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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建翻了个白眼,“你要真瞅美女,那我估计真要去庙里烧高香了,哥哥,听弟弟的劝,女人没你想的那么恐怖,你也老大不小了,赶紧找个人定下来,早点儿有个家,总比这么飘着强不是?你弟妹我老婆的同事有几个就很不错,要不……你见见?” 穆青脸上一哂,似笑非笑的,周建受不了他这个,无奈的摆手,“成成成,我不说了,不说了!你啊,就是孤独终老我都不管了!” 安易在小区门口的超市里买了包五合一的方便面,一把挂面,一把五毛钱的小青菜,也没要一毛钱一个的塑料袋,用手拿着就回了家。 她住的小区在禹凌城北,是处老房子,离市区比较远,房租不算贵,一个月八百块钱。小区里住得人口比较杂,像她这样租房住的人占了大多数。 她住三楼西户,拿钥匙开了门,打开灯,屋里一目了然。一室一厅的小格局,三四十平,装修老旧,青色的地板砖上有一些裂开的缝隙,墙壁白石灰脱落的坑坑洼洼。屋里的摆设十分简单,没有电视,没有沙发,只一张长方木桌,两把椅子,一张单人床,一个无纺布组合衣柜,还有一台电脑桌和电脑,一台缝纫机。 把手里的东西往桌子上随手一放,安易先把手机从斜挎包里拿了出来,充电开机,一溜儿的来电提醒的短信很快占据了手机屏。 大多是吴珊珊之前打来的,还有两个是乔苒的,一个是……她母亲打来的。 安易先给乔苒回了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乔苒娇软的声音在那边响起,“安易,你手机最近怎么老打不通啊?”她轻声抱怨,安易很随意的答,“电池可能坏了,不蓄电。” “那你赶紧换一部吧,要不有事都找不到你!” 安易不置可否,只问,“打电话找我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啊!” “你没事还真不会给我打电话。” 乔苒被这话噎了一下,在那头儿静了一会儿,闷闷的问,“你是不是接吴珊珊生意啦?”听到安易嗯了一声,乔苒不高兴的说,“你怎么还和她扯啊,那女人坏死了,当初在背后说了你多少坏话你都忘了啊!” “她出钱就行,别的我不在意。” “你怎么能不在意呢!她和方夏都是一丘之貉,你怎么这样啊!为了钱面子都不要了!徐哲现在可是和方夏在英国双宿双飞呢!你……” “乔苒,”安易打断了对方的喋喋不休,“徐哲和我早就没关系了,我知道你喜欢他,有本事就去抢,没本事也别在我这里叽叽歪歪。我做事有自己的原则,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她语气十分平淡,没有起伏,没有情绪,好像在说一件很无关紧要的事,像谈论天气一样平常。 乔苒像是不可置信她会说出这么恶毒的话,一直你你你的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索性直接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安易啧了一声,这年头,说真话就是这么不招人待见。她从裤兜里摸出烟,用打火机点着,吸了一口,烟穿过喉管,又从鼻腔里喷出,老练又透着颓丧。吸了半根烟,手机没有到此搁置,她回拨了母亲的电话。 电话响了许久没有应答,安易不再回拨,撂下手机,提着方便面进了厨房。 小区没有通天然气,安易也不用煤气罐,她用电磁炉。 给小锅里接了水,盖上锅盖放在电磁炉上烧,出来把青菜择了择,洗干净,又把挂面外面的塑料纸打开,等水烧开,下一包方便面放作料,再加点儿面条,几棵青菜,这就是她今晚的晚饭了。 厨房里有个冰箱,是房东的,不过安易一般不用,因为是老式的比较费电。她现在一切都以省钱为主,不是缺钱缺的厉害,谁愿意和不喜欢的人打交道?在这个冷漠的社会,为几百块钱折腰的事并不稀奇,安易觉得自己也只是普罗大众中的一员,她还清高任性不起。 吃过饭,刷锅洗碗收拾好,安易打开电脑,进入网店,见只几个小时时间竟又多了五笔生意,寡淡的脸上终于有了些生动的表情。 记下客户的资料还有衣服款式,安易推开椅子站了起来,拉开衣柜的拉链,从里面堆叠着的,一层层二十几种颜色布料中选出需要的,拿出来摊在床上。 她大学学的财会,服装设计完全是自学成才,剪裁衣服,用缝纫机也是以前跟着奶奶学的,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这个业余爱好会成为她生存下去的依靠,世事就是这么难料。 手机响起时,安易正准备动剪刀。她蹙了眉,放下手里的粉笔,见电话是母亲打来的,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寡淡了。 电话接通,那头张梅劈头盖脸就问,“钱呢!今天都几号了!怎么还不打钱过来!” 对于母亲的这种嘴脸,她早就习以为常,安易只淡淡的说了三个字,“等明天。” 听到闺女不是要赖账,张梅也不说什么了,只哼哼道,“明天要是再不打钱,我就去找你爷爷要,老头子在养老院吃香的喝辣的,过得怪滋润,你爷爷不给,就去找你姑要。” 回答她的,是嘟嘟的电话忙音,安易直接挂了电话。 第二天上午,安易先去银行汇款,之后回家继续忙着客户的衣服。周旭打电话过来,说找她有事,安易只得放下手里的活儿,出门应约。 周旭是安易为数不多的谈得来的朋友中,唯一的异性朋友,他们是大学同学,不同系,却通过徐哲相识,她与徐哲分手后,周旭还是把她当朋友,反倒与徐哲没了关系。 到了咖啡店,远远就看到周旭在不远处的位置上朝她招手。安易迈着从容的步伐慢悠悠的走过去,周旭坐在那儿扬着英俊的笑脸看着她调侃,“你走路总是这么悠闲,看着真让人嫉妒。” “我这样的无业游民,估计也只有这点儿好处了。”安易不以为意,边说边坐下,点了杯芒果汁,看向周旭问,“你找我什么事啊不能在电话里说?” “好事!”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也没有卖关子,“我有个表哥,做服装生意的,前两天我把你的设计稿让他看了,他觉得你有些灵性,想见见你。” 这消息有些突然,安易难得的露出了惊容。周旭见她这么个反应,噗的一笑,“你不是吧?有这么震惊吗?” “难道我不该惊讶?”安易白他一眼,“我怎么不知道你有我的设计稿?” “你忘了?上次你有个文件夹落我车上了,里面不是有几张设计图稿嘛,我觉得挺好看的,就用手机拍下来了。”他解释的轻描淡写。 安易有些无语,“你还挺理直气壮的。” “我又不偷不抢的,为什么不能理直气壮?” 两人认识时间不短,关系类似于男女闺蜜,互相都挺了解的,因为知道对方不会为了这种小事生气,所以他才能这么坦然说起这本不算光明正大的事。 安易也确实不会为这点儿事生气,相反,她还挺感动的,毕竟好友是为了她才这样做,得利者是她,得了便宜还卖乖这种事不是安姑凉的性格。   ☆、第2章 NO.02 周建的公司在禹凌城东,早期做服装批发,后来逐渐发展成自产自销,创立了自己的女装品牌——young。这个品牌在业界还很年轻,立足不算稳,规模也一般,但却十分适合年轻人来这里打拼一番。 安易跟在周旭身后,今天难得穿的比较正式,不再是卫衣牛仔裤帆布鞋,而是穿了身黑色女式西装,她是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穿西装,也漂亮的惹眼。 进了电梯,周旭和安易说,“我表哥也姓周,人很好,等会儿见到他不用紧张,万事有哥们儿我担着,放心。”他拍拍胸|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安易扯扯嘴角,赏了个浅笑给他,把周旭给惊艳到了,捂着胸口做吐呐状,“安易,你这一笑,让我心肝乱跳。”他说得虽夸张,但安易确实是个难得的美人。她有一张十分漂亮精致的脸。眼睛很大,翘鼻梁,嘴巴有些肉肉的,肌肤白皙的几近透明,头发是短短的碎发,及耳,因为平时穿衣比较中性,身材又很高挑纤细,再加上性子冷,不像一般女孩表情那么生动,所以她其实更有股雌雄莫辨的中性美,这些东西糅合在一起,她的身上就有了一种很吸引人的气质。 可惜周旭不爱她这一款,这位最喜凹凸|性|感软妹子,但他很喜欢安易的性格,所以两人相交十分和谐。 安易自然也知道他的喜好,所以并不乱想,只白了他一眼算是回应。 公司占了十五、十六、十七三个楼层,他们直接来了十七楼。周旭解释说,“十五楼是业务部,做营销拓展的,十六楼是设计部,十七楼是高层办公区。” 安易左右看看,见这一层楼面积挺大的,用玻璃隔出了许多办公室,有的办公室没有放下百叶窗,从外面可以看到里面或一人或多人在办公或讨论,走道里却安安静静,没什么声响。 前台应该和周旭很熟,见到他来并不惊讶,美女脸上反而扬起了娇羞的笑,嗲声嗲气的对周旭说,“周总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了,周先生和……”她看了眼安易,惊艳了下,继续保持笑容说,“和这位小姐可以直接进去。” 周旭冲着美女抛了个媚眼,笑的那叫个骚包,“娜娜亲,我先去见我哥,等会儿出来咱们再好好聊哈~”说着还眨了下左眼,撩拨的美女脸色绯红。 安易在一旁充当背景板,对好友的尿性再熟悉不过,他只是看起来有点儿花,其实本人并不风流,还是比较洁身自爱的,就是喜欢调|戏美女。 告别了依依不舍的娜娜,周旭带着安易径直往里走,最里面有一间双开玻璃门的办公室,百叶窗垂了大半,看不清里面什么样儿,门上嵌着【总经理办公室】字样的金色牌子。 随意的敲了两下门,也不等里面人示意,周旭直接推门进入。安易自然跟着好友步伐前进,进到里面,先习惯性的扫了下四周,办公室面积不大,比她家可能小那么一点点吧……摆设也简单,三张黑皮商务沙发,一张原木茶几,两架书柜,一张很大很奢华的暗红色老板桌,一个长两米左右的大鱼缸…… 周建看到自家表弟,挺高兴的,从大班椅上站了起来,招呼说,“我就猜你该到了,”看了眼安易,浓眉微挑,对表弟道,“这位美女就是你那个很有才华的朋友了吧?” 周旭很想回他一句明知故问,但毕竟是表亲兄弟,面子还是要给滴,于是先喊了声三哥,然后点头说,“就是她。”接着就帮忙做介绍,指着安易对他哥说,“这是我哥们儿安易,”又看着安易,介绍他哥,“这是我表哥周建,别看他长得不咋样,人是很不错的。”说完就挨了表哥一捶头,他还配合的捂着肩膀哎呦一声,龇牙咧嘴的耍宝。 周建懒得搭理表弟,他和安易握了手,“安小姐。” 安易喊他周总,周建就说,“你是阿旭好朋友,跟着他喊声三哥吧。”安易不是那种一根筋的人,人家给面子,她当然要受着,改口喊了周建一声三哥,并让对方也直呼她的名字就好。 至此,双方关系表面看来拉近了一些。 三人坐好,娜娜敲门进来,端着托盘把三杯咖啡依次放到了三人面前,行止有度,脸上的笑也是恰到好处的微笑,没有刚才在外面与周旭打情骂俏时的娇气,看起来端庄许多。 这是个知道本分的人。安易如是想。 等娜娜出去,周建先开了口,他对安易说,“我听阿旭说你现在正在开网店,卖自己设计的衣服?是喜欢自主创业?” 安易并不隐瞒,她觉得周旭应该和他说过自己的情况,于是实事求是说,“我学的是会计专业,但现在会计的工作其实并不好找,就算找到,像我这样刚毕业没工作经验的人,工资也很一般,我现在因为一些私事每个月都需要一笔钱,工资太低,我无法生存,开网店是大学时无意中拓展的赚钱门路,经营了两年多,虽然每个月赚的也不是很多,但和上班工资比起来已经算是大收入,至少我可以顾着每个月的那笔开销。” 她说的坦然,并不矫揉造作故作可怜,平平淡淡的却反而更易让人动容。家境不好,需要钱,却没有如社会上多数漂亮女子一般虚荣的出卖自己。卖青春,卖|肉|体,轻而易举获得暴利。周建对安易初印象不错,实在,坦诚,长得漂亮却不会让人觉得烟视媚行,听表弟说为人很坚强正直,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那你打算一直这样干下去?年轻人还是需要多接触外面的社会。”在他看来,开网店做宅女之类的,实在没什么大出息。 安易笑笑,“至少目前,我要先迈过自己的坎儿。” 她是个不爱笑的人,平日里的脸上总是挂着寡淡的表情,有些懒撒和漠然,让人觉得很难接近,但笑的时候,又会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就像此时,周建想,这个女孩儿对男人来说,是有致命吸引力的,好在他对老婆挺忠贞,除了老婆一切女人都是浮云。 “那你今天为什么来这里呢?”周建敛了心神,开口问道。她如果来他这里上班,工资当然也不会高到哪里,而且她还不是科班出身,只是业余,有灵气,却也有很多不足。 安易有些踟蹰,看了眼好友,周旭给她使眼色,她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说,“我有个想法,可能有些自不量力,三哥听听,如果觉得可以,那是您看得起我,如果不行,那是我实力不够,只是您听了别介意。” 连‘您’都出来了,周建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表弟,对着安易却挺和气的,他说,“别怕,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我也不是吃人的妖怪,我是商人,讲究买卖不成仁义在,你是阿旭的好朋友,更不需要见外。” 安易心里想着,周旭这表哥真心不赖,面上也就镇定了许多,她开口说,“我自己的斤两自己知道,三哥今天能见我,其实看得是周旭的面子,想给我机会提拔我,但我的情况三哥也知道,每个月都需要一笔超过普通工资的钱数,网店撂不开手,所以我是这样想的,我呢,以后每个月提供一些设计稿,三哥选一下,有看得上的,就买下来,如果瞧不上,那是我实力不行,以后再接再厉就是。” 说白了就是多条赚钱的路子,既不用朝九晚五上下班,顾不上店里的生意,又可以有机会多赚些钱。因为对方是周旭的表哥,她才放心说出这些,自不量力是有些,但也是个互利的事,谁也不吃亏。如果是其他人,她就不放心了,现在抄袭严重,不认识的人你把设计稿交出去,人家翻脸不认人也是很有可能的。 周建听了哑然失笑,觉得眼前这小姑娘还挺精明的,不过也并不觉得她异想天开,自不量力。他虽不是学设计的,但多年接触服装行业,见多识广,眼力还是很不错的,所以看过表弟给他的设计稿时,他一眼就瞧出了设计者的独特创新,如果不是觉得安易确实有才华,即使是表弟,他也不会浪费自己的宝贵时间来接待一个不相干的人。 安易说完就低了头,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姑娘性格虽冷,却不是厚脸皮,多少还是有些羞耻心滴。 周旭等好友说完,就知道该自己出场了,他拍拍表哥的肩,“我觉得安易提议挺好的,又不占你便宜,还犹豫什么啊!” 周建瞪他一眼,胳膊肘往外拐的混小子!看向安易时却立马改成了和气的嘴脸,他对安易说,“你的提议我觉得挺好的,你看这样行不行,你这周先给我三张设计稿,就以春为主题,设计三款运动型春季女装,如果我觉得不错,那我们就签份合同,你就作为公司的外聘设计师,每个月有个最低工资外加奖金,稿费另算,至于稿费多少,到时看具体情况来定,你看怎么样?” 那再好没有了,安易本来想客气一下,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只是还没开口,办公室的门却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有个身材高大健硕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西服笔挺,皮肤黝黑,五官却很周正,算的上英俊了。 安易看到他还没什么,他看到安易,却明显怔了下。   ☆、第3章 NO.03 虽只是一瞬,但周建还是察觉到了好友的异样。他也没顾得多想,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问,“不是说要出差?”抬起腕表看了看,“现在时间可不早了。”都上午十点多了。 穆青已经恢复从容,他先和周旭打了声招呼,之后淡淡答,“临时取消了。”又看了眼同样站了起来的安易,对好友道,“我去找老杨,你先忙。” “大哥,都不是外人,不用回避啦。”周旭走过来搭上穆青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架势,笑呵呵的说,“这是我哥们儿安易,安易,这是大哥穆青,喊大哥。” 安易乖乖喊了声大哥,很给闺蜜面子。穆青扫她一眼,淡淡应了一声,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冷冰冰的。 周建知道好友向来对女人敬谢不敏,见他这样,也是习以为常,接了表弟的话说,“老杨去工厂了,没在公司。我们这儿说得差不多了,都不是外人,你留下没事。” 安易本来还想就刚才的事意思意思婉拒一下,再感激一番,不过现在看来是不合适了,只得有眼力见儿的提出告辞,“三哥,那我先回去,等设计稿准备好,我再来。”毕竟占了人便宜,所以格外有礼貌。 周建也不留她,点头说好,周旭要跟着一块儿走,周建更不会留胳膊肘往外拐的表弟,一脸嫌弃的挥挥手,“赶紧走赶紧走。” 等两人出去,穆青问,“你公司还缺人?”他刚才听到了设计稿什么的,以为安易是托朋友走后门想来这里上班。 周建说不是,他把安易的情况说了下,又解释说,“阿旭和她关系好,想帮帮她,我做哥哥的也不能小气不是?再说人姑娘确实有些才华,除了不是专业出身,来我这里上班当个小职员什么的也够格儿,现在她不愿意来,换个方式卖设计稿,我也不吃亏,好的就出钱买下,不好的就不买,花不了几个钱,再说一切还得看这周她交出的设计稿,只要设计部的人满意了,我签下她,每个月虽然要发基本工资还有奖金,但奖金是和设计稿挂钩,她设计稿不好,自然也不会有奖金拿,算来算去,我都不吃亏,大不了就给个基本工资,一个月八百,她要没这实力,估计这八百块钱都不好意思收。” 他心里门儿清,所以才表现如此大方。既赚了人情让人心怀感激,又不会吃亏赔钱,面子里子都有了,漂漂亮亮的,对表弟也算有个交代。毕竟他也不是开慈善的,不可能因为可怜同情就大把的往外出钱,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穆青看着他冷笑两声,“果然无奸不商。” “喂喂,你也是商人好吧!”周建没好气。 穆青不搭理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就要走,周建完全搞不懂他在气个什么,不就是小小的使了个心眼儿吗,那女孩儿又不吃亏,他这也太莫名其妙了。 等等,女孩儿?莫名其妙? 周建上前两步抓住好友的胳膊,“我说,你不会对安易一见钟情了吧?”要说那女孩儿长得实在不赖,很勾男人的心。 穆青一脸看白痴的瞅着他,“你觉得可能吗?” “那你气个什么劲儿?!”怎么说都轮不到他为人小姑娘打抱不平吧!吃饱撑的没事干了? 穆青挣开他的手,特淡定的说,“我只是看不惯你这么无耻。” 周建被噎了一下,他真心委屈,“就安易这样要什么没什么,只一个大学毕业证儿的,你让她试试去哪个公司人家会要她,我要不是看在阿旭面子上,我会白花这个钱?我公司里什么人才没有,设计师有七八个都是从国外回来的!那才是人才!” “既然帮,就真心实意的帮,不愿意帮,就真心实意的拒绝,你这样耍着人玩儿,我看不惯。”说完穆青就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周建在那里委屈的都想咬小手绢哭两声,再喊个六月飞雪什么的了。 没有这么埋汰人的,他也没坏心啊,就是势利了点儿,得失算得清楚了些,但出发点是好的,再说他和那姑娘非亲非故的,凭什么要掏心掏肺真心实意啊! 穆青简直莫名其妙!蛮不讲理!绝壁的无理取闹!这要不是对那个安易有点儿意思,他名字倒过来写! 安易可不知道因为她,让人一对儿情比亲兄弟的哥俩儿闹了矛盾,她这会儿正坐在周旭的大众车里,和好友说的也是这件事,她说,“你哥公司什么人才没有啊,这次我厚着脸皮提这个,还要他工资,他会不会觉得我特无耻啊?” “无耻什么啊,你又不占他便宜,要是没那实力,咱不要他发的工资就是了,而且只要每个月他愿意出钱买你的设计稿,那你就该领这份儿工资,说明你值这个价儿嘛!”周旭果然是白眼狼,胳膊肘一直往外拐拐拐。 安易道,“要不工资还有奖金就算了吧,我只卖设计稿,不上班拿工资怪别扭的。”刚才乍一听可以领工资有奖金,其实她还挺激动的,对于缺钱缺的眼都要冒绿光的苦逼来说,一毛钱都要精打细算的!更何况是八百甚或更多,还是白给的!可这会儿冷静下来想想,就觉得不合适了,她虽缺钱,却也不想让人施舍。 “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我哥既然说给,那他肯定吃不了亏,你别看他长得憨,其实一肚子坏水,奸商都是他这样外表憨厚其实内里藏奸的,他要是觉得亏,就不会和你提这个。” 果然是兄弟,把他哥了解的透透的。 安易想了想,还是摇头,这次语气就坚定了许多,她说,“工资的事就算了,你回去和你哥说一下,就说他愿意给我个机会,让我能有条赚钱的路我就很感激了,人不能太贪心。” 见她打定了主意,周旭一边在心里感叹这傻姑娘哟,一边也不得不欣慰的觉得这孩纸果然是他哥们儿,就是有骨气,富贵不能那个啥,忍不住伸手拍拍她的头,顺便在软滑滑的头发上揉了一把,点头说,“成,咱不占那奸商便宜,省的他在心里扎小人儿。” 之后几天,安易除了出去买口粮,其它时间都待在家里要么画设计稿,要么就是做衣裳,她是自产自销,网店经营两年多,衣服质量款式都很不错,有了些固定的老客户,每个月都不愁开不了张,只是毕竟只有一个人,所以效率不怎么高,每天熬得眼冒星光才去休息,年轻轻一姑娘,脸上常年都是没有血色的,肤色虽漂亮,却也不怎么健康。 到了周五约定的日子,安易昨晚特意早睡了一会儿,比平时只休息四个钟头多睡了俩小时,早上起来时精神就好了些。今天外面下了雨,有点儿冷,没有再穿上次的黑西装,而是换成了平时的卫衣牛仔裤帆布鞋,在纯黑色卫衣外头加了件大红色针织开衫,颜色对比鲜明,竟十分好看。 除了牛仔裤和鞋子,安易的衣服都是自己做的,这件薄针织衫也是她以前没事时自己织的,心灵手巧说的就是这姑娘了。 周旭上次陪她是请了假的,今天就不好再麻烦他了。安易背着浅棕色的特大号斜挎包,把装着设计图的文件袋塞了进去,又拿了把伞,检查了下没有忘带东西,这才放心出门。 乘公交转了三次车用了近一个小时时间才到了young女装公司所在的东南大厦。在大厅做了登记,她是个走在哪里都很惹眼的漂亮妹子,尤其今天还穿得这么鲜亮,让人想无视她都难。于是等电梯的时候,就有人在身后叫她。 安易回头,看着眼前比她高出许多,又黑又壮,穿着得体的男人,不自觉的歪了下头,想了想,觉得这人有点儿眼熟,片刻后才想起是那天见过的人,马上喊了声大哥。她来这里求人办事,自然要对可能会成为自己未来老板的好哥们儿礼貌周全。其实她喊大哥也怪别扭的,毕竟不熟,感觉像巴结人似的,但她忘了对方姓什么了,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喊哥。 穆青是个人精,一眼就瞧出眼前的女孩把他给忘了,虽然想起了喊他大哥,但估计自己姓甚名谁都不记得了。他也不在意,只淡淡应了一声,问,“你设计稿准备好了?” 安易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点头说准备好了。穆青就说,“拿出来让我瞧瞧。” 这人可真不客气,虽这样想,但她还是低头拉开背包拉链,把文件袋拿了出来。 正好这时电梯来了,安易让穆青先,穆青也没有女士优先的想法,他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在了前面,顺手按了楼层。安易紧随其后踏入电梯,除了他们俩,还有好几个人一块儿挤了进来,电梯里一下子就变得很拥塞。 安易被挤在角落里,紧挨着穆青站着。穆青海拔高,此时简直是鹤立鸡群了,他站在那儿倚靠着电梯壁,手拿设计稿,低头看得认真。男人气十足的脸上没什么多余表情,神色淡淡的,有种漫不经心的慵懒,和周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设计稿一共有五张,都是女款运动装系列。见他看得貌似挺认真的,安易多少有点儿紧张,因为是业余的,所以有些缺乏自信,只是这姑娘有点儿面瘫,脸上表情不多,所以至少表面看起来,还是很淡定的。   ☆、第4章 NO.04 电梯到十七楼时,两人先后挤了出来,穆青把设计图还给她,也没发表什么看法,只点个头算是打了招呼,径直朝里走,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架势,高冷的不行。安易觉得这人有点儿真是莫名其妙,不过毕竟是不相干的人,她也不在意。 现在是上午九点半,离约好的时间早了半个小时。这层楼依然很安静,先去了前台,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娜娜显然还记得她,脸带微笑的说“周总说你来了可以直接进去~对了,我叫娜娜,你呢?” 娜娜长得是周旭喜欢的型,凹凸有致,身材玲珑,大波浪卷发,妩媚的鹅蛋脸,妆容精致,穿着也不俗,很时尚,特别符合她所在时装公司的感觉。 安易做了自我介绍,娜娜就说,“你长得这么美,名字也好听,真是让人嫉妒。” 安妹纸的外表是从小被人夸到大的,对于这种夸赞早就麻木了。所以很淡定,一点儿也没有被人恭维的飘飘然。她和娜娜又随意聊了两句,在娜娜的坚持下交换了手机号,之后才去了周建的办公室。 她可不是周旭,当然做不来敲两下门就往里闯的事来,等里面有了示意,安易才推开办公室的玻璃门进去,然后一眼就瞅见了站在鱼缸前抛撒鱼食的穆青。 鱼缸里都是锦鲤,挨挨蹭蹭的数不清,此时都挤到水面上抢食吃,白色的、红色的、黑色的、金色的,橘色的,也算是五彩缤纷了。 她的眼睛只在他身上一扫而过,并不停留。先冲着迎过来的周建喊了声三哥,在他的示意下坐在了沙发上。 等娜娜送了咖啡进来又出去,周建坐在旁边,笑容可掬的问,“外面下着雨呢,没淋着吧?怎么来的?” 安易说坐公交,周建就顺势问她住哪儿,她说了大概位置,周建故作惊讶,“哟,这可够远的,还要转车吧?”安易说是,周建不着痕迹的瞟了眼那边没啥反应的好友,对着安易特温柔的说,“应该让阿旭去接你的,这么远,还下着雨,女孩子多辛苦。”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安易觉得眼前这位好友的表哥今天有点儿奇怪,太亲切了,上次在周旭跟前都没这么热情,有点儿像大尾巴狼,反正怪怪的,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提防。 她不打算继续这种没意义的话题了,直接把手里的文件袋递过去,“我画了五张图稿,您看看。” 周建还不知道自己被人姑娘提防了,他的心思都在穆青身上搁着呢!那天两人不欢而散,事后还是他低声下气去找这位和解的,不但承认了错误,自我检讨了一番,还保证说以后一定端正态度,绝不欺负小姑娘什么的,反正说了很多,最后就差叩头谢罪了。想想都憋屈,当然,这也让他更加坚信,好友对面前的女孩儿有了想法~ 虽然心思不纯洁,但周建对待工作还是挺认真的。他接过安易递来的文件袋,拿出来一张张翻看,脸上的笑都收了起来,显得有些严肃。 穆青已经喂好鱼走了回来,在另一张单人沙发坐了下来。他身高腿长,坐的并不很端正,像在电梯里时那样带着些微的漫不经心,却也无法让人无视这个人。 至少安易就忽视不了,忍不住瞅了两眼。最后一次还好巧不巧的和他的双眼对视上了,他是那种狭长的丹凤眼,嵌在轮廓分明的脸颊上有种别样的味道。描述不出来的,反正不是那种老实人的感觉。 虽然与他有了短暂的四目交接,但安易并不慌乱,她是个淡定妹子,看他一眼又不犯法,谁让他正好坐在自己对面,她又不瞎。 周建把几张图稿看完,憨厚的脸上重新挂了笑,“画得不错,挺有创意的,”却不提哪儿不错,只转而问,“我听阿旭说你不想要工资,只想要稿费?” 安易先看了眼被他随手放在茶几上散开的图稿,收回视线,点点头说,“三哥愿意帮我,我已经很感激了,不过工资就算了,我不上班就白拿钱,总是名不正言不顺。” 周建道,“我既然签下你,你就是公司员工了,领工资很正常啊,你别有负担,这都是应该的。” 安易的视线再次落在了自己被随意搁置的图稿上,她固执的摇头,“真的不用了,谢谢三哥好意。” 周建有点无语,谁见过送上门的好处都不要的,这姑娘也太倔了。不是缺钱缺得厉害吗,不是每个月没有一笔钱就过不下去吗?清高能解决问题?戚,还是太年轻,刚毕业的孩子都有这样的书生意气。 他朝着好友看去,一脸的‘不是我不帮,是她不让我帮’的无辜表情。穆青懒得搭理他,直接转开了视线看向了窗外,阴沉沉的天,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晴。 周建也不是烂好人,既然人家不领情,他也没有死缠烂打的道理。不再劝,站起来到办公桌那儿拿了两份打印好的文件过来,递过去说,“你看看有没有地方需要修的?如果没有,就签个字。” 安易信任周旭,所以对周建也没什么不相信的,她只大概扫了一下,觉得没什么大问题,拿着笔就准备签合同。一直都很安静的穆青却在这时倾身过来抽走了她手里的文件,在她的诧异不解中,淡淡的翻看文件,他看得很快,但看完后却指着十三条,十五条,十九条,二十三条对周建说,“这些都不合适,她只是卖图稿,又不是卖|身,既然不要你工资,就不算雇佣关系,只能算是买卖双方,修了。” 周建嘴角抽搐,见安易瞪着那双特别漂亮的大眼很是提防的看着自己,那眼神,好似自己是个不怀好意的坏银,他觉得自己好冤,“这些都是业内不成文规定,既然卖图稿给我,当然不能再把图稿卖给别的公司,也不能为其它公司提供同类服务,安易,要是不信你可以去别的公司打听打听,阿旭是我弟弟,你是阿旭好朋友,我肯定不会坑你。” 安易还没想好怎么说,穆青就在一旁特冷酷的开口堵他,“既然是不成文规定,那就是靠道德约束,没必要写进合同里,白纸黑字,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行了,别啰嗦了,赶紧改吧,否则让阿旭知道,看他和你闹不闹。” 这货绝壁不是自己哥们儿!绝壁不是!肯定不是! 周建恨得咬牙,他真没坏心,一切都是按规矩走,如果真要说,只能说他没有特别为她着想罢了。可……又不是他老婆,一个和表弟有点儿关系的小丫头,凭嘛他要为她操心那么多! 天地良心,他真不素坏人!当然也不不算善人而已! 虽然幽怨,但在好友冷漠的逼视下,周建还是捧着碎了一地的玻璃心拿着文件出去了。他是老板,修改合同这种事,当然要交给下属去做! 等办公室里只剩下了两人,安易站起来向穆青道谢,“谢谢大哥。” 穆青的脸上依然冷冷的,他坐在那儿,没什么起伏的淡淡说道,“他说的都是真的,一般你这情况,合同都那么签,别多想。” “我知道,所以要谢谢大哥帮我。” 虽然眼前的男人挺莫名其妙的,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帮自己,但安易是个知道好歹的人,也没感觉到对方有什么森森的恶意,所以这个人情是要领的。 穆青却不再搭理她了,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窗户那儿看着外面,和之前从电梯出来道别时一样的拒人千里之外,好似刚刚开口帮了她的不是他似的。 安易见人家明显不想和她多说话,她也不讨人嫌,弯下腰把茶几上散开的设计稿整理好,重新放进文件袋里。 “你是因为阿建把你的图稿弄乱了,觉得他不尊重你的作品,所以才坚持不要他开的工资?” 穆青不知何时走了回来,他走路好似没有声音似的,在头顶乍一开口,安易还惊了一下,反|射|性|的抬起了头,正好与他垂下的眸子再次四目相对。 他的眼睛,幽深,清亮,和他的人一样惹人注目。 虽呆了一下,但她反应很快,错开了视线,想明白他的问话,她摇头说不是,“我还没那么清高,为了这种小事就和钱过不去。确实是无功不受禄,就像大哥你说的,我和三哥不是雇佣关系,是买卖关系,从没听过买东西的人给卖东西的发工资的,我虽然缺钱,但也不占这种便宜,三哥看在周旭的面子上可怜我,我感激他,但我也不想别人施舍。” 见他脸上有讥色,她认真的看着他说,“我知道你觉得三哥给我机会收我的图稿本身就是一种施舍了,我也知道自己是斤两,没有自以为是,但我付出的成果,和不劳而获总是不同的,可能有些自欺欺人,至少我心里好受些。”说到这里,她倏而一笑,像明媚的春光,透着别样的柔美,她说,“我也知道这几张图稿不怎么样,你和三哥看后都不发表意见,三哥还随手丢一边,就说明不好,但我确实需要这个赚钱路子,所以只能厚着脸皮一次了。” 也许是因为他刚才帮了她,也许是因为他冷漠的好似无所求的态度,安易也不知怎的,忍不住就说了很多,她平时是个还算寡言的人,这次却有些破例了。   ☆、第5章 NO.05 合同修改的很快,周建没多久就回来了,穆青没有再多事的重审合同,安易也识趣,看都没看,直接就在上面签了字。 等周建签上大名盖上公司印章,安易将其中一份合同装进了自己的包包里,站起来准备告辞。周建却拦着她说,“这都快中午了,一起吃个饭再走吧,三哥请客,以后咱们就是自己人了,别客气,正好你那几张图稿有点儿意思,等会儿我让设计部的人看看,如果他们也觉得可以,就估个价,也算是你的开门红了。” 安易有点儿囧,她五分钟前才看过时间,现在才十点多一点儿,离中午还有快俩小时呢! 不过现在这情况,虽觉得好友的表哥很奇怪,但也知道此时的自己应该识时务,人家请客吃饭毕竟是好意,再说对方都说要给开门红了,可见是要买下图稿,即使知道自己的作品不咋地,但这个时候如果当面回绝,承认自己画得不好什么的,那不是诚实,也不是谦虚,是二,是不识抬举当面打脸了,和拒绝工资不是一回事。 她虽有底线,却不蠢,和人往来交际的忌讳还是懂的,于是乖乖的点头答应,重新在沙发上坐好。 周建见把人留下了,挺高兴的,他又转头问穆青,“中午去贵妃楼怎么样?”两人本就约好一块儿吃个饭,谈点事,现在再顺便泡泡妹子,计划真是再完美不过了! 话说,把他这么早骗到公司来也怪不容易的。 穆青淡淡扫他一眼,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 表看他态度冷淡,周建却有些小激动。穆青有个怪癖,一般能自由做主的情况下,绝不和女人一起上桌吃饭,尤其是不太熟的女人。这会儿明知道多了个安易,他竟然还回应了,卧槽!这说明啥?说明他这个哥哥终于开窍了啊! 周建突然就有了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惆怅感……诡异的不行。 他和穆青认识十多年,兄弟情谊真不是盖的。当初两人白手起家,一块儿去广州闯荡,苦的时候睡过马路边,住过桥底下,下雨天连把伞都不舍得买,吃得比人家的狗都不如,水都是在公厕里喝的自来水,被人欺负的时候和人干过架,鼻青脸肿没钱买药,疼也自己忍着,做生意赔钱时还抱头痛哭过,以为到了绝路,甚至差点跳楼自杀……那段日子是煎熬,有时想想也记不清当时是怎么挺过来的了,只知道如果没有穆青,就没有现在的他。至于那些艰涩的回忆,无论在何时想来,都太过辛酸,也太过弥足珍贵。 所以眼见好友年过三十五还没有成家的打算,对女人的偏见又那么深,他愁啊,头发都不知白了多少根,现在好不容易发现他对一个女人感兴趣了,所以就是死…咳…反正这小姑娘别想跑了。 …… 周建说自己等会儿有个会,拿着安易的图稿就离开了办公室。为了给好友制造机会,他也是蛮拼的,硬是无中生有临时加了个会议。 办公室里又只剩下了两人,安易看着对面低头玩儿手机的某人,有点儿无聊,她站起来到鱼缸那儿看了看,这些鱼可能习惯了,看到人过来,以为是喂食呢,全都游到了水面上撒欢。安易看得有趣,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又戳了一下,被戳到的鱼也不躲,只挤过来等投喂。 她的眼睛忍不住就朝着不远处架子上的鱼食罐瞟了一下,然后就听到身后有人说,“鱼吃多了会撑死。” 安易闻言转身看向离自己大概三步远的男人,对他走路没声儿这事儿都麻木了。她只淡定的点头说,“我知道的,以前我家里有养过锦鲤。” 穆青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很冷漠。他双手插兜走到她身边站定,眼睛看向鱼缸里的鱼,话却是对她说的,“你是禹凌人?” 安易也转身看鱼,但也没沉默不应,她说不是,“我是祁县人,离禹凌不远。” “祁县……”他好似回想了一下,“那里是不是有座桃花山?” 安易点头说是,手指忍不住在鱼的脑袋上又戳了戳,见他看自己,以为是说的太简单了,就补充说,“每年桃花盛开的时候,是旅游旺季,人会很多,很热闹,山上还有座月老庙,情人节的时候人也不少。” 穆青不置可否,又问,“我听阿建说你每个月都需要一笔钱?” 这个问题比问她是哪儿的人还要突兀,都有点儿侵|犯个人隐|私了,安易有些诧异,穆青却坦然的与她对视,安易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就解释说,“我父亲十年前就去世了,留下一笔外债,后来母亲改嫁,这笔债务一直是我继父在帮忙还,但三年前,继父下岗失业,染上了赌|博,家败得很快,我是家里唯一的外人,是我父亲唯一的孩子,继父让我还钱,如果不还的话,就要去找我爷爷和姑姑。我爷爷现在瘫了,住在养老院,姑姑家有五个孩子,日子也不好过,再说这世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既然是我父亲曾经欠的外债,我确实有义务偿还,不过我能力有限,不可能一下子还一大笔钱,所以就按月来支付。” “你母亲就不管吗?”他仿似好奇的问。 安易秀美的脸上有些漠然的冷,“她前几年生下了我弟弟,顾他还来不及,哪里还顾得上我,我是外人。” 穆青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就不再开口发问,一点儿安慰人小姑娘的意思都没有,如果周建在,肯定要咬牙切齿直呼蠢材!安易只以为满足了对于的好奇心,也没多想,两人一时间都看着鱼缸里的鱼不再说话。 过了会儿,穆青接了个电话,之后和安易打了声招呼就走了,没一刻,周建也回来了,他给了安易一个红包,说是五张图稿都收了,钱不多,让她以后再接再厉。 至于午饭……周建很歉意的说,“你说说,多不巧,客户飞机改点儿提前到了,这个客户很重要,我得去机场接人,饭下次再吃哈,下次哥哥肯定请你。” 安易反倒松了口气,她很懂事的说,“没事的三哥,您有事就先忙,吃饭都是小事。” 这妹子,真是体贴,周建其实也不想放她鸽子,吃饭能花几个钱,只是吧,正主都走了,他再和小姑娘单独出去吃饭什么的,总有点儿不自在,所以还是等下次再说吧。 安易回到家才把红包打开,拿出里面的钞票数了数,一千五百块钱,等于一张图稿三百,这对于她来说,实在算是高价了。 其实她心里明白,这一千五估计也是人家看在周旭的面子上给她的彩头,等于是人情钱,钱拿在手里,其实是有些扎手的。 下午周旭打电话过来,问她今天是否顺利,安易就把一千五的事和他说了,合同的事却没提,提这个,就有些告状挑拨的嫌疑了,她还没这么不通事理。又说,“我看得出,你哥这是给你面子,我那几张图稿其实都不怎么样。” 周旭在那边不以为然,“我说你啊,能有点儿自信不,什么叫给我面子,如果你画的狗屁不是,我哥也不可能出这个冤枉钱,你真以为我脸很白啊,我哥在家里可是出了名的守财奴,吝啬鬼,当初我找他借钱买车都磨了快俩月,就这还给我算利息呢!比银行利息都高!” 安易哑然,“那你怎么不找银行贷款?” “银行贷款一个月不还就要进小黑屋,我哥这儿俩月不还,顶多被他多黑点儿利息,你说哪个省事?” 安易无语,周旭在那头问,“你晚上有安排没有?”她一听就知道他的意思,想了想说,“我这几天订单不算多,你去超市买东西吧,顺便帮我带包烟。” …… 安易虽然每天吃的堪比难民,但却有一手好厨艺,周旭的胃深深的折服在好友的妙手之下。经常有事没事过来蹭饭,只是安易过得节俭,他也不想让她破费,所以每次都是自己买来食材,只让她帮忙烹饪而已。 这几乎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所以周旭一问她有什么安排,她也就立即明白他的意思了。 周旭是傍晚六点多提着两大袋食材来的,安易开门放他进来,见他头发身上都被雨淋湿了,就去洗手间拿干毛巾给他。周旭把毛巾搭头上,先弯腰换了拖鞋,见小客厅的桌子上铺着呢绒布,布上是尺子,剪刀,粉笔还有剪开的一块块的布,知道她之前在忙,忍不住说,“你还是找个人帮你吧,要不这没日没夜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小心眼睛都熬坏了。” 安易不以为意,“等以后再说吧,现在赚钱要紧。”她蹲在那儿翻看他买的食材,看了会儿,仰着头问,“烟呢?” 知道她不会听自己的,周旭虽无奈,却也不再劝,只没好气的从裤兜里把烟掏出来扔过去,“你就抽吧,迟早得肺癌!” 对于他的指责,她很淡定,安易从高中就开始抽烟,烟瘾最大的时候一天可以抽两三包,现在已经很好了,三天才抽一包烟。 “中华?软包的,又让你破费了。”安易特没诚意的致谢。 周旭哼哼,表示这点儿小钱算个毛。 她也没有立马抽烟,而是把烟塞裤兜里,站起来去把桌子上的布啊剪子啊什么一兜,放到了卧室的床上,然后就去给蹭饭的做好吃的,周旭在一旁帮忙打下手,择菜,洗菜,切根葱什么的。 吃饭的时候,也不知怎么的,两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穆青,也是这个时候,安易才算是记住了这个名字。 只听周旭说,“我三哥其实在家不排老三,他是独生子,大哥和我们家也没亲戚关系,他们是拜把子兄弟,时候长了,我也就习惯按着这个排行喊人了。”   ☆、第6章 NO.06 “你别看我哥现在事业有成,当初如果没有大哥,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埋着呢!我哥之前做批发生意,有一回贪心想玩儿把大的,最后却连老婆本儿都赔进去了,差点就要跳楼,我家里情况你也知道,都是工薪阶层,如果不是大哥拉了他一把,谁也救不了他。” “大哥是我们家恩人,家里亲戚没有不感激他的。安易,说实话,我没佩服过谁,唯独大哥,真是不服不行。我服他,比我亲哥都服,他是白手起家,和我哥以前一块儿去广州闯荡过,你看我哥,现在顶多算个中产阶级商人,再看大哥,”他竖了个大拇指,“厉害的很,甩我哥十几条街,咱们市的金博,九歌,无涯都是他的产业,那说是日进斗金都算少的,前段时间听说金博的分店都开到首都去了。” 金博是商场,在禹凌数一数二,比之家乐福,华联之类的还要受本地人青睐,九歌是夜总会,在当地是出了名的销金窟,无涯是超市连锁店,正好,她住的小区门口那家超市就是无涯的分店。 安易没想到那个穆青身家竟这么丰厚,本来还以为他是周建的合作伙伴,现在看来,真是太小瞧人家了。白手起家竟能有这翻成就,实在不可思议,简直是传奇。 周旭提起穆青,眼睛都是放光的,可见是真偶像。不过他说的大多是穆青的成就,*却不会涉及,很有分寸,虽只聊聊几语,也让安易听的津津有味。 两人都不是特别八卦的人,说了一会儿也就岔开了话题。吃过饭,周旭临走的时候从上衣口袋里掏了个手机还有数据线出来,放到桌子上说,“你那个赶紧扔了吧,老掉牙的机子了,这是我之前用的那个,前天刚买新的了,这个你用。”说完好像怕安易不要似的,直接开门就走,利落的不行。 安易哑然失笑,站在那里看着桌面上静静躺着的苹果5s,漂亮的大眼柔柔的,泛着温暖的涟漪,周建穆青的兄弟情虽让人艳羡,但她有周旭这样的挚友,也是很满足的。 十月中旬时,安易接到老家姑姑的电话,说是爷爷身体有些不好,让她回去看看。 爷爷从小疼她,即使父亲去世,母亲再嫁后也依然不时的会接她过去住几天,担心她在新家过不好,会私底下给她零花钱,让她不至于委屈了自己,是位很朴实的老人。 只是老人年纪大了,各种病症不断,前年爷爷得了老年痴呆症,瘫痪在床已经不认识人了,安易要读书,唯一的姑姑家里也有公公婆婆要伺候,孩子还多,条件又不好,根本顾不过来,这样一来,只能把老人送去养老院。 养老院的费用不高不低,每个月三千,这钱安易要出一半,姑姑家出一半。再加上爷爷平时还要吃些降压降血糖降血脂通脑血管的药,杂七杂八加起来,每个月没有四千过不来。 安易身上的担子不轻,还有个继父亲妈在一旁虎视眈眈要债,如果不是这姑娘足够有韧劲,一般人真扛不下来。 祁县离禹凌很近,坐大巴的话,两个小时就到了。虽是小县城,但因为离城市近,又有个旅游景点,所以这里的生活水平其实不算低。 安易从大巴车上下来,拎着几个装满东西的大塑料袋到车站外面拦了辆电动三轮车。 祁县虽不乏公交车,出租车,但大多数本地人还是觉得坐三轮车方便,省钱还不用倒车,三块钱就能到养老院。 养老院是县里最好的一家,设施都很不错,安易到时姑姑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姑姑叫安少华,今年其实也才四十多岁,头发虽还乌黑,但面容苍老的让人心酸。黝黑干裂的肌肤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了许多。 她是个老实人,本分却又有几分懦弱。见到安易,脸上先扬起了笑,“宝宝回来啦。” 宝宝是安易的小名,现在也只有至亲会叫了,连她亲妈都不再喊她这个名儿了。 “姑姑。”安易走过去挽上安少华的胳膊,一边进了养老院的大门一边问,“爷爷怎么样了?还烧吗?” 安少华的脸上有些愁绪,她说,“还有点儿烧,咳嗽的也厉害,有点儿肺炎,正挂着针呢!” 安易问,“不用送医院?” 安少华道,“这里的大夫还行,送医院也是那一套,别折腾了,多花钱不说,还受罪。” 老人住院的话有医保,其实也用不了多少钱,但总没有在这里简单挂针便宜,到医院杂七杂八一通检查下来,就算医保报销也不划算。 安少华也不是怕花钱,亲爹病了,她就是再没本事也不会这么不孝,实在是真没这个必要,她家里还有公公婆婆孩子,侄女孤身一人挣钱也不易,能省当然要省。 安易知道姑姑的为人,所以也没多想,两人说着话就到了爷爷住的房间。 他住在一楼双人房,环境还是不错的,现在才十月中就开了空调暖风,屋里干干净净,没有异味,爷爷正躺在床上睡着,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是表弟赵瑞。 看到安易和亲妈一起进来,赵瑞腼腆的喊了声姐,安易摸摸他的脑袋,从塑料袋里拿出一包巧克力让他吃。赵瑞没有接,先看了眼亲妈,见安少华点了头,这才高兴的接过来。 安易和姑姑家的老大老二老三,三个表妹比较熟,算是一块儿玩到大的,赵瑞和小表妹赵欣就不太熟了,毕竟差着年龄,赵瑞和小表妹是龙凤胎,今年才十一。 姑姑家五个孩子,单是计划生育就罚了不少钱,说白了,生这么多,就是为了要个儿子。 现在大妹嫁到了外地,二妹三妹辍学在南方打工,姑父也不在家,同样在外打工挣钱,家里只姑姑一人照顾一家老小,也挺难为她的。 赵瑞出去玩儿了,安易看着爷爷明显瘦了许多的脸,有些难受。伸手帮他把手放平,不至于跑针,安少华在一旁道,“挂完这一瓶针,今天就不用挂了。” 安易点头,对安少华道,“姑姑,你带着阿瑞先回去吧,我在这里看着,欣欣还小呢,家里阿公阿婆身体也不好,她一个人顾不住。” 姑姑的婆婆也是瘫痪在床,好在公公身体还算硬朗,她现在回来了,理应留下照看爷爷,姑姑一直待在养老院也不行。 又把放在地上的其中两个塑料袋递过去说,“这是给阿瑞欣欣买的零食,还有两只乌鸡两条鱼,给阿公阿婆补身体。” 安少华早就看到她提的东西,只是侄女不说,她也不好说什么,现在却可以嗔怪,“说过多少次了,别乱花钱,怎么就是不听!” 安易笑笑,“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个心意。” 她每次回来都不空手,安少华开始时还会唠叨好久,现在……也懒得多说了,但态度还是要表明的,她反对侄女乱花钱! 爷爷已经不认人了,说话也说不清,看到安易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看得人心里特别不好受。等晚上养老院探视时间过了,她才离开,就近找了家宾馆住下,一天68特价房。 他们家的房子在父亲去世的时候就抵债了,之后爷爷都是租房子住。县城虽然消费水平不低,房租却很便宜,两室的房子到前两年也才一个月二三百,一年下来只几千块钱。后来爷爷住养老院后,房子就退了,姑姑家倒是有空房,只是她不太想去住,有点儿不自在。 安易在老家呆了三天,本来应该多呆几天的,但一来她还有网店订单要顾,二来周建给她打电话让她到公司一趟,所以在确定爷爷病情减缓,没什么大碍后就赶紧回去了。 周建找她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穆青出差回来了,这位关心哥哥终身大事的好弟弟当然要继续撮合大业了。 不是他太积极,实在是穆青对女人成见太深,放跑了安易,下回再找个勾起这货兴趣的也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了。他不是父母长辈,没有门第观念,只一个要求,只要是女的,能解决掉哥们儿的终身大事就成,别的什么要求都木有,别说安易是一大美女,乖姑凉,就算她是一丑八怪,心机女,那也木有问题。 总而言之,只要是个能让穆青看对眼的女人就行! 安易坐大巴回了禹凌,到家后换了身衣服就又出门坐公交车去了东南大厦。 乘电梯到了十七楼,和娜娜打了声招呼,安易直接去了周建的办公室,得到准许后推门进入,然后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窗前的高大身影,虽没有回头,但她知道,那是穆青。 周建憨厚的脸上笑眯眯的,招呼安易坐下后,先关心了下小姑娘的长辈,“老爷子身体怎么样了,没事吧?” 安易说好多了,周建道,“老人家的身体最脆弱,我家里的老太太也是整天不是腿疼就是头疼,大病不多,小毛病一堆,你也别太担心,我瞧着你这几天都瘦了。” 这话说的,怎么那么别扭呢? 安易有些不自在,她扯扯嘴角,“三哥找我什么事?”他在电话里说有急事,否则她也不会回这么快。   ☆、第7章 NO.07 周建当然不会实话实说,告诉安易‘我想让你勾搭我老大哥’神马的,说了肯定要翻脸,所以他的理由是很正当很正当的,“再过两个月就是圣诞节了,公司每年会在圣诞前夕推出几款主题服饰,主要是为了迎合年轻人的喜好,设计部最近开始忙这个,你也算是公司一员了,如果有灵感的话,也试试看交出几份样品图出来。” 这个事儿还真是正事,安易听了挺感兴趣的,就问周建,“那三哥,这个主题服饰有什么具体要求吗?是休闲款还是少女系或者性|感风?要日常的还是要礼服?” 周建道,“没有具体要求,只要是符合年轻人的喜好,让人愿意花钱买就成。别的就靠你自由发挥了。”又把茶几上的蓝色文件夹递过去,解释说,“这个是公司前几年推出的圣诞主题服饰的设计图汇总,你拿回去看看,做个参考。” 安易有些受宠若惊,她虽然没混过职场,但也知道这个东西的价值,一般人还真拿不到。现在这个明显不是善男信女的好友表哥这么大方的让自己拿回去参考,考虑的这么周全,感动木有,隐约的却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让人心里不踏实。 可毕竟人家是一番好意,要是拒绝的话,又显得太不识抬举了,有些矫情。 权衡了下利弊,想到还有好友周旭在,安易最终还是接过道谢。 周建摆手说,“谢不谢的,都是虚的,你是阿旭好朋友,我拿你当妹妹看的,咱们都是自己人,别客气。你在这上头有才华,要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我也不会帮你,别有负担,好好努力,哥哥看好你。” 好话都让他说了,安易还能说啥,只能扯扯嘴角,故作腼腆的笑笑。看时间不早,就打算告辞,周建却先她一步说,“正好,上次说请你吃饭的,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也不给拒绝的机会,又扭头喊穆青,告诉他说,“今儿不去九歌了,改贵妃楼!” 穆青之前一直站在窗前抽烟,闻言转身,眼睛在安易漂亮的脸蛋儿上一扫而过,淡淡道,“我无所谓。”他个子高,肩宽腿长,穿着深灰色笔挺的西服,站的并不很端正,有点儿懒洋洋的味道,他整个人,连同窗外不算明媚的天空,都仿似一抹可入画的剪影,十分有意境。 安易同样扫了一眼,之后若无其事的移开了视线,并不多看。 周建见他木有拒绝,有点儿小激动,看看时间,虽然才四点多,但为了以防万一,怕跟上次似的又被哥们儿放鸽子,就站起来说,“那咱们这就走吧,晚了路上要塞车。” 穆青的手里还有小半根烟,缭绕的烟雾勾出一丝弯曲的线条,他单手插兜,迈开步的时候,另一只手同时利落的弹了一下,那小半根烟就划出了个漂亮的弧度从窗口飞落了下去。 十分的没有公德心! 周建看得嘴角抽抽,先回头看了眼安易,见她好似没有看到这一幕,正低头把图册装进包包里,安心了些。对着走过来的穆青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形象啊喂! 对于一起吃饭这个事吧,安易的态度是这样的:既然人家不给拒绝的机会,那就索性大大方方的,没必要太小家子气,又不是孤男寡女,三个人呢,再说只是吃个饭而已,真找借口拒绝了,谁也不是傻子,何必闹得不好看,就算对方另有目的,毕竟是好友的表哥,人品应该也坏不到哪儿去,虽防人之心不可无,但也不用风声鹤唳,矫枉过正了,她也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贵妃楼距离东南大厦有些距离,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快六点钟了。这里安易只闻其名,却没来过,听说在禹凌除了上若轩,就属贵妃楼了,消费不是一般的高。 她是个地地道道的土鳖,去的最好的饭店还是毕业时和同学吃散伙饭一起去的一家酒楼,就在学校附近,消费水平中等,上次花了小一千,其中就有她的一份儿份子钱——五十块。 贵妃楼光听名字就知里面是何等的高大上了,这里的一切都让安妹子不自在。面对不自信的境况时,她会习惯性的绷着脸,摆出一副高冷的架势,如此时,神色淡淡的跟在周建和穆青身后,在穿着宫廷服饰的美女服务员的指引下进了电梯上了三楼。 到包厢坐下,周建让安易点菜,安易推托不过,就点了三个特色菜,之后就不愿意点了,分寸掌握的很好。周建一面暗笑小姑娘挺拘谨脸皮嫩,一面接过电子菜单,自己刷刷刷点了七|八个菜,最后又点了个甜汤,等服务员出去,周建对安易特温柔的介绍道,“这里的菜挺地道的,听说老板的祖上是御厨,菜品都出自大内。” 安易哦了一声,“那应该很好吃。” 周建说还行,又说,“我看你点的三个都是辣菜,爱吃辣?”见她点头,他抚掌一笑,“巧了,大哥也爱吃辣,他是无辣不欢。” 安易的眼睛就很自然的看向对面低头摆弄手机的男人,周建也侧头去看穆青,见他一点儿反应都木有,无语了,这货到底是怎么个意思?!说他对安易没兴趣?这个不能信,没兴趣就不可能在一张桌上吃饭,更别提跟过来了。可要说有兴趣……这也太被动了吧,整个人冷冰冰的,别说和人姑娘谈心了,连个笑脸儿都木有,好似谁欠了他八百万跑路了似的,这要能追上妹子……那这妹子肯定不是好女人! …… 饭吃到中途,周建突然接到老婆的电话,让他赶紧回家,说是有急事。 周建对着电话一直是是是,好好好,等挂了电话,他先对安易说,“你嫂子有急事,我就先走了,等会儿让大哥送你回去,”不等安易说什么,他又对穆青道,“小雅那儿催的急,帐我等会儿结,你记得送安易回去,她一个小姑娘的,路远,坐车不方便。”说完站起来就走,不去看好友似笑非笑的眼,一秒钟都不逗留的。安易想站起来说两句话都没机会。 这下子包厢里就只剩下两个人了,安易看了眼穆青,见人家正眼都不瞧她,她撇了下嘴,低着头把餐碟里的菜吃了,拿纸巾擦擦嘴,从椅子上站起来说,“大哥,我吃好了,你慢吃,现在才七点多,我自己坐公车回去就成。” 穆青掀掀眼睑,淡淡的开口,“坐下。” 安易:“……” “菜都没上齐你就走,怎么,看不起我?” 这话有点重了,安易抿着唇语气淡淡的说,“不是,我真吃好了。” 穆青呵的一下,笑出了声,带着些讥讽的意味。这是安易头一回见到他的脸上冷漠以外别的表情,虽淡化了他冷硬的五官,却让人心里毛毛的。 “我和人玩儿心眼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得了,坐下老实吃饭,等会儿送你回去。” 这种‘小孩子不要无理取闹’的语气,让安易有些不高兴,什么叫玩心眼儿?她是有自知之明,自己打发自己好不?这人真是莫名其妙,一会儿一个样儿,有心想走,但想到他的身份,还有上次合同的事人家毕竟帮了自己,安妹子想了想,到底不愿闹僵,就重新坐了下来,绷着漂亮的小脸儿也不再动筷子,就在那儿坐着,看上去像和人赌气似的。 穆青挑眉看她,“你在生气?我让你坐下吃饭委屈你了?”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的说,“没生气,就是吃饱了。” “小丫头脾气不小,”穆青哼笑,他用公筷夹了块儿鱼腩伸长了胳膊放她碟子里,“吃吧,又不用你出钱,有好吃的不吃,傻不傻。” 你才傻呢!安易腹诽,她都说吃饱了,再拿筷子吃不是自己打脸嘛?她脸皮没那么厚。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每次有第三个人在时,他对自己都比较无视,等只有他和她两个人了,他就会和自己说的比较多。 虽然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次数只有两次,但这两次情况就是这个样子,让人十分不解。 虽疑惑,但确实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见他还在直直的看着自己,安易受不了这种专注的目光,索性破罐子破摔,重新拿起筷子开吃,贵妃楼这么高大上的地儿,下次来还不知猴年马月呢,能吃就吃吧。 吃饭的间隙,穆青偶尔会转下餐盘,把一些菜转到她面前,说一句,“尝尝这个。”然后就不再说其它的了,气氛还算和谐。 等吃过饭,两人一前一后从贵妃楼出来,穆青让安易在门口等着,他去把车开过来。 今天三个人来吃饭,来的时候安易坐的是周建的车,现在回去,却要乘穆青的悍马。 对于一个土鳖,你不能要求安易能认出这是个神马价位的车,但只要一想起穆青的身价,再看看车的外观,她也知道这车肯定不便宜。 本来想坐后座,但穆青却淡淡开口说,“坐前面。”于是安易就坐前面了。 说了自己住的地址,两个人在车上就谁也不说话了,穆青打开了车里的广播,听着音乐,虽不交谈,却也不算尴尬。 现在虽已经晚上八点多,但依然是道路堵塞的高峰期,车子刚开了一会儿,就给堵了。好半天,才龟速的挪动一两米的距离,安易趴着车窗往外看,穆青却把广播的音量关小了些,“你做网店一个月能赚多少?” 问题有些突兀,安易疑惑的回头看了他一眼,但还是回答说,“不一定,有时生意好些,就赚得多,有时生意差点儿,就赚得少,每个月保持在五千到七千之间吧。” “你一个月赚七千?很不少了。” 安易也觉得不少了,尤其是对她这种刚大学毕业的人来说。她认同的点头,“所以我才不去上班。” 穆青却说道,“女孩子还是要接触些外面的社会,你现在还欠继父多少钱?” 这人怎么净往人隐|私上聊,安易有些不想回答,穆青却看着她,狭长的丹凤眼在外面路灯的映衬下闪着潋滟的光,有些气势逼人。 她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到底还是报了个数字出来。   ☆、第8章 NO.08 欠继父的钱其实不算多,当初大部分债务,在父亲去世后已经用宅子土地抵了债,继父帮忙还的只是一部分。 前面拥堵的车已经开始挪动,穆青边开动车子边继续问她,“你每个月要还给继父多少?” “三千。” “那差不多还要还三年。” 这还用你说?安易隐隐的翻了个白眼。 “我记得上次你说祖父住养老院,这个也需要你出钱?要出多少?” “大哥,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安易有些不耐,任谁总是一而再的被人探寻隐|私都会不爽,而且谈论的还是令人不愉快的话题。 穆青轮廓分明的脸在外面灯光的掩映下忽明忽暗,他语气淡淡的说,“好奇罢了,怎么,不能说?很机|密?” 这是机|密的事吗?! 安易觉得自己开始有点儿讨厌这个人了,她抿着唇决定保持沉默。穆青没听到音儿,他侧头看她一眼,见漂亮的小姑娘沉着脸直视前方,显然是不高兴了。他嗤笑一声,抬手揉了揉她的短发,发现发丝软软的,滑滑的,手感挺好,就又揉了两下。 安妹子在初时的震惊过后,蹙着黛眉身体往一旁侧了侧,躲开了他的手,漂亮的杏眼警惕的看着他,像只即将炸毛的野猫。 穆青其实也有点儿惊讶自己的举动,只是他善于隐藏,所以表面上也只是有些淡定的收回手,重新变回双手把持方向盘而已。见她一副看流|氓的眼神看自己,就很欠的说,“怎么这么小心眼儿,我又没有恶意。” 没恶意你动手动脚的! 安易瞪着大眼,无声的谴责。她觉得这人不可理喻,之前以为这是个深沉冷漠的人,现在突然觉得,他可能不是个好人。 “摸摸你头发而已,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吧?”穆青语气淡淡的,前面正好红灯,他踩下刹车,侧过身上下扫视她,有点儿不屑的说,“你虽然长得漂亮,但美女我见得多了,别多想,你在我眼里就是一黄毛丫头。” 那我真是感激您了。 安易直接回了个高冷的白眼,没什么起伏的说,“你在前面路口放我下来,我自己坐车回去。”总之她是不想和他呆一块儿了。 穆青挑挑眉,“真生气了?” “对,真生气了,所以麻烦前面停车。”她说的一本正经,穆青却又是一声嗤笑,“行了,不逗你了,这里可没有公车站牌,出租车也不好打,别任性了。”说着,前面已经绿灯,车子随之动了起来,并没有放她下车的意思。 安易见他这样,有点气闷,却也没有特别坚持,只是抿着唇扭头看着车窗外,决定保持沉默是金。 穆青开着车,时不时的会侧头看她一眼,见小姑娘脸都快贴车窗上了,明明气的不行,却还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的,他脸上微微一哂,忍不住又想起两年前初见她时的情景。如果不是当时她给他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真的很难把现在的这个花骨朵般干净柔美的女孩与当初那个狠厉的姑娘联系在一起。 风格完全不搭。 路上两人没有再交谈,直到车停在安易住的小区门口,安易解开安全带直接下了车,关车门前,她还是礼貌的给予了感谢,“谢谢穆先生送我回来,路上开车小心。” 大哥也不叫了,直接改穆先生了。穆青哑然,见小丫头已经头也不回的走了,他耸了下肩,也开车离开。 路上接到周建的电话,问他把到妹子没,穆青没好气,“胡说八道什么,我对她没那意思!” 这可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周建对此表示不屑,“没那意思?大哥,你蒙谁呢!没意思你会这么主动?上次那个徐萌萌追了你多久,你一个好脸儿都没给过,最后人家伤心的远走他乡嫁了个老外,这个安易呢?你又是帮人看合同,又是帮她抱不平,还和她一块儿吃饭,又送她回家,你啊,别死鸭子嘴硬了,看上人妹子就赶紧追,老大不小了,不会还害羞吧?” 穆青把车停到路边儿,掏出烟点着,吸了一口,对着电话那头的兄弟淡淡的说,“我自己有分寸,你别管了。” “你以为我乐意管啊,没有我这个润滑剂,你今天能和妹子单独相处,还送妹子回家?别占了便宜还说葡萄酸好不!” 见好有显然是要胡搅蛮缠了,穆青无奈,只得解释说,“两年前我见过她,当时印象比较深,小姑娘挺可怜的,所以这次再见她,就关注多一些,你别乱想,这辈子我不会结婚。” 周建直接无视了他最后一句,惊讶道,“你和安易之前就认识?!没看出来啊!” “只是见过,却不认识,她也不知道我之前见过她。” 那就是单方面认识? 周建对这事儿还是挺好奇的,毕竟他这个哥哥对女人成见深,并不会特别去记住一个女人,即使安易长得漂亮,也不值得在不认识的情况下一记这么久,两年前……那算上今年不就是第三个年头了? 正想追问具体的,满足下自己熊熊的八卦之心,穆青却道,“你别问这么多,这事儿也别告诉阿旭和安易,省的人家胡思乱想,阿建,这辈子我不会结婚,你也别乱撮合了,安易就是个小女孩,别害了人家。” 害个屁啊! 周建最烦听他说不结婚什么的,头发愁白了这么多是白愁的吗?!安易这姑娘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跑的,甭管什么理由,能勾起他兄弟的兴趣就成,别的他才不管!!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死缠烂打的时候,周建哼哼唧唧敷衍了两句就挂了电话,反正谁也不能阻止他为兄弟谋取媳妇儿的康庄大道! 安易回了老家三天,网店订单多了二十多个,她回到家洗洗脸,换了身衣服,撸起袖子就开始干活,平时一天还能睡四个小时,现在直接缩短到三个小时,吃饭也变得很不规律,不是啃馒头就是啃方便面,偶尔累的狠了,中间会歇个十分钟那样。 她忙着赚钱,算是不眠不休,也是拼了。周末周旭带着陈妍过来准备给安妹子个惊喜,可没想到等俩人见到她脸色惨白憔悴的样儿,反倒把他们给惊了,吓了一跳。 “安易,你生病了?”陈妍皱着眉头进了屋,看到闺蜜这个鬼德行,有些担心。 安易身上这会儿透着股颓废的美,即使憔悴,也憔悴的很有美感。可这美感在朋友眼里,就显得很不好了。 周旭不像陈妍在异地,他来的勤一些,看到客厅桌子上的那一套尺子布头粉笔什么的,马上就明白了,瞪着她问,“你不会又是为了赶工不睡觉吧?”这个之前是有过先例的,当时安易直接进医院输了两天水才算活过来。 陈妍也不笨,闻言一想就明白了,气恼的点点她的额头,“你搞毛啊!要钱不要命是吧!” 安易这会儿头有点儿晕,反应也有些迟钝,被好友谴责,无辜的笑笑,“回头睡一觉就补回来了,”并不很当回事,又问,“妍妍,你怎么回来了?” 陈妍是安易大学同寝同系的同学,两人关系不赖,性情相投,是闺蜜一样的好姐妹。不过陈妍大学毕业后回了老家天津,两人自大学毕业这是第二次见面。 “我表姐结婚,老公是禹凌的,跟着家里长辈来参加婚礼。”陈妍解释了一下,见她脸色实在不佳,就推着她回卧室的床上躺着,“你去睡一会儿,等睡醒了再聊,正好现在快中午了,我和周旭做午饭,你别管了。” 周旭也在一旁附和,刚才他跑厨房看过了,除了俩干馒头什么都没有,这姑娘到底过得是什么鬼日子啊,看着她惨白的脸色,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安易好几天没照镜子了,见好友反应这么大,估计自己脸色真挺吓人的,她也没坚持,想了想,就脱鞋躺床上睡了,身体确实有些不堪重负了。 见安易闭上眼没一分钟就睡着了,陈妍清秀的脸上有些心疼,环顾这间又小又简陋的房子,陈妍的玻璃心碎了一地,眼眶都红了。尤其是到厨房看到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俩馒头时,立马就眼泪汪汪的掉金豆子了,指着周旭小声的说,“她过成这样你也不管管,要不是今天过来,指不定要出人命了!” 出人命当然是夸张了些,周旭也不好受,却还要为自己辩解一下,“我说大姐,我也要工作好不,我家里皇太后前几天住院了,我是医院单位两头跑,你以为我时间充裕呢!给她打电话,她说话都中气十足的,谁知道会成这个鬼样子!”说着又咬牙切齿,“还不都是她那个妈,每个月都讨债讨得欢!钱晚一天都要拼命,非要逼死亲闺女我看那女人才甘心!” 安易的情况作为好朋友他们都知道,虽也想伸把手帮助一二,但安易太倔了,根本不愿意接受他们的帮助,非要咬着牙自己硬撑,气恼的同时,其实他们也都很佩服她。 陈妍是个感性的妹子,哭了一会儿,发泄出来了,就不哭了。她也知道安易固执,周旭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一直顾着朋友,她抹抹脸,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叹气说,“这就是命,走吧,你开车,去给她买点好吃的补补,都瘦成什么样了。”   ☆、第9章 NO.09 一直保持骨感美的安妹子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时已经下午快五点了,她揉着眼睛掀被坐起,迷糊了一会儿才想起陈妍和周旭今天好像来家里了。 现在屋里静悄悄的,她穿上拖鞋,走出房间,家里确实没有人,但小客厅的桌子上却摆着好几个盘子,每个盘子上都罩着白色食品袋,过去掀开一个看,里面是糖醋里脊。 安易也不讲究,直接用手捏了一块儿塞进了嘴里,舔手指的时候,看到另一个盘子下压着一张粉色小纸片,拿起来看了看,是陈妍留的字条:看你睡得像头猪,没舍得喊你,我和周旭还有事就先走了,你醒来记得把菜热一热,虽然是从饭店打包的,但也是姐们儿的心意~ps:厨房里有些甜心零食,你饿的时候记得吃,不要再啃馒头了!╰_╯ 手里捏着字条,安妹子去了厨房,扒开两个印有金博购物广场logo的白色塑料袋,见里面都是些耐放的点心饼干面包之类的,还有成箱的咸鸭蛋,两箱纯牛奶,一箱红枣酸奶,一箱火腿肠,额外的还有一只收拾好的乌鸡。 安易见竟然这么多东西,怔了怔,无奈的勾了勾嘴角。 她没有偷懒,老老实实的把桌子上的五菜一汤热了一下,坐在椅子上安静的吃饭,吃饭间隙不忘给两个体贴的好友发短信表示感谢。 周旭先回的短信,说这会儿有事晚上通电话,陈妍是直接回的电话,问她休息的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安易说自己身体健康,陈妍就教育她,“你以后别再这么拼了,身体熬坏了,打针吃药不照样要花钱,这一进一出的,你自己算算是谁吃亏?” 安易知道陈妍有点小唠叨,所以她说什么自己就顺着她说准没错,果然,陈妹子见好友态度不错,就不啰嗦了,转而问,“菜吃了吗?记得一定要热啊,天凉了,要注意养生。” …… 隔天下午,周旭和陈妍再次过来串门。三人昨晚约好今天一起吃饭,安易厨艺好,今天她掌厨,周旭和陈妍负责买菜。 安易今天的气色好了许多,至少不像昨天那么惨白吓人了。陈妍和周旭看着也放心,三人凑在客厅一块儿择菜,聊聊近况,不时的开两句玩笑,就像回到了校园时那样随意。听到陈妍说谈恋爱了,周旭先惊了,“你这样的还能找到人要……嗷,疼疼疼!” “让你狗嘴乱喷!”陈妍拧着周旭的耳朵左三下右三下,哼哼,“叫姐姐。” “姐,姐,你是我亲姐,松手,快松手。” 陈妍戚了一声,松开了手,周旭苦着脸揉着耳朵,嘴里嘟囔,“你说你怎么还这么暴力,再不约束小心把人给吓跑了,到时没处哭去。” 陈妍直接回了个白眼,不屑搭理他。见安易还是和以前一样安安静静的看着他们闹,也不掺和,脸上虽然淡淡的,给人的感觉却很温和,有种沉淀的静态美,陈妍忍不住搂上美人的肩,在她耳边亲昵的交代,“是我姑姑介绍的,那人是个医生,比我大三岁,人挺好的,最近他去北京交流学习去了,没来禹凌,等以后介绍你们认识。” 安易也回搂了她一下,“你喜欢就好。” 周旭见这俩旁若无人‘秀恩爱’,有点酸的说,“搂搂抱抱成何体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搞蕾丝呢!” 见陈妍又开始撸袖子,周旭无奈了,“得得得,算我多嘴。对了,最近林珂的手机怎么打不通,她又换号了?” 林珂也是他们小团体里的一员,禹凌土生土长本地人,现在跑北京漂去了。那妹子才是真彪悍,撸起袖子都敢和男人打的,是女汉子中的战斗机。除了安易,周旭就属和她关系最好,俩人当初还差点儿凑一对儿,可惜最终有缘无分,被截胡了,周旭成了可怜的小白菜。 不过两人虽然没凑一对儿,但关系却没变糟,一直维持在恋人未满友情以上。 安易摇头说不知道,“上周我们还通电话,”说着看向陈妍,陈妍耸肩,“我和她联系不多,你也知道,自从她和楚闵在一块儿我们关系就挺僵的。” 楚闵就是截了周旭胡的那个,以前是陈妍男神,追了一段时间,可惜最终好朋友与男神终成眷属。 说起来也挺狗血的。 周旭眉头就蹙了起来,有些担心的说,“不会出什么事了吧,电话打不通,微信也不回,企鹅也没见上线。” 陈妍没好气,“有楚闵在,你个外人杞人忧天个屁啊!” 周旭瞪她,“你这妹子忒狠心了,都有新欢了,还纠结旧爱有意思吗?” 陈妍听了就很不高兴,见俩人要吵起来,安易只得站起来打圆场,“行了,消停会儿吧,快点儿择菜,你们不饿我还饿呢!”又对周旭道,“林珂有家人有男朋友,再看看吧,实在不行,到时去她家里找叔叔阿姨问问。” 这一话题到此为止,之后三个人就没再提了,等吃过饭,三人又聊会天,周旭和陈妍就告辞了。 过了两天,安易订单不是那么忙了,这天上午,她抽空买了些保健品跑医院去看望周旭家的老佛爷。 之前她从老家回禹凌的第二天就来探望过一次,隔了五六天了,老太太还没出院,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再来探望探望。 周旭要上班就不用他陪了,安易和周妈妈挺熟的,本来陈妍也想来,不过她表姐明天婚礼,她是伴娘,走不开。 医院离安易住的地方有些距离,她转了两次公车用了一个小时时间才到。 老太太是心脏上的毛病,是很需要慎重对待的病症,所以住院时间比较久。 见到安易提着东西过来,长得慈眉善目胖乎乎的周妈妈就嗔她,“又不是外人,买这些东西做什么,我这里又不缺这个。” 安易笑笑,“也不贵,多少是个心意,您别嫌弃就成,对了,叔叔不在吗?” 周妈妈正想回话,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然后就见周建和穆青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哟,安易也在,真巧!” 看到安易,周建很惊喜。好巧不巧的,正好今天穆青说要来探病,时间不早不晚,竟然就遇上了安妹子,这要不是缘分那神马是缘分? 安易也有点儿惊讶,不过她是内敛派,一般脸上没什么特殊表情。她站起来喊了声三哥,看到穆青,抿着唇喊了声大哥,虽然不明显,但作为当事人,穆青就是听出了其中的不情愿。 他今天依然是一身笔挺的深色西服,黝黑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的应了一声,看起来冷漠极了,和那天晚上不停的探人隐|私形成鲜明对比。 安易在心里撇撇嘴,十分不屑他的装模作样。 那边周建已经和周妈妈唠起了家常,还把手里提着的几盒看起来很高端的营养品让她看,“二舅妈,这是大哥孝敬您的。花了老多钱了,都是外国货。” 周妈妈闻言就很高兴,不是高兴这些高级营养品,而是心意,穆青和周家渊源颇深,他现在又身价不一般,能来医院看她实在是很给面子。 “你啊,怎么又让小穆破费,小穆,最近工作是不是很忙,我看你好像瘦了。” 周建嗤笑,“我怎么没瞧出来大哥哪儿瘦了,说到瘦,我看安易就瘦了,脸色也不好,病了?” 安易扯扯嘴角,敷衍说,“前两天感冒了。”趁势就要告辞,周妈妈还没说什么,周建已经挥手说,“走什么啊,这都快中午了,一块儿吃个饭,顺道说说设计图的事。正好今天大哥请客,咱们去上若轩。” …… 由于周建实在太过热情,理由正当,安妹子盛情难却,只得无奈答应跟去蹭饭。 见目的达到,周建很满意,完全无视兄弟警告的眼神,他心说,你要真不乐意就别留下啊,这会儿装什么蒜! 今天周建没开车,三人坐上穆青的悍马。安易很乖觉的坐后车座,周建就和她聊设计部最近交上来的图稿,“我看着都一般,没什么特色,安易,你这边进展怎么样?” 安妹子最近光忙着自己店里的订单了,哪儿有多余精力想这个!当然,实话肯定不能实说,她摇头说,“我还在构思,三哥,对不起啊,前两天我身体不舒服,灵感不太好,不过我一定会抓紧在这周交上图稿的。” 周建心里压根不指望她,所以特善解人意的说,“没事,身体要紧,灵感这东西只能靠慢慢挖掘,不能急。那你现在有大概放向没有,是礼服还是日常服饰?” 这个倒是想过的,安易答,“礼服。” “礼服啊,这里头的学问可大……” …… 上若轩离医院不算远,就隔了两条街,周建的礼服见解还没说完,地方已经到了。 等车子停好,周建利索的跳下了车,说一句,“我去买包烟,你们先进去。”话音未落,人已窜出五六步远。 安易没多想,穆青却深觉无奈,他回头看了眼还坐在车上的小丫头,“走吧,咱们先进去。”   ☆、第10章 NO.10 上若轩是集住宿,餐饮,娱乐为一体的综合型豪华酒店,在禹凌只要一提上若轩,那必须得是高大上。 安易对这里比对贵妃楼还要陌生,贵妃楼至少路过时还能往里瞅两眼,上若轩单是院大门儿就很土豪了,一般心里素质不好的土鳖真不敢往里进。反正安妹子是没进过这里的,来附近的机会也不多。 在面对会令自己拘谨的环境时,安易会反射性的在脸上武装自己,就像之前在贵妃楼那样,她此时的表情也是高冷范儿十足,再加上这姑凉长得太高端,气质也好,还有魁梧俊男穆青陪在一侧,所以虽然穿着随意,却没人会看轻她。 两人一前一后在服务员的指引下进了二楼的包厢——雅悦阁,穆青让安易点菜,安易摇头不愿意,他也不和她推搡,见她拒绝,就自己接过电子菜单,可能是这里常客的原因,穆青点菜的速度很快,手指流畅的滑动几下没有停顿,不到一分钟菜就点好了。 之后那名穿着白底青花旗袍的漂亮服务员低声询问是否需要现场烹茶,穆青说不用,“直接上茶就行,”又问,“你们老板今天在不在?”美女脸上的微笑似乎因为这句问话更真诚了些,“穆先生来的不巧,今天杨总不在。” 穆青漠然的嗯了一声,等服务员出去,他看向刚刚跑到那边坐在沙发上低头摆弄手机的某人,虽只看到个圆脑袋,但他还是忍不住呵的一笑,觉得有趣。 “安易。”他出声叫她。 屋里只他们俩,安安静静的,安易也不能装作没听到,她抬头看他,虽没说话,但那双好看的眼睛却眨了一下,头微微倾斜,像在无声的询问叫她有什么事,像只娇弱的小猫,萌萌哒,反正穆青就觉得这个表情的她特别可爱。 “咳,”他以拳抵唇咳了一声,“看你脸色很不好,感冒是不是还没好?” 之前在医院,她和周建说自己前两天感冒时,他听的清清楚楚。 安易心里腹诽这人又变脸,面上却不表现出来,语气淡淡的说,“已经好了,我有点儿贫血,所以脸色才会不好,不是大事。” 穆青闻言蹙眉,“你太瘦了,女孩子应该胖一些才好,瞧你,都快瘦成麻杆了。” 瘦成麻杆也不关你的事……安易几不可查的撇了下嘴,觉得这人真是每次都不拿自己当外人……无论是探人隐|私还是此时关心她的身体,一点儿都不考虑下两人其实只是陌生人。 “多谢关心,我以后注意。”她淡淡敷衍。 穆青眼睛尖,虽然她撇嘴的动作很轻微,但还是让他捕捉到了。顿时心觉好笑,知道因为上次的事小姑娘还在记仇,一面觉得有趣,一面又觉得无奈,他也没怎么她,她倒是挺小心眼儿的。 心里痒痒的,忍不住就从餐桌前的椅子上站了起来,穆青走过去,站在她面前,他肩宽腿长,黝黑的肌|肤给他整个人凭添了一层难言的沉稳气质,如果靠的近一些,就会让人觉得有压力。 安易绷着小脸仰头看他,发现这样的仰视就等于他的俯视,有点儿不爽,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后退了几步,视线不至于因为身高差而显得自己太弱势。 穆青见她一副随时准备炸毛的样儿,嗤笑,“你以为我要做什么?打你吗?” 说实话,刚才他突然站起来往自己这边走,黝黑的俊脸沉着,冷冷的,还真像是要打人找茬的架势,气势很强。 当然啦,实话实说肯定不行,显得自己一惊一乍很没用。安易抿着唇下巴一扬,“穆先生说笑了,我只是不喜欢被人俯视。” 穆青的脸上因为她的回答就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显得很欠揍。至少安妹子就觉得这人很讨厌,在她蹙眉瞪眼表情特别高冷的时候,穆青突然伸手在她腮帮子上扯了一下,用了些力气,安易一时不察就啊了一声,穆青笑的很欠的说,“年纪不大,脾气不小,还知道记仇,小姑娘一点儿都不可爱,心|胸大点儿,才讨人喜欢。” 他说话时,安易一直在挣扎,胳膊腿都用上了,可他这人忒狡猾,身手似乎很好,至少安妹子像炸了毛的猫似的张牙舞爪乱折腾时,除了双手能去掰他的手,腿愣是没踢到他,就算掰他手……也是没掰开的。 由此可见两人之间的武力值差距之大,简直不忍直视。 穆青直等到自己的话说完才松了手,趁她没反应过来前还在安妹子的头上摸了两把,手感还是特别好,发丝软软滑滑的。 安易这会儿的大眼水汪汪的,像两颗晶亮的黑宝石闪着水润的光泽。她捂着被捏疼的地方,一脸的气恼,不是要哭,只是太疼,所以在生|理反应的作用下就有点儿想掉金豆子,不过她忍住了。 穆青这坏蛋瞧得乐呵,他龇牙一笑,对她的恼怒好似并不放心上,安易又瞪了他一眼,绕过茶几就要走,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穆青却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身体前倾,俯就在她耳边低语,“是不是想出去找个酒瓶来捅我几下?” 安易的脸上因为他这简单的一句话,霎时变得惨白如雪,眼睛瞪得大大的,惊惧的看着他,她似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身体踉跄的一下,如果不是他还拽着她的胳膊,她可能已经跌坐于地。 穆青估计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有些惊讶,然后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是在欺负一个瘦弱的小姑娘?回想刚才捏人家的脸,揉人家的头,还出言刺激……穆青在心里卧槽了一声,这就和那晚突然揉她的头发一样,等回神时,已经那样做了,好像突然分裂出另一个人格一样,解释不了为什么要那样做,可理智回归时,就是那样做了。 他脸僵了僵,松开手里纤弱极了的手臂,举起双手,有些不自在的说道,“抱歉,我没有恶意。” 回答他的,是安妹子用力的一甩,一巴掌扇到了他脸上,恰好这时周建在外面晃荡了一圈推门进来,之后就看到了这百年难遇的壮观一刻,啪的一声,特别脆响。 这个……怎么个情况?! 周建怔在了门口,进退不得,安易却已经冷着脸从他身边走过,一句招呼都木有,留下周建站在那儿看看门外,又瞅瞅门里,最后决定还是讲点儿义气,安慰好哥们儿。 “这个……大哥……” “别乱问。” 周建刚踟蹰着开口,穆青就冷冷的打断了他,“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你别管,饭不吃了,我先走了。” 等穆青也冷冰冰的离开了包厢,周建才我擦一声,什么鬼!怎么他就离开二十分钟都不到,世界就天翻地覆进入新纪元了?安妹子看起来瘦瘦弱弱的,挺好欺负一姑凉,连她都甩了大哥一巴掌……这个……大哥不会是兽|性|大发把人妹子怎么着了吧? 反正让他相信是安易找茬……他是不信的,那女孩虽然平时有些清冷,但其实挺单纯的,在他这个商场打拼多年的人看来,那就是一乖巧干净的简单女孩儿。而反观他大哥,虽然平时拽拽的,沉稳又有点儿不可一世,其实就是一痞子,坏是坏到骨子里的,表面道貌岸然,实则心大大滴黑。 一个黑心壮男vs一个白纸样儿的妹子……根本就不用想也知道谁比较无辜啊。而且如果不是大哥理亏,以他的性子,根本就不会白白挨那一巴掌还不还手,对女人,他可从来木有绅士风度。 综上所述,周建很轻易的得出了结论:安妹纸被他大哥欺负了…… 我擦!错过好戏了! 安易这会儿简直可以说是怒火中烧,离开上若轩,她径直朝着一个方向走,走得特别快,路上的行人在她眼里成了背景版!只要一想起刚才那个男人说的话,安易的心就会猛的一缩,二十三年的人生,她过得虽不算美好幸福,却也还算平淡无奇,只除了……两年前的那天……只有那一天,她差点儿杀了人! 不能想,不能再想了,安易这样告诉自己,她用了那么久才把那件事淡忘,不能为了不相干的人再去烦恼,对,不相干的人,无论是那个人,还是穆青,都是不相干的人! 安易不知走了多久,等她做好自己的心里建设慢慢冷静下来时,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一个小公园门口,左边是马路,车辆行人不断,右边是安静的小公园,里面植被在现在的金秋十月依然绿意盎然。 她脚步顿了顿,朝公园里面走了进去。 公园里其实并不算安静,有些老人聚在一起在小亭子里唱戏,有些妈妈推着婴儿车带着孩子散步,有些年轻人三三两两的坐在长椅上嬉闹…… 安易往深处走了走,在一处角落里的长椅上坐了下来,等坐下时才发现自己脚有点儿酸,拿出手机看时间,杯具的发现,她貌似在马路上傻乎乎的走了一个多小时…… 这是老毛病了,从小就是这样,只要一不高兴,她就会一直不停的走走走,直到心情不那么糟糕时才会停下来。 安易叹了口气,她实在搞不懂,自己和那个穆青无冤无仇的,他干嘛总是针对自己,尤其是今天更是莫名其妙到了极点,动手动脚不说,竟然还……只是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曾经用酒瓶伤过人?这件事连周旭他们这些好朋友都不知道,穆青这个陌生人,更不应该知道才对。 可偏偏,他似乎知道的很清楚!   ☆、第11章 NO.11 安易的疑惑没人能解答,她想不出个所以然,在长椅上又呆坐了一会儿,看看时间,已经下午三点多了,捋了捋被风吹乱的短发,叹口气,决定回家。今天闹得这么僵,周建那边也不用打交道了,少了个赚钱门路,网店更要上心才是。 世事就是这么无常,谁能想到会有这样的神转折呢? 安易离开小公园,站在马路边儿左右看了看,没有瞅到公交站牌,还没决定是往回走还是继续朝前走呢,就见一辆熟悉的车子停在了自己身边,然后穆青棱角分明的脸从车窗里露了出来,“上车。” 安易冷笑一声,转身就走,穆青啧了一声,打开车门下车,他长的高,步子迈得就大,三两步就追上了自觉走路很快的安妹子。然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咱们谈谈。”见她要挣扎,他冷着脸喝,“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你的秘密?!” 这话还是比较有用的,至少安易没有再试图挣开他的手和他推搡了,她静了片刻,低头看了眼被他抓着的手腕,淡淡道,“你松开,咱们谈谈。” 穆青闻言却也没坚持,当即放开了对她的钳制,两人一前一后回到车前,安易想当然的坐进了车后座,穆青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 十月下旬的禹凌已经有了萧瑟的冷,安易体质弱,之前在小公园里呆坐了那么久,身体冷冰冰的没什么温度,穆青发动车子,顺带着打开了车里的暖气,他刚才摸到了她的手,凉丝丝的,小丫头只穿着一件浅棕色卫衣在那里一坐一个多小时,亏她忍得住。 安易吹到暖风,身体先打了个哆嗦,抿着唇看了眼前面开车的男人,搓了搓手,闭上眼假寐起来。 其实她还是太年轻,这样轻易的就上了一个男人的车,还是之前有了矛盾争执的男人,警惕心太差了。穆青一面透过车里的后视镜不时看一眼靠着车窗假寐的安姑凉,一面腹诽她的单纯好欺。 安易不是没有危机感,她只是太在意和穆青即将要谈的事了,其实那件事已经过去这么久,就算他知道对她也没什么影响,两人毕竟没什么交集,知道就知道,连法律都判她是无辜的,她并不需要心虚。 是的,心虚,也许人就是这样矛盾的生物,对于一些事,明明错的不是自己,可依然不愿意让他人知道,这就像一件丑闻,她恨不得瞒得死死的,最好密不透风,可现在有个认识的人却突然站出来说他知道了这件事!然后她就急了,不是着急秘密被这个不熟悉的人知道了,她急得是担心这个人口风不严,会把这件事透露出去,让周旭知道,周旭知道了,那陈妍迟早也会知道,之后也许认识她的人都会知道。 她就像个见不得光的胆小鬼,惧怕那些认识的人的异样目光,渴望能始终保持着他人心中那个依然如故的形象,自欺欺人的逃避那件她想要遗忘的事。 她怕了,因为惧怕,所以才沉默的上了这个讨人厌的男人的车,因为惧怕,所以她可能会一再的妥协。 人真是虚伪,安易自嘲的想,就如她,虚伪的简直可笑。 车子一个小时后拐进了一处住宅区,在一栋花园洋房前停了下来。穆青拿着遥控器朝着外面按了一下,白色镂空雕饰的铁门左右自动拉开,车子开了进去,停在屋前的院子里。穆青先下了车,安易也随后下车,她左右看了看,周围都是这样的独栋小洋房,邻里的距离相隔在五十米左右,私|密|性|很好。 穆青已经打开了房门,他站在门前回身看向安易,安易就像个无畏的勇士,没有犹豫,淡然的先他一步进了屋子。 这种花园洋房外观漂亮,内里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这是有钱人才住的起的地方,安易在屋中大眼一扫,初印象就是奢华漂亮,美观大方,高大上。 她站在玄关处,看着眼前泛着油亮光泽的木质地板,没有踏上去。穆青暗笑小丫头这个时候了还知道懂礼貌穷讲究,他弯腰从鞋柜里拿了双新的男士拖鞋给她,自己率先换了鞋子。 换好鞋子,脱掉西装外套,穆青很随意的问,“喝什么?饮料还是茶?” 安易抿了下有些干的嘴唇,“我不渴。” 穆青幽深的眸子在她的嘴唇上一扫而过,径自到开放式的厨房里接了杯温水放到茶几上,见她傻乎乎站在那里,就指着沙发示意她过来坐,等她坐好,把茶几上的温水推了过去,“喝吧,放心,没下药。” 安易无语的看着他,她只是纯粹不想碰他这里的东西,不想多逗留罢了,压根没往邪恶的方面想。 这人……不是好人。 安妹子有一双会说话的漂亮大眼睛,她自己没有留意过,也没有人说过她的眼睛会说话,但穆青透过她的眼睛,却能很犀利的看明白她的想法,这是种挺神奇的体验,说不清道不明。当然,并不是像读心术那么扯,他只是能通过她的眼把她的心思明白个大概,比如嫌弃,比如防备,比如厌恶,比如轻蔑,比如抵触……即使从脸上看不出,透过这双眼睛,也能瞧出一二。 就是这么奇特! 穆青是在此时此刻秒懂了她眼里传达出的轻蔑,还有之前不想喝水时传达出的抵触,而小丫头的脸上又一直面无表情……这才蓦然注意到,原来她的眼睛会说话! 以前总听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什么的,他都会嗤之以鼻,直言放他娘的屁,全是扯淡,他看人很少只看眼,因为什么都看不出来,除了哭的时候掉泪,笑的时候弯眼,其它的什么忧伤,失望,渴望,心虚……除非是结合脸上神色,否则只看眼……他是瞧不出的。 可他偏偏读懂了她的眼……想到这一点,穆青怔了怔,深觉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会打乱自己的生活,他赶忙压下了心里的怪异,有些烦躁的往沙发背上一靠,看上去懒懒的,却不说话。 安易见他不吭声,她不可能和他一样保持沉默,垂眸看了眼面前茶几上的水杯,轻声问,“你是怎么知道那件事的?” “哪件事?是你被人差点轮|奸还是拿酒瓶子往人肚子上捅的事?” 他语气十分恶劣,安易却因为他的话,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出来!她没想到,事隔两年多,再度听到‘轮|奸’两个字,心竟然还是会疼得这么厉害,她觉得自己几乎不能呼吸了,那晚的事好似抹不去的噩梦般再次出现在眼前,肮脏的小巷,肆意的嘲笑,令人作呕的味道,还有那些像毒蛇一样黏腻的触摸…… 话一出口穆青就后悔了,他也知道自己这话太毒了,简直是往人伤口上撒盐又补刀,绅士风度什么的他是从来不在意的,可欺负个小姑娘,真的很挫! 等看到安易目光呆滞的掉眼泪,脸色惨白的吓人,身体也开始不停的颤抖,穆青真是懊恼极了,他也不知道怎么了,似乎一面对她,他的智商就会呈负数直线下降,蠢出了境界,完全不像自己了!冲动的像头猪。 穆青难得的对个雌性产生了歉意和怜意,还有想自扇巴掌的挫败感。他烦躁的解开衬衫领扣,抽掉领带,又把袖扣也解开,呼了口气,对安易道,“哎,你别哭了,我真没恶意。” 见小丫头好像进入了忘我境界,完全没把他的话听进去,蹙蹙眉,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就不往他预期的方向发展,他带她回来,本就是没有恶意,就是想把话说开,解开误会,没别的意思,可哪知道一面对她,自己就失控了,乱七八糟的不过脑子,等回归理智,又觉得不可思议。 话说……他干嘛要找她把话说开?只是一个不熟悉的女人而已,碰巧他两年前见过她最狼狈凶狠的样子罢了,其实只是陌生人,还是他最厌恶的雌性,误会不误会的和他有什么关系?她当时还扇了他一巴掌!而自己竟然还把她带到家里……更别提之前还躲一边儿偷看她在公园长椅上坐了那么久,像个跟踪狂! 卧槽! 他是有多蠢啊! 穆青在这一瞬间想了许多,脑子里乱成了浆糊,他看着她哭,双眼发怔,脑回路朝着一个诡异的方向发展。 …… 事情毕竟过去了两年多,安易发泄了一会儿,慢慢自己就冷静了下来。她到底是坚强的,最黑暗的过去被人当面不留情面的点出,她痛苦,却也没有丧失理智。 安易从背包里拿出纸巾,自己擦了擦脸,又擦了擦鼻子,把纸巾不客气的往茶几上一扔,看着对面的男人冷然说道,“我和穆先生无冤无仇,虽然不知道穆先生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但我希望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如果你还是个男人的话,就不要欺人太甚。” 说完她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径直到玄关那儿换了鞋子,她现在的心态很平静,是突然就冷静了下来,之前的惶惶不安还有恐惧通通没有了,嘴长在他的身上,如果这人真的不要脸说了出去,她也无所谓,大不了就是被人指指点点罢了。 大不了,她换个地方,找个陌生的城市,谁也不联系就是了。 无论如何,她不打算面对好友异样的目光,即使关系再好,她也不想面对。   ☆、第12章 NO.12 安易开门走出了屋子,穆青冷眼看着,并没有阻止。 他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态,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和这个女孩儿他不想再有牵扯了。由始至终,整件事都在朝着匪夷所思的方向发展,从那晚在九歌门前再遇她开始,似乎就脱离了掌控。他是有些怜悯她的,两年前的那一晚,她给他的印象太深了,经过两年的沉淀,再次见到,她的五官竟一如记忆中清晰的令人吃惊,没有丝毫的淡化。 这本该让他警惕的事,直到今天,才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大意。 也许从初遇那天起,他就对她有了别样的情愫……只是一直以来潜伏于心底,直到真正的和她相识后才爆发出来。 想到这种可能,穆青的脸色在一瞬间沉得几乎能挤出几瓶墨水来,他觉得自己真是疯了,竟然会对一个当初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女人一见钟情了?并且在两年后的今天才发现这个事实?这搁他身上不是讽刺吗? …… 安易迈着和平时一样的步调,慢悠悠的走出了住宅区的大门。这里是中州小区,禹凌很出名的富人区,她以前听周旭提到过,好在这里不是偏远郊区,公交站牌还是有的。安妹子现在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敞快感,随便吧,爱咋地咋地,她认了。 快走到站牌时,一辆绯色的玛莎拉蒂突然在她身边停了下来,“安易?”伴随着软糯柔和的女音出现的,是一张精致美丽的脸,安易看到车里的人也惊讶了,“学姐?!” 张思宁温婉的笑了,她推开副驾的车门,“上车,去哪儿,我送你。”一如当时初见,令人轻易的心生好感,温暖可亲。 乍然见到大学时给予过自己莫大帮助的学姐,安易也是很高兴的,她没有客气推辞,嗯了一声就坐进了车里,然后说了自己住的地址,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儿忒不客气了,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学姐有事忙的话把我送到广明路就行,在那里我可以坐公车直接回家,不用倒车。” 张思宁踩下油门,边控制方向盘边嗔她,“和我就别说这些虚的了,对了,咱们有多久没见了?快一年了吧?” 安易说是,“差不多快一年了,学姐不是去国外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卫先生身体好了吗?”卫先生卫锦煊是学姐的丈夫,在禹凌鼎鼎有名的大人物,曾经的博朗,现今的华信集团总裁,比之那个穆某人厉害多了。 张思宁道,“上周刚回来,没想到这么巧今天就见到你,原本我还打算过几天再给你打电话。”又说,“手术很顺利,他身体康复后就吵着要回国,我本来打算过完年再回的,他不愿意,只好提前回来了。” 安易闻言笑了笑,“手术顺利就好,我今天是来附近给客户送衣服,没想到和学姐这么有缘。” 正好前面红灯,张思宁停下车,侧头看她,“你还在经营网店?没有上班?” 安易点头,“网店生意现在挺稳定的,比我出去上班的工资要高,你也知道我的情况,当然是什么赚钱做什么啦!”说完又干巴巴的问,“学姐,卫懿和小小呢?他们也回来了吧?”转移话题的技巧也太生硬了,让张思宁都有些哭笑不得。 想到家里的俩熊孩子,她脸上的笑多了抹无奈,“去他们爸爸公司玩儿去了,刚回来,学校虽然联系好了,但他们时差还没倒回来,我打算下个月再让他们去学校读书。”说着,伸手在安易的脑袋上揉了两下,有些无可奈何的说,“你不想听我啰嗦,不想接受我的帮助,那我就不多说了,你自己不觉得辛苦就好,不过要记得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不要客气。” 对安易,张思宁是一点儿都不吝啬善意的。 那年她儿子卫懿五岁,正是开始调皮捣蛋人的年纪。小胖子胆大妄为,趁着她和卫锦煊不在,背着帮佣徐大姐偷偷跑出家门,和几个住得比较近的幼儿园同学跑出去玩儿,在路上打打闹闹,如果不是安易,卫土豆现在可能最次都是个植物人的命,安易那时为了救他,自己被车撞伤了腿,石膏打了三个月才慢慢好起来,差点儿就成了瘸子,后来她和卫锦煊匆匆赶到医院,见到当时脸色惨白的安易,真不知怎么感激的好,安易却什么赔偿酬谢都不要,那时她刚读大二,比现在要稚气一些,后来再一聊,才知道原来是校友学妹。 缘分这东西,真的很有意思,张思宁是很喜欢安易这样简单纯粹的女孩的。 安易的脸上露出一抹羞涩的微笑,当初如果不是学姐的帮助,那件事不会这么云淡风轻的摆平,以至于一点消息也没有露出来,让她安安稳稳读完了大学,又平静的生活到现在,继父也不会因为忌惮只敢让母亲打电话找她要债。 可以说如果没有学姐,就没有现在的她,在安易心里,张思宁是要感念一生的恩人。 总之呢,这俩姑凉都是把对方当成了恩人看待就是了。 车子一路行驶,等到了安易住的小区,张思宁在她下车前说,“等我忙完这几天就给你打电话,到时请你到家里做客。” 安易笑着说好,她在张思宁面前是不吝惜笑的,柔声说,“那学姐你开车小心点儿,我先走了。” …… 回到家里,已经快傍晚六点钟了。因为遇到了喜欢的学姐,又和她聊了这么久的话,安易这会儿的心情还不错,之前在穆青那里遇到的不愉快已经被她碾压到心底。既然两年前那个砍儿她都可以咬牙迈过去,现在这个又算得了什么?和那时比,根本没有可比性。 晚上周旭打电话过来,先意思意思的感谢了下她去医院探望他家老佛爷,“我家老太太说又让你破费了,以后不许再买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了,她都吃不完,好多都要转送别人。” 安易用左耳与肩窝夹着手机,一边听他废话,手下不停的用粉笔沿着木尺在粉色的软布上勾画线条,等听他说起周建和穆青请她吃饭的事,她手顿了顿,噢了一声,淡淡说,“没一块儿吃饭,我临时接到客户的电话,要做几套冬装,急着去帮人家量尺寸,就先走了。” 周旭听了也没怀疑,他就是没话找话的提两句而已,等闲话说得差不多了,他才有点儿心虚的说到正事,“那个……安易,我打算去北京一趟。” “你要出差?” “不是……额,我想去北京看看林珂。” 安易撂下剪刀,皱眉问,“林珂不是联系上了,她也没什么事,你去北京看她什么?你知道楚闵对你有点儿成见,他不乐意看到你和林珂接近,你特意跑北京,不是让林珂夹中间为难嘛?” 周旭在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片刻后才沉声开口,很严肃的语气,“我怀疑林珂可能出什么事了,昨天我给她打电话时,她一直很恍惚,说话也颠三倒四的,我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她又说我想的多,安易,你知道那家伙平时大咧咧的,从来都是朝气十足的,可昨天,我觉得她很不对劲,我想去看看她。” 安易闻言有些吃惊,“可我前两天和她通话,没发觉她有什么不对,”不过她并不怀疑周旭的话,当机立断说,“你订机票吧,我和你一起去,你自己去到底不方便,万一是咱们想多了,楚闵那儿有我在,他也不会说什么。” 周旭这会儿感动的不行,“安易,你果然是我好哥们儿!” “来回机票你可得报销,别指望我个穷人出钱。”她玩笑的开口。 周旭在那头戚了一声,“放心,我也没指望你这一毛不拔的货会出钱!” 两人约好明天上午出发,先不告诉林珂。由于陈妍和林珂因为楚闵闹得关系比较僵,所以周旭决定连陈妍都先不告诉,省的那家伙又叽叽歪歪乱说一通。 等挂了电话,安易先叹了口气,谁都不容易。 隔天一大早,周旭就开车来了安易住的小区,安易接到电话,提着行李就下了楼。 见她竟提了一个黑色大行李箱,周旭夸张的叫了一声,“咱们顶多去两天,你没必要拿这么大箱子吧?” 安易把箱子塞进后备箱,白了他一眼,“你可以提前申请带薪休假,我可不行,歇一天都要花三天才能补回来呢!你还想我不眠不休要钱不要命啊!” “戚,你也知道自己要钱不要命!”周旭嗤笑,心里却软乎乎的,朋友就该这样疯的时候陪着你疯,不管风吹还是雨打,无论是否会因此损害自己的利益。 两人一路开车到了机场,登机,下机,短短一个小时,就踏上了另一方土地。 周旭已经提前订好了酒店,两人坐上出租车直奔酒店,等住进房间,洗澡换了身衣服,歇了半小时,俩人又出发去了林珂的单位。 林珂在一家外企上班,做财务的,工资不算低,福利也还行,他们不知道她住哪儿,却知道她在哪儿上班,周旭说到时给她个惊喜,安易心想,别到时吓到她就成。 从出租车上下来,周旭想了想,到底没有直接跑人公司单位里,还是在楼下给林珂打了电话。   ☆、第13章 NO.13 林珂的电话关机。 周旭和安易面面相觑,俩人一阵的无语,周旭问,“现在怎么办?”安易摊摊手,“还能怎么办,去她公司吧。” 他们没有楚闵的电话,林珂手机既然关机,那微信企鹅也不用指望了。两人拿出身份证在门卫那儿做了登记,写明了到某某部门找某某人。 这家外企规模还是不小的,财务部在七楼,从电梯出来,见那些格子间的人好似都在忙,周旭推了下安易的肩,低声说,“你去问,美女有福利。” 安易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见他无辜的回视,一脸的‘谁让你是美女’的天然呆表情,安易真是好气又好笑,到底是做了‘急先锋’,找了坐在最靠近门边位置的一男性,轻声友善的询问,“不好意思,请问林珂在不在?” 该男士国字脸,浓眉大眼,肤色白皙,看起来很有股正气,他正忙着在电脑上敲敲打打,听到有人打扰就有些不耐,皱着眉抬眼,哟呵,美女!不耐的脸瞬间收敛了许多,脸上端起了如沐春风的微笑,“找林珂是吗?” 周旭在一旁瞧得咋舌,除了电影里,头一回在现实中见到变脸如此神速的仁兄,这人要不是一色中饿鬼,要不就是一逗比。 安易可没好友的脑回路,她点头说是,男子柔声道,“她今儿请假了,你打她手机吧。对了,你有她手机号吗?” 安易点头说有,又说,“但她手机关机了,联系不到她。” 男子脸上笑意更浓,殷勤的道,“那你去她家嘛,我是她邻居,哦,还没自我介绍,我叫赵江,你呢?找林珂是工作还是私事?” 没想到柳暗花明,遇上了好友的邻居,安易心里有些安慰,她给自己还有离的稍远几步的周旭做了自我介绍,解释说,“我们是她大学同学,来北京办事,本来是想给她个惊喜的,没想到这么不凑巧,她住哪儿我们也不知道。” 赵江对美女有着出乎一般的耐心和热情,尤其安易这样难得一见的精致美女,更是殷勤的很,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也是身高腿长一型男,先和美女握了手,觉得美女的手滑滑的,软软哒,之后才有点儿冷淡的与周旭握手,然后又看向美女,脸上重新端起柔和的笑,“正好我下午可以调休,现在离我们上午下班还有半个小时,安易你和周旭先到会客室坐一会儿,之后我带你们去找林珂好不好?” 那当然是再好没有了,安易与周旭对视一眼,决定听从赵江的建议。 林珂住的地方离这里倒是不很远,本来周旭都打算出钱坐出租了,没承想压根不用他破费,别看赵江只是一小职员,人家竟然还开豪车——百多万的大奔! 安易虽是个土鳖,对奔驰的标志还是很熟悉的,又见周旭一脸的吃惊,那这车估计不便宜,真是人不可貌相。 赵江对安易特别热情,服务很是周到,上电梯时女士优先,下电梯时,张着手帮她护着周身,就连上车,都是先帮忙拉开副驾车门,手搁在车沿上,防止她一不小心会碰到头,看得周旭心里都有些不爽快了,心说这人绝壁是一色狼,等会儿到了地方要赶紧把这人赶走。 三人虽不熟,可架不住赵江热情如火,在车里问东问西,他问话有技巧,都是些兴趣爱好什么的,不会涉及*让人不喜,所以安易虽不善言辞,却也没有沉默以对。 等车子终于停下,赵江已经知道安易是网店店主,自主创业,是做衣服的小能手,等红灯的时候互换了手机号,还记下了网店名称,说以后要光顾什么的。 安易男装其实也能做,不过她只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所以才紧着女装主攻,这些都是赵江用短短半小时时间套出开的,让坐在后车座的周旭深感佩服,这人也太能说会道了。 林珂住的小区还是不错的,她和楚闵大学毕业后就订了婚,据说明年结婚前,双方家长会凑钱给俩人在北京买套房,就当婚房了。 现在住的房,是租的。 赵江熟门熟路的带着两人进了电梯,按了十七楼,并解释说,“其实也是巧了,我住里的时候,和林珂还不是同事只是邻居,平时也没说过话,今年成了同事,才慢慢成了好朋友,她感冒发烧两天了,楚闵那家伙这几天出差,昨儿还是我给她买的退烧药。” 林珂因病请假的事路上他们就知道了,楚闵出差的事却是才知道。安易看了眼周旭,周旭无辜对视,虽然可能想多了,但……来都来了,就不要计较那么多了嘛~ 这里的房子每层都是双户型,赵江指着门牌号1702的暗红色防盗门说,“就是这儿了。”说着就按了门铃,按了几声,门就开了,然后林珂顶着跟鸡窝似的乱发憔悴的脸就露了出来。 看到赵江,没好气,“你怎么现在就……”话说到一半,才注意到站在赵江身后的安易和周旭,卧槽了一声,扒开赵江,一下子扑到了安易的身上,“妹纸!你咋来了!” 安易是骨感美女,林珂是正常体型,比安易的一米七的个头儿还高出三公分,往安妹纸身上一扑,安易踉跄后退了好几下,还是周旭眼看着好友要被压趴了赶忙伸手扶了一下,才不至于让安易倒霉催的成肉垫。 “我说……就你这体型,还是别装软妹子了,没看安易都撑不住了!” 周旭在一旁咧咧,见她精神不错,一直紧绷的神色放松了许多,嘴巴就有些招人恨了。 林珂直接一脚上去踹了他一下,“滚蛋!我和我亲爱的相亲相爱关你屁事!”虽这样说却也站直了身子,捧着安易雌雄莫变却有偏阴柔的美脸左右亲了一口,这才满意了,拉着安易的手就进了屋,还特殷勤的帮她拿拖鞋换,周旭就没这么好待遇,只能自己找拖鞋。 等看到身后跟进来的赵江……周旭笑的特有距离的说道,“赵先生有事先忙,这次真是谢谢你了,就不耽误赵先生时间了。” 赵江对男人一般没啥耐心,他也是淡淡的看着周旭道,“噢,我下午没什么事,看看林珂,再和安易聊聊服装话题。” 脸皮厚成这样,也是到一定境界了。 周旭无语,他毕竟不是这里主人,也没权利赶人。 林珂住的房间格局不算大,两房一厅,装修却很简洁大方,林珂殷勤的帮闺蜜拿吃的喝的,还帮忙削苹果,边嗔怪说,“怎么大半年没见你瘦了这么多,脸色也不好,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我好去接你呀。” “周旭说想给你个惊喜,不过你手机关机了,幸好有赵先生带我们来。”又问,“你发烧好了吗?” 林珂把脸凑过去,“你摸摸。” 安易就伸手去摸了摸,她手凉,感觉还有点儿烫,林珂在她手心蹭了蹭,一脸的‘好舒服’,看得周旭心里酸溜溜的,打他进门,这家伙还没正眼瞧他一下呢!对安易就这么热情,哼! “你还病着呢,去屋里休息吧,吃饭了吗?我帮你煮点粥吧?” “安易!你真好!”林珂一脸的深情款款,感动的不行。她长相偏艳丽,属于肉感美女,做出一副小白花儿的样儿,实在是违和。至少周旭就很毒舌的吐槽说,“不是林妹妹的款儿,咱能认清点儿现实不?” 林珂瞥他一眼,见赵江也在,就挥手很不客气的说,“赵江,你带着周旭去超市买粮食,我家里断粮了。” 等周旭不情不愿跟着更加不情不愿的赵江离开了屋子,安易握住林珂的手,“你出什么事了?”见她要开口,安易又道,“你心情不好的时候,手总是会摸耳朵,刚才十分钟,你摸了七八下。” 林珂一脸无语的看着她,安易也安静的回视,半晌,林珂终于坚持不住,扑到安易身上就开始哭,委屈的不行,哭的那叫个撕心裂肺,好似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突然就爆发了似的。 安易蹙眉抱着她,也不劝,由着她哭,只不时的拍拍她的肩以作安抚。 林珂这一哭就哭了大半个小时,等慢慢冷静下来由痛哭变成抽噎时,安易才从茶几上抽出纸巾帮她擦眼泪,还拍拍她的头,“哭出来是不是很舒服?”像对待孩子似的,特别温柔。 林珂哑着嗓子嗯了一声,她擦干净眼泪,又擤擤鼻涕,深吸了两口气,才开始说自己这段时间的遭遇。 “楚闵找了个小三儿,是他单位里的同事,我见他俩在一块儿三次,刚开始也没多想,就以为他们为公事应酬,上周末我和同事出去逛街,又看到他俩手挽着手走一块儿,特别亲密,我……我当时就躲开了,楚闵回来我也没敢问,前两天他说要出差,我偷偷跟着他去了机场,又看到那女的也提着行李,见到他还扑他身上亲了一口……安易,我……我是不是特别没种?明明都看见了,也不敢去问个清楚明白。”   ☆、第14章 NO.14 面对林珂的询问,安易点头说,“是挺没种的,林珂,这不像你,当初徐哲和方夏的事,你是怎么劝我的,在这件事上你就该知道要怎么做了。” 林珂苦笑一声,无奈的说,“当初徐哲劈腿,方小三扮小白花,属我蹦哒的欢,不仅扇了方小三一巴掌,还踹了徐哲好几脚,对你说天涯何处无芳草,让你不要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还骂你傻……想想那时,觉得自己挺蠢的,只有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了,才知道什么叫站着说话不腰疼,安易,对不起,那时我说话挺过分的,没考虑过你的感受,现在想想,妍妍骂我骂的挺对的,我是挺自私的。她要是知道我被楚闵劈腿,还不知道怎么乐呵呢!” 说起来上大学时,陈妍和林珂的关系要更好一些,安易性格有些安静不爱说话,再加上长得太漂亮了,刚入学那会儿就显得高冷不合群。反之,陈妍与林珂脾气相投,两人在入学第一天就结成了小团体,关系好的如胶似漆,却没想到到最后,却为了个男人,挚友变成了陌路人,说来也是挺无奈的一件事。 陈妍喜欢楚闵,当年几乎该知道的人都知道,楚闵最后却反过来追林珂,林珂没经住男|色|诱|惑,最终抛弃了友情选择了爱情。 这件事真要论起来没有谁对谁错,感情本来就勉强不来,陈妍就算再喜欢楚闵,楚闵不喜欢她也白搭,只是人都是感|性|生物,心里明白是一回事,但接不接受就是另一回事了,大家都是普通人,谁也不是圣人,哪儿可能没点儿脾气,所以陈妍疏远了林珂,林珂估计心里也不自在,没有想过缓和关系。 昔日的好姐妹渐行渐远。 安易闻言牵牵嘴角,“过去的事就别提了,我觉得你当时的处理方式挺好的,不过妍妍如果知道这件事,幸灾乐祸是免不了的。” 林珂嗔她,“你就不能说点儿好听的安慰安慰我啊?!” 安易伸手拍拍她的头,“我认识的林珂是女汉子不是林妹妹,我相信你能处理好这件事,别为了男人迷失了自己,不值得,再说你就不嫌恶心吗,用亲过别的女人的嘴巴再亲你什么的……”见林珂脸色阴沉沉的,安易识趣的不再往下说,点到即止她还是懂得分寸的。 没多久周旭和赵江提着两大包食材回来了,林珂已经洗过脸打理好自己,看上去比之前还要精神一些,一点儿也瞧不出刚才痛哭过。 中午安易掌勺,做了一桌菜,林珂还有些低烧嘴里没什么滋味,就喝了碗粥吃了几口菜,周旭吃的也挺淡定的,赵江却在尝过菜后,瞬间拜服在安易的厨艺之下,吃的惊喜连连,相当的给面子,一桌七八个菜,几乎都进了他的胃。 安易已经从林珂嘴里知道,这个赵江是个富二代,北京本地人,出身不一般,在公司上班很多人怀疑他是闲的没事体验社会而已,并不觉得是真的要干一番成就出来。 还说赵江就是有点口花花,对美女没啥抵抗力,人却很不错,之前帮过她不少忙,是挺热心的一个人,没有那些富少的吊儿郎当不可一世的缺点。 吃过饭就下午三点多了,安易让林珂回屋休息,她和周旭打算回酒店,林珂不乐意的说,“住什么酒店啊,你搬来和我一块儿住得了,让周旭自己回酒店住,还能省一间房钱。” 周旭觉得自己的玻璃心又碎了一回,他指着林珂怒道,“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你应该邀请我们两个人!我住酒店的钱难道就不是钱!” 林珂直接回了个白眼,“男女说说不清。” 周旭:“……” 赵江这时挺身而出,“哥们儿,要不你住我家得了,我那儿房子大,就一人,咱俩做个伴儿。” 周旭狐疑的看他一眼,又瞅瞅安妹子,想了想,咬牙拒绝,“不用了,我和安易还是回酒店住,房钱都给了,不住那钱不是白扔了。”说完看向安妹纸寻求支持。 安易也不想住这里,毕竟是楚闵和林珂的家,又不是林珂一个人的,再说她行李还在酒店,而且周旭说的对,房钱都交了,不住多亏啊。 见留不住人,林珂有些失望,知道安易和周旭明天也不走,想了想说,“那明天我去酒店找你们,今天我好好养身体。”她也需要好好想想以后该怎么办了,手机不能老关机,继续逃避肯定不行,原本她还挺犹豫的,但见到好友,突然就有了莫大的底气和勇气,林珂对于周旭和安易的到来是很感动的。 赵江很热情的开车送两人回了酒店,路上又和安易有技巧的拉近了些关系,已经知道安妹纸老家在祁县,祁县有座桃花山,山上有座月老庙什么的,等到了酒店,赵江一脸的意犹未尽,很有些希望安妹纸能邀他秉烛夜谈,可惜直到最后美人也木有提这个茬。 告别赵江,周旭在电梯里就打小报告,“那货是个花心大萝卜,买东西的时候连人收银员都调戏,你小心点儿别被骗了。” 安易回他个白眼,周旭哼哼,“反正你自己注意。”又说,“林珂到底怎么回事你问了吧,她手机关机肯定有原因。” 就知道瞒不住他,周旭对林珂明显贼心不死,心还火热。她想了想,这事儿估计以后也瞒不住,就把楚闵的事说了。 这时两人已进了屋,周旭气得跳脚,“那家伙是猪脑子吧!楚闵那混蛋当她面儿出轨她竟然还躲!我去他大爷的,当时就该一巴掌扇过去,当初她对徐哲方夏的事多牛|逼,现在轮到自己就成乌龟了!我说怎么手机老关机呢!原来是为了躲楚闵的电话!我去,光这么无声抗议有个屁用!不行,我得回去和她谈谈!” 安易拦住他,“你就别添乱了,让她自己处理吧,这事儿咱们掺和不好,而且我看林珂已经下定决心要和楚闵掰了,你再去叨叨,她面子上过不去。” 对好友的话,周旭还是听的进的,他慢慢冷静下来,到底是没意气用事,只坐在床沿生闷气,忍了一会儿又说,“你说林珂平时大咧咧的,挺爷们儿的,怎么做的事儿就这么不大气呢!我当初就说楚闵不是好鸟,你想想妍妍追他时多轰动,谁不知道啊!他倒好,反过来追林珂,林珂和妍妍关系那么好,生生让他给毁了,不就是一张脸好看点儿吗,比我帅那么一丢丢嘛,怎么女的都看上了他!” 安易懒得搭理他的‘闺怨’,只淡淡说道,“总之这事儿你别当面问她,她要想说会告诉你的,妍妍那儿也先瞒着吧。” 陈妍表姐今天结婚,她是伴娘,这会儿估计喝得够呛,大家都知道,婚礼上,除了新郎,被灌得最厉害的就属伴郎伴娘了。 安易回房间歇了一会儿,就打开行李箱拿出老几样剪裁工具,她是一天都不得闲,手边虽没有缝纫机,却可以先把衣裳模子剪好,也可以手工缝合,这姑凉虽长得很现代,但技能却很古典,绣花也会一些,缝合衣裳的针脚堪比机器细密,说是做衣裳小能手很算得上实至名归。 晚上给林珂打了电话,得知她下午睡了一觉,现在好多了,安易临走时煮的粥也喝光光了,又说,“楚闵给我发短信了,说明天上午能到家,亲爱的,我要和他分手。” 安易知道林珂之前也许还有留恋,但她到底是有颗汉子的心,不是受委屈的料儿,再加上自己下午和她说的什么用亲别的女人的嘴巴再亲她之类的……是个女人都会恶心吧,之前可能没往这方面想,现在只要一想,谁忍得住,又不是古代大家闺秀要遵守三从四德。 “你自己打定主意就行,天涯何处无芳草,别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这是当初我劝你的话吧?” “有什么关系,反正你和我遭遇一样,都是个傻子。” 林珂无语,半晌才咬牙切齿,“你这话太毒了!” 安易笑笑,对她道,“你的事我告诉周旭了,瞒不住他的,他很关心你。” 林珂在那头静了一会儿,然后才寡淡的说,“我现在只需要友情。”爱情这玩意儿,短期内她是玩不起了。 隔天一大早,周旭就过来敲门,安易才睡了两个多小时,就有点起床气,眯瞪着眼,也不说话,就冷着脸看他,周旭被她瞧得有点儿心虚,摸着头讪笑,“我这不是好心叫你起来吃早餐嘛~” 安易冷笑一声,“得了吧,想一大早去找林珂是吧,别去了,今儿楚闵回来,她要提分手,你就别去凑热闹了,楚闵看到你还不得胡思乱想啊!”又说,“林珂说上午会和楚闵说清楚,她下午过来找咱们,你没事别打扰我睡觉,自己一边儿玩儿去。”说完就毫不留情的甩上了房门,留下周旭跟个苦菜花儿似的皱巴着脸,无奈的很。 以前也没觉得她起床气这么大啊,升级了?   ☆、第15章 NO.15 安易补觉又睡了仨小时,到上午九点多快十点才起来。她刷牙洗脸,精精神神的,冲着窗外伸了个懒腰,刚睡醒也不觉得饿,在屋里活动了下手脚,刚想出去找周旭,床上的手机就响了,见是陈妍打来的,她也没犹豫,直接接了电话。 “安易,你在家不?我爸妈想见见你,中午一块儿吃饭呀?” 听声音,陈妍的精神头不错,昨天的酒宴估计没受罪,挺有朝气的。安易对着电话说,“我和周旭来北京了,你和叔叔阿姨说一下,要不改明天?” 陈妍直接无视了她后边儿的话,光听到第一句了,“你们去北京了?!竟然还不告诉我?!”她正要发飙,突然想到什么,哼哼,“是去看林珂的吧,肯定是周旭的主意不让你说的,那家伙还真是长情,活该打光棍!”又问,“林珂出什么事了?没事你肯定不会跟着周旭疯。” 到底是闺蜜,把俩朋友的尿性猜得透透的。 安易说,“林珂的事先不告诉你,以后再说吧,不是什么大事,别担心。” 陈妍戚了一声,“我担心个屁!她那家伙就是一小强,哪轮得到我这种柔弱小女子担心。”又问,“你明天回是吧?确不确定?确定的话饭局就改明天,要是不确定,就等下次机会,但要是答应了就绝对不许放我爸妈鸽子!” 安易被她这郑重其事说的都不敢做保证了,就怕中间出什么意外,保险起见,只得说,“那还是等下次有机会吧,妍妍,不好意思啊,你替我和叔叔阿姨说是抱歉。” 陈妍知道安妹子的脾气,表面高冷,其实就是一外冷内热的软妹子,性子好,是很好欺负的款儿。所以虽然心里不爽快也不会冲她发脾气,反而柔声细语和她闲聊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这边儿俩人挂了电话,那边儿周旭就接到了咆哮来电,心里的苦逼就甭提了。 等安易听到敲门声去开门,看到的就是好友的苦瓜脸。周旭挤进门,屁股朝椅子上一坐就开始吐槽,“这次我算是要大出血了,陈妍那死妮子嘴皮子利索的,一点儿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要么绝交要么给补偿,我去!不就是来北京没告诉她嘛,她至于这么生气吗?!竟然狮子大开口,勒索了我一堆好处!”又问安易,“哎,她是不是把你也给咆哮了一通?” 安易怜悯的瞅着他,说没有啊,“妍妍说话挺温柔的,她说叔叔阿姨想见见我,不过这次太不凑巧,就改下次有机会再说。” 周旭听罢心里那个哀怨哟,这绝壁是重女轻男!偏心成这样儿以后还能不能在一起好好玩儿了?! 到楼下餐厅吃过中饭,周旭就开始着急了,在房间里不停的走来走去,走的安易都烦了,把粉笔往他身上丢了过去,“你能不能回你房里转去!” 周旭被粉笔砸到头也不在意,他担心的凑过来说,“这都快两点了,怎么还没消息,你说楚闵那伪君子会不会恼羞成怒打人啊,或者纠缠不休怎么办?林珂虽然挺爷们儿的,但到底是女人不是?” 安易把他的脸推开,“放心吧,楚闵那文弱书生的样儿,和林珂打起来还不定谁能赢呢!而且这事儿是他理亏,纠缠不休有可能,打人不太可能。” 周旭还是不安心,“要不咱俩去小区附近等吧,万一有什么事离得近点儿也好及时支应。” “你当打仗呢,还支应。”安易淡定的低头继续在布上勾画线条,嘴里下结论,“等着吧,别添乱了。” 周旭无奈,只好耐心的等。这一等就等到下午快五点才接到林珂的电话,那死妮子打电话都是打给安易不打给他,真是白眼狼! 安易对着电话应了几声,最后说声知道了,然后挂了电话,看着周旭道,“已经说清楚了,他俩分了,林珂现在在医院,赵江脑袋磕破了,正缝针呢!一会儿俩人就过来。” “等等,这事儿和赵江有个毛关系?” 安易耸肩,“好像是楚闵不乐意分手,林珂最近也压抑的狠了,俩人吵的特别凶,还一直乱砸东西,反正动静挺大的,正好赵江今儿没上班,听到响声就想过去看个究竟,然后他比较倒霉,劝架的时候被楚闵推了一把,一下子磕茶几角上了,流了不少血,因为出了这事儿,那俩人才冷静下来,楚闵那人你也知道,挺清高的,觉得林珂不可理喻,就同意分手了。” “我去他大爷的,这是什么鬼!他出轨找小三儿还有理了?!”又问,“林珂没吃亏吧?” 安易呵呵,低头继续忙自己的。 林珂和赵江是一个小时后到的,周旭下楼接的人。安易见赵江头上缠着白绷带,脸色虽有点儿苍白,但精神看起来还可以,并不十分萎靡不振。 几人在周旭的房间坐下,安易给他俩倒好水放小圆桌上,瞅着林珂问,“没事吧?” 林珂大气的摆手,“不就是一男人,姐们儿还赔的起!” “现在霸气有个屁用。”周旭在一旁小声嘀咕,见林珂瞪过来,赶忙讨好的笑笑,又冲着那边正对着安易笑的柔情蜜意的赵江竖起拇指,“赵先生今天受惊了,今儿我请客,咱们去吃顿好的,庆祝林珂脱离苦海,也为赵先生压压惊。” 林珂白他一眼,“你这是讽刺我呢吧!” “那哪儿能啊!我这可是一片赤子之心!” 四人说了几句话,就由周旭做主,转战酒店旁边的酒楼去吃大餐,由此就能看出他这会儿心情不赖,请客吃饭都积极的不行。 安易看着走在前面的俩挚友,突然就想叹气,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有个结果。 “安易,我头有点儿晕,你能不能扶扶我?”赵江在一旁可怜兮兮的开口说道。安易侧头看他一眼,突然意识到原来赵江长得这么高,得有一米八多或一米九了。 瞧着他头上缠着的一圈圈绷带,安易想起这位是因为她姐们儿的原因才受的伤,想了想,就伸手扶住他的手臂。 赵江周正的脸上霎时春光灿烂,美女好温柔,好开心~ 等到了酒店门口,周旭一转头,我去!那个姓赵的真不是个东西,竟然光明正大占他哥们儿的便宜!不就是脑袋上缝了几针,又是瞎了瘸了真需要人扶! 他脸上现出杀气,刚想磨刀霍霍,就听到有人喊他。 林珂这会儿的想法和周旭差不多,觉得安易被赵江那混蛋占便宜了,听见有人喊周旭的名字,她也条件反射朝着声源扭过头去,然后就看到俩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酒楼里面正看着他们,服务员因为迎客推开了玻璃门,所以木有影响声音传出来。 “大哥三哥?!” 周旭很惊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自家表哥and穆青。 显然穆青和周建也有些惊讶,不过等两人看到后头安易亲密的扶着一男人的胳膊……穆青脸沉了沉,周建直接惊了,有点儿瞠目结舌的意思。 安易这会儿也扶着赵江看到了穆青和周建,她原本只是平静的美人脸一下子清冷下来,漂亮的杏眼寡淡极了。 像这种需要极大观察力才会注意到的表情官司除了当事人没人注意到。周旭已经走到周建穆青跟前,“大哥三哥,你们什么时候来北京的?出差?” 周建看了眼安易,又瞅瞅穆青,故作淡然的说,“我们今天上午到的,来这边看个朋友,我说,你不是和二舅妈说去西安出差,怎么跑这儿来了,嗯?” 周旭对表哥一点儿都不怯的,笑嘿嘿说,“我和安易也是来瞧朋友的,喏,就是她,她是林珂,大学同学,铁哥们儿。” 林珂一听,嘿,长辈,于是变得乖巧伶俐起来,很有礼貌的和周建两人打招呼,都不用周旭交代,上嘴就是‘大哥三哥’,赵江这会儿也不做西子捧心了,走过来站直了身子,跟着喊人,顺带着做了自我介绍,虽说对男人木有感觉,但怎么说也是朋友?的长辈不是,在安妹纸面前要维持好良善有礼的好形象哇! 这种情形下,安易想装聋作哑也不可能,只得跟着喊人叫哥哥,周建对她很热情,像没事人似的和她打招呼,一点儿也瞧不出异样。 既然碰到了,那就没必要分开坐了,大家一块儿吃吧! 安易想继续伸手扶赵江,周旭已经挤过来把她推一边儿,“瘦成这样能扶得稳嘛?还是我来吧,你和林珂一边儿玩儿去。” 林珂凑过来搭上安妹纸的美人肩,先狠狠瞪了眼明显很失望的赵公子,扯着安易到前边和周建胡侃去了。这精神头,一点儿也看不出今天失恋了。 安易安静的走在一侧,微低着头哪儿也不看,只看路,穆青走在另一侧,两人中间隔着周建和林珂,但上楼梯的时候,周建林珂并肩走在了前头,穆青和安易就走在了稍后的位置,安易还是老样子哪儿也不看,穆青却在她耳边轻声道,“喜欢那样儿的?”   ☆、第16章 NO.16 对于这种明显不怀好意的言辞,安妹子甩都不甩他,只安静的低头上楼梯,连个眼神都吝啬给。穆青见她这样,脸又黑了些,他想说些什么,但可惜这家酒楼的楼梯太短,那边周建已经和林珂走到头儿了,正站在那儿往下看呢! 几人先后进了包厢各自坐下,安易左边是林珂,右边是周旭,哀怨的赵公子坐周旭与周建中间,穆青坐周建和林珂中间。 “你们想吃什么随便点,这顿饭哥哥请了。”周建特豪气的招呼,一脸的‘老子是大款’的土豪样儿。 周旭对自家表哥的爱装逼早就见怪不怪,不过能省顿饭钱他也高兴。林珂却很给面子的捧哏,“三哥霸气啊,一看就不是我们这种刚毕业的小菜鸟能比的。” “我说,请顿饭而已,和霸气压根不沾边儿吧?”周旭有些酸不溜的说道。林珂直接回他个白眼,“你这种小白菜当然看不出来高大上的品质,不懂别出来乱蹦哒。” 我去!小白菜?! 周旭的玻璃心又碎了。 周建在一旁瞧得哈哈大笑,觉得这个林珂挺有意思的,虽然安易很漂亮很让人喜欢,但论起性子讨喜,还是林珂更胜一筹,他若有所思的看向穆青,这家伙既然肯坐林珂身边,是不是…… 好吧,事实证明是他想多了,那货离林珂距离可不近,中间都能再塞两把椅子了,而且他还一直在低头玩手机,真不合群。周建嫌弃的想,眼睛忍不住瞄向安易,发现安妹子竟然也在低头玩手机……-_-|| 话说直到现在他也没搞明白那天的事,安易扇他哥哥巴掌,事后哥们儿竟然跟没事人似的,任他怎么变着花样探寻也没找出事情起始因由。这会儿见两人都各不搭理,感觉还挺默契的。 …… 菜陆续上桌,林珂与周建聊的兴起,竟然说要喝酒,周旭直接瞪她,“喝个屁的喝!不许喝!”伸筷子帮安易夹了块儿排骨,眼睛却还瞪着林珂,威胁说,“你要再任性,我就给陈妍打电话,把你的事都告诉她。” 林珂闻言怒了,“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周旭一脸的无所谓。安易伸手拍了下周旭,又看了眼林珂,林珂被安妹子静谧的大眼瞧得不自在,哼了一声,嘟囔,“不喝就不喝,当我稀罕!” 赵江瞅瞅周旭,又瞧瞧林珂,最后把眼放安易精美的小脸上,一脸佩服的说,“安易,原来你才是老大。”一个眼神就把林珂这女汉子给秒了。 安易见他头上还缠着绷带,脸色也有些苍白,看起来怪可怜的,想起他对好友的帮助,忍不住冲他微微笑笑,竟是说不出的动人心弦。赵江的脸上霎时露出惊艳的神色,两眼都有些发直。原来她认真笑的时候是这样的……赵江傻乎乎的想,安易给他的印象就是清冷美人儿,扯着嘴角笑的时候也带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漠然,但现在这个笑,却又让人如沐春风,直击心神,赵江觉得自己的心跳有点儿快。 周旭在一旁看得没好气,冲安易,“你看你对他笑什么笑,把人笑傻了吧?”这也是个不省心的,他有仨姐们儿,现在想想貌似还就陈妍省事。这俩……呵呵。 林珂正瞅他不顺眼呢,这会儿总算找着机会了,喷他,“安易想笑就笑,你当自己是谁啊,国|家|主|席也管不着人笑不笑!”又瞪赵江,“赵江,我告诉你,少打我姐们儿的主意,你不是她的款儿!” 赵江听了不高兴了,“林珂你管的也忒宽了,安易喜欢什么款用你管吗,再说了,我阿旭兄弟不让你喝酒还不是为你好,你瞅瞅你,不识好人心。”他还知道趁机收买人心,虽然周旭也是他阻力,但男人和男人更好沟通不是。 可惜他想的忒好,周旭压根不领情,帮着回喷他,“林珂爱怎么说我我都乐意听,你别跟着瞎掺和,我们之间的事你个外人不懂。”直接把他踢入外人之列。 这可真是……气shi个人了! 这边四个闹得欢,周建和穆青就在一旁瞅着,穆青这会儿也不玩儿手机了,就支着头瞧安易那边儿,脸上冷冷的没啥表情,周建看看他,再看看安易,又看看他,心里突然一乐,嘿,有门儿! 他也不说什么,省的他哥们儿不好意思,权当看戏了,他现在过了而立之年,瞅着这些小年轻闹腾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这顿饭虽没喝酒,但比喝酒还热闹。赵江,林珂,周旭这仨都是能说会道而且心胸宽的,并不会因为几句言语不和就生气或怎样,反而越吵越起劲,最后林珂直接撸起袖子强行和安易换了位置,看那架势,是非要和赵江周旭吵出个花样儿来才成。她是一个对俩,周旭是帮着她对付赵江,中间不忘回刺她两句,赵江也是一对二,不过一点儿也不落下风。 安易这个寡言妹子在这种境况下直接默了,她知道林珂今天心情不好,虽然看起来跟没事人似的,但很明显是不痛快的,刚才拦着不让她喝酒,现在就不好再拦着不让她吵架了。周旭应该也知道她需要发泄,才变着法儿的逗她吵架,赵江不知道是不是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反正也挺配合的,果然像林珂说的,是个好人! 赵江如果知道自己被妹子发了好人卡,估计要哭。 “你不饿?” 安易正静静的看着那仨吵闹斗嘴,冷不防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她蹙着眉身体往另一边侧了侧,这才扭头看人,发现穆青不知何时竟把位置挪到自己身边了,明明刚才还有很远的距离。 她沉默的看他一眼,伸手就要挪自己的椅子,穆青直接上手按住她的椅背,嘴巴凑近她耳边低语,“老老实实坐着,你乖乖听话,我就答应帮你保守秘密。” 安易很不喜欢两人间的这种距离,太近了,他说话时喷出的气息拂过自己的耳畔,让人很不舒服。但他的话却让她有些心动。虽然打定主意爱咋地咋地,已做好了最坏打算,但如果能一直保密下去那当然更好了,安易想了想,就不动了,只淡淡说,“你别靠我这么近。” 终于和他说话了……穆青听到她开口,虽然是嫌弃的口吻,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犯|贱,竟然还觉得有点儿欣慰。 他深深的看了眼安易,视线在她白玉似的耳垂上停留了片刻,这才不紧不慢的收回了视线,坐直了身子,伸筷子夹了块儿牛腩放她碟子里,“别看他们了,吃吧。” 安易侧头瞟他一眼,他淡淡的和她对视,安妹子抿抿唇,拿起筷子吃了。穆青几不可察的哼了一声,转动大餐盘,把烤鸭转了过来,伸手拿起一张薄饼,夹着葱和黄瓜丝沾了甜面酱放薄饼里,又夹了些片好的鸭肉,卷成卷儿搁安易碟子里,“吃吧。” 安易也不说什么,夹起来小口小口吃了,之后穆青时不时的就夹菜给她,还亲手帮她盛了碗南瓜水晶粥,等她喝了,他又要夹菜,安易无语的看他一眼,“别夹了,我吃饱了。”完全不明白这男人今天又抽什么疯,明明上次闹得那么僵,怎么样也不该是现在这种相处模式吧? 周建在一旁早就瞧得目瞪口呆了,对于好友这种翻天覆地的突然转变,他觉得有点儿不真实……木有欣慰,反而很惊悚! 我去!鬼上身了吧!? 见那边儿仨还在吵,这边儿俩都吃饱喝足了,他满头黑线,咳了两声,叫周旭,“阿旭,菜都凉了,赶紧的,先吃饭,有什么话等吃完饭再说!” 周旭闻言先瞧了眼林珂,见她估计也发泄的差不多了,眉眼间都是明快的朝气,就噢了一声,招呼赵江,“来,赵先生今天辛苦了,多吃点儿菜。”说着用公筷夹了块鱼肉放他碟子里,还拍拍他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样儿,完全瞧不出刚才还和人家差点儿撸袖子打起来。 赵江也不蠢,本来还有些不明所以,可周旭瞅林珂的那一眼太意味深长了,他就是个瞎子也琢磨出味儿了,哼,敢情拿他当出气筒了! 赵公子觉得自己脆弱的小心肝受到了无情的摧残,他需要安慰……于是看向女神,可惜女神的注意力木有在他身上,而是在耐心的帮林珂那女汉子挑鱼刺! 卧槽! 这还有木有天理了! 一顿饭吃的咋咋呼呼,用了俩小时。等吃完了,周建结完账,问周旭住哪,周旭指指隔壁的快捷酒店,又说,“我和安易明天就回禹凌,大哥三哥,没什么事我们先走了啊。”他还想抓紧时间和林珂聊聊天儿,至于两个哥哥住哪儿……就不需要他关心了。 林珂搂着安易的肩,“正好今儿我也不回去,安易,咱俩一块儿睡!” “那要不……我也留下吧,咱们四个晚上斗地主。”赵江在一旁凑热闹。 周旭直接回他个白眼,心说我们仨说私房话,你个外人瞎掺和什么,一点儿眼力见儿都没有! 虽这样想,但腿长人家身上,而且人家自己出钱开房,他也管不着。 周建看了眼穆青,倒是也想凑个热闹,帮哥们儿制造个机会什么的,穆青却已经淡淡的与周旭道别,“注意安全。”说完就率先走了,周建完全搞不懂哥们儿的尿性,只是主角都走了,他留着也没用啊!   ☆、第17章 NO.17 周建追上穆青,和他肩并肩走着。两人住在前面的酒店,离周旭安易住的快捷酒店不算远,隔了二百米不到,是家五星酒店,比快捷酒店高级多了。 “我说,你就没什么要交代的?”两人上了电梯,周建忍不住问道。 穆青双手插兜,漫不经心的扫他一眼,“没什么好说的。” “你就装吧!”周建翻了个白眼,“我说哥哥,咱能实事求是点儿不?既然对安易有意思就别光顾着面子了,赶紧追上完事!老实说吧,上次她扇你巴掌是不是你欺负人姑娘了?”他对这个事儿一直耿耿于怀,不找出答案心里刺挠的难受。 穆青不搭理他,等到了楼层,周建一把搭上他的肩,刚想继续刺探刺探,却听见有人叫他,他回头,脸上立马露出了笑,走过去和来人抱了一下,拍怕对方的肩,“你小子来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等急了吧?” 邵辉憨实的挠挠头,笑了笑,“也没等多久,三哥,我妈让我来接你和大哥回家里住,说是不让你们住酒店。” 穆青在他后脑勺不轻不重的拍了下,笑骂,“你小子也学会玩儿心眼了,说,是婶子让你来的还是邵叔让你来的?” 邵辉嘿嘿笑,“什么都瞒不过大哥,咳,这个……是我爸让我来的,老头子爱面子,白天不是和你们闹别扭了嘛,这会儿后悔了,就想让你们回家住。” 想到那个倔老头儿,周建也忍不住乐了,用房卡开了门,拥着邵辉进了屋子。房间是高级商务房,套房的格局,两间卧室,一间书房,自带厨房。周建到厨房冰箱里拿了几瓶饮料出来,递给邵辉一瓶,说,“我和大哥住酒店也没什么不方便的,你回去和邵叔说,明天我和大哥去家里陪他说话,喝两杯。” 邵辉有点儿乐意,他说,“还是去家里住吧,我妈把屋子都收拾好了,新换的床单被套,你们要是不跟我回去,老头子估计要拿棍子揍我。” 穆青照着他后脑勺又是一巴掌上去,“得了,五大三粗的汉子扭扭捏捏的磕碜不磕碜,”又说,“后天是你哥祭日,邵叔还有婶子看见我和阿健心里估计也难受,还是就这么着吧,大家心里都自在些。” 想到去世的大哥,邵辉不算英俊的脸上现出了几许落寞,他低声说,“我哥去世和大哥三哥没关系,我爸妈心里都明白,大哥,你和三哥别多想,今天我爸那话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我哥了,才忍不住乱发脾气,现在已经后悔了。” 周建拍拍他结实的肩膀,嗔怪,“你小子才是多想,我和大哥是那么小气的人不是?你今年都二十五了,怎么还这么死心眼儿,老人家年纪大了,冲我们发发脾气又怎么了,我和大哥都是拿邵叔还有婶子当爹妈看的,被老子骂几句那不是应该的?确实是为了两老着想,怕他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一直瞧见我和大哥,心里不自在。你回去和邵叔婶子说,大哥直接往酒店交了五天的房钱,一天二千三,退房酒店也不退钱。” 邵辉:“……” …… 安易几人回了酒店,赵江直接开了间房,就在安易房间的隔壁。林珂吵着要洗澡睡觉,一点儿机会都不给,直接把周旭还有赵江都给关屋子外面了。周旭气恼的瞪向赵江,赵江满脸无辜,心说,俩妹子都不待见你,你迁怒我也不成啊!知道暂时讨不到便宜,赵江虽失望,却也只能先乖乖回房,想着等会儿过来再敲敲门,看能不能勾搭着玩个斗地主什么的。 林珂进了屋子,先把手提包挂到了玄关的壁钩上,换上拖鞋,直接走到床前往软绵绵的垫子上一扑,打了两个滚儿,长长的卷发立时变成了疯子头。 安易也换了拖鞋,她走过来坐她身边,伸手帮她把脸色的头发轻柔的抚到一边,露出白皙娇艳的脸。林珂一个翻身,搂住了她的腰,脸蹭在她的小腹,肩膀轻颤,片刻后就有呜呜的哭声弥漫在屋子里。安易也不开口劝,由着她哭,哭出来了,心里的那道伤才能慢慢结疤,以后也许会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但至少比扎根刺在心底强。 林珂哭了许久,她虽一直自诩小强,但到底也是个女人,为这段感情付出极多,失去了好姐妹,放弃了好工作,心甘情愿跟着楚闵来北京打拼。如果不是为了这个男人,她现在的人生应该更圆满,可付出了这么多,最后得到了却是这样的回报,怎么可能甘心?又怎么可能不委屈不怨恨? “安易,你说我要不要跑他单位里去闹一闹,把那小三暴揍一顿?”林珂接过好友递来的纸巾,边抹眼泪边哑着声儿问。 安易点了点她的眉心,没好气,“还是免了吧,去闹了你就不丢人了?就为了图一时之快?你让楚闵怎么想?估计会以为你对他依然恋恋不舍,这不美死他了?没什么意思,楚闵可以出轨一次,就有九成的可能出轨第二次,那女的以后有她受的,自己是小三儿,一辈子都要防着另一半被小三儿挖墙脚,你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自己好了,才是对前任最大的报复。” 这么一段有哲理性的话竟然出自闷葫芦安妹子?林珂有点不敢置信,“没想到你也能说出这么有深度的话。” 安易直接回她个白眼,“别说没用的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回禹凌还是继续留北京?” 林珂苦巴着脸摇头,“我还没想好,现在住的房子是楚闵出钱租的,我不可能继续住那儿了,留北京的话就要赶紧找房子,行李倒是可以先放赵江家里,我住酒店也成,回禹凌的话……我怎么和我爸妈说啊,都计划明年买房结婚了,家里亲戚都知道的事,这下子一分手,我还是被撬墙角的那个,丢死人了!”只要一想到家里的那帮子亲友团,林珂捂着脸重新倒床上哀嚎起来,这回可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安易看着好笑,推推她的肩,“别嚎了,这事儿瞒不住,赶紧早点儿说,你妈不是和楚闵他妈这两年关系不错嘛?万一楚闵先和他妈说了,到时来个恶人先告状,到时打阿姨个措手不及,你乐意啊?” 这提醒太重要了! 林珂也不无病呻/吟了,赶紧从床上坐起来掏出手机就拨家里电话,她这次算是栽了,不能让她老娘也跟着丢人!拼着一口气,林珂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和老妈交代了,最后忍不住又哭了一回,边哭变点头说,“妈,你放心,为了这种男人我不难过,这两天我就回去……没关系,你和爸爸不用过来,有安易和周旭陪着我呢!”过了会儿,电话好像换了人接,林珂冲着那头喊了声爸,安易看着好友渐渐明朗的神色,心里有些羡慕,有父母关心真的挺好的。 等挂了电话,林珂已经重新变回汉纸,她用手抹一把脸,冲着安易宣布,“我决定回禹凌了!在这呆着无亲无故的,其实一点儿也不好,平时逛街找的同事都说不到一块儿去,”伸手抱住安妹子,讨好的蹭蹭她的脸,“安易,你会留下来陪我吧?” 安易没有犹豫的嗯了一声,“我陪你。” “好姐们儿!讲义气!” 等第二天一大早,周旭和赵江听到了林珂的决定后,周旭很happy,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赵江有些幽怨,看看林珂,又瞅瞅安易,抚着心跳加快的小心肝,咳了两声,“要不…我也去禹凌吧?” 周旭不乐意,瞪他,“别添乱,有你什么事!” 赵江回瞪过去,“我乐意去哪就去哪,你管得着嘛!”说完做了个拍板的动作,“就这么定了,反正我最近上班也上烦了,正好去度度假,放松放松。” 估计也只有他这种不愁吃喝无生存压力的货才能说出如此任性的话了。 既然有了决定,那就不要浪费时间了,辞职的事交给赵江就成,他拍着胸脯保证,一天就能把手续办下来,绝不耽误后天回禹凌,不过林珂的辞职报告要自己去递交,还要到公司去做个交接,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这个不能省。 上午忙这个,下午安易和周旭陪着林珂回去收拾行李,大件的就寄快递托运回禹凌。楚闵昨天出差回来,今天肯定要到公司做总结报告,他不在,也方便了他们收拾东西,为了保险起见,就先把东西一股脑的往赵江家里挪,到最后再慢慢整理收拾,这样也省的到时双方碰面各自不爽。 等把自己的东西都挪到赵江家,林珂最后看了眼这套住了一年多的房子,在周旭的催促下,到底是把钥匙放到了鞋柜上,锁上门,转身离开。 这段感情,至此,算是结束了。她和楚闵都是经济各自独立,并没有金钱方面的经济纠纷,订婚戒指在昨天吵架时也扔还给他了,倒是省事。   ☆、第18章 NO.18 11月的禹凌已经冷了许多,安易体质畏寒,租住的房子冬冷夏热,没暖气没空调,连热水器都木有,虽然现在还没到最冷的时候,但于她来说也够呛。刷牙洗脸那水凉的啊,扎手,冻得人从手心一路冷到脚底板,对于一个冬天废来说,真是很煎熬的一个季节。 回来已经两天,林珂一回来就奔回了家,去感受家庭的温暖,周旭要上班,原本吵着要跟来的赵江却没能成行,他辞职的事被家里长辈逮个正着,直接召回去接受再教育去了。连安易他们离开北京都没能过来送行,只打个电话可怜兮兮的诉苦,最后还不忘表示过段日子一定会冲破枷锁,到禹凌去找他们汇合什么的,让人听了很有些哭笑不得,一点儿离别的伤感都酝酿不出来。 中午吃面条,安易刚端着碗从厨房出来,就接到林珂打来的电话,说是明天晚上她爹妈请吃饭,报了饭店地址还有约定的时间,让安妹子和周旭务必要来,不许推辞找理由,又说,“这是我爸妈的心意,感谢你和周旭对我的帮助”。 安易倒是想推辞,她觉得完全没必要这么正式,再说她和周旭也没帮她什么。但林珂这妮子拗起来也很让人汗颜,安易想了想拒绝的后果……到底是没说什么扫兴的话,只对着话筒说好。 搞定了最重要的正事,林珂又扯了几句闲话,然后在那头支吾,“这个……陈妍……嗯……你说我要给她打电话……” “想打就打啊,她人在天津还能吃了你?”安易好笑的打断她说道,并不因为她要主动提起这个而惊讶。因为比预计的晚回了两天,所以等他们返回禹凌,陈妍已经跟着父母回了老家天津,没来得及告别,其实还挺遗憾的。 林珂难得扭捏的说,“那她知道我跟楚闵掰了的事不?” 安易说,“我没和她提,周旭那儿就不知道了,不过这毕竟是你的私事,又和楚闵有关,周旭估计也不会和她说这个。” 林珂了解好友的尿性,知道他们都不是多话的人,只是还是忍不住要问一问。主要这个事儿吧……对她打击挺大的。当年为了个男人和好姐妹陈妍几乎形同陌路,现在才过去多久,自己就被那个当初感觉挺轰烈的男人劈腿,怎么想都有一种做了赔本生意,赔的血本无归的惶然和懊恼,当然还有后悔与心虚,变得有些不自信了。这种复杂到连她自己都理不清的情绪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人倾诉,好像找谁说都觉得不合适,挺烦躁的。这时候,就有些想念陈妍了,安易虽然也很好,但论起性情相投,其实她还是与陈妍更合拍。再加上那时她们是为了同一个男人才闹崩的,估计更有共同语言,更能同仇敌忾? 说不清,反正不管是为了什么吧,她都想把失去的友情找回来。 …… 虽然去北京的这几天并不是完全停工,但安易还是积攒了不少订单,可能是入冬了,近来的生意比前段时间要好一些。她这一忙,又是通宵。晚上的时候气温更低,俯身在桌面上剪裁勾画,手指都冻得有些僵直,差点不打弯儿,如果不是每隔一会儿就抱着暖手宝暖手,估计真熬不住。 早上六点多睡得觉,九点钟就被手机铃声吵醒了,安易那个暴躁哟,甭提了,如果不是手机来电显示是周建,她真想直接静音装没听到。电话刚接通,周建都不寒暄的,直接在那头问,“安易,你画稿准备的怎么样了?” 自打那天扇了穆青一巴掌,安妹子就不打算和这两个人扯了,画稿什么的,早被她丢去了爪哇国,只顾着自己店里的生意订单了。她想着这个事儿大家心照不宣,就这么谁都不搭理谁就行了,反正她也不是正式员工,young女装也不会缺她一份画稿,现在早就过了当时约定的时间,周建也一直没联系她,安易觉得他应该也和自己是同样的意思,可没想到,这会儿他竟然‘劈头盖脸‘就问这个。 安易揉揉眉心,到底不能实话实说,总要顾及双方面子,她故作歉意的说,“三哥,不好意思啊,我一直没找到灵感,所以没准备出来。” 周建之于安易多老奸巨猾啊,他哪里听不出其中的敷衍,按照他与安妹子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知道这姑娘不是个没有责任心的人,当初约定好的事不会过了约定期连个交代都没有。而且这么好的赚钱机会,像她这么缺钱的人哪里会错过?前后一联想倒也不难猜出事情的梗出在哪儿了。 如果安易只是表弟介绍来的一个业余设计师,他当然不会这么上心,但可惜这妹子是他哥们儿多年来唯一有感觉的妹纸。虽然自北京分别后穆青再没提过安易,但那晚饭桌上两人的互动情景实在太过新鲜惊悚,他就算想忘也忘不掉。 现在呢,很显然人妹子要和他还有他哥们儿划清界限,周建一面觉得安易傻,扒住了穆青,那是直接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节奏啊,多少女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竟然还不想要!一面又不得不感叹这姑凉是个好女孩,人品确实不赖,至少如果她主动倒贴,他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打心眼里尊重她,更迫切的希望她能与哥们儿发展出点儿什么来。 因为目标很坚定,对于社会老油子,安妹子这点儿推辞完全不够看的,周建闻言就带着些微严肃与斥责说道,“安易,咱们都是成年人了,公事和私事不该混淆。我虽然不知道你和大哥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你说的没灵感我是不信的,你是想和我划清道道儿吧?不过安易,你想过没有,既然咱们签了合同,你就应该尽自己的义务,不能因为合同的内容没有强制约束力就把这个当儿戏,你不是小孩子了,这种任性的话只会让人瞧不起,做事就该有始有终,咱们刚打交道连一个月都没有你就要撂挑子,你自己扪心问问,这么做对不对,是我周建哪对不起你还是怎么着?young女装的老板是我,和大哥没有关系,你为了私事就放弃公事,这让我很失望,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想想,如果觉得我这人还能打交道,那你就在三天内把画稿交过来,咱们别的不论,只说公事。”说完就率先挂了电话,留下安易举着电话听着忙音,怔了怔,发了会儿呆,之后才拍拍额头,重新躺下睡了。 这种需要费脑子的事,还是等休息好了再想吧。 下午五点半,周旭开车过来接她去赴林家爸妈的约。外面中午时下起了小雨,直到现在都还在淅淅沥沥的没有停的迹象。坐在车里,安易看着车窗外路两侧慢慢亮起的灯光,脑子里却不由自主想起了上午周建打来的那通电话。 她是快11点起床的,醒来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开始忙活,直到现在才有时间想这个事。 要说起来,周建的话她是很认同的,公私不分确实不好。人家看在周旭的面子上给她机会,她为了个人问题直接甩手不干,好像是有些任性了。如果周建没有给她主动打电话,她也不会想这么多,就觉得这样心照不宣挺好的。可人家打电话过来了,说的话也很中肯,并不因为她是可有可无的小角色就无视,不管出发点是什么吧,总是她获利。而且很显然,穆青嘴巴还算严实,没有把她的事说出去,这也算让她吃了粒定心丸,对于之前的决定就有些动摇了。 安易觉得自己应该成熟些,不要和钱过不去,她就是一缺钱的苦逼,何必矫情的想这想那,嘴长在别人身上,穆青想说出去,不会因为她和周建划清界限就不说,他如果不想说出去,也不会因为她继续给周建打工就说,说与不说全在别人的一念之间,既然不是她能控制的,那索性多条路子多赚点钱来些实惠的不是更好?而且真要说起来,周旭和穆青之间的关系也不错,她能与周建划清界限难道还能和周旭也绝交? 这不装鸵鸟自欺欺人吗! 杂七杂八想了一堆,安易最终决定还是向钱看齐吧,如果事情真到了最糟的那一步,她是个胆小鬼,就算要逃避也要身上有钱才好。 林珂家庭条件属于中等偏上,不算富贵,但家里也有房有车有存款。她爸爸是大学教授,妈妈是家庭主妇,父母都是很和气的人。 安易和周旭以前都和林爸林妈见过,大学的时候偶尔会和陈妍一起来蹭饭。只是自林珂与楚闵在一块儿后,就没再与之见过了。这次乍一见,林爸林妈都很热情,各自打了招呼,在包厢落座,点完菜,林妈妈拉着安易的手拍了拍,一脸的欣慰,“你是个好孩子,珂珂有你和阿旭这样的朋友,叔叔阿姨真高兴。” “我们和林珂是好朋友,阿姨这样说就见外了,咱都是一家人,我可是把您当亲妈尊敬的。”安易还没回答,一旁的周旭已经积极回应,他脸上笑的特别讨喜,再加上长得不赖,算得上眉清目秀的,是很讨中老年妇女喜欢的类型,把林妈妈哄的眉开眼笑,特别开怀,就连林爸爸这有些严肃的人脸上也笑呵呵的。   ☆、第19章 NO.19 因为有周旭这个‘别有企图‘的人在,这餐饭吃的很是和谐,期间笑声不断,林妈妈最后都差点要当场收干儿子。等吃过饭,林珂跟着父母离开,安易坐上周旭的车,车上,安妹子问,“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周旭也不瞒她,边开着车边点头说,“是有点儿想法,不过不是现在,等她恢复好再说吧。”当年楚闵半道儿蹦哒出来截胡,要说不气不怨那是不可能的,只是他对林珂到底是用了真心,现在那俩分开了,可不就该轮到他了? 安易侧头看他一眼,到底是忍住了嘴边的劝阻,其实她并不很看好周旭和林珂,现在至少还能做个朋友,以后的话……就很难说了。安妹子外冷心热,既希望好友得偿所愿,又希望大家和和气气的不要再发生当年林珂与陈妍那样的事了,她只有这么几个朋友,闹崩了,可怎么整呢! 只是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无凭无据的就给人泼冷水什么的,不是她风格。 等回到家,又是一夜的忙碌。凌晨三点多的时候,突然就有了些灵感,趴在桌子上涂涂画画,等外头天光亮起时,安易揉着眉心又伸了个懒腰,左右转动了下僵硬的脖子,把画好的三张图稿整齐放好,这才打算回床上睡觉。 刚从椅子上站起来,也不知是不是起的太急了,安易就觉得一阵的头晕目眩,身体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轻飘飘的,如果不是及时扶住了桌子,弄好不就摔地上了。站在那儿停了一会儿,等那阵晕眩感过去,她才慢慢挪着步子回了卧室的床上躺着。 她有低血糖,还贫血,这种情况之前也遇到过,一般睡一觉就没事了。安易并不当回事,她盖好被子,闭上眼睛休息,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再醒来已经下午快三点了!等看到手机上的时间,安易觉得还挺惊讶的,她的睡眠长期保持在四个小时左右,都成固定的生物钟了,偶尔偷个懒会多睡一两个小时,很少像现在这样,一下子竟睡了近九个小时。只是睡了这么久,精神却不怎么好,懒洋洋的,坐起来的时候头还有些晕,躺在那儿都不想动。 还是陈妍给她打电话想聊聊今儿上午林珂突然给她打电话的事,顺便问问好友那家伙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竟然还知道说好话讨好她,很惊悚啊!只是刚吐槽没几句,陈妍这平时很絮叨,心思却也比较细的妹子就从电话里听出安易说话时的中气不足了,她问,“你是不是病了?” 安易说没有,陈妍就呵呵,“你说谎的时候声音会比平时低,而且软软的没有底气。”安易闻言哭笑不得,“电话里你能听出什么啊,真没什么事,就是有点儿头晕,低血糖,老毛病了。”陈妍听了并不放心,安易的身体状况其实很糟,属于大病没有小毛病一堆的那种,什么低血糖,贫血,胃病,估计还缺钙缺铁缺什么的,体质很差,冬天的时候不感冒发烧几回那都属于老天保佑了。她也不啰嗦,叮嘱了安易几句,转头就给周旭打电话。 周旭这会儿正在医院当孝子,今天周六,他家老佛爷吵着要出院,但大夫说最好还是再住院一段时间,别急着出院。家里人都来劝,老太太不乐意,最后还是做儿子的周旭有招儿,用甜言蜜语把亲妈给哄住了,这不,正端着碗拿着勺子喂老佛爷鸡汤喝呢,同来探病的周建就在一旁和穆青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这小子也就这时候看得顺眼点儿。”惹得表弟那个哀怨的眼神哟,逗得老太太噗嗤噗嗤的笑的高兴。 电话响的时候,老太太的鸡汤刚喝完,正被儿子伺候着插嘴。周旭见是好友来电,也没出病房,直接在屋里接了起来。陈妍那头劈头盖脸就是安易病重什么的,让他赶紧去看看。周旭连连点头说好,等挂了电话,就对他妈说,“陈妍打的电话,说是安易病了,让我过去看看。” 周老太太还是很喜欢安易的,也可怜她的身世,闻言哪有阻止的,摆手说,“她一个小姑娘身边没个亲人,怪可怜的,你赶紧去看看,能帮就帮帮。” 周旭站起来要走,周建这黑心货顺势说,“你一个人过去成不成啊,我和大哥陪你去吧,多个人多个帮手,万一要送医院什么的,我们也能搭把手。”说着瞅了眼虽面无表情却不反对的穆青,暗自翻了个白眼,心说你就装吧! 周建的话虽然牵强,但周旭其实还只是个纯洁的小青年,哪里能明白表哥的邪恶用心。想着表哥和大哥难得这么热心,应该也是看在和安易认识的情分上出于好心想过去探望一下,就木有多想,点头同意了。 三人搭乘穆青的悍马上了路,在周旭多此一举的指路下很快就到了安易住的小区。车开进小区里,头一回来的周建看着外面两侧摆的各色小摊说,“这个小区不小啊,还挺热闹,不过单身女孩子住这儿不安全吧?”周旭说可不嘛,“我早说让她换个地方住,在这儿住的都是外地打工的,什么人都有,还经常发生入室偷窃什么的,一点儿都不安全,她图便宜,安易自尊心强,根本不听劝,”说到这,指着前面的路口说,“大哥,前头右拐。” 等车在安易住的门洞前停好,周旭先下了车,带着穆青周建进去开始爬楼梯。 房子是老房子,楼梯道又窄又陡,还没路灯,现在白天还好一些,等晚上就不方便了。安易住三楼,周旭对着那破旧老式的铁门噔噔敲了几下,等了一会儿见没人来开门,周旭脸色有点儿不好了,冲着里面喊‘安易,安易’也没人应,周建在一旁说,“你打她手机试试。” 周旭就摸出手机打过去,等从屋里传出了手机铃声,却偏偏没人接听,周旭这才真的急了,因为安易身体素质一直不怎么好,经常会生病,不过都不是什么大问题,所以陈妍虽然说让他来看看,其实他并不很担心。可现在却不一样了,显然这回问题严重,安易应该是失去了意识,否则哪儿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周建见表弟瞎着急,就知道对着大门喊安易,连打个119,120都不知道。白他一眼,瞅向穆青,见他沉着脸几不可察的点了下头,就推推周旭,“去,找根铁丝过来。” 周旭问,“哥,找铁丝干嘛?”他皱着眉有些不耐,周建一巴掌呼他后脑勺上,小声说,“赶紧的,大哥有绝活,能开这门。”周旭不算很大的眼睛一下子落到了自始至终都很冷漠无声的穆青身上,惊讶的不行,周建又拍他一下,周旭也知道这会儿不是探索秘密的时候,也不耽搁,赶忙往楼下跑,他记得刚刚那些小摊上就有卖五金的。 不到十分钟周旭就拿着一圈细铁丝还有一把钳子回来了。现在是白天,楼道里进出没什么人,也不知道穆青是怎么办到的,那么细的铁丝,他蹲在那儿捣鼓捣鼓,没两分钟竟然就把门给打开了,周旭看得眼睛都冒光了,如果不是时机地点不对,他绝对要惊呼一声高人! 安易确实没了意识,她和陈妍通过电话,看时间已经不早,觉得不能再赖床了,就打算起来,哪知道刚穿上拖鞋坐起来,头忽的一下就晕了,还没等她自己反应过来,就直接摔床上失去了知觉。 穆青率先推门进来,小屋子就这么大面积,一眼就瞅到了卧室,进去就看到半倒在床上,腿却耷拉在地的安易。呼吸窒了窒,脸色越发的冷了,他走过去,看着脸色惨白,双眼紧闭的她,高大的身影笼罩在她的身上,她却无知无觉……挡开周旭伸过来的手,穆青先简单查看了一下,见安易虽然没有意识,但呼吸平缓,心跳也规律,挪动应该没什么问题,也不耽搁,直接把她一把抱起。 周建拽住要跟着出去的表弟,“安易估计要住院,你给她收拾点儿东西,记得把钥匙拿上,下回总不能再用铁丝开门。”说完就紧随好友身后走了。 到楼下,穆青抱着安易进了后车座坐下,周建很自觉的进了驾驶座开车。好在人民医院离这里不算远,周建开着车的时候,透过车子里的后视镜可以看到好友不时的在人姑娘的脸上摸来摸去,竟然还拿脸去蹭!我去!这不耍流氓吗!要不是穆青这会儿脸色太冷,气势太吓人,周建是很想调侃两句的,他知道穆青懂一些急救医理,见他不是特别焦急,周建就觉得安易应该是没什么事,所以也不很担心,才有心思想些有的没的。 到了人民医院,穆青抱着安易先下车去了急诊,等周建停好车找过去,安易已经被送到急诊室急救了,有个中年护士正在询问好友一些问题。周建在一旁听着,听到护士问,“病人有没有药物过敏的情况?”时,他心想,这不白问嘛,他哥们儿哪知道这个?可木有想到,穆青竟然还真知道,就听他沉稳的答,“目前没有过。”后来护士又问了些比较细节的问题,穆青竟然也对答如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安易认识了多少年似的!   ☆、第20章 NO.20 周建心里燃烧着熊熊的八卦之火,求知欲极其的旺盛,可惜这会儿时间不对,只能暂时按耐下来,省的被明显心不在焉的哥们儿给人道毁灭了。 其实他也担心来着。 周旭打电话过来问人在哪儿时,又有护士出来找人签字,人家找家属,穆青眼都不眨的就签了,周建无语了片刻,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没多久见表弟还有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林珂提着东西急匆匆跑了过来,还没到跟前就听他咋呼着问,“三哥,安易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周建见他脸上十分焦急,就安抚说,“大夫还没出来,现在情况还不知道,不过安易年轻轻的,应该没什么事,你别担心。” 林珂趴急诊门缝里往里瞅,光看到动来动去的身影了,别的什么都看不清,她也急,昨天晚上吃饭时还好好的,今天就直接整急诊室去了,这也太突然了。 她走回来轻声问周旭,“安易最近是不是又熬夜赶工了?”她对当初安妹子因为熬夜赶工最后到医院挂了几天水的事也是记忆犹新的。 周旭烦躁的拨拉了下头发,带着些怒气的说,“你还指望她能好好睡觉?这都月初了,有个妈在后头催债,她就是想偷懒也得有那个条件!前几天又跑了趟北京……”声音戛然而止,周旭有些后悔,既后悔不该让安易跟着去北京,耽误她的时间,增加她的压力,也后悔不该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个话,让林珂不自在,”他顿了顿,到底觉得罪魁祸首另有其人,“都怪她那个妈,那女人是非要逼死她才算完!” 林珂心里因为周旭的话有些愧疚,在一旁听了半天□□的周建却精神抖擞,原来安易每个月要一大笔钱是要还亲妈的债,这得多悲剧才会遇到这种奇葩事,真够苦逼的。 想想,确实有点可怜。不过周建是个硬心肠的家伙,可怜人他见得太多了,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这样想着,周建的视线却落在一直沉默的站在走廊窗户那儿往外看的哥们儿,他走过去站他身边,刚想说些什么,就见急诊室的门开了,周旭第一个迎过去问,本来以为应该没什么大事,却听那个中年大夫说,“初步估计可能是脑子里的问题,具体的还要等检查结果,等会儿要给病人拍个ct……” 这可真算是晴天霹雳了,把周旭几个都给震住了,半天没反应过来。还是穆青走过来和医生询问安易现在的情况,大夫说,“病人现在还没有恢复意识,血压偏低,营养不良,晕倒可能是颅内问题也可能是过劳,一切还要看检查结果,家属先进去陪护,具体的之后再谈。” 等医生走了,有护士过来让家属去划价交费,周建瞅了一圈,就不说表弟和林珂那欲哭心伤的样子了,连穆青都有些不正常,脸黑得跟什么似的,好像还就他比较没心没肺,只得接过单子去跑腿交钱。 等周建排队交钱回来,安易已经被推着去拍ct了,他也没特意去找,就在急诊这等着,没多久就见几人回来。安易还没有醒,林珂和周旭在里面陪着,穆青出来对周建说,“给阿越打电话,让他安排一下,转院,再联系几个这方面的专家。” 周建无奈,“大哥,现在检查结果还没出来,等结果出来再找人也不迟。”说完,见穆青也不说话,就这么沉沉的看着他,眼神平淡无波,却让人无端的觉得心头一凉,竟有些惊心动魄,周建心肝颤了颤,吞咽了下口水讨好的笑笑,点头说,“我这就给阿越打电话哈。” 等穆青冷淡的转身进了急诊室,周建抬手擦了擦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之前还无视呢,现在就这个样儿……这态度转变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啊!现在他倒希望穆青对安易感觉一般了,万一安易检查结果不好,那不坑了他哥们儿吗! …… 安易醒来时,脑袋晕乎乎的,看着白色的天花板还有些云里雾里,分不清今夕何夕。直到听到耳边林珂惊喜的声音,她侧头看过去,林珂已经趴在床头看她,眼睛水汪汪的,“亲爱的,你可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我,”刚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竟这样干哑,林珂拍拍她,“你刚醒,先别说话,我去叫医生。”说完不等安易回应,就跑出去喊人了,之后就有几个穿白大褂里面却穿着军装的人进来,围着她检查一番,拿着小手电看她的瞳孔,问她一些诸如头晕不晕,有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之类的问题,安易耐心的回答完,就听到其中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大夫挺和气的说,“没什么事,小姑娘刚醒,喂点水喝,饮食上以清淡为主,注意多休息……” 林珂送大夫出去,过了一会儿才回来,安易这会儿已经彻底清醒,知道自己现在在医院,她鼻孔里还塞着氧气管,有些不舒服,想拔掉,林珂阻止了,“别乱动,你现在就好好躺着休息。”说着又去外面小厅的饮水机那儿接了杯温水喂她。 安易现在满脑子疑问,喝了水嗓子舒服了许多,就问,“我怎么跑医院里来了?” 林珂看着即使脸色惨白没什么精神,也透着股唯美范儿的好友,心里有些难过,强打起精神说,“是妍妍给周旭打电话说你病了,让他去看看你,正好昨天大哥和三哥也在,他们到你那儿,敲门没人应,打电话光听到手机响,屋里却没动静,就知道你肯定出事了,他们把你先送到人民医院的,后来大哥拖关系又把你转到军区医院来了,刚才那几位都是权威专家,你这次欠了大哥好大的人情。” 安易有些诧异,记住了穆青的人情,蹙眉问,“我病的很重?”否则也不用又转院又找专家之类的,这是绝症的节奏。 林珂瞪她,“别瞎说!什么都还不知道呢,检查结果没出来,是大哥强烈要求转院的。”她哪里敢现在就把实话告诉她,林珂心里真不好受,怕被好友看出什么来,就转移话题嗔怪说,“你啊,是不是又熬夜赶工了?我听大夫说你晕倒是因为过劳导致体力不支,再加上营养不良,身体素质差,身上一堆的小毛病。” 因为给朋友添了麻烦,安易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以前没出现过这种情况,最近确实有点儿上火,流了几次鼻血。” 听到流鼻血,林珂心里疼了一下,强笑说,“你从昨天昏倒直到现在都还没吃饭,饿了吧,正好现在也快中午了,我去给你买点东西吃。” 安易冲她笑笑,点头说好,等林珂出去,安易脸上的笑就落了下来,看着右手上正在输液的针管,苦笑一声,这次估计真要把命交代了。 林珂还没回来,病房的门被人推开。安易住的是单人病房,是套间,带着个小客厅,不过从里间的病床上可以看到外面的门,见进来的是穆青,安易默了一下,在装死还是保持清醒中到底选择了后者。 “大哥。”她主动招呼。毕竟是欠了人情,两人又没有特别的深仇大恨,人家这么帮忙,自己总不能那个什么咬吕洞宾,不识好歹。 穆青走到病床前应了一声,伸手帮她把不小心压在被子下的输液管理了一下,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淡淡的问,“感觉怎么样?” 安易想坐起来,躺着和一个不太熟悉的人说话有点儿别扭,穆青按住她的肩,他站起来到床尾那儿抽出摇杆转动了几下,床头慢慢升了起来,等差不多升高六十度才停下来。 安易道谢,穆青走回去,又帮她把身后的枕头整了一下,让她靠的舒适些。说实话,安妹子有点儿受宠若惊,毕竟之前有过不愉快,现在人家这样照顾她,别扭的同时不知怎的就有点儿心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产生这么不和谐的感觉。 沉默了一会儿,安易打起精神,对着穆青表示感谢,“大哥,林珂都和我说了,谢谢您这么帮我,以前的事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您别和我一般见识。” 穆青哼笑,“别和我来这些虚的,嘴里说感谢,心里不定怎么骂我呢!”见安易一脸的尴尬,他伸手揉了揉她顺滑的短发,“我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又说,“你这个病不是大事,我正托朋友从国外请专家过来会诊,保管让你活到八十岁没问题。” 安易脸色更白了一些,“我……得了绝症?”她声音放的特别轻,好在病房里安安静静没有杂音,穆青听得清晰,他看她,默了一下,沉声说,“你朋友怕你知道了伤心,其实这事儿你迟早会知道,瞒一天两天的也没有意思,又不是傻子,检查结果昨天就出来了,脑瘤,需要手术,成功率在六到七成之间,我觉得太低,就请了国外专家,我朋友说那个老外技术好,能保证在八成以上,小丫头,你运气不错,发现的及时,如果再晚一两个月,那结果就不好说了。”   ☆、第21章 NO.21 在这个世上,生无可恋的人毕竟在少数。即使是安易这样几乎快被生活压垮的苦逼,也是爱惜生命,想要长长久久的好好活下去的。可现实有时候就是这么可悲,倒霉的人似乎也总会遇到倒霉的事,看着眼前男人轮廓分明的脸,安易勉强的牵牵嘴角,“大哥,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好。” ??想来,其实她还不算太倒霉,至少遇到了贵人?身边还有知心好友,纵使亲人不在身边,总不至于太过凄惨。 ??穆青的端正坐姿只维持了一小会儿,现在他懒散的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即使西装革履,也掩盖不了吊儿郎当的本质。狭长的眸子在安易的身上扫视一番,有些不屑的说道,“感谢就不必了,帐都记着,以后记得还钱就成,算利息。” ??他一副银货两清公事公办的样子,却让安易陡然放松了许多。这个人,释放善意的时候让人感激不尽,可气人的时候却也让人恨不能插他两刀。她点头说好,又提醒说,“如果我手术失败的话,那大哥可能就要做赔本买卖了。”她银行存款只有不到六千,这是全部家底了,住院费手术费医药费这些开支,显然是眼前的男人要帮忙垫付,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帮她,但她也不会蠢到推辞不受。 ??谁不想好好活着呢? ??穆青幽深的眸子凝视着她,嘴角咧出一抹似讽非讽的弧度,像利剑,直击人心,他说,“我让你活,那你就只能活,让我做赔本买卖?呵呵。” ??安易也不知怎的,在他这最后的一声‘呵呵‘里,虽明显是威胁,透着狠意,却让她糟糕的心情霎时间明朗起来,她看着他,突然弯起眼笑了,鲜活的明媚又动人,勾搭的他的也心跟着噗通噗通骤跳而起,听到她说,“谢谢大哥。”穆青眯着眼,咬了下后槽牙,在她的惊讶中倾身吻上她的眼睛,一触即离,蜻蜓点水般,让人没反应过来,这个吻就已经结束。 ??病房里一时间陷入了某种凝滞的氛围中,安易用没有扎针的左手捂上被吻到的右眼,看着眼前回溯到冷漠表情的男人,她……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自己这是被人调戏占便宜了吧? ??穆青见她怔怔的看着自己,有些烦躁,想说点难听的,可想起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到底忍住了。偏偏腿又不听使唤,其实这会儿一走了之才算潇洒,可他这样想,身体却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就是霸占着这张廉价的木椅不愿动。 ??好在这时病房里又进了人,林珂买饭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周旭。 ??安易又看了眼穆青,没说什么,放下手,收回视线,对着周旭的嘘寒问暖表示感谢。林珂把餐盒先放小几上,把床头可移动的小桌子划过来,摆上从饭店买来的小米粥和水煮娃娃菜,“大夫说要吃清淡的,你先忍几天,等身体好了,姐们儿天天给你投喂大鱼大肉。” ??“还天天大鱼大肉,戚,就你这样之前月光现在无业,有钱吗?”周旭在一旁吐槽,又对着安易笑嘿嘿,“你别指望她,指望我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别说大鱼大肉,就是天天鲍鱼鱼翅……那也是没问题的!” ??“小心牛皮吹到天上去。”林珂白他一眼,想要喂安易喝粥,安易摆手说自己左手没问题,周旭招呼穆青到外面小厅吃饭,林珂出去找护士过来帮忙换药,等护士帮着把氧气管也拔掉,安易才好好开始吃饭,也不让林珂陪,让她到外面吃。 ??下午周建过来,买了束百合花,还提着果篮营养品,见安易醒了,很是关心了一番。又安慰说,“大哥托朋友找的那个专家最迟下周准能到,人活一辈子,哪儿能不遇到些沟沟坎坎的,迈过去就是海阔天空,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三哥这话太对了,亲爱的,你可得坚强,不许胡思乱想知道吗?”林珂在一旁捧哏。他们已经知道穆青那大嘴巴把什么都说了,虽有些怨念,不过也清楚这个事儿瞒不久,早和晚的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安易笑笑,“放心吧,我还是很有求生欲的。” ??周建还有别的事,没待多久就走了,周旭要去五院照顾老娘,他亲爹好朋友今天过生日,要去朋友家吃饭,周旭是独生子,亲爹不在,只能他上。林珂晚上要去姨妈家探望刚刚旅行回来的外公外婆,这是前两天就定好的,在安易的催促和再三保证不需要人晚上陪床下,磨蹭到下午五点多也走了,最后就剩下个穆青一直坐在外面小厅的沙发上玩手机,好像有多闲似的。 ??等病房里没外人了,穆青才不紧不慢的把手机塞兜里,重新走回里间,在安易的注视下淡定的坐到床边的椅子上。见安易一直看着自己,他回视,面无表情问,“有事?” ??安易看着他,倏而一笑,摇摇头,侧了下身,闭上眼睡了。 ??穆青帮她整了整被角,在她头上轻轻抚了两下,这才拿出手机继续玩儿游戏。 ??安易这一觉睡到晚上七点多,醒来时,病房里亮着灯,里间却没有人,她掀被下床,打算去洗手间解决下生理需要。正弯腰穿鞋呢,就听人问,“怎么下床了?” ??好险安妹子心里素质还成,没有被突兀的人声吓到,她仰起头,笑笑,“大哥走路好像总是没有声音。” ??穆青挑眉看她,“我没注意过。”又看着她脚上穿好的鞋问,“要去哪?” ??安易差不多躺了两天,腿都有点儿僵硬了,她扶着床慢慢站了起来,轻声答,“去洗手间。” ??穆青走过来,犹豫了一下,就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安易垂眸看着自己手臂上粗犷黝黑的手,没说什么,也没挣开,就这么在他的帮扶下去了洗手间。 ??按下抽水马桶,洗了手,看着镜子里脸色可以用惨白形容的自己,安易漂亮的杏眼里泛起了波光,她弯腰洗了脸,泪水混淆着清水冲刷着面颊,分不清彼此。 ??她总是不够坚强的。 ??从洗手间出来时,安妹子的脸上是看不出之前在里面哭过的。穆青却在看到她的眼睛时,有些阴郁,他扶着她回到床上,蹲下身帮她把蓝色的运动鞋脱掉,高大的身躯即使蹲下来也并不显得低矮多少。安易看着他,一时竟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这种诡异的相处模式到底算什么。 ??穆青到外面用下午送来的微波炉把之前买来的米粥和娃娃菜还有小青菜热了,端过来放到床上的小桌上让她吃,等她吃完了,才很随意的说,“你手机之前有电话打过来,不过我看你睡得比较死,就没叫你,直接静音了。” ??安易用纸巾擦嘴巴的手顿了顿,看他一眼,噢了一声,“手机呢?” ??穆青把窗台上的手机递过去,安易接过,点开通话记录,见有三个未接电话,都是母亲张梅打来的。她叹口气,到底是回了过去,那头电话很快接通,劈头盖脸就是问怎么还不打钱,安易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厌恶自己的生母,她仰起头,听着电话那边老一套的威胁,不寄钱就去养老院…… ??“明天,明天打钱。”六个字,她说得特别缓,每一个字似乎都透着血泪的痛,安易哭了,呜咽着似幼兽的凄鸣,手机被人抽走,直接关机,穆青把坐在床上捂着脸哭的女孩抱进了怀里,拍着她单薄的背,就如昨天抱起她时,那轻飘的仿似没有重量的身体,让人心里酸涩。 ??她可能即将失去生命,却得不到世上本该最至亲的亲人的安抚与关心,穆青想起两年前的那晚,那个凄厉绝望的女孩,在一下下用酒瓶捅着欺负她的人的腹腔时,她脸色上的悲色,当时,也许她就知道,纵使出事,也许也没人能为她伸张吧?因为不能指望别人,所以才只能靠着自己,那么狠,狠得让他清晰的记住了她。 ??既然记住了,那就……顺应本心吧。 ??“别哭了,以后跟着我,嗯?”他在她耳边低语,嘴唇不时的轻吻她的头发。 ??安易满腔的委屈因为他的话戛然而止,她推开他,转身去拿床头的纸巾,擦擦眼睛擦擦鼻子,然后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穆青眼睛眯了起来,伸手把她的脑袋转过来面对着自己,“怎么,看不上我?” ??这是看不看得上的问题?安易有点囧的想,她和他在今天之前其实还算是仇人好吧? ??“大哥,这个玩笑不好。” ??“我从不和女人开这种玩笑。” ??安易有些无奈,“你这个说的太突然了,之前我们……”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穆青打断她的措辞,皱着眉有些不耐的说道,“别和我整这些没用的,也别说什么爱不爱,不了解,认识时间短这些借口,你就说吧,愿不愿意跟着我!” ??看着眼前告白都这么糙的粗汉子,安易抿着唇摇头,“不愿意。”   ☆、第22章 NO.22 穆青并没有因为安易的拒绝而恼羞成怒,相反,他还挺好奇的,“你不怕得罪我?”担心自己表达的意思不够清楚,还特意补充了一下,特别无情无义的说,“只要我不帮,安易,你想想自己还有没有活路。阿建肯定听我的,阿旭和你那个朋友就算想帮估计也是有心无力,总不能还指望他们家里人吧?又不是一万两万,知道你这次医药费预计要花多少?”也没让她猜,他直接伸手报了一个数,似笑非笑的挑挑嘴角,“你说,谁会愿意给你出这个有可能打水漂的钱?” 也就他,上赶着出钱出力出关系,到头来人还不待见,呵。 安易又不是小白,这些道理她当然懂,因为心里清楚明白,所以在穆青表示会帮忙垫付药费时,她没有矫情的拒绝,拒绝他,她也没活路了。 而她,想活着。 见安易沉默,穆青冷冷的嗤笑,“怕了?” 安易抿着唇看他一眼,之后垂下眼睑,摇头说没有,“我知道你舍不得不管我。”她如此答道,很有一番笃定的意味在里面,以她的性格能说出这么娘气的话却也实在罕见。 穆青的眸子再次眯了起来,视线划过她依然红肿的杏眼,挺翘的鼻梁,因病态的苍白而显得昳丽鲜艳的红唇,最后,才正视她的整个轮廓。 就是这个女人,勾的他心烦意乱,为了她,一而再的打破自己的底线,却还不觉得后悔,反而甘之如饴。 太没节操了……穆青自嘲的想。 “对,我是舍不得不管你。”他没有否认,“所以你才这么有恃无恐?”就算拒绝他,也没有犹豫没有想得罪他的后果。 安易又是一阵沉默,到底还是坦然的点了头,“对,因为大哥的态度,所以我确实有些有恃无恐,而且,”她又看他一眼,见他没有因为自己的话而恼怒,顿了顿,才接着往下说,“大哥是个骄傲的人,如果我真的为了以防万一点头接受了,大哥应该会更不高兴吧?虚情假意谁会喜欢?” 她不是清高,毕竟穆青手里几乎捏着她的小命,如果他真的撒手不管,她可能真没有活路,逼不得已时,出卖自己她也没什么不乐意。可穆青这个人同样很傲气,傲气的人哪里会接受别人的虚与委蛇,既然如此,那不如实话实话,双方坦然一些,也就敞亮一些。 穆青呵的冷笑,讥讽道,“我是不是该夸你聪明过人?也许我就是想和你玩玩儿呢?”他周围朋友在外面包|养女人的多了去了。 安易也不蠢,知道避其锋芒,满脸无辜的眨眨眼,“大哥不是那样的人。” 穆青真是被她气笑了,“安易啊安易,你不会觉得我真是个善人吧?” “对我来说,大哥确实是个善人,至少对我不赖。” 说着话时,她觉得头有些晕,身体向后靠在了枕头上,穆青看着她,到底是不甘心,身体向前倾了一些,拉进了两人间的距离,“今天教你个乖,”他第一次用这样绵柔的语气和她说话,“我这人最讨厌别人对我说‘不’,还有,以后不要……自作聪明。”说完不等她反应,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探头就亲上她的嘴巴,四片唇瓣厮磨在一起,呼吸交缠,却也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只是单纯的蹭嘴唇。 安易在最初的惊讶过后,到底是选择了乖顺的承受,而不是动手反抗。穆青亲了人姑娘嘴巴,又一块儿亲了脸颊,鼻尖,眼睛,额头,最后又蹭了蹭嘴巴,对于她的乖巧,他还是很满意的,等留了一圈口水印在安妹子脸上,这才意犹未尽的结束了吻,搂上她的肩,淡淡的说道,“我不管你是虚情还是假意,咱俩就先这么处着,如果以后能有个结果,那你这医药费就不用提了,如果半道分开……药费对半砍。” 对于这种霸王言辞,安易听了真是哭笑不得,正打算和他谈谈人权问题,之前过去的眩晕感再次席卷而来,且更加猛烈,最后的意识,停留在他脸上焦灼惶然的表情。 …… 安易恢复意识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彼时林珂和陈妍正陪护左右,见她醒来,两人高兴坏了。林珂出去叫医生,陈妍眼睛红肿着趴在枕边哭丧着脸,“安易,你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安易想开口说话,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这才注意到自己脸上带着的是氧气罩而不是之前的氧气管,见她要扒氧气罩,陈妍按住她的手,“别乱动,你别乱动,等大夫来了再说!” 没一会儿病房里就进了几个白大褂,都是昨天见过的。他们摘掉安易的氧气罩,对她做了翻简单的检查询问,得出醒来就没事的结论。林珂跟着大夫出去,陈妍倒了杯温水过来,插|入吸管让她喝,等喝了水,安易的嗓子舒服了许多,她轻声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陈妍瞅着她惨白的脸,想到她得的病,一时间真是伤心极了,强忍着泪意回答说,“今儿早上到的,周旭去机场接的我,我听说你住院病了,急得什么似的,你,你,呜呜呜~~”话说到这里到底没有忍住,还是哭了出来,安易今年才23岁,她还这么年轻却得了这样的病,单是想想,就难过极了。 林珂告别的大夫进来,瞧见陈妍趴床边哭的跟什么似的,连安易都眼里泛水光,一下子就怒了,走过去照着陈妍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我说你行了啊,不知道她昨晚是怎么晕倒的?都说了不要刺激她,要保持平常心,转眼你就哭上了,嫌她病的不够重是吧?”等看向安易,脸上瞬间从后妈变成了亲妈模式,声音都柔了许多,“你昨晚晕倒,把大哥吓坏了,他守了你一晚上都没睡,现在去公司处理点儿事,下午就过来。”说完还冲着妹子暧昧的眨眨眼,一脸的‘你牛逼’的敬佩表情。 安易哑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好友解释自己与穆青之间的事,就连她其实还在云里雾里没有搞个清楚明白,稀里糊涂的。 陈妍正揉着被打痛的后脑勺,偷偷瞪了罪魁祸首一眼,不过她也知道是自己失态了,安易没醒来前,大夫过来查房时就说了,病人要保持愉快轻松的心情,晕倒次数过多就会导致病情加重。 她心思细,虽只一两句,但瞅着林珂这别有意味的表情,狐疑的问,“大哥……就是今早我过来时那个男的?他和妹子……有奸|情?!” 没等安易出声辟谣,林珂就点头说是啊,“安易的医药费大哥全包,还拖关系从美国请了个权威专家,下周人一过来就动手术,这要不是真爱,那什么算真爱,至少周旭亲表哥都没这么积极主动。” 陈妍对这种八卦最有感,她忽扇着眼睛看着好友调侃,“安易,可以啊,钓了个土豪,有前途!”不是土豪,估计也没那实力出钱请老外来国内会诊。 林珂也凑趣卖弄消息,她说,“大哥何止是土豪啊,我听周旭说,金博,九歌,无涯,你以前说的那什么禹凌三大宝都是他的产业,大哥的身家是钻石级别的。” 陈妍没想到早上见到的那个高壮黝黑又特别冷冰冰的男人竟然是如此牛人,顿时对勾搭上牛人的好友敬佩不已,“亲爱的,你以后发达了可绝对不能忘了你的糟糠……额,姐们儿我,知道不?至于某些无情无义无理取闹的人……呵呵,就不用理会了哈~” 她这明显的意有所指,林珂又想抽她了,陈妍眼睛都盯着呢,见她抬手,她赶忙站了起来,躲到了床的另一侧,指着林珂怒气哼哼,“我警告你啊,别惹我,惹我,就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林珂嘿了一声,窜过去就要打她,陈妍啊了一声往外跑,一时间病房里嬉笑声不断,显得特别热闹。安易看着两个好友互相耍宝斗嘴,心里暖洋洋的。 为了让她高兴,她们也是拼了。毕竟之前关系那么僵,怎么可能突然恢复如初,虽然也许是假象,但这份心意却真的弥足珍贵。 闹了一会儿,林珂过来帮她把床摇高了一些,让她坐一坐舒服些。安易问陈妍几点了,陈妍说十一点半,又说,“亲爱的,你是不是饿了?周旭已经去买饭了,一会儿就回来,要不我先帮你削个苹果?”见她挺积极的,安易就点头说好,林珂见她好像有心事,想了想问,“你不会是想着给你那个妈寄钱吧?” 昨天晚上安易那个亲妈打电话过来逼债的事大哥都说了,还说妹子哭的可惨可惨了,医生也说她是因为情绪波动太大才昏倒的,想想就特别让人窝火。 见安易没否定,林珂张嘴就要喷,还是陈妍想的多一些,她用眼神制止了林珂开口的举动,柔声问,“安易,你是不是不想让家里人知道生病的事?”见好友沉默的点了头,陈妍心里一堵,差点儿又哭出来,她哽着嗓子又问,“如果不按时打钱,你妈妈和继父会去找你爷爷和姑姑,对不对?” 虽然好友没有直接和他们提过被亲妈威胁的事,但往深处想想也不难猜出一二。当初能逼着还没毕业的亲闺女还债的亲妈,人品肯定不行。而安易这两年每个月都拼了命的赚钱还债,风雨无阻的,当然不会是亲妈和继父的人格魅力,想来,问题就出在安爷爷和安姑姑身上了。人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安易虽在禹凌,可亲妈一家却与爷爷姑姑住在同一县城,这样一看,事情就很明朗了。   ☆、第23章 NO.23 安易早期的时候有过一段叛逆期,逃学早退,吸烟喝酒,除了学习没有彻底落下,什么坏毛病都染上了一些,还与社会上的混混组成过小团体。那时的她就像迷途不辨方向的幼崽,对与错,前途与未来都是非常模糊的概念。她不知道以后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样的人,她的生活很混乱,被继兄猥/亵,被继父虎视眈眈都让她惶惶不安,长久的压抑后爆发时就成了没有束缚的自我放逐。 那段记忆是她人生的污点,最终将她解救出来的,是爷爷。他把她板正回来,告诉她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想要一个好的未来就得好好学习,考大学,离开县城,去广阔的地方。高二以后她几乎都与爷爷住在一起,那时,她才真的沉淀下来。 爷爷之于她,是非常重要的存在。所以在母亲一而再的用长辈来威胁她时,她既厌恶却也无可奈何。那个老人已经不记人事,他身体不好,还能活几年呢?苦了一辈子,在年老后,她总是希望老人可以安安静静的度过余生的。 这些过往她不知道该怎么和朋友提起,一件事就能牵扯出另一件事,她遇到的污糟事太多了,都是难以启齿的事情,隐瞒尚且不及,又哪里说的出来。不过现在陈妍既然猜到了的一些,她却也没必要去否认。 于是点头。 看到好友越加红起的眼眶,听着林珂不满的咒骂,安易突然笑了起来,她身体还很虚,说的话就显得有气无力,有些乐天的说,“我觉得我最大的幸运就是在无助的时候有朋友陪在身边,其他的,都当做老天对我的磨练吧。” 陈妍听的心酸,却也知道多说无益,说的太多,无非是让好友心情更遭罢了。她们毕竟只是外人,能够同仇敌忾的咒骂,却没有干涉的权利。示意林珂闭嘴,陈妍抽出纸巾擦了擦眼睛,点头说,“下午我帮你去转钱,你钱够吗,不够我这里有,甭跟我客气,只是借给你,以后要还的。” “对对,我这里也有点儿,不够我回去找我妈要。”林珂附和。 安易眼睛弯起了漂亮的弧度,“现在还不需要,如果下个月……”她本来想说如果下个月她还活着的话,也许真的需要找朋友资助,毕竟她这个病,就算手术成功,也还需要一段时间的修养,她没办法接订单,就等于断了金钱来源。可这话毕竟伤感,说出来图惹人难过罢了,所以她及时终止了话音,刚好周旭这时提着饭菜回来,这个话题也就这么岔了过去。 下午,安易把□□连同母亲的□□号交给陈妍,让她帮忙到银行转账。林珂现在也是无业游民,可以花更多的时候陪着他,周旭却还要上班,上午是出来见客户,之后抽空过来看她,但下午却要回去上班。 现在自己病了,网店的生意只能暂停,安易让林珂帮忙去自己家里把之前做好的几件衣服拿到医院,她再检查一下,之后再邮寄出去,至于别的订单…… “哎呀,关了多可惜,交给别人做得了,到时咱就给个手工费,你多少也能挣一些,钱多钱少不都是钱!”林珂边帮她填写快递地址,边提议说,“我三姑家有个亲戚会做衣裳,她在城里打工,也没个固定工作,正好让她做这个,手工便宜还省心,我见过一回,很老实的一大姐,总比关店强,网店这东西现在竞争多激烈,你现在关了,以后再想整起来就难了,这段时间我也不上班,整天也怪闲的,网店我帮你打理先。” 安易觉得这个提议挺好的,就点头同意了。 傍晚时,周旭下班过来看她,还提着买的晚饭。林珂和陈妍肩并肩坐一处瞅着笔记本电脑看安易网店里上架的衣服,顺便客串下客服解答下客人的疑问,有她们也不懂的,就问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安易,三个人相处的十分和谐,让刚刚进门的周旭都有些错愕,安易就不说了,林珂和陈妍这么……平静友善的,也太惊悚了。 他上午见客户,中午送饭过来没待多久就急忙忙走了,根本没主意林珂和陈妍的相处,现在仔细一看,我去,这也太友好了! “安易,你身体怎么样?”周旭先凑过来慰问妹子。 安易说挺好的,林珂把小米粥还有娃娃菜,小青菜端过来,瞅着周旭吐槽,“你脑子就不能打点儿弯儿?天天都是米粥配娃娃菜青菜,弄个萝卜,冬瓜或者豆角也成啊!” 周旭深觉委屈,“你也没和我说啊。” “我没说你自己就不会想?!” 陈妍在一旁戚了一声,“林珂,你别欺负老实人,也不看看哪次你的话他不是完全照办的,什么时候过过脑子?你啊,就仗着他喜欢你瞎咧咧。” 这话说的,也太直接了,让人听着尴尬。安易见林珂要恼,赶忙出声打岔,“林珂,你帮我把床摇高一点吧~”林珂沉着脸狠狠瞪了眼陈妍,这才转身过来抽出床尾的摇杆。 晚饭吃到中途,穆青来了,他既算是长辈,也算是不熟悉的外人,他一来,屋里之前因为陈妍的话而有些僵的气氛反而平缓下来。周旭和他关系最熟,见他来,很热情的喊大哥,林珂和陈妍也乖乖喊哥。穆青不是空手来的,手里提着两个手提袋,看了眼安易病床小桌上的残羹剩饭,示意周旭,“时间不早了,你和你朋友都走吧,这里我看着就成。”他对林珂、陈妍的态度几乎和无视差不多。 虽然从表哥那里已经知道了大哥对安易估计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从这几天的事情上也能看出一二,可即使知道,周旭心里也还是震惊的,尤其是一直以来对女人很有些抵触的大哥这么堂而皇之的要在医院陪护,总觉得有点儿违和。 林珂虽然觉得这位大哥很有些不近人情,不过为了好友的幸福,这点儿小瑕疵可以直接无视。她也不让周旭再絮叨,直接扯着周旭说,“这里有大哥在,咱们就别留着当电灯泡了,走啦,哎,陈妍,你走不?” 陈妍直接回她个白眼,这不废话吗,她脸皮还没那么厚! 房间里速度清人,一会儿功夫就安静下来,留下安易坐在床上哭笑不得。她看向身边的男人,穆青也在看她,视线如有实质般在她身上上下扫视了片刻,似确定一切都好,这才收回视线,之前小桌子上的残羹剩饭周旭三人离开前都装塑料袋里提出去了。他把自己手里的手提袋放在床尾,从里面掏东西。 先是四五个饭盒,一一摆在不算很大的小桌上,勉强也能放下,之后又拿出两盒点心盒,嘴里还说,“饭菜是上若轩特意让厨师做的,没加乱七八糟的调味料,点心是南园的点心,你尝尝,喜欢的话天天买给你。” 安易没想到他会给自己带吃的,有些惊讶,上若轩那种高大上的地方就不说了,上次去因为和眼前这人闹了不愉快,也没吃成里面的菜,对于缺钱的苦逼来说算是一种遗憾。至于南园的点心,那在禹凌太有名气了,百年老店,据说里面的点心每天都供不应求。不过这种传说中的高级货,她同样是没吃过的。 看着眼前的这些,安易一时间颇有些百感交集,心情略复杂。 穆青天生不是文艺青年的料,理解不了妹子心里的复杂,他把一次性筷子还有勺子递过去,自己坐在小桌的另一侧,拿出一份儿米开吃,见安易不动,他挑眉,“怎么不吃?” 安易看他一眼,到底没说什么,用勺子舀起乌鸡汤开始喝。 穆青吃饭很快,却不显粗俗,安易之前吃过饭,所以只意思意思动了动筷子,倒是把鸡汤喝完了,剩下的都进了穆青的胃。穆青把这些一次性的餐盒装进袋子里拿出去扔了,回来时锁上门,他今天来其实还提了个行李箱,之前进门时随手放外面小厅了。 从行李箱里拿出睡衣,进来问安易,“你洗澡不洗?” 安易对他的问题表示瞠目,怔了一会儿才摇头说不洗,穆青就上下看她,那目光好像在说‘女孩子也太不讲卫生了‘什么的,安易有些烦躁,“我下午洗过了。”现在天冷了,她住的地方没热水器,每天都是用热水擦擦身子,隔个两三天会去一次澡堂。算上之前的天数她就有四天没洗澡了,今天醒来吃过饭就忍不住在浴室里洗了一下。 说来医院的设施比她租的房子条件好多了,自来水是可调节的热水,屋里还有暖气,特别暖和。 穆青哼了一声,转身去洗澡了,五分钟就出来了,速度不是一般的快。出来时竟然只大咧咧的在小腹那儿裹了条浴巾,露出结实黝黑的上身。安易瞧得怔住,“你怎么不穿衣服?”他是抱着换洗的衣服进浴室的吧? “等干了再穿,”他走过来把房间的窗帘拉上,回到床边,似乎是想要上/床,安易警惕的瞪他,他啧了一声,出去穿好了睡衣,进来时手里还拿着几个文件夹还有笔记本电脑,看起来是要办公。   ☆、第24章 NO.24 安易看着穆青‘嚣张‘的把手提电脑还有文件夹往小桌子上随手一放,自己蹬掉拖鞋掀被上了床,扶额,“你这是什么意思?” 穆青一脸的理所当然,“就是你理解的意思,”似想到什么,嘴角倏地一挑,有些邪气,刮了下她的鼻尖,“别歪想,你现在这个样儿我不碰你。” 安易无语,“我是不是要谢谢您的体谅?” 他说不用,伸手在她脸上轻轻拧了一下,“你啊,知道我的好,乖乖听话就成。”又说,“要是睡不着就看会儿电视,不用顾忌我,我办公不怕噪音打扰。” 他一副施恩不用谢的样子,安易哭笑不得,睁着漂亮的大眼看了他好一会儿,见他安然自若的翻文件,开电脑,一点儿都不搭理她,妹子颇感无力,这个人初见时明明给人的感觉很稳重,很厉害,是那种特别严肃让人不自觉的会对其很恭敬的类型,可现在,这痞子样儿的无赖是哪般?! 或许……只能说这人之前太能装逼,长相也太具欺骗性?五大三粗的壮男,又人摸狗样的,外加每天西装革履,不说话往那儿一站确实挺有气势的。 安易想了想,决定忍了。她侧身去拿过床头小柜子上的手机,点开,正要按号,貌似在专注办公的穆某人却倏地转身抽出她的手机,训,“不知道有辐射?”没等妹子反驳什么,他已麻利的下床,到外面小厅的行李箱里翻找了一会儿,回来时手里多了个黑色耳机插/在手机里,耳机线挺长的,有两米那样。 “以后打电话就用耳机,脑子都那样了还不知道注意,病了也是活该。”他话说的很欠,似很不耐烦,却只把耳机递到她手里,手机自己拿着,身体往后退了两步,和她保持一定距离,淡淡的说,“你要打给谁,我帮你按。” 安易看着手里的耳机,心情颇复杂,像有什么东西敲击在胸/口,咚咚咚的,似要扎进她的心里,令人惶然无措。她在这儿百感交集,他却煞风景的不耐催促,“到底打不打?”实在不解风情,安易无奈的看他一眼,轻声说,“打给我姑姑,电话本里存的有。” 穆青划开手机锁,点开电话薄,找到名为‘姑姑‘的字样,按了拨通键。等电话接通了,他就把手机远远的放在床尾自己重新上/床继续办公,耳边听着她的柔声软语,心里倏尔就有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绵软,忍不住回头看她一眼,看着她嘴角微微的浅笑,如辰星般炫目,他倾身过去在她唇上亲了一口,在她乍然瞪大的目光中,挑衅的龇了龇牙,拧了下她的鼻子,这才满意的坐回去。 隔天一大早,七点钟不到,穆青就起来了。病床不够宽,安易虽瘦弱,可他却人高马大,虽强行把她搂在怀里以此节省空间,可起来时,穆某人还是觉得浑身不得劲,脖子好似还有些落枕,难受的不行。 他龇牙咧嘴下了床,吵醒了睡得也不很踏实的安易。安易睁着眼看他站在那儿揉着脖子又踢踢腿,一脸的苦逼,心情陡然就好了许多。等他去卫生间洗漱出来,在外面穿好了正装,她拍拍身边的位置,“我帮你按一下。” 穆青嘿的一笑,因落枕而有些烦躁的心情好了一些,调笑说,“算你还有点儿良心。”说着,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背过身,安易就跪坐起来,用手肘在他颈椎的地方揉按推拿,手法还挺娴熟的。穆青嘴里嘶嘶不断,“你轻点儿。”安易不理他,没一会儿自己也累的气喘吁吁,穆青听到了,就按住她的手,自己转过身避开说,“成了,甭按了。”说着左右转了两下脖子,发现竟好了许多,虽还有些微不适,却不像刚才那么折磨人了。 “行啊你,很专业嘛。”他夸她。 安易抿抿唇,从床上下来,打算也去洗脸刷牙。她觉得自己今天好多了,不像昨天那么晕沉沉的,有气无力。穆青打好领带,穿好皮鞋,敲了敲洗手间的门,冲着里面说,“我出去买早饭。”听到安易噢了一声回应,他的嘴角忍不住往上咧了一丝丝,开门出去了。 *** 之后的几天,穆青每天晚上都在医院陪护,风雨无阻。白天时有林珂和陈妍在,周旭下班后会过来,几个人插科打诨的也挺热闹,偶尔周建也会跟着哥们儿来探望一下,说些安慰鼓励的话。安易的住院生活虽无亲人陪伴却也不觉得孤单寂寥,比起那些真正的可怜人,她到底还是比较幸运的。 日子过得很快,眨眼,那位特意请来的美国专家到了。 专家叫乔安娜,是位女医生,四十多岁,瘦瘦高高的白人,说话时脸上总是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和蔼可亲,让人不自觉的也跟着放松下来。 安易的英文水平一般,日常对话还成,涉及到医用词汇却也只能当天书听了。其他人估计和她半斤八两,陪同乔安娜医生身边的有一男的,三十岁上下,长得很斯文英俊,脸上带着副金丝边眼镜,身材高挑匀称,浑身上下都透着股精英范儿。 他叫项越,和穆青周建关系应该很好,因为这俩人直接喊人家‘阿越‘。项越当仁不让的做了随行翻译,口语水平好的令人望尘莫及。等乔安娜医生离开病房,穆青三人也跟着出去了,只剩下林珂、陈妍还有周旭在。林珂捂着脸嗷呜,“那位项先生好帅啊!!!” 陈妍用严肃的表情跟着点头,“看到他,让我有种心慌慌的感觉。”说着摸着胸/口看向安易,“妹子,回头你问问你家穆大叔项先生现在有没有名花有主呗!” 穆大叔……什么鬼!? 安易嘴角抽搐,这边林珂也凑过来说,“等会儿就问等会儿就问啊,最好把电话也要过来哈!” 周旭听不下去了,“我说你们俩能不能别动不动就犯花痴,还有陈妍,你不是都有男朋友了,瞎咧咧什么啊!” 陈妍白他,“你懂个毛啊,男朋友是干粮,男神是精神食粮,级别都不一样,哪儿能相提并论。” 林珂今天难得和她站在统一战线,笑兮兮的附和说,“周旭你别嫉妒,嫉妒也没用,项先生就是那天边的花儿,你就是那水边的草,有点儿自知之明哈!”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简直牛头不对马嘴,安易听的无语,周旭也气得够呛,三个人没一会儿就吵吵了起来,气氛热烈的不行,直到穆青他们进来才算是暂时停下了战火。 安易在一旁围观了半天,这会儿耳朵终于清净下来,呼了口气,心里因为乔安娜医生到来的紧张感也随之消去了许多。穆青见她脸色还好,放心了些,指着一旁的项越道,“这是我好哥们儿,也是个医生,乔安娜医生就是托他请的,你喊他阿越就成。” 人家明明看起来比她大,直接喊名字……还是个头一回见面的陌生人,安易实在叫不出口,她踟蹰,项越却温文一笑,主动开口说,“嫂子喊我阿四也成,我和大哥三哥都是拜把子兄弟。” 拜把子……兄弟?! 安易扭头看向周旭,那边林珂和陈妍也在看他,那表情好似在说‘你丫的装的够深的啊!‘‘周旭无语了,心说我哪儿知道这是哪儿蹦哒出来的兄弟啊!反正他是没见过。 还是周建觉得表弟样子有点儿苦逼,解释说,“阿越是前两年拜的把子,阿旭不知道这个事儿,我没和他提过。” 周旭霎时就有种沉冤得雪的诡异感。 人家这么客气,安易再犹豫就显得矫情小家子气了,她笑笑,喊了声阿四,心里却想着不知道后头有没有阿五阿六阿七…… 穆青等他们絮叨完,就继续说,“乔安娜医生说你情况还不错,她需要两天的时间倒时差,手术初步定在三天后,成功几率很大,不用担心。” 成功几率再大,毕竟不是百分之百,要说没有压力不乱想是不可能的。可都这个时候了,老天要真不想让你活,就算每天寝食难安也没用,既然都要听天由命,又何必让身边的朋友跟着担心。 安易闻言笑了笑,却忍不住伸手握住了他一根手指,穆青就用另一只手摸摸她的头,两人间的那种不可言说的暧/昧气息让周遭几人看得无语。林珂和陈妍相视一笑,扯着周旭出去了,周建心里却有些沉,不过项越拉他出去时他也没说什么。 病房里没了外人,穆青脱掉外套,蹬掉鞋,到床上躺着把她搂进怀里。两人之前的关系其实还是有些模糊不清的,至少安易就没有认真的把他当做恋人,可不是恋人,又是什么,她也想不出,在这种也许三天后自己就会一命呜呼的关头,有个人这样全心意的陪着自己,给温暖,给呵护,体贴的让人心酸,令人依赖,这种感觉太好,安易不想去想那些复杂的情情爱爱,她只是眷恋他给予她的这些好,自私的想要在命运审判的前夕更幸福一些。   ☆、第25章 NO.25 手术的前一天,安易过得很平静,傍晚时给姑姑打了个电话,没有说别的,就和平时一样,关心关心爷爷的身体,说一说自己的近况,再聊聊表弟表妹的事情,这个电话,前后十分钟不到,等挂了电话,取下耳机,安易怔怔的发了会儿呆。之后看向身边貌似专注办公的男人,轻声问,“你说我要是死了,我姑姑能照顾好我爷爷吗?” 穆青一听这个就火了,他冷冷的侧头看她一眼,语气特别不好的说道,“以前我就告诉过你,在我跟前你还嫩着,甭跟我耍心眼,想让我以后照顾你爷爷?”嗤笑一声,“安易啊安易,是不是这几天我对你太好了,嗯?”他伸手捏住她尖尖的下巴,嘴角勾起一抹似讽非讽的弧度,“你该想的是怎么活下去,死人?”他呵了一声,“你/他/妈真当我是痴情种子?!”说完用力一甩,却在即将撞到墙壁的时候又伸手把人拽了回来,一推一拉的,妹子就跑他怀里去了。 然后安易就搂住了他的腰,用了力的,穆青啧了一声,却也没推开她。 “抱歉,”她靠着他结实的胸口,有些沮丧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可能真的是你这些天对我太好了,所以……所以我变得贪心了。对不起,没有侮辱你的意思,你别生气。” 他就像是她在黑暗中艰难挣扎时的一束救命稻草,一缕阳光,给了她困境中最灿烂夺目的温暖与光明,安易心里是十分感激他的。也许就是因为他的所作所为太无微不至了,所以才让她萌生了更多的奢求,卑鄙吗?是的,很卑鄙,安易自己都看不起这样的自己。可除了他,她不知道还能把爷爷托付谁,周旭他们当然是好朋友,可他们也有父母要孝敬,一个月两个月或者一年半载还好,可时间长了呢?他们也都只是普通的工薪阶层,也还没有结婚,在金钱和现实面前,人总是无奈的。 因为一直以来没有人可以让她依靠,所以这个乍然给予了她温暖的男人在此时也就成了她唯一可以的选择。 穆青再多的怒气,在她认真道歉和示弱后也只得慢慢熄火。大叔懊恼于自己对妹子的没有底线,却又有些心疼她的不易。他是调查过她的,从小到大的很多事他都知道,否则那天送她来医院时,面对护士询问的关于药物过敏史,病史之类的问题他也不会答得那样容易。 人就是这种不可理喻的生物,在这个世上,比安易可怜的人数不胜数,可面对喜欢的人,心就会不自觉的变软再变软,偏心再偏心。即使头脑清醒的知道这个女孩其实也只是众多可怜人中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色罢了,可在他看来,她却是如此的令人心疼。 真是没用。 穆青自嘲的想。 手终究还是抚上了她瘦弱不堪的背,叹息一声,无奈的做出让步,“如果有意外,一切有我。”这是变相的给予了她承诺,安易怔了一下,眼泪刷的一下流了出来,“谢谢,”她说,带着哽咽的鼻音,“穆青,谢谢,谢谢,谢谢,谢谢……”她一直不停的道谢,除了道谢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这个男人让她感动,如果明天自己还能活着……安易想,她要试着爱他。 见她哭的这么伤心,穆青怪不是滋味的,心里因为自己的没底线而生出的懊恼这会儿也顾不上了。探身把床头柜上的抽纸拿过来,抽出纸巾抬着她的下巴帮丫头片子擦泪珠,嘴里还得劝着,“行了,别哭了,你明天手术,要保持好心情,万一再晕过去,明天手术可做不成,知道那个乔安娜医生一天的诊费多少不?你就可怜可怜我,让我少花点儿钱吧!” 安易听他这样说,笑了一下,眼角的泪珠却也还在滑落,又哭又笑的,像个孩子。穆青忍不住在她晶亮的眼睛上左右各亲了一口,心里想着估计这以后就是个祖宗,脸上却还绷着,很严肃的说,“下不为例,知道吗?” “嗯。”她点头,自己也抽了张纸巾擦了擦鼻子,“以后不会了。” *** 也许是因为有了穆青的保证,心里放下了一块儿大石,安易这一晚睡得很沉,第二天早上起来时精神奕奕的。等周旭他们过来,几个人一对比,还就她看起来没心没肺一些,其他人多少都有些萎靡不振的样子。 手术在九点钟,安易进手术室前被剃光了头发,陈妍和林珂都安慰她说头发会很快长出来的,陈妍还说,“就算是光头也是最美的光头,妹子,回头我给你买七八款好看的假发戴哈~” 安易听了,笑着点头。 进手术室前,她看了圈身边的朋友,周旭,陈妍,林珂,周建,最后视线落在穆青的脸上,她看着他,他也沉沉的看着她,安易倏地笑了起来,露出了至今自两人相识以来最灿烂的微笑。她是个寡淡的人,这样能闪瞎人狗眼的笑实在不多,穆青伸手摸摸她的眼睛,“我等你出来。” “好。” 这次的手术,乔安娜医生是主刀,项越从旁协助。注入麻药前,他对她说,“好好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安易想,虽然自己和他不熟,但至少也算认识的人,心里微微踏实了些,忍了一会儿,在即将失去意识前,她到底还是微微开了口,“如果我醒不过来……你告诉他,从他第一次帮我时,我其实就对他有好感了。” *** 安易恢复意识的时候,还不知今夕何夕。但当她睁开眼视线却还模糊不清时,耳边惊喜的咋呼声却别样的明晰。是林珂的声音,片刻后又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然后身边就围了很多人过来。 她的意识还不够清醒,在保持了片刻的意识后,就再次的陷入了昏迷中。 等下次再醒来时,已经是深夜了。身边陪护的是穆青,安易这次是真的清醒了,她看到趴在床边睡着的男人,尽管浑身无力,却还是忍不住伸手去够他的脸。 穆青就是被这种类似的骚扰给吵醒的。 之后又是一番乱七八糟的忙乱,等以乔安娜医生和项越为首的几个大夫纷纷离开,病房才重新恢复了宁静,穆青握上她的右手,放在嘴边亲了一口,“我听阿越说你当时在手术室里留了遗言。” 安易的脸上还带着氧气罩,不能说话,于是就对他眨了下眼睛,穆青哼笑了一声,“原来你这么早就觊觎我了。”见她想开口说话,他伸手在她的眉眼处抚了一下,叹息着说,“想狡辩,就快点儿好起来。”察觉到手指处的湿意,穆青探身过去亲了亲她水润的眼角,“哭什么,战胜了死神,你应该笑。”当他事后从阿越嘴里知道手术并不很顺利,中间有两次都很危险,差一点儿,只是差一点儿这个女孩就挺不过去时,当时的那种心情……他没办法再去回忆一次,那种窒息感,实在令人厌恶。 好在,她迈过了这道坎,没有让他失望。 第二天知道她彻底醒了,周旭几个高兴的不行。林珂和陈妍凑在枕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这时安易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昏迷三天。林珂还爆料说,“那天你进手术室以后,周旭哭得可伤心啦,稀里哗啦的,痛的不行!” 周旭一听,不乐意了,反驳说,“我是被谁带哭的,还不是你一直哭一直哭,最后把陈妍也给带哭了,我想着好朋友有难同当,单你们俩哭显得我多没心没肺似的,”末了,还不忘吐槽,“女人就是长舌,一点儿事都存不住。” 陈妍拍了他一下,“你和林珂斗嘴就斗,人身攻击可不成,你仨闺蜜可都是女的!” 周旭额了一声,蹭蹭鼻子,对着安易讨好的笑了笑,“你在我心里不算女人,是哥们儿哈~” 安易现在还不能说话,不过听着他们斗嘴,心里挺满足的,活着的感觉可真好。 下午穆青从外面回来,先赶跑了碍事的几个灯泡,之后亲亲她的眉心,问,“伤口疼不疼?”见她眨了下眼,他摸摸她的脸,特别无情无义的说,“疼也要忍着,这就是命。”说完又哄她,“用的都是进口药,阿越说你年轻,恢复力好,遭不了几天罪了,听话。” 确实如他所说,因为药用的好,再加上年轻,安易恢复的不错,没几天就缓过来劲儿了,不用再戴氧气罩,也可以慢慢坐起来了。估计过两天就能下床走路。穆青专门请了个护工负责白天照顾她,帮忙擦身体,按摩四肢之类的,他毕竟是一壮汉子,手里没个轻重,这种照顾病人的活儿真心做不来,也甭指望她那两个朋友,都是娇气的不行的年轻女孩,更做不来这种活计。 如果没有穆青,安易住院的话,肯定是一苦逼。 等确认她没有大碍后,陈妍就回了天津,她是请假过来的,已经好多天了,再不回去,工作估计就要不保。林珂在亲戚的介绍下找了份会计工作,这两天也正式上班了,周旭自然同样要工作,还有穆青,他也忙,这样一来,白天的时候病房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只护工陪着照顾她。   ☆、第26章 NO.26 到12月中旬,安易已经基本可以出院回家修养了。 她恢复的不错,除了失去了头发,手术总体来说还是非常成功的,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穆青要带她回自己家,妹子有点儿不乐意,她已经占他很多便宜了,出院以后还巴着他,显得自己多厚脸皮似的。穆青听了就板着脸训她,“就那你狗窝,冬天冷的像冰窖,连个空调都没有,你现在这情况,脑袋都没长好,万一感染了或是感冒了,有你受的!我这大把的钱可不是让你去打水漂玩儿的!” 安易被他这话堵的……还真反驳不了。毕竟她是欠了他很大的人情的,在这人面前,尤其是自己不很占理的情况下,想挺直腰板可有些难。再加上他提到了钱……人家说一分钱能难倒英雄汉,她离英雄汉的标准还远的很,所以……她没底气。 没有底气的妹子直接被大叔打包去了自己的花园洋房。大叔还有点儿羞耻心,没说来个同住一屋什么的,特意在自己房间隔壁收拾了一间屋子给她住。家具墙纸都是一溜的新,摆设装饰清新可人,很适合年轻女孩住,可见是用了些心思的。 安易瞅着眼前比她之前租住的整套房子都要宽敞些许的屋子,心情又复杂了。穆青对女人那种一波三折的胡思乱想并无研究,也不想去了解,他直接扯着她的手迈进了房间,先去拉开衣柜,“这些是从你家里搬来的,这些是我让人给你添置的。”左边摆放的是她自己熟悉的衣物,右边是十数件簇新的女衣,看吊牌,都是young女装的品牌服装。 穆青又扯着她到对面的屋子,推开门进去,说,“这间就算是你的工作室,以后想做衣服就在这里做,不过在你完全康复前这间屋子我会上锁。”房间不大,摆设的东西也不多,只一张大桌子,三台常见的缝纫器械,还有几个假人模型,比她之前用的的折叠木桌,老旧缝纫机不知豪华了几个档次。 安易在这个时候竟然不知该如何反应了,感谢的话堵在喉咙口却说不出来,妹子心里好纠结,这人情欠了一个又一个,跟滚雪球似的不断的叠加,她是想试着和他好好的处一处的,可这样不对等的情况下,又让人有些不安。 “你能不能别……”冲动的话在对上他幽深的视线后戛然而止,穆青摸了摸她刚刚冒尖的头发,刺刺的扎手,却和摸自己的板寸又有些不同,不同在哪里他说不清,反正就是觉得她的头,摸了还想摸。 动作虽亲昵,说出的话却不怎么好听,语气有些淡漠和冷酷,“我对你好,你就受着,等哪天我不想对你好了,那咱俩也就差不多算完了。”他扯着她的手继续往外走,去参观别的房间,嘴里却没停,“你也甭多想,我没别的意思,也不想把你当废物养,不是包/养你,除了管你吃穿住,一分钱都不会给你,你继父的钱,爷爷的养老院费用这些也不用指望我会出,你该想的,是怎么抓住我的心,别让我烦了你,烦了,那你就该还我的债了。” 他带着她参观了书房,健身室,放映室,又下到一楼,看了看牌室,客房,台球室,厨房,看完了,他低头问她,“累不累?”语气尚算温和,比之刚才说话时的语气要舒缓了许多。安易仰着头看他一眼,乖乖巧巧的点了下巴尖儿,“有点儿累了。” “那你上楼去休息一会儿,中午想吃什么,我让酒店送。” 安易想了想说,“想吃汤圆,要芝麻花生馅的。” 穆青有些讶异,“怎么想吃那个?”大中午的吃汤圆…… 妹子淡淡的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吃那个能让我心情好的快一些。” 心情不好……大叔有点儿心塞,安易还补刀说,“我现在上楼去睡觉,你暂时别出现在我面前了,要不我头疼得会更厉害,这会儿就一直突突的跳,等我睡醒了,差不多就好了。”她拿自己身体说事儿,偏偏又语气平平的没有起伏,好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可明明……这姑娘是在发表对他的不满!穆青无语的看着已经转身上楼的安妹子,本来还以为会跟颗小白菜似的受着,没想到还有脾气,嘿! 安易回了二楼的房间。这间屋子真的挺漂亮的,窗帘是淡淡的青蓝碎花布艺,外面还罩着一层浅棕色的流苏,床是公主床,四根床柱支起浅粉色的纱帐,地板上铺着厚厚的印花地毯,电视是48寸的液晶屏,旁边有个欧式高脚柜,柜子旁边是一米高的花瓶,瓶子里插着漂亮的紫蓝色不知名的假花,不远处有一张奢华的贵妃椅,靠窗的位置有一张白色小圆桌和两把配套的雕花木椅,落地窗外是一个小小的阳台,阳台上摆着一张白色的吊椅,整个屋子都透着股蓬勃的朝气和青春的躁动。安易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住在这样的屋子里,她是个没有多少少女心的妹子,如果真让她自己来设计房间的话,绝对会以简洁大方为主,而不是像这样,处处都透着少女风。 脱掉鞋,掀开被子躺上到床上,屋子里有暖气,被子又轻又薄没有分量。床垫和枕头都特别软,床上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很好闻。身处这样的地方,安易说不清心里是怎么个感觉,穆青刚才的话其实有伤到她的自尊心。她是个骄傲的人,本就欠了他天大的人情,再被他这样不留情面的说了一通……其实挺不好受的。 她也知道自己刚才冲动之下要说的话有点儿虚伪矫情了,占了人家的便宜,享受了别人给予的好处,却还要口口声声的表示着不赞同,现在知道拒绝了,那他出钱救命的时候怎么就没有点儿骨气呢?!其实说到底,还是太矫情。 安易一边自我谴责一边又小心眼的气穆青那人嘴太毒。乱七八糟想了一通,最后也没纠结出一朵花儿来,她现在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不易多思多虑,想了一会儿,头上伤口的位置就隐隐的有些刺痛。到底不敢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妹子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醒来时,是被穆青叫醒的。他揽着她的肩,把她抱在怀里,捏着她的鼻子不让呼吸,直到怀里的姑凉皱着眉心睁开了眼,穆青才咧着嘴笑的恶劣,“你要的汤圆送来了,吃不吃?” 安易有起床气,这个他是知道的,之前在医院陪护的那些日子,他不止一次的发现只要不是自己醒的,这妹子的情绪都会有点儿低压,虽然偶尔表现的很隐蔽,但也瞒不住他的眼。如此时,明明很不满,还不知道在心里偷偷怎么骂他呢,脸上却很平静乖巧的应着好,看不出一点儿的异样。 真是狡猾,他如是想。 汤圆软软的糯糯的,汤汁放了冰糖红枣和银耳,特别香甜,安易一气儿吃了七八个,别的菜倒没怎么动。穆青伸筷子夹了块儿白切鸡的胸脯肉到她嘴边,妹子皱皱眉,不过到底还是张嘴吃了。之后他又夹别的菜,安易摇头说饱了,穆青说,“吃。”妹子只得用小碟子示意他把菜放碟子里,她自己吃,穆青也没坚持,夹了七八样菜给她,安易吃的有点儿心塞,等他还要继续投喂,她苦着脸说,“大哥,真吃不下了。” 穆青噢了一声,问,“这会儿心情好了?”在她回答前,他似威胁般又夹起了一块儿南瓜饼,颇有些意味深长,安易有点儿无语,心说这人也太幼稚了,却也乐意配合他,点头说,“好了,已经好了。”穆青这才哼了一声,算是放过她了。 下午穆青有事外出,留下安易一个人在这偌大的房子里。她无所事事,网店的生意林珂还在帮她管着,穆青不让她碰电脑,除了电视,手机都不让多玩儿。安易虽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却并不抵触,一直听话的奉行着,他不让做的,她也不会偷偷去做。 接到张思宁的电话时,她正待在客厅看《探索发现》,讲的是古墓挖掘,戴上耳机,安易按了接通键。听到学姐在那头问,“你回禹凌了吗?”安易一时有些百感交集,之前学姐就说等收拾好就邀请她到家里做客,上个月她就接到了邀请电话。只是那时自己还在生死间徘徊,不知有没有以后,不想让学姐知道自己生病的事,安易就告诉她说在北京看朋友。 这一晃快一个月了,现在自己获得了新生,也就没必要隐瞒了,安易在电话里把生病动手术的事说了。张思宁听了在电话那头训她,“安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瞒着?!是不是不拿我当朋友?!”听的出她有些生气。 安易笑笑,“那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卫先生身体刚刚好,学姐心情也才轻松没多久,没必要为了我再添心事。”听她还要说,安易讨好的请求,“我现在已经好了,学姐,你看我命很大对不对?现在我没事了,学姐应该为我高兴才对,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张思宁有些无奈,沉默了片刻,才有些闷闷的问,“你现在在哪儿,我去看看你。”   ☆、第27章 NO.27 学姐是好意,安易却有点为难,她想了想,有些歉意的说,“学姐,我现在住朋友家里,他现在不在,等我先给他打个电话问一下可以吗?” 毕竟她也只是借居的,穆青这个主人不在,她如果随便叫朋友过来,怎么看都有点儿不自重。 张思宁没多想,在那头理解的说好啊,“我等你电话。” 这边两人挂了电话,那边刚结束会议的穆青就接到了妹子电话,看到是安易的来电他还挺高兴的,和几个高层摆手示意让他们先走,他到隔壁的接待室去接电话。 电话接通,他问,“有什么事?”一板一眼的,甭提多装/逼了。 安易没注意这个细节,只把朋友想来探病的事报备一下,然后问,“我能让朋友过来吗?”这话说的,要多乖就有多乖。 虽然妹子找他不是嘘寒问暖问他什么时候回家,大叔略失望,不过妹子这么知分寸还是很让人满意的,知道只过去一个人,还是女性,就很大方的说,“没事,你让你朋友过去吧,以后这种小事就自己做主,不用问我。” 安易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颇满意,就多余的问一嘴,“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听到这个,穆青心里这会儿总算是圆满了,美美哒,回答的时候却依旧装/逼,“等我忙完,事儿多着呢。” 事多的大叔木有得到妹子的安慰和关怀,因为那头的人听到他说忙,就没敢再啰嗦,直接说了再见。穆青看着手机咬了咬牙,这女人,一点儿身为女朋友的自觉都没有! 安易在半个小时后接待了来访的学姐张思宁。 张思宁开着红色的玛莎拉蒂来的,车直接开进院子里,安易站在屋门前,戴着帽子,穿着棉衣,围着围巾,脸上还有棉口罩,全副武装到脚底板的靴子,即使穿着臃肿,却也因为她高挑纤细的身材并不显邋遢。 打开车门,穿着一身米色休闲装,打扮的像个大学生的张思宁下了车,见安易站在门口特意迎接,她赶忙从后车座把礼物提出来就催着她赶紧进屋。 进了屋子,张思宁接过安易递过来的拖鞋换了,两人到客厅坐,安易摘掉口罩,脱掉棉衣,去掉围巾,只在脑袋上留了个帽子。 “学姐,你要喝点什么,红茶行吗?”她站起来想去倒水,张思宁按住她的胳膊,“行了,我来又不是特意来喝水的,你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刚才在电话里也没仔细问。” 安易到底还是跑厨房接了杯温水出来,然后才坐下来把自己生病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包括穆青慷慨解囊不吝相助的事儿。她对张思宁有种盲目的信任感,这个是在那年她无偿的帮助自己后产生的,所以什么话都愿意告诉她,包括和穆青这种半尴不尬的关系也不瞒着。 妹子说了快半个小时,最后那杯温水就进了她的胃,润了她的喉。张思宁听了这么多,也没发表什么意见,只问,“你说的穆青,是不是金博的老板?” 安易说是,张思宁就了然的点点头,“我和他见过几次,那人人品听说还可以,没听说他玩弄女人什么的,好像还挺洁身自爱的。他对你虽然有企图,不过到现在也没占你什么便宜,说明确实是想和你好好处处,你也别有太多负担,感情的事,合则来不合则散,如果他威胁你,你就告诉我,我可以借给你钱把他的钱还了。” 见安易只是笑,张思宁嗔她一眼,“我没开玩笑的,你要是不喜欢他,那我现在就可以把钱借给你,而且不收你利息。不过如果你喜欢他,那现在就不要提还钱的事,会伤男人自尊的。”又说,“感情的事我是不好多说的,还是要靠你自己想,对了,你说他知道你那年……” 安易在张思宁面前并不排斥谈论那段过往,她嗯了一声,“我还没找到机会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不过他对我确实很好,我打算和他好好的试一试。” 两人又聊了会儿别的,安易知道卫懿兄妹俩都挺好的,卫先生的身体也再没出什么问题,一家四口很幸福,就很开心。看时间已经快下午四点了,张思宁就站起来告辞,说是要去接孩子放学。安易也不留她,张思宁临走说,“我在这边也有一套房子,不过离你这边有点儿远,这里是中州二期,我那边是一期房,平时不住的,等回头我看看这边有没有售房的,到时把一期的房子卖了买这里的,咱们住的近一些以后做个邻居呀。” 安易想起那天两人在附近重逢,原来学姐在这里也有房子。妹子心想果然学姐和卫先生都是财大气粗,不过对于学姐的提议还是挺心动的。只是她和穆青也不知道以后会是个什么样,所以没法保证什么,就笑着说,“我也不知道会在这里住多久。” 张思宁换好鞋站在玄关那儿不让她出来,嘴里说,“也没关系,我不挑这么近的,省的以后你如果和他分了,见到尴尬。”这是把她当真朋友看,表示以后常来常往的意思。 安易心里感动,不过她不是很善于表达,就乖乖巧巧的重重的点点头说好,脸上也带着笑。 穆青是傍晚快六点的时候回来的,手里提着从饭店打包的饭菜。他家里的厨房基本就是个装饰作用,顶多会在某个时候煮个泡面,不过这个机会极其稀少。 安易帮忙把餐盒一个个打开,穆青没有食不言的规矩,他夹了块儿排骨放她碗里,嘴里问,“今天来的是什么朋友?”据他所知,这姑娘朋友少的可怜,除了周旭三个,别的大学同学什么的,关系都很一般。 “是大学前辈。”安易答道。 穆青脑子里过了遍之前关于她的调查信息,然后筛选出了某个人,貌似很随意的问,“前辈?是你以前大学同学?” 安易说不是,“比我高了几届,不是在学校认识的,是意外认识的校友,不过人很好。” 虽说的笼统,不过穆青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了,华信总裁卫锦煊的夫人张思宁。也是当年积极帮助小丫头打官司的贵人,如果没有她,安易现在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光景。这样一想,对那位卫太太也有了些感激。 因为小丫头的恩人,于是自己对另一个女人产生了感激……意识到这一点,大叔有点儿心塞。之后吃饭都没聊天的心情了。 由于盛饭菜用的都是一次性餐盒,所以也不用清洗,吃过往塑料袋里一装直接扔了就成。妹子预计自己可能还要在这里住……应该不算短的时间,她想着总不能天天吃外卖吧,就算好吃,也太浪费了。反正她现在很闲,就对穆青提议说她可以做饭,大叔直接摆手拒绝,“你那头都没好呢,老实养着吧!” 安易:“……” 回到楼上,穆青去书房忙工作,妹子回房间无所事事的看电视。期间和仨好友发发短信告知下自己身体很好,没有问题。顺便重点提一下,她和穆青是分开住的,两个房间! 快晚上九点钟的时候,穆青敲门进来,他随便的很,都不等安易说一声就直接进了,敲门也就是做个意思。进来就往床那边走,掀开被子就要往上躺,妹子嘴角抽抽,“大哥,你房间在隔壁吧?” 穆青噢了一声,“我守着你,万一你夜里有哪儿不舒服我也好知道。”之前在医院那窄床上两人苦逼的挤了差不多一个月,现在终于能睡大床了,他当然不想独眠。以前对女人厌恶的很,也不觉得女人有什么好,这搂了妹子一个月,突然要‘独守空闺‘……大叔表示不得劲! 因为种种原因,安易对穆青的忍耐度出奇的高。见他这么坚持,反正自己身体没好,也不担心他做什么,再说之前都诡异的同床共枕那么久了,这会儿再矫情也没意思,于是就不再多说什么,算是默许了的意思。 穆青这人,本质里其实就是一痞子,他特别会顺杆爬,见妹子乖巧听话,于是伸手把妹子搂进怀里,靠着软软的床头,拿过遥控器就换台,嘴里还说,“你看得这什么节目,都是骗人的玩意儿。”安易看得是一档讲述未解之谜的节目,这期说的是水怪,对于他的吐槽她也懒得发表意见,反正顺着他就成了。 大叔最后找了个抗战剧看,边看还边在她脖子那儿摸来摸去,安易被迫靠在他胸/前,等手机震动了,就拿过来看,见是移动发来的手机余额不足的提醒短信,见还有七块多,她觉得还够用几天的,一旁的穆青瞅了一眼,说,“明儿我帮你交话费。” 安易说不用了,“等会儿我用手机交就行了。”她支付宝里几乎没断过钱,虽不多,但网店交易一笔笔的,交个手机费还是小意思。 穆青对于妹子的不识抬举有点儿不高兴,哼了一声,就不搭理她了。其实相处的时间多了,安易就觉得穆青这人有时候挺幼稚的,为了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就会生气,生气的时候还特别喜欢哼来哼去,就像闹别扭的孩子等着大人去哄去劝似的。 也不知道当初自己怎么会觉得这人成熟稳重高大上的……   ☆、第28章 NO.28 穆青虽然开着九歌那样的夜总会,但他个人其实真的挺守旧的。作息非常规律,没有乱七八糟丰富多彩的夜生活,一般晚上十点钟就会睡觉,偶尔最迟也不会超过十一点,像安易这样常年的夜猫子,对此就挺佩服的,刚开始她还以为他是为了配合自己这个病人,后来听周建偶然一次说起才知道原来不是自己脸白,是人家真的很注重养生。 现在,快十点了,穆青没有任何留恋的关了电视,又拿遥控器关了大灯,留下台灯。躺下,把妹子搂进怀里,说一声,“睡觉。”安易就像个大抱枕似的被他抱着。 “大哥……”她突然开口。 穆青嗯了一声,等了会儿没再听到音儿,就垂下头,见她似踟蹰,啧了一声说,“你有话就说,别犹犹豫豫的成不成?”两人几乎头挨着头,他说话时,气息就喷在她的额上,垂头的时候嘴唇会划过她的眉心,真的很亲密。安易想离他远点儿,穆青搂的却紧,嘴里还不耐烦的催,“你想说话就赶紧的说,别动来动去的。” 面对他的霸道,妹子哭笑不得,却也没再乱动了,就老实的开口说,“我想知道两年前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她嘴巴抵在他脖子那儿,两人之间没什么缝隙,自己想扭个头都费劲,说话的声气儿就显得闷闷的。 穆青先是嘲笑一句,“现在才想起问这个,你也算厉害了。”接着才有些漫不经心的解释说,“算是巧合,那年我到祁县办事,和人一块儿吃饭,回酒店比较晚,正好碰到,顺手就报了警,你当时的样子挺吓人的,所以就记住这张脸了。”说着还伸手在她脸颊上拧了一把。 恨恨的想,可不就是这张脸,让他过了这么久都一直记忆犹新,最后把自己都给坑了。 他说的也太轻描淡写的了,安易有些无奈,不过没想到当时报警的人竟然是他,本来还以为是当初那几个混混中的一个…… 说起来,现在去回想,如果不是他帮忙报了警,也许她那天不会这么轻易脱身。这样一算,这个男人算是救了自己两次了。虽然他说的特别笼统,显然是在规避细节问题,安易却也没打算深究,毕竟当时两人是陌生人,谁也不认识谁,又是那种情况下,他能帮忙报个警其实已经很难得了,一般人的话估计早就躲得远远的,不掺和不理会,就像没看到一样。 人心这东西,冷漠的时候是很现实的。 “谢谢大哥。”她真心道谢。虽之前因为这件事闹过不愉快,但妹子还是挺知恩的,人家确实帮了自己,道谢实在应该,不能因为此前的不愉快而抹灭了他人的恩惠。 这姑娘也太实在了,穆青这糙爷们儿难得心虚了一把。他说的其实总体来说都是事实,但也隐瞒了一点点小细节,比如看戏似的围观了一会儿什么的。 他对女人有恶感,当时觉得女孩子这么晚了还在外面晃荡,沦落到被人轮、奸也是活该,估计也不是什么好鸟之类的愤青想法,就没打算多管闲事。直到后来安易狠劲儿上来,不知道从哪摸到的酒瓶子摔碎了直接往压在她身上的男人的肚子捅,那个场面,至今想想他都觉得有些心颤。 如果安易当时没有激烈的挣扎反抗,也许就不会有现在两人这样的关系。想一想,缘分这东西,你不信真不行,他也没想过有一天会被一个女人这样轻易的吸引,虽没有道理,可他就是看她顺眼,想把她绑在身边。 之前不是没想过要保持距离,牢记女人都不是好东西什么的。可……感情这玩意儿,真他妈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再加上她差点得绝症死掉,自己这心里就更放不下了!最后他也认了,既然放不下,那就先拴在自己身边,仔细的观察,如果这女人本质也不好,那到时再丢掉就是了。 至于两年前事情的完整真相……呵呵,除非他脑抽了才会说出来。 可能是觉得有些对不住她,穆青在她头上亲了一口,难得语色棉柔的哄她一回,“过去的事不要想了,以后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你乖乖听话,我就对你好,嗯?” 这是要护她在羽翼之下的意思,安易闻言沉默了片刻,最终低声说好。 第二天一大早,穆青先起来,刷牙洗脸,之后就开车出去买早餐。他回来时,她还在睡,想着她身体正在康复期,就需要多睡觉,就没吵她,而是先去健身室做运动。等出了一身汗出来,安易也正从房间往外走,穆青觉得这姑娘就算脑袋上毛刺刺的没什么头发,也好看,上去搂着小细腰照着嘴巴就亲了一口。 吃过用微波炉热的早餐,穆青出门上班,安易留在家里继续无所事事,吃了药,看了会儿电视,发发呆,然后就到中午了,穆青也提着午饭回来了。下午他没再出门,俩人就窝在房间的床上看电视,特别单调。之前在医院时就不说了,身体状况不好,精神不济,她也没什么感觉,现在这么颓废,对于一个之前恨不能一天有四十八小时的妹子来说,真的过得很心塞。 一天两天的还行,时间长了,她估计受不了。 于是安易推了推旁边专心看电视,手却在她背上划来划去的男人,等他转过视线,她说,“你去外面的超市买点食材回来吧,我不想吃饭店煮的东西了。”电脑不让碰,手机不让玩儿,衣服不让做,打扫卫生还有钟点工,她宁愿花大把的时间在做饭上,至少不那么闲的发慌。 对于一个常年不开火做饭,顿顿泡餐馆的人来说,妹子的话让穆青有点儿匪夷所思。 “上若轩的饭菜你也能吃烦?” 安易说嗯,“就想吃点儿自己煮的家常菜。” 穆青皱眉,“你的伤口……” 安易打断他,“我戴着帽子呢,不会累着自己,大哥,你帮忙出去买吧,拜托。” 她连‘拜托‘都说了,话语中还带着些微请求的娇气,这对于安易这样一个平时挺寡淡的人来说是很难得的。穆青有点儿动摇,安易就伸手搂上他的腰,脸还在他胸/前蹭了蹭,小猫似的乖巧可人,大叔可耻的心跳加速了些,他还挺吃这一套,咳了一声,故作不耐,“……行了行了,别撒娇了,我出去买。” 安易的脸上就带上了浅笑,下床去找纸笔,列了张单子出来。她记得住宅区门口的那家超市挺大的,东西估计很齐全。 穆青看着手中这一长溜的待买物品,嘴角抽了抽,“你倒是不知道客气。”这么多东西,肯定得开车才能带回来。 安易眨眨眼,满脸的无辜。 大米、糯米、面粉、各种调味料,红枣,冰糖,蔬菜,猪肉,鱼丸,排骨,鸡肉……好在门口那家超市东西齐全,否则她要的这些东西他估计还要多跑个地方。穆青跑了两三趟都没把车里的东西全部提进厨房里,见她也想出来帮忙,他瞪她,“别添乱,老实待着。” 口吻很不好,安易却抿着唇轻轻笑了一下。 晚饭吃的就是妹子煮的家常菜,四菜一汤,外加两大盘一素一肉的两种包的像元宝似的精致水饺,穆青尝过之后,很矜持的表扬一声,“还行吧。”之后就开始吃吃吃,等吃完了,才想起来今儿忘记投喂饮食不振的妹子了。 安易胃虚体弱,吃的不多,在穆青看来猫都比她吃的多,所以自打两人一块儿吃饭起,一般他都要投喂一阵儿,今天这顿饭说实话,真比不上人五星酒店的大厨,可是吧……对于常年只吃酒店饭菜的苦逼来说,乍然吃一回家常菜,还是那种味道特别好的家常菜,当然就口味一新了,大鱼大肉吃多了,吃些‘清粥小菜‘也是种生活趣味不是? 大叔有点儿小小小小的尴尬,见妹子似乎没注意这个,他当然也不会自曝其短,之后还难得良心发现的帮忙收拾了下碗碟,等妹子要刷锅洗碗时,他就把她强势的拉走了,“明天钟点工会过来,放那儿不用管。” 过了两天逢周末,林珂吵着要来探望安易,安易和穆青打了声招呼,得到他一句,“知道了。”然后就把地址发给好友了。下午同来的还有周旭,两人在穆青跟前还是比较乖的,再加上是头一回来人家里做客,就显得有些拘束。 等穆青去客房接电话,林珂才过来抱住妹子,笑眯眯的问,“亲爱的,快点儿说说,同居生活感觉如何呀?”她贱兮兮的挤挤眼,一脸的暧昧八卦。周旭对这个也挺好奇的,他虽和穆青认识的时间比较长,但来家里真的是第一次,关于*什么的知道的就更少了,实在没想到有一天他哥们儿样的朋友会和印象中厉害严谨的大哥凑成一对儿。 真的挺匪夷所思的。 安易好气又好笑的推开她,“你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我和他之间现在挺纯洁的。”除了搂搂抱抱,偶尔亲一下,连个激/吻都没有,和普通情侣相比,确实算得上纯洁了。 林珂才不信她说的,不过穆青已经打完电话出来了,她就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问这个了。 穆青走过来说,“等会儿阿建和阿越也过来,晚上一块儿吃饭。”   ☆、第29章 NO.29 周建是带着妻子一起来的。 宋雅是个长得不十分精致,却给人感觉很舒适顺眼的女人。她直发披肩,穿着浅灰色的呢子长裙,脱掉外套,露出白色的立领毛衣,披着棕色的亚麻印花披肩,高挑纤瘦,站在周建的身边,整个人都透着股知性美。 “大哥。”她笑着喊人,穆青却只神色冷淡的应了一声,显得有些不近人情。林珂别的没注意,就注意这个细节了,等和周建夫妻还有新进男神项越打过招呼,就迫不及待的趴在安易的肩窝咬耳朵,“我本来以为大哥只是不喜欢我和陈妍,现在看来,他对女人估计都比较冷,亲爱的,这回你可算是挖到宝了,这妥妥的霸道总裁的节奏啊!” 安易嗔她一眼,不过却也和好友一样有些感同身受。曾经她也以为这个男人冷漠不易亲近,后来相处时间长了才知道,人不可貌相这话,实在是有大学问的。 现在刚下午三点多,吃饭太早,周建提议打麻将,正好他们四个男的,不多不少凑一桌。穆青无所谓,项越说好,周旭这个最小的压根就没话语权。 于是几人转战牌室。 安易被穆青拽在身边坐着,宋雅当然随老公,林珂这无情无义的直接抛弃都快成明恋的哥们儿转投男神项越的阵营,留下个周旭苦哈哈的跟个怨妇似的瞪了她好几眼,不过都被林珂给无视了。 穆青码好牌,问安易,“会不会?”安易说懂一点儿,她就会吃碰杠和最简单的那种四副三张连贯的牌加个对儿的胡牌模式,至于什么大四喜,□□之类的一点儿不懂。穆青就搂着她的腰,和她讲解一番,安易听的似懂非懂,不过态度却也认真。 这俩靠的近,在外人看来就显得亲密无间,林珂小声嘀咕,“虐死单身狗。”一旁的项越侧头看她,柔声说,“大哥第一次喜欢女人,当然不一般。”他长得贵气,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勾搭女人的心。见男神搭理自己,林珂眼睛亮了亮,带着点儿小激动的问,“第一次喜欢女人是什么意思?” 项越耸了下肩,斯文的笑了笑,却不多说了。话说一半留一半什么的最讨厌了!林珂哀怨的不行,心里就跟生了跳蚤似的刺挠的难受。可身边的男人到底不是周旭,不能任她捏扁搓圆,这样一想,就觉得周旭孤零零的有点儿可怜了,她抬头看过去,正好对上那位幽怨的眼神,林珂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到底是躲开了他的视线。 四人纷纷把牌码好,周建问,“咱今天赌多大的?” “我去!还玩儿钱?!”周旭一脸吃惊,他在这仨面前就是一穷逼好伐!大哥三哥就不说了,这个项越今儿开的可是兰博基尼! 周建觉得表弟太木有出息,直接回了个白眼,“你这不废话嘛,不玩钱你当过家家呢!嘶,疼!” 宋雅这才松开拧在丈夫腰间的手,嗔怪说,“你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周建无语,先对老婆说,“下次就不能换个地儿掐啊,这回肯定青了!”又没好气的对着表弟摆手,“得得得,你要是输了就算我的,赢了归你,这总成了吧!” “要不说到底是我亲哥亲嫂子呢!就是疼我!”周旭那脸啊,就跟翻书似的,立马多云转晴,高兴的不行。他这回是占大便宜了,林珂瞧的有点儿眼红,赶忙插嘴说,“周旭,三哥这么给力,你也要加把劲儿多赚点儿,回头咱们平分哈~” 周旭戚了一声,“边儿玩儿去,我和安易分也不和你分。”这忘恩负义要异性没人性的混账,他要是再搭理这货,他妈自己就有病! 几人定好开局的钱数,因为都是自己人,就没往高额定。之后就各自掷骰子,最后项越坐庄。一圈麻将打下来,穆青是边打边教,对着妹子特别有耐心,典型的一心二用,偏偏也不知道是他技术好还是运气佳,竟然连赢了三局,自摸暗杠,庄家连坐翻好几番,一气儿赢了快两万块钱,手机银行直接转账。连安易这样平时挺淡定的妹子都有些眼红了,这才半小时都不到呢,她以前辛辛苦苦仨月或更多的时间估计才能挣到这个数! 有钱人真是拉仇恨。 宋雅其实一直在若有似无的观察安易,见她多数时间都是安安静静的,只在穆青赢钱的时候才有些外露的表情。心里就觉得这女孩儿肤浅,再加上她脸色苍白,有种病态美,显得弱不经风,就直觉让人不喜。在她看来,这个女孩儿太漂亮,又太年轻,和穆青其实并不很般配,穆青应该找个更成熟稳重的女人,而不是这样娇娇弱弱,跟白莲花似的,要宋雅说,这个什么安易就是看上穆青的钱了。 不过穆青向来对她不假辞色,她也管不到别人的感情,就算不喜,也只放在心里罢了,却不会表现出来惹人不高兴。 麻将没打多久,到快六点的时候就收了,最后输得最惨的当然是周建,因为他还要负责表弟的输赢,两个多小时,五万块钱就打了水漂。赢得最多的是穆青,赢了四万三,项越也赢了一些,周旭这货输了不用出钱赢了自己留下,最后竟然也小赚了两千,最后算下来,牌局上就周建出钱了,其他三个都是收钱的。 周建这个郁闷啊,看到表弟眉开眼笑的,照着他后脑勺就是一把掌,“拿了哥哥的钱美吧?” 周旭到底还不是忒没人性,他嘿嘿笑,“表哥的大恩大德小弟铭记于心哈~”说完就不敢在表哥身边晃荡了,正好被林珂逮住,缠着要分钱。 晚饭是让酒店送的外卖,他们七个人叫了二十多个菜。虽然安易的厨艺还成,不过穆青平时自己都舍不得让她多下厨,更何况是给这些白吃饭的做了! 那是想都不用想。 因为回去还要开车,几人就没喝酒。不过即使如此,饭桌上也不冷清,气氛还是挺热闹的。等没人注意的时候,林珂就凑到安易的耳朵边儿把下午从男神项越哪儿听到的半拉话转告给她了,还说,“妹子,你可能是大哥初恋呀,没想到大哥这么纯情,估计还是处/男呢,嘿,你赚大发了!” 安易:“……” 她能说自己被雷到了吗?!初恋?处/男?什么鬼?! 看了眼和周建凑在一处不知在小声商量什么的穆青,妹子觉得好毁三观,心里其实并不很相信,毕竟他今年都三十五了,名下还开着一家在禹凌家喻户晓的夜总会呢! “对了,你有没有发现,那个宋雅看着你的时候眼神怪怪的?”林珂接着嘀咕。 安易帮她夹了块儿肘子放碟子里,嗯了一声,不在意的说,“可能觉得我傍大款,瞧不上我。”宋雅自觉隐藏的很好,其实人与人之间是否是存有善意本人是能感觉出来的。尤其餐桌上就她们三个女的,她并和她们说话,就很说明态度了。热情的人虽然不一定都是对你存有善意的人,冷淡的人也不一定都怀有恶感,可在此时此刻这样的环境下明显的无视,除了是不喜,还能是什么呢?总不能说她腼腆吧,瞧她和项越周旭不都聊的挺欢的。 林珂哼哼冷笑,小声说,“装逼遭雷劈,以为自己多高大上呢!我以前听周旭说过,她老家是山区的,家里穷得什么似的,还不如咱俩呢!” 安易对这种事无所谓,她又不是人家人爱花见花开,只要不影响到她,她管别人怎么看她呢! 吃过晚饭,又在客厅说了会儿话,眼看快十点了,周建几个就告辞了。家里静下来,穆青搂着安易的肩问,“累不累?头疼不疼?”安易说还行,穆青自动翻译过来就是有点儿累有点儿疼,他几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去厨房接了杯温水出来,拥着她上楼去了。回到房间,让她到床上坐好,他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把晚上要吃的药找出来,七八样药二十多个丸,装满了一瓶盖,安易接过来眼都不眨一下,一口气全吞了,就着水咽了下去。 穆青帮她把帽子摘掉,摸摸她的刺刺的头,“睡会儿吧。” 安易嗯了一声,她确实有点累了,伤口那儿也隐隐有些疼,不是很舒服。穆青见她闭着眼躺好,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就觉得小丫头脸色好像不太好,摸了摸她的脸,在她眉心处亲了一下,打定主意,以后再不接待那几个白吃饭的来家里了。 本来以为睡一觉休息休息就成了,没想到安易半夜的时候竟然起了烧,穆青当时睡得死,还是安易难受的哼哼把他给吵醒了。见她脸都烧红了,穆青惊的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叫安易叫不醒,他就自己赶紧穿衣穿鞋,拿好钱包手机钥匙,直接用被子把安易一裹就抱下了楼。 把人放进副驾,穆青边发动车子边打电话给项越。好在项越在他打第二个电话的时候接了,知道安易发烧,项越在那边很冷静的说,“大哥,你先就近到人民医院,军区医院离你住的地方太远,我半个小时后就到,电话先不要挂,到医院后我来直接和值班医生说该怎么处理,你开车小心些,不要急。” 也许是项越的冷静安抚了他的躁动,穆青一直焦灼不安的心慢慢缓了下来。大晚上的路上没什么人,他车开的飞快,遇到红灯的时候左右看看见没有行车路人,也就直接闯了,到人民医院只用了十分钟左右。 把安易送进急诊室,穆青将手机交给值班医生,听着眼前这个三十来岁的医生对着电话沉着的点头应是,他心里就又缓了一些。项越来的很快,穆青是刚出门就给他打的电话,他到医院的时候也只比穆青晚了十几分钟。 两人见面来不及说什么,项越拍拍他的肩就直接进了急诊室,留下穆青冷着脸像个雕塑似的站在那里等。半个小时后,项越先出来了,他对穆青说,“不是伤口的事,应该只是单纯的病毒性感冒引起的发烧,”又说,“刚手术完的人体质都比正常人弱一些,抵抗力差,现在天冷了,感冒发烧也正常,不过等会儿还是要拍张片子再确认一下以防万一。” 知道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穆青彻底松懈下来,他呼了口气,这会儿才意识到身上竟然出了不少汗,黏糊糊的有点儿不舒服。他出来时只在睡衣外头加了件西装外套,看起来也挺狼狈的。 穆青往走廊的塑料椅上一坐,皱着眉说,“感冒发烧怎么一点儿症状都没有,也没见她咳嗽什么的。” 项越心里有些猜测,宋雅今天好像就有些感冒,只是不算严重,大哥一向又特别不待见女人,没有注意到这个也正常。只是这话他不好说出来,就含糊的说,“病毒有时候也有一定的蛰伏期,以后小心些就行,不是大问题,只要伤口不复发就没问题。”   ☆、第30章 NO.30 安易清醒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 穆青在急诊病房一直守着她,一夜过去,眼都没闭一下。见她醒来,他厚实的手掌覆上她的额,确定温度没有再反复,收回手,和她解释说,“只是发烧而已,等挂完这瓶就回家。” 他说回家,特别自然,好像那里也确实是她的家似的。 安易看着他狼狈的穿着还有布着血丝的眼,嗯了一声,嘴里没有说什么,另一只没有扎针的左手却抓握住了他的右手,放在自己的脸颊边蹭了蹭,像猫儿般温顺。穆青的眼神在不自知的时候柔和了下来,嘴角还微微的往上提了提,这一幕落在项越这个旁观者眼里,就显得很温馨。 “大哥。”等穆青发现他,项越才走进病房,他手里拿着拍的片子过来说,“没什么问题。” 穆青看他一眼,沉稳又冷静的说了仨字儿,“知道了。”好像他兄弟在说的只是一件非常无关紧要的事。项越心里觉得好笑,也不知之前是谁紧张的坐立不安,现在倒是淡定了。他也不多说什么,和安易挥手打了个招呼,喊了声嫂子,项越比安易大好几岁,喊‘嫂子‘却一点儿也不觉得难为情,不像周建,深觉丢不起这个脸。 等拔了针,穆青直接抱着安易出了医院,昨晚出来的急,没有给她穿鞋,现在只能和来时一样,用被子一裹,从头包到尾,还不用担心再吹到风,除了比较引人侧目也没什么不好。 项越帮忙拉开副驾的车门,穆青先把人塞进去,关上车门。之后才回身拍了下项越的肩,“这次多谢了,回头请你喝酒。”项越笑说,“大哥要是拿我当兄弟就不该和我提谢,太见外了。”穆青啧了一声,“就算是兄弟,该谢的时候也不能省,”见他要反驳,就有些不耐的摆摆手,“行了,甭啰嗦了,我知道你的意思,赶紧回去休息吧,开车小心点儿。” 项越闻言只得无奈闭嘴。他把手里的病例,化验单,拍的片子,还有包的药递过去,又叮嘱了几句,这才挥手道别。 *** 安易这次病的虽匪夷所思,但恢复的很快,没两天就彻底好了。她发烧进了医院的事没告诉其他人,之后的日子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屋子里修养。因为发烧这件事,妹子的自由度又缩小了,除了禁止朋友探望,连做饭的权利都被大叔给剥夺了,整天无所事事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基本就是吃了睡,睡了吃,看看电视(限时),偶尔摸下手机,在屋子里走动一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连书都不让看,还能指望什么消遣呢? 单调又乏味,安易忙碌惯了,这样闲下来真的很不习惯,但她还是乖巧的按照穆青的要求去做,他禁止的,她从不去触碰,即使他外出不在看不到,她也不会偷偷犯规。 乖巧的妹子惹人爱,大叔就觉得这姑娘真心省事,不像那些年轻的女孩跳脱又不服管,好像非要和你唱唱反调娇纵一下才能体现出自己特立独行的价值似的,让人厌恶。 时间在无所事事的时候其实过得很快,圣诞过后,元旦来了。 元旦放假三天,穆青的事业虽都是服务行业,但作为已经集团化的公司老板,他手下的公司员工还是可以享受正常节假日休息待遇的。 大叔打定主意这几天要在家陪着小可怜儿安易,所以把一切饭局邀约都给推了,准备也跟着宅居一回。可惜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假期的第一天早上,妹子刚醒还没起床,就接到了老家姑姑打来的噩耗电话,说爷爷被送进了医院抢救,现在生命垂危。 晴天霹雳不过如此。 姑姑哭着问她该怎么办,显然已经六神无主不知所措了。安易被她问的……纵使再焦灼万分,头晕目眩,这会儿也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自己不能倒,她倒了,爷爷可怎么办。 先耐心安抚那头哭的汹涌的姑姑,告知她自己现在就往回赶,让她在医院等消息,随时保持电话联系。等挂了电话,妹子还没说话,身边的男人已经开口吩咐,“去穿衣服,把自己包严实了,我送你回去。”他比她更利落干脆,沉稳从容,安易霎时间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似的,惶惶不安的心……落到了实处。 *** 回祁县自己开车要比乘大巴更快,两人到医院的时候,爷爷还在急救室抢救。安少华看到侄女,就像见到了组织似的赶紧迎了过来,紧握住她的手没说话就先哭,边哭边说,“我正在家做饭,养老院就给我打电话,说老爷子突然浑身抽搐送医院了,让我赶紧来。” 安易扶着她到走廊长椅上坐下,问,“养老院的人呢?” “赵院长去交钱了,”安少华解释了一句,又说,“我,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钱,赵院长人好,说是先帮咱们垫上。” 见姑姑眼神躲闪,安易前后一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里就忍不住叹气,不是钱没带够,应该是手里没多少钱才对。姑姑的情况她太清楚了,表妹虽在外打工,平时却并不往家打钱。姑父每个月往家里打的钱也不多,每次都算的很清楚,养老院1500,生活费500。而爷爷每个月开支总计在4000左右,除去养老院费用3000一个月是两边各出一半,剩下的多余开支就只能是安易自己出。12月她因为把做衣服的活计包给了林珂家的亲戚来做,自己的收入相应就减少了三分之一,再加上还要还亲妈的钱,实在有些入不敷出,最后还是找周旭借了些才没耽误还钱和养老院的费用。现在离上次网店转款刚过去没多久,她□□里的存款是三位数,说捉襟见肘真不是谦虚。 可爷爷现在住院急救的钱也只能她出,姑姑是指望不上的。安易一直谨记穆青当初说过除了她的吃穿住,别的他一分钱都不会出的话,所以他也指望不了,现在也只能找朋友救急。 她心里有了主意,见姑姑一直偷看穆青,就介绍说,“这是我男朋友穆青,是他开车送我回来的。” 安少华是那种比较懦弱自卑的人,看着眼前身材高大,又穿着体面的男人,就有些手足无措,干巴巴的说了声,“你好。”穆青冷冷的应了一声,眼睛却落在安易的身上,这还是头一回听她说自己是男朋友,虽不愿承认,但大叔真觉得有点儿受宠若惊。 ***yz 赵院长安易还是很熟悉的,是个很慈和的中年大婶。当初给爷爷选这家养老院,也是因为院长人好,口碑好。见到安易,交完钱回来的赵院长笑着和她打招呼,“宝宝回来了?” 安少华平时就这么喊她,时间长了,赵院长见到安易也是喊宝宝。安易喊了声赵阿姨,先感谢了她的慷慨解囊,表示晚些时候就会把钱还给她,接着才问及爷爷的情况,“我听姑姑说爷爷突然身体抽搐……” 赵院长说是,她条理分明的说,“今天早上快七点,护工小魏正给老安喂饭,也不知怎么的就突然浑身抽抽了,小魏吓了一跳,当时就打了120,没有耽搁一点儿时间,这个你回头可以去查看监控,”又说,“送医院的路上老安就休克了,小魏现在怀孕五个月,我看她吓坏了脸色不好,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就让她先回去了。你要是想问她什么,等老安从里面出来,再去找她问。” 安易见赵院长坦坦荡荡,知道她说的应该是事实。现在也没别的办法,只能等消息。 期间安易给周旭发了条短信,说明了下情况,让他再借点钱给自己。三个好友中,林珂是月光户,平时很少能存到钱,偶尔还要靠家里父母周济。陈妍远在天津,她父母给她首付了套房,每月房贷需要她还。想来想去也就周旭合适。 周旭很快就回过来电话,安易到一旁接了,他也没啰嗦,就问差多少,安易说还不知道,“刚才养老院帮忙先垫付了三千,但等会儿要不要继续交钱我也不清楚。” 周旭说,“我等会先往你卡里打两万,要是不够了你再和我说,老爷子救命要紧,用不用我过去?” 好友这么给力,安易心里暖暖的。她对着耳机小声说,“不用过来了,大哥跟着我回来的。”周旭听说穆青也在,就好奇了,想问妹子怎么不就近找大哥要钱,又怕安易多想,到底没有多嘴问,只在心里猜测可能是安易不好意思张口怕欠更多人情? 两人挂了电话,安易刚转身,就看到穆青不知何时竟站在自己身后,悄无声息的。妹子吓了一跳,穆青眯着眼问,“找阿旭借的钱?”安易嗯了一声,穆青心里有点儿不爽,“你当我是死的?”这话说的,怨气颇重啊。 安易就有些无奈的看着他,像看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大叔被她这眼神瞅的,略心塞。伸手帮她把帽子上不知打哪儿粘的线头拿掉,牵上她的手往回走,嘴里淡淡的说,“阿旭的钱不要用,我还没这么不近人情。”   ☆、第31章 NO.31 安爷爷这次运气不错,经过一番抢救总算转危为安。大夫说是心肌梗塞,幸亏送的及时,再晚个十分钟就不好说了。这个是好消息,坏消息是老人年纪大了,本身就瘫痪在床,虽抢救回来,但身体状况却更糟,搭桥手术都没法做,医生的意思是最好就不要出院了,出院也行,不过应该活不长。 老大夫话说的直,这对于本就负债累累的安易和要靠着丈夫每月给的那点儿钱才能过活的安少华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爷爷如果住院,那就不是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的事了,而是需要长长久久的治疗,所需的花费根本就不敢想。而且爷爷住院肯定要找护工,姑姑家里有瘫痪的婆婆还有两个才刚十来岁的孩子要顾,不可能常驻医院。而她本人呢,先不提现在糟糕的身体状况,就算以后康复了,也要想办法挣钱,更不可能一天24小时守在医院。 人家说屋漏偏逢连夜雨,不过如此。 等把爷爷转入急诊观察室,穆青出去到医院外面的工行取了两万现金回来交给安易,安易先数出三千还给了赵院长,赵院长推脱不要,“你家里困难,老安现在正需要钱,多的我也拿不出,这多少算我心意。” 人家是好意,但这钱安易却不愿收,坚持把钱还给了赵院长, 知道安爷爷没有大碍,赵院长就先走了。安易给姑姑留了一千块钱,让她先在医院照看一会儿,自己则乖乖巧巧的跟着穆青先回到了车里。大叔开车在妹子的指引下到了附近一家快捷酒店停下,先进去开了间房,之后出来半搂半抱的把妹子从车里带进了房间,让她在床上躺好。 见她挣扎着要坐起来,正把矿泉水往房间热水壶里倒的穆青一眼就瞪了过去,“老实躺着别动!” “我脱衣服。”她轻声说,有点儿可怜兮兮的。 穆青脸上有些不耐,但还是放下手里的东西,过去帮她把外套脱了,摘掉帽子,去掉围巾,还问她,“裤子脱不脱?”安易说不用,“等会儿还要去医院的。”穆青闻言就有些没好气,“就你现在这样还敢瞎折腾?!在床上躺着哪儿也甭想去,”见她要反抗,只得烦躁的加了句,“医院那儿我找人安排个护工过去。” 刚才在医院要不是他扶住她,指不定就摔地上了,想想都来气。 见安易还是欲言又止,穆青索性很直白的说,“老爷子以后住院的钱我能先帮你垫着,护工费也是我出,你不用太感激我,这些钱都会记着账,等咱俩分了,就是你连本带利还钱的时候了,我可不是能吃亏的人。” 号称不是能吃亏的大叔转个身就帮妹子把袜子脱了,又帮着盖好被子,掖了掖被角,这才折回去继续把矿泉水往热水壶里倒。他长得又高又壮,线条笔挺的西装勾勒出修长如峰的轮廓,安易躺在那儿,静静的看着他黝黑硬朗的侧颜,心里如同海里的浪花,一波三折,无法平静。 她和他现在的关系实在有些复杂,这段感情开始的莫名其妙,可相处起来,却又处处是她占了便宜。他对她真的很好,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花费那么多心思在她身上了。安易是很享受这种被关注被呵护的感觉的,所以他说不许这样不许那样的时候,她总是出奇的给予配合。 对于一个缺爱的妹子来说,大叔的这种关怀实在是像罂粟般令人沉迷。 “我们两个之间,付出的一直是你,”她突然开口,“不觉得吃亏吗?” 这话问的幼稚,只有小女孩才会问出这么不成熟的问题,成年人之间讲求你情我愿,水到渠成,他如果心理不平衡,就不会为她做这做那,既然做了,那就是他心里乐意。纠结这种问题的妹子在穆青看来实在是雏鸟样的白纸,傻的可爱。 把热水壶的插头插/进墙上的插座,穆青回头看她一眼,“再问这种无聊问题就还钱。” 安易:“……” 小县城的快捷酒店当然不像穆青平时住的高级酒店的卫生那样令人放心,他把烧好的第一壶水倒进了洗手池里,又拆开矿泉水瓶烧第二壶,烧好之后也倒了,直到第三次水滚沸了才觉得能喝。 安易看着他忙,眼睛随着他的身影移动,穆青把玻璃杯烫了三四遍才端着倒好的热水杯放床头柜上冷着,自己直接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大口,然后问,“饿不饿?”见她摇头,他啧了一声,“问你也是白问。”他打电话给前台,要了几样家常菜,两份米,一碗白米粥让等会儿直接送房间来。 这家快捷酒店自带餐厅,提供免费早餐,在祁县来说还是不错的。 等水不是那么热了,穆青从她包里拿出药让她吃,吃过药,就让她睡觉,安易说不困,大叔说,“不困也给我睡,等会儿饭送上来我叫你。” 安易伸手握住他的,“你陪我躺一会儿吧。” 这妥妥的是撒娇啊,大叔觉得新鲜,脸上却好像很不耐烦,钻进被子里的时候勉勉强强的,把安易搂进怀里还说,“女人就是麻烦。” 吃过午饭,又睡了一觉,再加上药物作用,安易精神就好了很多,不像在医院里时脸色那么难看,穆青这才同意让她去医院看看。 安少华还在医院,见到侄女过来,就把她叫到一边小声问,“那个护工是你找的?一天一百五,这不砸钱吗?” 这个安易之前已经听穆青说了,护工是他朋友推荐的,说是老手了,口碑好,照顾人很有一套,为人也老实能干,之前连续照顾过一个老人七八年,一直把人照顾的很好,现在那个老人虽然已经去世,但老人的家里人逢年过节的时候还是会给他送份礼,这样的人安易用的也放心。而且一天一百五真不算贵,一天开二百三百的大有人在。 知道姑姑是发愁钱,安易说,“钱的事您别管了,穆青先垫着,爷爷的病要紧,再说您还要照顾阿公阿婆,瑞瑞欣欣年纪也不大,让您一天陪护也不现实,护工肯定不能省。” 安少华知道侄女说的是事实,可……她偷偷看了眼站在那边和那个中年护工说着什么的穆青,回头问安易,“他是做什么工作的?”又说,“你可不能为了钱学坏知不知道?”侄女长得漂亮,那个穆青看起来年纪也不小了,她担心安易为了钱误入歧途。 安易有些哭笑不得,“姑姑,我不是那样的人,他自己开了家公司,是我朋友的哥哥,机缘巧合下认识的,对我很好。”反正穆青和周建是拜把子兄弟,那四舍五入的,也算是周旭的哥哥了。 安少华听说是朋友的哥哥,不是那种随便结交的社会人群,就放心了些。不过没结婚就这么用男方的钱总是不好,可她又不是个有本事的,自己家里都是一团糟,有些事她不好告诉侄女,怕她担心,丈夫已经连续两个月都只往家里打五百块钱而已,父亲养老院的钱都是她出去借的,现在让她再多拿钱出来,实在不现实。 知道说再多也没用,自己没钱还不用别人的钱,总不能看着老父一点点磋磨死,安少华心里苦不堪言,一肚子的苦水也不知道和谁说。 安易见姑姑算是默认了,也不再多说。安少华把裤兜里侄女之前给的一千块钱拿出来递给她,“这钱你收回去。”安易不要,“您留着吧,平时给爷爷买点好吃的。”安少华强行把钱塞她棉衣口袋里,还说,“医药费你出了,买吃的喝的的钱我还出的起。” 第二天早上,安易和穆青来医院时爷爷已经醒了,因为老年痴呆又瘫痪,安易和爷爷说话也得不到回应,不过即使如此,她还是絮絮叨叨的和老爷子说这说那,帮着喂水喂饭,擦脸擦手,还帮忙做按摩活动四肢,看得穆青都忍不住有些感慨了,最后还是怕她身体吃不消才强制喊停。 在医院陪了一上午,穆青找朋友安排了间单人病房出来,把老爷子挪了过去,安少华今天把龙凤胎带了来,表弟赵瑞,表妹赵欣都是腼腆的孩子,见到安易还能喊声姐,瞅见穆青的时候就不敢吭声了,估计是觉得大叔面目可憎,怪吓人。 把爷爷安排好,确定他身体暂时没什么问题了,安易才跟着穆青告别了姑姑安少华回了禹凌。 元旦假期已经过完,今天四号,开始正式上班了。 穆青把妹子往家里一搁,没多停留就又开车出去了。今年过年早,二月初就是除夕,越到年底越是他忙的时候。 安易回房间换了身轻便的衣服,之后给姑姑打了个报平安的电话,告诉她自己安全回到禹凌了。中午穆青没回来,却不忘让酒店直接送餐过来。下午安易接到房东电话,问她怎么没有把房租打过去,安易这才记起该交房租了。 那套800一个月的房子,她是有些犹豫的,不知该不该退掉。退了,以后再想找这么便宜的房子就难了,不退,空交房租不在那儿住,实在浪费。左右为难,最后想了想还是退吧,就算以后找不到这么便宜的房子,也比白扔钱强。只是那房子里还有些她的东西,搬到穆青家总感觉不合适,这种时候,妹子只能打电话求助好哥们儿兼好闺蜜周旭。   ☆、第32章 NO.32 周旭接到电话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听妹子说把东西拉到穆青这不合适,就在那头说,“没事,可以放我车库里,反正你东西也不多。” 安易租住的那套房子,家具都是房东的,只缝纫机和电脑、还有那个组装衣柜是自己的,外加厨房的碗筷厨具,确实没多少东西。 晚上穆青提着饭菜回来,吃饭时,他夹了块儿蜜汁莲藕放她碟子里,问,“你让阿旭帮你搬东西了?” 安易抬眼看他,也不问他是怎么知道,只解释说,“房租要到期了,不搬的话就要交房租。” 穆青龇牙一笑,“不怕我明天就扫你出门?” 安易回夹了块蜜汁莲藕给他,脸上笑了笑,“我知道你不会。”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我就是知道你不会。” 大叔如果再问个为什么,那就成没完没了死循环了。穆青觉得安易变狡猾了,口才见长,嘴上讨不着便宜,就伸手在她脸上拧了一把,他人高马大的,手劲就算是控制了对于妹子来说也不小,安易说疼,她最近因为身体原因更瘦了些,这样说疼,还是很惹人怜爱的。不过大叔此时铁石心肠,哼了一声,不松手,只咧嘴问,“怕不怕我,嗯?” 安易:“……怕。” “怕就乖乖听话,想清楚自己的身份。” 这话说的,前后不搭,好在妹子脑子还成,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好气又好笑,有些无奈,“穆青,你吃周旭的醋?” 大叔跟炸了毛的猫似的刷的一下松开了在她脸上作怪的手,狭长的凤眼一瞪,“胡说八道!”说他吃醋,可能吗! 安易也不和他辩,揉了下自己被掐疼的脸,见他还在瞪自己,就伸筷子夹了块鲈鱼肚子上的肉递到他嘴边,“是我胡说八道,来,赔礼,请吃。” 穆青:“……” 这女人果然变狡猾了,大大的狡猾,都懂得怎么撒娇讨好自己了,大叔哼了一声,勉强张嘴把鱼肉吃进了肚子里,算是大人不记小人过。 吃过饭,两人上楼回房,安易去浴室洗澡,穆青在书房给周旭打电话,“明天不用过来了,有我在,你瞎掺乎个什么!” 周旭有点无语,还没等他解释个一二三出来,那头就挂了电话。林珂问他,“大哥打电话找你干嘛?” 他能说大哥是男人独占欲作祟把他也当‘异己‘了吗?话说自家表哥这嘴也太快了,下午自己就随口提了一句,他转头就把他给卖了,真是!周旭心里苦哈哈的,但到底没说什么,觉得还是给那两个哥哥留点儿面子的好,只说,“没什么事,就说明天他不忙,可以帮安易搬家,我不用去了。” “噢,大哥对妹子真心不赖,下午我给安易打电话,她说大哥把安爷爷的医药费都承担了,现在很少遇到这么好的男人了。” 周旭不像她这么乐观,叹气说,“安易招惹上他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大哥那人对女人成见很深,我以前听三哥说,大哥是立志这辈子都不结婚的,回头你把这事儿悄悄告诉安易,让她别陷得太深,心里有个底,我毕竟和大哥关系在那摆着,和她说这个不合适。” 林珂卧槽了一声,“我去你大爷的周旭!这话你怎么不早说!现在都同居了你才说这个有屁用!” 他们俩正在西餐厅,是周旭请客选的地方,图的就是意境好,安安静静的,最适合谈情说爱。林珂这突然爆粗口,音量老大了,立刻就成了餐厅里的焦点,周旭深觉丢脸,“大姐,你就不能小声点儿,也不看看这是哪儿?”见她还气哼哼的,他无奈的说,“你以为我不想早说,是我哥不让我提,他说我要是把这事告诉安易,以后就和我断绝关系!再说你也看到了,大哥这么强势的人,我就算提了他就能放过安易?安易就能离开他?根本不可能,安易那条小命都是他救的,那么大的人情债,还有那么多的钱,是咱们能阻止的?再说大哥以前说不结婚不代表安易不能拿下他啊,你不知道大哥有多烦女的,那简直是令人发指的地步,可现在还不是被安易迷住了,我和你说这个就是让她心里有个考量,现在想让他俩分开,根本不可能,感情的事只能是两个人的事,我可告诉你,别找安易瞎叨咕啊,要是让大哥知道,咱俩都得完,你没见过大哥的手段,狠着呢!” 林珂也不是没脑子的人,刚才纯属一时冲动,这会儿冷静下来,又听了周旭的辩解,她郁闷的发现,自己还真反驳不了他的话。而且都不用周旭提醒林珂也知道穆青是个狠人,不狠怎么可能一直经营九歌那样的夜/总/会,那种地方一般人可开不起来,更别说铺的场子这么大了。 她家里只是普通小市民,对穆青这样的人,是惹不起的。 心里为好友担忧,只是就像周旭说的,安易欠的人情太大了,穆青也太强势了,不是单方面说拜拜就能断了的。这个事儿,还真不适合外人插/入。 安易当然不会知道自己的两个好友这会儿正在为她的将来纠结,她洗好澡出来,见穆青靠在床上看电视,身上还穿着衬衫西裤,她走过去问,“怎么不洗澡换衣服?” 穆青伸手把她拖到床上,翻身来了个男上女下,两人额头相抵,他狭长的眸子和她的杏眼四目相交,嘴唇在她的嘴巴上蹭了蹭,哑着声说,“安易,我现在要你,你给不给?” 既直白又粗暴,把妹子给惊住了,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个神转折,她只是问他怎么不洗澡,他竟然就要和自己谈两/性话题?!这跨度也太大了。 穆青嗯?了一声,“发什么呆,说,给不给?” 说实话,妹子不想,本来想拿身体做借口,可……在他如深渊般幽深的目光盯视下,她竟诡异的点了头,说,“给。”话出口,妹子心里像有什么东西终于破土而出,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穆青咧嘴笑了起来,在她嘴巴上重重啜了一口,龇着牙说,“等着,我去洗澡!” 安易躺在床上,她不知道自己以后会怎么样,和穆青是否有未来,但这个男人,此时此刻,她愿意给予他最大的包容。 穆青迅速洗了个战斗澡,出来的时候只在腰间围了条浴巾。见安易乖乖巧巧的靠着床头拿遥控器换台,见他出来,视线还在自己裸丨露的胸丨肌上停留了片刻,大叔顿时挺直了胸丨膛,很有些搔首弄姿的冲动。 上丨床这个事儿吧,既然是你情我愿的,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大叔拿出遥控器把电视关了,大灯也关了,只留下了台灯。他帮她脱衣服,睡衣是系扣的,五六个扣子一会儿就解开了,睡裤一褪,妹子身上就只剩下内衣了。 穆青看着安易白皙的仿佛羊脂玉般莹润的肌丨肤,激动的呼吸都粗重了,吭哧吭哧的特别清晰,他的手摸上她的小腹,上划,覆上胸丨衣,想扯开,扯不掉,大叔不耐的问,“这玩意儿怎么解?” 安易:“……” 在妹子的帮助下解开了胸丨衣,大叔手轻颤的摸上安易不算小的白馒头,发现手感真不是一般的好,软乎乎的,之后…… “是不是进这里边儿?” “……” “怎么进不去?” “……” “唔,哦~” 终于水到渠成。 安易真是疼死了,穆青就像头牛,莽撞的差点儿把她给逼疯。妹子想推开依然覆在自己身上不停撞击的男人,可她这细胳膊哪里能撼动头一次开了荤的老处丨男,人家说自作孽不可活,妹子终于相信那天林珂说的,她估计是他的初恋…… 安易也不知道穆青是什么时候放过自己的,她也是第一次,苦逼的遇到了同样第一次的大叔,所以被不会循序渐进的生手给做昏了过去。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才醒,醒的时候还不是正常醒的,而是被人捣鼓醒的。 看着在自己身上起起伏伏的男人,妹子用沙哑的嗓子说,“你够了啊。” 大叔直接回她个浓情蜜意的吻,舌头探进了安易的嘴巴里,和她的搅和到一起纠缠。这是大叔昨晚无意中发现的,觉得舌丨吻比单纯的亲嘴唇有意境多了。以前他觉得俩人舌头口水混一块儿恶心的很,可和妹子在一起他就觉得挺好的,一点儿都不反感。 安易真是苦逼,等穆青结束这一回,她又差点儿昏过去。好在大叔还有那么点儿良心,知道抱着妹子到浴室去泡个热水澡解乏,两人头一回洗了个鸳鸯浴,期间安易被吃豆腐就不提了,出来的时候,穆青把妹子抱到自己房间去了,安易的床上乱七八糟的没法睡。 “你在床上好好躺着,我去打电话让饭店送吃过来。乌鸡红枣汤好不好?”估计也知道自己技术不行,把妹子折腾得够呛,穆青这会儿说话特别棉柔,勉强称得上柔情了。 安易嗯了一声,“你看着办吧。”她脸色苍白,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大叔想起之前床单上的血迹。 这点儿常识他还是懂的,安易之前交过男朋友,其实他并不很在意她是不是第一次,可当现实告诉他自己是妹子第一个男人时,穆青心里高兴啊,像占了天大的便宜似的,所以这会儿对妹子的包容心特别强。见她脸色不好,他摸摸她已经长成了板寸的头发,说,“乖,你休息一会儿,等饭送来我叫你。”   ☆、第33章 NO.33 安易昨晚做了大贡献,给老处丨男开了荤,让大叔体验了把真正男人的乐趣,实在是功劳大大的。 穆青这人是那种很自负很自我的类型,他看不上你的时候,就算你是女王呢,在他眼里充其量也就是个镶着金边的渣渣,可等他看你顺眼的时候,那你就算是个渣渣,在他眼里也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宝贝。 就是这么唯我独尊,自傲的不行。 由于大叔的技术实在不过关,且还身赋异禀,第一次虽然短暂,可后来持久力那都是杠杠的,安易的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野蛮人,她不杯具谁杯具。杯具的后果就是妹子两天木有下床,除了上个厕所,洗个脸刷个牙,其它时间都在床上躺着。包括吃饭。 穆青自知理亏,这几天对妹子都特别好,前两天下午还亲自带着人去把安易租的房子处理了,东西直接搬到了家里,让妹子自己随意想放哪儿就放哪儿。最后安易就让把电脑放自己房间里,缝纫机和那些厨具都放仓库里了,等着哪里万一和穆青掰了,也不用再买新的了。 傍晚的时候禹凌下起了今年的第二场雪,雪很大,漱漱的落了下来,没多久地面上就积了雪。安易本来在看电视,收到林珂发来的短信才知道外面下雪了。她刚走到窗前往外看,恰好就瞧见穆青的车子开进了院子里。 他从车里下来,身上穿着黑色的毛呢大衣,版型很漂亮,穿在他身上显得身体更加笔挺修长。穆青甩上驾驶座的车门,拉开后车座,从里面提了几个手提袋出来,像有感应似的倏地侧身抬头,然后就看到了二楼窗前站着的她。 穆青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对她笑了起来。 这两天都是如此,大叔脸上的笑对着妹子时好像再也不能控制。 安易也回他了个笑,还冲他挥了下手,示意自己下去。 穆青进门换上拖鞋时,安易也下了楼。她走过来本来想帮他把头上身上的落雪排掉,穆青却直接搂上她的腰,照着她的嘴唇吻了下来,这是个十分激丨情四射的吻,唇齿交缠,口舌相依,别看大叔开荤晚,学习进度却很是不慢,这才几天啊,就学到了吻的精髓,把人姑娘吻得都快不能呼吸了。 “想我没有,嗯?”他抵着她的额头问,呼出的气息依然缠绕着她。 安易伸手拍了他一下,想让他松开,他却搂的死紧,一副非要听到答案的架势,安易无奈,只得点头说,“想了。” 穆青问,“有多想?” “食不知味够不够?” 安易说这句话时脸是木的,语气特别平淡,穆青气的咬了下她的鼻子,“下次再敷衍我,让你三天下不了床。”说着还用下丨身撞了她一下。安易无语了,“你能不能别总是耍流氓?”穆青龇牙笑,“不能!”见她一脸拿自己没辙的样子,他哈哈笑了起来,在她嘴巴上又亲了一口,这才放开她,脱掉外套挂到架子上,提起鞋柜上的几个手提袋,单手搂着她往屋子里面走。 晚饭是贵妃楼打包的饭菜,还有南园的绿豆酥和老婆饼,这是安易最喜欢吃的两样点心。 吃饭的时候大叔也不老实,餐厅的桌子是那种长桌,挤一挤可以坐十来个人的大理石面桌子。之前两人的位置都是正常距离,虽近,却也不是很亲密的那种。现在呢,大叔把两人的椅子挪的特别近,近到什么程度呢?就是两人坐的椅子基本和并列挨着没什么区别了。 安易白他一眼,“把脚拿开。” 穆青的脚正在妹子的大腿处徘徊。 安易今天穿着紫色的成套棉绒运动衣,上身短小下面的裤子则是宽腿裤,穿在安易这样高挑纤细的身材上特别好看。当然,因为裤腿宽,所以也方便了大叔把他的臭脚钻进妹子的裤腿里一点一点的蹭,在妹子忍不住开口时,他的脚几乎都快到腿中心了。 穆青很恶劣的回她个挑衅的表情,“求我呀!” 好像自那天两人突破了最后一层障碍后,他就在她面前特别的无所顾忌,底线一次次的突破再突破。安易觉得自己那天的应肯好似放出了一个蛇精病,本来在她面前偶尔还会维持下高冷形象的大叔仿似顷刻间变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痞子,还是那种最难缠的臭流氓。 眼看他的脚在自己反抗无果的情况下要到达中心位置,安易夹了块儿牛肉放他嘴边,轻声说,“求你。”大大的杏眼专注的看着他,好似他是她眼中的唯一,这种感觉特别爽。 大叔满意了,哼了一声,把脚抽了出来,之后就不逗她了,安安稳稳的吃饭,期间不忘投喂数次。 晚上洗完澡,穆青搂着妹子欢快了一把,除了第一天的时候把妹子弄成了个杯具,之后的几次大叔都比较小心了,边摸索边学习,进步很是神速。安易也慢慢体验出了其中的乐趣,不是那么排斥了。 两个都是好学生,共同努力共同进步。 雪下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起来时,外面竟是银装素裹,到处都是白色一片,而且雪还没有停的迹象。站在窗前,安易对从洗手间出来的穆青说,“你车上都是雪,路上不知道好不好走。” 穆青过来从后面搂着她的腰,嗯了一声,“没事,车轮防滑,到时我开慢点儿。” 今天是安易到医院复诊的日子,她闲的头上都要长出了草了,实在不想再这么无所事事下去。因为爷爷的全部开支由穆青接手,所以虽然花费更多,但安易身上的压力却小了,每个月只还继父三千还是没问题的,这个月就没再需要找朋友资助。可即使压力小了,她也还是个穷逼,挣钱存钱,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把爷爷接到身边就近照顾几乎已经成了妹子的人生信条,估计还会成为她长期的奋斗目标。 “如果医生说没问题,那我是不是就可以解丨放了?”安易在他怀里转了个身仰着头问他。 穆青顺势在她嘴巴上亲了一口,挑着眉有些玩味的问,“解丨放,嗯?” 安易发挥自己面瘫的强项,绷着精致的小脸,淡淡的说,“我去洗脸刷牙。”转身就要走,穆青搂着她却不放,整个身体都紧贴在她身上,她被他挤的往后退,一直退到落地窗那儿,背靠着窗户,退无可退。 “原来我的关心在你心里一直是一种束缚,嗯?” 安易:“……你别乱想,我从没这么想过。” “从没这么想过,怎么会这么轻易说出‘解丨放‘,安易,你当我是傻的,嗯?” “我错了。”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 穆青哼了一声,“说吧,怎么补偿我的精神损失?” 安易几乎都想朝天翻出个大大的白眼,这也太得寸进尺了。不过她还是配合着他的乐趣,无奈的说,“你想怎么样?” 大叔惯性的龇牙笑,看起来邪里邪气的,凑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安易听了真想无语望苍天,这货真的是那个初见时感觉特别牛逼的穆青?! *** 外面还在下雪,安易全身上下全副武装,包的特别严实,就这穆青还嫌她穿的少了。在他看来,应该把她裹成个球才保险。 因为雪一直下,所以路上并不怎么好走,穆青的车速就慢了下来。他们住的地方离军区医院有些距离,因为早上要检查身体,所以安易不能吃早饭,穆青索性也不吃了,等她检查完到时一起吃。 到医院时,刚上午九点半,项越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了。他是这里的外聘专家,不属于军部就职人员,所以没有军衔。 “大哥,嫂子。“ 安易每次听他喊嫂子都有点儿别扭,不过也不是不能忍受,她和他点头致意,浅笑了一下算是回应。 穆青和项越说了两句闲话,之后项越就亲自陪着两人去做检查。一气儿七八样检查,等全部做完结果出来已经上午十点多快十一点了。最后拿着化验单还有拍的片子项越看后笑着说,“嫂子恢复的很好,药不要停,平时可以适当的做些运动,增强体质,不能过度劳累,平时如果有晕眩感,要及时休息,等会儿我再开两种药给你,头晕头疼的话就吃这两样,平时不要吃,如果实在严重就要及时来医院。“ 安易点头道谢,问他,“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适当外出,也可以开始工作了?“ 项越先看了眼穆青,见大哥脸色淡淡的没什么表情,他微微笑笑,颔首说可以,“不过还是要掌握好分寸,过犹不及。“ 有他这句话就足够了,安易觉得今天算是没白跑一趟。 回去的路上,穆青一改在医院时的深沉肃穆,他嘲笑她,“说说,解丨放是怎么个感觉?“ 像他这样的,越搭理他越来劲,虽然心里清楚,不过安易还是回答说,“自由的感觉。“ “自由?“穆青咀嚼着这两个字,红灯的时候,直接把妹子搂过来深吻了一口,抵着她的额头笑的冷酷,“小丫头,想要自由?等你什么时候还清债再说!“   ☆、第34章 NO.34 安易有点儿无语,这人也太小心眼了,锱铢必较就是他这样的,说的话实在是让人好气又好笑,妹子深觉此人病的不轻,索性不搭理他,估计他还不那么来劲。 果然,见妹子安安静静的不吱声,连个多余的表情都木有,大叔无趣的啧了一声,在她滑嫩的小脸上用力拧了一把,等她蹙起眉不是面瘫样儿了,这才满意的在后面车辆的鸣笛催促下重新发动起车子。 外面雪还在下,只是开始小了一些。路中间因为一直有环卫工人清扫,所以积雪不算很厚,但还是有,街道两侧的看起来却已经很深了。 这场雪竟罕见的大,禹凌近几年很少有这样的雪天。 早上两人都没吃饭,路过一家卖生煎的小店,穆青下车去买了份儿生煎包还有两杯热豆浆回来,递给安易一杯,又递了双一次性筷子,“先垫垫肚子,等会儿带你去贵妃楼吃好的。” 安易现在可不像以前那么视贵妃楼为高不可攀的地儿了,纵是谁三天两头不是贵妃楼就是上若轩的被人投喂快两个月,就算是再精致的美食,吃多了也腻。她喝了口豆浆,摇头说,“等会儿去超市买点儿东西回去自己做吧,我想吃火锅。” “哟,还懂得挑食了。” “嗯,我就是挑食。” 穆青被噎了一下,不知怎么的竟然不讨厌她这样和自己说话,反而还觉得挺高兴的,夹了个包子递到她嘴边,等她咬了一口,剩下的大半个塞进了自己嘴里,三两口咽了,这才貌似无所谓的说,“成,等会儿带你去买。”又嘀咕,“我还省钱了。” 安易就回了他个浅笑,像三四月的春风,让人如沐其中。 家乐福正好在附近,吃完包子,喝完豆浆,让妹子帮他擦了擦嘴巴,穆青重新发动车子,车速和路上大多数车辆一样缓慢。 像这种天气只要不是有天大的急事,一般不会有人开快车,就算车轮防滑也是需要小心谨慎的,一个不小心,就算伤不到自己撞到别人也够麻烦。所以当有辆红色轿车忽的一下从他们车前超了过去且时速快的惊人时,安易皱了皱眉,穆青直接骂了句,“妈丨的!作死呢!” 可不就是作死,两个路口后,他们又见到了那辆红色轿车,此时轿车窗玻璃碎了一地,车前头还倒着一辆电动车,地上躺在一个人,周围慢慢聚集起了人群。因为悍马的底盘高,这时围的人又不多,所以坐在车里,只需伸下脖子就能把那里一览无遗。 显然这是起车祸。 安易还想看,穆青却已经把车子开了过去。见她不时的扭头往回瞅,他嗤笑,“车祸有什么好看的,凑热闹很好玩是不是?”又说,“甭看了,车里那个肯定没大事,有安全气囊呢,被撞的那个,应该也死不了。” “你怎么知道死不了?”地上可是流了好多血。 穆青瞟她一眼,特干脆的回了俩字儿,“猜的。” 安易:“……” 两人去家乐福采购了一番,今天既不是周末又下雪,还是大中午的,超市里的人流量不多。穆青推着小车,里面已经满满当当塞了许多东西,蔬菜,肉食,还有些大料,冰糖红枣之类的,杂七杂八。走到洗漱区,安易选了个牙刷,拿的最便宜的,大叔说,“我牙刷也该换了。”于是妹子帮他挑了个最贵的。 穆青看到挑了挑眉,心里美美哒~弯腰就把安易自己挑的那个便宜的从小车里拿出来放回架子上,也给她拿了个贵的,这才心情不赖的扯着妹子的手继续往前走。 安易有些哭笑不得,她要怎么告诉他,自己选便宜的给他拿贵的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单纯的觉得等会儿付账的是他而已……显然大叔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妹子也怕说出来伤人自尊,惹他不痛快。 最后还是识相的保持沉默。 回到家,穆青把买的东西提到厨房,安易脱掉一层层的厚重衣服,摘掉帽子围巾,撸起袖子直接去厨房捣鼓去了。穆青想让她歇一会儿再整,安易说不用,“我不累,你上楼换衣服去吧,顺便把牙刷拿上去。”见她脸色尚好,穆青也不说什么,只在她嘴巴上咬了一口才上楼。 刚换好衣服,正打算到楼下去和妹子腻歪一下,大叔就接到了周建的电话,他在那头说,“大哥,交丨警五队里有你熟人没有?” 穆青说有,有些幸灾乐祸的问,“怎么?你被交丨警查了?” 周建唉了一声,叹气说,“哪儿啊,是我小舅子宋钊出事了,今儿开着小雅的车出去撞人了,这事儿归到五队管,人被拘了,小雅哭的什么似的,被撞的那个还在医院抢救呢,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你说这倒霉催的,马上都该过年了,唉。” 穆青对无关紧要的人并不怎么关心,听了也只是淡淡嗯了一声,说,“我认识那儿的中队长,关系还行,等会儿我给他打个电话,把情况说一下,看他能不能伸把手,你先把具体的跟我说说。” 等听到周建说是在广明路和秦岭路的十字路口,中午十二点左右出的车祸时,穆青嘿了一声,“他开的是红色法拉利吧?” 周建在电话里说是,“前天小雅生日我才提的新车,刚挂的牌儿,送她还没开够两天呢!”说着就恨的牙痒痒,“那败家玩意儿,当我钱都是大风刮来的!不过大哥,你怎么知道他开的是红色法拉利?” 这几天他没和穆青碰头,所以送车的事就没来得及显摆。 穆青哼了一声,冷笑说,“今儿我正好碰上。”又说,“知道你小舅子当时车开多少码?”不等他说,他已说道,“至少一百二,妈丨的就今天外边儿这破天他都敢开一百二,那小子不作死吗,广明路再往前就是小学,限速牌那么大的字儿都看不到?还一百二,阿建,不说别人,就说你自己,平时你敢不敢开到这个数?” 周建是一接到妻子的电话就赶忙给穆青打的电话,老婆在电话里说的含糊,他也没多问,现在听穆青说了这个,心里一下子就火了,跟着骂了句,“那小子真他妈不是东西!等这事儿完了我非揍死他!”发泄了两句,可毕竟是小舅子,老婆哭得惨兮兮的不能不顾,周建在电话里无奈的说,“大哥,咱先想办法把人弄出来,医药费赔偿金什么的我全包了,你帮帮忙,给那个中队长打个电话,看他怎么说。” 穆青也不指望他能大义灭亲,宋雅那女人把他迷的要星星不敢给月亮的,哪可能放着小舅子不管。对着那头说了声知道了,“等会儿我给你回电话。” 安易正在厨房里捯饬火锅汤底,往锅里放大料的时候,一双手从腋下抄了过来,搂住了她的腰,然后就听到浑厚的男音在头顶响起,“什么时候能开饭,嗯?” 妹子淡定的把锅盖盖上,对于他走路总是没声这个事儿她已经麻木了。转了个身对他说,“还要等一会儿,你先出去等,好了我叫你。” 穆青就想和她腻歪在一块儿,当然不乐意出去。他的手在她纤细的腰肢上滑动了两下,见她怕痒要躲,他低头抵上她的额,“想不想知道刚才车祸的后续?” 安易有些诧异的看着他,没想到他会提这个,她以为他并不在意。不过她确实有些好奇,就点头说想。穆青的眼里透出点点笑意,“先喊声好哥哥来听。” 妹子觉得还是不搭理他比较好,转身打算去处理火锅配菜,穆青搂着她不放手,安易没好气,“你不想吃饭了?”他哼笑,“我觉得先吃你比较好。”安易蹙眉,伸手拍了他一下,“别闹。” 大叔觉得自己得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从来不和人闹着玩儿。只是刚想吃妹子豆腐,裤兜里的手机就震了,穆青有点儿扫兴,啧了一声,改单手搂妹子,另一只手把手机掏了出来,见是周建的电话,顿时没好气,接通了就骂,“你今儿还没完没了是不是,他妈宋钊那混小子在里面待几天怎么了,就因为是你小舅子他撞人就不能受点儿惩罚?!” “大哥,我是宋雅。” 穆青听到是宋雅,多余的一句话都没说,黑着脸直接挂了电话。一旁的安易若有所思,“今天中午那辆车是三哥小舅子开的?” “脑袋瓜转的倒快。”穆青拧了下她的鼻子,这会儿也没心情吃妹子豆腐了。身体斜靠着橱柜,三言两语把事情交代了,又难得吐槽说,“这种事只要不死人就没大事。拖拖关系,和家属协商一下私了,到时多赔些钱就能了结了。我那个朋友话说的直,宋钊那混账东西先期肯定是要拘留一段时间,不拘留没办法和家属交代,现在严/打厉害,这些执/法/机/关更不敢出一点儿疏漏,不像以前花点儿钱就能无法无天,阿建混商场的哪能不明白这些,竟然还打电话过来说想今天就把人先捞出来,你说可能不可能,当那儿是他家后花园呢!想进就进想出就出,不用说这个肯定是宋雅那女人撺掇的。”   ☆、第35章 NO.35 听出穆青对宋雅的不待见,安易也没接腔,这种事她不好插嘴,把袋子里的土豆递过去,“削皮。”大叔难得和人吐槽一把,对象还是女人,自我感觉很有些妹子占了大便宜,他在纡尊降贵,可现在妹子不搭腔也就算了,竟然还让他干活?! 穆青气的瞪她,安易眨着大眼微微侧头回视,满脸的无辜。穆青恼的在她脸上又拧了一把,拧妹子脸蛋好像成了他每天必不可少的娱乐项目。见妹子疼的黛眉紧锁,他龇牙一笑,“装模作样。”倒也伸手接过土豆,等她又递来削皮刀,就转身面对垃圾桶削起了土豆皮。 用削皮刀削土豆皮这活儿只要不是个废物,都能胜任。让人惊讶的是,大叔不但能削土豆皮,竟然还能把土豆切成薄厚均匀大小相宜的土豆片儿,码在盘子里齐齐整整的,还挺美观。 见妹子平时总有些寡淡的脸上外露的惊讶,穆青下巴不自觉的一收,趾高气昂的嘲笑,“少见多怪。” 安易对他的装/逼免疫,只说,“你原来会做饭啊!”之前见他成天泡餐馆,还以为是个厨房废。 穆青淡淡的说,“我以前在饭店当过学徒,那时候一天切百八十个土豆儿跟玩的一样,切的丝儿比线还细,都能穿进针孔里。” 安易没想到他还有这过往,顿时觉得这人接地气了些,不过……“切个我看看。”妹子把个还没切的土豆放案板上,示意他切个比线还细的丝儿出来观摩观摩。 穆青嘿了一声,“你让我切我就切,凭什么?”当他是帮厨呢! 安易说,“我想炒个土豆丝吃。” “你自己没手不会切?” “我切不出比线还细的。” 穆青:“……” 等大叔无奈的切了一盘土豆丝出来,安易拿起两根看了看说,“没感觉比线细。”穆青恼了,“哪儿那么多废话,有本事你切!”妹子就对他笑了笑,“我刀功比不上你。”大叔哼了一声,“知道就好,多少年练出来的,”不知想到了什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感叹的说,“那时候也没想过自己能有今天。” 穆青这个人显然是个有大故事的人,白手起家年纪轻轻就能有现在的成就真的不多见。安易没有多嘴的去问,他也没再说什么,之后两人配合着把火锅配菜整好了,大叔还给妹子爆炒了土豆丝肉片,安易用手捏了一撮放进嘴里,穆青屈指弹了下她的额头,“脏不脏。”安易舔舔手指,又捏起几根放他嘴边,大叔嫌弃的看她一眼,不过还是张嘴吃了。吃完说,“火候有点儿过了。” “我没吃出来。”妹子实事求是的说,“比我炒的好吃。” 这话让穆青听的舒坦,他脸上就露了些微宠纵的笑,倾身在她嘴巴上亲了一口,“以后有机会做个大菜喂你。” 两人吃过午饭已经下午三点多快四点,穆青今天不打算出门了,和安易回房间待着,一起窝在床上看电视,看着看着两人就滚起了床单,穆青伏在安易身上上下耸动,力气很大,妹子有时受不住就会叫出声,然后大叔情绪就更高昂了,像受到了鼓舞似的,安易拍着他的肩喘息,“疼。”穆青咬了下她的耳朵,特没脸没皮的说,“疼还夹这么紧。”然后又是一阵激烈的撞击,伴随着妹子再也压抑不住的呻/吟,房间里的暧昧氛围被推上了高/潮。 一切结束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了,穆青光着屁股大咧咧的下床到浴室放洗澡水,等放好了,出来抱着妹子进去泡澡。安易靠在他的怀里,温水抚慰了她疲惫的身体,妹子伸手撩了下水花,对着在自己肩上亲吻的男人轻声说,“以后再做这个戴/套吧。” 穆青亲吻的动作顿了顿,片刻后才淡淡的嗯了一声。 晚上七点多,家里来了人,周建恬着脸站在院门外冲着门头的摄像笑嘿嘿的,穆青冷着脸按了开关放他进来,之后去给他开房门。 “大哥。”周建讨好的冲他笑。平时他其实很少规矩的喊大哥,因为两人太熟了,有时就直接把称呼省了,或者喊声哥们儿什么的。只有自己理亏或有求于人的时候才会这么老实。 穆青看他一眼,“进来吧。” 周建搓着手哎了一声,进了屋,熟门熟路的找拖鞋换,然后还问,“安易呢?她身体怎么样了,恢复的不错吧?”这纯属没话找话,知道妹子是大叔现在的心头爱,就先从这方面着手。 穆青身上就穿了件深色睡袍,往沙发上一坐,露出了点儿胸肌,还有脖子上不太明显的咬痕,周建在他最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了下来,一抬头就先瞅见了这个。 “她在楼上睡了,今儿去医院,阿越说恢复的不错,以后按时吃药,注意多休息就没什么事儿。” “噢~~~”周建拖着腔,一波三折,笑的贱兮兮的,“大哥,女人滋味好吧?” 穆青眼睛冷冷的瞟过去,周建咳了一声,“那天我怎么说来着,你只有和女人上了床,那这女人才算真正属于你,要不光看不摸,和占着那啥不那啥有啥区别!” “甭给我整这没用的,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周建觉得自己的玻璃心被哥们儿伤到了,他捂着胸丨口哀怨的看过去,“我刚来你就赶我走?!” “别演了,”穆青没好气,皱着眉说,“宋雅给我打电话的事我不追究。” “噢,不追究啊。”周建闻言松了口气,原本端正的坐姿立刻软了下来,歪歪的靠在沙发背上,叹气说,“我都跟她说了宋钊必须在里面待几天,她不愿意,说那小子打小身子骨就弱,胆子小,在里面遭罪,非逼着我给你打电话,我不乐意,她就把我手机抢走了,你也别怪她,她是把宋钊当儿子养了,疼的什么似的,今儿哭的我啊,差点儿陪着她哭。” “那也是活该!”穆青瞪着好友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这女人越来越蹬鼻子上脸了,阿建,今儿这事儿咱心平气和的说,是不是宋钊作的?他把人撞了,就因为咱们有钱有关系就能无法无天了?当自己是太/子呢!人家被撞的那个可还在医院呢!对了,人死了没?” “我说哥哥,咱能不能别前边儿还义正言辞后边儿就冷酷的问人死没死,前后不搭,让人瘆的慌。”见穆青一脸的不耐烦,眼看要发火,周建也不敢耍宝了,老实的回答说,“死倒是没死,抢救回来了,就是有可能成植物人。”又说,“我没敢去医院,怕被人家属揍,就让小薛帮忙跑了一趟,他回来的时候脸都被人打肿了,那家人现在正在气头上,我让人去调查他们家底儿了,明天才能有消息。” 穆青呵的冷笑,“你也知道怕被人揍!你自己想想,要是现在躺医院的是宋钊,你会怎么做,别觉得自己有俩臭钱就嘚瑟,你现在就指望医院那个能醒吧,醒不过来……哼,这事儿有你愁的时候。”虽然最后估计还是会私下和解,但现在这社会,有爱钱的,也有更趋向于亲情的,钱也不是真万能到可以买下所有东西,如果运气不好遇到个硬茬儿,那结果也不好说。 显然周建也想到了这个,他苦着脸说,“那也没办法,谁让我摊上这么个小舅子呢!小雅还在家里哭着,我那老丈人还有丈母娘也在家等消息,你是不知道,现在家里乌烟瘴气的,飒飒我都送我妈那儿去了。大哥,这事儿你帮帮我,我知道你有法儿,宋钊不能进去,进去了小雅估计得疯。” 穆青见他为了个女人连底线都没了,有点儿恼火,抬腿往他身上踹了一脚,“滚滚滚,赶紧滚,看见你我头疼。” “那这事儿就拜托你了?”周建被踢了也不生气,讨好的站起来搓着手问。 穆青有点儿复杂的看他一眼,到底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送走了周建,穆青上楼回房,见妹子已经醒了,正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干嘛,他走过去凑了一眼,见是在给周旭发短信,顿时有些不高兴,把她手机抽走,“这都几点了,有什么话非现在发短信说。” 安易觉得,如果周旭打电话过来,那估计他可能会说,“这都几点了,有什么事非现在打电话说。”她现在已经知道这人有多小心眼儿了,所以也不和他呛声,只说,“我和他说三哥小舅子开车撞人的事儿呢,他发短信问我你知不知道这个事儿,我就和他说了。” 穆青哼了一声,把手机扔不远处的沙发上,因为惯性,手机还弹了一下,差点儿掉地上。安易白他一眼,“掉地上摔坏了你赔。” 大叔特无耻的钻被窝里把妹子搂住,“你整个人都是我的,赔什么赔!” 安易说,“那手机是周旭的,他买了新的就把这个让我用了。” 穆青闻言在她胸口上用力咬了一下,听到她嘶了一声才又用舌尖舔了添,然后恨恨的说,“明儿我给你买个新的!”   ☆、第36章 NO.36 隔天早上起来时,竟是个晴天。 安易拉开窗帘,一缕不算很明媚的阳光透过窗玻璃照射了进来,“出太阳了。”她说。 穆青走过来看了眼,嘀咕了句,“什么鬼天。”矮下脖子,“帮我把领带打上。”又说,“今儿你别乱跑,外头冷的很,要是感冒了最后还是你遭罪。” 安易手法略生疏的帮他打好了领带,乖巧的点头,“今天我不出去,留在家做衣服。” “做衣服也别一直做,阿越说你不能累着。” 安易闻言就笑了,轻声说,“你放心,我有分寸,不会让自己再轻易生病的。” 只有经历过一场生死,才能真正明白活着的可贵。 穆青嗯了一身,知道她不是阳奉阴违的人,也不多说什么,搂着她的肩下了楼,安易去厨房做早餐,大叔觉得无聊,也钻进了厨房,见妹子在和面糊,他看了下说,“再放点儿面进去。”等面粉放进去,又示意她靠边儿站,接过她手里的搅拌器,边搅拌边说,“这个得顺着一个方向一直搅,不能停,你这样一会儿左一会儿右不行。”安易点头哦了一声,“我没注意过这个。”穆青侧身在她鼻子上亲了一下,嘲笑说,“到底是业余的。” 安易好气又好笑,用沾着面粉的手在他脸上划了下,大叔黝黑的脸颊上就留下了一条雪白的痕迹,黑白对比特别鲜明。穆青头一回见她这么调皮,没觉得生气,反而挑眉看着她,“安易,你最近胆子大很多啊。” 安易无辜的回视,“有吗?” 穆青突然笑了起来,停下搅拌,伸手把她抱进怀里,抵着她的额头说,“你是个狡猾的姑娘。”却让他极喜欢,极喜欢的表达方式就是搂着妹子在厨房销|魂了一回,最后又转战到客厅,把安易给折腾的,照着他的脖子咬了好几口。 等结束了,已经上午快十点,甭说早饭了,连他上班都迟了。穆青抱着昏睡过去的妹子回房清理,把她放回床上,看了会儿睡着时会微微嘟嘴的她,笑着在这张嘴巴上亲了一下,这才重新换了衣服出了房间。 安易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了,妹子浑身的酸痛无人诉说,苦逼的很。床头柜上放着一张字条,是穆青留的。安易拿起来看了看,嘴角不自觉的抿了抿,穿好衣服下楼,果然在餐桌上看到了做好的饭菜。 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给大叔发了条短信过去,穆青没一会儿就回了电话过来。 “醒了?”他在那头问。 这绝对是废话,不醒能给他发短信?安易好笑的想,嘴里却轻轻应了一声,问他,“你吃饭了吗?” 大叔说还没,“今儿个商场出了点儿事故,还在处理,”又说,“我早上做了饭在楼下餐厅,你下楼热热就能吃,晚上回去给你带好吃的。”他以为她依然在床上。 穆青好像很热衷拿好吃的食物投喂她,安易心里软软哒,轻轻应了一声,听到他身边有人说话,知道既然是需要他亲自处理的事故,那一定不是小事故,就柔声说,“你先忙吧,记得等会儿先去吃饭,晚上早点儿回来,我做好饭等你。” 这种来自恋人的关怀是大叔从来没有体验过的,虽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叮嘱,却让穆青感觉到了温暖的窝心。这种感觉有些复杂,描述不出来,穆青突然想到了温柔乡英雄冢,以前不明白大男人怎么这么没出息,此时此刻忽而就有了感悟,原来在喜欢的女人面前,男人是真的可以放下身段放下骄傲的。 挂了电话,安易用微波炉热了饭菜,吃饭时,陈妍打电话过来和她倾诉烦恼。 “你说人为什么要谈恋爱结婚,其实自己一个人清清静静的多好,整天屁事那么多,一会儿这一会儿那的,真当我是他家小白菜啊!” 安易问,“这次又是为了什么吵?” 陈妍和她男朋友相差几岁,之前她住院那段时间,陈妍有时会和她聊起男朋友谢东林,听着感觉他们感情似乎还不错,不说恩恩爱爱,至少相处和谐。但最近一段时间不知道什么原因两人一直矛盾不断,三天两头都要吵一架,大吵小吵闹了好几场,单安易知道的,一个月下来就有五次,加上今天算是六次了。 “还不是他那个妈!”陈妍烦躁的说,“我爸妈不是给我首付了套房子嘛,谢东林说装修的钱他出,以后房贷我们俩一起还,就当是婚房了。你也知道,他虽然是个医生,但是单亲家庭,下头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家里条件其实就那样,根本没多余的钱另买房,我不是嫌贫爱富的人,很体谅他的难处,就同意了。可最近房子刚开始装修,他那个妈就跑过来找了我三回,我去!头一回还算客气,就关心关心我们俩的感情,第二回竟然要求在房产证上加上谢东林的名字,第三回就要我每个月把工资的一半交给她,说是替我和谢东林攒着,安易,你听过这么奇葩的要求没有?!那房子是我爸妈给我买的,我凭什么要写谢东林的名字上去,大不了装修我自己来,房贷我自己供!还有他那个妈,竟然好意思让我现在就把工资的一半给她,我亲爸亲妈都没找我要,还替我攒着,我自己难道就没□□?!” 安易也觉得这要求甚是奇葩,十分难得一见,她问,“那谢东林怎么说?” 陈妍在电话里哀嚎了一声,“他就是个混蛋,好话说了一堆,就是和稀泥,今天上午我正在上班,他妈又给我打电话,问我考虑的怎么样了,当时我就恼了,因为之前谢东林和我保证过不会再让他妈打扰我,所以我话说的不好听,然后就把老太太气哭了,刚才谢东林打电话过来把我指责一通,我一恼,就和他吵了起来,然后就说分手。” “那他同意分手了?” “我不知道,我说完分手就把电话挂了,之后他就没再打过来了。安易,你说这次是我错了吗?” 安易听出她话里的不自信,作为好朋友,她当然要站在陈妍的立场考虑,然后说,“你这话不该问我,只问你自己,你觉得拒绝谢东林妈妈的要求对不对?” 陈妍在那头沉默了片刻,说,“我没觉得拒绝她是自己错了。只是,我把老太太气哭了,好像有点儿过分。” “问题是现在的矛盾点不在这个,根本矛盾还是你愿不愿意在房产证上写上谢东林的名字,肯不肯把工资上交一半出去,如果你不愿意,那这样的争吵以后应该还会继续,人都是有私心的,谢妈妈偏颇自己的儿子,想为儿子争取更多的好处,这个我们能理解,可你也不是后妈养的,也有父母长辈在,想要以后安生,要么谢东林立起来,彻底打消谢妈妈的念头,要么你就别和谢东林继续了,这次闹成这样,就算你和谢东林以后结婚,谢妈妈也会记着这个仇,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折腾呢。” 安易这话说的很中肯,不是特别要好的朋友不会和她说这个。毕竟感情这种事,掺和进去一个不小心就会里外不是人,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总是劝和不劝离,好意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怕担责任。 陈妍清楚这个,所以心里感动。她说,“这事儿我得好好想想,你说的对,人都有私心,但有私心也要讲理,我不想以后结婚再后悔离婚,女人二婚就掉价了。再说我现在还年轻,长得也不差,名下还有套房,什么好男人找不到啊对不对?” 安易笑了笑,柔声说对,“人家说结婚是女人第二次投胎,要擦亮眼睛看清楚了,你回去可以和阿姨商量一下,她年纪大见多识广,肯定比我们俩懂得多,问问阿姨的意见。” 陈妍说,“这事儿我一直没敢告诉我妈,怕她对谢东林有成见,可现在都这样了,我妈肯定不会害我,你说的对,我下午下班就去回去和她说。” 这就是有一个正常家庭的好处了,安易心里难免有些羡慕。 和陈妍又闲聊了几句才挂了电话。吃过饭,安易直接去书房开电脑上网店。她已经许久没打理过店铺,虽有林珂帮忙,但还是想先进去看看。现在正值年底,恰是赚钱的好时候,店铺许久不上新款,订单数额就受了影响,现在首要的就是尽快推出新款服饰。 安易一下午就耗在了书房,一直趴在书桌上画设计图,除了中间给姑姑打了个电话询问爷爷的身体状况外就没停下。休息了快两个月,这会儿她灵感爆棚,一气儿画了好几张出来,到下午五点钟才停下,收拾收拾就下楼去准备晚饭。 穆青是晚上六点多回来的,当时安易正在厨房吵菜,没听到开门的声音,直到外面传来一阵动静很大的声响,才赶忙跑出来,然后就瞧见穆青冷冷的站在客厅中间,茶几倒了,整齐的沙发也歪歪斜斜,周建站在那儿有些手足无措。 “我他妈要是再管宋钊的事我名字倒过来写!”   ☆、第37章 NO.37 “大哥,阿钊应该也不是故意的,这个事儿……” “这还不算故意,你他妈跟我说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程耀卖了是怎么回事?!”穆青恼怒的打断周建的话,指着他的鼻子骂,“周建,这次事咱们没完!老子这次里子面子全丢了!你告诉宋雅,下次甭在我跟前出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一转头,就见安易拿着锅铲尴尬的站在厨房门口,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他缓了口气,淡淡的说,“行了,你走吧,宋钊的事你找别人,我不管了。” 周建还想说点儿什么,可对上穆青冷厉的目光,到嘴的话最后还是咽了下去,怏怏的说,“那大哥,我先回去了,你消消气啊。”临走的时候对着安易偷偷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帮忙劝劝。 安易没搭理他,等他走了,她也转身回了厨房,把等着妹子过去安抚的大叔给气的,扯开领带,脱掉外套往地上一甩,又对着沙发踹了好几脚。等发泄的差不多了,这才郁闷的钻厨房里,站在厨房门口冷着脸看着安易忙碌。见她一会儿从橱柜里拿出餐盘,一会儿翻铲下锅里的菜,一会儿还要掀开蒸锅看里面的馒头熟了没有,确实很忙,忙的对门口的他视而不见。 穆青沉着脸,径直走过去伸手从后面把她搂进怀里,用的力气特别大,把安易都弄疼了,差点儿不能呼吸。 安易说,“你干嘛呀?” “你当我是死的是不是?!”大叔咬牙切齿。 安易艰难的转过了身,踮着脚在他嘴巴上亲了一口,“我刚才片猪肉的时候把手划伤了,你看,”她不接他的话,只伸出自己左手的食指让他看,“你帮我把这些菜洗一下再切一下吧。” 见她手指上确实有一道刀口,皮都掉了一块儿,虽不再流血,可在她白皙纤细的手指上还是显得特别刺目。穆青眉头皱了起来,抓着她的手训,“怎么这么不小心,不是号称厨房小能手吗?” 厨房小能手?!这是什么鬼?!安易表情有点儿囧,穆青却没看她,只拉着她要出厨房,妹子说,“菜还没炒好呢!”大叔转身就把燃气关了,安易:“……” 穆青找出家里的医药箱,拿出碘酒给她抹上,有点儿疼,安易条件反射的缩了下手,穆青抬眼瞪她,“别乱动!” 等喷上药,用纱布包好,妹子的看着翻倒的茶几说,“把这个扶起来吧。”还有她现在坐的沙发,也要重新摆整齐。 “你怎么不问我出了什么事?”穆青合上医药箱,看着她问。 安易说,“肯定不是好事,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不过你刚才和三哥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大概也能猜到一些。” 穆青拧了把她的脸蛋儿,笑骂,“小滑头。”就因为猜到了一些内情,又见他在气头上,她就选择避开锋芒,再演一出苦肉计把他的视线转开,这丫头实在狡猾精明。 不过想想,又觉得还怪好玩儿的。 安易抿着唇笑了笑,像乖巧无害的小动物,让人心里软软哒。穆青把她搂进怀里,蹭蹭她已经长出了有一节手指那么长的头发,叹气说,“我昨天答应阿建,帮他把宋钊那小子的事压下去。上午拖朋友帮忙让宋雅进去见了他一面,也不知道那女人和宋钊说了什么,今天下午例行审问的时候,这小子也不知道受什么刺激了,当着三四个警察的面就把我朋友给卖了,说要见程耀,还说程耀收钱不办事,我去他大爷的,程耀给我打电话的时候都差点儿哭,妈丨的!” “不会吧?”安易有点儿惊讶,“说这个对他有什么好处?”猪都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就因为猪都不会犯这种错,所以穆青才更恼怒,他冷着声说,“谁知道这货长的什么脑子!这次他要是不出来还好说,出来了我非打断他的腿不可!”安易听的出他不是说的气话,而是真的要打断那个宋钊的腿。想到那人那天把车开的那么快,还把人撞成那样,妹子觉得打断腿都是轻的,很应该坐牢好好改造才对。 穆青低头看她,“我说这个你不害怕?” “他拿人命开玩笑,如果他真出来,我支持你为民除害。” 穆青有点儿诡异的看着她,倏地又哈哈大笑起来,搂着妹子的脑袋连亲了好几下,心情极好的说,“安易,你怎么这么好玩儿!” 妹子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可笑的,见他还在笑,眉眼都没了刚才的阴郁,疏朗开阔许多,虽无语,却也忍不住跟着抿唇笑起来。 鉴于妹子手上有伤,大叔的坏心情又被妹子给哄好了,做到一半儿的晚饭就由厨艺明显更高一筹的穆青接手了。晚上两人吃了饭,又把客厅重新收拾好,上楼前,他突然想起说,“等会儿,有东西忘车上了。”说着就拿车钥匙出了门,没两分钟就回来了,手里提着个白色手提袋,走过来递给安易,“和我的同一款,把周旭那小子的手机还回去。” 安易接过来打开看看,是款白色宽屏手机,确实和穆青的同一款,不过他的是黑色的。 原本还以为昨晚他说的只是气话,没想到今天竟真的买了新的给她。妹子有点儿哭笑不得,又有些感动,但也不想收,脸上就有些犹豫。穆青眼睛多犀利,对她多了解啊,一瞅就知道这姑娘心里在想什么,他有点儿不耐烦的说,“给你你就收下,别给我整那些弯弯绕绕的,没什么意思。” 安易:“……” 到底没说扫兴的话,妹子凑过去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谢谢。” 大叔这才满意了,搂着妹子上楼,用行动告诉她,谢这个事儿,得用行动表示。怎么用行动表示呢?那妥妥的必须得在床上啊! 隔天早上起来,穆青先开着车到外面买了早餐回来,妹子虽然只是伤了左手食指,而且还是轻微皮外伤,可大叔就是不让她下厨,他也不是个很爱下厨的人,所以只能花钱买吃的了。 吃过早饭,帮她重新抹药包扎了手指,穆青出门上班,他今天还要和程耀见一面,宋钊他可以不管,可烂摊子得他收拾,想想都郁闷。 安易上午先在网上订购了一批布料,之后就待在工作室里做新款服装,中午的时候穆青特意让餐厅送了外卖过来,她接到他的电话时很有些无语,不过还是对大叔表示了感谢,把大叔哄顺了毛。 下午林珂打电话过来,告诉她说,“亲爱的,陈姐说布料不够了。” 陈姐就是这段时间帮着安易做衣服的林珂家的远亲,住院时安易见过陈姐一面,也看过她做的成衣,人确实很老实,手艺也很好,所以这段时双方合作还算愉快。 “我今天上午订了批布料,明天应该就能送到,你和陈姐说一下。”因为安易之前身体的原因,陈姐有事都是和林珂联系,林珂做不了主才会询问她。 林珂说知道了,转而又说别的,“你和大哥最近处的怎么样啊?那天我和你说的事你别不上心。” 安易笑笑说,“挺好的,他对我不错,我心里有数,你别担心。”穆青厌恶女人,她之前就有些察觉,至于他不愿意结婚……现在两人谈婚论嫁太早,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如果穆青以后要把她丢开,那也没什么,就当是还他人情了。 她欠他太多,愿意让他折腾。 挂了林珂的电话,没一会儿竟又接到周旭的电话。安易觉得自己今天实在有些受欢迎。 电话接通,他在那头问,“安易,大哥真不管宋钊了?” 就知道他要问这个,安易嗯了一声说,“他是这么说的,火气很大,早上的时候还发了会儿脾气,说要收拾烂摊子什么的。” 周旭就吐槽说,“宋钊那货纯属活该,作死他得了,被撞的那家人特别硬气,不要钱,就要严惩凶手,我表嫂哭得特别可怜,难过的不行,我表哥你也知道,对我表嫂好的很,她哭,我哥心里也不是滋味,夫妻俩这两天都愁眉不展的,我看着也怪不舒服的。”说到这里,他顿了下,然后才期期艾艾的说,“安易,你瞅着空看能不能劝劝大哥,宋钊虽然犯了错,可他今年才十九,连二十都不到,要是进去了,这辈子也算完了。他昨天也不是故意嚷嚷的,主要是吓坏了,昨天被警察一吓就受不住,什么胡话都往外说。” 从昨天周建走时看她的眼神,她就知道他们会把主意打到她身上。周旭虽然是她好朋友,但也同样是周建的亲表弟,亲情友情,他夹在中间也不容易。安易说,“有机会我试着劝劝,但不一定能行。”虽心里厌恶宋钊那样的人,可这个时候,她是没办法拒绝好友的,她欠周旭的也不少。 周旭在那头说,“你能帮忙说两句话就成,不是非要你劝出个结果,”又说,“大哥脾气不好,你自己也小心点儿,别傻乎乎的就劝,要实在没机会就算了,千万别勉强。” 有他这句话,安易觉得也值了。   ☆、第38章 NO.38 穆青晚上没回来吃饭,打电话说有应酬,不过和中午一样还是帮她叫了酒店外卖。他是快十点回来的,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安易穿上拖鞋趴到落地窗那儿往外看,就瞅见他的车开进了院子里。他推门进屋,她也正好从二楼下到一楼。 看到她,他脸上就有些玩味,“哟,还知道过来接我,这待遇,提高了啊。” 无视掉他话里的讽意,安易走过来先凑他身上闻了闻,一股酒味儿扑鼻,她满脸不赞同的说,“你喝酒怎么还开车?出事了怎么办?” 穆青换好拖鞋,听到她问,他边往里走边说,“又没喝多,能出什么事。”他说的满不在乎,安易却扯住他的胳膊,一脸认真的看着他,“酒驾最容易出车祸,穆青,你得为自己负责。” 他看着她,突然呵的一笑,挑衅的说,“我他妈就一条烂命,没爹没妈,死了也没人在乎,车祸就车祸,算个屁。” 安易等他说完,都没停顿的,直接一巴掌招呼上去,甩他脸上,发出啪的一声脆音。又在他即将暴怒的时候勾下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嘴唇,舌头直接搅进他的嘴巴里,吻得特别用力,可谓激情四射。大叔在片刻的怔愣后很快反应过来,纠结了一秒钟,到底也没推开她,反而回吻了过去,并快速掌握了主动权。 男人和女人激吻的时候,身体摩擦,呼吸交缠,欲|火瞬间就可以点燃。尤其穆青今晚还喝了不少酒,更容易受撩拨。两个人从客厅做到楼上,一晚上什么话都没说,就是不停的做|爱,疯狂又充满野性,放的很开,呻|吟低吼声不断。 这场激情,直到凌晨两点才停歇。安易趴在他的怀里直喘气,两人身上都是汗津津的,穆青起来去放洗澡水,过了会儿就出来把她抱进浴室,连同他自己一起坐进了浴缸里。 她坐在他的大腿上,靠着他的肩,他手臂要动的时候,她就搂着他的胳膊不让动,穆青嘿的一声,没好气的说,“放心,不揍你。”然后就见她乖乖把手拿开了,一点儿缠绵的留恋都木有。大叔突然就觉得有点儿手痒了,虽说不揍她,却没说就这么放过她,转脸就低下头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用了力的,安易嘶了一声,却没挣扎,由着他咬。穆青到底对她还是狠不下心,最后也只是在她脖子上留了个比较深的牙印而已,控制了力度的。 咬完了,他捏着她的下巴让她面朝自己,“安易,算今天你可扇过我两巴掌了,”他眯着眼阴沉沉的问,“说说,我又哪儿招你了?” 上次他拿话激她,挨巴掌也就算了,今天又扇他,如果不是她用美人计,那会儿他肯定揍她。 安易与他四目相接,不躲不避,平平淡淡的说,“也没什么原因,就是听到你说的话有点儿生气,扇完你我也惊讶,没想到手这么快。” 穆青的表情在这个时候变得有些复杂,沉默了片刻,倏而按着她的后脑勺让她重新靠上自己的肩,“下不为例,知不知道?”他沉声说道。 “那你以后也别再酒驾了。”她和他谈条件。他却罕见的没有多说什么,只淡淡的嗯了一声,算是应下了。 安易的手就主动搂上他的肩,脸在他的肩头蹭了蹭,转而很随意的说,“下午周旭给我打电话了,你是不是猜到什么了,所以刚回来的时候才说话讽刺我?” 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起这个,穆青有些惊讶,等她在他肩上轻轻的咬了一下,他回神,轻描淡写的说,“阿建这人我太了解了,以你和阿旭关系,他不想办法从你身上入手那才奇怪。”又说,“现在不比从前,宋钊这事儿,只要家属咬着不放,那就很难徇私,毕竟谁也不想为了点儿钱就丢了饭碗,阿建的朋友有能耐、交情又不错的就那几个,但能在这事上敢帮他的却没一个。” “你觉得我下楼是为了讨好你替宋钊求情,所以才生气?” “难道不是?” 安易无语的说,“我才不会为了宋钊那种人做这么没品的事呢!”她支起身体,双手捧住他的脸,不自觉的嘟了下嘴,“你这么精明的人,我刻意讨好只会自取其辱,你觉得我有这么笨吗?” 穆青挑挑眉,在她嘟起的嘴巴上捏了一下,哟了一声说,“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我以为在你眼里我就是一想打就打的沙袋。”虽说不追究,可作为男人,到底被扇了脸,尊严都木有了,就忍不住要不时的讽刺两句才甘心。 安易嘴角弯了弯,在他眼睛上亲了一下,“别这么小心眼儿,穆青,你大度些,不要和我斤斤计较了。”她连讨好人的时候其实都是有些寡淡的,不像别的女孩儿那样活泼讨喜,可穆青就是吃她这一套,哼了一声,嘀咕说,“反正下次再敢扇我,我肯定揍你。” 话题到此暂告段落,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两人之后就没再多说什么,洗好澡擦干净就出了浴室,然后直接去了安易的房间,穆青的床这会儿乱七八糟的没法儿睡人。自打这俩突破了最后底线后,房间就是这么轮流睡的。 第二天毫无意外的,两人起晚了,不过恰逢周末第一天,起晚些也没事。 穆青帮她把胸|衣后面的挂钩挂上,在她脖子上那处已经泛了些青紫的咬痕那儿亲了亲,低声问,“疼不疼?”昨晚刚开始的时候他其实有些喝多了,直到后来到楼上才彻底醒了酒,咬她的时候觉得解恨,现在看着白皙如羊脂的肌肤上多了这么个丑陋的痕迹,就显得特别可怖了,不禁有些后悔。 安易瞥他,故意说,“疼倒是不太疼了,就是有点儿刺刺的痒,你等会儿帮我上点儿药,噢,还有手,昨晚洗澡的时候沾水了,也要换药。” 见她要求的这么理所当然,穆青顿时有些没好气,拧着她的脸冷冷的说,“以后做事过过脑子,再敢动手不过脑,就把你爪子剁了。”说着还做了个‘劈‘的手势,表情看起来特别凶残。 安易突然笑了起来,扭个身面朝他,搂上他的脖子,“穆青,你怎么这么可爱。” 大叔那一瞬间的表情啊,没法儿形容,像吃了苍蝇似的特别难看,于是安易笑的更欢了,咯咯的笑声不是特别清脆,反而有些绵柔娇气,头一回见她笑的这样孩子气,以前就算她笑的最灿烂的时候,也是很稳重的,柔和的,像春风拂面般让人舒坦,不像现在,这么的……生动……有活力。 穆青心里的懊恼因为她难得一见的笑声而慢慢平复下来,没来由的,竟生出些岁月静好的感触。 早饭吃的很简单,煎蛋火腿配之前安易蒸的红枣馒头。现在已经十点多,再过不久就要吃中饭,吃这些也就是垫垫肚子,好让安易不至于空腹喝药。 帮妹子把手指上的伤口重新换了药,又在脖子那儿喷了药剂,安易和他商量,“我想在房间拉根网线。” “书房的电脑不能用?” “不是,我的电脑以前都用习惯了,上面保存了好多资料。” 穆青看她一眼,刚想逗逗她,让她求求自己,茶几上的手机这时震动起来,他站起来接电话,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他脸上就变得不太好看,等挂了电话,抬腿就把茶几踹的远远的,没有合上的药箱发出哐啷一声响翻倒在茶几玻璃上,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安易刚才挨着他坐,当然看到这通电话是个叫程耀的人打来的,程耀,好像就是之前被宋钊攀咬的警察,也不知道他在那头说什么了,把穆青气成这样。 见他还要踹旁边的沙发,妹子特淡定的往一旁挪了挪,离他远了些。穆青沉着脸瞪她,“给我坐回来!” 等安易乖乖的坐回了原处,大叔咬牙问,“你躲什么?!” “我害怕。” 穆青嘴角抽了抽,能把害怕说的这么平淡认真不含任何多余情绪的,她也是够了,火气到底是散了些,坐回去,伸手把她搂进怀里,有点儿不高兴的说,“我要想揍你,你跑天边儿我也能逮住你!以后看到我生气就过来给我说几句好听的,再敢躲,剁了你的腿!” 能把想要被安抚说的这么幼稚凶残的,他也是够了。安易此时此刻的想法难得与大叔保持了同步。心里想着这人真够闷骚的,嘴里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应着好。 又听他说,“你在家乖乖待着,我中午让酒店送餐过来,程耀打电话说宋钊那小子在里面发疯,都快骂他祖宗十八代了,我过去看看。”像宋钊这样没脑子的,如果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程耀早收拾的他哭爹喊娘不敢吭声了,就因为顾忌他,程耀才不敢下手。穆青只要一想到那孙子是仗了他的势,火气真不是一般的大。 安易一猜就知道肯定是和宋钊有关,除了他,最近也没什么别的大事能让穆青这么上火了。她也不追问别的,他上楼换衣裳的时候她就在一旁帮他,扣完衬衫扣子,又挑了条浅灰色领带帮他打好,穿上外套,从上到下扫视一眼,妹子搂上他的腰仰着头说,“以后你的衣服我帮你做好不好?” 穆青垂眸看着她,静默了片刻后,轻声说好。   ☆、第39章 NO.39 送走了穆青,安易就去忙自己的了,并不很关心宋钊的事。之前订的布料下午就送了过来,今天外面刮大风,到院子里拿包裹的时候安易把自己裹得的严严实实的,包裹很大,也很重,但安易却没让人往里面送,只在外面签收了。 她订的布料产地就在禹凌本地,所以送货很快。 费了老大的劲也只把洗衣机箱那么大的包裹拖进了院子中间,妹子回屋歇了一会儿,又出来拖,来回歇了两三回才把箱子拉到屋檐下,这才拿着剪刀把箱子拆开了,开始一趟趟的往屋子里搬布料。她力气不算大,每回搬得都不多,有时还要耽搁一会儿回答网店买家的问题,等到穆青回来,也还没搬完。 “这是干嘛呢!”他跳下车走过来问。 安易说,“昨天订的布料,刚送过来,我搬楼上那间工作室里去。” 他皱着眉先在她□□的小臂上拍了一下,“病了算谁的!”没好气的接过她手里的两卷布,又从箱子里拿出几卷,轻轻松松进了屋,走到玄关的时候又停下来回头说,“车里有我买的饭菜,你去拿出来。” 安易在他身后应了一声,乖乖巧巧的,转身朝外走时却又眉眼弯弯,脚步都透着股轻快劲儿,可见这会儿的心情是不错的。 晚上吃的就是穆青从上若轩打包回的饭菜。 餐桌上,他和她吐槽说,“那个宋钊胆子也太小了,我才说了几句,他就哭的什么似的,就这孬种也敢在那里面瞎嚷嚷,要不是顾着我的面子,早被人揍成狗了。”又说,“阿旭如果再给你打电话,你就和他说,这事儿我不管,有本事就去找人家属求原谅去,只要家属同意了不追究,我就出面把宋钊弄出来,还不留案|底。” 安易眨眨眼,并不问别的,只噢了一声,说,“等会儿我就给他打电话。” “打个屁的电话啊!”穆青闻言略不爽,“他要是着急就会主动给你打,你这么积极,电话费不要钱啊!” 电话费是要钱,但一毛五一分钟她还出的起……知道他小心眼儿,安易也不多说,低头喝粥的时候却偷偷抿嘴笑了笑。 吃过饭,穆青要帮她换药,找碘酒的时候没找到,安易说,“上午你那一脚把药箱都带倒了,碘酒瓶掉地上碎了。”他啧了一声,“客厅是你收拾的?”见她点头,他说,“收拾什么啊,怎么不叫钟点工过来。” 钟点工是小区业务公司提供的家政服务,随叫随到,很是方便,当然,价钱也不便宜,比外面的家政人员的收费要贵了三成。不过这里住的都是有钱人,一般也不会有人在乎这点儿钱,图的就是省事。 可安易是个穷逼,虽然现在男友是有钱人,可他的钱毕竟不是她的。更何况他还负责着爷爷每月不算便宜的住院费护工费,一笔笔的开支算下来,妹子脸皮不够厚,所以平时能不用他的钱基本就不用。 这其实有些矫情,她在坚守着自己可笑的底线的时候,却又从不拒绝他为她的花费。明知是自欺欺人,可也是有了这层遮羞布,她才能这样坦然面对他。 “只是简单的扫扫地而已,”她解释,“你不在家的时候,我不太喜欢随便放陌生人进来。” 这话大叔爱听,伸手在她头上摸了摸,算是对她依赖自己的表扬了。 没有碘酒,就用清水擦了擦伤口,喷上药剂。又扒着她脖子上的咬痕看了看,见好像没早上那么严重了,就往那上面多喷了点儿药。 上楼的时候,安易先把他拉到了工作室里,示意他脱掉衣服,要给他测量身体尺寸。大叔的脸上就露了笑,很大方的把身上的衣服都扒光了,还指着身下那坨肉说,“这里等会儿也量量,我还不知道自己这个有多大。” 安易白他一眼,“流氓。” 流氓搂住她的腰,暧昧的咬她耳朵,“我不流氓的时候,你估计要哭。”说着用那坨肉撞撞她的腰,竟很快就硬了起来,安易都无语了。他还催促,“动作快点儿,我可忍不了多久。” 等把该测量的地儿都量好了,大叔让她过来量他的那里,安易不乐意,他就抓着她的手强行过来量,等看到尺寸,穆青笑的欢,量好了也不让她站起来,单手压着她的肩,用下面那个碰了碰她的脸,弯下腰在她耳边说,“你帮我舔舔。”语气贱的不行。 安易躲开他凑过来的东西,绷着嘴瞪他,眼神第一次展现出了犀利的神色,还有点儿水汪汪的,好似下一秒就会流出眼泪似的。穆青被她这大眼瞅的,略略有了点儿尴尬,咳了一声,把她拉了起来,哄她说,“逗你玩儿呢!”见她还不高兴,他索性直接把她像抱孩子似的竖着抱了起来,直接回卧室去和谐一番。 隔天周日,安易上午接到了周旭的电话,她就把穆青的话转告了,周旭在那头问,“大哥没为难你吧?” “我又没帮宋钊求情,是他主动让我和你的说,他干嘛要为难我?”说着一笑,“你和林珂都爱瞎操心,真不用担心我,他对我挺好的,特别好,我自己心里有数,有这闲心关心我,不如想想你自己的感情的问题,别这样一拖七|八|九了,我记得你好像比我们都大一岁,过了年就该25了吧,小心变剩男。” 周旭有些没好气的说,“你可真是拿好心当驴肝肺,成成成,你爱咋地咋地吧,我不问了还不行!”又说,“宋钊这事儿的后续你要是好奇就问我,别追着大哥问,他有忌讳,从来都特立独行的,不喜欢别人追着他问东问西。”说完发现,自己还是在操|她的心,周旭自己都觉得无语了。 安易想起那个这几天总爱和她吐槽的男人,抿唇笑了笑,说,“我知道了,放心吧。” 挂了电话,她拿着一张刚刚画好的设计稿出了工作室,到书房去悄悄推门瞅了一眼,见他已经打完电话,正坐在书桌后面对着电脑不知道在忙什么。见她探头,他招招手,她就进去了。 安易把手里的设计图给他看,“这个款喜不喜欢?”她问,还有些期待。 穆青心里觉得熨帖,昨天才说的事,今天就忙上了。他把她搂过来抱在腿上,接过图纸看着,见是一套休闲款的男装,看了片刻,指着上衣下摆的位置说,“这里可以稍微换成倾斜的线条,整体应该更好。” 安易凑过去看,发现还真是,顿时惊讶,“你还懂这个?”虽然当初刚认识时,那次在电梯里他找她要过画稿看,她也一直只以为他就是懂得欣赏个美丑而已,却没想到竟然还能瞧出她的不足并提出合理的意见。这可不是外行能做到的,至少她这个业余的跟他比就有些相形见绌。 穆青一脸的‘汝等虾米,实在少见多怪‘的样子,特别牛气的说,“这算什么,当初我在服装厂待过三年,天天看这些,看得我都快吐了,这要是再瞅不出你这个,那我也太蠢了。” 自觉被衬托的有点儿蠢的妹子默默收起了外露的表情,抽出他手里的图纸,“我去改一下。”穆青搂着她不放,“急什么,陪我待一会儿。”又说,“我发现你一点儿都不好奇我的过去。” 安易看着他说,“有什么好好奇的,谁没有过去,你想告诉我的时候自然就会说了,现在不说,说明你还不愿意告诉我。再说我认识的是现在的你又不是过去的你,干嘛还有去特别在意以前的你是什么样子,什么性格,什么生活方式?” 这说法略新鲜,不过确实有些道理。穆青拧着她的脸刚想说点儿什么,手机不合时宜的又震了,大叔暗怒,看到是周建打来的电话,顿时又觉得有些无力,宋钊那小子的事儿到底还要烦他多久!真是没完没了了! 安易也瞅见是周建来电,她从他腿上跳下来,“你接电话吧,我去工作室。” 对于宋钊的事,她也有点儿烦了。 *** 过了两天,安易给姑姑打电话问完爷爷的身体,将要挂电话的时候,安少华突然问,“宝宝,腊月初七你还回来吗?” 安易说,“回去的,爸爸祭日,我哪儿能不回去。” 闻言,安少华就有些踟蹰,对着电话犹豫了好一会儿,在侄女又要挂电话的时候,才打定了主意跟她说道,“宝宝,江远回来了,前两天我远远见到他一次,你……” 听到江远的名字,安易的手不觉一颤,那些逝去的恶梦就像一张铺天盖地的巨网重新将她笼罩其中,那个人…… 直到手上传来清晰的刺痛,安易才回神,低头看着被刻刀划伤的掌心,献血正从里面不停的溢出,像那晚她刺在江远身上的血,红的让人恶心……听到姑姑在电话那头一直不停叫她的名字,安易深吸口气,淡淡的对着话筒说,“没事,我不怕他。” 挂了电话,安易在椅子上又坐了一会儿,然后才想起应该去处理下伤口,她右手支着桌面站起来,才走了两步,竟然就踉跄着腿一软坐在了地上。安易被摔的有些怔怔的,屋子里明明被地暖熏染的暖和极了,可她的身体却开始瑟瑟发抖,冷的牙齿都开始打颤。   ☆、第40章 NO.40 穆青推开门,看到的是这样一副景象:昏暗的屋子里,安易蜷着双腿抱膝坐在地上,头埋进膝盖之间,瘦弱的身体紧缩成一团,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能看到地上的血迹还有她搭在外侧的左手上不停往下滴的血液。 这个场景直到许多年后依然让他记忆犹新,就如当初在狭窄的巷子里她给予他的深刻记忆。 “安易,乖,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嗯?” 他没有大惊小怪大呼小叫,而是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到她身边,蹲下|身,手搭上她的肩轻声询问。察觉到手下单薄的身体微微的颤动,他眸色不由变深了些,神色却保持不变,不催促也不去移动她,就这么安静的等待回应。 半晌,安易终于有了反应,她没说话,也没抬头,却朝他张开了双手,穆青没有片刻犹豫搂住了她,不敢十分用力,力道控制的甚至有些小心翼翼。 他拍着她的背,像哄一个孩子,温柔的简直不可思议,他在她耳边低声告诉她,“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陪着你,一切有我,嗯?” 这话他不是只说一遍,而是连续重复了好几遍。每一遍的语气都是极致的绵柔,就好像怀里的女孩不是个成年人,而是个只要他一大声说话就会受到惊吓的小动物一样,需要他付出更多的耐心和包容。 当然,耐心的付出是有回报的。安易一直紧绷的情绪在他这样的安抚下慢慢放松下来,穆青敏锐的察觉到这一点,他在她的头上亲了一口,柔声说,“我先帮你处理伤口,好不好?”耐心的等到她在他怀里点头,他才拍拍她的背,直接伸手一抄将她打横抱起,径直回了房间。 把她放到床上,帮着脱掉拖鞋,盖上被子,对她惨白的脸色红肿的眼眶不去多看一眼,穆青下楼拿医药箱,又用盆从饮水机里接了干净的温水端上来,蹲在床边认真仔细的帮她清理伤口。 安易的伤在左手掌心的地方,从左到右划出了一道笔直印记,有些深,却还在能自行处理的范围。流的血虽多,伤势却不是特别严重。只从这点就能推测出距离她自残到他回来,这中间应该没有间隔太长时间,否则伤口不会到现在还在流血。 穆青处理伤口手法娴熟认真,新买的碘酒似乎药效更强,刚一触到伤处,安易就嘶的一声抽气,太疼了,火烧火燎的,感觉手都要废掉了。 “记住这疼,别总是记吃不记打。”他抬头看她一眼,特别冷酷的说道,之前那温柔的几乎能腻死人的状态已经消失不见。直到上了药把血止住,又用纱布把伤口包好,穆青都没再搭理她。 安易一直看着他动作,听到他说,她就嗯了一声,然后声音沙哑的告诉他,“你还是这样说话我习惯些。” “那你还真是品味独到。” 听出他话里的羞恼,她抿唇笑了笑,看着裹上了一层白纱布的左手,突然开口说,“江远回来了。”见他微怔,她解释说,“当初被我捅得差点死掉的人就是他,他从牢里提前出来了。”安易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平静到似乎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没有起伏。根本看不出就在不久之前,她几近崩溃。 一句话,石破天惊。穆青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一切的疑惑都有了答案,而他心里的怒气也在这个时候达到了新高点,他想喝问她:一个刚从牢里出来的强|奸|未遂的蠢货就把你吓到要自残的地步?!难道我是死的?会让人欺负你不管你?! 这些话就堵在喉咙口,可他一句也说不出来,穆青深吸了口气,沉沉的看着她,最终也只是很平淡的说了句,“那正好,老子正愁没机会收拾他。”又说,“一点儿小事,瞧你出息的,傻不傻?” “确实挺傻的,”安易笑着说,眼睛里却泪光闪闪,“穆青,我是个傻子。” “知道自己不聪明也不用哭,”他用拇指在她眼睛上抹了一下,“跟着我,以后保准你越来越聪明。” “我一直觉得自己脏,”她看着他说,“江远是我继父的儿子,他从我十五岁起就……” “安易,”他打断她,“这些事我不在乎,你可以不用说。” 安易却摇头,她从床上坐了起来,靠着床头的软垫轻声说,“趁着今天说完吧,这些事也不应该瞒着你。”不给他再阻止的机会,转开视线看向落地窗外已经暗下的天色,安易声音平稳的叙述,“我父亲是个胆子很大的人,虽然出生在小县城,却不甘愿本本分分的活着,不到十六岁就去南方闯荡,在外面挣了些钱,回来娶了我母亲,盖了新房,祁县第一家超市就是他开起来的。过了两年就有了我。” “我童年过的很好,父母亲人都很疼我,所以那时很有些天真无知。你知道,我父亲不是一个安分的人,他野心大,不愿甘于守着家不大不小的超市过一辈子,我十岁那年,他找人集资一大笔钱想要在祁县开一家大型商场。” “那时家里很热闹,每天来来往往许多人,你试过用一摞摞的钱铺满一整张床吗,我就试过,那时钱对我来说,其实和纸差不多。” “商场很快就开了起来,刚开始生意确实很好,但后来却慢慢变得没人再光顾了。”安易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可能是想到了她人生的第一个转折,停了片刻才继续说下去,“我父亲只有小学文化,他脑子聪明,自学了一些东西,但其实还是受局限,商场和小超市毕竟不同,脑子里想着简单,其实要考虑的方方面面太多了,我父亲没有任何这方面的经验,全部都是纸上谈兵,再加上那时每来个亲戚让他帮忙安排职位他都不推辞,时间一长,管理就乱了,还有些借钱给我父亲的人去商场买东西从不给钱,拿着就走,这样日积月累下来,商场入不敷出,没多久就倒闭了。” “商场倒了,欠的钱要还,那时我父亲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他在我十三岁那年病死了,留下了个烂摊子。爷爷把家里的土地房子超市全抵了债,最后还欠一笔钱,我母亲就找了我现在的继父,嫁给他的同时让他出了这笔钱。” “我母亲那时虽改嫁,却还惦记着把我父亲的债抹了,从这一点来说,她是个有良心的人。”听到他讥笑,她回头冲他笑笑,“你不能否认,那时她的做法确实让人感动。但人是会变的,后来她对我不好,我却不能因为她后来的不好就否定她当时的好。” “我是不是该夸你善良?” “你别讽刺我了,”她苦笑一声,继续往下说,“我继父妻子早死,留下一个儿子,就是江远,他比我大三岁,却是个混混,对于他父亲的再娶很排斥,那时我就很怕他,因为他总是用特别凶狠的眼神瞪我,像野兽一样好像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咬我。我每天过的战战兢兢,但也安安稳稳过了两年。” 她又停了下来,穆青知道她即将要说些什么,想开口阻止,却也不忍打断她难得积蓄的勇气。 “我十五岁那年的暑假,有一天晚上,我自己在家,继父和我母亲去朋友家吃饭,那时很少着家的江远突然回来了,我一直都怕他,见他回来就想躲回房间,他却突然把我铺在地上,如果不是我死命挣扎,可能那时就被他强|奸了。” “这件事对我影响很大,我偷偷告诉我母亲,她却让我忍,后来江远就经常回来,他总是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摸我,我觉得特别惶然,而我母亲明明知道这些却从不出声帮我,我那时就开始变了。越来越叛逆,迟到早退抽烟喝酒,和社会上的人混在一块儿,江远狠,那时候我也变得狠,每天都在裤腰那儿别着一把刀,只要他碰我,我就把刀拿出来,到我高二那年,有一天我发展继父竟然偷看我洗澡,那时我真的几乎崩溃,你知道,当时我才十几岁,很容易冲动,就动了轻生的念头,在小药店买了安眠药自|杀,后来比较幸运,被早上去河边钓鱼的老大爷发现送去了医院被救了回来。” “我自|杀的事让我爷爷触动很大,他虽然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死,但他却觉得我不能再跟着我母亲生活,就强势的让我跟着他过活,我母亲可能也是被我吓到了,没有犹豫就同意了。” “后来直到考上大学,我都过的很平静。跟着爷爷虽然过的不好,住的租的房子,吃的也不好,但我那时我过的很充实,爷爷等于是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如果不是他,我不会考上大学。那么也就不会认识周旭他们,可能也不会再认识你。” 穆青故作轻松的捏捏她的鼻子,“那我确实应该帮你孝顺爷爷。” 安易笑笑,又继续说了下去,“我大二那年,爷爷身体不好,我请假回去探望,那几天就住在姑姑家。那晚,我大表妹和我姑姑因为一点儿小事吵了起来,母女俩吵得很凶,表妹一气之下就跑出了家,当时已经很晚了,夜里十一点多,就算是大城市其实也不再喧嚣了,又何况是小县城。我不放心,就跟了出去,然后就遇到了江远他们,之后你就知道了。你帮忙报了警,去了警局,我无助极了,爷爷病了,姑姑你也见过,胆子小,反而我继父这边很有几个好亲戚,我把江远捅成那样,又孤立无援,如果不想办法,我只有死路一条。” “万般无奈,我让姑姑打电话给了只有几面之缘的学姐。那之前,我曾无意中救了她的儿子,学姐人很好,丈夫也很厉害,你应该听说过,就是华信的总裁卫先生,可以说他们是我最后的希望。” “学姐没让我失望,她等于给了我第三次生命,当天傍晚学姐就带着几名律师来了祁县,从头到尾都是她在帮我跑官司,学校那儿也是她帮忙把消息压了下来,那段时间发生的任何事学校没一个人知道,他们只以为我是因为亲人病重所以请了长假。”   ☆、第41章 NO.41 安易说完了,看向他,他把她抱进怀里,拍拍她的背,总结,“废话太多,”又问,“饿不饿?”直接就跨度到吃上了。安易好气又好笑,“这个时候你应该安慰我或者说点儿同仇敌忾的话发表下自己的想法。” 穆青龇牙在她脸上拧了一下,力气用的不小,见她疼的皱眉,他笑,“哪儿那么多想法,这些事在我眼里算个屁啊,甭期期艾艾要死不活了,明儿我就找人收拾他,保准他连个屁都不敢放。” 他这样满不在乎,好像她说的那些都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安易的目光就有些复杂,穆青在她眼睛上亲了一下,“好了,你乖乖在家等着,我去药店买点儿有用的伤药,最好再打针破伤风的针。”他嘀咕着,“女人对自己狠的时候果然厉害。” “我不是自|残,”她解释,“当时姑姑和我说这件事,我手里正拿着刻刀,一不小心就划伤了。” 穆青嗤笑,“行了,我也没说你自|残,你急什么,”又说,“我刚才回来带了南园的点心,你先吃点儿,等我买药回来给你做大餐吃,犒劳犒劳你这‘功臣‘。” 安易闻言哭笑不得,等他把点心拿过来,她朝他勾勾手,穆青顺着她弯下|身,她在他嘴巴上亲一口,“开车小心些。” 他的脸上不自觉的现出柔柔的笑,抬手摸摸她的脑袋,“乖~” 等他出去,屋子里恢复了寂静的无声,安易拿出点心盒里的红豆糯米糕放进嘴里,甜甜糯糯的,一直甜到了心底,甜的她眼泪夺眶而出,捂着嘴巴趴在枕头上失声痛哭。 ** 穆青一坐上车,脸就沉了下来,阴森森的特别吓人。 他把车停到路边,到门口的超市买了包烟出来。自打安易生病以后,他就很少抽烟了,偶尔会在外面抽一些,回到家却从来不抽。 吹着刺骨的寒风,穆青点燃烟,单手插兜看着面前结了层冰的河水,眼神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踩灭第五根烟头,他才拉开车门重新坐进车里,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没有多余废话,对着话筒直接就一句,“祁县新光小区四栋302室江国春一家,照死了收拾。” *** 安易听到汽车的声音,知道他回来了。 她穿上拖鞋先到洗手间照了照镜子,见没什么不妥,这才下楼。见他提着两大袋食材,知道他今天确实是要做大餐,安易走路的脚步不由轻快了许多。 “怎么下来了?”换好拖鞋,见她下楼,他皱眉问。 安易双手缚在身后,仰着小脸说,“我只是手伤又不是腿上,为什么不能下来,”又说,“难得见你下厨,不亲眼看看多遗憾啊。” 她脸上挂着淡笑,说话的语气也轻松,好像真的已经雨过天晴似的。穆青也不揭穿她,脱掉外套扔沙发上,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我帮你打针。” “你别告诉我你在医院也待过几年。”她站哪儿不动,满脸的不信任。 穆青嘿一声,没好气的说,“赶紧的,别让我过去逮你啊,”又说,“放心,我有经验,就打胳膊上又不打屁股,你怕个屁啊!” 虽然还是不信任,但安易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得乖乖过去坐下。穆青拿出注射管,很细的一根,敲开药瓶,用针管抽出药液,又拿棉签蘸了碘酒,示意她,“把左手袖子挽起来。”等安易把卫衣袖子拉高,他把碘酒擦到她手臂上,嘴里说,“我扎了啊,真扎了啊,扎了啊。” “你扎就扎,能不能别问我!”安易闭着眼扭着头不敢看,心里想着疼就疼吧,反正出不了人命。等了半天没动静,她睁开一只眼去看,见他竟然好整以暇的咧着嘴冲着她笑,在她扭过头的时候,手臂上同时传来一阵锥心的刺痛,安易猝不及防,就啊了一声,“你干嘛呀!”这也太疼了!穆青注射完药,拔掉针管扔垃圾桶里,用棉签按着注射的地方,哼了一声,慢悠悠的说,“我怕你记吃不记打,觉得还是应该让你再印象深刻些好。” “穆青,你就是个混蛋!” 从她疼的眼泪都掉出来了,就可以看出他扎的这一针用了多大的力道。穆青对她的怒骂不为所动,等针口不出血了,这才在她眼睛那儿舔了一口,把眼泪都吃进嘴里了,又亲亲她的脸,“成了,别气了,我还不是为你好,”又站起来拍拍她的头说,“乖乖在客厅看电视,我去给你做大餐。” 见她绷着脸不搭理他,他也不以为意,把棉签药剂之类的放进药箱里收拾好,就提着买的东西进厨房去了。 等他走了,安易才抿着嘴笑了笑,不过扎的真的很疼啊。 穆青做饭和他的人一样,都是干脆利落,速度很快。安易期间到厨房去观摩了一番,他炒菜的时候,她就从后面搂上他的腰,在他背上蹭了蹭,穆青半侧个身,把筷子递到她嘴边,“尝尝咸不咸。” 安易张嘴吃了,有点儿烫,她张着嘴巴呼气,穆青就对着她的嘴巴吹风,等咽下去了,她吧咂嘴,“好吃,味道正好。”他说,“真的?”她说嗯,他就照着她的嘴巴吻了下去,舌头伸进去搅了一会儿,放开她说,“糖放多了。”安易捶他一下,“根本没放糖好不好?” 穆青做了六菜一汤,没有辣的,没有酸的,没有发物,甚至没放多少作料,清清淡淡的,可就是好吃。尤其是那道锅巴肉片,特别有特色,和她以前吃的都不一样,肉先炸过又淋了糖浆,刚吃的时候有点儿不习惯,吃第二口就觉得好吃。 吃过饭,刷锅洗碗就不用指望他了,她现在伤了,只能明天找钟点工过来打扫。刚回到房间,安易就接到陈妍的电话。她在那头哭的伤心,也不说话,就一直哭,安易问她怎么了,她也不吭声,安易无法,只能听着她哭。 穆青问她,“什么情况?” 她耸肩,做口型说,“不知道,一直哭。” 穆青就皱眉表示不喜,安易推他,捂着话筒小声说,“你先去洗澡吧。”她今天伤了手,又刚打了针,不好沾水,就不洗了,反正也不脏,一天不洗也没事。 陈妍哭了一会儿,才慢慢收了声,安易问,“是不是又和谢东林吵架了?”之前因为谢东林主动和好,陈妈妈也觉得女儿应该再给男方一个机会,所以两人就和好了,这才过几天啊,就又闹了。 “别跟我提他!”陈妍呜呜着,抽泣说,“那混蛋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回我绝不心软了,我要是再和他过我他妈就不姓陈!”连脏话都出来了,可见这次气的不轻。安易无奈,“你自己想清楚就行,别勉强自己。” “你知道他那个妈多奇葩不,”陈妍在那头愤恨的说,“竟然把她不知道远了多少辈儿的侄女带回家里住,还让谢东林和她一块儿出去逛街买东西,你没见那女的,一看就是狐狸精,一口一个林哥哥叫的我差点儿吐了,太恶心了,我和他说了两句,他就说我小心眼儿乱吃飞醋,我他妈犯得着吃他的醋,他算个屁啊!我算是看清楚了,这个男人我不能要了,否则以后肯定被人挖墙脚成下堂妇。” 安易听到这个也皱起眉,“既然这样,那你回去和阿姨商量商量,别再浪费时间了,分就分干净,钱也算干净,这种男人没什么意思,你又不是嫁不出去找不到更好的。” 陈妍在那头擤擤鼻涕说,“这次就算我妈劝我,我也不会再和他在一起了,我不想和这种自以为是的男人过一辈子,太憋屈了。” 安易又劝了她几句,穆青都洗好澡坐她旁边动手动脚了,踢他,就被他抓住脚踝,见他要挠自己脚底板,安易就瞪他,穆青笑的坏坏的,伸出一根手指,表示一分钟不挂电话就挠她。 这人真够无赖的,安易无奈,只得又安慰陈妍两句让她赶紧回家,然后才挂了电话。她电话还没放下,他就压到了她身上,咬了下她的鼻子,在她耳边问,“和你朋友找的男人比起来,我是不是特别好,嗯?”安易现在接打电话一般都用耳机,尤其是他在家的时候。刚才他洗完澡出来,见她还没挂电话,就从她耳朵里抽出个耳塞,正好听到陈妍说谢东林说的吃飞醋之类的。 安易哑然,“你脸皮真厚。” 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挑着眉问,“我这样的你不喜欢?” 她搂上他的肩,在他耳边说喜欢,“特别特别喜欢。” 穆青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捏着她的下巴俯身看着她,见她眼眶里溢出了水光,他心里有点儿堵,叹息一声,“傻子。”倾身吻上她的唇。 这一晚,他的动作又轻又柔,却又缠绵持久,安易最后是累晕过去的,一觉睡到大天亮,梦都没做一个。 第二天,穆青没有出门,就在家陪着她。早上让钟点工过来打扫卫生,他带着她到院子里散步。 今天天气不错,虽有寒风,却并不是很大,安易裹得严严实实,和他手拉着手在不大的院子里来回走。 “过几天去花卉市场买点儿花儿回来种。”看着空荡荡的院子,穆青突然开口说道。安易说好,“你喜欢什么花?”他说,“我一大老爷们哪会喜欢这个,买回来让你看。” 安易的脸上就露出一抹绚烂的微笑。   ☆、第42章 NO.42 腊月初七,穆青陪同安易一同回祁县烧纸,行程很顺利,没有碰到任何堵心的事情。到医院看爷爷的时候,安少华扯着侄女的手在一旁小声说,“江家好像出事了,听说江国春被人两条腿都打断了,江远出车祸,在医院躺着到现在都没醒,他出车祸的地方也没监控,肇事司机都找不到,”又有些担忧的问,“你妈给你打电话没有?她现在正该缺钱的时候。” 安易听了眉头一跳,不动声色的摇头说没有,“当初签好的协议,我每个月就还三千,给我打电话我也拿不出钱。” 安少华点头说,“是这个理,”又说,“江家肯定惹到人了,要不哪儿能父子俩同一天都出事,就前天出的事,我还是听瑞瑞他姑说的。你最近没事也少回来,省的你妈过来堵你,她那人,闹起来可没人吃得消。” 安易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眼睛却忍不住去看那边正和护工说什么的穆青,心里知道这事八|九不离十,应该和他有关。 等两人告别姑姑安少华离开医院,穆青边开车边问,“你姑姑刚才把你叫一边儿偷偷说什么呢?” 安易说没什么,“就告诉我江家出事了,我继父被人打断了腿,江远出车祸可能会变成植物人,我妈这两天估计会给我打电话要钱,让我这段时间没事少回县里。” 穆青哼哼,“还是收拾轻了。” 他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承认了,承认江家父子的事是他干的。安易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问,“不会给你招麻烦吧?” 见她不是害怕,而是担心他会摊上事,穆青霎时心情极佳,伸出右手捏捏她的脸颊,“你不用说的这么小声,又没人听的见,”又安抚说,“放心吧,找不上我。” 安易闻言放心了些,不过心里还是有些隐忧。这就是良民与非良民的区别了。江家的事对于穆青来说不痛不痒,属于雕虫小技,不值一提。可对于安易这样的普通人那就跟天大的事一样让人不踏实,总怕会被人揭露出来连累他。 反正,多少会有些心虚。 回到禹凌刚下午三点多,穆青路上接到朋友的电话找他晚上喝酒,不过让他给推了。自和安易同居,这位几乎一直在维持着朝九晚五的作息规律,平时极少出去应酬,只要没事就待在家里陪着她,快赶上居家好男人了。 到家后换了衣服,穆青先要给她换药,刚才烧纸的时候,她把手套摘了,纱布上染了层灰。 解开纱布,看着已经结痂的掌心,安易说,“快好了。” 穆青戚了一声,“再过十天半个月再说这话吧!”他先给她清洗了伤口,重新喷上药,缠纱布的时候貌似不经意的问,“等会儿洗澡不洗?” 安易说不洗,他就皱眉说,“烧纸那么多灰,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这么不讲卫生,不洗也得洗。”说着利索的把碘酒棉签之类的往药箱里一收,扯着她就上楼。 见他这么亟不可待的样子,安易真是好气又好笑,因为手伤不能沾水,这段时间都是他帮她洗的澡,两人最近几乎天天鸳鸯浴。这人脸皮厚,爱耍流氓,见天儿的在浴室里可劲儿的欺负她,安易到现在都有点儿麻木了。 下午在浴室里运动了一番,睡了一觉,晚上俩人叫的酒店外卖吃。正在餐厅吃饭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安易刚想站起来,穆青动作比她快,还示意她继续好好吃饭。 来的是周建。 “大哥。”他进门换了拖鞋,对着穆青讨好的笑啊笑,见穆青沉着脸看他,不言不语的,周建就有些手足无措。他也不想上门挑战兄弟的底线,可家里那个都快要水漫金山了,哭得他脑仁疼,既心疼又烦躁,没办法,只能过来继续求助。 穆青看他这幅谄媚的样子,也有些无语,到底关系不一般,没难为他,直接转身去了客厅。周建心里倏地一松,变得自在了点儿,跟上穆青,笑着问,“安易呢?这么早就睡了?身体恢复的不错吧?” 反正他感觉只要拿安易做开场白肯定不会错。 果然,穆青脸色好了一些,不是那么阴沉的吓人了,他淡淡的说,“她在餐厅吃饭,身体恢复的还成。” 一楼的格局分两大块,厨房餐厅连成一体,与客厅之间用磨砂工艺玻璃隔开,所以周建进门没有瞅到在餐厅吃饭的安易。闻言,周建揉着肚子说,“正好我晚上也没吃,咱一块儿呗?” 穆青没好气,“滚,想吃回自己家吃去!” 周建坐他旁边,顺势就诉起苦来,“我算是被宋钊那王八羔子害惨了,这都多少天了,他一姓宋的,折腾的我们周家人仰马翻,小雅天天哭,班都不上了,飒飒也一直在我妈那儿,昨天我去看她,她搂着我的脖子非跟着我回家,我心里难受的不行,现在家不像家的,我还能去哪儿吃饭啊,你瞅瞅我身上这穿的,都两天没换了。” “甭给我装,你家里保姆是把白吃饭的?!”穆青脸上有些不耐,见安易端着刚泡好的茶出来,他脸色更不好了,直接从沙发上站起来过去接了她手里的托盘,语气很不好的说,“他又不是没手,你多什么事,回去吃你的饭去!” 对于他的臭脸,她也不以为意,冲他笑笑,又和周建打了声招呼,这才回了餐厅。 把托盘放茶几上,见周建一脸暧|昧的看着自己,穆青直接伸手在他后脑勺拍了一下,骂,“看个屁啊,没事就赶紧滚,别待这儿碍眼!” 周建被打了也不生气,他挤挤眼,笑的贱兮兮的说,“我说哥们儿,你这可不行啊,安易给我端个水你就心疼了,瞧你刚才那急的,这要是再过些日子可怎么得了,小心把她给宠坏了。” 穆青懒得搭理他,直接说正事,“你也甭和我扯七扯八的,我还是那句话,只要对方家属同意了不追究,我就把宋钊完完整整的给你弄出来。阿建,你别怪兄弟不仗义,宋钊把程耀卖了,你知道我得费多少功夫才能把程耀摘出来?想让我就这么放过宋钊,不可能。”又说,“你也别学那些下三滥的去威胁人家属,没意思,我查过了,他们家家境虽然一般,但有亲戚在政|府做官,官职不算低,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值不值。” 周建闻言也收起了脸上的玩笑,他沉默下来,过了会儿说,“大哥,你这不是惩罚宋钊,宋钊那小王|八|蛋在里面吃喝不愁,什么都不用管,我们这些在外面的都恨不能跑断了腿,你没见阿雅,这才多久,瘦的不成样,我看着心里堵得难受。那家人我去见过,态度强硬,一点儿都不退让,咬死了必须让宋钊绳之以法,不是我放不下脸面去求人原谅,是人家根本就不搭理我。” “你去求人,那宋雅呢,天天就知道哭?”穆青讽刺的问。 周建看着他说,“小雅在我心里就和安易在你心里的位置一样,如果是你,你愿意让安易去求人?” “就算我不愿意,她也不会让我一个人去面对别人的指责刁难!”穆青淡淡的说道,语气虽平淡,可话却掷地有声,郑重其事。 “大哥,你这是强词夺理!”周建就有些不高兴,“小雅对我怎么样你能不知道?当初我差点儿破产,多少人要踩我,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贪心,说我咎由自取,除了我爸妈,就她对我不离不弃,别说指责了,连一句抱怨都没有,还要跟我同甘共苦,背债都不怕,这样的情谊是哪个女人都能做到的?我跟小雅都结婚七年了,你和安易才多久,大哥,日久才能见人心!” 穆青脸色因为他的话就阴了下来,周建也知道自己这话过了,缓了声儿,叹气说,“你别怪我反应大,我现在说安易不好你就不高兴,那你说我媳妇我能高兴起来?”又说,“宋钊的事已经拖这么多天了,大哥,我真的很累,你就看在多年兄弟的情分上伸把手,别再计较了。你折腾他其实和折腾我有什么区别,他再不好,也是我小舅子,等他出来我肯定好好教训他,不让他再犯事。他今年才十九,错已经铸成,只能想想以后怎么弥补,坐牢也不能让医院躺着的人醒过来,何必再搭上个孩子。” 他还要说,穆青示意他闭嘴,然后说了六个字,“阿建,你先走吧。” “大哥,你给我个准话。”周建不愿就这么离开。 穆青盯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咬的清清楚楚的说,“我-把-人-给-你-弄-出-来。” 知道他这回是真生气了,不像前几次那样,看着怒哼哼的,其实不是真怒。周建心里颇不是滋味,也不敢再多说别的,他站起来,欲言又止片刻,到底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安易从餐厅出来,走到他身边坐下,头靠在他身上。 她之前在餐厅虽听不太清他们都说了什么,但断断续续的也听到一些,知道谈话并不愉快,想来关于宋钊的事,估计也愉快不了。 穆青伸手搂住她,却不说别的,只问,“饭吃完了?”看起来懒洋洋的,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安易说没呢,“我自己吃饭没意思,你得陪我。” 穆青闻言就乐了,捏捏她的鼻子,“娇气。” “我娇气还不是你惯的。”她反驳,漂亮的大眼里蓄着浅浅的笑。穆青好笑的在她嘴巴上戳了一下,知道她是逗他高兴,心里熨帖,打起精神,拉着她站起来,“走,吃饭去。” 过了两天,安易接到周旭打来的电话,说是宋钊出来了。   ☆、第43章 NO.43 宋钊能出来,说实话安易一点儿都不惊讶,单是穆青和周建十几年的交情,他就不可能真的袖手旁观。这事儿说起来让人恶心,如果按照正义与邪恶来划分的话,他们这边儿肯定是邪恶的一方。 作为周旭的好友,穆青的女友,这事儿安易虽说不能指摘什么吧,可无视总可以吧?反正让她说出恭喜之类的话,她是说不出来,做人也不能太没良心太没底线。 晚上穆青回来,也和她说起宋钊出来的事,吐槽说,“这小王|八|蛋出来没俩月恢复不过来,早这么老实多好,非要吃了苦才知道老实。” 这话听的……怎么那么让人热血沸腾呢!安易好奇的问,“他在里面怎么了?被在揍了?” 穆青嗤笑,“挨揍?哼哼,”他笑的略邪恶,见妹子满脸的求知欲,大叔伸手捏捏她的鼻子,“别问那么多,小心知道了吃不下饭。” 安易联想了下以前看过的有关监狱里的黑历史的电影,做了个秒懂的表情,把穆青都给逗笑了,很想问问她到底明白了什么,不过这话题到底不和谐,想了想还是终止吧。 吃过饭,大叔帮她换药,经过这么多天的……养护吧,她掌心那道伤已经全部结痂了,只等着痂一脱落,那就算真好了。 今天周五,明天周六,穆青不用上班,俩人就商量着明天要是天好不下雨就去花鸟市场去买个鱼缸回来,到时就摆在客厅,再多买点儿鱼,给家里添点儿活物。 “其实家里应该养只狗,毕竟有院子,等天暖和了往院子里一撒,还能看个门儿什么的。” 穆青一脸的嫌弃,“不是说等天暖和了在院子里种花?你买只狗撒院子里,那花儿还要不要了?再说狗脏死了,乱拉乱尿,还吃shi。”他说完,就被安易捶了一下,“你恶不恶心啊!”穆青说,“狗改不了吃shi你没听过?真想要宠物,养只猫不错,猫比狗干净。要不明天就去市场看看,买只外国猫,我见过别人养的苏格兰折耳猫就挺不错的。” 安易听的有点儿囧,瞅着他问,“你不会是猫控吧?”看他说起狗就嫌弃,说起猫时眼睛都要放光了。 穆青一脸的便秘样,在她头上敲了一下,“胡说八道,我还不是为了你着想!养狗?呵,走在院子里,一不注意估计就要踩狗地雷,你乐意?” 他想的还挺长远的,连这个都想到了,安易自愧弗如,老实的摇头说,“那还是算了吧,明天先去看鱼缸,然后再买鱼,如果见到合适的猫就再买只猫好了。”家里清冷,房子大,却只有他们俩住,添点儿东西热闹点儿。 第二天虽是阴天,不过却不影响两人出行的热情。 两人早上八点就出发了,现在正值年底,又逢周末,花鸟市场那儿都不用想就知道,今天去那儿的人不会少了。 果然,别看两人出门不算晚,可市场离中州花园有点儿距离,开车就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到的时候市场外面已经停了很多车了。安易以前来过这里几次,还是大学的时候来的,距离现在都隔快三年了。 穆青搂着她的肩,直接从北边的门走了进去,从这里可以直通水产品专卖区,如果走正门,就要穿过花卉区,鸟类专卖区,宠物猫狗专卖还有工艺品专卖区,等于要多走将近一二百米的路。 这个市场是禹凌最大的花鸟专卖交易所,即使不是周末节假日,这儿的人也不少。 穆青对这里似乎比较熟,带着安易以最短的时间到达了水产专卖区。两个人一家家的门店逛进去,看到鱼啊鱼缸什么的都要瞅两眼,等店主介绍后,就再去下一家。挑这些,穆青比她热情更高,安易觉得鱼缸大同小异差不多,都是价钱贵,外观美,他却都不满意,一直逛到最后一排,才找到一个让他满意的鱼缸。 说实话,安易看不出这个鱼缸比前面看到的那些好在哪儿,除了价更高,体积更大,功能几乎是一样的。不过他出钱,他满意,她也就只好闭嘴了,毕竟她对这些真的是外行中的外行。 交了押金,告诉了店主地址,说好下午送货,穆青顺势就在这家店挑了三十六条锦鲤出来,说是下午和鱼缸一块儿送到家里。 从店里出来,安易挽着他的胳膊,调侃说,“我还以为刚才你会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钱一甩,来个霸气侧漏什么的。”哪知道会来个神转折,刚才他讲价实在凶残,差点儿把人家店主都给急哭。别看她是女的,对此都有点儿望尘莫及的赶脚。 还霸气侧漏……穆青满脸不屑,“那是装逼,钱多烧的,我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见他这傲娇的样儿,安易忍不住笑出了声,踮起脚趁着周围没什么人,在他嘴角亲了一口,“奖励你的,钱就得这么精打细算。”其实他就算大手大脚,她也不会觉得违和,可他偏偏这样精明,并不因为自己是有钱人就不把小钱放在眼里,反而让她更欣赏。 被自家女票在这方面肯定,穆青真有些哭笑不得,在她脸上捏了捏,“走,去猫店看看。” 到了猫店,俩人都有点儿傻眼。那猫,真不是一般的贵,有个什么血统证书的,最便宜都要□□千,有的甚至好几万……这贵的,比他们刚才买的鱼缸外加三十六条锦鲤还贵。 安易把他扯出来,“还是买狗靠谱点儿,猫就算了吧,我喜欢金毛,买金毛。” 对于宠物的行情,俩人是一对儿土鳖,本来以为猫再好,一千两千的都可以了,谁知道动辄就要这么多,好几家店都这样,当然也有便宜的,不过……便宜的品相都不咋地。 穆青倒是不心疼钱,这点儿钱对他来说真是小意思,不过为一只猫花一两万……作为一个白首起家的土财主,真心有点儿接受不了。正好他女票是个还不如他的土鳖,俩土鳖凑一块儿,思维模式出奇的合拍。 狗这边的价钱就合理多了,安易喜欢金毛,他们就只去看金毛。瞅着一只只吃的滚圆的小狗崽儿,安易脸上的表情特别柔和,可见是真喜欢。穆青在一边儿瞅着,虽然不是很喜欢狗,不过这么小,如果好好教教的话,应该也不会乱拉乱尿。最后,安易挑了一只吃的最胖,跑的最欢的狗崽儿。 买了狗,还要买一些狗的用品,什么够盆儿狗链子,狗食磨牙棒,狗专用的清洁用品,狗梳子狗窝,杂七杂八还挺多的。 狗窝买的是筐子形状的,里面有个软垫子,店主还问要不要给狗狗买衣服,这个最不需要,她自己就是做衣服卖的,还花钱买衣服,这不扔钱嘛! 鱼缸买了,狗也买了,今天行程就可以结束了。安易和穆青都不是特别喜欢逛街的人,买完东西,直接开车回家。 在车里,安易怀里抱着刚买的金毛狗崽儿,和穆青商量,“得给它起个名字,你说叫什么好?” 穆青对狗不太感冒,敷衍的说,“随便起一个不就行了,一只狗,你还想回去翻字典?”见安易不吱声,他无语的瞥她一眼,“你还真想回去查字典?” “不用字典,在网上找找就行,”安易的手轻轻的抚着小金毛的脑袋,和他说,“我从小就想养只狗,但我妈对动物毛过敏,就不让养,以前看到别人养宠物特别羡慕,现在终于自己也养了,”她笑了一下,“穆青,我觉得和你在一起以后,好像在做梦一样,每天都过得特别踏实,不用担心这担心那,你让我有安全感。” 她突然感|性一把,穆青却觉心酸多过高兴。感情越深,对她过去的那些遭遇他就越心疼,以前只觉得她可怜,现在他却越来越感同身受的心疼她。红灯的时候,停下车,倾身在她眼睛上亲了一下,“以前你想做却没做的,以后我陪着你。” 安易突然底下了头,嗯了一声,他听到了她声音里的哽咽,却没有去拆穿她。江家父子虽然已经不能对她造成威胁,可那些已经铸成的伤害,却成了她成长中无法磨灭的阴影。 回到家,安易的情绪已经看不出异样。她把狗抱进了屋子里,穆青负责把车厢里的狗用品搬进来。小金毛新到一个地方会感到陌生,坐在地板上老老实实的也不动,过了会儿,才慢慢站起来,这闻闻,那看看,安易就跟在它身边由着它玩儿。 过了会儿,小狗儿在博古架边上抬着腿尿了,穆青正好瞅见,嘿了一声,“这可是红木的!” 安易把茶几上的抽纸拿过来擦了,回头说,“就尿一点儿,又没沾到。” 穆青嘀咕,“现在是尿一点儿,等几个月后你瞧着吧。安易,这狗可交给你了,你把它训好了,我可不想天天踩地雷。” 安易偷偷翻了个白眼,回答的时候却特别乖巧,“知道啦,您老就放心吧。” 穆青比安易大一轮,两人都是属羊的,以前不觉得自己年纪大,感觉自己还挺年轻有为的。和安易在一块儿后就稍微有点儿忌讳这个,听到妹子对他用了‘您‘和‘老‘,顿时不爽,走过去从后面直接把她抄起来,往半空一丢,安易啊了一声,吓得搂着他的脖子不敢松手。 他在她耳边阴测测的问,“我很老,嗯?”   ☆、第44章 NO.44 安易搂着他的脖子,先迷茫的怔了一下,等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顿时哑然失笑,嗔他一眼说,“你也太能想了,这个问题等你过了五十岁再问我还差不多。” 穆青对她的回答略满意,哼了一声,却不放她下来,而是转身朝着沙发那儿走。察觉到他的意图,安易无语了,“中午饭都没吃呢。” “做完再吃。”他说。 “我是怕你腿软。”她故意气他。 穆青把她往沙发上一放,覆上去压上她,头抵着她的额头,笑得特别凶残,“等会儿哭鼻子可别赖我。” 安易笑笑,并不害怕,反而眨着晶亮的眼睛看着他,搂上他的肩,主动吻上他的唇…… 这场欢|爱特别和谐,安易主动又热情,让大叔差点儿hold不住,好几次都有早|泄的危机,如果不是意志坚定估计真要丢脸。等一切风平浪静,俩人身上都是汗津津的,安易趴在穆青的身上,嘴唇不时亲吻一下他古铜色的胸|肌,偶尔还伸舌头舔一舔,穆青搂着她腰的手蓦地一紧,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低哑着声音说,“再勾|引我,后果自负。” 安易觉得他这话有外强中干之嫌,不过知道这男人好面子,要是再挑衅,那估计他还真能不管不顾咬着牙再来一回。安易觉得自己现在也是强弩之末了,可经不起再来一回。于是不再作死,乖乖的嗯了一声,突然想起买的小金毛,赶忙撑着穆青的胸爬起来,扒着沙发背往博古架那儿瞅,看到那只小狗崽儿竟然趴在地上睡着了。 “你看,它好乖啊,一点儿都不吵就睡着了。”安易示意他起来看狗睡觉,穆青难得翻了个白眼给她,不屑的说,“狗睡觉有什么好看的,”又搂着她的腰把她压回自己身上趴着,“歇一会儿,等会儿我打电话让酒店送餐。” 安易嗯了一声,她今天太主动,体力消耗不小,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穆青的手一直在她裸|露的背上轻抚,等她没动静了,他在她头上亲了一口,眼神却有些晦暗不明,应该把江远那王|八|蛋剁了丢江里才对。 下午一点多,鱼店老板打电话过来说一个小时后就能送货到家,询问家里是否有人。穆青接了电话,等挂了,见安易揉着眼醒了,亲亲她的额角,“先上楼洗澡换衣裳,等会儿我打电话让酒店送餐过来,想吃中餐还是西餐?” “我想吃大盘鸡。”她娇俏的在他胸|前蹭了蹭,懒洋洋的说。 大盘鸡这么不高大上的东东让大叔有点儿无语,敲了下她的头,“净给我出难题。” 安易也不说话,就弯着眼睛笑,他们平时让送餐的酒店一般有三家,都是高级餐厅,不可能有大盘鸡这样的菜单存在。不过她难得任性,他反而更想满足她,想了想,无奈的说,“等鱼缸送来,我去外面的超市买食材回来给你做。” 闻言,安易整张脸似乎都亮了起来,显得神采特别飞扬炫目。 她太容易满足,让穆青心里越发有些不是滋味。 鱼缸很大,差不多有两米长,鱼店老板亲自过来送货,等鱼缸装好,注入水,打开氧气,把三十六条锦鲤放进去,真好看,比周建办公室里的鱼缸要大要漂亮。 结了账,送走鱼店老板,安易抱着小金毛站在那儿看鱼,回头问穆青,“要不要喂食?” “不用,”他边扣着西装扣子,边走过来说,“这些鱼今天刚喂过,一周喂一次就成,喂多容易撑死。” 安易嗯了一声,抓住小金毛的狗爪子和他挥了下,“顺便买两盒牛奶回来,狗店的老板娘说,它还小,用牛奶泡狗粮能长得好,毛会发亮。” 穆青啧了一声,“一只狗还这么娇气,比人吃的都好,你确定将来能让这东西看门儿?” 安易笑,“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呀~”又说,“顺便帮我买盒酸奶,再买包汤圆,还有米酒,晚上吃汤圆,嗯,再买包巧克力还有饼干,我有点儿低血糖,头晕的时候吃点儿甜的比较好,如果有别的好吃的也可以买点儿。” 穆青好气又好笑,拧了下她的脸,说,“你干脆列个单子给我得了,我年纪大,脑子不好使。”他还自我调侃上了,也不知之前是谁因为她说错了一个字就反应那么大,安易觉得穆青越来越好玩儿,朝着他勾勾手指,穆青眼神柔和下来,弯下腰,凑过来让她亲。 两个人的晚饭直到下午五点多才吃上,这就等于是晚饭了。穆青买了许多零食回来,他在厨房做饭的时候,安易就一手抱着狗,一手拿着饼干袋待在厨房围观,还不时的往他嘴里塞饼干吃。中午就没吃饭,饿到现在,吃点儿饼干总比什么都不吃强,穆青不是个挑食的人,酸的,辣的,甜的,只要不是太难吃都吃得下。 吃过饭,喂好了小金毛,两人也没上楼,就待在客厅看电视。快八点的时候,穆青接到周建的电话,说是想明天带着宋钊过来道谢,穆青直接就给拒了,特别不留情面的说,“甭到我跟前恶心我,我他妈看见他就想揍他!”又说,“下周记得把钱给人家属送过去,一分也别少,让宋钊那王|八|蛋跪下道歉,别以为他出来就完事了,做不到我说的,明儿就把他送回牢里去。” 周建知道这次因为小舅子的事把穆青得罪的狠了,哪敢说别的,在电话里只有老老实实应好的份儿。挂了电话,宋雅不高兴的说,“大哥是不是又骂你了?他怎么这么过分,咱们平时也没求过他,就求他这一次,你看他,之前说的话也太难听了。” “姑奶奶,你就消停吧,”周建头疼的看着自家老婆,“星期一我带着阿钊去医院赔礼道歉,早点儿把这事了结了,咱们也安心。你等会儿去和阿钊说说,到时去医院得跪下给家属道歉忏悔,到时人家……”他话没说完,宋雅倏地一下坐直了,瞪着眼问,“还让阿钊跪下?!凭什么?!” “这是那家人开的条件,阿钊不去跪下道歉,那这事儿就没完,你是想让阿钊吃一会儿委屈,有个好将来,还是进去蹲个几年?” 宋雅眼眶立刻就红了,“你没见阿钊现在都吓成什么样了?喊他三声都不答应一声,他都这个样了,再让他给人跪下,他哪挨得住?!这不是要毁了他吗?!阿建,咱们不能这样,阿钊现在精神恍惚的厉害,再受刺激可能会疯的!” 周建看着妻子苍白瘦肖的脸,有些心疼,柔声说,“小雅,我知道阿钊这次遭了罪,可他犯了错,去道歉是应该的。现在事情已经到最关键的一步了,他不去道歉,那家人不会善罢甘休,我也心疼阿钊,可这件事不是我们说的算的。” “那就让大哥去说,大哥既然能把阿钊弄出来,那一定有办法不让阿钊去医院遭罪,你和大哥说,我去道歉,我去跪,别让阿钊去了,他今年才十九,自尊心一直都比别人强,我不能眼看着他废掉还让他往火坑里跳!” 周建哪儿敢再给穆青打电话提这要求,那是分分钟作死的节奏啊!心里恼宋钊那小王|八|蛋净给他添堵,兄弟都差点儿闹掰,可看着妻子哭得期期艾艾的样儿,他又狠不下心拒绝她,一时就左右为难起来。 想了想,最后灵光一动,想到了安易。他安抚了下妻子,拿着手机去书房给表弟打电话。周旭听到表哥的说辞,也是醉了,直接回绝说,“哥,这事儿我不会帮你找安易的,明显大哥听了会怒,我让她求情,那不是害她吗?再说嫂子反应也太大了,宋钊都把人撞成植物人了,只要稍微有点儿良心就该去跪下道歉求别人原谅,他运气好,让大哥想法儿弄了出来,可咱们也不能太没良心啊,你出去随便找个人评理,看看是咱们理亏还是人家家属理亏,你要是劝不了嫂子,那就直接让宋钊再进去得了,这也太得寸进尺了。” 周建也知道自己要求过分,他无奈的说,“也没让安易一定能劝住大哥,就是试试,你嫂子最近因为宋钊的事身体都垮了,她有多疼宋钊你也知道,刚才哭得什么似的,我看着堵心。” “可就算再堵心也不能不讲理吧,”周旭有点儿无语,“本来大哥都够仁至义尽了,你还不死心又提要求,大哥和宋钊可没半点儿关系,他就是看在你的情面上才出手帮的忙,你不能拿着情分当金牌,感情再好,迟早也有耗光的一天,你就听我的,压着宋钊去医院磕个头,让人骂几句打几下,别再整幺蛾子了,折腾的多,把大哥惹恼了,宋钊出来也是白出,估计还得进去。” 凭本心说,周建非常同意表弟的说法,他也觉得宋钊占大便宜了,不用坐牢,只是委屈点儿让家属出出气,这要是都不同意,确实欺人太甚。就因为他心里什么都明白,所以才想从安易这儿下手,不过现在看来,表弟是指望不上了。 “哥,我劝你也别私自给安易打电话,她我了解,最烦宋钊这种人,你让她帮忙说话不可能,根本就不会答应。如果让大哥知道你给她打电话的事,后果自己想吧。”   ☆、第45章 NO.45 周建还在那边纠结,这边穆青已经和安易说,“如果阿建或者阿旭给你打电话求情你别搭理他们。”见妹子一脸的懵懂,他解释说,“宋钊在里面被人收拾了,现在老实的跟孙子一样,宋雅那女人我知道,护短的很,肯定不舍得让宋钊去医院送上门让那家人羞辱,她会逼着阿建找我求情把这个事儿抹了,阿建清楚我的脾气,当然不会给我打电话,一边儿老婆一边儿兄弟,想让老婆满意又不想兄弟情面过不去,找你正好。” 安易听了顿时无语,“这么没下限的要求有点儿脸皮的人都说不出来吧?”宋钊一点儿法律责任都不用负,便宜都占成这样了,还不满意,说得寸进尺都是委婉了。 “你不懂,”他捏捏她的脸,淡淡的说,“有些人只和别人讲理,对自己从不讲理。”他其实也是这样的人,如果这次开车撞人的是面前的丫头,那就不讲理了还能怎么着,不过安易是个好孩子,所以他不用担心妹子给他找麻烦。 安易耸耸肩,“我还是觉得在不伤害根本利益的情况下,应该留点儿底线,过犹不及。”人谁不自私,博爱的是圣人。如果宋钊注定要为自己的行为负法律责任,那么宋雅不理会医院的那家人可以说成是迁怒,本心是心疼兄弟,这多少还能让人体谅一些,可现在宋钊都没事了,连道歉都想省掉,那就真的让人不齿了。 穆青觉得安易单纯的可爱,又不是过分的傻白,心里的那个底线拿捏的很合他的胃口,不由刮了下她的鼻子,柔声说,“甭多想了,总之你心里有个数就成。这种糟心事让他们纠结去吧。” 她嗯了一声,把卧在自己旁边的小金毛抱进怀里,和他商量说,“你觉得叫它布丁好不好?焦糖布丁的颜色就和它的毛色差不多。” 穆青无所谓,“你就是叫它太|上皇都成,只要你乐意。” “我才没那么无聊。”安易闻言好笑,白他一眼,又说,“它太小了,晚上就把它放房间里吧,这样也能看着它点儿。” “那不行,”他马上反对,一脸嫌弃的提溜起她腿上的狗崽儿晃了两下说,“把这东西放屋里怎么成,晚上起来上个厕所弄不好就得踩着尿踩着shi,不成。” “你小心点儿弄疼它了,”安易把金毛儿抢过来自己抱着,出主意说,“可以拿东西给它圈个活动范围,也不费什么事,它才四十多天,还特别爱睡,估计一晚上都不会醒的。”说着就拿大眼渴求的看着他,看得大叔根本招架不住,最后没好气的说,“随便你吧!”安易脸上立刻就露了笑,倾身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笑眯眯的说,“我想吃汤圆,你去帮我下呀~” 穆青:“……” 这让等着听感激话的大叔情何以堪! 吃到软软糯糯的黑芝麻花生馅儿的汤圆,安易心情特别好,脸上的笑一晚上都没落下去,看得穆青心里也跟着绵柔许多,觉得就这么宠着她也不错。 隔天早上起来,安易先跑到昨晚用纸箱在墙角圈的简易‘狗圈‘看了看,发现小金毛布丁还在睡,一旁有它的排泄物,没有被啃的迹象,放心了。穆青从洗手间出来,也过来瞅了眼,嫌弃的啧了声,“脏死了,不能放屋里了,等会儿出去买个笼子,晚上就关笼子里,也不用担心它乱跑。以后你就训它拉撒都跑笼子里去,还省事。” 笼子?安易两手一拍,“对呀,应该买个笼子的,昨天也没想起来,那咱们今天还要去市场?” “不用,前边儿有个宠物店,去那儿买一个就行了。” 安易说好,又跑去拿纸要来清理,穆青接过来说,“我来就成了,你去洗脸刷牙。”说着蹲下来一边嫌弃的皱眉一边用纸清理金毛的排泄物。安易在一旁看了一会儿,点漆的眸子亮晶晶的,直到他又扭头看她一眼,这才脚步轻快的去了洗手间。 早饭吃的简单,自己煮的粥,煎蛋土司配香肠。今天外面刮大风,穆青不想让她出门,安易却想跟着,挽着他的胳膊不丢,可怜巴巴的像只怕被人抛弃的幼崽儿,比昨天刚买的那只小金毛惹人爱多了,大叔受不了这个,没办法只能妥协,好气又好笑的拧拧她的脸,“你可真是越来越有招了啊。” 安易就冲他笑,满脸的无辜,让大叔看得一阵的无语。 买笼子很顺利,挑了个蓝色的适合幼犬用的,等布丁长大了以后再换型号大的。回去的路上却出了点儿不愉快,车转弯的时候,后面有辆车不知怎么搞的就直接撞了过来,然后就追尾了。这还没什么,开车出点儿小事故很正常,可就是吧,这弄出事故的对象不好,竟然是妹子前男友徐哲。 这事儿挺狗血的,徐哲下车过来道歉,正好就看到同样按下车窗探出头的安易,然后……先惊讶的喊了声,“安易!”然后脸上表情略激动,脚步蹭蹭的就快走过来,“真巧!没想到会遇到你!” 安易觉得今儿出门没看黄历,应该听穆青的话不出门的,晦气。她淡淡的看了眼徐哲,颔首,然后回头和穆青解释说,“前男友,你看着办。”轻描淡写就把态度摆清楚了,她让他看着办,就是不用留情面,该赔偿多少就多少。穆青略不快的脸上立刻多云转晴,拧拧她的鼻子,嗯了一声。 推门下车,穆青长得魁梧,又西装革履,表情漠然,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徐哲瞅见他,又看看已经关上的车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时方夏也走过来了,挽着徐哲的手问,“车里是安易?”见徐哲点头,她娇媚的笑笑,“她怎么不下车,老同学重逢,也不用这样吧?”说着伸手去敲车窗,可惜里面没人回应,方夏就眼露不屑,以为安易是怕了。 穆青对安易的过往特别清楚,这会儿对号入座,事情就一目了然,表情就更冷淡了。 他先去看了眼自己的车尾,走回来说,“是私了还是报警?” 徐哲啊了一声,这才想起自己撞了人家的车,还是豪车,马上歉意的说,“不好意思,刚才是我开车不小心,不用报警了,还是私了吧。” 穆青哼了一声,对眼前的四眼小白脸不屑的很,报了个赔偿数额,方夏闻言就有些不满,娇气的说,“怎么这么贵,我们和安易是同学。”她长得其实也就是清秀,妆化得浓,妖里妖气的,穆青一眼就瞅出这是个什么货色,淡淡的说,“我的车是进口车,你们要是要疑义,那就报警好了。” 这时已经有人群围拢过来,有识货的说,“他这价要的不多了,这车可不便宜。”这话立时就引得另外一些识货的人附和,徐哲这人爱面子,觉得方夏有点儿给他丢人,顿时就有些不高兴,回车里拿了手机过来说,“你把你的银|行|卡号给我,我直接手机转账给你。” 穆青报了个银|行|卡号,片刻后就收到了入账短信提醒,他没再停留,打开车门就坐了进去,徐哲和方夏都想和安易‘叙叙旧‘,就敲车窗,安易这会儿倒没再无视了,她按下车窗问,“还有事?” “安易……”徐哲看着眼前依旧美的精致的脸,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方夏见徐哲这么魂不守舍的,就恨的不行,脸上端起假笑,“安易,咱们老同学这么久没见了,你就这么走啊?” “我和贱人没什么好说的,”安易话说的很不留情面,“看到你这张脸我就挺想吐的,长得丑,就算化再浓的妆也遮不住,方夏,你眼角都有鱼尾纹了,笑的时候特别明显。”等她说完,穆青特配合的一踩油门儿就走了,留下后头那俩货一个怅然一个气的跳脚。 安易却心情大好,高兴的都笑出了声,对一旁的穆青说,“从进大学开始她就总是针对我,刚开始我不明白,后来还是妍妍和我说,方夏嫉妒我长得比她漂亮,你说这人多无聊,长得好不好是天生的,难道我长得比她好看就是我的错?那这世上长得比她好看的人多了,她不得嫉妒到死啊!” 又说,“我和徐哲是大一下学期开始交往,大二的时候分的手,谈的不到一年。那时我刚发生那件事,身心都很疲惫,回到学校后,徐哲又捅了我一刀,他和方夏上|床了,方夏直接把他们亲热的照片拿到我面前让我看,趾高气扬又不可一世,那时我就挺想揍她的,不过她叔叔是教导处的领导,我不敢,就一直忍着,后来她在学校说我很多坏话,明明自己是个三儿,却说是我当初中间截胡抢走了徐哲,你说好不好笑,更神奇的是这话竟然还有很多人相信。” “大学毕业后,徐哲和方夏出国留学,我们已经两年没见,没想到今天运气这么不好,不过能骂骂曾经的仇人也不错的,穆青,你不会为不相干的人和我生气吧?”重点在最后一句。 穆青觉得这女孩实在精明,话都让她说完了,他还能斤斤计较才有鬼了!没好气的拍拍她的头,“行了,甭废话了,知道你是无辜的,我还犯不着为个小白脸和你怄气。” 安易就讨好的凑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这谄媚的样儿,让穆青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第46章 NO.46 遇到前男友这事儿安易和穆青都没放在心上,反正是无关紧要的人,把话说开就不再提了。 回到家,穆青让安易提着他们刚才在餐馆打包的饭菜去厨房装盘,他卷起袖子准备把刚买的笼子拿到洗手间去冲洗一下,之后还要喷点消毒液,省的那只才四十多天的小东西染上细菌什么的,到时还得花钱看病。 安易觉得他就是嘴硬心软,嘴里说着嫌弃,其实想的却很周到,她就没想到要把笼子冲洗一下消毒,他却想到了。 下午俩人就不打算出门了,外面风太大了,尘土飞扬,出去说句话都能吃一嘴沙子。安易喂布丁吃饭时,问穆青,“要不要喂它点儿水?”穆青说不用,“牛奶就够它喝的了,”凑过来瞟了一眼,啧啧,“这东西才多大点儿,吃的倒不少,小心喂成猪。” “狗吃的胖才好看,”安易蹲在那儿仰着脖子看着他笑,“你要是吃胖了,估计就不好看了。” 穆青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在拿他和狗做比较,立时哭笑不得,故作凶狠的瞪她,“安易,你可以啊,胆子越来越大了,还想让我收拾你是不是?” 安易把狗盆儿往地上一搁,顺手抱住他的大腿,蹭了蹭,冲他讨好的笑,很有点儿谄媚的样子。穆青没忍住,笑出了声,把她拉起来抱进怀里,揉揉她的头发,拍拍她的背,心里仅余的那点儿不愉快彻底的烟消云散了。 毕竟碰到女友的前男友这种事,要一点儿都不在意,那估计也不算男人了,穆青觉得不是自己小心眼儿,他这是正常男人该有的反应。不过现在她这么卖力哄他高兴,他又觉得自己好像确实有点儿小心眼儿了,不就是一四眼儿嘛,反正当初他俩也没上|床,她的第一次,是他的。 这样一想,心情就好了。这种好心情一直维持到周建的到来,见到他,穆青感觉马上就不好了,脸沉得不行。周建眼一瞅就知道,自己的小心思暴露了,苦笑的摊摊手,“我就是来这儿躲躲清净,小雅在家里闹腾,我受不了,没打算说别的。” 穆青瞪他一眼,“出息!” 周建讪笑两声,“小雅也是心疼弟弟,她身体不好,我也不好和她吵,”见穆青露出鄙视的表情,好似在说‘你敢和她吵?‘,咳了一声,干巴巴的笑了笑,保证说,“你放心,宋钊我明天肯定压着他去给人赔礼道歉,不会姑息,小雅哭也不成,我也不是真是非不分。” 到底是多少年的情分在,穆青也不好说话太难听,他让安易抱着布丁上楼自己玩儿去,准备和周建在楼下喝两杯聊聊天。安易乖乖的嗯了一声,抱着布丁上楼去了。 等她走了,周建啧啧好几声,感叹的说,“没想到你为了她竟然还买了狗,你不是最烦狗的吗,以前杆子要送你只德牧你都不要,说狗脏,还有鱼缸,也是新添的吧,上次我买鱼缸的时候就说给你买一个,你还不乐意,说养东西麻烦,我说哥们儿,你对安易也是够宠的了。” 周建对这种情况一面觉得高兴,毕竟好友对女人的厌恶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现在终于愿意和一个女人好了,他是欣慰的。一面又忍不住感到忧虑,就他所知所见,似乎一直都是穆青在付出,安易是享受的那一方,他担心安易用心不纯,会辜负好友的情谊,给他造成更大的伤害。 以前觉得只要穆青愿意亲近女人就行,无论是谁,只是是个雌的,什么条件都无所谓。可现在他和安易真好上了,周建又开始担心别的了,他觉得自己就是个老妈子的命,要关心小舅子,还要关心好友的感情问题,苦逼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穆青并不觉得自己对安易有多宠,她其实是个很让人省心的女孩儿,就是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和他过日子,既不要这要那,也不会提一些过分的要求,最多就是让他做顿饭投喂,连圣诞节他什么都没送,也没见她有什么不高兴。 这样的女孩是他喜欢的,那种动不动为了一点儿小事就闹脾气使性子,矫揉造作又故作聪明的女人才是神烦。 “我对她,不及你对宋雅。”他如此回道。 周建无语的看着他,“你说这话时,讽刺的语气能不能别这么……明显?” 穆青从沙发上站起来,“行了,别啰嗦了,走,去喝酒。” 餐厅那儿连着吧台,架子上有很多好酒,都是他自己收藏的。穆青平时闲的没事的时候会自己喝两杯,不过自打安易来了之后,已经有段日子没在家喝过酒了。 这俩人在楼下喝酒,安易就抱着布丁去了书房,登录网店看看订单详情。现在网店整体算是承包给了陈姐,她是单身妈妈,身边还有个残疾的女儿,安易也是前段时间才听林珂说的,当时她手受伤,那天林珂趁着穆青不在来看她,瞅见她的伤手,就和她提了个建议,说她身体不好,也不能一直对着电脑,既然这样,干脆把网店交给陈姐的女儿打理得了,然后就和安易介绍了下陈姐女儿的情况,小时候出车祸双腿截肢,父亲不知所踪,跟着母亲长大,每个月靠着陈姐打零工挣得钱过活,论起可怜程度,安易觉得自己可以退居二线。 林珂的意思是,网店承包给陈姐,每卖一件衣服,就加多少提成,再出一部分手工费,这样安易虽然每个月自己赚到的钱可能少了,可业绩估计会提上去。以前就她一个人,基本累成了狗,现在受身体条件限制,就更不用说了。 安易觉得林珂说的有道理,和穆青商量了一下,然后就同意了。最后由林珂牵头,陈姐那边也没问题,签了个协议,这事儿就算成了。她不担心陈姐会生出异心或以后想自己单干什么的,网店竞争激烈,安易的店辛辛苦苦打理了好几年才有现在的成绩,交的还有保证金,陈姐至少一年内不可能有别的想法。 一年,她的身体恢复的也差不多了。而且安易趁着这段时间,也可以好好想想自己以后的出路,她也不能就这么干网店干一辈子,现在周旭工资一个月都五六千了,过两年估计会更多,她要是一直就靠着每个月几千块钱过活,那什么时候能存到钱。 安易心里一直是想把欠穆青的钱还清的,就算还不清,能还一些是一些,不论两人现在关系如何,他们毕竟只是男女朋友,以后两个人会怎么样谁知道,如果就这么心安理得的被养成了温室小花儿,那等以后如果两人分开了,她又该怎么办? 她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觉得还是独立一些才能让自己安心。 周建是晚上十点多走的,穆青进房间的时候,安易抱着布丁正在床上看综艺节目,见他进来,她默默的把布丁放到了地上,对着他笑,穆青没好气,“昨天你怎么答应我的,嗯?” 安易光着脚跑他身边,搂上他的腰,满脸无辜的说,“我没让它爪子碰到床,一直都是抱着它的。” 穆青气乐了,捏着她的下巴问,“安易,你当我眼睛是瞎的?” 安易不说话了,就是对着他笑,一副好乖好听话的样子,这小模样让穆青有气也发不出来,恨恨的点了两下她的额头,“以后不许再抱它到床上知不知道?”见她点头,这才不追究了。 等晚上快睡着的时候,穆青突然意识到,他对她的忍耐度似乎又到了个新高度,而发现这一点后,他第一反应竟然不是郁闷,而是自豪……这诡异心态让大叔略心塞。 隔天周一,穆青一大早就出去上班,安易在家训练布丁到笼子里上厕所。十点多的时候,林珂打电话过来说,“亲爱的,周旭被人打了,可惨了,你看照片不看,我拍张给你呀!” 安易有点儿无语,不过听她口气就知道没什么大事,于是问,“谁打的他?伤得重不重?” “头破了,流了点儿血,不过你放心,死不了,”又说,“就是他嫂子家那个败家玩意儿撞人的那一家,那家人见到那个宋钊差点儿撕了他,当时乱的很,周旭这傻子还不知道躲,就知道往前凑,我拉都拉不住,这下好了,宋钊没事,他倒是得在医院住两天。” 安易想起昨晚周建说的,今天会带宋钊到医院赔礼道歉的话,看来是真去了。周旭过去,估计是周建特意叫他陪着一起的,林珂应该是纯属凑热闹,想了想问,“你们现在都在医院?” “没有,”她说,“宋钊让他姐带走了,三哥去办住院手续去了,我留在病房照顾‘功臣‘,那家人也撤了,不过我看他们好像不会善罢甘休的样子,一直嚷嚷着要宋钊去病床前跪下认错什么的。刚才没打起来的时候,就说让宋钊跪下,不过那个宋雅拉着他弟弟的手不让跪,为这个僵持了好久,当时我正好出去接电话,最后也不知道怎么的他们就吵起来了,然后就动上手了,把我给吓的,心肝乱蹦。” 安易听她这么一说,几乎可以预想到穆青知道这个事后的反应了,肯定不会很美好。   ☆、第47章 NO.47 穆青晚上没回来吃饭,他打电话让酒店送餐过来,说是临时要参加个聚会,回来的时候都十点多了,当时安易正在浴室泡澡,出来时就看到他懒洋洋的倚着床头坐着,领带松了,衬衫领子的扣子也开了两个,外套随意的扔在地上,上来鞋都没换,脚上还穿着皮鞋呢,这会儿搭在床外侧一晃一晃的。 安易把左手上戴的塑胶手套摘掉放在高脚柜上,边走过去边问,“喝多了吧?” 他看着她,低沉的嗯了一声,等她走近,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一扯,就抱进了怀里。闻到扑鼻的酒味,安易抵着他的胸|口没好气的问,“你这是喝了多少啊,怎么回来的?” 穆青脑袋在她脖子那儿蹭,听到她问,就慢吞吞的说,“找的代驾,花了我三百,太他妈黑了。” 知道他没有酒驾,安易脸上就露了笑,也不嫌他身上味道不好闻,支起上半身往上挪了挪,头抵着他的额头,柔声说,“那记得下次还这样,酒驾不安全。” 他戚了一声,“就这么怕我死?” 她伸手捶他一下,“都快过年了,别动不动就说这种晦气的字。”又说,“总之你之前答应过的,这次表现不错,下次继续保持。”说着,表扬似的摸摸他的头。 穆青哭笑不得,抓住她在自己头上作乱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口,“有奖励没有?” 她说有呀,“我帮你放洗澡水好不好?” 他说不好,“你得跟我一起洗。”安易眨眨眼,满脸的遗憾,“我刚洗过,你回来的太晚啦。”说完还狡黠的伸伸舌头。 穆青哼笑,抄手就把她抱了起来,他喝得有点儿多,站起来的时候就踉跄了一下,把安易吓一跳,条件反射的搂了他的脖子,穆青龇牙咧嘴,坏坏的说,“放心,就是摔了,我也垫你下边儿。” 安易好气又好笑,又捶了他一下,知道自己反抗没用,也不扫兴,只说,“你别穿着皮鞋进浴室,会弄脏的,我下楼去给你拿拖鞋。” 他说不用,两脚一蹭就把皮鞋脱了,穿着袜子进了浴室,也不往浴缸放水,直接打开淋浴就冲,俩人身上穿的衣服立马就湿透了,安易真是败给他了,一边仰着脖子迎着他的吻,一边还要顾忌着左手别淋到水,等到他探身进入,随着一*猛烈的撞击,最后她迷糊着也忘记今夕何夕了,渐渐迷失在这个男人营造出的欲|海中沉浮。 等一切结束,安易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喝完酒似乎就特别兴奋,上次也是这样,把她折腾的够呛。穆青抱着她又简单的冲洗了一下,裸|着身体就出了浴室,把她放在贵妃塌上,进浴室拿了浴巾出来帮她擦身|子。这会儿他酒醒了,见她左手绷带都湿了,顿时有那么点儿心虚,到衣柜里拿了浴袍往自己身上一裹,先下楼去拿了药箱上来给她重新上药包扎。 等两人躺到床上,安易昏昏欲睡,穆青却睡不着,一会儿捏捏她的鼻子,一会儿亲亲她的嘴巴,一会儿又把手伸被子里在她身上乱摸一通,摸着摸着下边儿就又着火了,然后特顺应本心的侧着身就挤了进去,安易闷哼一声,气得在他身上捶打了好几下,“你有完没完啦!” 他说没完,咬着她的耳朵就开始抽|动,呼出的热气麻麻痒痒的,把安易的睡意都给折腾没了,瞅着他特别没脾气,最后到底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妥协了,再次沉浸在这让人欲生欲死的欢|爱中。 隔天自然而然就起得晚了,安易醒的时候,布丁都在外面二楼的小厅哼唧哼唧好半天了,把小家伙从笼子里抱出来,她下楼准备去给它泡狗粮,却见穆青竟然在厨房里做饭……看到他安易还真是怔了一下,“你没去上班?” “今儿没什么事,不用去公司。“他说,见她脸上还有刚睡醒的迷糊劲儿,过来捏捏她的鼻子,“去刷牙洗脸,等会儿就开饭。” 她噢了一声,“我先给布丁泡狗粮。“又嗔怪,“你起的早怎么不喂它,它刚才饿得一直哼哼叫。” “才上午九点,饿一会儿怎么了,又死不了。“说完就被她拍了一下,顿时没好气,有点儿烦的说,“行了行了,我现在给它泡狗粮,你上楼洗脸去吧。”又嘀咕,“也没见你这么关心过我吃喝。” 安易闻言好笑,凑过去在他嘴巴上戳了一下,“行啦,我以后改还不行嘛~“ 吃早饭的时候,穆青和她提起昨天周旭挨打的事,冷笑着说,“不管谁给你打电话,这事儿你都甭管了,我这回非把宋家姐弟俩收拾老实了,妈的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呢!” 安易对宋钊的事现在神烦,没有一点儿犹豫就点了头,不过还是提醒一句,“也别做的太过了,三哥还在那儿站着呢。” 穆青夹了块儿山药放她碟子里,“我心里有数。” 过了几天,腊月二十三小年,安易准备自己包饺子。她手基本好了,痂都落了,掌心留下淡淡的粉色印记,过段时间应该就不明显了。穆青早上出门的时候和她说好中午回来接她一块儿去买门联什么的过年用的东西。 这是两个人头一回一起过年,都挺重视的,一些过年的传统就想遵循着做。 中午他回来带了饭菜,俩人一块儿吃了饭,之后开车去了华联。 “你买东西是不是从来都不去自己的商场买?”路上有点儿堵车,闲着没事,她就好奇的问。 穆青说,“也不是,偶尔也会去。不过金博离咱们住的地儿远,开车得要一个小时,华联近点儿。”侧头问,“你想去金博?” 见他一副‘只要你说咱就去‘的架势,安易冲他露出个美美的笑,柔声说,“去华联就好,对啦,咱们过年要不要炸点儿东西?” 穆青其实很不喜欢下厨,也不喜欢她下厨,闻言就皱眉说,“不用了吧,直接买不就结了,还省事。” 安易想了想说,“还是自己炸吧,买的不好吃。”又说,“那等会儿咱们买点儿藕,我喜欢吃炸藕夹,你呢?喜欢吃什么,我炸给你吃。” 前面车动了,穆青发动起车子,边把着方向盘边说,“我随便,只要别太难吃就成。”忍不住又说一句,“贵妃楼过年的时候卖的有这些,味道挺好的,不难吃。” 安易不理他,自己从包里翻出记事本,在列的单子后面加上了藕还有油,家里炒菜油也快没了,炸东西估计不够。穆青侧头瞟一眼低着头正在想单子上有没有遗漏的她,心里倏而就有些柔软,伸手在她头上摸了两下,提醒说,“还有淀粉也不能少。” 俩人在超市里买了满满一车的东西,本来不需要这么多,可穆青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对年货有了莫大的兴趣,零零碎碎添了好多东西,单是对联就买了三副,门画买了十几张,说是不止大门要贴,房间的门上也该贴。 二月初,腊月二十五,安易把这个月的三千块钱打进了亲妈的卡号里,发了条短信告知。自江家出事,姑姑原来还担心母亲张梅会打电话找她要钱,安易也以为会接到她的电话,可是没有,一个电话都没接到。安易觉得这里面肯定有穆青的功劳在,不过他不主动提,她就当做不知道。 今天周末,俩人一块儿回了祁县。爷爷身体虽没有更健康,却也没有更糟糕,不好不坏吧。到了病房,安易抓着爷爷瘦肖的手说了会儿话,虽然得不到回应,但还是想把自己过得很好的事告诉他。安少华等穆青出去接电话时,把安易拉到一边儿小声问,“你妈还没给你打电话?” 安易摇头说没有,“我昨天把这个月的钱给她转过去了,发了条短信给她。” 安少华说,“我听说江家把房子卖了,就是为了给江远续命,你那个弟弟,前两天我出去买菜见了,穿的脏得什么似的,看着怪可怜的。” “他又不是没爹没妈,哪儿用咱们可怜,”安易有些烦躁,“姑姑,您以后能别跟我提江家的事了吗,我听着烦。” 安少华无奈,“我这不是就和你说说吗,也没别的意思,你看你,急什么。”又问,“今年过年你还自己在禹凌过?”见安易点头,她说,“回来过吧,你有阵子没见过你几个表妹了吧,今年过年她们都回来,过两天阿雪也抱着孩子回来,你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有什么好,回来热闹。” “我和穆青一块儿过,”安易说,搂着安少华的胳膊撒娇,“您就别操心我啦,照顾好爷爷就成,我初三回来给您拜年,到时再见见阿雪她们就是了。” 安少华还想再劝,穆青这时却推门进来了,到嘴的话只得咽下去。对穆青,她打心底里有种畏惧,就是觉得这人不好惹,对侄女找了个这样的男朋友十分忧心。   ☆、第48章 NO.48 两人回到禹凌已经下午快五点了。中间安少华回了趟家,去拿自己灌的腊肠让侄女带回去过年吃,就耽误了点儿时间。 刚进屋,就听到了布丁的叫声,安易换好鞋,外套都没脱就往客厅跑,后面进来的穆青冷着脸说,“以后你就算把它当成祖宗,我都不惊讶。” 安易抽空回头白了他一眼,走到笼子那儿,见布丁看到她就不停的摇着尾巴,哼哼唧唧在笼子里走来走去,又急又高兴的样子。她蹲下来把它从里面抱出来,瞅到狗盆儿里面干干净净的,知道小家伙应该是饿了。 穆青走过来,皱着眉说,“你以后就不能少喂它点儿,瞧这拉的尿的,脏死了。” 安易边把狗盆儿拿出来边递过去边说,“就算养猫也不见得就干净,我以前在网上看到说,猫身上的细菌特别多。”又说,“你去给它泡狗粮,我收拾笼子。” 他不接狗盆儿,不爽的说,“算了,你去喂它,笼子我收拾。”说着就开始卷袖子,安易看着他明明很嫌恶却还要亲自上阵,抿着嘴唇笑了笑,把布丁还有狗盆搁地上,凑过去搂上他的腰,俏生生的说,“穆青,你对我真好。” 他立马傲娇上了,哼了一声,拍拍她的背,“知道我对你好,以后就听话点儿,昨儿晚上让你帮我舔舔都不乐意,今天晚上不许再躲了啊。” 安易顿时没好气,仰着头瞪他,“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见缝插针耍流氓?” 穆青在她头上使劲揉了两下,特干脆利落的回了俩字儿:“不能!”心里已经打算好,晚上要好好折腾折腾她才成。 可惜大叔运气不佳,晚饭前,安易发现大姨妈突然到访。 自做完手术后,她经期就一直不规律,不像以前时间那么精准,错也就错一两天而已。到医院复诊时,项越说这是正常情况,只要按时吃药把身体调理好,经期紊乱的现象自然就好了。 吃晚饭的时候,穆青有点儿郁闷,瞅着安易的嘴巴看了好半天,安易白他,“你不许乱来。”他装没听懂,盛了碗红枣糯米粥放她面前说,“喝这个,里面放了红糖,补血。” 等喂完布丁,俩人上楼,安易要去洗澡,穆青特自然的说,“一块儿洗吧。”这两天她的手虽然已经好了,可两人还是会一起洗澡。不过今天妹子比较精明,她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大叔,“不用了,我身体不方便,今天不泡澡,直接淋浴。” 穆青说,“那我也淋浴。” 他这么配合,安易更不放心他了,警惕的说,“不要,我要自己洗,你回你房间洗。” 被她这大眼紧紧逼视,穆青还真有那么点儿心虚,知道自己今儿是甭想讨到好处了,有些失望,却也不再坚持,省的她一生气,不让他搂着睡觉,这小丫头脾气上来不管不顾的,之前那两巴掌他可没忘。 隔天早上起来,安易算是疼醒的,她肚子疼,小脸儿煞白,嘴唇都没颜色了。穆青去楼下药箱拿了暖宝宝上来贴她肚子上,摸着她的脸问,“要不要吃止疼药?”安易恹恹的说不用,“没上次那么疼,药吃多了不好。”又说,“你记得帮我喂布丁,它一饿就该乱叫了。” 穆青没好气,“放心,饿不到你的心肝宝贝。” 安易搂着他的腰,脸在他小腹那儿蹭了蹭,柔柔的说,“你才是我的心肝宝贝。” 这话略肉麻,大叔有点儿hold不住,又高兴又有点儿尴尬,咳了一声,搂了她一会儿说,“我下楼给你冲杯红糖水,再煮个红枣粥好不好?不吃饭不行,你得吃点儿东西。” 安易弱弱的嗯了一声,穆青把她的头挪到枕头上,掖了掖被子,在她眉心那儿吻了下,这才下楼去了。 到厨房找出红糖,又拿出红枣,把汤锅里接了水,等水开的时间,摸出手机给项越打电话。项越在那头儿说,“我认识个老中医,之前他在国外,三月份会回国,到时让老先生帮嫂子调理一下,比吃西药好,”又说,“如果疼的厉害,就吃上次我开的药,不过也别多吃,吃多了有副作用。” 穆青说知道了,又聊了两句,临挂电话时,项越突然说,“昨天三哥给我打电话,说宋钊,”他话没说完,就被穆青打断了,“你甭理他,让他自己折腾去。” 项越一听就知道这事儿自己最好还是不要掺和的好,省的以后夹中间左右为难,弄得里外不是人。 下午时安易肚子就不是那么疼了,她起床到洗手间刷牙洗脸,之后出房间,打算下楼去把之前买的鸡,鱼,排骨,猪肉炸了。穆青在她睡着时,留了张字条有事出去了,家里就她一个,也没人管她。 到楼下客厅,先把在笼子里关着的布丁放出来,见它肚子滚圆,知道穆青没‘虐待‘它,让它自己撒欢玩儿,她去厨房和面糊。刚炸了一会儿小酥肉,家里门铃就响了,安易只得先关火,出去看看来的是哪个不速之客。 等从门禁视频里看到周建夫妻俩,安易觉得这还真是不速之客。除了这两人,他们旁边还站着个年轻人,后面有两个上了年纪的一男一女……这是全家总动员的节奏啊。 安易有点儿无语,没先开门,而是从茶几上拿起手机拨了穆青的电话。他那边有点儿吵,过了会儿才静下来,应该是他找了个安静的地方。 穆青在电话里说,“商场这儿刚才发生了踩踏事故,我过来处理,你当时正睡着,就没叫你,看到我给你留的字条没有?”又问,“打电话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因为安易平时很少在他外出的时候打电话给他,所以她这会儿突然打过来,穆青就觉得肯定有事。 安易脸上不自觉的就带了笑,柔声说,“我身体没事,字条我看见了,你那边事情严不严重?” “不是大事,有几个人受伤,已经送医院了,我现在就能回去。” 知道他那边事不大,安易嗯了一声,把周建貌似全家总动员来访的事说了,又说,“我还没开门,觉得应该先给你打个电话说一下。” 穆青在电话里听到周建带人去家里,立马就怒了,骂了两句脏话,对安易说,“你自己在家,别给他们开门,我给阿建打电话,等我回去再说。” 挂了电话,安易直接回了厨房,不再管外面的人。穆青是一个多小时后回来的,见她在厨房炸东西,有些生气,脸色就不太好看,“你肚子不疼了?” 她说嗯,“好多了,我闲着没事,就把这些炸了。”夹了块儿小苏肉放他嘴边,“你尝尝,我觉得挺好吃的。” 见她这么淡定,眨着大眼期待的看着自己,穆青就有点儿无力,到底是没再说什么,张嘴把小苏肉吃了,咽下去说,“还行。”又说,“以后家里只要有人按门铃,你自己在家都不要开。” 安易说知道了,穆青接过她手里的漏勺木筷,“行了,剩下的我来,你去客厅歇会儿。” 到了腊月二十八,离过年更近了。 吃过早饭,安易把之前买的春联门画找出来,穆青踩着椅子,先把院子和房子的大门贴了,春联红底金字,贴上后看着还挺喜庆的。之后又给每个房间都贴了门画,穆青拿着一张‘福’字刚贴上,安易过来说,“福得倒着贴,不能正着。” 见他皱眉,她解释说,“‘福’倒了就是福到了的意思。” 穆青有种恍然大悟的赶脚,以前见别人家的福倒着贴,他也没深究过原因,现在才知道原来还有这讲究。过年对他来说其实没什么意义,这么多年了,家里这还是头一回贴春联门画,其实感觉有点儿新鲜。 贴好这些,他们下午又去了趟商超,买了些瓜子儿花生水果之类的零食,又买了些菜蔬肉类,满载而归,这样过年前后这几天就不用出门了。 到年三十这天,安易的心情从早上起来就很好,脸上一直都挂着笑。穆青瞅着也觉得高兴,两人白天吃的比较简单,包的饺子,简单炒了几个菜,晚上才是大餐。 穆青手机从上午就开始响,全是拜年的电话,等他手机又响了,安易故意皱着眉头问,“你人缘不错嘛,有女的没有?” 他有点儿忍俊不禁,弹了下她的脑门,拧拧她的鼻子说,“放心吧,我从不留女人的电话。”这话说的,相当的理直气壮。 晚上大餐,穆青是主厨,安易在一旁打下手。从六点钟开始,外面炮声就没断过,好在家里隔音效果不错,不然真要被吵死了。 穆青炒菜的时候听到不远处他们邻居那儿好像也放了炮,戚了一声,“等会儿我也出去把炮放了。” 她觉得他孩子气,还攀比这个,不过还是顺着他说好。 年夜饭做了二十多道菜,等做好了,先没吃,穆青让安易穿上外套,拉着她去大门外面放炮。 他们一共买了三挂鞭炮,还有烟花,烟花等晚些时候再放。穆青把一挂鞭炮伸开,拿着打火机刚一点着就跑了回来,之后就是噼里啪啦的声音,安易捂着耳朵,他搂着她的肩,相视一笑,有种淡淡的温情在两人心中慢慢沉淀下来。   ☆、第49章 NO.49 大年初一,新年第一天,早上六点半,安易从穆青腋窝下拿出温度计,举着看了片刻,“39°……5?!这么高!”妹子脸色马上就不那么美妙了,拍着他的脸有些着急的说,“咱们去医院,快起来,我去给你拿衣裳。” 等把衣服拿过来了,穆青却躺床上不动,因为高烧,他眼神显得有点儿呆滞,不过精神却还好,一脸无所谓的说,“吃点儿退烧药就成了,去什么医院啊,又不是病的快死了!唔,疼!我病了你还掐我?!” 安易比他反应更大,“再说死不死的,还掐你!”倏尔又缓下语气,轻声劝着,“高烧都快四十度了,吃药不行,你听话,去医院打一针就好了,瞧瞧你声音都哑成什么了,昨晚就不该让你穿着衬衫出去放烟花,有病就得治,快点儿起来,嗯?” 见他还不为所动,安易就有点儿急躁,直接上手掀被子,拉着他的胳膊就往外拽,只是本人不配合,妹子这小细胳膊哪里扯得动他,半晌也没挪动一下,把她给气的,板着脸说,“你别任性,这么大人了不会还怕打针吧?” 激将法都用上了。 他懒洋洋的像看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似的无奈的说,“我以前发烧四十多度不吃药自己都扛过去了,这才多少度,你也大惊小怪了,好像我快……咳,”到底没敢再说‘死‘字,自顾把被子重新盖好,还催她,“行了,甭叨叨了,赶紧下去拿药,如果吃了药还不退烧我就去医院,这样满意了吧?” 好像让他同意去医院她就该多感恩戴德似的,安易真是被他气乐了,瞪他一眼,也没别的办法,任她再晓之以理,他不接招,她也没辙,只能不情不愿的下搂去拿药了,顺便接了杯温水上来。 穆青吃药到是没废话,她接过喝了大半的水杯,帮他掖掖被子,想了想,跑他屋里把他床上的被子也抱了过来盖他身上,摸摸他发烫的脸,柔声说,“你睡吧,我看着你。” “你抵抗力不成,”他却抬手赶她,“去喂你的心肝宝贝吃饭去吧,甭和我挨一块儿太久,容易传染。” 安易白他,“担心我被传染还不愿意去医院,你这什么鬼逻辑!”又说,“布丁我等会儿就去喂,你快睡吧,别管我了。” 穆青到底是高烧,又不是铁人,吃了退烧药,药效上来,眼皮耷拉着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他睡了,安易摸摸他的头,滚烫滚烫的,她皱着眉,轻手轻脚去了洗手间洗漱,出来换了外出的衣服,又下楼给布丁泡了狗粮喂它。过了会儿,等她回房间,又伸手在他额头上感受了下|体温,好像比刚才更烫了。 她拿出体温计小心翼翼的放到他腋窝下,这样的动作幅度,如果是以前他肯定早醒了,现在却没什么反应,安易有点儿担心,忽而想起他们是认识个大夫的,捶捶脑袋,暗骂自己够笨的,赶忙出去打电话给项越。说来也巧了,项越每天都有外出晨跑的习惯,安易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正好进家门,听到客厅茶几上的手机铃声,鞋都没换,先过来接电话。 号码是安易的,两人虽互留电话,却是第一次通话。知道穆青发高烧,他也没废话,直接说,“我现在就赶过去,一个小时内能到,这段时间可以先用酒精帮大哥降温,重点擦脚底和腋下。” 项越是四十分钟后到的,开着他那辆拉风的兰博基尼。刚按了门铃,大门就开了,安易站在屋门前等着,见到他,她焦虑急躁的情绪才慢慢稳了下来。 “安易。”他从车里下来,先出声和她招呼。两人熟悉了以后,安易就和他提议,别叫自己‘大嫂‘了,听着实在别扭。项越当时还是先询问的穆青,等穆青点头了,才开始直接喊名字。 安易先客套一句,“你来啦,速度好快啊!”然后赶忙迎他进屋说,“我刚才给他量体温,都39°8了,叫他也叫不醒,你快去看看。” 穆青醒的时候,还有点儿迷糊,想坐起来,却被人一把按住了左手,耳边是熟悉的声音,“别乱动,小心跑针。” 他皱着眉扭过头,视线先在安易脸上停了片刻,继而注意到眼前的白色输液管,又低头瞅瞅自己的左手,再大概逡一圈周围,得出结论:他在她的房间里输液。 “阿越来了?”他哑着声音问。 安易点头,好奇的问,“你怎么知道是他来啦?”这脑袋瓜,也太精明了。 穆青哼笑,“这附近又没诊所,大过年的,你能喊到家里的大夫除了阿越也没别人了。”安易瞪他一眼,“你还有脸笑,当时让你去医院不愿意,看吧,后来都烧晕过去了,叫你都不醒,我要是跟着你胡闹,估计你都得烧傻了!”说着眼眶就有点儿红,当时叫都叫不醒他,她心里真是怕死了。穆青到底理亏,有点儿心虚的咳了一声,岔开话题说,“我嗓子干,你去给我倒杯水。” 这大爷的口气,真是……她鼓着脸不高兴的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等他疼的龇牙,这才满意的起身下楼去给他倒水。项越正在楼下客厅跟布丁玩儿,见安易下来,他抱着布丁问,“大哥醒了?” 安易说醒了,“我下来给他倒水,”又好笑的说,“他一醒就问我‘是不是阿越来了‘,估计是没烧坏脑子。” 项越笑了笑,“那我上楼去看看大哥。”他长得贵气儒雅,即使怀里抱着布丁,也没把他衬得多接地气,难怪林珂和陈妍到现在还对他垂涎三尺,常常在电话里提起他,这妥妥的男神啊。 安易端着水杯上楼,进房间就看到项越拿着听诊器在穆青胸腔那儿听杂音,片刻后直起身说,“今天挂一针,如果晚上不再起烧,那明天再打一针稳固一下应该就没事了。” 穆青不乐意,“多大的事儿啊,明儿你别来,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不用打针。” 安易把杯子往他手里一塞,回身对项越道,“甭理他,明天你记得过来。”又说,“我下楼做饭,你们俩说话吧,项越,你有什么忌口没有?” 项越先戏谑的瞅了眼穆青,然后才笑着答,“我没什么忌口,和大哥一样,什么都吃。”等安易出去了,他把在地上撒欢的布丁抱起来,摸着它的小脑袋对穆青说,“大哥现在也是个妻管严了。” 穆青哼了一声,“我那是不想和她一般见识,女人都是玻璃心,你对她凶,她哭的哇哇叫能吵死个人。” 项越莞尔一笑,“本来打算明天过来给大哥拜年的,这次真是赶巧了,三哥昨天下午和我见了一面,他说现在不敢给你打电话,让我见到你替他拜个年。” 一提到周建,穆青就一肚子的火,不耐的说,“那笨蛋算是被个女*害了,妈|的什么玩意儿,宋钊的事你应该清楚,那小王|八|蛋把我警队的朋友祸害了,留了个烂摊子给我收拾,现在把他弄出来,让去给人家属赔礼道歉都能整出幺蛾子,这事儿搁谁身上不气,阿建再这么下去,被女人把持,迟早得出事,我们这十几年的朋友情估计也耗得快。” 项越没想到穆青会说出这么严重的话,有些惊讶,穆青说,“你和阿建接触的时间还短,不知道他这个人。人是好人,没坏心,实在,有点儿市侩但大是大非上还立得住,坏就坏在耳朵根太软,宋雅那女人说什么他都听,也不管对错,那晚他来找我喝酒,我们在楼下吧台那儿,他亲口跟我保证说,肯定让宋钊给家属跪下赔不是,阿越,人家家属没说让宋钊断手断脚,就让跪下忏悔一下,这要求真不高,就这都能出幺蛾子,前两天竟然还趁着我不在,领着宋家那一家子人过来,当时就安易自己在,他带着这么多人吭都不吭一声就过来,什么意思?示威吗?这次我能原谅他,下次呢,下次在别的事上是不是宋雅说几句话他就能背后捅我一刀?” *** 安易不会做复杂的大菜,就会家常菜,不过味道经过多人认证,还是不错的。她中午炒了几个菜,蒸了饺子,给病号煮了八宝粥,还做了个鱼丸紫菜汤。 饭做好了,穆青的针正好也挂完了。他随意的裹着睡袍下来,三人坐一块儿吃饭。安易先盛了碗粥放他面前,“放了冰糖的。”又招呼项越,“我做饭水平一般,你别嫌弃。” 项越咽下嘴里的炒年糕,笑着说,“不会,挺好吃的,大哥有口福。” 吃完饭,项越又和穆青说了会儿话,约定好明天上午九点过来打针,然后就告辞了,临走带了安易特意准备的蒸饺和几样小菜回去。安易扶着有点儿虚弱的病号上楼,问他,“项越是不是没有女朋友?” 他睨她,“你问这个干嘛?” 安易无语了,“你这什么眼神,我就是好奇问问。” 穆青戚了一声,“他这人有感情洁癖,一般女人看不上,你要是想帮你把朋友牵红线就算了,那什么林珂、陈妍的,俩人都普通的不行,没戏。”   ☆、第50章 NO.50 大年初二,穆青老老实实的又挂了瓶吊针。他身体素质不错,昨天还病的像只猫,今天就生龙活虎神采奕奕了,如果不是安易坚持,今天这一针说什么他都不会打。 中午又留了项越在家里吃饭,他今天不是空手来的,除了给穆青打针外,也是拜年,提了送给两人的礼物,还给布丁带了两件小衣服,这可真是,考虑的也太周全了。 “现在还有宠物店营业吗?”安易看着手里一红一黄款式各异的宠物装,疑惑的问。 项越把布丁抱在怀里,笑了笑说,“我有个朋友是开宠物商店的,昨天回去后闲着没事,就顺便去了她那里一趟。”虽轻描淡写,但这样有心实在难得,安易对他印象就更好了,觉得这人细心又有爱心,还特别洁身自好,感情洁癖这东西,是个女人听了都要心动,会有想要把这人收入囊中的冲动。可惜就是眼光太高,她闺蜜都木有戏。 穆青在一旁戚了一声,抓过安易手里的衣服瞅两眼,“狗还穿衣服,当儿子养呢!” 安易白他,纠正说,“布丁是女的。” “狗只轮公母。”他和她抬杠,又转头问项越,“初七华信的慈善晚宴你去不去?” 项越说去,“我父母他们还在国外赶不回来,我哥和我嫂子最近在闹离婚,大姐和姐夫也没有空,只能我去,大哥要去吗?” “不去不行,”穆青撇嘴,“卫太太和我旁边这个关系不错,亲自打电话邀请的我们,如果不去,实在失礼,正好我也想和卫先生拉近点儿关系,谈谈合作的事。” 项越没想到安易竟然会和卫太太关系不错,实在让人惊讶。毕竟一个是穷逼,一个是富商太太,一个社会底层,一个社会顶层,两个世界的两类人……还关系不错,感觉有点儿不可思议。 安易瞅到项越吃惊的表情,虽然只有一瞬,但也有点儿无语,“你那表情也太伤我自尊了,我和学姐是校友。” 项越就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点儿过度了。他以前觉得安易有点儿孤僻内敛,最近几次接触却发现她似乎一次比一次开朗活泼,从初识时和他打招呼都有点儿别扭,到现在竟然还开起了玩笑,这转变真的挺大的。项越想,大哥对她,应该是极好的。 *** 年初三,安易和穆青回了祁县,先去医院看了爷爷,之后去了姑姑家里走亲戚。 这算是两个人在一起后,穆青正式的到女方这边拜访,他虽有点儿抵触,不过还是比较重视的,特意包了几个红包,还买了不少礼品保健品什么的。 安易一共有四个表妹,一个表弟。其中大表妹赵雪只比安易小了两个月,却已经结婚生子,丈夫是南方人,今年刚刚生了个女儿。二妹赵晶,三妹赵霞,然后是龙凤胎,排第四的表弟赵瑞和最小的妹妹赵欣。 姑姑家里的房子是自建房,两层楼,带个小院儿,年代有些久了,看上去并不很光鲜。穆青把车停在大门那儿,安少华已经带人在那儿等着,看到他们到了,笑着迎了过来。 安易推门下车,和姑姑表妹寒暄。穆青去后车厢把礼物提出来,东西有点儿多,她跑过来要帮忙,他还不让,捏捏她的鼻子,让她在一旁老实看着就成。两人正凑一块儿旁若无人的秀恩爱,二妹赵晶过来自来熟的说,“这就是姐夫吧?好帅呀,呀,拿这么多东西,姐,你也真是的,怎么不帮把手?”说着,挤开安易就往前走了两步,嗲嗲的说,“姐夫~~我是晶晶,我来帮你提呀~” 她打扮的俗艳,脸上的妆浓的让人不喜,穆青对女人自来厌恶,如果不是看在安易的面子上,安少华家的门儿他都不想进了,这会儿见个女的凑上来就和他说话,还娇滴滴的叫姐夫,恶心死了。 他眼光毒辣,这女人身上的那种市侩和做作实在明显,和她说话感觉都脏了自己的嘴,于是皱着眉不予理会。安易在一旁不动声色的隔开了两人,淡淡的说,“别乱叫,我们还没结婚,就喊穆先生吧。” 大妹赵雪把妹妹扯到一边,对着安易不好意思的笑笑,安少华赶忙出来打圆场说,“天怪冷的,快进屋吧。” 几人进了院子,姑父赵林从厨房出来,他看上去就是个老实巴交的人,瘦矮,背有点儿驼,看到人,先憨笑着和安易打招呼,安易对姑父印象并不很好,不过还是喊了声姑父,介绍了穆青两人认识。穆青对男人的态度还能保持平常心,主动和他握了握手,说了声,“你好。” 之后赵雪介绍了自己的丈夫给安易两人认识,又抱着快五个月的女儿让她看,安易就把穆青之前塞她包里的红包拿出两个放到包着孩子的小被子里,赵雪要推辞,安易说,“这是我们的心意,给孩子的压岁钱。”索性把赵瑞和赵欣的红包也拿出来给了他们,小孩子拿到压岁钱就会很高兴,笑嘻嘻的对着安易说谢谢,安少华还嗔她一句,“他们都大了,给他们这个做什么。” 走亲戚是肯定要在亲戚家里吃饭的,这是常识。所以安易和穆青也不能免俗,就是吧,那个赵晶实在不安分,老想着往穆青身边凑,穆青脸都黑了,安易在一旁瞅着,挺怕他会一个受不住就爆发,这人生气的时候谁的面子都不会给,而且她心里也有点儿不爽,赵晶这是把她当死人呢! 她记得以前二妹不是这样的,老实又乖巧,两年不见,竟然变化这么大!相比下来,大妹赵雪和三妹赵霞就没怎么变,趁着穆青出去接电话的时候,赵霞凑到安易身边小声嘀咕,“姐,你甭理她,她在外边儿心大了,等会儿我帮你拖着她。” 安易拍拍她的肩,不置可否,岔开话问她在深圳打工辛不辛苦。至于赵晶,反正一年也见不到一面,和她计较太多实在没意思。 中午简单吃了几口饭,安易和穆青就告辞了,说是去医院陪爷爷。赵晶要跟,搔首弄姿叫着姐夫,说要趁车,被赵雪和赵霞一边一个扯住,拉走说找她有事。 安易见她这样也是醉了,这人勾引都做的这么明目张胆,脑子虽然不好使,给人添堵却是大杀器。 安少华觉得对侄女有点儿歉意,女儿实在太不检点,瞅到穆青阴沉的脸色,她也不敢多说什么,更别提趁车一块儿去医院了,她对穆青的畏惧在这个时候仿似又多了些。 告别送到门外的安少华等人,穆青发动车子,安易就单手托着下巴歪着脑袋看他,几乎算得上目不转睛了。 五分钟后,“你那什么眼神?”他先忍不住睨了她一眼,烦躁的说。 安易眨眨眼,故意说,“我就想看看你身上哪个发光点是我没发现的,让我那个表妹对你一见倾心,当着我的面就敢勾引你。” 穆青闻言反而哼笑了一声,“我身上的发光点多了去了,”又厌恶的说,“你那个表妹以后别接触,一股狐骚味,要不是顾忌着你,我当时一脚就踹过去了,妈|的,恶心死我了。” 安易说,“其实你不用顾忌我的,下次如果再遇到这样的,直接踹过去,甭管我认不认识,千万别给我留面子。” “哟,你这是吃醋了?”他把车停靠路边,侧过身看着她,满脸兴味的问。 安易也不扭捏,大方的点头说,“刚才我也挺想揍她的,不过到底是我表妹,在我姑姑家我动手不好,你就不一样啦,反正是外人,打了她也是活该,谁让她贱。” 这不是穆青头一回见她毒舌,上次遇到她前男友的女朋友时,说的话也挺毒的,现在也是,带着股狠劲儿,穆青不知怎么的,心里那点儿不爽在她这仿似义愤填膺的话语下就变得不那么在意了,反而还挺高兴的。 抬手揉揉她的脑袋,反过来哄她说,“甭气了,为了个贱人不值当,你放心,在我眼里没人比得上你,连你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 “真的?”她满脸狐疑。 他倾身过来捧起她的脸,在她嘴巴上用力戳了一下,龇牙一笑,“骗你又没有钱拿。” *** 初四,两人在家里窝了一天。 初五,周建腆着脸带着表弟周旭过来拜年,俩人见到穆青都是一脸谄媚的笑,笑得穆青都有点儿没脾气。没好气的瞪了眼好哥们儿,让安易和周旭在客厅说话,他带着周建去了二楼的书房。 等两人上楼了,周旭抹了把头上压根不存在的汗,呼了口气说,“刚才按门铃的时候,我还真怕大哥不给我们开门。” 安易笑笑,“只要你表嫂不来,他肯定放你们进来。” 周旭就叹气,“我哥夹中间也怪不容易的,前两天和我嫂子大吵了一架,年三十夫妻俩都是分开过的,我嫂子回娘家了,我哥带着闺女回了我三姨家去了,你说好好的一个家,原来多恩爱啊,就为了这事儿,夫妻不像夫妻,家也不像家,宋钊那小子实在是个祸害,听说那家人已经正式起诉了。” 安易不置可否,皱眉说,“那个宋钊的事以后你别跟我提了,我现在听到他的名字就烦。”又问,“你头怎么样啊,有没有留疤?”   ☆、第51章 NO.51 提到前几天被打破头的事他就郁闷,周旭摘了帽子让她看自己的额角,哀怨的说,“瞅见没,缝了五针,肯定会留疤。” 安易见他头上还缠着绷带,想着难怪进屋了还戴着帽子,她想起林珂那天的说,就调侃他,“我听林珂说那天拉你都拉不动,非要往前面凑,才会运气不好被人推着碰到桌角。” 周旭苦笑一声,叹气一说,“我不往前凑也不行啊,我哥在前边和人推搡,他要护着我嫂子,我嫂子又护着宋钊,我总不能丢下他们自己在一旁看热闹吧。”又说,“其实我这还算轻的了,你没见小薛,小薛是我哥助理,他被人揍的才惨,门牙丢掉一颗。” 安易刚想安慰好友两句,裤兜里的手机响了,是陈妍打的电话,她在那头问,“亲爱的,你在干嘛呢?”安易看了眼周旭,说,“我和周旭在一块儿,你呢,干嘛呢?” “你和周旭在一块儿?唉,真好,我也想回禹凌了,不想在家待了。” 听出她话里有话,安易问,“你怎么了妍妍,出什么事了吗?”见周旭要过来偷听,瞪了他一眼,等他蹭蹭鼻子,跑去把笼子里的布丁放了出来,她就站起来,去了餐厅接电话。 陈妍说,“也没什么事,就是和我妈吵了一架。”也不用安易追问,她径直往下说,“我二姨前段时间要给我介绍对象,条件很不错,家里挺有钱的,不过我和谢东林刚分了,想把之前的感情沉淀一段时间,不想这么快再谈情说爱,就给拒了。为这事儿我妈唠叨我好久了,今天又唠叨,我受不了,就跟她吵起来了,这会儿在小区花园里吹风呢!” 她有些郁郁,过了年自己才24,又不是34,她还很年轻,可周围的亲朋却好像把她当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张口闭口就是介绍对象还有结婚。陈妍觉得自己生活在一个怪圈里,像一张无形的网,把她拢在这个圈子里,出不去逃不出,压抑极了。 涉及到母女问题,安易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劝她,“阿姨也是关心你,你瞧瞧我,就算想让长辈唠叨唠叨,也没有人啊,你很幸福啦。看开点,也别说什么不想在家待的话了,你工作那么好,丢了多可惜。” “可我就是觉得烦,”陈妍突然哭了起来,“安易,我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了,和谢东林分手我一点儿都不后悔,可我也是人,我对他是用了感情的,突然分了,也会受到伤害,我想沉淀一下冷静一下有什么错,为什么他们都要逼我?!” 她哭的伤心,安易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安静的听着她哭。周旭抱着布丁过来,点点她的肩,用口型问,“怎么啦?” “哭了。”她捂着话筒小声回了俩字儿。 周旭皱眉,抢过安易的电话大咧咧的对着话筒喊了声,“陈妍,”又说,“你丫的平时不是挺牛的嘛,大过年的有什么事儿想不开啊,跟哥说说,哥哥帮你答疑解惑,要是有人欺负你,你一句话,哥们儿现在就去天津给你出气!” 安易不知道陈妍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周旭笑骂说,“滚你丫的,我和林珂的事儿你甭管,追不上就追不上,大丈夫何患无妻,我又不是非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等等等……见他俩似乎聊的不错,安易放下心,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去了厨房,中午周旭和周建肯定是要留下吃饭的。 她在厨房做饭,过了会儿,周旭进来了,凑过来说,“打算做什么好吃的呢,我早上可没吃饭,你得多做点儿。” 安易翻了个白眼,把蒸锅的盖子盖上,问他,“妍妍没事了吧?” “能有什么事啊,她就是吃饱了撑的,那话怎么说来着,为赋新诗强说愁,你说她今年也不小了,怎么还这么傻乎乎的,说她玻璃心都是夸她了,还当自己是未成年呢!” 安易拍他一下,“你留点儿口德吧!” 中午饭做好的时候,穆青和周建才从楼下下来。安易注意到周建的眼眶是红的,特别明显,应该是哭了。不过他整个人好像一扫之前的颓唐和小心翼翼,这会儿又有点儿像以前她刚认识他时那样从容了,看着似乎想通了什么事,放下了什么包袱似的,整个人都显得很轻松。 不止安易注意到了这个,周旭也注意到了,两人对视一眼,又同时看向周建,周建没好气的在表弟背上拍了一下,“看什么看,没看人哭过啊!走吧,吃饭吃饭,安易这厨艺我听阿越说很不错,那小子来吃了两天了,还跟我显摆呢!” 穆青脸上反而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他伸手搂住安易的肩,带着她去了餐厅。餐桌上,周建吃了口糖醋排骨,伸出大拇指说,“安易,你行啊,手艺不赖,难怪平时大哥都少下馆子了,见天儿的窝家里呢。” 安易很想说,之前就算做饭,基本也都是你大哥下厨。不过这个事儿吧,说出来影响大叔威严的形象,还是不要提了。 吃过饭,周旭和周建在这里又磨蹭了一会儿,这才告辞离开。等两人走了,安易忍不住好奇的问,“你和三哥在楼上都说什么了?我看他心情好了很多。” 穆青漫不经心的答,“也没什么,就告诉他要是还这么糊里糊涂的,那兄弟不用做了,省的以后为了别的事反目成仇,与其那样,不如现在断的干净。” “你和三哥不是十来年的情谊吗?”她惊讶。 他哼哼,“老婆都能离婚,兄弟做不下去也不奇怪,不给他来个狠的,真当我拿他没辙呢!” *** 初七是华信集团举办慈善晚宴的日子,张思宁年前就特意打电话邀请了安易和穆青。对此,安易是很感激的,学姐这样通过她来通知穆青,显然是为了给她张目。 穆青当时听了晚宴的事,脸臭了一晚上,觉得自己男人的尊严被挑衅了,心里气的不行,最后还是安易花了好半天才哄回来的。 晚宴的地点在上若轩,穆青停好车,难得绅士一把,先行下车绕过车头过来帮她拉开了副驾的门。安易踩着七寸高的鞋跟从车里下来,她小心翼翼的扶住他的手,在她踉跄的时候,他伸手搂上了她的肩,凑到她耳边嘲笑,“说了不让你穿这个,非不听。” 安易撇嘴,“长裙就得配这种细高跟才好看。”她又有点儿紧张,“你说,我这么穿应该合适吧?” 知道她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难免惴惴,也舍不得吓唬她,亲亲她的脸颊,用低沉又平稳的声音安抚她说,“放心,没人比你更美。” 两个人相携着在服务生的指引下进了宴会厅,安易脱掉外面的长款风衣,露出里面墨绿色的单肩长裙,白皙莹润的肌肤在酒店的水晶灯下似镀上了一层光,特别好看。 穆青看得有点儿口干,在家的时候第一次她换给他看,他就没忍住把她给办了一回,这会儿又有点儿想了。这小丫头平时穿的跟假小子似的,头一回见她穿裙子,没想到会这么好看。上了淡妆,就跟妖|精似的,透着股勾魂摄魄的美。 瞅见不停的有男人的视线往她身上瞄,穆青有点儿不爽,伸手把她抱进怀里,一副护食的样子,像是在宣誓主权似的,狭长的眸子狠狠的环顾四周,把那些不安分的目光都给逼视回去。 “安易!” “学姐!” 张思宁远远就看到了学妹,她走过来给了安易一个拥抱,扶着她的肩说,“你今晚好漂亮啊,这件裙子是你自己做的吗?” 安易在学姐面前有点儿羞涩,腼腆的点头说是,又小声和她说,“我第一次穿礼服,有点儿不习惯,鞋跟也太高了,刚才走路好几次都差点儿摔倒,要靠穆青扶着我才行。” 张思宁的视线就这么自然而然落在了学妹身边高大魁梧的男人身上,礼貌的笑了笑,主动伸出手,“穆先生,你好,又见面了。” 穆青即使再不喜女人,这个时候也得伸出手,一个是对方身份他得罪不起,一个是看在安易的面子上。 “你好,卫太太。” 他们正在简单寒暄,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喊,“思宁。” 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向着声源望去,一个男人,英俊又高贵,一身黑色礼服,拄着手杖,风度翩翩的走了过来。他就像一个发光体,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主动为他让出道路,每个他路过的人,都会有礼又尊敬的喊他:卫先生。 “herman!”张思宁就像一只小鸟,欢快的迎了过去,挽上他没有拄手杖的右手,“你看,安易来了,你有一年多没见她了吧?” 卫锦煊对着妻子笑眯眯的小脸,给了她一个宠溺的笑,走过来,先看向安易,语态柔和的说,“好久不见,安易。” 安易面对卫锦煊有点儿拘谨,“卫先生,好久不见。”她对卫先生,天生觉得畏惧,她觉得这个人很强大,虽然卫先生总是彬彬有礼,对她态度也挺好的,不过还是让她敬畏。这是弱者面对强者时产生的臣服心理,反正她觉得相比起来,还是穆青更接地气。   ☆、第52章 NO.52 作为晚宴的主人,张思宁、卫锦煊当然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和安易、穆青寒暄,他们还要招待别的客人。等双方分开,穆青搂着安易的腰,边朝着餐桌那边走边和她咬耳朵,“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挺怕那位卫先生的?” 安易怔了一下,“我表现的很明显吗?” 他笑,有点儿恶劣的反问,“你说呢?” 她就有点儿讪讪的,解释说,“也不是怕,”她说,“就是觉得卫先生有点儿不好相处,他虽然一直都对我很和气,但我还是觉得卫先生像高岭之花一样,让人亲近不了。” 她描述的虽朦胧,但穆青还是秒懂了,难得点头同意了她的说辞,卫锦煊这人确实是个人物,轻易不能得罪。想想曾经的博朗……当初他一手打造的王国,说毁掉还不是就毁了。这种人,才是真的狠,谁要得罪他,估计能被虐成渣渣。 *** 这是穆青第一次带着安易出现在公众场合,作为金博的老板,他在禹凌虽不能说是站在圈内顶层呼风唤雨的人物,却也不是能让人小觑的。这个圈子就那么大,谁不认识谁。没一会儿就有人主动过来和他打招呼,这个时候,穆青就会搂着她的腰,淡然却又带着点儿矜持的介绍说,“我女朋友,安易。” 作为穆青在禹凌闯出一番名堂以来第一个被他堂而皇之带在身边且正式承认了身份的漂亮妹子,安易被关注的程度可想而知。各种打量的视线如有实质般投射在她的身上,心态稍微弱点儿的还真扛不住。好在她天生有点儿面瘫,尤其是面对不熟悉的人的时候,那妥妥的就是一高冷女神范儿。 她站在那儿,任人随意打量,我自巍然不动,反正就是不能给身边的男人丢脸。 没一会儿,项越来了。他穿着一身白色正装走过来,像从言情剧里走出的男主角,真心帅气好看。安易这样算是熟人又有主的,都忍不住要在他身上瞄好几眼,更别提其他人了,过来找他搭讪的美女越来越多,穆青可不想和这么多女人凑一堆,直接扯着安易躲一边儿去了。 躲一边儿也清净不了,穆青在这里认识的人还挺多的,片刻他身边又聚集了五六个人。男人之间谈论的话题无非是那些,地皮、房产、股票或者吃喝玩乐。安易只要像别的女伴那样,脸上挂着得体的假笑陪在一旁就成了。 以前觉得有钱人的宴会什么的听起来就很高大上,对她这样的穷逼来说遥不可及,可现在真的站在了这辉煌璀璨的大厅里,和这些衣着光鲜亮丽的人待在一起,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来之前的紧张和忐忑,在这个时候,真的彻底沉淀了下来。 *** 回到家已经夜里十一点多,安易一进门就先把七寸的高跟鞋给脱了,龇牙咧嘴没什么形象的坐在地上揉脚。穆青瞅她这样真是好气又好笑,有点儿幸灾乐祸的问,“下次还任不任性了,嗯?” 为这双鞋的事,他都叨叨好几遍了。安易也是服了他了,不想和他硬碰硬,直接伸手求抱,“我走不动了,你抱我。” 她这么娇娇气气的,他反倒有点儿心软,弯腰捏捏她的脸蛋,伸手轻轻松松把她抱了起来,准备等回房后再进行二次教育。 第二天初八,逢周一,穆青开始上班。 昨晚折腾的厉害,安易醒的时候,家里已经没人了。她懒洋洋的不想起来,在床上磨蹭到快十点,还是听到布丁的哼唧声,才想起小家伙估计还饿着。 泡了狗粮,安易把布丁从笼子里放出来,让它在客厅自己玩儿。她去厨房把穆青买的早餐放微波炉里热了热,吃饭的时候,接到林珂的电话,约她中午一块儿吃饭。 自从开始和穆青同居,她已许久没有单独外出过,想了想,就答应了下来。 两人约在商务中心附近的一家西餐厅,安易到的时候,林珂已经在那儿等着了,还有周旭也在。 “亲爱的,约你出来好难啊!”林珂扯着安易坐自己身边,问她,“你家穆大叔没说你什么吧?” “他上班去了,”安易闻言好笑,“我又不是被关了禁闭,这点儿自由还是有的,前段时间天不好,他也是顾着我的身体。” 林珂戚了一声,“你就向着他吧!我看他就是想把你关在家里一辈子,平时去找你都要偷偷摸摸的,他一见到我,那脸耷拉的,跟我欠他八百万似的!” 安易知道她就是发发牢骚,开开玩笑,并不是真的怪责,笑笑也不接话。林珂见她不搭腔,有点儿无趣,撇着嘴把菜单给她,“你中午想吃什么随便点,今儿周旭请客!” 也就这时候才想起我,周旭偷偷翻了个白眼暗暗吐槽,脸上却要端着殷勤的笑,“对对对,我请客,二位美女想怎么宰我都成!”谄媚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安易点了份儿意面,林珂看不过,又帮她点了甜点、果汁。等餐的时候,她问安易,“昨晚华信的晚宴怎么样?卫先生是不是比照片里还要俊?你家大叔捐了多少钱?有没有见什么明星啊?” “卫先生挺好看的,”安易实事求是的说,“比……嗯,比项越要好看,更有气质,和卫太太在一块儿特别般配。”又说,“穆青捐了多少我也不知道,当时是直接让写在纸上的,我没瞅也没问他,不过明星倒是见到几个,但人家都是大碗,众星拱月的,我也没好意思去凑热闹。” 林珂听了略羡慕,“我听说华信每年只举办两次晚宴,每次邀请函都特别抢手,一般人根本进不去,三哥都没资格,我这辈子估计也没戏。” 周旭听了不乐意了,“不就是一邀请函嘛,多大点儿事啊,你等着,不出十年,我给你拿一张回来!” “就你?”林珂哼哼,“哥们儿,咱现在就是个小职员,十年后您老能升到中层就该谢天谢地了,你们公司估计也就老总有资格去,您啊,梦点儿现实的事儿吧!” “林珂,你还别小瞧人!”周旭脸沉了沉,“我要是能拿回来怎么着?你嫁给我?” “十年后,姐们儿都34了!”林珂翻白眼,“你觉得让我傻乎乎的等你十年可不可能?” “你要不愿意等,那今年就嫁给我,我周旭别的本事没有,却也不是言而无信的人,十年后我保管让你风风光光的!” “免了,咱俩没戏。” 六个字,算是彻底把周旭给惹火了,蹭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好好好,我今儿可算是明白了,你就是嫌我穷呗!你行,林珂,你行!算我瞎了狗眼了!”他深吸了口气,到底没说什么难听的,不再看林珂,对着安易说,“你吃完饭早点儿回去,别让大哥担心,我就不送你了。” 等他走了,安易问林珂,“你到底什么意思?真不喜欢他?” 林珂这会儿眼眶倒有点儿红了,她烦躁的说,“我对他就没那种感觉,要真能看对眼,当初也不会和楚闵好了,你们都说楚闵是半路截胡,可我自己心里明白,我对周旭没有男女情,和他在一起我一点儿心慌意乱的感觉都没有,刚才他气成那样,话都说绝了,我竟然一点儿都不慌张,我总不能为了满足他,就勉强自己吧?” 感情这事儿,还真不适合第三者介入,安易觉得林珂说得有道理,却又忍不住为周旭惋惜。其实凭本心论,她和林珂、陈妍、周旭四个人之间,关系最好的是周旭,关系最一般反而是林珂。 吃过午饭,告别林珂,安易没有回家,而是打电话给了周旭,问他在哪,周旭有点儿郁闷的说,“你就甭凑热闹看我笑话了,赶紧回家去吧,不想回去就给大哥打电话,让我自己好好想想。” 安易无奈,今天天气不错,风不大,又阳光明媚,虽天寒,却也不算特别冷。她不想就这么回去,很久没在外面走动了,平时外出都是跟着穆青,出入都是坐车,其实也挺没意思的。 她不想早回,却没想到穆青这会儿正在家呢,瞅到她没在,他就有点儿急,直接打了她手机。安易接到电话,也不慌,温言软语的说,“我在广明路,你来接我好不好?” “你跑那儿干嘛去了?!”他怒气冲冲,一副质问的口吻。 安易无视他的语气,依然轻声慢语的说,“林珂和周旭约我吃饭,我想着好久没和他们聚一聚了,就出来了。穆青,你下午不忙吗?” 她外出会友,他还真不好说什么。就像之前安易和林珂说的,他没有关她禁闭,也没权利限制她的自由,只是吧,回到家,乍然见她不在,他就有点儿慌乱,心里突然就有些空,所以火气大一些。这会儿她轻声软语,不急不躁,他就有点儿尴尬了。 想了想,慢吞吞的说,“我现在去接你,你别乱跑,”不放心,又加了句,“算了,你还是回你之前吃饭的餐厅等着吧。”   ☆、第53章 NO.53 穆青把车停在路边的临时停车位,还没进门,就看到了临窗而坐的她。安易隔着玻璃和他招手,脸上的表情淡然又随意,还挂着浅笑,这让急匆匆赶来的他既觉得心安,又有些懊恼,心情微微有些纠结。 “你想喝什么,我请你呀!”他刚一走近,她就仰着纤细修长的脖子看着他说。就好像他是赶来赴约的,而不是来接她回去的。 穆青冷哼,看着餐桌上的果盘说,“你还挺享受的,出来也不告诉我一声。”却也没推辞,拉开沙发椅在对面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对着侍应点了杯咖啡。 安易解释说,“我以为你要到晚上才回来呢,如果知道你回的那么早,林珂就算求我,我都不来的。” 这话他才不信,可心里却无端高兴了些,哼哼,“花言巧语,你以为我会信?” “为什么不信?”她眨眨眼,“我这是肺腑之言,没人比你更重要啦。” 这话实在太好听,就算明知她可能在哄他高兴,穆青也忍不住脸上露了笑,隔着桌子在她脸上拧了一下,“下不为例,再出来记得提前告诉我。”又问,“你怎么来的?” 她叉了块哈密瓜喂他嘴里,随口说,“从家里到这儿没有公交,我坐出租来的。” 听到她竟然还有坐公交车的打算,穆青感觉顿时不好了,有种被人扇了巴掌的感觉,他的女人竟然还要和人挤公交?说出去肯定笑掉人大牙!就有点儿不高兴的说,“以后我给你安排个司机,我没空就让司机接送,不许再想着坐公交了,知道不?” 安易没有诉苦的意思,就是随口那么一提,他这一说,她才反应过来,话题跑偏了,歪楼了!哑然失笑,“你干嘛啊,坐公交很正常啊,很多有钱人还坐地铁呢!别人能坐我也能坐,以前我外出都是坐这个的,便宜又方便。” 穆青却不管,牛逼哄哄的说,“你甭废话了,老实听我安排就行了。” 这时咖啡端上来,他也不加牛奶糖精,直接就往嘴里灌,并不嫌苦,安易试图和他讲道理,“我只是偶尔才出来一次,真没必要,你别说风就是雨的,要不以后就算出来我坐出租就是了。”至于安排专人接送什么的……他为她做的够多了,再多,她肯定心塞。 穆青嫌她啰嗦,瞪她,“一点儿小事,唧唧歪歪没完没了了,你要不想让人专门跟着,过阵子身体再好点儿,天也不冷了,就去考个驾照,家里还有两辆车,随你开。” 安易哭笑不得,知道他好面子,这会儿再劝也没用,等回去再说吧。 喝完咖啡,穆青要结账,安易不让,直接陶钱包把钱付了,还嗔他,“说好了我请你。” 刚才自己语气不好强势了一回,这个时候就不适合再和她争了,穆青由着她,反正钱也不多。 离开餐厅,穆青的意思是直接回家,安易看看天色,提议说,“咱们在附近逛逛吧,前面好像有个公园,我和你好像还没一起这样散过步吧?” 说到散步,两人还真没有过。穆青想着回去也没事干,天气也不很冷,就点头同意了。 这几年禹凌加大城市绿化,陆陆续续建了许多这样的小公园,平时早晚还有人组织在这儿跳广场舞,耍太极,也有人没事过来走走转转,人气挺旺的。 “这里以前是一片荒地,”安易挽着他的胳膊,听他突然开口说,“那会儿我才十三,和人约着在这附近打架,妈|的说好的单挑,谁知道最后五个对我一个!” 他不继续往下说,她就猜,“你被揍的很惨吧?” 穆青哼哼,不说话算是默认了。安易就笑,“你以前肯定学习不好!”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要不怎么傻乎乎的就能信单挑什么的,打急眼了谁还跟你讲道理,肯定要群殴。 “放屁!”他反驳,特大言不惭的说,“老子小学的时候每回考试都是双百!要不是初二没钱上了,现在弄不好就是一专家博士!” 安易没想到他初中没毕业就辍学了,有些惊讶。不过想起他之前说过的,在厨房做了几年学徒,在服装厂待了三年什么的……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穆青瞥她一眼,淡淡的说,“我以前家里苦,生出来就没爹,跟着我妈过,她这人眼高手低,受不了苦,就做了妓|女,天天跟不同的男人上床,从我记事起,听到最多的就是女人叫|床声还有男人的谩骂声?她对我也不好,小时候非打即骂,大点儿就让我出去帮她拉客,那时候老子实诚,她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饿我不给饭吃我也规矩忍着,从来没想过偷。” “那会儿我是真蠢,后来她跟着男人跑了,就给我留了一百块钱,我当时才十四,要面子,不想接受老师同学的施舍帮助,他们以前没少背后说我坏话,说我是妓|女的儿子,脏,等我要辍学了,又端着笑脸说要帮我,我他妈又不是要饭的,直接就退学了,想着天大地大养活自己也没什么难的。” 说到这里忍不住叹气,“那时候我要稍微理智点儿,脸皮厚些,估计后来也不会吃那么多苦,走那么多弯路,后来有一回我差点儿死了,就想着,甭让我再碰到那女的,否则非弄死她!不过这么多年了,也没见她再出现过,应该是死了。” 说完看她,“你怎么不哭?”穆青有点郁闷,想着老子这苦逼史,一把的辛酸泪,女人听了不都该爱心爆棚,哭一哭,再劝一劝,然后保证以后加倍对他好什么的?怎么身边这个这么铁石心肠?! 安易有点无辜的说,“我哭不出来。”见他要翻脸,她嘴角含笑踮脚在他嘴巴上亲了一口,柔声说,“虽然听起来很可怜,可你现在都挺过来了啊,人家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你看,如果你没有以前的挫折,估计也就没有现在事业有成的你啦,可能这会儿你就是个朝九晚五给人打工的职员,也可能是个摆地摊的,或者开馆子的,哪会像现在这样功成名就,虽然我不是白富美,但至少颜值不错,你也算走上人生巅峰啦。”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穆青脸有点儿黑,阴测测的问,“那我是不是该庆幸没爹,庆幸自己妈是个妓|女,还扔下我跑了?!” “穆青,”安易停住脚,仰头看他,脸上的笑透着包容和暖意,“出生不是我们能够选的,以前我也想过为什么自己会这么苦,那么多人都想踩我一脚,我喝安眠药自|杀的时候,觉得生无可恋,死了就是解脱。可后来我被抢救回来了,就再也不想死了,我很弱小,可我不能因为敌人强大自己弱小就赔上自己,凭什么呢,越多人踩我,那我就更要加倍的努力活出个人样来。我的经历也许不及你受过苦的万分之一,但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你妈妈是个妓|女,她抛弃了你,我妈妈也在我要被人强|奸的时候让我忍,这和让我卖|身也没什么区别。我们运气不好,摊上了这样的亲缘,可我不觉得这就应该被人可怜,我不可怜你,因为你现在很强大,如果有一天我可以功成名就,就不会希望别人为我的过去可怜我,那会很烦。” 安易的话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他心底深处的那个箱子,穆青有些怔然,感觉有些复杂,原本只是即兴的和她随便聊聊过去,毕竟两人近来相处越来越好,他觉得有些事没必要瞒着她,却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意味深长的话。 也许只有过相似经历的人才能更加感同身受,周建也知道他的这段过往,却也只是觉得他倒霉可怜。 “安易啊…”他伸手把她抱进怀里,拍了拍她的背,却没再说什么,只轻声说,“回家吧。”语气绵柔,像一阵暖风,入了她的心间。 安易回搂他,在他胸|口蹭了蹭,点头说好。 正月十三,周六晚,安易和穆青受邀到张思宁家里做客。 虽一年多没见,卫懿和卫瑾兄妹俩却还认得她。两兄妹先礼貌的和客人问好,喊安易姐姐,喊穆青叔叔,这辈分……把穆青给呕的,差点儿黑脸! 张思宁让两人在客厅坐下,家里帮佣端了茶过来。卫瑾扯着安易的衣服问,“姐姐,你给我和哥哥做新衣服了吗?”以前安易每次来卫家都会带自己做的新衣服给兄妹俩。她的目的也简单,一来是兄妹俩长得好,漂亮又可爱,一个就是感激学姐当初的不吝帮助,她是穷逼,买不起好东西,也就做衣服的手艺还成。 “小小,没礼貌!”张思宁柔声斥了闺女一句,卫瑾吐舌头,对着安易做了个鬼脸。安易脸上就露了笑,摸摸她的小脑袋,“我给小小做了两件衣服,你要不要看?” “要的要的,姐姐的衣服漂亮!”才六岁的孩子,已经知道什么是美丑了。 张思宁嗔她,“你身体不好,又不是外人,怎么还这么客气!” 安易笑笑,“我现在身体好多了,小孩子的衣服也不费事,”她把身边的手提袋拿出来,一个交给卫瑾,一个交给卫懿,卫懿今年已经九岁,不像以前那么熊,彬彬有礼像个小绅士似的向安易道了谢。只是他是个小胖纸,绷着脸也存不住一点儿威严,反而更可爱了。   ☆、第54章 NO.54 穆青在一旁看着安易和卫家母子三人互动,他插不上话,这次能受邀来这里,算是沾了女朋友的光。作为一个十分爱面子的男人,心里当然会有些不爽,却也不是那么不能释怀,他还没狭隘到要为了这种事就斤斤计较闹情绪的地步。 卫锦煊很快就回来了,男主人的归来让他自在了些。卫瑾欢快的跑过去,一把搂住父亲,像只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爸爸,你看你看,姐姐给我做的衣服,漂亮吗?”她转了一个圈,粉色的百褶裙旋出一个漂亮的圆。 “小小,先让你爸爸进来。”张思宁过去把女儿拉到一边,挽上丈夫的手,嗔他说,“怎么回来这么晚,安易和穆先生已经等一阵子了。” 卫锦煊在妻子的脸颊上旁若无人的亲了一下,柔声说,“临时出了点意外,耽搁了点时间,不过已经解决了。”又对着女儿温和的笑笑,“衣服很漂亮,小小穿起来很美。” 卫瑾笑的眯起了眼睛,跑回来扑到安易的怀里,“姐姐,爸爸也说很漂亮!” 安易已经和穆青一起站起来与卫锦煊打招呼,这时虚搂着卫瑾的小脑袋,说,“那以后我就和以前一样经常做新衣服给你,好不好?” 那边张思宁凑过来,“安易,你别理她,多大点儿人,就知道要漂亮了,这以后可怎么得了。”又看向儿子,“带着你妹妹去洗手,等会就开饭了。” 卫懿依然是一副小大人样儿,老妈发话了,他就乖乖拉着妹妹的手去了洗手间,别提有多萌了。 卫锦煊坐在沙发上和穆青聊着生意,张思宁要去厨房,安易自动跟随。帮佣已经把饭菜摆上了桌,张思宁检查了一遍见没什么失礼的地方,这才放了心。 安易说,“学姐,只是一顿便饭,没必要这样丰盛的。” 张思宁把筷子摆正,听到她说,就笑了,“如果只有你自己来,我拿你当自己人,当然就家常便饭啦,可穆先生是客人,他第一次来家里做客,于情于理都要好好招待。”说着又冲她挤了下左眼,“前几天晚宴上,你可是出了大风头了,现在很多人都知道穆先生终于名花有主,不是钻石王老五了。” 安易怔了一下,继而一哂,“没想到原来这么多人关注他的终身大事。” “我也是你和他在一起以后才注意的,原来穆先生平时这么洁身自好,轻易不和女人打交道,从来没见他身边有女人出没过,之前还有人说笑话,怀疑他喜欢男人,不过现在有了你,流言就不攻自破了,”说到这里,张思宁就有些八卦的问,“他对你好不好,平时有没有欺负你?” 安易说,“挺好的,就是有时候有点儿幼稚,管我管的特别严,出门都要提前和他报备。” “那是他紧张你,不过也不要太顺着他,男人不能太惯着,养成习惯了,以后脾气就该大了。你别觉得欠他人情就直不起腰板,感情是感情,恩情是恩情,得分开,别弄混了,要不以后肯定要产生矛盾的。” 这算是金玉良言了,安易感激的对学姐道谢,张思宁摆手说,“我比你年纪大一些,经的事多,看的就清点儿。你身边也没个长辈,以后如果受委屈就告诉我,我帮你出气。安易,我和你投缘,你又救过卫懿的命,这个情,我和herman一直记着,别觉得不好意思或会麻烦我,说句自大的话,”她顿了一下,凑到安易耳朵边小声说,“有我们在,他以后就算想欺负你也得想想有没有那个本事能全身而退,所以你也别太软弱,恋人之间,首要的是平等。” 见安易眼眶红了,她拍拍她的肩,“你不用觉得感动,我也不是圣母,你这个人我喜欢,才会愿意为你想多一些,如果你人品不佳或者和我性情不和,我才懒得管你,所以你要谢,就谢自己吧。” 安易一时间哭笑不得,忍不住搂上张思宁的肩,难得娇气的喊了声学姐。 吃过晚饭,卫锦煊带着穆青去了书房,说是谈点事情,张思宁就带着两个孩子和安易去了放映室看《怪物史莱克》,两个孩子看的聚精会神,张思宁小声问安易,“你之后有什么打算,还想一直守着网店?” “我知道这种模式经营网店没前途,”安易也不避讳,实事求是的说,“最近我也在想自己的出路在哪儿,不管还没有想到。” 张思宁说,“我倒是有个想法,”她拉着她的手出了放映室,到外面的小厅,和她说,“这几年国内的有钱人越来越多,vip一对一服务模式已经成了上层社会的主流,服装,发型,美容,皮包,鞋类,还有各种奢侈品都可以开设独特的工作室,安易,我觉得你在设计方面有才华,那晚你穿的绿色长裙我听很多人都说漂亮,这说明你的审美很合群,我呢,对这些是外行,但是人脉上还可以,我们合作开间工作室怎么样,我投资资金,你入股技术,咱们五五分账。” “学姐……”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她打断她,“你是不是觉得既然我有钱有人脉,那什么样的名设计师找不到,何必找你这样业余玩票的,对不对?”见她点头,张思宁笑了笑,“我不否认是想要拉你一把,但你要是烂泥,我也不会朝你抛出橄榄枝,谁的钱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我找你合作,一来就是想拉你一把,二来,这间工作室投资不需要很多,就算运气差到爆表赔了,也在我可接受范围,三来,我信任你,我做生意其实不走心,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帮助我打理,再说herman身体虽然康复了,但我还是想用更多的时间陪着他,还有卫懿和小小,我的家庭才是我心里最重要的。” “安易,我有信心,这间工作室就算是赚不到大钱,但看在卫家的面子上,也赔不了钱,我不是说对你没信心,只是想告诉你,这其实是一个稳赚不赔的生意,你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抓住机遇,看看能不能成为人上人。别因为脸面和自尊心轻易放过机会,把自尊心看的太重的人,这辈子成功不了。” …… 回到家,安易换好拖鞋,直接就挂在了穆青的脖子上,他拍了下她的屁股,悠悠的问,“舍得跟我说实话了?” 学姐提供的机会对她诱惑太大,虽没有当场答应,但安易知道,自己拒绝不了。回来的路上,她就有些跑神,穆青问她时,她又有些犹豫,怕他不同意,或者又生气,就没说实话。 现在回了家,心里突然静了下来,安易想了想,就这么挂他脖子上把事情说了。穆青倒是没打断她,只抱着她坐在了沙发上,等她说完了,他问,“你心动了,想答应下来是不是?” 安易嗯了一声,“我想答应。” “那就答应呗,又不是什么大事,”他一脸的无所谓,“不过投资的钱不能全让卫太太出,咱们出一部分,一人一半,这样以后如果发生争执,你也不至于太被动?” 安易有点儿讶异,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描淡写,善解人意,以她这段日子对他的了解,这人是恨不能一直掌控她的。 穆青捏捏她的脸颊,在她嘴巴上戳了一下,“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小心眼,不会同意你和卫太太合作?” 虽然她没点头,但她漂亮的杏眼已经出卖她了,穆青哼哼,“我最近可能会和卫先生合作一个项目,你和卫太太关系本来就好,现在能够更进一步,我乐见其成,其次,我虽然不太喜欢你抛头露面,不过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今年才24岁,我要真把你关在家里,让你守着网店过一辈子,那是把你当宠物养呢,你心里指不定会怎么恨我!”他揉揉她已经长得和手术前差不多长短的头发,轻声说,“你想自己闯一闯,那就闯闯吧,只要甭给我戴绿帽……嘶,又掐我!” “再胡说八道下次就咬你!”安易没好气,本来还觉得他这么一本正经的,挺难得的,谁知道又歪楼到乱七八糟的事情上去了。 穆青龇牙,一个用力,把她压在了沙发上,凶巴巴的问,“说你牙尖嘴利,你还真想名副其实是不是?” 安易搂着他的脖子也不反抗,弯着黛眉,用点漆般的眸子看着他,轻声说,“穆青,你是个狡猾的男人。” 穆青好似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脸上也露了笑,“我这人要求高,自己的女人,身心都得给我,就算现在还不全是我的,以后也必须是。” 安易白他一眼,却又波光潋滟,透着妩媚,“我的心就在这里,你想全部拿到,就看你的本事了。” 她这是明晃晃的挑衅,也是两个人自开始这一段莫名的关系以来,第一次正面的关于感情问题的交锋。之前的她,像只无害听话的小绵羊,现在的她,又像妖|娆危险的罂|粟。一股难言的激荡在他心中酝酿开来,穆青咧嘴勾出一抹坏坏的弧度,“你就作吧,等会儿可别哭着求我!”   ☆、第55章 NO.55 过完正月十四就是正月十五元宵节,安易兴致来了,就想自己包汤圆吃。穆青在这种小事上一般都会惯着她,上午两人开车去了附近的家乐福,买了做汤圆要用的糯米粉之类的,中午按习俗吃的饺子,下午就一块儿包汤圆。 三点多的时候,林珂打电话问她晚上要不要一起去人民公园看烟火表演,说是今年还有灯展。安易最不喜欢凑这种热闹,像这种公众集会,到时肯定人山人海,去了都是被人挤的料,哪儿能安心看什么东西,还不如在家老实呆着看电视呢! 她不愿意去,林珂有点儿失望,“一年就一次,你在家关多久了,出来散散心也好啊!” 安易不为所动,还反过来劝她,“你也别去了,我记得去年好像就因为人太多发生了踩踏事故,还死了两个人,丢东西什么的更不用提了,真想看,自己放烟花就是了,或者看直播。” 林珂无语,“你确定自己是24不是54?看烟花就得到现场,直播有什么好看的,算了,我还是跟同事搭伙去吧,你就继续宅吧!” 安易笑了笑,也不反驳她。临挂电话前,林珂有点扭捏的问,“这个……周旭那家伙没什么事吧?” “这都几天了,你可终于知道问一声了。”安易有点儿没好气,不过还是回答说,“他前几天去天津出差了,可能要到下周才回来。” “天津?那不是陈妍老家?” “对呀,好朋友难得见一回,妍妍说肯定尽地主之谊,好好带他玩玩儿。” 林珂好像有点儿不高兴,闷闷的说,“那他俩这回可算是高兴了,成双成对的,也不孤单。” 安易眉心蹙了一下,刚想说些什么,林珂那边已经说了拜拜,挂了电话。 回到厨房,见穆青已经和好糯米面,正在拌汤圆馅料,高大的身躯站在那里,像一座山,让人心里特别踏实。一股难言的满足感袭上心头,安易走过去,从后面搂住他的腰,手还不老实的在他胸|口抚了抚,穆青放下手里的筷子,拧过身抱住她,低头抵着她的鼻尖哼哼,“再动手动脚的,我现在可不介意吃了你。”说着,还配合的做出个凶巴巴的表情。 安易才不怕,迎上去主动吻上他的嘴巴,一触即离,点漆的大眼弯出了漂亮的弧度,“晚上我们一起放烟花好不好?” 这要求实在不算要求,穆青挑挑眉,也不说别的,拍了下她的屁股,“去换衣服,我带你去买烟花。” 她现在越随性,说明在她心里对他越亲近。只有自己人才不会客气来客气去,一点儿小事都要诚惶诚恐,磨磨唧唧什么要求都不敢提。 对于这种显著的变化,他是极满意的。 过完正月十五,这个年基本算是过完了,生活恢复正轨。 安易已经和学姐说好合作事宜,就是在投注资金上,她有点犹豫。中午张思宁把她约到自己的西餐厅来,普罗旺斯,一家法国西餐厅。 在包厢坐下,张思宁让她点餐,安易就点了店里今天的推荐菜,张思宁也点了一样的。 “思宁姐,今天的鱼不错,要不要尝尝?”收起菜单,许阳笑着推荐。 他是张思宁这家餐馆的负责人,跟张思宁相识已久,两个人感情挺好的,和姐弟差不多。 “那就尝尝吧,对了,再上份果盘,安易,我记得你好像不能吃猕猴桃对不对?” 没想到学姐还记得这个,安易有些感动,点头说是,“吃那个会过敏。” 等许阳出去,张思宁问她,“你在电话里说的不清不楚的,穆先生注资的事,份额是算你的,还是算他的,或者是你们共同拥有?” 安易回答说,“他不掺和我们的事,就是说不能让学姐独自出资。”顿了下,到底没遮掩什么,接着说道,学姐,我也不瞒你,他这么做是怕我将来在工作室里站不稳脚,如果以后咱俩产生分歧,可能我就是那个必须的妥协方,他是为了我的权益考虑。” 张思宁就喜欢她这样直来直去的,如果安易黏黏糊糊的说些‘不想学姐太破费,或者不想太占学姐便宜’什么的,她可能会有些生气,这样直白的有一说一,反倒让她生不出嫌隙。 点头说,“穆先生说的有道理,我不反对,做生意,咱们讲究和气生财,如果为了情谊,就一直忍让,估计以后这个工作室开起来也没什么前途。”见她似乎有些踟蹰,张思宁想了想,问,“你是不是不想让他帮你出钱?” 安易没想到学姐这么敏锐,嗯了一声,“我是不是挺矫情的,一面在花他的钱一面又不想占他太多便宜。” “你这不是矫情,是道德观自尊心作祟,”张思宁犀利的直言道,“前两天你去家里做客时我就和你说了,感情是感情,恩情是恩情,要分开,这需要你拿捏好一个度。混淆的话,矛盾就会多了,感情长久不了。就拿这件事来说,我是同意穆先生的做法的,他全心全意为你好,没别的私心,就是恋人间的扶持帮助,如果你拒绝,穆先生可能就会想,也许你是把他当成了外人,不信任他,在刻意和他保持距离。” 见安易抿着嘴巴不吭声,张思宁伸长了手拍拍她的头,“男人这种生物很神奇的,以前我和herman刚开始的时候,也觉得不应该占他太多便宜,什么都想算的清清楚楚,觉得只有这样,我才能在他面前挺直腰板。可后来我才明白,爱人之间不该算的那么清楚明白,太明白了,那就是相敬如宾,不是恋人,是朋友,也许连朋友都算不上,你会和你爷爷把钱算的很清楚吗?” 安易默默的摇头,张思宁说,“只有自己人才不会计较那么多,什么你今天给我买了朵花,明天我就必须送你一根钢笔,这种方式才是最伤人,如果你真的觉得过意不去,那就在别的方面对他更好一些。真喜欢他,就把他当成家人,亲人,他没有包|养你,你们是在谈恋爱。” 听了一脑袋的恋人相处之道,安易有点晕乎乎的回了家。和学姐交谈起来,正事没说多少,感情观倒是快被洗脑了。 下午趁着天好,带着布丁到院子里跑了一会儿。它现在又大了些,平时天冷安易一直没放它出来过,现在暖和了些,它又吃的胖墩墩的,估计抵抗力不赖。 四点多的时候,把布丁关回笼子里,安易给穆青发了条短信,问他晚上回不回吃饭。 这还是有史以来她第一次主动关心他这个,以前他回不回她都不会问,一般都是他打电话提前告知,今天被学姐一洗脑,安易就觉得自己对穆青在很多事上好像都有点不太关心,不知道他最爱吃的是什么,不知道他最喜欢什么颜色,不知道他的鞋码,他的生日日期,他工作的地方……就连当初答应好要帮他做的衣服也因为手伤的事无疾而终。 现在想想,觉得自己真是不合格。 穆青看到安易的短信的时候,正在华信27楼总裁办公室里和卫锦煊谈事,卫先生临时接电话,他就趁机给她回短信,说回去。 回完了,脸上就忍不住挂了笑。卫锦煊挂了电话坐回来,看到他脸上显而易见的轻快笑意,温声问,“是安易给你发的短信?” 穆青矜持的颔首,“她有点儿缠人,不过谁让她年纪比我小呢。” 卫锦煊莞尔一笑,“我太太年纪也比我小很多,很多事我都会让着她,但有时候也不能太纵容,有不对的地方也要指出来。以前我太太总嫌我啰嗦爱说教,但我觉得既然喜欢她,就该让她成熟稳重,不是菟丝花,不是温室小花,而是应该独立,即使没有我,也能独当一面。” 也许是眼前这个男人和他当初与妻子的情况有一点点相似,安易又是自己认识的,卫锦煊忍不住就多说了一些。 穆青有些诧异于卫先生的平易近人,不过对他的说辞还是比较认可的,不过独立什么的……呵呵。 回到家已经快七点钟,布丁在客厅玩儿,见到他回来,摇着尾巴就迎了过来,穆青用脚轻轻踢它一下,把这肥狗给踹了个跟头。正好安易从厨房出来,算是逮个正着。 穆青对上她的大眼睛,就有点儿心虚,咳了一声,从鞋柜里找拖鞋…“我拖鞋呢?” 安易走过来说,“蓝色那个,我新给你买的,你那双我给洗了。” 穆青怔了一下,又噢了一声,把新拖鞋穿在了脚上,感觉软绵绵的,他来回走了几步,“这鞋还成。” 安易笑了笑,伸手帮他解西装扣子,嘴里说,“晚上吃火锅吧,我买了大骨头炖汤,还做了鸡蛋饼,我记得你好像挺喜欢吃这个的。” “我说……” “嗯?” “你是不是做什么坏事了,我怎么觉得那么诡异呢!” 安易拍他一下,“对你好点儿就是做坏事呀,你也太能想了!”   ☆、第56章 NO.56 穆青觉得安易这两天有点儿奇怪。 她对自己太好了,嘘寒问暖都有点儿不足以形容他的感受。昨天给买了新拖鞋,做了他爱吃的鸡蛋饼,在床上也主动,配合的他欲生欲死,差点腿软了。今天早上帮着挤牙膏,扣衬衫扣子,还帮着打领带,要知道之前都要他主动提起来,才使唤的动她。最主要的是,她竟然先关心他的吃喝,而不是去给那只肥狗喂食?!这怎么可能呢? “你真没事瞒着我?”临出门,他忍不住又问。 “我能瞒你什么事?”她嗔他一眼,穆青就说,“你突然对我这么好,我有点儿不习惯。”这话说的,好像之前她对他有多恶劣似的,没好气的说,“我又没做什么特别的事,你不习惯什么啊,以前我没帮你做过这些吗?” 穆青就深沉的看着她,幽幽的说道,“做过,不过都是我要求了,你才做。还有布丁,自从买它回来,你每天起来头一件事就是喂它吃饭,早饭都要我自己解决,还要投喂你。” 这一把辛酸泪的架势……╮( ̄▽ ̄\”)╭……安易也是醉了,好笑的搂上他的脖子,踮起脚尖蹭蹭他的鼻子,柔声说,“以前我可能不太注意这些,都是你在不停的照顾我,以后不会了,我会好好对你,就算布丁也要排在你后面,要把你照顾到……嗯,离了我就生活不能自理。” 这目标,可够远大的。 穆青哑然失笑,拍拍她的背,“虽然不知道你怎么了,不过有你这些话,我就不多问了,别的我也不求什么,你在我身边乖乖听话就成。”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他让她乖乖听话了。以前她听了不过心,现在,此时此刻,当她真的换了种心态再听这句话时,安易想,他应该是希望她不要像他母亲那样背叛他,抛弃他,让他失望,所以他让她乖。 心里有些涩然,安易亲亲他的嘴角,“放心吧,我一向很乖的。” 下午,安易去了学姐家,和她商量工作室的事。 “工作室最好还是租间门面好一些,或者在高档社区找套房子,别墅最好,私密性比较强,你看呢?” 安易接过学姐递来的花茶,想了想说,“首先咱们得定位服务人群,如果要针对有钱人,那社区也可以,不过这样就比较有局限性,发展空间不大。” 张思宁边想边说,“服务人群当然是有钱人,完全一对一私人定制,这样才有噱头。不过……也不能太局限于一个层次……嗯,这样吧,还是找间大的门面,最少要两层楼,楼下可以作为展览区,楼上就是工作区,正好我认识个设计师,我那间西餐厅当初就是他帮我装修的,前两年翻新也是找的他。” 安易对装修什么的完全抓瞎,她说,“这些我也不太懂,学姐你觉得合适就行。门面的话,应该找中介?” “先不用找中介,我找朋友问问,看能不能找间位置好租金便宜的。” 这就是有人脉的好处了,安易这会儿终于意识到自己社交圈好像太小了,朋友太少,遇点事都要傻眼,以前觉得有两三个朋友就很不错了,但显然,如果她想要闯出翻名堂,再像以前那么高冷是不行了,得学会融入社会。 两个人又商定了些细节问题,临走,张思宁要开车送她,安易说不用,“我坐出租就行了。”前段时间因为乘公交车的事穆青差点儿就要给她安排专属司机,后来还是她磨了两天,才让他打消了主意。现在她出来,都只敢坐出租的,虽然坐公交他也不会知道,不过她不喜欢对他说谎。 晚上吃过饭,安易和穆青说了下工作室的事,他听后说,“回头我也找朋友问问,如果有合适的门面,到时再具体挑,也不能全指着卫太太一个人,咱们什么都不干。” 安易噢了一声,咬着筷子问,“你觉不觉得我好像有点儿脱离社会了,朋友圈太窄。” 这话问的,怎么那么让他不开森呢!穆青夹了块儿虾仁送她嘴里,淡淡的说,“你一个女孩子,要那么多朋友做什么,有阿旭几个就差不多了,如果真想认识朋友,以后我把我朋友介绍给你认识,总比你在外面随便认识些不知根底的人好。” 安易瞅着他看,“我怎么闻到一股酸味呢?” 穆青神态自若,“我也是为你好。卫太太的朋友基本都是卫先生介绍认识的,我今天中午和卫先生一起吃的饭,卫先生跟我说了许多他和太太的相处之道,我觉得很值得借鉴。” “你和卫先生关系已经这么好了吗?”安易有些惊讶,话题也就不经意间跟着偏了。 穆青嗯一声,又夹了块儿牛柳塞她嘴里,“男人和女人不一样。只要脾气对了,一天就能做兄弟,不像你们女人,都是表面亲切,其实大多就是面子情,真想交心可不容易。” 她撇嘴,“你还挺懂女人的。” “我什么人都懂,”他哼哼,“明天给布丁打疫苗,我中午回来接你。” 然后话题就拐到了布丁身上,安易蹙眉说,“咱们买它的时候忘问店主它之前打的什么样的疫苗了,如果打的跟之前的不一样会不会不好啊?” “这我哪知道,”穆青一脸的无所谓,“明天去宠物医院问问。” 第二天早上,外面下起了雨,淅沥沥的还不小。中午等穆青回来,安易找出项越之前送的宠物装给布丁穿上,这家伙最近长膘长的快,才多久啊,衣服就有点小了。 安易拍拍布丁的脑袋瓜,“我以后是不是应该少喂你点儿吃的?” 布丁当然听不懂它可能会被克扣口粮的事,只欢快的舔着主人的手指,摇着尾巴傻乐。 坐上车,安易问穆青,“咱们去哪个宠物医院?” “阿越推荐了一家,说是他朋友开的,离卫太太开的那家西餐厅比较近。” 安易想起来了,举着怀里的胖狗说“布丁的衣服项越就是在那拿的吧?他朋友男的女的?” 穆青睨她,“你管男的女的呢,反正肯定不是那种关系,阿越这辈子能在四十岁之前找个顺眼的就不错了。” 车行到中途,项越打电话过来,问他们到了没有。穆青说快了,等他们到的时候,就看到项越站在宠物商店门口的屋檐下等着。 穆青先下的车,撑开雨伞过来帮她拉开车门,安易就抱着布丁缩在他怀里快步进了宠物店。 进来了,才知道这是两间店连一起的,左边是商店,专卖宠物用品,右边的是宠物医院,店面还挺大的。 项越的朋友是个美女,长着张娃娃脸,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个子不太高,笑起来嘴角有两个酒窝,说话也很可爱,挺接地气的女孩儿。 各自做了自我介绍,回答了狗狗疫苗大同小异牌子不一样也没关系这样的问题,小美女就抱着布丁去打针了,打完针,这个名叫奚熙的女孩问安易,“要不要给它做个简单护理,修下指甲?办张会员卡就可以了,第一次免费哟~( ̄▽ ̄~)~” 安易额了一声,想起刚才无意中看到的会员卡价目表……婉拒道,“不用了,它指甲不长,再说不是刚打完针吗,可以立即沾水吗?” “我们店里有免洗香波,不用沾水的,你要不要买回去一瓶试试?不贵,打完折才235,对狗狗毛发好,噢,它衣服好像也有点小了,这里有很多新款宠物装,你来看看呀~( ̄▽ ̄~)~” “奚熙。” “好啦,我闭嘴还不行嘛~╮(╯_╰)╭” 安易头一回碰上这么热情颜正又让人讨厌不起来挺难拒绝的老板,一时有些无力,好在项越及时出声,要不她还真有点儿为难。这个奚熙,长了一张让人特别容易心软的脸。 穆青刚才在外面接电话,这时候进来,搂着安易问“完事没?完事就回去吧,我得回公司一趟。” 因为临时有事,他们就没在宠物店多留,告别了项越和初次见面的奚熙,安易抱着布丁跟着穆青回了家。 过了两天,学姐打电话说找到两间合适的门面约安易第二天一起去看看。好巧不巧,穆青晚上回来也说找到间门面,听说张思宁也找到了,就说,“那我等会儿把我那个地址发给你,你明天和卫太太一起去看看,最后对比一下。” 张思宁找的两间门面一个在市区,一个在商务中心附近,穆青的那间也在商务中心附近。 安易跟着学姐挨个去看了遍,俩人最后一合计,觉得穆青找的那间比较合适,上下两层,六百平方,周遭都是奢侈品店,租金虽然贵,但品味一下子就能提上去。 确定了门面,当天下午穆青就带着朋友过来签约。 晚上回去的时候安易就有点儿小激动,她觉得自己这算是成功迈出了第一步。穆青弹了下她的额头,泼她冷水,“别高兴太早,你这个业余的设计师能不能撑得住场面还不知道呢,我要是你,这段时间哪也不去就在家多学习学习,省得以后丢人现眼。” “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儿好啊?” “我是怕你虚荣心爆棚,瞅不到东西南北。” 安易撇撇嘴,“我才没有这么眼皮子浅。”她从沙发上站起来,他扯住她问,“哪儿去?” “给大爷您去放洗澡水呀!”她拧了下他的鼻子,挣开他的手上楼去了。 穆青摸摸鼻子,哼了一声,自打她说要洗心革面,这些天对他确实不赖。   ☆、第57章 NO.57 第二天早上,临出门,穆青给了安易一张银|行卡,还告诉她,“你和卫太太合作,虽然她不会坑咱们这点钱,不过亲兄弟也要明算账,股份划分要清楚,最好找个律师公证一下,别放不开面子,她如果不提,你就主动提,合伙做生意就得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最忌讳含糊不清。” 安易噢了一声,却没接银|行卡,而是看着他问,“我要是接了你的这张卡,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人不好啊?” “不好?”他挑眉,随即了然,“你是担心我把你往别处想吧?”把卡强硬的塞她手里,捏捏她滑嫩的脸颊,哼笑,“甭和我矫情了,我既然愿意给你,你就收着,扭扭捏捏的没什么意思,咱们两个,别的现在说还早,不过现在我愿意对你好,心甘情愿的,又没人逼我,你也别瞎想,自己只要没有旁的心思,那就别管这件事是你占我便宜还是我占你便宜,既然有了机会,就好好抓住,真为了这种小事矫情,我还真看不起你。” 他话说的犀利,安易却觉得心头暖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卡,默默的上前搂上他的腰,“晚上早点儿回来。” 穆青眼神柔和的在她发顶蹭了蹭,说了声知道了。 送走穆青,安易到楼上换身衣服去了卫家。 她到的时候,张思宁还在吃早餐,见到学妹过来,放下刀叉问,“你吃过没,没吃的话一起吃。” 安易说吃过了,坐在餐桌另一边的椅子上,慢吞吞把之前穆青和她说的话复述给了学姐听。张思宁听了就笑了,“这个穆先生挺有意思的,他不提,我原本也是打算找律师公证一下的,安易,这男人不错,你好好把握,现在好男人可不多。” 之后两人又商量了下工作室的筹备工作,张思宁说,“装修的事交给我,你的主要任务就是做衣服,店面开业前要有足够数量的作品拿的出手才行,要不开始营业了,店里空荡荡的,也不是那么回事。” 这个本来就是她的任务,安易当然不会有疑义。 以前她都是得过且过,从来没想过精益求精,又是业余的,在设计方面懂得东西其实很少,如果不是有些才华,又有些灵气,那和别的设计师比起来真是个渣渣。 现在猛地要扛起一个工作室的担子,说实话,压力是有,可更多的却是动力,如果这次不抓住机遇拼一把,下次估计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对了,工作室的名字你有好好想吗?”张思宁又问。 安易摇头,“我对这个不在行,学姐想一个吧。” 张思宁也不客气,她还真有个好提议,“你觉得叫易宁怎么样?咱们俩名字最后一个字合起来,挺有意义的。” “我的名字放前面……” “易宁比宁易好听多了,这点小事就不要在意了,”张思宁打断她,笑眯眯的嗔怪说,“你啊,就是想的多,还是年轻,脸皮薄,咱们以后是合作伙伴,要公私分开,不要觉得我是学姐就处处让着我,做生意就该像穆先生说的,一是一,二是二,要不真长久不了。” 安易作出一副受教的样子,张思宁伸手揉揉她的头发,柔声说,“我把你当妹妹,咱们都不要见外,有什么就说什么,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又说,“不过工作室的事虽然要努力,也要劳逸结合,自己的身体也要顾好,身体倒了,什么都是空谈。” 这一天,上午安易跟着张思宁见了她的室内设计师朋友,下午则去了律师事务所做了公证。晚上吃饭的时候就和穆青做了汇报,穆青听了没说什么,就吐槽了下工作室的名字,说没创意,然后问,“营业执照上的法人写谁的名字?” 安易给他盛了碗汤放跟前,听到他问,就说,“写我们两个的。” 穆青听了颇满意,颔首说,“卫太太做事挺明理的,以后你跟在她身边多学学为人处事的道理。” 安易嗯嗯点头,和他商量说,“学姐让我在家好好创作,我以前都是小打小闹的,以后正经有工作室了,不能再随便对付了,所以想先系统的学习一下,你能不能和三哥说说让我去他公司待一段时间找人带带我。” 穆青没同意也没反对,而是问她,“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去阿建公司学习的事让别人知道了,你那些有钱的顾客会怎么想?”见安易怔忪,他把她从椅子上拉过来抱进怀里,淡淡的说,“她们会想‘我花了大价钱却找了个两个月前还在学习的学徒帮忙做衣裳’……要是你,你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不满,觉得受到了侮辱?” 这话恁的不留情面,安易有些被打击到了,闷声闷气的说,“可我确实是业余的,什么证书文凭都没有。” 穆青拧拧她的鼻子,嗤笑,“那也比让人指着鼻子说你就是个两个月前还让人教的学徒好!” 他这话像记警钟提醒了她,安易颓丧的说,“纸终究包不住火,到时顾客问我,‘安小姐是哪里毕业?是否留过学得过什么奖项?’我该怎么说?”她有些郁郁,之前的豪心壮志在这个时候被现实问题毁的七零八落的,她想到了自己是业余的,却忘记了如果顾客知道了她的真实情况会怎样看待这个问题,“穆青,你说我是不是太自不量力想当然了?” 看着她气闷的样子,穆青笑笑,不再逗她了,反问她,“你觉得你这点儿瑕疵卫太太会想不到?”见她疑惑的眨着大眼看着自己,他忍不住亲亲她的眼睛,柔声解释说,“卫太太的丈夫是华信的总裁,冲着这一点,你那个工作室就不用愁没有顾客,别人给卫太太面子,谁还管你是不是业余的,只要衣服款式别太遭,布料不要太廉价,就不会有人说什么。不过业余是业余,面子上也得过得去,去阿建公司学习不行,目标太大,就算学,也得偷偷的学,回头我帮你找一个师傅,就在家学,哪儿也别去。” 安易听了,还是不太高兴,穆青就问她,“你之前就知道自己是业余的,昨天还张口闭口说着这个,怎么这会儿就斤斤计较起来?你不高兴了,难道自己就能变成专业的了?或者现在你想撂挑子不干了?” 见她不吭声,他嗯?了一声,安易从他腿上下来,站在他面前说,“撂挑子不可能!”她抿着嘴巴语气特别坚定,有股别样的执拗,“这么好的机会我如果放过,那我真是猪!” 反正不管怎么样,像这样的机会她不会遇到第二次了,只能往前不能后退,退了,就是窝囊废! 穆青瞅着她这倔强的小模样,心里痒痒的不行,在安易还等着他再鼓励几句的时候,他竟然直接上手把她给抱了过来,搂进怀里,照着嘴巴就亲了下去,没过一会儿,安易捂着自己的上衣气喘吁吁,瞪着雾气蒙蒙的眼睛问,“你干嘛呀?!” 他哼哼,在她锁骨那儿咬了一口,特流氓的说,“干|你!” 过了两天,逢周六,林珂打电话过来,问中午能不能出去吃饭,说要介绍个人给她认识。安易问,“什么人啊?”sk “你别问了,来了就知道了。” 安易不太想去,穆青昨天带她去拜访了一位设计学院的老师,那位刚刚退休的老太太答应每天下午来给她上两个小时的专业课,今天是第一天,安易想在家准备一下。再说穆青也在,估计不会放她出去。 “改天行不行?”安易婉拒说,“今天周六啊亲。” 林珂在电话那头不爽的说,“是你家那位不放你出来是不是?” “也不全是,”安易说,“等会家里有客人要来,我出去不合适。”又问,“你到底要介绍谁给我认识啊?额,不会是你新交男朋友了吧?!” “咳……” “不会真是吧?!” 林珂就有点儿不好意的说,“元宵节那天我不是约你去看烟花吗,你没来,我跟着同事一起去了,当时人特别多,我被人给推倒了,差点就要踩成肉饼,正好被他救了,我们这也算是英雄救美了,对吧?” 安易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会儿是真的同情起周旭了,他前天还打电话找她问林珂有没有提起他,今天林珂就宣布有男朋友了,周旭知道了,估计要哭。 林珂见她不说话,想到了什么,在电话那头有点儿烦躁,“你是不是想跟我提周旭?是姐妹,你就祝福我,我和周旭真不来电,别整的我多对不起他似的。” 安易幽幽的说,“我又没提他,你激动什么。你们之间的事我掺和,就是别整的最后朋友都没得做就成。” 林珂有点不耐,“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回头我会找他谈谈把话说清楚,以前我和楚闵在一块儿,他也没说和我绝交,这次也不会。” 安易心说,这可不好说。 林珂在那头不死心的问,“你真不出来啊,见见呗,就用你一个小时。” 如果是别的事,她去也就去了,这个事,安易现在是肯定不能去的,去了对不起周旭啊,不过这个也不能和林珂实话实说,就敷衍说,“真去不了,客人等会儿就到了,下次吧,和你朋友说声对不起哈~”   ☆、第58章 NO.58 给安易上课的老太太姓王,今年六十有三,是个很严谨的人。虽然收费很贵,但确实教的好,也很负责,补足了安易专业上的许多盲点。课上了一周,安易收获颇丰,获益良多。 这天下课,王舒兰没有像往常一样布置完作业就走,而是递给安易一张彩页纸。 “这是‘新畅想’杯今年的宣传页,你看看,虽然不是什么国际大比赛,不过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网上报名试试。” 安易有些讶异的接过来,嘴里犹豫的问,“您觉得我的水平已经可以参加比赛了吗?” 王舒兰虽然教学严谨,但人还是不错的,和她说,“设计这东西,和画画,弹琴,跳舞一样,主要看天分,专业知识只要肯学,谁学不会,没有天分,那就是个平庸的人。你别太妄自菲薄,这次也不是非让你拿名次,重在参与。” 晚上穆青回来,安易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他,穆青问,“那你参不参加?” “我还没想好,不过今天王老师说我有天分了。”她脸上笑眯眯的,显见被专业人士表扬了,心情正好。穆青拧了下她的脸,“阿建也说过你有天分,怎么没见你有多高兴!他怎么也算半个专业吧?” “那怎么一样,”安易直言不讳的说,“三哥夸我,多少还是面子情,我其实并不怎么当回事,王老师不一样,她是专业的,为人又很严谨,和我也非亲非故,说的话当然更可信!” 还挺有自知之明的,穆青接过她手里的睡衣,一面套上一面说,“那就甭犹豫了,直接报名得了,万一得了名次,你不是正愁没硬件撑场子吗,这机会多好。就算没得奖,参加了也不会少块儿肉。” 安易帮他把睡衣扣子扣上,点头说,“等会儿我上网查查吧,我看彩页上说第一名有二十万奖金。” 穆青听了莞尔,捉住她帮自己扣扣子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口,“你要得了奖,回头我也给你奖励!” 安易仰着脖子问,“你给我什么奖励啊?” 他点点她的鼻尖,故作高深,“等你得奖了再说,现在不能告诉你。” 安易皱皱鼻子,有些娇气的说,“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在我跟前吊了颗胡萝卜呢!” 他笑,刮了下她的鼻尖,“就算是胡萝卜,也亏不了你。” 帮他换好睡衣,两人下楼吃饭。吃到中途时,他接到电话,不知那边说了什么,突然脾气很不好的吼一声,“你他妈干什么吃的,这次生意要是黄了,我剁了你喂鱼!” 安易咬着筷子眨巴着眼他,等他挂了电话,把手机往桌子上一仍,扭头就看到她一副好奇宝宝求解的样子,顿时没好气,“好好吃饭!”说着拿起筷子帮她夹了块儿鱼肚子上的肉,然后不再理她,自己吃了两口饭,吃着吃着又突然把筷子一撂,烦躁的推开椅子说,“我出去一趟,你自己在家好好待着,不用等我,该睡就睡。” “噢,那你晚上还回来吗?” “废话!我不回来住哪儿?!” 安易脸上就露了笑,站起来,踮脚在他头上拍了拍,“别管遇到什么事,急也没用,反正都发生了,想办法挽回就是了,挽回不了再想别的办法。” 这安慰的,一句有用的没有,穆青哼哼,“道理我还用你教,你自己就是个社会白板,就会纸上谈兵。” “你心情不好也别拿我出气!”安易嗔他,“总之你开车小心点!要不……我跟你一块儿去吧?这么晚了,我有点儿不放心。” 这回穆青是真乐了,“现在才七点,晚什么啊,放心,我经的事多了去了,这点儿小事算个毛啊,别胡思乱想的,就是一点儿小事,你乖乖在家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等他换好衣服,坐进驾驶座里,安易抱着布丁站在车前还在不放心的叮嘱,“开车一定要小心,现在外面正是堵车高峰,尤其是市区那儿,你脾气压一压,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黑|社会呢!” “成了成了,知道了,别啰嗦了,赶紧进屋去,外头冷。” “等你走了我再进去。” 平平常常一句话,却穆青霎时间感动满满,这种家人的感觉让他心颤了颤,忍不住拉她过来,把她怀里碍事的胖狗仍地上,搂着她的小细腰在她嘴巴上戳了好几下,抵着她的额头柔声说,“宝宝乖,等我回来~嗯?” 等彻底看不到他的车了,安易才带着布丁回了屋子,饭才吃到一半,现在也没胃口了,把剩菜放冰箱里,收了碗筷,就到楼上把自己的画册拿下来,坐沙发上安安静静的搞设计。 也许今晚注定不太平,快九点的时候,林珂突然打电话过来,着急的问,“安易,周旭有没有和你联系?!” 安易说没有,问怎么了。 林珂在那头说,“我今天约他出来把话说开,他反应特别激烈,我们俩就吵了起来,然后他就跑了,还说要让我后悔什么的,我怕他干傻事,可打他电话他也不接!安易,你说怎么办啊,他不会真想不开吧?!” 安易真想无语望苍天,她就知道周旭平静不了。上回楚闵那次截胡,他还能故作大方,可这第二回,是个男人估计都要怒,不过这事也不能怪林珂,感情的事真不能勉强。 “你别急,我给他打电话试试,”又说,“放心吧,他那人不会想到自|杀的,他们家就他一个独苗,周旭是有责任感的人。” 林珂有些讷讷,“我也没想到会这样,他要是接电话你记得告诉我一声啊。” 等挂了电话,安易就打给了周旭。第一遍没人接,第二遍又没人接,到第三遍的时候,电话那头才响起周旭疲惫的声音,“安易,我没事,就想冷静冷静,你别担心,我不会干啥事。” 安易,“……那我先挂了,有事随时打给我,想想叔叔阿姨。” “我知道,挂了。” 等给林珂回完电话,安易又在十点多的时候,意外的接到了表妹赵晶的电话,“姐,你快来车站接我,我刚下火车!” 安易闻言蹙眉,“你不是去深圳了,怎么现在回来了?” “想回来就回来了呗,你快点儿来接我,不是,你来不了让姐夫开车来接我也行,我还提着好多行李呢!” 安易可不是三岁小孩,她都听到那边有个男人的声音刚刚叫赵晶的名字了,“你身边还有谁?” “谁?噢,没谁,我男朋友,我们晚上没地方住,你快点儿过来!” 这颐指气使的语气……安易真是气笑了,“不好意思,我这边没地方,你自己和你男朋友就近找旅馆住吧。”说完不等那边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 再打来,安易就直接把手里调成静音,等姑姑打电话过来,她才不紧不慢的接了,安少华在那头说,“宝宝,晶晶给我打电话说,想到你那儿住一晚上,你……” “姑姑,”安易打断她的话淡淡的反问,“ 她要带个男人过来和我住,您觉得我应该同意吗?” “男,男人?!哎呀,这死妮子又学坏,我给她打电话,不让她带男的过去,回头你和穆先生一起去接接她,她一个女孩子在火车站也不安全。” 安易把目光定格在天花板上的一角,有些清冷的说,“姑姑,抱歉,我不欢迎觊觎我男人的女人过来住。” 她可不是大度的人,尤其是在这种事上。 穆青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见她竟然趴在客厅沙发上睡着了。脸压在小臂上,腿耷拉下来,整个人呈一个弧形,还挺有曲线美的。 市里集体供暖早就停了,中央空调也没开,三月初的天夜里还是很冷的。穆青弯腰摸摸她的手,果然冰凉。有些没好气,却又觉得窝心,也没打算叫醒她,脱掉外套,直接抄手把她抱了起来。 安易醒来的时候是第二早上五点半,天还黑着。她揉着头推推旁边的男人,穆青睡意不清的问怎么了,安易哑着声说,“你帮我把之前项越开的药找出来,我头疼。” 一句话,让穆青猛地就清醒了过来,拿遥控器打开大灯,坐起来看着她没什么血色的脸紧张的问,“特别疼?” “嗯,有一点儿,吃药就没事了。” 穆青也不啰嗦,掀开被子就起来找药,又下楼到饮水机那儿接温水,等喂了她把药吃了,穆青不放心的说,“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就是有点儿疼,还能忍。”安易眉心蹙着,脑袋上一阵阵的刺痛让她有些难受,见他一脸的紧张,安易笑了笑,抓住他的求放在脸边蹭了蹭,“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不知道,怎么没叫我?” 穆青有点儿心不在焉的说,“快十二点,看你在客厅睡了就没喊你,怎么样,吃了药好点儿没有?” “好多了。”她说。 “放屁,你吃药才过了两分钟!” 她无辜的看着他,“那你还问我。” 穆青有点烦躁,摸摸她的脸,“你睡一会儿,我去给阿越打个电话。”   ☆、第59章 NO.59 药效渐渐挥发出来,头疼的症状慢慢得到缓解。安易的脸色好了许多,恢复了些微的红润。 项越在电话里说,症状只要不是连续性的,就没什么事,偶尔一次,可能是过于劳累,用脑过度,也可能是心情不佳,情绪大起大落引起的,总之以后多注意休息,劳逸结合,保持放松的心态就行,不是大问题。 穆青知道安易这些天因为工作室的事有点儿拼,他见她整天都乐呵呵的,眼睛好像都会发光似的,就没管过她。现在看来,还是得限制她的工作时间,至于心情大起大起大落什么的,他倒没多想,她近来每天都这么高兴,顺风顺水,没有挫折,怎么可能不开心。 在一旁揉了揉她的头发,穆青低声说,“再睡儿吧,我看着你。” 安易伸手抱着他的腰,嗯了一声,却撒娇,“我想靠你肩上。” 穆青点点她挺翘的鼻尖,揶揄说,“越来越娇气了啊你。” 她眨了眨眼,说的话却理直气壮,“还不是你惯的。” 这话让穆青忍俊不禁,一直微蹙的眉头松开了,他顺势躺了下来,把她搂进怀里,拍拍她的背,“睡吧~” 安易这一天被勒令躺在床上休息,补课的事也暂停一天。她有些不乐意,靠着床头抱着被子申诉,“我现在已经好了,没事了,头一点儿都不觉得疼了。” 穆青不为所动,一边打着领带,一边慢声说,“两条路,休息一天明天恢复日常,或者直接停课,退出工作室,老实静养。” 这两条路……傻子都知道该选哪一个好不?安易有些无奈,却也知道说再多估计都是徒劳,只能乖乖听话,老实的休息一天。 穆青扣好西装扣子,过来俯身亲吻了下她的眉心,“我去公司一趟,中午回来,等会儿记得把粥喝了,布丁已经帮你喂过了,它这几天正磨牙,你别把它放出来乱咬东西,知不知道?” “那你回来去宠物店买包磨牙棒回来。” 穆青有些不耐,不过还是同意了,又叮嘱了几句,什么不许看电视,不许动纸笔,不许用电脑,不许玩儿手机,零零总总一句话,老老实实呆床上睡觉就成! 这乱七八糟的要求实在让人无语,不过安易还是点头统统答应下来,穆青这才满意的出了家门。 等他走了,安易先去洗手间洗漱,出来后喝了床头柜上穆青早起煮的莲子粥,又去外面小厅看了看被关在笼子里的布丁。她是挺想放它出来的,不过它前天在楼下博古架那儿留下了牙印,还被穆青逮个正着,当时要不是她拦着,这只小胖狗估计要挨揍,安易也不敢放它出来乱跑,家里家具都不便宜,被咬了实在可惜。 上午时间过的很快,穆青出门的时候已八点多快九点,中午十二点过十分就回来了,前后只离开三个小时。 安易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凑窗户那儿往外瞅了一眼,等确定是穆青的车,就赶忙跑回床上躺好,穆青推门进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懒洋洋的支头侧躺在床上无所事事的样子。 脸上露了笑,先过来拧拧她的鼻子,“没干坏事吧?” 安易哼哼,“我连电视都没开。” 他莞尔,“饿不饿?中午想吃什么我去做。”边说边解了领带,松开皮带,打开衣柜,准备换身宽松的衣服。 安易想了想说,“红枣馒头,糖醋排骨,拔丝山药,青椒肉丝,炸带鱼,再来个荷包蛋放冰糖。” 都是极简单的家常菜,并不费事,穆青也没说什么。等他换好衣服,安易冲他招招手,他走过来,顺势弯下腰,由着她搂上他的脖子吻上嘴唇。 这个吻,缱绻又轻柔,完全由她把控。等亲完了,两人额头抵着额头,鼻尖蹭着鼻尖,虽没说话,心里却无端的特别踏实。 第二天安易头疼的症状没有再出现,穆青也说到做到解了她的禁。不过两人有言在先,要劳逸结合,不能像前几天跟打了鸡血似的,一连三四个小时不休息。 安易自打手术之后,还是很爱惜自己身体的,闻言也没什么逆反心理,答应的特别乖巧。 这天下午,陈妍打电话过来,也没废话,直接就问,“我听说林珂找男朋友了?” 听说?除了听周旭说估计也没旁人了,安易嗯了一声,“正月十五那天她和同事去公园看烟花表演,被人推倒了,是那个男的把她扶起来的,也算是救命之恩了,要不当时人那么多,被人踩伤都是轻的。” 陈妍听了却有些恼,“扶她一下就能比得过周旭这几年对她的感情啊!她怎么还这么随便,当初楚闵也是轻轻松松把她骗到手,现在又是这样,周旭就活该被她一直当备胎是不是!?” 安易有些无奈,“妍妍,感情的事外人掺和不了,林珂说对周旭没感觉,咱们还能说什么呢,总不能强行把他俩凑一块儿吧,我倒是觉得林珂现在谈恋爱挺好的,周旭早点儿认清现实,就能早些走出来,总比这样一直拖拖拉拉,含含糊糊的好,是不是?” “可我就是觉得林珂把周旭耍了!不喜欢他还和他一起吃个屁的饭,又是一块儿自驾出去玩儿,又是过年去双方家里拜年,这不是耍人是什么!” 相对她的怨气满满,安易却看得开,“咱们在这里抱不平没用,这种事你情我愿的,是是非非谁说的清。总之让周旭快点儿走出来才是正经,你说话他都听的,多打电话关心关心他。” 陈妍虽然气愤,却也知道一个巴掌拍不响的道理,周旭如果不上赶着扒着林珂,林珂也不可能伤他这么深,她只是为朋友不值,可再不值,她在这段感情里,也只是一个旁观者。 叹口气,“算了,不提他们了,对了,你工作室准备的怎么样了,顺利吗?” 安易说挺顺利的,“装修的事不用我管,我只负责在开始营业前把需要展出的衣服捯饬出来就行。” 陈妍噢了一声,有些感慨的说,“卫太太竟然是咱们同校的学姐,这个挺让人意外的。她人真好,你当时和我说要跟她合伙做什意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安易,这事你要好好谢谢你家穆大叔。” 她以为张思宁之所以对安易另眼相看全是因为看在穆青的面子上,毕竟学妹什么的多了去了,也没见卫太太对其他人另眼相待。 安易当初因为害怕朋友知道她不堪的过去,就隐瞒了和张思宁认识的过程,现在再说,却不知道该怎么圆,心里虽有些内疚,却还是坚持一瞒到底。 江远虽然已经不能对她造成任何威胁,可那段耻辱的记忆,她依然不想和朋友分享。 傍晚时,穆青提了几条活鱼回来,最大的是有半米多长的草鱼,还有鲤鱼,鲶鱼,个头都不小。 “今天和卫先生一块儿去钓鱼,这是我钓的,卫先生没我钓的多。” 穆青边把装鱼的黑袋子拎到厨房水槽里,边得意的和安易显摆。安易拉开袋口看了看,回头冲着穆青夸赞,“好厉害啊,钓这么多,咱们吃的完吗?”七|八条大鱼,对于三天两头都要吃外餐的俩人来说得吃到什么时候。 穆青说没事,“刚才路上我给阿建和阿越打过电话了,他俩等会儿过来,到时一人拎走两条,咱们自己留四条。” 安易噢了一声,见他衣服都皱了,推着他往楼上走,“先去洗洗换身衣裳,你身上一股腥味儿。” 他由着她推,嘴里却哼哼,“我钓了这么多鱼回来,你还嫌弃我。” 安易笑,“我这是嫌弃你吗,让你洗澡解乏还不好啊?” 他一个侧身把她搂到怀里,咬了下安易白皙漂亮的耳朵垂,暧昧的说,“洗澡可解不了我的乏,我都三天没碰你了。”他说的有些委屈,因为那天她突然头疼的事,他顾忌她的身体,这几天在床上都特别老实。 安易哑然失笑,嗔他一眼,“流氓。” “我这是耍流氓吗?”穆青故作不爽,“我这是正常生理需要,说明你对我有吸引力,你得高兴。” “是是是,我很高兴。”安易在他腰上掐了一下,笑着说,“你再啰嗦,等会项越他们就该来了。” 她话音刚落,他直接抄手把她打横抱了起来,轻轻松松迈上了最后几层台阶。 等周建和项越来的时候,安易在床上根本就不想动,穆青换了身家居服下楼给俩人开的门。 安易不在,哥仨说话也随意,直接去了吧台那儿,知道穆青是和卫锦煊一块儿钓的鱼,周建就问,“大哥,华信是不是已经答应注资了?” 穆青说八|九不离十,“下周应该就会有结果,我看卫先生对这个项目确实有兴趣。” “我听说卫先生很难缠,还是应该留个心眼,小心点儿。”周建有些忧心,总觉得事情太顺了。 穆青把杯子里的红酒一口干了,说,“没事,卫先生这个人虽然难缠,口碑却好,对他的人品我还信的过。”又说,“这事估计生不出波折了,从安易和卫太太合伙开工作室的事就能看出卫先生的态度了,有了华信做靠山,金博今年上市的保障是有了。” 公司上市是他盼了两年的事,现在眼看就要万无一失,穆青近来的心情可谓极佳。   ☆、第60章 NO.60 知道这会儿穆青心情好,周建踟蹰一下,咳了一声,“这个大哥……” “甭提让我不高兴的。”他一这个调调,穆青就知道这货要准备说什么,直接就出声打断。 周建无奈,看向‘安分守己’的项越,项越对他做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他打定主意不趟这个浑水,这个时候当然更不会在穆青跟前多嘴。 眼看就是孤立无援的节奏,周建恨恨,却又无可奈何,想想家里老婆泪眼婆娑苦苦哀求的样子,又看看眼前冷漠的兄弟,周建咬咬牙,算了,还是别挑战哥们儿的忍耐度了。 时间一晃而过,三月中旬,穆青临时要到北京出差,当天就要走,安易在家帮他收拾行李。 “就去两天就回来,不用带那么多东西。” 安易嘴里说知道了,该往行李箱里塞东西照样塞,他看的有趣,蹲旁边指着浴巾问,“哪家酒店没这个?” “酒店的不干净,用自己的放心,洗漱的东西我都放在这个袋子里了,你住酒店,里面一次性的东西最好不要用,还有这个,是简易熨斗,往里面加点热水就可以把衣服熨直,在外面少喝酒,脾气别那么大,能忍的就忍忍,内裤是新的,我都洗过了,在这个里面,看到没?” 她嘴里巴巴的不停,最后指着一个蓝色的小手提袋示意他记住,穆青头一回出差被人这么叨叨,不觉得烦,反而兴致勃勃,“知道了,这里面是什么?”他指着个巴掌大小的方形纸盒问。 “花茶,我找学姐要的,你这两天不是上火吗,这个花茶是学姐自己炒制的,专门去火的,卫先生一直在喝。” 穆青打开盒子闻了闻,有点嫌弃,“女人喝的玩意儿。” “茶又不分男女!”安易翻了个白眼,催他,“身份证检查一下,看带了没有,还有钱包别忘了,机场人多,你早点儿出门,几点的飞机来着?” “三点,”他慢悠悠的说,“没事,时间不急。” “怎么不急啊,现在都十二点多了,”安易把行李箱里的东西又快速检查了一遍,合上,拉上拉链,和他说,“机场离得远,人又多,你早点儿出发。”又瞅到他身上穿的衣裳,“这个别穿了,都皱了,你上午跑哪儿去了?来,穿这件。” 她打开衣柜,拿出蓝色的休闲款西装让他换,穆青这会儿特别好说话,她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换了衣裳,安易帮他把扣了扣好,领子也弄板正,拽了拽外套有点儿翘的下摆,满意的说,“好了,快点出发吧,别迟了。” 穆青搂住她的腰,“你就不留留我?” “留什么啊,不是两天就回来啦?”她觉得好笑,伸手捏捏他的鼻子,“早去早回,我在家等你。”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穆青却觉得特别满足,他吻了下她的嘴巴,“回来给你带礼物。” 家里少了男主人,白天还没什么,到晚上的时候就觉得家里特别冷清。 安易把布丁挪到了卧室里,看了会儿电视,又和陈妍发了两条短信,快九点钟的时候,穆青打电话过来。 “想我没有?” 他开头第一句就问这个,让安易忍不住莞尔一笑,柔声说,“现在特别想,平时感觉不出来,你一不在,家里好冷清啊,如果没有布丁,我都有点害怕了。” 房子太大,周围又□□静,空荡荡的只自己一人,确实让人心里发怵。安易胆子其实不算小,却也有点儿hold不住这大房子。 穆青就在电话那头坏笑,“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吧,是不是特别想念我的怀抱啊,现在?” “我想念你也回不来,”她偏不让他得意太久,“我还有布丁呢,可以搂着它睡。” 穆青就在那头咬牙,“咱俩可是说好的,不许把狗抱床上!” “现在特殊情况,”安易慢条斯理的说,“你又不在,我心里害怕,抱着它壮胆还不行啊,等你回来我把床单换新的就是了。” 穆青人在北京,两人相隔几座城,他就算生气也管不了她,想了想,索性大方一回,哼了一声,“下不为例啊。” 装腔作势说的就是他这样的,安易嗯嗯点头,问他事情办的怎么样,他懒洋洋的说,“还成吧,这边的商场出了个害群之马,我明天把人处理了,快的话明儿就回去,最迟不会超过后天。” 隔天是周六,林珂一大早就打电话过来约她中午一起吃饭。安易之前已经推了两次,这次再推辞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只得点头答应。 他们约在家乐福附近的一家餐馆见面,她到的时候林珂已经到了。 “怎么就你一个?”安易把包放下,坐下来问。 林珂帮她倒了被茶,淡淡的说,“他临时有点儿事晚会儿过来。” 等服务员过来问是否点餐,林珂让安易点,安易推辞,林珂就有些不高兴,“今儿是我们俩请你,你别客气。” 等安易点了几个菜,林珂又添了几个,然后俩人就有一瞬的沉默,过了会儿,林珂先忍不住开了口,“你是不是为周旭的事生我气了?” “没有,”她说,“你别多想,感情的事不能勉强,我懂。” “你没生气怎么我之前约你你都不出来,别跟我说是你家大叔不让你出来,哄谁呢,他不工作啊,能一天24小时跟着你!?” 安易听出她语气中的不满,沉默了片刻,解释说,“你和周旭都是我朋友,感情的事虽然不能勉强,可人的心都是偏的,在他受打击的时候如果我再出来见你的新男友,看着你们甜蜜恩爱的,我心里会觉得对不起他。” “难道这件事是我的错?!”林珂有些激动,“他喜欢我是我求的吗?!他是你朋友,我不是你朋友?就因为我找到了另一半,你们就觉得我是坏人?我坏哪儿了?是不是我按照你和陈妍的意思和周旭双宿双栖了,你们就满意了,觉得事情就圆满了?!” “林珂,我从来没这个意思,”安易揉按了下眉心,“这件事没有对错,我也没有指责你的权利,你没做错什么,我只是觉得周旭毕竟是失意的一方,出于尊重,我不该这么快就与你的另一半见面,这会让周旭难堪。” “说来说去你还是偏着他,觉得我做得不对。” “好了,”安易无奈,只能哄她,“纠结这个问题没意思,我这不是来见了吗,说说吧,你男朋友做什么工作的,对你好不好?他家庭条件怎么样?” 林珂也知道再纠结下去就没完没了了,她撅撅嘴,慢吞吞的说,“他是搞建筑的,高级工程师,年薪加分红一年下来收入不菲,今年39,离过一次婚,有一个七岁的儿子,不过在国外跟着母亲生活,现在单身,独居,有一个单亲母亲,是大学教授,现在已经退休了。他对我特别好,特别绅士,长的也好看,那天他把我从地上扶起来,我脚崴了,那么多人拥挤在一块儿,他一直拉着我的手护着我。” 看着好友说起那个人时眼中透出的星芒,安易知道她是真的喜欢她口中的男人。 因为她家穆先生今年就36,她也不好说人家年纪大。不过还是委婉的问,“他儿子以后会不会回来?” “你是担心他和前妻会看在儿子的面上藕断丝连吧?”林珂说话倒是挺直接的,“他前妻已经再婚了,孩子在国外读书,回来的几率很小,而且就算回来也没关系,做后妈我也不介意,只要能和他在一起。” 她话说到这份上,安易不好再说什么。没过多久,那个把林珂迷的七昏八绕的男人来了。 不得不说好友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这个男人虽然已经39岁,看起来却很年轻,像三十出头,说来惭愧,她家穆先生看上去都没他年轻。 穿着考究,一身名牌,腕表似乎也是价值不菲。他长相儒雅,脸色白皙,高瘦,身材却匀称,不会显得特别弱不经风,给人的初印象就是:长得非常让人没有安全感。 “这是王博,这是安易,你们互称名字就行了。”林珂简单介绍。 “你好,安易。”他连声音都透着磁性。 安易对这个男人印象不错,温文尔雅,谈话风趣,举手投足都带着男人特有的魅力。只是这个人太优秀了,让她不得不为好友感到担心,林珂这傻姑娘,也不知道能不能把持住这样一个魅力无边的男人,前景实在有些堪忧。 这顿饭吃的还算和谐,安易回到家没多久,就赶上今天的上课时间。 这段日子和王老师渐渐熟悉,两人间的对话也慢慢不再限制于学业设计了。 今天,王舒兰告诉她,“你的专业知识补的差不多了,就是见识不够,如果有机会,应该去各地看看,苏杭,山东,广东,这几个地方生产的布料都很有代表性。”她没提出国的事,路得一步一步走,先把国内的摸清了,再去国外长见识才不至于揠苗助长。 安易也觉得自己见识不够,不过去外地这事在她,却有些难办,首当其冲就是她家的那位难缠的穆先生。   ☆、第61章 NO.61 晚上和穆青电话闲聊,故作不经意提起下午关于需要外出长见识的话题。安易以为他会反对,却没想到他竟罕见的通情达理起来,“等忙完这一段,我带你出去走走。” 他语气平缓,并不知在提起这件事之前让安易纠结了多久。她觉得穆青是个□□霸道的人,虽然一直以来他没有直接说出,但安易就是觉得穆青是希望她能安安分分呆在家里哪儿都不要去的。 穆青身世坎坷,受少年时影响,他对女人本就提防心极重,能看上她,已经是非常奇葩不可思议的事了,她至今不知自己究竟是哪里吸引了他,却知道这份情来之不易。 不提之前他对她施予援手的帮助,仅仅这几个月来他对她的种种宠爱,也极难让人无动于衷。安易对他动情太正常了,她其实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渴望温暖的怀抱,希冀有一个自己的家。 之前只想着报恩,觉得他既然对她感兴趣,那就由着他好了。现在,她却希望这段感情可以开花结果,有个好的结局。 安易不知道‘他希望她一直待在家里哪里都不要去’这件事是自己主观臆测想多了,还是他对她的态度发生了转变,但现在,他主动提出陪同,实在难得。陪女友外出游玩,对别人也许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放在穆青这个人身上,就无法让人忽视了。之前听周建无意中提到过,穆青最烦旅游,从不喜到处游玩,这个男人的生活其实很乏味枯燥。 想到这些,安易有些感动,他的这番变化,虽隐晦,却让人动容。 “那你不许耍赖啊,咱们可说好了。”她盈盈开口,带着年轻女孩特有的娇嗔,透过话筒传入数百公里之外的他的耳中,像一根羽毛搔到了心间,令人心中绵软。 穆青可不知道自己简单的一句话就让女友脑补了n多风花雪月小情调,他并不觉得自己答应这个事有什么可特别的,她提出了,他就想满足她,没有想那么多,就是觉得小事一桩,应该顺着她而已, 现在,听着她在电话那一头娇声娇气的话,他心头一热,身体立即就起了反应。 喘了两口气,这边的安易却还不自知,等听到他说嗯,她在电话里婉婉而笑,“明天能回来吗?我想你了~” 穆青从来不是个能委屈自己的人,他流氓起来是很不要脸的,比如现在,明明他们的对话其实就是恋人间的简单对话,并不含任何旖旎,偏偏他就是有了感觉,“安易~”他突然叫她。 “嗯?” “叫两声给我听听。”他声音低哑,粗喘的气息通过话筒传入了她的耳中。安易先是不解,继而羞恼起来,“你有病啊!”这也太不要脸了! 穆青就是不要脸,“快点儿,我想起你了,乖,叫两声给我听听~嗯?宝宝~宝宝~” 安易被此人的无耻程度惊住了,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他还在电话里喊着她宝宝,嗯嗯哈哈的喘着气,那样暧昧|淫|靡,令人面红耳赤。 穆青还在不遗余力的蛊惑她,“叫我~宝宝~叫我~我想你,真想现在抱着你,把你【河蟹,请大家自由脑补】~宝宝~宝宝~” 他话说的极其露骨,喘息声也越来越大,勾的安易都有点儿反应了,男色也是能误人的!最后没办法了,受不了他在电话里难得一见的厮缠,到底是给叫了几声,等听到他最后低吼了一声,她直接就给撂了电话,蒙上被子在床上装死。 隔天早上起来,安易眼底多了一圈青色,做了一晚上噩梦,耳边似乎总回荡着他那最后几声露骨的低吟和秽|语,让人心跳加速,春|梦了无痕。 下午上完课,安易送走了王舒兰,接到陈妍的电话,她竟在电话里很是欣喜的宣布了一个好消息,“亲爱的,我下周就可以回禹凌啦!公司外派我到那里工作一年,一年哟~一年哟~” 她多强调了两遍‘一年’这个时间概念,可见是很开心的。安易听了好笑,“就这么高兴啊?从总公司到分公司来,一般人应该会比较心塞才对吧?” 陈妍却语调轻松惬意,“这是我好不容易抢来的,在天津这儿我早待烦了,公司里竞争激烈,天天都得上演全武行,跟宅斗似的,家里也不消停,我妈隔三差五就想让我去相亲,你说她是有多恨我啊,就这么想把我泼出去!等到了禹凌,就没人在我耳朵边天天叨叨了,还能和你在一起,多好啊!” 好友即将回归,安易自然高兴,三个好友,现在只陈妍一人身在异地,等她回到禹凌,那真是再齐全不过了。也许回不去旧时光,可能随时相见总是好事。 等挂了电话,安易就迫不及待给周旭打了电话。周旭懒洋洋的接了,听到她提及陈妍,周旭卧槽一声,突然就像打了鸡血似的来了精神,“真的啊,那小妮子下周真回禹凌啊!?” 安易说是啊,“不过你这反应是不是也太大了?” 自打他彻底失恋,这段时间周旭都有些秃废,虽不至于夸张到借酒浇愁,买醉到天亮这种狗血事,却也消沉了很多,不像以前那样三天两头总会给她打个电话过来耍点儿小贱,聊聊天,随便吐槽点儿烦心事什么的,总让人觉得他是无忧无虑的。 周旭在那头支吾,安易有点儿不解,她也没问什么高深问题吧?有那么难回答吗? “哎呀,回头再和你说吧,我先给陈妍打个电话!” 也不等安易说什么,他就单方面匆匆挂了电话,这实在是由不得人不多想,难道陈妍来禹凌还另有隐情? 穆青是傍晚时回来的,当时安易正在煮饭,踢开迎过来的胖狗,他悄无声息的进了厨房,看到熟悉的纤细背影,眼神在不自知时柔和下来,走过去,抄手就把人直接竖着抱了起来。 安易啊了一声,等扭头看到是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放我下来,流氓!” 她还记恨昨晚他的不要脸,今天一天都没理他,也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穆青竟也没和她联系,本来她心里还有点儿郁闷,这会儿见他回来,心里先是一喜,又是一怒,矛盾又矫情。 穆青哼哼,让她面朝自己站着,他龇牙笑,“见到我高兴吧?”说着手往她胸|口那儿一摸,“哟,心跳不慢嘛,我回来你就这么激动,嗯?” 安易咬牙切齿瞪他,“谁高兴了,我这是气的好不?” “气?”他挑眉,坏坏的勾唇,弯下腰蹭了蹭她的鼻尖,“昨晚上我叫的好听不好听?” “你能不能别这么不要脸!?”安易气的不行,脸黑的快要能滴出墨汁了。 穆青拧了拧她的脸颊,却不将她的黑脸放在眼里,反而咬了下她的耳朵暗哑着声儿说,“昨晚上我梦到你了,比电话里叫的还好听。” 面对这么没三观的货,安易直接捂脸,羞愤欲死,昨天晚上谁知道自己脑子抽了什么风竟然如了他的意,实在让人郁闷。 穆青也就是逗逗她,见她脸红成了番茄汁,也不再继续了,省得把她真给惹恼了,床上给他穿小鞋,那才得不偿失。 吃过饭,安易绷着脸被穆青拽到客厅,他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蓝色丝绒的首饰盒递过去,“打开看看喜不喜欢?我挑了半天呢!” 安易虽然恼他不要脸,却也不会为了调|情的事真的生气。她慢吞吞接过来打开了首饰盒,一条红宝石项链映入眼中。款式很简洁,白金细链子,吊坠造型是个心形款,一角硬币大小的红宝石镶嵌在中间,周围嵌了一圈的碎钻,很漂亮。 “戴上让我瞧瞧。”他见她看着项链不语,就催促。 安易看看项链又看看他,嘴唇嗫喏着想说点儿什么,穆青直接摆手,“甭说扫兴的,还是那句话,给你你就收下,又不贵,我的钱我乐意买这个送你。” 见他一副‘老子就是有钱’的牛逼哄哄的样子,安易压在心里的不自在倏地就没了,莞尔一笑,噢了一声,说,“你帮我戴。” 穆青嘴里说着,“送个礼还得使唤我伺候。”手却已经拿起项链,动作略笨拙的帮她把项链戴上。 白皙修长的脖颈,竟似比之白金链子还要白上一些,穆青看的眼热,忍不住俯身在她脊椎那儿亲了一口,从身后环上她的肩,眼睛瞄向落在锁骨上的宝石吊坠,红白对比,那样鲜明迤逦,漂亮的竟透着丝妖娆。 “我眼光我不错。”他在她耳边低语,“真美。”咬上她的耳朵,“宝宝~想不想我,嗯?” 安易闭上眼,扬起脖子,手向后搂上他的头,她嗯一声,轻盈的喘息,像一抹红尘艳|曲的靡|靡之音,又像空灵雅致的天籁之声,传入他的耳中,让他瞬间红了眼,再也想不起别的,只想立时将她揉碎了融入自己的血肉,这个女人,于他,像狐媚,一天又一天,不停不间断的诱惑着他。 让他为她着迷至此。 一场销|魂一场爱,昨晚闹的太疯,导致俩人直到了隔天上午快十一点才起来。安易看到时间,气的在他胳膊上拧一下,“布丁要饿哭了!” 穆青哼哼,懒散的任她掐,他吃饱喝足又歇够了,心情难得不错,“行了,我去帮你喂那只肥狗,你去洗脸刷牙。”   ☆、第62章 NO.62 今天外面是阴天,初春时节,毛毛细雨在中午时淅淅落下,像纤细的帘幕,很好看。 安易和穆青昨晚荒唐一夜,恋人之间第一次分开两天以上,虽闹了点别扭,然而再相聚,欢喜总是多过其它。 这一天两个人一直腻在一起,除了安易上课时分开了两个小时,别的时间都挺黏糊的。周建过来时,都有点儿受不了这氛围,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等安易给他们腾出空间,他立马吐槽,“我去啊,你们俩谈恋爱都快半年了吧,怎么还这么腻腻歪歪的,热恋期也太长了!” 穆青倒了杯酒给他,淡淡说,“当初你和宋雅开始第二春的时候可比我现在恶心多了。” 周建和宋雅初始的关系其实仅仅维持在相敬如宾。两人相亲认识,平平淡淡交往半年,双方觉得合适,就选择组建了家庭,没有什么轰轰烈烈,也没有什么一见钟情。 两个人感情真真正正融洽到你侬我侬,是在周建生意失败面临破产的时候,当时他众叛亲离,人人口诛笔伐,他在亲朋中几乎成了过街老鼠,就是那时,宋雅的不离不弃,不求富贵只求共患难的情谊让这对感情平淡的夫妻逐步产生了第二春,有了现今人人艳羡的情深似海。 一切都很好,怎奈十全十美的事是不存在的。 宋雅有个猪队友弟弟,拖姐姐后腿实在严重。周建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决定不再管小舅子死活,爱咋咋地。怎奈妻子实在太能哭,周建又实在心痛发妻近来的憔悴,时隔近一月,只得来到这里旧事重提。 他到底不蠢,不像之前那样求这求那,只说,“我不求别的,大哥给过我们机会,是小雅和宋钊生生给折腾没了,现在马上就要开庭,宋钊也重新被拘了,大哥看能不能出面通通关系,尽量轻判。” 现在这社会,谁家能没个七拐八拐的好亲戚,有关系的不止一家,被宋钊撞的那家人也有后台,只是穆青关系更硬,所以当时才把宋钊给弄了出来,那家人也退了一步不追究了。多好的事,宋钊宋雅却非要作,作吧,这会儿把人家惹急了,现在砸锅卖铁就算是死也要让宋钊接受法律的制裁。 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穆青现在毕竟只是个规矩的商人,虽黑白两道都给些面子,到底是良民,太逆天的事他也没本事。之前是人家给他面子,现在对方要来个鱼死网破,他也不能没头没脑的为个宋钊就把自己给坑了。 索性抛开不管,随便吧,反正宋钊和他非亲非故。 “我要是你,就让宋家人天天去医院求情,任打任骂不还口,人心都是肉长,人家也不是铁石心肠,你这边好好认错,来点儿苦肉计,别的不说,帮宋钊争取个宽大处理总可以,”说着问周建,“这段时间宋家人去过医院没有?” 周建支吾,穆青没好气,“难怪别人要鱼死网破,你们欺人太甚,要是我,本来判三年的,咬死了也要多加个几年!人活世上,不蒸馒头争口气,阿建,这事你这边不地道,不是我不帮,是实在帮不了,那家人已经做好打算,如果宋钊不能绳之以法,他们就要找媒体曝光,这可不是小事,现在达官显贵都怕出名,之所以他们还没到那一步,已经算是给我面子,你自己想想,这件事如果上了新闻,你生意还做不做了?” 他服装生意刚有起色,今年已经有了很好的发展蓝图,周建一想,就头冒冷汗。自己这生意其实还处于上升期,品牌问世不到两年,如果上了新闻,全国人民一人一口唾沫能把他淹死。 中国人做生意有讲究,人品不好,没人和你打交道。私底下怎么混账都没事,就是别摆到台面上。公开了,就算是为了个人形象,也没人陪你玩,跟你沾边就意味着被骂,谁乐意!再说他这还是个小公司,周围都是豺狼虎豹,竞争激烈,一点儿大意,分分钟能让人踩死。 周建瞬间都不好了,当然,人之常情,一般人只要遇事都会往最糟的方向想,也许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严重,可万一呢? “阿建,这几年的好日子让你养出了眼高于顶的傲气,你把宋雅也宠的没边,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当初你差点儿跳楼的心态,人做事要有个度,不能欺人太甚,凡事过了,总|统都得下台。” 周建神色不安的走了,穆青坐在吧台转椅上默默的喝酒。他对周建这已经是第三次苦口婆心的警告了,如果还这样不分轻重,这个朋友以后就要提防了。宠女人没有错,可如果连原则都丢了,那以后他就算背后捅了他一刀也不是不可能的。 人性这玩意儿,穆青从来对其不抱绝对期望。 一双素手从后面搂了过来,背上有磨蹭的感觉。穆青冷硬的五官瞬时柔和下来,他把她拉到面前,看着她漂亮的五官,哼笑,“偷听了吧?” 安易抿唇不语,只娇俏的环上他的肩,下巴在他颈窝蹭了一下,像只撒娇的猫儿,似在无声的讨饶,让人心里无端的发软。 “行了行了,甭和我打哑谜了,我又没怪你。” 安易这才笑出了声,扶着他的肩解释说,“我也不是故意要偷听的,我在楼上做衣服,学姐给我打电话让咱们去她家里吃饭,我就想过来告诉你,当时你和三哥话题那么严肃,我也没好意思过来。” 吧台,餐厅,厨房连成一体,与外面的客厅用工艺玻璃隔开,安易其实也没听到多少,就听见穆青说周建不要欺人太甚什么的。 穆青拧拧她的鼻子,从转椅上站了起来,“走吧,正好我也有事想和卫先生谈谈。” 过了几天,周三,上午十点,陈妍乘火车到了禹凌,周旭和安易一块儿去接的人。 好友再聚,实在让人欣喜。陈妍搂着安易好一会儿都没放开,等两人分开,她竟是红着眼眶哭了。 安易三个好朋友中,最敏|感爱哭的就是陈妍,她心思细腻,有点儿玻璃心,所以瞅到她掉豆子真的一点儿都不让人惊讶。 周旭掏出张纸巾给她抹眼泪,嘴里还嫌弃,“你够了啊,不就才几个月没见,瞧你这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刚从哪个山沟沟里出来!” 陈妍翻了个白眼,“滚,你个苦逼也好意思来嘲笑我,哼!”讽刺他被人二次截胡给甩了。 安易以为周旭估计要生气,没想到他反应还挺平淡的,“谁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呢,过去了,就成长了,老子现在是熟男。” 陈妍戚了一声,就不搭理他了。 三人上了周旭的大众车,陈妍来禹凌前就租好了房子,是周旭帮她看房,租房签的合同。 “亲爱的,你家大叔是不是对你很好啊?我觉得你现在人面桃花漂亮好多!” 周旭开车,两个女孩子坐后车座,陈妍这会儿扯着安易的手就笑眯眯的问。虽然平时两人经常电话联系,可到底比不上见到真人亲切。 安易还没答,前面的周旭已经忍不住吐槽,“大哥对她好的就差给系根绳儿随时带身边了!今天我去接她来车站,我去,你是没见大哥当时看我那眼神,阴森森的,好像我抢了他宝贝似的,真是吓死我了。” 安易扑哧一笑,“你也太夸张了,他就看你两眼,又没说话。” “就是没说话才吓人好不?”周旭有些哀怨,实在没想到一直那么讨厌女人的大哥会露出那种表情,想想还真有点儿恶寒。 陈妍在一旁看着好友脸上不自知时露出的甜蜜的笑,笑了笑,搂着安易的肩说,“看来你家大叔对你确实不错,以前你很少这么笑的,一直都酷酷的。” 安易闻言和她相视而笑,大方的说,“他对我确实很好,我也觉得这段时间自己开朗许多。” 以前她活的压抑,又累又难过,有时还会觉得绝望。可现在,她觉得每天都很快乐,就算偶尔有不高兴的事,只要有他在,她就踏实极了。 到三月底的时候,穆青开始变得罕见的忙碌起来。经常要到很晚才回来,有时还会带着工作在书房一待就到凌晨两三点。 具体情况安易虽然不知道,但她知道他最近在忙公司上市的事。这对企业来说是个质的跨越,上市公司和未上市公司之间的鸿沟还是很大的,能迈过去并稳妥的度过过渡期,那以后也许就能够青云直上,虽竞争也许会更激烈,更残酷,但能走到这一步,对于白手起家的人来说,真的很不容易了。 安易大学学的是财会,虽没正式工作过,帮不上大忙,但整理下文件,核对下项目之类的还是可以的。所以偶尔她也会陪他在家里加加班。 不过穆青顾忌着她身体,一般超过十一点都要赶她去睡,还威胁她不听话打屁股什么的,经常让安易哭笑不得,又特别高兴窝心。   ☆、第63章 NO.63 近来除了穆青公司准备上市的事,安易自己的工作室也在准备的如火如荼。前两天她去门面看了看,装修已经进行过半,四月份应该可以完工,学姐曾提议五一开业,不过主要还是要看具体进度。 晚上穆青有应酬,没有回来吃饭,安易自己做了点儿吃的。想起下午林珂发的短信,咬着筷子想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给陈妍打了电话。 陈妍应该是在大街上,汽车人声乱七八糟的有些嘈杂。 “安易,我和周旭在一块儿吃大排档,你出来不?” 她还没说别的,那头陈妍已经开口邀约。听出她心情不错,周旭也在,安易就有点儿犹豫,想了想,到底改了初衷,没有把要说的事说出来,只说,“我正吃着呢,不去了,你和周旭吃的开心点儿,他还开车,你俩别喝酒。” 陈妍就在那头笑,“放心吧,就他这小胆儿根本就不敢酒驾!”又说,“你这会儿打电话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没事,就看看你吃饭没,穆青今天有应酬,我想着你要是没吃就过来咱们一起。” 因为陈妍工作的地方离安易住的中州花园不远,所以她这理由也不是随便说说的。 陈妍嗔怪说,“你怎么不早说,我们俩这都开吃了!” “我也没想到你们会吃饭这么早啊!”安易故作委屈,又笑了笑,“下次有机会吧,你们吃,没别的事,我挂了啊。” 把手里撂一边,安易有点儿烦躁。下午林珂发的信息也没什么,就是知道了陈妍来了禹凌,想让安易牵线搭桥,大家一起出来聚聚,最好把周旭也喊上,来个一笑泯恩仇什么的。 这事儿有些棘手,安易也挺为难的。可作为朋友,无论陈妍周旭同不同意,她总要负责问一问,不能直接代替他们做决定。 穆青回来的时候又是一身酒气刺鼻,他近来应酬颇多,为了公司能顺利上市,他也是拼了。安易把他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扶着他踉跄的往客厅走。穆青打了个酒嗝,脸凑在她耳边闻,热气直往人耳朵眼儿里钻,特别不舒服。 安易没好气,“你老实点,别作怪!” 穆青呵了一声,“有没有想我,嗯?” 他一喝醉或者出去时间长了,就会问她这个,每次都得回答他,不回答就擎等着被缠吧!安易有些无语,敷衍似的说,“想了想了,特别想。” “有多想?”他又是一笑,带着轻佻的浪|荡意味。 安易一边把他扔沙发上一边特平淡的说,“茶不思饭不想,够不够?”说着,蹲下来帮他把皮鞋鞋带解了脱掉,也不嫌臭,又给脱了袜子。他脚不老实乱动,她就拍他一下,还不老实,又拍,直到这只脚蹭到了她的胸,穆青才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哈的笑出了声,又顽皮又可恶。 安易好气又好笑,“流氓!我去拿拖鞋,你乖乖坐这里别乱动。” “有奖励没有?”他歪在沙发上看着她问,狭长的眼睛里像蕴含着无尽的星光,幽亮又好看。 安易白他一眼,懒得搭理他,酒鬼是不可理喻生物。 拿了拖鞋回来,又去泡了杯浓茶,安易坐到他身边,伸手帮他把领带解了,脱掉外套,穆青就搂住她的腰,也不说话,脑袋蹭在她的胸|口处,像个撒娇的孩子。 她低头在他发旋那儿吻一口,手不时的会摸摸他的头,带着安抚的意味,动作轻柔又小心,是他最享受的时候,忍不住眯起眼,乖巧的像只大狗。 等茶不烫了,她喂他喝茶,这会儿穆青就不像刚回来时那么坏了,反而很乖,她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安易说上楼睡觉,他也乖乖跟着她上楼,除了在床上不老实,会特别激动之外,一晚上倒是不会发酒疯。 隔天早上周六,穆青最近高负荷工作,好不容易上午没事,就赖床了。安易要起来喂狗做饭,他还不让,搂着她光滑紧实的腰不撒手,下边儿有些蠢蠢欲动。 “十点啦,你不饿吗?”她拧着他的耳朵问。 穆青闭着眼哼哼,反正就是不松开。安易无奈,又觉得好笑,想了想,就由着他了,至于布丁……饿着吧先-_-|| 俩人起来时已经十二点多了,之前又在床上运动了一番,安易是真饿了,喊着要吃汤圆。穆青身体得到满足,就挺好说话的,起来刷牙洗脸换衣裳,到外面的超市去给她买汤圆回来下。 趁着这个空,安易拿手机给陈妍打电话,说了林珂想请她吃饭的事,陈妍问,“你昨晚上是不是就想跟我说这个?” 这事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安易说是,“是打算和你说来着,不过我觉得你那时心情好,怕惹你不高兴,就没说。” 陈妍就在那边嗔她,“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昨天回家后还纠结着要不要给你打电话问问。”当时她没觉得有什么,后来越想越觉得安易的电话打来的奇怪,按理,她要是想找自己吃饭,应该会提前打电话才是,而不是赶到饭点上。 不过这只是小事,不需要过多谈论,陈妍默了一下,说,“你和林珂说吧,让她找地方,到时我肯定去。” 安易以为陈妍会生气,却没想到她这么心平气和就答应了。她可还记得,那天知道林珂找到新男友时这姑娘怒气冲冲的样子。 那头陈妍已经自动解释了,“我和她现在虽然合不来了,看不惯她的为人,但到底是朋友一场,一起吃个饭还是没事的。” 安易嘴角露了笑,柔声说,“我等会儿给她回复。” “她是不是还想约周旭啊?”陈妍突然问。 她能猜到这个,安易并不惊讶。当初他们几个,关系最好的是林珂和陈妍,这两人最亲密的时候,内衣都可以换着穿,钱也混一块儿随便用,根本就不分彼此。 “你猜到啦。” “就她那尿性,哼。”陈妍有点儿不屑,又说,“周旭的电话我来打,你和林珂说吧,我们俩都去。” 穆青下午还有事,安易帮他把西装扣子扣好,叮嘱说,“晚上别再喝酒了,如果非要喝,记得找代驾啊!” “我晚上没应酬,”他咬了下她的鼻尖,“就和卫先生约好谈些事情。” 送走了穆青,安易下午就专心补课,林珂傍晚却突然打电话说要临时取消饭局,“我家里长辈去世了,要帮忙筹办葬礼,亲爱的,你和陈妍还有周旭说一声,我真不是故意要放鸽子。” 这种事谁能不体谅,安易自然代为传达,陈妍和周旭当然也不会在这种事上计较。 时间进去四月初,天气真正的暖和起来,五号是清明节,安易要回祁县烧纸,穆青陪同。 烧纸的时候有些不和谐,因为碰到了表妹赵晶。因为上次拒绝了她来家里住的要求,赵晶见到安易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姑姑安少华倒是没什么,当时虽对侄女的作为有些不满,却也知道要怪自家闺女不检点,气,也就气了一会儿。 穆青不知道这个事,见赵晶说话阴阳怪气的,还老往自己身边蹭,脸色就不好看,要不是安少华把闺女骂走,他一脚都能踹过去。 打女人什么,对大叔来说一点儿压力木有。 烧完纸,又去医院看了看爷爷,两人就回了禹凌。 穆青最近依然很忙,把安易送到家,院门都没进,就开车走了,现在虽是法定节假日,可对他来说,只有公司真正上市了,才是他能歇口气的时候。 今天天一直阴着,到下午时就下起了雨,并不很大,仅是毛毛细雨,不像去年这个时候,是罕见的大雨倾盆。 抱着布丁站在窗户那吹了会儿风,半小时都不到,却没想到竟就病了。感冒低烧,穆青回来时还发了脾气,把她好一顿臭骂。 安易裹在被子里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大眼睛水汪汪的透着委屈。穆青没好气,“你还有脸委屈?!” “我也没想到吹一会儿风就会感冒呀,”她说,“感冒难受死了,鼻子还不透气!” “知道难受,看你以后还长不长记性!”穆青给气笑了,哼了一声,到底是舍不得再骂她,只说,“等会儿阿越过来,让他给你打一针就没事了。” “我想吃酒酿圆子。” “安易,你病了还特别有功是不是?” “我想吃酒酿圆子。” “不许吃!” “我想吃酒酿圆子。” “啧,”穆青有点烦躁的瞪她一眼,见她表情实在可怜,气哼哼的在她头上敲了一下,又有些无奈,“怎么这么任性!等着,我下楼给你煮!” 等他开门出去了,安易脸上就露了笑,生病的时候有人会臭骂自己,任性的时候有人纵着自己,这感觉真的特别好。 项越来的速度还挺快的,他现在都快成这俩的私人医生了,随传随到不说,每次几乎都不空手,今儿来了,给布丁带了两件新衣裳。 穆青也是服了他了,“你要真喜欢狗,就自己养一只,要不把布丁借你玩儿几天?” 项越笑,边上楼边说,“我可没时间喂它,大哥还不知道我,作息没个规律,有时一天要做几个手术,让我喂,布丁肯定会瘦,到时你们不得怪我?” “那家伙瘦点儿才好。”穆青一脸的嫌弃。不过想到把那胖狗当闺女养的安易……啧……   ☆、第64章 NO.64 感冒发烧之于普通人来说也许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病症,吃点儿药或身体更强壮的蒙着被子睡一觉就能痊愈,但安易不行,她抵抗力太差,一场小感冒,拖拖拉拉了近一周才病愈,穆青为这事没少叨叨,好几天都没给她一个好脸色。 安易挺无奈的,自打手术后她一直恢复的很不错,也很注意保重身体,每天坚持到健身室慢跑,冬天不敢随便出门,初春不敢随便减衣,这样小心翼翼,身体还是这样糟,能怪谁呢! 晚上穆青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帮她量体温,等从腋下抽出温度计,看到满意的温度,穆青哼了一声,在她脑袋上压了一下,“成了,明天不用打针吃药了。” 安易舒了口气,搂上他的腰,俏生生问,“那我明天可以出门吗?”见他挑眉,她解释说,“林珂中午请吃饭,陈妍和周旭都去的。” “我要不让你去,你会不会生气?”他淡淡问。 安易说不会,她脸上挂着笑,脚踩床上,站起来改搂他脖子,柔声说,“你不让我做的事我都不会做的。” 穆青戚了一声,嗤笑,“你就哄我吧。” “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还肺腑…之言…他抬手捏捏她的脸颊,哼哼,“这脸皮才多久,怎么厚这么多?”见她没好气的瞪眼,他又是一乐,“哟,恼羞成怒啦!” 安易有些无语,这人自打她不小心病了之后,嘴巴越来越坏了。刚想说些什么逗他高兴,他裤兜里的手机就响了,穆青啧一声,也觉得扫兴。 电话是他朋友打的,安易不知道是谁,不过看穆青的表情就知道肯定不是他讨厌的人。瞧那脸上笑的,跟朵花似的。 等他把电话挂了,安易问,“你要出去啦?”虽然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不过只听穆青说的她也能猜出个大概。 穆青笑着说,“是我一老哥们儿,他之前一直在西北,现在回来探亲,约我出去喝酒。”见安易好奇,就又多解释了两句,“当初他救过我的命,我们是过命的交情,今天我先去见见他,等明天再把他喊家里,你也见见。” 过命的交情,那肯定是关系匪浅了,安易乖乖点头,搂着他说,“那你早去早回,回来喝酒了的话,记得找代驾。” 穆青捏捏她的鼻尖,“我每回出去你都叨叨一遍,快成小老太了!” 安易撇嘴,“我还不是担心你一喝高了分不清东南西北,不长记性。” 好像他多不知好歹似的,穆青哑然,又觉得窝心,投桃报李,有些揶揄的说,“明天让你出去,在家关这么多天了,好好放放风。” 他这一出去,晚饭就安易自己吃了,噢,还有只小胖狗布丁。布丁现在快四个月了,大了许多,因为吃的多饮食好,所以还是一身的膘,跟球似的,还特别聪明,特别讨人喜欢,也难怪项越这么喜欢它。 第二天是个好天,逢周末。穆青昨晚宿醉,喝得多,早上起来就头疼的厉害。 安易一边帮他揉按太阳穴一边无奈的说,“你昨晚到底喝了多少?回来的时候跟个傻子似的,吵吵闹闹还发酒疯,幸好咱们这和邻居离的远,要不人家估计要来敲门!” 穆青懒洋洋的不想动,不以为意的说,“也没喝多少,就几瓶白酒。” “几瓶?你们俩?!” “啊,那小子以前是我手下败将,这几年倒是练出来了,我昨晚差点被他给喝趴下。”说起这个,穆青脸上的表情就特别生动,“以前最多的一次,我一个人能单挑四|五个老粗,把人都给喝桌子底下去!“又有些唏嘘,“不过这两年喝酒少了,酒量就退步了不少,昨晚那几瓶要搁在以前,你看我会不会醉。” 安易觉得这个时候的他有些可爱,捏捏他的鼻子,柔声说,“再能喝以后也要控制,身体重要,我听学姐说卫先生以前喝酒就很多,有一次还差一点胃出血,现在基本都很少沾白酒了。你以后也少喝酒,知道吗?”见他闭着眼装死,安易哑然失笑,“你装死也没用,回头我就把你酒柜上的酒通通锁起来。” 这话极具杀伤力,穆青立马睁开了眼瞪她,“嘿,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她一脸的淡定从容,显得特别有恃无恐。穆青不高兴了,“你看哪个女的管自己男人喝酒的,就是卫太太,估计也管不住卫先生。” 安易翻白眼,“戚,你回头问问卫先生去,你看他敢不敢说一句学姐管不了他。” 穆青觉得自己不能被个女的管的束手束脚,别的无伤大雅的小事也就算了,喝酒都管,还让不让人有点儿个人爱好了?! 他正想说些狠的,可等听到安易说的下一句话后又立马偃旗息鼓了。安易说,“我想要个孩子,你现在开始戒烟戒酒,我前两天问过项越了,他说我再修养一个月,就可以先把药停了,穆青,我想要个孩子。” 这话题实在太过突然,打的他措手不及,之前两人都比较有默契,过滤了这个话题。除了有一回提了上|床戴套的事,就再没讨论过类似的话题了。 现在安易突然说这个,还特别严肃认真的说想要个孩子,不是和他商量,是完全通知肯定的语气,这让他有些不知该怎么反应。如果是几月前,他和她感情还没这么好的时候,她要提孩子,他指定要翻脸,可现在,让他再冷言冷语……他是做不到的。 “安易……” “我今年24了,”她出声打断他,“本来不想今天就和你说这个,不过既然话赶话说到这,索性就说开吧。”安易叹了口气,侧了个身,头趴在他的胸|口,“我最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她说,“将来的事咱们谁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以后会不会想和我结婚,这个不能强求,但我想要个孩子,这样等将来你不要我了,至少还会有个孩子陪着我。没有要缠着你不放的意思,就是觉得,和你在一起以后,如果再分开,那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别人了,但人活着总要有个奔头,有个孩子,就算将来你不要我了,我也能好好努力的活下去。” “你别觉得我是趁机要逼你或者怎么样,我真没这想法,将来咱俩分开了,我带着孩子肯定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我这人你大概也能了解,不是没脸没皮的人,如果断,就断的干干净净。孩子将来不让你负责,我能养活他,穆青,我体质不易受孕,我怕以后在我还没怀孕的时候你就不要我了,那我该怎么办?我孤零零一个人会很累的。” 穆青听她说完,脸都绿了,咬牙切齿坐起来,把她也从自己身上推开,捏着她的下巴问,“你脑子进水了是不是?我他妈什么时候说过会不要你了,嗯?!孩子孩子!我他妈就是给你提供精|子的工具是不是?!啊?!”最后一个啊字是吼出来的,嗓门特别大,震的人耳朵都有点儿发麻。 安易眼眶立马就红了,“你冲我发什么火,如果不是爱你我犯什么贱非要为你生孩子,能提供精|子的男人多了去了,我要只是为了孩子,我找谁不行啊?!” 这话是个男的听了都得暴走,穆青的脸都有点儿扭曲了,“你还想找别人?!” “你听话能不能抓重点!?”安易回瞪他,“反正我就是想要个你的孩子,你不给也要给!” 这流氓的语气……穆青噎了一下,倏地又反应过来,我去你大爷的,老子跟自己女人争论这问题蠢不蠢,她要给他生孩子,他气个屁啊! 这样一想,穆青又觉得好笑,见她还在瞪自己,之前的怒火霎时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愉悦,伸手把她抱过来,她还乱挣,他伸手拍了下她的屁股,“别闹!”等人老实了,才无奈的说,“以前我是没想过要娶你,我对女人有心结,这个你知道,在你之前,我甚至打算这辈子都不找女人也不结婚。你是不是就为这事儿觉得不安了?” “安易,以后的事我现在也不好说,说实话,你让我现在和你结婚,我真有点儿抵触,”见她又要挣,又拍她一下,“你听我说完!”顿了下,继续说,“虽然抵触,但我想,这辈子我再想找个顺眼的女人估计也难,咱们先订婚,半年后,如果感情不变就结婚,至于孩子,你现在身体真不咋样,还是等调理好了再说吧。” “我可没有要逼你订婚的意思。”她趴在他怀里闷闷不乐的说。 “这事我自己不乐意谁能逼我,”他摸摸她的头发,有些没好气的说,“你啊,就爱瞎想,挺聪明一人,怎么脑子里净想些乱七八糟的,我对你不好吗?我平时一句重话都没对你说过,你怎么就能想到我不要你了,嗯?” 安易默了一会儿,幽幽的说,“不在乎你,我又怎么会患得患失。” 穆青不知为何,突然就觉得心里微微的酸,又微微的疼,让他忍不住更用力的拥住了她。   ☆、第65章 NO.65 林珂今天也是下血本了,请客吃饭的地点竟然定在了贵妃楼! 安易下车前帮他整了整有点儿歪的领带,叮嘱说,“你开车小心点儿,卫先生不提喝酒的事你也不要提。” “小管家婆。”穆青故作不耐,睨她一眼,“吃完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我自己坐车回去就行。” “哪儿那么多废话!让你打你就打,再啰嗦回头还关你!” 口是心非的男人╮(╯_╰)╭ 安易心里好笑,脸上却没什么笑意,只回了个白眼,倾身过去啊呜咬他嘴巴上,没太用力,但也有点儿麻麻的疼,一直麻到了心底里,让人无端的就有了旖旎的心思。 穆青一点儿犹豫没有,直接压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等两人气喘吁吁分开,他抵着她的额,低哑着声儿笑她,“越来越不老实了啊,再勾|引我,等晚上了可别后悔。” 安易脸上就露了丝狡黠的笑,手特别大胆的放到了他裤裆那儿,用力一揉,穆青就嘶了一声,呼吸都重了。 “你找收拾是不是?”他按住她的手,咬牙切齿。 安易眨眨眼,狡猾的顾左右而言他,“时间不早啦,我先进去了,你也小心别迟到!”说着抽出手,动作轻盈的下了车。穆青也不拦她,哼了一声,又觉得有点儿好笑,想到她刚才故作大胆实则红了的耳尖,心里就有一股绵绵的柔充斥其中,让他眷恋又欢喜。 安易到了包厢,陈妍和周旭都到了,林珂这个请客的反倒还没来。陈妍拉着她坐自己身边,瞅着她的脸色问,“你感冒好透了吧?” “我现在健健康康。”安易笑着说。 周旭在一旁吐槽,“你说你也够无聊的,没事站窗户边儿看什么雨,雨有什么好看的,还想学林妹妹伤春悲秋是不是?” 安易还没说什么,陈妍已经喷回去,“就你废话多,谁没事想生病!你上个月感冒发烧的时候,我们也没埋汰你穿的骚包穿的少!” 周旭额了一声,揉揉鼻子,嘀咕,“我就是关心她两句,你看你急的,跟护崽子的母鸡似的,凶成这样小心嫁不出去。” “你才是鸡!”陈妍怒哼哼瞪他,周旭举手投降,“甭瞪了,再瞪眼睛也没安易的大,现在都几点了,你给林珂打个电话,这请客吃饭还能迟到,我算服了。” 他竟主动提起林珂,还这么轻描淡写,安易有些讶异。估计是她表情外露的太明显,周旭冲她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苦逼痴恋男主,老子要房有房,要车有车,还愁以后找不到喜欢的老婆吗,戚,何必单恋一倭瓜。” 倭瓜……~_~林珂听到估计会暴走吧…… 虽有些无语,不过安易心里还是挺欣慰的,他能看得开,那真是再好没有了。 林珂是十分钟后到的,她一进来就连连道歉,“我坐的出租车跟别的车追尾了,司机一直和那人吵,又让我作证什么的,不好意思啊!” 陈妍淡淡噢了一声,周旭也嗯了一声,都不说其它的,安易左右看看,只能自己出面调节下气氛,要不太尴尬了。 “你坐车里没受伤吧?”她问。 林珂看了眼周旭,笑笑说没有,“就是当时冲击力大了点,头碰了下玻璃,有点儿疼。” 她指着自己撞到的额角,安易倾着身过来看一眼,见确实有点红肿,就说,“我去买瓶云南白药吧,正好不远就有家药店。” “嗨,不用,又没破皮,”林珂摆摆手,觉得还是安易最贴心,另外俩实在有点儿小肚鸡肠,也忒记仇了,看到自己撞了脑门都不关心一下,尤其是周旭,实在没有风度。她心里有点郁闷,知道还没点菜,就按铃喊来服务员,让安易点菜。安易知道这会儿客气没用,推来推去估计等会儿更尴尬,她现在三天两头吃贵妃楼的菜,对这里的菜色已经十分熟悉,再加上屋里都是多年好友,对他们的喜好不说了如指掌,却也知道几分,没一会儿就把菜点好了,最后问,“要不要喝汤?” 周旭说随便,陈妍说无所谓,林珂说点一个吧,别客气,安易就点了个菠萝蜜汁椰果糯米粥。 等服务员出去,包厢里就静了下来,谁都不开口说话,就好像互相呕气似的,说来,他们四个之间最没有矛盾纠葛的就是她了。安易无奈,只能再次出面调节气氛,“我和穆青打算订婚了。” 周旭一口茶没咽下去噗的吐了出来,咳咳了好几声,一脸的惊悚,林珂也怔住了,有些惊讶,陈妍不知道穆青是不婚主义,还对女人有心结的事,对周旭的反应很是瞧不上,握住安易的手腕笑着说,“真的呀,恭喜恭喜,日子定好了吗,没想到你家大叔这么给力,安易,估计你就是我们几个里结婚最早的了。”说到最后也有些怅然,其实如果不是谢东林妈非要出幺蛾子,今年她也是要结婚的,怎奈人生如戏,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转折出来。 安易笑笑,“订婚的事是上午才说好的,日子还没来得及选,穆青的意思是找人算一下再定。” “那是应该的,这是大事,是得算一下挑个好日子。”陈妍为好友高兴,林珂也很快反应过来,凑近给了安易一个拥抱,“亲爱的,你这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恭喜。” 安易回搂了她一下,拍拍她的背,在她耳边小声说,“你也加油。”虽然遗憾于林珂周旭有缘无分,不过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喜欢谁不喜欢谁的权利,无论怎样,安易是希望自己的朋友都能得偿所愿,有个好的归所。 那头周旭已经咳嗽好了,他冷静下来,啧啧两声,“安易啊安易,真是看不出来,你还挺厉害的,这才多久啊,就把大哥迷得七昏八绕了。”他说这话可没有揶揄玩笑的意思,绝对是肺腑之言,半年不到,就能让多年来坚持不婚的人放下了执念,这要不是真爱,他把头割了。 安易莞尔一笑,当然不会告诉好友为了让这段感情开花结果,她不算光明正大的使了点儿阳谋小手段。不过就像穆青早上说的,他不乐意,就算她再巧舌如簧也是白搭,说到底,还是得有人愿意配合她的小心思,纵容她的小任性。 这顿饭,也就顺理成章的围绕着安易要订婚的话题展开了,周旭和林珂虽然不怎么说话,但陈妍和林珂却能讨论几句,毕竟都是女人,也都到了对婚姻感兴趣的年纪,又都想安易好。 包厢里渐渐的氛围就没那么尴尬了,等菜上齐,吃到尾声,林珂突然严肃起来。她先对陈妍说,“我知道当初你气我和楚闵好了,不顾及你的感受,后来咱们渐行渐远,我不是不后悔的,也想过如果当初没有答应楚闵的追求,咱们应该还是最好的姐妹。可陈妍,感情这事儿真不是人能控制的,我当时就是喜欢他,我能怎么办,如果那时你已经和他在一起了,那我横刀夺爱活该是个婊|子,问题是你追他不上,他追了我,我也喜欢他,我不能因为你的求而不得就折磨自己的感情。” 不等陈妍说什么,她又转头看向周旭,“咱俩关系以前最好,我从来没想过玩弄你的感情,你可能觉得我一直把你当备胎,我还真没过这想法,从北京回来后,我是想过试着像对待恋人一样喜欢你的,不过后来我发现,我对你实在没有那种感觉,甚至想到和你接吻都会觉得很奇怪,周旭,不是你不好,是我们不合适。”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然后才接着说,“今天咱们就把话说开,要是还愿意跟我做朋友,那咱们就一笑泯恩仇,过去的事就不提了,重新开始,要是看不上我,咱也划出道道来,这样吊着实在没意思。” “林珂……” “安易,这是我和他们的事,你别管,不能老这么含含糊糊下去,朋友不像朋友的,我也累。” 陈妍听到这,本来还不算特别气的,这会儿是真恼了,呵的冷笑,“你以为都是你占理是不是,当初我追楚闵那么久,你还替我出谋划策过,转脸儿你就跟他好了,你想过我的感受没有,要真拿我当姐妹,不说让你拒绝他,你起码先跟我说一声,提前打个招呼,告诉我你也喜欢楚闵啊,我虽然不是多大方的人,但我也不是不讲理,你倒好,直接先斩后奏,我当时知道这事后,那种被好姐妹背后捅刀的感觉,你肯定不知道有多疼!” “再说周旭的事,他就是个蠢蛋,喜欢你这么多年,当时追了你这么久,你不拒绝也不接受,就吊着他,后来你都跟楚闵跑了,他都没说跟你翻脸,都圣父成这样了,你还欺负他!你说对他没感觉,我去你大爷的没感觉,说到底还不是仗着他喜欢你,你才不把他当回事,自己虚荣心作祟把他当备胎,甭找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还试着想接受他?他是有多不值钱啊,任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林珂,我今天算是彻底把你这人看明白了,反正错的都是别人,你一点儿责任没有,感情的事,不是一句不能控制身不由己就能为所欲为的,爱情固然重要,我们的友情就该这样让你挥霍?”   ☆、第66章 NO.66 这顿饭自然不欢而散。 陈妍最后差点没和林珂打起来,两个人互不相让,各自有理,辩的面红耳赤,还是周旭听烦了,站起来硬拽着把陈妍给拖走了。 这时候包厢里就只剩下了安易和林珂,林珂还在恼的拍桌子,“我怎么了,我是贱的横刀夺爱了还是怎么地了!楚闵追我又不是我让他追的!周旭喜欢我也不是我求着他喜欢的,怎么到陈妍嘴巴里全成我没脸没皮的了!!!” 又看向一直充当背景墙的安易,“你倒是说句话啊!你说这事到底怪谁!” 安易有些无奈,人家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眼前的虽不是家务事,可也差不离,都是好朋友,又确实说不清是非曲直,就像林珂说的,她要是主动勾|引了楚闵或者正正当当的挑|逗了周旭,那不用说,肯定是她不对。可问题是,林珂自始至终都处于一个相对无辜的位置,可要真说她无辜,有些事上又让人觉得这人不地道。比如楚闵这事,本来就是朋友妻不可欺,明知道陈妍对他情有独钟,你再插一脚,真不能说她绝对无辜。 “你别问了,这事儿掰扯不清的,”安易单手托腮看着她,“你也真是的,今天不是说好就是吃饭叙旧,再联络下感情的吗,哪有你这样一上来就把话往绝路上说的,你是想和好吗?我看你是想再多结仇才对吧?” 林珂烦躁的又拍了两下桌子,“我也没别的意思啊,就是想把话说清楚,你想啊,我和陈妍为楚闵的事闹多久别扭了,周旭现在也不理我了,我就你们仨好朋友,现在俩都和我有仇,我心里烦!也受够这种不干不脆的矫情了。刚才吃饭时气氛我觉得挺好的,哪知道陈妍脾气那么大!以前可都是细声细气的,淑女的很!现在倒好,变爷们儿了!” 安易真不知道说她什么好,林珂要说坏心是真没有,平时也挺讲义气够朋友的,但就像陈妍说的,她有点儿凡事都是自己有理,别人都没自己有理的心态,说她大小姐脾气不讲理吧?她又挺直爽明辨是非的,说她是纯白无垢没心机吧,偏偏在某些事上让人不喜。 想了想,安易说,“大家先各自冷静冷静吧,你也别嚷嚷了,一个巴掌拍不响,自己也检讨检讨。” “我检讨?!我……” “好啦,”安易打断她,“甭叨叨啦,你就听我的,自己回去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反正这事真要辩出个一二三不可能。” 说到这里,她手里响了,安易没有接,站起来说,“我下午还要上课,先走了,多谢请客,记得结账啊。” 林珂:“……” 坐进车里,安易先凑过去闻了闻驾驶座上这位有没有喝酒,穆青刮了下她的鼻子,“就这么不信任我?” 安易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我这不是关心你嘛~” 穆青哼了一声,边发动车子边睨她一眼,淡淡的问,“饭吃的怎么样?跟他们说订婚的事没?” 安易正低头扣安全带,听到他问,就说,“说了,当时数周旭反应最大,被水呛着咳了好一会儿呢!” 穆青嗤笑,“这小子跟你没少卖我吧?” “你有什么好卖的,”安易把包里的薄荷糖拿出来,塞一颗进他嘴里,自己也吃了一颗,说,“周旭很少跟我提你的事,你别冤枉他,他最近失恋,已经很可怜啦。” “失恋?”穆青有点儿兴趣的问,“你那个朋友不要他了?” “你看出来他喜欢林珂啦?” “戚,那次在北京头一回见到,我就知道阿旭对她有意思。” 安易平时不很喜欢背后议论人,不过和他,倒是挺乐意八卦一下自己朋友的,忍不住就把林珂和陈妍,林珂和周旭之间的事从头到尾说了,末了,问,“你觉得这里面谁对谁错?” 穆青没想到安易这仨朋友年纪不大,关系竟如此狗血,听的很是津津有味,听到她问,他就淡淡说,“哪儿有对错,这种事可分不清,你要说不地道,那肯定是林珂,但你要说她错,她也没做错什么。一般情况下,这种人最麻烦,以后没事你少跟她扯,做做朋友就行,别太交心,小心以后吃亏。” 安易听他这么说心里就有点儿不舒服,林珂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她确实在她最困难的时候给予过自己帮助,也一直对她很好,没有亏欠过自己,这样平白无故的就让疏远,这可不行。 穆青没听到回应,抽空回头看她一眼,见她好似闷闷不乐,抬手敲了下她的脑袋瓜,“多大点儿事,还不高兴了,我就是让你长点儿心眼,又没说让你和她断绝关心,瞧你,小心眼儿。” 安易白他一眼,不说其它的,只强调,“我没生气。” “成成成,没生气就没生气吧!”穆青哄孩子似的敷衍她,让安易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穆青正好瞧见了,也不生气,就拧了下她的腮帮子算作惩罚。 回到家,安易刚换好衣服,王舒兰就来了。前几天因为感冒生病,穆青就停了她的课,今天算是正式恢复过来。 等上完课,就下午四点多了,穆青一直呆在楼上书房,安易推门进去,他正皱着眉头打电话,“行了行了,我想想办法,你一大男人哭个屁啊,丢不丢人!” 挂了电话,伸手把她抱进怀里坐大腿上。安易见他挺烦躁的样子,轻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如果是以前,她是不会主动询问他的事的,会尽量避免引起他的不耐和忌讳。现在却不一样了,他们感情有了实质的进步,很快就会订婚,结婚应该也会水到渠成,关系亲密了,之前的那些顾虑就少了,出于关心,问一问也没关系。 穆青下巴压着她的肩,有点儿不高兴的说,“还不是宋雅,一哭二闹三上吊,刚才在家里要闹自杀,我都不知道这女人脑子怎么长的,以前也没觉得她缺根弦啊,怎么最近净干奇葩事呢!阿建估计被吓住了,电话里哭的什么似的。” 自杀……安易也是醉了,眉头忍不住也皱了起来,“我记得宋钊是这个月开庭吧,你不会又要插手吧?” “插手什么啊,现在都开始走程序了,我本事可没那么大,能管到法|院去,”穆青哼了一声,“不过要一点儿都不管,阿建估计要埋怨我……算了,回头我看看能不能再疏通疏通,尽量轻判点儿。” 说到底还是嘴硬心软,那天在楼下吧台那儿把话说的那么死,现在周建一哭他就又心软了,安易有些无语的想,这个也算是真爱吧?╮(╯_╰)╭ “先别想这个了,你朋友不是晚上过来吃饭吗,走吧,咱们去超市。” 穆青不让她从腿上跳下去,直接抱着她站了起来,还往上抛了抛,安易啊一声,咯咯笑了起来,等落回他怀里就搂着脖子不松手。穆青低头咬了下她的鼻子,“爱不爱我,嗯?” 之前都是想不想,喜不喜欢,现在就变成了爱不爱了,他这进度,也是够快的,早上她说了爱,现在他就问了爱。 安易却不说话,漂亮的杏眼转了转,像只在想坏主意的小狐狸,那机灵劲儿,让人看了就喜欢。此时此刻,在穆青的眼里,就算是她皱皱鼻子,在他看来都是惹人怜爱的。 “快说,爱不爱?”他催促,像需要大人给予肯定的孩子。 这样的他让她喜欢,安易嫣然一笑,勾下他的脖子,在他幽亮的眼睛上印上一吻,穆青反射的闭了闭眼,耳边是她似呢喃般的话语,“爱的。” 霎时,春暖花开。 张大栓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见到穆青和个女人站在一起,还这么的态度亲昵,表情柔和。 “这是张大栓,我过命的兄弟。” “这是安易,我未婚妻。” 介绍算是极简洁的了,却让张大栓觉得这个世界好荒唐,那个对女人厌恶到仿佛是细菌体脏东西的男人,竟然有了个貌美如花的未婚妻…… “哥,你咋的了?受刺激了?” 话刚说完,就被穆青踹了一脚,没好气,“滚你的,快点儿叫嫂子!” 张大栓挠挠小平头,对着安易喊了声嫂子。安易觉得这人真逗,长得像民工,穿的却是一身名牌,明明那么好看的衣服,在他身上就显得不伦不类的,像那种乍富的土大款。 虽好奇,却并不表现出来,冲他笑了笑,“你好。” 等安易回厨房继续忙活,张大栓凑穆青跟前小声嘀咕,“哥,你咋找媳妇了?不是说这辈子都不结婚了?” 穆青伸手把面前的脑袋推开,很轻描淡写的说,“遇到对的了,自然就想结婚了。” “我看你是瞅着她好看吧?” “放屁!好看女人多了去了,我就喜欢她一个!”像这种略肉麻的话,穆青对着周建和项越就不好意思说出来,对着张大栓却没什么顾忌。这不是说穆青和张大栓的关系更好,实在张大栓这个人吧,太让人有安全感了,在他跟前说什么都没压力,想说就说,说错了也不会觉得丢人。   ☆、第67章 NO.67 邀好友第一次来家做客,为表尊重,自然是主人亲自下厨更有诚意。 安易忙活了两个多小时,捯饬出十几道菜,虽都是些普通的家常菜,味道也比不上高级酒店的大厨水准,却依然让张大栓十分感动,与穆青把酒言欢时,就忍不住说道,“嫂子贤惠又漂亮,哥,你可得对得起人家。” 穆青白他一眼,“老子的女人还用你操|心,喝你的酒吧!”伸筷子帮安易夹了鱼肚子上的肉放到碟子里,低声和她说,“你甭理我们俩,自己吃。”安易就对他笑笑,嗯了一声,虽没说什么,但只一个眼神,一声轻应,在爱人眼里都是醉人的。 当然,这么文艺的形容糙汉子是不会明白也想不到的,他只是突然觉得,她好像貌似大概又漂亮的许多?心里也不知怎的,就有了点儿危机感紧迫感,荒唐的想把她好好藏起来,谁都不让见。 穆青被自己这变|态的想法给吓了一跳,心脏噗噗乱蹦,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惊疑不定。那边张大栓已经自觉的又开了瓶白酒,“来,哥,昨天咱俩没喝尽兴,今天在你家里,也没什么顾虑的了,不醉不归!” “滚你的不醉不归!”穆青把自己的酒杯拿了起来不让他添酒,淡淡说,“我最近打算戒酒,今儿陪你小酌就行了,剩下的你自己想喝多少喝多少,醉了也没事,我这儿空房多。” 张大栓以为自己幻听了,“哥,你说啥?” 穆青发慈悲的重复了一遍,“我最近准备戒酒,想和你嫂子要个孩子。” 孩子的事他之前一直没有考虑过,和安易的将来其实也没有什么规划,就想走一步看一步,顺其自然,想结婚的时候就结婚,不想结婚就这么拖着,至于女人青春不再之类的,他是没有考虑过的。准确来说,这货就是个渣渣,只想自己高兴,负责不负责的,反正钱财是亏不了安易的就行。 可现在,他突然就想要个孩子了,他和她的孩子,两个人的结晶,也许是个男孩,会像他,也许是个女孩,会像她,只这样一想,他的心就火热起来。穆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陪着好友吃饭的节骨眼上突然就想到了这个,人的大脑就是这么奇妙,但他肯定,孩子,他是想要的。 其实不止张大栓惊住了,就连安易都有点儿被震住了。虽然早上她以退为进提了孩子的话题,他也答应了要先调理身体,可戒酒之类的,却一直没有松口,这都过去多少个小时了,他突然就来这么一句,不惊讶才奇怪吧? “穆青……” “我说戒酒,他惊讶也就算了,你这表情是怎么个意思,嗯?”他伸手在她脸上拧了一下,有些没好气。 安易看着他,神色有些复杂,想说些什么,却又表达不出。她沉默下来,抿着唇没说什么,只在桌下握住了他的手,很用力,还有些微的颤抖。感受到她的轻颤,穆青有点儿不是滋味,这个时候才真正意识到,也许她真正想要的不是一个孩子,而是想确认他的态度,她在他身边,没有安全感。 让自己的女人没安全感这个事儿,实在是男人的耻辱。 这边儿俩人正在默然各自胡思乱想,却又不乏温情满满,灯泡张大栓傻头傻脑的问,“哥,喝酒跟要孩子有啥关系?” 穆青被这蠢问题问的恨不能踹他两脚,“回家自己上网查去!”又说,“赶紧吃饭,算了,你也甭喝太多,正好我还有点儿事想问问你。” 饭后,安易留在厨房收拾,穆青带着张大栓上楼去了书房。 因为没有人一块儿拼酒,张大栓喝酒的兴致大大降低,新打开的那一瓶几乎就没动,让安易原封不动塞回了酒柜里。 等喂过布丁,她让它自己跑着玩儿,自己则到客厅沙发那儿坐着,打开电视,也不看内容,就盯着屏幕发呆,心里想着刚才吃饭时他轻描淡写的话。想着想着,脸上就忍不住笑了起来,漂亮的杏眼弯出了好看的弧度,安易身体往后一歪,靠在了沙发抱枕上,手搭到眼睛上,过了片刻,慢慢的浸湿了手心。 早上的小伎俩用过之后其实她心里并不很高兴,两个人相处,贵在交心,这样使了手段才得到他进一步认可的行为其实很让人不齿。安易一直都是个骄傲的人,对穆青耍了心机,虽不后悔,却到底落了下乘,总是让人不甘心的。 可现在,不用她赘述多言,唠唠叨叨,为了要个健康的孩子,他竟主动愿意戒酒,这意味着什么呢?安易想,至少,她不是一头热,至少,他是真的愿意和她组成家庭的。 知道这些,就够了。 二楼,书房。 屋里的气氛并不像之前在楼下时那样轻松和谐,穆青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已经亮起的路灯,有几名保安列着纵队刚刚从大门前走过,一辆白色轿车疾驰而去,有人牵着狗从远处慢慢散步走来……像一幅动态的画,透着悠然的祥和。 这是普通人的生活。 片刻后,他终于转身看向有些忐忑不安的张大栓,淡淡问,“既然出了这种事,你不会还傻乎乎的要回西北吧?” 对上他幽深漠然的视线,张大栓有些狼狈的垂下眼,讷讷的说道,“他对我有恩,我不管他,其他人谁能帮他。” “大栓,当年我离开的时候就说过,不会再插手那里面的事。我能从里面出来,已经是九死一生的好运道了,你现在让我再沾手这些,你觉得我会愿意?” “哥,他毕竟……” 穆青打断他,“当时我离开时就说过,恩断义绝,我不欠他,他也不欠我,这些年我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成就,十年心血,大栓,抛不下。今年我已经三十六岁,你看到了,我有了伴侣,会有个普通的小家,过去那些事早就与我不相干,你是我兄弟,咱们不止一次在生死线上闯过来,如果是别的事,我义无反顾,这件事,抱歉,我无能为力。” 张大栓有些失望,嗫喏着还想说些什么,穆青却不想让他再劝,只说,“这些年他步子迈的太大,早年我就说过,人不能太贪心,过了那个度,就难收场。你跟着他这些年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已经很对得起他了,听我的,别回去了,回去,只会赔上你的小命,没意义,想想你老婆孩子,再想想你爹妈,讲义气是好,却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我……哥,你就帮帮忙,不让你干别的,就是给兄弟指条明路,现在西北那边风声紧,我是实在没招了……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 见他犹不死心,穆青有些无奈,看出张大栓的执拗,知道自己费再多口舌也是白搭,以前就是个死心眼,现在还是个死心眼!他有些烦躁,“我离开西北已经多少年了你不知道?那个地儿,一年一清盘,谁还能记得我!?你让我想办法想办法,我他妈能想什么办法,早说过不让贪,早点儿收手还能得个善终,现在出事了才知道着急,早干嘛去了!张大栓,你当我是兄弟,就站我立场上想想,别拖哥们下浑水,哥们儿感激你!” 张大栓走的时候,有些郁郁不乐,安易狐疑的看了眼穆青,穆青拍拍她的脑袋,“你瞅我做什么,他找我办事,我办不了也没办法,我就是个有点儿闲钱的生意人,又不是那些二代三代,有什么底蕴家世。” 安易噢了一声,知道事情应该不是他说的那么简单,却也并不在这件事上纠结,她挽上他的胳膊,俏生生问,“真的要戒酒要孩子啊?” 穆青压下心里因为张大栓的事而带来的烦躁,好笑的刮了下她的鼻子,“不是你吵着非要给我生孩子?怎么现在还问我真的假的?” “我这不是高兴嘛,还以为你没把这事儿搁心上呢!” 穆青揉揉她已经及耳的头发,难得温柔的说,“你想帮我生孩子,我再不把这事儿搁心上,那我也太渣了!虽说我不算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至于让自己的女人委屈到这种地步。” 他似乎话中有话,又似乎没有,安易却蓦地心酸,眼泪忍不住就落了下来,此时此刻,突然就觉得很委屈。她说不清自己在委屈什么,也许是当时迫不得已时对他的委曲求全,也许是这些日子以来的矛盾煎熬,她欠他良多,所以总会不自觉的在他面前低人一等,午夜梦回时,也想过如果将来他不要自己了该怎么办,她已经在不自知时弥足深陷,如果他要抽身,她又该如何? 谁没有自己的执念?谁没有一点儿小心思?安易想要得到这个男人,所以她努力又努力,让他喜欢她,更喜欢她,非常喜欢她。曾几何时,她茫然不知所措,彷徨不安,短短半年,发生了很多事,一天天的相处,一步步走来,到今天,终于有了回报。 穆青看到她哭,好似明白了她心里的涩然,没有多说什么,只把她搂在怀里,小心翼翼的呵护在怀中。   ☆、第68章 NO.68 昨天晚上哭了一阵,宣泄了下心里的抑郁,安易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早上起来的时候,穆青还没醒,她趴在枕头上看着他的脸,说实话,这人长得真不算多么俊美,和卫先生还有项越比起来,那真是妥妥当绿叶的料。鼻子太挺,眉毛太粗,脸型太过锋利,皮肤太黑,真要论起来,也就是个硬汉型男。 可就是这样长得不算出彩的他,却让她喜欢极了。 手指流连在他稍薄的嘴唇上,划来划去,划来划去,终于忍不住,凑过去咬了一口,睡梦中的大叔闷哼一声,刷的一下睁开了眼,有点儿手忙脚乱的推开在自己嘴巴上作乱的小脑袋,揉着自己的嘴唇龇牙,“你属狗的是不是!一大早就咬人!” 安易抱着枕头坐起来,看着他问,“疼不疼?” “你说疼不疼!”他没好气,要不是反应过,这会儿估计已经被咬出血。 听他说疼,她脸上的笑就更明显了,这让穆青有点儿恼,伸手就把她抓过来捏着她的下巴阴森森的问,“你今儿找揍是不是?别以为我不敢打你啊。” “你才舍不得打我。”她笑嘻嘻的,小细胳膊圈上他的脖子,漂亮的杏眼水波潋滟,“你舍不得打我的,对不对?” 她渴望的表情太明显,让他无端的就硬不起心肠,半晌,没好气的刮了下她的鼻子,“你啊~~简单的两个字里,是无奈,也是纵容,她脸上的笑,霎时变得绚烂夺目。穆青无可奈何的想,其实再宠她一点儿,也没什么。 今天礼拜天,天气晴朗,风和日丽。吃过早饭,穆青带着她出门,说是去找大师算个黄道吉日出来。既然已经确定要订婚,自然不能等闲视之,他还是很重视的。 安易在车里问他大师是什么样儿的,穆青说,“糟老头一个,不过算的确实挺准的,金博还有九歌的名字都是找他取的,生意确实兴隆,在禹凌,很多达官显贵都找他。” 之于玄学之道,安易了解的都是从小说电影里知道的皮毛,还有就是经常新闻上报道的江湖骗子之类的。不过对这个,她还是比较信的,现在人生活条件好了,对于风水算命什么的,信的人越来越多,这就像现在很多人都信佛了一样,说这是封建迷信的都少了。比如像今年,就很流行戴水晶,说是可以转运,前两天陈妍还说在网上买了水晶珠子,回头要穿条手链送她。 大师有个专门的办公地点,在一栋写字楼里的32层,最高层。 安易跟着穆青走出电梯,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易经玄学研究社]七个大字的logo墙,且还有个前台小秘负责招待。现在刚上午九点多,安易以为他们已经够早,进到里面才知道原来有人比他们更早,不过好在穆青有提前预约,所以也只等了五分钟不到就轮到了他们,不像其他人,因为没预约,就得排队等。 大师的办公室装潢的相当古典大气,但和算命先生这个职业却又有点儿不搭,让安易有种进了某位老板办公室的错觉。大师是个白发老人,长得慈眉善目,待人说话彬彬有礼。从谈话中可以看出,这位和穆青关系应该还是比较好的,因为说话的方式很随意,不是那种特别装逼的口吻。安易以为大师会掐指一算,就把什么都算出来了,却没想到这位老先生竟特别先进,问明了两人的出生日期,手指在电脑键盘上点了几下,过了一会儿,又拿出一张白纸画了个九宫格出来,格子里面写的东西她也没看清。之后大师让安易和穆青正对着他坐在两个软垫上,采取一问一答的方式,穆青问什么,大师看看九宫格,就能答出来,特别……神奇! 等安易和穆青坐进车里,她还有点儿小兴奋,“原来算卦真这么准啊,我以前的事那位老先生竟然都能算出来!” 穆青嗯了一声,却有些心不在焉,安易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刚才在楼上,穆青问老先生他若近期去西北,是否会顺利,老先生给出的答案很不好,总结下来就是八个字:血光之灾,九死一生。 安易是个很聪明的妹子,只简单的一联想,就知道穆青之所以问西北,估计是和张大栓有关系。她知道他现在心里肯定乱,所以才没话找话想引开他的注意力,至于有关于他是否会一意孤行去西北……很显然,现在并不适合谈论这个话题。 一路上穆青都有点儿沉默,安易和他说话,说了两三句就不开腔了,被人这么爱答不理的,她也很不爽好伐!直到家,两人上楼,刚进卧室,妹子把门一甩,把他往门板上一推,拽住领带拉下脖子,直接吻上他的唇,穆青都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儿呢,下边拉链就被拉开了,然后……然后他就堕落了。 等完事了,俩人气喘吁吁的交叠在一起,他在下,她在上。穆青摸着她的背,咬咬她的耳尖,突然和她耳语说,“放心,我不去那儿。” 她懒洋洋的哼哼,不置可否的样子,有点儿小傲娇。穆青忍不住笑了笑,把被子用脚拨过来,盖到两人的身上,柔声说,“睡吧,等起来给你做好吃的。” 订婚的日期选在四月二十七号,正好周日,虽不是结婚,穆青却想大办。他和上若轩老板是朋友,上若轩又是禹凌数一数二的酒店,订婚场所选在那里再合适不过。 安易在第一时间就把这事儿告知了朋友,张思宁知道她要在上若轩订婚,很是高兴,笑着说,“我当初就是在那儿结婚的,我们和那里老板很熟,要不是我打个电话让他帮忙好好安排?”安易先感谢了学姐的好意,也不客气,只说,“穆青和那位杨老板好像也认识的样子,等回来我问问他。” 又告知林珂,林珂在电话那头有些恹恹的,“噢,知道了,记得把请帖给我。” 这可不像她平时的样子,平时遇到这种可以凑热闹的喜事,她指定早咋呼起来,哪会像现在,说话声音跟打了霜的茄子似的,蔫了吧唧的。安易忍不住问,“你怎么啦,心情不好?” “唉~~”林珂叹气,“朋友,朋友不理我,老公,老公也骂我,你说我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直接跳楼得了,都赶上众叛亲离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安易有点儿无语,“你和你家那位吵架了?” “他说我幼稚不讲理,还说我胡搅蛮缠疑心病重,让我去看医生!”林珂说着说着就哽咽了,“呜呜~~亲爱的,现在就你肯理我了,他们都不理我,都嫌弃我,呜呜~~” 安易眉心蹙了蹙,“那个王博平时对你好不好?”不管怎么样,说女朋友应该去看医生什么的,怎么看都有点儿过了,这不变相讽刺人脑子有病吗? 林珂委委屈屈的说好,“他比我大那么多,平时什么事都让着我,就是他们公司有个狐狸精,好像是哪个经理的亲闺女,没事儿老缠着他,我去他公司找他,都碰见好几次了,咱们昨天分开,我心情不好,他正好在公司加班,我就过去了,正好看见那女的站他身边,他坐着办公,那狐狸精就弯着腰胸都快碰到他胳膊了,我当时给了那女的一巴掌,他就说我不讲理。”说到最后,语气越发的低迷,又委屈又愤恨,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感。 这么狗血的桥段……安易也是醉了。她现在真庆幸自家的穆青对女人有心结,要不估计她可能也会碰到这种事也不一定。现在这社会,婊|子当道,实在让人防不胜防。 何况那个王博外在条件那么好,长得好看,工作好,收入高,家世也不错,这种人身边花花草草肯定不少,一个女人贴身那么近靠过去,正人君子的话,怎么可能不避嫌一二,林珂现在遇到的估计还只是一个开始,以后可能还会有二号、三号、四号、五号等等等的狐狸精在等着她。这段感情,怎么看,都有点儿没前途。 不过这话她这个时候不好说,林珂和王博刚开始一个多月,和好是必然的,她又何必多嘴多舌说些不好听的,就算现在她说了,她那热恋中的好友也不会放在心上。 最后,安易只能给出一个合理的建议,“他不给你打电话道歉,你也不要主动理他,男人不能纵容。” 通知陈妍的时候,她和周旭正在一块儿吃饭,陈妍表示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只管开口,为闺蜜两肋插刀在所不惜。安易听了好笑,问她,“周旭没事吧?” “他能有什么事,好着呢,刚才还抢我冰淇淋吃,没脸没皮的,你放心吧!”又问,“对了,你订婚要伴娘不要呀?” “额,应该不用吧?又不是结婚。” 陈妍有点儿小失望,她在那边突然啊了一声,“周旭你丫的混蛋!再偷我冰淇淋我踢死你!”然后安易就听到周旭恶劣的笑声,贱贱的,好像是在故意逗人玩似的。 不知道为什么,安易觉得自己貌似闻到了奸|情的味道。   ☆、第69章 NO.69 时间一晃而过。 四月二十日,周一,早上七点半,今天是金博正式挂牌上市的日子,穆青从早上起来就显得特别兴奋。不是说他像个熊孩子似的上窜下跳,咋呼不断,而是自内而外散发出的那种气息,欣喜的,激昂的,愉悦的。即使不发一言,也能让人感觉出他今天的心情有多么的好! 安易把银灰色的领带帮他束好,夹上镶钻的领带夹,又帮忙扣了西装扣子,瞅着今天似乎格外容光焕发的穆青,她踮脚在他嘴巴上戳了一口,柔声说,“心想事成。” 穆青嘴角朝上弯了起来,回吻过去,来了个法式舌|吻,极尽挑|逗与暧昧。十年努力,到今天终于要迈入新的篇章,想想真是不容易。没有人知道他为了今天吃过多少苦,有多少次在生死一线徘徊,有多少次差点功亏一篑,被人踩入泥中。 就是因为有了过去的无数次的坎坷,到了今天开花结果的时候,胜利的果实才更觉美味。而今,身边还有了一个她,人生不能不谓之圆满。 “真不和我一起去?”他抵着她的额头问。 “我晚上和你一起参加庆功宴就好,”安易蹭蹭他的鼻子,“白天就留给你和你的那些下属吧~” 为了上市,这段日子他作为老板都要起早贪黑忙碌不停,更不要提那些员工了,更不可能懈怠偷懒,他们是一起战斗的伙伴,到了今天丰收的日子,她过去总是不合适。 穆青也知道她在顾虑什么,既感慨她的懂事明理,又有些遗憾成功的那一刻她不在自己的身边。 送走了穆青,安易就去忙自己的事了。她和学姐的工作室已经确定五月一日正式开始营业,今天二十号了,离那天没多久了。 而在工作室开始之前,二十七号又是她和穆青订婚的日子……想到那天他们会成为正式的未婚夫妻,安易整颗心仿似都要飞扬起来。 今天也许注定是个好日子,就在她呆在工作室忙碌的时候,前段时间参加的那个‘新畅想’杯服装设计大赛在上午的时候打来电话通知,她的作品入围了决赛!这让安易顿时有种天上掉了个大馅饼,并且正好砸中了她的脑袋的荒谬感,太……不可思议了! 下午王舒兰过来给她上课时得知了这件事也十分高兴,不过却并不特别意外。 “我说过,设计这种东西靠的是天分和灵气,那些固定的知识每个人都能学会,但天分却不是人人都有。”王舒兰觉得很是欣慰,安易虽不是她正式弟子,但能有个好发展,她亦是高兴的,想了想问,“决赛有没有特殊安排?” 安易就把桌子上的打印纸递过去,解释说,“这是那边发来的邮件内容,您看下。” 上面除了注明了决赛日期在五月二十五日之外,还有些注意事项,并规定决赛时参赛者要重新提供作品,这就不仅仅是一张画纸那么简单了,而是要直接做成成衣,以正式t台秀的方式进行比赛。 王舒兰看罢,沉吟片刻说,“时间有点紧,模特我可以帮你联系,设计稿却要抓紧时间,最好做成一个主题系列,等你作品画出来,咱们再商量面料的事。” ***** 穆青是下午四点多回来的,他一回来就抱着安易转了好几个圈,知道他高兴,她也乐的陪他高兴,两个人嘻嘻哈哈的最后摔倒在沙发上。 她在下,他在上,四目相对,温情脉脉,记不清是谁先主动的了,恋人间的荷尔蒙总是特别旺盛,当他贯穿她的身体,开始起起伏伏时,她亦用双腿紧紧环住他的腰,抬腰迎凑,一时间,撞击声,水声,还有他的喘息她的呻|吟都成了最美妙的乐曲,令人沉沦让人着迷。 做|爱不但可以促进恋人关系的和谐,更能宣泄人的多种情绪。穆青这会儿吃饱喝足,那种成功的激荡在这个时候终于慢慢沉淀下来,不再像刚才那样好像一刻都静不下来似的。 安易趴在他怀里,懒洋洋的问,“几点了?” “快六点了。”他拍拍她挺翘的屁股,“乖,起来吧,时间不多了。”庆功宴在晚上八点,现在再不准备,就算那边安排的有副总接待客人,作为老板,也不能迟到。 安易嗯了一声,撒娇,“你抱我上楼。” 他笑,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娇气。” “你不喜欢我娇气啊?”她皱皱鼻子,趴他身上,仰着脖子看着他撇嘴,小模样可爱的不行。穆青特别喜欢她脸上的一些小动作,心里软乎乎的,忍不住用下边又撞了她两下,这才在她要恼羞成怒的时候把她抱了起来。 金博的庆功宴定在上若轩,两人到的还算早,这主要归功于安易的天生丽质,不用怎么化妆,穿好衣裳描个眉,涂个口红就能走,也归功于穆青的车技还有辩路的能力,这小路抄的,就算是下班高峰期都没能难到他。 上一次两人公开场合在一起还是华信的年后慈善晚宴上,当时都是些上流圈子的有钱人,虽然也挺让人注目的,除了开头,后来却并不让人特别紧张。今天却不同,庆功宴虽不乏名流,金博的员工到场的也不少,简单来说,这是安易第一次以老板女友的身份出现在金博员工面前,其轰动性和引人注目程度要比之前更上一层楼。 安易几乎成了移动发光体,站在那儿,四面八方都是打量好奇的目光,如有实质似的,刺的人很不舒服。 穆青察觉到她挽着自己胳膊的小手有些紧绷,安抚的在她耳边亲了一下,玩笑说,“你是老板娘,还怕被他们看?” 在这种场合不适合翻白眼,所以安易只能嗔他一眼,小声嘀咕,“不是怕,就是这些视线也太热烈了,好像我头上长了角是个怪物似的。” 穆青失笑,捏捏她的手,这时正好卫锦煊和张思宁到了,安易也没功夫去管那些打量的视线了。 “学姐。” “安易。” 两个女人互相拥抱了下,之后互相夸赞对方今晚多美多美,“这裙子真漂亮,安易,下次我的礼服你也帮我做好不好?”张思宁看着安易身上的绯色长裙,有点儿爱不释手的摸了又摸。 安易觉得再没有比学姐的这句话更让自己信心大增了,她亲昵的搂上张思宁的手臂,小声在她耳边说了设计比赛的事,张思宁惊喜,“真的?这可太好了!你好厉害啊!” 安易被学姐夸的有点儿害羞,要知道即使是刚才穆青夸她的时候,她都没觉得怎么不好意思,可学姐……却让她觉得既羞涩又开心,说不清的感觉。 “虽然不一定能拿奖,不过我还是挺高兴的。” 看出她的羞涩,张思宁温婉的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小脸,“不管得不得奖,你都已经非常厉害了,安易,我真替你骄傲。” 相比两个女人的外露,穆青和卫锦煊两位男士就矜持多了,握了握手,穆青说,“卫先生光临,蓬荜生辉。”卫锦煊就客套,“穆先生人逢喜事,恭喜。” 等看到安易和张思宁含情脉脉的注视彼此,又拥抱在了一起时,两个人对视一眼,错开,皱眉,然后不约而同的把自己女人搂回了身边,不许她们再搂搂抱抱了。 之后项越到了,周建到了,他是一个人来的,还算有点儿眼力见儿,没把宋雅带过来招人不待见。然后周旭和陈妍一起来的,林珂带着王博来了……可算是凑一块儿了。 因为是庆功宴,穆青作为老板需要先上台发言,直得一提的是,全程他都把安易带在身边,即使上台发言时,也把她安置在台上一侧等着,无声的在向所有人宣告,这个女人,和他老婆没区别。 在场多数人都收到了他们的订婚请帖,所以并不惊讶,反倒是穆青公司的员工由于消息不够灵通,各自思量各自讶异。 穆青的发言很简洁,并没有什么长篇大论,先说了几句创业的不易,又着重表扬了公司员工的功绩,之后畅想了下美好的未来,最后,往一侧挪了几步,将安易扯到了身边,重新走到话筒那儿,环视一圈台下的人群,笑着说,“二十七日是我订婚之喜,望诸位到时务必赏光。” 气氛从严肃正经的氛围一下子过渡到了暧昧旖旎的方向,下面的掌声此起彼伏响起,甚至有人吹起了口哨。还有人喊亲一个什么的,其热闹程度都快赶上婚礼现场了。 今儿个穆青也大方,下面喊着亲,他就真的在安易的盈盈目光下亲了下去,来了个冗长的舌|吻,让人激动的不行不行的。安易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却又在他的亲吻中渐渐放松了下来,沉醉于他的气息中。 *** 等到了台下,人群虽已各散开,但作为今晚当之无愧的主角,穆青和安易一下子就被人包围了,俩人连说点儿私密话的机会都没有,只能不停的与人周旋寒暄。 与上次不同的是,之前他们对外只是男女朋友,安易只要做个合格的花瓶就成,今天却已是未婚夫妻,像这样圈子里的人,订婚之后,一般不结婚的极少,因为他们更看重名声和脸面,所以安易这个时候就不能只做花瓶了。 穆青介绍了各类人给她认识,并不需要她一定要记住谁是谁,却需要与人交谈两句,彼此算是认识。除了那些名流,还有金博的高层,穆青也挨个和她介绍了一番,然后安易就知道了,他公司高层清一色全是男的,且都已成家立业,目前木有结婚的只有他这个老板。   ☆、第70章 NO.70 这次宴会,安易跟个陀螺似的一直跟在穆青身边和不同的人不停的寒暄,根本抽不出一点儿个人时间,所以也就没机会去和好朋友聊聊天了。直到第二天她才从陈妍那里得知,昨天的宴会上出了两个狗血桥段。 第一个是王博遇上了前女友,第二个是前女友不止一个,而是两个。一个是名门千金,另一个是个高级白领,就在金博工作。 “那林珂没事吧?”安易问。 一般情况下,只要不是特意挑衅,就算是前男女朋友也不会在公众场合把这事儿说破,以免各自尴尬。但是显然情况发展的不和谐,要不陈妍也不会知道是有两个前女朋友了。不过应该也没有特别争执,如果真闹起来了,她不会不知道。 果然,陈妍在电话里说,“她除了发脾气还能怎么着,不过你是没见那俩女的,我去,都是心机婊,把林珂那傻妞挤兑的一愣一愣的,要不是姐们儿我发慈悲,帮着她挤兑,她就擎等着哭吧!”又吐槽,“也不知道什么破烂眼光,看上那种男人,一看就不安分,哪里比得上周旭了!周旭也就只敢口花花,真让他干点儿别的,你看他有胆子没有。” 安易不置可否,只问,“王博昨天态度怎么样?” 陈妍不屑的哼了一声,“能怎么样,和稀泥呗,那男人我一看就不成,当情人差不多,真要结婚……够呛!还比不上谢东林呢,至少没那么多花蝴蝶围着他,也就一个那远的十万八千里的表妹。” 她能这么轻描淡写的提起谢东林还有他那个表妹,不像以前似的,每次提起来都要咬牙切齿骂两句,安易知道,陈妍是一点儿都不在乎那个男人了,她已走出了那段感情。 “你说我要不要给林珂打个电话?” “打什么啊,”陈妍冷淡的说,“她没事,那个王博昨天三两句话就把她给哄高兴了,你给她打电话她也不会感激你,那傻子,已经被男人迷晕了,我瞅着比楚闵都要讨她喜欢,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什么性子,典型的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落泪,你给她打电话,她还嫌你啰嗦。” 好吧,虽然不想承认,但陈妍分析的实在有道理,安易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围观吧。 下午的时候,安易身上大姨妈来访,肚子疼的要命,家里就她一个人,最后没办法了,只能吃了粒止疼药,躺床上睡觉。等穆青晚上回来,瞅见家里竟然没亮灯,还以为她不在家,打电话才知道人在楼上呢! 急忙忙上了楼,穆青把灯打开,走到床边看她惨白的脸色,有点儿气恼,“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伸手摸摸她的额头,一手的冷汗。 安易可怜巴巴的扯着被子说,“我吃过药好点儿了,这会儿才又开始疼了。” 穆青没好气,也舍不得骂她,只皱着眉问,“是不是比上次严重?”瞧她唇色都泛白了,可见疼成什么样了。 安易小声说,“是比上次疼。”上次虽然也疼,但她能忍得住,没吃药都挺过去了,这次却来势凶猛,疼得几乎要了人半条小命。 穆青就有些心疼,“我去给你冲杯红糖水,等会儿让项越来一趟。”可怜项越一脑科专家,竟然要沦落到不是给这俩治感冒发烧就是帮着调经止痛,实在大材小用,让人无语。 项越刚从手术室出来,还没歇口气呢,就接到穆青的电话,他虽然挺累的,不过也没推辞,好脾气的从医院拿了些药就开车过来了。布丁和他熟,穆青开门让他进来,布丁就摇着尾巴迎了过来。项越把手里的药箱递给穆青,他则弯腰抱起了布丁,笑着说,“布丁长大不少,这得比我上次见它重十多斤了吧?” 穆青撇嘴说,“这我哪儿知道,也就你和安易喜欢抱它。”又催促,“甭管它了,赶紧去看看楼上那个,快要命了。” 项越放下布丁,跟着他上楼,进房间见到安易疼的面无人色,也挺惊讶的,先给她挂上点滴,之后说,“还是抽时间去医院做个妇科检查吧,我在这方面毕竟不是专家。” 穆青深以为然,安易却有点儿不乐意,她虽没有亲身经历,不过却听人说过妇科检查都比较变|态,就很抵触,“痛经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去医院也太小题大做了!”又转移话题说,“我记得你上次说认识个老中医,三月份就回国的,现在都四月底了,还没回来吗?” 项越听出她的顾左言他,笑了笑,也不坚持,回答说,“那位老先生临时被事绊住了,不过最迟下个月肯定会回来,下月十号在禹凌有个中西医国际交流会,他是中医界泰斗样的人物,这样的国际例会少了他可不行。” 安易噢了一声,“原来你认识这么厉害的人啊。那我到时让这位老先生帮我调理就可以了,西医太霸道了,还是中医温和一些,对人身体副作用小对不对?” 穆青听到这儿真是好气又好笑,在她头上敲了一下,“行了行了,不想去检查就不去吧,又没有非要逼你。”转头对项越说,“让她在屋里睡一会儿,你跟我来一下,我有点儿事想问问你。” 项越以为大哥是要问宋钊的事,这件事确实是他在找人通关系,却没想到等到了书房,被问及竟是西北事宜。 “大哥,我在那儿确实认识几个军~区的朋友,不过关系现在并不很亲密了,毕竟分隔两地,当初关系再铁,感情也慢慢都淡了。”见穆青脸色有些深沉,项越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问,“大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穆青在西北有段过往,这个之前周建和项越都听他提过几句,也知道他发家的钱是从那边儿拼出来的。不过具体的,却是不知道,现在穆青突然问起西北,项越就忍不住心中一跳,以为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了。 “不是我的事,”穆青有些烦躁的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要递给项越,项越摆手说不要,他就自己用打火机点着抽了,吐出一缕烟雾,淡淡的说,“我过去的伙计,在那边儿得罪人了,现在被人抓住不知道关哪儿了,已经十多天,生死不知。”虽然那天拒绝张大栓拒绝的干脆,可张大栓这一次次的磨的,再想想那些过往,穆青到底还做不到真的不管不问。再说他若不出手帮个忙,张大栓那傻小子真敢自己闯回去,他不能眼看着曾救过自己两次命的傻小子回去白白送死。 西北那个地儿,如果可以,穆青这辈子都不想再踏到那个地界儿,也不想和人提起,虽不会给自己惹什么麻烦,但到底是段黑历史。 项越是个聪明人,从穆青的只字片语里他在脑中已经有了个大概的轮廓,知道事情见不得光,却并不十分惊讶,毕竟见得光的生意,哪里能快速聚起那样的财富,可以让穆青在短短十年白手起家有了现今这样的成就。 “大哥,你找军|区的人,会不会……” 虽未言尽,穆青却已知道他的顾虑,脸上表情柔和了些,“放心吧,我离开西北已经十多年,那里势力早就不知道换了多少茬,没多少人能记得我。再说我现在就是个普通商人,和他们没有利益冲突,又不出面,谁能想起我。” 项越想了想说,“那这样吧大哥,我这两天先和人联系一下探探口风,这种事还是小心为妙,要找个嘴严的才行。”而且如果靠军~方去解救人,他那个朋友就算侥幸还活着,以后估计也是蹲监的命了。为什么项越肯定那个人不是大奸大恶罪不致死?这不废话嘛,如果罪可致死,还救个什么,反正都是死路一条。 穆青推门进来的时候,安易正靠着床坐那儿看电视,见他进来,她问,“项越呢?” “下楼找布丁玩儿去了,”他走过来,摸摸她的头,已经没有冷汗了,“好点儿没有?” “好多了,你找项越什么事啊?”她故作不经意的问。 穆青刮了下她的鼻子,似笑非笑的,“你不是早知道了?” 安易就瞪他一眼,也不装了,不高兴的撇嘴,“你别忘了之前答应我的事。”她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反正肯定不是好事就对了,那天大师说的:血光之灾,九死一生,她到现在只要想起来都还有点儿心惊肉跳,惶惶不安。 穆青捏捏她的腮帮子,“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不会惹火上身。” 安易用没打针的那只手搂上他的腰,脸在他小腹那儿蹭了蹭,闷闷的说,“你别抛下我不管,我心里害怕。” “傻不傻,都说不会去那儿了,哭什么,”他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她,弯下腰亲了亲她湿润的眼睛,抵着她的额头保证,“乖,我不会食言的,媳妇儿都没娶呢,我哪舍得。”   ☆、第71章 NO.71 虽然穆青再三保证,可安易还是有点儿不放心,有时候男人对女人食言是很简单的,因为他们可以用大义,用很多很多理由来为自己辩解,比如婚姻出轨的话就是情难自控,命运的不可逆,打老婆就是爱之深责之切,赌|博是生活压抑需要发泄,各种各样,无论犯了什么错,男人总能找到堂而皇之的缘由。 穆青人品还可以,可张大栓和他是过命的交情。什么事,只要一涉及到‘过命‘两个字,好像瞬间就高大上起来,变得需要慎重对待。 所以安易的做法很简单,就是一直缠着他腻着他,扮无辜装可怜,表现自己的柔弱,体现自己的不安。穆青被她这小心思搞的哭笑不得,又觉得有趣,又觉得无奈,只能耐着性子哄着,做出各种保证,最后恨不能对天发个毒誓什么的,实在让人无语。 安易身上的大姨妈也就前两天凶猛,到第三天时已经没有大碍。二十七号是订婚的日子,距离那天还有三天,有一件事却让她有点儿困扰。就是自己订婚的时候,是否要通知姑姑来参加。 她现在亲近的亲人就剩下爷爷和姑姑,爷爷住院肯定来不了,姑姑……她倒是很希望她能来,只是近来表妹赵晶一直在家窝着,安易对表妹人品实在不敢苟同,到时订婚时来的客人都是穆青生意场上的朋友,如果闹出什么笑话,对他肯定有影响。有钱人最重面子,其实也不是他们非要在乎面子问题,实则是你生活在这样的圈子里,大家都对面子这个事儿要求甚严,你不在意,别人心里就会首先看不起你三分,看不起你,你和人打交道的时候就可能会出各种各样的不顺利,影响还是比较深远的。虽不痛不痒,却总是令人不爽。 再说女人一生估计也就一次订婚一次结婚,安易极其希望自己的这两次‘唯一‘都能顺利平稳的度过,既是为了穆青的面子,也是为了自己。若是闹出什么笑话,她心里估计都要憋屈死。不要说什么亲人就算闹笑话那也是亲人,应该给予包容和谅解之类的圣母的话,她不是圣母,虽都是猜测,可一切有可能会让自己那天不开森的事都要消灭在萌芽之中。 安易想了又想,晚上就和穆青商量说订婚的事不准备通知姑姑了,穆青对这个无所谓,他对安少华那一家子印象很不好,搂着她的肩说,“你高兴就成,反正我是孤家寡人一个,咱们都不来长辈,也挺和谐的。” 于是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 订婚的事不用安易操心,穆青交给了助理去办,她只要回答下喜欢什么样的桌布,菜品是选择西餐还是中餐,装饰的鲜花是要玫瑰还是百合,诸如此类。都是些极为琐碎的事,却让她兴致颇高。 四月二十六号这天,周旭打电话过来要请吃饭,说是他即将升职,要庆祝。因为是吃午饭,穆青又不在家,安易就没有推辞。她现在诸事办妥,无论是订婚场地的事还是明天要穿的礼服之类的都已经安排妥当,值得一提的事,礼服是安易自己设计自己做的,包括穆青明天要穿的,一针一线都是心血。 吃饭的地儿选在一家自助餐厅,离住的地方有些远,安易到的时候周旭和陈妍都在包厢等着了。见她过来,陈妍先扑过来给个熊抱,热情的不行,安易回抱她,“你今天怎么这么激动?” “你明天就订婚了,我高兴还不行啊,突然有种女儿要出嫁的赶脚~”陈妍笑嘻嘻的拉着她坐自己身边,嘴里说的话不伦不类。安易好笑的白她一眼,“我要订婚的事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不过好友这样为自己开心,她还是很高兴的。 “这和是不是第一天知道有什么关系,”陈妍不以为然,帮她倒了杯茶说,“明天的事都安排好了吧?没什么漏下的吧?你可得好好再想想,别整得明天出什么漏洞就不好了。” “喂喂,如果没记错,今天应该是庆祝我马上要升职吧?”周旭没好气的插言进来,打断了两个女人的黏糊。 安易笑,“恭喜啊,没想到你升职这么快。”周旭公司规模很大,这也意味着里面竞争激烈,他工作一年多就能得到升迁,虽与实力分割不开,运气应该也是加成,否则大公司里卧虎藏龙的多了去了,谁的实力也不是三脚猫。 周旭哼哼,帅气的脸上嘚瑟的不行,“是金子总会发光,哥们儿就是璞玉,迟早要光芒万丈!” “你当自己是镭射灯呢,还光芒万丈!”陈妍吐槽他,又和安易八卦,“他就是运气好,主管是咱们同校师兄,现在正好空出个小组长的位置,师兄估计也是想培养自己的势力,就提拔了同校师弟,和他能力好不好关系不大。” 安易没去公司上过班,对这些东西不是很懂,不过看着周旭一脸吃瘪的表情还是挺有意思的,打圆场说,“如果周旭没有能力,那位师兄也不会提拔他,与其用个扶不上墙的烂泥,还不如找另外合适的人。” 周旭因为她的话脸上立马多云转晴,把手里菜单往安易跟前一推,“啥也不说了,到底是我哥们儿!来来来,今儿你随便点,大鱼大肉甭含糊,吃多了砸锅卖铁也不用替我客气!” 陈妍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嗔安易,“你就惯着他吧,瞧他尾巴都要翘上天去了!”她的话直接得了个周旭的鬼脸,“你这是羡慕嫉妒恨,看我升职眼红了呗。” “我眼红你,开什么玩笑!要不是不想在家待着,我会听你那馊主意争这个外派的机会?待在总公司,这会儿估计也升职了,哼!” “你自己乐意过来还赖我,我就是随便说说,谁让你这傻丫头还当真了!” 安易在一旁无语的问,“所以妍妍来禹凌是你怂恿的?”难怪那天她告诉他陈妍要来禹凌时,这家伙在电话里反应这么大,原来症结在这儿。陈妍待的是国企,内部厮杀比私企有过之而无不及,外派就等于古时的贬谪,再回去,估计总部已经物是人非。 周旭这才想起这个事儿安易还不知道,他额了一声,装傻,起来出门去喊服务员说是要点菜。安易有些没好气,陈妍却说,“是我自己愿意的,在家里太压抑了,再待下去我估计要得抑郁症。” 既然你情我愿,安易也不好多说什么。她其实一直很羡慕三个好友有父有母,家庭幸福,却也只知道人活在世,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羡慕别人,也许有的地方别人也羡慕她。 周旭选的这间餐馆虽然只是普通饭店,却物美价廉,做的菜味道也挺不错的。三个人点了一大桌子的菜,吃是肯定吃不完的,周旭说,“等会儿要吃不完,把这些肉什么的打包回去喂你家布丁。” 安易翻了个白眼,“算了吧,让它一直吃狗粮就成,对毛色好,开了荤以后肯定就该不好好吃狗粮了。” 周旭戚了一声,“瞧它胖的,你确定那是吃狗粮吃的?”又说,“我听人说,狗不能吃太胖,太胖了也会得病,我朋友家里的一只京巴就吃得特别胖,现在都半身瘫痪两只后腿都动不了了。” 安易对这个闻所未闻,她也没养过狗,不知道狗也有瘫痪一说。陈妍在一旁哼了一声,“甭听他瞎说,他朋友家的狗养了好多年了,应该是年纪大了。”周旭反驳,“多大啊,才养了十年!狗一般能活十几二十多年!” 不管怎么样吧,这个事儿给安易提了个醒,打算等明天订婚宴过去,后天就带它去宠物医院瞧瞧,别真的有什么肥胖症才好,她家的布丁确实是有些太胖了……╮(╯_╰)╭ 三个人吃吃喝喝又说话,时间就过得很快。等安易一看时间,竟然已经都快三点了,见他俩还是不急不缓,提醒说,“你们下午不上班?要迟到了。” 周旭哈的一笑,“不是要迟到了,是已经迟到了!”陈妍在一旁补充说,“别担心,我们俩下午都调休了,正好,你家大叔不在,咱仨去唱v~~” 安易不太想去,怎奈陈妍周旭都太热情,最后没办法,只能被这俩人硬拖着去ktv待了两个多小时,出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周旭说开车送她回去,安易想着这会儿下班高峰,不好打车,也没推辞。 路上又堵了会儿车,到家时已经快七点了。穆青应该还没回来,否则早打电话了。周旭把车停到院子里,路上和陈妍说来这儿蹭饭,安易无语,只能‘扫榻相迎‘,等三人都下了车,她对着门上的电子锁输入了密码,防盗门滴滴两声,就开了,安易率先走进去,正要去开灯,突然嘭嘭两声响,有东西落在了头上,把她吓了一跳,然后就看到玄关正对着的空地上亮起了一根蜡烛,一根两根三根……… 一个心形的图案出现了她的面前,穆青就站在正中间,放下点火器,站起来,左手抱着一束玫瑰花,踏出蜡烛圈,缓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第72章 NO.72 安易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男人,抱着一束花,在蜡烛火光的氤氲下走到自己面前,单膝跪地,拿着一枚戒指向自己求婚……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样,感觉特别的不真实,尤其现在跪在自己面前的人是穆青,那个总是对女人不屑一顾,强势又霸道的男人…… 直到身后有人推了自己一把,她听到陈妍在后面催促,“发什么呆啊,赶紧答应啊!” 安易就这么有些恍惚的点了头,穆青把戒指套进了她左手无名指,站起来,把花送到她怀里,倾身在她眉心处印上一吻,蜻蜓点水般,却让她的心都忘记了跳动。 屋子里的大灯相继亮了起来,安易这才瞅到还有别人,项越,奚熙,周建,学姐张思宁,卫先生,还有卫懿和卫瑾,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和煦的笑,彩带的嘭嘭声相继响了起来,周旭率先起哄,吵着,“大哥,赶紧亲一个!快点儿快点儿!” 陈妍和奚熙两个女孩子也咋呼着起哄,卫懿卫瑾嬉笑着也要亲亲,被他们妈妈一人敲了下脑袋,屋子里慢慢就热闹起来,喧嚣的令人心醉。穆青的手指轻柔的抹过她湿漉漉的眼角,眉眼含笑的看着她,“傻瓜,就这么感动?”安易这会儿太激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她张口,却说不出话来,哽咽着只想要哭泣,她想起了太多太多,过往种种在这个时候像电影镜头般在脑中晃过,因为有了那些讨厌的、黑暗记忆,才让她更加明白,此时此刻的幸福有多么珍贵和不易。 穆青揉揉她的头发,在她嘴巴上亲了一口,听着周围的拍手声,安易才知道,这些都是真实的,虽恍然似梦,却不是梦。面前的男人,为她营造了这个梦境般的时刻,也许在别人眼中这样的求婚简单到有些单调,却让她,由衷的幸福满满。 安易因为哭的太惨,只能上楼洗漱换衣。陈妍跟着她上来,一边上楼一边啧啧,“房子好大啊,安易,你以后就是阔太太啦。” “你还说呢,一点儿消息都不透给我。”安易忍不住伸手拍她一下,“至少给点儿提示啊,你和周旭瞒得也太严实了!” 陈妍笑嘻嘻的,一通歪理,“惊喜惊喜,没有惊哪来的喜,你要是提前知道了,那还有什么意思。”又说,“当时你家大叔说要求婚的时候,我和周旭都惊呆了,知道不,他那样的人竟然还会搞浪漫,太吓人了!”说着又给了好友一个拥抱,“不过,我真高兴,安易,这说明他是真的爱你,不爱你,不会弯下膝盖的。” 她已经从周旭那里得知穆青的怪癖,就因为知道穆青对女人有多么不待见,今天他能跪在好友面前求婚才更加显得难能可贵。 安易回抱了下陈妍,嗯了一声,“他对我很好。” *** 请了这么多人过来,肯定是要管饭的。穆青特意找的大厨,直接整成了自助餐会。安易和陈妍下楼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吃了,院子里还架起了烧烤,摆上了桌椅。周旭过来冲着安易挤眉弄眼,安易回了个白眼,过去找学姐张思宁说话去了。 张思宁正在帮女儿擦嘴巴,见安易过来,她就调侃说,“你运气可比我好,当初我家那个可没有穆先生这样浪漫。” 安易在学姐面前总是有那么点儿腼腆,闻言就说,“卫先生对学姐才是真的好,这么多年始终如一,还有卫懿、小小两个孩子,学姐很让人羡慕。” 张思宁拉过她的手拍了拍,“放心,你也会很幸福的。”见女儿扒着安易的左手瞅戒指,就逗她,“姐姐的戒指好不好看?” 卫瑾看了一阵,孩子气的说,“好看!不过没有妈妈的漂亮!” 安易也逗她,“你这样说我都伤心了。” 已经快七岁的卫瑾可不是那么好骗的,她扑到安易的怀里,仰着小脑袋说,“姐姐,你现在笑的比花还漂亮,一点儿也不像伤心的样子,骗小孩子是不对的!” 安易顿时哑然失笑,觉得现在的小孩子真是越来越精明了。张思宁拍了下女儿的小脑袋,对她说,“去找你哥哥玩儿,别让他偷喂布丁吃肉。”布丁因为吃的胖,还处于幼年期,又聪明可爱,所以极得孩子喜欢,卫懿这会儿正带着它在院子里玩儿,几个男人也在外面说话,屋里只有她们女的在,除了周旭这个异类。 陈妍和周旭打完嘴仗,就扯着刚熟悉起来的奚熙凑过来,安易帮着给双方做了介绍。女人要熟悉起来还是很容易的,没一会儿就从卫太太变成了学姐,奚熙年纪最小,今年才19岁,对着三个比她大的都喊姐姐,这小姑娘嘴巴比陈妍要甜多了,长得又特别可爱好看,很难让人不喜欢。 这场简单的聚会,到晚上快十点的时候才散,等家里安静下来,安易搂着穆青的脖子就不松开了。穆青好笑的托了托她的屁股,还在上面轻轻拍了一下,抵着她的额头问,“今天高不高兴?” 安易皱着鼻子说,“当然高兴啊,你给我的惊喜太大了,当时把我感动死了,还以为自己做梦呢。” 想到她刚才哭的惨样,穆青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把她的左手从自己脖子上扯下来,看着无名指上的钻戒,在上面亲了一下,“等结婚的时候,我再送你个更漂亮的。”这枚戒指是他在珠宝店选的,虽也价值不菲,可和卫先生在院子里聊天聊到各自送的戒指时,却被打击的够呛,总结下来就是:卫先生对卫太太绝壁是真爱!那戒指……啧啧,他听着感觉心都在震颤,太他妈奢侈了。 穆青现在说起结婚,已经非常坦然,不像之前那样,感觉结婚距离自己还是天方夜谭,每每提起都会有些排斥。 安易看着无名指上的外形简洁的戒指,摇头说不用,“我就喜欢这枚,以后结婚也用这个!”在他嘴巴上戳了一下,漂亮的杏眼波光潋滟,“我这人是很专一的,下定决心,至死不悔。”不等穆青说什么,又追问,“对了,你买的应该是对戒吧?” 看着她跃跃欲试的星星眼,穆青咬了下她的鼻子,把裤兜里的戒指盒拿出来,“来,帮我戴上。” 男款戒指指环比较粗,米粒大小的钻石镶嵌在中间,不像安易的戒指,钻石其实不算小,有花生米那么大,帮他把戒指戴上,安易忍不住在他的无名指上印上一吻,“感觉好神圣啊。”她仰头对他笑,嘴角的酒窝都出来了,可见是真高兴。 穆青扯着她的手上楼,心里苦逼的想,明明气氛如此之好,可惜未婚妻大姨妈作祟,实在让人郁闷。要不这一晚肯定更圆满,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完美些。 二十七号这天,订婚宴。 宴会在晚上,安易和穆青提前两个小时到了上若轩,两人先到宴客厅看了看,那里已经准备妥当,鲜花,彩带,红地毯……装饰的很漂亮,穆青在楼上订了套房,他带着安易去了房间休息。等关上门,安易拉着穆青的手按到自己的胸|口,“快不快?”她问的是自己的心跳。 穆青先□□的在安易柔软的地方捏了捏,然后才揶揄她,“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就紧张了,那等你结婚的时候,是不是得晕过去?”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紧张。”安易有些挫败的叹气,感觉时间越接近,她就越紧张,“我以前,每次觉得要有好事发生的时候,到最后都会竹篮打水一场空,穆青,你说……等会儿不会出什么事吧?” 知道她有点儿‘近乡情怯‘,穆青用力拧了下她的脸,“你说你怎么这么笨呢!今天只是个仪式,昨晚上才是大菜,你要紧张也该昨天紧张,今天就算世界末日,这会儿你也是我未婚妻了!” 安易想想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冲他笑笑,穆青叹气,“你啊,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我都安排好了,没人敢来捣乱。再说你当是拍电影呢,会有个前任出来?不过我可说前头啊,我身家清白的很。” “我也身家清白,”安易没好气,“那个前任现在在英国!”徐哲过年的时候和方夏回国探亲,过完年就走了,当时林珂还和她吐槽过。 “那不就得了,”穆青耸肩,推着她去了浴室,“赶紧进去打扮,时间不多,等会儿估计就该有客人过来了,咱俩得去迎客人。” 来的最早的,是周旭和陈妍,等会儿他们负责帮忙接引客人,安排他们坐的位置,之后项越带着奚熙,周建是自己来的,陆陆续续,客人从原来的两三个,慢慢坐满了一张又一张桌子。因为前几天的那场晚宴,安易对来的客人即使还不是很熟,却也能寒暄几句了。等林珂和王博来的时候,安易倒有些惊讶,因为一直给她补课的王教授竟然和他们走在一块儿,且看上去其乐融融的样子,林珂还搂着王教授的手臂。 这是怎么个情况? “亲爱的,真没想到阿姨就是一直帮你补课的老师啊!”林珂过来给了安易一个熊抱,笑的特别高兴,进一步解释说,“阿姨是王博的妈妈。” “真的?好巧啊!”安易闻言也笑了起来,心里却有点儿笑不出来,感觉关系复杂化了。   ☆、第73章 NO.73 订婚宴还是很顺利的,没有出现什么狗血事件,一切有条不紊,有始有终,算得上是宾主尽欢。 像订婚结婚这样的喜事,任你是皇亲国戚呢,在这一天也只有被人乖乖灌酒的份儿了。穆青今儿就喝多了,是真喝多了,醉醺醺的,一觉睡到大天亮,醒的时候还有点儿懵,头疼嗓子干,看着怀里睡得香甜的小姑娘,嘴角先忍不住朝上牵了牵,心情极好。再看看四周,虽窗帘紧闭,壁灯却亮着,认出这里是酒店客房,而不是家里卧室。 想来是自己昨天喝的太多,没回家,直接就留在上若轩住了。穆青低头又看向安易,在她眉心那儿亲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把胳膊从她脖子下抽出来,掀被下床,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几乎□□,只剩下条内裤,他也不在意,轻轻打开门,先去外面的厨房开冰箱拿了瓶矿泉水喝,咕咚咕咚,一气儿喝了两瓶才算解了渴。 又去另一间卧室的浴室去冲了澡,回来时精神了许多,只在腰间挂了条白色浴巾,重新走回来,爬回床上。手机就放在床头,拿过来看时间,才早上六点多,穆青无所事事,身边躺着的又是自己心爱的姑娘,手就忍不住不老实了,先悄摸的到安易大|腿|间探了探,只一层内裤布料,没有垫别的东西。心里就乐呵了,接下来就不用说了,相当之黄,相当之色,总之安易被折腾醒的时候,就看到一个黑脑袋趴在自己腿中间儿……那感觉,简直了! 酥酥麻麻的异样感让身体发软发颤,安易昨晚睡得不算早,这会儿又刚六点多,她精神还有些不济,只是这么被人那个啥,实在是刺激人心肝。 “你干嘛呢?” 话一出口,才发觉原来自己的声音竟如此娇媚,不像是质问,更像是娇嗔。穆青知道她醒了,仰着脖子看她一眼,嘴唇上还有层可疑的水渍,咧嘴笑的不怀好意,特不要脸的问,“舒服醒的吧?瞧这水多的……啧啧。”手指还在里面配合的搅动了两下。 他的啧啧声和下边儿的水声让安易羞恼的脸都红了,咬牙切齿瞪他,“你不要脸!”蹬腿就要坐起来,穆青却按着她不让动,大言不惭的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帮你服务呢,你还生气,好好享受,等会儿换你给我弄,今儿个你可跑不掉!” 安易倒是想反抗,可男女实力悬殊,再加上这种情|事实在让人欲罢不能,慢慢的,自己就先沉沦了,然后就被穆青这坏蛋这样那样摆弄,最后还被他要求这样那样帮他舔这舔那,姿势换了一个又一个,从床上到地上又到墙上到屋子里的沙发上,最后又回到床上,反正一上午时间都在干这事儿了。 俩人再醒来的时候,都下午快三点了,安易气的在穆青胳膊上掐了好几下,这人也太疯了。穆青无所谓,伸着胳膊让她随便掐,反正自己‘吃饱喝足‘,浑身爽快。回到家时已经四点多,可怜的布丁在笼子里饿了两顿,看到主人回来委屈的哼唧哼唧的,把安易给心疼的,抱起来一边安抚一边示意穆青拿狗盆儿去装狗粮。 布丁现在大了,狗粮不用泡了,直接干吃就可以。等这小胖狗吃好了又喝了盆儿牛奶,立即精神起来,现在天暖和的很,大街上已经有人开始穿短袖了,安易让布丁到院子里跑着玩儿,她把从酒店换下的脏衣服放到洗衣机里去洗。 昨晚上穆青喝的不省人事,还是周旭和项越俩人架着他回的客房,半夜的时候又趴床上吐了一地,身上衣服都沾上了,大晚上的找来客房服务重新收拾,折腾到凌晨两点多才睡,早上又消耗了那么多体力,后来虽又睡了两个小时,这会儿回到家还是累。 把洗衣液倒进洗衣机里,按了开关,安易打着呵欠准去等会儿吃点儿东西就去补觉。今天订婚第二天,又是周日,她不用上课,他也不用上班。穆青从厨房出来,和她商量,“冰箱里没什么菜了,叫外卖吧。” 俩人也是饿了一天了,安易担心家里的胖狗,急的时候似的,从酒店床上爬起来就急冲冲的往家赶,想买点儿吃的都不成。安易说,“我记得冰箱里还有饺子,直接下饺子吃吧。” “光吃饺子啊?”他有点儿不乐意,虽然平时不挑食,但也习惯了顿顿有肉有菜的日子。 安易没好气,白他一眼,“能吃上饺子就不错了,你看看人家非洲小朋友,连填饱肚子都不行。”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穆青有点儿忍俊不禁,伸手把她拽进怀里搂住,下巴搁她肩上,哼笑,“安易,我可告诉你啊,别以为订婚了就万事大吉了,你可得一直对我好,这还没登记呢,就露狐狸尾巴了是不是?我想吃两个菜怎么了,嫌我麻烦了是不是?” 安易无语,“你胡说八道什么啊!” “你就是嫌我多事了呗,早上做|爱的时候,一口一个老公、好哥哥,下了床就没个好脸,对我还比不上那只胖狗,胖狗吃的喝的待遇不变,我吃饭就拿饺子打发我。”本来只是玩笑话,说着说着,穆青自己都开始觉得自己可怜起来,家庭地位还不如一只狗。 安易真是哭笑不得,“你还吃布丁的醋啊?”她踮起脚在他头上揉了揉,眨着晶亮的大眼看着他,“好啦,我记得冰箱里还有鱼丸,扒皮鱼,鸡蛋,我去给你炒菜吃好不好,别生气啦~” 穆青哼哼,“你不能靠这点儿东西就把我打发了吧,总得给点儿精神补助什么的。” 虽然知道他是故意找茬儿,不过安易还是顺着他,“你想要什么精神补助?” 穆青就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安易听了直接在他胳膊上拍了好几下,“早上还没疯够啊!” “我都素多少天了!”穆青看着她,特别理直气壮,“动作又不难,我就试试,要是不行咱再改别的。”说着又软了语气,舔着她的耳朵哄,“宝宝~听话~嗯?” 安易觉得这人也就在这种时候才会对自己特别的温柔似水,有点儿好笑,又有些无奈,更多的却是不想他失望,到底还是点了头,虽然他的要求荒唐了点儿,不过男女情|事总是要满足他才好。 *** 订婚虽然不是结婚,没有那一纸的法律约束,可无论是安易还是穆青,两人似乎都感觉到了订婚后的不同。具体怎么个不同,他们也自己也形容不出来,就是吧,感觉好像更像是一家人了?描述不了,反正就是感觉不一样了。 当然,这种变化让两人刚开始其实都有那么点儿不习惯,尤其是穆青,突然就觉得自己肩上多了份实质的责任感和束缚感,不是说安易限制了他的自由或怎样,而是说,心里有了顾虑,以前做事他大开大合,激进到可以不顾后果,毕竟他自己一人吃饱全家不愁。可现在不行了,是有媳妇儿的人了,顾虑就多了,每做一个决定,总忍不住先想想后果,如果后果可能不太好,他就会变得犹豫,有点儿瞻前顾后的意思。 比如现在,他接到消息,有人看九歌碍眼,准备找点儿茬闹点儿事出来。这事儿穆青早上知道的,如果要按照他以往的风格,直接就是‘谁他妈跟老子过不去,老子就跟他全家过不去‘,管你抽的什么风,只要敢出手,那就得有付出代价的觉悟。可这会儿呢?他却开始考虑是否该把九歌关了,九歌毕竟是夜|总会,踩着法律的边缘线,一个不好就会惹祸上身。以前觉得干这个来钱快,现在却觉得有些鸡肋。他现在公司上市,前景一片大好,九歌虽是销金窟,却也不再那么安全。 看着正为了明天工作室开业而喜滋滋的试衣赏的安易,穆青招手,“过来让我抱抱。” 安易也不问原因,一蹦两跳的走了过来,孩子气的动作让他脸上露了笑,在她锁骨那儿亲了一口,“那件红色的好看,这个领子太低,不好看。” “你其实是觉得这件有点儿露吧?” “知道露还穿!”穆青拿牙在她脖子那儿咬了下,抱着她的身子在自己腿上晃了两下。安易乖乖的窝在他的怀里,也不乱动。穆青就忍不住拧拧她的鼻子,“你还挺沉得住气。”早上他接电话的时候,她就在他旁边,虽听不清那头说什么,不过他这边说的却也足够清晰了,只要不是笨蛋,哪里会不明白出了什么事。 她忍到现在都不问,这小丫头,够滑头的。 安易抿嘴笑,“我知道你能处理好。” 穆青挑眉,“就这么信任我?你知道这次是谁看我不顺眼?跟你说,那边的人来头不小,一个不小心我得吃大亏。”他有意吓她,把事情往严重上面说,但其实也不算说假话。 安易脸上的笑,柔情似水,并不因他的恐吓就露出担忧的神色,她柔柔的搂上他的肩,“你现在是有家有室的人了,我相信你。” 这话,着重点在‘有家有室‘四个字,穆青想,说她狡猾,真不是埋汰她。   ☆、第74章 NO.74 九歌的事其实还只算小事,他现在最担心的是西北那边。项越已经找到朋友出手帮助,张大栓也跟着回去了,两天了,到现在一点儿信儿都没有,说实话,这个事儿压在他心里有点儿沉,决定出手帮助的时候想的也不少,可真的做了决定,却又忍不住开始顾虑自己是否会惹祸上身。 看着怀里娇俏俏的她,穆青愁啊,以前多潇洒啊,哪像现在,要顾虑这顾虑那,窝囊的不行。做什么都要小心翼翼,就算已经下了决心,却也会举棋不定,踟蹰又担心。可即使如此,他也不后悔要了她,和她订婚,准备与她生儿育女,组成一个家。 这估计就是经常听那些拽酸文的人说的美丽的负担? 隔天一大早,安易天刚亮就从床上爬起来了。虽然昨晚床上运动也挺激烈的,可人逢喜事精神爽,精神层面达到了,肉|体也就跟着轻松了。 她刚要掀开被子下床,穆青的手就从后面搂了上来,咕哝着,“去哪儿?” 安易转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柔声说,“我去做早餐,你再睡一会儿。”五一法定节假日,全国放假三天,他今儿不用上班。工作室开业典礼订在上午十点,现在还不到七点,他不用起那么早。 穆青搂着她的腰不松开,用力往自己怀里带,“做什么饭啊,再陪我睡一会儿。”他还睡眼惺忪,迷糊的不想起来。安易发现最近这人越来越喜欢和自己撒娇了,心里软软哒,想了想,就重新躺他怀里,决定再陪他睡一下下。 真正起来的时候是八点钟,安易今儿难得的比他洗漱快,把他今天外出的衣服拿出来放到沙发上,冲着洗手间正刷牙的他问,“早上吃三明治、糯米莲子粥配两个小菜行不行?”穆青从镜子里看她一眼,含糊着说,“给我切盘皮蛋。” “早上吃皮蛋?” “再炒份腊肠。” 安易皱皱鼻子,“你最近口味好怪啊!”说着,做了个鬼脸,见他好似要来抓自己,她啊了一声,笑呵呵跑了。 下楼先喂了布丁,之后跑厨房去忙了,她速度快,半个多小时就把早餐做好了。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穆青正一手拿着领带,另一只手举着布丁的狗盆儿不让它喝牛奶,急得小胖狗两只前爪站立着仰望着高高在上的够盆儿哼唧,安易看到真是好气又好笑,走过去拍他一下,“你干嘛老欺负它。”夺过够盆儿放地上,又接过他的领带,示意他低头,他配合着躬下脊梁,看着她一脸认真的帮自己打领带,这感觉,相当的好。 两人吃过饭,出门时已经快九点半了,时间有点儿晚,好在开车到店里,快的话十五分钟就能到。就算这样,安易还是忍不住埋怨两句,“都说要早起了,你看,咱们掐着点儿过去多不好,陈妍和周旭已经到了,学姐去的肯定也很早。” 穆青开着车抄近路,一脸的无所谓,“昨晚上不都弄好了,今儿早上就搬俩花篮就成了,去那么早干嘛,看着大马路发呆啊!” 他还挺振振有词的,安易手又痒了,想掐人。他们到的时候,店门两侧已经摆满了花篮,项越和周建正在门口帮着招待客人,店里也是人来人往,看上去很热闹。安易跟着穆青进门的时候都有点儿脸红,怎么说她也是老板之一,却来的这样晚。 因为穆青和卫先生的关系,所以来捧场的人不少,安易趁着学姐出来打电话,小声跟她道歉。张思宁笑她,“你又没迟到,我也就比你早来了半个多小时,这些客人都是刚到没多久的,你现在正和穆先生甜蜜期,没事,我能理解。” 安易被学姐说的有点儿不好意思,张思宁却觉得学妹这几天似乎又开朗了些,眉眼舒朗许多,感觉更漂亮了。人家说爱情是女人的美容剂,看起来真是一点儿都不错。 她正想再调侃学妹两句,却看到熟悉的车子开了过来,脸上马上露出了不同于刚才的笑,这种笑怎么形容呢?嗯,像满面含|春的少女?然后安易就看到学姐三两步扑到了刚从车上下来的卫先生怀里,嘴里说着,“我还以为你赶不回来的呢~”这娇嗔的语气,听在人耳中真是软酥酥的。 卫锦煊单手搂着妻子的腰,眉眼含笑的看着她,“我如果食言回不来,你还不得把家给掀了?” 张思宁羞恼的跺了下脚,嘴角的笑却怎么都止不住。卫锦煊看着她这样,忍不住在妻子红润的嘴巴上亲了一下,又亲了一下,直亲了三下才算满意了。安易在一旁围观,有点儿羡慕,学姐和卫先生结婚这么多年,感情还这么好。 穆青从身后搂上她的肩,瞅了眼那边‘为老不尊‘的俩,问安易,“人家夫妻俩亲热,你在这瞧个什么劲儿,羡慕啊?”另一只手搓了搓自己的下巴,挑眉,“来,我亲你两口。” 安易冲他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不要脸。” 穆青啧了一声,在她腰上拧了一下,安易也没觉得疼,就是有点儿麻麻痒痒的。等卫锦煊和张思宁走过来,穆青立马就变得特别正经,松开搭在安易肩上的手,和卫锦煊握手,“卫先生是刚从法国回来?”他问。 “对,今早刚下飞机。”卫锦煊笑着说,又和一旁的安易打了招呼。安易现在对卫先生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畏惧了,可能是最近和学姐关系更亲密了?也可能是自己也有男人当靠山了?她自己也分不清,反正心里的那股畏惧感少了许多。 现在已经快十点了,卫锦煊一到,很快就被人包围了,比穆青受欢迎多了。这就是身份地位的不同所带来的不同效果。林珂和王博正和陈妍、周旭在一块儿说话,安易瞅到的时候还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眼花了,等又看了两眼,才知道那四个真的在一块儿说话呢,看表情,貌似还挺和谐的?今天是没机会八卦了,等明天再问吧。 用来剪彩的红绸带已经准备好,十点整,安易和张思宁站在正中间,卫锦煊和穆青分站两人身侧,剪刀落下,纷纷的掌声就响了起来。因为是高级定制店,走高级路线,所以店里开业并不像别家那样偶尔会请个锣鼓队,或舞狮队热闹一番什么的,就是剪个彩,张思宁作为老板发了下言,然后完事儿,重新邀请客人进入店里正式开始参观。 店里装修奢华大方,非常美观漂亮。安易这段时间准备了近六十套成衣,当然,她自己做的很少,基本都是找别人做的,她负责出画稿。安易也不好评价自己设计的这些衣服怎么样,这段时间跟着王舒兰学习,视野开阔了不少,但设计方面进步没有,她也不知道,不过这几十套衣服学姐张思宁很喜欢就是了,今天她穿的那件银灰色坠地长裙就是安易的得意之作之一,是她自己亲手做好的,见学姐喜欢,就送给她了。 这里是女装店,穆青这些男士只能手持香槟在一边交谈,同来的女伴就由安易和张思宁一块儿接待,这些人大多都是看在卫锦煊和穆青的面子来捧场的,本就打定主意,就算衣裳不咋地也要出钱订做两件,等到开始参观的时候,发现衣服还挺漂亮的,价钱也不是贵的离谱,看到喜欢的就开始纷纷下订单。 此前张思宁已经招收培训好了五名店员,这时候就派上用场了,由她们去帮这些下订单的太太小姐去量体收费,今儿个负责收钱的是一直帮张思宁打理西餐馆的许阳,他这些年也练出来了,做事有条不紊,不会出疏漏,毕竟今天人太多了,换个新手上去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到中午的时候,众人又移到贵妃楼吃饭,人家过来捧场,总不能让人饿肚子回去。等到下午三点多,人慢慢散了,安易和张思宁才同时出了口气,俩人相对而笑,显得特别有默契。 一旁的穆青和卫锦煊一看到她们这样儿,就各自特自觉的把自己女人拉到自己身边。该结账的时候,卫锦煊要掏钱包,穆青不让,非自己出,两个男人互相争抢,好像谁不出钱就是孬种似的。安易看着有趣,张思宁也笑呵呵的,最后还是张思宁出面说,“你们俩行啦,我和安易又不是没钱,不用你们男人请。” 最后扯着安易的手一块儿坐电梯去楼下结了帐,留下穆青和卫锦煊俩人各自无奈一笑。卫锦煊说,“穆先生以后会是个好丈夫。”穆青也恭维他,“卫先生是我的榜样。”由于自己很专一,和老婆感情特别好,卫锦煊就很喜欢和感情专一的男人打交道,以前不觉得穆青有什么特别的,近来可能是受到老婆的影响爱屋及乌,卫锦煊对穆青印象极佳。 穆青和卫锦煊边往电梯那儿走,边小声和他说,“公司上市后,我觉得忙了许多,有些力不从心,想把九歌兑出去,不知道卫先生有没有合适的朋友渠道。” 这件事他想了又想,还是觉得应该狠下心来把九歌给弃掉,省的以后因小失大。说来也舍不得,毕竟开了那么多年,九歌当初带来的利润曾经成就了他翻盘的关键,可此一时彼一时,与其以后后悔,不如干脆点儿,也省的留下闹心。   ☆、第75章 NO.75 卫锦煊有些惊讶,“九歌是穆先生的心血吧,这么多年,真舍得放掉?” 穆青沉默了片刻,之后坦然的说,“舍不得肯定的,但我现在有家有室,也算事业有成,九歌的生意毕竟不够稳重,从大局上看,九歌对我来说其实已经成了鸡肋,与其以后出了披露因小失大,那不如现在果断些,弃掉安心。”又把之前得到消息,有人觉得九歌堵了门路,想要找事的事和卫锦煊说了,并不做隐瞒。 他这样坦荡,卫锦煊反而更欣赏他,沉吟片刻说,“说起来我确实有个朋友比较适合接手穆先生的生意,这样吧,回头我先问一问,明后两天给穆先生答复。”又主动说,“穆先生若是遇到麻烦,请不要客气,我虽只是生意人,但一些朋友还是很卖面子给我,有些地方总能帮上一二。” 穆青没想到卫锦煊这样大方好说话,虽然金博现在也是背靠华信这棵大树,从而自上市以来股市才能一直四平八稳,没有出现什么大的波动,可这个却是在双方合作的基础上才达到的效果,也就是说,金博为此也是付出了代价的,属于公事公办。而现在卫锦煊主动施予援手,不提利益,谈的就是交情了,他虽然用不上这帮助,却也有点儿受宠若惊了。 于是感激道,“卫先生仗义,如果有需要,我不会客气。” 两人乘电梯下楼时,张思宁和安易已经结完账,俩人正趴在人家的柜台上拿着硬币在发|票上刮奖。这孩子气的举动让两个男人都有些忍俊不禁,穆青过来敲了下安易的脑袋瓜,“你刮这个还不如去买彩|票,估计中奖几率还大一些。” 安易白了他一眼,“我上次看新闻,就有人刮这个中了好几万。”再说不刮白不刮,万一中奖了呢? 张思宁突然啊了一声,卫锦煊就在她身边,看到发|票上刮出的‘壹佰圆’字样,顿时哑然失笑,“你这运气,也算不错了。” 安易就颇有点儿羡慕,“学姐,你运气真好。”她不是眼红那一百块钱,而是眼红这种中奖几率,要知道能在发|票上看到‘谢谢你’以外的字样,实在是太难能可贵了。像她这破运气,从小到大就没中过奖。穆青看到也说,“卫太太运气极佳。” 因为是五一假期,卫锦煊和穆青都不用上班,但卫家还有两个孩子,孩子也放假,所以之前说好的,假期这三天,张思宁只开业时来半天,其它时候她要陪孩子。 这是人之常情,再说工作室的装修,营业执照的注册,店员的招聘培训,还有开业事宜,几乎都是张思宁一把抓,安易除了提供画稿,别的出力不多,这个时候,更不会有什么不满情绪,反而还挺高兴的。 分别前,张思宁还觉得有点对不住学妹,拉着她的手说了好些话,让安易哭笑不得,“学姐,我已经在家闲很久了,现在有正式工作做,高兴还来不及,穆青可以陪我到工作室去的,你别操心啦。” 等把爱|操心的学姐和卫先生送走,安易抱住穆青的手臂撒娇,“我想吃冰淇淋,你给我买。”不远处有个小橱窗,是个专卖奶茶之类饮品的小店,外面贴的海报上有新推出的抹茶冰淇淋,安易就想吃那个。 五月的禹凌中午的时候气温已经二十多度,有些爱美的妹子都穿上短袖短裙了。安易要吃冰淇淋,穆青却不同意,瞪她一眼,“还想来月经的时候疼的死去活来是不是?” “我又不多吃。”她摇着他的手臂晃来晃去,身上穿着漂亮的做工精致的套裙,像个ol,做的事却一点儿也不成熟。穆青被她晃的没脾气,点点她的眉心,“只能吃一点儿知不知道?” 安易嗯嗯点头,乖巧又可爱,穆青嘴角忍不住勾了勾,拉着她的手去买了个冰淇淋甜筒,然后才扯小丫头坐上车。 “你中午喝酒了!”等他要发动车子的时候,安易才想起来这个。 穆青睨她一眼,边踩了油门边淡定的说,“我就喝了两杯,再说这儿离你工作室又不远。” “喝了两杯也是喝酒了!”安易瞪他,不过他现在已经发动车子上了马路,她也怕自己说多了让他分心,只能紧张的注意前后左右的车辆,省得出什么事。 就五分钟车程,穆青停好车,她才总算松了口气,嗔怪说,“下不为例啊。” 他哼了一声,顾左言他,“赶紧吃你冰淇淋吧,化了。” 安易也不是要咬着这点儿小事不放,她只是想把自己讨厌他酒驾的事的这个态度表明,省得他老不往心里去。刚才光顾着看他开车了,冰淇淋确实化了些,安易又吃了两口,剩下的就塞穆青嘴里了,穆青对于吃她剩下的并不抵触,三两口就吃完了,和她手拉手进了店门。 店里许阳还在,安易虽然和他不熟,但也见过几面。见只她和穆青回来了,许阳也不惊讶,想来张思宁应该已经和他交代好了。他就是来帮忙的,把上午的订单和收到的订金账务整理清楚交给安易后,就可以离开了。 临走,他和安易提了下楼下的那五个店员,着重提了那个叫沈芳芳的女孩,“高中毕业,之前在服装厂待过一年半,有一定的缝纫底子,人也老实能干,家里就是普通的务农,底子干净,和我是同乡,不过思宁姐选她做店长没有徇私的意思,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应该亲口和安小姐解释一下。” 安易没想到这人这样谨慎,笑了笑,不在意的说,“这件事学姐已经和我说过了,你放心,我不会多想的,她只要规矩做事就行。” 等许阳离开,穆青淡淡评价说,“这个人将来能干大事。”见她疑惑,他招招手,安易就从办公桌后面绕到他坐的沙发那儿,乖顺的被他拉到腿上坐好,然后才听他解释说,“我以前听人提过他,他是卫太太的心腹,出身很普通,高中毕业,当初卫太太开花店,他就帮卫太太打工。现在过去差不多近十年,你看他现在,一身气度,出去谁都要给他几分颜面,虽只帮卫太太管理餐厅,家业对比普通工薪阶层却已不菲,这是从哪儿来的?人说背靠大树好乘凉,他这就是现成的例子。这样的人,心思谨慎,眼光独到,到了现在还能兢兢业业,顾虑周全,别看他这个时候还不显眼,等卫先生家的卫懿长起来,就是他青云直上的时候了。” 安易没想到他想的这样长远,还真有点儿被镇住了,像她,看到许阳就没有想那么多,只把他当做学姐餐馆的负责人,什么心腹,什么以后,通通连点边角都没想过。 “你突然变得这么高大上,我都有点儿不习惯了。”半晌,她讷讷的说道。 穆青没好气的敲了下她的头,“我之前在你心里是有多蠢啊!” “不是蠢,”安易皱皱鼻子,“你在我心里一直是那种……”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估计会被揍,她顿了顿,犹豫的说,“你在我心里一直是硬汉,嗯,对,就是硬汉形象,像这样点评一个人,一般都是文弱书生的事,如果说这话的是卫先生,我就不会觉得违和了。” 说来说去还是嫌他长得不够精明呗,穆青被她气的恨不能咬她两口,安易也觉得自己这话说了得罪人,讨好的搂着他的脖子撒娇,正好这时穆青手里响了,她吐吐舌头,从他腿上跳了下来,打算到工作室去看看。 这里整个二楼分割成了四大块儿,她和学姐各占一间办公室,其中她的办公室里还连着一个小型工作室,里面有一些假人模型和缝纫机器之类的。 另外两大块儿,一间也是工作室,这是专门为剪裁师傅准备的,以后订单估计会接的多,安易自己当然忙不过来,所以要聘请一些师傅过来专门负责缝纫,另一间是办公室,是为以后同事准备的,不是招服装设计师,而是想连同皮具,配饰,鞋类全面发展,走全定制路线。 野心说起来不小,不过现在工作室刚刚起步,剪裁师傅也才刚招到两个,五一过后会正式来上班。至于别的设计师,目前还没有影。 安易还担心穆青等会儿还要找她麻烦,却没想到等她从工作室出来,却看到他绷着脸沉默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上去有些吓人。 “穆青?” 他抬眼看看她,又垂下头,身体陡然往沙发背上一靠,手盖在脸上,不言不语。安易心里有些不安,他这样,显然是出了什么事了。慢慢走过去,安易踟蹰了一下,才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坐了下来,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把手放在了他的手臂上。 她也没有说话,就是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他的胳膊,心里却在不停猜测着到底出了什么事能让他突然就变得这样消沉。   ☆、第76章 NO.76 穆青这样消沉,让安易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好在过了会儿,他自己调节好了。把她搂进怀里拍了拍,给了一个解释,“我有个朋友没了。” 没了,应该就是死了,难怪他要不高兴。之前看他手搭在眼睛上,还以为哭了,现在瞅瞅,没在他脸上看出哭的痕迹,应该是自己多心了。安易也劝不了别的,只能说,“节哀吧,我们要不要去祭奠?”朋友去世,总该去送一程。虽然她不知道是他哪个朋友,但看他这样反应,想来关系应该不错。 穆青听到她说祭奠,莫名的有些伤感,怅然的叹了口气,摇头说,“他人在外地,算了,不去了,回头去庙里帮他超度超度吧。” 这是他的朋友,她当然尊重他的意见。见他好似不想多聊这个朋友的话题,安易也不鲁莽的追问不休,让他抱了一会儿,等他手机又响了,正好有人敲办公室的门,她就顺势从他怀里挣开,他接电话,她去开门。 敲门的是沈芳芳,那个许阳的同乡,现在店里的店长。安易不想打扰穆青接电话,示意沈芳芳和自己出去说。两人去了外面的小厅,沈芳芳今年25岁,比安易还要年长一岁,长相清秀,穿着得体,看上去精明干练,不像另外四个店员,娇娇气气的。 “小老板,我想请假。” 她张口就提请假,让安易眉头皱了皱,今天可是开业第一天。沈芳芳估计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对,她进一步解释说,“我儿子病了,帮我看孩子的邻居刚才给我打电话说孩子发高烧,他现在才五个月,我……” “那你赶紧回去吧。”她话没说完,安易就打断她,虽然惊讶于沈芳芳竟然有个孩子,不过人家儿子病了,不给假也太不近人情了。沈芳芳感激了两句,可能是担忧孩子,没再客套,急忙忙就走了,高跟鞋踩在楼梯台阶上的声音,噔噔噔,又快又急。 回到办公室时,穆青电话已经打完了,他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肩宽腿长,站的并不很挺拔端正,背靠着墙,懒懒散散的。听到动静,他回头,招招手,她就乖乖的走了过去。穆青把她圈进怀里,下巴在她肩上蹭了蹭,像撒娇似的,让人无端的心软。 安易回搂他,小声安慰,“别难过了,人活在世上,早死晚死,谁都逃不开这个命的。” 穆青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他伤心,其实也只那么一瞬,更多的反而是对那个人惨死的怅惘。如果当年他没有及时收手,自己的下场也不见得会多好。年少轻狂时,把钱看得最重,他十四岁就开始混社会,日子清苦,没有尊严没有未来,生活就像进了个死胡同,看不到出路在哪儿。 在广州与周建分开后,一心只想赚更多的钱,做人上人。不惜铤而走险,到西北那边做起了边缘生意,几次险象环生,从而认识了张大栓,也认识了谢辉。 谢辉算得上是他的贵人,可以说没有他就不会有现在的自己。他带他真正入行,教他许多东西,算是半个老师。他们生意做的杂,掮客、走|私、保镖、偷|渡……什么赚钱玩儿什么,短短几年,财富积累的极快。那时他孤家寡人烂命一条,做什么都能豁出命去,谢辉看重他,给他权利越来越大,最辉煌的时候,他们抢了西北六分之一的地盘,这已经是很了不得的成绩了。 后来是什么刺激他退出的呢?穆青下巴抵着安易的肩,闻着她身上清幽的香气,慢慢的想…… 是扎旺的事发生后吧?穆青的脑中不由自主浮现出那张年轻鲜活却又有了些模糊的脸庞。 扎旺比他年纪小,加入他们的时候那年才十五岁,是个藏民,父母死的早,跟着祖父生活。扎旺这小子像头狼,有股兽类的狠劲儿,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和以前的他很像,只要给钱,烂命不要都行。穆青那时候挺欣赏这孩子的,平时也会照顾一二,教他些实用的东西。扎旺可能也觉得他人不错,愿意和他很亲近,有什么秘密都跟他说。 后来有一天,扎旺突然告诉他有了喜欢的人,是个汉人女孩,两人在网吧认识,那个女孩在网吧做收银。穆青因为亲妈是个妓|女,又抛下他和男人跑了,从小就对女人烦感,但他不会因为自己烦女人就阻止自己的好兄弟喜欢女人。 那个女人比扎旺大三岁,穆青只见过两次,一次是扎旺主动带到他面前介绍,另一次,是扎旺死了以后,谢辉和那个那个女人在办公室里偷|情。扎旺死于一场拼杀,当时另一伙人因为不满地盘分配,和他们这边发生了冲突,那时他正好有事人在外地,接到消息时,扎旺已经死了,被人砍了十三刀,死相很惨。 扎旺死的那年还不到二十岁,正值青春年少最好的年华。穆青从那时开始心里对死亡有了更直接可怖的认识,以前他不畏生死,可现在,他觉得不能再这么浑浑噩噩过下去了。扎旺的死对他的触动很大,他以前为了钱拼命,现在有了钱,如果继续这样黑不黑白不白的活着,那下一个死的人也许就是他。 他可以不畏死,却不能死的这么窝囊。 直到那天,扎旺死后第九天,他到夜场找谢辉,三楼办公室的门没有锁,只推开一条缝,他就看到了那个扎旺在临死前一天还和他打电话说要陪着过情人节的女人竟然和谢辉抵死缠绵在办公桌上,那恶心的呻|吟还有撞击声、谢辉问那个女人扎旺厉害还是他厉害时,那个女人浪|荡的回答…… 穆青当时就想,女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而谢辉的所作所为,也让他更坚定了退出的决心。谢辉已经不是几年前的那个仿似义薄云天的男人,他变得圆滑狡诈,不择手段,冷血无情。 人都说贼船上去容易下去难,穆青当时是谢辉的左膀右臂,心腹中的心腹,能够脱离那里,他苦心准备近两年时间,先慢慢淡出决策圈,逐渐让自己边缘化,等时机成熟,再找人保下自己。 西北的那些年,对于穆青来说更像是一场梦,有时午夜梦回,他也会想起曾经的那段过往。怅惘有之,庆幸也有之。尤其是刚才张大栓打来电话,告知谢辉死了,被人虐待活活饿死,找到尸体的时候,身上没有一块儿好肉。 穆青听闻噩耗,说不难过是假的,他和谢辉到最后就算撕破脸,其实也没有闹得太不愉快,他到底是给了他一条活路,放了他。曾经共患难的兄弟,半个良师挚友的伙伴,下场这样惨,实在让人唏嘘。就因为谢辉下场太惨,穆青才更加感怀身受,由人及己,心情更加复杂。 只是这些事他不打算告诉安易,这是黑历史,如果可以,他更希望把这件事永远埋藏于心底深处。那段不堪的过往,随着谢辉的死去,更没有再提起的必要了。 *** 因为做的是高级时装订制,不需要像普通店铺那样依靠普通人群来增加营业额,又是刚刚开始营业,虽恰逢五一,店面营业时间却不长,晚上七点就关门下班。 穆青开着车,和安易一块儿去酒店打包了饭菜拿回家吃。现在他已经看不出任何异样了,下午的时候枕着她的大腿睡了一觉,醒来就恢复如初。张嘴吃了她递到嘴边的鸡柳,穆青说,“奶茶让我喝一口。” “刚才我买的时候问你要不要,你还说女人喝的玩意儿。”安易嘲笑他,不过还是把奶茶杯的吸管放他嘴边,穆青不客气的喝了两大口,红灯的时候,倾过身把她露在嘴巴外面的鸡柳咬了过来,还顺便在她嘴巴上亲了一口,安易拍他一下,“纸袋里又不是没有了!”他哼哼,“我都没嫌弃你,你瞧你反应大的,嫌我了是吧?” 安易没好气,“你这是倒打一耙。” “我就喜欢抢你的。”他挑眉笑笑,示意她继续吃,自己好再抢。安易觉得这人今儿有点儿精分,下午的时候伤感深沉的让人心疼,这会儿混账的让人手痒痒,好想掐他。 回到家已经八点多快九点,前两天安易带着布丁到奚熙开的那家宠物医院检查身体时,顺便买了个喂食器,可以定量喂狗狗吃饭,这样即使主人不在家也不用宠物饿肚子了。 布丁虽然有点儿过胖,不过它现在还是幼犬,吃的胖点儿也没事,这小家伙检查后身体相当之健康。换好拖鞋,提着打包的饭菜去厨房时,安易才想起来,“今天鱼好像忘喂了,你喂了吗?” 穆青正在解外套扣子,闻言说没有,“我以为你喂了……”顿了下说,“你去厨房把菜装盘,我去喂。”他把外套挂衣架上,抽掉领带,解开衬衫袖口的扣子,走到鱼缸那儿,发现竟然死了一条鱼。今儿安易工作室开业,又想起下午接到的谢辉的噩耗,穆青暗骂了声晦气,找渔网捞鱼,开柜子没找到,安易正好出来,见他蹲在鱼缸下面的柜子那儿,过去问,“你干嘛呢?”眼睛一瞟,看到了漂浮的鱼尸,呀了一声,“怎么死了?”   ☆、第77章 NO.77 穆青耸肩,“谁知道?”又问,“你见渔网没有?” “就在柜子里。”安易挤过去,找了会儿没找到,奇怪的咦了一声,“我记得我那天用过就放这里边儿了。”穆青求婚那天,卫瑾淘气,把一个玩具球丢进了鱼缸里,安易用渔网把球捞上来,之后就随手塞柜子里了。 翻了翻还是没找到,柜子里其实没什么东西,鱼食,鱼缸备用的玻璃擦还有一些多余的塑料水草之类的,一目了然。安易想了想,跑到棋牌室,过了会儿拿着绿色的小鱼网出来说,“那天卫瑾后来拿着玩儿的,我给忘了。” 穆青接过来,把死鱼捞了出来扔到垃圾篓里,布丁脑袋伸过来要闻,安易把它赶到一边儿,顺手就把垃圾袋兜了起来。吃饭的时候,她还问,“不是饿死的吧?”因为鱼一周只喂食一次,每次都是早上喂,现在已经是夜里了,所以安易怀疑是饿死的也算是‘有理有据‘了。 “鱼要是能这么容易就饿死,那还是鱼?”穆青夹了块儿排骨放她碗里,“这种锦鲤平时死一两条正常的很,别胡思乱想。”又说,“明天老陈过生日,他在酒店摆酒席,晚上你陪我一块儿去。” “老陈?哪个老陈?” “陈学林,脸上长了个痦子的那个,他手里有块儿地,卫先生很感兴趣,我也觉得不错,想试试看能不能私底下买过来。到时和华信下边儿的华西地产一块儿开发。” 安易想了片刻,才想起是谁,噢了声说,“知道了,明天要穿礼服吗?”她现在对宴会什么的已经很淡定了,未婚夫正处于事业上升期,她虽然帮不了他太多,但在人情应酬上却不愿拖后腿。 “不用穿礼服,”穆青示意她给自己夹个肉丸子,咬了一口说,“他就是摆桌吃饭,不是那种宴会。”想了想,把九歌的事也说了,“卫先生有个朋友应该可以接手九歌,这样一来,我手底下的生意就干净了,做起事来也能少点儿顾虑。” 安易对于他要转让九歌有些惊讶,她还记得以前上大学的时候,陈妍开玩笑说过禹凌三宝,金博、九歌、无涯,这三个招牌就像是禹凌特有的存在一样,让人津津乐道。金博是禹凌人气最旺的商场,九歌是禹凌最出名的销金窟,无涯是禹凌随处可见的连锁超市,也许穆青的生意比不上卫先生那样大宗,但在禹凌人眼中,却要更加耳熟能详。 “你舍得啊?”她咬着筷子问。 穆青有点儿无奈,“每个知道我要兑出九歌的人好像就要问我这个问题,不就是一夜|总会嘛,我有什么舍不得的,人往高处走,以后这样的生意就不适合我了。” 安易点点头,“其实你要把九歌兑出去我是很赞成的,那里一听就不像正经生意,我虽然没去过,不过里面应该乱的很吧?”说完期待的看向他,希望能给解点儿惑什么的。 穆青才不会和她说那些暗黑交易,伸手敲了下她的头,“那种地儿当然乱,不乱也没人去玩儿。我可告诉你,以后不许进夜店玩儿知不知道?” 见他表情怪严肃的,安易悄悄撇撇嘴,如果不是确定他对女人有心结,两个人第一次的时候他还出了糗,她都要怀疑他有多少红颜知己了,毕竟开这种夜店的人在旁人的潜意识里,都不会是什么洁身自好的好人。 第二天上午去了工作室,穆青和她一起。今天就不是店员集体上班了,而是排了个轮值表,除了店长,剩下的四人分上午和下午两班倒,工作可谓是相当轻松。 安易昨天没有干活,今天却不能再闲了,昨天接的订单不少,算下来,除去成本,赚的实在算是开门红了。穆青在这里无所事事,就做抱着笔记本电脑在工作室里看电影,他看电影,她忙着剪裁,俩人偶尔会亲吻一下或搂抱一下,相处的相当之和谐。 中午林珂打电话过来,问要不要一起吃饭,她和王博在附近约会。安易直接给拒了,自打知道王博和王舒兰的关系,她就不想和王博有过多的接触,感觉掺和进去会很复杂,还不如划出个道道来,万一以后林珂和他掰了,她和王家不至于太尴尬。 安易当然希望好友这份感情能开花结果,不过理智上,林珂和王博能有个好结局的几率似乎并不高。 下午五点钟,安易和沈芳芳交代了一下,就和穆青一块儿离开了。她并不急于去和店员打成一片什么的,没必要,之前就说好的,以后人事这块儿由学姐负责。安易虽然最近开朗许多,但多年养成的习惯,其实和人打交道并不算八面玲珑,长得又比较高冷,不像张思宁,长了一张让人看了就想接近的脸。 穆青把车开到上若轩,安易解开安全带,对他勾勾手指,穆青倾身过来,她帮他把领带整理了一下,又在他嘴巴上亲了一口,“记得少喝酒,知不知道?” “我今儿就和他们说戒酒了。”穆青刮了下她的鼻子,告诫说,“陈学林有个儿子,是个纨绔,等会儿你跟在我身边别乱跑知不知道?那小子混起来亲爹都敢打。” 安易嗯嗯点头,“这话你昨天就说过了,我记着呢!” 陈学林今年五十六,以前就是个种地的,不过这人的经历也算是颇具传奇色彩,是白手起家的的典型案例,现在主做的是建材生意,房地产也有涉猎。快奔六的人,娶的老婆今年才二十三,大学刚毕业就结了婚。长得妖妖娆娆,一看就是那种不安于室的妹子。 尤其是这女人看穆青的眼神……等安易坐下来,就忍不住和他吐槽说,“眼睛都恨不能长你身上了,什么玩意儿!” 穆青笑,捏捏她的手心,在她耳边说,“那女儿我看一眼都嫌脏了眼,听人说,她和陈学林儿子有一腿,还有人说,父子俩经常一块儿……咳。”虽没说完,却给了她个‘你应该懂‘的眼神。 安易听了直犯恶心,厌恶的皱起了眉头,穆青在桌子底下拍拍她的腿,“等会儿咱们早点儿走。” 和他们同桌吃饭的客人,和穆青关系都算不错,安易之前都见过两三次,有些印象。所以等到开吃的时候,这些人喝酒一点儿顾忌都没有,轮到穆青,他却拿手往酒杯口上一盖,说了仨字儿,“我戒酒。” 有个叫邢凯的人就嚷嚷,“你蒙谁呢!你订婚那天可没见你少喝,这才几天啊?你戒酒?我去,你能戒酒那才怪了!别逗哥们儿玩了,赶紧的,把手拿开!” “我老婆说要孩子,不让喝。”穆青一本正经的答道,说着还看了安易一眼,好像多委屈似的。安易有点儿无语,见桌上的人都看过来,手在他腰上恨恨的拧了一下,脸上却摆出高冷的女神范儿,淡淡的说,“是打算要个孩子。” 她长得实在漂亮,有多漂亮呢,反正今儿全场来的女的,没一个比得上的。所以她高冷的时候,反而不会让人觉得在装逼,因为外貌太好,一颦一笑,一个神态一个动作都是美的,人都是视觉生物,没人不喜欢美的事物,当然,奇葩除外。所以安易清清冷冷的一句话,却没人觉得她是在找理由搪塞,可信度几乎达到了百分百,也不惹厌。 跟在邢凯身边的邢太太就笑着打圆场,“说起来穆先生年纪也不小了,是该准备要个孩子了,你们啊,喝自己的酒,别祸害别人。” 邢凯是出了名的怕老婆,老婆话一出,他就怂了。其他人在安易这高冷的注视下,也不好强人所难,只能把目标指向其他人。穆青觉得好玩儿,在她耳边笑着说,“以后再有这样的,都靠你出马。” 安易隐蔽的翻了个白眼,微嘟了嘴,脸颊不经意的就有点儿鼓鼓的,可爱极了,穆青忍不住就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引来同桌人的一阵戚的揶揄声。这时陈学林过来敬酒,刚走到这边桌前,他儿子陈尧这时才姗姗来迟,身边还搂着自己的女伴。 这其实都没什么,安易也没在意,直到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她才转头看过去,然后就看到了大学同学吴珊珊。这实在是巧,安易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下碰到对头。说对头也不准确,去年十月的时候,她还接了吴珊珊的生意,跑九歌那儿给她送了回衣裳。 准确说来,安易和吴珊珊没什么仇,只是吴珊珊和方夏关系好,方夏当时又勾搭了徐哲,所以这女人当初在大学里没少抹黑安易,要真说俩人之间的怨,却没有。 “好巧。”安易淡淡的颔首打了招呼,和穆青简单说一句,“大学同学。”四个字,没有任何含金量。 “啊哟,吴小姐和安小姐是大学同学?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呢~”陈学林的老婆在一旁娇滴滴的说。 “爸,这位安小姐是?”陈尧看到安易眼都直了,看得穆青脸色很不好看。 陈学林知道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穆青这人是个硬茬儿,轻易不能得罪,狠着呢!由于太知道自家儿子的尿性,陈学林立马脸一沉,严肃道,“安小姐是穆先生未婚妻,论辈分,你该喊声婶婶。” 直接就把辈分给错开了一辈儿。   ☆、第78章 NO.78 陈尧是个标准的吃喝|嫖|赌都占全的富二代,长得人模狗样,脑子不见得多灵光,但也不傻。老爹这么神来一笔,他就明白了,眼前的美女虽勾人,却是有主的,不是身边的吴珊珊之流能随便玩玩儿就丢。 再说穆青这个人他虽然没有怎么接触过,名字却如雷贯耳,反正他是得罪不起,有些可惜,这么漂亮的美人儿可是少见,不过到底没有色令智昏,糊了脑子。陈尧搂着吴珊珊的腰,故作潇洒的喊了声,“小婶婶。”相当的能屈能伸,并不因为安易比他小就放不下脸面。 安易被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恶心的不行,穆青朝邢凯使了个眼色,邢凯就站起来打圆场,他这人能说会道,三两句话就把之前的小小尴尬消弭于无形,酒桌上就又热闹了起来。 吴珊珊虽然震惊于安易竟然订婚了,且未婚夫看上去还是个高富帅,真是没天理!心里嫉妒的不行,不过她不是蠢人,知道这种场合没她撒野的份儿,隐蔽的狠狠瞪了安易一眼,却也没敢找事,多说废话。 回去的路上,安易和穆青简单说了下她大学遇到的奇葩事,无外乎就是女人间的争风吃醋,小肚鸡肠,说点儿坏话造点儿谣什么的。他之前调查过她,对这个事儿比安易本人都门清,她以为那个徐哲是她在祁县出事后才出的轨?不是,早在她和徐哲开始后不到三个月那个方夏就借着一次聚会把人给勾搭到手了。 不过这事儿说出来无非惹人不痛快,穆青还没那么损人不利己,如果让她知道自己调查过她,以前俩人关系还一般的时候也许她不会说什么,现在倒不一定了。 *** 五一过后,工作室步入正轨。请的那两位专门负责剪裁缝纫的师傅开始正式上班了。两个师傅,一个姓王,一个姓孙,都是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婶。有了她们,安易肩上的担子就轻多了,之前接的那些订单都可以由她们来完成。至于她,这个月二十五号还要参加‘新畅想’的决赛,张思宁就让学妹先顾着比赛。 六号,项越介绍的那位老中医终于回国,老先生帮安易切了脉,说没什么大碍,开了个中药方子让先调养一个月; 八号,林珂和王博又闹别扭了,到工作室找安易哭诉了半天。当时正好陈妍也在,俩人说着说着一言不合差点儿打起来,最后还是安易发了脾气,这俩才慢慢消停了; 十号,穆青的九歌终于通过卫先生找到了好买主,对方给予的价钱相当喜人,那些过户手续之类的当天就办好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没发生什么波澜挫折,都是些琐碎家常,平平常常的,柴米油盐酱醋茶。 这样的日子一直到了十三号这天…… 一大早起来,安易就觉得心神不宁,两个眼皮老是跳来跳去,临下车的时候,就忍住再次叮嘱穆青,“你开车一定要小心,别开太快。”最近俩人都是早上一块儿出门上班,到晚上了,他再来接她下班,无形中秀着恩爱,连张思宁有时候都忍不住要酸两句。 穆青好笑,“从出门儿你就一直说这个,眼皮跳不代表就要发生坏事,我开车块二十年了,放心吧,在市里想开快车也开不起来。” 安易却绷着小脸儿很严肃的样子,“你别不当回事行不行?!有时候眼皮跳很准的,反正今儿你小心点儿,也不止开车,做所有的事都要当心。”她有时候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到现在都还心绪不宁,那肯定不是个好兆头。 穆青拿她没辙,见她这么严肃,也不敢笑了,只得点头保证,“我今天一定小心谨慎,不干危险的事,行了吧?”说着捏了捏她的鼻子,“别总说我,你自己也注意,没事别离开工作室。” 从上午到下午,一直风平浪静,期间穆青还打电话嘲笑她杞人忧天。在连安易都以为是自己紧张过度的时候,临近傍晚,突然接到警察的电话,穆青出车祸进了医院,让家属赶紧过去! 这不吝于晴天霹雳,把安易一下子就给霹懵了,手机哐当掉到了地上,好在张思宁就在旁边,看到她这反应,知道肯定是发生什么大事了,见手机摔的这么响竟然都没事,而且还在通话中,她弯腰捡起来,喂了一声,和那边聊了起来,知道是穆青出了车祸,不过人应该没生命危险,松了口气,问清楚在哪个医院,然后才挂了电话。 “穆先生没有生命危险,你别担心。”张思宁拍拍学妹的肩,柔声说。 听到穆青没生命危险,安易腿一下子就软了,要不是张思宁手快,估计这姑娘得摔个屁股墩。 张思宁看着安易煞白的脸,哆嗦着仿似说不出话的嘴唇,还有那双满是渴望的眼神,知道她是突闻噩耗,被吓到了,有些心疼,就轻声重复了一遍,“穆先生没有生命危险,走吧,我送你去医院。” 不管怎么说,命只要无碍就行!安易长长的呼了口气,她是一听到车祸就往最糟的方向想了,因为如果穆青没事,不会是警察给她打电话,再加上从早上就心神不宁,各种情绪堆积到一块儿爆发出来,顷刻间就抽干了她身上的力气。 “学姐,你扶我一下,我腿软站不起来。” *** 现在正值晚上下班高峰,路上堵了会儿车,等到医院的时候都过一个多小时了。 她们到时,穆青刚从急诊室里被推出来送到了急诊病房。 看到他头上的纱布,手臂上的绷带,还有高高吊起的左腿,虽然看上去很惨,可他确实是活着的,脸上又温度,呼吸有起伏,至此,安易心里的大石头才总算是真正落了地。 张思宁在病房外询问车祸具体经过,自称姓李的年轻警察说,“从监控上看,这位穆先生的车应该是突然失控,是否是刹车的问题现在还不好说,不过好在没有撞到行人,只是撞倒了一些建筑物,这些都需要穆先生进行赔偿。” 赔偿好说,只是这个事儿看起来应该不简单。张思宁送走了李警官,给丈夫卫锦煊打了电话。 穆青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他一醒,病床边儿就围过来好几个人,个个脸露关心,尤其是安易,眼睛肿的什么似的,又哭又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得了什么绝症。 他有些心疼,哑着声儿说,“我又死不了,瞧你,哭丧呢!” 如果不是他这会儿身上没一处好地儿,安易真想狠狠甩他几巴掌,有这么咒自己的吗?!想到刚才的担惊受怕,忍不住就故意呛他,“你是我的谁,又没结婚,我凭什么给你哭丧?!” 这话说的,够绝的。穆青成功被噎到了,气的直瞪她,安易哼了一声,俩人互相瞪着谁也不让谁,跟仇人似的,看的一旁围观的人都有点儿忍俊不禁,张思宁就笑着说,“穆先生你别欺负她,知道你出事,把她吓坏了,接电话的时候人都傻了,腿软的路都走不了,最后还是我扶着她下的楼来的医院。” 不是感情深到一定程度,反应也不会这么大,在场所有人,包括他兄弟周建和项越都不会为他担心到这种程度,除了她。穆青心里像泡了蜜水,甜丝丝软绵绵的,如果不是身体不能动,他真想好好抱抱她。 安易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讪讪的,现在想来,她那时候实在太没用,如果不是学姐帮忙,还不知道怎么整呢! 过了会儿,医生过来做了检查,再次重申了一下,病人只是皮外伤,腿和胳膊打了石膏不要乱动,没伤到根本,好好修养就行了。 等医生走了,病房没外人了,周建就忍不住问,“大哥,你那车到底怎么回事?“ 他这问题一出,屋里就是一静,项越周旭卫锦煊还有张思宁安易就都看了过来,显见的,大家最关心的还是这个事儿。穆青沉吟片刻,也不隐瞒,淡淡的说,“刹车失灵,有人在我车上动了手脚。”他说的淡然,其他人却不能淡定,周旭闻言首先爆了粗口,“卧槽!还真有人干这事!大哥,你最近得罪人了?” 穆青示意项越帮他把床摇高一点儿,蹙着眉说,“我是生意人,有人看我不顺眼在所难免,但说到要命的仇家,一个都没有。” “会不会是你觉得是小事,别人却觉得是生死大仇?”安易跟着猜测。 “那我就不知道了。”他一脸的无所谓,“我的车一直停在地下车库,让警察去调监控吧,这个事儿,现在不好下结论。” “大哥,你就不害怕?你可是差点儿死了!”周旭觉得穆青对这事儿太不在乎了,这人命关天的大事,搁到别人身上不说反应多剧烈吧,至少也不能像他似的这么无所谓啊! 穆青哼了一声,“你想让我怎么反应?哭一个给你看?” 周旭,“……” 卫锦煊却若有所思的看了穆青一眼,之后拄着手杖站了起来,对妻子说,“时间不早了,不要打扰到穆先生休息,等明天再来医院看望吧。”   ☆、第79章 NO.79 安易出去送学姐和卫先生离开,周旭好似意识到了什么,左右看看,也开口说,“三哥,要不咱也先走吧,现在时间确实不早了,等明天再来看大哥,先让大哥休息吧。” 周建没多想,见穆青包的跟粽子似的,虽说只伤了一条胳膊一条腿,但伤筋动骨一百天也够呛的,现在快九点了,就同意的站了起来,“那大哥,今儿晚上先让安易照顾你,明天换我,要是有事,就让安易给我打电话,我……” 穆青用另一只没受伤的左手摆了摆,打断他,“行了,别叨叨了,我又没什么事,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周建无奈,最后还是叮嘱说,“不管怎么说,肯定是有人要对付你,就算在医院也小心点儿。” 等周建周旭也走了,病房里只剩下了项越和穆青。 项越帮着把床又摇高了一些,穆青这会儿的脸色有些难看,不像刚刚在其他人面前那样若无其事,反而有些阴沉,“西北的事估计没瞒住,阿越,你去问问你朋友,这次他们都抓了谁,最好把名单弄过来。” 他离开西北太久,那里早就物是人非,但也不排除有人还记得他,从谢辉联想到张大栓,再从张大栓近来的动向查到他。当时做个决定的时候,到底还是太冲动了。 项越从知道穆青出事开始就立马想到了这件事,也看出大哥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西北的事,刚才就识趣的没有多言。现在屋里没人,倒是没什么顾忌了,颔首说,“名单最快要等到明天,大哥,你现在这样,安易一个女孩子照顾不过来,晚上我也留下吧,”又建议,“既然有人要朝你动手,你身边就不安全了,最好还是找几个保镖,还有安易,她是你未婚妻,如果他们朝她动手……” 说到这里,两个人心里同时噗通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穆青猛的坐了起来,“去,你赶紧出去接她!” 项越也不废话,立马站起来抬腿就跑,刚要开门,门就从外面推开了,安易走进来,抬头看到项越,还惊了一下,后退一步,问,“你也要走了?” 见她没事,项越几乎和穆青一样,同时松了口气,先让她进来,锁好门,然后项越才解释说,“大哥见你这么久没回来,让我出去看看。” 安易笑,“我这么大的人了,还能丢了啊。”她走到病床那儿,见他嘴唇干裂,就拿一次性杯子去接了温水,项越征询的看向穆青,穆青几不可查的点了点头,他才开口解释说,“我们想着,既然有人想要大哥的命,这次不成,可能还有下次,你是大哥未婚妻,也许会成为那人的目标,还是小心谨慎些好。” 这个可能性她还真没去想,从知道他出事开始,安易的大脑几乎就处于某种待机状态,不说傻呼呼吧,却也没怎么用脑子去想别的。这会儿听项越一提,才想起来,自己现在还真是不安全。不过奇异的,她竟不觉得多么害怕,脸不白心不慌,淡淡的噢了一声,把杯子口送到穆青的嘴边,有些敷衍的说道,“那我以后注意就是了。” “你不害怕?”穆青没有喝水,而是有些阴沉的看着她问。 任何一个人,即使是个男人,在听到有个坏人在暗处蓄谋要杀人,且那个目标可能是你本人的时候,都不该这样淡然的不当回事。毕竟穆青的例子是活生生的,这不是恐吓,是真的真刀真|枪。 安易耸肩,“我知道你会安排好的,只要你没事就成。” 这种举重若轻的话,让项越都忍不住侧目,穆青觉得自己眼眶有点儿泛酸,他心里那种沉沉的闷痛砸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好啦,你别这么深情的看着我,弄的我怪不好意思的。”安易伸手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示意他赶紧喝水,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穆青深吸了口气,却没再说什么,垂下的眼睑掩盖了他复杂若风暴般幽深的目光。 知道项越晚上也要留下来陪护,安易当然没意见。三个人坐在一块儿,先讨论了找保镖的事。 “我有个朋友,开了家保全公司,里面都是退伍军人,回头从他那里挑几个口风严身手好的,大哥看行不行?”项越知道穆青手底下有一些人,专门混黑白两道,在禹凌很有些本事,不过这些人鱼龙混杂,到底比不上职业保镖让人放心。 穆青并不想太多人知道自己被人追杀的事,他手下的那些人虽然还算衷心,但也不能把现成的把柄送到这些人手里。项越的人品和能力都十分出众,穆青对他很信任,没有过多考虑,就点头同意了。 安易看看项越,又看看他,觉得这俩人应该知道些什么,只是不告诉她。心里纠结了一下下,到底没有多问,既然瞒着,那应该也是有他们的顾虑。再说连周建都没告诉,可能是真的不能随便对人说。 不再纠结这个,而是说起另一桩事,“卫先生有个好朋友在市局,现在专管刑侦这一块儿,刚才我送学姐出去的时候,卫先生让我告诉你,如果需要帮助的话,不要客气,他那个朋友很可靠。” 穆青想起卫锦煊离开时看向自己那若有所思的目光,微微一哂,笑了笑,“卫先生心思通透,等这事儿有了眉目再说吧。”这件事最后的走向还不好说,阿越能力虽出众,但以卫先生的阅历和社会地位应该更高一筹。不到万不得已,他当然不愿意把自己的把柄递到卫锦煊的手里,不过世事无常,还是多留条后路的好,所以并不把话说死。 安易点点头,“卫先生确实挺好的,你这间干部病房就是他帮忙安排的,还有警察那儿,也是他找人压下去的,要不你一醒来估计就要被人问话了。” 这种事不用卫锦煊出手他也能搞定,不过人家好意,他当然也领情,“回头等我好了,到时再想想怎么报答人家。” 穆青到底受了重伤,精神不济,说了会儿话就累了。安易让他睡,等把他安置好,就和项越去到外面的客厅,俩人在沙发那儿坐下,小声商量,“他估计要在医院住一段时间了,布丁在家里没人照顾,能不能送到奚熙的宠物医院,放她那儿寄养一段时间?” 项越说不用这么麻烦,“我最近也没什么事,把它放我家里养着吧。”他对布丁是真喜欢,那只小胖狗聪明又搞笑,胖乎乎的看着就可爱。 安易当然乐见其成,小家伙如果寄养在宠物医院,那里病狗一堆,万一染上病就遭了。只是周旭妈妈呼吸道不好,家里不能养宠物,林珂也是和父母住,陈妍虽自己住,却特别爱干净,估计也不会想养狗,至于学姐……人家已经帮很多忙了,再让帮忙照顾布丁,实在说不出口。 俩人又商量了下是否请护工,安易对此有自己的考量,“他现在人身不安全,请护工非亲非故,又不知根底的,还是不要了吧?”活了二十多年,头一回遇到暗|杀,整得跟拍黑|道电影似的,让人特别无奈。要说害怕,也害怕,可他现在没事,她就能让自己平静下来。 项越提醒她,“大哥腿伤了,最初几天吃喝拉撒都要在床上,你就受得住?”他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都待在医院,安易娇滴滴的一个女孩子,一般都会受不住这种事,小便还好说,大号却最折磨人。 安易很淡定,“没事,我不嫌他。” 简简单单六个字,让项越真的动容起来,谈情说爱的时候嘴里会说些感人肺腑的话,结婚的时候会宣誓无论疾病贫穷都不离不弃,可话都是虚的,只有在遇到事儿的时候,才能看出一个人的感情是否真挚。 之前谈论人身安全的时候,她从容,现在说及护理,她依然面不改色,项越从这个时候开始,才真正认可安易大嫂的身份。之前,其实都有点儿围观凑热闹的意思,要说真的多尊重,却不见得。 晚上项越就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安易睡里面病房的陪护床。半夜穆青醒了要上厕所,安易就把便盆从床底抽了出来,小声问他大的小的,穆青身上没插尿管,他这会儿憋的难受,但又不想在安易面前丢脸,可叫项越……其实也有些不好意思,这时候才意识到住院的尴尬。 “你别多想,咱们以后老了也是要相互扶持的,现在我照顾你,以后也许就换你来照顾我了。我们之间不可能永远都光鲜亮丽的,如果我嫌弃你,那以后你也会嫌弃我,我愿意为你做这些,你记得我的好就成。” 这些话,项越听了都动容,又何况是穆青本人,心都要化成水了。 安易见他还是不吭声,知道他可能是大的,想了想,找了个塑料袋套到了便盆那儿,把床摇高了一些,让他用没受伤的右腿使点劲儿抬抬身子,褪掉裤子,又趁机把便盆塞到他屁股下面。 怕他在自己面前解不出来,安易嗯了一声,“我也去下洗手间。”说着就开门出去了,出来的时候见项越醒了,正从沙发上坐起来,安易朝他嘘了一声,小声说,“他不好意思,你别进去了,我自己能行。”   ☆、第80章 NO.80 安易收拾好进来,见他目光沉沉的看着自己,她笑了笑,走过来俯身在他嘴巴上戳了一下,“睡不着啊?” 穆青嗯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的说,“上来陪我。” 目测了下床的宽度,安易没怎么犹豫,两只脚一蹭,脱掉鞋子,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躺了进去。他伤了左腿和右手,左腿吊了起来,右手也不能动,对比一下,安易躺在了他的左边,这样不至于压到他的手。 穆青张开胳膊把她搂在怀里,安易知道他胸口那儿也有淤伤,不敢压上去,头只枕在他的胳膊上。两个人相拥在一起,其实心里都有事儿,却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末了,还是穆青打破了沉默,“我以前在西北干过一些事儿,”有了开头,似乎很多话就不是那么难以出口了,“走|私,帮人偷|渡,掮客,保镖,什么都干过,好几次都差点儿丢了命……扎旺的事之后……现在我离开西北已经十年,本不想再掺和进去,只是张大栓毕竟救过我两次,谢辉说来也对我有知遇之恩……今天的事,可能是消息泄露,有人查到了我……” 安易一直很安静的听他把自己的过往娓娓道来,心里的很多疑惑在这个时候终于都一一有了答案。有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的感觉。之前对穆青这个人,她了解的其实很抽象,虽然相爱,但她和他之间却好像一直隔着一层模糊的膜,这层膜不影响两个人的相处,平时也可以直接忽略,可现在,当他把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诉她时,安易突然意识到,原来这层膜并不是真的可以忽视。 刹那间,穆青的形象在她心里丰满起来。原来他经历过这些事,怪不得才三十多岁白手起家能有现在的成就,原来他讨厌女人,并不是简单的因为亲生母亲是妓|女,还抛弃他,原来,原来,很多的原来,安易紧张的问,“这件事如果被人传出去,你会不会有刑事责任啊?”她最关心的,其实是这个。 穆青没想到听了自己的经历后,她首先在意的竟然还是他的安全,心里紧绷的那根弦松了松,低头在她头上亲了一下,轻声说,“你没在西北那边待过,不知道那的情况,真正的鱼龙混杂,一年一个样,地盘从来没有稳定过,我离开已经十年,十年前国内网络不发达,手机都还没有普及,我做事又从来不留证据,当年离开的时候,把该清理的也都清理掉了,肯定摊不上事。” 知道他不会担法律责任,安易放心了,翻了个身,侧躺着,和他商量,“这些事毕竟不能见光,项越已经知道了就不说了,卫先生虽然人不错,我也相信学姐的为人,可这种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连同周建也不要说,能瞒尽量瞒着吧。”想了想,又问,“那个要杀你的人……会不会抓住这个,还会有下一个?没完没了的?” 安易对她那个学姐有多尊敬孺慕他是知道的,能让她说出这样类似于不信任的的话实在不易,穆青这会儿的心情用心潮澎湃都有点儿谦虚,他搂紧了她,柔声说,“出来混的人,没几个是真能为老板卖命的。抓进去的那些人,就算不是死刑,这辈子估计也出不来了,狡兔死走狗烹,人走茶凉,这一个能这么死心眼儿找到我已经算是奇葩了,别担心,这段时间身边只要一直带着保镖,身边不离人,谁也拿咱们没辙,现实可不是拍电影,没那么玄乎。” 还没那么玄乎呢,安易都不想吐槽了,只要一想到有个人在暗处随时想着要他的命,她心里就揪的不行,只是怕他多想,才不表现出来而已。 “你说警察能从监控里查到什么吗?”她又问了另一个在意的问题。现在大街小巷都是监控,地下车库监控也不少,真想查,应该能查到。 穆青告诉她,“阿越在我没醒的时候已经找人去办这事了,警察那边卫先生又压了下来,算是万无一失,目前这件事还在可控范围内。” 没想到项越反应这么快,安易忍不住夸了一句,“他反应真快!”又忍不住不合时宜的八卦,“你和周建会拜把子我不好奇,可项越呢?他那样的人怎么会和你称兄道弟?”不是她瞧不起自家男人,实在是项越从各方面看,都是贵公子的款儿,家世好,职业好,长得英俊不说,估计还专情,这样的人万里挑一,和穆青周建这样的糙汉子真不像一路人。 可能是之前睡了一阵儿,又把心里最重的秘密告诉了她,穆青现在的精神很好,谈性也浓,先低下头咬了下她的鼻子,哼哼,“我这样的人怎么了,他喊我声大哥还亏了他了?” “不是亏不亏,就是觉得你们不是一路人。” 穆青嗤笑,“你别被他那样儿给骗了,他狠的时候你是没见到。”顿了顿,耐心的和她解释说,“我和阿越认识也算机缘巧合。你知道,阿建既然排老三,那上面肯定还有个结拜兄弟。排第二的是邵勋,他比我小一岁,当初在西北,是我左膀右臂,后来我决定离开西北,他就跟着我离开了。说起来,最先拜把子的就是我和他,阿建是后来加入的。” “邵勋是北京人,有父母弟弟,家里条件不好,高中就辍学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跑西北去了。五年前,阿越因为一些原因惹到了人,差点儿就被人绑架了,正好邵勋遇到,把他给救了。后来慢慢熟悉以后,邵勋就把阿越介绍给我和阿建认识,我们也算是一见如故,也能说到一块儿去,当时又发生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感觉双方为人处世方面都挺对脾气的,最后索性就一块儿论年纪排序了。” “那……邵勋人呢?”等他讲完了,她忍不住问。 穆青突然沉默下来,安易就知道自己问到了禁忌话题,心里也已经有了猜测。 “死了。”良久,他吐出了这两个字。安易对这个结果并不惊讶,穆青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邵勋死的亏,他出车祸死的。那天阿建过生日,我们四个在一块儿庆祝,散的时候都喝了酒,那晚我们三个都没事,唯独他出了车祸,和大货车撞一块儿,当场就死了。” 这话题略悲伤,如果是平时,她肯定要嘚瑟一下,顺便教育他:看吧看吧,酒驾多危险!不过现在,却不合适提这个,安易安抚性的拍拍他的胸口,穆青在她头发上又吻了一下,已没了谈性,声音低缓的说,“时间不早了,睡吧。” *** 隔天早上,安易天刚亮就醒了,床太窄,她心里又顾忌着他的伤,躺在那儿一动都不敢动,一晚上下来腰酸背痛的。小心翼翼下了床,穿好鞋,对着窗户伸了个腰,刚想去刷牙洗脸,就听到后边人嘶了一声,安易回头,见他皱着眉看自己胳膊。 “麻了?”她问。 “嗯,来帮我捏捏。” 安易腿麻手麻的时候,最不喜欢被人碰了,因为那真的很难受。不过穆青既然提了,她就过去帮他揉按,手刚碰到,他就又嘶了一声,脸都有点儿扭曲了。安易扑哧一笑,“晚上咱俩不能挤一块儿了,太受罪。” “我胳膊麻成这样都没说事儿,你还嫌弃?”他略不爽。 安易哼了一声,“拜托,我一晚上睡觉都没敢睡踏实好不好?就怕自己不小心会碰到你的伤处,这会儿腰都是酸的,幸亏没落枕,要不有的受。” 穆青被她说的无语,觉得这女人真没有昨天可爱。昨天多懂事,又乖又温柔,哪像现在,这么务实。 “好了,我去刷牙洗脸,你要不要上厕所?要就快点儿,昨晚上没吃饭,有点儿饿了。”她本来想说出去买饭,后来想想不安全,还是打电话让人送吧。 穆青没好气,“我昨晚也没吃饭!”默了一下,吭哧,“想小便。” 怕他恼羞成怒,尴尬,安易绷着脸,脸上没有一点儿多余的表情,特别从容的把便壶拿了过来,好在他左手还能动,要不估计她还要帮他扶着小j.j,等他解好了,安易就把便壶拿了出去。项越也起来了,正在系领带,看到她手里的便壶,眼神很柔和,“大哥醒了?” “醒了,你进去吧。”她说着,已经推开洗手间的门。 项越推门进去,穆青正在无聊的拿着遥控器换台,早上六点多,除了新闻其实也没什么好节目,最后固定在电影频道,正在放映《人在囧途》。见项越过来,他下巴一抬,示意他坐过来。 “等会儿阿建过来后,你陪着安易回家去收拾东西,最好多叫两个人,别让她自己待着。”他交代。 项越笑了笑,“放心吧大哥,我心里有数,”又说,“今天如果顺利的话,应该就能抓到人了,不过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件事是幕后有人主使还是单人作|案,三哥如果自己过来的话,我真有些不放心,等七点钟我就给朋友打电话,让他先带几个人过来,这样万无一失才好。” 穆青嗯了一声,“你办事我放心,”又说,“这些日子我是没办法去公司了,你医院里的事安排一下,尽量多去公司转转,现在刚上市,没人在那儿坐镇,我怕出乱子。” 项越在穆青公司里,占的股份份额不算低,算是大股东,只是他职业是医生,平时并不怎么关心金博的运营。现在情况特殊,也由不得他推辞,只得点头同意。   ☆、第81章 NO.81 两人又商量了会儿细节,安易拿着牙刷漱口杯进来,谈话暂时告一段落。项越去洗漱,穆青也在安易的帮助下刷了牙洗了脸,本来还想刮胡子,不过昨天只想着买牙刷牙膏毛巾之类的必需品了,没想到剃须刀这个事儿,现在也没必要专门出去买,等晚会儿回家收拾东西的时候把剃须刀拿过来就是了。 周建是七点多到的,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买的早餐。穆青胃口不错,一气儿吃了五六个包子,喝了碗粥,又吃了个鸡蛋灌饼,两个茶叶蛋,一些手抓饼,两根油条,数个水煎包。本来还想喝胡辣汤,不过安易不让,作为医生的项越也阻止,伤成这样了哪儿能吃辣! 周建咋舌,“大哥,饿坏了吧?”这不知道的,还以为饿了多少天了! 穆青由着安易伺候着漱了口,淡定的解释了一句,“我昨天中午吃的就少。”过了一个下午一个晚上又到了早上,可不就饿坏了。 安易白他一眼,让周建在这里陪着穆青瞎聊,她和项越出去吃早饭。周建还是不死心,小声问他,“真不知道是谁要害你啊?” 穆青把视线从电视上移过来,声音低缓的说,“阿建,我也不瞒你,要说没有怀疑的人那肯定是假话,不过这事儿你别掺和,阿越被迫掺进来已经很让我不爽了,你是我兄弟,我是为你好,不想害了你。” 周建听的心惊肉跳,觉得穆青果然是遇到了大事,憨厚的脸上却丁点迟疑都没有,凛然说,“大哥,你拿我当兄弟,我也把你当亲哥,我虽然没本事,但也不是胆小怕事的人,哥们儿也许帮不上你什么忙,但一些小事上还能帮你分忧,别说什么害不害的,我不怕!” 穆青一边觉得周建果然还是那个周建,一边又有些伤感的想,如果他耳朵根不那么软,嘴巴再牢靠些,西北的事告诉他也没什么。只是兄弟虽还是一片赤城,可他,却对他没了信心。 “你的心意我明白,”穆青用没受伤的手拍拍他的肩,“但这事儿我打定主意了,你别掺和,真想帮我,回头就和阿越一起到金博转转,帮我把公司管管。” 他在周建的young女装占有一定股份,周建在他的金博同样有股份,兄弟俩要说感情,那不是虚的,只是要说起信任,穆青现在反而更信任项越。宋钊的事让他感触极深,周建也许不会做对他不利的事,但他却不敢赌|了。 八点钟的时候,项越的朋友带了四个人过来,都是黑衣大汉,长得又高又壮,皮肤黝黑,眼神犀利,绷着脸不苟言笑,看上去还挺有气势的,如果再戴个墨镜什么的,那形象,就更鲜活了! “他们四个都是前两年退伍的特种兵,身手在我们那儿个顶个拔尖,穆先生可以放心,嘴巴都很严。” 说话的人叫沈南,三十多岁,长得白白胖胖的,不很高,175左右,穿着很随意,体恤休闲裤运动鞋,一说话就带笑,眼睛不大,笑的之后只能看见条缝隙,看上去似乎很无害,根本不像是开保全公司的,倒像是开那种小饭馆的老板。 穆青淡淡的笑了笑,“我相信阿越,当然就相信沈先生,咱们也不用客套,直接签合同吧。” 他连价钱都不问,可见是不把钱放在眼里。沈南就喜欢这种大方老板,脸上的笑越发的随和无害,从斜挎的公文包里拿出打印好的合同递过去,中间却被项越截胡,“我帮大哥看看。”他笑的温文尔雅,沈南看到好友这个笑,心里已经开始滴血了,知道自己想要坑钱是坑不到了。 果然,项越把合同翻了一遍,周建也凑过来瞅了两眼,等看到价钱,直接‘我去‘一声,可见那上面的价格有多离谱,看沈南的目光活像是个趁火打劫的土匪。安易瞅他这样也好奇了,想过去看看,手却被穆青紧紧的握住不让动,没法,只能老实在他身边坐着。 项越看完合同,脸上笑容不变,只伸手搭上沈南的肩,带着好友出去谈了谈人生,回来后沈南就蔫了吧唧的从挎包里拿了份新合同出来,这回项越没再看了,穆青也没看,松开安易的手,用左手签了名字按了手印。 沈南走后,留下的四个保镖就各自做了自我介绍,吕明,贺安,赵经国,许兴德,其中四人中,吕明是小队长,统管另外三个。 穆青就让吕明和贺安跟着安易,另两个在医院保护自己。周建今儿要去见个客户,不能在医院多待,没多久就先走了。项越和安易则带两个保镖回家收拾东西,好在布丁现在用的是喂食器,要不真要饿肚子了。 回到家,安易和项越先不能进门,吕明跟贺安进去楼上楼下检查了一遍后,确定安全了才让两个人进屋,这职业素养真不是盖的,安易上楼的时候还悄悄和项越说,“你朋友挺靠谱的。”项越就笑,“不靠谱我也不敢找他。” 收拾东西的时候,考虑到至少要在医院待一到两周时间,安易索性拿出行李箱往里面塞东西,最后竟然装满了两个行李箱。箱子由吕明贺安帮着提下了楼,安易又到厨房把冰箱里不能久放的食材装塑料袋里,让项越拿走带回家,还说,“让你们家钟点工做了给穆青补身子。” 项越接过袋子,哭笑不得。轮到布丁,安易就有些舍不得,抱着亲昵了好一会儿,才拿出狗链给它套上,要去拿狗粮玩具,项越说不用,“回头我到奚熙店里拿现成的。” 他们回来一共开了两辆车,项越的兰博基尼,吕明贺安开的是公司配备的红旗车。这个时候其实可以先暂时分道扬镳,项越把布丁还有手里的食材拿回家,安易坐红旗车回医院,只是项越不放心,之前答应穆青不让安易离开自己的视线,保险起见,最后还是开车多跑了一趟,把安易送到了病房才匆匆离开,布丁还在楼下车里锁着呢。 有了保镖,安易这心啊,就踏实多了。 因为不是周末,大家都要上班,所以上午也没什么人来医院。穆青挂针的时候睡着了,安易就拿着画册修改图样,这些是工作室下周要上的新款。决赛的作品她前几天就画好了,又听了王舒兰教授的一些建议,采购了一些特殊布料,这两天会到货,到时就让工作室的两个师傅帮着剪裁缝纫。对决赛,安易其实并不抱什么希望,觉得自己能得奖的可能性极低,所以心态很平和,就是重在参与,这眼看着离决赛没多久了,她也不急,想着只要决赛前把衣服做出来就是了,还没王舒兰操|心多呢! 中午,项越提着午餐来的,安易和穆青的饭菜出自他家里的钟点工之手,四个保镖则是从饭店打包,论品相,其实还是饭店的菜味道更香,钟点工手艺一般,穆青喝头骨汤的时候还嫌弃的撇了下嘴,“火候不够。” “时间有点赶,大哥这次先凑合。”项越好脾气的解释,等安易去了洗手间,他把自己手机递过去,轻声说,“这是名单。” 穆青喝汤的手一顿,把碗递过去,然后接过手机看上面的名单,很多人他都不认识,有的有点儿印象却不熟,直到看到一个人名,才倏地想起什么似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大哥?” “我就知道一般人想不到我!”穆青咬牙切齿,狭长的眼睛眯起危险的弧度,显得阴森森的。项越见他这样,知道肯定是找到怀疑的人了,也不催促,安静的等在一旁。穆青确实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记忆,这会儿心情很阴暗。等到安易从洗手间回来了,他才慢慢敛了怒气,问项越,“监控里查到什么没有?” “可疑的人找到三个,不过已经排除掉两个,最有可疑的那个应该在南湖村,那里是个很大的都市村庄,里面外地人口密集,监控不容易排查,现在只能等消息。” 穆青闻言沉吟了片刻,开口说,“如果我没猜错,这个人应该是钱冲,你给我的名单里,魏明和我有仇,钱冲是魏明的养子,这个人是出了名的死心眼儿,对魏明死心塌地,我和魏明的仇怨他也一清二楚,从张大栓那儿能联想到我的也只有他了。” “钱冲以前和我有几分交情,身手很好,大奸大恶算不上,估计这次也不是真想要我的命,”穆青停下来想了片刻,然后才继续说道,“在我车上动手脚,应该是为了给我个警告,或者是打个招呼,他知道我的能力,刹车失灵这种小把戏要不了我的命。钱冲对魏明感情很深,比亲父子还亲上几分,他被抓,钱冲照理说应该想办法救人才是,过来找我……” “会不会是想抓住你出气,然后威胁军|方放人?”安易在一旁插嘴猜测。 “你电影看多了,”穆青失笑,在她头上敲了一下,“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他抓我有什么用,禹凌离西北几千公里远,这么千里迢迢的把我带到西北做人质,猪都不会用这法子。再说就算在禹凌威胁当地警方和西北那边交涉,交换人质什么的,也不现实,根本就不会成功,魏明就算暂时被放了,也跑不掉,钱冲又不蠢,警察也不是吃素的。” “那他找你干嘛?如果真像你说的不是想要你的命,难道就是为了吓唬你出气?”   ☆、第82章 NO.82 穆青心里其实有些猜测,不过还不能确认,他和项越说,“西北警方那儿应该有钱冲的资料,他们这样的人一般都是警察重点关注的目标,你让你朋友查一下,有照片的话应该比较好找,十年了,我也记不清钱冲长什么样儿了。” 现在有了具体的怀疑对象,那查找工作可就简单多了。项越点了点头,出去打电话。穆青继续沉思,安易双手拖着下巴趴床边儿盯着他看,过了会儿,她出声问,“你和那个魏明有什么仇啊?” 什么仇?穆青有些怅然的叹了口气,也不瞒她,“扎旺当年的死,和魏明脱不开关系。虽然他不是直接凶手,但也起了几分推波助澜的作用,为了这事,当年我废了魏明一条胳膊,剁了他两根手指。” 这么暴力!安易瞠目,眼睛瞪得老大,穆青觉得可爱,捏捏她的鼻子,“所以以后别惹我啊,乖乖听话,我可不是好性子!” “戚,你才舍不得碰到一根指头。”安易却有恃无恐,翻了个白眼,表示对他这种没技术含量的恐吓不屑一顾。 穆青笑,“我不是吓你,你要真惹到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干出什么事。” “那什么叫真惹到你?有标准吗?” “标准?”穆青想了想,回答说,“虐待我?出轨?离婚?” 安易噗嗤就笑了,站起来脸凑到他面前,龇龇牙,“那你放心吧,这辈子我应该都惹不到你了。”他给的标准太高端了,安易心想,她哪里舍得那样对他? 穆青看着近在咫尺的美颜,眼神幽幽,“再靠近点儿。”他说,声音低沉暗哑,像发|情的雄性,展现着自己诱人的一面,安易本来就在勾|引他,顺势在他嘴巴上戳了一下,又戳了一下,第三次的时候,两个人的唇舌就交缠在了一起,紧紧相贴,没有缝隙。从昨晚,她就想这么吻他了,激烈的,濡湿的,缠绵的,不是简单的触碰,而是带着情|欲的吻。 只是昨晚气氛一直不对,才拖延到现在有了机会。 俩人吻的难舍难分,项越打完电话进来正好撞到这一幕,有些好笑,也不出声打扰,轻轻关上门,决定暂时在客厅和四个保镖待一会儿聊聊天。 安易气喘吁吁的和穆青额抵着额,他头上有伤,其实并不敢用力。穆青的左手罩在她胸口的绵软上捏着,呼吸声特别重,显见是动情了。安易故作遗憾的叹气,“你伤太重了。” 穆青手用力捏了几下,听到她闷哼,才放松了些力道,懒得戳穿她的小把戏。又在她嘴巴上亲了一会儿,才不情不愿的松开了她的胸,等气息平复下来,拍拍安易的屁股,让她出去把项越叫进来。刚才他推门进来,他知道,安易也知道。不过安易并不觉得难为情,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大胆了,好像穆青出事住院后,她对很多事都放开了许多。其他人的感受都不再那么重要,只要他喜欢就好。 这对于一个还没有正式登堂入室女人来说,其实很危险。 项越进来,脸上挂着浅笑,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也没有调侃两人,直接说起了正事,妥帖又有风度,很难让人对他不喜。 钱冲的资料还要稍等一会儿,项越说起了另一件事,“大哥要不要考虑转院?这家医院虽然也不错,不过到底比不上军区医院的干部病房,那里相对保密措施更好,保全也更安全。”而且那儿是他的主场,就算发生什么始料未及的事,到时也好打掩护。 穆青反应也快,听懂了项越的言外之意。不过在他看来,转院,不止是为了躲避钱冲,另一方面是这家医院的干部病房太小了!外面还有四个保镖,根本住不开。他不想让安易和另外四个男人过多接触共用一个洗手间,项越所在的那家军区医院的高级干部病房面积就很大,双卫的不是没有。这样一想,没有犹豫,穆青就点头同意了。 项越出去安排转院事宜,安易有些好奇的问穆青,“项越家里是不是特别有钱有权?” 穆青嗯了一声,“项家是大家族,从政从商的人很多,阿越父亲虽从商,祖父却大有来头,几个伯父也都不是小人物,那些姻亲说出来能吓你一跳。” 安易挑挑眉,“他这样的人竟然给你当跑腿小弟,太屈才了。”不过这也从侧面反应了穆青这人有本事,没本事项越不可能这么心甘情愿喊他大哥,为他张罗这种麻烦事。 “屈不屈才见仁见智。”穆青捏捏她的手心,并不以为意。 这次如果不是情况特殊,他也不会处处都倚仗项越,自己人用不得,当然要用兄弟的人脉。好在这些年阿越成长许多,不像当初刚认识时‘天真无邪‘。 项越安排好转院事宜,回来时就把朋友发到他邮箱里的资料拿给穆青看,穆青看到照片,觉得和自己印象里的钱冲有些出入,老了许多,他比自己还小几岁,可从照片上看却像四十多岁,剃了光头,不过脸型倒是没变,“和监控上是不是一个人?”他问。 “监控拍到的人虽然一直戴着帽子低头,不过偶尔也有拍到的正脸,相似度很高,”说到这里,手机突然震了一下,项越查看新邮件,看完后对穆青说,“大哥,根据电脑智能对比,99.7%是同一个人,看来要害你的确实就是钱冲了!” 安易也凑过来看钱冲的照片,浓眉大眼,光头,中等身材,这张照片应该是偷拍的,不过像素很高,把人脸拍的特别清晰。是全身照,背景是大街上,夜里,四周灯火辉煌,到处是人,他身边站着一个女人,虽只是个背影,没有正脸,不过从穿着和身材来看,应该是个美女,年纪不会很大。 “这个女人是谁?”她好奇的问。 穆青表示不知道,项越说,“是他原来的女朋友,现在已经分了。” 分了,那就没有价值了。安易把刚刚打开的行李箱重新拉上拉链,随口问,“现在有了更清晰的照片,要找到这个人应该就很容易了吧?” 项越点头说是,“我已经把照片给了朋友,南湖村虽然鱼龙混杂,但要找到他并不难,这个钱冲长相太有特色。” “你朋友?是警察朋友吗?” “这事儿可不能让警察知道,”项越笑了笑,卖了关子不告诉她,安易见他不说,也不追问,她对这些事其实并不很好奇,只要穆青能好好的就成,再就是快点儿把那个钱冲解决掉,虽然觉得他们这边有个四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对付一个钱冲应该是小case,可知道有个人在私下里对你的爱人虎视眈眈的,还是会让人心慌意乱,静不下来。 “你们说,他会不会整个炸|药包什么的,来个同归于尽?”安易脑回路忍不住又开始异想天开。 “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项越首先给予了肯定,然后话锋一转,又说,“不过那个魏明还在牢里好好的,罪不至死,钱冲和大哥也没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又多年没有联系,他犯不着冒这个险,听大哥的意思,魏明和钱冲感情很好,既然很好,他当然要为魏明考虑。” 这话挺有道理的,安易表示受教,穆青没好气,“你啊,就是电影看多了,越是亡|命徒其实越惜命,尤其是到了我们这种年纪,不像年轻时那么容易冲动,不管不顾的,经历的多了,考虑事情就会更全面,胆子也就小了。” “噢~~~”安易笑,“你这种年纪?哪个年纪?是终于肯承认自己老了?” “安易,你过来,我保证不打你。” “你当我傻啊!”她皱皱鼻子,做了个鬼脸。躲在房间一角继续收拾东西。穆青见她这样,真是好气又好笑,既觉得可爱,又觉得可恨,竟然说他老……╰_╯ 转院很顺利,没有遇到什么想象中的意外,比如钱冲突然越过人群拿着刀砍过来什么的。安易在救护车里和穆青说了自己之前的担心,让穆青笑了好一阵,就连陪车的赵经国吕明都忍不住乐呵,吕明说,“安小姐,你放心,我们虽然只有四个人,但侦查能力真不是盖的,如果有可疑人物靠近,没人能瞒过我们的眼睛。” 安易笑笑,也不觉得尴尬,“我电影小说看多了,总觉得有些事会突发意外。” 赵经国就说,“其实哪那么多意外能发生,那些电影电视只是为了增强戏剧效果而已,现实中,除非是大拿级人物,周密部署,提前规划,一般人想在我们面前浑水摸鱼可是难。”他不是夸大其词,而是实事求是。特种兵虽不是神,但多年的非人集训,侦查和反侦查等等的技巧型学习可不是纸上谈兵。 等到了病房安置好,已经是下午三点多,安易先给学姐打了电话,告知转院的事,学姐早上还给她打电话说傍晚会和卫先生一起来医院探望穆青,早点儿说也省的他们白跑一趟。之后又给周旭,周建打了电话,她这边刚通知了一遍,陈妍就打电话过来,“我听说你家大叔出车祸住院了?” 听说?还能听谁说?安易嗯了一声,“周旭告诉你的吧?没什么事,就是伤了一条腿和一条胳膊,要在医院住段日子。” “这还没什么事啊?”陈妍惊了一下,“在哪家医院?我去看看吧?” 钱冲的事还没解决掉,安易不想把陈妍扯进来,就和她说,“过几天吧,他受伤心情不好。”显然周旭嘴巴还算靠谱,没说穆青车被人动过的事。 陈妍秒懂的噢了一声,“我知道,他讨厌女人嘛~”   ☆、第83章 NO.83 安易哭笑不得,却也不好多解释,又和陈妍聊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项越把病房安排好,就先离开了,说是去南湖村看看情况什么的,看起来兴致昂昂的。安易看着已经合上的门,回头问穆青,“我怎么觉得他这么乐在其中呢?” 穆青示意她把床给自己升高点儿,他拿着遥控器开了电视,淡淡的说,“现在是法制社会,阿越这样好人家的孩子从小循规蹈矩,出格点儿顶多是交些狐朋狗友,做些自以为违|法|乱|纪的事。”说着高深莫测的看她一眼,“谁心里没有个叛逆英雄梦?” “不知道为什么,听完你的解释,项越在我心里突然接地气了好多。” 穆青嗤笑,伸手把她拉到身边,让她脱鞋上|床陪自己躺一会儿。这里的病房不但面积大,有两个卫生间,病床都比一般医院的宽敞许多,应该是特制的,足够他们两个并排躺一块儿还有剩余。 昨天事出突然,他虽表现淡定,其实心里也乱,再加上腿疼胳膊疼,没有乱发脾气已经算是很了不起了。根本没想过转院什么的,说来还是阿越脑子好使,见微知著。 安易不让他搂自己,这可不是晚上睡觉会一动不动的,怕等会儿说话什么的一不小心会牵动他身上的伤。穆青知道她是好意,挺享受这种被她无微不至关心的感觉的,也不坚持,拿着遥控器换着台,嘴里和她商量,“等钱冲抓到了,我就回家养着,在医院住着总归不方便。” 安易不置可否,“看医生怎么说吧,医生不让出院,你就乖乖住院,不许任性。” 给他一个大男人用任性这词儿,可真够新鲜的。穆青低头在她脸蛋上轻咬了一下,低笑着调侃,“我这算不算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这词用的,还比不上任性呢! 安易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哼道,“看你是病号的份儿上我不和你计较,再敢说我是狗……和你没完!” 她虽凶巴巴的,穆青却面不改色。这两天他看她都特别顺眼,总看不够似的,她的什么表情在他眼中都是可爱,即使翻白眼在他看来也是美的。这当然有点不正常,穆青心里隐约的知道这个改变源于何处。 当一个女人连屎尿都不嫌弃你的时候,那还求什么呢?除了爱她,更爱她,可能也没有别的路可选了。 也许别的男人会觉得自己女人合该伺候男人,这不是天经地义?但穆青却不这么认为,他虽厌恶女人,却也最懂的珍惜来之不易的真情。说来他也算苦逼了,从记事起身边就有个坏榜样,亲妈跟毒妇也差不到哪儿。后来越长越大,经历的多了,眼界宽了,形形□□各种各样的奇葩女人都见过,好女人也不是没遇到过,可惜都不是他的菜,打动不了他的心。 感情就是这样,只有看对眼了时,那个人才会千好万好。 穆青其实也算是个奇葩了,在安易最狼狈的时候把她记在了心里,再见时,深刻的记忆带来的是别样的情感,仿似一见钟情一般,让他对她另眼相待。 可感情终究是要培养的,靠着一面之缘产生的好感终归不会长久,要不怎么会有那么多人结婚又离婚,不就是婚后不和谐吗? 好在他们各方面都很合拍,穆青对安易的感情这段时间其实已经很深了,他也自认为对她已喜爱到了极致,可现实往往就是喜欢打脸,于是穆青发现,原来他还可以更加更加的喜欢这个女人。 真是神奇。穆青想,他伸手捏捏她的鼻子,“等我腿好了,我们就结婚。”话破口而出,没过大脑,却竟觉水到渠成,并不十分震惊。 结婚这么神圣的事被他此时此刻这样随随便便的说出来,实在很难让人有什么好感动好惊喜的赶脚,安易眨了眨眼,半晌噢了一声,“到时再说吧。” 这么敷衍…((( ̄へ ̄井)…穆青略不爽,“我说的是结婚。”他语气加重了些。 安易觉得这人真够闷骚的,摸了摸他的脸,凑过去戳了下他的嘴巴,哄他,“我知道你说的是结婚,我挺高兴的,高兴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当他是三岁小孩呢!穆青好气又好笑,还有些心塞,有点别扭,反正怪怪的。大叔不知道这就是爱,爱上一个人后,会患得患失,会胡思乱想,会傲娇别扭扭捏却又甘之如饴,把对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细小的动作,说的每一个字都看在眼里放在心上,大脑不受控制的给予分析糅合再分析,总之很复杂。 如果现在有个上帝视角的外挂或者有个什么系统模式,那么大概他的大脑中会浮现这样一句话:叮咚,恭喜亲真正迈入苦逼的红尘业障中。 安易看他还是一脸的不满意,显得闷闷不乐的,想了想,索性把话说开了,“你说结婚,我是真的挺高兴的,你别觉得我反应平淡,其实如果我感动的大喊大叫哭一场,你才应该失望才对。”见他挑眉,她有些涩然的笑了笑,略显高冷的五官柔和下来,看着他的眼睛说,“从你向我求婚那天起,其实我已经把你当成我的丈夫了,不是未婚夫,是真正的伴侣,我没想过你不会和我结婚的情况,真的,唯独对这件事我很自信,可能你会觉得我有点儿自以为是了,但我就是莫名其妙的很有信心。所以你看,既然我早就认定了我们是夫妻,你说结婚什么的,我当然也不会像你求婚时反应那么大了。” 该说她傻呢,还是该说她天真?穆青有些无语的问,“你就不怕我多想?”什么话都大咧咧说出来……额,我去!穆青倏地反应过来,他竟然愿意帮她说谎!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吗!!! 安易先是不解,继而明白过来,耸了下肩,“我照顾你是心甘情愿的,不是为了讨你欢心,你的心本来就是我的了,就算我不为你做这些吃喝拉撒的事,只要我不主动提,你也不会多想,你不是心胸那么窄的人,我知道的。”末了还不忘拍他记马屁,其实还是个狡猾的小坏蛋!穆青哭笑不得,却又感动的无以复加,这会儿就算她扇他一巴掌,他可能也不会生她的气。 甜蜜的时候,时间似乎总是过得特别快。室内的光线慢慢暗了下来,安易轻轻的推开他在自己身上作乱的手,下床去开了灯。病房大了好处还是显而易见的,即使外面有四个保镖,可门一锁,这就是独立的空间,上厕所什么的也不用专门跑到客厅,避免了一些尴尬。 “你要上厕所吗?”安易问,顺带着把自己的胸衣穿好。 穆青摇头,有些失落于怀中软玉温香的离去,眼睛盯着她的身|子不放,她到哪儿,他的眼睛就落到哪儿,好似扎了根似的。安易冲他笑了笑,到洗手间洗了把脸,看时间已经快晚上六点了,“项越会不会给咱们带饭啊?”看他走的时候脚下好像都生了风。 “阿越做事稳妥,等会儿肯定会送饭过来,你饿了?” “没有,我就是问问。” 安易把行李箱打开,准备把一些日用品拿出来摆到洗手间去,还有衣服也要挂到柜子里。 学姐这时电话打了过来,“安易,不好意思啊,我和herman今天不能去看穆先生了,卫懿发烧了,我们要在家照顾他。” 安易赶忙说没事,“卫懿身体重要,穆青又没什么事,他要住院好久的,早看晚看都一样,再说昨天你和卫先生已经算是探过病了!” 穆青听了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小屁孩发烧就是大事,老子都快残废了竟然还说没什么事,这女人,也就在床上的时候可爱了! 安易察觉到他不满的目光,冲他做了个鬼脸,又和学姐说了些关心的话,这才切断通话。 她这边刚挂断,穆青的手机就响了,安易跑过去把床头柜的手机递给他,看到的项越的,两人对视一眼,电话接通,那头传来项越的声音,“大哥,人抓到了!” 果然是好消息! 穆青沉稳的应了一声,“干的不错。”又说,“你问问他有什么想让我做的,让他别废话,他千里迢迢跑来禹凌肯定有所求。”而且阿越能这么快就抓到钱冲实在有点儿不合逻辑,不是他小瞧项越手下人的本事,而是钱冲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比起他虽然差远了,但实力也不该差到这种地步。待在南湖村一直不出去,倒很像是等着人去抓他似的。 电话先暂时切断了,安易问他,“你不会是想以德报怨还伸手帮他吧?” 穆青睨她,“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 “我觉得你不是,但我觉得他如果提的要求不算过分,你肯定会帮他,”她若有所思,“哎,你和他以前是不是关系不错?” “不错个屁!”穆青哼哼,“当初老子剁了魏明的手指头,那混账东西竟然要找我拼命,我去他大爷的,也不想想当初是谁救了他一命!”   ☆、第84章 NO.84 安易想起他说的,和钱冲有些交情什么的。原本只以为是泛泛之交,现在看来两人间的关系之前应该是不错的。 项越在二十分钟后打来了电话,“大哥,他说要见你,别的什么都不说。” 穆青蹙眉,“你告诉他,不说拉倒,直接报警把他送牢里去,以为我多待见他呢!” 项越也没挂电话,直接把原话重复给了面前这个被五花大绑起来的男人。钱冲呵的冷笑,对着电话的方向突然吼了起来,“穆青我操|你妈!老子没要你的命你还敢跟我耍花腔!你他妈不见我,就是龟孙!忘恩负义的玩意儿!当初是谁把你从那家伙手里保出来的!好好想想!!!”最后一个‘想‘字尤其的震耳欲聋。 安易即使只是站在旁边,离穆青手里的电话还有点距离,也基本把那头人说的话给听全乎了。穆青脸色铁青,要不是这会儿身体半瘫,他早跳起来跑过去揍这孙子一顿了! “阿越!你把那孙子给我带过来!”他也回吼了过去。 项越默了一下,突然觉得眼前的情形一点儿也不扣人心弦,反而有些搞笑。顿了顿,才说,“行,我等会儿就带他过去。” 挂了电话,穆青还在气哼哼,嘴里骂咧咧的没一句好听的,安易想了想,索性不搭理他,开门出去,问明了四个保镖晚上想吃啥,就打电话叫了外卖。项越要带人过来,估计也没时间管他们吃饭了,不过以防万一,还是给他发了条短信告知晚饭已解决。 回到里间,穆青已经发泄完了,看她进来,顿时没好气,“干嘛去了!”语气里还保留着些微的怒意,口吻并不好,可见气头还没过呢。 安易说打电话订外卖,穆青不高兴,“我都气成这样了,你还想着吃!” “你气成哪样啊?”她装傻,“我瞧着你不挺精神的嘛,生龙活虎的,要不是这边隔音好,估计外面吕明他们都能听见。”这话不假,这间病房的硬件设施相当高端,一般人可住不进来。 穆青被她噎了一下,眼瞪过去,那别扭劲儿,孩子气十足。安易心里软了软,莞尔一笑,过来虚搂了下他的脖子,在他眼睛上亲了一口,“好啦,别生气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和那个钱冲之间到底怎么回事,不过话说前头啊,他动了你的车不是开玩笑的,你运气好没撞到人,伤得也不算特别重,可万一你运气不好呢?那你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你想过吧?” 她不怕别的,就怕他念旧情,不但既往不咎还会反帮凶|手,那真是纵虎归山,后患无穷。安易狠心的时候,是真狠。尤其护短什么的,完全不能理喻的。更何况还是他们这边占理,对付是恶势力,那就更凶残了。别看她从昨天到现在表现的相对挺冷静的,其实心里早抓心挠肺的诅咒钱冲百万遍了! 穆青当然知道这次其实也占了运气成分,如果运气差点儿,就算他本人没什么事,撞到人的话也够自己喝一壶的了。 “我心里有数,”他说,“不会干蠢事。” 没多久,外卖送来了,是吕明下去拿的,他们这里是高级干部病房区,闲杂人等一般禁止入内。 安易给穆青订的是红枣糯米粥还有骨头汤,一份儿鸡蛋肉丝面,简简单单的,没什么乱七八糟的调味料。正吃的时候,周建打电话过来,说是晚上应酬,走不开,这还正合了穆青的心意,省的等会儿项越把钱冲带过来,还得想法子支开他。 项越一行七八个人,大概是快八点的时候到的。安易被穆青赶到了小书房去了,他不想让钱冲见到她。安易心思明镜,知道他顾虑什么,也不让他担心,乖乖巧巧躲去了小书房。因为这里隔音实在是好,她也不指望趴门边能听到什么,索性老老实实的画自己的设计稿。 *** 穆青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比起之前看到的照片,钱冲要瘦了一些,脸色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 “他得了胃癌晚期。”项越在穆青耳边轻声解释,“我在他住的地方翻到了止疼药还有病例检查报告,应该活不长了。”顿了下,又补充说,“我带人过去的时候,他好像等了很久似的,一点都不慌张,大哥,我觉得他是故意露出破绽引我们过去的。” 这个猜测穆青早想到了,他不动声色的嗯了一声,示意项越把多余的人都清出去。屋子里很快就变得静谧无声,项越站在房间一角,尽量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钱冲依然被五花大绑,他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颇为不屑的瞅着穆青上下扫视,看到他吊起的左腿还有挂脖子上的右手,嘿了一声,“你这身手比起以前可差多了,怎么?酒肉日子过多了,身子就搞虚了?” “甭和我废话,”穆青有些烦躁,“你到底有什么话赶紧说,看到你老子就烦!” 钱冲哼哼,“你以为老子多想见你?”他戚一声,“说起来,咱们俩认识也有快二十年了,当初你救过我两回,我也帮了你不少,谢辉要扣着你不放的时候,也是我求的魏明给你做的保,你想想,你剁了魏明两根指头,他凭什么愿意帮你?真以为你给的那点儿钱起的作用?别做梦了,魏明恨不能宰了你,是谁帮你拦着的?我!” “你说你走就走了,他妈还掺和西北的事干嘛!谢辉那东西是好鸟?当初他是怎么对你的?你小命都差点让他给收了,竟然还愿意救他!也就张大栓那蠢驴看不透,你也是傻,这种是非也敢随便往里面跳!真以为你保密做的好?放屁!我能想到你,其他人也总有能想到你的!你就没想过这些后果?” “这次我本来就没想要你的命,就是给你个教训,你也放心,你留的那些尾巴我都帮你扫干净了,以后啊,你就太太平平过自己的小日子就成,哥们没多少活头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以前你说我傻,说我死心眼,其实你又能比我好到哪儿去?穆青,你这人狠的时候让人怕,但也太重情,看上去好似无情无义,其实你比谁都讲义气。哥们儿说这么多,不是讨好你,这都是心里话,当年你离开西北的时候,我就说过以后咱俩估计还得见,你还不相信,说你以后再也不踏西北的土地了。是,你是没踏上西北的地,不过你却捅了西北的娄子!比踏上西北的地儿还要可恶!” “魏明进去就进去了,我是快死的人了,管不了那么多,这些年也对得起老东西了,当初差点儿连我老婆都强了,我都没怪他!魏明对我有恩,你害了他,我就在你车上动手脚,现在你伤成这样,也算是帮他出气了。我非要见你,也没别的大事,就是我老婆怀孕了,你要拿我当兄弟看,就帮我照顾照顾你弟妹还有你没出生的小侄子,也不用你干别的,钱我留的尽够了,就是以后他们要是遇到困难了伸把手就成。其他人我信不过,就信得过你。” “说起来也搞笑,咱俩分开十年,那么多年都没联系,到最后了,我身边明明围了那么多兄弟,可最能放心的,除了你我想不到第二个了。也算老天有眼,在我快死的时候送了个机会给我,穆青,你现在可是欠我大人情了,摆平那些有心人可不容易。” 他唠唠叨叨说了一堆,没有什么逻辑,想到什么说什么,有的话还重复了两三遍,穆青一直没有打断他,由着他说。等他终于停下来,穆青却什么话都不想说了,摆摆手示意项越把他带出去,钱冲也不挣扎,他呵一声,“谢了,兄弟,你弟妹这些年一直在老家,没几个人知道她存在,地址电话我都寄到你公司里了,这估计也是咱俩最后一次见了,你……以后长个心眼,别太重情。” 项越把人带出去交给了手下人带走,他回到病房,见穆青靠着枕头仰着脖看着天花板好似在发呆。他不知道大哥听到钱冲的那些话有些什么感想,在他本人,却颇有些感触,大哥虽平时看起来冷淡,其实却重情,三哥周建平时做的那些小动作连他这样不怎么关心生意的人都能知道,又何况是大哥,他却什么都不说,由着三哥小动作不断。 这要在别人,甭管是不是出于好意好是歹意,单只自作主张这一项,就不可能隐而不发。项越是真佩服穆青这个人,不服,他也不会掏心掏肺做这做那。 “大哥,把他安排到疗养院,你看行不行?到时再找人好好盯着他。”项家开的有一家私立疗养院,里面接收的大多是达官显贵家的精神病人,有专门的隔离病房。 穆青捏了捏眉心,淡淡的说不用,“买张去沈阳的火车票,把他送上火车就别管他了。” “万一……” “没有万一了,阿越,一个将死的人,只要他还有牵挂,就不会对我不利。” 项越默了片刻,颔首,“那我去安排,大哥,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到金博转转,公司里的事不用担心。”   ☆、第85章 NO.85 安易听完穆青的转述,无语了好半天,然后才吐槽说,“他想让你帮他照顾老婆孩子就这么对你啊?这人脑子有病啊?还有,那个什么魏明差点儿强了他老婆,他还这么死心塌地,其实他俩才是真爱吧?你确定这人不是精神病?” 也不怪她会这么想,实在是钱冲的所作所为真的相当匪夷所思,让人理解不能,反正在正常人看来,不会有人推崇他的做法,看上去这人好像特重情,特无畏,其实他妈一点儿底线都没有啊! 穆青微微苦笑,“他脑子很正常,我之前和你说了,钱冲是个死心眼,他觉得我害了魏明进去,就应该做点儿什么给魏明出气,但又想我帮他照顾老婆孩子,所以才想出这一招,算是给我点儿教训。再说他说的也对,西北的事是我考虑不周了,他能想起我,其他人或许也可以,我没有想好结果就贸然出手,受这个伤也算是让我长记性了。” “那也没有这样让人长记性的!”安易嘟囔,“凭什么要帮他照顾老婆孩子啊,他不是和那个魏明是真爱吗,找魏明啊!而且他说帮你扫了尾巴就帮你扫了啊,口说无凭,万一骗你呢?” 穆青好笑的捏捏她的鼻子,“这件事我当然会让人去调查确认,不过他想要‘托孤‘应该没必要说这个谎。” 安易还是觉得不爽快,撇嘴说,“就算真的帮你扫了尾巴,他能百分百肯定把尾巴扫干净了?有漏网之鱼怎么办?而且都过去这么多天了,要知道的人估计也早知道了。” 穆青觉得安易真是好玩儿,头一回见她对人这么斤斤计较,当然,最重要的是,她这样完全是为了他。如此一想,声音越发的柔和,“混这行的,衷心的人不多,把那些大佬还有心腹抓进去,弄不好还会有不少人拍手称快,趁机取而代之。现在可不像以前,讲义气重规矩。至于那些进去的人,这辈子能出来的可能性太低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会再让人排查一遍。” 隔天周五,项越早上来了回医院,送了早餐过来,就去了金博坐镇。 穆青车祸住院的事根本瞒不住,金博的员工都知道了,这两天有什么需要老板做决策的都是打电话询问,昨天下午还开了个视频会议。现在项越去了公司,他就能轻松些,不用担心出什么乱子。 下午周建周旭过来探病,买了些水果吃的送了过来,也没多待,说了会儿话,不到一个小时就走了,说是晚上还有应酬。等人离开,安易问,“我怎么觉得三哥这么不高兴呢?” “宋钊的案子下周开庭。”穆青仿似洞若观火,“阿建这些日子应该都在跑这个事,他不敢开口跟我提,又实在找不到人帮忙,只能在我面前摆摆样子,看能不能让我心软帮帮他。” 提起宋钊,安易就头疼,拖了这么久,一波三折的,如果不是中间穆青给了宋家机会,案子早走程序了。现在宋家人自作自受,自讨苦吃怪得了谁! “项越不是已经帮他疏通了嘛,说是会会往轻了判。”她有些厌恶的蹙眉,“这事儿你别管了,已经够仁至义尽了,做的太多,小心惹上一身骚。” 穆青伸手搂过她的小细腰,“我心里有数。” “戚,还有数呢!昨天你见那个钱冲前也说心里有数啊,转脸就把人放了,现在又说有数……啧啧,穆青,我刚发现,你其实是典型的口硬心软吧?刀子嘴豆腐心!” 穆青哑然失笑,在她腰线上抚了抚,耐心的解释说,“钱冲是将死之人,我和个快死的人计较没什么意思,而且就像他说的,当年谢辉一念之间,如果不是他求了魏明,我可能也没办法活着离开西北,其实真要算下来,我也说不好我们俩谁欠了谁,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再细究已经没有意义了。至于宋钊的事,我不会再管了,就算阿建心里埋怨我也好,我不可能为了个不相干的人一而再的自打嘴巴。” 安易脱掉鞋爬到床上,和他腻到一起躺着,想了下,好奇的问,“照你说的,项越身家背景很牛啊,三哥怎么不直接找项越呢?反而要缠着你不放。”她觉得项越比起穆青要好说话多了,那是个温柔的人。 穆青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怔了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回神时见她安安静静的忽闪着大眼瞧着自己,似在耐心的等待。眼神柔和了些,拇指在她脸颊上划过,轻声说,“是邵勋,”他似有些怅然,“那家伙个很矫情的人,他觉得既然是好朋友,就不该过多的看重朋友的身份背景,结拜的时候还特意声明,就算需要帮助,也不许提超过项越自身条件之外的要求。阿越本职是个医生,所以一般除了看病住院,不能拿别的事为难他。” “很幼稚是不是?”见她摇头,他笑笑,“当初我和阿建就觉得他幼稚,又蠢又傻,明明项越这么好的人脉不知道利用,偏偏为了个面子舍近求远,直线可以达成的目标却要走迂回的曲线,自讨苦吃。”穆青顿了顿,回想起那时的情形,嘴角的弧度大了些,“不过我和阿建毕竟是通过他才认识的阿越,那时候我也好面子,邵勋当着大家的面把话大咧咧讲了出来,我要是反对,倒显得我是为了阿越的身家背景才和他打交道似的,心里虽然气,最后也没好意思反对。” “邵勋死后,发生了一些事,我帮了阿越一些忙,他渐渐和我关系更好,和阿建的关系反倒一般。这些年阿建不是没想找过他帮忙,不过阿越一般都会拒绝,宋钊的事,阿建之前也找过阿越,阿越因为有了我的示意,才愿意出面帮忙周旋,但也把话说在了前头,只能尽量轻判,要想无罪释放,难。宋家人当然不想宋钊入狱,进去了,留了案底,有了前科,这辈子的前途基本算是毁了。” 安易听罢,总算明白过来,邵勋的形象在她的头脑中仿似鲜活了些,不再是之前的苍白无感。但谈论去世的人,总是让人伤感,安易转开了话题,小声嘀咕,“其实就算宋钊不进去,估计也没什么前途吧?” 穆青笑,“那谁知道。” 周六上午,张思宁和卫锦煊带着卫懿和卫瑾过来探病,安易和张思宁就带着两个孩子去了书房玩儿,留下两个男人说话。 “这里的病房环境真不错,”张思宁让卫懿和卫瑾对着笔记本看动画片,她和安易在一块儿聊天,“是那个项医生帮忙安排的?”她和项越打交道不多,和项越父母、哥哥姐姐相对熟识些,只记得是个很俊秀的人。 安易嗯了一声,却不好多说什么,毕竟事关项越,不是她自己的私事。张思宁也就是随便问问,她问起外面的吕明四人,这个倒是没什么忌讳,安易就说,“项越有个朋友开了家保全公司,外面四个都是刚退伍没多久的特种兵,你知道穆青这次出事把人吓的不轻,所以就专门找了保镖,图安心。” “退伍特种兵?”张思宁有些兴趣,“是哪个保全公司?” “麒麟,”安易回答说,“老板叫沈南。” “噢,你说的是他啊,”张思宁笑了,“沈南我认识,是不是吃的胖胖的,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成一条缝,还特别喜欢坑人钱?” 安易额了一声,很肯定的颔首,“是他。” 张思宁就说,“前些年herman身边也不安稳,卫懿跟小小年纪又不大,我很担心两个孩子的安全,那时候就专门请了保镖,找的就是这个沈南。他可是个人才,我听说他家里有军部背景,这两年我们虽然不需要保镖了,不过也算是朋友。” 结合这几天的自身感受,安易忍不住说道,“学姐,我觉得你应该和卫先生商量一下,还是继续请保镖吧,穆青出事以后,我就有点草木皆兵了,特别没有安全感。卫先生家大业大的,小孩子更要谨慎,还有你,也该慎重,小心驶得万年船,这话没错的,有些人疯起来正常人根本就理解不了。” 就像钱冲的所作所为,说实话,她到现在都觉得理解不能。 张思宁看着学妹忧心忡忡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拉过她的手拍了拍,“其实你不提,我也有这个打算,前两天我看新闻,广东那边就有个富商的儿子被绑架,后来被绑匪撕票了,看过之后我也心绪不宁,herman已经和沈南打过招呼,明天会领人过来让我们挑。” 原来学姐已经未雨绸缪,安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觉得自己有点儿多此一举。张思宁却觉得学妹赤城之心,两人又聊了些工作室的经营,安易把这两天新画的设计稿拿过来交给学姐,张思宁看过,指着一张设计稿说,“这张好漂亮啊,苏绣……嗯,牡丹是不是太雍容了?你觉得迎春花怎么样?” 安易看过来,是她画的现代版的改良旗袍,上面用盘扣,透着古意,下面是带着点儿褶的及膝裙,算是中西合璧,是她这次作品里最满意的。 “迎春花的话好像有点儿不太搭,”安易想了想,“这样吧,蓝色用牡丹,适合年纪大些的贵妇,粉色用樱花,俏皮可爱。” 张思宁笑,“到底是你专业。对了,离决赛没多久了,王师傅和孙师傅手艺虽然不错,不过你也不能把参赛的衣服都交给她们自己却不管吧?”   ☆、第86章 NO.86 ‘新畅想‘决赛的事,安易不能说不重视,只是穆青刚出事,她实在不想离开他身边。虽说钱冲的事解决了,可谁知道会不会有别的神经病冒出来?她这次是真被吓住了,心其实一直悬着落不到实处。 晚上吃过饭,项越提了新熬好的中药包过来,她要喝一个月的中药,一天三次,不能断,药是在医院药房熬好的,之后封袋,平时放冰箱里,喝的时候拿出一袋用热水烫一下就能喝,很方便。 安易去把一周的中药放冰箱里,穆青和项越说起宋钊的事,“能帮的已经帮了,阿建找你,你就把他推我这儿。” 项越说好,却面露踟蹰,穆青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儿,没好气,“有话就说,你这样想说又不敢说的,看得我着急!”真不想说,也不会露这个表情给自己看。 “其实也不是大事,”项越讪讪,“就是布丁病了,感冒发烧,我今天带它去宠物医院,医生说要打几天针。”他声音有意压小,不敢让安易听到,怕她跟自己急,毕竟布丁他才养三天不到就生了病,这可真算是‘有负重托‘了。 穆青还以为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件,原来是小胖狗病了。见项越神秘兮兮的说话声音这样小,好气又好笑,“病就病了,我还病着呢,它一只胖狗就不能病?瞧你这样儿,大大方方说出来怎么了,安易那丫头还能吃了你?!” 项越心说,吃是肯定吃不了,不过他毕竟理亏,就忍不住心虚。怕安易进来,赶紧恳求大哥,“先别告诉她,等布丁好了再跟她说。” 穆青也知道安易把布丁当闺女养,她要是知道那狗病了,指不定就抛下他去照顾狗了。想了想,点头答应下来。不过这事怎么想怎么憋屈,妈|的,老子为了只狗还得说谎,这算什么事儿啊! 第二天周日,安易中午伺候完穆青吃饭,就说要回工作室一趟。穆青这些天特别粘她,连家里的鱼该喂了都是让项越去喂的。不高兴的说,“你设计稿昨天不是交给卫太太了?还有什么事啊?” “我那个比赛还有不到十天就决赛,我总不能把做成衣的事全交给别人,自己就什么都不管吧?” 穆青不以为然,“不管怎么了,又不是没给钱。”他握住她的手,“行了,等衣裳做好让人给你送过来就是了,赶紧的,给我削个苹果。” 他这无赖样,实在让人哭笑不得。安易知道他是粘人,跟小孩子似的,却也不忍心让他不高兴,想了想,今天就不坚持了,省的这人闹脾气不吃药什么的。 一晃过了两三天,到了宋钊开庭的日子。穆青如果没住院,估计会去瞅两眼,现在这样就不用想了。到下午时得到消息,宋钊被判刑一年零六个月,医药费等等赔偿事宜也给了定额,这件持续了近半年的事总算有了结果。 “才判一年半,我还以为能多判几年呢!”安易边剥香蕉皮,边和穆青嘀咕。穆青哂笑,“就算把人撞死了,顶多也就三到七年的刑,除非是重大交通事故,还得是恶性的,死七|八十来个,那估计能判个死刑。你没听人说过啊,开车撞人,最好是把人撞死,撞不死撞残了,那才是真倒霉,天天被人家属缠都得缠死,不是医药费就是营养费误工费,反正和你没完,花招层出不穷,跟养个祖宗也差不多了。” 安易听的瞠目,她还真没听人说过这种话,在她的印象里,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宋钊这样把一个人撞成了植物人,一辈子都毁了,怎么也该判个十年以上才对!可到了穆青嘴里却是这样轻描淡写,无足轻重。 “你啊,其实是个法盲吧?”他好笑的捏捏她的鼻尖,“别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其实我要是那家人,就不会缠着宋钊不放,比起让那家伙坐牢,多要点儿钱才是应该,现在好了,和宋家人闹崩了,法院判的那点儿钱够什么用?还不如现实点儿,出了气是舒坦了,以后日子可苦了,以我对宋雅的了解,擎等着吧,就是法院判的赔偿金都不知道要拖到猴年马月了。” 安易觉得穆青说的不对,“要照你这样说,那有钱人不都可以满大街随便撞人了?反正他们有的是钱赔,那这社会不乱套了?” “随便撞人的是变|态,”穆青纠正,“交通肇事本来量刑就不算重,只要不死人,就算坐牢也不会超三年,再有钱通通关系,找个好律师,黑的都能说成白的,宋钊能判一年半已经算是那家人亲戚后台硬,阿越留情了,现在社会风气如此,你能怎么着?” “我不能怎么着!”安易翻了个白眼,“怪不得那么多人要做人上人,平民老百姓才是被法律约束的那波人!”她想起自己那年也差点儿被害入狱,对那些枉顾法律的特权阶级其实很有些不喜。 穆青笑,把她搂过来坐自己身边,“弱肉强食,古来如此,我拼了老命才有了现在社会地位是为了什么?就是不想做个在强人面前无能为力的可怜虫,你看不惯那些有钱有权的人随心所欲,无所顾忌,可你看不惯有什么用,别人该逍遥还是逍遥,活在这世上,就得遵守游戏规则,你犯规了,就会被淘汰,地球不会围着你一个人转,不想成为下一个枉死鬼,就得往上爬,等你有了让人不容忽视的地位的时候,谁能践踏你呢?你看卫太太,出去谁不卖她的好,有人敢和她掉脸子吗?” “你这话说的,是想让我努力往上爬,做个女强人?”安易眉心微蹙,漂亮的小脸儿有些深沉。 穆青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傻子,好好扒着我,你这辈子还愁什么!至少,少奋斗三十年!” 安易无语,“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要真想靠男人,认识你之前也不会过得那么辛苦了,不说别的,就我这张脸,就能卖个好价钱!” 这话真不是虚言,就安易这张脸,多少男人都能神魂颠倒。穆青恨恨,重重的咬了下她的耳朵,“你就不能说点儿好听的!”非得戳他心窝子才高兴! “我这是提醒你,要好好珍惜我~”她被咬了也不生气,似笑非笑的和他对视,声音却很柔和,“所以你也要好好扒着我,别松手~”说着在他嘴巴上伸舌尖舔了一下,妩媚又妖娆,大眼亮晶晶的,实在让人不得不爱。 穆青愤愤的想,这小混蛋!狡猾成什么样儿了! 傍晚时,周旭带着第一次过来探病的陈妍一起来了医院,正好项越也在,就叫了外卖一块儿吃了顿饭。饭后,安易伺候着穆青漱口,擦手擦脸,还把人赶出去,帮着穆青解决了生理问题,把尿壶放在洗手间冲洗干净了,才把人重新放进来。 几人说了会儿话,安易就把陈妍带去了小书房,门儿一关,陈妍就围着安易啧啧,“你也太拼了吧,吃喝拉撒全你管啊,用得着嘛,你家大叔又不是没钱请护工!” 安易递根香蕉给她,淡淡的说,“我乐意伺候他。” “你就不嫌脏?”陈妍只要想想就觉得恶心,更别说真的动手去帮了,估计要吐。 脏吗?当然脏!安易从小虽过得不如意,但要说真的受过什么罪却没有,顶多就是吃不好穿不暖,没钱花要还债,但要说伺候人到穆青这个份儿上,却是没有。爷爷瘫痪后就送进了敬老院,她平时孝敬顶多就是帮着揉揉腿按按肩,剪剪指甲,洗洗脚,拉撒却用不上她。 “不是嫌不嫌的问题,”良久,她开口说道,“是愿不愿意,我愿意为他这样,就不会想脏不脏,等你真的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就明白了,两个人相处,不可能永远光鲜亮丽,人都有人老病死,因为把他放在心里,就会忍不住想为他做更多。” 陈妍闻言有点儿惊悚,“亲爱的,你得hold住啊,别陷得太深,小心以后……”她挠挠头,有点儿担忧,“男人长情的不多,你家大叔长得不丑,身材还好,最重要还有钱,万一以后……”虽然听周旭说穆青对女人有心结,烦女人什么的,但他既然能接受安易,谁能知道他以后会不会接受另外的女人? 安易并不以为然,她很洒脱的抱了下好友,“我又不是死心眼儿,我付出当然是想得到回报的,如果有一天他背叛了,我也不会留恋,爱情虽然美好,但也不是生活的全部,放心吧!” 说实话,陈妍真的很不放心,原本她以为安易和穆青的交往就是平平常常的,可今天看到她为他连拉撒就负责了,这问题就严重了,至少以前她和谢东林谈婚论嫁的时候,要是让她伺候到这种地步,她是做不到的,想想都恶心。 但这事儿作为局外人,实在不好多说什么。陈妍只能转了话题,和安易说起宋钊。 “上午我跟着周旭一块儿去法院了,你没见,法官判那个宋钊一年半的时候,他那个姐姐都快哭晕了,看得也怪难受人的。”   ☆、第87章 NO.87 可怜?谁不可怜? 安易撇了下嘴,“还不是自己作的,怪得了谁啊!” 陈妍不知道宋雅之前的所作所为,见安易一脸的不待见,好奇的问,“你和那个宋钊的姐姐有仇啊?” “不是仇。”安易说,“是看不惯。”她把宋雅作的事和好友分享了下,陈妍听完也是醉了,“哪有这样当人姐姐的啊?这不是害人吗?那个宋钊这么熊,估计就是他姐给惯的,和那些溺爱孩子的父母没什么区别。” 安易摊摊手,“反正我是很看不惯她的,不是一路人,这次宋钊确定要坐牢,估计她连穆青都记恨上了,以后可能也不会怎么打交道。” “你家大叔和周旭表哥关系那么好,怎么可能不打交道。”陈妍给她泼冷水,“我听周旭说,他这个表嫂做妻子很合格的,当初他表哥做生意失败差点儿跳楼,这个表嫂都一直不离不弃,还没有一句埋怨,这要搁在其他人身上,指不定早大难临头各自飞了。” 安易不得不承认,宋雅人品是非观上也许是个渣,但绝对对得起周建这个丈夫了。她不好,周建也不会为了她几次三番的得罪穆青。想到这,安易耸肩,“人无完人,反正到这一步了,不说以后,至少短期内她不会搭理我们。” 这倒是不用反驳,陈妍也觉得宋雅肯定会恨上穆青,毕竟在宋雅看来,穆青绝对算的上是见死不救了,指不定心里正咒人祖宗十八代呢! 两人又聊到林珂,罕见的,是陈妍主动提起的她。 “她和那个王博和好没啊?” 安易说不知道,“最近她没给我打过电话,穆青又出事,我也没顾上和她联系。”自从林珂和周旭彻底闹掰并且跟王博谈了以后,她好像离他们这个小圈子就越发的远了。这让安易想起了当年林珂与楚闵交往后,似乎也是类似的情况,游离于他们这个小团体之外,再后来毕业,她和男友去了北京,朋友间的感情就淡了些。说实话,期间如果不是周旭一直不停的关心关心关心,她们的关系可能不会维持的这么好。 四人小团体,当另外两个都开始排斥另一个人的时候,感情维系其实不太容易了。安易希望三个好友相亲相爱,但现实显然不可能,她也只能做自己能做的,在三个好友之间尽量不偏不倚。只是她现在也有自己的生活,想要面面俱到实在是难,比如这次穆青受伤住院,陈妍可以通过周旭知道的事,林珂至今应该都还不知,总不能专门打电话去通知她吧?那像什么样。 陈妍噢了一声,“你说她和王博能有结果吗?” “妍妍,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安易没有回应,而是反问。 陈妍咳咳,眼神游移不定,安易狐疑的看着她,想了想,猜测的问,“你是不是喜欢上周旭了?”她话音刚落,陈妍咳得更厉害了,目光躲闪的更厉害,清秀的脸上还现出了两抹红晕。 这反应都这么明显了,哪儿还用她回答呢?安易一直以来的猜测有了最终的答案,心情略复杂,话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陈妍也只是尴尬了一会儿,她单手捂着脸呻|吟一声,闷闷的说,“你会不会觉得我不要脸啊?” 不要脸?!安易听到这三个字有些啼笑皆非,“哪有这么说自己的?”她觉得这样说有些过了,安慰她,“感情的事又不能勉强,周旭以前喜欢林珂,但他和林珂毕竟从来没有开始过,只能算是单恋,现在林珂都有新恋情了,你和周旭就算在一起也没什么啊,总不能因为林珂就让周旭一直守身如玉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陈妍讪讪的,“不过我心里总觉得别扭,一想到周旭以前在咱俩跟前说过的那些喜欢林珂什么的甜言蜜语,我心里就不痛快!可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了,又老是忍不住想着他,每天都找理由把他喊出来吃饭逛街,和他在一块儿的时候,心脏有时候会突然跳的特别快,但有时候又会特别平静,描述不出来,反正挺折腾人的。” 见好友愁眉苦脸,安易有些同情的拍拍她的肩,“那他知道你喜欢他不?” 好似想到了什么,陈妍长长的叹了口气,摇头说,“不知道。” “不知道?” “有时候我感觉他好像什么都知道,有时候又感觉他什么都不知道,我和周旭认识这么多年了,头一回琢磨他琢磨得这么透彻,就算他给我发条短信,我都忍不住挨个字儿的想他有没有别的深意什么的,这种暧昧不清的感觉都快把我折腾成神经病了!”估计也是压抑的久了,陈妍说这些话,气儿都不带喘一下! 安易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你和他认识这么久了,怎么会突然就喜欢上了?”而且还这么一发不可收拾,实在不合常理。 陈妍往沙发背上一靠,恨恨的咬了口香蕉,跟泄愤似的,三两口咽下去,嘟囔,“这我哪儿知道啊,那天林珂请咱仨吃饭你还记得吧?”见安易点头,她继续道,“那天周旭把我拉走,不让我和林珂吵,我瞧着他可怜,就把他带家里了,然后做点心给他吃,又哄他高兴,他突然搂着我就哭了,眼泪掉到我脖子里,我就跟被烫了一下似的,心里也闷闷的绞的难受,那时候我才察觉到自己对他有了异样。”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安易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不过却知道一点,“你是想一直这么单恋下去还是准备捅破那层窗户纸,把话说清楚?” “我当然不想自己的感情打水漂啊!”陈妍说,“可我又怕捅破那层纸,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那你主观意向还是想要这段感情开花结果,美满幸福对不对?”安易直指核心。 陈妍反驳不了,闷闷点头。安易就和她说,“那你找个机会把事儿捅破吧,藏着掖着,万一被别的女人捷足先登了呢?以前他还恋着林珂,有个念想,现在林珂都有新恋情了,你也不能指望他不会接受别的女人吧?说实在话,周旭长得不错,勉强算是阳光美青年,工作也好,收入也可以,家是本地的,有房有车,在普通人来说,已经是优质男了,现在女人看到好男人连脸都能不要,你可要想清楚,别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陈妍听着她的分析,脸色越发的不好,既怕周旭不喜欢她,到时友情散尽,又怕真像安易说的,被别的女人捷足先登。她犹豫不决,心里越发恼恨自己不争气,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那货!真是不甘心!林珂不要他,她偏偏把那货当个宝! 忍不住哀嚎一声,“我这都造的什么孽啊!!!” 安易噗嗤笑了,又递了根香蕉过去,“你好好想想吧,凭自己的心意,以后别后悔就成。” 等送走几人,病房里静了下来。穆青问安易和陈妍在屋里叨叨什么,这么久都没出来,安易眨眨眼,“这个不能告诉你,是女人间的秘密。” 穆青没好气,“你能有什么秘密是我不能知道的!”他如此大言不惭,让安易哭笑不得,拿个软了的猕猴桃在手里剥皮,跟他说,“不是我的秘密,是陈妍的,所以我不能告诉你。” 听到是陈妍的,穆青就兴趣缺缺,懒懒的噢了一声,张嘴,示意她把猕猴桃喂过来。安易觉得这人真是越来越幼稚了,好气又好笑,“布丁生病的事你和项越瞒得这么死,我还没找你算账,你还好意思让我喂你啊!”刚才临走时,项越终于把布丁生病不过已经痊愈的事说了,末了不忘把穆青给卖了,告知她穆青早知此事。 穆青才不怕她,哼哼,“我还不是怕你担心?你又不是兽医,知道它病了还能给它治病?” 这是典型的强词夺理!安易真是败给他了,忍不住在他胳膊上拧了两下出气,穆青觉得不痛不痒,和以前她拧人的力气比起来,这个跟挠痒痒差不多。他心里知道,她舍不得。 口是心非的女人! 人有时候真是经不起念叨,昨天刚和陈妍聊起林珂,第二天林珂就打了电话过来,问她在不在工作室,中午一起吃饭。 安易这才算是正式告知她穆青车祸住院了,于情于理林珂都该去医院探望,所以中午的时候,她就来了医院,手里还抱着束百合。穆青对人冷淡,见到林珂也只是点个头说个谢谢,一副高冷不可接近的样儿。由于周旭的不吝宣传,所以穆青虽冷漠了些,但林珂也不以为然,人家对女人有心结嘛~ 安易照旧把林珂带去了书房,递了根香蕉给她。自穆青住院,人人来探病都会买水果,其中香蕉最多,原因是穆青比较喜欢吃香蕉。 “外面那个人是谁啊?”林珂边吃着香蕉问道。 “保镖。” “保镖?!我去!你家大叔身家已经够的上用保镖了?!” 她这反应和昨晚陈妍差不多,安易笑了笑,却不解释。林珂也不纠结这个,只是说,“王博想出来单干,自己注册个公司,他希望我去帮他,你觉得怎么样?”   ☆、第88章 NO.88 安易觉得不怎么样,一眼睨过去,“你别告诉我你心动了啊?” 林珂呵呵干笑,“我就是觉得吧,他不是我对象嘛,我过去的话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由又没压力,谁也管不了我,而且你想想,我们一块儿奋斗,互相扶持,感情加深更快,弄不好顺利的话年底就能结婚呢!” 安易有些无语,不得不提醒她,“你现在的工作稳定,工资也不低,上升空间大,最主要是你家亲戚给介绍的,工作半年不到就要辞职,亲,先回去问问你爸妈同不同意好伐。” “我爸妈肯定支持我,”她嘟哝,“我一点儿也不喜欢现在的工作,一个月还不到五千,上司是个老女人,整天凶巴巴的,一点儿错都要被骂个狗血淋头,工作量大,福利低,干的比牛多,得到的比鸡少,每天加班加班加班,你瞅瞅我的脸,糙成什么样儿了!” “可你怎么保证王博会一心一意待你?你付出后万一收获的不是自己所想的东西呢?林珂,24岁虽然还年轻,可工作黄金上升期本来就不长,错过的话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她语重心长,表情严肃,林珂却突然伸手抱住了她,下巴蹭了蹭安易的肩,在她耳边轻声说,“亲爱的,自从周旭和我闹崩后,我觉得和你好像突然就远了很多,像这次你家大叔住院的事,我到现在才知道,还有你被求婚的事,我就没有参与,这段时间我心里也挺彷徨的,很担心连你都不想和我好了。” 安易没想到她思维跳跃这么快,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林珂却已经继续道,“不过现在我放心了,你还是关心我的,其实我不傻,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害怕我竹篮打水一场空,担心王博不是个好归宿,对不对?”感觉到她点头,林珂笑了笑,松开手,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对视说,“这些我都想过的,得到与失去也算清楚了,我不怕以后一无所有,但我怕以后会后悔。你们都说周旭好,但我觉得他不好,心胸不够宽,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强迫自己接受实在憋屈,他要恼羞成怒那我也没办法,陈妍抱不平,还不是喜欢他,戚,当我是瞎子呢!” 林珂竟然看出陈妍喜欢周旭?!晕了……这话安易更不知道怎么接了! 林珂又拍了拍她的背,“你不用这么惊讶的,我和陈妍以前关系好成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一个眼神我就知道那家伙在想什么,你们都以为我马大哈,其实我也会动脑子的,回头你跟她说,喜欢就放心的追,就算我和王博没结果,也不会去吃回头草和她抢男人的。以前她怪我抢了楚闵,这次算我还她的。” “陈妍听到这个估计要气死。”安易无奈的说。 林珂就哈哈笑了,“就是要气气她,让她总埋汰我,好像我欠她七|八百万似的,说实在话,我欠她什么啊,我什么都不欠!” “你啊,其实还是想跟她和好吧?”见她扭了脸却没反驳,安易哑然失笑,“等以后有机会再慢慢修复关系吧,”说着叹了口气,其实三个好友之间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说起来也只是感情纠葛,是是非非的也算不清楚。现在大家都在气头上,没人肯让步,但过些日子,等各自都有了归属,也许还是能和好的,可能不会像以前那样亲密,至少还是朋友。 “工作的事你再好好想想,我还是觉得应该再谨慎些,毕竟你和王博认识的时间太短了,这样不管不顾的抛下刚打好的基础,有些不理智。”安易重拾话题。 林珂耸肩,“别劝我了,来之前我其实还有些犹豫,但和你聊过后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安易忍不住翻了白眼,“你确定不是和我有仇?” 林珂噗嗤笑了,单手勾搭上她的肩,“放心吧,就算最后证明我的选择是失败的,我也不会后悔!” 她话已说到这份上,劝是不用劝了,打定了主意,再反悔的可能性极低。安易没奈何,也只能希望她的选择是对的,将来即使收获不了爱情,也可以收获到事业。想到此,她提醒,“王博注册公司的话你记得给自己占些股份。”总不能真傻乎乎的不求名和利。 林珂么了一下,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亲爱的,你要是男的,我肯定嫁给你!” 安易回她个呵呵。 等林珂离开,穆青忍不住就和她抱怨,“你这两个朋友一个比一个话多,昨天那个说了一个多小时,今儿这个直接俩小时,有什么事要说这么久!” 安易闻言好笑,剥花生喂他,还和他玩笑,“林珂说如果我是男的就嫁给我。” 穆青嘿了一声,“挖墙脚挖到我跟前了!以后不许你那两个闺蜜过来!”他一脸的护食样儿,实在可爱,安易半站起来咬了下他的鼻子,眼睛亮晶晶的,“我已经告诉她了,我心里只有你,放不下第二个人啦!”虽是甜言蜜语,不过穆青还是满意了,哼哼,“算了,我不和小|人计较。” 真好哄!安易笑的开心,穆青心里翻了个白眼,真当他傻啊!还不是为了逗这小混蛋高兴! 等到西北那边传来确切消息,钱冲确实帮着扫干净了尾巴,没有留下丁点疏漏,穆青真的安全了,安易在放心的同时对那个钱冲的怨气也少了些。 既然最大的危机过去了,离25号‘新畅想’决赛的日子没有几天了,安易要提前三天到北京做准备,穆青纵使心里再不乐意,也只能放行。不过好在他现在可以被人搀扶着单脚跳着上厕所了,不像开始的那些天只能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 她一个人去北京穆青当然不放心,就让吕明贺安两个保镖跟着,又把自己的一个助理陈煜派给她。安易有点儿无奈,“王老师和我一起去的,还有四个模特,北京离禹凌又不远。” “甭废话!”穆青故作不耐,“等你到了北京,金博分公司的人会派车去接,比赛完就赶紧回来,别乱跑,得奖不得奖无所谓,咱也不缺那二十万。” “你不如直接说让我去走个过场得了。”安易白他一眼。穆青嗤笑,“前几天是谁说反正不会得奖,重在参与的?”安易额了一声,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吓他,“万一我得奖的话,前三名可以到米兰留学的!” 我去你大爷的!穆青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阴沉沉的,“你可没和我提过这个。” “我又不会得奖。”安易回答的理所当然,“我都听王老师说了,像这种私人性质的比赛,名次一般都是内定,除非我的作品真的好到逆天,否则我没戏啦!”这是前几天她请王舒兰到工作室看自己的成衣时和她说的,可能也是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如果不是近段时间两人熟了些,林珂又跟她儿子谈恋爱,这种话王教授估计也不会告诉她。 听罢,穆青脸色总算好了点儿,不过还是不放心,老婆还没娶到手就放飞,他可不愿意,沉着脸说,“不管怎么说,没我同意什么合同都不要签。”他怕她先斩后奏,受不了诱|惑。 安易和他互蹭了下鼻子,“知道啦,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先和你商量的!” 纵使得了保证,穆青心里也不踏实,他头一回有了不自信,安易就像一块璞玉,总有一天会被人挖掘出内里的光彩。他又算什么,顶多是个暴发户,在禹凌有些地位,出了禹凌他算个屁!外面天地广阔,藏龙卧虎,好男人多了,那小丫头又长得那么勾人……实在让人没有安全感。 安易走的第一天,穆青过的度日如年。习惯了一天二十四小时腻在一起,突然少了她,连吃饭睡觉都变得别扭起来。 晚上两人打视频电话,安易问他有没有好好吃饭,穆青死要面子,哼哼,“这不废话吗,我不吃饭难道还饿肚子?” 安易噢了一声,不置可否,转而和他说起北京这边的事,“明天会有个彩排,后天有个见面会,大后天就决赛,如果顺利的话,第四天我就能回去了。” 彩排什么的都无所谓,不过,“你参加个比赛还办见面会?和谁见面?” 安易侧身拿了张彩页对着摄像头让他看,“说是选手和主办方的见面会,应该是个宴会吧?” “决赛都没开始办哪门子宴会!”穆青听了很不高兴,觉得那个什么主办法心怀鬼胎,于是严令,“不许去!” “大家都去的,到时吕明跟贺安也会跟着的。”安易和他解释。 穆青本来心里就不踏实,这会儿哪会听她解释,板着脸一丝商量的余地都没有,“总之不许去!安心的好好比赛,反正也不会得奖,意思意思就得了,别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瞎掺和!” 不三不四……安易哭笑不得,“穆青,你是不是担心我跑了呀?   ☆、第89章 NO.89 明明只是一句玩笑,穆青却哑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沉默下来。安易在那头眼睛连眨两下,似明白了什么,笑了笑,柔声说,“我对见面会本来就没什么兴趣,到时装病就是了。” 她善解人意,穆青却觉得难堪,说不清自己到底在顾忌什么,之前两人也不是没有分隔两地过,他之前到北京出差时也没有这种感觉。 也许可以归咎于感情的加深?还是因为在外地的人是她? 穆青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但这毕竟不够大丈夫,显得自己十分小家子气,可让他违心的说同意她去参加那什么见面会又不乐意,只能自己纠结。最后索性胡搅蛮缠,“我也是为你好,那些有钱人见猎心喜,什么龌龊事都做的出,你长得太好看,不安全。”终于还是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安易哭笑不得,她心里隐约的有了猜测,但这个猜测说出来肯定会让他不高兴,所以就明智的不多言,只哄他,“你头一回这么直白夸我好看!”她说的俏皮,同时岔开了话题,让他轻松了些,嗤笑,“说早了你不尾巴不得翘到天上去!” 之后两人又聊了些闲话,穆青问她酒店怎么样,吃的好不好什么的,还叮嘱说,“钱甭替我省,该花就花。”安易临走,他塞了张□□给她,卡里钱不少,她其实不太想要,这段时间不用操心爷爷的医药费,网店虽算是包给了林珂家亲戚,但每个月除了还给亲妈的三千块钱再没有别的支出,慢慢就有了积蓄。再说她去比赛,学姐提前几天给她结了工资,作为半个老板,头一个月工作室收益又不错,她□□了瞬间就多了好几万,去北京只三四天时间,根本花不了多少钱。 穆青却固执,她不收还不行,这会儿又听他提起,安易觉得好笑,当初两人刚在一起时,他还一脸的债主样,叫嚣着‘如果以后分开就把期间花费还回去’什么的,现在半年不到,俨然已经是另一副光景。 说来也是神奇,从开始的貌合神离到现在的如胶似漆,在刚认识他时,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爱上他。因为爱,所以他无理取闹的时候她愿意作出让步。 安易这个时候已经可以确定,穆青童年的阴影也许不像他轻描淡写的那样好似不在意,其实相反,他可能很在意。亲生母亲抛弃他与人私奔这件事对他肯定有影响,他怕会重蹈覆辙。 怕她也会离开他! 这一认知,如果发生在他人身上,作为围观人员,她可能会觉得这样的男人不好,性格缺陷,不安全,最好远离。可偏偏这个男人是穆青,她的爱人,安易反而觉得心疼,会迁就。 典型的双重标准。 时间一晃而过,到了决赛这天。穆青从一大早起来就气儿不顺,护士过来给他扎针的时候他自己肌肉绷的紧还怪人姑娘手笨,把挺漂亮的护士妹子差点儿给吓哭。 助理拿文件过来请示签字,因为合同上的一个小瑕疵也被骂个狗血淋头,赵经国跟许兴德这俩保镖平时还敢和穆青开开玩笑,今儿个直接就哑巴了,很怕一不小心就惹了现任雇主不高兴被骂。 项越过来时,还没进里间,就被赵经国拦下来小声嘀咕了几句,项越听后哑然失笑,拍拍他的肩,“谢了,我会注意。” 等项越进去了,许兴德推了赵经国一把,“我说,你这算不算泄露雇主隐|私?” “隐|私个屁!”赵经国翻了个白眼,“你当我傻啊!这种无伤大雅的小声和项医生说说没关系,他是南哥死党,也是里面穆先生兄弟,要是外人我才懒得多嘴!” 项越推门进去,穆青正百无聊赖的拿遥控器换台,一个接一个都不带停的。听到动静,他懒洋洋的撩了下眼皮,“这时候怎么来了?” “大哥忘了?今天你的左腿和右臂要重新拍片子,我过来帮忙。” 他还真把这事儿给忘了,昨晚上安易还提醒来着。 穆青噢了一声,“我这针还没挂完。” “那就等一会儿。”项越从善如流,似不经意问,“今天安易比赛,上午还是下午?” “下午。”穆青语气淡淡的,看上去很从容,如果能忽视加快了的换台速度的话。 看来是真的因为安易啊,项越如是想。他虽然不知道大哥到底为了什么心情不好,是因为安易离开的几天想她了?还是因为吵架了?不过可以明确一点,今天,或者是现在,反正不要惹他就是了。 去拍片子的时候是坐的轮子,等拍完了,穆青突发奇想,“阿越,我现在要去北京,你去安排。” 项越直接囧了,“大哥,你这腿……” “你跟着我,”想了想又说,“你要是没时间就随便给我找个大夫跟着,开车太慢,不知道卫先生的飞机忙不忙?”他已自顾计划起来,示意项越去给他办出院手续,让赵经国推轮椅,他要回病房给卫锦煊打电话。 项越从来不知道一直稳重的大哥竟然也有这么浪漫的时候,这算什么?千里追妻?还是惊喜大放送? 卫锦煊接到穆青的电话要借飞机挺惊讶的,不过这于他只是小事,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并不问具体缘由。直到老婆过来接他下班,听说了这件事后噗嗤就笑了,“没想到那位穆先生这样痴情,真是人不可貌相。”之后卫先生才知道,穆青借飞机是带伤‘千里寻妻’去了……一时也是哭笑不得,不过对他的印象反而更好了。 这次进入决赛的一共有二十个人,昨晚的见面会其实就是主办方用来让选手互相了解一下的机会,当然,也是一些品牌服装企业挖掘新人的平台,自然的,像这样的宴会,不乏猎艳的人,毕竟设计师也有美人帅哥,总之是各取所需。 安易昨晚没参加见面会其实好也不好。不好的地方在于错失了一次难得的机会,能在京城被主办方邀请来这里的企业自然不会是周建那种young女装的新兴品牌,最次也是在国内服装业占有一席之地的大公司,而这样公司里来的人也不乏圈内名设计师,如果安易合了谁的眼缘,弄不好就能得到更好的发展机会,不至于在禹凌靠着间小小的工作室平凡度日。好的地方是,这妹子长得实在太出挑,只要她出现,估计就会成为多少人的猎艳目标,自此身边苍蝇不断,被穆青那醋坛子知道还不知要翻出什么天来! 安易的排号在中间,平平常常不好不坏。快轮到她了,王舒兰最后检查了下模特身上的衣服和妆容,对安易小声说,“等会儿评委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不用紧张,咱们就是来试试运气,输赢都无所谓。” “放心吧老师,我心里有数。” 二十分钟后,安易的四个模特依次走上t台,说不紧张,可真到了这一刻,心跳还是会砰砰砰加快速度。明明不热,手心里却都是汗,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穆青,这个时候,特别的想见他。 等到四个模特顺风顺水的走完了t台,没有出现崴脚踩裙摆这样的意外,安易一半的心放了下来,等工作人员示意她可以登台的时候,安易深呼吸,从容踏上了阶梯。 之前有过彩排,决赛就像一场服装发布会,模特之后设计师走上t台,下面会有人送束花上来,看上去很像那么回事。 安易今天穿的很简洁,蓝色t恤,修身牛仔裤,帆布鞋。她长得瘦高,身材比例特别好,头发依然是及耳的短发,并没有想过留长,白皙剔透的肌|肤,精致漂亮的五官,站在聚光灯下,即使没有化妆,即使穿着随意,依然让人眼前一亮,两侧受邀来的观众席上发出一阵阵交头接耳的嗡嗡声。 主持人在一旁递来话筒让她做自我介绍,就像选秀节目,带着综艺性。安易做了自我介绍,有个评委就玩笑似的问,“你确定自己不是模特?”说完这个中年评委先自己笑了,“安易,名字很好听,你本人比照片还要漂亮,来,介绍下你的作品。” 安易设计的这一系列服装颇具年代感,从汉服到旗袍,从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流行裙装到现代的t恤牛仔裤,一共四套,每一套都加入了现代元素,看上去确实很美。她当初设计这四套衣服时,其实没想那么多,就是觉得既然要做一个系列,无论是季节还是按花草分类都已经不新颖了,想来想去就选择了‘时代’这个主题。 介绍稿都是提前写好的,王舒兰帮着修改后让安易背了下来,当然也不能死记硬背,那就太死板了,说的时候要像平时叙述,加点语气词,那才是好。 等听完安易的描述,坐在右侧的女评委问,“我看你的资料上说你是会计专业出身,会计和服装设计这两个专业可是南辕北辙。” 在这么多人面前安易当然不想说自己太多*,她随便说了几句小时候跟着奶奶学会了做衣服什么的打发了过去。 等她下台,还没来得及和王舒兰说什么,就有人抱着一大束红玫瑰走了过来,来人彬彬有礼,“这是徐先生送给您的花,他祝您比赛顺利,不知晚上是否可以共进晚餐?”   ☆、第90章 NO.90 安易当然不会答应和陌生人一块儿吃饭,她婉拒了,连花都没收。王舒兰在一旁叹气,“现在的有钱人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连这种比赛都当成了猎艳场所,又不是选秀!” 她刚说完,就又有人过来送花给安易,接二连三好几个,有的会同时给出邀约有的则是单纯的送束花完事,安易没有收那位徐先生的花,接下来的这些当然也不会收,否则让那位徐先生知道可能会生出事端。毕竟有钱人都爱面子。 后台其他参赛的人看着安易这边迎来送往的就有些眼红,有些人还窃窃私语起来,眼神仿似探照灯,灼的人浑身都不自在。 安易有些烦躁,王舒兰心里则想,人说美人是霍乱头子,这话实在不假,现在还没怎么着就已经有这么多人想要成为入幕之宾了,如果安易能一飞冲天,以后不知道要有多少男人为她趋之若鹜。 这时吕明过来,小声在安易耳边说了什么,安妹子原本冷淡的脸色立即明朗起来,嘴角的笑怎么都遮不住,她侧头对王舒兰道,“老师,您先在这里帮我看着,穆青来了,我去见他。”她迫不及待的像个孩子,眼睛明亮若星辰,与刚才的波澜不兴形成鲜明对比。 王舒兰想到穆青,不知怎么的就舒了口气,好在名花已有主,她这个半路收的学生有那位狠辣的穆先生管着,应该不会被乱花迷眼,失了本心。 穆青这次真是说风就是雨,从上午提出要来北京开始,就把他身边的人折腾的人仰马翻。好不容易到了北京,又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决赛场地。负责来接他的邵辉也是醉了,“大哥,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咱能不能沉着稳重点儿,你瞧瞧你这腿,这胳膊,是能出远门的吗?” 回应他的,是穆大爷的一声冷哼。旁边的项越这一路已经淡定了,他拍拍邵辉的肩,岔开话题,“你还没见过安易吧,等会儿记得喊嫂子。” 邵辉也知道穆青的脾气,说再多也是白塔,这人一意孤行起来也是很让人头疼的。相应的,对那个安易,倒真是好奇起来,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女人能把穆青这样的男人勾搭成这个样子。 安易脚步轻快的出了后台,跟着吕明到了停车场。穆青坐在一辆黑色轿车里,车窗降了下来,她一眼就看到了他。 说不清怎么了,突然竟有了‘近乡情怯’之感,站在那儿脚步却迈不开了。穆青推开车门,看着她,似不耐,“傻站着干嘛呢!赶紧过来!” 安易心里刚升腾出的奇怪感觉因为他的一句话倏地就没了,抿着嘴笑了起来,三两步就跑到了车前,探身进去,单腿跪着椅垫先在他嘴巴上亲了一口,热情的不行!穆青嫌弃的啧了一声,没好气的握住她的手,“进来坐好。” 安易乖巧的点头,却不让他挪动,自己跑另一侧上了车。坐进去了,才看到副驾上的项越,啊了一声,“你也来啦?”项越耸肩,“大哥这样,我不放心。”说来他也够杯具的,脑科医生还要兼顾骨科医生的职责。 安易想想觉得好笑,小心的摸了摸穆青打着石膏的左腿,轻声问,“疼不疼?” “这都多少天了,疼个屁啊!”穆青满不在乎,指着驾驶座上的人说,“这是邵辉,他年纪比你大,不过辈分没你高,你直接喊他名字就成。” 邵辉就从驾驶位的椅子那儿朝后探个头出来,“大嫂。”他脸上带笑,五官端正,看上去挺和气的。 安易和他打了招呼,突然想到邵辉……绍……邵勋?! 她脸上的表情太明显,穆青捏捏她的手心微不可察的点了下头。安易秒懂,收起了脸上的疑惑。 “你现在能走不能?”他问。 安易摇头说不能,“还要等结果的,万一我运气好得奖了呢!”这当然是玩笑话,她自己也有自知之明。其实能进入决赛的人实力都不容小觑,人家都是专业的,就她一个业余的,混入决赛已算是对她实力的肯定了。刚才她也看了其他人的作品,感觉都比自己的强。 穆青哼了一声,“你能得奖除非那些评委都眼瞎了。” “你是有多恨我能得奖啊!”她一脸的无语。 穆青直接翻了个白眼,拒绝回应这种弱智问题。安易看他这样,有点儿啼笑皆非,她心里明镜似的,知道他顾虑什么,忍不住凑到他耳边低声说,“就算有机会去米兰,我也不会离开你的。” 在前途和爱人之间,安易是想过取舍的。她不是事业心很强的人,野心也有,但不大。相比于在外闯出一片天地,她更喜欢能和爱人在一起,组成一个幸福的小家,平平淡淡的生活。再说她的朋友在禹凌,爷爷和姑姑在祁县,牵绊那么多,哪里舍得离开故土到别的地方去! 穆青听了她的保证,心里挺高兴的,表情却不外露,只是淡淡的哼了一声,好似一点儿都不在乎。 安易在车里坐了没多久,王舒兰就打来电话让她回去。穆青纵使不乐意,也不能太小家子气,前头那俩没眼力的货还在车里当灯泡,他还要脸呢! 回到后台,比赛已经到了尾声,王舒兰把她拉过来小声说,“这些花是刚才送过来的,你不在,我也没办法代替你拒绝。这些名片是跟着花一起留下的。” 安易看着七八束鲜花,有些无语,收都收下了,也不可能专门再找人退回去。至于名片,“您先帮我装着,回头扔了吧。” 王舒兰点点头,不再多说。最后压轴的那位已经登台完毕,有主办方的工作人员过来说,半个小时后会公布比赛名次,让他们耐心等待。 四个模特还不能卸妆,等会儿结果出来后还需要她们再上台走一回。后台够大,座位够多,参赛的人都是分成一拨一拨的小团体,安易昨天没参加主办方的见面会,今天又因为老有人送花抢了风头,所以没人过来搭理她。她也乐的自在,从禹凌跟来的四个模特中一个叫小雪的妹子问安易,“安易姐,你紧不紧张?” “比都比完了,有什么好紧张的。”安易笑了笑,随口说道。她当然不能说来之前就知道自己没戏了,那实在太灭自己威风。 王舒兰在一旁说,“像这样的设计比赛每年都有,今年不行,以后再参加别的,只要不放弃,总有成功的时候。”她是做惯老师的人,鼓励人一套一套的。 半小时过的很快,聊聊天就过去了。安易先跟着另外十九个人重新登上了t台,她的排号在中间,人就现在中间位置。 主持人很会搞气氛,本来不紧张的人一不小心都要被渲染的心跳加速。 好在评委也知道这不是搞电视选秀,没有特别拖沓吊人胃口,先宣布了个最具创新奖,三个名额,安易有幸占了一席之地,她觉得挺惊讶的,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得奖?!虽然最后前三和她木有关系,但这次算没白来,得了个奖杯,还有个奖牌及证书,虽没有物质奖励,但也算个安慰了。 等到模特最后上台走了一圈后,安易下台和王舒兰拥抱了一下,王舒兰也觉得挺满意的,拍拍学生的背说,“这次成绩不错,回去再准备一年,下次再接再厉。” 这时又有人送花过来,还有工作人员过来通知主办方负责人要见她。安易没办法,只能先去见主办方负责人。 那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穿着考究,不像一般的中年人那样大腹便便,相反,身材挺好的,看上去温文尔雅,不像心怀不轨的人。 他自我介绍姓苏,指着一旁的沙发请安易坐下。因为吕明跟贺安就在门外,所以她并不怯场,大大方方坐了下来。 “首先,先祝贺安小姐得到最具创新奖。” 安易客气道谢。 这位苏先生又说,“安小姐虽然没有得到去米兰深造的机会,不过我们对于有前途的年轻设计师会提供一份好的就业机会。” 他说到这里却停了下来,好似在吊人胃口,安易嘴角露出浅淡的笑,并不催促。对这个工作机会,她知道自己不会接受,所以好奇心并不强。 但她这样的表现在外人看来就是从容自若了,苏先生也就不再卖关子,笑着说,“安小姐的作品很有灵性,只是缺乏磨砺,如果有个好的平台,假以时日不见得不会功成名就。我们dc服饰很乐意为安小姐这样有潜力的年轻人提供这个平台。” *** 安易进到车里,就觉得气氛有点儿不对。穆青脸色阴沉的不行,前头项越偷偷冲她使了个眼色,又拿了枝玫瑰花出来,安易脑子不笨,立马秒懂了。 刚才她去见苏先生前让王教授带着四个模特先走,不用等她。原本就收了一些花,她离开前又有人送花过来,王教授应该都接下了,而之前负责送她们来比赛场地的车就在这附近停着,穆青会知道有人送花的事也不奇怪,再说还有吕明贺安两个耳报神呢!   ☆、第91章 NO.91 穆青心里明白,自己有点儿小题大做,可他就是不爽,尤其是看到王舒兰那几个人,人手至少两束花,几个小姑娘叽叽喳喳说着‘安易姐好受欢迎‘什么的,让他特别心塞。脑子里的那根弦本来都松了,这会儿刷的一下就又绷直了。 车子里静悄悄的,没人说话,气压极低。 安易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穆青现在显然是醋坛子翻了,她得负责把人哄高兴了。于是挽上穆青的胳膊,头在他肩上蹭了蹭,“刚才有个dc的人要签我,说是给我个机会到他们公司工作,穆青,你听过dc服饰没有?” 穆青还没回答,前头的邵辉唯恐天下不乱的接话说,“嫂子,你说dc?哟,这可是大企业,他们旗下的xx女装还有xx男装都挺有名的,电视广告天天播,去那儿上班可是个好机会!” 他说完,就被项越瞪了,邵辉冲他眨眨眼,颇有点儿意味深长的意思。 “这我还真不知道,原来这两个品牌都属于同一家公司啊,”安易柔声笑了笑,“不过dc是这次‘新畅想‘的主办方,那位负责人说只要我同意,就给我一份正式员工合约,五年,第二年可以派我到法国交流学习。” 这次连项越都忍不住接话了,他回头问,“条件不错啊,安易,你签了没有?” “我倒是想~”她叹气,“就是心里有牵挂,舍不得往外跑。” 这话说的实在肉麻,项越和邵辉同时转头闭嘴。穆青终于大发慈悲给了个哼,接着又说了几个字,“算你聪明。” 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安易好气又好笑,白他一眼。穆青的左手却主动握上她的,两人十指交握,似有电流划过手心,导入心脏,让人心里无端的暖起来。 “开车,回酒店拿行李,今天回禹凌。” “别呀,大哥,我妈还想让你去家里吃饭呢!”邵辉有点儿急了。 穆青淡淡的说,“去你家里吃饭,老头子得怄好几天,算了,一年见一回就成,再说我现在这个样儿也不适合去拜访长辈,你回头解释两句就成了。”说着用没伤的右腿踢踢前边的车座,“赶紧的,开车,阿越,给机场打电话。”反正再让安易留北京他是不乐意了,早点儿回去早安心。 项越对于他的说风就是雨已经没深觉无力了,拍拍邵辉的肩,“开车吧,下回再好好聚聚。” 现在回禹凌,安易是无所谓的,事情已经办完了,早走晚走反正都是走。只是其他人却不行,她和穆青说,“我之前和老师她们说好的,比赛结束后留出时间在北京玩玩儿,明天下午再走。” 穆青啧一声,“她们走不走关我屁事,你跟着我走就成了,放心,这边儿陈煜会安排,不会怠慢你的人。” *** 头一回坐私人飞机,感觉还是很新鲜的。安易在飞机上遛了一圈,回到座位上问穆青,“这一来一回要花费多少钱?” 穆青报了个数字,安易瞠目,“这么贵?!” “你以为呢?出租车都比公交车贵了十倍,更何况是私人飞机。”见她一脸的肉痛,他好笑的揉揉她的头发,在她耳边轻声说,“别跟傻大妞似的,这点儿钱我还出的起。” 到禹凌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穆青坚持要回家,不回医院,安易不同意,说,“你这飞上飞下的,谁知道有没有拉伤什么的,你别任性,想不住院也要等明天检查后再说!” 项越也劝,“还是回医院检查检查吧,如果有错位,也能及时发现,省的以后受罪。” 穆青被这俩左一句检查右一句受罪的叨叨,最后烦了,摆摆手,“回医院回医院。” 到了医院又是一阵折腾,等把人安置好了,项越才走。安易把里间的门一锁,把吕明四个隔绝在外面,这里就是个独立的小空间。她把行李箱打开,找出换洗的衣服先去浴室洗了澡。出来时手里端着盆儿温水帮他擦了擦身|子。 等弄完了,安易爬上床,窝在他怀里。屋里静悄悄的,也没开电视。刚开始两个人都没说话,过了阵儿,穆青突然问她,“真不心动?” 她知道他问的什么,安易老实的说,“怎么可能不心动,我当时心动死了,错过这次机会,我以后可能都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这肯定是大实话,穆青心里一紧,脸上却不动声色,似漫不经心的问,“后悔了?” “没有。”她回答的干脆利索,一点儿犹豫都没有。 穆青就故作不信,“哄我高兴的吧?” “你是有多不自信啊。”她捏了下他的鼻子,从他怀里爬了起来,跪坐在那儿,挺严肃的说,“我以前最大的愿望是活着,存钱,照顾好爷爷,自己买一套房子,有个属于自己的家。我不贪心,也不需要很多钱,只要平平常常的就行。当时dc的人把条件开出来的时候,我确实很心动,谁都想靠自己的本事闯出一片天地,不是靠别人,是靠自己,那样才能真正的挺直腰板。可是我心里很清楚我不能同意,因为我还有你,穆青,我舍不得你。”说着,叹了口气,“其实这事儿说给任何人听估计都会说我傻,男人靠不住,万一将来你变心了,我肯定会为了今天的事后悔死。”当然,这中间肯定还掺杂着别的原因,不过这时候可以暂时无视,先捡好听的说就对了。 穆青那心情跟过山车似的,起伏不定,末了咬牙切齿,“你激将法用的太明显了!” 安易耸肩,“我就是提醒你,我为你放弃了大好的机会,你以后得加倍对我好。” “我他妈对你还不够好?!”穆青深觉委屈,“今天的事传出去,不知道多少人要看我笑话,说我带伤‘千里寻妻‘,以后指不定就要传我惧内怕老婆!” “那才好,省的以后你身边会围着莺莺燕燕。”安易脸上露了笑,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眼神柔柔的,“其实我今天真的很高兴,当时上台前,我特别紧张,手心都冒汗了,那时候不知道怎么搞的就特别特别想你,恨不能不比赛了,直接跑回来找你。你不知道,当吕明跟我说你来了的时候,对我的触动有多大,我当时就想,别说是米兰,就是白|宫,我也不去,我要一直和你在一起。” 穆青脑子里一直绷着的那根弦直到这个时候才真正彻底的松开了,他浑身都放松下来,伸手搂上她的腰,头在她的胸|口那儿蹭了蹭,没有任何情|欲|色彩,就是单纯的想要倚靠。 “我以后加倍对你好。”他轻声说,语气平平淡淡的没有起伏,却让安易觉得有千斤重。她知道,他这不是甜言蜜语,不是随随便便的承诺。 安易嗯了一声,虽不知是否能解开一些他的心结,但想来,他对她应该更有信心了才是。 话说,和个有心理阴影的男人谈恋爱,真心劳心劳力。可既已上了贼船,付出了感情,那就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第二天一切恢复如初。知道安易得奖,张思宁首先过来祝贺,捧着她的奖杯看了好一阵儿,还说,“这个回头摆到工作室里去,那个‘新畅想‘我听说在国内很挺名的,你有这些个证书什么的,也算是给自己镀了层金了。” 安易笑笑,“我这又不是前三名,就是个安慰奖,摆出去还不够丢人的。” “你也太谦虚了!”张思宁嗔她一眼,“我都查过了,你这个最具创新奖也很不容易得,几千个人里才有三个,这是荣耀,说明你的作品有灵性。” 见学姐这样积极,安易也不坚持,于是就把奖杯、奖牌还有证书交给她,让她回工作室折腾。 下午陈妍和周旭过来,看穆青是顺便,主要是为了庆祝安易得奖。正好项越带着奚熙也来了,几个人就一块儿在病房里聚餐吃火锅。穆青要忌口,不能吃辣,吃火锅不吃辣还有什么味儿,最后只能看着他们吃,他自己配着黄豆猪脚汤啃了两个鸡腿。 林珂是第二天来的,买了两束花,一束康乃馨给穆青,另一束玫瑰百合给的安易。 两个人去了小书房,林珂跟安易说已经辞职了,安易问,“你爸妈怎么说的?” “他们拿了笔钱给我,说是入股,不能白占王博的股份。”林珂没什么形象的把脚搭在茶几上,看上去有些伤感,“我爸妈从小就纵着我,什么事只要是我想的,都会尽力满足我,以前要去北京,他们给我准备钱,跟楚闵分了,就托亲戚给我安排好工作,现在我要跟着王博创业,他们劝过我之后见我不听,也是二话不说就给我出钱,安易,你说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你何止是任性,简直是不孝。” 林珂喂喂两声,“你也不用说的这么狠吧?” 安易走过来,在她腿上拍了两下,示意把脚放下去,然后才坐到她身边,拍拍好友的肩,“他们对你这么好,你就加油努力挣钱吧,将来就算跟王博成不了,也要把钱连本带利捞回来,别让你爸妈的血汗钱打水漂。林珂,未来任重而道远,你可别被男人迷的失了方向。”   ☆、第92章 NO.92 时间进入六月中旬,入夏了。 最近禹凌都是艳阳高照,今天外面最高气温就有35度。病房里开了空调,冷风吹走了暑热,屋里凉丝丝的舒适。 安易把碗筷收起来,帮穆青擦了擦嘴巴,和他说起回祁县的事,“我尽量早去早回,等会儿项越过来带你做检查,你好好配合,别乱发脾气。”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太宠他了,穆青脾气见长,总是时不时的要傲娇一下,发点儿小脾气找存在感。 穆青翻了个白眼,“从昨天就开始啰嗦,你自己数数同样的话说几遍了?赶紧走吧,中午吃完饭就回来知不知道?别和你那什么表妹之类的多废话!有人找茬就让吕明贺安上!” 安易闻言好笑,握着他的手在自己脸上蹭了蹭,声音柔柔的,“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今天是安爷爷生日,七十整寿,姑姑安少华前几天就和侄女商量今年生日得大办。 安家亲戚其实还有一些,因不是至亲,又有安易老爹当年生意惨败的事,所以很多亲戚多年都不联系。安少华的意思是这次把人都请了,怎么说都是亲戚,也算是替老爷子热闹热闹,聚聚福气。 安易无所谓,她算是安家这一房唯一的独苗了,姑姑是嫁出去的女儿,给爷爷过生日当然不能让她花费。这些日子安易自己存了些钱,就自掏腰包让姑姑包了祁县最好的酒店,到时也算是让其他人看看,安家不是以前的破落户了。 连穆青自己都不知道他这时候的眼神有多绵柔,手指顺着她的力道抚摸着她的脸颊,轻声说,“过两天把老爷子从祁县接到禹凌吧,我让阿越安排病房,小县城的医疗水平毕竟比不上市里的大医院。” 真的爱上一个人,是会爱屋及乌的。穆青以前还没什么感觉,但这段时间他感触就颇深。 比如陈妍和林珂,以前见到就觉得烦,现在虽然还是会烦,但至少不会像之前似的总板着脸,让人觉得难堪。再比如安老爷子,之前觉得自己安排的不错,医疗费护工费全包,实在仁至义尽,可现在,穆青会考虑的更全面,因为安易与老爷子感情深,他就也想让老爷子过的更好,活得更久。 这种转变很神奇,并不会带来惊涛骇浪,反而像细水长流似的,自然而然就发生了改变。见安易眼眶红了,一脸感动的看着自己,穆青难得的有点儿不自在了,故作不耐拧了下她的脸蛋,摆摆手赶人,“这都快九点了,走吧走吧,省得晚了又怪我!” 安易噗嗤就笑了,站起来捧着他的脸和他蹭了蹭鼻尖,眼睛里亮晶晶的,像闪着光辉的宝石,美极了。虽没说什么,但穆青却能清晰的感触到她此时此刻别样的好心情,连带着他的心情也跟着雀跃起来! 安易到祁县医院的时间不早不晚,刚刚好上午十点四十。来早了她实在不想和表妹赵晶多接触,前几回见到都是不欢而散,穆青出车祸住院后都是她自己回来,赵晶就总说风凉话,说她死要面子什么的,暗讽穆青移情别恋她是打肿脸充胖子!虽不想和她一般见识,也实在让人心烦。 病房里收拾一新,里面已经聚了不少人。安少华见到侄女过来,高兴的什么似的,拉着安易的手说,“来来,快过来见见长辈。”她指着一个年纪和爷爷差不多的老人说,“这是你三爷,”又指着旁边的几个挨个介绍,“这是你二大娘,三伯,三大娘,大姨奶,二堂哥,三堂姐,这几个是你堂弟……” 安易一一喊人,脸上挂着浅笑,客气又疏远。那个二大娘拉着安易的手拍了好几下,“宝宝小时候就好看,长大了还这么漂亮!我听你姑说你订婚了?男方做生意的,是……”她的眼睛在吕明贺安身上来回看,像是在分辨哪个是‘正宫’。 安易说,“他前段时间开车不小心受伤住院了,今天来不了。” “哟,是出车祸了吧?没事吧?”旁边就有人接话,面带关心,实则八卦。 安易说没事,腿骨折,打了石膏。 “那这两个…?”三堂姐看着吕明两人问。 安易本来想说是朋友,吕明却主动接话说,“我们是先生派过来保护太太的保镖。”把安易的身份一下子就衬得高大上起来,小县城里的人一般没什么见识,保镖什么的感觉都是电视里才会出现的人物,突然身边有了真人,也没谁关注安易了,几个年轻的纷纷围着吕明贺安问东问西。 这个问有没有枪,那个问是不是黑|社会,问题五花八门,让人听的哭笑不得。 吕明很大方的说自己是特种兵退役,受雇于哪个保全公司,以前都保护过哪个领导什么的,反正极尽表现自己和贺安也是高大上,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顾得起的。 他跟贺安人高马大,大夏天的还穿着一身黑西装,气势本来就很足。说的话也是有理有据条理分明,普通人瞎掰都掰不出来。 安易知道吕明不是张扬的人,平时在外人面前雇主没有示意,一般都不会随便开腔。今天突然这样,原因不难猜,肯定是穆青的意思,因为他来不了,就让吕明贺安给她做脸。 那个男人啊,怎么就那么可爱呢! 之后又有亲戚陆陆续续过来,安易得庆幸今天赵晶发烧起不来床,要不这么多人还不知道要瞎咧咧什么呢!十一点多的时候,安易让姑姑带着亲戚去酒店,她陪陪爷爷再过去。 因为吕明跟贺安的关系,现在亲戚都知道安易找了个有钱的未婚夫,又看到她手上的大钻戒,有亲戚识货,说戒指得多少多少万,只这一样就没人敢说她玩假的,再有两个保镖跟着,可想而知安易的未婚夫不是小人物。 这一下子谁不跟她说好话!所以安易从进病房开始就没和爷爷好好说说话,趁着人都走了,才握着爷爷的手自顾和他说这几天自己都做了什么,还说过两天要接他去禹凌,到时离得近,她就可以每天去看他了。 安易说了许多,可惜老爷子痴呆,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躺在那儿一动不动的,只眼睛会眨动几下,让人觉得颇心酸。 祁县最大的酒店离医院不是太远,安少华专门让酒店送了好些菜过来让护工喂老爷子吃,安易和护工交待了几句,告知他过两天要把老爷子接到禹凌医院,问他是否愿意跟过去。 护工是个实在人,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穆先生给的钱多,我愿意继续照顾老爷子,别的我不说,只老子,我肯定尽心伺候。” 酒店摆了十来桌,不止安家的亲戚,还有姑父那边的亲朋。小县城包桌请客都这样,拖家带口再带亲戚,本来请的可能只有三|四桌,但最后来的必定多很多。 安易到的时候,已经开吃了,姑父赵林挨桌敬酒,安少华也被人围着热闹的不行。见安易过来,现在大家都知道她找了个有钱男朋友,对她就热情的不行。 这个过来和她说几句,那个过来和她说几句,尤其是年轻同辈的,那更热情了,有名片的递名片,没名片的留电话,姐姐妹妹叫的亲的很,根本不像十来年不联系的亲戚,一点儿隔阂都没有。 安易脸上挂着笑,心里却不开心,等吃过饭结过账把客人一一送走,才算完事。 安少华拉着侄女到一边,把身上三个口袋里厚厚的一打红包拿出来交给安易,“这些是亲戚给的,你先拿着,回头我把你姑父那儿的也要过来。” 安易不要,推回去,“您收着吧,我现在不缺这些,您留着给瑞瑞欣欣买两件新衣裳,自己也添点儿东西。” “那不行!”安少华严肃的说,“今天请客都是你的钱,这些本来就该你拿着,听话!” 安易用力推回去,“您就收着吧,算我孝敬您的。”她态度强硬,安少华推了几次侄女都不收,最后只能无奈的收回。 “那这些钱我先替你攒着,谁都不告诉。” 安易闻言好笑,又有些感动,搂着姑姑的手臂和她说起要接爷爷去禹凌的事。 “接到军区总医院,那边有熟人,医疗条件更好。” 这是好事,安少华当然不会反对,她说行,“我这两天收拾收拾,你那边安排好了提前打电话,就是又让穆先生破费……”她实在担心侄女在穆青跟前抬不起头。 安易说没事,“是他的心意,爷爷也是他长辈。” 回到禹凌是下午四点多,进了病房,穆青正和赵经国两个玩斗地主,见安易回来才散了。 安易换了双鞋,到洗手间换了身衣裳,洗了把脸,出来和他说了说祁县的事。又从包里拿了红鸡蛋出来,剥开壳喂他。 穆青三两口吃了,搂着她的腰问,“今儿没人惹你不高兴吧?” “赵晶发烧起不来床,”安易有点儿幸灾乐祸,“只要她不出现,谁还跟我过不去,我今天总算体验了把什么叫众星拱月被人巴结了。”   ☆、第93章 NO.93 这话说的讽刺,安家树倒猢狲散的时候,亲戚纷纷避如蛇蝎,十来年不闻不问。甭说今天被亲戚众星拱月说了些好话,就是给实在好处,安易心里也不会高兴。 穆青这种事见得多了,听她吐槽了好一阵儿,就笑着把安易拉到床上陪自己躺着,拍拍她的背,劝道,“谁家亲戚没几个极品,你觉得都跟我似的孤家寡人的就好了?阿越家世不错吧?家里极品一堆一堆的,他不照样该怎么打交道就怎么打交道?你呢,也别钻牛角尖,亲戚这东西,用的好了也是助力,平时给些小恩小惠,以后弄不好就能靠这些人帮大忙。” 听她不屑的戚一声,穆青低头咬了下她的鼻尖,一本正经的说,“你别不相信,也别小看人,就算是粒老鼠屎,你放对了地方,那也是种地的肥料。所以别得罪他们,现在他们都巴结你,你就继续端着,一点儿蝇头小利就能让他们对你感恩戴德,轻松又不费事。人脉这东西,不要嫌多,也不要嫌杂,放在那儿,总有他们发光发热的时候。” “这也算人脉?”安易觉得表示不能理解,“他们那个样,你没事的时候还好,只要一出事比谁都躲的快,还给蝇头小利?凭什么啊!” “你看,所以你只能干点儿文活儿,画画图纸什么的,让你混|社会做生意,你肯定得抓瞎。交情是处出来的,你不先付出,别人凭什么为你付出?刚毕业的大学生都知道到了新单位要想和同事快速打好关系,就得送吃送喝,平时勤快,买了零食分享,发工资了请客,交情就处出来了。” 这一点安易还真反驳不了,她虽没有上过班,但基本的道理还是懂的,不过让她和那些亲戚继续打交道,她还是不甘心。 见她小脸儿上满是不服气,穆青龇牙笑了笑,“你啊,还是小孩子脾气,平时看着挺懂事的,其实性子还是不够圆滑。人活世上,恩怨不能太分明,又没让你对他们谄媚,只是在他们对你谄媚的时候,你随手赏点儿东西就成。你想想,以前他们怎么对你们的,高高在上,脸不是脸,现在这些人都对你巴结讨好,跟狗似的摇尾乞怜,感觉不是很爽吗?” 好吧,虽然不想承认,但穆青这么一说,还真是挺爽的。 翻个身面朝他,安易问,“你是在教我做人的道理啊?”她当然不会以为他是真的把她那些亲戚放在眼里。 穆青哼哼,在她脸上拧了一把,“才知道啊,我也不要求别的,你把我刚才说的想明白了,也算我没白浪费口水。”以前没想过要教她什么,最近却总希望把自己知道的一些事告诉她,让她不至于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懂。 安易不知道说什么好,搂着他的脖子闷闷的不吭声,穆青拍拍她的背,“怎么不说话了?”过了会儿才察觉到脖子里的水渍,捏着她的下巴抬起来,哑然失笑,“好好的,怎么哭了?” “不兴让人感动感动啊。”她哽咽着嘟哝,眼里泪光闪闪。美人,就算哭的时候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穆青有些心疼,他现在就一只手能动,捧不住脸,只能单手帮她擦眼泪,擦着她还哭着,让他哭笑不得,“多大点儿事啊,有什么好感动的,这就感动了,以前我为你做那么多也没见你掉豆子啊!” 安易闷闷的说,“那不一样。” 他问,“有什么不一样?” 她却摇头不说了,蹭开他的手,重新趴回他的怀里哭,像只可怜的小猫寻求避风港。穆青叹口气,好似拿她没辙似的,不再追问。 第二天项越过来,说是病房安排好了,随时可以把老人接过来。安易就给姑姑打电话,把时间订到了隔天。 隔天上午,逢周六,由军区医院这边派车到祁县去接人,安易和项越跟车,吕明贺安开车跟在后面。接人挺顺利的,就是遇到了表妹赵晶神烦,她见到项越就跟狗皮膏药似的缠人,最后还是安易恼了,安少华也觉得闺女丢人现眼,把人给骂走了。 等到了医院,安少华看着病房环境连连点头,和安易小声说,“这边收费贵的多吧?你跟穆先生说说,其实普通病房就行,住哪不是住啊,只要医药方面没区别就好。” “就让爷爷住吧,项越帮忙安排的,没关系。”安易安慰姑姑,“其实贵也贵不了多少,爷爷不是有医保嘛,可以报销一部分的。”又说,“穆青就住楼上病房,姑姑,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穆先生真住院了?!” 安易:“……您不会真信赵晶的话吧?” 安少华有点儿尴尬,讪讪的说,“我怕你多想,一直就没敢细问,怕你要强爱面子。” 所以还是觉得她是个被穆青不待见的可怜虫……-_-||……怎么想的,穆青要不待见她,会让保镖跟着嘛,会想着把爷爷接到好医院吗?! 安易也是醉了,不过看姑姑这么尴尬,她也不好多说什么。等把爷爷安置好,和护工交待了一番,这才带着姑姑上楼去看穆青。 穆青这会儿正在和项越说话,见安易带着安少华来了,也没说什么,就是点个头,安少华说什么,简洁的回几个字儿而已。不过这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之前他基本都不搭理人的。连安少华自己都有点儿‘受宠若惊‘,原本还担心侄女的处境,现在看来真是自己瞎|操心。 下午,安易带着姑姑到自己住的地方看看。中州花园的独立小洋楼实在漂亮,安少华进屋的时候,都有些小心翼翼的,不敢随便乱碰东西。不过一直悬着的心也落到了实处,知道侄女过的不错,感情似乎也很稳定,穆先生确实有钱,单是房子肯定就已价值不菲。 “既然已经订婚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接过安易递来的茶水,安少华问道。 之前安易和穆青订婚没有请姑姑,结婚的时候却是不能不请的。结婚毕竟和订婚不一样,是人生大事。 “要等他伤恢复好了才行,应该会在年底。” “年底?那也没多久了,回去我就开始给你套被子。”这是祁县的风俗,女方嫁女儿,家里长辈会亲手套几床喜被作为陪嫁。 安易知道这是姑姑的心意,也不推辞。安少华抬手摸摸侄女的头,柔声说,“我没本事,帮不了你什么,以后都得靠你自己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晶晶,放心吧,你结婚的时候我不带她来,这丫头在外面学坏了,不知道惹了什么事,也不愿意出去打工了。我管不住她,你姑父也管不了,我们就当家里养个闲人了。” 安少华没有留在禹凌过夜,当天就回了祁县,安易让贺安开车帮忙送的。 到七月的时候,穆青腿上胳膊上的石膏终于拆掉了。历经两个多月,小腿还有胳膊都给捂白了不少。主治大夫说他恢复的快,有些人要三个月才能拆掉。之前穆青就吵着要出院,安易一直没让,觉得在医院省事还安心,有什么情况就近能找到大夫。现在石膏拆了,但其实还是不能下床走路,要先进行一段时间的非负重下的锻炼,这个是在床上进行的,项越又找中医朋友开了些活血消肿的中草药熏洗。 直到七月底八月初,穆青才彻底康复了,腿脚手臂恢复的都很好,没有什么后遗症。到了这个时候,穆青才得以出院,如果不是安易一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他哪儿用在医院费那么多功夫! 回到久违的家,穆青看什么都顺眼。虽然家里已经两个多月没有住人,但每周不是项越就是安易,会回来喂喂鱼,顺便找来物业的家政人员过来帮忙大扫除,所以家里挺干净的。 一楼有客房,穆青就让四个保镖住在了一楼,项越下午的时候把布丁送了回来。安易已经好一阵没有见它,乍一见差点儿不认识,“怎么长这么大了?!胖了好多啊!” 好在布丁还认得主人,尾巴摇的特别快的蹭着安易的裤腿转圈。安易蹲下来抱着爱狗,项越一脸的无辜,他解释说,“我也没怎么喂它,平时就是狗粮牛奶,有时喂点儿肉什么的。” “怎么还喂肉呢!”安易无语了。 “不是天天喂,只是偶尔喂一次。” 穆青在一旁嗤笑,有点儿幸灾乐祸,“亏你还是医生,人胖了都不健康,又何况是狗!这胖东西,什么也甭干了,赶紧减肥吧!每天就喂一顿,天天带出去跑步!” 安易还没说什么,项越先舍不得了,“一天一顿哪儿成啊,减肥得循序渐进。”他弯腰拍拍布丁的脑袋,“少吃多餐多运动,慢慢就瘦了,金毛主要是毛多才看着胖,其实没那么胖。” “项越,你在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先看看它肚子的膘。”穆青没好气。 安易也觉得好笑,没想到项越对狗这么宠,他说的偶尔喂一次肉,估计水分不小,应该不是偶尔,是经常才对!   ☆、第94章 NO.94 对于狗减肥这个事儿,仨人都不专业,算是随口瞎咧咧,什么少吃多餐,每天只喂一顿饭之类的,当是人呢!最后还是贺安看不过去,说自己以前在部队养过狗,可以帮忙照顾。 安易想着原来这还有个人才,没反对,点头同意了。 晚上洗完澡出来,穆青嘴里还哼着小调,可见心情不错。他鞋都没脱,往床上一扑,左翻翻右滚滚,感叹着还是自家的床好,又大又软,想怎么躺就怎么躺,最后呈大字型霸占了整张床。安易从工作室回来,推门见他这样,立马笑了,凑过来眨着眼问他,“睡医院的床憋屈坏了吧?”话音刚落,就被穆青伸手一扯,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压在了床上。 “床憋屈算个屁!”穆青龇牙哼哼,边把手伸她睡衣下摆里边咬她耳朵,用下边儿撞了她两下,哑着声儿说,“这里才是憋屈坏了,宝宝~小哥哥想你小妹妹了。” 真不要脸,安易悄悄撇了下嘴,却也不反抗,手还顺着他的胸往下滑,过了小腹最后抓住了那里的硬东西,隔着睡裤揉了两下,穆青嘶一声,激动的呼吸声都重了,喘着粗气在她耳边说着下流的话,“宝宝~嗯~帮哥哥再用力揉揉~”又提要求,“用你上面的小嘴给你小哥哥舔舔~好不好,嗯,好不好~” 他撒娇似的在她身上乱蹭,还哼哼唧唧可怜兮兮的像个孩子,让人心里无端的就不想拒绝,安易心软了,最后不但帮他揉了,还帮着舔了,把穆青给激动的,不行不行的,最后竟然来了个69式,又变着花样儿换了好几个姿势,房间里呻|吟声,低吼声还有水声撞击声绵绵不绝,说不出的淫|靡|暧昧。 俩人这一折腾,就持续了一晚上,到早上快六点了才消停下来,可见战力实在不俗。第二天快中午了才醒,安易想起家里多了四个保镖,捂着脸低|吟一声,深觉丢脸,穆青还逗她,“男欢女爱多正常,那几个又不是傻子,咱俩名正言顺的,你心虚个什么!”大腿插|进她的腿中间,蹭着她柔滑的肌|肤,膝盖感受到她中心地带的湿润,那是自己之前留下的印记,这样想想,就又有些蠢蠢欲动,安易反应也快,手抓住抵在小腹那儿的硬东西,杏眼一瞪,“不许做坏事了,快点儿起来!” 他不听,挣开她的手,翻身压上她绵软的身体,下边儿熟门熟路就探了进去,感触到里面的紧致温热,穆青嗯哼着低|吟一声,跟打了鸡血似的大开大合活动开了,那精气神,一点儿都不像之前折腾了一晚上的人! 等最后两个人真正起床,是在下午两点多,安易没脸下楼,打算在楼上窝一天。穆青脸皮厚,相当的无所谓,穿好衣裳,打了电话让酒店送餐,下楼时见四个保镖都待在院子,分散的站了一圈,把布丁围在中间,看样子好像是在训它怎么辨别人身上的气味。 见他从门里出来,虽示意他们继续,不过吕明作为小队长还是迎了过来,喊了声穆先生。穆青身体得到满足,心情就不赖,对人就挺和气的,笑着问,“中午饭吃了没?”这话说出来,脸不红心不跳,一点儿羞耻心都木有。吕明也识趣,并不说别的,颔首说,“吃了,开车出去买的饭。” 穆青噢一声,“回头我给你个电话,想吃什么你们自己打电话让送,不用给钱,我一个月跟他们老板结一次账。”像保镖这样的雇佣关系,想让人家真心实意的尽心尽责,就得在物质上大方点儿,不能亏待人,你亏待了他们,人家也尽责,尽心却不一定了。对于怎么收买人心,穆青驾轻就熟,平时小恩小惠不能少,有机会的话也可以来个雪中送炭,但这个度要拿捏好,拿捏不好,苦心都得打水漂,人家习以为常,谁还会给你感激。 吃完迟来的早中饭,安易到工作室画图纸去了,穆青虽两个多月没去公司,但因为有项越帮着打理,平时还有高层过来汇报工作,助理工作日的时候几乎每天三趟跑,找他签署文件什么的,所以对近期公司的运营情况并不陌生,昨天项越拿了几份文件给他,他就在书房办公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安易终于肯下楼。家里没人做饭,自然是叫的外卖,餐桌够大,吕明四个坐一块儿吃的。他们和穆青安易两个相处这么久,其实也算各自熟悉了,所以一起吃饭时并不拘谨,该吃就吃,狼吞虎咽的也不觉得难为情。 隔天一大早,穆青就去公司上班,带着赵经国许兴德,留下吕明贺安跟着安易。 安易上午在家里把之前画了一半的设计图画好,下午带着吕明两个去了工作室。她这段时间几乎都陪着穆青待在医院,只偶尔会来趟工作室。别看开业已三个月,和店里的员工却还不怎么熟,只维持在能叫出名字,说些客气话而已。 张思宁今天有事没来,店长沈芳芳过来和她说起店里这两天的生意。安易听了一会儿,知道生意稳定,进账不俗,挺高兴的,笑说,“我记得过两天是小郑生日吧,到时店里出钱,你带她们出去庆祝庆祝,高兴高兴。” 工作室一般晚上八点关门,营业时间并不长。八点在禹凌来说,夜生活刚开始呢! 沈芳芳没想到安易会记得店员生日,有些惊讶,安易看出来了,冲她眨眨眼,“我还知道你的生日也在这个月,小徐跟小马的在九月,小倪的在正月,等会儿你就去和她们说,以后生日,店里出钱给过,算是员工福利。”这个事儿她前两天就跟学姐商量好了,张思宁觉得学妹这段时间和店员不亲近,就让她找机会宣布这个好消息,也算是和店员拉近些关系。 孙师傅和王师傅正在工作间里忙,因为店里生意实在是好,两个师傅最近都有点儿吃不消,和老板张思宁商量过后,就把她们的老姐妹喊了两个过来,现在店里有四个裁缝师傅,工资虽要多开两个人的,但效率上去了,反而更挣钱。 安易过来看了看她们已经做好的成衣,又把新的设计稿给她们,说了说需要注意的地方,布料的选择之类的,交代完了,没在工作室多留,就带着吕明贺安离开了。 接着又去了医院看爷爷。护工说早上老爷子做了个全身检查,主治大夫让家属来了再详谈。安易听了就觉得挺愧疚的,觉得自己太不尽心,早上爷爷检查身体的时候身边一个家属都没有,想想都心酸。 安爷爷的主治大夫姓张,是个中年大叔。他和项越在同一家医院工作,都是同事,还是比较熟的。知道这个安老爷子是项医生安置过来的,就不说那些虚的,实事求是和安易谈了谈老爷子的病情,最后下结论说,“只能保守治疗,最好配合中医的针灸,恢复的的可能性不大,不过能让老人身体状况稍微好一些。” 这和当初县医院大夫的说法大同小异,安易并不怎么失望,不过张医生说配合针灸,也算是多条治疗路子。她没犹豫,答应了。从张医生的办公室出来,安易给项越打电话,项越不在医院,和穆青在一块儿呢,听到她说针灸,项越说可以试试,不过还是提醒,“也别抱太大希望。” 等他说完,一旁的穆青把电话抢过来,大咧咧的说,“我和阿越在金博商场这儿,你来不来?”又说,“家里好多东西该添了吧,这些你最清楚,快点儿过来。”前面那句还是询问的口气,后面这句直接把路堵死了,让人真是好气又好笑,安易心情本来还有点儿沉重,这会儿倒哭笑不得了,柔声说,“我再陪陪爷爷,你在那儿等我一会儿。” 金博商场在市中心,从医院到那里并不很远,不到半个小时的车程。安易到的时候,穆青跟项越都在停车场外面等着,身后是赵经国许兴德。等她走到身边,穆青直接伸手搂上她的腰,自然而然的,好像大庭广众这么搂搂抱抱多么天经地义似的。 安易也不推开他,和项越打了个招呼,又冲着赵经国两人点点头,一行七个人进了商场大门。 这里员工谁能不认识大老板,穆青一进来,那些穿着制服的员工一个个的要站姿有站姿,要态度有态度,嘴里喊着穆先生,眼睛瞄向传说中的老板娘。 安易自打和穆青在一块儿,这种注目礼她已经麻木了,淡定的很。乘扶手电梯去了负一楼的卖场,推着小车买东西,因为是自家的地盘,羊毛出在羊身上,所以安易从货架上买东西一点儿都不手软,看到需要的就扔推车里。穆青说晚上吃火锅,就又买了许多火锅食材,还买了零食日用品什么的,杂七杂八的,一个推车装不下,就装了两个推车,加上项越的,还有吕明四个的,最后付账的时候,价钱相当客观。   ☆、第95章 NO.95 八月的禹凌,气温高的惊人。早上起来,瞅着窗外的艳阳天,安易回头问穆青,“你说这种天,民政局的人会不会少一点儿?” 穆青正在脱睡衣,听到她问,哼哼两声,提醒说,“今天七夕,你说会少不会?”中国情人节,全国人民都知道今儿个是好日子,赶着这天注册登记的人怎么可能少,甭说是大热天,就算外面下冰雹估计民政局今天也冷清不了。 安易噢了一声,放下蓝色的纱帘,走过去帮他扣衬衫扣子,穆青顺势搂上她的腰,亲亲她的眉心,嘲笑她,“是不是后悔选这一天了?”照他的意思,上星期他出院就是个好日子,非不听。 “我要是后悔,你会不会揍我?”她皱着鼻子娇娇的问。 “你说呢?” 见他立马变脸,凶神恶煞的,安易噗嗤一乐,踮脚在他下巴那儿亲了一口,眨着星星眼说,“放心吧,知道你等这天好久了,我不会食言的。” 她一副‘我勉为其难可怜你‘的样子,让穆青好气又好笑,刮了下她的鼻梁,笑她,“不害臊!” 到民政局时刚九点多一点,没让吕明四个跟着,只他们俩进去了。虽刚开始上班没多久,排队等待的人却已经不少,安易大概数了数,前头至少有二十对。值得一提的是,不止登记结婚的人来的早,就连离婚的人竟也不少,其中有个奇葩,男的竟然带着小三儿过来跟老婆离婚,她老婆怀里还抱着个不到一岁的孩子,哭的什么似的,那男的跟小三对周围的目光熟视无睹,搂在一块儿腻腻歪歪的,恶心的要命!安易瞅了一眼,厌恶的转开了视线。 穆青紧了紧她的手,在她耳边问,“看不惯?” 她嗯了一声,闷闷的不高兴,“男人坏的时候,是真坏。”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她也落在这个地步。结婚的时候千好万好,离婚的时候仿似连呼吸同一片空气都是惹人嫌的。心里虽然明白穆青不是那样的人,可总忍不住会去患得患失,担心今日之见就是明日自己的结局。 穆青知道她肯定是在胡思乱想,也不拆穿,只淡淡的和她咬耳朵,“那男的是金博营销部的一个小主管,回头我辞了他,给你出气好不好?” 没想到奇葩竟然出自金博,安易有点儿无语,不过对他的提议挺心动的,渣男什么的,实在是女性公敌!马上点头说,“这种人品行不佳,连老婆孩子都能狠心到这份儿上,留在公司里肯定也是个害群之马,辞了也好。” 穆青见她这时候还不忘冠冕堂皇的给个说辞,忍俊不禁,觉得她可爱之极。 那个小主管搂着情人在老婆面前耀武扬威,眼里哪儿还看得见其他人,等穆青和安易填完表格,他那高昂的脑袋也没往他们这边扭一下,当然也不会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被老板看了个正着,典型的自作孽不可活。 等结婚证真的拿在手里了,其实感觉也没特别的激动,看着手里红艳艳的小本儿,安易问穆青,“离婚的时候是不是得拿着结婚证?”把穆青给噎的,刷的一下把她手里的结婚证给抽了出来,塞自己上衣口袋里,阴着脸瞪她,“再让我听见‘离婚‘俩字儿,信不信我揍你!” 安易吐吐舌头,想起他们刚拿到结婚证就问离婚好像是很不好,搂着他的胳膊撒娇,“我就是好奇问问,没别的意思~” 穆青冷哼,“结婚证以后你都见不到了!”回头就锁保险箱里去!这小丫头片子,也不知道脑子里怎么想的,有结婚不到十分钟就问离婚的?! 安易哭笑不得,知道是自己理亏,也不敢反驳,只是到家的时候,和他申请要拍个照放微博上,算是广而告之。这个穆青倒是不反对,不过等她拍好了,立马就给收走了,这孩子气的举动让安易偷乐了好一阵子,心里因为即将开始的婚姻所带来的惶惶不安却自然而然的消散了。 结婚认证照刚放微博上没多久,安易手机就响了,是周旭打过来的。他先在电话那头卧槽一声,“安易,你不吭不响的就和大哥领证了,速度够快的啊!喜糖呢?花生瓜子呢?今儿得请客吃饭啊!” 安易没好气,“你怎么净想着吃啊,人都不在禹凌,我就算请你吃饭你也吃不到啊!” “我吃不到还有陈妍啊,陈妍能替我吃啊!”他回的顺溜,安易却有些恼,哼了一声,“你还好意思提她,不都拒绝了嘛,以后没事甭勾搭她!”上个月陈妍终于和周旭表白,可惜结果不理想,周旭给拒了。陈妍伤心了好一阵儿,每次再见他却还要强颜欢笑表示恋人做不成真的可以继续做朋友。偏偏周旭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竟然还和从前一样有事没事都约陈妍一块儿吃饭看电影什么的,有时也去她家里蹭饭,整得两个人除了没有恋人的名头和实质的亲密行为,各方面都和谈恋爱差不了多少。 安易有时候会在晚上接到陈妍的倾诉电话,好友为情所困,有好几次都在电话里痛哭出声,实在让人不能不心疼,这会儿听周旭又提起陈妍,妹子就忍不住呛声。周旭却在那头笑了笑,“我和她之间你不懂。” 这话似乎大有深意,安易却觉得烦躁。她不明白周旭到底想整什么幺蛾子,可也明白这是他和陈妍之间的事,她说的再多,毕竟不是当事人。陈妍又总是放纵他,她一个围观人员干着急也没用。 第二个打来电话的是学姐张思宁。她在电话那头揶揄,“昨天我还问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你怎么跟我说的?年底,嗯?” 安易笑,“确实是年底办婚礼,到时还想让卫懿跟小小给我做花童。” 张思宁估计没想到一直乖巧的学妹也有强词夺理的时候,哑然失笑,又玩笑了几句,然后说,“婚礼是婚礼,登记了就是结婚了,安易,你和穆先生去商量,必须要请客,这是规矩。对了,穆先生没有和你签什么婚前财产协议吧?” 安易说没有,张思宁这才放心,“一个男人是不是真心对你好,这时候最能看出来。他要是和你签协议,就是防着你,穆先生做的不错,你以后跟着他好好过日子,人只要踏实了,这段婚姻就能长久。” 之后陈妍和林珂都打了电话过来,说的话大同小异,都是先怪她瞒得严实,一点儿风声露,又要求请客吃饭什么的。 安易和穆青本来没打算请客,毕竟不是婚礼,就是扯个证而已,在中国人的观念里,有了婚礼,其实才算是真正的名正言顺。不过现在朋友都要求请客,正好穆青那边和她这边情况差不多,新鲜出炉的夫妻俩合计了一下,就把请客吃饭的时间订在了明天晚上,正好周五,大家第二天基本都不用上班。 时间一晃而过,到九月底,夏末秋初,天气依然热的不行。安易上午还没什么,中午去医院给爷爷送午饭,回到工作室时脸色就不太好,惨白惨白的。张思宁见她这样,以为是中暑了,让她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躺着,还问她哪儿不舒服。安易恹恹的摇头,喝了温水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脸色好了些,就是觉得累,浑身没劲儿,张思宁不放心,让吕明给穆青打电话。 穆青一听老婆身体不舒服,立马放下手头的事就开车来了工作室。等见到安易那雪白的小脸儿,泛着粉白色泽的嘴唇,脸色就不好看了,二话不说,直接把人打横一抱,就要去医院。安易不想去,“我就是有点儿中暑,现在好多了,不用去医院。” 可惜在这种身体事宜上,妹子是相当木有话语权的。她之前的脑瘤手术虽然成功,但也不是没有复发的可能,虽然可能性极低,但并不排除。所以一般只要她身体不适,他的反应都特别的大。 张思宁也觉得应该去医院检查检查,毕竟今天外面虽然热,气温却也没有高的离谱,在一旁劝学妹,“你去医院看看吧,检查检查也让人放心。” 检查检查确实让人放心……等安易目瞪口呆的听医生告知自己已怀孕五周的时候,都有点儿不敢相信,还以为是幻听了!穆青也挺惊讶的,反应没比她好多少。夫妻俩都傻乎乎的看着医生,希望这位中年大妈能够重复一遍。 中年大妈也挺善解人意的,拿着检查单子笑着重复说,“怀孕五周,没有中暑,是正常的早期妊娠反应,没什么事,回去躺着好好休息两天就行了。前三个月要特别小心,不能过度劳累,小心别感冒,吃药的话对孩子不好。” 安易和穆青晕晕乎乎的听完了大夫的叮嘱,等俩人出了诊室,安易还有些不敢相信,抚着自己的小腹问穆青,“我真怀孕了?” 穆青这会儿已经镇定下来,心里激荡,面上却不显,他轻轻嗯了一声,想多说几个字安慰她的情绪,却又像有什么堵着喉咙说不出话来。之前是单手搀扶她,这会儿就变成了双手,走路又迟又缓,步子迈的特别小,还让吕明四个围城一圈帮着挡开过往的人。 特别特别的小心翼翼。   ☆、第96章 NO.96 安易看着从进了房间开始就忙个不停的穆青,倒水、调室温,换薄被,找睡衣,拿热毛巾帮她擦脸擦手,在他准备去热牛奶的时候,安易握住他的手,小心翼翼的放到自己的小腹上,“陪我躺一会儿吧。”她柔声说。 穆青顿了一下,手不自觉的抚弄了两下她的小腹,低声说好。他没有直接躺上来,而是先去换了丝薄柔软的睡衣。躺到床上时,也没有和以前似的大咧咧的就搂搂抱抱,反而与她之间保持了半臂的距离,并排躺着,大有井水不犯河水之意。 安易翻了个白眼,直接翻了个身,靠到了他肩上,穆青刹那间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身体变得僵硬,绷在那儿不敢乱动,仿似连正常的呼吸都变得奢侈。 “你到底在怕什么啊?”她在他耳边低声问,“我怀孕你不高兴吗?” 怎么可能不高兴!他高兴的想要大吼大叫,心底的激荡几乎要沸腾起来,那种高昂的,喧嚣的情绪几乎要燃烧他的血液!穆青以前并不觉得孩子有多重要,没有和安易开始时,连找女人这种事都是一直pass~pass,不喜欢女人,又怎么可能想要孩子!就算是这段时间安易提出不特意避孕后,他也是淡定从容的,觉得有了孩子就生下来养呗,反正又不是养不起。 这种可有可无的心态在医生真的宣布安易怀孕了以后,几乎是瞬间就逆转了!穆青也不理解自己这种转变的由来,就是突然而然的,医生说‘你老婆怀孕了‘,然后他全身的血液就沸腾了。没有理由,没有过多的思考,一切全凭主观感觉。你就算问他‘老婆刚怀孕,连孩子影都没见呢,激动个屁啊!‘,他也不会知道该怎么回答的。 穆青不说话,安易故作犹豫,“你要是真不喜欢,那我就……” “你敢!”她话没说完,他已经暴怒,眼睛狠狠的瞪着,好似安易再敢说下去,他就要抽她。安易才不怕他,回瞪过去,“我为什么不敢!我就要和孩子搬出去单过,怎么了!”说着眼眶红了,“人家老婆怀孕,老公不说多兴奋吧,至少给个笑脸,你倒好,从医院到家里,一直绷着张脸,我怀孕怎么了,我怀孕惹到你了?你嫌我碍眼了是不是?还瞪我,你凭什么瞪我,别人家里老婆怀孕都当宝,我怀孕你还准备打我?!” 她一把的辛酸泪,把穆青噎的不行。见她还真哭了,有些无奈,心疼死了,小心翼翼的把她搂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解释说,“我以为你要打掉他……就是吓吓你,哪舍得打你啊,”又说,“你怀孕我怎么可能不高兴,就是太突然了,脑子里乱哄哄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就连碰碰你,我都怕伤到你。乖,别哭了,你一直都是家里的心肝宝贝,现在更是宝贝了,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瞪你了好不好?”他做小伏低,在她额头上落下轻吻,“宝宝乖,别生气了,要不你拧我几下出气?” 说着把胳膊伸到她面前,安易却在他胸|口那儿用力360°旋转的拧了两把,把穆青给疼的,嘶嘶倒抽气,还不忘龇牙咧嘴逗她,“你够狠的啊,疼死我了!” 安易哼一声,白他一眼,那小眼神儿,清中透着媚,特别勾人。穆青忍不住亲亲她的眼睛,用拇指抹掉她脸上的泪痕,笑了笑,“这个孩子我是真喜欢,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刚才在医院,那个大夫说你怀孕了,我高兴的差点儿大吼大叫,”他的手重新放到她的小腹上,眼神柔和极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总之你怀孕我很高兴!” “真的?” “骗你是狗!” 头一回听他这样保证,安易觉得新鲜,噗嗤笑了,穆青抵着她的额头,和她亲昵的蹭了蹭鼻尖,“我小时候没爹,有个妈也和没有差不多,安易,我以前以为自己对传宗接代这事儿看得很淡,孩子也是可有可无,自己一个人清清静静的,无牵无挂多好,怎么潇洒都行。” 他看着她的眼睛,难得一见的真挚,“和你在一起后,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感觉,但对我自己而言,我觉得踏实了,有了你,有了牵挂,我的心就有了着落,我出差,会想着给你带礼物,到商场巡视会忍不住想这些那些你是否会喜欢吃,看到好看的衣裳鞋子,也想买给你,遇到好玩的事,就想和你说,有时候我也会彷徨,我想对你好,又很怕这种不能自控的事情最后会引火自|焚,今天医生说你怀孕了,那一刻,我突然就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心里的恐慌担心害怕,还有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都变得无足轻重了,你怀了我们的孩子,是你和我的骨血,我们的延续,这个孩子就像是一颗定心丸,把你和我更加牢固的绑在了一起,安易,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安易眼睛一眨,泪珠滚了下来,然后特别煞风景的说,“有孩子离婚的夫妻多的去了!”见他黑了脸,她笑了起来,眼泪却越流越多,哽咽着点着他的眉心,“你傻啊!纠结这种事,我是能吃了你还是能害了你,还是说会图谋你的钱!还引火自|焚!你个胆小鬼!笨蛋!蠢不蠢!”她越说,哭的反倒越厉害,穆青有些无措,不知道怎么她就歪楼到谋财害命上去了,怔怔的看着她,最后只能讷讷的顺着她的话安抚,“我疑心病是有点儿重,但我从来没想过你会害我,你的为人我相信。我就是……不相信我自己,我怕自己陷得太深,深到了不能自已的地步的时候,我就完了。” 爱这玩意儿,也分个轻重,普通的爱尚且能让人保存理智,可如果爱到了一定的境界,将另一半看得比自己更重,不分是非善恶,一味的以另一半的喜恶来划定自己的界限的时候,那是非常恐怖的事。穆青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摇摆不定,平时看不出来,内心其实在挣扎。 这应该是安易第一次这样清楚明白的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感情,像浓稠的蜜霎时填满了心田。她张开双臂搂上他的肩,头埋进他的怀里,闷闷的说,“别想太多了,顺其自然就好,等孩子生下来,我们好好把他养大,等他成|人了,我们应该就老了,人的寿命就那么长,纠结那么多也没意思,现在咱俩证都领了,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就算纠结再多,是能离婚还是能怎么着?离婚就不用想了,我死都要拖着你的。” 穆青从开始的无措慢慢镇定了下来,听到最后一句,哑然失笑,心里也是满满的感触,虽然谈话方向和他的意思有点儿南辕北辙,但也算异曲同工了。他嗯了一声,头抵在她的颈窝,蹭了蹭,“我这算不算自寻烦恼?” “说实话,算。”安易不留情的捅刀,她在他后脑勺上抚了抚,缓了语气,和他耳语,“不过人本来就是胡思乱想生物综合体,你纠结这些,才更能说明你对我的感情特别深,刚才我有多生气,现在我就有多高兴。如果不是我逼着你,这些话你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跟我说吧?” 确实不会,穆青没有犹豫的在心里给出了答案。其实也算是机缘巧合话赶话了,如果他再冷静些,绝不会说出这些话,作为一个男人,谈情说爱本来就很那个什么了,再把自己描述成深爱的一方……其实很挑战穆青的底线。 他沉默不语,等同于默认。安易从知道怀孕起一波三折的心情这会儿终于平复了。她笑了笑,亲了下他的耳朵,“我想吃南园的橘子饼,你去给我买。” 夫妻相处是门学问,即使感情和谐也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存在,今天的这次交谈,给她上了一课,同样也给他上了一课,两个人之间的感情说得到升华……那是夸张,但确实有了促进作用。心与心之间,似乎又近了些。 *** 怀孕的女人是女王,这话用在安易身上再符合没有了。 自她怀孕开始,她就是家里宝贝中的大宝贝,穆青以前宠她,还会拿捏个分寸,省的小丫头尾巴翘上天骑到他头上。现在呢?何止是骑到他头上,简直是作威作福无法无天! “给我剪脚趾甲。”她伸出白嫩嫩的脚丫子出去,一边吃着南园的栗子糕看着电视,一边冲刚端着牛奶进来的自家老公说道。 穆青把牛奶杯放床头柜上,拍拍臭丫头的脑袋,认命的去抽屉里拿指甲刀,过来看了看脚趾甲的长度,“太短了,没法剪。” “用锉刀磨磨,有点儿长,我浑身不舒服。”她娇娇的说。 穆青无奈,又去把她平时用的锉刀拿过来一根脚趾一根脚趾的磨。安易等他磨好了,张开双臂,眨着晶亮的双眼看着他,穆青好笑的翻了个白眼,凑过去抱了抱她,又在老婆脸上亲了一口。 “我晚上想吃红烧肉。” “是是是。” “今天产检说我怀的是双胞胎。” “是……嗯?!” 看着他这傻样儿,安易哈哈笑了起来,又哼哼,“让你今天不陪我产检!” 穆青无视她的抱怨,傻站了一会儿,走回床边问,“真是双胞胎?” “是呀,真的是双胞胎。”她握住他的手放到自己依然平坦的小腹上,“一年抱俩,穆青,你得加倍加倍加倍的对我好!”   ☆、第97章 NO.97 一年抱俩是个什么概念呢?穆青以前没想过,现在乍闻自己将会给俩孩子当爹,那刺激,真是杠杠的。带着某种微妙的心理,他的手在老婆小腹上轻柔迟缓的抚摸着,狭长的眼睛里有自己都不知道的粲然光芒。 心情肯定是极好的。 安易见他近乎膜拜的看着自己的肚子,忍不住又笑了,温声问,“高不高兴?” “高兴。”他没有迟疑的说,眼睛依然流连在妻子平坦的小腹上,实在难以相信这里面竟正在孕育着与他和她血脉相连的两个孩子,只是想想,心里就火热的不行,这样神奇!又想到什么,穆青突然开口问,“医生怎么说?你身体行不行?” 距离她做完脑瘤手术已经过去差不多一年时间,安易身体一直恢复的不错,在征询过专家(项越)的意见后,才断药调理身体孕育孩子。一切都循序渐进,照理说问题应该不大。可毕竟是双胞胎……两个孩子,对母体的消耗肯定更大,有些身体特别健康的人都会吃不消,她这样体质实在算不上强健的人,不能不让人担心。 安易不笨,很快就明白了他的顾虑,本来还想调侃两句,吓吓他,不过看他表情这么严肃,就不敢乱说了,乖乖巧巧的说,“你别杞人忧天了,今天产检结果挺好的,孩子健康我也没什么事。” 虽这样说,穆青却还是不放心。最近十一黄金周,商场人满为患,又发生了踩踏事件,本来今天他该陪她一起去产检,金博却出了这样的乱子,无奈之下,也只能放老婆鸽子,请卫太太帮忙陪同。她们去的是妇幼保健院,禹凌最好的妇产医院,医生也是卫太太介绍的,医术当然不会差。不过为了以防万一,第二天一大早,穆青还是拖着老婆去了军区医院找哥们儿。 安易知道他心里不踏实,虽然觉得自家老公反应过度,不过还是顺着他的意思去做了一系列检查。有项越这个‘地头蛇‘跟着,不用排队,各项检查用去的时间并不多。等待结果的间隙,正好去住院部看爷爷。 老爷子转到军区医院以后,配合中医疗法,每周针灸三次,再加上中药蒸熏什么的,这段日子以来,虽效果不很明显,但聊胜于无,对身体多少还是有些作用的。 在病房里待了一阵儿,项越打电话过来说检查结果出来了,穆青就搀扶着老婆带着保镖去了项越办公室。安易身体检查结果不错,除了有点儿营养不良,其它各方面都没问题。项越的意思是回头找康老要些食疗的单子,食补安全又无副作用,对孕妇再好不过。 康老,就是项越认识的那位中医界泰斗级人物,之前帮着安易调理妇科的老先生。 穆青闻言颔首,又问,“孩子也没事?” 项越笑着说没事,“目前看胚胎发育的还不错,不过怀双胎肯定要比单胎辛苦,这个要做好心理准备。” “只要孩子没事,辛苦点儿怕什么,女人怀孩子估计没有不辛苦的。”安易抚着自己的小腹,言笑晏晏,“什么时候可以看出孩子性别啊?”比起食补什么的,她更关心这个。 “那要等四个月左右了,要等胎儿|性|征发育好才行。” 她现在怀孕才四十多天,离四个月还有段日子,算一算,估计要到过年的时候了。安易也不失望,她是不易受孕体质,本来都做好两三年怀不上孩子的准备了,没想到这次运气这么好,轻轻松松就怀上了,一怀还怀俩,不能说不是奇迹。 晚上睡觉的时候,可能是因为从医院回来睡了一阵儿,安易失眠了,睡不着。她不睡,穆青哪敢睡,把她搂在怀里轻柔拍抚,不能做和谐运动,只能盖着被子纯聊天。 说起孩子|性|别问题,安易说,“最好是龙凤胎,一男一女,那样我就有儿有女不用再生二胎了。” 穆青笑,“生两个你就满足了?怎么也得生三四个吧?” 她皱皱鼻子说不要,“生四个那我就要多遭两份罪,而且孩子多了也顾不过来,两个正好,像学姐家的卫懿和小小多好,哪一个孩子都不会被忽略。咱们和他们一样都没有长辈帮忙带孩子,找别人帮忙看着又不放心,我希望这两个小家伙可以得到你和我都没有过得家庭温暖,严父慈母,你教他们做人的道理,我照顾他们生活,不会为钱发愁,不会因为家庭原因在别人面前自卑,可以坦坦荡荡挺直腰板的活着,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穆青听的有些心酸,为自己,也为她。他们都是不幸的人,所以更希望孩子可以过得比他们幸福。揉揉她的脑袋瓜,穆青说,“真要让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估计将来就是纨绔的料,你这想法可不好,别忘了宋钊的前车之鉴。” 额……安易反应过来,有点儿讪讪的,之前她还谴责过宋雅溺爱弟弟,把弟弟给害了。 “我负责宠孩子,你负责教嘛,严父慈母呀!”她欲盖弥彰,小人心思昭然若揭。穆青哑然失笑,拍了下她的屁股,“你啊,是想让孩子将来都和你亲是吧?” “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行了,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甭装大尾巴狼了。” 安易也觉得自己有点儿幼稚,噗嗤笑了,在穆青怀里翻了个身面朝他,商量,“我现在怀孕了,婚礼不要办了,等将来把孩子生下来再补吧?” “婚礼还是不要省。”他不太愿意,“没婚礼名不正言不顺,你得堂堂正正当我媳妇,要不别人怎么想,以为我娶你是因为你生了孩子!” “管别人怎么想呢?我又不在乎!” “我在乎。”穆青闷闷的说道,“大不了到时办的简单点儿,我听说当年卫先生和卫太太结婚也是怀孕后办的婚礼,回头你去咨询下卫太太,让她帮忙参谋参谋,总之婚礼不能省,生了孩子再办婚宴到底让人说闲话。” 安易没想到他在这件事上这么坚持,又感动又觉得好笑,想了想就不再反对了,毕竟是为了她好。 过了两天,她怀了双胞胎的事周围朋友就都知道了。陈妍第一个跑过来祝贺。安易最近都待在家里安胎,画图纸也是在家完成,穆青恨不能把她锁在家里直到孩子生出来,张思宁也劝学妹至少三个月后等胎坐稳了再去工作室。安易没办法,这事儿上她没人权,只能妥协。 “你可以啊,一怀就怀俩,男的女的啊?”陈妍把手里的水果放客厅茶几上,笑着问。 安易觉得没常识的果然不止自己,她给好友普及说,“要等四个月左右才能看出男女。” “我要当干妈。”陈妍提要求。安易无所谓,“随便啊,多几个人疼他们我也高兴。” 吕明端了红茶过来,他们虽然是保镖,但最近实在清闲,像这种客人来了端茶倒水什么的,做起来还挺纯熟的。陈妍接过来笑着道谢,吕明不知道怎么搞的就有点儿手足无措似的讷讷的说不用。 等他走了,安易若有所思,陈妍平时虽心细,在这种事上却并不细心,她压根没察觉到异样,和安易闲聊起来,想到什么,她说道,“哎,你知道不?吴珊珊出事了!” “吴珊珊?她怎么了?” “她得罪人了,裸|照被人放网上了,好多呢,都上报纸了,这几天闹得特别凶,”说着问,“你一点儿消息都不知道?” 安易有些惊讶,“我家里又没订报纸,电脑手机有辐射,我都好久没上过网了,”又问,“她得罪谁了?这人也太缺德了吧?” 陈妍哼了一声,“她当初和方夏把你挤兑成什么样儿了,你还帮她说话,要我说她就是活该!当初在九歌卖唱,后来被人包|养,自甘堕落,还瞧不起你,戚,要不是你家那位把九歌转出去了,你还是她老板娘呢!就她那样的人,被人收拾不是迟早的!前段时间我都没敢告诉你,她在大学群里造你的谣,说你被人包|养了什么的,把我给气的!” 安易想起五月份在陈学林寿宴上和吴珊珊相遇的那一次,没想到还有这个细节。嗔了陈妍一眼,“你干嘛不告诉我?我当时要知道,肯定和她没完!” “那时你家大叔刚出车祸,我哪敢说啊!”陈妍还挺委屈,“不过好在那就是个贱|人,恶有恶报,咱就围观看笑话得了!” 安易笑,“不看笑话还能怎么着?非亲非故的。”不过这种事对于女人来说实在缺德,说多了也没意思,她问起周旭,“你和他怎么样了?有进展吗?” 陈妍脸上的笑立马就淡了,“还不是老样子,他总吊着我,我心里想明白了,年底前要是没戏,那我就放弃了,不就是一男人,有什么了不起,姐们儿条件又不差,干嘛要死乞白赖的缠个不喜欢我的男人。” “你倒是想得开。” “不想的开还能怎么着?”陈妍哼哼,“反正我桃花运不行,等你结婚的时候我给你当伴娘估计能转运。”   ☆、第98章 NO.98 这个月23号是安易24岁生日,穆青自己从不过生日,对妻子的却相当上心。白天在上若轩包了十几桌请客,晚上又把至交好友叫到家里热闹,如果不是顾着老婆怀孕,估计他还想大摆三天宴席什么的。现在圈子里谁不知道金博的穆总爱妻如命,连小小的生日都摆这么大的普,可见是真爱! 安易对这样的铺张浪费十分不赞同,说他,他还振振有词:“第一次给你过生日,又不缺那几个钱,我就是要让人都知道老子宠你!省的以后有不长眼的尽说不三不四的话,造你的谣!” 他这样全心全意为自己,实在让人不忍争执,再说获益的是她,总不能为了这点儿事就吵架吧?那可真是不识好歹了!安易还没这么矫情。 这天林珂过来看她,也同她说起吴珊珊,“听说是陈氏建材陈学林的老婆干的,具体原因不知道,不过有小道消息说,是吴珊珊爬了陈学林的床,也有人说是那女的看上自己的继子陈尧了,所以看吴珊珊这个被继子包养的歌女不爽什么的,反正谣言满天飞,说什么的都有,幸亏陈氏没有上市,要不估计股价都要受影响,现在只是生意受点波及,损失也不大。” 安易虽然没什么生意头脑,却也能察觉出这件事有点儿不正常,谣言这样迟迟不散,实在有点儿诡异。她问好友,“是不是有人和陈家有仇呀?” “这是肯定的呀,”林珂理所当然的说,“不是仇人干的,谁会没事宣扬自己的家丑?又不是吃饱了撑得,再说吴珊珊就是个夜|店驻唱的,又不是真歌星,除了咱们这样打过交道的一般谁认识她?裸|照什么的现在虽然已经不新鲜了,不过却是抹黑家族的大杀器,反正这事儿没完,等着看好戏吧!” “你现在可以啊,消息灵通好多!” 林珂嚣张的笑,“哼哼,怎么说我现在也算是二老板了,做的也和建材沾边,今非昔比懂不懂?”王博开的也是工作室,不过比安易的工作室要高大上,人家是做建筑设计的,属于地产范畴,他之前又在大公司经营多年,人脉极广,出来单干似乎更加如鱼得水。 安易闻言好笑,白了她一眼。晚上穆青回来,和他说起陈氏建材,穆青先给老婆盛了碗冰糖燕窝粥,然后才淡淡的说,“你朋友的消息还不够准确,那个吴珊珊的裸|照是陈尧放上去的,原因是吴珊珊私下爬上他老子的床,那货比较二,一怒之下就干了这事儿,至于谁在后面推波助澜,那太多了,建材这行业比房地产竞争还大,鱼龙混杂的很,陈家遇上这种事,不上去踩一脚的是蠢货。”其中就有他和卫先生,不过这话就不好告诉老婆了,省的她怀疑自己人品。 安易本来就不喜吴珊珊,听穆青的意思,吴珊珊这属于自作自受了。要说起来,这人也算奇葩,禹凌大学虽不算什么首屈一指的大学吧,但在本地还是属于名牌大学的范畴的,她从这里毕业,却到九歌驻唱,冠冕堂皇的说是为了音乐梦,其实谁傻啊,为了音乐梦你去北漂啊!用林珂的话说吴珊珊就是个白莲花加心机婊,就算去卖唱了也端的人摸狗样,比安易会玩儿心眼多了,难怪当年被她和方夏挤兑成那个样儿! 等安易怀孕三个月后,禹凌已经进入冬季十二月了,婚礼定在这个月十二号,是穆青熟悉的那位大师帮忙找的吉日。作为孕妇,安易并不需要为婚礼怎么忙碌,有专业的婚礼团队帮着操持,她只需要每天回答下‘装饰的花要百合还是玫瑰,婚宴的桌布要鲜红还是深红色,请帖要镶金印刷还是手绘‘之类的问题就行,不过婚纱和穆青的礼服却是她自己设计的,这个相当有意义。 这天拍完婚纱照走出影楼,突然听到有人叫她,安易一侧头,竟看到方夏和徐哲。两个人手里提着床上用品,应该是刚从哪家家纺店出来,见真的是安易,徐哲和方夏同时走过来,不过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徐哲是怔怔的,方夏却是似笑非笑。 安易眉心微蹙,吕明四个已经自发挡在前面,不让这两人继续靠近。徐哲方夏刚才只顾看安易了,没注意她身边别的人,这会儿四个黑衣大汉往面前一挡,顿时都有些惊讶,徐哲还没什么,方夏却脸色大变。 “安易……” “你同学?”徐哲刚讷讷的开口,穆青就打断,看着安易故作好奇的问。 安易嗔他一眼,她才不信这人会忘了徐哲和方夏,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穆青的好记性她可是深有体会,更何况这两个人于她来说,还都不是路人甲乙。不过他要装,她也只能配合,点头说,“大学同学。” 穆青噢了一声,审视的扫了徐哲方夏一眼,像看穷亲戚似的,淡淡的说,“两位找我妻子有事?” “妻子?”方夏惊讶,“你结婚了?!” 安易皱眉,“我结婚你大惊小怪个什么劲儿。”又看向徐哲,“我们还有事,二位如果不介意,麻烦让让。”这俩正好站在穆青的车前。 徐哲听到她结婚了,就有些恍惚,他对安易是有感情的,尤其是这几年过去,和方夏之间分歧越来越多的时候,就越发想念初恋女友。有的人就是这么贱,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可惜已经为时已晚,物是人非。 方夏心里却跟打翻了七|八种调味料似的五味杂陈,之前听吴珊珊大放厥词,说安易被人包养什么的,今天见到她,就是想过来羞辱一番,可现在人家结婚了,比她和徐哲还名正言顺,他们今年刚订婚,她却已经结婚,而且老公找的还是高富帅,身边跟着四个保镖,肯定不是普通的富,这让方夏相当之不爽,心里嫉妒的快要发狂了! 见这俩人一点儿要挪动的意思都没有,穆青朝吕明使个眼色,吕明和赵经国就有技巧的伸手将徐哲方夏推开,方夏脸色不好看,“你们干什么!信不信我报警!”她声音尖锐,脸上怒气冲冲。 “小姐,你和这位先生挡到我们的车了,如果报警,那麻烦到旁边去报可以吗?我们太太和先生需要坐进车里。”吕明声音淡淡的,一点儿起伏都没有。 方夏脸色更加不好看,还要再说,徐哲却已经抓住她的胳膊后退,“徐哲,你到底帮谁!?”方夏回头瞪过来,徐哲却没看她,只是看向安易,有些忧伤,“恭喜,祝你幸福。”除了这些,他不知道还能对她说什么。 这句祝福,几乎压断了方夏心里的那根稻草,她本来就是个心眼特别小的女人,对安易有莫名的敌意和嫉妒,现在未婚夫这样不给她脸,她真是气炸了,口不择言起来,“徐哲你他妈是不是男人!你以为她当初真喜欢你!别做梦了!她就是耍你玩儿呢!真喜欢你会不让你上!你他妈当初爬我的床的时候是怎么说的!说安易性|冷淡,没情|趣的是不是你!现在充什么绅士!” 她话音刚落,啪的一下,就被人给扇了,脸上顿时起了五个印子,穆青收回手,冷冷的看过去,“再敢废话,老子废了你。”明明只是一句淡而无味的话,却让方夏从心底里窜出一股寒意,捂着脸竟再也不敢吭声,她有预感,如果再纠缠,倒霉的肯定会是自己。 人,总是有趋利避害的本能。 穆青走回去,重新扶住安易的手臂,打开后车门让她先上了车,之后自己再上,打了女人还这么淡定,实在让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吕明贺安四个各自耸了下肩,对视一眼,分拨上了前后两辆车。 因为刚才的小插曲,车子里的气氛就有点儿深沉。负责开车的吕明和副驾的赵经国都不敢随便吭声,深怕一不小心触了雇主的霉头。 “别生气,那两个杂碎回头我帮你出气。”在这么静谧的氛围里,穆青突然开口,还说的这么不和谐的话,其实挺有气势的。安易眨眨眼,告诉他,“我没生气。”见他不相信,她补充道,“真没生气,都几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我要还为了这个生气也太没出息了。你没看好多电视剧小说里说的,恨有多深爱就有多深,虽然这话挺瞎的,不过也有那么点点道理。听到难听话我当然不高兴,但生气这层次还达不到,这就像是出门买东西遇到个泼妇似的,不高兴归不高兴,却不会放在心上。” 穆青觉得她解释就等于掩饰,肯定生气了,不生气哪会上车这么久都不吭声的。不过既然她不愿意承认,那就无视好了,反正也不是大事。 距离婚宴还有两天的时候,婚纱照终于从影楼拿了回来。其实时间有些赶了,按理说婚纱照应该至少提前一个月照的,但因为安易肚子里的月份不够,只能到了近期仓促照完。两人把大相框的结婚照挂在了客厅,卧室里也挂了一个,小框的,穆青放公司办公室里的,书房的都有,连钱包里都夹了张。安易也选了几张喜欢的做成了书签。她身边女性不朋友不算多,伴娘必须得是未婚的,只能是陈妍和林珂。这俩已经有段日子没见过,彩排的时候倒是凑在了一块儿,好在没有吵起来。 卫懿和小小做花童,伴郎是项越和周旭,因为安易怀孕的关系,所以婚礼细节非常简洁,没有太多花哨的东西,但绝对是精益求精,婚宴上吃的用的花费实在不菲。 到了婚礼这一天,虽忙却不乱,从开始到结束都中规中矩。就是敬酒的时候比较热闹,穆青让安易把家里亲戚都叫来了,不管亲不亲的,一个没拉掉,车接车送,很是长脸。现在安易在这些亲戚面前说东,估计都没人会往西。 姑姑一家也来了,除了赵晶没来,这点安易还是很感谢姑姑的,那姑娘要是来了,估计肯定要出幺蛾子,那就是个脑子不好使的,不像其他人,就算不巴着,至少不会找事。 晚上俩人躺在新房的床上,盖着大红的被子,穆青喝得有点儿高,搂着媳妇儿腻歪,不过还知道分寸,不敢越雷池一步。最后安易看他实在怪可怜的,就用手帮忙解决了两次,然后他就睡着了,还打胡噜,一点儿新婚夜该有的美好氛围都木有。 可安易心里却异常的踏实满足。轻轻的在他嘴巴上亲了一口,看着他有些孩子气的睡脸,笑了笑,闭上眼睛没一会儿也进去了梦乡。 作者有话要说: 我感冒了,头昏脑胀,好想shi/(ㄒoㄒ)/~~正文到这里完结,至于孩子啊,陈妍各自归宿什么的会在番外里交待,不会不交待的哈,等我睡一觉起来就把番外码上/(ㄒoㄒ)/~~ 本书由(俯拾荆棘)为您整理制作,久久小说www.txt99.com下载网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