她脸上蹭了几下,亲是没亲到,反倒把感觉折腾出来了。他抓着她的腕子往下引,苏澜无预料的碰到了那处坚硬,她触电似的缩了手,脸色红白相间,低着眼睛不敢看他,直说:“外面有人呢,你想干嘛。” 末了又听见自己声音发软,半点底气没有,跟撒娇似的,越发恼自己。 景仰听着她的声音,倒是正常,再仔细琢磨,尾音儿处夹杂着丝丝颤抖,甚是得意。他借机亲上她的唇,又伸手去揉她的胸部。 苏澜套了条长款的毛质连衣裙,一直延到脚腕处,里面也就是夏天的穿着,倒是给了景仰可乘之机,毫不收敛。 苏澜方寸大乱,心咚咚的跳,不知道是被他闹的,还是忌惮外面吓的。 空气中带着粗重的呼吸,她被挑弄出的轻哼声,布料摩擦的急躁声音。 许久,苏澜被他鼓弄的面红耳赤了,景仰才松开。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一个赤眼,是笑的,得意的。一个赤眼,是慌的,抗拒的。 他从鼻子里哼笑了一声,说:“有感觉?人在下面,你去招待,他们走了再给你。” “……” 苏澜感觉就给逗狗被狗反咬了口似的,面红耳赤,聚了劲儿,一下推开了面前人,顺势起身,开门儿就往外冲豪门闪婚之专业新妻。 留了景仰一个人躺在那儿,笑的不知道天高地厚。 待门关上,景仰看着顶上的灯发了会儿呆,伸手拿了手机拨通了号,说了两句便挂了。 苏澜下楼的时候,蒋美婷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见她下来,招呼的甚是热情。 苏澜不好意思,直说:“抱歉。” 蒋美婷道:“没关系。”又见她唇角处小小的印记,眉间的笑意瞬间炸开,过去,凑了她的耳边玩笑:“你们夫妻真甜蜜。” 苏澜故作正经的别了脸,只说:“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蒋美婷也不再揶揄,说是没事儿了,就准备吃饭了。 这回景仰倒是自觉,没叫人就直接下楼了,特别赶巧。一会儿座上了,又给儿子打电话,让他早点回来,不要在外面乱吃东西。 景路在那边儿玩儿的特别疯,哼哼的答应。 苏澜又说:“别让他吃糖。” 景仰照例都说了。 那边忽然说:“爸爸,我今天晚上能住外面吗?就我同学家。” 景仰说:“不行,你这才多大就夜不归宿,在哪儿,我一会儿去接你。” 景路被呵斥了,小孩子,话一不对就不开心,降了调子说:“在广场这儿呢,你别来了爸爸,我再玩儿一会儿回去。晚一点没关系吧。” 景仰说:“没有,要注意安全,跟着婶婶,别乱跑,拿好手机啊。” “好。”一顿,那边又说:“爸爸!” “怎么了?” 那边问的小心:“我多大能夜不归宿啊?” 景仰愣了一下,却被这个问题问住了,总不能教育他男人夜不归宿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只是你小,容易出安全问题,所以得回来。可这正好好教育他,景仰这话还真是一时半会儿组织不出来。 犹豫的当空,苏澜问道:“怎么了?路路又说了什么?”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眼睛闪闪,面容纯洁,一时觉得脑子里浊物不堪,也不过是一瞬,又想起那天她跟简修拥抱的场景,却想着自己这是喝酒喝的矫情了,这世上哪儿有谁对不起谁,男人女人,不过是谁强压制的住谁,那才算真本事,比起那些嘴上的情情爱爱,他倒是及其喜欢这驯服的过程,刺激! 于此,景仰没应苏澜,抬了胳膊靠在椅子上,幽幽道:“这不是你这个年纪该考虑的问题,瓜熟蒂落,到时候你自然就明白了。” 景路在那头点头,又说:“爸爸,我去放天灯了,这里有好多小朋友,还有别人的爸爸妈妈,就我跟念念,婶婶说她累了。你来不来?” “一会儿吃完饭,我跟你妈去找你。” “好,我等着你们,你们要快点啊。” “嗯。” 挂了电话,苏澜又问他:“路路怎么了?” 他抬头看她的眼睛,清清楚楚的,又想起那天晚上的她回来眼睛红肿,眼神懵懂,不觉得气往上冒,收了电话道:“没事儿,吃饭。” 第二十一章 后来,景仰一直没再说什么话,吃过饭,蒋美婷跟简修也不好再留。 彼此招呼了一声便离开了。 景仰说是要去见儿子,两人便一同去了,只是路上堵的慌,平时十几分钟的路程,这回浪费了一个多小时。苏澜见他脸色不好,心想:这人是不是有病,比天气预报还不准。 等他们过去的时候,陆羽正带牵着景路在看人攀岩。问了,陆羽说是邱林带着景念去旁边玩儿去了。 见了他们过来,景路非常高兴,小跑着冲过来,直直的撞进了景仰的怀抱,兴奋道:“爸爸!” 景仰将他举起,道:“嗯,玩儿的开心吗?” “开心。”他又扭头对苏澜道:“妈妈,你们该早点过来的,刚刚有人喷火。” 苏澜挠了挠他的头,见他脸红扑扑的,鼻头也红,拿了帽子给他戴上,关心说:“你这冷不冷。” 景路忙摇头,又指着那边道:“看,妙妙姐姐在上面,就是第一个。” 俩人顺眼看去,蓝色的假山上,红红蓝蓝的假石块,真看到个穿粉色衣服的小女孩儿,吊着钢丝,手脚利索的往上爬。 苏澜愣了一下,还真是妙妙,看不出来她平常不吭声,没想到竟然喜欢这种运动,再看旁边没一个熟人,难道侯勤就把她一个人放这儿了? 景路依旧眼巴巴的看着妙妙,一只胳膊搭在景仰脖子上,仰头道:“爸爸,我也想玩儿那个。” 景仰说:“等你再大点,大点,爸爸教你。” 景路拍着手笑道:“好的爸爸和乐歌。” 陆羽就站在旁边。 苏澜便多问了句:“妙妙也是你带过来的?” 陆羽忙摆手:“可不是我,别人带着玩儿的,我们恰好碰到。”她碍于小孩儿的面儿,又凑到苏澜耳边说:“侯勤身边的新人,专门看妙妙的。” 只是想起那人,陆羽觉得尴尬也就不说了。 苏澜看着上面的小人儿,道:“这比赛挺危险的,那小姑娘也不怕出事儿。” 陆羽哼了声:“又不是自己生的,省事儿就行。” “妈妈!”景路叫了声,眨巴着眼睛道:“妙妙姐姐说,一等奖是个相机,她想送给她的妈妈当礼物。” 景路这一句话,倒是让当场的几个人都失声。 还是景仰先道:“你不是想看吗?爸爸带你过去怎么样?” 景路拍手叫好,苏澜也跟着一起过去。 陆羽直摆手:“站那儿无聊死了,你们自己过去吧,待会儿看到那个谁,邱林,让他把念念带出来,我去那边儿的咖啡厅等着。” 苏澜道:“好。” 一家三口便往那边走,苏澜想想奇怪,又道:“邱林怎么跟陆羽走一起了?” 景仰没低眼,嘴上道:“她没跟你说?” “说什么?” 人群闹哄哄的,苏澜听不清,特意垫了脚往过凑。 “我给她安排了个铁饭碗。” 苏澜讶然,没想到景仰动作这么快。可又奇怪,这回陆羽怎么这么听话,她以前可是执意要当医生。她注意力一转移,连邱林也给忘了。 只是这地儿你推我搡又闹哄哄的说话不方便,她本想问问景仰用了什么法儿说通的,也就算啦。 景路指着脖子叫唤:“爸爸,爸爸,快看,妙妙姐姐得了第一,她在最上面。” 苏澜看去,妙妙那小姑娘果然爬的最快,下面一众鼓掌尖叫声,只是那小姑娘真是冷静的可以,尤其是那双黑露露的大眼睛像极了宣雅,扑闪扑闪的,跟飞在夜里的黑蝴蝶似的。 小姑娘爬完了,直接从吊绳上下来。 照理说是该领奖了。 景路羡慕的不得了,一个劲儿的抱着景仰的脖子道:“爸爸,你得赶紧教我啊,我什么都不会呢。” 景仰摸着儿子的头,承诺:“好,等你比赛回来,爸爸就教你。” 景路抱着景仰蹭他的脸,亲昵道:“哎呀,我真是爱爸爸。” 苏澜看着领奖台上,妙妙站在那儿,总是不太高兴,一会儿又回头看一眼,不知道在看什么。一会儿便过去个女孩儿领她,有些眼熟,可这距离太远,苏澜也看不清。。 不过确实是个女孩儿,身材高挑,扎了个双马尾,穿的也素净,看年纪也就20出头,过去半压着身子在妙妙旁边说了几句,妙妙还是不高兴,嘟着小嘴儿,一会儿还是被那小姑娘给不情不愿的领走了。 苏澜再想踮着脚尖儿看,妙妙走的是后台,后面黑乎乎的,全然看不见仙途遗祸。 景路见她心不在焉的,问道:“妈妈,你看什么呢?” “看你妙妙姐去哪儿了?” 景仰直言道:“侯勤看的死,苍蝇都靠不近,你看什么看?” 苏澜奇怪,咕哝了句:“以前不是都不管的吗?” “蒋隋这两天在这边儿,你不知道他那手段?” 苏澜嗤笑:“那找个小姑娘看着干嘛?蒋隋想弄总能弄走的。” 景仰说:“宣雅她老公有强迫症,什么事儿都求滴水不漏,要是明着面的做,也没猫捉老鼠的乐趣了猫捉老鼠,还没脑子。” 苏澜讶然,只说:“看不出你们那么多讲究。” 景仰微微蹙眉:“什么叫我们?我可不干那种恶心人的勾当。” 景路忽然插嘴道:“爸爸,候叔叔为什么要看着小姐姐啊?” “她小,怕走丢了,丢了你侯叔叔操心。” 景路点点头:“那我也不想夜不归宿的事儿了,不让爸爸妈妈操心。” 苏澜一听景路的话,想都没想,伸手就在景仰腰上掐了一把:“你胡乱教他什么啊你! 景仰看着她笑了一下。 “叔叔!叔叔,我在这里。” 景念在那边儿挥着小手大喊,他正坐在邱林的肩头,高兴的很。 景路跟他招呼:“小弟弟,小弟弟。” 邱林带着景念过来,嘴里冒着白气,笑道:“老板,老板娘也在啊。” 苏澜冲他笑笑,倒是见面的次数不多,只觉得这小孩儿笑起来特别干净,难免会产生好感,便招呼了声:“嗯。” 邱林又道:“这儿挺冷了,也没什么活动。”顺手指了个方向说:“往那边走走吧,那边在舞龙,路路想看吗?” 景念也抬手描绘着:“哥哥,特别好看,我还想看,但是我现在得去找妈妈了,你快去吧,都要结束了。” 景路对那个兴致阑珊,只问景仰道:“爸爸,你想去看看吗?” 景仰对这种东西更是没兴趣,便随口问了苏澜。 她当即点了点头,等走到那边,看着乌泱泱的人群,围了七八层厚的人墙,怎么都进不去。才想着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对那种东西不感兴趣。 虽是初春,天还是冷的厉害,冷风嗖嗖的刮,一眼望去别处,莹莹灯光衬托下,山脉露出浅淡的形状,黑暗显得寂寥孤独。 苏澜想起了很多年前,她跟简修在元宵的夜晚,好像也是这样的晚上,站在乌泱泱的人堆里凑热闹。 也是这样的队伍,他们被挡在外面,看不到里面,最后坐在了他的肩头,那时候情谊正浓。 现在,抬头。便是她的儿子坐在景仰的肩头,嚷着:“爸爸,那个很好看啊。妈妈,你快看啊。” 苏澜哪儿看的见,只是笑笑。 第二十二章 (附蒋隋+宣雅) 邱林过去的时候,陆羽趴在桌子上,面色蜡黄,累的跟只咸鱼似的。 见了他俩过来,也是冲景念笑了笑。 景念过去,小心道:“妈妈,你怎么了?” 她摇头道:“没事儿。”又冲邱林道:“没事儿就先送我们回去,冷飕飕的也没什么好玩儿的。” 邱林道:“好,我去把车开过来。”刚转身。 陆羽又抬手叫她:“等等,给我买点胃药过来。” 他问道:“胃疼?” “还好,以防万一,昨天喝的有点多了。” 邱林道:“好的,你稍微等等啊。”他说完便小跑了出去。 这节日,路上人多的很,有些地方还封路了,邱林废了好大劲儿才找到药店,回来的时候又碰到了景仰他们最强女修。 便说了买药的事儿,景仰倒是没什么表情,只说:“你早点送她俩回去。”末了又添了句:“这几天你就跟着陆羽,要是有饭局,就帮她顶着,嘴上麻溜点。” 邱林道:“好。” “去吧。” 景仰说完,便带着苏澜跟景路走了。 邱林站在原地,愣了几秒,见着他们一家三口,和和乐乐的。 以前他就听说过景仰的事儿,老总呗,有钱啊,现在的有钱人养几个那是正常事儿。这段时间又在他面前鞍前马后的,更是知道了不少,这老总还挺会平衡的,家里的跟外面的都安安分分的。 忽而又想起了陆羽那母子俩,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药。 又觉得景仰狠心,果然不是自己的,利用起来简直不遗余力,情人老婆都好好的就让嫂子去酒桌上拼,可听说陆羽的老公是个瘫子,心想:这女人没个依靠就是可怜,自家人都欺负。 邱林自顾自在那儿叹了口气,无力的笑了笑,又想:我这乱七八糟想什么呢?自己都是给人家跑腿儿的,咸吃萝卜淡操心! 上了车,景路还在哪儿喋喋不休,说这个说那个,只说了半路就撑不住,趴在苏澜肩头睡着了。 待车内安静了,苏澜想起陆羽的事儿,便问了句:“大嫂她不是不喜欢公务员,怎么就去了?” 景仰直视前方:“不喜欢又不是不能去,人的想法总是会变的。” 苏澜想也是,谁知道陆羽怎么想的呢?怎么都是她的事儿,也不再多问。 俩人无话。 车内安静的厉害,忽然,手机发出了滴滴滴的几声,她回神儿,可抱着景路又不方便拿,估计是同事的群发短信,便不再折腾了。 倒是景仰问了句:“谁?” 苏澜回的随意:“同事发的短信吧。” 他没再问,只是看着玻璃上的人影儿,眉目浅淡,头发长长的,皮肤白白的,分外的安静,安静的跟湖死水似的。 景仰想起了很小的时候,跟着母亲住在乡下,那时候景行还好好的,比自己大几岁,没什么癖好,就是爱喝酒,小小的就是个酒罐子,还有个爱好,就是跟陆羽好。那时候手机还不流行,他就攒钱去小卖部跟陆羽打电话,景父盯的紧,不让早恋,景行贼,还让景仰在门口给他盯梢。一回5毛钱。 景仰就悄悄的躲在暗处,要是看见父亲的影儿了就学几声猫叫,然后跑。 只是,每每景仰回去,脖子上被叮了好多包,痒的厉害,抱怨说:“哥,我听不到蚊子叫啊,怎么又被咬了?” 景行晃着腿,枕着胳膊沉醉在自己的甜蜜里:“哎呀,咬人的狗多半哑巴,毒人的蚊子也多半哑巴。懂?” 他直说:“你谈恋爱谈傻了吧!能不能好好说话。” 景行评价:“你现在小,等你长大就知道了啊,快睡觉啊,快睡觉,晚上别磨牙。” 景仰现在看着玻璃上的人影儿,忽然就觉得身上跟叮了似的。这哑巴蚊子,咬人,不仅痒,还他妈的疼。 第二十三章 忽而,他又冷笑,心道:“我给你个自由让你闹,看你能给我闹到天上去!” ………… 苏澜料理好景路睡觉,再去卧室的时候,景仰已经睡下了。她去浴室冲了个澡,从里面出来的时候。看着床上的男人,愣了一会儿,躺下却睡不着。 又翻了几页书,也不知怎么的,竟翻了手机,一看里面躺着两条短信。 一条长的,一条短的。 短的只写:祝元宵快乐,生意兴隆。该是群发的,号不眼熟,她也就没在意。 长的写:我知道你现在不是我的责任,可是那个景仰也担不起。苏澜,如果当初是我害了你,让你嫁给了他,现在呢?现在你已经是独立的人了,你该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生活。别骗我,你活的并不开心,你不爱他。我知道你心软,放不下你儿子,难道你要被婚姻困一辈子吗? 没有署名,苏澜知道,这是简修。 她看完,心里那种倦怠感慢慢升起,问自己:真的要离婚吗? 真心话,她不太想离。 简修说的是对,每一句都是对的。 她曾经为父亲的出轨痛心,后来遇到简修,再被算计,伤透了心。累了,倦了,景仰出现了。 现在有人跟她说,你该过独立自主的生活,而不是依赖一个这样的男人。 而现在她就像一只被养肥的鸟,想飞,但是难飞的起来。 可这何尝不是一种讽刺:她跟那些攀附男人的女人本质上没有区别,换句话说,除了那张结婚证,她跟景仰那些情人根本没有区别。 不不不,这太恶心了,苏澜接受不了这种尴尬的地位,她接受不了这样的怀疑,她以前是多独立的人,怎么就成了现在这样子,想想,她越发恨自己不争气,她要离婚,不能再任由自己这么麻痹下去穿越之盛世修仙。 这种感觉像是新鲜的空气,让她浑身兴奋,兴奋的睡不着。可是很快,有个现实的问题摆在面前。 她肯离,景仰呢?景家呢?她的家人呢?儿子呢?若是真离婚,就是景仰肯,景家也绝对不会把景路给自己的。 可是她想要她儿子,也只想要儿子。 苏澜想来想去反倒把自己困到了死路里,索性扣了手机躺下,又顺手关了壁灯。 睁着眼睛睡不着。 她侧身看着对面的男人,他身上散发出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道,其实很好闻。还有他的脸,很好看,什么都挺好的,有钱,责任心挺强的,就是浪荡、刻薄又自私。偏偏是她受不了的。 忽而又想起了简修,跟景仰比起来,也就是长相上胜一筹,看着看着苏澜自己就楞了,自己为什么不喜欢景仰呢?如果喜欢,就不会把这段婚姻想的那么龌蹉。 忽而又觉得自己在胡思乱想,喜欢一个人哪是这些外在条件能决定的。再说,要真是喜欢他,自己这辈可有的受了。 想来想去,越想越没谱,苏澜转身睡觉,面前忽然横了一条胳膊,她吓的不轻,心头冒了一阵儿冷汗,待感觉到身后温热的身体。 才缓缓松了口气,又小心翼翼抬手把人的胳膊慢慢的拿开。 男人这回变本加厉,直接抬腿困住了她。 苏澜低着嗓子叫了声:“景仰。” 没反应,耳边呼吸均匀。 她没力气折腾了,也就由着他。 脑子里,景仰,简修,婚姻,过去,来回轮转,一会儿把她搅的迷迷糊糊睡着了。 梦里。 苏澜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漩涡,焦躁的漩涡,周围漆黑一片,周身粘稠一片,面前是简修的脸,一会儿又变得陌生了,可那是谁,她想不起来。就看到他一双赤红的眼看着自己,鼻翼里呼出的热气打在脸上,起伏的胸膛,像是暗夜里捕捉猎物的野兽。 她眼皮沉的厉害,跟挂了两个铅垂似的,怎么都睁不开。想抗拒的,胳膊抬起来却没半点力气。末了只能找到个东西,软软的攀附在上面。 她记得简修让他过来的,是这里的,来这里干嘛呢?苏澜想不起来,只记得刚进门就被拥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哦,是啊,他们恋爱为止还没发生过关系,是时候了,也是个很好的时候,他们分开之前,说尽了难听的话,这会不会成为一个转机。应该是个转机,她是真舍不得他。 她想要取悦他,抚摸他,手一点点的往下挪,碰到他宽阔的胸膛,不自觉伸了舌头舔了一下,嘴里的shenyin不断,那忽然加快的节奏她一时间承受不了。她想让他慢点,可是张口的无力的。 只能用一声一声尖叫来排泄身体里的焦躁跟不适。 上面的人越发卖力,冲撞不断,渐入佳境。 一直等身下的人软成了一团泥,男人动作才慢了。 苏澜还存着点意识,她记得是简修,可又不是,不是?那是谁?她想不起,愈发头疼,可又急于找寻答案,便伸手去碰他的脸,微微抬了眼皮。 第二十四章 那一瞬,犹如晴天霹雳,苏澜想都没想,抓了旁边的东西照着那人的头就是一砸。 “咚”的一声。 男人的动作停住,嗤着嘴,他伸手在额上碰了一下,待摸到温热的液体,低咒了一声:“卧槽!” 苏澜手一松,水晶的烟灰缸顺着掉在地上。她拉了衣服一直缩到了床角,护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气,心咚咚咚的跳个不停,整个人直哆嗦。眼睛到处飘,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这是哪儿? 景仰单手捂着额头,翻身起来开了灯。 刺目的光扎进眼里,苏澜看到他赤着膀子,下身随便挡着坐在那儿。红色的液体从他指缝中流出来,她一下慌了。这才想起刚刚做了梦,她已经跟景仰结婚了,好多年了都,一时没分清梦境与现实,拿了烟灰缸砸了景仰的头。 眼见那赤红一片,她又害怕,空动了动喉咙,过去紧张道:“你,你没事儿吧。” 他摇头,哑着嗓子说:“把医药箱给我拿过来。” 苏澜忙从床上跳下去,去楼下翻腾了一阵儿,刚刚那阵儿也不是虚的,她的腿还在打颤,上楼打了几个踉跄,差点摔倒。 再回卧室,景仰已经披了一件浴袍,上面还些带血的手印,应该是他拿衣服的时候抓的,看着有点恐怖。 她走过去,道:“先,先清洗一下送子天王。” 他夺过她手里的医药箱没说话,径直往浴室走。 苏澜怕出事儿,也跟过去。 景仰也没说什么,用水冲了血迹,又用酒精消了毒,上了点药。苏澜见也就是破了点皮,旁边肿了一圈,倒是没什么大碍,又想起刚刚自己是鼓足了劲儿砸上去,怕出什么事儿,又问道:“要不要去医院?” 他扭头看她:“去医院干嘛?” 这回她看到了他的面容,铁青的厉害,眼睛充满了血丝,她想要是景仰再没教养点,估计现在就给自己一拳了。 苏澜有些怕,还是壮着胆子道:“你的头,还是看看比较好,要真出了点什么事儿?” “死了不正好,和了你意。”他甩了一句,就往门外走。 苏澜这会儿也不知怎么,跟只无头苍蝇似的,又出来解释道:“我那个,我没习惯半夜,也没想到。” “就是做梦的时候。” “我刚刚做了噩梦,所以,就。” 他扭头看她,不阴不阳道:“你做噩梦梦到我上你?挺会梦的!” 她还没从刚刚的梦里回过神儿来,又见他衣服上的血迹,再见他的面容,苏澜一时间脑袋里乱的跟一锅粥似的。 景仰见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倒是冷静的很,板着问她:“怎么不说话?” 苏澜怔了一下,脱口而出:“我要离婚!”待话说出了,过了两秒她才发现自己说的是‘我要离婚’几个字。 景仰倒是淡定的很,跟听了句无关痛痒的话似的,他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笑了笑,说:“这么快就绷不住了?” “我。” 他已不管头上的上,和颜悦色的,伸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说:“过来,说会儿话。” 苏澜没动,余光处,窗外已经透出了鱼肚白,看来时间已经不早了。可说出来的话,泼出去的水,心上竟莫名的轻松。 景仰看着她畏畏缩缩的模样,笑道:“你这么害怕干嘛?我又不打你,过来。” 苏澜还是没动,稳了稳情绪,再次确定道:“不用了,我就是想离婚。” 景仰一脸无所谓:“其实我还挺喜欢你的。” 苏澜脑袋懵了一下,可没往男女感情上想,一颗心紧紧的抓着,就怕景仰给自己下套子。 他又说:“尤其是这脾气,挺能忍的,怎么又忍不住了?”不等她答,他又问:“因为白天那个男人。” 苏澜心突突的跳,不知为何,就是害怕,她知道不能输了气势,强撑着道:“跟别人没关系,我就是受不了你了,你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我也受不了。” “以前不是睁一只闭一只眼吗?怎么忽然受不了了?” “人都有自己的忍耐限度,我不能忍你一辈子。也许对你来说,这只是一种生活习惯,那些女人对你来说是消遣,但是对我来说不是,我想要一个心里只有我的丈夫,健康的家庭。而不是这样掩耳盗铃的婚姻,也许你觉得我说的这些都是小女儿的想法,可,如果是我,如果我在外面有很多男人,你也接受不了吧。” 景仰笑了一下:“嘴皮子挺溜的凌霄帝尊。” 苏澜站着没说话。 景仰语气极其平和,道:“这几年是挺委屈你的,恶心还跟我过。”他说着下意识的去掏口袋,一捞,空的,这才想起浴袍里没烟,眉头不自觉皱了皱,收手,又道:“行,你不是要离婚吗?我同意,你这也是离婚律师,程序都懂,自己弄弄,到时候给我文件签个字就可以。” 苏澜没想到景仰这么爽快,他这一松,她反而不知所措了。 景仰见她站哪儿傻乎乎的不说话,就是一双大眼睛随着自己转啊转的,又笑:“不想离了?那就不离。” “离!我离。”苏澜咽了口空唾沫,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道:“我什么都不要,净身出户,你把路路给我。”她担心他不答应,又继续道:“你的情……女人那么多,到时候给你生孩子的也很多,她们也很漂亮,你长得也好看,不用担心生不出好看的孩子,我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到时候,路路的探视权你还有,我也不会给他灌输那些乱七八糟的思想,你还是他爸。” “说完了?” 景仰看着空空的手指,总觉得缺点什么? 苏澜鼓足了勇气,可还是声线颤抖:“就这些。” 她害怕,大约是他那张板子似的脸还有身上的血迹,甚至他额头上的伤,会不会忽然血崩而死。 他没说什么,直接起身朝她那边走过去,苏澜下意识的往后退。 他这没理的没说什么,她那有理的倒是躲了,景仰觉得有趣,又看她:“你这么怕我干嘛?我又吃不了你,也没家暴那种特殊爱好,更不会梦游的时候把你杀了。”说完径直去床前翻了翻,终于找出一支烟,燃了叼在嘴里,吸了一口,才填上胸口的不适,他眯着眼看她:“你多大了?” 苏澜知道他在变相的讽刺自己,微微低了头,脑子一阵儿一阵儿的,可听他说,还是下意识的回:“26。” 景仰吸了口烟,微微低眉,烟雾缭绕遮着他的面容,苏澜看着他的脸模模糊糊的。 景仰又说:“26,不大也不小。”他往后退了两步,半靠在柜子上,上下打量着苏澜,评论:“要我说,你这脑子也就十七八。你是真傻,还是大半夜受到了惊吓,脑子转不动了。这做丈夫你说我对不起你,可这做男人,我没亏过你,吃的,穿的,什么都给你好的。这习惯早给我养刁了。你现在离婚,还净身出户?” 他听到笑话似得嗤了一声:“就你那个半吊子工作,你自己算算,养得起自己吗?还跟我要儿子。” 他明显的嘲讽让苏澜很恼火,这也变相的证明了她在景仰心中的位置,跟他那些情人是一样的,也就是她是他儿子的妈,所以特殊点,本质上完全没有区别,这让她越发受不了这段婚姻了。 她咬牙道:“你凭什么这么盖棺定论,金钱不能决定一切,那些不如你的,也不见得你比人家活的高兴。” 景仰抬手点她,抬起来又放下,很是无奈,嘴上依旧挂着笑:“我就说你十八,还真高估你了。”他又吸了口烟,幽幽道:“行,离婚可以,你要净身出去我也不硬给你塞钱,免得脏了你的清高。儿子就别想了,我儿子要接受最好的教育,吃的用的都得最好的,你负担不起,我也不会把他给你做那天真想法的试验品。不是要离婚吗?傻站这儿干嘛啊?快去写协议书,赶紧去!别激动傻了,忘了怎么写。”他说着,忽然就沉了脸,调子也跟着沉。 苏澜一听景仰这话,急了,瞪着眼睛,眼眶一下就湿了:“景仰!你不能这样,当初你明明说不要的,决定生的是我,凭什么你现在不给我,当初也不是我想嫁给你的,要不是你哥,我也不会嫁给你的。” 第二十五章 景仰没听见似得,过去道:“我说你十八你还真往过靠啊?世上哪儿那么多如果,是我儿子就得跟我。” “他现在需要母爱的,你不能。” “不能什么?”他瞬间冷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里给钉了块钢板似的,冷硬冷硬的:“他断奶的时候哭天喊地的,现在是不是好好的。别说什么他缺了母爱成长不健全,你就是个最好的例子,你爸把你养活这么大了,你不是照样当了白眼儿狼。” “景仰!”她看着面前的男人,咄咄逼人,句句往死路上给她逼。 苏澜就知道他没那么容易放过自己,果然,他这么轻轻松松的答应离婚,可她现在就是争不过他,就连说都说不过他,还怎么跟他要孩子。她越想越悲观,满腹的委屈,眼泪吧嗒吧嗒就流了出来。 景仰顺手扔了烟头,抬脚在上面碾了碾,伸手在她脸上抹了下,苏澜犟着别开了脸。 “好好说话,哭什么,委屈给谁看?你在法庭上打官司就是这么哭赢的?” “你说要离婚,我是为难你了,还是怎么了?老话说的好,一日夫妻百日恩,我要不是看在你这几年本本分分的份儿上,那个简修,我弄不死他也剩不下什么。你这脑子也是有问题,我就给你提个醒儿,别有了感情以为饮水饱。他搅和着你离婚,他分了没?你这是打算给人当小三儿还怎么?我看那个人也没几个钱吧,以后分的过来吗?” “你看我手机波澜世界!” 景仰为自己压中了宝莫名得意,又冷嗤了一声:“我可稀罕,就他肚子那点东西。”他说完又站直了身体,自顾自说:“真是给我惯的生活都快不能自理了。要我说,你该架着刀让他先分,等正宫的位置让出来了再跟我离婚,你这样算什么,还净身出户,手上都没个筹码就跟人赌,打算到时候鸡飞蛋打?那蒋美婷也是个角色吧,你能招架的住?” “他不是你说的那样!我跟你离婚是我自己受不了你了,他有他的家庭,我有我的生活,你别把自己那些龌蹉想法胡乱摁。” 景仰在她脸上轻拍了几下,语气平和:“我才说挺喜欢你的,你就往回给我打脸,我这回是看走眼了,你这不是能忍,是真没脑子。早不离晚不离,他来了你就离。简修也是个没脑子,偷情本来就是偷偷摸摸的事儿,他还大摇大摆的来我家,真以为打着爱情的幌子干点缺德事儿就清高了,我是懒得理。也是,你们俩这没脑子挺登对的,要不这么多年还分不开。” 她被景仰说的面红耳赤,瞪着眼辩驳:“不是谁都跟你一样财大气粗的,大张旗鼓的养情人,你自己龌蹉,也别戴着有色眼镜看别人。” 他笑的不屑:“男人跟女人不过是床上床下,你是真不懂,还是在那儿给自己打麻药。他要是真心里没鬼,送个喜帖,都能进我家。明知道旧情人在这儿还不避嫌,腿长在他自己身上,他要是不想来,谁能替他走路!” 苏澜听景仰说的难听,可又不无道理,心越发堵了,总觉得自己提离婚的时机非常糟糕,却不想给他瞧不起,刚要辩驳。 门笃笃笃的敲了几声,苏澜忙低头,伸手抹了抹脸上的眼泪。 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个黑黑的小脑袋,景路探头进来看了眼,见俩人站在地上,本来还小心翼翼的,又扯了张笑脸,大胆的推开门进来,直往景仰这边走,嘴上道:“爸爸,我还怕打搅到你们睡觉,没想到你们已经起床了啊。” 景仰把景路抱起来,捏了捏他的鼻子道:“怎么起的这么早?”景路忽而惊了一下,看着他的额头紧张道:“呀,爸爸,你的额头怎么了?” 他说着,伸手就要去摸,被景仰半路抓住,景仰道:“不小心磕了一下。” “哎呀,爸爸,疼不疼啊,得去医院处理一下的,会感染的。” 景仰在景路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笑道:“比养条狗强。不用,小伤。”又颠了颠他,说:“想吃什么,爸爸给你做点。” “培根跟鸡蛋。” “好。” 景仰抱着景路就往外走,景路回头看了眼苏澜,问:“妈妈,你不来吗?” 她随便摇了摇头。 景仰道:“你妈想事儿呢,别管她。” 景路也没在意,嘴里咕咕哝哝的,抓着景仰的领口抱怨:“爸爸,我不想一个人睡了。”苏澜在那儿冷静了一会儿,才明白了一件事儿。 景仰哪儿是诚心要跟自己离婚,就是想给自己个镜子让自己好好瞧瞧自己什么德行。他什么都知道就是不说,就是看着你看着急,跟猫捉老鼠似的,明明胜券在握,还要逗着你玩儿。一旦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他就一巴掌摁死自己。 只是这面镜子没起到正面作用,反倒是坚定了苏澜离婚的想法。 不久之前,她坐在他的车上,他跟他的情人说,说了什么,苏澜记得非常清楚:“找我干嘛?有病就去医院,晦气!”让她瞬间从心底凉意横生。 第二十六 这回,苏澜实打实的想要离婚了,还得要自己的儿子。若是昨天晚上她才产生了离婚的想法,如今那颗种子被滋润发芽,就这么短短的半个晚上,便在她心中枝繁叶茂了。 可是她找到了目的地,却找不到去那儿的路,又或者临了了也是无路可走吧。就像那些离婚的女人一样,哭够了,精疲力竭了,不甘心的离开。 苏澜站了好一会儿,才去浴室泡了个澡,收拾好了下楼。 日子总得过啊。 景路正在那儿跟景仰吃早餐。 见她下来,景路晃着胳膊道:“妈妈,快来,很好吃哦。” 她目光一瞬落在景仰面上,见他一脸慈父模样,丝毫没有被刚刚的事情影响,心想:我真是太沉不住气了。只是如今都撕破了脸皮,她就是再沉,也沉不出个结果来。 苏澜收了收情绪,笑道:“不用了,妈妈不吃了,你快点收拾好,咱们去奶奶那边拿点东西末日重生生机无限。” 景路点点头,又问景仰:“爸爸,你去吗?” “不用,让你妈带你过去。” 景路从座上下来,绕过凳子,走到苏澜面前,她牵着景路去洗手,景路对俩人的尴尬毫无知觉,嘀嘀咕咕说个不停,出来的时候。 景仰还在那儿坐着,见俩人出来,起身过去道:“路路,爸爸送你出去。” 景路笑嘻嘻道:“谢谢爸爸。” 苏澜低着头没说话。 他出去把俩人送到打车的地方,等俩人上车了,他站在那儿,双手抄兜,眯着眼看了一会儿车,才转身回去。 待进去了房间,见屋里空荡荡的,桌上剩着残物,他烦躁的挠了下头发,又不小心触到伤口,疼的很,他嗤着脸忍了一会儿。 正巧电话打过来,那边不知说了什么。 景仰都感觉不到伤口疼了,站定了脚步,沉着嗓音问:“你说什么……为什么查不到,他藏哪儿了……就是说有,但现在找不到。”他在地上来回踱步,终于听完那边的话,回说:“那就找,既然存了底,翻了地皮也给我找出来!” “厂子的事儿先放一放。”他烦躁的拨了一下头发又说:“算了,还是融资吧,不能让人牵着鼻子走了,他也潇洒不了几天。” 说完,他挂了电话,再看见这屋子里空的厉害,索性拿了手机拨给邱林,让他去弄点家具过来。 邱林在那边也愣了一下,这老板大早上要什么家具啊,他虽然奇怪,还是问了句:“要什么风格的?” 什么风格,谁他妈知道什么风格,景仰一时间没主义,扶着额头想了想,末了又道:“随便搬几个就行。”刚准备挂电话,又说:“花纹就用茉莉花,快点给我送过来。” 景仰说完就挂了电话,还没5秒,邱林又拨了过来,说道:“老板,我恰好路过这边,可是家具厂的老板说茉莉花儿的家具都给人买走了,要再出来得等几天。别的花纹都有,你要是着急的话可以选一下别的。” “别的家具店呢?” “岳特助说您最喜欢这家的,我就没去问别的。” 景仰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绷着嗓子道:“那就算了,给我定几套茉莉花图案的,桌子,柜子还有沙发,再去弄个钢琴,白色的。” 邱林应了声好,待挂了电话,他看了眼旁边的女人,道:“这回我可得罪人得罪大了。” 陆羽不在意道:“好好买什么家具,又不是往正主那儿弄,得罪什么人!” 邱林只能笑笑,他这墙头草当的! 景仰掐了线儿,只觉得心里的火气上堆满了柴火,风一吹,烧的那叫一个旺。他在地上来回踱步,依旧火气未减,啪的一声将手机砸在了桌上,双手扶着腰,照着椅子狠狠的踹了一脚,嘴上骂道:“真他妈的,一个一个的都给惯坏了,都骑到老子头上来了,不识好歹的狗东西们!” ………… 宝儿看着玻璃门上的“红星设计公司”算是确定了,地儿找对了。她抬手敲了敲门,问道:“大家好。” 里面的职员忙忙碌碌的,一个过来,上下打量了她一通,问道:“找人吗?小姑娘。” 她笑嘻嘻的点头回道:“嗯,找凡佳航穿越之盛世修仙。” 那人眉毛一挑,冲格子间指了一下道:“在那儿呢。” 宝儿双手合十,道了声谢,便冲边角走过去,就见到一个大男人正挠着头发在那儿敲电脑。 宝儿一巴掌拍在他肩上,佳航毫无反应,皱着眉头看着屏幕,不耐烦道:“干嘛啊?” “是我。” 他一愣,扭头见面前的人,缓缓松了面容,诧异道:“你怎么过来了?” “嗯?不是早说过来的吗,我创作啊,来你们公司呆几天。” 他迷迷蒙蒙的嗯了一声,又随便拉了个凳子道:“给你椅子,你在那儿坐着吧,这儿的东西你统统不能动,知道吗?” 宝儿忙点点头,乖乖的坐在了位置上,她本来就是写小说,女主是个设计师,所以来这儿找灵感,可真过来,才发现,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在家百度呢。 浑浑噩噩的呆了一上午,也没写半个字。 中午的时候,宝儿见佳航专心致志的也不好打搅,踌躇了好久才准备问问他要不要带吃的,碰巧他的手机响了,他接了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佳航眉间先是一喜,随之而来的郁闷,说完便挂了。 宝儿见他脸色不好,出于礼貌,还是小心的问了句:“佳航,你中午要吃什么,我下去买,给你带点。” 他摇头,又说:“不用了,你自己吃吧。” 宝儿哦了一声,刚起身,又想这谁啊,能这么影响佳航的脾气,他平常也嘻嘻哈哈的,她倒是记得他的圈子就那俩人,忽而闹上一灵光:佳航该不会是恋爱了吧! 她这么想的,便直接问了出来:“佳航,刚刚是女朋友吗?” 凡佳航啪啪的敲着键盘,头也没抬,烦躁道:“你烦不烦啊!” 宝儿瘪瘪嘴,那就八成是了。她也不再多问,转身就走。 等人走了,佳航又看了眼桌上的手机,气的简直要气血不足了,他长呼了口气,又拨了过去,那边没接,不过一分钟左右又打了过来。 “怎么了?” 佳航劈头问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侯勤!你为什么要跟着他,跟着他你能有什么好处?” 那边轻笑:“这是我的事儿,用不着你管。” “你不就是想要钱,他以前怎么对他的前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周楠,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往枪口上撞。我看在以前的份儿上好心提醒你一下,你不撞南墙心不死是吗?” “然后呢?我现在一个人养不起自己,花的还多,我不跟着他,你养我吗?怎么不说话,你看你,给不了我承诺,又劝我别跟着侯勤,佳航你能不能用成人的想法想想问题,你可别说谁,侯勤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也不是!” 他被说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捏着拳头道:“好,那你跟他断了,跟他断了,我养你。” 那边听到了笑话似的,轻蔑道:“你养不起!” 说完,便直接挂了。 第二十七章 佳航挂了电话,心里愈发难受了。 一会儿宝儿上来,就看到佳航满面忧伤的坐在那儿,她上前给了他一掌,乐呵呵玩笑道:“干嘛呢你?” 他扭头,道:“别烦我!” “失恋了?” “失什么恋,人家又看不上我。” “喂。”宝儿伸手推了他一下,笑道:“谁啊?你这么帅,还有人看不上你?” “你懂什么,辈分一大把,还没根儿葱大。” 宝儿拖了椅子坐下,扎了个章鱼小丸子在嘴里,一边嚼着一边道:“来来来,跟阿姨说说,我给你解解情思。” 佳航嫌弃的看了她一眼,道:“你能不能吃完再说,喷的哪儿都是。”随手拿了本杂志就挡脸,起身就走。 宝儿摆手道:“喂喂喂,你这……” 说着人就走远了,她懒得理,嘴上咕哝道:“小屁孩。” 心里想,这佳航喜欢上谁了啊,这个人见谁都挑刺儿,竟然也有中意的人在仙途。真想见见。 ………… 苏澜带着景路回去本来就是拿东西的,出来到巷口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回来的宣雅。 好久不见,宣雅倒是红润了不少,俩人一时间都没认出来。 还是宣雅先反应过来,叫了声:“苏澜。” 她一怔,听了声音,笑道:“宣雅?好久没见了。” 宣雅也笑道:“是啊。”又见景路,便道:“你儿子?” 苏澜往前拉了拉景路道:“路路,叫阿姨。” 景路乖乖的叫了声:“阿姨好。” 宣雅笑道:“真乖。”又对苏澜道:“去我家坐坐吧。” 苏澜这也没事儿,便同了宣雅一同过去。过去的时候路过侯家,宣雅巴着眼睛往里面看,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可侯家大门紧闭,她免不了失落,又见苏澜在一旁,只好强挂着笑。 苏澜只是瞟了一眼,也没说话。 到了宣家,宣伯母也在,以前宣雅跟侯勤离婚的时候,她气的不轻,白了头发,倒是这回,蒋隋该是随了她的意,看起来分外的高兴,又是给景路塞红包,又是塞糖。 宣雅的小儿子正在摇篮里躺着,景路第一回见这么个小人儿,新奇的不得了,巴在那儿不走开,又对苏澜道:“妈妈,咱们家也生个小弟弟吧。” 宣雅跟他开玩笑:“生一个不够,让你妈妈生好几个,到时候路路就当小保姆了。” 景路笑嘻嘻道:“好啊,好啊。” 苏澜就是笑,她心想,生一个都要不回来,再生几个,我这辈子岂不是完了。 奈何景路抓着她不放,非得抓着她问:“妈妈,再生一个吧。”又伸了一个小指头,眼巴巴道:“就要一个,一个就好啊。” 苏澜道:“好了,别闹了,乖点,弟弟在睡觉,别吵到了。” 景路瘪嘴,压低了声音道:“好吧。” 回了景路的话,苏澜又跟宣雅拉了几句家常,说的无非就是这几年过的怎么样,也没什么正经话。 倒是宣雅,说几句就往妙妙身上拉。 苏澜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本是挑头,可若真挑,最后她里外不是人,说是时间不早了要带着景路回去。 宣雅道:“时间不早了,留下来吃饭吧。” 苏澜道:“还是算了,我得回家,景仰还在家里呢。” 宣雅笑笑道:“那就不再留你了。” 说完便送了人出门,等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说:“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吃个饭。” 苏澜道:“过几天我得带路路去比赛了,最近都没空。” 宣雅笑的尴尬,捻着手指,无奈道:“那就有空了再说吧。” 苏澜见她一副丧气模样,她有些于心不忍,终于道:“宣雅,我不是不想帮你。” “我……”她点点头:“我知道,为难你,算了,见不到就见不到吧柳门闺相。” “我……这不是为难不为难的问题,现在侯勤找了个人专门看妙妙,如果以前二姑看着妙妙还好说,我这回是真说不上话。” 宣雅低着头咬唇:“我知道,到时候我让蒋隋想想办法吧,大不了硬来。” “宣雅,我说句不该说的,你们这种情况,对妙妙影响已经很大了,怎么对孩子好怎么来吧,较真儿了结果说不定会更差。” 她点头,道:“你说的对,苏澜你们先回去吧,我找人送你们。” 苏澜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别难过。” 宣雅笑笑:“总会过去的。” “嗯。” 苏澜带着景路回去后,景仰还在家里,正坐在沙发上打电话,破了相了,他没上班,只能这么跟人交代。 见苏澜他们进来,也没停,等终于交代完了,才挂了电话。景路见他挂了电话,忙跑过去,抓这景仰的裤腿道:“爸爸,我见到了宣阿姨家的小弟弟,很可爱啊,也很小,咱们家也要一个吧。” 景仰笑笑:“你去把宣阿姨家的小弟弟抢回来,就是咱们家的了。” “啊呀,咱们家也要一个嘛,人家的是人家的嘛。” 景仰抱了他起来,严厉道:“要什么小弟弟,好好准备,过几天就比赛了。” 景路一听,整个脸耷拉了下来,瘪嘴道:“那,我得了第一要个小弟弟好不好。” “得了第一再说。” 苏澜在厨房,勉强做了点吃的。 照常的,对面那俩人说难吃。 她不好说什么,吃完了,景仰道:“你收拾一下,咱们下午就走。” 苏澜愣了一下,问道:“今天才周五。” “有点事儿,得提前走,你那个哥不是也结婚吗?咱们早点过去。” 苏澜不再问。 可还是有些抵触,她不想回苏家,也好久没回过了。 待下午岳翡来接的时候,见到景仰,头上那纱布分外显眼,先是惊了一下,又笑道:“老总,你这是怎么了?” 景仰没说什么,只是上了车。 岳翡再看苏澜低头,脸色微红,心想,这两口子是吵架了啊,自己真是多嘴,也就不再说这事儿。 路上,谁也没说话,倒是岳翡的电话响了,是他闺女打来的,问他写作文的事儿。 岳翡道:“你们老师不是让自主完成作业吗?你问我,我也写不来啊。” 景仰插了句:“写什么作文啊?” 岳翡道:“困难像弹簧,你弱他就强为题为题。” 景路道:“叔叔,你强他更强,再强就把人弹飞了,所以遇到困难就别管,越是放松,就越容易解决。” 岳翡笑道:“还是路路聪明,又给他女儿解释了几句。” 第二十八章 岳翡女儿不依,说老师不是这么教的豪门闪婚之专业新妻。 “哎,你不知道变通啊,老师教的都是死的,懂的变通才是真的。” 他给女儿洗了洗脑,终于挂了电话,末了又抱怨:“现在的老师,都不用心教了,非得要成套出品不行,教出来的孩子都一样一样的,难得见个人才。” 景仰叹道:“脑子死不怕,好好教就成,就怕孩子不听话。” 岳翡笑道:“不听话有不听话的好啊。” 景仰说:“不听话的孩子得脑子好,脑子转不动也是白瞎。” 景仰在说什么,苏澜全没有入耳,她靠在窗户上发呆,又在心里叹了口气,总觉得胸口闷闷的,就跟暴雨来之前的天气,瘪的难受。 景仰从镜子里瞥了一眼苏澜,见她神色倦怠,耳边岳翡侃侃而谈,他也陪着说了一会儿,一会儿到了机场。 一家三口上了飞机,景路很高兴,完全停不下来,说说这个说说那个。 景仰忽然道:“路路,不是想要个小弟弟吗?比赛得了第一的话,给你个小弟弟。” 景路眼睛一亮:“真的吗?那我会更加努力的。” 苏澜戴着眼罩,看着是睡着了,其实清醒的不得了,她微微蹙眉,不知道这景仰开的什么玩笑到底有什么意思。还是说有人给他生了孩子?他顺道找个台阶下。 待两人到了那边,景仰说是有事儿,就把他俩留在酒店了,也不管头上那伤疤。 苏澜也没什么兴致,就没带景路出去转。两人就在酒店呆着,景路把景仰的话当了真,一个劲儿的看书。 苏友年听说苏澜过来了,拨了几个电话,意思让她过去一趟。 苏澜不想去,说景仰有事儿借口推了。 晚上母子俩在床上闹着玩儿,一会儿景路又说:“妈妈,生个小弟弟吧。” 苏澜点着他的小鼻头道:“妈妈照顾你一个人就很辛苦了,还有个小弟弟,谁管啊,要是生个小妹妹,怎么办?” 景路抬着小脸儿道:“小妹妹也可以的。” “小妹妹比小弟弟还辛苦啊。” 景路把脸贴在苏澜脸上撒娇:“妈妈,妈妈生一个吧。” 他软磨硬泡了一阵儿还是没得到结果,只好呶嘴道:“这个不行,吃口咪咪总行吧。” “你多大了,不嫌羞。” “就是小啊,不大。” 苏澜被逗乐了,笑道:“你啊。” 景路不管,掀了她的睡衣就往里滚。苏澜也没怎么阻止,隔着衣服摸着那个脑袋道:“小时候还没吃够?都要娶媳妇儿的人了,说出去笑话。” 景路已经捧了她一只乳,仰着脖子,她的睡衣分外的宽松,隔着领口就能看到里面两只黑漆漆的小眼珠。 景路道:“妈妈,念念就吃啊,我不羞。” 她低头鼻子顶着他的额头:“就这一回啊。” 景路笑笑,低头咬了一口,又说:“妈妈,不好吃啊。” “快出来,痒召唤神座。” “不要,好玩儿。” 母子俩正在床上闹着,门吧嗒一声开了,进来了景仰。 苏澜看了他一眼,异常的平静,伸手拍了拍景路的屁股,催道:“好了,出来了。” 景路听到了开门声,一下从苏澜的领口里窜出来,探测器似的看到景仰道:“爸爸,你回来了啊。” “嗯,你这是干嘛呢?” 他说着,顺势就坐到了苏澜旁边,伸手拍了拍景路的小屁股。 苏澜现在根本不想看到他,也有些窘迫,便把脸别了别。 景路笑嘻嘻道:“玩儿呢。” “时间不早了,怎么还不去睡?” 景路摇摇头:“爸爸,我现在不困。”又伸了胳膊抱着苏澜,撒娇:“我要抱着妈妈,妈妈软软的。” 景仰笑笑,问道:“你妈哪儿软啊?” “咪咪软软的。” 苏澜脸刷的一下就红,推了推景路,佯怒道:“快点出来,妈妈的衣服要给你撑坏了。” 景路这回倒是听话,乖乖的从里面钻了出来。又去抱着景仰说:“爸爸,你今天去哪儿了?” “去谈生意,给你赚钱。” “哦,爸爸,你辛苦了。” 他屁股坐在景仰腿上,脚丫子正够着苏澜的腿,小脚趾一下一下的挑着她的衣角,又说:“爸爸,你今天有没有吃什么好吃的啊?” “很多,你想吃吗?我明天带你去。”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在苏澜身上扫了一眼,又见她别扭的很,一脸抗拒,他又添了句:“你妈妈也去。” 苏澜几乎是下意识的回了句:“我不去!”说完,又见儿子脸上的茫然,忙解释道:“我不太舒服。”伸手抱了景路过来:“你马上就要比赛了,要早点进入状态,别一天到晚的玩儿了,完了再说吧。”又说:“你快去洗澡,一身味儿。” 她最后一句话是跟景仰说的,低着头,看都没看他一眼。 景仰嗯了一声,转身去了浴室。 景路在一旁问:“妈妈,你们之间有矛盾吗?” 苏澜解释:“没事儿,你别多想。” “有的吧,我是小孩儿你不能骗我。” 她一时间语结。 景路又抓着她的手指道:“妈妈,你平常骂我时候我也很讨厌你,但是,我们是亲人啊,亲人是不能记仇的。你们不要一直闹矛盾了啊。” 苏澜不知道怎么回答儿子,若事情真那么简单就好了,只好笑笑:“好。” 景仰出来的时候,见母子俩仰头躺着,景路四脚朝天的晃啊晃的。 他边擦着头发边问道:“路路,不是说一个人睡吗?怎么赖着不走啊。” 景路扭头看他:“爸爸,我不想一个人睡。 第二十九章 “你多大了,还不知道一个人睡。” “哎呀,一回也不行吗?” 景仰过去一把把他抱起来:“不行,你一个男子汉,又不怕黑,这么粘着你妈像什么样子。” 苏澜有点心疼,忙坐起来道:“没事儿。” 景仰没搭理她,抱着景路往外走,走到门口了又觉得自己不近人情,推脱道:“你不是想要小弟弟吗?你在这儿怎么有小弟弟?” 景路道:“我可以看着啊,很认真的看着,保驾护航。” 景仰没忍住,差点笑出来,说了句胡闹,便把人送到了隔壁的小房间。等他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苏澜两只眼睛剜他。 景仰没理,走到床边,刚俯身,苏澜猛的冲过来,将他狠狠一推,景仰没注意,被这么一冲,直接往后退了几步,苏澜也没多大劲儿,顶多是直接把自己的愤怒传给了他。 景仰的手悬在半空,蹙眉看她:“给疯狗咬了?” 他的脸铁青的厉害,屋内昏暗,越发把他的神情烘托的骇人,苏澜虽然气的慌,可看着还是有点怕,却不服输,依旧梗着脖子,死死的瞪着他。 景仰依旧没理,直接坐到了床边儿,掀了被子钻了进去。 苏澜咬牙,压着嗓子道:“你不在的时候他一直跟我睡,你回来就找事儿,你要是真对他上心就全都管,没事儿插这么一句,儿子是我教育的,你别胡乱干扰行不行?” 他乜斜了她一眼:“有病是吧!” 苏澜气的无话可说,哗啦啦的掀了被子,弄了一股风,翻身躺了下去。 两人谁也没说话,还没躺下两分钟,苏澜的手机就响了,景仰问道:“谁?” 她没接,也没说话。 电话铃声还在响,一阵儿一阵儿的,催命似的,就是不停。 他冷笑:“这是不接,还是心里有鬼?” 苏澜不想跟他理论,又不想印证他的话,拿了枕边的手机,号码是陌生的,她还没空辨识,景仰一下夺了她的手机,他看了眼上面的号,想都没想,起身就往浴室走。苏澜也恼了,他那态度实在让人烦,起身追了过去,抓着他的衣服道:“景仰,你什么意思?” 他话都没说一句,掀了马桶盖儿直接将手机扔了进去,摁了一下冲水的,咕咚咚几声,粉色的手机在水里转了几下,便顺着水流下去了,大概是走到半路卡住了,那手机铃声一阵儿一阵儿的,从下面传过来。 奄奄一息。 苏澜气急,抬手就朝他脸上掴,却被景仰半路截住。 “我的手机你凭什么扔。” “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扔了再买,你这么激动干嘛,戳到你痛处了?” 苏澜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火气上来,道:“你这是对我不尊重!还是你亏心事儿做多了,别人做什么都往坏处想,我就告诉你了,景仰,我跟简修清清白白的,别说这个号不是他的,就是他的怎么了?我们做什么亏心事儿了,倒是你,你一天到晚的跟那些女人混,我说什么了?要说心里有鬼,你心里才有鬼吧末世重生之风光无限。” 他冷笑:“你俩多清白?当街就抱在一起了,是挺清白了。” “你!” 他咬牙切齿:“我什么?对不上来了。你别把我惹恼了,到时候我弄死他。” “对,你有权有势的,我们这些小市民怎么斗的过你啊。这世界也不是你造的,怎么会事事顺了你的心意,你说弄死谁就弄死谁?真以为自己是上帝啊!” 他抓着她的胳膊血脉凸起,青色的经脉跳出来,看着吓人:“看看结果就知道了是不是!” 苏澜愣了一下,景仰的双眼赤红,看着就跟一疯狗似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可不是么?婚后他们有了孩子,他收敛了点,听起陆羽说他跟景行的光荣事迹,简直就是俩阎王,他要真让简修呆不下去,法儿多的是,也毒的很。 她心里生出恐惧,瞪着他道:“你的那些女人,我说什么了?你想怎么样怎么样,凭什么管我,我跟简修什么也没,这样殃及无辜,你就怕夜路走多了撞到鬼!” 景仰不怒反笑,道:“外面那些女人算什么,睡一觉第二天都不知道长什么样,你的简修一样吗?你这想了几年了,结了婚还打算给人守身如玉,是不是打算死了也揣着他的骨灰进坟啊?可惜,都是你一厢情愿,他拿你当梯子踩,你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你真以为,他还念着你?你一个结婚生了孩子的女人,他稀罕你什么啊?” “景仰!”她忽然吼了一声。 “恼羞成怒了?我警告你,你要是再见他一面,我弄死他,看他给我嚣张。”他猛的甩了她的手腕,苏澜一下失去了力,整个人后退,靠在了浴室的墙面上,冰的刺骨,一下刺激到了她的大脑。她快步冲过去,抓住了他的衣袖,辩驳道:“你凭什么管我!你跟那些女人天天混,不知道多少人睡过,也不嫌脏。” “我凭什么管你?我是你丈夫我为什么不能管你!” “你这是嫌我给你丢脸了吧,还是怕我给你戴绿帽子。”她摇头:“你别担心,我还没那么没道德,你要嫌我,外面那些漂亮有学历有家世,想给你生孩子喜欢你的一抓一大把,你揪着我不放干嘛啊?我们离婚啊,离婚了,大家谁也好过。真的,你别只嫌我用心不一,你倒是专一,就管自己爽了,谁也不在乎,你是男人,你有钱,天不怕地不怕,我真怕得病。” 这回景仰的脸真跟铁板似的,又冷又硬,甩了她的胳膊,脸色毫无改变,冷嗤了一声。 留了她一人站那儿。 苏澜站在那儿双腿打颤,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恐慌,就觉得胸腔难受,快喘不上气来似的。她终于无力的蹲下,捂着脸失声痛哭。 有那么一瞬她就觉得日子走到头了,就跟当初她爸妈似得,撕破脸了,就等累了,彻底分开。这明明是好事儿,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往下面流,好像参加葬礼似得,总得渲染一下气氛,只是她这气氛渲染的太重了。 等她哭够了,出去的时候,景仰已经躺下了。 她也没说话,翻了枕头,也不管他,直接把被子卷了,打了个地铺。景仰根本没睡着,只觉得身上凉的很,翻身起来,压着怒气道:“没完没了了是不是?” 苏澜整着铺面,云淡风轻道:“嫌烦就走,外面等你的多的是。” 景仰燥的很,他看着地上的人整理好铺面,把自己裹成一个蛹,背对着自己,他心上的火呼呼的往上冒。 他以为她胆子小,唬两下就好了,这还真不声不响的闹上天了! 第三十章 他翻身起来,过去踢了那蝉蛹一脚,语气不善道:“起来!” 苏澜没理他,眼睛闭的死死的。 景仰见她不动,俯身掀被子,苏澜抓的死死的,奈何他力气太大,她扯不过,睁眼看他:“到底谁是疯狗!” “起来。” “我不起,你不同意离婚,我就不起。” 景仰没说话,伸手直接把上衣脱掉了,苏澜晃了一瞬,下意识往后退了退,道:“你干什么,我不愿意,你这是婚内强女干。” 他睥睨着她,语气嘲讽:“你不是律师吗?也不用请了,自己给自己打官司,多省事儿。” 苏澜吓的窜起来,她缩着身子往后躲,声音发颤道:“景仰,你到底想干嘛?你是不是不把我逼疯了就不满意啊。” “我对你够意思了,当初你哥出事儿,你爸妈嫌丧气才让我进门儿,我给他们难听话了吗?咱们俩怎么有的路路,你对我做的那龌蹉事儿。我嫁给你,连个婚礼都没有。我留学的时候,两头跑。路路生病的时候,你跟别的人在一起。这些事儿,我说过什么?对,我心里是有人,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找借口,是我不对,你让我生活安逸,你在外面有女人还不给我找麻烦,你对路路好,比侯勤好多了,我什么都把你往好的想,给自己宽心,我得让我儿子开心。可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好好想想,我真对不起你了?好歹我也是个人,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我就见见我的前男友,你说我没脑子,说我是白眼儿狼。景仰,你自己说就你,还有你们家人,谁把我当人看了。” “你爸每回回来都让我生,你一年回来几次啊?我跟谁生?你妈就说我管不住你,每次都摆在台面上,她自己儿子不知道什么德行吗,明摆着是看不起我。二姑的事儿是个火坑,她还把我往里推。我家的事儿你们知道多少,你们就说我不孝顺。除了钱方面,你管过路路吗?现在你说让他自己睡就自己睡,想一出是一出。你说你把我养刁了,我没花过你多少钱,房子是你的,你自己赚了多少也没跟我说过,我工资是少,养活我恰好,我不是你那些情人,你也别瞧不起我!离了你我死不了。还有,在你们家其实我就是个外人吧,你也别说我想的多,我无理取闹,你们怎么对陆羽的,怎么对我的,一对比就知道了。” “你拿你那些账单试探我,简修来家里你非得留,你把我当猴耍,我说了什么了?” 她越说越委屈,直接别了脸过去,又道:“要是当初你找我,我带着路路穷过也是一辈子,打了孩子也是一辈子,生了抱给你家了也是一辈子,还真没什么区别。别的女人稀罕你,真的我一点也不稀罕,我看着你就是一垃圾。你说别的女人睡一觉第二天就忘了,在我面前打电话说人晦气,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对我特殊,我就该跪着感谢你?说实话,我不稀罕。你现在也别说我心里别人了,你但凡要给我点希望,我们的关系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你不肯离,不是你自尊心作祟,就是想给路路找个妈。” “你别为难我了,我跟你过,跟你一家人呆在一起很难受,我心宽,什么都不在意,现在不行了,跟你处多了,处处让人心冷,我为了你这种人,难为自己干嘛啊?我也不想要孩子了,你怎么痛快怎么来吧,反正我争不过你,还是说你觉得难堪,咱们分居也成。”她说到这儿已是泪流满面,忽然又冷笑了一声:“分居两年以上就可以离婚,到时候孩子也不小了,跟他说也接受的了,咱们以前那跟分居也差不多,继续分着外人也看不出什么来,你也不会难堪。” 她一口气说完已是泪流满面,屋里静了一会儿。 余光瞥到他的脚,似乎朝动了一下,她跟受惊的动物似的,立马往后退,嘴里喃喃道:“你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后来声音越来越小,小的只有她自己能听见了。 浴室昏黄的灯透过磨砂的玻璃,给屋里渲染了点浅黄太古神灵。 夜色遮了他的脸,景仰道:“谁对你好跟谁去,赶紧走!” 苏澜起来就往外面跑,还没走两步,被景仰抓住了胳膊。她奋力的甩,甩不开,只能狠狠的瞪他:“放开!” “没完没了是不是?” 苏澜还是往回拽胳膊。 景仰一下把人抽了回来,低头就亲。 这哪儿是亲啊,又是血又是泪的,拳打脚踢的。 最后了他抱着她,苏澜就哭,又咬又哭。 刚刚吵的凶,忘了景路,这会儿倒想起来了,又怕惊到他,她才收了势头。 总之是一晚上没睡好。 第二天,景路起的很早,蹑手捏脚的从屋子里出来,景仰已经起床了。 苏澜一晚上也没睡几分钟,景仰起来的时候她已经醒了,只是懒得睁眼,窝在哪儿不动,谁知一会儿给儿子闹的睁开眼睛了。 景路趴在那儿看她,叫:“妈妈,太阳晒到屁股了。” 苏澜愣了下,笑说:“妈妈困,路路别闹了。”说完才觉得嗓子有点沙哑。 景路伸手摸着她的脸道:“妈妈,你这是怎么了?你们吵架了吗?” “没有。”景仰开门出来,过去抱了景路起来,笑道:“整天胡想什么呢?爸爸妈妈吵架你高兴吗?” 景路拨浪鼓似的摇头:“没有没有。”又问:“爸爸,你要出门吗?” “嗯,你要不要出去转转。” “可是。”景路低头看了眼苏澜,犹豫道:“妈妈怎么办?” “你妈妈不舒服,我们出去给她买点吃的,一会儿回来。” 景路呶嘴道:“好吧。” 从景仰身上下来,换了衣服,出来随便洗了洗脸,跟苏澜说了声:“妈妈再见,我去给你买吃的。”便跟着景仰出门了,门刚关上。 景路又问道:“爸爸,你是不是骗我,妈妈看起来不高兴啊,她眼睛肿啊。” 景仰道:“小孩子你懂什么。” “你们吵架了吧。” “不是要小弟弟吗?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他茫然的点了下头,又道:“还是算了,我看妈妈挺难受的。” 景仰走了,景路也走了,苏澜算是松了口气,她身上乏的很,又睡不着,起来去卫生间洗了洗脸,冰敷了一下眼睛,直接躺倒了床上,对着房顶长吁了口气,脑袋里跟卫生纸蘸了水似得,说浆糊不浆糊的,恶心的要命。困意上来,眯着眼就睡觉。 她这前脚才踏进梦里,后脚就被敲门声给拽了了出来。她翻身起来,开门,是景路,手上拿着个餐盒,笑眯眯道:“妈妈,我给你带了吃的。” 旁边还站着个小伙子,笑眯眯道:“太太你好,我是景总的助理,把路路送上来。”又拿了个手机过来道:“这是老板让我拿过来的,卡已经装好了。” 第三十一章 苏澜不想拿,可也不想为难人家,便接了手机说了声:“谢谢。” 小伙儿道:“您客气了,我先回去了。” 苏澜道了声:“再见。”拉着景路往里面走,景路又念叨:“妈妈,买了你喜欢吃的蛋饺哦。” “谢谢路路。” 俩人说着,往桌子边儿走,还没落座,门又砰砰砰响。 苏澜这回倒想不起谁能来敲门,便起身去开,待见了人,一愣,对面也是一愣,随即直接跳到了苏澜身上,宝儿抱着苏澜又哭又叫:“哎呀,终于找到你们了。” 苏澜将她从身上推下来,见她一身脏兮兮的,惊道:“小姨,你这是怎么了?” 宝儿抹了抹泪水委屈道:“我昨天晚上睡的天桥底下。” 景路也从椅子上蹦下来,跑过去,兴奋道:“姨奶奶。” 宝儿瞬间扯了个笑脸,撑开怀抱道:“小宝贝儿,要叫宝儿。” “叫地主!” 景路小跑过去,俩人就抱作了一团,俩人腻歪了好一阵儿。 ………… 苏澜问过了才知道,宝儿昨天就过来了,可惜过来丢了证件跟钱包。宝儿也见她脸色不好,苏澜说是感冒了,直接跳过去了。 她又问:“你怎么不打电话啊?” “我打了啊,身上恰好有一个钢镚儿,就打给了我姐,她说你们在这儿。然后就把你的手机号告诉了,然后我跟别人借了个手机,给你打,死活打不通。”宝儿嚼着东西,咕哝咕哝的说完,又瞪着眼睛看苏澜:“对了,你怎么不接啊,以后遇到陌生的号一定要接一个啊,万一是我呢?” 苏澜失神了半秒,原来昨天晚上那个号是宝儿的啊,问:“那你怎么不报警啊?” “那多丢脸,我已经丢了一回了,不想再丢了,就顺便去天桥下睡了一晚上,体验一下生活穿越之盛世修仙。” “小姨,你这太胡闹了。” 宝儿咧着嘴笑:“骗你啦,我在地铁口睡的,天桥多冷啊。” 苏澜:“……” 一会儿,景路问道:“小宝儿,地铁口睡觉舒服吗?” “腰酸背痛腿抽筋儿,不舒服。” 景路瘪嘴:“让你体验生活!”顿了顿又问:“你怎么找到我们的啊?” “哦,对了说起这个!”宝儿啪的在桌上拍了一掌,又撸了袖子,自豪道:“因为我是跟你爹一起长大的啊,他什么喜好我都知道。然后我就随便找了司机问这儿最好的酒店是什么?然后就找到这儿了。” 苏澜听了心有余悸,还是道:“小姨,你下回遇到这种事儿一定要报警,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怎么办?” 赵宝儿毫不在意,笑道:“知道啦,知道啦,这回我干了坏事儿,还得让景仰帮帮忙,昨天晚上的事儿就别告诉他了啊,到时候又骂我。” “怎么了?” 景路站在椅子上,凑在宝儿耳边道:“小宝儿,你又干嘛了?” “我那小说不是拍成电视剧了吗?” “呀,会有好多钱吧,你记得给我买礼物。” “好好好,到时候咱们去周游世界,就咱们两个。” 苏澜道:“路路,别插嘴。” 景路点点头,托着胳膊巴巴的盘算去哪儿玩儿。 赵宝儿继续道:“微博知道吧,我不小心惹到一个小生的粉丝了。” “出了什么事儿?” 宝儿呶嘴道:“他的粉集体围攻我,小生还是我小说的男猪脚,会妨碍到收视率。”她吐吐舌头:“就这样。” “网络本来就是鱼龙混杂的地方,你这么介意干嘛,还专门跑一趟。” “那可不行,我当初跟网站签约的时候还没成年,用的是我爸的身份证,后来也懒得改,而且现在娱乐新闻乱七八糟的,唐绍新又特别火,要是被我爸知道了,我这辈子不用活了。” 苏澜道:“姥爷不一定看娱乐新闻的。” 赵宝儿自动举起了手:“以前是不看的,但是最近看了,我上回不是干了件很丢脸的事儿吗?” “什么?” 景路举手:“妈妈,我知道。她说不喜欢侯家的婶婶,然后上了新闻。” 赵宝儿点点头:“我就随便一说,然后就惹事儿了,谁知道那些记者会给我爸打电话啊,上了头条。” 苏澜嘘了口气,心想真是会招惹人,那个杨悦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又道:“小姨,我知道你年纪小,但是以后遇到事儿不能这么莽撞了,怪不得姥爷会生气。” “我不犯了,以后保准不犯了。” 苏澜又问:“事情已经成了这样,你现在过来干嘛?” “编剧说剧情有点问题,让我过来聊聊骷髅相公暖宝宝。” “不能网上聊吗?你别去,到时候又惹祸。” “好吧,其实是唐绍新的经纪人找我合计一下怎么办?” 苏澜道:“那你更不能去了,到时候非上新闻不行。” “好吧,其实编剧就是我,我是过来进组的。” 景路捂着嘴笑道:“妈妈,小宝儿不说实话,其实她就是想玩儿的。” 赵宝儿瞪了景路一眼,以示警告。 “小姨,这回真不能由着你,要真出了什么事儿谁负责的起,就说昨天晚上,你这也太能胡闹了。 赵宝儿立马耸肩,非常听话道:“好吧,我这几天就跟着你们啦。”又抱着景路道:“小宝贝儿我好想你啊。” “宝儿,我也想你啊。” 苏澜看着宝儿天真浪漫,心里甚是羡慕,她这么胡闹,总有人给她兜着,家里全宠着,真的跟名字似的,这是个宝儿啊。 吃过东西,苏澜身体实在是累的很,见俩人在那儿玩游戏,便道:“你们就在这儿玩儿吧,我去睡会儿,昨天没休息好。”又拿了张卡交给了宝儿,道:“小姨,你们要是出去就用这个,密码是路路生日,别走太远了,路上小心。” 宝儿连连点头。 景路也道:“好的妈妈,我会照顾好小宝儿的。” 宝儿点了景路的头一下:“没大没小!” 苏澜懒得再管,回了房间,卷着被子就躺下了。 待门关上了,景路放下了手柄,不高兴道:“我不想玩儿了?” 宝儿奇怪:“为什么啊?咱们好久没见了,得交流交流感情啊。” 景路呶嘴道:“宝儿,我不开心,我爸爸妈妈好像吵架了,但是他们骗我说没有。” 宝儿摆手道:“哎呀,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你多大点儿,懂什么啊?” “可是妈妈不高兴,她不开心,我也难受。” “路路,你是个好孩子,但是呢?这种事情,你别乱站队,要是你爸爸妈妈分开你会高兴吗?” 景路摇头。 “那,他们就是不好,要在你面前装,你就配合一点,时间久了就好了。” 景路点点头。 宝儿也耷拉了脑袋说:“路路,我也不高兴。” “为什么啊?” “我下半年要去留学,可是我不想去。” “为什么不想去啊?” “我一个人啊,而且那么远。哎?要不这样咱们一起去吧。你不是说你爸让你一个人睡吗?你要是跟我去留学,那咱们就能住一间房了,晚上我可以给你讲吓走小怪兽的故事哦,怎么样?” 景路捻着下巴想:“再说吧,我也不想走。” 赵宝儿:“……” 第三十二章 景仰看着对面的蒋隋,旁边还坐着个一脸温柔像的尤跃然,说是温柔还真是,一个大男人能见到什么人都笑的不漏情绪,不愧是从官场上混下来的. 倒是他旁边还站着个男人,吊儿郎当的模样,似笑非笑,一直在把玩着个打火机,开着火,黄色的火苗在五指间穿梭.手法熟练,景仰瞄了他两眼,目光落在那只漂亮的手上,修长白皙,隐约能看见些疤痕,估计侯勤的那事儿就是他干的. 桌上坐了三个男人,一个站着. 以前景仰混的场子,鬼话人话的,第一回跟这道儿上的人打交道,还是蒋隋这样的恶佛,白道黑道全是他家的人,说句难听的,一不小心,翻船的是景仰他自己. 长久的沉默,后面那个男人终于开口了:“几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有什么意思,给他一刀算了。” 尤跃然冲那人摆摆手:“你别说话,别说话,别说话啊。” 男人不屑的嗤了声。 蒋隋的目光静的很,缓缓的拨着手上的佛珠。 景仰笑道:“蒋先生想的怎么样了?” 蒋隋点点头,又问尤跃然:“你觉得怎么样?” 尤跃然倒了杯酒打太极,将酒杯推到了景仰面前,笑道:“景总,喝一个。” 景仰伸手端了酒杯,跟尤跃然干了一个,可这酒喝的干巴巴的没意思。还有俩冰柱子,实在是让人难受。 尤跃然一杯酒下肚,啧了啧嘴,又对景仰道:“景总,说句实话,我在这儿呆的是挺好的,可我们这边儿小,比你们那边儿差很多。当然,我也不是没追求的人,要是能往那边走,也不是不愿意。只是那边全是生人。”他点着桌子道:“不好办事儿啊这。” “我们这不是熟人了?” 尤跃然笑笑:“哎,看我这喝糊涂了,糊涂了。” 站在那里的男人又开口:“虚伪不啊你。” 景仰笑笑没说话。 尤跃然点着那人道:“孟建辉,你闭嘴行不?” 蒋隋抬手:“别说他。”又对景仰道:“我只想要妙妙,能帮则帮,要是扯到私人身上,我不想趟浑水,景先生有什么跟跃然说就行,我还有点事儿,先走。”他说着起身,拍了拍尤跃然的肩道:“你也悠着点。” 男人吧嗒一声合了打火机,立身起来,嗤了句:“我可稀罕你。”完了有对蒋隋说话的操一口流利的英伦腔,入耳的,全是不堪的言语。 景仰就想,这蒋隋好歹算个有素质的,怎么成天带个粗俗,没脑子,还鄙视法律的人到处跑。 尤跃然摆摆手道:“走吧,走吧,你们快走吧。” 蒋隋说了声再见,带着门口那个男人出门了。 包间只剩了两个男人。 尤跃然又倒了酒,边道:“别理他,蒋隋就是根铁柱子,他们那种玩儿命的咱们不能比,干什么都真刀真枪的上,没意思,孟家那小子跟警察有过节,人家现在外国国籍,天不怕地不怕的,咱们比不得重生之逆天修真。” 景仰笑说:“是。” 两人推杯换盏了一番,尤跃然终于松了口:“侯勤那位置,不小,上了就得连根拔起,不然我就是上了也稳固不了。上回还有点把握,你也看到这回,他动了多少人脉,就是蒋隋现在也没辙,现在情况就是狗咬狗。何况上头不变天,人家气数在那儿呢,命这东西,有时候也不得不信啊。”又摇摇头:“要是撒开了,侯勤真斗不过蒋隋,这回中间搁着个小人儿,做什么也放不开啊。” 景仰点头称是。 尤跃然又说:“景先生说的太冒险,不好走啊。” 景仰说:“还是各凭本事。” 尤跃然摆手:“硬碰硬不好。” “那,尤书记是不愿意了?” 尤跃然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这个得求天时地利人和啊。” 景仰不再多说,推脱了几句,倒是尤跃然喝的高了点,又问了句:“景先生为什么要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他笑:“脚都烂了,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啊。” 尤跃然拍拍他的间,闭眼点头,大意是明了的意思。 事情谈不拢,这井水不犯河水河水的,你用不到我我用不到你,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也就散了。 倒是走的时候,尤跃然大约是不好意思了,直接道:“我倒是认识一个人,不过那人年纪大了,脾气也不好,很是不好说话,不过他正在给孙女找女婿呢?你有没有认识的人,说不定能走走门路。” 景仰难得想起了佳航,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便道:“有是有,那还得尤书记引见引见。” 尤跃然点头:“那是,那是。” 从那边儿出来,景仰知道自己空欢喜了一场,之前所有的准备都付诸东流。厂子那边,技术正需要的时候,缺了一环,德国那边价格抬的巨高,他资金这一环卡主了,还有个人专门给他找茬。 这边,自己筹备了这么多年,更是扑了个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尤跃然这话没个准儿,要是真走不通呢?本来是见风使舵的好事儿。这老天爷也是,外面不顺,家里还有个不省心的,他这几天犯小人了不是? 景仰开着车,想起景行,想起苏澜,还有那个不争气的佳航,就是个坏事儿头子。要不是他怎么会出事儿?他何苦跟人低三下四的! 想着想着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于自负。这会儿他倒是想起那个老先生跟他说的话了,早知道就多问几句了。景仰开着车在路上兜了一圈,又问岳翡怎么样了,大致汇报了厂里的情况,还是老样子,银行不松口,说是有什么猫腻,倒是说起邱林,说是又挖了条路。 景仰随便嗯了一声,现在没事儿了,只能折回酒店去。 待进门儿了,景路不在,开门进了卧房,还没见到人影儿,就看到床上一个白乎乎山包,估计还在那儿生气呢,他站在那儿愣了一会儿。过去,俯身拍了一下她的屁股,问道:“路路呢?” 苏澜睡的轻,他刚刚进来的时候她就醒了,听他屋里走来走去的,恼的很,也没想开口。这会儿他拍了一下自己屁股,她依旧没动。 景仰讨了没趣,又凑过去道:“路路呢?” 酒气打在苏澜脸上,难闻的她蹙眉,依旧没睁眼,直接把头往被子里缩豪门闪婚之专业新妻。 景仰低头去亲她的脸,苏澜就往下钻,俩人拉锯了好久,拉着拉着这局势有点收不住。 苏澜伸手推了一下身上的人,嫌恶道:“让开!” “路路呢?” “跟宝儿出去了,让开!” 他没应,低头就去亲她,苏澜恼的不行,推又推不开,眼泪一下就往外冒,带着哭腔道:“你就非得欺负我不行?” “你不听话,欠调,教!” 她道:“我要离婚,你调,教我干嘛?你对我又不好,让我走,我犯什么贱,你起来!” 他难得说了句软话:“好了,别闹了。”又死死的箍住了她。 苏澜没再说话,挣扎了好一会儿,也没挣脱束缚,泄了气,呜呜的哭个不停,景仰也没再出力,整个人的重量压在她身上,低头就亲。 苏澜脸上闪过一丝惊诧,满脸泪痕,看的他心里痒的很。 “难闻!” 景仰不理,已经抽了皮带,掀了被角钻了进去。苏澜得空就往边儿上逃,又被他抓住,她剩了一只手,啪的一掌甩在了他的脸上,她没多少力气,位置也不对劲儿,那一巴掌不痛不痒的。 两个保持那个姿势都愣了一下,她盯着他额头上的伤,还没好,隐约可以看到点痕迹。 他也没恼,脸色平静异常,甚至带了些颓废之意,只是微微蹙眉,低低的说了句:“我怎么对你不好了?” 苏澜见他气势低了,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瞪大了眼,强抬着脖子道:“昨天不是说过了。” 他忽然笑了一下:“那会儿是你跑到我房间的,这能怨我?你怀孕了我先找你的,这也怨我?婚礼你不要,还得怨我?你当滥好人我给你收拾烂摊子,我怎么对你不好了?二姑的事儿不是我给你推了的?我哪儿对你不好了,你不是欠调,教,是干嘛?” 苏澜一时语塞,又说:“那会儿我喝多了,你也喝多了?就是没有这些,那些女人呢?” “不重要。”他随口飘了一句,凑过去在她脖子上轻咬了一口,顺势就把她摁倒在了床上。 这会儿他忙着脱她的衣服,苏澜两只手空出来,双手抵在他的胸前,泪汪汪道:“那我也接受不了,你别动我,先别动我。你觉得不重要,偏偏我过不去。” 他抬头看她:“乖点。” 他的声音有点硬,又带着些近乎温柔的苛责,她看着他的这么一瞬,脑子里蹦出个想法:我在这个男人的心里是特别的。 潜在的含义就是,我在他心里是与众不同的,是有分量的。 这让苏澜内心的自信莫名膨胀,不知道哪儿跑出来的一口气儿,她拔了调子道:“别动我,恶心!” 他看着她,眼神渐渐软下来,直接搂着她说:“睡会儿。” 她又退了几下,得寸进尺:“膈死了,把衣服脱了。” 男人没说话,声音沉沉的,一会儿耳边传来了清晰的鼾声。 苏澜望着房顶想:这是把我当宠物吗? 第三十三章 苏澜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儿,又被吵醒了,桌上的手机嗡嗡嗡的响个不停,她头疼欲裂,趴着起来,随便套了件衬衣,接通。 那边宝儿说是看到了杨悦。 苏澜脑子听到这个名字,脑门清醒了些。 那边又说:“我今天下午带路路去剧组玩儿不是嘛,剧组来了个小配角,我当时看到也惊了一下,真没想到是她。不过我什么都没说,就是跟她招呼了一声,然后马上打电话跟你报备了。”顿了顿,又道:“侄媳妇儿,按理说我是长辈,我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对啊,她也怪可怜的,要不……” 苏澜拖着桌面摇头:“你做的挺对的,招呼一声是礼,别的就不用了,既然已经离婚了就跟我们是不相干的人。” “这个我知道,可是我……我有点过意不去,导演骂的特别狠,看着特别可怜,她以前挺红的,我心软,就……” “小姨,农夫与蛇的故事听说过吗?” 那边顿了顿道:“你说的对,是我感情用事了。那我带着路路继续玩儿了啊,我们一会儿去游乐场,你要不要过来,有焰火晚会。” “你们俩小心点,我就不去了。” “哦,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我给你带点过去。” 苏澜道:“不用了。” 景仰已经起来,过去问道:“谁?” “宝儿,说是看到杨悦了。” “她过来干嘛?” 苏澜把情况如实说了。 景仰斥道:“真是没样儿了,人呢?赶紧让她回去。” “带着路路出去玩儿了。” 景仰没再说什么,睡了一通,心顺了不少,他转身去了浴室,冲了凉出来,见苏澜站在窗前,问了句:“去洗洗,一会儿去吃个饭。” 她回头道:“你不去应酬了?” 不提还好,一说,景仰胸口就堵,他拿了支烟就要点,苏澜过去,不等他点燃,直接抽了扔到了垃圾桶里,狠狠的瞪着他。 景仰无奈的笑了一下,语气更无奈:“快去冲冲,我饿了。” 苏澜当时愣了一下,想起他睡前的态度,给两巴掌再给俩枣儿,以后继续扇自己巴掌? 第三十四章 就是这样,苏澜依旧不会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两个人去餐厅吃东西的时候,恰好看到了杨悦,她倒是有眼色,二哥二嫂的叫个不停。 杨悦以前对自己什么态度,看都都懒得看一眼,现在了临时抱佛脚,苏澜端着脖子吭都没吭一声。 景仰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杨悦见俩人都爱理不理的,也不管不顾,问有没有空,一起坐坐。 苏澜直接开口道:“忙呢,先回去。”不等她答,苏澜故意扭了脸不去看她。 景仰也没说话,跟着她一起出去了。 杨悦只能笑笑打圆场。 倒是出去的时候,景仰玩笑了句:“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脾气也不小啊!” 苏澜甩了他的胳膊道:“你想帮她赶紧进去,人还没走呢!” 他摇摇头,道:“话都不能说了?” 俩人一前一后上了车,景仰给宝儿打电话问回去了没。 宝儿说回去了。 景仰又说:“不是手机丢了吗?” “我刚刚买了个新的,证件什么的都弄好了。” “等会儿,别乱跑,一会儿就回去了。” 挂了电话,景仰又说:“以后别管她了,越来越没样儿了。” 苏澜看着窗外,她知道景仰在跟自己说话,没回。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了句:“怎么不说话?” “你那天跟路路说比养条狗强是骂我的吧,景仰,我在你心里是不是连条狗都不如。” 他蹙眉:“吃饱了,闲了?” 她低头叹了口气,说:“你爱我吗?”不等他答,她又说:“不爱吧。” “你说我跟简修抱在一起了,那天你是看到了吧,你要是真把我放心上了,也不会是那种反应。其实你就是看我顺眼,觉得我不给你惹事儿,还把孩子养的好好的,所以不离婚,我说对了吧。”她说完看了他一眼。 他没说话,稳稳的开着车。 苏澜继续道:“咱们俩结婚到底是图个啥?我是个正常的女人,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不愿意要这种畸形的生活柳门闺相。你要说我对你一点感情也没有,那是不可能的,起码我是拿你当丈夫看的,只是后来你一点收敛没有,就心灰意冷了。我也不想到自己老了,想起来,在一个不爱的人身上浪费了一辈子。” 她又说:“其实我就跟养的宠物似的,高兴了你逗一逗,不高兴了看都不看一眼,要是不乖了,你就吓唬吓唬,是不是吗?” “我做饭打扫什么都不会,你留着我干嘛?离了,你找个更听话的,多好。” “我就是刚刚看到杨悦想起了宣雅,离婚了也不一定是坏事是吧。” 他还是没回。 苏澜抬头问:“你怎么不说话了?” 他的车速缓缓放慢,已经到了酒店楼下,将车泊好。 景仰才道:“你挑着时间跟我说这个,就是怕我不同意?” 苏澜摇头:“不是,就是想说。” “是想无时无刻的提醒我你多恶心?多想跟我离婚。”他看着她,倒是面色平静的很,眼神又冷又硬,甚至带着些不屑。 她看了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还怕他不同意,又说:“有了这个想法就没停过。”大约是觉得自己语气过于平淡了没有张力,又说:“以后也停不了。” “行,我同意,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别在别人的幸福里迷失了自己,宣雅是宣雅,你是你!” 苏澜点点头,她知道自己的斤两。不过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倒跟放养了的笼中鸟似的,一时间找不到北了,可还是觉得欢喜。 景仰已经先往里面走了,苏澜慢了两步,跟在他身后。 见他穿着黑色的西装,背也不如以前那般直了,头发有点长了,微微乱着,稍有些颓废之意,配着周围凄冷的色调,竟觉得那人有些可怜。 她摸着自己的胸口搞不明白自己哪儿来的同情心,站在那儿一时间没动。 还是景仰到了电梯口,摁了键,见没人,冲身后喊了声。 苏澜才会神儿,加快了脚步。 回去,宝儿正跟景路在那儿玩儿。 夫妻俩装的跟什么没发生似的。 景仰对宝儿的说教一点没停,斥责让她赶紧回去。 宝儿在那儿耍不要脸,赖着不走,一会儿又说:“哎,我们跟你说个神奇的事儿吧。” 景路捂嘴笑道:“宝儿每次都转移话题,我爸爸让你回去呢!” 宝儿严肃的冲景路摆手道:“别乱说,我说正经话呢。”又对景仰道:“你知道凡佳航吗?就是你表弟。” 说实在的,要说不郁闷是骗人的,他这几天运气背,哪儿都给他添堵,家里这个更是火上浇油,他就是再不屑,也不是没长眼,事儿在那儿摆在,膈应的要死。现在,他哪儿来的度量听这活宝讲别人的事儿,又碍于景路,便随便应了一声。 宝儿道:“佳航交了个女朋友耶,但是那个女孩儿不喜欢他。” 苏澜也疲于应付,只道:“这多正常,有什么好说的,早点休息吧。”说着便起身,俯身去抱景路。” “不正常啊。”宝儿跟着起来,继续道:“那个女孩儿叫周楠,好像现在跟着侯勤啊,这就不正常了仙途遗祸。” 苏澜一听周楠两个字,脑子里耳鸣不断,刚刚那股怜悯一扫而空,胸腔翻江倒海的恶心。抱着景路就往卧室走。 宝儿还在后边喋喋不休,没人了只能跟景仰说:“哎,我可不是乱说啊,我真的看到了,我回景家的时候,看到那个周楠带着妙妙了,不过看到她跟佳航见面就一回,然后听人说了说,串成现在这样了。” 景仰懒得听她叨叨,冷声斥责道:“你有心不好好学习,天天打听这些乱七八糟的干嘛!” 宝儿见俩人都不怎么高兴,瘪嘴:“我就是随便说说。” 说话的功夫,景仰已经去休息了,宝儿也没趣,说是要跟景路挤一屋。 晚上俩人都没说话,景仰在一旁吸了根烟。 苏澜难得一字没说。 前一天说通了,第二天,该干嘛干嘛,夫妻俩也不说话。 景仰说有事儿,又出去了,赵宝儿跟苏澜带着景路出去稍微转了转,很早就回来了。毕竟第二天要比赛,不能一直疯。 苏友年打来电话催,婚期马上就要到了,怎么还不过去。 苏澜想起父亲,想起景仰,真是一阵儿赛一阵儿的恶心,话都懒得回,哼哼的应了两声便挂了。 这几日夫妻依旧同床,中间隔了老远,也不说话,顶多是对着宝儿跟景路了嗯嗯的附和几下。 说好了离婚,苏澜就得好好规划她的生活,她那个工作确实是个半吊子的工作,要说别的技能,还真没有。 早前苏家也就是小门小户,他父亲是个公务员,母亲是老师。苏澜上学。后来苏友年嫌不赚钱,辞了工作下海经商,刚开始冯玉还不同意,后来渐渐有了起色,才支持起来。 就现在说来,苏友年顶多算是个暴发户,比下,算是一般的有余,比上,不是一点半点的不足。 多少苏澜随她妈的脾气,犟,就是她姥姥的话,就跟一头驴似的,怎么都拽不过来。 当初她母亲知道苏友年私生子的存在,死活是要离婚。苏友年那叫一个不讲情面。 后来冯玉又嫁了个男人,过的也不好。法律将苏澜判给了苏友年,她拿他的钱嫌恶心,可才上初中缺钱,冯玉那边又穷,她只能忍气吞声的拿着苏友年的钱。 高考的时候,苏澜就捡远的学校报,后来苏友年不管给她打多少,她都直接退回去,喝西北风了都不要。 再后来,冯玉嫁的男人出了事儿,直接去修道了。 苏澜真是恨死了苏友年,只是也没法儿,谁让老天不长眼呢? 那个时候,她颓废的躲在厕所里吸烟,一下课就去卫生间抽烟,谁都知道大二法律系的苏澜有烟瘾,牙都熏黄了。 后来遇到了简修,对她很好,让她戒烟,让她去洗牙,让她觉得世界上有真爱,苏澜就沉溺在他的漩涡里不可自拔。 那时候的简修还优秀,长得好看,说话也好听,学生会主席,比赛拿奖,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就像别的人那样,恋爱,约会,他们一路走的很通畅。 苏澜大二的时候,简修已经大四了,等她大三,他毕业。 俩人之前光顾着恋爱了,临了了才想起来未来在仙途。 等简修带了苏澜来见家人,简直是五雷轰顶。 简修指着苏友年跟简单说:“看,我的小姨跟姨夫。” 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母亲去世了,就是小姨养活大自己的,小姨多好小姨多好。 谁知道他的小姨就是自己的继母,苏澜可从来不知道简单有两个侄子。 不对,是关于那个女人的事儿,她一点都不知道,听到了就会吐,恶心不停。 蛀了虫的苹果被切开了,外面再美也是是被丢弃的结果。 苏澜想都没想,直接提出了分手。 吵架,和好,再吵再和好,简修大五的下半学期就这么浑浑噩噩的度过了。 后来终于累了,倦了,他说:“分手吧,分了就分了吧,我也累了。” 苏澜嚎啕大哭了一晚。 后来,社团也退了,遇到建筑系的学生也不玩笑。 又变成了一块冰。 可是,等简修彻底放弃自己了,她又觉得疼了,越是缺爱的人,依赖的越深,撕开的时候,连皮带肉的往下拽,疼的她在大半夜里哭的死去活来的。 大四的寒假,说是社团聚会,佳航过来叫她的。 苏澜坳不过,就去了。不过她还是想看一眼简修。 毕竟她身上的伤还没好。 见到了,人很好,还是中心,自带光环,有了个女朋友,叫蒋美婷。 她记得自己跟他抱怨过:“你们系里那个蒋美婷好烦啊,每次见到我都问东问西的。” 简修就说:“没事儿,她就是那样的人。” 当天晚上,她伤心欲绝,喝了很多。 然后迷迷糊糊的看到他跟自己说:“苏澜,我爱你,我是气你的。” 她也说:“我也爱你啊。” 他说:“你喝醉了,我带你去休息好不好?” 她说:“好。” 然后呢,她落入了个温暖的怀抱,无法自拔。再醒来,已是翻天覆地。 也不对,其实有时候。老天也是长眼,比如说苏友年再嚣张跋扈,顶多欺负那些女人,见到景仰,跟拜见皇帝似的。 时隔多年,她已经忘记了抽什么风嫁给了景仰,不过嫁给景仰,她就自动低了一截,比如他们家,和和睦睦的,她提起自己的家人来觉得自卑。她以前觉得男人有钱就变坏,到了景仰这边,才觉得苏友年那是小巫见大巫,景仰看人又不阴不阳的,她没由来的整个人都怯了。 就是后来他在外面那些女人,他妈直接明面上提,搞得自己不上不下的,她也就明白了,人家家里摆明了看不起自己,闹什么?也没意思。 不过倒是应了一句话,这女人生完孩子就变了,生完孩子心就软了,苏澜为了儿子就忍了,忍着忍着,景仰不给她找事儿,她就麻痹了。 第三十五章 时间久了,倒是把自己养成了笼中的金丝雀了。 说实在的,苏澜还没缓过气儿来,老天爷忽然给她掉了个大馅儿饼,她一时半会儿不知道从哪儿啃。 想了工作,又想以后去哪儿住。 在那边是不行,那又不是她的故乡,住在那里奇怪的很,回来?也不可能。说起来,她走哪儿都举目无亲。 孩子跟景仰,跟就跟吧,也好,其实这样也少了自己一些负担。 说句好听的,景仰要是大方点给自己分点,要是绝情些,自己真是吃大亏了,她什么都得往最坏的打算狙破九重天。 苏澜想着想着,忽然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呢?越想越觉得自己没出息,自己的青春都给他浪费了,怎么能说净身出户呢?简直太傻了。 再后来,景路比赛连比了三天,苏澜不想影响到儿子的情绪,把重心放在了儿子身上,自己的事儿暂时搁在了一边儿。 景仰也拨了空。 就是陪着景路,再加上赵宝儿叽叽喳喳的,气氛甚好。 只是一到晚上,就有点难熬,按说俩人说好要离婚了,睡一间房不合适,可旁边还有俩鬼机灵,也没办法,苏澜只能忍了。 回回比赛都是当天出结果,景路连胜了前两回,高兴的很,苏澜劝他要谦虚。 景仰跟她唱反调似的:“有骄傲的资本就骄傲。” 赵宝儿也说:“该高兴高兴嘛,别太紧张了。” 她倒成了坏人。 结果最后一场遇到了劲敌,得了个第三。 景路自己都耷拉了脸,这回夫妻俩难得同心,劝景路不要得失心太重。 总之景路就是不开心,抿着嘴一点不高兴。 出了电视台的大厅,有个小姑娘拿着手机要合照。 景路还是不高兴,被景仰呵斥了几句,才收了脸。 说起照相来,苏澜还没怎么跟跟景仰同框过。 结婚照都没,结婚那会儿,她不愿意,景家也因为景行的事儿没兴致,大家一拍即合,草草了事。 倒是一起拍过全家福,俩人也没靠多近。 这回手机屏幕小,小姑娘非得让俩人往一块靠靠,别提多尴尬了。 她局促不安,便道:“我帮你拍吧。” 宝儿跑的快,过去拿了手机道:“你跟他们站一块吧,我来拍。” 小姑娘高兴的很,就往过挤。夫妻俩中间隔得好远,还是宝儿在哪儿指指点点,你们靠着点啊,哎呀再近点,太远啦。” 苏澜无奈,只能往过靠,可又尴尬,只能微微往旁边侧头。 好不容易拍了一张。 大概那小姑娘也觉得气氛尴尬,拍了一张便走了。 还有几个阿姨过来捏景路的脸,直夸孩子可爱,又说爸妈也长得也好,还问怎么教出这么聪明的孩子啊。 那俩人不说话,宝儿只好说:“是啊,是啊,好好养就行了,小孩子都很聪明。” 苏澜就笑笑回应。 景仰低头看见她目光飘忽不定,眼睛清清凉凉的,脸上的笑也应付的厉害,点头跟宝儿的话差半拍,心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她前嘴把人说的一文不值,他答应了离婚,这还没两天,应付的心都没了,扔垃圾也没这么快的。 景仰心里那小火跟吹了风似的,一下烧了半边天。不过那火气却找不到出口,他只能憋着大道须弥。 当天回去就接到了苏友年的电话,说是让过去。 可找到机会了,景仰二话没说就应了。 苏澜想骂他,又想应就应吧,去一趟有什么关系,就当给景路做个榜样算了,什么话都没说。 景仰的拳头就跟打进了棉花似的,任凭他再大力气,毫无回应。 不过第二天,在苏紫程的婚礼上,餐桌上,景仰终于找到个出气筒,可算给他逮着机会了。 简修就坐在他们对面,一桌儿上,也不知道是天意还是人为,特别凑巧,景仰对着简修,苏澜跟蒋美婷,当当正正不偏不倚的。 蒋美婷倒不如上回那么聒噪了,安安静静的坐那儿,见面了就是打个招呼,嘴依旧甜的很。 苏家这几年越做越大,认识了几个人物,大的人懒得来,小的又看不起更小的,来来回回,就露出景仰这么一个人了。 长辈们说看你苏澜姐姐多有福气,嫁了这么好的男人,又说孩子也听话。 明明是苏紫程结婚,苏澜倒成了主角。 她坐在那儿不说话,倒是景仰,有人说他就答,和和气气的,半点架子没有。 说着说着,简单又问:“景先生这生意做的不小吧,要是有机会介绍介绍啊,肥水不流外人田,咱们也是自家人。” 景仰点头嗯了一声。 简单又看了眼简修,故作惊诧:“简修你跟苏澜他们在一个城市吧。” 自打上回他给苏澜发了短信,两人就半点联系没了,他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就见苏澜不是那个苏澜了,变得不像她了,只是发了又后悔了,他现在担不起她的责任,也不能去害她啊。 他躺在床上睡不好,思忖着要不要给苏澜打个电话,借口发错了短信。可拿了手机又觉得没什么,他不相信苏澜会变成世俗的人。他犹豫良久,结果被蒋美婷发现了事端,两人大吵了一架,今天简修又见到苏澜跟景仰俩人和和睦睦,脸上瞬间火辣辣的,便随意点了点头,蒋美婷不酸不甜的插了一嘴:“上回还去过一趟呢。” 景仰扬着头,虽是平座,大有小瞧简修的意思,奈何那人毫无反应。他忽然想到了物以类聚四字,再看苏澜,一副冷静摸样,他瞬时觉得血液逆流,浑身不顺,真他妈当自己是死人了这。 简单道:“可好这,咱们都是一家人,要是简修那边有事儿了,就得麻烦景仰了。” 苏友年见女儿低着头冷面,便斥了简单一声。 苏澜低头给景路剥虾,心想,想吧你可,你侄媳妇儿又是做饭又是说好话的,景仰都不松口,你在这儿空手套白狼,小心给狼咬了。 “行啊,简先生做设计的吧,我正好知道一处,到时候说说就是了,不是什么大事儿。” 景仰回的及其痛快,想都没想。 苏澜手里的虾差点掉出来,抬头看了眼景仰,见他面色微露得意,正瞧着简修,她一急,在桌下踢了他一脚。却被他不着痕迹的躲开。 大家见景仰这么好说话,一窝蜂往上涌。 再说,这回狼是咬死了,往嘴上抹蜜都不松口。 终于撑到了结束,苏友年还想留。 苏澜回说:“我舅舅那边叫呢,不留了波澜世界。” 苏友年见女儿脸色不好,景仰又才答应了帮简修,不好坏事儿,便好好送走了人。 等走了人,简单是乐了,又说:“要知道景仰这么好说话,该让他帮衬帮衬我们生意的。” 苏友年想也是,倒是以前对他的印象,这人年纪不大,城府过深,说话就没个风向捉摸不透,混的场子大,闺女又不听话,别惹毛了,便道:“知足吧你。” 简修两口子也往回走,刚刚简修分明想拒绝,这人一句那人一句,他的工作室开是开了,之前一直在国外留学,国内行情不了解,揣了一肚子梦想,没想到现实是张狗脸,根本不认人。开口想拒绝,到口的话被蒋美婷的一眼瞪了回去,最后囫囵吞进了肚子了。 两人才上车就吵。 蒋美婷不冷不热道:“你的老情人可算是给你吹了耳边风了吧。” 简修这两天难听话也听够了,不想理。 蒋美婷冷哼了一声,又道:“心虚了?” 他笑的更冷:“也不知道是谁跑到人家里做饭。” 蒋美婷拉了脸:“我还不是为了你,你现在怪我。” “现在得逞了,你生什么气?” 她眼眶一下聚了泪:“我是想帮你,你呢?暗度陈仓想见苏澜吧。我以为你忘了她了,简修你个混蛋,唆使人家离婚,还惦记别人的老婆。” 简修恼羞成怒,摔了车门:“随你!” 蒋美婷坐在车里歇斯底里的吼:“简修你混账!” …… 苏澜也是早上才想起给舅舅打电话的,她跟母亲那边走动不多,那会儿父母离婚在舅舅家住过两天,舅舅那人一般,倒是舅妈不错,逢年过节的苏澜就寄点东西过去。参加婚礼的时候听说舅妈病了,她这才临时起意过去看看。 至于景仰,她都没把那人作数,提都没提一声。 刚刚景仰胡乱许诺的事儿,苏澜说不气,那是假的。许谁不好,偏偏是简单。可受益者又是简修,她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至于景仰说的话,他什么人她不知道,他能去帮简修?不害人就好了,别的都是扯淡,他就是在那儿给自己找气。 她这几天也吵累了,懒得理。 走了出来,才交代宝儿说:“你们先回去吧,我去看看我舅舅。” 宝儿指了指抱着景路的景仰道:“他们呢?” 苏澜没抬头,说:“你们一起回去。” “不行,我得跟着你。”宝儿摆了长辈的姿态对景仰说:“你个大男人怎么能让苏澜一个人过去呢?” 景仰只说:“上车。” 宝儿嗤了一声,拉了苏澜上车。 苏澜往回扯,道:“算了,在郊区那边,路不好走,磕了底盘不好。”她瞥了眼景仰,见他绷着脸,估计是不高兴了,不高兴正好,她也没计划让他去。 宝儿不屑,往景仰那边瞪了眼:“磕了修呗,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走呢?真是不像话。” 第三十六章 来回推了几句,还是景仰先开口:“上车!” 宝儿拽了苏澜上车,苏澜往后坐,被宝儿推到了前面,嘴上说:“哎呀,老夫老妻了,害羞什么啊,你坐前面儿啊,我跟路路玩儿。” 苏澜硬着头皮上车。 景仰问:“地址。” 她报了个地方,景仰开了导航,也是他开的快,抹黑之前是到了。 宝儿也看出了端倪,难得清静了一路。 苏澜的舅舅住的小院儿,独户。 去之前,苏澜买了些东西,俩人又因为付钱的事儿闹了点小矛盾,没说明,但明显的很。 景仰这人不管如何做人还绅士,平常抱孩子提东西都是他,这回那么一大摞,全是苏澜提,景路给宝儿拉着。 他就抄着口袋站一边儿,风凉话都没一句。 几个人任苏澜领着去了她舅舅那边儿。 那边舅舅倒是没料到人来,高兴的很,差了姑娘去准酒菜在仙途。 苏澜的舅舅那人没正性,俩人也说不到一处,招呼了几句过去了,全是景仰在那儿跟他说话。 晚上,苏澜跟景仰住一处,宝儿跟景路睡。 苏澜心里嫌隙,便跟舅妈呆着说了两句,舅妈也无大碍,小手术。 说着说着无非就是家长里短。 苏澜难得家人的温暖,说多了便道:“舅妈,我要离婚了。” 舅妈看她:“他不服管?” 苏澜摇头:“一直就是那浪荡样,我没管过。” 舅妈拍着她的手道:“这事儿你跟我说了,我也就给你解解闷儿,我不是你爸妈不能给你出主意啊孩子。不过这女人的得长志气,你可别觉得他家门槛高就自己瞧不起自己啊。”末了又说:“你这不管会让人瞧不起你,人都捡软柿子捏。” 苏澜低头没说话。 舅妈算是知道了,说:“你跟你妈一样,犟的很,心软,脾气直。吃软不吃硬。我听说那个简修回来了,是不是他跟你说了什么?” 苏澜摇头:“没。” 舅妈狐疑的看着她道:“有吧,要不你以前不离婚,怎么现在离?你们那事儿我知道。我也知道你缺爱,所以对你来说,简修不是初恋那么简单。不过我可说一句啊,你要是在那边受委屈了,离婚,舅妈绝对支持你,为什么不离,我家的姑娘不能委屈。可你要是因为那个简修,我可得好好说你了。” 苏澜摇头:“我不爱景仰,他也不爱我,以前忍着是为了孩子,现在找不到缘由了,不想忍了。” “我就说那个简修的事儿吧。” 她抿唇,不置可否,又说:“我现在对简修没什么想法,只是清醒了,我没找到对的人,也不能在错的人身上浪费了,不值。” 舅妈见她态度硬,拍着苏澜的手说:“你要离婚,舅妈不支持也不反对,这是你自己的事儿。不过话还得说一句。人有千面,面面不同。以后你不管怎样,别死心眼儿,别人对你好了,就是好人,对你不好了,就消极对待。就是那个简修也是,多少年了,人是会变的。” “舅妈,我……” “别说了,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妈,你俩样样儿的,这事儿你想通就好。要是真离了,就是劳燕分飞,你要多给自己捞点,别瞎清高。”说着又叹了口气:“你妈那会儿就是,你可别走她的老路。” 苏澜点点头,说:“你说的话我记住了。” 舅妈叹了口气,手扶在她的胳膊上说:“委屈了就回来,舅妈活着就招待你。” 她一瞬热泪盈眶,父母都不曾说过这样的话,抱着舅妈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两人说了好久,苏澜倒也觉得以后没那么无望,走哪儿都可以,至少还有人念着她啊。 景仰没睡,这儿条件不好,床还硬,烟也抽没了,他来回睡不着。一会儿见人来了,眼睛红,又哭了。 他没好气,说了句:“你海绵做的?拧都拧不完的水。” 苏澜没说话,拿了枕头去另一头,刚弯腰,被起身的景仰直接扑倒了。 她侧脸看他,问:“你又想干嘛?” “睡不着,能干嘛?” “你别碰我行不行?” “又没离,为什么不能碰?” “难受柳门闺相。” “多难受?” 她看着他,眼泪就流出来了,问:“景仰,你为什么要在那个酒店包房啊?我要是没碰见你,也不会这样了。” 他蹙眉,忽而想起两个人的第一次,道:“这事儿你该去问佳航,他装大款跟我要的卡去那儿,你怨我,怎么不说自己喝醉了跑我房里抱着我不松手。” 苏澜本是想起过去,有些唏嘘,想好好说话,结果这人语气吃了枪药似的,她气上来直接回道:“对,要不你就跟那个周楠在一起了!” 景仰将人翻了过来:“你没事儿提她干嘛?”顺便把人拽进了怀里为非作歹。 她忽然拽住了景仰的手问:“你对周楠什么感情?” “什么什么感情?” 苏澜说:“她以前不是跟过你,现在那样,你一点情绪没有?” 景仰被她一句话说的兴致减了大半,停了下,俯身看着她,说:“关我什么事儿?” 苏澜噗嗤一声笑了,问了句:“景仰,女人对你来说,到底算个什么?” 他兴致彻底败了,驴口不对马嘴:“你这人,真是让人恨的牙痒。” “我困了,睡吧。”她推开了他,心想,离婚果然是对,跟这么一个下半身麻木的人根本没什么好说,也就幸亏他还有点素质,不像侯勤那样。 两人就那么躺下了,屋里很静。 苏澜睡不着,过去被砸了个口子,不断往外冒,说起来好像她跟景仰就是各自在各自的圈子里,说也不干扰谁,结婚,离婚,就是两个名词似的。谁家离婚是他们这样啊,吵两句了完事儿,再躺一张床上,平心静气的。一会儿又想起他那股看不起人的样子,真想把这人一脚踹下去。 第二天,几人又呆了一上午,下午赶飞机,吃过午饭就离开了。 苏澜怕他反悔,早早起草了离婚协议书,景仰非常的痛快,倒是那眼神,带着商人惯有刻薄,两根手指捏着那张薄薄的纸,抖了抖,笑说:“可别后悔。” 苏澜道:“绝不。” 房子归苏澜,还分了些钱,至于别的,全是景仰,她也没争。儿子的探视权苏澜还留着,景仰已经在帮景路联系教授了,说是想先把孩子弄开,然后再慢慢的让他消化这件事儿,不过现在还得跟着苏澜,两人就这么敲定了。 可又是周末,只能推了日子去民政局。可景仰又忙,一拖拖了小半个月。 倒是邱林说家具弄好了全摆在院子里。 景仰不在,苏澜也不知道他闹哪出,又让人直接搬回去了。倒是问起景仰去哪儿了。 邱林转的一手好话题。 苏澜大致明白了,说:“那你告诉他,有东有西,有人稀罕也有人恶心,他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不稀罕,让他拨冗回来一趟,以后爱招惹谁招惹谁,别脏的我一身腥!” 邱林笑笑,说你误会了。 苏澜直接摔门走了。 第三十七章 该是邱林把话传到了,第二天景仰就回来了。 苏澜也不废话,直奔主题,两人去了民政局,离婚走人。他再胡闹,爱回来不会来,都跟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 只是离婚这事儿不止是景路,别人谁也不知道。 还是陆羽打电话过来,说是好久没聚聚了,妈让过去一趟。苏澜心想这婚都离了,聚的是个什么意思,便委婉推了。 陆羽道:“你们这是又闹矛盾了?过都不过来了。” 苏澜这才知道景家那边还不知道俩人离婚的事儿。 终于是过去了,景仰也在。 桌上吃饭说笑,该干嘛干嘛,简直跟一家人无异。 吃过饭,景路闹着要出去玩儿,景念也嚷着要出去。若是平常,苏澜不会让景路乱跑的,这回毫不犹豫的应了。等两个小人儿出去了,她才对赵霭开口说:“妈,我们离婚了。” 景仰正在那儿坐着,手上端着茶,闻声,抬头看了她一眼,眉头微蹙,没说话。 宝儿的橘子送到嘴里一半,又拿了出来,瞪着眼珠子在俩人身上看来看去。 一家人没几个反应过来的。 赵霭先看了眼景仰,不过几秒,端了面容说:“你们都是成年人了,我管不到,别影响到孩子就行。” 苏澜点了点头,没想到赵霭就轻飘飘的说了这么一句,也对,她对自己本来就不看好,估计正合了她的意。 赵霭又说:“我会跟你爸爸说一声,路路呢?怎么办。” 苏澜继续道:“归景仰,准备先瞒着他,暂时跟着我,等他接受了再说。”她说着看了眼景仰,添道:“路路接受之前,我不会交异性的朋友,更不会结婚。” 赵霭嗯了一声,表情也微微松了些。 景仰还没说话,手上转着那个茶杯把玩。 宝儿看了景仰一眼,轻飘飘道:“他一辈子接受不了,你就不结了?该干嘛干嘛呗,你为孩子想,孩子也得给你想想啊。干嘛在大好年纪委屈自己,人一辈子也没几年。” 景仰手上动作顿了一下。 陆羽拽了下宝儿,轻嗤了她一声。 宝儿不屑,拔了调子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本来就是事实。离婚了苏澜就自由了,谁也别要求谁,景仰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总得平等吧,苏澜不交男朋友,那景仰也不能混女人,孩子又不是苏澜一个人的。再说了,人家当初忽然被弄大了肚子,你们景家说要人就要人,现在看不顺眼的,说赶人就赶人,这人做的,真是小辈的好榜样!” 景仰抬眉看了眼宝儿,被她反瞪了回去。 陆羽无奈,这宝儿说的话确实在理,这当事人在这儿,一边是家人,一边有个关系好的“外人”,便道:“慢慢来吧。” 景仰瞧见苏澜低头,面容跟拧了一股绳似的,开口道:“我们的事情自己会处理,不用你们管。” 宝儿挽着胳膊嗤道:“什么我们你们的,你是你,苏澜是苏澜,离婚就散了大神写手是女配。” 苏澜没抬头,拽了下宝儿说:“好了,没事儿了。” “当长辈的还不能说几句?”她声音尖锐,又有些激动,这么静的屋子里听的分外刺耳。 景仰幽幽道:“我亏不了她。” 宝儿扬着脖子道:“你要是不亏她,怎么就离婚了?” 苏澜拽了拽宝儿,让她别说了。 宝儿把肘子一抽,瞪着苏澜道:“你也是活该,什么都忍着,结婚忍,现在也忍,忍忍忍,疼死你!” 赵霭一掌拍在桌上,不重,压了怒气道:“好了,离就离吧,好聚好散,求个安生。”她说完起身,借口累了,去了卧室。 宝儿不屑道:“可不是求安生。”目光落在陆羽身上,嘴角挂着冷笑:“拖着一个,毁了一个。又不是亲闺女,不求安生,求什么。” 赵霭没应,陆羽跟了过去,回头看了一眼苏澜,甚是怜惜,轻轻颔首一下便进去了。 宝儿在那儿安慰了苏澜几句,到底是年纪小,说出的话不中听。苏澜勉强笑笑。 末了,宝儿见苏澜死活不开口,气的跳脚,直接道:“你这都离婚都舍不得说句重话,要不是看在路路的份儿上,我才懒得帮你说一句话。”又指着景仰道:“你就作吧你,我看你以后能找个什么样的,看看你能生出什么孩子!” 苏澜忽然觉得未来一片黑暗,有些现实不得不面对,眼眶瞬间发红,拽了宝儿道:“宝儿你别替我委屈了,我挺好的,解脱了,一点也不委屈。” “那最好!” 恰巧景路进来了,景仰跟苏澜立马敛了情绪,也就宝儿过于激动。 景路过去问了句:“小宝儿,你怎么了?” 宝儿在气头上,甩了手道:“别理我!” 景路被吓了一跳,小手停在空中,委屈道:“姨奶奶,你怎么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以后也是个混蛋。” 景路一听,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景仰怒道:“你有意思没,他招惹你什么了,一天到晚摆什么架子。” 景路抱着苏澜的腿哭,瘪嘴嘴说:“爸爸,你别骂宝儿了,是我不好。” 宝儿看了景路一眼,无奈的叹气,交代苏澜道:“你好好看着吧,我真是……算了,你们随便”说完摇头便走了。 景路摆手说:“宝儿,再见。” 这饭吃的不高兴。景仰把母子俩往回送,这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儿,本来没事儿,怎么被宝儿一说,就是天大的事儿呢。再看苏澜,她抱着景路在那儿劝他,眼圈也红红的,母子两人委屈的不行。 他有些燥,一股无力感从脚底往上冒,恍惚想起当初景行出事儿,躺在床上成了植物人,也是这样的感觉,瘪的呼不上气来,他整个人的火气从脚下冲,便呵道:“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有什么好哭的。” 景路抹着鼻子道:“爸爸,宝儿以前没跟我生气过,她讨厌我了。” 景仰忍着气劝说:“她跟你玩儿的。” “妙妙姐姐的妈妈走了,二奶奶也是这么说的,可是她妈妈再也没回来了,宝儿会不会这样?” “胡说八道最强女修。” 景路还哭:“爸爸,宝儿不跟我玩儿了,你要帮我找回来。” 景仰嗯了一声。 苏澜抱着景路咬唇,差点哭出声来,眼泪止不住的流。 景仰瞪她:“他哭你也哭,凑什么热闹!” 苏澜心道:我以后再也见不到我儿子了,我不哭干嘛,你个罪魁祸站着说话不腰疼。可是她心酸的不行,张口了嗓子梗的说不上话来。 母子俩这一哭没完了。 景仰无奈,重话也不敢说了。 回去了,景仰跟儿子呆了小半天,把人劝好了,晚上安抚了人睡觉。等去了卧室,刚开了门,兜头被子被套在头上,他愤然掀开,就见苏澜穿着白色的睡衣,披头散发站在床上恶狠狠的瞪着他,跟个女鬼似的。 “滚!” 景仰将被子踢在一旁,抄手道:“有完没完了你!” 她眼泪簌簌的往下流,咬牙说:“景仰,我恨死你了。” 他不在意,直接跨过脚下的被子道:“我又不是不让你见他,你这么激动干嘛?” “你说的轻巧,现在可以,以后呢?你保证你不结婚,保证以后对我儿子好吗?要是以后你再有了孩子还能这么对他,保证以后……”她说着说着已经泣不成声,便捂着脸蹲坐在床上,呜呜大哭,又摇头说:“我后悔了,不该生的……真不该生的。” 景仰看着她憔悴的模样有些无力,过去坐在床边看着她,平心静气道:“那你想怎么样?” “我不放心,一点也放心不下。” “你敢保证你以后不结婚,不生孩子?” 她摇头:“那不一样,他是我身上的掉下来的肉,你不一样,他是你的骄傲,要是他笨笨傻傻的,你也没这么宠他。” “胡说!” 苏澜还是摇头:“你们这种人就没人性,妙妙是侯勤亲生的,还不那样,用到的就是好的,用不到的哪儿管什么亲情,你会娶别的女人,重心会偏移,慢慢的会不再管路路的,景仰你把孩子给我吧,给我行吗?我求你了,我不结婚,一辈子不结都行。”她抬脸看他,屋内灯光昏暗,映着着她黑色的眸子,泪水闪亮亮的,可怜的紧。 景仰伸手在她脸上抹了一把道:“不行,要不然复婚,别的不行。” 她忽然就朝着他扑了过去,跟只捕捉猎物的猛兽似的,景仰毫无准备,整个人被她推到,苏澜骑在他身上,又打又骂,泪水鼻涕和着往下掉,毫无形象可言。 景仰沾了一脸湿润,也没还手,任着她,闹累了,终于伸手圈了她的后脑勺,整个将人箍在胸前,叹道:“我会对他好的。” 苏澜一个劲儿的摇头。 他又道:“不就是一张废纸,还没两块钱,你这么在意干嘛?” 苏澜道:“有人给你生孩子,有人愿意跟你睡,你当然不在意。你也不用在意,婚姻于你是拖累,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懂什么?” 他道:“扯淡证仙劫。” 这天晚上,俩人谁也没睡踏实。 屋里静的跟坟似的,这场荒唐的婚姻,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没了。 接下来的日子,一切都过的平静。 景路比赛,苏澜跟景仰全程陪着,仍旧是好夫妻的模样。 陆羽后来问了原因,苏澜无奈的笑笑。 陆羽也叹气,她与她,有何差别,一个守着个活死人,一个守着个死活人。 景仰跟苏澜离婚的消息,就跟这春风似的,刮的遍地都是。 那些乱七八糟的称呼一律改成了苏小姐,各个人的态度都翻了个面儿,苏澜再次体会了一遍人情冷暖。 一次景路非得找景仰,她路过,便带着孩子去了景仰的公司,那前台的小姑娘不冷不热道:“得预约。” 苏澜火气一下冒了上来,直接拨了景仰的电话。景仰倒是快,就是看着面色不太好,摸着景路的脑袋问怎么了。 前台的小姑娘心想:下堂的女人就是可怜,又狗腿的笑眯眯道:“景总好。” 苏澜没好气:“你这真是越做越大了,儿子见老子还得预约!” 景仰蹙眉,扭头见那小姑娘依旧抬着脖子神色鄙夷,直接呵斥道:“谁给你这权利!” 小姑娘一时间语塞,支支吾吾的回不上话来。 苏澜拉着景路就往外走。 景仰没去追,啪的一声拍着前台的桌面上:“没眼色的东西,收拾东西滚!” 这回是苏澜的名字在公司再次被传开,对老总跟他前妻的关系作出了n多种分析,一般这离婚的,恨不得杀了对方,他们这俩,怪啊怪。 最后结果还是没统一,倒是得出一个结论:以后苏澜来了还得当老板娘供着。 只是这回后,苏澜再没踏过景仰公司半步。 倒是后来苏澜遇过几次米艾。 她对那个女人的印象,美貌,狠辣,私生活混乱。苏澜潜意识里是将米艾跟景仰归为一类的,对她自然敬而远之。 却在路上遇过不少回。 米艾嗓门儿大,见人就叫老板娘,不分场合。 初始,苏澜跟米艾站在人堆里,米艾举手投足都是焦点,被她这么一叫,路人目光自然转移到了苏澜身上。 路过的人惊讶之余想:果然英雄不露本色,那个打扮普通的女人该是个厉害的角色,应该是个有内涵的人,不像旁边浓妆艳抹的人,除了色,就长了张漏风的嘴。 当然,他们的目光还是会在米艾身上溜一圈,太美了,美的让人忽略掉了她扎人的大嗓门。 回回苏澜都会觉得尴尬,含含混混的过去,次数多了,她直接道:“米艾,我们离婚了,别这么叫我了。” 米艾笑笑,转移了话题,后来见面直接叫苏澜,不亲切,也不冷淡。 慢慢的,苏澜倒觉得米艾这人挺好的。 第三十八章 七月流火,夏天拽了个尾巴舍不得走。 就跟苏澜舍得不景路似的,最后还是被送走了,去了美国,5岁的年纪,美名说是学习。 苏澜跟景仰在那边呆了几天,一切安排妥当,确定环境无异,俩人才放心的往回走。 路上苏澜想,孩子总会长大的,总会离开,自己无需难过。等到了机场,一说要过安检,她忽然觉得天要塌了似的,眼泪跟噼里啪啦的打。她脑子里就有一个想法,我要我儿子,扭头就往回跑。 景仰嘴上才说:“你把那个……”一扭头人不见了。 他忙转身,就见那个穿着蓝色连衣裙的女人,长发带的飞起。景仰废了好大力才把人追回来,,抓着她的胳膊的道:“飞机要飞了,你干嘛?” 她茫然的看着他,道:“我要我儿子。”皱着眉头往回扯胳膊。 景仰抓着她不松手:“不管离没离,这都是计划的事儿,他都不哭,你哭什么,没事儿找事儿是不是,给我回去!” 苏澜脸色发白,木然的摇头:“不,我要我儿子。”忽而又歇斯底里的吼:“我要我儿子!” “疯了吧!” 景仰抱着人往回拽,又说:“下周再过来。” 苏澜根本不听,照着他踩了一脚,景仰吃痛,松了手,苏澜借机往回跑。 景仰低咒了一声,又把人追了回来,抓着她道:“能不能别闹了。” 她再踩他,咬他,景仰死活不松手。 苏澜哭的更大了,张口咬在他的脖子上,拼了命的咬。 终了,他坳不过她,一个人走了。 日子流水一样的过。 景仰那伤口,因为忙,贴了创可贴草草了事。 恰巧侯勤那人升了一级,在他面前嘚瑟,景仰嘴上祝贺,心里火冒三丈。 岳翡拿着药劝他管管自己的脖子,别出事儿了,那地方是命脉啊,景仰抓着直接扔到了窗外,咬牙道:“我他妈就不信老天爷能断了老子的命!” 不出三日,他应酬喝了酒,伤口生脓流血,不得已去了医院。赵霭霸着住了半个月才治好,只是那疤,像是一条绳索,遮都遮不住。 陆羽惊讶,忽而又想出了苏澜,还能有谁? 赵霭又说:“男人留疤其实没什么,景仰你这……位置不好,痕迹也怪,安排个手术吧,不然以后都娶不到好女人了。”末了又摇头:“这男人身边没个女人就不知道打理自己重生之二次婚姻。” 景仰直接道:“一个疤,有什么大不了的” 等他回去了,洗脸的时候瞧见脖子上的痕迹。 月牙围合的两条,就在喉结旁边,牙齿的痕迹还清晰可见,新肉长出来,红白相间的,看着有些慎人。 心想这女人真他妈的狠,再稍微挪挪,直接咬死自己算了。 这段时间又是住院又是厂子的事儿,他拖着没去看儿子,便买了机票直接去了美国。 景路说是姥姥生病了,妈妈才走。末了又说:“爸爸,我想回去,一个人呆着这里,我不开心。” 景仰想了想说:“不是妈妈陪你吗?等过段时间宝儿也过来。” 景路支支吾吾的还是不乐意。 景仰坐在那儿忽然就有些愁了,这事儿怎么就弄成这样了,后又想想反正苏澜看着,应该没事儿。 那边岳翡打电话说:“蒋隋打算收手了。” 景仰气急,又匆匆赶了回去。 ………… 逃脱了婚姻那个坟墓的苏澜,渐渐适应了新的生活。 苏澜本想好好过单身日子,怎想如何都放不下儿子,就准备跟儿子一直呆着。谁知不久母亲得病,苏澜不得已赶回去,奈何人死活不下山。 她山下山上的跑,跟头奔走不息的驴似的。 幸亏不是什么大病,她伺候了小半个月就好的差不多了。 从山上下来,她又去看了趟景路,还是止不住的心酸,景仰一门心思的给他造好的环境,只是他周围一个亲人都没有,这么一点大。现在她又后悔把孩子给他了。 她又跟景仰要孩子,依旧无果,苏澜想,你不就是嫌我穷?等我有钱了,站得比你高,到时候也把你好好奚落一番! 苏友年不知道从哪儿知道她离婚的事儿,打了电话斥责了一顿,苏澜懒得听他叨叨,刚想挂电话,那边又说简修也离了。 苏澜直接挂了电话,自从上回苏紫程的婚礼后,她再也没见过简修,他在写字楼盘的那一处也转让了。 还以为他去别的地方发展,后来俩人也没联系,她渐渐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至于事业,律师的工作赚钱不多还劳累,她直接辞了。 苏澜最近跟米艾呆在一起的时候甚多,米艾这人口直,说是朋友的设计所,家里有点事儿不干了,准备接手,现在房产行市好,想借机捞两把,那边设计团队成熟,过去就是直接上手,不用多有实力,能把上下属关系弄好就成。米艾把她的大好蓝图全给苏澜讲了一遍。 她听的心潮澎湃,佩服之余,又开始嫌弃自己的工作如何如何。 米艾道:“这好说,不如这样,你辞了工作,入我的股,到时候坐着赚钱。” 苏澜手上是有一笔,还是不小的一笔,她不经商,更对设计行业一窍不通,不敢冒险,虽有心还是推脱了。 米艾三回两回的鼓励她,又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苏澜还是不应送子天王。 最后米艾笑说:“你是不是怕我不靠谱打了水漂?”又说:“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你少入点,剩了给自己留条后路不就好了,再说我也不是非得叫你不行,只是觉得人熟免得生事端罢了。” 苏澜想来想去,再去看景路,不为别人,总要为儿子拼一把,便一口应了。 两个女人,一个米总,一个苏副总。 当日签合同的时候,对方忽然将价位抬了数倍。 两人当场傻眼儿了。 苏澜冷静了半秒,直说那就算了。米艾在桌下拽她的手。 苏澜绷着脸,又说:“咱们就是图个省事儿,有这个钱不如再开一个公司,亏不了。” 对方笑:“苏小姐,我留的团队,真是本市一流的,不是我说,你们就是开了新公司,找再好的人才,没个四五年也磨合不成这样,市场的风向说变就变,不亏本的话,说的有点早啊。” 苏澜道:“这个您多虑了,要不是手头案子,我们两个门外汉也不会随便接手,真当钱多了没地儿花?案子不愁,人才遍地是。先生,您刚刚那话也说的早了。”不等他答,又说:“说不拢就算了,我们也不挡先生的财路了,以后再合作。” 米艾会意,也道:“抱歉了老朋友。” 俩人说着就走。 那人急了,起来道:“先等等,有话好说。” 末了,钱没多,还压了不少,合同签了,公司妥了,一切就绪。 出了门儿,米艾拍着苏澜的肩膀道:“哎,我说你签合同的时候,真有那么点意思。” 她心里虚的厉害,刚刚也是脑袋发懵,随便扯了句,没想到真把人唬住了。却又因为米艾的夸奖有些自喜,便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人吓人,谁吓住谁算谁厉害。” 米艾笑说:“你那几天景太太不是白当的,就那架势,跟景仰特别像。” 苏澜怔忪了一下,瞬间竟有些恍若隔世。 她与景仰已经离婚半年有余,不曾碰面,不知对方的消息,就是去见景路也全都成错开,现在想来,竟有些唏嘘,哪儿料到这几年耳濡目染了几年,竟染了他的一些习惯。 她又笑笑,这样也好,这世道,就得横着走。 苏澜虽然多数时间去跟儿子呆着,有了事业就得老往这边儿跑。 公司上手,隔行如隔山,米艾那文化水平,起初她说自己高中没毕业,苏澜还想这是谦虚,等真正接触了……简直是小学没毕业。虽是如此,倒是米艾说话,办事儿的滴水不漏。 只是这内部的事儿全担给了苏澜。 米艾见她两头忙,直接给她推荐了一高档小区。苏澜去看了,也觉得满意,租了间三室一厅的,一间自己住,一间留着给儿子,剩下的做书房。况且她不常住,这样的小房子挺好的。 都说人倒霉了,喝凉水也塞牙缝儿,可这人走运了,出门儿也能捡钱。 苏澜是万万没想到,自己新家的邻居是彭芃。 苏澜,你的桃花儿开了。 只是这话不是苏澜说的,是宝儿说的。 第三十九章 彼时,苏澜正跟宝儿在搬行李。 开了电梯,一见竟是彭芃,正往外走。 怼了个正着。 还是宝儿先开口说:“哎,彭芃,你住这儿啊。” 彭芃笑道:“对,我住这儿。”又见俩人大包小包的,寒暄了几句便帮着人搬了进去。 苏澜对彭芃的印象,止于上次俩人上山,就觉得人挺好的。不过现在她离婚了,人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就不好意思麻烦人家。 倒是宝儿,毫不见外,一会儿说:“彭芃,把这个拿过来。” 一会儿又说:“;彭芃。帮忙搬一下那个。” 弄的苏澜都不好意思了。 彭芃倒是毫无怨言,嘴上笑说:“为人民服务,更何况是俩美女,乐此不疲。。” 收拾完了,苏澜请人吃了顿饭。 等送走了人,宝儿才说:“苏澜,你的桃花儿开了在仙途。” 苏澜不以为意,回道:“帮个忙就是桃花儿开了,我这还不得得花粉过敏了。” 宝儿凑过去道:“我又不是瞎说的,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样。” 苏澜笑说:“有什么不同,还不就是睁着眼看。” 宝儿拍着胸口道:“哎呀,你要相信我啊,我是言情小天后啊。” 苏澜玩笑她:“言情小天后你谈过几次恋爱?” 宝儿不服输:“爱因斯坦去过平行空间吗?但是人家以理服人,我没谈过恋爱,但是也可以以理服人啊!” 苏澜捂着嘴笑。 话怎么说来着,不怕人防贼,就是贼惦记,何况贼还有帮凶呢? 这事儿,苏澜忘了,宝儿却放在了心上。 第二天提早过来,做一桌好吃的,苏澜以为犒劳自己呢,不一会儿彭芃就过来了。 帮上帮下的,嘴上说:“挨着你住就是好,我正发愁中午吃什么呢,一下就出了个金钥匙。” 宝儿笑说:“没事儿,你多吃点。” 苏澜对彭芃没那个意思,只是人来了她也不好意思赶,再说昨天人帮了大忙,她也得谢谢人家。 谁知上桌了,宝儿忽然道:“彭芃你看这一桌,闻着是不是特别香,全是苏澜做的。” 她愣了一下,不知宝儿耍的什么宝,刚想开口,脚被踢了一下。 彭芃看着一桌饭菜,回答的礼貌:“色香味俱全。”又投给苏澜赞许的目光:“很厉害,下回国宴可以在找你了。” 宝儿脸上露出得意之色:“是吧,我们苏澜什么都好,特别的好。” 彭芃应和说:“是挺好的,看着也舒服,比小阿姨看着还舒服。” 宝儿摸着脸嘿嘿的笑说:“我这不是没长开嘛,你别笑话我。”又道:“反正苏澜也一个人住,不知道这边治安好不好,咱们都是熟人,你有空多过了转转,防贼。她天天给你做饭吃,怎么样?” 可劲儿这宝儿是给自己说媒呢,只是这彭芃,苏澜要是没记错,只比宝儿大两岁吧,比自己还小,她可没这姐弟恋的癖好,只是这宝儿一头热,她不好意思拆台,便说:“人家彭芃又不是没工作,总不能天天往回跑,碰上了搭一顿,碰不上不用强求。” 彭芃看着俩人,笑道:“我没事儿一般都呆在家里,饭也懒得做,搭个伙儿正好。” 宝儿一听,有戏!继续道:“大家都是熟人嘛,彭芃是个大绅士,麻烦一下不介意吧。” 他道:“不会。” 宝儿放下碗筷,一本正经又说:“那你可得保证苏澜的安全啊,出了事儿你负全部责任!” 苏澜见道:“这儿是高档小区,安保里三层外三层的,哪儿那么多事儿。” 宝儿拿脚踹她:“我就说你粗心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又冲彭芃道:”骚年,麻烦你了啊。” 彭芃道:“麻烦什么,到时候把我家二狗子给你栓门口,保证不会出事儿。” “二狗子是谁?你不会养了只哈士奇吧,不行,那种狗太傻了农家有女。” 彭芃道:“我养的藏獒。” 宝儿:“……” 末了她又想,你现在玩笑我吧,等你结婚的时候,我要个天大的红包!她嘿嘿的笑着,缓了气氛。 这顿饭吃的甚好,苏澜已经好久没享受过这样的氛围了。对彭芃也是好感倍增,吃过饭后边留了人坐会儿。 彭芃也没拒绝,大方的很,在她家甚是自在。 宝儿自告奋勇去刷碗筷,故意把俩人留着客厅。 这意思过于明显,苏澜有些尴尬,倒是彭芃,依旧不拘束。虽是如此,苏澜还是怕人误会,况且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好,便说:“小姨她就爱找事儿,彭芃麻烦你了。” 彭芃道:“你不是离婚了,还叫人家小姨?” 苏澜笑说:“叫习惯了。” 他不以为意,又说:“以后蹭饭的机会没了是吗?” “可以啊,我是怕你不自在。” 他道:“我这人自来熟,挺自在的,倒是你,每回都拘束,还有,上回你那奖给我颁哪儿去了?” 苏澜一时尴尬,上回之后俩人面都没见过,后来连声谢谢都没跟人家说过,这会儿倒弄的自己尴尬了,便道:“这个忘了,过几天给你颁成不?” 他笑说:“算了,我不缺那个,缺饭,以后来你家蹭饭好了,一日三餐,那个银子框可能指不少回呢。” 苏澜不好不应,只能点头。心想,你吃一回估计就再也不想来了。 待送走了彭芃。 苏澜对宝儿道:“你以后可别乱点鸳鸯谱了,我跟他没戏。” 宝儿瞪着眼睛道:“为什么,你嫌弃他工作跟家世吗?苏澜我跟你说,彭芃虽然是开酒吧,出生也不咋滴,但是真的,他私生活不乱,这种出淤泥而不染的男人才是好男人。你别太世俗了,他长得也挺好啊,对你也有意思,怎么就没戏了?” 苏澜道:“我接受不了比我年纪小的。你把他说的这么好,自己用着呗,年纪也不小了你。” 宝儿瞪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哀怨,嘟囔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苏澜一喜,问道:“谁啊?’ 宝儿低头,又咕哝了一声:“人家又不喜欢我。” 苏澜再问,宝儿死活不说。就是要她跟彭芃一道不成。 苏澜无奈道:“你以后别瞎说了,还有刚刚那饭,是我做的吗?等以后露馅儿了多尴尬。” 宝儿道:“这叫先入为主,等以后摊牌了,这些芝麻绿豆点的小事儿都不足挂齿。” 苏澜道:“可别。” 宝儿好说歹说不成,最后急了,红着眼道:“彭芃不行,总有别人行吧!” 苏澜被她的模样逗乐了,笑说:“我现在两头忙,哪儿有空恋爱?” 宝儿道:“他真是个混蛋,离婚了孩子不给你,还送那么远给你找麻烦!” 苏澜转了目光,愣了几秒说:“有的看就不错了柳门闺相。” 宝儿道:“你就是脾气太软。苏澜,你说,你不想找人是不是还想着他啊。” 苏澜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都三个月没见过了,不可能了,也没可能。” 宝儿嗤了一声:“还说没念着,怎么时间都记得清清楚楚的。我跟你说,虽然他是我侄子,可我这人帮理不帮亲,你别傻了,人家现在找了个比你年轻比你家世好的,你别傻了,这就是现实跟理想的差别。男人无情起来,翻脸就是一个人。可别指望着分开了他想起你的好,尤其是景仰。我就是怕你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女人那几年过去了,男人就不好找了。” 苏澜低头,神情若有所思,忽而又无奈的笑道:“我是为了我儿子想,现在那个公司刚刚接手,路路又一个人在那边,我真没空考虑私人问题。我是想等以后情况好了,把孩子再要回来。再说,他要是真结婚了,以后也会有孩子,估计就对路路就没这么硬了,以后更好说吧。我不想去打官司让孩子在法庭上选,那样对他影响太大。” 宝儿瞪着眼睛在她脸上探寻,似乎想找到蛛丝马迹,小声问道:“你真是这么想的?” 苏澜点点头。 宝儿这才放心的嘘了口气,又说:“那你也留意着点,爱□□业双丰收多好。” 苏澜拍着她的手笑说:“借你吉言啦。” 宝儿道:“咱们谁跟谁啊。”隔了一会儿又说:“苏澜,有些话,我搁在心里不舒服,想跟你说说,关于景家的,你要是不想听我就不说了。” 苏澜道:“你说吧。” “那个……”宝儿支吾了一阵儿,叹道:“陆羽流产了。” 苏澜心里咯噔一声,两个人是好久没联系了,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宝儿又说:“你也知道景仰给她安排一个人的意思吧,俩人真扯上关系了,我姐不同意,陆羽就把孩子给流了,我觉得她挺可怜的。” 苏澜道:“陆羽怎么说?” “名义上出差,实际在外面养着,出事儿后我没见过。” “哎,你知道景行的事儿吗?” 苏澜心想不就是出车祸的事儿,还能有什么,可见宝儿一脸阴郁,又问:“什么事儿?” 宝儿张口了,欲言又止,道:“还是算了,你不是他家人,还是别操闲心了。我就是觉得我姐做的太过了,陆羽对景行多好,一个女人受苦受累的够意思了,她还道德绑架人家。因为这事儿,我姐骂了景仰一顿。” 苏澜哦了一声,又唏嘘不已,若是景行好好的多好,老天真是不长眼。 宝儿又叹:“那个邱林也挺好的,说是让陆羽带着景行嫁过去都接受,本来景仰安排妥当了,男方家里不知足,狮子大开口,还嫌弃陆羽这样,弄是特别尴尬。就是……算了,越说越生气。”她默了默,又说:“我过几天想去看看她,你要不要一起?” 苏澜点头说:“好。” 苏澜本以为这就算了,接下来一周,宝儿日日提前过了,做好一桌菜,离开再掐点过来,在桌上对着彭芃一个劲儿的夸苏澜的好。 弄着弄着,苏澜都快不好意思了。 彭芃非常买账,两人一唱一和的。 第四十章 她本是想戳穿,又看着俩人甚是登对,就没说话,说不定就成了呢。 只是还没一周,苏澜就去看景路了,这回呆的时间短,景路说爸爸刚走,但是什么都没说。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知道什么还是盼什么,估计就是心有不甘,想要人给点知应吧,奈何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等她回国了,不知道宝儿怎么就跟米艾熟识了,俩人拽着她去相亲。 苏澜无奈,应了两回,碰巧米艾都在旁边,回回人看上的是米艾,最后厚着脸皮跟苏澜要米艾的手机号。苏澜虽无心,次数多了也觉得尴尬,空了在镜子里看自己,到底是比米艾差在哪儿了?自己比她年轻,还比她正经,面容……其实也不差。 跟彭芃处了两天,每每他对自己礼貌绅士,毫无嫌弃之意,又想,自己胡想什么,那些男人大多肤浅,怪不得现在还找不到老婆,不必在意。 就像彭芃,从来不会嫌弃自己。 就连景仰……也不曾嫌弃过自己。 所以,自己不是差的。 然而,这话只能在她一个人的时候默默的安慰一下自己。 就像苏澜平常跟米艾呆在一起,米艾的追求者总是不断,电话响个不停,俩人一同见的客户,明明自己是重点,最后关注点还会绕道米艾身上。好好的案子谈的,绕着绕着就变成了私人问题。 这多多少少让苏澜有些不平衡,她不由自主的将目光落在米艾身上。 见她穿着时尚,妆容大方,说话偶尔掺杂着些粗俗言语,对于男人说的黄段子也应付有余。举手投足之间却是风情万种,那些可有可无的瑕疵全被遮掩。虽然耽误了时间,最后案子还是成了。末了人家还会说下次有机会再合作,苏澜就是怪气的语言也说不出口。 这种事情,就是再给苏澜贴八层脸皮也做不到,然而,那些男人很是吃这一套。 在苏澜过去的二十多年里,穿着我行我素,怎么舒服怎么来,没有从仪容方面取悦过别人,甚是有时候故意跟某人唱反调,赵霭也强调女人要大方,整天花枝招展的不正经。这潜移默化的将她的衣柜统一变成了普通款,色调统一发灰,至于妆,跟简修恋爱时年轻,成天忙着打工,没空,结婚有了孩子也没空,一直素面朝天到现在。说话也斟酌再三,不得罪人,不失礼貌,对人客气。以前冯玉教她礼貌,到了景家,赵霭更要求她得体。 如今脱离围城的苏澜,观念受到了挑战。 米艾说:“知道我为什么不生孩子吗?就怕想你这样,给自己脖子上套。” “知道那些男人为什么看不上你吗?太正经,你一本正经给谁看啊,上床了还不是那样。” “你有空该化妆,大好的年纪,就这么黯淡下去,你也甘心。” “你妈真自私,没事儿给你找累,亏你孝顺,山上山下的跑。以前我家重男轻女,我以为我妈就够自私了,跟你妈没法儿比。” “你又不缺钱,能不能穿漂亮点,那么好的身材,成天穿的跟麻袋似的,我是个女人都嫌弃你,何况是男人凌霄帝尊。” “有空得做保养,别仗着自己小,等老了,一脸皮,男人看的倒胃口,你自己恶心不?” 她说话尖锐,毫无顾忌,句句戳中苏澜命脉。 回回把苏澜弄的面红耳赤,甩脸走人。 只是苏澜再忙也不能没停歇的时候,晚上躺在床上睡不着的时候,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以前景仰老不回家,也是她一个人,从来没这样过。 可想起米艾的话,全是对的,她这么多年,不知道都给谁活了,因为父母的关系跟简修分了,因为景路对景家百依百顺,母亲不下山,她就顺着。她顺了所有人,就是没好好想过自己想要什么。转念又想,米艾句句不离男人,她缺了男人不能活,自己可跟她没法儿比,苏澜也不想成为她那样的人。 又想起这两日的彭芃,宝儿在的时候,彭芃就过来,不在的时候绝对不会主动过来,上回那句蹭饭的话明显成了客套话,她没那个意思,自然不会主动去叫他。 然而,这种暗示告诉苏澜一个信息:她离过婚,就跟被折下来的花儿似的,即便再鲜艳,很快就会枯萎,再好,男人也对你没兴趣。不像是宝儿,青春有活力,看的人朝气蓬勃忍不住想要亲近。更不像米艾,会将自己的魅力释放的淋漓尽致。即便是男人没有别的意思,也愿意同她们说话。 从前因为景仰的身份,苏澜总觉得自己是与众不同的,无论走在哪儿都会自己都是焦点,她将自己跟他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分开,觉得高人一等。而如今的自己,起初离婚尝了人情冷暖,只想这人真世故,不必在意。现在又被贴上了“好女人”的标签,然后束之高阁,谁也不愿意搭理。 她不得不思考,自己虽然年纪不大,却生过孩子,身上明显带有母性的光辉,心态也难以回到十八岁。照着镜子,面容不丑,却被加班跟孩子折腾出了淡淡的黑眼圈,皮肤也开始变糙,少睡眠让她眼睛无神,再加上那头及腰的长发,早上起来刷牙的时候,她会以看到了女鬼。她女性的魅力真的随着时间骤降了。 隔天晚餐,彭芃跟宝儿聊的热火朝天,说起来彭芃直说苏澜很好,嘴上埋汰宝儿,然而眼神却落在宝儿身上。 待俩人走后,屋子里静的一点声音没有,她心里空落落的,照着镜子发呆,越发觉得自己是被嚼过的苹果渣了。 第二天,生活依旧,苏澜在开车回家的路上,一个小姑娘给她发了化妆品的传单。 不知是小姑娘口才太好了,还是人太嫩了,她生出嫉妒。苏澜鬼使神差的去了那家店,买了唇蜜,睫毛膏。回去的路上,一段红灯,她无聊,拿出唇油来随便抹了一些。 待回去,恰巧碰到出门的彭芃,她从他的眼神里明显感到了惊讶,甚至是往惊艳上靠着些。 当天晚上,三个人的晚餐,苏澜明显多说了些。宝儿见火苗有上涨的趋势,使劲儿加柴火。这天晚上,彭芃多留了一个小时。 只是当天睡觉的时候有些糟,她做了个春梦,男人是景仰。 醒来,苏澜脑子里随即冒出来的是米艾前几天对她说的话:“女人三十猛如虎。”还有一句:“女人总是对自己的第一个男人念念不忘。” 那是苏澜在见她又交了个新男朋友后,好言劝她稍微收敛些,米艾这样对她说的。 苏澜摸着脑门儿寻思这两句话,第二句还好说,这第一句……她还差好几年30呢,自己这是怎么了? 真被米艾影响的离不了男人了? 第四十一章 宝儿刚走到学校大门口,就看到那辆骚包的跑车。 她笑嘻嘻的过去,拍了拍车门儿道:“喂,彭芃。” 车窗摇下来,探出个黄色的脑袋,彭芃摘了墨镜上下打量宝儿证仙劫。 赵宝儿笑眯眯道:“你在这儿干嘛呢?” 他反问:“你在这儿干嘛?” “我在这儿读书呢。” “你多大了,还读书。” 赵宝儿道:“我才大二,能有多大。” 彭芃说着,顺道给人开了门儿道:“上车。” 宝儿笑眯眯的开门去了后座,等上去了,车没动,她才怪道:“彭芃,怎么还不走啊?” 前面的人道:“还有个人呢。” 正说着,就过来个打扮入时的小姑娘,过来毫不犹豫的开了门儿上车,瞅着后头的宝儿问了声:“你是谁啊?” 宝儿当时没反应过来,又看前面的女孩儿,不就是学校的‘交际花儿’嘛,多出名儿啊,再看彭芃。 宝儿想起这几天彭芃对苏澜的态度,暧昧的紧,她还以为这人是谦谦君子呢,没想到是披着羊皮的狼,她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恶趣味,回了句:“我是他女朋友。” 小姑娘奇怪的看了俩人一眼,又对彭芃道:“我想吃牛排。” 彭芃没搭理宝儿,只跟那小姑娘说了声好。 宝儿心想,你跟苏澜的关系虽然没挑明,虽然我看走了眼,可是我天天给你做饭不能当喂了狗啊,不行不行,我又不是那种吃亏的人,便又添了句:“彭芃,坐你的车就是好,每次都有美女,一个比一个漂亮。” 女孩儿嘴角僵了下,微微偏头。 宝儿察觉到那丝毫变化,甚是得意,可彭芃还是不搭理自己,又拍了拍椅背对那姑娘说:“别怕,彭芃特别专一,就喜欢你这款腿长胸大的。可是没办法,我们俩订婚了。”说完身体一仰,一屁股蹲在座儿上。 等到了前面一个路口,彭芃停了车,让那小姑娘下去了。 宝儿见着人走远了,目的也达到了,拍了拍座儿道:“前面停,我下车。” 彭芃没停,嘴上道:“中午请你吃饭。” “吃不起!我要下车。” “你这给我做了好几天的饭,现在就翻脸?亏了以后可别来要账啊。” 宝儿愣了下,奇怪道:“你都知道啊。” “中午想吃什么?” “刚刚那个女孩儿是谁啊?” “我妹妹,中午想吃什么?” “我记得她姓莫啊。” “表妹妹。” “……” 宝儿心想:表你爸爸!当然这她也只是想想,又怕错了苏澜的姻缘,也许误会人家呢,她只知道彭芃一直是一个人,谁知道到底人家里还有什么人,万一真是呢,可老探寻人家私事儿又不礼貌,便不再问了,就想好好看看究竟再说。 …… 彭芃看着对面狼吞虎咽的人,问了句:“知道杜甫怎么死的吗?” 餐厅是宝儿选的,她想吃牛排,想的要死,所以吃着吃着就没了相霸道老公,不要闹!。 宝儿顿了一下,愣愣的看着他,嚼完了嘴里的肉道:“传闻吃牛肉吃死的。” 他扬了扬下巴道:“那你悠着点,别成了第二个杜甫。“ 宝儿不在乎,放下餐具说:“你知道我多久没吃肉了吗?你这几天也不去苏澜那儿了,我也不好意思去蹭饭吃了,天天在学校蹭学长,蹭的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彭芃笑着看她说:“你不是挺有钱的吗?怎么穷的喝西北风了。” “哎,本来我备了一笔钱,等我爸送我留学,我就去流浪的,结果景仰把路路送到美国了,我们俩到时候恰巧做个伴儿,计划失效了。然后这笔钱……” “怎么?” “我就捐了。” 彭芃挽着胳膊笑道:“风光够了,活该你。” “我匿名捐的。” “把生活费也捐了?” “班上有个同学家里困难,我以为一直能在苏澜那儿蹭饭,都捐了,一分儿不剩。”顿了一下,她眼睛忽然亮起了,问道:“彭芃,你要不要做点好事儿。” 对面的人道:“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宝儿笑的不好意思:“我就是随便问问,嘿嘿你别在意。” “那你多吃点。” “好。” “用不用我借钱给你?” “那就……借一点?”宝儿眼巴巴的看着他,又觉得十分不好意思,便伸了五根手指头:“500?可能晚一点还你,我是我,苏澜是苏澜,不要因为我影响了你对她的印象。” “不会,我对她印象一直挺好的。”他说着去夹子里翻了翻,拿了一叠钱放在餐桌上,道:“就这点现金了,3000多,不用着急还。” 宝儿眼露金光:“这么好啊!彭芃你这也太好了。”她拿了那叠钱,抽了几张,又把剩下的推回去说:“我用这点就够了,下回连这顿饭钱一起还给你。还有,你别跟别人说我缺钱的事儿啊,谁也别说,不然他们又骂我傻。” “我想说也没人不是,放心,吃你的吧。” 宝儿乐呵呵的点头,又说:“彭芃,你结婚的时候,我送你个世纪豪礼,真的,你这人太好了。” …… 秋高气爽,万里无云。 景仰微微屈身,一杆子挥出去,白色的小球在空中划了个抛物线,直接进洞。 尤跃然在旁边笑道:“你这球技不错。” 景仰将杆子交给旁边的球童,目光落在远处那小姑娘身上,问了句:“这才多大就着急嫁人?” 尤跃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凑到耳边道:“看到中意的人了,自然就想结婚了。” 景仰挑眉看了他一眼,两人不紧不慢的走在小道上。 远处的小姑娘正被几个朝气蓬勃的小伙子围着,大有众星拱月之意,只是小姑娘意兴阑珊,时不时的看看远处的男人,可惜他一会儿打球,一会儿与男人聊天,并无风月之意最强女修。反观旁边这些叽叽喳喳的,她却越发被他成熟模样吸引。 尤跃然道:“上回侯勤吓妙妙的事儿,宣雅也被吓到了,不敢硬碰硬了,所以……” 景仰点点头:“为人父母,都操心自己的孩子,侯勤是有点过了。不过他最近升的也太快了,尤书记觉得怪不怪。” 尤跃然道:“这种事情,只要有人,见怪不怪,老百姓谁有功夫天天看你为官清廉没,再说就算是有,糊弄糊弄,过几天风平浪静。” 景仰笑笑,不再搭话,目光忽而往回一瞅,见佳航一副死相,低头玩儿手机,心里大骂他没出息。再挪挪,便瞧见那小姑娘旁边的男人们,嘻嘻哈哈的,不用说,嘴上一定抹了蜜,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就吃这套。 他正欲回头,忽而那小姑娘抬头,半秒不过,便给了他个春光灿烂的笑。景仰确信自己的视力很好,也十分确定那笑是冲着自己的,毕竟旁边只有个个五十多岁的尤跃然。 他不以为意,依旧绷着脸,回头问道:“那个罗老什么意思,相亲还得跨个市,怎么不搞个擂台抛绣球?” “有中意的人啊,不然费这么大周折干嘛。” 景仰嗤了一声。 尤跃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好的机会,机不可失。” “我这一把年纪,儿子有了,刚离了婚,风评又不好,那小姑娘才多大,不耽误人家。” “男人的事儿不计较那些婆婆妈妈的东西,年纪小了多好。” “太嫩,无从下口,嚼起来也不筋道。” 尤跃然回头看了一眼说:“偏偏人家看中了你。” “这女人就该年纪小几岁还听话的,大了,太老,小了,没共同语言,还得惯着。我家不缺佛爷,供那么个东西回去干吗?”他顺手倒了杯就往过退推了推,道:“喝点儿,度数不高。” 罗素素大胆的一笑,结果毫无反馈,这让年轻的小姑娘有股挫败感,她长得不差,众星拱月,怎么偏偏他就看不上呢?然而,年少轻狂,越挫越勇,犟劲儿上来,又怕人瞧出来,便问了句:“尤叔叔旁边那谁啊?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说的。” 男孩儿瞧了那男人一样,见他相貌堂堂,不觉发酸,怕失了风头,又不得不回,便说:“我也不太熟,只是听说才离婚。” 女孩儿这样想,怪不得他绷着脸从头到尾没笑过,原来是才离婚,他看起来那么好,那个女人怎么舍得。 又问:“你知道为什么离婚吗?” “应酬多了,出了问题,他老婆受不了了,离了。”男孩儿见她眼神钉在远处,继续添油加醋:“他老婆离婚后挺惨的,那人心特狠。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的男人太可怕。” 女孩儿依旧不信,他确实在应酬,在球场的三个小时里,从头到尾目光没落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过,一直在跟男人聊天,球技了得,随便一个动作都透着荷尔蒙的味道,怎么会作风有问题,应该是那个女人胡乱往上面贴,应该是他前妻不相信他,男人最受不了成天猜忌的女人。 便笑了笑说:“你不是不熟吗?怎么知道这么多。” 男孩儿笑笑:“我听人说的。” “八婆!” 第四十二章 宝儿觉得麻烦人家彭芃非常不好,而且还误会人家,因此,她决定把先斩后奏,去超市买了点菜,直接提着去苏澜哪儿,吃饭捎带撮合撮合俩人。 结果到了苏澜家,摁门铃,没人,拨了电话才知道,又去看她儿子了。 没办法,她也只能打道回府和乐歌。 彭芃也没说啥,就是问:“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宝儿摆手:“没事儿,我自己回去吧。” 彭芃颠了颠手里的钥匙道:“算了,送你回去,大晚上的,出点事儿我担不起责任。” 宝儿还想说不麻烦,人已经摁了电梯门,彭芃先进去,宝儿跟着去了后面。她今天对人改观很大,便吹捧道:“彭芃,你知不知道,你这人特好。” 他问:“多好?” “特别特别特别好。” “谢谢夸奖。” “苏澜也特别好。” “嗯,我俩特登对。” 她抱着菜笑喜滋滋的:“我也是这么想的。” 宝儿本来是想回家,可是她晚上逃课,便让彭芃把自己往景家那边送。 待到了那头,俩人刚下车,就跟出门的赵霭怼了个正着。 赵霭奇怪的打量着俩人,斜了宝儿一眼,直接跟彭芃说了句:“麻烦你了彭芃。” 彭芃笑说:“没事儿,顺道。” “这么晚了,吃饭了没,进去坐坐吧。” 不等彭芃回答,宝儿忙摆手:“不用不用,姐,人家吃过饭的。”跟彭芃道了声谢,又拽着人往回退,嘴上说:“我们快回去吧。” 赵霭嗤了她一声:“没礼貌。” 彭芃附和说:“没什么,我吃过的,阿姨,我先走了。”又跟宝儿摆了摆手:“小阿姨再见。” 宝儿对人颔首,眼神略带歉意,衬着月色跟路灯,分外可爱。 彭芃笑笑,做了个抿嘴的动作。 宝儿脸上的笑瞬间轻松,感觉自己小人了,就怕人说漏嘴了,回头添了句:“彭芃你路上小心啊。” 人没应,已经上了车,转向走了。 待车走远了,赵霭才瞪了她一眼,呵斥道:“你怎么跟他搅和到一起了?一个小混混。” “姐,彭芃挺好的。” “送你回家就是好?” “哎呀,跟你说不通。” 她说完,拔腿就往回跑,等进门儿了没想到景仰也在,甚是奇怪,挑着眉揶揄道:“呦,你那小媳妇儿呢?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景仰抖了抖烟灰,没抬头,回说:“你又哪儿听来的话。” 宝儿甚是自信,扬着脖子道:“反正就是有根据,听说还没十八。” “怎么没听说还在肚子里呢?” 正说着,赵霭开门进来。 景仰问了句:“妈你不是去散步了,这么快就回来了?” 赵霭瞪了一眼宝儿,道:“还不是你小姨,跟那个彭芃混到一块去了,我再不回来不出事儿了还仙途遗祸。” 宝儿有些恼,皱着眉头道:“姐,你胡说什么,我跟彭芃什么都没,顺路把我捎回来不行啊。” “早不顺晚不顺,怎么现在就顺了?” “别说了,跟你说不通。” 景仰点着指头笑道:“彭芃是个猴子,小姨你别着他的道了。” “知道知道知道,全天下就你们景家的男人好成不?别的人都图谋不轨。” 赵霭又说:“你别学别人,胡搞对象,不知检点。” “哎呀,我知道了,女人要懂得自爱,不要随便恋爱,随便跟人睡,谈恋爱得提前通知家里,晚上10点之前必须回家,不要吃亏了,巴拉巴拉巴拉巴拉的,姐你天天念叨,烦不烦啊。” 赵霭上去整了整她衣服说:“我就你这么一个妹妹,我不说谁说,你出点事儿我怎么跟爸妈交代。还有你,景仰,以后给你小姨留意着点,要家世清白,人品好,相貌好,学历也好的,她也不小了。” 宝儿嗔道:“姐,你要求这么高,把我捆飞船发射上天吧。” 赵霭闻言,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没正性。” 景仰回说:“暂时没有。” 赵霭交代道:“我看你给佳航说的那个就不错,多留意,总会有的。” 宝儿心里咯噔一声,又怕给看出了端倪,故作平静的问了句:“佳航不是喜欢那个谁吗,怎么去相亲了?” “两码事儿。” 景仰忽然看到桌上那一兜菜,随意问道:“你买这干嘛啊?” 宝儿心情一瞬跌倒了谷底,说话也没过脑子,便直接道:“哦,我计划找苏澜做饭的。” 忽然觉得肩上一重,原来是赵霭摁了她一下,抬头,人已经走了。她扭头看了眼景仰,见他眉头微蹙,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上回已经闹的够僵了,人都走了,老说也没意思了,便噤声了。 可心里又饭嘀咕,这佳航不是挺深情的嘛,怎么忽然就跟人相亲了,哦,是那个周楠太放荡了,所以佳航受不了了。可是人家受不了也没考虑过自己,是啊,他老说自己没正性。自己也是,没事儿八卦,好奇害死猫,喜欢上个不喜欢自己的人。 俩人在那儿坐了好久,一会儿,景仰没头没脑的说了句:“以后少见彭芃,他那人心术不正。” 宝儿绞着手指咕哝:“你想多了,人跟那谁处对象呢,捎我过来是礼貌,别替我操心了啊。” “谁?” 宝儿没回,耷拉着脑袋往卧室走,脚下没注意差点被景仰绊倒,上楼的时候忽然转身说:“景仰,你知不知道陆羽住哪儿,我想去看看她。” 景仰起身,幽幽道:“改天我给你们学校送个匾,上面就写居委会大学。你这正经东西没学到,成天就知道家长里短,读出来也是个庸医,危害社会。” 宝儿没好气,过去踢了他一脚,恶狠狠道:“谁谁谁!你前妻,人俩人同居了,神经病!”说完也不等景仰反应,扭头就跑。 等那脚步声渐渐消隐,景仰才把‘前妻’二字彻底消化了,他伸手撸了下头发,心想:这人他妈的就是麻烦,没事儿造这么多称谓干嘛,吃饱了撑的。 ………… 苏澜大清早的就被米艾的电话吵醒了,她过去的时候,米艾正一边踹自己的车一边骂讽刺这五星级酒店让人开眼,连个摄像头都安不起在仙途。 苏澜觉得小题大做,一个这都催命似的把自己叫过来,让她找大堂经理,她又不去。 苏澜觉得她矫情,便玩笑了句:“刮花了比不上你在这儿骂人毁形象。” 米艾眉头紧蹙:“你不知道,我爸妈死那会儿也是大清早的车就被刮花了,我特别避讳这个。” 苏澜愣了一下,没想到戳到人痛处,忙说了声抱歉,当了回司机把人往回送。 只是这俩人上路还没几分钟又追尾了,幸亏苏澜开的慢,人没出事儿车也无碍。这回,米艾今天犯小人的事儿是给坐实了。 事故都懒得处理,米艾直接拽着人去商场,俩人一人买了件红色的衣服,红色的鞋子,捎带红色的指甲油,恨不得把自己搞成个红辣椒。 苏澜觉得有些夸张,也不喜欢这招摇的颜色,不穿。 米艾摁着太阳穴道:“不不不,我这儿突突突的跳,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儿。”又拽了苏澜的手过来说:“过来,我给你抹点指甲油,哪儿都得防着。” 苏澜不好这口,抽了手道:“算了,我这红衣服红鞋的,够了。” 米艾不依,死活给她抹了,还要抹脚趾甲,苏澜真受不了,说自己有脚臭才作罢。脸也给她荼毒了一番,俩人顶着火红的大浓妆在咖啡厅里,过来一个人瞧一眼,过来一个瞧一眼,苏澜第一回,难免羞赫,然而路人异样的目光多多少少让她生出些自信。 心想,我跟米艾比一点不差。 况且她生的也白,米艾肌肤是健康的小麦色,那红衬得她更白,今天她俩穿一个色系的衣服,深入浅出,米艾就是再美,人过来第一眼也是往苏澜身上扎。 米艾无所谓,嘴上说:“看到没,我化的这才叫妆,你好好学学。” 正说着,宝儿又打电话过来,说是让苏澜留把钥匙给彭芃,说是过几天去她家里住,现在不在本市,怕回来她又去看景路扑空,恰好彭芃要过去,就顺道给她捎过去。 苏澜还不知道宝儿那小脑子里装的啥,可又无奈,便答应好。 米艾听有人找她,让她赶紧走,免得一起犯小人。 苏澜这被人推的没办法,想着也没事儿,准备回家,结果彭芃又找她给家里的狗喂点吃的。 苏澜道:“我没你家的钥匙啊。” 彭芃在那边说:“我现在走不开,你能不能过来一趟。” 苏澜被这身打扮弄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又推。 米艾瞧了她一眼,在一旁抹着指甲添了句,戏说了句:“别人的家常便饭,有的人非得当成过年。真不知道是谁笑话谁!” 苏澜被人窥探了心思,一时脸红,电话那头又嘱托不断,她也不知道哪儿窜出来的勇气,一口就应了。 只是米艾这话说的她心里膈应,苏澜有些恼,提了包就走,待走了两步又折回来道:“家常便饭惯了,过年的时候也挺没滋味儿的,对不对,美女?” 米艾嗤笑了声:“赶紧走吧你,哑巴蚊子!” 第四十三章 老话说,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景仰有心把凡佳航跟罗素素撮合到一起,小姑娘却瞧上了他,让尤跃然牵个线儿。 尤跃然无奈,只能给景仰打了电话。 景仰最烦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事儿,毫无兴致,推说:“尤书记,罗家家大业大的,我是有点家业,比起来差的远了,成了能如何,回头还不得缩着脑袋过日子,你也知道我这人,不合适。” 尤跃然在那边笑的和善,嘴上说:“成不成是一回事儿,总能见见是吧,以后免不了打交道,感情的事儿最容易结仇,你好好想想。。” 景仰想想还是应了。 地点选的郊区刚开发的一片地儿,娱乐设施全新,还没开馆,暂时给特殊人员用,清静的很。 小姑娘跟她爷爷都在,本市几个有头脸的人物都陪着。 这架势,景仰大致明白罗老的态度,怪不得尤跃然说感情的事儿最容易结仇呢。 尤跃然见到人来了挥了挥手示意他过去。 罗素素见人来了,眼睛一亮,怕失了仪态,又不想过于怯弱,抬头冲他礼貌了笑了笑。 景仰只是瞧了她一眼,再一眼瞧见了不远处的侯勤,正跟跟小姑娘咬耳朵。现如今尤跃然在这儿给自己当媒人,蒋隋莫名收手,脸皮自然是给撕破了。 景仰不稀罕跟他那小肚鸡肠的人计较,谦和的同一众人打了招呼。 大家今天来自然是知道其中的意思,讳莫如深,也不戳穿,说说笑笑的。 铺垫够了,有人挑头开景仰的玩笑,就把两人往一块凑。 景仰也不多话,偶尔说一句还挺斯文的重生异世之美玉人生。 小姑娘对他印象更好,距离感大减,便说无趣,要打球。 尤跃然见风使舵道:“正巧,景仰的球技很好,让他带着你去。” 罗素素上去直接挽着景仰的胳膊,眨了眼睛道:“景先生,介意吗?” 景仰笑笑没说话,撑了胳膊起身。 罗老在一旁笑说:“我这姑娘,没羞没躁的,景仰你可别介意啊。” 罗素素红着脸瞪了她爷爷一眼。 景仰瞧了胳膊上的人一眼,回说:“介意什么,真性情的姑娘最招人喜欢。” 罗老撸着胡须笑道:“你可夸她吧,回去又该睡不着了。” 罗素素脸色炸红,羞赫道:“爷爷!” 罗老道:“好了,不说了,你们去玩儿吧。”又指了别人说:“咱们去那边坐坐,这天怪热的。” 待俩人走远了,罗老才对尤跃然说:“这人城府太深,我摆了这么大阵势接待他,看他那态度,话都懒得说。要是找生意人,是个好选怎,只是我这挑孙女婿。”他摇了摇头,“我不太满意。” 尤跃然明了,回说:“你也知道他家那点事儿,他也不是不识时务的,就是平常心高气傲惯了,一时掰不过来。再说,素素是叫素素,又不是吃素的,没有遮天树只有一物降一物。” 罗老说:“来之前我查过他,不管家世学历还是相貌都不错,就是他那个儿子我都不介意。可是他这人,生活作风实在是太差,要不是素素死活要嫁,我这一把骨头了也不会特意跑过来一趟。” 尤跃然看着远处那俩人,叹道:“千金难买我愿意啊。” …… 国庆过后,秋也算是入了个彻底。 秋老虎,秋老虎。 苏澜站在太阳底下,整个人都要烤焦了。 她刚刚答应了彭芃来拿钥匙,路上又觉得不妥,不管是不是朋友俩人都是单身,拿的又不是一般的物件,给人看见了不好。又不能反悔,便拨了个电话,说是就在门口等,让彭芃把钥匙拿出来。 等苏澜到了说定的地点,打了电话让彭芃出来,彭芃让她稍微等一下,里面正招呼人呢,苏澜不想进去只能等着,日头照的慌,便稍微往阴凉处处靠了靠,扭头又见绿色的玻璃内,装潢奢侈,里面只稀稀拉拉的坐着几个人,心里还奇怪,这彭芃到底忙什么呢? 罗素素面上打球,实际也就是想跟景仰单独说会儿话。 年轻的姑娘,春心萌动,却不知如何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只好“曲有误,周郎顾”,只是这‘周郎’没什么兴趣教她,绕了话题问:“你学的什么?” 罗素素一愣,忙回:“学的法律。” 景仰道:“你们学法的,耍的是嘴皮子,嘴活了,四肢倒是懒了。” 罗素素歪着脑袋道:“你是嫌我笨吗?” “做事儿得讲究天分,你这样的不适合打球。” 罗素素笑说:“那我适合做什么?” 景仰抬头,指着远处道:“适合坐在那儿喝喝茶,聊聊天,这太阳挺大的,小姑娘家的晒黑了难看召唤神座。” 罗素素道:“那你是喜欢黑的还是喜欢白的呢?” 景仰道:“喜欢健康的。”又抬手指了指那边道:“去那边坐坐。” 罗素素晃了会儿神儿,心想自己正年轻,当然健康的很,他应该中意,待回神,人已经走了,便乐呵呵的跟了过去。 年轻的姑娘遇到心上人,总是恨不得把最好的给他看。 比如她及其注意自己的坐姿,免得把小腹看起来不够平坦,胸部看起来不够饱满,甚至吹毛求疵的想要把脸颊固定在一个角度,这样自己看着才完美。 然而,男人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却想,这小孩儿说话无脑,举止规矩,是个无趣的人。 两人坐在那儿喝了会儿茶,也没话,罗素素怕坏了气氛,又提议说出去走走。 景仰顺着她说:“那你想去哪儿?” “我第一回来你们这儿,你带我出去转转怎么样?” 景仰想这荒郊野岭的有什么好转的,只是坐这儿也没意思,便应了。 场馆外面空荡荡的,前区摆了花卉,喷泉,也没个大树遮挡,烤的慌。 俩人还没走半圈,就要回去。 正往门口的走的时候,景仰忽然瞟见墙角处露出半截黄底儿红色带子的凉鞋,里面裹着双白皙的足,脚趾圆润,红白相称,鲜艳的很。 他没由来的往后退了两步,便瞧见个长发的女人。 苏澜撩了下头发,随意回头。 四目相撞,两人谁也没料到这出,不管初始情绪如何,最后都成了惊诧。 景仰的目光在她身上肆无忌惮的游荡,见她穿了件红色的无袖连衣裙,领口设计微妙,胸乳若隐若现,腰肢勾勒出来,下摆刚到臀部下的三寸处,双腿细长。整个人红白相称,鲜艳的很,再搭上那一脸妆容,跟这天似的,躁的人心里热。他抄了口袋大步过去,嘴角的弧度不自觉软了软,问了句:“你怎么在这儿?” 小姑娘活生生站在那儿,苏澜又不瞎,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心想,你在这儿泡小姑娘,我怎么就不能来了,屁事儿多。她也没开口,头微微偏向别处。 景仰见她抗拒,也没纠缠,转身往回走。 罗素素见他过来,忙小跑着过去,小声问了句:“那是谁啊?” 他回的随意:“没谁。” 等俩人进去了大厅,凉气扑面而来,景仰想起她脸微微发红,心想这是什么胆子,进来又不用花钱,非得在外面晒着,死脑筋。便又折了回去,待走到门口那儿,人已经不见了。 景仰前脚进去,后脚彭芃就出来了。 彭芃见她在那儿晒着,不好意思的很,道了声歉,让人进去坐坐。 苏澜怕撞到那人,说忙,要走。 彭芃也不再留,从兜里往外掏钥匙,结果浑身翻遍了也没捞着,才想起来刚刚把衣服换了,着急跑出来给忘了,心里也知道她的避讳,便说:“这儿挺热的,你跟我进去拿一趟吧。” 苏澜道:“我都等了那么久了,不在乎这一会儿,你去吧乔大牌。” 彭芃笑说:“你这避嫌避的,没事儿,走员工通道,那儿没人。” 苏澜被说的不好意思,自己一个人站这儿确实有点傻,就跟着过去了。 也快,俩人去了彭芃的办公室,拿了钥匙往外走。 路上彭芃交代说:“我这几天都回不去,你帮忙给我喂一下狗,狗粮就在门口的鞋柜上,每顿的食量都分好了。” 苏澜说好,又想起宝儿的事儿,说是要把钥匙给他。 彭芃也知道,俩人互换了钥匙,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彭芃大约是觉得不好意思,又说:“这么麻烦你,进去喝一杯吧。” 苏澜不去。 彭芃劝说:“你这么客气,搞得我以后都不好意思找你帮忙了。我经常不在家,狗都得你帮忙,喝一杯吧,我得给我以后的请求提前找台阶。” 他边说着就把苏澜往大厅里引。 两人正走着,就挺有人拔了调子说:“彭芃,那谁啊?红红火火的。”那人语调明显的玩笑,似乎揣摩了半秒,又说:“原来是熟人儿啊。” 俩人侧脸,就看到从远处大摇大摆走过来的侯勤,旁边还随着个老人,后面随了一众,拖了个尾巴似的。 苏澜知道侯勤跟自己有气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以前有景仰他不敢胡来,现在离婚了,他揶揄起自己来,自然是不遗余力。可现在掉头走了显得不礼貌,再回嘴,她哪儿说的过这个不要脸的,他就这么一鸡肠子一样的男人,她才不计较,便客套的笑了笑。 那边的几个人已经走过来了。 彭芃跟那几人招呼了一声。 侯勤过来熟络的拍了拍彭芃的肩膀,冲那罗老介绍:“老爷子,你刚刚不是还说这儿搞得不错吗?都是彭芃这小子干的。” 罗老先生挺着肚子打量彭芃,评价:“小伙子不错。” 彭芃笑的谦卑,回说:“谢谢老先生夸奖,这也不是我一个人,朋友们帮衬了不少。” 侯勤又说:“老爷子别看彭芃年纪小,办事儿忒得力,这找人也是眼光独到,尤其是女人。”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在苏澜身上溜了一瞬。 罗老今天为孙女儿的事儿来,侯勤的话正和他口味,便问:“哦?怎么个独到法儿啊,说来听听。” “彭芃这名儿,头上长草,这不就找了苏澜,她名字里带了水儿,这男人给女人浇灌了,自然草木茂盛,这个,我二哥最知道。”侯勤说完,颇为得挑衅的冲不远处的位置瞧了一眼,指着旁边的苏澜说:“这人在这儿呢,老爷子看看登对不?” 这话一出口,苏澜只觉得兜头淋了一桶猪油,又烫又腥,她双手不自觉攥成拳头,那一瞬差点抬起来甩在侯勤脸上,却被彭芃轻轻握住才制止。可她又嘴笨不知道如何回,只能当哑巴吞黄莲。心里却咬牙切齿,想:你现在地位高,拿别人不当人,等我有一日站高了,一定踩死你。 不远处的雅座,四周围合,有一人来高,成年的人坐在里面堵的结结实实的,旁又开入口。起初设计师的意思说这样半开敞的空间最给人安全感,暧昧,暧昧……暧昧最美。 现在瞧来,倒成了听闲话的好位置。 周围的几个人一时愣怔,有几个没收敛的玩笑说:“候市这话里有话啊,你这水指的是哪个水啊?” 第四十四章 “什么水,大水冲了龙王庙的水!” 景仰从那边儿走过来,看了侯勤一眼,嗓门洪亮批评说:“你这说话越来越没分寸了,以前是你嫂子乱开玩笑,现在人都走了还埋汰人家,侯勤,你二哥这张脸本来就黑,以后可得给我攒点光啊。” 罗素素在后面也小步跟了过来,刚刚两人坐在哪儿正说话,她听到还觉得说话那人没素质,没想到景仰竟起身走了过来,于是便跟了过来。再见景仰的态度,和着刚刚的话,她便猜中了七八分,面前的那个女人估计是景仰前妻。她目光不自主在苏澜身上逗留了两秒,见对方微微低头,怯弱不堪,再见她的衣着,心想,长得也不怎么样,品位也不怎么样。又看景仰,见他脸上挂着笑,玩世不恭,瞬间吃了颗定心丸似的,他该对那女人没感情,自己的机会就更大了。 本是探寻秘闻的好时候,景仰一句话就变成了家长里短,旁人兴致缺缺,这回没人再添油加醋了。 尤跃然上前缓了个局,对苏澜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苏小姐别太介意了,可巧大家都认识,一起转一转吧,也给人个赔罪的机会。” 他这话说的含混,谁赔罪?景仰?侯勤?台面话罢了,人给自己台阶下,苏澜也不能不识抬举,余光忽闪过景仰的面容,笑容自在,毫无尴尬之意,甚至颇为得意。 她心里忽然落了霜似的,强撑了笑,回了句:“侯勤说话本来就随便,我也随便听听,不是什么大事儿。” 尤跃然笑笑说:“那就不勉强了。”又,对罗老道:“要不要植物园那边,全是些时令水果,天然无公害,摘点尝尝召唤神座。” 罗老绷着脸,说:“不必了,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 罗素素上去拽了罗老的胳膊撒娇,人还是没松脸。 侯勤目的已经达到,不再纠缠,直接耍了个没脸,仰着脖子笑道:“彭芃,人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过来,你可得好好招待。” 彭芃笑笑,顺势揽了苏澜的肩膀道:“候市说的是。”待目光瞥到景仰鼻头微微一牵,又将人往旁边揽了揽,添道:“草木茂盛,人丁兴旺,我家本来就我一口,这回借候市吉言了。”对旁边的老先生颔首:“罗老见笑了。” 罗老开口:“笑什么,小伙子这样的实在人难得,好的很。” “老先生,你们先转转吧,我先送送人,抱歉。”彭芃跟人说了声,便带了苏澜往外走。 苏澜也没推,任由他牵着,等到了门口,才松了手,回了句:“我是不是特别没出息。”出声才发现自己带了哭腔。 彭芃双手抄进兜里,低头道:“有些事儿不是呈口舌之快就叫有出息,他们那些人,拿不准对方,只能拿周围的人开玩笑,说话满嘴喷粪,你别在意。” 苏澜道:“谢谢你彭芃。” 他牵了下嘴角说:“哭什么,因为他没帮你说话?” 他仰头,叹道:“一个下半身麻木的人,除了自己,眼里什么也看不见的。你没见过,他们玩儿女人的时候,根本不把人当人看。别抱着等浪子回头的小姑娘心态了,等到成化石也没结果的。” 苏澜被说的脑袋嗡嗡作响,摇头辩解:“我就是觉得丢脸,跟他没关系,要是我真想等,就不会离婚了,我们俩没感情,也不会有感情。”末了又添了句:“我也不是那种没脑子的人。” 彭芃笑的无奈,侧脸看她说:“苏澜,我挺喜欢你的,反正你现在离婚了,考虑考虑我怎么样?” 苏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抬头看着他回不上话来。 彭芃看着她呆的跟只鹅似的,笑的越发阳光:“开个玩笑,记得给按时给我喂狗,里面还供着大佛,我先进去了,你路上小心。” “再见。” 苏澜往会馆的大门走,太阳烤的火辣辣的,她这才想起,自己过来时候没开车,这里偏远,也不好打车,正犯愁。忽见一辆豪车停在面前,车窗摇下来,岳翡笑说:“太太,好久不见。” 苏澜不自在的撩了下头发,回说:“叫我名字吧。” “那怎么行,叫苏小姐吧。” 岳翡往他身后的方向看了一眼道:“彭芃怎么没送你?” 她愣了一下,回说:“他挺忙的,就算了。” 岳翡道:“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苏澜不想跟景仰身边的人有牵扯,便道:“算了,我怎么好让你给我当司机。” 岳翡已经侧身开了门,嘴上道:“上吧,不用在乎这一套,头儿在里头说事儿,一时半会儿也用不到我,闲的也是闲的。” 苏澜没得推,这荒郊野外的确实不好打车,便上了车。 两人到了市区的功夫,米艾又打了电话过来,说是今天来了个大客户,让她把上回做的文案册子拿过来乔大牌。她应了一声,说文件放在家里了,得回去取一趟,两人交代了些,便挂了电话。 一旁的岳翡道:“苏小姐不是做律师的吗?你们也做文案这一套?” 苏澜跟岳翡这人无嫌隙,便回说:“我换了个工作。” 岳翡恍然,笑道:“换了也好,律师那工作劳心劳神,女人该轻松点。” 正巧走到岔路,苏澜指着外面的道:“把我放这儿吧。” 岳翡道:“你不是回家吗?没多远,我把你送过去,一两分钟的事儿。” 苏澜笑的拘谨:“我换了个住处,不用麻烦了。” 这回岳翡没再说话,把车停在了路边,苏澜道了谢,正欲下车。 岳翡喊住了她,忽然道:“苏小姐,有句话说给你,你别介意。” 苏澜顿住等他的下文。 “彭芃这人心眼儿多,你注意点,别吃亏了。” 苏澜一听就知道岳翡误会了,她本想解释,又觉得彼此已经没了关系,解释不解释毫无大碍,笑笑回了句:“谢谢提醒。” 岳翡看着苏澜的背影,心想多仁义的女人,有点亏啊这。 待人散了,尤跃然才对景仰道:“你刚刚不该出面。” 景仰毫不在意,道:“我本来就没那个意思,说明了不正好,免得结仇。” 尤跃然道:“小姑娘家世学历相貌都不错,你怎么就看不上。再说,以后成了,她嫁过来,双方也不住在一起,你怎么会憋屈?” 景仰道:“家里有个小孩儿,再娶个小孩儿,我又不是开幼儿园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便不再言。 景仰回去上车的时候,岳翡想起刚刚,忽然问说:“头儿,遇到个事儿,给个建议。” 景仰应付了一场累的很,仰头靠在座上上,随意回了句:“说吧。” “就说我小叔子这人,从幼儿园就优秀,一直到大学,留学镀金回来,更是风光的不得了。只是,这回犯愁了。国内许多公司都给他伸了橄榄枝。现在定了两家,一家待遇差点,但是若他肯去,直接升经理的位置,以后就是公司的领头羊。一家倒是名气大,待遇也好,只是那里人才济济,他去了个拔不出头,那人又好强。他一边不满薪水,一边又不满屈居人下,别的一些公司又入不了眼,我老婆让我给出主意,就我这脑子,能想出什么辙,所以问问你。” 景仰阖目道:“看他自己了,哪儿舒服哪儿来,工作的环境最重要。” 岳翡道:“这不是还没工作呢嘛,没法儿定。” 景仰抿唇没再说话,岳翡也没再追问。 待到了地点,景仰下车的时候,忽然说:“那就让他再等等,第一家想要他做总经理,看中的就是他的人,那公司既然缺,就把姿态端高点,提前树立威信,免得到时候给老员工打压。至于第二家,纯属缺才,职位不好混,就得要钱,等等若是能升薪水也是好事儿。现在要才的公司多,他有才,就不怕没出路,错过了这一家还有别的,怕什么。”他说完便走远了。 留了岳翡在车里摇头,一边泊车一边叹说:“哪儿来那么多诚心人啊!谁也不傻,都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哦。” 第四十五章 苏澜匆匆从家里拿了文案册子,待过去,米艾已经跟甲方入座了,相谈甚欢。 对方过来就是看个构思,也没多做研究,一会儿就绕到了私人问题上。男人的目光时不时的落在苏澜身上,只是她不怎么开口,甚是拘谨,一会儿找了机会才道:“苏小姐话很少啊。” 苏澜回神,礼貌的笑了笑。 米艾在旁边附和道:“她对不熟的人就话少,聊聊就好了。” 男人笑着对苏澜道:“那我可得多跟苏小姐说说话,以后还得合作,生疏了可不好。” 苏澜懒得应付,点头说是。 男人又找了话题,回回抛给了苏澜,她不应,只能米艾暖场。一会儿,男人接了个电话先走了,走前还特意留了苏澜电话,大有发展下去的意思。 待人走了,米艾挽着胳膊道:“刚刚那人还不错,怎么不试试?” 苏澜回说:“不喜欢。” 米艾嗤了一声:“不喜欢也别给人甩脸色啊。” 苏澜说:“单纯的不喜欢而已,我找对象是为了结婚,总得考虑考虑,刚刚我情绪不好,没注意,没事儿我先走了。”她说完就起身。 米艾抬手拽住了她的胳膊道:“哎哎哎,怎么一句话对不住就走人,别走,我今天心情不好,你陪陪我。” 苏澜这才自信打量着她,见她眼睛微肿,脸上跟抹了腻子似的,现在客户走了,直接露出疲态,再配上那一身大红,像极了枯掉枝干的鲜花,看的人难受,便道:“你这不是冲喜吗?怎么这是?” 米艾收了胳膊,假意拍身上的尘土,随意道:“冲什么冲,我前夫死了一品宠妻。就说今天倒霉,简直倒霉死了,你要是没事儿,就陪我转转吧。” 苏澜心想,我上午也被人揶揄了,自己也倒霉的很,咱们俩倒霉的人走到一起也没啥好的,她刚准备拒绝。 米艾倒先开了口,说:“你现在不想找,是不是还惦记你前夫?” “没有!” 米艾乜斜了她一眼,冲对面扬了扬下巴,幽幽道:“我随便说一句,激动个啥,我这丧气人说话也糟你嫌了?坐会儿吧,屁股上长不了刺。” 苏澜无奈,硬着头皮坐下。 米艾说是饿了,又点了餐。 苏澜因为上午的事儿,现在还膈应的慌,一点胃口也没,脑子里老是蹦出景仰当时的神情,她越控制自己,他的神情越生动,跟长在脑子里似的,就刚刚跟那人说话的时候也心不在焉的。抬头又见米艾吃的津津有味,也不知道这人是真难过,还是寻自己开心。 米艾恰巧抬头看了她一眼,笑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正常。”她耸肩:“人都死了,再哭也没用了。我以前咒他死,现在人没了,眼泪就流,管不住啊。” “那你对你前夫什么感情?” “你呢?” 苏澜愣了一下,微微低头道:“不知道。”顿了一下又说:“有时候恨,有时候,我又想他,说不上来什么。” 米艾噗嗤一声笑出来,托着下巴道:“不甘心呗,都说这婚姻像鞋子,你穿了双金鞋,脱是脱了,那么漂亮的鞋送人了,谁会甘心。人活脸,树活皮,多好的一张皮。你要是能放的下他才怪。我前夫不同,我俩有感情,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离了。以前我扣扣索索的,特贤惠,他说我只会省钱什么都不会。你看我现在,出手多阔绰。以前我是好女人,处处被嫌弃,现在我是坏女人,倒是喜欢的不少。你说这男人贱起来是不是比女人更胜一筹。” 苏澜默然的点了点头,又无奈的笑说:“我最近认识一个,比我前夫不差,年纪小,嘴甜,对我也不错,可是我就是提不起兴趣。人贱了是不分男女的。” 米艾笑出声来,说:“哪儿有你这样评价自己的。你前夫代表了面包,你想要的恰恰是爱情,既然你把那个小伙子跟你前夫归为一类,他自然就没戏了。可这又是个问题,你说你年纪一大把,跟十几岁的小孩儿似的不着边际的谈情说爱,不好笑吗?” 苏澜本是想好好说会儿话,可这米艾一出口,说着说着就变了调,讽刺味道十足,她一时气急,回道:“我是结婚早而已,研究生毕业也就我这个年纪,现在从学校出来的都称是小姑娘。你年纪大了别硬把我往队伍里拽。再说谈情说爱怎么了,你们成天就知道上床,上床的,自己心思歪了,还说别人幼稚。” 米艾斜了她一眼:“看你这,还没几句话就脸红脖子粗的,多大点儿事儿啊,刚刚那人也是,你不喜欢就撂一边儿,他是看你顺眼不计较,若是有心,这回真算黄了。领导都这样,下面的人更不靠谱。” “我!” “算了算了,别说了。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慢慢来。你要是有事儿就走吧,我看你这不给我解闷儿反倒堵我,我自己呆一会儿。” 苏澜也不想呆了,便起身说了句再见。 待出了餐厅,新鲜空气扑面而来,扫了身上的杂气,她脑袋一时间清气的很,重重的吸了口气,对自己说:“苏澜你想要的是爱情,不是面包。” 回去的路上,她不知为何,忽然觉得那头长发厌了,特别碍事儿,索性去了理发店,剪了个短*安乐天下。 再见镜子里的自己,虽是短发,却精神气儿十足,变了个人似的。 接下的几日,苏澜又去陪着儿子了,那天的事情如云烟,一扫而过。倒是景路问前几天爸爸才过来一次,又问苏澜俩人怎么没一起。苏澜也没再帮景仰说好话,直接道:“下回这个问题问爸爸好吗?妈妈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 景路倒是挺有眼色的,也不追问了,只是说妈妈我爱你。 期间米艾说是公司那些老员工不服,她为表威严,直接辞退了几个,又招了几个海龟长长门面。 苏澜全部都应了,只是提醒她,找人的时候多看看简历,学历高还得有经验为人还得老实,她们俩本来就是门外汉,之前全是旧案的残余,现在正式做起来,下面要汇报方案,她俩谁也不懂,自然不能服众,现在找忠心的最重要。 米艾说好。 只是她前嘴答应了,才过了两三天,米艾就打电话过来,说是出事儿了。 苏澜没办法,赶紧回去。 去了才知道,说是前几天下风大,有人从一办公大楼走过去,上面掉下来的花岗岩石板把人给砸死了。这事儿找不到承担责任的,绕着绕着绕到了设计的头上。 死者的家属也不嫌事儿小,请了记者在公司门口蹲着,非得要个交代,这公司已经好几天没开门儿了。 苏澜知道了情况,提议走法律程序。 米艾不同意,回说:“我又不是没咨询过律师,这事儿是建筑法规的灰空间,死者也有点背景,人家要是来暗的,最后吃亏的是咱们,赔钱事儿小,是名声,这行本来就忌讳这个,以后我们别想接案子了。” 苏澜道:“那怎么办,总不能在这儿摆着,施工图呢?谁签的字,这事儿不该落到咱们头上。” “签字的人死了好几年了,没人担这责任。现在担不担责任已经不重要了,重点是有人借机给咱们找事儿。这事儿,可大可小。小了,咱们吃个亏,赔点钱就是了。真要闹大了,牵扯到政府,最后还不是往咱们头上摁,总会有个莫须有的罪名。我这几天也是找了各路人脉,芝麻绿豆大点的小事儿,全都含糊其词,还不是有人从中作梗,没办法了,所以我赶紧叫你回来。” 苏澜被说的心慌,在地上走来走去的,又问:“所以就是有人找了机会搞到我们,不走关系,就是死路一条?” 米艾道:“也不能这么说,咱们不能自乱阵脚。只是那个设计里面本来就有些问题,咱们要是得理不饶人,真查到施工图上,就完了,明路不行,只能走暗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 苏澜没想到这出,一时有些生气,回道:“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早点说,施工图有多大毛病?” “钢筋少了两个号,承重上有点问题。省的钱全部跑领导兜里了,你说这事儿牵扯会少吗?”米艾说着,又过去道:“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前夫家不是关系很多吗?你有没有熟的,稍微让人帮帮忙。” 苏澜顿了顿,回说:“都离婚了,再找多麻烦,他也不一定帮。” 米艾气的拧了她一下,急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忌这些,要是公司真倒了,你我都完蛋了。” 苏澜没办法只好答应,她本想给景仰打电话,不过他那人一向不喜欢麻烦,找了也白找,她想了想,便直接拨给陆羽了。电话里也说不清,便直接约了人出来。 第四十六章 两人见面时,陆羽脸色挺好的,邱林送她过来的。 苏澜只是冲邱林颔首,别的事儿也没多问,俩人直奔主题。待陆羽了解整个事件,问道:“钱不能解决吗?” 苏澜隐去了施工图的问题,直接回说:“死者家属现在很激动,不谈条件。” 陆羽想了想,问说:“你知不知道这块地谁批的?” 苏澜说了个名字。 陆羽微微蹙眉,回说:“那个人现在可是侯勤身边的大红人儿,做事儿刻薄的很,我这个位置怕是给你说不上话。” “没办法了吗?” 陆羽问道:“你着急吗?” “着急,家属请了记者在公司门口等了好几天了,就怕越闹越大,最近风头也紧,上头查*查的严,要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事,最后一定全部扣到我们头上。” 陆羽想了想,回说:“我帮不上,景仰可以,你这事儿本来就可大可小,他一句话的事儿。” 闻言,苏澜知道陆羽这儿是走不开了,便笑笑说:“我再看看吧。” 陆羽见她拘谨,又说:“你这是不好意思找他帮忙?怕什么,他就是脾气爆,人挺好说话的。” 苏澜心想,你们是一家人,他当然是好说话,我这个外人,他怎么会好好看待。上回在彭芃会馆的事儿,她还记得清清楚楚,何必自讨没趣,便道:“也不是没路,就是难点,所以先找了你而已。” 陆羽也没多说,只道:“我会给你张罗着点的。” 苏澜点头说好。俩人就要走,陆羽说是顺路就要把苏澜往过捎。 待走到岔路的时候,陆羽忽然让邱林拐了一下。 苏澜跟前面的人提醒说:“邱林,我不往这条路走的。” 陆羽拉了她的胳膊道:“哎,往景仰那边走,我知道你拉不了脸,我帮你说总成吧。” “我。” “张张嘴的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走是走了,咱们还是朋友,别太在意了。” 苏澜说了声谢证仙劫。 过去了,俩人刚进景仰公司的大厅,就看到个小姑娘在跟前台聊天。 苏澜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小姑娘,不就是上回那个会馆景仰一起的嘛,她今天穿的粉粉嫩嫩的,扎着个马尾,见门口来人,抬头,笑眯眯的,露出两颗小虎牙,可爱的紧。 陆羽过去,朝前台问了句:“你们老总呢?” “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小姐你找他有事儿吗?”这话是罗素素说的。 苏澜认出了她,她倒是没认出苏澜。约莫是因为苏澜今天的妆容更素净些,穿着也刻板,脸上架着个大黑框,头发干练,跟那天那个红衣女人实在是难联系起来。 陆羽没理罗素素,又问前台:“多久能过来?” “半个小时左右,景总去厂子了,小姐有预约吗?” 陆羽没应,抬手就要拨电话,被苏澜阻止,她道:“不巧,算了。” 罗素素见这两个女人挺横的,又不想失态,只问:“小姐,请问你是谁?” 陆羽笑说:“这话轮不到你问吧。” 罗素素恼了,抬着下巴道:“我是他未婚妻,怎么不能问?” 陆羽不屑,嗤了一声,正要说话,恰巧岳翡从上头下来,她懒得与罗素素纠缠,冲岳翡挥手道:“岳翡,过来一下。” 岳翡小跑着过去,看到苏澜先是一愣,又招呼说:“两位美女过来了。” 罗素素从前台出来,问岳翡道:“谁啊这是?” 岳翡避了苏澜,回了句:“头儿的嫂子。” 罗素素瞬间改了态度,笑眯眯的叫了陆羽声:“嫂子好!刚刚抱歉了。” 陆羽没理,又对岳翡说:“你把你老总叫回来,我有事儿跟他说。” “这不凑巧,刚刚走,要不上去先喝点东西,等等,我给你找人去。要是你忙,我传个话也行。” “事儿大,得当面说。” “算了。”苏澜开口道:“岳先生,去忙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凑巧不凑巧吧。” 陆羽还要开口,被苏澜扯了扯。 岳翡察言观色,笑笑:“那行,头儿回来,话一定带到。既然来了,两位上去坐坐吧。” 苏澜道:“还有事儿,先走了,谢谢招待。”说了便随陆羽往外走。 等人走远了,罗素素才道:“岳翡,那个穿黑衣服的谁啊,怎么有点面熟啊。” 岳翡笑说:“朋友吧,我也不太清楚,那边厂子叫人,我先去了。” 罗素素奇怪的看了外面一眼,道:“哦,那你先走吧。” 等出了公司大门儿,陆羽才对苏澜说:“你不是说要紧吗?都过来了,说一声怎么样?刚刚该扯我,真不知道你这人一天到晚别扭什么。” 苏澜笑道:“刚刚抱歉了,要是没他,我也得解决,就当没吧,今天谢谢你了。” 陆羽想起刚刚那小姑娘的话,道:“就因为刚刚那小姑娘?可别啊,现在的小姑娘都管男朋友叫老公大神写手是女配。”这话一出口,她又觉得说的不对劲儿,忙噤声。 苏澜干笑了一声,道:“小姑娘背景不小,不一定是胡扯,你不知道罢了。他新老婆在这儿你也看了,那醋劲儿,要是能帮我出了鬼了,,有这功夫,我还不如找别人。” 陆羽这回愣了,自言自语的咕哝了一声:“我怎么不知道他要结婚了?”可自己最近也没回去,苏澜又犯愁,就不说这事儿了,只劝她别郁闷,能帮自然帮着。 ………… 这边苏澜没走通,回去跟米艾说了。 米艾无奈:“不行就算了,我们走走别的路子。” 俩人东跑西跑了一整天,也没个结果,晚上回去,苏澜被这事儿闹的睡不着。 第二天,又去死者家属那边看了看,半句话没出口,人直接把她骂的狗血淋头,抓着菜刀非得让她偿命不可。 俩人就往外跑,待上了车,米艾才气道:“这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也说不清,我就没见过这么没素质的人,她儿子没事儿跑大楼下干嘛?老天要他死,怨我们干嘛!” 苏澜也无奈,只说:“咱们点儿太背了。” 米艾胸口一起一伏的生气,也没说上个什么来。 过了一周过去,陆羽也没个电话,那边算是没指望了。倒是米艾说打通了一门关系,难走是难走点,总比没有好,俩人喜出望外,当即准备好去见见那人。 ………… 那天之后,景仰回家,陆羽当着赵霭的面儿不好说,等人出去了,言简意赅的让他帮个忙。 景仰随意的嗯了一声。 陆羽道:“嗯是什么意思,给个实在话,我也好回人家。” 他斜眼看她,幽幽道:“管好你自己吧,别人的闲事儿怎么那么上心。” 这话倒把陆羽给说懵了,她抓着景仰的胳膊不松手:“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别人,才离婚几天你就准备结婚?” 正巧赵霭进来,俩人的话无疾而终,陆羽不管他到底跟谁结婚,就想帮帮苏澜,后来又给景仰打了几次电话,人不是应酬,就是占线儿,无奈,只能跟岳翡说,看能不能稍微说一声。 这可给岳翡留了个大难题。 之前他看苏澜不错,所以才稍微提了几句。 现在景仰跟那小姑娘来来往往的,苗头已经有了,他再说,明显就是多嘴了。他一个下属,哪儿那么大权力,只是陆羽低声下气的求了,他也不好意思,便应了。 只是跟着景仰四五日,也没找到机会。 恰巧,这天,景仰送了罗素素回了住处。 他坐在车上,远远的见罗素素垫着脚尖儿亲景仰,待上了车,小心的看景仰的脸色,见他眉头舒展,嘴角挂笑,心情不错的样子。 远处,天色已昏,道旁的枫树,火红火红的。法桐叶依旧绿的很,树干发白。这么间隔的种着,蒙着半层夜色,分外好看。 这气氛什么都挺好的,是个说事儿的好机会。 岳翡发动了车子,开口问道:“头儿,怎么不留下,看着小姑娘挺想留你的空间之锦绣小农女。” 景仰正了正身子道:“小姑娘也是你叫的?” 岳翡听这话,心里有了个底,苏澜这,胜算不大,便笑笑说:“罗小姐挺漂亮的。” 后面的人轻咳了一声,仰头坐着,说:“往公司走。” 天色渐暗,路灯渐渐亮起来。远处天边乌云布满,雨珠子滴滴答答的落在车窗上,不一会儿便织成了雨幕。 岳翡开车往前走了一会儿,见前面拉了黄线,停车下去才知道前面出了车祸,只能绕行。绕行了,就得走大路,这段繁华,多半的办公楼矗立在这边。 雨滴滴答答的下个不停,大有越下越大的意思。 岳翡往车窗外瞟了一眼,见着不远处的办公楼熟悉,苏澜以前就在这儿上班。正巧办公大楼出来个长发的女人,穿了件黑色的小西装,用文件夹挡着头往外冲,隔着雨幕,也看不清脸。 岳翡心想,这苏澜对自己还不错,机会正好,自己顺水推个舟算了。 便道:“头儿,前面那是苏小姐吧,这雨下的挺大的,捎人一程怎么样?” 后座的人微微睁开了眼,冲窗外瞄了一眼,车窗全是雨水,也就恍惚看见个黑影儿,他也没应。 眼见到了办公楼的大门口,岳翡便自作主张的把车停了过去,侧身开了门,透过门缝喊了声:“苏小姐,捎你一程。” 雨里的女人愣怔了一下,瞪着眼珠看车里的人,愣了两秒,红着脸吼了声:“流氓!”说完就跑远了。 岳翡尴尬的笑了笑,自己给自己找了台阶道:“认错了人了,看我这眼。”又关了车门,添了句:“正是下班的时间,头儿,要不要等等。” 后面的人还是没说话,留下他一人唱独角戏。 岳翡想,算自己多嘴,又说:“说不定人早就走了。”便发动了车往正道上走。 后面的人开口没头没尾的接了句:“你那小叔子的工作定了没?” 岳翡回神儿,答说:“两边都黄了,现在找了同学创业。他自在了,家里人都不满意,创业哪儿有那么简单,好好的机会都错过了。” 他话音儿刚落,景仰朝着车座后背就是一脚,挽着胳膊道:“她给你灌了什么*汤,让你这么给说好话?” 岳翡会意,笑的谦和,忙就着道:“苏小姐那人,一般不朝人开口,开口了就是大事儿,认识这么久了,她第一回朝我开口,我这也不好意思拒绝。” “一个女人,能有多大点事儿。” “不小。” 景仰嗤了一声,抄着手幽幽道:“她自己没长嘴?求也也轮不到你开口,别管她。” 岳翡劝道:“头儿,女人混事业不容易,她就是脸皮薄,你稍微开个口,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儿,况且……” “你这特助当着当着,怎么给我当起司机来了,明天换个人开车,忙你自己的去。” 岳翡笑了笑,回说:“好。” 景仰这边算是彻底黄了,岳翡给陆羽拨了个电话说了情况,道:“遇到多大的事儿了?我说不定能帮帮。” 第四十七章 陆羽捡了重点说了几句,岳翡道:“这是个难事儿,不过我会给你们留意一下。” 这事儿也就这么跳过去了。 ………… 苏澜看着身上的衣着,有些抵触道:“没必要这样吧!” 米艾无奈道:“没办法,那男人是个老色鬼。” 闻言,苏澜摆手不想干了。 米艾拉着她劝道:“没事儿,看几眼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咱们不吃亏就行,他老婆是个母老虎,风向不对,我们就搬出来压压场,总不会吃亏的情深似熔,总统你要乖。” 苏澜犹豫不决,又问:“这个办法管事儿吗?” 米艾蹙眉道:“这个我心里也没底儿,死马当活马医吧。”顿了一瞬,她又提醒道:“总之,咱们不会吃亏,见风使舵,那个老色鬼要是敢出幺蛾子,咱们就赶紧溜,别怕,有事儿我撑着。” 苏澜听了句安心的话,便点头道:“好。” 待两人去了,座上不止那个郝局长,一旁还陪同着几个。 那人看着五十来岁的年纪,方脸阔面,头发灰白,鼻梁上架了个金丝眼镜,一副老实人模样,苏澜难得能把他跟色鬼联系起来,只是米艾提醒了,她也就注意点。 从上座后的半个小时,整桌顾左右而言他,两人找不到插话的机会。 苏澜因为这身衣服,拘谨的很,更少说话。 米艾在一旁热乎,一会儿下来,喝了不少酒,她酒量一般,双颊绯红,掂量好了,再有人灌她,直接推了。 米艾不行,这回轮到苏澜了,她倒好,觉得自己求人,说话也软,人敬一杯,她喝一杯,这酒也没喝到点儿上去。米艾见事态不对,找了机会拽着苏澜去了卫生间,气吼吼道:“你这是干嘛,他们灌你就喝,一会儿喝倒了,咱们可怎么办!” “我……”苏澜支支吾吾说不上话来。 米艾气的跺脚,又从包里拿了两颗药,道:“吃点,解酒的。一会儿,对方再灌,你得给自己找个台阶,顺便把咱们的事儿给说了,这酒不能白喝,我都铺了半场了,你还喝,人还当杂俩没脑子呢!你以前不是当律师吗,那么会说,现在怎么没嘴了。”见她面色窘迫,米艾又将苏澜的手握在掌心,安慰道:“我知道你脸皮薄,以前过的舒坦,没习惯这种场面,可现在咱们自己混,就得靠自己,女性偶尔利用一下自己的优势,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儿,习惯习惯就好了。” 苏澜吸了口气,无力道:“我……就是。” “别就是了,你不为别的想,也为你的钱想想,最后都打水漂,你也甘心?”米艾直直的盯着苏澜,见她面色松动,再接再厉,拍着她的肩道:“好了,好了,拿出你的本事来。一会儿有人搭台,你唱唱戏就行,可别什么人敬酒都喝,抓住重点才行。我这会儿胃疼的很,咱们早点完事儿,早点收场,如果真不行,就撤,千万别给人占了便宜,行吗?” 苏澜见米艾确实脸色不好,又上了好几遍妆,才显出些血色,她心想:不就是两句话的事儿嘛,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米艾这两句话又让她胸腔聚了一股力,便直接应了。 再回去,大家该喝的喝,这回,苏澜找了个远点的位置,米艾跟那局长说熟了,直接坐边儿上了。 来来回回好几圈,苏澜完全被忽略了,对面的米艾面色也差,额上已经有了汗珠子,她在桌下攥着双手,着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不知道谁忽然插了嘴道:“小周你这这一晚上不说话,原来是在那儿陪着美女呢。”他抬着胳膊点着手指道:“你这样不厚道啊,来罚个酒。” 一桌人的视线顺着过去,便见苏澜坐在那里,那郝局长也看过去,又一晃,见苏澜短发利落,脖颈纤长,香肩微露,神色恬淡,又因紧张,眼珠子忽闪忽闪转的贼快,胆怯又小心,看的人一阵儿心痒。 一晚上怎么就没看到呢,追悔之际,又暗地庆幸,伸手倒了杯酒,抬手一转道:“小周不厚道,美女你这也不厚道,一晚上不说一句话,还说我怠慢了你们,这酒,得罚!” 那个小周被当了枪使唤,一时没反应过来,起身干喝了一个缩着头坐下了。 桌上大男人敲着碗筷起哄:“喝一个喝一个农家有女之蓝衣!” 苏澜心里有些慌,正巧对面米艾冲她使了个眼色,又不着痕迹的冲旁边的人笑道:“郝局长,可别给我们小苏出难题啊,这小姑娘面皮薄。” 旁边一人挑眉,别有兴味:“哦?我怎么没看出来,倒是觉得苏小姐豪爽。” 苏澜在心里提了口气,不理那人,起身道:“刚刚喝酒壮胆,不敢跟郝局长说话。” 郝局长冲苏澜摆手笑道:“这壮胆才能说的话,肯定是重要的话,过来,咱们挨近点,我得仔细听着。” 有人敲着桌子幽幽的唱:“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地地道道的吴言,虽是难懂,却韵味十足。 苏澜不理那人,迈着步子往那边走,越近心里越犯恶心,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待过去,有眼色的已经给苏澜腾了地儿,就在那郝局长旁边,酒味儿混着狐臭扑面而来,苏澜差点没吐出来。她心里咚咚的打鼓,脸上强挂着笑。 米艾在一旁同人交头接耳。 苏澜本是觉得没什么,只是刚坐下,腰上就搭了一条胳膊,老男人凑过来,眼睛眯成亮条缝儿,看着她嘴道:“小苏要跟我说什么?” 苏澜浑身梗了一下,下意识的往后退,无奈那男人又往上靠。 米艾适时端了酒过来,顺手拉了一下郝局长,笑道:“先喝酒,有什么一会儿再说,别扫兴了。” 郝局长松了一条胳膊,接了米艾的酒,冲她笑说:“好好好,先喝酒,先喝酒。” 苏澜心松了一下。 郝局长把刚把嘴送到嘴边,又后悔了,低下手问苏澜:“小苏,怎么不喝?” “等着您喝交杯呗!” 这玩笑话一出,苏澜是彻底下不了台了。米艾也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老男人倒是很上道,半抬着手看苏澜。 她等了两三秒,也米相出个结果,倒是起哄的势头越来越大了,无奈,只能端了酒杯,动作还是犹犹豫豫的。 大家尽等着看好戏,也没人催她。 两人的腕子碰触的一瞬。 就听门上传来咚咚咚的两声,门应声而开,走进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他留了半寸的头,脸上挂着招牌的笑,没系领带,白色的衬衣开了两颗扣子。 有人起身,冲男人笑笑,握手欢迎说:“景总,这什么风把你给刮过来了。” 景仰笑笑,道:“我就在旁边,这不是刚刚岳翡说了一句,我过来看看,这凑巧了。” 那人拍着他的肩膀招呼:“是,凑巧了凑巧了。”又冲桌上的人一一介绍了一番。 苏澜万万米想到这出,许久不见,再见,一股陌生感扑面而来,下一瞬又是一股熟悉感,她莫名一慌,脸上烧的火辣辣的,又想,既然已经桥归桥路归路,各自立场不同,也没什么好丢脸的了,便把脖子抬了抬,脸上挂笑,那人介绍景仰的时候,她还适宜了招呼了一声:“景总。” 郝局长一时愣怔,放下了酒杯,凑在苏澜耳朵旁问道:“这人谁?” 苏澜退了些距离,客观性的介绍了几句美食之皇上贪吃。 郝局长边听边点头,他与景仰不熟,又被人搅了,心里自然堵,只是不屑的看了对方一眼。 那边景仰已经落座,正与刚刚那人说说笑笑,岳翡在一旁作陪。 本来苏澜觉得尴尬,现在景仰转移了注意力,她又找到机会,跟那局长说了会儿话,铺垫完了,便道:“这回得求郝局长卖个人情,不知道您愿意不愿意?” 男人没应,抬眉看着她。 苏澜继续道:“我们公司的事儿。”她说这话的时候,抬眼看着面前的男人,等他的言语。 男人笑笑不语,直接将她的手抓在手里轻轻一拍,熟络道:“哎,不是什么大事儿,一句话。” 苏澜膈应的很,闻声,舌头还是掉到了肚里。 米艾在一旁迎合道:“郝局长真是个好局长,事儿成之后,我们会好好谢谢局长的。” 男人扭头向米艾的时候,苏澜忙把手抽了。 在那边坐的一众人正说话,有人过来问了句:“郝局,景总请你过去坐坐,赏个脸不?” 郝局长腆着肚皮道:“算了算了,晾了两位女士显得我不厚道,下回,下回一定坐坐。” 岳翡笑笑,看了眼苏澜,见她偏头不看自己,还是假意提了句:“这时间也不早了,郝局注意身体,少喝些酒,路上也小心点,我们先走了,再见。” 郝局长摆手道:“再见,再见。”完了又跟两个女人说说笑笑的。 那边岳翡过去,在景仰耳边低语了几句,他面色依旧,晃了一眼远处的女人,起身,跟旁人说了几句,便直接出去了。 出了门,岳翡见景仰黑着脸,就跟着,正巧有人打电话,他接通了,随便应了几句。 叮咚,电梯硬伤而开,景仰迈着步子进去,伸手摁下了键。岳翡也跟了进去。 他手指一下摁在了开门键上,蹙眉看旁边的人,冷声道:“你进来干吗?把人给我拽出来!” 岳翡好脾气的笑笑,拿开了景仰的手,摁了关门键,又摁了一层,电梯上的层数一下一下的变小。 他说:“头儿,苏小姐没那个意思,我们何必给人拆台。她现在是走投无路了,不然也做不出这种事儿来,我不给人好处,还拿自己的道德约束人家,这事儿不厚道。” 景仰扭头看他,目光带刺:“就你话多!” 岳翡笑道:“头儿,罗小姐刚刚问你回家了没?我要不要回个电话。” 叮咚电梯应声而开,景仰乜斜了他一眼,大步往前走,待走到了大厅处,猛的回头,幸亏岳翡刹住了,差点撞一会儿。 景仰眉头皱了下,微微低头,沉声道:“上去,赶紧把人给我拽下来!” “头儿,这。” “什么烂摊子不是我收拾!赶紧给我上去,成天的丢人瞎眼。” 岳翡一喜,点头应了声,小跑着往电梯边儿走。 景仰没等,去了外面,开了车过来,停了还没半分钟,就有人敲车窗,他探头出去,岳翡皱眉愁道:“头儿,晚了,人被领走了。” 第四十八章 “去哪儿了?” “这个说不准。” 景仰蹙眉,道:“死脑筋,找不到人电话不会打?” 岳翡忙哎了一声,待拨通了那边又说是空号。他这才想起,上回苏澜说是换了工作跟住处,这号是空的,肯定是把号也废了,忽而又想起她遇到的那点事儿跟刚刚座上的郝局长,一时间全都串了起来,脑门儿冒了一层冷汗,收了手机,道:“头儿,糟了。” “糟什么糟,电话没人接?” “不是,侯勤助理那事儿,牵扯到苏小姐身上了。” 景仰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解道:“她一个离婚律师能扯到什么?找不到算了,回去。” “头儿,牵扯到的那个设计公司是苏小姐开的。” “你说什么?” 岳翡抹了层头上的汗,往过凑了凑,仔细道:“上回苏小姐说接手了公司,我也没多想,刚刚看到那个男人,现在她正有事儿求人,我听陆羽说好像是因为死了个人什么的,这串起来,不就是苏小姐嘛。这回要真闹大了,她必然会成了替罪羊,闹不好了……是要坐牢的,你看这。” 景仰愣了几秒,慢慢的消化了这件事儿,蹙眉又问:“什么时候的事儿?她弄那个公司。” “这个不清楚,之前听她提过一句,怪不得她最近到处找人,这么大的事儿。” 闻言,景仰这回倒是冷静的,又道:“马上把人给我找回来,别的事儿以后再说。” “可这人?” “酒店有摄像头,赶紧去查(修真)论女主的战逗力!问问旁边的人也行,怎么快,怎么来。” 岳翡道:“好。” ………… 以前苏澜来过这个小茶屋,她不喜欢喝茶,景仰倒是挺喜欢的,偶尔过来一趟,捎带上她,俩人就坐那儿,也不说话,一坐就是一下午。 这地方偏远,十分清静,设计偏日式,墙上开洞,园内布置了盆景,坐在矮榻上,看着窗洞外,若墙上的画,四季景色变换。四周没墙,全用竹子围合,承重。再往里走,直接用磨砂玻璃做的隔墙。再走是木板做的长廊,旁边也是长廊,只是通向不同的地方,曲曲折折的,棋盘似的。 若是白天里来,还能观景,只是现在天色已晚,灯光偏暗,却是幽会的好地方,说句难听的,是个叫天天不应,叫地低不灵的地方。 两人跟在男人身后,心里七上八下的,米艾开通了手机,就怕一会儿出事儿。 刚刚姓郝的提议来这儿,苏澜因为来过,所以没意见,现在看来,真是失策了。 米艾在她耳边小声嘀咕:“这儿怎么跟鬼住的地方差不多啊?” 苏澜没说话,轻轻握了她的手一下。 一会儿到了室内,倒是温馨的,全部为赭色,桌上铺了竹青的桌布。 郝局长坐在两个人对面,笑道:“你们尝尝这儿的茶,很不错。” 榻低矮,她俩都穿的包臀裙,这么坐下,容易走光,只能跪坐了,可又露出葱白的大腿,苏澜想这男人图谋不轨,只能用包勉强遮一遮了。 老男人在俩人身上扫了一通,倒了两盏茶,开始打太极,大意是,我帮你们有点难,也不是不行,看你们给的好处够不够诱人,也就是想让俩人投怀送抱。 米艾直接道:“钱什么都不是问题。” 他拉了脸道:“哎,怎么能做这种事儿呢?我这官可是清官。” 苏澜笑着给人倒了杯茶,推过去边道:“我们俩不懂,说话欠考虑,郝局长别生气。”她正欲收手,忽然手上被握了一下,郝局长笑道:“还是小苏会说话。” 苏澜尴尬的笑了笑,往回抽手。 米艾凛了对面的男人一眼,知道他图谋不轨,直接端了态度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郝局长,我们俩就是这态度,若是别的,我们可给不起。” 男人没恼,笑道:“喝茶喝茶,可别伤了和气。” 苏澜心里提防,没动茶杯,米艾也没动。 对面的人抿了口茶,见两人未动,这回绷了脸说:“既然你们这个态度,也就没什么说的了,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 米艾胃痛的厉害,也不想忍了,正欲起身,却被苏澜摁了一下。 苏澜笑道:“郝局长,我们诚心过来了,咱们好好说话吧,就说我们那事儿,还请您帮个忙。” 男人仗势欺人:“这诚心在哪儿,我可没见到!” 苏澜依旧温和道:“我听说郝太太喜欢翡翠,特地找人弄了块老坑冰种,以你的名义送了过去,刚刚朋友发短信说事情办妥了,我才敢跟您说,您说这诚意如何?” 男人瞬间脸上变色,他依靠老婆发家,在家里是个怕老婆的种,要是这个女人漏点风,自己回去吃不了兜着走春娇似锦。现在上头也查的严,那翡翠也不是便宜货,他心里发悚,没输了气势,指着苏澜教育道:“你这就不对了!“ 不等他说完,苏澜推了他的手笑道:“郝局长别生气,咱们是朋友,朋友送个礼物罢了,有什么对不对的,何况,我也不好那口,放在家里也是摆设,不如给您太太养着。” 男人听此,在心里把他家那娘们儿骂了一通,又点着桌面摇头道:“你们这个事儿不好压,有几个人兴风作浪,只能说你们运气不好,认栽吧。” 米艾忙道:“郝局长,我们来求你,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还请你稍微给我们指点一下。” 男人想了想,说:“这样吧,你们现在走关系的几率不大,上头咬着不放,倒不如,找找法律的空缺,弄到别人身上去,这是万全之策,现在是换届的时候,争的你死我活的,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没人会松口的,不了了之是不可能了。” 苏澜不自觉蹙眉,她万万没想到这其中的关系,又问道:“郝局长能透漏一下,要是这事儿弄大了,最直接的受害者是谁吗?” 郝局长摇摇头,赶人:“时间不早了,回去吧你们。” 苏澜听他下了逐客令,不敢多问,随意猜到:“候副市?”眼睛死死的盯在他脸上,倒是见男人低头,眼睛一抬,额上布满了纹路。 果然是。 苏澜又道:“那,谢谢郝局长了。” 两个人掉头就往外走。 等出了门,米艾长吁了口气,低语道:“刚刚我都准备破罐子破摔了,没想到你撑了一场。” 苏澜叹道:“我也是硬着头皮上。” “哎,刚刚那翡翠的事儿是真的?” 苏澜摇头:“只是听说她老婆喜欢,随便一说,咱们回去就找找,然后给人送过去,别的再圆吧。蛇打七寸,管它死不死,咱们先保命再说。” “真胆大啊你!” “兔子急了也咬人啊。只是。”她低了低眉,无力道:“这回胆子再大,也难办了。” 米艾看她,问道:“这不是找到门路了吗?” 苏澜摇头说:“找什么?你不知道侯勤那人,摆明了是故意找事儿的。” “什么事儿?” “太长,说不明白,咱们先回去吧。” 刚刚的事儿,米艾应付的心累,外面出来冷风一吹,胃一阵一阵的抽搐,当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便说:“好。” 两人从茶屋刚出去,正愁不好回去,刚刚是那个郝局长带俩人过来的,谁也没开车,偏巧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了两人面前,车灯一晃,车窗摇下来,岳翡探出头。 待确认了是苏澜,又见人衣冠整齐,总算是舒了口气,嘴上道:“苏小姐,上车吧。” 苏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又看车后头,黑色的玻璃里恍惚有个人影儿。 岳翡已经开了车门,又催:“上车吧。” 米艾见苏澜不动,伸手推了她一下,小声说:“有什么再说吧,先回去。” 第四十九章 苏澜没动。 车门打开,景仰从车上下来,挑着眉尖儿在她身上扫了一眼,呵道:“两个女人,胆子真是比天还大!” 米艾悻悻然,没说话。 苏澜根本不想看他。 景仰说完脱了衣服往苏澜身上披,苏澜伸手一掸,衣服直接掉在了地上。 她低声道:“不管怎么样,这也是我们的事儿,与你无关。” 他看着地上的衣服笑了声,心平气和道:“出息了。” 岳翡眼见着就要吵起来,忙劝说:“还是先回去吧,有话回去说,这儿不方便。” 米艾也推了下苏澜,示意她先走了再说。 终于还是上了车。 苏澜坐在前排,米艾在后面坐。 岳翡问了米艾的住处,把人送回去了,顺道也问了苏澜。 待米艾下去了,苏澜只道:“岳先生,把我放路口吧。” 岳翡看了一眼镜子里的景仰,笑说:“送佛送到西。”刚巧他手机又响了,说是女儿出了点事儿,岳翡找了借口下车。 景仰应了一声。 下车,绕了去驾驶位置。 苏澜还在座上,见岳翡走远了,开车门要下,结果车门锁上了,她侧脸道:“我要下车。” 景仰没应,发动了车子往前走,苏澜也没说话。 车里安静了很久,等到了地方,苏澜下车,没想到景仰也下了吃。 苏澜搞不清楚这人脑子里想的什么,站着没动,景仰倒是趾高气昂的往大厅里走,走了两步,才发觉后面的人落下啦了,他站在台阶上,抄着口袋道:“站那儿干嘛?” 苏澜回道:“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吧。” “我上去坐坐。” “不方便。” 他忽然冷笑了一声,下了台阶走到她面前,语气平静:“你那狗窝不能见人了?” 苏澜握着手里的包,提气道:“我跟别人住一起,不方便。” 景仰冷笑了一声,抬步就往车上走,等他手放车门上了,又折回来,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弄个公司,在这群不正经人中间得点好处就沾沾自喜了,这公司哪儿有这么简单,小心自己栽了,到时候哭都找不到地方!” 她抬头看他,说:“随你怎么想,我的事情跟你无关,我没打算求你,所以……你也别来干扰我。如果你嫌我丢脸,就当没看见,总归都是陌路人。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今天晚上,还是谢谢你,再见。” 景仰没动,抄着口袋叹道:“你这嘴真贵,我帮你,就这么草草的一句打发了。你该不会说接下来想要继续走这样的门路吧,一回躲的过,不该你次数多了,总会认栽,而且这回牵扯到侯勤,你想全身而退,该把腿跑折了吧。可就是跑折了也不一定奏效,我说的对不对。” 苏澜没想到他都知道,原来人家真是冷眼旁观,她看着他冷静道:“对不对又怎么样?这是我的事儿,再见。”她说完,转身往楼里走。 苏澜还没走几步,迎面就走过来个男人。 彭芃刚刚在大厅看了外面好一会儿了,就见他俩在哪儿说话,这回挑了机会,小跑着到苏澜面前,嘴上道:“怎么现在才回来,我进不去门儿。”又见她身后的景仰,笑着招呼了一声:“景哥。” 景仰勾着两只眼睛,在他身上来回扫了一通,笑从鼻翼了出来,似有似无,转身,嘭的一声开了车门,扬长而去。 等人走了,苏澜忙对彭芃道:“你的钥匙我放在家里了,帮你拿去。” 彭芃笑道:“不着急。” 俩人同进了电梯,苏澜被人捡到了有些尴尬,又道:“你着急应该给我打电话的,让你等这么久。” 彭芃见她这身穿着,笑说:“我就是打了,你也不一定能赶回来,也没等几分钟。不着急。” 苏澜低头笑笑,又想起彭芃这人关系多,现在她就是病急乱投医,便问能不能帮个忙。 彭芃乐意的很,苏澜大概说了经过。 两人出了电梯,彭芃想了想,道:“这事儿好办,把家属说通就是了。” 苏澜道:“家属现在不谈任何条件。” 彭芃道:“他们要真不谈任何条件,就不会找记者去堵你们,人家不是不谈条件,是不跟你们谈罢了。” “可是……” “家属因为人死了当然激动,神经也紧张,只要有人稍微说一句立马奏效,可人死不能复生,总不能拿你的命来偿,最好的办法就是赔钱,再说了他们要真把你们搞倒了,他们能得到什么好处?羊毛出在羊身上,找他们谈是最好的办法。” 苏澜无力道:“试过了,没用的。” 彭芃笑道:“谁让你跟死者亲人谈了,找他们的亲戚跟死者家属谈,准奏效。” “人家肯吗?” “看你肯不肯花大价钱了,总有些见钱眼开的东西,况且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儿,谁都想捡。” 苏澜觉得彭芃说的分外有道理,可又担心这法子行不通,只是时间不早了再说又不合适,便答应了。 等她回去,晚上泡在热水里,最近四处求人,发觉自己脸皮也厚了不少,想起景仰,她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又或者自己也被他算计在内,只是苏澜已经无心想其中的瓜葛,只想早日完事儿。从浴缸出来又给孩子打了电话,解释了这几天为什么没过去的原因,景路倒是挺理解她的,由于时差问题,苏澜也没多说几句,直接挂断了,就想忙完这阵儿再去看看孩子。 大约是忙的过头,脑子转的惯性停不下来了,她躺在床上死活睡不着。 月色照进来,枕边空荡荡的,心也空荡荡的,事情一点底儿都没有,未来忽然陷入了混沌。 苏澜想起期初父亲结婚,她自己就是那么孤零零的被抛在一边儿。那时候她就想自己要是能有个依靠多好,可惜没有。 这种感觉在多年之后的夜晚油然而生,这几日的林林总总,低声下气的还是被人占便宜的每一回,这样无边黑夜的时候,她抚着枕边,想,要是现在自己能有个依靠多少,不求他多厉害,只要能给自己点希望,哪怕是安慰也好,这种感觉随着夜逐渐弥散,一直把她的心彻底淹没。 只是想法归想法,第二天她不得不很早起床,想求彭芃出主意,又怕太早耽误人家睡觉,她犹豫再三,还是伸手摁了门铃。 可好久人都没出来,她一边怨自己过于急躁,又担心人家反悔。 正来回踱步之时,电梯开了,彭芃穿了件灰色的运动衣从里面走出来,见人说了声:“早上好啊。” 苏澜一愣,随即笑道:“你大清早的,这是去哪儿了?” “锻炼去了。”他边说着边走过去,开了门,又道:“你起的挺早的还。” 苏澜不好意思的笑笑,说:“因为那事儿,我睡不好。” “这个不急于这一会儿,还是先顾好身体再说吧。” 苏澜答说:“谢谢。” “要不要进来吃个早餐。” 苏澜想正好借机会仔细说说,便进去了。 彭芃提的还是昨天的方法,只是细化了些,这回是找死者的亲戚们坐在一起谈谈,他们该是要冷静很多,然后再一步步来,等说妥了,再弄个记者会,也就慢慢过去了。 至于谁去跟那些人谈,苏澜不成,米艾也不成,彭芃说是自己这几天也没什么事儿,可以帮她说一说,只是别的事儿,还得苏澜去打理,他就废个嘴皮子。 苏澜道了谢,又说好。 等给那边的米艾打了电话,她在那边笑道:“这方法挺好的,咱们怎么就没想到呢。”唏嘘之余又说:“昨天那翡翠的事儿,我托人问了,说是真的难找,真货少,假货多,最近的也就是有个拍卖会上,我今天就过去瞧瞧,你在那边跑跑。” 苏澜想了想,回说:“不用这么麻烦,弄点别的也可以,那个局长总不会抓着我们不放,他自己也说了现在风头紧,弄点意思意思就好了。” 米艾道也好。 俩人商议好,分头做事儿去了。 第五十章 彼年,宣雅带着她的二姑娘过来看苏澜,二姑娘抱着景仰不放,非得嫁给景仰。 景仰逗了句:“行,等乐乐长大了就嫁给叔叔。” 景路忽然冲过去,非得把她扯下来,嘴上道:“我爸是我妈的,你别抱他。” 小姑娘不依,就是不松手,撅着脸道:“就抱,就抱,我就要嫁。” 景路就硬扯。 家里只当是小孩子玩笑,苏澜还在一旁笑说:“路路,你这么大了,让着妹妹点。” 结果景路眼红了,拖着小姑娘往下拽,扯到了头发,姑娘哇的哭了,伸手照着景路的脸挠了一爪子。 一时间闹做一团,景仰见儿子脸出了血,赶紧带人去了医院。 只是,挠的有点深,医生只说现在还年纪小,长长应该可以的。可是四条指印下来,十几厘米长,就是长的再可以,他家儿子也是毁容了。 景仰不高兴,可是这事儿,什么破事儿啊这! 宣雅又是道歉,又是让小姑娘道歉,小姑娘倒是知趣,拉着景路的衣服道:“哥哥,我不嫁给你爸爸了,嫁给你好不好,对不起。” 景路毫不客气:“你长得这么丑!我才不要你。” 蒋隋也是没办法,低了回头。说是想要什么,景仰随便提。景仰没回话。 蒋隋又跟景路说,景路毫不客气:“让你闺女别找我爸了!以后也别来我家。“ 这回蒋隋倒是笑了,这孩子……心真重。 当日说了这事儿,苏澜边找了景路谈。 景路道:“你们不结婚是不是打算不高兴了就分开,宝儿也嫁人了,没人管我了,你们要是分开了,我不给你们看妹妹。” 苏澜顿了顿,摸着他的头笑道:“这样吧,等你的脸好了,给我做花童好不好,我们结婚。” 他说:“真的?” “真的。” 景路就笑了。 回去,苏澜也没大提,只是问明天有空吗? 景仰道:“没有,后天有。”又问:“怎么了?” “没空就算了,本来计划去领证的,那就后天去。” 他顿了一下说:“后天天气不好,不吉利,下午去。” 苏澜笑道:“高兴傻了,今天周日啊。” 这虽是一回,但是景路的脸,景仰还是不放心,医生交代的忌口一点不给他吃,小半个月,拆了纱布一看,他又不高兴了。 从左眼到右唇那么长一条,别的还好说,可这是。 他那么好看的儿子啊,这气真是无处撒。 蒋隋也是无奈,只道:“若是景路因为相貌影响了什么,全算我身上。我把他当亲儿子待。” 景仰还是不高兴,心想:我儿子聪明绝顶,我又不缺钱,能影响什么,我们就要脸,你倒是赔给我啊。你他妈倒是会给自己戴高帽子,我儿子要是认了你,是你沾光,想的美! 苏澜也不好说话,这小孩儿的事儿怎么说,可是景路脸上那疤又明显。 宣雅也来道歉,到处找医生,问了说是不成了,大了整容。 景仰硬着嗓子道:“整什么整,整出人命来怎么办,不整!” 苏澜也没办法了,只道:“那也没办法啊,这路路从小到大没事儿,怎么就现在出了这个事儿。” 那小丫头也过来,跟景路道歉说:“哥哥,对不起。” 只是这事儿暂时耽搁了,照着景路的心思,俩人赶紧办了婚礼。 景路参加了他爹妈的婚礼后,非常的高兴,就不在乎这事儿了。 小孩儿不在乎,大人在乎。 而且越来越在乎,实在是太碍眼了,那么长长的一条。 景仰不看还好,每每看到了就生气,死活要顶上蒋隋几句。以前叫的是蒋先生,现在不高兴了就是一句老蒋,要不就是蒋老头子,丝毫不给人面子。 蒋隋气虚,只能点头答应,什么话也不说。 待景路长到了18岁,脸上的痕迹算是长得差不多,偏偏景路生的白,一眼就能看出来。 景仰跟蒋隋这生意场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可让人给抓住把柄了,天天挤兑他。 蒋家的二闺女也不嫁给景仰了,见他就跑。 只是景路醉心学术全然不管这回事儿,小时候还好,后来景仰跟苏澜和和睦睦的,家里那仨活宝越来越能闹了,他反倒是不修边幅了。成天埋头研究。苏澜不吼他,连胡子都不知道刮。 学校里有个活动,就是学生们聚在一起,等着景路刮胡子。 还有小姑娘经常提醒他刮胡子,或者是理发。他不管,就那么乱七八糟的去学校,要不就是忙着做设计,再忙起来,几天几夜的不睡觉。 苏澜就说:“路路,你这越活越颠倒了,小时候多听话啊,现在看你这样子,跟土匪似的,快去洗洗澡,人都臭了。” 他说:“好。”关了门挂了牌子“别来烦我。” 苏澜管不了,只能让景仰说。每次回来都狠狠教训他一顿,收拾干净了。 景仰要是出差一段时间回来,又见自家儿子跟野人似的。 这样他又想起蒋家那小姑娘,要不是那一爪子,他儿子也不至于破罐子破摔,见到蒋隋就生气。 不过在学校里依旧迷倒一大片小姑娘,这人还是不修边幅,也没见过他恋爱什么的。 景仰就愁了,末了蹦出个奇怪的想法,问苏澜:“他是不是性取向不正常啊。” 苏澜拍他:“胡说八道什么?” “我听说天才大多数变态,你说是不是这。” “胡说。” 再后来,景仰见了蒋隋还是摆脸色,不过稍微给了台阶下,意思就是我原谅你闺女了,但是你得赔偿我。钱我不缺,你自己看着办吧。 蒋隋更透,也觉得景路不错,忙道:“哎呀,那是乐乐不对,不然这样,我家闺女虽然没那么聪明,摆出去也是一闺秀,咱们成一门亲事如何。” 景仰非常不痛快的答应了,心里却想:可不是,把闺女给我儿子,以后全部都是你的事儿,谁让你闺女把我儿子害成这样的。 所以,景路的生日会上,一家人开玩笑,说这乐乐真漂亮啊。 景仰又说:“乐乐你小时候害你路路哥破相了,得赔啊。” 小姑娘不知道说啥。 蒋隋道:“这样,你嫁给他,省事儿。” 景路忽然道:“她还没成年吧,你们这是犯法知道吗?” 景仰真想给他儿子一巴掌,白瞎了那好相貌跟脑子。一点大局不着,全顾着学术,榆木疙瘩一个。 这边不成,景仰又旁敲侧击的问景路有没有对象。 景路嫌恶道:“爸,你怎么这么猥琐?” 苏澜劝道:“你别生气,他也许是开窍晚。” 景仰想这孩子到底是随谁啊?怎么这么……他妈的……跟个和尚似的。 一直到二十五六的时候,苏澜也跟着急了。 要说他要真是丑的话就不说,那写情书的小姑娘那么多,主动上门的也不少,环肥燕瘦的,全部稀罕他们家这个东西,就是不上道。 她无可奈何,问道:“路路,你是不是喜欢男的?” 景路蹙眉:“妈,你脑子里成天装的什么?” 景仰这回倒不端架子了,找着机会就让蒋隋把姑娘嫁过去。 蒋隋不依了这回,什么都能给,就是这闺女不行,你儿子中看不中用,不能给。 景仰是谁啊,算计过多少人,偷偷说服了人家小姑娘就等着生米煮成熟饭了。 只是事儿没成,第二天就被儿子劈头骂了一顿。 景路道:“爸,你脑子里一天到晚装的什么啊,尽想些乱七八糟的。”又指着蒋韫吼:“他老了犯糊涂,你也胡闹,你多大了你,成年了没有,这是犯法的知不知道!” 家人都傻了。 蒋韫也傻了。 赵宝儿听说了先说景仰的不是,末了又问:“路路,你这么大了该找个女朋友了。” 景路说:“你们这些人脑子里全装的什么?” 过了几天,就连宝儿家的孩子也早恋了。 景仰一跺脚,不对啊。苏澜说:“什么不对,都跟你一样才好是不是?” 他忙安慰媳妇儿:“事儿不是这么说,你看他都多大了,都25了,年一过就26了,你觉得正常吗?” 夏天一过,景路又说要去国外读搞研究。 景仰一口回绝:“你硕士,博士都读了,老往外国跑像什么样子,不结婚就不准走!” 景路不依,景仰扣着死活没让人走了。 苏澜说:“孩子好好的,你这真是闹事儿。” 景仰道:“国外那什么文化,走什么走,真带个男的回来,看你找谁哭去!” 苏澜想想说:“要真是,你也挡不住啊。” “事在人为!我让他不是就不是。你也长点心。” 苏澜点点头,后来凡是过来找景路的女同学,都会留下喝个茶,看看哪个够景路的意思,谁知道儿子烦了,谁来了也不见。 倒是蒋家的小姑娘偶尔过来问个问题,景路虽然面色不好,依旧解答。 景仰又盘算:“这蒋隋的闺女哪儿都好,就是长得一般,怎么跟她妈一个样儿,要是随了蒋隋多好,浪费人才。满脸就长了双大眼睛能看。”又说:“这个子也有点矮,倒是听话。” 苏澜说:“孩子才多大点,你们别瞎盘算了,上回还没闹够吗?我看蒋隋最近也没那个意思了,就别闹了。” “不成,蒋隋那家底儿厚着呢,我不要过一个来,也得嫁过去一个。” 苏澜说:“人心不足蛇吞象。” 景仰又说:“事在人为。” 还真在人为,以前,蒋韫见到景仰就跑,大了好点了,但也生疏,无非就是因为景路脸上那几道疤,老提老提,说的小姑娘也心生愧疚了。再后来,景路去做了个手术,也看不清了,这事儿也渐渐就淡过去了,偶尔会跟着宣雅过来转转,她正值高三,成绩虽处于中上游,还是想好点。 蒋隋给她请了家教,也不见起色。 倒是无意给景路指点了机会,成绩动了动。蒋韫得到灵丹妙药似的,但也不常来,主要是景路不常在。偶尔撞到了,立马抱了书本来问题。 这回景仰不让景路走,正在家怄气,关在书房根本不出门。 蒋韫就天天来问,次数多了,景路就烦了。 景仰吼他:“你个当哥哥的像什么样子,学那么多东西,一点基本的礼貌都不懂,学来干嘛!” 景路没应,夺了蒋韫手里的书道:“还有什么,我们继续讲。” 蒋韫见父子俩气呼呼的,有点怕,便小声道:“不,不用了。” “你刚刚不是说不会吗?怎么又不会了,到底是会还是不会?” 景仰没再说话,下楼。 蒋韫才小声道:“景路哥,对不起。” “没事儿,是我不对,你说吧,我们继续讲。” 蒋韫好学,景路又讲的好。每每星期天,总是能学到半夜,有时候倒是不讲题,就是景路在那儿做研究,蒋韫就在一旁写作业,遇到不会的,他提点一下。 期末测试,蒋韫从班里十几一下冲到了第一。 这回蒋隋乐了,直夸女儿聪明,末了又说了句:“景家那个榆木疙瘩倒是有点本事。” 蒋韫也高兴,特意包了个礼物送了景仰,结果景仰只是看了眼,冷声道:“你成绩还没稳定高兴什么?就算是高考成绩,你也不用这么高兴,山外有人,你这不算什么。” 蒋韫那小心脏噗嗤一声就给熄灭了,咬了咬唇道:“那,景路哥,今天还补课吗?” “你的事儿自己定。” 她忙点头:“我去拿书。” “你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套学习方法了,要我也是浪费,以后不用来了。” “那个,我……” “你来我也不在,这几天我出国。” “叔叔准你去国外了?” 景路道:“这不是你该管的,好好学习。” 她有些失落,还是抬手道:“这是刮胡刀,我麻烦了你这么久,谢谢。” 他看了看,接了道:“回去吧。” “再见。” 蒋韫回去的时候,路上黑乎乎的,心里也觉得有点难受,也说不上来什么,就是不舒服,又想想景路平常对自己的态度,不太好,估计是嫌弃自己笨吧,他那么聪明。 回了家,家里红红火火的,也没兴趣了,直接去了房间学习。 蒋隋奇怪,不会是被景家那木头带傻了吧。 宣雅道:“只要不是恋爱怎么都好。” 蒋隋道:“小姑娘没什么,景家那是根木头出不了事儿,等她上了大学就好了。” 只是,蒋韫大年初一了还在读书。 蒋隋就不高兴了,忙劝女儿:“你不用压力太大,现在这个成绩爸爸很满意,平常心对待,就是失常也失常不到哪儿去。再不济爸爸送你去国外。” 蒋韫道:“爸爸,我就是想证明一下自己而已。” “被景家那小子刺激的?别跟他比,那个人脑子不一般,做自己就好。注意身体,别硬撑,你是女孩子不用硬拼,爸爸就是想让你过的舒舒服服的。” “真的吗?” 蒋隋点头:“当然,拼事业是男人的事情。女人就该呆在家里,看看孩子,养养花儿,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享受生活,像你妈妈这样。” “可是景路哥说,男女平等,贪图享乐的人生不如去死了算了。”她说着低下了头,又缓缓道:“还说人不靠自己,就靠家里那不是生活,是傀儡,是木偶。我觉得他说的很好,所以就。” 蒋隋坐下,道:“小韫,知道吗。景路四岁的时候参加智力比赛,得了全国第一,五岁的时候代表中国出战,虽然最后没得第一,但是他是里面最小的选手,得了铜奖。美国的大学当时就给他伸了橄榄枝主攻编程,8岁的时候开始上班,11岁的时候就当了主管,就是你把他挠破相的时候。再后来不感兴趣了,就开始主攻桥梁设计。之后也得多不少奖项,他的油画画的很棒,会拉小提琴,会说很多种语言,周游过世界,体育各方面都很强。” 蒋韫眼睛闪闪的:“是吗?他好厉害。” 蒋隋摸着女儿的头道:“爸爸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夸他,相反,景路是个特例,他的话他做的事,完全没有参考价值,倒是学习这方面,你可以跟他研究一下。” “是吗?那爸爸想让我变成妈妈那样吗?” “嗯。” “可是,我想过独立自主的生活。” 蒋隋道:“爸爸明白,独立的生活可不止是学习好就够了,进入社会要考研你各方面的能力,死钻牛角尖可不是什么好事儿,量力而行。”他点点脑袋,“尤其是情商。” “谢谢爸爸。” 第五十一章 宝儿看了眼旁边的罗素素,又低头,一会儿又抬头看了一眼。=她思来想去不明白,现在的女孩儿怎么这么上赶着嫁人呢?当然她例外,毕竟她也是个小姑娘。 只是看她姐那个态度,人都经常让过来了,该是景仰的好事儿将近。可她现在有些想不开的是,要怎么把这件事儿言简意赅并且温婉的转达给景路,或者说让那个呆在美国的小炸弹赶紧回来,搅黄他爹的婚事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罗素素剥好了栗子,放在小碟子里给宝儿推到面前,笑道:“小阿姨,吃点。” 宝儿笑了笑,回说:“按照辈分,你该叫我声奶奶的,等你们结婚了再改口吧,哈。” 罗素素脸牵了一下,又问宝儿多大年纪了。 宝儿看她本来就带了观点,况且人家说话温温柔柔的一句话音儿能颤三回,她糙惯了,见不惯,也不喜欢,也就哼哼的敷衍着。 一会儿景仰回来,眼神在座上的人身上晃了一下,心想这腿整勤快,三天两头的跑。 罗素素见人来了,小跑着过去,欣喜道:“你回来了。”又帮忙把他衣服挂好,十分贤惠。 景仰嗯了一声,见宝儿又在,挽着袖口说道:“你怎么一天到晚都没事儿?” 宝儿哦了一声,回说:“今天没课,明天也没,这两天都没事儿。” 景仰坐在沙发上,又问:“你留学的事儿准备的怎么样了?” 宝儿瞬间跟炸毛的公鸡似的,瞪着眼珠说:“干嘛?我不去。” “那你想干什么?” “我的事儿不用你管,反正我不走。” 罗素素坐在一旁,拖着景仰的肩膀说:“小阿姨准备去哪儿啊?” 宝儿嫌她烦,顶道:“什么事儿都要问上一句,废话真多。” 景仰双腿交叠,对着宝儿道:“说话稍微注意点。” 宝儿瞪了他一眼,又见罗素素一副委屈模样,也觉得自己说话重了,便起身道:“回去了。”说完就走。 罗素素觉得尴尬,嘴上说“我去把小姨叫回来吧。” 景仰说:“她没地儿去,一会儿就回来了。” 偏巧赵霭进来,问宝儿怎么走了。 罗素素道:“都是我不好,说了几句,小阿姨就生气了。” 赵霭笑说:“你别太在意,她就是小孩子脾气,以后叫她小姨或宝儿都行,别叫小阿姨了,听着奇怪。” 罗素素听这口气,心里舒坦了很多,赵霭该是十分认可自己,又见景仰,他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她对这个人实在是拿不准,第一眼被他本身的魅力所吸引,后来无法自拔,再听他的事情,知道他的作风不好,可是她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大概是他的魅力太过耀眼,竟觉得那些话无关痛痒。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年轻貌美,家境优渥,平常见惯了同龄的追求者,第一回遇到这样的男人,他举止优雅,谈吐不俗,更重要的是有男人味儿,不会自夸,更不会说东道西,出手阔绰,完全满足了她的对男人的幻想。 可是有时候她自卑,完全搞不清景仰是什么态度。 比如他会在人前偶尔提一句,素素是个好姑娘。 或者是许多人开他俩玩笑的时候,他回话暧昧,话里有话,这俩人的关系到底是有还是没。只能说你想的是有就有,没想就没有。 有时候却冷漠的很。 比如,罗素素去他的公司,景仰如果在谈事情,绝对不会因为她的出现半路空出来,见到她的时候面色也平静的很,比见到下属还冷淡。 有些只有恋人才有的亲密举动,男人又不会拒绝,就像现在,她双手搭在他的肩上,自然的很。 他的态度让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再细想想,他从未对自己做过过分的举动,最亲密不过的亲吻,止于脸颊上的轻轻一碰。 女孩儿窃喜,他是尊重我的,我在他的心里地位不一般。可惜男人心里只是想,这嘴上涂的这什么东西,油腻腻的,亲都没法儿亲。 第五十二章 彭芃远远的瞧着大厅那几个人,问了句:“他们这呆多久了?” 苏澜如实道:“从出事儿就呆着了,死活不走,一出来个人就问个不停,这几天没之前激烈了,还是会堵人。” “想过是谁找的人没?” 苏澜第一时间想到的侯勤,可她跟他本来就有梁子,上回还当着一众人的面儿奚落自己,她没觉得自己跟彭芃的关系到了那种什么话都说的地步,也不是什么好事儿,便摇头说:“这个没想过。” “我说一句,你别在意。” 苏澜笑道:“没关系的,说吧。” 彭芃扬扬下巴说:“记者是景仰那边找的,就是想绊倒侯勤,他俩人撕破脸了。你无辜中枪而已,这事儿会过去,不过你做这一行,里面的潜规则就该知道些,跟政府的牵扯也不少,触碰法律边缘的也不少,现在是敏感时期,能避就避。” 苏澜一时错愕,重点全放在了他的前半句话上,对那人失望透顶之余,又对彭芃感激不尽,幸亏这事儿找到了解决的办法。再想他后半句话,确实在理,便点了点头。 彭芃见她口微微张着,有些失神,又笑道:“你不知道他们的过节?” 苏澜摇头道:“侯勤挺看的起景仰的,别的我也不知道。” 彭芃道:“他看不起还行,俩兄弟,谁知道怎么闹的跟仇人似的,我还以为你知道呢。”顿了一下又说:“我就是提醒你注意,至于景仰,别闹的太僵了就好。这事儿是男人跟男人斗,他还没无耻到拿个女人当垫脚石,你也不用过于紧张。” 苏澜低头说了声:“谢谢。” “走吧。” 两人从后面上了楼,只是见到公司的人懒懒散散的,开玩笑的开玩笑,聊天的聊天,苏澜一时间来气,她这么拼死拼活的到处求人,他们倒好,拿着自己的钱在磨日子。 若是平常,她只会当他们自由惯了,真看不下去了才会说一句,现在脑子只有气,思考的时间都没,话就冲到了嘴边儿,顺手拿了叠资料啪的一声摔在桌上,怒斥道:“现在公司出事儿,还有脸喝茶,一个一个的在这儿给我装大爷。我不说,你们还给我蹬鼻子上脸,想瞧不起人,也得看看自己的身份,一群打工的,有什么好得意的!不想干的赶紧收拾东西给我滚。” 一群人站在那儿,面面相觑,没能耐的不说话,有几个已经找好公司的更不屑说:“你倒是老总,不就是家里有点钱,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人还好意思说笑话别人,我们就是打工的,靠真本事,你自己看不好公司,还怪别人。” 苏澜一时间火冒三丈,抬手指着那人鼻子想骂人,刚欲张口,手被彭芃揽了下去。 他正色道:“现在你们属于雇佣关系,合同还没终止,你们这样就是违约!就等着律师函吧,你们倒是骄傲,看能骄傲的什么时候。” 几个人悻悻然,都噤声不语。 苏澜见他们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摆手道:“去财务部结算,然后赶紧滚!” 说完也懒得抬头,直接就往办公室走。彭芃跟在她后面,看周围没人了,笑说:“你这老总当的挺有样儿。” 苏澜唇色发白,无力的笑说:“你可别开玩笑了,连个人心都揽不住我这当的什么老总。” “你半路接来的,他们没给你挑毛病就好了,别的不能指仗。其实这人跟狗没什么区别,都是看眼色行事的东西,物种不同罢了,你别生闲气了,后面还有一大堆事儿,你们两个女人不容易,也别太感情用事。” 苏澜点头说好。 第五十三章 苏澜看着她道:“什么?” 宝儿眨眼睛道:“杨悦,记得吧。” 苏澜点头。 “其实侯勤才结婚他俩就勾搭上了,后来侯勤不是要离婚嘛,杨悦特别得意,把自己当成了正牌老婆。侯家跟景家挨的也近,她领着自己的小表妹串门儿的时候,那小表妹看上了景行,让杨悦说说。杨悦就跟侯勤说了,侯勤那会儿宠她,一口答应。侯勤跟景行含蓄的提了好机会,景行都没理。后来,侯勤还一直说。有一回当着陆羽的面儿说,具体怎么说我也忘了,你知道景行干了件什么事儿吗?” 苏澜心里把侯勤鄙夷了一番,猜道:“把人打了一顿?” 宝儿摇头:“你太小瞧景行了,他照着侯勤的脸吐了口唾沫。” 苏澜失声笑出来,果然恶人还得恶人磨,细想,怪不得陆羽虽景行那么好,有些人也是值得的,这会儿她倒觉得景行分外可爱了。 宝儿又说:“当时过年嘛,七大姑八大姨都在,侯勤面上过不去,非要打景行,景行一脚就把他踹医院了。景行也嘴欠,对着那么多人的面,骂杨悦是破鞋,杨悦表妹是提鞋的,说侯勤是还没一锄头高,长得像武大郎,活的像武大郎。你没在场,真是让人哭笑不得,景行骂人扒皮抽筋儿似的,特别难听。说实在的不管你要脸不要脸,都骂不过他,真的,什么难听话都能说出来,几千个女人都比不了。” 苏澜笑道:“他也是个顾家的好男人,别这么说人家。” 说到这儿,宝儿脸上抹了些怅惘之色,无奈叹道:“是啊,虽然他那个人三观有问题,但是特别护犊子,跟着景行永远不会吃亏。他现在这样,也挺可怜的,要是他好好的,别说侯勤,就是十个景仰都比不上,那个公司都是他一个人撑起来,特别能耐,不过。”她顿了一下,眨着眼睛看苏澜:“哎,你知不知道他怎么出事儿的?” 苏澜茫然的摇头,从她嫁到景家,景行就出事儿了,后来别人也鲜少提起景行的事儿,她确实不知道,便问道:“怎么出事儿的?” 宝儿脸上诧异:“景仰没提过?” 苏澜一脸茫然。 宝儿哦了一声,又说:“那就算了。” 苏澜心里被吊的七上八下的,拉着她道:“说吧,你这说话说一半,不道德。” 宝儿为难道:“你还是别听了,都是闲话。” “闲话我也想听,你既然说出来了,说完吧。” “真的?” 苏澜点点头。 宝儿话匣子打开了,也收不住口,抿了抿唇,组织了一下语言,抬眼继续说:“刚刚不是说景行吐了侯勤一口嘛,后来这事儿没完,侯勤背后说景行坏话,俩人彻底闹翻了,再后来,侯勤高升的时候,大家送贺礼,景行叫人开了辆豪车,找了几个黑衣保镖,给他抬了个充气娃娃送过去了,娃娃脸上写着杨悦的名字,那会儿侯勤还没离婚呢综女配终结者。后来杨悦的表妹还骂过陆羽呢,景行给那女人一巴掌。因为这件事儿,两家好久没联系,后来老一辈慢慢又走通了。” 苏澜想想那场面,能做出这么缺德事儿的还真没几个,是个人就能给气死,何况是侯勤那样的。 宝儿又说:“再后来,景行结婚后的第二天就出事儿了。你联系上下文,明白了吗?” 苏澜惊愕,下意识道:“是侯勤干的?”下一瞬又想,怪不得景仰没事儿就找侯勤麻烦,彭芃还说什么撕破脸皮,大概就是因为这事儿。细想想,景仰这人也是城府深,这都多少年了,他跟侯勤面上和和睦睦的,心底也不知道是什么盘算的,反正是没安什么好心。 宝儿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就是路过书房的时候碰巧听到了景仰跟我姐夫在里面吵,漏了点儿音儿。” 苏澜想想又问道:“那怎么没走法律程序,蓄意杀人是犯法的。” 宝儿说:“这个我也不清楚,好像查出来是刹车失灵,景行也爱喝酒,说是酒驾什么的草草结束了,不过我姐夫因为这事儿去大山里当书记了,常年不回来。再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侯家那位置,摇不动的,追究能怎么样?我前几年听我姐夫说些事儿的时候,觉得这社会真黑暗,人有时候就是瞎活,活的明白不如活的糊涂。”顿了一下,宝儿又提醒:“对了,这事儿谁也不能告诉啊,陆羽跟我姐都瞒着呢,要是真知道了,会气死的。” 苏澜明白,这么活生生的人忽然就躺床上了,给谁谁不生气,何况还是自己的儿子,景路出国了,她一天到晚都操不完心的,要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说不定都疯了,这会儿她倒觉得赵霭也可怜了。又摇头承诺道:“人命关天,我不会乱说。” “嗯,我今天心情不好所以闲话了两句,不过跟你说了两句后舒心好多了,真的,这事儿我憋了好多年了,每次看到陆羽就特别愧疚。” 苏澜冲她笑笑,心里却想,景仰这么多年忍着,估计就是盘算找机会把侯家给摇散了吧,现在又是关键时候,他一定没料到自己会插进来,怪不得他冷眼旁观,现在该气死了。苏澜心里虽是同情陆羽,也另一边又得意,就想,你景仰也就是面上厉害,心里不知道多憋屈呢!又想起之前侯勤对自己奚落,一边诅咒他,你们这些人就狗咬狗,互相咬死了才好。 公司那点事儿,彭芃已经说好了,就等着家属那边妥协,另一边儿是米艾在筹备,苏澜现在也算是有个空喘口气儿了。 下午就跟宝儿呆在一起,俩人说说话,又跟景路打打电话,顺道宝儿还给她写了点菜单,让她按照比例做点吃的,别老吃垃圾食品。 晚上,米艾又打来电话说是跟一海龟签订了合同。 彭芃也说事情已经水到渠成,现在就是磨时间,慢慢就会解决了,他也收手,接下来都交给苏澜。 这接连的好消息,让苏澜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这天晚上,苏澜躺在床上来回的睡不着,约莫是事情有着落了,还因为公司的事情,以及宝儿说的那些话,回想起最近的事情,不说是惊心动魄,却是大起大落。 现在想来,觉得过分虚假,她从想过这样的日子有一天会落在自己身上,惊奇之余,可又是实实在在发生的,自己也会面上一套背地一套,也能热情大方的站在人前,她觉得浑身经络舒畅,整个人脱胎换骨了似的,连未来的黑暗也渐渐消散了。 她慢慢的在脑袋里勾画未来的蓝图,就像当初米艾那样,在自己面前潇洒的描绘未来,没有家长里短的羁绊,也不会因为感情困扰,潇潇洒洒的,活的像个大人物。 这天晚上她很晚才睡着,只觉得整个世界都点亮了。 第五十四章 后来,苏澜公司的事儿,也正如彭芃所说,水到渠成。 起初死者家属耗着不松口,苏澜直接态度强硬,如果谈不妥,直接走法律程序,再加上别的亲戚的游说,渐渐就说通了。 至于门口那些记者,起初还是三五成群的堵人,后来就愈发懒散了,慢慢的都就撤了,一直到后就剩那么一两个浪费时间。 等苏澜跟对方敲定了赔偿金额后,这事儿也算是告一段落了。只是死者家属,依旧心不平。 苏澜照着彭芃的意思,开了个记者招待会,一来撇清两边的关系,二来算是叨念死者,重点还是说自己的公司如何如何有人情味儿。 好听了是告慰家属,其实就是给公司洗白。 米艾怕苏澜厚不起脸皮来,亲自上阵,不过稿子是苏澜写的。记者会就摆在公司的大厅,苏澜跟彭芃远远的站在那儿,看着米艾抑扬顿挫的,把下面的人说的哑口无言,旁边的家属也是哭哭啼啼的。 彭芃靠着柱子笑说:“看,是不是死了谁苦了谁,要是死者知道自己的命没家里人来换钱,上了奈何桥也会返回来。” 苏澜顿了一下,回说:“你太悲观了,死人给活人造成多大心理上的伤害,不是钱能弥补的。” 彭芃叹了口气,道:“你不懂。” 苏澜被他说的一头迷糊,也不再争论,转而道:“这回你帮了我大忙,我得好好谢你,赏脸吃个饭吧。” 彭芃道:“算了,不是什么大事儿。” 苏澜道:“那怎么好意思,我跟米艾都说好了的。” 彭芃看了眼台上声泪俱下的女人,嘴角不自觉一勾,低头回道:“这样吧,人情你攒着,以后用到了帮我一把就成。” 苏澜点头应了。 这事儿过去后,苏澜直接就去陪儿子了,米艾替她可惜,说是公司来了个小鲜肉,下午就过来,你上午走。 苏澜不以为意笑笑,把公司招人的事儿全部交给米艾了,让她担待点。 米艾道:“放心吧,我这回是一万个小心,现在心脏还在嗓子眼儿悬着呢,不敢掉以轻心,你好好陪陪你儿子。” 苏澜点头应了,待到了那边,母子俩好好腻歪了一阵儿。苏澜见儿子好好的才放心。倒是景路无意中提起说:“妈妈,爸爸跟我要你的手机号了。” 苏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若不是景路提,她真是要把那人给忘了,又笑笑说:“爸爸换了手机没存号,问你要一要而已。” 景路茫然的点头,又问:“妈妈,你们没事儿吧。” 苏澜说:“没事儿,好好。” 倒是没几天,宝儿打来电话,说是景行的手指能动了,医生说是康复有望,一家人高兴的不得了。 苏澜也替他高兴,又跟陆羽打电话说了声。 那边陆羽倒是挺高兴的,末了又叹了句:“苏澜,我对不起景行。” 苏澜一时间想起邱林,还是劝道:“过去的老提那干嘛,好好过就是了。” 陆羽在那边说:“谢谢你。” 也不知道最近是什么黄道吉日,好事儿不断,苏澜的桃花儿也渐渐旺了,有人一天24小时不停的打电话,问问她,也问她儿子。连景路都觉得烦了,只是催:“妈妈,是骚扰电话吗?可以拉黑的。” 她只是笑笑。 倒是想起景路的话,苏澜倒觉得奇怪了,这景仰要自己手机号干嘛,还因为他有什么事儿,结果等了一两个星期还是没音信,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况且她身边还缠着个人,根本没空想那么多,要是说别人就算了,她不顺眼直接拒绝,偏偏那人是简修。 苏澜万万没想到,米艾招进来的是简修。 距离简修二字已经有大半年时间,最后也不过是苏友年的一句:“简修也离婚了。”她当时为自己的事儿头疼,现在想来他俩也算是心有灵犀,要离一起离。 简修的追求很明显,见了面直接说:“我离婚了,我听说你也离婚了。” 苏澜当时有些无奈,还是点了点头。 简修又道:“我追你吧,怎么样?我追你,现在没有道德的束缚,我也独立了,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我追你,还能接受吗?” 阔别多年,两人倒像是几天没见的样子,说话毫无隔阂。 苏澜一时间有些茫然,‘不’字到了嘴边儿却说不出来,一半是于心不忍,另一半却是内心的焦躁,她现在看到简修,平静大于悸动,说是爱情,从何以谈,岁月这把磨刀石终于把俩人雕琢的陌生了。她看着面前的人,觉得有些不真实。 简修笑道:“你不答应没关系,我会一直追你,追到你答应为止,当初我追了你一年你才答应,现在追一年不行,两年,三年,时间大把大把的,我有耐心。” 提起当初,她心莫名的颤了一下,还是问道:“怎么跟蒋美婷离了?” 简修笑的无力道:“三观不合,一句话没出口就吵架,趁着没孩子早点离了吧,不想把一生浪费在不合适的人身上,生活应该跟喜欢的人一起虚度。”他说这话的时候直勾勾的看着苏澜,像是探求什么答案似的,又问:“你为什么离婚?” 她笑笑:“你知道的。” 简修在她脸上没找到一点答案,无奈的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我。”下一瞬,又鼓气笑说:“没关系,从头再来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苏澜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米艾在一旁吹风道:“你赶紧接受他吧,对咱们公司也有好处,他人也好,长得也好,还帮助你事业,多好的人。” 苏澜回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们的关系就跟到了瓶颈似的,朋友多一步,爱情达不到,找不到感觉。” 米艾嗔道:“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又将一个文案夹子放在她面前说:“一会儿去见个客户,是块大肉,我找了个高级地方,你可得好好表现。” 苏澜拿着文案翻了翻,道:“怎么是小区规划,咱们没做过这块儿,没经验。” 米艾笑说:“没事儿,你男朋友不是这方面强吗?不会亏的。” 苏澜瞪她:“胡说八道。” 米艾只说:“知道为什么女追男隔层纱,男追女隔座山吗?” “嗯?” “因为男追女是体力活,只要有恒心就不怕,女追男是智力活儿,脑子是老天爷注定的,努力不来。等着吧,过几天你就沦陷了。” 苏澜嗤她:“爱情专家,忙你的去吧,我的先走了。”她说着起身,走的时候带了个小助理。 上回之后,苏澜公司名声多少有些影响,再加上人才缺失,大案子自然找不上他们,两个人只说慢慢来。 就是这回这个苏澜也没抱多大希望,顶多是找个机会出出头。 到了那边,见老板是个南方人,口音严重,语速极快。 一句话,苏澜费劲儿了都听不懂几个字。得亏旁边的小助理是个南方人,翻译了苏澜才听懂。 那个老板一会儿说这设计毫无特色。 苏澜捡着好听话说了一遍。 老板不满意,又想要先进一点,说要弄什么立体农场,让住户有种身在城市,心在田园的感受。 苏澜又说:“现在国内还没做过这样的实验,难度太大,容易出问题,住户一般接受普通的设计。” 老板又嫌弃太普通了没特色,来来回回的刁难她。说话不着边际,想一出是一出。 苏澜想这回是没戏了,也不耗口舌了,他再说什么自己就提几点不痛不痒的建议。 说着说着方案,几人就聊起来了。 对方的人说:“苏小姐,我觉得你有点面熟啊。” 苏澜玩笑了句:“要不要留个手机号?” 那人道:“我说的是认真话,苏小姐要是觉得是玩笑,留个电话也无妨。” 苏澜觉得那人诚意够,边留了电话边说:“先生觉得我长得像谁啊?说来听听。” 那人说:“你知不知道那个景仰,在你们这儿还挺出名儿的,他搞lng船的,你长得好像他老婆。” 她心颤了了一下,面上不动笑说:“名气是挺大的,我要是他老婆,怎么会做抛头露面的工作?” 那人笑说:“是是是,我就是晃过一眼,她头发特别长,所以印象深点。” 那老板有些兴趣,说:“哎,他不是离婚了,哪儿来的老婆?“ 有人问说:“老板,你也知道他?” “见过几回。” 有人插嘴道:“是离了,不过最近又要结了,女方的家境特别棒。我表妹在他公司上班,消息准的很。” 旁人叹说:“你说这有钱人,怎么就不能找个灰姑娘呢,有钱的找有钱的,那么多钱,不怕烂了吗?” 苏澜玩笑了句:“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老话已经说死了。只有如虎添翼啊。” 那老板点到:“小苏说的不错。” 几人来来回回又说了几句,只是案子确实泡汤了。 楼盘开发老板去卫生间的空当,刚刚留电话的人交了底,说那老板是因为面子过不去才过来的,方案已经敲定别家的了。 苏澜明了,即使不抱希望,还是有些不甘心,可又找不到办法。只能说:“韩先生,以后再合作吧。” 那人笑说好。 虽然扑了空,面上还是欢欢喜喜把人送走了,顺道说:“下次再见。” 几个人刚往大厅走的时候,就看到对面走来的几人。 前面是景仰跟那个尤跃然,后面跟着几个,一水儿的西装做派,气势十足。 苏澜正犹豫着,是该客套的跟那人打个招呼呢,还是当做陌生人过去。 倒是景仰抬头一眼就瞧见了她。苏澜本就高,现在穿着高跟鞋,愈发出挑,站在几人中间。 景仰一眼就看到了那一头利落的短发下,笑的自在的女人。 第五十五章 他也不过是一晃,目光又落在旁边人身上。 苏澜见人家无意,也就算了,俩人不说话才是正经。 倒是同行的老板上去,伸手眯着眼睛招呼:“景总,好久不见了。” 景仰回握了一下,客套道:“黄老板过来了怎么不说一声?” 那人说:“哎,顺路过来。”又指了后头几人说:“谈点儿事情。” 景仰没看,倒是说:“既然过来就得招呼,上去坐坐。” 尤跃然也道:“老熟人儿了,上去吧,坐一会儿。” 苏澜见那几个男人推来推去的,该是一会儿都上去了,自己干站着也是自讨没趣,准备找个机会招呼一声先走。 倒是那老板又冲景仰道:“这小苏还在这儿站着呢?我这走开不合适。” 尤跃然瞧了苏澜一眼,见她倒是比以前自信了,收拾的也利落了很多,眼角里依旧有些闪躲,再见景仰脸上,欲退还迎。忽觉色字头上一把刀,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假,嘴上笑道:“那就一起吧,总不缺这一两个位置。” 景仰敛了眼,微挑眉角,扫了下尤跃然。 那黄老板一愣,随即道:“我这儿介绍一下,森烨的苏副总,苏澜。”又指着景仰道:“这就是景总,小苏,你刚刚不是说挺崇拜呢嘛,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苏澜脑神经一时没转过弯儿来,明摆了被那黄老板拿出来当枪使,退不好,便直接抬头,冲景仰笑了一下,嘴上说:“景总好。” 对面的人抬头,目光在苏澜身上肆无忌惮的打量,挽着胳膊道:“是嘛,我也觉得这苏小姐有点面熟。”他顿了不过不过半秒,缓缓道:“苏小姐长得像我一个故人啊。” 苏澜笑的客套,说:“我觉得景总挺面生的,以前在照片上见过,看到本人差别有点大。” 有人多嘴了句:‘苏小姐觉得景总本人帅,还是照片上帅。” 苏澜看了眼景仰,见他也看着自己,眼睛微微眯着,神情淡然,便笑说:“照片上比较帅,好歹是经过处理的。” 旁人笑说:“我倒是觉得景总现在比较帅,照片容易变形。” 景仰收了胳膊,一脸无所谓,抬手说了句:“上去吧,站这儿说话挡路。” 几人转身要走,苏澜瞅准了机会回了句:“黄总,景总,你们先上去吧,我先回去了,再见。” 景仰走在前头,刚迈出去的步子滞了一下,回头道:“苏小姐不是挺崇拜我的吗,怎么见了人跟见了狼似的跑。还是心里存了什么龌蹉心思怕被发现了,我听说现在的女人,就喜欢把自己跟偶像配到一起,胡乱意淫。” 他这话一说,别人目光自然在两人身上瞟来瞟去。 她急于跟他撇清关系,这人倒没羞没耻的往上贴,一时间弄的苏澜好不尴尬,又怕别人看出什么了,他花名在外无所谓,苏澜可不想顶着他前妻的名号给人当做笑料,打了个慌道:“今天有点不舒服而已,景总别介意。听说景总要结婚了,祝你们百年好合。” 景仰看了她一眼,转身先往前走了,别人也打了个哈哈,随着一道上去了。 待人走远了,小助理才道:“苏总,我听说那个景仰特别厉害,咱们怎么不上去坐坐,说不定能得到点资源。” 苏澜看了她一眼说:“你觉得自己特别,人家要帮你?” “不试试怎么知道?” “试试只会让你知道现实多残酷,不如好好奋斗,越努力越幸运。” 两人边说着边往外走,小助理点头称是。开车往回走的时候,小助理又道:“苏总,我怎么想都觉得该试试,说出去也能撑个场面。也说不定碰到鬼了,他会给我透点东西。” 苏澜专心的开着车,笑说:“你光想着鬼,不怕晚上睡觉鬼压床,我听说。” 小助理一脸惊恐,叫道:“苏总我胆儿小,你别吓我。” 苏澜看着前面微怔,嘴上说:“我也怕鬼。” 小助理捂着胸口道:“苏总,咱们说点高兴的吧。” 苏澜回说:“怕是一回事儿,想遇到又是一回事儿,你说上帝造人的时候,为什么要造成好奇心这个东西呢?” “因为人都喜欢刺激啊。” ………… 景仰一行人上去,草草说了两句就散了,请的人没来,半路碰到个不上不下的。 最后只剩下他跟尤跃然在那儿说话。 尤跃然还是那句话:“你这回不该错过机会的。” 景仰摇头说:“算了。” 尤跃然盯着他的脸看:“苏小姐看着过的挺好的。” 景仰看了他一眼。 尤跃然笑笑边倒酒说::“我就是说说,傻人有傻福,迷迷糊糊闯了祸,最后别人收拾了烂摊子,又嘻嘻哈哈的一辈子。你这盘算了这么久,现在又翻盘重来,是不是什么都没个准儿。” 景仰在下面才被人嫌弃,这会儿又给人放了鸽子,他何曾受过这样的气,还是连着来,旁边还有个添堵的,喝了口闷酒,转道:“那个孟建辉到底多大面子,我上回见他,没见着,这回又请了人,还是见不到,你不是说会来吗?” “不知道,他向来说风就是雨,我说的就是吃个饭,谁知道他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不过他对他爸的事儿特别敏感,实在说,素素还挺喜欢你的,除了骄纵点,没什么缺点,你怎么就看不上。阳光大道不走,非得走这独木桥不行?”不等他答,尤跃然又道:“你不就是嫌素素管的紧,她喜欢你,自然在意的多,关心则乱,不是坏事儿。倒是那些不闻不问的,都是虚的。” 男人微微蹙眉,又说:“我儿子还不知道我离婚,不想影响他,别的再说吧,也不急于一时。” 尤跃然点头称是,末了又说:“说通了孟建辉,也不知道管不管事儿,这都过了多少年了。” “总是罪证,我没指仗起多大作用,就想靠舆论的力量把事儿往□□推推。” 尤跃然皱着眉头道:“难!他爸爸的事儿,你知道多少?” 景仰蹙眉看他:“什么难不难的,你给我出的主义,现在说难?” 尤跃然放下酒杯,幽幽道:“我就想让你知难而退,抄个近路,谁知道你认真了。” 景仰皱着眉看他,有些恼。 尤跃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老弟,你这先别恼。我跟你说这事儿就是有谱,主要看你怎么用,你知不知道孟建辉他爸是个杀人犯,叫孟廷之。孟廷之的姐姐被人强女干,后来疯了,孟家告了三年,对方走了门路无罪释放。孟廷之年纪小,一怒之下,就把那家人灭门了。这事儿警察查了十几年都没查出结果,孟廷之一直也没找到。负责这事儿的人就是孟建辉他外公,韩硕。” “后来,韩硕的姑娘,不知道在那儿认识个捡垃圾的,俩人勾搭上了。” 他说到此处,点了点桌子以示惊诧,眼睛灼灼道:“那个捡垃圾的就是孟廷之!” 景仰回了句:“有趣。” 尤跃然叹了口气,继续说:“可不是有趣,韩老都快退休了,那案子差不多放成悬案就过去了。谁知道他的小徒弟给翻出来了,也对韩家小姑娘有点意思。后来韩老反对他家姑娘的姻缘,韩家的小姑娘又怀孕了,无奈只能同意。他的小徒弟有私心,私下把查到的给了韩老,本想坏了韩家姑娘的事儿,谁知韩老动了私心,准备把姑娘跟孟廷之送出国,小徒弟后来直接把事儿捅到警察局。韩家姑娘跟孟廷之私奔的那天晚上,那个小警察带着一众人过去把人围了,当场击毙了孟廷之。” 景仰想了想,这都什么破事儿,只能道:“那确实不好办,没人会为一个杀人犯求饶,那事儿都有过。” “错!若是你能煽动了,求情的会不少。” “怎么说” “孟廷之隐姓埋名那些年,捡垃圾为生,也倒卖点小货,钱全部资助了孤儿院,他死了第二天新闻就爆出他是本市隐形的慈善家,你说这好笑不好笑。” “他倒是死了,韩家姑娘生完孩子得了抑郁症,从医院楼上跳下去没了,韩老辞了警局的工作再也没出山过。就警局的门口的,那些孤儿什么的就天天在那儿跪着,闹了一年多才消停,后来那个小警察也吞枪自尽了。要不你姑父好好在那儿当着职怎么回来了。只是这些年过去了,事儿也就淡了,你们这些小辈儿可能不清楚。不过你要是跟他提上一句,说不定能吓破他的胆儿。” 景仰摇头:“你太小看他了,没王法了都,不然我费这么大劲儿。” 尤跃然也叹说:“我听说当初那些孤儿,成材的不少,你要是能说通孟建辉,这事儿一呼百应。可惜韩老倒是把他养活大了,他对那老头爱理不理的,跟蒋隋混了几年把国籍也改了。照例说该是恨死了那些人,可是孟建辉非常讨厌别人说起他的父母。” 景仰说道:“又不是什么好事儿,求死者安息就行了,翻出来也是折腾他父母,他怎么会同意。说来说去,这事儿就是没希望了不是?”又想起了上回孟建辉让自己别去找他外公,怪不得,那只猴子! 尤跃然没直接回,只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我就说这是个刀山,不好走。还有你,好好的机会,非得松口,现在侯勤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前妻也没怎么买账,你这亏本买卖做的。还如跟罗家结个亲家,罗老都80多了,他还能活几年,以后什么都是你,随你折腾。” 景仰想了想又说:“不是说曾经有个年轻人为了得到个老人的遗产,给人当儿子嘛,结果自己死了,老人还活着,是不是跟你讲的这个事儿一样有趣。” 尤跃然看了他一眼,眼神倏然一亮道:“还是顺着自己的心意吧,高兴就成,现在没事儿,我得回去了,老婆查岗。” 景仰也起身,道:“行,回去。有什么以后再说,机会多的是。” 尤跃然点了点头。 待上了车,景仰看了看自己的手机,还早,正发动了车转向。 手机嗡嗡的震了,接通了,那边小姑娘的声音清清脆脆的问:“你回家了没?” 他没应。 那边又小心说:“不开心吗?” 景仰回的路口不对马嘴:“小姑娘家的早点睡,不然容易早衰。” 罗素素在那边嗔了一句:“胡说,我才23,怎么早衰了?” “你是妖精,能长生不老,青春永驻?” “是妖精,专门吃你的妖精!” 两人又没头没尾的聊了几句,待挂了电话,他觉得整个人吸进鼻腔的空气也清新了,心里还想跟年轻人说话就是这点好,容易沾点清新气儿。正收手机,又见到个陌生的号在那儿躺着,那丝轻启一散,他眉头微蹙,忽觉脑路阻塞。 心想:自己何曾做过这样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如今做了,反倒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碰巧红灯,他想都没想,直接绕了跳新路。 第五十六章 “不是给你吃的,赶紧走。” 他转身过来,半靠着门框睥睨着她,嘴上说:“当了个老总就是不一样了,说话也硬了,这么硬气怎么还四处求人呢?嗯?” “那都是我的事儿,你赶紧走。” “你是不是觉得彭芃帮你出了个主义,动动小脑解决了个问题,就高傲的不行,你赶我走,不是我,你现在就在局子里蹲着!” 苏澜被他说的莫名其妙,一时又想起来这事儿就是他在背后操控,便道:“也对,这事儿本来就是你起的,现在我坏了你的好事儿,你当然来找我茬,景仰,我们现在立场不同,你凭什么来我这儿耀武扬威。你怎么不说你给我找事,自己多可恶。” 景仰嗤了一声,心想:我要是给你给你找事儿,你还能活的这么自在?没良心!嘴上随意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上道呢?我要是抓着不放,你就是找一百个彭芃也过不去。那小子给你点好处,你就当好人,小心他玩儿死你。” 苏澜瞪着他道:“你自己小人还笑话别人,景仰你个大男人也好意思。反正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以后你大可不必顾忌我,我也没指望你,你赶紧走,我这儿不方便留你。”她说完就把人往外推。 景仰抄着口袋,也没出力,由着她推到了门口,待她的手伸到把手上,男人忽然翻了一下,一手握着她的手腕,一手箍着她的腰,笑说:“你这么点儿力气,没吃饱饭?”手上又用力掐了一把她的腰,继续道:“还真是瘦了。” 苏澜一时脸红,羞赫的瞪着他,就往后退,嘴上嗤道:“赶紧滚,别在我这儿耍流氓,你再不走,我报警了啊。” “行,你报警,报警说你前夫跟你通女干,赶紧报吧,我在这儿等着。” 苏澜看着他一脸死皮相,拿他也是没办法,只能道:“我去给你做吃的,吃完了赶紧走行不行?”她说完也不等答案,就往厨房走。 景仰抽手,低头在鞋柜里瞟了一眼,说了句:“你早点听话不就行了,非得折腾。”又在里面翻腾了两下,见一双大鞋,眉头不自觉皱了一下,抬头喊道:“给我一双拖鞋!” 苏澜没好气回道:“不用换了,一会儿吃完了赶紧走,满地都是你的脚印儿,有什么好换的。”说完进了厨房。 景仰冲她的背影挑了下眉,心想:呦!这猫把爪子伸出来了。 苏澜懒得伺候他,随便弄了点菜,下了包方便面,一煮,就算是一顿,等端出来到了门口,又见男人坐在沙发那儿,大爷似的,她一时来气,心想我凭什么伺候你。折回了厨房,把碗顿在台面上,洗手,继续剁了馅儿。 景仰在外面坐着,听见里面咚咚咚的,他起身过去,就见苏澜在那儿拿着刀剁馅儿,旁边是一碗面,问了句:“你家来客人就是这么招待的?” 她没抬头,挑着眉道:“你算什么客人,我不欢迎,吃了赶紧走。” 他倒是自觉,自己往那边走去端面。 苏澜当初买这房子的时候专门挑了个小的,好收拾,再说她手笨,也没打算多用厨房,所以在小的里面,又挑了个厨房更小的。也就是对面,净宽不过一米二,她一个忙活恰好。 现在又挤了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一时间,这厨房就有些挤了。 也不知景仰是无意还是故意,非得贴着苏澜的背往过走的不行,他也不过去,就伸了胳膊往过抬。 她缩着肩膀没动,奈何这男人丝毫不收敛,越贴越近。苏澜忍无可忍,抬着后肘子戳了他一下,以示警告。 景仰端了面,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笑声从鼻翼喷出来,带着酒气的热气喷在她耳廓后面,苏澜觉得有些痒,耳朵一时间烧的慌,不自觉别了脸不看他。 他从厨房出来,也没走远,对着苏澜的面尝了两口,皱着脸评价道:“比以前还难吃。” 她剁着馅儿咕哝:“难吃别吃!” 景仰没理她,端着碗直接出去了。 待他走了,苏澜胳膊上一时失力,又斜了一眼外面的人,就在客厅的茶几上吃东西,卸了平常的姿态的,也就是个常人,又想怎么平常就是那么个让人没辙的妖孽的。 一会儿又收了神,心想,这人锱铢必较,定是因为下午那点破事儿不甘心,随他,吃完不走,他还能带着干嘛。 手上继续把馅儿调好,和面,包好了包子,开了火,再一蒸,明天早上稍微一热好。 她收拾完从厨房出来,见景仰还在那儿坐着,碗里的菜叶挑的一点不剩,面是一口没动,脚下白色的地毯已被他踩的不辨颜色。 苏澜也懒得跟这人再吵,说道:“吃也吃了,你说什么就是,怎么还不走?” “你就是这样待人的?” “你不算。” “那你算什么?” 他掏了手机往桌上一扔,道:“你儿子给你打电话。” 苏澜没接,回说:“我儿子打电话会直接给我拨,用不着你传话。”说着又拿了手机,见上面没有未接来电,又折回来,愤愤道:“景仰,你有点道德心行不行?耍人好玩儿?” 俩人正说着,电话响了,来的正是景路。 景仰没接直接把电话撂给了苏澜。 可她还没说两句,景仰又抽了电话跟那边交待说:“爸爸好久没见你了,我们视频一会儿。” 苏澜这回真给惹恼了,气呼呼道:“你今天是不是有病,还是急着结婚,就怕你儿子不知道。你要是着急,直接跟他说就行了,来我这儿胡搅蛮缠干嘛。” 景仰心平气和道:“视频一下,看你急的,我这做了亏心事儿的都不怕,你怕什么。房子是你换的,什么都是你做的,我说什么了你这么激动。还是说你这隔壁一个,外面还勾搭着个老情人,就怕你儿子知道了毁了你好母亲的形象。以前跟着我怕得病,现在倒是不怕了。”他笑了笑,又瞧着墙面道:“怎么不打通了,打通了多方便,跑来跑去的矫情什么?” 苏澜皱眉:“你见到简修了?” 景仰仰着脖子看着道:“他在心里也就那点分量,我以为你多纯情,也就是一本正经的放荡。” 第五十七章 “景仰!” “你别太过分,怎么不说自己到处鬼混,我干什么了,你过来难听我。” 他摆手,无所谓道:“行了行了,我冤枉你了,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有什么好说的,赶紧把平板拿过来,一会儿路路问起来,反正是没我的事儿。” “你!” 景仰抬着脚尖儿踢了下她的屁股,道:“快去。” 苏澜嫌恶的拍了一下,手扑了空,也不动,就站在那儿气狠狠的瞪他。 景仰无所谓:“赶紧去啊,地板都被你磨透了,站着干嘛?” 苏澜咬牙道:“就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人!” 他一下绷了脸,沉了声道:“赶紧去。” 苏澜见这架势,是把人给惹恼了,景仰最讨厌人骂他无耻,可他偏偏就是个最无耻的人。苏澜在心里上上下下的把他给骂了个遍,嘴上没说,回了书房把平板拿出来。 又跟儿子接通了,她也没看,扔到景仰面前,没吭声,挽着胳膊等他说完了走。 景仰抬头看了她一眼,跟儿子说了两句。 那边景路问:“爸爸,咱们家怎么变了?” 苏澜一震,忙放了手,过去夺了平板,和颜悦色道:“之前的房子太大不好收拾,妈妈就换了一个。” 景路在那边很是兴奋,又问:“妈妈,我要看看我的房间。” 苏澜道:“好。”然后就去景路的卧室转了一圈。 母子俩和和气气的聊了一回儿,苏澜借口说时间不早了,得休息,再过两天去看他。 这回景路又来话了,问道:“妈妈,你跟爸爸一起过来吧,你们好久没一起了,是不是吵架了?” 苏澜忙说:“没事儿,你爸爸不是在嘛,挺好的。” “别骗我哦。” 苏澜面上对着屏幕,踢了一下景仰,他这回儿倒是摆了姿态,死活不动。她也不管了,直接别屏幕移到他面前,又附和道:“你问你爸爸,不相信我总信你爸吧。” 景路在那边问:“爸爸,你们骗我吗?大人骗人的话会糟雷劈哦。” 景仰笑笑没说话,扭头看苏澜。 苏澜胳膊肘子戳他,面上给他使眼色。 男人顿了好一会儿,忽然伸了胳膊,整个把苏澜揽进怀里,没分说的朝着她的嘴狠狠亲了一下,又对镜头道:“好了,早点睡觉,过几天去看你。” 苏澜没料到他忽然来这出,只觉得整个唇发麻,脸一瞬烧起来,又恼又羞,真想照着这人的脸给一巴掌。 景路在那边笑眯眯的,嘴上说:“妈妈的脸红了。” 景仰硬着嗓子命令道:“吃好睡好,就两天,去看你。” 景路还捂着嘴笑,又说:“爸爸你是不是也害羞了,我知道生小弟弟更羞,你们不用害羞。” 这回景仰就是不羞也给儿子说的羞了,硬着脸道:“你成天在哪儿都学的什么?” “爸爸,宝儿教的啊,说是生理常识。” 景仰有些无奈,可这景路这年纪尴尬,他解释不好,不解释又不知道如何处理,只能摆出父亲的架子说:“好了,再见。” 景路在那边摆手:“爸爸再见,妈妈也再见,记得赶紧来看我啊。” 俩人点头,草草挂了。 收了线儿,苏澜跟触电似的,就起身,也不看他,别着脸说:“这回行了,赶紧走吧。” 景仰假模假样的看了看腕上的表,道:“这都一点了,你让我去哪儿?” 苏澜斥道:“以前你一天到晚不回家,我就不信你睡街上,赶紧走。” “下雨,路上不安全。”他说着起身,又问:“你住哪间?” 苏澜抬头道:“你胡说什么,明明大晴天。” “天气预报说的,你不信找气象局,你住哪间?” “你说谎就不怕天打雷劈了,快走行不行啊你。” 景仰没听到似的,起身,一个一个房间挨着看,嘴上幽幽道:“你没说过祸害遗千年吗,□□的心吧,死不了。”啪的一声开了灯,见到个装修温馨的屋子,窗前的小桌上摆了几本熟悉的书,晃了一眼又回头道:“你这床就不兴买个大点的,够谁睡?” “你不走是吧!”苏澜被这人气的脑袋发懵,摁着太阳穴道:“你不走我走行不。” 景仰见她那副气呼呼的模样,倒是被逗乐了:“这么点儿事儿,你生那么大气干嘛?我帮了你那么大忙,住一晚都不成。” 苏澜给气的发抖,指着他道:“你帮了我什么,你说,我好好谢谢你,你呆在这儿是什么意思,我们离婚你知不知道,你过来像什么样子!” 景仰撑着门框道:“行,我给你数数,看你怎么谢我。过去的不说,就说你这回,我花了大价钱请的记者,因为你打了水漂,为了刺激那家人也花了不少钱,本来计划绊倒侯勤,现在被人得了空,反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厂子里的货都给人拦了,可别说赔钱,你那钱还是我分的,说吧,你怎么谢吧。” 苏澜一时间被问住了,末了又说:“你自愿的,活该你,凭什么让我谢你。要你这么说,我还给你生了个儿子呢,我儿子是无价之宝,我没欠你,你还亏我,你赶紧跪下来谢我。” 第五十八章 景仰闻言,竟有些天方夜谭的笑了声,嘴上道:“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苏澜哼道:“你来来回回还不就是那几句!” 景仰笑了笑,没搭腔,脱了外套往沙发上一扔,一只手松了领带,往浴室走说:“我明天还有事儿,得早点睡。” 苏澜拿这人没办法,又想,反正就是一晚上,便由着他胡来,自己收拾好景路的房间让他睡。 谁知景仰一会儿出来,擦着头发站在景路房间门口蹙眉道:“你怎么给我睡小孩儿的房间,我不睡。” 苏澜瞪他:“你住别人家怎么还那么多事儿。” 最后她只能睡到景路的房间,又交代景仰别在自己房间吸烟,也别乱动东西武墓。 景仰气都没吭一声,嘭的关上了门。 苏澜等到另一边儿没气息了,才蹑手蹑脚的去了浴室,见里面被他弄的乱七八糟的,收拾好了才随便冲了一下。 她躺会床上的时候,有些睡不着,翻开手机,里面还躺着简修的短信,说是回去了,让自己注意安全。 苏澜又想起隔壁一个男人,景仰那人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也不是那种小气人,他肯帮就是想帮,才不会跟人要点小恩惠,除非……他的所求,能有什么,色?性? 可是他的忽然出现,她竟没那么厌恶,苏澜不敢往深处想,只知道在不远处的地方,放着个很大诱惑,罂粟似的,一不小心就会中毒。 一个爱,一个性。 苏澜想了一会儿,终于理清了思绪,倒觉得简修是个可考虑的人了,起码他们是熟识的,这样,她便给他发了个短信,道了晚安。 对方秒回:都几点了,还不睡觉? 苏澜一时脸热,被抓了现行似的,抓着手机不知道怎么回。 对方又回:怎么不回,害羞吗,为什么每次被抓都害羞。苏澜,我还是那么了解你。 这份自信让她没由来厌恶,心想,你这么了解我还不是把我抛弃了,她赌气没回,直接关机,钻进了被窝。 第二天,苏澜起的很早,天还亮就起床了,收拾了一遍屋子,顺道做好了早餐。 洗漱的功夫,景仰就起床了。他直接去了卫生间,只是头发乱糟糟的,衬衣扣子也没扣全,睡眼惺忪的问道:“我的牙刷呢?” 苏澜正刷着牙,满嘴的泡沫,闻言,扭头看着面前的人,把嘴里的唾沫吐了,抬眼,奇怪道:“我这里没有预备别的洗漱用品,天亮了,你走吧。” 景仰带着些气,眼睛瞪的贼圆,一把夺了她手里的牙刷,随便刷了两口,直接给苏澜扔垃圾桶了。 苏澜有些恼,指着他道:“景仰,你没毛病吧。” 男人没回,忽然撑手,一下将苏澜控在了墙上。 她手上动作微滞,两人四目相望,互不服输,不过数秒,僵持不下,目光恍惚,男人微微低头。 气息打在苏澜脸上,她一时回神,别了脸没说话。 景仰顿住,没由来的笑了一下,伸手在她嘴上抹了一下,一巴掌摁在她脸上,糊了苏澜一脸泡沫。完了又去洗漱台面草草冲了下脸,抓了条毛巾,一擦,甩脸走人。 苏澜站在原地,一会儿才适应了这一脸的泡沫,她睁眼看着台面上的毛巾,又见镜子里的自己,看着十分滑稽。也不知道恼谁,直接把那毛巾扔垃圾桶了 等她收拾妥当出去的时候,桌上的早餐已经没了,一点不剩。 苏澜无力的叹了口气,心想,自己这是招了什么阎王。早餐也没吃,饿着肚子就上班了。 忙了一上午,她中午的时候接到了宣雅的电话,说是过来了。 苏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对方才说这不是快过年了嘛。 她恍惚,这都一年时间了,时间过的可真快。 第五十九章 苏澜等了不一会儿,那老板就到了,这回他倒是找了个普通话很棒的助理,双方的聊的正好,也没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待确定了一个构思,苏澜正准备细说,那老板忽然岔了话题道:“说了这么久了,也是口干舌燥的,苏总喝点东西吧。” 苏澜见人注意力已经不如刚刚集中,才发现自己过于一头热,她笑笑,道:“也好。” 几人说了几句闲话。 黄老板又问:“苏总,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苏澜笑笑道:“黄先生有什么说就是,我知道的当然就告诉你。” 那人低头笑笑,探头道:“你跟景仰什么关系?” 苏澜没想到他会搭到这一茬儿上,回说:“黄总,怎麼忽然問起這個?” 对面的人不好意思笑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问问,本来以为你们认识,有点小忙,这……” 苏澜看对方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知道他什么意思,可是她实在帮不了,只能如实道:“黄先生,误会了你的,我跟他还不如跟你熟。” 那人笑笑说:“没关心,随便一说,苏总喝点牛奶吧。” 苏澜端了杯喝了两口,彼此又随便聊了几句,等气氛好了,她又借口说方案。对方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怎么。 不管她说什么,对方都以别累倒了美女直接堵回去。这会儿苏澜算是明白了,做个案子,没有点后台还真是寸步难行。 双方正是周旋之时,那黄老板忽然朝她身后招手说:“景总,这边儿。” 苏澜扭头,见景仰正往这边走,边上还有上回那个小姑娘,这真是巧了,她下意识的低头。 那边,黄老板已经过去,请了景仰一道,他倒是也没推。 桌子本就小,那黄老板打发了几个小助理,自己跟苏澜坐一边儿,景仰跟罗素素坐在对面。 黄老板热络的介绍说:“景总,认识吧,上回见过的。” 苏澜颔首冲对面的人笑笑,招呼了句:“景总好。” 景仰微微仰头,眯眼看着苏澜,眼神探究,隔了数秒才道:“姓苏是吧野蛮王妃硬上弓。” 黄老板笑说:“景总记性不错。” 旁边的罗素素打量着苏澜,觉得面熟的很,又恍惚想起来,这不是景仰那个前妻嘛!她一时警铃大作,目光在景仰跟苏澜身上扫了一遍,见一个低头,一个仰面,甚是疏离,才有些放心。 黄老板瞅着罗素素又笑说:“景总,您旁边这佳人是谁,介绍一下吧,我这都不好好称呼。” 罗素素在一旁喜出望外,心控制不住的跳,就等着景仰给自己身份。 谁知旁边的人云淡风轻的回了句:“姓罗。” 黄老板笑说:“那就是罗小姐。罗小姐,你喝点什么?要不牛奶吧。” 罗素素听这话,又见景仰一脸冷漠一时心情低落,看对面女人的面前摆了杯牛奶,不悦道:“给我杯黑咖。” 黄老板忙冲服务员要了。又与景仰热络的聊起来,苏澜听着意思,案子是谈不成了。来回被人耍了,她也是不甘心。瞅着机会,那黄老板正挑投道:“景总,我这儿有个楼盘,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不等景仰答,苏澜在一旁插了句:“我听说景总是搞船舶的,这隔行如隔山,黄先生,您这不是为难景总吗?” 姓黄的一时语塞,又笑道:“苏小家这是瞧不起景总了。” 苏澜装了个傻,道:“我是外行人不懂,说话也没分寸,黄老板可别跟我这个女人计较。” 那黄老板真是哑巴吃黄莲,只能笑笑,回道:“玩笑话,玩笑话,不过景总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景仰没回他话,瞧着苏澜问了句:“苏小姐做什么的?” 苏澜瞧见景仰一副冷静姿态,心里骂他道貌岸然,面上还是回道:“建筑设计。” 他挑眉哦了一声,又道:“女人做事业不容易,我听说前些天,才有个设计公司出了事儿,老总也是个女人,现在不是说设计是众生负责制吗?苏小姐要上点儿心啊。”又朝着黄老板道:“你这外来人,找公司可得仔细点。” 苏澜心颤了一下,只觉得后背直冒冷汗,又怕黄老板看出端倪,随意点了点头。 黄老板闻言,蹙眉,赶紧问:“景总知不知道是哪家,以后我也避着点儿,我们这行就避讳这个。” 景仰毫不在意道:“这个我不知道,苏小姐是行家,你问问她就知道了。” 苏澜知道这人是给自己拆台,气的直想扒了他的皮,又不得不摁住情绪,等那老板问道:“苏总,你知不知道是谁?” 苏澜含混的摇头,又笑说:“我才从国外学习回来,恰巧朋友移民想转让公司,我才接手,说起来也是入行没多久,还没听说过这档子事儿。” 黄老板恍然,拍着脑门儿道:“看我这都把这事儿给忘了,苏小姐可是东大的高材生啊。”,又对景仰道:“还是谢谢景总提醒。” 景仰又瞧苏澜一眼,见她妆容浅淡,微微低着头,从这个角度,只能瞧见她的一点红唇,再上,鼻梁弧度舒适,眉间带着几丝清淡跟妩媚,说起话来柔柔的,以前倒没见她还有这个本事,说起谎来也是麻溜的很! 旁边的罗素素见景仰老瞧对面的人,心里不甘,便问道:“苏小姐在那儿留学的啊?” 苏澜回说:“日本。” 罗素素又道:“正巧了,我哥也在日本留学,跟你一个学校,他也修的建筑,前几天才回来,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见过面县令如山。” 苏澜一时慌了,又见对面的人直勾勾的,怕看出来端倪,便说:“我就在日本呆了一年,还跟着教师一直往九州跑,后来就去了德国,也没接触过什么中国留学生。“ 罗素素哦了一声,可她看着苏澜,偏偏就想比个高下,绕着国外的文化,一会儿是罗马,一会儿是西欧的。 苏澜一一回了,她倒是愈发不甘心了。 旁边的黄老板道:“你们这两位才女坐这儿,我都自惭形秽了。下回见面可得多看两本书。” 景仰在一旁搭了句:“这些都是死东西,看了就是自己的,不算什么真本事,要我说,这人面面俱到,见谁对谁才是人才,只是人有时候说的太大了,就容易得意忘形,难得做到面面俱到,苏小姐,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苏澜勉强说:“我这刚入社会,景总是过来人,会好好记住。” 罗素素在一旁很是不高兴,赌气不说话,手上又拽了景仰一下。 他低眼看了胳膊上的手,笑了下问道:“饿了没?” 罗素素话里有话:“你总算是想起我了?” 景仰不在意,笑说:“一直想的都是你,走了会儿神儿也计较,你这小姑娘。” 罗素素这才摆了笑脸,对景仰道:“我要吃牛排。” 景仰抬手叫了服务员。 这事儿总算是过去了,黄老板也被转移了注意力。苏澜也算是放心了。 至于餐点,苏澜没胃口,也不喜欢吃西餐,就随便挖了两口,那边那个小姑娘缠着景仰,苏澜也觉得恶心,一边又想,景仰什么时候这样包容一个女人了。又为上回自己对人家莫名其奥妙的同情感觉可笑。 等吃过了饭,景仰跟罗素素要先走。不过景仰又请那黄老板过去坐坐。 姓黄的倒是乐意,苏澜心里恨的很,她也不知道哪儿惹到他了,从见面到现在一直在给自己拆台。只是再强留也不一定有个结果,便借了景仰的话把那黄老板送走了。 待人走了,她愈发觉得自己窝囊。自己到底是招他还是惹他了,凭什么任人欺负不回嘴。她脑袋一热,想了最恶毒的话,拿了手机熟练的播了个号,准备好好骂他一通, 那边接的快,却没说话。 耳边传来的若有似无的呼吸声,景仰那辆黑车已经消失不见。 那一瞬不过是虚幻回归现实。苏澜冷静了不是一份半分。景仰人脉甚广,自己现在也是混大市场的人,何必为了一点小气话去结冤家,就是他现在随便在那黄老板面前说一句话,自己的努力就会付之东流,这残酷的事实让她不得不倒回来再掂量那些话不能说出去,可那边又没挂断,她只能说了句客套话:“你路上小心。” 那边嗯了一声。 苏澜从他的声音里辨不出情绪,又怕他真坏心眼儿的把自己的事儿捅出去,可再说好话又违心的厉害,只好放软了语气道:“就这样,我先挂了,再见。” 这回那边倒是回了很长的话,长到苏澜都诧异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在那边说:“知道了,别的事情不用管,该干嘛干嘛,再给我定一张去美国的机票,最好是今天晚上的,把我的行李收拾一下进击的巨人春天就不告诉你它在哪里打它呀。” 苏澜嗯了一声,那边已经挂了。 她收手站在那儿有些茫然,这人是不是接错了,不过,他既然说了别的事情不用管,就知道是有底儿了,心里莫名一轻,又给岳翡播了电话。 景仰在那边挂了电话,罗素素在一旁好奇道:“景仰,刚刚是谁啊?” 他微微合着眼,道:“没谁?” 她说:“你去美国?” 他嗯了一声。 罗素素不得不怀疑,刚刚那通电话是他前妻打的,可听着话音儿又客套的很,想挑刺儿,又怕男人觉得自己小心眼儿,只能憋在心里,隔了一会儿,又随意问了句:“你去美国是去看路路吗?我都没见过他,怎么不让人给我定一张,我们一块儿去。” 她说完,男人没应,罗素素小心的看了景仰一眼,看着像是睡着的模样,想来他是没听到才没回,心里失落了一阵儿,又扭头看窗外,心想:好好的约会,叫个旁人干嘛?就知道做生意,又不缺钱。 到了一个路口处,男人忽然说了声:“往右拐。” 司机嗯了一声。 前面的黄老板这才扭头,笑说:“景总,没睡着啊?” 景仰毫无顾忌的打了个哈欠,嘴上说:“吃饱了犯困,打个盹儿。” 黄老板点头:“是是是,人都这样。不过,景总刚刚说了那设计院的事儿,我心里就七上八下的,倒是想起来有人说过,那公司的老总也姓苏吧。” 景仰睁了眼道:“开公司的那么多,同姓的也不奇怪,本就是不吉利的事儿,黄老板也别硬往自己身上扣,这人想好的来不了,坏的一想一个准儿。” 黄老板连连点头:“你这说的对,好的不来,坏的接二连三,是我这想多了。”再想想,也就那么回事儿,自己也没点儿背到那种程度吧。 罗素素在一旁阖目,还以为景仰睡着了呢,谁知道他就是不想搭理自己。 她这些日子真是把这男人当成了个宝,半句坏话说不得,更是把自己身上那点脾气埋的结结实实的。谁知道他不但不知趣,还这样对自己,罗素素向来娇惯,这回为了景仰真是受尽了委屈,她心里难受的很,心里骂道:“男人就是贱,你那个前妻好!再好也是前了。” 等一会儿到了地点,景仰跟黄老板下车了,罗素素赌气不下车。 黄老板一脸紧张,忙说:“扰了二位的雅兴,我这真是天大的罪啊,要不这,我这还是先走吧。” 景仰说:“不用。”过去问了句:“怎么不下车?” 罗素素本是想给他摆脸色,只是他开口了,她又管不住自己的嘴,回说:“我不舒服。” 景仰嗯了一声,关了门,对前面的司机道:“送罗小姐去医院。” 说完,便同了那黄老板一起去了会馆。 罗素素看着走远的俩人,气的直砸东西,可车里又没什么,只能照着座位踹了撒气。 前面司机看着人活灵蹦跳的不像是有病,只能问道:“罗小姐,还去医院吗?” 没了景仰,她无需收敛,尖着嗓子叫唤:“不去了!”末了又跟罗老打电话哭诉景仰欺负自己。 第六十章 苏澜给岳斐才打过电话不久,那边就拨过来,说是老板的行程没安排啊。 她在这边愣了一会儿,确定之前景仰确实是让自己定张票的,便对岳斐如实说了。那边应了一声。 苏澜不好跟景仰打电话,还想让岳斐确认一下。 岳斐在那边笑说:“你说了,就不会有假,我这是忙糊涂了,别在意,我现在就去定,那苏小姐,头儿还交代别的了吗?” 苏澜回说:“没有。” 待挂了电话,苏澜就觉得心里慌慌的。 一下午倒也相安无事,只是她思来想去觉得不对劲儿,景仰那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他一边给自己拆台,自己给了他点儿面子,又给自己台阶下,他什么时候是这样好说话的人了?要说他别有所谋,只怕自己是给不了他,可又不知道她给那黄老板说了什么,景仰可是耍迷雾弹耍的一等一的顺溜。 她如此心焦难熬的度过一整个下午,下班的时候那黄老板又打电话过来,说是今天不凑巧,改天找个机会继续谈谈案子,苏澜借机跟人敲定了时间,心情总算有了起色。 偏巧这会儿,那边景仰又打来电话劈头就是一句:“现在哪儿呢?” 苏澜一时摸不着头脑,饶了弯子道:“你那机票已经弄好了,我现在过去也送不到你,真是抱歉。” “抱歉?抱什么歉,你这过河拆桥的本事是跟谁学的。” 苏澜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一时间也没应。 那边又说:“你赶紧过来。” 苏澜道:“脱不了身。” 那边不过数秒已经挂了。 待心里平息了,她又得意的很,心想,你也就那点魅力,偏偏我不吃这套。 一会儿又想,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欠妥当,她想了想去,只觉得自己胆子太小了。索性撑着,就想耍他一回,又如何。 过了几日,再见那黄老板,一切顺顺当当。 苏澜心总算放下了一半儿,一半儿等把合同签了,才彻底放心。至于景仰,她倒是听宝儿说双方正在商量婚事。这回苏澜就彻底放心了,也确定他没空给自己找茬儿。 接下来,她去看了儿子一眼,又回来忙。想来提前弄好一切,年关带着儿子清清静静的玩儿。 倒是米艾那男朋友,换了一茬又一茬,顺道还给苏澜介绍了俩。 她婉拒,笑说:“你前几天还给我介绍简修呢,这会儿又给我介绍,我这可不是后宫啊。” 米艾笑道:“哎,我这不是看你清心寡欲的给你洗洗脑呗,再说,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你怎么活的跟一古董似的。” 苏澜道:“你不知道吗?古董最值钱。” 米艾嗤了一声,想起了什么,又道:“哎,这简修呢,我好几天都没见了。” 苏澜翻着资料不在意道:“家里有事儿,请假了。” 正说着,米艾的电话就响了,她接通了,也不顾忌苏澜,在那儿跟人好一通蜜里调油的说了一通,一会儿又是一个人不到一小时,换了四五个。末了摇着手机冲苏澜挑眉道:“你觉得最后这个怎么样?” 苏澜用她那副论调回说:“在床上好用才是真的好,听能听出个什么?” 米艾瞪她:“别的没学会,这脸皮倒是厚了。”她随意掸了掸衣服,又说:“他爸马上就要升副市长了,还有点家业名副其实的官二代加富二代,我考虑准备结婚的。” 苏澜笑道:“你不是还没离吗,着急着犯罪呢?” 米艾笑的花枝乱颤,嘴上道:“我那爷爷倍儿的老公死了好几天了你都不知道?” 话不投机半句多,苏澜见米艾那姿态,三观真是被狗吃了,借口倒茶出了办公司,正往茶水间走,才想起米艾的话,副市长?副市长不是侯勤吗?难不成,景仰真把他给拽下来了。 她一边唏嘘,又想起景仰的婚事,定是那小姑娘家里在帮他,这回这婚是铁定成了。 苏澜心里泛酸,想起景仰对那小姑娘的态度,总有矮人一截子的意思,也就是个背景,自己比那小姑娘到底是不差。等回头看到米艾的又想,婚姻对于一些人来说只是个工具,自己与其从某些人身上提高身价还不如自己多多努力。 第六十一章 再忙,直接就往年关里闯了。 米艾最近忙着勾搭双二代,少来公司,上上下下全落在了苏澜身上。她还想找个对象呢,结果真想的时候反倒没时间了。 倒是景路提前回来了,这事儿,苏澜有些头疼。 比如说她儿子那十万个为什么的嘴。 上回她耍了景仰,他如数给她放着。 景路问:“妈妈,咱们家怎么换了个小房子啊?” 苏澜只能说想换换环境。 景仰插嘴,这39楼,连棵树都看不到,倒是环境好。 景路又问,妈妈你们床这么小,怎么睡啊? 苏澜说,床上不舒服,有时候睡地上。回头见景仰悠悠的坐那儿,一副看她笑话的模样。 待勉强吃过一顿,苏澜借口直接把人拽到了门外,语气不善:“你走吧!” 景仰站在门口冲里面瞄了一眼道:“行,一会儿可别给我打电话。” 苏澜瞪他,压了肚子里的气又把人拽住,说:“景仰,好歹儿子也是你的,你当爸的能不能尽点责任。” 他挑着眉毛道:“我哪儿没尽责任了?” 苏澜觉得跟这人就说不清,碰巧里面景路又喊人。便长话短说:“我什么意思,反正你懂的。上回我得罪了你,是我不对,我没打算让你帮我,那你也别老拆我台啊。你能不能不要公报私仇,做做样子又不会掉块肉。” 景仰道:“嘴长在我身上,我爱说什么你管的着?当初是你要离婚的,现在怕什么,有胆量离,没胆量担了?” “你明明说跟我一起瞒着路路的。” 他低头看了眼脚尖,抬眼道:“我说的做的多了,这是哪一句?记不清了。” 苏澜气的直跺脚:“记不清最好,你把儿子给我,我保管以后不麻烦你一钱。” 门被开大,探出个小脑袋,景路眨巴着眼睛问:“妈妈的你们背着我说什么悄悄话呢?” 闻声,苏澜忙扭头,脸上挂了慈母的笑容,附身摸着景路的头道:“都是大人的事儿,咱们回去吧。” 景路微微侧着身子问景仰:“爸爸要一块吗?” 不等男人答,苏澜道:“不了,你爸忙呢,咱们先回去娱乐圈小明星。”说完也不等景路答,推着人就往里走。 景路扭头,睁着大眼珠子看景仰,寻求答案。 景仰冲他点了点头,景路才安心回去。 等关上了门,景路又问:“妈妈,你是不是不跟爸爸住一起啊?” 苏澜一时头皮发麻,转移话题道:“你要不要吃芒果?” 景路摇头:“妈妈的衣柜里只有自己的衣服。” 苏澜瞠目结舌,顿了几秒,想着孩子既然知道了,那就说明白点,附身,正组织语言,谁知景路忽然笑嘻嘻道:“你们是不是又吵架了,你吵架就爱让他走,我去打电话叫他搬回来。”他说完跟个机灵鬼儿似的蹦远了。 苏澜:“……” 景路可不是嘴上说说,拽着景仰把行李全部搬了过来,依着自己年纪小,要单独睡觉。苏澜只能跟景仰一屋。 小小年纪也不知道怎么会那么心重,半夜还起床查岗。 俩人本是一个床上一个地上,结果只能去床上僵持。 苏澜躺在床上睡不着,又不敢动,旁边那人倒是一点拘束没有,呼噜一阵儿一阵儿的响。 苏澜如此寝食难安的过了几天,别的也没什么,倒是一回简修招呼都没打一声直接就过来了。 景路还记得他,叫了声叔叔好,还问蒋阿姨去哪儿了? 小孩儿说的无意,反倒是大人遮遮掩掩的,尴尬不已。 景仰也在,人进来招呼都没打一声。 这时间过的真快,上一个年也是几人聚在一起。当时的简修唯唯诺诺,如今没了婚姻的责任,对景仰也无丝毫敬意。 就是苏澜说客套话让留下来吃个便饭,简修也照留不误。 桌上也没几句话,吃过饭,苏澜便送了人走。 待到楼下,简修才道:“苏澜,你们怎么住一起了?” 苏澜只能说:“为了儿子。” 简修叹道:“那就好,我听说好多夫妻离婚了又因为孩子复婚了。” 她尴尬的笑笑说:“不会,他快结婚了。” 简修上前,轻轻将她往怀里揽,苏澜往后退,他用了几分力将人硬是拽进怀里说:“你这个人,我还不了解,太重情意了也不是好事儿,苏澜,我等着你一直等着。” 她摇摇头往后退了几步说:“时间不早了,路上小心。” 简修的话毫无回应只能无奈,又说:“咱们年前聚一回,你来吗?” “不忙就过去。” “过来吧,赶上校庆,还能见见以前的老师。” 苏澜应了声好。 待送走了人,她在那儿愣了会儿,转身上楼就看景仰站那儿。 俩人互瞧了一眼,谁也没说话,还是苏澜先迈步过去了顺手摁了电梯道:“路路一个人在上面,你怎么那么放心呢大导演!” 景仰没回,反说:“这么早上来干嘛,好歹也搞个十八相送啊,多凄美感人。” 苏澜抬眼瞪了他一眼,电梯门开,她斥道:“你就不能当个人使唤。不想过来就算了,成天摆脸给谁看?” 景仰也没恼,进门,摁了电梯,又说:“他都5岁了,没事儿。” 苏澜没好气:“你也知道他五岁了!” 景仰没回,电梯在中间停了两回。上来俩人又下去俩。其中还有个认识苏澜的,问景仰是谁? 苏澜巴着人耳朵道:“我也不认识,估计是新来的。” 那人一时脸红,小声说:“他穿的你家拖鞋。” 苏澜笑笑说:“我也是在超市买的,撞了吧。” 待人走了,景仰低着眉冲她嗤笑了声,又说:“明天我带路路走。” 苏澜直接回说:“我怎么办?” 他说:“不管。” 苏澜追上去说:“我不是那个意思?路路总不能一直跟着你吧。” 景仰已经推门进去。 这话也就没头没尾的结了。当天晚上,景路跟景仰在隔壁玩儿苏澜站在门口还想问景仰到底是什么打算。 真走到门口了,又见那副光景,也不想说了,说了俩人又不高兴,话到了嘴边又收了回去。 倒是晚上景仰才说他妈让景路回去。 苏澜坐着没说话。 他又说:“怎么不说话?” 苏澜吸了口气,道:“我听说你哥醒了。” 景仰扬着手里的烟,在烟灰缸里磕了两下问:“你想说什么,说吧。” “景仰,你是不是要结婚了?” 他没应。 苏澜又说:“你哥的事儿,我知道点,侯勤的也知道点现在侯勤也快给拽下来了,有些事情,不说,我也明白。就是咱们第一回,后来你去找我也是怀疑我跟侯勤合伙害你哥吧,只是没想到我怀孕了。我说这个也没有别的想法,反正都过去了。别的我不说,你要是真结婚了,得对我儿子好,不行,就给我吧。我现在钱不多,也不差,以后会更好,跟着我也不会比你差。我一直没跟你争不是耗不起就是因为我爱他,不想让他心理受伤。” “你……未婚妻,看着年纪小,生的也娇惯,家底儿还厚,不是亲生的,一定拿不出性子来待路路。大人难免世故,小孩儿脾气又直。所以,这回要是见到了,不高兴就给我送过来吧。” “说完了?” 苏澜点头:“咱们俩都到这份儿上了,也别吵了,我现在就为我儿子想。” 景仰坐那儿,歇了歇道:“你不放心跟过去不就是了,说那么多干嘛?” 苏澜摇头:“我不去。” “随你。” 第六十二章 宝儿说:“我不是这儿的。” 旁边红脸的男人装作没听见,往过侧了侧身子道:“什么?姑娘你挺漂亮啊哈。” 耳边是震天的音乐,宝儿尴尬的笑笑往旁边退未来废柴的逆袭。低眼小心一看,手机毫无反应,她在心里祈祷:“佳航啊,佳航求求你赶紧过来吧。” 旁边的男人摸着她的腰道:“小姑娘多大了?” 宝儿嫌恶地拿了他的胳膊,嘴上道:“还没成年啊,大哥,我家有门禁,得回去了。”她刚站起来又被人捉住了胳膊,那人顺手摁住了她的肩膀说:“叫什么哥,该叫叔叔。” 宝儿还推:“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你留个号,一个小时候我绝对把钱打给你行吗?” 男人借着混乱的灯光上下打量,见她穿着素净,生的也嫩,正和口味,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最容易骗,他摸着下巴道:“哎,说的什么话,小妹妹,那点儿小钱儿不用还了,坐坐,坐一会儿也不行吗?” 旁边的女孩儿拽了下宝儿,小声说:“宝儿,怎么办啊。” 宝儿除了笑笑,心想:我怎么知道怎么办?自己也是倒霉,乐于助人久了倒被人认成了冤大头,本来同学打电话说在酒吧忘带钱了,结果她过来一看,谁能忘带好几万啊这。 她看了不对,立马给佳航打了电话,那边倒是接通了,她也没机会细说,也不知道那边理解到了没。 宝儿旁边的女孩儿往中间挤了挤,端了杯酒冲中间一人说:“王哥,都是我不对,这是我同学,你别为难她好不好?” 那人目光直接落在宝儿身上,见她气呼呼的,炸毛的奶猫儿似的,就想给顺顺,端着下巴说:“不都说了没事儿,这钱不赔,总能坐坐吧。” 女孩儿战战兢兢道:“酒呢?” “今天不喝了,坐会儿。” 女孩儿笑笑,低头不语。 那人又冲宝儿扬了扬下巴,说:“小姑娘叫什么?” 宝儿拧着脖子没说话。 女孩儿小心看了宝儿一眼,补嘴说:“赵宝儿。” 宝儿回头瞪了她一眼。 那人咧着牙齿笑:“是宝贝儿的宝儿吧。” 这回女孩儿不敢吭声了。 倒是几个开始喝酒,宝儿酒量不好,也没蘸,就是眼睛到处瞧,晃来晃去还真给她瞧见了,宝儿摆手朝远处大喊了声:“彭芃!” 座儿上的几个人朝那边一看,正走过来个端正的小伙子。 宝儿看见人过来,顿时欣喜若狂,指着他耀武扬威:“那是我哥,你们赶紧放了我啊。” 彭芃过来瞧了宝儿一眼,脸上带着惯有的笑,对中间那人招呼:“王哥过来了啊。” 那人抬手说:“彭芃串场子呢!” 彭芃笑说:“不串了。” 宝儿已经借机跑到了彭芃边儿上,那小姑娘也跟了过去。 王哥盯着宝儿,又说:“不串就走吧,在我这儿搅什么局啊?” 彭芃笑说:“得带个人。”又指了指宝儿说:“我女朋友,给你添麻烦了,这样,今天的酒水免,给你消消气儿。”他说完招了个服务员直接把宝儿俩人领走了。 待出了酒吧,那小同学一个劲儿的给宝儿道歉听说大叔爱萝莉。宝儿本是很生气,她还在家里帮陆羽忙呢,接了电话就赶紧过来,谁知道竟然被坑了,自己还被吃了豆腐,给谁谁不生气,可现在她又担心给彭芃惹麻烦,也没工夫跟这同学浪费时间,烦躁的摆手说:“算了,算了,你先打车走吧。” “你呢?” “哎呀,不用你管,赶紧走吧。” 小姑娘瞧了她一眼,便灰溜溜的走了。 宝儿赶紧一旁的服务员道:“一会儿,让彭芃出来见我一下好吗?就是刚刚叫你那个,说我在门口等他。” 那人倒也客气,应了一声便进去了。 只是宝儿在门口左等右等没出来,倒是把佳航给等到了。 佳航见宝儿劈头就是一句:“姑奶奶,你不惹麻烦活不下去啊!” 宝儿起初见他还是欣喜,一听这话也有些失落,她还是有些委屈,问说:“你怎么现在才过来啊?” 佳航点了下她的额头说:“就知道你没正事儿,吃了点东西过来的。” 她急了:“可是我!”到了嘴边儿又吞了回去,反正说了他也不信。 “站着干嘛,走啊。” 宝儿低头咕哝:“等人呢。” “谁?” “彭芃。” 佳航一听又恼:“你成天跟一小混混呆一起干嘛啊?走不走你,不走我不管你了!” 宝儿忙去追,拽着佳航胳膊说:“人家刚刚帮我了,我总得谢谢吧。” 佳航已经上了车,嘭的关了车门。宝儿一晃,又见里面还坐着个人,一时间胳膊没力。 偏巧彭芃出来,宝儿便折了回去跟彭芃道谢了。 宝儿余光见人已经开车走了,眼底全是失望,她扣着手指,强笑道:“彭芃,刚刚谢谢你啊。” 彭芃眼底带笑:“你就特意跟我说这个?” 宝儿无兴致玩笑,低头说:“你今天赔了多少钱,我还你吧。” 他笑说:“我不做赔本买卖,放心吧。倒是你,人都气走了,怎么回去?” 宝儿怕被瞧笑话,解释说:“他只是恼我不乖,关心则乱,你知道什么意思吧。” 彭芃笑说:“他那关心还挺特别的。喜欢一个人也不用这么委屈。” “有那么明显吗?” “一般吧,倒是你,以后可别来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了,容易惹麻烦,今天我凑巧碰到,可不是回回凑巧。” 宝儿低头说:“我也不是想来,就是帮别人,我……” “好了,没怪你。” 彭芃说完便拉了宝儿的腕子往里走,过了一会儿宝儿又说:“我没那么喜欢他,就是一般喜欢,再说那个周楠怀孕了,我没什么希望,我也没脑抽也不委屈。” 彭芃回头说:“跟那个佳航的孩子?” 宝儿呶嘴:“谁知道衣冠楚楚(高干)!祝他喜当爹。” 彭芃笑笑,开了办公室的门说:“你等几分钟,我很快回来啊。” 宝儿哦了一声,在那儿等了会儿,彭芃还真快,带了她出去。 路上又问她去哪儿。 宝儿说:“回我姐家吧。” “还以为你要找苏澜。” “哦,苏澜也在那儿。”宝儿脱口而出,又觉得不妥,小心的看了眼彭芃道:“彭芃,上回对不起啊,我不知道苏澜也不是,是我不该乱点鸳鸯谱,让你们那么尴尬。” 彭芃不在意说:“怎么说你也是好心,给别人才懒得管我这坏人,没事儿。” “什么啊,你是好人家别听他们瞎说。” 他勾了勾唇问:“苏澜他们这是要复婚?” “没啊,路路回来了,我姐让他过来住,孩子离不了妈,所以……” “景仰不是快结婚了?孩子早晚都会知道的,避着能避多久?” “哎呀,你别道听途说,没有的事儿。是小姑娘自己乐意。” “景仰不愿意?” 宝儿耸肩:“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反正小姑娘一头热,景仰想下雨呢,她马上就去找雨神,顺带下几条鱼,景仰想吹风呢,她就找风神,真的,你没见,小姑娘可乖可乖了。” “那咋不娶呢?” “一般呢,钓大鱼都得上点儿肥料啊!小姑娘扮猪吃老虎,景仰也不傻。” 彭芃说:“没你说的那么玄,怎么都不是景仰吃亏。” “反正要是路路不高兴,景仰是不会娶她滴!再说了路路多聪明啊,一般小孩儿给父母扔美国,不知道哭成啥呢,路路不闹啊还特别乖,回来了也乖,没事儿跟景仰撒娇啊,洗脚啊的。真的,真心的媳妇儿好找,孝顺的儿子难寻。景仰心里搁着好几把秤呢,娶了那小姑娘以后再生一个?哪儿有现在安生。他也不招惹那小姑娘,就是吊着,先用完了再说。” 彭芃瞧了她一眼,转了话题说:“听说景行醒了,怎么样了?” “挺好啊,睁开眼睛了,我昨天骂了他好几句,他都不还嘴。在养养估计就能说话了。” “挺快的。” 宝儿嘿嘿的笑,到了门口,下车又说:“彭芃,你知道我姐那人,就不请你去坐了,你路上小心啊,明天我请你吃饭,感谢你之余再道个歉。给你找太多麻烦了我。” 彭芃说了声好。 掉头往回走,走到巷口,车灯晃着一对儿男女,女的熟了,像是苏澜,男的有些面生。 俩人对面站着,正说话的样子。 旁边的人也瞧见他了,苏澜瞧见了人,扭头冲人招了下手,这回彭芃看清了,苏澜旁边那人不是陆羽那姘头嘛! 彭芃猜出了个七七八八,笑了下便开车走了。 等瞧着车没影儿了,苏澜拢了下衣袖才说:“你找我什么事儿?” 第六十三章 邱林站着,只是低头不说话。 苏澜也没再问。 冷风呼呼的吹,她出来的急,只穿了件毛衫儿,风一吹,瑟瑟发抖,苏澜只能拢着衣袖驱寒。 邱林难为情的很,添道:“苏小姐,我们换个地方说吧。” 苏澜道:“就这儿吧,里面坐了一家子人,我出来太久不好。” “她,她在吗?” 苏澜明知故问:“谁?” 邱林捏着指尖说:“陆羽。” “在照顾她丈夫。”她瞧了他一眼,又添:“寸步不离的。” 他干笑了两声,跟这冬日新吹来的风似的,又冷又利。 “邱林,你是个好人,明知道没结果,别把自己逼死了。” 他顿了一下,说出声来却有些哽咽:“我就是想见她一面,她老公好了后就再也没见过我了,我对她是真心的,当初要不是我妈,她现在。” “邱林!没有如果,就算结婚了,你也是个傀儡。她不见你,你找我,我也无能为力。你现在有房有车的,工作也好,总能找个好的,何必呢?”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就是特别想她。” 他不停摇头,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说着竟呜呜的哭了起来。 苏澜看着他一个大男人这样,不由心酸。可现在景行一派好转趋势,这事儿要真挑明了,谁也别想好过。邱林虽是个可怜人,事情总得过去,她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安慰说:“你要是真喜欢她,就给她个生路,大家各自安好。不然,别说景行,就是景仰也不会放过你。你不想谁,也想想你家里人,他们是盼着你成才,而不是……” 他无力的笑了声:“她高兴吗?” “乐在其中。” 邱林仰头,吞了眼泪水,出了口长气说:“那就好,我准备走了,去别的地方继续发展,既然她不愿意见,那就算了,她好就行了。”他说完,不等苏澜告别,转身走入冷风中。 苏澜瞧着他的背影微微佝偻,带着颓废之意渐渐融入夜色之中。心里难受的很,刚刚还急着回去,这会儿想来,那家里更冷,回去干嘛呢? …… 宝儿进去就瞧见景路窝在景仰怀里撒娇。她过去玩笑了句:“路路卖萌哦!” 景路正扣着景仰的手指头,抬着眼睛问:“宝儿,你看见我妈妈回来了没啊。” “啊?她出去了。” “好一会儿了,还忘记带手机了。” 宝儿心想:你小,不知道你妈呆着这儿多尴尬。再想,说不定人家苏澜去约会了。便随意说:“没事儿,你妈一枝花,护花使者多,不怕滴。” “宝儿,你说的什么意思啊?” 景仰瞧了她一眼,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刚刚去哪儿了!我怎么听佳航说你闹到酒吧去了。” 宝儿立马瞪眼:“胡说,我才没去那种地方。”又咕哝说:“我去看看景行。” 说完便溜了。 赵霭闻声出来,端着水果对问景仰:“你刚刚说谁去酒吧?” 景路抢答:“姨奶奶!” 景仰起身,拉了景路说回房睡觉。 景路不依,眨巴着眼睛说:“我要等会儿睡还不困。” 赵霭也道:“先别去睡觉,说清了再走,真是宝儿去那种地方了?” 景仰说:“你自己去问。”说着举起景路说:“一肚子花花肠子,睡觉!” “不见妈妈睡不着,我再等等。” 景仰拍了下他屁股:“你在美国的时候怎么睡的?” “有机会就得合理利用啊,等你这么大了,有机会也用不到了。” 赵霭忍俊不禁。 景仰抱着他直接回屋。 苏澜冻的身体发僵了才进来,进门就瞧见只有赵霭一人坐着,赵霭也瞧见了。 她过来也有两三天了,起初招呼叫妈,赵霭笑说:“叫阿姨吧,我总不能欺负小辈。”赵霭对自己的态度也一改从前。 苏澜也有眼色,知道人嫌弃,尽量少独处,少碰面,只管哄儿子高兴了,别的,都与自己无关。 赵霭也看见了她,大概也是不想理,抬脸喝茶,挡了大半个脸。 苏澜还是招呼了声阿姨。 倒没想,赵霭嗯了一声,又交代说:“大晚上的,以后少出去,不安全。” 苏澜嗯了一声。 正走到门处,就瞧见景仰站在那里。 她没正眼瞧他,推门往里走。 男人低眼,清笑,问:“外面冷不冷?” 苏澜还想这人怎么忽然好心了,还想回一句。 景仰又说:“冻死你!” 苏澜没好气,伸手狠狠的掐了他一把,开门就往卧室走。 待进去料理好儿子睡觉,景仰躺了一旁,俩人谁也没理谁。 等景路睡着了,苏澜才小心起来。她在这儿尴尬,这几天晚上也不睡觉,就在书房工作,白天了再回自己的地方补觉。 想着过几天就好了,没想到路路倒是住个没完没了了。 她捏了捏发酸的肩膀,正准备出门,景仰问了句:“当自己是铁人了?天天不睡。” “我白天回我那儿睡觉。”苏澜往门口走了两步,又说:“你这两天少回来吧,我不太方便,要不你跟你妈说说,让我带路路回去,这几天不紧,过几天忙了,我也熬不动。” “我在你怎么不方便?” 苏澜没说,忽而又问:“是不是你把邱林调走了?” 景仰这回起身,挽着胳膊道:“你又想跟我要孩子?” 苏澜回头凛了他一眼:“我还没这么卑鄙无耻,这种龌龊的事儿也只有你能做出来。” “那你问什么问,不该管的别管!”他想起这事儿也燥的很,扫了下头发,又说:“你刚刚是不是见了他的别跟那谁说。” “他要走了。” “走就走,无关痛痒人。” 苏澜又说:“景仰,你这人没心。” 他笑了下了,双手抄在睡衣兜里,说:“你心这么善,你说怎么办,嗯?” 苏澜无话,扭头就要走。 景仰又说:“宣雅约你。” 苏澜又蹙眉,指着他说:“景仰,你能不能别连接我电话。” “行,还有几通,你拨过去自己问吧。” 第64章 六十四 苏澜一晚上睡的迷糊,大概是冻的过头了,只觉得太阳穴疼的要命,眼睛上挂了两个大铅锤,怎么也睁不开,身上燥的慌,脑子里全是过去的影子。 中途不知谁在耳边说了两句,后来给人箍得紧,发了汗,身上才轻松了点儿。 倒是一晚上的梦,就没停,从初恋到离婚,酸甜苦辣,样样不少。 她再醒来,头已不疼,摸了额头,全是汗渍。正欲起身,就瞧见睡衣里搁着只手,她一震,一个机灵起身拉了蹙眉对旁边的人狠道:“景仰,你怎么那么无耻呢你!” 男人睁了惺忪的眼,无所谓道:“折腾了一晚上还没够,睡会儿。”说着又拽人。 苏澜气的拿着枕头砸他,嘴上骂道:“你昨天对我干嘛了你!混蛋你!” 男人翻身把她摁在床上,回说:“摸了一下,怎么这么大气?你这么善,见个蚂蚁都要指路,我帮了你多少,摸一下都不行。” “那能一样吗?我们离婚了!” 他见她眼里雾蒙蒙的,语气娇嗔,出口的话好赖都成了蜜糖似的,搞得他心里发酥,时机又好,便伸手在她腰上揉了两把,嘴上说:“怎么不一样?嗯,怎么不一样了?” 他这么往前迎,苏澜就往后退。 景仰见她眼神微乱,手上愈发没收敛,嘴上还说:“你是不是喜欢我,嗯?” 苏澜心流了电似的,忙别头:“不喜欢。” 他记性道:“不喜欢你留我在你家干嘛,不喜欢你跟我躺一张床,不喜欢你跟我几年了,你跟个不喜欢的人耗了这么些年,是积德行善呢,还是无私奉献呢?” 苏澜被逼的紧,也回不上来,一时注意力被转移,倒被景仰钻了空。他褪了她的衣裤,低头去吻她的乳,苏澜颤了一下,无力的推他:“你,你别这样,我跟你没感情。” 本是拒绝,到口话,反倒跟撒娇似的。 他身上肌肉紧实,伏在她身上,扑面而来的男性荷尔蒙,让苏澜有些发怯。 屋内窗帘紧闭,窗外该是阴的,这屋里才会跟着也阴沉,阴沉的人也反应迟缓。 男人一手在她身上拨撩,一边说:“所有的感情都是从性开始,这是动物的本能,没有性怎么开始感情?” 苏澜道:“你松手,我是人,你别拿畜生做比较。” 他拽着她摸自己,又说:“那你跟那个简修有感情,怎么没做过?你说你不喜欢我,昨天晚上喊我干嘛,啊?” “我,那个……” 他说:“哪个什么?说你闷骚,还是嘴硬。” 她的心思被戳穿了似的,而这心思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苏澜现在被景仰搞得发羞,脸颊通红,半天回不上一个字来。 他又说:“我也挺喜欢你的,这也都是正常事儿,你害羞个什么劲儿。” 他一手在她胸前揉捏,另一只搂在她腰上。 苏澜想躲,却被那股力控的难以动弹。脑子早被绕晕,心里却没半点抵触,背上蒙了层汗,不由害怕。这会儿功夫倒被男人占了先机,攻城略地的。 宝儿今天一上午没事儿干,端了个椅子在院子里晒太阳,太阳请假,她吸了两口冷风,只能跟俩小孩儿玩儿。 眼见中午了,她早早做好了饭,赵霭跟陆羽带着景行去医院检查还没回来。 她就嘟囔,怎么不让景仰去啊!大男人去了也方便哇。 又瞧俩小的在那儿玩儿游戏,肚子饿的慌,也只能晃着脚吃薯片儿。 倒是一会儿功夫,赵霭她们就回来了。宝儿忙去接应,又问景行,说是恢复的很好。 她更乐了,推着人进门说:“大侄子,我今天给你做了好多好吃的。” 景行瞧了她一眼,嗯了声。 宝儿受惊若宠,跳着尖叫:“呀,他有反应了!” 赵霭嫌她大惊小怪,又问了句:“景仰回来了没?” “景仰?一上午没见啊。” 陆羽已经推了景行回屋。 景路跑过来道:“我爸爸一直在啊,估计还没起床。” 宝儿吐了下舌头,翻白眼儿,道:“你们先坐吧,我去叫他。” 景仰不爱睡懒觉,他们家也没这习惯,宝儿通的很,她就知道景仰没睡。估计在屋里办公,也没多想,直接推了门,高喊了声:“吃饭!” 她这抬眼皮子的功夫,嘴已经彻底刹车,床上的俩人也愣怔,她再傻也知道人在干嘛。要是别人宝儿就当个新闻瞧了,她也瞧了女的是苏澜,一时就没反应过来。 还是苏澜先反应过来,她推开了人,朝着景仰脸上就是一巴掌。 男人忽然被扰了兴致,本就恼,还受了一巴掌。他赤着眼,抓了烟灰缸朝门口砸去,吼道:“谁他妈让你进来的!” 宝儿吓的往后跳的,条件反射的关上门就跑。 俩人正是佳境,景仰蓄势待发,宝儿忽然闯进来,现在他肚子憋的全是火,再瞧那女人,已经套了衣服缩到了一角。 他过去拽人,苏澜又抽手回去,刚刚那一巴掌抽下去,她手上的麻劲儿还没就去,就连那巴掌,苏澜就觉得跟打在自己脸上似的,火辣辣的疼。额上全是冷汗,,一个劲儿的懊恼,自己真是烧糊涂了,又低声道:“我,我承认你有魅力,我自己也嘴笨,你说那些话我接不上来,所以脑袋卡了。” 景仰懒得听她废话,拽着她的衣服不松手。 苏澜死抓着也不放,继续说:“我们离婚了,就该像个样子,你说你帮我,我知道你图什么。我这个人,生长环境畸形,跟你不能比。观念也不同,你要的我给不了。” 男人闻言,蹙眉道:“你成天把离婚结婚的挂嘴边儿累不累?” 她低头:“不管你怎么想,我就是这么一个人,就想找个人结婚,安稳的活着,刚刚。”她吞了口唾沫,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还是憋着气说:“刚刚是我不对,你就当,当没发生吧。而,而且我有男朋友了,一会儿我搬走,以后就再也别见了。” 男人冷笑:“你说这么多不就是急着撇清关系,那么大的出息,把你儿子再塞回去才算能耐!”他说完嘭的一声摔门出去。 苏澜全是被抽了力气,坐在那儿呆了会儿,恨自己没出息,又在脸上甩了一巴掌。真是疯了! 宝儿从里面小院儿跑出去,脑子还是一片空白,就觉得这世界太可怕了。她这会儿胃口全无,冲赵霭打了声招呼要回去。 赵霭说她着急干嘛呢。 宝儿道:“额,那个,我同学打电话找我,姐,我回家住啊,这几天就不过来了。”说完就溜远了。 陆羽还说:“小姨急吼吼的怎么了这是。” 赵霭斥她没正性,还说:“你二姑下午过来。” 陆羽笑容僵了一下,说:“她过来干嘛?” 赵霭道:“你瞧你怎么说话呢,她过来是好事儿。她们家侯勤升的多快,走近了对你也好。” 陆羽随口嗯了声。正说着,瞧着景仰过来了。 景路喊了声:“爸爸。” 他正烦,随口嗯了声,落座。 赵霭瞧他,头发乱七八糟的,脖子上还留了道浅淡的划痕,瞪了他一眼,让他注意点形象。 景路笑嘻嘻的问:“爸爸,我妈呢?” 不提还好,一提景仰就来气,招手让景路赶紧吃饭。 别人瞧了他一眼,倒是没说什么。 景路扒了两口就跑出找苏澜了。 待没人了,赵霭才放了碗筷说:“景仰,你真是越来越没样子了。我看上回那个小姑娘就挺不错的,拖着也没样儿,我跟你爸说过了,年后双方家长见一面,早点儿定了。要是觉得孩子是事儿,给我就行了,好了,我困了,去睡会儿。”她下了命令,起身便走了。 桌上的几人好一会儿没人说话,只有景念在巴拉饭,他瞧了眼景仰,奶声奶气的问:“叔叔要结婚了?” 景仰起身,照着椅子就是一脚,咒了声:“卧槽他妈的!” 苏澜在那儿反省了好一会儿没人,愈发觉得没脸见人,她起来就收拾东西,洗脸的时候,又瞧见脖子上有些青紫痕迹,这回更恼自己了。 好像这人,年纪越大,对感情越淡,反倒真跟畜生似的,谁和胃口便是爱人。她找不到喜欢景仰的理由,只能把一切归过于年龄,年龄的成长让她体内的激素猛增,催的她刚刚失去了理智。 一会儿景路进来,苏澜怕再撞见宝儿,便问:“外面有人吗?” 景路道:“都在呢。” 苏澜一阵脸红,想着要等一会儿才出去。 景路见她把行李放那儿,问说:“妈妈,你要去哪儿啊?” 苏澜只能说自己要出差,景路当了真,交待她路上小心。 母子俩正说话,景仰又进来。 苏澜忙低头,也没敢瞧他。 景仰也没说话,收拾了一通,倒是出门的时候交待景路说晚上不回来了。 等人都走了,苏澜就在那儿坐着,风寒还没好透,鼻子有些塞。 平常她这个点儿不在,谁知道这家里怎么回事儿,这会儿倒是一会儿一个的,苏澜跟做了亏心事儿似的,门都不敢出。 中间陆羽过来,说是给她送点儿药,说了苏澜才知道,原来昨天晚上自己发烧,景仰去帮她要药去了。 苏澜道了声谢。 陆羽见她的样子,又说:“我见景仰还挺关心你的。” 苏澜心道:哪壶不开提哪壶。 陆羽又说:“他就是习惯不好,你要是上点儿猛药,还能治住,不用巴不开脸,反正孩子什么都有了,你的资本大,不怕耗。” 苏澜听这么说,一时心慌,怕宝儿把什么都说去了,忙说:“我俩没关系,借个药,估计就是怕我死他旁边不吉利。” 陆羽瞧她别扭,就不多说,只是叮嘱人吃药了好好休息。 等陆羽走了,苏澜才想起,刚刚该提一声邱林的,好歹人走走了,该通知一声。只是她头疼着自己的事儿,更无心思管别的,吃了药,又听路路说妙妙过来了。 困意上来,她也走不了,便直接躺床上睡了,就想夜深人静的时候再走,免得太尴尬。 第六十五章 药性上来,苏澜迷迷糊糊的想睡觉。 她前脚才踏进梦里,就听见哭嚷声,只能耐着性子着起床,问道:“怎么了?” 妙妙捂着眼睛正哭,景路就站在一旁,耷拉着小脸儿一个劲儿的道歉。 苏澜只当是小孩子玩闹,上去道:“路路怎么了?怎么把妙妙姐姐弄哭了。” 妙妙指着景路告状,哭道:“他说看看我的怀表,给我弄坏了,那是我妈妈留给我的!” 景路道:“妈妈,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想帮她紧一紧,没想到一弄就开了。” 妙妙指着他道:“你胡说,我戴着好好的,你非说我的表盘松了了。” 景路一个劲儿辩驳:“我不是故意的!” 苏澜被吵的脑仁儿疼,过去对妙妙道:“妙妙给婶婶看一下行吧。” 妙妙攥着手不给她。 苏澜劝说:“这样,你给我看看,我看看能不能给你修好,要是不行,我给你妈妈打个电话,你告诉她,让她再给你买个新的好吗?” 妙妙戒备的看着她道:“你骗我,我妈妈都不要我了。” 苏澜摇头道:“没有,我怎么会骗你呢?” “那你先给我妈妈打电话。” 苏澜忙拨了,只是那边没接通,她虽是无奈,还是道:“这样好不好,我看看你的怀表能不能弄好,你现在拿着我的手机给妈妈打电话,她应该有事儿没听到,再打就会通了。” 妙妙小心的看了她一眼,才把怀表交给她,嘴上还说:“你小心点儿,别把我妈妈的照片弄坏了。” 苏澜笑笑应了。 妙妙拿着手机站在一旁,倒是景路凑到苏澜旁边说:“妈妈,我不是故意的。” 苏澜嗯了一声,翻了怀表瞧,也就是很普通的样式。里面的表已经不走了,也就是掉下来的一面儿上有宣雅的照片。她还寻思着侯勤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度量了。倒是瞧来瞧去也没看出怎么弄来,她正头疼,就想要不把那照片拿下来给妙妙换个表。 她随意翻着随着,才一扣,照片就掉下来了,里面还掉了东西出来,不等苏澜反应妙妙跳着过来嚷道:“你骗人!把我照片弄坏了。” 苏澜见她激动,忙解释道:“妙妙你别误会。”又瞧见手心里有个小小的内存卡,该是粘在照片后的,上面裹着透明的胶,只是已经没有粘性了。”她转着那内存卡跟妙妙说道:“看,这个一定是你妈妈放的,里面该存了她的照片,视频,我给你弄,你别哭了啊。” 景路也在一旁说:“妙妙姐姐你别哭了,我妈妈不会骗人的。” 才说着,那边宣雅接通了电话,苏澜可算是松了口气,也就跟宣雅交待了两句,她便让母女俩说话了。 景路忙抓了苏澜的胳膊道:“妈妈,赶紧给妙妙姐修好吧!一会儿她再哭,我也没办法了。” 苏澜头疼的很,脑子也转不动,就想把这内存卡先弄弄,便找了个读卡器,又找了个电脑。 景路趴在她胳膊上盯着屏幕催,怎么这么慢啊。 苏澜还安慰儿子等等。 她打开文档,见名字就奇怪,怎么全是用年份儿命名的,最近的时间,也就在前年,这段时间加起来,真比妙妙大好几岁。 苏澜没多想,随手便打开一个。 桌面上跳出个文本,苏澜只瞧了第一句话,啪的一声就合上了电脑。 景路奇怪的看了眼苏澜道:“妈妈的你怎么了?” 她故作冷态,强撑着笑说:“没事儿,路路,你一会儿带着妙妙姐去玩儿吧!爸爸不是给你买了个望远镜吗?你给她看看。” 景路点头说好。 苏澜回头看了一眼妙妙,小姑娘还在,说了好一会儿才过来,脸色倒是好了不少。 苏澜见也就是螺丝松了,把照片粘好,又稍微一修好表盘就固定住了,她这才放心。 那边妙妙跟宣雅说了好久,外面二姑催了,苏澜才让她挂了电话,小姑娘哭哭啼啼的,苏澜只能劝说下回再打,又把怀表给了她。 妙妙哭丧着脸,又说:“婶婶,你留的内存卡呢?” “妙妙,刚刚是婶婶不对,我怕你哭才骗你的,内存卡是我随便找的,不是你表里的。不过,你也别生气,要是再有机会,我带你去见妈妈好不好?” 妙妙乐点头,又说:“妈妈说爱我,婶婶我好高兴。” 苏澜应付了句好,又对景路说:“路路你带着妙妙姐姐出去吧,妈妈头疼,要休息了。” 景路也听话,带着妙妙出门了。 待人走了,苏澜心里扑通扑通的跳,握着拳头在地上来回踱步。 吱呀,门响了一声,她背上一层冷汗,回头才看到是景路,她有些恼,斥了句:“路路,进来怎么不敲门!” 景路道了声抱歉。 苏澜又问:“妙妙呢?” “已经跟着二奶奶走了。” 她在心里长舒了口气,走了就好走了就好。 “可是,妈妈,你刚刚为什么要骗妙妙姐姐呢?” 苏澜一时没反应过来。 景路眨巴着眼睛道:“那个内存卡是妙妙姐姐的。” 苏澜扯道:“路路,那里面什么都没有,我怕妙妙失望才骗她的。” “可是,妈妈,我看到了爸爸的名字。” 苏澜忙说:“你还看到了什么?” 景路如实道:“好多数,没看清。” 苏澜摸着他的脑袋道:“路路的这都是大人的事儿,路路不用搞清楚,也不用知道为什么,妈妈会处理好的,今天的那就当没看到好不好,也不要告诉爸爸。好不好?” “为什么不能告诉爸爸?” “妈妈会告诉他的。” 景路点头:“妈妈,只有你们不吵架就好,别的我不问也不说就是了。” 苏澜点头,终于把儿子知应出去,重新翻开电脑,仔细的瞧着文档。里面记的细致,时间,低调,人物,金额。偶尔还留着几句评语。少有景家人的,多数说侯勤的帐,全是些不干净的钱的来头。 苏澜看一身冷汗,侯勤真是有心眼儿,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女儿怀表里。要不是偶然她也不会发现。现在就怕侯勤发现了。 她现在只觉得自己握了个烫手山芋,刚刚乱了阵脚现在却追悔莫及,自己留这么个东西干嘛啊!可真是没事儿给自己找事儿。 再回床上,苏澜只觉得脑袋里乱糟糟的人理不清,剪不断。 她这回死活也躺不定,便拖了行李走。 出去的时候,也就看到陆羽在院子里,招呼了一声便逃了。 …… 彭芃在酒吧溜达的时候又看见了宝儿。 就看见她坐在男男女女中间,嘻嘻哈哈的玩笑。他想,这小丫头,真是不长记性。他也就交待了一旁的人留意着点儿。 等他再转了一圈儿过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第六十六章 他来回溜了一圈儿才看到宝儿正趴在吧台上,现在大白天的,也没多少客人。 彭芃还准备回家,看见她,便过去坐下,问道:“怎么在这儿啊?” 宝儿没想到会碰到彭芃,抬头瞧了他一眼,耷拉着脑袋反问:“你怎么在这儿啊?” “我的地盘儿不在这儿去哪儿啊?” 宝儿瞧他:“我记性不好,忘了。” “你那些朋友呢?” “哪些?”她回想了一下又说:“哦,刚刚那些啊,我根本不认识人家,厚脸皮凑上去的。” 彭芃拿眼在她身上瞄了两回,见她穿的清凉,露胃的t恤,短热裤,脚上是小皮靴。脸上化着大浓妆,扎着马尾,只是垂头丧气的,不由一笑:“霜打了?” “差不多。” “彭芃啊,我问你个问题啊,你有喜欢的人吗?” 他笑道:“哪个山上没石头?” 宝儿赞同的点点头,又问:“那她喜欢你吗?” 彭芃道:“总会喜欢的。” “我就知道,你这么帅,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你。”她撑着脑袋看他,苦恼道:“那你说,我喜欢一个人,可人家不喜欢我,为了避免我做出疯狂的事情,怎么办?” “你准备做什么疯狂的事儿?” 她目光茫然,淡淡道:“你别不信,我发起疯来,我自己都怕逆袭,吾乃虐文女主!!” 彭芃笑道:“那个佳航有多好,你那么喜欢他?” 宝儿拌着指头数:“长得帅,人品好,没有不良嗜好都哪儿哪儿都好。就是有一点,眼瞎!” 彭芃哈哈的笑,又冲她勾了勾手指道:“过来,我告诉你怎么怎么把他忘了。” 宝儿转悲为笑,凑过去道:“怎么样?” “女人这种生物最在乎第一次,你找个男人试试,我保证你立马把佳航给忘了。” “哈,哈……哈哈哈” 宝儿假笑了一声,又一本正经回说:“彭芃,我观念是很开发,只是接受别人开放,我自己不是那种人。” 彭芃被她的模样逗乐,起身道:“骗你玩儿的,别当真。我要回家,你去不去苏澜那儿,捎你过去。” 宝儿前几天才受到惊吓,便摆手:“你走吧,我今天不去。” 彭芃道了声再见就要走,还没转身,又被宝儿叫住了。 她过去,搓着手说:“那个彭芃啊,你们这儿的客人有记录吗?” “你是不是想查记录给那个佳航看。” “我……” “不行!” 宝儿抓着他的胳膊不松手:“不能通融一下吗?” 彭芃拨了她的胳膊道:“你给我做个媒还能做空咯,怎么通融?” 宝儿急了,忙解释道:“那个,是我不对,这样,我再给你介绍一个,提前通融一下好吗?” “不能,赶紧回去吧,这儿不是个好地方。”彭芃回了句话就往回走。 宝儿跟在后面道:“彭芃,我们是好朋友啊,你帮帮我吧。” “我是怕你发疯起来连自己都不认识。” 出了大门,冷风迎面扑来,宝儿打了个冷颤,跳脚道:“天啊,怎么这么冷!” “你没穿外套?” “穿了的,忘了拿出来了。彭芃,你看在我这么耐冷的份儿上帮帮我行吗?” “那你冻着吧,我昨天晚上没睡觉,得回去了。”他说着拿出车钥匙,开车上去。 宝儿也跟着钻了进去。 彭芃倒是没说别的,只是直接开车。 宝儿又在旁边絮叨:“那个周楠要是个好人我绝对不会乱搅和,可是你知不知道她跟过多少男人啊。而且她现在还跟侯勤啊,肚子里还不知道有谁的孩子,你知不知道她私生活特别乱,我是帮人回头是岸。佳航跟我说他要求婚,你说到时候他妈妈会同意吗?佳航会受苦的。” 彭芃道:“这世上怪事儿多了,还有嫂子给小叔子生孩子呢,你怎么不管管?” “我这不是够得着嘛。彭芃,那个,不管做什么坏事儿都算我头上,我不会赖你的帮我一回吧。” “你的意思是我助纣为虐?” 宝儿忙摆手:“不是的,不是的,你别多想武林秘闻录。” “你去哪儿,我送你过去。” “你不帮我,我就不回去!” 彭芃笑道:“行,我家床不少,你爱呆多久呆多久。” 宝儿咕哝:“去就去!”顿了一下又套近乎问:“哎,彭芃,都快过年了,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我家就这儿,去哪儿?” “你爸爸妈妈啊,你不回去看看他们吗?” 他牵了下鼻翼,回道:“没爸没妈,石头缝儿蹦出来的。” 宝儿看人脸色微变,知道说错话了,歉意道:“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要不然这样吧,我过年也没事儿,过来陪你过年吧,我给你做好多好吃的,包饺子,怎么样?” “贿赂无效。” 她笑笑:“彭芃你真好。”又说:“你这么好,你喜欢那姑娘运气更好,幸亏苏澜没那啥,不然……”她不好意思的叉手:“我又是好心办坏事儿了。” “我之前是挺喜欢她的。” 宝儿一听,目瞪口呆的看着他道:“不,不会吧!” “奇怪吗?” “有点,那个,男生一般都主动,所以就……” “我被动,她没那意思,胡搅蛮缠没意思。” 宝儿哦了一声。 “小阿姨,你一直这么热心吗?” “啊?我啊。”宝儿不好意思的笑:“你是不是想说我跟老妈子似的,景仰就老说我是居委会大妈。” “是很像,有时候还有点儿烦。” 她又瞧他:“那,你能不能通融一下,我怕烦到你。” 彭芃道:“要帮我就帮了,不帮,你再多废话都是浪费。”他打了个转向说:“我家冰箱里什么都没了,去趟超市,一会儿你帮我做点儿吃的。” 宝儿佯怒:“不帮我还好意思使唤我!” “不做?” 她摊手:“当然做啊,我就是不会拒绝别人,可是……你也不能这样啊,让我觉得自己上赶着帮你,有点儿挂不住脸。” “那你为什么上赶着佳航的事儿?” “我那叫上赶吗?说了是助人为乐。再说了,我们俩不可能的!” 彭芃见她有些恼,又说:“刚刚是谁要做疯狂的事儿来着?” 宝儿别脸说:“我就爱胡说八道博取同情,你别当真。” 彭芃笑了声。 俩人没再说话,车里恢复了安静。 宝儿瞧着车窗外发呆。 快到超市的时候,她忽然伤感的喊了声:“彭芃啊田园喜事,娘子矜持点。” 彭芃没应。 宝儿又说:“我就是想用一种温柔的办法告诉佳航周楠是什么人,别的没多想。” 彭芃敷衍的嗯了声。 宝儿又说:“其实我也不是非得帮他不行。” 彭芃挑了下眉。 宝儿扣着指头,低头说:“我要走了,不想留遗憾。” 他瞧着她可怜惜惜的样子心给揪了一下,问了句:“去哪儿?” “过完年我去留学了。” 他顺着她的话说:“不回来了?” 宝儿摇头:“不了,我要跟我未婚夫呆在一起,再也不会回来了。” 彭芃以为她胡扯,玩笑说:“祝你们早生贵子。” “哦,这个不用,我妈说25以后再生,还有好几年,祝福还早呢。” “长得帅吗?” “还成吧,挺高的,是我爸的得意门生。” 他失声笑出来:“一会儿你是不是该说你俩定的娃娃亲?” “你怎么知道?” 彭芃得意道:“我还不知道你肠子里有几个弯儿!” “其实也差不多,我出生的时候他都七八岁了。” 彭芃道:“那你未婚夫知道你精神出轨了吗?” “知道啊,我俩无话不说的,他还帮我排解呢。你是不是觉得很荒谬。但这就是我想要嫁的人,很有安全感,很成熟,彼此坦诚,责任至上。” “掰完了吗?” 宝儿凑过去道:“你不信?”不等他答,她又自顾自道:“说给你们听没人信,我姐都不信呢,一天到晚给我找下家,我爸妈就是担心他们忽然不在了没人管我了早早就给我定好了,就是后来我未婚夫家迁走了。不过呢,也没事儿,等我给你寄喜帖的时候你就信了。” 彭芃说:“不用,我不会给你寄份子钱的。”他说完,又把车泊好。 宝儿道:“我就是想证明一下我没骗人嘛,谈钱多伤感情啊。” 彭芃下了车,嘭的一声合上车门,回说:“嗯,我信了。” 宝儿追上去道:“看你的样子就是不信,哎呀,这个世界上无条件相信我的只有我未婚夫了。”她双手合十,啪的一声,又笑眯眯的瞧着彭芃说:“这么一说,哎呀,我觉得我未婚夫太好了,佳航的事儿就算了,爱干嘛干嘛吧!” 他看着她眉飞色舞的讲个不停,打断道:“你不冷了?” 宝儿应景的打了个寒颤,双手抱着身子道:“冷啊冷啊,爱情这东西原来还能暂时性保暖,这天真要冷死人啊,咱们吃羊肉饺子吧,暖暖身子,彭芃你喜不喜欢吃牛鞭,涮那个也行,好久没吃火锅了。” 彭芃站在她身后,耳边是她喋喋不休的话,东一句西一句,没一句在一个频道上,一会儿又挑挑捡捡,对着茄子也能评头论足,他不自觉心头一热,浑身舒坦。 第六十七章 米艾说:“苏澜,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她说这话之前,苏澜刚刚骂了简修一通,她这几天因为那内存卡本就闹的睡不着,简修又过来提要求,苏澜火气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人喊了一通。 简修也没说啥,只能走开。 米艾又道:“哎,我说你最近怎么这是,三句话不对就恼,那是简修,对对你有意思就忍着,咱们这儿也不是什么大庙,差不多得了,不然人早跳槽了乔锦。” 苏澜懒得听她叨叨,回说:“你最近怎么闲了,不钓你的金龟婿了?” 米艾修着指甲道:“散了,什么狗屁的官二代,出来装逼的。” 苏澜埋汰她:“米小姐你眼睛长在头顶上,看的上谁啊?” 米艾甩手:“可算了吧,说的是他爹当副市长,原来是个领养的,轮死都轮不到他头顶上,我呸!”顿了一下,她又说:“哎!你认不认识那个侯勤呢?” 苏澜一愣,又瞧她:“怎么说起他了。” 米艾面露赞色:“人家升的快啊,听说他家背景很强。” 苏澜蹙眉:“什么升了?” 米艾道:“升了市长呗,不然副市的位置怎么腾出来的。” 苏澜惊诧不已:“什么?” 米艾见她一脸茫然,笑道:“这你都不知道,咱们这行,这点儿风向你都不知道,怎么混啊你。” 她默然,怪不得侯家半点儿动静没有,也是,自己真是脑子塞了,怎么就没想到呢。 米艾见她发愣,又说:“你出什么神儿呢,一会儿有个工地破土,你去撑撑场,吹吹冷风就好了,一天到晚可别这么出神儿了,不行我得把你送医院了。” 苏澜脑袋确实晕,空调的暖风吹的不舒服,便答应了。 出去的时候,又瞧见了简修。 他也看见了她,刚刚的事儿跟没发生似的,又小跑过去,问说:“你去哪儿啊?” 苏澜对着一众人也不好发脾气,只能敷衍说:“出去办点儿事儿。” 简修道:“那你多穿点儿,外面冷。” 苏澜看了他一眼,这脾气真快给他磨没了,只能说:“谢谢。” 简修又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跟你说件事儿。” 苏澜也没应,只是说回来再说。 待出了门,又觉得头疼脑胀的,路上胡想八想的。 到了那边,苏澜一眼就瞧见供在工地上的整猪,死气沉沉的放在桌上,冒着一股丧气劲儿。 她一阵儿恶心,只能往远处站。 开发商跟承包商都在,市里还有几个领导,苏澜也不好推辞,只能强颜欢笑,陪着破土,剪彩,鞭炮一响,总算完了一茬儿。 那边儿几人在说话,苏澜退了不合礼仪,也不想与那几人说话,便去那新开的茶屋带着。 这儿地方偏,又是新开的,也没什么人,倒是装修雅致。 她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还没几分钟,就听见翠色的屏风后有人说话。苏澜回头瞧了一眼,模模糊糊的看到个男人影儿,待他开腔,起初觉得耳熟,不过两秒,苏澜忙回头,不禁皱脸,心想:怎么哪儿都有他! 苏澜起身,正欲离开,就听见后面男人的笑声爽朗,嘴里道:“行吧,下回见。” 她也没细听,迈步往前走,还没走两步,身后有人喊她道:“你不是出差,还没两步远,这也叫出差?” 第六十八章 等人走了,景仰瞧着面前几人,只问:“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刚开口的人道:“过来转转。” 景仰也没说什么,便随着几人一同去了饭局。 桌上说起,倒有人问起苏总去哪儿了。 景仰也没应,凭着几人说,他们也就说了几句,无趣也就闭转了话题。再说起,倒是提起景行。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景仰直接摆了脸。尤跃然只能在一旁铺台阶。 待人散了,景仰无事便直接往回折。回去家,就瞧见景路在那儿玩儿,他也没招呼,就往里走,走到门口又折回来,问说:“路路,给你妈打电话没?” 景路回道:“打了,妈妈说还出差。” 景仰嗯了声,回到屋里,左右想着不对,又去看了景行。 景行恢复的不错,再加上陆羽料理的好,倒是能张口了,走路不顺,不过扶着也能走两步。 他进去的时候,陆羽正跟景行说话呢,见人进来,陆羽抬头道:“景仰过来了?” 景仰应了声,拖了个凳子直接坐在景行旁边儿,问道:“最近怎么样?” “医生说恢复的不错。” “那行。” 景仰说了俩字,就再没说话了。 阳光正好,打进屋里,暖意融融的,三人无话,粉饰太平。 沉默许久,陆羽借口出去,只剩下了兄弟俩。 景行养了一段时间,气色虽好了不少,脸色还有些苍白,再加上不苟言笑,看着有些渗人步步惊天,特工女神。 景仰低头坐了好一会儿,才张口说:“你想怎么样?” 景行转着眼珠子没动。 景仰蹙眉道:“你是不是不甘心,就是有些东西,人算不如天算,求不来。”他说着,抬头瞧了眼景行,见他脸上带些怒气才又说:“你出事儿,起初我也恼,盘算了这么久,也没个结果,现在你好了,反倒是没什么可求了。这几年,嫂子也辛苦,,你们生个孩子,求个安生吧。” 景行握着拳头,浑身颤抖,从口中憋出几个字:“没出息!” 景仰依旧低头:“大丈夫能曲能伸,你们就为那点破事儿,斤斤计较什么,你这是没死,死了找谁说理去!”景仰没瞧他,扭头起身道:“侯家那棵大树,看天命。你要我做什么,我是你老弟,总会帮忙,也不会像从前那么殷勤了,你醒了就是你的事儿,股份,资产一点儿没少。” 他说完,也没看景行,便出门去了。 又碰到赵霭,见她正收拾东西便问道:“妈,你这大包小包的干嘛呢?” 赵霭回说:“快过年了,收拾一下啊。” 景仰嗯了声,就往外走,赵霭转身叫住他:“又上哪儿去?” “什么事儿?” 赵霭过去道:“我跟罗老联系了一下,你到时候准备一下。” 景仰蹙眉:“请他干嘛?” 赵霭瞪他:“你天天就这么晃荡吧,儿子扔给我,活的没样儿了吧。” “你还怕我找不到老婆?” 赵霭笑说:“小姑娘我见过,各方面都不错。” 景仰摆手:“行了行了,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赵霭在他身后喊:“年后把时间空出来啊。” 男人没应。 景路跑过去问:“奶奶,爸爸空出时间干嘛啊?” 赵霭笑说:“大人的事儿,小孩儿别管,跟弟弟玩儿去吧。” 景路呶嘴,眨着眼睛看门口,又跑了回去。 等赵霭进屋了,景路问景念:“念念,你知道奶奶说啥吗?” 景念摇头:“不知道。” 景路又说:“你不是想要我的模型吗?我送给你啊,你婶婶那里还有一个,我都给你。” 景念一喜,又问:“哪个婶婶?” “我妈妈啊。” 景念呶嘴:“奶奶说不能叫婶婶了,得叫阿姨了。” “为什么?” 景念摇头:“奶奶交待的,路路哥不能跟奶奶说是我说的啊。” 景路承诺道:“好。”他说完就往屋里跑,景念在后面追:“哥哥,我的模型呢?” “一会儿再说。” 第六十九章 景路跑去屋里就给苏澜打电话,那边倒是接的快。 他在这边小心的问:“妈妈,你在哪儿呢?” 苏澜在这边搪塞他:“出差呢,宝贝儿,怎么了,想妈妈了吗?” 景路说:“想了,妈妈你赶紧回来吧。” 苏澜说:“好,妈妈尽快啊。” 景路又说:“妈妈,你想爸爸了没啊?” 苏澜一愣,忙回:“想了。” 景路在这头笑:“爸爸说也想你了。” 她失神道:“是吗?”又说:“妈妈现在有事儿,晚一点儿打给你吧。” 苏澜挂了电话,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儿,生理期带来的愁思让她更加郁闷,只能裹着毛毯坐在床上发呆。 景路挂了电话,想想,又给景仰拨了电话说:“爸爸,妈妈说找你,她说她想你。” 景仰一笑,直接拨了那边问怎么了。 苏澜说:“没事儿。” 景仰说:“你儿子说你想我了,想我干嘛?” 她莫名来了怒气,回说:“什么我儿子,他不叫你爸,不想要把他给我!”说完直接扣了。 两人接下来几日毫无联系,苏澜痛经,便在家里窝着。 冬日的天黑的早,眼见着窗外雾蒙蒙的。偶尔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她还寻思好好的放什么炮仗,翻了手机,才发现已经腊月二十三了,小年一过,不几日就是农历新年了。 一会儿米艾打电话过来问,公司年末发什么东西。 苏澜打不起精神,让她看着弄点儿。挂了电话的功夫,又有人敲门,她起身过去开门,见人没多大惊也没多大喜。从她搬了新房后,除了宝儿就是简修来过,彭芃也来,但她不主动叫,人是绝对不会过来的。因为上回的事儿,宝儿也不来骚扰她了,现在也就简修了。 苏澜裹着衣服道:“你随便吧。” 简修换了鞋,边说:“我跟着楼下人一起进来的,就没摁门铃。” 苏澜说:“没关系。”顺手开了灯。 屋内一派敞亮。 简修把大包小包的放下,又看见她脸色苍白,忙问:“不舒服?” “生理期。” “吃饭了没?” “没胃口。” “我给你做点儿吧。”简修说着就挽了袖口往厨房走。 腹部酸痛一阵儿一阵儿道歉,苏澜嘴都不想张,随意窝在了沙发上。 她躺在那儿迷迷糊糊的想睡觉,鼻翼飘着排骨的香气,带着热气,暖的五脏六腑发热。磨砂的玻璃能瞧见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她撑着脑袋发愣,恍惚就瞧见很多年前,年轻的俩人,因为贫穷在外面兼职,住在廉价的出租房里。那时候他也是这样忙忙碌碌的,会说:“苏澜,我以后给你买个大房子,举办最隆重的婚礼。” 如今,房子有了,什么都有了,他俩却走散了,彼时的撕心裂肺,现在倒觉得年少无知,不懂爱,只能用力伤害。过去的点点滴滴在脑子里过,如若自己当初理性对待,她不会遇到景仰,他也不会娶了蒋美婷,也许他俩还是活的清贫,可会在一起,至少是温暖的。 苏澜想着想着,一时间泪眼朦胧。 不一会儿,简修端了饭菜出来。 苏澜忙回神,摸了眼角的泪水说:“麻烦你了。” 简修道:“没事儿,过来吃点儿吧。” 苏澜应了声好,俩人落座。 吃饭喝汤,谁也没说一句话,桌上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窗外一会儿闯出一阵儿鞭炮声,年味儿浓的让人心酸。 苏澜食不下咽,草草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 简修端了碗给她盛汤,边说:“喝点儿吧,暖暖身子。” 苏澜看着他,不解道:“简修,你怎么一直对我这么好啊?” 他把汤放在她面前道:“我喜欢你,就想对你好。” “还有呢?” “想不出来。” 不知名的感动涌上心头,眼泪也跟着泛滥,苏澜忙伸手抹泪,别脸道:“简修,我想我妈了。” 他没料到苏澜忽然转了话题,顿了一下,又说:“苏澜,我跟你说个事儿。” “一会儿吧,我先给她打个电话。”苏澜作势起身,又被简修叫住,他道:“你别急,我正要跟你说这个事儿。” 苏澜泪眼朦胧的问:“怎么了?” “我,我前几天去看阿姨了。” “谢谢。” 简修有些为难,还是说:“她生病了。” 苏澜讶然,紧张道:“你怎么现在才跟我说。” “我瞧你这两天忙,就错开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伤寒,因为没吃药,所以重了。她不愿意下来,我弄了点儿药送上去,还砍了些柴火,现在应该没事儿了。” 苏澜听的心里一起一落的,握着手说:“谢谢你啊简修。” 简修说:“没事儿,你先别着急打电话,来的时候我帮她充满电了倒是,可那边信号不好,不一定能通了,我看你还是先养养,自己好了,过两天我们一起过去,最好能叫人下来,她一把年纪了,一个人老呆在那儿也不是事儿。” 苏澜也操心,可提起来又头疼,劝了多久了,她妈就是死活不下来。想来想去,她又担心母亲的病,便说:“我明天过去。” “我陪你。” “简修,我……” 他知道苏澜不好意思让自己帮忙,又道:“阿姨要是同意下来,腿脚也不灵便,山路不好走,你怎么把人弄下来,还是我去,到时候也好帮忙。” 苏澜想想也是,便不再推辞。 当晚俩人就定了机票,苏澜也没睡踏实,草草的收拾了一下。 第二天赶了大早去机场,折腾了一天,终于到了山上,苏澜一瞧冯玉无大碍,心才落到肚里,又担心她身上有什么毛病叫人下山检查,冯玉死活不去。 母女俩说着说着就恼了。 冯玉道:“你别管我!跟你爸一个德行。” 苏澜也气,回说:“我不管你,你死在山上也没人知道!” 俩人横眉冷对,谁也不让谁,只有简修在俩人中间周旋。 苏澜气的出门,坐在外头死活不进去,她对简修哭道:“我是真认她当妈,她怎么对我的,她离婚了只管自己心里不高兴,说修道就修道,管过我没,苏友年没人性,好歹还认我是女儿,她倒好,就图自己清净了,最后麻烦全撂给我,我有时候气的真是不想管她了。” 简修安慰说:“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之前还问你好不好呢?” “真的?” 简修并坐在一旁,拍了拍她的肩膀说:“真的。” 苏澜破涕为笑,又擦着鼻子回说:“骗我吧你就。” 第七十章 景仰回去就瞧见她妈在屋里张罗,保姆在,老太太下厨实属难得。 见人进来,赵霭擦着手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景仰低头瞧了眼表,回说:“才10点,哪儿晚了,你今天弄这么多干嘛?” 赵霭笑说:“我请的人过来了,当然得早点。” 景仰扬了下眉,扯着嘴皮笑道:“定一桌不久行了,在家里折腾什么?” 赵霭道:“外面怎么能跟家里比。” 景仰笑:“你不如说让人相家得了,妈,我还没这么没出路,你不用自降身家。” 赵霭上去道:“你个大男人懂什么!我有的是分寸,你爸不在,今天我当家,你听我的。” 景仰没事儿人似的,回说:“那你招待吧,我歇会儿去。” 赵霭道:“你就不能精神点儿,家里就这么让你提不起劲儿?” 景仰没回,直接往里走,回头瞧见陆羽正收拾,又进去瞧了眼景行,出来时候道:“他们又不进来的你收拾这干嘛?” 陆羽道:“没你的事儿,我还不能收拾了?家里干,灰大。” 景仰也没说啥,又问:“念念去哪儿了?” 陆羽回说:“跟路路在里屋里玩儿呢。” 景仰道:“我哥脑袋轴,你劝劝他,他就听你话。” 陆羽笑说:“知道了。”顿了下,又问:“景仰,好久没见苏澜了,去哪儿了?” “她?”他回头瞧人:“不是才走,哪儿有很久。” 陆羽道:“我是说她没地方去吧,都快过年了,她跟她家那边儿也不亲,问问要去哪儿。” “问这干嘛?你想叫她来,她也不会来。” 陆羽道:“看你这,问问也不行?谁说要叫她来了,不扫你的兴,没事儿赶紧走吧。” 景仰表情没动,出门又想,走了好久?前天还是昨天,也不对,好像挺久的。她一直不是挺黏她儿子的,最近怎么没动静了。 中午,罗素素他们来的早,罗老兴致缺缺,他倒是中意景仰,可景仰那人桀骜不驯,再说,他虽然想招赘,姑娘家该摆成男人家的低姿态,得降低身份,只是这景仰也太不上台面。本来还计划年后过来,带点儿拜年的意思,景顺带正经的把这事儿提提。可上回孙女儿又抱怨景仰心思不一,男人的事儿他也不是不明理,只是这人表面意思都没有,太不给人脸面,所以他恼的很。要不是赵霭热切邀请,他才会挑个不当不正的时间过来。 至于罗素素,上回碰了冷脸,过了几天又想想细节,上车的时候他会给自己开车门,吃饭的时候会给自己夹一两筷子。这细小的点儿被感情这个放大镜一照,别的事情忽然被衬的微不足道。一听赵霭打电话,心里更是吃了蜜似的,拽着爷爷就过来。 桌上,说喜不喜,说愁不愁。景路也坐在桌上,听着是一回事儿,真正瞧见又是另一回事儿。 罗老不太高兴,好歹也得避避,他宝贝孙女儿一上来就当前后妈,他本就气不通,这会儿更堵了,闭口不提婚事,只说顺道过来瞧瞧老景,谁知道不凑巧。 景路倒是乖,让叫人就叫人,礼貌不说,不该问了也半句没问,就是一会儿说:“爸爸,我要吃这个,我要吃那个。” 景仰全依他,罗素素见她爷爷不高兴,就想给景仰说个好话。 赵霭察言观色,对着景路道:“路路大了就自己吃饭吧,别一直麻烦爸爸,爸爸也得吃。” 景路笑眯眯道:“奶奶,你关心你的儿子,我爸爸也关心他的儿子,我以后会更关心你的。” 他这话一出,整个桌上气氛也松了许多。 赵霭只笑。 罗老夸说:“这孩子挺聪明。” 罗素素一时对景路喜爱有佳,找了机会也添了句:“爷爷,路路可聪明了,这么点儿人家都代表国家比赛呢,长得也很可爱。” 景路眨巴着眼睛道:“奶奶说我嘴随爸爸,长得像妈妈,爸爸嘴甜说,妈妈长得好看,谢谢爷爷跟姐姐夸奖。” 罗老心里不舒服,面上也得挂住,逗景路说:“那你觉得妈妈漂亮还是姐姐漂亮啊?” 罗素素瞪他:“爷爷你干嘛呢?” 景路嚷道:“我是妈妈的孩子,当然有私心,爷爷你一定觉得姐姐漂亮,为什么还要问我呢?” 罗老听了哈哈大笑,说:“小朋友我跟你讲个故事,我小时候也说很爱爸爸,可是爷爷的爸爸去世的早,后来长大了,爷爷的妈妈就说爷爷不孝顺,因为爷爷长大了连爸爸的长相都忘了,时间会让人忘记很多东西,能瞧见的才是漂亮的知道吗?” 他这话一出,桌上人脸色各异,小孩儿听不懂,大人怎么回去听不懂,这话实在是难听,连罗素素都觉得爷爷过分了,可想起,那到底是个跟过景仰的女人,她就想瞧景仰什么反应,也没说话,就瞧他脸色。 景路装了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笑说:“爷爷你想多了,我天天跟着妈妈是忘不掉的。我妈妈还年轻,会长命百岁,爷爷最该注意身体了,你的头发都白了。” 第七十一章 罗老闻言,腆着肚皮哈哈大笑,直说:“这孩子,鬼机灵哈。樂文小說|” 赵霭笑道:“可不是,就数路路最乖了。”说完又冲景路摆手说:“路路过来奶奶这儿。” 景路有些不情愿,瞧着她没动。 景仰瞧了眼儿子去,摸了他的脑袋道:“坐哪儿不一样,挪来挪去麻烦,就坐这儿吧。” 景路笑嘻嘻的。 他位置坐的巧,偏偏坐在了景仰跟罗素素中间。 赵霭还笑:“过来吧,让我喂他饭,你们喝酒的喝酒。” 景路咕哝着小嘴儿道:“奶奶,喝酒对身体不好,爷爷年纪大了,该少喝点儿。” 陆羽在一旁打趣:“就数路路会心疼人,现在讲究健康饮食,是该少喝点儿,大家都是熟人,也不用讲那些客套话,健康最重要。”她说这话的时候是瞧着罗老的,说完又瞧了景仰一眼。 他倒是态度依旧,丝毫没有软一点儿的意思。 赵霭笑说:“是是是。” 罗素素倒是对后妈这个身份接受的快,她上一秒还想瞧瞧景仰的态度,只是他鲜少发言,表情……仔细瞧也瞧不出什么情绪来,细想想,估计景仰对那个女人没念头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冷静,那些杂念便彻底打消,转移了注意力在景路身上,一会儿給他夹一筷子,还说小孩子多吃长个子。 景念在那头嚷嚷:“姐姐,你怎么只给路路哥夹菜啊?” 罗素素脸颊一瞬发红,娇羞的瞧了景仰一眼。 陆羽往他碟子里夹了一筷子,道:“妈妈给你夹,乖。” 景路也瞧了景仰一眼,倒是委屈的很,放下筷子,低着小脑袋从椅子上下去,咕哝了声:“我吃饱了。”说完便走了。 罗素素还奇怪,放下筷子说:“路路怎么吃这么少?” 赵霭伸手握了她的胳膊道:“上午吃了零食,不饿,你快吃吧。” 罗素素哦了声。 陆羽在那边说吃好了,跟桌上的人礼貌了一句,便带着景念出去了。 她进了里面的院子,就瞧见最里头的小院儿,景路一个人坐在小花坛边儿,拖着下巴,一脸郁闷。 这少年老成的模样,滑稽之余,又让人心酸,她交待了景念去屋里看看爸爸,才走过去,蹲下了问:“路路怎么了?” 景路转了身子不理她。 陆羽抓了他的小手说:“路路不跟婶婶亲了?理都不理婶婶。” 他抿着嘴还是不说话。 陆羽问:“是不是想妈妈了?” 这回景路抬了头瞧她,问道:“婶婶,你们是不是都骗我?” “骗你什么?” “他们俩离婚了,今天来的那个姐姐要跟我爸结婚。” 陆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强笑道:“谁跟你说的?” 景路眨巴着眼睛道:“我是小,不是傻。” 陆羽笑说:“无论如何,爸爸妈妈都爱你,小孩子,别乱想。” 景路从花坛沿儿上跳下来说:“无论如何我心灵都受到了伤害,婶婶,你别骗人了。” 他说完,拔腿往屋里跑。 陆羽还想劝几句,张口却没人了。她想了想,回屋还是跟苏澜打了个电话,只是拨了四五通,那边没接,语音提示已停机。她便帮着缴了费,再拨,又成了正在通话中,奇了怪了,她瞧着手机,确定是苏澜的号啊?还是新号,最后新号旧号都拨了也没拨通,又想宝儿平日里跟苏澜走的近,便问了宝儿。 结果宝儿说:“不知道啊,我们好久没联系了。” 陆羽道:“那就没事儿了。” 宝儿问:“怎么了,你要是找她有事儿,给她打电话就好。 陆羽道:“打了十几通都没人接。” 宝儿在那边静了几秒说:“估计在忙,你等等再打吧。” 陆羽问说:“你知道她公司电话吗?” 宝儿说知道。 待陆羽跟公司拨了电话,那边又说苏澜好久没来公司了,再问多久,一周多了,至于去哪儿,人家也不清楚。 这回轮到陆羽奇怪了,苏澜不是那种爱乱跑的人啊,还联系不到?她没由来的胡思乱想,又拨了宝儿的电话问:“小姨,你知不知道她最近爱去哪儿啊,公司那边说人不见好久的。” 宝儿还想说是不是跟她那个好看的男朋友在一起,可上回她又瞧见景仰跟苏澜一起,不好下定论,只好道:“这个我真想不到,平常我也就是去她家转转,别的没了。” 陆羽又问:“那你告诉我她家地址吧,我过去看看。” 宝儿道了声好,便把地址发过来了。 地址是有了,可陆羽一时半会儿也脱不了身。 第七十二章 她还得料理景行,喂他饭的时候便叨念了刚刚的事情。乐-文- 景行说:“很合适。” 陆羽擦了手说:“合适不合适都是一回事儿了,只是苦了小孩儿,大家以为孩子小,其实孩子什么都知道。” 景行记得景路,景仰的儿子,倒是对苏澜没什么印象,过了好一会儿说了俩字:“活该!” 陆羽面色温和,帮着景行擦手说:“话别说这么难听,景仰也有他的生活方式。只是事儿就是这么个糊涂帐,等过了这一段儿就好了。” 景行瞧着她,又伸手摸她的脑袋,一下一下的。 陆羽把头枕在他的腿上说:“你再好点儿了,咱们也生一个吧,生一个像你的,也像我的孩子。” 景行顿了一下,又点点头。 陆羽嘴里念念有词:“你可要赶紧好起来啊。” 今天这饭吃的一点意义都没,吃饭就是吃饭,罗老半点高兴的意思都没,说是要赶飞机,坐都没坐就要走。 赵霭忙让景仰去送。 人家回拒:“有专车来接。” 景仰全程没话,也就车开走的时候说了声:“路上注意。” 待走了,赵霭嫌他没眼色。 罗老嫌罗素素眼光不好,又说:“他这脾气不说,你跟了他就得当后妈,何况,那小子,别指望他能入赘咱们家!” 罗素素道:“后妈怎么了?人家小孩儿挺乖的啊,生孩子多可怕,有个现成的我乐意。爷爷你不能用你的老思想看人。” 罗老瞧她:“你俩发展到哪一步了?” “什么哪一步?” 他直裁了当的问:“睡了没?” 小姑娘脸红又恼道:“爷爷,你乱说什么呢?都跟你说了他只是职业病,看着浪荡,不是那种乱七八糟的人,对我一直很尊重的。” 罗老不喜反怒,吹胡子瞪眼道:“真是个贼小子,他是好人,天底下就没好人了,指不定盘算什么呢!告诉你,就是他景家再愿意,我也不同意。” “爷爷!” “叫奶奶都不行。” 罗素素在一旁吐舌头,心想:爷爷这脑回路奇怪啊,这样的谦谦君子不好吗?非得跟人似的先上车后补票那样才叫个好? 景仰回去就瞧见他小儿子在那儿哭,他过去坐到一旁,摸了景路的后脑勺道:“哭什么呢?” 景路咕哝道:“我想我妈妈。” “打个电话。” “打不通。” 景仰狐疑,拿了手机拨了一遍,确实没通。又说:“估计忙呢,这有什么好哭的,晚一点儿就打通了。” 景路道:“我打了好几天了,都没通。” 他蹙眉:“你找她干嘛?不是才走了几天。” 景路顶道:“我都不能找我的妈妈吗?以后是不是连我的爸爸也不能找了。” 景仰无话可说,又想起刚刚,估计是儿子太敏感了,自己说话也没轻重,他组织了一下语言也没想出怎么哄他,主要是人太小了,其次平时都是苏澜弄着,看孩子他半点经验没有,此事竟有些束手无策,想来想去,还是说:“别哭了,我带你去找她。” 景路泪水没止,抬头说:“那我以后能不能一直跟着我的妈妈?” 他只管让孩子不哭,没多想便应了,等景仰抱着景路出来的时候,正碰到出门的陆羽。 她见景路裹的严严实实的,问道:“路路去哪儿呢?” 景路说:“去找我妈妈。” 陆羽看景仰:“你们也过去?我刚刚才说过去瞧瞧呢,你们要是去我就算了。” 景仰问:“你去干嘛?” 陆羽说:“她电话一直不通,公司那边也没人接。” 景仰寻思着多大人了,还能丢了?瞎折腾,便带了景路过去,谁知还真找不到人,他摁了几次门铃也没人硬,景路又催的急,景仰只能硬着头皮去问隔壁的彭芃,隔壁没人,最后又转到了宝儿头上。 宝儿奇怪道:“你们怎么了?都找她,可惜我也不知道。” 景仰硬着声音说:“没正性。” 宝儿急了,嚷道:“你又没把人交给我,怪我干嘛啊?有病是不是!”她虽是这样说,还是拨了电话问问米艾有没有音儿。 米艾道:“你找我?我还想问问她呢,说是生理期不舒服,都过了一周了,还没来,你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宝儿本来无意,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声,该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她赶紧往苏澜住的地儿走。 等到了,就瞧见景仰父子俩站在门口等。宝儿没由来的心慌,也不知道是安慰他俩还是安慰自己,嘴上说:“可能她就是睡着了。”说着又上去开门,钥匙钻进孔里,来回开不开她没话找话:“上回我住这儿了,她留了把钥匙给我,忘了还了。” 终于,咯噔一声,门开了,心也落到肚子里了。 宝儿鞋都没来得及换,入眼又瞧见屋里的东西还在,沙发上放着条毯子,上面的褶皱还在,这让她更松了口气。证明人是在的,当及喊了声:“苏澜?” 没人应,她又拔了调子,变往卧室走边喊:“苏澜在吗?” 景仰随后进来,景路从他身上下来也喊:“妈妈!” 他跟着宝儿在两个卧室兜了一圈,书房,浴室,厨房,犄角旮旯能找的都找遍了。 景路终于走到客厅,这一览无余的空间里,他看着景仰,先是瘪嘴委屈,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宝儿站在他身后对面前的男人道:“都找遍了,没,没人。” 景仰站在那里,虽是眉毛微蹙,却异常冷静,回说:“去她公司看看再说。” “打过电话了,说是没人,米艾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男人出人意料的冷静,上去抱了景路,安慰他几句,交待宝儿先报警,再去楼下调录像。 再有两天就是过年,牛鬼蛇神都跟着出动了,警局里也跟过年似的。事情全堆一块,警察也免不了烦躁。 碰上这样的更让人堵的慌,简直就是一问三不知。 最后只剩下个景路问:“警察叔叔,我妈妈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警察摇头叹气:“小朋友,警察叔叔不是孙悟空啊,你妈妈什么时候不在的,最后一次联系还是那么久之前,有点难度。”他说着又做记录,翻着眼皮瞧景仰道:“你跟失踪人口什么关系?” 景仰还未开口,倒被宝儿抢了先:“丈夫!” 警察的目光在俩人身上溜,又问宝儿:“你呢?” “我是他小姨,苏澜叫我也是小姨。” 警察这回倒乐了,对着景仰道:“你这做丈夫的,怎么连老婆去哪儿都不知道啊,男人啊,还是得顾家点儿,别在外头晃悠。” 景仰现在燥的慌,人都找不到了,结果人家在这儿说风凉话,他脾气上来,冲道:“我过来让你找人的,你说的狗屁话!” 警察也横,说着就要站起来,宝儿忙上去,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警察瞧他西装革履的,有钱人,常事儿!嗤了声:“原来是前啊。”他边填了表格边说:“现在着急,早干嘛去了!都过了这么久,也没收到什么绑架勒索电话,事儿多半成了定局,我们尽力而为。” 第七十三章 两人最近闹矛盾是因为戒指。 景仰在很正式的把别人老婆抢回来后,毫无求婚的意思,就是提,也是吃饭的时候说:“有空没,去趟民政局。” 苏澜道:“再说吧,来来回回都多少次了,人家都快认识我了。” 至此,再没说过结婚的事儿,就是景仰不管什么节日都送戒指当礼物,回来直接给苏澜套在无名指上,他套上,她褪了。几年下来家里摆了不少戒指,这回朋友一个小姑娘过来玩儿,又叫苏澜是干妈,瞧见个喜欢的,死活要戴走。苏澜不想给,可孩子年纪小,哭闹不停,朋友又说:“我给钱吧。” 她没办法,人家都这样说了,实在不好意思,便给了。 景仰当天回来,瞧见少了一个,问起来,苏澜说了实话,又怕他恼,便说:“小姑娘还小,戒指放着也放着,给她玩儿吧。”话一出口,她又觉得说错话了。 果然,景仰拿了剩下的全给他扔垃圾桶了。 话都没说俩人就杠上了。 晚上,她还想服软,奈何男人背对着她。苏澜又想,臭脾气!你把我拽回来就是生气的?我可稀罕你。 接下来,他出差,还没回来,她又接上。 连着小半个月没见,电话也没通一个。 景仰想着不对,这是干嘛呢,她办错了事儿脾气比自己还大!惯的没样儿了都。 俩人再见面,不在家里,反倒是酒店门口,她边儿上跟了几个,他也随了几个,男男女女都有。 景仰一眼就瞧见了她,头发过耳,穿了件红色连衣裙,笑靥生辉,再往下瞧,露着半截肉质均匀的白腿,脚上是双淡黄色的高跟鞋。 男人一时腹腔发火,过去招呼了声:“怎么在这儿啊?” 苏澜也没瞧他,跟旁边几个人招呼了声,等旁边人走了,才说:“不行吗?” 他笑,冲后边的人说了声再回,伸手拽了人就往里走。 苏澜不紧不慢的跟在后头,挖苦他:“小姑娘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就这么走了。” 景仰没说话,使劲儿拽了下热气。苏澜刚刚喝了一圈,有些发晕,四下无人,便整个人往上靠。 酒气扑面而来,他摁了电梯,又瞧她,明知故问:“喝酒了?” 她竖着两根指头,真跟个醉鬼似的笑:“喝了两斤,白的。”末了又朝他脸吹了口气。 电梯门开,景仰往里走,苏澜往后拽,媚眼如丝:“干嘛?” 他低眼,似笑非笑的瞧她,就是不说话。 四眼相望,男人一发力,直接把人拽到了怀里。 电梯应声关上。他拽了人就往怀里揉。女人半推半就,提醒道:“有摄像头!” 男人咬着她的耳朵,在她耳边警告:“以后再喝酒,揍死你!” 女人伸了细白的胳膊揽在他腰上,浅笑,声音发酥:“行,捆起来,吊着,爱怎么揍怎么揍。” 两人缠绵缠绵的,也没什么大动作,一直进了房。 景仰一下将人摁在门上,他不动她也不动,女人坏笑了一下,伸手在他身下捞了一把,道:“真带家伙过来了!” 他浑身燥的慌,一手扯了领带,一手往她衣服里捞。摸到胸肉,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他等着她服软似的,手下逗弄,也不继续。 苏澜就知道他那臭脾气,就不兴先低头,她撒娇似的嗤了声,主动在他唇上啄了一下,拽了他的衬衣,顺道抽了他的皮带,动作还未继续,男人忽然将她横抱起来,女人惊呼了声,又伸了胳膊往他脖子上圈。两人热火朝天的吻了一通,辗转倒床上,衣服七零八落的,男人伏在她胸前喘气。苏澜顺手抓着领带把人往前一牵,翻身压在他身上,男人笑说:“造反呢?”又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笑说:“欠收拾是不?” 苏澜嗤了声,卷吧卷吧了他的领带,直接塞进他嘴里,双手捧着他脑袋说:“你说谁欠□□,成天欺负我,景仰我跟你就是亏。” 男人瞧着她笑。 苏澜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他身上那点儿衣服全拽了。男人被撩的满身火,翻身过来,占了主动权,挺身而入。 苏澜被弄得有些疼,张口往他身上咬。景仰想说:“刚刚不是挺出息,这就顶不住了。”说完又是猛的一撞。 她没敢深咬,倒吸了口凉气,拳头紧握,忍了会儿,忍不住了,嘴里冒出丝丝□□。 男人笑的得意。 她皱着脸拍他肩,撑着口气喊他快点儿。男人劲儿上来,拽着她换了个姿势,苏澜被折腾了个半死,求饶反让他兴致更高,借了口气说:“你怎么只管做,不说话?” 他吻着她汗滋滋的脖子喘气:“说什么?” 苏澜只管借机休息,随意说:“随便。” 他额头盯着她的下颚笑:“说我爱你,我爱你怎么样?” 第七十四章 宝儿在地上来回踱步,门一开,立马装作镇定的模样坐回沙发上,正是犹豫之时,景仰已经站到了她面前,居高临下道:“人呢?” 宝儿怕心想的成真了,到时候难办,直接扯谎:“啊?什么人。” “你打了这么久电话,你说什么人!” 他咄咄逼人的气势让宝儿有些应接不暇,脑子也转过弯儿,便强笑道:“苏澜说是急事儿,所以才没过来,其实也没什么的。” 景仰有些好笑的看着她道:“那个人的电话呢,给我。” 宝儿一时警戒:“给你干嘛?” “你不给我干嘛?” 她在脑子来回溜了两圈儿,颇为严肃的问道:“景仰,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你的脾气我知道,你别嫌我说的难听啊,你这人太自私了,生气也就是嫌苏澜没随叫随到,别的东西,一定半点儿没有,所以你别为难她了,大家好聚好散不行吗?” 景仰根本就没接她那茬,伸手道:“所以什么?把手机给我!” 宝儿手握紧了几分说:“你们有话好好说啊,吵架也行,你别打人,打人不道德。” “没话说了是吧!” “是有点儿,不过……”她顿了顿,回道:“还是别打电话了,这号也不是苏澜的,我知道她地址,你带着路路过去瞧瞧吧,有些事儿还是当面说比较好。”宝儿说完又报了地址,也不瞧他,就是低头看着脚尖,心想,信我是传到了,你们这扯淡事儿我是不管了。 景仰闻声,微微蹙眉,低语了一句:“她去医院干什么?” 宝儿别脸,拧着嗓门儿阴阳怪气道:“医院能干嘛,看病呗,健康的女人也能去,不想要了就是病,你要想去医院就能找到病。”她话音儿越来越低,最后全淹进了唾沫里,也不知景仰听清了没有,待她再抬头的时候人已经走了。 这一晚上谁也没睡好,谁知道景仰抽什么风,大半夜的就要赶飞机,宝儿嚷嚷着也要去,万一打起来了呢?好歹有个人看孩子不是。 这边没睡好,那边更没睡好,或者说苏澜已经累的眼睛都合不上了。 前些天,她与母亲僵持了良久,最后也不知简修说了什么,冯玉终于开了金口,十几年,第一回下山。 苏澜嘴上虽是埋怨,心里却高兴的不得了,见机会难得,便带了母亲全身检查了一通。然而,结果并不如人意,医生告诉她冯玉食道癌晚期的时候,苏澜愣了半分钟,完全没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笑说:“医生,我妈平时吃的清淡,更不爱吃太烫的食物,怎么可能是这个病呢?你是不是看错了?” 医生无奈道:“小姐,一般家属都接受不了,不过这是事实。引发细胞癌变可不是一方面的因素。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虽然是晚期,癌细胞只扩散到了胃部,做手术的成功的几率还是很大。” 苏澜激动道:“多大?” 医生没直接回,只说:“也要看患者的心情,料理的好也是一方面。” 苏澜拨浪鼓似的点头:“那谢谢医生了,您马上帮我母亲安排手术可以吗?” 医生应了。 一直出了诊室的门,苏澜都浑浑噩噩的,刚刚的消息似是而非。她抓着简修的胳膊打颤,木木的问道:“医生刚刚说我妈得了癌症是吗?” 简修见她丢了魂儿似的,浑身难受,攥着她的手心道:“别怕,慢慢料理会好的。” 她抿唇,目光涣散,眼泪滴滴答答的往下掉,梗着嗓子道:“都是我不好,我要是让她早点儿下来,怎么会得这样的病呢?” 简修揽了她的肩膀,一直无言,所有的记忆都停止了,只有时间在滴滴答答的往前跑。 这件事儿若晴天霹雳,在经历了惊吓,茫然之后,苏澜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她自己自责的不得了,当事人倒是无所谓,坐在那儿淡淡道:“我要回去。” 苏澜上去道:“妈,这是要命的病,你回去干吗?手术我给你安排好了。” 冯玉眼皮都没抬,淡淡道:“生死都是命数,老天爷要你三更死,你活不到五更。” 苏澜一听这话就恼了,气道:“你是不是还抓着苏友年出轨的事儿不放,他出轨,他出轨还不让你活了?你自己躲在那个山上,知不知道我操的什么心,你能不能替我想想。” “谁让你管我了?” 苏澜本想劝她,却被冯玉的话激怒,咬牙道:“好,我不管你,你爱怎么怎么样!”她放了话就往外走,却被简修抓住。 简修劝了了句:“阿姨,神学是精神寄托,可是也要相信科学。” 冯玉在那儿冷笑了一声,道:“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 苏澜抓着简修的胳膊,狠道:“别管她了,爱怎么怎么,脑子锈了,说不通。” 就因为这事儿来来回回吵了四五回,冯玉是死活不肯做,苏澜嘴上说的难听,总不能看着她妈死了,就是不让她走,至于简修,给当了炮灰,被冯玉挖祖坟似的把简家骂了个遍。 他听着心里难受,可这事儿虽然是上一辈的,也是母亲的过。再念上冯玉有病,他半声不吭,就随着她冷嘲热讽。 不过这手术终究是给做了,不是冯玉主动的,是给医生骂的。 前几日因为母亲的病,再加上冯玉毫不配合,苏澜被搅得毫无睡意。两三日后终于开始做手术了,她又怕母亲吃不好,跟着简修在这边到处找合适手术后病人吃的,陪床什么的全是她。哪怕是简修轮替的时候,她也睡不着,睁着眼看着屋顶的白炽灯发呆,什么也想不起什么过去,却忘不掉一些悲伤。 这么折腾下来,整个人都看着憔悴。 米艾拨电话那会儿,冯玉正在电烤。等出来了,她整个人瞧着浑身发黑,不过几天的时间人已经瘦了大半,她本就瘦,这会儿更是皮包骨头,再加上*折磨,整个人皮肤发黑,双眼凹陷,带着死亡的味道。 苏澜瞧了一眼,眼泪就忍不住往下掉。 简修在一旁,也不好接电话,全都切了。把冯玉送回病房,苏澜被那股丧气劲儿压的喘不过气来,也没呆,出门坐在走道的椅子上。 简修陪了她,问要不要吃东西。 苏澜摇头。 他说:“人是铁饭是钢,阿姨的病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还得靠你,你不吃怎么行?” 苏澜憋着泪吃了两口,捂着肚子说:“胃疼。” 简修无奈,说:“你这几天一直没好好吃,把胃饿坏了,一点一点儿吃,慢慢会好的。” 苏澜没回,缓缓的靠在他的肩上。 走廊里飘散着福尔马林的味道,时不时会有人走过,丝丝缕缕的哭声,架子推过去,蒙着白布的病人。这寂静的走道把声音无限放大,突兀的让人心颤。 昏黄的灯在一丁点声音之后灭了又亮。 苏澜说:“简修啊,我好累,睡不着。” 他说:“睡不着,靠着我吧,我一直在。” 她弯了弯唇:“好。” 保温盒里的食物的温度已经与这冰冷的医院融为一体。 她靠着他,心也跟着回暖。 景仰到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 借着走廊微弱的灯光,他就瞧见了廊道里的人,光影错落,将两个人的位置勾画的分外暧昧。 刺鼻的消毒水儿味道扎进鼻子里,让人恼火的很。 宝儿也瞧见了,她看了看远处那不为所动的俩人,又看景仰,只是她抱着景路,面容被挡的严实,看不清。 他俩人是知道地点,也不确定苏澜到底在哪儿,还是运气好碰到个知道苏澜的医生。 俩人在这儿寻了一圈,步伐未停,一直到现在,俩人那一瞬的停顿也是为了确定前面的人到底是不是苏澜。 答案肯定。 宝儿还以为景仰会心存芥蒂,哪知他走的比谁还潇洒,宝儿小跑着才追上去。 景路也瞧见了苏澜,有些迫不及待,脆生生的喊了声:“妈妈!” 寂静被打碎。 简修扭头瞧见了来人,苏澜还在那儿靠着,一动不动。 “叔叔,你为什么抱着我的妈妈啊?” 一时气氛尴尬。 简修低头瞧苏澜,回说:“路路怎么过来了?” 第七十五章 苏澜顿了几秒才抬头。樂文小說| 景路已经从景仰身上跳下去,跑到苏澜面前抓着她的手小心问:“妈妈,你怎么了?” 她苦笑,抚着景路的头,有气无力道:“路路乖,最近跟着爸爸好吗?” 景路回头看了眼景仰,眨着眼睛道:“妈妈,我不想乖乖的。” 她说:“那你不乖吧,我不管你了。” 宝儿过去摸着景路的头说:“路路,妈妈跟你开玩笑呢。”仔细一瞧,才发现她廋了大半圈,嘴上带着些死皮,心里一震,忙问:“你这是怎么了?” 苏澜没说话,还是简修搭腔道:“你们怎么过来的?” 宝儿道:“搭飞机,落了地就往这边赶。” 他瞧了眼时间说:“没吃饭呢吧,一起去外边吃点儿吧,顺道坐一坐。” 宝儿理不清,苏澜脸色也不好,什么话总不能在这儿说,又瞧景仰。 他站在几步远的地方,脸上也没什么情绪,头微微侧着,仔细瞧他是笑的,刺骨的笑,再想细看又看不出什么。 只是他不张嘴,宝儿只能随着自己的想法答应了。 待到了地方,只有简修一个人招呼,宝儿偶尔搭个腔。 苏澜湿了湿嘴唇,就不再吃了。 景路在一旁,不说话,也不闹,就是抓着苏澜的手瞧她,景仰随便捡了几筷子。 氛压抑的很,一会儿还是宝儿说:“简修,我们去结一下账吧,路路也一起。” 简修意会,点头说好。景路不愿意,被宝儿不情不愿的拉了出去。 出门了,宝儿才说了声:“抱歉,简先生,我不太清楚你们的关系,不过,有些话,还是他们俩自己说比较好,毕竟有些东西,我们这些外人不知道,也不好参与,你说是吧。” 景路插嘴说:“姨奶奶,我是外人吗?” 宝儿嗤他:“大人说话,小孩儿别插嘴。” 简修笑说:“礼尚往来,大家都是朋友,没什么的。” 宝儿笑笑,心想:你是备胎,不算朋友。 其它人走了,屋里只剩了俩人。 景仰瞧着她从头到尾都萎靡不振的,先开口问:“你怎么了?” “没事儿。” “不回去了?” 苏澜摇头:“我妈病了,走不开。” 他仰了身子靠着椅子背,挽着胳膊瞧她:“你儿子天天找你。” “哄哄就好了。” “你妈不好就一辈子不回去了?” 苏澜没应,只是抿着唇,默了几秒,眼泪又往外跑,憋都憋不住。 他伸手在她脸上抹了下说:“我说了什么,怎么又哭。” 苏澜推了他的手,摇头说:“你什么都没说,你们谁都没错,就是我错了。她有病了不想治我得耗着,你不想看孩子了大老远都要给我送过来,是不是都觉得我脾气软,你们就在我手里可劲儿作。” 他眉头皱了皱,说:“又怎么了?” 苏澜吸了吸鼻头,抬头道:“跟你没关系,你把路路带走吧,我没空,等以后再说。”她说完直接起身。 景仰站起来拽住了她的胳膊,硬声道:“可不是你脾气软,气更短!话都说完,你跟谁学这拐弯抹角的性子。” “我妈得了癌症,听到了吧,放开。” 他的手抽回:“医生怎么说?” “这样的病能说什么,生死由命。” “行了,别哭了,尽力就行。你收拾一下,我去找个车把她弄到那边儿去,你在这儿呆着是个什么意思,住没住的地方,吃也吃不好。” “她不走,我没办法,就这样吧。” 景仰忽然道:“不走也挺好,总有个男人靠着,天塌下来人给你顶着。” 苏澜抬手抹脸:“我现在没精力给你吵,你带着路路走吧,我自己会看着办。” “看着怎么办?你手机呢,电话打多少不通,说不见就不见,你给谁留个信儿了,让人拐了都不知道。多大了还在这儿耍小性子,胡闹。” 苏澜被他说恼了,激动的尖叫道:“为什么你们都怨我,她不跟我走,我能有什么办法!你说我靠着别人,我为什么不能靠了,要不是简修把我妈从山上背下来,难道我一个人死在山上。你站着说话不腰疼,里面到底知道多少,办好办坏都是我的事儿,不用你管!” 难得景仰回不上嘴,他脸色沉着,寻思了两秒,盖棺定论:“一会儿办办手续,下午就回去。” 他说完,先苏澜一步往门口走,开门就瞧见宝儿耳朵贴在门上,她没料到景仰忽然出来,身子差点倾出去。 宝儿跟简修结账快,俩人说了几句,她才知道苏澜的母亲生病了。这个答案让宝儿的心没由来松了一下,不是害人就好,那多有罪。 等过去了,又在门口听见俩人嚷嚷,宝儿便拽了简修让等等进去。 简修见了景仰直接开口道:“景先生,你说的事儿还是得考虑一下。”包间的门口静的很,里面说话听的真切,简修自然也听到了。 宝儿也添道:“是啊,简修刚刚把事儿跟我说了,现在病人为大,别让她受刺激了。” 简修道:“冯阿姨那个人脾气有些犟,还是先在这儿呆一段时间再说吧。” 景仰抄着口袋,斜眉,目光在简修身上量了一回,侧脸对宝儿交待道:“你看好路路。” “那你干嘛?” 她话音儿刚落,景仰已经走开了。 宝儿冲着景仰的背影咕哝了几句,又对简修笑道:“他就是那烂脾气,你别介意啊。” 他回的大度:“不会。” 可是简修心里终究还是不舒服,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那个叫景仰的人都没正眼瞧过自己,可是他私生活糜烂、一点基本道德没有,除了金钱包装,那人就剩了草包,他们之间最大的区别,也就是那点铜臭作祟,凭什么瞧不起自己。想想,他何必跟这样的人计较,自降品格。 吃过饭,几人一同去了医院,冯玉醒着,刚刚只喝了两口米粥。苏澜坐在窗前不搭话,简修也陪着。 宝儿坐那儿削苹果,先介绍了自己说:“我是景仰的小姨,是瞧着小,辈分跟你一样,照理该叫你声姐姐吧。” 冯玉和颜悦色的,全无简修说的那般倔,宝儿不由怀疑是不是冯玉对那俩人有什么芥蒂,可她也没多想,又说:“哎呀,你现在多好,女儿外孙都有了,该是享天伦之乐的时候了,姐姐,你可要好好养着身子,以后天天享福啊。” 冯玉说:“小姑娘真是嘴甜。” 宝儿嘿嘿的笑,又说:“姐姐,你叫我宝儿就行了,我姓赵,爹妈的老来女,所以年纪小点儿。” “宝儿,挺好的名字。” “爸爸取的,一点文学涵养都没,还老给人笑话。” “你爸爸就是想你是家里的宝,不在意那些东西的。” 宝儿笑说:“是啊,我姐姐说,全家上下端着我活,惯的没样儿了。” 冯玉甚是慈祥,回说:“都是这样,孩子都是父母手心里的宝,谁家都端着过。” 苏澜听着这话刺耳,起身要出去,正巧碰到了进来的景仰。 他直问说:“收拾好了没?” 苏澜看着他身后带的几个人,才知道他之前的不是玩笑话,真叫了人来。 她站在门口没动,低了语气道:“算了吧,白折腾。”她这个亲女儿跟冯玉闹腾了这么久都没个结果,景仰能如何,更何况,冯玉都没见过景仰,一回也没瞧见过。一会儿要是吵起来,还不是给人看笑话。 简修见苏澜堵在门口,过去问了句:“谁来了?” 景仰已经大开了门。 简修瞧他跟身后那几个人,架势十足,脚下生粘。 景仰扫了他一眼,毫不在意,直接往里走,嘴上交待身后的人说:“她年纪大了,一会儿慢点儿。” 后面几个人应了。 苏澜跟上去道:“你干嘛呢?” 景路瞧见景仰,高兴的很,跑过去喊爸爸。 宝儿回头瞧了一眼,见怪不怪的,又回头对冯玉说道:“姐姐,那是景仰,苏澜她前夫,虽然离婚了,好歹景仰也是你半个儿子不是。你这生病了,他也急,就想让你跟着去我们那边儿,医疗设施你放心,绝对是一流的,路路离不开妈妈,苏澜的根儿也扎在那儿,你过去最好不过了。” 冯玉倒是没摆脸色,只是说:“我清心寡欲的,能活几天算几天吧,就不麻烦了。” 宝儿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我看你相是长命百岁的人,只是遇到个小坎儿罢了,再说,麻烦什么,景仰好歹叫你妈,鞍前马后也是应该的。” 冯玉抬头看了眼站在景仰旁边的苏澜,摇头道:“算了,我晕车。” 苏澜懒得张口,也没追问景仰,往远一点儿的地方站了站。 景仰没喊人,瞧着冯玉直接说:“那就包机。” 宝儿附和道:“是啊,包机也行,睡一觉就到了。” 冯玉对景仰说:“你们离了,就不麻烦这位先生了,我呆这儿挺好的。” 景仰回头瞧苏澜,问道:“你想干嘛?” 苏澜知道他的意思,这几天她要吵够了,听见点大的声音就肝儿疼,随意的回了句:“熬一天算一天吧。” 他冷笑了声,回头,斩钉截铁道:“路路需要母亲,这不是法儿,你得跟我过去。” 冯玉硬着脸不松口:“我女儿都不管,不用麻烦你了。” 景仰没搭理,回头跟人抬了下手命令:“把人搬车上。” 后面的几个人应了声,。 冯玉见几个彪形大汉,一下急了,冲苏澜喊道:“我是你妈啊,你不听我的让一个外人搅和是不是。你就跟苏友年一个德行,我不看了,我要回山上。” 几个抬人的见老太太闹,也不好过去。 苏澜被冯玉嚷的头疼,拔了调子不耐烦道:“好了,好了,她不走,你别管她行不行。” 景仰神色甚是淡定,他过去拖了椅子,挺着脊背坐下,盘了腿,仰着头瞧冯玉说:“老太太,要是以前我还得叫你一声妈,只是现在没这个缘分。不过,你顾你自己,我得顾我儿子,他找妈,我也是没办法,才折腾到这边。只是苏澜就一个,我的意思,必须跟我走。你不回去也行,不是要上山吗?咱们好歹还有那么点儿沾亲带故的意思,我顺水推个舟,给苏澜省个事儿,也满了你的意,大家都图个好。”他说着冲那几个人扬了扬下巴说:“我花钱雇了人,不用也是浪费,正巧了,你们几个,把老太太送到山上去。” “景仰!”苏澜知道他说什么是什么,不由喊了一声。 宝儿过去拽了她一下,让她闭嘴。 一旁的几人谁也没再发音儿。 屋里静的厉害,搞得冯玉十分无趣。 景仰皱着眉,一副老板做派,声音醇厚:“去啊!站着干嘛。” 那几个人还就往过走。 景仰这话直接断了冯玉的后路,眼见苏澜也被宝儿抓着,低头不瞧她,她一时也没个折腾劲儿了。可话是自己说的,她只能顺着刚刚出口的东西起身。 景仰坐那儿,脸带笑意,眉间染了几分玩世不恭,晃着脚尖交代那几人说:“记得上去的时候稍一副棺材,挑个好点儿的,省得到时候麻烦。”完了又瞧冯玉说:“老太太,山上不好火葬,烧没了我赔不起,不过有什么都交给我就好,尽量给你风光。” 冯玉嘴上说的不想活了,真让景仰把话说尽了,心里却不痛快的很。回了句:“不用你费心,老天爷不收我,你准备多少都是浪费。” 那几个人已经过去扶人了。 苏澜再憋不住,先那几人过去呵道:“妈,别折腾了行不行!” 冯玉嫌她刚刚没帮自己说话,恼说:“你去看你的儿子,别管我!” 苏澜还要扶人,手还没落在胳膊上,景仰忽然吼道:“她不让扶你凑什么热闹!年纪大了听不懂话。” 这突兀的声音让她打了个冷颤,手还没放在冯玉胳膊上,又看景仰。 景仰已是满脸阴鸷,对着冯玉的后背道:“一大把年纪了,就知道找事儿,谁天天没事儿供着你。”又冲那几个吼道:“磨蹭什么,把人给我搬车上。” 冯玉也嚷:“我不走。” “不走拉倒,把人送到太平间去,早晚都是死,在这儿受什么罪。” 这回,冯玉彻底闭嘴了。 那几个人来来回回不是,有人问:“先生,这人怎么办?” “长眼没,自己看着办!”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跟冯玉说:“阿姨,你慢点儿啊,我们搬你。” 冯玉还别扭。 景仰在哪儿冷哼:“磨磨唧唧干嘛,把人搬走就行了,最多就是刀口开了,医生撕开了再缝一遍就是,赶紧点儿!” 别说冯玉,就是苏澜听了都肉疼。 这会儿,冯玉再不敢折腾,乖乖的配合那几个人被搬出去。 待冯玉先出去了。 宝儿才松了口气,给景仰竖了个大拇指,又说:“我先出去啊。” 景仰对景路说:“你跟着宝儿。” 景路看他:“爸爸,你刚刚说的话有违父德。” 他摆手:“小孩儿懂什么,你先跟着宝儿出去。” “妈妈呢?” 景仰回头瞧了,简修已经站在苏澜旁边,挡了她大半个身子。他说:“还站那儿干嘛?” 苏澜回道:“你们先走吧,我收拾一下。” 宝儿借机拽了景路出去。 景仰道:“全是些晦气东西,你收拾这干嘛。” “你先走吧,我一会儿出去。” 他从鼻子里冷笑了声,苏澜听到了,又没听到似的,只觉得满满的讽刺。 她微微低头,余光里那双皮鞋迅速消失。 待人走了,简修才说:“好了,这会儿你能放心点儿了吧。” 第七十六章 苏澜瞧见没人了,才说了句:“谢谢。超快稳定更新小说,” 简修伸手在她肩上轻拍了一下,含笑说:“说这些干嘛,赶紧过去,咱们用人,总不能让人家等了。” 苏澜点头,稍微收拾了些东西,又跟简修去把手续办了。 他俩出去的时候,冯玉已经被安置好了。 景仰不知在哪儿搞了个大房车,宽松的很。 冯玉刚刚被吼了,又是外人,坐车上也不敢吭声。宝儿起初对她印象还不错,因为刚刚的事儿,也懒得再往上贴了,只是她辈分在哪儿,太过了不好,便招呼了声,坐在前面跟景路玩儿。 至于景仰,弄上人来为止,彻底做了甩手掌柜,端着酒杯在那儿喝酒一边跟个陌生的男人聊天。 苏澜上去的时候,他抬眼晃了她一下,继续跟旁边的人聊话题。 简修撑着车门交待苏澜小心点儿,别磕到了。 苏澜注意力在景仰身上,也没回简修,她本是想跟景仰说声谢,景路又过来黏她,拽着她去里面看看,机会都闪没了。 一整个下午,苏澜都坐在后头料理母亲,也没空去前头。 现在回去,走高速,也得30几个小时。 晚上,几个人就在车上将就了点儿,景仰根本就没吃,在前面跟那个司机东说西说的,一会儿又是电话不断。 苏澜坐在那儿,不时朝外头晃一眼,瞧见他一天没吃什么东西,刚刚还喝酒也是有点担心,说来景仰也是帮了他大忙的。她想去问问,可又觉得不合适,便叫景路过去问问。 她眼睛直勾勾的瞧着前面,就见景仰侧头跟景路说了句什么就让人过来了。 景路跑过来说:“妈妈,爸爸说不饿。” 苏澜还想说什么,宝儿过来说:“别管他,挑拣鬼!” 景路呶嘴:“宝儿你骂我爸爸。” “这叫骂人吗?明明是评价,你爸爸是不是瞧不上这儿的饭,他的嘴可金贵着呢。” 简修过来喊苏澜,叫她休息一会儿。她推辞不得,便随了简修的意。 车开的很稳,不过几小时后其它的几个人都睡着了。 车里只有浅浅的呼吸声,前面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终止了话题。 苏澜躺在那儿,死活合不上眼,她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 窗外黑乎乎的一片。 忽而车子进了隧道,车里闯进光来,刺的她眼睛疼。 她起身往外走,副驾驶上并没有景仰,轮替的司机已经在一旁睡觉了。过了隧道,车里一片黑,眼底抹黑,她只能扶着车门往前走。 刚走了几步,脚下被绊了一下,苏澜失了一惊,低头适应了两秒,才注意到那儿还坐着个人。 她吐了半口气,回神说:“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去睡?” 景仰低头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说:“过来坐会儿?” 苏澜心还没定下来,也不想跟他的靠着,站着没动。 景仰道:“还瞧不见?” 苏澜摇头,想了想现在正是个好机会,便道:“白天的事儿谢谢你。” 男人出了口气,带着微微轻叹,融着些浅淡的无奈,玩笑。他放下酒杯,起身,伸手握了她的下巴,打量着她的唇,细细道:“你这嘴真贵,我帮你多少,一个谢谢就够了,以前怎么就没瞧出来,这还是个小金库啊。” 苏澜知道他在嘲讽自己,脱了他的束缚,往后退了半步说:“要不是路路找我,你根本不会来。我谢你是因为你能让我妈跟我回去,可是,你白天说的那些话也太难听了。我谢谢你是出于礼貌,至于你过来这些花销,我回去还给你,我不会欠你,你没事儿也别给乱安借条。” 他低头,借着点微光瞧她,轻笑了声。 鼻息带着酒精的浊气浇到她脸上,又痒又热,男人的身子无意的往过靠,那气味儿越来越浓烈,钻进她的鼻孔,在四肢百骸里作乱。 苏澜不适应,捂着鼻子善意的提醒了句:“你空腹少喝酒,对胃不好。” 男人没说话,伸手撑在后头,整个控住了苏澜,在她耳边低声问了句:“那你说,喝什么对胃好?” 苏澜被他逼的面红耳赤,幸亏了夜色遮住,回说:“吃点正经东西,你先让开。” 他还问:“什么是正经东西?”一只手已经往她腰上探,轻车熟路的钻进了衣服里。 苏澜身上被刺了一下,拿手抓着他的胳膊,压了嗓子提醒:“景仰!” 男人没再说话,车里很静,倒衬得女人的呼吸越发粗重,隐隐带着些不安。 僵持良久,景仰忽然开口说:“正经东西也不见得多好吃。” 苏澜回说:“我做的不好,不代表谁都不擅长厨艺,我就是好心提醒一下,没别的意思,你不要误会。” 他松手,直了身子,态度一本正经:“这话说的人多了,有什么好误会的?” 苏澜腰上失力,整个人松了口气,也不管别的,推开人就往回跑,黑灯瞎火的撞了东西,发出清脆的响声。 简修被惊起,沙着声音问:“怎么了?” 苏澜提着心回说:“没事儿,你也别开灯,别人还睡觉。” 简修伸出去的手又收回,借着弱光低声道:“出去干嘛了?” 苏澜扯谎:“睡不着,转了转。” 他失笑:“该叫醒我的,我好陪着你,一个人有什么好转的。” 苏澜说:“这几天挺累的,你好好休息吧。” 景路忽然翻身,咕哝了声。 俩人忙噤声,里里外外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黑暗中,简修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一下一下的轻抚在她的背上。 苏澜只觉得浑身骨头僵硬,又怕再弄出声音惊了儿子,也只能就这么僵着。 第二天大清早的就到了。 冯玉自然被安排进了医院。宝儿耗的体力不支,也没陪着上去,路上就接到人电话,下车就给接走了。 下车的时候,苏澜目光总是不由自主的落到景仰身上,也不知道自己希冀什么,他总不会跟自己上去,苏澜没多奢望,忽而想起昨天晚上的小插曲,腰上灼的生疼,忙转脸跟冯玉去了病房。苏澜这几天被她折腾的没了心性,一点不想多呆着,安排好就下来了。 出了医院大门口的时候,没想到景仰还在,他一手插兜,一手夹着半支烟靠在车上,该是没休息好的缘故,整个人看着有些糙,倒是那股子劲儿一点没少,他远远的冲景路招了下手说:“路路过来。” 景路抬头看苏澜,抓着她的手边过去边道:“爸爸,我要跟妈妈。” 他说:“你先过来。” 景路眼神戒备,抓着苏澜的手不放。 简修笑说:“景先生,路路想跟就跟着,我会照顾好他俩。” 景仰吐了口烟圈,神色极其不耐,冲简修扬着下巴说:“你这么爱管闲事儿,是不是清明还替我拜祖坟去。”又扔了烟头,抬脚抿了半下,过去苏澜面前说:“这两天回去住。” 简修被这人气的肺都要炸了,当着苏澜的面儿总不能跟人吵架,插了句:“不合适吧。” 景路抬着小脸儿问:“妈妈,为什么不合适?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苏澜对回景家这事儿抵触的厉害,那句我们离婚了差点脱口而出。谁知景仰抱起景路直接摁进了苏澜怀里,说:“你找你妈我都给你找回来了,别耍小孩儿脾气,回家补觉。” 景路乖乖的点头,又冲简修摆手说:“叔叔再见。” 苏澜头疼的厉害,只觉得从一个牢笼出来,外面还套着一个,这样的压抑,让她抗拒道:“路路,你先跟爸爸回去,妈妈不方便,暂时不回去住。”等她直视景仰,瞧见他眼里的血丝时又于心不忍,只能低眼不看他。 简修也说:“路路,你妈妈上班不方便,到时候还得照顾姥姥,乖点儿,跟爸爸回去吧。” 景路的目光在景仰跟苏澜的身上来来回回的看,思考良久得出答案,冲景仰摆手说:“爸爸,你困就先回去吧,我要跟妈妈。” 苏澜没说话,也没看景仰,她身心俱疲,就想早点儿了事儿,好好休息一下。 景仰只说了句:“随你,好好休息,晚上过来接你。” 耳边是景路嫩嫩的声音:“爸爸再见。” 等苏澜抬眼的时候,景仰连并他车一同没了影子。 简修也招了车道:“咱们先回去吧。” 苏澜精力不足,知道简修的意思,可懒得应付这些殷勤,说:“这几天麻烦你了,简修,你先回去吧,路路没吃饭呢,我带着他吃点再回去。” 简修嘭的关上了车门说:“那我们一起,你这副样子我不放心。” 苏澜道:“又不是什么大小姐,我没那么娇气,这些天一直麻烦你我也怪不好意思的,你走吧。” 简修不依。 司机在那儿等的不耐烦,吼道:“走不走啊年轻人,我这儿可没工夫等。” 苏澜抢说:“师傅,走的。”又对简修道:“你先走吧,再见。” 她说完抱了景路扭头走了。 简修撑着车门边瞧她边叹气。 司机玩笑说:“小伙子,那女人瞧着是有夫之妇啊,你可不能挖墙脚,不道德。” 简修钻进车里道:“她离婚了。”又报了个地址。 司机笑道:“你大好青年,怎么不找个小姑娘?” 他说:“我也离过婚。” 司机哦了一声,又说:“男人跟女人不一样,兄弟你看不开啊。” 简修说:“我年纪不小了,没那个精力恋爱了。要是找个小点儿的有代沟,大点儿的不知道人家过去,我跟她是初恋,知根知底儿,追着有点难,不过以后省心省力。” 司机笑说:“看你这挺小资的,工资应该不低啊,找个小的,起码在生理上的享福啊。像你这样的,活的越明白其实最糊涂,所以说糊涂是福啊。” 简修搭了句:“师傅,你怎么不找个小的?” “哎,家里的担子全在我身上,哪儿有那功夫。再说,这事儿不道德,我跟你说,这人花心可以,我就瞧不起那种脚踏好几只船的,那就是人品有问题。咱们是人,学知识,懂道理,就是为了束缚身上那些兽性,你说那些成天勾三搭四的是不是跟禽兽没区别。” 简修被司机逗乐,又问:“那您说说我找我初恋这事儿吧。” 司机画风一转,回道:“小伙子,我这司机可不陪聊,口水也要钱的,你刚刚还耽误我做生意,不能说了,再说可得收钱啊。” 简修笑道:“好,付你双倍,说说吧。” 第七十七章 苏澜母子俩吃了点东西就回去了,两人休息了一下午,晚上景仰如约来接人。 他的意思让苏澜过去,苏澜不想去,借口要去照顾母亲。 景仰没再强求她,就是景路抓着苏澜不放,后来她只能依了。不过苏澜对上回俩人差点擦枪走火的事儿心有余悸,死活不跟他睡一张床,就在地上给自己安了个铺。 至于景家人,赵霭一直端着大家长的架子,景仰的父亲也回来了,约莫是因为景行好转,脸上看着要比以前谦和许多。 这晚上很顺,景仰睡在床上,苏澜睡在地上,俩人就没说话。 晚一点儿的时候,简修发来打来电话,苏澜怕扰了人,蹑手蹑脚的去外面接了。简修问起,苏澜也就如实说了。 简修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让苏澜稍微注意些。 她小声答应了,便往屋里走。 一推门就是扑鼻的烟味儿,屋里没开灯,她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终于看到了床头半坐着的男人,黑暗模糊了他的面容,也就能看见他微微侧头,已经红色的火点的轮廓。 她被呛的咳嗽了两声,也没说什么,捂着嘴,又去了自己的小窝。 耳边已没了声音,那烟味儿一阵一阵儿的冒,苏澜受不了,只能把头捂进被子里,空气不流通,呼出来的热气堵的她也难受,许久之后,外面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 她掀开被子微微侧头,黑暗中那个红点已经消失,床上只有个小山包,男人已经睡下,她憋着出了口长气,竟有些如释重负。 第二天,事情如旧,景家这个时候已经忙起来了,大的小的串来串去。再加上景行这好事儿,来的人更多。 苏澜知道这个习惯,早饭没吃就要走,再加上她母亲生病的事儿给传开了,米艾也说要来看看冯玉,她就是不情愿也得去医院呆着。赵霭做题也跟她说了两句,也就是长辈的劝慰,意思是过两天去瞧瞧冯玉,还有就是景路年纪小,别老带着他去医院,影响不好。 苏澜心里不舒服,心想:我儿子看我妈你都管,欺负人也不带这样的,便说:“路路没怎么见过姥姥,新鲜劲在,再说他爱去哪儿是孝顺,这是好事儿。”不等赵霭回,她又道:“我先走了。”说完便出了门。 过去的时候,米艾跟简修都在。 冯玉依旧是那样,她待外人甚是亲善,握着米艾的手跟亲闺女似的说东说西。 出了病房的门,米艾还说:“我觉得你妈挺好的啊,哪儿有你说的那么犟。” 苏澜说:“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妈,全是你自己猜的。” 米艾也没抓着不放,回了句:“不管是谁都瞧个眼缘吧,最怕这亲人没眼缘了。不过……”她用肩膀推了推别有深意道:“我倒是瞧那个简修对你挺在意的,听说这回上上下下都是他,你这考验也该够了,你这再矫情就过了啊,小心人家没了耐心跑了,到时候不后悔死你。” 苏澜笑的无奈:“除了这些你就不能说点儿别的,我儿子还在呢,你就叫我找对象,我怎么跟他交待。再说,我们家那点儿破事儿你不知道,我要是跟他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 “什么破事儿,简修跟你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 苏澜推了她一下,瞪她:“乱说什么啊你!” “这不就得了,只要没血缘关系,都好解决。” 苏澜无奈说:“你说的可真简单,真当结婚只一个人的事儿?他妈跟我爸的事儿两边人都知道,我要是非得跟他在一起,到时候多难堪。” “你妈不是都不在意嘛,我看她对简修挺好的啊。” 苏澜嗤了声:“她是个双面儿人,人前一套背地一套,她骂简修的时候你没见。” 米艾调侃说:“我瞧你穿的也挺时尚的啊,怎么尽是些良家妇女的思想,没事儿给自己找气生,就是简修眼瞎,你说你这一天这儿不对,那儿不对的,一副气人相,哪个男人能看上你,除非想睡你。” 苏澜懒得再提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米艾越说越离谱,她不想说了,便转了话题道“都过年了,你怎么不回老家?” 米艾一听,脸松了大半,摆手说:“我活的这么自在,为什么?不就是没那些家长里短的拖累,有时候挺好,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心酸啊。” “要不去我家吧。” 米艾一手搭在她肩上,吹了口气,说:“算了,我哪儿找不到个地儿,你自己呆着吧,我就看着你活的这么累,也难受,可别给我添堵了。” 苏澜推她:“那你赶紧走,哪儿清静哪儿躲着去。” 米艾摇着她那小翘臀,边摆手边说再见。 苏澜看着米艾俏丽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扭头瞧见门缝里的冯玉。她的腿千斤重似的,怎么都抬不起来。 想想确实是自己活的太累了,替这个人操心这个,那个人操心别的,可谁替自己想过。她自己就跟个没休止旋转的陀螺似的,有时候真想停下来歇歇,可现在哪个事儿能让她停下来,要是真跟简修好了,把里面那口子给气死了怎么办。 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不过,这年总归是要过的。苏澜下午回去预备了些东西,好了才带到医院,冯玉现在什么也不能吃,也就意思意思。 晚上照例回去,简修说是要回去趟。 他不说,苏澜也知道去哪儿,便说去送人,离开的时候,简修交待了她好多注意事项,最后忽然揽了她的脖子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苏澜猝不防及,猛的抬头瞧他,简修已经拖着行李走远。 她站在那儿傻愣了一会儿,简修已经走的没影儿了,她摸着脸颊有些发热,心也有些甜,年少的悸动忽然勃发,在体内流动,苏澜觉得整个人都焕然一新了。 她忽然想起米艾的话,为什么活的那么累呢,难得会有这么一个人对自己这么好,爱不爱是一回事儿,她找个依靠,总没错。 这回苏澜下定了决心,要是简修再告白,她该答应的。 这样的想法,让她忽然一派轻松。 晚上回去吃饭,她难得张口说了几句场面话,还帮着景念夹了几筷子菜。景仰也在一旁,面色甚好,还调侃了几句景行。 宝儿瞧着对面的俩人又瞧陆羽,推了推陆羽的肘子小声说:“那俩人好了?” 陆羽低头说:“这我可不知道。” “我看苏澜挺高兴的啊?” 陆羽奇怪的看她:“大过年的,人家怎么不能高兴了。” 宝儿嘴上急,圈了手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陆羽惊诧:“真的啊?” 宝儿真诚的点了点头,比了个口型说:“真的!” 陆羽乐了,说道:“这种事儿可别戳破了,让他俩慢慢来。” 苏澜在见那俩人说说笑笑,表情一会儿一会儿的变,插了句:“你们说什么呢?” 宝儿忙道:“说我学妹爸妈呢,俩人离婚半年多了过年这段凑合住一起,结果前两天吵起来了,好像是怀孕了,她都18了,爹妈给她生妹妹,好笑的是她爸妈是口头离婚,没领结婚证。” 陆羽在桌下踢她。 宝儿一脸无知相,对着桌上的人道:“你们不信啊,真的,离过十几次了,每次都是口头离婚。” 陆羽瞧着对面那俩人说:“分不得,离不得,合在一起融不得。” 赵霭放了筷子说:“宝儿,你别一天到晚听闲事儿了,好好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 “爸爸没跟你说吗?留学的事儿。” “说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没当真。” “路路走的时候,你们一起走。” 景路咕哝嘴说:“奶奶,我不想走,要跟我妈妈。” 宝儿反驳说:“我不求上进,不想走。” 苏澜摸了摸儿子的头,在他耳边小声说:“路路乖,到时候妈妈天天去陪你,好不好?” 景路瞧了她一眼,才噤声吃饭。 宝儿在那边软磨硬泡,又是跟赵霭说,又是跟她姐夫说,最后求了一圈儿人也没结果,反倒没大家玩笑了。 气氛甚好。 晚上照例要守夜,佳航今年倒是收了性子,不跟小孩儿闹了,景路跟景念没人配,早早的睡下了。 苏澜在那儿无趣,想简修打了个电话拜早年也没人接,她就发了个短信,这会儿他倒是回了。 说是那边忙呢。 苏澜知道意思,免得扫兴,也就没提。俩人全说的是些高兴事儿,说着说着又聊到大学的趣事儿。她瞧着瞧着手机,就傻笑了起来。 景仰进去的时候,苏澜正捂着嘴笑的前俯后仰的。 听见开门声,苏澜抬头看了眼,收敛了点儿,把身子挪了挪背对他。 景仰啪的一声开了灯,瞧了她一眼,开口说:“你笑什么呢?” 她头也没抬的应付了声:“没什么。” 景仰过去坐下,顺手搭在她肩上,说道:“我瞧你今天挺高兴的。” 苏澜蹙眉,往前走了走说:“你别动手动脚的。” 景仰不在意的笑了下,问:“你妈怎么样了?” “挺好的。” 那边又发来短信,说是做了他在吃酱肘子,问她要不要,苏澜笑了下说你自己吃吧。她以前特别喜欢吃,闹过笑话,如今提起,依旧让人哭笑不得。 景仰低眼瞧她,问说:“神经了?一直笑什么。” 苏澜起来,收了手机说:“我明天要回我那边,你看看自己方不方便,我带路路过去。” 他抬腿交叠,说:“有什么不方便的,一会儿收拾收拾就行。” 苏澜说:“没什么好收拾的,我那儿有路路的东西。” “那找个行李箱把我衣服放进去,过几天我还得去出差。” 苏澜眼中闪过一丝惊诧,道:“你过去干嘛?” 俩人四目相对,空气流着流着就停了。 这尴尬的对峙让苏澜有些无所适从,她动了动睫毛,说:“我有男朋友了。” “哪个男朋友?” 苏澜语气别扭:“简修。” 她再瞧景仰,见他目光尖锐的有些渗人,抬着脖子道:“你这麽看我干嘛,我又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儿,怎么离婚的你心里清楚!我的事儿你犯不着甩脸色。” 第七十八章 他抬脸瞧她:“挑了这么多,就挑了这么个小白脸儿?” 苏澜一下被这人点燃了,气道:“景仰,你怎么说话呢,他是小白脸,你是什么,种马?还是种马里的白马!” “你说什么?” 苏澜拔了调子说:“我说什么你没听见?你那一副态度摆给谁看,简修怎么你了,你这么说人家,你说别人的时候最好瞧瞧自己什么德行。?” 景仰坐在那儿轻笑了一声:“种马也种到你身上,嚷嚷什么,还是就想给你自己提个醒儿。”他摆出一副厚颜无耻之态,拍了拍裤脚,继续道:“我什么德行?我什么德行你不是最清楚。你那么护着那个小白脸,可得看好了,赶紧结婚再生一个,我就瞧瞧他能对你多好。” 苏澜恶狠狠的瞪他:“总比你对我好,别老把自己看的那么高。我的事儿也不劳你费心,你有这个时间说教我还不如去风流,是不是萝卜吃多了。” 他的笑从鼻子里喷出来,怒气卷着热气一通喷出,触及空气,降温,起身走到她面前,低头瞧道:“人要知道好赖,别人才愿意说两句,你这种狼心狗肺的,我可稀罕!” 苏澜别着脸咬牙,这功夫景仰已经开门出去。 她瞪着门口狠狠的出了会儿气,简修再发来短信,她看着有些燥,便随意回了两句。 这天晚上景仰再没回来,苏澜一个人独占房间,第二天起了大早,收拾了东西就要回去,赵霭说孩子还得四处拜年也就没带景路。 她这一走就是四五天,中间得空去了一趟老家,瞧了眼她爸爸,说起母亲的病来,苏友年有些尴尬,简单依旧是那个个活络人,嘴上比谁还大方,苏澜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点儿没当回事儿。 后来去瞧了舅妈,她说了自己的想法,大意是说我想跟简修在一起,你给个建议。 舅妈只说:“千金难买我愿意。”别的半句没有。 苏澜心里的膈应算是少了些。 苏澜跟简修是从那边是一同回来的,俩人关系融洽。只是简修说有事儿,便去一边儿忙了,苏澜还想说自己先开口,只是机会没了,也没说出来,她想了想,也不急着一会儿,等他忙完了再说。 她回来的第二天,景仰就把景路送过来了,他就把车停在她小区门口,电话是景路打的,苏澜下去接了孩子。 景仰只是嘱咐景路听话些,别把肚子吃坏了,至于苏澜,瞧都没瞧一眼。 他不在乎,苏澜更懒得跟他张口,也没说话。 等人走了,景路才说:“妈妈,你们为什么老出毛病?” 苏澜装傻道:“啊?” 景路说:“你们关系坏了就得修修,别破罐子破摔,知道吗?” 她笑着答应,只是罐子已经摔成碎的了,小孩子能懂什么。 景路说完从背上摘下小书包,在里面翻出个盒子道:“妈妈,给你。” 苏澜瞧着他手上的蓝色丝绒盒子,接过,脸上不由笑说:“这是路路买给妈妈的礼物吗?”边打开,见里面放了条透明鱼线的锁骨链,满心欢喜,迫不及待的拿出来,又在景路脸上亲了一口,夸道:“路路,妈妈好爱你。” 景路倒是淡定的很,瞪着大眼珠看她,问:“妈妈,你喜欢吗?” “喜欢,路路送的东西妈妈喜欢的不得了。” “可是这不是我送的,是爸爸送的。我前几天在垃圾桶里捡到的,之前他还说要送给你的。你们别老吵架了,我当和事佬很累啊,你们也太不懂事了,别人家都是大人看孩子,为什么我们家是我天天操心你们呢?” 苏澜手上一顿,哑口无言,只觉得手里的链子烧了火似的,灼的疼。 景路已经小跑了前面,嘴上喊:“妈妈,赶紧走吧,你站在那儿干嘛,我爸爸走了。” 苏澜忙回神,恢复了情绪,把链子放回了口袋,跟过去说:“好。” 景路跟苏澜住了一周左右又要走,孩子不愿意,苏澜景仰打电话人家根本不接。她直接去找人,结果前台的小姑娘说景总忙。她等了大半个上午,人终于出来了,只是周围随了一圈儿人。 苏澜见他小跑过去直接道:“景仰,我找你有事儿。” 他瞧她,眼神带着疏离,像极了见到陌生人一般的无所谓。旁边的人还在跟他报备。 苏澜想说却没机会开口。 一会儿他跟别人交待了几句,才过去,问了句:“什么事儿?” 苏澜道:“路路的事儿,我们找个地方谈谈。” 他低眼翻着文件,道:“有什么事儿就在这儿说。”完了又交交待旁边的人说:“这回成了,忙去吧。” 苏澜见周围的人瞧自己的目光奇怪,又不得不说,只能压了气道:“路路不想走。” 他云淡风轻:“不想去就把他送我家。” “景仰!” 景仰冲边上的岳翡道:“你一会儿要是没事儿就跟她去接一趟,别的就不用管了。” 苏澜还想说什么,人已经走了,她气的直跺脚。 待人走远了,岳翡才在一旁笑说:“苏小姐,你不是不了解老板的脾气,吃软不吃硬,以后总得见面,犯不着这样。” 苏澜头疼道:“岳特助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明白的。” 岳翡便走边笑说:“换汤不换药,一样的套路。” 苏澜有些难为情,跟景仰说不上话,只好对岳翡说:“岳先生,你这么了解你们老板,能不能帮着说句话,孩子的抚养权在他手里,他又非得送走,我不求别的,就让他留着就行。” 岳翡摸了把头,难为情道:“苏小姐,这个恐怕有点难啊。“ “岳先生,你是公司的元老,景仰就是生气了,也顶多说你两句,不会怎么样,要是有什么损失我补偿你。“ 岳翡笑道:“苏小姐说的哪儿的话,一句话的事儿,我能得什么不利,只是这事儿恐怕没谱。” “岳先生有什么就说吧。” 岳翡瞧了眼远处,有些尴尬,组织了下语言,才婉转说:“老板最近跟罗家走的比较近,苏小姐知道这事儿吗?” 苏澜一时脑子空白,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岳翡笑道:“其它的我就不说了,您也知道,两边都挺看中的,指不定哪天成了,总得避着点儿路路吧。” 苏澜回说:“他们不是一直都走得近吗?” 岳翡低头瞧了眼脚尖,顺手开了车门,慢慢道:“以前是罗小姐一头热,这回不一样了。”他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道:“苏小姐,上车吧,倒春寒,可别瞧着太阳出来了,这个时候最伤身了,你以后也要多穿些。” 苏澜点头道:“好。” 待她上了车,左右想不对,再跟景仰打电话,那边死活不接,她索性编辑了无耻两个字给他发过去,摁发送之前又想起了岳翡的话,便删了俩字,编辑:上回是我说话过分了,有什么事儿能不能当面说。 等发送完了,苏澜坐在那儿又焦灼不安,眼见快到了也没收到音信。 岳翡在镜子里瞧了眼后头焦急的女人,随意问了句:“苏小姐在跟景总打电话吗?” 苏澜点头。 岳翡道:“老总最近换了个手机,之前那个给助理拿着,全是工作上的人,私人手机他自己拿着,你有没有他新号?” 苏澜摇头。 岳翡停车说:“苏小姐,你把路路送下来吧,我不方便就不上去了。” 苏澜说:“岳翡,你能不能把景仰的新号给我?” 岳翡犹豫不决,末了又道:“苏小姐,这是板上钉钉子的事儿,你有这个精力折腾还不如多跑两天跟儿子培养感情,其实怎么都一样,就是把孩子留在身边了你也不见得天天看着,您的公司不是刚起步,也得忙吧。老板那脾气,一般不会为难女人,不如就维持这个状态,等路路成年了,孩子想跟着谁还不是随便吧。别的你就别操心了,你的儿子,怎么都是你的儿子。您觉得呢?” 第七十九章 苏澜在屋子里扫了一圈,一时竟想不起来,到底放哪儿了,她焦急在屋里四处翻。 。しw0。 死活找不到。 她来回想不起来,给自己倒了杯冷水,一口吞进,冷静了几分,又慢慢回忆当时,好像很着急,然后就匆匆来家了,后来直接放到了一处,就怕人发现了,最近乱七八糟的事情一闹,还真给忘了,现在要用了她倒是想不起来了。 正是焦急之时,脑袋忽然灵光一现,她藏家门口的小信箱了。苏澜一喜,开门出去。 那个信箱她从来没用过,上回她只顾着扔了那烫手山芋,就放那儿了,她伸手在信箱里捞了两下,终于摸到小小的一点儿。 她拿着那卡舒了口气,对于要儿子的事儿,心里有了底。苏澜心里一个劲儿的高兴,耳边忽然咯噔一声开门响。 这层三户,苏澜少见彭芃,对面那家也不熟,就没在意,头也没回,正要往回走,就听到后面有人喊她:“苏澜?” 她回头,瞧见了彭芃,穿着白色的帽兜衫儿,灰色的运动裤站在自己身后。 苏澜的手不自觉往后挡了一下,微笑的打招呼道:“彭芃出去呢?” 他嗯了声,又扬着下巴问她:“你在这儿干嘛呢?瞧你站这儿好久了。” 苏澜目光一闪,问道:“你站门口好久了?” 他笑说:“也没多会儿,刚刚在猫眼儿瞧见的,别误会,我等我家狗拉屎的时候,站在门口没事儿干,无意瞧见的。” 她笑了一下说:“没什么?” 彭芃瞧她眼神有些闪躲,态度也抗拒,招呼了一声便出去了。 待进去,苏澜出了口恶气,心想,这事儿可得赶紧办了,怎么都是自己要到儿子,别的随他们怎么闹下去。只是这事儿办好了是好事儿,就怕引火上身。 她想来想去,想到了一个人,景行。 景仰她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去找他说不定还给人反将一军,这事儿景行最好。说起来跟侯勤有大仇的还是景行,不过还得等等,等到景仰自顾不暇的时候最好。 现在她有些迫切的想要让景仰结婚了,到时候他一定懒得管这事儿,这烫手的山芋扔了,别儿子也能要到手,一举两得。 苏澜理清了思路,又找了电脑,把里面的内容全复制好了,分别存了两个u盘,一个有点儿信息,一个全盘保存留底的。最后把那内存卡直接扔马桶冲走了。 她做好这一切,浑身骨头酥了似的,直接软到了床上,那是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总觉得有些事情开口了就没法收场,可她又不得不做。 苏澜趴在床上良久,直到鼻子呼吸不上来了,才翻身,腿上膈了一下,她换了个姿势,在床上随便扫了一下,也没摸到什么东西,去口袋掏了一下,丝线缠到指头上,指尖是个圆润的珠子。她摩挲良久,微微垂眼,手指用力捏了下,下决心似的,拿出那根链子,起身,开了窗户。天气正好,珠链勾了丝阳光,一闪而过。 苏澜闲了几日,生活又恢复常态,工作照旧,她对冯玉没了耐性,请了个护工照顾她,就是空了过去说两句话,没说几句母女俩又对上了,苏澜直接走人。 景路还是给送走了,也不知道景仰跟他说了什么,孩子听话的很。苏澜有事在身,不能多呆,只能把人送到过来。 景仰也过去了,两人在那里呆了统共不够三天,这段时间谁也没跟谁说话,一个字都没有。 就连回国,也是一前一后。 倒是苏澜注意他期间打了电话,听音儿不像是工作上的,景仰就是哼哼的应,到底说了什么,苏澜也没听清。 待她下了飞机,直接跟岳翡打电话探情况。 那边笑说:“这个,苏小姐还是问问老板吧,他的私事儿我不大清楚。” 苏澜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我就随便问问。”她装作难为情的模样又说:“路路老是问,我怕以后见到了不好解释,就随便问问。” 岳翡说了声抱歉,便断了线儿。 苏澜在这边把岳翡的话嚼了一遍又一遍,再想他平时那性格,终于从中揣摩出那么一丝丝意思,景仰该是跟那个罗素素好上了。 她把准备好的u盘翻出来,决定去找找景行。 …… 彭芃瞧着舞池出神,耳边是震天的音乐,旁边的人过来拍的他的肩:“嘿,彭哥,瞧什么呢?” 他回头看了一眼,说:“跳舞。” “不是吧,你以前可是不爱这一套的。”那人朝里指了指说:“你是不是瞧上那个穿白衣服的小姑娘了?” 彭芃转了身,笑说:“想当月老了?” “哪儿啊,我就说说。小姑娘瞧着不大,你可悠着点啊,诱拐未成年人是犯法的。” 彭芃不在意的笑笑,摆手说:“忙你的去吧。” “拜拜。” 他目光又落回舞池,酒吧内乱糟糟的,巨大的音浪震的耳膜嗡嗡作响,光怪陆离的灯光扰的人眼花。他也不知怎地,回回都能看到那身白衣,跟磁铁似的,止不住的往上吸。 彭芃慢慢的嘬完了那杯酒,出了会儿神,放了酒杯转身走了。 宝儿跳累了,才从人群中钻出来,她一屁股坐在吧台前,嚷道:“我要一杯柠檬汁。” 酒保笑笑,说:“姑娘,这儿是酒吧,你要柠檬汁得去外面的冷饮店。” 她睁大了眼睛才瞧清,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寻了一圈也没瞧见人影儿,才问:“彭芃呢?” “你找我们老板干嘛?” “哦,我是他朋友。” 酒保笑笑,破例帮她倒了杯柠檬汁,扬了扬下巴道:“情人来了,就走了。” 宝儿哦了一声,又笑眯眯道:“谢谢你啊。” 那酒保仔细瞧着宝儿,好奇问:“问你个事儿呗小姑娘,你跟彭哥什么关系?” 她答的理所当然:“朋友。” “不是一般朋友吧,彭哥可是不会带女性朋友来酒吧的,除非……”他后面两个字拉的极长,目光在宝儿身上跑来跑去。 宝儿瞪着眼珠道:“别乱说啊,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他跟我侄子是朋友,所以对我照顾。” 酒吧噗嗤一声笑出来,道:“小姑娘,说谎也打个草稿吧,还没成年吧你,还侄子!” 宝儿懒得解释,道:“你懂什么?”她拿了柠檬汁,一口喝干净,招呼了声就出去了。 外面春风吹的正急,她打了个寒颤,嘴里一边埋怨这春天真冷,一边跺着脚招出租。 一偏头,无意瞧见了彭芃,就站在不远处,旁边还真站着个妞儿。 宝儿瞧了两眼。 司机停车,从窗口探出头来喊:“小姑娘,你到底走不走啊!” 她回头,道:“哦!走的。”开了车门就往里钻。 窗外的一切全部隔绝,随它变幻莫测。 第八十章 苏澜去景家之前给陆羽打了电话,那边陆羽说爸爸还在,家里人不少。 超快稳定更新小说,她怕跟景行说话的时候被人看见,只能往后拖一拖。 空当的这两天该干嘛干嘛,倒是简修,最近两天倒不如之前殷勤了,一天到晚的见不到人,打电话就说忙,苏澜还想是不是自己太患得患失了。 米艾玩笑说:“你俩晚上能不能悠着点儿,我看简工那黑眼圈儿就没落下去过去。” 苏澜道:“你胡说什么?” “我瞧你们最近走的挺近的,还没那啥?” 苏澜摇头,又说:“关系是近了,我拒绝了他几回后,后来就没提过了。” 米艾说了句风凉话:“我就说你过头了吧,你非得不听,后悔了吧,不过。”她伸手拍了下苏澜的肩膀安慰:“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睡一觉就解决了。” 苏澜瞪她:“你这人怎么三句不离这个呢?” 米艾说:“男人跟女人就那么点事儿,不说这个说什么?难不成你俩成天就知道谈情说爱。”她说完,竟被自己的话给乐到了。 苏澜无奈,道:“别成天拿我开玩笑了行吗。” 米艾毫不在意,敲着桌面儿道:“哎,我说你这运气也挺好的,这男人一个比一个帅。” 苏澜低头看文案,没应她。 米艾自顾自说:“我昨天还瞧见你前夫了,给一家车店剪彩呢,那么一群人里,就他最扎眼,又高又帅,还有钱,你说你怎么这么傻呢,好好的离什么婚。” 苏澜道:“你瞧见他好自己就把他拿下,我不介意。” 米艾嗤了一声,准备走的时候,又问:“简修是不是在外面接了什么私活儿,我看他最近特别忙啊。” 苏澜想想,最近他确实有些忙,至于忙什么简修也没说,便道:“员工的私事儿你也管,什么时候你这么上心了。” 米艾指着她提点说:“副总,你可得监督着点儿啊,虽然是家属,也不能包庇,接私活儿公司不允许的。” 苏澜应付了一声:“好……” 等她处理了一天工作,又接到了宣雅的电话,在那边说要过来瞧瞧冯玉。 苏澜还奇怪过年这段时间怎么没见着人。 宣雅说:“蒋宸做了个小手术,不然我就留着过年了。这不一直拖到孩子好了,我才得空。” 苏澜听了紧张道:“孩子病了怎么没说一声,现在怎么样了?” 宣雅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现在已经好了,我也没带回来,这回专门过来陪陪我妈。” 别的也没再多说,两人敲定了时间,中午一同去了医院。 冯玉被照顾的还不错,癌细胞也没恶化。宣雅以前也没见过冯玉,只是随便介绍了两句,说了几句关心的话,便出来了。 中午俩人一同吃了饭,好久没见,话是不少,下午苏澜也没回去,跟米艾说了了声下午待朋友。 就同宣雅逛街去了。 下午的时候,米艾特意打电话过来介绍了家酒店,说是那边的牛排很棒,去尝尝。 苏澜跟宣雅恰好走到米艾说的那个地方准备返呢,这家酒店苏澜可记得,米艾上回车刮坏了,她就是来这儿接人的,后来也跟着倒了个大霉。米艾不长记性,苏澜可是怵的很,嘴上是答应了,俩人也也走累了,就选了附近的一家餐厅。 苏澜尽捡了高兴的事儿说,闭口不提孩子,就怕说起妙妙,又让宣雅难受。倒是宣雅先提起了,说是这回没看到人,不过她买了好些东西送给了妙妙,全是二姑给的。 苏澜嗯了一声,又想起妙妙的怀表,安慰:“我看妙妙宝贝那怀表的很,别这么难受,孩子心理还是有你的。” 宣雅看着她,奇怪道:“什么怀表?” “就是你送给她的怀表啊,里面有你的照片。” 宣雅笑的苦涩:“我不喜欢表这种东西,从来没送给过她,估计是她自己弄的吧。” 苏澜陪笑了一下,一时心里忐忑不安,不是宣雅送的,那就是侯勤给的。这个发现让她更加焦急,如果侯勤发现了,自己的计划岂不是就泡汤,她如坐针毡。 接下来的话,她全听不进心里,中间米艾又打来电话,让苏澜去接人,她有些燥,回说:“你怎么这么事儿多啊?” 米艾在那头说:“我在这边谈生意啊,车借人了。” 苏澜压了脾气说:“好。” 宣雅见她忙让苏澜先走,苏澜还推辞要不要送送宣雅。宣雅说:“不了,这边特产挺多了,我再转转,回去给爷爷带点。” 苏澜不再推,便过去了,到了,米艾又打电话说不用了,有人顺路把她捎走了。苏澜火气上来,直接说:“自己能解决的事儿就是自己办,我也不是你的司机。” 那边米艾还奇怪:“你今天怎么了?我是听你忙才找了别人的,心情不好就算了说,挂了。” 苏澜收了手机往回走,心里惦记的全是妙妙的事儿,转身的时候瞧见酒店门口处站着个小孩儿,她鬼使神差的多瞧了两眼,就觉得眼熟?便过去试探性的喊了声:“妙妙?” 小孩儿正瞧别处,闻声,扭头看是苏澜,淡淡的喊了声:“婶婶。” 还真是! 苏澜见四下无人,低头道:“妙妙,你怎么在这儿啊?没人看着你吗?” 妙妙无辜的看了眼大厅说:“我爸爸在跟人说话,有个阿姨看着我,我趁她不注意,偷偷跑出来了。” 苏澜有些无奈,还是胶带说:“小孩子不能乱跑,外面多危险啊。” “婶婶,我不是故意的,刚刚好像瞧见我妈妈了,可是我出来已经找不到了,我已经等了好久了。” 苏澜听的心疼,又想宣雅应该没有走远,想了想,抚着她的头说:“乖宝儿,你没看错,是你的妈妈,我刚刚还跟她在对面吃饭了。” 妙妙眼睛一亮,说:“婶婶说的是真的吗?” 苏澜指了指刚刚的地方说:“真的,就是你,那我带你去找你妈妈好不好。” 妙妙欣喜的点头。 苏澜正抬头,透过玻璃就瞧见走来了周楠,她倒是打扮朴素,穿着平底鞋,正脸色焦急的四处瞧。 不过一瞬,她就瞧见了站在外面的两人,苏澜听不见声音,却能见她的口型喊妙妙。 妙妙也看见了周楠,她忽然甩了苏澜收,跟条鱼似的,苏澜来不喊,小人儿已经溜了。 对面是大马路,车来车往的,苏澜赶紧去追。周楠看见妙妙跑了也加快了脚步。 妙妙已经走走近了车流里。 苏澜一时慌了,嘴里大喊:“妙妙!妙妙,危险。” 妙妙不管不顾,已经过了大半的路。 苏澜的心呆在嗓子眼儿,想进却被车挡着,大喊:“妙妙,你站在黄线上别动,危险!” 然而回应的是车辆的鸣笛声,以及逼迫停止的车,司机的漫骂声。 红灯还未跳绿,苏澜已经看到了小姑娘走到了大马路对面,忽然回头冲她一笑,车辆过来,挡住了苏澜视线,车流又恢复了原来的流畅,然而已经看不到妙妙了。 周楠过来直接抓了苏澜质问:“你把妙妙弄哪儿了?” 苏澜恼道:“你看着孩子看丢了,现在问我是什么意思。”她奋力的甩手,谁知周楠一个孕妇,力气大的很,就不是不松手,嘴里嚷嚷说:“不是你闺女,你乱带什么人,跟我回去。” 苏澜往回拉扯:“松手!” 周楠恶狠狠道:“不松,你把别人闺女弄丢了,不给交待这就想走?” 苏澜看着她是孕妇,也不敢使劲儿,只说:“妙妙不见了,我也着急,当务之急是找到孩子,你拉着我干嘛,有这个功夫还不如报警。” 周楠跟个疯狗似的,喊道:“你就是人贩子,我报什么警。” 苏澜往回扯:“你这是一孕傻三年吧,哪只眼睛看见我拐孩子了。” 周楠不管不顾,朝着门口嚷嚷:“保安,保安,赶紧过来,这个女的想推倒我,我怀孕了!” 苏澜见酒店门口的保安往这边跑儿,这回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第八十一章 “我……” 他去吻她的脸,手上用力捏了下,苏澜疼的嗤了一声。 樂文小說| 景仰轻着声音说:“我轻点。” 她用了力推他:“我们不该这样。” 景仰已经顺手抽了她身上的衣物,俯身说:“你成天活的这么清楚,累不累,嗯?” “可是……” “可是什么?你说了那么多谢谢,就是这么谢谢我的?用完了一脚把人踢了,这可不厚道。” 苏澜放在他肩上的手发颤,力气也发虚,想趁着最后一点理智想说些话,却不知道说什么。 男人的味道带着灼热的气息扑面,扑灭了四处蔓延的恐慌,随即侵占了她的世界。 他投下的阴影遮住了她的眼睛,苏澜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片沼泽,越是挣扎陷的越快,也再没救赎的机会。 ………… 岳翡已经在楼下等了两个小时有余,那边罗素素打电话过来问景仰人去哪儿了。 他哼着京剧,不着调道:“办事儿呢。” 那边追问:“什么事儿啊?” 岳翡抬头瞧楼上,苏澜住几楼来着,他一点一点儿的数,回说:“正事儿。” “不是应酬吧,你那边挺安静的。” “不是,罗小姐早点休息吧。” 那边还问:“不是应酬是干嘛呢?” “我说是正事儿就是正事儿,还能骗你不成?罗小姐这么不放心过来看看吧,就是怕头儿恼了,他忒不喜欢有人问东问西的。” 小姑娘有些失望,说:“那算了吧。” 岳翡瞧着忽然挂断的电话摇头,想想时间也差不多了又拨了电话借口问还要不要别的药。 景仰说了声不用。 他提起罗素素的事儿,景仰交待别管她。 岳翡心想,不管正好,打道回府! 疾风骤雨后,一派清静。 苏澜卷着被子缩在一旁,静静的听他打电话。 景仰似乎心情很好,讽刺人也委婉了几分,只是每个电话都不长。 夜很静,他已经起身去浴室冲了个澡,进来的时候看见床上的人一动不动的,问了句:“不起来?” 她身心俱疲,抬眼皮的力气都没,应付的摇了下头。 景仰过去坐下,脑袋枕在手上靠在床背上,低眼笑道:“你那个男朋友不行?这么久了怎么没个长进。” 她正心烦,现在听他的话,一时面红耳赤,翻身过去没理他。 男人拍着床面自顾自说:“早让你换个大点儿的床,这能睡下谁?” 她不应,他继续说:“那个谁流产了。” 苏澜身子颤了一下,虽是预料之中,听了还是觉得自责,睁了眼,回说:“我不是……” 她还没说完,景仰玩笑了句:“人家好不容易搞的试管婴儿,你还挺会坏事儿的,侯勤估计气的想打滚儿。” “我不是故意的。” 他语调甚是轻松:“这有什么好自责的,她自找的。” “可那是一条命。” 景仰挑了下眉:“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又没生出来,一团肉而已。”他往床上移了移,紧紧贴着苏澜,撑着胳膊看她:“你现在是不是特别自责,一身正气的就差去自首。”他伸手点着她的脑袋,缓缓道:“听好了,人都是自私的,法律的大太阳照不全所有人,意思意思就行了,太过了,只会让人觉得你没脑子,人,要学会自保,懂吗?” 她问:“要是你的孩子成了这样,你会劝肇事者自保吗?” 他语气平常:“我只会站在我的立场上为我自己考虑,所以你现在考虑的是侯勤找你算账,你怎么办?不过你这个……对谁都心软,只会在自己身上克扣,又下不了狠心的人,我可得提早备个花圈儿,免得下回见的时候已经被踩死了,死者为大,我见大人都不带东西,阎王要说我没礼数。” 苏澜听出他的嘲讽,她当时确实吓傻了,完全不知道反应,低头说:“谢谢你,你说的我知道了。” “你以前不知道?你这回能被吓傻,下回也不一定清醒,生活可不是做数学题,你做错了多做几遍就练好,哪儿有那么多流产的人让你练胆儿,自己知道自己的缺点,遇事儿就躲着,免得惹得一身腥,谁都麻烦。” 景仰说了几句,苏澜注意力转移,心也松了许多,可她想说,我有侯勤的把柄,他不能把我怎么样。 电话忽然响起,打断了俩人的谈话。 景仰先她一步拿了手机,看了眼屏幕,玩味说:“呦,你男朋友。”顺手扔在了她枕边儿。 苏澜拿了手机,背过身去。 那边简修急道:“苏澜,你去哪儿了,我打了一下午电话。” “啊,我没事儿。” 那边松了口气:“米艾说你忽然找不到了,吓死我了。” “快开门,我在你家门口。” 苏澜瞥了眼旁边的人,景仰已经下床,她忙说:“我不在!……不在家。” “那你在哪儿?” “在外面办点儿事儿,走的急,忘了跟米艾说了,你一会儿更她说一声,再见。”她语速极快,快的都要咬掉舌头了,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景仰叫她的时候,苏澜还在头疼,简修的电话一遍一遍的打过来,她都没接,等着他停,谁料没休没止的。 客厅的灯亮着,苏澜一眼看到了茶几上摆着的两个碗,上面铺着厚厚的一层番茄酱,她想到那些血迹,一时犯恶心。 景仰搅着自己那碗,不在意说:“省事儿,随便吃吃。” 她不好扫兴,本来肚子还饿,现在看了毫无胃口,对面那人吃的很香,她拿了筷子吃了口,酸甜味儿配着清淡的面条入口,难吃的要命。 景仰瞧她那副模样,说:“不想吃就别吃,吃个饭都这么为难。” 苏澜不想再装,放下了筷子。 他低头边吃,边问:“岳翡说你前几天找我了。” “嗯。” “干嘛?” “我上回跟你说了,路路的事儿。” “当时没听清。” 她直接说:“我想养他。” 景仰道:“我觉得你现在应该想想你自己。”他已经吃完放下筷子,嘴角蘸着些番茄酱,少了些趾高气昂的姿态,倒是一脸赖皮相,扶着沙发背道:“你跟那个姓简的说不在家,灯还亮着,怪不得他电话不停,估计是以为进来鬼了。” “你……” 他似乎料到了她要去干嘛,继续道:“你是不是想去拉窗帘儿?晚了。还是想想怎么躲起来比较好,说不定那个没脑子已经报了警,要是警察忽然从窗户里进来,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 第八十二章 苏澜站在那儿瞧着他没动。 景仰也瞧着她,不一会儿竟然失声笑出来,冲她摆手说:“你过来,你先过来。” 苏澜没动,还是看他。 他翘了腿道:“岳翡在下面,那个谁估计看见了,他要是上来早来了。开个玩笑,你那是什么表情。” 苏澜一时愧疚不已,开口说:“你回去吧。” “你是不是除了这两句就没话说了?” 她懒得再理,转身进了卧室。 景仰被晾在那儿,他无趣的瞧了瞧脚尖,也跟着进去。 床确实有点儿小,他块儿大,挤在上面,苏澜连个翻身的地儿都没。暖烘烘的热气传过来,屋里还开着热气,苏澜热得睡不着,旁边的人动作肆无忌惮。 她懒得开口,直接推他。那人毫不知趣,越发没收敛。她无奈,只好说:“没套子,你能不能别这么过分。” 他动作停了一下,而后盯着她瞧了几秒,翻身说了句:“扫兴!” 隔天,苏澜大早起来,路上买了个避孕药吃了。 一到公司就被米艾拉进了办公室。 她神经兮兮的瞧苏澜,挽着胳膊道:“说说吧,昨天去哪儿了?简修可是一直没找到人啊,我还听说……”她欲言又止,等着苏澜接话。 苏澜说:“听说什么了?” “你跟你家高富帅走了。” 苏澜想起昨天的事儿就头疼,不想再提,便岔了话题道:“昨天遇到点儿麻烦,忘了接你了。” 米艾凑过去道:“接我算什么啊,你要是能跟那个高富帅再续前缘才叫好呢。” 苏澜听的她一口一个高富帅别扭,回说:“他就是保养的好,一把年纪了,什么高富帅。我现在很烦,别说了。” 米艾摊手说:“好好好,不说了,不过,简修今天没来,你不瞧瞧人家去?好歹献了那么久的殷勤,总得有个来回吧。” 苏澜没抬头,说:“现在才几点,他离的远,上班晚一点儿正常。” “他早上给我打电话了,说是请假一周,估计是疗情伤去了。我说你啊。”她伸着手指戳了戳苏澜的肩膀道:“可得掂量着点儿,现在的人偏激,工作压力又大,说不定他恼了给你泼个硫酸,你这一辈子……” “你不就是怕他跳槽了,没人给你撑公司嘛?” 米艾耸肩,换了趾高气昂的态度,道:“我是看在你的面儿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啊,简修最近可是在外面接私活儿了啊,既然你不在意,等你不烦的时候说说这个事儿吧,公司还是得有个公司样儿的。” 苏澜瞧着她出去,拿着手机犹豫,要不要给简修打个电话解释一下,再想俩人什么关系都没有,解释个什么劲儿,倒显得自己矫情。思来想去,还是给简修发了个短信,问他怎么没上班,态度明确是上司的身份。 那边没回,苏澜来不及纠结,陆羽已经把她约了出来。 她吃的红桃白面的,整个人也丰润了不少,就连说话也轻快了许多,话题无非是景行怎么样怎么样了,末了才说:“我听说昨天的事儿了。” 苏澜知道她说的是身边,也不好隐瞒,便嗯了声。 陆羽说:“你是不是被人踩了,没事儿吧。” 苏澜摇头,又问:“那个周楠怎么样了?” 陆羽毫不关心说:“别人的事儿,谁知道。”顿了一下又问:“景仰是不是住你那儿了?” 苏澜一时脸红,低头想错过这个话题。 就怪这消息,更风似的,无处不钻。 陆羽看她:“看你害羞个什么,我认识他这么久了,就没见他跟哪个女人这么长时间的,你可别说你不在意。你们这些人别不知道珍惜,认准了是自己的就好好把握,别怕别人笑话你说你贴着脸皮什么的,那都是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人太顾忌别人的想法了总是会被困住,不伤天不害里的,自己开心就好。” 苏澜不想说这些,岔了话题道:“你知不知道妙妙怎么样了?” 陆羽拍她:“还是那句话,那都是别人的事儿,不管!” 苏澜勉强笑笑说:“好,不说。说说你跟景行。” “准备生几个……要生好多,别的再说吧。”她一脸幸福的样子,又摆手说:“别老说我了,看你这,离婚了我瞧你改头换面的,还以为要变个什么样儿呢,怎么换了面子没换里子,你天天跟那个米艾呆着,怎么没学学人家的精明劲儿。算了,算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话说的太对,不过,你要是个唐僧也没关系,只要能控住个孙悟空也是你的本事。” 苏澜笑说:“孙悟空跟唐僧是俩男的。” 陆羽踢了她一下:“不正经。”又问:“你前几天一直找景行干嘛?” 苏澜瞧见人家正好,确实不好再把事儿弄的更复杂,便说:“没什么,随便问问。” 陆羽瞧着时间说:“我这儿还有事儿,你不说我就不问了,等你想开口的时候再说吧。” 这一天忙忙碌碌的,周围风平浪静,昨天的事儿就跟没发生过似的。她下班回去,景仰还在,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衣服也没换,看着是没出门。 见人进来,他问了句:“你这几点了才下班?” 她说:“正常点儿啊。”又看到桌上还摆着昨天那俩碗,便问说:“没吃饭?” 他随意的嗯了一声,起身说:“出去吃吧。” 苏澜也没吃,两个人便出去了,吃过饭,又去了趟超市。 结账口,他往篮子里随手扔了盒避孕套,苏澜没多想,回头问了句:“拿这个干吗?” 景仰看了她一眼,拿了框里的东西,一把拍在收银的桌面上,指了下她,对着收银的小姑娘说:“给她解释解释你们超市产品用途。” 小姑娘看了一眼,脸刷的红了,该是年纪小,羞的说不出话来。 结账的队伍很长,后面飘来若有似无的笑声。 苏澜也臊的很,在他脚面上踩了一脚,哗啦啦的接把东西倒在了台面儿低声道:“结账!” 第八十三章 这几日苏澜过得有些不知所措,就跟卖火柴的小姑娘似的,忽然有人扔给了你一大把钱,一半欢喜,一般恐慌。 即使她这笔钱不太多,也让她飘飘然的有些不知所措。 这让她不得不给自己敲响警钟,并且严肃的告诉那人,上回是特殊情况,没必要在她这儿常住。 他随意的嗯了一声就没音儿了。 然而景仰每天按时按点的回来,有时候还会没皮没脸的缠着她。她一边告诫自己,却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这让苏澜懊恼不已,懊恼自己也懊恼这个男人。 陆羽常给她打电话吹些耳边风,有时候景仰的表现让她有股跃跃欲试的冲动。 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她会发小脾气,比如说吃过饭后会要求景仰去洗碗,两人要公平,她也有自己的工作。 他确实去洗碗了,虽然那些碗筷只是象征性的在满是泡沫的洗碗池里过过水,苏澜在尝到甜头之后变本加厉,第二天直接把他的脏碗给他摆过去。 男人无奈的耸肩,乖觉的回去把碗洗了。 再后来他会主动的洗洗碗,当然这也仅限于他吃饱喝足之后,苏澜躺在床上动都不想动的时候,景仰平常依旧把自己摆的高高的,看着就像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耗死了也不去动一下那脏碗。 这短短的和谐,在一周之后景仰决定把景路送走之后又裂了。苏澜这回没闹,也没送人,就是不说话,死活不说话。 男人很是无奈,最后只好说:“穷养儿富养女,惯着他不好。男孩儿就该多经历点儿,你看他一天到晚的读书,情商追不上智商,心理成长会畸形,说不定以后会变成神经病,你知不知道科学家多半神经有问题。” 苏澜瞪他:“他才几岁?” “跟几岁有什么关系,慈母多败儿,你懂什么?” 苏澜说:“历史上出名的人物全是母亲教育出来的,你别拿你的谬论来骗我。” 即便是这样的争论不休,景仰还是一点没动摇自己想法的意思,最后只是哄她,当然还是说,你要是生个闺女,以后天天揣在被窝里我也不会管。 他这样的决绝让苏澜有些恼,许是走的近了,才发现他的脾气有时候实在是让人讨厌。 然而这种厌恶往往支撑不了多久,她又会同意他的看法,比如他偶尔会给自己提点几句关于管理方面的经验,不过也不会多,只是几句,火候正好,这让苏澜在得到帮助的同时感到了充分的尊重。 她一边在发现他的好,又在适应他的缺点,并且慢慢的掰回了他一些生活上的小习惯。 较之之前的婚姻生活,她觉得现在离婚的两个人才像是夫妻,互相适应彼此,互相磨合,这样的转变让苏澜有些措手不及,她像是一个被蛇咬过的人,回时时警惕这会不会只是个幻象,他不过是一时兴趣,过几天又恢复了原来的态度,每每他晚到回来几分钟就会惴惴不安。 久而久之苏澜觉得自己已经进入了神经质的状态,再加上生理期的到来,看着他的时候莫名其妙的想骂他,可是又找不到缘由,或者是乱发一通脾气。 景仰调侃说:“你怎么越活越年轻了?尽耍些小姑娘的把戏。” 苏澜还想说,你这个情场老油条,嫌我老赶紧找你的小姑娘去。只是这些话,她到了嘴边儿又说不出口。 陆羽说:“别看谁光勉堂皇的在外头站着,回家都是普通人,有脾气有优点,更有一堆见不得人的坏习惯。夫妻总是要互相磨合的,别针锋相对,更别什么话都说,人都是向着温暖走的,太过了容易把人都往外推,你爱上个什么样的人就得用什么法子,不要太委曲求全就行。他肯这样对你是好事儿,你胡乱想什么呢?人要想通只是一瞬的事儿,你别多想了。” 苏澜想来也是,当初苏友年出轨,先不说谁对谁错,之前他俩的相处模式就有问题,没事儿冯玉就爱教师式的冷嘲热讽,外人看着和睦,内里常常争吵。再说,苏友年每每回来晚了,冯玉说的那些话尽是往外推,出口全是我为这个家做了多少多少贡献,至于他的事业丝毫不过问。 她站在不公平的天平上宣扬自己的独立,一直等离婚的时候才发现其实自己空空如也。 这样的反思让苏澜渐渐的把自己的重心开始往事业上拉,健全的婚姻可不止是感情。 可惜天平本就难平,难免厚此薄彼。 在苏澜不得加班,而且连着几天凌晨3点过后回家,景仰终于起了意见,挂着脸问她:“你那工作到底是干嘛的?” 她趴在床上有气无力说:“接了案子忙,过了这阵儿再说吧。” 景仰看着她跟条死鱼似的,有些恼,苏澜说:“都是要养好多人口吃饭的人,你稍微理解我一下,以后好好补偿你。” 待过了半月,终于交了方案,苏澜确实好好补偿了他一回。 两人久旱逢甘霖,做起来没收敛,第二日苏澜眼皮都抬不起来。 爱情在缓缓归来,事业渐渐有了起色,生活就像是跟对了风向的帆船,一路加速。 这样食髓知味的生活,让苏澜乐的找不到北,可总觉得缺点什么。她想问问景仰爱不爱自己,可又觉得这样的话不太适合他们这种关系,倒是他发起情来,老是说:“我知道你爱我。” 所有的感情起初都是暧昧状态,或者是互相博弈的较量,总是要等对方先低头了来掌握以后的主动权。之于他们俩的关系这种较量表现的更加明白。 每当他说起这个,苏澜总会回:“是啊,我在爱你,你也在爱我。” **之后那话又跟没说过似的。 世上没有绝对,就好比这关系不能一直这么暧昧下去,能量不守恒的同时情感也不守恒。 直到一天苏澜接到了个陌生的电话,对方是简修。 继上回之后,苏澜发给简修的短信石沉大海,不久之后米艾通知她简修离职了,她给了他一笔丰厚的遣散费。 苏澜唏嘘之余,又想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不过简修这回的突然闯入让苏澜有些措手不及。 他直接的很,开车直接在楼下等苏澜,苏澜推辞不得,只能上去。见到他本人的状态也很好,换了昂贵的车子,穿着高档西装,在这样的衬托下,给那张阳光灿烂的脸添了几分冷感。 地点是简修选的,高档的会所,装修格调甚高。 隔了门板,两人相对而坐。 她先开口说:“看着混的不错。” 简修往她酒杯里倒了酒,说:“你看着也不错,跟他和好了?” 苏澜点头,又把酒杯推了说:“说会儿话吧,你一会儿还得开车,别喝。” 他抬眼说:“你不喝一杯?” 她摆手。 简修笑了下:“是不是从那会儿开始你就不沾酒了。”他做回想状态,又说:“我记得去年你还喝的酩酊大醉的。” “……简修” “我记得你酒量很好,不过我见你醉过两次,一次是我跟蒋美婷在一起的聚会上,之后我们分道扬镳,一回就在去年。” 他眯着眼看她,滴酒未沾却显出一副醉态,幽幽道:“莫泊桑小说集里有个故事叫《泥潭》,你记得吗?” 又摇了摇头,笑的嘲讽:“以前不明白,现在明白多了。你,我,不管是谁,掉进去都出不来了,不,应该说甘之如饴,乐在其中。所以你爱上他是必然,我们分开也是必然” “你怎么了?” “没什么,说两句罢了,怎么说我们也算是老朋友,我整个都把心投给了你,陪我坐会儿,行吗?” 苏澜笑笑说:“可以,不过感情的事情,谁也说不清,调剂品而已,别太当真,也别太三心二意,平常心待吧。” 第八十四章 他叹了句:“你说的对,祝你幸福。 &” “谢谢。” “我……我过几天走,联系了之前留学的几个同学,挺聊的来的,这两年在这儿也累了,准备去那边儿。” “是吗?” 他摊了手说:“走之前拥抱一下吧。” “朋友间的拥抱,不介意吧。” 苏澜笑笑,过去抱了他。 简修抱的很重,压得苏澜胸腔有些出不上气来,不过一瞬,他又松手,对着她笑说:“谢谢你,我们尽力了。” 曲散人终,有种说不出的荒凉。 苏澜坐在外面的广场发呆,真像是在跟过去说再见,虽然不舍,可还是不得不说再见。飞机划过天际,他是不是坐在里面呢?可这谁又知道呢? 她回家的时候天已抹黑,碰到彭芃在搬东西,问了才知道人家换住处了。 什么事儿都扎堆儿似的,这也扎堆,苏澜只能祝福。 进门,灯亮着,电视里不少人在说话,苏澜的心渗进丝丝暖意。 她顺手关上门,也没换鞋,只是半靠在玄关处,挽着胳膊玩笑:“景先生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景仰顺手关了电视说:“没多会儿。”又看她媚着眼瞧自己,笑说:“今天怎么了这是?” “受了点儿刺激,神经了。” 他笑盈盈的过去,伸手握了她的后颈,一本正经的与她对视:“我瞧瞧哪儿神经了,说不定能给治治。” 苏澜提醒:“好好看,别害了我一辈子” 他端详她良久,低头在她嘴上亲了口,说:“其实不太严重,是得了疑心病。” 她顺手抓了他的领带把人往脸前凑了凑,皱着鼻子问:“那景神医说我怀疑什么呢?” 景仰仰着头一副思考状态,又慢悠悠的把人抱起说:“找到药方子了,我带你去吃点儿。”他抱着她往卧室走。 苏澜软在他怀里呵呵的笑,一手巴拉他耳后的一绺头发,捋直了一松手又弯了,来回几次都没辙,这让她有些恼。 景仰已经把人放到了床上,苏澜瞧不见了那碍眼的毛发,撑着胳膊看他:“着急什么呢?” 他笑说:“治病要紧,怎么不急?” 说完不管三七二十一,又吻她的脸,移到下巴,最后变成了深浅不一的啃咬。 苏澜半弓着身子,欲退还迎,气息渐渐不稳,男人已经扯掉了她的衣扣,动作缓了几步,像是邀请。她双手抱着他的肩,轻轻吻了下他的耳廓,男人得到了回应,动作更加热烈。苏澜眼神凄迷,她喘气说:“明天……把头发……剪,剪了吧。” 景仰省了思考的时间,胡乱应了声。 苏澜这样想,剃成个秃子是再好不过了。 这一晚甚好,好的苏澜有点不想醒过来,只是这电话催命似的一个接一个的,进了鬼门关的都快给催出来了。 景仰躺在旁边死活不动,一会儿推推她让关了。 苏澜耐着困意起身,看了号才知道是陆羽。 那边甚是兴奋,催说:“太阳都晒到屁股了,你赶紧起来吧。” 苏澜哈欠连天的回说:“周末多睡会儿。” “哎哎哎,扰了你的周末不好意思,现在已经扰了,那就起来和我一起吧,看看宣雅。” 苏澜听着宣雅的名儿,清醒了几分,自从上回她再没联系过宣雅,那边儿也跟失了音儿似的,至于妙妙的事儿更是一无所知,她心里也有个底儿,无心再管,就什么也没问过,没想到今天陆羽提起,便问道:“她怎么了?” “你先过来,过来再说,就在咱家呢。” 她说完也不等苏澜应,就挂了。 苏澜看着手机又看床上的人笑,这哪儿来的咱家啊? 睡意没了,苏澜收拾好便过去,陆羽正在路口等自己,看着来了好一会儿了,正跳着冲自己招手。 苏澜下车道:“你这火急火燎的干嘛呢?” 陆羽喜不自胜,抓着她的胳膊道:“宣雅又怀上了。” “那是好事儿。” “所以我拽着你过去,咱们一起去沾沾喜气儿。” 苏澜知道她思子心切,可这样被熟悉的人用了还是不舒服,推了她的手说:“那你去吧,我可不着急。” 陆羽说:“这不是快了嘛,怎么不急,家里孩子多好吧,热闹,走吧。” 她抽了下手道:“我没带东西,这样空手过去不好吧。” “我准备了,走吧。” 待两人过去,宣雅正在吃东西,月份不够还没显怀,瞧着跟正常人没两样。 她起先看到了苏澜,忙起来上去招呼。 陆羽上去扶着她道:“你坐着啊,站起来干嘛?孕妇该好好养着。” 宣雅抚着肚子笑说:“看你说的,医生说多运动运动是好事儿,用不着大惊小怪。” 陆羽甚是欣喜,弯着身子对宣雅的肚子亲昵道:“小朋友,你是小公主还是小王子呢?” 宣雅笑的幸福,又瞧了眼苏澜,她站在自己几步远的地方,大有些介怀,还是招呼说:“苏澜坐吧,怎么没见路路?” 苏澜道:“去国外了。” 陆羽抬头看苏澜责备说:“就数他俩心大,不想养就扔远,想起来了再瞧瞧。” 宣雅说:“男孩儿,没关系的。” 苏澜笑笑没应,只听她俩绕着孩子的话题聊个不停。她面上是笑不停,可心里还是不舒服,她这回算是帮了人忙,还捎带背了个黑锅,要说宣雅一点儿不知道妙妙的消息,别人信,她可不信,苏澜又不是不知道宣雅,把孩子看的跟命似的,她现在能乐呵呵的跟人聊天,就说明心里有底。她倒是安然了,只是自己呢?苏澜也不是介意那两脚,可这宣雅一点儿音儿都没,扔出个石头还有噗通一声呢,她倒是好,两句谢谢都没有,苏澜不由心寒。 她觉得自己算是心软的人了,细细想来,从宣雅走了到现在大大小小她也算是帮过的,俩人就是朋友,也不能这么客气吧,果真是应了那句话: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苏澜心里别扭,也就呆着没事说话,再不济宣雅往上贴了就敷衍的嗯一声。 她跟陆羽也没呆一会儿就出来了,等出了门。陆羽又说:“看你这不高兴的,什么事儿都挂脸上,人宣雅都不好意思了。” 苏澜随意弹了下衣服,哼道:“总归是有些原因的。” 陆羽说:“那就随你,中午留这儿吧。” 苏澜说:“不了,回去。” “你不是老要看景行吗?” 她噗嗤一笑:“哎,你怎么还记得。我随口说的,你就玩笑个不停,要是别人真惦记上了,你还不给人下毒。” “看你说的,过去吧,妈今天不在,他前几天还问起你呢,我也不好介绍,见见呗,念念也说想你了。” 第八十五章 苏澜算是第一回跟景行接触,过去听着宝儿寥寥数语,只觉得这人尖锐难以亲近,这回见了倒是觉得平易近人的很。 他养的不错,脸渐渐立体起来,轮廓倒是跟景仰有几分像,不过没那人那么有距离感,说话温柔礼貌。 陆羽热络的很,东东西西的说个不停。 苏澜跟景行不惯,没话找话,又说过来看人没带东西之类的抱歉话。 不料景行客气的很,回说:“自家人,带来带去也是内部流动,不用在意那些繁文缛节。” 苏澜笑笑,看着他抱着景念,大有视如己出的模样,再细看,确实有几分父子相,觉得这真是缘分。又忽然想起几天前那些想法,幸亏自己没有冲动跑来,不然自己又要办坏事儿了。 倒是中间吃饭的时候来了个不速之客——罗素素。 小姑娘很是热忱,带了大包小包的东西,进门就喊了声:“大哥,大嫂,我给你们带了点儿东西。” 景行示意的点了点头,陆羽放了碗筷扭头说了句:“过来了?” 罗素素该是走的急,还没喘过气儿来,直接将东西放在了茶几上,又四处晃着问:“哎,景仰呢?”一圈儿下来无果,才瞧见坐在那儿的苏澜。 苏澜背对着她也没说话,罗素素认不出,只是笑说:“家里有客人啊。” 陆羽伸手摁在苏澜的肩上,对罗素素道:“嗯,苏澜过来了。” 本是喜上眉梢,小姑娘忽然冷了脸,可依旧撑着气,干笑了声:“是嘛。” 陆羽又招呼:“吃过了没?坐吧。” 罗素素摇头:“不用了,再见。”她说完就走。 陆羽在哪儿空张着嘴,又瞧了苏澜一眼,还是坐下,说了句:“小姑娘活力大,一天到晚的跑,跟宝儿似的,瞎忙活。” 苏澜嚼在嘴里的饭粒不是滋味儿,这让她本来就觉得不真实感情更加怀疑,然而这一切解了她心里的谜题啊,也对,他怎么忽然就转性了?还是自己太天真,她胸口一时堵上,嘴都不想张。 吃过饭,陆羽还想留,苏澜借口先走了。 苏澜出了路口就见到了罗素素,她穿着黑色的风衣,栗色的长发松松散散的摆在两侧,颇有些风情,挽着胳膊对她说:“喂,我们谈谈。” 两个女人在一起能谈什么?还是两个看似情敌的女人,不外乎男人。 罗素素单刀直入,直接道:“开个条件,离开他” 她似乎极力想把自己表现的厉害些,所以扬着下巴,嘴角也翘的老高,只是那张稚嫩的脸有些减分。 苏澜笑说:“这个你该跟他说,腿长在他身上,他不走,我也没办法。” 罗素素依旧撑着场说:“你之前跟他结过婚,一定知道他是什么人,景仰不会对女人说难听话,更不会发脾气,个人魅力也很大,所以即便是离婚了,苏小姐还是会被他吸引,这很正常。从某些方面来说,我跟苏小姐是一样的,毕竟我们喜欢同一个男人。不过有一点不同,我听说苏小姐之前出身小门小户的,观念应该比较保守,而且……”她的手指在两个人身上划拉:“生长环境不同,三观诧异很大。你离婚是因为他老是乱搞,嗯,是个女人就会介意,我也是。可既然离了,苏小姐能不能主动离开呢,你不是去找你所谓的真爱了吗?何必回来纠缠他。” 苏澜笑的丝毫没有脾气:“这个你找我真没办法,你能让他回去才是本事,跟我说有什么办法。何况,当初我是这么想的,嫌他外面有人,不过,我又发现爱上他了,现在他未婚,我未嫁。”她耸肩:“你是站在什么立场上来质问我呢,小姑娘?” 罗素素挽着胳膊笑的自信,道:“站在我是他未婚妻的身份上,苏小姐是不是还蒙在鼓里。你现在得意什么,知不知道他为什么找你。”不等苏澜回口,她又敲着桌面,压了嗓子道:“苏小姐是不是捡到一个内存卡?” 苏澜心里咯噔一声,一时心慌意乱,这事儿到底还有谁知道,她可是捂得严严实实的,会是谁泄露出去的,不过面上依旧镇定,等着她的后话。 罗素素又说:“苏小姐明白吗?景仰就是想要拿到东西,所以才去找你,你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他稀罕的,要死乞白赖缠着你。也不是我看不起你,你自己算算,自己花了他多少,要不是他离婚分给你的财产,你也就是个为了微博薪水劳碌的小职员。你们俩站在不对等的地位,别说是爱情了,就连最起码的尊重都谈不起。我嫁给他是如虎添翼,而你就是个拖后腿的,你这种欲拒还迎的把戏他不戳穿不代表看不出。何不见好就收,免得最后难堪。” 苏澜压着内心的难受,回说:“你意思就是说他舍近求远的,不惜卖身缠着我,就是为了那个内存卡。呵!你这么爱他怎么不自己去帮他,这么大费周章的干嘛?” 罗素素笑说:“你用完了能扔掉,我不一样,他在我面前保着男人的尊严,自然不会求我。” 苏澜笑了声,回说:“这些话你该告诉他,要是你主动提出帮助他,说不定他会更高兴,别的,我不在意。我有儿子有房,胸无大志,追求不高,乐意了跟他在一起,不乐意了就分手,追我的也有,不愁下家,时间任意挥霍。倒是你,年纪轻轻何必为了这个男人变得跟泼妇似的,你出身这么好,可别为了这么个人耽误了大好时间,再见。” 她说完起身,罗素素见苏澜油盐不进,一时急了,跳起来说:“你真的不介意,前几天我们还睡在一起,还有那个景念,那明明是景仰的私生子,你不知道吧!苏小姐你现在表面冷静,心里惊涛骇浪吧。我能做到毫不介意,你能吗?对我来说景念跟你儿子一样,你就不一样了,景念对你来说就是背叛。他能跟在婚姻阶段跟别人生孩子,可见对这段婚姻的不重视,这可跟玩儿玩儿不同,你好好掂掂自己的分量哈。而且,我不从不认为这是耽误我的青春,我敢为这么个男人出面,就有自信管住他。说起来,苏小姐还是个失败者呢,除了逃避什么都不会,一天到晚抱着那点感情矫情,可别说我说的不对,你之前不是还在前男友跟他之间摇摆,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儿,苏小姐这样的良家妇女还是找个安稳点儿的好好过你的小日子吧。” 苏澜背着身,看不见罗素素的表情。 本是中午,这个时段咖啡店该热闹,今天却出奇的冷清,冷的让人发慌。 不过数秒,她微微低眉看了眼肩上的手,轻轻笑了一下,淡淡说:“那你好好管你家那位,他最近在我那儿可是有点猖狂啊。” 苏澜说完,大步离开。 罗素素气的跳脚,喊道:“苏澜!” 女人没理,步伐稳健的离开,毫无破绽。 苏澜胸腔瘪的难受,刚刚吃的那点东西还没消化,吸了冷风,恶寒一阵儿一阵儿的往上冒。她急于排泄,随便找了个卫生间,干呕了一阵儿终于吐干净了才痛快些。 镜子里的那张苍白脸的脸有些吓人,苏澜对着镜子里的那张脸忽然傻笑起来。脑海里,景念跟景仰那张脸渐渐融合,一直融为一体,慢慢的,苏澜发现她自己也分不清了,到底哪个是景仰那个景念……到底哪个是呢?她得不出答案。 苏澜站在那里浑身发麻,走到现在她现在已经失了心,完全不知道该干嘛,谎言也好,虚假也好,她无力争取答案,就想冷静冷静。等她回去的时候,家里没人,她没由来松了口气。 苏澜抽了力气似的,直接扑到了沙发上,合上眼皮却睡不着。不多时,景路打来电话,语调甚是兴奋,激动说:“妈妈,我在这里碰到个姓简的叔叔。” 她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指的是简修,又气无力道:“是吗?” “是啊,我的老师认识他,他还请我吃了超大的圣代。” “那你少吃些甜食,对牙齿不好。” “我是见到老乡了激动的,平时不会吃的。” 苏澜笑笑,想起了又问:“路路,上回我拿了你妙妙姐姐的内存卡,这个事儿,你告诉别人了吗?” 那边声音虚了几秒,小声说:“妈妈,我不喜欢家里那个姐姐,跟她说话的时候不小心说漏了,我是想说我妈妈的内存卡里存着爸爸的名字,别的没想说,可是爸爸听到了,他问我,你说了你会告诉他的,我没憋住,所以……提前告诉他了。” 也是,除了景路……苏澜趴在那儿,思绪乱如麻,似乎当初离婚之后她就该走的,然而现在她做的所有都与当初的想法背道而驰。 她趴在那儿有些无所适从,一会儿怎么面对他呢? 天色渐晚。 人还没回来,胃有些不舒服,她开了灯,去房间找药,进去卧室的时候才发现他摆在外面的衣物不见了,苏澜拉开衣橱,只有单调的女士衣服,房间角落的行李箱也没了。 那是岳翡给他送过来的,很大的箱子。 她自嘲的笑了笑,又去卫生间,男人的私人用品还在,她抬手全部扔进了垃圾桶。 做完这一切,苏澜心里莫名轻松,她井然有序的吃了药,又给自己煮了些吃的,卧室的电视声音开的震天响,她一晚上一直在打扫屋里,每一处都擦的干干净净的,一遍一遍的,一直到这屋里看着跟没人来过似的,才停歇。 第八十六章 吃过饭,米艾非得拉着苏澜转转。 她这几天心里不舒坦,虽然没心情也还是去了,全当做散心。 米艾大大小小的买了一堆,她自己无趣也怂恿苏澜买了一堆。 俩人从商场出来,天色尚早。 便决定同去看看冯玉,她在医院过的舒坦,跟医生也聊的亲近。等查房的出去了,还有闲心帮苏澜拉姻缘。 苏澜笑的无可奈何,回说:“妈,你别操闲心了。” 冯玉说:“我打听了,他人品很好,带着个女儿,跟你情况差不多。” 苏澜一听这心里就不高兴了。 冯玉继续说:“你别多想,不是离婚的,前妻出车祸死了。工作性格各方面都不错,配你倒是差点,不过你以后能在他手里站的住,以后肯定是捧在手心儿里活,享一辈子福。” 话说的好听,可苏澜总觉得自己被看成了换季的衣服,质量再好,也是打折抛售的命,而且能卖出去还得感恩戴德,她虽然气势不足,不爱出头,可事事都站在高处,冯玉这样的话让她心里很难受。 米艾在一旁削着苹果笑说:“阿姨,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是常理儿,女孩儿高嫁是好事儿啊,女性天生弱,生孩子打扫都是劳力活,找个好的是这样,不好的也是这样,干嘛不找个好的。况且只要主义正了,世界首富面前也能站住脚,要是肚里没瓤,就是家里的保姆都瞧不起呢。我以前一女同学还烧的毁容了呢,后来找了个大帅哥,这事儿,谁能想到啊?” 冯玉点头算是赞同米艾的想法,只是已经打定主义,又对苏澜说:“一会儿他进来,你留意看看。” 苏澜前几天才被个小姑娘奚落,现在听米艾的话就跟扎心似的,可不就是,自己就是那个心里没瓤的,她虽觉得自己没出息,也没到破罐子破摔的地步,回说:“我追求者一大摞,单身的不少,见不见的没必要。” 米艾也说:“是啊,阿姨,着急什么呢,苏澜盘顺条亮的,要好好挑挑。” 等出了病房,米艾又劝她:“你可别想不开找个人凑活,嫁不对了,一辈子难受,又不是国外,不行就离婚,这儿介意的很,也容易让人看不起。” 苏澜瞧着她笑:“你看我是那种人吗?” 她说:“你能看我以前是个贤妻良母吗?”于此她叹了口气,说:“知道我跟我前夫吧。” 苏澜看她,米艾没说过,也不知道,就等着下文。 她继续说:“我当初瞧上他也觉得这辈子跟着这个男人就好了,谁知道还不是离了?” 苏澜忍不住好奇问:“怎么离的?” 米艾无所谓:“三观不合,我爹妈没的早,没念过什么书,人家高材生,还出国镀金,从初中在一起,最后分了。他说话我听不懂,我说话他也听不懂,他妈还嫌弃我。”说到这儿,她冷嗤了声,“后来我找了个老头,他还劝我别当小三儿,你说这人贱不贱,我就跟他说人家是年纪大,可是单身,他还劝我别想不开,真他妈脑子有问题。以前我跟他过的跟保姆似的,他嫌弃我,后来活的能抬起头了,他跟我打电话说自己错了。你说可笑不可笑?”她盯着苏澜等应和,奈何苏澜却毫无反应,只能摆手说:“你这人真是无趣,也别开口了,说了也是给我添堵。” 苏澜这回还想说你错了,我想夸你越活越长进了,我还得向你学习。只是她的目光被大门口的身影吸引,再细瞧,竟然是宝儿。她也看到了自己,扭头过来招了下手。 俩人一同过去,苏澜奇怪,她怎么来医院这种地方,便问了句:“宝儿你怎么过来了?” 她拎了手上的饭盒说:“我是来送饭的。” 米艾拍她的肩:“你们先聊吧,再见。” 待人走了,苏澜才问:“彭芃之前还找你呢,就是找不到人,你最近见他了没。” “一定没正事儿,没关系。你怎么过来了?” “看看我妈。”苏澜看着她手上的饭盒欲言又止。 宝儿约莫是不想答她,说:“我要赶紧上去,再见啊。” 苏澜忍不住好奇,还是抓了她的胳膊问:“你看谁呢?我没听说谁病了啊” 她有些不耐烦说:“你不想见的人。” 苏澜见她不情愿,只好松手,没想到对面走过来了凡佳航。他看了眼宝儿,随意哼了声:“你怎么又来了?”瞧着苏澜也是爱理不理的,也没招呼,转身就走。 宝儿随即跟上,上楼梯的时候好像扭头看了她一眼。 一直到俩人没影儿了,苏澜才想那个人该是周楠。佳航曾经很喜欢她,如今他该恨透自己了,不想搭理正常。 这种事情,说不明白,自己有错也不能全怪自己,她现在还没糊涂到上去看看周楠的想法,便回了自己的住处。 吃饭睡觉,不过放了那份累赘的感情,她一身轻松。 可惜她放了不代表别人放了,那边人正等着瓜熟蒂落,坐收渔翁之利。 蒋隋对于这个亲戚尤跃然身边的男人印象不好,心眼儿比筛子孔还多,一句话能说出百八十个意思,他懒得跟这人耍心机,也不屑。 景仰有恃无恐坐在对面跟人谈条件:“蒋先生,我以前让你帮忙,你说不想多牵扯,这回牵扯进来了,可不能耍赖了。” 蒋隋说:“牵扯什么?” “你别说不知道孩子哪儿了,大街上的监视器那么多,总有漏洞不是?” 他微微蹙眉:“那景先生把视频给我吧,我要是能找到孩子,到时候好好谢谢你。” 景仰说:“找到孩子了也是这个谢法儿,现在也是这个谢法儿,帮了再给你,再说,苏澜帮你可是吃了不少苦头,你们夫妻俩躲的远远的,还挺会的。” “苏澜跟你没关系。” 他嗤笑了声,抬腿欲起身,嘴上叹道:“说不通就不说了,那我给侯勤,烂着也是烂着,好歹见见光。” “哎,有话好好说,怎么这就要走啊。”尤跃然压了他的肩膀调和,又对蒋隋说:“这回是多亏了苏小姐,也该谢谢景先生,要不是从中调和,苏小姐可能很难做。蒋隋你这个是得谢谢人家。” 蒋隋蹙着眉头想,隔了会儿说:“这个不难,但是不能过分,伤天害理的事情不做,这是我的底线。” “那个孕妇没了孩子,算不算伤天害理,蒋先生假手于人倒是途了个清静,原来这佛门清静是这么个清静法儿。” 蒋隋看他,甚是无奈,思考良久还是说:“你先说,我尽量。” 尤跃然见气氛不好,有些事儿太摆明了也不好,便招揽去吃顿饭。借了机会传消息,说假蒋隋的手把侯勤的事儿捅出去,倒不是想坏他名声,主要是借他家的权,何况现在妙妙在他手里也没什么好忌惮的了。以前宣雅的父亲也被侯勤坑过,怎么说蒋隋不吃亏 说来说去,蒋隋勉强答应。 说通了,景仰想起,便给家里那人打了电话,只是四五回了不通,他没在意,事情已成,也要回去了。 下了飞机已经很晚了,岳翡接了人,又说起这几天,罗小姐电话一通一通的,问什么个意思。 景仰扬了下眉,回道:“不是让你别管了吗?” 岳翡听音儿回话说:“这罗小姐,要说哪儿哪儿都好,就是有些女性特征太过了,心眼儿不大爱嫉妒,不过女人嘛也就这些脾气。就是有一点不太好,说话拐弯抹角的,我这把年纪了都绕不过人家,不过也有点儿好,精明漂亮,一看就是个有主意的主儿。” 景仰在后面嗯了一声,没评价。 岳翡继续说:“有总比没的好,世上哪儿那么多苏小姐那么实诚人儿,实诚的有点傻了,处着倒是舒服,就是有时候让人气,想一棒槌敲醒她,最后闹的人也不知道是同情还是无奈,总之就是想帮帮她。” 后面良久没说话。 岳翡以为他睡着了,拔了调子问:“往哪儿走啊头儿。” 不多时,后面动了一下,轻声说了句:“是有点儿傻。”又坐直了道:“往她那儿走吧。” 待到了,岳翡先走了。 景仰拖着行李,也没摁门铃,开门进去,室内清静。 时间不早,他也没注意,开门声不小,客厅内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地板能照出人影儿来,也比前两天多了些摆设,屋里的暖色调与他之前面对的冷硬铺设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人不自觉卸下心防,他松了领带,换了鞋。 去冰箱看了看,里面干干净净一点儿吃的没有。 这让他莫名的恼火,开了卧室门,床铺平平展展的,没人。 景仰看了下墙上的时钟,凌晨3点。 第八十七章 他没关门,也没多想,加班是常事儿。 .| 转身出去,肚子太饿,他又去厨房翻腾了好一阵儿才找到了些残羹剩饭,勉强吃了两口,又去了卫生间。 顺手去台上拿牙刷的时候才发现,没了?什么都没了,女士的洗漱用具独占了整个台面。 景仰再次审视整个屋子,发现一切都变了,至于哪儿,说不清,只觉得整个屋里寡淡了,即便是温馨也不是两个人的热闹,而是一个人的清静。 苏澜难得回来晚一回。 今天没什么忙的,倒是遇见了彭芃,俩人许久未见,便约着坐了会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两句,苏澜才知道彭芃找了关系,在教育局找了个差事,位置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上升空间是大,就是工资磕碜点儿,至少比起他以前赚的磕碜许多。 苏澜不明白他怎么就‘改邪归正’了,调侃了句:“怎么忽然想明白安家乐业了?” 他往后顺了一把头发说:“年纪大了,总该消停消停,给年轻人腾个地方。” 苏澜被逗乐,抬着脸说:“我前几天瞧见宝儿了,在医院呢。” 他愣了下,不自觉笑了,扭头道:“实习?” “送饭。” “哦。” 苏澜仔细瞧他的模样,又说:“我也没细问,看着挺忙活的倒是。” 彭芃不自觉的笑笑,说:“年轻人精力大。”又朝苏澜抬了下手说:“发现你变了不少?” 她问:“哪儿变了?” “哪儿哪儿都变了,以前你可不会跟个男人喝酒。” 苏澜瞧着桌上的酒杯说:“真喝了你不一定喝的过我,我这是给你们留面子。” 他嗤了声,道:“还说没变,苏小姐,你这好的没学到,倒是油嘴滑舌了啊。” 苏澜说:“这样多好,没有下酒菜就两句话也好,我可没自信让你对着我这张脸下酒啊。” 彭芃撑着胳膊,叹道:“哎呀,这朋友空了就得多见见,你看这,一别三日,我这个老油条都得对你另眼相看了,要是再过一段时间,看见了也不敢认。” 苏澜不自在的摸了下自己的脸,回说:“有这么明显吗?” “估计你以前也就是这性子,放开了罢了,别那么在意,挺好的。” 她低头笑笑:“谢谢。” 彭芃用就酒杯跟她碰了下,抿了口酒说:“跟你说个正事儿,我需要你帮个忙。” 苏澜正色,说:“我这儿还欠你个人情呢,说吧。” 彭芃似乎有些难为情,踟蹰良久还是冲她勾了勾手掌,说:“过来点儿说。” 苏澜边往过凑,边笑说:“什么事儿这么神神秘秘的。” 彭芃圈了手掌在她耳边低语道:“上头是不是要变天了。” 他这话不是疑问,是肯定。 苏澜明白就不装傻,抽了身说:“雨天带雨伞,雪天多穿衣裳,老百姓的话,天公不作美,行事要留一手。” 彭芃笑笑:“你看我面上咋咋呼呼的,其实就是个小百姓,这回这工作花了大价钱,不过你也明白,那个地方,关系最重要,我混的这几年没遇到过个正经的,想往上走实在有点儿难。”不等苏澜答,他继续说:“你跟景仰是不是在一起?我不要别的,给我透个风向就行。” 苏澜绕了这茬儿,笃定道:“彭芃你是不是想娶宝儿,怕她家里不同意,使劲儿往自己身上贴金啊。” 他自顾自饮了一杯,摇头说:“人太精了也有点儿不好,是吧。” 她笑了声:“干嘛不直接去追她,你光想着自己的地位了,女人都想找个对自己专一的,别的都不靠谱,你这方向走的不对。” 彭芃说:“人就是缺什么最在意什么,你不知道被人瞧不起的滋味儿,所以觉得天下人人平等。她家里可以瞧不上我,但我不能让人家瞧不起。成不成是一回事儿,我一个男人也得有点拿得出的本事是不?总不能介绍说我是开酒吧的,一听就不正经。” 苏澜还好奇想问问他过去,只是见人不太高兴,也不想戳人伤疤,便说:“我说不过你,不过现在也帮不了你,只能说尽量给你留意,你知道那个人,难撬!” “先谢谢你啊。” 苏澜起身说:“办成了再谢吧,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彭芃招呼她:“你先等等,她在哪儿医院来着。” 苏澜差点没失声笑出来。 其实苏澜出来的时候也没怎么在意,毕竟才半口酒,谁知道她不找人,人找她,在路口被人追了尾,闹闹腾腾的一直没停,最后还是米艾才找人把她捞出来,末了还喊了她一通。苏澜除了自认倒霉也没的说。 从车上下来,开车的师傅又给她加了价钱,说是大半夜的开车不容易。苏澜疲于应付,给钱,才往楼上赶,心里还犯嘀咕,今天是犯什么太岁了。 等她开门,瞧见客厅的黑影儿,吓的差点丢了魂儿,回了两分钟神儿才开了灯,她斜了那人一眼,也没说话。 景仰见她衣冠整洁,问了句:“你去哪儿了?” 苏澜爱理不理的答了句:“没哪儿。” “我的东西呢?” 苏澜神儿回了一半儿,心想,我还没说你呢,你这什么语气,便回说:“过期就扔掉了。” “牙刷也过期了?” 她边换鞋边咕哝了句:“再买不就行了,臭脾气。”又去厨房翻腾了一会儿,就见台面上摆着个空碗,她懒得往超市跑,也就留了这么点吃的,还等着回来垫垫肚子,现在空空如也,气一下冒上来,对着外面喊:“你怎么把我的东西吃了!” 景仰回头说了句:“放在那儿不就是让吃的,怎么了?” 苏澜累的很,不再跟他说话,便往卧室走。她躺在床上不久,就感到了身后温热的身体,没有过分的行为,只是往过靠了靠。 她便往前挪了挪。 须臾,他伸手揽了她一下。 苏澜感觉到身上的力气沉了几分,男人身上的味道笼的全身发热,若有似无的荷尔蒙味道在两人之间游荡。 她没再挣扎,翻了个身面对他。 景仰还是没动。 她伸手抚着他的脸颊,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角,然后攀着上去,低头往他嘴里钻。 男人顺着应和,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往她衣裤里钻。 两人不过是这样吻了几分钟也没深入就分开了,她趴在他的肩头出气。苏澜感觉到他的手指在自己身上游移,像是活泼的小火苗,烫着肌肤,只是他似乎没那个兴致,所以才会在暧昧的夜里说了句:“我刚刚下飞机,很累了,明天给你,嗯?” 苏澜往他脖子里埋了埋,低声说:“我今天出车祸了。” 她感觉他的手紧了一下,摁的她的皮肤有些疼,然后又兜着她的臀往上抱了抱。 苏澜不知道怎么判断这一信号,人年纪越大了,对死亡这种东西会越来越淡然,即便是她的母亲现在没了她也不会有太大触动,因为她俩感情就没扎深,如果是她儿子,这个不行,她的儿子绝对会好好的……她假设了一圈,也没找到那种抓心的感觉。而现在自己好好的在他面前,自己大大小小的追尾不知道多少回了,其实……当成玩笑也不为过。也许,这信号是一种在乎的信号……是在乎自己呢?或者是别的呢?她无从得知,只是像一场游戏似的,结束了句:“小小的追尾,没关系,也没死。” 他嗯了声,一只手顺着臀部摁到了腰间,又说:“你以后别开车了,我找个人接你。”热气喷在她脸颊上,随即而来是肌肤的碰触,细细的吻,约莫是太轻了,轻的皮肤都起义,痒的苏澜咯咯直笑。 她摁着他的胸膛起身,笑说:“早点睡吧,我也累了。”说完卷了被子背对着他躺到了原来的位置。 他也翻了个身,大约是撑着胳膊低头笑了,不然苏澜也不会觉得脸皮发痒。 他说:“我前几天出去办事儿……”话至此收了音儿,似乎有些犹豫跟难为情,断断续续补全了。 “忘……忘记交待你了。” 她闭着眼睛点头:“那你好好休息,明天我有话跟你说。” 他说:“也好,我也想跟你说些事儿。” 第八十八章 可惜第二天,俩人还没说话,赵霭打电话喊景仰回去。 他在这边躁的很,抚着额头问:“什么事儿,这么着急?” 赵霭不说就让他赶紧过去。 苏澜也迷迷糊糊的刚醒,踢了他一脚,抱怨了声:“小声点儿,吵死了。” 这边正安静,她细小的声音儿顺着电磁波,直接穿到了赵霭耳朵里,那边警铃大作,严肃道:“景仰,你是不是又皮痒了!” 他不耐烦。 “行行行,知道了,一会儿回去。” “你再敢乱来了,让你爸敲断你的腿。” “行了……” 他挂了电话,翻身起来见旁边的人还在睡,问了句:“你起不起?” 她胡乱了摇了下头。 景仰不再干扰,穿了衣服,就往那边赶,去了一看,都还在吃早饭呢。 赵霭见他眼红发乱的,上去就说:“真是越大越不像话了,赶紧过来。” “叫过我来干什么?” 赵霭帮他摆了碗筷说:“一会儿再说。” 等吃过了饭,赵霭才说:“你三姑说要帮佳航说一门亲事,过来问问你。” 这回景仰倒乐了:“您火急火燎的叫我就是为了这个?还不如找个婚介,简单多了。” 赵霭说:“好好跟你说个话,推什么推,不是还有那个周楠嘛,他非得耗着那个破鞋,你把他俩拽开。” “就这?他不听我的。” “要是说说话就成还喊你回来干嘛?你三姑跟三姑夫在家里生的气不在小处,这也是没办法了才喊你回来,他们说一会儿过来,所以我先把你喊回来。” 他拿着牙签剔牙,回说:“那就由着他呗,试试他自己就明白了,现在他脑子灌了水银了,说不通。” “胡说八道,婚姻岂能儿戏,看你,好歹也想想办法啊。” 景仰斜眼:“妈。我这脑子也得转转吧,你着什么急啊。” 赵霭这脸色才松了些,笑说:“好好好。” 他在屋里晃了圈儿,问说:“我哥呢?” “你大嫂早推着他出去了,说是运动运动。你找他干嘛?” “没事儿。” 赵霭盯着他交待:“这事儿别跟你哥提啊,他现在需要清静。” “你知道清静还什么都往家里揽!” 他嗤了一句起身,赵霭喊说:“没大没小,别以为你住外面我不知道你的混账事儿,想不想结婚了你?” 景仰笑说:“结婚干嘛?” “可得让素素赶紧管管你,放风了是吧。” 正说着,罗素素就跑进来了,见景仰在她甚是高兴,问说:“你吃饭了没?” 赵霭搭腔说:“刚刚还念叨你了,就过来了。” 罗素素娇羞的看了眼景仰,拉着他的胳膊问说:“想我啦?” 赵霭笑眯眯的看着俩人,找了借口去了旁边。 他随意哼了声就往屋里走。 罗素素跟在她后头,还撒娇:“你也不问问我吃饭了没?” 景仰的手放在门把手上,扭头看她,心平气和的说:“你一个吃没吃还得人问,怎么长这么大的?” 她瘪嘴:“人家就是想让你关心一下嘛。”说完还是跟着进去。又说:“你这头发长了怎么不去剪剪,夏天快来了,会很热的。” 景仰抬头看了眼镜子,确实是有点儿长了,怪不得她上回让去剪剪,这么一说,他倒是想起了正事儿,便拿了手机拨。 罗素素踮着脚尖看:“景仰你跟谁打电话呢,大早上的,人家说不定还没起呢。” 那边接通的快,口齿不清的问:“谁?” 苏澜将手机放在旁边,摁了外放。边刷牙边听。 “我。” 她继续刷牙,开了水龙头,看着镜子里的脸道:“你是谁?” 景仰懒得跟她玩笑,直接说:“你中午空出来。” “不巧,约了人。” “什么时候有空?” 罗素素扎着耳朵听,像是个女人,便在他耳边小声问:“谁啊?” 苏澜在那边轻笑,懒散道:“我现在有空,景先生美人在怀有空吗?” “别闹了行不行?” 他语调忽然柔了几分,带着些浅浅的宠溺。 苏澜知道他在哄人,反正不是哄自己,她潜意识里十分夸张的笑了下来烘托气氛,手上没使对力,牙刷一下戳到了喉咙里,恶心劲儿上来,冲着水池直干呕。 景仰推了肩上的胳膊,往前走了几步,问:“你怎么了?” 她呕了好一阵儿才无力说了句:“没事儿,等我有空了再说吧。” 耳边已经没了音儿,罗素素见景仰黑着脸不太高兴的样子,服软说:“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听见那边是个女人,所以……你要是有什么难处,要不我叫我爷爷给你说说?” 他看她:“关你什么事儿,出去。” 罗素素一下委屈,呶嘴说:“我都跟你道歉了,还让我滚,我大早上来饭都没吃过来看你,你还给我气受,有没有良心啊。” 他失笑:“你把我这儿当什么。”抬了手说:“没事儿就出去。” 罗素素看他没脾气却不耐烦的表情,觉得再闹就过了,依旧撒娇说:“那你亲我一下。” 这回景仰倒笑的更大了,没应她去了电脑桌旁。 罗素素缠过去道:“你看别的情侣,又送花又送礼物的,我是本着结婚跟你交往的,这些虚的都不求,但咱们也不能太那啥吧,一点儿都不烂漫。” 她说完也没见景仰反应,便凑过去圈了他的脖子,大度道:“你不亲我,那我勉强亲你一下吧。” 景仰侧脸,两人距离不过半寸,女孩儿面容姣好,表情俏皮,红唇诱人堪称完美。可惜人就是这样,越是完美的东西,越讲求精益求精,一点点的瑕疵都会被无限放大,比如她的睫毛膏没有涂匀实,唇角边沿的口红没有一气合成,比如这身上的味儿闻着也不舒服,随即是这张嘴说出的话,怎么那么聒噪呢?这一连串的发现让他毫无兴致,景仰把人推了推说:“办正事儿呢。” 罗素素戚戚然,说:“那你忙吧。” 等人走了,景仰才想自己最近是不是忙过了,有点内分泌失调导致对任何事物都吹毛求疵,或者一点风吹草动都浮现连篇,他想了想,又拨了一遍刚刚的号。 苏澜问说:“怎么了?” 景仰道:“你刚刚怎么了?” “恶心吐了。” “有了?”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回神儿又说:“有什么?” 景仰忽然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天方夜谭,很有点儿傻气,又说:“你不是有话跟你我说吗?什么?” 苏澜看了眼时间说:“电话里说不清,我上午没事儿,现在还没走,你要是闲了就过来,要是没空就得搁一段时间了再说,不急。” 他说:“你不早说。”顿了下又说:“我现在过去。” 景仰挂了电话,又往回折,赵霭直说他不靠谱,罗素素也问着急什么? 景仰没应,开车又折了回去。 他到了楼下没着急上去,坐在车里呆了一会儿,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觉得这么上去不是件好事儿。 他想起昨天岳翡说的那句,她是有点傻,傻的想让人一棍子敲醒了。可惜现在局势紧迫,景仰来不及思前想后,开门直接上去。 苏澜还穿的是昨天睡衣,头发虽长长了些,可还是短,凌乱味道更重,却添了几分亲近, 景仰进去的时候,她正盘着腿在沙发上喝牛奶,见人进来只是抬了下眼皮。 景仰见她一身凌乱,直接坐在了旁边,抬了腿说:“哪儿来的牛奶?” 她一口气喝完,将杯子桌上,说:“送的。” 他笑了下,又看她唇上蘸了圈儿牛奶,衬的肤质发嫩,一时兴起,伸手揽了下她的脖子,往过圈。 苏澜适时将手挡在两人唇间,说:“现在不合适。”继而退了退,整个圈着自己。 景仰顺势将胳膊搭在靠背上,打量她说:“最近变得倒是有骨气了。” 苏澜摇头:“没,天生软骨头,治不好,顶多是有恃无恐。” 景仰微微正色,侧目看她:“什么有恃无恐?” 她说:“所有人都有恃无恐,你觉得我听话,所以有恃无恐,你那个未婚妻是,她得到你家里人的认可所以有恃无恐,我也是,我因为路路所以有恃无恐,可惜,我忽然想通了,与其靠着别人为什么不靠自己呢?毕竟靠山山倒。” 景仰眯眼探究的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苏澜的胳膊紧了紧,回说:“房子快到期了,我以后会换个地方。” “随你。” “你把路路的抚养权给我,别的也随你。” 他不再拐弯抹角,问道:“谁跟你说的?” 苏澜低头看脚尖:“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想法,只要你肯把路路的抚养权给我,我们去法院办了手续,东西我立马交给你。” 景仰笑笑说:“不行。” 苏澜与他对视:“我不做亏本买卖。” “你知道自己抓的那个东西对你百害无一利吗?上回我怎么跟你说的?忘了。” “你上回不就是见我六神无主,胡编了故事乱吓我。现在也有人干了违法的事儿找不到的,何况我什么都没做,只要我移民改了名字,去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这件事就跟没发生过一样。我给你是要到儿子,要是给了侯勤,说不定还能有一大笔钱,以后还会结婚生子,对路路的感情也会慢慢淡,我自己怎么都好说。倒是你,跟侯勤那么大仇,憋了这么久的气是不是很难受,所以见到机会,就火急火燎的来我这儿献殷勤。上回你帮我我说的谢谢全部收回,我最近想我对那帮人怎么了他们跟见到仇人似的踩我,说不定是你故意找的,顺理成章的接近我,机关算尽太聪明,说的就是你。话我摆在这儿了,怎么想随你,不过我也不是天天等着你。”她抬眼看他:“三天,够你想了吧,你要是再没音儿,我就给别人了。” 第八十九章 景仰没说话,只是面带笑意的看着她。 。 苏澜也看着他。 两人陷入了尴尬的对峙,许久他开口说:“谁教你的?” “谁教你跟我这么谈条件的?” 她说:“这是个正常人该有的想法,你为你自己想,我也要为我自己想。” 他面色从容,手掌摸了摸沙发,收了胳膊,十指交叉,点评说:“长进了不少,我是该夸夸你。” “不过,你想过没有,要是给侯勤,你见到他,能走的出来吗?他闺女还有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不能说主要是你的原因,可你也脱不了干系。老话说的是好,蛇打七寸,你现在只找到了他的七寸,有那个能耐吗?嗯?” “那你怎么没听过蝴蝶效应,我不直接找他,但是总能找到路子把这个东西发挥到最大效益。” 他轻笑了声,忽然绕了这个话题,说:“你嫌我对你不好?”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景仰忽然叹了句:“那你好好想想我对你好不好,想想我害没害过你,做人没良心可以,那要是连好坏都认不清,这辈子就没救了。” 苏澜淡淡道:“那你觉得自以为是的人还有救吗?” 他勾着唇笑了下,不自觉摇摇头。 兜里的手机震了,是赵霭,喊他赶紧过去。 景仰没拖延,起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顿了一下,他扭头说:“自以为是的人多半是心里有底,苏澜你心里有底吗?还是你的底气全攒到我身上了,想说什么就说。这不叫底气,叫撒娇,有些女人在外面受了气,回来就爱找自己的男人撒气,可这也得看什么事儿。小作怡情,大作上身,你自己掂着点儿,我也不是天天看着你。” 他说完开门离开。 留着苏澜独自坐在那儿,她想想,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儿蠢,气的拿了垫子朝门口砸,歇了一阵儿又想,有些话听的是句句在理,细想起来还不是空架子,你要是能耐来找我干嘛啊? 景仰回去的时候跟凡佳航怼了个正着,他正气呼呼的往外走。 景仰看着他说:“往哪儿走呢?” 佳航推他:“不用你管。” 景仰顺手摁了他的肩膀,扭着人说:“回去。” 佳航还推,景仰已经圈了人,嘴上说:“先哄他们高兴了,别的以后再说。总得过这一关,先进去,听见没。” 凡佳航听着有人理解自己,才舒坦了些,看了他一眼,勉强说:“我父母太过分了。” “先回去。” 兄弟俩进门,就听到景敏在那儿哭哭啼啼的,她丈夫也坐在一旁黑着脸不说话。赵霭只管安慰。 见人进来,景敏跟上了发条似的,指着佳航就骂:“你个混账东西,没良心的,成天跟那个不要脸的在一起。” 赵霭忙劝人。 凡佳航听了不高兴,甩脸又要走走。 景仰拽了他一下,示意先坐下。他没坐下,就站在门口的远处,看着样子等着随时离开,倒是景仰随意的坐下了。 陆羽过去劝说:“三姑你别生气,咱们今天是解决事情的,好好说话,好好说话。” 景敏气道:“说什么说,我这辈子算是白活了,教了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 景敏丈夫坐在一旁沉痛道:“佳航,好赖话我跟你妈都说了,你非得跟那个女人在一起,我们也没办法,以后……”他长叹了口气,摆手说:“别回来了,我们就当没生你,也没你这个儿子,我们老俩以后也不用你管,我们就是把那些钱随便给个人他们都知道感恩,你这也成年了,既然有志向就自己闯去吧,爱娶谁娶谁,要不见心不烦,我们去哪儿也能找个送终的。” 景敏忽然跳起来,痛哭流涕:“凭什么,我付出了这么多心血养的儿子,说走就走!” 她丈夫拍了下桌面道:“行了,你也别吵吵了,他就是仗着你这软脾气,刀子嘴豆腐心,可劲儿作。佳航,你要说我们对你好也行,不好也行,随便。今天对着你二哥,舅妈的面儿,别说我们老俩迂腐,是个父母就不能同意这婚事儿,来来回回都说完了,以后……”他指着景仰说:“我们也不找你说理了,咱家没这口人。” 凡佳航见父亲面色沉痛,心里颤了一下,动了脚步说:“爸,不是你说的这样,她是个好姑娘。” 赵霭忙道:“佳航,你爹妈一把年纪了,是不是不气死他俩心不安啊你。胖的瘦的穷的富的,找什么样的不行,你就非找这么个人不行吗?对,你说我们有偏见,她是个好姑娘,这好姑娘咱们家要不起,行不行啊?” 凡佳航说:“舅妈,你都说了她是好姑娘,为什么不相信她呢?我会证明给你们看的,真的,她说……” 景敏呸的吐了口唾沫,咬牙切齿道:“什么好姑娘,就是□□!谁家好姑娘动不动就流产的。” 凡佳航最近被念的十分恼火,母亲这话一说,那小火苗忽然冒起来,点着他们道:“行,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今天喊我来根本不是好好说话的,就是想让我们分开。告诉你们想都别想,一个个的站在道德高地指责说我俩,我们没出轨,没**的,怎么不能在一起了?说白了就是有偏见。这家人说敢说自己私底下做过龌蹉事儿?说不定多肮脏。妈,你怎么不讲讲自己去骂人家,一大把年纪了,说的是什么话,再说一遍让评评理,有素质的人说不出那样的话,□□怎么了?她从良了我就喜欢。” 景敏指着佳航,气的说不出话来,她丈夫只是捂着额头不语。 陆羽瞧着家里气氛僵硬,狠狠道:“佳航,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不是吗?你们一个个的吃不缺穿不愁,姿态端的比谁都高,瞧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也不想想自己……” 景仰坐在沙发的最边上,面色微微凝住,他伸手捻着旁边小桌上的烟灰缸,脸微微低了一下,似缓冲,又似犹豫,忽然,跟一阵儿风似的窜起来,佳航话没说完,只觉得额头咚的一声,整个人被一股猛力冲过来,连着倒推了好几步,他扶了身后的桌子才站稳。 烟灰缸应声而落,玻璃渣子贱的四处都是,景仰的脸阴沉的厉害,他一气呵成所有动作,直了身拍了拍手说:“我看你他妈是活的太自在了。” 那一下不轻,佳航被砸的眼前发黑,他一时缓不过劲儿来,疼痛沿着神经到处窜,他捂着额头,有浅浅的血迹沿着指缝冒出来。 好半天才嗤着牙说:“行,你们这群人,我算是看透了。” 他父亲看着心疼,就要起身,陆羽上去小声说了句:“别管。” 景仰踩着地上的玻璃渣子,大步过去,抓着他的领口,嗤道:“我瞧你是被惯的没样儿了,尊重长辈这点东西都忘了,你在你爹妈面前耍横,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去外面混,我还说你是个人,现在你他妈就是猪狗不如。你爹妈不敢揍你,老子揍死你,看你再没大没小。”他咬牙说完,奋力将人一甩,佳航整个的被推到了门口。 佳航扶着门框冷笑道:“行,不靠就不靠,我看着你们还恶心呢。”他抹了下嘴角的血,转身就走。 景敏见儿子出门,气一下上不来,脸色发白,翻了白眼儿,一家人赶紧过去,又是掐人中,又是喊人。 赵霭哭说:“这造了什么孽啊这是。”又指着景仰说:“让你来就是好好说说,动什么手,看这弄成什么样了?” 景仰气的不轻,双手插兜在地上来回踱步,等景敏缓过劲儿来了,才问:“那个女的在哪儿?” 他姑父摆手道:“算了,算了,管不了,不管了,不管了。” 陆羽才小声交代了地址。 景仰抄兜道:“管不了硬管,我看他小子再犯浑,没王法了。” 他说完就往外走,陆羽见着追了出去,交待说:“好好说话,可别再闹大了,你打起人来没个轻重,佳航又是个死脑筋,别出了人命。” 景仰说:“佳航好赖是咱们家的,这我还拎的清,刚刚是小惩大诫,别人我还懒得管。” “那你去找谁?找那女的,这事儿找不管用的,我又不是没见过,她就是咬准了佳航不放,给钱都不走。你要是想让她主动离开,得想别的法子。” 景仰说:“我怎么那么孝顺呢,没找她算账就行了,还给她送钱去。这你不用管。” 陆羽跟着他走出去,边说:“我没想管啊,就是跟你提个醒儿,上次姑父也去了,那个女的忽然扒了衣服说姑父非礼人家,然后佳航回来了又装作被欺负的样子,要不他老俩怎么会气成这样。给你提个醒儿而已,女人跟小人她都占了,我就没见过这么难缠的。” 景仰说没事儿,又问:“我哥呢?” 陆羽忽然笑了声,瞧着景仰开车门说:“你们夫妻俩这是怎么了,最近一个劲儿的问景行去哪儿了。我上回还特意让苏澜见了人一面,她见了人又不说话了,你也是,找他干嘛呢?” “她找我哥干嘛?” “你问我,还不如晚上回去问她,比问我强。还有景仰,你对那个小姑娘到底什么意思,还想着苏澜就早点儿把这边儿撇清,你看她三天两头来的,到处说她是你未婚妻,这话说多了会被当真的,你可别光顾着管佳航了,以后这个更难缠的。你要是不喜欢苏澜了,就别缠着人家了,女人青春没几年,你嫂子我可是帮理不帮亲啊,给爸爸告你一状,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第九十章 结果第一门儿出来,说是不理想,她心里揣了心事儿,急于求成,好多没想起来。 又担心景路骂她,一时竟哭出来了。 蒋隋道:“人生有很多考验,这是一道坎,还有比这更难的,你这就哭了,以后怎么活,没事儿,退一步海阔天空,快别哭了。” 他越说,蒋韫哭的越没样,抱着蒋隋眼睛都哭肿了。 可是又没办法,中午吃饭的时候,宣雅跟蒋隋谁也不敢说话,就见女儿愣愣的坐在那儿看着盘子也不吃东西。 父亲俩正是手足无措的时候,倒见有人推门进来,蒋隋一扭头,就见景路回来,还是那胡子拉碴的模样,他见到救星似的,又愣了一下,问道:“景路,你怎么过来了?” 他打了个哈欠道:“刚刚下飞机,不是看小韫考试吗?” 蒋韫坐在那儿,蹭的一下机灵了,也不哭了,在脸上抹了两把,低头不敢看人神兽太美师父不敢看。 景路又问了句:“考的怎么样?” 宣雅道:“哭呢。” 景路坐下道:“这有什么好哭的,你就是再失常也下不了130。” 她眼睛一闪:“可是我……” 景路摸着肚子道:“我饿了,先吃饭吧。” “好好好,先吃饭。”蒋隋忙招呼了。 景路照例吃饭,又吃了好多甜食,语气平淡道:“多大点儿事儿,这就哭,以后还能干什么?” 蒋韫抿唇没说话,倒也不敢哭了。 他又道:“下午正常来,别想那么多。” 蒋韫点点头。 “上午那门题型我看过了,你别多想,你的能力没问题。” 蒋韫点点头。 吃过饭,景路也没说啥,让她好好休息。 这一回,景路跟定心丸似的,蒋韫也不怕了也不多想了,心也踏实了,下午考试的心理非常平衡,下了考场到没见人了。就问了句:“景路哥呢?” “回去睡觉了?好几天没睡了。” 她哦了一声,微微低头。 蒋隋摸着她的脑袋道:“没事儿,别难受,大不了再来一年。” 蒋韫道:“没事儿爸爸,我下午发挥的挺好的,不用担心。” “那就好。” 第二天早上,蒋韫又看到了景路,正坐在她爸的车里,仰头大睡。她眼睛一亮,小声叫道:“景路哥?” 他没动,梗着头不动。 正说着,蒋隋就上了车,对女儿道:“人家大老远跑过来,你别叫他了,让人睡会儿。” 蒋韫点头。 待蒋隋发动了车子,车上的人不叫自醒,揉了揉眼,又见旁边的人,道:“起来了。” 蒋韫笑嘻嘻道:“嗯。” 蒋隋也道:“麻烦你了真是。” 景路打了个哈欠:“没事儿,送佛送到西。” 考了一上午,下了考场蒋韫一瞅还是没见到景路,下午考试的时候又见到了下了又不见了。等最后一场了,她担心他走了不会回来了,便道:“景路哥,再见。” 他没说话,打着哈欠挥手。 再下了考场,果然没找到人。 再后来更是一天没见到人,蒋隋的意思是考完了就去国外玩儿几圈。蒋韫不肯,非得等分数下来不行。 蒋隋看她焦急。托了关系,提前知道了分数,一查700多。可蒋韫担心事儿不准,又等了几天,放榜了,才确定,忙给景家打了电话穿越在仙侠世界。 那边也夸蒋韫能干,可是她心里又有些失落。 景路呢?人联系不到。 蒋隋高兴的在家里大宴会宾客,又逢蒋韫生日,更是摆了好几天。在景仰面前直嘚瑟。景仰不耻,要不是我儿子,你闺女下下辈子都考不了这么好。 面上依旧高高兴兴的。 蒋韫当天特别乖,一直跟着苏澜,末了小声问道:“苏阿姨,怎么没见景路哥?” 苏澜没在意:“谁知道,我也好久没见他了,电话都没一个。” 她哦了一声,低头不说话。 蒋隋再问她想去哪儿,蒋韫毫不犹豫道:“我想去欧洲。” “好,那就去欧洲。” 她是有心想偶遇景路,还没跟他说谢谢呢,可是……欧洲那么大,去哪儿找人呢? 她日思夜想的,终于心诚则灵,见到景路。在美国的布拉格广场。 当时,蒋韫忽然相信了缘分,看着他竟热泪盈眶。她小跑过去,叫了声:“景路哥?” 景路正端着个大相机拍着,闻声,一愣,又回头,见她,眼底毫无波澜,又举起相机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考完了过来玩儿,我们还挺有缘分的,这都能碰到。” “嗯。” 她踮着脚尖看他:“你干嘛呢?” 景路道:“拍照,研究数据。” “哦。”他便说着边走,一会儿又调调焦距。 蒋韫就跟着他,好久了,景路才发现旁边的人,奇怪道:“你不去玩儿跟着我干嘛?” “啊?”她不自在的看向别处,又摆弄着头发,忙找借口:“你的胡子都有5厘米长了,怎么没剃?” “麻烦。” “那个,景路哥你在这儿呆多久啊?” “不知道。” “你很忙吗?” “还好。” “这是你的爱好吗?” “不是,帮我之前教授一个忙而已。” 两人有一腔没一腔的搭着,蒋韫又道:“景路哥,我一个人过来的。” 他顿了一下,问:“住哪儿呢?” “酒店。”蒋韫又抬头看他:“你呢?” “我在这儿有房子,住了十几年了。” “我可以参观一下吗?” “乱七八糟,没什么好看的。” 她抿唇低头,转着脚尖,无所适从。 景路还在拍照,沿着一圈,全部拍完了,才过去问道:“你在这人干嘛?” “啊?”她一下回神,又道:“那个,我这回考的挺好的,我爸爸让我谢谢你无语落泪。” “举手之劳,不用。” “我也谢谢你。” “嗯。” “景路哥,我请你吃饭吧。我自己赚的钱,高考完我去做家教了,不是跟我爸妈要的。”她小心的看了他一眼:“去吗?” 他还在摆弄着相机,专注认真。 “那个,那边有好吃的圣代。” 景路终于停了一下,回头道:“好。” 蒋韫想,圣代真是个好东西,她在美国呆的这几天,已经第四次以圣代的名义约景路吃东西了,当然,他非常乐意,而且每次都能吃……特别多。 蒋韫又问:“景路哥,我的房间到期了,可是我忘了搭飞机了,我能借助你家吗?就一回真的,我没骗你。” 他点头可以。 待去了那边,确实是景路说的那样,园子里荒草丛生进了门,里面乱七八糟的。 他指了上面道:“楼上有房间,上面有牌子,除了我的房间,随便挑一间。” 她点头:“谢谢。” “你可以提前上去,好久没人住了,有点乱,你要自己收拾一下,不过柜子里有衣服,都是干净的,你可以找一件当睡衣。” 景路说完,抬了胳膊脱掉了身上的t恤,蒋韫在旁边吓了一跳,忙向后面推了半步。看到他白皙的后背又忙捂了眼睛,真的好白,比女人还白。 景路抬手抽皮带,抽到一半,才扭头看了旁边的人一眼,又道:“抱歉,我没习惯有别人。”他说完,光着脚踩着木质的地板噔噔噔的上了楼。 透过指缝,蒋韫看到他健硕的胸肌,只是皮肤很白,没有白人那般白。非常像大卫雕像,只是这个大卫是东方的大卫,还留了大胡须。 她捂着脸,就笑了。 又雀跃的上楼,找了间房子,里面落了很多灰,她收拾好了,在柜子里找了新床单铺上。这会儿她已经大汗淋漓了,躺在床上又有种不真实感。傻笑着打了俩滚儿,又去浴室冲了个澡,换了件长款的碎花睡衣。外面的星空很美,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便套了件外套,去了对面,敲了下景路的门,没应。 又轻轻敲了一下,还没应。 她努了努嘴,心想:你怎么一天到晚只会睡觉呢? 刚要转身,门吧嗒一声开了,景路探出他那个大脑袋问道:“怎么了?” 蒋韫猛的抬头,几乎语无伦次:“我就是睡不着,看看你睡了没,没打搅到你吧。” 他拉开门,转身,嘴上道:“我房间有电视,你想看就随便。” 她低头不敢看他,余光看到他还是只穿了条短裤,光着膀子赤脚走在屋里。 景路的房间很大,床占了大半个房间,下两个台阶,算是小型的客厅,电视,电脑一应俱全,右手边的落地窗旁边摆了电器。跟外面不同,这里不算是整齐,却很整洁。 她第一次进他的房间,甚是惊喜随身地图编辑器。 坐在那儿,欢喜雀跃,惴惴不安。 景路倒了杯果汁放在桌上,道:“喝吧。”开了电视便走了。 蒋韫小声的说了声谢谢,回头人已经没影儿了,又环视了周围一圈,电视全是地方台,她也不爱看美剧,就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房间的每一处,又怕他逮住就一动不动的逮着。 过了好久,哗啦一声,门忽然开了,蒋韫一回头,便看到了少年,红唇皓齿,浓眉大眼,浑身肌肉健硕,腰间只松松垮垮的搭了条浴巾。 她的脸瞬间烧着,忙扭头。 景路边擦着头发,又去弄了杯冰淇淋,顺着坐在她脚边儿的地毯上,边吃边道:“无聊吗?” 蒋韫点点头,又忙摇头:“还好。” 以前,她就觉得景叔叔好看,浑身是男人味儿,他家的儿子,大部分时间跟个野人似的。偶尔见过景路剃了胡须,剪了头发,也是胡子拉碴,头发东一绺,西一处的,这回见了他的真模样,倒觉得他分外长得好看,还有男人味儿,哪儿都好,哪儿哪儿都好。 他咬了口冰淇淋,又换了个台,抬了胳膊半靠着沙发,忽然就笑了,电视里是动物世界。 蒋韫完全没心思看电视,只看到他的酒窝,浑身都烧透了。 景路吃完了又说:“饮料不好喝吗?那儿有冰淇淋,随便吃。” 她点点头,说:“不用了。” 他吃完,起身,去旁边舀了两勺,给了她一个,道:“吃吧。” 蒋韫忙摇头:“我不喜欢吃。” 他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为什么?” “额,就,就是不喜欢吃。”然而她其实挺喜欢吃的,脑子糊了,不知道在说什么。 景路就坐在那儿,吃了一个又一个,末了拍了拍旁边道:“你坐这儿,咱们玩儿会儿游戏。” 她忙从沙发上下来,拿了手柄。 结果不用想,完败。 笑的十分尴尬:“景路哥,我特别笨,你就……那个。” 景路又开了一局:“游戏就是让放松的,你这么在意干嘛。” 她在心里长吁了口气,告诉自己:“放松,放松,放松。” 半点作用没起到。 景路伸手绕过她取薯片。 蒋韫一紧张,手柄就掉了。 她红着脸看他,他也看她。屋里亮着一盏橘色的扥光,照着她的脸红扑扑的,乌黑的眼珠带着星点儿。 景路伸手箍了她的后脑勺,低头吻了下去。 一下,又一下,轻的很轻的。 蒋韫脑袋没法思考,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人,睫毛那么长,很好看,非常好看。 他又伸了舌头勾她,末了伸手合了她的眼。 蒋韫害怕的躲了一下,他松口,声音轻轻的:“不喜欢吗?冰淇淋味儿的美人计中计。” 她脑袋完全不知道在想什么,两人看着彼此,蒋韫觉得自己要烧着了,可是又太过尴尬,尴尬的她忽然亲了他一下。 景路的手就往回扣。 第一回,兵荒马乱,手足无措。 可终究还是成了。 一回生二回熟。 蒋韫之后的一个多月都跟景路黏在一起,若不是开学都不想回去。 他说:“你回去吧,好好学习。果断时间,我去看你。” 她喜滋滋的答应了。 蒋隋在知道蒋韫怀孕的时候勃然大怒。他闺女才刚刚18怎么就怀孕了。只是他千想万想也没想到是景路。直接抄了家伙去了景家。 景仰一听怀孕了?我儿子的?就乐,笑的跟神经病似的。 蒋隋朝着他就是一拳。 再后来景路赶回来,毫无例外瘦了一拳,被蒋隋打断了鼻梁。 景仰面上沉重,心里乐死了,直说:“既然这样,那就结婚吧。” 蒋隋不同意。 景路也同意结婚。 蒋隋死活不同意,闹着闹着就吵起来了,景仰说:“我儿子一表人才,当初被你闺女毁容了,你他妈的跟个孙子似的,我说过你什么,现在跟我抬杠,不就是怀孕了,我景家又不是养不起。要不是出了人命,我们家也看不上你闺女。” 蒋隋说:“景仰,你他妈的就是小人,我就没见过你这种人,长得跟个女人似的,还一副小人心。你看不上我闺女,我可稀罕你儿子,整个搞得跟个□□袋似的。” 景仰说:“你才狼心狗肺,当初我媳妇儿为了你们家妙妙吗,命都差点没了,你现在跟我说这个,可有点良心吧你。” 两人越说越多,吵的不可开交。 就差开火了。 可这婚事终究是成了,景路愿意,他家闺女也愿意。 气的蒋隋好几天没睡着,上学,还上个屁的学,等生了孩子再说吧。 婚礼上的时候,景路有好好收拾了一回,穿了西装,修了个发型,蒋隋见到的时候根本没反应过来,还在气头上,直接指了对景仰道:“你看这小伙子,你看你儿子,这才叫一表人才。” 景仰分外得意,摆手道:“景路过来,看你这亲家公老眼昏花的都没认出你来。” 蒋隋定睛一看,这眼睛,跟景仰那个狐狸还真是一样,心上一喜,可想想那个孩子还是不顺,又说:“你家真是子承父业,你妈上学的时候跟你爸闹出了你,你这更积极是不是?” 景仰笑道:“人不风流枉少年吧。” 蒋家的大儿子蒋宸也不开心,好好的妹妹就这么……那小子混蛋惯了,好不收敛,直接道:“景路哥,看不出来啊,你真是斯文败类,衣冠禽兽的代表。” 景路轻咳了一声,沉声道:“你都是当舅舅的人了怎么说话。” 蒋宸道:“嗨,你可别拿身份压我,我还是当哥哥的呢网配cp不可逆。” 景仰摆手道:“蒋宸,这衣冠禽兽好啊,你爸要不是不禽兽,怎么当着和尚就还俗了,也不会有你不是。” 蒋隋指着景仰手指发颤:“你……你这个人,一把年纪了……说话,景仰,你这种人,我真是……” 蒋宸拱手:“景叔叔,你这脸皮……我真是。景路哥的脸皮也全贴你脸上了吧。” 婚成,礼定。 酒桌上,景仰又在那儿自夸。末了蒋隋又跟他抬杠。 说着说着就吵起来,蒋隋直接带着闺女就跑,洞房,洞个屁。 景仰摆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会去了,蒋隋一脚踹了桌子,又指着蒋韫道:“你怎么这么不争气,怎么就不做好措施,我这脸都给你丢干净了。” 蒋韫支支吾吾道:“就是景路哥说不用,我就……” “他说什么都听,他是老天爷还是上帝。小韫,爸爸怎么跟你说的,让你不要乱信他的,考个学校怎么就把自己赔进去了。要知道这样,我早把你送走了。” 蒋韫又说:“爸爸,景路哥他挺好的,对我也挺好的。” “你多大了,知道什么好。我看那个景路就跟景仰那个狐狸一样,满肚子坏水儿,混小子。” 宣雅劝道:“这婚都结了就别生气了,总归得让他们在一起。” 蒋宸也劝:“爸,小韫跟着景路其实挺好的,脑子好,有脸有钱。是景路不好那口,就他那样的摆出去,真的追他的姑娘能绕着地球几个圈,您不就是咽不下那口气嘛。”又对蒋韫道:“过几天让你老公给爸爸赔礼道歉来,让爸爸消消气,咱爸的脸全给你结婚这几天丢干净了。” 蒋韫忙点头:“好。” 蒋宸又说:“小韫你这也站了一天了,身体是特殊时期,早点休息吧。” 她小心的看了蒋隋一眼,蒋隋无奈皱眉冲她直摆手。 她小声说:“对不起爸爸。” 蒋隋没回头。 是夜,蒋韫躺在床上,五味杂陈。 景路给她打了电话,问怎么样了。 蒋韫道:“景路哥,我怎么觉得我被你骗了,我爸很生气。” 他说:“没事儿,你好歹是他闺女,他不会真生气,跟我爸斗气呢。” “你明天来给他道个歉吧,怎么都是我们不对,我不想让爸爸生气。” 他说:“好。”又说:“早点睡吧。” 蒋韫笑嘻嘻道:“我睡不着,今天我们结婚啊,本来有洞房的,被我爸搅和了。我听一个阿姨说,我们的喜房安排的很漂亮。” 景路道:“你现在这个样子也没办法洞房啊,我们不是早就洞过了吗?” 她绞着衣服道:“那一样吗?” “以后补给你。”又说:“你住几楼?“ “以前住三楼,现在住一楼,妈妈担心我喝水上楼不方便,特意腾了个房间一清一穿一世情。” “出来方便吗?” “啊?” “我在你家门口。” 她忙从床上跳下来,掀了窗帘,果然看见门口有个人影儿。 景路道:“别太激动了,小心点,穿件衣服,别着凉了。” 她忙点头,又随便披了件衣服往外冲,蹑手蹑脚的出门,开了门,一下扑进了景路的怀里,嗲声嗲气的喊了声:“老公。” 他挠了挠她的头道:“去车里,这儿凉。” 待两人去了车里,先亲了一会儿,折腾着就折腾出感觉来了,束手束脚的来了一会儿,景路抱着她气喘吁吁道:“好了,别折腾了,肚子里的孩子要紧。” 蒋韫点点头。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他说:“明天我来接你,你早点睡觉去吧。” 蒋韫抱着他道:“我睡不着,咱们再坐会儿吧,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啊,我不想遗憾。” 他说:“好。” 一会儿又说:“我这假期不长,过几天就得回去。你在家里专心养胎,可以去我爸妈那边住,住这里也可以。想要什么,我买给你。要是嫌拘束了,就住咱们的房子,我叫人收拾了,找个保姆,你想吃什么做给你,好不好。” 蒋韫点头,又问:“老公,你走多久啊。” “挺久的,这回在海上架桥,那边地理位置不好,怕出事故,我这天天做实验,一点马虎不得。” 蒋韫看着他心疼道:“你去吧,我没事儿的,孩子会保护的好好的。” “嗯。” 说着说着,俩人又接吻,终于气息不稳了。 景路松手道:“赶紧回去吧,再这么呆下去,折腾坏了怎么办,我没轻没重的。” 她点头。 他给她把衣服拢好,送人下车,又说:“快回去吧,早点睡,明天来接你。” 蒋隋站在二楼的窗户前,就看到自家闺女偷偷跑出去,又过了很久才出来。气的一把拉上窗帘,愤愤道:“跟他老子一个德行!” 第二天景路来了,蒋隋照例给他脸色,带了东西。 蒋隋缺过什么,全不放在眼里,就是一个劲儿的摆脸色。 蒋宸道:“景路啊,你看你这干的什么事儿。我给你支个招儿,看到没,哪儿有个摆钟,我爸的宝贝儿,就是坏了,你要是修好了,说不定他就高兴了。” 蒋韫道:“哥,你胡说什么,景路哥又不是做这个。” 景路道:“没事儿,我看看。” 他看了看,又鼓捣了一阵儿还真是给修好了。蒋隋找了多少修表的师父不成,倒给他弄好了。 他这是苦笑不得,不情不愿的让人把闺女领走了。 两人呆了还没几日,景路就被人电话催走了重生炼丹师。 蒋韫照例在家养胎,待明年初夏生完,再恢复一段时间,恰好可以上学,日子算的刚刚好的。 起初,俩人还打电话。 后来一个月一次。景路根本没空回来。 蒋隋就起意见了,说这是什么女婿。 过年更好,景路就来了半天,屁股还没做稳就赶飞机走。 这回蒋隋真生气了,直骂。 蒋韫道:“爸爸,你别问难景路哥了,他是真的忙。” “你……” 再后来,景路一直没个电话,蒋韫心里也不舒服了,打电话过去又怕烦到他,眼见着肚子越来越大,她自己又害怕,哭了好几回,直接住回了娘家,苏澜跟景仰抽空过来看看。 倒是蒋韫生前,景路火急火燎的回来了。 人正在产房呆着。 蒋隋一看他又成了那副邋遢模样,直说:“景路,你怎么不能随你爸爸点,这乱七八糟的像什么样子。” 他没回,直说:“小韫怎么样了?” 蒋隋道:“你可想起她来了,我还以为你这出家当和尚去了。” 他低头,说:“抱歉。” 蒋隋不吃那套,摆手:“跟我说干嘛?我是你媳妇儿?” 等医生说孩子生了,是个千斤,景路就要往里面冲。蒋隋抓着他的胳膊不让进,道:“我真是后悔把闺女交给你。” 又说:“你以后敢对她们不好,我扒了你的皮,我抽不死你,我……” 景路道:“好好好,爸,你先让我进去行吗?” 待他走到床前,看到老婆一脸浮肿,小人儿也皱巴巴的给苏澜抱着。摸了她的额头道:“辛苦你了。” 蒋韫扭头,眼泪就流了出来。 景路又说:“对不起。” 她说:“你回来干嘛?” 景路说:“小韫,我爱你啊。” 她还哭:“一股臭味儿。” 末了,呆了几天,蒋韫直说:“老公,我是被你骗回来的。” 景家的小姑娘,倒是听话,吃饱了就睡。 景路呆了几天又往走,蒋韫不高兴了,大家谁也不高兴了。没办法。 倒是偶尔来几个电话。 至于蒋韫就一直呆在娘家。 蒋隋见了面就说:“景仰,你那什么儿子。”见了别人就说:“景仰那个老狐狸,千万躲着,一不小心就被他算计了。老的少的全不放过。” 夏天一过,蒋韫虽然推迟了一年,依旧去上了大学。 倒是过了集体生活,心情也舒爽了,免得成天带着孩子。 起初新鲜,后来就烦了见着就想跑fz爸爸是萨菲罗斯。她因为怀孕还得哺乳,整个人都被养的圆溜溜的。 大学的姑娘,全是抽过条的,爱没,见蒋韫穿的厚实,还肥嘟嘟,就玩笑:“蒋韫,你这怎么跟怀孕了似的,包那么严实干嘛?” 她浑身一激,又羞于启齿,便道:“我就是喜欢穿运动款。” 待处了几日,大家见蒋韫吃的最好的,穿的也最好的。姑娘家总爱成群结队的,好的往一堆儿凑,赖的也随便凑。 有个漂亮的舍友就爱开她玩笑,每每都没轻没重的。 她脾气好,起初还忍了,后来就吼道:“你怎么说话呢?” “怎么说话,不就是家里有几个臭钱。” 等那人走了,旁几个舍友才道:“小韫,别理她。” 她点头,又委屈,打电话给景路。 景路在那边道:“寡嫌鲜耻,你别理她,好好学习。” “你怎么尽交代我学习的事儿,就没别的话说吗?” “吃的好吗,孩子怎么样。” 蒋韫呶嘴:“无趣,你什么时候回来?” “哎呀,没准儿,那就别回来了,跟你的桥梁结婚吧。”她气呼呼的扣了电话,又憋屈。 课照常上。 又是大一,少年少女刚刚解放出来,对恋爱充满好奇。 楼下天天摆着玫瑰花儿表白的。 蒋韫站在旁边看热闹,倒越发觉得自己委屈了,什么啊,景路就没过,表什么白,直接脱了衣服勾引自己上床,怀孕结婚,草率至极。虽是羡慕,打电话过去,那边忙的不可开交,也就不扰他了。 就是这哺乳,她大一课多,又怕别人知道自己生了孩子丢脸,做什么都悄悄的,周一到周五住在学校,有时候一上午课,胸涨的不行,中午强跑回去了孩子又给奶粉喂饱了,她就自己往外挤,挤着挤着就哭了,自己这是受的哪门子委屈。 本是想断了奶,又听说母乳喂养好,孩子还不够半岁,断了她又舍不得。 倒是舍友一起洗澡的时候,有人说,蒋韫你的胸好大啊。 她笑笑。 又说:“你这乳晕颜色好重啊。” 女孩子谁也没往那方面想,比来比去的,又开玩笑。 她脸红,拐了话题。 这半年倒是对景路越来越讨厌了。 再说表白一事,她们工科的女孩子本来就少,僧多肉少,谁都被追过。当众表白也好,私底下玩笑也好,就蒋韫没有。 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她在心里又埋怨了景路一阵儿,也后悔结婚了。也许她现在应该像个小姑娘的样子,穿的漂漂亮亮的,被男孩子追捧,而不是回去就喝大补汤,天天担心喂奶的事儿,还得管孩子生病了,咳嗽啦。还穿的跟个球似的,一照镜子脸已经有两个大。 班上的男生都给她起外号,开起玩笑来,毫无遮拦。 她一打电话就问景路:“你爱不爱我?” “爱英雄联盟之异世召唤。” “我都恨死你了。” 完了直接扣电话,也不知道撒什么气。 一直到了万圣节,蒋韫已经半年多没见过景路了。 宿舍的几个舍友全有了男朋友,晚上都出去了。剩下她一个人,灰扑扑,她一个人就在宿舍,端着电脑看电影儿,一边看,一边哭,骂景路是混蛋,又后悔嫁给他了。谁打电话都不接。 等舍友回来,又收敛了。 倒是有人问:“蒋韫,你在宿舍干嘛呢?” 她说:“看电影儿。” 人又说:“刚刚宿舍电话响了,找你的,是个男的,声音好好听,谁啊?” “我哥。”她想都没想。 再翻出手机,景路30多个未接电话,忙拨通了。 那边问:“刚刚干嘛了?打电话不接。” “看电影儿了。” “没事儿就好,我差点就报警了,万圣节快乐。” 蒋韫呛他:“我是中国人,不过洋节日。” 景路笑道:“闹脾气了,过几天回去看你。” “不用了,我过的好好的,回来干嘛,为你的资本主义献身去吧。”她愤愤说完,觉得特别解气,又很长志气。 手机又响,接通了,那边说:“我回去给你带礼物,还有宝宝的。” 蒋韫道:“我不要。” 再扣了。 那边再拨,蒋韫再也不接。 舍友笑道:“蒋韫,你哥对你好好啊,我哥都不管我。” 又有人说:“你哥哥长得帅吗?” “不帅,胡子拉碴的,啤酒肚。” “跟你一样吗?” “哎,我怎么了?” 一直到圣诞的时候俩人都没打电话,倒是舍友叫蒋韫去听讲座。说是国外来的博士。 大家都抱怨,好好的圣诞听什么讲座啊,嘴上这么说,也是座无虚席。 等台上的人一出来,下面哗然。 都说,这博士也太帅了吧,卧槽,好有型。 哈哈,,没来的简直遗憾。 一开口,又是一片哗然。 蒋韫眨眼睛,看了又看,这不是那谁吗?可又远了,怕看不清,这么久了,她老公刮了胡子什么样儿都给忘记了。可又怕认错了。 待他一开口,开了投影儿也就知道是他了。 动作全没变,说话的姿态最远的远方。 她眼里酸溜溜的,咬着唇,又是恨,又是想上去抱抱他,偏偏室友在旁边抓着她瞎激动,非得去给他要什么签名。 蒋韫道:“他们那种人都是面上一套,背地一套,说完了,直接走人。” “不行,不行,我得跟他说句话,你没觉得他长得像吴彦祖吗?” 蒋韫说:“什么吴彦祖,台上的人那么白。” “不对,是小李子。” “胡说,他是中国人,怎么会像小李子。” “怎么不像了,就是那种白白的,眼神忧郁的感觉特别像,哇,他的牛津腔也好棒。” 蒋韫心道:他在床上还很棒呢,关你屁事儿。 两个小时的讲座,她一字没听进去。 结束之后,还打算过去说两句话,结果景路瞬间就被一群人围住了,又提问。 她那舍友也去凑热闹。 蒋韫不去,借口道:“我不舒服。” 舍友不再说,一个人跑过去。 她在哪儿站了一会儿,又瘪嘴,转身出了大厅。 回了宿舍,她给妈妈打了电话,问问孩子怎么样了。 宣雅说:“挺好的,你婆婆也在。” 又问:“今天有人回家吗?” 宣雅说:“没人啊,怎么了?” 她吃了一嘴灰,噎着嗓子道:“我随便问问。”挂了电话又哭,还以为他是来看自己的,或是给个小惊喜,屁,滚他的臭景路。 蒋韫吃过晚饭,班长拔了电话说每人都发个苹果。 几个舍友道:“不用了,我们收了一大堆了。” 她也说不用,别人床上又是苹果又是巧克力,她有什么,虽然不好这口吧,也不能这样啊。 越想越委屈,什么跟什么啊这都是,自己就是被人骗了。 她心里郁闷,早早的躺到床上,眼睛还没合上,手机就响了,她抽了一鼻子,说:“喂。” “是我。” “谁知道你是谁!” “你老公,我在你宿舍楼下,快下来。” “你让我下,我就下,我不下。” 景路在那边笑:“不下,我走了啊。” “走吧,走吧,再也别回来了。” “这回要走一年多,打电话都没机会了。” 蒋韫抽了一鼻子,不争气的从床上爬起来,披了件衣服,噔噔噔的就往楼下跑。一去就看到景路穿着黑色的风衣在那儿站着,旁边还有小姑娘跟他打招呼。 他颔首,又见远处的蒋韫,眼底闪过一丝惊诧,过去揽了她的脖子道:“怎么吃成个球了?” 她憋着嘴,满腹委屈,眼泪直流穿界法师。 他伸手揽了她进怀里,又说:“也没长高,吃的光长肉了。” 路过的人奇怪的看着他们俩,熟识的人还问:“蒋韫,这是谁啊?” 蒋韫没答,拉了他往外面走,梗着嗓子道:“别在这儿说话。” 景路往回拽她,指了指旁边道:“往那边走,我把车停那儿了。” 蒋韫看了他一眼,直接甩了手往那边走。 待两人上了车,她呜呜哒哒的哭了好一会儿,张口就是:“景路,咱们离婚吧。” 他握着她的后脑勺笑:“哥也不叫了,老公也不叫了,想造反啊。” “嗯,就是不想跟你过了。我也没跟你过过几天,你看你结婚之后我们在一起呆过几天,十天都没。生了个孩子你看过没,加起来两眼都没有。你是专注你的学术,我又没说什么,可你也太过分了,一年半载都不来看我,打电话就没超过3分钟的。我就是你骗回家生孩子的机器。” 他心平气和:“胡说什么,我不是来看你了。” “你下一句是不是想说,一会儿就走,我就知道你要这么说,你是来看我了,还是路过的。”她说着,鼻涕吧嗒掉在了袖子上。 景路拿了张纸抽帮她擦了下,又说:“大后天走,有话好好说,别哭了。” 她越说越委屈:“我能不哭吗?每次孩子生病的时候我都是一个人,我又不敢跟你说,我害怕的时候没人管,同学欺负我的时候没人管,你看别人的男朋友天天送饭,买花,你看你,还是我老公。” “这回我给你带了礼物,很多。” “我不要。” 景路没回,从后面抽了个大画框,道:“看,给你画。” 蒋韫低头一看上面的自己,清瘦的样子,又委屈道:“这还是我很久之前的样子,你还好意思给我。”又问:“怎么少了一条胳膊。” “我想你的时候就画两笔,没画完。” 她破涕为笑,嗤了一声,扭头。 景路把画框放到后面,又拿了个小盒子,里面全是雕刻的小物件,笑道:“抽空雕刻的,全是你,喜欢吗?” 她直摇头:“不喜欢。” 他伸手揽她过去,又伸手给她擦鼻涕,才低头去吻她。 吻了一会儿,手又不老实了。 蒋韫拍他:“别捏了,怪疼的。” “我没敢用力。” “涨奶,疼。” “怎么不回家喂喂孩子。” “不想回,我一看到她就想到你,来气。” 他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肩,道:“委屈你了。” “你也知道委屈我了,你帮我补了几天课,还骂哭我好几回,结果我一辈子都搭进去。景路你真跟你爸一样,你送别人一滴水,别人就得给一碗油才能还上。” 第九十一章 苏澜在一周之后还是没有接到关于景仰的任何消息,她心理有些焦躁,可她还是忍住了,总觉得景仰在跟自己玩儿心理战。 当然,这也没空把所有的心思放在这上头,最近公司的案子很多,她忙上忙下的,冯玉又给她添堵,时不时打电话催她过去相相亲。 苏澜最后无可奈何,便说:“妈,你是不是病好了?” 冯玉说:“我瞎了一回,又不是回回瞎,韩医生这个人很不错,我也跟他说过了,他也答应了。” 苏澜被赶鸭子上架,只能去见了那医生。 医生年过三十,名叫韩硕,长相中偏上,医生的气质渗到了骨子里,整个人看着就跟那白大褂的印象似的干净板正,他去的时候带了个三岁不到的小姑娘,是他女儿,孩子吃的肉嘟嘟的,说话才顺溜,很礼貌的叫她阿姨。 该是两个人都有过一段婚姻的缘故,说起话来很是投缘。 苏澜兴致一般,倒是韩硕去卫生间的空当,他家的小姑娘奶声奶气的问:“阿姨,你是我未来的妈妈吗?” 她愣了一下,笑说:“小朋友,你想要吃苹果吗?” 小姑娘拍拍肉鼓鼓的小肚子说:“不吃,饱饱了。” 苏澜被她的小模样逗乐,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儿。 小姑娘又说:“阿姨漂亮,当我妈妈吧,我会很乖,不尿床,也不闹。” 苏澜一下想起了景路,她心软,抱了小姑娘哄了两句。 正说着,韩硕出来。 韩硕看了眼苏澜怀里的孩子,惯性问说:“想好了吗?” 苏澜笑道:“什么?” “我们结婚的事,什么时候结婚?” 苏澜差点没反应过来,她虽然不好风花雪月,也见过不少男人,被人搭讪也好,相亲也好,还没见过这么直接的,她对他印象不差,韩硕这样的话让苏澜对了个大红脸。 她说:“韩医生,我们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吧。” 韩硕笑道:“我觉得我们足够了解了,而且我刚刚对自己的介绍不是自夸自说,多半是来自同事的客观评价,因为工作的原因,我有时候可能连着好几天不回家,不过我空余时间都会用来陪你们。我听说你不擅长家务,也有自己的公司,我不会干扰你的事业,家里有我父母打理,他们人也很好,不会有一般的婆媳问题。如果你们处不来,我们可以分开住。苏小姐,我知道现在提这个可能比较着急。我是想我最近在休假,如果我们现在结婚我能有充分的时间准备婚礼,要是以后,我担心会委屈到你。” 他这一席话说的苏澜有些懵,一时竟不知道如何作答。 韩硕又说:“苏小姐不用担心感情,这个可以慢慢培养。” 苏澜回去公司的时候还有些发懵,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她把这事儿讲给米艾听,米艾笑了句:“第一回听有人把我想睡你说的这么接地气的。” 苏澜听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就不再说。 不过对于这个人,她全然平常心对待,平时偶尔打个电话,韩硕还会带着他的小女儿跟她约会。 情愫的发生或思想的转变往往是一瞬间的质变,这质变往往让人招架不住,只能在冲动之后对这行为负责,便是最好的发展趋势。 苏澜想那一瞬间应该就是这个下午,韩硕牵着他的小女儿往卖气球的地方走,衣服的绒边儿将阳光栅格化,他们一大一下被描了圈儿淡淡的光晕,也就是那么一瞬,一眼刻在了苏澜心上,她就想: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有一个爱我的丈夫,还有个可爱的孩子,我看着他们在夕阳里渐渐老去,渐渐成长,她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份平平淡淡的生活,没有惊涛骇浪的感情,没有肆无忌惮的猜忌,平淡是真。 这样的发现让苏澜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当天韩硕送苏澜回家的时候,他抱着他的小女儿站在夕阳的余晖底下跟苏澜说再见。 苏澜摸了摸孩子脑袋,吻了吻她的脸蛋。男人的汗味儿散开,带着些肥皂的淡淡香味,钻进她的鼻孔,苏澜莫名觉得好闻,她没多想,抬头在他脸上轻吻了一下。 然后大胆的看着他说:“我虽然不能直接答应你结婚的事,但是我可以跟你交往,我们交往试试吧韩先生。” 他很激动,颠了颠肩上的小姑娘,应该想抱她,可手又松不开,笑说:“你下回要是求婚,我会提前准备好戒指的,免得彼此措手不及。” 苏澜笑笑,说再见。 他说明天见。 这天晚上,苏澜跟个小姑娘似的,又是试衣服又是化妆的,还给景路打了电话,说是要去看看他。 她发现了新大陆,那上面是未知的希冀,让她有股赶紧离开现在的混沌生活的冲动,离开那个她有些爱却爱不起的男人。这样带有主动性的向往,苏澜激动的有些找不到方向,又或者说身心不一的微微错位被她强行搅和让自己失去了判断力,导致整个人有些不着边际。 景路在那边怀疑说:“妈妈,你是不是疯了?” 苏澜说:“没有,妈妈很快就去看你啊。” 那边景路没想象中的兴奋,却说:“妈妈,你还是好好照顾好自己再来看我吧,我现在过的很好。” 苏澜说:“傻孩子。” 景路说:“妈妈,我已经够聪明了。” 苏澜:“……” 苏澜没睡踏实,事实上是她把那个乌托邦描绘的太美好了,所以激动的睡不踏实。 不过她做了人家的女朋友就要像个样子,苏澜去看母亲的时候会顺道去看看韩硕。 去的次数多了就撞到熟人了。 陆羽还想着段儿时间怎么没音信儿呢,见到便说:“说是见见你吧,结果都跑到医院了。” 苏澜问:“怎么过来了?” “以前的同事见见,你呢?” “看我妈。” 俩人说着说着,韩硕过来跟陆羽招呼了声,说完手熟练的搭在了苏澜的肩上。 陆羽的目光在俩人身上游,忽而失笑,手指在俩人自家划拉恍然大悟说:“你看我这,大水冲了龙王庙,你俩这,也不说。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汇报陆主任,没多久。” 陆羽玩笑说:“韩医生可别玩笑我了,我哪儿是什么主任。”又对苏澜说:“韩医生在医院可是出名儿的好男人,你算是赚到了。” 苏澜总觉得有点儿尴尬,笑了笑,也没说话。 韩硕又对苏澜交待道:“我下午还得接个手术,中午你自己吃吧,回家,别在外面吃,不卫生,今天甜甜在家,她会陪着你。” 陆羽瞧着他俩,抬手碰了下苏澜的肩头说:“你俩发展挺快的,偷偷摸摸的搞地下情,气都不出一声,太不厚道。” 苏澜还是没吭声,只是觉得陆羽拿下有点重,戳的她肩头疼。 韩硕说:“陆主任,你这老油条别拿她开涮了,脸皮薄,说不过你。” 陆羽嗤道:“我这主任没评上,你到现在还玩笑,就你嘴毒!” 他笑说:“那好,结婚的时候一定早点喊你,先走了。”说完又拍了拍苏澜的肩膀示意。 她看了他一眼说再见。 等然走了,陆羽才换了面孔问她:“真好上了?” 苏澜点头说:“嗯,挺合适的,就处处。” 她哦了声,又说:“那你处吧,路路知道吗?” “我想慢慢跟他说,不过他跟韩硕说过话了。” 陆羽追的急:“景仰呢?景仰知道吗?” 苏澜笑道:“你见过前妻交朋友还跟前夫报备的吗?” 陆羽瞪了她一眼,摇头说:“我怎么看你越来越不顺眼儿了呢?越学越滑,以前那个乖孩子去哪儿了,真不适应。” 苏澜说:“现在咱们是朋友,不是妯娌,我找个好归宿,你该替我高兴,说什么风凉话,要是我一棵树上吊死,说不定你还骂我死脑筋呢。”她挽了胳膊叹气说:“这看不顺眼儿了就是不行啊,做什么都不对。” 陆羽瘪嘴,抬着胳膊戳她,笑道:“你要找到好的,我能不高兴嘛,可惜我这人自私,只能强装高兴。” 苏澜知道陆羽的意思,也不想再提,揽了她的肩膀说:“我请你吃饭,让你把心往我这儿偏一偏怎么样?” 陆羽黑着脸,最终还是被她逗乐了。 景仰这几日忙的人仰马翻,那天才说去见那个周楠,谁知佳航站在门口死活不依,景仰不丢那个脸就没进去。倒是那个周楠,暗地里还跟周楠跟侯勤还通着气儿,没人的时候给侯勤说了景仰的坏话。 结果第二天,景仰工厂的零件检验出现了一些不合格的,之前这样的不合格率全然是没关系的,侯勤跟人不知道说了,那头儿把标准全改了,对景仰这批货一点不满意让重新做,不然就毁约。 景仰无法,只能拿员工出气,岳翡又是写检查又是做报告,可生气是一回事儿,这回他盯紧了下头,面上还得疏通关系,中间还去德国那边交流了交流技术。 至于苏澜那天说的话,他放在心上了,也没全放在心上。他了解她的性子,她手上的东西,他很确定她给不了谁,也不会给任何人。 等他匆匆回国后,佳航的事儿还没闹完,三姑喊他过去一趟,那边吵个没完,他懒得理这些婆婆妈妈的事儿,随意应和了几句,倒是路上接到了两通电话,一通是宝儿的电话,喊他过去。一通的是景行的。景仰没觉得宝儿会有什么正事儿,便先回去家里。 等到了家门口,景仰就想,最近他妈的怎么谁都把自己当驴使唤,这儿喊一声,那儿喊一句,没一个个省心的。 景行见到景仰的时候,面色不太好,直接质问他说:“你那个女人手里是不是拿着个内存卡?” 景仰没直接回他,只是看了他的面色,明白景行说的跟自己想的确实是一回事儿,景仰不着急,慢慢问:“谁跟你说的?” 景行语气咄咄逼人:“关于侯勤的!” 他本是想跟景行好好说话,一听这语气又被惹恼了,冷声说:“我懒得管你破事儿,爱关于谁关于谁,有本事自己弄去。” “你说没关系就行。”景行语调忽然松了。 景仰最烦的就是他没由来的自信,做出的那些事儿非得让众人下不了台面不行,皱眉看他:“你想干嘛?”不足半秒,又狠狠道:“景行,你他妈眼里是不是就陆羽一个人是女的,做事儿没分没寸的,想起什么是什么。” 景行面无表情道:“我出事儿那天,你是不是跟她一起,一个坏事儿妖精!你就该好好收敛收敛自己,指不定哪天就死在女人身上。” 俩兄弟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景仰道:“你怨天怨地,其实最该怨的是你自己,事事做尽了不给自己留后路,我不是你弟弟,最反对的就是你。” “你要不是我弟,我也不会先问你,你知道还不告诉我,打的什么算盘?景仰你肚子里几根肠子我还不知道,你不想管,我也不想让你管,我让你出面是免得伤和气。既然你不愿意,以后我做什么你也别管,你跟那个女的最好早点儿断了。” 景仰气的不行,指着景行半天才说:“你躺着不动了我想你好,瞧你现在这个样子,我真想咒你赶紧躺下,你一把年纪了跟个高中生似的,没事儿动手动脚的。行,你是能耐,就你这么个惹事儿法,谁跟你也是遭罪,你他妈的还殃及无辜。等着吧,她要是给你了才有鬼,我他妈的懒得管你,爱干嘛干嘛。”他说完摔门出去。 客厅赵霭正跟罗素素在那儿有说有笑的。 赵霭见人跟红眼的老牛似的往下冲,问了句:“景仰,跟你哥嚷嚷什么呢?” 罗素素也跟着喊了声:“景仰。” 他听见那声音,气不打一处,扭头恶声道:“你他妈是不是没地儿去了,整个跟个鬼似的缠着,有完没完了!” 罗素素差点没反应过来,指着自己诧异道:“你,你在骂我?”她话一出口,眼泪就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赵霭指着景仰说:“发什么疯!”又劝罗素素别难过。 景仰瞧了她一眼,他心烦气躁的,懒得搭理她,转身要走。 罗素素不甘心,她咬牙跑上去拽着景仰说:“景仰,你凭什么这么喊我?” 他没回头,就要走。 罗素素抓着不放,哭道:“我怎么不是为了你好,你凭什么这么骂我。” 赵霭不明所以,赶紧说:“景仰,你这太不对了,赶紧跟素素道歉。”又安慰罗素素说:“别搭理他,就是这烂脾气。” 景仰看着罗素素忽然就笑了,回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知道点东西就非得到处招摇不行,还是你就想拿你这点小聪明让全世界人都对赞赏不决,看看你多能耐!罗小姐,人聪明是好,可你这样的不叫聪明,叫没脑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罗素素被他说的恼羞成怒,可也不觉得自己有错,抓着他的胳膊嚷道:“你不是不对女人发火吗?现在这是怎么了?惹到你了,是不是因为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有什么好,景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跟她在一起。” 赵霭知道儿子生活乱,便在中间调和说:“景仰,这是你的不对,让你生活不检点,赶紧给人道歉。” 罗素素觉得有人给自己撑腰了越发胆大,继续道:“她有什么好,长相一般,嘴还笨,她找了那么多男朋友,你惦记她,人家根本没放在心上。我把这事儿说给大哥有什么不对。” 赵霭听的晕晕乎乎的,在一旁问:“什么事儿?” 罗素素正欲张口,谁知景仰冷笑着警告罗素素道:“抖吧,我就看你能抖多大,罗小姐是不是做客做的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了,是客人就像个客人的样儿,别什么事儿都管,街上的老头子老太婆才一天到晚嚼舌根。你有你的大小姐脾气回你家去,我这儿不伺候。” 赵霭觉得不对劲儿,忙追问说:“景仰,到底是什么事儿?” 景仰说:“妈,我能有什么事儿,没事儿。” 罗素素站在那儿魂不守舍的,看着景仰走的一点儿没人影儿了,她要是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绝对不会多嘴半句,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已经无法挽回了。 赵霭在旁边安慰说:“别理他,阿姨到时候阿姨说他,可别把脸哭坏了。” 她愣了几秒,渐渐的蹲下,抱头痛哭了半天哽咽道:“阿姨,我做什么他都觉得不好。” 赵霭说:“别说这些丧气话,人心是肉长的,他总会看到的。” 罗素素说:“可是他现在还跟他前妻在一起,阿姨,要是别人,我就不说什么,可是他现在还跟那个女人在一起,我怎么办啊我……”她说完继续痛哭。 这回赵霭没说话,心里却暗暗几下了这茬儿,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景仰出去,又接了几通电话,全是宝儿,他接通了。 那边催说:“景仰,我不是叫你过来吗?怎么现在还没到,赶紧过来啊。” 他道:“过来什么,你不是去留学了,我去哪儿?” 那边低低道:“我没去。”忽而又紧张兮兮道:“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地方,你赶紧过来啊,过来看看你就知道了。”说完便挂了。 苏澜这些天忙归忙,抽了空还是会去看看韩硕家的小姑娘,小孩儿嘴甜,很是讨人喜欢。 她也不擅长厨艺,不过还是能陪着孩子做点儿东西。一回无意撞到了韩硕的父母,对方也甚是满意。 第二天见面韩硕就说:“我就说你们会处的很好吧,我爸妈可是对你赞不绝口,让我赶紧把人娶了呢。” 苏澜羞赫道:“老人家是礼貌,看你,胡说什么呢?” 韩硕又说:“我跟他们打了保证说一定会娶回来的。” 苏澜这回没说话,只是低头笑笑。她心里有些微抗拒,越相处越意识到了一些问题,适合不见得是满意,满意的不见得是合适的,比如她跟韩硕呆在一起的时候,觉得什么都好,就是一点没感觉,爱情的感觉。 而上天最爱给人的出的就是选择题,无非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晚一些,说起感情的事儿,米艾这个老手也是这样的话,她又怂恿苏澜说:“女人这辈子,谁不想找个依靠,你差不多点儿得了,别事事追求完美,不过那个韩硕不是医生嘛,以后肯定忙,你要是孤单了稍微出个墙也不是什么坏事儿,只要他不知道,顾着家里的日子不就成了。” 苏澜笑说:“我可没你这么想的开。” 她嗤了一声:“男男女女不过是搭伙儿过日子,你把婚姻看的那么神圣干嘛,只要不影响下一代,自己找点儿乐子怎么了。知道为什么这世上痴男少怨女多吗?”她点着自己的脑门儿说:“因为上下五千年,文化早就把人束缚深了,更有些女人标榜着婚姻多高尚,自己却活的还不如个保姆。看,这就是你们,自己苦,别人看的也苦,可是你们的信仰却说你们是对的,你说你们是不是入了邪教呢?帮派还不小呢!” 苏澜被她的言论逗乐,却不能完全赞同,回说:“哪儿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同样的*,男人完了就没事儿,女人却要担心染上疾病,担心怀孕,担心别人的流言蜚语。有些差别是天生的,也不是谁都愿意的。” 米艾耸肩:“所以我更喜欢处男,体力好干净还事儿少。” 苏澜道:“你别危害社会了行不?” “你情我愿的事儿,你说我危害社会,你不知道那些孩子多高兴呢。傻女人,我告诉,爱情就是个鬼,信则有不信则无,多为自己想想才重要。你要是还想不明白,那我给你举个例子,就说历史上的人,现在说起来纪念的全是丰功伟绩,谁还记得他们以前爱过谁,恨过谁。武则天,你说那个女人就现在这社会能接受的能有几个,可是人家是女皇帝啊,电视上是不是天天在演,有人唾弃吗?观众多的很,现在都成正面人物了。等你死了,你做的那些破事儿谁都记不得,历史只能记住的你的功德,只有成绩才是评判一个人的风向标。我说句难听的你别介意,要是没你前夫,你现在拼死了也就是个家庭主妇,能走这样的狗屎运就好好惜福。” 苏澜笑说:“你这理论也是一套一套的,没瞧出来,还是个人生导师呢。” 米艾推了她一下,道:“跟你说正经呢,别玩笑。” 苏澜说:“你这话我记住了,不过现在下班时间,我得去医院一趟。” 米艾笑说:“这才对嘛。” 苏澜边收拾了东西,起身道:“主要是看看我妈,韩硕还有手术呢,我也见不到。” 米艾摆手:“行行行,走吧,越解释越不清,赶紧走。” 苏澜到了医院看了看冯玉,她无聊就往韩硕那边的科室走了走,过去的时候正瞧见几个小护士在逗个小姑娘,孩子不是别人就是韩硕的女儿。 她过去的时候,一众人正在那儿哈哈大笑呢。 苏澜问了声:“笑什么呢?” 有个小护士扭过头来,大喊了声:“师母。” 这几日苏澜往这边走的勤,大家对韩硕又熟。一来二回的也就知道了,有几个熟络直接喊师母。苏澜听到这称谓,不答应,也不推辞。 “说甜甜呢,吃这么胖,以后嫁不出去。” 苏澜一瞧,小姑娘正坐在办公桌上吃蛋糕,脸上糊了不少,咕哝着嘴辩驳:“才不是,我最可爱。”咽下了又喊苏澜:“阿姨,快过来,我想你了。” 旁人又是一阵哄笑。 苏澜过去抱了她,旁边的小护士才说:“韩医生做手术去了,同科室的医生顺道就把孩子接过来了,我在这儿看一会儿。” 苏澜问说:“手术还得多久。” “嗯……得下午四五点了估计。” 一众人瞧着苏澜过来了,也就陆陆续续散了,就剩下一个小护士,她搭着苏澜的肩膀笑眯眯道:“师母,我男朋友找我,你帮我看会儿孩子呗。”她边说着边帮苏澜捶背,殷勤道:“别跟我师父打我小报告就行,以后有人打师父的主义,我秒秒钟汇报上级。如何?” “嗯……准了。” 小护士分外乐呵,又交待甜甜要听话,别打自己小报告,说完招呼了声就走了。 科室里就留下了这俩人。 苏澜总不能带着孩子在这儿,便抱了她出去。 第九十二章 景仰就没搭理她。 宝儿跳着摆手道:“苏澜,苏澜,我们在这儿。” 这回景仰呵斥她:“这是医院,你能不能有点儿素质!” 宝儿收了脸,嗫嚅道:“真的啊,你看,苏澜就在你后面。” 苏澜也是带着孩子刚刚准备走,没想到听到有人喊自己,她也就好奇的瞧了一眼,谁知真瞧见了熟人,宝儿跳着在那儿喊自己。她的目光一瞬扎在男人身上,心也跟着揪了一下,甜甜在她耳边说:“阿姨,有人喊你。” 苏澜冲宝儿点了下头,她觉得现在没有招呼的必要,也没过去。 谁知宝儿已经冲过来,指着苏澜跟对面的人说:“看,我没说谎吧。” 苏澜笑了笑,看了景仰一眼,也没说话。 宝儿看着她怀里的孩子惊讶道:“好萌啊。”伸手捏了下小姑娘的脸。 许久不见,她倒是看着精神了不少,景仰问了句:“你这抱的谁?” 苏澜正犹豫的当口,小姑娘圈着苏澜的脖子,怯生生的看着他说:“这是我的妈妈。” 景仰差点没笑出来。 宝儿在一旁教说:“小姑娘,这不是你的妈妈,妈妈不可以乱认哦。” 甜甜忽然生气,伸手抓了宝儿一下,哭嚷道:“这是我的妈妈我身体里的家伙们!” 幸亏宝儿的躲的快,可脸还是被蹭了一下,她捂着脸看了景仰一眼。 苏澜忙安慰孩子说:“没事儿没事儿,别哭了别哭了,我是你的妈妈,是你的妈妈。” 宝儿被这一幕惊吓到了,她看看景仰又看苏澜,结结巴巴说:“她跟谁生的,不是你吧。” 小姑娘越哭越不停,苏澜见宝儿没事儿,也没多做解释,只说:“孩子闹的慌,我先走了。”说完便走了。 宝儿捂着脸,推了下景仰说:“你怎么没反应,她说她是那个小姑娘的妈妈,你没听见吗,该不是疯了吧。” 景仰淡淡的瞧了眼别处,道:“没话说了吧你。” 宝儿追说:“哎,这该不会真是她跟别人生的吧,天啊,你们怎么能这样的,简直太没道德了,景仰我跟你说……”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哎,你俩这也太过分了……想过路路吗?” 景仰上了车,嘭的摔上车门,硬声道:“赶紧回学校报到去,管什么闲事儿。” 宝儿跟着上去,边说:“这叫闲事儿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俩有一腿,可是你们这样的不重视感情,容易把下一代影响坏了。”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转道:“妈呀,她不会给别人当后妈了吧。”想不开 话说出口,宝儿也被自己这种想法吓到,她捂着嘴看着景仰脸上带着怒气,默默的开了车门,下车,关上,摆手说:“再见。” 黑色的车扬长而已。 宝儿捂着胸口,愣愣道:“不,不会是真的吧,妈呀,我把自己吓到了。” 肩上轻轻的给拍了一下。 宝儿没动,木木的说道:“谁啊?” “我。看什么呢你?” “彭芃啊,你怎么又过来了?” “看看你。” “我不好,因为我刚刚把景仰惹到了。”她说完忽然扭头道:“你说我怎么那么多嘴呢,我这嘴长了除了惹事儿不会别的,彭芃我跟你说我这辈子完了。” 他笑笑说:“怎么完了?” 宝儿愁眉苦脸的直接蹲在地上,拖着脸道:“刚刚景仰看我没去学校就把我训了一顿。” “那就回去啊,你在这儿确实是不务正业。” “他要把我送非洲去。” “说着玩儿的吧。” 她抬脸道:“就在我多嘴的下一秒我就料定了结局,他会把我送到非洲去的。” 彭芃也随着蹲下,做思考状,顺着问:“是啊,怎么办呢?” 她吹了口刘海,垂头丧气道:“凉拌!” 彭芃笑笑,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说:“瞧你这可怜样儿,不想去就别去了,去我家避一避吧。” 宝儿摇头:“不……要……” “我没女朋友,随便你住道听途说。” 她摇头晃脑的:“虽然我们是朋友,但是你也对我太好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要再住你家,可以自己给自己买个狗窝了。不过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彭芃还是笑,唇边露出颗小虎牙,跟洒下来的阳光似的,暖融融的。 宝儿看着他说:“彭芃,你笑起来真好看。” “是吗?” “是的,就是那颗虎牙,能逼死强迫症。” “你是强迫症吗?” “我不说。” …… 景仰开车走在路上,左右想着不对劲儿,苏澜她没事儿抱个孩子干嘛,还有那态度,刚刚那什么态度,嘴都不张一下,他越想越气,再加上宝儿那个乌鸦嘴,直叫人心里膈应。他塞了蓝牙,才准备给苏澜打电话,倒是有人电话切进来了。 那边直接道:“景仰,有些话直接说开了吧,你跟侯勤的纠葛我都知道,你现在没弄他是因为他不好弄,顶多是毁了他的名声,人家潜伏几年,换个面孔,依旧可以当大官,该怎么嚣张怎么嚣张。” 说话的人是周楠。 “你想说什么?” “我手上有些东西你一定用的到,我拿着没用,但是你一定想要。” 景仰丝毫不在意,回说:“有这个东西,你自己留着好好用吧。” “景仰!你先别扣!” “我就是个贪财的女人,别的没打算,你给我足够的钱,我把东西给你,我远走高飞,也不会跟佳航纠缠,一举两得。” “你这话几分真几分假?” “那我跟你说,之前好几个大学生失踪,是侯勤搞的鬼。我也是无意知道的,不过那些女孩儿家里得了善款,家里已经不追究了,你能利用好这件事,他再大的能耐,也是故意杀人罪,要坐牢的。” 景仰将车停在路边,缓缓道:“他知道你知道吗?” “除了你,我没跟别人说过。” “空口无凭,我怎么才能相信你。” “我是什么人你知道,能说的我就说这么多,爱信不信,总之吃亏的不是我。你要是信了,就帮我买好机票,给我准备3000万。后天下午,你把我送走,就这样,再见。” 那边说完就挂了。 景仰瞧着手机笑了,心想,老天爷,你总算是开眼了。不过这事儿景仰也没着急,先打电话让岳翡查查有没有这事儿,又往苏澜那边儿打了个电话。 苏澜接的慢,嘴里还在安慰孩子,隔了一会儿才问:“怎么了?” “你刚刚抱的那谁?” 她岔了话题道:“景仰,我上回跟你说的已经过期了,以后,你别来找我了,也别给我打电话。” 景仰失笑:“你这几天是不是欠收拾,晚上我过去,好好给你顺顺,顺顺就乖了。” 苏澜在那边面红耳赤,咬牙骂了句:“下流!” 第九十三章 米艾瞧着她笑道:“这骂谁呢?” 苏澜收了手机道:“没谁。 ” 她托着苏澜的肩膀说:“我猜是你前夫。”不等苏澜回答,米艾又冲门外扬了扬下巴说:“你家医生过来找你了,看着还不错嘛。” 苏澜抬眼,确实瞧见了韩硕,他穿了便装,神色疲惫,看见苏澜笑了笑,推门进了办公室。 甜甜正坐在地上玩儿,见到韩硕很是高兴,跑过去给他抱了。 米艾跟韩硕打了个招呼,又道:“今天你们约会吧,提前给苏澜下个班。”她拍了拍苏澜的肩膀,冲她眨了眨眼睛。 韩硕还说:“谢谢。” 米艾道:“攒着,以后用到韩医生的地方我就去领情。” 韩硕笑说:“好的好的。” 米艾说了声再见,便先出去了。 办公室里就剩下了三个人,甜甜抱着韩硕撒娇。 苏澜看着他眼底全是黑眼圈,有些心疼,关心道:“你没事儿吧,要不要休息会儿。” 韩硕道:“熬了个大夜而已,不算什么,倒是肚子挺饿的,先去吃个饭吧。不过吃什么呢?”他问苏澜:“你想吃什么?” 现在还早,苏澜不是很饿,便说:“看你吧,我什么都行。” 从餐厅出来,见着时间还早,甜甜还想去玩儿,韩硕也说:“我明天没班儿,恰好陪着你们玩儿玩儿吧。” 苏澜担心他身体吃不消。 韩硕说没事儿。 苏澜不同意,谁知道小姑娘说:“我们去妈妈家里好不好,还没去过妈妈家。爸爸,你休息,我们玩儿,等你醒了,我们再一起玩儿。” 韩硕毫不介意,回道:“这也是个不错的建议。” 甜甜在那儿拍手说:“太好了,太好了。” 苏澜想起景仰那通电话,要是真撞个正着,到时候可不好收拾,又想那是自己家关他什么事儿,便答应了。 一下午倒是相安无事,韩硕该是很累一觉睡到天黑,晚餐是在苏澜那儿吃的,最后甜甜不肯走。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心虚还是怎么的,一下午心里就惴惴不安的,听见点儿声音就警铃大作。她虽然心里坦正,可却是不想把事情搅得乱七八糟的。 甜甜不想走,韩硕也有那个意思。 最后还是苏澜推了句:“我今天晚上得处理的事儿,以后吧,总有的是机会。”这才把人送走了。 临别的时候,韩硕喊自家闺女把头扭过去,低头亲了苏澜一下,浅尝辄止的吻,他说再见。 苏澜毫无预料,她他没由来的因为这个吻有些恼。 韩硕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是害羞,嘴上道:“晚安,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甜甜嫩嫩的喊:“妈妈,再见。” 苏澜这才回神,她已经是面前这个男人的女朋友了,很快就是妻子了,她伸手触摸了下唇,指尖被烫到似的颤了一下,她挥手说了声再见。 送走人之后,苏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天晚上,她睡的很晚,也没景仰的任何消息,她越控制自己越是想,最后只能狠狠的骂他。 景仰也没先闲着,那边岳翡才说查了一半消息,他还没过去看,赵霭又把人喊过去,非要让他给罗素素道歉,这不是做梦嘛。 景仰就在那儿坐着也没说话,罗素素把她爷爷也喊过来了,阵仗是不小。里外没说通,最后罗老爷子只好说自己孙女儿年纪小不懂事儿。 景仰心想:岂止是不懂事儿,就是脑子缺一根。 等人走了,赵霭又训景仰没个分寸,他懒得理,岳翡打了电话说查出来确实有这个事儿,不过都已经过去好久了,也没人愿意提起。景仰想想,交代他去找找那些家属。弄完这一切时间已经不早,他又同景行说了些话,意思让他不要着急。 景行瞧了他一眼,说:“你是不是又想给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说好话。” 话不投机半句多,现在景行这个样子也折腾不出什么,景仰索性不再搭理他,折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大早去了,米艾就跟苏澜打听情况。 苏澜说:“什么情况啊?” 米艾道:“我让你那么早走还不是怕你放不开,让你缓冲缓冲嘛。” 苏澜皮笑肉不笑道:“缓冲什么啊?” 米艾敲了她一下道:“昨晚睡了没。” 苏澜嗤了一声道:“没,别问了。” 米艾还喊她,苏澜已经先走了一步。 这一天倒是清闲,只是韩硕昨天说今天来找自己,可惜半个电话没有,苏澜还想给他打个电话,只是调出号码了又犹豫了,她摸着自己的唇出神,终于也没想出个啥,倒是不自觉的把手机收了。 下班米艾约她逛街,苏澜没事儿也就应了。 俩人走到内衣区的时候,米艾又是瞧这个又是看那个,末了又喊她买些情趣衣物。 这回苏澜倒不愿意了,她接受不了,便推说不用了。 米艾说:“天下乌鸦的一般黑,再一本正经的男人也爱这套,你俩差不多了,总该有点儿进展,又不是没结过婚,你这太过了,会让人觉得你没诚心的。” 苏澜打心里有些抵触,想想,今天韩硕确实一个电话没有,会不会是自己昨天推的过了,可嘴上说:“他没提,我主动不奇怪吗?” 米艾惊讶道:“难道他没就没一点儿暗示?” 苏澜心里明白,面上摇头。 米艾笑道:“是他没暗示,还是你没看出来,或者说……你就是故意忽略。” 苏澜抽了她手里的东西道:“你买点儿正经的行不行?” 米艾一脸明了的模样,笑道:“让我说准了吧,你这个人心里藏不住事儿,欲盖弥彰的功夫最厉害。”她顺手拿了件透明的猩红内衣塞进苏澜手里,道:“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含蓄的,拿着,调节调节气氛。” 苏澜犹豫不决,回说:“他不主动,我这么一头热有意思吗?”她说着便把东西放回了远处。 米艾又拿回让导购员包上,嘴上说:“这就要看你了吧,适当的暗示一下,这个你听我的,不会差的。”她见苏澜又要说话,抬手制止说:“帮你又不是害你,怎么不知道个好赖,偶尔用些小把戏才能把人抓的牢。” 苏澜笑笑说:“这是哪门子建议。” 她嘴上虽是那么说,还是慢慢收了那件内,最后还是米艾帮着挑了件淡紫色的睡衣。 就是往回走的时候,米艾还撺掇她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 苏澜被人说的脑袋发热,她回到家,先试了试那件内衣。猩红的衣服趁着她的肌肤十分好看。只是料子是纱质的,上面象征性的勾了几朵玫瑰,边儿上是缎面儿的,瞧着有种□□而糜烂的气息。她对着镜子瞧了会儿,就想,来回不就那么回事儿嘛,自己早点儿跟韩硕好了,早点儿对别人死心,免得自己心里对韩硕有愧,脚踏两条船这种事儿她可做不来。 她这回大胆的给韩硕打了个电话,邀请他过来,只是那边没接通。苏澜想了想还是先跟景路打了个电话。 那边他很是不耐烦,嘴上说:“妈妈,你不知道时差这个东西吗?你打搅到我了。” 苏澜忙说抱歉,又问了他的近况。 景路道:“并没有什么不好。” 苏澜又问:“那路路觉得上回那个叔叔怎么样?” 那边犹豫了几秒回说:“很好啊,比我爸爸还好。” 苏澜心上一喜,嘴上说:“那就好,路路乖,妈妈过几天去看你。” 景路挂了电话,又给景仰拨了过去,直接说:“爸爸,你有没有去看看我妈妈?” 景仰听着这话就不对,问:“怎么了?” 景路道:“她给我介绍了个后爹。” 景仰调整了姿势问:“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爸爸不明白吗?就像是家里的那个姐姐,那算是个后妈吧,你们不说但是我都知道啊,可是爸爸。” “什么?” “我觉得我已经够乖了,同龄的小孩儿都是父母在操心他们,可是我让你们避免了很多尴尬跟问题,你们还想怎么样呢?我是小但不是傻,不过我现在也没抱怨,只是想跟你说一声,我接受不了,也不会接受,你们自便不用过来征求我的同意,以后不要跟我说了,我也不想听。” 景仰说:“那你怎么不跟你妈妈说?” “我觉得你的承受能力比较强。” “你妈是怎么跟你说的?” “你去问问当事人,爸爸,再见。” 景仰瞧着手机又想起昨天见的那个小孩儿,再想苏澜的态度,怪不得呢。 电话忽然响的时候,吓的苏澜打了个冷颤,她忙套了件衣服,也没看是谁,接通问了声:“到了?” 刚刚她给儿子打了电话,那边就拨了电话过来,韩硕说是又接了个手术,所以今天没约她出来,不过晚上有空,苏澜便借机约了他。 只是电话响了,苏澜一下慌了,忙拿了件衣服往身上套。 景仰蹙眉道:“到哪儿?你在哪儿?” 苏澜一听声音,心里更乱,抓着衣服的手停住,问了句:“怎么了?” 那边回的悠闲:“没事儿,瞧瞧你。” 苏澜低头瞧着淡紫色睡衣下的两条大腿,无力说:“我不在家。” “那我去你家里等你。” “我把钥匙收了,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你别空等了,如果你是想要东西,我已经说过了,免谈。” 卧室的门吧嗒一声开了。 苏澜惊了一跳,之前景仰住这儿的时候,他不爱带钥匙,她自己就备了一把放在门口的信箱里。上回闹翻后她就收了,他怎么忽然进来了。 景仰还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嘴上道:“不是不在家吗?鬼鬼祟祟干嘛呢。” 苏澜赶紧把被子盖上。 他已经伸手开了灯,瞧着床上的人,微微侧了侧脸,面带探究。 苏澜心里发虚,低头道:“你怎么进来的?” 景仰道:“我自己配了把钥匙。”他走过去,低头瞧了她一眼露了点儿紫色的边沿,他伸手拨开了她肩头的阻碍,红色的肩带露出。他眉尖儿跳了一下,嘴上说:“这穿的是什么?” 苏澜忙往后退,瞪着他说:“你干什么!” 景仰抬头晃了眼屋里说:“家里藏人了?” “用不着你管!” 他看着她慢慢说:“你这是给别人当妈当上瘾了?” 苏澜看着他像是都知道的样子,不管是谁说的,她也不计较,便直接道:“你知道了,以后就别来了,不方便。” “哪儿不方便?” 苏澜没回,直接趴在床上,探过身子,在另一边的床头柜的小抽屉里捞了个u盘,狠狠摔在旁边说:“你要的都给你,以后我跟你没关系了,你也别来打搅我的生活。” 景仰看了眼床上的东西,又低头看他。笑声从他鼻翼里冒出来,又冷又硬。 苏澜如坐针毡,犟着脸也不肯说话。 许久,景仰俯身,绕了那个u盘,他一手摁着她的胳膊,一手出力,直接把人罩到了床上,嘴上说:“你帮了我这么大忙,我是不是该好好谢谢你。” 苏澜说:“不用。” 他伸手捻着她的下巴,端详着她的脸说:“你说你这个人,不哼不哈的,做出来点儿事儿怎么那么辣呢?嗯” 她回道:“顺着你的就是好的,只要不顺你的就不对,我就不能有一点儿自己的想法,就是天天白给你睡,正好是吧。” 他手上出了力,狠狠道:“对,你陪我睡,给我生孩子,怎么顺着我的意怎么来,我才会高兴。” “不要脸!” 景仰没理,绕道:“咱们也算是夫妻一场,我再自私也懂得礼尚往来,你给我了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是不是得好好谢谢你。” “不用。” 苏澜往后退,可他手上力气很大,捏的她的骨头发疼。 不足半秒,景仰的唇忽然落下去,不是亲吻,是咬,发了狠的咬,苏澜在很短的时间内尝到了自己的血腥味儿。她的手腕被他紧紧的握着,剧烈的骚动将床上弄的四处都是褶皱。 他愈发的肆无忌惮,一直手从下摆伸进了她的衣服。 得空的当口,苏澜尖叫道:“景仰,你是不是疯了!” 他没回,忽然收了力气,忍声说了句:“我爱你,我爱你,你不就想要这句话,非得没完没了的闹有什么意思。”他的手指摁在皮肤上,缓缓的往上进,被拉扯的皮肤带着针刺一样的疼,待他的手指碰到她的内衣边缘,忽然一下拽住了那根细细想的带子,一用力,衣带崩裂,弹的她骨头疼。 苏澜嗤了声,前一秒还心颤,迎头却泼来一盆冷水,她推着他道:“景仰你什么意思,那你不爱谁?你睡谁就爱谁,我想怎么样?我想让你滚,别打搅我的生活了。” 景仰看她:“你的生活就是白天给别人当保姆,晚上穿成着,真是越活越出息了啊!” “出不出息都是我的事儿,用不着你管。东西在那儿放着,目的达到了,也别在这儿装腔作势了,拿了赶紧走。” “早晚会走,我看你跟着他能好活到哪儿。” “总比跟着你好,我还得染上不得了的病毁了自己一辈子。” 男人忽然抓在她的手在口袋里狠狠捞了一下。苏澜下意识的往回抽,奈何他力气很大,金属的尖头刺的她的手指疼,他握着她的手心摁在床上。 耳边暴躁的呼吸声,以及带着热气的不屑。 景仰说:“可别说我缠着你不放,爱怎么样怎么样!” 手上没了压制,门嘭的一声被摔上,房子被震的颤了下,苏澜侧了侧脸,她微微摊开手,就看见了手上的那把带着金属光泽的钥匙。 第九十四章 一直到韩硕打来电话,苏澜都没动,她接通了那边才说:“抱歉,我晚上过不去了,刚刚又接了手术。 ” 苏澜道:“没关系,你忙你的吧,不着急。” 她扣了电话,缓缓坐起来,懊恼了一会儿,把衣服全脱了扔进垃圾桶。 日子像流水一样的过,苏澜再没听过米艾的馊主意,她与韩硕相处甚好,只是他的工作过于繁忙,俩人常见不到面,后来几天,韩硕父母有事儿需要回老家一趟,家里找了个临时保姆,只是韩硕不放心,便问她要不要住到那边去,韩硕那人倒是直白,嘴上说:“我就是想让你陪陪孩子,晚上睡觉的时候给她讲讲故事,以后你们也好相处,你跟她睡一起就行。我们都是保守的人,男人虽然都有些通病,这方面你放心,我们是要结婚的人,不在乎那么一时半会儿。” 苏澜对他好感倍增,笑笑应了。 这样的同居生活就算是开始了,不出几日,韩硕父母回来,一同吃饭的时候便提起结婚的事儿。 老两口甚是慈祥,嘴上跟苏澜说:“不管过去,你们俩是新人,是新人就按头婚办。” 韩硕说:“这是一定的。” 二老又说韩硕:“还没结婚你就让人家过来给你照顾女儿,小硕你这做法不厚道啊。” 苏澜忙说:“阿姨没关系的,我跟甜甜处的很好。” 韩家母亲说:“那也不行。”末了又说:“你们先把证领了,做什么也方便,不然给人说三道四的不好。至于婚礼的事儿,让韩硕忙几天,然后请个大假好好办一下。” 韩硕握着苏澜的手询问她的意见:“你觉得怎么样?” 苏澜还没应,韩家母亲笑说:“没看见人家苏澜不好意思嘛,你还问什么,就这样定了吧。改天我找个媒人,上门提个亲,然后双方见见面,把婚定了,你们再去领证。” 韩硕问道:“要这么麻烦吗?” 韩家母亲说:“这是礼制,一点儿不能少。”她又对苏澜道:“苏澜,你别担心,阿姨虽然是个老顽固,你要是忙事业,阿姨绝不会干扰,家里有我一个家庭主妇就够了,咱们都是为了这个家,以后生了孩子,就交给我们老两口就行。你们俩就轻松过日子。”她还责备韩硕:“以后有空可得多陪陪小苏,看你这一天到晚见不到人。” 苏澜再不想走,被人这么推着也得动了。 所有的事情都提上了日程,韩家那边规矩不少,倒是不碍苏澜跟韩硕什么事儿,都是那老两口张罗,期间双方还一同吃了个饭。 苏澜第一回见冯玉这么高兴,果然是顺了心意。 席散了又谈论领结婚证的事儿,韩家父母说得挑个黄道吉日,俩人查了好久的老黄历才定了半月之后。 苏澜毫无意见,她在命运的轨道上变了道,时间的齿轮一个一个的契合,不断往前,顺心的不顺心的都没有返回的余地。 夜里静下来的时候,她又觉得不可思议的很,想多了又觉得后怕。到了白天又过上了虚与委蛇的生活。 她跟韩硕要成夫妻了,这是就要定下来的事儿。 不过既然是要结婚,苏澜总的跟景路说,她委婉的提了,那边倒是非常善解人意,嗯了一声就岔了话题说:“宝儿过来陪我了妈妈。” 苏澜笑说:“那很好啊。” “可是她不高兴。” “为什么?” “我不知道。” “妈妈。” “嗯?” “你,还有我,还有爸爸,我们还是一家人吗?” 苏澜说:“以后会多了一个叔叔,还会多一个阿姨爱路路,更多的人爱你,路路应该高兴。” “那你们不会给我生小妹妹了是吗?” “妈妈会生一个别的小妹妹。” 那边的声音带着孩子的天真,带着些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惆怅,他说:“那怎么能一样呢?” 是啊,怎么会一样呢?可是苏澜不想提,只道:“妈妈过几天接你回来吧,我们住在一起。” 他丧气道:“好吧,提前说好,我不会给你当花童。” “嗯。” 景路挂了电话,直接打给了景仰,开头就是一句:“景仰,你是个失败的男人。” 要不是那边嫩声嫩气的,景仰真没想到是儿子给自己打的。 他这几天顺利的一塌糊涂,先是拿了侯勤把柄,又从周楠那儿套了些证据。 说起周楠,她无非是贪点儿小财,还跟景仰狮子大开口,他可在乎,说好的时间景仰没去,请了帮警察直接把人带到了警察局,唬了唬就吐了东西,至于别的,景仰顺水推舟的把人交给了三姑夫,别的懒得再理。最近倒是听说她这牢底是要坐穿了。 厂子一切又恢复正常,现在他算是死死的掐住了侯勤的脖子,让他往哪儿走记得往哪儿走。见到景行的时候,他还想说,哥你以前能混起来,运气占大多数,就你这脾气,早晚打水漂。可这话不能直说,只道:“你也算是去过鬼门关的人,不心疼谁心疼一下陆羽,以后别折腾了,钱不少你,慢慢享受人生吧啊。” 景行就没说话。 如今他占得愈发高,恭维的人更不在少数。 唯一一点,就是苏澜那个女人,他什么时候跟个人纠缠这么久了,帮了她几回,还不领情。他心里不顺,也没表现在脸上,该是那点儿自尊心作祟,跟那些狐朋狗友呆在一起了,说起女人来,简直不值一提。 有人说女人不能惯,一惯就上天,男人活的都没尊严了。那个又说喜欢胸大没脑子的,玩儿的爽好聚好散。这个说对对对,有些人就爱没完没了的缠着你说爱情,爱个狗屁,睡的爽了在一起,不行了就分呗,哪儿来的那么多事儿。 说来说去的,他自我感觉良好,心想,你不领情,我何必热脸去贴你的冷屁股给人看笑话。 这事儿就彻底放一边儿了。 景仰反应了半秒说:“这是干嘛呢?这么大气,嫌我没去瞧你。” 那边说:“爸爸你有很多钱,但是我想要一个家,你连个小孩儿的愿望都满足不了,你说你是不是很失败?” 景仰想一定是苏澜跟他说了什么,不过景路是小孩儿,他总不能按着自己的想法教育,便循循善诱说:“很多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人的感情都很难控制,很多事情不是只有简单的想法就够了,既然彼此呆在一起不开心,就该给对方更大的空间,这才是最好的,懂吗?” “那爸爸把我送这么远是因为跟我呆在一起不开心吗?” 景仰想这孩子怎么这么难缠,他顺了把头发耐心说:“没有,爸爸想让你走的更远,接受更好的教育,比别人更优秀。“ “那爸爸跟妈妈呆在一起不开心才分开的吗?” 景仰怕坏了自己在孩子心里的印象,便道:“凑合吧。” 那边回说:“那就是妈妈跟爸爸呆在一起不开心。你看,爸爸,你自己都承认自己失败了。” “我这说什么了?” “你以前跟我说一个男人连个女人都哄不好就是没出息,看,你很失败吧。” 景仰还想什么时候跟他说过这套理论,嘴上却没话说。 景路说:“既然爸爸是个失败者,就不能做我的榜样,以后我不用你管了。” 他道:“我不管你谁管你。” “爸爸你不行,我只能读书自己教育自己。” 景仰被景路这句话说的心里发酸,这才发现自己确实很失败。 可这依旧改变不了现实,那边在赶着结婚,这边放不吓脸皮自顾自骄傲。 最近景仰饭局颇多,早上喝,晚上喝,上场的酒还没醒,下场就绪着。一连几天下来,就没清醒过,胃里翻江倒海的,脑袋里也乱哄哄,他真想卸了担子回家清静一会儿。 这晚的桌上有几个小姑娘,嘴特别甜,哄的他晕头转向的,景仰瞧着边儿上有个人眼熟,就多瞧了两眼。有人就顺水推舟的撮合。 景仰瞧着人笑,问了句叫什么。 小姑娘说姓刘。 他眯着眼睛瞧,再瞧,问了句:“怎么姓刘呢?” 小姑娘问:“景总觉得我该姓什么?” 有人打趣道:“该姓景,改姓夫家啊。景仰你这搭台唱戏的功夫越来越足了啊。” 他就笑笑,还是寻思不对。 众人起哄,推了几句,还是罗素素一直打电话催,岳翡耐不过那小姑娘,只能把人往回揽。 出来的时候,岳翡扶着他,瞧见了那小姑娘也是眼睛一亮,随口咕哝了句:“刚刚那小姑娘跟苏小姐长得真像。” 话说出口了,他又觉得多嘴。 一瞧景仰,仰头坐在后头,面色疲惫,也没生气。 他应了声:“是挺像的。” 岳翡想景仰这方面看的开,最近又恢复的以前的太平,便顺着叨叨了两句说:“不过现在苏小姐变了。刚刚的小姑娘像她刚开始那会儿,留个长头发,安安静静的。” 景仰在后头出神,忽然说了句:“你觉得我儿子的名字怎么样?” “挺好啊。” “我不喜欢,我爸非得叫这个,路就是给人踩的,好什么好。” 岳翡回说:“孩子不是应了那句路遥知马力嘛,也是好意思。” 他又说:“今天晚上回家,我去瞧瞧他。” 岳翡还奇怪了,便问了句:“路路回来了?” 景仰说:“他个小婴儿能往哪儿跑。” 岳翡失笑,对说:“头儿,你这喝多了吧,现在路路都五六岁了,被你送到国外了。” 景仰脑袋依旧迷糊,问了句:“是吗?还是回去吧,好久没回去了。”顿了一下又问:“苏澜回来没?” 岳翡道:“头儿,你是真喝多了,回去醒醒酒吧。” “还没回来,这不是周日吗?” 岳翡说:“苏小姐现在没留学了,早几年以前的事儿了,你们现在都离婚了。” 他脑子糊的没反应上来,撑着胳膊坐直了,想了想又想起来了,早就离婚了,嘴上还是说:“往她那儿走了。” 等到了,景仰又进不去,只能给苏澜打电话,那边接的是个男人,才说了声你好,景仰就挂了,他伸手把手机给岳翡说:“你把号找出来,眼睛花的看不清。” 岳翡找了号拨了一遍才给了景仰,接通的还是个男人。 景仰还想骂岳翡。 那边客气的说:“你找苏澜吗?她现在有事儿。” 景仰捏着眉心保持清醒问:“你是谁?” 那边回道:“我是她丈夫,你稍等一下,她在洗澡,一会儿就出来了。” 景仰嗯了一声没挂,他伸手摇下了车窗,风往里灌,他脑袋里一阵儿清醒一阵儿发晕。 第九十五章 这会儿苏澜正在给甜甜洗澡,俩人在里面玩儿的不亦乐乎。 韩硕喊她接电话,苏澜问了声:“谁啊?” 韩硕拿着手机在浴室门口说:“没说,还没挂呢。” 苏澜起身,便擦手接过来手机,又交待:“你别把泡沫弄孩子眼里啊。”她对着手机道:“你好,我是苏澜。” 那边没音儿,她还以为对面挂了,又喊了声:“你好,还在吗。”等苏澜看了手机还是接通状态,她也不知道谁跟自己玩儿这种无聊的游戏,挂断了看了眼号码,心里咯噔响了一声。 韩硕跟甜甜的笑声从里面传来,苏澜没再往回拨,搁下了电话。 岳翡瞧着后面的人半天没动,喊了声:“头儿?” 还是没人应,岳翡瞧着人是睡着了,他过去瞧了眼,又推了推人。 景仰迷迷糊糊的睁了眼,说了句:“给我倒杯水。” 他无奈摇摇头,嘴上念叨:“这大路上,我去哪儿给你倒水。”又拿了景仰手机拨了个号。 电话响的时候苏澜正拿着肥皂,铃声一响,惊的她差点儿脱手。 韩硕道:“你手机又响了,赶紧去接一下。” 苏澜哦了声,低头弄泡沫,随意说了声:“这么晚了,估计是打错了。” 电话还在响。 韩硕道:“说不定是急事儿呢,你赶紧过去吧。” 她嗯了一声,瞧着手机镇静了一会儿,接通了。 那边说:“是苏小姐吧。” 苏澜听音儿,心里稳了稳,问了句:“怎么了?” 岳飞看着人说:“还能怎么?苏小姐,我们现在在你家楼下呢,你下来接一下人吧,头儿喝多了。” 苏澜听着往外面走了几步,小声说:“我不在家,你带他走吧。” “走不了,在地上躺着呢。” 苏澜道:“岳翡,你别给我添麻烦了行不行,我真回不去,你把人弄走吧。” “他叫你呢,不走,我也没办法啊。你在哪儿,我把人给你送过去吧。” “别!你给他干了怎么长时间,我不信你没地方送人。” 那边为难道:“我这……这不是没办法嘛,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闹起来什么样儿。” “那你把他送到警察局吧,总有人认领!” “哎,苏小姐,瞧你这,这地上冷的扎骨头,你过来把人喊起来不就成了。不然我去接你?你把人拽上车保证不管你的事儿。他躺在地上喊你,物业都过来瞧了,你说怎么办吧。” “岳翡,你故意的吧。” 那边说:“就这么定了吧,苏小姐别让我为难了行吗?好歹我也帮过你不少,你说个地方,我去接你。” 韩硕抱着甜甜出来说了句:“什么事儿啊说这么久?” 那边人喊:“苏小姐,你赶紧过来吧,离个婚而已,没必要记这么大仇吧。” 她被催的急,说了句:“路路,路路说他有点儿事儿。” 韩硕道:“急吗?” “还好,不过我现在得过去一趟,去见见他爸爸,商量一下怎么办。” “等等,我换个衣服陪你去吧。” “不用,就去他家那边,你在家陪着甜甜吧。” “我送你出去。” 苏澜道:“我自己去楼下打个车就行,你们早点儿睡,我尽早回来。” 韩硕道:“那你注意安全,我在家里等着你,要是真不好弄了给我打个电话,我赶过去。” 苏澜宽慰道:“没那么严重,你看好甜甜吧,别弄的更糟了。” 岳翡挂了电话,推了推人说:“头儿,你要不要躺地上假装一下。” 景仰眼皮动了动没说话。 岳翡又说:“你要这样,一会儿苏小姐过来该说我骗她了。” “你没骗她?” “头儿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我头疼睡一会儿,你别吵。” 岳翡笑说:“人我可是给你喊过来了,那我先走了。” 他正要走,景仰喊了声:“等等,把车钥匙拔了。” “好!” 苏澜过来的时候就瞧见那辆车明目张胆的摆在正路上,她气不打一处,过来一瞧,车窗摇下,景仰露了半个头在哪儿睡觉。 她压着怒气喊了声:“你醒醒!” 景仰抬了下眉,也没动。 苏澜掐着腰道:“你在这儿干嘛?岳翡呢?” “走了。” 张口就是扑面的酒气,要不是他说话慢几拍,苏澜真当他是清醒的,她说:“那你也赶紧走吧。” 景仰说:“你开车把我送回去。” “岳翡呢?” “走了。” 她气的跺脚:“你怎么就让他走了,我送你去哪儿啊我,我不管你了,你就在这儿睡吧你。” 景仰也没闹,还嗯了一声。 苏澜往回走了几步,又折回来道:“景仰,你是不是非得把我气死不行,就不能让我消停一会儿,我怎么惹你了,这也不对那也不对的,你是不是没事儿就得找找我麻烦啊。看见我好,心里就不舒坦啊。” 她说着就呜呜哒哒的哭了起来。 景仰睁眼说了句:“说话就说话,不要哭。我困了,上你家睡会儿,明天走。” 她道:“我没拿钥匙。” “那你给我开个房吧。” “我不管你。” “别管了,我睡这儿正好。” 保安过来喊了句:“小两口回家吵去行不行,你们挡这儿别人还走呢。” 第九十六章 景行的葬礼,是请阴阳先生定的。 他父亲当天就回来了,至于赵霭,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进了医院。陆羽也不好,跟丢了魂儿似的,不哭不闹,就在那儿坐着出神。 全家上下,唯独景仰撑着,哭丧的只有景念一个人。 人怎么没的,说是跟个大卡车撞了,至于到底是谁的毛病,景仰做了回主,说不查了,让人入土为安。 他父亲也没什么异议。 当初景行出车祸,家里对他活下来就没抱什么希望,已经看好了坟地,地方就是现成的。 按照家里的习惯,景家人死了都要往祖坟上葬。老家是许久不去的小村子,那边还存了些比较远的亲戚。 所以这个事儿,也没那么措手不及。 也就是景仰找了个车把景行的尸体运过去。正是五月,北方的天气不热也不冷,是个藏尸的好季节,景行就安安静静的躺在那儿,倒是没腐烂的味道。 礼数虽然繁杂,不过是景父跟人沟通慢慢来,里里外外全靠景仰打理。 至于苏澜,说好的第二天领证也没去成。 还不是那天出了事儿,景仰接完电话忽然问了句:“景行是不是找过你。” 她见他面色凝重收了脾气便点了下头。 景仰狠狠的咒了句:“他妈的。”又冲着苏澜吼了句:“你是不是非得气死我不成!” 再出了这事儿,苏澜一下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心里自责的不行,她理应不该过去,不过景家那边乱的很,陆羽又失常,她只能陪着开导一下,就怕陆羽做什么傻事儿。 回头又跟韩硕说了说,她免去了其中的感情纠葛,只把重要的点中,大意是希望他多理解,若是不理解,就由他来决断,她现在是真没心情结婚。 韩硕倒是大度的很,说:“你该好好安慰安慰她。” 苏澜道:“你不生气?” 韩硕道:“我天天跟死神打交道,见多了,一般人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更何况是她这样大起大落的。” 苏澜说了谢谢,又说:“景行的葬礼我得陪着过去几天。” 韩硕毫无异议,只让她注意些。 其实苏澜去不去无所谓,但是景路得去,又要守灵又要跟着乱七八糟的,她就是想陪着,顺便也去上个坟。 倒是从那天起景仰就没跟苏澜说过半句话,还是景父打来电话,问问苏澜的意思。 内容大致是这样:景行这边没个孩子,就是景念也半点血缘关系也没有,这人活着的时候就不好,死了连个守丧的后辈都没有实在是凄凉,便想让景路喊景行一声爸爸,当着长子把人下葬了。这事儿是景仰同意的,不过还是得问问苏澜。景父还担心苏澜不同意,又说:“苏澜你别多想,也就是借着孩子用用,我找人看过了,对你对路路都没有什么坏处。” 苏澜现在管不了那些规矩,便欣然同意了。 回头了冯玉又骂她蠢,嘴上道:“他们倒是说的好听,让路路叫他大儿子爸,你算是什么。你这嫁了一回,临了了还要给死人当一回媳妇儿啊,你做事儿过不过脑子啊。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 她劝道:“妈,不是你想的那样。” 冯玉说:“我看你是不知道死活了,怪不得人家瞧不起你,就你这样,谁瞧得起你!” 苏澜头疼,她没再说话,交待了一声直接从医院赶了出来。 往乡下走的时候是景仰来接的,当然他主要的目的是接景路,顺道捎上苏澜。 他看着瘦了不少,苏澜有些心疼,只是他面色黑的很坐在车上没下来,搭话的机会都没有。 韩硕送的她出门,在那儿交待了许多,又给她拿了不少的药,免得水土不服。 苏澜还说:“不用了,就去几天。” 韩硕不依。 苏澜见景仰在那儿等着,不好意思,也没多停留。 韩硕吻下她的唇以示告别,并且说回来的时候让说一声,他去接。等把人送上车了,韩硕去前头敲了敲车窗,说了声:“景先生,麻烦了。” 景仰气儿都没吭一声,摇了半个车窗上去,开车,上路。 景路还不嫌事儿多的问了句:“妈妈,他为什么亲你?” 苏澜只能尴尬的笑笑。 等到了那边一看,环境确实要艰苦些。 红木的棺材直横横的摆在院子里,听人说人已经装里面了。院子里站的几个没几个熟识的,还有不少该是请来干活儿的。 来来回回的折腾了半天。 景路才抱着苏澜说:“妈妈,我害怕。” 苏澜只能一遍一遍的安慰他,至于景仰,一会儿这边找人,一会儿那边又找他,母子俩根本见不到人。 晚上又要守丧,整夜整夜的不睡觉,就景仰带着俩小孩儿,夜里降温,冷的冻死人,她怕冻着俩孩子,一会儿给端些热水过去。景仰依旧没说话,就坐在旁边抽烟。黑漆漆的夜里,院里亮着盏昏黄的灯,冷风不时摇一摇周边的大树,黑色的轮廓动起来,像是跃跃欲试的野兽,那猩红的烟头一闪一闪的,搭着这诡异的环境,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这样的僵局一直到最后的葬礼,那天天气分外的好,一群人穿着丧服浩浩荡荡的过去,经历了乱七八糟的一堆,再零零散散的回来。 整个坟地就景念一个人哭个不停。 整个过程苏澜也没见到陆羽,倒是瞧见了侯勤,他位置显眼,自然有一堆人往上靠,葬礼结束,一群人站在那儿嘻嘻哈哈的,这不像是葬人,像是开什么见面会。 她又看了眼景仰,他正眼都没看侯勤一眼,就是抱着景念往外走,苏澜牵着景路。 路上景路还说:“妈妈,我今天尽力了,可是我就是哭不出来。” 苏澜说:“你做的很好了。” 他又喊:“爸爸,你走的太快了,等等我们啊。” 景仰这才停了几步。 那些上坟人结束早就走了,就剩下一家人善后,景父年纪大了,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自然耗不住,也就苏澜跟宝儿还有景仰仨人留着,还有个彭芃,他跟前跟后的很是殷勤。 照着习惯,过几天还得上坟烧个纸,景仰的意思是他跟景念还在这边留着,让别人都先回去,过几天再来。 这沉重的打击,让几人已经是精疲力竭,他们急于逃脱这压抑的环境,谁也没有异议。 惟独苏澜,她心里难受,看着他不好受,心里更难受,可是每回找到点儿机会跟他说话,景仰故意似的走远。可她就是想跟他说两句话,就是吵两句也好,松松嘴,心里也该不那么憋屈。 这会儿人都走干净了,他躲也没地儿走了。 苏澜才坐在他旁边说了句:“木已成舟,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你再难受也别折腾自己,叔叔阿姨现在身体也不好,以后都得你担着,大路宽的很,为了这么一点半点的没必要,回去歇歇吧,歇歇再回来。” 景仰狠狠吸了口烟,他长吐了个烟圈,心平气和道:“你不是要结婚了,还呆在这边儿干嘛,我这人造孽造多了,耽误了你可不管赔。” 苏澜低着头说:“抱歉,我……” 景仰回头看她说:“你自责什么,那天是我没收好脾气,这事儿跟你没关系,该干嘛干嘛去。” 苏澜还是说:“可是偏偏就是。” 他打断了她的话说:“没什么就是,宝儿走的时候让他们把你顺回去。” 苏澜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酸,强撑着把眼泪收了回去,忽而又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他现在厌恶至极还来不及,哪儿会多说话,便回了句:“也没什么事儿了,我就先回去了。路路跟念念毕竟还小,这两天吓的不轻,我把他们带回去吧,你要想留,就自己留着。至于念念,我看陆羽这两天精神状态不好,你那边也乱,我就先带着。等以后你们商量好了再来接。”其实苏澜还想说,既然景念是你儿子,你现在也不着急干嘛,就养养他吧,孩子推来推去的也挺可怜的,不过话到了嘴边儿又吞了回去,现在说这个实在是煞风景,她也没那个说话的立场。 景仰没说话,苏澜全当他默认了。 第九十七章 等人都走了,景仰又找了个铲子,他按着原路回了坟里,拄着铲子叹了口气,又铲了些土往坟头上盖,等整个坟头上盖满了新土,他才停了,也不管地儿,随便找了一处地坐下,掏了根烟,抽了大半天,才对着坟头低声叹了句:“哥,对不起。 ” 良久,他又拍了拍上面的土说:“死了也好,地下安静,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破事儿。你也好好歇歇,这儿风水好,好好消消气。你没后代,路路就是你儿子,有我的就少不了你的,这个不用操心。” “其实……”他欲言又止,缓了缓,才说:“算了,都是废话。总归来说是我对不住你,我这个人也有问题,我要是不那么贪心,你也不会成现在这样。” 他说着说着,瞧着远处半黑的天长嘘了口气道:“你说这人是不是没尽气,你躺在床上的时候我想你醒了,你醒了我又嫌你没事儿找事儿,现在你走了,我……”他笑的凄凉,继续道:“还不如就那样躺着。你别嫌我叨叨,好多年了咱们俩没好好说话了,以前你不愿意听我说,我也懒得张嘴。现在好了,你不听也得听,我没话也得找点儿话跟你讲讲,下回见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景仰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全是过去兄弟俩的事情,终于天黑透了了他才压轴了句:“景行,我这个当弟弟的没当好,是我对不住你,这辈子是还不清了,下辈子吧。不过你放心,我这儿钱不愁,孩子有了,人脉不缺,总有办法博一下,折腾不出个啥来,也不能让他舒坦,你不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嘛。哎……你这人。” 他说完缓缓起身,朝着不远处的坟头走过去,给柳树松了松土,边低头道:“爷爷,我过来瞧瞧你,以前你老说抬头娘子,低头丈夫,说景行趾高气昂的成不了事儿。你还没把他教好就走了,这回人放这儿了,你要是泉下有知,就提点提点他,要不让他投个女胎,要不教他好好改改这臭脾气。” 他正在这儿絮絮叨叨的交待,那边田垄处缓缓走过来个人影儿。 那人影儿走近了也没瞧他,直接扑到边儿上的坟头大哭。 近乎撕心裂肺的哀嚎,而后是长久的喘息。 景仰见她哭个没完,三两步过去把人抱起来,吼道:“你是不是疯了!哭一哭得了,非得哭死不行吗?” 陆羽扯着身子往坟头上扑,摇头道:“是我对不起他,他知道了肯定是知道了,要不然好好的怎么会出事儿,都是我不好,我不对。” 景仰蹙眉:“知道什么?”忽而灵光一现,忙问说:“不是早就断了,你跟那个人还有联系?” 她噎了一嗓子摇头说:“没有,没有,我怎么忍心,再也没联系过了,可是他在梦里说我要结婚了,不是知道了是什么,他一定是知道了。” 景仰拽着人说:“你先起来,别在这儿说这个。” 陆羽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死活不走。 景仰也不拽了,起身说:“随便你,那你哭吧,你们这俩人没一个争气的,一个比一个极端。” 他说着说着越发的恼,狠狠道:“你怎么那么信梦,再说你就是找了怎么样,五年,你自己算算自己怎么过的,我他妈是觉得我们家亏欠你给你找的,当初怕你一个人无依无靠到处给你寻摸的念念,这倒好是吧,到头来我是没一件事儿做的好的,他死了,你这也是来寻死的是吧,还真是会做甩手掌柜,丢下个小的,气病俩老的,行,你俩能耐。” 他说完直接抓了陆羽的一个胳膊把人往上提,嘴上道:“今天不走也得给我走,要死找个安静的地方去,别在我眼前,在我眼前我就要管。我告诉你,陆羽你别在这儿犟,要不是我认识你这么多年,指仗你这么臭脾气,我他妈懒得管你,老子吃饱了撑的,自己女人都管不了在这儿跟你磨洋功!” 陆羽耳朵半天听不进去,死活往地上扑。 景仰索性不再说,直接把人扛了回去。 就是去了也没消停,陆羽哭晕了三回,人中都掐破了。 终于到天亮人才没了声音,估计也就是哭的没力气了。景仰无法,坐在她床头说:“你能耐,我缠不了你。你俩真是行,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奈何不了他,照样拿你没办法。死了也好,死了谁都能清静几年,活着也是亏了那身好本事。他以前留的那些股份跟资产我全给你弄到名下去,以后你想工作也好,不想工作就吃着利息活,那些钱对付你这辈子是绰绰有余,念念的话,你想养就养着,不想养就留下,求子的多的是,他年纪小,我总能给安排个地方。别的话你也别说,过几天烧完纸,该弄的弄完了,我是要走,你随意,管的了的管,管不了的我也不往身上揽了。” 景仰说完话,俩人都没作声,许久之后,陆羽沙哑道:“景仰,我快要疯了。” 他听她语气软了,拍了她两下肩膀转移注意力说:“你有这个功夫不如好好想想他出事儿前怎么了,总归是有缘由的。” 她摇头说:“他什么也没说,平常都没动过车。”又愣愣的问了句:“要是你的爱人背叛你,你接受吗?” 景仰心里喊了声卧槽,没完没了,他总不能说好就好,不好拉倒这种扯淡话,琢磨了一下还是说:“感情这种东西没个明确的标准,指不定在哪儿得了在哪儿就会失。其实人类不过就是上帝捏造的玩具,为了有趣所以添加些七情六欲。每个人过不去的都是自己强加在身上的道德观,而七情六欲这周摸不着说不清的东西根本没个准则,只要良心过的去,谁也不欠谁的。你再好好想想,他对你多好,不会抓着这个不放的,别在这儿哭了行不行。” 她摇头说:“你不懂。” 景仰心想,可拉倒吧,就你懂,俩人还没个小孩儿活的开通,终究是没说出来。 他只道:“我去外面坐坐。” 等出去了又觉得膈应。心想,我他妈的管管这个,管管那个,临了了就一句我不懂,非得跟你们一样要死要活的才懂,懂他娘个懂。 他伸手在口袋摸出了个手机,寻思了一会儿,那天是不是自己太凶了,景行没了,冲她发什么脾气,终了,还是熟练的拨了那个号。 第九十八章 那边还没三秒就挂了。 景仰还以为是这破地方没信号,仔细瞧瞧,信号满格。 还在心里念叨:呦,这一个一个,脾气大的很呢。他耐着性子又播了一遍,那边好一会儿才接通,小声说了句:“一会儿再说。” 景仰听她鬼鬼祟祟的,问道:“干嘛呢,偷偷摸摸。” 苏澜说:“没事儿,我现在有事儿,先挂了。”她说完还真挂了。 当然,苏澜也不是不想跟景仰说话,只是现在她正在烦恼,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烦恼。很多事情都陷入了尴尬的局面。 比如,就是韩硕再通情达理,可耐不住他父母介意。 起先韩家父母是没意见的,毕竟景路也是苏澜的儿子,为了儿子来回走动是必然,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景仰的哥没了,苏澜去的是个什么意思。 再说景仰还是她前夫,苏澜都快要跟韩硕成了还往那边儿跑,毕竟是结过婚的,老两口脾气就是再好,也介意这个。 那两人还想说说这事儿,结果苏澜把景路带着了,小孩子来了,他们总不能挂脸,也就没怎么说,只是这景念是什么意思。那边的事情韩硕多少说了一些。 不是自家的孩子自然不心疼,同情之后,老两口还是对苏澜这一作为不满。 再说,本来要领证的,结果错过了时间,老俩迷信,觉得很不吉利。说起婚礼的事儿,苏澜无心,就推了几句,俩人意见更大了,虽然没说什么重话,只是面上不开心。 等苏澜意识到自己的不对,还没机会解释,倒有人火急火燎的约她。 不是旁人,熟人一个,还是彭芃。 上回彭芃让自己帮忙,苏澜就没往心上走,他打电话找自己,她有些过意不去,不过还是过来了。 过来彭芃也没说什么,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绕着绕着就绕到了景行身上。 彭芃随便说了几句,又叹道:“死就死了吧,其实死了也挺好的。” 苏澜惊了一下,勉强回了句:“好死不如赖活着。” 彭芃道:“还记得我上回帮你吗?那家被砸死的儿子,你说他要是从棺材里爬出来发现家里人拿着他的尸体到处讹钱,会是什么想法?” 苏澜一时无语,又听彭芃说:“所以有些事儿面上听着好听,苦不苦只有那个人知道。” 苏澜心里愧疚,不想说这个,便绕了话题问道:“你跟宝儿发展的不错。” “凑合吧。” 苏澜瞧着彭芃说:“宝儿是个好姑娘,就是小时候惯出来的坏毛病,什么都管。你们男人不是最烦这个了,彭芃,你要对人家上心了,可别以后到手了又嫌没意思甩了人家。” 彭芃笑道:“这个你放心,一个萝卜一个坑,我就喜欢有人叨叨我。倒是你,我看着你不错,心也挺大的。” 苏澜听出他话里有话,随意说了句:“还好。” “我听着景行之前去找过侯勤,还给他看了什么东西,你给的?” 苏澜心里咯噔一声,问了句:“你怎么知道?” 彭芃见她表情心里有底了,便说:“猜的,所以我才说你心大,心知肚明的,就不怕侯勤报复你?” 上回周楠那事儿之后,苏澜还提心吊胆了一阵儿,后来什么都没有了,再说她跟景仰住了一段时间,有了依靠不担心,渐渐也就不在意了,这回彭芃一说,也确实,她的心实在是大。 彭芃又说:“你运气还挺好的,别人千找万找的找不到,你一下就到手了。” 苏澜无心问及别的细节,只道:“也是偶然。” 彭芃搅了搅杯里的咖啡道:“那你小心点儿,侯勤那人心眼儿小。” 苏澜嘴上说:“他该不知道是我给的,就是别的事儿,也怨不到我身上,顶多是凑巧罢了。” 彭芃笑道:“确实怨不到你身上。不过侯勤那人吧,你对他做什么,他就对你做什么。上回你是不是把人孩子弄没了,还有那个妙妙,现在还没个音儿,你也有个儿子,好好想想吧。” 彭芃刚说完这话,景仰的电话就打来了,苏澜心跳个不停,又担心出事儿,忙不停的给摁了,那边又打来,她才随便回了句挂了。 彭芃说:“你也别着急,看好孩子就行,也别把人送走了,你是眼儿眼儿的看着都不保准儿,真给送出去了,秒秒钟的事儿。” 苏澜越想越后怕,又想起早上景路非得拽着景念出去玩儿,心里更是慌乱不安,忙说要回去。 彭芃拦了她一下说:“瞧你这着急的,我也不是乌鸦嘴,就是给你提个醒儿。侯勤跟景行俩人谁也看不顺眼谁,但是他做事儿好歹得敬着景仰。你觉得耍狠心眼儿能谁耍得过景仰?他那人靠脑子办事儿,心比针眼儿还细,侯勤再没王法也得掂量一下。”说到此,他叹了句:“我这人少服人,景仰算一个,景行也是个人物,论脑子不输景仰,就是这人开始点儿背,再能耐也折腾不起。这点景仰厉害,能坐的住,就这回景行出事儿,他家成什么样儿了还能憋住那口气,这度量,能做到的真没几个。你信不信,景行的事儿,侯勤绝对脱不了干系,现在他是面上风光,背地里一定自乱阵脚,他担心景仰给他使坏,景仰那人跟个狗似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露了狼性,压不准儿。” 苏澜笑了一下:“你把他夸上天了,再不过他也是个平常人,不过侯勤那个人。” 彭芃插了句嘴说:“他要是没乱,早拿你开涮了。你也别太担心了,你帮了宣雅,她老公也是个厉害角色,你要是担心什么,就去找他。” 他只管把人心搅乱了,苏澜心里着急的很,连彭芃这个外人都把这事儿摸的门儿清,那侯勤不是更明了,要是景路真出事儿了还不要了自己的命。 彭芃又说:“不过你也别着急走,我找你有事儿。” 苏澜道:“你说吧。” “就是你给景行的那个东西,还有备份儿吗?” 苏澜说:“没有了,就那一份。” 他又问:“里面的东西你还记得吗?” 苏澜说记不清了。 彭芃又问:“陆羽现在怎么样了?” 苏澜急道:“你这东一句西一句的,给个准话吧。” 彭芃尴尬的笑了一下,直戳要点:“景仰给陆羽找的那是个好位置,陆羽现在要是没心思我想顺着上去,来来回回都是自家人,我没别的意思,就问问你。” “你怕宝儿恼?” “总得在意着点儿,她受了这么大的打击应该提不起精神来,我也没机会见到人,就托你问问,免得别人说我小人,成不成你帮我问一声。” 苏澜心口不一的应了声好。 彭芃笑说:“这回可得务实咯。” 苏澜应了声,又说着急回去。 彭芃道:“也好。”又提醒她:“不是我耸人听闻,现在孩子被拐走的没几个能找回来的,走的全是犄角旮旯的暗路,大罗神仙都找不到,你稍微注意点儿。” 苏澜这回更乱了,匆匆就往回赶。 景仰这边吃了闭门羹,心想,回去再收拾你个小娘皮,又给尤跃然打了个电话。 那边安慰了几句,又问说什么事儿。 景仰直接道:“你帮我约一下那个什么谁……”他回忆了一下,提醒说:“就那个半吊子。” 尤跃然笑了声:“你说孟建辉啊,人在国内,最近在给蒋隋看孩子,不用约,你过来就能碰到,不过你找他干嘛。” 景仰说:“我总不能让景行合不了眼。” 那边了然,说:“你这一招绝,树倒猢狲散,你姑父这一脉折了,侯勤就瞎眼儿了。找孟建辉是找对人了,不过,我可得说你一句,势利势利,先起势再得利,你有势就好好用,道是自家的更好走,大丈夫不拘小节,人这是越走的高需要帮衬的越多,行事也拘谨许多,越是上头的人越担不起责任,只有乞丐才可以为所欲为。老弟,怎么说咱们也算是朋友,一步错步步错,你有这个脑子,好歹用在正处啊,可别学你哥。” 景仰说:“我能这么干就是找到了下家了,不然你以为我上回见蒋隋是什么意思?” 那边笑道:“就你脑子活,可苏澜现在不是你老婆,他欠苏澜的人情不欠你的。” “总会是我老婆。” “人情也有还尽的时候。” “他不是刚有了个闺女吗?我有个儿子,你说还不还的尽。” 那边还是劝:“那个罗小姐挺好的,你要是娶了她,钱权都有的,用不着到处求人。” 景仰道:“我这人追利不逐名,也没必要为了那点小名儿毁了自己的舞台,罗家虽好是条死路,蒋隋难走,是通天大道。” 那边倒乐了,嘴上说:“我这边有个职位你要不要试试,让你去鼓捣那船舶实在是浪费人才。” 景仰道:“尽说些没用的,你倒是跟我说说那人有什么软肋。” “生理上有,拿个棍子准能敲折了,心理上没有。” 景仰不跟他玩笑只让他留意这点儿,挂了电话,回头瞧见陆羽就站在门口,他问了句:“怎么了?” 她出神道:“能告诉我景行怎么出事儿的吗?” “车被卡车压扁了,没了。” “他……” “别问了,我总会给他个交待。问不问谁也心知肚明,知道了更难受,好好歇歇吧,你消停点儿也给我省个心,妈还在医院里,你好了回去就看看她,人没了就没了,活着的总得活。” 第九十九章 苏澜匆匆赶到家里,看着景路还在终于松了口气,她捂着胸口谢天谢地,又嘱咐他们兄弟俩以后不要乱跑。 她交待完一切,这回又跟景仰打了个电话问什么时候回来。 景仰说:“没准儿。” 她问:“你忙完了赶紧回来,我有话跟你说。” 他在那边笑说:“又要结婚?” 苏澜咬牙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他说:“我忙完了还有事儿,一时半会儿回不去。” 苏澜道:“你又要去干吗?” 景仰在那头看着天,叹了句:“问候问候老天爷去。” 苏澜气的跺脚:“疯了吧。” 景行的纸烧够了,景仰差人把陆羽送了回来,他没回来。苏澜给他打电话也没人接。她可没他那么大心性,没办法,便去找了宣雅。 至于景仰,他这个无神论者,破天荒的又找了前些年那个面相的老先生。他起初同岳翡提起的时候,岳翡还奇怪了,问道:“头儿,你不是说事在人为吗?这会儿怎么信这个了。” 景仰说:“人无能为力的时候总得找个精神支柱。”又说:“你还有那个老先生的联系方式吗?” 岳翡直言不讳:“邱林的号我还留着,问问就是。” 这事儿倒是打探的快,很快联系上了对方。 过去的路上,岳翡还问:“头儿你这是为了这回的事儿给求吗?” 景仰道:“一半儿一半儿吧。” “还求什么?” “我说求姻缘,你信吗?” 岳翡只是笑。 一会儿景仰又自顾自念叨了句:“瞧瞧苏澜,瞧瞧我儿子,都瞧瞧。有时候这人其实活的最窝囊,一副自认高等的模样,命还是握在老天爷手里,说没就没了。” 岳翡知道他在说景行,便道:“节哀顺变” 景仰叹说:“以前有个老和尚说过景行有个劫,小时候的事儿了,但是没听人的劝,我爸那种人你也知道,最瞧不起这个,他那会儿说景行不过35。” 岳翡宽慰说:“都是巧合。” 景仰道:“是挺巧的,出事儿的第二天就是他三十五的生日。” 岳翡听的额头上直冒冷汗,忙说:“这光天化日的,你别乱吓人。” 景仰道:“那你赶紧开车,问东问西的。” 那老先生家好找,不过过去了才听说这两年老先生的名号传开了,不少达官贵人不远万里的来摸骨。现在价位升高,景仰这样的,问一个问题得一万,老先生只说是或不是,不管是谁问题只能问三个,就是这样他家门前的客人还是络绎不绝。 不过老先生因为上回景仰放下身段送自己印象很好,便不同他要钱,只是一见面就说了句:“你离婚了?” 景仰嗯了声。 那老先生依旧精神,撸着胡须笑:“你不该离的。” 景仰道:“所以找老先生看看姻缘。” 老先生说:“姻缘看造化。”他指了指头顶说:“我要说老天爷早定了命盘,你信吗?” 景仰心口不一的点了点头。 老先生说:“别框我,你不信。你不信,我也没打算说服你。我这几年透的东西多了,怕老天爷要我的命,我对先生印象不差,破例一回,给你指条明路。” 景仰谦虚道:“那请求老先生指个明路。” 老先生去墙角抓了把细沙,指着手心道:“世间名利不过如此,你说怎么才能抓住这东西?” 景仰拧眉看了他的手一会儿说:“要是老先生这么说,这社会上的恩恩怨怨全是命数,那法律就是摆设咯?” 老先生说:“景先生这么问是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路我指了,就看你怎么走了。” “先生还是放不下,我送予你两句话,一句是贪多务得,一句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从这边离开,景仰一路无话,就是岳翡问起,他没头没脑的问了句:“我要是去追苏澜,是不是特别傻” 岳翡忍着没笑出声,回了句:“爱家专一的是好男人,怎么会是傻呢?只有那些刚愎自用,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 景仰抬手:“行行行,别废话了,开你的车吧。” 只是半路景仰不知道想哪儿去了,说是让开车去草原上散散心。一去就是一周左右,终了叹了句:“幸亏没的是我哥。” 那边尤跃然又说他托人办事儿,自己倒先溜了,说是孟建辉又走了。 景仰笑道:“走就走吧。” 那边问:“想通了?” 景仰道:“就那样吧,没什么意思。” 尤跃然笑道:“我就说我看错人。” 回去的路上,景仰蹙着眉头说:“我怎么越往回走心口越堵的慌呢?” 岳翡劝道:“无非是触景生情,头儿,缓一缓就好了。” 只可惜,俩人还没回去,就听说那老先生没命了,景仰去吊唁了一番,至于死因,大家讳莫如深,他无后,丧事全由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打理,再说起来,说是老先生生前赚了不少钱,至于钱哪儿了,谁也没找到,终了说是老天爷受了。 景仰对这事儿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无意瞧见了邱林,那小子现在瞧着有模有样,他也瞧见景仰了,还跑过来招呼声。 景仰东拉西扯的跟他聊了几句,邱林问起陆羽。景仰含混的说了句:“想知道自己去看看不就行了。” 他低头回了句:“我快结婚了。” 景仰冷笑了声,没再说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等他再回家的时候,与苏澜已经大半月未见。 倒是苏澜那边,她了宣雅,那边说起,才道:“妙妙是我们弄走了,也不想闹大,就藏着掖着,苏澜你别介意。不过我让蒋隋暗里帮你守着路了,侯勤那些小心眼儿想耍也没招,你别操心,怎么还是要跟你说声谢谢。” 苏澜把心里的顾忌说了之后,宣雅拍着她的手道:“别听人危言耸听,你不想别的就想想侯勤是不是还有个儿子,他有能耐弄你儿子,景仰有能耐没,瞎想什么呢?” 苏澜还是心里后怕,宣雅又说:“别瞎想了,你信不过别人总该相信景仰。”末了又劝:“景行那事儿是个烂账,旁人听了自然觉得不可思议,你不问问当事人,没了就没了,他那人活着也是个祸害,搅和的谁也不好过。”最后还是叹了句:“是陆羽命苦。” 说起近况,苏澜才说了陆羽的种种不好。 宣雅道:“总会过去的,我那会儿不也是,现在挺过来了,照样好好的,就是你多陪她说说话,人怎么都可以,就是不能想不开。” 从宣雅那边过来,苏澜借口见景仰跟陆羽打了通电话,陆羽说人不在,苏澜听她说话正常料想情况还没那么差,又问了近况,那边才说,景家那边忙不过来,还要麻烦苏澜照顾一下景念,说起工作,陆羽只说暂时不想做了,想出去转转。 苏澜道也好,她把这消息如实说给了彭芃,彭芃一嘴感谢她,一嘴又交待她看好孩子。苏澜哼哼的应了,挂了电话就想,现在是个人就长个心眼儿,就自己跟没头苍蝇似的。再说她一连等了一周都没等到景仰的消息,景路又相安无事,也就不再想了。偶尔瞧见新闻里的侯勤,倒是为人民服务的好公仆模样。 她想既然事态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自己何必杞人忧天,也没必要把浑水搅起来。 韩家父母近日对她颇为不满,上次错过了时间,这回再不能错过。 苏澜领证那日风和日丽,曾经的婚姻草草,如今正经起来竟有些惶惶不安。 可大势就是推着你走,她再磨不开脚面,还是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韩硕还奇怪:“你一直往门外看什么呢?” 她说:“没有。” 没有,门口什么都没有,连给她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再见已经是两天以后,景仰是在婚纱店看见苏澜的。 她跟韩硕在那儿试婚纱,景路在一旁嘟囔:“爸爸,你怎么现在才来接我呢?” 景仰看着新娘出神,胸腔内的怪异不可言语,带着景路往出走。 不出半里,他给那边发了个短信:谁让你结婚的! 苏澜回:你是个混蛋。 他瞧着手机出神,心道:可不是嘛,我就是那个最混蛋的人。 第一百章 他推了病房的门瞧见罗素素跟母亲正在聊天,俩人有说有笑的。 罗素素瞧见人过来,招呼了声便借口出去。 人出去了,赵霭又愁眉苦脸的,又问景行的事情料理的如何如何了。 景仰如实说了。 赵霭说着眼泪就往下流,景仰劝不住,还是罗素素进来说了两句才把人劝好。 等赵霭睡着了俩人才出去,罗素素瞧着他笑说“你最近累不累,该去回家好好休息。” 景仰客气了句:“这几天麻烦你了。” 罗素素道:“不麻烦。” 景仰瞧着她说:“人有目标是好,好歹得找对方向,不然是白废力气。” 罗素素笑道:“你又要赶我走?可惜赶不走了。”她摊手道:“你家里人都很喜欢我,你为什么不坦然接受我呢?相信我,我会是一个很好的贤内助。” 景仰道:“我这人混,配不上你。” 她叹了句:“我在这个圈子呆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男人那些坏毛病见多了。景仰,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一个,你把消遣跟家庭分的明明白白,不像别的男人,我喜欢有骨性的人。” 他笑了声道:“这还成优点了?”不等她答,景仰又说:“家里人,你爷爷还让你离我远点儿,你听了吗?” 罗素素追上去说:“这不同,我是为了找到更好的配偶,你父母为了找个更厉害的儿媳妇儿,一拍即合景仰,你会娶我的,因为天时地利人和,最重要的是我比较懂你。” 他吊着眼角瞧她,不轻不重的笑了一下,跃身上车。 苏澜与景仰已阔别半月有余,自从上回跟宣雅说了话后,苏澜也算是心落了地,就想好好看着孩子,至于大事儿,景仰总不会让孩子出事儿,别的依旧慢慢进行。 领证的事儿,因为误了黄道吉日,韩家父母已经颇为不高兴,又赶紧找了先生看时间,这回又延迟了不少,嘴上千交代万交待一定要提前把事儿弄完了,不能再拖延了,这种事情马虎不得,不过婚礼是照常, 本来苏澜还想从简,结果宣雅知道后给她介绍了一家做旗袍的店,说是礼成后穿的,韩硕看了甚是喜欢便同意了,又多了一笔花时间的事儿。 俩人本来就忙,韩家二老讲究的又多,一会儿是这,一会儿是那,家里还有三个孩子,苏澜也就晚上睡觉的时候消停一会儿。 景仰找她的时候,苏澜刚跟韩硕定了喜帖样式。她只以为他来接孩子的,便带着景路跟景念下楼了。 结果瞧见的时候,景仰意外的说了句:“找你呢,带着他俩干嘛?”他过去摸了摸景路的头,又说:“你先带弟弟上楼去。” 景路看着苏澜寻求意见,苏澜有些疲惫,只说:“我先送他俩上去。” 苏澜倒是快,一会儿下来,景仰开了车门让她上车。 她没动,拢着衣袖说:“有什么就在这儿说吧,哪儿都一样。” 景仰道:“上吧,吃不了你。” 苏澜道:“我跟韩硕说马上就上去,你有什么就说吧。” 景仰抬眼瞧着楼上笑了下,又对她道:“真要结婚了?” 她说:“这没什么好开玩笑的。” 景仰道:“赶紧别折腾了,省的以后找事儿,你跟我回去。”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甚是平淡,甚至带着些无奈,还伸了手去牵她。 苏澜躲了手,道:“晚了。” 他目光四处扫,颇为不好意思的说:“其实我一直都还挺喜欢你的,我们性格也合适,就是我……我不对。以前,是我太骄傲了,看着你现在结婚了说实在的,我也着急。你想要什么我给你,跟我回去行不行。” 苏澜被他这番话惊的目瞪口呆,诧异道:“这真不像能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他道:“我是个人,又不是个神,说这话是人之常情。” 她道:“你太高看自己了,我只是没想到狗嘴还能吐出象牙来。” 他挑着眉头看她:“真要结婚?” 苏澜心里五味杂陈点头嗯了声。 “你又不喜欢他,跟个没感情的人上床,吃饭,睡觉,再生孩子……每天重复一样的生活,本来就很无聊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是个没感觉的人,不觉得枯燥吗?” “他对我很好。” “我对你也不赖。” “那不一样。” 他无话,挽着胳膊靠在车上道:“你结婚去吧,你敢结我就敢给你搅浑了。” “景仰,你!” “你信不信我在你隔壁摆几桌更大的。” 苏澜气道:“你就不能让我安生过几天好日子?” 他依旧是那副赖皮相:“你跟着我我让你安生。” 苏澜摇头:“有些话糙理不糙,知道猫改不了上树前一句是什么吗?我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恋恋不忘不代表会重头再来,有些东西明知道是错的,除了遗憾,最好的办法就是遗忘。我们就算走到一起会怎么样,我被蛇咬了,心里有伤,还会提心吊胆,爱你越深,越会疑神疑鬼,你不是顶讨厌别人怀疑你吗?明知道结果不好,就没尝试的必要。” 他看着她,也不恼也不笑,倒是一副厚脸皮的态度说:“那你去结吧。” 苏澜恼道:“你现在怎么跟个小孩儿一样,怎么就跟你说不通呢?” “是你高看我了,我本来就是个地痞流氓。”他说着撑开了胳膊颇为得意的笑道:“现在是个有钱有势的流氓,抢亲这点儿小本事还是有的。要是你嫌对不住他们,我就在你们旁边定个场地,你在那边结了,再过来……” 他话还没说完,嘴上就重重的吃了一巴掌。 苏澜的手还悬在空中,她咬牙看着他道:“景仰,你怎么这么无耻!” “你永远都是这样,只要自己高兴了,从来不会管别人,你知不知道这样做,让所有人都很难做。你就带着你这副骄傲自大的样子活吧,该怎么样,浪子回头也好,继续做你的风流少爷也行,我马上要结婚的人了,跟我没半毛钱的关系。” 她说完话就往回走,景仰三两步过去抓了她的手,道:“那你想怎么样,让你别结你非得结,弄成现在这样不上不下的,怪谁!” 苏澜使劲儿往回抽手,道:“就各顾各的吧,主要我对你这个人实在相信不起来。” 景仰手上的力更大,抓着死活不放。 苏澜一个劲儿的往回抽,两人这样沉默的拉锯了许久,她无力说:“地球天天在转,这世界上一天不知道错过多少人,也不我们这俩,而且,我现在一点儿也不遗憾。” 景仰没说话,拽着她往回拉,苏澜手有些发疼。 她背对着他道:“彼此分开,找个新的人重新面对生活不见得是坏事儿,你放开我行不行?” 手上的劲儿一点儿没小。 苏澜近乎哀求道:“你非得弄的以后谁也见不了面不行吗?你做什么都不管不顾,知不知道中间还有个路路,景仰,你不能这么自私!” “他们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们没有,景念呢?你说他跟你有没有关系。” 景仰一时摸不着头脑,问说:“你不要胡搅蛮缠行不行,他跟我有什么关系。” 苏澜拼了命的往回拽手,这回反倒被景仰接了力,一把拽进了怀里,他嘴上说:“你又听谁胡说八道了,一天到晚的能不能少听点儿闲话,怎么我说什么你都不信,他们说什么都对。” “你这是在怨我,你做的都对你回头了我就该马上回头,那你怎么不说以前怎么伤害的!你敢说你跟景念没关系吗?他明明你你儿子。” “你听谁说的?” “你先放开我。” 他冷笑道:“你就因为这个恼,因为这个不信我?现在也不是没办法,做个亲子鉴定不就得了。他怎么来的我还不清楚!” “你清不清楚是你自己的事儿,我不想听了,你既然有那个心迷途知返,就好好对待你未来的妻子。”苏澜说完低头在他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景仰吃痛手松了下,他出神的功夫,人已经跑了。 景仰气的不轻,照着车门狠狠踹了一脚,心想,我他妈真是脑袋抽风了,天下这么多女人非得要你不成,不稀罕拉倒,总有人稀罕,他开门上车。路上心里又堵的慌,心想:老子怎么这么这么孝顺,来回跑就是让你俩好,美死你! 路还没走了半里,他直接把车掉了头。 苏澜进门之前好好缓了缓表情,回去韩硕还问怎么去了这么久。 她扯了慌说:“交待了些孩子的事儿,就浪费了些时间。主要是那边还焦头烂额的,念念可能得多住一段时间。” 韩母道:“这个没关系,念念这孩子招人喜欢,总归是没了个人,都是当父母的人,缓不过劲儿来是正常,放心呆着就是。” 韩父也说没关系。 苏澜尴尬的很,说了声:“谢谢叔叔阿姨。” 老两口玩笑说:“还不改口,该叫爸妈了。” 她笑了笑,甜甜在那儿嚷嚷:“妈妈,妈妈,我要先喊妈妈。” 景路坐在旁边搭积木,弄好了推到弄好了推倒。 景念看看这边看看那边,眨着眼睛对苏澜道:“婶婶,你不是路路哥哥的妈妈吗?怎么让小妹妹喊你妈妈,你不要他了?” 有人解释说:“小孩子长大就知道了。” 景念似懂非懂的点头,咕哝:“那我还能叫你婶婶吗?” 韩母解释说:“要叫阿姨。” 一家人正在说笑,就听见有人敲门。 韩母过去,边道:“肯定是印喜帖的人,说不定是来给看样子的。” 韩父还念叨:“怎么也不打个电话?说来就来。” 门吧嗒打开,韩母脸挂着笑,还想说麻烦你了,又瞧着是面生,本以为是送喜帖的换了个人,可瞧着他这身打扮,实在不像,便问了句:“先生,你找谁?” 苏澜抬头晃了眼门口的人,心差点儿从嗓子眼儿飞出来。 第一百零一章 景路先瞧见了景仰,他跑过去喊了声:“爸爸!” 景念也跟着跑了过去,指着甜甜报告了句:“叔叔,那个小妹妹叫婶婶妈妈。 ” 韩母略微诧异的看了景仰一眼,大意了然,端庄的招呼道:“路路爸爸啊。”她站在门口,没有请人进来的意思。 苏澜额头的脉搏突突的跳,就怕这阎王过来说了什么,便过去接了一句:“刚刚不是说有事儿吗?这么快就过来了。”她又对韩母解释了句:“他本来就是来接念念的,刚刚有事儿就回去了,我现在去收拾下东西。” 景仰谁也没招呼,只回了声:“我不是来接念念的。” 几人一时面面相觑。 还是韩硕礼貌了句进来。 桌上有些尴尬,也幸亏是吃饭的点儿,也让尴尬不至于那么尴尬。 韩父像招呼老朋友似的,张口问了景仰做什么的? 景仰没答,倒是景念插了句:“我叔叔是大老板。” 景仰没说什么,附和的嗯了一声。 他又问起:“是做什么生意的?” 景仰道:“零件。” 韩父恍然的哦了一声,又说:“算是搞机械的,不过现在做这个风险太大,投资多,周期长,市场行情还不定,到最后还不如存了银行赚利息来的快。” 景仰回了句:“我公司转型成了国企,那些零件直接出口,现在国内搞这个的统共就我这一家,直来直往,没那么多担心。” 韩父又探头道:“你家都是做这个的吧,技术这个东西都讲究一脉相承。” 景仰如实说:“从我这头开始,白手起家。” 韩父看了眼儿子,还想说什么,被韩母拍了下手哧了句:“客人来了,问东问西的,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 苏澜低头在那边扒饭,也不说话,韩硕时不时夹了菜在她碗里。苏澜也不敢回应,僵直的动都不敢动,景仰在下头踩着她的脚,使劲儿的踩。她稍微往后退一点儿,他直接弄个大步过来踩。 不得已,苏澜只能起身说去端汤,她在厨房里长吸口气,真怕这人把情况弄的更尴尬,便掏出手机直接给那边发了个短信意思是让他有话好好说,能不能别闹。 她气还没顺下去,电话忽然就响了,苏澜惊了与一下,立马接通。 那边直言:“有什么事儿不能说,还要发短信。” 苏澜憋了口气道:“你非得弄的大家都尴尬不行吗?” “已经敲定的事儿,来来回回研究什么,这种事情也得拟一份儿合同才奏效?” 苏澜说:“你先回去行不行,我们以后再说。” “我早跟你说了,你不听,现在没有商量的余地。” 苏澜知道他今天已经算是大度了,不然也不会说这么官方的话,只是态度还强硬,真怕有点儿得罪了这人把整个餐桌都引燃了,忙说:“你等等先别挂,你先回去行不行,别的不能再说吗?” 那边没有说话,苏澜不得已道:“我跟你回去,跟你回去行吧,景仰,你别给我找事儿了。” 那边终于应了声好。 苏澜胆战心惊的从厨房出来,韩硕还问她怎么去了这么久,苏澜随便应付了句。再上座,她小心看了眼景仰,他那碗饭几乎没动,倒是保持了一副彬彬有礼的态度。 一会儿吃过饭,景仰还没走的意思,苏澜便对景路道:“路路,一会儿你爸爸回去的时候你也跟着一起走吧,你奶奶病了这么久你该去好好陪陪她。” 景念问道:“婶婶,我怎办?” “你也回去。” 景路问了句:“妈妈走吗?” 苏澜看了眼景仰,低头对景路道:“你们先回去,乖啊,我去给你收拾东西。” 景路道:“妈妈跟我们走吧,你不在我睡不着。” 景念搭道:“我也睡不着。” 甜甜跑过来道:“我也睡不着。” 苏澜尴尬在那儿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是韩硕解围说:“你先把路路送回去吧。” 她在心里清醒,又装模作样的安慰了甜甜几句,去房间收拾了东西才离开。 他们没有回景家,而是直奔去苏澜的住处。 景仰看着面色很不好,他直接坐到沙发上,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等苏澜把俩小的弄睡了,她才从卧室出来。 客厅里只开了盏台灯,屋内带着种朦胧的味道。 苏澜瞧见他的一瞬,意识到了个很严重的问题:她做了一件病急乱投医的蠢事,并且事态发展的已经不在控制范围内。 从她决定跟韩硕结婚的时候就开始错了,那个身心不一,摇摆不定的婚礼,全靠脑子发热来维持。当然更大的错误是她对景仰的妥协,今天晚上她从韩家那边出来就错了,并且错的无以复加。 男人坐在那里,沉默的像是一尊雕塑。 他把所有的矛盾直接抛给了苏澜,只是现在的僵局,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或许她该直面景仰跟自己的感情,可是韩硕怎么办,苏澜不想伤害他,甚至是他的父母,他们全家待自己很好。 或者她可以狠心砍掉自己的感情,可是韩硕会怎么想,她出门的时候看到了他的眼神,只有两个字,痛心。本来就基础不牢固,如今再蛀虫,她本身对那段婚姻并没有什么信心。 是温水煮青蛙的消极,还是刀尖添血的刺激,明显,没有一个是两全其美的。 她现在惶惶不安,一面担心韩硕给自己打来电话,一面在想接下来怎么办。 然而不管她选择哪一方面,命运都会来个大翻盘。 苏澜在想自己要不要自私一回,跟景仰试一下,可是她过不了良心这一关。 她脚步越乱,相反的心里越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一定有最好的解决的办法,两全其美的,大家互不伤害的方法,可是她想不出来。 苏澜陷入了怪圈,她薄弱的道德观将她捆绑的步履维艰,在旁人看来这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庸人自扰,可是她不这样想,在她的潜意识里,这样的伤害是十恶不赦的,这种潜意识从苏友年出轨的时候已经深深的扎在了她的心里,她厌恶那种脚踏两只船的人,厌恶那种因为私情伤害别人感情的人,甚至是鄙夷,如今她莫名其妙的站在这样的位置。 所以她始终找不到答案后,竟蹲在地上大哭起来,她哭得很压抑,因为里面还有个两个孩子,可惜眼泪终究是一种无用的释放。 问题接踵而来。 韩硕打来电话问什么时候回来,或者他过来接人。 苏澜强撑着道:“不用了,我今天晚上可能不回去了,念念有点儿不舒服。” 那边还在说什么。 景仰看不下去,大步过去夺了她的电话,直接道:“我们在一起,婚礼不用准备了,她不跟你结婚。” 苏澜忽然急了跳过去抢手机,景仰顺手摁了免提,他一只手把手机举得老高,顺势圈着她的肩膀,俯身亲吻她的脸,布料摩擦出的混乱里带着紊乱的脚步声。 隐隐透着男人与女人交织的呼吸,带着原始的*。 那边喊了声苏澜,回应的只有津液与肌肤碰触发出的声音,还带着浓重的呼吸,以及……女人不知道是痛苦还是欢愉的轻哼声。 手机里小小的一声,像是砸进池塘的小石子,扑通一声后,了无痕迹。 景仰终于松手,苏澜逃脱了他的钳制,失力往后退了两步。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已经是第二次砸手机了,上回碎了一块玻璃,这回殃及了一个玻璃雕花的茶几。 两人看着对方,静静听着玻璃崩裂的声音,而后咔嚓一声裂开。 苏澜唇上还留着他的温度,啃噬让嘴唇有些发痒,这会儿是火辣辣的疼,还有氧气再次充满大脑让她清楚的明白了一件事情。 所有的事情就这么快刀斩乱麻的解决了。 并且毫无挽回的余地。 这天晚上,他们躺在同一张床上,背对背,不置一词。 第二天早上,苏澜醒的早,其实她本来就没睡踏实,一晚上心扑通扑通的跳,总觉得自己做了难以饶恕的亏心事。她没起床,就是躺在被窝里出神。 景仰醒的要晚一些,他当然无事一身轻,觉也睡的踏实。 他撑着胳膊看她。 人睁着眼。 景仰玩笑了句:“你这是干嘛呢?” 苏澜木木道:“我不知道。” “你是不是又在莫名其妙的自责,你这人就是太过于逆来顺受,不知道争取。再说,人既然敢于付出,就该承担一定的风险。” 苏澜道:“是吗?” 景仰在她脸颊上轻啄了口道:“现在不要想这个,都是无所谓的东西,你该跟那个男人见一面,全部说干净了,以后再也不要见面。” 她词不达意:“我也有想要的,只是怕到手了又不见了,太过投入了往往容易伤心,所以就不去尝试了。” 他扳过她的脸说:“全是些托词的话,想什么应该用行动表示,打嘴官司不顶事儿。” “景仰,你跟别人也这么说话吗?” “怎么说?” “无时无刻不在揭露人性的自私。” 他笑:“你不一样,我在别人面前不张口。” “所以你什么话都跟我说。” 苏澜淡淡道:“我记得我以前是个律师,可是我现在都快忘了自己是个律师了。” 景仰握着她的手摁在她胸口道:“你做什么工作不重要,知道自己的心意最重要。” 她低头看着他的手说:“我快要不认识自己了。” 景仰凑过去问她的面颊,声音低迷醇厚,带着些蛊惑,缓缓道:“这是对的,想要什么就去争取,不择手段也不为过。” 苏澜长吸了口气,道:“起来吧,我也起,我该去见韩硕一面。” 他没起来,伸手在她衣服里乱捞,嘴上道:“昨天你可是给了我一巴掌,让我亲两口补一补。” 她推开他,道:“以后再说吧。” 第一百零二章 苏澜见到韩硕的时候并没有料想中那么尴尬。 两人直奔主题,也就是关于婚礼取消的事儿,幸亏没领证,免去了不少麻烦。苏澜还想原先那些消费由自己承担,可是担心抹了人家的自尊,也就没提,等着回去了往他账户里打些钱。 韩硕倒是没说什么好聚好散,只是道:“你喜欢他?” 苏澜不想隐瞒便点了下头。 韩硕又问:“你们当初是怎么离婚的?” “我们对婚姻都不专心。” 韩硕了然,道:“他看着不像个好人,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你确定他能改过来?” 苏澜说:“想试一试。” 他哦了一声,又说了声:“女人总是太感性,最后容易得不偿失。” 她低头说了句:“他其实挺好的。” 韩硕:“人都容易被金钱裱装下的浮现欺骗。” 苏澜说:“你跟他不熟,所以……” 他说:“天下乌鸦一般黑,苏澜,你做这个决定以后会后悔的。” “浪子回头这种漂亮话都是说说的,初中生才信的话,没想到你会认真。” “一只跑野的兔子,你别指望能把它圈养回来,更别说人。” 苏澜一直没说话。 最后韩硕叹了口气,道:“既然你决定了,就随你吧。” 苏澜说了声抱歉,又道:“我这人一直活的没什么主见,想试一回。” 韩硕点了下头,起身道:“好歹我们也算是有缘分的人,抱一下再见吧。” 苏澜尴尬的笑了下,扭头看了眼落地的玻璃窗外,景仰靠在他那辆车上,挽着胳膊歪头看着里面。 他与自己目光对视的时候,把头偏的更厉害了。 她知道他等的很着急,他那个人很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常不会喜形于色,反倒是那些小动作,比如他不耐烦的时候就爱把头微微偏着。 其实她的意思是自己过来的,没想到景仰会跟过来。 韩硕见她犹豫,笑道:“礼节性的拥抱而已,他要是爱你不会在意这些。” 苏澜支吾了一声。 韩硕已经过去抱了她一下,在耳边轻声说了句:“你把爱情看的太重要了,如果一个人被同一种情绪占满,她基本告别了平等,别人随便就能把你打的一败涂地。” 苏澜愣了下,伸手拥抱了他一下说:“谢谢。” 她再回到车上的时候,景仰偏头看她,也不说话,就是看她。 苏澜不自在道:“你看我干嘛,我脸上有花儿?” 他回头,伸手拍了一下方向盘,才发动了车。 路上,电话打来,在问苏澜旗袍做好了,什么时候去拿。 她草草回复,又拨了几通电话,把那些定的首饰之类的全部退了,她还想要不要跟韩家二老道个歉,再想人家说不定还不想见自己呢,倒是跟冯玉说了一声。 冯玉听了不分青皂白的指责她的不是,苏澜一直没说话,听她骂完了说了声再见,才挂机。 心里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儿,总之不是苦的。 她瞧着外面光景陌生,便问道:“这是去哪儿?” “拐不了你。” “你说话能不这么阴阳怪气吗?” 景仰没再说话,苏澜也没说,她偏头看外面。 走是走了有一段时间,约莫是郊区的样子。 这会儿,春天的花儿开尽了,夏天的花儿还是花骨朵儿,一眼望去,就是一片绿油油的叶子,实在是没什么看头。 他俩一前一后下车。 苏澜问说:“怎么想来这儿了?” 景仰抄兜走在前面,说:“随便走走。” 他走在前面,她就跟在后面。太阳不是很热,有微风,卷着些叶子的湿气,闻的人浑身舒爽。 俩人走了一会儿,景仰找着个岸边蹲下,扒拉着草叶子说:“瞧见了没,这儿有个螃蟹。” 苏澜嗯了声,又说:“你别捉它。” 他抽手道:“我没打算捉它。”顿了下,他瞧了眼脚尖儿,又说:“有些话说出来太矫情。”他依旧蹲在地上,抬眼看她。苏澜能看见他额头皱出来的一大片褶子。 “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吧。” 她点了点头。 景仰问:“别点头,说句话。” 苏澜左右不知怎么开口,便道:“我这个人。” 景仰打断:“你这个人怎么了?让你说点儿实在的,谁让你自我批评了。” 苏澜吸了口气说:“我承认我喜欢你。我有时候鼓足勇气想去试一回,结果,有些东西,实在……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什么?” 她咬了下牙,小心翼翼的说:“以前我不能光怨你,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可是谁都有个底线,我就问一句,念念是你儿子吗?” 景仰瞧她:“你这是打哪儿听来的闲话。” 她说:“他跟你长得很像。” “你跟我长得像不像?”景仰起身,低着眼瞧她:“别人还说我们长得像呢,你是我闺女?”又伸手端了她的下巴道:“一个鼻子一个嘴的,越看越像。” 苏澜拍了他的手道:“你能不能别动手动脚的,好好说话。” “你怎么就不能好好用脑子想想,一天到晚的胡思乱想。” 她抬头看他:“这个是你的问题。” 他说:“吃谁家的像谁听说过没,我从别人那儿抱来的。还有什么话要说?” 苏澜的心没由来松了下,想说什么确实想不起来。 景仰伸手摸了下她的脸,便直接低头。阴影落下来,苏澜眼睛颤了下,她往后躲了下。他手上直接往回捞,瞧着她问:“又怎么了?” 她低眼说:“我还没准备好。” “你要准备什么,我给你弄湿不就行了,你还要洗个澡过过水?” 苏澜面红耳赤,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我们该慢慢来,像正常的情侣那样。” “正常的怎么样?先谈情说爱再上,床?有什么区别。” “我……” 景仰又道:“我们什么情况你自己不了解,为什么总是按别人的标准来衡量自己,还是你就是!”后面的话他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她伸手握了下他的掌心道:“我们慢慢来,慢慢来怎么样?” 他回握了她的手,在掌心细细摩挲了一阵儿,迎上她恳求的目光,道:“你七老八十了?慢慢来什么来。”说完俯身把人扛上了肩头,苏澜惊呼了一声,脑袋天旋地转的,她只觉得屁股顿了一下,再瞧,景仰已经把她扔到了车后座。 他委身进来,嘭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苏澜撑起身说:“你别激动行不行,我不是那个意思,总不能一有矛盾就用性解决,我是说。” 他一手握着她的脖子,一手揽了她的腰在她脸颊上乱亲一通,嘴上道:“做完再说。” 苏澜浑身发麻,使劲儿推他也没推动,反倒是被人顺手将衣服拽走了。她今天也就穿了件牛仔裤跟t恤,还搭了个小外套。外套没了,那件小t恤应该也撑不了多久了。 他的头埋在她的脖颈处,苏澜不得已只能抬着脖子,她目光晃到外面,青天白日的,不由震了一下,双手摁在他肩上恳求道:“回去行不行,我不想在这儿,有人过来怎么办。” 男人毫不在乎的回了句:“不行。”又顺势将人兜到了腿上。 苏澜被端起的时候,头顶碰到了车顶,磕的她脑门儿清醒了一瞬,她没干过这种事儿,担惊受怕,就怕给人发现了,便伸手抱着他往回缩,嘴上说:“这怎么做,我们回去吧。” 景仰伸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下说:“你动不就行了。” 她皱着脸道:“我不会。” 他低斥了声:“没用!”完了又顺势把人摁倒了。 第一百零三章 一场混战下来,惊吓占了多半。 景仰还没来得及收拾,裤链大咧咧的开着,衬衣也开了不少扣子,露着硬邦邦的肌肉,正靠在那儿休息。 苏澜光着缩在一旁,她微微抬着脖子心虚的看外面,车窗上蒙了层氤氲的雾气。 天气骤变,滴滴答答的雨水往下落,绿叶哗啦啦的随风摇晃。天色往暗的走,将这狭小的空间隐匿在天地之间。 冲击过后,热汗降温,蒸发的时候还不忘带些热气。 她觉得身上有些凉,寻了一会儿瞧见扔在角落的内衣裤,看着上面隐约一些湿濡痕迹,心想这是没法儿穿了,便先套了手边儿那件小t恤,再见自己的牛仔裤在景仰另一侧,该是他刚刚扯的时候顺手扔过去的,苏澜绷着脚尖探了下他的腿,扬了扬下巴说:“你把裤子给我拿过来。” 他偏头看她,笑了下,说:“现在就挺好看的,穿那干嘛。” 苏澜被说了个大红脸,佯怒抬脚踢他。 景仰顺势捉了她的脚,撑身起来,直接将她的腿折了摁倒胸口处,低说了声:“再来。” 苏澜忙推他,制止说:“不来了,外面有人。” 他另一只手没停,在她柔软处胡乱捏。嘴上笑道:“没人也给你说出个鬼来,真是没出息。” 她软声软气的说:“好好好,我没出息,你这经历多了胆儿肥。” 他倒是没恼,没羞没耻的凑过去往她胸口处探,张口就往下咬。 苏澜倒抽了口冷气,伸手抱了他的头在人脸上亲了两口,气虚道:“这儿太冷了,我快着凉了。” 他这才起来,还在她臀上掐了两把,顺手把裤子给她拿过了,又拾掇好自己,便去了前头。 苏澜在后面小心翼翼的穿好衣服。 景仰坐上位置,见她穿好了也不动,扭头问她:“不过来在后头干嘛呢?” 她不自在的顺了下头发说:“你开车吧,我不去前面。” 他也没再劝。 倒是往市里的走的时候,雨越下越大,苏澜说了句:“你这算是疲劳驾驶吧,开慢点儿。” 景仰道:“那说点儿缓解疲劳的,我跟你猜个谜语怎么样?” 苏澜没应,巴着前座等他的下文。 景仰继续道:“一个穿黄衣裳的大姑娘,走过来,脱了裤子,露了一绺毛,打一物,你猜这是啥?” 苏澜瞧着身上黄色的衣服,嗤了声无耻,赌气似的坐了回去。 等俩人下车,他跟在后头问了句:“想了这么久,有答案了没。” 苏澜没说话,伸手掐了他一把。 他严肃道:“毛笔,想出来了吗?” 苏澜脸更燥,低头快步往前走。景仰不急不慢的跟在后头,嘴里还揶揄说:“你说你这脑子里成天想的是什么?改天陪你骑骑马成不,草原上空气好,最适合洗脑,也容易进化心灵。” 苏澜恼道:“你别说了行不行?” 他露了一脸纨绔相,瞧她道:“瞧你这,脸红个什么劲儿啊,话都不让说了,那干嘛?” 苏澜说:“我就说了那么一句,你有必要这么揪着不放吗?度量还没个鸡肠子大。” 说着话,电梯门就开了,两人往家里走。 回去两个小人儿还在原地玩儿。 景路抬头说了句:“你们回来了?” 苏澜嗯了声,她觉得自己现在有些失态便往屋里走。 景仰过去陪着俩孩子,景念很高兴,举着东西炫耀景路给他做的模型。 景仰摸着景路的脑袋夸道:“还是路路听话,可以当个人使唤。” 苏澜出来说了句:“别听你爸的,路路今天就让你照顾一下弟弟,以后不会单独留你了。”她边说边摘了围裙往身上挂。 景路嗯了声,景念在那儿叽叽喳喳的表功。 等苏澜进去了,景路问说:“爸爸,你知道什么叫羊癫疯吗?” 景仰爽够了,心情也好,想都没想说:“知道。” “你觉得你们俩像羊癫疯吗?一会儿好一会儿坏。” 景仰对这话毫无预料,脸僵了下,摸着他的头道:“你一丁点儿大,哪儿学的俏皮话?” 景路拿了他的手道:“知道有病就要治,别动我头。” 景仰:“……” 午餐是苏澜做的,比起以前她厨艺倒是进步了点儿,当然也是一丁点儿。 景路在旁边拆台说:“妈妈,如果你肯让我进厨房,我一定比你做的好吃。” 苏澜笑笑,还是再次强调,两个人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进厨房,不能碰电器,更不能往高处爬。 景念点头说:“婶婶,我会很听话。” 苏澜再看景路,意料之外,她儿子根本没回应她,只是低头吃饭。这个信号,让她开始担心更多,会不会因为两个人的关系造成孩子的孤僻,相比较景念来说,景路的生长环境要更健全些,他也更要聪明些。 然而结果并不理想,景念什么时候都是乐呵呵的,反观景念,越来越深沉,笑的也少了,有时候说出来句话,出乎意料之外,更是要噎死人。 俩小人儿午睡的时候,苏澜把心里的不安说给了景仰。 他倒没事儿人似的,道:“□□的心吧,他可一点不比你差。” 苏澜说:“这不是眼高手低的事儿,这回别把他送走了,我要自己看着,万一他以后心理畸形了怎么?” 景仰不同意。 苏澜忽而想起,又道:“不会是上回在坟地吓到了吧。” 景仰拉了脸说:“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苏澜平了心气,坐在他旁边握了他的手道:“景仰,我知道你介意这个,可现在路路才是当务之急,我不想他出一点儿差错。不管你怎么样,这回我是不同意把他送走了,只要他健健康康的,学不学那点儿东西都不重要。” 景仰坐在那儿想了会儿,说了句:“那就随你。”默了默又道:“空个时间跟我回去一趟,我爸催我结婚,总得回去交待一声。” 苏澜想起他母亲,心头阴郁,回了句:“缓一缓吧,我现在还不想结婚。” 他说:“见见总行吧。” 苏澜看他:“你妈现在不是身体不好吗,而且她也看不顺眼我,我怕把人气坏了。” 景仰伸手把人揽进怀里说:“你这人可是不能得罪,得罪了就一辈子不能见了。” 苏澜低眼道:“你心里就有你妈,我说什么了?” 第一百零四章 苏澜回道:“那总不能太过分吧,上回她还。 ” 景仰插嘴道:“她个老太太胡说八道,有什么好计较的,再说,你是跟我过还是跟她过,在意这些干嘛?” 苏澜推开他,据理力争:“我也不是不尊重她,可是她总不能仗着年纪大了侮辱我,要是理说的过去,我服,别的也别指仗了,你也说了,我是跟你过,我跟你过,你维护我了吗?” 景仰道:“行了,我回去说说她。” 苏澜瘪嘴道:“骗我吧你就。” 两人说完,各自坐在那儿,赌气似的谁也不说话,空气静静的流淌,带着肺腔呼出的气息,四处游走。 好一会儿,苏澜抬头看了景仰一眼,他也看自己,眉角微微垂着,眼角带着些笑意,四分甜,五分腻,还有一分懒模样。 苏澜被他瞧的浑身发麻,也没回应,又把头低了回去。不一会儿,脖子后头落了只手掌,那皮肤细腻燥热,却带着男性惯有的厚重感,他使力捏了几下,嘴上道:“这么压着累不累。” 苏澜拧了一下没说话。 景仰服了回软:“知道了,我会跟她说的。” 她脸抬了半个直角,轻看了他一眼又低眉。 景仰瞧着苏澜眉目浅淡,眼含娇羞又杂了几分委屈,整个脸面的弧度也温柔,唇上一点红润跟尾鱼似的,顺着这暧昧的空气,柔柔的钻进他的胸腔。他一时酥了大半,手掌渐渐移到了她的脸上,手指轻描了下她的眉,另一手托起她的下巴在她嘴上亲了一下。 苏澜微微躲了一下,嘴上怨道:“你又这样,每次都这样。” 他整个把人圈起来,问道:“怎么样?” 她避而不答,回说:“你总得给我个交待,我以前受的气不说了,以后不忍了。” 两人说清了,氛围变了,连说话的调调都随着转了个儿,若是以前,苏澜就是音调不大也横眉竖眼的,现在,同样的话,说出来,反倒是撒娇,尾了还拖个韵味十足的音儿。 窗外闷雷阵阵,歇了一阵儿的雨,又来了,乌云一层一层的往过铺,雨珠子噼里啪啦的往窗户上砸。 男人浑身燥热,由内到外,他直接把人抱起,苏澜惊呼了声,忙圈了他的脖子,看着他玩笑:“我觉得你快抱不动我了。” 景仰笑说:“也对,什么时候去锻炼锻炼身体,骑马怎么样?” ………… 对于苏澜悔婚韩硕又跟景仰在一起这件事儿,众说纷纭,可就是没一个说好的。 苏澜的母亲冯玉索性不理她。 韩家父母还约了苏澜见面,大意是说韩硕哪儿做的不好,让他改改,他们对苏澜还是很满意的,苏澜尴尬,只好说自己的不是。 那边宣雅听说,更是惊讶,直说苏澜太冲动了。 她只能笑道:“我怎么了,你们这一个个的。” 人人都说景仰不是个好人,你瞧他那副皮相,现在他家那么乱了都不着家,没责任心。 苏澜说:“伤心不一定要流于表象。” 旁人还是摇头,劝道:“女人不能老在同一个地方摔跤,你现在还是同一个男人,以后会后悔的。” “他那些习惯能说改就改?” 再说,她们毫无顾忌:“你觉得自己有什么能耐擒的住他。” 这回把苏澜给说恼了,直说别人见不得自己好。 旁人说:“哎,瞧你这,为你好你还不知道。” 她转身就走,回去又瞧见景仰在家,面上乐呵,心里总算是舒了口气。 上回说的去见他父母的事儿俩人没说妥,暂时不准备去,倒是他最近表现良好,苏澜心安。 以后谁再说这事儿,她直接蹬鼻子上脸。 只是俩人激情还未褪去,问题就来了。 景仰有空的时间是有数的,他那个活计免不了应酬。每每回来,他倒是无所谓,倒头就睡。 苏澜心里却不是滋味儿,她总不能拿出那些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胡搅蛮缠。可还是免不了起疑心,他身上会带着些女人的香水儿味儿。她就是再相信他,也说服不了自己。 她索性跟他坦白。 景仰丝毫没放在心上,笑道:“你这胡思乱想什么,逢场作戏的事儿。” 苏澜正色道:“景仰,你懂不懂你的逢场作戏对我伤害多大?” 他瞧着她笑,撩了她一绺头发道:“又怎么了?” 她道:“我会跟你在一起,除了感情还有一点,是觉得你这人有救,我是相信你会做个好丈夫。可是我现在对你很失望,是你得来太易不知道珍惜,还就是上回打击太大,找不到安慰的对象,恰好我也顺眼,便顺水推舟的成了。” 景仰正色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苏澜摇头:“我就跟你说这一回,以后不提了,有些习惯是不好改,我给你时间,可是你也不能太过分了。” 景仰附和说好,心里却全当是她闹小脾气,况且他也没怎么样,就是喝个酒罢了。 再说俩人重新弄了处房子,陆羽又把景念接走了,家里也就剩下他们三口子了。 日子好像又回到了以前,好赖都不说。可苏澜还是觉得不得劲儿,他们俩不像情侣,也不像夫妻,就是没事儿凑和过日子的。他的态度依旧高高在上,出门的时候打扮的利利索索,回来的时候还是那么利索,什么都不干就坐那儿等着伺候。 苏澜不同,每每工作回来,苏澜还得做饭,先不说她厨艺如何,就是这忙里忙外的太累,说是请个保姆吧,景仰又不愿意,他忒不喜欢陌生人在家里走动。说订餐吧,他又嫌外面的不干净,毛病不是一般的多。现在的苏澜,还不如离婚之前清闲,又时候清静下来,她也不知道自己给自己找什么罪受。 感情再好,遇到生活,不得不粘上些恼人的泥土气息,偏偏谁也想着空中楼阁的谈情说爱。 之前的一时冲动,现在看来确实有些错了,这些细枝末节的小烦恼她无处宣泄,憋在心里又难受。 也就是晚上,她整个的嵌在他怀里的时候能找到的些心安,别的时候,更多像一条没目标的船,不管什么都硬顶着。 再后来,苏澜便委婉的再说了一遍。 景仰毫不在意,端着报纸,抬腿道:“累了就回来,我又不是养不起你。” 这话让苏澜大恼。 景仰又说:“你说累了我就让你回家,这也不对,是不是欠收拾啊?” 苏澜皱着眉头道:“你以前不是还挺支持我的,现在怎么这样?” 他不在意:“以前是以前,该消停的时候就消停消停,你个女人到处跑什么跑,有时间不如多去打扮打扮。” 苏澜这回彻底给堵上了,景路这两天又去了景家那边住,她活儿来了,心里恼的很,索性不会家,成天成天的呆在公司,晚上就住酒店。 这可给景仰乐坏了,他起初想着回头是机缘巧合,真回头了才知道当和尚的难受,生意上的春风得意彻底吹散了那股绝望劲儿,酒精麻了脑子,苏澜又处处给他找问题,这哪儿哪儿都不对,做什么都束手束脚的,他回家还不如呆在外面自在。她说忙也正好,可算是放风了,又是喝酒又是打球的,家都不着。 还没几天,又遇上出差,景仰给人知应了一声,打包就溜。 一别就是一月多,俩人别说见面,就是电话都没。 他是放风放够了,这会儿想起家里那口子,还想,不会这气还没消吧,再看手机,确实一点音儿没有。 到底是破罐子破摔还是过于放心,景仰心里没准儿,女人心海底针,苏澜那个没主见的,别人耳边一吹风就倒,谁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没直接给本人打电话,先给景路打电话探风,他儿子不买账。 景仰想想,自己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儿,玩玩儿而已,心虚什么。回去之前,他去定了一大束玫瑰,又买了个漂亮的项链,这才大摇大摆的往回走。 适逢下午,他还想等着人回来,要不要定个烛光晚餐什么的调解一下气氛。结果回了卧室瞧见人在,正睡觉呢。 景仰面上欢喜,慢慢把东西放下,直接扑到床上那个小山包上,低头在她脸上重重的亲了两口。 苏澜连着熬了好几天,神经过度兴奋,身上困的要死,可死活睡不着,昨天把设计交了,终于泡了个澡缓了好久才合上眼,才没几个小时,就被人搅醒了。 被人惊了觉的难受劲儿上来,浑身骨头都疼,苏澜也没睁眼,哑着嗓子恼了句:“起开!” 第一百零五章 被人惊了觉的难受劲儿上来,浑身骨头都疼,苏澜也没睁眼,哑着嗓子恼了句:“起开!” 景仰道:“这么久了怎么还生气呢?” 苏澜没应他,闭着眼躲了躲。 景仰掀了被子钻进去,低头亲她。苏澜的气不消反涨,又把头埋了埋。 景仰厚着脸皮道:“没吸烟,躲什么躲?” 他从后背抱着她,一手握了个满,抬腿插到她双腿之间,来回摩挲。屋里暖烘烘的,身体的摩擦跟悸动给体温添油加醋。空旷许久的身体经不起撩拨。 苏澜的气还没消,依旧不理他,头埋的更深。 无休无止的进攻,结果是双方都沦陷在里头。 他兴致未了,依旧趴在她肩头上,*总是让人贪杯,开了个头总要筋疲力尽为止了。 被窝里很热,粘稠的汗液润湿了衣物,紧巴巴的捆在身上,跟一条无形的绳似的困的她无法动弹。 可是真的太热了,她从缝隙里挤出一条胳膊,另一条还贴着他僵硬的胸膛,能感觉到他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她挣扎了一下,没用,索性不动了,只是对着上头的吊灯吸冷气。 那个东西歇息了一会儿又恢复的了状态,硬邦邦火辣辣的,他的腿往她身上圈,有浓密的绒毛,触及娇嫩的皮肤,有些痒。 苏澜瞧着上头的男人,他双眼赤红,额上汗津津的,衬着黝黑的肌肤,有种说不出的陌生,他们已经许久未见,他晒黑了,肩头的肌肉也紧实了很多。就现在的流行趋势来说,景仰的长相落伍了,他那双眼睛太大,圆溜溜黑黢黢的,还夹杂着他与生俱来的凌厉,微微一瞪,总有些骇人。 可惜,那双眼睛给他减分,也给他加分。 比如他笑起来跟恼起来,整个人脸上弧度变化微妙,有种大家长的威严跟慈祥自由切换的感觉。 好像很多人喜欢这样的反差,尤其是小姑娘,最吃这一套。 她看着他发恼,真想把这双眼珠子给抠了。想到这里,管什么久别胜新婚,她也没那个心思了,力气也聚起来了,直接翻身背对着他。 景仰微微抬身看她:“又怎么了?” 体内有温热的液体流窜,苏澜回拍了他胳膊一下气道:“你弄里面了。” 景仰在她肩窝处拱了拱,轻哼了声:“有了就再生一个。” 他胳膊一抬又把人圈了过来,手上胡乱捏着,道:“怎么还生气呢?我又没干什么。” 苏澜卷着被子不说话。 他拿腿往她身上盘,在她耳边低声道:“行了,我不对,道歉,生气还生个没完了。” 苏澜扭了下身子,别扭道:“我没生气,犯不着,倒是你,外面多好,回来干嘛?” 他捧着她的脸说:“哪儿有你好。”末了又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苏澜嗔了句不要脸,耷拉着眼皮往梦里走,她太累了,连着忙了许久,现在又折腾了这么一大堆,一点儿力气都没了,心想着睡醒了再收拾你! 景仰瞧着她不搭理自己,又把人往回圈了圈,嘴贴在她耳朵上道:“睡什么,再来,嗯?” 他许久未做,刚刚松开了筋骨,怎么就收场了。 苏澜拿脚踢了他一下,道:“我好几天没睡了,困,不了。” 他贴着她的皮肤使劲儿蹭:“那就睡会儿。” 她轻哼了声,又说:“我明天要出差。” 景仰恬不知耻的笑了声:“还生气呢?” “正事儿,不过得见简修,提前跟你知应你一声。” 他手上狠狠捏了下,苏澜吃痛,拿肘子戳了他一下,皱着脸低语道:“疼死了!” 又懒懒的动了下,还是没睁眼。 “工作而已。” 景仰气不打一处,走就走了,他妈的老晃悠什么啊,提起那个人就来气,他端着她的脸道:“没他这个人你就不工作了?不行!” “你在外面逢场作戏的时候我可是什么都没说,你工作我也工作,他现在也结婚了,我跟你说一声而已。你的工作我给你充分的空间,你也别干扰我。” “你这是在跟我赌气?!” 他语气笃定,毫无怀疑。 苏澜睁了下眼,看着他的手腕道:“你问问谁家男人走一个多月能一点儿音儿没的。我犯不着,要是真赌气,我早进棺材里,现在估计烂成一把骨头了。” 景仰被噎了一口,他就是松了口气儿而已,比以前好多了,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儿,用得着这么小题大做吗? 不过苏澜要真做点儿破格的事儿,那是不可能,可他心里不舒服,就跟被蚊子叮了口似的,瞧着就膈应,挠两把,就他妈想弄死那个人。这不行,这怎么能行呢?那小子心里没鬼?是个人就不信。他以前不是结婚结婚就离了嘛! 景仰在心里咒了声卧槽,再同苏澜说话,人已经睡实了,再推还是不动。 一直熬到她醒了,苏澜看着头上那双大眼,迷迷糊糊的问:“瞪我干嘛?” 景仰说:“你出差的时候,我们顺便把婚纱照拍了吧,现在这个季节那边景色正好。” 苏澜奇怪道:“好好的,拍那个干嘛?” “结婚用啊。” 她一口回绝:“不结,你不是说一张废纸吗?要不要都一样。” 这会儿睡饱了,苏澜的精神气儿也来了不少,新账旧账一起算,她推开他起身,说:“我找了保姆,家里上下打理不过来,我也没空。” 不是询问,只是一锤定音的肯定。 景仰还想说话,苏澜已经坐到床边儿,敛着眼皮瞧他:“别说不愿意,你又不做,什么都往我一个人身上压,每次都不戴套子,说什么生孩子,生了你又不看,到时候看孩子、工作、家务什么都是我。我是个人又不是你养的老母猪。” 他自知理亏,对了句:“你胡说什么呢?” 她直接脱了睡衣,团了团子扔他身上,嘴上道:“我跟你说,我让你放风放够了,你那些破习惯都改改,我跟着你又不是受气的。你不在这段时间我也想好了,之前是我把你惯坏了,什么都由着你,我嫁给谁现在也不至于这样。我光脚的不怕你穿鞋的,你要是再有一次夜不归宿,不管在哪儿,我们就一拍两散。” 景仰瞧着她气吼吼的模样,底气倒是足,腔调还欠火候,空有了一副架势,就跟伸了爪子的小奶猫似的,只当好玩儿,便伸直了身体,靠在床背上,幽幽道:“我说什么了?还不是都让你说了,你出差走多久。” 她那眼剜他:“你别跑题。” 景仰冲她扬了下巴,道:“关心关心你,怎么了又?” 苏澜重新套了件衣服,严肃道:“景仰,你这个人观念就有问题。你是不是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就行了?” “那还怎么样?” “你去哪儿跟我说过吗?做什么事儿问过我的意见吗?” 他换了个舒坦的姿势,无所谓道:“又没干什么坏事儿?” “那你之前身上的香水儿味儿是怎么回事儿?” “见了个国外的客服,外国人体味重,染身上的,你又不是不懂。” 苏澜抿了抿嘴,又道:“你以前犯的错太多,我不信。” 景仰微微皱眉,之前的闲适神态收了回去,声音也硬了几分:“差不多得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顿了一下,他又道:“以前你不也知道。” 说起这个苏澜就气不打一处,这人的脾气她又不是不了解,只要给他乱扣立马恼,她是想跟人过,又不是想吵架,可想了想还是委屈,便耐着脾气道:“景仰,我选择你就是为了好好过,我现在心里只有你,韩硕没联系了,简修这次是意料之外,我就是怕你误会,所以跟你说一声。我在为了我们这段关系努力,你呢?做什么事儿都不问我,挑东挑西的,你有前科,我没那么大心,你至少要给我点希望吧,你说你现在除了会挑刺儿干点儿正事儿了吗?我是你买的充气娃娃吗,在外面玩儿够了回来睡一睡,睡厌了就走。” 他定定的瞧着她,张了张口说:“那你想怎么样?” “你先去给我买避孕药,你下回要是再不戴,就别动我。” 景仰有私心,本来觉得有些事情过于矫情,不过瞧她不是耍脾气,有道是大丈夫不拘小节,低个头也不算什么,反正也没人瞧见。便过去抱了她哄说:“吃那个对身体不好,就一回,不一定有。” 苏澜推了他的胳膊,笃定道:“我不想要空头支票,你没让我放心之前,我不会生孩子,也不会结婚。还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还有个小姑娘,你就存着过年吧你!”话毕,她狠狠的推了他一下,直接起身,留了他一人圈着个空怀窝。 说起这个来,景仰也头疼,那小姑娘死活不走,他妈也跟着凑热闹,景仰无奈道:“她不走我能有什么办法。” “这是你的问题,你自己想。” “我们结婚,她铁定走。” 苏澜摇头,嘘了口气道:“景仰,你摸着良心想,你真心想跟我在一起吗?” 他正要瞪眼反驳,苏澜抬手捂住他的嘴让他别说话,继续道:“我们第一次不是因为孩子,是因为你哥,这一回,也是。要不是这些,我们早没关系了。你觉得这像不像考试?平常上课睡觉不学习,回回考试能蒙个好学校,我们总要毕业,要进入社会,以后得靠自己的真本事混。我们现在还年轻,以后还有更多的经历,你不给我安心,我不跟你冒险。你喜欢我怎么样?比起别的人我是该知足,可是我想要的不是这个,我没指仗你百分百对我,总得用你感情的多半儿吧。你现在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了,外面花花世界美妙的很,你别说我不信你,说不定你哪天旧病复发,我是一头也没落下。” 她说的越发委屈,声音渐渐放软,低眼道:“我嫁给别人没有爱情,活的舒坦,跟你,就图了感情,结果你就在乎我那么一丁点儿,我图个什么啊?我不求你一下变得好好的,你总要给我个希望,你要是再这样我们真散了吧,不就是睡了两回,谁也不吃亏。” 景仰坐在那儿,苏澜低着头,谁也没说话。 空气跟结了霜似的,之前那股热乎劲儿一扫而空,不安的因子四处跳动,心跳渐渐回到了正常的频率,退潮之后的平静,再想,昨天那些轰轰烈烈恍若隔世,是荷尔蒙催化下的冲动,还是恐慌现实的却步,总之不是深思熟虑后的抉择。 然而问题放在那里,早晚都需要解决。其结果好坏,时机一半,个人想法一半。 这长久的沉默成了一场无声的拉锯战,在感情足够用来维持关系的现在,谁的筹码都不少。唯一的就是一个人的妥协,婚姻,总需要一个进一个退,可不是人一个人只进一个人光退。 许久,景仰的眉毛微微动了下,他抬手扶着她细白的脖颈,叹了声:“这么压着累不累?” 苏澜没说话,也没动。 他看着她的头顶,收了收手,揪起一些皮,没什么肉,她很瘦。以前没发现,现在确实很瘦,抱起来毫不费力。景仰的心被拽了一下,他动了动唇,又说:“你说的,挺在理的,以后我多注意。” 这话语速有些慢,声音平静,苏澜能从那些缓缓的犹豫中捕捉到他的无奈,跟些许妥协,当然也不是完全妥协。这让她想起了抽丝那种费心的活计,能找到头是一点,头太细了,要慢慢的拽,不能停,力气太大了容易断,停了力气使不匀也会断,等把大头抽出来了,随便拽就是。 如今就是这样,能找到头就是好的,她已经找到希望总能一点一点儿往回拽,这事儿不能急,她耐心足够。 她又顿了两秒才抬头,埋怨的看了他一眼,一脸委屈相。 他把人往回拽了一下,整个的摁在怀里,贴着她的脸哄道:“好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怎么样?这些天我不在是为了工作,我家那边我又没回去过,你瞎担心什么。”他伸手捏她的脸:“多大点儿事儿这么大气性。” 苏澜咬了咬唇,看他说:“那你去给我买药。” 景仰脸僵了一些,难得带了些许尴尬,眼神在床上巡逻:“手机呢,让那个谁送点儿过来。” 她抬手在他肩上拍了一下:“这种事儿也使唤别人,懒死你算了。” 第一百零六章 苏澜走的时候是景仰送的,本来苏澜还想自己过去,结果景仰说自己有空,天气也不太好,顺道把人顺过去。 苏澜在心里骂他小心眼儿,面上还是很乖巧的亲了他两口。结果到了机场,说是因为天气不好飞机今天不能飞了。 简修也在一旁,瞧着时间紧急,索性提了句:“我们开车过去吧,明天早上开会之前应该能到。” 景仰在一旁打岔:“不行,十几个小时,那是疲劳驾驶,天气不好,容易出事儿。” 苏澜的小助理提议说:“这样吧,我去定火车票,今天晚上出发,都差不多。”结果查了之后发现没票了。 简修一锤定音:“就开车过去,我跟小韩轮着开没事儿的。”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苏澜的。 苏澜就看了一眼,也没问景仰,点头应了声好。 景仰也没说什么,几人往回走的时候,苏澜还坐着景仰的车。 她看他脸色不好,就解释了句:“很快就回来。” 景仰没说话,等红灯的时候,他扭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复杂,苏澜献殷勤似的亲了他的嘴一口,并且保证再也不会了,这次是真的不知道,本来就是米艾的事儿,结果米艾不在。 景仰明显毫不领情,他没回应,还拿手捏了她一下,嗓音皱巴巴的:“你这跟谁学的?” 苏澜冲他笑:“学什么?” 景仰没搭理她,驱车往高速路口走,她心里有些惴惴不安,自知这样做不合理,可是现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跟他说了,结果弄巧成拙,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说。 俩人心里都揣着东西,反倒是谁也不理谁了。 一会儿到了路口,她还想下车,谁知景仰直接上道了。苏澜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明显简修没料到,他的车已经停到了路口处。 苏澜苦笑不得,问说:“怎么上路了都?” 景仰哼了声:“送你过去。” 手机铃响,那边的小助理催让停车。 苏澜不好意思的交待人上路就是。小助理听的云里雾里还是答应了,说与了简修,简修站在车边,叉腰瞧着前头那辆车,气不打一处。 小助理催了句:“简工,我们什么时候走?” 简修无奈的出了口气,直接上车,小助理抿了抿嘴,小心的跟了上去。 路上两车一前一后的跟着,中间在服务区歇了会儿,饭吃的快,几人也没说话,直接上路。 苏澜上车之前还问景仰要不要换一换,结果他就没搭理自己。起初她还为他能来送自己高兴,这会儿完全高兴不起来,他明明就是不相信自己,说话也不搭理,怎么都不说话。车里的气氛跟冰柱子似的,苏澜随便放了首歌,哪知道难听的要死,直接摁了,俩人就一直沉默。 黑色的车辆一直在夜色路穿行,在僵硬的水泥路上,熬到了黎明的曙光。窗外是宽阔的河滩,上面飘着星星点点的鸭子,周围的小树全都绿透了,小村庄的房顶统一呈红色。弯弯曲曲的小路,边上全是发芽的野草,这世界袖珍的像是童话。 她半开了窗户,湿气带着晨光钻进来,湿湿的,凉凉的。 她闭着眼深吸了一口,伸出手在外面撑了一条胳膊,手指捻了捻,真干净。 景仰看了她一眼,开口说:“不安全。” 干燥了一晚上嗓子听着很糙,跟磨损的草纸似的,倒是粗粝带着些性感。 苏澜没听,她枕在车窗的手背上看他:“还生气吗?” 景仰没搭理她。 苏澜眯着眼笑:“看外面多好看。” 景仰嗤了声:“有什么好看的?” 她问:“你爱我吗?” “你觉得呢?” 苏澜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爱不爱你,你也不知道爱不爱我,反正不高兴的时候就互相伤害对方,你是把刺使劲儿往我身上扎,我是使劲儿扎自己,爱情不是这样的。” 景仰动了动唇,他觉得后牙槽有些发麻。 她换了个姿态,看着路前方,微微呶着嘴,褪去了凌厉了,带着几分小姑娘的天真。 “你觉得无所谓,就我行我素,我觉得无所谓,就先斩后奏。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歪,我们是不是对感情太宽容了,其实感情跟责任都是很严肃的事情,我们不该散漫对待,不然很容易模糊概念,就跟吹气球似的,一直吹一直吹,容易爆炸。” 他没说话,渐渐放慢了车速。 她看着他,眼睛一闪一闪的:“我保证,只有这一次了,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一定千方百计的推开。” 景仰没说话,指腹捻了捻方向盘。 苏澜没等他的答案,笑着看着远处,天际处有个红点儿突破云层一点一点儿的升上来。 她吸了口,忽然说:“我给你唱个歌吧。” 景仰眼睫毛颤了一下,问:“唱什么?” 苏澜想了想,说:“唱东方红吧,看太阳升起来了。” 他被逗乐,微微侧头笑了下说:“别唱了,上回你喝醉酒唱过,五音不全,很难听。” 苏澜别有兴味的看他:“我唱的什么?” 景仰微微动了动臀部,清咳了一声:“忘了。” 她嗤了声,说:“小气鬼,要不然你给我唱个歌吧。” “我?”景仰不可置信,调子绕了十八弯。 苏澜点头,肯定道:“唱一个吧,我对你其实还不了解,你对我也是,我们要慢慢了解对方的爱好,习惯,从唱歌开始。” 他笑道:“你每次励志好好学习的时候,是不是都是美术课开始?” 苏澜诧异:“你怎么知道?” 后面那辆车很快超了前头,小助理伸着懒腰打了哈欠说:“简工,你困不困啊,开慢点儿吧,还有两个小时,不着急。” 简修没说话。 小助理讨了个没趣,忙端正了姿势。 这回几个人在那边呆了两天,回头简修跟苏澜的小助理先回去了。 苏澜跟景仰留着,说是玩儿几天。 结果简修给苏澜打电话,直截了当的跟她说:“你不该在感情里迷失自己,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什么都随着他,什么都迁就他,苏澜,总有一天你会变成他的附属品。” 苏澜道:“你没看到他也在变化吗?” “我只看到他那张脸一天到晚跟糊了shi一样臭!” 苏澜无奈道:“你现在不该把关注点放在我身上的,这么久了,我把你彻底忘干净了,你也应该这样,我们最好再也不联系,做陌生人最好。你现在应该关心的是你妻子,你的家庭。简修,也许以后会有工作上的接触,你要是知道就尽量避免,我也会避免。为了你好,也为了我好。” 他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苏澜说:“我知道你没那种意思。我们现在算是好朋友吧,好朋友就不该给对方找麻烦,你的妻子知道我的存在吗?她要是知道你现在这样肯定会不高兴。我们都是平常人,做不到圣人那样,就不要用那么高的点来看自己,再见。” 她挂了电话,吐了口浊气,心里缺了点儿什么似的,有点儿不舒服。 景仰在外头催:“换个衣服磨磨蹭蹭的,好了没?” 苏澜满脸欣喜:“好了。” 俩人在这边呆的有些乐不思蜀,儿子也不知道是给谁生的,就靠电话养着。 还是那边打电话过来说是陆羽要走了,这俩人才想起回去。 苏澜对这件事儿很理解,这个地方处处是回忆,处处是眼泪,走就走吧,放开了才能好好过。 景仰不同意,直接跟陆羽打了一通电话,臭骂了她一通,又说:“你这是挑着三伏天过火焰山是不是,走到远处连个遮阴的地方都没有,还带个孩子,就你能耐,不准走。” 苏澜听他说的过分,忙抢了电话,跟那边安慰了几句,俩人便打道回府了。 路上说起来,景仰死活不同意。 苏澜不明白景仰到底怎么想的,劝道:“她在这儿处处想的景行,你非把她逼疯不行?” 景仰没说话, 苏澜又劝说:“我知道你什么心情,可你跟她的立场不同,感受是不一样的。我也不想让她走,孤儿寡母的,陆羽又是那种性格,定是不好走。要不我们就顺着她,找个近一点儿的地方带着,开车几个小时就到,这样可以相互照应,她也散心了,慢慢就好了,总得隔开,隔开慢慢就好。” 提起这头,景仰的气呼呼的往上冒,他狠狠拍着方向盘咒了声:“操他妈的!总有一天老子不弄死那一家子。” 苏澜劝他少生气。 景仰咬牙道:“你不知道,我们仨一起长大,死了一个,这会儿这个成了这样。侯勤那小子受过我多少恩惠,他们家这样对我。我他妈的使劲儿往回瘪这口气,真他妈的窝囊。” 苏澜道:“之前那个u盘不管事儿?” “他早捂上了,撤了职,找了两个替死鬼,蒙混过关。” 苏澜无奈:“多行不义必自毙,等他爸不当职了,没后台,他就没折腾了。” 景仰冷笑:“上头万年吹的大东风,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苏澜见他面色阴冷,劝说:“景仰,你可别别因为生气做什么违法的事儿啊。” 景仰阴着脸没说话。 苏澜搜刮了下脑子说:“我跟你说以前看到的一个案子,就是有个村里有两家,后头住着村长,前头住着家当老师的,村长家地儿小,老家家地儿大,村长家想占人家的地方,直接把人家给拆了,占了人家的房子,那家的老爷爷就因为这个事儿给气死了。后来,老师家的小孙子慢慢读书出来,当了个律师,他们家也富裕起来,早就搬离了那个地方。村长也早就换届了,没想到,村长家的孙子犯了事儿,本来是用钱解决的事儿,老师家的小孙子帮着受害者告村长家,死活把他家孙子送进了监狱。景仰。” 她抚着他的手劝:“老天爷长了眼的,总归有他亏的时候。” 景仰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他脸颊处肌肉紧绷,近乎一触即发的状态。 她缓缓说:“总归我陪着你。” 第107 陆羽的事儿终究是没个结果,那边宣雅说孩子要办百日宴,说是等这事儿过去再说。 不过苏澜问了陆羽,她是迟早要走的,呆在这里,伤心不说,也没什么意思。 赵霭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扫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阴霾,又对小儿子最近的行为很是不满,她有意让罗素素跟景仰在一起,只是他儿子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前一口答应的好好的,后一口就抛到九霄云外,这让她对苏澜更有意见。 景仰带着人回去了一趟,赵霭也没给什么好脸色,最终不欢而散。俩人索性把孩子也带走了。 过了几天,老两口又想孙子,赵霭又说苏澜的不是。 景父头疼脑涨,说她无理取闹,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最后闹的家里没一个高兴的。 至于苏澜,因为这事儿憋了一肚子气,可是也无处可发,总不能跟景仰闹,慢慢也就看透了,反正谁也不活在谁眼皮子地下,没那个必要。 宣雅家的喜宴暂时冲散了俩人的不悦,苏澜听说蒋隋那个朋友孟建辉也在很是兴奋。 他最近成了设计界的一颗新星,屡获大奖。 苏澜有意攀关系,这样也能给她那个小设计公司上点颜色。 景仰给她泼冷水:“他,想吧你。” 苏澜雄赳赳气昂昂道:“我一定能把他拿下。” 当天去了,苏澜就一个劲儿找人,也没瞧见,景路对宣雅家的小姑娘喜欢的很,一直推着她的小床晃,晃着晃着把人晃吐了。 一大群人围着景路开玩笑,说是把小妹妹弄坏了,你得负责什么什么的。 景路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道:“阿姨,她只是吐奶,这是常识,还要我教你吗?” 苏澜说他没礼貌。 景路说:“我童言无忌。” 总之是苏澜说一句,他对一句,半点儿都不吃亏。本是看宣雅家的小姑娘,倒成了一群大人在那儿个景路斗智斗勇了。 末了一群人夸这孩子有出息,还有几个人说定娃娃亲的,苏澜赶紧把人拽走,直接把他扔给了景仰,让他好好看着。 景仰笑她:“别白费功夫了。” 苏澜扬着脖子,十分自信的让他先看孩子,她在人群里穿来穿去的,终于找到了宣雅,苏澜也不遮掩,直奔主题把这事儿说与了宣雅。 宣雅念及之前的恩情,便带了苏澜去见孟建辉。 他们呆的地方及其僻静。 俩人过去的时候,宣雅还一个劲儿的说孟建辉那人好说话,苏澜底气更足。 正说着,到了一处玻璃的大门,外面是个很大的阳台,蒋隋站在那儿,孟建辉站在旁边,俩人沉着脸谁也没说话。 宣雅还指着说:“你该早点说,我早点儿带你上来,这人脚根扎不住,一分钟换个地方。” 苏澜笑笑,还没说话。 玻璃门外,蒋隋忽然抬脚照着孟建辉的腿弯处踹了一脚,那双生硬的皮鞋瞧着都疼。 旁边那个穿西装的男人咚的一声直接扑倒在地上。 宣雅脸色煞白,只冲过去,指责蒋隋说:“不能好好说话,干什么呢!” 苏澜也小跑着过去,她看着地上的人,跟照片上有些出入,照片上的人是黑发,标准的东方人,看起来文绉绉的,现在这个人染着一头白发,戴着白色的美瞳,跟高中不入流的学生似的。 搞设计的,总有那么些神经质,她可以理解。 苏澜想过去扶起人来,结果他跟个死人似的躺在那里,眼珠子看着天空,目光涣散,还是白色,有些吓人。 蒋隋愤愤道:“你问问他做了什么好事儿!” 宣雅说:“不管做了什么你也不能这样,他又不是小孩儿了,你还这样训人家,没轻没重的,把人的腿踹折了怎么办?”她说着就去扶人,嘴上还对地上的人说:“建辉,你快起来,别理她。” 苏澜站在那儿无所适从,出于礼貌还是说了句:“孟先生,你先起来吧,姐夫也不是故意的。” 孟建辉没动,木然说:“嫂子,你找我什么事儿啊。” 宣雅顿了下,她看了眼苏澜说:“你先起来,起来再说。” 孟建辉还是没动,出口无力:“要是找我帮忙就算了。” 宣雅拖他:“你先起来。” 他痛苦的蜷缩起来,紧紧抱着头,忽然痛哭道:“我谁也帮不了,谁也帮不了,也帮不到谁……谁也帮不到。”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乎是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两个女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宣雅第一回见孟建辉哭,只能说了蒋隋两句,又带了苏澜出去,这回真来的不是时候,后来蒋隋也出来了,这样的小插曲,几乎没人发现。只是苏澜可惜,好好的机会就这么折腾没了。 散场了,苏澜才问起景仰怎么知道孟建辉不帮自己。 景仰回道:“他精神不正常,别理就是。” 苏澜哦了一声。 过了几日,陆羽说要走,跟苏澜几个说一声。 苏澜只交待了她注意些,又让她要好好照顾自己,如果碰到合适的,最好能再找一个。 陆羽笑笑没应这茬,倒是说起一个趣事,她说:“我前几天在街上碰到一个乞丐,看他可怜就给了他点儿钱,他跟我说他认识我,还说起景行,他说景行是被气死的。因为有人告诉景行,他的弟弟给他的媳妇儿找了个姘头,他的父亲为了保自己把他的事儿捂的严严实实,而他的弟弟还顺水推舟的娶了仇人送的女人,所有的人都当他是个死人,他为所有人想,所有人都想他死。他听了这个很激动,所以出了车祸。” 陆羽说这个的时候面色平静,整个人处于一种温和的状态,像一阵清风,吹起来,无波无纹的。 苏澜在心里打冷颤,能说出这么毒的话除了侯勤还有谁,她不知道告诉陆羽这话的人是谁,现在只想安慰她别乱想,便握了她的手道:“别听他瞎说,乞丐说的你也信,说不定是江湖骗子,车祸是天灾,哪儿那么多因果。” 陆羽摇摇头道:“你别担心,我没想不开,听了那个人的话心里一下轻松了,知道了也好,他走了也好,地下长安,我们总会遇到的。” 苏澜说:“你想开就好,人就是那点儿无所谓的自尊心作祟,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压,越自私活的越自在,你不欠谁的。” 她说:“我是谁也不欠,欠我自己的。” “你能这么想最好。” “那个人还跟我说他会帮我。” 苏澜诧异:“你认识他?” “不认识。”陆羽摇摇头,想起来也觉得神奇,又笑道:“他跟我说他这一辈子只活过一天,就是他妈妈把他生下来那一天,后来都是死的,他说他帮我是想让活着的人好好活着,因为他刚刚又死了一回,孤魂野鬼就找点儿事儿干,我问他怎么知道的,他说是隔墙有耳,他是那个上帝的耳朵。” 苏澜只当她遇到了神经病,不过既然陆羽能想开就是好事儿,再三交待了一些,末了还是问:“能不能不走?” 陆羽说:“我行李都收拾好了。” “这不是行李的问题,只是觉得有些难受,以前送过宣雅,现在又是你,总有一些。”苏澜低头,喉头堵的慌。 陆羽拍拍她的肩膀说:“别难受,我会好好过,当初我答应过景行,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好好生活,不为别人我也要想想他。” 苏澜点点头。 陆羽是坐火车走的,带着她的儿子景念,工作到了那边再找。苏澜还有些不放心,景仰告诉她景行那些钱够她母子俩花了,不知道陆羽会不会花,总之不会过不去。 苏澜心里嘘了声,说:“那就好。” 她一直往好的想,等火车开启的一瞬,车窗上映着陆羽的脸庞,真切的不真实,她看到她,只剩下孤独的灵魂,有些事,于有些人,是永远过不去的坎儿,那个坎儿,在旁人看不见的世界,也许那只是个海市蜃楼,也许是空中楼阁都是与旁人无关的。 对于陆羽离开这件事儿,景家父母倒是没说什么,暗地里让景仰稍微照顾着点儿,景仰嗯了一声,再没管过。 也就苏澜偶尔与那边通通信,说是过的不错,景念也长高了。 赵霭还在往家里圈罗素素,可惜景仰老不回去,那小姑娘回回自讨没趣。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没有挖不到的墙角,只有不努力的小三儿? 可惜了,小三儿时运不济。 那俩人不是七年之痒,也不是左手牵右手的无感,正是感情发酵期。况且景仰那人,脾气不是一般的臭,也就苏澜能百般顺着他,回头还能把他往回拽。 她真的跟抽丝似的,一点儿一点儿的把人往回拽,偏偏那人浑然不觉,还乐在其中。 比如他爱抽烟,她说了几回就不说了,反而给了他更多的空间让他抽,景仰憋了几天,等逮到机会,真是抽个没完,猛抽了几天,整个人都犯恶心,慢慢对那东西也就没那么大兴趣了。 他说:“你这本事儿哪儿学的?” 苏澜说:“我以前也抽烟,没戒掉,猛抽,恶心吐了,就戒了。” 比如他嫌她做的饭难吃,破例下了回厨,被苏澜夸到天上去了,后来高兴了就去厨房转一圈。 连米艾那样的人都说:“苏澜,瞧不出来,你这人不哼不哈的,还有两把刷子。说实在的,你这人运气真好。” 苏澜心想:你们是玩玩儿的人,我是想过日子的人,怎么能相提并论。 这年冬天,他们迎来了自己的第二个孩子。 那是冬天的第一场雪,一片一片的落下来,可爱新奇。 俩人从超市出来,苏澜十分兴奋,景仰只道:“你没见过?有什么好兴奋的。” 她说:“你懂什么?”抬头,眯着眼睛看天空。 景仰撑了下胳膊说:“地上滑,我扶你一下。” 她无暇顾及,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走。” 景仰瞧了她一眼,大步的往前走。还没走几步,后面的人尖叫了声,真滑了一下,苏澜吓的冒冷汗,她的高跟鞋踩在光滑的地面上举步维艰,又抬着胳膊道:“你快过来扶我一下。” 景仰神情不耐:“刚刚不是挺出息的,叫我干嘛,自己走吧你。” 苏澜举着胳膊不敢动:“你快过来啊,我不敢走。” 景仰过去扶她的时候,说了句:“又胖了。” 苏澜得到了救星,不在意这些,只念叨:“哎呀,刚刚吓死我了,摔一下今年就完了。” 回去她把景仰说她胖的事儿无意跟保姆念叨了声,谁知道景路说:“妈妈,你不是胖,你是太胖了。” 这么一瞧,苏澜发现自己确实是胖了很多,只是脸上肉少,不显而已,保姆就玩笑了句:“不会是有孩子了吧。” 景仰拉着她去医院的时候,苏澜还不肯,一口一句:“这都是秋膘。” 结果真查出来了,她忽然就哭了,摸着肚子说:“景仰,我害怕。”她不想说她是想起了景路,当时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也害怕。 回头景仰把人哄了两句哄好了。 对于这个孩子,景仰格外的高兴,比关心股票上上心,睡觉前问一遍,早上醒了还得问一遍,一天三顿还要分别问一遍。 搞得苏澜那些朋友拿景路玩笑,说:“路路,你看你的小妹妹还没出生你爸就这么宠她,你以后可没地位了。” 景路面无表情道:“阿姨不知道吗?我是垃圾堆里捡来的。” 那人问:“谁说的?” “我爸说的,还有跟垃圾堆的合照,你要看吗?” 旁人不说话了,只道:“苏澜,你儿子这么小就说什么对什么,以后怎么管?” 苏澜也想怎么管呢?她管不了,景仰也管不了。 他们俩身为父母的威信已经荡然无存,景路随口一句,你们把我扔到国外一年,就把俩人堵的一句话没有。 不过景仰不在意这个,只说:“男孩儿没事儿,糙养好。”又拍拍她的肚皮说:“这一定是个小公主。” 后来生了,真是个小公主,全家高兴的很,景仰见人就炫耀,景路在院子里给他的小妹妹种了棵小树。 可惜那棵小树还没成材,就被蒋隋的儿子给烧了,所以景路非常无比彻底的讨厌那个土匪,不过这都是很多年后的事情。 至于景家那个小姑娘呆着呆着没意思就走了。 倒是赵霭,听说苏澜生了个小姑娘十分高兴,想去看看又抹不开面子,景父无所谓,来来回回跑了好几次,走开了赵霭也过去看了看,顺带又找了两个可靠的保姆。 交待东交待西的,大有不提从前的意思。 苏澜对以前介怀,也没开口喊过她,景仰不在的时候,赵霭去看孩子,她就不过去。 回头赵霭又跟景仰抱怨:“面子真大,连声妈都不叫。” 景仰死皮赖脸道:“妈妈妈,听够了没?一会儿录个音儿让你带回去。” 赵霭说儿子白养了。 景仰说:“白养吧,孙女儿没白养,带走吧。” 赵霭笑笑,忽而心头感伤,要是景行还活着……便叹了句:“景仰。” 他指着那张小床说:“孩子又闹了,你去看看吧。” 赵霭转悲为喜,匆匆过去哄人。 晚上,景仰与苏澜说了称呼的事儿。 苏澜不依。 景仰又说:“她又活不过你,叫两句吃不了亏的。” 苏澜瞧他一脸难受相,知道他夹在中间难做,便应了,不过不是逼不得已,苏澜也叫不出口。可惜了,这婆媳关系连面上都没过去,内里矛盾就不断了。 起因是苏澜晚上吃饭的时候,赵霭特意放低了姿态帮她舀了一碗汤,碗还没端过去,苏澜犯恶心,直接跑去了卫生间,大吐特吐了一通。 她再回来,餐桌上已经没人了。 第二天赵霭就走了,弄的大家好不尴尬。 苏澜跟景仰说:“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有点儿恶心。” 景仰道:“那就去医院查一查,要是病就看看。” 苏澜听着话里有味儿,回说:“景仰,你是不是,算了,不跟你说了。你去给女儿换尿布吧,她又哭了,记得喂奶。” 什么叫惊喜,惊喜就是苏澜在才生了一个之后,医生又告诉她怀孕的消息,并且恭喜她怀了对儿双胞胎。 苏澜完全懵了,景仰站在一旁问了些注意措施。 医生还笑眯眯的说:“你俩是头胎吧,别太担心,平常心就好,孩子很健康。” 景仰点头说了声好。 偏巧有个护士推门进来,瞧着人,热络了招呼声:“hi,先生,你家小姑娘最近还那么闹腾吗?”这个护士帮他家小姑娘测过听力。 …… 俩人在一天之中经历了惊喜,尴尬之后,难得还能保持平静。 夜深人静的,苏澜问景仰怎么办。 景仰抱着她说:“生吧。” 她在他胳膊上咬了一口说:“我就说戴上套子吧,你说没事儿。” “怎么我说什么你都信?” “现在怎么办?” “生……生吧,没事儿。” “那就是四个。” “就当养猪了,多几个无所谓。” 苏澜扳着他的指头算:“二姑娘是三月生的,肚子这俩现在一个多月了现在是五月份儿,我明年一月生的话,年还没过。”她狠狠的在他肩上捶了一下,咬牙道:“谁家一年生仨!脸都被你丢干净了。” 他笑了声说:“我有什么办法。” ●━━━━━━━━━━━━━━━━━━━━━━━━━━━● 本图书由(色色lin)为您整理制作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