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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熙嘿嘿讪笑,接过纸巾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嘴里却顾左言他,“今天真是巧,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不是说要在美国待三年,这才两年吧?给我带礼物了嘛?”   一句刚才撞车的事都不提,脸皮厚的可以。   以项越对她的了解,这是典型心虚的表现。   奚熙是世交家的闺女,比他小九岁,因为年龄差,两人极少玩在一起,说起来他和她哥哥奚维更熟些。只是毕竟从小认识,勉强也算青梅竹马,情谊还是有的,像妹妹一样。猜到她应该是无证驾驶,再加上刚才亲眼目睹体验的那开车技术,他要是不闻不问实在良心不安,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知道这小丫头是那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性子,也不和她废话,直接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手机,奚熙眼尖,又本来就防着他,见手机屏上显示的是自家哥哥的名字,眼疾手快就把电话夺了过来,直接按了挂断,心里恼的不行,脸上却陪着笑,“我刚才开车没注意才碰到你的车,真不是故意的,你放心,我保证帮你修,后车灯全部换原装进口的,多大点儿事啊,怎么还告状呢?”   项越微微一哂,“让我看看你驾照。”   奚熙脸僵了僵,想打哈哈,可对上他沉静的仿似洞若观火的眼睛…知道混不过去了,只得蔫蔫的低了头,怏怏的说,“还没拿到。”说完赶紧补充,“不过我已经在驾校学习好久了,过几天就正式考的,而且我也不是随便开车出来,是真的有急事,很急很急的大事!”至于是什么大事却一字不提。   项越也不是追根究底的人,只是不赞同的说,“就算有急事也不该无证驾驶,你这样是对自己也是对别人的不负责,奚熙,我希望你能好好反省自己的错误,今天你运气好撞到的是我的车,如果是别人或者路人呢?”   这事情可大可小,弄不好就能酿成惨剧。   奚熙知道自己理亏,讷讷的不敢反驳,其实也不是不敢,主要是怕眼前的男人跟她哥告状。如果让自家哥哥知道她私下开车上路肯定不会饶了她!呜呜~果然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我知道错了,保证下不为例,再也不敢了,项越,你放过我这一回啦,好不好,好不好?拜托拜托~我哥知道的话我会死的很惨的~~”她黝黑的猫眼看过来,水汪汪的,好似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娃娃脸上泫然欲泣,双手合十可怜兮兮的恳求着,显得无害又纯良。   项越也知道奚熙的软肋,熊孩子从小娇生惯养,天不怕地不怕的,唯独对哥哥忌惮的很,在哥哥奚维跟前像猫一样老实。他也不想太为难她,想了想说,“你去哪儿,我送你去,车不能开了,回头我找人帮你开回去。”   奚熙闷闷的噢了一声,报了地址。项越挑眉,“你去福利院做什么?”   “做好人好事不可以啊!”   “你这态度……”他似有深意的看向被她抢走的手机。奚熙咳了一声,脸上端出谄媚的笑,乖乖巧巧的说,“我参加了个社团,每周六会到老人院孤儿院福利院做义工。上周我答应东东几个孩子让他们坐跑车,所以……我去!”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说太多露馅了,猛地打住,心虚的移开了视线,呵呵干笑两声。   项越却真生气了,板着脸冷冷的开口,“所以你就擅自开车出来了?”见她嘟嘴不看自己,更恼了,“你自己都没出师就想带孩子兜风?奚熙,你太无法无天了,你把人命当什么?!简直胆大妄为!如果不是你技术不好撞到我,你想过后果没有!这件事我必须告诉奚叔叔还有奚维!”   “哎呀,你发什么火啊,”奚熙有点急了,替自己辩解,“我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嘛?我怎么可能带孩子上路兜风?只是让他们坐进去感受感受而已,真的!”怕他不信,还摸出自己的手机点开微信让他看自己的聊天记录,“你看,我和朋友都说好了,他们有驾照有车的都开车去的,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我说的,不带孩子上路的!”   项越垂眸看了两眼,知道她没说假话,脸色好了点儿,不过还是决定小惩大诫,淡淡的说,“奚维那儿我必须告诉他,奚叔叔我可以帮你瞒着。”   “凭什么啊!”奚熙不高兴,瞪着漂亮的猫眼好似要喷火,“我不就碰了下你的车,你至于吗!还没完没了了是不是?!”   “我是为你好。”   “为我好就是要告我状啊,项越你是小学生吗,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真为我好就放我一次,我又没有犯大错,我出发点那么好,为了完成孩子的心愿才铤而走险,不表扬我就算了,还要害我,简直……其心可诛!!!”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项越哭笑不得,拍拍她的脑袋瓜,“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别废话了,你车里还有要拿的东西没有?没有的话我开车了啊。”   奚熙气的咬牙,精致的娃娃脸上满是不服气。不过她很明白什么叫徐徐图之,所以也没有自乱阵脚,哼了一声,说等着。然后就下了车,过了会儿从玛莎拉蒂车里抱了两个纸箱出来,手指还勾着两个大的食品袋。项越看到了,下车去帮她,他车里空间有限,好在东西不算多,挤挤就放下了,奚熙还吐槽,“你这破车连个后备箱都没有,开它干嘛呀,拉风啊!”   众所周知,兰博基尼没有后备箱,不过有前备箱,不过前面空间也不大,箱子搁进去车盖就合不严了,实在不美观。   项越笑笑,知道她心里不痛快,也不和她计较。   路上,奚熙晓之以理,“我承认这次自己胆大妄为了,但我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呀,你这么大年纪的人怎么还和我一个孩子计较呢?”   他不为所动,“我记得你正月生日,已经十八了。”意思是成年了。   “可你二十七!”   “成年人就要有担当。”   “有担当不包括要被告黑状!”   黑状?项越笑,前面正好红灯,他停下车侧头看她,见她小脸鼓的像青蛙,伸出手指戳了一下,“你哥哥不会把你怎么样,顶多罚你抄书。你这次长了记性,以后就不敢乱开车了。”   “抄书是我死穴你造吗?”(?_?)~   “这样才印象深刻。”   奚熙无语了,知道讲理没用,改为动之以情,“越哥哥~~”   “打住。”项越抬手,“你千万别叫我哥,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奚熙从小就是个熊孩子,很有主见的那种,他们第一次见的时候她已经六岁,长辈让她喊自己哥哥,她说,“我只有一个哥哥。”认死理就是不喊,只喊他名字,那时候奚熙妈妈还在世,奚叔叔要揍她,还是奚熙妈妈给拦住了。这么多年,也确实没见她喊过谁哥,除了她亲哥奚维。   现在小丫头主动喊他哥,项越别扭死了,奚熙笑了起来,狡黠的像只小狐狸,“不想我叫你哥哥呀?那你答应不告我状!要不我一直喊你哟~越哥哥~越哥哥~越哥哥~”一声比一声嗲,听得人耳朵都发麻。   项越好气又好笑,等绿灯了,重新发动车子,嘴里漫不经心,“我这人吃软不吃硬。”   奚熙秒懂,立马换上泫然欲泣的样子,苦哈哈的说,“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看在咱俩从小一起长大,我这么尊敬你的份上你就放我一次吧~呜呜~(┯_┯)~” ☆、第02章   从广明路到阳光福利院这一路上,无论奚熙怎么卖乖讨好都没用,项越是铁了心要给她个教训。偏偏他还不把话说死,一句吃软不吃硬,就跟在驴前头吊根胡萝卜似的,看得见吃不着,明明知道可能被耍了,却又不忍放弃,奚熙觉得自己像个傻叉,又想发火又怕还有转圜余地,自己如果把人惹恼了反而功亏一篑,真是纠结的不行。   由此也能看出对哥哥奚维,她有多怯。   车子慢慢驶出市区,下雨天又是周六,路上人渐渐变得稀少,出了南三环,大片绿油油的小麦田出现在道路两侧。距离委实不近,项越都不敢想如果奚熙开车从市区到这里一路上会发生什么事。就算她过几天顺利考到驾照,新手一般也不敢把车开这么远,说她胆大妄为真不冤枉她。   “喂!”   “嗯?”   “就算告状……能不能等过了后天再告我状?”也不用项越问为什么,她已经自顾说下去,“后天我妈祭日。”   这简单的几个字抵得过之前她求情的百十句,项越默了一瞬,不能不答应。奚熙不再说话,双手交叠,下巴抵着手背趴在车窗沿上隔着玻璃看外面,单薄的背影看上去很有几分萧瑟,让人心里无端的有些发软。项越想起她家里的事,觉得她也不容易,虽然有点儿任性,从小就熊,但认真说起来,奚熙闯祸的次数却不多,这次,其实出发点确实是好意,只是少年人冲动虑事不周,算不上罪大恶极。   在项越不自觉的为她找借口的时候,奚熙突然喊停车,他不明所以,一边问怎么了,一边踩了刹车。   “有只狗掉坑里了。”她说着已经打开车门跑了下去,项越见她从柏油路沿着陡坡下到了土路,嘴里说着,“这熊孩子!”一边又不放心,只能下车跟过去。泥路不好走,她却走的稳妥,跳过一个小泥坑,顺着麦田的小径快步往里走,到一处泥塘那儿停了下来,一只柴狗正陷在里面哼唧哼唧出不来。   项越从后面赶过来,首先扫视了下四周,很不明白麦地里怎么会有这么个泥塘存在。他估摸着这处泥塘之前应该是个池塘,不大,直径只有四五米长,这么远,这只狗又是土黄色,得亏她眼神儿好,一般人在马路上站着估计都看不到,她在行驶的车里还能看得那么清楚明白,不服不行。   奚熙撸起袖子就要下去,项越拉住她,“怎么毛毛躁躁的,狗都陷进去了,你不怕自己也出不来?”   这话怎么那么像骂人呢!奚熙嘟嘟嘴,解释说,“我没打算直接下去,就想试试看能不能在边上把它拉出来。”目测距离不算远,倾个身,伸个手估计能够到。   “这狗不知道咬不咬人,你就敢直接用手?”项越没好气,“多大的人了,做事前能不能用点儿脑子!”   被怀疑了智商,奚熙有点儿郁闷,不过也知道是自己考虑不周冲动了,她虽有些小脾气,却也不是真不识好歹,所以之前项越说要跟哥哥告状,她没有真恶语相向,现在,同样也不会翻脸,只吐了吐舌头,问,“那怎么办?”   项越叹气,很不想为了只柴狗费事,尤其天上还下着小雨,奚熙至少有个外套帽子可以戴,他是直接淋。不过看她这样,也知道不把狗弄出来不行。小丫头从小对动物就颇有同情心,见到流浪猫狗都要关心一番,从不歧视柴狗家猫,现在这只深陷‘囫囵‘,肯定是要救的。   直接用手去抓当然不行,这种土狗身上细菌最多,万一被咬了那就太得不偿失了,再说他们也没个趁手的工具什么的,想了想,最省事的还是去找附近的村民求助比较靠谱,大不了就是出点儿钱。奚熙踮脚向远处瞅了瞅,确实看到了房子,不算远。没犹豫,点头说,“那咱们去找人。”   项越看着她煞有介事的对着泥塘里的土狗安抚了两句,柔声细语跟哄孩子似的,觉得好笑,在她头上拍了拍,两个人一前一后沿着麦田中间留出的小径走,泥地湿滑,奚熙刚才走得挺稳,这会儿却打了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好在项越走在后面眼疾手快扶助了。   雨天,又是初春,这种路段上蚯蚓蛤~蟆都有,显然奚熙对小动物的爱心不包括这些物种,看到蚯蚓还好一些,只是啊了一声,抬脚跨过去完事,看到癞蛤~蟆就真的吓住了,转个身就搂住项越的胳膊不敢朝前走,吓得什么似的。项越忍俊不禁,觉得如果下次她再熊,找只□□估计比奚维还管用。   两人走了十来分钟的乡土路,到最近的一户人家敲门,这家主人挺热情的,听说有只狗陷泥塘里了,二话不说就招呼儿子邻居拿家伙去救狗。等把狗救出来,前后只用了几分钟,奚熙看着面前的小黄狗,问正在卷绳子的大叔,“这是村里人养的狗吗?”大叔说禹凌方言,说是啊,“看着像村长家的狗,这狗也傻,愣往这跑,要不是你们遇见了,估计两天都没人发现!”   项越问,“这里怎么还有个泥塘?”   旁边另一个年轻点儿的解释说,“前些年村里挖大坑想蓄水,浇地图个方便,后来政|府拨款给打了水井,这个坑就没用了,无主的地,没人管时间长了就成泥塘了。”   项越就说,“这地方留着可危险,要是小孩子陷进去就糟了。”   之前的大叔说,“这几天下雨才这样,等天暖和了塘里就干了,跟土路一样,村里孩子都知道这里不能玩儿,一般没人过来。”   等重新回到车停的地方,两个人的鞋已经不能看了,都是泥。奚熙从包里拿出湿巾,先递给项越一张,之后自己蹲下来擦鞋,好在雨还在下,虽然小也能帮着冲洗下鞋子。   项越的鞋尤其脏,刚才他帮着扶木板,脚踩进了泥塘里,裤腿都脏了,奚熙自己擦好了,就过去帮他擦,项越挪开说不用,奚熙翻了个白眼,“你害什么羞啊,我只擦鞋不擦别的地儿。”   这话说的,项越哭笑不得,左脚被她重新固定住,他换了张湿巾清理完右脚,就看到她认认真真的蹲在那儿帮自己擦着鞋,从前到后到皮鞋跟,泥蹭到手上也不嫌脏,擦完了,仰着头笑得灿烂,“你看,比你擦的干净!”猫样的眼睛弯出了好看的弧度,嘴角的酒窝甜美又可爱,项越突然意识到,她其实还只是个刚满十八岁的孩子。   这个年纪的孩子,叛逆中二期盛行,有钱人家的纨绔子弟做的糟心事不胜枚举,与之相比,她其实还不算太让人头疼,虽然无证驾驶很不应该,但如果下周她顺利拿到驾照,也不算无的放矢,至少是正经学习了,之前看着也不像开快车的样子,只是刹车的时候可能手生又紧张才出错。   两个人重新开车上路,中间奚熙接了两个催促电话,应该是朋友打来的。她一直说快到了快到了,其实真正到时已经又过去二十分钟,阳光福利院离市区实在是远的可以。   这是家孤儿院,项越以前往这里捐过款,也来过一两次,不过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大门两侧停了好几辆私家车,都是价值不菲的牌子,七|八个年轻人正站在大门的檐下避着雨聊着天,嘻嘻哈哈有男有女。   奚熙跳下车,那边的人看到她同时招了招手,她跑过去和他们说了几句话,就看到那几个人都朝着自己这边看了过来。项越想,这小丫头肯定在告状黑他。   过了会儿,奚熙走了回来,趴在车窗前和他商量,“他们都有驾照,等会儿想带孩子们坐车里开一段,不跑远,就在这条路上,你看,附近也没什么人,你今天好像不忙,能不能留下带几个孩子坐车玩玩儿?不浪费你很长时间的。”   “不是不上路?”他问。   奚熙重新拿出手机,点开微信让他重新看聊天记录,“我说的是我不上路,他们有驾照的可以带孩子坐车玩!”说完把手机重新塞兜里,“行不行啊?”   有什么不行的,他也不是没有爱心的人,项越点头同意,奚熙嘴角的酒窝就露了出来,嘟囔句,“算你有点儿良心。”然后就跑去找朋友商量去了,之后她又跑回来,要抱箱子。项越当然不能看着她自己搬这些,只能下车帮她搬,让她提着食品袋就行。   另外七|八个人也都各自从车里拿了东西出来,有多有少,但没有空手的。奚熙说这是上次过来时答应送给东东几个的礼物,这时项越才知道,奚熙和她的朋友九个人各自分组带七个孩子,每个人只负责自己组里的孩子,奚熙带的就是那个东东几人。   这倒是新鲜,“你参加的这社团挺有意思的。”他说。   奚熙昂着小下巴得瑟,“那当然,我是社长,这活动我组织的,他们几个都是我闺蜜,”又小声和他咬耳朵,“钱多人傻,做善事总比吃喝玩乐强。”   项越实在忍不住笑喷了,如果不是手里抱着箱子,真想揉揉这小脑袋瓜! ☆、第03章   奚熙的这几个朋友和项越都不算陌生人。禹凌有钱有权的人就那么多,谁家里每年不主办几场宴会?亲连着亲,朋友连着朋友,生意连着生意,关系纵横交错,就算不在一个圈子里玩儿,也能混个脸熟,见到了,通个姓名,然后‘噢,原来是你啊’,恍然大悟,勾肩搭背,侃侃而谈,甭管心里怎么想,面上总是过得去。   如现在,大家各自做了自我介绍,不用怎么费脑子,项越就把眼前的八个年轻人认了个全,大脑自动就把他们家里的背景情况调了出来,一一入座,对上了号。   奚熙在这些人中年纪最小,她上学比别人早,小学的时候又跳过级,18岁已是大二生,过了今年九月就能升大三,其他人虽是同级同学,但或多或少都比她大两三岁。就这,竟然还让她混了个社长当,不能不说这姑娘人缘好,至于组织能力什么的……得了吧,熊孩子一个,不是别人让着,就算是纨绔子弟在家庭熏陶下谁还能没有点儿组织能力?   项越在圈子里算是名人。是众多家长教育自家孩子时提到次数最多的‘别人家的孩子’,什么品学兼优,德才兼备,稳重练达等等诸多褒义词用在他身上都不嫌多。眼前这几个比他小好几岁的孩纸们几乎是听着他的赞美长大的,项家三公子从小就是优等生,考试从来没下过年级前三,精通钢琴、横笛、古琴、绘画、书法于一身,得奖无数,又孝顺又懂礼,温文尔雅,很有君子之风。是长辈眼中的骄傲,同龄人眼里的噩梦。   好在近些年他经常待在国外,虽在医学界取得了不小的成就,但在圈子里的影响力(奚熙这一代)不像当年那么深远,苦逼的纨绔们顶多就是听家里长辈唠叨几句罢了,并不往心里去,平时就算偶尔在宴会见到,不是同龄人又不是一个圈子的,谁睬你!所以对于项越,这几个并木有什么排斥心理,反而还挺好奇的。   福利院的院长是个中年女人,长得很富态,笑得时候平易近人,将几人迎了进去,嘴里还和奚熙念叨着,“刚才我就说让他们几个先进来,非不听,说要等你。”   奚熙有点儿傲娇的哈哈笑,“那是,我不在,他们哪有主心骨!”   这话实在大言不惭,夏伊在一旁哼了一声,“我们是担心你小孩子家家认不得路。”他一说,其他人就附和,还一块儿嘘她,有个叫秦洛洛的女孩用头碰了下她的脑袋瓜,揶揄,“她哪是不认路,是做坏事被‘大人’抓包了!”这个大人自然指的是走在一旁的项越。   项越哭笑不得,他自认还很年轻有为,连三十都不到,没想到在这些二十出头的人眼里却已经够得上长辈的殊荣,实在让人无奈。奚熙先翻个白眼瞪过来,好似在气项越‘败坏’了她名声,然后没好气的对那个长得相当漂亮的男孩夏伊做鬼脸,“我是小孩子家家你是什么,上次你在山里迷路还是我把你找到的!路痴没权利嘲笑我!”   夏伊直接伸手敲她的头,“没大没小。”他估计用了些力气,奚熙捂着头啊了一声,疼的脸都皱起来了。她长着张娃娃脸,五官皱一块儿像个白嫩嫩的包子,可爱极了。另一个叫俞可扬的女孩子把手里的袋子往一旁男生怀里一放,搂住奚熙的脑袋就往怀里揽,一边安慰被欺负了的小可怜,一边谴责的瞪夏伊,“你和个孩子一般见识个什么劲儿,嘲笑你两句怎么了,她说的又不是假话!有本事你别老迷路啊!”   “大白杨,就你那波涛汹涌,小心把你家小可怜儿给闷坏了!”叫张泽,长得跟麻杆一样清秀瘦高的男生夸张的喊了起来。奚熙从俞可扬怀里探出头,呛他,“你嫉妒我啊,可惜扬扬不喜欢你这样娘的!”   “嘿!个熊孩子!”张泽撸起袖子就要揍人,奚熙吐吐舌头挣开俞可扬,直接跑项越身边儿去了,两只爪子还特自觉的抓住他外套的下摆,昂着小下巴冲张泽做鬼脸,那得瑟劲儿,好似项越真是长辈靠山似的。项越两手托着箱子,只能任由她拽自己衣裳,别说,张泽对项越还真有点儿忌惮,袖子撸起来了却不上前抓人,只瞪着眼怒,“躲人后边算什么好汉!”   “你傻啊!我不躲着难道让你揍我?!”奚熙哼哼,想了想又吐槽,“你是我闺蜜,什么好汉不好汉的,《水浒传》看多了吧,当自己是孙二娘呢!”她说完,秦洛洛和俞可扬还有另一个女孩子童谣纷纷笑了起来,替俞可扬拿东西的高壮汉纸陶彬问,“孙二娘和现在这情况有关系吗?”他问出了项越的心声,奚熙理直气壮说,“水浒里女的我就记得她!”   “我去!宝贝,你这样让阿泽情何以堪!”打扮最花哨的沈嘉也跟着凑热闹。奚熙哼哼,不搭理他,程昊觉得这几个歪楼了,提醒,“别磨蹭了,也不看看几点了。”   一直站在一旁看他们闹得院长笑呵呵,“没事,他们现在还没下课呢!”   项越问,“今天周六还上课?”   他算是这个小团体里的新面孔,虽然项越几年前来这里捐过款,不过这个院长已经不是原来那位,所以两人并不认识。听到他问,赵院长说,“是特长课,一个星期只有周六周日老师们休息的时候才能过来免费教他们画画弹琴。”那些老师,自然也是有爱心的志愿者。   项越听了有些唏嘘,奚熙在一旁小声说,“这里还算好的,你没到过那些民间筹办的孤儿院,别说特长课了,吃饭都成问题。”   话题一涉及到这些,大家也没心情玩闹了。他们虽然生活优越,但也是吃喝家里的,以前大手大脚,花钱如流水,又生活在名利场中,面子与金钱直接挂钩,谁想过要存钱?别说存钱了,自己都经常不够花!当然,找家里人要钱最省事,毕竟是做好人好事,理由正当,可问题是你要一次两次可以,长期是不可能的,有句老话说,救急不救穷,任你是亿万富翁也拯救不了普天之下的可怜人。   所以家里长辈们会支持你做善事,却不会真的无度的任你挥霍,能拿出的钱实在有限。十万百万看起来很多,放到大环境里就显得特别杯水车薪,尤其是医药费,简直吓死个人!老人要做搭桥手术,孤儿院的孩子身体上一般都有些残缺,兔唇啊,智障啊,聋哑啊……零零总总花费加起来是个很惊人的数字。   需要帮助的人太多了,小小一个禹凌,你不去了解根本不知道会有那么多弱势群体存在。奚熙当初成立社团也只是灵光一现,冲动之下的产物,看她找的成员就知道了,都是些从小交好,家里有钱人又爱玩的纨绔,正正经经喜欢做好人好事的没有一个。却也没想到,这个事儿一干竟就撒不开手了。爱心事业做了一年有余,家里长辈欣慰归欣慰,让多出钱却难,他们九个人只能从自己的零花钱里抠钱,除去必要的花费每个月凑一块儿挤出个二三十万的,在普通人看来真不少,可惜他们要帮扶的人太多,钱抛出去连个响都没有。   十一点的时候,那些孩子下课了。阳光福利院规模不是很大,这里收留的孩子有六十多个,他们九个人一人管七个还多出仨,分归到奚熙,夏伊和秦洛洛队伍里。   这些孩子最大的十一二岁,最小的刚会走路。而这个最小的孩子有先天性心脏病,平时照顾她要非常小心翼翼。奚熙让那个十岁左右叫东东的男孩子分发她带来的东西,几个小萝卜头围着两个纸箱站成了一个圈,并不上手争抢,乖乖巧巧的等着东东把东西放到他们手里。   奚熙抱着最小的丫丫逗她说话,项越先看了看跟前的几个孩子,发现这些孩子或多或少都有些问题,比如东东,他是兔唇,丫丫是先天性心脏病,叫朵朵的四五岁的小女孩和另外三个都是聋哑儿童,还有两个则是小儿麻痹症,最后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脸上有硕大的胎记几乎占满了半张脸……再去看别的孩子也都有各种各样的身体疾病,这里几十个孩子中几乎找不到一个完全健康正常的孩子。   项越心情有些沉重,当你真的身在这种氛围中时,来自心灵的震撼才会空前的惊人。几年前他来这里时,这所福利院刚刚建成没多久,收治的孩子不到十个,现在,短短几年就多出数倍,这实在不是个让人欣喜的消息。   奚熙几人在这间福利院人缘极好,孩子们都很喜欢他们,会说话的叽叽喳喳嘴巴不停,不会说话的也笑嘻嘻的挤在一起凑热闹,几十个孩子待在一间大教室里那声势也是不容小觑的。   把丫丫交给专门照顾她的老师,东东就拉着奚熙的袖子问,“姐姐,车,你今天把车开来了没有?”   奚熙笑得灿烂,“那必须的啊,我从不食言的!现在先帮你们试衣服,等吃完中饭就带你们坐车兜风!” ☆、第04章   从福利院离开已经是下午快五点钟了,告别依依不舍的孩子们,奚熙拒绝了好友的邀请,‘别有用心’的重新坐上了项越的车。   项越以为她还要为之前的事撒欢求情不让告状,没想到从车子启动到现在都快二十分钟了,小丫头愣是一个字儿没提,只顾着低头玩儿手机游戏,间或还带两句口头语,什么‘我去、卧槽、晕死’之类的,玩的相当投入。   她估计已经认命,项越好笑的想。忆起福利院的那些孩子,忍不住问,“这些孩子你是怎么打算的?”人说医者父母心,项越觉得自己虽然没那么伟大,但也不忍对那些孩子不闻不问,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尤其是丫丫,才一岁多的孩子,什么都还不懂,生命却已经开始倒计时。   奚熙这才抬头看他一眼,慢吞吞说,“没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他诧异重复。   她嗯了一声,“钱不够,需要帮助的人太多,帮得了这个就帮不了那个。你觉得东东他们很可怜,但比他们更可怜更需要钱救命的人太多了,我们又不是提|款机。”   又说,“做好事是要花巨资的,像我们这样的米虫能拿多少钱出来?之前一年已经把我这快二十年的存款全砸进去了,夏伊去年卖了自己一辆车,差点被他爹打断腿,扬扬、洛洛还有谣谣把自己的首饰都卖了好几件,现在家里人都不给她们买贵重东西了,平时参加完宴会也会把首饰收回去,还要定期检查她们的衣服包包少没少,如果少了就要说事儿了。陶彬、张泽、程昊、沈嘉,他们哪个积蓄没砸进来?长辈怕我们乱卖东西,名下的房子车子基金之类的全给没收了,除了每个月给点儿零用钱,别的什么都拿不到。零用钱能有多少,现在我们每个月最多能凑出三十万,不过一般情况下能挤出二十万我就偷乐了,你也知道,我们也有自己的圈子,不可能真为了做好事就让自己丢大脸,朋友过生日、聚会什么的,总不能不出钱吧?衣服总不能一直穿旧的吧?到时自己丢脸不算,连累家里人一块儿丢脸才是真糟糕。”   说起来也是把血泪史,好人好事做到这份儿上,项越听的十分唏嘘。   奚熙说起这些就有些烦躁,游戏也不玩了,胳膊肘撑在车窗沿,手托着下巴吐槽,“那些慈善基金会之类的更坑爹,报上去某某需要帮助,光是审核那一套就够呛,等他们核实完信息再和上级申请什么的,人早就挂了,电视新闻里宣传的多好多好,其实也就那样,不说全国性质的慈善组织,单是本地性的这一个辖区效率就很低,你催的急了,人家说需要帮助的人实在太多资金有限你急别人也急,大道理扔出来,你有什么辙?除非上个媒体新闻什么的引起社会关注,那就不用管了,24小时肯定给你拨钱,现在社会太畸形了。”   又说,“丫丫是两个月前收治的,和xx基金会申请帮助的文件交上去一个多月了到现在都没个结果,需要帮助的人那么多,我们总不能每次都给电视台打电话吧?不现实。你说这种情况,如果丫丫犯病了,钱从哪出?福利院?得了吧,福利院能让孩子们吃饱穿暖学些知识就不错了!那就只能靠爱心人士捐款,可社会上的爱心人士大多都捐钱到那些大的基金会去了,基金会又把一部分钱拨到山区办学校什么的博取名声,别的钱谁知道他们用到哪儿了?像我们几个这样的志愿者也不是没有,但有钱的却少,一般捐个一百二百一千两千的有什么用?在庞大的医药费面前,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医院真心黑,之前我们想过让医院做做好事,我去,十家医院里只有一两家乐意免费收治,还只限一个人!其它的最多给点儿优惠,优惠有什么用,最后算下来还是要花好多钱,太黑了,难怪你要当医生呢!”   项越本来还挺感慨的,听到这儿就不乐意了,没好气的说,“我做医生是因为喜爱这个职业!”熊孩子也太肤浅了,一点儿高尚|情|操都没有!   奚熙皱皱鼻子,不以为然,“反正我知道你收入高,我哥说你年薪比他多一倍!”这里的年薪当然单纯指纯粹的工资收入,不包括额外进账。   项越无语,“我赚的多也是凭自己本事挣钱,你哥可是资本家,比我黑多了,前段时间不是又开了家工厂?这典型的压榨劳动力!”起码医生是救死扶伤的高尚职业。   奚熙不高兴,嘟嘴说,“我哥才不黑!他去年拿了好多钱出来让我做好事!要说资本家,你家里的资本家比我家多多了!”   如果再和她辩论下去,估计真没完没了,非揭家底不可了。项越也诧异自己竟和她个丫头片子较真,笑了笑把楼歪回来,“做好事确实要量力而行,过犹不及,你们家里人的担忧也对,如果不管着,估计还真能把能卖的都卖了。”   奚熙撇嘴,“你当我们傻啊!夏伊名下有三辆车,你让他卖第二辆试试,铁定不乐意!也就从小存的压岁钱什么的拿出来不心疼。”   项越心说,不是傻,是冲动,不过年轻人的这种赤诚之心实在难得,他本人挺佩服他们的。他刚二十出头的时候可没想过做这些,顶多捐些款罢了,并不上心。就是现在,也没想过主动去关心弱势群体。   想了想说,“我之前已经接受军区总院的邀请,会在那里任职一到三年。丫丫最好尽快送医,她年纪小,体质弱,耽误不起。像东东几个得了兔唇的孩子也应该尽快手术,回头这些我来安排,费用也由我出。”他能力同样有限,只能力所能及。   奚熙觉得这人真上道,她还没上苦情戏他已自发出钱出力,嘴角的酒窝露了出来,笑嘻嘻的贫了句,“你也是人傻钱多。”说完脑门上就得了个爆栗子,虽然有点儿疼,不过她心情好,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还兴致勃勃的问起军区总院的工作来。   车子慢慢进入市区,夏伊几人开着车各自打了个招呼就分散开来。中午在福利院没怎么吃,奚熙捂着肚子可怜哈哈的说饿,项越无奈,只能带她去吃饭。   “我想吃火锅。”   于是车子顺着文化路一拐,上了商城路,那条街上有一家地道的重庆火锅店。   奚熙对项越可不会客气,她拿着菜单点了许多菜,等汤锅滚的时候,两个人又说起福利院的事。项越说可以试着组建基金会,向社会募捐。奚熙叹气,”你以为我没想过啊!家里人不同意,说慈善这种事弄不好就要惹是非,我们几个人家里情况你也知道,吃喝玩乐家里不管,正事上却不让沾边,尤其是这种可能会对家族产生影响的事。我刚才说了,现在社会很畸形,像我们这样的二世祖就算做好事估计也要被人说成作秀,就算把全部的钱都用在慈善上可能还是会有许多人鸡蛋里面挑骨头,做好事还要担责任,家里人又阻挠,何必呢!大家都不愉快,不如我们自己干自己的,问心无愧,可得平静。其实找那些有钱的叔叔伯伯捐钱也可以,做善事嘛,但我们小孩子家家,家里人不支持,叔叔伯伯们肯定也不会掏钱。”   她喝了口椰汁,继续说,“其实说白了,还是因为我们没实力,不被家里人认可,长辈觉得你瞎胡闹,那你就是瞎胡闹,他们觉得我们卖车卖首饰都是胡闹,这其实也是个恶性循环,以前是纨绔好像一辈子都被打上了不靠谱的标签!做好事他们鼓励,但让他们放心出大钱当成正事支持,难!因为他们怕我们瞎折腾,不把钱用在正道上,即使提议派个人监督都不行。亲人间的信任有时候还比不上朋友间的两肋插刀。”   项越没想到她小小年纪也能说出这么一番话出来,虽有些偏颇,却也难得。在他的印象里,奚熙一直是个熊孩子,任性可爱又不乏小聪明,但这时候才真正觉得,小姑娘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他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奚熙补充道,“不过我哥除外啊,他很信任我的,要不去年也不会偷偷出钱帮我做好事,只是我家里老头子当家,他也得听老头子的!毕竟现在那个小的也十来岁了,不把老头子稳住,那女人再吹吹枕头风什么的,那我哥不得被挤兑成个渣渣啊!”   项越无语,“你对奚叔叔成见太深,他不是那样的人。”   奚熙翻白眼,“戚,他是怎样的人你清楚还是我清楚?哼,当年我妈就是被他气死的,找小三,生野种,名声很好啊!”   这点项越还真没法反驳,奚伯年在商圈算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名声极佳,唯独私生子这件事被人诟病许多年。不过奚熙的母亲肯定不是被气死的,这点项越可以保证,不过奚伯年确实有间接的责任,所以这些年奚熙视父如仇,再加上妻子死后迎娶了小三,接回了私生子,这一系列的作为都让父女俩关系尤其紧张,起到润滑剂作用的反而是长子奚维。   至于那位登堂入室多年的小三,项越倒是没听说过有什么不好的名声,不过坏人家庭的女人,总不会很无辜单纯就是了。 ☆、第05章   吃过饭,项越当然要负责把熊孩子送回家。奚熙报了个地址,是处很有名的青年单身公寓,项越讶异,“你自己搬出来住了?”那里的房子都是小户型,最大的也只有两室,奚家人当然不可能放着豪宅不住全家搬去那里。   奚熙嗯了一声,有点儿小得意的说,“我十八啦,是成年人了,搬出来快一个月了!”   在她嘴里,好像十八岁是非常值得炫耀的大事一样,让二十七岁的他哭笑不得,项越问,“你哥怎么放心你搬出来住?”以奚维对妹妹的保护欲,这几乎不可能。   奚熙秀气的眉毛高高的扬了扬,说话的语气更得瑟了,“我哥当然不放心啊,所以他跟我一起搬出来啦,我们现在住对门,是邻居!”   这样也行?项越无语,继而数落她,“那你就敢随便开车出来?不怕你哥发现?”   提起开车的梗,奚熙自知理亏,讪笑说,“他出差了,要明天才回来。”   什么叫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这就是现成的实例!   项越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问,“你今天开的那辆车是谁的?”白天也没顾上问,这会儿想起,觉得从家里开出的可能性极低,奚家的宅子里二十四小时都有佣人在,而那辆玛莎拉蒂小跑是女款,奚维不可能有那种车。   他正猜着不知是她从哪儿借来的,就听奚熙特傲娇的说,“当然是我的车呀!”她解释说,“我过生日的时候我哥送的,说等我考到驾照就不愁没车开了。”   见她这得瑟劲儿,项越凉凉的睨她一眼,淡淡的说,“你哥如果知道你没驾照就敢开车上路,估计心里要呕死。”   奚熙刚刚扬起的小下巴立马缩了回去,眼神游移,呵呵干笑。   项越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见她这样就不再多说,只打定主意这状是肯定要告的,不能放任轻拿轻放。这样想着,就听熊孩子可怜巴巴的问,“你从美国到底给我带礼物了没呀?上午我问你,你就给岔开了,不会没我的份儿吧?”   这话题跳跃跨度……项越也是醉了,无奈的看她一眼,“带了,连你生日礼物一块儿,两份儿,明天拿给你。”   奚熙这才收起委屈样儿,笑了起来,嘴角的酒窝看上去甜丝丝的,这样甜美可爱的一张脸实在很难让人不喜欢。项越忍不住抬手拍拍她的脑袋瓜,“走吧,我先把你的车开回去。”   “那你的车呢?”   “先停那儿,等把你送回去我再坐出租车回去开。”   奚熙噢了一声,不再多说,系好安全带车子就发动了。回到广明路上的小广场,取了车,项越一路顺遂的把熊孩子送到了住宅楼下,车停进车库里,奚熙接过车钥匙,问项越,“你要不要上去认认门儿?”   项越摆手说不用,“明天我要去看叔叔,你回不回去?”叔叔,指的就是她父亲奚伯年。   奚熙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脸的嫌弃,“老头老太有什么好看的,我才不回去看那一家三口!”又提醒,“别忘了你答应我的啊,不许和老头儿告我黑状!”   来回这么一折腾,项越到家时已经快夜里十点。母亲葛芳华在楼下看电视,见儿子回来,赶忙迎过来问,“吃饭没有?去哪儿了,怎么回来这么晚?”她今年五十多岁快六十,富家太太,保养得意,身材气质都很出众,看上去像四十出头,一点儿也不显老。   项越说吃过了,他脱掉外套,葛芳华接过来帮着挂到玄关的衣架上,听到儿子说,“今天遇到奚熙,被她拉着当了一天的车夫,在福利院待一天,晚上一块儿吃的饭。”   “奚熙?哟,你还见她了?这孩子,我都快一个月没见了,成天也不知道忙什么!”葛芳华让儿子到客厅沙发上坐着,她去厨房端了熬好的参鸡汤出来,“我特意让陈姐准备的,你一去国外这么久,瘦了许多,最近在家多住些日子,好好补补。”陈姐是项家的帮佣,在这里工作已快二十年,十分得项家人尊重。   项越对母亲笑了笑,接过参汤开始喝,葛芳华看着儿子清瘦的脸叹气,“我生了三个孩子,就没一个省心的,当初你说要学医,我还高兴,想着终于有一个能陪在我身边,没想到到头来数你跑的欢!这些年你算过回家的次数没有?”   听到母亲的抱怨,项越有些无奈,一手端碗一手搂上葛芳华的肩,哄道,“您看我这不是回来了?这次回来以后我就不走了,您啊,放宽心,”又岔开话问,“这么晚了,爸还没回来?”   葛芳华知道儿子不喜自己唠叨这些,也不再多说,看了看家里的大座钟,说,“你奚叔叔找他喝酒,说是有个什么项目要谈,神神秘秘的。甭管他,你大哥跟着,丢不了。对了,奚熙今天和你去的哪家福利院?”   项越说阳光,葛芳华噢了一声,“那家啊,那家还可以,如果是颐和,我就得打电话骂她。”见儿子不解,她解释说,“上次奚熙去颐和,差点被小流氓欺负,要不是夏伊陶彬几个男孩子拼命护着,那几个小女生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项越闻言满脸惊讶,“福利院还有小流氓?”   “不是福利院里的,”葛芳华解释,“颐和是家民办孤儿院,在南湖村最里面。你也知道都市村庄龙蛇混杂,这几年那儿越来越乱,里面外地人多,什么人都有,奚熙几个三天两头往那儿送钱送东西,又都是大学生,看上去就好欺负,可不就被人盯上了。虽然事后几家长辈找人把那些人教训了一顿,但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有下一批不长眼的寻事。”   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夸赞,“不过这几个孩子都是好的,当初我们都觉得他们是三天热度,没想到竟然就坚持一年了。夏伊去年卖车的时候夏鹏海气的什么似的,回头见到人却显摆的不行。还有你奚叔叔,秦家,张家,陶家,俞家,童家,沈家,程家……他们哪一家不在人前得瑟!看的人牙酸。”   这和从奚熙那儿听来的暗黑版本可谓风马牛不相及,项越好奇的问,“我怎么听奚熙说家里长辈都不支持?”   “也不是不支持,”葛芳华示意儿子继续喝汤,嘴里说道,“当时奚熙牵的头,这孩子从小人缘就好,谁都能和她处的高兴,甭管年纪大的老头老太还是小孩子都喜欢她。她说要助人为乐,我们没意见,只是她找的那几个孩子名声都不好,都是有名的惹祸精,三天两头就得和家里闹一场,那个秦落落,初中就和老师谈恋爱,闹的人尽皆知,后来去国外待了三年,大学的时候她奶奶身体不好想孙女,老秦才把闺女接回来,还有那个俞可扬,高中的时候是个小太妹,大学是花钱上的,陶彬几个男孩子更无法无天,尤其是夏伊,和人打架伤人,差点儿坐牢,最后费了多大的功夫才把事情摆平,你说这些孩子过去那个样儿,谁敢给他们多出钱,说是做好事,万一把钱用在别的地方呢?扔几个钱不怕,就怕他们犯错误。”   长辈的担心不无道理,项越中肯的说,“我今天见到他们,看不出一点儿骄奢之气。”虽都是一身名牌开着豪车,但和孩子相处时的态度却骗不了人。   葛芳华同意,“谁能想到以前的熊孩子能变化这么大呢!我听你奚叔叔说,等再观察段时间,他们要是能坚持下去,始终如一,就九家联合出钱办个慈善基金会,让这几个孩子打理。”   原来如此,项越恍然大悟,他就说这样的好事长辈不应该不给予支持,既能扬名又是份正经的事业,谁家也不缺那些钱。更何况是九个家族,基金会要办起来更是小菜一碟,这样说起来,奚熙果然还是太嫩了,看事不够通透。   想到熊孩子到时知道真相吃瘪的样子,项越心情大好。葛芳华见儿子笑的开怀,嗔他一眼,“这事儿你可别说出去!”   第二天周末,项越一大早起来先出去晨跑,回到房间时就看到手机有两个未接来电,是奚熙打来的。   他有些惊讶,没来得及多想就赶紧回了过去,毕竟现在才早上七点,这么早打来肯定是有急事。   “项越,你快来,我要死了~”电话刚接通,就听到这么一句,把项越给吓的,一边问出什么事了一边澡都顾不得洗,衣服也不换了,拿了车钥匙就下楼。   奚熙在电话那头有气无力的说,“我肚子疼~”话音里带上了哭腔。   听说是肚子疼,项越紧绷的情绪松了些,不过肚子疼也可大可小,他也没耽误,和母亲打了声招呼就赶紧开车出门了,电话一直没挂,在路上已经问明白怎么回事,初步预计应该是急性肠胃炎,想到昨晚她胡吃海塞的麻辣火锅,连病因都找着了。 ☆、第06章   周日早上七点,路上行人车辆要比平时工作日少一些。项越运气不错,一路绿灯,车子算得上畅行无阻,中途停车在家24小时药店买了输液器,葡萄糖注射液之类的药物,在差不多二十分钟后到了青年公寓。   输入门禁密码,进到楼道里,乘电梯到12楼。楼栋是一梯两户型,项越在1202室前站定,打开密码锁的盖子输入密码,门嘀嘀两声自动就开了。   走进室内,放眼看去,两室的格局,装修风格是可爱的少女风,从窗帘到家具壁纸还有各种点缀的小饰品,处处都透着唯美的精致,十分漂亮温馨。   绒绒的白色地毯从玄关开始几乎遍布整个客厅,纤尘不染,穿着鞋踩是踩不下去的,好在鞋柜里有双男士拖鞋,应该是奚维的,项越拿出换上。   奚熙正躺在卧室的大床上疼的抽抽,粉色的丝质睡裙让她折腾的有些凌乱,三月的天还有些凉,房间里开着空调,肚子疼的冒冷汗,身上就没盖被子,裙摆错开,露出雪白细腻的大腿,身体侧躺蜷缩着,脑袋埋在胳膊弯里,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项越跟见到组织似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好似下一秒就要泪流满面,很有些楚楚动人的韵味。   “我要疼死了~”奚熙张嘴就先诉苦,呜咽着像幼崽的哀啼。项越看她疼的脸色煞白,昨天还粉嘟嘟的嘴唇也没了血色,怪可怜的。走过来先拿被子搭她腰间隐住裸~露的地方,又伸手覆在她小腹那儿,用力按一下,问疼不疼,奚熙说疼,他换个地方又按了一下,依然疼,换了三个地方都是疼疼疼,项越好笑,“你怎么哪哪都疼?这里是阑尾,你阑尾我记得十岁的时候就没了吧?”   奚熙委屈,“我就是疼,你别问了,快点儿给我打针!”说着就哭,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掉。   见她真掉豆子了,项越也不好再逗弄,找出针管,把注射液里的葡萄糖抽出一部分,之后注入瓶装药剂,又拿出输液器,撕开外面的塑料包装袋,一端插~入输液瓶里,调试了一下,弄好了,找出皮尺,在床边坐下,“伸手。”   奚熙乖乖伸出左手,她人瘦,手背上没什么肉,血管清晰,轻轻松松就将针头扎了进去,等回血了,就把之前准备好的胶带粘到手背上固定针头。   奚熙肚子疼的要命,比刚才还疼,药液流入血管,效果不会这么快。她弓着腰哭,眼泪顺着眼角流到枕头上,过了会儿,捂着嘴要吐,项越拿过垃圾篓让她对着吐,只是之前她已吐过两次,胃早就空了,这会儿也只呕出了些酸水。   看她疼得厉害,毕竟是十来年的交情,像妹妹一样,项越也挺心疼的,想了想,问,“你哥家里有酒没有?”   奚熙不知道他这时候问酒做什么,不过还是哑着嗓子回答说有,“我家里也有,老白干,在冰箱里。”   项越也不问她家里怎么会有老白干这种接地气的酒,奚维可不会喝这个。他到厨房冰箱里找到那瓶还没开口的老白干,又从橱柜里找出三四个玻璃杯,回到卧室,示意奚熙躺平,解释说,“我给你拔个火罐,这个止疼快,手里没工具,用这些凑合吧。”   奚熙猫样的大眼有点儿怀疑,“玻璃杯行不行啊?会不会烧到我?”   见她抵触,项越无所谓的说,“那你就再忍一会儿,药效上来就没事了。”   得过急性肠胃炎的人都知道,那真是分分钟要命的节奏啊!奚熙想了想,很快做出了决定,咬牙说,“你拔吧!”闭上眼,大有眼不见心不乱的架势,跟视死如归似的,让人好气又好笑。   项越脾气好,不跟她计较,“盖好被子,把睡衣拉起来,露出肚子就行了。”   原本他是不想做到这步的,毕竟奚熙年纪不小了,男女有别,他虽然是医生,对熟人,尤其是算得上青梅竹马的妹纸,到底是有些尴尬。   项越转了身,奚熙慢吞吞的用右手把睡裙的裙摆往上扒拉,等弄好了,出声叫项越。他就转过来,把酒瓶打开,倒了些酒到碗里,又找出棉球,裹在一起弄出个大的,先用酒把几个杯子过了一下,然后用镊子夹住棉球,沾上酒,用打火机点燃,快速的烧热玻璃杯,手法娴熟,不慌不忙的将杯口朝下按在奚熙平坦白净的小腹上,依次用了四个,奚熙一直闭着眼没敢睁开,等他弄完了,她才小小的长长的呼了口气,像是终于安了心。那小模样看的项越忍俊不禁,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   可能是肠胃已经疼到一定境界,烧热的玻璃杯触碰到皮肤上倒没觉得怎么样,反而暖呼呼的很舒服。   项越问,“烫到没有?”   她眨巴眨巴眼,摇头说没有,乖乖巧巧的样儿,挺惹人怜爱的。项越笑了笑,帮她把一缕盖在脸上的头发拨开,问,“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已经疼了会儿了吧?刚觉得不舒服的时候怎么不去医院?”   “我以为就是拉肚子而已,没想到会疼这么厉害。”她苦哈哈的说。   项越意有所指的问,“昨天晚上回来是不是又吃别的了?”   奚熙呵呵干笑,“对了,你早上没吃饭吧?”   这话题转的实在生硬,项越没好气的拍拍她的脑袋瓜,“我看到你冰箱里有吃了一半的冰淇淋还有蛋糕,昨晚吃的吧?”   “咳~”   这就等于默认了。项越无语的想,还算老实,没狡辩。不过他也懒得啰嗦,这熊孩子也就奚维能管的住,与其在这里和她浪费口舌,不如回头和奚维说一说,省时还省力。   拔火罐对急性肠胃炎确实很有用,奚熙觉得好多了,不再疼的死去活来。挂了大半瓶水的时候,想去厕所,拉肚子憋不住。面对项越她倒是不觉得尴尬,说要去厕所,项越只能把她肚子上的火罐拔掉,转开视线让她从床上坐起,整理好睡衣,之后帮着举着药瓶,另一只手还要扶着腿脚无力的她去洗手间。   好在洗手间有粘钩,项越把药瓶挂到粘钩上,“你好了叫我。”说完就关门出去了。   一共两瓶针,挂第二瓶的时候,奚熙肚子已经一点儿都不疼了,萎靡不振的精神也好了许多。昨晚从半夜就开始上吐下泻,空腹许久,此时倒觉得饿了。奚熙只能可怜哈哈的对坐在不远处的吊椅上拿着遥控器换台的某人说,“项越,我饿了。”   项越倒是没说让她忍着,他对奚熙其实挺宠的,虽比不上奚维,但也比其他人要疼爱些。放下遥控器走过来,看了看她有了血色的脸颊,沉吟说,“喝白粥吧,我看到你厨房里有米。”   “厨房左边柜子最上面的抽屉里有红枣还有冰糖。”她眨巴着眼睛亮晶晶的看过来,渴望的十分明显,项越忍不住笑,爽快的说,“行,你乖乖看着针,我去给你煮粥。”这话对熊孩子实在没什么约束力,他刚出去没多久,奚熙就睡着了,她从昨晚就没怎么睡,这会终于病痛不再,瞌睡虫自然就跑出来了。   好在项越也不放心她,把米和红枣放进锅里开火煮,擦干净手进来,见她睡着了,有些无奈,怕跑针,只能搬把椅子过来近距离看着。   过了会儿,奚熙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振动起来,项越拿过来见是奚维的电话,都是熟人,没犹豫就接了。   奚熙醒的时候已经快中午,她睡了个好觉,手背上的针头早拔了,之前用来挂吊针的衣架也搬走了,房间没人,卧室的门没有关严实,奚熙听到外面客厅有人说话的声音。   两道男音,虽听不清具体内容,但因为熟悉所以很好分辨。一道是项越的,温润悦耳,另一道清冷漠然的声线太特别了,听了这么多年,几乎天天都要听奚熙苦逼的辨认出来,那是哥哥奚维的声音…(╥﹏╥)   连续两天出幺蛾子,奚熙心虚啊。悄无声息的重新躺到了床上,裹紧被子,以图逃避即将可能要面临的责难。   过了会儿,有人推门进来。奚熙闭眼装睡,奚维弯腰掀开妹妹头上的被子,声音淡淡的,“别装了,从小就装不像。”哪有人睡着后把自己包这么严实的,刚才被子还只是搭腰上而已。   奚熙郁闷的睁开眼,翻身看着自家英俊潇洒帅气逼人的哥哥,讪讪的吐槽,“你就不能让让我啊~每次都拆穿我!”   奚维勾勾唇角,伸手把妹妹半搂半抱起来,让她靠自己怀里,轻声问,“胃还疼不疼?”   奚熙说还好,“之前很疼的,现在好多了。”大概是看出项越似乎木有告自己黑状,她胆大了些,问哥哥,“不是说晚上才能回来?”   “事情办的顺利,就提前回来了。”奚维简单解释,见妹妹脸色还可以,就拍拍她的背,“项越煮了粥,你去洗漱,我去端粥。”   “噢,”奚熙乖巧的点头,在哥哥快出去的时候,突然说,“哥,我以后再也不乱吃东西了,还有昨天我偷偷把你送我的车开出去了,遇到了项越,还撞到他的车,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别生气。”   她一气儿说完,心里轻松极了。从小就没对哥哥说过谎隐瞒过什么,奚熙本来不觉得,见到哥哥后却有些不安,最后索性一咬牙,与其让哥哥到时从项越嘴里听到这些,不如自己现在坦白从宽,还能争取个宽大处理。 ☆、第07章   奚熙这个时候选择坦白,勉强也算是以退为进了。   听到妹妹的说辞,奚维确实不悦,乱吃东西这个可以忽略不计,但在没驾照的情况下开车上路却是弗了他的逆鳞。作为把妹妹当闺女养的哥哥,最不能触碰的底线是什么?   毫无疑问,所有攸关性命安危的事!   他转过身,黑色笔挺的西服衬得他肃穆冷然。深邃的眸子看过来,像一汪深潭,看不到底探不到边,让人无端的心慌。奚熙有点儿怂了,讪讪的不敢和哥哥对视。她也知道这事儿哥哥绝对不会轻拿轻放,现在想想昨天开车出去的决定,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悔之晚矣!   “知道错了?”   奚维清冷的声音在寂静的房中响起,打破了短暂的沉默。从小到大,每当哥哥用这种平淡的没有起伏的冰冷语气和自己说话时,奚熙就知道他动气了。   虽是情理之中,但他真的把怒气表现出来了,还是吓得熊孩子缩起了脖子,心肝乱颤。   “哥~我错了~原谅我这回吧~≥﹏≤”她本来还想来句‘看在我这么老实认错的份上’什么的,但想了想,这话有挟持之嫌,说出来估计要适得其反,不如‘润物细无声’来的实在,所以就忍住没说。   熊孩子的直觉是对的,奚维虽然生气,但妹妹主动承认错误这点还是让他比较满意的。做错事不怕,最怕孩子知错不认,知错不改那才麻烦。但也不能不罚,沉吟片刻,奚维说道,“之前答应你的事取消,这个月和下个月的零花钱没收,把《论语》和《中庸》抄写……一百遍,两周后交给我。”   晴天那个霹雳!   奚熙以为哥哥最多就是让抄几遍书,再训斥几句罢了,没想到!没想到竟然罚的这么重!!!熊孩子一瞬间觉得天昏地暗,前途一片渺茫。   “哥……”   “嗯?”   “没事,我饿了。”   “哼。”   奚熙想起13岁那年暑假,她有一回和朋友参加聚会彻夜未归,手机没电关机而不自知,回到家后,哥哥罚她抄《史记》二十遍,还没收了她新买的psp,扣了一个月的零花钱。当时她撒泼打滚委屈哭诉表示不服,然后……然后就被哥哥关进了小黑屋,吃了一个星期的水煮面条配小白菜,除了盐连滴香油都木有。那段苦逼的过往现在回想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奚熙原本是想求情的,因为想起了过去每次求情后的结果,到嘴的话就这么咽了下去。   算了,识时务者为俊杰!   奚维关上房门出来,项越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见他出来,站起身说,“我先走了,奚熙有什么不舒服的话你再给我打电话。”刚才兄妹俩在屋里说些什么他不知道,但看着奚维的脸色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愉快的交谈,能让奚维这个面瘫在这个时候情绪外露的,除了熊孩子开车上路的事估计也没别的了。   他们三个算是从小的交情,各自都比较了解,想来是奚熙不打自招了。不过这也好,省的他当恶人,告小孩子状这种事说实话真心不适合大男人做,即使知道自己的做法正确,也难免让人有些愧疚不自在。   奚维淡淡看好友一眼,“她撞了你的车,你还帮她隐瞒?”   项越挺坦然的,“明天是阿姨忌日,我答应她过了明天再把这事告诉你。”   母亲去世已十多年,时间是最好的缓冲剂,奚维现在提起母亲感觉十分平淡,并不觉得如何伤感,他沉默片刻,“我已经罚了她,这次应该能长记性。”   “罚抄书?”   奚维把自己对妹妹的处罚说了一遍,项越咋舌,“她没和你闹?”   “她不敢。”奚维薄唇微抿,稍显凌厉的俊美五官上看上去胸有成竹,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项越觉得奚熙这会儿估计正躲屋里哭呢,他想想觉得好笑,不过管教熊孩子就是要下猛料,否则不会长记性。   “你也别逼她太紧,”项越敷衍的劝了一句,又说,“下午我会去拜访叔叔,你回不回去?”   奚维意料之中的摇头,“我要看着奚熙。”妹妹生病,他当然没心情回去应付老头子。   项越就知道自己是白问了,他笑了笑,过来拍了拍奚维的肩,“那改天一块儿出去喝一杯。”   之前他已告诉好友今后短期内不会离开禹凌。都是从小玩到大的交情,关系不一般,没必要应酬太多。奚维颔首,淡淡的笑了笑,“不用把奚熙的生病的事告诉我爸。”   项越知道他是不想继母幸灾乐祸徒增笑料,说来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奚叔叔那样风光霁月的人,家里的事却偏偏一团糟。他比奚维大一岁,奚维从母亲去世后就变得深沉懂事,大学毕业直接进入奚氏,从最底层做起,一步一个脚印,没有亲生母亲帮衬,家里还有个后妈,个中辛酸没人能懂。他还在医学领域追求梦想的时候,奚维已经靠自己的本事在奚氏博得一席之地,成为禹凌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   每每想起这些,项越就不得不感叹自己的好运,家里父母俱全,和兄姐之间关系也不错,整体来说家庭还算美满,比之奚维奚熙两兄妹要幸福许多。   项越回到家,正赶上中午吃饭。葛芳华见儿子回来,赶忙让陈姐添碗加筷。   大女儿已嫁人为妻,二儿子也结婚生子有自己的家庭,老伴儿忙事业一年三百多天也就过年的时候清闲,今天一大早就出门了,估计要到晚上才会回来。葛芳华这富家太太在家一般都是自己吃饭,孤零零的除了陈姐这个帮佣也没人陪,现在见小儿子饭点回来,她当然高兴。   “妈,我先上楼换身衣服。”项越还穿着早上跑步时那一身深蓝色运动装,澡也没洗,他有些小洁癖,如果不是奚熙疼的要死要活,他根本不会这么出门。   葛芳华赶忙问,“奚熙没事吧?”   “急性肠胃炎,昨晚上吃火锅,回家又吃冰淇淋蛋糕,上吐下泻,我去的时候疼的直哭。”因为两家关系好,葛芳华一直把奚熙当闺女疼,所以项越也不瞒着。   葛芳华哟一声,担心,“这丫头打小胃就不好,十岁就把阑尾切了,怎么就不长记性,这才几月的天就吃冰的!”又说儿子,“你怎么就回来了?那丫头现在自己住,你怎么不把她带回来?”   项越笑,“奚维回来了,她打了针,已经好了,我下午还要去拜访奚叔叔,就先回来了。”   葛芳华放了心,让儿子上楼换衣服,她到客厅拿起家里的电话给奚熙打了过去。   奚熙因为被哥哥‘惨无人道’的处罚给虐到了,这会儿正消沉呢。别的像抄书罚钱什么的都先不说,之前哥哥答应好下个月出钱给她投资家店面的,现在全泡汤了。打击太大,欲哭无泪。   葛芳华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过来的,奚熙蔫了吧唧的喂了一声,喊,“葛妈妈。”   “宝贝,现在胃还疼不疼?葛妈妈等会儿让陈姐做些你喜欢吃的送过去好不好?”   她自己的闺女是个女强人,对奚熙这种软萌妹子相当没有抵抗力,再加上一直可怜这孩子从小没妈,她就把一腔母爱奉献给了小可怜。   奚熙对葛芳华这个长辈也是十分亲近的,软软糯糯的说,“我现在好多了,您别担心。我哥出去买菜了,不要让陈婶婶麻烦了。”   瞧瞧,多懂事体贴的孩子!葛芳华心里软的不行,“宝贝啊,下午葛妈妈去看你好不好?”   “我没事的,您别来了,外面刚刚开始下雨了!不值当,等这两天我好了,我去看您!”又说,“最近我课业忙,又一直往福利院跑,好久没去看您了,您别生我气。”   葛芳华感动的不行,觉得奚熙真是她见过最惹人疼的好孩子,没有之一,比她生的仨可爱多了!真是怎么疼都不嫌多,瞧瞧这话说的,多窝心!   项越在楼上洗了澡换了衣服下来,就看到自家老妈抱着电话筒呵呵呵嘻嘻嘻哈哈哈的笑,他先还不解,等陈姐小声告诉他“奚熙”,他就知道是哪个舌灿莲花的家伙把自家老妈哄的这么开怀了,熊孩子对长辈实在有一套,难怪他爹妈哥姐都喜欢她呢!   等葛芳华依依不舍的挂了电话,儿子已经坐在餐厅开始喝参汤了。葛芳华坐过来说,“明天是奚熙妈妈忌日,你下午去见你奚叔叔,和他说,别让那个女人过去给人添堵了,他要再管不住人,我可是要和他讲讲理的。”   见儿子面露不解,想起这儿子当时还在国外,不知道去年发生的事,当时也没告诉他。就解释说,“去年奚熙妈妈忌日的时候闹了一出,那个岑蔚带着儿子也去墓地了,说是要让儿子给长辈磕头什么的,奚□□重,当时没说什么,奚熙这孩子你知道,打小就因为你苏阿姨的事跟你奚叔叔不和,对岑蔚还有奚霁都没个好脸。你想想,她妈妈忌日,当初的小三还有私生子过去要磕头,这不是上赶着拿刀戳人心窝子吗,奚熙闹了一出,结果奚霁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磕破头了,当时场面乱,岑蔚非说是奚熙推的,你奚叔叔把奚熙好一顿训,当时要不是奚维拦着,估计还要打她。去年我没在场,我要是在肯定是不愿意的。”说着叹气,“人家说有后妈就有后爹,你奚叔叔那样的人也不能免俗,平时虽然不明显,但到底还是更疼奚霁多些,对奚熙虽也关心,到底比不上那个小的。” ☆、第08章   今天和昨天一样都是绵绵细雨,像雨雾,打在身上很不舒服。   项越在家吃过中饭,休息了一会儿就开车出门去了城西的奚宅。   奚家的宅子在市郊,圈出一块儿地自建的房子。当初是请的国外名建筑师设计建造,像中世纪城堡,连同前后花园,占地很广,漂亮极了。   据说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是当初奚熙的妈妈亲力亲为,没有假手他人,全部是自己一人忙前忙后,投注诸多心血才打造了这栋梦幻般的家园。   想来建这栋房子时,是希望一家人住进去后幸福美满的。   可惜……   世事无常,说起来令人唏嘘,新人代旧人,这里早已是物是人非。   奚伯年正在家等着他。佣人领着项越进了屋子,从奢华的大厅左转进了装修素雅大方的会客厅,一眼就看到那边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场景:奚霁坐在父亲左边,岑蔚坐在丈夫右边,奚伯年在中间,两条胳膊,一边搂着儿子,一边与妻子双手交握,各自脸上带着浅浅笑意,看上去温馨极了。   项越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早上时蜷缩在床上捂着肚子疼的直哭的奚熙,母亲说她是小可怜,这时候有了对比,还真是让人怜惜。   奚伯年已经看到他,项越主动走过去,英俊的脸上端起柔和的笑,“叔叔。”   “阿越。”奚伯年脸上也现出长辈对晚辈慈爱的微笑,他今年刚满五十,却依然不乏成熟男人的魅力,身材保持的很好,皱纹也少,看上去像四十出头。奚维的好相貌大多遗传自他,父子俩长的很像,都是五官分明,如雕刻般有棱有角,眼部轮廓深邃,不笑的时候透着冷漠与威严,笑得时候却又会让人惊艳。   奚伯年松开了与妻子交握的手,示意他坐。又拍拍儿子的肩,“叫哥哥。”   十岁的奚霁很懂事,乖巧的站起来喊哥哥。他长的更像妈妈岑蔚,面相有些普通,单眼皮,鼻子眼睛都是圆的,算得上可爱,却不精致。   项越对着奚霁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之后才看向岑蔚,淡淡的喊了声岑阿姨。   由于葛芳华当年和奚熙妈妈关系不错,所以极讨厌岑蔚这种破坏他人家庭的小三。项家人受她影响,相应的都与奚家兄妹交好,对岑蔚不怎么待见。其实不止葛芳华,上流社会估计没有哪位正室太太会喜欢岑蔚这样的小三儿上位者,喜欢她那就跟鼓励自家老公出轨提拔小三地位差不多,自打脸!所以这么多年了,岑蔚一直没有真正融入过上流圈子,大家看在奚伯年的面子上会给个面子情罢了,真心相待看得起的却没有。   显然岑蔚也有自知之明,以前试着讨好过这些人,后来见不行就放弃了。之后就端着姿态,好似很有骨气似的,这样反而更让奚伯年怜惜她。这女人很聪明,情商高,论心机能甩普通人好几条街,所以当年才能以仅算得上端正勉强称之为秀气的长相成功上位。   如此时,项越虽态度冷淡,岑蔚却好似并不在意,她笑得如沐春风,十分优雅温柔,嘴里说着,“阿越,你来的正好,家里有朋友送来的新鲜海鱼,晚上留下陪你叔叔喝一杯。”又和奚伯年说,“我带阿霁去写作业,你们聊。”说着同时站起,拉着儿子走了出去。   奚伯年对妻子的知进退很满意,直到看不到妻儿了,才转头和项越聊起来。   ***   奚维推门进来,见妹妹正在打电话。本想退出去,奚熙却招招手,对着电话那头说等等,然后捂着话筒和哥哥说,“夏伊他们想来看我,哥,让他们来吗?”   今天本来应该去城北的孤儿院送爱心,因为生病,只能缺席,由副社长夏伊领队。现在他们忙完了,秦落落就提议去围观生病的小可怜,此提议自然得到一众人的附和,最后由夏伊做代表打了这个电话。   奚维对夏伊几个的印象还可以,尤其是上次妹妹被小流氓围堵,这些人表现都不错,没有出现掉链子的情况,所以并不反对奚熙和他们继续深交。这会儿自然也不会摇头说不许,颔首说,“随你高兴。”   奚熙得到哥哥首肯,挺高兴的,对着电话那头说了下自己现在住的地址,还说他们到了就按楼栋门铃,1202室。之后又给门卫那儿打电话,省的等会儿他们大门都进不来。   其实如果图省事,可以和对项越一样,把从大门到楼栋的门禁密码告诉好友,但哥哥这么有安全意识的人肯定不会同意,所以奚熙也只能按部就班。现在她是‘罪人’,当然是越老实越好。   等安排好了,熊孩子伸手扒住哥哥的手臂,仰着小脸儿,眨着猫眼撒娇,“哥~我晚上想吃你做的八宝鸭~”   “你胃不舒服,晚上只有小白菜和红枣山药粥。”   “那我要喝皮蛋瘦肉粥。”   “你还挺知道变通。”奚维讽她一句。   奚熙就笑,摇着哥哥的手臂不松开,奚维到底是宠她的,平时只要她提的要求极少不满足。如此时,虽刚罚过她,但还是会尽可能的宠着,奚熙又缠了一会儿,他就点头同意了,“那就瘦肉粥和小白菜。”   哥哥对小白菜是有多执着啊,奚熙苦逼的想。   ***   距离夏伊打电话说要过来已经过去快两个小时,城北的孤儿院离市区不远,照理说人应该早到了。奚熙刚想打电话过去催,秦落落电话就打了过来,“夏伊出车祸了!我们现在在医院!你那儿过不去了。”   奚熙有点儿懵,脑子里一片空白,“车祸?!”   秦落落赶忙补充,“宝贝儿,小车祸,伤了腿,没什么大事,你别担心。”   原来是小车祸,奚熙刚才几乎都忘呼吸了,这会儿才长长呼了口气,拍着胸|口说,“吓死我了,怎么会出车祸?夏伊开车技术那么好!”   秦落落说,“甭提了,真是晦气!不知道谁家的狗也不拴链子直接就跑大马路上了,夏伊就是为了躲狗才撞上电线杆的!等我们想起来的时候,狗早跑了!”   奚熙额了一声,“夏伊真倒霉。那他在哪个医院?”   “军区总院。”秦落落答道,又说,“你要过来吗?别来了,夏伊家里人都到了,几十号人乱哄哄的,你身体也不好,等明天再来吧,他腿骨折,要在医院住一阵子呢,早一天晚一天都无所谓!”   想到夏伊家里的亲友团,奚熙吞了口唾沫,没出息的接受了好友的提议。   等挂了电话,她就迫不及待的下床出去找她哥。奚维正在厨房忙着,听到动静转头,见妹妹慌里慌张跑进来,他放下汤勺,问怎么了。   奚熙就和哥哥说,“哥,夏伊出车祸了!”然后紧张兮兮的问,“你说他姐姐会不会来和我拼命?”   奚维拍了下她的脑门,“胡说八道什么!”   “真的呀!”奚熙苦着脸说,“夏苒本来就不喜欢我,她那么宠夏伊,这次夏伊又是因为去孤儿院回来看我的路上出的车祸,她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只要一想起夏苒那张明艳的脸,还有一掌能劈开砖块的武力值,她就觉得自己这回估计要挨揍!   奚维见妹妹是真担心,有些好笑,“傻不傻,有我在,她不敢碰你。”   “那明天去给妈烧完纸你陪我一起去医院。”   作为一个宠妹妹的哥哥,还能怎么说?当然是点头同意。   晚上项越从奚宅回到家,打发走代驾送他回来的奚家私人保安,他揉着眉心进了家门。   葛芳华闻到儿子一身酒气,有些不高兴,“你奚叔叔怎么让你喝这么多!”   “聊得高兴就多喝几杯。”项越在玄关换了拖鞋,和母亲说,“我已经和奚叔叔说了,明天不会让外人去墓园。”本来作为外人和晚辈他是不应该和奚伯年提这个的,但因为关系太熟,所以项越提一提也没关系,更何况是帮自家老妈带话,也不算过分。   “岑蔚听到估计要气死。”葛芳华幸灾乐祸。又让陈姐去厨房煮解酒汤,要扶儿子,项越摆手,“我没喝多少,您别担心。爸还没回来?”   “你哥打电话,说晚上要请市局的人吃饭。现在才八点多不到十点肯定回不来。”   项越噢了一声,就要上楼换衣服。葛芳华还是不放心,儿子上楼梯,她就跟在后面张着手,以防他喝多了脚不稳踏错楼梯摔下去。项越看着,心里有些触动,到底还是有亲妈好。他又想起下午在奚家看到的那一幕,一家三口太过其乐融融,奚熙那小可怜哪里能插|得进去?   进房洗了澡,出来时就看到手机短信,是小可怜发过来的,问他有没有从老头儿那离开。这个‘老头’自然是指她亲爹奚伯年。   项越觉得好笑,也没回短信,直接把电话拨了过去,只响了一声,那头就通了,然后电话里就传来小可怜软软糯糯的声音,“项越,你明天要去医院上班嘛?”并不提父亲奚伯年,却问他上不上班?项越挑了挑眉,“明天周一,是要到医院报道。” ☆、第09章   隔天周一,天空终于放晴。奚熙早上跟着哥哥去墓园给妈妈扫墓烧纸,他们到的时候,和往年一样,父亲奚伯年已经等在那里了。   碑前摆着十几样祭品,年年都不重样的。香炉里的香燃的还有半指长,身旁仅跟着他随身的两名助理还有一名司机,没有不相干的人来碍眼。   想起去年的闹剧,奚熙不屑的撇了下嘴,哥哥奚维已经喊了“爸爸”,她却抿抿唇低头装哑巴。奚伯年早已习惯女儿的任性,也知道她的坚持,在前妻忌日这几天,是不可能从她嘴里喊自己爸爸的。   “来吧,先给你们妈妈上柱香。”   扫墓祭奠无非就是那一套,上香、烧纸、磕头,奚熙跟着哥哥从八岁起就熟悉这套流程,此时做起来跟吃饭睡觉一样得心应手。跪在那里,抬头看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上面的女人穿着碎花旗袍,长发绾成斜髻,五官精致漂亮,气质高雅动人,美丽的像画中人。   那是她妈妈,她去世时她才八岁,十年时间,记忆早就模糊,即使看到照片,此时也并不觉得如何伤感。记得小时候那一阵经常哭,后来慢慢就不那么伤心了,时间一天天过,她从八岁的孩子长到现在十八岁,留在记忆中的伤痕依然存在,却早已伤不到她的心。   对父亲、对小三、对奚霁,说仇恨有些过,但厌恶是肯定的,无关其它,一般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喜欢亲爹出轨找小三生野种间接害死亲妈这种事。虽然亲妈死于车祸,但当年要不是爸爸非要离婚,妈妈也不至于开车外出旅行散心最终致死。这是个因果关系,一个怪圈,父亲,岑蔚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她虽不至于报仇雪恨什么的吧,但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祭奠完了,父女三人返回。奚伯年和儿子走在前面,说起公事,奚熙跟在后面安静的走路。   到车前时,听到哥哥车子嘀嘀两声,知道他解锁了,奚熙挺自觉,径直打开副驾坐了进去,之后车门一锁,也不管亲爹是否还站在外面。   奚伯年扭头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只和儿子道,“英国那边最近你抽空亲近去一趟,实地考察一下,我对那边的投资商有些不放心。你项伯伯也很看好这个项目,但咱们最好还是谨慎些好,如果这次顺利,咱们奚氏也不是不能超过华信。”   对公事奚维从不含糊,他没有犹豫,立刻点头说好,“我把公司的事安排一下,尽快出发。”   奚伯年看着越来越像自己的长子,有些欣慰的拍拍他的肩,“这几年你做的很好,奚维,你很优秀,作为父亲,我为你骄傲。等这次项目尘埃落定,我会宣布辞去总裁职位,以后奚氏全权交给你负责。”   奚维并没有为此感到欣喜,他只是淡淡的看了父亲一眼,“您还年轻,这件事现在说来太早。”   “我老了,”奚伯年笑了笑,眼角的细纹很明显,并不显得丑陋,反而别有一番风度,“以后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你项伯伯也决定今年就退下来,把公司交给阿卓打理,我们商量好,到时两家一起办个宴会同时对外宣布这件事。”   阿卓是项越的哥哥项卓,在禹凌年轻一代也是呼风唤雨的人物。   奚维没再多说,他不是喜欢痴缠一件事的人,既然父亲做好决定,那就随他好了。   奚伯年视线忍不住看向车里的女儿,虽车窗贴着膜看不到里面,却还是忍不住深深看了一眼,摇头叹息,“这孩子估计是要恨我一辈子的,昨天夏伊出车祸,去医院探望的话你记得陪着她去,夏家人关系复杂,我怕她遇到些不长眼的,到时吃亏。”   等奚伯年坐车离开,奚维才回到自己车里。奚熙正在拿手机和群里的小伙伴询问夏伊的情况,见哥哥终于坐进来,她皱皱鼻子,“老头子越来越罗嗦了,在这里还能拉着你谈公事,也不怕妈晚上去他梦里找他谈话!”   奚维敲了下妹妹的额头,却并不斥责她的无礼,只是问,“你是要直接去医院还是先回家换身衣裳?”   “我这一身黑去医院多不吉利啊,”奚熙扯扯自己的黑色妮子外套,“还是回家换件不这么深沉的吧,毕竟是去探病,夏伊倒没什么,他们家其他人看到了肯定不高兴。”   ***   项越第一天上班,没什么工作安排。他是医院特聘的脑科专家,身份算是高级的。有间独立的精装办公室,两名助手,以及一些特殊权限。除了之前院长带着他和医院的一些领导医生相互认识了一番,他今天剩余的时间比较自由。   奚熙打电话过来,问他,“你帮我去看夏伊了嘛?”   项越恍然记起是有这么个事儿。昨晚他虽然没喝醉,但也喝了不少,她不提,他还真给忘了。放下看了一半的医院规章制度,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从容说道,“我现在刚闲下来,现在去帮你看看,他病房号你还没告诉我。”   “我昨晚告诉你了。”   “奚熙,我保证你没有告诉我。”   他说的这么肯定,奚熙自己就有点儿迷糊了,想着昨晚可能真的忘说了也不一定,并不纠结这种小细节,把夏伊的病房好报了一下,又抓重点,“是骨伤科,c栋住院部,别搞错了啊!”   军区总院占地面积很大,建筑楼有好几栋,单是住院部就有三栋高楼,且位置错落不一,相互间的距离还有些远,并不是按着顺序排列。项越找来助理小江,让他带着自己找到了c栋骨伤科夏伊的病房。   夏伊住的单间,他敲门进去,病房里竟然是空的。项越问路过的护士,护士虽不认识他,却认识他身边的小江。医院里要空降脑科专家的事不是秘密,护士见到小江也就猜出了眼前这个穿着白大褂英俊又好看的陌生大夫是谁了。   有点儿小羞涩,漂亮护士轻声细语答,“这间病房的病人转到23楼干部病房了,您可以到23楼去问一下。”   于是项越和小江转战23楼,没怎么费事就找到了夏伊的新病房。   他敲门进去,夏伊正被老妈喂鸡汤,看到项越,惊讶,“你怎么来了?”   “呀,项越?!”   项越还没说话,夏伊亲妈先惊喜了,把汤碗往小柜子上一放,站起来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过年的时候我见到你妈,她还说你要在国外待一年呢!”   都是一个圈子里的,长辈间几乎都认识。恰好,夏妈妈和葛芳华关系还可以,她也算是看着项越长大的,项越只能先无视夏伊的问题,转而和长辈问好,“李阿姨,您好,我是前两天刚回来,现在在这家医院工作。”   “你在这家医院工作?!”李真圆脸上的笑更开怀了,“哎哟,这可真是巧,你弟弟昨天倒霉,开车把腿撞断了,你快来看看他有没有事?将来不会瘸吧?”   有这么咒自己儿子的吗?夏伊皱眉,“妈,他又不是骨科大夫!”李真白了儿子一眼,“你懂什么,阿越可不是一般人,他什么都懂!”又热情招呼项越,“快,快来看看你弟弟的腿,之前那个大夫说的不清不楚的,左一个大概,右一个可能的,让人心里没底。”   项越有点儿哭笑不得,“您还是听主治大夫的吧,我是脑科医生,骨科不是我强项。我过来是奚熙让我来看看夏伊伤得重不重,她今天要去扫墓,要晚些时候才能来。”   这也算变相回答了夏伊的问题。夏伊听说是奚熙让他来的,脸上露出了浅笑,“她今天不方便,明天再来也没关系,我给她打电话。”示意老妈把手机递给他,李真也挺喜欢奚熙的,一边给儿子拿手机一边接上话头,“这孩子,年纪小小的就这么懂事。扫墓?噢…今天是她妈妈的忌日对吧?”   奚家的事在圈子里不算秘密,当年事情的具体经过没多少人知道,但大概的起因结果却瞒不住多少人。更何况有岑蔚那个小三光明正大登堂入室,李真叹气说,“奚熙是个可怜孩子。”   那边夏伊已经拨通可怜孩子的电话,他对着话筒说,“我没什么事,你明天再来看我也没关系。哦,我姐没在,她今天有事来不了,嗯,我妈在,这就是她手机号,我手机昨天摔坏了,还没配新的。你已经快到了?那你过来吧,我换病房了,在23楼,2303室。”   挂了电话,李真问,“奚熙来了?”   夏伊说,“她说等会儿就到。”又忍不住笑,“她怕我姐,刚才还特意问我姐在不在。如果我姐在,她可能就不来了。”   李真也笑起来,“你姐那次就不该吓她,瞧把她吓得。”看项越露出不解,就解释说,“前阵子夏伊他们几个到南湖村的颐和福利院做好事,被几个小流氓缠住,夏伊几个男孩子为了保护奚熙几个小女孩就和那几个混混打起来了,受了点儿伤。苒苒从小疼她弟弟,为这事儿气的不行,还迁怒奚熙。后来还专门拿块砖在奚熙跟前用手劈开了,打那以后这孩子就怕苒苒。”想到女儿的暴|力倾向,她也颇无奈。   项越多精明啊,前后稍微一想,就明白了。难怪熊孩子要让他先到病房探望,原来是为了给她打前哨。这熊孩子鬼心思不少,小聪明估计都用这上头了,虽然挺让人无语的,却又忍不住让人心生好笑。   李真还是想让项越看看儿子的腿,项越无奈,好在刚才已经打发小江离开,病房也没别人,盛情难却,只能接过夏伊拍的片子看了一下,之后说,“应该不算严重,好好配合治疗,等拆掉石膏后,再配合中医草药熏疗,应该不会留下后遗症。”又说,“不过我毕竟不是骨科大夫,您最好还是和夏伊的主治大夫再深入聊一聊,医生一般说话比较含蓄保守,您也别太担心。”   很奇怪,之前夏伊的主治大夫说了一堆,李真觉得全是废话,可项越说的也是似是而非的话,李真却奉若真谛,她连连点头,好像项越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似的,让一让全程围观的夏伊特别无语。   奚熙抱着束花,跟着哥哥顺利到病房对着小伙伴嘘寒问暖了一番。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之前电话里朋友都说夏伊伤的不重,可真的见到了,其实觉得他还是有点儿惨的。左腿打了石膏吊了起来,头上脸上都有擦伤,那么漂亮的一张脸要是留了疤那真是罪过。奚熙眨巴着猫眼问,“你疼不疼啊?”   夏伊翻白眼,“你说疼不疼?昨晚上麻药过去我疼的都睡不着觉!”   奚熙嘟嘟嘴,“我关心你呢,你说话干嘛这么冲啊?”见夏伊妈妈去厕所还没出来,哥哥和项越在外面小厅不知道在说什么,她小声问,“你姐没说什么吧?”   “她能说什么,我自己开车不小心难道还能怨别人。”夏伊蹙眉看着她问,“那天我姐到底对你做什么了,你怎么那么怕她?”光当面劈块儿砖头哪能吓成这样?   奚熙闷闷的说,“也不是怕,就是觉得你姐不喜欢我,看我的时候眼神挺吓人的。”那不是一般二般的凶恶,反正会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这个夏伊还真没注意过,他讶异,“我姐看你的眼神有那么恐怖?我觉得好像没什么吧?”   奚熙摇头,“跟你说不清,反正我挺怵她的。”   谢绝了夏伊妈妈的挽留,奚熙三个没多久就离开了病房。已经快中午,奚维提议去餐厅吃饭,项越看看表,说,“先去我办公室,我换身衣裳。”他还穿着白大褂,皮夹车钥匙都还在办公室。   餐厅选的是医院附近的一家西餐馆,奚熙胃不好,想吃牛排都不行,最后选的鱼。饭吃到中途,奚维接到公司下属电话,有份加急文件需要他现在处理。无奈,只能把妹妹交给项越,他去公司忙工作。   哥哥走了,奚熙有些不高兴。项越打趣她,“你哥哥忙工作你还不高兴?”   奚熙翻了个白眼,狡辩,“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有什么不高兴的?”说完低下头专心吃东西,不搭理人了。项越诧异,“生气了?”见她不吭声,他有些茫然,不明白她在气什么。过了会儿听到吸鼻涕的声音,项越心情略微妙,放下汤匙,伸手抬她下巴,看到是真哭了,眼泪流了满脸,大眼水汪汪湿漉漉的,看上去可怜极了。   项越哑然失笑……用餐桌上的纸巾帮她擦脸,柔声问,“怎么了哭了,恩?”   奚熙不说话,就是哭。从原本的安静的哭到后来的发出轻轻的呜咽,像奶猫似的,偏偏眼泪还流的汹涌。好在这里是包厢,如果是在厅堂用餐,不知要被多少人围观了。   项越见她只是哭,劝又劝不住,只得提议,“我给你哥哥打电话?”他猜熊孩子哭,很大可能是因为奚维的突然离开。   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手机,她却抓住他的手,“你别打。”她终于开腔了,项越松了口气,“我不打,那你别哭了,好不好?”跟哄孩子似的,柔声细语,不敢像刚才似的打趣她了。   项越觉得这几天和熊孩子掺和在一起都没什么好事。   奚熙委委屈屈,“你让我哭完。”   项越:“……”   等她哭完,桌上丰盛的饭菜已经凉了。奚熙抽抽哒哒从自己包里拿了湿巾出来擦脸,擦好了,抬头和他说,“不许跟我哥说我哭的事。”   熊孩子这理直气壮的口气……项越好气又好笑,“放心吧,我没那么大嘴巴。”他们虽是从小的交情,但也没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谁能没点儿秘密?再说他也就这几天和小丫头凑一儿的次数密集点儿,以前就算他在国内十天半个月两人也不见得会见一次。毕竟年龄层不一样,玩的圈子也不一样。 ☆、第10章   从餐厅出来时,已经下午两点多。奚熙眼睛还有些红肿,项越看看表,说送她回去,“你在这儿等着,我回医院开车。”   奚熙说,“一块儿吧,在这儿站着跟傻子似的。”   “站路边就算傻?”   “干站着没意思。”   项越好笑,点头说,“那一起吧。”   两人并肩走着,过马路时,奚熙伸手拉住他的外套下摆,左看右看,即使是绿灯也是小心翼翼的,像受惊的土拨鼠,让人觉得可爱。项越就笑她,“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过马路这么胆小?”   她嘟嘟嘴,等踏上马路对面的人行台阶,才哼哼说,“我这是为自己生命负责。”   这话也太大言不惭了,项越忍不住泼她冷水,凉凉的睨一眼过去,“噢,那你前天怎么还开车出来?”无照驾驶可比绿灯过马路危险n+倍。   这真是一步踏错一生黑啊!奚熙有点儿羞恼,“还不兴让人犯点儿错啊!我年少无知不行吗?”估计也知道自己这话站不住脚,又赶忙转移话题,指着不远处卖烤红薯的说,“我想吃那个,你给我买。”   这使唤人的语气让人好气又好笑,项越忍不住拧了下她白嫩的脸蛋儿,调侃一句,“这脸皮可不薄。”虽得了小丫头白眼一枚,他也不介意,笑了笑,掏出钱包带着她去挑红薯了。   晚上奚维回来,首先来看妹妹。   奚熙正在客厅看电视,穿着大t绒裤盘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根香蕉吃着。见哥哥回来,她赤脚踩到厚厚的地毯上,三两步迎过去,“哥,你给我带吃的了嘛?”   奚维抬抬手里的袋子让她看,”南园新出的点心。“换了拖鞋,边往里走边问,“晚上吃饭没有?”   奚熙说吃了,“我自己煮的麦片粥,你喝不,锅里还有。”   奚维把点心袋交给妹妹,“你吃点心,我自己盛。“他脱掉外套,解了领带,把衬衫的袖口卷到手肘去了厨房。奚熙像小尾巴似的跟在他后面,边从盒子里拿点心往嘴里塞边问,“哥,你晚上没吃饭吗?”   ”今天公司比较忙,没顾得上。“奚维吃了妹妹递到嘴边的酥皮点心,“你喝不喝?”   “我不喝了,你帮我热牛奶。”又去开冰箱,“有意面,我帮你煮吧?西红柿鸡蛋好不好?对了,肉馅还有剩。”   奚维帮妹妹把嘴边的点心碎屑抹掉,拍拍她的头,“出去看电视吧,我自己来。”   兄妹俩坐一块儿吃东西,奚维说起去英国出差的事,“后天出发,至少一周的时间,你在家乖乖听话,有事找冯争,我把他留下。”   冯争是奚维三个私人助理之一,和奚熙关系算是比较熟的。   奚熙扁着嘴不高兴,“怎么又出差啊?是不是老头子的意思?他就见不得你清闲是不是?”   老头子这样的称呼对自己父亲是非常不礼貌的,但奚维并不纠正妹妹,喂了勺粥给她,解释说,“今天在墓园,爸跟我说等现在手里的项目确定下来,就和项伯伯一块儿办个宴会,正式宣布让我和项卓接替公司总裁位置。”   “噢。”奚熙反应淡淡的,“那股份呢?会不会转给你?”   奚维看着妹妹,“你说呢?”   “我就知道!”奚熙冷笑,“他就是把你当傻子哄呢!手里那么多股份,宁愿给小崽子,也不给咱们一丝儿,如果不是妈有先见之明,提前立了遗嘱,把股份明确交待了,现在咱俩还不知道被欺负成什么样呢!哼,平时也就嘴里说的好听,被个心机婊迷得三五不着调的,装的清高,其实还不是臭男人一个!”   见她气的恨不能要撸袖子和人拼命,奚维觉得妹妹心疼自己,还挺高兴的,伸手搂妹妹的肩,哄她,“为不值得的人生气没意思,该是咱们的,我不会给其他人,这些你别管,我有安排,你只要开开心心的好好做自己喜欢的事就行。”想了想,又给了点儿实惠,“抄书的事别忘了,零用钱就不扣你的了,如果你表现的好,店铺的事好商量。”   “真不扣钱啦?”奚熙脾气转的快,刚才还义愤填膺,这会儿又惊喜了,马上保证说,“哥,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表现,按时上课,不乱花钱,再也不开车了!就算拿到驾照,你不让我开我也不开!”嘴甜的不行。   奚维薄唇勾起,清冷的五官柔和下来,摸摸妹妹娇嫩的脸颊,笑着说,“你说的话可别食言,下次再犯,就不像这次轻拿轻放了。”   隔天依旧是个晴天。奚熙早上跟着哥哥一起出门去学校,车停到校门口,奚维从钱包里拿了叠票子出来,“我看你钱包空了,这些你先花,别特意跑银行取钱,下午我让老李开车过来接你,放学就回家,别乱跑。”   奚熙猫眼亮晶晶的,先搂着哥哥的脖子亲了下脸颊,然后把钱接过来塞自己包里,笑眯眯的说,“谢谢哥,我肯定乖乖回家。”   “中午如果不想吃食堂的饭,你给贵妃楼打电话让他们送,帐记我名下就行,别委屈自己。你胃不好,这几天别乱吃东西,也别吃辣。”又摸摸妹妹卡其色的妮子大衣,挺厚实的,放心了,提醒说,“夏伊那儿你自己别去,想去看他,就给项越打电话。夏家的亲戚没有省油灯,昨天算运气好,没碰到乱七八糟的人。你那几个朋友都不行,镇不住场子。项越如果没时间,你就找他有时间的时候再去,”微一沉吟,“我去出差这段时间,你有事也能找他,回头我给他打电话说一下。”   奚维像个老妈子似的一一交待了一遍,奚熙听着也不烦,眯着眼安安静静的听,心里甭提多窝心了。哥哥虽然疑似找了女朋友,但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进了教室,班里已经来了不少人,见到她纷纷主动和她打招呼。奚熙这人天生就是个发光体,讨人喜欢,在哪儿都不愁交不到朋友。何况她在班里年纪最小,又长得好看,娃娃脸极具欺骗性,平时就是个软软糯糯的萌妹子!   秦洛洛扑过来,抱着她说,“亲爱的,快让我瞅瞅。”捧着她的脸左看右看,回头问一旁的张泽,“瘦了吗?你瞧着瘦没瘦?”   张泽翻了个白眼,“瘦个屁啊,就两天没见,”手指戳了戳奚熙的脸颊,“我感觉好像胖了。瞧这小脸,白里透红,哪有病态,比我都健康!”   奚熙也回了个白眼,“是个人都比你健康!”张泽那腰,绝对是货真价实的小蛮腰,比多数女生都细,相当惹人不爽。   凑过来的陶彬推了下张泽,“你闭嘴吧,把她整哭了,俞可扬不会放过你。”   “我又不是泪包。”奚熙撇嘴,问秦洛洛,“扬扬和谣谣呢?怎么还没来?”   “她们俩去食堂了,说是想吃鸡蛋饼,”秦洛洛说,“对了,昨天留的有作业,后天要交,课堂笔记我也帮你记了,等会儿给你。”   奚熙道谢,中午下课,俞可扬几个结伴去小食堂吃饭。这里是学校领导请人吃饭的地方,环境和普通饭店类似,收费相比于学校大食堂要高一些,沈嘉要了个大包厢,八个人坐好点菜,奚熙说起昨天去医院看夏伊的事,“就他妈妈在,没有别人,项越帮我打的前哨,我哥陪我去的。”   “你说你这出息!那个什么夏苒的你怕她什么啊!”俞可扬怒其不争,“今天我们几个陪你去,碰到她就碰到,还能吃了你?!”   奚熙替自己辩解,“也不是怕,就是不想见到她。”又说,“今天我不去医院了,我哥让我放学就回家。”   “真是乖孩子~”秦洛洛坐她另一侧,摸摸她的头表扬。程昊问,“你哥让你抄什么来着?”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奚熙瞪他一眼,有气无力的说,“《论语》和《中庸》,要抄一百遍。”   “哥哥替你默哀。”沈嘉幸灾乐祸的说道,得了四个女生的集体鄙视,平时脾气最好的童谣和奚熙说,“要不我们帮你抄点儿吧?咱们八个人分摊一下,一人抄十遍。”   “喂喂,她是两篇,每篇一百遍,等于是二百遍,分摊的话,咱八个人,每个人得抄二十来遍!抄书这事儿我可不行!”陶彬直接打了退堂鼓。   张泽也说,“我那狗爬的字儿,奚维哥火眼金睛哪儿瞒得住,咱还是别白费功夫了!”   “瞧你们那没出息的样儿!”秦洛洛翻了个大白眼,“奚维哥看出来也没关系,说明咱们团结友爱,就这么定了,一人二十遍,奚熙是主力,剩下的几十遍就让她自己抄,这样也算是个态度!奚维哥这么宠她,不会追究啦。大不了上交的时候直接就实话实说就是了,反正咱们也是好意!”   童谣俞可扬附和,“就这么办!”   程昊几个男生面面相觑,沈嘉说,“你们这也太专|制了!”   “反对无效!”俞可扬哼哼,“不抄就不是朋友!”   奚熙在一旁感动的什么似的,一会儿抱抱俞可扬,一会儿搂搂秦洛洛,还站起来和童谣来了个深情相拥,觉得这闺蜜实在给力!   晚上奚维回来,奚熙就提前和哥哥坦白从宽了,然后奚维就好笑的拧了下妹妹的鼻子,“小滑头,还知道跟我玩儿心眼了!”他把明天出差要带的衣服放进行李箱里,回头见妹妹正期待的睁着大眼看自己,忍俊不禁,纵容的说,“行,你让他们帮你抄,也算你完成任务。”这几个明知妹妹没照开车还不阻止,抄书也不亏。   在家长眼里,自家孩子就算学坏了,也是别家孩子给影响的。 ☆、第11章   奚维隔天送了妹妹去学校,叮嘱了一些事,之后就带着下属乘飞机出国了。   这些年哥哥出差已成家常便饭,奚熙也没什么不适应的,白天上课,下午放学就回家,有时搭朋友的车,有时就让哥哥的司机老李来接。跟小学生似的,乖的很,放学哪儿也不去。   过了两天,项越打电话说医院的事安排好了,可以让东东几个孩子入院治疗了。这是好事,奚熙挺积极的,给阳光福利院的赵院长打了电话,两人商量好明天由院里带着几个孩子去军医总院找项越,之后具体情况再具体商量。   俞可扬几个也知道这事,童谣提议说,“要不咱们开车去接吧?福利院的面包车都快散架了,孩子坐不安全。”   秦洛洛也说,“那去接吧,这么远呢!就算咱们不去,也可以帮忙租辆小巴,福利院开车的老张腿脚不好,上次我就见他差点把面包车撞树上,怪吓人的。”   奚熙虽然是社长,却不专|制,她看向其他几个,俞可扬就说租车,理由是,“明天晚上我爸妈安排我相亲,白天要试衣服化妆,没时间。”   这消息够劲爆的,把奚熙几个震得目瞪口呆。   秦洛洛先回神,吞了口唾沫,不可置信的问,“相亲?!你?相亲?没搞错吧!”   俞可扬很淡定,“姐们儿相亲怎么了,你有意见?”   “扬扬,你才二十呢!”奚熙蹙眉说。   俞可扬见她瞪着水汪汪的大眼,一脸的不赞同,笑了笑,艳丽的脸上柔和了许多,淡淡说,“我家里的情况你们也知道,连我哥我姐都是联姻,我这样的还能指望婚姻自由?不可能的,我爸妈那样的人眼高于顶,连张泽几个都瞧不上。”   张泽听了不乐意了,“不带这么人身攻击的啊,我怎么了?哥们儿我有房有车还有钱,长得帅个儿也高,哪儿配不上你了!”   陶彬和程昊都点头说就是就是,沈嘉还问,“你爸妈找的谁啊?这么拽,条件比得上奚维哥吗?”他还挺有自知之明,不拿自己做例子,挑了禹凌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奚维。   奚熙白他一眼,她不喜欢他们拿哥哥开玩笑,不过这时候说多了显得小气。沈嘉得了白眼还挺高兴,伸手在小丫头的脸上戳了两下,还挺好玩儿的。俞可扬把他的贼手拍掉,“不是禹凌的,是北京南山集团董事家的儿子赵江。”   赵江这名儿实在路人甲,小伙伴们面面相觑,他们都是纨绔,除了禹凌当地的上流圈子,别的地儿并不熟悉。南山集团倒是听过,是做建材房地产的大集团,但其它的就不清楚了。最后还是程昊说,“赵江……他爹是不是赵大柱?”   赵大柱?这名儿更接地气了!秦洛洛忍不住先笑了,“我去啊!这家人是暴发户吧?!”   俞可扬翻白眼,“别笑话人家,咱们几个算起来,除了夏伊家从民国就是大户,谁家里不是才发家几十年啊?人家赵家虽然是包工头起家,但架不住有能耐,运气好,嫉妒不来!”   “哟,这还没怎么呢,就开始护短了?”张泽酸里酸气的讽了一句。   奚熙几个多少知道点儿张泽的小九九,相互对视一眼,沈嘉出声打岔,“大白杨,咱们都是自己人,关系也不赖,你别说些没用的,就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奚熙说的对,你才二十,真乐意现在就把终身定下来?”别看他平时打扮花里胡哨一副花花公子的样儿,但他年纪最大,说话办事很有一套章法,一般时候说的话在他们九个人中还是挺有分量的。   最温柔的童谣也点头说,“是啊,扬扬,你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吧,如果现在你二十九三十了,那相亲也无可厚非,可现在你才二十呢!大学都没毕业就要定终身,太草率了。”   秦洛洛也说,“对啊,咱们又不用当家里顶梁柱,上头都有哥姐,要是你将来接管家业,那没的说,联姻光大门楣什么的都是你责任,但问题是你就是个打酱油的,你爸妈不早说了公司没你的份儿,牺牲这么大,没必要啊!”   俞可扬见小伙伴都这么关心自己,有点儿感动,甭管以前关系怎么样,自从组成一个社团,感情真是一日千里。于是也不矫情了,想了想说,“现在就让我联姻,我心里当然不乐意,我还这么年轻,大学没毕业,也没正经谈过恋爱,就让我和一个陌生人以结婚为前提交往,这跟强买强卖有什么区别,我又不是大白菜!”又说,“我虽然享受了父母给我的优越生活,但我生来就是他们的孩子,不是我能选择的,我将来肯定孝敬他们,但让我就这样和个男人联姻,我不甘心!”   其实现在社会进步很快,家长都比较开明,强制孩子,尤其是家中不顶门立户的孩子联姻的情况并不很多了。像他们几个家中,也就俞可扬父母比较奇葩,三个孩子全要求利益最大化的联姻。其他家的还是以孩子意愿为主,只要将来结婚对象不是太离谱,不说门当户对,至少也该家世清白,书香门第,双方家庭不要差距太多,基本家里长辈都不会反对。   “你不乐意的事你爸妈知道吗?”大块头陶彬问。   俞可扬说知道,“我爸妈那样的人不讲理的,再加上我哥我姐,我们家一共就五口人,四个对付我一个,我也没辙啊!”说起这个她就挺难过的,小伙伴们家里父母都是以疼孩子为主,就连奚熙这样有个后妈的,也是受尽宠爱,就她,跟个捡的孩子差不多,亲情淡薄,让人心寒。   奚熙摸摸俞可扬的头,“乖啊,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们想办法把你这事儿给搅和黄了不就行了!你爸妈那边说不通,咱们就找那个赵江嘛,嘉嘉,你朋友多,你把赵江的手机号先打听出来,咱们和他谈谈。”   这整的跟拍电视剧似的,程昊说,“咱们这样是不是太幼稚了?就算没了赵江,后面还会有李江王江嘛,再说他们是联姻,以利益为主基调,咱找赵江说出个花儿来,人家就是图利益不是图人,你能怎么着?”   “他要是个男的,就不会死缠烂打,不怕将来扬扬给他戴绿帽啊!”熊孩子刚说完,就被俞可扬打了,“姐们儿人品没那么糟!”   奚熙可怜巴巴的捂着脑袋哼唧,“这又不是比人品,凡是联姻的,你瞅瞅你几对能生活到老的?有哪个男的在外边儿不包小三小四的?倒时他出去包女的,你就得出去找小白脸儿,这样才不吃亏!”   “我去啊!奚熙,你这三观有点儿扭曲啊!”张泽咋舌。   “扭曲个屁!”奚熙掐腰瞪眼,“本来就是,将来我男人要是出去找小三,我就出去包小白脸!到时看看谁丢脸!”   沈嘉拍拍熊孩子的肩,哄她,“乖啊,将来你男人要是对不起你,哥帮你出气,咱不学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那一套哈!”   奚熙直接回了个白眼,秦洛洛给了熊孩子一个拥抱,笑嘻嘻说,“我觉得宝贝儿这话挺对的,凭什么只能男的出去玩女的必须做黄脸婆啊!扬扬,你看开点儿,以后要是逃不了你爸妈的魔掌,只要那男的出去找,你也别客气,谁怕谁啊,咱就得潇洒点儿!不能活得那么憋屈!”   陶彬用胳膊肘拐了下张泽,小声说,“你以后小心啊。”   张泽没好气的推他一把,“就你废话多!”   还是程昊最后把楼歪回来,“俞可扬这个,我觉得明天先让她和那个赵江见见比较好,见一面又不是要马上就订下来,万一对方比较好说话呢?主要还是要先摸摸底,看看人品,人品好的话,到时俞可扬不愿意,咱们私底下也能和人家商量商量,别人也是天之骄子,死乞白赖的非卿不娶应该也不可能。这事儿最好能和平解决,别整的根仇人似的。”   “程昊你可以啊,咱们几个就你脑子转的快!”陶彬拍了下哥们的肩夸赞。   张泽有点儿不乐意,“见个屁啊,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对那小子恐|吓一下不就行了!”   “我觉得程昊的话有道理。”奚熙说道,“咱们先礼后兵,反正不让扬扬吃亏!”   下午奚熙去医院找项越,项越最近刚开始工作,并不忙。两人待办公室先商量好了明天几个孩子过来怎么安排,然后熊孩子就问他,“你认不认识南山集团赵大柱的儿子赵江?”她觉得项越比她见多识广,如果他认识赵江,那到时俞可扬的事更好办了。   项越挑眉,“赵江?不认识。”   既然不认识,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奚熙也不失望,本来就随便问问,哪知项越又继续说道,“你是不是想问南山集团和俞家联姻的事?”   “这事儿你怎么知道?!”奚熙瞪大眼觉得很惊奇,毕竟她也是今天上午才听闺蜜说的联姻的事好不!   水烧开了,项越站起来去沏茶,嘴里和她解释说,“这件事俞家没有保密,过几天应该就能传的人尽皆知了。” ☆、第12章   奚熙没想到俞家做事会这么绝,“联姻的事八字都没一撇怎么就能往外传?!”这万一要是不成了,俞可扬名声可就臭了。   她不能理解俞家人的想法,只觉得荒唐。项越把倒好茶的杯子端过来放她跟前,柔声说,“那你知不知道这个消息放出去可以帮俞家得到多少好处?”他拍拍她的小脑袋,“你不经商,不懂里面的规则,俞家在这件事上一本万利,就算将来和赵家联姻不成,顶多也只是名誉有损,实际的好处却已经到手了,不亏。”   “怎么不亏啊!扬扬该被人说三道四了!”   俞可扬因为高中时候比较叛逆,混过社会,名声本来就不怎么样,这次如果再闹笑话,那丢人真是丢大发了,以后在圈子里还怎么立足?!   项越拉开抽屉,拿了包糖出来,“奶糖,吃不吃?”奚熙一边鄙视他,拿她当孩子哄呢!一边又忍不住诱惑,点头说吃,他就把糖袋递过去,然后说,“你也不用想的太复杂,既然俞家敢放出消息,那联姻的事应该八|九不离十板上钉钉了。”   “不是啊,”奚熙剥开塑料纸,把糖塞嘴里,和他说,“扬扬不想被父母包办婚宴,她想冲破封建枷锁的束缚,追求自我,寻找真爱!”   这话也太浮夸了,还枷锁,还束缚,项越觉得好笑,“那你是不希望这件事能成?”   “不是我不希望,是扬扬本人不乐意。”   项越提醒说,“这件事不成的话,对你朋友名声就有碍了。”   “这我知道啊,可是不能为了面子就把自己一辈子搭进去吧,”奚熙嘟嘟嘴,“俞可扬爸爸妈妈太冷血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包办婚宴,扬扬今年才二十呢!将来要是有人敢让我联姻什么的,我肯定要让那人付出代价的!”   项越颇感兴趣的问,“你要怎么让人付出代价?”   她龇牙咧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小凶残样儿,让人忍俊不禁,项越柔声说,“放心吧,你哥能护住你,我们也不会对你不管不问的。”熊孩子长辈缘好,不说他家里的爸妈哥姐,就是别的叔叔伯伯家的长辈也不乏对她真心疼爱的。所以奚熙是肯定不会走到俞可扬这一步的,同人不同命,就是这么现实。   奚熙皱皱鼻子,做了个鬼脸,高兴起来,“我哥当然能护住我!你也不错啦,葛妈妈项伯伯项卓还有项颖姐都疼我!”她把他们家里能当家作主的全包圆了,一个不落。虽然知道熊孩子有拍马屁嫌疑,不过项越还是被逗乐了,笑着说,“那正好,今天你跟我回去吃饭,我妈念叨你好几天了。”   奚熙说好啊,“我也想葛妈妈了。”她看看时间,“五点了,你下班了吧?”   “不去看看夏伊?”项越问。   “不去,他姐姐还有姑姑表妹都在那儿,我才不去!”   项家的大宅在城南,和奚家的自建房不同,这里是处高档住宅区,住这里的非富即贵。比起自家圈地建房,奚熙很喜欢项家这种住宅区模式,她觉得住在这里更有人情味,奚家那处大宅虽然漂亮豪华占地更广,却让人觉得空,没有安全感。所以搬出来后,她和哥哥就住公寓,房子小,住的踏实。   葛芳华之前就接到儿子电话,知道奚熙要来家里吃饭,高兴的不行。项越刚把车开进院子里,葛芳华就迎了出来,奚熙解开安全带,迫不及待的下了车,三蹦两跳的过去搂住了葛芳华的胳膊,“葛妈妈,你想我了嘛?”   “你这丫头还好意思说,都多久没来看我了!”葛芳华故作生气的板着脸。奚熙却不怕,笑呵呵的开始花言巧语,“我的人虽然没来,但我的心一直和你在一起呀!瞧,我这些天没来看你,想的人都瘦了!”她捧着白里透红的小脸让人看,脸皮厚度可见一斑,项越锁上车门走过来,抬手敲了她一下,“你这圆脸还好意思让人看?”   “我明明是瓜子脸!”奚熙凶恶的瞪他,只是娃娃脸,猫眼,樱桃小嘴还带酒窝,实在没什么气势可言。项越脸上笑意更浓,揪揪她绑得高高的马尾辫,和他妈说,“您别理她,我瞅着比前几天还胖了点儿。”   “你有没有搞错!六七天你就能看出我吃胖了?!”   “我是医生。”表示对人体构造很敏感。   “医生了不起啊!”奚熙撅着嘴不高兴,搂着葛芳华撒娇,“葛妈妈,你看他欺负我!”   葛芳华若有所思的看了儿子一眼,笑了笑,护着奚熙责怪了项越几句,把奚熙给美的,下巴抬的高高地看着项越,得瑟的不行,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儿,让人好气又好笑,项越的手就不自觉的在她脸上拧了一下,带着股亲昵劲儿。   晚上吃饭因为有奚熙这个熊孩子在,项家餐桌上就比较热闹。虽然只有他们三人吃饭,却一点儿都不冷清。奚熙哄人很有一套,把葛芳华逗得直乐,一直往她碗碟里夹菜盛汤,还帮着剥虾,比对儿子殷勤多了,见熊孩子不时得意的瞅过来一眼,耀武扬威似的,项越莞尔一笑,连最不喜的海蜇吃起来都不那么难以下咽了。   第二天上午九点,奚熙七个人在医院停车场碰头,等着小巴车把孩子送过来。   秦洛洛靠着自己的车和小伙伴站了一圈儿,她看看时间,幽幽的说,“也不知道扬扬今天顺不顺利。”   ”甭管顺不顺,到时咱们把那个姓赵的小子堵住揍一顿,保准他爹妈都不认识,看他听不听话!“张泽撸起袖子露出跟女孩子似的细胳膊,一脸的彪悍样儿。   奚熙翻了个白眼,”就你这身材还堵人?别开玩笑了,到时还不知道谁揍谁呢。“   被小瞧了,张泽怒,”嘿,个丫头片子,你是哪儿拨的?“   奚熙觉得小伙伴比较幼稚,不理他,看着其他人说,”我听说俞家和赵家要联姻的事已经放出风声了,说的有鼻子有眼,如果扬扬这事儿成不了,估计要闹大笑话的。”   “不是吧?这也太狠了!”陶彬几个表示震惊,童谣还傻傻地问,“是谁放的风声?”   秦洛洛冷笑,“还能是谁!肯定是俞家人!”   “可这万一……吃亏的不是女方吗?”童谣讷讷的,觉得不可思议。程昊说,“我前段时间听我爸跟我哥说,俞家今年好像会有大动作,和赵家联姻……会不会就和这事儿有关?赵家在南山集团里地位举足轻重,到时就算俞可扬和赵江婚事不成,表面看是女方比较丢脸,但如果从别的方面看,吃亏的人不一定就真的吃亏。咱们这个圈子,面子固然重要,但谁也不蠢,我不信俞家会这么大意就把八字没一撇的婚事轻易曝出去,这里面肯定有别的事儿。”   他分析的头头是道,奚熙觉得和昨天项越说的差不多,就点头附和,“总之这次不管成不成,扬扬都要承担后果,她被她爸妈坑惨了。”   秦洛洛几人心情有些沉重,他们虽然在家里的地位都不是最受宠的,但长辈是真心疼爱,生活优越,张扬恣意,没有任何压力。像俞可扬这样的,真的很少见。电视剧里的狗血情节其实在现实里并不多,多数父母和普通家庭的爸妈没什么区别,都是开明疼爱孩子的,就算父母婚姻不和有家庭矛盾,也不会去坑孩子。俞可扬这事儿只能归咎于运气不佳,摊上这样的爹妈家庭。   人是群居动物,却又分不同的圈子,每个圈子里都有各异的准则。像奚熙他们这样的上流圈子,名声就很重要,有钱人都爱面子,不是说有钱人就特别虚荣,而是你在这个圈子里就要遵守这里面的规则,名声好的人,和名声差的人待遇是不一样的。同一单生意竞争,客户会选择名声好的合作伙伴而不会与声名狼藉的人做生意,就算是普通人交朋友,谁愿意和劣迹斑斑的人待一起?   名声的好坏会影响生活中的方方面面,俞可扬这个事儿,要么她妥协听从父母安排乖乖联姻做个傀儡,要么就反抗,反抗后的结果也不见得会好,她的名声本就不太好,再来一次,当然会雪上加霜。除非将来不在这个圈子里混,否则真是沉重的负担。   “哎呀,丢脸就丢脸,你们也别把这事儿看得太糟了!”张泽挥着手一脸的不耐烦,“大白杨又不是苦菜花,让人嘲笑几句怎么啦,总比跟个木头娃娃似的父母说什么就是什么强吧?就算是父母也没权利剥夺她自由啊!大不了以后我养她,什么大不了的!那些人爱嘲笑就嘲笑,无关紧要的人不用在意!只要咱们对她不离不弃不就行了?”   沈嘉拍拍他的肩,“这事儿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人言可畏,不是咱们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   “就是啊,还你养她,你和她什么关系?”秦洛洛翻了个白眼,“你自己还是靠爸妈养的米虫呢!”   张泽有点儿羞恼,秀气的脸上涨得通红,奚熙怕他们吵起来,赶忙说,“这件事咱们在这里说再多也没用,还是看扬扬怎么选择吧!反正不管怎么样,我都站她那边的!”   项越开完会出来,就给奚熙打电话,得知她已经到了,在停车场,就说,“你带着朋友到我办公室等吧,今天外面风可不小。”   春天的时候禹凌沙尘飞扬,风力可观,奚熙其实更喜欢夏天和冬天。她挂了电话,问小伙伴去不去医院里面等着,沈嘉说去,其他人也就跟着附议。   项越的办公室在三楼,屋子里沙发位置不够,最多能挤六个,这还算上两边的扶手。奚熙就坐项越搬来的椅子,助手小江帮他们倒茶喝,提醒项越说,“项医生,七号床的病人已经醒了。”项越看看时间,跟奚熙交代,“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去看个病人,一会儿就回来,孩子到的话可以先带到这里。”   福利院的孩子是十点多快十一点到的,期间赵院长打电话解释说院里出了点小意外,早上在大门口捡了个孩子,一番折腾,出发就晚了。再加上路途远,到的就不早。   等沈嘉和秦洛洛把孩子还有福利院的老师院长领到项越办公室,项越也正好回来。东东几个和陶彬他们都很熟,知道来医院是给他们治病,都很高兴积极,他进来的时候,奚熙正抱着丫丫逗她说话,甜美的脸上笑意盎然,很有感染力,至少项越就忍不住笑了。   一共七个孩子,丫丫是心脏病,另外几个都是兔唇。一个福利院,六十多个孩子,其中却有六个兔唇,等于占了总人数的十分之一,这个数字很难让人愉快起来。   项越之前已经把事安排好了,这会儿就按部就班来做。叫来两个助手,让他们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带着几个孩子去做检查,福利院的老师院长都跟着,奚熙几个也分散的各顾一个孩子。 ☆、第13章   几个孩子的身体检查结果都还可以,除了有些营养不良倒没别的病症。跟口腔外科的主治医师张大夫商量后,确定东东几个都可以进行兔唇修复手术,问题不大。张大夫还说孩子年纪小,恢复快,等将来长大后留下的痕迹就不多了。   不过兔唇手术不是一次性手术,之后还需要数次修补什么的,这点比较麻烦,好在没什么危险性。   相比起来丫丫的情况就有点儿糟了。她是先心病继发孔型房间隔缺损,用心外科的主治医师邓医生的话说,就是孩子必须尽快安排手术,刻不容缓。   奚熙听了半天的天书,什么二尖瓣、三尖瓣、肺动脉瓣之类的,一个也听不懂,直到这时说到手术才忍不住问,“手术成功几率是多少?有没有风险?”打断别人说话有点儿不礼貌,何况邓医生是个老大夫,看起来德高望重,项越对他表现的就非常尊敬有礼,奚熙说完吐了吐舌头,有点儿不好意思的看向项越,项越笑了笑,并不在意,邓医生也不会为这点儿小事不满,他沉吟片刻,回答说,“成功几率有七成,儿童先心病手术一般最佳时机是3到5岁,不过丫丫已经不能再等了,她的心脏已经出现衰竭症状,再延误下去可能后果就不好说了。至于风险……”邓大夫摇头,“任何手术都存在风险,我不能保证绝对安全,只能说尽力而为。”   手术有风险是常识,可心脏衰竭……即使是个医学废奚熙也知道,这个意味着什么,她脸色刷的煞白,看上去像是被吓到了。邓医生以为小姑娘胆子小,安抚的对她笑笑,“你们送医及时,手术成功几率不算低,比起别的孩子,丫丫的情况还不是太糟,还是有很大希望康复的。以后就算不能像正常孩子一样健健康康,但日常注意一下,长命百岁肯定没问题。”   就算他这样说,奚熙的心情还是有些沉重,项越看出来了,先告别邓医生,让赵院长跟着护士抱着丫丫去了病房,他拉着她的手腕先回了办公室。关上门,项越让奚熙坐沙发上,柔声说,“丫丫的情况没你想的糟糕,邓医生只是做了保守估计,他说七成的把握,其实可以达到八成甚至九成的成功几率。先心病没那么恐怖,一般人不够了解,所以常常夸大其词。”   说完见她脸色还是不好,项越想了想,试探的问,“是因为邓医生提到心脏衰竭?”奚熙大眼快速忽闪了两下,他就知道这是说到点上了,顿了片刻,问,“你觉得自责?因为没早些送她就医?”   奚熙终于点头,她闷闷的说,“如果按照我之前的计划,是打算明年再主攻丫丫的病的,因为我觉得丫丫年纪还很小,平时虽然身体弱但也没特别的并发症,只要小心照顾就好,而且体检的时候也没说她情况这么糟。”她抬头看他,猫眼水汪汪的,有些沮丧,“如果我真按照自己的计划走,那万一期间出什么事,我估计要自责死的。”   除了阳光福利院的孩子,他们还额外同时资助三家福利院,两家孤寡老人院。这里面急钱救命的人太多了,每个月凑出一二十万,听起来很多,分散后真的有些杯水车薪。不做慈善不知道,里面的水那么深,钱那么缺。   说起来这事也怪不了她,可就是忍不住会自责会后怕,如果丫丫真的出事了,她肯定会难辞其咎。   项越没想到奚熙这么敏感,有些讶异,又觉得可爱,伸手刮了下她挺俏的鼻梁,规劝,“前几天我就和你说过,做慈善要量力而行。做好事没错,可这些孩子不是你的责任,该为他们负责的是抛弃他们的父母,奚熙,不要本末倒置,把自己绕进去,没有人能做得了救世主,你能有这份心,并且付诸行动,已经比很多人强太多了,至少比我厉害,我就很佩服你。”   “佩服我?你?”奚熙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别开玩笑了’的样子,显然不信他的‘花言巧语’。   项越好笑,“你该以自己为荣,别这么不自信。”   “我觉得在你眼里我像个傻瓜,做的这些事也很傻,还自不量力。”   “你怎么会这么想?”他惊讶,“我的人品应该没这么糟糕,事实上,我很尊敬你,你让我觉得骄傲。”不是谁都能在他们这个年纪可以静下心专注做慈善的。慈善事业听起来很高端,但就现实来说很残酷,没多少人在毫无利益的情况下能一直致力于此,那些所谓的慈善家、豪商哪个不是借助慈善这个平台刷形象刷人品以此得到更大利益?不说别人,只他们项家每年做慈善捐款出去的数额就不少,但这是有商业目的、要等价回报的,没有好处谁干?至少他们家就不会做这个。   就因为如此,他才真的佩服奚熙几个,他们也许年轻冲动,也许还有些天真少不更事,但这份积极向上的心态却没有人能去否定。   奚熙平时也没少被人夸,尤其是开始做慈善以来,听到的夸奖太多了,可今天,此时此刻,项越的表扬却让她觉得有点儿脸红,事实上她的脸确实红了,像熟透的樱桃,漂亮极了。   “咳,”她清清喉咙,“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高大上啊,”说着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酒窝甜丝丝的好看,“虽然我很好啦,不过也不用说出来,低调,低调。”   项越被逗乐了,站起来在她头上用力揉了好几下,等她不满的护着脑袋躲开才慢慢住了手,看着她黝黑漂亮的眼睛轻声说,“你是个好孩子,要继续保持。”   孩子……(ー_ー)!!   “我今年十八了!”她不满。   “十八啊,真好。”项越叹一句。   十八岁还是可以做梦的年纪,可以肆无忌惮的挥霍青春,洋溢的活力让人艳羡。项越以前和奚熙单独接触不多,最近这些天比得上过去多少年,小丫头的形象在他面前第一次这样的立体鲜明,让人喜爱。   等把孩子各自都安置好,秦洛洛他们也回来了。现在是下午快三点,中午只简单的吃了点儿东西,陶彬喊饿,“走吧,哥们儿请客,去上若轩!”   “就你臭显摆,有这钱还不如捐出来,明天去老人院给那些爷爷奶奶多买点儿吃的穿的用的!”秦洛洛刺他。   陶彬委屈,“这钱是我留下准备给我姐买礼物的,请你们吃饭,缺的钱还不知道到哪儿找补呢!”他生的高壮,做委屈小媳妇样儿还挺搞笑,童谣就笑了起来,软声说,“不要去上若轩了,那里好贵,咱们去超市买菜自己做吧,可以吃火锅呀!”   沈嘉觉得这主意不错,“去我那儿吧,张泽、程昊、陶彬你们三个去买菜,我和奚熙她们先回去收拾。”他现在也是自己住,房子比奚熙住的大多了,是个复式。   秦洛洛问,“要不要去看看夏伊?毕竟都来了。”   奚熙先摇头,“我不去,你们去吧。”刚才她就在手机里问过夏伊了,知道他姐还有好几个亲戚都在那儿,实在不想过去找不自在。   最后几人商量了下,表示大家都去看看可怜的小伙伴,留奚熙在办公室里等着。   项越看过病人回来,见只有她一个在,还惊讶,“他们人呢?走了?”   奚熙说不是,“他们去看夏伊了,我留这里等。”   “你不去是因为不想见夏伊的姐姐?”   因为之前的谈话,奚熙自觉和项越更亲近了些,于是也不瞒他,点头说,“我对夏苒有点儿怕。她看我的时候,眼神特别凶,让人挺不舒服的。”   项家和夏家的关系一般,只他妈和夏伊的妈妈关系熟一些,在项越不多的印象里,夏苒一直是个很有个性的女人。但要说别的,什么凶不凶的他却不知道了。几次三番见奚熙都避着夏苒,这会儿忍不住问,“我听说前段时间夏苒当着你的面劈了块砖,所以你才这么怕她?”   奚熙说不全是,和他认真的解释,“谁真心对我好,谁心口不一,我又不傻,一眼就瞧得出。夏苒就是那个特别心口不一的,之前我就知道她不喜欢我,等我和夏伊混熟了,就更讨厌我了,劈砖不算事儿,权当杂技表演了,就是她给我的感觉太不好,形容不出来,反正一见她就让人心里发寒。”   项越这时才算是搞明白了,原来是小动物的第六感作祟,他觉得好玩,不过还是附和说,“那你以后就和现在一样避着点儿吧。”不是他瞧不起她,熊孩子论撒娇哄人那是一个顶仨,可要撸袖子和人干架,要真材实料时,那她就不行了,其实就是一纸老虎,中看不中用。   奚熙要是知道他这想法,估计要气吐血。   等沈嘉他们从夏伊那儿回来,奚熙就和项越告辞了,她刚才已经和他说要去沈嘉家里吃火锅,项越叮嘱,“我今天要加班,你吃完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奚维走前特意拜托他看顾妹妹,上学时就不说了,这时候可不就是他履行诺言的时候?   奚熙哦哦点头,表示知道了,挥手跟他拜拜。 ☆、第14章   七人小团体在沈嘉家里围坐一块儿吃火锅,都是熟人,也不用客气,抢丸子抢肉抢大虾,谁都不让谁,打打闹闹的特别热闹。最后吃完出了一身的汗,喝着饮料,陶彬问,“这都快七点了,咱们是继续在这里耗着等大白杨的消息还是散了先?”   程昊说无所谓,秦洛洛也表示都行,童谣看看他们,细声细气的说,“我随便。”张泽说等等吧,沈嘉不用发言,这里就是他家,奚熙看了一圈,举手说,“项越等会儿就来接我,那个啥,我哥每天晚上八点都会往家里座机打电话查岗。”表示不是她不合群,是真的身不由己。   对于奚维的强势,沈嘉几个还是比较清楚的,秦洛洛安慰的拍拍她的肩,“乖啊,那你先回去吧,等扬扬有消息了到时我通知你。”   和小伙伴约定明早九点在老人院门口集合,奚熙就先拿着包走了,现在天晚了,沈嘉下楼送她。   快到小区大门的时候,沈嘉说起夏伊,“你抽空就多去看看他,他们家亲戚也不是天天在那儿扎推,没事儿的时候也给他发发微信拍个照片什么的,我看他躺床上都快无聊的长出草了!”   奚熙点头说知道啦,又小声问,“他是不是生我气了?”毕竟从夏伊住院到现在,她才只去探望过一次,小伙伴们最少都去看过三|四次了。   沈嘉英俊的脸上露了笑,像对待妹妹似的拍拍她的头,带着点儿宠溺说,“你别瞎想,我就觉得平时他和你关系最好,你多关心关心他,他肯定高兴。”   奚熙皱皱鼻子,“我天天和他发信息互通有无,还不关心他啊!”又言之凿凿,“谁让他姐老看我不顺眼,每次见我都阴森森的,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好像我欠他们家多少钱似的,我也没长一张犯贱的脸啊,干嘛要去自讨没趣!”   关于夏苒为什么会看奚熙不顺眼,个中原因他隐约知道点儿,不过都还只是自己猜测,说出来就是丑闻了。别看沈嘉平时打扮的花里胡哨感觉很轻浮,其实人很谨慎,嘴巴挺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是那种宁愿把话烂在肚子里也不会说出来的人,。所以这时也只是敷衍的说,“那你就瞅他姐姐不在的时候去看他,我听说最近夏家要忙什么项目,估计夏苒也没多少时间去医院了。”   别看他们都不驻扎公司,但消息还是比较灵通的。奚熙想了想说,“我之前好像听我哥说过,夏家和华信闹了不愉快,那位卫先生把夏家坑惨了。”   卫先生卫锦煊在禹凌是个传奇人物,关于他的事情很多都让人津津乐道。不提他的身世,只说他的成就。先是一手创立博朗集团,短短十年在禹凌独占鳌头,之后又亲手毁了博朗继而以势如破竹之势创立了华信,在众人没反应过来前就已东山再起,成功完成三级跳,单是这点,就让人不敢小觑。没有人愿意和这样深不可测的人为敌,但偏偏夏家不信邪,踢到了铁板,苦果也只能自己吃。   这事儿沈嘉知道的还多一些,只是因为和夏伊的关系,所以他们一般不会主动去提这个。对着奚熙倒是没什么不能说的,“当时要和华信过不去的是夏伊的大伯,夏家受了些损失,这次的新项目夏老就交给了夏伊父亲负责,夏苒作为二房的人是肯定要参与的。不只她,就连夏伊大哥原本负责的海外项目都暂停了,专门被喊回国做这个。”   奚熙今天刚知道这些,不免有点儿幸灾乐祸,“那夏伊大伯估计要气死了。”   沈嘉笑,“夏家是大家族,从民国到现在,一百多年了,树大根深,错综复杂,人多争端自然不会少,不过那都是他们内部的事,和咱们没关系。”   “其实在夏家大多数人眼里,咱们这样的估计也算是暴发户吧?”所以夏苒才瞅妥她不顺眼?   沈嘉耸肩,“那照这标准,中国九成的有钱人都是暴发户。”   奚熙:“……(;一_一)”   三月的天黑的还比较早,路灯已经亮了。远远的就看到了项越那辆拉风的兰博基尼。沈嘉也看到了,就停了脚,柔声说,“我不往前送了,明天早上用不用我去接你?”   奚熙说不用,“我让司机开车送我!”   ***   项越看着坐进副驾的熊孩子,示意,“系好安全带。”奚熙噢了一声,乖乖系了安全带,等车子发动起来,她看着他问,“你吃饭了嘛?”   “还没,”他说,“我妈刚才给我打电话,说陈婶做了佛跳墙,狮子头,醉虾,问你去不去吃。”   “那必须得去啊!”奚熙一点儿犹豫没有,项越就笑,“不怕你哥查岗了?”她哼哼,“我哥对葛妈妈还是很放心的,等会儿让葛妈妈给他打电话。”项越瞟了眼她的肚子,“还能吃的下?”她大言不惭,“火锅又不挡饿,一会儿就消化完了。”   等到了项家,都不用奚熙说什么,葛芳华就用家里的座机给奚维打了电话。奚维还是比较了解葛芳华对妹妹的宠爱的,担心被糊弄,还特意让妹妹听电话。   奚熙接过话筒喊哥,奚维在电话那头说,“吃完饭早点回去,如果不想回今晚就住项家,刚才我已经和伯母说了。”   “噢,我回家住。”到别人家里吃饭还可以,住就不行了,奚熙很不喜欢住在不是自己地盘的地方,那让她不自在,还没安全感,即使是把她当亲闺女疼的葛妈妈家也一样。   奚维知道妹妹的习惯,并不勉强,奚熙问他,“哥,你机票订了没啊?”   那头静了片刻,奚熙就有不好的预感了,果然,就听到哥哥说,“我这周回不去了,最快要等到下周五。”   “怎么这样啊!”她有点儿不高兴,“前天不是说这周末就回吗?”   “临时出了点儿问题,”他说道,“我尽量早回,你乖乖听话,明天去老人院我让冯争跟着你,送完东西就回去,”又提醒,“抄书别忘了,等我回去就检查。”这是给妹妹紧紧弦,省得她乱跑。孩子不在跟前,总是让人不放心。   奚熙嘟着嘴,怏怏的挂了电话,项越换了衣服下来,看她满脸的不高兴,就问怎么了,熊孩子开始控诉,“我哥要到下周末估计才能回来,他还催我抄书!”   她不提他还真把这事忘了,笑着问,“那你抄多少了?”至于奚维什么时候出差回国他倒不怎么在意。   奚熙觉得这人在幸灾乐祸嘲笑自己,瞪他一眼,不搭理他了,站起来跑厨房找葛妈妈求安慰去了,留下项越坐客厅沙发上哭笑不得。   等吃完饭,葛芳华要留奚熙住下,奚熙说,“您忘啦,我认床,换个地儿睡不着的!”项越却知道她不是认床,她是认人,如果奚维在这里陪着,估计熊孩子就没什么不乐意的了。他妈估计也知道这事儿,并不拆穿,也不强留,让陈姐包了许多好吃的给奚熙带回去吃,还叮嘱说,“自己在家别开火,这些用微波炉热热就行,等吃完了,我让项越再给你送。”   等项越和奚熙出了门,葛芳华就叹气,和一旁的陈姐说,“这孩子可怜,别看脸上成天乐呵呵的,其实心里苦。”世上可怜人千千万,比奚熙可怜倒霉的人太多了,只是人有亲疏远近,葛芳华就是心疼奚熙这样的可怜孩纸。   ***   项越把车停到楼下,推门下车,奚熙说,“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项越锁了车,坚持送她上去。年轻女孩独居总是让人不放心,尤其天这么晚了,虽说这处公寓楼安保措施很不错,但也不能大意。   两人乘电梯上了楼,到12楼,刚出电梯,奚熙就看到自己房门口的地上竟然放着个很包装很漂亮,用红色绸带打了个大大蝴蝶结的盒子。盒子有成箱的营养快线那么大,安安静静的摆在地上,感觉有点儿诡异。 本书由书快电子书为您整理制作   这里电梯每层都有单独的密码,安全通道那儿的门也是密码锁,一般人没有密码根本进不到这一层。更不要说送快递什么的了,压根不可能!   项越皱着眉把她拉一边,奚熙拽住他的袖子,一瞬间脑洞大开,“里面不会是小动物的尸体吧?”   “你怎么不猜是炸|弹?”他还有心逗她。奚熙认真的想了想,煞有介事的说,“我人品应该还没遭到这地步吧?”主要她对我国治安还是有点儿信心的,炸|药这玩意儿也就电视剧电影里随处可见,她这样的良民和这些接触不上啊!   项越示意她站在这儿别动,他过去看看,奚熙扯住他,“你别冲动,我给物业打电话,有人不坑不哈的放个盒子在我门口,这算怎么个事儿啊!电梯密码锁是摆设吗?”   “不用,我先看看是什么。”他担心盒子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出于谨慎,至少要自己先搞明白里面是什么再说其他的。   项越走过去,屈膝,弯腰,双手小心的扶住盒盖,慢慢的,一点点的向上掀开。   奚熙被这种氛围搞的紧张的不行,呼吸都不敢大喘气,等盒盖终于打开了,她还没来得及看,就被项越猛地直起身体的动作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他转身搂进了怀里,同时眼睛也被捂住了。也不给她反抗的机会,直接按开电梯,把人拐了进去。   等电梯门合上开始往下降,项越才放开捂在她眼睛上的手,奚熙被他这架势吓住了,心扑通扑通乱跳,脸有点儿白的问,“是什么啊?” ☆、第15章   项越没直接问答,安抚的拍拍她的肩,“等会儿再说。”就这么敷衍着,顾左言他,吊的人心里七上八下的,本来还不会多想,这会儿不多想都不行了,大脑不受控制啊。   等电梯到了一楼,他环着她的肩,带着些微强势的把她带了出来,打开楼栋门,拿出车钥匙把车解锁,径直拉开副驾的门示意奚熙坐进去。   奚熙挺识时务的,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对她更有利,比如这个时候,她觉得自己应该听话。所以他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出奇的配合,乖巧的不行。关上副驾车门前,虽然看上去有点心情不佳,但项越还是对她笑了笑,放柔了声音说,“你在车里乖乖坐着,我打几个电话,别怕,没什么事。”   “是尸体吗?”她忍不住问。肯定不是炸|药之类的危险东西,否则他不会还有闲心安慰她,早开车直接跑了。   “别乱想,”他说,“晚会儿再和你解释,现在坐在车里不要出来,听话,好吗?”   奚熙被他讳莫如深的眼神看的心慌,却听话的没有再继续追问,安静的点点头,项越的手指在她的鼻梁上刮了一下,“乖。”   等副驾的门从外面关上,奚熙咬着指甲开始思考,她觉得自己应该猜对了,之前脑洞打开想到的东西得到了应验,盒子里装的东西应该比较血腥,而且那个东西……看项越反应这么大,肯定不是普通的动物死尸。这让她非常不安,忐忑又害怕,恐慌就这么突如其来的罩了过来,让她心里沉甸甸的,七上八下,不知所措。唯一想到的就是给哥哥打电话,哥哥是她最大的依靠。   可奚维的电话却占线。听着电话里的电子女音,奚熙透过车窗看向几步远的项越,他正背对着她拿着手机通话,电话的那头也许就是哥哥。   项越沉声和奚维说,“是婴儿死尸,奚熙没有看到,这件事我建议暂时不要报警,找人私下解决。”报警意味着不可预知的牵连和不可控,如果被有心人拿来大做文章,那可真够呛。   奚维从接到项越电话开始就保持着某种死寂的沉默,直到这时才出声说,“阿越,我把奚熙交给你,其他人我谁都信不过,你帮我看好她,拜托了。”虽然他说话的语气平淡的甚至不带丝毫的起伏,但夹裹在其中的寒意和冷然的怒火还是显而易见透了出来。项越想,这件事应该触到他的逆鳞了。   “她也是我妹妹,”项越说,“我会护着她,责无旁贷,你放心。”   奚维不再矫情的口头道谢,两人说起楼上的婴儿死尸,项越说,“指纹,婴儿死因这些都要查清楚,这里每个角落都有监控,要查应该不难。无论如何是一条命,如果不谨慎处理,麻烦还在后头。”他停顿片刻,继续说道,“虽然不能光明正大报警,但最好还是以防万一走个形式留个案底,省的以后说不清,你在警局有没有可靠的人?”   像他们这样的出身,在警局不可能不认识几个人,只是目前的情形,奚维却另有想法,他和项越说,“这件事暂时不能让我父亲知道,阿越,要麻烦你了。”他的朋友大多也是奚伯年认识或接触过的人,奚伯年不认识的,又不让人放心,所以要保密,当然最好不要用自己这边的人。   项越当然能听明白他的意思,并不意外好友的顾虑,毕竟现在情况未明,不知道死婴针对的是奚熙还是奚维,兄妹俩住对门,盒子虽然更靠近奚熙的房门,但也不一定就是针对她。年轻小姑娘,才十八岁,又能有什么仇人?再说他们搬到这里才一个多月,安保措施又这样好,普通人能随意进来?这些都需要考虑进去,项越沉吟片刻,“那这件事我先找人帮你查着,我有个朋友专门负责这类事,你放心,他嘴很严,不会乱说。”   半个小时后,项越坐进了车里。见奚熙眨巴着大眼看着他,有点儿无助又迷茫,挺惹人心疼的,他笑了笑,在她头上抚了抚,“没多大事儿,我和你哥说了,他让我先帮着处理,等会儿我朋友带人过来,家里暂时不要住了,等等我陪你回去收拾些东西,先跟着我住,好不好?”   奚熙抿着唇嗯了一声,“盒子里的东西不能告诉我吗?”   “你真想知道?”   “不告诉我,我会胡思乱想啊,”奚熙挺大人样儿的叹了口气,“刚才我都想到人体|器|官,碎尸,断手断脚什么的了。”   项越本来心情还有些沉重,这会儿反倒觉得轻松了些。刚才他和奚维也谈了这件事,奚维的意思是最好先瞒着妹妹,但现在看,隐瞒并不是个好选项,他想了想说,“你给你哥哥打个电话,让他告诉你。”   奚熙秒懂了,“我哥是不是不让你和我说啊?”   “他是担心你。”怕她多想,奚维甚至不打算主动和妹妹联系,就当作一件小事处理。但现在看来这显然不可能,奚熙不是三|四岁的小孩子了,她甚至比一般的同龄人更敏感聪明,并不好糊弄,奚维也是关心则乱,还把妹妹当小孩子哄。   奚熙噢了一声,果断拿出手机,见项越要避出去,她按住他的胳膊,“没必要,我和我哥也不说什么机密的事。”   她坦坦荡荡,项越就不好坚持了,坐在一旁听着兄妹俩的‘斗智斗勇’,奚熙说,“哥,项越什么都不告诉我,你跟我说吧,盒子里是什么,人头?手指?碎尸?”不知奚维在那头说了什么,奚熙有点儿不高兴,“你不跟我说,我就会胡思乱想,哥,我害怕。”说着声音就哽咽了,眼泪也流了出来,呜呜噎噎的,实在符合她小可怜的形象。   奚维在妹妹的眼泪攻势下,没能坚持五分钟就缴械投降把事情和妹妹说了。奚熙这时候反倒不哭了,她接过项越递来的纸巾,抹了下脸,又擤了鼻涕,冷笑着对着电话那头的哥哥说,“我没做过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凭什么躲啊,我不躲,我就不信那人还敢把我怎么着,真和我有仇明刀明枪来啊,这么偷偷摸摸装神弄鬼的,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好欺负啊!”   不知奚维说了什么,她眼睛突然大睁,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真的?真既往不咎了?不用抄书了?也给我开店?!”   在一旁的项越本来还有些担心熊孩子犯二,要和恶势力做斗争什么的,那他就要头疼了。这会儿见她忽然阴转多云又转晴,哭笑不得,等奚熙挂了电话,忍不住逗她,“你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奚熙哼哼,白他一眼,“这种祸我可不喜欢。”她脸色又变得不好看,咬着拇指的指甲开始思考,怎么想也想不出自己最近得罪过人,抬头看项越,“我人缘这么好,谁会和我过不去?”   这大言不惭的,让项越都有点儿无语,他耸肩,“也有可能是你哥的仇人。”   “我哥这么好,这么帅,谁嫉妒他?”   项越:“……(ー_ー)!!”   沈南是项越铁哥们儿,开着家保全公司,家里算是军人世家,都是当兵的,和项越是从小的交情,说句亲如兄弟都是谦虚的。   他原本和朋友在饭店胡吃海塞,接到项越的电话二话不说落下一桌子的哥们儿直接带着几个得力干将过来了。   奚熙看着面前穿着随意的白胖子,拉着项越到一边儿小声嘀咕,“这人靠谱吗?”   项越拍拍她的肩,“放心吧,你信我,就要信他。”   这话份量不轻,奚熙就不说什么了。她想跟着上楼,项越扯住她,“等他们处理好了咱们再上去。”   奚熙知道他是不想让她看到楼上的东西,也不坚持。其实她并不怎么害怕,之前因为什么都不知道还有些心慌,知道是什么东西了反倒淡定了。反正能做出这种事的人估计也不是什么正常人,为了个精神病担惊受怕,她才不!   沈南带了四个人过来,都是专业人才,到楼上没费多少功夫把该采集的指纹,脚印,毛发纤维之类的东西都采集到了,之后有两个人提着个很大的编织袋先下来,和项越打了个招呼,就开着车走了。沈南打电话过来,让项越和奚熙上去。   几人见了面,沈南站在楼道中间说,“安全起见,最好让我们进去排查一下。”他解释说,“你们这种密码锁如果是专业人才也不是不能破解。”   “我哥那里需要指纹验证,你到我屋里看看吧。”她的门前段时间把指纹模式暂停了,后来也没想着重新开启。主要还是觉得这里安保状况确实不错,一般的小偷小摸哪进的来,再说他们的密码锁都是从德国高价买来的高级货,就算是密码破解也不容易。如果真能有人破解这个,那这人也太高端了。   见项越意味深长的看过来,奚熙先把自己家里门打开,让沈南带着人进去了,然后扯住项越说,“你别告诉我哥啊,我平时也用指纹验证的,前几天我不是肠胃炎你来我家嘛,就把指纹验证给暂停了,后来一忙就给忘了。” ☆、第16章   项越知道她是担心刚从奚维那儿得了好处,如果再被揪小辫子,那煮熟的鸭子可能要飞,怕得不偿失,所以才急于解释。忍不住笑了笑,柔声说,“放心吧,我不告诉你哥哥。”也是怜惜她今晚的遭遇,这种家门口被放婴儿死尸的事实在让人心悸,就算是他,也不会无动于衷,熊孩子没有吓得直哭已经很了不起了。   奚熙对他的态度表示满意,仰脸看他,带着点儿小傲娇,“我就知道你是好人!”   “你这好人的底线也太低了。”他随口逗她。她就说,“你不懂,在我眼里的好人可不多,大部分都属于‘不坏’的范畴而已。”   对于人性,她自有一套评判标准。   项越的视线原本一直留在室内,看沈南带着另两个人一路掀开屋内所有的地毯带着工具排查是否被装有窃听器或摄像头,听到她的话,扭头好笑的说,“没想到我在你眼里人品这么好。”   奚熙并不在意自己家被人随意搜查弄乱,她耸肩说,“我也没想到这么信任你。”   这话虽简单,却让人颇受用,项越摸摸她的头,“你今天想住哪?如果不想去城南,我在市区有套公寓。”酒店他是不打算让她去住的,人太杂,不安全。   奚熙没犹豫,直接说去公寓,还体贴的解释说,“这件事我哥让保密,去城南的话,葛妈妈和项伯伯肯定瞒不住。”   项越知道她忌讳父母和奚伯年的关系,点头说行。过了会儿沈南带人出来说,“没发现东西,应该没人进来过。”   这算是个好消息,说明那人还不是‘无所不能,肆无忌惮’。奚熙回房间去收拾行李,沈南带着的两个人先下楼去了,他和项越留在客厅说话,项越问,“你看这个事算什么?”   沈南说恐吓呗,“肯定是得罪人了,不是她自己就是她家里人,这里的治安不错,能把死婴送到这儿的一般人也做不到。”他想抽烟,被好友一眼看过来,就讪讪的把烟夹耳朵上了,“要找到这个人应该也不容易,人家既然敢这样挑衅,肯定想好退路了,监控不知道有没有被动手脚,等会儿钢子就到,他是正儿八经的警察,到时让他带着去物业那儿调监控看看。”   “这事儿别让人知道。”   “你放心,不提别的,就说是遭小偷了呗。”   项越颔首同意了他的说辞,“刚才我没仔细看,盒子里除了死婴还有别的东西没有?”   沈南看了眼奚熙待的卧室,压低了声音和他说,“有张打印纸,上面是用电脑做的ps出来的血淋淋的‘死’字,别说,配上那个死婴,还挺瘆人的。”   项越脸色就有点儿不好了,直接和他说,“你安排两个保镖给我,她跟我亲妹妹一样,你得负责把人给我保护好了。”   沈南翻了个白眼,“亲妹妹?”明显就不相信,除了亲妈还有亲姐,他可从来没见过项越对哪个女的这么关心,就他那臭毛病,对女人可是绝缘体,怎么可能会搞哥哥妹妹这一套虚张声势的玩意儿!   项越警告的瞪一眼,沈南意思的举举手,“行行,回头我就把人安排好,明天就给你送过来。”   奚熙收拾了两个行李箱出来,背上还背着个粉色的双肩包,看起来跟高中生似的,嫩的不行。等她去了厨房,沈南小声问项越,“妹子多大了?”   “十八。”   沈南看着好友的眼神马上变了,一脸的‘兄弟,你老牛吃嫩草啊’,项越懒得搭理他,跟着去了厨房,见奚熙正从冰箱里往塑料袋里装东西,他过来看了看,是一些食材。   “等会儿出去要断电,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住,这些放冰箱里该坏了,正好可以拿到你那儿吃。”她回头看了他一眼,主动解释说。   项越觉得她想的还挺周到细心的,见冰箱里的食材还不少,惊讶,“你哥怎么买这么多东西?”他觉得蔬菜肉类什么的还是新鲜的好。   奚熙正把白菜花菜往袋子里塞,听到了解释说,“不是我哥买的,是我买的,这里送外卖不方便,一般我不想出去都自己做饭吃。”   这可真是刷新了项越对熊孩子的三观,以为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娃娃,没想到却还会自己做饭,实在出人意料,明明上次他来的时候,她冰箱里空的很。   等都收拾好了,奚熙拔了家里的电话线,把窗户锁好,窗帘的白纱放下,又把门锁的指纹识别开启,最后拉闸断电,锁上门走了。   项越和沈南各自帮她提着东西进了电梯,奚熙突然有点儿惆怅,“我这算不算向恶势力低头?”   话挺逗的,沈南噗的笑了,“妹子,咱不能和变|态一般见识,你这个不丢人!”   “我觉得能干出这种恶心事的应该是女人!”她一副深思状。   项越觉得熊孩子思维挺跳跃的,不过还是配合的问为什么,奚熙说,“男的一般都是真刀真枪,绑架啊,打电话恐吓跟踪什么的,要不就是炸|弹之类的自我感觉比较酷的方式,用尸体还是婴儿的,”她嫌恶的摸摸自己的胳膊,“要不是女的,那这人肯定是个娘炮。”   她自觉分析的头头是道,沈南却忍笑忍的不要不要的,如果不是顾着女孩子的面子,项越又在一旁使眼色,他很想开怀大乐一通,忍笑说,“妹子,你分析的挺有道理的,那你回头仔细想想有没有得罪过女人哈。”   奚熙又不傻,看沈南这个样儿就知道自己被嘲笑了,她瞪他一眼,抿着嘴不说话了。等电梯到了,自己先跑了出去,沈南悻悻的蹭蹭鼻子,嘀咕,“小姑娘脾气挺大。”   项越的公寓离奚熙这里不算远,二十分钟车程。他住十五楼,是一梯一户型,也是每层电梯都带密码。房子有三个房间,一间主卧,一间书房一间健身房。装修简洁大方,大开大合,看起来挺舒适的。   沈南没跟着过来,他要留下等警察朋友过来调监控,就让身边的一个叫吕明的男人开车跟着,既是保护,也是帮着送行李。奚熙收拾的东西有点儿多,项越的爱车空间有限,塞不下,刚才已经被鄙视过了。   送走了吕明,项越把奚熙的行李直接提到了主卧,和她说,“这里每周都有人过来打扫,今晚我住客厅,你睡这里。”他打开左边的衣橱,“这个是空的,你可以用,”又拿出几套新的床单被套,问,“喜欢哪个?”   奚熙凑过来看了看,选了蓝色条纹的,项越就打开真空袋,把床上的罩布拿下来,帮她铺床单。奚熙在一旁帮着打下手,床很快就铺好了,枕头套也罩上,项越又拿了毯子出来,晚上有些凉,帮着把卧室的空调打开,调好温度,又找了双新凉拖,让她洗澡穿。   “行了,时间也不早了,你洗个澡就睡吧,牙刷带了吗?”   奚熙说带了,他点点头,拉开右边的衣橱,拿出自己换洗的衣服,还有条毯子就出去了。这套房子虽然因为之前他在国外的关系许久没住过,但一直有人打扫,衣服也定时清洗,现在直接穿用也没问题。   主卧带浴室,奚熙打开行李箱,拿了睡衣还有洗漱用品先去洗了澡,没用浴缸,直接淋浴。十分钟就洗好了,擦头发时才想起忘带吹风机了,开门出去,项越正在厨房往冰箱里塞东西,是从她家里拿的食材,还有陈姐打包的熟食。   听到动静,他回头,见奚熙穿着粉色的睡衣裤出来,头发湿漉漉的还滴着水,“没带吹风机?”他问。奚熙点头,“我忘了,你这有吗?”   “你说呢?”   显然是没有,她没得选,“那让它自己干吧。”走过来往冰箱里瞅了瞅,提议说,“做点宵夜吃吧,我饿了。”从塑料袋里拿出依然冷冻着的汤圆,“下这个,再把陈婶做的熟食用微波炉热一下。”   “大晚上快十一点钟吃汤圆?”项越不赞同,“对胃不好,你等会儿就睡了,喝牛奶吧。”   “我想吃汤圆~”奚熙用她黝黑的猫眼巴巴的看着他,好像他如果不同意就是多残忍似的,这种无声的控诉一般人真招架不了,项越两分钟后妥协,“肠胃炎如果犯了我可不管你。”   奚熙无视他的警告,喜笑颜开,“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项越敬谢不敏,感觉被发好人卡的都是被欺负的料。他拍拍她的脑袋,“去把头发擦干,汤圆下好了我叫你。”   两人坐餐厅吃的宵夜,项越虽然认为夜里出汤圆不健康,但最后自己忍不住也吃了几个。奚熙问他这房子什么时候买的,他说有三|四年了,“买的时候也没想到自己会在附近上班,算是无心插柳。”   从军区总院到这里只有五分钟车程,确实很近。   奚熙问,“你要从家里搬出来?”见他点头,她说,“葛妈妈该失望了。”   项越好笑,“我从高中开始就住校,后来常年在国外,我妈早就习惯了。”   “我要是有妈,肯定不搬出来住。”   他不置可否,把她爱吃的虾饺夹给她,“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第17章   奚熙吃完宵夜就回了卧室。项越的房间和大多数单身男人一样没什么特色。冷色调,几件必要的家具,因为长时间不住,个人物品极少。躺在这样单调的房间里,想要觉得温馨是不可能了。   她睡不着,下床把电视插销插|上,拿遥控器换了一圈,最后找到个综艺节目。枕头边的手机在这时振动了,是哥哥打来的。奚熙把电视声音调小些,接通了电话。奚维特有的清冷音色透过话筒传入了妹妹的耳中,“睡不着?”他直接问,好似长了千里眼,可以看到妹妹这边的情形。   奚熙低低的应了一声,“哥,我有点怕。”   在项越面前,她表现的还算理性,勉强算得上镇定从容,既没有被吓的嘤嘤直哭,也没有丢人的颤颤发抖,让人很是刮目相看。   可家门口被放个死婴,知道暗地里有个变|态在对自己虎视眈眈,只是想想,就让人胆寒。等真正一个人静下来了,怒火渐消,理智回归,恐惧感就像被压抑的狠了,突然发酵开来,瞬间传遍四肢百骸,大脑会不受控的胡思乱想。   这些她没法儿告诉项越,嫌丢人。   小姑娘要面子,之前插大葱装相,一副胆大无所谓的样子,这会儿让她再低头装蒜,丢不起那个脸。   不过面对哥哥,倒没什么心理负担,乖乖承认了自己这个时候开始害怕的事实。奚维当然不会嘲笑妹妹,相反,他心疼死了,苦于身在国外分|身乏术,手伸不到那么长,只能语言安抚,“乖,我这边处理一下,明后天就回去。这两天你不要乱跑,老人院也不要去了,等这件事结束后再开始社团活动。”   奚熙当然知道这时不是任性的时候,她乖乖应好,顿了下,问,“哥,你说是不是因为我做慈善得罪人了?”她平时生活圈子其实很简单,人缘不说好到爆,但也没和人结仇到需要用这种方式被恐吓的地步,奚熙自问做人还是挺成功的,既没有欺负过同学,也没有报复过社会,根正苗红的好孩子一个。最近唯一得罪过的算是夏苒,但夏苒又不是蠢,哪可能无聊到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方式来出气,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算了吧,那个女人眼高于顶,才不会这么干!   同时,她也想过是不是继母干的好事,但很快就pass了,因为没好处!她想不出岑蔚这么干了能得到什么利益。   想来想去,也只有慈善这件事接触的人多些,也许在不知情的时候得罪了某些人也不是不可能。虽然她想不出自己做好事为什么可能会被人记恨……(┯_┯)   反正一切皆有可能!也不排除就是夏苒或岑蔚突然脑抽,想要看她担惊受怕,自己在后面尽情嘲笑。几率虽小,可能性却不是没有。   好吧,其实她现在看很多人都觉得有嫌疑,但又觉得不可能是这些人,纠结的不行,偏偏又忍不住怀疑,直白点儿说,就是木有怀疑对象,这才是最苦逼的发现。   奚维让妹妹别乱猜,“可能不是冲你,”他说道,“也许是冲我,有些人喜欢剑走偏锋,你出事,才是对我最大的打击。”   奚熙闻言,心里蓦地颤了颤,“哥~”   “所以保护好自己,别给那些想要打击我的人可趁之机,”他轻柔的说道,好像这件事真的是针对他似的,“奚熙,哥哥把你看的比自己的命都重,别让我担心。”   哥哥的话像澎湃激越的浪潮,瞬间淹没了她仓皇茫然的心田。她鼻子突然发酸,眼泪没忍住流了出来,张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眼泪好像成了此时最恰当的表达方式。   奚维没有劝妹妹不让她哭,比起故作坚强,这样发泄出来反而更让他放心。   第二天早上,项越起来时,奚熙正在厨房做早饭。他昨晚没睡客厅,到书房的沙发上睡了一夜。   厨房与客厅之间没有隔断,一目了然。项越看到了奚熙,奚熙当然也看到了他。   “你起来啦?快去刷牙洗脸,早饭马上就好!”   她脸上绽放出甜美的笑,灿若星辰,十分漂亮。项越被她的笑感染,嘴角也不自觉的勾了起来,整个人仿佛都轻快了几分。   早饭是昨天从项宅打包的熟食。昨晚上宵夜没吃多少,还剩下许多,奚熙热了一下,又煮了麦片粥。等项越洗漱好过来,两人坐餐厅吃饭。   “你这里什么都没有,菜都没法儿炒,麦片粥里的糖还是我友情贡献的大白兔。”她咬着勺子和他抱怨,一团孩子气。项越笑,“那等会儿你列个单子,缺什么我出去买。”   奚熙咦了一声,问,“你今天不去医院啦?”   他点头说不去,“周六,我休息。”   “别为了我的事耽误你工作,”她说道,并保证,“我这两天都会乖乖待屋子里不出门,你不用顾忌我。”   “不是顾忌你,是真休息。”项越目光柔和的看着她,“我属于特聘医师,待遇和院里的专家一样,每周都有双休。平时其实并不怎么忙,很多事情交代助手和别的医生就行。”   “你这是赤果果的显摆吧?”奚熙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开了个小玩笑。   “赤果果?”   “就是赤|裸|裸。”   这是怎么说的?项越哑然失笑,觉得自己和熊孩子有代沟,想不明白赤果果和赤|裸|裸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不过听起来倒是挺可爱的。说来从刚才他就发现,小丫头今天心情很好,活力十足,似乎完全没有受昨天的事影响,不知道该说她心态好,还是该说心大。   早饭后,项越主动承担了刷锅洗碗的任务。奚熙回房间给沈嘉打电话,请假说今天不能老人院了,在说谎和实话实说中,她选择了后者,“我被变|态盯上了(╥﹏╥),具体的现在不方便说,我哥说等他回来解决。”   沈嘉在电话那头蹙眉,“你没事吧?”   “我和项越在一起,安全没问题。嘉嘉,这事你别和其他人说,我哥让保密,跟他们就说……嗯,就说我突然过敏了,不能出门见人!”   沈嘉没再多问,说知道了,“我谁都不告诉,你自己小心点儿,就待在屋里不要出门,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我随叫随到。”他很有分寸,明白奚熙如果能说肯定就和他说了,她不说,他知道事情可能有些麻烦。   打完电话,她在群里发了个消息,大意就是过敏,杯具,不能见人了之类的。刚发出去,就立刻引来小伙伴的围观并关怀and某几个人的幸灾乐祸。   奚熙和小伙伴们聊了一会儿,夏伊还给她打了个电话问严不严重。奚熙不是个很擅长说谎的人,怕被好友发觉,没敢多聊就挂了电话。   在这些小伙伴中,她和夏伊关系算最好的,但要论信任度,那拔筹的必须是沈嘉。沈嘉能hold住,嘴最严,好奇心也不旺盛,答应不乱说,亲爹亲妈问到脸上都不会透一个字,这是奚熙多年来的经验总结,日积月累下来的信任度。夏伊亏就亏在有个姐,他那个姐还和她不对付,现在还是嫌疑人之一。   沈南上午十点左右到的项越的公寓,他一个人来的。项越把他放进来,问,“我让你挑的人呢?”   “楼下,”他压低声音说道,“你这地方也不宽裕,两个大男人挤进来妹子一个小姑娘也不方便,要有事你打个电话他们立马就能上来,比在楼上方便,也不打扰你们。”最后一句他说的意有所指,还冲着项越眨眨眼,一副‘兄弟都是为你着想’的样子,项越瞧他猥|琐的样儿,好气又好笑,这时正好奚熙从卧室出来,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沈南这次来带了两个消息,一个是监控确实被动手脚了,“从昨天下午两点到三点之间,无论是电梯里的还是楼栋附近的,一共五个监控全部故障。”说起这个沈南就忍不住吐槽,“更奇葩的是,我和钢子去问了,保安室的人才知道昨天监控罢工一个小时的事!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啊!”   第二个消息是婴儿的死因确定了,窒息而亡,也就是说是被人活活捂死的。   “具体的解剖报告要等到明天才能出来,这个孩子大概四个月大,初步估计可能有很严重的先心病,昨天你们见到时,孩子应该已经死超过两天了。”   这实在是个非常糟糕的消息,奚熙脸色很不好,项越也显得有些沉重。沈南叹气说,“这已经可以说是谋杀了,属于刑事案,我的意思,还是交给警察处理,不过如果你们坚持,我也能继续帮你们查,但这样一来就算是知情不报了,如果将来被人捅出来,也是个丑闻。”毕竟越瞒着,别人越会往别的方向想,以为你心里有鬼,坦荡些反而更好。   项越看向奚熙,奚熙抿唇,看时间现在已经十点整,哥哥那边正是凌晨一两点,她站起来说,“我给我我哥打个电话。” ☆、第18章   奚熙回房间打电话,项越在客厅问沈南,“你真觉得报警好?”在他看来,这件事当然是要尽最大力量捂住才好。奚维应该和他想法相似,他们都不希望一些不好的流言蜚语出现在奚熙身上,她还只是个小女孩,不该承受这种来自舆论的压力。这个舆论,无论是否是正面的,都会给人造成伤害,有时过分的被关注就已经是种中伤了。   沈南可不会考虑这些,他摊摊手,“你这让我怎么说啊,反正走公的话,最省事,后顾之忧少,以后也不用提心吊胆,坏处就是妹子是个二代,身份上比较敏感,就算大众不知情,但在圈子里瞒是肯定瞒不住的,对名誉自然会有影响,但俗话说早死早超生,额……别瞪了……好吧,我说错话了,行了吧。”他举手做投降状,等项越收回视线,才小声嘀咕句,“忠言逆耳。”   ↖( ̄▽ ̄”)……嘤嘤嘤,又被瞪了……   沈南玻璃心碎了一地,可哥们儿虽重色轻友,他却要‘仁至义尽’,于是继续把话说下去,“刚才我也说了,你要是不想走公也成,我负责把人给你揪出来,但这需要个时间,如果期间那人在网上发布了什么消息什么的……”话断到这里,给了好友一个‘你懂的’眼神,颇有些高深莫测的架势。   项越显然和好友不在一个思维频率上,也没有感受到好友的殷殷情谊,他皱眉沉思片刻,问,“给你两天时间,能不能把人给我揪出来?”两天如果抓不到人,再考虑报警不迟。   “两天?!你当我是全能小助手呢!”   “我知道你有办法,”项越目光深沉的看着他,“奚熙还是个孩子,你忍心看到她这么小就身陷囫囵?”   “身陷……囫囵?!”沈南一脸被酸到的表情,“你这词儿用的也太夸张了,她这身份,在学校在哪儿的,指定没少被人说坏话,其实多大点儿事啊,不就是被人恐吓吗?哥们儿我一年接多少这种案子你造吗?有多少有钱人为这个找我顾保镖,你造吗?哪个不比她严重啊,听我的,交给警察,你省事我也省事,被人说几句又无伤大雅,损失不了什么,妹子看起来也不是玻璃心。”最后几句他刻意把声音压得很低,也是担心自己这话被妹子听到记他仇。主要还是有点儿忌惮奚维,奚家的大少爷虽然和自己不是一个圈子的,两人见过的次数不超过三回,但关于这位大少的一些传闻他还是清楚的,爱妹如命,睚眦必报什么的,反正是个狠角色。   项越不接受他的‘肺腑之言’,看着他说,“别废话,你就跟我说,两天能不能抓到人吧。”   “你这人,”沈南知道自己说再多都没用了,有些泄气的挠挠自己的小平头,“抓抓抓,我就算求爷爷告奶奶也把人抓到行了吧!”他没好气,“不过我只负责抓人,后面的事我可不管,期间如果曝光了,警局那儿你去打理。”   好友能这么给面子,项越已经很满意了。他欣然颔首,本着打一棍子也要给颗甜枣的原则,拍拍好友厚实的肩,“这次你辛苦辛苦,回头我给你两瓶好酒,五十年份的高粱酒,要不要?”   萝卜就这么吊到前面去了。   沈南不想当驴,但这个‘萝卜’实在搔到他的痒处了,马上点头如捣蒜,“要要要!”刚才的消沉立刻一扫而空,脸上笑得特谄媚,搓着手说,“那个啥,酒在哪儿呢?反正这会儿也没事,哥们儿先跟你去拿?”   项越不说话,挑挑眉,沈南悟了,从沙发上站起来,扭了扭有点儿僵的粗腰,叹气,“我现在就给你家的小可爱跑腿抓人去,行了吧?唉,你说你,怎么就吃起嫩草了呢!”   这时奚熙从卧室出来,把手机递给项越,“我哥说让你接电话。”   项越怕沈南口无遮拦,示意他可以滚了。接过手机,一边喂了一声,一边把沈南推出了家门,把沈南给气的,脸红脖子粗,要不是看在那两瓶好酒的份上,他才不会这么好脾气!   奚维原本打算和项越说清楚,不报警,没想到他和自己意思一样,奚维长出口气,“阿越,大恩不言谢,这个情我记下了。”他现在鞭长莫及,若不是项越从中斡旋,这件事最后不知会是什么走向。   项越看着面前正瞪大眼一脸惊奇看着他的奚熙,好似他不同意报警多奇怪似的。拍拍熊孩子的脑袋,冲着话筒笑了笑,“咱们之间没必要说这个,国内有我,你在那边先把自己的事处理好再回来,有多少人等着揪你的错,你比我清楚。”   奚熙在一旁听到,突然有些脸红,从昨晚到现在,和哥哥通了三个电话,她一直关心的都是自己,催促哥哥赶紧回来,跟哥哥哭诉如何害怕,却忘了哥哥现在也是重要时期,一步错就可能造成莫大的损失。   好像太自私了……奚熙讪讪的想,等项越把手机重新递过来,她就赶忙和哥哥说,“哥,你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下周再回来吧,要不你提前回来的话,别人也要怀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别担心我,我没事,项越安排的特别周到,楼下还有两个保镖,我人身安全肯定没问题,你放心,我现在心态调整的特别好!”   奚维在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奚熙一直摇头,“不用不用,反正你下周五再回来就是了!万一这事儿曝光了我也不怕,大不了被人背后念几句说点儿坏话,又不会少块肉,孩子又不是我杀的!再说那人如果真要整我,把这事儿发网上,你回来也没用啊!”   这其实是个怪圈,明明是受害人,却要为了名誉问题担惊受怕,小心翼翼,偷偷摸摸。很不公平,但现实就是这么让人无奈。舆论有时候是很诡异的东西,好的时候很好,坏的时候也很糟。曝光了,人家会想,谁闲的没事要往你家门口放死婴?那肯定你自身就有问题,干净不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一个巴掌拍不响,总之各种揣测好的坏的都少不了。   流言是把无形的刀,杀人不见血。   项越和奚维这么紧张这件事,究其根由,也只是为了保住奚熙的名誉,不让她的名字出现在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中。   中午简单吃了些东西,项越和奚熙坐一块儿列单子,看看家里缺什么好及时添上。毕竟就算这两天能把人抓到,奚熙也不可能回那间公寓住了。在奚维回来前,她只能暂时住这里。   等把单子列好了,项越没有出门,他打电话到楼下,叫了其中一个保镖上来,把单子和信|用卡递过去,“麻烦了。”这两天他准备陪在奚熙身边,不出家门。   吕明有些黑线的看着a4大的纸张上密密麻麻写了三列的东西,到底没说什么,默默的转身走了。   之后项越就让奚熙回房间自己玩儿去,他去了书房,开始不停地给人打电话,安排事情。期间还和奚维又进行了下沟通,争取能最大限度的完美解决这件事。   周六过去,周日,周日过去……凌晨两点钟的时候,项越接到了沈南的电话,他在那头卧槽了好几声,“真是个女的!真是个女的!哥们儿!你绝对想不到这件事有多奇葩!妈|蛋,老子头一回遇到这种事!”   项越不理会好友的‘激情’,他只是松了口气,这两天做了很多部署,也和奚维商定出了最糟情况下的应急方案,比如怎么应付警察,怎么把事情圆过去不牵扯到刑事责任之类的。现在人抓到了,那个人没有在这两天利用网络做任何事,这就意味着熊孩子彻底安全了。   “先确定她有没有同伙。”   “放心,我都查清楚了,没有同伙,就这一个。这姐们儿能耐不小,把人耍的团团转,嘿,到头来没想到是妹子小区物业的员工!”   项越闻言有些诧异,“你现在在哪?”   “文劳路这边仓库,你要过来?那你来吧,正好也来看看这奇葩。”   项越挂了电话,捏捏眉心,不管怎么说,最大的石头落了地,别的事都不算个事儿了。   出了书房,去敲卧室的门。奚熙睡得并不沉,陌生的地方,缺乏安全感,她睡得一点儿都不踏实。项越一敲门,她就睁开了眼,边坐起来边对着门的方向说,“进来吧,没锁。”   项越推门进入,卧室大灯竟是开着的,“还没睡?”   “睡了,”奚熙揉了两下披散的头发,解释,“我晚上睡觉从来不关灯的。”   “开灯睡觉对眼睛不好。”他说一句,在床尾站定,没有再上前。奚熙哦哦点头,问,“沈南那儿是不是有消息了?”   项越也不指望自己一句话就能改变她的习惯,说了是义务,听不听的,勉强不了。   “人抓到了,我现在过去看看能不能直接把事情结了,你乖乖继续睡觉,别乱跑。”   听到人抓住了,奚熙两只猫眼亮了亮,有些小激动,“真抓到了?”没等他回应,她已经掀开毯子下了床,“我也要去。”   项越不同意,奚熙就缠他,他无奈,“你哥也不会让你露面,不信你给他打电话问问。”见她嘟嘴,他刮了下她的鼻子,“沈南是私下抓的人,找的道上的朋友帮的忙,你一个女孩子过去不方便,也不安全。” ☆、第19章   奚熙虽然真的很想去看看是谁和自己有仇,但她毕竟不是特别无理取闹的人,也不是不识好歹。知道项越是为了她好,虽然失望,但也没再缠着他了,只怏怏的说,“那你记得拍个那人的照片给我,我总得要知道那人长什么样。”   项越说好,目光柔柔的看着她,“你乖乖睡觉,别等我,人既然抓到了,早上就可以去上课了。”   上课什么的……呵呵……   奚熙都请过假了,当然不打算天亮了去上课。不过这会儿也不想多说,只撇撇嘴推他出去,“别啰嗦了,早去早回!”   文劳路的仓库在城郊,在禹凌算得上人烟稀少的地儿了。   项越按照沈南说的地址用gps找到了地方。院大门紧锁,他的车刚停在外面,就有人打开旁边的小门跑出来,是个年轻男人,发型有些非主流,流里流气的,他走过来敲敲车窗,等车玻璃降下来,就问,“项先生?”   “对,是我。”项越淡声答道。   非主流笑笑,“南哥交代我给您开门,您等等,我去把大门打开。”   项越颔首,那人就转身往回跑,没一会儿大门从里面打开,项越发动车子开进去,很轻易就找到了沈南所在的仓库。周围一片漆黑,只有那一间仓库的灯是亮的。   项越停好车,那个非主流锁好大门,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领着他走进了仓库。   仓库里灯光更甚,高瓦的探照灯开着,把里面照的亮如白昼。沈南正跟着三|四个人围坐在一张方桌前打斗地主,还有两三个在另一张桌子那儿吃东西。这些人看到他统统视而不见,该干嘛就干嘛,只沈南冲他打了个招呼,同时把手里的四个q甩了出去,哈的大笑,“给钱给钱,两炸,我地主,翻翻,一人五十!”   等把钱收到了,他从椅子上站起来,非主流很自觉的跑去接了他的位置,继续和人斗地主。沈南把钱塞兜里,过来跟项越说,“来吧,那姐们儿在里面。”   然后项越就跟着沈南穿过堆积高耸的货物,沿着空隙到了仓库最里面,一个年轻女人被绳子固定在椅子上,头发凌乱,脸露惊恐。她嘴里塞着布团,看到项越,眼睛亮了亮,好似见到了救星,呜呜的开始挣扎。   沈南啧啧,“长的好就是占便宜。”颜值高,做坏事都不容易惹人怀疑。瞧这女的,也不知道该说她蠢还是该说自己哥们儿长的太具欺骗性。   项越懒得理他,手插兜,问,“怎么抓到的?”   “还能怎么抓到?一点点摸索推测呗,”沈南把耳朵上的烟拿下来用打火机点燃,抽了一口,继续说,“本来我以为能控制小区监控,还能破解电梯密码,那这人肯定是黑客高手,找来部队高人过来想要反追踪,谁知道根本什么痕迹都查不出来,我那哥们儿说要么对方是高高人,要么就是监控系统没有被攻击。我倾向第二种,毕竟要真是高高人,智商不会这么低,做这种恐吓没品的事,一点儿好处都没有,除了吓吓人,打草惊蛇,有个屁用!”   他吐槽两句,接着说道,“之后我找来钢子,他是干刑警的,自有一套法子,结合各种情况,又挨个仔细询问了小区的保安,最后经过排查,就把嫌疑人定到这姐们儿身上了。”沈南说的轻描淡写,但其中费了多少周折不难想象,毕竟两天时间要把这么个隐藏的这样深的人揪出来可不容易。   “她是物业管后勤的,能查到妹子那层楼的电梯密码费不了多少事。负责监控室的保安说,事发那天中午,这女人带了酒菜请他吃,趁着那时候不会有人过去,两个人就锁着门吃吃喝喝,这名保安中途睡了一会儿,醒来时也只以为是喝醉,担心被扣工资,也担心被人说三道四,这件事就不敢告诉其他人。”   “你知道她为啥要和妹子过不去不?”也不用项越猜,他就说了出来,“妹子做慈善,每个月都往外捐钱,这女的孩子先天不足,有先心病,从在福利院工作的朋友那儿得知妹子做好事,就想让妹子帮她救孩子。妹子确实给了她五万块,孩子得救,病情慢慢稳定下来,以后只需要小心照顾,每月固定用些药物就能维持现状。”   “当然,这个药物也不便宜,但也没有贵到离谱,她和她老公每个月工资加起来有六|七千,扣除房租生活费,艰苦点儿也足够养活孩子了。妹子就没必要再资助了。但人心不足蛇吞象,她老公嫌弃闺女是个女孩儿,又有病,就不怎么乐意掏钱,偶尔还家暴,这姐们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估计是把妹子当冤大头了,就想让她继续资助自己,等于是想让妹子帮她养孩子。”说到这里,沈南讥讽的看了被绑住的女人一眼,“上个月,年前那会儿,她再次通过福利院找到妹子求助,妹子没理她,这位就怀恨在心了。巧之又巧,妹子年后突然搬到她工作的小区住了,期间她又找了妹子一次,还是被拒绝,失望之下,又加上家里丈夫的不满和指责,还有亲戚的流言蜚语,总之估计压力挺大,一冲动就把孩子掐死了,掐死之后又后悔心疼,觉得这都是妹子见死不救的错,把一腔怒火都投注到妹子身上了,然后就有了这一出。”   最后总结,“这是典型的升米恩斗米仇啊。”   项越也没想到真相竟这样匪夷所思,可笑至极。他目光沉沉的扫了眼呜呜摇头,满面惊惧的女人,没有了交谈的兴趣,转身就走,沈南哎哎两声,“这人怎么处理啊?”   他闻言脚步不停,“先关着,等我回去商量商量。”   项越开车离开,到市区的时候停下车给奚维打了电话,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奚维估计也没想到真相竟这样荒唐。他们之前做了很多假设,怀疑了很多人,却唯独没想到会是个不怎么相干的人做的这一切,理由还这样奇葩!   “该怎么和奚熙说?”项越不想探究那个女人的思维模式,因为在他看来她做的事一般人真理解不了,除了满足她变|态的报复心理,做这个又有什么好处?与其去关心变|态的想法,不如实际些想想知道事实真相的熊孩子会受到什么样的打击。   做好事还做出了仇,无论是谁都接受不了吧?   比起项越,奚维更了解妹妹,他这会儿已经接受了妹妹运气不佳遇上了蛇精病的事实,压下怒气,淡淡的说,“这事儿我和她说,她没那么弱。”转而说起怎么处理那个女人,“阿越,沈南抓人的时候,有没有被人看到?”   项越说没有,“今天她值夜班,特意打电话把她引出来动的手。沈南手下的人身手利索,不会留下把柄。”   奚维不信沈南,却非常相信项越,这话他也只是例行问一下,其实心里明白,项越做事不会虎头蛇尾,他是个有章法的人。   于是说出自己的打算,“扔到西北那边的监狱,她杀了自己孩子,就是杀人凶手,不要她的命已经很对的起她了。”   这样确实最保险省事,项越表示没有异议,不过……“我在西北的人面不行。”   “这个我安排,”奚维说,“明天我让冯争和你联系。”   项越沉吟片刻,“冯争百分百可信?”毕竟未经法律途径就把人关到监狱,到底是不合规矩的。   奚维在那头笑,“放心吧,法院的书面文件我会同时办理,不会留下把柄让人将来指摘,不过这个要等我回去办,不能交给下面的人。而且冯争就算以后要抖出去,他不知道人具体关在哪也没用,我会找人盯着他,不会给他机会做小动作。”   这种老奸巨滑的作风让项越叹为观止,不服不行,他笑着调侃,“难怪沈南对你这么忌惮,弄不好就要被你坑啊。”   奚维也笑了,“你和他说,这次我欠了他人情,回头请他吃饭。”   “吃饭还是次要的,把你收藏的那两瓶酒拿出来给他就行,我就是用这个才吊着他专心办事,要不人也不会这么快抓到。”   奚维爽快的很,“这算得了什么,让奚熙拿给你,她知道我把酒放在哪了。”   事情解决了,两人心里都轻松了许多,也有心开玩笑了。   到公寓时已经凌晨快五点了,奚熙正坐在客厅看着电视等他。见他回来,她问,“那女的是不是叫张巧?”显然奚维已经和妹妹通报过了。   项越说忘问了,他换了拖鞋,走过来说,“从我走你是不是一直没睡?”   奚熙还在纠结他的‘忘问了’,“这么重要的事你竟然都能忘!?(ー_ー)!!”   “我只要知道凶手是她就行,至于叫什么又有什么区别?”项越解开西装的扣子,脱下挂到玄关的衣架上。   奚熙嘟嘟嘴,“我猜肯定是张巧,最近得先心病又不是孤儿的,我也就帮了她还有另外一家人,不过那家人已经回老家了,只有张巧又找过我。”说着有点儿失落的叹气,“何必呢?既然不想养了,把孩子丢福利院不就好了,干嘛要杀了呢?那也是条命啊!”   项越劝她,“人性扭曲的时候,你不能用常理推断。别想太多,不是你的错。”   “当然不是我的错!”奚熙大眼瞪圆,有些欲盖弥彰,“我之前已经仁至义尽了!我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项越拍拍她头,柔声说,“你能这么想就对了。”不去点醒她微红眼眶和苍白的脸色。心下却忍不住叹息,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啊! ☆、第20章   整件事相当于闹剧。现在人抓到了,再去深究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奚熙心情虽然多少有些被打击到,但就像奚维说的,他妹妹没那么弱,调整了两天就好了,不像项越之前担心的会造成什么心理阴影。   坏人抓到了,奚熙恢复了正常作息,除了住的地方变成了项越的公寓,别的没什么改变。小伙伴们之前都以为她是真过敏,等她去学校还围一块儿慰问了一下。只沈嘉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奚熙似乎没打算和他讲具体经过,只和他说事情解决了,他也就善解人意的不再追问。   几个小伙伴中午放学约好去医院探望几个孩子。兔唇修复手术日期已经排出来了,都在这周,几个孩子一个一个来,分三天做完。丫丫的手术安排在下周,她年纪小,体质弱,需要在医院里再调理下身体才行。   “奚熙,你等会儿和我们一块儿去看夏伊吗?”从丫丫病房出来,童谣问道。   奚熙说去呀,秦落落搂着她的肩,“亲爱的,你不怕他姐姐啦!刚才我问了,他姐在呢!”   “在就在,”奚熙无所谓的耸了下肩,“她能把我怎着?”   “我去!这可不像你啊,胆肥了啊!”陶彬就忍不住揭她的短。然后被张泽推了一下,“怎么说话呢!那个夏苒有什么了不起,真当她女皇呢!咱们这么多人,她敢动手吗?奚维哥回来灭了她!”   程昊也说,“就是,能劈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们都是文明人,她夏家估计也不敢得罪奚熙。”这圈小伙伴都不怎么看的上夏苒的作为。再说人有亲疏远近,论交情,他们当然更偏向奚熙。更何况夏苒的敌对还那么莫名其妙,跟无理取闹也没什么区别。   奚熙笑了笑,和小伙伴们说,“我是突然想开了,人啊,除了身死无大事。我又不欠夏苒的,干嘛要怕,要心虚!夏伊上次受伤,这次出车祸也不是我的责任,我们是个团体,她对我不满,可以劝夏伊退团啊,和我过不去估计是看我好欺负呢!再说上次嘉嘉伤的比夏伊还重呢,怎么没见嘉嘉爸爸妈妈和我过不去?”   她这一番话说的让身旁的几人都有些惊讶,之前他们也这么劝过,不过都没什么用,奚熙该怯夏苒还是怯。现在她竟自己看开了,实在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看,还忍不住脑补点儿东西。   俞可扬就摸摸她的头,“乖啊,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和姐说,姐帮你解决。”   “得了吧,你帮她解决?你自己的麻烦还没解决呢!”张泽吐她槽,秀气的脸上有些沉郁,“问你你也不给句准话,真看上赵家那小子了?”   陶彬边围观边冲着程昊挤眉弄眼,又和沈嘉咬耳朵,“瞧这酸的,真喜欢就说啊,隐隐瞒瞒的,能追上媳妇儿才怪!”   沈嘉示意他别添乱,见俞可扬和之前一样提到相亲的事就闭嘴不说话了,他就抬手转了话题,“走吧,别叨叨了,也不看看这是不是谈心的地儿。奚熙能坚强是好事,别大惊小怪整的跟十大不可思议事件似的,这也没多离谱。”又很有大哥范儿的说,“咱们先去看夏伊,之后我请你们去吃好吃的。”   秦落落很会调气氛,她欢呼,“嘉嘉,你请我们去哪儿啊?有钱吗?”他们这群二代,自从跟着奚熙做起了慈善就开始为了钱斤斤计较了,以前哪需要这样,吃个饭还要担心腰包的。   沈嘉说,“放心,我妈把她副卡给我了,虽然不能取现,刷卡没问题!请你们去贵妃楼怎么样?”   奚熙觉得自己有点儿□□的嫌疑,怕俞可扬和张泽吵起来,闹得大家不好看,就主动搂着沈嘉的胳膊,挺积极的说,“真的呀,我都好久没去过贵妃楼!”   沈嘉对奚熙是像妹妹一样照顾的,他拍拍她的脑袋瓜,“今天哥请客,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其实奚熙怎么突然坚强了,他心里多少能猜到。人要成长,必然会经历一些事。好的坏的,遇事多了,慢慢也就成熟了。奚熙之前说遇到变|态,虽然他不知道事情的具体是怎么样的,但想来,应该是给她造成了些影响,让单纯简单的孩子得成熟了些。   夏伊住院差不多快半个月了,伤了腿,也不敢乱动,整天躺床上真是快长出草了。   夏苒正哄弟弟喝大骨汤,“快,这是妈特意让徐嫂做的,小火慢炖八个小时,喝了对你伤有好处,乖,别任性。”   她是个长的很美艳的女人,二十七|八岁,身材高挑,化着淡妆,酒红色短发还有黑色的套裙衬得她干练又有气质,是非常标准的职业女性装束。   夏伊从小和姐姐关系就极好,这会儿虽然非常不想喝骨汤,但还是皱着眉接过来,表示自己喝不用喂。   夏苒避开他的手,“你别乱动,我喂你。”见弟弟听话,她就忍不住说,“这次伤好后就听我的,不许再跟着奚家的小丫头胡混了,想做慈善,就走正规的,咱们家每年往那些慈善机构没少捐款。你要想自己做,等过阵子我帮你注册个基金会,让你当会长。”   夏伊闻言有些不耐,“姐,你怎么总看不惯奚熙?上次我受伤又不怪她,这次车祸和她更没关系了。你这样说我朋友,让我很不舒服。”   夏苒嘴角的笑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初,她把一勺汤喂进弟弟嘴里,柔声说,“我还不是心疼你?你自己说说,从小到大我让你受过一点伤没有?你跟着奚家的小丫头待一块儿才多久就住了两次院!”   病房里此时就他们姐弟俩,说话也没什么顾忌。夏伊就反驳说,“那我高中的时候哪天身上不带点儿伤?现在这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高中你年少轻狂,少年人叛逆期我能理解,现在你都快大三了,该正正经经想想以后,公司也不是我和大哥的,你是家里一份子,就该担起责任,大伯家现在对咱们虎视眈眈,你不能总想着跟小姑娘后头当跟班吧?”   提起大伯家还有家里人的明争暗斗,夏伊就烦,他刚想说些什么,病房门就有人敲响了。他知道是小伙伴们过来了,到嘴的话就咽了下去。夏苒看弟弟生闷气,自己也不怎么痛快,不明白那个奚家的野丫头有什么好的,勾的弟弟像个跟屁虫!   等打开病房门,看到了奚熙,夏苒脸上更不好看了。和沈嘉一一打了个招呼,唯独略过了奚熙,这是很失礼的事,以前奚熙看到她还不敢对视,这次碰到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竟十分淡定。刚才她说要来看夏伊还觉得是自己一时冲动,从电梯走出来时也有点儿隐隐的后悔,因为要面子才没有中途落跑。这会儿真见到夏苒本人了,突然发现,其这女人也没什么了不起嘛。比起那个敢掐死自己孩子的张巧,她这种只敢拿砖吓唬,用眼神秒杀自己的也没什么。   夏苒没礼貌,奚熙也不会热脸贴她冷屁股,什么都没说,跟在沈嘉陶彬中间进了病房里间。见到夏伊,她蹦跳过去,“夏伊,我来看你啦,感动不?”   夏伊看到她当然特别高兴,之前和姐姐间的不愉快马上就烟消云散了。他看着面前捧着漂亮的小脸冲着自己笑盈盈的熊孩子,抬手在她脑袋上弹了一下,没好气,“你还知道来看我啊!”   “我之前不是过敏没法儿出门嘛~”奚熙捂着脑袋解释。   “你没过敏的时候也没见你来!”   “以后不会啦!”奚熙也不说是怕他姐,反正她不说他也知道,这会儿只举着手保证,“我以后最少三天来看你一次呀,别生气啦!”   夏伊比女孩子更精致漂亮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不过还是表示不满,“三天不行,得两天。这是你之前欠我的。”   “还欠你?夏伊,你怎么变幼稚啦!”奚熙鄙视他。   “噗——”陶彬再也忍不住笑了,插嘴说,“你们俩在这儿打情骂俏的,有想过我们这些布景板的感受吗?我们可在一边儿站的有一会儿了,夏伊,你这是顾此薄彼啊!”   他就是戏言,开玩笑的,一旁的夏苒听罢却脸色更难看了,看向奚熙的目光跟刀子似的,如有实质,奚熙想忽视都难。于是把自己的视线勇敢的迎了上去,然后第一次发现,夏苒的眼睛竟然是一个大一个小!   这个发现让熊孩子惊的眼睛突然大睁,像看到了什么新鲜事似的。几个男生正在贫,秦落落把奚熙脑袋扭过来,小声和她说,“你别搭理她,她就敢瞪瞪你。”   俞可扬和童谣也凑过来,三个女生站成一排挡在中间,把夏苒给挤了出去。奚熙弯着猫眼噢了一声,打算等不在夏伊跟前了,就和小伙伴们分享她的新发现。   等告别夏伊,奚熙他们就离开医院驱车去了贵妃楼。秦落落还问她要不要去和项越打声招呼,奚熙说不用,“他今天帮人做手术,这会儿估计还在手术室。” ☆、第21章   奚熙和项越目前正在‘同居’中。经过这次死婴的事,至少短期内奚维是不可能让妹妹独处了。但他身在国外,鞭长莫及,这个时候,从各方面考虑,项越无疑是最适合照顾妹妹也最让他放心的人选了。   今天算是两人住一起的第五天。   从贵妃楼出来,奚熙告别了小伙伴们,乘出租车折返医院。项越刚回到办公室,就接到熊孩子电话,他笑了笑,“你上来吧,我在办公室。”   挂了电话没一会儿,办公室门就被人敲响了,项越去开门,奚熙脸上戴着纯黑色的口罩,头上是顶鸭舌帽,长发披散于背,深咖色雪纺裙外面罩着件黑色及膝长款薄毛衣,肩上斜挎着个金色的香奈儿小包,看上去又时尚又漂亮,很像公众人物外出装扮,又显眼又遮住了脸。   项越把她放进来,关上门问,“下午没课?”   奚熙说没有,她把手里提着的两个纸袋放到茶几上,揉了揉被勒疼的手指,摘掉口罩,小下巴一抬,“我从贵妃楼打包的,趁热吃。”   项越挑眉,“怎么这么大方?”   “说的好像我多小气似的,”奚熙鼓鼓嘴,不过还是承认说,“这是沈嘉出的钱。”她解释,“之前我和秦洛洛他们来过一次医院了,去看了孩子,你早上说要做手术,我就没来找你。沈嘉说请客吃大餐,反正他今天要当冤大头,索性就帮你带点儿吃的过来。”从饭店出来时,沈嘉还要送她来医院,不过她知道他下午有事,时间比较赶就没让送,再说也不顺路。   项越没想到她是折返回来的,边打开餐盒边问,“怎么不直接回去,找我有事?”他可不信熊孩子这么有良心,知道他刚下手术台没吃饭专门给他带吃的回来。   奚熙翻个白眼,“我是那种非要有事才献殷勤的人嘛!”见他目光直直的看过来,熊孩子被瞅的有点儿心虚,哼哼两声,别扭的转开视线说,“也没什么啦,就是我想回家拿东西,我哥不让我自己回去,所以想让你陪。”   这是再小不过的小事,项越柔声说,“你给我打个电话就行,我可以回去接你,不用再专门跑来医院,从前也没见你这么见外。”   奚熙面子过不去,羞恼,“我给你送吃的,你怎么这么啰嗦啊!”她有些委屈,觉得项越不识好人心。项越见她不高兴,也有点儿哭笑不得,“最近得流感的人多,医院病毒其实最多,你体质不好,万一传染了怎么办?”   “我没那么菜!”她嘟嘟嘴,勉强接受了他的解释,把手里的口罩让他看,“再说你没看我都戴着这个呢嘛!”   项越不打算和孩子一般见识,好脾气的服了软,哄了两句,把人哄高兴了,指着茶几上的五六个餐盒说,“太多了,我吃不完,你要不要再吃点儿?”   奚熙摇头,“我肚子里塞不下了,你吃吧,吃不完拿回家晚上我们热热也能吃。”   这几天两人住一起,多少都对对方的一些生活习惯有了些了解。项越以前以为熊孩子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公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会做家务,生活铺张浪费肯定在所难免。但真的住一块儿了,才发现原来并不是那么回事。奚熙虽然是娇娇女,却挺独立的,洗衣做饭打扫卫生都做的不错,也没有剩饭不能吃二回的习惯,相反,她挺节俭的,隔天的剩菜剩饭也不会倒掉,热一热第二天可以当早饭。就算是洗手间的马桶,她都可以刷,并不全依赖钟点工,这让项越对她大大的改观,印象分高了不知道多少个档次。   相比起来,项越觉得自己更有些二代的臭毛病,比较究细,喜欢享受。但习惯早就养成,改是改不掉了。   吃饭的间隙,奚熙和他分享之前去探望夏伊的事,说起夏苒,有些感慨,“我原来真有点儿怕她,觉得她看人的眼神特别恐怖,阴冷阴冷的。可今天她用眼神刺我的时候,我瞪回去了,”她歪歪头,想了下,“就好像击毁了一堵墙,疏通了滞塞的血管,感觉特别好!”说到这里,她笑了下,“今天我还发现件有意思的事。”她拖长了音,吊人胃口,项越见她猫眼弯成了月牙,狡黠可爱,心情也跟着轻扬,配合的问,“你发现什么了?”   虽然已经和小伙伴们分享过了,不过奚熙本着‘毁人不倦’替自己出气的原则,眼睛灵动的转啊转,一点儿心虚都木有,很有气氛的小声说,“我发现夏苒的眼睛一个大一个小,虽然妆化的巧遮掩了些,不过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   这点儿小事竟就让她这么高兴,项越忍俊不禁,放下筷子摸了摸她的头。   奚熙拍掉他的手,嘟囔,“我又不是小孩儿了。”不过却自己沉思了一下下,自我分析说,“夏苒再凶,其实也不敢碰我一根头发,和张巧比,她差远了,也就那么点儿本事,虚张声势而已。我连张巧的事都能开看,她当然就不算什么了。”最后还总结,“人果然还是要经历些风雨才行,之前怕夏苒,现在想想真蠢。”   项越觉得欣慰,怕她钻牛角尖,就劝她,“你今年才多大,我记得夏苒好像就比我还大一两岁吧?她比你大那么多,占些便宜也正常,你以后要见的形形|色|色的人多了,人生那么长,偶尔承认自己的不足也没什么,谁年轻的时候不是这么走过来的?”   他在这想着怎么开导她,奚熙却忽的笑了起来,嘴角的酒窝甜丝丝的好看,项越问她笑什么,奚熙说,“我第一次觉得,原来你这么……嗯,好玩儿。”   “好玩儿?我?”   “你讲道理的时候,总是一本正经。”   “谁讲道理的时候不是一本正经?”   奚熙眨眨眼,“反正我就是觉得你挺有意思的!”具体为什么觉得他有意思……其实她自己也形容不出来,就是觉得表情认真,一丝不苟的想着措词安慰自己的他,让人讨厌不起来,甚至于……心里软软的,无端的,有丝诡异的满足感。   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项越也不纠结这个话题,小女孩的心思总是千奇百怪无厘头的。他填饱肚子,把剩下的菜重新打包装袋。看时间已经快下午四点,于是站起来说,“我再去看看病人,没事的话咱们就走。”   奚维是这周五傍晚回到的禹凌。奚熙快半个月没见到哥哥,乍一见到激动的不行,搂着哥哥的胳膊就不松手,像个小缠人精,走哪儿跟哪儿。奚维由着妹妹撒娇,项越从厨房泡了茶端出来,放到奚维跟前一杯,“cg的红茶,奚熙昨天特意跑专卖店买的,她说你最爱喝这个牌子的红茶。”   奚维目光柔和的看看妹妹,拍拍她的小脑袋,首先和项越道谢,毕竟电话里的和当面正式道谢到底不同,再加上人家又帮着照顾了妹妹这么多天,实在是很够意思了。项越摆手打住,“咱们就别来这些虚的了,奚熙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于情于理都不能袖手旁观,再说也不是什么大事,没费什么功夫。”   虽然他这么说,但奚维还是坚持站起来打算鞠个躬什么的,正式道谢。项越赶忙站起来避开,好气又好笑,“你别和我来这套,再这样我生气了啊。”   奚维见他这样,自己再坚持就过了,笑笑,顺势坐了下来,果然不再提这茬。而是说起沈南,“我和他不熟,你帮我问问,明天是否有时间,大家坐一起吃个便饭。”   这是奚维对沈南的谢意,项越当然不会帮着好友做决定,他说行,“回头我帮你问问。”   之后又聊了些别的,却有意的都不提张巧和死婴的事。之后看时间不早,三人就说出去吃饭。奚熙提议去上若轩,奚维和项越都拿她当孩子,当然顺着她。在上若轩吃了饭,项越没有跟着他们回公寓,他回了家,这段时间因为要照看熊孩子,他已一周没有回家,正好奚维回来,项越就把自己房子让出来,他以己度人,觉得奚维不会想回他的那栋公寓住,毕竟死婴这个事儿……到底是晦气,让人不舒服。   告别了项越,奚熙跟着哥哥回了公寓。这时只兄妹俩,可以好好说说话了。基本都是奚熙在说,说她最近都做了什么事,买了什么东西,和朋友间的相处,和项越这些天的磨合,还重点提了夏苒的事,有点儿小得瑟的说,“其实她就是纸老虎,只要奚家不倒,她就不敢拿我怎么样!”这个道理以前她不是不知道,但直到最近,才真正的明白。   奚维之前已经在电话里听妹妹提过这个,这时再听到也不觉得不耐,他刮了下她的鼻子,认同的说,“你明白就好,女孩子也该学着坚强,我可没把你当成温花养。”夏苒之前恐吓妹妹的事,他也不是没为妹妹出气。怎奈妹妹不给力,一直没有立起来,不明白怎么就那么怕夏苒,不过现在妹妹能明白过来,也不晚。   奚熙扒着哥哥的肩,软软的说知道了,觉得自家哥哥天下第一好,什么都为她着想。可想到前段时间的发现,又有点儿忐忑,小声问,“哥,你会一直一直最疼我吧?就算以后娶老婆了也会最疼我。”   奚维没有犹豫,点头说当然,和妹妹四目相接,坦然而认真,“你是我唯一的妹妹,不疼你疼谁?”   奚熙抿唇笑笑,像花儿一样漂亮,心满意足的把心放进了肚子里,哥哥从没有对她食言过。 ☆、第22章   奚维是个办事不喜拖沓的人,他回来没几天就把张巧的事最后的扫尾工作给了结了,该补的官面手续也补了,干脆利落的令人咋舌。沈南知道后还跟项越感慨,“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奚家大少爷果然不同凡响,人面其实比我广。”如果是他,自认只这么几天的功夫可搞不来这些正规文件。要知白纸黑字,批下来可不是小打小闹,而是要担责任的。   除此外,奚维的搬家速度也不可小觑。三天时间就带着妹妹搬进了新家,之前的青年公寓直接pass了,晦气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怕妹妹触景生情胡思乱想。   新家在cbd商圈附近,寸土寸金的地儿,独门独院小洋楼。这是奚熙在名下众多房产中挑到的,她吸取经验教训,力求安全为主。深以为有个大铁门,深院墙,报警器,360°全方位摄像头,24小时保安巡逻,怎么着也比住公寓安全吧?   接下来的日子平淡无波,五一过后天慢慢热起来,短袖热裤逐渐开始取代长袖衣衫,夏天悄然到了。   等到夏伊回家静养,福利院最后一个孩子丫丫也手术成功出院后,奚熙和项越之间的接触慢慢就少了。到底是年纪差在那儿摆着,活动圈子不同,各有各的生活,一个月下来能见四|五次已经算多。   到六月下旬七月初,禹凌夏日炎炎的时候,奚伯年五十大寿到了。   这是整寿,年过半百,知天命之年,普通人家尚且万分重视,更不要说奚伯年这样的身份了。奚家从年后就开始操办这件事,一个月前请帖就派送了出去。等到了正日子,作为长子和独女,奚维和奚熙理所当然要回家帮忙待客,这是跑不掉的。   奚熙自从岑蔚登堂入室后,就对奚宅有种厌弃感。搬出去后也极少回来,像今天这样的日子,如果不是怕岑蔚带着奚霁抢她哥的风头,她是绝不想回来的。   耐着性子从傍晚开始跟着哥哥站在门口迎客,脸都要笑僵,夏伊跟着父母兄姐过来,趁着长辈与奚维寒暄时,他凑过来小声打趣她,“笑的比哭还难看,水平不行啊。”   奚熙戚了一声,看着看他已拆了石膏的伤腿问,“怎么还没好透?”距离车祸已经过去快三个月,他走路却依然一瘸一拐的颠簸。   夏伊说快好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大夫说这个主要还是靠养,今儿要不是给你爸祝寿,我妈和我姐可不会放我出来。”他说的心有戚戚,透着股幽怨的味道。   见他这样,奚熙有点儿幸灾乐祸。本来想嘲笑他两句,蓦地对上夏苒扫过来的视线,脸上的笑淡了些,懒洋洋的哦了一声,摆摆手,“那你别站太久,赶紧进去吧,洛洛他们都到了。”   招呼了夏家人进去,过了会儿项越来了。他穿着身薄款银灰色西服,长身玉立,眉目如画,说不出的清俊好看。在燥热的夏季,如清凉的风,让人的心为之一悸。   “项伯伯和葛妈妈他们早就来了,你怎么来这么晚?”奚熙三蹦两跳主动迎上去,双身缚在身后,歪着头打量他,嘴角挂着浅浅地酒窝。   项越左手拿着个长条形匣子,笑着用另一只手拍拍她的脑门儿,“寿宴八点才开始,现在刚七点四十,我可没迟到。”又说,“今天有两台手术,耽误了点儿时间。”   奚熙对他的工作没兴趣,转而问,“匣子里装的什么?”   “百寿图。”项越说,“我自己临摹的。”他从小也是五花八门各项特长轮了一番过来的,书画比之其它更拿的出手。奚伯年这种身份地位,不缺金银财宝,好的东西他父母会送,这个,纯粹是他作为晚辈的心意。   听说是送给亲爹的,奚熙撇着嘴哼哼,“你倒是不忙。”   项越好笑,“这个时间我还是有的。”   这时奚维送夏家人进去回来,见到项越,眉梢轻扬,“还以为你要再晚些时候,来了就快进去吧,我爸刚才还问到你。”   项越说好,见奚熙还嘟着嘴,他想了想,小声和她说,“你不是一直想要那个韩国组合的签名写真?我朋友恰好和他们公司有些业务往来,已经帮你要了,过两天应该能寄过来。”   偶像魅力对于熊孩子还是比较有吸引力的,奚熙闻言眼睛一亮,对于他亲手准备给老爹的礼物也就不那么堵心了,眨着眼说,“那你一收到就给我打电话。”   等客人差不多都到了,晚宴开始。不想看老头子扯着岑蔚秀恩爱,哥哥还有众多应酬,奚熙就偷懒,和奚维打了个招呼,尿遁了。也没去找平时交好的小伙伴,他们都是跟着家人来的,像这种宴会,自有一套不成文的规则:晚辈跟着长辈参加寿宴,首先是祝寿,交际,之后中场时才是自由活动时间。   她去找小伙伴,就免不得要和别的客人应酬,神烦。   奚熙本来想去花园,后来想了想,外头太热还有蚊子,到外面跟傻子也差不多了。于是改道去了挨着角楼的小花厅里待着。   这间花厅与宴会大厅之间隔着一个长廊,又独立于外,一般不会有人贸然过来。花厅不大,二十平左右,布置的温馨舒适,一套布艺沙发,一张深色的印花地毯,茶几上摆着几类水果,最显眼的,是水果旁鲜艳欲滴的红玫瑰。   看着这花儿,奚熙冷冷地哼了声,岑蔚最喜欢这个,为此奚伯年还专门在花园里辟出一块儿地种植,就为了能博他小老婆一笑,恶心死了。   虽然老头子晚上没有让岑蔚带着奚霁跟着在门口迎客,算是驳了她的面子,给了她难堪。但刚才和岑蔚一左一右扯着奚霁的手站在客人跟前好似一幅三口之家的和谐画面还是刺得她眼疼。胸|口像攒着一股郁气发泄不出,又消不下去,堵的人难受。她想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看上岑蔚,更不懂她和哥哥之于父亲意味着什么。这就像一道没有答案的数学题,男人,女人,婚姻,忠诚,道德,所有的一切都让她迷茫。   奚熙坐在沙发上发呆,七寸高的鞋随意的丢在一旁,还歪倒了一只。这里静悄悄的,和前厅像是两个世界。项越在一旁看了会儿,走过来拍了下她的肩,奚熙慢吞吞的回头看了一眼,见是他,迷茫的表情瞬时一收,换上好奇,“你怎么到这儿来啦?”   “外面人太多,不习惯。”他随口答。   小时经常出入奚宅,哪里人少适于休息,他了然于胸。   “人是有点多。”奚熙赞同,从果盘里拿了根香蕉剥开吃,“老头子要大操大办,反正他不缺钱。”这话说的有些讽刺,还有些郁郁不乐。项越想起前厅奚伯年与岑蔚奚霁一家三口的样子,了然的挑挑眉,在她身旁坐下,也拿了根香蕉吃。   静了会儿,奚熙开口,“老头子收到你的礼物,高兴坏了吧?”   项越谦虚,“还行吧。”   奚熙戚了一声,“项医生,你这样不行啊,摆明了是抢我哥风头。”   “奚维可不会在意这点小事。”项越笑笑,看着她问,“你最近怎么样?驾照拿到没有?”   “当然!”奚熙傲娇的抬抬小下巴,“四月就拿到了。”   “你哥让你开车上路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瞪他一眼,奚熙哼了声,扭了头不理他了。项越忍俊不禁,看到她露出的白腻小耳朵,忍不住上手去捏了捏,捏完了,才觉得有点儿不合适。松开手,奚熙已经回头看他,“我耳朵上原来有三个耳洞,不过有两个都长住了,现在只剩这一个。”   项越不知她怎么突然说起这个,看到耳洞,不置可否的哦了一声,奚熙又说,“我很怕疼,当时穿耳洞的时候,吓得直哭,我哥就说,既然怕疼,那就回家吧,那时我高考刚结束,高中时我规规矩矩,毕业了,就想给自己留点儿什么纪念下年少岁月。”见项越笑,她也跟着笑,眨眨眼说,“我今年虽然刚十八岁,但也不是孩子了,你老实说,是不是喜欢我?”   这话真是神转折,项越难得有点儿懵圈儿,被熊孩子这话打击的不轻,不知她从哪儿得出的这个结论。张口欲言,奚熙却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的嘴巴,指尖有丝凉意,还有幽幽的香气。项越像是被定住了身形,眼睁睁看着她倾身缓慢的靠近,再靠近,直到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在他意识到该推开她时,她已经在他嘴巴上又亲了一下。   项越呼吸一窒,目光沉了下去,奚熙睁着晶亮的猫眼和他对视,两人间的距离只差分毫,交缠在一起的呼吸,透出了旖旎的风情。   “什么意思?”他哑着声开口。   ”没别的意思。“   ”没别的意思是什么意思?“   ”就是没别的意思。“   、   顿了一下,奚熙松开搭在他肩上的手,“放心,没想让你负责。”她像个纯良无辜的孩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这时由远及近的人声终于到达了这里,秦洛洛扑过来问,”找你好半天了,怎么躲这儿来了!“   项越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搅了浑水的熊孩子跟着她的小伙伴们走了……   他单手扶额,苦笑连连。 ☆、第23章   那天的吻,开始的无厘头,结束的也无厘头。像一个石子投入平静无波的水面,刚刚泛起了涟漪,却又很快沉了下去。   项越说不清是个什么感觉,他想和奚熙谈谈,逃避不是他的作风。但奚熙明显是在躲着他,打电话不接,偶尔与奚维聚餐时也没再看到她这个小尾巴。   这件事就这么不尴不尬,不上不下的吊着。   到八月中旬,项越受邀到澳洲参加医学研讨会,之后又转道美国,会议一个又一个,每天沉浸在医学领域,时间就过得特别快。去时还是骄阳似火,回来却已经寒风乍起,秋雨过后深秋已至。   从飞机上下来,外面正在下雨。雨不大,却冷冽刺骨。正是深夜,原本想乘出租车回去,却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项越回头,竟是奚维。等人走近,他笑起来,“你也是出差刚回?”   奚维点头,手里提着行李箱,身边跟着两个下属。   “你这次出差时间可不短。”奚维说。   项越和他并肩走,“是有点儿乐不思蜀,我原本打算圣诞节后再回,但院里给我打电话,说有个病人需要我回来主刀。”   奚维沉吟,“应该是夏老。”古往今来,特权阶级总是不缺的。据他所知,最近也只有夏老这样身份地位的人,才能让医院如此上心,专门喊回身在国外的医生,一般病患可没这待遇。   “夏老?夏伊的祖父?”   “对,夏老现在就住军区总院,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现在不让外人探视。”说着看向项越,“你到时小心些,夏家的摊子太大,水深,可能会有人和你接头,有麻烦的话,如果项家出面不方便就和我联系,我手里还有些人。”   项越最烦这种家族纷争,他也不矫情,点头应承下来。在利益面前,人性总是丑陋不堪的。   出了机场,奚维这边当然有人接机,项越顺便蹭了个车。路上,奚维接到妹妹的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到家。项越虽坐的端正,但身体却总忍不住往奚维的位置倾斜一点,仿似这样就能听到电话那头那人的声音。   挂了电话,奚维的脸上还带着笑,见项越看过来,他举着手机说,“我这次出差一走半个月,也不知道闯祸没有,电话里太殷勤了,让我心里没底。”虽这样说,却并不怎么担心,好似无论多大的祸,他都可以替妹妹摆平似的。   项越想,熊孩子之所以熊,跟奚维的纵容是分不开的,好在没有长歪。   他不动声色的笑笑,“我也有阵子没见她了,她最近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奚维说起妹妹就像说自家闺女似的,特别有代入感,“每周跟着她那些朋友去福利院老人院做好事送爱心,平时上课也老实,规规矩矩的,没怎么闯过祸,不过最近我有些担心。”   “担心?”   “女孩子到了这个岁数,总是要谈情说爱的。奚熙平时很精明,其实单纯好欺,容易上当受骗。咱们这样的家庭,钱权不缺,真爱却难找。联姻这条路我不会让她走,但若门不当户不对,矛盾往往更多,不见得会幸福,谁知道找个凤凰男是不是贪图钱财?可门当户对中,这些小子我看了一圈,却没一个能入眼。夏伊倒是不错,可惜长得太好,比女人还漂亮,性格又有些优柔寡断,将来身边不会干净,何况他姐姐夏苒对奚熙一直有成见,我可不想妹妹将来受婆家气。”   项越也不知怎么的,听到这些心里就有点儿不舒服。面上却没有露出来,调侃说,“你想的也太长远了,奚熙今年连二十都不到,恋爱经验都没有,又何况婚姻。”   奚维摇头,“我这也是未雨绸缪,从小疼到大的妹妹,总希望她一生顺遂,不受波折。但你也知道,物质生活圆满了,往往精神生活就容易坎坷,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   “既然没有十全十美的事,你这时候杞人忧天也没用。”他玩笑的说。   奚维从口袋里拿出烟,“要不要?”项越摆手说不用,奚维就抽出一根自己点燃,吞吐一缕烟雾,接着说道,“知道是知道,但总是想尽力去帮她把路铺到最好。我自己是男人,知道男人的劣根性,奚熙这样的,总是让人放心不下。她一年大似一年,我心里就一年比一年沉重,怕她在男人身上吃亏,遇人不淑,但又不敢和她说太多,怕吓到她,对男人产生逆反心理。”说到这里,他叹气,“将来我结婚,绝对不要闺女,太累心。”   项越哑然失笑,“你这样和养个闺女也没区别了。”他这样清冷莫测的人,估计也只要在妹妹的事情上才会露出这样颓然不确定的神色了。   奚维苦笑,想起母亲去世那一年,奚伯年把灵堂布置的奢华又沉闷。奚熙还是个萝卜头,对生死之事懵懵懂懂,每到哭灵时,总要躲起来让人找不到。葬礼结束后,奚熙粘他粘得紧,几乎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晚上她不敢独自睡觉,总要跑到他房里,时间一天天的过,奚熙第一次来月|经,第一次穿胸衣,这些都是他经的手。   说闺女,其实不足以表达他对妹妹的感情,纵使以后有了女儿,也不可能与奚熙相提并论了。她更像是他多年感情的寄托,相依为命,本身就代表了某种沉重的感情。只要想到这样如珠如宝的妹妹将来有一天要交到另一个臭小子手里,他就气得发闷。   可再气也没用,妹妹总要成家嫁人,总会有自己的家庭。他不但不能阻止,还要尽可能的把关,筛选出最合适的人选。   隔天,项越到医院报到。   院长亲自和他说起病患的情况。正如奚维所料,确实是夏伊的祖父,夏老先生。   “脑肿瘤,靠近血管,情况不是太好。老郑他们几个年纪大了,主刀,体力不行,小王他们又太年轻,家属也不放心。他们家内部现在有些分歧,有赞成从国外找专家的,也有指名道姓就找你的,还有人说要集合全国专家会诊,总之五花八门,整天闹哄哄的。”   项越听了也有些无语,电话里主任说让他回来主刀,没想到却是这么个情况。   “那夏老先生现在人是否还清醒?”   院长答,“醒倒是醒了,只是年纪毕竟在那儿摆着,每天清醒的时间不多。”   “夏老是什么意思?”   “他赞成全国各地找专家会诊,觉得老外不靠谱,毕竟是外来的,就算手术失败也不能拿人家怎么着。”说到这里,院长嗤笑一声,“这些有钱人啊,总是心眼多,唯我独尊,就算是咱们国内专家,你也不能因为手术失败就把人怎么着吧?真是,唉…”   项越不置可否,“那我也是会诊大军的一员?”   院长说对,“夏家的人已经开始联系人了。只是你也知道,那些专家哪是这么好请的,又不是国家主|席,你说一声人家就屁颠屁颠的跑来。不过好在老爷子情况还能等,这要不能等……”   从院长室出来,项越回了办公室。助手小江把夏老的检查报告送了过来,看完了,心里就有了底。   下午时,他在办公室接待了三波客人。全是夏家人,长房、二房、还有已经出嫁的夏家女。项越和他们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平时虽不深交,却也不至于陌生,三方过来倒是没说什么,只是例行谈了谈夏老的病情,好似因为认识,所以他的话会比医院里的那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医师更有可信度似的,十分可笑。   傍晚下班,到停车场时,项越远远的就看到一道纤细的身影立在自己车旁。他眼沉了沉,脚步不自觉的加快了几分,倏而又慢了下来,显得波澜不惊,像在湖边漫步,不疾不徐。   奚熙正在打电话,偶一错眼,就看到了缓步而来的项越。她心跳有些快,没敢一直看,对着电话那头的夏伊嗯嗯两声,有些心不在焉的挂了电话。   说实话,那晚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捏了她的耳朵,她就吻了他,大胆的有点儿诡异。好似拉满弓的弦,一击而出,不经大脑,回过神冷静下来时,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之后的日子,她一直鸵鸟的想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他打电话过来,她不敢接,往常哥哥与他聚餐她总要参一脚,也不敢再去了。后来他再没打过电话给她,她松了口气,又觉得气愤,反正矫情又矛盾。再后来知道他出国参加研讨会,短期内回不来,她又觉得怅然若失。   总之这段日子过得有点儿不顺心。这次如果不是夏伊求助,她也丢不下脸来主动找他。   项越终于走到她面前站定,两个人对视三秒,奚熙首先错开了视线,清了请喉咙,“那个,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他语气淡淡。   “咳,我有点儿事找你。“   ”抱歉,我赶时间。“   他这态度,让奚熙觉得有点儿不舒服,项越看看腕表,按了车锁,绕过她坐进了驾驶座,奚熙就有些心灰意懒,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伤害。正想潇洒的转身离开,副驾的门被人从里推开,”还不上车?“ ☆、第24章   奚熙本来想说,“你让我上我就上,你是我的谁?”后来想想,实在矫情,自己又是有求于人,何必!图惹人不快。于是屁颠的上了车,项越看她一眼,“安全带系上。”   “噢。”她低头把安全扣扣好。   车子发动,出了医院,很快融入了马路众多车辆中。正是每日下班高峰,车辆行人众多,没多久就堵上了。前面有车加塞,项越不但没有谴责,竟还后退一些给人让道,奚熙看到不免翻了个白眼,又因为不尴不尬的气氛,又不好跟以前似的口出狂言奚落他,憋得难受。   这一堵就是十几分钟,之后才缓慢的继续开动,期间走走停停近半小时才开出那条主干道。项越方向盘一转,拐到了车辆明显少了许多的单行道上。   奚熙咳了一声,“你去哪?”这是近五十分钟里,车里响起的第一句人声。   项越目不斜视的开车,语调依然淡淡,“沈南找我有事。”   沈南……奚熙对他的印象只有一个:白胖子。   “那我跟着去会不会不合适?”她矫情的言不由衷。   项越停下车等绿灯,闻言看她一眼,“那你在这儿下车?”   奚熙:-_-||   “项越,你能不能说话别这么阴阳怪气的!是,我是亲了你,怎么啦!那还是我初吻呢!我初吻二吻都给你了,你一个男人干嘛这样斤斤计较,没风度!”   论起胡搅蛮缠不讲理,熊孩子实在不遑多让。他眼沉了沉,肃着脸看她,想说什么,到嘴的话终是吞咽了下去,前面的车动了,项越转开视线,重新发动车子。寂静重新在车里蔓延,奚熙冲动之下口不择言,这会儿就有些后悔,觉得不该主动提起接吻的事,毕竟那晚是她占人便宜,这会儿再提,反倒有些提醒的意思在里面。   成年人,一夜|情都可当家常便饭,她还是太不成熟。   奚熙有些挫败,小心的观察了他一阵儿,见项越抿着唇开车,脸上面无表情。俊逸的眉眼间自有股难言的美感,即使只是侧脸,也是美好的。好似头一回发现的奇观,品味一番,颇有些感慨,原来他长得这样好看,比之夏伊,还要更有味道。   这样的认知让奚熙有些心慌气短,脸颊有些发烧,不知自己竟也这样爱美色皮囊。车很快停了下来,解开安全扣,项越先下了车。奚熙磨蹭了一下,也跟着下来,只是头低着,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别提多可怜了。   这个样子,项越纵使恼怒,也发不起火了。他叹口气,“上次的事我就当你年少无知图新鲜,不再提了。”   奚熙听着有点儿不是滋味,也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怅然若失,总之是让人不满意不愉快的。但她是个爱面子的人,年轻姑娘总是喜欢在外人面前武装自己,好似水火不侵,其实内里敏|感脆弱。   “那你也别生我气了,”她故作淡定,“我这次找你是真有事,夏伊爷爷住院,现在家里分了三个阵营,整体吵吵不断,夏伊和他爷爷关系最好,他现在谁都不信,连亲爹妈都不信了,想问你个准话,老爷子这回手术到底有多大希望。”   项越早猜到她是为这件事过来,并不惊讶,但到底也是有些不舒服。只是这点儿不舒服被他有意忽视,所以面上不显,语气比之刚才还圆融些,“夏老年纪大了,手术就算成功,也是强弩之末。”只差来一句,老人命不久矣。   奚熙漂亮的小脸绷了起来,对这个消息显然是不满意的。但生死之事人力毕竟难以回天,医生也不是无所不能,她噢了一声,“那你进去吧,不打扰你和沈南谈事,我先走了。”   项越伸手拉住她,“这个时候不好打车,你走去哪?我和沈南也没什么大事聊,等吃完饭送你回去。”   奚熙低头看了眼手腕上他骨节分明的手,想要挣开,又觉得太刻意,以前别说牵手腕,就是牵手,她也没觉得有什么。那天冲动之下的吻,好似在这个时候才开始发酵。   “是你请我的啊,不是我厚脸皮蹭饭。”她娇娇的说道,仿佛和以前不无二致。   项越笑了笑,“哪那么多话,走吧。”   过了几天,夏家人终于联系好几位脑科专家齐聚军区总院会诊。对此最高兴的要属院长,这么多专家平时要聚到一块儿不容易,即使是夏家请来的,偶有间隙也能指导指导院里的年轻医生的嘛。最不满的是院里的几位老大夫,这就像地盘被人突围了,显得他们多没本事似的,还要求助外援。外援就比他们强?呵!   总之夏家人好似天生就是搅风搅雨的搅棍精,在哪儿都能整点儿事出来。明面上院里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项越在这样的环境里,想要独善其身有点儿困难,他是‘故交’家的孩子,最得夏家人信任,什么事儿都要再三找他确认咨询,搞得他烦不胜烦。   奚熙晚上回家听到哥哥提起夏老的病情,奚维说,“夏老如果出事,夏家估计要变天,禹凌商圈里也会有波震荡。”这之于他们外人来说,是个好消息,一个家族内部有了危机,就意味着别的家族可以趁虚而入,瓜分地盘,博得好处。   商场如战场,这话不是只说说而已,是真的波涛汹涌,稍有不慎就要元气大伤,重则跌落谷底再难东山再起。   奚熙夹在中间有些为难,“哥~”   “就算我不落井下石,别人也不会放过,机会稍纵即逝,做生意,不能不讲人情,但也不能太讲人情,公私分明,奚熙,这四个字你要仔细揣摩想想。”   “可是夏伊……”   “夏伊是你朋友,整个夏家的生意可不是你朋友。”奚维打断妹妹,“我知道你怎么想,但你还是太孩子气,我让你读经管,是希望以后你能到公司帮我,如果你这样意气用事,抹不开面子,以后就算到社会也是被人欺负的料。”   这话有些重,奚熙嘟嘴不高兴,奚维叹气,拍拍妹妹的脑袋瓜,“你啊,心太软,怎么不想想,如果咱们和夏家情况倒过来,夏家的人是否会看在你的面子上对咱们网开一面?”   当然不会!这点儿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奚熙看着哥哥,有些颓唐,奚维笑笑,“你还小,需要历练。我让冯争把重山路的门面房腾出来了,你说要开宠物店,我给你三十万,你自己去装修,铺货,聘请员工,期间我不插手,一年后咱们再算盈利,如果你能经营好,基金会的事我来给你办。”   奚熙已经知道老头子想要联合几家给他们办个基金会,但奚熙对奚伯年抵触,连带着不想要他管自己的事。再加上最近夏老出事,整个禹凌商圈都在盯着这件事,基金会目前属于‘胎死腹中’,再要重启,不知要到何时。   “基金会办不办都无所谓。”奚熙把最后一口牛奶喝了,“俞可扬跟赵江订婚了,年后会去北京读书,夏伊家又出事,童谣要出国了,张泽也不怎么来参加社团活动,我们这个小团体快散了,找他们家里出钱,可能比较难。”   这是她最近比较伤心的事,维持了一年多的小团体,因为各种各样的现实问题,变得摇摇欲坠。每周到福利院老人院献爱心时,都变得清冷了。   奚维抽张纸巾帮妹妹把嘴边的奶渍擦了,柔声说,“基金会只能一家独大,牵扯家族太多,容易出乱子。奚熙,你还不了解基金会能带来多少利益纠葛,既然你喜欢做慈善,我希望你能清清静静的做,咱们不图做大,只要你安心喜欢就好。”   她听了先是有些迷茫,忽而反应过来,“哥,你的意思是以咱们自家名义来办基金会吗?那需要很多资金的!”   哥哥和她名下虽有不少奚氏股份,每年分红收入不菲,但哥哥这些年副业投入也很大,赚了钱就去投资项目,名下产业虽多,流动资金却不丰厚。若是找老头子要钱……那他肯定要掺一脚,把她变成傀儡。   奚维说,“这些你不用操心,我有安排。不过如果你宠物店都经营不好,那基金会的事你也不用想了。”   夏老手术还算成功,这是个好消息。夏家出于各方面考虑,对外开放了探视。奚熙就跟着哥哥还有自家老头子一起去医院探望了这位在商场叱诧风云多年的老先生。   快九十岁的老人,去年见时还虎虎生风,今天却已经有了死气。发灰的脸色透出股不言自明的颓然。奚熙看到夏伊,他站在病床的另一侧,手与祖父的手交握,垂眸不语,清冷的仿似身处另一个世界。   想起哥哥最近说起的商圈动向,奚熙心里有些不好受。父兄在病房外间与夏家人交谈,她不想留在这种压抑的氛围里,趁人不注意,悄然出了病房。给哥哥发了条信息,之后乘电梯下去,出了住院部,漫无目的的在外面走来走去。   刚想起项越,不知他今天是否上班,抬头转弯时,竟就看到了他阔步走来。 ☆、第25章   项越穿着雪白的白大褂,手抄在口袋里,长身玉立,在秋风萧瑟中,自有种流于世俗之外的气场,好似眉间一点红,雪中一枝梅,就是这么显眼。奚熙顿下步子,有些怔然无措,离上次见面,其实已经过去半月时间,她平时也不怎么想起他,可现在乍然见了,心底竟有种别样的萌动。   说不清道不明,人生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情绪,陌生的让她想要逃避。   项越也看见了她,脚步同样有了短暂的停顿,之后才继续迈步走来。到跟前,他问,“来看夏老?”近期来医院探望的人实在不少,几乎没有他不认识的。   奚熙嗯了一声,“我觉得他看起来不太好。”   “年纪大了,留是留不住的。”见她有些低落,像耷拉了耳朵的小猫,可怜可爱。他忍不住揉了揉她帽檐外的额发,“夏老也算长寿,身体一直不错,只今年这次才糟了罪,比起许多人已经很好。”   奚熙其实也并不为老先生特别难过,毕竟感情不深,接触也不多,只是物伤其类,有些怅惘而已。   “今天周六,怎么你还上班?”她转而换了话题。   项越说,“夏老的情况不太稳定,我们专门排了个班,今天轮到我。”   奚熙哦了一声,脚自然而然的跟着他往住院部走,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想撤退,又觉得不合适,就有些踟蹰。项越问怎么了,奚熙实话实说,“我不想去病房了,那里面气氛不好。”   项越了然,她这个年纪正是生命最绚烂旺盛的时候,当然对消极阴郁的事物极为排斥。也不勉强,又想着今天风大,萧瑟寒凉,于是从兜里拿出串钥匙递过去,“去我办公室待着吧,别在外面瞎逛,不嫌冷?”   她吐吐舌头,接过钥匙时还不忘狡辩,“我正打算去旁边的商超逛逛。”   这话项越当然不会信,不过也不拆穿。见她小脸冻得发红,就催促,”快去吧,我抽屉里有板蓝根,你自己冲一杯,小心别感冒。“说着拍拍她的头,率先转身走了。   奚熙握着钥匙,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心情略复杂。   十二月中旬时,禹凌迎来了第一场雪。初时还是细细地米粒大小,后来竟就变成了鹅毛大雪,一夜过去,第二天起床时,外面白茫茫一片。   奚熙收拾好下楼,见哥哥已经坐在餐桌前吃早餐,她拉开椅子坐在对面,“哥,这种天气,你不会还要出差吧?”   奚维说行程不变,“航班取消了,改乘火车。”   “其实也没必要你亲自跑一趟吧?只是工程进度慢点,让手下人去催催不就行了?”   奚维把面前的虾饺推过去,和妹妹耐心解释,“其他人过去压不住。这个项目年前必须完成,如果年前不能收尾,就会影响明年几个项目的进展,也会影响奚氏的信誉。做生意诚信第一,别小看一天两天的时间差,工程晚一天交付,之前几十年打下的口碑就会受波荡,就算客户不说什么,但心里总会打上个标签,等到真的遇到需要抉择的时候,客户可能就会因为这个不起眼的标签而选择别的合作伙伴。”   又把刷了果酱的面包递过去,“所以做生意方方面面都要顾虑到,不要因为事小就觉得无所谓,因小失大,才是得不偿失。”说完,总结,“经商要踏实,不能固步自封,也不能眼高手低。”   奚熙单手支颐,“哥,你最近好像特别喜欢跟我讲经商的道理。”她才说一句,哥哥就长篇大论砸过来,以前可从来没有过。   奚维笑笑,“你长大了,有些事我就要慢慢教你,将来公司还要靠你帮我,我不能把你当个温室小花一直宠着。再说你那间店铺没多久也要开业,多懂些道理不好吗?”   “可你也说了,要给我办基金会,公司什么的我可忙不过来。”   “你是我妹妹,我相信一个基金会不可能榨取出你全部劳力。”   榨取……奚熙嘴抽了抽,“哥,你果然是个资本家。”   奚维回给妹妹一个清冷莫测的微笑。   外面雪还在下,司机老李已经开车到了。奚熙喝完牛奶,边擦了嘴去穿外套边跟哥哥抱怨,“我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开车上路啊?拿驾照都快半年了,不让我碰车,手都生了,哥,熟能生巧啊!”   奚维帮妹妹把围巾里的头发拿出来,又整了下有些歪的帽子,等弄好了,才拍拍她的头,“等过阵子我不忙了,陪着你练练再说。”又指落地窗外的皑皑白雪,“现在这天,你敢开?”   “你就是觉得我能力不行。”奚熙撇嘴,穿好靴子,背上包跟着哥哥出门了。至于家里,晚会儿会有钟点工过来打扫。   先把哥哥送到车站跟下属会合,奚熙让老李开车去了重山路。她最近都在忙着店铺装修的事,哥哥说不插手,是真的不管不问,全都要她自己一个人亲历亲为。就算平时有小伙伴们伸手帮助,但也把她累的够呛。   雪天路滑,她到的比预计的晚一些。店里已经开工,推门进去,没想到沈嘉竟在,见她来,他把手里还冒着热气的奶茶递过去,“喝一口暖暖。”   奚熙接过道谢,眨着眼问,“你怎么没去学校?”今天她没主课,只下午有节选修课,索性就不去了。沈嘉和她不同专业,学的国际贸易,俩人交情在那儿摆着,他有课没课她知道。   沈嘉说请假了,“心烦,过来散散心。”   “我这里能散什么心?做苦力?”   他弹了下她脑门,“我看着你这张脸就高兴。”奚熙翻白眼,“好像我长的像冯巩似的。”沈嘉笑出声,拉着她避开工人手里的木板,柔声说,“你要有事就去忙,这里我帮你看着,今儿我时间多。”奚熙也不问他为什么心烦,只摇摇头说,“我也闲。”   于是两个大闲人就在店里打发了上午时间,和设计师又交流了一番,确定了线路插座的位置,木架格栅的纹饰之类的。中午吃饭就选了旁边的川菜馆。   下午雪就停了,沈嘉和她商量了一下,两人一拍即合,就决定去医院关心关心小伙伴夏伊。自从夏老住院,夏伊上学就变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很不规律,经常见不到人。   不过学校的新图书馆是夏家给投的钱,正在建的食堂也是夏家出资,所以同人不同命,夏伊就算一整个学期不去学校,学校也照样会给他发毕业证。奚熙和沈嘉就没这待遇,因为他们家里没给过学校一分钱。   可惜事有不巧,去前给夏伊打电话他还挺欢迎他们过去的,但等两人到了,却赶上夏老昏迷急救。夏家人慌乱一团,纷纷指责,吵闹不休,奚熙和沈嘉俩外人站在那儿就挺尴尬的。   夏伊这会儿是顾不上他们的,奚熙看了眼沈嘉,“咱们先走吧?”这种情况,不走还留下看笑话?   于是悄无声息的遁了。   晚上回到家,奚熙给哥哥打电话时提到夏老的事,“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我也不好问夏伊。”   奚维说,“问项越吧,我等会儿给他打电话。”   听到项越,奚熙条件反射的心慌了一下,反应过来又觉得自己可笑。慢吞吞的哦一声,“那你先给他打吧,等会儿给我回电话。”   项越传来的消息当然不乐观,下午虽抢救回来,但因为术后恢复本就不好,再加上怒极攻心,现在老先生真的是强弩之末了。   果然没几天,夏老去世了。   老先生的葬礼办的很隆重,单来祭拜的宾客就有数百人,夏家是个大家族,尚分本家和分家,子孙后代姻亲也有数百多人。前后差不多近千人齐聚一堂,这种景象实属壮观。   奚熙跟着父兄来夏家吊唁,她看到夏伊,一身板正的黑西装,面无表情站在他哥哥身边,难言的哀伤笼罩在他身上,寂静无声,与周围的嘈杂形成鲜明对比。   她也不好在这时多说什么,只来得及小声劝了两句就跟在哥哥后面移步,为后面吊唁的人腾位置。   奚伯年和奚维与人交谈,奚熙不想待在屋里,就想出去透透气,跟哥哥打了声招呼,奚伯年听到,看她一眼,也没说什么,只嘱咐,“就在外面待着,别乱跑,犯了人家忌讳就不好了。”   好像她多不懂事似的,奚熙有点儿不高兴。不过在外人面前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乖乖地点点头出去了。   夏家的祖宅在郊区,占地不小,是那种院套院的模式,非常古典。奚熙以前来过几次,每次来都会和哥哥嘀咕两句,说住这种房子的人胆子一定要大,人要多,要不压不住。奚维还笑她迷信,奚熙却觉得这样的老房子闹鬼也不稀奇。   她不是无神论者,坚信世上有鬼。出了屋子,冷风一吹,带来的新鲜空气涤荡了人心。这里来往都是人,奚熙也没跑远,就在院子里的花圃那儿站着。看看天,看看树,看看花期已过的花枝,算是打发时间的途径。   “你这么站着,不怕感冒?”   身后乍然响起的声音让她浑身一颤,怔了片刻,才转身过来,看着不知何时站到自己身后的项越,还没说话,就先打了个喷嚏。 ☆、第26章   奚熙连打了两个喷嚏,揉着鼻子嗔他一眼,觉着这人乌鸦嘴,“你还真是见不得我好。”   这话实在不讲理,不过还真是她的作风。项越笑叹,“再没有比你更会冤枉好人了。”   奚熙想,让你老撩拨我,就乐意冤枉你。刚想回一句犀利的,可对上他好似洞若观火的目光,不自觉的,怂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就有点儿意兴阑珊。   ……怪没意思的。   项越走过来站她身边,见她不吱声了,他柔声问,“怎么了?”   还能怎么,不痛快呗。奚熙哼了一声,转个身想着眼不见心不烦,又觉得自己幼稚可笑,真想不理他,直接走不就好了。可脚就是迈不开,好似扎了根似的不听使唤。   项越不会读心术,看不出熊孩子心里的挣扎纠结,以为就是使小性子,和以前一样哄她说,“生气了?那就算我是乌鸦嘴吧,我和你道歉。”   这下更显得自己蛮不讲理了……奚熙嘟嘴不乐,别别扭扭的连自己都烦。她扭头瞪他一眼,他目光坦荡的与她对视,还伸手帮她把肩上的线头拿掉,“你喜欢的那个组合出新专了,签名专辑要吗?”   “别以为小恩小惠就能收买我。”她脱口而出,说完就想捂脸,人家又不欠她的,也没有有求于她,收买个屁啊!太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见她不自在,一脸的尴尬,项越觉得好笑,“那等专辑到了,我拿给你。”   他这样一直好脾气,她也不好再不讲理,看他一眼,“嗯……谢谢啊。”   真是可爱。   项越觉得她孩子气的别扭劲儿好玩,刚想说些什么,余光瞥到奚维走了过来,心里竟还有些遗憾。   夏老的葬礼热热闹闹的结束了,时间一晃而过,元旦过后,奚熙店铺装修已近尾声。她忙着招人,铺货的事,对禹凌商圈近来的动荡并不怎么关心,或者说,有意的去回避。   这天周六,她和沈嘉几个从福利院回来,路上时,秦落落突然开口说,“夏家大房二房好像要打官司。”   正在开车的沈嘉目不斜视,淡淡说,“这是迟早的事,夏老生前在两房之间太摇摆不定,人一故去,后事没安排好,指望一张遗嘱就让两房握手言和,难。”更何况遗嘱立的仓促又不公,二房反倒比大房得到更多,尤其是夏伊名下所得,更是让人眼红,夏家的人天生重利,大房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   秦落落就叹气,“我爸说夏家这回要伤筋动骨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一旁虎视眈眈等着咬他们一口,来个渔翁得利。”   沈嘉从后视镜看了眼一直默默无言的奚熙,不动声色的嗯了一声,“这些虎视眈眈的人里就有咱们几家。”   秦落落清秀的脸上有些寡欢,“是啊,我要是能当家做主肯定不占这便宜,可惜咱们在家都没话语权,说了也白搭。”说着推了下奚熙,“亲爱的,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奚熙慢吞吞的看她一眼,“这种事让我说什么啊,不如眼不见心不烦,你们以后也别在我面前说这个,我就乐意做鸵鸟。”   秦落落噗嗤笑了,捏了下她嫩嫩的小脸,“真是个孩子,这事逃避有什么用,迟早你都要知道!”   “那我就乐意迟些知道。”   秦落落无语了,“你可真没出息。”   “反正我不爱听这个。”奚熙说,“等会儿你和陶彬他们都通知到,以后这话题在我跟前是禁忌。”   还禁忌……秦落落哭笑不得,想着她年纪小,和夏伊关系又最好,于是就顺着她点头说好。   晚上奚维回来,身边还跟着项越,奚熙从厨房出来,乍然见到他,小心肝先扑腾了两下,然后才若无其事的问,“你怎么来啦?”   项越看着她身上穿的粉色围裙,娇俏可爱,忍不住逗她,“怎么?我不能来吗?不欢迎?”   就是不欢迎!奚熙撇嘴,白他一眼,气冲冲的扭头回厨房了。项越哑然失笑,奚维从楼上下来,正好看到这一幕,问他怎么了,项越说,“不知道哪儿得罪她了,最近见面都没个好脸。”其实他心里隐约有个猜测,不过这猜测奚维估计是不会想知道的。   奚维对妹妹的小性子还是了解的,笑笑说,“没事,不理她一会儿自己就好了。”   这可真是亲哥……恰巧出来找剪刀的奚熙愤愤的想。   晚餐因为多加了个不速之客,菜不得不又多炒了两个。项越见她出入餐厅和厨房,问奚维,“怎么不请个帮工?”   “有钟点工,不过只负责打扫卫生,奚熙不喜欢她在家的时候有外人在。”   项越挑眉,“是因为那件事?”以前可没听说她有这毛病,估计还是死婴事件的后遗症。   奚维嗯了一声,“她没安全感,最近我很少出差,就是担心她自己在家害怕。”   “房子太大了。”项越说。偌大的房子只住他们兄妹俩,怎么看都空旷。奚维虽减少出差却不是不出差,一个年轻女孩待在这样大的房子里,又不是上了年纪的人,应该更怕吧?   “她不怕。”奚维说,“奚熙觉得这样独门独院有安全感。”   项越听了,有些心疼熊孩子,小小年纪就遇到这种事,总是让人怜惜的。恰好奚熙出来喊人吃饭,对上他柔和怜惜的目光,抖了抖,错开视线,干巴巴的说,“哥,吃饭。”   奚熙做饭水平一般,不是特别好,但也不差,属于家常水准。   吃过饭,项越和奚维到二楼书房谈话,奚熙并不刷锅洗碗,明天交给钟点工收拾。她从冰箱里拿了苹果猕猴桃出来,去皮切成小块,自己吃了点儿,剩下的端到楼上,书房门关着,站外面什么也听不到,虽然好奇哥哥和项越能有什么好密谈的,但偷听是不行了,家里隔音效果太好。   敲门进入,书房里烟雾缭绕。奚熙皱眉,“哥,你怎么又抽烟!”   奚维已经把烟按入烟灰缸,被妹妹抓了现形,有些尴尬,“想事情,没忍住。”   “抽烟对肺不好,说过多少次了!”奚熙把果盘往书桌上一放,过去开了窗,寒风一吹,屋里的温度就降了下来,烟味散得也快。   “别站风口,冷。”项越把她拉到一边,顺便把窗关小了些。奚熙哼了一声,鄙视他,“你还医生呢!吸二手烟也不阻止!”   这可真是引火烧身,项越无奈,也不好说什么,耸了下肩,表示自己无辜。   奚维乐的祸水东引,站起来往外走,“我去个洗手间。”妹妹有时啰嗦起来也挺吓人,尤其是在他抽烟这件事上。   等书房门重新关上,奚熙敛了怒气,问项越,“我哥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她可不认为哥哥自制力会这么差,明知她反对抽烟还在家‘顶风作案’照抽不误。   项越看了眼关上的房门,无奈的想,奚维这是想让他做恶人呢!但想了想,可能还就他合适说这些,于是伸手拉着她到沙发那儿坐下,柔声说,“也不是什么大事。”见她一脸‘你当我傻’的表情,笑了笑,“确实不是大事,你舅舅一家回来了,他们,”   他只开了个头,奚熙就倏地站了起来,“那家人还有脸回来?怎么,他们找我哥了!?”说着就要站起来出去找她哥,项越按住她的肩,“奚熙,冷静点儿,那毕竟是你妈妈娘家人,唯一的亲弟弟。”   “娘家个屁!弟弟个屁!”她爆了粗口,“混账东西,当初怎么落井下石欺负我跟我哥的!跟着老头子狼狈为奸,算个什么东西,我妈就是他害死的!他还有脸找我哥!?你说,我哥什么意思,他想让你和我说什么,别告诉我他要以德报怨!”   项越被她扑腾的,没办法,只能把人搂怀里,用了些力气,搂着时,一心二用,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她这样娇小瘦弱。嘴里不忘正事,“你先安静下来,你哥找我来,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想让我跟你说清楚。”   奚熙这会儿快被气炸了,被他搂着也没什么旖旎心思,项越比她高许多,力气又大,她扑腾不开,慢慢就冷静下来了。   项越拍拍她的背,“乖,你哥哥就怕你反应过激,刚才抽烟也是心烦,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这事儿。”顿了顿,在她耳边说,“你舅舅一家在国外过得不好,做生意把钱赔光了,过得很撂倒。”听到怀里的冷哼,他又抚了下她的背,“当年事情闹得僵,他和你们兄妹几乎反目成仇,你哥哥的为人你了解,可不是喜欢吃亏的人,更不可能以德报怨,只是……”   “只是什么?”   “那毕竟是你妈妈唯一的弟弟,他得了胃癌晚期,没多少日子了,你表妹前两年出车祸双腿截肢,表弟今年才八岁,你舅妈又跟人跑了,这个时候,也只有你们兄妹能投靠了。”   又听到一声冷哼,项越叹气,“你妈妈去世的时候你还小,那时你哥哥已经十几岁,奚熙,你哥从小和那人关系很好,后来虽然反目成仇,但当年的感情毕竟抹不掉,现在他又过成这样,你自己想想。” ☆、第27章   项越让她想,想什么呢?   无非是哥哥对那人还顾念亲情。   母亲苏晴出身书香门第,上世纪文|革时,因曾外祖父曾在国|民政|府任职,在十年动荡中,累及外祖。曾外祖那时早已病逝,外祖父被人勾陷,又书生意气,不愿指摘批判亲父,挨不过非人折磨,最后用裤腰带吊死于房梁上。那时苏晴年仅六岁,上头有两个十来岁的哥哥,下面有个刚会走的弟弟,没了父亲,家里就失了顶梁柱,当时压在外祖母身上的担子有多重,可想而知。   奚熙前头的两个舅舅皆死于非命,仅余下的小舅舅自然而然就成了苏家独苗,被无尽疼宠。   苏晴和奚伯年是自由恋爱结婚,两家也算的上门当户对,都出自没落的书香门第。国内经济最飞速发展的时候,奚伯年毅然决然下海从商,苏晴跟着丈夫起早贪黑,辛辛苦苦打拼数年,终于闯出了一番基业。   人家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奚伯年和苏晴发达了,当然不会对至亲吝啬。于是两家快速脱贫,直接跨过了小康奔到了奢侈享受阶段。奚熙的这个小舅舅因为从小被家人当眼珠子疼,尤其是在上头两个哥哥都先后离世后,更是被变本加厉的呵护,于是由己推人,很有些重男轻女。   对外甥奚维,早年他是真的疼爱,比之奚伯年这个亲爹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人心善变,当人的生活优越到一定阶段,不再需要为了微薄的工资而汲汲营营的时候,欲|望自然会膨胀,有了房子想要车子,有了车子想换更大的房子……这样循环往替,欲壑难填,当某一天姐夫奚伯年用以重利收买他劝说姐姐同意离婚时,在亲情与利益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母亲苏晴的死是个意外,但推动这个意外的人,就有这个舅舅出的一份力。而最让奚熙记恨的是,那时母亲刚死,这个唯一的舅舅不但不伸手予以帮助,竟还落井下石,差点把她和哥哥名下的奚氏股份骗走。   虽不愿承认,可那时若不是自家老头子警醒,发现及时,她跟哥哥估计现在的日子不会过得这么舒坦。   奚熙是女孩,从小不得那个舅舅喜欢,但她知道哥哥奚维对这个舅舅早年极为亲近。现在那人病入膏肓,回天乏术,女儿、儿子又那样可怜,哥哥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对于亲人,总是不够狠心。   “我哥什么意思?”回忆结束,奚熙窝在项越的怀里闷闷的问。   项越抚着她背上的细软发丝,柔声低语,“也没别的意思,你舅舅想见见你。”见她又要暴跳,赶忙用力圈着她,“就是见一面,也不用给好脸,他只是想临死前走的心安些。”   “心安?”奚熙冷嗤,“他算个什么东西,我管他心安不安,和我有什么关系!”   项越说,“不为了他,就为你哥,奚维如果不想让你去见他,就不会让你知道这件事,也不会特意把我找来,他到底是顾念着和你舅舅的亲情的。”   奚熙磨牙,沉默着不吱声。项越推着她的肩拉开了点儿距离,捏了捏她气鼓鼓的小脸,“人都要死了,计较这么多干嘛呢?你看他这些年过得多惨,女儿车祸截肢,老婆跑了,生意惨败,还得了癌症,就算是报应,这也差不多了。”   “你说的简单!”她气恼,“反正我咽不下这口气!”这些年,她连亲爹奚伯年都记恨着,对这个自记事起就不怎么待见她的舅舅更不会有什么怜悯心。   项越知道她年轻气盛,打小就比一般人爱记仇。今天让她点头估计也不容易,总得给她时间再想想,奚维也要做做思想工作,兄妹俩得谈谈才成。说到底,他只是个外人。   于是说道,“我们不逼你,你哥的意思也是看你,要真的不愿意,他不勉强。”顿了下,又说,“不过他日子确实不多了,也就这两个月的事了。”   奚熙不置可否,撇撇嘴问,“我哥把他安排到你那儿了是不是?”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项越点头,“人是你哥派人到美国接回来的,前天入的院,你表妹和小表弟住在医院附近的家属院里。”不用说,肯定也是奚维安排的。   对于表妹,奚熙勉强还有那么点点儿的印象,比她小半岁而已,以前还一起玩儿过。至于表弟……两家闹崩,他们家移民到国外时,还没有他。   奚熙这会儿已经接受自己哥哥确实做了回‘圣母’的事实,说实话是有些失望的,有种被背叛了的感觉。在她看来,哥哥应该跟她同仇敌忾才对,就像对老头子,他怀柔,她就敌对,配合的天衣无缝,让奚伯年对这对儿女既惭愧又无奈,以至于再怎么疼爱奚霁那个小崽子也会顾忌他们的感受,就连送股份都是偷偷摸摸,不敢大张旗鼓。   舅舅是亲舅没错,但同时也是仇人。现在哥哥对仇人伸出了友善之手,她觉得很不舒服。即使那个人穷困潦倒快要死了可怜之极,但那又怎么样,不能因为他过得不好就把曾经做过的事抵消掉吧?   反正她是不会去医院的。   就算为了哥哥,也不会退让。   抬头看项越,“这次就算了,以后你不许再帮那人说话!”   项越哑然,觉得自己真是吃力不讨好。   奚维这时推门进来,乍然看到屋里的情形,他脸色不好看。项越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还虚搂着人家妹妹,两人之间距离近得有些暧昧,她仰头,他低眸,估计怎么瞧都透着股粉|红气息。   不动声色的放开了怀里的小丫头,项越故作坦然的刮了下奚熙的鼻尖,“我该说的都说了,你跟你哥哥好好聊聊,别使性子,心平气和的谈。”   “当我三岁小孩呢!”奚熙白他一眼,其实她刚才也没觉得怎么样,被搂着抱着也没多想。可这会儿哥哥突然进来,心就不自觉的有点儿虚了。   说到底,还是自己心里有鬼~>﹏<!   等项越走了,奚熙没搭理哥哥,直接回了自己屋。奚维跟在妹妹身后,在她关门前伸手挡住,“跟我聊聊。”   “聊什么啊,反正我不会去医院的!你要做好人你做,我不做!”   奚维弹了下她脑门,“别耍孩子气,不是想开车上路?走吧,我带你去练车。”   “哥~现在晚上快九点了!”大冬天这个时候出门练车……有点儿不想动。   奚维扯着她的手下楼,“今天不练,下次等我抽出时间可不知道什么时候。”   “你就威胁我吧。”奚熙呲牙有些郁闷,“反正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改变主意的,以德报怨的事不是我风格。”   时隔大半年,奚熙终于又摸到了自己的玛莎拉蒂小跑。兄妹俩也没把车开出去,只在住宅区里练车。   这片别墅区地广房少,道路宽,又是这个时间点儿,这么冷的天,除了保安巡逻,也没人会出来走动。奚熙车开的小心翼翼,因为有哥哥在旁边,压力有点儿小大,开得聚精会神,不敢放松,力求完美,最好明早就能被允许开车去店里。   后面有车开过,她转着方向盘避让,前面有车过来,她也及时错开,转弯,倒车,减速加速刹车,做的都很到位。等车重新回到他们家大门口,奚熙眼巴巴看哥哥,奚维说,“还行。”   “还行是怎么个意思?明天可以开车出门不?”   奚维笑笑,拿遥控按开了大门,等妹妹把车开到院子里停下,他才说不行,“再练几天,明天中午我抽时间带你上马路开一阵。”   直到回了屋里,洗了澡快要睡觉了,哥哥竟都没提舅舅的事,刚才还说要跟她聊聊来着。不过她打定了主意,他不主动提,她才不会多嘴问。   第二天周日,是个晴天。前段时间虽下了大雪,但也就两天,后来雪化了,最近也没再下雪。   奚熙一大早就去了店里,装修还剩下最后的扫尾阶段,这两天应该就能交工,她得再去仔细看看,有哪儿不合适的好及时改了。奚维上午也有事,把妹妹送到店面,约好中午一块儿吃饭就先走了。对于店铺的事,当初说不问,是真的不管不问,即使现在到了店门口也不往里瞅一眼。   和设计师一起绕着房子仔细检查了一遍,没发现问题,奚熙表示满意。快中午时,奚维打电话来说临时有事,来不了了。她哦了一声淡淡说没关系,挂了电话,把手机往大衣口袋里一塞,去旁边饭店觅食去了。   饭吃到中途,接到项越电话。他问她在哪儿呢,她说在饭店吃饭,他问哪个饭店,奚熙说门面房旁边的川菜馆。   “我五分钟就到,帮我点两个菜。”奚熙眨眨眼,都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呢,他已经挂了电话。   说是五分钟,其实四分钟项越就到了,奚熙咬着筷子看他慢慢走近,“你找我什么事啊?”他刚坐下,她就问。 ☆、第28章   项越看她一眼,“没事不能来找你?”见桌子上就两盘菜,一盘辣白菜,一盘土豆丝,寒酸的不行。   “什么时候改吃素了?”说着抽了筷子示意服务员给他上碗米。   奚熙嗳一声,“这是我的,你的菜一会儿就上。”至于吃素……呵呵。   项越推开她的手夹菜,嘴里说,“我又不嫌弃你。”   “我嫌弃你行不行!”她没好气,又催促,“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啊?”主要还是不信没事他会找她,这人从来没主动跟她联系过,除非真有事。说来也挺让人郁闷的,她这颗少女心哟。   项越看她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有些好笑,“真没事,我正好在附近,想着中午了,就一块儿吃个饭,顺道过来看看你的店面。”   理由很合理,他又这么坦然,奚熙说不清是该高兴于他能主动想起自己,还是失望于他只是顺道来找她的,反正有点儿小纠结。干巴巴噢了一声,“我店里已经装的差不多了,等会儿带你去参观。”   这时菜端上来,是盘青椒牛肉,过了会儿又端上一盘辣子鸡丁,一盘红烧鲤鱼,还有份什锦水果粥。奚熙吃着自己的白菜,眼睛瞄着牛肉,那小眼神,太|露|骨了。   项越把牛肉推到她跟前,“想吃就吃,这么干看着有什么意思。”   奚熙有点儿尴尬,深觉自己丢人现眼。项越问,“你最近是不是缺钱?”他知道奚维给她拨了三十万的事,每月也有零花钱,不过想着熊孩子每个月的慈善事业还有店铺装修可能也会超支,缺钱也正常。   “我有钱。”她瞪眼挺|胸,显得很有底气。   项越把其视为欲盖弥彰。挑眉看着桌上的白菜土豆,“有钱就吃这个?”两人之前可是有过近一周的同居时间,项越很知道这姑娘是个无肉不欢的肉食动物。   奚熙干咳了两声,这会儿再说想吃素估计他也不信,要怪就怪自己眼皮子浅,一盘牛肉就盯老半天。有些羞恼,干脆就闭嘴吃饭,不搭理他。   项越弹了下她脑门儿,“我发现你这毛病可不好,一不高兴就不吭声,让人看着着急。”   “你才不会为了我着急。”她小声嘀咕,却没想到他耳力极佳,竟就听到了,揉揉她的头发,“咱们也算是从小一块儿长大了,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疼,怎么可能不关心你。”   妹妹……   奚熙那心啊,酸疼酸疼的,眼泪吧嗒吧嗒就掉下来了。哭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哭了,等项越慌手慌脚的用手指抹她的眼睛才知道自己没出息掉了豆子,觉得自己又丢人了,挥开他的手,从包里拿了纸巾出来自己擦。心里虽然怪不是滋味的,但自尊心使然,没有再哭了,把杯子里的白开水喝了,看他一眼,淡淡说,“我是有点儿缺钱。”只字不提为什么哭。   项越沉默了一息,顺着她的话说,“是不是店铺预算超支了?”   她说不是,“前几天老人院有两个老人要做搭桥手术,我把钱垫了。”那天她刚放学到店里,接到老人院院长的求助电话。那是家民办老人院,里面住的都是孤寡老人,院长是个老好人,这些年为了照顾这些老人,自己往里面填了不少钱,连房子都抵押了出去,儿女不理解他的做法,和他差不多算是断绝了关系。国家给老人院里的老人每月每人补助就几百块钱,看病吃药也不是所有医保都能报销的。搭桥手术最便宜也要好几万,两个人起码十来万,当时情况比较危急,奚熙当然是不能袖手旁观,恰逢又是月底,小伙伴们都缺钱,哥哥那儿也不敢找,她曾保证过除了每月固定的慈善支出,不会多出一分钱……后来索性牙一咬,挪用了店里的钱。   说完看项越,“这事儿你别跟我哥说,钱我自己会想办法补上。”   项越见她眼睛里还泛着红丝,有些心疼,柔声说,“这钱我帮你填上,你每个月就那点儿零花钱,又要做好事,什么时候能填的上?做生意没有一点流动资金可不行,再说你不铺货请人了?”   奚熙说是富家女,名下产业也不少,怎奈有个事儿妈哥哥管着,平时零用钱什么的都卡的比较严,虽过得优越舒适,但钱上也不是能大手大脚跟电视剧里的千金小姐似的无度挥霍。尤其是做了慈善之后,管的只有更严。   “我不要你的钱。”做人得有骨气,她觉得这是个时候就是体现自己骨气的时候。   “就当借给你的。”   “那也不要。”这件事上奚熙出奇的倔强,因为刚才哭了,项越也不好多说什么,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吃了饭,期间他给她碗里夹了不少肉,这一番好意把人弄得囧死了,奚熙尴尬的不行,吃肉的时候觉得自己脸都红了。   饭后结帐,项越当然不能让她个‘穷鬼’出钱,从店里出来,奚熙带着他去了旁边自己的门面,工人们已经开始继续做工,项越在店里看了一圈,指着中间的格栅问,“是要分两个店?”   “嗯,这边卖宠物用品,这边开宠物医院。”   “宠物医院?那不是要招兽医?”项越睨她,“你这外行招兽医?”   奚熙戚了一声,略不爽,“你这蔑视的眼神是怎么个意思?我是外行怎么了?架不住我认识内行的人!”所谓内行的人,是陶彬家里的一个远房亲戚,喊表姐的,专门学的兽医专业,原来自己开店,后来老公做生意赔钱,家里房子车子卖了店也转了出去,抵债后还欠着大笔的钱,虽然是远亲,但毕竟是亲戚,陶家不能看着亲戚被人告着坐牢,就帮着把钱给填补上了。   但就算是亲戚,亲兄弟还要明算账,陶家这钱是要还的。再加上现在家里一贫如洗,还有两个孩子要养,没办法,陶彬的这个表姐只能出来继续工作,恰好奚熙开宠物商店缺专业人才,于是这位表姐就成了店里的第一个正式员工。   参观了店里,项越也没说要走,奚熙这会儿其实不太想搭理他,但又说不出赶人的话,俩人就这么三心二意的瞎聊,顺带看着工人做工。过了会儿,项越突然说,“这里也没你什么事,我陪你去练车?”   奚熙反应不慢,“你刚才说顺路来找我,是我哥让你来的吧?他在医院,你也是从医院来的?”   项越不答反问,“你怎么知道你哥在医院?”   “戚,我又不傻,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都听到旁边有个女的喊‘表哥’了。”虽然只是很轻微的一声,她还是听到了。   项越没想到她能这么淡定,昨晚上为了那家人还暴跳如雷呢。   “你不生气?”毕竟奚维为了那些人放了她鸽子。   奚熙似笑非笑,“他不是把你送过来了?”   “真不是他让我来的,”项越哑然失笑,“我有个病人情况出现了反复,凌晨四点多点的时候就去医院了。奚维早上到办公室找我,我们聊了会儿,后来我要走的时候,到病房跟他打招呼,正好碰到他给你打电话,想着从医院到你这儿也是顺路,就过来看看。”   听了解释,她更不高兴了,“你这是可怜我?”比起他自作主张过来,还不如是受人所托让她心里还舒坦些。   项越牵着她的手腕往店外面走,嘴里说着,“你也太敏|感了,说了是顺路,今天正好我休息,我陪你练练车,这样你明天就能开车上路了,多好。”   好个屁!奚熙很想潇洒点儿甩掉他的手,但又贪恋和他独处的机会。真是没救了,她一边自嘲又一边顺着他的步调走,矫情的不行。   话说回来,她怎么就突然看上他了呢?眼光实在太差!   练车当然还是回家开她的小跑比较好,这样顺便能提高磨合度,以后开车也能更得心应手。项越开着他拉风的兰博基尼送她回家,两人也没进屋,直接换了车,他坐副驾,她开车,从住宅区一直开到大马路上,一直都很稳,直到上了文化路,车辆行人增多,车开得走走停停,一不小心,差点儿蹭到别人的车。   奚熙把车靠路边停了,先埋汰他,“都是你,坐我旁边给我压力。”   “今儿我总算知道什么叫恶人先告状了。”项越一副叹为观止的样子,奚熙翻白眼,“这条路人太多了,换条路开。”她想上立交桥,项越不让,“从前面拐到广陵路吧,那条路人少,”又示意,“你下来,今天周末,这条路上人太多,我来开。”也是自己没考虑周到,刚才差点儿蹭到人车的时候,他好悬跟着紧张了一回。   奚熙也怕自己技术不好撞到人,乖乖下了车。项越做到驾驶座,等她扣好安全带,他才发动车子,这边是市里最繁华地带,越往南人越多,奚熙手肘抵着玻璃窗,看了会儿外面的行人,又不时偷瞄一下身旁的人,似不经意的问,“你这么多年都没找到合适的人谈恋爱啊?”   项越目不斜视,过了片刻才开口说,“缘分还没到。”   “我哥说你这人有感情洁癖。”   项越笑了笑,不置可否。奚熙再接再厉,“你真的打算找个女的从一而终?” ☆、第29章   前面正好红灯,项越停下车,侧头看她,“从一而终不好?”   “不是不好,是觉得很神奇,”她眼睛依然瞅着外面,“男人到了你这个年纪,生|理上没需求吗?”   “你是想问我平时怎么解决?”   她快速的回头看他一眼,小声的嗯了一下。项越伸手在她后脑勺用力敲了两下,等她揉着脑袋龇牙咧嘴瞪过来,他笑笑,“就这么解决。”   “你别欺负我读书少。”   前面的车陆续动了,他也发动了车子,依然目不斜视,“既然知道自己读书少就好好用功,不要整天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女孩子还是应该多读书。”话题就这么歪了楼。奚熙不甘心,“你平时是不是用手?边看小|黄|片边那个?”   项越不搭理她,她就伸出手指戳戳他胳膊,“你不是医生吗?对这种事应该看得很开吧?我看很多小说里都说在医生眼里,性……嗯,器官都只是一坨肉而已。”   “和你说话呢?你怎么不吭声?”   过了会儿,“刚才是谁说的一不高兴就不吭声这毛病不好的?”   车子已经拐到了广陵路,项越把车停靠路边,侧过身看她,表情略严肃。奚熙被他这架势整的有些无措,又不想被小瞧了,强撑着和他对视,小下巴高高昂着,像骄傲的天鹅,自觉武装的十分到位。   项越叹气,“你到底想知道什么呢?”   “我就想知道你平时怎么解决!”她也算是豁出去了,打定了主意追根究底。   “我十五岁第一次遗|精|后就再没有过生|理需求。”   她震惊,“怎么可能?!”说着狐疑看他,“你是不是……不|举?”这话直接得了两个巨疼的脑崩儿,奚熙嘶嘶的倒抽气,项越没好气,“我是清心寡欲,‘性’这种事被世人渲染的龌龊又肮脏,其实‘性’本该神圣美好,只有和伴侣一起时,才是圆满。”说完不忘教导她,“女孩子更要懂得洁身自爱,你小小年纪别对这个好奇。”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奚熙捂着脑门儿翻白眼,“难怪我哥说你有感情洁癖。不过……如果你的另一半不是处|女怎么办?”她煞有介事,“现在女孩子都很开放的,十个里能找出三个处|女就很不错了。”   项越觉得自己脑门儿也有些疼,他无奈,“这是我该操心的事,你还练不练车?不练的话就回去。”   “练啊!当然练!”怕他真要走,赶忙解了自己的安全带,开门下车,跟他换了位置。   等发动了车子,她旧话重提,“我觉得婚前性|行为也无所谓吧?现在社会除了男人会在意下女人是否是处|女,女人可从来没要求过男人是处|男。”   “所以呢?你想让我找个女人春风一度?”   她额了一声,卡壳了,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项越示意她速度再慢点,接着刚才的话说,“我知道你这个年纪的孩子对‘性’都很好奇,但男孩子还好,吃亏的只有女孩子,与其被人占便宜,不如洁身自爱,将来找到对的那一半把第一次给他不是更好?”   “那他不是处|男怎么办?我不是很亏?”   “恋人之间又何必非要较真呢?”   奚熙哼了一声,“照你这么说,将来你老婆不是处|女你也无所谓?”说完她恶意的笑,“我才不信!你这人自己洁身自好,找的老婆肯定也必须是同样干净的,要不心里不呕死才怪!”   项越觉得话题再进行下去估计就要变成伦|理题材了,他及时打住,“前面右转,正好去南园买些点心。”   “现在这个时间点,好吃的点心早卖完了。”南园的老板最是精明,很知道什么叫‘物以稀为贵’,每天出售的点心都有固定份额,卖完了当天就不再上货,偏偏越是这样越能吸金,点心价格一路飙升还供不应求,整天都有一票人去排队购买。   其实真有那么好吃吗?也不是,吃的就是它这个贵和少。   项越说没事,”杨木每天会特意留些点心供给熟人。“杨木,就是南园的老板,也是上若轩的boss。   奚熙哼哼,“显摆你人脉广是不是?”   项越笑笑,“等你到我这个年纪,人脉应该也会慢慢铺开。现在身边的朋友,也许就是将来某些产业的主人。平时记得多交朋友,不要局限在你那个小团体。”   “你不去当人生导师真是屈才。”   “嫌我罗嗦?”   “你可真会冤枉人,我夸你呢!”说完才反应过来,话题又让他给带偏了。奚熙暗暗磨牙,趁着等绿灯的时候狠狠剜了他一眼,项越问怎么了,她冷哼,扭了头不理他。   这人,太狡猾,要拿下还得等机会。   从南园的店长那儿拿了爱吃的点心,两人就返程。一路都是奚熙开车,等到了家,把车规规矩矩停到车库里,她解开安全带有点儿小得瑟的看项越,项越暗自好笑,配合的表扬说,“技术不错,再上路练两天,回头上桥试试,如果没问题,你就可以自己开车了。”   “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奚熙不满。   他故作不知,“我之前说什么了?”   “你说今天练好了,明天我就可以开车上路了!”   项越拧了下她鼓起的脸颊,“问题是你今天没练好,没瞧见立交桥我都没敢让你上?”   “我开车又没问题!为什么不让我上?”她觉得自己被这货耍了,跟傻子似的还屁颠屁颠的。   项越目光柔和,“我总是希望你能把车开得更好些,你技术更好,将来开车的危险系数就会降低,我希望你能一直平平安安的。”   “项越,你太狡猾了!”她干巴巴的指责。项越拍拍她的小脑袋,刚想再说点儿鼓励的话,奚熙却扑了过来,照着他的嘴巴就啃,由于用力过猛,两人同时闷哼一声,不是激动的,是疼的,唇齿撞一块儿,谁疼谁知道。   可即使这样,她还是死命的吻着他,好似怕被推开似的,手圈着他的脖子,下了死劲儿。项越被她这爆发力禁锢住,躲不开又推不掉,就这么让熊孩子得手了。俩人都是菜鸟,刚开始只是简单的嘴唇蹭嘴唇,牙齿磕牙齿,又疼又麻,慢慢的也不知怎么的,舌头就搅在了一起。然后就变成了舌吻。   这个吻,开始的凶残,结束时却带着缠绵。   两人的呼吸这时都有些不畅,彼此拉开了些距离,四目相接,项越到嘴的话在触及她似发着光的视线时,全部变为了哑然。   “我不让你负责。”奚熙首先开了口。她趁他怔然又凑上前偷了个香,大大的猫眼忽闪忽闪的,睫毛又长又翘,像小扇子一样,在眼底投下阴影。项越察觉到自己分心了,竟在此时此刻这样的情境下去关注这样微不足道的事。他移开视线,想起之前她问的那些有关‘性’的问题,薄唇微抿,有意的把语气变得深沉些,“奚熙,如果你想找人玩香|艳游戏,抱歉,我不奉陪。”   “你觉得我在玩弄你?”她并没有因为他的话生气,相反,还挺感兴趣的追问。   这熊孩子!项越脸色不好看,“总之下次再敢……这样,我……”说到这里他竟觉得词穷,被强吻这个事儿怎么说都是他占便宜。他能把她怎么样呢?绝交?不现实,pass;告状?又不是小孩过家家,如果奚维知道这事,他可能会被追杀,pass;总不能说句,‘我再也不要理你了!’什么的……想想都恶寒。   深吸口气,项越郑重其事,“我们好好谈谈。”   奚熙一脸的无所谓,退回到驾驶座扭着身子歪歪的坐着,“你说,我听着。”   “你对我有好感?”他问。   “你才发现?”她睁着大眼好似他说的话有多奇葩。项越再次深呼吸,“听着,我们认识已经超过十二年,我不认为我的魅力突然在这段时间大增。奚熙,你只是到了年纪,想要恋爱了。因为我是除了你哥哥外你认识最久的异性,所以你才产生了错觉。”   “噢,然后呢?”   项越对她这种淡然处之的态度有些不满,蹙眉说,“还是那句话,我不陪你玩游戏,你想恋爱就考虑下身边的同龄人,这样你们会更有共同语言。”顿了下,又补充,“不过你年纪还小,真相恋爱,再晚两年不迟。”   “我初吻给你了。”她突然说。   项越头疼,“彼此彼此,我的也给了你。”真是白搭了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坚持。   奚熙哈的笑了,“你是不是看不上我?”她话风一转就问道,个中意思不可谓不犀利。 ☆、第30章   项越顿了一瞬,“我把你当妹妹。”   她啧了一声,“借口!你就是看不上我,我长得不好看?还是你嫌弃我比你小?或者是认识太久,我知道你的黑历史太多?”   如果不是时候不对,他这会儿肯定要笑出声,这姑娘怎么这么逗。项越伸手把她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柔声说,“你还太小,不懂什么是爱情,爱情到了,还有谁会去特意在意对方是否完美无缺,是否认识太久,知道我太多糗事?”   “那你怎么就认为我对你有好感是错觉?我就不在乎你知道我多少黑历史,也不在乎你帅不帅,当然,你长得确实不赖,不过我可没只看你的脸,论颜值,我哥和夏伊都甩你好几条街!”   “这话你说得亏心不亏心?”项越故作玩笑,“我长得比你哥帅。”   奚熙翻白眼,“你又想转移话题了是不是?我觉得咱俩没必要再讨论这件事了,我现在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喜欢你,特别喜欢,什么时候有的好感我也不知道,也没玩弄你的意思,更不是和你玩感情游戏,你爱信不信。”话说完就要下车,准备来个扬长而去,留下个洒脱背影什么的。项越却探身握住她的手腕,“别闹,话还没谈完。”   “这有什么好谈的呢?”奚熙幽幽的看着他,“项越,你扪心自问,如果对我没感觉,在被我上次强吻后,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正常的男人在面对不喜欢的女人的时候,一般都会有意避开吧?你呢?一次两次三次的主动靠近我,在夏家的时候是这样,昨晚是这样,今天甚至陪我练车。不要说把我当妹妹这样的蠢话,我又不是你亲妹妹,过去十几年,你自己想想咱们单独接触的机会多不多?你又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过我?之前我和你聊‘性’话题,你真的没别的心思?刚才我强吻你,你如果想推会推不开我?就算推不开,事后你怎么一点恼怒都没有,就这么心平气和的和我继续谈话?你是圣人没有脾气?别逗了,其实看不透的是你。”   手腕上的力道慢慢松懈,奚熙挣开他的手,“不要拿年纪小当妹妹这样的话做借口,没什么意思,我说到做到,虽然喜欢你,却不会缠着你不放,亲了你也不让你负责,你别有负担,真想明白了,咱们再继续谈下去。”   晚上奚维回来,家里静悄悄的。平时这个时候妹妹应该会在厨房,就算不在厨房也会在客厅等着他。今天却没有,灯虽亮着,人却没迎出来。他换了拖鞋上楼,在书房找到了正趴在桌上奋笔疾书的她。   “在写作业?”他走过来问。奚熙懒懒的抬头看他一眼,又垂下去,淡淡的嗯了一声。奚维察觉到情况不对,“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不用,我减肥。”   奚维蹙眉,“这么瘦减什么肥?皮蛋瘦肉粥行不行?”   奚熙放下手里的笔,“哥,你就不打算跟我解释下?为了那什么一表三千里的表亲放亲妹妹鸽子,你不愧疚?”   奚维正在解领带的人一顿,“你知道了?”   “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听到有人喊‘表哥’了,戚,我当时不说是不想你为难。既然做不到,早上为什么要许诺,是不是觉得我是亲妹妹反正无所谓?”   “奚熙。”他警告的看过来。她哼哼,“看,你还威胁我,不认错竟然还威胁我,我说错了吗?说错了你就反驳嘛,你们男的不都特会拿大道理砸人?”   奚维注意到她说的‘你们’一词,不动声色的问,“有谁和你讲大道理了?”   “还能谁,项越呗!”她摊摊手,“今天他陪我练了一下午的车,练车前说我今天要是开的好明天就能自己上路,回来就不认账,说让我再练两天,什么提高技术减少危险系数什么的,一套一套的。”   奚维闻此松了口气,拍拍妹妹的脑袋瓜,“他是为你着想,我也是这意思。”顿了下,说,“昨晚你太抵触,我不好和你谈……小舅的事,”见她翻白眼张口要说话,他打住,“你先听我说。”奚熙耸肩,表示无所谓。奚维继续道,“爸妈离婚那年你年纪还小,有些事妈和我交待了,却没跟你说什么。她去旅行前说,世事无常,小舅是苏家独苗,虽然这次离婚的事站在了爸那边,还帮着他偷走了她准备的一些爸出|轨的证据,但那毕竟是她仅余的亲人。她不需要咱们将来对小舅多好,但他遇到难处的时候还是伸把手,能帮就帮,不说保证他大富大贵,至少不要自己折腾死了。”   “戚,看来还是咱妈有先见之明,知道亲弟弟是个什么货色。”   奚维看她一眼,奚熙抬手,”您说,您接着说。“他无奈,继续说下去,“小舅现在穷困潦倒,癌细胞已经大面积扩散,最多也就这两三个月的事,小艾双腿截肢,展展今年才八岁,这种情况下,他们向我求助,我当然不能不管。我知道你对小舅心结难消,其实我又何尝不记恨当年的事?但那毕竟是至亲,不是什么一表三千里,是妈唯一的亲弟。”   “哥,就算看在妈的面子上你帮他,我无话可说。但我还是那句话,让我原谅当年的事不可能,所以你也不用指望我去看他什么的,今天你放我鸽子的事我大人大量原谅你了,别的你就不用说了,劝我也没用。”   奚维面对妹妹的固执,首先想到的是,难怪项越总说她熊,果然是熊!   “你不想去见见小艾?小时候你们俩关系最好。今天中午我放你鸽子,是因为小舅进了急救室,走不开。”   “我管她小艾小花的,”奚熙继续拿笔写作业,“我这人小气,最喜欢牵连‘无辜’,她既然是姓苏的闺女,那必须得一视同仁。”   奚维苦笑,“你不是最乐于助人喜欢做慈善?帮他们当作你帮助的那些人不行?”   “我又不是圣母,不反对你帮他们已经很给面子了,还想让我去见他们,哥,别做梦了,你回头就告诉那人,让他死心吧。其实又不是大事,从小他就不喜欢我,我去不去看他,原不原谅他又有什么关系,当自己是神雕里的裘千仞呢,到死了幡然悔悟以求原谅什么的,戚,就算他要做裘千仞,我可不是瑛姑。”说着又仰着小细脖子看自家亲哥,“说起来,我记得他好像信佛?唔,不会是怕死后下地狱所以才想要求原谅吧?”   奚维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揉了两下妹妹的头发,“我去给你做饭。”   等书房门关了,奚熙才哼了一声,她是最有原则的人。   到一月下旬,项越接到了快递送来的请柬,奚熙宠物店终于要开业。说来自那天之后,他和她也有阵子没见了,这段时间他想了许多,但无论怎么想都觉得两人不合适。他对她,并没有特别怦然心动的感觉,项越认为,两人间,不存在爱情元素。   下午奚维过来,说起奚熙开业的事,“我原以为她会坚持不下来找我求助,没想到从头到尾,我不提她也从不主动提起,从装修到铺货到招聘都是她一个人,这丫头有股子拼劲,等她大学毕业,我打算送她出国。”   出国两个字,让项越心情有点儿不太美好。不过他有意避开不去深想,笑说,“我前段时间听她说,你准备办个基金会让她管理。”   “这不冲突,”奚维说道,“我原来的计划是她大学毕业,正好可以管理基金会,算是个历练。等基金会步入正轨,再把她放到公司来帮我忙。不过最近我又考虑一番,出国多读点书也没坏处,增长见识锻炼自己。她大学毕业时刚二十岁,人生刚刚起步,基金会的事可以缓两年,她从小到底是被我宠坏了一些,在一些事太偏执不够圆滑,将来可能会吃亏。”   项越问,“是你舅舅的事?”   “对,我知道她因为当年的事耿耿于怀,但很多事不是非黑即白,也不是一句‘不愿意、不想、讨厌’就能回避的,奚熙现在就像一只刚刚独立生存的幼豹,体积大了,但见识却有限,对丛林法则还不够知之甚深。以前我没考虑过这些,只想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好好照看着,不过这段时间因为这件事,我想了很多,最终还是决定把她送出去。”   对这件事项越作为外人不好干涉,只问,“留学的事你和她提过了?”   奚维说没有,“最近她脾气大,跟我怄气呢,我把她当祖宗供着,哪敢说这个。等过阵子吧,我小舅也没多少时间了。”   奚熙店铺开业,就算是奚伯年没接到闺女的通知,到了这天也屁颠屁颠过来捧场,一气儿送了九个大花篮,还和闺女解释,九是极数,属于高大上的数字什么的。奚熙今儿心情好,难得给了他个笑脸,喊了声爸,把奚伯年给高兴的,满面红光。   别看只是一家宠物店,架不住开它的人人缘好,一会儿功夫圈内许多名流都应邀过来捧场,花篮什么的摆了好几排都放不开。奚熙这姑娘也挺有头脑,特意让沈嘉帮忙安排了些记者过来,有这么多名流在,噱头就够了,回头报纸杂志网上再一宣传,店铺档次相应也就上去了,直接打上了:高大上标签。回头里面的收费就算高也不会缺生意。   奚熙是那种不干就不干,干了就要干得特别好的妹子。就像奚维说的,他妹妹有股子拼劲儿,现在年纪小还是学生这优点不够发光发热,等到她步入社会后,肯定可以在商圈挣得一席之地。   项越端着酒杯站在一角,看着奚熙穿着身粉色小洋装像只花蝴蝶似的穿梭在宾客之间,娃娃脸上笑意浓浓,特别有感染力,作为主人与人谈笑风生也不怯场,张弛有度,满场她是当之无愧的焦点,即使有别的女人穿着上比她更性感,打扮的更夺人眼球,也抢不走她身上的光环。   沈南凑过来顺着他的视线瞧过去,嘿了一声,用胳膊肘推了下好友,“还说不喜欢她,瞧你这双眼,哼哼,恨不能贴到人姑娘身上去。“   项越皱眉,”再胡说八道别怪我不客气。“   ”你就装吧!“沈南翻了个白眼,”我还不知道你?平时对女人有多远就要躲多远,就怕被缠上,现在呢?哥们儿,你要不喜欢她,哥哥名字倒过来写!“   项越心中一动,却没再搭理他。 ☆、第31章   时间过得很快,除夕那天,奚维带着妹妹回了奚宅过年。虽然她很不喜欢这里,但过年总是特殊的日子,就算是奚伯年也不会允许在这天儿女在外不回来团聚。   照例坐在大餐桌上吃了顿年夜饭,奚熙看不惯岑蔚装模作样的嘴脸,吃完就上楼回了房间。奚维则跟着奚伯年到书房去下棋,没错,大过年的,他们父子俩的消遣就是下棋。只岑蔚带着儿子坐在投影室里看春晚,每年几乎都是这么过来的,习惯了,也没人觉得有哪儿不对。   奚熙在自己房间的小厅里看电视,顺便用手机和小伙伴们聊天吐槽春晚。没一会儿夏伊打电话过来,“放烟火去不去?”   “你能出来?”奚熙诧异,夏家是很传统的家族,过年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也许只是吃吃喝喝,但对夏家则是件大事,要祭祖,要数百口人坐一起吃年夜饭,长辈不走,晚辈必须要陪着。   夏伊嗯了一声,“他们吵得我头疼,还不如出来散散心,我开车去接你。”   “我哥估计不会放我出去。”她沮丧,夏伊说没事,“我带着陶彬秦洛洛他们一块儿去,你哥和你爸肯定放人。”奚熙觉得这提议好,她嗯嗯点头,“那你快到了跟我打电话啊。”   事情确实和夏伊说得一样顺利,夏伊和小伙伴们七|八个人开了八辆车过来,奚伯年出于各方面考虑都会放闺女去玩。再说年轻人嘛,指望他们规规矩矩一直待在家里也不现实,以前闺女小就不说了,今年大学都快毕业,倒是不用管那么严了。   相比于亲爹的‘开明’,奚维这个亲哥可难对付多了。他沉着脸盯着奚熙看了好一阵,把妹妹瞅得都不敢看他了才淡淡颔首,“早去早回,别乱跑。”他知道妹妹胆子小从来不敢放炮什么的,倒不担心她被崩伤。   “那哥……我想开车出去。”她小声提要求,奚伯年没等儿子点头,率先说,“想开就开,车库里的车随你挑,跟朋友出去不能露了怯。”他想着闺女早就拿驾照了,夏伊他们一人一辆车开过来,自家的闺女却不开车总是不合群。   奚熙眨眨眼,头一回觉得老头子这么开明,很给面子的喊了声爸,让后道了谢,没敢看哥哥,一蹦一跳的出了书房走了。   家里车库里停着十来辆豪车,女款的是岑蔚的,她当然不会选,最后挑了辆银色的法拉利小跑,是哥哥的。   车开到门口和小伙伴们会合,秦洛洛降下车窗哇了一声,“奚维哥竟然真放你出来了,还让你开车?!”   奚熙不好说是老头子‘开明’,嘿嘿笑笑算是默认。沈嘉车停在最前头,“行了,难得今天聚得齐,走吧,先去河边放烟火,之后再去会所玩玩儿,奚熙,你跟我后面,车别开太快。”   对小菜鸟,总是要优先照顾。   九个人一溜豪车排成一列出发,奚熙跟在沈嘉车后面,耳朵上戴着蓝牙耳机,跟夏伊边聊天边开车,说来,她对他家里的事还挺好奇的。俩人关系好,只要不是太隐晦的事都能聊一聊。   “这么说是你姑奶奶先呛声你爸?然后你妈和你姐就反驳着跟人吵了起来,之后你大伯伯娘也加入,最后就变成几百号人大乱斗?我晕,这是家庭伦|理剧的节奏啊!”   夏伊没好气,“你这幸灾乐祸的语气太明显了。”奚熙咳咳两声,“我就是好奇几百号人吵起来是怎么个样子,肯定很壮观吧?”   “有什么壮观的,”夏伊语调转淡,“还不都是为了钱,跟平时看到泼妇骂大街的也没什么不同,顶多是不动手罢了。”   “你大伯他们还没撤诉?”   夏伊说没有,“爷爷其实十几年前就立好遗嘱了,当时分配的还算合理,这次大伯之所以不消停,主要还是因为爷爷住院的时候临时修改了遗嘱,在我名下划了更多产业股份,这样一来我大伯家所得利益就少了,还有家里那些亲戚唯恐天下不乱,煽风点火,其实不就是想要趁乱分杯羹?”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夏家这次内乱不停,夏氏肯定要伤筋动骨,商场里的事不讲人情,你别胡思乱想,我不在意这些,就算夏氏倒了,我名下的产业这么多这辈子也不会没钱花。”   奚熙反应慢了半拍,半晌才噢了一声,“是不是陶彬他们和你说什么了啊?”   “这还用别人跟我说?”夏伊嗤笑一声,“最近你算过推了我几次约没有?我又不蠢,之前是没机会,正好今天和你说清楚。”   奚熙有些讪讪的,夏伊在那头说,“行了,别觉得不好意思,不止你,沈嘉他们见到我都有点儿不自在,我和他们也聊过了,大家相交一场不容易,不用为了公事影响咱们的私人交情。”   在河边放了焰火,几人闹得有些晚,之后转战九歌。九歌是禹凌最大的夜场,三楼以上是高级vip会所,可以k歌。别看今天除夕,这里人气却爆棚,奚熙唱了两首歌就不唱了,见陶彬他们在那儿拼酒,也不去管,反正这里有房间可以休息。   过了会儿秦洛洛凑过来,跟她小声咬耳朵,“刚才我看到张泽亲俞可扬了,被俞可扬扇了一巴掌。”   这消息也太劲爆了,奚熙瞪大了眼,在屋里寻了一圈,确实没见到俞可扬和张泽。她也跟着压低了声音,“张泽反射弧也太慢了,他要是早点告白,扬扬可能就不会和那个什么赵江订婚了。”   “他哪是反应慢?是胆子小。”秦洛洛不屑,“俞可扬都订婚马上要去北京了他才知道急,有什么用!俞家不可能悔婚的,除非脑子进水了,在咱们这个圈子,订婚后再悔婚比离婚还要影响不好。再说张家也不可能为了他同时得罪两家人,刚才俞可扬扇他一巴掌都是轻的。“   两个人正小声嘀咕着,就看到俞可扬先推门走了进来,她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倒是后面跟着进来的张泽一脸的一脸的衰样。   俞可扬没过来坐,她找童谣唱歌去了。奚熙跟秦洛洛面面相觑,秦洛洛摊手,”咱们就当不知道吧,让她吼几嗓子发泄发泄。“   过了会儿,奚维打电话过来,夏伊陶彬他们这会儿闹得嗷嗷叫,俞可扬跟童谣还在唱歌,屋里实在乱得不成样,奚熙跟秦洛洛说了一声,就拿着手机出去接电话。   奚维问她在哪儿呢,怎么还没去回去。奚熙说在九歌,奚维语气就不好了,”怎么跑那儿了?我现在去接你,你别乱跑。“   ”哥,年后俞可扬跟童谣都要离开禹凌,程昊好像也要出国,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聚会了,你让我们好好玩玩儿吧,你放心,我不干坏事也不喝酒,就待在包厢里。“   理由太正当,奚维也不好太坚持,他想了想说,“把你包厢号报给我,项越那个结拜的大哥是九歌老板,我让他帮着关照关照。”让妹妹一晚上待在夜场,他是说什么都不放心的,不过妹妹过完年很快就十九,他也不好管得太严,省得熊孩子叛逆造反,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自打那天和妹妹就小舅的事谈过后,奚维就觉得自家妹妹确实是个熊孩子。   奚熙乖乖报了房间号,挂了电话就回了包厢,进去一口,大吃一惊,没想到俞可扬跟秦洛洛竟也喝上了,也没人唱歌了,机器里放着音乐,屋里大灯开着,几乎是人手一瓶酒,瞅见奚熙回来,陶彬凑过来递了瓶啤酒给她,“来,今儿晚上不醉不归。”说完被后面过来的夏伊踹了一脚,“她才多大,小孩儿一个。”   “你才比我大两岁。”奚熙白他一眼,接过陶彬手里的酒自己喝了一口,“啤酒而已,又喝不醉。”   陶彬说就是就是,“反正今儿晚上也不走了,楼上房间我都订好了。”   沈嘉过来说他,“你就不能消停点儿,”又看奚熙,“你别喝,奚维哥知道的话可不会放过我们。”奚熙皱皱鼻子,拐上他胳膊,“你怎么跟老太太似的罗嗦,别扫兴了,他们都喝我不喝显得多不合群啊。”   夏伊把她拉到自己身边,沈嘉戏谑的瞧他一眼,扯着陶彬先回酒桌了。   “走吧,我先送你回去。”夏伊说道。奚熙不乐意,“我不走,刚才跟我哥说过了,晚上不回去。”   “那我送你回房休息。”   “扬扬他们都喝酒呢,干嘛只赶我走?”   夏伊见她一脸的孩子气,有些无奈,小声和她说,“还看不出来?程昊喜欢童谣,张泽喜欢俞可扬,秦洛洛喜欢陶彬,他们几个今晚上醉翁之意不在酒,你别在这儿添乱了。”   “添……乱……?”奚熙被这话砸得有点儿懵,“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就是你想的意思,”夏伊敲了下她的脑袋,“这是成|人游戏,他们想借酒发疯,你在这儿又不喝酒又不干嘛的,反而让他们不自在。”   “可俞可扬跟那个赵江订婚了啊!刚才洛洛还说看到俞可扬扇张泽巴掌呢!”   “傻子,”夏伊说,“真生气的话,俞可扬怎么可能还留下喝酒?”说完不再管她愿不愿意,扯着她的手腕就往外走。刚走出去,竟就看到项越从另一头迎面走了过来,见到他,奚熙眼睛亮了亮,夏伊却没多想,以为只是偶遇。   “你哥让我来接你。”项越兜头就是这么一句,他伸手带着点儿强势的把奚熙扯到了自己身边,看着夏伊说道,“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你们晚上消费记我账上,别玩太晚,如果想回去,楼下有现成的代驾,喝酒不要开车,不安全。”他像个长辈似的叮嘱一番,语气柔和,让人如沐春风。夏伊想着既然是奚维让他来接妹妹的,也不好说什么,就点点头,跟奚熙说了几句话告别。   奚熙由着他扯着自己的手乘电梯下楼,她乖乖巧巧的,项越也不理她,到了停车场,坐进车里,她却突然倾身过去搂着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 ☆、第32章   这个吻急促又热情,像最浓烈的伏特加,不甜不苦不涩,却又如烈焰灼烧着唇齿,刺激着咽喉,盛放于心肺。   当两人气喘吁吁分开,奚熙抵着他的额头眉眼弯弯,“真是我哥让你来的?”她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脸上,与他的交缠在一起,有种说不清的旖旎春意。   项越沉默片刻,“我之前就在楼上。”却不提是否是受奚维所托。   她噢一声,在他唇上又戳了一下,不再紧逼,转而说道,“我跟我哥说好了,晚上不回去,今晚我住哪儿你要负责。”   原本以为她要追根究底,没想到却戛然而止,项越有种处心积虑备战对手却突然半路退兵的即视感,像打在棉花上的拳头,无处着力,心情之复杂可想而知。   奚熙趁他不注意,又偷了个香,舌尖抿过他的唇,留下一圈濡湿的水痕。像贪了便宜的小狐狸似的笑了一下,“走吧,去你公寓。”说着松开他的脖子,身体退回到副驾上,扣好安全带,等了会儿不见他动作,她打个哈欠,问,“怎么还不开车?现在都凌晨快两点了。”全然不想是谁撩拨的人心绪不宁,竟还敢点出时间。   项越目光深沉的看着她,她坦然回视,还自认可爱的眨眨眼卖了个萌。半晌,项越长叹口气,转动钥匙,踩了油门发动车子。黑色的兰博基尼在两侧路灯的映照下,透出幽蓝的光,迅疾而出,风一般的速度。奚熙眼疾手快抓住了车扶手,还没等她谴责,车速倏而缓了下来,慢慢又变成了匀速行驶,好似刚才刹那的疾驰只是她的错觉。   车里出现了诡异了寂静,他目不斜视的开车,她抿着唇独自生着闷气。过了会儿,他点开了音箱,流畅的钢琴曲倾泻而出,是舒伯特的小夜曲,刚播放不到一分钟,她伸手给关了。他分神看她一眼,她挑衅的回瞪,那双漂亮的猫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有股动人心魄的美。   项越没说什么,收回视线专注开车,奚熙也没别的动作,懒洋洋的靠在椅座上,哈欠一个连着一个,眼睛酸涩的溢出了水渍。好似困极了,无精打采的。然而等车一转,上了秦岭路时,她又即刻瞪大了眼,反应极快,“我说了今晚我不回去!”这条路是回奚家大宅的必经之路,绝到不了他的公寓。项越语气淡淡,“我九歌还有应酬,等会儿还要回去。”   “我不管,要么送我回九歌找夏伊他们喝酒,要么就带我去你公寓,其他免谈。”她给出两个选择后,就抱臂于胸前,绷着小脸,一副别无商量的架势。其实心里已经做好了被打击的准备,他就像高岭之花,采摘太难。   项越没有回应,他把车靠路边停了下来。车子里幽静寂寂,路灯的光透过车窗映进来,给两人身上打上了朦胧的剪影,奚熙看不真切他脸上的表情,却直觉他在压抑怒气。   她有点儿伤感,心酸涩涩。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这样缠着你是不是让你特别烦?”   “今晚你不该来找我的,你找了我,就给了我希望,如果你不来,我会失望,但不会难过。我不是没脸没皮的人,追你也需要莫大的勇气。一次两次三次我可以坚持,次数多了,勇气用完了,我就会知难而退了。现在你给了我希望又要扼杀我的希望,项越,你这就有些不地道了,真对我冷漠无情些,我想我会更感激你。”   见他不吭声,她恹恹的叹了口气,“算了,你送我回去吧,以后别再关心我了,我怕管不住自己。”   半晌,车子终于重新启动,直至到了奚宅,他都没有再和她说一句话,她也没有主动吭声。静默,成了他和她之间的主旋律。   除夕对于奚家来说平淡而无趣,但从大年初一开始,奚家就会热闹喧哗起来。每年这个时候往来宾客都会极多,奚家的亲戚远的近的不少,还有岑蔚娘家一干人。从正月初一到正月十五,都不会消停下来。   今天奚熙的二叔三叔两家人还有岑蔚大哥二哥两家都会过来。奚熙最烦岑蔚,当然也最不待见岑家人,再加上和项越感情受挫,心情更不好。从起床就沉着张脸,除了奚维,谁跟她说话都爱搭不理,就连奚伯年这个亲爹,和闺女说话时都显得小心翼翼。   岑蔚看到继女的这个脸色,就有些忧心忡忡,深觉等会儿娘家人过来估计要不顺遂。她不好跟丈夫说自己的担忧,只能偷偷给娘家大哥打电话,让他叮嘱家里几个小的,到时别惹了这个小祖宗。   奚维也看出妹妹心情不好,以为是不想和岑家人打交道,就私下哄她,“中午吃顿饭随便应酬两句就行,那些人不用理会太多,”又说,“你前几天不是还说想明明了?那小胖子不知道还认不认识咱们。”奚明明是奚熙三叔家的娃儿,过完年也才五岁,是三叔三婶快奔四的时候生下的二胎,比他上面的亲哥小了十七岁,算是他们这一代最小的孩子了。   说起奚明明,奚熙脸上露了笑,她说,“肯定认识我,上个月我还跟他视频来着。”又嫌弃的看了眼哥哥,“你,他估计是不认识了,一整年没见了。”   奚熙二叔一家前些年移民国外,在澳洲靠奚伯年资助开了家贸易公司,生意稳定,三叔定居上海,负责奚氏在上海的分公司。奚伯年父母已逝,兄弟三个关系很不错,没有那些豪门狗血情节出现,相望互助,虽不免私心,大是大非上却极端得住。当然,也可能是三兄弟不在一个地方生活,离得远,所以每年见个一两面才显得极为亲切。   先来的是岑家人,一来就是十来口,奚伯年可以开口让奚维帮着招呼客人,却不敢使唤闺女。岑家人每年都会受到奚家小公主的冷遇,这些年也习惯了。再说岑家靠着奚家这棵大树才发的家,很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从不主动招惹这小姑娘。   等到奚伯年两个兄弟携家带口也都来了,奚宅一下子就热闹起来。奚熙对自家亲戚还是比较亲切的,当然,这也跟两个堂叔对岑家人冷淡,对小崽子奚霁也态度平平有关。   奚家这一辈只有她一个女孩子,所以极为娇宠,堂叔堂婶对她都不错,跟堂兄弟们也处的不赖。   奚明明是个乖巧的小胖子,嘴巴特别甜,姐姐、姐姐喊得很是顺溜。论起来,除了他,还就属奚熙年纪最小了,二叔家的小儿子都比她大一岁。吃过饭,长辈们坐下谈话,小辈们就可以撒欢了。奚维在里面年纪最大,当然要负责照顾弟妹和客人。   外面天寒地冻没什么好玩的,就把人都拉到了活动室。活动室里分棋牌室,桌球室,玩具房还有电脑室,投影室,游戏室,随便爱玩儿什么玩儿什么。   奚熙本来带着奚明明在玩具房玩儿,后来手机响了,就出去接了电话,回来就看到岑家的那个十岁的胖丫头把奚明明给压在地板上,堂弟哭的稀里哗啦都快喘不过气了。奚熙来不及多想,上去就把那胖丫头用力一推,抱起堂弟先检查有没有伤到,哪知那胖丫头脾气不小,被推到地上了还不忿,竟然扑上来用头撞人,差点把奚熙这小身板给撞趴下,奚熙恼的不行,偏偏对方又是个孩子,不能动手,只能动嘴,皱眉瞪眼,“滚出去!”   胖丫头估计也是平时被宠坏了,哪可能说滚就滚,她头一昂,“你有妈生没妈养!你才滚!这是我姑姑家!”   奚伯年十来个大人正坐一块儿谈笑风生,正聊到孩子都大了,该考虑婚姻大事什么的,突然岑家的胖丫头就捂着脸哭着跑了出来,直接扑到她妈怀里,胖丫头的妈见闺女哭的伤心,又一看,闺女胖脸上竟然有个清晰的巴掌印,这还了得,立即心疼的不行,抓着闺女问是谁打了她。   胖丫头哭得伤心,哽哽咽咽还没说清楚,后面跟过来的奚熙一脸冷淡的说,“我打的。”   岑蔚皱眉,“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欺负个小孩子?”   奚熙冷笑,“我没打残她你就偷着乐吧!说我有妈生没妈养?呵!”她眼睛看向奚伯年,“喂条狗还知道念着人好呢,你往岑家投了这么多钱进去,到头来倒骂起主人了。”   这话就太损了,岑家就算是靠着奚家这棵大树,但也是要脸的,闻言立马都站了起来,脸色十分不好看。奚伯年脸色也不好,他先看了眼妻子手足无措,又委屈的几欲落泪的脸,又看向冷到极致的女儿。   “奚熙,道歉。”   “让我道歉?你见过人给狗道歉吗?”   “混账!”奚伯年气的一拍茶几,老二奚伯康就劝,“别跟孩子见识,她也是被气到了,谁骂了自己亲妈能不生气的?”老三奚伯华也说,“大哥,你凶她做什么,她才多大!”   这边两个婶婶一左一右过来环着奚熙的肩,柔声安抚,场面一时就这么僵持着。   “伯年,算了,我知道她一直看不起我,也是玲玲不会说话。”岑蔚主动开口说道。   “你还知道我看不起你!”奚熙最烦她这种矫揉造作,“甭给老头子上眼药,我今儿就告诉你,在我眼里,你们岑家就是狗!说我有妈生没妈养?一个十岁的小屁孩要不是听多了能说这种话?呵,你们岑家是巴不得我跟我哥都死了才好吧?这样老头子的钱都是奚霁那小崽子的了!” ☆、第33章   奚维过来的时候,奚伯年正被两个弟弟扯着不让动手,奚熙站在那儿,像一株小白杨,笔直骄傲的立在那儿,下巴倔强的高高昂起,好似风吹不倒,雨淋不弯,对一切都无所畏惧。而岑家的人则在一旁看热闹,他脸沉了沉,走过去站在妹妹身前,“爸,别让外人看笑话。”   奚伯年看到成年的儿子,叫嚣的怒火有了片刻的停顿,忽而又旺盛起来,指着女儿的方向怒气冲冲,“你问问她刚才说了什么话!啊!有叫亲弟弟小崽子的!?有咒自己跟亲哥死的!?有诛心说继母图谋财产的?!”   “别给自己扯遮羞布了!她要不图钱,说出来你自己信不信!”奚熙才不怕老头子的怒气,本来两个堂叔在她就很有底气,这会儿哥哥也来了,那就更有底气啦,话也越说越冲,“你自己行不正做不端,还好意思教训我,那胖丫头说我有妈生没妈养你怎么就不生气,我说两句话你就冲我发火,人家说有后妈就有后爹,果然一点儿没错!你不要脸找小三害死我妈,你自己亏心不亏心!一条狗都敢说我有妈生没妈养,你对不对得起我妈!当年她跟你一起打拼的时候,这个小三儿在哪儿?!你要捧着狗,别扯上我,我没你这爱好!”   等她说完了,奚维才意思意思的警告的了声,“奚熙。”   奚熙耸肩,还挺委屈的,“哥,那胖丫头说我有妈生没妈养,刚才她还欺负明明来着,把明明压在屁股下面差点儿出不来气,我把她推开,她还用脑袋撞我。”   一旁的三婶赵雯听到宝贝儿子被那得有五六十斤的胖丫头给压了,脸立马就沉了下来,三叔也满脸不高兴,这时正好奚纴抱着还在抽噎的弟弟奚明明过来,于是气氛又一转,岑家人变得被动起来。   “别的事我不管,但我儿子过完年也才五岁,十多岁的孩子怎么就能这么霸道。”在所有人都以为三婶要爆发的时候,赵雯却看向奚伯年,“大哥,小孩子打打闹闹的也没什么,咱们要都较真儿,那还忙的过来?您也别指责奚熙的不对,别人不挑衅,她能这么大气性?不说是她,就连咱们,要是有人敢骂人自己长辈,你们谁要说不气,站出来一个。”她环视一圈,重点看向岑家人,岑家人不尴不尬的也没人吭声。这话让人怎么接呢?   赵雯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奚伯年,“大哥,今天这事我看就算了,岑家人虽然不对,不过奚熙也出了气了,她年纪虽然小,心胸却不小,不会和人斤斤计较,是不是,奚熙?”   奚熙对上三婶睇来的目光,不情不愿的噢一声,“那就算了吧。”这勉强又施舍的语气真是气死个人,岑蔚脸色尤其难看,不止是因为奚家一帮子人对付她一个,更因为兄嫂被人当面骂成狗却还不能出气,实在憋屈又难堪。   奚伯年其实很疼独女,刚才气到点儿上了,就想动手,这会儿冷静下来,又舍不得了,缓了口气,总要找回点儿面子,淡淡说,“下不为例,好了,去玩儿去吧。”   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跟没说一个样儿!   奚熙得意的瞅了眼岑蔚,哼了一声,小细胳膊一招手,“走,玩儿去。”刚刚陆续跑出来凑热闹的堂兄弟们呼啦啦跟着熊孩子走了,连奚霁都被二叔家的堂哥给顺了,留下岑家的孩子脸不是脸的站在那儿,敢怒不敢言。   岑家丢了这么大的脸也不好再留下,又说了几句话就告辞走了。奚伯年也没留,只轻描淡写说了些场面话,只字不提补偿的事,也没说什么安抚的话,好似刚才的事没发生似的。   岑蔚气得肝疼,借口累了回屋生闷气去了。赵雯跟二嫂说去看看孩子,相携着走了,奚伯年站起来招呼俩弟弟,“走,去书房,我前段时间刚得的好茶让你们尝尝。”   奚伯康笑,“我这些年在国外让咖啡给荼毒了,好茶坏茶的可品不出来。”   奚伯华跟着站起,“也就大哥穷讲究,茶还不都一个味儿。”   奚伯年笑骂,“那你们还是喝白开水吧。”   兄弟三个去了书房,喝了会儿茶,奚伯康首先说,“大哥,本来你自己的家事我们不好多提,但岑蔚到底是后妈,说她对两个孩子能有多少真心,我不信,你肯定也不信。咱们家就属你家大业大,你可得拎得清,奚霁是个好孩子,但再好,跟阿维也不是一个妈,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奚氏能有今天的成就不容易,你费了多少心血自己知道,别到时妇人之仁把辛辛苦苦打的江山给毁了。我听老三说起夏家的事,这就是前车之鉴,人家亲兄弟一个妈生的还能闹到公堂,更别提阿维和奚霁了。奚霁啊,将来给些产业,一辈子不愁吃穿就行了,他要有本事,就自己创业,没本事就吃红利。”   奚伯年知道刚才的事让两个弟弟‘心有余悸’,担心他真要当‘后爹’,苦笑叹气,“正月二十二是奚熙十九岁生日,我和项家的老大哥已经说好了,到时大办个晚宴,正式卸掉总裁的职位,让阿维当一把手,项家的项卓也一样。”   奚伯康和奚伯华闻言纷纷松了口气,虽说现在他们各有家业,但有奚氏越强盛,对他们来说当然好处更多。奚维已近而立之年,奚霁却才十岁,年纪差太多,大哥要真是拎不清,奚氏前途绝对堪忧。   奚熙的这个新年过得一点儿都不好,因为项越的事,正月初三她就装病没去项家拜年,项越要来拜年的时候,她提前跑回了自己的住处。项越心里也说不清怎么个感觉,这种本该见面的日子却见不到人的时候,总好像少了点儿什么的似的,空落落的。   过完正月十五,小伙伴们各奔了东西,俞可扬去了北京读书,童谣去了英国,程昊去了法国,张泽竟也不吭不响的去了美国。九个人的小团体一下子少了四个,真是损失惨重。   好在也有喜事,秦洛洛跟陶彬正式在一起了。两个人刚开始谈,两家大人却已经开始计划上半年就订婚的事,比之当事人要积极许多。秦洛洛偶尔跟奚熙吐槽,“我爸妈到底是有多恨嫁啊,好像我没人要似的。”   奚熙翻白眼,“你在吐槽的时候,能不能先把你脖子上的草莓印给遮起来。”   秦洛洛咳咳两声,嘿嘿讪笑。   闺蜜有了春天,奚熙甚觉自己凄凉无依。   正月二十二是她十九岁生日,因为这一天有重大消息要宣布,所以别看不是整生什么的,奚家照样广邀宾客,名流云集。学校里的同学老师来了许多,热热闹闹的,奚熙每年这个时候收礼都会收到手软,今年因为大办,收到的礼物比之往年只有更多。   本来她是很开心的,那么多人围着她一个人转,多好啊。可看到项越时,她的好心情就大打折扣了。   项越今天穿着身银灰色的西服,气质儒雅,温润如玉,像极了偏偏佳公子,颜值在今晚来宾的男性中实在是可以傲视群雄。当然了,在她眼里,世界第一帅一直是自家大哥,且排名永远不会变!   “生日快乐。”他柔声说,顺势将手里的漂亮礼盒递了过来。奚熙干巴巴噢了一声,快速看他一眼,又错开视线,接过来道谢。然后好像就没什么可以说的了,身边还有其他人,他颜值高,相当吸引异性,没一会儿奚熙这个主角就被一票女的给挤出了圈子,她暗恨,到底谁是主角来着!   夏伊走过来递了杯果汁给她,扯着她的手到一边,“别跟那帮女的靠太近,疯起来谁管你是谁。”   “现在女的也太不矜持了!”奚熙哼哼,又侧头打量好友,“你身边今天怎么这么干净?”以夏伊的颜值,哪次宴会身旁不跟几只花蝴蝶?   夏伊敲了下她的额头,“他们都以为咱俩是一对,今天你生日,你说谁敢这么不开眼往我身边凑?”说着还嫌弃的啧了一声,好似她多上不了台面。奚熙无语了,“我这么貌美如花,你配得起吗?”   “我要是配得起,你就要跟我配?”   “额……”   “在聊什么?”一分钟前还被包围着的项越竟然这么神奇的蹦跶了过来,这才一错眼的功夫呢!   虽然解了尴尬,但奚熙也没搭理他,夏伊笑笑,不答反问,“你行情这么好,怎么甩开的?”   “我这算什么行情。”项越不置可否,不着痕迹的穿插|进两人中间,和夏伊又不咸不淡的说了两句,就看向奚熙,“我有点儿事想问你。”   夏伊识趣,耸了下肩走了。   奚熙在心里吐槽好友n万遍,却又不得不面对身旁的他。   “你要问什么事啊?”她有点儿别扭,不太想跟他单独待一起。   项越说,“前段时间我去你店里了,买了两件宠物装。”   她眨眨眼,“什么时候?”   “初二还是初三,记不清了。”   “噢,那应该是芳姐开得店,她年前就说如果不忙就会开店营业。”芳姐,就是陶彬的那个学兽医的远房亲戚。 ☆、第34章   项越说,“原来如此。”奚熙看他一眼,“你就要问我这个?”   他有一瞬的停顿,然后说嗯,接着谁都没再说话,两人之间出现了短暂的沉默,这在以前是从没有过的。奚熙有些心烦意乱,把杯中果汁一口饮尽,今晚第一次与他四目相接,“那没事的话我先去那边了。”   说不清基于什么,他没话找话,“去找朋友?”   “啊,找夏伊。”她随口说道,项越不动声色,“你和他关系似乎很好。”   “还行吧,”她敷衍,“我爸把他当女婿看。”   “女婿?”他语气微讽,“你不是最恨联姻?”奚熙不以为然的笑笑,“像咱们这样的出身,总要找个门当户对的。如果找个不相称的,谁知道那人是不是贪图我的钱?”   “你喜欢他?”   “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人到了年纪总要考虑结婚。我今年十九,等大学毕业再出国待两年,回来差不多就可以结婚了。”   “你愿意出国?”   “为什么不愿意?”她面露诧异,“反正我年纪还小,好像是你说的吧,女孩子应该多读点书。正好夏伊大学毕业准备去美国攻读硕士,我们一起也有个伴。”说到这里,她再次与他视线相接,“所以项越,你别再撩拨我了,你老这样会让我很不舒服,我怕管不住自己。”   项越哑然,就这么看着她转身离开,很快和夏伊站在一起谈笑风生,他听到不远处有贵妇交头接耳,“奚家的小公主也就夏家公子配得上,瞧他们站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再般配没有了。”   准备切蛋糕时,今晚的高|潮部分到了,奚伯年偕同项国楷一同宣布由双方长子即日起正式继承家业。虽然之前已经有此类消息传出,但当真的成为事实时,还是引得在场众人议论纷纷,惊异莫名。两家企业的新旧交替无疑会为禹凌乃至全国的商界带来不小的影响,好坏暂且不提,等到消息彻底传开,单是股市可能都要迎来一波不小的震荡。   之后切蛋糕,唱生日歌什么的就不再是今晚的关注点了,在场多数人的心绪都牵挂在奚、项两家扔出的劲爆消息上。奚熙吃着蛋糕边和哥哥吐槽,“肯定是故意的!老头子就是报复我初一那天下他的脸!”   奚维伸手抹掉她嘴角的奶油,有些无奈,“他还没这么无聊,再说这事你早就知道,当时怎么不反对?”   “我又不傻,老头终于要退居二线了,就算还霸着股份,至少你在公司里少了牵制,很多事就不用束手束脚了,不管怎么说也是有利的。”   奚维拍拍妹妹的脑袋,看到项卓冲他举杯,他回敬,把杯子里的酒干了。奚熙顺着哥哥的视线看过去,掠过项卓,看到了他身旁的项越,彼时他也正往这边瞧过来,两个人的视线就这么不期而遇了。   奚熙很快就收回了目光,跟她哥说,“我去找夏伊他们,哥,你晚上别喝太多,伤肝。”   告别了哥哥,奚熙也没去找小伙伴。今天的生日宴是在奚宅举行,虽刚三月初,花园里却不乏客人在外流连。在偌大的家里,她一时竟想不出去哪儿。继母借口亲妈生病带着奚霁回了娘家,今晚的生日宴全部是哥哥和管家一手操办。奚熙知道,从初一开始,岑蔚就一直憋着气,听佣人说最近她在跟老头子冷战,奚熙听了就呵呵了,这么多年了,狐狸尾巴估计要藏不住了,本来就是个三儿,品德又能高尚到哪儿去?   奚熙从回廊的东边走到西边,穿过花厅,最后在后花园的秋千上坐了下来。这边离宴会大厅有些远,宾客都有分寸,不会到这里来。如果从前面花园绕过来过来,则要经过一段不短的路。   她双脚踩着地,身体轻轻一晃,双脚离地时秋千也就荡了起来。奚熙今晚穿着身大红色的礼服,丝质,长及脚跟,裙摆层层叠叠,荡起来的时候,像波浪一样起伏,在路灯的映照下透着唯美的光晕。   项越站在暗处看了一会儿,假山挡住了他的身形,本打算踏出的步子却在看到从另一头绕过来的夏伊时顿住了。   夏伊看到奚熙似乎也有点儿惊讶,“你怎么跑这儿来了,秦洛洛刚刚还找你呢?”   奚熙从秋千跳下来,“我嫌人多,这里清净,你呢?跑这儿干嘛来了?”   “躲人。”夏伊摊手,“刚有一女的太热情了,你后妈跟她比脸皮,估计都要退居二线。”   奚熙白他一眼,又有些好奇,“你说的是谁啊,我认识吗?”   “你估计不认识,好像是跟着陈尧一起来的,应该是个小模特。”   “陈尧?做建材的那个陈家?”夏伊点头,奚熙说,“我记得他也有个后妈,跟他年纪好像差不多。”   “大概吧,对了,这个给你。“   夏伊从上衣口袋里拿了条项链出来,白金的链子,项坠是颗星星式样的蓝宝石。奚熙接过来,先嗔他一眼,“你也太随便了,最起码也该拿个盒子装着吧?”又说,“这么好看的宝石切割成这个样子,啧啧,准有人骂你败家。”   “怎么这么罗嗦,”夏伊从她手里把项链拿过来,示意她转过去,伸手帮她戴在了脖子上,等挂好了,手指在她白皙的脖子那儿流连了一下,直到她回头瞪过来才假装淡定的把手插|兜里,“走吧,就算是你家,一个人跑儿来也不安全。”   奚熙踟蹰了一下,和他说,“你先回去,我等会儿再走。”   “你还有什么事儿?”夏伊漂亮的眼睛上下扫视,“要去厕所?”   奚熙都懒得吐槽了,伸手推他,“女孩子的事你别管,赶紧走,我等会儿从亭子走不会有危险!”   夏伊听到是女孩子的事,心里立马狗血刷屏:女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于是也不好多待,省得双方都尴尬,简单叮嘱两句就先走了。   等他走了,奚熙猛地转身,大踏步的朝着亭子的方向走,越过假山的时候,不意外看到了笔直而立的男人。隐在暗处的他,身形更显挺拔,看不清他的面孔,却能看到他那双深邃的眼眸。   “偷窥很好玩儿?”   “为什么跟着我?”   “不是不喜欢我吗?”   她一步步走近,直至站在他的面前,两人间的距离不超过三十公分。   “你,唔,”   在她打算再一次逼问时,他探手倾身,捏着她的下巴吻上了她的嘴唇。这个吻,暴力又激越,唇齿碰撞在一起,有些酸疼,奚熙眼泪都差点流出来,太疼了。可即使疼,她也没有推开他的举动,甚至主动伸手搂上他的腰,探出舌尖滑进他的嘴巴里,很快就和他的缠绕在一起,不分彼此。   等两人分开时,奚熙觉得自己的嘴巴已经麻的没有知觉了。项越下颚抵在她的头顶,眼睛看向漆黑的夜空。心情有点儿复杂,说不清道不明,冲动之下就吻了,吻完了,竟不觉得荒谬,反而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吊了这么多天,心却在这个时候踏实下来。   “这次可不是我占你便宜啊。”跟前的人一直不吭声,奚熙有点儿不七上八下,怕他占了便宜再跟自己说对不起什么的,那她真要笑了。   好在项越不是那种吃了不负责的人,他拍拍她的背,触手有些凉,先脱下自己外套给她披上,然后扯着她进了亭子,穿过长廊,进了室内,到上次的小花厅里,锁上门。   “把脖子上的项链摘了。”这是他自刚才的吻后说的第一句完整正式的话。奚熙眨眨眼,“这是生日礼物。”项越不跟她废话,直接自己动手,她也乖觉,由着他来,还顺势往前一靠,抵上他的胸。脑袋瓜蹭了蹭,嘴角抿出弯弯的弧度。   项链摘掉了也没交给她,奚熙嗳了一声,“这是我的!”项越不理会,直接塞自己裤兜里,“回头我送你条更好的。”   “臭显摆,我又不缺项链。”她嘟嘟嘴,手指缠上他,“这是礼物,是朋友心意。”   项越被她这小手刺挠的心都跟着痒起来,握住作乱的手,柔声哄,“我又不扔掉,帮你保存而已。”   “那我要不定时的检查,你可别欺负我少不更事。“   项越点点头的鼻尖,”别侮辱‘少不更事’这词儿了,你这情商可比我高多了。“   奚熙戚了一声,”那咱俩现在算是确定关系了吧?是你主动的,你记好啊,别回头到我哥那儿把我推出去。“   这情商,不服不行。项越还在想着该怎么和熊孩子谈谈两人的关系,犹豫着不知该怎么解释他的‘善变’,总感觉聊这个有点儿掉份儿。可人熊孩子呢?已经放眼未来,想到了将来有百分之九十九可能会越级成为他大舅子的奚维。   有些无奈,“放心,这些事都交给我。”   奚熙看他一眼,话题却又重新倒回来,“其实你早就喜欢我了吧?就是闷骚不愿意相信自己能看上我是不是?” ☆、第35章   闷骚……项越失笑,却也坦然,“我和你认识十几年,从来把你当妹妹,乍然变成恋人……”他摇摇头,“一时半刻确实没办法接受,这让我有罪恶感。”   所谓的罪恶感……奚熙嘴欠,“你是觉得这像乱|伦?”说完脑门儿就挨了一下,她嘶一声,佯怒,“说话就说话干嘛还打人!”   项越睨她,虽然没说话,却很有股气势。奚熙嘴唇翕合两下,皱着小鼻子哼了一声,“行了行了,是我乱说话行了吧!”说完嘟嘴,深觉自己丢脸,一个眼神就被秒了,这以后可怎么办哟。   以后的相处之道还需慢慢摸索,眼前的问题却需两人商量一番。项越牵着她的手到沙发那儿坐下,让她坐双人沙发,他坐单人沙发,还整出个泾渭分明来。奚熙要和他一起坐,他正着脸色,“先谈话,谈完再互动。”   互动……-_-||   这听起来怎么那么喜感呢!奚熙嘴角抽了抽,拿过一个抱枕拢在怀里,“要谈什么,你说吧。”   “我过完年28岁。”开场就先点自己的年龄,奚熙有点不明所以,“你比我大九岁,我打小就知道。”他接着说,“你是我第一个恋人。”   第一个什么的……“我还是你初吻对象呢!”她有点儿得瑟,还挺骄傲。项越笑笑,“所以我不接受玩玩儿。”   奚熙怔了一下,忽而明白过来,“你是看我年轻,担心对感情没定性?”   项越并不否认,他说,“年轻人的感情就像焰火,初时灿烂夺目,但盛放后却短暂的犹豫过眼云烟。我不怀疑你现在对我的感情,但你今年连20岁都不到,长得漂亮,身家不菲,性格也讨喜,世上诱惑太多,不止诱惑男人,也同样会让女人迷醉,对以后,说实话,我没什么信心。”   这些话乍听起来有些伤人,奚熙心里当然有些不舒服,毕竟无论是谁,喜欢的、刚刚还在吻着你的男人转眼就质疑你的感情,任是谁都会不高兴。但她没有冲动的发脾气,也没有张开就反驳,而是让自己冷静下来,认真的想了片刻,才沉吟着开口,“你对感情很挑剔,我不信这些年没有对任何一个女人让你产生过好感,你有过的,对吗?”她问的认真,他也不好敷衍,于是点了头。   奚熙见此,抿嘴笑了起来,眉眼中都透着张扬,“那些让你有好感的女人都没有征服你,可今天我做到了,我征服了你,项越,我现在保证说我会从一而终,爱你死心塌地,至死不渝,无论说得多天花乱坠,你肯定也不会相信,语言总是苍白的,现实才是真理,感情要磨合,爱情也需要升华,我们有年龄差,生活的圈子不同,很多价值观就会存在差异,这些我不是没想过的,也试着分析过当我和你的观点出现了大的分歧时我们是否会以分手收场,好的坏的我都想了,但想过之后,这些外因都不足以让我放弃你。你动心不易,难道我动心就很容易?你有感情洁癖,挑剔的希望可以一击即中,但这是不现实的,未来怎么样谁能保证呢?也许你今天接受我,明天早上醒来就后悔今天的冲动,所以我不能对你保证什么,我只能说,只要你不伤我,我就不会对不起你。”   “奚熙……”   她打断他,“我虽然比你小,但不是孩子,在爱情面前咱们都是菜鸟,你也不比我有经验,顶多阅历比我多罢了。”说到这里,她歪头看他,并同时伸出手,“来吧,握个手,一起努力,共同进步,以结婚为前提交往。”   这一番言辞实在让人大出意外,项越倏然长叹,直接站起身捞起她把她抱进怀里,“奚熙,抱歉,是我不够成熟。”   耳边的热气熏得她有些痒,奚熙头偏了偏,很大度的说,“道歉就不必了,你的觉悟没我高也不要气馁,我不会笑话你的。”   项越莞尔,之前是他太自以为是了,一叶障目,只想到她年少易变,反而忽视了她的感情就像她说的,谁动心容易呢?谁又能保证未来走向呢?   “那这件事我明天就和你哥说?”   “不用,”奚熙摆手,“他自己谈恋爱都一直瞒着我,我干嘛要先告诉他。”   项越诧异,“奚维谈恋爱了?”   “反正我发现快一年了。”她闷闷的说道,“以为瞒得多好呢,戚,我哥和你一样,都把我当孩子,其实我精明着呢!”项越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起去年的时候,她和奚维到医院探望夏伊,之后三人到餐馆吃饭,奚维中途离开时她哭得稀里哗啦的事,和她说起,“你是不是那时就为了这个哭的?”   奚熙瞠目,“你怎么还记得这事?!”   她没反驳,他就知道自己猜对了,笑了笑,“你那天哭得太惨,我记忆犹新,十年八年可能都忘不掉。”   说起来有些丢人,奚熙嘟着嘴推开他,项越用力把她搂回怀里,点着她的鼻尖,“你和奚维感情好,从小也算相依为命,知道哥哥有了另一半吃醋心里不舒服也正常。”说到这里,他又是一笑,“不过你也挺能忍,他不提你就不问。”   “我哥不想让我知道,我当然不会拆他的台。”奚熙理所当然的口吻,“他可能是想玩玩儿,也可能是认真的,但既然瞒着我,那就说明他觉得还不到让我知道的时候,那个女人既然没重要到可以登堂入室,我就可以暂时先无视她,如果以后我哥把她介绍给我……那我跟我哥差不多就该分家了。”一个家里不能有两个女人,无论是婆媳还是姑嫂,都容易闹矛盾,她虽小,这些却看得通透。   项越有些心疼她,但奚维感情的事他也不好过多说什么。索性转了话题,继续说起他和她的事,“以后咱们就是男女朋友了,你以后和夏伊保持点距离,记得以后是有主的了,别再大咧咧的和男生打闹。”   他这酸了吧唧的口吻让她觉得好笑,“我和夏伊没什么的,之前说我家老头子把他当女婿看是刺激你呢!我爸才不会想和夏家做亲戚,我也不可能跟夏苒有这个交集,至于跟男生打闹……我什么时候和男生打闹了,我很淑女的!”   项越睇她一眼,“去年三月你撞我车那次,你在福利院跟那个张泽不就追着闹了。”   奚熙无语了,“你这是跟我翻旧账呢!”记性也太好了。   “不是翻旧账,就告诉你,以后得时时想着我,你想想,要是我身边成天围着一圈女的说是朋友,你高兴吗?”   当然不高兴!奚熙撇撇嘴,手搭上他的肩,娇娇的仰着小下巴,“知道啦,我以后肯定和异性保持安全距离。”   “我和你的事还是不要一直瞒着,这对你不尊重,最近你哥刚正式接管奚氏,可能比较忙,那就过阵子,等他不太忙了,我就把咱们的事和双方长辈说说。我爸妈哥姐都喜欢你,估计要高兴坏了,奚维跟奚叔叔可能要生我气。”   无论他自认自己多优秀,但在女方看来,他也只是个医生,不继承家业,又比她年纪大,总是会让人有些不喜。   他这样担当为她着想,奚熙当然高兴,笑眯眯的戳了下他的嘴巴,“我哥肯定要生气,老头子对你比对我还好,不会生气的啦。”   项越心想,你爸那人就你一个闺女,让我给叼走了,不生气的可能性……呵呵。   等送走了客人,今天的生日宴终于结束。奚熙跟亲哥还有自家老头儿打了声招呼就先回房去了,奚伯年叫住同样准备回房的儿子,“走,陪我喝杯茶。”   于是奚维跟着亲爹去了书房。   奚伯年这人爱茶,收藏了许多好茶。他拿出最喜的毛尖,奚维接过,动手给老子煮茶喝。奚伯年坐在他对面,看着和自己年轻时几乎无二的儿子,怅然一叹,“以后的路你就要自己走了,我既然退下来,就不会再轻易插手公司的事。”   “爸,我明白,您放心,公司的事我会酌情处理,不会和元老对着干,会徐徐图之。”   奚伯年面露欣慰,“你能明白就好,生意场的水深,你年轻气盛,路要慢慢探,切记大刀阔斧,奚氏这些年扩张太快,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稳。平时吃些小亏没关系,笑到最后才是赢家。”他话中有话,奚维沉吟片刻,“夏家的事我会收手,让其他人去斗。”   儿子一点就透,奚伯年既觉高兴,又有些怅惘,新旧交替,他到底是老了。   “你今年也有27了,男人成家方可立业,阿维,婚事别拖太晚,现在可以考虑了。咱们家不需联姻,我对你另一半没别的要求,只一点,家世清白,今后在事业上能帮助你,不拖你后腿就好。”   他这要求不过分,奚维颔首,“我会考虑。”   又说起闺女,“奚熙今年已经大三,你对她有什么安排?”   “她明年毕业,我准备把她送出国读几年书,回来后就进公司帮我。”   奚伯年接过儿子递来的杯子,品了口茶,幽幽说道,“你看阿越怎么样?“ ☆、第36章   奚维眉心跳了跳,“爸,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奚伯年看儿子一眼,“咱们家和你项伯伯家关系一直极好,但再好,毕竟也是外人,很多项目合作起来都不方便。奚熙跟阿越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一直不错,阿越年轻有为,一表人才,也是知根知底,奚熙跟他在一起,不亏。”   “爸,别的事都好说,唯独这件事不行,”奚维态度坚决,“我不会让奚熙跟人联姻,除非她自己喜欢,再说项越也不见得乐意。”   “他乐不乐意……”奚伯年意味深长的看过来,“阿维,你问过才知道。”   奚维心里咯噔就是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   ***   奚熙第二天早上刚一起床,就看到项越发来的手机短信,叮嘱她外面下雨降温,穿厚些。奚熙光脚跳下床,掀开窗帘,看到外面确实正在下雨,还不小。   点开号码拨了过去,没一会儿就接通了,“起来了?”他在那头问,声音柔和悦耳,十分好听。奚熙嗯了一声,“你在干嘛呢?准备去医院了?”   他说不是,“刚跑完步,打算去洗澡。”sk   “噢,要洗澡啊~”她尾音拖长,“身上穿衣服了嘛?”   “你怎么这么色。”项越失笑。奚熙戚一声,“我就问你穿衣服没,哪儿色了!项医生,你思想不要这么龌龊好不好?”还倒打一耙!项越无语,奚熙又说,“嗳,我有点儿想你了,你想我吗?”   她这样娇娇的问,像绵糖,香甜软糯,直甜进人心窝里。项越说想,奚熙问有多想,他说,“昨晚梦里都是你。”   “项医生,你不会是做|春|梦意|淫|我了吧?”   这熊孩子!项越没好气,“胡说八道!早饭吃了没有?”   见他恼羞成怒,奚熙不敢再逗了,见好就收,回答说,“我刚醒,牙都没刷呢!项医生,中午请你吃饭呀,约吗?”   “我上午有台手术,中午不一定能结束,晚上吧,晚上我在家做饭给你吃。”   “这么快就要登堂入室……是不是太快了?”她还矜持起来了。项越哭笑不得,“行了,别贫了,我洗完澡就去医院了,你也赶紧刷牙洗脸上学别迟到。”   奚熙下午没课,上午放学后拒了夏伊出去玩儿的邀约,开车去了店里。她也算是熬出来了,过完年奚维就不再禁止她开车了,那辆漂亮的玛莎拉蒂小跑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宠物店生意还不错,附近有几个住宅区却只有她这一家店,月均营业额比预计的理想。店里宠物用品这块儿有两个营业员,门诊那边除了陶彬的表姐芳姐外,还有两个兽医,外加两个宠物美容师,两个助手,等于店里一共有九个员工,虽然工资这块儿开销多,但店面大,生意好,人少了忙不过来。   奚熙到的时候,店里正忙得很,哪哪儿都是顾客。作为老板,见生意这样好,妹子心里顿时颇具干劲,撸起袖子就去帮忙。先在宠物用品这边帮着收了下钱,又到门诊这边给人打下手,等帮完了这一波,她很有气势的一招手,“小魏,你去隔壁川菜馆,让他们送点饭菜过来,想吃什么尽管点,我请客!”   “老板,你今天春风得意啊!”美容师小美调侃。奚熙笑了笑,“什么得意不得意,我是看你们辛苦犒劳你们。”   陈芳洗了手走出来,听到说,“犒劳不敢当,今儿下午我儿子开家长会,能让我提前俩小时下班不?”   奚熙知道她的情况,丈夫现在跟人跑长途运输,公公婆婆回了乡下,就她一个人带着俩孩子,十分不容易,于是摆摆手,“行啊,咱们店里,以后只要是有正当理由,我都批假还不扣工资,”没等其他人欢呼,她又加一句,“得是正当的啊,有理有据才行,随便瞎编的不算,嗯,病假也不算,要不我就亏大了。”   她说的有趣,店员都给面子笑了,同时心里也都觉得,这个小老板人是不错的。   下午快三点的时候,项越给她打电话,说手术做完了,奚熙就开车跑医院找他去了,手里还提着从饭店打包的饭菜。项越正在办公室跟助手交待事情,见她来了,脸上先露了笑,从椅子上站起来,过去接了食品袋,“怎么打包这么多?”他粗粗一看,得有七|八个餐盒。   奚熙甩甩勒疼的手,“也没多少,都是我喜欢我吃的。”   项越被噎一下,先示意小江出去,等办公室没人了,才刮了下她的鼻尖,“给我带吃的,怎么都是你喜欢的?”   她说,“我又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还挺理直气壮的。项越好气又好笑,“追我这么久,咱们认识也有十几年了,你连我爱吃什么都不知道……”他啧啧摇头,“你这样不行啊,作为女朋友太不敬业了。”   “说我不敬业,那作为男盆友,项医生,你知道我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吗?”   项越把她嘴边的碎发拨开,很随意的说,“我知道你不吃香菜,不吃鲶鱼鲢鱼泥鳅,不吃动物内脏,不吃姜,不吃莲藕,唔,好像煮了粥的红枣也不爱吃,喜欢吃肉,爱喝羊肉汤,爱吃辣,喜欢吃鱼丸牛肉丸,爱吃山药,还喜欢吃香蕉、芒果、樱桃,对了,你还不吃菠菜,青菜也不怎么喜欢吃,其它的,以后再慢慢发现吧。”   说完了,看着瞠目结舌的她,他微微一笑,相当的有男神范儿,“我说的这些对不对?”   奚熙干巴巴的嗯了一声,“你怎么都知道啊?”天啦撸,跟他一比,她被秒成了渣渣!!!(tot)   项越高深莫测,“只要用心,总能发现。”   言外之意就是她对他不够用心……奚熙憋屈,但事实胜于雄辩,这一场,她完败!早知道不挑衅了,这是妥妥的打脸啊!   熊孩子有点儿忧郁,却还是不得不为自己辩解一下,“咱们俩一起吃饭的时候,我觉得你好像什么都可以吃,没见过你有什么不喜欢的。”所以也不是她不用心,实在是他的菜谱真的木有闪光点。   项越说没关系,“以后我慢慢告诉你。”   奚熙打包的饭菜都是川菜,吃的时候,项越就和她说,“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我不吃。”   看着他指的西芹、木耳、豆腐……她……“骗人!好几次我都见你吃了!”   项越说,“吃不代表就喜欢,在有可选的情况下,我不会主动吃这些。”奚熙真想给跪了,“平时餐桌上也没人逼你吃啊!”别人点了菜,不吃谁还能说什么?   “这不一样。”他说。   “有什么不一样的?”   “我不喜欢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个人喜好。”   奚熙:“……=_=!”头一次意识到,原来这人这么龟毛。   项越又去看了回病人,四点不到就提前下班了。他和奚熙都开了车,出于各方面考虑,俩人就抛弃了兰博基尼那辆‘中看不中用’的豪车,改开她的四门小跑,至少空间足够,等会儿去商超买东西不至于没地儿放。   路上他开车,她坐副驾跟俞可扬发短信,项越看了她一眼又一眼,最后忍不住了,“从在办公室就在发,你和谁聊天呢?”   奚熙说,“俞可扬,她感冒了,没人陪,一个人躺公寓里,真可怜。”   “他那个未婚夫呢?”   又发了条信息过去,她叹气,“别提了,那个赵江一点儿都不靠谱,他对俞可扬可坏了,前段时间俩人还吵架了呢,把俞可扬丢马路上自己开车走了。”   项越讶异,“沈南认识赵江,他说赵江人不错,虽然有点儿富二代的小毛病,脾气倒是不坏。”   “你确定咱俩说得是一个人?”   他抬手敲她一下,“沈南又没必要说谎。”又说,“这只能说明他和俞可扬气场不合,既然这样,俞可扬当初为什么要同意订婚?”   奚熙说,“我也不知道啊,那时都说好了,我们几个一块儿抵制包办婚姻,俞可扬也很积极,后来她跟赵江见了一面后就说要顺其自然,问她原因,她也不说。”她想起除夕那晚,夏伊跟她说的,什么张泽几个人要‘借酒撒疯’什么的,其实当时她就觉得有点儿不舒服,感觉俞可扬这样做不对,既然和赵江订婚了,就不该跟张泽发生关系。不过这事毕竟事关女孩子清白,那晚到底发生关系没有她也不清楚,就不好跟项越说了。   项越见她眉头微皱,拍拍她的脑袋瓜,“别想了,谁没点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走,你能顾我自己就不错了。”   “项医生,顾好我不是你的责任?”   项越很喜欢她这样时不时的撒撒娇,说点甜言蜜语,绿灯前,他倾身过去亲了她一口,听到后面汽车鸣笛时才撤离回来,发动了车子。   奚熙捂着嘴巴暗想,这人果然闷骚。 ☆、第37章   闷骚的项医生带着熊孩子去了金博——禹凌最大的综合型商超。   锁好车,奚熙挽着他的胳膊,仰着头问,“这儿的老板就是你那个拜把子的大哥对吧?”   项越说是,想起什么,笑了一下,“正好他女朋友最近开始养狗,过段时间要打疫苗,到时介绍你们认识。”   “女朋友?”奚熙差异,“同性恋还交女朋友?那个穆青是个双?”   同性恋……双……   项越:“……-_-!”刷三观了好吗!   “你打哪儿听的谣言?”他比她还震惊,“我大哥他性向正常的很。”   奚熙眨着大眼,一脸的无辜,“很多人都说他是弯的来着,快奔四了也没见身边出现过一个女的,好像他公司里百分之八十都是男的,听人说除了实体店营业员外,女的在金博没前途。”   项越:“……”   “大哥只是对女人有点心结,比较排斥异性而已,你别人云亦云,他性|向绝对正常。”一副信誓旦旦的口吻。   就因为排斥异性所以才更有可能是个弯的好不!   奚熙也就在心里吐槽一下下,毕竟对方是男票结拜哥们儿,她也不好多说什么,于是噢了一声,转而问,“那个谁对女人有什么心结啊?被女人伤过?是不是被骗财又骗色,所以才身心都有了阴影?”   ”你也太能想了,“项越都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气,有些无奈,“不是男女朋友的事儿!好像和他母亲有关,不过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   她还想再问,他抬手打住,“行了,那是我大哥,关系特别好,像亲哥一样,不说让你多敬重,但最起码的尊重要有,咱们这样背后说他实在不好。”   奚熙翻白眼,“不说就不说呗,你看看你,好像我多不懂事似的,他要不是你结拜大哥,我还懒得八卦呢!”上流圈子里离谱的传闻多了去了,像金博老板穆青疑似同性恋这样的流言,平时压根就不能引起熊孩子多大兴趣。与其关心这个,还不如关心下夏家的内斗呢!那才是堪比狗血伦|理年度大戏,天天都是神转折。   项越苦笑,也知道自己话有点儿冲,他不是放不下身段的人,见她有些不高兴,就柔声软语说了些好话,总算是把人给哄高兴了,有关于穆青的话题,也就此打住不提。   俩人进了商场,乘扶手电梯去了地下一层的食品专区,推着小车采购东西。知道项越有这里大额购物卡的时候,奚熙欢呼一声,特孩子气的可劲儿的往推车里塞零食,项越好气又好笑,“不是我舍不得,这些都是垃圾食品,吃多了不健康,你悠着点儿。”   她正踮着脚拿架子上的巧克力蛋卷,闻言头都没回一下,只敷衍的嗯嗯两声,项越无奈,又觉得她可爱,占点便宜就这样容易满足,像孩子一样,让人心软。见她够不着货架顶层的饼干,他过去帮她拿下来,奚熙终于正眼看他,凑近亲了他一口,脸上笑眯眯的,“有男朋友就是方便。”   合着男朋友就是长工的命……   项越哑然失笑,见附近没什么人,也低头回亲了下她的嘴角,两个人目光交接,相视一笑,透着温情的甜蜜。   过了几天,周末的时候,奚熙本来和小伙伴们约好上午一起去老人院献爱心,没想到临时突发状况,俞可扬早上打电话过来哭得稀里哗啦,等到问清出了什么事时,她一下子就懵了。   俞可扬还在那头不知所措,奚熙也是大脑一片空白:闺蜜怀孕了,孩子却不是未婚夫的……这还能更狗血吗!!!   “你那晚真跟张泽那个了?!”她干巴巴的问。   俞可扬在那头已经慢慢冷静下来,她低声应是,奚熙一时间只觉得荒唐。   “那你打算怎么办?”想了想又说,“也许只是你心理作用呢?毕竟时间还短,一个月都不到呢,生理期推迟也可能是身体原因,你新换了环境,水土不服也是有可能的,你应该,”   “不是身体问题,”俞可扬打断她,“我有预感,是真的有了,我真的怀了张泽的孩子!”说到这里她情绪又激动起来,“怎么办?赵江知道的话不会放过我的,我爸妈也会恨死我的,这次我死定了!”   何止是死定了,这简直是要搅得三家成仇的节奏啊!奚熙脑子里虽然也乱哄哄的,不过她还知道抓主旨,跟俞可扬商量,“预感毕竟不是事实,你到医院里去查查吧,确认了再说其它的,万一是乌龙呢?”   “查什么啊!我真的觉得,”   “你觉得有个屁用啊!”奚熙这会儿有点儿恼了,耐心告罄,“现在知道害怕了,跟张泽上床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会整出条命出来!怎么没想你有个未婚夫!没想你爸妈!上|床不戴套,下床不吃药,你怪谁啊!别叽歪了,先去医院检查,要真有了,张泽这混账就算在天涯海角也得回来把事儿处理了!他爽完了提了裤子跑美利坚了,留下烂摊子让你一个人收拾?别给我整圣母,我对圣母最腻歪!”   俞可扬被骂的不敢吭声,本来就是她理亏,那晚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想疯狂一把,夏伊和沈嘉期间都不着痕迹的拦过她,但她一意孤行,事后也不是不后悔,但木已成舟,后悔也没用,索性抛到脑后,又觉得自己在安全期,连事后药都给省了。人果然不能太放纵自己,放纵的后果往往总是要付出血的代价。   挂了电话,奚熙心烦意乱,也没心情去老人院了,怕自己藏不住事被小伙伴看出来。俞可扬这可是丑闻,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她第一时间找她求助,她也不能卖了她。再说事情还没确认,要真是虚惊一场,那就更要保密了。   给夏伊打了电话,借口是用烂的了——装病。百试百灵,她体质弱,小伙伴们都知道。夏伊也没怀疑,叮嘱她好好休息,去老人院的事他们几个能搞定。   眼看要八点了,知道妹妹今早要去养老院,一般这时候人早该起来了,这时还没见人,奚维过来敲门。奚熙对着哥哥不敢装病说谎,自家亲哥火眼金睛,她道行太低。于是简单粗暴的说,“我心烦,不想出门。”就素这么任性!   奚维默了一瞬,看出妹妹不愿谈及她心烦的原因,想了想,到底没有追问。孩子大了,明年还想送她去国外锻炼,他不能一直跟在后面管东管西,雏鸟总要离巢。蓦然想起亲爹前段时间提起的和项家联姻的事,还有那句似是而非的话,看着妹妹问,“你最近和项越联系过没有?”   奚熙心里先是一慌,后来又一想,慌个屁啊!她又不是中学生,于是淡定下来,噢一声,“昨天还一起吃饭来着。”   奚维蹙眉,“你找他有事?”   “没事不能一起吃饭?哥,之前你不总说让我和他亲近嘛~”   这话他还真说过,而且还不止一次。奚维难得被妹妹噎住,顿了顿,才张口说,“人家毕竟和咱们隔了一层,你有事没事还是少麻烦外人,我没空的话,你就找冯争。”   奚熙不动声色,“哥,你这话怎么那么别扭呢!咱们家和项家在生意上是不是有分歧了?还是项卓新官上任三把火给你穿小鞋了?”奚家和项家在很多项目上都有合作,她这么猜也合情合理。奚维却从中敏锐的察觉出了异样,如果是平时,以妹妹护短的性子,她反应不会这么平淡,即使只是猜测,也会像个小辣椒一样蹦跶几下。   虽觉出了异样,但这个时候,他却不打算再继续说下去,奚维止住了话头,从床上站起,“既然不想出门,就在家歇着,我今天要跟几个股东见一面,中午不回来吃饭,晚上陪你。”   从窗户那儿看到哥哥的座驾开出了院子,奚熙赶忙拿出手机拨了项越的电话,把刚才自家老哥阴阳怪气的话跟他说了,然后问,“你帮我分析分析,他是不是知道咱们的事了?”   “八|九不离十。”项越沉着回应,“没事,晚上我约他出来吃饭,把事摊开说,咱们男未婚女未嫁,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我哥不会揍你吧?”她觉得这个可能性真的很高,“要不咱俩一起吧?我在的话,他不敢怎么你。”   项越哭笑不得,“你把我当什么了,这点担当我还是有的,再说我们都是男人,有些话比较容易说出口,你一女的夹中间,还是妹妹,你哥就算想说什么都没法儿张口,这次不说,憋在心里火气更大。“   奚熙戚了一声,”我还不是舍不得你受委屈啊!“她哥她是不担心的,项越肯定不敢怎么着,但对项越,自家老哥可没什么忌讳。本身就不平等,到时谁会吃亏,可想而知。   项越轻笑,“放心吧,我委屈不了。”   他都这样说了,她也不好坚持,奚熙转而说,“你说我哥是怎么发现的?”她跟项越开始也没几天,自认保密措施还不错,怎么就发现了呢?不科学啊! ☆、第38章   虽然不科学,但显然是露了痕迹,这是毋庸置疑的。奚熙想不通,项越当然更不知道了,他自那晚生日宴后就没和奚维见过面,察觉出她的不安,就安抚说,“别想了,晚上我跟他谈过后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放心吧,一切有我。”   他虽有担当,她也难免忐忑。理由再多,瞒着亲哥跟项越谈恋爱还即将坦白神马的……总有些惴惴。奚维之于她,不仅仅是哥哥,他还像父亲、像母亲,像伙伴,是唯一可以信赖的至亲,哥哥是特殊的存在,伴随着她的成长,几乎占据了她从孩童到成年后的所有感情寄托。   可时间总是要改变一些东西,哥哥会结婚有另一个伴侣,组成新的家庭,而她,也该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追求,自己的将来。   人长大了,会有烦恼,来自现实的认知让人纠结,纠结过后,除了勇往直前,谁又能一直站在原地踏步不动?她不会,哥哥也不会。所以她有了项越,哥哥……也有了隐瞒至今的恋人。   奚熙自怜自哀了一下下,到底不是悲春伤秋的人,很快打起精神,跟项越说,“你等会儿去过医院就来找我吧,我今天不去老人院了,咱们中午一起吃饭。”   这可实在反常,项越就问怎么了,她也没瞒着,“遇到点儿心塞事儿,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沈嘉跟夏伊都特敏锐,我怕自己定力不够藏不住,就跟他们说感冒不去了。”至于什么心塞事,那肯定是不说的。   知道不是因为奚维,项越就不再追问,两人商量好中午去他公寓做着吃,又说了几句甜言蜜语,之后就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粉|红泡泡还没散呢,俞可扬的短信就发了过来,大意是没去医院,在网上查了,时间太短b超差不出来,就到药店买了早早孕,着重描述了下苦逼忐忑的心情之类的。看得奚熙嘴角的小甜蜜倏地一收,头抵着窗户哀嚎一声,但愿是杞人忧天吧,要不这可怎么收场哟。虽不是她的事,但俞可扬一直对她不错,两人关系也不赖,怀孕真不是小事,一条生命呢!就算现在社会人流很普遍,但这终究伤身又伤心,对女人伤害不小。再说人流也是存在安全隐患的,个中责任谁去承担?至少对于刚满十九岁的她来说,她有些害怕。   俞可扬在半个小时后打来了电话,她声音带着明显的颤,呼吸声又急又促,奚熙心里咯噔一下,已经猜到了结果。   半晌,电话那头艰涩的说出两个字,“有了。”   奚熙想的是:完了。   俞可扬对着电话哭了起来,她高中时虽叛逆了一阵,自认当过小流氓,平时很有些看不上同龄人的‘天真无邪’。但说白了,她也是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是个小公主来着,就算是当小流氓的时候,多数也是别人恭维她,围着她转,对于真正邪恶的东西沾的极少,心态其实还比不上自小离家打工的妹子。21岁都还不到的年轻女孩,乍然怀孕,还是奸夫的……各种压力像几座大山一样一下子压了过来,突觉眼前一片黑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奚熙虽然心烦意乱,但也不能让闺蜜继续这么嚎下去,“别哭了,你肚子里怀着孩子呢,万一情绪一激动来个流产什么的,到时想瞒也瞒不住了。”电视小说里不都这么演吗,而且生活处处有狗血,万一呢!   俞可扬让她这话给吓得,立马闭嘴不敢哭了,只还不时抽噎一下,奚熙想了想说,“这件事没人能帮你做主,你先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这个孩子要不要,还有张泽那儿。”虽然之前她叫嚣着要把张泽从美利坚喊回来处理事儿,但如果真要瞒,那肯定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现在脑子里乱得很。”俞可扬抽了抽鼻子说,“孩子我不想要,这件事不能让赵江知道,他如果跟我解除婚约,我就成我家罪人了,我爸妈会恨死我的。”   这话就有深意了,奚熙这会儿也顾不上*不*了,直接问,“你实话跟我说,你跟赵江订婚是不是你爸妈逼的?他们怎么和你说的?”   俞可扬犹豫了一会儿,想着她现在最大的秘密奚熙都知道了,再说一些也没什么,就把家里的丑事说了。奚熙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差点儿没喷出来,“你哥赌博私自把公司钱挪用了,凭什么让你卖|身啊!你当自己是苦菜花呢!有没搞错啊!”这也太奇葩了,更奇葩的是,俞可扬这样很有些汉纸性格的豪迈妹子竟然对此心甘情愿!三观都被重新刷屏了好吗!   “俞氏这些年每况愈下,只是表面光鲜而已,”俞可扬幽幽叹气,“尤其是我哥接手公司后,好几个项目都亏损巨大,入不敷出。他什么时候沾上赌的我们都不知道,也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大,敢挪用这么大笔钱,可我就这一个哥哥,公司不是我们一家的,还有那么多股东在,董事会如果知道这件事,我哥就完了。”在亲情面前,谁又能分得清对错是非,总是比糊涂账。   奚熙想着,如果角色对调,今天换成她亲哥奚维豪赌私自挪用公款……好吧,别说是卖|身,卖命她都不说二话的。当然了,她亲哥那么优秀疼她,不可能卖妹换钱,但到底有了些代入感,她也不好指责好友什么。   人家对亲人愿意付出,她又能说什么呢?   话题重新回到孩子问题上,“不要这个孩子,那张泽那儿你要告诉吗?”   俞可扬沉默了一会儿,说不告诉,“这是我自己放纵后的后果,我自己承担,他去了美国……就让他安安心心的吧。”那晚一夜激情,醒来后,他说会负责,可她却伤了他的心,说得话不留情面,以至于那个总是笑呵呵爱耍嘴皮子的秀气男孩儿远渡重洋,离了故土。   奚熙决定尊重她的意见,“那流产的话……不能在北京吧?”做坏事总要找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才好,这样才更保险。   俞可扬说,“可以去t市。”   “嗯,要我陪你吗?”   现在可不是矫情的时候,俞可扬这会儿已经彻底冷静下来,她说当然,“我自己害怕。”流产对于年轻女孩来说,总是充满未知的恐惧的,感觉很吓人。   奚熙皱眉思考,“那我怎么跟我哥说啊,还上学呢。”就算是寒暑假的时候,亲哥也不会放她独自去外地好吗。   俞可扬想起爱妹如命的奚维,深觉离家出走这样的提议只会把事情闹得更糟,可让她一个人去医院……真心不敢,其他人又不信任,这可是巨大丑闻,连秦洛洛她都不是百分百放心的。   讨论不出个所以然,两个人都有些恹恹,奚熙就说,“再想想吧,看有没有别的办法,你也再好好想想,别仓促做决定,省得以后后悔。”当然,她觉得俞可扬后悔的可能性很低,说来,对那个赵江忍不住就有些同情了,那才是最无辜的人。   十点多的时候,项越开车过来,奚熙换了衣服拿上包就出门了。坐上车,项越帮她系了安全带,她就趁机亲了下他的嘴巴,然后俩人就情不自禁的吻上了,缠绵的舌吻带来感官上的刺激,项越的手在她背上来回的抚摸,奚熙也搂着他的脖子热情回应,眼看就要失控,项越及时打住,俩人气喘吁吁的抵着额头蹭了蹭鼻尖,又忍不住碰了碰嘴唇才各自分开。   “要不要去买菜?”她问。   “去小区门口的超市买一些就行,中午想吃什么?米饭?”   奚熙说,“我想吃火锅。”项越睨她,“昨天刚吃过怎么还吃?火锅吃多了伤胃,吃米饭吧,我炒菜给你吃,正好之前买的扒皮鱼还没做。”   “我还想吃白灼虾,嗯,牛肉也想吃,再买点羊肉吧。”   果然是肉食动物……项越忍笑说好,转了放向盘,去了附近的家乐福,家里冰箱贮藏的肉类可不丰了。   两人采购了一番,回到公寓时就快十二点了。奚熙换了拖鞋,外套一脱,跟大爷似的往沙发上一躺开了电视就不动了,项越从厨房端了切好的哈密瓜出来,还问,“椰汁喝不喝?”刚才在超市看到椰子,她拿了好几个。   她先张嘴,他就拿叉子插|了片瓜喂过去,奚熙吃着瓜含糊的说,“不喝了,等吃完饭再喝。”又张嘴求喂,项越没好气,“懒成什么样!”不过还是又投喂了好几块儿才站起来去了厨房做饭。   午饭还算丰盛,项越厨艺和奚熙其实半斤八两,都够不上大厨水准,但也不算难吃。吃过饭,洗碗时奚熙就跑不掉了,项越扯着她跟自己一块儿收拾,俩人并排站在水槽前,他洗碗,她拿着干布擦水渍,还不时的侧头亲一口,那种萌动的氛围实在是说不清道不明。 ☆、第39章   热恋中的人凑一块儿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出奇的快,感觉还没怎么样呢,一晃竟已经下午五点多了。   项越跟奚维约在晚上七点见面,先送奚熙回去,折返时正赶上晚高峰,堵了会儿车,赶到上若轩不早不晚,刚刚六点四十五分,奚维已经在包厢里等着了。   两人平时也会约出来吃个饭喝个酒聊聊天什么的,唯独今天,气氛有些凝滞。点了菜,挥退服务员,奚维先抽出支烟点燃,缭绕的烟雾袅袅的升腾弥漫开来时,他开口了,“阿越,奚熙是我的命。”   项越举杯喝茶的手顿了顿,抬眼看过去,“但你不能陪她一辈子,“他目光真挚,”阿维,你将来会娶妻生子,有自己的家庭,奚熙总是要长大的,我条件虽不算顶好,但扪心自问,选我,总比那些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人好不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很了解我,我对感情从不随便,喜欢上她,我也意外,但现实往往就是这么神奇,我也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把妹妹一样的她当成恋人,如果有余地,我不会弥足身陷。”可偏偏爱意如潮水,波涛汹涌,澎湃热烈,越想回避越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等到退无可退时,他也只能迎头而上,顺意而为。   奚维沉默下来,包厢里一阵的寂静无声,身姿窈窕的服务员敲门进入,引着侍应生将菜摆上餐桌,“芝士焗鲜鲍,海参焖腩肉,请慢用。”   等包厢重新安静下来,奚维才再次发声,语气同样真诚,“阿越,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是好哥们儿,有十几年的交情,如果你和奚熙真的合适,我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做坏人。”他停顿片刻,时间拿捏得恰到好处,又说道,“你再好,跟奚熙却不合适。她和你无论是性格爱好还是生活习惯甚至价值观人生观都有很大差异,阿越,也许你是认真的,但奚熙呢?她前段时间才过了十九岁生日,人生刚刚起步,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是善变的,明年我会送她出国,在国外诱惑更多,你能确定她不会移情别恋?所以为了以后不各自伤害,现在又感情不深,结束吧。”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极为真挚,好似处处在为朋友考虑。但项越却忍不住有些好笑,摇摇头,“阿维,你看,咱们有十几年的交情,你了解我,我也了解你,所以不要试图用这种方式迷惑我,我不会上当的。”就差直接来句:糖衣炮弹挑拨离间对哥们儿没用。   奚维被拆换了也不尴尬,手里的烟已经燃到尽头,放在烟灰缸里碾灭,拿起筷子开始吃菜。项越也同时拿起了筷子,他吃了块儿海参,说,“等会儿回去你给奚熙带一份,她喜欢。”这种有些幼稚的挑衅让奚维有点诧异,项越看着他说,“你可能不知道,是奚熙追的我,她几次三番诱|惑我,把我拖下了水,你让我现在主动上岸,我上不去,也不想放她上去。我是个自私的人,没有大公无畏的精神,所以别劝了,劝了也没用,就算她单方面要分手,没有正当理由我也不会同意,阿维,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没有外人插足的余地,你说得太天花乱坠,再合情合理为我们着想,可是未来会怎么样谁知道?你怎么就能百分百确定我和她的将来会是一片黑暗?现在我说,让你和现在的女朋友分手,因为你们不合适,你愿意吗?”   见奚维从诧异、蹙眉、恼怒到最后的惊讶,项越说,“不用惊讶,你有女朋友的事是奚熙跟我说的,去年你陪她去医院看夏伊还记得吗?咱们三个一起吃饭,你中途离开后,她哭了好一阵,我问她也不说,也是最近我才知道,原来那时她哭,是因为你谈恋爱有了另一半了。”   “别把她当孩子看,她今年已经快二十岁了,有自己的判断能力。你跟她虽然相依为命长大,但即使是父母也不可能永远陪伴孩子,作为哥哥,你结婚有了孩子后,重心势必放在家庭上,别说妹妹永远在你心里第一位这样的话,当你有了亲生骨肉时就明白了,人的感情是会转移的。”   “你觉得我跟她不合适,那你觉得谁合适?夏伊?沈嘉?或者圈子里的哪位青年才俊?出国后遇到的老外?但你自己扪心自问,有没有一个人能让你百分百确定会她对永不变心,一直对她好的?有吗?肯定没有,连我,你都没有信心不是吗?”   奚维无言以对,项越却没有就此打住,“你一直说我有感情洁癖,我这样的性格不好吗?至少我不会出轨对不起她。将来如果她真的变心了,我会尊重她的决定,但前提是她变心,而不是被你逼迫。”   这时服务员又敲门进来,陆续上了三道菜。之前沉闷紧张的氛围暂时被打破,项越打住了语言攻势,奚维也重新点了支烟。   包厢里又一次安静下来时,很长一段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再交谈,项越吃菜,奚维抽烟,抽完一根,他才重新拿起筷子开吃。到中途,奚维突然说道,“我三十岁前没打算结婚,现在的女朋友人不错,她会对奚熙很好。”   项越回以一笑,奚维被他这种皮笑肉不笑弄得有些烦躁,“你不相信?”   “不是我信不信的问题。”项越搁下筷子,“就算你女朋友对她好又能说明什么呢?阿维,你不能指望这个就让我跟她分手吧?”   奚维被噎了一下,他说这个不是为了劝他们分手,而是想说明,就算以后自己结婚,也会对妹妹负责,他的另一半也会对妹妹好,不会让妹妹受委屈。当然,这和今天的主题思想偏了,奚维也是这时才反应过来,他有些懊恼。   项越知道他是关心则乱,乍然听闻妹妹曾经因为发现他有了恋人痛哭,心里肯定不好受。想了想说,“你看,奚熙就很尊重你的选择,你有了恋人她当然不开心,但从来没在你面前表露出来过对吗?我们自诩比她年长几岁就把她当孩子,其实这是个误区,她心思比谁都通透,在有些事上甚至比你我都要细腻。我就是被她带沟里的,”见他瞪过来,项越哑然,摊手说,“我可以对天发誓,以前我对她绝对没有超越兄妹感情外的任何情谊,但她用心想要办成一件事的时候,没人能抵抗得了她,真的,那小丫头太狡猾了,其实我才是那个受害者。”   奚维:“……”他能说,突然觉得好友说得很有道理吗?   无论原来的打算如何,但此时此刻奚维知道,今天这顿饭项越赢了。   晚上回到家,妹妹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抱枕看电视剧。见他回来,奚熙跳下沙发,踢踏上拖鞋迎过来,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哥,你给我带海参啦?”   奚维目光有点儿深沉,奚熙干咳两声,讪讪的摸摸脑袋,“项越刚才给我打电话了,哥,你别生气,我们没想瞒你的,我和项越也是我生日那天才确定的关系,这还没几天呢!项越说你刚接手奚氏肯定很忙,等你忙完这一阵再告诉你也不迟。”   几句话里项越的名字出现了三次,奚维有点儿心塞,本来都计划好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先把项越拿下,然后回来再做妹妹的思想工作,哪想到到头来,被策反的反而是他,这实在是让人不能不憋屈。   叱诧商场六|七年,连那些老油条他都不放在眼里,却偏偏在妹妹的事上栽了跟头,奚维心里肯定不开森。但再不开森,他也不得不承认,项越也许说得对,强扭的瓜不甜,棒打鸳鸯已经不流行了。   叹息一声,“你跟项越之间的差异我不说你也该清楚,不说年龄,单是生活上的方方面面需要磨合的就很多。明年你大学毕业后,我肯定要送你出国历练,不会因为你谈恋爱了就对你放松。”   奚熙挽上哥哥的手臂,“你放心啦,我心里有数,大学毕业后也会出国读书,不拿到硕士文凭肯定不回来!我不会因为谈恋爱就放弃学业的,所以哥,别生气了好吗?”   妹妹这样懂事,奚维总算有了些安慰。他拍拍她的头,“行了,感情的事我管不了你,你自己看着办吧,顶多将来你哭鼻子的时候,我帮你揍他一顿出气。”   真是乌鸦嘴……奚熙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但也知道哥哥心里正不爽,所以也不敢反驳。   回到房间时,跟项越打电话,说起哥哥的乌鸦嘴,她哼哼,“虽然我哥不看好咱俩,但项越,你可记住啊,以后得好好对我,要不我哥肯定会帮我出气的!”   项越失笑,配合的说,“我心里好怕啊,放心吧,以后你就是女王。”   奚熙戚了一声,“油嘴滑舌,亏我原来还把你当男神来着。” ☆、第40章   第二天周日,奚熙早上去店里帮忙,项越中午的时候过来找她吃饭,俩人现在差不多也算过了明路了,就商量着什么时候去双方家里拜访下长辈。   奚熙虽然和项家人都很熟,但换个身份就觉得别扭,不太想去,难得扭捏说,“过阵子吧,现在是不是太快了?”她和他满打满算其实也才开始一周时间,一周就让去见公婆……压力好大。。(;一_一)   项越把切好的牛排放到她面前,闻言轻笑,“害羞?”见她耳朵竟然红了,甚觉新奇,要知平时熊孩子脸皮厚起来堪比城墙,前期勾搭他的时候就十分能豁出去,这会儿却这么不经逗……实在让人大跌眼镜,又觉有些可爱,声音不觉轻柔下来,安抚说,“没关系,等你准备好再去见我爸妈,我先去你家里拜访?”   反正他没有‘丑媳妇见公婆’的尴尬(︶︿︶)~一个成熟的人,最显著的特点就是在某些时候脸皮要厚。奚熙虽然追他的时候很奔放,但要真刀真枪时就有了这个年纪孩子的明显特征:逃避,拖延,忐忑。   项越也不逼她,这个逼不来,得心甘情愿也成。   “我也不是害羞啦,”奚熙有点儿小尴尬,试图给自己找个高大上点儿的理由,她想了下说,“就是吧,怪不好意思的,你看,以前我去你家里,不偷不抢没所求心不虚啊,现在要是去你家……”   见她停下不说,他挑眉追问,“怎么?”   奚熙挠挠头,“我把你拐到手了,那个啥,身份一变,就什么都变了,咳,你懂吧?”   项越噢一声,“你是担心婆媳关系?”   婆媳……-_-||这是什么鬼!   “放心吧,我妈你还不知道?从小就疼你,不会因为你拐了她宝贝儿子就不待见你。”   真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奚熙翻白眼,张嘴接过他喂来的虾球,咀嚼着说,“我不担心和葛妈妈的关系,就是别扭,懂不,别扭。就像本来喊阿姨的,突然要喊妈一样,变化太快,还没调整过来。”   项越无语,“这话不该我说吗?”他才是被追求的那个好不。   奚熙眨眨眼,理所当然的说,“虽然是我追的你,但我这人死脑筋,心眼少,转的慢,要徐徐图之。”   项越:“……”   刚从餐馆出来,项越接到助手电话,说是前两天手术的那名病人情况出现反复,项越脸立马一沉,边坐上车,手机没有挂断,通过电话遥控指挥,奚熙见他单手转方向盘有点不方便,这会儿车子已经上了马路,换人开耽误事,就接过他的手机帮忙举着。   从他们吃饭的餐馆到医院路程有点远,中途见没有车辆还闯了俩红灯,就这到医院时还用了近四十分钟。   “你先去救人,我把车开进去。”医院里最不缺的就是车,要开进去再找地方停下需要费翻功夫。项越也不跟她客气,下了车连车门都没来得及关就跑了。   这是第一次,她在他身上明显感觉到了忙乱着急。那个总是沉着淡定的身影在此时此刻看来,虽没有了光环的加持,却反而更吸引她的目光。   奚熙捂脸,花痴啊!!!   等她找到地方把车塞进去停好,还没进医院大厅,俞可扬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看到闺密的手机号,还没接通奚熙就先叹气,等接通了……   “你真决定好了?”   俞可扬在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奚熙有些无奈,低头看了下手腕上的时间,已经下午两点四十五分,她对着话筒说道,“今天时间肯定来不及,我等会儿就订机票,明天一大早飞t市,上午陪你做手术,不过下午我要回来,要不我哥非吃了我,到时你这事儿也没法瞒了。”想了想又说,“别找那种日租房了,不安全,还是住酒店吧,酒店能送餐,这样就算没人照顾你我也放心。”   挂了电话,奚熙直接打电话订了明天飞t市的往返机票,之后去了项越办公室,他这会儿肯定忙救人,她就不去凑热闹了。办公室钥匙跟车钥匙串一块儿,倒是方便了她。   项越的办公室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像样板间,即使是一些打印的纸张也整齐的码放在桌子一角,奚熙闲来无事,开了电脑准备查一下人流的注意事项,明天要逃学陪俞可扬堕胎,说实话,有点儿怕,心里怪没底的,很怕明天出什么事怎么办。   以前看过一部电视剧,讲的是人流时医生操作失误大出血,导致女配终生不孕不育……虽然现代医学发达,但是凡事不都有万一,万一俞可扬就是那么背呢!   她边查着相关知识边胡思乱想,也知道自己有些脑洞大开,但这个事儿吧,控制不住啊!   等到项越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已经成功自己吓住了自己,关网页前先删了浏览记录,之后才关了电脑。   没一会儿项越就过来了,奚熙给他开门,问人怎么样了。项越说不太好,“现在已经不是人力所及了,如果明天能恢复意识还好说。”至于不能恢复意识……答案不言而喻。   奚熙觉得有些晦气,心情颇沉重,问他,“我记得这个人你那天说手术成功了的?”   “世事无常,手术成功了不代表就一定能康复。”项越扯着她的手搂进怀里抱着,像抱娃娃似的坐在沙发上,他在下,她坐他腿上。   察觉到他情绪有些失落,奚熙拿脸蹭蹭他的下巴,“这也不是你的错,你只是个医生,又不是神,老天要收命,谁还能管老天?”   不想过多谈论这种消极的事,项越在她额际亲了一口,笑笑,“晚上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你不用在医院守着?”   “有值班医生在,没事。”项越说,他捏了捏眉心,“家里还有牛肉,做咖喱?”   “我这两天改吃素,”奚熙想着明天要陪闺密终结条小生命,总是损阴德,还是吃点儿素修身养□□。   无肉不欢的货突然宣称吃素……项越目光专注的打量怀中人,“你又闯什么祸了?”   奚熙:“……”   “我说吃素你竟然怀疑我的人品!?”她一脸的恼怒and委屈,“我减肥不可以吗?我良心发现想做圣母白莲花不可以吗?!”   “容我提醒你,”项越面对她的指摘相当淡定,“之前吃牛排,你连同我的一半都消灭掉了。”所以这么能吃肉的妹子突然放下‘屠刀’……呵呵……   奚熙:“……”   突然觉得不能爱了。。。   虽然被打击到了,但奚熙也不可能出卖闺密。项越没能从她这儿要到答案也不在意,最后归结于小女孩想到一出是一出,说风就是雨的尿性。   晚上也没真的吃素,项越故意做了三道肉菜引诱之,妹子定力不佳,没有忍受住肉的诱惑,从宣称要吃素到破戒,前后不超过俩小时,把项越给逗的,不要不要的,奚熙觉得自己演了回逗比,头一回从项医生这里感觉到了森森的恶意。   本来还想旁敲侧击下人流的危险性啥的,毕竟是医生,懂得肯定比她多。这时却不敢轻易开口了,显然她和男票不是一个段位的,太精明真是要不得。   第二天一大早周一,奚维和妹妹一起出门。奚熙中途转弯,上了桥,往机场方向开。直到坐上飞机和俞可扬会和都很顺利。   闺密俩分开差几天就满一个月,重逢后俩人也没心情happy,反而心情都挺沉重的。对于年轻女孩来说,堕胎实在是天大的事,压得人有点儿喘不过气。   乘出租车去了t市很有名的一家女子私人医院。奚熙看着医院粉色漂亮的大站牌:t市xx女子专科诊疗医院,问俞可扬,“私人的行不行啊?”在我国,凡是带有‘私人’性质的公办组织,似乎都有点儿不靠谱,比如私立学校,给人第一印象就是一群学渣二代待的地方,私人医院……同样代表着不专业。   俞可扬脸上带着口罩,鼻梁上架着墨镜,全副武装的架势,听到好友问,她沉默一下下,然后说,“我在网上查了,这里口碑不错,应该没事。”其实她心里也没底,但公立医院往往服务态度不好,乱糟糟的都是人,不如这样的私立医院隐秘性高。   奚熙有些踟蹰,俞可扬却下了决心,“人流而已,小手术,没事,走,进去吧。”   于是俩人踏上了台阶……   俞可扬之前已经在网上预约,这时过来报了姓名,就有漂亮小护士领着她们乘电梯去了二楼,别说,服务态度真的很不错。   要做人流,首先需要做个身体检查,主治大夫是个中年大婶,人挺和气的,看了俞可扬的检查报告后,提议说药物流产就可以,没必要手术。   “手术伤身,你还年轻,怀孕时间也短,药物流产比较省事,危害性也小,如果同意的话,现在就安排你住院,今天吃药,明天就能出院。”   吃完当然比躺在手术台被人碰触私|密处要好得多,俞可扬没犹豫,直接点头同意。 ☆、第41章   俗话说一分钱价钱一分货,私立医院虽然收费高,给人印象也有点儿不靠谱,但环境真的很不错,单人病房,干净整洁,如果不是摆着张病床还有些医疗器械,看上去就像间三星宾馆房。   等护士出去,俞可扬脱了鞋和外套往床上一躺,看着天花板发呆。奚熙从洗手间出来,甩着手上的水渍说,“我出去买点日用品吧?”她虽不留下过夜,但俞可扬却需要,不说其它的,牙膏牙刷什么的总要买吧,还有卫生纸毛巾什么的。现在又快中午了,午饭也要买。   俞可扬心里虽乱七八糟,但也不好一直躺着不理人,她从床上爬起来说,“我跟你一块儿去吧。”这里毕竟人生地不熟,放她一个人出去怪不放心的。   奚熙摆手说不用,“我就到门口超市买,不跑远,旁边有饭店,你中午想吃什么?”   “想吃后悔药。”她脱口而出,说完自己红了眼眶。看她这样,奚熙心里也怪不是滋味的,轻声劝,“既然到这一步了,就当买个教训,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别被这件事打倒。”   俞可扬沉默下来,心情并没有因为好友的规劝而好一些,实在是这个教训太过伤人。奚熙也知道这种事得自己想通才行,别人说得再煽情有道理,对方听不到心里去也是白搭。有句话叫:站着说话不腰疼,其实和她们现在的情况差不多。   先到旁边的小餐馆点了餐付了钱,之后到超市去买东西,想起俞可扬脚上踩的那双足有七|八公分的细高跟,准备结账前,又折回去默默的拿了双拖鞋放进篮子里。结帐出来,手里就多了两大包东西,等回到饭馆提了饭菜回到病房,手被勒出好几道印。   俞可扬下床接她手里的饭菜,俩人坐在橙色布艺沙发上吃了午饭,快一点钟的时候夏伊打电话过来,问她身体怎么样了。奚熙今天逃课,请的病假,小伙伴们听说她又病了,这才几天啊,请了两回假,都有些担心。在此之前,沈嘉和秦洛洛已慰问过,夏伊是早上有事没去学校,这会儿才知道。   对着话筒咳了几声,奚熙故作虚弱的说,“我好多了,我哥让我在家多休息两天,最快也要后天去学校。”本来按计划,她只逃课一天,这样被发现的几率小。但俞可扬要住院过夜,明天才能出院,她刚流产,一个人在t市举目无亲的,奚熙当然不放心,只能明天再折返一趟,起码要把闺蜜安置好才成。   打发了夏伊,俞可扬对着奚熙有些歉意,“明天还要折腾你一天,不好意思啊。”   奚熙翻了个白眼,“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啊,真感激我,回头把你那个限量版的xx组合的签名专辑送我呗。”xx组合是棒子国近年来最火的男子乐团,几乎风靡全球,奚熙对此帅哥组合相当之喜欢,在这一点上,俞可扬和她绝壁是战友。   俞可扬好气又好笑,“你这是想趁火打劫呢!全球就二十套,给你我可舍不得,借你收藏几天过过干瘾倒是没问题。”   “瞧你小气吧啦的样儿~真当我稀罕呢~”奚熙从沙发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出去打个电话,你躺床上休息会儿,等会儿可能就该吃药了。”   俞可扬这会儿心态好了些,至少听到吃药也不是那么排斥了,她笑了笑说,“那你别乱跑,你要是丢了,我可赔不起。”   “我又不傻!”   项越接到女票电话不稀奇,稀奇的是,女友咨询的问题……问:药物流产是否安全?这话题可就敏感了,想起昨晚上熊孩子闹着要吃素,项医生决定不兜圈子,“怎么问这个?”   还能怎么,一切为了闺蜜呗!奚熙也不想打这个电话,只是吧,她心里害怕,对这种私人医院又不放心,所以想了又想,以防万一最终还是决定打电话咨询下专业人士。毕竟这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不说责任问题,那可是好盆友!闺蜜!   不能说实话,只能瞎编,奚熙早想好托辞,很顺溜的答,“帮同学问的,她误入歧途,结交网友,失|身又失心,现在男友跑了,肚子里却有了娃儿,留是肯定不能留啊,这事儿又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他们都知道你是大夫,就让我问你。”   话说的真假参半,也不知道项越相不相信,奚熙现在其实顾不了太多,只要俞可扬能安全解决问题就成,催促,“别问这么多了,她等会儿就该吃药了,你先告诉我,到底安不安全啊?”   项越听得出来她是真着急,也不在这时纠结她话里真伪,实事求是说,“这不好说,米非司酮……就是流产药物,那是一种抗孕激素,吃那个比较容易引发感染,比如□□炎宫颈炎之类的妇科疾病,还有可能打乱内分泌,对女性软巢、子宫的危害都比较大,最麻烦的是,药流可能会导致输软管堵塞,造成不孕,而且药流有可能会流不干净,那样的话就要做清宫手术,这个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清宫手术可不好做,遭罪不说,如果操作不当,不孕都是轻的。”   奚熙知道这话肯定有夸大成分,毕竟每年药物流产的人很多,倒霉的也就那么几个,但谁又知道那个倒霉的人里会不会有俞可扬?   “那……是不是还是人流好一些?”她干巴巴的问,声音带着明显的滞涩,显然是被吓着了。   项越说,“这你让我怎么说呢?每年人流的人很多,九成的人都没什么问题,但这就和阑尾手术一样,谁都知道是个小手术,但再小也是手术,存有风险,也是死过人的。人流时也可能会发生刮宫不全或子宫穿孔、子宫内膜炎之类的,轻的话就是经期不调。”完了还举例子,“去年我们医院好像就接收了几例流产失败的病患,是人流还是药流我就不清楚了。”   奚熙这会儿有点儿后悔,给项越打完电话后,她已经没有勇气支持俞可扬堕胎了,千百万人都知道流产对于当代人来说不值一提,多少人做完手术就能立马下地,走路虎虎生风全不在乎也没见死人的,但是她不敢赌,怕俞可扬就是下一个倒霉鬼,担心这家私人医院不靠谱,万一一时的大意造成以后不可挽回的损失,那这算谁的?   至少她要愧疚死的。就像除夕那晚,她应该想办法阻止俞可扬发疯,而不是丢下不管不问自己走了。   挂了电话,奚熙回到病房,俞可扬没有睡,正坐在床上玩手机游戏。见她进来,她抬头看一眼说,“我不困,你要是困就躺床上睡吧?”   现在鬼才有心睡觉!奚熙心里的那根稻草已经濒临夭折的命运。   “扬扬。”   “嗯?”   “要不孩子还是留下吧?”   俞可扬眉心微蹙,“怎么了?”她可不认为好友是突然间心软不忍杀生什么的,别逗了,闺蜜又不是圣母。   要终止这次行程,肯定要有个合理的理由,奚熙就把从项越那儿打听到的事儿和她说了,“不管成不成功,流产对人身体造成的危害都很大,而且我真的不建议你在私人医院做这个,要真不想留孩子,咱们还是去正规医院吧?”   她也不能替闺蜜决定今后人生,毕竟肚子里的这个不是小猫小狗,而是条活生生的人命,只要生下来那肯定就得负责。而俞可扬如果真打算生下这个孩子……后续会引发什么样的震动几乎没有悬念,俞家、赵家、张家都安生不了,这是天大的事,更不要说俞可扬那个亲哥还欠一屁股债等着未来妹夫救急。   俞可扬身上的压力太大了。可即使如此,她也不打算让闺蜜留在这家私人医院了,太没保障。   病房里一时间陷入了异样的寂静,奚熙站在那儿显得有些无措,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出现这种理亏的感觉,就是觉得挺不是滋味的。   半晌,俞可扬说,“先出院去酒店吧。”她这时候也拿不定主意,之前好不容易下的决心在此时此刻被闺蜜的话打击成了渣渣。唯一能做出决定的,就是先出院。   像这种私人医院也不是想出就能出的,平白占了这么久的病房不得交钱啊!被医院讹了一天的住院费,奚熙和俞可扬乘出租车去了之前订好的酒店。   幸好没给酒店打电话推迟一天入住,要不又要白扔钱。俞可扬订得是商务套房,俩人进到屋里,一个坐沙发,一个站窗前,谁都没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俞可扬突然从窗前回过头来,很坚定的说,“孩子不能要。”她没有停顿,继续说下去,“我今年21岁,大学没毕业,自己都还是个孩子,生下他容易,但养他该怎么养?我爸妈如果知道这件事,不可能会接受这个孩子,我没有生存能力,不会赚钱,离了爸妈,我就是个废物,别说养他了,我连自己都养不了。再说我跟张泽,我们本来就是一夜情,谁都不需要负责,让我用孩子缠上他?我自尊心过不去,张家人又会怎么看我?难道等我爸妈不要我了,让我对着张家人摇尾乞怜?” ☆、第42章   像这种事,奚熙是没办法给予好友任何意见的。俞可扬分析的头头是道,但有点儿太悲观了,无论是对父母还是对张泽都没有丁点的信心,好似他们就是冷漠无情到时会六亲不认。   当然了,平心而论,她的顾虑也不是无中生有。张泽确实远走了他国,俞先生俞太太也的确‘卖‘了女儿替儿子筹钱。   想到这些,奚熙嘴巴翕合了几下,到底没多说什么,只说,“你想清楚就好,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该去机场了,明天一大早我就来,到时咱们去正规医院。”除此外,她也帮不了她什么了。   俞可扬过来给了她一个拥抱,没说多煽情的话,只拍拍她的背,“大恩不言谢。”   ***   回到禹凌已经是傍晚近六点钟,奚熙从机场出来,先去附近的停车场开车,中途给项越打电话,两人越好在他家见面。   项越的公寓进出都需要指纹认证,上次来时,奚熙的指纹已经录入,径直就进去了。   项医生还没回来,她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给俞可扬发了条信息说已安全到达,就站起来去了厨房。等项越回来时,首先闻到的就是一股子饭香味。   这可真是难得,从来都是在这里饭来张口的‘祖宗‘竟然洗手作羹汤了……项越挑着眉站在厨房门口,抱臂瞅了一会儿,等奚熙回头看到他,才揶揄说,“这是闯了多大的祸,嗯?”尾音轻佻,竟有些抑扬顿挫的赶脚,听得人耳朵发麻。   奚熙被勾搭的顾不上生气,先凑过去亲了一口,本来打算占点便宜就撤,但项医生的便宜哪是你想占就占想退就退的,腿还没往后打弯,小腰就被强势的搂住了,然后轻轻的戳吻变成了曼妙的舌|吻,一时间激情四射,直到手抓上怀中人胸前的绵软,项越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俩人气喘吁吁的额抵着额,奚熙的猫眼水汪汪的湿润,像纯洁无辜的想白兔,萌shi个人了!项医生呼吸又促了一瞬,忍不住亲了下她的眼睛,舌尖轻触密长的眼睫,她轻颤,他的心也跟着颤动。   这个勾人的小混蛋啊!项越叹息着把人重新搂进怀里,再瞅着,估计要破底线,那可不成,奚维非宰了他不可。   等平复下来,奚熙呀了一声,“我的锅!”赶忙推开碍事的,回头去看锅里的菜,好在水添的够足,没糊锅。   项越过来瞅了瞅,土豆鸡,红烧的,肉香扑鼻,让人看着很有食欲。   奚熙又往里面加了些水,跟他说,“这个是汤底,再炖一会儿,你出去门口超市买点鱼丸鸭血粉丝什么的回来,咱们吃火锅。”   红烧鸡块吃火锅……“得亏你想得出来。”项越看上去有些无奈,“这怎么吃啊,腻死了。”   奚熙翻着白眼推他,“你别管啦,肯定好吃,快点去买东西!”   迫于熊孩子的‘淫威‘,项医生不情不愿的出了家门。等把东西买回来,奚熙已经把电磁炉搬到了客厅,之前在火上炖的红烧鸡块倒进了鸳鸯锅里,盖着盖子,热气渗出来,弥漫客厅。   奚熙正在摆碗筷,见他回来,她颠颠的跑过来接了他手里的塑料袋,拿着东西去厨房收拾去了。项越先回房间换了身家居服,之前是酷酷哒,这会儿是帅帅哒,接地气。   正端着菜盘出来的妹子被‘美色‘所惑,盘子都没放下,又凑过来亲了一口,亲完了,还笑眯眯的耍贱,“也就你这样的,带出去才有面子!”合着把人当花瓶了,项越好气又好笑,点了下她的眉心,“别惹我,惹我就把你今天逃课的事告诉你哥。”   奚熙:“……”   一分钟后……   “大神,求解释!”他说的斩钉截铁,显然是有了充足证据。这会儿再狡辩没意义。只是吧,她逃课的事他是怎么知道的?!今天给他打电话时,可是午饭后,下午呢!周一下午她只有选修课,这个他是知道嘀。   项越端着姿态拧了下女票粉嫩嫩的脸,用了点儿力气,疼的妹子龇牙咧嘴嘶嘶声不断。玩够了,项医生才大度的给予了解释,“我问过秦洛洛和沈嘉了。”   奚熙:“……”   猪队友啊猪队友!更猪的是她……掉自己坑里了。奚熙有点儿被打击到了,像打了霜的茄子,蔫了吧唧的。这个样子逗的项越不要不要的,低头倾身在她嘴巴上亲了一口,柔声说,“行了,我哪儿会告你的状,先吃饭,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甜言蜜语大杀器,熊孩子一瞬间就被治愈了,啊啊,男票真是蓝颜祸水,一句话就俘获了她滴少女心~~   鸳鸯锅里,一边儿放了火锅底料,一边儿就是红烧的汤底,等把鱼丸牛肉丸蘑菇什么的放进去,别说,还挺好吃的。奚熙得到肯定,有点小嘚瑟,“我就说好吃吧,你还不相信,夏伊那家伙那么挑嘴,最后都说好吃。”   “哦?夏伊?”   奚熙:“……”嘴贱啊!真是嘴贱!   “咳,那个啥,就是去年我们一块儿去沈嘉家里聚餐,主意虽然是我想的,但动手的是童谣还有洛洛,我在他们面前一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你看,现在还不是下了神台给你做啦!”   项越意味不明的笑笑,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   奚熙抹汗,决定以后说话一定要过过脑子,男票太爱吃醋,虽然作为女人很有成就感,但也让人吃不消啊!最难销售美人恩……古人诚不欺我~~~   吃过饭,刷锅洗碗什么的项越就不让她干了,太油腻,对女孩子手部皮肤不好。奚熙吃着甜瓜站在一边儿看,不时的把自己咬的跟狗啃似的瓜递到他嘴边,项越也不嫌弃,很淡定的张嘴就吃,奚熙想,这就是真爱啊!她吃这样的,连她亲哥就嫌弃的!   等收拾好了,俩人回到客厅开始严肃认真的谈话。当然,所谓的严肃认真是熊孩子认为的,项医生一点儿都木有觉得严肃在哪儿,就是看着女票小嘴吧嗒吧嗒的把‘误入歧途‘的俞可扬给招供出来,那粉嫩嫩的嘴巴真是娇艳欲滴的好看。   然后项医生伸手搂着熊孩子就是一顿缠绵热吻,吻过了,女票大眼迷离的样儿直击项越的心脏,然后受不住,又亲上了,眼看就要擦枪走火的时候,定力超群的项医生才气喘吁吁的放过了秀色可餐的妹纸。   奚熙被他这热情也给整得不要不要的,脸红得可以媲美茶几上的红富士,项越看得很有成就感,脸上笑意盎然,说不出的俊美好看。一个男人长成这样,还能守身如玉这么多年,实在是奇迹。   又闹了一会儿,两人才重回正题。项越点着她的脑门说,“说你熊还真不是冤枉你,你怎么就敢私下里跑到外省去!长这么大你自己说说一个人出过远门没有?这两年失联的年轻女孩儿有多少你知道不知道?”   何谓翻脸不认人,奚熙这时候总算是见到现实版的了。一分钟前还当她是小甜甜,又亲又摸又搂的,笑如春风,这会竟然就板着脸说她熊!!熊你别亲啊!!妹纸心里那个怨念哟,甭提了,但又理亏不敢吭声,耷拉着小脑袋跟小媳妇儿似的,真是让人又气又笑,反正项医生是爱的不行,但脸上还是义正言辞的,“好在还没熊到家,地方的私立医院每年出事故频率都很高,t市一个二线城市,更没保障,尤其是人流,如果俞可扬出事,就算这事不怪你,你说说,内疚不内疚,俞家的人会不会怪你?”   奚熙脑袋瓜低得更很了,像鸵鸟似的,光能看见脖子了。项越就叹气说,“你啊,别以为只是个流产就不放心上,这种事注定吃力不讨好,将来如果让人知道,俞可扬首先就要怀疑你,就算你瞒得好,万一她不小心露了痕迹而不自知呢?”   “扬扬不是那种人。”奚熙觉得应该替闺蜜洗白一下,再让他说下去,俞可扬都快成心机婊绿茶婊了。   项越冷笑,“也就你傻,要我说,这种骚就不该沾,不过既然你已经沾了,那也甩不开手了,明天我陪你去t市,尽快把这事儿解决,省的出什么幺蛾子。”   奚熙嘟嘟嘴,噢了一声,却又小心翼翼的说,“可是你跟着我,俞可扬肯定会生气的,她说了不能告诉其他人。要不……明天你别露面?”   项越一眼睨过去,“她要是真把你当朋友,就不该生气。”   “可是……”   “再可是,明天你也不用出门了,我现在就给奚维打电话。”   “项医生,你这样也忒小人了!”   项越嘴角勾起一抹妖娆笑意,“嗯?麻烦再重复一遍,我没听清,你说我什么来着?”   奚熙:“……”这货绝壁不是男神!!!! ☆、第43章   奚熙这么轻易就坦白从宽,说白了,就是一个字:怕。她心里太没底了,急需人的支持和帮助。男票虽不是妇产科的,但好歹是个医生,怎么说都比她这个‘无知少女’强得多。   至于对俞可扬的承诺……只能食言了,其实也是为了她好,有项越在,在人生地不熟的t市,更多了份保障不是?   咳。。。好吧(-.-),为自己找理由神马的…人的劣根性嘛~t^t   奚熙自己安慰了自己,就重新打起了精神,和项越具体说了下俞可扬被亲爹妈‘卖了’替她哥筹钱补窟窿的事。旨在为闺蜜洗白,表示闺蜜真不是随便的人。   项越听完呵呵了,在他看来,理由再多,跟赵江又有什么关系。俞家上赶着要卖闺女,那也是俞家内部问题,俞可扬既然订婚时没反对,那她就应该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俞家要钱,赵家给钱,不能说没有私心利益在里面,但对于俞家,总也算雪中送炭了。俞可扬就算不感激未婚夫,也不该给人戴绿帽,连孩子都整出来了,更甚至明天她把孩子拿掉后神不知鬼不觉,赵江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个事。说实在的,有些太欺负人。这和既想当那什么又立牌坊又什么区别?   只是毕竟是自家熊孩子的朋友,他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捏着她的耳垂挑眉浅笑,“没事,别人我管不着也没兴趣,我只要管住你就成。”   奚熙瞬间有种欲哭无泪的赶脚。   在项越家被男票欺负已经很憋屈,木有想到亲哥竟然也来捅刀子。   奚维晚上有应酬,到快十点才到家,他喝了点酒,有些醉意,奚熙就到一边嗔怪一边就去厨房煮醒酒汤,奚维喝了味道怪异的醒酒汤,就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咱们说说话。”   奚熙还以为自己逃课的事暴露了,心肝扑通乱跳,不过还是佯装镇定,走到沙发那儿坐下,“哥,你应该休息。”   奚维在妹妹头上揉了两下,挺温和的,“我听阿越说去年你就知道我恋爱的事了?”   奚熙:“……”这个梗项越一句都木有提!   “原本我打算等你大学毕业再告诉你,三十岁前我不准备结婚,但想了想,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还是应该和你解释一下。”   “哥,没必要,”她出声打断,“这是你的私事,不用跟我汇报的。”   察觉出妹妹的抵触,奚维想了想,不再多说,只是沉吟一下,“过两天约阿越一起出来,咱们四个人正式见一面,,沈薇人不错,你也见过。”   奚熙想了会儿才想起来沈薇是哪根葱,立马不淡定了,“哥,你竟然和沈嘉堂姐谈恋爱!”那个沈薇是圈子里有名的女强人,长相不算出挑,却极有本事,现在据说已经升任沈氏集团副董,比沈嘉那半吊子的纨绔压根不是一个档次,甚至有传言说,沈氏将来的当家就在她和沈嘉亲哥之间挑了。   那样的人和奚熙这样的压根不是一个圈子,她本来对女强人神马的没意见,这会儿突然就觉得……呵呵〒_〒   “我最近忙得很,没时间,哥,没事我先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说完站起来就上楼了,留下奚维坐在沙发上看着妹妹几乎算得上狼狈逃窜的背影哭笑不得,又有些感慨,算了,过阵子再说吧。   奚熙回了房间,第一时间打电话给男票,责问为毛跟亲哥说她知道他恋爱了!项越很淡定,理由充分,“当时的情况只能采取怀柔政策,点出他隐恋,你哥就处于理亏一方,要不你以为那天我能全身而退?”   “那你干嘛没告诉我你和他提了这件事!!!”搞的她刚刚多被动啊!   项医生轻笑,像电流一般滑入她的耳膜,“乖,是我的错,别生气好吗?我只是担心你怪我擅自挑破这件事,本来打算等俞可扬的事结束再坦白的。”   他先道了歉,又用了‘坦白’这样的词,奚熙心里的恼怒就呈直线往下降,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自己这样缠着不放好像有点小题大做了。于是色厉内荏的说,“下不为例啊,以后有事不能瞒着我,咱们得坦诚相待,知道不?”   “坦诚相待?”项越一声轻笑,奚熙瞬间想起自己劣迹在前,俞可扬的事可不就是活生生的打脸?!   “咳,以前的就不说了,我是说以后,以后!”   真是可爱,项越心情不错的想,又逗了几句,两人才挂了电话。   第二天一大早,奚熙就开车去了项越公寓,把车停到他车库里,两人开着那辆炫黑的兰博基尼去了机场。   车里有项越早上起来煮的豆浆,还冒着热气,奚熙捧着喝着,不时还喂他一口,然后想到什么,商量着说,“等会儿到t市,你先在酒店大厅等着,我上楼跟俞可扬说过后你再露面,行不行?”   这应该的,项越表示行!奚熙就倾过来在男票脸上亲了一口,“乖~”   项越:“……”   下了飞机,乘出租车直奔酒店。留下项越在大厅,奚熙乘电梯上了楼,刚敲门门就开了,显然俞可扬一直站在门边等着呢!   奚熙先给了闺蜜一个拥抱,然后就哭丧着脸,一副生无可恋欲哭无泪的苦逼样,俞可扬吓了一跳,关上门赶忙问怎么了,奚熙就摇头叹气不说,但大大的猫眼里却水汪汪的,看起来好像随时都要掉豆子。   俞可扬惊诧,催问,“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扬扬~我对不起你!呜呜~(>_<)~”   俞可扬心里咯噔一下,以为自己的事被广而告之了,等听了闺蜜解释,才知道自己虚惊一场,奚熙还在哭诉,“我就是害怕,想着项越好歹是个大夫,哪知道电话挂断他就给洛洛打了电话,呜呜~我要是不告诉他,他就要给我哥打电话,这样肯定会更糟,对不起。。。≧﹏≦”   因为之前有了最糟的猜测,这时候只是被项越一人知道,俞可扬反而不觉得算个事儿了,她拍拍闺蜜的肩,“知道就知道吧,你也是为了我好,要不昨天万一在那家医院药流出事了,倒霉的不还是我。”   “可是……”   “行了,我不生气,昨天那种情况,你不说实话也没辙,真让他给奚维哥打电话了,那才糟了。”   奚熙说,“扬扬你真好,”然后话锋一转,小心翼翼的说,“嗯,那个啥,项越今天也来了,就在楼下。他说t市咱俩人生地不熟,又是女孩子不放心,有他跟着好一些。我想着他既是男的,又是医生,是吧?”   俞可扬,“……来就来了吧,你让他上来吧。”   项越敲门时,是奚熙给开的,她手上比了个v,有点儿小嘚瑟,自己口才还是不错的!项医生失笑,刮了下她的鼻尖,越过她进了里屋。   俞可扬有些拘谨的站在那儿,干巴巴的喊了声“项先生。”毕竟自己这件事儿太上不了台面,丢人丢大发了。   项越对她印象确实不好,淡淡应了声你好,奚熙觉得场面尴尬,就主动开口做缓冲,“你刚刚电话里说去哪家医院来着?”   项越看她一眼,“人民医院,那里的口碑不错,我刚才给我朋友打了电话,他向我推荐了一位专家,等会儿咱们到了可以直接进手术室。”   “你怎么乱问人啊!这事要保密的,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奚熙有点儿不高兴的说。   项越理由却很充分,“我那个朋友今年已经四十多岁,移居海外多年,没意外轻易不会回国,在禹凌也没什么认识的人,我也没告诉他俞可扬的任何信息。而他介绍的专家是他表姐,医德很高,明年也会移居海外,同样在禹凌没有亲戚。”说完一顿,看向俞可扬,“流产毕竟伤身,如果你实在不想,那就按部就班随便找个大夫听天由命。”   奚熙没发言权,她也看向俞可扬,俞可扬沉默了片刻,点头说,“那麻烦您了。”   于是一切进入流程,项越三人下楼乘车去了t市人民医院,手术也很顺利,没有出现什么中途反悔要留下这个孩子的反转剧情什么的。俞可扬出来时脸色苍白如纸,她不想住院,奚熙就扶着她三人重回了酒店。   到傍晚时,俞可扬吃了晚饭后,奚熙跟项越就不得不走了,再晚奚维就有可能发现。   直到上了飞机,奚熙眼前似乎还能清晰的浮现出俞可扬刚从手术室出来时的情景:她脸上的表情太沉重,像被打进了尘埃里的一枝凋零的花,再没了之前飒爽劲儿。想来,这件事对好友冲击应该是不可磨灭的吧。想着想着,就忍不住叹气,跟旁边的项越小声说,“我结婚前绝对要守身如玉,怀了孩子再拿掉,对女人来说太惨了。”尤其刚才她和他离开酒店房间时,满室只余下俞可扬一个人,真的很凄凉。   项医生闻言,嘴角抽了抽,一时竟不知该和熊孩子说什么。 ☆、第44章   俞可扬的事给了奚熙很大的冲击,也是头一回真正意识到,原来男人和女人这样不同。为此她消极了好几天,好在年轻人忘性大,等俞可扬恢复好回到北京,这种消极情绪也就随风而逝了。   这期间项越给了女票极大的包容,连接吻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就怕熊孩子对这种事产生抵触心理,那他以后可就惨了,弄不好就要过上和尚生活。   上周奚熙在宠物店见到了男票的结拜大哥穆青还有他女票安易。话说那可真素个美女啊,长得那么帅气的美女实在少见,后来还跟项越嘀咕说,“我要是个蕾丝,肯定泡她。”让项医生追着她揍了顿,屁股都差点被拍肿,再不敢胡言乱语。   过了清明节,到四月下旬的时候,夏家的争产风波终于告一段落,大房二房简单达成了和解。其实不和解也不行了,就因为他们内部闹矛盾,搞的整个夏氏都分裂成几个阵营,乌烟瘴气的,为此许多工程项目都以亏损告终,眼看就要伤及根本,斗红了眼的夏家两兄弟终于找回理智,各让一步,就此平息战火。   夏伊这两天为了这事儿心情比较好,下午放学就要请客,沈嘉几人当然捧场,奚熙本来和项越约好一起看电影,这会儿在好友与男友之间左右为难,后来想了想,还是放了男票鸽子。毕竟她已有段日子没有和小伙伴一块儿玩耍了,就算每周去做善事也是做完就散。   五个人先去了上若轩大吃一顿,之后去九歌唱歌。到晚上十点多才散,夏伊、沈嘉还有陶彬都喝了酒,不能开车,秦洛洛要去找代驾,陶彬就说,“找什么代驾啊,今晚就住这儿得了,省的折腾。”沈嘉也点头,“我回去也是一个人,住哪儿无所谓。”夏伊却从沙发上站起来,“开房钱记我账上,我今天得回家,我姐刚才发信息让我早点儿回去,说找我有事。”他喝得有点多,走路踉跄,奚熙只能伸手去扶他,夏伊冲她笑笑,索性手搭上她得肩,把大半重量都压她身上。   奚熙那个怒啊,“你别装醉,快站好,重死了!”   夏伊只不听,他长得漂亮,这么醉眼迷离的看一个人,真的很带感。奚熙撇嘴,一点儿都不受诱惑,最后整得夏伊没辙,只能规矩点儿站好,让她扶着自己的胳膊就成。   陶彬今晚住这儿,秦洛洛作为女票肯定不会走,几人各自打了个招呼,奚熙和夏伊就开门出去了。她没喝酒,也开着车,倒是能送他回家,他的车就先停这里明天再让人来开。   奚熙开车速度很均匀,不快不慢,也很守交通规则,闪灯的时候就提前停了车,不像别的人一般会冲过去。现在时间已经有些晚了,路上车辆不算多,夏伊懒洋洋的靠坐在副驾上,安全带也没扣,车里的警示灯一直嘀嘀嘀的响,奚熙第三次催他,“把安全带扣上。”   “跟比你大那么多的男人谈恋爱是个什么滋味?”   奚熙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有些诧异,不过还是回答说,“没什么滋味啊,就是觉得挺好。”如果让她来形容自己和项越之间的相处状态的话,她能想到的最合适的词就是挺好,没什么大的矛盾,他会宠着她,又不会没有节制的宠,会教她一些社会经验,为人处世的道理,有时把她当孩子,有时把她当朋友,更多的时候是甜蜜恋人,他很尊重她,不会□□霸道,也不会看着她年纪小就管东管西,两个人相处时虽没有轰轰烈烈,但却让人觉得心安。   总得来说,就是男票项医生让她很有安全感。   夏伊漂亮的眼睛看着她娇美的侧颜,心里颇不是滋味。他对她一直都有好感,俩人之前关系最好,像铁哥们儿,又像知己,不是没想过告白的,但姐姐不乐意,对她成见深,他也觉着时间还多,不急于一时,没想到自己的拖拉就变成了自己的苦逼。   当听到她宣布和项越在一起时,心里的失落没人能体会。沈嘉还嘲笑他活该,现在想想,他顾忌太多,可能也是因为对她感情还没有深到可以不顾一切违背姐姐意愿的地步,夏伊有些伤感,“老男人有什么好,你就没想过以后?他四十岁的时候,你才三十出头,年华正好。”   奚熙翻白眼,抽空睨他一眼,很认真的说,“那又怎么啦,他五十的时候我也四十了,他六十的时候我五十,他七十的时候我六十,我比他老的慢一些,将来留在他记忆里的美好就更多。再说我喜欢他这个人,和年纪没关系,如果我喜欢他,那他比我大二十岁我也认了,如果我不喜欢他,就算跟我一般大我也不会多看一眼。华信的卫总,他老婆就比他小很多,人家不是照样过得很幸福?儿女双全呢!从没听过卫总传绯闻的,只听说他怎么爱他太太。”   夏伊心里酸得不行,深觉项越狗屎运,先他一步。有些懊恼,却也无可奈何,郁闷的一路上都不再说话,等车停到他家门口,他也只淡淡说了句“路上小心”就进了家门。   奚熙看着他的背影逐渐隐没在氤氲的路灯下,摇摇头,这样胆小,哪个妹子会放弃项医生那样的男神选他这样的小鲜肉哟!   想起自家男票,奚熙看看时间,索性一转方向盘,拐到了去项越公寓的路。   项越本来给自家熊孩子打电话时想问问她回家没有,担心小丫头不听话喝了酒晚归不安全,没想到却得到意外惊喜,挂了电话,他摇头失笑,随意套了件薄外套,换了鞋就下楼去了。天这么晚了,她自己一个人乘电梯不安全。   大约十来分钟后,就看到那辆漂亮的白色小跑驶了过来,等车停好,他还没过去敲车窗,奚熙已经蹦跳着下来,一头扑到他怀里,像猫儿似的,亲昵的蹭着他的胸口。   项越心里柔情似水,拍拍她的背,“走吧,先上楼。”   她嗯一声,却仰着头说,“先亲一口。”娇娇的让人忍俊不禁,项越心里爱极,顺势在她嘴巴上戳了一下,忍不住又在她眼睛上落下个吻,蜻蜓点水般,温柔极了。奚熙噗嗤笑了,“我说亲一口,你怎么还多亲啊!”   他笑了笑,刮了下她得鼻子,“别贫了,走,上楼。”   从电梯出来,进了门儿换了拖鞋,奚熙捂着肚子喊饿,项越没辙,只能认命去给祖宗做饭吃。   宵夜吃得简单,做的皮蛋瘦肉粥,炒了两个菜,奚熙端着碗吃得心满意足,还恭维男票,“手艺有进步,快赶上贵妃楼大厨了!”   这话水分也太大了,项越夹了块儿牛肉放她碗里,催她,“行了,快吃吧,吃完我送你回去。”   “我哥出差不在家,你忍心让我一个人待在那么大房子里啊?”   “为什么不忍心?”他挑眉,“你之前又不是没这样过。”见她嘟嘴,他莞尔,“想留下过夜?”   她嗯嗯点头,他说不行,“我没法跟你哥交代。”   “我哥又不在家。”她还挺理直气壮的,如果奚维听到,估计要心塞。项越其实也不放心这么晚了她一个人回去住,想了想说,“行,那你快吃,吃完去洗澡,明天早上不是还有课?”   奚熙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觉得男票善解人意。等她去洗澡,项越就去书房给奚维打电话,当初两人有过协定,项越不想食言违背承诺,也不想有什么侥幸心理,他原原本本把事情和奚维说了一遍,奚维听了,虽觉妹妹熊,但好友能打这个电话过来,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于是大方首肯,同意了让妹妹夜宿的事。   不过还是说,“阿越,别让我失望。”潜在语就是:阿越,别占我妹妹便宜。   项越哭笑不得,保证说,“放心吧,她还小呢。”二十岁都不到,他哪里忍心,要发生关系,起码要等她大学毕业两人订婚后,这是底线问题。   奚维满意的挂了电话。   至于两人打电话的事,就没必要特意告诉熊孩子了,省的小丫头不高兴。   这是两人自确定关系后,头一回夜宿在一起,说实话,奚熙有点小紧张,当然,和大多数恋爱中的妹子一样,面对这种情形,同样也会期待。   穿着项越的短袖大t,奚熙擦着头发从房间出来找吹风机。去年她在这里住的那几天有留下个,当时收拾行李的时候没拿走。时隔一年,被项越收在外面浴室里的吹风机终于再次派上了用场,可喜可贺。   看着递到眼前的吹风机,奚熙没接,大大的猫眼囫囵的转了两下,撒娇说,“你帮我吹头发。”   项越好脾气的说行,但有要求,“你先进去把裤子穿上。”两条大白腿在眼前晃来晃去的,说这熊孩子没坏心思,谁信!   奚熙眨眨眼,一脸的懵懂,她抬着腿让他看,“t恤都快盖到膝盖了,没事的。而且你那条裤子我穿不了,裤腿太长。”又缠上他的胳膊,“快点啦,头发一直滴水不舒服。”   对此,项医生只想回俩字儿:呵呵。 ☆、第45章   奚熙本以为今晚她和项越应该会发生些什么,就算不是*,也该有点旖旎春光什么的吧。毕竟还在热恋期嘛~   可惜……   项医生太端得住,拥抱接吻可以有,其他的就不用想了,无论是帮着吹头发还是抱着她到床上去,都是规规矩矩的,相当的正人君子。   身为一个女人,奚熙妹子有点儿小挫败,但又矛盾的有那么些小骄傲:男票坐怀不乱呢~这要不是真爱,那神马才是真爱?有几个男的能有她家这位的定力?   ……是吧-_-||   过了几天,临近五一小长假,连休三天,虽然其中有两天是周六和周日╭(╯^╰)╮…但学校里同学还是热情高涨,各自商量着一块儿去哪哪儿玩儿。秦洛洛说戏剧社组织去临县爬山,“反正就三天时间,去远了不方便,要不咱们也去爬山?”   陶彬一脸的不屑,“爬山有什么好玩的,有那功夫还不如在家睡觉呢!”眼看女票要发火,赶忙加了句,“周六不是说好去阳光看孩子的吗,咱们去玩儿了,那些孩子得多失望?”   提起福利院的孩子,秦洛洛蔫了,奚熙在一旁说,“没关系,你们去玩儿,到时我让项越陪我去福利院,正好五一我店里做活动比较忙走不开。”   “你不去那还有什么好玩的。”秦洛洛怏怏的,“算了,还是不去了,五一的时候只要是个玩儿的地儿估计都少不了人,我也不想和人挤,跟傻子似的。”   这一说法得到陶彬的极力赞同,“媳妇儿,你太有先见之明了!”   刚刚还提议出去玩儿的秦洛洛:“……滚!”   沈嘉看着这俩人闹,笑了一会儿,小声问奚熙,“你是不是和夏伊吵架了?”自那晚两人单独从九歌离开后,最近的团体聚会夏伊已经缺场三次,平时打电话约吃饭,那位只要一听是集体的就说有事来不了。表现的这样明显,要说和奚熙无关,那才是怪了。   奚熙很无辜,“我没和他吵架啊。”   沈嘉不信,“那他最近怎么总躲着你?”   “看不惯我跟项越谈恋爱呗~”   沈嘉:“……你知道他喜欢你?”   “我又不傻,”奚熙翻了个白眼,摊着手说,“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有没有别的心思,当事人最清楚,不挑开不代表不知道。”只是顾念友情才装傻,不想双方闹得难堪尴尬罢了。   沈嘉是真惊讶了,“那你……”   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奚熙打断道,“我要是对他有意思早追了,哪会跟他似的磨磨唧唧拖拖拉拉,项越就是我主动追的,追了大半年呢!”   好吧,沈嘉已经无言以对,只能在心里默默为好友默哀。还考虑着要不要用这话去安慰下好基友:不是你太慢,是人家妹子压根对你没那意思。也不知夏伊是能接受这个说法还是更愿意坚信项越是占了时间上的便宜所以才抢先一步,自欺欺人好一些…   这是个难题。   把纠结的事搁一边,沈嘉说起另一桩,“我堂姐家明晚有个宴会你去不去?”虽然他很好奇自家堂姐为什么要他邀请奚熙参加,毕竟那只是一场很普通的朋友聚会,但既然堂姐相求,又不是什么大事,举手之劳而已,他自然不会推辞。   沈嘉的堂姐=沈薇=亲哥女盆友   奚熙脸上的浅笑瞬间耷拉下来,“不去!”说完不再搭理他,直接从沙发上站起来,过去跟正在合唱的秦洛洛还有陶彬打了声招呼就开门走了,留下沈嘉坐在那儿一脑门的问号。   从ktv出来,时间上刚刚晚上八点多,奚熙给项越打电话,得知他还在医院,方向盘一转,就把车往军区总院那儿开。   她到的时候,项越刚从病人那儿回办公室,见女朋友一脸闷闷不乐的进来,捏捏包子脸,笑问,“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   “我觉得我快无家可归了。”奚熙可怜巴巴的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看着男票,说不出的可怜可爱。   项越闻言很惊讶,搂着女盆友的肩问,“跟你哥吵架了?”   “不是我哥,是那个沈薇!”奚熙觉得自己像小白菜一样委屈,“她找我示威!欺人太甚了!”   这下项越更讶异了,“她找你了?”照理说不能啊,沈薇又不是猪脑,找奚维的妹妹示威……呵呵,那智商可堪忧。   奚熙扒着男票的胳膊嘟着嘴说,“她让沈嘉邀我去参加她家里的宴会!你说,这不是示威是什么!要不是她特意的,沈嘉会让我去参加他堂姐的宴会?她算哪根葱!我又不认识她!”   项越:“……你应该把这理解为示好。”   “明明是示威!”奚熙瞪他,“要真是示好干嘛这样藏头露尾的,大大方方的来邀请我不就行了!这么偷偷摸摸拐弯抹角的,还副总呢!戚,我不管,你得跟我站同一阵线,等会儿你给我哥打电话,就说他女朋友欺负我!我可伤心可伤心了!”   项越哭笑不得,点着她的脑门没好气,“有你这样上眼药的没有?这个电话打过去,你哥跟沈薇肯定要吵架。”   “他们吵架怪我咯?”奚熙一脸的不屑,“沈薇不来招惹我,我才懒得搭理她!”   知道她犯起了熊,要是一味逆着她,估计要起反作用,项越在女票嘴角亲了一口,柔声说,“那等会儿我给你哥打电话,现在你是跟我一起去吃饭还是我送你回家?”   “你还没吃饭啊?”   “临时接了个病人,”项越轻描淡写,又催她,“快说,是回家还是跟我一块儿吃饭。”   那还用选吗?奚熙很果决的说,“吃饭!我哥不给我个说法,我今天就不回去!”   项越已经可以想到夹在女朋友和亲妹妹之间的奚维会有多苦逼了。忍不住为多年好友捏了把汗。所以说有个兄控的妹妹也不是那么美好。该感激他亲妈没给他生个妹妹出来吗?   两人去了家法国餐厅吃西餐,奚熙晚上吃过了,并不太饿,点了份芝士蛋糕。等餐的时候,项越去了趟洗手间,出来时,奚熙直接哼了一声,“给我哥通风报信了是不是?”   所以说熊孩子真是世上最傲娇的生物了,瞧这不是挺精明的嘛,反应多机灵啊,怎么偏偏在亲哥女朋友事上看不开呢!   项越笑笑,似是而非的说,“他也不容易。”平时工作忙成狗,再要处理这种事,奚维也着实可怜。   奚熙没有因为男票的‘倒戈’生气,反而突然有些惆怅,“我刚才不是开玩笑的,我感觉我真的快无家可归了,项越,你会收留我吧?”   这话真是越说越离谱了,奚维怎么可能让他妹妹跟个男人同居!项越有些无奈的看着女盆友,“奚熙,你哥哥三十岁前不会考虑结婚。”   “这话我是不信的。”奚熙反驳说,“先不提我家老头子还有沈家长辈,单是我哥,说实话,我对他没信心。我哥的性子我知道,如果不是真的喜欢,不会和沈薇维持这么久的关系,她可不是那些小明星小模特之类可以随便玩玩的人。我哥甚至还规划三十岁前不结婚的事。他说三十岁前不考虑结婚,其实潜意识里已经把沈薇当做结婚对象了。既然他真的很喜欢沈薇,把她当做结婚对象,那你说,温柔乡英雄冢,枕头风这事儿吧,威力真不能小觑。我可以跟你打赌,最迟明年,我哥肯定会结婚。”   见她分析的头头是道,项越有些心疼。这孩子把事看得太透,平时大大咧咧傻乎乎的,其实真的不傻。   沈薇父母已经主动和奚家接洽的事他前几天就从家里知道了,只是所有人都有意识的瞒着她而已。沈薇比奚维还大两岁,今年已经29,女人的青春过去一年就少一年,沈家当然希望女儿能尽早完婚。   这其实只是个开始,想来越往后,奚维面临的压力就会越大。就像奚熙说的,他对沈薇肯定是真喜欢,一个是真爱,一个是疼若至宝的妹妹,结婚似乎成了一场双人较劲赛,无论输赢,夹在中间的奚维注定会是最辛苦的那个。   “真的很讨厌你哥结婚?”项越轻声问。   奚熙沉默不语,其实她心里明白,无论是今年结婚明年结婚还是三年后结婚,哥哥总是要结婚的。之所以要坚持到三十岁以后,无非还是考虑到她的感受。三年后她22岁,思想上,怎么说也会比现在更成熟。再说那时她应该在国外求学一年以上了,跟哥哥长时间分开,对他的依赖相应会减少,自然也不会太抵触他和人结婚。   道理都懂,心里却想装糊涂。   良久,直到点的餐陆续送上来,包厢里没人了,奚熙才郁郁的开口,“我有了你,他也有了沈薇,但我就是不想他结婚,是不是很过分很自私?”   她开口说话,项越心里松了口气,伸手把她从位子上扯过来抱进怀里,亲亲小可怜的鬓角,“乖,你这不是自私,只是太在意了。”   至亲兄妹,亲到一定的程度,就成了某种病态的依恋。奚熙从小几乎是奚维带大的,感情之深,外人无法理解。奚维总说奚熙是他的命,这不是玩笑之语,项越清楚的知道为了妹妹,奚维什么都可以舍弃。就因为感情太深了,已经到了某个临界点,所以有时会让人有些担心。   好在,奚维有了沈薇,而他怀里的小可怜有了他。 ☆、第46章   人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指望熊孩子立刻就把事情想通是不可能的。项越很知道这个事儿急不来,奚维之于奚熙,可比他这个男盆友重要多了,这点儿自知之明项医生还是有的,虽然很不想承认-_-||   从餐厅出来,已经九点多快十点钟。奚熙本来缠着项越说要去他家,哪知一抬眼,就看到正前方不远处路灯下站着的高挑身影,虽面容模糊,但因为太熟了,所以立即认出那个侧身而立的人是哥哥奚维。   也不知怎么的,刹那间,眼泪竟毫无征兆的就落了下来,心底的冲动化作了行动,松开项越的胳膊,向着哥哥站着的地方跑了过去,一头扑进奚维的怀里,呜呜咽咽哭了起来,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被丢在原地的项医生:“……-_-||”如果不是知道那对是亲兄妹,这场景,怎么看都有点儿像男配被女主丢下重新投入男主怀抱的狗血情节…   好在项医生内心强大,被女票丢下也木有生气,从容的走过去,见奚维面色柔和的凑在奚熙耳边低声安慰,眼中是显而易见的怜爱,氤氲的路灯下,相拥着的两人就像一副唯美的画卷,透着温馨与……好吧,项医生心里有点儿不舒服了。   奚熙哭了一阵才慢慢止住了,这会儿抽抽搭搭的,就着哥哥手里的纸巾擤了擤鼻涕,孩子似的可爱。   奚维有些好笑,拇指擦过妹妹的眼角,又点点她的鼻尖,“这么大了还哭鼻子,丢不丢人,嗯?”   “我怎么丢人了~”她扁扁嘴,控诉,“你现在有了女朋友就对我不好了,别人欺负我你也不管,就知道说我!”   什么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就是现实版。奚维有些无奈,“这件事我会给你个交代,别生气了好不好?”   哪知她突然翻脸,“不好!我今天去项越家住!你去找你女朋友双宿双飞去吧!”   奚维脸色微沉,奚熙有点儿怕,果断的挣开哥哥跑到项越身后躲着了,还可耻的露个头冲着哥哥做鬼脸,相当幼稚没下限!   项越忍俊不禁,觉得女友因为个沈薇也是拼了,以前什么时候见过她这样的?在哥哥奚维面前,小丫头一直都是温顺的小白兔来着。   可见对于哥哥的女盆友,熊孩子心里的成见不是一般的大。之前可能一直努力压抑,井水不犯河水,沈薇今天本意应该是示好的举动却成了小姑娘爆发的□□。   所以说,有个兄控的妹妹真不是什么好事。   奚维也有些头痛,“先回家,这件事我肯定给你个交代,听话。”   “你能让她给我道歉不?做小伏低我也不嫌弃。”   这熊孩子!奚维还没说话,项越已经忍不住伸手去敲她的脑门儿,“别得寸进尺,让你哥为难你就高兴了?”   “我怎么让他为难了,明明是他女朋友不安好心!”   项越和她讲道理,“你是阿维的亲妹妹,她巴结你还来不及,哪里会不安好心,除非她脑子蠢笨如猪。”   蠢笨如猪这四个字儿成功取悦了熊孩子,奚熙哼哼两声,“反正我不喜欢她偷偷摸摸的作态,一看就知道是个心机婊。”   至此,项越和奚维都确定了,小丫头这是借机生事,故意找茬呢!说白了,还是因为对沈薇有成见,往深了说,她不是对沈薇有成见,而是对奚维喜欢的女人有成见,今天是沈薇,下次奚维如果喜欢上另外一个人女人,这种成见自然会转移。   奚维是什么心情项越不知道,但项越心里却有些忧虑,刚才吃饭时她表现的并不明显,他以为她只是一时转不过弯而已,但现在显然不是如此。   “阿维,今晚奚熙先跟我回去,你去找沈薇谈谈。”项越果断说道。   作为一个妹控,奚维哪里愿意让妹妹去男友家过夜!虽然上次他很大度的同意了,但那次是因为自己在外地鞭长莫及,当然要说些好听的稳住好友,拿话将他。可现在,妹妹就在眼前,让他眼睁睁看着一个男人把她拐回家,开国际玩笑呢!   刚要沉声反对,可对上好友真挚诚恳的视线,奚维又有些犹豫了。   “哥,我跟项越回家,你去找沈薇吧,让她给我道歉,我就不生气了!”语气相当的大义凛然,好似她多胸襟宽广似的。   明明不讲理的很,但偏偏小丫头长得太我见犹怜,又是刚哭过,眼眶还红着,娇娇怯怯的,可怜又可爱,实在让人气不起来。   项越和奚维都有点儿拿她没辙,奚维再一次清楚认识到妹妹熊起来有多不讲理。他有些无奈,项越索性把车钥匙给奚熙,示意她先进车里去,之后扯着奚维到一边说话。   也不知他和奚维说了什么,片刻后,奚维先开车走了,项越打开车门坐进去,看到奚熙垂着眼坐在副驾上,不吭不动,周身都透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孤寂落寞,和刚才小刺猬似的样儿大不相同。   项越忍不住叹气,却又觉得她可怜,伸手摸摸她的小脑袋,“走吧,先去超市买牙膏。”   她的头在他手心蹭了蹭,带着依恋的味道。嘴里问,“你牙膏用完了?”绝口不提哥哥和沈薇的话题。   项越说,“不是给我买,你不是嫌我用的牙膏味道怪?去买支你喜欢的。”   “噢,那去平安路吧,那里有摆夜市的,夜里十二点都不收摊,顺便去买两件替换的衣服,现在天慢慢热了,拖鞋也该换了。”   “地摊货?”项越有些惊讶。   奚熙觉得他大惊小怪,“不要小看地摊货,有些东西跟专卖店里卖的也没什么区别,拖鞋能穿合脚不就行了,我明天要去福利院,穿再好也没人看,牛仔裤t恤就行,总比穿这身裙子方便。”她今天身上穿的是粉色雪纺裙,层层叠叠的薄纱堆出漂亮的裙摆,穿在身上仙气十足,特别好看。   项越可舍不得让女票穿地摊货,不是歧视那个,只是吧,小丫头从小就是金樽玉贵娇养着长大的,在项医生看来,这就是个要一直宠着的妹子,让他眼睁睁看着她穿那些廉价的衣服,会有罪恶感。   “现在时间还不晚,很多专卖店应该还在营业,”他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对方接通后简单说了几句,等挂了电话,项越边发动车子边说,“金鳞路上的奢侈品店还在营业,去那儿选几件衣服先穿着,之后咱们再去平安里逛夜市买拖鞋。”   奚熙沉郁的心情因为男友的无微不至得到了些微的舒缓,她脸上渐渐有了笑意。项越不时会侧头看她一眼,等绿灯的时候会伸手摸摸她的脸或者捏捏她的耳朵,甚或会倾身过来亲吻她的嘴唇,这些亲昵的动作让奚熙觉得喜欢,她慢慢放松下来,然后就有了谈话的欲|望。   “刚才我哥不高兴了吧?”   “在这世上,阿维唯独不会生你的气。”   奚熙笑了一下,“怎么可能?他又不是圣人,我这么不听话,刚才说话又过分,不生气才怪,不过他面瘫,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项越也跟着笑,“刚才是不是故意的?”   “我才没那么无聊。”奚熙把头扭到窗户那儿看着车外,声音有些幽幽的,“其实我知道沈薇没有恶意,但我就是控制不住想诋毁她,我是不是很坏?”   对着后脑勺,项越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嘴里却很平淡的说,“这算什么坏?也是沈薇行的不正,偷偷摸摸的。”   奚熙扭头看他,“刚才你还帮我哥对付我呢!”   他哑然失笑,“我那算什么对付你,只是觉得阿维夹在中间不容易,才帮着说句公道话。你自己说,让沈薇跟你道歉还做小伏低,是不是不应该?”   奚熙却摇头,“你不懂,这是女人之间的战|争。”   ‘女人’这个词从她嘴里说出来总有种小孩儿装大人的违和感,项越忍住没笑,好奇的问,“她跟你道歉又能说明什么呢?”   “说明这次角逐我赢了,我哥最在意的还是我。”   项越想说,就算你哥最在意你,但他还是要和你赢了的这个女人结婚,又有什么意义?但这话此时不适合拿来说,只会适得其反。   “你哥不止一次的跟我说过,你是他的命。”   奚熙嗯了一声,“我知道的。”   项越这时把车靠路边停了下来,解开安全带,侧过身揉着她的小脑袋,轻声问,“怎么又哭了,嗯?”   “我心里难受。”   十九岁大的小姑娘,从小没了母亲,父亲娶了后妈,对她疼爱有余关心不足,又有后妈不时的刺痛着她的神经,生活中只有哥哥奚维是她的唯一,项越虽无法感同身受,却也多少能理解这份感情的沉重,当唯一变成了要与人分享时,人的心态往往会变得极为脆弱。   项越不知道奚维听闻奚熙和他交往后是什么感觉,但想来,可能也是极不舒服的吧?   只是奚维毕竟是个成熟的大男人,无论是过去家庭突变还是现今妹妹恋爱,他总是能自我调节疏导,不像眼前的女孩儿,身体虽已趋近成熟,但思想,其实还是个孩子。 ☆、第47章   到专卖店买了几件衣服,两人驱车去了平安路的夜市。把车停好,项越奚熙手牵着手进了夜市一条街。   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多,但这里依然热闹,无论是卖东西的还是买东西的,人头攒动,堪比早上火车站附近的批发市场,相当接地气。   项越护着奚熙往里走,路过卖衣服的,奚熙看到喜欢的会在身上比一下,然后问好不好看,项越说好看,她就和老板砍价,一百二的连衣裙愣是砍到48还给饶了条银色腰链。   过了会儿,又看到t恤漂亮,接着砍价,短裤漂亮,继续坎,陆陆续续的添了条黑色丝质睡裙,白色短裤,花型艳丽的薄外套,非主流打底裤,及膝的白色短袜,路过鞋摊,买了双平底布鞋,还问项越要不要,项越平时生活挺讲究,从不穿粗制滥造的东西,摆手说不要,得了女票好大一个白眼。   买拖鞋时倒是没说不要。挑了一阵,俩人挑了两双情侣款,又多买了几双,平时可以待客穿。   往后面走,就是些卖生活用品的,笤帚拖把盆之类的,看到有卖收纳箱的,奚熙也给买了两个,以三十块钱拿下,卖东西的大姐直叨叨现在小女孩儿真了不得,讲价气死个人。把奚熙给逗的,哈哈笑,还多买了两个手编竹筐,说是可以拿回去放脏衣服。   走到街尾,是专门卖小吃的地儿,奚熙想吃羊肉串小龙虾,项越想都没想,直接把人给强制拖走了,还哄她说,“想吃明天我给你做,这些不干净,你胃不好,去年不是你说的,肠胃炎疼死个人?”   奚熙扁扁嘴,到底是没坚持。   进来时,是双手空空,返回时,绝对算得上满载而归。东西买的不少,就是往车里塞的时候遇到点儿麻烦。兰博基尼的硬伤……空间太小。   等好不容易把东西硬塞进车里,奚熙一脸的嫌弃说,“你赶紧换车啦,这车太不实用了,知道兰博基尼在网上被称作什么嘛?”不用项越问,她就给出了答案,“泡妞神器!你说你这么大的人了,都有我这么貌美如花的女盆友了,干嘛还这么骚包!”   项越:“……”看在熊孩子终于振作起来的份儿上,忍了。   见他不吭声,奚熙脸上又露出笑,酒窝甜丝丝的,“生气啦?这个车真的不好,回头我送你一辆呀!”   项越终于忍不住睨她,“你这穷鬼哪来的钱?”   奚家小公主头一回被人称为穷鬼,有点儿不淡定,小下巴一抬,傲娇的很,“我名下很多产业的,每年的净收入说出来可比你工资高的多的多的多!”   项越泼她冷水,“如果我没记错,您这样的高收入人士还处于欠债期吧?”宠物店的流动资金之前被她挪用去做好事,找补的钱还是找夏伊凑的,不过自他知道后,已经帮忙还了,所以现在项医生是熊孩子债主来着。   奚熙呃了一声,讪笑,“那个钱我过两天就还你呀,我家老头子上周说了,要资助我一笔钱让我买新车。”   “买车?”项越凉凉的噢了一声,“敢情是想借花献佛?”   “也不是啦,”奚熙赶忙说,“我就是想送你车来着。”她理由还挺充分,“反正我自己有车,我爸要送,我不能傻乎乎说不要吧?那不是便宜岑蔚了?与其便宜她不如便宜你啊,反正咱俩是一家,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嘛~”一副肝胆相照不分彼此的架势。   项越哭笑不得,觉得他家小混蛋就是活在和女人孜孜不倦的战斗中的战斗机,跟后妈斗,跟亲哥女朋友斗,不知以后会不会跟他妈她未来婆婆斗起来,不过以自家亲妈对熊孩子的喜爱,可能性应该微乎其微。   “这辆车我很喜欢,今年不打算换,要不我出钱给你换辆,算咱们俩的,平时你开,外出什么的都用你的车好不好?”至于她的借花献佛……免了吧。   奚熙听了却不乐意,“那也不用你给我买,我家老头都说要出钱了,不要白不要,你就别凑热闹了,钱很多啊!”   “我的钱是比你多,”项越一边转着方向盘拐弯,一边说道,“用亲爹的钱给我买车,怎么想的,我长得像小白脸?”   “呃……”   项越把车停到超市门口,“什么时候你自己能挣钱了再说这话吧,”他把车钥匙拔掉,“走吧,买牙膏。”   在超市买了牙膏,还新买了牙刷,项越想着家里冰箱快空了,就添了些蔬果之类的,奚熙挑了零食,买了面包火腿,说明早吃这个。   回到家已经十一点多快十二点,换了拖鞋,项越去厨房放东西,奚熙在客厅摆弄她今晚淘到的战利品,等他出来,还嘚瑟,“这么多东西才花四百多,是不是很值?”   在这上面项越当然不会打击她,点头说值,他挑起放在沙发上的黑色睡裙,“这个你也穿?”   “为什么不穿?”奚熙抢过来在身上比划,“不过不给你看,怕你年纪大看了出鼻血。”   项越好气又好笑,抓过她在小屁屁上拍了两下,嘴里问,“还贫不贫了?”   他打的又不疼,跟挠痒痒似的,奚熙干脆往他大腿上一坐,搂着他的脖子勾搭,“项医生,老实交代,平时有没有意|淫|过我?”   项越:“……时间不早了,明天不是要去福利院,洗澡去吧。”   “戚,转移话题~”小混蛋又傲娇了,猫眼眨啊眨的,“平时都怎么意|淫|我的?是不是这样那样自己摸着diy?”   项越真是无语了,平时也不觉得她胆子多大,但真大起来的时候,真是让人吃不消,太直白了。偏偏作为男银,怀里抱着的又是他女票,真心话,项医生听着还挺带感,手在她背上来回划了几下,很有点儿暗示性|意味。奚熙咬他嘴巴,又咬他脖子,舌尖划过耳侧含住耳垂,挑逗的项越呼吸一促,捏着她腰的手顿时就是一紧。   “你硬了~”耳边恶劣的调笑让项越哭笑不得,深吸口气,拍拍她的小屁股,“别闹,出了事我可没法跟你哥交代。”   “出事?”小混蛋还来劲了,“出什么事?我还小,不懂,项医生帮我普及下知识呀~”   项越被熊孩子的无耻没下限给气乐了,强制的把腿上的货给扒拉下来放沙发上,他站起来俯视,“再闹就送你回家。”   奚熙有些无趣的翻了个白眼,项越脸上表情又柔和下来,“乖,回房洗澡去吧,这几件衣服我等会儿帮你洗了,不耽误你明天穿。”   她慢吞吞噢一声,却不动,可怜巴巴的搂上他的腰,“你今晚陪我睡好不好?我今天心烦,怕做噩梦。”   心烦还有闲心勾搭他,项越有些没好气,不过想起她之前的两次哭泣,到底是心软了,点头说好。   从浴室出来,奚熙自己吹干了头发,身上穿着项越的大t开门去了客厅。正抱着洗好的衣服准备去搭的项医生眼睛从两条大白腿上一溜而过,“怎么又不穿裤子?”   “马上该睡觉了,穿了多难受。”她走过来接过他手里的衣服,“我去搭,你去洗澡。”   项越也没和她争,难得小混蛋懂事勤快一回,没有不支持的道理不是?   等两人各自收拾好并排躺在床上,屋里大灯关了,开着台灯,氲色的光线散出暖色的光泽,奚熙翻个身挤进了项越的怀里,还强势的把他胳膊搭她腰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好,才幽幽的开口,“你说我哥会不会和沈薇吵起来?”   项越抚着她背上的长发,柔声问,“你希望他们吵吗?”   “我想我哥高兴。”   接着又说,“但这件事如果他和沈薇高兴了,我就该不高兴了。我自私又小气,没有舍己为人的精神。”   这自我批判的,还挺理直气壮。项越好笑,“那你哥和你自己,你更在意谁?”   奚熙抬头看他一眼,“你这问题叫什么问题?不是应该问你和我哥同时掉进水里我该救谁吗?”   项越没好气,“我有自知之明,不敢和您哥哥争宠。”   奚熙哈哈大笑起来,本来还有点儿郁闷的,这会儿又觉得开心,搂着他的脖子亲了一口,“项医生,你吃我哥的醋啦?”   项越呵呵,“您想多了,快说吧,你更在意自己还是更在意你哥?”   奚熙敛了笑,很认真的思考了片刻,然后蹙着眉说,“这我回答不了,现在让我说,我肯定说我哥比我重要,但真到需要以命换命的时候,我可能就没有这种勇气了也不一定。人是很理想化的生物,总是把自己想的很伟大,没发生事的时候,可以理直气壮的说为了谁谁丢了命都没关系,或者说要是在某个场合,自己会比谁谁做的更好,但真到节骨眼上了,往往都会掉链子。”   总结下来,就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啪啪大脸不要钱。 ☆、第48章   奚熙说完看项越,项越也正垂头看她,“你会不会觉得我冷血?”她耷拉着眼帘问,显得有些心虚。   这是她今天第三次问他类似的话了:是不是自私,是不是很坏,是不是冷血。带着自我否定和自我批判,明明很矛盾,却又坚持着己见,像只迷茫无措的羔羊,虚张声势着张牙舞爪。   项越心里像被人拧了一下,疼。   她似乎有些震惊,好像惊讶于自己竟然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完了,项越,我现在特有罪恶感,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我应该坚信我哥比我重要的!!!”她捂脸呻|吟,显得焦躁不安,像在为自己刚刚的言论忏悔,又好似有强迫症似的努力加强‘我错了’的意识,看上去受了很大打击似的,似哭非哭。   项越有些后悔问这个,主要也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通有深度的话来,又反应这么大。   拿开她捂在眼睛上的手,亲亲她的嘴角,“别钻牛角尖,你的想法没什么错,人确实是理想主义,想的很伟大,事到跟前往往会与理想相悖。奚熙,你是对的,我不该问你这种问题,这个问题不到跟前谁又知道自己的勇气能有多少?再多的语言都是苍白的,只有现实才能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可我……”   “乖啊,别想这个了,咱们来谈谈沈薇好不好?”   说到不喜欢的人,奚熙脸上的焦躁少了些,她怔了一下,又噢了一声,有点儿没精打采,“我知道你想谈什么,我无理取闹我知道,现在几点了?”   话锋转的突兀,项越有些诧异,但还是回头看了眼小柜子上的闹钟,“十二点四十五分。”   奚熙从他怀里爬起来,伸手够左边小柜子上的手机,点开,拨通了一个号码。项越看到是奚维的名字,他挑眉思考,却没有出声询问。   电话很快接通,项越听不清电话那头的声音,却听到身边的小姑娘低声的呢喃,“哥,对不起,我让你为难了,你和沈薇在一起吧,反正你快乐就行,我不反对了,你别生我气。”   那头奚维不知说了些什么,奚熙霎时哭出了声,哽咽着说,“不用的,你和她在一起吧,我不是故意发脾气的,你这样,我难受!”奚维似又说了什么,奚熙没再说话,只是不时的应承的嗯上一声,间或说句‘好,行,不勉强’,单薄的小身板蜷缩成一团,看上去可怜极了。   项越瞅着有些心疼,把她拥进怀里安抚的拍着背,除此外,他也做不了什么,这毕竟是他们兄妹之间的事。   最后的最后,项越听到她对着那头的奚维说,“哥,你是我最亲的人,永远都是。”   电话挂断了,奚熙怔怔的盯着手里已经黑屏的手机发了会儿呆,又扭头看项越,项越冲着她微笑,“你很棒,奚熙。”这句话就像一个关门阀门,一下戳破了凝滞的表情,奚熙重又扑进项越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比之今晚任何一次都要激烈,无论他怎么劝都没用。最后没辙,只能放任她尽情的哭,把心里的郁气都哭出来,也许就好了。   奚熙是哭着睡着的,项越看着怀里即使睡着还不是抽搭一下的小丫头,笑了笑,小心翼翼的起身,到浴室拿了湿毛巾出来帮她擦脸,之后才拿起自己的手机给奚维发了条短信过去,告知雨过天晴,。   虽然连他都搞不清,她怎么就突然想通了,准备的腹稿虽‘胎死腹中’无用武之地没派上什么用场,但无论什么原因吧,她自己想明白了总是让人值得高兴的。   ***   第二天早上奚熙是被项越硬拖起来的。昨晚睡得太晚,七点钟起床实在勉强。   捏着她的鼻子,项越一脸好笑,“快起来吧,再睡就迟了啊。”   奚熙咿呀~一声皱着眉头不耐烦的挥手拍他,项越躲开了,又去捏她鼻子,来回三四次,猪也得被折腾醒了。   “我眼睛肿了吗?”她打着哈欠问。   项越说没有,“昨晚上我拿热毛巾帮你敷了,连黑眼圈都没有。”   奚熙哼笑,张着手说,“抱抱~”跟孩子似的,睡眼惺忪,娇态可人。项越俯身拖着她的小屁屁把人给抱了起来,奚熙两条细腿自然而然的圈上他的腰,还不要脸的在他小腹那儿蹭了蹭,被项越拍了一下,“再闹就扔地上了啊。”说着还真做出要松手的意思,奚熙赶忙扒紧了他的脖子,“别闹。”   项越:“……”   刷牙洗脸吃早餐,项越去阳台把昨晚洗的衣服拿了进来,问她今天穿哪件,奚熙看了阵,有他给买的高级货,也有她在地摊淘得廉价衣,最后想了想,混搭:穿便宜的牛仔短裤,上面配圆领娃娃衫,把昨天买的及膝短袜拿出来,再穿上布鞋,娇俏可爱。最后整头发的时候,还特烧包的扎了个斜辫,跟中学生似的。   项越挺喜欢她这一身,搂着亲了好几口,还说了三次好看。奚熙嘚瑟,“你说咱俩一块儿出去,人家会不会以为你是我叔叔?”   项医生脸黑了,真是个小混蛋啊!   奚熙的车还停在医院停车场,正好项越今天要去医院,他上午有台手术,不能陪着她去福利院。   两人驱车到了医院,看着奚熙坐上车,项越把自己钱包里的一张银|行卡拿出来递过去,“我全部身家的一半都在里面了,省着点儿花啊,别全拿去做好事了。”   看着递到眼前的卡,奚熙怔了下,项越强势的塞进她手里,“乖,等以后结婚全给你管,现在预付一半。”   奚熙噗嗤就乐了,脸上的笑灿烂如烈日当空,明媚耀眼,晃得项越不要不要的,见周围没什么人,就趴在车窗那儿伸脖子进去吻上她的唇,等亲完了,奚熙娇嗔,“不正经~”项越捏捏她的鼻子,“只对你不正经。”   ***   和小伙伴们约在宠物店门口集合,奚熙到时,沈嘉和陶彬已经到了。见到她,沈嘉有点儿不自在,昨天他已经从亲妈那里得知,原来堂姐现在正和奚维交往,两家已经就订婚事宜开始沟通。   奚熙有多在乎哥哥奚维,作为朋友,他是很知道的。因为清楚明白,所以奚熙昨天的态度也就解释的通了,堂姐邀请小丫头参加宴会,好意肯定是好意,但在兄控晚期症结患者——奚家小公主眼里,估计会被视为挑衅吧?   对于堂姐未来与小姑子的相处……沈嘉表示深深的忧虑。要知奚家兄妹一个兄控一个妹控,他堂姐将来夹在中间,能讨到好才怪了。   陶彬正在给秦洛洛打电话,奚熙和沈嘉相顾无言,主要是奚熙不想搭理他。她虽然对亲哥表示了尊重和退让,但心结到底还是有的,也不是说散就能散,总要有个缓冲的过程。所以对好友……呵呵,谁让他姓沈。   “咳,昨天生气了?”沈嘉带着点儿讨好意味的问。   奚熙睨过来,沈嘉用肩膀碰了碰她,“昨天我真不知道我姐跟你哥交往了,要知道我指定不帮她传话,我可是站在你这边的。”   说的跟真的似的,奚熙翻白眼,之前他不知道她信,但要说站她这边……呵呵。   “行了,别气了啊,从福利院回来我请你吃大餐好不好?”   “一顿饭就想打发我啊?”   见她肯搭理自己了,沈嘉乐了,亲昵的搭着她的肩说,“听话啊,哥哥这个月的零用钱都捐出来了,剩的那点儿还有别的用,这回先记着,等下个月你使劲宰我,没二话的!”   奚熙哼了一声,算是接受他的和解了。沈嘉默默挥了把辛酸泪,话说真是无妄之灾啊。小丫头这摆明了是迁怒,偏偏他还上赶着巴结讨好……沈公子一边鄙视自己,一边又对她这么轻易就表示了原谅很有几分受宠若惊。   秦洛洛还没到的时候,夏伊到了。见他来,沈嘉还挺高兴的,总算这回没再撂挑子。   奚熙装没事人似的跟夏伊打招呼,夏伊也淡淡和她说了几句话,看起来虽然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但沈嘉看得出来,这俩人不像以前那么铁了。   等秦洛洛也到了,奚熙到店里跟店员打了声招呼,就出来跟着小伙伴们一起出发去福利院。   中途和一辆小型货车汇合,货车里是采买给孩子的东西。一行人一路畅通的到了福利院。   在福利院没有待很久,中午不到他们就离开了。夏伊说有事,就先走了。陶彬和秦洛洛要去过二人世界,也撤了,最后只剩下奚熙和沈嘉。   沈嘉本来要请她吃大餐,怎奈突然接到家里老妈电话说有急事让他回去一趟,于是最后奚熙就成了‘孤家寡人’,索性回了店里,中午就在旁边的川菜馆随便对付了一餐。   本来这一天应该很平淡的,奚熙还有些自怜自哀的纠结着哥哥和沈薇的事,哪知下午就接到家里管家打来的电话,说亲爹突然晕倒刚刚被送上了救护车…… ☆、第49章   在奚熙的印象里,父亲奚伯年一直像一幅画:年久的、色彩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变得暗淡却又偏偏价值不菲的古画。和所有的名画一样,被人追捧,膜拜,他恣意潇洒随心所欲,不为他人想法而有所改变。   那是个很自我的人,她很不喜欢父亲,因为岑蔚,因为奚霁,因为去世的母亲。但又不得不承认他的存在是她富足生活的来源,没有他,谁又认得她?   现在,这个强大到可以恣意而为的男人躺在病床上,没有意识的在氧气机的帮助下呼吸着。第一次发现,原来他的两鬓已经斑白,眼角皱纹已经这样深,脸颊比之过年时好似也消瘦了些。   岑蔚搂着奚霁在床的另一侧哭,哭得人心烦意乱,奚熙一眼瞪过去,“你哭丧呢!想哭出去哭,别在这儿碍眼!”   岑蔚被噎了一下,“奚熙……”   “我不是男人,甭给我梨花带雨,再说您年纪也不小了,换个招吧,这个早让外面的小三小四玩儿烂了!”   话是真损,岑蔚气的脸色涨红,胸口起伏不定。已经十一岁的奚霁懦懦的喊姐,想说些什么,又有些怕,不知道怎么开口,夹在中间显得很为难。   相比岑蔚,奚熙对奚霁其实没多大敌意,本心来讲,这个孩子很乖巧,既不熊也不仇视她,平时乖的像个女孩儿,但谁让他是岑蔚的种呢?和异母弟弟相亲相爱什么的,呵呵。   这时奚维进来,后面跟着赶来帮忙的项越。   “哥,医生怎么说?什么时候转院?”   距离奚家大宅最近最好的医院是市第三人民医院,但和军区总院却是没法儿比的。亲爹脑溢血虽抢救过来,但这里无论是医资力量还是环境都算不得顶好,所以不管是岑蔚还是奚维兄妹俩,都是赞同转院。   再一点,项越本身就是脑科专家,又是她男票,是自己人,转到军区总院比在这里要靠谱多了。   奚维眼睛从岑蔚母子身上划过,看着妹妹柔声说道,“等明天爸醒来后再挪动,今天时间有些晚了。”傍晚五点多快六点,确实不早,奚熙点头,又问,“那老…爸什么时候醒?他这个严不严重啊?”经常听人家说脑溢血就算抢救过来也会造成很多后遗症,严重的还会偏瘫什么的,挺吓人的。   项越在一旁适时回答,“我刚才看过奚叔叔的病例了,没事,不是很严重,以后多注意点儿就行,他晚些时候应该就会醒,别担心。”   虽然对亲爹有气,但知道他这不严重,奚熙还是有种心里石头落了地的感觉。就连岑蔚听了脸色都好了些,如果丈夫这时候出什么事,那她和儿子不可能有什么好下场。   晚上陪护这事儿,奚维作为长子,自然当仁不让。岑蔚倒是想留下刷老公好感度,可惜不是继女对手,分分钟被气得差点炸了肺。还是奚霁不想老妈再和兄姐闹不愉快,把她给哄走了。   等病房里没了外人,项越看看腕表上的时间说,“我出去买点吃的,阿维,有什么需要我买的吗?”   奚维说晚会儿家里佣人会送东西过来,买点吃的就行。   “哥,我回去帮你拿换洗的衣服吧?”   自昨晚和哥哥通过电话,兄妹俩再见面就是亲爹住院这种情况。奚熙本来还有点儿别扭,这时倒顾不上了,尴尬什么的算是消弭于无形。   奚维拍拍妹妹的小脑袋,“顺便帮我把书房桌子上的蓝色文件夹拿过来,还有笔电,手机充电器也要。”   奚熙嗯嗯点头,手往项越胳膊上一挽,“那我们先回去帮你拿东西,然后再去买吃的,现在还不到六点,不会很慢的。”   ***   三院面积不大,停车场位置有限,项越和奚熙的车都停在门诊楼外的边角位置。   “开你的车还是开我的?”   项越说开我的,拿出钥匙嘀嘀两声开了门锁。奚熙坐进副驾,扣上安全带,和他说起父亲的病,“我爸真的没事?”   “真没事。”项越边发动车子边说,“不过以后却要小心了,脑溢血可不是开玩笑。”   奚熙蹙眉,“你说我爸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脑溢血呢?他平时一直锻炼身体的,每年定期检查两次身体,据说都很健康,没什么大毛病,只是有点儿高血压,但是一直吃着药控制的很好。”她觉得很惊奇,就如下午接到管家电话时一样,很不可思议,父亲在她眼里一直是年富力强哪天再给她搞出个异母兄弟都不会惊奇的存在。   项越是个大夫,还是脑科的,接触过的病例多不胜数,这会儿帮女友解惑轻而易举,他说,“高血压患者在情绪激动时引发脑溢血的情况并不罕见,叔叔今年已经五十多岁,真算不上年轻了。”   “那照你这么说,我爸犯病,应该就是因为情绪激动导致的。可他那人你也知道,连我都很少能惹他动真格的,谁有这么大本事让他情绪激动成这样?”   项越睨她一眼,“你是亲闺女都不知道,我这个没过明路的女婿能知道吗?”   奚熙闻言乐了,拍他一下,“你也知道自己没过明路呀?谁让你一直拖拖拉拉不去我家的?”   项越没好气,“这能怪我吗?没你的首肯,我敢去吗?”   “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听我话。”她得了便宜还卖乖,小声嘀咕。   项医生都懒得搭理她了,也不知是谁一直拖着他,说没准备好什么的,让再过段时间给个缓冲期。   奚熙趁着他停车等信号灯的时候,解了安全带凑过去在男盆友脸上亲了一下,“我开玩笑的,知道你主要是照顾我的感受,你疼我,我心里明白着呢~”   一句话一个吻,就把项医生给哄高兴了,眉梢清扬,嘴角挑起了好看的弧度。   回到医院时,家里佣人已经送了东西过来。奚熙把奚维要的东西递过去,瞅了瞅还没恢复意识的父亲,嘴里问哥哥,“怎么没把张嫂留下?”   奚维说住不下“这里只有一张沙发,总不能让张嫂打地铺,不方便。”   三院干部病房的条件不像军区总院的那样高大上有套间,这里就是很简单的一个单间,比普通单间面积大一些,带着台电视,别的就没什么了。   奚维要尽孝,自然要住下,张嫂毕竟是女性,虽年纪大了,却也不便。   “哥你晚上睡沙发?那怎么行,让人搬张床进来吧。”   “不用,医院的病床我可不睡,晦气。”   奚熙翻白眼,“你什么时候这么迷信啦?”   “不是跟你学的?”奚维笑笑,“咱们家也就你最信鬼神。再说医院的床细菌多,床单都不干净,还不如睡沙发,回头把毯子往上一铺就成。”见项越从洗手间出来,就说,“先吃饭吧,我从中午饿到现在一直没顾上吃饭。”   奚熙听到立马心疼了,就不再围着床打转了,只不高兴的问,“你中午怎么不吃饭?是不是又忙工作故意不吃的?”   “也不是,”奚维说,他先接过项越递来的卫生筷,然后解释,“英国那边的项目出了点问题,我和那边开视频会议就耽误了,后来打算去吃饭时又接到家里电话。”   提到这个,奚熙就把之前问项越的转而问起了哥哥,“你说爸是怎么搞的,好好的怎么会突发脑溢血?项越说只有情绪特别激动的时候才会突发这种状况,但你也知道,咱家老头子平时装的很,轻易不生气的。”   屋里也没外人,奚维实事求是的说,“我问过了,当时爸是在花厅晕倒的,具体原因没人知道,岑蔚不在家,带着奚霁回了娘家,所以你不用怀疑她。”   奚熙嘟嘴,“我没说怀疑她。”   “你嘴里没说,脸上都写着呢。”项越忍不住调侃一句,得了女票白眼一枚也不在意,反而看着奚维说,“脑溢血你也知道,这次抢救及时,照理说应该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但还是要等叔叔醒来后才能做最后确认,如果有后遗症的话,你也做好心理准备。”   “你刚才在车上不是这么说的!”奚熙不满的插话。   项越说,“刚才我跟你说的情况占八成,叔叔第一次发病,又不是很严重,所以应该不会有后遗症,但凡事都有万一,所以还是要做点儿思想准备。”他顿了下继续道,“不过这次真的是运气好,如果下次再发病就不好说了,脑溢血本身就很危险,下次就算运气好依然抢救及时,但后遗症更可怕,偏瘫、语言功能丧失、记忆力减退这些都是常见后遗症。”   “他才五十岁!”奚熙似乎没法接受。奚维安抚的拍拍妹妹的肩,“这只是有可能会出现的结果,爸运气应该没那么糟。”   即使如此,奚熙还是觉得有点儿不舒服。她真的无法想象那个总是装逼装文艺的父亲有一天会变成行动不便大小便都失禁的样子,想想都觉得恐怖。 ☆、第50章   到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奚伯年还没有恢复意识的迹象。奚熙碍于哥哥的强势,只能跟着项越先离开了。今晚她不用回家睡,依然住项越家,这是奚维主动提出的,担心她自己孤零零一个回到大房子里不安全。   坐进车里的时候,奚熙还跟项越嘀咕,“我哥怎么突然这么开明了?他以前防你跟防狼似的。”   项越正在倒车,听到她嘀咕,笑了笑,“这是人格魅力,羡慕不来。”   “嗳,我说项医生,脸皮什么时候变这么厚了?”   “你是个好老师。”项越说。   奚熙:“……你怎么跟我哥一样,不好的都是我传播的。”   他又是一笑,意有所指的问,“跟你哥没事了?”   “能有什么事,”奚熙把头转向车窗外,有点漫不经心的说,“我们兄妹俩的感情不会因为外因改变,如果哪一天变了,也是因为有了不可磨合的矛盾,但即使那样,我不会变的。”   项越看着她稍显落寞的背影,知道一时半刻让她真心接受沈薇有些牵强。不过时间总是总好的疗伤药剂,等她再长大些,再成熟些,这些事情等到以后回想起来,也许就会变成另一种别样的回忆。   隔天一大早,项越先陪着奚熙去了医院。他们到时奚伯年已经醒了,奚熙看到亲爹活生生的-_-||靠坐在床上喝粥,一时间竟有种心酸的感觉。   粥是岑蔚拎来的,奚霁陪在一边,跟一家三口似的温情脉脉,亲哥奚维反而被挤到了一旁。奚熙脸色又不好了,之前的那点儿感慨消失无踪,好在还知道亲爹在病中,没有说什么不好听的,只淡淡喊了声爸,项越紧随其后喊叔叔。   奚伯年见到女儿和项越还是比较高兴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招手示意闺女走近些,又跟项越说,“这次要麻烦你了。”   项越一边不痕迹的推推女友,让她到病床边去,一边笑着说,“您这样说就是拿我当外人了,那我可就伤心了。”   这话取悦了未来岳父,奚伯年脸上的笑越发可鞠,瞅着项越真是怎么看怎么顺眼,虽还没过家长明路,但奚熙和项越都没有刻意隐瞒,该知道的人基本都知道了,只是长辈不想给小辈压力所以也只是故作不知而已。   奚熙这时已经磨蹭到亲爹病床前,奚霁很懂事的给姐姐让出位置,从椅子上站起来说,“姐,你坐这。”   奚伯年看到这幅‘兄友弟恭’的画面,欣慰的拍拍小儿子的脑袋瓜,“阿霁真乖。”   马屁精!奚熙嘟嘴不乐。尤其是看到岑蔚一脸的与有荣焉的自得样更是不高兴,不过看到亲爹苍白病态的脸色,到底控制了自己脾气,只顺势坐在了奚霁让出的椅子上,然后先跟亲哥说,“哥,我带了早餐,你快点吃,等会儿该凉了。”   项越适时把手里提着的早餐一份放到床头小柜子上,一份放到茶几那,解释说,“奚熙早上五点就起来了,这些都是她自己做的,叔叔这个是小米燕麦粥,阿维的是糯米莲子粥,还有这些虾饺、三明治、奶糕都是她做的。”   奚伯年听闻闺女亲自下厨给他做早餐,立马受宠若惊,这么多年,实在是头一回享受到女儿的孝敬,不说感动地热泪盈眶,但也极是熨帖,岑蔚拎来的由家中大厨费心准备的营养早餐再也入不了他的眼,握着闺女的手拍了拍,眼中满是对爱女的喜爱和满意,一副‘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样子,把奚熙给整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觉得亲爹实在肉麻。   相比于亲爹的大惊小怪,经常能吃到妹妹亲手做的饭菜的奚维就淡定多了,给了妹妹一个浅笑,就到沙发那儿坐着吃早餐了。   被晾在一旁的岑蔚脸上的笑有点儿维持不住,觉得继女是故意拆台的。昨天语言羞辱她,今天又来抢风头,相比于继子,她心里更厌烦继女。至少继子明面上还是很给她面子的,平时也会叫声阿姨,虽不咸不淡,却不会让人难堪,反而是继女,跟刺猬似的,从小就熊,长大了也没有收敛。偏偏丈夫又宠的她无法无天,实在让人气闷又拿她没辙。看了眼儿子乖巧听话的小脸,她手心用力握紧了些,不能这么下去了。   奚伯年近乎虔诚的吃着闺女做的早餐,项越在一旁和他说起自家父母,“我爸妈等会儿就到,他们是今早才得知您住院的消息,昨天想起通知他们时,时间已经很晚了,就没立即到医院来。”   奚伯年放下粥碗,嗔怪,“你这孩子,我又没多大的病,怎么还特意跟你爸妈说了?阿维,给你项伯伯打电话,让他们不用来了,又不是得了不治之症快死了。”   他刚说完,奚熙就连呸三声,呸完了瞪亲爹,“您怎么还自己咒自己呢?有这么不盼自己的好的没有?”   奚伯年一时有些怔然,看着女儿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奚熙却还没训完,“你年纪也不小了,别整天口无遮拦的,一点儿忌讳都没有,平时多烧点香,念念经,修身养性,公司有我哥在,你就别操那么多心,反正股份都在你名下呢,也翻不出天,好好颐养天年吧,实在无聊,就养只狗玩儿,我店里有新到的萨摩耶、金毛、松狮犬,不喜欢狗还有猫,猫狗都不喜欢就在后院池塘那儿养鱼,等养好了,过年就省钱了,还能送人,平时也能钓着玩儿,正好项伯伯退休了也无聊,多好。”   奚伯年被闺女这些话说的一愣一愣的,还是听到奚霁小声说,“姐姐,我想养只狗。”才回过神来。   这点儿要求奚熙倒不至于小气,让岑蔚小瞧了,挺豪爽的一挥手,“回头送你一只金毛,那狗聪明不咬人。”   奚霁平庸的脸上霎时笑容灿烂,这还是自他记事以来,姐姐第一次要送他东西,奚霁高兴的不行。   奚伯年收起复杂烦乱的思绪,拍拍小儿子的脑袋,又握了握闺女的手,“你要送就别小气,直接送一对,将来要是生下小狗还能放你店里卖钱。”   奚熙哼哼两声,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项越和奚维对视一眼,两人其实也都有些惊讶于小丫头的转变,不过想一想,其实也不难理解,奚伯年昨天虽成功抢救回来,但其中的运气占了大头,每年死于脑溢血的人太多了,尤其是头一次犯病的死亡率最大。   奚熙,经过昨天的突发状况,应该是想通了一些事吧?   项国楷和葛芳华没多久就到了。友人来探望,自然是一番询问关心。聊了会儿,确认奚伯年没有大碍,葛芳华就抓住奚熙的手不松开,先看着儿子故作责怪,“你啊,这么久了都不带奚熙回家,真是越大越不懂事。”又嗔奚熙,“多久没来看葛妈妈了?身份变了怎么还害羞了?葛妈妈知道你跟阿越在一起,不知道多高兴!”   就这么直接把话给挑开了,奚熙虽然听闻项越爹妈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预感到会有这一出,但真的到跟前了,还是有点儿不自在。小脸羞的红红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看她这样,葛芳华爱的不行,直接把人搂进怀里一顿揉搓,项越见女友‘沦陷’,赶忙伸手‘拯救’,还跟他妈说,“您就别打趣她了,她年纪小脸皮薄。”   葛芳华闻言就笑了起来,“瞧瞧,这还没怎么的就护上了~”说着看向奚伯年,“伯年,今天也是赶巧了,咱们两家都不是外人,我呢,就不说见外的话了,奚熙我从小看到大的,有多喜欢你知道。阿越虽然比她大一些,但年纪大才会疼人,又有正当事业,长得也不赖,感情方面也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过往。他们既然在一起了,咱们做长辈的当然要顺着晚辈,今年索性就先把婚订了,奚熙年纪小,等到了年纪再结婚,这个不急。我听阿越说阿维想送她出去两年,那也成,阿越到时可以和她一起,他这职业,去国外待几年再回来只能好处更多,反正咱们这样的人家也不缺一份死工资。”   这一番说辞虽短短几句,就已经涵盖了订婚、结婚、出国三个人生大转折。在别人看来天大的问题,到了葛芳华的嘴里三言两语就给解决了,完全不当个事儿,就连两人间相差的九岁高龄都是轻描淡写一句带过,奚熙头一回发现,原来葛妈妈那么滴霸气。   奚伯年也有点儿接受不了,“嫂子,这事儿……咱们还是从长计议。”不能男方几句话就把闺女给订出去,那也太廉价了。   葛芳华说,“我就是先把我的意思说了,具体的肯定要慢慢来,奚熙这么好的孩子,我可舍不得委屈她。”至于儿子怎么勾搭上小丫头的,这个当初她早就看出了些端倪,所以刚知道这事时并不怎么震惊,相比起来,丈夫才是被吓到的那个。   项国楷附和妻子,“伯年,你放心,奚熙我是从小就当自己女儿看的,将来嫁到我们项家你只管放心,就是项越,他要敢欺负她,做对不起奚熙的事,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奚伯年嘴角抽了抽,这夫妻俩到底是来探病的还是来拐他家闺女的?! ☆、第51章   下午时,奚伯年转院到军区总院,住进了高级干部病房,主治医师就是项越。   奚维抽空回了趟公司,虽逢五一小长假,但对于他们生意人来说,员工能歇,老板却不行。奚熙留在医院陪老爹,岑蔚不想待在病房对着继女那张虚伪的脸,索性就带着奚霁去了牙科看牙,说是前两天闹牙疼,看是不是有蛀牙了。   等母子俩走了,奚熙对亲爹吐槽,“你说你娶她有什么用,昨天就知道哭哭哭,一点儿担当都没有,还比不上奚霁管用,至少知道不添乱。”   奚伯年今天被闺女的孝心感动,这会儿心情极好,不像以前似的一味的偏帮妻子说好话,反而意有所指的说,“她毕竟跟了我十几年,人也本分,虽然有点儿小聪明,但没什么坏心。”他伸手帮女儿把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我知道你因为你妈妈的事一直怨我,其实我不后悔吗?自你妈妈意外身故,我就悔不当初了。但人活着只能往前看,婚姻出轨是我的错,那时收买你小舅也是我糊涂,但你相信我,我从没有想过事情的结果会是那样。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包括生命,只要你母亲能活过来。”   这是他第一次和女儿就这件事谈的这么深入,边说边剖析,断断续续的,又是一次停顿,过了片刻,他感慨,“我承认我当时混账,被五光十色的世界迷了心,但人都有个成长阶段。就像你,两年前你敢相信自己会和项越在一起吗?时间在变,人的思想也在变,那时的我是我这一生最邪恶的时候,当大梦初醒,我就知道自己错的离谱了。可大错已经铸成,等我幡然醒悟时,你母亲已经去世,岑蔚已经嫁给我。”   奚熙脸上轻松的表情慢慢收敛,她抿着唇,一言不发。   奚伯年苦笑一声,“我知道我说得再天花乱坠也不能得到你的谅解,其实这些又何尝不是我为自己找的理由?你一直觉得我偏心奚霁,平时疼宠,又偷偷转送股份给他,但奚熙,你和奚维名下的股份都很可观,我名下的这些以后也只会是你和阿维的,奚霁…我也只能给他这么多了,遗嘱去年我就已立好,如果你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把律师叫来。”   “咱换个话题吧,”奚熙打断他,“说这个就没意思了,你和我妈的事我当时小不清楚,但出轨就是出轨,这是毋庸置疑的,岑蔚是小三儿也是毋庸置疑的,我看不起她,不是因为她成功蹬掉了我妈,而是这女人心不正。你说她没坏心思,呵呵,她有坏心思的时候能让你知道?别总把人当傻子,岑蔚要是真蠢,就不可能把我妈给蹬掉了。这女人心机深着呢,遗嘱这事儿你可千万甭让她知道,否则指不定要找人杀掉我跟我哥呢,别瞪我,就你眼睛大啊?我实事求是的说,那女人就是个爱钱的,她要是知道你只给她儿子一点儿东西,非动歪脑筋不可。不信?你停掉岑家供应一个月试试,看她会怎么做。”   奚伯年觉得闺女死心眼说不通,奚熙觉得亲爹自以为是,太看得起自己。父女俩就有点不欢而散的意思。等项越拿了检查报告过来,就瞅见他们一个低头玩手机一个无聊看电视谁都不搭理谁,气氛有那么点诡异。   看到男朋友回来,奚熙主动站起来,“检查结果怎么样?”   项越把手里的检查单递给她,“还不错,没大问题,留院观察几天,如果没有反复,叔叔就能出院。”说着看向奚伯年,“您以后要保持心情愉快,不能操劳,戒大喜大悲,不能喝酒抽烟,这次真是运气好,下次再来一回真不好说,自己的身体不能光靠别人看着,您得自己上心才成。”   “听到没,您得自己上心,”奚熙也跟着告诫亲爹,还嘀咕,“跟昨天似的再来一回,我估计都要去检查心脏了,差点没给吓死。”   见闺女心有余悸,奚伯年刚才的不快马上就散了,柔声说,“放心,我总得看着你出嫁有了孩子过得好了才能安心闭眼去见你妈妈。”   奚熙的眼睛刷的一下就泛起了泪光,“还有完没完啊!”说完就从病房跑出去了,留下奚伯年被闺女的眼泪弄得也跟着感性了一回,红了眼眶,一声长叹,对项越说,“要是对她不好,将来我可不放过你。”   奚维傍晚的时候来到医院,他准备在亲爹住院这段时间都驻扎在这里尽孝。岑蔚口才上斗不过继女,再加上丈夫也不支持,她本人还不放心儿子,只能每天白天守在这里刷好感。   不到一周时间,奚伯年就康复出院了。至于那天他情绪激动发病的原因…无论奚熙怎么磨,亲爹都是一句话堵回来,私下买的股票暴跌,被打击到了,一激动就脑溢血了。   这理由连岑蔚都不信,可惜奚伯年嘴实在严,一点儿口风都不露,最后还是奚维劝妹妹别打听了,这事儿才算过去。   时间一晃进入七月,逢暑假,酷暑正热时。   奚熙最近跟着哥哥到公司学习,每天早起晚归累成了狗。人家二代到公司都是走个形式当‘老佛爷’被人供着,她到公司却是给他哥打杂当秘书,偶尔还要兼职下法语翻译。   法语是她大学的选修课程,奚熙这姑娘语言天赋不错,不止法语会一些,日语、俄语意大利语都能溜出几句,日常对话都没问题。对此,就连奚维都自愧弗如。   晚上洗完澡躺床上和项越打电话抱怨说,“我哥简直把我当成奴|隶剥|削,还不给发工钱,有时忙得晚了就给吃盒饭!今天中午我想吃个牛排都不给吃,说时间来不及,最后就对付对付在小餐馆吃得热干面。”说起来就是一把辛酸泪,“天儿那么热,还带着我跑工地,皮都差点晒掉一层。”   项越在那头听得大乐,忍着笑问,“那你就没提出抗议?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解救你?”   “那倒不用,”奚熙忙拒绝,“虽然挺累的,但确实能学很多东西,好些我在书本里的看到的死东西最近都能灵活应用了,我也不是不能吃苦的人。”   项越语调柔和下来,“那明天中午我做些好吃的给你送去好不好?”   “明天你不上班吗?”   “后天要到临市开会,明天可以调休。”   “噢,你要出差啊?真好,我今年都没出去玩儿过。”   项越笑,“出差有什么羡慕的,这么热的天坐飞机都不舒服。”又说,“我倒是想带你出去玩儿,不过你哥应该不会同意。”   “戚,他上上个月还跟沈薇一块儿出差呢,当我不知道吗?我就不屑拆穿他罢了。”   项越猜测,“沈嘉跟你说的?”   “嗯,他现在就是棵墙头草,两边都卖好。”说起好友and他堂姐沈薇,这姑娘就有点毒舌,“沈家嫁女心切,你说她是有多恨嫁啊,上星期都堵到家门口去了,我去接老头子去医院复诊,回去正好碰上沈薇爹妈,脸皮真厚。”   项越莞尔,“两家不是已经商定今年十月订婚?怎么还堵到家门口?”   “沈家想十月订婚,年底结婚,赶在沈薇三十岁前把闺女嫁出去。”   项越了然,奚维坚持两年后办婚礼,沈薇父母既然希望女儿早些嫁,那自然对此有微词。只是这么急嫁,就女方来说,到底不好看。   “对了,明天你要是来公司,顺便拐到易宁工作室帮我把前段时间定做的衣服拿回来吧,我最近估计都没时间跑这一趟了。”   易宁工作室是项越那位结拜大哥穆青的未婚妻安易和华信总裁卫锦煊太太张思宁一起投资开办的,别说,里面衣服款式确实挺不错的,都是独一无二,不像那些奢侈品牌,动不动可能都要有撞衫的危险,也不像那些高级时装定制那么价格昂贵,奚熙近期买衣服都喜欢跑那儿。   隔天,项越一大早先出去买菜回来给女票□□心午餐,之后开车拐到工作室拿衣服,顺便付清了余款。到了奚氏大楼,这边安保前台都认识他,就没人阻拦,反而还很热情的接待。   项越乘电梯到了顶楼,这一层是公司高层办公区,熟门熟路摸到了总裁办公室,还没走近,就看到女盆友穿着身漂亮的浅粉色纱质连衣短裙踩着至少七|八公分的高跟鞋踏踏踏的从拐角走了过来,俩人正好面对面碰上。   还没来得及笑,就注意到女票脸上怒意冲冲的表情。顿时惊讶,迎过来问,“这是怎么了?”   看到男朋友,奚熙怒气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委屈,眼泪汪汪的瘪着嘴说,“我哥跟沈薇合起伙欺负我。”说完就吧嗒吧嗒掉豆子。好在这时正逢中午,又是高层区没什么人,要不被人看到奚家小公主哭,这丢人可丢大发了。   项越没搞清楚情况不好发表意见,上前两步搂上女友的肩,“别在这哭,让人看见笑话,我给你做了不少好吃的,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吃了饭再慢慢说好不好?”   追出来的奚维刚好听到这么一句,走过来,先在妹妹脸上抹了把,低声说,“走吧,到我办公室。” ☆、第52章   奚熙在哥哥和男票的左右拥簇下回了总裁办公室。沈薇抱臂环胸站在办公桌前,妆容精致的脸上可以看到未消的怒意。   见出去两个回来了三个,嘴角几不可见的挑了挑,带着些讽刺的味道。   奚熙看到她这表情就来气,狠狠瞪过去,沈薇也回瞪过来,俩人跟斗鸡似的火花四射,旁边的唯二男士,奚维无声叹气,项越目光在女士间徘徊,然后看向好友以眼神询问。   “行了,别瞪了,先吃饭吧。”奚维出声打断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奚熙不满,“哥,你就和稀泥吧!本来就是她不对,沈家的人凭什么干涉咱们奚家的生意,她这样跟做贼有什么区别!”   “奚熙!”   “你嗓门大我也要说,不能因为她是你女朋友就这么公私不分吧!是,沈家和咱们家做的不是同样业务!但这也不是她越界的理由!你这样枕头风一吹就昏头转向算怎么回事!原则性问题就这么轻描淡写吗?那等你和她结婚后,是不是奚家产业都要她掺一脚?”   “奚熙!”   “我知道我叫奚熙,你别老叫我名字!总之这件事我没有错!你要是为了这女的跟我翻脸,行,我认了,谁让她是你心头好呢!沈家恨嫁都恨到堵咱们家门口了,我看也别让人家等急了,干脆你俩直接结婚得了!多好!天生一对!”   奚维脸色铁青,奚熙不甘示弱的高扬着下巴。兄妹俩一时剑拔弩张。项越蹙眉看看奚维,又看看奚熙,事情大概他已经听懂,目前来看,确实是奚维不对。但他了解奚维,他不该是这样公私不分的人。   一直旁观看戏的沈薇此时出声,“阿维,这件事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但事情却要解释清楚,我可不想背上这么大的黑锅。”   奚熙翻白眼,奚维捏捏眉心,“东山的项目下个月市里就要招标,今年刚调来的陈副市长是阿薇同学的父亲,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位陈副市长又是出名的铁面无私,最近你在公司帮忙应该明白,东山项目是奚氏今年重中之重,不容有失必须拿下,但陈副市长这人深居简出,至今没有出席过任何饭局,我不能把所有的希望压在奚氏的投标书上,所有只能退而求其次走些关系。”   “哥,你当我三岁小孩呢!”奚熙面露不屑,“一个副市长就能让你这么为难?行,就算你为难,你觉得靠一个同学的交情能有多少?这样的话还不如找项越二伯帮忙呢!人家那关系才叫铁。”   “奚熙!”   “行了,别喊了,”奚熙扫了眼沈薇,“再说了,你让她帮忙找关系跟看咱们项目书有什么必然联系?如果项目书泄露出去这算谁的责任?你信任她,但我不信任,相信公司里所有员工都不会信任另一家公司的人,哥,这件事是你的错。有再多的理由,原则问题不容践踏,这是以前你教给我的,现在我重新送给你。”   奚维哑然,奚熙又扫了眼沈薇,“如果你还要点脸,就别总做让人瞧不起的事,还没嫁过来呢就想插手我们家的事,你还早呢!”   项越期间一句话都没说,被女朋友拉出办公室时也没说什么。等两人乘电梯出来到停车场取了车,发动了车子,两人都没有交谈。   过第二个路口时,奚熙突然开口,“我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她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懊恼还有不确定。项越一直目不斜视的把着方向盘,听到她问才抽空瞟一眼,“也不算过分,如果事实确实像刚才那样的话。”   “什么意思?”   “你觉得你哥真的会这么公私不分?”他不答反问。   奚熙默了一瞬,“有了沈薇后,我不是很确定了。”   过了片刻,又主动解释,“男女之间的感情是很神奇的,就像我和你,如果今天是你看了公司的项目书,我就不会觉得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因为我很相信你,知道你不会做对公司不利的事。我哥可能就像我信任你一样信任沈薇,但是我不信任她,所有才有了刚才那一出,也许在沈薇看来,我更莫名其妙。”   项越表情柔和下来,语调也跟着越发的和煦,“现在后悔了?”   “那倒没有,”奚熙手指碰了碰车里的中国结挂件,有点无所谓的样子,“我又没错,为什么后悔,只是让我哥有点下不来台,不知道沈薇会不会瞧不起他,觉得他连自己妹妹都搞不定。”   这就是典型的死鸭子嘴硬,明明是后悔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瞧见沈薇心里就火气大,尤其是她那种端着的样子,矫情死了。不知道我哥怎么会喜欢上她的,也没觉得多好看,跟我比都差远了,年纪又大还不淑女,头发比安易的都短,一看就知没有女人味。”   听她自我剖析顺带黑自己未来大嫂,项越真是哭笑不得,其实就他看来,这件事并不是大事,沈薇怎么样都不会傻到泄露奚氏的商业机密,对她又没好处。沈家做的产业跟奚氏是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类型,奚氏的商业机密于她,可能还比不上明早的天气重要。奚熙反应大,应该还是跟恋兄情节分不开,再加上奚维今天明显的偏颇,把这熊孩子敏感脆弱的小心肝打击的不轻,所以才爆发了。   当然,奚维公私不分给了熊孩子光明正大发作的理由也是有错。   两人无处可去,只能回家——项越的家。   换了拖鞋,项越去厨房热菜,转了一圈,最后又转回到这里吃饭,也是无语。奚熙去浴室洗澡换衣服。平时奚维出差的时候,她会到这里夜宿,主卧的衣柜有一半都被她给占领了。   吃过饭,项越去房里收拾明天出差要带的行李。奚熙趴到他背上,“你要出差几天啊?”   “三天。”他说,想站起来去抽屉里拿领带,示意压身上的小丫头站起来,奚熙不动装shi,嘴巴凑在项越耳朵边说,“我跟你一起去吧,行不行?”   耳边的气息像一股电流划过直冲大脑,项越有些无奈,直接拐住她的腿站直把人给背了起来,奚熙啊呀一声,吓得搂紧了他的脖子,项越笑笑,原地转了两圈,然后才把人放床上,自己转过身说,“我倒是没意见,不过你哥那儿你自己去说,他不同意,我可不敢。”   “你明知道我刚和他吵过架!”奚熙一脸的控诉,觉得男票不给力。项越跟她讲道理,“你是女孩子,跟我出去明显吃亏,我要为你负责,也是对你家里人的尊重。再说阿维的脾气你知道,真惹恼他,还想抄书是不是?”   提到抄书,奚熙就蔫儿了。她恹恹的噢一声,“那我不跟你去了,不过这几天我想住这里。”   项越想了想,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看着女友说,“奚熙,逃避解决不了问题,阿维今天纵使有错,但咱们认真说,你觉得他那样的人如果不是有把握,会干让自己吃亏的事吗?就像你刚才在车里说的,他信任沈薇就像你信任我,将心比心,阿维有没有对你和我之间的感情过多干涉甚至仇视我?”   “你是不一样的!”她反驳,“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了,我哥了解你的人品!”   “既然这样,那你就该去试着了解沈薇,不要抱有异样眼光去看待一个人,那她无论是好是坏在你眼里都肯定是坏。你不了解她,就不要去先否定她。这是对别人的不尊重,更是对你哥的不尊重。那毕竟是他选择的伴侣,如果真的一无是处,阿维既不傻也不瞎,喜欢上她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奚熙再次以沉默回应,和车里不同,这次她的真的沉默,一句话都不说,最后索性卷起薄毯翻个身,面朝窗户装睡。   项越好气又好笑,也不十分逼她,事情总要一步一步的来,成见太深,乍然想通不可能,之前能同意奚维恋爱订婚已经是个大进步,现在让她主动去了解沈薇……不能急。   那毕竟是她未来大嫂,将要陪伴奚维后半生的人,奚熙如果对沈薇一直存有成见和敌意,将来不止奚维夹在中间难做,奚熙也不见得能快乐。再说奚维结婚后会有孩子,男人有了家庭有了骨血,对妹妹,就算曾经再宠,感情也会有所分摊,这是个有些残酷的既定现实。长此以往下去,到最后,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   去书房给奚维打了个电话。奚维在那头情绪有些低沉,“我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沈家不涉足地产,阿薇以后是我太太,我不可能什么事都瞒她,这次她主动提出帮忙,总要知道些奚氏就东山项目的规划,那份计划书上并没有最核心的东西……奚熙今天,太无理取闹了。” ☆、第53章   项越想,人的心到底是偏的。中午这件事,谁对谁错说不清,但此时听闻奚维话里的责怪,却让人心里有些不舒服。   “阿维,这件事她错只错在太冲动,‘无理取闹’四个字…牵强了。”   奚维那头默了一瞬,“是我的错,不该让沈薇到公司来。”   “不,这一点来说,你没什么错,奚熙还需要些时间,放心,慢慢会好的。说起来,自放暑假她就一直没休息,明天我要到临市出差,想带她同去散散心。”   ***   奚熙不知道项越是怎么劝服哥哥同意她跟随的,对此不是很有探究的欲|望。反正能跟着男友出去玩儿几天也不错,刚跟哥哥闹了别扭,让她立马重归于好有点儿困难,小姑娘心里别扭着呢。   出差的城市是青云市,行程是三天两夜。奚熙也乖觉,日常就待在酒店里不乱跑,上上网玩玩手机看看电视什么的打发时间,只晚上项越闲下来时两人会手挽着手在酒店附近散散步逛一逛,也挺悠闲的。   等到行程结束,项越没打算直接回禹凌,跟院里请了半个月的假,带着奚熙在青云市好好玩儿了两天,之后北上h省,去了几个很有名的旅游胜地,再转道y省玩了几天,又去了s省,s省靠海,来这里玩儿的人无一不是奔着海边来的。偏偏奚熙是个例外,她嫌天儿热,怕晒黑,宁愿待在酒店里吹空调吃海鲜也不想出去,被项越取笑还振振有词,“紫外线晒多了致癌,我这是珍爱生命。”   “那我何必带你满地图的跑?直接待在家里多省事安全?”   “家里可没有地道的山珍海味,再说我是出来散心的。”   亏得她还记得这个。项越笑笑,捏捏她的鼻子,“那散了这么久的心,现在还生气吗?”   奚熙说早不气了。这段时间项越什么事都顺着她,想去哪儿都陪着,想玩儿什么都允许,几乎把她给宠上了天,之前在哥哥那儿受到的打击早给治愈了。   “我哥跟沈薇的事我以后不打算管了,”躺在摇椅上,透过酒店大大的落地窗看着外面湛蓝的海平面,奚熙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怅然,“奚氏是我哥的,沈薇将来是奚家的女主人,我只能是出嫁女,算了,没什么意思。再说,我总该对我哥的眼光有些信心,老这么胡搅蛮缠的,图惹人烦罢了,我哥也不是圣人,我闹得多了,他的耐心总会耗光的。”   项越有些心疼她,有些事不用说得太多,大家各自心里明白。奚熙她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儿,不能逃避,又不愿改正,只能选择无视。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对现实的妥协?   “乖啊,将来你嫁过来,我让你当家做主好不好?”他柔声哄她。   奚熙嗤笑,侧过头白他一眼,“我智商虽然没你高,但不代表我傻,当家做主?哼。”一声哼,透出别样的意味,项越挑眉,“不相信?要不我写份保证书给你?”   “得了吧,你这人我还不知道?狡猾的什么似的,忽悠我跟玩儿一样,当家做主就免了,咱俩互相尊重,有商有量的共同进步就成。”   项越有时候真觉得奚熙成熟的不像她,平时的可爱幼稚似乎更像她的保护色,在内心深处,这个不满二十岁的小女孩心境是别样的内敛清透。虽然熊的时候让人头疼,但若让项越选,他宁愿她一直熊下去。   到七月下旬的时候,两人才打道回府,短短十几天,踏足七座城市,也是蛮拼的。   从飞机上下来,天上正在下小雨,到机场大厅时,一眼就瞧见了哥哥奚维。一来亲哥身高腿长,二来颜值高,三来气场强,是那种站在人堆里的交点。   半月不见妹妹,奚维还是很想念的。奚熙虽然不生气了,但乍然见到哥哥,到底还是有点儿别扭,不想主动开口,奚维却已经张手把妹妹搂进了怀里,紧紧拥住了,在她背上拍了两下,然后低声说,“瘦了。”   奚熙沉默了片刻后,说:“……哥,抱歉。”   奚维听到妹妹迟来的道歉,心里一点也不觉得欣慰,只觉心疼。他忆起那天下午在电话里和项越抱怨妹妹无理取闹,心猛的一抽,像被迎面扇了耳光,一瞬间竟觉难堪。   “是我不对,该我和你道歉。”   奚熙推开哥哥,仰着小脸笑了笑,露出漂亮的酒窝,“咱俩这样就没意思了,行了,这事儿不提了,哥,我给你带了好多礼物,等会儿回家拿给你。”   见妹妹笑容依旧,奚维放心了些,拍拍她的小脑瓜,柔声说好。   回到禹凌,这时候奚维当然不会再放妹妹跟着项越走。项越也识趣,没惹未来大舅子不高兴。   隔天一大早,奚熙先开车去了宠物店。她外出这段时间一直是陶彬表姐帮忙管着店,奚熙过来转了一圈,又检查了下支出收纳,觉得没什么问题,就放心离开了。   现在宠物店已经步入正轨,生意稳定,她不需再重点盯梢。陶彬表姐这人经过大半年观察,人品很不错,奚熙打算过段时间就提拔她当店长,负责店里的所有事物。这样等她大四忙起来店里也不用过多操心了,只每月查一次账就可。   从宠物店离开,她又驱车去了上若轩,说好的中午请小伙伴们吃饭。这段时间她出去玩的happy,慈善的事就交给了小伙伴们来做,请吃一顿饭实在不为过。   只是没想到,刚一和小伙伴们汇合,就从秦洛洛那儿听到一个大消息,夏伊竟然要跟亨氏集团的千金订婚了!   “不会吧?我怎么没听说?”沈嘉首先提出质疑。   秦洛洛说,“我也是刚知道的,亨氏的李苗苗跟我表哥他们家沾亲,你问陶彬,刚我正在车里斗地主呢,手机就接到我表哥电话,他说这事儿过两天就会正式对外宣布。”   “我天,夏伊竟然要和人联姻,他怎么会同意?”奚熙觉得很不可思议。却也不觉得秦洛洛表哥会信口雌黄,毕竟造这种谣又没什么好处,反而弄不好会得罪两家人。   陶彬在一旁说,“为什么不同意,李苗苗是亨氏董事长独女,娶了她就等于把亨氏攒在手里了,夏伊又不是长子,继承不了家业,这回连创业都给省了,将来估计比他亲哥身家还牛。”   “你以为夏伊是你呢!他才不会在乎这些!”秦洛洛推下男票,又跟奚熙说,“我听我表哥的意思,好像是夏家遇到什么困难了,需要大笔资金注入,恰好李苗苗喜欢夏伊,亨氏又想涉足地产业,夏家无疑是最好的踏板,索性一箭双雕直接联姻。”   信息量有点大,奚熙看看沈嘉,沈嘉回视她,摊手,“夏伊最近极少参加集体活动,我有时约他出来吃饭也没听他提过这件事,夏家把事情瞒的太严了。”以至于他们也都没有从家里知道这件事。   奚熙心情有些沉重,她和夏伊因为项越的事最近渐走渐远已许久没有私下联系过。从没想过,那个骄傲如斯美丽如斯的大男孩有一天会走上联姻的路,想来,他绝不会好受的。   “这事儿……要不要告诉家里人?”陶彬这傻大个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秦洛洛直接在他胳膊上拧了一圈,360°,疼得他嘶嘶抽气。   奚熙跟沈嘉商量,“给他打电话,约他过来,别提我们,就说你请他吃饭。”   沈嘉说别费这功夫了,“他要是想让咱们知道早说了,既然一直瞒着,就是不想咱们知道这个事儿。那家伙最好面子,尤其是你,甭给他添堵。”   奚熙:“……”   吃过午饭,跟小伙伴们告别,离开上若轩,奚熙开车去了医院。她因为夏伊的事,心绪难平,就想找男盆友求安慰。   项越正在办公室吃饭,见到女盆友突然驾临还挺惊讶,“来了怎么不提前打电话,万一我不在呢?”   奚熙看到茶几上的饭菜,捏起一片牛肉塞嘴里,“贵妃楼送的?”   项越笑,“你嘴还挺叼。”拿了双新卫生筷递过去,“来吧,一起吃。”   “我吃过了,”奚熙说,还补充,“上若轩,我请的客,刷的你的卡。”   项越还是把筷子放到她跟前,嘴里说,“从上若轩来怎么不给我带点儿吃的?就这么空手过来,你也好意思。”   “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现在可下午快三点了好不。”顿了下,又说,“那个啥,你知道夏家最近有什么事发生不?”   项越不明所以,“夏家?夏伊要跟亨氏的李苗苗订婚的事?”   “你怎么知道?!”奚熙很震惊,项越淡定的拿出手机点了几下,然后过去,“不止我知道,现在全国人民都知道。” ☆、第54章   奚熙怎么也想不到,仅仅只是两个多小时之前,夏伊的事还被当做秘密几乎无人知晓,现在却已经上了本地的实时新闻广而告之。   “我听秦洛洛说亨氏和夏家是打算几天后再公布这件事的,现在这个是什么鬼?”   项越夹了块鸡脯肉放她嘴里,“这只能说明你朋友的情报不准确。”他拿筷子虚点着手机屏上加粗加黑的标题,“两家联合发布的公布,做不了假。”   奚熙有些恹恹的,“洛洛说夏家遇到麻烦了,需要大笔资金注入,所以夏伊才同意联姻的。但我觉得这不是事实,夏伊不是将就的人,他那个脾气只有别人顺着他的。再说夏苒那么宠她弟弟,怎么可能让他在终身大事上吃亏?”   “娶了亨氏集团独女吃亏?”项越又往她嘴里塞了块儿山药,“相信我,在很多人眼里,娶她比娶你要赚得多。李广林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百年之后亨氏都是独女的,夏伊娶了她至少三代不愁。”   “既然这样那你怎么不去娶她!”奚熙有点儿不高兴,觉得自尊心被伤到了。   项越捏捏她的鼻子,“我这人眼光独到,只看你顺眼有什么办法?”   “戚,你怎么不说是那个李苗苗看不上你,大叔!”   项越觉得好笑,真是一点儿亏都不愿意吃。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再说我老,收拾你啊。”   “我怕你啊?唔~”一个缠绵的热吻之后,项越抵着她的额头问,“还贫不贫了,嗯?”尾音上挑,清润雅致,像电流越入耳中,麻麻的痒痒的,奚熙被勾搭的红了脸,小心肝扑腾扑腾的乱跳。   “流氓,占我便宜。”   项越在她鼻尖上啄了一下,笑了笑,“最喜欢你了,乖,别气了,嗯?”   “谁我说生气了?”   见她死鸭子嘴硬,项越也不戳破,把女盆友安置在自己身边坐好,他继续吃饭,不时的投喂。   奚熙撇撇嘴,“自从和你在一起,夏伊都不理我了,我想约他出来聊聊,看有什么我能帮忙的,沈嘉说我这是添乱。不让我打扰他。”说到最后还有点儿小委屈,和夏伊之前的情谊不是虚的,朋友有难,袖手旁观故作不知真不是她作风。   项越喂了勺银耳粥给她,点头说,“我如果是夏伊,也不想在这时见到你。”   “面子就这么重要?!”   “这不是面子问题,是一个男人的尊严。再说就算他不是自愿的你又有什么办法?帮他逃婚?还是能拿出一大笔钱出来买断他?”   奚熙被问住,又有些不甘,“就这么不闻不问的不是更不好?”   “沈南有个表叔跟夏家沾亲,回头我帮你打听打听,万一是他和李苗苗两情相悦呢?你这样横冲直撞到时多尴尬?”   虽然觉得两情相悦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奚熙还是接受了男盆友的提议,决定先按兵不动。再说……她除了能出点儿小主意外,在这种事上确实无能为力。钱,她有,但夏家肯定瞧不上,人脉,她也有,可惜都是小打小闹。仔细想想,自己还真是一无是处弱鸡一只。   “那你顺便让沈南表叔打听一下夏家到底遇到什么困难了,照理说他们那样有资历的家族不可能出现资金紧张才对。”要知跟多数暴发户比起来,夏家的底蕴可是能追溯到民国时期的。   项越没有不答应的。   下午奚熙就留在医院办公室里打发了时间。期间和小伙伴们在微信里聊了聊夏伊的事,对于消息不准确这事儿秦洛洛还挺生气的,说被表哥耍了,要找人算账。沈嘉也透露说,夏、李两家联姻的事他家里人也是刚知道,可见保密措施确实做的不错。   项越从病房回来,见女盆友躺在沙发上玩儿手机,他把办公室门锁上免得有人闯进来,看了看时间,“晚上你跟我一块儿吃饭还是回去跟你哥吃?”   奚熙把手机放茶几上,坐起来说跟你,“我哥晚上有应酬,会回得比较晚。”又说,“刚才我家老头子打电话过来,让你明晚去家里吃饭,去不去?”   未来岳丈相邀,那肯定去啊。见他点头,她跟他说,“那你可小心了,我爸肯定要问咱俩订婚的事。”   项越过来坐她身边,把人搂怀里,笑说,“原本我打算九月订婚,但你哥在十月,所以咱们就订12月吧,圣诞节怎么样?”   奚熙睨他一眼,“你这也太随便了吧,项医生,这种事要看黄历挑吉日的。”   项越见她傲娇的样儿,忍不住在她小蛮腰上掐了一下,奚熙怕痒,要躲开,项越当然不放,两个人闹着闹着就亲上了,亲着亲着就压倒了。她今天穿的吊带热裤,本来外面还罩着件雪纺衫,嫌不舒服又在屋里就给脱了,这就大大方便了项医生。项越的手先是在女票纤细的手臂上抚弄,慢慢儿的就转移了阵地覆上胸前的绵软,嘴唇也一点点下滑,下颚、脖颈、锁骨,一处处的点着火。   直到他的手探进衣服里,隔着胸衣抚弄,另一只手向下延伸,眼看就要滑进内裤里了,奚熙实在是受不了这刺激,就挣扎起来,项越手用力在那团肉上捏了两下,又在她锁骨上狠狠亲了一口,才叹着气压在她身上不动了。   “重死了,快起来。”   项越苦笑着爬起,奚熙这会儿脸红扑扑的跟耳朵上的红宝耳钉有的一比。她捂着脸又用手扇扇风,自觉好了些,才看向男票,不过眼睛比较猥|琐,目光放在了项越腿间明显凸起的地方。   她眨眨眼,“硬了?”   项越背靠着沙发,嗯一声,奚熙凑过来,没忍住,手覆了上去。项越呼吸明显一窒,她就像得了鼓励似的,在上面揉了两下,然后歪着头问,“我能看看不?”   项医生很想说不能,因为他对奚维有过保证,刚才那样的失控已经算踩线了。但此时此刻,跟前的这个带着纯真的好奇又不乏妩媚诱惑的女孩儿是他的爱人。项越不是圣人,一个没忍住,就点头了。   之后的这段时间对于项医生来说,有如之身天堂,当最浓烈的快|感来袭时,他的口中甚至发出了低哑的呻|吟,像伏特加,熏染了人心。   激|情过去,项越闭眼喘着粗气,俊美的五官微醺,汗水浸湿了额发,这一画面十分的挑逗。   奚熙红着脸从茶几上抽了两张纸巾擦手,项越此时已经回神,手在她头上抚了抚,“帮我擦擦。”   他声音还有些激|情后的暗哑,听在人耳中真的很销|魂,奚熙没好气,“你自己没手啊!”虽这样说,还是帮他顺手擦了,然后站起来去了洗手间,在里面呆了十几分钟才出来。   出来时已经冷静下来,看不出刚才的羞意。项越还有点儿遗憾,不过也不好撩|拨她,怕女盆友恼羞成怒翻脸,毕竟刚得了‘福利’,有了第一次肯定想要第二次。这次把人惹恼了,下次估计就要遥遥无期。   晚餐两人去的西餐厅吃的,吃完饭也没直接回去,手挽着手在附近散步。下午的事经过几个小时的消化已经不再那么让人尴尬了,奚熙又熊起来,见周遭没什么人,就小声问,“我下午技术怎么样?你是不是特舒服?”   “有你这么直接的吗?”项越没好气。   “咱俩男女朋友光明正大,干嘛要弯弯绕绕的,累不累?再说这才开胃小菜你就不好意思啦?”   她还揶揄上了,项越好气又好笑,“那下午的时候是谁钻厕所里一待快二十分钟不出来?”   “我上厕所你还计时?!”就差没说‘变|态’俩字了。   项越:“……”   奚熙见他吃瘪,哈哈笑了起来,在他嘴巴上啄了一下,“项医生,你说你要是见了我哥会不会心虚?”   项越帮她把耳边碎发别到耳后,看着她晶亮的猫眼还有嘴角的酒窝,目光柔柔的,“没到最后一步,我心虚什么?”虽然踩线,但到底没做什么实质的,他跟奚熙是正当男女朋友,有些暧昧互动再正常不过,虽然……多少觉得有点儿对不住奚维,但项越觉得,这件事上,小丫头主动勾|引,他能忍住才是坏事吧?   隔天早上早餐桌上,奚维问妹妹,“准备什么时候去公司?”   奚熙喝粥的手一顿,又若无其事的说,“今天爸让我带项越回去吃饭,明天吧。”   奚维看了妹妹一眼,沉默了一会儿,说,“爸也给阿薇打了电话。”   奚熙慢吞吞噢一声,没什么大的反应,只说,“那正好,大家正式认识一下。”   奚维又是一阵沉默,奚熙主动说,“哥,你知道夏家和亨氏联姻的事吗?”   “这件事昨天已经传遍了,”奚维给妹妹夹了个奶黄包放碟子里说,“夏家的事有些复杂,我知道你跟夏伊关系不错,不过这件事你别掺和,外人插|足不了。”   “哥,你知道怎么回事?!”奚熙有些好奇,她昨天其实问了好几个人,不止项越和小伙伴,大家都是事前不知道。   奚维也不瞒她,“只听说了一点风声,似乎是夏家长房的人私自挪用了大笔资金,这笔钱现在不知去向。”他没说的是,这件事里面好似有父亲奚伯年的身影,但一切都是他主观推测,不好跟妹妹提起。 ☆、第55章   奚熙觉得不可思议,“夏家长房到底是怎么办到的?挪用大笔资金不是应该经过层层手续签字盖章的吗?二房难道一点都不知情?”这不科学啊。   奚维说道,“这里面有水深,所以才不让你掺和,具体的咱们外人无从知晓,总之这事不对劲。”   “哥,我还是不懂,既然不对劲,那亨氏为什么还要同意联姻,夏家内部明显有猫腻,亨氏就不怕到时竹篮打水一场空?这种不稳定因素不正是大企业更应该避免的吗?”本来还没觉得怎样,现在却感觉整件事处处透着诡异。   奚维抽出纸巾帮她把嘴角的粥渍擦了,柔声说,“这只能说明联姻所带来的利益值得亨氏冒这个险。”   奚熙若有所思,奚维拍拍她的脑袋,“别想太多了,最近禹凌正是群魔乱舞的时候,纸包不住火,事情水落石出只是早晚问题。”何况夏家平白无故丢了这么大笔钱,就算二房愿意息事宁人,其他人估计也不会愿意。   话是这么说,但奚熙还是觉得有些感慨,“人多就是不好,”她说,“好在咱家没什么亲戚,要不估计也要乱七八糟一堆事。”   奚维听了就笑,奚熙转而问他,“东山的项目怎么样了?跟那位副市长扯上交情了吗?”   “还没有,”说起这个,奚维眉头微微蹙起,“阿薇还在接洽,不过那位副市长确实难缠,听说华信那边也是一筹莫展。”   “哥,实在不行,找项家吧,项伯伯不会不帮的。”   奚维却有自己的考量,他说,“再看看吧,阿薇那儿这两天就会有消息。”   奚熙闻言就不再多说。之后去了宠物店,等下午项越开车过来接她时,见还抱着两只小金毛,就笑了,“这是送给奚霁的?”   “嗯,省的老头说我言而无信,好像多小气似的。”   把狗粮狗梳之类的宠物用品放到车后座,奚熙抱着两只刚满月的小金毛坐进了副驾,扣好安全带问,“怎么舍得换车开了?”   项越今天开的是辆深咖色宾利suv新款车,空间比之兰博基尼不知大了多少。他说,“这车我半个月前订的,今天上午刚到,以后主开这辆。”说着拍拍方向盘,“怎么样?专挑的大车型。”   奚熙翻白眼,“怎么那么爱记仇,你兰博基尼空间小还不让人说了?”   项越笑,“我还给你订了辆,不过要两天后才能到,你最喜欢的那款法拉利宝蓝色。”   奚熙闻言故作嫌弃,“项医生,你这样不行啊,既然是礼物怎么车还没到就先说出来了,一点惊喜感都没有。”   “行,是我考虑不周,下次一定注意。”项越好脾气的说道。奚熙睨他一眼,“那车多少钱?等会儿我好跟我爸报账,他前段时间答应给我买车的钱还没应诺呢!”   前面正好红灯,项越停下车捏捏她的鼻子,“我送你的礼物你还找你爸报销,像什么样子?”   “那我总不能再买一辆吧?开不过来啊。”让她放弃老爹给的福利,那是万万不行滴。   显然项越也想到了女盆友的尿性,有点儿无可奈何的拍拍她的脑袋瓜,“那就找叔叔报销吧。”   奚伯年半个月多不见闺女,还挺想的,见她回来,还抱着两只小狗,脸上笑得更开怀。   奚霁甚至有些虔诚的接过姐姐递来的小狗,讷讷的道谢,奚熙对这个异母弟弟感情复杂,反正喜欢不起来,淡淡的嗯一声,跟他简单讲了下狗该怎么养,每顿饭吃多少,狗粮怎么泡,牛奶比例之类的。奚霁听的认真,如果不是身边没笔,估计他还想做个笔记啥的。   奚伯年在一旁瞧着颇觉欣慰,感觉闺女自他上次晕倒住院后就好说话了不少。又看向项越,见他也在看着女儿,那种情人间才会有的眼神骗不了人。   “小丫头最近懂事不少,阿越,这里面有你的功劳。”   “您这样说就太看得起我了,”项越摇头失笑,“她只是比一般女孩更敏|感剔透一些,其实嘴硬心软,我只是真心换真心罢了。”   奚伯年知道他话里有话,沉吟片刻,说道,“我和她妈妈还有岑蔚之间的事是个结,你平时多疏导疏导,岑蔚虽有缺点,人却不坏,若真是心存恶意,也不会相安无事这么多年。”   “这个是雷区,我可不敢踩,您啊,可别害我。”   他话说的有趣,奚伯年闻言也不生气,只哑然失笑,虚点他两下,“你跟奚熙在一起时间长了,也学会油嘴滑舌了。”   恰好奚熙这会儿从厅的那一头凑了过来,听到这句就不乐意了,“您是我亲爹不?哪有这么损自己闺女的!”   奚伯年把女儿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拍拍她的手,“我怎么瞧着你最近瘦了?出去玩儿这么久累了吧?刚回来就多歇歇,别听你哥的,公司里的事急不来,慢慢学就是了。”   “我反正也没别的事,店里已经步入正轨了,有个可靠的人看店没我什么事,不如去公司里长长见识,多增加点儿实践经验,将来我还想自己创业开公司,争取把咱家给比下去!”   奚伯年听了一点儿都不觉得女儿好高骛远说大话,反而很高兴,“是我闺女,有志气!将来我给你投资出初始资金。”   “您等会儿,让我录个音先。”说着,真掏出手机出来,点开录音软件对着亲爹说,“把您刚才的话再重复一下,省的以后没证据。”   奚伯年好气又好笑,但到底是高兴更多些,觉得女儿可爱,就真对着手机话筒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还给润色了一下,变得正式规范许多。   等录好了音,奚熙就跟亲爹报销,“爸,我车订好了,过两天就能提,您得把钱给我报了。”说完还加一句,“您可别因为没录音就赖账啊。”   奚伯年让闺女逗得开怀,哈哈笑了两声,在她脑袋瓜上揉搓了两下说,“答应你的事我肯定不食言,说吧,多少钱,我现在就给你转账。”   难得亲爹这么利索一回,奚熙挺高兴,先说了下自己订得是什么什么车,然后把数字给报了,奚伯年一边摇头说,“你可真是我亲闺女,”一边拿手机出来转账。要说现在开通了手机银行就是方便,一分钟不到,奚熙就收到银行入账短信提醒,笑的挺哈皮。   奚维带着沈薇到的时候,奚伯年正和女儿斗嘴,可能年纪大了,就更喜欢跟小辈儿说话玩笑。奚熙刚坑了亲爹一大笔钱心里也挺嘚瑟高兴的,见到沈薇,虽然脸上的笑有所收敛,但和上次的剑拔弩张比起来已经温和很多,还主动和她打了声招呼。   沈薇来之前已经做好要被奚家小公主‘咬’的准备,没想到今天风格大变,沈薇很有种拳头打到了棉花上的赶脚。   奚伯年跟儿子还有未来儿媳解释说,“你们岑阿姨妈妈生病住院,她这两天都在医院陪着回不来。”   要不是知道她不在家,奚熙也不会这么干脆领着项越回来。要知平时就算来接亲爹去医院复诊,她都是接了人就走,车都不下的。   这顿饭吃的还是比较和谐的,奚熙这刺头儿不挑事,当然也就没人会主动找不自在。奚伯年本来还想喝点酒,被闺女很无情的给驳了,他就和沈薇说,“在我们家,也就她敢管我了,这孩子从小被宠坏了,阿薇,以后你就是长嫂,平时多让让她,她年纪小,还有些不懂事,如果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也别和个孩子一般见识。将来咱们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只有这一个闺女,只希望她能开开心心的活着。谁欺负了她,我是不愿意的。”   餐桌上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奚熙把头垂了下去,项越紧挨着她,自然看到了女盆友哭了,他有些感慨,在桌下握住她的手,脸上端起恰到好处的笑,首先打破了这无声的寂静,“您这话是拐着弯说给我听的吧?这我可得表示表示了,您放心,将来我要是对不起她,随您发落。”   奚伯年温润的看着他,“这话我可记住了。”   回去的时候,奚维去送沈薇,项越送奚熙。   车里开着广播,正在放相声,奚熙听了一会儿听不进去,就给关了。   “我以前从来没指望过他会给我撑腰。”   项越看她一眼,“他毕竟是你父亲。上一辈的恩怨不管如何,为人父母,总是不愿儿女受委屈的。”   “你说我哥跟沈薇会不会以为我和我爸告状了?”   “你哥不会,沈薇应该会这么认为。”   奚熙哂笑,“其实这也从侧面反应,我爸在公司里眼线不少,他的影响力我哥暂时没办法撼动。”   “叔叔毕竟是开疆扩土的那位,阿维的资历还有些浅。”   “我刚才被感动了。”   她说话虽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但项越都能衔接的很好,“别怪阿维,他夹在中间不容易。”   “我知道啊,”奚熙手肘撑在车窗沿抵着头,声音幽幽的,“就是觉得有点儿搞笑,”她叹息一声,“长大了真不好。” ☆、第56章   快到沈薇住的公寓时,她突然开口,“今晚要不要留下?”   奚维说不了,“奚熙自己在家我不放心。”   “也许她也跟项越回去了呢?”   “阿薇。”   “我就知道,只要一说你妹妹不好,你就会生气。”沈薇声音有些尖锐,“奚维,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才是你的未婚妻!将来要和你组建家庭生儿育女的人是我,是我沈薇!”   公寓已经到了,奚维把车停下,“回去小心些,下车吧。”   “你对我就这么不屑?连和我吵架都不愿意?!”   奚维转头正视她,脸上没什么表情,“阿薇,当初我们有过协定,你现在这样会让我认为,是想要撕毁协议。”   “协议?呵,在你眼里,我们之间的婚姻就只是一场交易对不对?”   面对她的指责,奚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只淡淡反问,“难道不是?”他说,“如果你现在想要终止协议,我没意见,离订婚还有差不多两个多月,对外可以说是你甩了我,也可以说我劈腿,无所谓,只要能对你的名誉影响小一些就好。”   这话恁的不留情面,像一把刀穿透了人的胸膛!沈薇的脸上忽青忽白,却又极力压抑着怒气,“奚维,我也有我的骄傲!如果不是真的喜欢你,我怎么可能同意和你订婚!”   “那你的意思是?”   此时此刻,沈薇为自己感到悲哀。喜欢的男人不喜欢自己,他人眼中的郎情妾意不过是演给外人看得闹剧。谁没有尊严?谁没有骄傲?谁不愿意和喜欢的人两情相悦?看着近在咫尺的俊彦,想起当初第一次见面时的惊艳,沈薇自嘲的勾勾唇角,“我哪里还有别的选择?”   ***   回到家时,妹妹从厨房探出头,“哥,我煮了粥,你要喝吗?瘦肉粥哟!”   奚维的脸上露出柔和的笑,脱了外套走过去,“晚上没吃好?”他帮她把嘴角的头发拨开,奚熙笑笑,“我最近可能又要长个了,饿得快。”   奚维看到案板上有刚切好的西红柿,碗里有还没搅拌的鸡蛋,解开袖口的扣子挽起,“我来炒吧,你去外面看会儿电视,好了叫你。”   奚熙说好呀,脱掉围裙递过去,奚维刚洗了手湿,就示意妹妹帮忙,奚熙就踮脚把围裙往哥哥脖子上套,又绕到后面帮着系带子,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奚维开始炒鸡蛋,奚熙也没出去,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哥哥忙活。奚维抽空回头看她一眼,“怎么不去看电视?”   “现在这个时间点儿也没什么好节目,哥,你再帮我炒个虾吧。”   奚维宠她,当然点头同意。上桌开吃时已经晚上十点多,吃完都11点了。   奚熙要洗碗,奚维不让,“明早钟点工会收拾,时间不早了,上楼洗澡睡觉。”   “刚吃完就睡……会长肉的。”   奚维笑,“你最近瘦了,长肉是好事。”   “咱家老头也说我瘦了,”奚熙从沙发上站起来扭了扭腰,“哥,家里电子秤放哪儿了,我量量体重。”   奚维说不用这么麻烦,他站起来双手一抄,把妹妹举了起来,奚熙呀一声,奚维已经把她放下,煞有介事的说,“确实没之前重了,上次我抱你的时候,身上都是肉。”   奚熙:“……哥,上次你这么举着我的时候我只有15岁,今年我都19了。个子都长高好多,怎么可能没有以前重!”   “你15的时候是个小胖妞。”   奚熙:“……我15的时候明明只是虚胖,而且那也不算胖,是圆润!”   见妹妹一副被打击到的样子,奚维笑了起来,捏捏妹妹粉嫩嫩的脸颊,柔声说,“上楼睡吧,明早还要去公司,我可不会徇私,迟到了就抄书。”   “我倒宁愿你罚我钱。”她其实有点儿舍不得,已经有一阵子没有跟哥哥这么轻松相处了,不想这么早就上楼睡觉。但奚维却反对妹妹熬夜,最终,奚熙还是迫于哥哥淫威之下,乖乖上楼回房睡觉。   过了几天,沈嘉打电话说和夏伊见到面了。奚熙就越了他中午一起吃饭,沈嘉到奚氏大楼旁边的西餐厅等着,没多久奚熙就到了。   两人各自点餐,沈嘉看着奚熙一身的ol正装,调侃说,“现在咱们几个里,也就你最务正业了。”难得的暑假,这两天秦洛洛和陶彬跑去夏威夷度假去了,俞可扬也是天天发微博晒她和赵江在马来西亚玩的照片,张泽去了美国就很少联系了,童谣和程昊也差不多情况,夏伊又出了那样的事,谁又能想到,这个小圈子在去年的时候还热闹的像打|仗。   只能说年纪越大,失去的东西就会越多,多少怅惘多少涩然,也只能自己去感怀。   “我也是被我哥赶鸭子上架,他想培养我,我不想让他失望。”   沈嘉笑笑,“我听说你跟我姐相处的不行,真怕将来她嫁到你们家吃亏。”   奚熙翻白眼,“说得我好像多欺负她似的,放心吧,我哥都是偏帮她的,在沈大小姐面前,我不是亲的。”   “您这可真是太妄自菲薄了,奚维哥有多宠你,圈子里谁不知道?”   奚熙心想,沈嘉能说出这番话,肯定说沈薇背后说道她了,就有些不屑,不过无所谓,反正她也没说过她好话。   “行了,别说废话了,你和夏伊都说什么了?联姻的事说他情愿的吗?”   合着他堂姐的话题在她眼里就是废话……沈嘉有些无奈,不过也知道点到即止多说无益的道理,转而说道,“我本来约他中午一起吃饭,他说有事,上午只有一个小时的空闲时间,没办法,我们就约在茶馆见了。”   “其实见面了也没说什么,他看上去挺精神的,问起和李苗苗的事他也很淡定,说跟李苗苗挺谈得来,两个人兴趣爱好都合拍,现在是男女朋友,如果两年后合适就结婚,不合适的话订婚也能取消。”   “不是吧?订婚再取消?李家的人会乐意?”名流圈子,取消订婚比离婚要丢人现眼的多。   沈嘉瞅她一眼,“你怎么就听到这个了,前头我说得‘夏伊跟李苗苗两情相悦’你怎么就给过滤了?弄不好人家俩人就结婚了呢?”   奚熙又是一个白眼睇过来,“我这是抓主旨好不好?你跟夏伊一个小时就说这个了?”   “除了这个我还能问什么?”沈嘉摊摊手,“问他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合适吗?夏家之前把事瞒得死死的,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夏伊如果想说,他会主动提,不提,就说明不方便说。”   奚熙无言以对,不过既然夏伊是自愿的,她就不多管了,毕竟这种事外人确实插不上手。   时间一晃而过,暑假结束,开学时奚熙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大四生。别人在这一年将要面临就业压力,她没这顾虑,却要为明年出国做准备,既然出去,就肯定不能混日子,怎么也要上个名牌大学继续进修才好。   这一点上,奚熙听从哥哥的建议,遴选出三所大学,美国、英国各两所大学,都是闻名世界的顶级学府。奚熙觉得身上压力骤增,首先肯定是要考雅思托福。   项越察觉到女票最近不同寻常的学习热情,几乎天天拉着他练口语。连吃饭接吻都不放过,整得他哭笑不得,甚至有种每天生活在两个国家的赶脚,对外说国语,一见到女盆友就改为英语,有天俩人在商超购物用英语对话,路过的人听到就会投注目光过来,然后见是俩黑头发的亚洲人,还会一脸好奇的多瞅几眼,可能把他们当外国友人了。后来有个老外路过还跟他俩搭讪,问他们是哪个国家来的,是不是美国什么的。   临进考场,奚熙突然有些紧张,“你说我要是没考过怎么办?”   项越觉得女票只要不是突然失忆,以她的水平考不过才是大黑幕。就安慰说,“不会的,放心吧,你有这个实力。”再说就算发挥失常再考就是了,又不是高考需要复读一年。   等奚熙考完出来时,表情有那么点沉重,坐上车就颓丧的说,“听力有几个我都没清,还有我几道题我不会最后瞎蒙的。”   项越把奶茶递过去,“考完就别想了,你高考的时候有这么紧张吗?”   “当然紧张啊,”奚熙咬着吸管说,“那年我高考最后一天发烧快39°,我哥说身体重要不让我参加,我辛辛苦苦一整年起早贪黑的,肯定不愿意啊,就非要去,最后一场考完从考场出来就晕过去了,等醒的时候,我哥眼圈都是红的。”说起这事,奚熙还有点儿嘚瑟,“我最后一天脑子晕乎乎的,就这都能考上现在的大学,是不是很厉害?要不是运气不好,弄不好北大清华不是梦。” ☆、第57章   奚熙本以为自己这次雅思成绩不会很理想,却没想到竟意外得了个高分,结果出来后高兴的什么似的。她不像童谣他们是在大学中途出国还要读预科浪费时间折腾精力,而是走正规路子,直接在国内申请国外大学去攻读硕士。   对于留学这件事,无论是哥哥奚维还是男票项越都是要求严格。认为既然出去,就要尽力入读最好的学校,拿到好文凭,学到真材实料,不是让她单纯去镀金的。如果只是抱着镀金的心思,那高中毕业就送她出去了,随便读个拿钱就能上的私立大学不是更省事。   接下来的日子平平淡淡,在忙忙碌碌中,十月进入尾声,哥哥奚维与沈薇的订婚日子到了。   无论是奚家还是沈家在禹凌上流圈子里都属一流,作为奚家的大少爷和沈家的大小姐,两人订婚这日自然备受瞩目,多少名流高官云集在一处前来祝贺,奚家大宅灯火辉煌,热闹非凡。   奚熙这个主人自然要担起迎宾的责任。她忙的脚不沾地,脸都快笑僵了,差点儿累成了狗,连带着对岑蔚的挑衅都懒得理会了。等到仪式正式开始,没人注意她了,才跟着男票一块儿躲到小厅里歇息。   把门儿一关,奚熙蹬掉脚上十公分的细高跟,往沙发上歪歪扭扭的一躺,长出口气,“我觉得脚都不是我的了。”   项越坐过来帮她揉按脚踝,有些无奈,“明知道会累,怎么还穿这么高的跟?”   “我哥订婚的大日子,我当然要打扮的尽善尽美呀~”她理所当然的说道,“今天这身衣服只能穿这么高的跟,矮一寸都是瑕疵。”   项越看着女票身上的宝蓝色单肩礼服,样式很单一,裙摆只到膝盖上方,露出白皙纤细的笔直小腿,虽没有繁杂的纹理点缀,但穿在她身上就是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只是对于鞋跟矮一点就是瑕疵l的理论…实在理解不了也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   “这身礼服也是安易设计的?”他只能转而问。   奚熙嗯一声,坐起来一点,抻了抻裙摆,不吝赞美,“安易真有才华,她设计的衣服我都喜欢。”今天其实有邀请安易和她老公穆青的,但因为那位怀孕不便,连带着穆先生都没来,项越帮着把礼物送到了,说是自家这位大哥留家要陪太太。   “她现在还好,等过阵子大腹便便就不能工作了,我大哥很紧张她和孩子,不会舍得太太操劳。”   奚熙说,“这是肯定的呀,谁忍心累到孕妇啊。何况是自己老婆,就说你,将来我要是怀孕了,你忍心让我累啊?”   这是个很美好的问题,项越只要想一想心都热乎乎的,他捏捏她的鼻子,“不害臊,现在就想到自己怀孕了?”   “你手刚摸了我的脚!”先拍掉鼻子上的手,奚熙不满,“我哪不害臊了,畅想下未来不行啊?我都计划好了,明年我出国,用一到两年时间攻读学位,然后回国咱俩就结婚要孩子,趁着我年轻恢复快,一气儿生两个,这样剩下的日子我就可以专心拼事业了,现在就流行辣妈。”   项越被女盆友的彪悍发言镇住了,“你这算是向我求婚?”   “鬼的求婚!那是你的任务。”奚熙啊呜在他耳朵那儿咬了一口,好像在发泄不满似的。   项越想把她圈过来抱进怀里,耳朵上的力道却咬着没松开,有些无奈的拍拍她的小屁股,“别闹。”等把人抱好了,才问,“这些你想了多久?”   “结婚的事早就想好了,孩子倒是最近才开始考虑的,安易年纪也不大就要当妈了,那天她还跟我说穆先生年纪不小了什么的,然后我一想,项医生你很快就是奔三张的人了,年纪越大|精|子成活率越低,嘶,疼!”=书快电子书为您整理制作   项越拧着她耳朵的力道松了些,但没放开,咬牙切齿道,“再胡说八道试试!”   奚熙疼得龇牙咧嘴还不服软,“我哪胡说八道了!你是医生比我清楚!”   项越被气得够呛,无论是谁,只要是个男人被质疑这方面都不会有太好的涵养,尤其质疑方还是女盆友,那就更罪加一等了!   “还嘴硬是不是?”他语气幽深,奚熙终于意识到自己踩雷|区了,额了一声,不好硬碰硬,就软了口气说,“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没别的意思,主要还是想早点和你组建家庭来着。项越,你不想让我给你生孩子吗?”她还委屈上了。   明知熊孩子演戏成分更大,但项越对她确实吃软不吃硬,她一软,他就没法强硬了。松开了手上的力道,想帮她揉揉耳朵,被奚熙一巴掌排开,“你也太狠了,疼死我了!”   熊孩子都有这尿性,他一软,她就立马蹬鼻子上脸。不过项越刚才的力道用的确实不小,她耳朵上戴得有副蓝宝耳钉,拧的时候没留心,原本白皙的耳朵这会儿红通通的,和周遭的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项越看到了,有些心疼,见她不高兴,沉默了片刻,才无可奈何的开口,“奚熙,我年纪比你大九岁,所以对年龄比较敏感,你一说那个,我就不高兴,这让我觉得很心慌。你看,你今年才十九,人生才起步的阶段,我呢?已经28岁,等你21岁可以领证结婚的时候,我已经三十岁,这是一道没办法逾越的鸿沟,人家说三岁一代沟,可能你没注意过,有时你说得一些话我都有些听不懂,你喜欢的明星我也没几个认识的,你的穿着打扮有些其实我也不太喜欢,但又怕你说我保守,就一直努力适应你。刚才你说得那些话,在你看来可能只是无伤大雅的玩笑话,不过心,但我听了就觉得像兜头浇了一盆凉水,冷嗖嗖的,心里很不舒服。”   奚熙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就有些无措,讷讷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项越把她重新抱回怀里,亲亲她的嘴角,“吓到你了?”   “对不起。”她近乎惶惶的看着他道歉。   项越俊美的五官露出浅笑,奚熙眼眶突然就红了,埋进他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腰,项越抚着她的头发,“乖,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你谈谈心,今天也是赶巧了,照理,今天是你们家的好日子不该说这些不开心的。”   “不是,是我对你不够上心。”奚熙闷闷的说道,“虽然是我追的你,但一直好像都是你在为我付出,我平时觉得自己做女朋友很合格,但现在才明白过来,我没有用心,项越,你别对我失望,我以后一定改。”   有她这句话,项越还有什么说的。再说刚才他也有不对的地方,小丫头年纪还小,自己这一番话说出来不知会不会对她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想了想说,“我其实跟你一样是第一次恋爱,很多事也不懂,只能靠慢慢摸索。奚熙,刚刚我态度不好,有点急了,话说得重,你别往心里去,咱们慢慢来,以后多交流谈心,一起成长好不好?”   奚熙乖乖巧巧嗯一声,往他怀里埋得更紧了些。   奚维和沈薇的订婚礼后,到十一月中旬,夏家和亨氏李家办了夏伊跟李苗苗的订婚宴,奚熙没去,她爹跟她哥去了,回来说宴会顺利,郎才女貌。   然后一晃到了十二月,项越跟她的订婚宴就选在这个月的圣诞节。奚熙最近经常出入项家,葛妈妈对她特别好,订婚的细节流程还有倒时的宾客名单,菜单家里的装饰摆设之类的都会一一询问她的意见。奚熙说没意见还不行,每次总要说出个一二三出来才可以。晚上项越开车送她回去,奚熙就跟他说,“订婚好麻烦啊,我哥订婚的时候我怎么就没觉得那么繁琐呢!”   “你哥订婚又不用你操持,”项越觉得好笑,“我妈也是希望你能满意,她一直觉得你跟我在一块儿有点委屈了,就想在别的地方补偿。”说出来有些丢脸,但他家亲妈确实觉得亲儿子配不上她这个熊孩子,尤其他年纪比她大那么多,更觉得是自家儿子占了天大的便宜,所以对奚熙比对他要更上心。   奚熙眨巴眨巴眼,“真的呀?我还以为葛妈妈这么尽善尽美是为了你呢?”   “你抽空可以问问我姐,我大哥别说订婚,就是结婚的时候我妈基本都没过问,都是我大嫂跟司仪团队折腾。”   奚熙听了心里当然高兴,毕竟被未来婆婆重视总比忽视强。   “对了,你哥跟你大嫂闹离婚好久了吧?还没掰扯清楚吗?”   “哪里掰得清?”项越转动方向盘拐弯,“资产倒是好说,大嫂跟我哥都不是为了钱不管不顾的人。当时结婚他们还签了婚前财产协议,没什么纠纷。主要还是孩子问题,琳琳跟东东,我大嫂的意思是一人一个,我大哥不同意,我爸妈也不愿意,怕孩子跟着她将来如果改嫁受苦。但我大嫂怎么可能把两个孩子都留下?官司打了两场也没个结果,现在就这么僵着。”   奚熙说,“我到现在都没搞明白项卓跟你大嫂干嘛要离婚。”也没听说两人有谁婚内出轨什么的,对外他们只说性格不合……问题是都俩孩子了,要不合早干嘛去了,非要等孩子都大了才要离婚。   这事项越也觉得蹊跷,但大哥大嫂都一口咬定是性格原因,无论谁问都一个答案,两家长辈劝也劝了,训也训了,可惜都没用。   只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奚熙主动转了话题,问身边的人,“项医生,咱俩婚前要不要立个财产协议什么的?这万一将来有什么,也省的倒时乱七八糟掰扯不清不是?”   项越没好气的抽空瞪她一眼,“你哪天不熊一熊就心里就不舒坦是不是?”还将来万一有什么,有什么,能有什么需要财产独立的?不就是指离婚!   奚熙无语,“你再说我熊我翻脸啊!”   “脸怎么翻?来,你把皮翻一个让我看看。”   奚熙:“……项越,你最近嘴巴很毒啊。”   “承让,你少让我心塞点儿,我口才也不会进步这么快。”   奚熙:“……” ☆、第58章   现在天冷了,早上出门时天上飘起了小雪粒。奚维帮妹妹把围巾裹严实了些,叮嘱,“我四|五天就回,到时给你带礼物,不会耽误订婚的日子。”   “哥,你从昨天就说过好几遍了,”奚熙也帮哥哥整了整领带,拍拍他的肩,从容说道,“英国那边突发情况也不是你能预料的,再说我跟项越只是订婚又不是结婚,你赶不回来也没关系的,别把自己逼得太紧,正事重要。”   如果是几个月前,奚维相信妹妹绝对说不出这样妥帖的话来。她一定会嘟着嘴满脸不高兴的吐槽,然后撒娇缠着他,让他保证绝对不要错过她一生或许仅有一次的订婚日子。现在妹妹懂事许多,亦如这些日子以来对沈薇的态度,虽依然不亲近,却再没有闹过不愉快。像细物润无声的春雨,好似不知何时,那个总是娇气不讲理爱撒娇的女孩儿已经成了记忆中的色彩。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奚维想,他是有些失望的,虽然这些亦是他所希望的局面。   奚熙本以为哥哥会像过去很多次一样,出差,然后回来,顺顺利利的像照本宣科。却没想到在哥哥到伦敦的第三天,国内时间凌晨快一点的时候接到哥哥助理冯争得电话。   就像一枚引爆的炸|弹在脑中嗡的一下撕裂开来,直到胸腔里挤压到闷痛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竟忘了呼吸。   电话那头的冯争还在说着,“总裁说过,有任何突发情况都要先和您联系,听您安排,小姐,您…”   “不要通知其他人。”话出口,连奚熙本人都吓了一跳,她竟这样冷静。但回过神来,又马上接着说道,“我现在就赶过去,无论如何,保住我哥的命。把你账户给我,我转些钱给你。”   她的冷静自持无疑感染到了那边的冯争,他亦慢慢冷静下来,说道,“钱不用,奚总一直有一张卡放在我这里,就是为了应付突发状况。”   ***   因为哥哥出差,奚熙最近一直住在项越家里,而且一直睡一张床。这些日子以来,两人虽没有亲密到最后一步,但该有的亲昵也差不多都有了。   电话还是项越拿给她的,从刚才开始,他就在一旁一声不吭,直到挂了电话,项越把她抱进怀里,虽不知奚维到底出了什么意外,但想来应该不容乐观。   “我哥今天到工地,被几个混混堵住,身上捱了三刀,其中有一刀……”   “乖,别急,阿维不会有事,”项越打断了她哽咽难言的话,果决道,“我现在订机票,你换衣服,先回去拿你护照,你再问问阿维在哪家医院,华信的卫总在英国人脉很广,我现在就给我大哥穆青打电话,让他帮忙和卫总联系。”   就像冯争因为奚熙之前的冷静有了主心骨,奚熙现在亦是如此。项越的条理分明让她再次镇定下来,深呼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穆青接到兄弟的求助电话那是义不容辞没二话的,也保证不会把奚家大少危在旦夕的事透露出去。很快就联系到了卫锦煊,并得到对方的首肯,第一时间与英国那边联系,等奚熙和项越坐上飞机时,奚维那边的医院也迎来了又一批医师。   从机场出来,伦敦正是清晨不到八点。机场外有卫锦煊安排的接机人员,奚熙从上飞机开始就一直沉默,此时更没心思与人寒暄。这个任务就交给了项越,她先和冯争联系,冯争应该一直没有休息,从声音里可以听出满满的疲惫,“手术还算成功,但还没有脱离危险期……”   从机场到医院花费了一些时间。奚熙下车时有些脚软,如果不是项越眼疾手快,她可能就要跪到地上。项越再不敢放开她的手,来接机的人是个地道的英国人,他很能理解这个中国小姑娘的感受,同情的说,“请别担心,那位先生有全英国最好的医疗团队,上帝会保佑他的。”   项越对他感激的笑笑,扶着奚熙的手快步进了医院。冯争在重症监控室外徘徊,见到奚熙,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先红了眼眶,“您来了。董事长…在观察室。”   奚熙抿着唇不吭声,挣开项越的手走到隔离窗前,趴着窗户看里面躺着的人。哥哥身上插着数根管子,无知无觉躺在那里,眼泪迷了眼,看不清哥哥的脸。   项越和冯争简单说了两句,走过来面色亦沉重。他轻声和身旁的恋人说,“我去和医生聊聊,你…乖乖别乱跑。”见奚熙不言不语,他无声叹息,让冯争继续留下看着奚熙,接机的威尔逊先生引着他去见主治医生。   冯争见项越离开,他走过来和奚熙小声报告,“这次事件我怀疑是一起有预谋的恶意伤人案件,我跟总裁只分开几分钟不到去开车,回来时总裁已经受伤倒下。且那些人没有抢夺财物,伤了人就立刻逃窜,我本想去追,但又不放心总裁,”冯争脸上满是羞愧,“小姐…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总裁。”   奚熙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眼神平静的看过来,像一潭死水,寂静无波,“这件事警察怎么说?”   “警察已经过来取证,但似乎还无进展。”冯争顿了顿,说道,“可能需要去趟大使馆,这件事必须有国内官方施压才行。只是这样一来,总裁受伤住院的事可能就瞒不住了…”   奚熙虽心乱如麻,却知哥哥受伤住院这事暂时需要保密。不止是家里老父的身体原因,还有公司事宜都需要做好完全准备。   “英国这边公司是否知道哥哥住院的事?”   “到工地是总裁临时决定,没有通知这边公司的人,工人也并不认识我们,目前应该没人知道。”   奚熙闻言若有所思,见冯争一脸疲惫,浅声道,“冯助理,你先回酒店休息,这边有我看着,无论谁和你联系,你只推说奚总临时有事转道去了华盛顿,并指出不让人跟随,你现在也联系不上。”   冯争有些踟蹰,“这样会不会造成不必要的恐慌?”毕竟奚维伤这么重,何时醒来还未可知。   “我只是需要时间。”奚熙淡淡的看着他,“哥哥这件事当然瞒不久,但公关工作必须提前做好。这件事我有安排,你先回去休息。”   冯争知道这件事上他只能无条件听从,毕竟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在奚家的地位无可撼动,如果奚维出事,那么以董事长对她的疼爱,接手总裁工作的人选只可能是眼前人。   项越没多久就回来了,脸上表情看不出其它。见冯争已经不在,只奚熙一人趴在隔离窗前,他走过来,故作好奇的问,“冯争呢?”   “我让他回去休息了。”奚熙回头看他,“医生怎么说?”   奚熙现在看上去冷静极了,但因为太冷静,让项越有些担忧。但对此他却无能为力,只能将语气放的更缓,措辞更加小心,“阿维的情况还是比较乐观的,主治医生保守估计,阿维48小时内应该可以醒过来。”   “应该?”   项越嗯一声,奚熙却较真起来,“如果醒不来呢?”   “奚熙。”   “醒不来就要死吗?!”   “奚熙!”   “项越,我现在可以相信的人只有你了,”奚熙扶住他的手臂,脸上的表情是种形容不出来的冷,“有人想要他的命!你帮我把凶手找出来好不好?”   项越把她搂进怀里拍着,“乖,我帮你找,这件事交给我,别担心,阿维不会有事。”   因为离开的匆忙,国内有些事就没来得及安排。项越之间和医院请了假,这会儿又和家里报备,说有个好朋友出了点事,奚熙跟他一起来探望。葛芳华就在电话里数落儿子,说你自己去就行了,还带着奚熙,说好今天要去选礼服什么的。   把私事安排好,项越就打电话给穆青。穆青的金博现在和华信是合作关系,且因为安易与卫太太关系非同一般,所以奚维这件事,项越想了又想,如果要瞒住国外,无论是人品还是人脉方面,卫先生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他虽和卫先生接触不多,但却极相信穆青,穆青说好的人,自然值得信任。   再说华信与奚氏虽存有竞争关系,但此事上卫锦煊落井下石就落了下乘,好处不见得有,坏处却会很多。   穆青的金博还属新兴产业,今年刚刚上市,和禹凌真正的上流圈子还是有一定距离。他对奚家的事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接到项越的电话,本着哥们义气,就又给卫锦煊去了电话。   卫锦煊对奚维这个年轻人还是很有好感的,之前既然帮着推荐的医生,现在再帮忙追查凶手向警方施压也不过是举手之劳。他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张思宁听丈夫说起这件事,有些唏嘘,“奚熙多可爱的孩子啊,她哥哥是不是惹什么人了?”   “招惹不见得。”卫锦煊帮妻子把耳边碎发拨到耳后,“我个人更倾向于家族争斗。” ☆、第59章   他就像个洞察全局的智者,话里带着笃定,张思宁知道丈夫不会无的放矢,“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了?”她问,“如果方便,能帮就帮帮吧。”   卫锦煊笑笑,“昨晚接到穆青电话,我就着手让英国那边调查这件事。”接过妻子递来的花茶,喝了一口,在张思宁的催促下继续说道,“那边的人发现了些有趣的事。虽然还没确切证据,但想来谋划这件事的人应该是如今的奚太太。也就是奚维的继母。”   张思宁对奚家的事曾有耳闻,又因自身原因,所以对后妈一类的很有些反感,尤其是小三上位那种更不用提了,简直深恶痛绝。此时听到是后妈谋害继子,眉头就先蹙了起来,“我记得那人的儿子今年才十岁出头,胆子太大,难道以为在国外买凶就能瞒天过海?”   卫锦煊拍拍妻子的肩,“富贵险中求,再说买凶的人并非奚太太本人,就算抓到犯人,其实也牵连不到她。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如果成功,奚氏的继承人就会改写,就算失败,那里毕竟不是国内,局限性很大,奚太太又隐藏很深,奚家表面又尚算和睦,就像你说的,其独子今年才十岁出头,从普通人的认知来说,就算奚太太图谋不轨也要等儿子年纪再大些才合理。”   张思宁一脸的厌恶,“就算求财也不该草菅人命,何况我曾听人说起,奚少爷对她还是比较尊敬的。小三上位的后妈果然都是一路货色,恶心要命。对了,你查到什么了?”   卫锦煊说,“奚太太娘家兄长助理的一个远房表亲的妹夫的小舅子的通话记录。”   张思宁噗嗤一笑,“你这个好绕口啊,”又讽刺,“难怪胆子那么大,我看这事应该预谋很久了吧?herman,既然查到了那个人的通话记录,这不就是证据?”   “这算什么证据呢?”卫锦煊把妻子拥进怀里,“通话记录并非录音,随便一个借口就可狡辩过去。何况那个某人的小舅子两个月前已经全家移民美国,这中间的牵扯我不说你应该也能明白。行凶的人警方肯定能抓到,但身后的人却不可能了。”而他能把目标锁定在岑蔚身上,也是因最简单的排除法,当所有人都没有动机到需要铤而走险的时候,那么奚维死后谁最得利自然那个人就嫌疑最大。   岑蔚娘家这些年靠着奚家发家,在禹凌上流圈子也许属于不入流,但在很多普通人眼里却已经是高不可攀,收买一两个人为其卖命实在容易。但暴发户毕竟是暴发户,卫锦煊要查他们实在太容易,只要顺藤摸瓜即可。   张思宁又是一阵唏嘘,对丈夫说,“咱们虽是外人,但既然求到了你这里,就把查到的事告知吧,虽没有证据,以后也好让奚熙兄妹俩有个提防。”她是不信奚伯年会因为无凭无据就将现任妻子如何的,后妈捆绑后爹,这是既定模式,她自己亲爹就是个典型。   卫锦煊其实并不想把这些告知奚家人,能在英国给予那对兄妹帮助他已经算得上品德高尚了。毕竟这种事沾上了,就很容易惹一身骚。但妻子显然同情心泛滥,又由己及人,因为岑蔚这个小三上位的后妈就联想到了自己身上…算了,卫先生无奈的想,就当是做好事为老婆孩子积福吧。   ***   奚维在第二天的傍晚恢复了意识。主治大夫说他运气不错,最后一刀如果再偏一公分,这位先生可能就要真的去见上帝了。现在,奚维既然醒了过来,那么只需住院修养,恢复健康指日可待。   奚熙从那晚凌晨接到冯争的电话到现在近乎四十多个小时后,终于盼到了奇迹的出现。哥哥醒了,意味着死神已经与他们失之交臂。然后她就昏过去了。   项越把女朋友放到病房的床上,帮她脱掉鞋和外套,盖上被子,看着已经在打小呼噜的她,笑了笑,俯身在有些干裂的唇角上亲了一口,眼中满是怜惜。   幸亏奚维醒了,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小丫头也不知能不能挺过这个坎。好在,老天给了转机,柳暗花明,情况没有更糟。   奚熙睡了个好觉,醒来时浑身都透着疏懒。项越就睡在病房的沙发上,听到动静就醒了。睁开眼,见她正在弯腰系鞋带,掀开外套坐起,“饿了吧,洗手间有干净的牙刷,先去刷牙洗脸,我让人送吃的过来。”   “我先去看看我哥,你再睡一会儿吧。”奚熙系好鞋带蹭过来,亲了亲他嘴巴,“这两天辛苦你了,有情后补哈~”   难得见她脸上重新露了笑,项越心情跟着好了不好,揉了揉脸,“我跟你一起吧,再睡也睡不着了。”又说,“昨天威尔逊先生带了两个保镖过来守着阿维,冯争昨晚我也让他回酒店休息了。”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看时间,已经早上快八点。   听到保镖,奚熙眨眨眼,“这次真是欠卫先生好大的人情了。”   “只要阿维没事,人情债总有机会还。”项越同样穿好鞋,拿上外套,边开了门和奚熙一同往外走边商量说,“家里这么瞒着不是个事儿,阿维在医院至少还需待一个月,算好时差,等会儿就给奚叔打个电话吧。”   奚熙说知道了,项越就不再多说。快到重症监控室时,远远就看到两名又高又壮的白人保镖一身黑色西服守在外面,冯争竟也到了,在和护士说些什么。   见到奚熙和项越,冯争又和年轻的护士说了两句就迎了过来,他昨天休息的应该不错,不像那天初见时那样憔悴。   各自打了招呼,冯争解释说,“刚才我问护士奚总醒后是否可以进食,她说要询问大夫。”   项越说,“阿维应该可以进些流食,不过还是询问过希尔医生后再说吧。”   奚熙已经过去隔着玻璃往里面看。奚维的身上依然插着许多管子,但此时心情已与刚来时不同,那是哥哥生死未知,现在,至少可以确定哥哥已经脱离危险。   项越和冯争说了两句,就又和两名尽责的保镖打了个招呼,正要走过来,手机却响了,是穆青的电话。zy   接电话时,他脸上还挂着浅笑,在长廊另一头的安全通道处眼睛不错的盯着小女友,怕自己一个错眼,她又出什么纰漏。然而随着电话那头人的复述,项越嘴角的笑已经维持不住,等电话挂断,他的脸上只剩下了冷。   下午时,奚维再次恢复了意识,这次他清醒的时间长了些。奚熙跟项越换上了无菌服走进了监控室,希尔医生已经帮他做了检查,表示情况比昨天更稳定。   “哥~”奚熙小心的握上奚维的手,脸上带着笑,眼睛里却蓄着眼泪。   奚维的眼睛快速眨动了两下,他还不能说话,氧气罩上覆盖的哈气表明了他想开口说话的意思。   “阿维,先别说话,你现在已经脱离危险,只要好好休息,很快就会康复。”项越在另一侧轻声说道,“其他的事不用担心,我跟奚熙会帮你处理好的。”   奚熙也赶忙说,“哥,你好好养伤,别的事都交给我,不管是公司的事还是这次伤你的人,我都可以。”末了,还开玩笑,“从小一直是你站在我前面,这次总算让我逮到机会当家做主了。”   奚维惨白的脸上露出微微的笑意,看到奚熙眼睛又是一酸,无言的苦楚说不上来。等奚维又昏睡过去,奚熙擦着眼泪出了重症监控室。   冯争没资格进到里面去,等两人出来,赶忙过来问,“奚总怎么样?”   项越说比昨天强。奚熙已经擦干净眼泪,看着冯争问,“警察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犯人还没抓到?”   “刚刚已经问过了,警方那边说他们已经锁定了目标,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冯争说到这里,又变得有些踟蹰,欲言又止的样子。奚熙说,“你有话就直说吧,咱们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   冯争给奚维当助理已经近七年,他比奚维大几岁,奚维到奚氏上班后,就一直是他跟在身边,又忠心耿耿,奚熙对他还是挺信任的。   “总公司那边还有英国这边的公司…如果奚总再不露面,可能就要惊动董事长。”   奚熙脸上表情没变,淡淡说,“知道了,这件事我来处理,你把英国这边公司还有出问题的工程资料拿给我。”   冯争怔了一下,又很快点了头,说了两句话就赶紧回酒店整理资料去了。   项越在医院附近的酒店订了房间。奚熙先去浴室洗澡,一会儿就裹着浴袍一身清爽走了出来。之后坐到小厅的沙发上,看着对面的男盆友,“好了,有什么话就说吧。”不明白有什么重要的事非要等她洗完澡之后才能说。 ☆、第60章   之所以要求她先洗澡,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热水澡能让她稍微舒缓一些,不要因接下来他要说的消息暴跳如雷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   也许是因为他的郑重其事,奚熙慢慢敛了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爸……”   “不,不是奚叔,”项越赶忙开口,他其实依然有些踟蹰,但这事不告诉她危害更大,奚维就是血淋淋的实例。这已不是简单的小打小闹,而是犯罪。不管是否是冤枉了好人,在奚维差点丧命的现实面前,只能错杀一千。   “上午在医院,我大哥穆青打电话过来,”说到这里他略做停顿,斟酌着措辞,“听着,奚熙,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其实有些捕风捉影,是卫先生从一些不为人知的小途径查到的事,它可能不是实情,所以你听过后,先不要激动好吗?”   “你是想说这次我哥出事其实是我那个后妈□□是不是?”见项越满脸诧异,那并不是诧异于她异想天开的表情。奚熙并没有因为猜对而沾沾自喜,她猛得站起来,“真是她?!真是她?!”她连续问了两遍都没有从项越这里得到否定,奚熙一瞬间定在了那里,可能有几秒钟,也可能有一分钟,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但很快的,她就回过神,脚一转就回了卧室,开衣柜,身上的浴袍直接脱了下来,拿出自己的衣服开始穿,并不顾忌项越的存在。   她心里有一把火,烫得她从胸口遍布全身几乎都要燃起来!   即使不问,项越也知道她这个时候准备做什么。他上前按住她的肩,奚熙想挣开,但身高体质的差距在几分钟后让她不得不停下乱七八糟的挣扎。   “松开。”她说,语气尚算冷静。   “奚熙,我们没有证据,”项越试图和她讲道理,“你看,阿维还在医院,这个时候首要任务该是照顾他不是吗?”   “见鬼的证据!”她声音突然大了数倍,“那个女人竟然敢往我哥身上捅刀子!我哥差点死了!死了!”   项越想要抱住有些歇斯底里的她,但奚熙不配合,她推开他的手,声音又变回平淡的漠然,“你留下照顾我哥,或者冯争也可以,我必须回国。”   “卫先生只查到了一些通话记录和银行转账信息,但电话不是岑……蔚本人甚至不是岑家人的通话记录,转帐更说明不了什么,你回去没用,奚叔可能会有犹疑,但看在奚霁的份上不会拿她如何。”项越以相同的语调回复,“再说你拿着卫先生调查的东西去和奚叔讲道理?置卫先生于何地?不要这么不成熟,打蛇七寸,斩草要除根,慌慌张张回国能做什么,闹一通还是同样捅岑蔚几刀再把自己赔进去?岑蔚尚且知道隐在幕后,你这么傻乎乎的跟白白送‘死’有什么区别?”   “我咽不下这口气!我哥难道就白捱这几刀了?!”   项越把颓丧的她搂进怀里,“怎么会白捱?仇当然要报,但首先我们应该先确定岑蔚到底是不是凶手。”   “她,”   “奚熙,我说了,那些说明不了什么,”项越出声打断,“我们需要更明确的证据,这个你别担心,卫先生帮了大忙,既然锁定了具体某个人,那对我们来说找到他就是轻而易举不是吗?除了死人,这个世上没有撬不开的嘴,我会把那个和英国这边接洽的人找出来,真相大白只是时间问题。”   “可我不甘心。”她喃喃自语,像被现实折弯了的脊梁,没有了前一刻即将要冲锋陷阵的精气神,看起来可怜极了。   项越有些无奈,更多的却是心疼,但有些事却不等人。扶着她的肩,柔声说,“现在先给奚叔打个电话,把阿维受伤的事告知,不要提岑蔚,也不要提任何人,只把这次当做普通的伤人事件。”   奚熙知道他是对的,如果她乱咋呼一通,那只会打草惊蛇,不仅让岑蔚有了提防,把为她办事的人藏得更深,还有可能弄巧成拙,被反咬一口。毕竟她在国外,岑蔚却在父亲身边,何况以亲爹对那女人的情谊还有对奚霁的喜爱来看,显然让他大义灭亲不现实。   打这个电话回去让奚熙多喝了两杯水,她深呼吸再深呼吸,直到觉得自己可以控制住情绪了,才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奚伯年毕竟经过许多大风大浪,在初时的慌乱后,很快就镇定下来。尤其女儿说,儿子已经脱离危险,现在只需住院养伤即可。   “爸,之前我不敢告诉你,怕你身体受不住,对不起。”   女儿的娇软的声音通过电话线从遥远的国度传进了耳中,奚伯年怎么舍得责怪,心疼都来不及。   “奚熙,爸爸理解,你是为我着想,”他说,“我马上订机票动身去伦敦,自己一个人吓坏了吧?”   “嗯,吓坏了,”她适时的软弱让奚伯年越发心疼,听到她说好在项越一直陪在身边,不觉对项越也更满意了两分。   “爸爸,哥现在已经没事了,这件事我之前一直瞒着人,怕造成公司不必要的恐慌,只对外说哥有事独自去了华盛顿联系不上,但再拖下去不合适,不仅对哥声誉不好,对公司影响也不佳,所以这事还要您拿主意,我心里没底。”   奚伯年稍做沉吟说道,“阿维受伤的事瞒不久,与其将来被人乱传一通风言风语,不如尽快发布一则公告,并召开记者会,这件事我会交给公|关部去办,别担心,只要阿维没事,其它的都是小事。”   奚熙嗯一声,又轻声说,“爸,英国公司这边的事能让我处理吗?我想帮哥哥做完它。”   奚伯年心里怜惜更甚,他似乎可以看到电话那头女儿焦灼又倔强忐忑的脸,安抚的笑笑,“你是我奚伯年的女儿,有什么能不能,我会和那边的负责人打招呼,放心大胆去做,有什么事有我给你兜着。”   “谢谢爸爸,”奚熙道谢,“爸,你不用着急来英国,先在国内处理好公事吧,要不哥不在,你也不在,东山的项目正是紧要关头,等安排好再来吧,来之前记得先到医院体检,把报告单发给我,如果不合格,我是不同意你来的。”   被女儿管东管西,奚伯年反而更窝心,他笑着说,“你啊,就是爱管我,放心,我身体很好,一点不适都没有。你在英国那边也照顾好自己,行了,阿越是不是在你身边,让他听电话,我有几句话跟他说说。”   等项越挂了电话,奚熙已经不在小厅了,她抱膝坐在卧室的落地窗前,下巴抵着膝盖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背,透着股难言的萧索气息。   无声的叹气,项越走过来从后面抄手把她抱起,奚熙也没反抗,由着他把自己抱起放到床上。   “我想去医院看看我哥。”   他说好,“先换衣服吧。”在她下床换衣服时,又问,“不问我你爸爸跟我说了些什么?”   “总不会向着你这个外人,”奚熙头也不回的说道,项越哑然失笑,觉得女朋友最近嘴巴越来越犀利,无奈的说,“下周后是咱们订婚的日子,奚叔的意思是让我和父母商量,看是否能换个时间,我跟他说了阿维在医院至少要待一个月才能乘飞机回国,”在小丫头回头看过来时,赶忙补充,“当然,我不建议这么做,长途飞行对身体极不好,阿维最好还是彻底康复后再回国最合时宜。”然后又说,“再晚些时候算好时差,我会给爸妈打电话,把阿维受伤住院的事告诉他们,想来他们是理解的。”   何止是理解,项越错估了他亲妈的雷厉风行,这边刚挂了电话,隔天葛芳华就跟着老伴儿一起来了伦敦,给儿子打电话让来接机时人已经到了地儿。项越开着威尔逊先生友情提供的车去了机场,看到父母真是既无奈有些骄傲。   奚熙见到葛芳华和项国楷跟见到亲人似的,扑到葛芳华怀里就哭。葛芳华心疼坏了,心肝宝贝的哄,还说,“没事没事,别哭别哭,你爸要处理国内的事走不开,葛妈妈是个闲人,最会煲汤,肯定照顾好阿维。”   项国楷在一旁也劝,“阿维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咱们向前看别看后面,以后日子还长着。”   奚熙主要是乍然见到长辈所以才控制不住,哭了一阵也就好了。擦干净眼泪,一边挽着葛芳华一边挽着项国楷,跟一家三口似的,项越走在后面无语,故作难过的说,“我是捡来的,爸妈,这小丫头才是你们亲生的吧?”   葛芳华噗嗤一乐,回头嗔他一眼,拍拍奚熙的小手说,“她就是我亲闺女。”   奚熙也配合的扬扬下巴,跟天鹅似的傲娇。项越眼中闪过笑意,以前觉得她太熊,最近却巴不得她能天天熊一熊。 ☆、第61章   葛芳华和项国楷的到来缓解了奚熙肩上的压力。不是说二老能帮上多大的忙,而是那种心态,当有长辈在身边时,自然而然的就会让人踏实、安心,就像突然有了依靠一样,干什么事心里都有了底。   两天后,奚氏正式发布公告,称奚维在英工作期间受伤住院,经抢救已转危为安。这一消息一经公布,想当然的引起了一番轩然大波。他虽不是明星,却是名流,又是奚氏现任总裁ceo兼第一继承人,加上和沈氏千金刚刚订婚、事件又发生在国外……等等的卖点加一起,很难不被人关注。   现在是网络信息时代,什么事儿都传播的很快。就此事,不管是报刊杂志还是网络传媒,都相继出了大幅版面报导。平时很多不怎么关注财经的人在这次事件中都认识了奚氏的少董。何况奚维长得不错,颜值很高,所以这天奚熙拿平板刷新闻的时候就把网上其实一条新闻打开让哥哥看下面的留言,还调侃,“哥,你不混娱乐圈现在都圈粉了,好多妹子都说要嫁你呢~”   奚维经过几天的修养,已经不像之前动不动就昏睡了。此时刚吃了药,还不能起身,只能平躺,听到妹妹调侃,笑了笑,“羡慕?”   “才不!”奚熙翻个白眼,“我干嘛羡慕你这个,被人捅刀子很好啊?!这次要不是运气好…”想起哥哥躺在重症室里全身插|满管子的样子,奚熙忍不住就红了眼眶,泪眼婆娑水雾蒙蒙的,是真的心有余悸。   奚维已经习惯妹妹近来的这种前一刻还欣悦下一秒就掉豆子的情况,项越还打趣她说快精分了。作为最疼妹妹的亲哥哥,奚维有些无奈,更多的却是怜惜,再一次柔声保证,“吃一堑长一智,不会再有下次了,乖,哭的话,等会儿阿越过来又要嘲笑你了。”   奚熙抽抽鼻子,“笑就笑,又不会少块儿肉!”   恰好项越推门进来,听到个尾巴,以为女盆友饿了,就笑问,“想吃什么肉,我去买。”   “人肉!”奚熙没好气。项越过来弹了下她脑门,“又胡说。”把手里的化验单递给她,跟奚维说,“检查结果不错,没有别的并发症。”刀伤虽难免伤及肺腑,但好在都可以根治,不会留下后遗症,以奚维的受伤程度来说,这个结果无疑算是撞大运了。   奚熙听了就很高兴,觉得哥哥吉人自有天相,康复指日可待。又说了会儿话,察觉到奚维精神不济,项越就让他休息,等人睡着了,才和奚熙出了病房。   奚维现在已经从重症室转出,住进高级病房单人间的套房,外间威尔逊先生提供的保镖还有介绍来的护工都在,奚熙跟护工叮嘱了一番注意事项,项越也和保镖打了个招呼,之后两人才放心离开。   奚熙现在其实一点儿也不像表现出的那么轻松。英国这边的事故工程处理的并不顺利,分公司的人可能看她年轻又是女的,所以做事很有几分敷衍和轻慢。伤奚维的混混虽然已经抓到,但更进一步的追查却陷入了僵局,混混咬死了说就是抢|劫,之所以当时没抢走钱包,只因当时太紧张给忘了。至于卫锦煊查到的通话记录和银行转账记录,由于拐了很多道弯,经由多道人手,所以根本说明不了什么。再加上奚维毕竟是外国人,又有政治方面原因,英国当地警察不愿意太过深入调查,竟然犯人抓到了并且供认不讳,那么基本就可以结案了。   因临近圣诞节,伦敦的大街小巷到处都彰显着浓浓的圣诞气息。项越把奚熙送到奚氏在伦敦的分公司楼下,捏捏她闷闷不乐的脸颊,“别把自己逼的太紧,很多事急不来,你初来乍到又年轻,首先要沉住气,下周就是圣诞,你不急自然有人比你急。”年底总公司要盘账做总结,如果工程事故这几天再不能解决,那到时责任追究下来,有的是人倒霉。墙倒众人推这话,不止国内适用,这里亦然。   奚熙撇撇嘴,“这话你都说过了,好啰嗦啊。”   项越好气又好笑,“现在就嫌我啰嗦了,那将来等我老了可怎么得了。”   “大叔,这话你也说过啦。”奚熙解开安全扣,倾身过来在他嘴巴上亲了一口,“放心,你就是变成糟老头儿我也对你至死不渝。”   情话谁不爱听,纵使项越自认成熟稳重,这时也被哄得开怀,把女盆友搂进怀里抱了抱,“中午妈煲参汤,到时我给你送些过来。”   “不用这么麻烦了,现在都十点多了,你别来回折腾了,我等会儿随便吃点就行。”今天逢周六,照理不该上班,但因工程问题一直得不到解决又临近圣诞年底,所以高层只能加班开会。奚熙作为总关系代表,自然不能缺席,只是会议时间定在十点半,和平时工作日到底不同。   项越不置可否,看时间不早,就放开她下车。奚熙推开车门前,有点儿不放心的说了句,“沈薇可能下午两点的飞机会到,她要是去了医院,你盯好她,别让她单独留在病房。”自得知奚维受伤住院,这都过去三四天了,沈薇才动身来伦敦,只这一点就让奚熙有点不满,加上哥哥乍逢大难,她对人性的丑恶有了更深的认知,所以对人的信任度降至了有史以来的最低点,沈薇就算是自己未来嫂子,她也不是很相信。   中午时项越还是跑了一趟给女盆友送营养午餐,奚熙没让他上去,上来还要跟那些高层寒暄什么的,不够费事的。她自己下来,两人就在车里解决了午饭。   吃饱喝足,奚熙跟他吐槽起之前的会议,“全是废话,没一句说到实处的,两个副总互相推诿,谁都挺有理的,在国外开分公司就这点不好,一个不小心就会整成中外对立两个阵营,虽然在国内也会分帮结派,但在这里好像更明显。”顿了下,转了话锋,“不过总得还说还算有进展,我能看出来,老陈该开始行动了。”老陈是这边的总负责人,年纪与奚伯年仿佛,是奚氏的元老之一,后来全家移民来此,就顺势在这里开办了奚氏分公司。而这次的工程事件,其实并不很复杂,工人施工时意外受伤,就有人投诉,称奚氏的工程存在安全隐患,而一番调查之后,工程确实存有问题,工程进入半停滞状态。   奚熙要解决的,就是找出责任人,然后让工程尽快复工。   项越听了沉吟片刻,给她出主意,“那这样,晚上我和你去他家里拜访一下,前几天你初来乍到太急进不好,现在这时候时机倒是差不多了,不管怎么说他是这边总负责人,如果事情不解决,那两个副总虽然会吃挂落,他面子上也不见得就好看。我记得他家长子就在工程部任职?”   “嗯,不过只是一名普通建筑师,这次的工程他虽参与设计,但负责的不多。”   “这就够了。”项越笑了笑,“父子两人都牵扯其中,想来那位陈先生可能也是在等时机。”   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奚熙就有些怅然,“如果是哥哥,应该早就解决了。”她还记得哥哥那时说的,出差四|五天就回。偏偏到她这里,就显得那样寸步难行。   见女盆友郁闷,项越揉揉她的头发,“你还年轻,没资历又是临时受命,遇到波折才正常,如果人家一看你是董事长千金就对你点头哈腰那这公司里就都是溜须拍马的人,你才该焦心。”   “照你这么说,他们推卸责任把我当傻子我还该高兴了?”   “又钻牛角尖了是不是?”   奚熙扁扁嘴,哼一声。项越看着就乐了,拧了下她的鼻子,“好啦,还跟孩子似的。你要不认同我的话,回头可以问问阿维。”   “我才不要拿这事烦他。”   “那可以咨询下奚叔。”   “戚,老头子身边有妖精,以后我和他是两个国界。”   项越看着她叹气,“奚叔又不知情。”   “他要不找小三,我妈不会死,我哥也不会现在躺医院!”   见她激动起来,项越不知说什么好。前阵子父女俩关系刚融洽一些,现在因为奚维受伤的事,奚熙虽明面上对父亲关怀备至,但心里的怨怪却比之前多得多。毕竟比之早早去世印象不深的母亲,自小把她照顾大的哥哥感情更是非同一般。   虽还没有明确证据表明这次奚维受伤是岑蔚一手造成,但从这两天查到的资料看,八|九不离十。只这一点,奚熙就有绝对的理由仇视一切祸源的根由——亲爹奚伯年。   见项越不说话,她握住他的手晃了晃,“我说话语气不好,不是对你,你别生气。”   女盆友这么小心翼翼的道歉,项越别说生气,心疼都来不及,毕竟遇到这种事,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平常心视之,何况她今年也才十九岁,只差一点,至亲哥哥就要与死神交接,能把火气控制到这种程度,真的已经很了不起了。 ☆、第62章   沈薇是傍晚快六点到的医院,她没有去酒店,而是直接提着行李到了医院。没有和任何人联系,按照从奚伯年那里拿到的地址找到了病房。   只是要进入时遇到了些阻碍,两名高大的保镖尽责的阻止她入内。沈薇有些生气,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耐着性子给那个难缠的未来小姑子打电话。   奚熙正在去医院的路上,项越下午一直在医院等着,可惜没等到人。其实他是想去机场接机的,不过一来女票不乐意,二来沈大小姐也早早由奚伯年传话指明不用接机,理由是沈家这边有亲朋来接。所以此时接到未来嫂子电话,听到是保镖不让她进屋,奚熙有点儿幸灾乐祸,好在还知道分寸,说了两句不阴不阳的话就让她稍等五分钟,“我马上就到医院。”不给沈薇找刺的机会就直接挂了电话。   见她坏笑,项越有些无奈,“你这样有什么意思。”   “我就是看不惯她,我哥出事几天了,她得到消息到今天才来伦敦,电话也没打一个,一看就不是真爱,要是…反正我恨不能飞来的。”她本来想拿自己和项越举例,但话到嘴边觉得不吉利,就含糊了过去。   项越不在这种小事上和她计较,其实心里也觉得沈薇在这件事上做的不地道。不管如何,得知未婚夫出了这样大的事,一点表示没有,又拖拉这么多天,实在让人不喜。   两人很快就到了医院,从电梯出来,远远就看到沈薇站在病房外和两名保镖对峙,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奚熙走近一看,脸立马沉了。   那是岑蔚的大哥,岑耀。   见她和项越来了,沈薇沉着脸不发一言,岑耀笑着迎上去,“奚熙,阿越,快跟这两个保镖说说,放我们进去,沈小姐已经等了许久,她从下飞机就直奔这里,很是着急阿维。”   奚熙看到这张脸,恨不能一巴掌糊上去。还是项越反应快,抢先一步隔到两人中间,淡笑说,“是我们的不是,耀叔,您怎么来了?之前没有听奚叔说起。”   岑耀圆胖的脸上一团和气,“伯年和我妹妹都十分担心阿维,只是他们走不开,我就说帮着跑一趟,因是临时决定,就没来得及通知。”   奚熙嘴角勾起冷冷的讽笑,到底知道不能打草惊蛇,忍住了脾气,只是脸色很臭。岑耀从未在她这里得到过好脸,所以这时奚熙这样反应反而正常。   几人进到病房,奚熙从护工那里得知哥哥还没醒,就跟沈薇还有岑耀说,“你们先去酒店放行李,等我哥醒了再进去。”   沈薇压着怒气,“我想进去看他一眼。”   项越怕女盆友毒舌,先一步温声回答,“沈小姐还是先去酒店梳洗一番,阿维伤得很重,医生特意交待过他休息时不要打扰,对他伤口不好。”   等沈薇不情不愿和岑耀离开了病房,奚熙嘴角的讽笑就挂了下来。里间奚维在休息,外间有保镖和护工,说话不方便,项越就拉着她的手出了病房,刚走到外面,恰好碰到葛芳华提着做好的晚餐和项国楷一起走出了电梯。   奚熙扑过去搂上葛芳华另一边空着的胳膊,一脸的郁郁,葛芳华把手里东西递给丈夫,搂着奚熙忙问怎么了,还瞪儿子,“你是不是又欺负她了?”   项越:“……”他肯定不是亲生的。   虽然憋屈,但项越还是简单把沈薇和岑耀一起来的事说了,葛芳华和项国楷之前都听儿子提过奚维受伤的事可能和岑蔚有关,所以很快就明白小姑娘郁闷不是因为沈薇,而是那个极有可能是凶手的岑家人。   拍拍趴在自己身上的小丫头,葛芳华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是狐狸总有露尾巴的时候,现在咱们就先虚与委蛇,等抓到证据了,有他们好果子吃!”   其实要她说,这事儿就应该直接跟奚伯年说,亲儿子都差点儿丧命了,他要是置之不理那还是人吗!只是丈夫和儿子都说不能说,因为没证据,还因为奚霁。奚霁之于岑蔚,其实和护身符差不多,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一边是儿女一边是妻儿,何况奚维虽差点死掉,毕竟没有死,所以把事在没有直接证据的情况下说透了,奚伯年和稀泥的可能性更大。   但现在岑蔚已经穷图必见,这件事已经不是简单和稀泥就能解决的了。奚维的刀子不能白捱,岑蔚这样的冷血女人,放过一次,谁又知道她会不会谋划第二次?所以现在的局面只能是不死不休,必须要把岑蔚给解决掉才行。   昨晚上丈夫还跟她叨咕,“伯年与我近二十年交情,为人十分义气,如皎皎君子,却没想到在女人身上致使晚节不保。”当时她就想呵呵,忍住了没多打击丈夫。   奚熙在葛芳华的劝抚下顺了毛,四人结伴回病房时,奚维已经醒了。   让保镖和护工先去吃饭,葛芳华和奚熙一起喂了奚维喝粥,他伤及肺腑,吞咽艰难,现在也只能喝些汤汤水水的流食。之后四人才在沙发上坐好一起吃晚饭,这样热热闹闹的,还能说说话,奚维就算不吭声,看着这种氛围也比冷清清的窝心。   等吃完了饭,奚熙才不情不愿的把沈薇和岑耀来的事告知哥哥。奚维反应挺平静的,“那等会儿我见见他们。”   “哥!”   “你这脾气可干不了大事,”奚维笑看妹妹,“他无非是想看我是不是真的没事,看就看吧,也好让他安心。”   奚熙无语,嗔他一眼,项国楷在一旁说,“这时最要沉住气,小不忍则乱大谋,奚熙,你道行还差着远。”   奚熙:“……”   沈薇和岑耀很没多久就来了。见到病床上脸色惨白的奚维,沈薇红了眼眶,“阿维……”   “阿薇。”奚维对她笑着,很柔和。   奚熙在后面和项越小声嘀咕,“阿维、阿薇…呵呵。”   项越掐了下她的腰,奚熙吐吐舌头,那边项国楷已经和岑耀寒暄起来,葛芳华也劝着沈薇,“他没多大的事,大夫说好好静养就行,运气好,没致命伤。”   沈薇靠近了病床,手小心的抚上奚维的脸,像描摹一般,看得奚熙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说白了,她就是看这个未来大嫂不顺眼,尤其今天竟然还把仇人带来,更来气了。只是人家毕竟和她哥订婚了,她再不忿,再替她哥叫屈,也不能太无理取闹,否则就是她理亏。   项越本来还担心女盆友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没想到小丫头最后忍功进步卓越,竟就一句话没插|嘴,直到奚维面露疲惫才出声赶人。   沈薇本来还想说留下陪护,奚熙一句话就给喷回去了,“端屎端尿你行吗?”沈家大小姐金尊玉贵的人,哪里能干这个,别说干,就是听到眉头就忍不住微微皱了起来,最后灰溜溜走了,把奚熙给气的,如果不是顾忌哥哥,恨不能撸起袖子大骂三百回合!什么玩意儿!   离开医院,先送葛芳华和项国楷回了租住的公寓。因为要在英国停留不短的时间,住酒店到底不方便,于是项越就在附近租了一套公寓,步行到医院只需五分钟,连马路都不用过。   等把二老送回家,两人之后转道去了分公司总经理陈喜海的家。   这次和陈喜海见面颇为顺利,不像在公司里打官腔总是顾左言他说不到实处。老先生这会儿很实在,把该说的都说了,末了还忆苦思甜,讲了些当年跟着奚伯年创业的经历,奚熙不管心里怎么骂老狐狸吧,面子上却很捧场,一口一个伯伯也叫的出口,能屈能伸谁不会啊。   陈喜海态度一转变,僵持许久的局面终于打破,没两天就把责任人给揪了出来,之后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事情顺得不行,工程在圣诞节后也得以继续开工,真是可喜可贺。   奚伯年知道闺女幸不辱命,很是高兴,在电话里表扬了一大通,最后还给女儿卡里转了笔钱,说是奖励,让她看到什么喜欢的尽管买,不用帮他省钱,豪得不行。   奚熙应付完亲爹,觉得身心都累。好在男票很给力,温柔又体贴,安抚了她躁动的心。   后天就是圣诞节,岑耀昨天已经离开伦敦回了禹凌,沈薇下午时也跟奚维告别,说是公司年底要盘账,她得回去主持。听得奚熙又是一阵的吐槽,等晚上回到公寓就和项越嘀咕,“说得好像沈氏没了她就不成似的,戚,她又不是继承人。”   项越好笑,“沈薇在沈氏却是身担要职,盘账的虽是财务的事,她不回去还真不行,你啊,别总用有色眼光看人。”   奚熙哼哼,“我就是看她不顺眼,说两句怎么了,没当她面已经够给面子了。想起那天我就来气,给我哥端屎端尿怎么了,现在就嫌弃,将来我哥老了还得了?!”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项越故作沉思。奚熙一下扑到他肩上,“不许笑话我!”然后项越就笑了,把她拉到身前抱着,心里一阵的开怀,真是不经逗。 ☆、第63章   到圣诞节这天早上,葛芳华忍不住和丈夫叹气,“要不是阿维出事,今天可不就是奚熙和咱儿子订婚的日子,都是岑蔚那杀千刀的女人!真是蛇蝎心肠!”   项国楷说,“你小点声,孩子听到了心里不舒服。”   “这还用你说啊。”葛芳华嗔他一眼,又小声和丈夫说,“你说咱儿子和奚熙那个没有?”   项国楷一阵的无语,老婆这么为老不尊真的好吗。   “奚熙才十九,你瞎想什么呢!”项国楷斥她一句,“阿越有分寸,不会这么没轻没重。”再说现在奚维住院,儿子肯定不会趁人之危。   葛芳华叹气,“以前担心他一辈子找不到媳妇,现在找到了我又担心他被嫌弃,真是没有一天不操心。偏偏阿卓又闹离婚,项颖那死丫头也凑热闹,昨天还打电话说要跟欢欢她爸分居,你说咱们这老了老,怎么比以前还不消停?”   项国楷笑,“真让你彻底闲下来估计还不习惯。”见儿子跑完步推门进来,在玄关换鞋,葛芳华也顾不上和丈夫嘀咕了,赶忙去洗手间拿了干净毛巾出来,抬手要帮儿子擦汗,项越接过来说,“我自己擦,妈,奚熙是不是还没起?刚才我出门时不是和您说不让她睡懒觉了?”   葛芳华没好气“她小孩子家家的,这两天累坏了,多睡会儿怎么了,又不耽误正事,他奚伯年飞机落地最快也得俩小时,这还不算晚点,要是飞机晚点,上午到不到得了都两说,你不是也才跑步回来,急什么急!”   项越随口一句话就被亲妈喷了回来,哑然无语,看向父亲,项国楷冲儿子使眼色,意思是让他忍忍。谁让是自己亲妈呢,项越无奈的想,“行行,您老是对的,是我急躁了,让咱家的小公主继续睡,我这个捡来的先去洗澡行不行?”   葛芳华被儿子逗笑,在他背上拍了两下,“多大的人了,整天吃自己媳妇的醋!赶紧去洗澡吧,早饭马上就好,奚熙我现在去叫。”   奚熙其实已经醒了,自哥哥受伤住院后,她睡眠比原来还浅,房子隔音一般外面一点动静就能惊醒她。虽醒了,却懒洋洋的不想动,直到葛芳华敲门进来,才掀被坐起,伸个懒腰,今天还有场硬仗要打。   开车去机场的路上,项越就发现女盆友比往常要沉默。刚才在家时还跟父母玩笑,在医院也跟哥哥奚维逗趣,此时却沉默的异常。   “怎么这么安静?”他问。   “现在嫌我安静啦?”她侧头看他一眼,手臂朝上伸展了下|身体,“我只是在思考。”   项越笑,“思考什么?”   “思考人生啊。”她说,“我在想,如果我爸当年没有婚姻出轨,那现在我应该会有个幸福的家庭,像你一样,父母双全,既不用跟亲生父亲虚与委蛇,也不用提防继母的蛇蝎心肠,多好。”   她是很羡慕项越的,葛芳华和项国楷真的是很好的父母,对她这个不是亲生的故交女儿都这么尽心,又遑论是亲生子女?   项越空出一只手摸摸她的头,无声的安抚。他能感觉出她在紧张,为即将和亲父与继母的见面紧张,纵使表现的不很明显,在这几句话中也暴露了几分。   奚熙嘴角勾了勾,“其实你应该感谢老天啦,如果我家庭美满,那我的性格肯定也和现在不一样,也许就瞧不上你这个大叔了!”   项越的回答简单粗暴,趁着等红灯的时候直接用力在她脑门上连敲了三下,佯怒,“你家庭不幸我还感谢老天,那我这人品得坏到什么地步!”   奚熙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项越拿她没辙,之前因为年龄问题两人闹过不愉快,小丫头已许久没拿这个开玩笑了,这时又故态复萌,若是平时他是肯定要教训个一二三出来的,现在嘛,只能放纵了。   奚伯年的飞机确实晚点了,今天圣诞节,机场却永远都缺不了人。时隔快半月再次见到父亲,奚熙表现的和原来没什么不同,甚至要更亲昵一些,搂着父亲的手臂撒娇,娇娇的让人怜爱。   就连对奚霁都显得温和许多,他喊姐姐,她还冲他笑笑,除了面对岑蔚时很冷淡。但她一向如此,奚伯年并不以为意,项越却心疼女盆友,这得需要多大的忍耐力,才能堆出这样一幅和谐画面?   “爸爸,葛妈妈跟项伯伯都说要来接你,但今天阴天,项伯伯腿不好,我就没让他过来,而且我哥今天要做身体检查,他们留在医院我还放心些。”   奚伯年哪会计较这个,他看着项越,连说了几个好,到车上时,还不吝夸赞,“你给爸爸找得这个女婿值,阿越,最近辛苦你了,还耽误了你工作。”   项越正在拐弯,闻言笑了笑,“您这样说就外道了,我可不爱听。奚叔,这里离医院有段距离,您饿不饿,可以先到附近吃些东西。”   奚伯年说在飞机上吃过了,不饿,岑蔚此时终于找到机会开口,“我包里有面包,先去看阿维要紧。”   奚熙听到她说出哥哥的名字,心里的火气差点儿没压住。打从刚才见到岑蔚的刹那,她心里就有股冲动,但理智尚存,知道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只能忍下来。   一行人说说话就到了医院。进到病房,奚伯年首先看到那两名高大的保镖,他并不知在这件事上卫锦煊出了大力,只以为是项国楷帮的忙,暗暗点头,对好友很是感激。几人寒暄时不吝感谢。   因为不好暴露华信的卫总在此事上掺了一脚,项国楷只能担下这个虚名。打了个哈哈,就引着奚伯年去了病房里间,奚伯年对长子毕竟是有真感情的,从电话里得知和亲眼看到到底不同,乍然见到消瘦许多又面色苍白虚弱的儿子,一时竟忍不住老泪纵横。   见亲爹哭了,奚熙也跟着哭了起来,就连奚维都红了眼眶。   葛芳华见这爷仨这个情境,顾不上生好友的气,红着眼出声劝,“快别哭了,阿维好好的又没事,他刀口没长好,不能激动。老项说阿维大难不死必要后福,你啊,放一百个心,这孩子将来肯定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奚伯年毕竟老于世故,激动也只是那一阵,过去了就好了。他接过葛芳华递来的纸巾擦了擦眼,见女儿泪汪汪的还在抽泣,知道儿子出事,女儿受到的刺激可能最大,把闺女拉过来拍拍她的手,又和儿子的手交握在一起,爷仨这幅画面真是说不出的温馨。   岑蔚被挤在外围默默的看着,只觉得刺眼,低头见儿子一脸羡慕的样子,更是窝火。但她心里有鬼,就算生气也不敢表现出来,脸上一直挂着笑,垂在一侧的手却险些把打理精致美观的指甲折断。   项越租的房子只有三个房间,他自己一间,奚熙一间,葛芳华项国楷一间,奚伯年和岑蔚去住肯定住不下。   好在医院附近就有五星酒店,之前已订好了房间。等到奚维面露疲色,他们就离开医院转战到酒店。   房间是总统套房,岑蔚带着儿子去放行李,奚熙和项越出去帮亲爹采购些东西,项国楷跟葛芳华就留下和好友叙旧。   出了酒店,坐进车里,奚熙一下子瘫在副驾上,一动都不想动,只觉得全身都累。   项越帮她把安全带系上,摸摸她的额发,“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   “我想吃汉堡。”   平时他很反对小丫头吃垃圾食品,因为不健康,这时却无有不应的。转动方向盘,很快就找到一家汉堡店,下车去买女盆友要的汉堡炸鸡翅还有可乐。   奚熙吃饱喝足,由着男盆友帮自己擦了嘴巴和手,“感觉像活了回来!”她说,一幅很感慨的样子。   项越好笑,“吃个汉堡就能活回来,你可真够廉价的。”   奚熙扁扁嘴,“你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没有去撕岑蔚。”   “我知道,我家奚熙最了不起,”他柔声哄她,捏捏她的耳垂,“忍两天就好,他们很快就会走。”   她想要的不是让岑蔚走,而是想把伤哥哥的人绳之以法,“那个人还没有找到吗?”   项越说还没有,“他家里人倒是找到了,就在美国南边的一个小镇定居,别急,既然家里人在那儿,那人也躲不久,抓住他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奚熙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现实如此,纵使自己再焦躁也只能耐心等待。怏怏的点点头,“那就让岑蔚再快活几天吧。”   奚伯年在伦敦停留了三天,和分公司的高层会晤一番,又关心了下儿子和女儿,就不得不返回禹凌。年底正是大企业最忙碌的时候,没有人留下主持大局不行。   到一月中旬时,葛芳华和项国楷也不得不回国了。儿子儿媳闹离婚已近白热阶段,大女儿不省心也和女婿闹的不可开交,就算不管大人,孙子和外孙总要顾。再加上快要过年了,家里一摊子事,留在英国肯定不行。 ☆、第64章   送走了葛芳华和项国楷,奚熙多少有些惆怅,平时不觉得,这人一走就觉得冷清了,尤其是葛芳华在的时候不用操心每天吃什么,现在却要自力更生了。   晚上和俞可扬视屏聊天,说起各自境况,她在那头抱怨,“毕业后我想出国进修,但我爸妈不同意,他们让我一毕业就和赵江结婚,说他老大不小了什么的。现在才一月份年都没过,就开始和赵家商量筹办婚礼的事,哎呀,烦死了。”   看着屏幕上好友愁眉苦脸的样子,奚熙笑起来,“扬扬,你口是心非。”如果真不愿结婚,这会儿的语气就不会仅仅是抱怨了。   俞可扬眉毛高高扬起,似想反驳,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怏怏的说,“其实嫁给他,嗯,那家伙……也没那么糟。”   “看来你的芳心已经被那位俘获啦?”奚熙调侃,俞可扬却突然沉闷下来,脸上的表情一收,有些苦恼,“我和张泽的事……你说,我要不要和他坦白?”   见她诧异,俞可扬解释说,“毕竟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再说这事本来就是我理亏,赵江是无辜的,他有权知道这些事,要不我心里不踏实,与其结婚后整天惶惶不安,不如直接坦白从宽,他要是原谅我,我就一辈子对他好,要是不原谅……那也是我自甘下|贱自食恶果。”   奚熙听了有些不是滋味,“别这么说自己,谁也不是圣人,年轻时哪能不犯些错?和赵江说的话……扬扬,他毕竟是个男人。”男人都有通病,像处|女情结一样,如果赵江知道俞可扬在和他订婚后与别的男人有染并怀孕堕|胎……十个男人,也许有九个半都是不能接受的。   俞可扬却像已经下定了决心,她昂起头,很坚定的说,“我不想瞒着他。”于是这件事就这么一锤定音了。   关了电脑,奚熙心情挺沉重,出房间到外面找男票求安慰。   项越正在厨房煮宵夜,腰间多了一双手也不以为意,在上面拍了拍,“一会儿就好,你到客厅看会儿电视。”   奚熙脑袋在他背上蹭了蹭,“我就想抱抱你。”   项越乐了,把锅盖盖上,转过身捏捏她挺秀的鼻子,“跟俞可扬吵架了?”   “不是,”奚熙闷闷的说,“她要和赵江坦白张泽的事,我有点儿担心。”   这倒出乎项越的意料,自从知道俞可扬怀孕堕|胎后,他对那个女孩儿印象就不太好,并不很希望女盆友跟那样的人过多接触。但他又不是□□的人,所以纵使心里不喜,却也从没有当着奚熙的面点明过。现在乍闻俞可扬这样有担当,心里的成见倒是少了些,摸摸女盆友的头发顺顺毛,“既然她觉得这样最好,那你作为朋友就尊重她的决定吧。”   “我尊重啊,就是怕赵江不尊重,万一这事让他一气之下抖出去,那扬扬这名声可全毁了。”   “这个你可以放心,”项越笃定的说,“谁会傻到把自己戴绿帽的事宣传出去?俞可扬纵使没脸,他脸上就能好看?瞒都来不及,放心吧,再说沈南跟他熟,实在不行,回头可以让他帮忙当个中间人劝和一下。”   奚熙也知自己担心也白搭,这事儿只能是两个人的事,外人掺和不进去,如果真的撕破脸,他们这些外人倒是可以调停一下。   “希望赵江大度点吧。”她耸耸肩,带着点儿自己都不相信的口吻。项越倾身在她嘴角亲了一口,“好了,别操心别人的事了,等会儿别忘了给奚叔打电话。”   提到亲爹,奚熙脸上表情就变得有点儿冷漠,项越叹气,“等阿维身体好了,那些牛鬼蛇神又算得了什么,眼光放长远些,乖啊。”   “我都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我哥还在医院躺着,他来的时候还哭得稀里哗啦多心疼似的,转头回去就把岑家的人安排进公司里,还身兼要职!这是什么意思,给奚霁那小崽子培养势力吗!”   见女盆友像吃了枪|药似的一下就炸了,项越也没有更好的话劝和,只能任她发泄一通,这几天他都习惯了,等水开了,就转身掀起锅盖下面条,宵夜做咖喱牛肉面。   男盆友不捧场,奚熙那些抱怨也说不下去,生了会儿闷气,就又从后面搂住项越的腰,项越嘴角浮起柔和浅笑,把女盆友从身后拉到身侧,亲亲她的眉心,“给你打个荷包蛋?”   “要两个。”   “好。”   到一月下旬时,奚维的伤口已经好了不少,可以下床慢慢走动,虽不能跑跳疾走,但总比在床上一直躺着强。   再过不久就是农历新年,奚维的意思是让妹妹和项越回国过年。奚熙扁着嘴坚决不同意,“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回去对着那些人的嘴脸,恶心死了。”   “就算你不愿意,阿越也该回去跟家人团聚。”   这个奚熙倒是不能做决定了,她帮哥哥揉按小腿的手停了停,“那等会儿我问问他。”   奚维看着妹妹,眼神柔和似水,“你就不担心你的宠物店?还有那些福利院的老人孩子?”   “哥,没人比你重要。”奚熙先和哥哥表了下‘衷心’,然后说,“宠物店有账单还有监控,我不怕,就算被人贪了,我也吃不了多少亏。福利院和老人院那儿有沈嘉,我每个月都有转钱过去,他能搞定。”再说她又不是救世主,那些人事和哥哥比起来,简直没有可比性。   项越从奚维主治医生那儿回来,通报了好消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阿维下周就可以出院修养了。”   “真的?”奚熙高兴起来,她这段时间一天三趟的往医院跑,被消毒水的味道熏的都快嗅觉失灵了。这些还都是次要的,哥哥能出院,那说明他身体真的没有大碍了,实在是值得好好庆祝一番!   项越敲了下她的脑门,“这哪有真假,不过即使出院,阿维也要定时来医院复诊,要彻底康复还需要一阵子。”   奚维这段时间在医院也住得够呛,能离开当然高兴。见妹妹手舞足蹈,他嘴角露出笑,和项越商量,“既然我能出院,阿越,你这两天就收拾一下回国吧,过年时总要和家人团聚,再说阿卓和项颖姐都在闹离婚,二老心里肯定难过,你回去劝劝也好。”   项越这两天其实也在考虑这件事。昨天接到大姐电话,说是老妈被大嫂气得差点晕过去,可见现在家里情况是怎么糟糕了。本还有些犹豫,但奚维既然身体好了不少,他也能放心离开一段时间了。   沉吟片刻,眼睛不自觉的看向已经安静下来,睁着大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女盆友,项越的决心就又有些动摇,一时左右为难。   奚维顺着他的目光落到妹妹身上,笑了笑,“你们两个真是够了,只是回家过个年,怎么整得像苦情戏?”   “哥~”   项越闻言也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从何时起,竟就习惯了每天时刻跟她待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日子,乍然要分开,只是想想,心里就先不舍了,像毛头小子一样不成熟。但这种眷恋的感觉,又让人沉迷。   最终项越还是决定回国过年,不为其他,实在是不放心家里。奚熙也能理解他,就是舍不得,不过到底没说什么挽留的话让男盆友为难。   项越是等到奚维出院后才离开的伦敦回国。没让奚熙送机,怕到时自己舍不得走。等他一离开,奚熙就怏怏的打不起精神,还是奚维哄着她让她做这做那才慢慢分散了注意力。   身边虽没亲人,但年总是要过的。奚熙花了两天时间准备年货,这些年中国年在国外日益盛行,到这个时候许多超市都挂上了大红灯笼和中国结来庆贺新年做促销。   奚熙买了许多东西回来,见哥哥正在打电话,她就没先吭声,等哥哥挂了电话,才凑过来问,“哥,药吃了没?”   奚维说吃了,奚熙说,“我问的是中药。”   “哦,忘了。”   “昨天你也是说忘了!”奚熙不满,“中药温补,你不吃怎么能好得快?”这些中药是项越走之前准备的,说都是补药,找很有名的老中医专门开的方子,每天喝两剂保管比西药有用。   奚维很无辜的看着妹妹,“是真忘了。”   奚熙一脸的‘你就接着编’的样子,明显不信。也不知怎么搞的,哥哥出院后就变得任性了许多,吃药都要让人盯着才行,吃饭也变得挑食,很多以前会吃的东西现在都不吃了,让人十分无奈。   “我去把药热了,总之不吃药就不许吃饭。”   奚维目光柔柔,并不将妹妹的威胁看在眼里,却又很喜欢她的这种无可奈何。   这次在生死线走一圈,奚维感触颇深,人的生命太脆弱了,也许一个小小意外就能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之前他一直纠结一些事,但在生死面前,却显得不再那么重要。 ☆、第65章   吃过晚饭,兄妹俩在客厅喝茶聊天,说起现状还有岑家人进公司的事,奚熙是不忿加不解,觉得亲爹坑人。奚维倒是很从容淡定,他笑笑说,“跳梁小丑而已,不用理会。”   “哥,你就不担心吗?那家人没一个好鸟,他们以后肯定会想尽办法拖你后腿的!”说到这里又气哼哼的捶了下沙发,“那个叫陈刚的人也太能躲了,咱们的人在他家附近守了这么久都没见到人!”陈刚,就是那个某人的小舅子,嫌疑最大如今全家移民美国的嫌犯。   奚维觉得妹妹嘟嘴生气的表情好玩儿,笑了笑,奚熙嗔他,“你还有心思笑啊!我都愁死了,不知道爸到底在想什么,是不是年纪大老糊涂了,怎么就坑自己儿子坑得这么淡定!”   “你啊,看事不要总看表面。”   奚熙不服气,“我哪有那么肤浅!”   “那你说,爸今年才五十出头的人为什么突然把公司交给我打理,自己退居幕后?”   奚熙蹙眉,“他自己不愿意难道还有人逼他?肯定是想退就退了呗!”   “所以说你眼界不够。”   “哥,你再损我翻脸了啊!”   奚维朗声笑了起来,胸口一颤,牵动了伤口就是一声闷哼。奚熙又急又气,拍他胳膊一下,“你干嘛啊,不知道自己伤还没好吗!”站起来扯他睡袍,要看伤。奚维按住妹妹的手,“只是牵动一下,没事。”   奚熙皱眉,“你让我看看。”   见她坚持,奚维就退让了,由着妹妹扯开自己的睡袍凑近盯着胸口看,好似要把白色的纱布盯出一朵花儿来。   奚维怜爱的摸了摸妹妹粉嫩的脸颊,柔声说,“放心吧,不把你安排好,我哪儿舍得死?真没事。”   奚熙不高兴的瞪他一眼,“你再说死不死的,我就…往你药里加黄连!”   这威胁实在可爱,奚维哑然失笑,却不敢大声笑了,牵动伤口确实很疼。   “是我不对,再不乱说话了。”他主动道歉,又示意妹妹坐好,“来,我和你讲讲一些事。”等妹妹坐回原位,奚维才缓声说,“原本这些事我不打算现在就告诉你,准备过些年你再大些——”   “哥,没用的废话就pass吧,咱能直接进入主题不?”奚熙出声打断道。   奚维无奈,只能直接步入正题,“还记得早前夏家大房遗失的那笔巨款吗?”   此时此刻哥哥突然提起夏家,奚熙心里有种诡异的感觉,她眨眨眼,“哥,你别说这事儿和咱家老头子有关啊!”   妹妹头脑这么灵活,奚维与有荣焉,笑笑,“确实和咱家老头子有关。”   “卧槽!”奚熙惊得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你等等,等等,夏家的钱无故失踪,咱家老头子掺了一脚,然后呢?他把钱偷走了?不可能啊,那可是巨款,就算用麻袋装都要装多少袋呢,如果是转账……这么明显的事夏家人怎么会查不到?哥,这不科学啊!再说咱家也不缺钱啊!”   “当时我知道这件事时,和你一样不理解,不过等到深入调查后,有些事虽不能百分百确定,但也八|九不离十有了合理解释。”   奚熙突然紧张起来,她吞咽了下口水,“那你到底查到了什么?”   奚维却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着妹妹表情严肃起来,“接下来我要说的事很重要,听后就搁在心底,谁都不能说,包括阿越也不能告诉,能保证吗?”   被哥哥这种语气整的,奚熙立时就有些心慌意乱,她怔了片刻,才抿着唇重重的点头,无论怎么说,先把秘密听到才是正理。至于能不能彻底保密,现在不在她考虑范畴内。   奚维也不指望妹妹来个毒誓什么的,如果不是这次生死边缘走一遭,让他意识到世事无常,这件事至少十年内他是不会告知妹妹的,但现在却不能不说了,万一以后他再出什么意外,这件事也许就是妹妹身上的护身符。   “咱们奚氏发家不足三十年,现在总资产超数百亿,你想过这其中的因由没有?”   “爸妈会做生意,运道好?”   “谁的运道能好到在几无根基的时候这么逆天?”奚维反问。   “哥,奚氏不是特例,在那个年代,发家致富的人何止我们家?上海的徐家、南京的李家、北京的赵家、还有同是禹凌人的魏家,他们都是草根出身创业,现今成就斐然。”   “那你知道在十三年前,咱们家差点破产吗?”   “啊!?”   “当时咱们奚氏还是中流企业,但那次危机后,却不退反进,之后势如破竹,奚氏短短十年时间有了现今的规模。”   “哥,你把我搞糊涂了,如果我没记错,十三年前……爸妈应该还没离婚吧?”   奚维察觉出妹妹的无措,抓过她的手安抚性的拍了拍,奚熙哀怨的看着他,“哥,你能一次把话说完吗?我觉得自己脑细胞死得好快。”   奚维又是一笑,“其实也没有特别复杂,十三年前,奚氏差点破产,后得贵人相助化险为夷。那位贵人就是已经去世的夏老,夏老当年帮助咱们家,可能只是举手之劳,却给了奚氏喘息的机会,后来爸铤而走险,和黑|道打起了交道,干起了洗|黑|钱的买卖。嘘,听我说完。”   奚熙到嘴的话硬生生塞了回去。   “那段过往只有公司老一辈中少数几人知道些,爸做的很隐秘,当时那些黑|钱真正经手的人只有他,其他人都只是擦边的做了些事。而这些所洗的黑|钱中,就有夏家的钱。夏家从民国时期发家,起先混得就是黑|道,后来才逐渐洗白。他们在越南、老挝都设有赌|场,那是夏家隐秘产业,夏老去世后,由长房的人接手。前阵子越南赌|场被当地军|方查封,需要大笔钱打点,否则赌|场被撤还是小事,这件事若被桶到国内,夏家可能就会迎来灭顶之灾。所以,剩下的不用我说你应该也懂吧?”   奚熙用了好半天才把这些骇人听闻的事消化掉,然后看着亲哥眨眨眼,“夏家丢失的大笔钱其实不是丢失,那这钱的去向二房的人应该也是清楚的吧?”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大笔金钱凭空消失后,二房竟这样轻易息事宁人的原因了,要知在此前长房和二房可是闹得水火不容。   奚维颔首,奚熙接着问,“爸在中间掺了一脚…他是中间人,用了某些不为人知的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笔钱给安全转移了出去用于打点?”见哥哥再次点头,奚熙又是一声卧槽!“也就是说咱家老头子其实是混|黑|道的!他这么做有什么好处?报恩?”   “这么说吧,报恩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为夏家给的酬劳,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夏家手里应该握有爸洗|钱的把柄。”   “应该?”   “你当我是谁?这些事很多都是我通过蛛丝马迹推测的,不过我觉得事实应该和我说的相差无几。”   “那爸这么早退休?”   “以我的猜想,可能还是和洗|钱的事有关,爸应该是急流勇退,他可能和那些人交情不错,就此达成了共识,金盆洗手,毕竟他也五十了,说年轻也不算。恰好项伯伯有意让项卓接管家业,爸就趁势让我也正式接替他的位置,做出一副要安心颐养天年的样子。不然你想,项伯伯退,是因为他已年过六十许,年纪确实大了,爸才五十出头,以一般人来说,这个年纪其实还算年轻。”   奚熙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奚维却接着放大招,“记得爸之前脑溢血住院的事?当时医生说是情绪激动,爸的解释是股票赔钱,其实不是。如果我推测不错,当时导致情绪激动的,应该和夏家的威胁有关。你问爸为什么让岑家人进公司?奚熙,还不明白吗?爸想要重操旧业了。”   “等等,你说重操旧业?!他想让岑家人干洗|钱的事?!为什么?不是好不容易退出来了?”她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脑细胞完全不够用啊!本来只是家庭伦|理剧,继而变成内斗,后妈□□什么的,现在又神转折要变黑|帮了?那之后是不是就是警匪剧?!   奚维解释说,“我这段时间虽在国外住院,但安排的人一直在收集消息,刚才越南那里传来消息,爸转移出去的那笔钱被人黑吃黑给吞了。夏家知道这件事你觉得他们会找谁算这笔账?”   那必须得是亲爹啊!   奚熙觉得呼吸不畅,“他让岑家人干这个…是不想让你掺和?”   “我是长子,虎父不食子,岑家毕竟是外人,又一个个利益熏心,脑子也不灵光,轮起背黑锅,还有比这家人更合适的吗?” ☆、第66章   奚熙百感交集,她心里乱糟糟的,觉得这一波三折的信息量打得她晕头转向。   “所以,”她干巴巴的试图做出总结,“岑家是他找好的替罪羊,他心还是偏着咱们的?”   “也可以这么说,”奚维把她嘴角的碎发拨开,柔声说,“以后如果这件事曝光,奚氏可能会受些影响,但不会伤到根基。把岑家的两三个小虾米放进总公司,也只是在前画个大饼给他们家看罢了,何况洗|钱获利高,虽不是万无一失,但有爸这个历经风雨十几年的人在前引路,他们会想,就算出事也有咱们奚家在前顶着。谁也不是傻子,只看斗智斗勇时谁更胜一筹罢了。”说到最后,隐隐带上了讥讽的意味。   “可是爸怎么能保证这件事曝光后不会牵连到他?要知现在警察很厉害的!”   奚维说,“我也想知道爸的底气从哪来,可惜至今也想不明白,不过他既然这么铺排,我想,应该是做好了万全准备吧?何况这次洗|钱不在奚氏进行,而是从岑家的建材公司走账,这本身就已经给咱们免去了许多麻烦。”   “那这事岑蔚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的吧。”奚维无所谓的猜测,“她毕竟是出嫁女,这种要命的事当然越少人知道越好,何况又是个女人,岑家的男人都比较大男子主义,虽平时巴结岑蔚,其实估计是不以为然的。”   奚熙其实很讨厌听这种男人瞧不起女人的调调,但此时对象是岑蔚,她反而觉得爽快。想起什么,“哥,你找的那些调查的人…可靠吗?”   奚维说了这么久的话有些累了,他靠到大大的抱枕上,轻声说,“放心吧,这些消息都是不同的人分类收集的,普通人根本瞧不出子丑寅卯来,就算爸发现,他也只以为是我的小心思罢了。”   虽然一直以来对亲哥都极为崇拜,但此时此刻,奚熙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如果是她,给她十年估计也查不出这些,人和人的差距真是大啊。   这绝对是智商上的绝对碾压。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那个陈刚还找吗?”   “为什么不找?”奚维笑看她,“我告诉你这些只是让你心里有个底,以后如果…也是个保障,另外,我在xx银|行存了一些东西,如果…这些就是筹码,我也安心。”   他说了两个‘如果’,之后都有短暂的停顿,其中省略的话奚熙纵使此时心绪不宁也听出了个中意思,她鼻子发酸,眼眶干涩,特别不是滋味。   “哥~”   “奚熙啊,这个世上我唯独对你放心不下,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好,你别乱想,如果可以,我肯定是要守着你到老的,说这些,只是以防万一罢了。”   奚熙心脏倏地一紧,抽抽的疼。想起之前因为沈薇的事她对哥哥的那些不谅解和埋怨,自责的不行,既懊恼又难受。   “哥,对不起,因为沈薇……我太任性了。”   奚维目光柔和,他真的是个极聪明的人,妹妹的话有些突兀,他却明白万分,笑了笑,“你是我妹妹,怎么任性我都喜欢。以后…可以更任性些。”   此前,他一直有计划的与妹妹划清界限,拉开距离,并不惜借助别的女人来加深这个设定。可现在,他觉得这些已经不是很重要了,妹妹是他的软肋他的唯一,这份感情也许在别人看来诡异不理解,但他想,对妹妹感情纵使超越了亲人的范畴又如何?他只想让她简简单单快快乐乐的活一辈子,不为金钱烦恼,不为世俗妥协,嫁给爱的人,生下一两个孩子,这样就够了。   他会尽最大的能力去为她撑起一片天地。   “时间不早了,去睡吧,我也有些累了。”奚维主动开口说道。奚熙因为哥哥的话反应有些迟钝,此时回神,抿着唇嗯一声,站起来扶着哥哥慢慢从沙发起身。   奚维躺到床上,由着妹妹帮他盖上了被子。   “哥,我给你读书听吧。”   “不困吗?”   “现在时间还早呢,我不困。”   奚维就点头同意了妹妹的提议。奚熙选了一本散文书,这是项越留下的,她声音软糯绵绵,听在人耳中极为舒适。奚维在妹妹的读书声中慢慢进入了梦乡。   奚熙在哥哥熟睡后慢慢起身,轻手轻脚出了房间。回到自己屋里,看时间,已经晚上快11点,她心里有事,躺床上发了会儿呆,睡不着,就拿手机给男票发了条短信,问他起床没有。   项越的电话很快就回了过来,他在那头问,“怎么还没睡?”   “你就不能说点甜言蜜语啊,每次打电话不是问我睡觉问题就是问我吃饭没有,合着我就是个只会吃睡的人啊!”   她说这些时语气带着娇嗔,不像质问反而是撒娇。项越就在那头笑起来,温润的声音里是满满的柔,“那请问,什么样的话算是甜言蜜语呢?比如?嗯,我好想你?”   “项越,我也想你。”   听出她话里的眷恋,项越心里不禁一软,“乖啊,过完年我就过去找你,很快的,最多一周。”   “还要一周啊,我觉得时间过得好慢。”   “度日如年?如隔三秋?”他在那头打趣。奚熙没好气,“这话本来该你说的!你还有脸调侃我!身为男盆友,项医生,你该自省啦!”   项越哈哈笑起,“你啊,真是一点亏都不愿吃。”   这和吃亏有个毛关系!奚熙不爽,“别强词夺理,说!有没有趁我不在勾搭妹子!”   “我一向守身如玉,你说呢?”   她哼哼,“总之你放老实点,你们医院那么多女医生小护士的,别以为我不知道有几只骚|狐狸等着勾搭你,平时我就是不说出来罢了,反正你警醒点儿,要是让我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咱俩可没完。”   她这么色厉内荏的醋劲儿,项越只觉得可爱,笑得越发开怀,见她要恼羞成怒,赶忙低声下气说了许多甜言蜜语才把人给哄好了。   两人相隔两个国度,时差相差八个小时,项越要说不想她,那真是对不起自己的心。等挂了电话,不只她会失落,就连他,也是怅然若失。   项颖推门进来,见弟弟看着手机一脸的惆怅,噗嗤笑了,“你真该去照照镜子,瞧瞧你自己脸上的样子,阿越,就这么喜欢奚熙啊?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姐,你进来怎么不敲门?”项越好气又好笑,收起手机看着自家大姐满脸无奈。   项颖翻个白眼,“我敲门了,是你没听见好不?”又说,“快下楼吧,你嫂子娘家人到了。”   “嫂子也到了?”   “她哪有脸来,上次把咱妈气成那个样,要是来了我指定不放过她!”   项越无奈,“上次的事妈不是说了,不全怪大嫂,这事儿咱们就别掺和了,让他们自己解决吧,哥跟嫂子闹成这样,不离婚估计也不成了。”   项颖又是一个白眼球送给弟弟,“你怎么这么龟毛,行了行了,别啰嗦了,快点下楼吧,咱得给阿卓撑场子,反正俩孩子咱都得留下!”   项越很想提醒自家大姐,她这个孩子妈也在跟丈夫闹离婚争孩子……   奚熙一晚上睡得都不踏实,心里的那种恐慌感形容不出来,很怕哪一天醒来,接到电话说亲爹被抓了或者事情曝光什么的。洗|钱这种事在她一直以来的观点中,都是传说中的东西,从没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边的至亲身上。   父亲用岑家人做替罪羊,说实话她很解气,哥哥这次受伤的事,不只岑蔚,岑家在其中的作用估计更可恨。如果出事,他们也是罪有应得。   但她从不觉得世上有不漏风的墙,人家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父亲就像在天险之上的细锁链蹒跚前行,稍不留意就会万劫不复。   那可是亲爹!纵使他不是个好丈夫,不算是好父亲,那也是亲爹!   一早上奚熙都显得懒洋洋的,奚维知道昨晚的事对妹妹影响很大,他也不多问,这一天过得平平淡淡。   时间一滑而过,到除夕这天,奚熙总算打起精神,年货是早就备好的,早上起来就钻进厨房去忙活。只有哥哥和她两个人,不用做很多菜,但必须要好吃,毕竟是过年呢,不能对付。   国内晚上八点的时候,春晚已经开播。在伦敦,却还是中午时分。奚熙跟哥哥守在电视机前看转播,还特细心的帮哥哥拿了更软的靠枕出来,再在身上搭条薄毯,她坐在旁边,不时的喂哥哥吃些切好的水果什么的,特别周到。   奚维第一次和妹妹单独过年,这是很难得的体验,也许此生也就这一次机会了。他无奈的想。   过了会儿,奚熙拿出手机给亲爹打电话,说了自己和哥哥一起过年准备了什么吃的,然后就把电话交给哥哥。她之前还能和父亲虚与委蛇一番,现在……内心还不够强大。 ☆、第67章   奚维是在三月初回的禹凌。此时他身体虽没有完全康复,但也好得差不多了。至少可以应付长途旅程。   沈薇在年后来了伦敦一次,停留了三天,上周也过来了,但只停留一天,原因是她要到法国签一份很重要的合同,来看奚维算是忙里偷闲挤出的时间。   对此奚熙挺不满的,觉得沈薇作为未婚妻不合格。奚维倒是没什么表示,十分从容淡然,还反过来劝妹妹别太在意。对于沈薇,他想得很清楚,两人以后顶多算是搭伙过日子,沈薇说有多爱他,他是不太相信的。那个女人对事业对权利有种异样的执着,感情?只能算是生活调剂品罢了。   项越去拿行李,冯争去开车,奚熙扶着哥哥慢慢朝着机场外面走。回来的日子是随机选的,没有通知任何人,包括亲爹都没告诉。   项越取了行李,很快就追上兄妹俩。奚维还不能疾走,所以步伐比较缓。三人到机场外,冯争已经把车开过来,他下车帮着项越塞行李,奚熙则扶着哥哥坐进了后车座。   家里两个多月没住人,虽然物业的钟点工尽职尽责打扫的很干净,却冷清的没有丁点儿的人气。人气儿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却能感觉出,住人的和不住人的地方,第一时间就能察觉出来。   把哥哥扶到卧房躺着,看出冯争似有话跟哥哥说,奚熙就下楼去烧水,项越跟着下去,说是去小区外面的超市买些食材之类的东西。毕竟两个多月不住人,冰箱里早就空了。   奚熙说想吃咕咾肉还有辣子鸡丁,“哦,对了,记得帮我买点零食回来,还想吃皮蛋。”   项越在女盆友小腰上掐了一把,“游泳圈都出来了,还吃零食?”   “放……嗯,那什么,哪有游泳圈!哪有游泳圈!我是身娇肉软,懂不懂!”   项越呵呵,奚熙不高兴了,“你呵呵是什么意思,啊,是什么意思!”   “呵呵就是呵呵。”项越逗她。奚熙气哼哼的掀开自己的t恤下摆让他瞅,“这么细的腰,哪有赘肉?”还傲娇的扭了两下。   小蛮腰又细又白,线条特别漂亮。项越眼沉了沉,手不自觉抚了上去,细腻的触感温润如暖玉。   奚熙激灵灵打了个颤,像被电流电到似的,条件反射的朝后退了两三步。t恤已经放下,她嗔他一眼,“干嘛呢!流氓!”   项越虽然刚做了回流氓,却淡定的很,伸出长胳膊揉了揉女盆友的脑袋瓜,“去烧水吧,我去买东西。”心里却不无遗憾的想,还是太小。   奚熙泡了茶端楼上,哥哥的是白开水,他该吃药了。   之前在飞机场解决了午餐,药却没吃。冯争已经汇报完工作,有点儿受宠若惊的双手接过小公主递来的茶。奚熙去翻行李箱找药,等找到了,就一样样的爸瓶盖拧开,把药放到其中一个小盖子里,最后数一数,有二十来粒药片,这还不算中药和伤口处需要药涂抹的药膏之类的。   从药的数量就可看出,这次奚维伤得有多重。   等哥哥把药吃了,冯争也喝完了手里的茶,起身告辞。老板受伤养病,却有许多工作交到他手里办。说实话,压力真的不小,但更多的当然是动力,毕竟被上司器重这本身就是一种实力的象征。   等冯争走了,奚熙把哥哥行李箱里的衣服拿出来一件件开始整理。这些她这段日子已经做习惯,洗衣叠衣就连烫衣服都做的有模有样,比以前的水平不知高出多少,烫衣服还摸索出了几个小窍门,在奚维项越好友圈里都显摆过。   “哥,什么时候给爸打电话合适?”现在是下午快四点钟,伦敦时间的话,就是快八点左右。   “现在吧,”奚维说,“你把我手机拿来,我来和他说。”妹妹这段日子对父亲都比较回避他是知道的,所以主动担起打电话的责任。   奚熙也不推辞,应承一声就把哥哥手机拿出来开机。然后就看到几条短信还来电提醒信息发了过来。她对哥哥的个人*还是比较尊重的,没看就递了过去。   奚维对这些短信还来电提醒扫一眼就过,并不很在意。他给父亲打了电话,告知已经回到禹凌自己的房子里。奚伯年在那头斥责儿子女儿胡闹,“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提前打电话,我也好去机场接你们!”毕竟儿子差点儿就没了命,现在才两个多月,伤不可能好那么快。   “您闺女说要给您个惊喜,”奚维很自然的就把话头落到了妹妹身上,奚熙在一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奚维笑了笑,捏捏她的耳朵。   听闻是女儿给自己的惊喜,奚伯年笑也不是气也不是,无奈的说,“这丫头整天说风就是雨,她人呢?让她接电话。”   在儿子闺女上,这位是典型的宠爱女儿更多些,即使是奚霁,也是不能比的。虽然有时候难免会偏心小儿子,但内心深处,对女儿才是真爱。   “她和阿越出去买东西了,晚会儿我让她给您回电话。”   “不用不用,你们坐这么久的飞机肯定累坏了,先休息吧,明天我过去。”其实他更希望儿子女儿能回到老宅来,但因为太了解闺女的熊性,所以这种明知会被喷回来的话他就没提。   奚熙其实一直支着耳朵偷听,这会儿挂了电话,她才闷闷的继续蹲回去收拾行李箱。奚维看着妹妹蹲在那儿小小的一团,柔声说,“你啊,口硬心软,别担心爸,他是老狐狸,岑家人玩不过他。狡兔都有三窟,爸肯定也有许多退路。”   “谁担心他啦。”奚熙嘟着嘴不承认,过了会儿却又回过头小声问,“哥,其实夏家那笔钱是被人黑吃黑给吞了,跟咱家老头子只有半毛钱关系,凭什么要让他全赔啊!老头子这是帮他们,他们这不是恩将仇报嘛,真是白眼狼!”   “这是你的道理,如果你是夏家人,把钱交给了值得信任的人,那个人转头却告诉你钱被人私吞了,你乐意?”   “我!我也不会这么胡搅蛮缠!”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奚维很犀利的打击妹妹,“那不是几百几千万的小数目,这笔钱别说是夏家人,你出去随便找个富豪问问,出了这种事谁心里不滴血?钱如果用在刀刃上了,夏家人就算心疼也没辙,偏偏被人给吞了,谁能咽下这口气,我真心佩服。”   “平白无故多了个债主,这感觉糟糕透了!”她抱怨。   “那是爸的债主,不是咱们的。”奚维有些清冷的说道,“明天爸过来,你别太不给面子,他最近也不好过。”   平心而论,奚维打从心底里是佩服父亲的,如果是他,就不可能在这种边缘地带玩得滴水不漏这么多年,还同时壮大自己的事业。这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事,至少他就不行。   奚熙有点儿烦躁,说知道了知道了。   项越提着三大兜东西回来。奚熙给开的门,伸手去接,他躲开,“这些太重,你提不动。”   把东西提到厨房,一样样拿出来摆进冰箱,把零食递给女盆友,又问,“草莓吃不吃?我还买了酸奶。”酸奶拌草莓是她最爱,这是他特意买的。   奚熙重重的点头,搂着男盆友的腰说吃。项越亲亲她的鬓角,“你去客厅等着,我弄好了端出去。”   “我想陪着你~”她娇娇的说。倾身啜了下她的下嘴唇,“真想把你吃掉。”   奚熙脸颊泛红,男盆友用低沉的声线在耳边说这样的话,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项越轻笑一声,在她腰间重重的搂了一下,然后才松开。   奚熙虽然面红耳赤,但还是忍不住蹭过来撩他,“项医生,你硬啦?”刚才她都感觉到了。   项越正在解装草莓的袋子,闻言侧头睨她一眼,眼波中竟就带着丝别样的风情。奚熙觉得她家男票的颜值真心是高,难怪有那么多小妖精想泡他,只她知道的,就有六|七个。   “你以前不是挺清心寡欲的?”说起这个,作为女盆友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项越洗了颗草莓塞她嘴里,“再撩我,小心办了你。”   奚熙才不怕,还挑衅,“这是我家,我哥就在楼上呢,你敢吗项医生?”   项越刚要说什么,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他捏捏她的鼻子,擦干净手拿出手机,见是穆青的电话就赶忙接了起来。   听不清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奚熙就看到男盆友脸色渐渐沉凝,看起来挺严肃的,她也不敢乱熊了,等他挂了电话,她小心翼翼问,“出什么事了?”直觉是出大事了。   项越说,“陈刚找到了。”   奚熙心里仅余的那么些旖旎心思也就彻底歇菜了! ☆、第68章   陈刚是在禹凌被抓到的,这很不可思议,却是事实。   奚熙本想跟去,但无论是项越还是奚维都对此表示了强烈反对。毕竟到时如果问话不顺的话,肯定要用上一些非常手段,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在那儿待着当然不合适。   “那你记得替我多踹几脚啊!”她有点失望,但少数服从多数,只能退而求其次。   项越哑然失笑,但也煞有介事的点头应承下来,表示一定不让那人好过。   等项越走了,奚熙坐卧不宁,隔一会儿就要看看时间,发觉才过去十分钟,就叹气,还跟哥哥感慨,“我感觉到了度日如年。”把奚维逗得直乐,“遇事最要稳,你这样以后可干不了大事。”   “哥,你就别埋汰我了,那可是陈刚!找到他岑蔚就完了!你就不着急?”   奚维还真不急,他和妹妹说,“其实你该明白,就算抓到陈刚,这件事也不能走法律程序,无论出于哪方面考虑,咱们都只能私下解决。”   奚熙怔忪片刻,想起亲爹乱七八糟的事,瞬间泄气,“就这么放过那女人?”   “不是放过,只是换种惩罚方式,”奚维安慰妹妹,“你想,这件事如果曝光,后果会是什么?无非是为别人茶余饭后加些谈资罢了,于我们却是百害无利。”奚家现在最需要的是低调,是不引人关注。   “可岑蔚做错事就应该接受法律制裁,坐牢都是便宜她!”要知若不是哥哥运气好,小命可能已经没有了。只要想起这个,她就恨的牙痒痒。   “奚熙。”   “好啦好啦,我懂,我明白,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她龇龇牙,“那就让岑蔚再逍遥阵子,可是哥,咱们是不是应该和爸开诚布公谈一谈?这样互相瞒着,最后坑的还不知道是谁。”   奚维招手示意妹妹过来,奚熙蹭到床边,奚维握住她的手让她在身侧坐下,看着她柔声说,“我确实打算和爸谈谈,不过这件事你要装作不知道。”   “什么意思?”   “爸最疼你,他不会希望你知道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所以你就乖乖的做你的小公主好不好?”   “哥,你觉得我是三岁小孩咩?”   奚维刮了下她的鼻子,“我知道你聪明,但哥哥希望能保护好你,他虽然是父亲,我却不信任他,这世上,我唯独信你。”   奚熙脸上露出似哭非哭的表情,讷讷的说,“那咱们别管了,随老头子折腾吧。”   “不管不行啊,”奚维把玩着妹妹纤细的手指,“既然知道了,我们就不能选择被动,我只是有些顾虑,但你放心,爸应该还是顾念父子情的。”   “可这种事……这种事毕竟是犯法的!我查过了,哥,情节严重的话,会被判死刑的!咱们劝劝他,让他收手吧,欠夏家的钱怎么了,慢慢还就是了,实在不行可以卖产业卖股份,总比踩在刀尖上强!如果他们欺人太甚,大不了鱼死网破!在国外有赌|场还被查封了,这事曝出去,他们只会比咱们更惨!”   自从知道这件事,奚熙就一直惶惶不安,查了许多资料和相关法律,每看到一条都是触目惊心。她很怕,但这种怕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能压在心底自己担心。   奚维想拥抱妹妹,但他动作幅度不能太大,最后也只能拍拍她的小臂,“还不懂吗?爸如果愿意用自己的钱抵债,就不会再铤而走险了。”以奚家的资产,填上夏家这笔钱还是没问题的,只需要‘节衣缩食’,把奚氏发展的步子停滞一段时间。   奚熙已经明白哥哥话中意思,她震惊,“为了钱命都不要了!?”   “如果不惜命,又怎么会扯上岑家?”   奚熙哑然,奚维安抚的说,“这件事没你想的那么糟,明天爸过来,我会和他谈谈,如果能劝,我会劝他收手,也会把岑蔚的事告诉他,不过这些你都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不好,嗯?”   过了会儿没有听到回应,“奚熙?”   “……我知道了。”   她像打了霜的茄子,怏怏的没有精神。心情糟糕到了一个临界点,三观不断刷新,矛盾又难过,还觉得悲哀。   项越傍晚快七点的时候回来了。奚熙在厨房煮饭,奚维在楼上房间休息。给男票开了门,先扑进怀里抱了一下,项越搂住热情的女盆友,拍拍她的背,“等急了是不是?”   奚熙心说,急个屁,又不能把岑蔚送牢里。   她现在对陈刚的兴趣已经下滑到最低点,可这些话却没办法和男盆友说,家丑不能外扬,何况这比家丑还麻烦,一个不小心就是要命的事。即使特别特别相信项越的人品和口风,但在这件事上,当然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项越先到厨房看了看女盆友准备的食材,还挺丰盛的。他亲亲她的嘴巴,“走吧,先上楼找你哥,等说完话再下来做饭。”   “你先去跟我哥说去吧,我晚会知道也没关系。”她懒洋洋的摆摆手。项越很惊讶,“你之前不是很着急?”   “反正人抓到了,我不问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肯定很狗血是不是?”   “是有些狗血,”他中肯的颔首,“陈刚回禹凌是因为当初答应给他的钱只付了一半,另一半说是他办事不牢,事没成岑家人就不给了。然后他那个小舅子就给他出馊主意,说让他回来找岑蔚要,如果岑蔚不给,就让他威胁说把这事曝光,到时岑蔚投鼠忌器,肯定乖乖给钱。”   奚熙:“……”岑家人真是一群猪,还是胆大妄为的猪。   “那他留的有证据没有?”   “短信记录,电话录音还有转账记录都有。”   奚熙:“……”   奚维知道后,和项越说暂时按兵不动,先把人关起来。项越猜他可能是顾虑父亲那边,毕竟有个奚霁在,所以没多问,就点头说好,“关到临县的看守所吧,就说抢劫。”   没忍住跟过来的奚熙插|嘴,“抢劫他得认啊!再说不走程序直接把人扔看守所……不合规矩吧?”   项越觉得女盆友傻的可爱,笑了笑,“如果连这种事我都做不到,那我们项家就太失败了。”项家是个大家族,从政的人许多,官职最高的说出来都是家喻户晓的大人物。项越他们家虽然都从商,且远离京城,但背靠大树,都是一家人不会说两家话,真要论起来,夏家在整个项家面前,其实也是挺一般的,尤其是夏老去世后,更是没有可比性。   “最近严打不知道啊!”奚熙翻个白眼,“你瞅瞅那谁谁和谁谁谁,哪个不是呼风唤雨的人物,最后怎么下马的?还不是因为一件小事引发的血案?”   项越拳头暗自捏握了两下才忍住没有在未来大舅子跟前拧女盆友的腮帮子。瞧她那嘚瑟劲儿……   还是奚维开口说道,“这些官员之所以下马,里面的水深着,哪可能真是因为这种小事?”又跟项越说,“阿越,就这么办吧,麻烦你了。”   项越扬扬眉,“你再跟我客气,我可真不客气了。”   奚维于是笑起来。   隔天奚伯年一大早就来到了这里探望儿子闺女,还提着几盒保健品,说是对身体好。   奚熙生物钟没调过来,加上昨天睡得还晚,如果不是奚维早中晚都要吃药,她这会儿指定在蒙头大睡。   这还是奚伯年头一回来儿子闺女的住处。从进大门开始就在不停的打量。见女儿无精打采的,还挺心疼,“累坏了吧?你去睡吧,不用招待我。”   “您可是太上皇,我哪儿能不招待您?”奚熙随口来这么一句,可能自己也觉得态度有点儿冲,又补充说,“早上吃饭了吗?我煮了粥还蒸了饺子,一起吃点吧?”   “你和阿维还没吃饭?”   “嗯,起来晚了,闹钟头一回响的时候我没听到。”   奚伯年笑笑,跟着闺女上了楼梯,到哥哥房间门前,奚熙停下说,“您进去吧,我哥已经起来了,我楼下火还开着,等会儿就把吃的端上来。”   看着女儿下了楼,奚伯年才推门进了儿子房间。奚维正靠坐在床上看书,阳光透过玻璃折射到床上,在他身上打上了一层暖煦的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听到了他的声音,“爸,您来了。”   ***   奚熙是差不多四十分钟后才端着托盘上的楼。小心翼翼的拧开门锁推开门,进去时,无论是父亲还是哥哥都向她投来专注的目光。而且气氛似乎有些诡异,形容不出来,但能感觉出。   奚熙心里大概有了猜测,但她脸上什么表情都不露,只示意亲爹,“您把我把那张小桌子放床上。”   奚伯年过来把窗边靠墙的小方桌搬过来放到了儿子床上,又搭手把女儿托盘里的吃食一样样端出来摆好。   奚熙说,“你们俩先吃,我还蒸了枣糕,要下楼看火。” ☆、第69章   奚熙送父亲奚伯年离开的时候,觉得他心情不似来时轻松。不知是不是错觉,突然就觉得他保养得宜的脸上好似有了几分沧桑的老态。   “爸,你最近有按时去医院检查身体吗?”   奚伯年对女儿笑了笑,“你叮嘱的事我哪敢不听?上周刚复查过,结果挺好的。”   “哦,那就行,等哥身体好了,以后我还陪您去医院。”   “反正你哥永远排在我前头是不是?”他似随口打趣。奚熙抿唇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嗯。”   说不出是失望还是什么,奚伯年有些复杂的看着女儿,奚熙帮他把肩上不知打哪粘的线头拿掉,又拍了拍上面的杨絮,“但您是我亲爹,真有事,上刀山下火海我是没二话的。”   奚伯年被她逗笑,“我哪舍得让你上刀山火海?”说着摇摇头,“你们三个,最像我的是你哥,我却最疼你,奚霁年纪太小,他还是个孩子,你有哥哥,他也需要妈妈。”   奚熙故作不知他话里意思,撇撇嘴,“我听您这话怎么那么别扭呢!他需不需要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个没妈的孩子,论理他可比我幸福多了。”见亲爹被噎住,她又说,“您疼我我知道,我肯定也孝顺您,放心吧,您闺女不做白眼狼哈!”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奚伯年哭笑不得,觉得女儿应该确实不知道这些事,放心了,否则以她的脾气,估计早该暴跳如雷。   等送走了亲爹,奚熙到哥哥房间,奚维正在打电话,她听出是打给冯争的。在一旁等了一会儿,等哥哥挂了电话才有些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爸是什么态度?”   “刚开始死不承认,后来就恼羞成怒,最后不可一世。”   奚熙眨眨眼,“所以呢?”   “他不让我多管闲事,好好养伤,然后继续回公司当牛做马。”   “就这样?!他就这么喜欢用脏钱!我以前怎么看不出,他还是个守财奴!”   奚熙气得不行,又觉得失望,突然觉得父亲变得很陌生,和记忆中总有些清高的形象十分不符。   “哥,那岑蔚呢?就算他看在奚霁年纪小的份儿上,难道就一点表示都没有?你可是差点就……”   奚维没说话,只是笑笑,然后她就知道答案了。   “那我们以后怎么办?”奚熙显得很迷茫,她不知以后该何去何从,内心的恐惧在这个时候达到了历史新高。原本以为父亲会听劝,却没想到答案竟是这样让人心寒。她不是一个十分善良的人,却也和普通大众一样厌恶一切的违法犯罪,尤其犯罪分子是亲生父亲,这让人真的很难接受。   大义灭亲她做不到,置之不理也做不到,这个时候才真的切身感受到自己的无能和软弱。   奚维握住妹妹的手,安抚的捏捏她的手心,“顺其自然吧,别想太多了,这件事我们无能为力。”   “可万一他被抓了——”   “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决定负责,父亲一意孤行,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奚熙,哥哥会把退路留好,就算情况糟糕透顶,也不会牵连到我们。”   奚熙心情复杂,觉得哥哥冷静的吓人,如果是一般人遇到这种事,早就急得跳脚,惶惶不可终日,哥哥却不,他一直自持淡然,好似下一刻父亲被捕,奚氏一落千丈在他眼中也是小事一桩。   这样的强心态她也只能高山仰止了,做是肯定做不到的。   看时间已经快中午,奚熙神色怏怏的站起来,“这事我不管了,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吧,哥,你中午想吃什么?”   ***   到四月中旬,奚维终于彻底康复。奚熙与项越订婚的事也重新提上日程。   项越和她说,因为兄嫂离婚,嫂子还把侄女带出国了,亲妈最近心情很不好。这次订婚的事算是给老人家找个事儿干,省的整天忧心远在国外的孙女吃不好穿不暖会被外国孩子欺负什么的。   “葛妈妈肯定恨死项卓了吧,嘶,你轻点,疼!”   项越正把女盆友的脚丫子放到自己腿上慢慢的揉捏,闻言没好气,“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不要穿那么高的跟,偏不听,脚崴了也是活该。”   “啧啧,项医生,你这话可真没良心,我打扮好看点还不是给你长面子?再说谁让你长这么高,我不穿得鞋跟高点儿,哪配得上你?”   “只是一个聚会罢了,”项越摇摇头,“我又不嫌弃你。”   “再说我翻脸啊。”   他哈的一笑,俯身在女盆友裸|露的小腿上印下一吻,亲完抬眸去看她,眼中竟有几分妖娆,说出去的旖旎勾人。   “真翻脸?”他问,声音低低的带着丝暗哑。   奚熙小心肝扑通扑通乱跳,她捂脸呻|吟一声,“你这是从哪儿学的啊!”也太妖孽了!以前明明很正经很正经很正经的!!!   项越笑起来,继续帮女盆友按脚踝,脸上又变得正经温润起来,“这里疼不疼?”   奚熙又是一声嘶,“疼疼疼,你轻点轻点!”   项越下手就轻了些,待药油散开,又帮她贴上一贴膏药,柔声说,“没伤到筋骨,五六天就好了,乖,这几天乖乖的别下地乱走。”   “那不行,我明天还要去福利院呢!后天说好回公司帮我哥忙的。”   “驳回。”他说,“你这脚必须要躺床上休息,再说阿维知道你扭伤了脚也不会让你乱来。”   奚熙有些蔫儿,恹恹的嘟嘴不说话。从哥哥出事到上周为止,近四个月她都没和外面怎么接触过,宠物店、福利院、学校,这几个地方都变得有些陌生了。   就连小伙伴们,平时都只是用手机联系,昨天乍一见面,还有点儿生疏。   这些日子她和外界几乎隔绝,纵然要照顾哥哥,却也没到寸步不能离的地步。她心里明白,自己只是有意识的想要回避那些人和事,那种逃避心理,很怂,却让她有安全感。   但人总是要向前看,她终于把心态调整好,想要迎接光明,让生活重新步入正轨,却没想到出师未捷,陪女盆友参加个聚会竟然就把脚崴了,好在当时项越搀扶及时才没让她丢人现眼。   见她闷闷不乐,项医生想了想,在女盆友另一只脚心挠了一下。奚熙条件反射挣起来,他笑笑,按住不让动,又挠了几下,奚熙哎呀乱叫,“你再挠我生气了啊!”   “气吧,就算生气也没人来救你。”   奚熙:“……”这么没营养的话竟然出自项医生之口,也是醉了。   脚心又被挠了好几下,她受不了,脚又抽不出,坐起来想推他,哪知起的幅度太大,本就比较宽比较低的上衣领口一下就滑了下来,然后春光乍泄了。偏偏她还不自知,伸手就去挠男盆友,男盆友呢?位置得天独厚,一眼就把女朋友乍泄的春光一览无遗,那白腻的肌|肤,起伏的绵软都饱了项医生的眼福。   然后项医生把按压女盆友小腿的手撤走了,奚熙正觉自己威武,下一刻就被男朋友袭|胸。   奚熙:“……”说好的正人君子呢?   项越的手很漂亮,像很多小说里描述的那样,骨节分明,根根修长,白皙漂亮,特别有美感。   此时此刻这样漂亮的手划过奚熙的锁骨,一点点往下,又拉低了些领子,最终握上那团绵软。   奚熙脸颊绯红,看看男盆友又看看胸口的手,张口欲言,项越却先她一步伸出空闲的手指抵上她的唇,“嘘。”他说,声音低低沉沉的,像电流划过耳膜,带来异样的刺激。   两人之前也不是没有过旖旎,曾经也差点破了底线,却从没有像此时此刻让奚熙觉得熏染萌动。这个男人有魔力,他在诱惑她。   项越的手缓慢又坦然的一颗颗解开了女盆友上衣的纽扣,奚熙眨着眼也不反抗,就盯着他的脸看,男盆友的睫毛又长又密,此时微微垂着,让人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   “真美。”他说。不吝夸赞着女盆友胸前的美景。奚熙伸手圈上他的脖子,“项医生,你耍流氓真的好吗?”   项越又盯了几眼,还用手捏了捏,之后叹息着一颗颗重新把扣子扣上了。   奚熙:“……”   “等结婚时,一定满足你。”见女盆友一脸无语,项越如是说道。   奚熙呵呵两声,翻了个白眼,“虚伪。”她眼睛又不是瞎的,哪会看不出男盆友压抑的欲|望,不过他能到这地步还谨记答应哥哥的事,这个男人是值得她爱的。   奚熙由着项越抱着,开车把她送回了家。奚维太久没有去公司,最近正是忙碌的时候,刚才还打电话过来,说让妹妹自行解决晚饭,他回不来。   项越把女盆友放到沙发上,又回身去玄关拿拖鞋过来帮她换。奚熙可怜巴巴的看着男盆友,“亲爱的,我饿了,想吃你煮得牛肉面。”   项越很喜欢她撒娇时的样子,娃娃脸上蠢萌蠢萌的,特别可爱。 ☆、第70章   奚熙如愿以偿吃到男盆友做的牛肉面,之后项越也没急着走,两人在客厅看电视吃水果顺便交流下订婚事宜。   订婚的日子重新选了,在五月初,原本两家大人都想在这个月搞定,可是找高人算过后表示没有好日子,只能退而求其次另择吉日。   其实订婚的那些杂七杂八的准备工作在去年12月就办得差不多了,如果不是奚维出事,两人早就是正大光明的未婚夫妻,所以下个月订婚流程完全可以照搬之前订下的。不过葛芳华闲得发慌,就以新年新气象为由,要求整个流程重新筹办。反正她年纪大了,有钱任性也是种别样的享受,子女丈夫无人敢反对,尤其是项卓,因为和老婆离婚还送出一个女儿,这段时间一直在亲妈跟前夹着尾巴做人,老妈说东不敢说西,老妈说吃饭不敢去睡觉,反正乖的不行,这时老妈表示出对自家弟弟订婚的热情,特积极主动的出钱出力,还美其名曰:谁让我就一个弟弟呢!   “葛妈妈说订婚礼服要重做,你说我找安易,那位穆先生会不会不高兴?”   项越呵呵,“你说呢?”   奚熙苦了脸,有些遗憾,“算了,那我换个人吧,安易现在快八个月了吧?双胞胎的话……肚子肯定很大,我有好久么见她了,过两天等我脚好了去看看她好不好?”   项越说好,“不过大哥不一定乐意接待咱们,前两天我去家里拜访,他就挺嫌弃的。”   想起那位感觉上就很不像好人貌似很凶的穆先生,奚熙打起退堂鼓,“那要不就不去打扰了,回头我准备点礼物,你找机会帮我转交。”   想起什么,她又问,“那个陈刚在看守所还老实吗?说起来当时穆先生的人怎么那么巧就抓到他了呢?”之前她心情一直不太好,脑子里胡思乱想静不下来,就没找到机会问这事,现在话赶话的,就想让男盆友解惑。   项越塞了颗樱桃进她嘴里,随口解释,“找陈刚的事大哥一直没有松懈,之后查到他入境记录,我就猜这人可能会回禹凌,于是就托大哥和几位朋友帮忙盯梢岑家人还有陈刚家的亲戚,重点盯梢那个帮陈刚和岑家人牵线搭桥的助理,没想到还真有收获,查到些蛛丝马迹后,顺藤摸瓜就把人给抓住了。”   “那……咱们抓了陈刚,那个助理不会起疑吗?”   “放心,他不会,大哥做事谨慎,那个助理只会以为陈刚因为害怕离开了禹凌,或者是躲了起来伺机找岑蔚讹钱。再说他就算怀疑也不敢把这事说出去告知岑家人,到时平白无故惹一身骚不说,还可能自找麻烦,百害无利。那人有点小精明,不会干这种蠢事。”   “还小精明,”奚熙一脸的嫌弃,“咱就不要侮辱精明这个词儿了。”   项越捏捏她的鼻子,看时间已经不早,要把她抱上楼送回房间,奚熙嗳了一声,“你还没告诉我陈刚在看守所老不老实呢!”   “他人虽不好,却是个孝子,你说老不老实?”   奚熙秒懂,又有些讥讽,“这样的孝子……呵呵。”   晚上奚维回来,得知妹妹穿高跟鞋扭伤了脚踝,有些无奈,看着已经肿起来的脚面也没舍得责怪,只是叮嘱,“明天我把老宅的吴妈叫来照顾你,这几天你都乖乖的待床上别乱动。”   “哥,我又不是双腿截肢,扭伤而已,右脚还是完好的,单腿也能跳着走,不要让吴妈来了,家里多个人怪不舒服的。”   奚维蹙眉,一旁的项越适时出声,“我最近医院不忙,可以照顾她。”   奚熙连忙点头,“就是啊,现在不就是他该表现的时候吗?哥,此时不用更待何时啊,呀,疼!”   见妹妹揉着脑门一脸的委屈,奚维真是好气又好笑,“我又没用力,瞧你委屈的。”虽这样说,还是倾身过来帮她揉了几下脑袋瓜,责怪道,“你别仗着自己年纪小就总欺负阿越,他不和你计较,你也不能恃宠而骄。”   恃宠而骄不是天经地义的嘛~奚熙不以为然,斜睨男票,“项越,你跟我哥说说,我能不能恃宠而骄?”   项越能说啥,当然是捧女盆友的场,对着未来大舅子呵呵哒。   过了几天,奚熙脚好了,先和小伙伴一起去了福利院养老院探望老人孩子,之后到公司报道,给亲哥跑腿打杂。和以前不同,以前来公司,她是为了学习,没什么压力也没什么激情。但这回不同,奚熙切实感觉到了自己的弱小,她想强大,只能从根本上学习武|装自己。就连项越都惊讶女盆友的改变,这是从萌兔子变女强人的节奏啊!   这天晚上跟着项越一起去项家吃饭,葛芳华挺高兴,拉着未来儿媳妇的手就拖到衣帽间,让她看自己最近挑的礼服,指着一件粉色绣花的唐装让她看,说是专门给她定做的的,让奚熙穿上看看上身效果。   奚熙这妹子比较臭美,和大多年轻女孩一样喜欢一切漂亮的东西。她跟葛芳华就像母女一样,一点儿也不来虚的,直接搂着未来婆婆啵了下,还说,“您对我太好啦,么么哒~”   葛芳华是年纪越大越赶年轻人的时髦,项越头一回的时候都有些听不懂‘么么哒’是神马意思,葛芳华却听得懂,她笑眯眯的说,“我也么么哒~赶紧的,把衣服穿上我看看~”   等奚熙穿着一身古典唐装走出来,真是美得不行。项颖直接凑过来捏捏她粉嫩的小脸儿,“真漂亮,阿越,你这老牛可是艳福不浅。”说完被一旁的亲妈连拍了两下,“说自己弟弟是牛,那你是什么,我和你爸是什么!死丫头到底要在家赖多久,赶紧回自己家里去!”   项颖觉得她肯定不是亲生的。哀怨的瞅了眼亲妈,又见亲妈对奚熙嘘寒问暖温柔的不要不要的,她有点嫉妒,过去跟弟弟说,“我觉得奚熙才是咱妈亲生的,咱俩都是捡来的。”   项越能说他早就受过这待遇了嘛,没瞧今天他都没往他妈那儿凑?安慰的拍拍姐姐的肩,“我家孩子人见人爱,姐,这个真羡慕不了。”   把项颖给气得,差点儿抬脚踹他,以前怎么没觉得自家小弟嘴巴这么贫?以前都是文艺青年来着。   在项家吃过饭,奚熙不但收获了一件唐装礼服,还收到了个翡翠镯子,据说是项家的家传之宝,传媳不传女,以前项卓老婆也有一个,不过因为离婚,大儿媳就还了回来,葛芳华觉得大儿子以后就算再娶也不是原配,所以大手一挥,直接给了奚熙俩镯子,都是价值不菲,有钱都买不到的老物件儿。   时间一晃而过,四月底五月初,恰逢五一小长假最后一天,奚熙和项越的订婚日子到了。   这一天项家大宅布置得极为豪奢,宾客云集,热闹非凡。因项家本家是大家族,所以到了这天,从全国各地都有亲朋赶来。不过因为只是订婚不是结婚,项家在京城的本家只来了几位长辈,并不见那几位风云人物。   奚熙待在项家二楼的房间里补妆,秦洛洛跟俞可扬在一旁出谋划策,捯饬好了,把闲杂人等赶出去,三人坐下说话。   秦洛洛吐槽说,“你今天订婚,我七月结婚,啊啊,真不想这么快进坟墓,我还想多玩几年呢!”   俞可扬戳破她,“得了吧,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把你脸上荡漾的表情收一收先?”   “扬扬,你嘴好毒!”   俞可扬呵呵,直接回了个不屑的白眼。秦洛洛撇撇嘴,“好想童谣啊,谣谣在的话肯定会帮我对付你。”   “得了吧,就她那性子,你只望童谣还不如只望奚熙,这熊孩子嘴巴有时比我毒。”   待一旁看戏的奚熙无辜中枪,不乐意了,“我是长辈心里的标准小棉袄,你别污蔑我啊。”   俞可扬又是呵呵,正好她手机响了,看到号码,眉头就皱了起来,好像有点儿不耐烦,但还是出去接电话了。   等她出去,秦洛洛小声跟奚熙嘀咕,“你没有觉得这位女壮士今天跟吃了枪|药似的,她怎么了?对了,赵江今天来了没?怎么没听她提?前段时间不是一直秀恩爱?”   奚熙最近自己的事都折腾不明白,也没多余精力去关心小伙伴。这时听秦洛洛一提,才意识到今天俞可扬确实有点不正常。她想起前段时间俞可扬说的要跟赵江坦白什么的,后来哥哥出事,她就没关心过后续,不过看今天赵江没跟着过来,结果……可能不理想吧?   但这毕竟是俞可扬的私事,还涉及隐秘,奚熙就岔开话题说,“可能是吵架了,反正他们只要吵起来都是惊天动地,和好之后又腻得要死,不用管啦。对了,你跟陶彬婚礼日子定了嘛?” ☆、第71章   订婚挺顺利的,虽然有点儿繁琐,应酬也不轻松,但好在没出什么状况,一切都是有条不紊。而且最让奚熙嘚瑟的是后妈岑蔚被丢家里了,全家连奚霁都来了,独少了她,只要一想到那女人气的咬牙切齿却只能独自生闷气的嘴脸,奚熙就开森。   五月份过得很快,好似眨眼功夫这个月就过完了。之后六月就迎来了毕业季,奚熙大学四年步入了尾声。   沈嘉选择出国镀金,秦洛洛昨天也和奚熙说婚后会跟陶彬一起去国外读书,夏伊……上周已经跟着他的未婚妻去了华盛顿,而这一下子原本的九人小团队真的是分崩离析彻底散了,只剩下奚熙这个孤家寡人留守禹凌。   对于奚熙改变主意不出国的决定,项越在深思熟虑后表示尊重,并没有追根究底的意思。她说不想出去了,跟在哥哥身边也能学习很多东西,话其实有些牵强,还有些任性霸道,毕竟留学的事是早就开始准备的,学校都申请好了,项越也和医院打了招呼,这说不去就不去,委实有些不像话。   连奚伯年都觉得闺女不懂事,只奚维明白妹妹在忧心什么。在知道了家里情况后,她哪里放心的下?   对此,奚维认真跟妹妹谈过,可惜妹妹这次太固执,又理由充分,还会哭,在劝过两次未果,项越又纵容的情况下,最后也只能听之任之。   九月份送走了已婚的秦洛洛跟陶彬,从机场回来,奚熙有点怅然。项越专心开车,突然听一旁的女盆友问,“你怎么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临时变卦呢?”   项越头都没侧一下,“总有你的原因,不说,肯定也有不说的理由,别为难自己。”   奚熙感动了,如果未婚夫不是在开车,她肯定要扑过去亲几口。   “原因我现在确实不能告诉你,”她斟酌着说,“也许这辈子都不会跟你说,项越,谢谢你,你真好,以后我再也不和葛妈妈随便告你的状了。”   项越:“……我谢谢你。”   回到市里,因为不是休息日,项越先送奚熙去了公司,之后回到医院。他下午约了病人就诊,是父亲以前的老战友,所以要尽心些。   老先生今年六十有三,身体一直极佳,两个月前却被查出脑瘤,肿瘤靠近脑血管,动手术的话危险很大,弄不好就要一命呜呼下不去手术台。家里条件一般,儿子早年车祸截肢在床,儿媳妇人不错,没有抛夫弃子,在商场做理货员,一个月三千块钱工资。孙子今年才八岁,小学都没毕业,这些年靠着车祸赔偿金保险金还有和老伴儿的退休工资,生活总的来说还过得去。   但也只是过得去罢了,储蓄有些,几十万听起来不少,在癌症面前真的算杯水车薪,何况还有个截肢瘫痪的儿子、上了年纪的老伴儿、八岁离成年遥遥可期的孙子,不能因为他一人就把家里拖累死。且这钱花出去还有很大可能打水漂,治还是不治成了家里的大难题,最后还是儿媳妇拍板说治,不能让公公就这么白白等死,尽人事听天命,砸锅卖铁也认了。   儿媳妇这么通情达理,一家子人抱一块儿痛哭一场,之后就商量去哪个医院就诊。像这种手术,总要找个好大夫才行。然后老先生就想到了他的老战友项国楷,两人虽多年不联系,但联系方式还是知道的,也知那人家里不一般,人脉广,为了不让家里钱打水漂,也为了多活几年挣钱,就厚颜联系了老战友。   项国楷为人热情,何况年纪越大越念旧,得知老战友这些年的生活艰辛又得了重病,立刻义不容辞把儿子推了出去,还表示儿子是军区总院特聘脑科专家,可以减免大部分医药费什么的,老先生心里明白人家是可怜自己又顾虑他的尊严,感动之余也欣然接受了这份好意。   所以项越回到医院没多久,就接待了这一家子,包括他亲爹亲妈。   晚上奚熙打电话听男盆友提起这家人,也挺唏嘘的,“那老先生手术成功几率大吗?”   “今天没来得及做详尽检查,不过看之前的病例,有些不理想。”   “真可怜,”奚熙说,“人可以没钱,但身体必须健康,明天我就带我家老头子去做身体检查。”   项越觉得女盆友说风就是雨,不过这都是小事,经常体检确实可以预防重大疾病,有备无患总比突发状况要好。这样一想,觉得明天可以把自家爸妈也叫来一起体检,二老一般是半年体检一次,项越觉得现在可以向奚伯年学习,改为两到三个月检查一次,反正也不费什么事。   然后这一检查,就检查出事了,奚伯年、项国楷都是些小毛病,葛芳华却检查出了乳腺癌。好在是早期良性,发现及时,治愈的希望很大。   即使如此,在项家也造成了不小的震荡,别看项越是大夫,专业人士,听闻亲妈得了癌症时表现的也没比普通人好多少。他都如此,项卓项颖更不用提了,连奚熙都是要哭不哭的,还是葛芳华项国楷内心强大,葛芳华摸摸趴在病床边的奚熙,把她头发都揉乱了,才云淡风轻笑着说,“又不是晚期恶性肿瘤,瞧你们一个个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死了。”   “呸呸呸,大吉大利,大吉大利。”奚熙说完还双手合十冲着南边拜了拜,一副小神棍的样儿。   葛芳华就笑,奚熙嗔她,“葛妈妈,祸从口出,您别乱说话了,怪吓人的。”   “就是啊妈,您别说不吉利的,让人听着心惊肉跳的,你摸摸我胸口,是不是跳得特别快?”   葛芳华捶了项卓一下,“谁要摸你胸,起边儿去,你一大男人凑什么热闹。”   项卓做可怜状,“我是亲生的不?奚熙这丫头片子就这么好?!”   “就是比你好,”奚熙冲他做鬼脸,“我是小棉袄,你是拖后腿的。”   “嘿,熊孩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不是?”项卓撸袖子作势要打人,奚熙扑到葛芳华怀里,葛芳华护着她,瞪儿子,“反了天了是不是!敢碰她一下,就也别叫我妈了。”   项卓哭丧脸:“……爸,我是捡来的吧?”   看了半天戏的项国楷哈哈笑起来,项颖同情的拍拍弟弟的肩,“在这丫头面前,咱仨都是捡来的。”说着还同时拍了下一旁明显很无语的项越,一副同甘共苦的样子。   葛芳华笑得不行,知道几个小的是为了逗她开心,就顺着孩子的心意高高兴兴的。   虽然心里都很清楚良心肿瘤没什么危害性,手术不会有太大危险。但到了葛芳华手术这天,亲朋好友还是聚了许多人,还有专门从外地赶来的亲戚。   人太多,走廊都挤满了,奚熙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身体就有些不舒服,这会儿脸色也不太好,现在天还有些热,人多空气不好闻,项越虽担心手术室里的亲妈,但也要顾着未婚妻的身体,见她脸色实在不佳,就要带着去诊室看外科。奚熙说不用,“就是有点儿头疼,可能昨天晚上吹空调吹的了。”   项越看看走廊上的亲朋,能坐的椅子都让长辈坐了,揽住她的肩轻声说,“去我办公室躺会儿吧,妈手术还要一阵子,我去给你开点药,别硬撑。”   奚维正跟项越表哥说话,听到动静看过来,见妹妹脸色比早上出门时还不好,就过来询问,听到项越的意思,点头说,“你带她去休息会儿吧,有事我给你打电话。”   于是奚熙就跟着项越去了办公室,项越从柜子里拿张毯子出来给她盖上,又摸摸女盆友的额头,不烫,柔声说,“我去给你开点药,你乖乖在这等着,嗯?”   “不用啦,应该是有点小感冒,睡一会儿就好了。”   项越却不听她的,直接去外科找同事开了药,回来喂她喝下。奚熙握住他的手,“你别担心,葛妈妈没事的。”他虽表现的挺镇定的,但她就是能感觉出他的紧张和不安。   “我知道,”他笑笑,“睡吧,我看着你。”   “睡觉有什么好看的,你去手术室那儿吧,你是这里的医生,比其他人都熟悉流程,等会儿如果有什么事比如签字什么的,有你在也方便,去吧,我吃了药没大事,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项越踟蹰一会儿,到底在奚熙的催促下回了手术室那边。   奚熙刚闭上眼睡一会儿,却被手机电话吵醒。看到号码,是俞可扬的,她蹙蹙眉,到底还是接了。   “扬扬,怎么了?”   “奚熙,我跟赵江完了,他要跟我解除婚约。”   听出那头好友的哭音,奚熙有些惊讶,“不是说他原谅你了吗?”   俞可扬却沉默了,如果不是车流声明显,她会因为电话断线了。   “扬扬?”   俞可扬沉沉的说,“张泽……他看到我跟张泽在一起。”   “你有没有搞错?!”奚熙一听就怒了,“张泽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怎么还跟他有联系?!” ☆、第72章   俞可扬说,和张泽联系上是几个月前的事,“你订婚的前一周,他给我打了电话,约我见面,我没理他,后来断断续续的,我烦了,就见了一面。”   “见了……一面?赵江见的这一面?”   俞可扬声音显得很消沉,她说不是,“第一次见面是七月份,那时只是想了结这件事,把话说清楚,希望他不要打扰我的生活。”顿了一下,又说,“但是那次谈话很不顺利,我和他吵了起来,之后不欢而散。然后过了一个月,他又给我打电话,说见最后一面,吃顿饭算做最后告别。”   奚熙有了某种预感,俞可扬在那头冷笑,“我喝醉了,醒来的时候躺在酒店床上,身上没有衣服,张泽也脱光了睡我旁边,没错,就是做了,他还拍了我们的亲密照和裸|照,威胁说以后要随叫随到。”   “张泽……神经病啊!还有你,你是猪啊!干嘛私自见他?!”奚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在她的记忆里,张泽一直就是个嘴比较贫,但长相秀气,性格挺好,比较善良的人。当初她说要做慈善,头一个响应的就是他,不止如此,他还帮忙去劝其他人,特别热心肠。这样的人,和俞可扬嘴里的卑鄙无耻的形象一点儿也不搭边。   可她知道俞可扬没必要说谎。   “赵江……是怎么发现的?”   “意外吧,张泽约我吃饭,在酒店门口,他突然吻我,然后赵江就暴跳如雷冲了出来,他和张泽打了一架,进了派出所,出来后就出婚约废除,让我滚,以后别出现在他面前。”   奚熙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感觉这种狗血程度超出了她道德底线。俞可扬有错,张泽也有错,最无辜的依然是赵江。   “那你……打算怎么办?”   “随便吧,我也受够了,奚熙,我给你打这个电话没别的意思,就是麻烦你和我家里人说下,跟我爸妈说我走了,短期内不准备回来。如果可以,他们可以当没生过我,这两年在赵家的资助下俞氏已经摆脱困境,我也不算欠他们什么了。”   “等等!你说要走?!你去哪儿?!”奚熙焦急起来。   “世界挺大的,我以前特别羡慕那些可以全世界流浪的人,无拘无束的特别帅气,这几年我存了些钱,短期内不会缺钱花,我打算来次环球旅行,到各地去看看,然后找个喜欢的地方定居,至于再往后的事我还没想好。”   “扬扬,你别这样,”奚熙试图劝说她,“外面很危险的,你一个人,还是年轻女孩子,长得那么漂亮,你让我们怎么放心?”   俞可扬在电话那头安抚的笑出了声,“奚熙,我特别喜欢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觉得你心大,特别乐观,再糟糕的事到了你眼里都会变得不值一提,所以和你在一块儿一点压力都没有,会很开心,很轻松,不止我,很多人都喜欢你,连我爸妈都喜欢你。你让人羡慕,就像童话里的公主,即使受到现实的碾压也会有许许多多的人出现帮助你,为你抱不平,扫清障碍。”   她似怅然的叹息,“我就不行,我是个现实中的普通人,不讨喜也不乐观,从小爸妈就不太喜欢我,我头脑一般,还喜欢惹祸,除了长得还行别无优点。爸妈让我和赵江订婚帮哥哥还债的时候,我觉得自己还是有用的,心里其实有点儿窃喜。很傻是不是?现在想想确实挺傻的,但当时我真的觉得自己被人重视,被全家重视,那种感觉特别棒!”俞可扬好像坐进了车里,奚熙听到了车门声,然后原本嘈杂的环境安静下来,她听到那头她和人说:机场,谢谢。   “你要去机场?!现在?!”   俞可扬说嗯,“我是个胆小鬼,接下来的事不打算面对,一走了之很英明对不对?”   “你走了赵江怎么办?还有张泽,他做下这种事你不恨他吗?就这么放了他?!”   俞可扬好似笑了笑,“我和张泽的事谁也不欠谁,他其实人真的不坏,这次跑回国是偷偷回来的,我能看出来他威胁我的时候自己也很不开心,是我,那晚不该放纵自己,其实如果没有那晚,他本该了无牵挂的开始另一种生活。赵江……”她停顿的时间有些长,奚熙抓住机会猛攻,“对啊,赵江,你这么走了真的好吗?你们本来已经准备结婚了,请帖都发出了不是吗?现在把摊子丢给他一个人处理?”   “他说不想再见到我,”俞可扬终于开口,“如果我是个男人,原谅自己女人一次却不可能原谅两次,这种事会成为他心里的刺,只要想起来都会觉得如鲠在喉。就算这次他依然原谅我,我也不能和他在一起了,我不想和他以后反目,将来吵架,如果他拿这个说事,我该怎么办?你知道我的性格,不是做小伏低的人,与其将来闹得不愉快,不如现在洒脱一些。”   奚熙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又有些矛盾,事情到了这种地步,离开,也许是俞可扬最好的选择。可是她孤身一人要去世界各地旅行,真的很不让人放心,尤其是现在的社会,太乱。   但她同时也明白,俞可扬打来电话只是通知她,而不是寻求意见。哥哥说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奚熙审慎思考后,再说不出规劝的话,只得退而求其次,“那你手机要保持畅通。每到一个地方都要拍张图片给我,还要把地址写清楚,我保证没有你同意不告诉其他人,好不好?扬扬,我真的很担心你。”   俞可扬又是一声叹息,“奚熙,我真喜欢你,谢谢,等我换了新号码会和你联系的,这个手机号以后都不会用了。”   电话那头已经是忙音,奚熙怔怔的看着黑屏了的手机,一时间真的百感交集,突然觉得,俞可扬很可怜又很可恨,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让她觉得难过。   项越推开办公室门进来,见未婚妻靠坐在沙发上无精打采,脸色也是郁郁的阴沉。   “头还疼不疼?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他走过来摸摸她的脑门,不烫。   奚熙握住他的手,“手术结束了吗?”   “还没有,”项越说,见她弯腰要穿鞋,他阻止,“你脸色还不好,多休息一会儿吧,那边没什么事,你过去也于事无补。”   “我虽然过去帮不上忙,但那是一种态度。”奚熙还是穿好了鞋,认认真真绑了鞋带,然后站起来理了理有些褶的衬衫,“走吧,我要是一直不露面不好看,你们家亲戚会怎么看我?”   “你身体不舒服,不用管别人怎么想。”项越还是想让她再休息一会儿,因为她的脸色真的很不好。   “身在红尘哪能不理会旁人想法?”奚熙说了句比较装逼的话,然后搂着未婚夫的胳膊,“走吧,就算不为咱们,也要为项伯伯和葛妈妈想想,不能让他们没面子。”   未婚妻这样懂事体贴,项越无言以对,只能亲亲她的嘴角,回以怜爱一笑。   葛芳华手术虽用的时间长些,却很顺利,没有出现什么波折。等她被从手术室里推出来,呼啦啦围上一圈人,还是护士说别围太多人,人才慢慢散开。   人先送进了监护室,项越和家人打了个招呼,就带着奚熙去找了主治大夫。刚做完手术的郑主任有些累,毕竟年纪也不小了,过几年就不能上手术台了。不过见项越过来,还是打起精神和他说了说葛芳华的手术情况。总结下来就是顺利顺利顺利,只要不出意外,至少五年内不会复发,但以后的身体肯定不像原来那么健康了,要更小心爱护身体才行。   郑主任着重说了些注意事项和饮食习惯生活作息问题,奚熙特别从包里掏出个小本本做了记录。郑主任看到就笑,对项越说,“你这个未婚妻好,将来肯定贤惠。”   奚熙挺大方说,“谢您夸奖,我以后进步空间还很大的。”把郑主任逗得哈哈大笑,以前不熟,现在才知道原来项医生的小未婚妻这样活泼好玩。   离开郑主任办公室,项越见周围没什么人,扯着未婚妻进了楼道间,然后把人抵到墙根,低头就吻了上去。唇齿厮磨,舌尖探入交缠在一起,像清浅的竹叶青,绵柔醇厚,令人沉醉。   直到有人发出啊的一声惊呼,项越才松开对未婚妻的亲吻,他侧头看过去,见是两个年轻护士,笑了笑,“这是我未婚妻。”他说,然后被未来老婆在腰间拧了一下,他眉心跳了跳,却没表现出来。   两个护士本来还有些尴尬,认出是医院大名鼎鼎的项医生就更尴尬的,但项医生这样大方,且亲吻对象还是人家未婚妻,俩护士的尴尬立刻变成了暧昧,其中一个胆子大些的还调侃说,“项医生,人不可貌相,记得早日摆喜酒啊!”说完就扯着同班匆匆跑了。 ☆、第73章   奚熙嗔他一眼,“瞧你,怎么在这里还耍流氓?被人看到了吧?”她是无所谓,却担心对他名声有碍,毕竟是他工作的地方。   项越回了四个字,“情难自禁。”然后奚熙就闭嘴说不出别的了,原本苍白的脸颊慢慢氤氲出浅浅的薄红,像染了胭脂一样好看。项越忍不住又凑过来在她嘴角亲了一下,抵着她的额头说,“我怎么就那么喜欢你呢?”   “你是今天第二个说喜欢我的人了,”她故作淡然,“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第三个。”   项越挑挑眉,“谁这么不长眼?”   “不长眼是什么意思?”心里想着他要是埋汰她,就三天不和他亲亲。   却听项越说,“不长眼敢勾搭我老婆,这是找死呢!”他还做出凶恶样o(一︿一)o奚熙噗嗤笑了,推他一把,“你这会儿怎么这么贫?”   项越把她搂进怀里,闻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满足的深吸口气,“妈手术顺利,我很高兴。”   奚熙心里软了软,拍拍他的肩,“我早说过了,善有善报,葛妈妈肯定可以逢凶化吉的。”   两人回到监护室那儿,原本聚拢许多的亲朋已经不在,项卓说,“大姐跟姐夫带着人去吃饭了。”是的,没错,因为葛芳华突发疾病,项颖跟她老公和好了。这中间怎么回事也没人想深入探寻,反正夫妻俩能和好确实让项家二老都很欣慰。   项越把主治医生的话转告父兄,得知手术非常成功没什么后遗症,项国楷项卓都极高兴。项国楷连说了几个好,然后推推项越,“你带奚熙去吃饭,我看她脸色不好,吃完饭就回家休息,这有我跟你哥看着。”   奚熙立刻反对,“您年纪大了不比我们年轻人,还是我跟项越留下,让项卓送您回去。”见项国楷欲反对,又说道,“再说项越是这里医生,有什么事他在更方便,您啊,赶紧去吃饭休息,别葛妈妈没事了您又病了,额,呸呸呸,大吉大利,反正您赶紧回去休息就是了。”   项国楷真是哭笑不得,尤其是奚熙呸呸呸的特别好玩,他心里感动,也不再坚持,柔声说,“那我先回去,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别瞒着。”   “您可真啰嗦,知道啦,快回去休息吧,我会留在这里一直盯着的~”边说边推着人往电梯那儿走,项国楷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但看得出他心情极好。   等人都走了,项越让奚熙到监护室外面的椅子上坐下,他看看腕表,已经快下午一点钟,“叫外卖吧,医院食堂现在应该也没什么吃的了。”   “项医生,您一个从不吃食堂饭的人怎么知道现在没什么吃的了?”她故意唱反调,“我还挺想尝尝食堂饭的,你去给我买呀~”   项越弯腰捏捏她的鼻子,“别闹,我从贵妃楼叫外卖,你不是很喜欢他们家做的山药酥?”   奚熙在大锅饭和贵妃楼之间立刻倒戈贵妃楼。等餐的时候,奚维打电话过来说要过来送午饭,问她吃什么。   “不用了哥,项越从贵妃楼订餐了,一会儿就送来。你和爸回去吧,不用来医院了,项伯伯也回去了,我跟项越留下看护。”   奚维有点儿心疼妹妹,“你身体好了?”   “本来就没什么事,吃了药现在头也不疼了,放心吧,这儿可是医院,缺什么也不缺大夫。”   挂了电话,手机上收到一条短信,是俞可扬发来的,她发张机票图片,然后写着:登机了,bye~   奚熙就有些怅然,项越和护士长说完话过来,见她闷闷不乐,问怎么了。因为他知道俞可扬跟张泽之间的事,再说等会儿还要和俞家人传话,奚熙有点没底,需要人商量,于是就把俞可扬离开的事前因后果说了,项越听完也挺无语的,感觉就像听一段三流偶像剧的故事一样,让人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别问我扬扬去哪了,我答应她了谁都不告诉,你也不说。”   项越没好气,“我问这个做什么。”想了想又说,“不过这种事别拖了,现在就给她父母打电话吧,别的你别多说,只说俞可扬刚才突然给你打电话说要走,归期不定,问她原因她也没告诉你,别的一句都不要添加,如果她父母追问,你一律都说不知道就行。”   “可扬扬让我跟她爸妈说‘可以当做没有这个女儿,还有俞氏资金问题’什么的。”   “傻子,”项越本来想敲她脑门,想起她头疼,就改为揉了,“家丑不可外扬懂不懂?现在事情的结果就是俞可扬远走高飞,可能几年或十几年内都不会回禹凌,既然这样,你就没必要再说那些没用的,你不说俞先生俞太太难道就不知道?别把自己整得里外不是人,到时他们缠着你要女儿你怎么办?”   奚熙还真没想这些,她这会儿脑袋其实还有些疼,乱糟糟的像一团乱麻。犹豫了一下下,最终决定听未婚夫的。于是给俞可扬妈妈打了电话,如此这般说了,俞可扬妈妈听到后很震惊,一直追问奚熙俞可扬去哪了还说什么没有,奚熙一律推个干净,只说她也不知道俞可扬什么意思,说完那些让转告的话就把电话挂了,再打就不通了。   俞太太见奚熙好像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也就不再追问,谢了奚熙,然后挂电话去找丈夫商量去了。   之后奚熙又接到俞先生电话和俞可扬大哥的电话,还有俞可扬表姐电话,每个人都问她俞可扬的事,问是否知道俞可扬去哪了,有没有什么线索什么的。奚熙一个小时接到俞家五六个电话,差点儿要疯,他们家人也奇葩,一会儿像审犯人一会儿又像哄孩子,奚熙觉得未婚夫果然英明,如果之前多说了话,她以后估计至少短期内都清净不了了。   挂了俞可扬爷爷的电话,奚熙无奈的和项越吐槽,“我好像快成他们家救命稻草了。”   项越笑笑,喂她吃了块儿鸡肉,“等会儿俞家再打电话我来接。”   “这样会不会不好?”毕竟是俞可扬家里人,而且俞先生俞太太对她一直比较友善,现在他们那么着急找闺女,她知道线索却不能说,其实有点儿不自在。   “有什么不好?俞可扬的事,她自己有责任,她家里人也都有责任,造成这种后果怪得了谁?因果报应而已。你只是外人,不该承受这种压力,如果真要问,就该去找赵江。”   奚熙刚想说什么,电话又响了,她看到号码有些无奈,项越拿过手机站起来打算去一旁接,临走示意她赶紧吃饭。   不知项越和俞家人说了些什么,之后奚熙都没再接到俞家人的电话。问他,他三言两语敷衍,但奚熙觉得如果只是那些不痛不痒的话,俞家人不可能这么轻易放弃缠着她。只是他不说,她想了想,也就没有追问。   葛芳华是晚上时候醒的,郑主任检查过后,表示没什么问题,明天就可以转普通病房。项国楷项卓项颖当时都在,闻言都挺高兴的,心里大石纷纷落地。   晚上重症室家属不能守夜,只能各自回家。奚熙累了一天,躺床上就直接睡了,连奚维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见妹妹手机在床头上震动,他拿过,到外面小厅接起来,项越得知未婚妻已睡,笑了笑,和奚维说,“她今天脸色一直不好,吃了药也没见好多少,我担心她夜里起烧,你时常注意下。”   奚维说好,项越又把俞家的事跟他说了,没提俞可扬和张泽的丑闻,只说俞可扬与赵家取消联姻并远走国外的事。   “我已经警告过俞家人了,但他们可能不甘心,应该还会打电话给她。”其实说起来,俞家人也是无可奈何,谁让俞可扬最后联系的人是奚熙呢?他们除了寄希望于她,也别无他法。   奚维眉心微蹙,脑子里很快就把事情过了一遍,问项越,“奚熙真不知道俞可扬去哪儿了?”   “小丫头嘴严,我估计应该是知道的。”   奚维哑然失笑,“这件事我知道了,明天会和俞先生聊聊。”   之后很多天,奚熙再没有接到俞家人的电话,她松了口气。到十月中旬时,葛芳华出院回家修养,奚熙就开始经常往项家老宅跑,奚伯年知道后还有些吃醋,跟项国楷酸溜溜的说,“女生外向,胳膊肘往外拐,也没见这丫头对我殷勤过。”   项国楷哈哈大笑,回到家和妻子一说,葛芳华也乐得高兴,还吐槽,“活该!让他乱搞男女关系,现在知道后悔了,有什么用!嗳,对了,最近怎么一直没听过岑蔚的消息?”   岑蔚近几个月在上流圈子几乎销声匿迹,以前虽也不怎么样,但十天半个月也能见她出现在某某宴会上,可近期,已许久没听人谈论过她。   项国楷说,“伯年可是容易相与的?岑蔚……她前段时间被伯年送出国了,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第74章   “送出国了?送哪了?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葛芳华很惊讶。   项国楷让老妻别激动,“你小心刀口,”他说,“具体哪我也不知道,不止岑蔚,听伯年的意思,奚霁以后也要送出去。”   葛芳华怔然,“他这是……什么意思?”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项国楷有些感慨的说,“这是对阿维和奚熙兄妹俩的交代。奚氏以后没有奚霁的份。”   “也没听奚熙提起,”葛芳华也跟着叹气,“这都是什么事啊!”   “奚熙可能还不知道,那丫头有多烦岑蔚你也知道,她哪里会主动去关注岑蔚?”   “说的也是,不过伯年这次能明确表态也不错了,不像以前,总是息事宁人。前段时间听说他把岑家人弄进总公司里,我还担心会不会出什么变故。”   项国楷笑笑,“伯年精明非常,他做事总有深意。”   “有什么深意,我看就是没事找事。”   “谁没事找事?”项卓推门进来,正好听到这句,就好奇问道。   葛芳华瞪他一眼,“进来也不知道敲门,东东呢?”   “他回来就喊饿,在楼下让陈嫂喂他吃饭。妈,你刚才跟爸说什么呢?”   “没说什么,你怎么好奇心这么重?”自打项卓离婚,葛芳华对这个儿子就一直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现在还好一些,之前一段时间连留家里住都不让住,只让孙子留下。   项卓蹭蹭鼻子,有些无奈,项国楷说,“我和你妈在说你奚叔叔,你是小辈,别问了。”又说,“时间也不早了,阿越和奚熙怎么还没到?你给他们打个电话。”   今天是葛芳华生日,因为手术还没有痊愈,就没有大操大办,只一家人在一块儿吃饭庆祝,连奚伯年都没让来,主要是葛芳华最近瞅奚伯年也不顺眼。   在床上吹了蛋糕蜡烛,项国楷让小辈们下楼吃饭,他陪着老伴儿在楼上。奚熙趁着没人注意,把奶油往葛芳华脸上抹了两道,葛芳华嗔怪,“你这孩子!”奚熙哈哈笑,“抹脸上,以后都甜甜蜜蜜。”她刚说完,自己脸上就被项颖抹了,然后项卓也想抹老爸,可让弟弟项越给挡了,自己反而被姐夫划了几道,几个孩子见大人闹开,也拍着手哈哈笑,一时间屋子里热闹极了。   等把人都轰出去,葛芳华一边接过丈夫递来的湿毛巾擦脸,一边笑着说,“奚熙这丫头就是鬼精,她在哪儿都少不了笑。”   项国楷正在衣柜里找替换衣服,闻言笑道,“那孩子是个好的,等过几天我打算去找伯年,让两个孩子尽快结婚。阿越过了年就三十了,年纪不小了。”   这话深得人心,葛芳华就很赞同,一直点头说好,没两天就催老伴儿去找奚伯年。   奚熙这边呢,刚从亲哥哥这里得知岑蔚被送出国了,同样惊讶,“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   奚维说了个时间,然后说,“爸打算过阵子把奚霁也送出去,以后都不让他们回来了。”   “她就没闹?”   “怎么闹?”奚维笑得有些冷,“咱们手里有陈刚,坐牢还是到国外过优越生活,是你你怎么选?岑蔚那人一向自私精明最懂取舍之道,知道怎么选才是最好的,何况爸同意让奚霁跟她一起生活。”   “哥,”奚熙表情有些复杂,“这是爸对你的交代?”   “算是吧,”奚维摸摸妹妹脑袋瓜,沉吟说道,“不过我推测,岑家的事……可能要有结果了。”   “结果?”她干巴巴的重复,但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猜测。奚维点头,给出了一个时间,“年后吧。”   他的话就像预言,在来年二月底的时候,岑家突然被爆出洗|黑|钱丑闻,之后发生的事简直迅雷不及,大众还没反应过来,事情已经接近尾声。   岑家被没收所有非法所得,但赃|款却下落不明。企业被查封,岑家两兄弟被捕,两人口口声声说是被奚伯年指使,可惜却不能提供任何证据。而奚伯年因做人太成功,这些年对外形象一直极佳,所以大众都觉得这是岑家人胡乱攀咬。要知奚家豪富,规规矩矩挣钱都花不完了,何必冒险做危险营生?反正相信的人不多。就算警察有怀疑的,但没有证据,又有各方高层施压,所以最后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只岑家付出了惨痛代价。   奚熙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她头一回对父亲产生了恐惧心理。那就像头潜伏的猛兽,一不小心可能就要出来祸害人间。   可那毕竟是亲爹,而亲爹祸害的是差点要了她哥哥命的人。所以她心里有多复杂,可想而知。一边是道德约束,一边是大快人心,如果用语言表达,是表达不出来的,只能自己纠结。   六月的时候,奚伯年和岑蔚离婚,就像之前奚维说过的,这个女人精明自私,最懂取舍之道。何况连她都不相信是奚伯年指使两个哥哥洗|黑|钱,只觉得是哥哥暗恨奚家没有出面帮忙,所以胡言乱语。再加上她自己也有把柄旁落,所以最终觉得带着儿子在国外生活也没什么不好,至少生活无忧,清净又不用担心被娘家人打扰也不用忧虑会有牢狱之灾。   离婚的事,对外公布的理由是性格不合。这种扯淡的话没人信,一时间很是轰动,猜测纷纭。要知当年奚伯年与前妻还有岑蔚这段三角狗血剧不知是多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多年过去,却没想到最终结局竟是这样,很多人感慨,也有很多人开怀,毕竟小三上位是正室永远的痛。   奚熙最近在公司一不小心就能听到员工的窃窃私语。她有点儿烦躁,恰好沈薇今天到公司来找奚维,索性直接提前下班了。   开车到医院去找项越。项越正在办公室看病人资料,见未婚妻大驾光临,挺高兴的。站起来倒水给她喝,还问,“你翘班,你哥知不知道?”   “我这么懂规矩的人,当然请过假啦~”把脚上的高跟鞋脱了,奚熙揉揉脚丫子,“在公司里哪儿都能听到别人八卦我家的事,跟苍蝇似的嗡嗡嗡,烦死了。”   项越把水杯放到茶几上,过来帮她揉脚,笑说,“还有人敢当着你的面八卦你家的事?胆子不小啊。”   “不是当着我的面,”她叹气,“只能怪我耳朵太好使。其实如果这些事不是我家里的事,我也挺乐意八卦的,多狗血多有料啊。”她又摊摊手问,“这些事有没有影响你?”   “哪里能影响到我?”项越的手渐渐不老实,一点点延伸到奚熙小腿肚上,“奚霁已经送走了?”   她点头,“嗯,今早送走的。其实想想,奚霁也挺可怜的,”奚熙难得这么委婉的提起异母弟弟,“他还是个孩子呢,以后都要生活在国外,也亏我家老头子舍得。”   项越不像她这么多愁善感,“从结果上看,这是最好的结局。到国外生活,总比留在国内被人异样眼光对待的好。”毕竟岑家的丑闻实在太轰动,几年内估计都不会让人忘怀。   奚熙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踢他一脚,“你手放哪儿?”   项越笑笑,手依然在缓慢上滑。奚熙把腿抽回来,嗔一句,“流氓!”   “我今年三十了。”   这话牛头不对马嘴,奚熙满脸问号,项越从兜里拿出枚钻戒,钻石不算小,却也没有大的夸张,白金指环,设计的简洁漂亮。   “结婚吧。”   求婚这样突如其来,奚熙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然后有些不满,“项医生,你这求婚也太随便了吧?!”连朵花儿都没有,更别提999朵玫瑰了!   “其实我原本也没打算现在就求婚,”项越目光柔和的看着她,“关于求婚的设想,我想了快一个月,”见她倏地瞪大眼,他笑笑,“设计了很多求婚方案,想给你一个难忘的求婚仪式。在你来之前,我脑子里还在想是在轮船上求婚好还是来个惊喜party或者更特别点,比如海底求婚?”他自己又是一笑,“不过现在我不想等了,奚熙,那些仪式如果你喜欢,我以后补上好不好,现在先把戒指戴上,嗯?”   “我怎么觉得你在空手套白狼呢?”自己就是那傻乎乎的狼。   项越抓过她的手把戒指小心翼翼的套上了她的无名指,“乖,明天我们先去领证好不好?”   奚熙嘴角抽了抽,觉得这剧情不对,她只是很平常的来找男票寻安慰,怎么现在就变成要结婚了呢?   “你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挺廉价的。”她故作叹息。   项越把她搂进怀里,“我把名下所有产业都给你。”   “呵呵。”   “那等会儿我们就通知各自家人?”   “项越,你太奸诈了!”   他在她唇角亲了亲,抓过她的手按到自己的小腹下方,奚熙的脸倏地红了,狠狠瞪过去。项越无辜的与她对视,表示自己忍得真的很辛苦。毕竟谈恋爱这么久只能看不能吃,对于一个正值血气方刚的男人来说,真滴很难熬。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稀里糊涂板上钉钉了。奚熙想了想,也没有再说什么。这就像是水到渠成,和项越开始的伊始,就是以结婚为前提。去年既然订婚了,今天年结婚也是两家人早就商量好的,那些浪漫热闹的求婚仪式,其实她并不很在意,感情到了,锦上添花的事就变得不再那么重要。   晚上奚熙和奚维说起下午项越求婚的事,奚维听后沉默下来。   “哥?”   她小心翼翼看着自家哥哥,开始想,自己是不是答应的太果断了?应该让项越多求几次?   奚维看着她,半晌,突然叹气,“这件事我会跟爸商量。”   “哦,”奚熙挠挠头,“你和沈薇的婚礼筹备怎么样了?”她觉得礼尚往来,应该适当关心下哥哥的事。   奚维说还行吧,“明天会去拍婚纱照。”看得出他对这个话题并不很感兴趣,语气淡淡的。   奚熙眨眨眼,嗯一声,“那个,哥,我想自己创业看看,行不行?”   “有计划书了吗?”   “额,还没有,不过已经有想法了。”   “你列份计划书给我,我看过后如果可以,就投资。”   她本来想说不用他投资,她爹以前说好投钱的。但这会儿看出哥哥心情不佳,就不敢说其它的了,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兄妹俩各自沉默了一会儿,奚熙突然问,“夏家的钱……嗯,给了吗?”从岑家的事曝出来到现在已经快四个月,岑家两兄弟被判了无期,后续的事她却一直没有追问。   心里就像有个黑洞,惧怕着,抵触着,直到现在,才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奚维从沙发上站起来,“爸从来不会吃亏。”留下这一句似是而非的话,他率先上楼去了。 ☆、第75章   当夏氏传来董事会将要重组的消息时,奚维的婚礼刚刚结束,奚熙正准备和项越到法国拍摄婚纱照。   这件事成了继岑家洗|钱、奚伯年离婚后禹凌今年的第三件大事,且有发酵影响全国的架势。普通老百姓也许并不关注这些,这件事对他们的影响仅限于股票的升降,但在商场圈子看来,却要比岑家洗|钱和奚伯年离婚事件更引人注目。   晚上和项越一起回项家老宅吃饭,餐桌上,就听项国楷和项卓说起这件事。   “自从夏老去世,夏氏是越发不行了。”他有种美人迟暮的感慨,当初夏氏在商界呼风唤雨的鼎盛时期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项卓说,“夏氏这两年开发的几个项目都以失败告终,加上夏家长房和二房之间明争暗斗,心不齐,企业风不正,败落是迟早的事。再说夏氏现有的陈规已经太老旧,您看他们公司的中高层,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没有新鲜血液注入,现在社会又日新月异,这次董事会重组也许是个契机也不一定。”   奚熙觉得项卓分析的很对,她这两年的历练也不是没效果的,想了想问,“那这次夏氏董事会重组的原因是什么?”自哥哥结婚搬走后,奚熙就到项越公寓常住了,这事儿她昨天才知道,但哥哥出差不在公司,她就不知道找谁解惑了。   项卓瞟她一眼,项国楷也看过来,奚熙眨眨眼,然后就听项卓说,“夏氏董事会重组,是因为有外资注入。有消息称,注入外资的人…就是奚叔。”   “怎么可能?!”奚熙瞠目结舌,表示震惊。这事儿她一点儿都不知道,听都没听家里人提过。   项卓见她好似真的不知道,就打了个哈哈,“这消息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可能是误传也不一定,夏氏现在口风很紧,注资的人是谁现在没人知道。”   项越警告的看向自家老哥,项卓略心虚,低下头专心吃饭。奚熙抿着唇冥思苦想,隐约觉得想起了什么事,但使劲想,又想不到了。   葛芳华伸手往儿子身上捶一下,“传闻的话也能拿出来乱讲?那今天还有人打电话问我是不是咱们家注资的呢,你怎么不说?!”   项卓嘿嘿讪笑,不敢反驳。项越把挑了刺的鱼肉放进奚熙碗里,柔声说,“别听哥胡说八道,吃饭吧。”   “就是,赶紧吃饭,”葛芳华也附和,还把面前的排骨往小儿子那边推了推,“你们等会儿吃完饭就回去收拾,明早几点的飞机?”   “七点钟。”项越说,“妈,我那件灰蓝色外套洗了吗?”   “洗了洗了,放你屋里了,等会儿让陈嫂给你拿下来。”   ……   回到公寓,奚熙懒洋洋的躺到沙发上不想动。项越让她去洗澡,她趴到他背上撒娇,“你帮我放洗澡水,还要花瓣,还要背我。”   项越回身捏捏她鼻子,“怎么跟孩子一样。那用不用我帮你洗澡?”   “这个就免了,”奚熙故作矜持,“你现在还够格。”   “证都领了还不够格?”他好笑。奚熙哼哼,“新婚夜啊亲,这不是你自己说的?”项越无语,两人上周就领了结婚证,可惜此前又说过要等新婚之夜洞房之时再那什么,小丫头就跟抓到把柄似的咬住不放,让他有种自己挖坑自己跳的赶脚。   晚上躺到床上,奚熙窝在项越怀里,睡不着,又怕吵醒他,就不敢乱动。   “有心事?”项越突然出声吓了她一跳,“你没睡?”   “你没睡我哪睡得着?”他坐起来打开台灯,“要不要聊聊?”   晕黄的光照亮了整间卧室,奚熙先眯着眼适应了下光亮,然后也坐了起来。现在已经是十月份,天有些凉,项越把人搂进怀里,奚熙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觉得可能真是我爸注资的夏氏。”   “如果真是奚叔注资夏氏,你不高兴?”他抓住事情重点。   奚熙抿着唇嗯一声,她在洗澡的时候想起那天晚上哥哥说的那句话,‘爸从来不吃亏’,结合夏氏现今的情况,结论似乎浮出水面。   注资夏氏这么大的事她从没有听哥哥提过,公司里也没动静,那问题来了,这笔钱从哪儿来?   奚熙想起了岑家洗|钱的事,赃|款不知去向,那她是不是可以这样想,这笔钱就是还了夏家那笔失去的钱财后的余款?   可问题又来了,能注资夏氏并达到董事会重组的要求,这笔钱肯定不是小数目。那她老爹这钱是从哪来?洗|钱短短几个月不可能获利这么多,不现实。   她觉得很纠结,如果是光明正大,钱来路正常的,那就不说了。老爹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她虽和夏伊以前关系不错,但商场如战场,不讲私情,她现在也从商,很懂得公私分明。   可如果这钱来路不正……奚熙只要一这么想,就心慌意乱,怕哪天警察突然光顾。   偏偏这些事没办法告诉项越,毕竟这是性命悠关的事,多一个人知道多一份危险,即使她十分信任他,但她也要顾忌哥哥和亲爹的感受。   “真这么担心,为什么不打电话直接问?”项越捏捏她的耳垂。   奚熙没法说自己害怕知道答案。可又一想,她再怕也没辙,事情也不会因为她害怕停滞不前。于是心一横,拿手机拨了哥哥奚维的电话。   项越很体贴的没有留下,而是去帮妻子准备些宵夜。   奚维听完妹妹的问题,很镇定的说,“不是爸。”   奚熙心里的大石马上落地。却又听哥哥说,“不过夏家董事会重组的事确实是爸的手笔。”   “哥,你把我弄糊涂了。”   “注资夏氏的是华信,卫锦煊卫先生,还记得吗?上次因为我的事,卫先生施与援手,后来爸得知这件事后就与卫先生结交上了。你知道华信虽在禹凌不可小觑,但毕竟不算本土企业,这些年更偏重于房地产,房地产行业近年来有所下滑,华信需要新的更有前途的项目,夏氏的汽车零配件加工厂遍及多省市,又有成熟的市场资源,因为夏家内斗严重才渐渐式微,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华信当然不会放过。只是之前卫先生没有好的门路和契机,爸瞅准这点,与卫先生商量过后,通过一系列地下操作,就有了现今夏氏董事会重组的事。”   奚熙听完后,脑子里瞬间冒出四个加粗黑体字:狼狈为奸。   不过既然不是亲爹注资,那她就安心了。还嗔怪哥哥,“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今天项卓说的时候差点吓死我。”   奚维在那头笑,“我也是今天问过爸才知道的,这些事你不要管,也别胡思乱想,爸那人从来不会让自己吃亏,他是老狐狸,最懂得审时度势,不会自找麻烦。”   “我知道他是老狐狸,但我也知道咱家老头子爱财的很!”她略有些讥讽的说道。   奚维不和妹妹辩论这个,他问,“你明天几点的飞机?”   “早上七点。”   “那我正好可以在机场送你。”奚维说,“我早上五点乘飞机回禹凌。”   奚熙听到还挺高兴的,和哥哥又说了几句话才挂了电话。   项越端着煮好的红枣小米粥和一芝麻肉饼进来,见老婆脸上雨过天晴,他笑起来,“怎么?问清楚了?”   奚熙嗯嗯点头,“不是我爸,是华信的卫先生。”   项越有些讶异,“竟然是卫先生?”他把托盘放到小桌子上搬到床上,“等这件事曝出来,应该会让很多人大吃一惊。”   奚熙脸上露出坏坏的笑,“没错,头一个吃惊的就是项卓!”   项越捏捏她的鼻子,“好了,既然心事去了,吃完东西就早点睡,省的到时起不来。”   ……   圣诞节这天,上若轩贵宾云集。   奚熙和项越在这里举行婚礼。之所以选这儿,是因为奚熙听安易和张思宁都说过她们的婚礼是在这里办的,她觉得这两位人生赢家婚后都甜蜜幸福,所以索性也选了这里,图个吉利。   婚礼很顺利,始终都充斥着甜蜜的温馨。没有很奢华,却不会让人小瞧,只今天来参加婚礼的客人就已让人心生敬畏。   宣誓、交换戒指、接吻,之后抛花球,敬酒,有条不紊。   婚礼结束后,奚熙和项越回到他们的新家——一栋独立的花园洋房,是两人一起选的房子一起装修入住。   奚熙进了家门就喊累,她觉得办婚礼绝对是遭罪,很是后悔没有选择旅行结婚。当然了,就算她选也肯定会被无情驳回,两家长辈不会同意,就连项越估计都要和她谈谈人生了。   项越把她乱踢掉的鞋收进鞋柜里,又拿出拖鞋过来帮她穿上,奚熙看着半蹲在自己跟前这个细心帮她穿鞋的男人,一时竟有些感慨,“谁能想到咱们两个会有结婚的一天呢?”   这话项越打从心里赞同。回想几年前她第一次勾搭他的时候,笑着站起来,“都是你的功劳。”   奚熙以为这是纯粹的恭维,还有点小嘚瑟,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就推推他,“走吧,上楼洗澡,你今天喝了好多酒,怎么都没见你醉?”之前敬酒时,她的酒都被他挡了,照理说这时项越应该醉了才是,他的酒量有多少,她心里有数。   项越被动的上楼,听到她问,高深莫测的笑了笑。奚熙觉得他笑得很贼,大眼一转,“你酒里是不是加了水?”   他不答,她就晃他的手,此时已经上楼进了卧室。项越手一翻,就把她搂怀里了,额头抵上她的,呼出的热气喷在她的脸上,有淡淡的酒味。   “想知道?”他声音低哑悦耳动听。奚熙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突然就红了脸,想推开他,又推不动,嗔一眼,“我现在不想不知道啦,快去洗澡吧唔。”   项越第一次没有顺她的心愿,他吻上她的唇,从开始的浓烈到渐渐的慢条斯理的缠绵,奚熙能清楚的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荷尔蒙的味道,她依然试图让他先去洗澡,毕竟新婚夜,想要更完美些。但又隐约明白,洗澡的事估计要免谈了。   事实也是如此,当衣服一件件剥离,身体被放倒在床上,身下刺痛清晰的传来…像一道闪电劈开了迷蒙的大脑,她在痛得眼泪落下的同时,也清楚的感觉到了埋入身体的他。   再没有比这一刻更加亲近了。奚熙迷迷糊糊的想,这就是所谓的合二为一吧?   这一晚,项越闹得很疯,三十岁的老处|男突然开了荤,要及时刹车实在是难。   理所当然的,两个人在第二天都起晚了,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奚熙揉着酸疼的腰瞪身边的罪魁祸首,项越无辜回视,想帮她按摩,她直接拍开,昨晚上做完第一次洗完澡,他就说帮她按摩,按着按着就不老实了,有了前车之鉴,这会儿她才不会信他。   “饿不饿?我下楼去做饭?”他柔声说道,丝毫不在意老婆眼里的冰刀子。   奚熙哼一声,“牛肉面,要俩荷包蛋。”   项越眼里溢出笑意,倾身过来强行在她胸口亲了一下,然后才光溜溜下床找了睡衣裤穿上下楼做饭。   奚熙看着他这么豪迈的样儿,脸红了,认识这么久了,头一回这么清晰的看他裸|体,屁股好翘~   吃过饭,刷牙洗脸,之后两人说起度蜜月的事。项越近期有六场手术,都是他一直负责的病人,走不开,婚假只有三天,所以蜜月的事只能暂时搁浅。   对此奚熙是无所谓,项越却觉得对不住她,现在说起,忍不住再次道歉。   “蜜月就是吃吃玩玩然后上|床做|爱,这些在家里就能完成,干嘛一定要跑出去?那些旅游城市以前又不是没去过,与其花钱买累,不如安安稳稳在家,省钱又省事还安全。”   项越闻言好笑,“如果别人都像你这样想,那那些旅游城市每年不知要减少多少年收入。”   “我这人实在呗~”奚熙洋洋得意,还指明,“我最近也很忙好不,公司一堆事等我裁决呢~”所以不止为了他。   她已经出来单干,以前的时候一心想做慈善开办基金会,后来想想觉得自己能力不足,对基金会这块儿是门外汉,认真思考后,放弃了,转而做起游戏,她老哥还有老爹各出一笔钱帮忙收购了一家快要倒闭的游戏公司,重新整改后搬入新的办公楼,一切重新开始。年后公司要推出一款手游,最近正在调试阶段。   至于慈善事业,就像项越以前说的,应该量力而行,她不会停止做善事,却会根据实际情况来做,不像以前那么盲目。   项越哪里不知她是为了让他安心?却也不点明,只把她抱过来,亲亲嘴巴,“晚上想吃什么?”   “火锅?”   “刚才不是想吃牛排?”   “那牛排加火锅?”   项越笑起来,和风细雨的笑,温润如皑皑明月。   “奚熙啊~我真是爱你。”   “我知道。” ●━━━━━━━━━━━━━━━━━━━━━━━━━━━● 本图书由(色色lin)为您整理制作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