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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当道
作者：半袖妖妖


文案：

当年闪婚闪离的两个人，突然重逢。
他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娃！
在大人的世界，可能有破镜重圆，也可能有覆水难收。
但其实在季玖玖小朋友的眼里，并无差别。
她，不想要爸爸。

女主脑子坏掉了，
一觉醒来有孩子啦？
还有前夫是个什么鬼？

内容标签：破镜重圆 情有独钟 甜文
主角：季玖玖，季青橙，顾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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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楔子

楔子
    问：要把大象放冰箱，总共分几步？
    答：三步。
    问：哪三步？
    答：第一步，先遇见大象，第二步，把大象抓住，第三步，往冰箱放好吃的。
    问：大象呢？
    答：自己进冰箱了\(^o^)/
    《n年前的大象记事》
    季青橙的父亲是武术教练，于是乎她也是个运动健将。
    她升入大学以后也憧憬爱情，也变成了个软妹子，等第一次让她想起来自己还会点功夫，是因为男朋友劈腿，刚追到手的男朋友没等第一次亲密接触，没等捂热乎就被一同学勾搭上手，扑倒在床。
    原来这世界上最痛的事情，不是他不爱你，而是他轻易地就能背叛你。
    她发现以后利落斩断情丝，手脚并用是一对二，把两人翻来覆去痛扁了一顿，做到了杜绝渣男第一步。
    她同寝室的朋友吴有丽说过，治疗失恋最好的办法就是再谈一次恋爱。
    第一次恋爱还没等甜蜜开始就这么结束也真叫人不甘，自从老爸西天以后，她对男朋友的要求一变再变，最喜欢会下厨的帅哥……
    吴有丽说，同年级里面有一个叫做程风的学霸，在她们系里能称得上是男神级别的了。她在论坛上看了他的帖子以后，更令她心动的是，据这位男神的神秘好友说，他是个超级会炒菜的人，心动不如行动，这就行动起来了。
    其实季青橙上大学以后，并非是没有人追求，相反她脸蛋漂亮腰细腿长完全符合同学们的审美，但是所有看上她的男同学，都不是她的菜。
    程风不愧是学霸级别的，他每天在学生会里有许多事情要做，认识了以后他对她的告白可谓是置之一笑，之后她非但没有成功的变成他的女朋友，还被他拐带成了一起打dota的好兄弟，真是一入游戏误终身，两个人时长一起进进出出的，久而久之就有了在一起的传言。
    话说这程风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绅士，季青橙也不是表面那样温婉。
    可在别人面前，就是一对璧人男才女貌的模样。
    一日他求她帮忙给学生会里各成员送盒饭，就在她挑着长棍扛着一溜儿袋装盒饭路过后面教学楼的时候，被几个女同学给拦住了。
    据说是一年级新生，一个个的看起来还都很彪悍。
    以少胜多，季青橙自然是将饭盒全都卸在了一边，她手执长棍一套棍法使得是虎虎生威，当然，人家都是娇滴滴的大小姐，哪里打得过，明明是劫道的，最后却大喊救命。
    说实话她上面两个姐姐一个哥哥，从小到大也是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宠爱大的，哪里会受什么委屈，遇见什么事情都只求快意恩仇，所以，在这些小姑娘自以为是的想要她离开程风，并且想要教训她的时候，她结结实实教训了她们一顿。
    什么事情都讲究缘分，讲究的都是前因后果。啰哩啰嗦说了这么一大堆，就想说，她和顾云相遇的时候，就因为她打了一架，当时她还扛着长棍，却发现地上的饭盒早就踩个稀巴烂了，会里二十几个人的都还等着她吃饭，青橙蹲在饭盒面前哀嚎不已。
    只听一声轻笑，她回头，一人双手插兜，正靠在不远处的墙角，他眼带桃花笑意倾泻，身姿颀长，干干净净的白衬衫，袖子处卷起了稍许，露出一小截手臂，已经不知在那看了多久。
    这个时间食堂已经关门了，校门也关了。
    她怒气上涌，白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这个长得蛮好看的男同学顿时站直了身体：“如果不想错过打饭，就跟我来。”
    他腿长步子大，走在前面说他的名字叫做顾云在，让她记住。
    开始时候她还不以为然，可季青橙后来就合不拢嘴了，这个叫做顾云在的学长，是勤工俭学的学生，他就在食堂帮忙做事，正好有食堂的后面钥匙。
    她坐在桌子上面，看着他戴着围裙，有条不紊地切菜炒菜，洁白的衬衫上面，是他干净秀美的脸，简直不能更帅。
    她心一动立即跳下桌子，这就趴在了窗口：“嗨，帅哥，你有女朋友吗？”
    顾云在手下一顿，却只是认真盛菜：“没有。”
    季青橙眉开眼笑：“那我做你女朋友好不好？”
    他偏过脸来，那双好看的眉毛这就微微挑了起来：“你不是有男朋友？”
    她这次是真的惊讶了：“没有啊，等等你知道我？”
    他一点点分好饭菜，不答反问：“你每天都在2号窗口打饭，没看见过我？”
    她的确是在2号窗口打饭，不过平时都和吴有丽或者程风一起，的确没注意过挨着的3号窗口，当即茫然地摇了摇头。
    他垂眸，双手拄在窗口前，隔着玻璃看着她，表情凝重：“那个程风不是你男朋友？”
    干什么问这么仔细？
    本来逗他说想做他女朋友，就有点那什么，青橙从下面窗口接过饭盒来，干笑道：“他当然不是我男朋友，今天谢谢你啦，刚才我的话你别当真……”
    话未说完，人已经在里面抱臂了：“可以。”
    她笑：“那就好，我要送饭了，拜拜~”
    刚提起了饭盒，顾云在在她身后又淡淡说道：“我说可以考虑下你做女朋友。”
    季青橙差点绊脚，回头来发现他表情认真，看着她的样子甚至还有点紧张的模样，她瞪大了眼睛：“你……刚刚说什么？”
    他别过了脸去：“我听说你追男孩子的花样挺多的，你可以试着追我看看，如果合适当然可以做男女朋友。”
    她一时有点消化不掉这句话：“我追你？”
    顾云在嗯了声，脱下了围裙，拿出了钥匙：“我会下厨，之前也学过跆拳道，如果你打听一下也能知道我成绩优异，绝对不比程嗯……总之如果你追得上，那就是你季青橙赚到了。”
    仔细一想，刚才的确有点心动。
    啊再等等，他连她的名字都知道？
    她刚一皱眉，起了点疑心，又听他说道：“最近食堂伙食都不太好，我还能给你开个小灶，平常你都喜欢吃什么？糖醋排骨？红烧肉？肉丸子？嗯？”
    他干干净净的声音里面，都似乎带着肉香味道，季青橙在饭盒上面画着圈圈，刚想临阵退缩，一下子就被吊住了胃口。
    于是，大象进冰箱了。
    他始终庆幸在青春最美好的年华遇见她，也同样可惜的是，他最终弄丢了这只象象。

　　☆、第2章 象象当道

卷卷的半长发，头顶还戴着非常公主的紫蝴蝶发带。
    小女孩一身粉色蓬蓬裙，右手还拿着小公主的法杖，背后背着一个卡通小书包，她粉色的舞蹈鞋，踩在路上脚步也快。刚出了湘江大剧院，身后的年轻女人就提着裙角追了出来。
    这两个人可谓吸人眼球，小宝贝肉嘟嘟粉嫩嫩，长得十分甜美可爱。而穿着高跟鞋紧随在旁不停道歉的那个大人，则更是年轻靓丽的一道风景线。她一身紧衣白色长裙，镂空的裙摆长得手里还抓着一把尾线，似乎是从哪个宴会上临时跑出来的小仙女一样。
    当然，行人纷纷侧目，当事人却是不知。
    季青橙可算抓住季玖玖的小手，她刚从一个客户的婚礼上跑出来，都来不及换掉衣服，这会儿早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季玖玖！”
    “你放开——我！”
    “你快把鞋穿上，把舞蹈鞋换下来！”
    “我、不！”
    小家伙甩着她的手，更是把她手里提着的一双小鞋摔了出去，可明明就是她在发脾气，表情却委屈得很，甚至是已经蓄满了泪水一触即发：“季青橙你是我妈妈吗？你不是早就答应我了要来看我演出的吗？你不是和我保证了吗？你说话不算数！”
    季青橙顿时语塞，赶紧蹲下身子来捡起了她的小鞋，按着她的脚低头给她换鞋：“对不起对不起哈，我给忙忘了……”
    小家伙扁嘴：“你就那么忙吗？”
    她顺口应道：“对啊，很忙啊，你知道的啊！”
    话一出口，季玖玖的眼泪就掉在了她的手背上，就像背书一样，一字一句板正正说道：“我知道你忙，你要工作，不工作我就不能上幼儿园，也不能穿漂亮的裙子。”
    这都是她平时的说辞，青橙心里微酸：“别哭啊，别哭啦……”
    之前她的确是答应了玖玖，要来大剧院看她演出的。
    可当时她正忙着给客户设计婚纱，其实是随口答应的，这两天小家伙一直在父母那里，早把这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赶得也巧，这几天主持周静家里出了事，其他的主持也正在告假，她找不到合适的只有临时上场。结果早起到了客户家里布置好会场之后，一对新人的婚礼主持完，才发现季玖玖的老师打来了十六个未接电话。
    电话一接通，她脑子嗡的一声。
    孩子在湘江大剧院演出，结束后别的家长都把孩子接走了，只有季玖玖没有人到场。早上小姑娘拍着胸口说不用姥姥姥爷小姨去接，她说妈妈答应她了……
    这不，会场里还有那么多宾客，她还得赶回去。
    在这个女儿面前，她的态度永远都是不知所措的，母女二人大眼瞪小眼，都红了眼睛。还好年仅四岁的季玖玖从来懂事，换好了鞋子自己把舞蹈鞋放进了背包里面背着：“好吧，我原谅你了，现在我们去哪？你工作完了吗？”
    她就像个小大人，季青橙牵起了她的小手来：“当然没有，我带你去会场，你等我一会儿，为了庆祝你演出成功，待会儿我请你吃你最爱吃的大虾，怎么样！”
    玖玖的鼻尖红红的，看着她讨好的笑脸叹了一大口气：“还好我叫老师帮忙录了下来，晚点她会传给你，你留意下。”
    季青橙当即松了口气，满口答应下来。
    她时间有限，赶紧抓着小家伙，在路边拦了俩出租车。玖玖情绪不高，别着脸看着窗外，看着女儿的侧脸，这个尚还年轻的妈妈暗暗叹了口气。
    说起来她也算白白捡了一个便宜女儿，当然每次她这么说，她大姐季青柠就会作势要打她。三年前她出了场车祸，当时她昏迷不醒，在她的车上只有哇哇大哭被她护在怀里的孩子。母亲蒋美玉说，那就是她的女儿。
    季青橙昏迷了一个多月，等她醒过来以后，却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哦不，她记得妈妈，记得两个姐姐，也记得她那个妇产科大夫的哥哥，当然更记得她上大学时候的很多事情，唯一忘掉的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
    康复以后，她想说这个一天到晚总是哭的孩子不可能是她的孩子，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刚入大学的时候，她甚至以为自己还是二十岁，可现实却直接给了她一棍子，她千真万确是一个孩子的妈了。
    她那个做妇产科大夫的哥哥季青城，和她同音的个名字的男人，完全是她的死敌，刻得她死死的，他把dna检测结果直接放在了她的面前，直叫她无话可说。
    好吧，她做好了被询问的准备，可家人们什么都没有问。
    反倒是她疑点重重，例如她妈妈说她一直住家里，可孩子爸是谁她们却不知道，又比如她为什么要在半夜一点的时候开车出去，又比如她们去了民政局，回来又说什么都没有查到，那样的话她女儿季玖玖的户口是怎么上的？说起季玖玖来，家里人又坚持叫这个名字，说是她自己起的……
    很无语，如果是她自己起的，她严重怀疑自己简单的脑子里，能起这样的一个名字，那一定是这孩子就九月九号出生的，当然这也被大哥证实了，她想问问大哥是怎么知道孩子出生日的，但是却被搪塞了过去。
    很多值得怀疑的地方，她在病床上的时候，是疼得没时间想，下了病床以后就懒得想了。
    孩子小的时候她完全没有当母亲的自觉，幸好当时住在家里母亲一直帮她带着，去年的时候因为换了个幼儿园才搬了出来。
    独身女人，哦不，在她的心里其实是独身少女带孩子的感觉，幸好季玖玖向来懂事，说起她的女儿来，季青橙是得意的，这孩子从小就长得好看，尤其是眼睛，她一直是自欺欺人说孩子长得漂亮像她，但是无人的时候也偶尔想想，会不会像她爸爸呢？
    不过这也只是随便想想，自从她身体好了以后，她妈妈蒋美玉女士就没少托人给她介绍相亲对象，她简直不胜其烦，差点得厌男症，下意识地，周边出现的男人，不管什么样，她都有免疫力了……
    生活还得继续，季青橙年二十七岁，家中父亲去世了，母亲蒋美玉女士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家庭主妇，大哥季青城是c市盛京医院里，一个小有名气的妇产科大夫，因为职业关系他对女人稍有洁癖，三十六岁至今未婚。大姐季青柠是女强人一枚，她和姐夫各有事业，互不干涉。二姐季青檬和大姐其实是双胞出生，不过性格上却是南辕北辙，她现在是十八线小明星，大概就是走大街上都无人问津的那种。
    至于她自己么，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上大学学的东西都被狗吃了，她从来头脑简单冲动派，随着年纪的增长，还多了个失忆的狗血经历，多了个恐车症，工作经历无，考虑到她爱美的天性，喜欢设计婚纱的执着，大姐资助她进修了下，回头就开了个叫做小巴黎的婚恋公司。
    她热爱设计婚纱，因为婚纱常有亮点，生意倒也不错。
    就像这次的客户，就是上次的李小姐介绍她表妹过来的，出租车就停在金水湾大酒店门口，季青橙付好钱了，拉着玖玖的手下了车。
    也不是没有带过她去会场，季青橙边走边叮嘱女儿：“一会儿妈妈去前面忙，你就和小多姐姐在一起等妈妈，好吗？”
    罗小多是公司里面的小助理，玖玖斜了她一眼，每次都是这样，好不好有什么分别。
    她们从后门进去，不多一会儿罗小多就过来牵起了她的手，喜庆的音乐不时从前面会场传过来，罗小多喜欢她，低头就要亲她，季玖玖偏头躲开。
    “诶呀我的小公主，今天这是怎么了？心情不好啊，给姐姐亲一口都不行啦？”
    “不行。”
    “不要这样嘛，快给姐姐亲一口！”
    “妈妈还没有亲过……”
    “好啦好啦，那给你妈妈留着。”
    罗小多牵着她的手，悄然从员工通道到了前面去，一对新人正在给亲人们敬酒，摄影镜头一直跟着，季青橙在现场监督灯光，不时做着各种手势。一切都似乎是那么的顺利，婚礼即将圆满结束，她们的任务马上就要完成了。
    桌子上面都是好吃的，罗小多低头问她：“玖玖你饿不饿？”
    她的确是饿了，不过也记得季青橙说过忙完就带她去吃大虾，所以轻轻摇了摇头，会场的门口有阶梯式的长椅，上面是散落的花瓣，罗小多把她抱了上去，这才发现孩子鞋带开了。
    她蹲下身子来系，正在这时，婚礼已经结束了。
    顾云在进入婚礼会场的时候，就正逢结束。
    新郎官赵进是他的表弟，两个人刚通过电话，他是来迟一步。
    他顿足在会场门口，很快目光就在人群当中捕捉到了表弟的身影，刚要过去，路过桌边的时候，就听啪嗒一声，不知什么东西刮落了地下去，紧接着脚下一硌，正好踩到了。
    男人低头，一个粉色的长棍模样的东西正在脚下。
    旁边桌上一个女孩模样的小家伙正偏着身子来捡，险得摔过来，他下意识就伸手接住了她。
    罗小多也手忙脚乱：“诶呀，你给孩子东西踩到了！”
    顾云在扶稳了孩子，目光却落在罗小多身上：“对不起，我没注意到。”
    只是一个玩具魔法棒而已，罗小多一抬头脸顿时红了，这男人看模样也就二十七八岁，身形颀长，模样英俊，一双桃花眼在脸上，虽然没有半分笑意，此时看着她，竟让人心跳加速，一开口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没……没关系。”
    没关系就好，他面无表情低头把魔法棒捡了起来：“给。”
    罗小多向前一步，顿时伸手：“谢谢~”
    男人下意识后退些许避开些，匆忙把东西放了她的手上，双手插兜，这就要走。
    可惜话音刚落，桌上的季玖玖就跳了下来，她一天的委屈都似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掐腰插入了二人中间站了他的面前：“有关系！”
    像个坠落凡间的小天使。

　　☆、第3章 前夫当道

第二章
    婚礼结束后，她带着罗小多和玖玖出来吃饭，小家伙站在人酒店门口问她，会不会不要她了，当然不会，青橙再三保证，又在她小脸蛋上面亲了两口，玖玖就抱住了她的大腿。脱下礼服，她穿了一条九分的背带牛仔裤，上面一件白t恤看着也就二十刚过，十分青春。
    坐好后，不多一会儿，饭菜上齐。
    青橙手里拿着一张卡片，像是随手在哪里撕下来的一样。
    上面有个手机号码——139*****937
    “这是什么？”
    “叔叔的电话号码。”
    季玖玖的面前摆着一盘红烧大虾，她短短的手指头正灵巧地剥着大虾，刚吃了一点点心垫底，这时候见了自己喜欢的大虾心情顿时平复了，从这点上看她绝对是季青橙的女儿，娘俩一个样，只要有美食，任何伤痛都可以忽略不计。
    罗小多歪头看了下，不由得笑了：“就是刚才，有个男人把玖玖的魔法杖撞地上了，还踩一脚，小家伙正生闷气，可叫他赔呢！”她想了下补充道，“这就是他留下的电话号码，说没带名片随手写了个，玖玖还把你电话号码告诉他了……”
    这电话号码看着有点熟悉，青橙凝神想了下，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她自从车祸过后，脑子的受伤程度其实不轻，不仅仅是记忆出了问题，她的记忆力也时常断条，很多事情都得记录下来，不然就丢散落四的。
    果然，拿出手机一看，这个号码和大姐的私人号码一样，哦不对，他是**937，而大姐的号码尾数是927，她为这点巧合笑笑，然后顺手把卡片团巴团巴捏成一团扔了桌子上面。
    她扭过头去看自己的女儿，小玖玖正吮着之间，见她目光又伸到了她的唇边：“刚才扎到了。”
    肉呼呼的小手，食指指尖上面一点点红，可能是剥虾的时候扎的。青橙低头也在上面亲了一口：“疼吗？”
    玖玖摇头：“妈妈亲了就不疼了。”
    她欣慰地捏了捏女儿的脸：“玖玖真乖，可是你为什么要叫那个叔叔赔你的魔法杖呢？明明就没有坏。”
    小家伙咬唇，之后闷声闷气说道：“我看见了，他说对不起，其实没有对不起的意思。”
    季青橙一指头就戳在她的小鼻尖上面：“那是他的事情，我们不要和这样的人一般见识，原谅他好了，你想要的话妈妈再给你买一个。”
    她当然不是想再要一个了，其实就觉得有点委屈。
    这委屈大部分还来源于妈妈，极度的没有安全感令小玖玖时常黏着她：“不要，妈妈陪着我就好了。”
    季青橙摸着她的小脑袋瓜：“快吃吧。”
    说话间电话响了起来，她从包里拿出来一看，是妈妈蒋美玉：“哈喽蒋美女。”
    蒋妈妈的声音有点急：“我不放心你才给老师打了个电话，怎么的，你又把孩子忘了？”
    她干笑两声：“嘿嘿，没有的事！其实是我正忙着，所以迟到了一点点！”
    蒋妈妈冷哼一声：“一点点？一个多小时也叫一点点？你能不能长点心，现在孩子都四岁了，我看你一个人没办法照顾好她，要么把孩子给我送回来我照顾她，要么你赶紧找个人嫁了一起照顾她……不行，你马上回来，正好你大哥大姐二姐都在家，立刻回来！”
    这是要开家庭会议批判她吗？
    也不等她回话，那边就把电话挂掉了。
    她妈妈平常都是温柔的，想必真的是气到了，她收起电话对上玖玖的眼。
    季玖玖歪着头：“是姥姥吗？”
    青橙点头：“对，妈妈带你去见姥姥哈，不过见了她你一定要给妈妈求情，今天妈妈真的不是故意的知道吗？”
    小家伙抿嘴：“可我不想和姥姥一起，我想和妈妈一起生活，你不是要把我扔在姥姥家吧？”
    她之所以这么问，是有原因的。
    青橙外出修学的时候曾把孩子放在母亲家里一段时间，她偶尔回家也闹过情绪，孩子的世界能有什么，妈妈就是她的一切，不知道怎么，尤其玖玖的心智从来就要早熟一点，现在一回姥姥家里就敏感至极。
    真是心酸，她弯腰把女儿抱了起来：“不会，宝贝儿你记住，以后妈妈再也不会扔下你，再也不会。”
    罗小多拿着她的钱包去结账了，之后送回钱包说开车送她们母女。
    自从车祸以后，季青橙对开车有了恐惧感，到现在也没有克服。罗小多驾车很快就把两个人送到了铂金公馆，季家的老房子就在这个小区里面，一排排的都是公寓。
    门口保安帮忙打开了车门，季青橙手里提着好几袋水果，玖玖就跟在了她的后面，下车以后和罗小多挥手再见。
    每次回到家里，她都有一种别样的感觉，虽然记不得是怎么出的车祸，但是一家人都缄默的话应该不是好事，所以她也不问了。
    走过绿化带和喷泉，季青橙按下了密码。
    就连密码都记得清清楚楚，就是记不住她爸爸的脸了，想起来就很悲伤，她让玖玖走在前面，这就到了家。
    门铃响过以后，房门很快打了开来。
    蒋妈妈一眼先看见了玖玖，这就把孩子抱了起来：“诶呦看看谁来了，我大外孙儿来啦，玖玖我的心肝儿诶！”
    抱着孩子先进去，还回头瞪了她一眼。
    季青橙嘿嘿笑着，回身关门，很快保姆张阿姨过来把水果都接了过去，屋里还能听见大姐季青柠通电话的声音。
    她蹑手蹑脚走了进去，客厅上面躺着二姐季青檬，她穿着吊带热裤，脸上还贴着面膜，全家里只有她都不到一米六，窝在沙发上面看电视剧正哭得稀里哗啦地，泪水流过面膜刚要擦回头看见了季玖玖，一下跳了下来。
    “哈哈我就说我昨天晚上梦见小宝贝儿了！快到二姨这来！”
    “好二姨，我也想你啦！”
    说起这个来，季青橙非常得意，孩子随她就是嘴甜！
    那边一个西装西裤的女人也走了过来：“那你有没有想大姨啊？”
    小家伙亲完了二姨又过来亲大姨：“都想。”
    每次都是这样，全家人聚在一起，都是要先到玖玖面前争宠的，玖玖挨个亲一口才算公平，她靠坐在沙发上面，看着亲人们在一起逗着孩子，没由来地暖心。
    当然，这种和谐是持续不了多久的。
    果然，都各自抱到了玖玖以后，就开始家庭会议了，会议的主题就是给季青橙找一个什么样的男朋友才合适，玖玖叫张阿姨带走玩了，一家人围坐在沙发上，可谓气氛嗯……‘融洽’
    蒋妈妈是会议主持人：“正好今天你们都在，都说说吧，两个青橙/城都不结婚，也不想找是几个意思？你说你们都认识那么多朋友，就不能互相给介绍介绍？还有你青檬，好歹也三十二岁的人了，怎么这辈子也不打算结婚了吗？”
    季青檬是典型的瓜子脸美女，一见炮火到她那里，连忙举手：“回禀娘娘，我可是有男朋友的，就是不能公开而已，等我什么时候变成演艺圈大咖一有动静就上头条，那时候再结婚，所以我没有问题，你就说她们两个好啦。”
    说着指了指大哥和小妹，她和老大是双胞胎，青柠结婚可有五六年了，老公是当时的大学同学，两个人白手起家现在可谓风生水起。
    青柠的电话又响了起来，这就起身到外面接电话去了。
    季青城难得在家，他今年三十六了，据说他从体态样貌，都是最像父亲季春红的一人，一米八六的个头，因为样貌成绩向来出挑在医科学校时候就小有名气。
    已经是下午三点四十了，他扶了下金丝眼镜，低头看表：“好吧，长话短说，我晚上还得去医院值班，我是成年人了，结婚的事情会看着办，就说青橙吧，她做完开颅手术以后的确有很多后遗症，一个人照顾玖玖真不合适，但是我也同样反对随便找个男人结婚，最好是认识的人当中，有靠谱的，可以相看一下。”
    季青橙连忙举手：“报告！我也是成年人了，结婚的事情也会看着办，孩子我也会照顾好的！”
    几个人都瞪着她，全当没听见，蒋妈妈仍旧忧心忡忡：“那青城你说说，你们医院有什么靠谱的同事没有？年轻一点的岁数相当的，大夫这个职业好，平时懂得养生，平时有了小毛病还有人懂的。”
    男人抬眸：“我倒是认识些……”
    话未说完，季青檬立即摆手：“不行不行！你们看大哥就知道大夫都什么样了？想想吧，拿手术刀解剖手都不会抖一下的，要是在一起生活洁癖严重的话一天也受不了，做什么事情都吹毛求疵的男人，绝对不行！”
    蒋妈妈瞪眼：“你长着嘴就知道说了，那你说什么样的男人行，你认识的人里有靠谱的？嗯？”
    季青檬眉开眼笑：“我认识的人啊，还别说我认识的男人可都是帅哥，青橙从来就是颜控，长得好看才能入眼不是，改天我介绍两个给她认识认识。”
    当然，季青城脸色顿沉，在家里兄妹两个人的气场永远融合不了：“你那些狐朋狗友就算了，演艺圈里能有什么好人！”
    “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说错了吗？”
    得，两个人这就吵了起来，季青橙昏昏欲睡，在一旁打着瞌睡。
    真是越吵越没谱，从职业攻击又变成了人身攻击。蒋妈妈听着烦心，在两人当中一站顿时一人赏了一个凌厉的眼神：“好了！别吵了，今天我是想好了的，青橙年纪也不小了，必须得谈个朋友了，你们都有什么人选，跟我说说。”
    又都没话说了……
    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屋里是真的安静，三个人都看向歪在沙发上的小女人，季青橙脸色疲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去。
    那边季青柠结束了通话，她在阳台对母亲打着手势：“妈你们过来一下，我倒是有一个好人选。”
    三个人都走了过去，蒋妈妈关上了阳台的门。
    青柠晃了晃手里的手机，低声道：“孩子爸爸那家子极品我就不说了，这几年其实有一个人一直不知道实情，还在往手机里面发短信。巧的是最近我和他们公司有合作，再三观察后我觉得这个男人不错，也做过青橙以前的男朋友也是她们一个学校的嗯……前天我见了他一面，说了一点青橙现在的情况，他很想见见青橙。”
    蒋妈妈一听是之前一个学校的，顿时皱眉：“不行，青橙好容易把那些事都忘记了，现在不是很好？”
    季青檬也抿着唇：“不行不行，万一那人提起那个姓顾的，青橙想起来了怎么办？”
    青柠抱臂：“大哥你觉得呢？
    季青城扶了下眼镜：“没得到任何回应还一直往这个手机里发短信？”
    她嗯了声：“每个月都有几条，看着挺深情的。”
    三个女人都看着他，男人回头看了眼，客厅里只能看见季青橙歪在沙发上的后脑勺，沉吟片刻，他定定道：“她做完开颅手术以后，遗忘的那些事情，按道理说是不应该存在这种情况的，但是她偏偏就忘了，那个男人连同她的身世都忘得一干二净，我想能想起来的早就想起来了，已忘记的再想起来的几率很小。”
    季青檬是个急性子：“大哥你到底什么意思？”
    季青城眸色如墨：“打电话给他，约个时间见一面。”
    季青柠明白过来，这是要先审查一下，她拿出手机来，这就按下了拨号键，不多一会儿有一个好听的男声从里面传了出来：“季总，你好。”
    她笑：“是程风吗……”

　　☆、第4章 前夫当道

第三章
    停车到车库，他在里面坐了一会儿。
    顾云在揉着额头，才从c市回来，虽然是滴酒未沾，但头疼得厉害。
    拿出钱包来，能看见底层上粘着个大头贴，上面一男一女，已经是他拥有的唯一影像了，她走得决绝，所有关于她的东西全都不见了。
    他伸手摩挲着照片，上面更年轻一点的他面无表情，反而是她傻傻地靠着他肩膀做着剪刀手的姿势。低头抵着方向盘，他觉得自己真是见鬼了，白天在表弟的婚礼上看见一个牵着小女孩的背影，就觉得特别像青橙，怎么可能……感觉现在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黑暗，像个巨大的无底黑洞，一直一直吞噬着他，无人能救赎得了。
    正是难受，只听扣扣两声，他顿时坐直了身体。
    一个女人就站在外面，顾云在拿起提包下车。
    她一身剪裁合身的职业套装，手里还提着一袋青菜：“怎么到家了，却不下车呢？”
    他关上车门不答反问：“你怎么在这儿？”
    女人已经习惯了他的淡漠，站在原地等他：“阿姨说身体不舒服，想喝我做的汤，就来了。”
    顾云在脚步很快，直接越过了她去：“我妈以后再打电话麻烦你，你直接说没空就好了！”
    她加快了脚步，不想人却始终与她保持了些许距离。
    几年了？
    许多复杂的情绪就绕在鼻尖，她看着他的后背，火气顿时上涌了来。
    伸手把手里的袋子都甩了他身上去，她再忍不住喊了出来：“喂！顾云在！你能不这样吗？你回头看看我，我今年二十八了你知道吗？我明明就很努力很努力了，我到底哪里不如那个女人，这么多年了你至于么！”
    顾云在站定，回头：“你哪都不如她。”
    女人的眼泪刷地就落了下来：“我哪都不如她？真是好笑，你知道阿姨是怎么说的吗？她脑子也不灵光，什么都不会做还得你照顾她，娇气得比我还像个大小姐只有你觉得她哪都好吧？你总以为是我赶走了她，可那是你妈带着我去的我知道什么！”
    一提起这件事，男人更是一脸阴霾：“怪不怪罪你是我的事，来不来我家是你的事，我说了很多次，少来这里。”
    他背上全是菜叶，更是直接脱下西服提在了手中。
    许是院子里面的动静大了，惊动了别墅里面的人，房门大开，一个中年妇女穿着一身旗袍，就站在门口看着他们：“我叫满盈来的，怎么？不行么？”
    她正是顾云在的母亲顾向南女士，在她身后还探出一个少女模样的来：“哥你回来啦！”
    顾云在面无表情：“嗯。”
    顾不上那些青菜了，许满盈赶紧整理了下心情，过来微笑：“阿姨，现在身体好些了吗？”
    顾母转身走回：“快进来。”
    她身后的少女一下跳了出来，这就对顾云在伸出了手来：“哥哥，我的喜糖呢！”
    男人从包里拿出一袋糖来：“婚礼很盛大，新娘子也很漂亮。”
    少女脸色略白，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这是他同母异父的妹妹唐晓糖，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才出院不久，二人并肩走进，男人又从包里拿出一盒光盘来：“你表哥给你的。”
    少女眨眼：“这是什么？”
    他将西服挂在手臂上面：“录像，听说婚礼策划得不错。”
    正说着话，顾母在里面说道：“糖糖，外面风大，快点进来。”
    赶紧走了进去，唐晓糖拿出光盘来对母亲调皮地笑笑：“看我哥想得多周到，嘿嘿妈你也一起看看啊！”
    顾云在扯下领带，正是不耐烦往楼上走去，顾母脸色顿沉：“顾云在，你确定你要这样一直下去吗？嗯？看见你妈就有脸色我生你养你难道我还欠你的吗？嗯？”
    男人手臂上还挂着自己的西服，也不回头：“我累了，要上楼休息。”
    那边传来了婚礼的鞭炮声，唐晓糖对于家里的争吵早已习以为常，她打开了录像，又端起了茶几上的盘子。
    顾母咬唇：“我知道你一直怨恨妈拆散了你和那个学生妹，但是你知道你妈妈我的苦心吗？你年纪那么小懂得什么叫婚姻？再说这都过去几年了，满盈一直在等你，她是高材生，智商高情商高模样好，还懂得照顾人会做一手好菜，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你们两个人门当户对天造地设，知道你得有几辈子的福气才能娶到这样好的老婆你知道吗！”
    顾云在闻言转身，一步一步又走了下来，他衬衫上两颗扣子刚才都扯开了，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母亲身边的女人，此时英挺的身姿看起来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对上他的眼许满盈难逃沉溺：“阿姨你太夸张了，我哪有那么好。”
    他站在她的面前，又淡漠如斯：“你知道就好。”
    许满盈恼羞成怒，顾母也怒：“顾云在！”
    顾母在s市可算很有名气，因为她嫁的几个丈夫是一个比一个有名气，自己本身也是女强人，许满盈与他家有些渊源，父母都不在了，从小在顾家长大的，这孩子从小懂事，这么多年一直品学兼优，是大人眼中的乖孩子。
    顾母是真的很喜欢她，直言要拢过来当儿媳妇。她毕业后就进了顾家公司工作，为了能和顾云在一起工作，一起生活，她怎能不向往，但是……眼看着这个希望要破灭了，她又怎能不心痛。
    扶着顾母，她用恳切的目光哀求着顾云在：“顾云在你别说了，阿姨身体不好……”
    正是僵持着，只听清脆的一声响，唐晓糖手里的盘子掉了地上摔碎了，满地都是西瓜块儿，三个人都吓了一跳，以为少女心脏病犯，赶紧奔了过去。
    只是，唐晓糖的手里还拿着叉子，她脸色苍白指着电视上的一个人都说不出话来了。
    顾母和满盈都围着她问长问短，只有顾云在注意到了，婚礼录像上的女主持人，一身拖地白裙，美好得就像他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样。
    她主持的风格还带着些许的俏皮，岁月似乎并未在她脸上留下什么，他西服掉了地上去，伸手拿起遥控器按了两个键子才发现拿错了不是电话，一把抽出光盘来收起，再拿出出手机来，可拨打赵进的电话却是不通，仔细一想这会是要去度蜜月，应该在晚上的飞机上面。
    男人一股脑把手机光盘放入手提包，这就拿出了车钥匙，可没等人走出客厅，就听母亲惊叫一声，顾晓糖栽倒在了沙发上面。
    同样寂静的夜里，c市的母女二人也在看着录像，季青橙盘腿坐在地上，玖玖就窝在她的怀里，小家伙不停给她讲着她白天都表演了什么，小脸蛋上面都是得意：“郎老师说我跳得很好，尤其是小蝴蝶那段，手是这样飞的。”
    她比划着，肉乎的小手却十分灵活，青橙笑，低头在她指尖上面亲了口：“真棒。”
    从母亲家里回来时候就快九点了，说来好笑，她在沙发上睡着了，也不知道那几个人是怎么商量的，一觉醒过来就没有人提这件事情了。
    晚饭很丰盛，因为老古板大哥不在，所以气氛很活跃，尤其青檬她耍宝的能力简直一流，饭后给玖玖学了一段搞怪的舞蹈，据说是她们剧组原创的……
    大姐开车给她母女送了回来，季玖玖还惦记着叫她看录像，晚饭没吃什么东西。
    本来就在外面吃了大虾的，饭时就错过去了。
    小家伙肚子咕噜咕噜地叫着：“妈妈我饿了。”
    说实话自从从母亲家里搬出来以后，起初她是想雇一个阿姨做饭打扫房间的，不过有的时候也享受单独和孩子在一起的时间，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也挨过来了。
    她不会做饭，但是这一年多也经常做。
    不会的时候就上网搜一下，她努力学着做一个妈妈，季青橙放下玖玖，到厨房打开冰箱一看，里面有早上的剩饭，她回头看着女儿：“很饿吗？着急吃吗？”
    小家伙抿着嘴：“饿。”
    事实上因为忐忑，晚饭她也没吃多少，这孩子和她一样胃口大，青橙拿出小锅来，开始烧水，冰箱里还有点菠菜，摘菜洗净，用刀随便切成几段，刚好水开了，她把菠菜和米饭一起放了进去，然后放了盐，目测了下会不会咸，才盖上了盖子。
    季玖玖自己去洗手间踩着小凳子洗了手，关好水龙头和灯以后，才跑回来。
    她跟在青橙的屁股后面，抻着小脖子看她操作：“妈妈这就是煮粥了对吗？”
    青橙点头：“对啊，这么做能快点熟，不得不说你妈妈真的是一个非常非常聪明的人，这一点上看你就是随我了。”说着拍了她的小脑袋瓜一下，“马上好，去洗手。”
    玖玖扬着脸：“洗完了。”
    季青橙关火：“ok，那去等着吧。”
    小玖玖闻着菜粥的味道，斜了她一眼：“好吧，ok。”
    青橙盛了两碗先凉着，母女二人就坐在餐桌的对面，桌子上面还有两个鸡蛋，一人一个，大手一点点的剥鸡蛋，小手的动作也很熟练。
    季玖玖一边剥鸡蛋，一边看着冒热气的菜粥：“妈妈，可以吃了吗？”
    青橙点头：“吹一吹再吃，吃吧。”
    小姑娘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然后再咬一口鸡蛋，完全可以自己吃饭，她真是饿了一个鸡蛋一碗粥不多一会儿就全进了肚子里面，小手一挥，还没吃饱：“我还要！”
    季青橙起身盛粥：“小心撑到。”
    玖玖看着她的背影，真是忍不住了：“妈妈你要找男朋友了是吗？”
    青橙不以为意：“姥姥说的吗？”
    玖玖点头：“姥姥说我要乖，妈妈会给我找一个爸爸的。”
    爸爸？青橙笑，盛好粥回来又坐下了：“玖玖觉得妈妈找一个什么样的人做你爸爸好呢？”
    小家伙不说话了，捧着粥碗不知道在想什么。
    季玖玖睫毛很长，眼睛从小就异常的漂亮，从整个轮廓上看这孩子长得和她不像，青橙托腮，陷入了脑补的世界里面去：“我觉得吧，如果要找，他一定要长得好看，每天看着心情也好。也要会做好吃的，能够享受美食的人生，才是真美好的人生，当然首先他得对你好……诶？怎么了？玖玖你去哪里！”
    粉嫩嫩的小人从椅子上滑了下去，她一边往洗手间走一边闷闷道：“我吃饱了，去刷牙。”
    紧接着，洗手间的灯被她翘着脚打开，里面就传来了小凳子咣当一声。
    安安静静的，之后再没有声响了。
    这孩子有情绪，青橙起身，可不等她走到近前，玖玖站在小板凳上面已经探出了半个身子，她一手里还拿着挤好牙膏的牙刷，脸色郑重飞快说道：“妈妈，你能不找男朋友吗？等我长大了我给你做饭。”
    她漂亮的小脸蛋上，还挂着一行泪珠。
    季青橙的心都要碎了：“怎么了？宝贝？”
    她向前两步，这就把女儿拥在了怀里，季玖玖终于忍不住这就哭了出来：“我不要爸爸……”

　　☆、第5章 前夫当道

第五章
    唐晓糖已经没有大碍了，顾云在打电话给c市的姨夫，却得知婚礼都是新娘子自己准备的，并不知道那个主持人是特邀来的，还是婚庆公司出的。小两口晚上的飞机，手机都处于关机状态，他想立即赶往c市，想想又返身回到卧室，这就打开了录像。
    画面上出现的女子，一头长发尽盘在脑后，她妆容极淡，一身白裙拖曳在地，动作时可见背后机关，既性感又青春。那扬在眉眼间的尽是自信和果敢，她的声音没有变，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甜美幸福洋溢的魅力，无疑还是他的那个青橙。
    一般的婚庆公司都会在婚礼上有自己的标志，作为推广之意。
    小巴黎也不意外，很快，男人就在场地中发现了小巴黎的logo，他连忙打开电脑搜了下，结果发现这名字竟然是一家连锁机构，光是c市就有四十多家。
    抬起手腕看了眼表，这个时间都应该下班了，他坐在沙发上，再看一遍。可再未发现别的有价值的线索，只不过在婚礼尾声的时候，镜头一晃，似乎在过道上看见了个小女孩。
    粉嫩粉嫩的小女孩，他忽然想起了那根被他踩在脚下的魔法杖。
    当日他曾在会场匆匆一瞥，在婚礼结束后也看见一个牵着孩子手的年轻女人，当时她……她穿着背带牛仔裤……有些像青橙的个人……
    顾云在蓦然起身，那个人就是青橙！
    不曾想过，他竟然与她距离那么的近！
    他来回踱步，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想，他路过门口的时候，刮掉了一个孩子的魔法杖，那小不点也就四五岁的样子，皮肤很白，眼睛大又漂亮，当时扁着嘴似乎不高兴的样子，他本来是不以为意，但是她拦住了他的去路，说有关系，还奶声奶气地问他，魔法杖是她的，应该对她道歉，并且予以赔偿。
    当时他只觉得有趣，顺手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给她，叫她给他打电话。
    再想，当时她似乎也说了个电话号码，多少了？
    他揉着额头一点点回想，接着想，当时只觉得有趣，如果不是那可爱的孩子太小，他甚至要以为是女人搭讪的手段了，她还叫他记住她的手机号码，说买到了魔法杖就给她打电话。
    多少了？
    他凭借超强的记忆力到底想了起来，顾云在收好光盘，这就拿电话打了出去。
    一阵铃声过后，很快电话就被接通了。
    奶声奶气的声音立即响了起来：“哈喽~”
    真的是那个小姑娘！
    季青橙给玖玖洗了个澡，之后就放了水进去泡着了。
    小家伙躺自己的小床上面喝牛奶，刚喝两口床头柜上面的小卡通电话就响了起来，这是她自己的号码，是二姨青檬送她的礼物，方便她们联系用的。
    她接通，以为是二姨或者大姨：“哈喽！”
    里面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来：“小朋友，还记得我吗？”
    玖玖一边哧溜哧溜地喝着牛奶，一边缓口气问他：“不记得了，你是谁啊？”
    他略显急促，直接问道：“我是踩到你魔法杖的那个嗯……叔叔，和你在一起的有个穿背带牛仔裤的女人，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吧？”
    她咬住了牛奶吸管，想了想起身到门口把卧室门关上了，这才对着电话说道：“不知道，叔叔你说的是谁啊！”
    男人顿住了有那么片刻，随即又问她：“那你认识一个叫做季青橙的阿姨吗？”
    季玖玖舔着唇边的牛奶，奶声奶气说道：“不认识，她是谁啊？”
    里面的声音又迟疑起来：“再好好想想……”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小家伙连忙打断了他：“我不知道，叔叔再见。”
    紧接着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打了开来，季青橙头发湿漉漉的，裹着一条浴巾，疑惑地看着女儿走了进来：“你关门干什么，我听见有说话的声音，你在给谁打电话吗？”
    季玖玖从容地把电话放在了床头柜上面：“我喝牛奶呢，有个叔叔打错电话了。”她把牛奶瓶子晃了晃，“牛奶牛奶milk，真好喝呀。”
    青橙还以为小家伙闹情绪，听见声音连忙裹着浴巾跑了出来，女儿一向叫她省心，再说别人也都不知道她的电话，多半真是打错的，她放下心来，对她笑笑：“好喝也不能喝太多了，快睡吧，我去洗澡了有事叫我。”
    玖玖乖巧地点头，看着妈妈离开又重新躺好，继续喝奶。
    季青橙舒舒服服泡了个澡，吹干头发回来时候，小家伙早睡着了，她才四岁，就能自己刷牙洗脸自己穿衣服自己吃饭自己睡，真是很懂事很懂事。
    她说她不想要爸爸，只要妈妈。
    这孩子心思太敏感了，不得不说心智要比同龄的孩子高很多，她调整了下空调的温度，这才回到客厅里面。
    她的这个房子在c市有名的名都花园里面，是个三室一厅的套间，装修的时候她还在康复期间，所以没事的时候都自己设计的，因为她不喜欢繁琐的一切东西，客厅就是简单的灰白色调，墙上挂着几幅她钟爱的山水画，柔软的布艺沙发，阳台上是孩子的吊椅。
    小玖玖的房间则是梦幻得多，可能所有的母亲都想给女孩子公主一样的世界，所以她的小房间则是双层的儿童床，色调都以粉色为主。
    屏蔽了外面喧嚣的世界，青橙喜欢安安静静的。
    现在比起几年前，手机屏幕变大了，q-q也变成了微-信了，她平常都不喜欢社交软件，也被青檬逼着注册了微信，听说是新功能，一到夜里，孩子睡着了以后，真的有点无聊呢！
    她披着长发，坐在孩子的吊椅上面打开了手机。
    微信上面只有家人，正摆弄着看青檬的朋友圈，进来了一通电话。
    接通了：“嗨，我最亲爱的大姐，这么晚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情吗？”
    季青柠平常说话就很快：“是这样的，明天中午咱们见一面，介绍个朋友给你。”
    青橙有点不想去：“大姐，要不算了吧，玖玖今天都哭了，她不想我找男朋友。”
    青柠笑：“她还小呢，能懂什么。”
    青橙看向阳台外，夜空当中都是虚无：“其实我也没有这个想法，我总觉得我忘了很重要的东西，在想起来之前完全不想找个伴。”
    青柠的声音听着十分慵懒地：“先见一面吧，是你的校友以及前男友，有什么想不起来的问问他就行了。”
    青橙伸指在窗上画着圈圈：“是么？那好吧，什么时间，在哪里见？”
    姐妹两个人定好了餐厅和约定时间，这才挂断。
    夜深了，她该睡了。
    一早上，闹钟响起的时候，同时也听见洗手间有哗哗的水声，青橙一跃而起，穿上拖鞋到厨房去做简单的早餐。煮鸡蛋，热牛奶，切面包片是一气呵成，果然，小玖玖正在洗脸刷牙。等她把早餐都分成两份端上餐桌时候，小家伙披着头发拧巴过来了。
    母女二人十分有默契，季青橙把女儿抱上椅子，然后站在她身后给她梳头。
    这是俩个人都最喜欢的环节，每天都变换好看的发型，四岁的季玖玖已经有自己的审美了，最喜欢编结多多的余股小辫子，青橙动作也快，最后拢在她耳边又给戴了个蝴蝶结发夹，看看这小脸，笑一个，诶呦美爆了！
    她挨着女儿坐下，双手合十。
    玖玖也和她一样动作，二人异口同声：“今天我很好，开动！”
    愉快地结束了早餐以后，季青橙坐出租把女儿送到了幼儿园，之后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助理罗小多就站在办公室门口，对她挤眉弄眼的笑。
    青橙斜眼：“你笑什么？”
    罗小多继续傻笑：“老板，你知道你昨天在婚礼上临时顶替主持以后，有什么效应吗？”
    青橙扬着脸，装模作样地摸摸下巴：“什么效应，难道是那些伴娘都喜欢我们的策划来我们这下单了？”
    罗小多掰着手指头：“，今天早上已经有七八个电话打来问你的事情了，还都是男士哦，很明显老板你魅力狂扫一片啊！”
    青橙也笑：“是吗？你们没透漏我个人信息吧？”
    罗小多拍胸保证：“哪能啊，我告诉前台了，就说你是特邀的主持，还有一个上来就问公司有没有一个叫季青橙的女人，明显就是搭讪，直接说没有啦哈哈哈！”
    青橙打了个响指：“干得漂亮！”
    她和大姐约定的时间是中午十一点，在公司看了会业绩报表，上网又看了看国际名模代言的走秀视频，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出门。
    就像拿捏准了似地，青橙一出公司的大门，大姐开车就到了。
    她赶紧上车，青柠从镜子里打量了妹妹一眼：“还行，知道打扮打扮。”
    青橙笑：“说什么呢？你妹妹我天生丽质难自弃，什么时候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稍微打扮一下是对前男友的尊重，也好多打听下有用的信息，不过好马不吃回头草，不管他多好，我可没打算怎样哈！”
    青柠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抚额：“好吧，你就当多个朋友。”
    再不多话，不多一会儿，二人停车到伊莎餐厅的停车场，青橙见车停稳刚要下车，姐姐忽然又锁住了车门。
    她正是疑惑，一抬眸，就在不远处看见一个熟悉的高大男人从车上下来，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个年轻女孩，不多会儿，女孩儿追上了男人，还撒娇似得挽住了他的胳膊，他没有推开。
    青橙瞪大了眼睛：“那不是姐夫吗？”
    青柠揉着发疼的额头：“就当没看见，别和妈说谁也别说，知道吗？”
    青橙抿唇：“大姐，你和姐夫之间出现什么问题了吗？”
    两个人白手起家，感情甚笃，平时一起出现时候都恩爱无比的，怎么会……
    青柠约莫着人走远了才开锁：“你不懂，婚姻就是这样的，不在一起的时候拼命在一起，在一起了以后又拼命挣开。”
    二人下车，再没有来时的那样轻松。
    既然是在一个餐厅的停车场遇见的，在餐厅遇见也是很有可能的，青橙走路的时候四下张望，可惜再没发现她姐夫的踪迹。
    到了餐厅门口，还没等进去，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男人难掩激动，上来就一拥抱：“青橙，真的是你！”

　　☆、第6章 前夫当道

第六章
    一声青橙，人就扑过来了。
    这么多年的运动健将可不是说着玩的，幸好大姐青柠在旁边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不然就在人抱住她的那一瞬间，就得被季青橙给甩出去了。
    男人的白衬衫可真白，她只来得及看见一片白，然后就被他闷在了怀里。
    他的声音带着欣喜：“青橙青橙青橙……”
    她挣脱出来勉强忍住想要抽他的冲动，一脚踩在他的脚面上：“我是季青橙，你是哪位？”
    程风不等青柠开始介绍，就把人拉到了餐厅的里面，一楼窗边的位置能看见外面所有的风景，他拿出手机来，飞快地翻动着相册，不多一会儿翻到了几张老照片。
    他拿出来给姐妹两个人看：“看，这个是我，这个是青橙，那个是吴有丽，当时我们三个在打游戏的时候，被人称作三剑客的。”
    青柠已经看过一遍的东西，没有太多的兴趣。
    她叮嘱了两句，只说公司有事，这就先走一步了。
    程风拍着胸口：“青橙，仔细想想，还记得我吗？你全都忘记了吗，当时你为了追我还进了学生会。”
    这男人二十七八岁的模样，俊秀的脸上还架着一副眼镜，他不开口的时候一看就特别儒雅，可能是他眼镜后面的那双单眼皮看着叫人亲切，青橙眨巴着眼睛这就坐了下来。
    不过，转念又一想，她拧着眉头，上上下下打量着他，还有点怀疑：“你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是我前男友？还是我追的你？”
    程风推了下眼镜，这个动作和她大哥很像，不过很明显有区别于那个木头脸，这个所谓的男同学兼前男友是更俏皮些的，他爱笑，一勾唇一挑眉都带着些许蛊惑。
    “当然了，除了我之外，你的前前男友也是你主动追求的。”
    “……”
    感情她上大学的时候就这么喜欢自虐吗？
    她托腮：“然后呢，在你之后，我又谈恋爱了吗？你知道吗？”
    他与她坐在对面，笑得那叫一个春风得意：“说起这个你问我就对了，因为后来即使你又追了一个渣渣，也始终和我保持着良好的朋友的关系，你的所有事情我都知道。”
    仔细地观察他，一看这个人就不可能是玖玖爸爸，不过一听他这么说，季青橙立即有了兴趣了：“真的吗？”
    他表情认真：“当然，不过人的一生，谁能不遇见几个渣男，所以你也别太在意了。”
    她无语：“我不是在意，我是记不得了，你叫什么来着？”
    他看着她：“程风。”
    青橙默默记下了：“哦好吧，程风，那个渣渣，我是说你之后我又追过男人？和他谈恋爱了？嗯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程风垂眸：“不说他好吗？他抛弃了你，他们全家都是极品，你忘掉了正好。”他一脸气愤，想了想又说，“你却因为他甩了我。”
    “对不起啊，”她随口道：“我不知道我曾经还做过那样的傻事。”
    “没关系啦，”他倒是配合她，面部表情转换得非常快，这就笑了：“你知道是犯傻就好了。”
    “……”
    她总是好奇之前的那些空白记忆，也和他聊了很多，但他讲的最多就是她和他在一起的许多细节，很生动，多半都是在一起打游戏。在一起坐了一个多小时，后来她问他现在有没有女朋友，他说家里现在也对他进行了轮番轰炸，希望他快点找一个女朋友，但是他始终忘不掉她。
    说实话看着这个男人，她有些许的熟悉感，他一说一笑，都看得出来，看见她也是真心高兴的，动作间也略带了些不同于同学关系的亲密感。
    她说她做了开颅手术，脑子坏掉了。
    程风又在包里拿出一个纸包，里面是些照片，里面有两个女生还有她和他，大概十几张的模样，有的在网吧，有的在学校食堂，有的在学生会，还有的在露营。
    他一直处于兴奋状态：“你不记得我没有关系，先保存好我的手机号码和微信，随时保持联系，慢慢就会熟悉了。”
    能有从前的朋友，她也很高兴：“那你是怎么认识我姐的呢？”
    程风笑：“事实上，最近我一直忙着个项目，是和环宇公司合作的，因为合同到期了，又有了别的竞争对手所以必须看得紧一点，当然你也别误会，并不是因为这个项目才接近你，反而是因为有合作认识了季总，一聊天才发现是你姐姐，你知道的，其实我真是太高兴了，真的。”
    她翻出手机里面玖玖的照片来，举到他的面前：“你看，不知道我姐对你说了没有，我女儿今年四岁了，可我不记得她爸爸是哪路妖孽了，你知道吗？当然了我就是好奇……想知道之前我都发生什么事情了。”
    程风低眸：“你女儿真漂亮，不过我不知道她爸爸能是谁。”
    青橙拧着眉：“你不是自称是我分手以后还保持友好关系的好前任吗？不是说我的所有事情都知道吗？那个你口中的渣渣……该不会就是他吧？他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哪里？”
    他笑，无赖地看着她：“那我哪里知道？事实上你毕业以后咱们就没再联系过了。”
    她抱臂，不由瞪他：“话说程风，你在见我之前是不是已经被我大哥大姐审查过了？嗯？我只是脑子坏掉了，我又不是傻，你刚才还不是说那个渣渣他们一家都是极品？怎么又什么都不知道了？”
    程风：“……”
    季青橙单手托腮，另一只手在咖啡里面搅着：“还是，你们都不希望我想起那段糟糕的记忆？”
    她大哥总说，那段糟糕的记忆丢了，正好。
    事实上她有点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糟糕也好，美好也罢，也许相遇的时候是爱着的吧，不然怎会为他生下玖玖呢。
    有些失神，对面的男人感悟更深，他伸手轻拍她的头欣慰至极：“橙子，你终于不傻了啊！”
    这叫什么话，她作势要打，可一抬眸，就看见一个年轻的女孩儿从二楼下来，直接去了转角的洗手间。
    那不是和她姐夫在一起的那个？
    她连忙起身：“对不起，我去趟洗手间。”
    季青橙抓起手机和包这就跟了上去，这家餐厅的洗手间装修可谓豪华，但是却不隔音，她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那女孩正对着镜子描眉，一边还拿着电话讲话。
    她靠在门口，只听里面的人笑得极为开心：“当然了，郑宇是真心爱我的，他会和他老婆离婚的……”
    郑宇正是青橙的姐夫，环宇公司的董事长。
    她恨不得进去抓去那人头发直接揪出来狠揍她一顿，正是咬牙又听里面说道：“你想啊，他老婆这么多年都没有孩子，就算离婚她又能说什么？再说公司也不是她的啊，她分个毛线，行行行，等我结婚会请你来的哈……”
    青橙转身出来，不消片刻，里面的年轻女人出来了，她直接上了二楼观景区。
    不跟过去瞧瞧，也真对不起这好天气，呵~
    隔了一点时间，她拿着手机，这就上了楼
    二楼的观景区，几桌客人都在闲谈。
    其中一桌3号位的俊男靓女很是扎眼，男人一身休闲衣裤，他那双大长腿正交叠在一起，慵懒地靠在卡座上面，可谓脸色疲惫。他俊雅的脸上棱角分明，薄唇微抿，唯独那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其实并无半分笑意，淡漠得很。
    他身边坐着的女人一头大波浪长发，她妆容艳丽，坐在座位上面还戴着大墨镜。
    对面两个人都是记者模样的，脖子上还挂着相机，此时正聊着通稿的事情。
    当然，季青橙是不懂这些，也没注意到这些的，她只是从他们这桌边上走了过去，然后就看见窗边5号位的郑宇和那个年轻女孩。
    她大步走了过去，裙角飞扬。
    却不曾注意到3号桌的男人目光，正追随着她。
    5号号位上，年轻的女孩正和郑宇说着什么，眉飞色舞的模样。青橙走到他们面前站定，郑宇抬眸：“青橙，你怎么在这儿？”
    她瞥着对面的女孩儿，看起来也就二十多点，足足比他年轻十几岁，真是讽刺：“嗨郑总，好巧啊。”手一指，“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声音不高，但是也引起了其他桌位人的注意，郑宇站起身来：“什么是真的？你和谁来的，我送你回去。”
    青橙把手机立在桌子上面，这就打开了刚才的录音：郑宇是真心爱我的，他会和他老婆离婚的……你想啊，他老婆这么多年都没有孩子，就算离婚她又能说什么？再说公司也不是她的啊，她分个毛线，行行行，等我结婚会请你来的哈……
    男人脸色顿变，对面的女孩惊慌失措，站起来这就推了青橙一把：“喂！你谁啊！”
    不动手还好点，一伸手立即被青橙抓住了手腕，她力气大直接给人甩了位子上，紧接着随手拿起桌上的咖啡这就泼了出去。
    女孩失声尖叫起来，青橙尤不解恨还要上前：“破坏别人的家庭就那么好笑吗？嗯？”
    闹出动静来了，郑宇伸手抓住她：“青橙，先回去。”
    她哪里肯，气得发疯一记拐在他的胸口：“还有你，你有良心吗？”
    顾云在已到跟前，他到了c市以后，也在赵进那里得到了那家小巴黎的地址，是在广安街18号的地方，不过他去了，也是一无所获，找了半天，紧接着公司旗下的艺人出了点事情，为了新的通稿，他约了人。
    不曾想到，他怎么也找不到的那个人，就从身边走过。
    微风带过她的裙角，他甚至都能闻到她身上的馨香味道，他紧紧盯着她，可就在他以为她发现她的时候，人却面无表情走了过去。
    眼看着季青橙走到了五号位，他起身。
    对面的两个记者也忽然发现了新大陆一样：“那不是环宇的郑总吗？”
    说着举起了相机，顾云在已到面前，那个所谓的郑总看见有人拍照一把把青橙按在了怀里，明明失声哭泣的那个年轻女孩更为狼狈，甚至是在地上抱了他的大腿，明明她之前是和他一起来的，这时候被男人护在怀里的却是青橙。
    顾云在怔住，随即一把在后面抓住了女人的手腕。
    郑宇始终按着她的头不许她此时曝光：“你是哪位？”
    他是哪位？
    顾云在的桃花眼里，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对不起，我要和她谈谈。”
    他声音带着诱人的磁性，好像在哪里听过，季青橙挣扎着扭头看他，四目相对，能见他俊颜如斯。
    终于找到她了，他笑。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过，女人皱眉瞪着他：“你谁啊！”

　　☆、第7章 前夫当道

第七章
    乱了。
    顾云在身边的那个女人过来拉他，结果人被他甩开摔倒在地，现场乱成一团，本来通稿都不知道怎么发好，此时更像是一个契机，就像是发现了更狗血的剧情一样，两名记者拍个不停，郑宇脸色顿沉，更是按着青橙在胸前，这就要走。季青橙被闷在姐夫的胸前，走路绊绊磕磕地都看不见路了：“喂放开我啊，他好像认识我！”
    郑宇怎能松开她：“你不知道怎么回事，先躲一躲。”
    顾云在更是抓着人不放手：“青橙！”
    本来就是熟悉的餐厅，引起骚乱以后经理赶紧过来了，郑宇踢开脚边还在哭泣的女孩，赶紧拥着青橙上了四楼贵宾室。
    顾云在紧随在后，等他挤进门内时候，郑宇正在打电话。
    两个男人都表情凝重，季青橙略有点不知所措，坐在沙发上面绞着手指。
    他走近，几乎是贪婪地看着她的脸：“季青橙……”
    这个人，长得很好看。
    好看到她觉得在哪里见过，她在郑宇身后探出头来：“嗯，我是季青橙，你谁啊？”
    如果说第一次她开口问他是谁，他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第二次再问他，他隐约觉得哪里不对，紧接着，郑宇伸指头在自己头上做了个手势。
    他说青橙的脑袋有问题了。
    青橙几次想说话都被郑宇打断了，他收好电话，低头看着她的眼睛：“听着青橙，首先要知道我不会离婚，一会儿你姐姐来了你先和她回去，我和……嗯这位先生有几句要说。”
    她看着顾云在：“你认识我？”
    顾云在看着她：“你们……”
    什么关系？
    从只言片语到刚才她的所作所为，他甚至怀疑这两个人是夫妻。
    但是直觉又不能相信，也不相信。
    郑宇笑，知道他是误会也不解释：“我们什么关系你还看不出来么？这位先生难不成是青橙的旧识？她现在大病初愈，见不得生人，我看你还是先走吧。”
    大病初愈？
    他看着她：“过来，青橙，到我这来。”
    她未动，开启自我保护功能：“你是谁？你认识我？你叫我干什么你姓甚名谁家住哪里？”
    不等他再开口，一个人已经风风火火闯了进来，季青柠的目光在两个男人的脸上一扫而过，拉起青橙就走：“走，你先跟我回去！”
    青橙有点懵：“诶诶诶大姐……”
    顾云在也要待上前，却被郑宇拉住：“你留步，咱们谈谈。”
    他还待要走，男人一把扳住他的半边臂膀，郑宇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道：“你追上去说什么？说你是怎么和她结婚的还是离婚的？说你妈妈是怎么赶走她的还是说你原来就有结婚对象是个误会？还是，你们家赶尽杀绝差点害死她？”
    ……
    季青橙下楼，此时餐厅里面的闲杂人等都已经离开了，只有郑宇带来的那个年轻姑娘此时擦干了身上，此时木然地坐在楼下等他。
    她看见了，注意力顿时转了过去：“哟，美女还在这呢，用不用我大姐送你回去啊？”
    那姑娘看见季青柠瞬间变埋头鸵鸟，整个人都不好了。
    青橙还待上前，却被姐姐拉住了：“快走吧。”
    姐妹二人直接出了餐厅，上了姐姐的车，青橙见她急着开车奔驰了出去顿时心绪不宁：“姐你带我去哪？程风还在楼下等我我给忘记了……”
    季青柠丝毫不为所动：“我已经叫他先走了，咱们去接玖玖。”
    这么一说，她更是不安：“为什么，姐你和姐夫这么默契地分开我和刚才那个人，难道他和我以前有关联？”
    现在人已经找到跟前来了，恐怕她也迟早能知道。
    青柠犹豫再三，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妹妹开口，她开车上了二环，一直抿着唇。
    总是这样的，自从她醒过来以后，家人总是这样的。
    季青橙靠在后座上面，无意识地看着车顶，那男人的脸在她脑海当中反复出现，可她用力想，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青柠不用回头都知道她在胡思乱想：“别乱想，玖玖爸爸和你一起出的车祸，早就没了。”
    这……这个说法还是第一次听说，季青橙一下就精神了：“我说大~姐啊，你不是逗我吧？”
    转弯，车子停在了幼儿园的附近。
    女人揉着额头，还有点头疼：“原来一直不想告诉你，就是怕你胡思乱想，但是现在你生活也步入正轨了，不如告诉你，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青橙抱着前座座椅：“什么准备？”
    女人红唇微动：“虽然玖玖爸爸不在了，但是人家家人还在的，小心孩子被人抢走。”
    有的时候，脑补比啰哩啰嗦要管用，季青柠打开车门，赶她下车。已经三点了，再过一小时就要接玖玖，青橙脑子里面乱七八糟的，那些狗血的电视剧情节一个接着一个冒了出来，这就稀里糊涂下了车。
    中午都没吃什么东西，她在附近小公园坐了会，肚子叽里咕噜的。
    几次打开手机，只有刚加的程风发来几条微信，别的安安静静的，全无动静，她拍着自己脑门，暗骂自己多心。
    程风约她再见。
    想见吗？
    她说有事婉拒掉了。
    自从她醒过来，她全家人多次如临大敌，每一次都不是毫无缘由的。
    她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亲人们的谎话也很多，但是真真假假，她根本早已分不清了。
    仔细想想，上一次全家出动，还是她给孩子遗忘在游乐园的时候，她脑袋不灵光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如果真是有什么事情，会给她打电话的吧。
    三点五十的时候，她手机闹钟响了。
    季玖玖出来的时候，正和一个小男孩手拉着手。
    青橙对她挥手，刚出教室门口小家伙就一脸嫌弃的甩开了那孩子的手，然后跑了过来。
    “妈妈！”她喊得特别大声。
    “宝贝儿！”等她到面前，青橙轻轻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
    她牵着玖玖的手，想到晚上小家伙哭着说不想要爸爸的样子。
    青橙脚步缓慢，低眸观察着女儿的小脸：“玖玖，昨天晚上说不想要爸爸，是真心话吗？”
    小玖玖扬着小脸，定定地点头：“嗯，我不要爸爸。”
    她略无语，继续诱导：“你知道爸爸是怎么回事吗？”
    小家伙扁嘴：“知道，老师说小朋友是爸爸妈妈一起生出来的，但是妈妈我不是你生的吗？”
    额，她老师怎么什么都说，这个问题有点复杂，她笑笑：“对，你是妈妈生的，但是呢嗯……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不想要爸爸吗？你看啊，别的小朋友，有的都是爸爸来接的，你没想过吗？”
    季玖玖板着小脸：“季青橙，你又想不要我了吗？”
    青橙又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别乱说，我怎么能不要你。”
    小家伙明显很不相信，抓着她手指的手捏得紧紧的，直叫她心疼：“我今天很乖，老师都有夸我说我自己洗脸洗手自己背书包自己睡午觉。”
    出了幼儿园，抬眼一看，这才发现别的家长多半都是给孩子提着书包，青橙连忙低头：“妈妈也给你拿书包，好吗？”
    玖玖摇头，仍旧抓着她的手：“不要，我们坐车回家吧。”
    季青橙微微仰着脸，生怕泪水会一下涌出来，她带孩子都是随便带的，孩子这么小就自己穿衣服自己洗脸刷牙自己照顾自己，她小小的胳膊腿，一天天长大，对她的要求永远都只有一个，不要抛弃她就行。
    胸口闷闷的，她撇去杂念，在路边截了一辆出租车。
    玖玖乖乖到后座上坐好，还把头靠在了她的身上，就像是能猜到她心里面想的什么一样，她抱住了青橙的胳膊，语气很是幽怨：“妈妈，你知道灰姑娘的故事吗？我给你讲一讲啊！”
    青橙点头：“好啊！”
    玖玖奶声奶气说道：“从前有个小朋友，妈妈给她找了个爸爸在一起生活，爸爸不爱她天天叫她干活，她每天都灰扑扑的，身上全是灰，别人就叫她灰姑娘。”
    这是灰姑娘？前面司机都被逗笑了，季青橙十分无语：“你从哪听来的啊？”
    季玖玖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在她身边蹭着：“妈妈，我不想当灰姑娘，我当漂亮公主好吗？”
    她想给孩子纠正一下，但是想来想去又不知道该怎么给她解释她爸爸的事情，就只抱紧了女儿，半天才哽咽出一个好字来。
    到家，她打开车门下车，季玖玖耍赖要她抱一下。
    青橙只好抱起女儿来，叭叭地在她小脸上亲了两口，才放下。
    季玖玖的情绪被她安抚住了，也不感伤了，声音甜甜的：“妈妈！”
    小区保安探出头来，笑：“小九，嗨！”
    玖玖愉快地和他打招呼：“爷爷，我放学啦！”
    青橙牵着她的手，也打了个招呼，这保安平时就喜欢玖玖，此时笑过，又对她招手：“青橙，你过来。”
    她快步走过去：“怎么了？”
    他飞快指了下外面路边停着的一辆车：“刚才有个人到我这打听你来着，看，现在还没走，我什么都没说，你自己小心点。”
    青橙回头，一辆黑色路虎就静静停在路边。
    玖玖拽她的手：“妈妈~”
    里面什么人也看不清楚，她拉紧了女儿的手：“没事，咱们回家。”
    看着这一大一小步入了小区里面去，车里的人才摇下车窗，仿佛这样就能多看一眼，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此时微微泛红，抓着方向盘的手骨节分明，全身的力气都按在了上面。
    一分一秒，都似是煎熬。
    顾云在先打电话给吴有丽：“吴秘书，想尽一切办法，在名都花园给我买套房子……别问那么多，以后你就知道了……不，不你再等等，我看看要买几号楼的。”
    他掐断电话，拿起火机来点了根烟，却久久未吸上一口。
    就这么在车上坐了能有十分钟左右，男人翻开通话记录，找到一个号码这就拨了出去。
    不多一会儿，电话接通了，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在里面传了出来：“喂~”
    他顿时哽咽。

　　☆、第8章 前夫当道

第八章
    “你知道什么叫神经功能不全吗？你知道迟发脑病导致痴呆吗？你知道做开颅手术之前她什么样子吗？你知道她九死一生，醒过来以后像个孩子那样只知道哭泣，连话都说不出来……你看着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吗？她全身多少处骨折你知道吗？病危通知书都下了三次，你知道她连亲人们都不认识了，心智难以恢复的时候都是怎么过来的吗？康复期间她身体完全不能平衡，生活不能自理不能吃饭不能走路甚至不能开口说话……整个人都废了……而这些，都因为你……”
    郑宇的那些话言犹在耳，男人捏碎手里的烟，眼已赤红。
    不过当时他并没有说，还有一个孩子。
    顾云在几乎在看见她们的第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小不点，就是当时在赵进婚礼上见过的那个孩子，当时也没太注意，此时她和青橙在一起，他几乎立即认定，这就是他和青橙的孩子。那个在电话里面说不认识季青橙的孩子，他的孩子……不容置疑。
    电话接通得很快。
    他未语先痛。
    “喂~”
    “小朋友，小朋友……小朋友你好啊。”
    “你是谁呀？”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真可爱，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小姑娘。”
    “你认识我？”
    “当然，我和你妈妈是朋友。”
    电话里面的那个声音很好听，很好听。
    很温柔，很温柔。
    季玖玖本来要挂掉的动作就缓了一缓：“哦，你找我妈妈吗？”
    他小心翼翼地：“她在你旁边吗？”
    找她妈妈？小姑娘的声音变得尖锐了起来：“你个坏蛋，还说是我妈妈的朋友，我妈妈才没告诉过别人我的号码，哼！”
    说着电话就被她挂掉了。
    玖玖把怀里的小熊放在枕边，穿鞋下床，她探出头看着厨房那抹忙碌的身影，果断扔下手机，这就屁颠屁颠跑了过去：“妈妈！”
    青橙正在和锅里的刀鱼做斗争，她一手举着菜谱还在发恼，不是说只要把鱼放锅里炸就好了吗？为什么这么的……
    热油溅了出来，她赶紧吆喝了一声：“玖玖，快出去！”
    当然，小家伙习惯了，早躲得远远地了：“妈妈，我在安全地带！”|
    青橙也不知道鱼到底熟了没有，只好拿筷子戳了又戳，本着宁可多炸一会儿，也别叫鱼不熟的精神，翻来覆去好几次，这才关火。
    她刚要端盘子，忽然一股糊味到了鼻底，这才想起来另一个锅里还有菜花，赶紧打开了盖子。
    当然，是真的糊了。
    她回头，抱歉地笑笑：“|玖玖，今天有你最爱吃的炸鱼奥！”
    季玖玖在门口张望：“但是我闻到了糊味……”
    青橙干笑两声，赶紧又重新盖上了锅盖：“快去洗手，我们要开饭了！”
    吃饭的时候，她给孩子挑好了鱼肉，小家伙吃得津津有味，她却毫无食欲。再这样下去，还是不行，不如雇一个保姆阿姨，本来想和女儿单独生活在一起，天天陪着她，为她洗衣做饭，能叫她更有安全感，不过现在看来，好像很困难。
    她虽然有很多事情都忘记了，但是她偏偏记得，那些菜味。
    不知道之前都是什么样的生活，她吃过许许多多的美味，现在吃自己做的饭菜，就没有一次满意的。
    百般无聊地戳着米饭，她开始叹息。
    不多一会儿，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程风的微信。
    他先发了个笑脸的表情，然后问她：吃饭了没有。
    她索性放下碗筷，靠在了椅背上面，也给他回了个笑脸，然后：吃过了，你呢？
    程风：最近我们公司在研发一款新游戏，你想不想试试？
    游戏？
    青橙顿了下：不感兴趣。
    他又发来一个抓狂的表情：你以前很喜欢的！
    她无语：……
    摆弄了一会儿手机，玖玖自己拿着睡衣就过来找她了，给女儿洗澡，临睡前又给她讲了两个睡前故事，当然，小家伙对于太弱智的故事总是持怀疑态度。她给孩子讲白雪公主的故事，刚讲到吃毒苹果，她就立即反问，说为什么要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并且非常非常义正言辞地说，坏人太多了，专骗小朋友，不能吃陌生人的东西，不能给陌生人开门，不能要陌生人的东西，都不能搭理陌生人。
    她很欣慰，又给小家伙讲狐假虎威的故事，玖玖眨巴着大眼睛就说，小狐狸有什么好得意的，大家怕的是老虎，一个老虎是傻的，难道所有的老虎都是傻瓜吗？
    季青橙很无语，她仔细回想了下，她小的时候，可能也听过许多故事书，比玖玖还要大的时候，她自己也看过很多，但是从来就没想过这样的问题。关注点就不在一个脑回路上，她放下书，想对孩子说点什么，可惜小家伙已经自己闭上了眼睛。
    她只好在女儿的小脸蛋上面亲了两口。
    一夜无梦，其实在睡之前青橙想了很多很多，包括她那些模糊的记忆，小的时候都是爸爸爱给她讲故事，那个男人高大的身影在她心里就像大山一样，他武艺很厉害，厨艺也很棒，最喜欢做各种各样的甜品和菜肴给她吃。
    因为是最小的孩子，家里哥哥姐姐爸爸妈妈都宠爱她，包括现在她二十七了，还都为她操着心，她感念那种家的感觉，破天荒地留在了玖玖的床上，小公主就在身边，心里暖暖的。她以为她能做个美梦，可什么都没有。
    她甚至还起晚了，醒过来的时候玖玖就窝在她怀里，她卷卷的半长发像海藻一样铺散着，甜美的睡颜看着就像是天使一样。
    青橙搂紧了，叭叭地又亲两口：“玖玖~”
    小玖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妈妈，你昨天晚上一直搂着我睡的吗？我是在做梦吗？”
    青橙点着她的小鼻尖：“当然不是做梦啦。”
    小公主斜眼，一伸手拿起了枕边的闹钟来，看了两眼，送了她的面前来：“不过，妈妈快看，我们好像要迟到了。”
    哦天！
    真的要迟到了，她一下跳了起来：“玖玖快起来，我们得加快速度了！”
    小玖玖也赶紧下床，幸亏第二天要穿的衣服都在前一夜准备好了，为她节省了点时间。
    季青橙顾不上梳头洗脸了，赶紧给孩子扎了个丸子头，趁玖玖洗脸刷牙的空档切了几片面包，到阳台又拿了一盒牛奶。
    好了，随便套一条裙子，出门！
    关上房门，刚要走，又觉得不对，回身打开房门，季玖玖穿着幼儿园的校服裙子，背着书包已经穿好鞋了，正仰着脸幽怨地瞪她：“妈妈，你差点把我落下了。”
    青橙笑，赶紧把女儿领出了门。
    正好对面的房门打了开来，一个男人走了出来，他身后几个搬家公司的人抬着沙发往出走，一抬眸，她怔了一怔。
    很明显，他也很惊讶的样子。
    竟然是昨天在餐厅遇见的那个莫名其妙男人，不等她反应，玖玖已经在拉她的手了：“妈妈快走，我迟到了！”
    季青橙赶紧抱孩子下楼，她力气大，脚步也飞快。
    到了外面，二人站在路边等出租车，没过一分钟，刚才楼上的那个男人已经从小区里面开车出来了。
    他开着一辆普通奔驰，这就停在了路边。
    男人摇下车窗来：“上幼儿园吗？我正好路过，送你们一程。”
    季青橙瞪眼看着他：“你正好路过？你知道玖玖幼儿园在哪里？”
    他顿住，随即岔开话题：“她叫久久吗？是永久的久吗？”
    她牵着孩子的手，退后一步：“你怎么知道她名字的？”
    顾云在揉着额角：“你刚才说的……”
    青橙使劲张望，可还没有出租的影子，她对男人摆着手：“总而言之谢谢你……”
    话还未说完，男人已经挑起了那双好看的眉毛，他尽量用真自然地笑容面对着她：“季青橙，你不会是装做不认识我吧？不至于吧？”
    她打量着他：“你认识我？”
    他推开车门下车：“我们不光是校友，还是关系很铁的好哥们，你忘记了？”
    她目光停在他的俊脸上面：“额，我们是校友，还是好哥们？”
    他顿了下才点头：“对，很要好、很要好的朋友，才想说真巧，刚一搬家就住在你家对门了，我听嗯……听说你出了车祸，有些东西不记得了是吗？”
    仔细看着他眉眼，她愣住。
    男人的余光当中瞥见一辆出租车缓缓驶了过来，他推着她：“先上车再说，不是说要迟到了吗？我先送你们去幼儿园。”
    青橙一直盯着他的眼睛，脚下一动，却不想小玖玖使劲挣着拽她。
    她回头，小家伙皱着眉头：“妈妈我们不认识他，不要坐他的车。”
    顾云在强挤出来一个笑脸来：“叔……叔叔不是坏人，叔叔是你妈妈以前的朋友，当然其实也是你们家邻居，我就住在你家对面的。”
    季玖玖才不相信：“妈妈，出租车来了。”
    出租车的确是过来了，不过青橙却握紧了女儿的小手：“没事，妈妈认识他。”
    然后真的上了车。
    她报出了幼儿园的地址，然后从包里拿出面包片和牛奶递给玖玖，玖玖拿着牛奶翻来夫妻看了眼，也没找到日期，又还给了她：“妈妈，姥姥说喝牛奶的时候要看看过期没有。”
    季青橙翻过来一看，嘿，还真过期了！
    她烦躁地又塞回包里：“宝贝儿你先吃面包，喝点水。”
    玖玖嗯了声，乖巧地吃着面包。
    顾云在在镜子里面看见这一幕，抿住了唇。
    季青橙的目光也偶尔投射过来，不过一旦对上他的，就立即转过了头去。
    他‘专心’开着车：“对了，你和程风联系上了？那还记得吴有丽吗？当时我们几个走得很近。”
    她仍旧打量着他。
    他装不知道，继续开车。
    一阵沉默以后，青橙忽然倾身抱住了前座，扭着头看他的脸：“你真的是我以前的朋友？那你现在也得有二十八-九了吧，结婚了吗？有结婚对象吗？”
    男人眸色深邃，偏过脸来看着她：“没有。”
    女人笑，摸出一张名片来放在副驾驶上面：“那这个给你，以后用得上。”
    他拿起来一看，
    幸福的时刻我们来为您见证，小巴黎婚庆策划公司欢迎您的到来。

　　☆、第9章 前夫当道

第九章
    从幼儿园回来就去了公司。
    罗小多还算有眼力见的，知道她早餐不靠谱，给她带个饭盒，当初这小姑娘就是靠这点手艺在她面前站住脚的，每次开工资她都给她额外包一个红包。
    天气太热，这个时节结婚的也少了，还剩下三家都定在8月8日的，策划方案已经出来了，她脑子里面有点乱，看也没看就叫设计去联系客户了。办公室里面空调打得很很低，季青橙百般无聊地在网上搜着菜谱。
    她忽然很想吃肉丸子，莫名其妙。
    自从再次见过那个叫做顾云在的男人，她就想起了这道菜。
    逐一看下去，香菇丸子不错，看起来很好做，用蘑菇丁，还有肉泥放各种调料搅拌在一起，然后，然后一煮就好了！
    再往下，鲜汁丸子，萝卜丸子，红烧狮子头……
    青橙拿着鼠标，来回比较着做法，正是研究着，办公室的门一开，有个人戴着墨镜头纱，全身都裹得严严实实的，顺着门缝就闪了进来。
    她没露出一点肌肤来，简直是全副武装了：“你在干什么？”
    青橙下意识回答：“我在看肉丸子……你是青檬？”
    眼看着她摘下了墨镜和头纱，这位姐姐一下就瘫在了沙发里面蜷成了一团：“对，我是你最亲爱的姐姐，借你宝地让我躲一躲。”
    她把网页关掉了：“你躲什么？”
    季青檬尖尖的下巴已经埋首在沙发里面了：“你说我能躲什么，当然是记者了，现在他们就像是疯狗，到处跟踪我！”
    说起这个，青橙不得不白了她这个最亲爱的姐姐一眼：“你不是十八线女星吗？每个角色都是路人甲好容易演个三等配角还没两集就死了，从前不是潇洒走在大街上欢呼我是明星都没有人拍你，怎么突然就跟踪你了？”
    “喂！”
    沙发的女人抓狂了，“我是三线三线好吗？表演是我的爱好爱好而已，我要知道出名这么容易我早这么干了，但是现在问题不是这个好吗？好吧你一定是没看新闻……我要疯了！”
    新闻？
    青橙默默重新打开浏览器，点了娱乐新闻。
    然后，破天荒的，在头条上面发现了她姐姐的新闻，季青檬的艺名是叫青子的，上面图文并茂，写着当红小生许晋然深夜携女友返回寓所，缠绵七小时……女友系十八线女星青子，姐弟恋终于曝光！
    图片上照得很清楚，没拉窗帘，两个人贴在一起就在窗前深吻。
    男主角还没有回应，不过铺天盖地的新闻八卦得厉害，把季青檬这个不起眼的艺人扒了个遍，她渣浪微博的粉丝瞬间多了十几万，然后下面全都是骂她故意借男人炒作的话。
    的确，最近这当红小生也没有什么作品，她可不一样，她刚杀青了一个小配角角色。
    就连她自己，也非常怀疑是自己的经纪公司卖了她在借人家炒作了，但是一早通过电话了，她的经纪人红莲姐把她骂得狗头喷血，说要炒作应该炒得漂亮点，为啥给她拍得那么丑，叫她们公关没有半点准备！
    此时她捂着脸，做垂死状：“真是莫名其妙，我是真的真的不知道怎么会有人跟拍，许晋然当时和我是分开走的，就是没想到拉窗帘嘛，拉上就没有事情了啊！”
    她略显懊恼，季青橙无心安慰她，一直在翻着娱乐新闻：“你不是有男朋友？”
    青檬来回翻滚着：“早就分了，昨天我和剧组的朋友去夜店，喝多了，我以为长那么年轻好看是店里牛-郎呢？就觉得眼熟了，哪知道是他啊！”
    季青橙白了她一眼：“牛郎就能随便跟人回家了？”
    青檬揉着自己的脸：“哪有，他说去宾馆的，谁知道怎么就变成他的寓所了，现在有十万八千张嘴我也说不清楚了！”
    这个姐姐的男朋友从她十八岁到现在，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个了。
    季青檬行事一向潇洒，谁知道怎么在这小沟里翻船了，这样的黑红，一点不是她想要的，她把手机关掉，一动不想动了：“我在你家躲两天，当然你可以无视我，其实我是去看我外甥女的。”
    季青橙十分无语，她二姐这个女人，其实和季玖玖没啥区别。
    她打起精神来，在公司忙了一天，下午不到四点就去幼儿园接了玖玖回来，然后带着大的，领着小的打车回了名都花园。
    季玖玖回来以后，就和季青檬一起做手工去了，这两个人很有共同语言，分分钟都是默契。青橙准备晚饭，冰箱里面还有剩下的青菜，她挑了点芸豆，先把米饭煮上了。
    不多一会儿，敲门声顿起，她才把油倒锅里，赶紧出来。
    走到玄关处从门镜里一看，是对门的顾云在，青橙把门打开一个缝来：“什么事？”
    男人穿着一条休闲裤子，上面白t恤上面还有些许灰尘：“正在搬家，你们家扫把能借我一下吗？”
    说着他鼻尖微动：“什么味道？你在做饭？”
    季青橙低叫一声，赶紧跑了回去，厨房里一股说不清的味道，锅里油着了。她下意识就要泼水，男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的屋子，连忙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后关掉了火：“不能用水！”
    盖子盖上锅的那一瞬间，火就压了下去。
    她心里砰砰直跳，这时候屋里传来青檬的声音：“怎么了？”
    赶紧吼了回去：“没事！”
    顾云在转头，客厅里面没有人，玖玖的卧室里面传出小家伙开心的笑声，他看了眼灶台，又看了看面前惊魂未定的季青橙，目光深邃。
    青橙拍着胸口：“差点没着火，我的天吓死我了！”
    他声音低沉：“都怪我，你是要做芸豆吗？有客人？”
    不等她开口，他就过去把芸豆都倒在了一个大盆里面，然后拿过刀来，动作飞快，全都切成带角的小段。
    “我以前做过嗯……厨师，炒芸豆的话要切开，这样整根的职能炖，不过我看你这没有别的……是想炒吗？”
    “对，我是想炒。”
    “不能只放葱花，还得放个八角。”
    “咦？是这样的吗？”
    “你把锅刷干净，我帮你做。”
    “哦好。”
    这个男人带着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觉，事实上从她醒过来以后她的记忆就非常的乱，她哥哥姐姐对她的说的话，她并不相信，当然了，这个男人说的鬼话她相信……才怪！
    不过别管别的，他切菜的每一个动作，都那么的帅~
    她两眼冒星，在旁边盯着他的手：“锅刷好了，话说你叫什么名字了？一看你就是做过厨师的人，炒菜一定很好吃！”
    顾云在手下微顿，瞥了她一眼：“让让。”热锅，然后往锅里倒油，葱花和八角下锅，他一边做一边看着她，“晚饭只吃芸豆吗？”
    她点头：“嗯，冰箱里面还有点咸菜，今天忘买菜了。”
    男人沉默，不多一会儿，芸豆出锅，他只说还有事，就直接出去了。
    季青橙开始拿碗筷，总觉得忘记了什么，一会儿洗手的时候看见扫把了这才想起来，他刚才不是说要借扫把的么，都忘记拿了。
    她招呼屋里那两只吃饭：“快去洗手，我们开饭了！”
    季青檬和季玖玖正玩拼图到兴头上面，说要等一等，正好收拾一下厨房，她不以为意也没理会。
    不多一会儿，敲门声又起，她到门前一看，还是顾云在。
    原本以为是来拿扫把，顺手去取了来，青橙开门：“来取扫把吗？”
    他怔了一下，随即拿过扫把去，然后见她要关门，一把抓住了门把手：“你等等。”
    对门的屋里还有叮当的装修声音，因为之前就有人居住，其实装备齐全，就是改造了下，男人返身回到他自己屋里，不消片刻就端出来一盘西红柿炒鸡蛋和一盘肉炒鲜菇。
    对上她的眼，他神色淡淡的：“本来是给帮忙搬家的朋友做的，不过他们非要出去吃，才出锅的，时间不多也做得一般，正好你拿去吃吧。”
    她当然不想要，不过人一脚别开房门，侧身就从她身旁走进了她的家里。
    顾云在把菜放在餐桌上面，一转身正看见季青檬和玖玖一前一后出了卧室，他顿时转身，青橙正纠结着，也没瞧见他那千思万绪的不舍。
    男人走后，季青檬才从洗手间出来，她到餐桌前一看，顿时笑了：“玖玖快来看，你妈妈的厨艺大有长进啊！”
    季玖玖护母心切：“我妈妈做的饭本来就好吃！”
    她跑了过来，自己爬上椅子坐好，青檬笑，在她脑门上面戳了戳：“你个马屁精！”
    青橙也笑，得意至极。
    她没说这菜是谁做的，每个菜都吃了一点，也真是意料之中的美味，尤其青檬真是赞不绝口，说比起她以前炒过的菜，简直天上地下。
    有那么夸张吗？
    她不相信，可看小玖玖也多吃了半碗饭，顿时又沉默了。
    晚上玖玖有青檬带着，季青橙睡得很早，也说不上是几点，大概也半夜了吧，她的手机忽然在枕边响了起来。
    迷迷糊糊的，她拿起来接通：“喂~”
    里面传出了一身叹息：“青橙……”
    她睁开了眼睛：“嗯。”
    男人的声音能溺死人：“我教你做菜吧。”

　　☆、第10章 前夫当道

第十章
    迷迷糊糊，就被对门叮叮当当地装修声音惊醒了。
    她穿着真丝吊带睡衣，扒着门镜看见几个工人进进出出，而顾云在就站在门口，靠着墙看着她家房门，有一瞬间，她几乎要以为他分明是透过门镜在看她了，赶紧后退。
    季玖玖被闹钟叫醒了，起来上洗手间。
    小家伙揉着眼睛，看见青橙急忙倒退还踩到自己脚了，顿时站住了。
    她惊疑地看着她：“妈妈，怎么了？”
    季青橙干笑两声：“没事，快去洗脸吧，妈妈马上准备早餐。”
    说着走进了厨房。
    昨天半夜顾云在突然给她打电话，说要教她做菜。
    她很有礼貌地拒绝了，还用得着他教吗？她上网一搜，想吃什么都能有菜谱，早餐一般就是牛奶燕麦和面包鸡蛋，完全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正热着牛奶，北边卧室妈呀一声，季青檬抓着电话就跑出来了，她嗓门虽然大，无奈天生嗲音，一开口就像是在撒娇：“你说什么玩意？不能吧？他脑袋进水了还是被驴踢了怎么可能承认我是他女朋友呢！”
    青橙注意力一分散，牛奶就扑出来了。
    一回头赶紧关掉了火，季玖玖从洗手间出来了，脸上还带着香香的味道。
    她乖乖自己坐好，青橙擦干牛奶，过来给她梳头：“今天我们梳个什么样的发型好呢……”
    青檬来来回回在客厅里面走着：“你问我我哪知道，我根本就没有他的电话号码怎么问啊？我知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联系不上他本人，总不能现在叫我发一条微博杀过去找他吧？再说现在我说不清楚了啊！”
    季玖玖斜眼看着她：“妈妈，二姨怎么了？”
    青橙随口说：“没事，你二姨肚子疼，闹心呢。”
    玖玖梗着脖子笑，不敢动：“二姨快过来吃饭吧，吃饱了肚子就不疼了。”
    青檬挂断电话，风风火火也冲了过来，她先给小宝贝亲了一口，之后坐了她旁边：“这……吃什么？”
    青橙刚好揪上最后一根皮绳，给小家伙绑了两个丸子头，伸手扳正她的小脸，在前面一看像个小哪吒。
    她也在女儿脸上亲了口，然后去厨房端牛奶。
    季青檬用她的超大屏打开了浏览器，渣浪上面现在一片唏嘘，有骂她炒作的，有说她配不上许晋然的，当然也有祝福的。
    她十分焦躁，举着手机给青橙看：“你看看你看看，这男人现在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还承认了这段感情，他承认个屁啊，现在挨骂地是我好嘛！”
    青橙伸手给玖玖剥鸡蛋，忙里偷闲看了一眼，直接念出了声音：“本报记者电话采访许晋然，当问到青子是你的女朋友吗时候，很明显在电话里面笑了，然后请他做出回应，他嗯了一声……”
    青檬扣倒手机：“青橙，你从小到大都是我的福星，现在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让她说？
    季青橙把面包推到她的面前去：“你不是一直想上头条吗？现在不是上了？挺好的，你应该借这东风，冲上云霄去。”
    女人咬了一口面包片，顿时瞪眼：“我还上西天呢，上云霄……”
    玖玖喝着牛奶，在旁边瞪眼看着她，咕噜咕噜都喝掉了，唇边一圈奶沫，伸出小舌头舔掉了，干干净净地才出声：“二姨不能上西天，上西天就死了。”
    季青橙十分无语，赶紧也坐下来喝牛奶。
    七点半的时候，准备妥当，她带着玖玖下楼，一路上还有点担心自己姐姐，送了孩子到幼儿园以后一看时间还早，打车又回到了名都花园。
    不过，她的担心似乎多余了。
    打开房门，她在玄关处换鞋就听见里面的抽泣声，心急地光脚跑进去一看，季青檬正盘腿坐在沙发上面，抱着纸巾盒哭。
    对面的电视上，正播着虐心韩剧，这位姐姐已经往垃圾桶里扔了好几个纸团了，此时正一边瞪大眼睛看着，一边哭：“太他妈感人了嘤嘤……”
    青橙无语，跑回去刚把拖鞋穿上，电话就响了起来。
    是程风，她按了接听键：“程风吗？”
    程风的声音在里面听起来特别雀跃：“嗨青橙你猜我遇见谁了，你一定猜不到！”
    猜不到还叫她猜，她慢腾腾呆萌萌嗯了声：“谁呀，我猜不到。”
    程风笑：“是吴有丽啊！是你大学时候最好的朋友吴有丽啊！”
    她想起照片上那个爱笑的女生来，也笑了：“是吗？在哪里？你和他提起我了吗？”
    程风特别兴奋：“快来吧，我们现在就在沙多娜，三剑客就缺你一人了！”
    她没等说话，人就掐断了电话。
    青橙吧嗒吧嗒拖着拖鞋走到了青檬面前：“你一个人在家里没有问题吧，我同学约我，出去一趟。”
    青檬撇下面巾纸，上上下下瞥着她：“你同学？你初中同学高中同学大学同学就没有我不认识的，什么时候的同学说来听听？”
    她老实交待：“就是以前的前男友嘛，程风。”
    一听是这个人，青檬眯起了眼睛：“既然是见朋友，那你也应该打扮一下嘛，穿套装去算怎么回事！”
    说着不由分说把她推进了卧室里面，她给人按在了梳妆台前面，这就拉开了青橙的衣橱，然后在里面挑选了一件高腰修身褶皱花边黑短裙，上面配了件白蕾丝短袖，精巧的设计让大圆领处锁骨立现，看起来既性感又可爱。
    青橙听从她的意见，换了下衣衫，不过她对青檬的大浓妆没有感觉，依旧画了个淡妆，重新翻出来手包一个，这就出了门。
    她没说她是去见同学们，而不是同学，出门的时候，女人在里面愉快地对她挥手：“好好约会哟！”
    沙多娜餐厅里两个人已经等候多时了，青橙到的时候，几乎一眼就看见了吴有丽，要说她的记忆有问题，她的确是想不起来，但是见了她的第一眼，就知道这女人真的是她的好朋友。程风对她挥手，吴有丽一下就冲了过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女人瞬间落泪，滚烫的泪珠就掉在她的颈子上：“青橙你怎么这样了！”
    季青橙本能的勒住她的脖子，嘿嘿地就笑了：“蠢蛋，我现在很好哦！”
    吴有丽比她矮，此时抹着眼泪，就小鸟依人地靠在她肩头：“坏蛋，你真的把我忘了吗？”
    程风在旁不停用手机给她两个人拍着照片，青橙笑：“好啦，坐下说话吧，也许一会儿我就能想起一星半点了。”
    吴有丽连连点头，这就拉着她坐了下来。
    程风之前就拜托了她了，对于他这个‘前男友’的事实千万不要戳穿，此时殷勤地为青橙拉开了椅子，他今日穿得比较休闲，因为戴着眼镜一看就很斯文，风度翩翩。
    三个人随即说起了大学时光，因为记忆中东西很少，青橙倾听的时候比较多。
    正说着话，餐厅的门一开，又一个男人奔着这个方向过来了，吴有丽最先发现的，抓着她的手腕捏了捏：“青橙快看，谁来了！”
    程风回头，随即愣住。
    季青橙正喝着橙汁，抬眸一看，顾云在双手插兜，一条牛仔裤，干净白衬衫，简简单单就像个大学生，这就走了过来。
    吴有丽哈哈大笑：“你们没想到吧，其实我和老顾一直有联系。
    说着她对他招手：“老大，这里！”
    顾云在表情淡淡的，目光在程风的身上一扫而过，一共四个人的位置，程风和季青橙坐在一起了，只有吴有丽身边了，他缓缓坐了下去，对上青橙的眼，勾唇笑道：“真巧啊。”
    吴有丽伸手一指他：“青橙，还记得他吗？”
    这问的不是废话吗？
    她当然不记得，不过现在对他有一点印象了：“嗯要说之前的记忆，其实我不记得他了，据说是我比较要好的朋友？”
    顾云在看了眼程风：“嗯，不记得我很正常。”
    紧接着吴有丽又指向了程风：“他呢？你也不记得吧？”
    青橙笑，摇了摇头：“他说是我之前的前男友。”
    前男友？
    顾云在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一双桃花眼里眸光闪烁：“没错，你们以前的确有一段嗯……刻骨铭心的恋情。”
    程风干笑两声，对上他的眼，撇了撇嘴。
    吴有丽拍手笑道：“青橙你这么多年没变什么，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这么好的一个前男友在面前，是想要复合吗？”
    两个男人都看向她。
    季青橙一手扭着橙汁的杯子，坦然笑道：“怎么可能，我没有吃回头草的习惯。”

　　☆、第11章 前夫当道

第十一章
    自从顾云在来了以后，程风显得异常的沉默。
    不过还好有吴有丽活跃气氛，她不时提及的过去，有她追程风的日子，也有和程风一起打游戏的日子，有顾云在食堂给她开小灶的日子，也有四个人在一起的日子。
    季青橙一下就轻松了许多。
    程风现在就在一家游戏公司上班，吴有丽问起他的工作，这才打开话匣子聊了起来，两个人相谈甚欢。青橙向来对吃的很敏感，此时美食当前，她一边听着两个人谈话，一边享受着美食。沙多娜川菜馆是一家外国人在c市开的中餐厅，桌上有水煮鱼，麻辣豆腐，回锅肉，红烧排骨以及其他两个素菜。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排骨就在面前，顾云在注意到她吃了几块，面色愉快。
    他瞥着她的脸色，目光浅浅。
    当然，青橙当然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他神色轻松，目光也丝毫没有任何的侵略性，吴有丽说他从前就话说，不过做菜超级棒，他曾说过做过一段时间的厨师，看着他的打扮，也不知道现在混得怎么样，更不好开口询问。
    她吃饱了，放下了筷子。
    顾云在抬起手腕这就看了眼手表，刚巧这会罗小多给她打电话，说有一个客户不太满意婚纱的设计，想看看她的新款，青橙在电话里简单说了两句，没等她挂掉电话，男人已经站了起来。
    吴有丽看着顾云在：“老大你要走了吗？”
    青橙适时起身：“我店里也有事，得过去一趟，你们慢慢聊，咱们改日再聚。”
    顾云在嗯了声：“我送你吧。”
    他没有说顺路之类的话，只是站在旁边等她，尽管程风也站了起来，但是相比较这个前男友，青橙现在还是倾向于顾比较多。
    或许是因为他看着她的时候，总是那样温柔。
    就像分别多年的朋友，相比较而言，程风表面是嘻嘻哈哈的，但是他动作间言语间都带着昭然若揭的意图。
    她不习惯，也不喜欢。
    她的生活就像玖玖说不想要爸爸一样，她也不需要男人，不需要男朋友。
    所以在程风也开口的那一瞬赶紧就走向了顾云在。
    季青橙对程风挥手：“你们坐你们坐，我先走了。”
    顾云在也不多话，径直出了餐厅，他叫她在路边等他，结果等他开车回来以后，就没有女人的影子了，他的手机里倒是进了一条短信：刚好有辆出租车过来，我着急先走了，谢谢你。
    简直是十分的客气。
    当然，她是当真抱着客客气气的想法发出来的信息，青橙是想着不要麻烦别人，在她脑子还不太好的时候，尽量全都保持距离。
    在店里忙了一小天，直到手机闹钟提醒她去接孩子，一天才算结束。
    季青檬给她打电话说是出去见经纪人去了，家里暂时又剩下她母女二人，她到幼儿园接了女儿玖玖，就直接回了名都花园。
    季玖玖今天心情不美。
    回到家里自己换了拖鞋，把书包放在鞋柜上面，然后就蹬蹬蹬跑到沙发上坐下了。
    青橙赶紧尾随过来，坐在她身边扳过她的脸来。
    小家伙的左边脸蛋上，有一道抓痕，已经破了点皮，伤口不浅。她抿着唇，靠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宝贝儿……”
    她叹了口气，都说虎父无犬子，虎妈也不应该有犬女啊！
    到幼儿园的时候，玖玖正在教室里哭泣，直喊着我的脸我的脸啊，她捂着脸哭得特别伤心，季青橙到了她面前，简直心疼得不行。
    老师说起因是一个水果，同班的一个小胖妞抢了玖玖的苹果，还给孩子的脸扣出血了。
    她在教室的一边发现了那个小胖妞，正拿着苹果吃得津津有味，丝毫没有半分的愧意。正好孩子爸爸来接了，人家高高兴兴地跟着走了。
    就连老师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季青橙这就领着玖玖追了出去，在幼儿园的走廊里叫住了他，她说了前因后果，让他孩子给玖玖道歉。
    男人十分不耐，嚷嚷着不就是一句对不起吗，顺口说了，之后抬腿就要走。
    她上前一步，这就拍了他的肩膀。
    也就在男人回头的一瞬间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后来了一个漂亮的过肩摔，青橙笑，对他说，对不起。
    小胖妞早就吓哭了，男人也摔得有点懵。
    季青橙抱臂，叫他起来。
    他当真爬起来，然后继续被她摔倒……
    几个来回以后，他在地上告饶，小胖妞也说了对不起，她这才让玖玖说了句没关系，然后带孩子回了家。
    想起来，心里还很气。
    幸好孩子小，伤口容易长好，她简单给玖玖的脸抹了点药水，又贴了个卡通创可贴。
    她拉过女儿的小手来，在掌心摩挲：“宝贝儿，妈妈今天才发现有一件事忘记教你了，你知道如果有小朋友欺负你，你应该怎么办吗？”
    玖玖抿着唇：“告诉老师。”
    青橙笑，刚要开口，敲门声顿起，她拍了拍女儿的小肩膀，赶紧过去开门。
    顾云在提了俩大包东西，就站在门口：“我们家厨房正暂时不能用，我能借一下你家的吗？来装修的都是朋友，给他们炒两个菜。”
    她这会也没心情做饭，虽然奇怪还有人借厨房的，但也退了步：“可以，你做吧。”
    说完又回到沙发上面坐着。
    继续教育女儿：“我们说到哪里了？小朋友要是欺负你，你说怎么办？”
    季玖玖大声回答她：“告诉老师，老师说打人是不对的，小朋友要是打你了，告诉老师就行。”
    男人换鞋的动作一滞，顿时看了过来。
    小宝贝的脸上明显挂了彩儿，他抿唇，随即头也不回地进了厨房。
    青橙的注意力都在女儿身上：“宝贝儿妈妈告诉你，老师说得对，小朋友打人是不对的，如果小朋友不是故意的，我们可以原谅他。但是有些小朋友就是坏孩子，她打你欺负你了，你告诉老师，下次老师不在的时候，她还会打你欺负你，你知道吗？”
    玖玖若有所思地摸了下脸上创可贴：“嗯，我明白了，妈妈。”
    青橙笑：“你明白什么了？”
    小家伙一本正经地看着她：“小朋友再打我，我就还手，妈妈教过我武术的，我能打赢她，把她打倒了，然后再去告诉老师。”
    女人伸出大拇指来：“对，你把人打倒了，她才永远不敢欺负你！”
    母女二人在沙发上面很是默契地拍了下手，厨房里正在摘菜的男人微微拧着身子，他卷起的袖口干干净净，白衬衫洁白如新，看到这一幕终于是舒缓了些许眉头。
    追妻之路，才刚刚开始。

　　☆、第12章 前夫当道

第十二章
    男人把每道菜都盛出来一些在盘子里面。
    他亲自端了放在餐桌上面，开始收拾灶台，这会儿玖玖已经绕过这道弯弯来了，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泼，她鼻子很尖，早早闻到了香味：“妈妈好香啊！”
    季青橙这才意识到，人家做了好几个菜了。
    等她到了桌前，还有点不好意思：“不用给我们留菜的，你就做你们的就行。”
    顾云在穿着她的小围裙，在身后一看挺拔的身姿更显颀长，宽肩窄臀，干净利落简直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灶台收拾干净了，他回头，目光落在了不远处骑着木马的玖玖身上：“既然都做菜了，就都多做了一点，以前你也常吃我做的菜，不用客气。”
    说着把抹布洗干净，挂了起来。
    客厅里的季玖玖一直看着他：“这个叔叔是谁啊？”
    他很自然地绕过青橙，走了过去，小姑娘今天穿得是一条碎花连衣裙，一对丸子头，看起来特别像个小哪吒，特别特别的可爱。
    男人蹲下身子来，看着她脸上的创可贴眸色深邃：“疼吗？叔……叔叔给你揉一揉。”
    说着伸手过去，可惜人家不领情直接仰过了脸去：“我不认识你，你是谁呀？”
    她骑着小木马，来回晃悠着，粉嫩嫩的脸上都是戒备。
    顾云在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她，心都颤抖了：“我给你打过两次电话，还送你去过幼儿园，你忘记了吗？”
    她当然不能忘记，但是这并不代表就能接受。
    事实上出现在她家的每个男人，她都不喜欢，不说话这就抿住了小嘴唇。
    他继续诱导她：“我上次给你打电话啊，就是想告诉你，叔叔踩坏了你的魔法杖还记得吗？一直觉得很抱歉很对不起你这个小朋友，然后叔叔给你买了个新的，不过今天忘记带来了，明天我给你送过来好吗？”
    提起魔法杖了，季玖玖才想起来有这么回事，在她妈妈走过来以后立即站了起来。
    她麻利地下了木马，然后站在了两个人的中间。
    青橙听见他说魔法杖了：“怎么回事？”
    顾云在也站了起来，目光却一直盯着孩子的脸：“之前参加婚礼的时候，我不小心给她的魔法杖踩坏了，答应她要赔给她的。”
    哦~一说起这个季青橙就笑了：“就一个玩具而已，没关系的，不用你买家里还有新的。”
    他抬眸，眼底的她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已经买完了，明天我给她送过来。”
    她回头看看餐桌：“这怎么好意思……”
    他勾唇：“是我不好意思才对，总是麻烦你。”
    季玖玖一直绷着小脸，顾云在察觉到了，知道着急不了，这就要走，想了想低头又道：“玖玖今天在幼儿园被小朋友欺负了吗？”
    小家伙顿觉委屈，撅着嘴踢了脚木马。
    他笑：“谁欺负你了，叔叔帮你教训他好不好？”
    季玖玖顿时扬着小脸吼了他一句：“不好！”
    然后蹬蹬蹬跑进了卧室去，青橙笑：“不许对叔叔这么没礼貌啊。”
    屋里传来她闷闷的一声：“叔叔再见！”
    顾云在环顾一周：“好的，再见。”
    他说了句那我回去了，这就往出走，原来做的菜都放在餐盒里面了，伸手提了起来。
    季青橙送到门口，原本以为他要出去了，可人刚迈出一步，又转过身来。
    男人目光温柔：“你女儿的名字起得挺有意思的，是你起的？”
    她点头，略不好意思地解释了下：“玖玖，王字旁加上长久的久，那个玖。说起来其实是因为她是九月九号出生的……”
    她是略窘，可男人的声音却是沙哑了许多：“嗯，真好。”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不等她多说一句，顺便把门都给她关上了。
    青橙摸了摸鼻尖，讪讪地回头，餐桌上面放着三个菜一个汤，就是家常菜，一个蛋花汤，一个软炸春卷，一个萝卜丸子，还有一个肉炒三丁。
    她低头，可称得上是色鲜味美。
    赶紧喊女儿：“玖玖洗手吃饭啦！”
    刚去捡了碗，忽然想起人家是做菜了，她根本没有蒸饭，可到了电饭煲面前指示灯却是亮着的，而且在保温状态。
    她打开电饭煲，浓浓的米香味道就飘散开来，饱满的米粒颗颗饱满，季青橙感激不尽，盛饭的时候又觉得做饭这件事真的需要天分，看人家就算是简单的焖饭也比她要厉害得多，哪像她要么水少要么水多，米饭不是稀了就是硬了。
    正觉得不可思议，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她以为是顾云在去而复返一把拉开了房门，季青檬闪身而入，她全副武装又裹得严严实实地了，青橙接过她手里的包和入户门钥匙车钥匙，这位姐姐把墨镜拿在手里，光着脚就奔沙发去了。
    季玖玖正洗手出来：“二姨你不热吗？”
    青檬这才把披衫脱掉，露出里面的牛仔裤和t恤来：“热也得挺着，外面有坏人。”
    青橙盛好了饭，这才招呼这一大一小过去，餐桌上摆着的三菜一汤都快凉了。
    很明显，玖玖对春卷和萝卜丸子特别敢兴趣，青橙给她饭里泡了点蛋花汤，就着炒三丁，满满吃了一碗半。
    季青檬也破天荒吃了两碗：“我亲爱的妹妹，你的厨艺是大有长进啊，尤其这萝卜丸子，我喜欢这个，啧啧啧……看看这几道菜，还知道荤素搭配，不错呀！”
    她无语：“不是我做的。”
    季玖玖打了个饱嗝：“嗯，我也喜欢这丸子，好吃。”
    青橙闷头吃饭：“我吃过更好吃的丸子。”
    话虽然这么说，她还是内伤了下，其实她真的很努力在学着做饭了，但是效果不佳，青檬吃完饭帮忙拾碗，玖玖跟在她的屁-股后面拿着自己的小碗。
    “你今天约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劝你们就死心吧，我不想找什么男朋友。”
    青橙擦着桌子，玖玖把小碗递给二姨，才颠颠跑了回来：“对！我不要爸爸，妈妈也不要男朋友！”
    季青檬白了这母女一眼：“男朋友是什么意思，你确定你女儿明白？”
    玖玖皱眉，随即奶声奶气地反击道：“我当然知道，大姨和大姨夫没结婚以前，大姨夫就是大姨的男朋友！”
    青橙失笑：“对！我们玖玖说得对！”
    季青檬无语：“你个小机灵，怎么什么都知道！”
    青橙笑：“不光是孩子的问题，我自己本身就不太想找，两个人在一起多半都是缘分到了，刻意找没有意思。”
    青檬斜眼：“那缘分来了，你也得看一眼才能行！我不管了你这情况我告诉大姐，叫她看着办~”
    玖玖跑回自己屋里玩玩具了，青橙摆弄着沙发上面的小摆件：“那你呢，不说去见红莲姐了吗？她怎么说？”
    季青檬哀嚎一声：“好吧，你们要有个心理准备，事已至此，我现在有了个谈婚论嫁的男朋友，就是那个当红小生你懂的，他承认了，现在公司也和他沟通过了，为了我们的形象，暂时做一对恋爱中谈婚论嫁非常相爱的狗男……嗯金童玉女。”
    青橙瞪眼：“他比你小吧？你这是老牛吃嫩草啊！”
    女人躺倒在沙发上面：“嗯，他长得还不错，这是唯一一件庆幸的事情了。”想了想又跳了起来，“我再歇一会儿，晚点他来接我，然后‘不小心’再给跟拍一下，这件事就算定下来了，我的人生即将迎来大红大紫也说不定呢！”
    好吧，演艺圈就是这样，真真假假的。
    季青橙不管她的去留，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在厨房吧台上面放着，她打开浏览器，输入萝卜丸子四个字，然后弹出了很多菜谱来。
    她坐在吧椅上面，仔细研究起来。
    夜幕降临以后，c市街上出来逛街的人多了起来，夜生活一直是人们放松自己的一种方式。雅阁之声ktv里面楼上雅间，隔音设施很不错，几乎听不到什么噪音。
    顾云在带着吴有丽按照约定时间敲了敲门，里面顿时有服务生把包厢门打了开来。
    紧接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大肚子男人，出现在了门口。
    他客客气气地对顾伸出手来：“小顾总能赴约，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顾云在与他握手：“我父亲一再叮嘱我说，到了c市就来探望周叔叔，我没能先去看望真是惭愧，今天接到周叔叔的电话，怎能不来呢！”
    姓周的男人名叫周树人：“难得唐市长还记得我，从前我们是战友。”
    “周叔叔坐。”
    “嗯，你也坐，哦对了介绍一下，这个是我的女儿周畅。”
    里面灯光昏暗，一个年轻女孩站在他的面前。
    就在这个时候，一段早期手机默认的和旋音乐响了起来，顾云在伸手入怀，不同于别人的新智能大平板，他的还是从前的翻盖电话。
    拿出来以后，在昏暗的灯光下还能看见手机盖上面粘着两个粉色的心形粘贴，特别幼稚。
    紧接着，男人对周树人和他的女儿点头说了声抱歉，然后按了接听键。
    电话里面传来了一个略窘地女声来：“嗨，顾云在，你在吗？”
    他笑，温柔至极：“你说呢？”
    她干笑两声，无视掉自己刚才那个白痴的问题：“是这样的，玖玖吃了你今天做的萝卜丸子说特别喜欢，可我上网搜了菜谱，刚才去超市也买了食材，可现在……现在味道很不对。”
    男人抱臂，眉眼间全是笑意。
    紧接着，就在这雅阁ktv的包厢里面，异常的安静，里面几个人都听见顾云在声音低沉，又带着些许的，春风得意。
    “好了，你听着，
    第一，要把火腿煮熟后切碎。
    第二，萝卜切块。再削成球状。把它们全部削完。
    第三，将萝卜丸子倒入沸水中煮约五分钟。用漏勺起出后用凉水浸凉。
    第四，放入碗中，加入汤或水，当然了你如果加的是水，就要放一咖啡匙鸡精，芡汁中就不用放味精了，然后上蒸锅蒸20分钟以上。
    第五，起出后将碗中的汤倒入炒锅中，要是喜欢汤多的话可在蒸的时候多加汤，我加的比较少。
    第六，将炼乳放入汤中。煮沸后倒入萝卜丸子，勾芡后淋上香油倒入火腿，铲匀。
    最后食物上盘也很重要，这就是所谓的色，铲匀后装盘，想好看点呢，就再撒上火腿肉末……”
    里面的女人声音不知抱怨了什么，他耐心听了片刻，然后又笑：“这么简单还麻烦？做菜也是一门学问，想做明天我教你。”
    然后又是两句简单告别的话，等到对方挂掉电话以后才按掉手机，收了起来。
    年轻的女孩已经又重新站了他的面前：“你好，我是周畅。”
    他点头：“你好。”
    她很是自来熟，笑得甜美：“早就听说过你，看起来你比传闻中还要好，我听着你刚才教朋友做菜，厨艺一定很好。”
    顾云在淡淡地瞥着她：“不是。”
    女孩又笑：“什么不是，厨艺好的男人现在不多了，这可是赞誉哦！”
    他双手插兜，昏暗的灯光下，能看出些许淡漠来：“不是朋友，刚才那个是我妻子。”

　　☆、第13章 前夫当道

第十三章
    晚上季青檬果然走了。
    玖玖很不舍得，恋恋不得地送到门口，又在楼上趴着窗户看了半天。
    青橙按照顾云在说的那样，分别用火腿萝卜和猪肉萝卜做了丸子，可结果都不太如意，口感欠佳，幸好玖玖懂事，给了她一个还不错、挺好的评价。
    因为是周末，季青橙起得有点晚，一睁眼睛就八点多了。
    不过小玖玖已经穿着睡衣在客厅玩玩具了，她摆弄着积木，正在给她的城堡添砖加瓦，走到餐桌边上拿着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青橙问女儿：“想吃什么？宝贝儿？”
    正喝着水，小姑娘拿着积木扭头：“萝卜丸子，可以吗？”
    季青橙差点没呛到：“可是妈妈还做不太好，而且家里没有肉或者火腿了。”
    季玖玖哦了声，继续搭建家园去了：“那好吧，随便。”
    小宝贝永远都这样，可这样更叫她感到无力。
    翻了翻冰箱，真的是没有任何的储藏了，除了昨晚剩下的萝卜。
    曾经也在网上看见过素的萝卜丸子，她到茶几上面拿出手机来，看了看时间，八点四十了，昨天晚上打给顾云在他似乎很有耐心的样子，不如今天再问问他？
    毕竟和一个人沟通要比百度百科要灵活得多。
    青橙从茶几抽屉里拿出笔和记事本来，这就拨通了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男人的声音还略带沙哑，好像在睡梦中接通的一样：“嗯？”
    带着浓重的起床音，她的脑袋顿时短路，顾云在那张俊脸立即出现在了她的眼前，甚至还自动脑补成了一个刚刚睡眼朦胧的半-裸男人，性-感得……想流口水。
    男人见她没出声，又问她：“青橙？怎么了？”
    她为自己突如其来的邪恶思想感到羞愧，连忙说了句没事，匆匆挂断了电话。
    就连季玖玖都发现她脸红了，正盯着她的脸看：“妈妈你怎么了？”
    她转过身去：“算了，妈妈给你蒸点萝卜片吧。”
    她到厨房这就套上了围裙，先拿出电饭煲焖饭。
    又给玖玖煮了两个鸡蛋，刚洗净了萝卜要切片，敲门声就响了起来，没等季青橙过去，季玖玖已经冲到了门口。
    小家伙很严肃地叫道：“谁呀！”
    外面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是叔叔，快给叔叔开门。”
    季玖玖回头看了眼青橙，伸出小手来掩唇低声说道：“是那个会做菜的叔叔。”
    青橙也听见了，拍了女儿的小胳膊让她靠边，然后直接打开了房门，门外果然站着顾云在，他头发还很凌乱，身上随便套着一件略宽大的t恤，下身休闲裤子，看起来果然像是刚睡醒的模样。
    母女二人，一大一小就站在他的面前。
    其实他有片刻的失神，不过季玖玖那警戒的目光是怎么回事？
    男人笑，从背后变戏法一样拿出了根粉色的魔法杖来，这就递给了小姑娘：“早上好啊玖玖，魔法杖送给你。”
    季玖玖丝毫不为所动：“谢谢，我不要。”
    青橙也推拒了下：“不用给她买这个……”
    他直接进门，随即关上门，把魔法杖放在了玄关上面：“刚才你给我打电话，话没说完怎么挂掉了？有事？”
    顾云在双手插兜，一副真的以为你有什么事的样子。
    他早上这段时间穿着随意看起来更年轻一些，青橙一没留神，实话就溜出来了：“啊哈其实没什么事，玖玖想吃萝卜丸子，可我昨晚也没做太好，现在冰箱只有萝卜没有别的食材了，想问问你能不能做素丸子。”
    不知道为什么，他盯着她的眼，看得她有点慌有点乱。
    她以为他会说点什么，可他终究只是看着她叹了口气，然后推过她的身后……然后就没然后了，原来他的手是在围裙的带子上面，可刚从她身上摘下来，就没有动作了。
    他的话也说了一半：“我教你，素的萝卜丸子也很……”
    青橙转身，男人已经拿着围裙走向厨房了：“你最好换件衣服。”
    她低头一看，超级凉爽的金蚕丝性-感-蕾-丝睡衣，她锁骨下大片洁白的肌肤都暴露在外，刚才穿着围裙看不出来，一脱下来那两只大白兔可谓吸睛。
    她的记忆停留在大学时代，在刚恢复神智的时候，她甚至以为她自己是穿-越到2000年以后的时候，她注意到一个令人窃喜的变化，那就是她的胸，从b到了d。
    季青橙略窘，头也不回地跑回了卧室去。
    片刻，季玖玖也跟着进了里面，她可爱的小脸上面都是不满：“妈妈，他总在咱们家里做饭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青橙把睡衣脱下来，在衣柜里拿出一件九分袖的灯笼袖裙子套在了身上：“是有点奇怪。”
    小家伙探出头去看了看厨房那个身影，回头握拳道：“妈妈你把他赶出去！”
    她无语：“好吧，仅此一次，下次不许他来了。”
    母女俩正说着话，客厅的手机响了起来。
    青橙连忙跑出去，刚按了接听键子，季青柠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周末在家呢吧？”
    她嗯了声：“我和玖玖在家，怎么了？”
    大姐简洁道：“吃完饭带孩子来环宇一趟，有个人介绍给你。”
    季青橙下意识回绝：“不要了吧，大姐我真的不想找男朋友啊……”
    可话未说完，姐姐的声音立即强硬了几个调调：“说起来他和你经历相似，他老婆早早出车祸人没了，他自己带着个小男孩也不大，巧的是这孩子和玖玖一个幼儿园的。青橙，妈已经给我们下了死命令了，要么介绍点靠谱的人给你认识，要么你就等天天相亲的日子，我不勉强你来，自己选。”
    她无语：“好吧，亲爱的大姐儿一会见！”
    走出卧室，厨房里的男人已经把萝卜拾掇好了。
    男人已经调整好了情绪：“过来，我教你。”
    青橙到了他面前，发现萝卜已经擦好了：“现在要放面了吗？”
    她低头看着他准备好的配料：“姜末，花椒末，盐……等等我应该拿笔记下来！”
    女人洁白的颈子近在咫尺，他想念她想念都快发疯了，可完全不能碰到她，顾云在深邃的目光艰难地移到了灶台上面：“不用，你记着擦萝卜的时候不要全擦，最后剩下的小三角很容易擦到手。去掉水分以后，拿刀粗粗地切开几段就可以，不要剁得太碎，那样就不好吃了。”
    青橙啊呀一声：“原来是这样，昨天我都弄得很碎。”
    他一边做示范一边给她讲解：“还有下料的时候，面一定不能太多，不然炸出来的就是面疙瘩了，鸡蛋放一个，然后搅拌均匀，也不能搅时间太长，到萝卜能成团就可以，时间长了就出水了。”
    哦，原来一个萝卜丸子还有这么多的技巧！
    她算是开眼了：“然后就能下锅了吗？”
    顾云在双手按在灶台上：“你试着搅拌一下。”
    青橙讪讪地笑了，抬头看着他，然后硬着头皮接过了筷子去，可刚开始搅了两下，男人修长的手指就伸了过来，他握住她的右手，慢慢地搅拌着萝卜：“这样，力道要均匀。”
    男人掌心微热，身体也贴近了许多，单身了这么久，现在突然有个长得帅气的异性近距离接触，她一下子有点懵了。
    不过也就那么两三秒的时间，他又松开了她，后退一步，很自然地看着她：“油锅要六分热，太热下锅就糊了……”
    说着热了锅，他就站在她的身边，每一个动作都是那样的利落。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做菜，特别的享受。
    顾云在伸手端过了搅拌好的面团：“你看仔细了，炸到表面金黄就能出锅了。”
    说着他看了她一眼：“萝卜丸子突出的是萝卜清香的味道，里面无需放太多的调料，特别是味精、葱、蒜、辣椒之类的调味品放得太多，势必会“喧宾夺主”，影响本味。你就按照我教你的做，慢慢来几次就能掌握技巧了。不过话说回来炸丸子配米饭不太合适，炸出锅以后，可以做成汤，味道也很不错。”
    她崇拜地看着他，只剩下点头了。
    男人想起刚才听到的只言片语，似是不经意地又开口：“一会儿要出去？”
    说到这个季青橙垮了脸：“对呀，我大姐叫我过去，说要介绍个人给我认识。”
    他立即垂眸，掩去了更多的心思：“要去吗？”
    青橙叹了口气：“不去不行，我现在缺个男朋友，估计直到找到为止，我妈我哥哥姐姐都不会放过我的。”
    又一个丸子下锅，热油顿时溅在了他的胳膊上，钻心的疼。
    顾云在忽然转过脸来，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带着丝丝笑意：“其实我也正缺个女朋友，家里直催着我。”
    她有点迟钝：“哦，那你赶紧找一个啊！”
    他笑：“不想找，从前的女朋友都是她追我……不然，”关火，所有丸子都入了碗，他转身面对她，目光灼灼，“不然你也追我试试？有个目标总比去相亲强，如果合适就在一起。”
    季青橙顿时失笑：“算了吧，我可没追过男人。”

　　☆、第14章 前夫当道

第十四章
    季玖玖很无语地看着对面地上的小男孩。
    他一直抽抽搭搭哭着，眼泪成双成对地落下来，她的小包里面有手帕，拿出来这就递到了他的面前：“朱家豪别哭了，我手帕给你。”
    朱家豪就是正在哭的小男孩，他俩真的是一个幼儿园，乃至于一个班的。
    平常就是个爱哭鬼，此时抓过玖玖的手帕胡乱在脸上擦了擦，然后继续哭：“不行，我这就要去游乐园玩，必须去，立刻！马上！”
    季玖玖不管他了，这就自动坐到了位子上去。
    青橙哭笑不得，看着对面坐着的那个年轻男人，他看起来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模样，在来之前她还觉得大姐现在就算跳楼价格也要把她这棵大白菜卖出去的感觉，不然干什么把一个带孩子的介绍给她。
    她当时脑补了下，晚婚晚育一个成熟的xx人士，却没想到这奶爸竟然比她还要年轻。
    现在想想，自己的情况根本不比人好到哪里去。
    两个人在环宇一楼接待室对面坐着，季青柠刚介绍了一句，这位是朱光昊，然后就接了通电话，站一边去了。
    就刚才，她牵着玖玖的手，到了指定地点以后，正看见这位年轻的父亲手足无措地看着自己儿子，而那个小家伙趴在地上又滚又哭。今天孩子有点特殊情况，所以他带公司来了，这会俩人碰了面，多少觉得有点尴尬。
    朱光昊歉意地对她笑笑，然后站在儿子头顶处，故意瞪他：“你快点起来，立刻，马上！”
    她总算知道这孩子都跟谁学的了。
    季玖玖略嫌弃地扭头看着地上的小男孩：“妈妈你看他哭得可真丑。”
    地上的小男孩立即坐了起来：“你才丑，你全家都丑！”
    青橙来不及捂上女儿的嘴，她的话就蹦出来了：“我才不丑，我妈妈也不丑，我妈妈长得很漂亮！”
    朱家豪这个熊孩子顾不上哭了，跳起来也叫道：“你有妈妈了不起啊！我爸爸长得很帅，还会打游戏呢！”
    朱光昊一巴掌不轻不重地拍在了儿子的后脑勺上面：“对不起啊！”
    青橙也偷偷捏了捏玖玖的小手，小姑娘气呼呼地，眼里竟然也有泪光，转过头去撅着嘴不说话。
    季青柠适时走了过来：“抱歉，我今天有点忙，我们说到哪了？哦对小朱这就是我妹妹青橙，那个是她女儿玖玖，和你儿子一个班的。”
    青橙笑：“我们已经认识了，姐你要有事你就走吧。”
    女人回身落座：“本来想约你们去餐厅好好认识一下的，不过今天公司的事情多，在这见面也不错，没有外人就不讲究这个了。”
    男人点头，年轻的脸上都是笑意：“季总是我们环宇的大忙人，能想着我小的就感激不尽了。”
    他穿着西裤衬衫，脖子上面还挂着自己的名牌，似乎是环宇旗下的项目经理，青橙注意到他的单眼皮眼睛，一笑起来特别地暖。
    她知道他也在打量着自己，略不安。
    正说着话，接待室的门从外面打了开来，然后走进来一男一女，男的高大俊朗，女的年轻娇俏。当然，季青柠也看见了，那年轻的女人一路小跑才能追得上郑宇的脚步，男人直奔姐姐面前，脸色不虞。
    青橙一站起来，吓得后面那个女人不敢上前了。
    有别人在，郑宇脸色稍缓：“青柠，有空吗咱们聊聊。”
    季青柠的目光淡淡地，就落在躲在他背后的女人身上：“陈颜，怎么了？”
    郑宇站在她的面前：“还有十分钟你和我还要接待s市贵客，先把她的事情处理了。”
    陈颜就是后面那个年轻的女孩儿，她上前一步可怜兮兮说道：“季姐~”
    季青柠只是微微挑眉：“怎么了？你们不是想天天见面吗？现在我把她一个实习生调到总裁办公室做你秘书，这不是很好吗？”
    郑宇几乎粗鲁地从后面抓过女孩的手腕把人扯到她前面来：“cici呢？赶紧把我的秘书叫过来！”
    青柠抱臂：“你的日程都陈颜安排的，什么时候回家都她安排的，你要秘书干什么？”
    郑宇怒：“季青柠！”
    女人不恼也不怒：“不用太感激我，还有陈颜，你可要好好工作，不然你刷爆的那几张信用卡猴年马月也还不完了。”
    郑宇抬起手腕看表：“好吧你现在不理智我不想和你吵，还有七分钟，我在楼上等你。”
    说着转身离去。陈颜也赶紧跟了上去，青橙盯着这两个人的背影脸色顿时不好了。
    不过有别人在，她也没有开口。
    倒是季青柠笑笑：“我也去准备一下，你们聊，小朱你情况特殊假给你批了，休息好了再来上班。”
    说着给了妹妹一个我没事放心的眼神，这就出去了。
    两个孩子是谁也不理谁，好在都闭上嘴不哭不闹了。季青橙心思都在刚才那一幕上面，她隐约觉得姐姐姐夫的婚姻出了问题，担忧不已，而朱光昊则坐在旁边的沙发上面，这就对她伸出了手。
    握手之后，他不大好意思地笑笑：“我这个人很直你别介意，今天见你之前我还一直犹豫，本来这些天忙着项目周末一直加班的，孩子奶奶腿摔断了也没有人照顾他，我实在焦头烂额，没有心思相亲。不过我现在很庆幸我来对了，也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给彼此一个组成家庭的机会。”
    她下意识去看女儿，孩子们的忘性都大，这会儿功夫季玖玖拿着本自己的小本漫画正看着，那个叫做朱家豪的也凑了她旁边看，两个小脑袋瓜挨在一起竟然也十分的和谐。
    青橙看着他的眼睛，笑：“我……”
    男人抢先在她前面对她眨眼：“别，千万别现在就拒绝我好吗？我们先认识一下，其实我没谈过恋爱额……这件事以后对你讲，你笑起来很美嗯我想追你……我想你是听不懂我说什么的啊哈，今天毕竟有缘相识一场，我请你和孩子去吃饭，至于谈不谈恋爱以后再说，好吗？”
    他恳切地看着她，直叫她无法拒绝：“那好吧。”
    两个人互相保存了对方的联系方式，然后各自牵着各自的娃，先后从接待室走了出去。
    季玖玖自己收拾了小包，背在了身上。
    朱家豪不好意思地把手帕递给她：“季玖玖你的手帕~”
    小姑娘看了眼上面还有他鼻涕的手帕，完全不想要：“给你了。”
    小男孩倒是很高兴：“谢谢你啊，明天我也给你个好东西！”说完回头对他年轻的爸爸挥了挥那手帕，“爸爸她说给我了，她手帕真香。”
    季玖玖扭过头不理他了，完全是我不认识这孩子的模样。
    逗得两个大人都笑了，四个人从接待室出来，正快走到大厅，一个员工匆匆忙忙从楼上跑下来，差点撞到青橙。
    朱光昊下意识扶住了她的肩膀。
    那个员工说了声对不起，人已经冲到门口去站着了，紧接着一行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四十多岁的女人，她乌发高绾风韵犹存，那一身女式西装更显干练。
    陪在她身边的，就是郑宇。
    两个人边走边聊，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以及些许媒体。
    女人同样是职业套装，抱着文件夹姿态优雅，而身边的男人……
    季青橙怔住，顾云在一身黑色西装，手里还提着公文包，就在人群当中。他身姿挺拔，站在一米八几的郑宇后面，丝毫并不逊色，相反这男人样貌出众，更能吸引旁人的目光。
    当然了，他也看见了她。
    目光掠过，似乎还怔了怔，她这才反应过来朱光昊还扶着她，不过没等她动，男人已经转过脸去了。
    后面媒体都被保安拦下，大厅里面只听见高跟鞋略有节奏的声音。
    远远的擦肩，季青橙忽然想起早上顾云在在厨房说的那句话了，他说想谈恋爱。
    不过她拒绝了。
    她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怎么追男人。
    可明明才拒绝掉两小时，她看见他，忽然就有一点点的后悔……
    季玖玖拉着她的手，表情很呆：“哇哦，叔叔好帅啊！”

　　☆、第15章 前夫当道

第十五章
    男人开车的时候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后面座位上他的母亲正端坐着，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翻阅着，身边的年轻女人擦拭着眼镜，不时抬头看着旁边路过景色。
    这一行三人，正是顾云在和他的母亲，以及他母亲的秘书许满盈。
    顾母对他今天的沉默也略微不满：“真是一日不盯着你也不行，你说你不想和满盈在一起，我不勉强，但是你周叔叔的女儿怎么回事？你爸爸特意跟人说了，原来他们两个是战友，人家姑娘一看照片就不错，你怎么给人说的？”
    男人嗤笑出声：“我实话实说。”
    她盯着他的后脑勺，在后面射冷刀子：“怎么说的？嗯？说你有老婆？你现在告诉我你老婆在哪里？”
    他不语，只是抿唇。
    女人冷哼道：“一会儿见了人姑娘再胡说八道看我不抽你！”
    身边的许满盈接过她递过去的文件，仔细整理好：“阿姨，一会儿我就不去了吧。”
    顾云在从车镜中瞥了她一眼：“不然，我先送你们回酒店？”
    他妈妈语气更冷：“然后让你轻易地就把你周叔叔爷俩打发掉？”
    顾云在失笑，然后闭嘴。
    他速度不快，下了二环以后到了西门大街永安街，把车停在了一个星级酒店的门口。
    不同于上次见面，这次顾母非常看重。
    许满盈跟在她的后面，不时抬头瞥着旁边的男人。
    顾云在双手插兜，目不斜视。
    她心酸，脚步顿缓：“阿姨这些天身体才好些，你少气她。”
    他笑：“谢谢你这么多年一直这么费心费力地照顾我妈，不过你真不用说教，我和我妈之间的事情，我心里有数。”
    迎宾高挑漂亮，走进酒店，立即有人迎了过来。
    早前就订好的餐位，许满盈刚被男人呛了一句，自动落后两步，顾母回头瞧见了，站着等她：“满盈你过来，别和他说话，身在福中不知福，他这个混小子我也就管他这一回，还是看你唐叔叔份上！”
    许满盈上前，勉强笑笑。
    顾云在悠闲地走在后面，他怀里的手机安安静静地，一点动静没有。
    不多一会儿，三人落座，许满盈去洗手间补妆，顾母四下打量了下酒店的水晶吊灯，对于他定的酒店表示还不错。
    约好的是中午十一点。
    她每次来到s市都有一种十分微妙的感觉，儿子的忤逆令她身心疲惫。
    “仔细想想，其实我的朋友，多少人都抱上孙子孙女了，每次见到她们我都插不上话，我没办法呀，看看我儿子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可就不结婚。顾云在你说你今年快二十九了吧，有了比较中意的就赶紧谈恋爱，从结婚到生孩子还得几年，你是不是非就叫我看着你难过啊！嗯？你给妈说说你到底怎么想的？”
    “没什么好说的，”提到孙子孙女他眸色略动：“如果你当初没有赶走青橙，如今也早抱上孙女了。”
    “你非要这样说话吗？”她当然没注意到他话中有话。
    顾母咬牙，刚要再说两句，这会儿许满盈回来了。
    于此同时，侍者也带着周家父女到了，三人起身，免不了一些寒暄。
    至于季青橙母女嘛，和朱光昊父子出去吃了中饭，然后两个大的带着俩小的去游乐园转了一圈，季玖玖倒是没觉得怎么样，朱家豪可是兴奋得不行，一路嗷嗷到结束，也算蛮开心的一天。
    回去的时候，朱光昊说再约她，她没有说话，然后带着玖玖回了名都花园。
    对面房门紧锁，里面也没有一点动静。
    青橙特意走得很慢，但是是真的没有动静。
    玩了大半天孩子很累，到家洗了个澡就去睡了，季青橙冲了下澡，也躺在沙发上面摆弄手机，朋友圈里有二姐季青檬新发的搞怪图片，背后还有个奶油小生模样的，似是偷影。
    她往下拉，程风发的是游戏弹幕截图，吴有丽还给他点了个赞。
    她百般无聊地来回翻着，这才想起，自己也加了顾云在的微信，赶紧翻翻，可惜他并无只言片语。
    想起上午他冷峻的模样，季青橙起了好奇心，戳了他的相册。
    里面从注册微信到现在，动态真的很少，不同于她总是转发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的相册里面几乎全是些风景，似乎是一个大学校园。仔细一看，还略有些眼熟。
    唯有前几天有一条，上面拍的是一大一小两个模糊身影，配图上能看出是一个女人和一个穿裙子的孩子，只不过在人群当中几乎看不清模样。他发了两个字：真好。
    不知道为什么，季青橙盯着那两个刻意被虚化了的身影，总觉得很像她和玖玖。
    她今年二十七了，不是小孩子了。
    她虽然不记得自己谈过恋爱，但是她觉得她恋爱过，她甚至能想起酸酸甜甜的微妙感觉，在最近的一段时间内，她多方面怀疑过顾云在这个男人，是故意在她面前刷好感度。
    用她自己的理解，那就是他对她有意思。
    多少次不经意地抬眼，都能撞见他目光，满满的都是柔情蜜意。
    当然她偶尔也觉得是自己多心，盯着顾云在的微信看了半天，她犹豫着要不要给他发个信息，平常都不聊天的，突然想找个人说两句了。
    可是，说点什么好呢？
    正是胡思乱想，突然听见门外有低低的说话声音，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耳朵特别灵，一下就听出了是顾云在的声音。
    重要的是，似乎还有个小姑娘！
    季青橙赤脚下了沙发，轻手轻脚地到了门口，她轻轻打开螺旋纽，扒着房门往外看。
    的确是顾云在，他拿着钥匙开门，一个后脑勺对着她的年轻妹子，正捶着他的后背，声音嗲嗲地：“我不行了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你背我啦！”
    他声音温柔，在屋里就能听出宠溺的味道来：“心脏不舒服还不赶紧进来？刚才不是背了么，别闹。”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对面，青橙抓着手机跑回了沙发边上。
    按着手机滑屏，页面还停留在顾云在的头像上面，他微信名字就一个简简单单的顾字，头像是个橙子，图片颜色都是自然光，像似随手拍的。
    本来是要给他发信息的，不过她已经改变主意了。
    季青橙推翻了所有的假如幻想，推翻了所有对顾云在的猜想和暧昧情绪，来回刷着朋友圈。
    正是无聊，手机显示有信息。
    往上一划，是程风：游戏进入测试阶段了，橙子要不要来试试？
    往下一划，是朱光昊：想听听你的故事，想和你谈恋爱，明天见一面好吗？
    她随手把手机扣倒在茶几上面，在沙发上面像死鱼一样趴着，说起来，她忽然也想谈恋爱了，她想她真的是缺个男朋友了。
    脑海当中闪现的是顾云和年轻妹子刚才的那样亲密姿态，她自动脑补了下这两人的关系，然后一下又从死鱼状态活过来了，季青橙跳了起来，蹬蹬蹬跑进了卧房。
    干什么要对一个认识没多久的前好友，会有那么一点点感觉？
    森林就在眼前，她从衣柜里抽出穿衣镜，对着镜子做了个哦也的手势。
    约会去，哦也！

　　☆、第16章 前夫当道

第十六章
    想要约会，首先得通过季玖玖这一关。
    每到周末，家里就会有人开车来接孩子，周一再接回来。
    晚饭吃的是面条，季玖玖小朋友开启了我最爱吃面条的安慰模式。
    可惜小孩子哧溜哧溜吃了一碗，她妈妈却怎么也吃不下去了。
    青橙时常想自己刁钻的胃到底是怎么形成的，童年时候她爸爸做饭，不过后来她记得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吃母亲的五毒料理，再后来请了阿姨才好一些。
    这两年她一直过得稀里糊涂。
    对于找男朋友这件事其实最抵触的不是玖玖，而是她自己。
    说不清为什么，她就是不想找，起初的相亲模式也没少开挂，可惜天南海北的亲戚朋友齐上阵，她看了以后都没什么感觉。
    坐在餐桌边上发了会呆，玖玖已经把盘子和碗送了洗菜盆旁边去了，她个头小只能敲起脚，稳稳地一样一样推上去。
    季青橙在这边看见了，托腮：“玖玖，要不妈妈再试试吧。”
    小姑娘回头：“妈妈我收拾过来了，你快点刷碗。”
    女人的长发此刻用一根筷子随意别在脑后，她看着自己女儿又搬了小板凳，短手短脚短地笨拙动作十分可笑。
    季玖玖踩着小板凳，去抓抹布。
    女人再看不下去了，走到她的身后，就在小家伙翘脚也够不到的时候伸手抓了下来。
    她回头擦桌子：“宝贝儿，妈妈说再试一次，找一个会做饭会照顾人的帅哥做你的爸爸好不好？”
    小姑娘抿着唇，这就跑过来抱住了她的大腿：“不好！”
    青橙揉着她的小脑袋瓜：“傻蛋，如果真的找到了，到时候有人给咱们做饭有人开车送你上学，有人帮妈妈挣钱，有人陪着咱们一起去游乐园，不好吗？”
    玖玖扁嘴：“你说的那是保姆，姥姥说只要花钱就有人做的。”
    一指头点在她的小嘴巴上面，季青橙又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真不想要？”
    小家伙的脸这就低了下去，紧紧贴在了她的腿上面。
    她们回来的时候，是朱光昊开车送她们回来的。
    就在和朱家豪告别的时候，也不知道那小小子说了什么，车子离开她们视线的时候，玖玖踢着脚底下的石头块，嘟囔了一句，什么嘛，你有爸爸了不起呗！
    季青橙牵着她的小手走到厨房，然后松开她去洗碗，就在哗哗的水流当中她笑嘻嘻说道：“其实有个爸爸也很好的，不是吗？妈妈保证如果要找的话，那一定找一个懂得怎么对宝贝儿好的爸爸，找一个什么什么都好得不得了的爸爸，好吗？”
    玖玖只能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跑回了自己卧室。
    她卧室里面有只穿着小裙子的兔子，与她差不多高，是季青檬送来的新朋友。
    季玖玖早上才给起的名字叫李小萌。
    她抱着这只兔子在床上来回翻滚，越想嘴越扁。
    小脸就埋首在兔子颈窝处，她揪着李小萌的耳朵：“李小萌你知道吗？你姥姥要找男朋友了，知道电视上都怎么演的吗？新爸爸叫后爸，会打小朋友的！”
    季青橙在客厅叫她：“玖玖！出去散步吧，你舅舅要来接你了！”
    她飞快在兔子脸上亲了一口：“啊，来啦！”
    母女二人下楼，天色还早，太阳刚刚要下山，小花园里面才吃过晚饭的人们很多都带着孩子出来散步。健身器材旁边老人孩子都有自己的小天地，季青橙背着装有女儿生活用品的提包，这就松开了她的手。
    小家伙平常爱玩秋千，今天却只呆呆走在她的身边，有认识的小朋友招呼她也只是摆了摆手，恹恹地没有什么精神头。
    青橙晃了晃她的小辫子：“怎么啦？”
    小家伙甩开她的手蹬蹬蹬跑了秋千处坐下了，她力气不大，秋千也就轻轻动了下。
    季青橙和认识的人打着招呼，她记性不太好，有的时候记不住就笑眯眯的，虽然她知道背后有些人议论她这个单身妈妈很久了。
    小区里面带孩子的多半都是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器材边上还有带孩子的独轮车，老人们不爱推。季玖玖在秋千上面晃悠两下就不爱动了，青橙把她抱下来连同提包都放在了车上，然后扣上了安全带。
    这滑轮车有专用的跑道，青橙这就推着她跑了起来。
    季玖玖想坐很久了，但是天热她从来都推着孩子玩过，家里也没个男人，一直都让这小家伙耿耿于怀的。跑起来直带风小家伙被车上叮当三响的声音弄得咯咯直笑。
    青橙牟足了劲，推着她在园区里的滑到上跑了三个来回，后面跟着一串小朋友，你追我赶地乐不可支。
    总算把女儿哄好了，母女二人疯玩了一阵，都出了一身的汗。
    晚上六点，季青城开车到了名都花园门口。
    季青橙接到他的电话，牵着女儿的手送到路边，男人一身休闲衣裤，正靠在车边。
    他抬手腕看了眼手表：“我已经等了你十五分钟，不是叫你早点下楼的么。”
    她不以为意：“对哈我们早就下楼了，在小区里面玩了，对吧玖玖！”
    他打开车门，发现孩额头上面有汗，赶紧拿了纸巾给她擦试：“明天有什么安排？”
    青橙笑：“上班啊，周末有个客户家的会场不太满意我过去看看，估计下午能有时间，孩子你先带着，等我明天早上去接。”
    他点头，也上了车。
    季玖玖在后面儿童安全座椅上面，前后车窗都滑了下来，小家伙对她挥手拜拜：“妈妈，好好吃饭哟！”
    她探身过去给女儿脸上亲了两口，然后站直身体。
    季青城一手扶着方向盘，看着她的目光凉凉的：“约会倒是可以，不过我不认为你大姐介绍给你人就适合你。”
    她斜眼：“那大哥你认为什么样的人适合我？”
    他抿唇：“事实上我认为什么样的人都不适合你，这个世界上有千千万万的独身主义者，我觉得你自己完全有能力照顾好你自己和玖玖，然后享受一个人的生活。”
    青橙无语：“那你之前给我介绍的那些人算怎么回事？”
    他耸肩：“例行公事交给妈完成任务，我想你可以去约会，然后证明我说的话是对的。”
    她无话可说了：“好吧，再见大哥。”
    他也无话可说，直接关窗启动车子离开。
    一身汗腥味，季青橙送走女儿转身走回，不过很快，她刚上二楼的脚步就越走越无力了。
    赶紧拿出手机来要给大哥打电话，可手机已经自动关机，没有电了。
    怎么办？
    她把自己锁在门外了，出门的时候忘记拿钥匙了！
    真是欲哭无泪！
    青橙靠在墙上，忽然想起对面的402和自己家阳台是挨着，而她家露台上的门是开着的，想到这里，她急忙往上跑，也不知道顾云在在没在家，千万别在她出门以后离开啊！
    到了四楼，她先确定了下自己家房门关没关，当然，不可能没关。
    然后认命地敲房门：“顾云在，你在吗在吗在吗！”
    半晌没有动静，她以为没有人懊恼地又捶了下：“喂！”
    然后房门推开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小姑娘就瞪着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看她身上的穿着，就知道是顾云在带回家里的那个，她在心里暗骂了他一句老牛吃嫩草，连忙赔笑脸：“啊哈，那什么我是对面的401，今天忘记带钥匙了，想从你们家露台上翻过去一下，万不得已借过一下……”
    话未说完，一个人从对面的浴室走了出来。
    顾云在身上裹着浴巾，上半身还流着水珠，他赤-裸的双臂一个上还有搓过的红痕，很明显是才进去没多久匆忙出来的。
    要说什么了？
    季青橙的目光随着滚落的水珠在他身上由上至下：“那什么……那什么……”
    唐晓糖回头一看，低叫一声立即捂上眼睛跑回了屋里去。
    这姑娘也太害羞了点，青橙觉得自己耳根发热，这就往露台走：“我把自己锁在门外了，从你家露台翻过去……”
    男人一把钳住了她的手腕：“你等等！”
    她回头，男人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这就充斥在了她的鼻底，差点撞上他裸在空气当中的胸膛，睁眼一看两人就近在咫尺。青橙被他一拽，差点拽到怀里去，吓得她赶紧站稳了，也幸好他及时松开了她。
    顾云在别过了脸去：“你等我一分钟。”
    说着走进卧室，片刻再出来时候已经穿上了长裤和t恤。
    想必是擦都没怎么擦，背后都润透了水。
    刚才那小姑娘是个什么反应，她有点不太好意思地干笑两声：“会不会太打扰了？”
    男人瞥她一眼，只留下了个背影给她：“你在家里等我。”
    季青橙愣了下，然后跟了过去，顾云在可是真的从他家露台直接翻到了她家去，那高度吓得她直腿软，怪不得他叫她等着，她就算过去了也不敢跳啊！
    眼看着他直接进了她家客厅了，她才赶紧跑到门口，踩上人家脚垫，才想到刚才没换鞋好没礼貌囧。
    很快，401的房门打开了，顾云在从她家走了出来。
    他头发还湿漉漉的，衣裤都因为水珠的缘故微微贴在身上，正所谓宽肩窄臀好身材，季青橙再看眼他冷峻的脸，迷人的眼，心跳顿时加速。
    她赶紧大声说了句谢谢你，然后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家里，咣当一声把房门关上了。
    屋里静悄悄的，只听见她心跳一声快过一声，砰砰砰的。
    靠在门上好一会儿，青橙发软的腿脚才利落些，她赶紧把手机插-上充电器，然后开机。再然后就在开机的瞬间，她脑海当中闪现了对门那个少女的脸。
    一身燥-火顿时熄灭。
    看来她真是空窗太久需要填补了，正好白天朱光昊的信息她没有回，这就点开了微信。其实单身男人她都见了不少，也许是同样做单身爸/妈，所以对他的感觉才略感微妙。
    想了想，慎重点开回了一条：好啊，明天见。
    刚要离开，程风又发来一张他在公司加班的自拍：做不成恋人还能做队友，橙子快来，新开发的游戏急需分享！
    中午他连续给她发了很多信息诉说衷肠，她仔细想了下，当时掐断了他想复合的想法。
    说如此继续纠结的话朋友都没的做。
    现在一看，他也够洒脱。
    好吧，容她洗个澡先。
    她语音回复：半个小时能到！
    程风发来个笑脸：不见不散，顺便帮我买个汉堡！

　　☆、第17章 前夫当道

第十七章
    飞快冲了个澡，季青橙从洗澡到换衣服到下楼也就花费了二十分钟。
    程风公司那个写字楼距离她家其实没有多远，十分钟能到。
    不过她风一般冲下楼去之后，又后悔了。
    短短这二十分钟，竟然乌云密布了。
    她没带伞，远远的还能瞧见云边带着闪电，然后蓄谋了二十分钟的天空，一道惊雷顿起，伴随着丝丝凉意的风，正吹在楼口处，吓了她一跳。
    她才吹干的长发随意在脑后绑着丸子头，青橙穿了条黑白拼接无袖欧根纱蓬蓬裙，黑色是延续到锁骨处的隐形黑天鹅，配着她的雪白肌肤，高贵性-感，而下面白纱则似纯洁无暇。
    被风一吹，真是有点冷了。
    顾云在下楼的时候，就看见她抱着双臂，踌躇不前。
    她站姿优雅，他也真奇怪多年过去了，她还是那样，就如同第一次一样，俏皮中带着矜持，随性中带着洒脱，从来利落果敢，既有男人的英气，又有女人的妩媚……
    脚步不由得就轻了。
    不过他手里的车钥匙晃了晃，青橙回头，男人目光深邃。
    她目不斜视，保证自己的目光千万别到脖子以下去：“嗨，呵呵~”
    顾云在双手插兜，似无意别开目光：“出门吗？我正好出去，捎你一段？”
    说不清为什么，她一看他的眼睛，就觉得整个人都要陷进去一样，不看了才好些，理智告诉她必须远离这个人，
    “额，不用不用！”
    “那我走了。”
    “……”
    她赶紧拒绝了他的好意，本来还担心他会坚持，不过很明显是她想得太多了，人直接与她擦肩而过，连半分犹豫都没有。
    轰隆！
    又是一声惊雷，电闪雷鸣之际，季青橙下意识的反应是往楼上跑。
    她站在楼梯转角处打开手机，想给程风发条信息说今天不去了，可一打开正看见他刚才又发的一条：饿死了，就等你来救命了。
    她咬牙一口气跑上四楼，到家里拿了把雨伞又冲了下来。
    外面黑压压的云仿佛就在头顶，她开始无限后悔刚才为什么没有跟着顾云在出去蹭车，虽然这个男人吧，的确是值得怀疑的，但是人现在有女伴，还嫩得不可思议的像个少女，她一个带着孩子的妈，哪有那么多的顾虑。
    正是后悔要出走冲，顾云在又回来了，外面已经噼里啪啦掉上大雨点了，她撑开了雨伞，刚好堵住了单元门。
    男人侧身：“要走了？”
    她不想让他过去：“你怎么回来了？”
    他眸色沉沉，唇边却带了丝丝笑意：“下雨了，想和你借把伞。”
    她很想脱口而出，说他笑什么笑，但是上道如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好啊，这把伞借你，你去哪里？看看顺路不？”
    顾云在很自然地接过伞来拿在手中：“我去文萃路附近买个汉堡，走不远。”
    文萃路，还买个汉堡，看样子是给那位姑娘买的，没有更顺路的了好吗？
    季青橙简直想大笑了，不过她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只是对他弯了弯眼睛：“正好顺路呀，走吧。”
    男人与她并肩，雨点啪啪都打在雨伞上面，他向她倾斜，恨不能一把将人搂进怀里。
    可惜不能。
    从新买的车库当中提车出来，直接出了小区。
    文萃路距离这里没几分钟路程，到了一家名叫派乐汉堡的店门口，他稳稳停车，然后打开了雨伞，雨已经下大了，青橙钻进雨伞内回手关上车门。
    上石阶的时候，顾云在很自然地扶住了她的肩膀。
    很快，两个人分别买了些快餐食品，男人顺手把东西往后座一扔，又一次‘顺路’送她到了程风公司写字楼的大门口。
    她把雨伞给了顾云在，不过很快他又推回来了：“刚才走过报停，看见有卖的一会儿去买一把就行了。”
    这样更好，青橙笑笑，赶紧提着汉堡薯条进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顾云在才冒雨回到车里，他拿出烟来点着，这就靠在了座椅上。
    果不其然，大约也就六七分钟的样子，程风刷新了一条朋友圈，上面配图三张，一张是抓拍的季青橙，侧脸动人。一张是汉堡炸鸡全家桶，一张是他游戏配图。
    上面写着：加班中，救命恩人来了！
    指腹就在青橙的脸上摩挲了下，正好烟也快到头了，顾云在掐断，回手塞进了后座的汉堡袋里，然后路经垃圾桶的时候，顺手连汉堡全都扔了进去。
    他一脚油门直接回了名都花园。
    一辆黑色路虎就停在路边，远远就看着眼熟，顾云在也停了过去。
    车窗滑下，母亲顾女士坐在后座上面，脸色阴沉：“我说你怎么不回大房子去住，自己的车也不开了，还跑到这小区买了个房子，晓糖都告诉我了，怎么的？还想和那个姓季的复合？嗯？你说话！”
    他眸色略沉，微微扬着脸却是冷笑：“妈你想得太多了，我的确是找到人了，不过她现在有家有孩子了，你觉得我们还能复合吗？”
    听他这么一说，顾母脸色稍缓，语气也软了下来：“说得就是，既然她现在过得不错你也放下吧，即使不和满盈在一起，也和周畅好好相处，别叫妈伤心。”
    顾云在故意不说孩子的事情，满口答应下来：“刚才还约了她吃饭，你也去？”
    她自然瞪他：“你们年轻人吃饭，我当妈的去干什么！”
    他一手撑在方向盘上：“那晓糖不回去？”
    顾母笑：“她愿意住就叫她多住两天吧。”
    男人没有意见：“随你们。”
    然后启动车子，又一脚油门离开了名都花园正门。
    季青橙按照程风说的找到了他的部门，这公司的策划部，真的太小了。她进门的时候，甚至是被吓到了。小小的办公室里到处都是电脑，乱线，他们公司在顶楼二十四楼，还是个越层，有一部分小二层就在转角处，楼梯都是铁的。
    程风把她拉进去，说策划部在装修，整个部门一共也没有几个人。
    新游戏的名字叫做仙道，是一款3d角色扮演的游戏，青橙为了回顾下大学时光是怎么打游戏度过的，也就耐着性子坐了下来。
    程风一边吃汉堡，一边指导她。
    还问她有什么感想，她一进游戏界面就头晕，转来转去直迷糊。
    好容易站稳了脚跟，npc对话没完没了磨磨唧唧，季青橙也就在里面体验了十分钟，然后拒绝再玩。
    程风问她感受，她说画面不美，npc对话啰嗦，刚开始打怪难度就高，完全不想玩。
    给他打击得够呛，对于他这样一个游戏达人来说，简直是侮辱。
    他顿时开启了工作狂模式，让她在旁边等一会儿。
    八点四十，他终于重新制定了界面计划，一看手表时间可不早了。
    季青橙在一旁电脑上玩着俄罗斯方块，也刚好结束。
    无语地看着她的高分，他终于舍得走了：“走吧，我送你回家，今天你给了我很多灵感，太谢谢你了橙子！”
    她一看时间也赶紧起身，两个人这就从策划部走了出来。
    二十四楼多个部门亮着灯，程风悄悄和她说：“这几天为了开发新游戏，我们大当家的变成了金刚铁疙瘩，天天加班。”
    青橙一手提着雨伞一手拿着手包：“大当家的？那是什么？”
    他推了推眼镜，给她介绍着各个部门：“是我们的老大，他白手起家做游戏，现在做这么大我们一直跟着他的都叫他大当家的。”
    她哦了声：“白手起家啊，那很厉害。”
    程风与她并肩走过转角：“何止厉害，是相当厉害好不好？要说我们大当家的……”
    他一抬眸，半截话立即咽了肚子里面去，“嗨，老大，你还没走啊？”
    电梯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他一身英伦薄款半长风衣更显身形修长，身边一娇小女子职业套装还抱着文件夹正说着什么。
    转过头来，看见她们两个，也只点了点头：“嗯。”
    程风习惯了，对着青橙挤眉弄眼。
    他们也到了电梯门口，倒是那女人开口笑道：“程风，你这是带女朋友来参观公司？”
    程风哈哈地笑：“别乱讲，这是我大学同学，只是朋友，季青橙。青橙，这位是我们公司的最高级领导身边的秘书安妮，当然了旁边这位帅得毫无天理的这位就是我刚刚提起的最高级领导，我们沈总。”
    这男人看样子也就三十岁上下，根本不能用帅气这两个字来形容他，他浑身上下都透着熟男的味道，对于长得好看的人，季青橙笑得特别友好：“你好安妮，你好沈总。”
    安妮也笑：“嗨，你好。”
    他身边的男人目光不善，淡漠地看了她一眼：“你好。”
    随即电梯叮地一声，他率先走了进去。
    程风对她扬眉，随即也上了电梯。
    四个人，都是要到地下停车场取车的，安妮按了负一。
    季青橙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当然，还没等她对程风说出来，电梯刚下到十楼时候，原本明亮如昼的电梯内忽然漆黑一片，与此同时还猛烈地晃动了一下，似乎瞬间下滑了。
    她原来就站在边上，惊叫的瞬间后脑勺更是一下撞在了电梯门上，然后又绊绊磕磕差点摔倒。
    时间就像是停止了一样，事实上电梯也已经停住了，一双手扶住了她。青橙的后脑火辣辣地疼，眼冒金星的同时黑暗压得她无法呼吸，她的眼前眼花缭乱的掠过一些从未记起来的景象，一辆运载着货物的大货车向她冲了过来，不能言语的疼痛，车祸瞬间的翻转，孩子的哭声，她自己的尖叫声……一切的一切令她眩晕。
    她用尽了力气扑进面前人的怀里，在他立即僵住的胸前勉强发出一点声音来：“程风，救命……”
    仅剩的一点意识，让她以为下意识要推开她的人是程风，不过很快，程风也赶到了她旁边，他用手机手电筒照亮了她惨白的脸：“橙子，你怎么了！”
    那个陌生的男人也低下了头来：“你怎么了？”
    她怎么了，她直接昏过去了。

　　☆、第18章 前夫当道

第十八章
    睁开双眸，入眼的就是一片白。
    察觉到她醒了，男人抱臂，向前一步：“醒了？”
    她才睁眼还有一瞬间的空白，于是也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
    季青城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你是谁？”
    此时他的风衣挂在手臂上，男人白衬衫上系着条纹领带，见她这个反应他略显不耐地拽了拽领带：“程风打不通你姐姐的电话，开车去接了，介于现在联系不上你的亲人，我替他照顾你一会儿。”
    他微微挑着眉，对于她健忘的脑袋真的把他给忘记了这件事略表怀疑。
    季青橙头疼，脑袋里面乱哄哄的是真的有点短路。
    不过还好，四目相对也只有两三秒，门外走廊里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季青柠真的是被程风给找到了，她冲到病床前面，盯着青橙看了看，十分紧张地握住了她的手，晃了晃。
    “青橙，看我。”
    “……”
    “现在是哪一年哪月哪日你还记得吗？”
    “……”
    “青橙，说话，告诉姐你怎么了你哪里疼吗？”
    “现在是2011年8月，我亲爱的姐姐我现在就只有头疼，但是你再晃下去，胳膊就掉了。”
    季青柠担忧不已，见她还贫嘴，上她脸上拧了一把：“你吓死我了！”
    程风就在后面，也吓得不轻哇啦哇啦地：“姐你不知道当时电梯一停，刚一黑那会儿橙子就疯了似地，她也不知道摔哪了，后来多亏了我们沈总扶住了，不然直接挺地上了！”
    他这么一说，她才发现窗边静立着的男人。
    季青柠回头，觉得有些眼熟，立即伸手：“季青柠，谢谢你救了我妹妹。”
    男人与她轻轻握手：“沈嘉奕，不用客气，其实是消防员救了被困在电梯里的我们。”
    沈嘉奕，怪不得有点眼熟，原来是曾经合作过的合作伙伴，青柠笑：“原来是沈总，环宇可是期待着与你们公司的第二次合作。”
    男人也立即想起了她是谁来：“我们也同样期待着与贵公司合作。”
    程风正小心翼翼地给青橙喂着吸管：“橙子还难受吗？”
    青橙咬着喝了两口：“谢谢你啊程风，当然了也谢谢你们沈总。”
    能不谢谢人家吗？
    程风与她咬着耳朵：“沈总一直抱着你，你赚到了！”
    她差点呛到：“咳咳！”
    季青柠与沈嘉奕寒暄了两句，然后就将人送走了去。
    那男人临走前还看了眼青橙，她当即愉快地道了声谢谢加拜拜。
    片刻后青柠再次走入病房：“程风你也回去吧，都十点多了，今天也谢谢你了。”
    程风看了眼表，的确是很晚了，道别以后真就起身离开了。
    青橙后脑勺还嗡嗡的：“姐，我头疼。”
    季青柠坐了她的病床上：“没事，刚才你在电梯里磕了下。”
    她躺着，脸色还有点白，眼前一幕一幕的虽然还不完整，但撞上那大货车的时候，是怎么翻车的，她是怎么抱住孩子的，头上的血流下来是怎么流进眼睛里的，身上的疼痛又是怎么疼的，历历在目。
    她不说话，季青柠以为她哪里还难受，这就摩挲着她的手：“今天周末，拍的片子要出的晚一点，你哪里不舒服就告诉姐。”
    青橙反手紧紧抓住她手：“姐我忽然想起来些事情，就那天我开着车，有一辆货车……我流了好多好多的血！“
    季青柠上前把她一把抱住。
    等她稍微平静了点，再问她，却只记得零星的碎片，旁敲侧击了问了一遍，关于那个男人的记忆还是没有印象。
    因为是周六，片子出得慢些。值班的大夫给看了，暂时也看不出什么问题，因为她有自己的特约大夫，也不在这个医院里，季青柠收拾收拾东西，这就给她送到了母亲那里。
    蒋美玉女士听闻她在电梯里面惊魂一刻，抱着她就哭了。
    不过姐妹二人自有默契，谁也没提昏过去的事情。
    季玖玖是最开心了，她洗完澡刚要睡，见了妈妈欢快地跳了起来。
    季青檬是不在家里，大哥也在医院值班，青橙脱了衣服要洗澡，回头却发现大姐没有走，她反而也换上了家居服。
    她拿着洗漱用品，疑云顿起：“大姐，你今天不回家吗？”
    季青柠拿着份报纸，喝着晚牛奶：“嗯，太晚了，不想回去。”
    青橙想起那个叫做陈颜的女人来，这就凑了餐桌边上去，小声问她：“姐，那个陈颜怎么回事？姐夫外面有人了？”
    母亲已经去睡了，客厅没有别人，季青柠把牛奶喝光，翻着报纸：“没有，你别跟着操心了，我有分寸。陈颜是我资助的大学生，这两年看她一个人怪可怜的，叫她过来家里住过两次，原来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不过现在看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得到资助不懂得感恩，小姑娘打着爱的名义向你姐夫表白……当然你姐夫也有责任，或许起初就是单纯的关心，但是面对一个纯真的大学生的崇拜，作为现在的成功男人来说，完全满足了他的虚荣心，他也喜欢这样的小暧昧，反而我们曾经的那些美好，都消失殆尽了。”
    青橙瞪眼：“我觉得我姐夫也不应该是那种人啊，他们真在一起了？”
    季青柠笑，放下了报纸：“我相信他还顾忌着我们的婚姻，不会那么快，不过傻姑娘，现在出轨不出轨还有什么意义吗？他对我的感情已经变质了，说实话我挺伤心的。”
    青橙抱了她姐姐一下：“姐，我给你发的语音你看了吗？那女人一点不纯真，还盼着你们离婚呢！”
    青柠点头：“放心吧，她那点道行，太小瞧你姐夫和你姐姐我了，现在我当着全部高层的面，把她调任到你姐夫办公室做秘书了，我想用不了多久业不用我出手，美感渐失，你姐夫就得送她走了。”
    姐妹二人在餐桌那边说着话，没有人注意到季玖玖早关上了卧室的门。
    起因是她接到了一个电话。顾云在一直注意着对门的动静，可过了十点人还没回来，刷了微信发现程风也没有动静，打了季青橙的手机也已经关机了，他心神难安，一时也忘记了时间，就给玖玖打了过去。
    季玖玖是看在魔法杖的份上接听了电话才没有马上挂断。
    顾云在无时不刻不想和她聊天：“玖玖，睡了吗？”
    小姑娘的声音很明显是心情大好：“没有呀！”
    他笑：“知道我是谁吗？”
    她想了想，下床把卧室门关上了：“知道，是魔法杖叔叔。”
    她的声音有点奶声奶气的嗲，听着让人心里直欢喜，这就是他的女儿，他唇边笑意扩大，声音也放柔了好几倍：“萝卜丸子好吃吗？和妈妈在一起吗？”
    季玖玖顿了下，呆萌道：“丸子好吃，妈妈在外面和大姨说话呢。”
    他终于放下心来，伸手拨开了窗帘：“好吃叔叔再给你做，好不好？”
    她又开启了疑心状态，小脸就绷了起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什么老帮妈妈做饭？你是不是也想当我妈妈的男朋友？”
    顾云在笑出声来：“哪有！我明明是喜欢玖玖喜欢得不得了，才帮你妈妈做饭的。”
    小玖玖半信半疑：“真的？”
    当然是真的，他想做的怎能是男朋友那么简单，男人哄着她说话：“真的，怎么了？小玖玖不想你妈妈找男朋友吗？”
    她卸下了心防来。好容易有个倾诉的人当然是知无不言了：“当然不想啦，可我妈妈她想找一个男朋友了，今天还和朱家豪他爸爸说改天一起吃饭，我不想他爸当我爸。”
    他皱眉：“坐家嚎？什么豪？她真是这么说的？”
    季玖玖狠狠点头：“嗯！”
    小家伙这么抗拒这件事，也令他失笑：“放心，叔叔向你保证，他爸不会变成你爸。”
    她继续扁嘴：“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还保证呢~”
    他笃定道：“我当然知道，你妈妈不会有别的男朋友。”
    小姑娘也没听出言外之意来，男人又安抚了几句，小家伙十分友好地对他说了晚安才挂断电话。
    季青橙在，母亲家住了一晚，一早起来时候孩子还没醒，这小家伙晚上睡得晚，早上睡得呼呼地，她临走前在女儿脸上亲了两口，玖玖迷迷糊糊还搂着她的脖子贴了她的脸，叫了声妈妈。
    孩子是她最柔软的致命点，七点半，她准时出门，乘坐出租车到了小巴黎，然后和罗小朵以及另一名设计赶到了酒店会场。新娘子对会场布置大有意见，原来策划好的方案一改再改，幸亏青橙好脾气，商谈了两个多小时，在现场改动了第七个方案的时候，最后才完美落实了。
    中午三人在外面随便吃了一口，下午怕时间来不及，也亲自上场了。
    晚上六点，会场布置完毕，青橙终于松了口气。
    朱光昊白天给她打了两个电话，这会有空了，她拖着疲惫的身子，赶紧给回了一个。
    他约她出来吃饭，两个人约在凯丽饭店。
    季青橙回到店里，换下了工装，换上了自己的背带牛仔裤和t恤，到饭店的时候刚好六点四十。
    朱光昊已经等在那里了，他带着朱家豪，爷俩都穿得很正式。
    她到窗边坐下，桌上放着果汁。
    朱家豪还探着小脑袋瓜：“阿姨，季玖玖怎么没来啊！”
    她笑，说玖玖在家里。
    男人把菜谱推了过来，她是真的饿了，也不客气。
    他补充了俩菜，儿子在旁直敲饭碗，嚷嚷着说饿了，要快点。
    朱光昊上去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小家伙不依不饶，也非要打他爸，服务员刚走，他就要去上洗手间，这孩子略闹腾，一站起来还把果汁弄翻了，橙汁瞬间就从桌子上流了过来，撒了季青橙一身。
    朱光昊赶紧拿了餐纸过来，回手还要抽自己儿子。
    青橙赶紧阻拦，她表面上笑着的，事实上心里已经快崩溃了，她跟孩子没怎么打过交道，原来看着朱家豪没有妈妈怪可怜的，这才在一起这么一会儿，她就受不了了。
    孩子还是自己的乖。
    崩溃了好一阵，是终于把这顿饭吃下来了，朱家豪跑到一边玩去了，朱光昊十分抱歉地看着她，她身上好大一片果汁痕迹，脏污一片。
    尽管这不是一顿美好的晚饭，可眼前人仍旧那么美。
    他实在按耐不住，又给她倒了果汁：“青橙，也许你觉得我太心急了，但是我真的，我真的看见你第一眼就喜欢你，你能做我的女朋友吗？你看你有女儿，我有儿子，一双刚好凑个好字，组成家庭也会很幸福的，好吗？”
    青橙酝酿了下，他目光灼灼，看着十分热切。
    可就在她还没开口拒绝的时候，一个低沉的声音已经先出声了：“不，她不能答应你。”
    两个人同时回头，男人一身西装剪裁得体，身姿颀长就站在季青橙的身边。
    他抓着她的手腕就给人拽了起来，引得她低叫出声：“顾云在你干什么啊！”
    顾云在眸色深邃，却是看着也站起来的朱光昊：“我的人，我带走了。”

　　☆、第19章 前夫当道

第十九章
    季青橙被顾云在塞进车里的时候，她还踹了他一脚。
    她坐在副驾驶上面，车门已锁。
    男人脸色阴沉，侧身过来给她系安全带，她骨子里的自我保护功能让她下意识想抽他，好在他对她的套路太熟悉，单手就能制服住，然后顺利系好。
    她怒：“顾云在你到底想干嘛！”
    他启动车子，双唇微动：“坐稳了。”
    说着这辆眼熟的路虎就箭一样冲了出去。
    青橙车祸以后，对开车十分抗拒，即使是乘车也不敢坐快车，顾云在的怒气就像是全都撒在了脚下，眼看着路边景色急速掠过，她吓得捂住了眼睛：“你疯了！快停车！”
    外面天已经黑透了顾云在也不管她，专心开车。
    她在极速当中颤抖，几乎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男人上了环路，之后分路又开了一段，之后把车停在一街边花园门口。
    总算停下来了，季青橙哆嗦着去解安全带，他打开灯，倾身过来按住了她的手，眸色中尽是戾气，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真的吓了一跳。
    他捏疼她了：“你就那么急着给玖玖找个后爸吗？急到找个带孩子的也愿意了？”
    她双手动弹不得，又踹不到他，气得直发疯：“我愿意关你什么事！”
    男人痛楚难当，他想念她想念得都快发疯，这就抱住了她。
    季青橙刚刚吓得不轻，腿还软着：“你快放开我！”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他贴着她的脸，语气凄凉：“你真的就一点一点也想不起来？”
    她怔住，可没等她反应过来，带着些许情绪的他，双唇已到。
    男人的身上，有一种熟悉的味道，她在梦里梦见过。
    不同于程风或者别人友好的拥抱，他周身都有一种略熟悉的感觉。
    顾云在匆忙又放开了她。
    他靠在靠座上，微微平复呼吸，目光还在她的脸上：“那样的男人你都能考虑，我叫你追我你为什么不答应？”
    她不知道，其实在看见那个少女的时候，其实她是松了口气的。
    她拒绝是她的本能。
    她紧紧盯着他的眉眼：“你到底是谁？”
    他是谁？
    他嗤笑出声：“你的身体都记得我，偏偏你不记得我。”
    说着他拿出自己的钱包来举到她面前，那上面有一张大头贴，是更年轻更青涩的她和他。他当时虽无表情，但眸色温柔，都在她的脸上，至于她傻傻的剪刀手，笑地一脸灿烂。
    车内虽灯火昏暗，却能清楚地看见，的确是她。
    季青橙刚看了两眼，顾云在就收了起来。
    她急了：“诶！”
    他抿着唇：“我送你回去，在想起来之前不要找别的男人。”
    青橙刚要动，车子已经先动了，她只好坐稳。
    偏过头来看着他：“为什么？你这个人好奇怪你就直接说怎么回事，非要藏着掖着叫我自己猜我都不记得了我能猜到什么东西！”
    男人掉头的时候，淡淡瞥了她一眼：“你现在对你说我是你丈夫你相信吗？”
    她一副被吓到了的表情：“开什么玩笑！”
    他超车：“你醒过来以后你亲人对你说了那些话，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你能区分得开吗？”
    季青橙瞪他，随即在路灯下看见迎面驶过来了一辆大货车，血腥的场面就像是在眼前，只吓得她妈呀一声，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更加不好了。
    顾云在又转了两个弯，把车停在名都花园门口。
    他帮她打开车门，又解开了安全带。
    青橙心里还砰砰直跳，勉强扶着车门站了起来，男人垂眸看着她：“很害怕吗？”
    她咬牙，挥手抽他：“你也知道我害怕这个？知道还故意吓我？你混蛋！”
    他不动，硬生生挨了她一巴掌，仍旧盯着她的眼：“我比你更害怕。”
    神经病！
    她气，伸手还要抽，却被他一把钳住手腕。
    青橙怒：“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踢，她踹，他却更贴近了她，直把她抵在车边。
    他低头，目光灼灼：“我既盼着你快点把我想起来，又怕你把我想起来，可你只要向前一步，我才敢动。”男人神色哀伤，眼中映着又惊又怒的她，“不如我们重新开始。”
    她心跳又快，奇怪地是她并不讨厌他的接近，他的眼睛是那样的好看，看着看着舌头都打结了：“你说什么重新开始？你楼上那个不是你小女友？”
    他怔住，随即笑了，松开她双手插兜：“那是我妹妹，怎么样？我们重新开始，男未婚女未嫁，你来追我，追到了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他妹妹？
    她顿窘，不过很快送了他一个白眼：“第一我没追过男人，第二我对你不敢兴趣也不喜欢你，以上好走不送。”
    季青橙绕开他往小区内走，老保安直指着身后的路虎对她说就这辆车前不久来打听过她。
    她这才想起来怎么看这车眼熟，关于顾云在的一切又都关联了起来，那些奇怪的感觉，还有他钱包上的大头贴，还有他说的那些话……
    她回头，可那辆车已经开走了。
    回到楼上，她摊倒在沙发上面，开始给朱光昊发信息，她很抱歉她拒绝了他，语气很委婉。
    家里只有她自己，顾云在的那双眼睛一直晃在她的眼前，她开始胡思乱想。
    打开微信，还躺着他发来的一条信息：据我所知你追过的男人可不止我一个，给你三天时间考虑，逾期不候。
    还逾期不候，谁管你！
    她打开电视，随便调了个娱乐频道。
    不多一会儿，季青檬的脸就出现在了电视上面，明明知道是假的，她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主持人还在介绍她那鲜有的角色经历，青橙默默换台。
    心太乱。
    也记不得是什么时候了，她在幼儿园的洗手间里，听见妈妈们议论她这个单身母亲，有人说她是单身妈妈，有人反驳说单身妈妈连准生证都办不下来，有人嗤之以鼻说那全世界的小三都不用生孩子了……
    自从车祸以来她的记忆的确有点混乱，哥哥姐姐们也的确时常骗她。
    可她明明记得大哥就说过，季玖玖这名字是她自己起的，是玖玖出生证上的名字。没有准生证怎能有出生证明，没有结婚证怎么能办准生证，即使是后来大哥又说是他托人给办的，但是准生证上也应该有孩子爸爸的名字，他们后来又说孩子爸爸死了……稀里糊涂过了这几年，她忽然想知道真相了……
    她换掉脏污的衣裤，随便穿了条裙子，下楼出门。
    已经快八点了，青橙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铂金公馆公寓区，她一口气跑到母亲家门口，才发现没带房门钥匙，立即敲门。
    里面没有声音，她更是吓了一跳，喊了两声玖玖。
    这时候屋里才有孩子的声音回答她：“是妈妈吗？”
    她答应一声，季玖玖这才把门打开一条缝见是她，立即哭了出来。
    家里没有别人，保姆阿姨晚上也回家了，季青橙连忙抱住孩子，回手关上了房门。
    小家伙紧紧抱着她的脖子：“妈妈你一敲门我好害怕呜呜~”
    她拍着女儿的后背，轻轻安抚着她：“你姥姥呢？”
    季玖玖扁嘴，边抽泣边说：“有个奇怪的奶奶来了，姥姥不叫我看，让我进屋里等她，可我等了半天，她们都走了！”
    什么奇怪的奶奶？
    孩子毕竟还小，问也问不出个什么来，她真是吓坏了，青橙哄了半晌才让她平静下来。
    小家伙一直抓着她的裙子，她还记得自己的目的，这会儿老妈不在家刚好找点东西。蒋美玉的房间里，有总是上锁的柜子。
    她记得家里很多重要的东西都在那里。
    季青橙走到南边卧室，环顾一周发现没有，她让玖玖躲开一些，伸手推开床板，里面有一些换季的衣服和鞋盒。
    上下翻动了一圈，她又重新盖好。
    母亲的卧室一共没有几样家具，桌子上面东西更少，她把抽屉挨个打开，都是些小玩意。倒是窗帘下面的床头柜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青橙从床上滚了过去，伸手一拉，床头柜上面的抽屉果然锁着。
    她刚要起身，忽然听见窗外有母亲说话的声音。
    现在她在二楼，外面空旷的小花园里她声音偏高，既惊又恐：“我不是说了你不要再来找我了吗？你别和我说这些！”
    她愣住，第一反应是下楼看看。
    可没等动弹，母亲的声音更是尖利起来：“好了你别哭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有个诺诺的声音哑着嗓子在哭：“大姐你再帮我一次，我就这一个儿子她不能死啊！”
    她妈蒋美玉怒气难消：“你就这一个儿子不能死，我女儿青橙就该死了？好了好了你快走吧，她没的那天我就和你说过，从今往后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有你这么绝情的母亲，算她倒霉。”
    冷风从窗口吹进来，窗帘就打在她的脸上。
    季青橙周身冰凉。

　　☆、第20章 前夫当道

第二十章
    漆黑的走廊，安静得没有任何声音。
    她赤脚走在地板上面，手里还拿着喝水的杯子，灯光从书房门缝里传出来，风从窗口吹过，风铃叮当作响。
    不知道为什么，她反而听不见别的声音。
    季青橙‘看’见自己轻轻走过去，‘看’见书房内两个人在争吵，老妈脸色很不好，季青檬把桌上的东西都摔了地上去。
    紧接着，听不到她说了什么，蒋美玉女士竟然还打了她！
    门外的青橙水杯都掉在地上，季青檬捂着半张脸推门而出，姐妹二人撞在一起，二姐看着她更确切的说是瞪着她，像要把她吃掉一样，紧接着她们也吵了起来，最后是疯狂起来的车速。
    季青橙全身都像是被定住了一样，眼睁睁看着大货车在对面飞快行驶了过来！
    她一动不能动，想尖叫可一声也发不出，唯独能闭上眼睛，可似乎闭上眼睛也能看见，漆黑的深夜，她疯了一样开车出来，翻滚的时候似乎能感觉到疼痛和绝望，尖叫出声。
    是梦吗？
    她动不了，最后在黑暗的尽头使劲一睁眼睛，就醒了过来。
    也难怪她动不了，季玖玖趴在她身上，睡得很熟。
    青橙想到梦中场景还心有余悸，把女儿抱到里面去些，穿上拖鞋下床。
    已经半夜十二点多了，她开灯，拿起桌边的杯子想要喝水，可到唇边才发现里面是空的，她从卧室出来，有些心不在焉的。
    早前，她在南卧室翻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找到。
    不多一会儿母亲就上楼了，看见她还吓了一跳，青橙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说自己一个人在家没意思，就来陪孩子了。
    然后还故意问了妈妈针线放哪里了，说没有找到。
    她妈妈是个心细的人，既然翻了恐怕她会发现，不如先说出口，走出卧室，客厅里面漆黑一片。青橙借着卧室的光走到冰箱面前，刚要打开冰箱倒点冰水，忽然发现南卧室也亮着灯。
    她妈还没睡，她的脑海当中，不由得回想起那句有你这样的母亲算你倒霉来。
    说得是谁？
    听着像似她，经历过那样的生死，她虽然生活得浑浑噩噩，其实成熟了许多。
    任谁历经生死，亲人在旁，都会倍加珍惜的吧。
    放下水杯，她走到母亲房前，轻轻敲门。
    她妈妈果然没睡：“进来吧。”
    青橙推门而入，看见母亲正拿着父亲的相框，仔细擦着。
    她脸上的皱纹，已经越发地深了。
    “妈，你怎么还不睡啊？”
    “睡不着，你怎么起来了？”
    “我做噩梦了妈……”
    “诶呦都多大了你这孩子~”
    季青橙绕到母亲背后伸手搂住了她，白发映在眼底，她贴着母亲的脸：“妈你想我爸了吧？你说大半夜的不睡觉，是不是更年期要提前啦？”
    蒋美玉回手捏了她的脸，把丈夫的相框就放在了床上：“贫嘴，你妈我更年期都快过去了，不过想你爸是真的，你说和你爸爸吵了一辈子的架，真没想到他还是个武术教练，怎么能抛下咱们这么一大家子，走得那么早呢！”
    青橙笑着在母亲脸上亲了一口：“自从我有了玖玖以后，我一直想跟妈说，妈我小时候那么淘气你没有不要我真好，我发现玖玖就算是乖孩子了，你都不知道今天大姐给我介绍的那个人，他儿子有多讨厌！”
    蒋美玉叹了口气：“你大姐也是太急近了点，其实也怪妈，妈就想着有生之年看着你们都成家生活美满幸福，等到了地下见了你爸爸可有个交代。”
    她眼角略湿，青橙巴巴地在她脸上亲了好几口，肉麻得到底给人逗笑了。
    时间也太晚了，两人在一起依偎了下，蒋美玉想心烦心的事情，更是叹息。
    好在女儿现在健康平安，她也知足。
    给母亲哄上床睡觉了，季青橙这才给她关门，她走出去，回头对母亲说晚安，蒋美玉女士一直看着她离开，却什么都没有说。
    真的是太晚了，青橙喝了口水，回到玖玖身边躺下。
    她想她梦见的十有*是车祸之前的事情，关于她的那些混乱的记忆她曾经无数次好奇，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她想知道。
    睡不着，她拿出手机来。
    朋友圈里，季青檬才刚传了个杀青的搞怪照片，站在她旁边的是探班的那棵嫩草。
    想到梦里二姐那恶狠狠的眼神，她返回微信好友界面，然后找到了顾云在的账号，犹豫再三，才给他发了一句话：“顾云在你今天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发完才惊觉已经一点十分了，真的太晚了。
    刚要再发一句抱歉，他却先一步发了语音过来。
    还是一秒的。
    一秒钟能说什么？
    季青橙看了眼熟睡的女儿，还是把手机调成了使用听筒播放语音。
    然后她点开，贴近了耳朵。
    只听里面男声沙哑低沉，顾云在只是对着她嗯了一声，只是嗯。
    他慵懒的嗓音此时好听到简直能令人浮想联翩，好在她免疫力超强，低头再看手机，他并没有再发过来别的。
    只有这绿色的一小条才让她明白刚才不是眼花，他还没睡。
    她就不信他的邪，瞪眼看了两秒钟，然后打开浏览器还是刷渣浪微博，她的微博就是用来看八卦的，粉丝才两百多，在热搜上面搜着新闻看了会儿。
    也就在她正是昏昏欲睡的时候，微信响了。
    划开一看，是顾云在，这次不是语音了：“睡着了吗？”
    季青橙挑眉，隔了五秒钟给他回：“没有啊。”
    顾云在秒回：“怎么还不睡？”
    她打字飞快：“在想以前的事情，睡不着。”
    他笑：“那想起什么了没有？”
    她发个笑脸过去：“想起了一点点。”
    如果真的想起来的话，她还能给他发这些玩意？
    男人也不戳破她的谎话：“那就好。”
    到底是他更沉得住气，两个人都画葫芦圈，谁也不往正题上面聊，季青橙耐心渐失，她脾气就是这样的，三分钟热度，什么时候都没有十足的耐心。
    她更喜欢开门见山：“那什么顾云在，按照你说的意思咱俩过去也有一段？还是我追的你？”
    他简单发来一个字：“嗯。”
    她继续问：“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顾云在似乎顿了顿，片刻微信又响：“睡了，。”
    不想说是吧，季青橙眯眼，继续发信息：“好吧晚安，我就是想确定一下咱俩以前的关系，既然真的有一段呢，好马不吃回头草，后会无期。”
    完毕，她关机睡觉。
    连续两天，她都在铂金公馆住的，算那个姓顾的狠，他一遍电话也没打过来，一条信息也没发过。
    青橙也不理他，天天上她的班。
    一直住到星期五，这才去幼儿园接了玖玖，乘车回到自己家里。
    小姑娘说想吃冰淇淋，就在小区门口买了一个给她。
    玖玖白天在幼儿园里睡觉了，这会儿精神得很，吃了冰淇淋又想逛街，她在家里的日历上画了一个多月的圈圈，忽然想起妈妈要过生日了。
    就非要去蛋糕店看蛋糕。
    小区附近倒是真的有一家好运来蛋糕店，季青橙牵着女儿的手，步行了能有十分钟。
    蛋糕店的门口，一个少女也要进门。她低头看见小玖玖，下意识帮孩子打开了门，青橙道谢，玖玖也甜甜地对她一笑，说谢谢姐姐。
    少女摸了摸她的小脑瓜，笑。
    青橙抬眸，两个人都怔了怔。
    她想起来顾云在说，那小姑娘是他妹妹，一想到误会人家了就有点不大好意思，还怕人都不记得她是谁了，连忙打招呼。
    “嗨，还记得我吗？我是住在你哥哥对门的……401住户。”
    “是你，你……她……这小朋友是谁啊？”
    “啊，这是我的女儿。”
    “……”
    少女紧紧盯着孩子的脸，季玖玖不等妈妈表示，已然乖乖地打了招呼：“姐姐好。”
    唐晓糖震惊得无以复加，之前在c市的时候，哥哥顾云在总是扑克脸，自从她搬进他这个小家，不但态度巨变，还让她随便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这可是史无前例的。他想在s市另行发展，公司才刚刚起步，这几天为了方便照顾她，文件都带了家里看，他手机不离身，没事就点开看看，没事就点开看看，引得她直好奇。
    她妈妈可是交给她任务了，叫她时刻注意哥哥动静。
    好容易等他去洗澡了，她翻动他手机，在他的相册里面发现了一张小女孩的照片。照片中的孩子也就三四岁的模样，她皮肤白嫩，圆嘟嘟的小脸上那双大眼睛十分漂亮。小不点戴着一顶粉色的凉帽，穿着碎花连衣裙露出白藕一样的胳膊腿，背后还背着卡通书包。
    软萌软萌的。
    哥哥不喜欢孩子，什么时候还存了这样的照片。
    当时唐晓糖就有点好奇，正好顾云在想起落下的手机回来拿。
    她举起手机就问他了。
    他说是他的女儿。
    吓，当时还以为开玩笑！
    眼看着那对母女去看蛋糕了，她连忙拿出手机来拨打电话。
    十五秒钟以后，她妈妈顾女士接听了专线电话：“糖糖？”
    唐晓糖捂着手机跑了外面去：“妈！我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事情！”

　　☆、第21章 前夫当道

第二十一章
    暂新的一天，就连她早上熬的粥都觉得美味了不少。
    送走玖玖，她到店里工作，暑期结婚的人不多，经济不景气，连带着各行各业都受到些影响，这个店是哥哥姐姐们帮助她开的，一年能有百万尚余，说实话盈利足够生活。
    车祸以后她花费了巨资康健和修复身体，家里为了她也卖掉了两套房子。
    如果不是姐姐姐夫，恐怕也要倾其所有了。
    现在她有自己的房子，而青檬还没有，据说她当时为了自己，做演员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了。其实青橙一直很想筹备着给二姐买一套房子。
    到了小巴黎，罗小多就神神秘秘的对她说，开门就来了一位大客户。
    季青橙还惦记着上网看看房子，也没太在意。
    她路过贵宾室的时候，影影绰绰看见里面坐着三个人，还能听见业务员在给她们介绍小巴黎婚庆系统以及一般婚礼攻略。
    她走过，回到自己办公室。
    天气很好，窗户都开着，微微的小风吹拂过来，窗台上面的一盆薄荷带来淡淡的香气。
    青橙先给花儿浇水，屋里已经打扫过卫生了，干干净净的，她打开电脑，坐在了自己的办公椅上面。
    s市内的房价不低，她现在有了一部分积蓄了，应该叫青檬过来看看。
    刚打开看了两眼，有人敲门。
    “进来！”
    “季姐，客户选择百万以上预算的婚礼策划，想叫店长给介绍一下。”
    “一百万的？没问题。”
    她在这里其实就是各种角色的填补，青橙笑，合上上脑。
    办公室有单独的洗手间，她进去补妆，换了件更时尚更职业的中性裤装。
    贵宾室内坐着她的大财主，她到门前有礼貌地敲门，得到回应以后推门而入。
    沙发上面坐着两男一女，她点头：“你们好，我是婚礼顾问季青橙。”
    一个男人立即站了起来：“你好。”
    他旁边坐着个白裙飘飘的长发女人，她看年纪也就和她不相上下，不过这位客户看着眉眼间更是温婉可人，也对她笑了笑。
    至于另外一个，季青橙目光触及，立即呆了呆：“额，你好，季青橙。”
    这男人正拿着本杂志翻着，抬眸看了她一眼：“我记性没那么差，季青橙。”
    竟然是程风公司的沈总！
    她笑，随即也坐了他们对面：“我听助理小多说你们想做预算百万以上的婚礼攻略是吗？能告诉我你们婚期定在什么时间了吗？”
    其实那女人坐在两个男人的中间，并看不出准新郎官是谁，沈嘉奕虽然事不关已的模样，但真的与他无关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另外一个男人从小动作上来看则和女人更亲密一些，不过准新娘却是看着沈的时间比较多。
    当然，虽然不能确定男主角，女主角一定是她嘛。
    果然女人柔柔开口：“婚期定的是十月份，时间应该来得及。”
    青橙点头：“我们参与外带的服务有很多，包括厨师服务员餐具食材餐饮设备，都是星级酒店配备，我们也将提供最专业的策划师，督导师，新人陪同，主持人，dj，摄影，摄像，跟妆，表演人员，礼仪人员以及安保人员，如果委托我们承办的话，从服务和效果来看请放一百二十个心。”
    说着她打开投影仪，屏幕上立即出现了美轮美奂的婚礼实景。
    女客户看着双手合十说道：“我想要一场盛大的婚礼，哪怕倾其所有，也想要留下这最完美的回忆。”
    沈嘉奕看了她一眼：“嗯，好。”
    这是准夫妻……吧？
    季青橙刚要开口，另外一个男人却已经拉住了女人的手：“亲爱的，你放心我向你保证我们一定一定会幸福的！”
    这是什么情况？
    她有点懵，看向了沈嘉奕，他拿出一张名片来推送到她的面前：“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此次婚礼所有经费都由我来出，方案你和她们定就行。”
    青橙挑眉笑笑：“好，合作愉快。”
    男人已站起身来：“我不需要愉快，我要的是完美，定金可以刷卡吧？”
    他好痛快！
    这笔单就是定下来了？
    她笑：“当然可以。”
    准新娘也有点惊疑：“我们不再看看其他店了吗？”
    沈嘉奕目光淡淡的：“就这吧，既然是熟人，能打八折。”
    八……八折？
    季青橙眼皮直跳：“沈总……”
    他直直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话说回来，那天在电梯里面……”
    在电梯里面？
    她投怀送抱，紧紧抱了人家。
    这件事她催眠自己就当没发生过，也没想到这么快会遇见他，实在不想提起来：“好吧，既然沈总这么痛快，我就向公司申请一个八折给你们。”
    签订合同以后，沈嘉奕爽快地付了定金，不过他指定要季青橙亲自跟单。
    她也答应下来。
    这三个人离开的时候，也是一车走的，她送出门外，发现沈嘉奕很有意思，在言语间能察觉到他充当着提款机，朋友，前男友，司机等等角色。
    暂时先交了定金，婚礼主题暂时未定，虽然打了八折让她肉痛，不过也能赚一笔可观的数目。这样的话，买房子就能给二姐交全款了。
    她回办公室继续看房子，下午三点半准时出门去幼儿园。
    心情特别的灿烂，季青橙穿得美美的，站在大门口等待。
    三点五十分，她凭家长证件进入，季玖玖的小二班在一楼最里侧，她背着双肩包，脚步轻快。幼儿园里到处都是宣传画，她边走边看，好像是要过什么家庭日。
    因为都是小朋友，所以幼儿园总是要办很多关于家的主题活动。
    她走到小二班门口，轻轻敲门，一推门就看见了季玖玖，小家伙无精打采地趴在自己桌子上面，手里还拿着个团成一团的宣传单。
    青橙对她招手她都没有看见。
    幸好一个保育老师就在她身边，大概是叫了她，玖玖才看了过来，然后起身跑了出来：“妈妈！”
    她后座一个小男孩见她没拿书包，提着就跑了过来：“季玖玖你书包忘记了。”
    小玖玖回头接过来：“谢谢~”
    青橙帮她背上：“谢谢你啊小朋友！”
    母女二人对小朋友们和老师挥手道别，季玖玖把宣传单直接扔进了垃圾桶，刚好被她看见了，到底是个小孩子，心思单纯，季青橙见她情绪低落，到走廊里蹲下身子来扶住了小小的肩膀头：“怎么了？宝贝儿？”
    季玖玖低着头：“没事，妈妈我们快回家吧！”
    这孩子心思重，在幼儿园估计也问不出来什么，她起身拉起女儿的手来：“好吧，走吧。”
    两个人刚走两步，后面周老师叫住了她们：“玖玖妈妈！”
    季青橙回头，周老师笑着走了过来：“上次家庭日玖玖都没参加，这次她还有节目，你们再忙也抽出点时间来吧，时间定在周末，也好安排的。”
    家庭日？
    上次家庭日？
    她都没有印象啊！
    看了眼低着小脑袋瓜的玖玖，她点头：“好啊，玖玖还有节目呢啊，这一定得来啊！”
    周老师把宣传单交到她的手里：“那就好，妈妈爸爸多和孩子在一起做些亲子活动，这样有利于孩子成长的，你和孩子爸爸一定要来啊！”
    这……
    青橙笑，周老师当她是答应了，与她道别。
    她这才明白过来，小家伙的情绪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拿起宣传单一看，是一家三口的家庭亲子萌图。
    小家伙低着头，踢着地板闷声闷气地：“都说了叫你快点走了。”
    走廊上面也都是亲子照片，很多小朋友都是和爸爸妈妈一起照的，十分有爱。难怪孩子心里难受，青橙伸手把女儿抱了起来，这就在她小脸上左右各亲了一口：“家庭日，这是好事啊，玖玖为什么不告诉妈妈？还有上次吗？妈妈都不知道。”
    季玖玖搂住了她的脖子：“我也没有爸爸，不想参加。”
    青橙竟是无言以对。
    从幼儿园出来以后，她牵着孩子手有点心不在焉，母女二人就沿着马路走，刚走了不远就听见鸣笛声一声接着一声。
    回头，顾云在就开车跟在她们身后，见她目光立即一脚油门停在了她们的面前：“上车。”
    鬼使神差的，季青橙打开了车门，带着女儿真的就上了他的车。
    车子后面还放着儿童座椅，她让孩子坐好，关上了车门：“你怎么来了？”
    男人从镜子里瞥着她：“山不来就我，我只能就山了。”
    这话说的，怎么这个酸！
    青橙笑：“这话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
    顾云在调头：“玖玖今天怎么了？可爱的小天使怎么不开心啊，都不想和叔叔打招呼吗？”
    季玖玖斜眼看着他的后脑勺：“叔叔好。”
    他听出她的小情绪来：“怎么了？”
    小姑娘当然不想跟外人说：“谢谢叔叔。”
    他干什么了她就说谢谢叔叔？
    这敷衍得也太……
    顾云在哭笑不得：“好吧。”
    白天在幼儿园因为家庭日的事情都没睡觉，坐车上一迷糊，不等到家孩子就睡着了。
    季青橙伸着胳膊给她当枕头，一路发酸。
    顾云在开得很慢，回头看见这娘俩，目光温柔：“睡着了？再坚持一下，马上到名都了。”
    眼看着到家门口了，她抚着玖玖的小脸蛋，也多了三分轻语：“嗯，谢谢你。”
    他一脚油门，把车停在路边。
    然后下车打开后车门，解开安全座椅上面的安全带，伸手把孩子抱了起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抱自己的女儿，可惜没有两秒钟，季青橙已经下车到了他面前，然后毫不犹豫地从他怀里几乎是抢走了孩子。
    她梳着马尾，后面还背着双肩包，看起来十分青春：“好了，谢谢你，我上楼了。”
    他一把抓住她手腕。
    季青橙回头，男人抿唇，执拗地从她怀里把季玖玖抱了过来，然后轻抚她的后背，就在女人还未来得及发飙的时候大步走了出去：“我送你上楼。”
    她忍住想在后面踹死他的冲动，小跑到他面前，拦住他去路：“顾云在你干什么！”
    看着他的眼睛，仿佛有什么东西这就要破茧而出。
    孩子软软的就在怀里，顾云在目光沉沉：“我受够了和你猜谜语捉迷藏，难道你就从未想过，孩子长得和我很像？现在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只想告诉你，玖玖是我的女儿。”
    再不能忍，他亲着孩子的脸蛋，心都要碎了。

　　☆、第22章 前夫当道

第二十二章
    季青橙脸色发白，紧紧盯着男人的脸。
    顾云在把孩子放在她自己的小床上面，也回头看她。
    她把他拽出来，先关上了房门：“顾云在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次，你说什么？”
    他眉眼如画，俊脸如厮：“我以为给你一点点线索你能想得到，玖玖长得像我，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情，为什么你从来没想过？”
    她瞪着他，很想过去摔倒他，把他狠狠地揍一顿！
    他说什么？
    他说玖玖是他的女儿？
    简直笑话，她使劲地想，想起初从病床上面醒过来以后做的所有梦境，可那里面并没有这个男人，她盯着他的眼睛，头疼欲裂，就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哭在笑，尖锐得受不了，她双手捂住了耳朵，随即落入了他的怀抱。
    顾云在紧紧拥着她，碎吻就落在她的额头上面：“别想，别去想了，都过去了。”
    季青橙想要挣脱开，可他的气息就在唇边，想起前几天的那个吻，她竟是安静了下来。
    她不是十七岁，而是二十七了。
    勉强平静下来，她抱臂，继而推开他：“怎么回事？你之前说我是你朋友，现在又说咱俩之间有关系，孩子是你的？”
    男人双手插兜，他今天穿着休闲，比起正装看着更加年轻一些：“对。”
    她心里砰砰直跳：“有关系是什么关系？我为什么是单亲妈妈，这几年你跑哪里去了？还有当年到底怎么个回事？”
    他抿唇：“你想知道？”
    她怒目而视：“废话！”
    他沉吟片刻，才是抬眸，那双桃花眼里竟是疼痛：“我说的你都会相信？”
    青橙看着他的眼睛：“你说了才知道我相信不相信。”
    男人定定看着她：“可是我不想说。”
    她顿怒，举手就要打：“你个混蛋你张口就说和我有关系，要么就别说自己在一边当个好前任，要么有话就说别藏着掖着，你现在算怎么个事情！”
    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这就带了面前来：“还用我说？你看着我！”
    男人双眸深邃，仿佛就有个漩涡，深不见底。
    他目光灼灼：“你自己看自己摸，难道随便跑来一个人说是你前任说是你男人你都相信的吗？我今天说孩子是我的，明天说不是，难道你没有任何的判断力吗？不是你自己想起来的，就单凭我说，你就能相信吗？”
    当然不能相信。
    她一下又冷静了下来，男人带着她步步后退，直接把人抵在墙上。
    他低头，气息就在她唇边：“不然，你亲口试试？也许就能想起来了呢！”
    青橙头中嗡嗡作响，她眼底都是他薄唇，说实话他这样的男人的确是她喜欢的类型，但是……但是……
    男人不动，只是看着她。
    她眨着眼睛，翘起脚就吮了一口。
    四目相对，她厚颜无耻地勉强板着脸：“可是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除了名字简直一无所知，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长得可真好看，身上的气息也略感熟悉。
    季青橙的大条和厚脸皮当年都是出了名的，顾云在被她这强装镇定的模样愉悦到了，难得和她在一起，他把她圈在怀里：“想不起来？再试试？”
    她就像是中了邪，盯着他的脸看了两三秒，又翘脚。
    这一次，她刚沾上他唇立即被他反客为主，男人的气息立即吞没了她。
    心都快跳出来了，顾云在紧紧贴着她，难以自持。
    屋里忽然传来玖玖的一声妈妈，吓得两个人连忙分开了来。
    季青橙抬头，忽然发现他唇瓣上有她的口红，听着卧室里已经有孩子的脚步声赶紧推他：“你快走，你快走！”她刻意压低的声音，听着略显惊慌，“晚点我再联系你。”
    他被他推到门口，单手拄在墙边：“三天时间早就过了。”
    他竟然还记着这件事，耳中听着卧室里孩子的声音，季青橙顾不上别的，打开房门把人硬推出去了。
    房门刚是关上，季玖玖揉着眼睛就出来了：“妈妈我饿了。”
    她还没有做饭，转身到厨房里打开冰箱，发现里面没有什么吃的，她从橱柜里面翻出一包挂面来，对孩子扬了扬手：“宝贝儿你稍等一下，妈妈给你下点面条。”
    小家伙睡眼惺忪，到洗手间洗手洗脸。
    她翘着脚打开灯，踩着小板凳打开水龙头。
    听着哗哗的水声，青橙打开了煤气开始烧水。
    她唇边似乎还有男人的气息，直叫她心神不宁，就像他说的那样，并不是任何一个人跳到她面前说是她男人她都相信的，例如程风。
    他说他是她的前男友，可她没有半分感觉。
    并不是所有的人说是孩子爸爸，她都能相信，可是顾云在说，其实她第一个反应就觉得是真的，回头跑到客厅拿起了手机。
    青橙打开微信，想了想给顾云在发信息：“在吗在吗在吗？”
    他很快回话：“在。”
    她继续噼里啪啦打字：“我和你是怎么认识的？我追的你？”
    怎么分开的他不说，那问怎么开始的好了，季青橙抿唇，靠在灶台前面盯着手机。
    片刻，他回她：“你再追一遍，都能想得起来。”
    她想发个怒的表情，又觉得像是打情骂俏，不再理会他了，正好水开了赶紧下面条。
    煮面条也算她比较拿手的了，她凭着感觉煮了半天，然后捞出水来，开始炸卤。冰箱里面有鸡蛋，季青橙放油，打碎鸡蛋，然后放葱花和家常酱，最后出盘。
    季玖玖已经坐在餐桌上面等着了：“妈妈好了吗？”
    她点头：“稍等啊宝贝儿！”
    说着把面条和酱卤分别端了过来，小家伙真的是饿了，早早拿好了叉子。
    正要给她挑些苗条，忽然有人敲门。
    青橙到门前一看，顾云在端着一个大碗就站在外面。
    她狐疑地开门：“你干什么？”
    话音刚落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是特有的鲜汤味道，男人绕开她走了进来，他把大碗推到玖玖面前来：“玖玖，这是叔叔送给你的汤面，一定要多吃点好吗？”
    说着，他打开了盖子：“还她拿个小碗吧。”他的目光落在青橙煮的面条上面，不由得皱眉，“你煮地时间太久了，营养都流失了。”
    “……”
    他拿来的是西红柿蛋汤面，上面红红绿绿地看着十分有食欲，面条粗细均匀，就在顶端还顶着一片红萝卜做的笑脸，比她的……还是不比了，季青橙去厨房拿小碗，季玖玖扬着脸看着他，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来是护母心切：“我妈妈煮的面条最好吃了！”
    顾云在笑，对她眨眼，倾身过去低声问她：“朱家豪他爸爸这几天没有来找你妈妈吧？”
    小姑娘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正刷碗的妈妈，也小声了许多：“没~有。”
    他笑意更浓：“叔叔帮你了，叔叔好不好？”
    她迟疑下，随即点头：“好。”
    他站直身体，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那你应该谢谢我。”
    季玖玖脆生生地：“谢谢你！”
    “这可是我们的秘密，不让妈妈知道好吗？”
    “好……”
    她糯米团子一样可爱的脸，扬着天真的笑容，他真想咬一口：“那你亲亲叔叔。”
    小糯米果断拒绝了：“不行，我妈妈说我不能亲男生。”
    顾云在怔住，季青橙已经到了面前：“玖玖说什么呢？”
    她下意识去看他的脸，发现唇印已经消失了，竟然松了口气。
    女人对他挑眉，示意他快走。
    他看向玖玖，小家伙以为他要走也毫无留意：“叔叔再见！”
    屋里总觉得气压不够似地，青橙把人送走回身坐下，才觉得好受点，季玖玖拿着叉子叉面条吃，她也没有吃饭，刚好吃自己煮的面条。
    小宝贝吃得哧溜哧溜的。
    真香，看着她的小模样，青橙不由得失笑：“好吃吗？”
    季玖玖点头：“好吃！”
    闻着汤味就不错，她挑着自己煮的水煮面条，忽然一口也不想吃了。
    饭后，她带小宝贝下楼散步，破天荒的，玖玖竟然主动说起了顾云在来，她说这个叔叔做菜真好吃，问她他是做什么的呀。
    做什么的？
    她不知道。
    除了一个名字，她对他一无所知。
    牵着孩子的手，她走出了小区去。
    立秋了，天也不那么燥热了，树荫下有点丝丝的凉意，季青橙忽然想起玖玖快过生日了，家庭日也快到了。
    季玖玖穿着九分的背带牛仔裤，上身是白色的立领短袖t恤。
    她额前编着花环模样的小辫子，半长的头发都披在肩头。每走一步都要晃一晃妈妈的手。
    街边也有别的大人带孩子出来散步的，多半是爸爸妈妈领着孩子，有的孩子走在中间像晃秋千一样不时还跳起来。
    季玖玖目光艳羡，更是紧紧握，住了她的手。青橙下定决心，这就拿出手机来，给顾云在发了一条微信：“嗨。”
    他秒回：“嗯？”
    她发个笑脸过去：“你有女朋友吗？”
    这次是语音回，声音慵懒：“没有。”
    她心跳变快：“好，你等着，我追你。”
    ……
    眼看着母女二人越走越远，路边的一辆不起眼的车慢慢跟了上来。
    坐在副驾驶的女人皱着眉头一直盯着那个小不点。
    她身后的少女直拍着她肩膀：“妈你看见了吧？是不是长得很像我哥！”
    顾女士紧紧捏着手里的电话：“跟上去，我再看看。”
    少女拿出手机来，翻看着小家伙的照片：“我小侄女儿她长得真漂亮！”
    不消片刻，车已经超过了那母女二人，女人在车内回头再次看着那小孩子，双眼发干。
    那分明就是她的孙女！

　　☆、第23章 前夫当道

第二十三章
    天阴沉沉的，乌云笼罩着大地。
    s市办公室里面坐着几个年轻人，顾云在站在窗前，秘书吴有丽抱着文件夹跟在他的后面。
    从c市到s市，创业也不是那样容易的。先期资金已经投入过来了，顾女士却趁他不备冻结了他的账户。
    他一动，则牵扯太多。
    投影仪还开着，吴有丽见他半晌没有开口，在身后轻轻咳了一声：“顾总？”
    他回头：“没事，你们继续。”
    办公桌上，还摆着一盆水养的绿萝，叶子嫩绿嫩绿的。
    吴有丽把文件夹放在桌上：“经过这几天的市场调查我们发现，电子产品……”
    他又转过身去，不多一会儿有人敲门，写字楼还没有完全装修好，办公室也十分简陋，门外的秘书张也是一个实习生而已，不等他回答，就探头进来囧囧地看着他。
    有贵客等着他。
    顾云在知道是谁，回头叫吴有丽继续，这就出了办公室。
    外面那间接待室已经装潢过了，在门口就看见许满盈拿着手机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慢慢走过去，与她擦肩。
    女人忽然抓住他的胳膊：“云在，阿姨快要气疯了，你迁就着点。”
    他目光沉沉：“放手。”
    她眸色黯淡，退后了一步。
    推开房门，里面顾女士他的母亲正抱臂站在窗前。
    黑压压的云越发的逼近大地，风停了，他站定淡淡地看着她。
    女人回头，她精致的容颜使她看起来风韵犹存：“那孩子是你的？嗯？”
    顾云在想起唐晓糖这两天鬼鬼祟祟地样子，只是抵笑：“你不是看见了？”
    “我叫老周帮我调查了下，那孩子就是我的孙女，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
    “顾云在，之前我没有阻拦你来s市是想让你散散心，这些年你是怎么进的董事会你自己心里明白，吃过那么多苦头还不知道好好珍惜！现在，你马上着手找个律师，变更孩子的抚养权，回c市去！”
    “变更孩子的抚养权？”
    男人嗤笑出声：“你有什么权利变更？你调查孩子的时候就没调查过她妈吗？被你们赶走以后是怎么生活的？出车祸以后是怎么活过来的？你现在不知道吗？”
    说着，他坐在沙发上，两条长腿这就交叠在了一起：“孩子是我的，她将永远和她妈妈在一起，我也决意退出董事会，从今往后，我的事情都与你无关。”
    顾母气的浑身发抖：“成何体统！成何体统！你周叔叔的女儿你打算怎么办，你唐叔叔的脸面还要不要了？你还要退出董事会真是翅膀硬了反了天了！”
    顾云在笑：“我姓顾不姓唐，用不着顾忌他的脸面。”
    他深深地靠在沙发里面，脸色平静。
    这更令她发疯，冲过来一挥手就把茶几上的茶碗都挥落了地上去：“这么多年了，你让你唐叔叔怎么看我！”
    男人不以为意：“作为市长夫人，妈你太失态了。”
    这句话成功令她冷静下来，女人揉着额头，迅速回身坐下：“这件事由不得你，我会找律师，孩子必须夺回来！”
    顾云在挑眉：“那不知夺回来以后，是姓顾还是姓唐呢。”
    只气得女人横眉立目：“顾云在，你是我生的我养的，这件事情谁也改变不了，你倒是去试试，没有你妈和你唐叔叔，你能在s市有什么作为！”
    账户不是已经冻结了吗？
    他耸肩：“我无所谓。”
    不欢而散，他起身就走，身后砸过来的茶碗正打在他腿上，他不再理会，径自回到办公室继续开会。
    开始下雨的时候，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了。
    先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后来越下越大，她在店里计算预算。
    沈嘉奕的那个单子，准新娘叫做李梦如，新郎官叫做陈怀玉，一早上两个人就和她碰了面，婚礼的主题已经定下来了，男人是全听女人的。
    婚礼想在三亚举行，主题是梦幻王国。
    每个女人都有一个公主梦，第一步需要确定婚期，宾客名单以及婚礼地点以及主题。
    婚纱都是特定的，婚纱摄影这一块需要去出外景，青橙给他们做了个预算，当然她发现这两个人对于钱没有概念。
    新娘子在选婚纱的时候犹豫很久，她还想询问沈嘉奕的意见，不过他没有来。
    陈怀玉给她拍了照片，用微信发了过去。季青橙看了眼时间，选婚纱用了一个多小时，不多一会儿沈嘉奕说了句很漂亮，新娘子才开心了。
    选定婚纱以后，先拍市内内景，摄影师准备就绪，化妆师开始给准新娘新郎化妆。
    季青橙才退了出来。
    不多一会儿，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她盯着看了俩秒钟，起初还以为是顾云在，不过并不是，接听以后发现是沈嘉奕。
    他自报家门：“我是沈嘉奕，如果季小姐方便的话，我们最好见一面。”
    当然方便，她一口应承下来。
    两个人约在小巴黎附近的咖啡店里，因为距离近，她先一步到的，之后就坐在了窗口。
    窗外雨如线，来回路过的车辆硬生生把这条线牵扯开来，看着也是有趣。
    没等多久，男人撑伞走了进来。
    他黑西服白衬衫，黑白分明在这雨中走过来，又是一道风景。
    厅面服务生立即迎了上去，季青橙对他挥手示意，他把雨伞存放起来，拿毛巾擦了擦手。
    沈嘉奕翩翩落座，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约的两点半，我提前了一分钟到达。”
    她笑：“沈总很守时，是我来早了些。”
    他点头：“想喝什么？”
    青橙挑眉：“随便，我吃点水果就行。”
    男人回头：“来点水果和甜点，两杯爱尔兰咖啡。”
    服务生应声而去，他坐直身体，挑眉说道：“其实我不喜欢喝咖啡，在s市这个地方，很多咖啡都不纯正，尤其不要喝蓝山。因为百分之八十的蓝山都出口于日本，所以很多咖啡店的蓝山都是假的。”
    额，这么较真啊！
    她笑：“涨姿势了，谢谢沈总。”
    他被她笑脸晃得别过脸去：“今天约你出来，主要是想提一下梦如这单子。”
    青橙表示洗耳恭听。
    咖啡和甜点都上来了，他说李梦如是他以前的女朋友，而陈怀玉则是他的好兄弟。
    她不能理解，女朋友怎么能和好兄弟在一起的。
    他说他创业的时候太忙了，都是朋友照顾他女朋友的，当年曾经答应过她，将来一定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如今也算兑现了他的承诺。
    她仍旧不能理解，当然他也不需要理解。
    他低眸：“预算你不用考虑，八折也不必当真，这次婚礼一定要奢华盛大美轮美奂。”
    她笑那点打抱不平的劲头又傻傻的冒了出来：“作为顾问我很想说好的，美轮美奂当然没有问题。但是作为与沈总有一面之缘的朋友其实我很好奇，奢华盛大是什么定义，用黄金铺路？那预算得千万。我并不知道你和她们是什么关系，说实话刚才我和她们接触过了，您似乎多心了，她们并没有在意花多少钱。”
    男人自嘲地笑笑：“是吗？”
    青橙也觉自己话稍重了些：“对不起。”
    沈嘉奕看着她的眼睛：“没事。”
    又坐了一会儿，聊了聊婚礼上面的细节问题，一看时间快三点了，才双双起身。
    外面雨小了些，男人问她去哪。
    她说回店里好了，可能是出于礼貌，他打着伞，请她上车。
    季青橙上车，与他交换了联系方式。
    他启动车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晚上可能我们还会见面。”
    这句话说得有点莫名其妙，她笑笑没有出声，就这会儿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这次可是顾云在了，接通后，听见他的声音略显疲惫。
    “不是说要追我么？”
    “嗯。”当着别人的面，她还能有什么反应恨不得立刻挂断电话。
    “还记得吧？”
    “嗯。”
    “那你来接我，今天喝酒了，我没开车。”
    “额等等，我不会开车。”
    “我在雅阁，”他声音沙哑：“快点来。”
    “雅阁在哪里……好吧，那我打车去。”
    挂断电话，她赶紧叫了前面男人一声：“沈总，麻烦你把车停在路边，我得走了。”
    沈嘉奕没有停车，相反他还调头了：“雅阁我知道，我送你过去，雨这么大车也不好打。”
    青橙窘：“那怎么好意思啊！”
    他抿唇，专心开车。
    到了雅阁，青橙顺手接过来他的雨伞，道声谢就下了车。
    顾云在说他在1009间，问了服务生，她一边走一边收起了雨伞，这才发现自己的落在车上了，手里的是人家沈嘉奕的雨伞。
    吴有丽正在门口等着她，一见到她人立即迎了上来：“我的小祖宗你可算来了，快点给人带走吧，差点没喝吐血了！”
    青橙诧异地看着她：“你怎么也在这？”
    女人指着自己的套装苦笑：“我现在是他的秘书。”
    说着推开了包间的门，里面灯光昏暗，浓烈的酒味充斥着鼻间，顾云在就坐在沙发上面，手里还抓着手机。
    她有点无语，直嘀咕着：“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
    男人勾唇：“青橙……”
    吴有丽是长出了一口气：“好了，我们老大就交给你了，我先回去了。
    男人点头，她赶紧退场，季青橙来扶顾云在，这家伙站起身来却无醉意，甚至还来牵着她的手。若不是他呼吸间还待着酒气，她真想给人摔倒按地上痛扁一顿。
    出了雅阁，她打开了雨伞：“怎么办，你站在这等着我去叫辆出租车。”
    他注意到这把黑色的雨伞，眸光顿沉：“你新买的雨伞？”
    青橙还未回答他，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停在了雅阁的门口，男人滑下车窗来，露出他俊秀英挺的脸来：“怕你不好打车，一直在这等你，上车吧。”
    顾云在脸色顿沉。
    就在这时，吴有丽发现情况有变，赶紧也把他车开了过来：“顾总？”
    季青橙正对着沈嘉奕笑：“我的伞是不是落你车上了？”
    一回头，发现身边的人已经从雨中走了出去，吴有丽给他打开车门，他长腿一迈就上了车。
    不是叫她来接他的吗？
    她怒目而视：“喂！”
    顾云在目光更沉：“谢、谢你能来接我，呵呵。”
    然后对吴有丽说了声开车，两个人竟然扬长而去了。
    季青橙：￥%%*&*……

　　☆、第24章 前夫当道

第二十四章
    沈嘉奕很有风度地把人给送回了店里。
    季青橙也很有礼貌地和他道别，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三点半她依旧出门打车到幼儿园接走了玖玖，因为前一天周老师给她们报备上去了，所以参加家庭日的几个家长出来的时候都互相取经，聊天说着闲话。
    小家伙很是担忧，坐在车上一直问她，没有爸爸怎么办？
    她不以为然：“没事，没有爸爸你不是有舅舅吗？到时候叫舅舅去好了。
    季玖玖就不说话了。
    雨后的天气直接放晴了，空中竟然还有一道七色彩虹，青橙看着女儿，逐渐平复了心情，到家以后发现对门门口的脚垫上面湿哒哒的，明显有人回来了。
    她斜了一眼，打开自己家门。
    玖玖换鞋，哒哒跑进了卧室。
    雨后的空气特别清新，青橙打开窗户，趴在窗口上看着楼下发呆。
    越想越是生气，她给吴有丽打电话。
    半晌，这姑娘才接电话：“我可被你害苦了啊青橙，你快点给老大哄好！”
    为什么要哄他？
    她对着天空翻白眼：“他怎么了？叫我去接他我也去了……话说回来丽丽你知道当年都怎么回事吗？你给我讲讲啊！”
    吴有丽无力地用脸贴着肩膀：“你知道我在干什么吗？我在加班啊加班啊，当年什么事，当年你追人家然后始乱终弃，这还用问吗？”
    季青橙不敢想象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画面：“我还干过那样的事情？”
    女人一边在电脑前打字一边嘿嘿笑道：“你说呢，为了老大，你追到手的程风都给甩了呢哈！”
    这……
    好吧，她对不起程风。
    还想再问点细节，可吴有丽却是忙去了：“好啦亲爱的，我忙着呢，有空再给你打电话。”她哦了声，里面女人又哇啦哇啦起来，“等会等会，还有个事情你今天怎么想的，好容易有独处的机会，应该好好把握，怎么还带着个男人来的啊？一看你们就是才约会的样子，我看你是要把老大气吐血了！”
    她无语：“他因为这个生气了？”
    吴有丽又加重了口气：“对，所以你要加把劲，快点给人领家去重温旧梦，不然身为他的秘书，我会很惨的，你可一定一定要救我于水火啊！”
    季青橙嘻嘻哈哈敷衍地笑了声，然后挂断了电话。
    玖玖从卧室里探头出来：“妈妈你做饭了吗？”
    她没有心情做饭，拿出手机来给顾云在发微信：“在吗在吗在吗？”
    男人很快回复了她：“不在。”
    她眼一转：“玖玖说想吃大虾了，但是我不会做，你会做吗？”
    他没有回答她。
    不过片刻，敲门声就响了起来，青橙知道是他，故意板着脸。
    顾云在提着点食材，也是眸色淡淡的：“正好我这有，我教你。”
    说着走了进来。
    玖玖在卧室探头探脑地看着她们，青橙笑：“今天们吃大虾好吗？”
    小家伙立即欢呼起来：“好耶！”
    男人换好鞋，从衣挂上取下围裙穿在了身上，他对她家米面放在哪里已经一清二楚了，先用电饭煲焖了点饭，然后拿出食材来放在灶台上面。
    季青橙在厨房门口张望：“用我帮忙吗？”
    他动作不停，开始洗菜。
    好吧，不理她是吧？
    她让玖玖自己去玩，背手到了他旁边：“我做点什么好呢？”
    顾云在斜眼，语气淡淡的：“光吃大虾不行，得做个炒菜，刚好有菜花，你洗一洗。”
    没有问题，她插手过来水花四溅。
    男人被她挤到一边，见她嘴角一直都翘着实在可笑。
    季玖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跑了过来，她很轻松地就挤入了两个人的中间来：“你们在干什么？”
    青橙笑：“给你做好吃的宝贝！”
    小家伙表情呆呆地看着顾云在：“叔叔在干什么？”
    他提着个大虾在她眼前一晃：“叔叔做大虾很好吃的哦，想不想吃？”
    她可不是光想着吃的孩子，玖玖眨着大眼睛：“妈妈我想喝水。”
    季青橙洗好菜花，赶紧去客厅给她倒水。
    顾云在挑眉，这孩子分明是故意给人支走的，他不动声色地准备葱姜。
    季玖玖在下面拽他的围裙：“叔叔没有女朋友吗？”
    他低眸，岔开话题去：“今天你没发现吗？你妈妈和别人出去约会了。”
    小家伙表情凝重：“真的吗？”
    他点头：“当然，所以我来告诉你一声。”
    她低着头，想了想跑去客厅了：“妈妈！”
    男人回头，看见季玖玖抱着青橙的大腿在撒娇，他的心情终于放晴了一点。
    青橙亲了女儿两口，就晃了回来。
    顾云在动作娴熟，她看着他把虾洗净，又剪去头部尖刺、腹部虾脚，用牙签从虾尾部数第二节缝里扎进去，挑出虾线。然后背部片开，抬头看了她一眼。
    “看仔细了。”
    “哦。”
    “这是方便入味的，不要嫌麻烦，很重要的一环。”
    收拾好虾就放了碗里，然后倒入黄酒，姜片、一丁儿盐，据说要腌15分钟。
    就在等待的时间里，他开始炒菜花。
    十五分钟以后，菜花出锅入盘，他叫她把菜端上餐桌，然后继续热锅。
    等锅热了以后，入油。
    他用勺子一抿，倒入虾、姜末，炒了一分钟见表皮发红，才倒入番茄酱、糖、老抽，来回翻炒。
    季青橙自始至终都站在一边，他本来就高，此时穿着她的围裙看起来，竟然毫无违和感。
    她开始想吴有丽说的话，不时偷偷瞥着他的脸色。
    顾云在见汤汁都快干了，才加入蒜末，放少许盐，关火装盘。酱汁还有少许，他直接盛入碗中，一起放在了餐桌上面。
    “这酱汁可以拌饭，很鲜的。”
    “哇~”
    “茄汁大虾，口味酸咸甜各异，小朋友都喜欢。”
    “看着就很有食欲，”青橙笑：“顾云在我发现你真的很不错！”
    “是我的厨艺很不错吧。”
    他解开围裙，开始洗手。
    男人的白衬衫干干净净的，微微卷起的袖子上也没有半点脏污，看起来应该是回家换过衣裳了她凑了过去，主动递上毛巾。
    他擦手，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那个男人是谁？”
    她故意想了下，然后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是我的客户，怎么了？”
    顾云在把袖子拂开：“你和你的客户一向都走得这么近吗？”
    青橙笑：“哦，原来是吃醋了啊”
    她语调上扬，很明显是在调侃他。
    男人淡淡瞥着她，伸手把电饭煲抱了起来：“玖玖，吃饭了！”
    小家伙洗手回来了，乖巧地坐在椅子上面，而男人温柔相待。
    这个男人的熟悉感，似乎并不止是前男友那样的简单。这种感觉突如其来，她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冒出一股酸酸甜甜的滋味。
    她追他？
    这分明就是在谈恋爱了好吗？
    吃过晚饭，母亲蒋美玉给她打电话，叫她过去一趟，说是家庭聚餐。
    虽然吃过了，但她还是欣然答应了下来。
    雨后的黄昏，更加的清凉。
    顾云在给她发微信：“你应该邀请我去散步。”
    她发了笑脸过去：“可是我妈刚给我打电话叫我过去一趟，下次再散步哈。”
    他回：“嗯。”
    季青橙收起手机来，给玖玖换了条水手蓝白相间的裙子，下面一条白色打底裤，配上小瓢鞋，丸子头，看起来既俏皮又可爱。
    她自己则随便一条牛仔裤，t恤了事。
    手机钥匙零钱包全都放入了包里，季玖玖穿好鞋了，在门口等着她。
    她记性不好，仔细检查了一遍什么都没缺，这才开门。
    玖玖还不忘记提醒她：“妈妈一会儿见了舅舅千万告诉他，要和我们参加家庭日啊！”
    她一口应承下来，领着女儿吧嗒吧嗒下了楼。
    出了名都花园，季青橙在路边截车，一辆黑色路虎这就开了过来，她心一跳，立即察觉出是顾云在来。
    男人目光浅浅，在她母女身上巡视一圈：“我送你。”
    玖玖拉了拉妈妈的手：“妈妈我们坐出租车吧。”
    青橙不以为意，打开车后座车门，先把玖玖抱了上去，这才到前面车窗处，凑近了些，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喂，你不是想这就去见家长吧？”
    他挑眉：“你想得太多了。”
    她笑，欣然上车。
    铂金公馆距离名都花园也就不到半个小时的路程，玖玖在车上还一直嘟着嘴，青橙也不知道这小家伙为什么不开心，哄了半天也不理她。
    到达目的地时候，天都快黑了，季青橙把孩子抱了下来。
    顾云在滑下车窗玻璃：“我在附近等你，回来时候给我打电话。”
    她笑：“那得等多长时间啊，要不，你也和我一起上去？”
    男人作势就要下车，只吓得她赶紧推住车门告饶：“打住打住打住，你可别吓到我妈！以后的以后的！
    当然也就是吓唬她，他勾唇：“嗯。”
    季玖玖挥手：“叔叔拜拜。”
    他这才倾泻笑意：“拜拜。”
    小区门口不允许停车，眼看着母女二人走了进去，顾云在调头，可刚要一脚油门，忽然从后视镜里面看见一辆银色奔驰就停在刚才他的位置，从车上下来的几个人他都见过。
    除了季青橙的姐姐季青柠，以及她老公郑宇，另外那个男人，分明就是季青橙口中的那个客户，白天才打过一个照面的。
    他一脚刹车定在那里，回眸间，目光沉沉。

　　☆、第28章 |

第二十五章
    一进姥姥家的门，季玖玖就像是脱缰的小马，疯玩去了。
    季青橙换了拖鞋，看着对面倒立在墙边的青檬十分无语，微风从客厅的窗户吹了进来，女人双手拄地，脚丫子上面还挂着她的米奇拖鞋。
    青橙站在她面前盯着她脸：“你不是去剧组了？”
    季青檬不动：“那已经是上一个杀青的角色了，现在我正积极准备，下一个角色是个瘦骨如柴的精神病女患者，我现在正在减肥呢！”
    额，这么减肥还是第一次看见。
    青橙坐了沙发上面：“演个精神病患者？你完全可以本色出演啊二姐！最近你剧本不少啊！”
    她妈在一边戴着眼镜打毛衣：“嗯，不少，现在不是十八线了，是十六线。”
    季青檬脚一抖差点摔下来：“妈！”
    青橙笑，想了想从包里拿出一张存折来放了她旁边：“妈，这四十万给你，不是说想给二姐买房子吗？我现在攒了一点。”
    青檬在一边欢呼：“嗷~太好了，等我这次拿到钱就凑得差不多了！”
    蒋妈妈远远瞪了她一眼：“你看看你妹妹，同样是挣钱，你就知道挣一个花俩！”
    说着回手又把存折推了回来，“你才有多少钱，还是自己留着吧，玖玖还小，日子长着呢！”
    之前为她康健治病，家里卖掉的就是二姐青檬的，青橙过去继续双手奉上：“妈就别担心我了，这两天还有一份一百万的大订单呢，能挣一大笔的！”
    见她笑脸，蒋妈妈这才收下。
    季玖玖骑着她的小自行车淡定路过，车铃声十分清脆，小家伙小腿蹬车，轻松转弯，一点刹车就停了姥姥的面前。
    她的车筐里面有几块积木，红红绿绿的：“卖水果嘞！卖水果嘞！苹果橘子菠萝水蜜桃，好吃又不贵，老甜了！”
    蒋妈妈用脚踢开线团，怕她绊到，还来配合她：“老甜了是多甜啊，怎么卖的啊！”
    季玖玖想了下，认真脸：“就是非常非常甜，十块钱！”
    旁边听着的几个人都要笑翻了，蒋妈妈也笑：“十块钱给多少啊，我没有钱啊！”
    十块钱是多少，十块钱卖多少，这可难住小家伙了，她不由分说拿了一个积木下车送到了姥姥的膝盖上面，然后小声掩唇：“就是就是你假装给钱也可以~”
    蒋妈妈一本正经的假装拿钱给她，玖玖双手接过来，十分开心地骑车跑开了。
    正是笑，有人敲门。
    季青檬还倒立着：“大姐来了，青橙你去开门！”
    好吧，她一低头发现自己的脱鞋就剩一只了，可能刚才玖玖骑车过来给刮到一边去了，她弯腰低头，可沙发边上却是没有。
    敲门声又起，她单脚站着跳着跳着就到了门口。
    打开门，她跳了两步让开了些：“姐~”
    一个姐字落地，笑脸顿时泄了下去，门外还站着她姐夫郑宇和沈嘉奕，她光着脚，此时还单脚站着，想必刚才跳的那两下也被人瞧见了，好不尴尬！
    季青柠笑：“看看吧，我就说我这个妹妹神经大条得可以，沈总不要见笑了啊！”
    男人也笑：“我倒是觉得令妹十分可爱。”
    她囧，连忙打了招呼。
    沈嘉奕站在玄关处，目光在她脚上一扫而过。
    不是说家庭聚餐吗？
    青橙顿时明白过来，这是变相相亲。
    果然，客人迎了过来，全家人都开启了我女儿青橙如何如何，我妹妹青橙如何的状态当中去，她懊悔万分，恨不得长个翅膀飞出去。
    晚饭是早就预备好了的，今天特意叫保姆阿姨留下的，很快一家人围坐在了一起。
    很丰盛，不过季青橙是坐如针毡，毕竟她从未有过这样猛烈攻势的阵仗，母亲是打定主意亲自督促她相亲了。
    打死她也不敢说出她现在有一个刚暧昧一点的‘前男人’，期间她手机微信响了好几次，因为在沙发上面，她也没过去看。
    这顿饭吃得很忐忑，蒋妈妈还得意于自己的聪明，一个劲地夸她。
    沈嘉奕倒是很配合，自始至终都很有礼貌。
    这两个人也算相谈甚欢，饭后青橙主动帮着阿姨收拾桌子，刷碗，等她做完了这些回到客厅的时候，人还没走。
    季青柠一直都不怎说话，她注意到两个人之间相处的微妙方式了。
    姐夫郑宇不时看着她，她表面上看没有什么异常其实对他十分冷淡，多次都避开他的话题，只有在面对母亲的时候才偶尔说上两句。
    她被人推到沙发上坐着，与沈嘉奕面对面。
    他讲自己家里只有父亲一个人了，就像戳到了蒋妈妈的软肋，直抓着人家热情地叫着人家小沈，非留人家多坐一会儿，再多坐一会儿。
    还小什么沈，都三十岁的人了。
    她偷眼瞥着他，悄悄拿起了手机。
    顾云在发来了好几条信息。
    “家庭聚餐还愉快吗？”
    “都有谁？”
    “几点结束？
    “我有事先走了。”
    最后一条信息是五分钟之前的，她瞥了眼对面的男人，他正好也在看她。
    青橙笑，紧接着飞快打了两个字回过去：“已阅。”
    大哥没有回来，她现在想找个理由走都没有
    抬眸，男人仍旧看着她。
    她也没听他们都聊什么，只是回以笑容。
    母亲在旁边推了她的胳膊一把：“我这几个女儿个个都是极好的，但是说实话青柠从小就懂事不叫我操心，青檬呢虽然爱胡来但好在她就是贪玩，大毛病没有，你说就这老三，青橙最最叫人心疼。刚才我对你说的可都是真的，她这孩子孝顺，心眼好，刚才还跟我说这两天生意不错，接了一个一百万的大订单，能挣不少钱，给我存些钱呢！”
    季青橙大窘，差点找个地缝钻进去。
    对面坐着的就是那个大订单，她尴尬地笑笑，男人却已经别开了目光，只笑意蔓延到了唇边，并未声张。
    越是这样，她脸越红。
    时间不早了，这一次家庭聚餐看起来十分成功。
    青檬一直在卧室里面看房子，她经常要去外地拍戏，所以想有个自己的空间，之前那套是早前买的，着急用钱低价卖掉了十分可惜。眼看着夜色渐浓，妈妈还在和沈嘉奕说着她这几年是多么不容易又是多么励志，青橙在旁边频频看着客厅的时钟。
    沈嘉奕的目光就看向了季青柠夫妇。
    其实他今天来是来救场的，前两天听说季青柠给妹妹介绍了一个男人，两个人还见面了，蒋妈妈当然着急了，非叫给人找家里来吃顿饭，当时沈嘉奕正和这夫妻两个人商谈合作项目，要出去吃饭，这就在征得他同意的下给人带了来，然后出的这个乌龙。
    郑宇连忙起身：“妈，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了。”
    到现在什么情况青橙都还没弄清楚，听说人要走了，她可算松了口气。
    季玖玖也有点困了，在姥姥怀里直揉眼睛，之前给舅舅打电话，也说在医院值班不回来，她没说家庭日的事情情绪有点低落，闷闷不乐的。
    青橙也向她伸出手来：“来宝贝儿，咱们也回家吧。”
    季玖玖转身投入了她的怀抱。
    沈嘉奕适时展现了他的绅士风度：“我送她们回去吧。”
    蒋妈妈当然高兴，这就给几个人送出了门外。
    季青橙抱着玖玖，小家伙就趴在她的肩头上面，下了楼才敢出声：“姐，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啊！吓死我了啊！”
    青柠出门的时候还挽着郑宇的手臂，此时冷淡地推开了去：“没事，妈这几天血压高，你的终身大事都快成她的心病了，今天一直给我打电话，刚好沈总碰到，请他吃了顿家宴。”
    季青橙十分无语，抱歉地对沈嘉奕笑笑：“对不起啊，今天吓到你了吧？”
    男人与她并肩：“晚饭很丰盛。”他脚步不快，“我帮你抱着她？”
    玖玖立即环紧了她的脖子：“不，我要妈妈抱！”
    青橙也连忙拒绝：“没事，我自己就可以。”
    出了铂金公馆，她才发现三个人是开一辆车来的，郑宇本来是走在前面的，走到路灯下的时候回头看着季青柠。女人神色淡淡的，只是叫他去开车过来，他依言去提车，剩下三人都等在路边。
    晚上天气凉了，青橙双臂都起了小疙瘩，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她把女儿紧紧抱住，贴近了她的小脸：“玖玖你冷吗？”
    小家伙哼哼着：“我不冷妈妈。”
    季青柠立即脱下外套来，这就给孩子裹住了：“是有点凉，给孩子裹上。”
    沈嘉奕脱迟了一步，他原本也在两人的身边，此时西装就挂在手臂上，本来是送到母女的面前的，结果是送也不是，是收回来也不是了。
    青橙看着他，月色很美，鬼使神差的，他直接给她披上了。
    郑宇开车到了路边，三人分别上车，季玖玖本来就困，这会儿更是窝在妈妈的怀里不爱动弹了，沈嘉奕坐在了副驾驶上面，不时和郑宇说着公司的事情，青橙姐俩坐在一起，她见姐姐一脸疲惫，靠在后面小憩很明显是和姐夫之间嫌隙未去，不由得担心。
    拿出手机一看，马上就要到九点了。
    伸手滑到顾云在的头像上面，正是犹豫着要不要给他发去一条信息，告诉他回来了，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
    她犹豫两秒，按了接听键：“喂，你好。”
    话筒里面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十分陌生：“季青橙？”
    她抬眸：“我是，请问你是哪位？”
    对方冷笑出声：“我是顾云在的母亲，你的前任婆婆。你人在哪里，我们见一面，我要和你谈谈孩子的问题。”
    ……
    哦，她突然意识过来，自己被耍戏了。
    原来是这样，这才是真相。
    想争孩子吗？
    他做梦！

　　☆、26|28|布家

第二十六章
    雨停了，虽然没有风，也没有乌云，但是夜里很凉。
    季玖玖在车上睡着了，青橙以店里突然有事为由，把孩子交给了姐姐，然后在路口下了车。
    挂断电话的那一刻，她想了很多种前因后果，但是每一种都有一个前提条件，她这个单身妈妈，是结过婚的。
    二人约在一家星级酒店里，季青橙直接打车过去的。
    进门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还穿着牛仔裤和t恤，唯一能拿得出手的，竟然是披在肩头的西服，下车时候忘记还给沈嘉奕了。
    她并不认识什么顾云在的母亲，只不过任凭直觉。
    餐位是提前预定好的，前台自然有餐厅服务人员过来引路，在对视的第一眼，几乎就能肯定，那位端坐着的女人，就是顾云在的母亲。
    冥冥之中，她觉得有熟悉感。
    季青橙翩然落座：“阿姨你好。”
    女人的面前，放着一串车钥匙，她看起来也就四十来岁，保养得当，身材依旧，一看坐姿就非富即贵。
    她坦然地看着顾女士的时候，顾母也在打量着她，而且是越看越是皱眉。
    青橙什么都不记得，自然是不动声色。
    四目相对，顾母仍旧难掩淡漠：“今天约你出来呢，就只有一件事，想必你也知道，从打你们结婚开始我就一直不同意，离婚的时候也和你说过，不想再见到你出现在我儿子的面前，但是你这孩子心机太深，竟然瞒着我们生下了孩子，这骨血是我们家的，跟着你生活这几年也也算受苦了，听说你之前也出了车祸，不如我们补偿你，你也能过得好一点。”
    几句话就把她失去的记忆一下给填补上了，她目光淡淡回望，语气也淡：“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和孩子现在生活得很好，也不想和你们有任何的关系。”
    唐晓糖就说季青橙现在怪怪的，顾母盯着她的脸，也察觉不到什么异常：“我也不想和你见面，不想我儿子再和你有什么关系，但是现在既然有了孩子，就必须给孩子更好的生活，难道你不想让孩子上贵族学校，不想她将来有更好的人生吗？”
    青橙挑眉：“那是我的事情，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之前这姑娘每次见到她都特别的忐忑，此时却无半分，言语间也犀利了许多，顾母笑，微微扬着脸：“好吧，我就直说了吧，你开个价，把孩子还给我们，以后我们抚养孩子，给孩子最好的教育。”
    季青橙只觉得好笑，桌上就放着甜品，想和她抢孩子？如果不是看在她年纪的份上早把东西都摔她脸上了。
    她不怒反笑：“你们？你们有什么权利来要孩子？你们又有什么立场要孩子？那个……”忽然发现根本不知道人家姓什么叫什么，也只能称呼她一声阿姨了：“这位阿姨你未免把你那两个钱看得太重了，对不起，我不卖孩子。”
    顾母坐姿不动：“你干什么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什么叫卖孩子？云在是孩子的父亲，我是孩子的奶奶，即使你们离婚了，这也是改变不了是事实，可能你也不知道，如果打起官司来，你也没什么胜算，还闹得不愉快，何必呢！”
    青橙起身：“看来我今天来错了，我还以为你们是想孩子，想见见她，原来是想和我抢孩子，恕我告辞了，孩子是我的，她的人生也不需要你们来指手画脚，就像您说的那样，打起官司来是闹得不愉快，不过我不怕，你们可以走法律途径，看看能不能判给你们。”
    她肩头的西装差点滑落，顾母注意到了。估计以为是顾云在的了，目光鄙夷：“既然撇得这么清，为什么还和我儿子见面，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接近我儿子难道不是因为钱难道不是有所图谋的吗？你放心，孩子我们一定要……”
    没等她话说完，季青橙已经笑了：“这位嗯……你说你是我前任婆婆是吧，我告诉你我非但是要和你儿子见面，我还马上就去见，说教的话呢你对你儿子说去，你们想要孩子我也可以送你两个字——做梦！”
    她抬腿就走，才不回头。
    九点多了，青橙走出酒店，心里有点乱。
    突然出现的顾母，犹如一盆冷水浇在了她的头顶，怪不得对顾云在总有一种熟悉感，原来竟然不止是前男友那么简单，还结婚了！
    还离婚了！
    她站在夜风当中，脑子有点乱。
    季青橙这个人，她上学的时候成绩就一直不温不火的，既不出类拔萃，也不是特别差，每回考试都能站住中上等，家里大姐和大哥都成绩优异，只有她和青檬这两个奇葩，那个是太聪明了不好好学，她是真愚钝什么事都慢半拍。
    可这样的性格使她什么事情都能很快冷静下来，女儿是自己的，这无需置疑。
    他们就算是真的孩子爸爸孩子奶奶，走法律程序的话胜算也不太大，毕竟她自己有生活来源，孩子也一直跟着她了。
    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确定刚才的顾母说的事，是不是真的。
    季青橙打了辆出租车，直奔铂金公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坐在车上拿出手机来打开微信。
    顾云的信息是十分钟之前发过来的：“还没回来？”
    她眼皮直跳，咬牙回道：“突然有事，晚点回去。”
    他秒回：“我去接你？”
    青橙飞快打着字：“不用。”
    他没有然后了，可当真是干脆利落。
    到母亲家里还有十几分钟的路程，季青橙等了几分钟他没有继续发信息过来，感觉微妙。想了想给他发了一条信息：“吴有丽说是我先追求的你，是真的吗？”
    他两秒钟以后才回：“嗯。”
    她继续：“她还说我对你始乱终弃，还有这事儿？”
    他五秒以后又回：“嗯。”
    她嗤笑出声：“那现在算什么？重温旧梦？”
    他七秒以后回：“嗯。”
    她平息了下怒火又问：“我们以前是相爱的吗？”
    他速度秒回：“是的。”
    青橙顿了两秒，其实仔细一想她看过很多次，玖玖的眼睛长得真的很像他，之前没有太过于注意，现在一想女儿的脸和顾云在的轮廓是有很多相似之处的。
    她绷着身体，继续打探：“既然我们曾经那么相爱，又到底为什么会分开呢？我无缘无故就对你始乱终弃”
    男人隔了好一会儿才回她：“你犯规了，每天只能问一个问题。”
    她抿唇：“最后一个问题，玖玖是你的孩子吗？”
    他没有回答。
    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是顾云在直接打过来的电话，青橙盯着他的号码看了两遍，发现也是异常的熟悉，竟然和大姐的私人号码非常相像，她伸手按了接听键。
    男人的声音略显低沉：“别胡思乱想，和我在一起，慢慢都会想起来的。”
    慢慢想起来？
    她忍住怒火：“我就是想知道，你告诉我。”
    他似乎顿了下，然后笑了：“你今天怎么了？突然想知道这么多事情？”
    青橙咬牙：“我们结婚了吗？”
    顾云在的声音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一样：“没有，你想得太多了。”
    她暗骂一声，这就挂断了电话。
    不多一会儿出租车到了铂金公馆，她从包里拿出自己的钥匙，付车费下车。
    小区的保安都认识她，打过招呼以后快步跑了进去。
    家里灯还亮着，季青橙一口气跑了上去，然后用钥匙打开了房门，给正在客厅看电视的蒋妈妈吓了一跳：“青橙，你怎么回来了？玖玖呢？”
    母亲的脸尽是担忧，她鼻尖微酸，再忍不住光脚奔了过去。
    蒋妈妈拍着她的后背：“怎么了这是？”
    青橙站直了身体：“妈，我结婚了吗？离婚了吗？玖玖是离婚以后生的吗？妈你告诉我。”
    蒋妈妈看着她，目光闪躲：“怎么突然问这个了，谁跟你说什么了？”
    她抿唇：“妈，你还不告诉我，人家都找上门了，说要孩子不给的话，还要和我打官司争孩子抚养权呢！”
    蒋妈妈手里的毛线团子都掉了地上了，季青檬听见动静也冲了出来：“季青橙你说什么！”
    青橙重复了一遍：“顾云在她妈今天找我了，说要孩子，不给就和我打官司争孩子抚养权，这到底都怎么个回事，你们不说我是未婚妈妈吗？我结婚了？还离婚了？嗯？二姐？”
    季青檬的大嗓门立即拔高了去：“顾云在他妈找你了？还想要孩子？你没告诉她爱哪告哪告去？就叫她们做梦去吧，玖玖是我们老季家的，跟她们有一毛钱关系吗，离婚时候想什么了，妈我早就说没必要瞒着，都告诉她。”
    蒋妈妈叹着气，回身去了南卧室。
    季青橙连忙跟了进去，只见母亲拿出贴身随带的小钥匙这就打开了她床头柜上面锁着的抽屉，里面摆放着许多的小证件，下面是病历袋。
    她拿出病历袋，这就递了过来：“青橙，这里面都是你的东西，你结婚的时候是偷了家里户口本去的，离开家没到半年时间就协议离婚了，那时候你太傻，自己办好了准生证才去领的离婚证，等你回到家的时候都快生了，姓顾的年轻人我没有见过……”
    母亲的话她已经听不清了，打开病历袋，里面有孩子做b超和彩超的各种检查片子，还有准生证以及孩子的出生证明，她的病例各种资料以及一个绿色的离婚证。
    摊放在床上，当时记录她的照片散落开来，每张都惨不忍睹满身的管子。
    打开离婚证，上面赫然写着她和顾云在的名字。
    她飞快地把所有东西都塞进了病历袋。
    季青檬看着她：“你干什么去？”
    她干什么去？
    回眸间，她双眼通红：“顾云在，我日你祖宗！”

　　☆、27|29|

第二十七章
    女人敲门以后，抱着病历袋静静等候。
    片刻402的房门从里面推开了，她看见顾云在身穿睡袍出现在了面前，他冷峻的脸上带着些许疑惑，盯着她的脸看了两秒钟以后，还往后看了眼。
    “玖玖呢？”
    “顾云在！”
    季青橙咬牙唤了他一声，在他眸色又重新转到她身上以后，突然啪地抽在他脸上。
    她这一巴掌可是用是十足的力气，胸前还抱着她的病历袋，男人微怔之余看见了躲也未躲，紧接着女人反手再抽，他也生生受了。
    她当胸一脚，怒不可遏：“顾云在，你们欺人太甚！”
    东西直接塞了他怀里，这一脚却被他躲了开来，顾云在侧开身子，回手关上了房门。
    青橙挥臂：“你不是说我们没有结婚吗？嗯？”
    他后退。
    她再劈腿：“你不是说非常非常相爱吗？嗯？”
    他继续后退。
    她掌风又到：“不是说想重温旧梦吗？嗯？”
    他迟了一秒，胸口顿疼，睡衣都被掀开了来。
    她再出脚，已经毫无章法了：“原来是想要和我抢孩子，你们顾家还要不要脸了？嗯！”
    桌子应声而倒，除了内裤男人身无一物：“青橙！”
    她怒气难消，手碰到哪里哪里都摔成一片：“我告诉你，从今往后你不搬走我搬走，你别想和我争孩子，你还有你那个极品的妈，别想把玖玖从我身边夺走！”
    顾云在索性不动，任她扑将过来，顺势把人紧紧抱住。
    他灼热的肌肤几乎立刻就有了反应，费力才将人死死按住了：“别动，别动，你总得叫我穿上衣服，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妈去找你了？”
    她贴在他的胸前，逐渐消失的力气也让她冷静了些许，狠命从他怀里挣脱，季青橙伸脚勾起他的睡衣直接甩了他的身上：“对，我谢谢她，不然也不能知道你还在耍我，你把衣服穿上说话！”
    来之前已经让自己够冷静了，可即便如此看见他的时候仍旧满腔怒火。
    他手里还拿着她的病例袋，青橙伸手抢夺下来回身坐了沙发上面，她从里面拿出自己的病例，以及孩子的检查单子和所有片子，当然还有她的离婚证，以及夹杂在这里面的孩子出生证明，出发之前，她还特意带了个小相册，里面装的都是玖玖从小到大的部分相片。
    她拒绝了母亲和二姐的陪伴，独自一人返回了名都花园。
    此时看着男人抬手披上睡袍，她耐着性子伸手一一点过：“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女人哭哭啼啼，但是如果你妈哭哭啼啼来求我，想看孩子一眼，也许我能答应她也说不定，可是我不接受威胁，想要打官司尽管叫她去法庭告我，想要争夺孩子的抚养权你告诉她别做梦了！”
    比起几年前，她言语犀利了不少。
    更能引起他注意力的是桌上的东西，他弯腰，指尖竟是微微的颤抖。
    季青橙拿起了离婚证：“我这个人喜欢干干脆脆，既然你和我的婚姻事实存在，而且还是协议离婚，现在我有离婚证，你也应该有一本吧？”
    他坦然相对：“有。”
    她隔开他的手：“也就是说我们是自愿离婚，对吗？”
    男人眸色沉沉：“对。”
    女人把离婚证重新收到病例袋里去，然后又拿起孩子的出生证明举到他的面前：“你看孩子的出生证明上有你的名字，准生证应该是离婚前就办好了的，我想如果不是你太让我伤心，一个怀着孩子的女人，不会宁可离婚也瞒着消息的。”
    顾云在抿唇，沉默不语。
    季青橙完全不给他缓和的机会，又拿起孩子检查的b超单子以及彩超照片：“你看，这都是孩子小的时候，我妈说那段时间一直是我一个人生活，我一个人去做的检查，别说我吃苦活该，虽然我想不起来，那时也一定是甘之如饴。”
    在季玖玖还是个豆芽那么大的时候，都有记录，她摆弄着女儿小时候的照片，从襁褓当中到她慢慢长大，每一张都是那么的可爱，他目光灼灼：“我看看。”
    女人伸手放入病历袋，把自己车祸以后的照片拿给他看：“你可以看这个。”
    说着把几张插满管子的照片推了过来，“看吧，我的头发都剃光了，差点死掉了，刚醒过来的时候没有意识，当然了那时候胖得像个猪。”
    他低头，拿起其中一张照片来：“对不起……”
    季青橙已经把其他东西都收了起来：“这几张照片可以送给你，也好叫你知道我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你妈对我说的那些话，毫无作用，如果想要孩子，那就法庭上面见，从今天开始，你不搬走我搬走。”
    她站起身来，这就往出走。
    男人突然冲过来，这就从后面抱住了她：“对不起对不起青橙。”
    季青橙站住不动：“顾云在你现在说什么我都不会再相信你。”
    说着回肘一击，再不回头，这就径自出了402室。
    她回到自己家里，开始收拾东西，她和玖玖有很多东西，不过暂时是打算尽快离开名都花园，所以只简单收拾了一个行李包和洗漱用品。
    夜深了，男人在外面敲门。
    给她打电话，她不接，任铃声在那唱歌，关掉所有电源煤气和水，季青橙也关上了窗户，然后打开房门。
    顾云在此时换上了长裤和衬衫，他唇角还青着，一脸急色：“你要去哪里？”
    她拖出行李箱来：“让开。”
    他抓住她的手腕，想要上前抱住她，却被她格住了开来：“这么晚了你去哪里？你不想看见我我走！”
    季青橙挑眉：“我说你让开，你没出现之前我和玖玖生活得很好，你一出现全都乱了！”
    男人拦住她的去路，再三向她保证：“我妈的话你不用管，我没想把孩子抢过来。”
    她哪里肯信：“你不就等着这一天吗？假装和我偶遇，骗我说想要重归于好，然后接近我，你们再伺机抢夺孩子的抚养权，对吧？”
    他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迁就她的怒火：“你去哪，那我送你过去。”
    青橙甩开他的手，直接提起了行李箱来：“不用。”
    就在这个时候，402屋里竟然传出来手机的铃声，他的车钥匙也在玄关上面，顾云在回头，心神不宁：“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等你平静下来我再和你解释，现在你等我一下我去拿钥匙，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
    说着，他不由分说地打开了自家房门，不过等他拿了车钥匙和手机再出来，季青橙早就下楼了，他追出去到小区门口，街边也没有她的影子——她走了。
    夜风习习，季青橙坐在副驾驶上面有些心不在焉，她抚着额头拐在窗口吹风，头疼欲裂。刚才她跑到小区外面，正好遇见接到母亲电话出来接她的大姐青柠，这就上了车。玖玖已经被郑宇带回去睡觉了，现在夜深了，晚风更凉。
    路上过往的车辆不多，季青柠分神看了她一眼：“不用担心，你有经济来源，孩子也一直是你带，即使打官司，男方也没有胜算。”
    青橙揉着额头：“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偷家里的户口本跑去和他结婚，又为什么半年都没坚持到办理了离婚呢，怀孕了也不告诉他，好傻的感觉。”
    女人笑笑，转弯上了环路：“嗯，女人刚开始恋爱的时候，都是傻的。”
    星空璀璨，雨后的夜晚格外的清新，季青橙此时无比的冷静：“姐你说我为什么别的都想起来了，偏偏这男人我想不起来呢？”
    青柠抿唇：“一种可能是情深所致，一种可能是伤及至深。”
    说着也是一声叹息，然后姐妹二人相对无言。
    半个小时以后，终于到了郊区的别墅区，郑宇特别喜欢这边的空气，在他发迹的第一套大房子，就是在这边买的。
    季青柠开车入库，这就解开了安全带。
    两个人刚要下车，顾云在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青橙直接按掉，紧接着他的微信语音也发过来了：“你去哪了？”
    她无视掉，打开车门下车，手机叮铃叮铃响了好几声，都是微信的声音。
    青柠帮她拖着行李箱，郑宇听见车声也迎了出来，男人连忙接过妻子手里的箱子，轻松就提了起来。
    青橙还惦记着玖玖：“姐夫，玖玖睡着了吗？”
    郑宇看着青柠：“到家醒了一次，我叫刘姐给她洗了个澡，然后看故事书说等妈妈，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季青柠一直也不开口，车钥匙就挂在手上来回转着，她脚步也不快，一直落后一步与妹妹并肩，院子里灯光通明，能看见二楼上的大水晶吊灯以及落地窗帘，极其奢华。
    越是什么都有了，越是空虚。
    青橙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她直接打开手机把顾云在的手机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然后一切终于安静了下来。
    三个人走进了客厅，保姆刘姐正叠着衣服，见了青橙连忙打招呼。
    郑宇安排她住二楼，叫刘姐带着人上去休息了，他把行李箱也给送到了二楼上面，下楼的时候发现青柠拿着外套正往楼上走。
    他们的卧室在一楼，他顿时拦住了她的去路：“今天回卧室住吧，青橙在这，被她看见咱们分房睡也不好。”
    女人看着他，转身下楼：“嗯。”
    她脚下的拖鞋走在地毯上面几乎听不见声音，身上穿着的还是白天应酬时候的小西服，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能像她一样，能把职业装穿得风情无限的，郑宇看着妻子走进两人卧房，终于勾起了唇角。
    夜深了，花园里的蟋蟀叫了起来。

　　☆、28|前夫当道

第二十九章
    “妈妈，妈妈我迟到了……”
    昨天晚上收到了无数顾云在发来的信息，后来她索性不看了。头疼，等她终于睡着的时候天都快亮了。再次醒过来是被软软的小人给叫醒的，季玖玖跪坐在她的床上，捧着她的脸正在献吻，妈妈妈妈地叫了好几声，她才睁开眼睛。
    软萌的糯米团子，爱到骨子里去，一睁眼就看见女儿的心情，莫过于此。
    青橙伸出胳膊把小人搂在了怀里：“你怎么起得这么早？”
    季玖玖捏着她的脸：“妈妈，我迟到了。”
    她抬眸一看，都九点了，转念一想就笑了：“今天有事，妈妈给我请一天假。”
    小家伙不置可否地低下了头去，季青橙是诚心想避开顾家纷扰，这就拿起手机来给玖玖老师打了个电话。
    周老师非常热情地问了玖玖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有别的事，再三叮嘱她周五一定和孩子爸爸带玖玖参加家庭日，千万别忘记了。
    她只能先答应了，然后挂断电话。
    季玖玖一听不用上幼儿园了，还能一整天和妈妈在一起，自然是极其高兴的，她让孩子自己下楼洗脸，然后在行李箱里面找到一套家居服随便穿上了。
    她对着镜子把头发拢了起来，然后下楼。
    一楼的落地窗前，女人一身真丝性感睡袍，两条光洁的大长腿交叠在一起，季青柠躺倒在躺椅里面，一手还拿着一杯红酒，正看着外面景色。
    她自己本就是一道风景，从楼上下来，还能看见她半露在外面的浑圆，要命得很。
    即使季青橙是个女儿，也不得不感叹这一光景：“姐，你存心是在诱惑我吗？”
    女人晃着就杯子，这才转过椅子来，她洁白的颈子以及锁骨处，有几处或深或浅的痕迹，站起身了，双峰又若隐若现，季青柠长发披肩，风情无限。
    青橙盯着那几处痕迹，脸色微窘：“那个那个那不会就是小说里面说的那什么的吻痕吧？”
    季青柠刚把红酒喝掉，把酒杯随手放在了桌子上面：“干什么还脸红了，你又不是没做过。”
    青橙斜眼瞪她：“我当然没做过……”
    她姐姐好笑地看着她：“没做过玖玖是怎么来的？我看你对这件事都没印象，说不定就只和她爸爸做过也说不定。”
    无语。
    季青橙转身去洗手间洗脸：“好吧，我忘记了。”
    她进去刚拧开水龙头又想起来，探出头来：“姐你今天这么闲，难得啊！真不去公司了？”
    青柠抱臂在客厅晃悠着：“对，我最近都不用去公司了，正式休假。”
    洗脸出来，这女人正窝在沙发上面看电视，意外的是竟然看韩剧，青橙给玖玖梳着头发，不屑地哼哼着：“你休假了公司怎么办？真不敢相信姐夫竟然同意了，你们不是号称双刃剑的吗……”
    季青柠无聊地换了个台：“快点梳头，我们好一起吃饭，早饭以后我带你们出去玩。”
    季玖玖恐怕是最开心的人了：“真的吗大姨？”
    女人笑，撩了撩长发：“当然，大姨现在想通了，干什么要给累死自己给别人做嫁衣呢，有这时间还不如陪陪我们玖，好不好？”
    小家伙当然点头：“好。”
    早饭早就做好了，刘姐在餐桌上面摆好了东西，也过来招呼她们。
    季青橙牵着女儿的手这就坐了过去，女人关掉电视，刚一起身，茶几上的座机电话就响了起来。她犹豫片刻，低头一看来电，这就伸手接了过来。
    话筒里面立即传来了娇滴滴的哭声：“青柠姐，我求求你帮帮我，现在信用卡上面欠了不少钱，租的房子也到期了，郑宇让我离开公司可我要是走了，就没法活了真的！”
    她挑眉：“陈颜？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我一直在你上学的时候资助你，花多少钱不说，后来还曾以姐妹相待，留住在我自己家里，之后留你在公司上班，正常的大学生足以生活。现在你不知感恩，还企图霸占我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家庭，你以什么立场要求我帮你呢？换句话说，你自己欠下的债，又指望谁来帮你还呢？你是死是活，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女人哽咽：“对不起青柠姐，对不起，我现在真的走投无路了，你再帮我一次，信用卡上面的钱其实对于你来说，就是一指缝的……”
    季青柠嗤笑出声：“我从一无所有到现在，花费了很多年的时间，每一分钱都是辛苦钱，抱歉我不能帮你，早我就对你说了，好好工作，还能有出路，现在你工作不保也不是我的意思，懂吗？”
    女人还在哭泣哀求，可她却已无心去享受这种胜利后的心情，相反挂断电话以后，青柠揉着额头，又坐回了沙发里面去。
    心里难以平静，季青橙叫她吃饭，她只是摆了摆手。
    回到卧室里面，青柠打开衣柜，挑选了一条久未穿过的裙子，她习惯穿得中性，此时照着镜子抚过胸口，又添妩媚。
    早饭过后，季玖玖就嚷着要出去玩了。
    季青橙给店里打了电话，让罗晓多有什么事随时联系她，眼看就到中午了，三人准备就绪，这就叫了司机要出去转转。
    季玖玖想去海洋公园，青橙带了水杯和背包，这就牵了她的手。
    坐上车以后，先预定门票，青柠正拿着手机付款，页面突然跳到了来电上面。
    赫然跳动着五个大字，亲爱的老公。
    这名字还是她们刚结婚的时候编辑的，她给他的手机上面编辑的是老婆大人，而自己手机上是亲爱的老公，这可能是年轻人都喜欢的傻话。
    她恍惚片刻，按了接听了电话。
    郑宇的声音略怒：“我已经辞退了陈颜，你又和她说什么了？现在她割腕自杀了还在抢救，你满意了？嗯？”
    你看，人有的时候总是这样，往往在最绝望最逆境的时候最坚强，而在什么都有了以后最矫情，明明已经放弃了修复感情，却还会受伤。昨晚与他在一起的时候明明距离那么近，这时候又忽然去了天边。
    季青柠一如既往地淡然：“郑宇，你外面的事情少带到家里来，处理好情绪再给我打电话。”
    说着这就挂断了电话。
    司机问她去哪里，青橙抱着玖玖也诧异地看着她的脸色。
    女人神色疲惫：“我没事，是陈颜，她割腕自杀了。”
    说着把手机放入了包里，闭上了眼睛。
    从海洋公园回来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季玖玖看了海豚表演和美人鱼，也在水上乐园玩了水，整天都处于兴奋当中。季青柠发挥了她所有的母爱在这小天使上面，可是当了一回老小孩儿疯了半天。
    反倒是青橙有点中暑，一直在岸边休息。
    回到家里以后，小家伙还很精神，刘姐早做好了晚饭，季青柠抱着玖玖去洗手间洗手，两人又甩了会儿水，嘻嘻哈哈地好不开心。
    “玖玖现在最爱谁了？”
    “最爱大姨！”
    青橙无语地看着她们两个人：“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母女，季玖玖你现在当着你妈妈的面上说最爱你大姨这真的合适吗？”
    季玖玖眨巴着大眼睛：“都爱！”
    刘姐都在旁边被她逗笑了，青橙挑眉看着她：“好吧，你想好了，那妈妈现在问你，在这个世界上面，你最爱谁？”
    小家伙掐着小腰：“我爱妈妈姥姥大姨二姨还有舅舅！”
    哦~
    原来众生平等，她伸手点着女儿的额头：“你说你这么聪明都像谁呢，真是的。”
    季玖玖眨眼：“当然是像妈妈啦，我像妈妈，漂亮像妈妈，聪明也像妈妈！”
    呦，这小嘴这个甜哟！
    季青橙笑：“好吧，算你聪明！”
    小家伙这就扑了她的身上来，母女二人倒在地毯上面打滚，刘姐在旁笑着，这一幕看着十分温馨。
    青柠抱臂站在墙边，心里缺失的那一道伤口终于平复了许多。
    时间真的过得很快，原来她也能闲下来，不用忙碌不用去公司，悠闲得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她心意已定，拿出了手机给郑宇打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男人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怎么了？”
    季青柠觉得自己忽然松了一口气：“陈颜怎么样了？”
    郑宇似乎怔住了，随即又回道：“没事，幸亏割得不深，我及时送她去了医院，现在已经平静下来了，也没有生命危险了。”
    她拿着电话往落地窗处走了过去：“没出人命，那就好。”
    他嗯了声：“吃饭了吗？今天去哪玩了？我一会儿就回家。”
    女人笑：“今天很开心，给你打电话呢，就有些话想对你说，我不想问你陈颜算什么了，也不在意了，她花过我的钱，住过我的房子，睡过我的男人，现在因为我不替她还那五十万外债还想自杀，让你用道德绑架我，我很难过。”
    郑宇声音略变：“青柠，我们不说这个了好吗？”
    她继续：“不，你让我说完，我曾经也天真烂漫，在咱们一无所有，在你赔光老本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也是五十万这个数目，然后我哭了，我借遍了亲戚的钱，把我妈的老家底拿出来给你东山再起。没日没夜的工作，后来才有了环宇，时间真的过了太久了……”
    男人动容：“青柠……”
    季青柠笑：“我在大家都以为一定会离开你的时候留在了你身边，与你共甘苦，现在又在大家都觉得永远不会离开你的时候，想对你说……”
    她捏紧了手机，推开了窗户。
    风从窗口处吹了进来，女人闭上了眼睛：“亲爱的，我们离婚吧。”

　　☆、29|前妻当道

第二十九章
    车子开得十分缓慢。
    手机又响了一声，季青橙低头看了一眼。
    顾云在给她发了无数条微信信息，她从未回过。
    他打过来的电话，也拉入了黑名单。所有他尝试联系她的方式，都被她拒绝掉，她只有这一个号码，还怕店里有事不能关机。
    又是一个好天气，她听从姐姐的话把孩子送去了幼儿园。
    有的时候，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她知道自己必须正视孩子有爸爸这个事实存在。早上她才到幼儿园，沈嘉奕就给她打了电话，说他和李梦如在小巴黎等着她，方案有变动。
    姐姐青柠直接开车过来的，昨天晚上姐夫郑宇回来以后直接给人抓了书房去，然后两个人大吵一架，貌似在冷战当中。她听见离婚离婚的字眼，又上不去前劝不了，晚上都没睡好。
    此时青柠一手扶着方向盘，目光专注。
    季青橙从后面抱住她前座：“姐你昨天晚上和姐夫吵架了啊？我看他发了好大的脾气，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
    青柠笑：“没事，我昨天和他提离婚的事情了，他有点恼羞成怒，晚上让我赶走了，这几天我不用去公司，就当你的专属司机吧。”
    姐姐开得略慢，青橙为她担忧不已：“可姐你为什么要离婚，就算离婚也不能是现在啊，那不是给了小三机会？”
    女人回头瞥了她一眼：“你姐夫说他并没有碰过陈颜，就算是真的，但那有什么用，精神出轨更可怕，这些年我们两个人的感情早就磨得差不多了，之前来商演的女演员，还有很多送上门来的女人都对他有所企图，我想男人应该是很享受这种暧昧的，可是我有点累了，想换一种生活。”
    的确，女人天生是需要爱的。
    季青橙低头，无力地靠在座位上面，手机里静静躺着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想必也是顾云在的。
    青柠微微扬着眉：“怎么了？我听见你手机响了，顾家又说什么了？”
    青橙实话实说：“嗯，他说他不想抢走孩子，但是我不能不让他见孩子，再躲下去就真的要争探视权了。”
    青柠点头：“没错，你给他回个电话。”
    青橙看着窗外：“我不想理他。”
    女人在前座笑：“你这是小孩子脾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古以来就是这个道理，再说玖玖需要一个爸爸，即使父母不能在一起，孩子还是父母双全的才好。”
    “嗯，我知道。”
    对大姐，她向来都是信服的。可这一次，她的确是怒得不行，虽然顾云在再三给她保证了，他妈说的那些话根本就不成立，但是，她已不再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
    现在给他打电话她办不到。
    车子就停在小巴黎的门口，季青橙下车与姐姐道别，她拿着手包，看着青柠开车又走远，准备才走进了小巴黎。
    刚刚八点半，沈嘉奕和李梦如就在贵宾室里面等待，青橙挺胸走了进去。
    罗小多才给客户换好茶，出门的时候对她直眨眼，对她吐出了奇葩俩字的口型，婚礼策划师也在，正和两个人沟通着主题。
    她走进去，果然，李梦如和沈嘉奕坐在沙发上面，策划师李鸾连忙起身：“婚纱照内景都拍完了，可这位客户想要改变婚礼主题，这样一来的话，就又得从选婚纱开始了。”
    青橙点头，随即看向准新娘：“婚礼主题不建议重来，毕竟……”
    话未说完，沈嘉奕淡淡出声：“你们重新策划一下，费用不在考虑范围内。”
    好吧，对前女友的婚礼这么出钱出力的中国好前任，她服了：“婚期定得近了些，不过没问题，咱们从婚纱开始。”
    说着她坐了准新娘的对面，这就拿出了ipad推了她们面前：“你上一次选的婚纱在这里，其余的在这里，你们先看看，当然了，本店还有特别设计的婚纱月之谜系列，在最后面。”
    李梦如看向旁边的沈嘉奕：“你看看，每一款都很漂亮。”
    男人点头，却是坐直了身体，只看着青橙：“你帮她选吧，我不懂这个。”
    准新娘拧着眉头，声音柔柔的：“不，嘉奕你帮我选，你答应过我的。”
    他只好伸手滑过屏幕，每一款婚纱都很美，也只翻了几页就随便点了屏幕上面的一款超蓬公主式新娘礼服。
    男人一扬眉，季青橙立即笑了：“沈总眼光真不错，这款很适合李小姐，你们看层层叠叠的纱摆，既纯洁又性-感，两只灯笼袖配着裸肩上面的飘带，还有细腰的设计，穿上一定很漂亮，不如去试试？”
    听她这么一说，女人立即露出笑意来：“好。”
    季青橙叫罗小多带她去换婚纱，把ipad放了一边。
    她拿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沈嘉奕则揉着额头，见她笑眼无奈地扯了扯唇：“谢谢你。”
    青橙扬眉：“谢我什么，我妈不是告诉你了吗？这单子我挣了一大笔，不过举手之劳，还是有偿的，何乐而不为呢！”
    李梦如明显是非拧着他来，他随便选了一件，她就立即明白过来，美言了一番，促使她赶紧放过他了，也算帮忙。
    沈嘉奕略头疼：“这是我最后一次帮她了，一定要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
    青橙点头表示明白：“没问题。”
    男人勾唇：“程风这几天一直在加班，听说我在你们家蹭了顿饭特别激动，说下次再有这样的好事一定要通知他。”
    她无语，说起朋友来，两个人又聊了会儿。李梦如选了婚纱又重新确定了主题，沈嘉奕的电话很多，他公司有事，又撇不下这边，等所有的方案全都确定下来时候已经下午一点多了。季青橙叫李鸾跟定这单，也乐得轻松。
    罗小多叫的外卖，青橙也没有什么胃口吃饭，手机一天都处于安静的状态，自从顾云在说了要找律师争探视权以后，他似乎也放弃了对她的联系。
    她心神不宁，送走沈嘉奕，自己在贵宾室躺了一会儿。
    晚上也没睡好，心事也多，原以为睡不着，可没想到一闭眼就是一个梦，先是梦见女儿玖玖在幼儿园被小朋友欺负，然后又梦见顾云在去学校偷走了孩子，最后她一跃而起，可怎么跑也来不及……
    乱七八糟做了一堆梦，等醒过来的时候都四点多了。
    接孩子晚了！
    她连忙抓起手包跑了出去，梦里那些事情就像真能发生一样搅得她心焦不已，这两个小时的觉睡得特别累，说也巧，越是着急，越是没有出租车，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四点半才截住一辆。
    这个时候到幼儿园已经快五点半了，其他孩子都接走了，季青橙连零钱都顾不上要了，直接下车。幼儿园的门卫已经关好了大门，她到登记室说明了情况，翻出手机来想给周老师打电话才发现早已关机了。
    幸好门卫都认识她了，帮她联系了周老师。
    季玖玖还在教室里面和老师在一起等她，她这才松了口气，急忙奔了过去。
    一口气跑到她们班，推开房门的那一刻，才算安心。
    周老师擦着黑板，玖玖坐着小板凳拿纸条正在编结假花，她的小脸上，是聚精会神的专注，根本没注意到谁来了。
    教室的房门吱呀一声，青橙心里还扑通扑通直跳：“周老师对不起……”
    周老师笑：“没关系啊，玖玖特别听话，你看她帮我做手工呢，明天家庭日得布置下教室。”
    季玖玖抬头看着她，眼泪立即蓄满了双眼：“妈妈你怎么才来！”
    孩子不哭她都要哭了，季青橙头上都是汗，这就到了孩子身边，一把将孩子抱了起来：“对不起宝贝儿，妈妈这就接你回家。”
    玖玖紧紧搂着她的脖子，她背着自己的小书包，眼泪这就掉在了她的脸上，本来就毫无安全感，此时更是贴着妈妈的脸，噼里啪啦这就哭了起来。
    青橙连忙和周老师告别。
    她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往出走：“对不起宝宝，是妈妈睡过头了，以后不会这样了，真的，妈妈向你保证！”
    季玖玖委屈得不行：“你都保证过好几次了！”
    青橙这一路也是累极，根本抱不动了，到学校门口就把她放下了来：“可是每一次，妈妈不是都来接你了吗？妈妈不可能不要你，你明白吗？”
    小家伙泪眼汪汪，自己抹着眼泪：“真的吗？”
    女人笑：“当然了，妈妈最爱谁？”
    玖玖瓮声瓮气地：“妈妈最爱我。”
    终于哄好了小家伙，也站上了马路牙子，她从包里拿出纸巾来给孩子擦了擦鼻涕，抬头关注着来回过往车辆。迟到了这么久，这更加坚定了季青橙想要克服恐惧重新学开车的决定，这个时间学校门口很难打车。
    她牵着女儿的手，刚要走到不远处的那条路上去，身后已经响起了喇叭声。
    原来以为是出租车，可一回头，青橙立即握紧了女儿的手。
    一辆黑色路虎缓缓开到她的面前，男人戴着墨镜看不见表情，对她一偏脸：“上车。”
    她淡淡看着他：“不用了，谢谢。”
    他伸手摘下墨镜，单手拐在了方向盘上面：“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为什么不和我联系？为什么才来接孩子？”
    她只冷笑：“和你有什么关系吗？还有也请你不要和我联系，我不认识你。”
    说着这就领着孩子要走。
    顾云在下车，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季青橙，你冷静点！”
    她甩他的手，挣扎间季玖玖下意识抱住了妈妈的大腿，从后面探出头来看着他。
    她敏感地感觉这气氛不好，眼里都是惊慌。
    男人立即松手：“你先带孩子上车，别吓到她。”
    季青橙伸手拍着女儿后背安抚她，回头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身后一声闷响，男人踢着车门：“站住！”
    随后，“青橙！”
    然后，“玖玖！”
    她本来不想理会，但是季玖玖却扯了扯她的手，二人回头，顾云在目光灼灼：“我不想和你抢孩子，也不想伤害你们母女，但是我也有探望孩子的权利，你要知道，你要告诉孩子，我是她爸爸。”
    季青橙不由得失笑：“我告诉她又能改变什么？你以为呢？”
    她蹲下身子来，圈住女儿软软的身子来，“玖玖你看见了吗，以前来我们家给你做过菜的那个叔叔……”
    看着女儿瞪大的眼睛，女人顿时哽咽，“他就是你爸爸，他现在说他想要你和他一起生活，想要天天来看你，你愿意吗？”
    顾云在也怔了怔，他甚至没有想过季青橙会这么快就告诉孩子，他满是期望地看着女儿，向前两步略有些手足无措。
    季玖玖这就从妈妈的怀里钻了出来，她迎着他惊喜的目光，一把抓起了地上的石子，然后扔向了他，是一脸恼色：“坏人！”

　　☆、30|前夫当道

第三十章
    季玖玖就像个小母鸡，张开手臂挡在妈妈身前。
    她说他是坏人，他说他是她爸爸，她说那爸爸就是坏人。
    脑海里反复出现的，都是女儿愤然的小脸，男人站在窗口，双手扶着窗台，能看见外面的天空湛蓝湛蓝的，医院的窗户都是往下开的，风不大，令人倍感压抑。许满盈就站在他身边，手里还端着粥碗。
    她送到他的面前：“吃点粥吧，阿姨身体不好，你也不能拖垮了啊。”
    顾云在双手插兜，神色淡漠：“不用，你照顾我妈就行。”
    女人神色顿暗，转身把粥放了一边去，病床上的顾母还捶着胸口，鼻底带着氧气罩，脸色苍白。
    季青橙到底是带着孩子坐出租车走了，从学校回来，他怒不可遏，这几年来的怨气顿时爆发，顾云在直奔酒店，到底是和母亲大吵一架，然后令他没想到的是，他母亲晕了过去，直接进的急诊，是突发性心梗，幸亏抢救及时才没有生命危险。
    唐晓糖哭得昏天暗地，心脏不舒服也住了隔壁去。
    他差点忘记了，几年前，因为他结婚也是这样，这两个心脏有病的至亲，都差点要了命。
    许满盈叫护工把小饭桌拿走，亲自给顾母调整了下氧气，她动作温柔，眼底都是疼色。
    顾云在目光淡淡地：“静心养病吧，我的事以后你不要插手。”
    顾母吸着氧气，一抬眸都是恼色：“那孩子呢？我要见我孙女！”
    他几乎是自嘲地笑笑：“如果她愿意的话，会见到的。”
    许满盈温婉地给她盖上薄被：“阿姨你休息好，等身体好了，会见到孩子的。”
    见顾母已经躺好，她这才走过来：“现在公司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先回公司吧。”
    他瞥着她的脸，这就往外走去：“给吴有丽打电话，我会重新给这边公司调配一个人，叫她准备一下，明天和我一起回s市。”
    许满盈点头：“好，但是医院这边？”
    男人看了她一眼：“你留下。”
    她怔了怔，随即跟上他的脚步到了走廊里：“我是顾总的特助秘书，你自己回公司恐怕不行，很多事情都……”
    话没说完，他已经站定了，顾云在目光深邃，直落在她的身上：“我还没退出董事会，你要知道我三年前就是孤军奋斗进去的，相比公司的事情，我母亲和妹妹的身体尤为重要，身为特助你更应该留在这边，有任何事情我都会联系她。”
    女人几乎是立即点头的：“好。”
    然后头也不回的进了病房。
    她从小就跟在顾母的身边，几乎很少离开她的身边，也正因为要比顾云在更贴心，所以早早与他分开了学校，还不知道会不会这样生分。
    男人脚步也沉，拿出手机来给季青橙发微信。
    手机号码已经被她拉黑了，根本不通，暂时要离开c市，还不知道她会是庆幸还是别的，微信上她的头像是只咧嘴笑的兔子，很像她，没心没肺。
    指尖在她的头像上面摩挲了下，他站在大厅里面的电梯前面。
    等候电梯的人很多，在医院大多都是一脸灰色，一共有8个电梯等候区，顾云在站在单号方向等待，他给青橙发送了一条信息：“公司有事，明天回s市。”
    她依旧没有回话。
    男人点开她的相册，里面能看见她才发的一条朋友圈，配图是被夕阳拉长的影子，她背着女儿，配文：阳光很好，我亦很好。
    他默默把图片保存下来，在下面又点了个赞。
    电梯叮的一声开了，顾云在跟随前面两个人这就走了进去，电梯里面一共没有几个人，在楼上下来的两个站在里侧。
    他双手插兜，看见有人按了负一楼。
    电梯下沉，里面两个人在谈话，其中一个明显是调侃的意味：“青城你确定不去喝一杯？时间还早，难得不用值班啊！”
    顾云在身体顿僵，他从电梯的镜面反射能看见后面一个男人戴着金丝眼镜，一开口还扶了下眼镜，他脖子上面还挂着听诊器，动作间连医用口罩都拿了在手里，张口就是拒绝：“不去，你们去吧。”
    另外的一个人用肩膀撞着他：“别这样，你也没有女朋友，你也没有老婆，急着回家干什么去啊，咱俩这么多年感情哥们失恋了，你也不说陪陪我。”
    男人伸手拂开他些：“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恋爱，小心得病。”
    那个顿恼：“喂，季青城！”
    顾云在目光略沉，听见男人又道：“知道妇产科一年主要接待什么样的病人吗？除了孕妇就是妇科病患，如果你来了我们科室，保证你对女人敬而远之，永远不想谈恋爱。”
    电梯到了负一楼，叮地一声。
    真是相逢不如偶遇，顾云在勾唇，率先走了出去。他拿出墨镜戴上，在反光当中看见身后两个人分别走向两边，这就上车。
    然后看着季青城的车缓缓驶离，这就跟了上去。
    夕阳西下，黑暗逐渐笼罩了大地。
    一辆出租车停在了铂金公馆的门口，季青橙很快下车，女儿玖玖跟在她身后跳了下来，母女二人手拉着手这就走进了小区。
    小家伙一边走还一边唱着新学的儿歌：“拔萝卜拔萝卜，嘿呦嘿呦拔不动~”
    她唱了几句扬着脸问妈妈：“妈妈我唱得好听吗？”
    青橙笑：“好听，我宝宝可真棒啊！”、
    季玖玖很明显有哄她开心的嫌疑：“宝宝最爱妈妈了！”
    她低头：“你不是还最爱你姥姥你大姨二姨和舅舅？”
    小姑娘眼睛弯弯，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我逗你玩呢，我最爱妈妈！”
    说着还翘起脚来，嘟着嘴唇要亲她，季青橙连忙弯腰，让她在自己脸上吧嗒亲了一口了事，走到楼下，又是踌躇起来。
    季玖玖向前一步：“妈妈，走啊！”
    青橙低头晃着她的小手：“玖玖，刚才那个人，真是是你爸爸。”
    小姑娘白了她一眼：“小朋友都是爸爸妈妈一起生出来的，谁能没有爸爸呢，我早就知道我爸爸有一天一定会来找我的。”
    季青橙的表情一定很囧，她甚至都佩服自己，能生出这样早慧的女儿来：“啥？”
    玖玖挑着小眉毛，一字一句说道：“我也早就想好了，就算他来找我，我也不要他，我要和妈妈在一起。”
    她很无语：“你知道你爸爸一定会来找你？”
    玖玖拉着她快走：“电视里都是那么演的嘛！”
    上了楼，季青橙翻包找钥匙的那么会功夫，小家伙已经敲了门，很快有人从里面推开了房门。然后她把钥匙重新放回包里，女儿却定在门口玄关处。
    她扬着小脸，瞪着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出现在面前的男人，动也不动。
    青橙关门，也看着他。
    有点眼熟，紧接着季玖玖飞快转身，伸手抓住自己裙摆抻了抻，双手在脸边捋顺了下自己额前的碎发，再回头时候已经回复了小淑女一枚，对着男人露出了一个标准可爱的笑容来：“叔叔好！”
    季青檬适时过来插话：“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许晋然，这个是我妹妹青橙，哦对了，这小的可能是你粉丝当中年纪最小的，她叫季玖玖，今年四岁，上次我去她家她就偷偷和我说想要你给她签个名。”
    季玖玖脸色微红中气十足地喊了声：“二姨！”
    许晋然大红了之后，以前拍的偶像剧和校园剧都又都轮番播了出来，季玖玖特别爱看他的戏份，很是着迷。
    原来是那棵嫩草，青橙对他笑笑。
    许晋然长得很秀气，他并不是特别阳刚的，也不是特别帅气的，但是气质高冷，今日到了季家还算好些，当下就拍了拍小姑娘的肩头：“没问题，签名要多少有多少。”
    回去以后，母亲给她打了电话，先是问她怎么样了，顾家有没有找上门来，她如实说了，说了会儿闲话，后来叫她回去吃饭，说是有客人来。这就带孩子过来了，大姐青柠下午有事，这次家庭聚会很明显是为了相看相看季青檬的男朋友。
    两个人假戏真做在一起了。
    青橙敢打包票她二姐半分想结婚的意思都没有，现在带他回家也就是应付应付她妈，可许晋然在沙发那一坐，虽然比她要小六七岁，但人就是特别成熟的模样，他甚至有结婚计划蜜月计划什么的，直哄得老太太特别的开心。
    季玖玖这个小叛徒，才刚刚说过最爱妈妈了，这会儿一直黏在许晋然的身边，像个虔诚的小粉丝。一会儿给他拿水果，一会儿给他拿纸巾，没事就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季青檬姐俩在一边说着话，不多一会儿就瞧见这小家伙成功吸睛，许晋然把她抱在了怀里。
    青橙扭头看着她，这小家伙还得意地对她比了个剪刀手噢耶，笑得一脸灿烂。
    真是无语，她笑：“这家伙不知道像谁，对帅哥完全没有免疫力。”
    季青檬鄙视地看着她：“你说呢，你有免疫力？”
    她：“……”
    这时候，手机忽然震动了一声。
    她在姐姐的注目礼下打开了微信，顾云在说他明天要回s市了。
    默默退出微信页面，季青橙抬眸看着自己女儿，季玖玖正窝在许晋然的怀里看喜洋洋，每次想她特别早熟的时候，一见她看喜洋洋与灰太狼都会笑得咯咯的，就觉得自己太多心了。毕竟是个孩子。
    季玖玖今年四岁，自己定闹钟起床，自己刷牙洗脸，自己收拾书包自己吃饭，多好的小宝贝儿，有这样的女儿，她真的很幸福很幸福。
    她想她也应该让孩子更幸福，努力做一个好妈妈。
    门铃响了起来，季青檬过去开门，季青城回来了……

　　☆、31|前妻当道

第三十一章
    季青檬打开门，刚一露笑脸却发现并不是哥哥青城。
    郑宇站在门外，手里还提着水果，和两个购物袋，伸手都交给了她：“恭喜你有男朋友了。”
    说着他进门换鞋。
    青橙帮忙把水果提到了厨房去，回头看见他正和母亲打着招呼。
    蒋妈妈热情地给他和许晋然介绍了一番，其实下午她给长女是打过电话的，可人说他去外地了，根本回不来。
    郑宇是就着这个谎话接下去的，索性她妈并没有怀疑。
    不仅如此，他很快就发现青柠根本没有回来，言语间滴水不漏。
    季青橙在旁看了他好几眼，他目光浅浅，回望间还带着疲惫之色，不多一会儿，哥哥季青城回了家里，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这就过了一个比较圆满的晚餐。
    晚上九点多，在郑宇离开的二十分钟以后，徐晋然和青檬也起身告辞了。
    外面一片寂静，虽然青橙知道这一次除了敷衍她妈以外，主要目的恐怕还是要敷衍媒体，但是那个年轻的男人表演得实在太像是真的了。
    就连她都有了一丝错觉，仿佛他看着二姐的眼睛，是带着宠溺的温柔。
    要说人家演技好呢，她实在佩服。
    她在窗口都听见不断有保安驱逐的声音了，记者们蜂拥而至，她妈还说外面怎么跟打仗似地，母女二人在窗边探头看了会儿，大概能有十几分钟的样子，估计是突围出去了。
    一到九点，玖玖就熬不住了，这小家伙一直坚持到许晋然走还保持着小淑女模样，人走了以后就不行了，眼皮子都快睁不开了。
    青橙给她洗了个澡，然后带她去睡觉。
    家里也没有什么童话书，她随口瞎编给孩子讲故事：“丑小鸭变成白天鹅以后呢，它身边所有的小动物都非常喜欢它，想和它做朋友，以前它受尽了白眼，让人瞧不起，可如今呢，它美丽优雅的姿态令人着迷，以前伤害过它的小动物们也愿意和它做朋友……”
    话没说完，季玖玖闭着眼睛开始发问：“妈妈，只要努力了，丑小鸭就能变成白天鹅吗？”
    她轻轻拍着女儿：“当然啦，玖玖小公主长大了，就是白天鹅一样的人。”
    小家伙怀里还抱着她的玩偶，睁开一条缝看她：“可二姨说丑小鸭所以能变成天鹅，那是因为它本来就是只天鹅，真的吗？”
    她很无语：“额……”
    玖玖还在纠结：“还有丑小鸭变成白天鹅以后，那些以前不喜欢它欺负它的小动物，它都原谅它们了吗？
    青橙笑：“当然啦，它们已经是朋友了啊！”
    小家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还叹了口气。
    她这个女儿，从来都是有自己独特思考的能力，孩子的人生，应该由她自己长成她自己想要的人生，而不是大人所期盼的人生。季青橙养孩子在别人眼里是稀里糊涂的不合格妈妈，其实她也有她自己的想法。
    她希望孩子阳光，善良，自强自立。
    因为通常这样的人，老天都会厚待她。
    季玖玖很快就睡着了，青橙给孩子盖上了一条薄被单，拿过手机来给大姐发微信，告诉她姐夫来家里了，然后又给季青檬发了一条，问她现在怎么样了。
    两个人都没有回她，反倒是顾云在之前发过来几条未读的。
    点开一看，他问她在哪，说想见见孩子。
    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前的了，她指尖微动，想给他微信好友也拉入黑名单，做最彻底的拒绝，可犹豫片刻，算了还是不管他了。
    夜风徐徐，她睡不着。
    不过幸好这一次，她没有起晚，早上六点钟，保姆阿姨做饭叮叮当当的声音一起，她就醒过来了，不过她手机不知道掉哪里去了，不知道时间。
    蒋妈妈也起来打太极了，她就在客厅里面一招一式都带着劲风。
    季青橙一头乱发，一头从卧室冲了出来：“妈，几点了？”
    她妈气定神闲：“六点整，你还可以多睡一会儿。”
    她松了口气：“我手机哪去了？我记得昨天晚上我一直拿着了，怎么找不到了？”
    她妈继续气定神闲：“难道没在你睡衣的口袋里？”
    她低头，伸手入兜，果然在。
    季玖玖的声音在屋里也响了起来：“妈妈几点了？我迟到了吗？”
    她赶紧应了一声：“没有迟到宝贝儿！你可以再睡半小时。”
    小家伙迷迷糊糊穿着反的拖鞋这就揉着眼睛出现在了门口：“我不想睡了，今天是家庭日，妈妈你和舅舅说了吗？”
    季青橙暗呼一声糟糕，昨天晚上她忘记说了。
    她看向母亲，蒋妈妈斜眼：“你哥半夜就走了，他们科室有个突然要手术的产妇。”
    季玖玖立即清醒了，嘴就扁了起来：“那他就不能陪我去幼儿园了？”
    青橙与她大眼瞪小眼，女儿失望的眼神狠狠扎入了她的心里：“不不不，宝贝，妈妈这就给你舅舅打电话看看他能不能去好吗？”
    说着拿出手机来给他打电话。
    一直无人接听，玖玖已经跑回去了：“算了，就算舅舅去了也没有用，他也不是我爸爸。”
    声音闷闷的。
    她竟然无言以对。
    其实之前那两个家庭日，她也都没有参加。
    季玖玖已经习惯了，就在青橙还纠结这件事的时候，反过来还安慰她，说不参加也没有关系。
    七点半母女二人手拉手出现在了铂金公馆的门口。
    一辆黑色的路虎就停在不远的超市门口，刚好她们先到超市买了瓶奶，从旁边路过。不过很显然，季青橙并没有注意到，她一边走一边在和女儿练习数字游戏，都兴致勃勃的。
    简单的十以内加法，季玖玖对答如流。
    车内守候了一夜的男人，看着这一切，才算安心。
    手机适时响了起来，顾云在抬眸，看见季青橙顺利拦住了辆出租车并带孩子上了车，这才接通。
    是吴有丽：“老大，不是说今天开车回s市吗？”
    他嗯了声，启动了车子：“叫小刘在你那等我，马上过去。”
    小刘是他的司机，他一夜没睡，只觉疲惫。
    差五分钟八点的时候，出租车到了幼儿园的门口，因为是家庭日，参加的家长很多，门口几乎是被各种豪车堵得水泄不通。
    付好钱，季青橙带着女儿下车。
    季玖玖抬头看着前面不远处的小朋友，那个小男孩一手牵着爸爸一手牵着妈妈，不知道说着什么还直撒娇。
    身边走过的，也多半都是父母陪伴的。
    小家伙先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后来逐渐低下了头去。
    季青橙拉着她：“怎么啦？”
    玖玖闷声闷气地：“没事。”
    两个人这就走进了幼儿园，到处都是带着孩子的家长们，小朋友们大多叽叽喳喳的，家庭日是在幼儿园后楼市内体育馆举行的，她牵着孩子的手，这就走了过去。
    周老师正和其他老师一起维持秩序，见了她们特别热情：“玖玖来了啊，今天演出服装特别漂亮哦，你爸爸来了吗？”
    季玖玖只是嗯了一声，然后就背着书包走了进去。
    青橙尴尬地笑笑：“她爸爸……嗯她爸爸突然有事，不一定能来了。”
    周老师遗憾地看着她：“那很多亲子活动就不能参加了，孩子这么小，还应该多陪陪孩子的，家庭日玖玖还有表演节目。”
    她点头，连连称是。
    进入会场以后，按照指定位置先坐了。
    刚坐下一个小男孩就冲了过来：“季玖玖！”
    抬头一看是朱家豪，不远处他爸爸朱光昊也笑着对她们挥了挥手，座位不远，她点点头。
    很快，男人起身走了过来。
    季玖玖正心烦，不愿意搭理朱家豪。
    朱光昊先坐了她们身边：“青橙你看，我们队缺一个妈妈，你们队缺一个爸爸，好歹是家庭日，还有奖品呢，不如我们凑成一队，孩子父母都在在班里也好说话的。”
    她不想凑合，看着女儿委屈的小脸心都要碎了。
    季青橙笑：“我们这一会儿有人来。”
    说着她按了女儿的肩头，让季玖玖在会场先坐在这里等着她，她说去趟洗手间。
    体育馆一楼转角处就是洗手间。
    男女分别在东西两侧，她一路低头进了洗手间，这就随便进了个坐了马桶上面。
    手机在她眼底亮了起来，她手指在屏幕上面点了点，正是犹豫要不要打给程风叫他来救场，外面忽然响起了女人的嬉笑声音。
    她虽然不认识谁，但是听着都是季玖玖一个班的。
    言语间甚至还提到了她，一个略尖的声音笑得特别欠揍：“我跟你说什么来着，周老师就是偏心，那个季玖玖你说就长得好看点，跳舞还不是一般？我们家莹莹这节目都没报上去，现在可好了，刚才她问我，说那小孩爸爸不能来了，这个节目有改动……什么不能来了，我告诉你她根本就没爸，装什么装啊！”
    另外一人在旁符合：“嗯，我看见过挺多次她每次送孩子都做出租车，看样子家庭条件也不能太好了，也真没见过孩子爸爸，听说单身妈妈。”
    尖声继续八卦：“什么单身妈妈，指不定怎么生的孩子呢！”
    忍无可忍，季青橙霍然站起身来，她的第一反应是出去给两个人都痛扁一顿。刻她毕竟是二十七而不是十七了，在学校和两个女人打起来，只会叫孩子更难看，议论的声音也会更多，进入社会的第一堂课，就是教会她怎样不动手，就打别人的脸。
    她迅速在黑名单里翻出了顾云在的电话号码这就拨了出去。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青橙？”
    她推开门这就走了出去，声音柔得能出水：“亲爱的你在哪呢，今天玖玖幼儿园家庭日活动，你是不是给忘记了？怎么还不来？”
    顾云在顿了下，嗓音顿沉：“我在高速上。”
    那就是在返回s市的高速上了，季青橙从那两个女人身边走过，高跟鞋哒哒地特别有节奏感：“限你一个小时，如果赶不回来，那就永远别回来了！”

　　☆、32|前夫当道

第三十二章
    c市有名的最时光咖啡馆坐落在西北边城，早上八点四十五分，阳光倾泻在落地窗上面，波光点点的，女人停车在路边，一手在方向盘上有节奏地打着拍子，一手推了推墨镜。她开的是一辆白色的兰博基尼，此时烈焰红唇，目光正隔着镜片落在咖啡馆的门前。
    果然，没有五分钟，一个年轻的男人出现在了她的视线当中。
    他背着一个双肩包，上身是暗蓝色的卷袖衬衫，下身是直筒修身牛仔裤，一边走还一边看着手机，看样子也就二十四五岁的样子，模样俊秀。
    眼看着他就要开门进去了，她按了两声喇叭。
    随即，他转头看见了她的车。
    这就大步走了过来，敞篷车里，女人勾唇笑笑：“这么拉风的车你都没看见？”
    他站在车前，拒绝上车：“你怎么来了？”
    季青柠摘下墨镜，眸光中都是笑意：“我卡里突然有一个两万块的进账，你打的？”
    他别过脸去，微微抿唇：“嗯。”
    这个大男孩今年二十五岁，他就是当年车祸现场除了季青橙以外唯一的幸存者。
    他是货车司机康师傅的儿子康提，事故发生的时候他就在后面座上睡觉，货车司机当时连续开车一天一夜疲劳驾驶，一家三口马上到家了没想到打了个盹，这一闭眼，车身直接斜冲了过去，然后这边车道上车速也不慢的季青橙撞到了一起。
    事故鉴定结果货车全责。
    季青橙在离婚一年多的时候，突然遭遇了她人生的最惨时段，差点一命归西。
    康提也失去了他的父母，他当时被救出来的时候只有腿卡住了，除了有点脑震荡都是轻伤，刚满二十周岁的他傻傻地在医院走廊里面坐了一天一夜。
    他是家中独子，还在上大学。
    当时季青橙几次手术，面临着的巨额费用，都是哥哥姐姐给拿的，康提一直跑前跑后，保险公司赔付的钱，他也都拿了出来。
    他也可怜，家里还有房贷，还要交学费。
    自己都没有任何的挣钱途径，原本家里的小王子，一下子天上地下。
    季青柠当时婉拒了，并没有收他一分钱，也不再追究任何的责任和费用，给他留了退步。很快，父母的债主们找上门来，保险赔付的钱分巴分巴就没有了。
    他的生活又陷入了窘境。
    蒋妈妈心善，也十分同情这个事故幸存者，想要照顾他，但是季青檬不同意，后来这件事就交给了青柠。
    她一直资助着他的生活，当然了，其实这些钱在她眼里都是小钱，在康提身上花费的钱还没有陈颜多，他每个月的生活费花得可怜，自己勤工俭学一有时间就去打零工，没让她操过心。大学毕业以后，这不又考上研究生了么，她还想着找个时间庆祝一下，却先一步收到了他打入账户的两万块钱，这就来了他兼职的咖啡厅找他。
    康提特别反感她在他面前以姐自居，她却喜欢，扭头看着他只是笑：“我不是和你说过了，青橙现在很好，今年她那个店也能挣不少钱足够维持生活，你不用再背负着这些生活了，尤其是钱，你自己留着就行。”
    康提神色淡淡地：“我这个假期给学生补课，挣了四万，我留两万给你两万，青橙姐和我说了，可我不给她也得给你，这三年花你的钱我也得还给你。”
    她斜眼：“何必呢，你知道十万八万我现在并不放在眼里。”
    他顿恼，神色冷峻：“那是你的生活！”
    好吧，随着年纪的增长，他对她越发的不尊重了，好像还略有点仇富，季青柠盯着他的眉眼，只觉青春真好。
    “对，这就是我的生活，你也应该跳出这个圈子，像你这么优秀的男孩子，正是谈恋爱的好时候，不要把时间都花在打工上，钱不是打工就能挣来的。”
    “我没有谈恋爱的原因，不是因为我天天打工，而是我没有喜欢的人，而且我也并没有天天做辛苦的苦力，不是你想得那样，假期我给学生补课，高中生一对一一节课五百，初中生二百，我靠的是我自己，没什么不好的。”
    “没，我没说你不好，是你太好了。”
    她从包里拿出两万现金来，这就递给了他：“拿去，你的两万块。”
    他不接，只怒目而视：“你这是在侮辱我。”
    季青柠耸肩：“少年，我哪有什么精力侮辱你？这两天打算离开c市出去转一转，走之前来看看，不然还想问你开学需要用钱么，姐姐我现在是有钱没地儿花的状态，你不花，自然有人来花，谁花不是花呢！”
    康提皱眉：“怎么了？你和郑宇吵架了？公司不是你的命吗？你要去哪里？”
    说着拉开车门这就上了副驾驶。
    女人重新戴上了墨镜，对他挥手：“真不用钱？那我可要走了，你上车干嘛？”
    他立即系上了安全带：“你去哪？”
    她扬眉：“还没想好。”
    ……
    时间过去了多半个小时了，因为季玖玖的爸爸一直没有来，所以她的亲子节目改成了别的小朋友，玖玖在台下看着，使劲鼓掌。
    青橙给顾云在留了位置，反复叮嘱了她，说她爸爸一定会来的。小家伙先还抿着唇，说有妈妈就好了，不要爸爸，后来她再三对女儿保证，说不管怎么样，妈妈对她的爱和她有没有爸爸并没有关系，虽然爸爸和妈妈不在一起，但是对她的爱都是真的。
    她都是在孩子耳边说的，玖玖沉默一会儿就集中注意力看节目了。
    就在她以为孩子不在意的时候，几分钟前季玖玖还问她爸爸到底什么时候能到。
    小朋友们在一起也两极化的，单亲家庭的孩子都特别敏感，青橙很庆幸自己做了一次这样的选择，让女儿也过一个有爸爸有妈妈的家庭日。
    九点整，就在家庭日快接近尾声的时候，台上还有最后一个亲子活动，是爸爸妈妈和小朋友一起要参加的，父母负责当模特，宝贝儿负责给爸爸妈妈穿衣服扣扣子，看谁的衣服搭配最漂亮，谁穿得最快，谁就能得到一件精美的家庭礼品。
    主持人周老师在台上现场和小朋友互动，挑选战将。
    一共需要十组小选手，季青橙看着手机上面的时间：“你想参加吗？”
    这可能是最后一个上台的机会了，季玖玖闷闷的嗯了声：“想。”
    她平常都最喜欢给玩偶穿衣服了，眼看着台上已经站了八组队员了，小家伙的眼里都蓄起了泪花，不过她仰着小脸，倔强地不叫泪珠落下来，是个非常坚强的宝宝。
    所以说完了想字，又反过来安慰妈妈：“其实也没什么意思，等回家我再给妈妈穿。”
    季青橙抿唇，与此同时，一个男人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会场的门口。
    他门口接待老师的指点下，这就走了过来。
    台上的周老师还处于极度的兴奋当中：“好现在第九组队员请上台，那么下面只剩下最后一个机会了，哪位小朋友想要参加？”
    季玖玖的身后，男人突然抓着她的小手举了起来：“对不起，爸爸来晚了。”
    青橙回头，顾云在就蹲在孩子身边，小姑娘虽然没有扭头看他，但是手臂伸得直直的。
    周老师换下她的时候，她一直低着头，此时男人就握着她的小手腕，就像给了她很多很多勇气一样。
    季青橙似乎都能感受到别人的目光，她只是看着周老师，想给孩子最后一个机会。
    当然，作为非常喜欢玖玖小朋友的周老师立即点了她的名字：“好，现在请第十组队员上台，季玖玖以及她的爸爸妈妈！”
    许是她坐得太久了，站起的时候脚都麻了，顾云在一把扶住她的肩膀，无比的自然。
    两个人牵着季玖玖的手，这就走了过去。
    先是到台上听比赛规则，周老师讲解了一番，要求小朋友在十五分钟之内，给爸爸妈妈搭配着穿上衣服，看谁搭配得更好，穿得更快，谁就能获得奖品。
    当然，奖品有很多，除了冠军以外都是纪念奖。
    三个人先去后台与其他家庭一起换上了家庭几年t恤，以方便孩子给她们穿衣服。
    五分钟以后，所有家庭回到台上。季青橙和顾云在并肩站在一起，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为孩子们加油，多少双眼睛看着他们，顾云在拉起了她的手。
    当然，台上很多家庭都是父母拉着手的。
    小朋友们都在前面做准备，有老师推着衣架走过来放了一边，上面挂着各种装饰的小配件，以及几十件外套。
    各就各位，周老师吹响了哨子。
    季玖玖和其他的小朋友一样冲向了衣架。
    顾云在握着她柔软的指尖。
    她并没有挣脱。
    “谢谢你。”
    “你谢得太早了，”
    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女儿季玖玖，“我什么意向都没有改变，今天不过是为了孩子，你能过来我倒是要谢谢你，能陪我演这么一场戏。”
    的确，孩子看起来是那么的快乐，男人看着女儿扬着笑容的小脸，只是更握紧了她的手：“好，那你怎么谢我？”
    季青橙：“……”

　　☆、33|前妻当道

第三十三章
    季玖玖的奖品是个家庭亲子套装，说白了就是三件印有爱心的白色t恤。
    家庭日成功举办，校长讲话以后，会场解散。
    各找各妈，各回各家。
    青橙拉着女儿的手，看着她可爱的小脸，感觉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三口人出了幼儿园，又在众目睽睽之下上了一辆车。
    吴有丽和司机小刘在学校门口已经等了两个多小时了，顾云在一夜未睡，此时也是一脸疲惫，不过他毫无睡意，看着玖玖目光温柔。
    一家三口都坐在后面，青橙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谢谢你。”
    男人充耳不闻，去握女儿的手：“玖玖，今天爸爸表现好吗？”
    小家伙撇嘴，只用黑漆漆的大眼睛看着他。
    吴有丽回头：“哟，青橙这是你女儿季玖玖啊，长得真漂亮啊，你俩基因不错，这一点你否认不了。”
    顾云在依旧逗着孩子：“爸爸特别想你，你知道吗？原来还怕你喜欢爸爸，都不敢和你相认，但是爸爸也想告诉你，爸爸非常非常爱你，真的。”
    季玖玖扬着小脸，直直地回视他：“你说谎。”
    她声音脆脆的，梗着小脖子。
    青橙不由失笑，抚着女儿的小辫子，小家伙顺势投入了妈妈的怀抱里，也不回头。
    男人继续温柔相待：“没有，爸爸没有说谎，爸爸真的非常非常爱玖玖的。”
    小姑娘在妈妈怀里翻了个身：“真的？”
    他点头：“当然。”
    她神色认真：“那你就离我和妈妈远一点，我们不喜欢你。”
    自始至终，她也没喊过一声爸爸，还和他耍着小心眼，男人目光沉沉。
    当然，季青橙看着他，眸色当中也尽是疏离，之前费尽心思做的那些事情，恐怕是前功尽弃，他之前尽量温柔，恐怕吓到她们，现在看来恐怕是真的太温柔了。
    吴有丽在前面偷笑，青橙斜眼：“前面路口停车，我们要下车。”
    两个没良心的，卸磨杀驴也没有这么快的，顾云在抱臂，这就靠在了后座上面：“停车。”
    他脸色阴戾，坐直了腰身。
    车就停在了一边，季青橙对吴有丽说了声回见，这就拉抱着孩子下了车。
    中午还有点热，路上人不多，出租车也没有，季玖玖懂事的非要下地来自己走，母女二人手拉着手，都显得特别开心。
    很快，顾云在的车又开了过来，之后就停在了她的身边。
    季玖玖踮着脚从妈妈的身后探头出来，看着她那个未承认的爸爸摇下车窗来。
    男人神色冷清，伸手递出来一个手提袋，原来是健忘的妈妈把她的奖品落在车上了。
    青橙很快就反应过来，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顾云在并未松手，只看着她。
    她扬眉：“怎么了？你想要啊，想要给你。”
    他抿唇，一松手，手提袋就到了她的手上。
    她愉快地和他告别：“再见。”
    季玖玖使劲摇着她的手臂叫她快走，可人刚一走开两步，后面的车又不紧不慢开了过来。
    司机小刘在顾云在的授意下问她，要不要上车送她回去。
    她当然拒绝。
    吴有丽也对着她摆手：“上车吧，反正都从高速下道口返回来了，耽误了两笔业务和三笔没有什么区别。”
    后面的男人目光浅浅，见她仍旧拒绝，只是叫了她的名字：“季青橙。”
    她回头，对是他的眼。
    顾云在目光淡淡地：“这么多年了，没心没肺一点都没变，你这辈子所有的防备是不是都用我身上了？嗯？”
    她下意识握紧了女儿的手，他目视前方，不再看她，“我会尽快回来，在此之前你考虑好，如果那时再不让我见孩子，我会让律师联系你。”
    说完也不等她有所反应，这就闭上了眼睛，车窗又升了上去。
    季玖玖还不懂得找律师和她见面是什么意思，愣愣地看着轿车消失的方向，青橙恨不能追上去，把人揪出来问他几个意思。
    外面很热，她一见顾云在真的回s市了，这就想拦出租车直奔姐姐家里。
    先把行李拖着回去住两天，哪好也不如自己家好。
    幸好没让她等多久，一辆出租车这就开了过来，每次打车钱都叫她肉痛，今天孩子额头都晒出了汗，这更叫她下了重新学开车的决心。
    大姐家里只有保姆在家，季青橙把行李箱收拾了一下，然后给姐姐打电话。
    然而电话一直是占线状态。
    那么季青柠到底在哪里呢？
    事实上她正在飙车，副驾驶上面的康提抿着唇，脸色发白：“季青柠你疯了！”
    她墨镜早扔了一边，双手扶着方向盘超车、超车、继续超车。
    女人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气，此时蓝牙耳机就别在耳朵上面，她一边集中注意力开车一边和电话里面的人说着话。
    康提在旁不敢睁眼：“季青柠！那个渣男不值得你这样，生命只有一次你知道吗？不能这样开车，你快点快点停下来！”
    青柠因他说话没有听清耳机中的声音，顿恼：“闭嘴！”
    红灯转绿，她左转，“何律师你再说一遍，现在他们在哪个医院？”
    康提抿唇，扭头看着她。
    本来两个人都快出c市了，季青柠心情不美，说开车出去转一转，他心知有异一直试探，可一通电话打到现在，这女人趁红灯原地调头，然后车速就飞了起来。
    他和青橙一样，自从车祸以后对坐快车都有恐惧感。
    脑中嗡嗡作响，也幸好路程不远，季青柠很快开车进了一家医院的停车场。
    康提下车，女人拿着手包已经走远，他大步追了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青柠这才想起他还在，拍了拍他的胸口，淡淡道：“你先自己回去，我今天有事。”
    康提不动，眉眼竟是淡墨：“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她本来就高，此时穿着高跟鞋更是不比他矮多少，女人神色如常，已没有了刚才的疯狂：“是我和郑宇之间的事，别人帮不上什么忙。”
    她总是这样，什么时候都一个人。
    他一把夺过她的手包拿在了手里：“不，我陪你。”
    至少不能叫她一个人。
    女人无奈，不去管他了：“随你的便。”
    她走向电梯，他立即跟了上去。
    医院的停车场在负一层，电梯到一楼的时候叮地开了，一个一身西装的男人随即走了进来，他拿着一个档案袋，对女人扬了扬手。
    季青柠对他伸手：“何律师你好。”
    男人笑：“难怪我们老大对季总念念不忘，原来季总比照片上要漂亮那么多。”
    她接过档案袋，这就拿出了一份材料来看：“谢谢夸奖。”
    白纸黑字，上面的是陈颜的病例，所谓的自杀不过就是做做样子，根本刚破了皮毛，可折腾郑宇来了医院，却是因为别的，她怀孕了。
    估计他故意给她打电话，就是为了让她有点愧疚之心，好不深究。
    青柠草草看了眼：“这东西不会就这一份吧？”
    被他称作是何律师的男人挑眉：“怎么可能呢，这玩意现在你想要多少份就有多少份。”
    袋子里面还有许多照片，都是郑宇和陈颜在一起的，虽然亲密的镜头为数不多，但是也非常暧昧。
    她生意上的伙伴，都羡慕她夫妻感情。
    郑宇这么多年了，对她也算行了，经历了风风雨雨，只有这么一个小可怜陈颜。
    他经历过明星的诱惑都坚守住了对她的承诺，却不想在这个时候，栽在了那女孩儿的身上。
    电梯叮地一声，她全都放回了袋子里面，然后走了出去。
    康提站在她的身边，看见何律师对他们挥手再见：“美女，祝你好运。”
    季青柠点头，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十六楼是住院病房，陈颜就在一六零三，是个单间。
    她大步走过去，敲了敲门，然后推开了门，里面并没有人。
    康提一直跟在她后面，看见她又走到护士站询问，其中一个小护士告诉她说病人下二楼做人流手术去了。
    他心如刀绞，默默跟着女人。
    青柠重新回到电梯，然后按了二楼。
    他注意到她指尖泛白，一直紧紧按着档案袋。
    很快，两个人到了二楼，手术区有好几个排队等待手术的病号，刚从护士站走过去，就听见一个女人嘤嘤地哭声。
    走过护士站转角，陈颜正搂着郑宇，伏在他胸口哭泣。
    季青柠抬眸，只是顿了一下，然后缓缓走了过去，男人看见她立即抓着陈颜的手腕让她站直了，不过两个人也只刚站直了，康提一拳头这就揍了他的脸上！
    郑宇摔倒，康提站在他的面前：“你起来！”
    陈颜胆怯地看着他们，这就伸手来扶：“郑宇……”
    青柠笑，看着郑宇站了起来：“不是说没碰过她吗？她怎么怀孕了？嗯？”
    他脸色也沉，只是别过了眼去：“对不起青柠，但是这孩子我不会要的，陈颜做完手术就把她送回老家去。”
    刚刚还在哭泣的陈颜立即就跪了下来，她一把抱住了青柠的大腿：“青柠姐我对不起你，但是以后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留下这个孩子，你们这么多年也没有孩子我把他送给你行吗？然后我走我一定走得远远的行吗……”
    梨花带雨，不过姿态太假了。
    女人懒得去看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她把怀里的档案袋摔了郑宇的怀里：“算了郑宇，她说得对，结婚这么多年了咱们都没有孩子，这孩子就留着吧。”
    他怔住，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康提也懵了，紧接着青柠略显悲痛地转身：“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谁也别来打扰我。”
    郑宇要待上前一步，护士却拦住了他：“这位家属，手术还做吗？”
    陈颜抹着眼泪，一下投入了他的怀抱：“不做了我们不做了！”
    季青柠已经走远，康提紧紧跟着她，一直皱着眉头。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今天的她特别诡异。
    进了电梯，女人竟然还伏在扶手上面笑了，她笑得很大声，仿佛有了一件特别开心的事情。
    到了负一层，她还在笑，笑着笑着就流出了眼泪。
    她脚步也快，康提想抓住她，却觉无力。
    上了车，女人伸手戴上了墨镜。
    康提抿唇：“季青柠你真是疯了，她爱做人流爱做什么手术她做她的，关你什么事？你干什么都为郑宇着想，这种男人不值得！”
    女人勾唇，用纸巾擦着脸：“当然有关系。”
    她声音轻快，似再无悲痛一样，“留着孩子留着陈颜，他才是婚姻过错方，我和他不仅要打离婚的官司，还有公司，懂吗？”
    他怔住，刚才为她所有的揪心担忧都似是多余，令人着恼，不禁怒目：“那也不能原谅，你还笑得出来，真是疯了。”
    季青柠启动车子：“我当然要笑，你说我们结婚那么多年都没有孩子是因为什么？你别这样看着我，反正不是因为我，郑宇喜当爹我当然要祝福他，不是么？”
    康提：“……”
    她一脚油门出去：“坐稳了，咱们去律师事务所。”

　　☆、34|前妻当道

开车的时候，偶尔有泪珠从墨镜下面滑落下来。
    她再怎么说不在意，也不能不在意。
    背叛就像是一把利剑，直直插入她的胸口。在这样一场婚姻当中，如果不能忠诚，女人受到的打击往往要比男人要多，即使是季青柠那样强势的女人，也难承受。
    再未开口，康提看着她，她始终没有摘下墨镜。
    白色的兰博基尼刷地一下开进了九马路的停车场内，季青柠冷静得叫人可怕。
    停车以后，她没有马上下车，女人的高跟鞋轻轻点了点，然后放松身体靠坐在了座椅上面，她仰着脸，半晌没有动。
    他想开口安慰她，却不知说什么才好。
    在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似乎是多余的，她双手抱胸，很明显是自我保护的一种状态。
    在他的印象当中，几乎从未见过她哭泣，刚才她笑出了泪光来，却不知道是哭还是笑，是庆幸是幸灾乐祸还是心如死灰伤心欲绝。
    正是看着她的脸，恍惚不已，季青柠忽然转过头来：“你有烟吗？”
    大墨镜几乎遮住了她的半张脸，也看不出她有什么表情，康提木然道：“我不抽烟。”
    哦，她又点了点头：“对不起我忘了。”
    他抿唇，抽出纸巾来递给她：“怎么了？你在犹豫？”
    她叹了口气，只是推了推墨镜：“养只小猫小狗还有感情呢，何况是人，我和郑宇这么多年风风雨雨走过来的，恐怕这辈子也再没有人能了。”
    康提张口欲言，可看着她的红唇，到底是说不出来。
    季青柠扭头看着他：“你能懂我这种心情吗？其实感情都太多变了，时间能证明一切，如果今天我走进这个律师事务所，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他点头：“可他不值得你留恋。”
    她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说得对，他不值得我留恋，今天就到吃为止吧，你回去，我去见见我的老同学。”
    眼看着女人拿了手包下车，康提也推开了车门。
    她脚步轻了很多，步伐也不大，因为是穿地一条修身的铅笔裤，那两条大长腿看起来更加的匀称。他追了上去，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下从后面抱住了她。
    青柠微怔，然后顿足：“这是干什么？我还没可怜到这种程度好吧。”
    康提收紧双臂，想起这两年每一次见到她时候的心悸，抿唇道：“季青柠你一点也不可怜，真的，一点也不，郑宇他配不上你，我……”
    他话还未说完，只听啪啪地鼓掌声在旁响起，一个男人靠在另一辆车边，正对着她们走了过来，很明显他刚才就在不远处，目睹了这一切。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这种感情真令人动容，季青柠你够狠，老牛吃嫩草啊！”
    “别胡说……”
    女人推开了康提，“你怎么回事？”
    男人调侃地声调简直令人面红耳赤，康提的勇气立即消失殆尽，他低着头，扯了扯肩头背包的背带，恨不能立即就钻进地缝里面去：“我下午还得给学生补课，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然后不等她做出反应来，这就从停车场跑了出去。
    季青柠抱臂，抬眸看着他：“裴向南你够了啊！”
    男人上钱一步伸手摘下了她脸上的墨镜，黑色的镜面映着他的笑容：“老同学，好久不见了。”
    她下意识偏过脸去，微红的双眸看向了别处去：“是挺久不见了。”
    他站在她的面前，这就捶了捶自己的左肩：“没事，来。”
    蓦然回眸，泪光顿现：“你这算什么？，可怜我？”
    女人梗着脖子，扬着脸，她当年是她们学校的校花，从来骄傲不会低头，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却没曾想过两个人是以这种方式见面。
    而她已经不再只是前女友的问题了，她还是别人的妻。
    尽管如此，四目相对，裴向南仍旧再上前一步拥住了她，然后一手按在她的后脑让她靠在了自己的肩头上面。
    他笑，随即被人推开。
    季青柠已然冷静了下来，退后两步重新站好：“既然委托给你们了，有些话就必须说在前面，我只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郑宇再对不起我他也是郑宇，事情尽量不要闹得太难看。”
    男人挑眉：“那是当然，如果他配合的话。”
    ……
    回家的路上季青橙买了一份报纸，果不其然，季青檬上了头条。
    这些八卦记者简直把她扒了个底朝上，不仅有她的本名生辰八字喜好前男友，还有她的家庭背景以及兄弟姐妹，报纸上影像都有点模糊，但的的确确，她们家哥哥姐姐以及她都附有照片以及背景介绍。
    竟然还有她，仔细一看似乎是自己的近照，都不知道人家什么时候拍的。
    两个人上了楼，季玖玖见她直盯着报纸看，也翘起脚来：“妈妈你在看什么啊？”
    青橙放下报纸来，这就到阳台的电脑桌上打开了电脑，时间不早了，小家伙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她看了眼时间，回头笑：“你是不是饿了？”
    玖玖点头，还抱着手提袋：“我们吃什么啊？还有这个，放到哪里好？”
    是她们的家庭套装，她斜眼当着孩子的面还不能说扔掉：“随你的便你收起来吧，妈妈给你下点面条。”
    说着把行李箱提到了卧室去，然后到橱柜里找出仅剩的一点挂面。
    外面天气很好，她想起顾云在走的时候说的话，点着了火。
    依照着她的习惯下了面条，又给孩子下了个鸡蛋，然后盛到了碗里，送了餐桌上面。
    季玖玖已经洗完手等候在桌边了，青橙给她个小勺和叉子，就赶紧到了电脑边上。
    打开浏览器，渣浪的页面上，果然，季青檬就在头条上面。
    网页上面的照片要比报纸上清晰得多，季青橙牵着女儿的手，还好给玖玖打了马赛克，她瞪大眼睛，新闻上面写着青子，本名季青檬，后面是她的家庭状况，因为小编太八卦了，注明了她的姐姐是环宇公司的总裁夫人，并附有姐姐照片一幅，然后是大哥的侧脸，注明他是某医院的妇产科大夫，最后是季青橙牵着女儿的正面照。
    稿子上是这么总结的，季家一家都是俊男美女，季青檬不似整容，附属上她小时候的照片两张，分明人家就是天然美女，下面评论已经超过两万了，都是路转粉，黑转路的，好多都是从许晋然微博那过来的，还按格式评论说，要把他交给晋嫂，，虽然两人女大男小，但是十分般配的啦之类的。
    关注了会娱乐新闻，她回头一看，季玖玖正拿着叉子在卷面条。
    本来这小家伙最爱吃面条的，这么半天却才吃了半碗，看她那无奈不得不吃的架势，真是无语，赶紧就走了过去。
    青橙给自己盛了一点：“季玖玖，你怎么了？不是说饿了吗？”
    玖玖扁嘴，声音低低的：“我吃不下。”
    她斜眼：“怎么了？不好吃吗？”
    说实话味道的确是和顾云在做的没法比，不过这小家伙脸色苍白，又捂着肚子，顿时就叫她敲醒了警钟。
    季玖玖放下了叉子：“妈妈我肚子疼……”
    话还没说完，人就从餐桌上跳了下来，然后直接钻进了洗手间。
    青橙连忙跟了过去：“宝贝儿，用妈妈给你拿小板凳吗？”
    洗手间里面已经响起了挪动小板凳的声音，玖玖关上了门：“不用！”
    孩子不舒服，她也没有心情吃饭，草草吃了几口这就收拾起了碗筷。
    季玖玖拉肚子了，等这孩子从洗手间洗手出来以后，小脸煞白煞白的。青橙让她换成家居睡衣躺在床上，给她拿水带装了热水，仔细用毛巾缠了给她搂着，然后给她揉肚子。
    小床上面都是她的玩偶，玖玖抱着热水袋，难受地闭着眼睛。
    季青橙一边给她揉肚子一边随口给她讲故事：“火龙把王子抓走了，公主的衣服也被大火烧掉了，她只能拿着口袋套在了身上，然后人们都叫她口袋公主。口袋公主非常勇敢，她找到了大火龙，问大火龙：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你喷火很厉害嘛？你能喷多远……很快，火龙的火就喷完了。”
    玖玖睁开了眼睛：“口袋公主真勇敢，玖玖也很勇敢的。”
    她仰着小脸，看着书架上面的三只熊，刚才进卧室的时候，她给小熊家庭穿上了她的亲子套装，虽然大了些，但她拿着小卡子都卡在了它们的身上，还装饰了一番，远远看着，真是温馨的一家。
    青橙察觉到她的目光，也看了过去，顿时愣住了。
    季玖玖往她怀里窝了窝：“然后呢，口袋公主救出王子了吗？”
    女人轻轻揉着她的小肚子：“当然了，口袋公主运用自己的智慧把火龙的火都消耗掉了，然后她一口气跑到了囚禁王子的城堡，救出了王子。”
    小姑娘问题也多：“然后呢？公主和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吗？”
    季青橙笑：“没有，王子打开城堡的门，看见公主穿着破烂的口袋，说她不是公主了，就不喜欢她了。”
    玖玖撇嘴：“切~他一点都不勇敢还不是真正的王子呢！”
    青橙点头：“对啊，口袋公主勇敢善良才是真正的公主，这样什么都做不到的王子，不值得我们喜欢他，对吗？”
    小家伙眨着大眼睛看着那三只小熊：“可是口袋公主穿着口袋，还漂亮吗？”
    到底是女孩儿，永远关心外表。
    女人贴着女儿的小脸，摩挲着她的半长发：“口袋公主赶走了火龙，受到了百姓们的爱戴，然后重新建立了她的家园，后来她成了女王，穿着金光闪闪的漂亮裙子，还带着皇冠，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
    窗外微风吹过，午间的阳光透过窗口落在小床边，也金光闪闪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母女二人都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季青橙做了一个梦，她梦见顾云在一身白衬衫，走在操场上面，学生时代的她在后面一直跑一直跑，然后终于超过了他，回眸间都是得意的笑容。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下从梦中惊醒了过来，夕阳西下，屋里有点暗。
    她下意识摸了女儿一把，然后腾地坐了起来。
    季玖玖脸色潮红，发烧了。
    孩子还在睡梦当中，肚子上面的热水袋已经凉了，季青橙叫了女儿两声，拿过夏凉被裹着她这就抱了起来。
    小姑娘迷迷糊糊地缩在她怀里：“妈妈我冷。”
    拿起包和钥匙，青橙抱紧女儿这就奔了出去。

　　☆、35|前夫当道

急性胃肠炎，真把季青橙给吓坏了。
    输液的时候，护士小姐都连连称奇，季玖玖闭着眼睛一声都没有哭。
    小家伙躺在病床上面，脸色苍白，有一点点的无精打采，青橙握着她没有输液的另一只手，轻声哄着她。
    玖玖难受，话都不想说。
    看着她的小脸，当妈的心都要碎了，出来以后幸亏很快就来了出租车，直接来了医院，大夫对孩子这样的病见怪不怪，也只简单处理，输液就行。
    因为着急，到的是附近医院，孩子闭着眼睛睡着了。
    天已经黑了，她拿出手机来，犹豫片刻还是打给了程风，之前和大姐联系过，她正在律师所，忙着取证和姐夫离婚，青檬才还在朋友圈分享了一组剧组的搞怪照片，估计在片场也回不来，大哥不在这个医院，而且今天应该值班。
    她的交际圈很小，这两年一直忙着这店，竟然没有一个能谈心的朋友，除了家人，一无所有。因为出来的太仓促了，她只带了不多现金，钱包里面有两张她常用的银行卡。
    毕竟是在医院，应该给孩子带些换洗的衣服和日常用品。
    一个人也不能离开，不想让母亲担心，只好打给程风。
    很快，程风真的开车赶到了，季玖玖一直在睡，他拿了她家的钥匙，去拿东西。
    平常孩子的东西放得都很有规律，他按照她的指示，给她带了些换洗衣服和日常用品，等他回来，小家伙刚好醒了。
    因为腹泻，她肚子空空的。
    太长时间没有进食，玖玖肚子咕噜咕噜直叫，大夫只让吃些流食，她就可怜兮兮地看着妈妈，嚷嚷着说饿。
    程风是直接从公司过来的，他最见不得孩子这可怜样，先打了热水过来，然后出去给孩子买粥去了，不多一会儿，他人没回来，顾云在的电话就到了。
    心烦，如果知道这个陌生的手机号码是他的，她就不会接听了。
    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偶尔还咳嗽一声：“在医院？孩子怎么样了？”
    她抿唇，猜到一定是程风这个大嘴巴透露出去了：“不想和你谈论这个话题。”
    他顿了顿：“把我手机号码从你的黑名单里面解除，马上。”
    孩子抓着她的指尖，季青橙别过脸去冷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顾云在不急不躁：“因为你和我沟通好过和律师沟通。”
    青橙差点把手机摔出去：“顾云在你要不要脸？孩子是你的吗？我看你和你妈没什么分别像个强盗……”
    季玖玖瞪大眼睛看着她，眼神当中都是惊慌，想让他们滚出她的世界话也只说一半，生生咽回去了。
    他也立即出声：“我妈是不是强盗我不知道，但是她会改变对你的态度，很快。”
    谁稀罕呢？
    她挑眉：“不用，我希望她继续讨厌我，你们过你们的，我和孩子过我们的，互不干扰。”
    顾云在淡定如斯：“那不可能。”
    管你，季青橙果断挂了电话。
    季玖玖眨巴着眼睛：“妈妈，你在和谁打电话啊？”
    她嗯了一声：“是一个朋友。”
    小家伙当然不肯相信：“是爸爸吗？”
    她很无语：“你不是说不想要爸爸吗？这么快就接受了？”
    玖玖垂眸，半晌才看向她：“难道他不是我爸爸吗？”
    好吧，她不能说谎：“是，他是你爸爸。”
    小家伙撇嘴：“所以我不是想要爸爸了，我只是有爸爸了。”
    季青橙竟然无言以对。
    她竟然还得寸进尺：“妈妈你能帮我给他打个电话吗？我和他说两句话。”
    才刚刚挂断人家电话，很想对女儿说不，但孩子期望的眼神是那样的纯净，拒绝的话实在说不出口了，硬着头皮打开手机黑名单，把顾云在的号码恢复了好友通讯录当中去。
    季玖玖眨巴着眼睛一直看着她，青橙一狠心点了拨出号码，然后就像是个烫手山芋似得塞了孩子手里。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顾云在的声音听起来愉悦得多：“青橙？”
    季玖玖的小声音听着尤其高冷：“我不是我妈妈，你猜猜我是谁？”
    男人笑，急切回道：“原来是我们玖玖小公主，你能给爸爸打电话爸爸真高兴，我听说你生病住医院了，现在怎么样，肚子还疼吗？护士阿姨给你打针疼不疼？”
    小家伙扁了半天的嘴，终于弯了弯，不仅如此打针都没有哭的季玖玖眼睛里竟然有泪花闪动着，她下意识看着吊瓶，声音萌萌的：“我不能叫你爸爸，因为你太坏了，总是让我妈妈生气，我也不想给你打电话，但是你能和我说说你妈妈是怎么回事吗？我都听见了……”
    这哪里是四岁孩子说话的口气，季青橙简直惊呆了。
    顾云在也愣住了：“玖玖……”
    季玖玖瓮着鼻子：“你要是真喜欢我的话，就快点回来，把欺负我妈妈的坏人都赶走，我妈妈开心了，我再考虑一下要不要叫你爸爸。”
    他声音低沉：“好。”
    半晌没有人开口说话，然后就在他以为女儿要挂断电话了的时候，玖玖闷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肚子不疼了，就是想吃饭有点饿了，护士阿姨扎针的时候我可勇敢了，都没有哭，妈妈还骗我说扎针就像蚊子咬一口，比蚊子咬疼多了，不过我忍住了，眼泪就没掉出来。”
    男人嗯了声，温柔地笑：“玖玖真棒。”
    季玖玖看了眼妈妈，青橙想给她倒点热水，发现没有水杯，小声说了句去护士站拿一次性杯子，这就出去了。
    女人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门口，小家伙这才握紧电话：“叔叔，你知道我的生日吧？”
    顾云在笑：“当然，九月九日，马上就要到了对吗？”
    玖玖嗯嗯：“我想要邀请几个小朋友来参加我的生日趴，你能参加吗？”
    他欣然答应：“好。”
    她显得很高兴：“那你能做些好吃的小点心会吗？我妈妈不会。”
    原来是这样，男人默……
    而门口的走廊里，季青橙更加的沉默，她听着女儿说了拜拜，这才轻手轻脚地走开。很快，程风买了小米粥回来，她拿着小碗，一点点喂女儿吃饭。
    季玖玖很配合，小脸精神了许多。
    她没有问孩子为什么要给爸爸打电话，小家伙也没有主动提及顾云在来，在程风面前，母女二人十分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不到九点的时候，青橙让程风回去了，她一个人守着女儿，就坐在板凳上面，生生坐了一夜。
    大夫说得没错，自从输液以后，孩子出了一身的汗，然后体温也稳定了，肚子也不疼了。看护了整整一个晚上，她一直绷着神经，除了有点头疼之外，并没有感到困乏。
    一早上就给母亲打了电话，早上七点半的时候，人就直接带着早餐来了。
    蒋妈妈心疼得不行，直数落她没照顾好孩子，可回头一瞧见自己女儿脸色也不太好，顿时又心疼起她来，改口又说她应该早点给妈打电话云云的。
    季玖玖状态还不错，吃了一大碗粥。
    青橙胃口不好，只吃了一点点，早上输液之前还有口服的药，这孩子哪都好，从小就懂事，但是唯一的毛病就是不，每次吃药都哭得惊天动地，宁愿打针也不吃药。
    原本以为她在病床上能好哄一点，可母女二人联起手来哄，玖玖也不吃，还把水都弄洒了，床上被褥全都湿了。
    气得她想打人，蒋妈妈叫来了护士长，三个人硬是连劝带按着，才算把药吃掉了。
    小姑娘委屈得不行，捂着脸呜呜地哭。
    正是收拾被褥，一个男人敲响了病房的门，昨天晚上是临时入院，所以只是普通病房，里面一共三个病床，另外两个都是小男孩，此时巴巴地看着玖玖哭。
    一有人敲门，立即有人喊了一嗓子：“你别哭了，你爸爸来了！”
    吓得季青橙差点把手里的水杯扔地上，一回头，看见沈嘉奕站在门口，他手里还拿着一束鲜花，见她目光才走了过来。
    季玖玖梗着小脖子：“他才不是我爸爸，哼！”
    蒋妈妈立即捂上了她的嘴：“诶呀小沈来了啊，真是费心了！”
    青橙有点呆，可男人却无比地自然，先把花放在了一边，然后摸了摸季玖玖的小脑袋瓜，很是熟悉的样子笑了笑。
    “宝贝儿你好点了吗？”
    “……”
    “怎么了？不认识叔叔了吗？”
    他语气温柔，玖玖却送了他一个白眼：“不认识了。”
    她妈妈身边出现的每一个可疑的异性，她都不喜欢。
    很明显是带着情绪的，季青橙很无语，狠狠瞪了她一眼。
    玖玖很快改口：“对不起。”
    然后看向妈妈。
    姥姥很热情：“快叫沈叔叔，上次去过咱们家的你忘了？”
    她想起来了：“沈叔叔好。”
    正好护士来给孩子输液了，青橙推了沈嘉奕出来：“你怎么来了？”
    男人拿出手机来给他看，偌大的屏幕上面都是准新娘梦如的照片，他略显头疼地放在了她的手里，边走边说：“选片了她就一直给我打电话，非让我看，我哪有时间看这个，又敷衍不了。程风说你带孩子在医院，刚好不远就过来看看，到我车上说话，你看着帮忙选一下算了。”
    照片照得都很唯美，不过总有取舍。
    季青橙与他并肩走到外面，沈嘉奕的车就停在不远处的路边，坐上副驾驶以后，她就把手机卡在了前面的手机卡座上面，然后滑着屏幕做记录。
    男人这两天因为游戏宣传的事情很忙，他把事情都交给她了，也安心地打了个盹。
    说也奇怪，这姑娘总是笑眯眯的，和她在一起总有一种很安定的感觉，不知多久以后，沈嘉奕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了眼手表，发现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他想问她选得怎么样了，可一抬眸，却发现女人也睡着了。
    季青橙歪着头，秀美的脸上都是疲惫。
    蒋妈妈殷勤的脸在脑中晃了一下，他顿时想起他父母给他下的最后通告，这个周末必须把女朋友带回家去。
    扭头看着她，真令人心疼。
    她浅浅的呼吸带着余温，凑近了些莫名其妙地，他胸腔里那颗安分了许久的心竟然扑腾扑腾飞快跳了两下。
    正是凝神看着她，女人膝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青橙似乎吓了一跳，差点把电话扔出去：“喂，妈。”
    她手足无措时候，总是令人怜惜。
    她带着女儿的时候，又总是那样的坚强。
    沈嘉奕勾唇，看见她脸色突变。
    “什么奶？妈你说谁奶？啊我知道了等等我马上回去！”

　　☆、36|前妻当道

第三十六章
    一口气跑回病房门口，季青橙是非常愤怒的。
    顾云在他妈上一次找她说的那些话，还历历在目，此刻摸到孩子病房来了，目的可想而知。她妈妈蒋美玉女士从来就是个面善心也善的人，恐怕言语上也不是她的对手。
    原本以为里面会有争吵，一推开房门，却只有沉默。
    唯有电视里面动画片的声音在病房当中回荡，其他两个床上的小男孩正和季玖玖一起看动画片，小家伙正在输着液体，一只小手里还拿着个鸭子玩具。
    顾母就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病房里每个病床就只有一个凳子，蒋妈妈见女儿一头扎进来，赶紧迎了上来。
    青橙怒：“你怎么来了？”
    蒋妈妈扯了她胳膊一下：“她毕竟是长辈，你好好说话。”
    她怎么能好好说话？
    不过在孩子面前，她必须压住怒火，目光灼灼间，顾母也回过头来看她，季青橙还穿着昨天的裙子，她神色憔悴，可眉眼间和几年前没有太大的区别。
    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顾母淡然道：“再怎么说，我也是顾云在的妈妈，你这个孩子从一开始就学不会遮掩半点情绪，当然这也是我不喜欢你的原因之一，今天一早他就给我打电话叫我来看看孩子，纵然我们有千般错，万般不是，也不该当着孩子的面这样，对吧？”
    季青橙挑眉：“这位阿姨，是你说要我们远远的，不要去找你们，不是吗？”
    女人略窘迫，扭过头去看孩子：“玖玖刚才扎针都没有哭啊，你可真棒，你快和你妈妈说说，奶奶今天干什么来了？”
    玖玖捏着小鸭子，吱嘎吱嘎地响：“你是谁啊？”
    青橙无语，只到顾母的旁边：“我看您还是出去吧。”
    点滴一点点流入孩子体内，季玖玖眸色纯净，她漂亮的小脸边上，是半长的卷发，可爱又精致，这样一个柔软的小团子就在她面前，顾母的心底流淌着的，是心疼。
    可她实在等不得儿子，自己就先一步来了，怎能这就走呢？
    平常她出门的时候，都有人跟着，听到顾云在说孩子病了，急得匆忙从医院跑了出来，幸好两家医院不太远，此时人家都下了逐客令了，还是不想走。
    小姑娘漆黑的双眸一直看着她，映着她逐渐逝去的年华。
    季玖玖略天真地看着她：“奶奶是什么？我怎么不认识你？”
    青橙还待上前，却被母亲拉住：“妈，你拽我干什么……”
    甜美的小姑娘脸色略白，躺在病床上尤其像个洋娃娃，顾母见她主动开口，很是高兴，伸手握住了玖玖的手。
    软软的，这种奇妙的血缘关系令人动容：“我是你爸爸的妈妈啊，你有没有学过，爸爸的妈妈叫奶奶，叫奶奶……”
    玖玖不哭也不笑：“可我连爸爸都没有，哪来的奶奶啊？”
    顾母笑：“怎么没有？你妈妈没有告诉你吗？你爸爸啊他吧……”
    想了想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孩子，顿时语塞。
    正觉尴尬，门口传来两声叩门声，青橙回头，顾云在拿着车钥匙，怀里抱着一个洋娃娃，正站在病房门口。
    蒋妈妈这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见到顾云在，也是呆住了。
    男人对她笑笑：“伯母你好，我是顾云在，玖玖的爸爸。”
    季青橙在旁冷笑：“你要不要脸？”
    他就像没听见一样，径自走到孩子跟前：“玖玖，这个娃娃送给你，你病了知道爸爸多心疼吗？”
    季玖玖扬着小脸，扁着嘴：“光是心疼有什么用，人家小朋友生病了，爸爸妈妈都在一起陪着的，以前我也生过病，心疼我的人可多了……”
    顾云在挑眉：“你想要爸爸妈妈在一起陪着你？”
    玖玖白他一眼：“错，光说不做有什么用，我不想要你当我爸爸。”
    她用眼神看着顾母，“我也不想要这个坏奶奶。”
    顾母的心都要碎了：“奶奶怎么变成坏奶奶了……”
    小家伙推开洋娃娃：“欺负我妈妈的人都是坏人！”
    季青橙伸手：“病房里还有别人，您二人请出去吧，孩子需要休息，这点道理你们不会不讲的吧？”
    顾母屡次想要和小宝贝说话，人都不愿意。
    就连顾云在亲自过来了，也不配合。
    明明昨天晚上还给他打电话了，他连夜安排好公司的事情，后半夜开车回来的，眼底一片乌青，看着女儿明显带着抵触情绪的模样，他只能提前行动，快点把这母女捞过来，不然只怕夜长梦多。
    东西放在了床头，他拍了拍母亲的肩膀，让她和蒋妈妈都留在病房内照顾孩子，然后拉起了青橙的手，这就将人带出了病房。
    早上走廊里面，陆陆续续有出来打饭的病人家属，季青橙反应过来回肘就是一击。
    男人却是回手握住了她的手腕，过往的护士都看着她们，他抿唇，直接拖着她一直走过转角，然后按在了安全通道的墙上。
    女人踢腿，也被他压制住。
    季青橙怒目而视：“顾云在，你放开我！”
    他呼吸浅浅，气息就在她耳边：“青橙你冷静点，孩子需要爸爸妈妈，我也需要你。”
    她冷笑：“你好不要脸，可我们不需要你。”
    男人几乎抵着她的鼻尖：“玖玖需要，你也需要，如果你能想起来的话你就应该知道，结婚是你提出来的，是你想和我结婚，而离婚也是你提出来的，我们分开一年多，我按照你的意思让你离开了那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家，一直一直以来，都是你在抛弃我……”
    话未说完，一声咳嗽立即将两个人分了开来。
    蒋妈妈面色不善，这就把女儿拉了过去，她手里还拿着个花镜，拿着手绢擦了又擦才戴了上去。
    顾云在抬眸：“阿姨，对不起，我只是有些话想对青橙说。”
    蒋妈妈不紧不慢地向前一步，把要出来的季青橙一把推了回去：“不管你们以前怎么样，现在你们离婚了，要知道结婚的时候不仅仅是你妈妈不同意，我甚至都不知道，孩子偷偷拿着户口本跟你走的。从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可我也记得你是让我女儿吃过苦的，现在她们娘俩过得很好，而且我们青橙也有男朋友了，那孩子长得不错，家庭也不错，我很高兴我女儿和我外孙女都要有新生活了，所以，请你和你的母亲，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男人怔住，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季青橙顺口胡说：“对，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所以你有多远滚多远。”
    蒋妈妈皱眉：“要有礼貌。”
    好吧，她抱住母亲的一边胳膊，挑眉看着他：“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和孩子面前，日后桥归桥路归路，你也会有自己的生活，再结婚再生孩子，祝福你。”
    安全通道里人声渐起，楼上有人下来了。
    蒋妈妈淡淡瞥着他，使劲抖了一下手帕，这就转身带着女儿走了出去，走廊里都是打了早饭回来的病人家属，青橙搂住母亲的脖子，一时间感慨无数。
    不过很快，她就想起来了：“妈你出来了？那玖玖呢？”
    蒋妈妈回头瞪她：“当然是和那个坏奶奶在一起了，放心吧，小家伙机灵着呢。”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两个人的脚步还是加快了，走到病房门口，正听见孩子在里面妈妈妈妈地哭呢。
    青橙连忙跑了进去：“宝贝儿，怎么了？”
    季玖玖眼泪就在眼里打着转转：“妈妈妈妈！”
    顾母在旁手足无措地看着这一幕，心如刀绞。
    她刚才好容易得到了和孩子独处的机会，自然是百般讨好，可惜季玖玖完全不配合，那双和儿子像极了的双眼，一直盯着她，动不动就委屈地泛着泪花。
    她的心都要碎了。
    眼看着季青橙抱起女儿，小家伙伏在母亲的肩头，刚一触到她的眼神立即又埋首了人怀里。
    蒋妈妈从她身边淡淡走过，她想开口说点什么，可一张口却发现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想叫口亲家吧，还不应景。
    顾云在也出现在了病房门口，她立即走了过去。
    男人靠在外面墙上，面色疲惫。
    她抿唇：“你看看，孩子不认我，这可怎么办？”
    他双手插兜：“不是不让你来了么，你来干什么？”
    顾母皱眉：“我来干什么？”
    她一手拍在儿子的胸口上面，“你说我来干什么？孩子都四岁了还没有爸爸，还不认识奶奶，没有完整的家庭，这些都是造的孽啊……”
    他神色淡漠：“是啊，都是因为什么呢？”
    顾母叹气：“你应该早一点告诉我，我的孙女我的孙女啊！”
    病房里面，玖玖已经安静了下来，青橙正给孩子削着苹果，顾云在想拿出烟来点上一根，一伸手却发现出来的仓促没有带。
    顾母还在门口看着季玖玖，不舍得离去。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吴有丽的号码闪烁着，医院里面信号不好，他往大厅走去，刚过转角差点撞上一人。
    男人也拿着手机在通话：“我替青橙谢谢你。”
    擦肩而过。

　　☆、37|前妻当道

第三十七章
    男人挂断了电话。
    他记得那个人，曾在ktv开车送青橙过来的，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人似乎还看了他一眼。顾云在返身走回病房门口，他妈妈正和护士说着话，病房里面有很多个人。
    沈嘉奕正低头和季玖玖说着话。
    因为早餐已经吃过了，青橙把他买来的东西放在了保温杯里，蒋妈妈一见他来很是高兴，脸色好得不得了。
    这情景很是温馨，当然，如果那个男人换成他自己就更好了。
    顾云在站在门口，很快玖玖发现了他，对他扁了扁嘴。
    他快步走了过去：“怎么了？”
    小家伙叹着气：“病房里太吵了。”
    沈嘉奕笑笑，对他伸出手来：“又见面了。”
    他与之握手：“你好，我是玖玖的爸爸。”
    男人瞥了眼躺在病床上面的小姑娘：“是的，她和你长得很像。”
    这个场面有点可笑，季玖玖无聊地在嘴里直吐泡泡，蒋妈妈十分和蔼可亲，过来拍了拍沈嘉奕的肩膀，然后看向了顾云在：“小沈来得刚好，介绍一下，他就是我们青橙的男朋友。”
    季青橙无奈地抬眸，却撞见沈的笑眼，他回过身来，竟然一把拉过了她去，顾云在这样纠缠不休，她硬着头皮笑了笑。
    “对，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沈嘉奕。”
    “……”
    顾云在目光沉沉，也只点了点头。
    季玖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断地按着小鸭子玩具，发出嘎嘎的声音来。
    病房里面的人越来越多了，真的是闹哄哄的，护士在门外敲门，进来以后很委婉地请探病的家属先出去，病房内每个病人只能留一个陪护。
    蒋妈妈双手合十，对护士道歉，然后推着青橙和沈嘉奕往出走：“你们快出去吧，我照看玖玖就行，青橙都一夜没睡了去休息休息。”
    季青橙回头：“玖玖？”
    小家伙对她挥手：“妈妈再见。”
    其他病人家属也都出去了，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小姑娘表现得特别坚强，顾云在低头摸摸玖玖的小脸：“爸爸来照顾你好吗？”
    玖玖看着他身后的姥姥，别过了脸去，小声说道：“你不是我爸爸。”
    男人自嘲地笑笑，然后又从怀里拿出一部新的电话来，放在她的枕边：“想爸爸了就给爸爸打电话。”
    蒋妈妈顿时皱眉，可她刚要上前，他已经转过身来。
    顾云在恳切地看着她：“我不知道伯母以前有没有见过我，我对青橙受过的那些伤那些苦都深感抱歉，但是我也希望伯母能再给我们一次机会，给孩子一次机会。”
    他深深一弯腰，然后从兜里拿出一把钥匙来：“有朝一日伯母若能是s市，务必去看看，朝阳街18号，幸福里二十三号楼三零三室，那是我和青橙的家，很温馨的地方。”
    蒋妈妈就像是碰到了烫手山芋一样，差点把钥匙摔出去。
    男人却是大步走了出去，他背脊挺得很直，过往就像是海潮一样一幕幕涌了出来。
    大学毕业后，两个人面临着异地的境况，他带着季青橙回到家里，然后遭到了母亲强烈的反对，他的继父是s市的市长，校长与之交好，因为各种原因母亲找到了季青橙，势必想要棒打鸳鸯。
    棒打鸳鸯以后，二人就像是平常情侣一样，难舍难分，然后迅速领了结婚证。
    然后呢？
    然后现实的生活磨灭了那所谓的爱情，而季青橙很快也沦陷在连番打击当中，闪婚闪离，这就是他们的结果。
    他走出病房，看见母亲还在护士站那坐着，她的腰还是那么的直。
    年轻的时候为了他，她真的吃了太多的苦，后来发迹以后简直是一发不可收拾，这才有了公司，有了继父妹妹和家。
    可是即使是这样一个在他眼里，无坚不摧的女人，也老了。
    她见他出来，立即迎了上去：“谁在病房里看孩子呢？”
    二人并肩往出走：“是季青橙的妈妈，我们回去吧。”
    走廊里不时有家属走过，季青橙和沈嘉奕早离开了，他拿出手机来给吴有丽打电话，那边一接通，她告饶的声音就传了出来：“老大你能不能和我保持联系，这么大的案子交给我你真的放心吗，救命啊您总算联系我了，赶紧来啊！”
    他按了电梯，语气如常：“你再坚持二十分钟，我马上过去。”
    电梯叮地一声响了，顾母随着他的脚步也走了进去，顾云在收起电话，很快对着电梯的镜面整理了下衬衫，他脸上还有倦色，眼底淡淡的乌青直叫人心疼。
    她的高跟鞋穿了一天，略有不适，到底是过了五十岁的女人，保养得再好也没有那些精力了，伸手扶着电梯扶手，女人微微皱了皱眉头。
    顾云在看着她翘起的脚来：“顾女士，你这样有失你市长夫人的形象。”
    顾母顿恼：“你到现在还用这样的口气和你妈说话真的好吗？嗯？难道当初是我非叫你们离婚的？若不看孩子面子上，你以为我真愿意低头看人脸色？”
    他眸色漆黑：“你可以不来。”
    她更怒：“我的孙女我当然要来看看，顾云在我告诉你你小时候吃过的苦我不会叫我孙女再吃一遍，既然孩子都这么大了，我不管你怎么想怎么办，必须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
    电梯到了负一层，顾云在走在前面。
    顾母从来不会大声嚷嚷，只能跟上他的脚步：“我和你说话你听见没有？嗯？”
    他快步走到车前，开门上车，母亲落后几步，只听见高跟鞋哒哒地声音越来越近，然后她坐在了后座上面。
    他启动车子，听见她又在后面追问。
    季青橙和沈嘉奕并肩站在一起的时候，那场景很是刺眼，母亲的喋喋不休更令他心燥，一脚油门开车了医院的地下停车场，男人抿唇，几乎是淡漠地在后视镜当中看着后面尾随出来的车。
    “她离开我能过得好的话，我成全她。”
    “……”
    很明显，许满盈送母亲过来的，她慢慢驾车就跟在后面，知道他不喜都没上楼。
    顾母回头也看了一眼：“那你什么意思？嗯？”
    顾云在加速上了公路：“我想和她在一起，和孩子无关。”
    一过中午天气就很热，在c市快到郊区的一个旧小区里面，崭新的轿车让路过的男女老少都顿足注目，不是因为她们没有见过，而是因为它有点挡路了。狭小的过路空间，只能让人从两边挨着车走过去，小巷口还有一个热心的老大爷拿着小旗提醒路人。
    这一幕在五楼上面看着尤其明显，居高临下总能发现不同。
    例如季青柠，她站在破旧的阳台上面，甚至能看见老大爷手里的小旗有几颗星星，这种无聊的事情只有她十几岁的时候干过。
    彼时裴向南还笑她，说小红旗上面有五颗星傻瓜才会数。
    她很想说他才无知，他才幼稚，世界上是有六颗星的红旗的。
    后来果然，他就像她预想的那样，成为了一个许许多多富二代当中的代表，翩翩公子不学无术，他在更多的女生喜欢他的时候，毅然离开了他。
    她从来骄傲，也不允许背叛。
    不过如果说初恋是他的话，恐怕对郑宇也不公平。
    毕竟两个人在一起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她以为能永远在一起的人，这时候才知道，世界上根本没有永远两个字，就像他们的爱情一样。
    下面老头又喊了起来，有人路过。
    季青柠站在康提家的阳台上面，淡淡看着这一切，她一夜未归，郑宇给她打了无数个电话她都没有接听，长痛不如短痛，就在她下定决心想要离开他的时候，她不想再犹豫，果断留宿在外面。
    不过她习惯了两个人共用的卡，身上也没带太多现金，不能出去住酒店。
    康提借口那两万块钱是他的，也是非叫她留下来住，住就住，她躺下就睡着了。
    他家很小，小得只有不到七十平。
    是个双阳的房子，早上起来阳光从窗口处照进来，很是温暖。
    那几年前，她也租过这样的房子。
    季青柠穿着康提的衬衫，一双大白腿尤其显眼，男人听见嘈杂声音也走过来看，她那辆白车堵住了道路。
    他低头一看：“你怎么把车停这了啊？”
    她伏在栏杆上面，接受着阳光的洗礼：“钥匙在桌子上面，你去把车开走吧。”
    康提抿唇：“我不会开车。”
    他家里比家徒四壁要好一点，但是也只有一张床，季青柠昨天晚上洗完澡和是他在一起凑合过的一宿，当然了，她和这孩子可是什么都没有做。
    事实上，原来她是想住沙发的，可忽然想起有一日撞见郑宇在床上躺着，陈颜也盘腿在床上玩着扑克牌，那时真傻，刚有一点点的疑虑，他却说陈还只是个孩子，她太多心了。
    鬼使神差的，她就借了这张床。
    然后沉沉如睡，康提守在他一边的小边上，天刚亮就起来做粥了。
    她仰着脸，任暖阳照在脸上：“好吧，你果然还是个孩子啊！”
    手机适时响了起来，康提递给了她。
    青柠接通，裴向南的声音显得十分慵懒：“季青柠你很走运，郑宇他不肯接受协议，我们得准备打官司了。”
    她嗯了声，这都在意料之内。
    男人笑：“昨天晚上你没回家？在哪过的夜？他快把c市掀翻了。”
    她用肩膀夹着电话，从阳台上拽下自己的裤子这就套了上去：“这就是你说的走运？”
    他轻轻说道：“不，我说的走运是指还好，你又遇见了我。”
    ……
    季青橙拿起车钥匙一边讲着电话一边下了楼，康提把熬好的菜粥放在饭桌上面，又去切咸菜，他以为她只是去挪车了，可等了很久，她始终没有再回来。

　　☆、38|前妻当道

第三十八章
    婚纱选片结束以后，季青橙抻了一个懒腰。
    男人修长的指尖翻过书页，阳光从车窗外照进来，洋洋洒洒地落在他的身上，能看见他的侧脸上，尽是平和。
    被母亲推出病房，她很是不好意思。
    连忙对他道歉，他却不以为意，只是笑笑。
    上了他的车，青橙还不自在，男人拿出婚纱照选片的事情来搪塞，她这才好受点。
    很快，她按照自己的审美，帮他选好了，拿着ipad递了他的面前。
    沈嘉奕在她滑屏的时候，看了两眼，然后表示毫无异议。
    期间程风打电话过来询问孩子的状况，青橙和他说了两句就挂断了，这个大嘴巴，恨不得全天下都不知道季玖玖住院了。
    她抬眸，本来想说要请他出去吃顿饭，结果话未开口，他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一个温婉的女声在里面柔柔的，季青橙别过脸去，伸手扶着车门无聊地在车窗上面画着圈圈。
    沈嘉奕暖暖的目光就落在她的手上，嘴里偶尔嗯一声。
    不出两分钟，他结束了通话。
    回头，正对上他的笑眼，他扬眉：“一起吃个饭？好歹也扮演了你的男朋友，趁今天还没过去行驶下男朋友的权利。”
    她当然说好，拿出手机来搜索：“我看看附近有什么特色，你想去哪里？”
    他似乎想了下：“你吃辣的吗？”
    青橙点头：“随便啊，我都可以的。”
    沈嘉奕启动车子，从停车场开了出去：“这附近有一家川菜馆，做得很不错，试试？”
    她笑：“走吧，我请你。”
    他淡淡瞥她一眼：“做你男朋友第一天，就让你请我，这样的男朋友你敢要？”
    说起这个，她更是乐不可支：“哪里是第一天，你忘了还去我家蹭过饭，我妈妈对你赞不绝口呢！”
    男人也笑了，他这几年鲜有轻松的时候。
    平常也相亲，表面上相亲见过许许多多的女人，不过年纪相当的，大多数要么妆容精致，掩盖一脸沧桑，要么矫情得不行，纯得发蠢。他见过为钱的，也见过为情的，形形□□的女人都提不起兴致来。
    这几次撞见季青橙多半都有戏剧性，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和程风在一起。
    他以为是程风的女朋友，根本没仔细看她，可她在电梯里是紧紧抱住了他死活不松手，然后昏了过去。沈嘉奕很久都没有和女人那么亲密接触过了，全身都绷成了一条线。紧接着没过多久和环宇的再次合作关系，让季青柠盯上了他。
    事实上，她是想把他介绍给青橙的。
    但是呢，他拒绝了。
    结果呢，阴差阳错的，知道她被介绍过无数个相亲对象了，总是稀里糊涂的结束，根本没有半分进展，当时本来也要出去吃饭的，季总就说，要不，去我家吃吧。
    鬼使神差的，他没有拒绝。
    然后被蒋妈妈很开心地抓住唠家常，他看见季青橙既窘迫又松了口气的模样，就想笑，强忍着和这位已经自认为是准岳母的人，真的天南海北聊其天来。
    在此期间，他还得知季青橙大赚了他一笔，梦如的婚礼始终是他的遗憾，他想完美落幕，其实也大可以只出钱不亲自过来，可每次想到青橙装模作样的以职业形式在他面前出现，他都有一点小小的期待。
    说实话他老大不小了，马上三十。
    他妈妈也已经给他下了最后通牒，再不把女朋友带回家里，就不许他回去了。
    微微心动，不急不躁。
    真的是，太久太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二人开车到了川菜馆，沈嘉奕稳稳地停车在停车位上，季青橙打开安全带去开车门，发现并未开锁。
    她疑惑地看着他，微微扬着脸，柔美的双眼当中，仿佛有一条小河在静静地流淌。
    清澈见底：“开门啊！”
    沈嘉奕转过身来，细细地看她，然后笑了：“季青橙，今天算我当你男朋友第一天，那明天呢？”
    她再迟钝，也能察觉出他眼中的密密笑意：“什么意思？沈嘉奕，你不会……不会是……”
    男人笑意倾泻，早上在医院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季青橙就是这样，看似大大咧咧的，一旦真的想侵入她和孩子的生活，她立即就下意识抗拒起来，就像那个男人，看她的目光明明就深沉似海，偏偏她躲得远远的。
    他勾唇：“别误会，我现在也算帮了你的忙，那能否请你也帮我一次呢？我妈最近发动了七大姑八大姨给我介绍相亲对象，可没有合适的，她大发雷霆，说如果不带女朋友回家就怕她就不认我这个儿子了……”
    话一入耳，青橙顿时松了口气：“奥，就是让我假装你的女朋友吗？没问题呀！”
    沈嘉奕强忍住笑意了，这才开锁：“那没有问题了，今天我请你，走吧。”
    她欣然下车。
    他等着她的脚步：“那这周末？”
    青橙笑：“好啊！”
    两个人约好了周末的上午，一起去沈家看望沈妈妈，可没等到周末，二人就又见面了。
    9月9日
    是季玖玖的生日，因为是周六，她也没有上幼儿园，本来就才出院气色还有点虚，家里人都心疼得不行，说要给孩子好好过一次生日。
    作为一个处-女座的小朋友，季玖玖做事从来就很有逻辑性，前一天晚上她就邀请了几个平时要好的小朋友，由周老师帮忙提供的电话号码，她亲自打过去的电话，约好时间地点，然后和妈妈姥姥一起布置会场。
    这是个全家总动员的事情，自然安排在姥姥家。
    所谓会场就是客厅，幸好这房子客厅不小，季青橙买了许多气球，拿着打气筒一个一个打满了气，然后串成一串一串的，装饰在棚顶。
    彩带和各种童趣的小玩意摆放在地上四周，沙发被推到了阳台上面去，客厅的地面整个都空出来了，中间一个矮桌特别的古色古香，姥姥还特意买了鲜花吐着芬芳，放在餐桌上面，唯有香气满屋。
    一早上，几个小朋友陆陆续续地赶了来，玖玖穿着公主一样的白色蓬蓬裙，头上还带着彩带，半长的卷发让她更像个公主，全程都拿着她最喜欢的魔法杖，穿着她最喜欢的水晶鞋。早上九点整的时候，她正和小伙伴玩着，敲门声响了。
    季青橙正和妈妈们一起做着点心，她刚要动，季玖玖风一般跑了过来：“我开门我开门！”
    她可爱的小脸上，都是兴奋。
    大家都笑了，小姑娘甚至还伸手理了下裙子，然后抿了抿唇调整了下唇边的笑容，变成了一个很木然地表情。
    打开房门，沈嘉奕提着一个蛋糕低头看着她：“玖玖小公主生日快乐！”
    她怔住，表情是真的呆了，然后说了声谢谢就转身走了进去。
    蒋妈妈瞧见他了，热情地迎了过来：“小沈来了啊，快进来快进来！”
    几个妈妈都看了过去，青橙呆了呆：“你……”
    前几天才在幼儿园和孩子爸爸一起出现过，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怎么解释这个问题，她看向母亲，试图传达这不合适的信息，可惜蒋美玉女士并未体会她多糟心。
    还好沈嘉奕一看她那呆样，就反应过来了。
    她不想让人误会，这就对妈妈们打了招呼：“你们好，我是玖玖小公主的好朋友。”
    说着到了孩子身边，其中一个女孩走到他面前还给他一把糖果：“我也是玖玖的好朋友哦！”
    几个孩子瞬间都扑了过来，开怀得玩闹着。
    唯有玖玖，蹲在矮桌面前，低着头略显失落。
    她的生日蛋糕是妈妈在蛋糕店定做的，等一会儿点心做好了，就一起要庆祝了，时间过去了那么的久……敲门声又起。
    小姑娘立即又冲了过来：“我我我！”
    她扔下魔杖，双手一起扳动着把手，房门打开的一瞬间，季青柠的笑脸露了出来，她拿着两个手提袋，对季玖玖晃了晃：“这么好啊，玖玖竟然来接我我可真高兴，今天这么好日子估计也有人买蛋糕了我就没买，给，玖玖你的礼物。”
    小姑娘愣愣地看着她，闷闷接过了礼物过去：“谢谢大姨。”
    季青柠换鞋走了进去：“今天都有哪些嘉宾参加我们玖玖的生日趴啊！”
    青橙笑：“没有谁，都是玖玖的好朋友，二姐在剧组回不来，大哥在医院有手术估计得晚点回来。”
    蒋妈妈正和沈嘉奕说着话，抬眸见是长女立即往她身后看了眼：“郑宇呢？他怎么没来？”
    青柠自然地笑笑：“有个大合同得盯着，他昨天出差了，没个五七八天回不来。”
    母亲并未怀疑，她这就走到了洗手间去：“我去洗手也帮忙做点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季青橙把做好的各卡通种饼干放入了烤箱，青柠也把蛋糕打开了来，这就放在了客厅的桌子上面，正是插着蜡烛，门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季玖玖扭过头去，青橙已经打开了门。
    郑宇抱着一大束花走了进来，他也是一眼就在孩子当中认出了玖玖来：“生日快乐，玖玖，你今天真漂亮！”
    蒋妈妈回头，诧异地看着他：“青柠说你出差了，公司不盯着点行吗？”
    男人笑，伸手摸了摸玖玖的小脑袋瓜：“妈放心吧，公司的事情我安排了别人，玖玖过生日，我当然要过来看看了。”
    说着别有深意地看了眼季青柠。
    女人坦然回望，只笑意全无。
    幸好蒋妈妈忙着收拾地上的玩具也没瞧见，季青橙看着时间，桌上的蛋糕都准备好了，妈妈们也都去洗手了，季玖玖已经准备好和她的小伙伴们坐在了桌边。
    烤箱叮地一声，她戴上隔热手套刚要低头，房门又响了。
    原以为是二姐或者哥哥临时回来了，青橙也未多想，戴着手套就按下了拉手，然后男人毫无征兆地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顾云在也提着一个蛋糕，他两只手，拿了十几个购物袋，对她勾唇。
    四目以对，她举着戴着手套的两只手，很想把房门这就关上。
    可桌边的季玖玖已经跑过来了。
    男人笑意更浓，对小家伙扬眉并眨眼：“生日快乐啊宝贝儿。”
    季玖玖扁嘴：“你怎么才来？”
    他进门，把东西放下换鞋：“对不起，爸爸给你挑选礼物用了太多时间就来晚了些。”
    季家人都看着他，包括季青橙。
    妈妈团还记得这个男人，正是寒暄，季玖玖本来是扁着的嘴已经裂开了，她笑脸一转，对着小朋友们叫了起来。
    “你们看，我爸爸来啦！”

　　☆、39|前夫当道

第三十九章
    她知道姐姐和姐夫在闹离婚。
    现在阳台上两个男人在喝茶聊天，另外一个顾云在自动拿了一双拖鞋换上，之后就钻进了厨房，他买的东西很多，正在分类收拾。
    知道玖玖生日，郑宇一定是追寻大姐来的。
    沈嘉奕和她之前见过面，并未邀请他，很明显是母亲叫他来的，
    那么问题来了，顾云在是怎么来的？
    他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季青橙把卡通饼干分开装在了果盘里面，配上水果装点一点，很是好看。
    一位小朋友的妈妈用肩头撞了她一下，眼底都是笑意：“你们两口子是早婚早育啊，孩子爸爸可真帅气，他是干什么的？”
    她嗯了声，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干笑两声：“哪有呵呵孩子生得是挺早的呵呵……”
    话音刚落，男人已经站了厨房门口，季玖玖仰着小脸，手里拿着魔法杖画了个圈在他腿上点了一点：“好了，我现在给你施了魔法，你是一个好爸爸了，快给小朋友做魔法点心吧！”
    她笑，对他眨眼，“我们等着哟！”
    他蹲下身来，扶着女儿的小肩膀，轻轻一个吻就落在她柔嫩的小脸上，她身上都香喷喷的，自来就带着甜糯的奶味馨香，顾云在这就抱起了孩子。
    他身形颀长，一下就把玖玖举了起来。
    高高的，小家伙顿时咯咯笑了起来：“放我下来好高啊哈哈好高啊！”
    男人抱紧女儿，大步走了过去，阳台里面蒋妈妈正和郑宇说着沈嘉奕的好话，看见顾云在顿时不知道怎么好了。
    他倒是自然，把女儿举高又放下：“今天是我们玖玖的生日，各位小朋友你们也要玩得开心啊，我早就答应她了，要给你们做非常好吃的点心，稍等一会儿，马上就来。”
    说着回头看着蒋妈妈：“妈，我借用下厨房。”
    真不知道他那一声妈是怎么叫出来的，蒋妈妈差点被茶水噎住，背对着他的季青橙手里的盘子差点没摔地上去，她一转身，男人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腕。
    “青橙你打下手。”
    “哦~”
    妈妈团都笑了，顾云在直接把人抓了厨房去。
    青橙与他站在灶台前面，看着背影只觉美好，其实恼得不行了，她一边接过他递过来的黄油来，一边小声问他：“你怎么来了？”
    他把牛奶倒入大碗里，然后筛入些面粉和糖粉、以及玉米淀粉：“我们先做芒果班戟，你把黄油隔水化了，然后用打蛋器拌均匀了，最后再把这些制成面糊。”
    她按照他说的，拿了碗去化黄油：“我问你怎么来了！”
    顾云在又拿了一个碗，放入鸡蛋开始搅动，他微微低眸，目光沉沉：“玖玖给我打了电话，说要我来给小朋友们做点心。”
    季青橙竟然不知道女儿私下和他还有联系，她一边搅着面糊一边回头，只见季玖玖正和小朋友们往生日蛋糕上面插装饰的小翅膀，她兴奋的小脸上面都是得意，不知道说着什么眉飞色舞的。
    她回头：“你来之前应该给我打个电话，等等这玩意怎么弄现在全是面疙瘩！”
    顾云在拿过她手里的面糊，重新筛了一遍，然后倒入鸡蛋的碗里继续搅着，最后看着火候不错了，才一起倒入黄油里面搅拌如花。
    她瞪眼。
    他瞥着她：“去拿盘子。
    青橙眼看着这些东西变了颜色，照做：“天，你以前经常做这些？”
    他神色不变，动作飞快，打开中小火预热平底锅，面糊这就下锅了：“嗯，你以前爱吃各种点心。”
    说着把芒果推了过来，“切成薄片。”
    她照做，不过很笨，平常吃的时候都是用勺子挖的，正是纠结，面糊已经出锅了，男人再倒面糊，推了奶油和糖粉过来：“你打这个，笨。”
    季青橙很想反驳，不过她的确是做不大好，只能笨拙地搅着。
    很快，顾云在面前的盘子里已经放了几张博饼，他关火，过来切芒果。
    她卖力地打着奶油：“其实你知道吗？你这样突然过来我和我妈都很为难的你知道吗？”
    他充耳不闻，三五下就切好了芒果，然后接过她手里的奶油，飞快地打了起来，很快就她撇嘴的时候打出了想要的效果。
    然后把准备好的这些东西放入冰箱静置。
    短短的时间里，他又利用空闲时间，花费了十分钟制作了土豆泥夹心饼干，花费了十分钟做了燕麦香蕉卷，十五分钟做了甜甜圈，之后时间到了，他让青橙拿出冰箱里面的薄饼，放上也打发好的奶油，以及芒果片。
    顾云在修长的十指动作很快，上下对折，左右对叠，美味的芒果班戟就做好了！
    这东西凉凉的才好吃，他让季青橙重新放回冰箱。
    紧接着用十五分钟时间做了核桃酥和自制的咸味沙琪玛。
    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客厅里面的小朋友也都等得不耐烦了，他也终于脱下了围裙，然后和青橙一起把点心都送上了餐桌。
    季玖玖已经戴上了小皇冠，她的面前摆着青橙给她买的蛋糕，上面插着三根蜡烛还有些许卡通的小装饰，小朋友们都看着那些点心，眼里闪闪发光。
    小家伙高兴了，直拍着桌子，回头歪着小脖子看着顾云在：“你的蛋糕呢，我想看看。”
    男人笑，回身取了过来，他打开盒子，大家简直都惊呆了，里面哪里是一块蛋糕，分别是七块小小的翻糖蛋糕，而且每一块上面都是一个公主模样的小姑娘，各个又不同。
    纯手工制作的，七个季玖玖模样的小姑娘。
    一看就是她，不同的造型不同的口味，细致到发型衣着，都是那么的精致。也刚好听见她说今天邀请了七个小孩子来玩，他一一拿了出来，分在小朋友的面前。
    妈妈们都激动了，从没见过这么用心的爸爸！
    为什么他来得这么晚，也似乎有了解释，玖玖还算镇定，她不时会抬头看一眼妈妈，只不过脸上的笑意是真的开怀，做不得假。
    季青橙笑容僵硬：“我们……我们来唱生日歌吧。”
    蒋妈妈也看见这些蛋糕来了，她捂着胸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倒是沈嘉奕和郑宇站在远一点的位置根本就没上前，青拧点着了蜡烛，季玖玖双手合十这就闭上了眼睛，大家这就唱起了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就在这生日歌当中，她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妈妈，然后无声地说了句谁也听不见的话，笑得特别开心。
    大家都起哄让她吹蜡烛，玖玖一口气全都吹灭了，小朋友们都鼓起掌来，桌子上全是好吃的点心，大家的注意力就都放在了吃上，各种各样的点心都装饰着漂亮的小花，妈妈团们也陪着孩子们一起品尝。
    青橙来切蛋糕，不过小朋友们都忙着吃顾云在带来的翻糖小蛋糕，兴致勃勃的，玖玖也有属于自己的一块，大家也都带来了礼物，她都让放了一边，晚上再拆。
    妈妈团对于他是怎么能做出这么美味多样的糕点很是好奇，顾云在一边给孩子们分他带来的小礼物，一边笑。
    “其实就是青橙以前喜欢吃，我就研究了一下。”
    “哇喔~”
    大家又起哄，问他两个人是怎么认识怎么个恋爱经历的，就连季青橙也特别好奇的事情，都安静了下来看着他。
    顾云在目光这就投放了过来：“她啊，她是我大学学妹，上学的时候特别可爱，因为我在食堂做过义工，慢慢就认识了。”
    “是大学时候谈恋爱啊，怪不得呢？”
    “对啊，一看你做东西这么用心还味美，是不是立即就俘虏了她的心啊哈哈！”
    “……”
    “没有，”男人摸了摸女儿的小脸：“她很难追的。”
    季玖玖也竖着小耳朵，她面前的小蛋糕都没吃两口，上面小人穿着一条娇嫩的黄色奶油小裙子，卷卷的头发是用胡萝卜丝做成的，她不舍得吃，只用小勺挖了下裙子下面的两块。点心也很多，她每个都吃了一点，只觉得甜，都甜到心里去了。
    小家伙一直比小朋友吃得多，也比她们笑得大声。
    这会听见有人开扒爸爸妈妈以前的时候，才安静了下来，可惜这时候不管大家再怎么问，那些恋爱史，顾云在都不继续说下去了。
    这边大人小孩儿都起着哄，那边郑宇和沈嘉奕也看着这一幕。
    季青柠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没有接听却转身进了卧室，蒋妈妈也站在妈妈团边上，看着小蛋糕连连称奇，一抬眸就看见郑宇脸色不太好，尾随着女儿也跟了过去，她心里顿时闪过了一丝异样的情绪。
    对女儿的关心，让她本能地想跟过去看看怎么回事，但是刚一动又看见沈嘉奕独自在旁喝茶，叫人家喝了一上午的茶了，这就赶紧过去找他聊天去了。
    季青柠到了卧室立即接通了，可她反手关门，却不料郑宇已经推开了来。
    她索性不管他了，转身走到窗边：“嗯，怎么了？”
    电话里面的裴向南显得耐心十足：“能怎么了，你老公拒绝协议离婚。”
    还没等她开口，郑宇已经从背后赶到，并且一把夺过了手机去，刚好听见男人语气轻快地问她，“不方便接电话么，这么久才接。”
    青柠皱眉：“郑宇！”
    他皱眉，着她问裴向南：“你哪位？”
    裴向南笑：“哦，原来你们在一起，律师所早上才与郑总联系过，不要太健忘。”
    男人脸色顿变：“裴向南？”
    裴向南嗯了声：“很好，看来你还记得我。”
    电话立即就掐断了，郑宇回过头来，季青柠正抱臂对着他。
    他怒不可遏：“你什么时和他联系上的？想和我离婚就因为他？”
    她无语，伸手来拿自己的手机。
    他抿唇，推着她将人按在墙上，二人气息交缠，女人身上淡淡的香气无时不刻不刺激着他，郑宇目光灼灼：“这几天你都和他在一起？你是想和他重温旧梦？嗯？季青柠我们十几年感情，你不能就这么践踏！”
    女人笑，伸手推他：“你以为我像某些人？”
    他抵住她的额头，气息稍缓：“对，我们青柠不是那样的人，我相信。”
    男人低头，温热的气息这就来寻她的唇。
    她已经消失了好几天，家里公司，整个城市都快被他翻遍了，他想她。
    啪！
    女人掌风狠戾，一巴掌狠狠抽了他的脸上。
    “可我不相信你，你就是你口中的那种人，郑宇你真叫我恶心，离婚我不只是说说而已，据说你已经拒绝了协议离婚是吧，那就不要怪我闹得不好看了。”
    “青柠……”
    “咱们法庭见。”

　　☆、40|前夫当道

第四十章
    小朋友们在一起疯玩了大半天，因为孩子们都还小，过了中午要午睡，妈妈团们纷纷告辞了。
    郑宇和青柠也都说公司有事挽着手臂走了，屋子里面一片狼藉，季玖玖早已脱下了裙子，穿着家居服，跑前跑后帮着妈妈打扫残局。
    顾云在始终没有走的意思。
    他也在收拾，蒋妈妈一直在挽留沈嘉奕，不过人很有自知之觉，能在繁忙当中赶来已经很是极限了，青橙还提着扫把，看见母亲送着他到门口，赶紧跑了过来。
    男人站在玄关处，对玖玖挥手：“小公主，拜拜。”
    季玖玖中气十足：“叔叔再见！”
    他目光转到青橙的身上，顿露笑意：“你看你还拿着扫把，是想要赶我走的吗？”
    她哭笑不得：“对不起对不起。”
    今天的气氛实在有点诡异，诡异得让她后悔，为什么因为想要孩子感受下家庭日就让顾云在与她们做亲子互动，母亲给沈嘉奕叫过来，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一定是为她们两个人拉近关系，人家配合了，结果孩子爸爸来了，多尴尬！
    不过还好，他好像并不在意：“你道的是什么歉？”
    她也说不上来，只能傻傻地看着他：“我……我也不知道。”
    他伸手在她眉心点了下，余光中注意到男人已经瞥过来的目光，更是笑：“不知道还道歉，我和你约的明天还记得吧？”
    这件事她当然记得！
    青橙点头：“明天孩子也不上学，你提前打电话给我。”
    沈嘉奕换好鞋，对蒋妈妈也笑笑：“那阿姨我就先走了，我和青橙还有约，明天见。”
    蒋妈妈当然很高兴，一直把人送出去。
    季青橙回头，正撞上男人沉沉的目光。
    顾云在几乎是漫不经心地敲着桌子：“你现在和他在交往？”
    她当然不能否认：“嗯，对。”
    他看着跑来跑去的女儿，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我也该走了。”
    季玖玖手里拿还拿着魔法杖，正捡着零落在地上的蛋糕纸盒，听见他说话，这就跑了过来。小姑娘抿着唇看他，表情凝重。
    男人笑，伸手去摸她的小脸：“宝贝儿，生日快乐。”
    她眼中迅速蓄积了些许雾气：“不快乐！”
    他怔了怔，蹲下身来：“你怎么了？”
    冷不防小家伙的魔法杖一把摔了他身上，顾云在下意识伸手去挡才没打脸上，玖玖眼中的泪珠这就落了下来，她扁着嘴狠狠地跺脚：“坏爸爸！”
    说着这就蹬蹬蹬跑进了卧室咣当一下关上了房门。
    蒋妈妈刚好进门：“玖玖怎么了？”
    青橙抱臂正在顾云在的身前，她拿着扫把作势要打，只觉头疼：“你跟我过来，我跟你谈谈人生。”
    男人不动，蒋妈妈已经把房门锁上了。
    季青橙回头：“妈你锁门干什么？”
    母亲抬头看了一眼顾云在：“孩子你过来，我有些话对你说。”
    说着又看了眼自己女儿：“你也过来！”
    老人家先走到阳台去了，二人这就也赶紧跟了过去。
    沙发就在阳台上面，蒋妈妈回身坐在了中间，对着二人伸手，季青橙就坐了她面前的小板凳上面，顾云在看了她一眼，也坐了旁边的藤椅上面。
    蒋妈妈低头拿起了茶壶，男人立即伸手：“我来。”
    她没再坚持，他伸手扶住，先在旁边加了水，然后给母女二人分别倒了茶水。
    季青橙也是口渴了，没心没肺端起来就喝。
    蒋妈妈看了她一眼，然后叹了口气，然后看了眼顾：“你这孩子，白天还叫了我一声妈，现在咱们坐在一起，把这些年的事情理一理。”
    男人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妈，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是我妈。”
    青橙茶茶水差点呛出来：“不好意思，这是我妈咳咳。”
    他伸手来拍她的后背：“慢点。”
    蒋妈妈都看在眼里，只是皱眉：“咱们就从头理，青橙上大学的时候，她爸爸去世了，哦对可能你能听她提起过，她爸爸是个武术教练，好好的人就在去她学校看她的路上车祸死了……”
    话未说完，青橙手里的茶碗已经掉了地上去：“妈，你说什么？”
    蒋妈妈这一次已经不打算编胡话骗她了：“你爸爸，就是在去看你的路上出车祸死的，所以那段时间你特别受打击，不肯回家，也不许我们去看你，电话里面也总是不说两句就挂掉，你哥哥姐姐们都去看过你，回来说你在学校过得不错。”
    青橙腾地站了起来，她脸色苍白，牙都直打着颤儿：“我……我……”
    蒋妈妈平静地看着她：“你坐下！”
    顾云在拉住了她的手：“我知道，她和我说过。”
    他大力拽着她让她重新坐下，女人埋首在自己的膝头，忽然就泪如雨下。
    蒋妈妈也擦拭着眼角的泪水，看着女儿双肩耸动，声调柔和了许多：“后来她说她有男朋友了我们也没在意，当然这也怪我，大学时候的恋爱能维持多久呢，我大女儿青柠也经历过，很自然地就分手了，和郑宇这么多年也真是不容易，我二女儿青檬也经历过，很快就分手了，我儿子青城也有过恋爱经历，毕业就没有然后了，所以当时我也就想挺好，我们青橙从小就是个有福气的孩子，恋爱也能治愈她丧父的心。”
    季青橙哭得更加的厉害，蒋妈妈看着面前的茶水，低着头：“你也知道她表面上总是没心没肺的，其实爱钻牛角尖，后来慢慢地回家次数变多了，我们也没觉得她有什么太明显的变化，一直到她毕业以后因为找工作还是别的拿了家里户口本，我们都不知道她竟然在外面结婚了！等我们知道她结婚你知道是什么时候？是你们离婚，好了，你知道青橙什么都不记得，你能告诉我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云在自嘲地笑了笑，目光穿过客厅，落在北卧室的门上，季玖玖开了一个门缝，能看见她的家居服一闪而过。他抿唇，想起刚才小姑娘扔在他身上的那个魔法杖，喊的那声坏爸爸，也只能吐出三个字来：“对不起。”
    蒋妈妈直直看着他，语气温柔：“孩子你知道吗？我们家老头子对这几个孩子都寄托了太多的期望，他教给孩子们的最经典的事情就是，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说对不起这三个字很容易，但是真正原谅却很难，所以，人这一辈子，开口要三思，做事要三思，每日三思，做对的事情，走自己的人生。”
    他动了动唇，终究是没有说出别的来。
    季青橙哭得不能自已，这就起身抱住了母亲：“妈！”
    蒋妈妈拍着她的后背，动作轻柔：“也正因为这样的教育，让孩子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不会轻易原谅，偏执得很，青橙尤其最甚，孩子啊……你现在知道为什么妈告诉你不要想以前的事情了吗？”
    这一声孩子，叫的是自己女儿。
    青橙哭着点头：“妈我都听你的，以后我都听你的！”
    蒋妈妈给女儿擦着眼泪：“别哭了，都过去了，你去看看玖玖，妈有几句话对他说。”
    她不再看顾云在，头也不回地走了。
    男人也不在意，神色如常，这位前岳母果然好段数，短短几句话就让季青橙差点崩溃，他笑，多少能猜到她的心理，只待女人真的进了卧室，这才坐直了身体。
    阳光从阳台上照进来，他伸手转着无名指上面的戒指，声音很低：“刚开始的时候我真的以为是因为我，青橙才会变成这样，但是冷静下来一想，我们分开大约有不到两年的时候，她才出的车祸，不可能是因为我。”
    蒋妈妈注意到他手上的戒指了：“你还不明白吗？她现在很好，你也看见了，男朋友也不错，家境也不错，玖玖也养得惯了，你不要再打扰我们的生活，好吗？”
    他仿若未闻：“好。”
    答应得十分干脆，干脆得一点不拖泥带水。
    她反倒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男人笑笑：“妈，我和她结婚的时候，没想过离婚，真的，她提出离婚以后，也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不管怎么说吧，我很后悔，可就像您说的那样，错了就是错了，错过就是错过，说对不起没有任何的作用，如果她真的幸福，我就祝福她，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
    他起身，目光从北卧室一扫而过。
    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蒋妈妈随后与他一起走到门口给他开锁：“好，希望你说到做到。”
    他当然应下，很明显她是松了一口气的，走出季家，她家房门很快就关上了，顾云在脚步缓慢，等走到园区外面上了自己的车，这才拿出电话来。
    铂金公馆外面，街上是繁华地带，车来车往的犹如流水。
    他拨出电话以后，很快就接通了。
    里面男声沉稳：“顾先生，都准备好了。”
    他嗯了声，启动车子：“好，明天她有约会，务必要早。”
    那个声音明显已经带了笑意：“放心，协议变更抚养权这件事一定比约会更重要。”
    顾云在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天气渐凉，是时候了。

　　☆、41|前夫当道

第四十一章
    季青橙哭得很厉害，在顾云在走了以后母女二人又谈了心，蒋妈妈说的话多半都是夸沈嘉奕的，让她好好把握，她虽然想解释一下，但是一看母亲期望的眼神就说不出来话，只能连连点头。
    季玖玖自己一个房间，这孩子抱着一堆礼物把自己关在屋里，十点左右才睡着，晚上哥哥青城回来，也是脸色不好，进了房间也没再出来过。一家人都各怀心思，第二天早上因为是周末，所以都起得晚，保姆阿姨6点多就到了，她一边做饭一边打扫卫生，轻手轻脚地谁也没叫。
    季玖玖是最先起床的，小家伙穿着睡衣睡裤，先刷牙洗脸。
    很快，她叮当地搬小板凳的声音就吵醒了青橙，赶紧起来看女儿，玖玖正站小板凳上面挤牙膏呢。
    “嘿，宝贝儿需要我帮忙吗？”
    “不需要，谢谢妈妈。”
    季青橙抓着狂乱的长发，想起和沈嘉奕的约定来。
    一看时间七点多了，赶紧冲到另一个洗手间去刷牙，就在她披着乱七八糟的头发正刷得起劲的时候，门铃响了起来。
    探出头来看见保姆阿姨正在炒菜，她赶紧跑到了门口，然后拿起了可视电话上面的话筒。
    画面上立即出现了一个背着双肩包的少年，他模样清秀，看模样也就十四五岁，见她这样一个满嘴牙膏的女人突然出现在眼前，他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然后低头又看了眼地图，确定了自己没有走错以后，这才扬眉说道：“请问，这是季青城的家吗？”
    她点头：“对啊，你找我……”
    话还未说完，少年已经收起了地图去：“哦，我就知道他一定会结婚的，那么你就是他现在的老婆吗？我找他有点事情……他在吗？”
    什么老婆？
    她一下反应过来含着牙膏说道：“啊，你找他啊，他在啊你哪位？”
    少年扬着脸，神色如常：“请帮我开们谢谢，我是他儿子。”
    什么什么？
    儿子？
    季青橙开了门锁，挂断电话回头就喊了一声妈。
    早上七点半，全家人都被她这一嗓子喊起来了，紧接着，然后一股风地都跑了客厅来，少年已经上楼了，他进门以后很自觉地换了拖鞋，然后开始好奇地打量着室内装修和格局。
    季玖玖披着半长的卷发，穿着卡通的睡衣睡裤，刚洗脸出来。
    他看见了，顿时对她笑了：“哇我真的有妹妹了，你好可爱啊！”
    小姑娘还有点懵：“你是谁啊？”
    少年扬眉笑：“我是你哥。”
    全家人都看着他，季青城昨晚半夜才回，此时看见这个少年也有点发懵，隐隐的熟悉感让他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蒋妈妈也戴上了老花镜，仔细打量着这少年：“孩子，你说你是谁？谁儿子？”
    青橙已经挽起了长发，换了衣裳。
    都坐在了沙发上面，少年从兜里拿出一张照片来放在茶几上面让他们看：“我妈妈跟我说过很多次，你们是相爱的所以才有的我。”
    季青城低眸看着那照片，上面一男人也如同这少年一年背着双肩包，他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就坐在枫林边的长椅上面，他记得这张照片。
    蒋妈妈还有点激动：“青城你说话啊，怎么回事？”
    男人还算淡定，目光在少年脸上巡视着：“你妈妈在哪里？”
    青橙也好奇地看着这孩子：“对啊，你妈妈是谁啊？”
    少年只看着玖玖，笑：“别误会，我和我妈妈没有想要破坏你家庭的意思，这次路过c市也是碰巧她出差，听说离你家很近，这才好奇来看看你，我妈不知道我来的，还有小妹很漂亮我很喜欢。”
    季玖玖噔噔噔跑了过来，这就依偎在了妈妈的怀里：“妈妈、舅舅，他在说什么啊？”
    男人伸手过来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舅舅也不知道。”
    说着他站了起来，也走到少年的面前，按住了他的肩膀：“请原谅你出现得太突然，我还没有想过已经当了爸爸，联系你妈妈，我和她见一面。”
    少年的目光在季青橙和玖玖身上扫过，甚至还不敢置信。
    蒋妈妈已经激动得不行了：“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时间过得很快，马上就八点了，季青橙的手机这就响了起来，她跑到卧室接通了，正是沈嘉奕。
    男人的声音还带着隐隐的笑意：“准备好了吗？我半小时以后到你家接你。”
    她化妆的时间会很快，青橙一口应下：“好，我准备一下。”
    幸好青檬的化妆品很齐全，她自己也带着个小点的化妆包，也顾不上好奇那少年究竟什么来头了，这就一头扎进了洗手间。
    净脸以后，她坐在二姐的梳妆台前，美美地化了一个淡妆。
    九月的天气，因为多云很凉，季青橙特意穿了一件格子衬衫，外面披着针织披肩，下面挑选了一条高腰牛仔裤，显得她那笔直的双腿更家修长纤细，看起来既随性又温婉，很有亲和力。
    她想了下，第一次见人家长的话，还是不要太职业，也不要太幼稚的才好。
    不到半小时的时间，青橙收拾妥当，到外面穿了一双白色的旅游鞋，拿起自己的手提包检查了一遍，里面钥匙手机钱包都在，这才松了口气。
    她回头，客厅里面的玖玖就跑了过来：“妈妈你干什么去啊？”
    女儿柔嫩的小脸上面，不知道为什么，真的有顾云在的神韵，她恍惚笑笑，倾身献吻。
    季玖玖上下看了她一眼，背起了小手来：“哦~我知道了妈妈是要约会去。”
    青橙笑：“你怎么知道的啊？”
    小姑娘振振有词地：“要是去上班应该穿高跟鞋才对，接了电话就化妆出去，一定是约会了。”
    好吧，她败给女儿了：“嗯，妈妈有事出去一趟，你和姥姥在家乖乖等妈妈回来好吗？”
    玖玖踢着脚尖，转身跑开了。
    客厅里面的事情她无心再问，沈嘉奕的电话又到了，他说就在小区外面，问她好了没有，青橙欣然答应了，他说就在楼下，这就和母亲说了一声提包下楼了。
    他的车果然已经停在外面临时停车场，上车，这就离开了铂金公馆。
    青橙坐在副驾驶，系上了安全带。
    沈嘉奕收回目光：“今天你很漂亮。”
    “谢谢。”
    她回以笑脸，其实昨天晚上哭太多，双眼有些浮肿，用粉稍微修饰了下，才看不出来。男人的侧脸很好看，妈妈说得多，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不如把握眼前。
    “昨天那个人是玖玖的爸爸？”
    “嗯，我不知道他会突然过来。”
    “你们现在属于嗯属于什么样的一种状况？”
    “离婚了，当然是前任，不过看样子他很想要孩子的。”
    “也是辛苦你了，不过孩子的事情先不要和我妈说，等以后我和她解释。”
    “额……好。”
    走了一段路，季青橙才发现没有带礼品，叫他停车，男人只笑，伸手指了指后面，她转头，后座上面放着买好的礼品和水果。
    想得简直太周到了。
    她扬眉：“你说你这么细心，不管是从样貌还是性格上都这么好，为什么快三十了都没有女朋友呢？”
    男人勾唇：“和我相亲的女士们也都问过我，可我却没遇见过想要解释的。”
    车速不快，青橙没有半分的不适：“而且我还感觉你很贴心的感觉，真的是个好人呢！”
    他笑意倾泻：“我和梦如是从大学时候就开始的，毕业以后一直忙着创业，真的对她很疏忽了，我朋友照顾她比较多，每次她有什么事也都是过去了我才知道，当时一心想着多多挣钱，挣大钱，从来没想过会这么轻易地分开。”
    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很舒服。
    听着他的故事，也觉轻松。
    沈嘉奕声音平和：“后来等我成功了，她也和我朋友在一起了。我也没想过，时间怎么过得那么快，二十的时候都没认真过过，现在要三十了，所以人说时光如流水，真是不无道理的。”
    最浪漫的青春都给了拼搏，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也失去了很多。
    然后这个时候，却没有了恋爱的勇气和心情。
    一路上他们都在互相倾诉，感觉就像是多年的好友，沈嘉奕家里父母身体都还康健，住的地方距离铂金公馆走外环的话也有半小时的路程，很快聊着聊着就到了。
    季青橙还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下车时候还有点小紧张。
    他关上车门，然后给手中的手提袋给了她两个，让她拿在手中，叮嘱一遍。
    他爸爸妈妈都是大学教师，格外喜欢藏书，因为是周末的关系都在家里，他们的老房子也在老城区，不肯搬到儿子的新居去。
    她左手提着书，做深呼吸状。
    男人左手提着水果，这就换了右手，然后站了她的右手边。
    他看着她，笑“别紧张，我爸妈很好相处的人。”
    说着很自然地牵过她的右手来。
    因为是老城区了，没搬走的很多都是熟人，路过的男女老少见了他们都打着招呼，听着他对人称是带女朋友回来看看，她竟然有一种错觉。
    好像在做梦，这样的事情她做过。
    好像不是梦，就好像真的是他沈嘉奕的女朋友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跳很快。
    季青橙的目光一直离不开他的脸，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笑。
    乌云散去，此时阳光明媚，一种甜甜的，很特别的感觉。
    沈嘉奕脚步不快，到了楼上门铃刚一响，房门就打开了。
    迎接他们的，是沈妈妈，很巧的是她穿着针织的开衫，看见青橙的打扮首先就先笑了，她乖巧地叫了一声阿姨，然后把礼物递给了她。
    “快进来进来！”
    “妈，我爸呢？”
    沈家这老房子就是普通的家居房，一进门就看见一个表情特别严肃的男人坐在客厅里面看报纸，季青橙笑，又叫了声叔叔好。
    他这才转过头来：“哦，是小季吧，快坐吧。”
    沈嘉奕也推着她过去，沈妈妈拿了水果盘过来，屋子里面一尘不染的，沈爸爸身上穿着白衬衫黑西服，虽然看着已过了不惑之年，但英气十足，能看出年轻也生得一副好模样了。
    相比较而言，沈妈妈倒有江南女子的韵味。
    她更和蔼可亲一些：“小季啊，吃水果。”
    青橙点头，连忙道谢。
    沈爸爸的报纸也放下来了，两口子互相看了眼，这就开始了一轮的审查，沈嘉奕偶尔会代她回答，然后问题从你多大了，什么工作啊，家里都有什么人开始的，慢慢聊到了和他们儿子是怎么认识的。
    他们老师聊天都很有逻辑性，如果不是沈嘉奕就在旁边，她还真招架不来。
    一到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的时候，她就停顿一下，然后他的话就适当地插-进来了，配合默契，简直天衣无缝。期间，他的手还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
    指腹不时地摩挲着她的手背，略显亲密。
    很显然，这真的是处于恋爱当中男人应该有的正常反应，沈妈妈暂时给他两个人打了个高分。
    季青橙长得漂亮，穿着大方得体，十分合她的心意，礼物也知道投其所好，第一次上门来很有礼貌，言语间带着些许的俏皮，却从不讲那些时下年轻人喜欢说的幼稚话……总而言之很满意很满意。
    不过嘛，聊了好一会儿，看时候也差不多了，茶水也喝得不少了，沈妈妈就站了起来。
    她对青橙笑笑：“你们聊着，我去厨房准备一下，阿姨给你炒两个拿手菜，在这吃。”
    说着一边走还一边自言自语地，“这到什么时候啊，家里的饭菜都比饭店的好吃，因为什么，因为有家的气氛。”
    季青橙窘，但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阿姨我帮你吧！”
    沈妈妈没有拒绝，只是笑：“你平常都会做菜吗？”
    她顺口说道：“对啊，平常只有我和玖玖在家我都做饭的。”
    这只是下意识的反应，作为扮演人的女朋友这角色，是不应该有孩子的，之前也答应他了不说，顿时就囧了。
    他妈妈立即追问了句玖玖是谁，幸好青橙的手机在包里响了起来。
    沈嘉奕对她招着手：“青橙你电话！”
    季青橙赶紧走了过去，可拿出手机去却发现是顾云在，她对沈爸爸笑了笑：“对不起我接个电话去。”
    说着就走到了南边的阳台上面去。
    隐隐的，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不能不接，这就按了接听键：“什么事？”
    电话里面还有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男人沉声道：“你恐怕是没看短信，也设置了来电拦截，我的律师联系不上你。”
    他的律师？
    青橙顿急：“你律师找我干什么？你不是答应我妈了不再叨扰我了吗？”
    顾云在轻轻嗯了声：“声音这么小，我听不见。”
    她哪里敢大声，只好又重复了一遍，然后说：“你到底有什么事，我现在没有空，说话也不方便，晚点再和你联系。”
    他哦了一声：“在约会？放心，就像昨天晚上我答应你们的，我真的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听说你也有了很好的对象，祝福你。”
    他的语气是那样的平和，甚至没有半分愚弄或者别的意思，好像还带着些许善意。
    季青橙这才缓了口气：“谢谢。”
    顾云在言归正传：“你谢得太早了，虽然我不会再做纠缠，但是孩子的抚养权，我有必要争取一下，毕竟你有了结婚对象，如果由我来抚养，你也能全心地投入到新生活当中去，对吧。”
    她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噎到：“顾云在，你做梦！”
    他语气淡然：“你最好看一眼手机，和我的律师联系一下协议变更抚养权，否则等法院传票送到你家的时候，就不好了。”
    说着也没等她反应过来，电话已经挂断了。
    这个混蛋！
    青橙翻着安全卫士，果然，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和未接电话都被拦截了，打开信息一看，是自称顾云在律师的人，说和她商量一下变更抚养权的问题。
    电话也被拦截了，怪不得她没有接到。
    信息一共发来好几条，阐述了变更的要求和优势，说她已有结婚对象快些和他联系，否则走法院程序云云，看得她直火大，这辈子还真没去过法院打什么官司，若是别的真就不怕，可父母争夺孩子，当然受伤害最多的就是玖玖，她不能不考虑。
    哪里还有心情做客，赶紧给沈嘉奕使了个眼色，说店里有急事必须过去一趟，改天再来看望沈叔叔和阿姨，两夫妻当然是挽留一下，然后让儿子送她过去。
    青橙连连说抱歉，这就和沈嘉奕从他家里出来了。
    到了他车上，她连忙按照那律师号码拨打了过去，对方接听得很快，要求和她见一面，先是应了下来，然后想想又不对，再打给顾云在。
    可惜他没有接听。
    沈嘉奕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去哪里？我送你。”
    她暗骂了句顾云在，回头歉意地看着他：“对不起啊沈嘉奕，明明答应帮你忙的，可……”
    他不以为意地笑笑，倾身过来给她系安全带：“说什么呢，你做得很好，现在我爸妈不会怀疑的，应该能坚持一段时间。”
    他的话总能轻易地安抚她，青橙感激地笑笑。然后又打电话给吴有丽，问她现在在哪里，顾云在在哪里，也就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很快她掐断电话，回头对沈嘉奕双手合十，鼓起了双颊，做祈祷状。
    男人笑：“说吧，哪里？”
    她也笑：“顶峰大厦。”
    这就去找顾云在谈、谈、人生！

　　☆、42|前夫当道

第四十二章
    顶峰大厦门前那条街竟然堵车，青橙实在等不及，早早就下了车。
    沈嘉奕哪里放心，想跟着过去，不想公司有事，得回去一趟，两个人这就分开了。吴有丽电话里面说得很清楚，她和顾云在在这边有公关活动，她走到楼下发现还有很多媒体代表记者进进出出的。
    她大步跟了过去，却被人拦住了。
    竟然还需要工作证，季青橙跟在一个摄制组的后面，趁人不注意，就闪了进来。
    鼎丰大厦里面来往记者真的不少，她疑心重重，到走廊一边给吴有丽打电话，可惜她没有接听。
    律师要和她协议孩子的抚养权变更，还不都是顾云这个混蛋！
    按照记忆当中吴有丽说的十七楼，她在一楼转到电梯面前，这就乘着电梯坐了上来，人真的很多，来来回回的许多记者还在采访着各种工作人员，试图挖掘新闻。
    季青橙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听着她们说着什么录制现场的，也只跟在了后面。
    一路走到十七楼的会场，然后一眼看见了顾云在。
    他在布置好的会场里面，接受采访。
    与平时不一样的是，他气质高冷，言谈间逻辑清晰，面对镜头时候也十分淡定，脸上看不出悲喜，只有一位年轻的佼佼者的孤傲。
    她有些愕然，站在外围上听见他侃侃而谈。
    在采访当中得知顾云在竟然是s市市长的儿子，因为身份特殊所以起初被人称为富二代，他说这令他很困扰，创业起初也受到了影响，之后公司进展得也不顺利，不过经过时间的洗礼，也终于取得了现在的成绩。
    之后都是对他生平简历的介绍，以及他人生成功的经历详解。
    当然了，在这里，他是单身。
    会场内多半都是媒体人，为了录制禁止喧哗，场内几乎只能听见主持人和受访者的谈话声音，灯光打得很柔，许许多多的人看着西装革履的男人，都觉得养眼。
    她远远站在一边，嗤之以鼻。
    正是抱臂站在一边，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铃声很大，立即有很多人注意到了她，吴有丽得空看见她的电话打了回来，季青橙伸手接了起来，眼睛瞥到有工作人员朝她走了过来。
    她背过身去，按了接听键，吴有丽的声音显得十分焦躁：“青橙你在哪里？我在一楼接你啊，你来了吗？”
    她没等回答，身后已经有一个工作人员拍了她肩膀：“你跟哪家来的？”
    青橙转身，那人注意到她身上没有挂工作牌，立即皱眉叫了起来：“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很多人都看着她。
    她忽然就不想回答，只是看着顾云在。
    他立即站了起来，并且走了过来，工作人员上前来抓，青橙后退一步，待人到了面前，只着手一推，立即将人推了开来。
    男人很快从人群当中走了过来，一个女人在他身后直叫他的名字。
    顾云在脚步不快，会场当中心移出来的椅子都堆在这边，青橙淡定地对吴有丽说道：“我在十七楼，不用你接了。”
    吴有丽还在电话里面解释说她刚才在会场没有听见她的电话，此时听见她的话，还在笑：“在就好，看见我们老大了吧，季青橙你发挥一下你当年的英勇事迹，冲吧少女！”
    多少个人都看着他，顾云在回头对工作人员说了句稍等这是我朋友，然后站在了她的面前。
    青橙抿唇：“你跟我走一趟。”
    什么话也不适合在这里说，他这么大的场面，当然是很重要的，她分明就是故意为难他。
    男人笑，站在她一米开外的地方：“你怎么来了？”
    这话说的不是废话吗？
    旁边都是人，她抱臂：“你的律师说想要见我一面，在此之前，我想和你谈谈。”
    男人立即拉住了她的手腕，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人拽到了旁边一个化妆间，里面坐着两个工作人员立即被赶了出来。
    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季青橙立即甩开了他的手，他也不以为意，只走到了窗前，看着楼下车水马龙地街道，微微勾起了唇角：“你想和我谈什么？”
    她咬牙：“我同意你有探望孩子的权利，每周给你一天和孩子相处的机会，马上停止你那该死的法律程序，我不想玖玖在这场争夺战当中受到任何的伤害！”
    男人不动，背对着她：“两天。”
    季青橙瞪着他的后背：“别得寸进尺！每周一天，你可以来看她，也可以带她出去玩。”
    顾云在转过身来，目光沉沉：“两天，平时你忙不过来的时候我也可以照顾她。”
    她对他挥着拳头：“不行！”
    那模样多令人想念……
    他大步走到她的面前，直到对上她的眼，忽然猛地将人抱住了。
    青橙当然挣扎，不过他力气很大，也早有经验在她背后钳住了她的手腕，顾云在直将人按在了门上，她下意识抬腿，也被他屈膝按住了。
    “青橙，我拜托你想起来。”
    “你滚开！”
    “你仔细想一想，我向我求婚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你说你一生一世不会离开我，说永远爱我，说你向着月亮起誓，那天晚上只有乌云，根本就没有月亮，你就站在拱桥上面，非拉着我一起盟誓，然后下起雨来，我们就近住了宾馆。”
    “我不听，你滚开！”
    “你仔细想想，就在那天，我们在一起了。”
    他温热的气息越来越近，直到即将要贴上她的唇，她用力撞向了他，额头直接顶在他的鼻梁，男人痛呼一声，立即松开了她，青橙脑中嗡嗡作响，疼痛也令她捂着脑门靠在门上微微喘息。
    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破茧而出。
    女人双手都捂着头，头痛欲裂，一幕一幕地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一团糟糕地缠绕在一起，一会儿跳出来些。
    敲门声立即响了起来，顾云在还未等上前，青橙猛然站起来拉开了门，门口站着一个穿着职业套裙的女人，她还保持着敲门的动作，四目相对，立即后退了一步。
    季青橙脑袋嗡的一声，女人的容颜映入她的眼里，就像是一把匕首直直插在了她的心脏上面，令她简直无法呼吸，几年前的记忆就像是被抽离的潮水一样一点点在脑中复苏，关于她和顾云在的，关于孩子的，关于车祸的，也关于面前的这个女人的。
    多得，胸腔那颗心都要爆炸了。
    门外还有蹲守的记者，虽然不会胡乱写通稿，但是也不好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顾云在看着许满盈：“你去安排一下，延时半小时。”
    女人愕然地看着青橙，还有点发蒙。
    男人就站在身后，季青橙回身，眼已红。
    他怔住：“青橙……”
    她嗤笑出声，一手还捂着疼得不行的额头：“顾云在，时间真能证明一切，你说什么？让我快点想起来？嗯？你让我想起来什么？想起你妈对我有门户之见？还是想起这个女人？几年的时间过去了，她依旧在你身边，你还有什么话说！”
    他怔住：“你想起来了？”
    季青橙扬眉，脑中似有千军万马，立即双手捂头又蹲了下去。
    许满盈脸色苍白，犹豫片刻到底还是拿出了自己的手帕递了过去：“你擦擦脸，流鼻血了。”
    男人抓过手帕，微微扬着脸：“你安排一下，往后推一推。”
    说着抓过青橙后退一步，重新关上了房门。
    青橙的泪水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在了地板上。
    他近乎是惊喜的想要去抱她：“青橙……你真的想起来了吗？”
    她恨恨地瞪着他，在入怀的那一刻，撞倒了他。
    2006年的那一年，顾云在带她回了家里，就像是沈嘉奕带她回家一样，顾母表面上很热情地接待了她，然后背地里找到了她，说不同意这件婚事。她深受打击，提出分手，他回家之后大吵一架，然后决裂出来，找到她的时候一无所有。
    那天多云，她们站在拱桥上面，他的白衬衫上面，没有一点斑驳。
    他就站在风里，问她说，敢不敢向他求婚。
    她在路边采了一朵野花，然后真的向他求了婚，誓言刚过，雨点这就劈头盖脸地浇了下来，两个人先是在一个报亭躲雨，紧接着她拿出了仅有的一些现金，在附近找了间旅馆，开了一间房。
    让她永远也忘不了的是，那间还算干净的旅馆洗手间里竟然放着套-套。
    两个人洗完澡以后，原来是一个床上一个床下，他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着她的话，后来干脆就是沉默。
    外面打起雷来，季青橙的话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后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他坐了起来，问她是真的想要和他在一起，真的想要和他结婚吗，她嗯了一声。
    紧接着，他说了一声好，然后这就扯着她的毯子，直接把人扯了床下去，刚好落在他的怀里。
    电闪雷鸣之间，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然后结婚，他们各自拿了户口本，就在那个秋高气爽的日子里，成为了夫妻。
    当然，结婚的时候，他们根本也不会想到，这场婚姻更像是一场见证成长的游戏，闪婚的结局就是，闪离。

　　☆、43|前夫当道

第四十三章
    从小到大，母亲的脸，表情都很少有变。
    她给他安排了一生，国际幼儿园，实验重点小学，初中，高中到大学。
    甚至早早的，连老婆的候选人都准备好了。
    初中，许满盈和他一个班，他还没有特别的感觉，因为两个人在一起上学放学，都是一个车接送，所以很多同学都说她是他的童养媳，在他的同学朋友眼里，这是一个很美好很美好的青梅竹马的故事。
    但是他不觉得，高中两个人又一个班。
    尽管她学理科学得是那么的吃力，但是也拼命地努力学习，并且名列前茅，他怎么也挣脱不开，母亲这一道枷锁。
    随着年纪地增长，他和母亲的冲突越发的明显。
    然后在上大学的时候，赫然背着她选择了一个父亲故交的大学，顾云在的父亲去世很多年了，母亲在嫁给市长之前，也一直是女强人，离开了熟悉的家就像是挣脱了牢笼一样，没有许满盈，就像是一个新世界的新生儿。
    他朋友很少，从前那些围在他左右的，多半都是母亲和唐叔叔朋友家的孩子，一换了学校顿时孑然一身。被母亲铺好的这条路上，他学过的所有东西都被他摒弃掉了，可骨子里剩下的，只有孤傲。
    他走路的样子，他侵染到血液里面的教养，他既享受着自由的空气，又欢闹不起来。
    季青橙就在这个时候，撞入了他的世界里面来。
    就像是一朵小花，开在了他的心间。
    他听说这姑娘特别喜欢会做菜的男生，特意和父亲的老朋友说了，就在食堂里面跟着师傅学做菜，帮忙做义工。以后的日子里，他在3号窗口站了一个多月，可她每次在2号口打饭，似乎从未看见过他。
    再后来，她和程风成双入对，听说这是她追到的第二个男朋友，他越发的沉默。
    顾云在从出生以来就被外界人认定是个幸运儿，很幸运，他学会了很多菜色，也在这个时候收获到了她的目光。
    他笨拙得差点把菜都扣到地上，可笑得是她却认为他当时惊为天人。
    他不善表达，唯有将一腔欢喜都放在各种点心小菜里，看见她享受的模样，慢慢生出藤子来，缠着他的心，满满的都是爱。
    他走向她的步伐永远都是小心翼翼的，她浪漫的心里有一个温暖的小家，然而他却给不了她，她想和他天天在一起，他也做不到，等她要环游世界的经费他给存好了，她却离开了他，留下来的，只有那个之前被他称之为家的一个小小的蜗居。
    季青橙躺在病床上面，大夫离开了好一会儿，可她还是没有醒。当时她情绪太激动，对他又捶又打后来哭着哭着竟然背过气去了，顾云在当即抱着她送了附近的医院，他坐在她的床前，丝丝的痛心。
    他握着她的手，目光就落在她的脸上。
    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他就像是一座雕像，动也不动。
    大夫说没有事，就是精神疲惫，睡着了而已。
    顾云在给她大姐打了电话，他知道他们原来的那个情侣号，一直是季青柠在用，想必用不了多久，家人就会赶过来了，吴有丽给他打了三四个电话了。
    兜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看了眼还是她，赶紧放开了青橙的手，到走廊里面去接，吴有丽已经急得不行了：“老大！我真的是顶不住了，节目还剩一半没有录呢，你抓紧时间赶紧回来吧，不是你说的么，这是给咱们影视公司的预热，第一炮你就放人鸽子，这不好啊！”
    顾云在嗯了声，医院里信号不好，这就往大厅窗口走过去：“嗯，许满盈干什么来了？不是告诉你了，不许她参与公司的任何事情？”
    吴有丽无奈地吭哧一声：“可老大你也知道，她是董事会的人，您母亲大人眼前的红人，人奉命来督促了，我总不能给人赶出去吧？”
    他忽略了这点，表示抱歉：“好吧，这件事我和我妈说。”
    她再次表示应付不来，叫他快点回去，两个人正商量对策，季青柠到了，她戴着墨镜，身后还跟着一个同样黑超遮面的男人。顾云在刚挂断电话，正遇见。
    季青柠手里还去掐着板砖一样大的电话，这就对他点了点头：“谢谢你送我妹妹来医院，她现在在哪里？”
    他沉声答道：“603单间里，她没有什么事，一会儿就能醒过来。”
    说着与她并肩，女人先他一步走进病房，她的手还在把手上面，可刚推开门，立即退了出来，季青柠红唇微动，把身后两个男人都隔绝在外：“等等，顾云在。”
    男人怔住：“怎么？”
    她一手仍旧扶在把手上面，却是拦住了他的去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已经答应我妈不会再来纠缠青橙了，对吧？”
    他点头，手里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青柠挑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新公司今天应该有开机剪彩以及对你的访谈节目。”
    他按断电话，坦然地看着她：“青橙好像想起来了，所以我有些话想对她说。”
    她墨镜从鼻梁上面掉下来一点点，露出女人嘲讽的笑意来：“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以后再说，今天谢谢你。”
    的确，就算她醒过来，也不是最好的时机，大厦那边不能再拖了，他只好点点头：“那就麻烦姐好好照顾她，我先走了。”
    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季青柠身后的男人摘下墨镜来，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皱眉：“在哪里见过他。”
    她不理他，推门而入。
    男人很快也跟了进来，603是个单间，季青橙仍旧躺在病床上面，似乎从未动过。
    不过季青柠却是笑了出来。
    “行了，人都走了，快起来吧！”
    “……”
    病床上刚刚还一动不动的女人立即坐了起来，她醒过来已经有一会儿了，姐姐一进门就立即对她摆了摆手，想要将顾赶走，幸好姐妹默契还在，这就给人打发走了。季青橙双眼还有些红肿，一睁大了显得脸色憔悴，她刚要开口发现姐姐身边还有个陌生的男人，立即愣住了。
    青柠主动先开口：“不用管他，接到电话的时候我正和他一起吃饭，这就蹭了他的车来了。”
    吃饭？
    她有点不敢置信地看着姐姐：“不会吧？你和姐夫的事情处理完了？”
    女人上前敲了她的头：“想哪去了你！这位是我委托的律师事务所的老同学，你姐夫不肯接受协议离婚，现在正做垂死的挣扎，我们商量一下，看如何分配财产，这刚说了两句话就接到你的电话。”
    青橙不好意思地对男人笑笑：“你好。”
    他笑，对她点头：“你好，之前听青柠提过你，所以对你以及你前夫之间的事情有一点点小小的提议，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话未说完，这个人，他笑容都带着痞痞地坏。
    不过既然是姐姐相信的人，不能骗他，她挑眉：“洗耳恭听。”
    裴向南一字一句说道：“离婚后，不直接抚养子女的父或母，有探望子女的权利，另一方有协助的义务。行使探望权利的方式、时间由当事人协议;协议不成时，由人民法院判决。父或母探望子女，不利于子女身心健康的，由人民法院依法中止探望的权利;中止的事由消失后，应当恢复探望的权利，所以其实你家小公主的抚养权问题，其实很简单，她爸爸想要更改抚养权，打官司必输无疑，但是他想看孩子，却有权利。”
    她就知道，青橙伸手揉着额头，脑袋里面多出来的那些记忆星星点点地冲击着她的一切神经，头疼得很，季青柠给她拿着手包和电话：“走吧，咱们去医大看看赵大夫，我给她打个电话问问有没有空，让她看看你现在怎么个状况，以前的事情都想起来了？”
    姐妹二人四目相对，季青橙目光纯净：“没有，只是有一点点事情想起来了。”
    青柠松了一口气，再不看她。医院里并没有什么东西，赶紧这就办理了出院手续，青橙一直坚称自己没有事，不需要去看大夫，这就直接回了家里。
    因为家里也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季青城的儿子都十四岁了，他这个不婚主义的男人也坐不住了，母亲召唤全家人开家庭会议，裴向南负责开车将两姐妹送到铂金公馆，青橙先一步下车，姐姐坐在副驾驶里面，男人腿长也快，绕过车身来给她打开车门。
    她刚要下车，他只看着她笑。
    季青柠伸手摘下墨镜来：“这么殷勤？”
    裴向南扬眉：“我和你说的那件事情你考虑一下，我妈真的催得厉害。”
    女人下车：“怎么讲？”
    他笑：“让我去她公司，那绝对不可能，不过我可以给她找一个能继承她公司的老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想你也不需要再谈什么感情那东西了吧？不如找个利益最大的人结婚，我想你前夫一定会看着你走向成功的，不是吗？”
    她嗤笑一声：“他还不是我前夫。”
    男人打了一个响指：“我太了解了季青橙，孩子是你说留下来的，但你那心肠也不过就是一说，到了今天，他仍旧在找你的时候，顾忌那母子，那样摇摆不定的男人，你一早打定主意离婚了，不然也不会放着那么多家律师事务所不去，偏来找我？”
    他关上车门，抱臂以对：“你敢说你就没有一点想气死他的意思？”
    季青檬也将车停了一边了，青橙已经对着她招手了，青柠无意再逗留，也只对男人挑了挑眉，赫然从他身边走了过去：“你想得太多了，我不知道那是你们事务所的律师。”
    三姐妹站在了一起，季青檬得知妹妹想起了一点东西也是紧张不已。
    青橙只推说头疼，根本没有什么记忆，她表情才算自然点。
    并肩共进，季青橙站在了姐姐们的中间，其实两个姐姐都比她更有担待，比她更有魅力，比她更好，才出资给二姐买了一套房子，她很庆幸自己还能为她做点什么。
    走进园区的大门，她忽然笑了。
    青檬姐姐之所以这么战战兢兢地，她知道原因，只不过不能说破。
    她都想起来了，车祸真的跟顾云在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当时孩子也并不在车上，恐怕母亲那么说，也是看着她承受伤痛厌世的时候，想让她为了孩子而能活下去的吧。
    那天晚上，她站在书房门口，都听见了。
    季青檬说的每一句话，都听得清清楚楚，她根本不是季家的女儿。

　　☆、44|前夫当道

第四十四章
    和顾云在结婚，是季青橙这辈子做过的最冲动的事情，没有之一。
    顾母的反对，似乎让两个人的心更加的贴近了，被切断生活来源的顾云在，一有空就兼职，竟然也能维持生活，他得空的时候，还做一些家居3d设计图，慢慢地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就更少了。
    他专业学的是工商管理，甚至还想放弃mba了，明明就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富公子，偏偏为生计东奔西跑。她感动得一塌糊涂，刚好家里的户口本在她手里，这就瞒着家人和他办理了登记手续，名正言顺地成为了他的妻子。
    当然，她们是过了一段非常非常甜蜜的日子。
    期间，两个人谁也没有和家里人说过，就在学校附近租了一个一室一厅的小房子。
    季青橙把房子布置得很温馨，很漂亮，家里虽然很小，但是每个能利用上的地方都被她巧妙地运用了，小日子倒也美滋滋的。
    她毕业以后就在当地找了一个工作，因为本科毕业，这专业根本没有什么就业优势，青橙更是随便找了一个图书管理员的工作，一月拿着不到两千块钱的工资。她天生乐观派，本来从出生到长大就没被钱束缚过，柴米油盐二人的小世界也是极其美好的。
    她想和他在一起，现在在一起了，原来的梦想一个个就冒了出来。
    可惜浪漫是需要时间和金钱的，二人在一起的时间竟然越来越少，顾云在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图书馆没有人的时候，她总是看书，后来也慢慢回去得晚了。
    嫌隙就在这样滋生的，一次吵架过后，她说她很后悔结婚，他看着她，很久都没有说话。结婚的第三个月，她们冷战了。就在那个灰色的星期天，顾云在的母亲带着许满盈找到了她，当时她刚发现自己怀孕了，她们带着她参观了顾云在之前上的贵族学校，参观了她的公司，之后带着她又去了搬家之前的那个家，在他的房间里，放着各种各样的奖杯，他的人生就像是人生赢家，从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
    他就像个小王子一样，原来他的生活是那样的奢华。
    顾母对于他们结婚的时候很恼火，许满盈开着带着她到了一个咖啡厅，在门外就能看见顾云在在门口站着，她从来不知道，他竟然在兼职教学以后，回来的路上还要在这家咖啡厅站上三个小时。
    许满盈说，这家咖啡店的老板就见他样貌好气质佳，不用他做别的，就让他站在门口。
    她说你毁了他你知道吗？
    她说你毁了我们你知道吗？
    她说他平时穿的一件衣服都够你花几个月的了你知道吗？
    她说因为你他变成了一个普通本科毕业的大学生，他不孝，也彻底从王子变成了一只土□□。
    她说她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就要结婚了，说这位小姐你是第三者插足。
    然后，她开始给她讲，顾云在从小到大和她之间的感情，其实后面，青橙已经听不进去了，她宁愿自己是底气十足的那个，可以用拳头说话，可惜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就连她自己也觉得，是她害了他。
    他沦落至此，都是她的错。
    他们为什么而结婚？
    顾云家家境优越，身边又有貌美的青梅，为什么还要招惹她？
    许满盈说，他就是贪图一个新鲜，玩玩而已。
    她不相信，别的她都认，就这一点她不相信。
    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她亲耳听着许满盈给顾云在打电话，约他在哪里见面，还提醒他要给她带礼物，说是她的生日，也亲耳听着面前的女人撒娇问他，为什么不祝她生日快乐，然后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尤不死心，晚上顾云在打电话回来说有事回来要晚，她冒着大雪感到了餐厅门外，隔着落地窗看见两个人在庆祝生日。
    一个王子，一个公主。
    这就足够了。
    然后她什么都没有说，毅然选择了离婚。
    顾云在只是在起初的时候问过她为什么，她只让他签字，然后很快地，领到了离婚证。
    而在此之前，她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一个是把孩子生下来，做个单身妈妈，一个是把孩子打掉，恢复单身。
    很感激母亲和哥哥姐姐们，用无限的爱包容了她。
    她犹豫了很久很久，等到肚子也藏不住了才敢告诉妈妈，之后她妈骂她傻，打了她之后又抱着她哭，然后全家人养着她，为她的任性买单。
    其实她并不坚强，甚至有些软弱的。
    家里人谁都不知道，她挺着大肚子曾回去找过顾云在，但是却被他妹妹赶了出来。
    那是她永远不想提及的往事，
    孩子第一次胎动的时候，她简直不敢相信。
    起初郑宇还说过几次，孩子生下来可以落在他的户口上，他来养，但是她不想，她想让孩子姓季，九月九日那天，孩子呱呱落地的时候，大家都在场，季青橙经历了产子，感慨万千，给孩子起名玖玖。
    其实她想得更多的是，要和家人在一起，长长久久的，并非只因孩子是九月九日出生。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处于在带孩子的阶段，她和保姆一起，见证了季玖玖的成长，再然后，就是那个晚上。
    季青橙半夜睡醒，口渴了想喝水，等她迷迷糊糊拿着水杯到客厅倒水的时候，发现书房的灯亮着，隐隐听见青檬的哭声，从里面传了出来。这些日子，二姐都是晚出晚归的，美其名曰当了演员，在剧组拍戏。
    她下意识走了过去，然后听见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姐姐惊呼了一声，母亲似乎特别愤怒：“你还要不要脸了？谁好人家的姑娘干这个？嗯？还为艺术献身，你这叫什么拍电视，这是去卖肉了你知道吗？你爸爸要知道了是要打死你的！我……我也打死你得了！”
    青橙知道，姐姐青檬最近拍了一个配角的强-奸戏，为了宣传效果，这一段放大了在预告当中，是一个卖点，在剧中她坦露的地方还不少，虽然有男演员遮掩，但是看着的确让人恼火，本来就瞒着母亲的，却不想还是叫她知道了。
    她刚想要进去劝劝，季青檬已经哭了起来：“你就打死我吧！既然都不想要我，生我干什么呢！我爸活着怎么样，他不也还是就知道打我？我脑子不好使挨打，我淘气挨打，我喜欢穿新衣服好衣服都挨打，从小到大我挨了多少打？原来我以为是因为我不好，我做女儿的太差劲了才挨打，可青橙呢，她一样差劲，为什么只打我！”
    青橙垂眸，的确，爸爸对她的疼爱是有目共睹的。
    才门缝的灯光当中都能看见母亲气得浑身发抖：“打你你还记着了，你爸都死了你还就记得他打你！”
    季青檬哭喊起来：“我当然记得！他这辈子为谁最操心，最疼谁？当然都是青橙，可她一个捡来的孩子你们都知道疼她爱她，我呢？我爸甚至为了她都死在了看她的路上！你们还叫我记什么，也得对我好过！我做演员怎么了？我做演员我自己花我的辛苦钱，青橙做什么事情你都不说她，她在外面偷偷结婚自己养了孩子回来你说她一句了？凭什么？就凭她是别人遗弃的孩子，她可怜？我有爹有妈就不如她了！”
    里面的人哭得厉害，外面的人也已如遭雷击。
    母亲不知道她就站在门外，还在里面怒斥姐姐：“闭嘴！这件事我说了谁也不许提！”
    又有东西落地，书房的门随着季青檬一声怒吼被猛地扯了开来：“好好好你们一家人好好过吧，我一个没脸的走还不行么！”
    四目相对，青橙手里的水杯已经掉了地上去：“二姐，你说得是真的吗？”
    看见她在门外，青檬也是愣了下，随即母亲奔向妹妹的那个身影就刺痛了她的眼睛，女人手里只拿着一个平时带在身上的双肩包，这就冲了出去。
    一下撞在青橙的肩膀。
    恍惚间，就从家里跑了出去。
    半夜快一点了，母亲看着她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季青橙哭了一会儿才想起太晚了，二姐走的时候穿得是热裤和吊带，实在太不安全了，她拿起车钥匙和电话就冲了出去。
    给季青檬打了两遍电话，才接听了。
    她哭得很厉害，电话里面全是风声，很明显就在外面，问她在哪里她也不说，就叫她别管了，然后姐妹二人在电话里面对着哭。
    青橙开车出来寻找，这就出了车祸。
    姐妹二人谁也没有回家，却不想差点天人永隔，季青檬内疚得不行，差点因此得了抑郁症，幸好全家人都没有放弃她们，才有现在的和睦。
    想起那些事情的同时，青橙就已经决定埋在心底了。
    这所谓的秘密，她宁愿永远也不知道才好。
    姐妹三人到了楼上，却发现男孩早就已经走了，母亲躺在床上，头上还敷着毛巾，大哥青城在床边给她拿帕子擦着脸，脸色如常。
    季青橙立即扑了过去：“妈，你怎么了？”
    一说话蒋妈妈的眼泪就掉下来了：“妈没事，就是那孩子啊，真是你大哥的，你说你大哥快四十了都不结婚妈还寻思他这辈子都不能结婚了呢，这时候老天爷给我送来个大孙子你说妈得多高兴，可人家哪是你老季家的啊！”
    说着说着又激动起来，直捶着自己胸口。
    季青檬向来快言快语，立即就给大哥抓了一边去审问，这才知道人家孩子真的没有说谎，就是好奇来看看他，其实他妈早就再婚了，并且婚姻幸福，青橙离开了以后，人夫妻二人得知孩子在铂金公馆，立即买了些东西登门拜访。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根本没有给他犹豫的机会。
    现在，人一家三口早就离开了，蒋妈妈受不了了。
    季玖玖默默在客厅里面骑着她的滑板车，青橙给妈妈喂了口水，忽然间觉得有一根总也想不通的事情迎刃而解了，她现在需要的，正是放下，把过去都放下。
    母亲身体不好，哭着哭着也是累极睡着了，她到玄关自己包里拿出手机来，主动给顾云在发了一条微信：“好吧，我想通了，你可以过来看玖玖，具体时间事宜需要协商一下，并且，带上令尊，我也有我自己的条件。”
    男人回复得很快：“好，约个时间见一面。”
    她想了想：“那就晚上，我随时都有空。”
    他说了个时间，然后问她：“你想起来了吗？”
    青橙很快打了两个字过去：“没有。”
    然后把手机扔在茶几上面，整个人就躺在了沙发上面，不多一会儿姐姐青柠从卧室冲了出来，正是卸妆卸了一半，她唇瓣上的红色一去，顿显脸色略白。
    “康提？”
    “……”
    “你慢点说，在哪家医院？”
    “……”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平时不化成最美的模样都不出门的大姐，提起车钥匙这就冲了出去。

　　☆、45|前夫当道

第四十五章
    季青柠右手扶着方向盘，左手这就把眼睛上面的假睫毛扯了下来。
    化妆包就在她腿上，她一边看着路况，一边拿出柔巾纸擦脸，卸妆卸了一半，现在脸上糊涂一片，她接受不了。
    康提说出的那个医院，就在二环天桥往北不到五百米的位置，她车速不慢，二十多分钟的路程，足够她把自己的脸擦得干干净净了，医院门口车很多，流动很慢，青柠耐着性子把车停进停车场，这就踩着高跟鞋下了车。
    医院里人来人往，她到导诊台，先咨询了护士站的护士，然后直接穿过大厅到了急诊。
    急诊里面太多人了，季青柠目光巡视而过，很快，就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浑身是血的康提，她立即走了过去，高跟鞋踩在地砖上，哒哒直响。
    康提低着头，头上和胳膊上也都包扎着药布，他白色的衬衫上面都是血迹，裤子上血泥混合在了一起，浑身上下都脏污一片。
    她坐了过去：“都哪里受伤了？”
    他猛然抬眸，眸色里暗淡一片：“我……我杀人了，我害死他了。”
    季青柠双手扳住他的肩膀，上下查看他的伤势：“我问你都哪里受伤了？”
    康提恍惚摇着头：“他会不会死？”
    她伸手抚上他的脸，一用力他就靠在了她的怀里，给他取水的小护士这会也回来了：“你是他的家属吗？”
    青柠点头：“对，请问下他送医院来的那个人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小护士看着她们：“现在在手术室，听说这一刀是扎在脾上了，我想你们也不要太担心了。”
    急诊室很忙，她放下水就走了。
    康提闭上了眼睛，伸手环住了她的腰：“幸好。”
    今天是他母亲的生日，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会去探望住在一百多里开外县城的姥姥姥爷，三个人为已经离世的母亲坐几个小菜，在一起说说话。今年也不例外，可他人还刚到家门口的小巷口，就被四五个人围住了，他们叫他离开季青柠，说否则就打死他。
    他不理他们，可要冲过包围圈，人就都扑了上来。
    起先也只当是群殴打架吓唬吓唬他而已，可后来竟然还有人拿出了刀来，他胳膊上被划了一下，争斗当中也不知道谁还拿砖头拍了他后脑勺一下，康提伸手一摸全是血，这就打红了眼，稀里糊涂的，再往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抓着那刀，明明是想躲开的，却不知道怎么扎了别人身上。
    一群小混混，顿时吓跑了好几个。
    只剩他和那个倒霉蛋，赶紧送了县里医院，可医院没有留，他这就打车直接来了这个医院，因为失血太多，他一直一直处于惊弓之鸟的状态，到了医院才报警。
    他也受伤了，只简单包扎了下。
    康提刚交了学费，身上没有太多的钱，季青柠把自己的卡拿出来放在他手上，又抓着他进行了一番彻底检查，主要怀疑他头上的伤口，是不是有脑震荡什么的，幸好都没有事，她在医院呆了三个多小时，又陪着康提去公安局做了笔录，然后把人送回了家里。
    那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因为此事已经从普通的打架斗殴升级了，所以家属接到通知以后，也发挥了各种作用，很快，逃跑的那几个人就都抓了回来。而这个时候，季青柠一腔怒火已经杀到了环宇去。
    晚上八点多了，环宇几个高层竟然都在。
    给郑宇的秘书打了电话，得知他就在二十四楼开会，这么晚了还开什么会，她心存怀疑，这就乘坐电梯上了楼，果然，高层们并没有什么所谓的会议，不过却在会议室里闷不作声，青柠推门而入，一眼看见站在窗边的郑宇。
    他回头，声音沙哑：“你怎么来了？”
    座上也有人惊喜交加：“季总你可算是来了！”
    她环顾一周：“你们怎么都在这？公司出了什么事情吗？”
    郑宇截过了话去：“能有什么事，新产品上市日期有点改动，我们出去说。”
    他目光一扫，顿时鸦雀无声。
    男人这就走了过来，抓着她的手腕到了会议室的门外走廊里，离开有一段距离，这才放开她。
    “怎么了？舍得回来了？”
    “郑宇，我问你，是你找人去打的康提？”
    “康提被打了？”
    “你不知道？人可是以你的名义去的，想必警察也会来找你问个明白的。”
    “这几天新产品迟迟不能上市，我一直在公司盯着这件事，哪有时间顾忌别的，再说我找人打康提干什么，想让你对我恨之入骨？”
    “……”
    说得也是，季青柠是了解郑宇的，他做事从来都很有逻辑性，不会做这样冲动的事情，可既然不是他，为什么要以他的名义做那样的事情？以为她是要和康提在一起了？
    还能有谁？
    还能有谁知道康提每年的这个时间一定会回县城？
    她蓦然抬眸：“郑宇，不是你的话，那就只能是陈颜了。”
    的确，之前在她家住过的不只是陈颜，还有康提，康提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回县城，这事陈颜也知道，当时两个人年纪相当，还想撮合她们来着，可惜陈颜有意，康提无心。
    在他背后搞小动作，郑宇转过身去，看着漆黑的窗外，目光沉沉。
    季青柠抱臂，也走了过去：“以前你想解释的时候，我都不想听，现在忽然想知道了，她到底哪里好，你们是怎么好上的？她脑袋里有什么玩意儿你不知道吗？”
    男人垂眸，半晌才道：“我喝多了，把她当成你了。”
    她嗤笑一声：“男人们的借口总是千篇一律，喝多了人都分不清了还冲动得起来？要是只有认错人了那一次，平常在一起暧昧着算怎么个事儿？嗯郑宇？真是好笑。”
    他嗯了声：“是挺可笑。”
    他现在已经说不清楚了，可能男人对于成为自己女人的人，都有天生的保护欲吧，也可能陈颜真的太可怜了吧，总而言之，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他无话可说。
    郑宇想起公司令人担忧的状况，回眸看着她，青柠素颜的样子，他很久都没有注意过了，仍旧是他记忆当中的那个人，那个爱他不顾一切的人。一天当中，他得到了医院的诊断书，公司的危机状况，以及情人的欺骗，这些都非常糟糕的事情，可一看见她，通通都消散开来，就像多年前，两个人租房的时候，每次他疲惫不堪，只要她在，都觉安心。
    四目相对，他忽然笑了。
    季青柠抿唇：“有一件事，我原来打算以后再告诉你的，现在……”
    他伸指点在他的唇上：“你什么都不用告诉我。”
    说着一把拉过人，这就抱住了。
    女人当然挣脱，一想到别的女人和他爱-爱的场景，背叛的愤怒都让她倍感恶心：“郑宇你恶心到我了！”
    一箭穿心，那种痛感通过他的心直达他的眼，他退后两步，声音更沉：“嗯，我知道，对不起。”
    青柠恨意难消：“离婚的事情我劝你不要闹得人尽皆知，这是我对你最后的怜悯。”
    男人背过身去，双目早红：“好，公司新产品正要上市，协议离婚的确比较好。”
    她咬牙：“我让律师停手诉讼的事情，你也准备一下，我的东西我都要带走。”
    他嗯了声，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
    从环宇离开以后，季青柠又给康提打了电话，他对于是谁找人打他并没有兴趣，一直追问她去哪里，不知道为什么，她心情有点烦躁，往事一幕幕就如同在眼前一样，她和郑宇的十年，甚至更久，就这么轻易地被摧毁了。
    同样感慨的，还有季青橙。
    她和顾云在约在了铂金公馆附近的一家小饭店里，因为和母亲家里很近，而且和饭店的人都熟识，所以才放心带着玖玖过来。
    楼上有单间，晚上八点整，她牵着玖玖的手，走进了饭店大门。
    银台的小姑娘立即向楼上指了指，意思说等她的人早就来了，青橙深呼吸一口气，蹲下身子来给女儿整理着她的小辫。
    季玖玖眨巴着眼睛，还有点不敢相信：“妈妈你没有骗我吧？”
    出门之前，她对女儿说要带她去见爸爸，看着小家伙亮晶晶的眼睛，温柔上前，把唇贴在了孩子的额头上面：“当然，以后他可以经常来看你。”
    玖玖敏感的心，总是不安：“妈妈，你怎么了？”
    青橙捧着她的小脸，想起哥哥的那个孩子，还有那个神秘乐观的女人，顿时笑了：“妈妈没事，妈妈就是也想告诉我的宝贝儿，以前因为什么都想不起来，所以没有告诉玖玖爸爸的事情，现在妈妈都想起来了，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你一定要记住。”
    小孩子总是依赖着妈妈的，季玖玖紧紧抓着她的手，十分天真：“嗯嗯。”
    她笑得特别释然：“其实你们老师说得是对的，爸爸爱妈妈，妈妈爱爸爸，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就会有小宝宝，玖玖也是这样才出生的，爸爸妈妈以前生活在一起，是因为互相爱着对方，也都都爱着玖玖才有的你。”
    玖玖眼睛弯弯的：“真的吗？”
    季青橙狠狠点头，眼眶已经湿润：“当然。”
    对，就是这样，告诉孩子，生活是美好的，世界是美好的，爸爸妈妈是爱着她的，让她健康快乐的成长，做一个善良乐观的孩子。
    她重新拉起女儿的手，走上了二楼。
    一共有十八个阶梯，走过这段路，她就变成了一个完整的季青橙。
    顾云在正站在走廊里抽烟，一抬眸见到她们母女二人，立即掐断了烟头扔在了窗台烟灰缸里，季玖玖看着他一步步靠近，咬着下唇抬头看着妈妈。
    青橙垂眸：“玖玖，叫爸爸。”
    小姑娘张口叫了两三次，才把声音喊出嘴边：“爸爸！”
    声音竟然也很洪亮，顾云在难掩激动，一把把孩子抱了起来：“宝宝！”
    他在她的小脸蛋上面亲了两口：“再叫一声……”
    玖玖的眼泪却是掉下来了：“坏爸爸！”
    男人的心都要碎了，紧紧把孩子抱在怀里，轻言细语地解释。
    季青橙看着他哄着女儿，长长吁了口气：“你母亲今天来了吗？”
    他点头：“她在最里面的包间里面。”
    一眼就能看见门牌，她伸手拂了下裙摆，微微扬起了脸：“你带着玖玖在外面玩一会儿，我有话对她说。”
    说着，又嘱咐了女儿要乖，然后踩着尖细的高跟鞋走了过去，走廊里只留下那富有节奏的哒哒声，他看着她的背影，那纤细的腰肢，分外的妖娆。

　　☆、46|前夫当道

四十六章
    季玖玖认亲的场面，堪比电视剧。
    她奶奶哭得很厉害，抱着她是亲了又亲，因为在此之前，条件已经讲好了，背着孩子也签了探视协议，所以一切都十分和谐。孩子在妈妈的催促下也叫了奶奶和爸爸，季青橙忍痛让她们看孩子，其实心情特别的微妙。
    顾母没想到她这么痛快，竟然把孩子带来了，她甚至为自己没带礼物而懊恼，非要开车带着孩子出去买，她手包里面有很多张卡，在遭受到玖玖的拒绝以后，又要拿出来两张送给孙女，当然，季玖玖是不可能要的。
    然后她又拿来给青橙，万般的诚恳。
    顾云在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包间里面除了他们一家人还有律师在，也不好说什么，季青橙自然推拒，以太晚了由，带玖玖回家。
    协议当中，青橙同意他们每个星期可以探视两次，孩子可以带走，但是不能在外过夜。这几天孩子身体没有完全恢复，请了好几天的假，顾云在也都知道，就与她约了，明天白天来接她。
    协议一共三份，季青橙还要求他立即搬离名都花园，他也答应了。
    总而言之，这次会面还比较愉快，顾母虽然对协议内容颇为不满，但看着孙女的脸，她每周能见两次，现在也是最好的结果了。
    顾云在坚持要送她们母女回楼上，青橙也没有拒绝。
    玖玖很兴奋，也没有困的意思，不过他问了她，有没有困要不要爸爸抱的时候，小家伙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演技，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男人这就抱起了女儿，青橙落后一步，还看见女儿对自己调皮地眨眼。
    出了饭店，距离铂金公馆特别近，顾云在脚步很慢，等着她上前与之并肩：“谢谢你。”
    女人笑笑：“有什么可谢的，如果可以，我宁愿你们没有出现，我也永远不要想起来，以前的那些回忆，美好的就在梦里，不美的就根本不记得，多好。”
    她的模样跟几年前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他伸手去拉她的手：“对不起。”
    青橙却快步走了前面去，然后转身面对着他，十分友善地与他握了握手：“以后，你就是玖玖的爸爸，我就是玖玖的妈妈，除此之外再无干系，希望我们相处愉快。”
    她飞快握了下，然后伸手来接孩子。
    协议上还特意要求他远离她们了，顾云在眸色闪烁，抱紧了孩子：“既然都想起来了，那你应该知道，我没有抛妻弃女。”
    青橙顿了下，随即拍着玖玖的后背：“玖玖，到妈妈这来。”
    小孩子哼哼唧唧的，竟然真的闭着眼睛呢，她转到男人后背一看，当真是哭笑不得，这才抱了几分钟，季玖玖竟然真的睡着了。
    她很无语，顾云在顺势抓住她手，在掌心里。
    四目相对，男人单手抱着女儿，微微拽了拽她：“为什么和我离婚？”
    季青橙抽回了自己的手，脚步轻快：“我想知道你离婚的时候不问，为什么现在突然想问了，可时间过得太久了，我忘记了诶。”
    她眼底甚至还有点点的笑意，狡黠而又带着些许得意。
    他不知道她有什么好得意的，想起那个男人来，只觉五脏六腑都绞在了一起地痛，孩子软软的身体在怀里抱着，这几年的分离似乎让他们之间的鸿沟变成了永远。
    郑宇口中的那些，她经历过的痛苦，仿佛就在眼前，令人难以承受。
    顾云在别开双眼，任晚风拂过脸庞。
    铂金公馆就在面前了，他走得很慢：“我也不知道，我以为你不想过那样的生活，厌倦了我，所以没有问过你。”
    她蓦然抬眸，男人目光在别处，不知看着哪里。
    他总是这样，有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可是那有什么关系呢，他们之间横着的，岂止是时间，小区门口的保安帮她开了门，季青橙又对他伸出手来：“孩子给我吧。”
    季玖玖的小胳膊还圈在他的脖子上，男人脚步不停：“我送你们上楼。”
    说实话抱着孩子走进园区再上楼，的确是有一点吃力，横竖也就是最后一次了，她没有计较，也就跟了他的后面。
    夜空当中，乌云尽去，晚风徐徐，园区的蟋蟀欢快地叫着，衬着她的脚步声，越发的清脆。顾云在与她走到了楼下，正遇见担心妹妹下楼来接的季青城，正好抱过了玖玖。
    毕竟是男人，季青城将孩子打横抱在怀里：“上去坐会儿？”
    也不等顾云在开口，青橙立即瞪了他一眼：“明天你早点来接孩子，拜拜！”
    他嗯了声：“我给你打电话。”
    她随口应了一声，回头上楼，季青檬难得在家，正在阳台上面窗口刷手机，有了青橙资金赞助，她全款买了个房子，这两天没事就看装修效果图，是满心的憧憬。
    青橙把床铺好，让哥哥把孩子放了过去。
    蒋妈妈心情不好，去广场溜达还没有回来，季青柠也打了电话说不过来了，姐妹二人索性都歪了床上玩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青檬刷着朋友圈：“我就说顾云在这个名字耳熟，刚才我往楼下一看，立马就想起来了，我和许晋然最近接了一大单子，以情侣形象拍个香水广告，就他们公司的，听说还要做云尚传媒，最近正是大撒网，好多演员模特纷纷跳槽，就连我都动心了。”
    季青橙正在玩连连看，也不以为意：“为什么那么看好他们公司？你合同到期了吗？”
    女人的红指甲在手机屏幕上戳着电视剧，是完全的心不在焉：“马上就到期了，红莲姐最近在谈续约的事情，之前待遇也不好，全是龙套，现在让许晋然炒得好一点了，合同内容还不变，一顿打压谁受得了啊！诶……听说有两个重量级别的影后影帝都签约了，要知道有这样的师哥师姐，也算师出名门啊！”
    青橙嗯嗯点头：“那你就去呗，我是不懂这个。”
    青檬白了她一眼：“算了吧，别人我就不犹豫了，毕竟是你前夫，我怕以后把你牵连进去。”
    青橙笑：“不用考虑我，我和他除了玖玖没什么交集了……对了，你和那个嫩草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就那样呗，我把他啃了。”
    “不会吧二姐，我以为你要说那只是演戏给别人看的，是炒作而已。”
    “我傻啊，送到口的嫩草，当然是先吃了再说。”
    “……”
    “那你现在就和他住在一起？”
    “嗯，他房子大，我装修这段时间就先住他那里，当然我是付租金的。”
    “……”
    一提及许晋然，季青檬的脸就笑不出来了：“不过他最近不知道抽什么风，突然说想和我结婚，吓死姐了！”
    青橙很无语：“想结婚不是很正常吗？”
    女人斜眼：“我们这个圈子里面，哪有什么真心实意，再说我要结婚也得等我攒够了钱，然后找个老实巴交的嗯……最好是老师，你知道的我最喜欢老师了，到时候一结婚生子，平平淡淡过一辈子，多好。”
    说起真情实意了，青橙也是叹息：“算了吧，没有真情实意才是真的，知道吗，姐和姐夫正闹离婚呢，我看是挽救不了了。”
    什么！
    季青檬腾地坐了起来，手机也撇了一边去：“你说什么？姐真要和郑宇离婚？妈知不知道？”
    青橙顿急：“你个大嘴巴你小点声！”
    她赶紧下床把房门关上了：“妈和大哥都还不知道，大姐不让说，你先别说啊！”
    说话间手机上面的连连看时间已到，游戏结束了。
    手机呜呜响了俩声，是微信。
    季青橙点开，是顾云的一条信息：“玖玖生日来的那个人，我记得他，是你男朋友？”
    她斜了眼还处于震惊当中的青檬，也不解释：“嗯啊。”
    他半晌又来一条：“明天早上八点我去接玖玖。”
    青橙也不废话：“好。”
    之后再无言语。
    其实以前的季青橙是个话唠，那几年她常用q-q，给顾云在发的信息，通常是他回一句，她就已经从这个话题聊到那个话题上去了，尽管他不想承认，但是真的是，物是人非。
    季青檬不知道姐姐的事情，一顿打听，姐妹二人在一个床上睡的。
    一直一直到闭眼的前一刻，还在聊天。
    晚上睡得太晚了，这就导致季青橙早上根本没有醒过来。
    青檬公司有事天没亮就被杀过来的红莲姐揪着耳朵抓走了，卧室的房门又关得严严实实的，一早阿姨做饭的声音都没能吵醒她。
    可视电话响起来的时候，正好七点五十分。
    阿姨给开了门，顾云在这就进了季家的门，蒋妈妈正给季玖玖梳头，小姑娘扭头一看是他，立即欢快地叫了声爸爸！
    这声清脆的爸爸彻底取悦了他，男人换鞋，之后轻轻走到客厅去，对着蒋妈妈叫了声妈，然后坐在沙发上面等待。
    季玖玖背对着他给他比了一个哦也的手势，蒋妈妈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小声嘀咕了句小白眼狼。昨天青橙已经和家人们说过了，要放下过去，也叫他们不要太仇视顾云在，女儿既然想要迎接新生活，她当然支持了。
    只不过，话虽然那么说，但是一旦想到孩子要被爸爸带走，哪怕就是一天，这心里也真的很酸涩，不是滋味。
    客厅和厨房都没看见季青橙，顾云在刚想问问她，门铃又响了起来。
    他看见保姆阿姨接起了电话：“你好，哪位？”
    可视电话上立即出现了一个男人，他的声音也从扬声器传了过来：“是我啊阿姨，青橙在吗？我们约好了的，可她手机打不通。”
    保姆阿姨当然认识沈嘉奕，回头和蒋妈妈报备了一下说是小沈，然后这就给开了锁。
    顾云在眸色顿沉，而与此同时，季青橙打开了卧室的房门，她揉着眼睛，身上还是昨天晚上的睡裙，一双大白腿光溜溜的，这就迷迷糊糊晃了过来：“妈，几点了？我手机呢？”
    然后就对上了他的眼。
    她用力眨眼：“你怎么在这？几几点了？”
    那迷糊的模样和刚结婚的时候没有分别，男人的身体忽然紧绷了起来。
    他知道，他想她，想得快要疯，也想要她想得发疯。
    而这个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
    沈嘉奕已到门前。

　　☆、47|前夫当道

第四十七章
    蒋妈妈怒目而视：“季青橙！”
    从迷糊当中清醒过来的小女人这才反应过来：“我的天，八点了！”
    她一只手还抓着自己微乱的长发，再一低头发现自己光溜溜的大腿，一听见敲门声，低叫一声，穿着拖鞋转身跑了进去。
    保姆阿姨正在盛汤，刚要走过来开门，顾云在已经先一步起身到了门前，他微微倾身，打开门又站直了身体，门外站着的正是提着水果的沈嘉奕。
    男人见是他，微怔之余，点头笑道：“没想到你这么早，是来接孩子的吧？”
    没想到季青橙竟然把这件事都和他说了，顾云在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在心底滋生，不过他向来喜怒不易露在外，他脸色如常，甚至还低头从鞋柜里拿了一双女士脱鞋放在了脚垫上：“嗯，家里没有男士脱鞋了，沈总将就下。”
    亲疏立下。
    沈嘉奕不以为意，这就换鞋走了进来，将妈妈当然更高兴见到他：“小沈你坐会儿，青橙一会儿就出来。”
    他嗯了声：“伯母不用管我，我就是打不通她电话有点担心，昨晚我们聊得很晚，现在一看应该是睡过头了。”
    说着还对季玖玖笑了笑；：“嗨，小公主你睡得好吗？听说你今天要和爸爸一起，开心吗？”
    小姑娘对他点头：“当然啦。”
    然后被姥姥的手劲扯直了脑袋瓜。
    蒋妈妈三个女儿，从小到大最拿手的就是梳头了，她今天特意给孩子在头上编了个大蝎子辫，从右往左，从上到下，到发尾她卷卷的头发翘着，还戴了一个黑白的蝴蝶结。一转过身来，能看见她蓬蓬的藕色公主裙上也有同款的蝴蝶结，玖玖穿着白色的连裤袜，她精致的脸上肌肤娇嫩，一双似笑非笑的大眼睛更显娇俏可爱。
    她像个小公主，微微扬着头，先从沈嘉奕身边走过，两手搭在蓬蓬裙上面，对站在客厅口上的顾云在转了一个非常优美的圈圈，然后笑：“爸爸，我好看吗？”
    男人酸涩的心顿时变成了甜味，他上前两步，倾身在女儿的小脸上落下一吻：“好看。”
    小家伙这才回头，对着沈嘉奕眨眼：“我妈妈刚才出来啦，不过她一看见我爸爸就害羞跑回去了……”
    正在卧室换衣服的季青橙差点吐血，赶紧系上了最后一颗扣子，提着化妆包就冲了出来：“季玖玖，你别胡说！”
    小家伙俏皮地对着她吐舌头，她歪着头，回头又对姥姥比了一个耶的剪刀手，可爱至极。
    就连沈嘉奕也忍不住赞叹：“玖玖，你真漂亮！”
    她扬着小脸，声音是中气十足：“谢谢！”
    顾云在抚着她的发辫，心里暖暖的：“我们玖玖真好，爸爸真幸福。”
    小姑娘蹬蹬蹬又跑了客厅来坐坐：“我们等妈妈出来一起走吧。”
    他点头，也坐了过来。
    沈嘉奕正拿着沙发上面的报纸，翻看。
    蒋妈妈已经收拾好了孩子的小包，递给了顾：“你没带过孩子不知道，要给她多喝水，尤其她胃肠炎才好，别叫她乱吃东西，冷丁稀罕孩子也得有节制，也叮嘱叮嘱你母亲，不要给孩子买垃圾食品什么的。”
    他一一记下：“嗯，我记得了，妈。”
    至今为止，蒋妈妈听见他叫妈还很别扭：“小顾啊，你还是叫我伯母吧，你们现在……我听着真有点……”
    话还未说完，季玖玖凉凉插话道：“姥姥你怎么教我的了，爸爸的妈妈叫什么？”
    蒋妈妈斜眼：“你个机灵鬼还想考姥姥？爸爸的妈妈当然是奶奶了，可那是你奶奶，不是你姥姥！”
    小家伙不服气，开始耍无赖：“他是我爸爸，就得管你叫妈妈，不然我不跟你好了！”
    顾云在也是笑了：“妈，我也没别的意思，之前结婚都没叫过，那时候小也不懂事，现在能时常过来看看您和玖玖，也尽一点心意。”
    季玖玖在他身后撅着小嘴，蒋妈妈别无他法：“好好好，随你吧。”
    说着剜了那小白眼狼一眼。
    可惜玖玖背起了自己的小包根本没瞧见，她亲自到阳台那端过果盘来，这就放在了茶几上面，再往前推了一推，送到了沈嘉奕的面前。
    “小沈，吃水果，”说着又叫玖玖：“玖玖让你爸爸吃水果。”
    “谢谢阿姨，”沈嘉奕放下了报纸，抬起手腕看了眼表：“不过我想青橙很快就应该出来了，我们和我爸妈约好九点的，时间差不多该走的了。”
    玖玖拿了一个苹果给顾云在，他一愣神的功夫就滚了地上去。
    正是弯腰去捡，飞快化了一个淡妆的季青橙已经打扮完毕跳了出来，她今天穿着铅笔裤，竖条的立领长袖印花衬衫，长发在脑后扎成了丸子头，既青春又干练。
    她就像女儿那样，也转了个圈，然后在沈嘉奕面前停了下来：“够干练了吧，你妈能满意吗？”
    沈嘉奕做鼓掌状：“够帅！”
    两个人的互动都映在男人的眼底，顾云在也牵起了女儿的手：“准备好了吗玖玖，咱们也该出发了。”
    说着对蒋妈妈道别，然后率先带着孩子走出了客厅。
    蒋妈妈当然还不放心，跟在后面一顿叮咛，就在他们换鞋的功夫，季青橙也拿了包过来“咱们也走吧。”
    沈嘉奕嗯了声，这就过来接她的包。
    当然她顺手就给她了，然后走到玄关处，一起换鞋，彼时顾云在已经带着孩子下楼了，他走得比较慢，刚到楼下，就看见后面两个牵着手一起走了出来。
    季玖玖不大高兴，拽着他的手不肯走：“妈妈你干什么去？”
    青橙弯腰，亲了她一口，身上淡淡的馨香若隐若现：“妈妈有事出去一趟，你和爸爸好好玩，开心点，见到奶奶要有礼貌，咱们晚上见宝贝儿！”
    玖玖别过脸去，瞪着沈嘉奕：“你骗人，你们这是要出去玩。”
    女人笑：“好吧骗不过你，就当给妈妈放一天假，好吗？”
    季玖玖不甘不愿地嗯了声：“那你早点回来。”
    她与女儿拉钩：“好的，宝贝儿。”
    一起身，正对上顾云在的眼，他目光深邃，仿佛要把她吞噬一样，她以为他会对她说点什么，可毕竟已经给他打了这么多的预防针，还有协议在，他最终是什么都没对她说，只是抱起了女儿来。
    没有理她，却与沈嘉奕道别：“沈总，再会。”
    二人愉快的道别，男人这就又牵起了她的手，两个人脚步也快，不知道说起了什么，还隐隐带着笑意，空中中飘散着愉悦的气氛。
    顾云在脚步很慢，玖玖扭着身体非要下来走，这就把小人放了下来。
    很快，季青橙两个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园区的门口，季玖玖扬着小脸，有点小情绪：“坏爸爸。”
    他笑：“又怎么了？”
    她抓着他的手指一边走路一边晃着：“人家别的小朋友爸爸都和妈妈在一起，你为什么不和我妈妈在一起？”
    心如刀绞，他顿时语塞：“对不起。”
    小姑娘扁嘴，顾云在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来：“不过别担心，爸爸会努力让妈妈再回到爸爸身边的，好吗？”
    玖玖低头，踢着脚边的石子：“能吗？”
    他保证：“当然，你妈妈现在还在生爸爸的气，爸爸努力道歉。”
    她这才给了他一个略安心的眼神：“好吧，算你不是坏爸爸了。”
    ……
    距离铂金公馆不远处的街边，停着沈嘉奕的车。
    季青橙坐在副驾驶上面，紧紧抓着安全带，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区门口看了能有三分钟，这才看见顾云在牵着玖玖走出来，他的车就停在路边，远远的能看见他给孩子打开车门，探身整理着的应该是儿童安全座椅，然后抱孩子上车，他关上车门，然后绕到前面上车启动，最后扬长而去。
    她终于没忍住，眼泪就掉了下来。
    沈嘉奕好笑地看着她，递给她面巾纸：“既然这么难过为什么非要装作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呢，现在孩子刚走就哭得稀里哗啦地，以后人真的和爸爸亲了看你怎么办！”
    青橙抽泣着，接过纸巾擦脸：“你不知道，我们家玖玖可会看人脸色了，我只要有一点点的不高兴，她都不可能跟他走，孩子还小，其实还渴望有个真正的爸爸爱她，我想我不能剥夺她这个权利。”
    男人微微叹息：“现在像你这样的女人，真的不多了。”
    可不管怎么说，他的话都是事实，也许有一天女儿真的和爸爸亲了，也许不再依赖她，也许会离开她，她怎么控制不住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直在脸上滑落。
    她一边哭，还一边不忘道谢“谢谢你，今天能过来陪我演这场戏，我想现在他是真的不会再纠缠下去了，我也要重新开始，真是很谢谢你。”
    他笑：“谢什么，互相帮忙么，我爸妈上次对你印象不错，现在你去哪，我送你。”
    青橙又从他手上拿过一张纸巾来：“谢谢，那就麻烦你帮我送到五马路那边的驾校去吧，我约了私人教练，要重新学开车的。”
    沈嘉奕有些吃惊：“重新学开车，是什么意思？”
    她哭出了鼻音：“车祸以后我不敢摸方向盘了，可不开车生活当中很不方便，尤其去接孩子的时候，我想我既然要重新开始，首先得学会开车上路，那些恐惧必须面对，必须克服。”
    女人看似柔弱，其实真的很坚强。
    季青柠曾和他说过，她妹妹车祸以后真的遭受了特别大的痛苦，但是她很坚强，真的很坚强。
    看着她总是笑意吟吟的脸，很难想象在她身上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笑的时候，就像是全世界都在开心一样。
    忽然想到那句话，女人虽弱，为母则强。
    几次和她在一起，都觉得她身上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吸引着他，他也到了适婚的年纪，目光不由得就热切了起来。
    季青橙还抽着鼻子，沈嘉奕侧身过来给她安全带系好，然后抬眸看着她。
    四目相对，她眨眼：“怎么了？”
    他勾唇：“你要不要考虑一下，长期保持这种嗯……男女朋友关系，那样的话也不要找什么教练教你开车了，现在驾校也不大安全，我来教你怎么样？”
    长期合作男女朋友关系？
    这是要长期假扮男女朋友？
    也怪他说得太含蓄，她顿时歪解了他的意思：“好啊。”
    这么快的回答，一定是没弄明白他的话，其实就是问她要不要做他女朋友，不过他也并不在意，时间有很多，他启动车子：“那就不去驾校了，早上起来还没吃饭吧，我请你先去填饱肚子要紧。”
    青橙嗯嗯点头，正是这时，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拿起一看是罗小多。
    想必是店里有事，立即按了接听键。
    电话刚到耳边，罗小多故意压低了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姐，你快过来一趟啊，你妈在这里，说要见你诶！”
    她顿笑：“罗小多你说什么呢，那不可能，我妈在家呢我才出来。”
    罗小多是见过她妈的，当然知道她并未明白是怎么个事情：“诶呀姐不是那个妈，这人早上拿着你姐和你的报纸找了店里来的，指名道姓说要找你，说是你亲妈，你再不来，就去铂金公馆了！”
    季青橙说了声我马上过去，这就按断了电话。

　　☆、48|前夫当道

第四十八章
    敞篷车停在临街办事处门口，还是特别吸引眼球的。
    季青柠单手扶着方向盘，不时往民政局的大门口看一眼，可惜有高高兴兴的年轻人手拉手来的，也有打得头破血流的一边骂一边来的，有年纪比她妈还大的老太太推着老头来的，还有带律师进进出出的。
    她带着墨镜，略有些不耐。
    其实和郑宇约的是早上八点半，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通了，然后两个人协议了下财产分配，当然，她不想看见他，所以让律师和他谈的。
    当初两个人是白手起家，现在环宇有她的一半。
    除此之外，两个人的不动产以及存款股票基金，她都要。
    律师是裴向南手下的老油条了，她以为她那些苛刻的条件，郑宇不会轻易答应，不过没想到他竟然特别痛快地签了离婚协议。
    然后约在今天早上的八点半。
    季青柠的户口一直还和母亲一起，所以小本本是之前青橙帮忙拿出来的。现在时间已经到了八点五十了，她的耐心逐渐消失，因为各种原因，出门的时候，她是故意迟到了一点的，现在可好，等了他有快二十分钟的时间了，人还没来！
    她拿出手机来给他打电话，郑宇这个人，是特别有时间观念的，按理说不应该会迟到。
    铃声当中顿时传来了一阵彩铃，还是她多年前定制的钢琴曲，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有换过，她曾笑言说听也听够了，此时在民政局门前，听在耳中更觉讽刺。
    电话始终没有人接，季青柠又打给他秘书。
    电话很快接通了：“季总？”
    她直奔主题：“嗯，郑宇呢？”
    女人很惊讶地：“郑总说有事出去找你了啊，他早上到公司就影了一影说和你约的八点半，大概是八点零五或者零七就走了。”
    她们做秘书的，对时间观念也都特别强，不会记错，季青柠说知道了，然后挂断了电话再拨郑宇手机，可仍旧只有优美的钢琴曲静静在耳边流淌，根本没有人接。
    他电话里面有两个号码，这个是私人号码，青柠又拨打了一遍另外一个，仍旧处于无人接听状态。
    季青柠摘下墨镜，开始有一点点的心慌。
    说实话自从青橙出车祸以后，对于联系不上的人她总有莫名的恐慌，郑宇久久联系不上，她脑海当中甚至脑补了下是不是出事了，九点了，郑宇的电话向来不离身边，她连续拨打了三遍，然后放弃。
    两分钟以后，康提的电话打了过来，女人犹豫片刻，没有接。
    五分钟以后，裴向南的电话也打了过来，她按接听键，这就把电话放了耳边：“有事？”
    男人的声音听着特别轻佻：“我民政局的朋友说，你们根本没去。”
    她没好气：“去没去跟你有毛关系，委托已经结束了。”
    他顿时失笑：“季青柠，卸磨杀驴也没有这么快的吧，别忘记了我们昨天晚上才给你争取到的那些财产，还没过二十四个小时呢！”
    季青柠倒是非常冷静：“郑宇要是不愿意的话，你再争取也要不了那么多东西，我谢他就行，谢你什么？谢你天天盼着我离婚？”
    裴向南吁了口气：“好吧，你说得对，他还算是个爷们，那么现在能不能告诉我，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为什么没去民政局？”
    她捶着方向盘：“他放我鸽子了，没有来。”
    电话里面的男人哈哈大笑，听着令人心烦，季青柠伸手按了结束通话键，然后启动车子，缓缓驶离。
    因为前面不远处是三岔口路段，她注意力都在前面。
    电话又响了起来，本来不想接，可过了两三分钟，这人又打了过来。
    绿灯，她扶着方向盘左转，然后腾出右手来戴上耳机，摸索屏幕这就在屏幕上滑了一下，一想到裴向南那张幸灾乐祸的脸就恼了起来：“你没完没了了是吧？”
    却不想打来电话的不是裴向南，而是妹妹季青橙：“姐！”
    青柠也松了口气：“是你啊青橙，怎么了？”
    青橙的声音听起来略急：“姐你快来我店里，这有个神经病说是我妈，还非得拽我去铂金公馆找咱妈去！”
    女人抿唇，声音也不觉扬了起来：“别怕，你不要理她，我马上就到！”
    说话间一脚油门，这就在路上远去了。
    当然，即使她不那么快，可能也不会注意到，街边的公园门口，就停着郑宇的车。他特意开了一辆之前老早年的旧车，黑色的旧捷达还蒙着灰，灰扑扑地根本也不起眼。
    相反季青宁开着的白车是今年兰博基尼的新款，一眼就能看见。
    眼看着女人的车在眼前刷地就过去了，男人这才拿起手机来，他到这公园门口好一阵了，就在季青柠不断看着民政局进进出出的人时候，他就在看着她。
    几乎贪婪地看着她。
    没想到时间过去得那么快，他们在一起好多年了。
    昨天晚上他签了离婚协议，那么苛刻的条件，也都答应了。
    明明早上就想好了，和她到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痛痛快快的，但是车是越开越慢，人到了公园门口就不想去了。
    他揉着额头，只觉疲惫。
    手机上面有很多通未接来电，拿到眼前一看，季青柠给他打了几个，陈颜给他打了一个，还有他的秘书以及合作伙伴的电话。
    他通通不想理会，年轻时候吃过的苦，现在想起来太过无味。
    九点多了，手机在预定时间又响了起来，郑宇低头看了眼，怔了能有两三秒的功夫这才按了接听键。
    里面的男声听着略八卦，也关心着他离婚的事情：“郑宇，你别告诉我你现在已经办完了离婚手续，我告诉你别干傻事，你冷静点！”
    他无奈地笑笑：“没有，我没有去。”
    男人似乎是松了口气的模样：“不去就对了，离婚那都是傻子才干的事情，离完婚怎么整，难道你真想和小三双宿双飞，等她再生个孩子，然后幸福生活在一起？我告诉你那不可能，除非你们是吉祥三宝！”
    郑宇自嘲地笑笑“老同学，你这是在挖苦我？你明明知道那孩子不是我的。再说我和青柠打下来的江山，不会轻易给别人，任何一个女人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她陪着我吃过的苦，受过的累我忘不了，没理由现在条件好了，然后让别人轻易分享。”
    男人被他这一番言论呛住，轻咳了一声：“咳咳好吧言归正传，我就想问问你离婚程序办得怎么样了，早上刚刚跟我的老师取得了联系，他说你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治愈的可能，从理论上讲的话呢，不孕不育有很多种原因，我想你就属于年轻的时候劳累过度，那时候都干的焊工活，反正各种原因吧……你最好过来一趟，咱们面谈。”
    他那颗死寂的心，突然就飞快跳动了起来。
    郑宇应了声好，立即启动车子，离开了公园。
    他们夫妻这边路分两面，季青柠到小巴黎的时候，九点半正好。
    她停车，抓了手机和车钥匙下车锁车都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罗小多站在小巴黎的门口，正来回打转转，一见到她的影子这就扑了上来：“姐你可来了，这人又哭又嚎的在这闹半天了！”
    青柠脚步也急：“青橙呢？”
    罗小安小跑跟着：“青橙姐在里面啊，你再不来她就要报警了！”
    小巴黎的室内温度很恒定，一开门有丝丝的凉意，季青柠在罗小安的引导下，上了二楼，然后在走廊的这头就听见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
    “青橙啊，你不能没有良心啊，妈知道你叫姓季的抱走以后可是去看过你的啊，妈这些年无时不刻不想着你的，前段时间还去了，真的真的啊，你那个妈她坏良心，她还骗我说你死了，孩子啊……我的女儿啊！”
    “你别拽我，你放手！”
    “我不能放手，妈好容易看报纸才找到你的，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应该是姓吴，却姓了季，妈后悔死了真的后悔死了啊……”
    “喂！”
    季青橙突然大喊了一声，因为她们是在策划室，并没有关房门，所以整个走廊都回荡着她的声音。
    青柠也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曾经，在季青橙还小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妹妹是爸爸在路边捡到的，妈妈还不无担心地说过，等这个孩子长大了，要是知道了真相会不会去找她的亲生父母。
    她也想过，电视剧里也常常有这样皆大欢喜的梗，孩子不忘生养恩情，多了一对亲人。
    但是，生活毕竟是生活，谁家辛辛苦苦养大了的孩子，愿意让她去认那没尽过一天责任的爹妈呢！
    所以，季青柠放轻了脚步站在了门口，她在等青橙的回答。
    屋里，季青橙已经气得浑身发抖，季青檬那天和母亲吵架不小心说了出来，之后她问了，蒋妈妈哭着告诉了她，她就是她爸爸从奶奶家回城的路上，在郊外野地边上捡到的孩子。
    而如今，这个头发渐白的女人在她面前又哭又闹，真让她恶心，
    刚把人甩开，退后了三步她才是站定了：“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姓季不姓吴，你还好意思说是我爸爸抱走我的，可据我所知，他是在路边捡到我的，你们当年把我像垃圾一样扔在罕无人烟的郊外时候，我真的差点就无了。”
    女人突然又扑上来抱住了她的大腿：“妈错了妈错了……”
    青橙大喊：“我不想看见你，你赶快走，不然我就报警了！”
    正在这时，季青柠走了进来，女人精致的容颜上带着些许讥讽，她尖细的高跟鞋带着特有的节奏飞快走到了二人的面前。
    “我在路上就报警了，警察很快就到了，自称是青橙的亲妈的这位女士，我想问问你，你女儿刚出生没几天就扔野地里是想让她活吗？我爸捡到她的时候她身上只有一件破衬衫包着，要不是她命大她早死了，这些年你偶尔得到孩子消息，的确是来看过，可哪一次不是讹人要钱，前几年青橙车祸差点死了肝脏都差点不保，我妈下跪求你，求你和你儿子你闺女做配型你们谁有人答应了吗……你现在还有脸来找青橙，是想要钱还是想要她捐肝捐肾给你儿子啊！嗯！”
    她目光狠厉，直直盯着地上耍无赖的那女人：“趁我好好说话的时候赶紧走！”

　　☆、49|前夫当道

第四十八章
    顶峰大厦，新影视公司的成立在业内成就了一段佳话。
    日头上来以后，温度也逐渐热了起来，停车场的门口，两个人正焦急地等待。
    顾母已经在此站了二十多分钟了，许满盈在她身后给她打着伞，阳光落在她的身上，五色斑斓。她有些累，连日以来的工作，以及精神上的抑郁就快要压垮她最后一点救赎了，可没有办法，她只能忍着。
    大约又有七八分钟的样子，一辆黑色的轿车终于进了停车场。
    顾母笑了：“满盈快看，我孙女来了！”
    很快，顾云在把孩子抱了下来，然后牵着她的手，这就走了过来，顾母迎了上去，小家伙长得特别漂亮，尤其一双大眼睛，最像儿子小的时候。
    顾云在抬眸：“你们怎么来了？”
    顾母不高兴他的态度：“我怎么不能来了，公司的事情我可以不参与，可我孙女来了，我能不来吗？嗯？玖玖呀，你是叫玖玖吗？”
    季玖玖还记得她，青橙教过她要有礼貌，这就甜甜地叫了声：“奶奶。”
    声音不要太萌，顾母立即笑出了声：“诶，看我大乖孙儿，知道叫奶奶呢！”
    小家伙无时不刻不想着她妈妈，脆生生说道：“我妈妈教我的，做人要有礼貌。”
    太阳光越发的热了，许满盈把伞稍微挪动了一点位置，遮住了孩子的脸：“日头上来了，我们先进去再说话吧。”
    顾云在嗯了声，这就牵起了女儿的手：“走吧。”
    玖玖不动，却是好奇地看着许满盈：“这位阿姨是谁啊，是姑姑吗？我妈妈说奶奶家里还有个姑姑。”
    许满盈略为尴尬：“不，我不是。”
    顾母笑道：“不啊，她不是你姑姑，你姑姑叫晓糖，她身体不好，晚点奶奶带你去看她。”
    说着摸了摸她的小脸，“她是你许阿姨。”
    季玖玖天真地仰着小脸：“许阿姨好。”
    许满盈没和小朋友打过交道，看着可爱的小脸，略有些无措：“哦，你好啊小朋友。”
    再无别话，一行人返回大厦，因为是初期建设，各部门人员匹配还不十分完善，他很忙，又想亲自带着女儿，这就领着她到了公司。
    乘着电梯上了二十四楼办公室，他的秘书吴有丽正等着他。
    顾云在脚步很慢，他身边的小公主不时好奇地张望，顾母在她右手边牵着她手，满心的欢喜，许满盈落后一步。
    他并未顾及身后的两个人：“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
    吴有丽脸色如常，只唇边的笑意扩得太快：“非常顺利，首战告捷，董事会各股东方皆已回应，罢免书应该很快就到。”
    走在最后面的女人大惊失色：“顾云在你都干了什么？”
    顾母凌厉的目光已经射向了她：“满盈！怎么回事？”
    明明是顾云在撤出董事会，怎么会有罢免协议书这样的事情存在？董事会如果要罢免董事也并非能那样容易，首先罢免副本提议就会到达董事手里，可她至今为止因着孙女受到了牵绊，一直并未回去，而手上也并未有任何的通知，被隔绝了消息的唯一一种可能，那就是她百般信任的许满盈，背叛了她。
    男人只是牵着女儿的手，目光淡淡的，许满盈脸色苍白：“我……他答应我的……顾云在你你骗我！你以前……”
    他以前怎么样？
    他以前从来不会骗人，再不济也是和许满盈一起长大的，虽然没有男女之情，却也有兄妹之谊，即使是在季青橙离开以后，他恼她，恨她，却也从未骗过她。
    她喜欢他这么多年，细思恐极。
    许满盈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所谓答应她什么的，不过都是暗示，他仗着她抗拒不了向往他的心，仅仅是在她安慰他的时候，只淡淡看着她，就让她生出了希望。
    她说她能帮他做任何事情，包括背叛他母亲。
    当时，她从他身后抱住了他，他没有动。
    那样一个男人，从不能靠近的一个男人，她以为她终于利用公司得到了。
    她以为他要的是公司，就在刚刚，她甚至也为胜利有了一点点的开心。
    她以为她也成功了，可那一瞬间，他投过来的目光，分明就是厌恶和淡漠。
    她慌了，她都干了什么……
    啪！
    脸上一痛，许满盈看向了顾母：“阿姨……”
    顾母咬牙，又看向自己的儿子：“云在，你不要这么着急吧，我的东西以后都是你的，何必母子相残，非要逼我出董事会呢？我原来还很开心，现在一想，什么忘记过去，让我和孙女相认云云的，都是哄我吧，嗯？”
    顾云在伸手把女儿抱了起来：“言重了，我还是你儿子，玖玖也是你孙女，只不过，我快三十了，我的人生不可能被你掌控一辈子，如果你理智的话，就应该知道，现在你只需要做一个安静的市长夫人，公司也有你的一席之地。”
    顾母眯眼：“哦，原来我儿子真有这样的手腕，我这个做妈妈的非常高兴。公司还有我的一席之地？你现在是为了什么非要与我为敌？满盈也就罢了，那周畅呢，你们不是在交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天她爸爸还跟我说过，你们两个人出去吃饭在约会。难不成也是假的了？”
    当然，是为了让她宽心。
    男人已没有理由再隐瞒下去：“她现在签自我的影视公司，会力捧她。”
    说着对吴有丽嘱咐道：“以后这两个人，没有预约，我不见。”
    然后头也不回地进了办公室。
    顾母还哪里顾得上孙女儿子，从包里拿出手机来想要拨号出去，想了想立即走向了电梯，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完，必须马上回s市。许满盈想要跟上，却被人一把推了出来。
    “阿姨我……”
    “滚……”
    她恐慌至极，连忙又向这边办公室小跑了过来：“云在！”
    吴有丽单手将人拦住了她：“许小姐，请你马上离开，保安马上就到了，我想如果被他们扔出公司的话，应该很不好看的吧。”
    她从文件夹里面拿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支票来递了过来：“这个给你，记住，这是他对你最后的怜悯，顾家并不欠你的，顾总也不欠你的，你在他们夫妻离婚的这个故事里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他已经不想知道，但你必须离开。”
    许满盈疯了一样，那压垮她最后希望的，根本不是别的，而是她的爱情。
    她的一切。
    泪水从她的眼底落了下来，她摇着头：“顾云在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对我。”
    吴有丽对她翻着白眼：“支票我放在这里，许小姐再见。”
    她把支票放在了窗台上面，然后也进了办公室。
    大厅的员工电梯门一开，立即有保安过来驱赶，进了办公室还能听见女人的哭声，顾云在仿若未闻，专心地给女儿拼装着一辆电动小车。很快，保安强行将人带走了去，走廊里又恢复了安静，季玖玖手里拿着两块拼图，一脸的好奇。
    吴有丽关上办公室的门：“老大，我发现你还是很温柔的，起码给了她一笔钱。”
    男人淡淡瞥了她一眼：“嗯。”
    她当即被他气笑了“喂，你确定我刚才是在那夸你？”
    他充耳不闻，神色如常：“通知下去，今天的事情不能外泄半分，尤其是玖玖，不能曝光一点。”
    女人抱着文件夹：“那还真是可惜，策划就有人说了，今年网络营销就特别萌父女的，如果推广当中能大秀父爱的话，事半功倍。”
    顾云在目光深邃，虽没有开口，却见戾色。
    吴有丽马上打开了办公室的门，这就往出走：“好好好，就当我没说过，我马上传达下去。”
    这个办公室其实就是他平常休息用的，真正办公不在这里。
    男人组装好了一个电动的小跑车，这就扶正了姿势：“来，宝贝儿上来试试。”
    季玖玖不动，落地窗前的这一大片空地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玩具，她坐在地毯上面，小脸上面都是新奇。
    一个四岁的孩子，应该什么都不懂。
    可偏偏，这小姑娘眸色纯净，却是好奇得不得了：“爸爸，你做坏事了对吗？”
    他顿时被她这小模样逗笑了：“没有呀。”
    玖玖扬着眉：“我都听见了，奶奶很生气，那个许阿姨哭得很厉害，是你欺负她了对吗？”
    顾云在抚着她的小脸：“玖玖要给爸爸保密，等回去了以后不要告诉你妈妈好吗？你妈妈不喜欢那个许阿姨，明白吗？”
    她笑得很开心：“我知道啦。”
    然后这就坐上了电动车，顾云在帮她发动着，然后在她后面拽着她，以免速度太快摔倒。玖玖开了一会儿小车，又下来摆动布娃娃，地上有很多各种各样的公主玩偶，刚开始还兴致勃勃的，可没过多久，她就躺倒在了玩具堆里。
    外面的天空是蓝色的，白云是白色的，空调掌控着室内温度，不高也不低，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好，可小姑娘却开始想念妈妈了，她家里的阳台上面，也有一箱子玩具，风从阳台吹进来，她和妈妈在一起，好开心的。
    季玖玖腾地坐了起来，然后一脚脚边的玩具踢开了些。
    顾云在正在她身边翻看着计划书，一回头就看见女儿扁着的小嘴：“怎么了？”
    小姑娘抓起玩偶扔在他身上：“我要回家，我想找妈妈。”
    他环顾一周，笑道“怎么了？不喜欢这些玩具吗？”
    玖玖低下了头：“我要找妈妈。”
    不是才高高兴兴和他一起出来的吗？
    男人当然搞不懂这么小孩子敏感的心思，他放下文件夹，这就把孩子抱了起来，他走到窗前，二十四楼高的地方，能看见很多地方，包括不远处的儿童乐园。
    顾云在耐心哄着女儿：“和爸爸在一起不开心吗？”
    季玖玖在他怀里垂眸，他的眼底一片温柔，温柔得叫她说不出找妈妈的话来，可是她真的很想妈妈，真的很想很想找妈妈。
    早上妈妈和那个叔叔走的时候，都没回头看她一眼，也许就打算让她爸爸和她生活了？
    越想越是害怕，害怕得让她直想哭。
    毕竟只是一个小孩子，她的眼泪来得很快，这就对着男人哭了起来：“我想妈妈！”
    顾云在将女儿紧紧抱在怀里：“爸爸也想你妈妈，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再给爸爸点时间，一定一定让妈妈和我们生活在一起，好吗？”
    小姑娘开始扭着身体，挣扎着要下来：“我就要找妈妈，妈妈妈妈……我不要爸爸……”
    她又踢又打，顾云在只好把女儿放在了地毯上面，小家伙蹬蹬蹬跑到自己的背包那去，她抹着眼泪，一把从里面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来，这就要给季青橙打电话。
    男人哭笑不得，大步到她面前，一把按住了。
    季玖玖瞪他：“坏爸爸！”
    他拿过自己的手机来，在她面前晃了晃：“如果非要给你妈妈打电话可以拿爸爸的手机打，玖玖，你告诉爸爸，难道你真的不想爸爸和妈妈生活在一起吗？”
    她呆了一呆，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男人笑：“不喜欢室内，爸爸就带你去儿童乐园玩，好吗？”
    小姑娘盯着手机，不说话。
    他笑，拥着女儿入怀：“好，我们这就给妈妈打电话，不过爸爸教你怎么说好吗？”
    天气很热，雨后的一点点凉气，被阳光冲散得干干净净。
    警察的作用就是让小巴黎恢复了清净，季青橙被这疯女人吵得头疼，但是这人一直口口声声说是她的母亲，像这样的事件，既然报警了，警察也有协调的责任，非让她也去公安局一趟。青柠一直与她在一起，这就也驾车跟在了后面。
    沈嘉奕在送她回到小巴黎的路上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并且讯问他是和谁在一起。
    他以为是想要调查恋爱进度，就说和青橙在一起了，结果母亲特别生气，叫他立即去学校一趟，她在电话里面质问他，为什么瞒着父母，找一个离婚的带着孩子的女人。想必是才刚刚通过别的途径知道了，当着青橙的面，他无法回答，只说见面说，然后切断了联系，之后送人到了小巴黎，立即赶去了学校。
    当然，这些是季青橙所不知道的，到了公安局，这女人的丈夫也到了现场。夫妻二人是痛哭流涕，让她在一心调和的警察面前满腔的怒火无处可发。在她们絮絮叨叨的讲述当中，得知这个叫做刘秀娟的女人现在仍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说多年前和丈夫不小心弄丢了孩子，说找了很多年才听说姓季的一个男人给捡到了，她去看过孩子，可人家条件好，怕人觉得有这样的亲妈丢脸才不敢相认。
    她在公安局演绎了一出好戏。
    说现在负债累累，儿子也得了重病，不得不来找女儿了云云。
    那个老实巴交的男人也附和着。
    人民好公仆，我们的警察同志当然是帮忙劝着季青橙的，说毕竟血浓于水，现在条件好了，可不能忘本呐。
    只气得青橙想骂人！
    当然，她从小都是动手不动口的，当那个男人抓着她手，哭着喊了声闺女爸对不起的时候，她直接提了他的脖领子，直接将人摔了出去，季青柠也直叫她冷静点，两个女警过来抱住了她，这才免于冲动大闹一场。
    幸好，这个时候，裴向南到了。
    季青柠在路上的时候给他打了电话，他公安局有认识的人，明明就是一个电话的事情，也亲自赶了过来，那两口子正是闹着，女警务员接到了一通电话，这就安抚了青橙，让她先回去，然后留下了也要跟着走的夫妻俩。
    裴向南直接把车扔下了，青橙上车以后，他也跟着坐了后面。
    季青柠没有闲心搭理他，单手拿出风精油来放在妹妹的腿上：“擦点这个。”
    季青橙揉着额头：“不用，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你别和妈说，我不想她担心，也别和二姐说，我怕她心里有负担。”
    青柠嗯了声：“去哪？我送你。”
    青橙看着街上的来往过车，抿住了唇：“去驾校吧，靠人不如靠己，我得重新站起来。”
    季青柠很高兴妹妹有这样的觉悟，这就对她笑了笑，然后真的把人送到了驾校门口，经过这么吵闹的一早上，又怕她心里难过，可看着她下车对自己挥手的轻松模样，忽然惊觉这个小不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真正长大了。
    也就愉快地对她挥手告别，然后调头。
    裴向南躺在她的后座刷着手机，正用聊天软件指挥律师事务所的人做事，车子再次启动的时候，他才坐起来，关掉手机，他双手拐在前座上面，倾身过来，呼吸就近在她的耳边了。
    季青柠皱眉，猛地一脚油门，一脚刹车。
    然后愉快地听见男人痛呼一声，呼吸就远了去。
    裴向南捂着磕疼的下巴：“喂！好歹刚才我又帮了你一个忙吧，用不着这么冷淡吧？”
    她无视他调侃的话，停车：“你下车。”
    男人抱臂，却是不动：“季青柠，不要这样好吗？我是很认真的，我妈那个人你是见过的吧，当时她是想棒打鸳鸯才去找你的，现在我的身家又翻了好几倍你不是应该更开心的吗嗯抱歉，我跑题了，总而言之呢，我这辈子只喜欢我的律师事务所，公司我一定不会要，但是会管理公司的老婆也真的很难找，你考虑一下，前提是结婚，财产你喜欢就公正不喜欢就过户，反正大部分都可以给你，你只要进我们老裴家的门，立即能变成资产一百名以里的富婆，比环宇不知道要好多少……”
    女人下车，在他还喋喋不休的时候已经打开了后座的车门了，季青柠倾身去扯他的脖颈：“下车！赶紧给我滚蛋！”
    裴向南平时嬉皮笑脸的模样此时无比的正经，四目相对，他反握住她的手，也不顾越来越难的呼吸，只是看着她，目光灼灼：“你知道我我很认真的，青柠。”
    她怒：“我还没有离婚！”
    男人不动：“可我知道你是迟早要离婚的。”
    青柠咬牙：”裴向南，你别告诉我时隔十多年了，你还是忘不了我。”
    他忽然主动上前，差点就贴上她的脸了：“嗯。”

　　☆、50|玖玖威武

第四十九章
    季青橙到了驾校以后，见了她预定的私人教练。
    因为她不同于普通的学员，曾经会开车，然后因为个人原因而不敢开车的，教练们都依照特殊情况教导，她入社会这么多年，自然明白些人情道理，先给人包了一个大红包，然后说明了自己的情况。
    教练比她年纪还小点，姓李。
    她就管他叫小李，他带着她上了一辆普通的手动挡车，然后给她做示范，问她能否记得这些开车的动作，青橙看着他的动作，是无比的熟悉。她跃跃欲试，反正驾校的破车，应该不能有什么问题。
    小李又给她讲解了一遍，然后两个人交换位置。
    她自己也能在记忆当中找回一点熟悉的感觉来，手动挡不同于自动挡，她系好安全带，深呼吸，然后在心底默念了一遍都过去了，没事了，没有事了。
    踩离合，挂一档，青橙试着松手刹，踩油门。
    车子稳稳地动了起来，小李还在旁边笑：“天我就说了吧姐，你一上车就知道根本不用人教，你能开走的。”
    话音刚落，车的速度就快了起来，女人抿着唇：“别说话！”
    他也没当回事，可她开车的路线就开始奇怪了起来，季青橙手忙脚乱地踩了油门，车速一快起来她根本就不敢睁眼了！
    小李大叫一声：“喂！姐！”
    说着一把抢过了方向盘，脚底一脚刹车，车就定住了。
    季青橙心里砰砰直跳，打开安全带这就逃一般从车上跳出来了，她蹲在地上，只觉反胃，特别想吐，小李也下车到了她身边：“季姐，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没事，不行今天到此为止吧，我想我得适应下。”
    小李也教过很多学员了，他递给她一瓶矿泉水，也蹲了过来“季姐你这样可不行，还是去看看心理医生吧，心理障碍不是那么容易就过去的，你这样没办法开车。”
    青橙点头，眼泪都要呛出来了。
    快中午了，她早上起来就没吃东西，这时候有些饿了。
    打电话给罗小安，她说那两个人没再去过小巴黎，这就出了驾校，季青橙乘坐出租车，直接回了店里。
    驾校的破车上面都是灰，幸好她的店里有她平时换穿的衣裳，这就又旁边的女子会馆洗了个澡，做脸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吃饭，饥肠辘辘，可惜美容做到一半也只能忍着了，十二点半的时候，她换好衣裳走出了女子会馆。
    正要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手机就响了。
    她拿起来一看，是顾云在，心一惊立即就接通了，电话里面这就传来的玖玖软软的声音，小姑娘撒着娇，甜甜地叫了声妈妈：“妈妈，你在干什么呀？”
    犹如清风一下就拂过她的心头，青橙提着自己的包走在繁华的街头，一身的轻松：“宝贝儿，妈妈在街上散步，你呢，你和爸爸在一起开心吗？”
    季玖玖嗯了一会儿，然后略忐忑地说道：“不开心。”
    青橙笑：“怎么了？怎么不开心了？”
    她声音闷闷地：“妈妈你能来吗？我想和妈妈在一起。”
    这孩子，不管怎么说，也是个才四岁的小奶娃，离开妈妈当然会有各种各样的情绪，季青橙想要安抚她一通，却不怎么想去。可她坚持，直在电话里面撒娇。还说让她过去接她，然后两个人一起回家，这就拒绝不了了。
    她让玖玖把电话还给顾云在，讯问他是怎么一回事。
    男人似乎在做菜，能听见里面嘶啦嘶啦的声音。
    青橙想起他的好手艺来，不由得咽了口口水：“孩子不想在你那了是吗？我过去接她？”
    他嗯了声，然后报了一个地址，是她未听他说过的，这就记了下来，顾云在挂断电话之前，还叮嘱她要注意安全，似乎并未因为孩子的闹腾有什么不愉快。
    为了打消青橙的顾虑，顾云在是搬离了名都花园了的，他在港口附近是有房子的，三室一厅一百五十平左右，也很宽敞了。这地方之前就一直放着，之前早在和她重逢之前就因为表弟的关系买了下来，装修都是表弟弄的，他也没想到这时候用上了。
    餐桌上面分别放着大虾烧白菜，糖醋排骨，红烧肉丸子，以及炒的菜花和藕片。季玖玖洗了手，就站在厨房里面帮忙拿筷子和小碗。顾云在最后一个汤出锅，是利用糖醋排骨剩下的排骨做的排骨汤，里面还有点青菜胡萝卜，放在精致的大碗里面，看着就十分诱人。
    一切准备就绪，男人脱下围裙，也洗了手。
    季玖玖跟在他的身后：“爸爸，我妈妈真的要来了吗？”
    他嗯了声，愉快地伸手在她小鼻子尖上面点了下：“真的，而且会很快。”
    玄关上还放着他买的鲜花，是她喜欢的白玫瑰。
    顾云在牵着女儿的手，上前把花拿了下来，客厅有花瓶，他把包装袋去掉，这就把花都插在了花瓶里面，垃圾桶也太明显，想了想直接把包装袋都塞进了卧室的衣柜里面。
    玖玖还扬着脸：“妈妈会喜欢吗？”
    他笑：“当然，你妈妈以前最喜欢白玫瑰，可惜我很少买给她。”
    小家伙还有点担心：“那妈妈真的会留下来吗？”
    这个他就不确定了，顾云在贴着她的脸，温柔地笑笑：“这就得看你的了，小公主，尽量把妈妈留下来，你们在这住一晚上，哪怕是我走。”
    季玖玖想了半晌，郑重点头：“我明白了！”
    也不知道她明白什么了，男人笑，然后起身收拾茶几上面的花瓶，里面几棵白玫瑰特别的清洁，还有一枝含苞待放的，让他想起从前的他们。
    如果季青橙真的和沈嘉奕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那么他必须将人留下来！
    下午一点零五分的时候，门铃响了。
    顾云在学着女儿的模样，也对她比了一个剪刀手，然后回头，倾身打开了房门。
    季青橙就站在门口，她显然已经换了一身，早上他记得很清楚出门的时候，穿的是条纹的衬衫和一条铅笔裤，现在却变成了高腰印花连衣裙。
    九月的天气虽有阳光，但是她的裙子是七分袖的真的不冷吗？
    他目光淡淡从她露在外面的腿部上一扫而过，侧身让她进来。
    刚刚是和沈嘉奕在一起？
    还是和他在一起以后换掉的裙子？
    季青橙背对着他换上拖鞋，他盯着她洁白的后颈，随手关上了房门。
    玖玖没在视线当中，女人的目光在客厅和厨房环顾一周，回头看顾：“玖玖呢？”
    男人耸肩：“刚才还在这儿。”
    她叫了声玖玖，没有人回答。
    青橙狐疑地走了过去，客厅的茶几上面摆放着一瓶玫瑰花，洁白得不像话，她目光扫过，正要提高嗓门再喊一声，一个小身影蹬蹬蹬地就从卧室里面跑了出来。
    季玖玖手里还举着一朵白玫瑰，欢快地像个小蝴蝶飞了来：“鲜花开在九月里，妈妈妈妈我爱你，妈妈！”
    哪里有一点点的不开心？
    哪里有闷闷不乐的意思？
    她接过花来，无语地看着女儿：“谢谢你宝贝儿，但是，刚才你给我打电话，其实是骗我吗？”
    玖玖一把抱住了她的大腿：“没有没有，我真的想妈妈我一个人不想和爸爸在一起！”
    孩子对母亲的依赖之情，根本无须怀疑。
    青橙弯腰在她脸上亲了口：“好，妈妈知道宝贝儿离不开妈妈，妈妈带你回家。”
    顾云在就在一边看着她们，小家伙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没有开口的意思，这就皱起了小眉毛来，她对着手指，表情特别的无辜：“可是，我还没有吃饭，肚子都饿了。”
    顾云在这才插言：“先吃饭再说吧。”
    这么一说，季青橙也闻到了餐桌上飘过来的香气，她也没吃饭，低头看着女儿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只好装起正经来：“那好吧，吃过饭咱们就回家。”
    就在她洗手的功夫，季玖玖就被男人抱了座位上去，父女二人击掌表示合作愉快，交流都是悄然无息的，刚出锅的时候，每一道菜都很热，刚好等了这么一会儿，味道刚好。顾云在主动给青橙多盛了一点饭，她接过饭碗，总觉得很不对劲。
    可惜美食很快就填平了她的怀疑，肚子里面本来就什么没有，这顿饭吃得可谓是极其满意。
    玖玖吃了很多大虾，顾云在一直没有动筷，耐心地给小家伙喂着饭。
    青橙还很不能理解：“你为什么要喂她吃饭？她自己可以吃的。”
    顾云在斜眼：“然后吃得到处都是？”
    季玖玖完全不用自己动手，只是看着妈妈很是得意：“我爸爸说我可以当一个真正的公主，大一点再自己吃饭。”
    季青橙很无语：“真正的公主什么样？”
    小姑娘振振有词：“先请客人先吃，喝汤不要发出时声音，要有礼貌嗯……还有什么了爸爸？”
    顾云在笑：“记住这些就好了，其他的以后爸爸再教你。”
    玖玖点头，在他面前，完全就是一副崇拜的模样：“妈妈我今天早上吃饭还用叉子了呢，你都没看见，我爸爸教我吃西餐啦！”
    这让青橙很郁闷：“季玖玖，我拜托你仔细想一想，你不会用汤匙之前，吃什么都是用叉子扎着吃的好吗？不要讲得跟你以前从未吃过西餐从未用过叉子的好吗？”
    小姑娘扬着眉头：“可我爸爸还教我礼仪了吖！”
    好吧，说得好像她从前什么都没有教过她一样，季青橙心里酸酸的，这就起身去了客厅，留下父女二人大眼瞪小眼。
    季玖玖的背包不在客厅，她回头：“她的背包呢？虽然很遗憾，但是孩子不愿意在你这了，我还是带她回家吧。”
    不等男人开口，玖玖就举着大虾叫了起来：“我不回家！”
    顾云在没有回答她，他手机在厨房响了起来，刚才忘记拿出来了。
    她听见他的声音不缓不慢地传过来：“嗯，说吧，没有关系。”
    这就把目光瞪向了女儿，小家伙借口说吃饱了，自己滑了下来，这就一头钻进洗手间去洗手了，青橙跟在她的后面，又听见男人说的都是公司的事情，这就靠在了洗手间的门口。
    她抱臂，看见玖玖踩着小板凳拧开了水龙头：“季玖玖，为什么在电话里面说要回家，我来了你又不想回去了？你是在骗妈妈玩吗？”
    她倒洗手液洗手，也不回答。
    偏头看一眼，顾云在背对着她站在厨房，那熟悉的身影和从前有很多都能重叠在一起，往事一点点浮了上来，她心情复杂，顿时着恼：“说话，你是不是在骗妈妈？”
    白玉般的水盆里，有她洗手的水，还带着洗手液的些许泡沫。
    季玖玖的眼泪这就掉了下来，戳破泡泡无数：“嗯，对不起妈妈，我说谎了。”
    季青橙无动于衷：“你为什么说谎？是他教你这么说的？”
    小姑娘扁嘴，跳下小板凳来这就扑了过来，正好把她两腿都抱住，泪花点点全都落在了她的裙摆上面。
    玖玖哭：“不是爸爸，是我想过夏令营，人家小朋友都和爸爸妈妈过过的，我也想过……妈妈你忘记啦周老师组织过的，好多小朋友和爸爸妈妈参加了的呜呜……”
    她哭得特别伤心，让季青橙一下想起来确有其事，她们幼儿园没事就组织孩子和家长这活动那活动的，美其名曰亲子，对孩子好。夏令营是夏天的事情了，爸爸妈妈要准备帐篷，然后带孩子去郊外野游，当时也因为太忙就没当回事，没想到孩子还记得。
    她的心顿时就软了，伸手把女儿抱了起来，小家伙哭得满脸都是泪，青橙不得不弯腰拿起茶几上的纸巾给她擦脸：“行了，别哭了，不就是夏令营么，妈妈以后带你去。”
    季玖玖哪里肯，难得爸爸妈妈就在眼前，当然要耍小脾气了：“不嘛，以后也没有爸爸，我今天就要住小帐篷，我要和爸爸妈妈一起夏令营！”
    正是哭闹，顾云在结束了通话，已经到了身后：“什么小帐篷啊，玖玖怎么哭了？”
    玖玖对他伸出手来：“爸爸抱。”
    季青橙被她闹得有点无语，她以为男人伸手能接孩子过去，可人站在她身后，这就环过了她的腰身，在女儿的后背上面轻轻拍抚着。
    她的身体顿时僵硬了起来。
    幸好也就那么两三秒钟的时间，顾云在就放开了她，然后抱走了孩子。
    全世界都好像清净了。
    季青橙头疼，她包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回头看见孩子在卧室床边坐着，顾云在不知道在大衣柜里翻腾着什么，这就伸手把手机拿了出来。
    是沈嘉奕的信息：“我为早上的失约感到抱歉，没吃到早餐请允许我请你晚饭。”
    她犹豫片刻才回：“好。”
    他见她信息，又问：“早上怎么回事？事情都解决了吗？”
    青橙飞快答道：“嗯，我没事，你呢？”
    他走得特别急，一看就是急事，男人回了她一个笑脸来：“没事了，我也解决了一件人生大事，晚上你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对你说。”
    她有点好奇，这就和他约了下时间和地点。
    刚结束了微信，季玖玖就跑了出来，这孩子干干净净的小脸上，还哪有泪水了，全是灿烂的笑容：“妈妈你快看！爸爸有帐篷！爸爸有帐篷！我们去夏令营吧！”
    她无语，顾云在正在卧室整理整理箱：“嗯，不过这帐篷太长时间没用过，得擦一擦了。”
    目光所及，季青橙顿时愣住了。
    那是大学时候，她用过的。
    可能是回忆太过于美好，她下意识是抗拒的，可玖玖抓着她的手，晃了又晃，直问她好不好嘛好不好嘛，她怎能拒绝。

　　☆、51|神助攻啊

第五十一章
    那年的夏天，顾云在毕业在即。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反而更少了，自从确立了恋爱关系以后，与正常谈恋爱的男女不一样，季青橙从来不爱缠着他，他倒是经常追逐着她的踪迹，时常为她东奔西跑，因为这个吃货，他一不小心还成为了最会做菜的男学霸男神等称号。
    可惜人常不自觉有为人女朋友的自觉，快毕业的时候，他忙着论文，结果他几天没联系她，她就消失了好几天，他给她发信息也有回应，白天一天都有些心神不宁，到了晚上，在程风q-q的空间里面发现了他晒出的团战截图。
    他认识青橙的id，顿时着恼。
    可这没心没肺的姑娘可真是一点都没想他，半点消息都无。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再也坐不住，这就晃到了她们寝室的楼下，拨打她的手机，也没人接听，幸好吴有丽从外面提着两大袋零食回来，遇见了他。
    她还特别惊奇地调侃他：“怎么了？女朋友明天要去野游你今晚就来送了？”
    什么野游？
    季青橙根本没有告诉过他！
    他强装镇定：“青橙呢？”
    吴有丽往他身后一努嘴。嘻嘻笑道：“我负责买零食，她买帐篷，明天有流星雨的哦！”
    顾云在回头，季青橙和程风在一起，两个人一人抱了个帐篷。
    他额角顿疼，愤怒在胸腔当中就快要爆炸开来，偏偏人到了他面前，还十分惊奇的模样，季青橙甚至还一下跳了他的面前：“咦，你怎么来啦！论文写完了？”
    他的目光从程风身上落在她兴奋的脸上，然后上前抱过她怀里的帐篷，抓住她的手腕直给人拽了一边去，月色很美，顾云在把人一直拉到了图书馆的门口，然后才放开了她。
    青橙直跳脚：“顾云在你发什么疯！”
    他只是恼，目光灼灼：“我发什么疯？季青橙在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男朋友吗？你都跟谁去野营，帐篷都买好了，我今天要不来，明天就见不到人了是吧？嗯？”
    她怔住，有些莫名其妙：“我今天晚上就打算告诉你的啊。”
    他怎么肯信：“发你信息也不回，打你电话都不接，你确定你今天晚上会告诉我？”
    季青橙这才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一看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碰了静音，也没注意到他打来的电话，他似乎很生气，原本看见他，还很高兴可这会对着这么一张怒气沉沉的脸，她顿时高兴不起来了。
    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她愚钝的脑袋里却是在想，明天出去野营的事情。
    然后被顾发现她在走神，人直接把帐篷塞了她的怀里，大步走了。
    季青橙等了他半夜，连续给他发信息，他也没有回她一条。
    她问了吴有丽，吴有丽给她总结了一番，说她没长心，根本没重视这个男朋友，然后叫她去道歉，道歉没问题，青橙一大早就跑到顾云在的楼下，可惜没见到人。
    他图书馆查资料去了。
    她没带电话，这就傻傻地站在他楼下等了两个小时。
    太阳出来以后，阳光晒得她脸通红，顾云在回来的时候，她还在楼下画着圈圈。
    他站在她的面前，她脸上红扑扑的，一下子跳进他的影子里，假装踩住了搞怪：“顾云在，我踩住你影子了，你别生气啦！”
    他不禁动容，这辈子，最爱看的，无非就是她的笑脸。
    什么气都消了，
    然后呢？
    男人在客厅摊开这帐篷，仔细擦着每一处灰，季玖玖兴奋得跑来跑去，这一幕很难不让人陷入到回忆当中，青橙别开脸，她记得她去找顾云在道歉，然后自己寝室的那几个人以为她不会同去就先走了。
    不能在帐篷里面看流星雨了，她哭得特别伤心，顾云在在得知她原来是要和同寝室的女生一起去，程风只是顺路帮忙来拿东西的时候表情很古怪，可人家是做大客车走的，时间错过去了，然后……然后他骑自行车带着她去了s市比较远的最大公园。
    然后亲手在草坪上搭建了这个帐篷，两个人在一起看了流星雨。
    时光冉冉，她当时嫌弃麻烦就随口说送给他了，没想到时间过了这么的久，这帐篷竟然还在。
    她看着顾云在把茶几挪到了一边，然后全部摊开来，一个橙色的帐篷就撑了起来。当初买的时候，她故意买了个橙色的，现在看在眼底，却觉扎眼。
    室内固定帐篷有些困难，为了哄着孩子高兴，顾云在用尽办法，他甚至将绳子系在沙发腿上，卧室房门上，季玖玖一早就钻了进去，青橙看着时间还早，也就放下心来，哄着玖玖开心一会儿，用不了晚上就能离开了。
    可惜她刚松口气，季玖玖又钻出来了。
    小家伙特别的兴奋，抓着她的手直晃悠：“妈妈我们出去买野餐工具吧！”
    青橙很无语，顾云在兴趣却很高：“都需要买什么呢？”
    季玖玖想了下，扬着小脸笑：“当然要铲车和沙子啦，还得有草坪能栽树，我们这就去吧！”
    她一手拉了妈妈，一手拉了爸爸，小脸上面都是兴奋：“妈妈爸爸，走啊！”
    晃着手臂，撒着娇，小姑娘笑得美美的，青橙只好答应了下来。
    顾云在这房子距离商场稍微远了点，他也是第一次带着孩子出来买东西，明明口上教了孩子不能看见什么要什么，但是自作主张也给孩子买了好多，青橙再三阻拦，后来也懒得管他了，逛商场的时候，女人天生就会有拥有全世界的感觉，她也不例外，到后面也买了不少东西，玖玖说在帐篷内还想看星星，三口人又到了摄影器材店，买了个望远镜。
    转了一大圈，没想到时间过得那样快，等季青橙意识到累的时候，已经走了三个多小时，他们买了很多东西，顾云在的车里都快装不下去了。不等回来，玖玖又喊饿，五点二十了，的确应该吃晚饭了，男人直接将母女二人拉到了一家中餐厅。
    季玖玖是真的饿了，趁着他点菜的时候，青橙带着女儿去洗手间洗手。
    没想到会遇见不算熟人的熟人。她的客户李梦如，在洗手间补妆，当然了，这位准新娘可能没注意到她们母女，对着镜子左右扑好粉这就挎着包出去了。
    季青橙不以为意，还以为她是和准新郎一起来的，和玖玖都洗了手，从洗手间出来，因为刚才注意到李梦如了，所以一出来，竟然就撞见了她的身影。说也巧，她的座位和她们的是正相反方向。
    她牵着女儿的手，看见她温婉地笑，对面男人一手就在桌上，他单手来回翻转着手机，坐姿端正。竟然是沈嘉奕，青橙这就多看了两眼。李梦如待他果然略亲密，神色之间都是那样荡漾的笑意，男人甚至还给她剥着虾……转过头去不再看他，季青橙想起她们约在晚上七点。
    在此之前，她以为这个男人对她是有一点特别的，现在看来，对前女友都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对谁都是一样的吧。
    说不清的情绪，她略觉失落。
    不过还好她只是觉得这个男人还不错，顺从母亲的意思决定重新开始，还并未真的有什么，不然可就尴尬了，玖玖心细察觉到她的情绪，非说自己肚子疼，这又把她的注意力拉了过去。
    晚上六点四十五，三个人吃完饭，青橙注意到沈嘉奕和李梦如还没有离开。
    看着她们相谈甚欢的模样，她在顾云在第二次询问她要不要回去的时候，这就答应了他，本来还在犹豫，这就跟着他一起出了餐厅。
    因为背对着她们，沈嘉奕也根本没有发现她。
    上了车，玖玖还在兴奋当中，说要回帐篷里面看星星，车窗没关，晚风吹得她头疼，青橙忍不住拿出手机来，时间已经快七点了。
    她打开微信，开始给沈嘉奕敲信息：“对不起，我今天有事不能去了。”
    大概也就几秒钟的时间，他回了句：“没事。”
    然后就在她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时候，他发来一个笑脸：“正好我今天也有事，改天再约。”
    青橙看了半天，然后也给他回了个笑脸。
    她和玖玖坐在后面座位上，车内没开灯，有点暗，顾云在开车的时候，听见她手机微信嗡嗡地响，不由得皱眉，不过，很快，一闪一闪的屏幕亮光就就恢复了黑暗。
    他扬眉，对刚才看见沈嘉奕的事只字不提。
    他知道她也看见了。
    回到楼上，为了让玖玖小公主高兴，让她真的有夏令营的感觉，在客厅摆放了许多的道具，顾云在甚至在帐篷外面放了一堆沙子，季玖玖拿着小铲车和小锹兴高采烈地运了好多来回，弄得客厅哪都是。
    晚上，季青橙再三强调了要早点回去，小姑娘满口答应着，于是洗了手一头扎进了帐篷。
    时间已经不早了，快八点了，玖玖在帐篷里面拿着望远镜看星星，然后又让爸爸妈妈一起进来。
    顾云在倒是坦然，这就和女儿一起躺了帐篷里。
    这帐篷住两个人还可以，三个人实在有点挤，青橙百般不愿，可抵不住女儿苦苦哀求，这就也躺了进去。
    这回了美了，季玖玖拿着故事书，让爸爸给讲故事。
    顾云在在上大学的时候，就是学生会的广播专员，他声线特别的有一种诱人的磁性，听着他翻着故事书给孩子讲着童话故事，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曾经，她也那么干过。
    在睡不着的时候，让他在电话里面读书给她听，然后听着他的声音，很快就会睡着。
    等等，他似乎叫了她一声？
    胸腔里的那颗心飞快跳动了两下，真是无聊，她歪在阮枕上面，假装听不见。
    然后……
    就没然后了，她睡着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四周一片寂静，季青橙枕着的枕头不舒服，身子一拧就醒过来了，在黑暗当中，她还不适应，伸手一摸，发现自己还在帐篷里。
    几点了？
    顾云在不知道给她盖了什么东西，一直缠在她身上，她再三确定了玖玖不在身边，这就绊绊磕磕从帐篷里面爬了出来。
    落地窗帘把一切光亮拒绝在外，客厅里面漆黑一片，她一抬头发现北边卧室里还有灯光。
    季青橙身上还穿着袜子，走起路来没有声，这就到了门口，里面传出非常轻微的敲字声音，从门缝当中，能看见顾云在在书桌前面工作，他面前的电脑不断有页面传送过来，都半夜了还在忙。
    她忽然出声：“几点了？”
    男人回头：“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醒了？”
    她推开房门这就走了进去：“我手机呢，几点了？”
    顾云在起身，这就从她身边走过，伸手打开了客厅的吊灯，季青橙环顾一周发现地上的东西已经收拾过来，包括满地的沙子。
    她的手机就在茶几上面，到跟前刚一拿起，他已经靠在了门口：“十二点多了。”
    天！
    她竟然睡了这么久！
    顿时有点恼：“你怎么不叫我啊？”
    男人无辜地看着她：“我叫了，玖玖一个故事都没听完就睡着了，我叫了你好几声才发现你也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确是听见他叫了，她语塞，直抓自己的头发。
    他向她靠近，下意识地，她就抗拒：“我要回去了。”
    顾云在的脚步就停在她的面前：“你怕我？”
    青橙挺胸：“我怕你什么！就是……就是孤男寡女的，太晚了在一起不好。”
    他盯着她的眼睛，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此时满满的都是柔情蜜意：“这屋里现在一共有三个人，你确定是孤男寡女？你睡卧室，我睡沙发，或者你和玖玖一起，或者，你睡沙发。”
    她当然是选择和孩子一起：“那我和玖玖一起。”
    男人没有说话，在地上捡起了本来就盖在她身上的毯子，递给了她：“我已经给妈打过电话了，她知道你在这里。”
    季青橙抱着毯子走到南卧室去，还有一瞬没听明白谁妈怎么回事，直到打开灯上了床，这才知道他是向她妈报备了……玖玖睡得很香，小姑娘来之前没打算让她住，所以没带睡衣，此时穿着白天新买的个小睡裙，头发也散乱开来，卷卷的。
    对面卧室里面又传来男人的声音，似乎又在说公司的事？
    她躺倒在床上，忽然就睡不着了。
    当然，顾云在也睡意全无，他还在等。
    电话当中的吴有丽怨气十足：“老大，有你这么加班的吗？都十二点多了，你丢下公司的事情不闻不问，半夜突然想起来就问我，你影响我正常生活了你知道吗？你说你和你老婆孩子在一起不应该甜蜜蜜的吗，想虐单身狗就直说嘛！”
    他皱眉：“长话短说，排版的事情怎么样了？”
    她懒洋洋打了哈欠：“必须没问题，今天半夜一点多就应该能排上了，明天一早您就瞧好吧，各大版面的头条，一炮打响！”
    他满意：“辛苦你了，明天我直接回s市，我妈还在董事会活动，你留下来盯着公司，也帮我照看照看青橙。”
    吴有丽顿时笑了：“你先说清楚是，是照，还是看啊？”
    他赫然挂断了电话。
    夜深人静，南卧室里没有一点声音，以前她都是极其容易睡着的，没心没肺性格特别开朗的那类型，那边的昏暗的灯光，似乎有一种魔力，把他所有的想念都勾勒成型。
    顾云在脚步极轻，走到门口就看见青橙躺在大床的外侧，她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长长的睫毛还微微的颤栗着，日思夜想的人就在身旁。
    银白的月光从窗口倾泻而下，透过半透明的纱帘像蜿蜒的流水，真是极美。
    他双手撑在床上，再忍不住，倾身，
    温热的气息，这就贴上了她的唇。

　　☆、52|物是人非

第五十二章
    微风将薄纱的窗帘吹起，女人霍然睁开了双眸。
    四目相对时，她一把推开了他！
    顾云在站直身体，双手插兜，只是看着她，青橙用手背擦唇，恶狠狠地瞪着他，腾地就坐起来了。
    “顾云在你耍流氓！”
    “哦~”他目光淡淡地：“以前某人也经常这样对我，原来是耍流氓。”
    “……”
    这么一说的话，女人神色顿窘。
    她对他就经常做这样的事情。
    说实话别说是几年前，就是现在，她也喜欢着他的脸。
    那天晚上在他宿舍楼下，他的吻就落在她的额头，然后对大家宣称她是他的女朋友了，确定了这种恋爱关系以后，两个人也只限于拉拉手，抱一抱了。
    当然，他对人比较冷淡，一般都是她撒娇多一些。
    然后那次住小帐篷，流星雨如期而至，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季青橙特别兴奋还许了心愿，其实前一晚顾云在一夜未睡，他困乏至极，就躺在小帐篷里面睡着了。
    手电筒的光亮很招小虫子，青橙就盯着他的脸，然后咬住了他的唇。
    当然他当即就醒了，反客为主两个人差点差枪走火这样的事情，实在不想回忆了，季青橙恨恨地瞪着他：“顾云在，你真不要脸，我以前对我男朋友是愿意干什么干什么，你现在算什么？我和你有什么关系？”
    男人的目光就落在玖玖身上：“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以前她就总是说不过他，这么多年过去了，季青橙已经学会了避重就轻，她一指门外，扬起了脸来：“你赶紧走，你要不走，我这就走！”
    他耸肩，然后走出了卧室。
    青橙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然后听见从浴室里传出来的哗哗水流声，半夜三更的，他竟然去洗澡了，她到门口看一眼，模模糊糊能看见男人赤-裸着的身影。她的脑袋里面立即脑补了一下男人的身材。
    虽然她这辈子没经历过别的男人，但是，不得不说，她和他在一起以后，真的是很性福。
    也只有肢体纠缠的时候，才能感受到他的热情是怎样如火的，也只有那个时候，才能感受到他对她的爱意迸发得是如此淋漓尽致。
    也许起初，她喜欢他的时候，他还不喜欢她，但是她肯定以及确定，这个男人在她爱着他的时候，也爱着她。
    而现在，也许，他也正为了孩子，在接近她。
    但是因为孩子而组成的家庭，她万般不能接受。
    浴室的门好像没有关严，也不知道为什么水流声会那么大，青橙翻滚在床上，一闭眼就是男人的脸，根本睡不着。
    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似乎又进了这个卧室，她纤细的十指，就在他肩头划过。夜风有点凉，他发梢的水珠就落在她的唇边，她看着他那双勾人的眼，伸舌舔去，紧接着，他就抱住了她……
    抱，她抱，越抱越不对劲。直到连被一起摔了地上去，忽悠一下睁开眼睛，才发现是梦一场，季青橙怀里还抱着枕头，人地板上面坐起来，还有点云里雾里。
    无需置疑，她是一个成熟的女人，这两年带着玖玖忙着小巴黎的事情，她一边学习一边带孩子一边努力挣钱，还真没什么冲动，也没想过男人，可刚刚，就是刚刚，她竟然做那样的梦里，而且，梦里的场景是那样的真实，哦天！
    她抓着头发，为自己的冲动感到窘迫。
    地板上面稍微有点凉，季青橙平缓了一下砰砰乱跳的心，爬起来找手机。
    已经两点多了，这个夜晚怎么这么漫长，她把卧室床头灯调了亮一点，开始刷渣浪微博，里面有几个青檬刷屏的搞怪视频。
    点开一看，都是她穿着戏服在模仿谐星讲冷笑话，身边一个年轻男人意外入镜，只不过他全程都在看书，根本不被她的冷笑话感染，下面粉丝都沸腾了，嗷嗷喊着许晋然的名字，刷着虐狗虐狗的。
    她在下面点了个赞，然后刷新闻。
    这一看不要紧，头条上面竟然是个眼生的女模，说是新晋国民女神，当然了如果光是一个漂亮女模特，她也不能注意到，重要的是她身边站着的，正是顾云在。
    新闻下是对他以及他的影视公司介绍，以及赞誉无数。力捧的这个人叫做周畅的，也即将投入到大制作当中去，出山就是大手笔，剧本是最新网红小说改编的，与她搭戏的也不是别人，正是当红小生许晋然。
    还别说，顾云在这张脸在新闻当中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翩翩公子哥，下面什么揣测都有，有人说他搞这样的公司就是为了捧周畅，说这个女人是他女朋友之类的，说什么独家爆料，两个人同进同出，更为逼真的是，最后面两张配图似乎是两个人一前一后返回公寓的，更为这个金主说添油加醋。
    不知道为什么，季青橙看了半天，她不光把新闻前前后后看了一遍，还把评论也都看了一遍，然后盯着周畅的那张妖娆的脸看了三秒钟，点叉退出页面。那样的妆容下，能拍出那样的效果不出奇。
    她店里的摄影师曾拍过无数妖娆的装扮，各有千秋。
    下意识把顾云在骂了一通，季青橙是真的睡不着，也躺不下了，想了想又进入微博页面，她的微博是车祸后新申请的账号，名字已经改成了橙子小姐，按照刚才的新闻找到了被扒皮的顾云在微博。
    营销号爆出这个年轻男人的身家来，还附上私人微博，估计用不了多久，好事者就会围观上来，他公司新签约了很多男神女神，这么大手笔不引起轰动才怪。季青橙就想偷偷看一眼，点开链接，他微博和微信名字差不多，微博上名字是顾先生，最近的微博更新还是今天早上，上面只是莫名其妙写了一句话：我找到她了，谢谢你们。
    青橙点击下面评论，发现好多都是刷男神嫁我的，她嗤之以鼻，抬眼看见他的粉丝数竟然有十多万，想想那么多人她悄悄关注下应该不会被他注意到，这就点了下关注，没想到上面立即变成了互相关注，还吓了她一跳。
    往前翻翻，微博似乎是重新整理过的，一共也没有几条了，还都是美食。
    她瞪眼睛刷半天，才想起来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好奇顾云在的，她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没有关系、了！
    然后睡觉。
    这一睡，可真的是睡过头了，季青橙在顾云在的家里睡了个懒觉，一睁眼就八点多了。
    她听见厨房叮叮当当的声音，一摸身边，孩子也不在床上。
    小家伙清脆的声音就在客厅响起：“我可以叫妈妈了吗？”
    顾云在笑：“当然，去叫她起来吧。”
    玖玖这就跑了进来：“妈妈，我爸爸做好饭啦，快起来吃吧！”
    妈妈，爸爸。
    孩子。
    好神奇，感觉真是一家人一样。
    季青橙有片刻的恍惚，手机从枕头上滑落了下来，她想到那艳色，立即清醒过来。
    顾云在早上简单熬的粥，碗里放着鸡蛋，一边还有西红柿炒蛋，以及一个凉拌的小黄瓜。他穿着围裙的样子一点也不搞笑，她看着却是笑了。
    季玖玖的头发有点乱，很显然男人不会梳头，他就把卷卷的半长发给拢到了一起，见她目光触及女儿头发，顿时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不会梳头。”
    她斜他一眼：“你还想干什么，你什么都会那就怪了。”
    说着去拿了木梳过来，先分发，在小公主的头顶梳了个小鱼骨，斜地里编到脑后，再拢成丸子头，别上蝴蝶发夹，蓬蓬的，看着特别随性。
    季玖玖一下又变成美美哒了。
    青橙在她后脑勺轻拍了下：“快吃，我们得回去了。”
    也请了好几天的假，应该送幼儿园了，她坦然在他家吃了早餐，为了表示感谢，主动在早餐之后刷了饭碗。
    在此之间，顾云在不断接到各路电话，她冷眼瞧着，庆幸自己不是什么成功人士，不然天天都得被电话烦死，正是收拾玖玖的小背包准备要走，她自己的电话铃声忽然响了起来，陌生号码的来电铃声统统都是三只小熊。
    青橙就在阿妈妮啊妈妮的声音当中按了接听键，里面一个女声特别的温柔：“请问是季青橙女士吗？”
    她嗯了声：“对，是我。”
    那人柔声道：“你好女士，我是名都花园物业，是这样的，今天早上楼上发水了，虽然及时找到了住户，但是还不可避免地给楼下造成了损失，我们工作人员敲您家房门发现家里没有人，请问您现在离家远吗，希望您赶紧回去看一下，有什么损失我们物业会帮助您和楼上住户协商一下。”
    季青橙扬着的唇立即就撇了下去：“我们家被水泡了？等等我马上回去看！”
    顾云在刚结束了通话，见她抓着玖玖就要走，也赶紧拿了衣服搭在胳膊上面：“你去哪，我送你。”
    季玖玖已经拉住爸爸的手了：“谢谢爸爸。”
    她无语，也只好顺着这个坡下驴了：“送我回名都花园，家里被水泡了。”
    三人下楼，可顾云在刚启动了车子，她的电话又进来了，是罗小多，这小姑娘的声音都带着哭音了：“季姐你快来啊，那俩人又来了！”
    就这么天天在她店里闹可不行，她顿恼：“告诉她们在楼上等着，我这就过去！”
    说着挂断电话，对顾云在又急道，“你把孩子送幼儿园去交给老师，能吗？”
    他点头：“当然，出什么事了？”
    青橙不想多和他多说，叮嘱了句玖玖听话，然后：“停车，我店里有点事，先不回家了。”
    这条道上根本不能停车，他看着路况，转弯：“不如你把钥匙给我，我送完孩子顺路过去看看，没什么事再把钥匙送你店里去。”
    车慢慢在这边路上靠边停下了，季青橙下车。
    他叫住了她：“青橙！钥匙给我。”
    她回头，恍惚间生出一种错觉来，仿佛时间从未错过一样，她想起了那个小家来，这就伸手到包里拿出了自己的房门钥匙，然后递了过去。
    可是，一早上他电话没有停过，季青橙有点怀疑：“你确定你有时间过去？”
    男人一把按住了又嗡嗡震动着手机，只是扬眉：“嗯。”
    她稍许安心，看着他眼底流露出来的笑意，心跳加速。
    在她曾经迷恋过的游戏里，经常会有这样一句话。
    南风过境，春风十里，不如你。

　　☆、53|无耻之极

第五十三章
    微风吹拂过脸庞，他坐在楼顶张望。
    远处老城区的大烟囱还冒着烟，白云被风吹了过来，各种形状的，在高处一看，竟然也觉有些许的美感，年轻的大男孩脸上贴着创可贴，头上还包着药布，一只胳膊伤口太深动也不能，而此时，俯览众生，很是安宁。
    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康提没有动。
    只听啪的一声，季青柠一甩手，原本提在手里的汉堡和全家桶就掉了他的旁边，不偏不倚立住了，她仍旧戴着大墨镜，在他身后用脚踢了踢他后腰：“喂！”
    康提不动，也不说话。
    女人蹲下身子来，用肩膀撞了他一下：“不会是想不开要跳楼吧？”
    他只垂眸，看着楼下的一切：“我跳楼你就能动心了吗？”
    青柠笑，又站了起来：“不能，但是你跳楼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说着她倾身，双手猛地一推，给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往后仰挣扎着，当然女人抓得很牢手一带立即给人又摔了楼顶上。
    “你疯了！”正好摔了他的伤口上，疼得肝颤。
    “你才疯了！”她上前，高跟鞋就踩在他的腿上，还用力碾了下：“你想干什么？嗯？为什么不吃东西？为什么提前出院？为什么跑到这么高的楼顶来悲天痛地的？嗯？”
    她把人从派出所带回来以后发现他胳膊处伤口很深，精神太紧张了，可能刚受伤的时候他也没注意到，后来回家一看流了很多血，当时康提脸色苍白，在她送他回医院的途中差点昏过去。
    而就在那个时候，他迷迷糊糊说了太多的话，竟然稀里糊涂地表白了。
    季青柠给他雇了一个护工，然后就离开了医院。
    是的，她拒绝了。
    今天一早，然后就接到了护工的电话，说康提什么都不吃，还自己出院了。
    他能去哪？
    她给他买了点吃的，到他姥姥家楼下一看，
    人果然是在楼顶独自舔伤口。
    青柠摘下墨镜来，能看见她眼底的乌青，很显然也没有睡好，神色略感憔悴。
    他躺在地上，看着她双眼酸涩，看着看着就流出了眼泪来。
    果然还很小，她叹气，不得不对他伸出手来：“康提，起来。”
    康提别过脸去，用另一只还完好的手臂遮住了眼帘：“很丢脸吧，可能你觉得我对于你来说太小了，但是你总该给我一个机会，如果你非离婚不可的话，我想我应该有机会，而不是你说的那样，永远都不会爱我。”
    是的，她当时是这么说的，她说不可能，她永远都不会爱他。
    季青柠很无语，她鲜少有时间静下来想很多事情，因为很多事情不用想也知道结果，最近一段时间，因为她在闹离婚，公司都没有去，无聊起来的时候，她反而想得更多，康提对她的心思有迹可循，两个人之间横着的，不只是身份地位年纪等等，最重要的，是心。
    她知道自己的心，已经死了。
    可康提的心，却还年轻。
    楼顶上面很乱，不知道从哪里剥落的砖头乱七八糟地扔在地上，女人踢开脚边的，这就找一块干净的围栏处坐了下来，然后长长地吁了口气。
    康提立即跳了起来，然后冲到她面前抱住了她。
    也是这时，她裤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季青柠滑屏接听，里面是陈颜那怯怯的声音：“季姐，我想跟你谈谈。”
    青柠推开康提，仰着脸感受着风：“你哪位？”
    陈颜的声音大了些许：“我陈颜，季姐，咱们谈谈吧，好吗？就算你和郑宇要离婚，也应该好聚好散不是吗？”
    女人顿时笑了，云淡风轻的，真是个好天气；“我离婚不离婚关你什么事，想跟我谈，你还没资格。”
    说着这就挂断了电话。
    康提就站在他的身后，季青柠一脚将地上的汉堡踢飞了去，抬眸间已见怒色：“爱吃不吃，从今往后你是死是活也和我没有半分关系！”
    她奸细的高跟鞋踩过碎乱的残砖碎瓦，一边走一边拨出了电话去。
    很快，男人慵懒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今天太阳这是打哪边出来的啊，我的大小姐。”
    季青柠咬牙：“我联系不上郑宇了，你赶紧着手接办，走法律程序，这婚我要马上就离，越快越好，别叫他们再恶心我！”
    裴向南还笑得出来：“好好好，可如果你什么都不要我想会离得快一点。”
    女人冷笑：“收起你那副看好戏的嘴脸，我应得的利益少一分我连你一起告，在此之前，那些证据还在的吧，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叫那个女人给我闭嘴。”
    他嗯了声，忽然说道：“吃饭了吗？”
    她的脑子里面还盘算着事情，想到那个孩子心情就好多了：“但是要注意，千万千万别伤了孩子。”
    男人又嗯了声：“我请你吃饭？”
    她直接挂断。
    然后头也不回地下楼去了。
    康提站在风里，不多一会儿，就看见女人从楼道里面走了出来，他默默看着她离去，脚下的碎石头块掉落了下去。
    青柠回头，不过也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转身上车，很快连人带车就消失在了他的眼底。
    一切又恢复了原样，仿佛她从未出现过一样。
    天气很好，顾云在把季玖玖送到了幼儿园去，老师们很热情地把孩子接了进去，小家伙显得特别高兴的样子，在他离开的时候还大声喊着爸爸再见。他手机已经快被人轰炸掉了，一个接着一个的电话，本来这个时候已经直奔s市了，但是他的脚就像是生了根一样。
    拿着青橙的房门钥匙回到名都花园，物业的工作人员正给楼上楼下的住户协商，一听他说是季青橙的丈夫都高看了几眼，他打开房门以后，这才明白物业打的那个电话说的不可避免的损失是个什么情况。
    从棚顶到地板，从大衣柜到床上床下，从厨房到卧室，上上下下，都一塌糊涂。
    楼上住着的小两口一再地抱歉，都快哭了，起因是老太太糊涂，忘记关水龙头了，水漫金山不说，人自己还在回来的时候着急摔了一跤，现在住院去了。
    赔偿的那么一点钱，他也不在意，草草交接了下联系方式，这就出来了。
    小巴黎的门前，停着两辆车。顾云在刚和无有丽通完话，表示立即动身，他拿着青橙的钥匙，停车在她店门口，想给她打一个电话，犹豫片刻还是直接下了车。
    已经快十点了，男人走进小巴黎，立即有个小姑娘迎了上来：“欢迎光临小巴黎婚庆公司，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
    他四下看了看，记得这个姑娘：“请问季青橙在吗，我找她有点事。？”
    罗小多下意识回答：“对不起，她不在，您有预约吗？”
    顾云在手中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他低头看了眼，刚要把钥匙交给她，从外面风尘仆仆冲进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这人在他身后还撞了他的胳膊一下，看起来十分消瘦，穿着条纹的t恤衫，下面牛仔裤旅游鞋，稀奇的是他头上光溜溜的，一根头发都没有。
    因为走得特别快，也没看见他的脸。
    倒是罗小多身后的另外一个工作人员拦住了他；“请问你找谁？”
    他嗓子哑哑的：“我找我妈和我爸，还有我姐。”
    罗小多一听就头疼，也顾不上顾云在了：“这里没有你姐，你是不是姓吴？”
    他上下扫了她一眼，顿时扬起了脸来：“我是姓吴，这就是我姐季青橙开的店，你是给她打工的吧？我妈和我爸说在这里，还叫我来……”
    男人刚要放下的钥匙这就握在了掌心，罗小多径自拨打了内线电话，很快，季青橙的声音在里面传了出来：“让他上来吧。”
    罗小多还未回话，顾云在已经一把拿过了话机去：“青橙？”
    她嗯了声：“你怎么在这？我家现在怎么样了？把钥匙给罗小多就行，你走吧。”
    他淡淡地：“你在楼上？发生什么事情了？”
    季青橙顿了顿：“没事。”
    说着又说了一遍你走吧，然后挂断了电话。
    罗小多让工作人员带着那光头男人上楼，然后回头问顾钥匙的事情，顾云在只淡淡瞥了她一眼，随即跟着上楼。
    楼上的接待室里面，季青橙坐在沙发上面，对面两夫妻手里还拿着一叠厚厚的材料，女人的嘴巴一张一合地，从进来的一开始就没闭上过，她声音略显尖利，听着让人极其不舒服，很是刺耳。
    今天她没有哭，甚至是一个眼泪瓣都没有掉：“我都问好了，如果要打官司的话，你也输，更何况我们现在这种情况，难道你就不觉得很可怜吗？大勇是你的亲弟弟，我是你的亲妈，再怎么说也是血浓于水的啊！”
    青橙额角突突直跳：“你说完了吗？我想你这两天来找我想认我，无非就是想让我帮帮你们，是这样的吗，也就是说想从我这里拿些钱，如果是这样的话，能不能别一口一个亲妈亲弟弟的？嗯？”
    女人伸手理了下耳边的碎发：“妈也不是就想要钱，你弟弟的病……”
    她挥手打断，示意她打住：“但是说实话我车祸以后，家里没有什么钱了，前段时间的确是存了些钱，也给我姐姐买了房子，所以你们如果为钱，真真的没有。”
    女人当然不肯相信：“这话怎么说？”
    季青橙把回来之前就拟好的协议书拿了出来：“我和你们没有任何的关系，也不会承认这种赡养行为，以前以后都是这样，如果你们愿意，我倒是可以帮忙看看手头能凑个三两万的，给你口中的那个病人，但是你们必须签下协议，从今往后不许再来找我。”
    敲门声响了起来，她抬眸；“进来吧。”
    助理推开房门，女人口中叫做大勇的年轻人，这就走了进来。
    很明显他是听见了她的话的，一进门就立即嚷嚷了起来：“妈你听见了吧，她有钱给那家姐买房子，都没钱给我看病！给凑三两万是不想打发要饭的呢！”
    女人也哭了起来：“我苦命的儿子啊！”
    青橙怒，一把将协议抓了回来撕个粉碎：“好吧，是我心太软，我就应该告诉你们，你们没养到我半分，一毛钱也别想要！”
    正是闹哄哄的，顾云在走了进来，他脚步也轻，一关门咔哒一声几个人都看向了他。
    青橙头疼：“你怎么上来了？”
    他环顾一周，走到她的面前，伸手将人拉了起来：“在这干什么？”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从刚才的只言片语里面，他也猜到些许，眼看着那女人又有大哭一场的架势，伸手拥住了季青橙，这就往出带：“我给律师打了电话，你嘴笨跟他们啰嗦什么。”
    说着这就给人推了出来，身后那一家人自然不干，男人站在门口，单臂将人拦住，目光浅浅地，都是冰冷：“根据我国《婚姻法》第44条明确规定：对于遗弃家庭成员，受害人提出请求的，人民法院应当依法作出支付扶养费、抚养费、赡养费的判决。因此，被遗弃的孩子也可以依法向所属人民法院提出诉讼，以“遗弃罪”要求法院追究亲生父母的刑事责任和民事责任。你们确定还要纠缠不休吗？”
    他刚才拨打的电话也在这个时候回了过来，顾云在当着他们的面接听过来：“王律师，请你过来一趟。”

　　☆、54|渔翁得利

第五十四章
    顾云在牵着她的手，把人从楼上领了下来。
    罗小多的眼睛都瞪圆了，可惜他实在不能再留，留下了律师的联系方式，连忙开车走了。季青橙有一瞬间的安心，然后等他介绍的王律师过来，心又提了起来。
    她把情况说了，王律师亲自面见了那奇葩的一家人，毕竟人是职业的，只挑重点的几分分辨，就让他们落荒而逃，又闹了一早上，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王律师建议她回去看看，父母对于她是否有合法的收养手续。
    他说现在这种义正言辞的拒绝，只能是道义上的拒绝，如果当事人，也就是那一家子人真的将她告上法庭，她养父母如果没有收养证明，没有合法收养的话，那么季青橙就是有义务要赡养亲生父母的。除非能找到关键的证据证明她是被人恶意遗弃，一旦他们真的去咨询律师，想要打这场官司，如果没有合法的收养手续，不能消除养子女与亲生父母之间的权利和义务，那么她必输无疑。
    她父亲已经去世多年，想必在她被人遗弃的时候，也没想过办什么收养手续。母亲身体也不大好，青橙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怕她知道了受不了。
    她头疼，心烦意乱。
    偏偏这个时候，驾校的小李又给她打电话，她这才想起来今天还没有去学车。
    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不想去，季青橙暂时就推掉了。
    她在自己办公室里躺倒在沙发上面，手机里微信上显示了有信息，打开一看，有两条是顾云在的，他说回s市有事，会尽快回来。
    还有一条是沈嘉奕的，只有一个字：“在？”
    她都没有回答。前一天晚上也没有睡好，她抱着手机开始还刷着微博，迷迷糊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去。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被电话吵醒的，大姐青柠说在幼儿园附近，问她用不用帮忙接玖玖。
    当然用。
    她在店里等了一个多小时，然后姐姐接了孩子又过来接她。
    一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很明显，季玖玖见了大姨非常的兴奋，一直跟大姨讲她昨天是怎么和爸爸在一起度过那一天的，当着孩子的面，姐妹二人也没说什么，只不过青柠揶揄地盯着自己妹妹，笑得略有些意味深长。
    停好车以后，季青柠这才问她：“那两个神经病没来找你吧？”
    她实话实说：“来了，顾云在帮我找了一个律师暂时给打发走了。”
    女人抿唇：“这一家子都是极品奇葩，你小的时候来过几次，明着是看你，暗地里就是要钱，咱爸咱妈见她们可怜没少给过，等你住院以后叫来都不来了，妈那么去求她们，都跪下了人也没心软，天底下哪有那样的父母呢……后来妈也伤心，骗她们说你死了，一直就没了联系，听妈说前段时间她儿子查出尿毒症了，这才又贴上来了。”
    虽然自己是不想认他们，但是听着这些见闻也觉为此难过。
    青橙紧紧握着女儿的手：“是啊，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父母呢！”
    青柠走在前面：“这件事你先不要告诉妈，省得她接受不了。”
    二人上楼，季玖玖跑去洗手，保姆阿姨正好要做饭了，这就多焖了一口。
    蒋妈妈拿着水壶在浇花，阳台上面有她的宝贝花花草草，她没事的时候就修枝剪叶，这是她一大乐趣。玖玖拿着小喷壶也跑了过去：“姥姥我帮你浇花。”
    蒋妈妈一见她就笑了：“你还知道回来呀！”
    明明就是逗孩子的一句话，青橙在客厅却是脸红了，茶几的果盘里面放着水果，她刚拿起一个葡萄咬在口中，差点噎到了。
    青柠进了卧室换上了家居服，她卸妆以后仔细净了脸，然后拿出一片补水的面膜覆在脸上，蒋妈妈回头瞧见了，这就走了过来。
    “季青柠，你最近有点奇怪。”
    “妈，我很正常。”
    “不对，我仔细想了下，你最近回家的次数变多了，住在家里的日子也多了，你是不是和郑宇吵架了？”
    “我亲爱的妈妈，你想得太多了。”
    “不说是吧？”蒋妈妈伸手到兜里去拿她的老式电话：“那我给郑宇打电话问问。”
    “……”
    季青橙都紧张起来，姐妹二人都看着母亲，蒋妈妈很快拨通了郑宇的电话。
    青柠也看着她，白天她打了一天电话也没人接听，到公司他也不在，正好看看他怎么回事。
    意外的，电话很快就接听了：“妈~”
    蒋妈妈盯着青柠的脸，声音如常：“郑宇啊，青柠电话我打不通，你们在一起吗？这两天她就有点古怪，你们吵架了？”
    郑宇笑：“没有，妈你放心，我们好着呢，可能是公司的事情让她压力太大了。”
    蒋妈妈嗯了声，又说两句闲话，问他们回不回来吃饭，他说两个人在一起，有应酬就不过来了。
    季青橙松了口气。
    可这口气刚松下，蒋妈妈已经把电话摔了沙发上面：“季青柠，亏人家郑宇还替你瞒着，到底怎么回事，你当你妈傻吗？”
    还是瞒不过去。
    季青柠伸手抚着面膜：“我没骗你，没吵架。”
    蒋妈妈怒，手里的小水壶重重地放了茶几上，咣地一声：“这几次你们来我就瞧着眼色不对，没吵架你能在外面住好几天？嗯？”
    她躺在沙发上面，是动也不动“嗯，没吵架，我要和他离婚。”
    青橙这才明白过来，刚才姐姐说怕母亲接受不了是怎么个意思，她来的时候恐怕就打算好了，要和母亲坦白，母亲果然被吓到了一样，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季青柠先一步开口：“妈，你没事吧？”
    蒋妈妈这才缓过神来：“别动不动就离婚离婚的，有什么事就和他说，两个人好好沟通，你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了，吵架也不是第一次也不是第二次了，郑宇那孩子妈知道不能错大格，你俩赶紧要个孩子是正经，等有了以后……”
    “妈！”
    “妈什么妈！妈那辈儿的，东西都是缝缝补补，轻易不扔。过日子也是这样的，你看我们那时候有几个离婚的，你看你们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
    “妈，郑宇外面有人了。”
    “……”
    蒋妈妈捶着胸口，一口气难以缓过来。
    季青柠看见她掉眼泪了，赶紧把面膜扯掉了安慰她，姐妹二人好一顿哄，老太太干脆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管了。晚饭时间，季青檬突然回来了，这活宝更是使出浑身解数，终于让母亲暂时将离婚的事情压下去了。
    晚上九点过后，玖玖睡着了，青柠和青檬在一起研究面膜，季青橙躺在阳台的摇椅上面看着月亮。晚风从窗口吹拂进来，凉凉的，她只觉疲惫。人长大以后为什么总会有这样那样的烦恼呢，她的眼底，映着淡淡月色，这让她想起了，那人的眼睛。
    她们婚姻的失败，她归结为门不当户不对。
    正如他妈说的那样，她配不上他。
    不如找一个更为踏实的人，正是胡思乱想。程风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橙子救命！”
    电话那边有震耳欲聋的音乐，青橙很无语：“你又怎么了？”
    他大声喊：“你快点来，吴有丽公报私仇，他们公司压榨我们劳动成果，有她这样的朋友吗，还猛灌我，你快来救救场，我挺不住多久了！”
    她学生时代的回忆找回来以后，终于把三剑客想了起来，彼时她和吴有丽以及程风，在游戏里可是最佳搭档，没想到过去了这么多年，他还在游戏里打拼。
    不想动：“你们公司的公关部是干嘛吃的，我不去。”
    程风告饶：“谈好的合同就差临门一脚，他们不签了，公关部吃了闭门羹，我这是私下求爷爷告奶奶才把人约出来的，可现在吴有丽根本不给情面，你快来！”
    真的不给你情面，都不会见你。
    自从她什么都想起来以后，还没见过这两个人，说起来当年是真的有一件事叫她给忘记了，当年吴有丽撺掇她去追程风，后来才知道是她自己看中了，往事不堪回首，青橙扬眉，应了他一声，这就抓起了手包下楼。
    出门拦住了一辆出租车，这就直接到了宜家酒吧。
    宜家是c市有名的夜场娱乐，好久没有出去玩过。为了应景，季青橙散开长发还画了个淡妆，她特意换上了比较潮的韩版衬衫，和牛仔裤牛仔板鞋，出租车师傅在她下车的时候，真以为她是学生妹，叮嘱她一个人要小心。
    她背了个双肩包，进门的时候有服务生过来询问。酒吧里面驻场的歌手正唱着缠绵的小情歌，青橙说了桌号，一抬头这就看见了角落里面的程风和吴有丽。
    两个人还在划拳，她绕过人群走了过去。
    吴有丽先发现了她，一把把人抓了自己的旁边坐着：“青橙你来得正好！程风这混蛋又在耍无赖！”
    从前三个人一起出去的时候，总是互相倾吐烦恼。程风这模样显然已经喝多了，吴有丽也醉醺醺的眼前直冒金星，这两个人虽然都有点多，但脑袋还清醒，见她来了，还同仇敌忾非叫她也来点。
    青橙也有心事，索性也就来了个不醉不归。
    十点以后，夜场暖起，超嗨的音乐声在舞池上方响了起来，音响灯光都打到了极致，程风和吴有丽手拉手冲向了舞池，还不忘回头叫着她。
    这两人真是疯了，她也有点晕。
    炫目的灯光，劲爆的音乐，帅气的服务生不时端着酒走过，季青橙一脚踏入舞池，就控制不住自己即兴来了段，她这身衣服加上她略夸张随性的动作，立即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毕竟是美女，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既柔又英的美感。
    程风在旁乱跳：“青橙你好棒！”
    吴有丽勒过他的脖子，拖了一边去了。
    季青橙仿佛是什么也看不见了，她的耳边只有音乐，以及放开自己的跳跃。
    不知不觉就出了一身的汗，音乐切换，舞池当中逐渐柔了下来，她接过酒保送过来的鸡尾酒，一口饮尽。
    长发在她脸边略蓬，一个男人拿着酒走了过来：“你跳得不错啊！”
    他向她举杯，目光轻佻：“约吗？”
    青橙转身：“不约谢谢。”
    人刚要走，男人已经一把抓住了她背后的背包：“别这样，你这样直接拒绝让我多伤心，不如我请你喝一杯，怎么样？”
    她虽有些头晕，但人还是很清醒的，再次转过身来，青橙先送了他一个笑脸，然后抓着他的胳膊这就要摔。
    就在这个时候，一人走到他们中间，先一步推开了男人。
    沈嘉奕将她揽到身后，面色带笑：“对不起，这是我女朋友。”
    那男人没趣，转身离开了。
    青橙还有些发怔：“你怎么在这？”
    他回头，这就牵起了她的手：“我给你发的信息你怎么不回？考虑好了吗？”
    她愣愣地跟着他往出走：“考虑什么？”
    男人的掌心很暖，他顿足看她：“考虑做我女朋友的事情。”
    也许是这个地方太吵了，她特别想马上离开，也许是她真的感觉太累了需要个依靠，当然也许是他的表情太过于凝重了，也许是因为刚才他保护她的那个动作影响到了她，也更也许是天上的月色太美了，或者因为什么乱七八糟的元素吧。
    她愣头愣脑的嗯了声，特别正经地看着他：“好啊。”

　　☆、55|被截胡了

第五十五章
    真个嗨皮的一个晚上。
    程风和吴有丽都喝高了，两个人勾肩搭背地一起走了，沈嘉奕把她拉到了角落里面的一桌，刚才他就是在这看见她的，他和那对准夫妻客户可以在一起，青橙还记得他们的名字，陈怀玉和李梦如。
    他始终牵着她的手，酒吧的音乐变得柔和起来，男人举起两个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来，看着她的目光都带着笑意：“看吧，我没有骗你们，这个人你们还认识。”
    的确认识，陈怀玉惊喜地看着她：“啊我记得，你是小巴黎的那个顾问！”
    季青橙喝了不少酒了，这个时候脑袋虽然还很清醒，但是嘴巴就怕不大受管制乱说话，心里明镜似地，这就对他笑了笑，没有开口。
    她目光一转，又落在李梦如身上。
    说实话，这个女人不够漂亮，但是温婉，从面相到打扮，都是一朵娇滴滴的小白花，不似陈怀玉显而易见的喜色，她脸色淡淡的，眼底却带着不易觉察的敌意。
    作为女人，青橙是感觉到了这种微妙的情绪。
    可能是酒精上脑，于是她恶作剧一般地摇了一下沈嘉奕的手：“我头疼，想喝水。”
    男人笑，让她先坐下，匆忙去了。
    陈怀玉比较热络：“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你和嘉奕是怎么认识的啊，该不是因为我们的婚礼才结实的吧，那样的话我们可就是大功臣啦！”
    青橙揉着额头，笑：“不啊，之前我去过他们的公司。”
    这男人对于她们之间的事情特别好奇，话多得可以媲美老妈子了，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着沈嘉奕，对面的女人始终没有开口，在听到她说去过沈家了，眉头微微挑了挑，别过了脸去。
    很快，沈嘉奕拿着两杯果汁回来了：“只有果汁了，橙汁好吗？”
    青橙点头：“嗯。”
    她抬眸，看见李梦如目光在果汁上面一扫而过，微微勾起的唇角昭显着这女人突然变好的心情，立即就明白过来了。沈嘉奕买了两杯果汁回来，这女人在向她示威，视线重新撞在了一起，季青橙又不怕被看，她本来就长得漂亮，性格也倔强，索性挑眉，让她看个够。
    也就是这时，男人回身坐了她的身边，两杯果汁全都摆了她的面前，他还扬着眉，笑得特别温柔：“两杯够不够？”
    眼见着对面的女人脸色已变，青橙顿笑：“亏你想得这么周到。”
    李梦如揉着额角，陈怀玉注意到了：“梦如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女人点头：“头疼，我们回去吧。”
    他们两个人是到沈嘉奕的公司，然后坐他车来的，陈怀玉倒是想回去了，可一见季青橙还哧溜哧溜喝着果汁，也是笑了。
    “人家两口才见上面，咱们先打车回去吧。”
    “……”
    李梦如已经站起来了，她看着沈嘉奕，若是平常早就嚷嚷着走了，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他的注意力都在别人身上，在这喧闹的酒吧里，似乎并未注意到她刚才说的那句话，所以她到了嗓子眼的话也就硬生生吞下去了。
    陈怀玉回头拿过她的包又来拉她的手：“嘉奕那你们坐会儿，我们先回去了。”
    沈嘉奕这才注意到她们：“好，注意安全。”
    女人垂眸，却一把甩开了陈的手：“我去趟洗手间。”
    男人略尴尬地送上她的包，然后重新坐了下来，还试图解释一下：“今天来的时候，梦如就不太舒服……”
    可惜沈嘉奕正拿着纸巾给青橙擦嘴，两个人似乎没有在意，他也就坐直了身体。
    这个时候，季青橙可不是装的了，她之前和吴有丽程风喝了不少酒，两个人对于程风趁着她什么都不记得就胡编说是她前男友这件事进行了强烈的批判，轮番的轰炸他□□他，灌醉他，结果当然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明明是他搬来的救兵，却一同发难。
    这会儿酒劲上来了，她头昏昏的，心里很清楚，可手和舌头就有点不听话了。
    喝点果汁，竟然撒了一身，幸好沈嘉奕就在身边，连忙伸手推开了，杯子掉在了地上，这才没全扣到身上。
    季青橙腾地站了起来：“我去我也去去……趟洗手间。”
    她是想走，可惜人却往旁边栽了过去，沈嘉奕一把把人扶住了，她顺手抓住他的衣领，摇摇晃晃扎入他的怀里。
    她的气息与他近在咫尺，她的心跳声与他交相辉映，明明听不见，可却神奇地感受得到出奇的一致，然后他的就快了一拍，轻轻将人拥了拥。
    然后，就在酒吧换音乐的空档时候，女人翘起脚来，他听见她闷在他怀里对他说：“我以前是全国武术散打冠军你知道吗？”
    他微怔，顿时失笑。
    正好这会儿李梦如回来了，见她靠在他怀里，目光灼灼：“她怎么了？要走了吗？”
    陈怀玉接过她手里的包去：“嗯，看样子她喝醉了，我们打车走吧。”
    她没动，季青橙却偏过脸来，对她笑了笑：“我没事啊，叫我男朋友送你们啊！”
    说完她就对沈嘉奕笑了：“你不介意吧？”
    男人笑，转身带着她往出走。
    几个人一起从酒吧出来，他车停得稍远，本来是叫她和李梦如在一起等着他的，可人说什么不干，非得和他一起走，没办法也只能带着去了。
    李梦如和陈怀玉现在并不住在一起，季青橙坐在副驾驶上面，包里的手机嗡嗡响了好几声，她神智还算清醒，上车的时候给姐姐打了个电话，让她放心。
    沈嘉奕把后座两个人送回家去以后，已经十一点多了，他把车停在路边，女人呼吸浅浅，他倾身一看，却是睡着了。
    他想起她刚才在酒吧里面说的那句武术散打冠军的话，双唇微勾。
    犹还记得她家的住址，这就启动车子，缓缓驶离了去。
    又过了不到半个小时，这就到了铂金公馆，实在是太晚了，他轻轻推了推她肩头，很快，青橙就睁开了眼睛。
    她还有点迷糊，眼前有一瞬间的空白。
    男人倾身过来解开她的安全带，把她的包递给她：“我送你上楼，你还能走吗？”
    季青橙已经清醒过来了，她坐直身体，揉了揉发疼的额头：“没事，谢谢。”
    他目光当中都带着笑意：“你没事吧，还记得刚才答应我什么了吗？”
    她怔住，随即想了起来。
    有点窘……
    不过，女人看着窗外夜色，伸手在车窗上画着圈圈：“沈嘉奕，你想清楚了吗？我是一个离过婚的女人，还带着玖玖生活，你觉得我们在一起，合适吗？”
    他忍住笑意：“该不是，你答应我以后又反悔了吧？”
    青橙回头，一脸正色：“我是很认真的，你觉得我们合适吗？”
    男人认真想了下：“我也很认真的，很多年了，我一直渴望着成功，可现在公司进入了正轨，虽然不能算是真的成功了，也小有所成。可我马上三十了，真的经不起再波折了，我想有个喜欢的人，然后平顺地在一起，这个人就是你。”
    他笑：“所以我觉得合适不合适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欢，每次见到你我都觉得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一丝丝的，像是有看不见的东西，缠住了我……”
    她被他逗笑：“你太搞笑了，像是偶像剧的台词。”
    沈嘉奕耸肩：“被你发现了？之前想要表白下，但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于是恶补了下言情小说，里面情节都有点神经的。”
    两个人都没忍住，相视而笑。
    太晚了，季青橙下车，夜风吹在她的身上，带着丝丝的凉意。
    她下意识抱紧双臂，沈嘉奕立即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青橙笑，感受着这一刻的温情，他说喜欢她，应该是真的吧。
    这个时间家里人应该都睡了，他送她走进园区，脚步轻快。
    昏暗的路灯照在两个人的身上，银白色的月光洋洋洒洒扬在脚下，园区里面的蟋蟀吱吱地叫着，两个人并肩而行，男人这就抓住了她的手。
    青橙抿唇，却是想笑。
    这样的一场景，特别地像是在谈恋爱的感觉，沈嘉奕脚步放缓了去：“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记住了吗？”
    她嗯了声，心里竟也觉得甜蜜。
    他把人送到楼上，才折身返回。
    季青橙拿着钥匙，轻轻一打开房门，客厅的灯几乎是同时亮了起来，季青檬躺在沙发上面，对她勾着手指头。
    “快快从实招来，你干什么好事去了？”|
    “去玩了啊……”
    真的太晚了，她身上还有酒气，赶紧去冲了个澡，青橙睡觉之前都有摆弄手机的习惯。
    拿出来一看，信息一条接着一条地蹦了出来。
    先是沈嘉奕的，他微信的头像就是一棵小草，灰蒙蒙的土壤上面，更确切的说是一株嫩芽，名字叫做绿洲。
    在他问她在不在以后，大概一个多小时左右，他又连续给她发了几条信息。
    文绉绉的，先给她讲了一个非常浪漫治愈的故事，说一个受过伤的男人，遇见了一个受过伤的女人，互相吸引最终走到一起的个故事。
    最后，他直接问她，做他女朋友好吗。
    可能是沉迷于游戏的男人，其实多少都有浪漫的宅男情怀，沈嘉奕也不例外，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太久太久，竟然在追女人的事情略有些不知所措。
    几分钟后，青橙又收到他的微信，是一条语音，说他到家了，晚安。
    她愉快地发了个笑脸过去：“晚安。”
    然后继续翻看自己的信息记录，顾云在也发了几条信息过来，五点的时候问她玖玖在干什么，六点问她晚饭吃的什么，七点的时候问她在干什么，八点的时候问玖玖睡了没有，九点的时候仍旧没有得到她的回答只说他那边有事，过两天才能回来，告诉她房子被泡得有点严重，不方便的话让她去对门他的家里住，钥匙已经挂在她房门钥匙上了。
    而就在刚才，她在沈嘉奕车上的时候，他又问她睡了没有。
    她默默看了一遍，关机睡觉。
    早上六点半的时候，闹钟准时响了起来，季青檬这个不属于正常人的人，又是半夜离开的家里，哥哥值班没有回来，蒋妈妈早早起来打太极拳了，等季青橙抓着乱糟糟的长发从卧室里面出来时候，全家人只剩她最后一个还处于飘忽的状态了。
    玖玖已经刷牙洗脸完毕，乖巧地坐在沙发上面捏着橡皮泥，等着她给梳头。
    她飞快洗脸，给自己的长发都拢在了一起。
    小家伙的头发越来越长了，青橙因为心情略美，给季玖玖编了很多个小辫子，绕着她的小脑袋瓜一圈小细辫儿，上面分别别了精致的草莓发夹，一看就特别可爱的。
    小姑娘就是臭美，对着镜子照了半天，非叫她拍张照片给爸爸发过去，让他看看好看不好看。季青橙拧不过她，只得给她拍了几张照片，口里是答应了不过却没给顾云在发微信，正是摆弄手机，吴有丽的微信就发过来了，先是一个抓狂的表情，后面接连发了三句一模一样的信息过来。
    “青橙，昨天晚上喝多了我给程风睡了怎么办？”
    “青橙，昨天晚上喝多了我给程风睡了怎么办？”
    “青橙，昨天晚上喝多了我给程风睡了怎么办！”
    她无语，秒回：“冲吧少女，睡了就负责呗。”
    吃过早饭，青橙提前半四十分钟下楼，铂金公馆距离幼儿园稍微远了点，早上还堵车，季玖玖显得特别开心，一直问她爸爸回信息没有，有没有说她好不好看的，当妈妈的一个谎言说出来了，就意味着需要好几个谎言圆回来。
    季青橙只能哼哈地敷衍着，牵着女儿的手一边走一边教她唱字母歌。
    没想到走出铂金公馆的园区，就看见男人靠在车前，沈嘉奕背着手，对着她笑。
    她下意识就握紧了女儿的手。
    季玖玖记得他，这就叫了声叔叔好，男人扬眉：“玖玖早，你每天都这么漂亮，叔叔真的很羡慕你妈妈啊。”
    青橙到他面前：“羡慕我什么？你怎么来了？”
    沈嘉奕伸出手来，他手里拿着一小把蓝色的小兰花，用彩带缠着，打着一个略夸张的蝴蝶结。那花瓣上还滴着水珠，□□下面缠着一两个草叶，一看就是刚摘下来不久。
    “当然是羡慕你有这么好的小公主，”他送到她的面前：“这两天的风雨很大，我家花园里面的花多半都凋零了，早起一看，唯有这地上的小兰花还这么生机勃勃的，突然就想起了你，送给你。”
    她拿在手里，这么一动水珠掉在了玖玖的脸上。
    小姑娘伸手擦脸，淡定看着这一幕。
    沈嘉奕特意过来，说是要送玖玖上幼儿园，送青橙上班，母女二人这就上了他的车，男人眉眼间尽是笑意，一路上车上都放着舒缓的音乐，车速不快，不时还和她们说着话。
    玖玖是有问必答，他偶尔会在和妈妈说话的时候顾及到她，故意逗她。
    尽管那些在小姑娘眼里都是特别幼稚的问题，但是她还是特别有耐心有礼貌地回答了，例如她几岁啊，都属什么啊，上幼儿园都喜欢哪位老师啊，有没有喜欢的小朋友啊，也就不到半小时的时间，这就到了幼儿园的门口。
    季青橙先下车，然后打开车门。
    季玖玖坐在后面不动，女人低头看着她：“怎么不下车了？”
    她背着自己的小书包，只是扬着脸：“我给爸爸打一个电话再去幼儿园。”
    大有不打电话，就不去的意思。
    自从和她爸爸相认了以后，她的表现略黏糊，青橙皱眉，不过还是依从她的意思给顾云在拨打了个电话。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她听见他在那边说道：“我在开会，什么事？”
    她叹气：“玖玖要和你说话。”
    他笑，耐心十足：“好。”
    青橙把电话递给了女儿，季玖玖立即绽开了笑脸，拿着电话，特别甜地叫了一声爸爸，然后咬着字眼说道：“爸爸你真的，真的一点不用担心我，我可好啦，妈妈早上给我编的小辫子可好看了，你看见了吗？她说发给你了哦……今天也没坐出租车，是沈叔叔开车送我和妈妈来的……沈叔叔你还记得吧，他还送我妈妈花了呢，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沈嘉奕：“……”
    季青橙：“……”
    也不知道顾云在说了什么，季玖玖嗯嗯两声，然后挂了电话。
    她笑得特别天真，这就把电话还给了妈妈。
    青橙无语，小家伙从车上跳下来，还欢快地对沈嘉奕挥着手：“沈叔叔再见！”
    男人忍不住笑：“再见！”
    送走了小的，还要送大的。
    幼儿园到小巴黎也就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可因为这到了上班的时间，开始堵车了，青橙坐在副驾驶上面，为孩子刚才的举动感到可笑。
    显然，沈嘉奕也想到了一起去：“孩子爸爸，还介意？”
    她不答反问：“如果李梦如回头找你说爱你，不要和陈怀玉结婚了，你还能接受她吗？”
    他怔住，随即笑：“那不可能。”
    她挑眉：“我是说如果。”
    男人目光笃定：“不能。”
    女人笑了：“我和你是一样的心情，我也不能回头，所以孩子爸爸，只能是孩子爸爸。”
    他点头，为她的干脆扬眉。
    送她到小巴黎，兜里开着震动的手机又再次震动起来，在路上，他曾拿出来看过，都是母亲打来的电话，此时启动车子，他立即戴上了蓝牙耳机。
    女人的声音略显尖利，他的母亲是大学教授，平时讲话声音圆润，特别衬得她更有江南女人的韵味，而此时的破音显然是怒极。
    “沈嘉奕，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妈，我在开车。”
    “你在开车？”她冷笑道：“难道不是和那女人在一起不方便接我电话？”
    “嗯，她叫季青橙，不是那女人。”
    “你真是一点都不想听妈的话了是吗？我已经打听过了，她风评特别不好，大学时候就到处跟人谈恋爱，你说你哪里不好，非要找一个带着孩子的离婚女人？嗯？妈告诉你妈不同意，妈死都不会同意！”
    “妈~”
    “你是逼妈去死对吗？嗯？”
    “您别这样，青橙是个特别好的姑娘，您接触接触就知道了。”
    “你看谁家特别好的姑娘年纪轻轻就有那么大的孩子了？说是离婚女人，我看是人品有问题，不然怎么第一次上男方家里就打算隐瞒那些事情，要不是你爸爸看报纸发现还有她的报道还不知道要被骗多久……”
    “妈我不想再解释这件事，我说了很多次我早就知道她的情况，那些真的不重要。”
    “那些还不重要哪些重要？沈嘉奕你告诉我她哪里好！”
    “妈！”
    “我就问你是不是想逼妈去死？嗯？你赶紧回来……”
    男人头疼，他皱着眉头拔下蓝牙耳机，可一不留神连手机都摔了脚下去。
    他妈的声音还在电话里歇斯底里地叫着他的名字，那些死啊死的字眼仿佛是根根尖针扎在了他的眉心。转过弯去，沈嘉奕低头去捡手机，可他的指尖刚碰到电话，只觉得车身猛烈地一阵，紧接着更大力的撞击冲击了过来，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只觉得浑身都被碾压了一样前冲后撞，然后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终于停了下来。
    沈嘉奕被卡在车里一动不能动，他用最后的力气拿起了电话来，黏糊糊的血就滴落在他的手机屏幕上，母亲还在里面用那些人生大道理说他，喋喋不休的，他伸手按了挂断键，车内终于安静了下来。
    意识飘散，他就在救护车到来之前，昏了过去。
    车后的大卡车在撞击当中侧翻，前面超车撞过来的面包车则将差点骑上来，两辆车把沈嘉奕的车截在了中间，路人纷纷围了过来。
    “快打120！”

　　☆、56|再见再见

第五十六章
    郑宇的电话突如其来，季青柠没想到躲着不见她的人，会突然联系她。
    他约她在公司见面，她提前十分钟到了，之前关系比较好一点的下属还跑过来问她是不是有喜了，所以才没来工作。
    她只是笑，两个人约的早上九点。
    直接到了郑宇办公室，里面只有小秘书一个人在整理材料，他和他的特秘都不在，据说在开会，她撂挑子以后，公司的事情向来是不闻不问，难得清闲，这就坐了他的办公椅子上面，刷着手机。
    裴向南的信息是半个小时之前发来的：“郑宇会有所动作，保持联系。”
    她看一眼，收起了手机。
    九点整的时候，外面传来了郑宇的声音，他似乎在给秘书交待事情，声调和以往并无两样，紧接着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他让里面的小秘书也先出去。
    季青柠转过了椅子来，双手交握：“早上好。”
    他手里的文件夹一下扔在了桌子上面：“你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她点头：“嗯哼。”
    郑宇走到办公桌前，对上她的眼睛：“我有一件蓝色波纹领带不见了，你有印象吗，去年生日你买给我的。”
    女人扬眉：“你叫我来，就为这件事？”
    他垂眸，目光在她精致的脸上一扫而过：“青柠，我不能和你离婚。”
    她笑笑：“没办法，我也不想，但是你触碰到了我的底线出轨的时候你想什么了？你和她暧昧的时候就以为我会忍？我们女人圈子里面都有一句话，要么忍要么滚，我忍不了，只能离婚，郑宇我提醒你，财产协议你已经签过字的了，如果你配合手续会很快，如果你不配合的话，举证期是三十天，三十天后开庭，到时候一样是离婚。”
    男人抿唇，一手在桌上轻轻敲着：“青柠，我们十几年感情，不是你想得那样，我还爱你，并且，我对你的感情任何人都不能替代。”
    她嗤笑出声，也站了起来：“郑宇你还记得我们是十几年感情，可做那些事之前怎么没有想过？你是不是也忘记了，我是怎么和你在一起的？”
    他不耐地扯了扯领带：“我和裴向南不一样！”
    是的不一样。
    季青柠长长地吁了口气，那个混蛋从一开始就是花花公子，他在高中的时候就知道什么叫做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那时候的初恋，不光是因为他家里人预见性的给她上的思想课，也不是因为他和人家小姑娘去看电影，不是因为他长得太好看，只是因为，她向来务实，以为不会有结果。那样的男人怎会一心一意地对她？
    可是呢？
    她选择了郑宇，两个人白手起家在一起。
    结果还不是一样？
    爱情？
    呵呵……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于讽刺，他变了脸色，回身时候一用力，桌子上面的文件夹全都扫落在地，噼里啪啦砸了他一脚。
    青柠抱臂：“如果你还顾念夫妻情义，就快点离婚，我一想到你们就像活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她包里的手机嗡嗡响了起来，郑宇回头，忽然冲过来抢先一步拿了出来。
    是康提打过来的电话，他推开女人，接了过来：“康提？”
    康提微怔：“青柠呢？”
    男人捏紧了电话，没有回答，却是一下挂断了。
    他怒气上涌：“你想和我离婚，就是想和他在一起？你们在一起就有爱情了？”
    这个人吃醋的样子真是好笑，季青柠冷笑，本来不想回答，可这个时候郑宇的手机铃声也响了起来。
    曾经，他的铃声都特别随便，就是默认的简单音节。
    所以当陌生的英文歌曲响起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怔住了。
    郑宇低头看了一眼，却是皱眉。
    青柠一把抢回自己的电话：“怎么不接？接啊！”
    他直接挂断，却是捏紧了手机，不过这么几秒钟的功夫，办公室的门被人推了开来，陈颜一身白色的长筒裙，手里还提着个帆布袋，对着他晃了晃手里的电话。
    “我一听你铃声就知道你在办公室了……咦，季姐也在？我给郑宇做了个蛋糕，没打扰你们吧？”说着轻轻把蛋糕放了办公桌上面，还笑了下：“生日快乐啊，你们有事你们聊，我这身子不中用，走一段路就特别累，我出去坐会儿。”
    她脚步略轻，转身就出去了。
    季青柠这才想起来，原来是郑宇的生日。
    怪不得他问她那条领带，陈颜的长发绑成了马尾，她穿着平底的帆布鞋，估计也就能到她胸前，看着这个较弱的小姑娘在眼前消失，她勉强维持住风度，把手机放在包里，这就挎了起来。
    她看着他：“手机铃声不错，毕竟是小姑娘，还挺浪漫的。”
    心平气和地，根本不像她。
    郑宇上前来抓她手腕：“昨天去医院接的她，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换的……”
    女人笑：“其实你真的没有必要和我解释，郑宇，最后和你说一次，生日快乐，明天早上我还在民政局等着你，如果你不来，我就再等三十天。”
    他用力一拽，女人奸细的高跟鞋就踩在了他的脚面上。
    男人面色不改：“季青柠，你冷静点！”
    她一趔趄，随即站稳了身形，陈颜做的那个生日蛋糕就在手边上，季青柠再忍不住怒火翻腾，一把抓过来，就从帆布袋里面拿了出来，盒子上面还有爱心的字帖，上面写着我最爱的男人，谢谢你爱我。
    她用手在字体上面描过，面对着他：“你看清楚了，郑宇，刚才我也想说了，蛋糕也不错，我祝你们百年好合！”
    说着，两手用力一扣，整个蛋糕就摔了他的身上！
    她踩在刚才掉落在地上的合同上面，挑着眉将他推开：“你甚至还有脸问我康提的事情，你配吗？”
    说话间她包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女人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接起了电话：“嗯，我没事……”
    她今天穿着的高腰短裙，包裹着那浑圆的臀，那纤细的腰肢从未变过，季青柠头也不回地走了，男人身上一片狼藉，地上的蛋糕仿佛刺痛了他的眼，手里的手机就像是个炸弹，被他狠狠地摔了出去！
    季青橙接到程风电话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沈嘉奕在去公司的路上出了车祸，现在人住在医院里，因为不方便的原因，由他通知了她。
    程风知道她不会开车，电话是在快到她店里才打的。他说沈嘉奕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一条腿骨折了，脸上被碎玻璃瓶划了两个口子，还有轻微的脑震荡，现在做了各种检查，他父母已经赶过去了。
    青橙对于车祸这样的字眼总是心有余悸的。她给大姐打了电话，让姐姐去接幼儿园接玖玖，然后给沈嘉奕打电话，可他电话已经关机了，根本联系不上。程风开车也快，不多一会儿就到了医院。
    两个人在护士站打听了一下，直接上了七楼。
    程风接到老板电话的时候还吓了一跳，一边走还一边八卦：“沈总给我打电话交待公司的事情，让我通知你我还没明白过来，感情你们俩个人什么时候好上的，怎么突然变成他女朋友了呢？吴有丽知道了吗？顾云在知道吗？”
    季青橙无心和他玩笑，没好气地反问他：“听说你昨天晚上被吴有丽睡了？”
    他顿时闭上了嘴巴。
    七楼的护士站就在大厅里，二人走过去问清楚了房号，一直往东。
    程风在前，距离七一三特别近的时候，顿住了足，他伸手，示意她先进去，青橙上前，可手刚碰见门把手，就听见里面啪地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摔了地上。
    紧接着，沈嘉奕他妈妈那特有的嗓音在里面响了起来：“我教过的女学生有多少个，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女孩子，一点不把婚姻为重，一点不把孩子为重，未婚的时候特别轻浮，结婚的时候特别草率，然后呢，离婚的时候又假装潇洒，其实是完全不负责任的，你说说季青橙她有什么好，值得你跟妈妈闹脾气！”
    他爸爸似乎在收拾东西：“行了，别说了，因为你这张嘴儿子都车祸了。”
    女人的声音又扬了起来：“我不说能行吗？我儿子年纪轻轻一表人才，现在他事业有成各方面都那么优秀，我不要求他找个怎么特别好的女孩子，也不要求人家有什么特别好的家世，但是怎么也不能……也不能是个离过婚带着孩子的女人啊，你让我怎么接受她怎么接受那孩子！”
    沈嘉奕的声音显得特别无力：“妈您能让我安静一会儿吗？”
    他爸妈又争吵起来，季青橙扶着门把手，有一瞬的恍惚，程风在她身后拉了她一把：“青橙，咱们还是走吧。”
    她失笑，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顾云在妈妈时候的情景。
    顾母请她们去最高档的餐厅吃西餐，当时她并未多想，后来才知道人家是想叫她知难而退，其实做人呢，真的要想开，不是一路人，就应该早早分开。就像她，如果当年知道顾云在是市长家的儿子，知道人家穿一件衣服就够她花一年的了，知道人家的门第，自己高攀不起，知道人母亲从来看不上自己的话，那么就不会有后面的这些事情。
    她在这样的路上摔了一次跤，又岂会再摔一次？
    可程风叫她走，她又为什么走？她从来不是那样的人，如果分开，也应该当着她们的面，把话说清楚，她离婚并没有错，她单身带着女儿也并没有错。
    一把拧开病房的门，季青橙坦然走了进去。
    沈嘉奕一抬眼眸见是她，顿时笑了：“青橙，你来了。”
    程风拼命在她身后打着手势，沈家父母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因为才刚说了人家的坏话也不知道人听见没有，所以神色略窘。
    作为大学的教授，其实人的教养还是有的。
    可惜青橙没打算粉饰太平，隐忍不是她的风格。
    她先是对男人笑笑：“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听程风说你出了车祸我就立即赶了过来，什么都没给你买真是抱歉。
    沈嘉奕当然不在意：“过来，坐这儿。”
    她摇头，然后对沈妈妈鞠了一个躬：“阿姨很抱歉我不知道您反对我们恋爱，如果知道，我也不会答应做他女朋友，我想解释一下，我之前结婚是在我和孩子爸爸非常相爱的时候，办理的结婚手续，后来离婚也只是觉得没有办法生活在一起，我并不是你口中的那种特别轻浮的女人。我没有显赫的身世，也没有特别高的学历，但是我自己努力有自己的事业，并不觉得我条件很差……不过我想您有一句话也说得很对，有的时候我的决定确有点草率，没有考虑到我女儿的因素，这对她不公平，也不负责任，至少不能接受她的话，这样的男方家庭我也不会考虑，毕竟我现在恋爱都是以结婚为目的，不是玩玩而已。”
    一口气说了一大通，病房里三人脸色都变了。
    季青橙笑着对沈嘉奕道别：“祝你早日康复，很高兴认识你，沈嘉奕。”
    也对他爸妈道别：“叔叔阿姨再见。”
    赫然转身。

　　☆、57|玖玖物语

第五十七章
    季玖玖的小身影，在孩子当中，她一眼就能看见。
    周老师和另外几个老师，将孩子们送了出来，来接孩子的家长们立即冲了上去，青橙并没有着急，她静静站在后面，等到孩子们都走得差不多了，这才走了过去。
    小姑娘正摆弄着手里的一个手工作品，好像是个南瓜帽子。
    季青橙远远地对她招手：“玖玖！”
    周老师先发现她了，低头和孩子说了什么，小玖玖这才抬头，然后特别淡定地和老师挥手说再见。
    每次从她上幼儿园，就像是做任务一样。
    接孩子的时候也是匆匆离去，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她无比的轻松，心里又无比的沉重，看着女儿慢慢走过来的小模样，忽然感受到了做母亲的责任。
    以前她真的是稀里糊涂把孩子带大的，沈嘉奕妈妈在某点意义上，其实是提醒了她。她觉得自己好自私，好自私。与其有那样的时间，让人品头论足，其实还不如和女儿在一起，她从前在哪里跌倒的，不能再回去摔跟头了。离开医院以后，沈嘉奕给她打了两个电话过来，她都没有接，说实话自尊这种东西，她还是有的。
    季玖玖走得不快，她背着的小书包上面有个笑脸挂饰，随着她的脚步晃来晃去的。
    到了跟前，小姑娘的目光还在妈妈身后四处乱飘了飘，青橙拉住她的手，这就往回走：“看什么呢？嗯？”
    玖玖似是无意地撇嘴：“我以为你今天会出去约会，怎么没去呀。”
    这孩子总是这么的敏-感，青橙笑：“我为什么要出去约会呀，我还得接我小宝贝儿呢！”
    说这话其实她有一点心虚，她之前是叫了大姐来接孩子的。
    从医院出来，才重新打的电话，她家里被水泡了，还得去收拾东西，玖玖爱吃大虾，她心情特别的美，这就领着孩子去饭店大吃了一顿，晚上快六点的时候，才乘车返回名都花园。在来之前，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一进家门还是差点惊掉了下巴。
    屋子里面床上沙发上，墙上地上到处都是水渍，被褥全都湿哒哒，厨房也未能幸免。
    季玖玖把南瓜帽子送给了她，小姑娘跑进自己的卧室，发现被子都是湿的，很是不开心，都这个时间了，也不好找家政，季青橙只得给她搬来了小板凳，先让她坐在上面。
    她先把被子收拾了过来，可能需要都清洗一下，季玖玖帮着她倒腾小件的东西，她抱大件的，母女二人正忙得欢，忽然有人敲门。
    这很奇怪，季青橙走到门前：“谁啊！”
    从里面能看见外面一个少女正擦着眼睛，她定睛一看，打开了房门。
    唐晓糖正抹着眼泪，本来敲门的人是她，但是门一开，受到惊吓地却是她，少女背着一个双肩包，手里还拿着一个超大屏的手机。
    青橙当然记得她：“你……有事吗？”
    唐晓糖特别忐忑地看着她：“我我能进去吗？”
    可能是她苍白的脸上神色太过于无措了，季青橙侧过了身子，虽然疑惑，但还是叫她进来了，回头关上房门，少女就站在玄关处，她看起来特别紧张，两只手一会儿交握着，一会儿又垂下。
    季玖玖好奇地看着她，也蹬蹬蹬地跑过来了：“妈妈她是谁啊？”
    青橙牵过女儿的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顾云在的妹妹吧，来我家有什么事情吗？”
    唐晓糖低着眼帘，去看季玖玖：“我在医院住了几天，今天实在受不了出院了，可护工却说联系不上我妈了，我打电话给我哥，我哥说他也不在这边，给了我电话叫我找你……我就来了。”
    她想这少女一定是没仔细听顾云在说话，不然怎么会不知道她这两天都没住在这边，要不是偶然回来收拾东西，估计她哭都没地方哭去。可之前的那些记忆还在脑子里面，本来就不和的两个人，你叫她怎么和这少女好好地在一起？
    季青橙有点无语：“你哥的钥匙在我这里，给你。”
    说着她从自家房门上面拿下了他的钥匙，可唐晓糖却是说什么也不收：“不不不，我知道他钥匙在你这里，但是我不能要，我晚上的时候不敢一个人住，我能不能……能不能跟着你和小侄女一起住啊！”
    她眸光当中带着怯怯的恳求，可她真的有点无能为力：“可你也看见了，我家现在被水泡了，很多东西都不能用了，而且我一会儿是要……”
    话还未说完，少女已经双手合十，在她面前掉下眼泪来了：“求你了嫂子，我真的不敢，我哥过两天就回来了，就两天，行吗？”
    原本是打算带着玖玖一会儿还回母亲家住的，这姑娘的眼泪也真是来得特别快，还叫着她嫂子，让她一下愣住了。季玖玖眨巴着大眼睛，从妈妈身后探出头来看着她：“什么是小侄女啊妈妈！”
    唐晓糖眼泪汪汪地：“拜托拜托。”
    青橙无语，只得跟女儿介绍了一下：“她是你爸爸的妹妹，你要叫姑姑的，算了今天晚上你就跟着我吧。”
    少女嗯嗯两声：“对对，我是你小姑姑，谢谢嫂子。”
    说着可怜巴巴地看着季青橙：“我哥就说我找你你会照顾我的，我……我今天晚上都还没吃东西，你这有什么吃的吗？”
    说实话，这一刻青橙有点后悔，她怎么照顾啊！
    回身到冰箱那看了眼：“你别叫我嫂子了，我和你哥现在没什么关系，愿意叫就叫我姐吧，我家现在没什么吃的了，去你哥家里看看吧。”
    说着又拿好钥匙和包，拽过了玖玖的小手，领着唐晓糖就出了401的门，顾云在之前答应她了要搬走，真不知道屋里面还有什么东西，她打开对面房门，屋里干干净净的，还有淡淡的馨香。
    唐晓糖轻车熟路地跑到冰箱，打开一看：“我哥这有很多东西可以吃。”
    说完就怯怯地看着她。
    好吧，本来是来打扫房间的，现在开始老妈子的工作了，季青橙在顾云在的厨房折腾了半天，给这姑娘下了碗面条，他家竟然还有水果，她也不客气地洗了，让这一大一小坐在客厅享用。家里也不想动了，想了半天还是明天一早找家政收拾收拾吧。
    因为唐晓糖的原因，她还不好离开，索性给母亲打了个电话说不过去了，顾云在的家里被子够用，她就让她们这两个孩子住在北卧室里面，至于她自己，夹了一个被子躺了沙发上面。
    少女面对她的时候，很显然是不自在的，但是她却很喜欢玖玖，也许是真的饿了，一大碗面条都吃了，她甚至还带着季玖玖一起洗了个澡，然后主动铺被，一切准备就绪后和玖玖一起坐沙发上面看电视。
    青橙却是不习惯在男人家里洗澡的，尤其这个人是顾云在。
    她百般无聊，躺在沙发这头刷手机，里面未读信息已经有很多了，沈嘉奕给她发了许多语音过来，她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一一点了开来，他很焦急地，嗓音也略微沙哑，大概是为他母亲的失礼感到抱歉，替她道歉，然后又解释了下，让她再给他一个机会。
    他说世人不知道你的好而误解你的话，你更应该让她们知道。
    他说和他在一起，还没开始怎么知道不合适，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他不接受。
    他说他才做了她一天的男朋友，她不能在他车祸以后离开他。
    他说他妈想见见她。
    她完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还见她干什么？
    见了面说什么好呢？
    返回页面，顾云在也发了七八条，比起沈嘉奕的情意绵绵，他的信息多半是略公式化的，晚上发的信息和她说拜托她照顾下妹妹唐晓糖，并且告诉她这姑娘先天性心脏病，有些注意事项需要注意。
    后面见她没回，刚才又问她见到人没有。
    她还没看完信息，电话就打过来了，青橙本来是在滑屏看着微信信息的，可不小心这电话页面一过来，手就划过去了。
    顾云在的声音显得略有些疲惫：“青橙？”
    她嗯了声，先说道：“看见你妹妹了，现在陪着她在你家里住一晚上，不用担心。”
    他长长地吁了口气：“谢谢，我过两天就回去。”
    青橙沉默了下来，她现在面对他，总是无话可说。
    男人察觉到她的无言，找了一个她们都能对上话的话题：“玖玖呢，睡着了吗？”
    她应了声：“没有，她看电影呢。”
    耳尖的小家伙立即转过身来，然后从沙发上爬了过来：“是爸爸吗是爸爸吗？”
    季玖玖直接爬了她的身上，季青橙就把电话交了出去，她轻车熟路地伸手点在扬声器上面，然后就靠在了妈妈身上。
    顾云在的声音当中，明显是带着笑意的：“宝贝儿，想爸爸了吗？”
    跟她飞快爬过来的动作不同，她嘟着嘴，很明显是不高兴的样子，就连声音都闷闷地，季玖玖一手还缠着妈妈的发梢，哼哼问他：“爸爸你有女朋友了吗？”
    他笑：“除了你妈妈，当然没有了。”
    小姑娘哼了声：“那你为什么还不和妈妈生活在一起？今天朋友都问我了！”
    她脆生生的声音令他无言以对：“对不起宝贝儿，爸爸做错事，妈妈还很生气，等她气消了原谅爸爸了，我们就永远都和你在一起好吗？”
    玖玖仰脸看着已经目瞪口呆的妈妈：“你应该和我妈妈说对不起才对。”
    整个客厅里面都听得到男人的声音：“嗯，对不起，亲爱的。”
    季青橙很无语，想要抢过电话，可小家伙却是躲着她：“不是这样的，你应该说我爱你，快说我爱你，我爱你，说我爱你妈妈就原谅你了，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
    男人十分配合：“嗯对，我爱你，老婆大人。”
    季玖玖笑，终于满意了，她回过头来，对着妈妈直眨眼睛：“看吧妈妈，爸爸知道错了跟你道歉呢，你就原谅他了好吧！”
    她眸色纯净，还等着回答。
    青橙额角突突地直跳，直接拿过电话，一手按了挂断，然后说道：“嗯，我原谅……”
    话还未说完，顾云在的电话又打了过来，悠扬的铃声立即响了起来，她话还没说完，赶紧按了接通。可即使这样也穿帮了，玖玖这个小机灵立即察觉出她刚才干了什么，她跳下了沙发，很快眼里就蓄满了泪水。
    小姑娘冲着妈妈喊了声：“妈妈骗人，坏妈妈！”
    然后头也不回地跑进了卧室去关上了房门。
    季青橙心如刀绞，电话里男人的声音也在耳旁：“真的青橙，我爱你，复婚好吗？”

　　☆、58|黯然退场

第五十八章
    医院里总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郑宇皱眉。
    他习惯了坐在上位上审视别人，此时坐在狭窄的候诊椅上面，感觉微妙。
    电脑前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看样子已经有八十多岁的年纪了，他带着老花镜，拿笔的姿势却还是那样的稳重。
    身边站着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沓报告单，老人抬了抬眼镜，继续写病历。
    郑宇今天特意戴了一副眼镜，时间过得很慢，大概能有七八分钟的样子，老人这才伸手拿过了男大夫手里的各种单据。
    男人低头：“王院长您看看，还有没有治愈的希望，我问过我的老师，可他说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机。”
    老人是c市盛京医院的院长，他已经快九十岁了，只偶尔过来会诊。
    他老人家拿着病历和各种资料看了一会儿，郑宇伸手揉着额头，他不知道季青柠知不知道，之前公司检查身体的时候，他忽然想年纪大了，生活稳定了要个孩子，多年的不孕也让他有所怀疑，不过他怀疑是不是他自己。
    当时为了打消她的不适，两个人都做了检查。
    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他刚陪着陈颜去过医院，得知她怀孕的消息，有那么一瞬间想要留下孩子，但是权衡之后，又觉不妥。
    他不能拿他的婚姻，他和季青柠的婚姻来赌。
    十几年的感情，，他下意识的反应就是粉饰太平，然后带着陈颜去医院，要她把孩子做掉，结果季青柠冲了出来，说让他留下这个孩子，然后他回去就接到了检查结果，不孕不育这样的结果对于男人来说，更觉屈辱。
    老院子从老花镜里看了他一眼：“年轻的时候不知道珍惜身体，要知道高温作业和辐射就是致命的隐形杀手，的确已经早就错过最佳的治疗的时机，先积极配合下医疗方案试试吧，希望的确不大。”
    郑宇抿唇，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他在会诊室里面坐了好一会儿，其实老院长究竟说了什么，根本没太在意，他的目光一直在诊室墙上挂着的吊钟上面，时间真得过得太快了。
    九点四十整，他离开了盛京医院。
    男人开车来到了大南区的民政局，而这个时候，季青柠已经等了他十五分钟。
    她就站在路边，这一次似乎没有开车过来，他按响喇叭，很快，女人看见他的车，飞快走了过来，她习惯穿着高跟鞋，走起路来的姿势也特别动人，他不由得皱眉，伸手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青柠闪身上车，她从包里拿出协议书来，对着他晃了晃：“财产分配你签过字的，还要不要再看一遍，我让康提在里面帮我排队了。”
    他从身边的公文包里也拿出一份来，放在了她的腿上：“我重新考虑了一下，如果你必须离婚，那我们两个人以后就不要有任何交集，我今天可以签字，房产和现金上可以多给你一些，但是公司的股份必须转让，你签转让书，我签字离婚。”
    季青柠挑眉，手里的协议书捏得紧紧的：“郑宇我重申一次我想离婚，但是不等于我什么都能给你，公司是我们两个人的，你作为婚姻的过错方，我想起诉的话，于你无利。”
    她始终带着墨镜，看不清她的表情。
    男人从车上拿了一支笔来给她：“夫妻多年，我不得不提醒你，当初公司的持有人是我，而且你所指的过错方证据无非就是陈颜，可你知不知道那个孩子根本不可能是我的，所以你举证很困难，相反她能证明我并无过错，如果想要的话，我还有时间证人。”
    他拿出一根烟来点上：“你为什么不看看，房产和现金已经足够你衣食无忧。”
    他说得没有错，陈颜那个孩子不能是他的。
    女人强压下心头怒火，伸手打开了协议书和转让书，上面条款写得清清楚楚，他们的财产，能动的资产都给了她，她耐心翻看，男人又出声：“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青柠挑眉，夫妻二人的默契让她立即明白了过来：“陈颜怀孕以后，我先看了你的检查结果。”
    她的坦然让他默然，他吐出一口烟来，启动车子开向停车位去。
    民政局的门前，三两对新人拉着手。
    两个人坐在车里，郑宇一直在抽烟，季青柠看着他，他衣鲜依旧。
    她一手抚着额头：“其实还有一样东西，今天我找出来了，还给你。”
    说着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铁盒，动作之间里面叮当直响，她伸手轻轻抚过，递给了他。
    男人将烟头按了，伸手拿了起来。
    铁盒有点上锈了，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打开，里面有一张泛黄的纸页，上面压着一个黑乎乎的戒子，圆圆的一个圈，极其简单，简单得就像个窗帘夹子。
    而事实上，这就是个窗帘夹子改成的戒子，是他亲手圈的。
    他抿唇，打开纸页，上面是他更幼稚一些的字体，夸张地在一个爱心的圈圈里面写着他们两个人的名字，旁边还有他亲笔写下的：青柠，一生所爱。
    伸手拿起那枚早已经上满锈的‘戒子’，他难忍悲痛，手都在颤抖。
    季青柠的声音很是飘忽：“那年我们一起去电影院看了大话西游，你就拿着这个廉价的窗帘夹和一纸承诺，在我宿舍下面唱一生所爱，就是那么唱的……从前现在过去了再不来，红红落叶长埋尘土内，开始终结总是没变改，天边的你飘泊白云外，苦海翻起爱恨，在世间难逃避命运，相亲竟不可接近，或我应该相信是缘份……”
    她轻声哼唱了起来，眼泪就从她墨镜下面落了来。
    郑宇不敢再看她，别过了脸去。
    女人似乎沉浸在了回忆当中，唱了几句微微地叹息：“我一个宿舍的同学都说好浪漫，可当时我就很想说，这首歌是唱给逝去的爱人的，未免太过悲伤，这样开始，又能有怎样的结局呢？结果你就用这些年的时间证明了你自己，所谓的真心。”
    他仰起脸，不叫那些奔涌而出的东西流淌出来。
    季青柠也看着窗外：“结婚的时候，我们为了生活四处奔波，当时我家里还供着妹妹们条件也不是太好，我们呢，就拼命地工作，每次换一个公司你就说，早晚自己开一个公司，挣很多很多钱，然后给我买大房子，给我买大钻戒，给我买豪车买很多很多东西。你说到时候房子写我的名字，公司写我的名字，你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
    郑宇动容，倾身过来握她的手：“青柠，我承认有段时间特别迷茫，对年轻的女人动过心思，和陈颜也是阴差阳错……但是，但是我不能没有你，我们重新开始，重新开始，行吗？”
    她从他掌心抽出手来，只是冷笑：“你不能没有的，是你的公司。”
    他迅速恢复了冷静的那个男人：“如果离婚，你不能带走公司的股份，青柠，这是我的底线。”
    季青柠的手机适时响了起来，她拿着笔，飞快在协议书上面签了字：“我和你不一样，郑宇我能在你一无所有的时候和你在一起，也能在你什么都有的时候走，公司也有我的心血，不过如果能让我们快点结束这一切，我可以放弃。”
    她红唇勾着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看着他轻声说道：“不过，你记着，我终有东山再起之时。”
    在他面前，她始终没有摘下墨镜，协议书和转让书都签好了，这就拿在了手里：“走吧，康提催我了，应该是排到我们了。”
    说着推开车门下车，再没看他一眼。
    男人看着她的背影，心如刀绞。
    这个地方多年前他来过，彼时两个人在父母不同意的情况下毅然在一起并且办理了登记，就在这个民政局，还特意挑选了一个吉利的日子，九月九日。
    玖玖生日的那天，就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他大力地拍了下方向盘，然后下车，尾随而去。
    民政局里面竟然有很多人在排队，工作人员都很忙，能听得见还有的小夫妻一起宣着誓言，那一生一世的字眼听在耳中特别讽刺，二人都稍作停留，然后一前一后走进了办事处。
    康提正站在门口，抬头看了他一眼：“马上到你们了。”
    他脸上的伤还没好，一只手臂上还帮着绷带，另外一只好的拿着电话，青柠走到他面前，很自然地，就把包给了他。
    郑宇看见他单臂背包，目光在他脸上淡淡扫过。
    很快轮到他们了，工作人员木着脸，让他们坐下，用非常公式化的声音问他们：“你们是合法夫妻吗？孩子的抚养权、夫妻财产都协议好了没有？如果双方都同意离婚的话需要带结婚证，户口本，身份证，都带来了吗？”
    郑宇没有开口，他的那些证件都在季青柠的手里直接连离婚协议书都交了上去。
    女人抬眸看了她们一眼：“好吧，那就填写一份申请离婚登记声明书吧。”
    ……
    中午，在工作人员休息之前，离婚手续都办好了。
    就在这个当初她们办理结婚证的地方，又都领到了一本离婚证。
    出了民政局，两个人都停住了脚步。
    康提站在一边看着他们。
    郑宇从她的肩头看过去，嗓音略哑：“他不适合你。”
    季青柠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来：“陈颜也不适合你。”
    他抿唇：“去哪？我送你。”
    她扬眉：“不需要，谢谢。”
    说着，转身。
    康提单手扯着路边的一枝红枫叶，悠然松开，红叶翩翩落地。
    女人的背影一如既往的性-感，看着那熟悉的人即将走出自己的世界，男人再忍不住喊了她一声：“青柠！”
    季青柠却没有回头。

　　☆、59|出气系统

第五十九章
    季青橙多了一个尾巴。
    她是后知后觉才发现的，原本以为，所谓照顾唐晓糖两天，也就是晚上回去给她做点饭，但事实证明，她想得太少了。这小姑娘浑身都是特别娇弱的娇气，非但如此还有心脏病，她说她不能自己在家，发病了没有人知道会有生命危险，所以一定要跟着她。
    很无语。
    她送了女儿去幼儿园，又带着唐晓糖回到医院办理出院手续。
    没想到她的住院押金已经只剩了那么一点，这姑娘还欠了护工两千多块，季青橙结算以后还垫付了一千九。
    少女一直坐在医院的椅子上面，无聊地踢着地面。
    趁着青橙去给护工送钱的时候，连忙给哥哥打了电话，顾云在很快接通。
    唐晓糖哀嚎着：“哥，我知道错了好吗？你总不能冻结我所有的卡啊，这样会死人的。”
    男人声音很轻：“我连续两天没有休息过，现在也在忙，结果不会改变，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她现在还活着给你一个道歉的机会，你应该感恩。”
    她扁嘴，嗯了声，正好看见女人从病房里面出来，赶紧挂断了电话。
    青橙提着一个双肩包，里面是唐晓糖的衣服，少女睁着略无辜的双眼，眨巴着：“我们可以走了吗？”
    季青橙点头：“护工的钱我已经给她了，现在你要去哪，我得去工作。”
    唐晓糖站了起来：“我也跟你去，不会打扰你工作的。”
    她搓着手，用可怜巴巴的目光看着她，青橙很无语，反正也答应了顾云在，只得背上了那个双肩包，然后默许了少女，往出走去。
    唐晓糖一直跟着她，到了路边，发现她并未开车，还有要打出租车的意思，十分惊讶。
    青橙一抬胳膊，袖子被人抓住了，她回头，少女窘窘地看着她：“那个早上我就想问了，嫂子你怎么不开车啊，送小宝上幼儿园也坐出租车，来医院也不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以前是会开车的啊。”
    纠正了她几次，她都非要叫嫂子，她也随着她去了。正好有一辆出租车亮着灯，季青橙伸手拦下，坦然地笑笑：“车祸以后，我再也不敢开车了。”
    少女啊的一声，立即松开了她。
    唐晓糖跟着她上车，早上她和季玖玖的早餐是面包片和牛奶，不得不说，比起顾云在的伙食，这女人做饭时候的认真劲和成果是成反比的。二人乘车到了小巴黎，就像是个好奇宝宝，这姑娘在她店里转了一大圈，反正只要不打扰到她，她也懒得管，就让罗小多陪着她转转了。
    下午不到四点，她安排好工作，才想起来还这么个前小姑子在，一问罗小多，说是和设计师一起，青橙到一楼办公室一看，这姑娘正兴致勃勃地跟人家做婚纱，看起来还十分天真，这和前几年记忆当中的那个小不点完全不一样。
    见她进去，唐晓糖甚至还调皮地对她眨眼，神色间可见起亲近之意：“嫂子看看我的杰作！”
    设计师也在旁夸赞：“晓糖很有天分，这件婚纱我一直不太满意，经过加入了她的灵感以后我觉得很有创意！”
    青橙笑：“快走吧，我们要去接玖玖！”
    少女一下跳了出来：“对啊对啊，那快走吧！”
    两个人从小巴黎出来，直接到了幼儿园接了季玖玖，说不清是因为有血缘关系还是怎么地，这姑侄两人可真的很投缘，话题完全聊得来。
    三个人又乘车回到名都花园，因为雇了家政过来打扫，所以屋里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整个墙体还需要重新晒干，然后粉刷一遍，她的大衣柜和床全都挪动了开来，正好趁着顾云在不在，很多东西都暂时放在402了。
    装修公司的业务很快就来了，她预交了定金，和他一起查看了各种情况，等回到402的时候，这一大一小正在茶几上面吃方便面，电视上面播放着娱乐战线，唐晓糖非常得意地对她扬眉，伸手在小侄女脸上捏了下：“这是我最拿手的煮面，玖玖非常好吃对吧！”
    季玖玖还砸吧着小嘴：“嗯嗯，好吃！”
    昨天晚上她哭得很伤心，为了安慰女儿，青橙还在她面前特意保证了，原谅爸爸了，是要和爸爸好好相处的。
    她晚上也没吃饭，到厨房一看，唐晓糖给她留了面。
    她正是盛面的空，少女走了她的身后来，青橙转身，还差点撞到她。
    小姑娘看着她的脸色，特别忐忑：“嫂子我能和你说对不起吗？其实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我和满盈姐在家，你去找我哥……然后我骗了你，说他们要结婚了，还赶你走。”
    那天的确很丢脸，当时的唐晓糖也只是十岁左右，看着眼前的这个病弱少女，季青橙叹了口气，只是垂眸：“算了，你还小，那些过去的事情不要想了。”
    唐晓糖双手合十：“太好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青橙很无语：“……”
    正是说着话，只听季玖玖兴奋地喊了一声爸爸，然后她就跑到电视的前面去了，青橙连忙走过来，只见电视画面上面，是云尚影视公司的造势活动，娱乐新闻竟然连续播放着前两天炒得热腾腾地顾云在和周畅的扒皮爆料。
    然后，小家伙的嘴就扁了下来。
    电视当中，周畅白色礼服一起和他参加活动，在走上红毯的时候还差点摔倒，顾云在适时扶住了她，然后她挽住了他的手臂，当然后来她自己微博上面写了点暧昧的文艺小诗，直叫人浮想联翩。
    现在电视上的所谓爆料就是多图和猜测。
    只不过，小孩子没有什么判断力，一双大眼睛直直盯着电视上的周畅，气得她伸手抓过果盘里面的糖果一把扔向了电视机。季青橙淡定地把大碗放在茶几上面，拿遥控器换了一个动画片，可惜小家伙闷着气，低头坐在沙发上却不再看电视了。
    唐晓糖走过来捏她的脸：“玖玖你怎么啦？”
    季玖玖扁嘴：“我不想要爸爸了，他是个坏蛋。”
    说着光脚跳到地板上，蹬蹬蹬就跑了青橙的面前来：“妈妈！”
    一下投入到了妈妈的怀抱，小脸扎在她的怀里，半晌都没有动。季青橙不知道她哭了没有，只觉愧疚，孩子的心太敏-感，脆弱，想必她是想让爸爸妈妈和她在一起生活的，但是，但是有的时候她也真不知道，应该给孩子一个什么样的生活才好，她想起来的，那些美好回忆，似乎都沾染着她的鲜血和他的辛苦。
    很显然，当时顾云在的付出比她要多得多，但是结果却是这样的。
    轻轻抚着女儿的后背，她微微叹了口气。
    大人的事情，不应该波及孩子她将玖玖抱在了膝头上面：“宝贝儿，电视里面都是演戏的，那是假的。”
    季玖玖只是搂着她的脖子，泪花就掉在了她的颈窝里面。
    唐晓糖已经打电话给顾云在了，不知道她和他说了什么，很快，少女就拿着电话放在了季玖玖的耳边：“玖玖快听，爸爸要和你说话。”
    想必，她已经把孩子为什么闹情绪的事情说了，顾云在电话里面哄着她，可惜小姑娘才不吃他那套，把电话推得远远地：“我不要和爸爸说话了，他是坏爸爸，我以后就和妈妈在一起，妈妈也不要他了，哼！”
    男人的心都要碎了：“你怎么能不要爸爸呢？”
    季玖玖小嘴就亲在妈妈的脸上：“不要，妈妈也不要你，就不要了！”
    ……
    在黄山山下酒店里住了一夜，季青柠恢复了精力，从民政局出来她就像卸去了身上的重担一样，一身的轻松，康提不过是她为了催促郑宇离婚的一个□□，等郑宇走了以后，两个人立即分道扬镳了。
    她想起了自己刚入大学的青涩时光，一个人开车来到了黄山脚下。
    离开c市以后，青柠给母亲打电话报备一声，然后关掉了手机，她想一个人静一静。
    到达酒店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她开了半天的车浑身酸痛，洗了一个澡然后就倒在了大床上面，痛痛快快睡一觉，很快就到了第二天一早。
    不同于往日的装扮，女人穿上了灰色调的运动装，山上会冷，她除了必要装的那些吃的干粮和水，又在大包里放了大衣，墨镜被她扔进了垃圾桶，季青柠素颜朝天，把大长发全都拢在了脑后，高高梳了个马尾。她戴着鸭舌帽，背起了大背包，冷不丁一看，竟然也真的有大学生风貌。
    不过，她拿着小镜子，仔细一看，眼角还是有一些细碎的纹理。
    青柠挑眉，合上了小镜子。
    上山，去感受下大自然的魅力。她把房卡放了兜里，低头走了出去，走廊里面偶尔能听得见服务生说话的声音，刚是反手把门锁好，另外一个背着大背包的男人，也同样全副武装，正靠在墙边看着她。
    季青柠目不斜视，只当没看见，这就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裴向南立即跟上她的脚步，他挑着眉头，边走边吹着口哨。
    外面天气很好，来山上旅游的人络绎不绝，女人脚步也快，在一干发传单介绍旅游的人当中穿梭而行，一步不停。
    男人在她旁边嘿嘿笑着：“你这是要上光明顶吗？”
    她不说话，在路边买了一个太阳镜戴上，然后径自走了。
    裴向南也买了一个，紧随其后：“那你知不知道得提前预定下宾馆啊，不然等你上山没地方住，就得挨冻了知道吗？”
    季青柠顿足，霍然回身：“你话真多。”
    他笑：“心情好点了吗？老同学免费提供出气系统，任你打任你骂，任劳任怨你让我干什么都行，怎样？”
    女人嗤笑一声：“干什么都行？”
    裴向南与她并肩：“当然。”
    她一字一句说道：“那你滚离我远一点。”

　　☆、60|你同意吗

第六十章
    黄山光明顶，在山下的时候就觉得遥不可及。
    等上了山，突如其来的大雨差点把游客砸倒，幸好顾青柠早有准备，可她穿上雨衣以后体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正如裴向南说得那样，她早就在山上面预定了酒店宾馆，如果想看日出日落的话，恐怕得在山上住两天。
    她真的不再年轻了，负重爬山让她疲惫不已，，冒雨前进让她浑身无力，累得她一句话也不想说，至于身后的那条尾巴，那张喋喋不休啰哩啰嗦的嘴，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怒斥他，让他滚远点。裴向南从前在军队的时候，体质就不错，转业以后的他也热衷于爬山等健身运动，自然是要比她好得多，等到山庄门口时候，他已经替她背了半天的东西。
    她不想问他是怎么知道她来黄山的，也不想问他怎么连她预定的白鹅山庄都知道，更不想对他那张聒噪的嘴做任何的反应。但是男人还是半抱半拖着她进了山庄，紧接着还轻车熟路地翻出她的包来，拿出她的证件，堂而皇之地把她和她的所有东西都扔在了床上。
    季青柠的两条腿都快抬不起来了，柔软的大床上面连枕头都是软绵绵的，她埋首其中，懒洋洋地对他挥手：“你走吧，谢谢你。”
    她身上的雨衣已经被他扯掉了，然而男人正把他的东西摆放在角落里，他也略微吃力，回身时候伸手解开外套的扣子，一场大雨让这条路更为难行，他出来的仓促竟然忘记带雨衣了，所以一直是被雨淋着。
    裴向南笑：“我浇成落汤鸡了，也没定房间，你也忍心这个时候赶我走？”
    女人的声音闷在枕头里面：“我不想和你说话，你走。”
    他扬眉，随即走向了浴室，山上的温度很低，但是室内很暖。
    男人也快，在浴室冲了个澡，然后穿着浴袍走了出来，季青柠一直没有动，他擦干头发，这也坐了床边来。
    青柠一动不想动，偏偏他伸手将她整个人翻了过来。
    她双腿就像两根木头一样僵硬，裴向南抓过来一条腿这就开始按摩，他手劲也大，刚一下手，女人疼得下意识伸腿踢他，惊呼了一声。
    他轻易抓住：“别动，现在不按一按，再晚点有你疼的。”
    她咬牙：“你说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为什么非得巴巴地跟了来，嗯？我离婚了，我现在一个人很好，我很好，真的。”
    男人手劲变轻：“是的，我知道看出来了，你很好，恭喜你终于离婚了。”
    他换了一条腿给她按，酸疼让她皱眉：“知道那你就离我远一点！”
    话音刚落他就用力按到了一直最痛的大腿根部，疼得她差点坐起来，裴向南动作也大，按了几下，然后把她整个人都翻了过去，他浴袍的领口处微微敞着，能看见些许古铜肤色，一直都绷着。
    紧接着，他指尖微动：“我等你离婚等得都心焦了，反正现在你也一个人，我也一个人，季青柠，要不要沉沦一下？”
    女人强忍疼痛，这就回身抓住了他的领口，然后一把将人带了过来，他伸臂撑住，四目相对时，她收起来的那些隐忍着的伤痛立即浮上了心头，她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忽然想起了在康提家住过的那个晚上。
    那个大男孩蜷缩在一边的样子，和他那痴痴的眼神，都叫人心疼。
    可惜她已经三十五六，再没有那样的时间去经营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了。
    男人还扬着眉，发梢没有吹干，一滴水珠这就滴落在了她的唇边，季青柠缓缓舔去，一下把人拽了下来……
    一场雨，让空气当中的暖意都消散了去。
    全国大部分地区都有雨，c市也不例外，从小雨到中雨再到大雨，城市当中都似乎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雾气，下午雨停了，唐晓糖有些不舒服，她总在这样的天气呼气有些困难，青橙只得带着她去了一趟医院。
    大夫说没有什么问题，只要注意着别做太剧烈的运动就好。毕竟也没有照顾这样病人的经验，她想给少女办理住院，但是唐晓糖说什么也不肯，拍着胸口对她保证说没有问题。这姑娘是去年做的心脏手术，咨询了大夫说真的没事，这才给人带回了小巴黎。
    快到店里的时候，罗小多给她打了个电话，因为快下车了就没有接。
    唐晓糖因为不用去医院住而显得特别高兴，下车还帮着她提着东西，回来的路上，两个人买了点青菜和鱼。
    走进小巴黎，罗小多正等在门口，见她和唐晓糖提着些水果和青菜，赶紧上手帮忙。
    青橙一手撩起长发都掖在了耳后：“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她指了指楼上：“楼上有位客人等着你，季姐。”
    这些天闹腾得她有点烦了：“谁啊？”
    罗小多声音很低：“她自称是沈嘉奕，就您那位朋友的母亲。”
    沈嘉奕的母亲来这里干什么？
    季青橙让晓糖跟着罗小多去一边休息，然后就上了楼。
    二楼的接待室里，女人双手捧着茶，九月的天气本不该这么的冷，但是这场雨让秋色变得更浓了，她听见脚步声立即抬头，青橙反手关上了门。
    沈妈妈的身边还放着两个购物袋，见到她赶紧放下茶水，把礼物往桌前推了推：“这是阿姨送给孩子的一点心意，很冒然地就来找你，希望你不要见怪。”
    青橙点头坐下：“您坐。”
    沈妈妈推了推眼镜，笑容是那样的和蔼：“对不起啊青橙，阿姨之前不了解你的事情，所以无意间说话就伤害了你，嘉奕这两天跟我讲了很多你的事情……”
    她的脸上始终保持着那一抹笑，青橙垂眸：“阿姨您不必感到抱歉，其实您说的那些话都是事实，我上大学的时候，的确没有好好读书，那些美好时光都在恋爱，然后毕业就结婚了，之后没多久就和玖玖爸爸分开了，当然这些年最大的收获就是玖玖，我的女儿是我的所有，所以，就算我以后有恋爱的打算，但是玖玖不喜欢，或者对方不接受她的话，也不会继续下去的。”
    她看着桌上的购物袋，目光浅浅：“沈嘉奕他很好，我们不合适，所以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您也不必内疚。”
    沈妈妈笑容顿僵：“不不不，青橙你误会了，真的，我和嘉奕爸爸都是很开明的人，现在年轻人谈恋爱，还是两个人有感情才好，嘉奕希望你能过去看看他，或者接他的电话，作为他的母亲，其实我也真的很难为情，那天，真对不起。”
    青橙把东西往回推了推：“阿姨您回去吧，东西我不能收，沈嘉奕这两天给我打的电话我的确没有接，一会儿我跟他解释一下，不是您的错。”
    说着已然起身。
    沈妈妈略尴尬，但是一听她会联系儿子也是松了口气。
    这两天沈嘉奕在医院处理公司的事情，闲暇之余，一句话也不肯对她说，她作为女人其实听了青橙那天的话还是有所改观的，教了这么多年的学生，也知道男女之间恋爱，其实在某一个时间段是不能受外力分开的。
    做老师的很多都知道，在年轻男女产生好感的初期，如果棒打鸳鸯，便会适得其反。她作为母亲，在愤怒的时候，失去了理智，竟也会做那样的事情。现在儿子心碎，在医院里面简直自虐一样的工作，她心里也很不好受。但是事已至此，也只能来见季青橙一面。
    希望她能化解母子之间的嫌隙。
    当然，她不知道季青橙理解了没有，给孩子买了芭比娃娃和玩具，沈妈妈坚持把东西留了下来，然后出门前还握了握她的手，非常的恳切。
    说实话季青橙没有特殊的感觉，电话上面有很多未接来电。
    沈嘉奕隔一段时间就给她打一次，她让罗小多把人送走，这就拿起手机来给沈回了一个，电话很快就接通了，男人的声音听起来略有疲惫。
    “季青橙，你够狠。”
    “我怎么了？”她抱臂，靠在了门上，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我是真的觉得咱们不合适。”
    “你觉得不合适就不合适了？”男人几乎已经在怒吼了：“你以为我对你说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是什么？你以前离婚也是这样的？你以为生活不下去就必须分开，对吗？嗯？你不能这样对我……”
    她仰着脸，想到那个晚上，路灯照在地上，他牵着她手的影子，被拉得那么的长。
    想嗯一声，却是嗯都嗯不出来了。
    他说得没错，她离婚的时候，用各种办法逼迫顾云在签字，她觉得不能和他生活在一起了，不能，她不能那样被人瞧不起，也不想以后，他想起和她在一起的那些回忆，全都是后悔，她怕了，她当初和现在一样害怕。
    说不清楚的情绪，让她懊恼，再不听他讲话，伸手就按了挂断。
    季青橙闭上眼睛，这些年所受过的苦楚和委屈，统统化成了泪水。
    正要开门离开，走廊里忽然传来了罗小多的惊呼声，她吓了一跳，，伸手拉开房门，只见沈嘉奕两手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她蓦然睁开双眸，然后泪水就滚落了下来。
    男人越走越近，青橙抹了把脸，下意识就返回了接待室。
    她一把把门关上，却不想什么东西阻挡了下，根本关不严，沈嘉奕的声音就响在门外：“季青橙。”
    她摇着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他说：“不会做饭的季青橙，不会开车的季青橙，离了婚的季青橙，单身妈妈季青橙，脾气倔强的季青橙，自尊心那么强的季青橙，胆小的季青橙……”
    女人抬眸，看见她大力推着的房门正掩着他的手。
    门缝当中能看见他脸色苍白：“可即使你就是这样的季青橙，我现在也喜欢，为什么不在一起呢？嗯？”
    她下意识就松了手，男人腿上有伤，艰难地扶着门框：“为什么一直不接我电话，你连我的想法都不问，就直接分手，我同意了吗？”
    更多的泪水落了下来，青橙看着他：“那、那我现在问你，你同意吗？”
    男人的回答是一把抓住她，狠狠入怀。

　　☆、61|前夫当道

第六十一章
    夜色很美。
    圆圆的月亮就像是挂在窗外一样，超级大月亮总是在中秋节会令人最是向往，然而在山上看月亮又是最享受的事情。可惜身边的女人却是一副淡漠的模样，薄被盖住她胸部以下的部位，她裸着肩膀，侧身躺在柔软的大床上面正翻着一本女性杂志。
    裴向南从她背后环住她的腰身，他几乎是贪婪地拥紧她，浅浅将唇印在她背后的肌肤上面。季青柠目光浅浅，只盯着杂志上面的每周时尚看，不为所动。
    他笑：“让你还有力气看书，是我无能。”
    她合上杂志：“我累了，想睡，你走吧。”
    男人笑得更大声：“喂，不要这样吧亲爱的，咱们才刚刚睡过，你这翻脸的速度也太快了点，你想睡就睡啊，用得着这么无情吗？”
    女人闭着眼睛：“我很累不想说话，你赶紧起来。”
    青柠皱眉，睁开了眼睛：“别让我说第三次，你不走我走。”
    说着见他还在发怔作势就要起身，裴向南立即坐了起来，床边还放着他的浴袍，这就伸手抓了过来披了身上，这个无情的女人不等他下床就将被子全都卷走了，他光脚站在地板上面，恨恨地瞪了她一眼，拿起了电话来。
    女人淡淡瞥着他，他挑着眉：“现在都这个时间了，山上一定没有房间了，你总不能让我去外面露营吧，不住床我就睡地板。”
    说着打通了客房电话：“请给1011再送一床被来。”
    他大摇大摆地这就从她眼前走了外面去，只听见浴室哗哗的流水声，不多一会儿，客房服务员送来新被，他也恰好出来了，夹着被子又到她面前秀了一下存在感。
    “你要不要洗澡？”
    “……”
    “哦我知道了，你现在应该是浑身酸痛一动不想动，要不要我帮你擦擦什么的？”
    “滚~”
    “好吧，滚就滚。”
    他转身，然后哼着小曲这就把被子一折两半铺了地板上，人直接钻了进去，枕着自己双臂，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季青柠伸手关了灯，只听啪地一声，房间里顿时一片昏暗。
    唯有窗口处越来越远的月亮还有银白的月光映进卧房，男人笑：“今天的月亮可真美啊！”
    她闭上了眼睛：“你不要再跟着我，今天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
    他哼哼着，似乎是个不成调的小曲。
    青柠头疼，强忍酸痛坐了起来，她回手在墙上摸索到了开关，按了下去。
    啪地一声，屋内又亮了起来。
    床边就有准备好的睡衣，她伸手拿过披在了身上，胸前大面积肌肤都坦露在空气当中她也不以为意，地板上的男人吹了声口哨，伸手在唇上一点，给了她一个飞吻。
    季青柠抱臂以对：“裴向南，就这么纠缠下去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也坐了起来：“我要说我想要你，想要的不是这一-夜-情，而是想和你结婚呢？你信不信？”
    她嗤笑出声：“还结婚？我疯了？”
    男人对她摇着手指：“不不不，是我疯了才对，别忘了我是个律师本来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但是仅此一次，咱们做个交易，我爸妈需要一个接班人和我结婚，如果非得结婚的话我希望是你，当然你不会有任何的损失，相反你会成为所谓的新一代富婆，而我永远不会踏足公司一步，婚姻义务条款我发你邮件了，希望你能重视，这绝对不是玩笑。”
    话音刚落，床头柜上面的那本杂志劈头盖脸地就砸了下来，女人掀被下床，从他身上跨过，这就走到了窗前，半掩着的薄纱窗帘一动不动地垂在地上，她身上的睡衣刚能盖住后臀，一一双美腿尽收眼底。
    裴向南一心二用，拿着杂志念出声来：“虽然品牌迄今为止只有11年的历史，制作婚纱的时间也许更短，但是玛切萨简约中透着高贵的婚纱款式，确实是当今名媛所钟情的……哦亲爱的，看来你比我更心急，都看上婚纱了啊！”
    女人看着月亮，上面绵延的山峰都似乎能看得清清楚楚，她黑眸淡漠如斯，不急不恼：“裴向南，你还要不要脸了？”
    他大笑不止。
    ^^
    雨后的空气，特别的清新，沈嘉奕开车带着青橙和唐晓糖到幼儿园接了季玖玖，虽然她万般不愿意，可叫他回医院去休息，他也不听，他说是男人，就应该承担起这一切。可能是来得早了一点，幼儿园门口有点堵车。
    男人把车停在路边，让唐晓糖在车上等候，然后取过一个拐杖，开车门下车。
    季青橙连忙过来扶他，沈嘉奕的腿不能太着地，走起路来特别艰难，不过他还是推开了她，让她走在前面：“没事，就一条腿，我也能照顾你和孩子。”
    他看着她，目光笃定：“你就往前走。”
    她稍许安心，大步向前。
    然而车上的少女忙不迭地给自己哥哥打电话了，幼儿园门前的家长们人来人往，不多一会儿，两个人就带着玖玖回来了，小姑娘看见沈嘉奕的拄着拐杖很惊奇，很明显她的注意力都在他的拐杖上面，一个劲地问东问西。
    正好她通话结束，假装摆弄着手机。
    男人重新启动车子，青橙看着他还担忧不已：“你的腿还能行吗？”
    他微微抿唇：“如果你不想你未来老公真的变成瘸子，那就收起你的苦瓜脸，以后不管别人说什么，不管别人怎么看，都只看我。”
    她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好。”
    沈嘉奕勾起双唇来，转弯：“那么这位小姐，你长得这么漂亮请问我能做你男朋友吗？”
    她转头看向窗外，噗嗤一声笑了：“别闹。”
    季玖玖坐在后座上，靠在唐晓糖的怀里听见了，顿时坐直了身体：“沈叔叔，你想做我妈妈的男朋友？”
    他笑：“对啊，你知道什么是男朋友吗？”
    小家伙用理所当然地口气嗯了声：“当然了，我看过很多电视剧。”
    男人注意着路况，扶着方向盘前行：“那说说看，电视上都说什么了？嗯玖玖？”
    玖玖顿了顿，然后拍着巴掌笑了：“叔叔你不看电视吗，电视上面的叔叔总说自己是那些大姐姐的男朋友的，后来都分手了。”
    沈嘉奕忍住笑，从镜中瞥了她一眼：“那你告诉叔叔，什么叫分手？”
    小姑娘哼了声：“分手啊，分手就是不拉手了呗！”
    季青橙也没忍住，一天的阴霾全都消散了去，男人伸过手来握住她左手，就像刚才在路上他说的那样，他让她相信他，不用她为难，不用她做任何事情，他自己来融入她们母女的生活，等季玖玖真的接受他了，两个人再谈婚论嫁。
    男人开车将他们三人送到名都花园，这才离开。
    虽然天色渐晚，但是已经放晴了，青橙让玖玖和唐晓糖在402玩，她自己回到401收拾了下，晚上给两个孩子煮了点速冻水饺，这个夜晚，她以为她会睡不着，可惜一个人在沙发上面，竟然很快就睡着了。
    次日一早，她又带唐晓糖和季玖玖一起出门，小的送去了幼儿园，大的放在了小巴黎，然后在店里挑选了一套带披肩的白色小礼服。
    有一种偷偷谈恋爱的感觉，沈嘉奕约她去宴会。据说是很重要的一场会晤，他腿伤还未好，别人还替代不了，只能亲自上阵了，她让造型师特意给她编了一个小花环在额前，后面长发都披在肩头，活脱脱一个花仙子。
    上午九点半，他派了程风来接她。
    程风见了她就直和她大吐口水，说吴有丽把生米煮成熟饭了，然后就在他以为她一定要他负责娶她的时候，人竟然不理他了！
    他这俩天头发都要愁白了。
    青橙被他逗笑，没有安慰他，反而把他说了一顿。
    程风把车停在凯莱大酒店停车场，然后下车，两个人手里拿着邀请函，顺利通过酒店旋转门，走入了一楼大厅。
    远远地就看见喷水池当中唯美的欧式雕塑，好奇的功夫吴有丽已经出现在了她们的面前，不过她今天穿着特别正式，虽然看见程风和青橙在一起略有些诧异，但还是尽了地主之谊，迎接了下，宴会上多是c市名流和一些明星。
    程风的注意力当即被吴有丽吸引了过去，青橙一个人走进会场，只听得见悠扬的音乐在场内舒缓地演奏着，头顶的水晶灯虽是白日，却也亮得刺眼，到处都是人，男人多半三三两两在一起说着恭维的话，女人们则互相品头论足，话题不断。
    她没有看见沈嘉奕，想到门口站着的吴有丽，略有些忐忑。
    沈嘉奕也没有说是应谁邀来参加的这个酒会，到处都是人，她拿起电话来给他打电话，很快，有轻微的铃声在斜地里传了过来，季青橙高跟鞋的方向顿时变了过去，她脸上扬起了得意地笑容，刚一转身，要说句我找到你了，却是愣住了。
    沈嘉奕坐在轮椅上面，距离她不过十几步远的地方，按断电话以后扭头对着她招手，然而站在他旁边的男人，却也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他晃动着杯中红酒，甚至还对着她举起了杯子，
    顾云在回来了。

　　☆、62|一如既往

第六十二章
    一眼万年。
    季青橙怔住了，男人干干净净的白衬衫上面，系着一条深蓝色的领带，他手里的红酒在灯光的掩映下，发出柔媚的光泽，一下子将人扯回了回忆当中去。那年的毕业晚会，顾云在说什么也不肯参加，倒是她想参加，借着这个理由混吃混喝还能好好玩一通。
    那时他兼职在外，对这样的聚会一点兴趣没有。
    她自己也在校外打零工，好容易攒了些钱，兴致勃勃地和吴有丽去各大商场逛了又逛，最后花了全部积蓄给顾云在买了一套西装，想买领带的时候，发现钱不够了，她只好在地下商场买了一条地摊货。
    深蓝色的领带，看起来也不错。
    她自我安慰了一番，然后跑去他工作的咖啡厅去找他，当然，结果是她把他直接拉回学校了，虽然他千般不愿意，但还是在她的逼迫下穿上了衣服，那条领带，她亲手给他系上了，当然笨手笨脚的，多半都是他自己动的手。
    然后作为学生代表，他上了高台演讲，而她则在台下到处转悠。
    作为学校的男神级别学霸，顾云在受欢迎的程度比她想象得要好得多，不等人下台，送花的女学生便纷纷而至，晚会上音乐一响起，她刚要上前，也立即遭受了史无前例的挤兑。
    他一班的女同学都起着哄，季青橙在一旁看着，食欲全无。
    她身上穿着平常的牛仔裤和球鞋，学姐们都盛装打扮，之前还没有别的想法，彼时见到她们围着顾云在，突然感受到了自惭形秽。
    吴有丽和程风也混在其中，三个人站在一起，只觉格格不入。
    青橙抱臂站在餐桌旁边，眼看着一个女生跳到顾云在的面前，甚至还抱住了他的一边胳膊，她垂下眼帘转身就走。
    这不是她的世界。
    那日顾云在追了她出去，她愤怒地在地上捡起小石头子打他，叫他去好好玩。
    他却说，太无聊，只想和她一起玩。
    然后他西装革履，带着她去逛了夜市，后来，她才知道那天抱住他胳膊的女学姐，在他冲出来追他的那一刻直接摔了出去，当真是对不起啊。
    沈嘉奕说得对，季青橙永远都是那样，什么事情都似乎是她一个人搞砸的，包括她的婚姻。她总是单方面的以为怎样怎样，自以为是。从小父亲就教她，是非对错，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没有余地。
    现在再看见这个男人，她忽然觉得自己或许是错得太离谱了。
    宴会上面，不乏妆容艳丽的女明星或者陪伴在旁柔美的女伴，然而她再也不会自卑，两个男人都看着她，青橙坦然笑笑，这也拿了一杯果汁，施施然走了过去。
    沈嘉奕坐在轮椅上面，对着她笑：“幸亏你来了，不然你看这在场的各位都个个有女伴，我该多可怜。”
    经过他这么‘不经意’地提醒，季青橙这才看见，不远处同样穿着白色礼服的周畅，不过比起她的淡妆，这位周小姐的妆容可谓更令人惊艳，她被几个人围着，正优雅地笑着，手里也拿着一杯红酒。
    顾云在倒是坦然：“沈总还是这么幽默，就好像平常你不带女伴似的。”
    沈嘉奕笑，伸手将她拉了身边来，季青橙看着他眸色淡淡，也只笑笑，并不在意。
    她小口啜着果汁，只当看不见对面男人，很快，周畅寒暄一阵，也走了过来，服务生端着酒盘正是走过，青橙把杯子放了上去，转身时正瞥见周畅很自然地勾住了顾的臂弯。她推动轮椅，微微倾身，笑意就在唇边，却是对着沈嘉奕嗔道：“不介绍一下吗？叫我来干什么来的？”
    男人笑，立即扬眉：“好吧，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云尚传媒的顾总，以及他的嗯……以及周畅小姐，这位呢，是我女朋友季青橙。”
    周畅很是友好地对她点头：“季小姐。”
    青橙笑：“我有看娱乐新闻，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看见周小姐的作品了。”
    两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竟然都无视掉了顾云在，他似乎也并不在意，只不过不着痕迹地抽出手臂来，将酒杯放了酒盘上面。
    二人寒暄两句，然后各自别开目光。
    顾云在目光沉沉，径自落在青橙的身上，她偶尔回望，总能轻易捕捉到他眸色当中复杂的情绪，只不过她心中丝丝的恼意更叫她倔强对视，不肯示弱。
    片刻，他大步走了过来。
    沈嘉奕不动声色，季青橙却后退了俩步，众目睽睽之下，顾云在走了她的身边，擦肩的时候垂眸一笑：“还没分手么？”
    这叫什么话，她下意识挺胸，送他一个大白眼。
    俏皮的表情惹得他扬眉，男人微微低头，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一会儿就回去，晚饭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说着又扬声道：“我失陪了，沈总。”
    擦肩的时候，他伸手按了她肩膀一下，力道不轻不重。
    沈嘉奕点头别过，反手覆在青橙的手上：“推我到那边，也稍微休息一下。”
    她从始至终都很淡定，只刚才稍露不安，听见他的声音感觉稍微好点，推着他这也转了个方向：“为什么非叫我来，如果你说这个宴会是顾云在举办的，我根本不可能参加。”
    他回头：“为什么不参加？我只是想帮你确认一下自己的心意，或者彻底摆脱过去，或者摆脱过去。”
    这哪里是什么选择，她无语，被他逗笑：“说什么呢！”
    他也笑：“你哪里知道，现在的女人都如狼似虎，如果没有个女朋友傍身，很容易被灌酒被搭讪的，我这是找你救命来了。”
    两个人到了角落里，果然能看见顾云在刚走到那边，立即有几个女人围了过去，周畅则在另一边和人聊着天，她给沈嘉奕拿了果汁过来，也坐了旁边。
    四目相对，男人揉着额头：“我们公司现在还征求着云尚和环宇的合作，如果这一次再失败，估计公关部就要喝西北风去了。”
    干什么和她说这些，季青橙抬眸。
    宴会是云尚举办的，顾云在却像他说的那样，没多久就离开了，至于后面的彩蛋活动和舞会，他旗下一干女明星吸引了众多目光，沈嘉奕腿伤也不能久留，由程风开车，这也就一起离场。这哥们也是和吴有丽谈崩了，脸色一直臭臭的。
    出酒店的时候，还有记者拍照。
    青橙不适皱眉，却也坦然面对了镜头，沈嘉奕似乎很高兴，全程笑脸，程风先把他送回了医院，然后再送她回小巴黎。
    她在途中经过的菜市场买了点小米，小巴黎楼上是有个小单间的，里面有电饭煲。
    做别的难，至少熬粥还是可以的，她下车以后直奔楼上，电饭煲很久没有用过了，得先拿出来擦一擦。
    季青橙正在楼上忙，刚按下煮粥的键子，罗小多跑来叫她，说那个百万的单子又出问题了。
    她赶紧擦手下楼。李梦如今天是一个人来的，她在一楼厅里坐着，身边放着一个超大的手提袋，很明显是在小巴黎选的那件价值不菲的婚纱。
    罗小多在她下楼的时候，已经说清楚了，这位准新娘据说是今天好奇拿出婚纱来想提前再试一试，但没想到开的线头不止一处，赶紧给拿了回来，她来者不善到了一楼厅里就不肯上楼，直言说她们拿地摊货来糊弄她。
    根本不应该存在这样的问题，青橙走了过去，正对上女人的眼。
    李梦如抱臂，正抿着唇。
    罗小多上前：“李小姐，我们店长来了，有什么问题您可以向她反应，会妥善帮您解决的。”
    季青橙笑：“发生什么事情了，李小姐？”
    李梦如扬着脸，神色倨傲：“这场婚礼的预算是多少钱我想季小姐应该很清楚，嘉奕当时怎么说的，要一场盛大奢华的婚礼，可现在婚礼都还没开始，你们就已经糊弄我了，我想你们这种小店，也没什么能拿出手的婚纱来了吧。”
    她伸手一推，手提袋顿时落地，婚纱的一角从袋子里滑落出来。
    那是她的心血，青橙低头捡了起来，洁白的婚纱似乎还带着她对婚礼的向往，她摊开来看，的确是开线了，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见，当时因为是沈嘉奕来取的，所以根本没有检查，她伸手抚过线头处，心情复杂。
    不过，服务行业就是这样的。
    她依旧笑脸：“我们的婚纱都是品牌的，沈……沈先生帮您选的这款其实是我们小巴黎系列品牌橙光当中的一款，虽不比国际品牌，但现公司已经正式推出，从质量上和外观上看也都是性价比比较高的一款，最重要的是，特别适合您的身材。当然了，如果您不喜欢，也可以重新选择别的，毕竟婚礼只有一次，礼服和婚纱都非常重要，是一辈子的回忆。”
    李梦如只是冷笑：“我给他打电话，叫他过来看看。”
    沈嘉奕才回医院，青橙想开口提醒她，是她和别人结婚，不是她和沈结婚，但是话到口边还是没有说出口。
    听着刚才还尖利的声音，在电话接通以后顿时柔了七分，她挑眉，让罗小多换掉咖啡，也坐了旁边一起等候。
    其实说实话，她也好奇，好奇他会不会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一辆灰色的宝马无声地停在了门口，就在季青橙翻着杂志最后一页的时候，伴随着开门，一声奇怪的声音传入了耳朵当中。
    她下意识回头，只见沈嘉奕手拄一根手杖，走了过来。
    李梦如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了下来：“嘉奕，你可来了……”
    季青橙诧异地看着这朵奇葩的白莲花，男人放下手杖，已经坐了沙发上面：“怎么了？梦如？”
    他声音当中带着特有的温柔，是平常说话的语调。
    男人刚一落坐，李梦如就抓住他的手臂，就像救命稻草一样：“你为我做了那么多，花费了这么多的心思和钱，结果我每件事都不顺利，真的不想再拖着你了……”
    她的眼泪，流淌得是那样的自然。
    就像她想的一样，他的温柔，并不只对她一个人的。
    男人细声安慰，目光始终在她身上，季青橙轻轻放下杂志，站起身来用几个人都听得见的声音，不高不低道：“罗小安，让策划师过来跟一下，看看这位客户还有什么需求尽量满足，如果不能愉快合作，有额外要求，再给我打电话。”
    沈嘉奕愕然地看着她，她笑着回视：“你们商量一下，三亚的酒店已经定好了不能退，如果不计损失的话，当然也可以退单，我得去接孩子了抱歉。”
    他：“青橙……”
    她垂眸，却是到前台提了包毅然走出了小巴黎。
    时间刚刚好，季青橙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幼儿园，可当她到了幼儿园却发现孩子已经被人接走了，周老师还眨着眼对她笑：“快回家吧，有惊喜哦，孩子爸爸可真有心了……”
    她无语，坐上出租车以后想起楼上她的电饭煲，赶紧给罗小安打了个电话。
    这小姑娘跑楼上去看了，说粥已经干了，她本来按的就是煮饭键。
    青橙抿唇，再问沈嘉奕，又说两个人已经离开了，婚纱的事情会再联系店里，挂断电话她忽然觉得有点累，她永远都这样，每一件事都想做好，结果却总是一团糟，如果不是老天给了她好运气，恐怕连命都早没了。
    就像那锅干饭，明明应该的稀粥的啊！
    她直接回到名都花园，一口气爬上四楼站在了402的门前，刚要从包里拿出顾云在家的钥匙，想了想还是敲了敲门。
    很快，唐晓糖给她打开了房门，季玖玖正抓着一串氢气球跑来跑去：“妈妈！爸爸给我买好多礼物哦！”
    香浓的味道随即飘散出来，她站在玄关处，能看见他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就仿佛他从未离开，也从未有过南瓜车，去过什么舞会。
    一如既往的好看。
    曾经啊曾经
    “喂喂喂，顾云在，你好歹给个反应嘛，这个笑话不好笑吗？”
    “好笑。”
    “哪里好笑？”
    “你名字比较好笑。”
    “什么？”
    “无底小饭桶。”

　　☆、63| 好不好嘛

第六十三章
    黄山四绝当中，云海居首。
    站在高山之巅，鸟瞰眼下，是漫无边际的云，各种形态，如临于大海之滨，波起风涌，浪花飞溅，日出之时尤其美矣，阳光照在翻腾的云海上面，犹如人间仙境。
    季青柠站在光明顶上，微微扬着脸。
    晨风吹拂在她的脸上，清凉掠过，仿佛能洗涤她的心灵。
    她背着双肩包，张开双臂，感觉心底的怨恨以及委屈和各种情绪被统统吸走，就连登山的疲惫也消散得一干二净。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当然如果身后没有人聒噪就更好了。
    裴向南没穿她那么厚实，在她身后直跺脚，男人的声音就像是从边际传入的耳中，尖锐而又刺耳。
    “我要和季青柠结婚了！喂！结婚了结婚了！”
    “……”
    周边别的游客都艳羡地看着她们，季青柠很无语，早上的五点二十分，阳光照亮大地，云海上面云层美轮美奂，原本她一个人应该享受着的旅程，突然多出来一个无赖，她拿出铺垫来放在地上，盘腿坐下。
    开始打坐，在烦乱尘世当中，寻找一方安宁。
    她默念一遍，阿弥陀佛。
    世间事情，唯有看破，才能放下。看破世间万物皆可用，然万物非所属。分辨分别心，是非心，得失心，放下贪嗔痴，不绝望于人生的苦，也不执着于人生的乐，做回本心，做回自己，季青柠，你还年轻。
    男人还在她身后，几分钟以后，女人站了起来。
    她将大衣直接扔在酒店，简装轻步下山。
    裴向南与她步调一致，一直在她身后。
    三个小时以后，她们一起出现在黄山的山脚下，她的车还停在停车场，径自过去提了车，男人才与她分开，不过她没有等他，半刻也没有停留，这就调头开了出来。
    离婚的时候，郑宇把她平常喜欢的车都给了她。
    原本买的时候就是送给她的，在这一点上，他没有亏待她。
    开车的时候，摸出手机来开机，并且带了蓝牙耳机，季青柠抽空看了眼屏幕，未接来电和留言有很多，因为走之前和家人都报备了，所以多数都是别人的。
    她懒得理会，直接锁屏。
    很快，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她注意着路况，接听。
    裴向南的声音显得懒洋洋地：“亲爱的，你慢点开，我胆子小跟不上。”
    她下意识从后视镜看了眼，他的车就尾随在后，不予理会，直接挂断电话。
    意外的是，后面的车开得真不快，她也就放下心来放缓了车速，不多一会儿，电话再次响起，她上了高速，皱眉接听：“裴向南你有完没完！”
    康提的声音却在耳边响了起来：“季青柠，你现在在哪里？”
    女人一手揉着额头：“我在高速上，怎么有事？”
    他不答反问：“你和裴向南在一起？还是在等他的电话？”
    她看了眼后面跟着的那辆车，心中升起一种说不清楚的烦躁来，语气也顿时不好了：“这和你没有关系，康提。”
    他顿了下，然后放柔了声音：“嗯，慢点开车，我等你。”
    他在哪里等她？
    季青柠无语，可她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人已经挂断了电话。
    紧接着，郑宇的电话也进来了：“青柠，你在哪里？”
    她忽然就冷静了下来，扬着愉快的音调笑道：“郑宇，我们离婚了，请别再联系我。”
    他沉默片刻，声音很是低落：“一直联系不上，我只是担心你。”
    她叹息：“谢谢你。”
    这一声谢谢，就像是无声的匕首，直直扎在他的心上，哪怕她表现出一点还在意他，他也不会这么地哑然，可惜她的声音竟然还带着些许的愉悦：“我还有事，再见。”
    从黄山开车回到c市，一共花费了五个多小时。
    下高速路口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季青柠精神状态一直很好，她听了一路音乐，此时快到家了，心情更是放松。
    不过，她一挑头……那是什么鬼！
    一个人突然跳了她的面前，吓得她连忙刹车。
    康提穿着牛仔裤，上面帽衫外套，戴着帽子把自己的脸遮得略严实，幸好她及时认出他来，停车在他的旁边，他拉开副驾驶立即上车。
    季青柠这才发现他穿得很少，刚刚下过雨的c市想必也暖和不了多少。
    他一上车就摘下了帽兜，搓着手在唇边呵着气。
    她倾身过去给他系上安全带，起身的时候，康提握住了她的手，冰冰凉的凉气一下就钻入了心芽，冷得她打了个冷战。
    他脸色也很苍白：“你真的去看日出了？”
    之前，他和她说过，之所以喜欢坐在高的地方，其实是为了修行自己，特别是去看日出，如果在山上能看见阳光在云端上出现，会有一种幸福感。
    可以对着自己说，阳光很好，我亦很好。
    之前就发现她浏览过黄山日出旅游攻略，他笃定这是她回来的必经之路，已经等了她很久了。青柠问他等了多长时间，他说两个多小时，怕错过，一直在路边站着。
    她无语，伸手在后座上拿过自己的大衣，这就披了他的肩上，再怎么说他也是个男人，肩膀比她宽，一时还披不上，正是倾身给他裹住，他一下抱住了她。
    康提还哆嗦着：“青柠，青柠，你还有我，不要难过。”
    不知道为什么，离婚的时候她没有哭，这一刻，她鼻尖微酸，忽然很想大哭一场。
    车内的歌曲舒缓地哼哼着
    onyou
    andi'aim
    ihavd
    ial
    nowican'youagain……
    窗外，裴向南超车而过。
    季青橙这一天却很忙，又到了周末，顾云在要带玖玖两天，她同意了，刚好家里装修墙面刚干，索性自己搬到了小巴黎去住。罗小多还直说她昨天走得太早了，不然能看一出好戏，后来李梦如的未婚夫，陈怀玉也到了，两个男人都安慰着准新娘，这朵白莲才勉为其难地重新选择了一件婚纱。
    她笑笑，没有说话。
    沈嘉奕昨天晚上给她打过电话了，说是李梦如从来就是被呵护在掌心的娇娇女，当年为了和他在一起，付出很多云云的，她没有仔细听，当时在和玖玖一起做手工，后来顾云在叫了一声，大概是让孩子去洗澡之类的，两个人就结束了通话。
    顾云在还问她，恋爱谈得怎么样。
    她赌气说很好，很开心，很甜蜜，还当着他的面哼着爱情的小曲儿，结果人离开以后，她的笑脸顿时垮了下来，她觉得自己似乎又把感情弄得一团糟了。
    昨天晚上她本来是想回铂金公馆的，但是季玖玖不想离开她，懒得折腾孩子，她就又住了一晚，这一次，顾云在睡在沙发上面，她翻来覆去半夜没有睡着，总是觉得心惊肉跳，可这个夜晚也平常得不能再平常，什么都没有发生。
    害得她失眠。
    到小巴黎以后也懒得做事，季青橙倒在接待室的沙发就无聊地看电子书，然后直到睡着。
    迷迷糊糊地，似乎还做了一个梦……
    顾云在在咖啡厅里面做服务生，她跑去喝咖啡。
    顾云在小学生家里做家教，她跑去站岗。
    他很无语，不许她跟着。
    然后她无所事事，跑去和程风吴有丽打团战，很多天以后发现身边风言风语很多，竟然有人说季青橙这个学妹被高年级学霸男友给甩了，她气愤之余跑去求证，顾云在正在写论文，只是问难道不是她甩了他吗？
    她心花怒放，在他们宿舍当即送上了香吻一枚，以表真心不变。
    然后，然后一向斯文的男主角竟然将她按了墙上，相比较她蜻蜓点水的吧唧一下，他竟然登堂入室，气息纠缠之间，他的舍友回来了，一声口哨叫她直埋在他怀里都不想出来……
    年轻真好……啊！
    她心里砰砰直跳，下意识捂着心口，不知道为什么，都过去了那么久，中间还把人忘记了一段时间，现在他一站到面前，什么都不用做，只那样看着她，她沉寂许久的心，就总是狂跳不已。
    就像现在，他怀里的味道，还是他的味道。
    他的气息，还是那么地……
    柔软的双唇刚一贴上，季青橙立即睁开的双眼，顾云在就蹲在她的面前，四目相对，她更是捧了她的脸，把刚才梦里对她做的那件事重新做了一遍！
    她吓得不清，挣扎不休，然后在他放开她的第一时间推开了他。
    男人站了起来，她发丝微乱，扬着脸，一脸惊慌看着略可爱：“你你你我不是在做梦吗？你怎么到这来了？”
    似乎是这句话取悦了他，顾云在低眸，看着她笑：“看来你是旧情难忘啊，还梦着我了？”
    青橙很想咬掉自己的舌头，环顾一周，已经彻底清醒了过来，顿时恼羞成怒：“喂！顾云在你太过分了，我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
    他扬眉：“男朋友？前段时间不是要和我谈恋爱，连分手都没有说，就找下一任真的好吗？”
    她竟无言以对：“那那那我是把你忘了你个混蛋竟然骗我做什么好朋友！”
    男人笑，突然转变话题：“饭桶，出去玩吗？”
    她怒，刚要反唇相讥，一个小身影从门缝当中挤了进来，季玖玖欢快地跑了过来：“爸爸你和妈妈说好了吗？妈妈答应我们了吗？”
    顾云在的脸一下就变得正经无比：“嗯，玖玖想要去儿童乐园玩，让我来接你。”
    小家伙已经跳进妈妈的怀抱当中来了，她对着妈妈的脸一顿吧唧，撒娇不已：“妈妈！去嘛去嘛去嘛好不好嘛！”
    她哪里还能说出不好的字眼来。

　　☆、64|采访您吧

第六十四章
    从儿童乐园出来，季青橙都快累瘫了。
    季玖玖这个小疯丫头，足足跑了一大天，她这身子骨，可真的禁不住这么地来回折腾，不过半天，就一个劲告饶了，可惜女儿正在兴头上面，就是撅着小嘴，一皱眉头，她就舍不得了。幸好顾云在还算照顾她，后来她也懒得和他再置气，一切全凭他说得算，实打实疯了一大天，等上了他的车，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
    她累得眼皮都不想抬了，玖玖也靠在她的怀里，不等到家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叫顾云在给孩子抱了楼上，这才想起来，本来晚上是打算回铂金公馆住的，可现在孩子睡着了，总不能再抱走。
    她一下精神过来了，前夫前妻的，总在一个屋檐下，算是怎么回事！
    孩子睡着以后，她借口回屋里收拾收拾，拿着手包回了401，墙上的漆其实早就干了，就是有一点点淡淡的味道，她呆呆坐在沙发上面，还有一点恍惚。
    从包里拿出手机来，季青橙躺倒在自家的沙发上面，安静了半天的电话在她眼前黑屏，她疑惑地开机，发现还有三个格电量。
    怪不得这么消停！
    通话记录里面也没有什么可疑的，她着自己看见沈嘉奕和李梦如的那种心劲，没由来的愧疚，这世界上恐怕也找不到她这样的女朋友了吧，伸手拨打了沈嘉奕的电话，她在沙发抱枕上面画着圈圈。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青橙先是笑了：“喂，沈嘉奕，干什么呢？”
    他声音有点懒洋洋的：“在医院，能干什么？堆雪人？”
    什么时候堆雪人？
    一听就是调侃她，她笑，可惜这口气还没喘上来，他已经点在了正题上面：“儿童乐园开心吗？才回来？”
    季青橙愣住了：“你怎么知道的？”
    他笑意十足：“白天我给你打一回电话，是玖玖爸爸接的，说你去洗手间了，在儿童乐园。”
    她有点内疚：“对不起啊，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玖玖非要爸爸妈妈陪着，所以带孩子玩了一天。”
    男人表示理解：“很好啊，玖玖那么小，应当有爸爸妈妈陪着的，你不去我倒觉得你无情了点，小孩子小的时候……”
    他一大堆教条这就接二连三地来了，如果这个男人但凡有一点点的不愉快，她心里还能舒坦点，可惜沈嘉奕仿佛圣父在身，一句两句全是理解。也难怪他现在还和前女友牵扯不清，说起来这个人吧，他哪都好，只有这一样不太可心。
    原本就是他体谅她的话，结果听在耳朵里面，这心不上不下的，噎得她浑身上下都疼。
    不咸不淡说了几句闲话，两个人就结束了通话。
    季青橙把手机一扔，只觉得胸闷气短，有一口气说什么也喘不上来了。
    正是浑身难受，房门一动，顾云在站在了玄关处。
    她顿时瞪眼，腾地坐直了身体：“你怎么进来的？”
    他扬了扬手里的钥匙：“丢魂了？钥匙还在门上。”
    阳台窗户和北边厨房窗户都开着，小风嗖嗖的，刚才躺着没感觉，一起来立即打了个冷战，顾云在四处看了看，将沙发往原位推了推：“还行，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搬回来了。”
    她翻起手机通话记录来：“沈嘉奕给我打电话你怎么不告诉我，还有为什么给我关机了？”
    他是一点做坏事的自觉都没有，反而笑得十分坦然：“放下心陪孩子一天不好么，我公司那么多事都推了。”
    好吧，青橙被他堵住口了，这就回身假装收拾起屋子来，其实也真没什么好收拾的，小件早都收起来了，男人就站在身后，她一时觉得有些尴尬，还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她就打开抽屉，假装找东西。
    顾云在就站在她身后，似乎在晃着她的钥匙圈，哗啦哗啦地：“以前可能你没去过，去那种地方，是要有女伴的。”
    他在说什么？
    青橙完全没在意，也就嗯了一声。
    男人愣了下，然后一伸手把她整个人都拉起来了：“听见我刚才说的话了？”
    她回头，见他眸色深邃，还一时反应不过来：“你说什么了？”
    他淡淡重复了一遍，又仔细解释：“这话我都和玖玖说一次了，电视上的，还是宴会上的，我带着谁去，都不可能是真的。”
    季青橙这才反应过来：“什么啊，啊你说那个啊，没事，我早跟孩子说过了，还能不知道是假的？”
    他笑：“知道就好。”
    她耸肩：“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们家的那个知不知道？就那位青梅竹马的许小姐？还有你母上大人，说起来也挺奇怪的，都这么多年了你们俩还没结婚。”
    男人的表情十分微妙：“许满盈现在和她男朋友在一起，还有我妈，她现在不大好，不过也惦记着孙女，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过来看看你们的。”
    青橙瞪眼：“她她都有男朋友了？”
    顾云在嗯了声：“细情你不知道，她就像我妹子一样。”
    这姑娘从来就是一根筋，什么事情不挑白了，她就会自动脑补，然后是非分明得两极化，从不给人留任何余地。
    他吃了一回亏，自然不能吃第二回。
    这么一说，她心里扑腾扑腾跳上两回，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正好沈嘉奕的电话又打了进来，季青橙低头看一眼，男人已经先一步把电话抢了过去。
    很明显，他也看见了来电显示，随即一把掐断。
    她顿恼：“喂！顾云在！”
    他再无笑意，将电话塞回到她的手里：“你想好，如果和我没有任何复合的心思，那我立即就走，如果有，那立即和他分手。”
    电话又响了起来，她看见他那张冷飕飕的脸就生气，故意当着他的面接起了电话，还扬起眉毛对他瞪眼。
    男人目光沉沉，转身离去。
    季青橙这一通电话通得可谓索然无味，沈嘉奕就是问她三亚婚礼的事情，他做为中国好前任，是带着几个朋友过去的，问她酒店地址策划方案什么的，细心程度简直可以媲美为新郎官了，顾云在的身影一在她眼前消失，她立即就失去了这么聊天的兴趣，敷衍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时间还早，她又懒在沙发上面刷手机，微信朋友圈刚刷了半圈，敲门声又起，青橙赶紧下地，打开一看是唐晓糖，说是季玖玖醒了找妈妈，她赶紧过去了。
    小家伙迷迷糊糊刚睡醒，头上出了不少汗。
    季青橙抱起她，发现小脸白白的，玖玖窝在妈妈的怀里，声音弱弱地：“妈妈我做噩梦了。”
    她这么小，能做什么梦，青橙贴紧女儿的脸，只是笑，轻轻晃着她：“做什么梦了，说给妈妈听听。”
    季玖玖眨巴着眼睛看着她：“我梦见妈妈和别人结婚了，就不要我了……”
    这话听在耳朵里面，她怔住了，孩子的话让她心疼，那肉呼呼的小手紧紧抓着她的指尖更令人如鲠在喉。
    伸手捋顺过孩子的刘海，赶紧亲了两口：“妈妈怎么能不要宝宝呢，你这可真是噩梦了，放心吧，妈妈最爱最爱的就是宝贝儿了，什么时候也不能不要你。”
    玖玖很不开心地样子：“那妈妈能不和别人结婚吗？”
    小孩子是极其没有安全感的，青橙吧唧在她的小脸上又亲了一口：“好，玖玖说得算，你说不结婚就不结婚。”|
    小姑娘也真的是被梦惊到了，半天才被她再次哄睡。
    唐晓糖没有去儿童乐园，自己在家里又煮了方便面，这个时候了，香浓的味道忽然飘了过来，季青橙把女儿放下，仔细盖好被子，这才出了卧室。
    左右一看，没有顾云在的影子，也怪不得这姑娘自己煮方便面了。
    可能是见她张望了，唐晓糖看着她，一脸无奈：“嫂子你也瞧见了吧，我哥又不知道抽什么疯，连饭都没给我做就走了，临走还说让我回去找我妈，有这么冷血的哥哥吗？”
    青橙已经无力去纠正她的称呼了，这屋里似乎还有顾云在独特的味道。
    就好像是个玩笑话，本来就是他的家，他走什么，他又往哪里走，连个招呼都没打，走到他的卧室前张望了下，可里面根本没有人。
    唐晓糖还在抱怨，青橙不禁叹了口气，很奇怪，顾云在这个男人在几年前就是这样，她没心没肺的时候，总是能气得他闷声吐血，可说起伤心来，他也没少让她难过，可能恋爱就是这样的吧。
    她拿着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犹豫好几次，也没有给他打出去找个电话。
    站在他的卧室里面，床上被褥一点躺过的痕迹都没有，男人刚才说的那番话就响在她的耳边，他让她二选一。
    可她有选择的余地吗？
    她能相信他吗？
    明明是打定主意要和沈嘉奕断了来往的，但是他那样的方式出现在她面前，怎能不动容？
    她耳根子软，就像他说的那样，再给他们一个机会，看看能否有个可行的未来，虽然现在这个男人对女友态度很是让人恼火，但是一想她这边和顾云在的情况，也就释然了。
    怎么办？
    凉拌吧，季青橙指尖掠过大床，月光从窗前映照过来，她冷静下来以后，反倒不急于寻找答案了，一切，都不如顺其自然。
    也只有顺其自然，才有答案。
    正是打量着男人的世界，唐晓糖的声音适时在客厅响了起来：“嫂子你电话！”
    这孩子嫂子叫得可真是顺口，她也习惯了，到了门口人就递了过来。
    是个没见过的陌生号码，她按了接听，里面立即响起了一个非常甜美的声音来：“您好，请问是季青橙季小姐吗？”
    她嗯了声：“有什么事吗？”
    那人笑道：“我是xx卫视的记者周颖，请问明天您有空吗，我能采访您一下吗？”
    青橙以为是骗子，口气也非常公式起来：“对不起我没空，再见。”
    说着，一下挂断了电话。

　　☆、65|谈谈条件

第六十五章
    女人掀开被子下床，只听见厨房里面有叮叮当当的声音。
    康提穿着红格子围裙，正在炒菜。
    窗外已黑，屋里灯光也很是昏暗，他家里房子小，客厅的吊灯坏了也有一阵子了，餐桌上面只有一个餐吊还亮着，季青柠看了一眼手表，发现自己睡了两个多小时了。
    从黄山回来直接到了康提家，她也是累极了，倒头就睡。
    睡醒了就在他家看书，一天的时间一晃就过去，康提给她读书，傍晚的时候她又睡着了去。
    他约莫着人快起来了，在厨房里面做饭，平常都他一个人，经常糊弄，今天她在，特别高兴，就多做了两个。
    她身上还穿着从山上下来时候的衣服，这时候在床上压得皱皱巴巴的。
    康提回头看着她，笑：“快洗手吧，一天没吃东西了吧。”
    青柠站在餐桌旁，抱臂以对：“哟，这谁家的小儿郎，长得这么俊，还会做饭呢！”
    他更是笑不可遏，站在厨房推拉门边略显腼腆。
    她也不客气，去洗了手。
    有一段时间没有工作，这种安逸让她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季青柠忙了很多年，冷不丁一闲下来是真的不大舒服，吃饭的时候，只有两个人，她平常吃口饭手机也会响个不停，现在工作的那个号码已经交给了郑宇的秘书，难得吃了个消停饭。
    康提还给她炸了鱼，正是给她剥着鱼刺，敲门声咣咣地响了起来。
    他家餐厅非常小，餐桌也就在门口，季青橙正靠着边，猛地吓了一跳，下意识就问了声；“谁呀？”
    他家平常是没有客人的，偏偏这个时候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声音在外急急喊道：“你是谁！康提呢，开门开门！”
    康提抬眸，把剥了刺的鱼肉放在青柠的碗里，起身走到了门前。
    他是看着季青柠的，声音却扬起了很高来：“你别来找我了，我心意已决，美国什么的我不会去，我哪都不去。”
    青柠皱眉，回身在他来不及阻挡的时候，一把拧开了门。
    门外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一下就蹦进来了，她的目光在两个人身上巡视过，然后气得跳脚，抖着手指着青柠直喊：“你你你算个什么东西，你看看你都多大年纪了还坑害康提！保送去美国的机会你以为人人都能有的吗？”
    女人也站了起来，一身的名牌因为小褶子看起来虽然掉价，但是她气势在那，一双美眸就落在了康提的身上：“她在说什么？保送去美国？”
    他别过脸去，不看她的眼睛：“我不想去，你别问了。”
    那女同学上前猛地推了他一把：“康提你疯了！你这辈子可能只有这一次机会！”
    季青柠手一动，不小心翻了饭碗，里面的鱼肉正翻了地上，她胸腔当中的那股子怒火一下就迸发了出来。
    那女同学迁怒于她，气得只跺脚：“就因为她吗？嗯康提！明天再不去报到，你这辈子就废了！值得吗？我都听说了，她不就是有点钱吗？你说话呀！”
    康提怒，推着她出门：“我去不去都和你无关！你走吧，我不会去的。”
    季青柠一回身，拧巴着的拖鞋竟然在这个时候坏掉了，她一脚正踩在鱼肉上，黏糊糊地糊了一脚。
    正是怔住了，他立即蹲下身子，叫她坐了椅子上面，一伸手就把她脚握住了。
    他动作小心翼翼，沾着鱼肉的袜子这就脱了下去，对待她的脚也像是个虔诚的教徒一样，丝毫亵渎不得。女人伸手按住了他的肩头，微微地叹息。
    康提仰着脸，看见她神色淡漠，心里一颤：“青柠，你别乱想，我自己不想去，真的。”
    季青柠又伸手摸他的脸：“康提，男人不应该是这样的，我若是个十*岁的小姑娘，可能为你的行为感动得一塌糊涂，可我三十多岁了，什么都经历过，人生不能这样任性，你得为你自己负责任，而不是在我面前卑躬屈膝，那么卑微的话，不管你再怎么对我好，我也不会爱上这样的男人，你懂吗？”
    他抿唇，定定看着她。
    她轻轻抚着她的脸：“我们是真不合适，你不像一个男人，我又不像一个女人，真不合适。”
    康提恼，扣住她的手在脸上：“什么样才算是个男人？裴向南那样的？还是郑宇那样的？嗯？”
    季青柠垂眸，用无比怜悯的目光看着他：“反正不是你这样的，男人应当顶天立地，有自己的事业能让周围的人幸福，你若贪恋想和我在一起，我可以跟你做，你知道我现在离婚了，跟哪个男人其实无所谓的，但是你若真爱我，我恐怕不喜欢你这样。”
    说着赤脚踩在地上，她微微倾身，呼吸近在咫尺。
    四目相对，她伸手解自己衬衫的扣子，就像是一把尖刀扎在了他的心上，康提被吓到了一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青柠！求你了别……你别这样对我！”
    她站直身体，又变回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女神。
    她的包和车钥匙就在玄关上挂着，季青柠走过去换上自己的高跟鞋，再起身时候已经恢复了平常神色，女人留给他最后的温柔，仍有着些许的遗憾：“康提，去美国吧，如果你大有作为，将来再见到你，或许我真会倾心，谢谢你招待我，谢谢。”
    说完不等他起来，毅然走出去，并且关上了他家的房门。
    门外的小姑娘还在掩面哭泣，女人看了她一眼，扬起了脸，转身下楼。
    走着走着，脚底发凉，这才惊觉一只脚还光着。
    想起这个大男孩穿着红格子围裙给她炸鱼的模样，她脚下一崴，差点摔下楼去。
    季青柠的人生，注定不能平静。
    从康提家楼上下来，她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仍旧是那个狭窄的巷口，静静地，老城区一到晚上连个过路的人都没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直到她手机响了起来，季青柠启动车子，戴上了蓝牙耳机。
    接听以后，里面是个男人的声音：“您好，请问是季青柠小姐吗？”
    她嗯了声：“对，我是。”
    他：“季青橙是你的妹妹吧……”
    车子立即调头，女人拔掉蓝牙耳机，直奔派出所。
    现在人已经发落原社区派出所拘留起来了，青柠车也快，不多一会儿就到了门前，在路上她就给裴向南打了电话，他指派了律师过来，人已经送进去了，意外的是外面竟然还有媒体在等着，真的是闹大了。
    男人就站在门口等着她。
    季青柠提着包，关上了车门，走向了他：“你到了多久了？”
    裴向南跟她并肩而行，走得很快：“我也是才到，大体了解了下情况，放心吧，没有多大的事情。”
    两个人进了派出所里面，闹哄哄的，一眼就看见季青橙靠坐在椅子上面，她雪白的脸上一道血痕尤其明显。
    然而站在她面前嘤嘤哭泣的那个女人，却是那样的眼熟。
    不正是那个自称青橙亲妈的那个人？
    季青柠大步走了过去：“青橙，怎么回事？”
    青橙看见姐姐了，委屈之色顿时上脸，一身的怒气全都化为了依赖：“姐！她们骗我去录节目，还叫我认她这个妈！什么当着全国观众的面，她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她昨天晚上接到邀请的电话还以为是骗子也没注意，第二天来了一群人，不由分说给她拉上了录影车，然后带她到了节目现场，那个女人一直在节目上哭泣，这些年的不容易，还说女儿受苦了，当妈妈哪能不心疼，现在就想认回女儿之类的……季青橙当即翻脸就要走，可工作人员苦口婆心劝她，让她留下，这群圣母都让她成全一颗母亲的心。
    她憋着一口气，的确是上台了。
    她给大家讲自己是怎么被抛弃在田野当中的，讲这些年父母哥哥姐姐都是怎么对她的，讲自己车祸病危时候，母亲是怎么下跪求那个假惺惺的女人……没讲完，就被叫停了。
    一个苦情的节目，如果都这么演，还怎么编排下去？
    一群人围着她，就连她那个名义上面的亲弟弟亲爹也上台了，想演一出血亲相认？
    季青橙是最记仇的人，当即下台，如果能叫她那么走也就罢了，可惜人还没等走出去，就听见那个男主持人洪亮的声音通过话筒传入了她的耳朵。
    他说：“听说你也是做母亲的人了，连你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相认，将来叫孩子怎么想你？又怎能教好自己的孩子？即便是陌生人，见了你亲生母亲这样悲惨的遭遇还能同情的落泪，你怎能这么冷漠，人都是妈生的，没有养育之恩也有生之恩，为母不孝，其子必败……”
    不等他说完，她折身返回，大闹演播室，给人结结实实打了一顿。这件事哪能轻易得了，律师将人保了出来，可外面媒体还没完没了地等着，如果真的上了电视，道德绑架令家人难过不说，就怕母亲也受不了背后的指指点点。
    这件事也不能继续发酵下去了……
    晚上八点多，顾云在也到了。
    他白天带着玖玖去公司了，本来两个人是约好了，下午她去接孩子，等到晚上没等到人，他打她的电话，才听民警说出事，连忙过来了。
    说实话，青橙有点狼狈，她别过脸不想被他瞧见那道红痕。
    那伤疤就像她的身世，有这样不知恬耻的亲生父母真叫人羞愧，比起他那样的家庭，直想钻进地缝里面去。
    可他来了，并且一眼就看见了她。
    男人伸手捏过她的脸，抿着的唇弧度冰冷，正好律师交接完毕，民警说她们可以走了，他脱下自己的西装裹住了她，这就揽住了人。
    季青橙扬起脸来看他：“别，千万别叫我妈看见，别叫他们拍我。”
    她用力抱住他的腰身，使劲抓他的外套往头上遮盖，青柠在后面拍她的后背，让她放心，节目也不会叫她们播出，让她们先走。
    顾云在一双臂膀，已不是当年青稚。
    他让青橙靠在肩头，却是扯掉衣服，仍给人披在肩头：“抬起脸来。”
    男人眸色沉沉：“叫他们拍，只叫她们拍了放不出来！”
    说着搂着人径自出了大门。
    民警还在安慰着那个嘤嘤哭泣着的女人，季青柠突如其来地烦躁，人若在人下，做什么事情，都是那样无力，裴向南也嬉皮笑脸地过来揽她的肩头，被她一把推开。
    他丝毫不以为意，又贴了过来：“其实吧，我电视台是认识人的……”
    她这个人喜欢干干脆脆的，拿出手机翻开邮箱，里面果然真的有一封未读邮件，是这个男人之前发给她的结婚协议。
    季青柠草草看了一眼，收起电话。
    男人看着她，还在笑：“你看这个干什么？是不是……”
    话未说完，人已经迈开了步子，女人对他勾指：“你跟我来，我们谈谈条件。”
    她穿的裤子是九分裤，一只脚没有穿袜子，露出一小截洁白。
    不给他半分缓口气的时间，人已经与他擦肩而过。

　　☆、66|出去玩吧

第六十六章
    从派出所回来，季青橙一直处于情绪低落的状态。
    顾云在开车带她回家，因为怕孩子看见担心，先在路边买了一个创可贴贴了脸上，唐晓糖在家里看着季玖玖，一上楼，两个人都伸着手，嘻嘻笑着。
    原来以为她出去购物了，她一人拍了一个手板，才算了事。
    男人在路上就接连打了三个电话，然后告诉她没事，不可能叫照片和节目流放出来，可就算是这样，那几个奇葩的极品，恐怕还不能了结，她有些头疼。就像那个主持人说的那样，如果是陌生人，真的到了穷途末路了，那还能同情一同情，但是这家人真的是恶心到她了。如果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还真的不敢相信，世上还能有这样不要脸的人。
    胡乱哄了哄孩子，她也无力再和顾云在说别的，唯有感谢。
    他安顿好一切了，让她安心住下，为了防止这两天有人跟拍，还特地跟朋友交待了两句，青橙也没什么，算计了下日子，也快到李梦如的婚期了，她要去三亚一趟，正好躲过那几个人一段时间。
    原本以为他也会留下来，就刚才在派出所里，她也生了许多错觉。
    就好像他一直都在她身后，永远都为她收拾烂摊子，她全身心的依赖着他，明明前一天晚上，她还在气他，这会儿却特别的想抱住他，什么都不想。
    他说什么都好，只要他在。
    可惜男人始终保持着与她的距离，在楼上也只坐了不到十分钟，就离开了。
    他谨遵着自己的诺言，也对，他那样骄傲的人，怎么会在她还犹豫的时候一直等她呢？
    她心乱如麻，在他家洗了个澡，早早歪了沙发上面。
    晚上，沈嘉奕一连给她打了两个电话，她接了，也觉无话可说。稀里糊涂到了第二天，因为孩子要去幼儿园，她如常送了，没心思去店里，特意买了份报纸，果然各大版面上面都没有关于她的一点新闻，这才松了口气。
    中午给母亲打了一个电话，蒋妈妈正在外面买菜，说有重要的客人要来，叫她晚上也回去吃饭，她满口应下，联系了下顾云在，他却说在忙，还得她帮忙照顾下他妹妹。
    没有办法，下午只得带着唐晓糖去接玖玖，然后回了铂金公馆。
    到家才发现客人已经先到了，令人讶异的，竟然是早前见过两次的裴向南。大姐季青柠介绍说是她准备结婚的男人，吓了她一跳。蒋妈妈见了唐晓糖也是有点不自在，这少女也是自来熟，完全抱着打入敌人内部的心态来的，一排天真模样很快就打消了她的疑虑。
    愉快地打了招呼，几个人都心照不宣地彼此看了眼。
    季青柠在沙发的一头坐着，她翻着杂志，并无意于参加母亲和裴向南之间的聊天，青橙给玖玖和唐晓糖安顿好了，才出来。
    蒋妈妈当然是一贯风范，讯问这个男人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哪里，什么工作，父母从事什么职业等等等等，裴向南如实照答，正经起来一看也风度翩翩。
    青橙坐了姐姐的身边，凑过去小声问她：“怎么回事啊？”
    季青柠同样很小声：“不用太在意他。”
    话是这么说，但是明明说准备结婚的男人，怎么会不在意，回头看过去，男人正用最温和的口气不轻松地讨好着未来岳母。
    蒋妈妈当然也是吃了一惊的，不过她看着这个人，怎么越看越眼熟：“我怎么总觉得在哪里看过你，孩子？”
    裴向南不好意思地笑笑：“多年前被伯母的扫把抽过，伯母可能已经忘了。”
    说起这个来，蒋妈妈仔细回想，惊讶地身子往后仰了下才稳住心神：“诶呀，是你！”
    那可还是季青柠上高中时候的事情了，这小子成天往她家跑，偷三摸四地和她一起上学放学，有一次被蒋妈妈撞见了，拿着扫把追出去抽了两下……
    对上男人的笑脸，蒋妈妈不咸不淡地哦了声。
    就差说他一句贼心不死了，男人完全也没有不好意思的意思，眼底始终带着温暖的笑意，季青橙在旁看着，又来问姐姐：“姐，你初恋啊？”
    季青柠淡淡地回头瞥了他一眼：“他是个疯子，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饭菜全都准备好了，保姆阿姨来叫吃饭，蒋妈妈连忙招呼了一顿饭下来还算愉快，晚上六点多的时候，男人还没有走的意思，青柠已经冲着他咳嗽了好几声，最后七点刚过，他才提出要告辞，正好两个人一起走了。
    蒋妈妈和青橙抱怨了一会儿，事实上她还是很想念郑宇的。
    这么多年了，怎能一点感情都没有，季青橙陪着母亲说了会儿闲话，也没把姐姐带男人回家这件事太当回事，夜晚很快就过去了。因为那对极品亲人的缘故，她一连多日都没怎么出门，后来发现是真的没有人注意到她才逐渐恢复了日常生活，正好唐晓糖也被顾云在接走了，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
    十月悄然来临，三亚的婚礼会场已经布置妥当了。
    策划在三亚给季青橙发来了很多照片，她让罗小多通知新娘新郎，在小巴黎等着她们。很快，准新娘新郎一起来了，青橙注意到沈嘉奕没有来，微微松了口气。可是，她似乎高兴得太早了，没用多久，李梦如正翻看会场照片的时候，这个奇怪组合当中的男主人公，姗姗来迟。
    青橙站在二楼围栏上面，淡淡地看着他走到准新人的面前，一动未动。
    男人倒是看见她了，还对她挥手致意。婚礼顾问和助手罗小多在下面给她们展示婚礼现场以及除了婚纱以外的礼服，李梦如一脸欢喜，伸手拉了他一下，他低下头去看她手里的画册，上面礼服都很美。
    再抬头时候，楼上人已经没了。
    沈嘉奕陪着这一对坐了一会儿，手机在兜里震动了两次，他拿出来一看，是青橙发来的信息，原本是想结束以后去找她的，他刚是打开信息，面前的幕帘就打了开来。
    女人一身红色旗袍，亭亭玉立，那样式都是之前两个人要结婚时候，母亲给选的，竟然没有分别。
    他恍惚了下，紧接着李梦如就走了他的面前。
    女人温婉如初，却是眼中闪着泪花，她一头扎进他的怀里，连他的电话都撞了地上去：“嘉奕，难道这么久了你还不明白吗？我一直一直都还等着你，从来都没有什么背叛，没有！”
    陈怀玉在旁别过了脸去，而旁边的罗小多都惊呆了。
    办过这么多场婚礼，这可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新娘新郎，沈嘉奕也愣住了：“你说什么？”
    女人哭在他怀里：“为什么我非要你来办这场婚礼，你还不明白吗？分手的时候你那样挽留我我为什么不回头？还不是因为你心里面只有工作工作吗？”
    季青橙在楼上背了包下来，正从她们身边走过。
    男人抬眸看见她，身一动，立即又被怀中人紧紧抓住了：“嘉奕！”
    他目光沉沉，却是略带惊慌地，想推开怀里的女人，又是一把没有推开，正是推攘着，青橙已经淡然走出了小巴黎。
    她一身轻松，忽然想起刚离婚的那一阵，偶尔脑袋热，就想跑回去找顾云在，那在脑袋里面的各种场景各种抱着他大哭的，竟然一回也没敢。
    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她在楼上就瞧出不对劲来了。
    李梦如望向她的目光，敌意特别明显，其中还带着丝丝的得意。
    她回去就给他发了信息，这样牵绊不清的前任，沈嘉奕任由她胡闹，想必是心中有她的吧，她从来干脆，对待顾云在尚且不留余地和情面，也不可能再和他这样下去，当即斩钉截铁，还是说出了分手。
    当然，这也是她一厢情愿，估计他都没看信息，她就下了楼。
    提前到了幼儿园的门口，和门卫以及老师申请了下，然后接到了季玖玖，小家伙看见她这么早来接，当然很高兴，高兴得连小辫子都翘了起来。
    她愉快地向老师挥手说再见，然后拉起了妈妈的手。
    路边停着一辆灰色的轿车，青橙打开车门，后面放着儿童安全座椅，对玖玖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笑得得意：“上来吧，我的小公主！”
    季玖玖惊喜交加：“妈妈！你会开车啦！”
    她当然会开车，她早就会开车，只不过一直克服不了心理障碍而已，这些天她没忙别的，一直在和小李一起，锻炼开车，可能是回忆找回来以后心里更加的坚强了，竟然真的克服了恐惧，上路了。
    给女儿放在座上，她回身上车。
    玖玖在后面还很兴奋：“妈妈，咱们去哪里啊！”
    季青橙启动车子：“带你出去吃大虾好嘛！”
    小家伙欢呼起来：“好诶！”
    她开车走在南五马路上面，忽然心情大好，其实不管未来怎么样，她的心她的肝她的一切，都只有季玖玖，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
    想到最近的霉运缠身，三亚的婚礼她也不想去盯着了，也许离开一段时间才好，季青橙想到这两天看到的各地旅游攻略，这就笑了。
    “宝贝儿，等黄金周过去，妈妈带你出去玩吧！”
    “……”

　　☆、67|冤家路窄

第六十七章
    黄金周还没等过去，可惜季玖玖就感冒了。
    开始的时候，没有任何的征兆她就高烧了，青橙刚搬回名都花园，还以为是屋里有甲醛，孩子过敏了什么的，可找了专业人士来检测了一下，发现并未超标，孩子给喝了点退热用的美琳，不到一小时热就退了。
    可接连三天孩子一直高烧，她就不得不重视了，带着小家伙去了医院，可验血以后大夫说是有炎症，但并不严重，给开了点药就给人打发回来了。说也奇怪，去了一趟医院，回来以后也不高烧了，可能就像大夫说的那样，不管吃药还是打针，怎么也得有一星期左右会好，季青橙按时喂玖玖吃药，几天就瘦了三四斤。
    因为这个孩子太能折腾人了，季玖玖哪里都好，她小的时候，姥姥就啧啧称奇，人家孩子五六个月磨牙想咬东西，都是什么都吃什么都咬，还懂得奔吃的，可这小姑娘真是，除了母乳什么都不吃。
    她的玩具，包括磨牙棒都从未咬过。
    她长牙也晚，八个多月长一颗牙，一周岁才两颗。
    等别的孩子周岁左右开始吃点饼干啦虾条啦奶豆啦，她还是不吃，鸡蛋也不吃，粥也不吃，米粉也不吃，反正除了奶什么都不吃。后来青橙出了车祸给她断奶，她断断续续哭了三天，不喝奶粉，就喝酸奶。
    还不吃别的，饿急了干喝大米粥。给大家伙急得啊，幸好到了十□□个月时候，终于喝点鸡蛋羹了，果汁了……那也是一点点。
    玖玖小的时候特别好看，你放那一本带图的故事书，她就不动地方了。
    娇娇气气地长到两岁多了，她一生病就看出来了，这孩子不吃药，不管你是几个人按着她，灌她还是压着她舌头硬叫她吃，她都能吐出来。打针还行，到医院扎点滴的时候，护士就喜欢她，不管怎么哭，手都不带动一下的。
    可总不能一感冒就扎点滴啊，季青橙给她吃药，就像是上刑一样。
    这不，先是威逼利诱，好话说尽，后来干脆给孩子推出了门去，说要不吃药妈妈就不喜欢她了，结果季玖玖一拧身就往楼下走去，还说你要叫我吃药，那就别要我了，反正我也是个没爸爸疼没妈妈爱的孩子，我就走了叫大灰狼捡走得了。
    青橙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冲过去给她夹在腋下又给抱了回来。
    后来的后来，实在没办法了给她气哭了，季玖玖赏脸自己吃药了，三天里面是费尽心机，孩子还总用一种妈妈这样有意思吗的眼神看着她。
    第四天，总算不烧了，季青橙大有脱离苦海的感觉。
    黄金周也过去了，旅游热应该也凉一凉了，她在网上搜了一下，想带孩子去海边玩一玩儿，原本没想过去三亚的，但是玖玖这几天身体不太好，就想带她去一个温度比较好的地方了，北方太冷，这个季节去海边，无疑去三亚还是个很好的选择。
    提及三亚了，就不得不提及她的大客户沈嘉奕。
    李梦如坚持婚礼照办，婚期马上就到了，据说亲戚朋友的喜帖都发下去了，小巴黎准备好了，已经先一步定了酒店，青橙没有特意问，倒是罗小多天天向她汇报。
    她早说过吧，那三个人的相处方式略奇葩。
    真是应了景了，陈怀玉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对于自己未婚妻突然跳出来要换新郎官的举动没有半分异议，简直了……
    婚礼照旧，青橙定了去三亚的飞机票。
    沈嘉奕给她打过两次电话，她都没有接，紧接着他公司游戏上市，可能有一阵忙的，程风做了回说客，让她冷静点，说他们老大不可能吃回头草。
    她笑笑，对他说不想谈这些了，需要时间放松一下，也陪陪孩子。
    程风问她去哪，她说跟自己团队去三亚，还能有人帮忙照看孩子，那边温度也好，适合孩子养病。
    当然了，她这边打电话，那边季玖玖也给爸爸通风报信了。唐晓糖各项检查都还不错，顾云在给她送回了s市学校，她母亲一时半会还接受不了被踢出董事会的结果，整日闭门不出，也不见人。
    他就在归途当中接到的女儿电话。
    季玖玖的嗓子还是有一点哑哑的：“爸爸，我都生病了，你怎么不来看我？”
    夜色浓浓，男人还奔波在路上：“爸爸有事忙呀，不过很快就会回去看你了，你怎么了？”
    小姑娘早把卧室门关上了，她蒙着被，声音闷闷的：“我发烧了，妈妈还给我吃药，可苦了我真不想吃。”
    车内有柔和的光，顾云在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那等爸爸回去给你做好吃的，好吗？你乖乖听妈妈的话，吃药，多喝水，早点睡觉。”
    玖玖扁嘴：“我不想吃药，也不想喝水，也不想睡觉。”
    他柔声哄着：“都快九点了，你怎么还不睡？你妈妈呢？”
    小姑娘的脸让被子捂得通红，她想起打电话的目的来，急哄哄地：“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和妈妈明天要坐飞机走了，就是就是哪儿了，我忘了名字了！”
    她一着急把三亚这两个字给忘了，急得不行了：“爸爸，我要有后爸了，是吗？”
    男人心如刀绞，猛地一脚油门。
    这时候电话里面传来了季青橙的一声惊呼：“玖玖你蒙被子干什么呢！”
    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回头再打，不论是大的还小的，都关机了。
    这一夜过得特别平静，季青橙准备就绪，是一早八点半的飞机，她跟母亲通了电话，听说大姐这些天不知道忙些什么总也没回家，倒是前任姐夫郑宇来家里坐过两次，真是令人唏嘘。一大早她起来给孩子热了牛奶，玖玖迷迷糊糊起来喝了一碗，吃了点面包片，一副恹恹的样子。
    她以为女儿是没睡醒，当然也没太在意。
    季玖玖问她要电话给爸爸打电话，因为着急出门，也没拿给她，青橙开车到了小巴黎，罗小多开车送她和团队几个人一起去的机场，果然还是跟着大家一起走，手续上会简单很多，也不用担心孩子看不住，那么多双眼睛，都盯着呢。
    上了飞机，季玖玖更是惆怅，小脸上全是不明所以的哀怨。
    青橙摸着她的小脑袋瓜，问她怎么了，她说她想吃爸爸做的小点心了。
    从c市坐飞机到三亚需要6个多小时，母女两个小声说了会儿话，就依偎在了一起，因为前一晚上，两个人都没睡好，正好补了一大觉，下飞机的时候被暖风一吹精神儿的。
    海景房已经给新人预定到了，季青橙当时也为了自己享受一把，预定了三间，婚礼策划得很完美，通过“鹿城相聚”、“天涯结缘”、“南山祈福”、“东海寄情”等活动，要使一对新人享有终生难忘的记忆。
    北方的天气在雨后很冷了，季玖玖上飞机之前都穿紧身绒裤了，到了三亚以后简直热得不行，直接背心短裙了。酒店里面还好些，青橙给温度调了适中，她的团队在另外一间，新娘李梦如以及她的伴娘在一起。
    季青橙并没有故意问沈嘉奕来了没有，既然准新娘打定主意要将婚礼继续下去，那么她想他也应该会来的吧，毕竟超过百万的婚礼预算已经到账，新娘子没有点信心，哪敢这么折腾人呢！
    落地窗上，映着斑驳的阳光，因为日光已经偏了往西去，所以还不那么灼人。站在楼上往下看，大海尽收眼底，小东海这边位置看海还是不错的，季玖玖很快就忘记了爸爸的事情，换了衣服以后就一直兴奋地跑来跑去。
    青橙给手机开机，没等看就被人叫了去，助理在三亚租了几辆车，要去办手续，她拿了卡给她，准新娘李梦如一直有些闷闷不乐，又叫了人过去最后试一遍婚纱，会场布置完成，下午现场还需要检查一下。
    几个人都围着新娘子，季青橙让助理陪着玖玖在房间里面看动画片，这就出了酒店，她不愿意看见李梦如的那张脸，毕竟是自己的客户，再忍忍就过去了，她安慰着自己离开了酒店来到了海边。
    一到三亚，她就换上了热裤和背心，也幸好出来之前就抹了些防晒的，日光还很足，照在身上犹如盛夏。海边人很多，青橙站在人群当中，抻着懒腰。很多三点式的美女都聚在一起，她想起带来的泳衣，微微扬眉。
    大海就是有这种魔力，看着海浪卷过，世间一切都仿佛那么渺小，所有的烦恼都被海水吞噬，伸臂，舒展，心情无比的轻松。
    也就有二十多分钟的时间，她裤兜当中的电话响了起来。
    拿起来一看，是沈嘉奕。
    也许是心情大好的缘故吧，青橙按了接听键：“嗨~”
    男人的声音很轻：“你转过身来，青橙。”
    她回头，正看见他站在距离不远的地方。
    男人穿着米色的长裤，蓝格子衬衫，手里还掐着电话，季青橙抬眸，看见一抹白色从不远处奔了他去，李梦如跑得很快，很用力，身上穿着的，正是明天要用的那件婚纱，她简直疯了，不等他向前两步，就从后面抱住了他。
    当然，很可能这准新娘根本就没看见她。
    沈嘉奕打开交握在胸前的两手，目光还在她身上：“青橙！”
    之前威胁他说他不来，她就穿着婚纱跳海的女人拼命抱着他：“我就知道你会来的，嘉奕嘉奕！”
    简直是一场闹剧，季青橙转身就走，谁知道走得太急了，她的鼻尖径直撞了人胸膛上面，她痛呼一声，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赶紧跟人道歉：“诶呀对不起，对不……”
    一抬头却是愣住了，顾云在目光沉沉，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这是冤家路窄吗？
    他手劲不轻，捏得她有点疼了：“季青橙，这就是你所谓的男朋友？还跟别人牵扯不清？”
    看来，顾云在是误会了，青橙坦然对上他的眼，却是懒得解释。
    沈嘉奕也摆脱了李梦如的纠缠，大步过来抓住了她另一个手腕：“青橙，这场婚礼给我取消掉，没有什么婚礼了你过来……”
    她很无语，两个人男人四目相对，顿时迸发了无限敌意。
    就在她想甩开两个人的同时，顾云在忽然松手，紧接着一拳挥了出去，他之前是练过的，更是使足了力气的，沈嘉奕顿时倒地。
    “啊！”

　　☆、68|亲爱的啊

第六十八章
    季青橙年纪更小的时候，其实没少打架。
    不过她打的多半是上门来欺负她的人，男女都有，顾云在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一拳打倒了沈嘉奕，她惊呼一声，可来不及上前，地上那人起来立即还手，两个人是真的打了起来，任她嗓子喊破了，也没有人理她。
    正是顾在上风，一腿跪压在沈的身上，青橙发狠了，一人送上一脚。
    周围不明所以看热闹的人也围了上来，李梦如连哭带喊扑了沈嘉奕的身上，洁白的婚纱上全是泥巴，越来越多的人议论纷纷，还有拿手机拍照的。
    真是丢脸丢到三亚来了！
    季青橙转身要走，顾云在一把拉住了人，径自揽住了她的肩膀，推着她就走出了人群。
    海边的不远处，程风心虚地站一边望天，吴有丽急忙忙迎了上来，不等她开口，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哦天，青橙可找到你了！”
    季青橙想要甩开男人的钳制，可惜力气并没有人大，顾云在的唇角也挂彩了，他一手擦过，脸上还有余怒：“季青橙，你过的就是这种好日子？你男朋友就这样你还想继续下去？”
    眼看着沈嘉奕也跌跌撞撞在李梦如的搀扶下要走过来了，叛徒程风立即躲在了吴有丽的身后：“咱们先回去再叙旧成吗？”
    回去？
    回哪里去？
    为了找她，三个人才到三亚，还没预定房间，不得已，只好把这几个人全都带回了酒店，当然，程风和吴有丽是非常有眼力见的，就坐了一小会儿，通过电话联系，就定了一个当地的民房，据说也能观海，手拉手飞奔着就去了。
    季玖玖还不能相信，爸爸忽然从天而降，到了自己面前来。
    小家伙丢掉遥控器，兴奋地喊着爸爸，这就跑过来，扑进了他的怀里。
    青橙在后面，还有点莫名其妙，她站在门口目送程吴离开以后，不多一会儿就听见了李梦如那温婉的声音，远远地在空旷的走廊里面听起来声调微扬。
    沈嘉奕脚步略急，不过片刻就转过转角一眼看见了门口的她。
    季青橙没动，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男人大步过来，目光灼灼：“青橙，你走那么快我腿不好，追不上。”
    她点头，目光透过的他的肩膀，看见一抹洁白的婚纱：“嗯，我想我说得很清楚了，沈嘉奕，我们之间，真的不合适，你有你的明月光，我有我的阳光道，各走各的吧。”
    他脸上一片乌青，更是想上前来握她的手：“我说了我不同意，这场婚礼就是我对梦如最后的愧疚，补偿了就没有以后了……”
    季青橙抿唇：“最重要的不是那些，其实是我发现了，我喜欢不上你，祝你幸福吧，婚礼办也好，取消也好，都会有助理跟你沟通的，很高兴认识你，希望能在最后保留住彼此最好的回忆，所以，别来找我了。”
    她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哒地落了锁。
    季玖玖还在爸爸的肩头咯咯地笑，青橙回首，阳光照在他们父女的身上，真是温暖。
    很快咣当一声，隔壁就传来了巨大的动静，她站在门口，就靠在了墙上。
    顾云在驮着女儿走到她的面前，目光当中包含了太多的东西。
    可惜她转身去收拾东西，没有理他。
    事实上这个男人那张干干净净的脸，总是令人心悸，她实在不敢多看，幸好季玖玖直缠着他，才让她喘了口气。
    不多一会儿，罗小多来敲她的门，说沈嘉奕走了，问她婚礼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她跟着来到隔壁，李梦如和她的伴娘在一起，这位新娘子正在床上抱膝嘤嘤哭泣。
    季青橙看了罗小多一眼，后者上前轻轻抚慰。伴娘们多半都是她的朋友，此时也跟着劝她，李梦如抬头一眼看见青橙了，伸手擦泪，长长地吁了口气，然后倔强道：“他走了又怎么样，婚礼照常进行。”
    罗小多看了青橙一眼，她点头：“你去安排下，明天婚礼正常举行。”
    新娘子摸索着在床头拿出了自己的手机，这就打了出去：“怀玉……”
    她几乎是泣不成声，青橙很无语，听这意思是要换新郎了，不会耽误婚礼，也无话可说。
    不管她了，这就退了出来。
    再回到自己房间，顾云在正给玖玖讲故事，小家伙偷眼瞧见妈妈了，对着她直招手。
    青橙假装没看见，坐在沙发上面看电视。
    不多一会儿，他撇下孩子走了过来，伸手就按住了遥控器，男人坐了她的身边，轻轻一按，电视立即黑幕了。
    顾云在拉过她的胳膊，迫使她转过来面对她：“季青橙，我们谈谈。”
    他手劲稍大，她甩开他的手：“你弄疼我了！”
    他揉着额头，一副头疼地模样：“如果你真的能幸福，我一定祝福你，但是如果你的结婚对象是那样的话，我不允许你糟践自己。”
    她故意气他，斜眼瞥着他：“谁说是结婚对象啦，没想跟他结婚。”
    他顿恼，目光不善。
    季青橙无所谓地对视上他的眼，伸手来拿遥控器：“我过得好不好都是和你离婚以后的事情，你干什么这么紧张。”
    他一手抹过唇角，皮肤还有些红，为他颜色平添许多蛊惑：“紧张？嗯？”
    那修长的十指又重新握住了遥控器：“跟他分手。”
    青橙扬眉，多看他一眼，抿了唇却不说话。
    男人招手，季玖玖蹬蹬蹬跑了来，小家伙窝了他的怀里，还扬起脸给他亲了两口，父女二人都看着她，顾云在愉快地也吻在女儿额头。
    当然了，在她面前这样，她的确有点心塞。
    不过她很快就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拿着手机到一边刷手机玩去了。
    好容易来三亚一次，当然是要出去玩，明天婚礼一结束，她就能带着孩子出去转转了，打开浏览器搜了下三亚攻略，这就不回头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季玖玖欢呼着跑到她跟前，抓着她的手就往下拽：“妈妈，爸爸带我去吃好吃的，你去不去？”
    她一抬眸，正对着男人的眼：“吃什么，你和爸爸去吧。”
    顾云在从容地看着她：“我没带现金。”
    青橙挑眉：“没带现金，不是有卡么。”
    他斜眼：“我的包在吴有丽那里，身上只有电话。”
    说得好像，就只能收留他似得。
    她差点笑出来，立即转身遮掩住了笑意，小玖玖这个小天使一手拉了爸爸，一手拉了妈妈，往高高一跳，在他们还没准备好的情况下打了个悠悠。
    就像很多家庭当中，很多孩子都做过的那样的事情一样。
    青橙下意识握紧了女儿的手，生怕她摔了去，季玖玖兴奋得不行，咯咯笑着，又跳起来，借着爸爸妈妈的力气，来回地蹦。
    这种简单的快乐，却像是奢侈，顾云在看着青橙，双唇微动。
    可惜没等他开口，孩子却像是失去了线的木偶，软软地失去了重力，两个人大惊失色，同时抱住玖玖，可小家伙双眼紧闭，却是突然失去了意识。
    季青橙正摸在她心口处，孩子的心跳跳得是那么的快。
    她脑袋嗡地一声，差点被自己绊倒在地：“快！快去医院！玖玖！玖玖你醒醒！”
    ……
    北方的夜晚，还是那么的凉，协议就放在一个纸袋里面，车上男女四目相对，都不约而同别开了目光。这简直太过疯狂了，明明就刚从失败的婚姻当中走出来，她竟然还想要投奔到一场交易当中去。
    然而，婚姻就是她的代价。
    季青柠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协议她看过了，完全是有利于她的，只要她和裴向南保持婚姻关系，那么他将分割出各公司股份给她，并且她将代他进入公司，他此生不会迈入权利中心一步。
    他还没有签字，这会儿在后座上拿过自己包来，正翻找着东西。
    青柠坐在副驾驶上面，无意识地扣着车窗：“接下来，你又做哪些无聊的事情？”
    说他无聊，一点不冤枉他。
    这两天，他要她陪着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例如在街头捡流浪猫，例如一起去游乐园，例如一起去爬母校的墙，例如一起在广场上看大妈们跳广场舞……男人很快就拿出了一个记事本，他翻到其中某页，飞快看了一眼，然后笑道：“今天晚上签了协议，明天先拿证件去民政局办登记，其余没做完的事情，以后再做。”
    她斜眼：“别，什么事情先说在前面，别以后找我旧账。”
    裴向南嘿嘿地笑：“先登记，先登记。”
    青柠把协议的纸袋拿过来放在他的膝上：“先签字，不过可是说好了，我和你登记可以，但我才离婚几天半，不想这么快就张扬出去结婚的事情，所以这婚我承认，但是不要对外，我去公司当尽职尽责，作为我的事业也必须尽心尽力，就是……”
    她都觉得自己太苛刻了，可男人却笑着打断了她：“放心，我明白，只要你不想公开，我不会把咱俩的事情说出去。”
    他刷刷刷签上自己的名字，又递过来：“你也签字吧，关键是我嗯……我妈着急，明天登记以后我带你去见她，授权书什么的立即就能拿到手。”
    说得好像她要谋算他家财产似得，女人闭眼，靠在了椅背上面。
    裴向南启动车子，把记事本扔了后面去：“今天的节目还有最后一项，亲爱的。”
    他手机叮的一声，有新的信息到了。
    男人腾出手来滑屏，信息上面只有一句话：环宇的救命款已经打过去了。
    他看完立即删除，转过头看见旁边女人闭着眼睛似乎就快睡着，顿时笑了。
    郑宇用她换了全世界，他就想用全世界换她一个人。

　　☆、69|忍无可忍

第六十九章
    说也奇怪，不等到医院，季玖玖就醒了过来。
    顾云在和青橙坐在出租车上面，都抱着她，小家伙悠悠转醒，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睁眼看见爸爸、妈妈都在眼前，竟然先笑了。
    青橙急忙将孩子抢到了自己的怀里，她真的吓坏了：“玖玖你哪里疼吗？告诉妈妈。”
    男人也抚着女儿的后背：“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我妈和晓糖心脏都不好，这个可能是家族式的，当然，最好不是。”
    她在医院住过那么久，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出租车就停在医院急诊门口，青橙下车付钱，顾云在抱着孩子在后面，两个人急匆匆进了急诊，一说孩子突然昏厥了，立即有正忙着的值班大夫叫他们把孩子放下，然后简单看了眼孩子，让他们去交费。
    季青橙紧紧抓着孩子的手，不肯离开，顾云在这时候像变戏法一样拿出了他自己的钱包来，主动承担了去交费的诸多事情。
    不多一会儿，心电图结果出来了。
    急诊室里人来人往，多半都是生命垂危的人，在这个夜晚里，竟觉得有些瘆人。
    玖玖害怕，大夫看了单子，除了有些窦性心律过速之外，并没有什么。
    急诊室大夫又让他们带着孩子去彩超室做心脏彩超，医院对于青橙来说，就是一个梦靥的存在，她伸手去抱孩子，可腿一软却是一下没起来。
    顾云在单臂抱起孩子，一手又揽过她的肩膀：“放轻松，没事。”
    她几乎要哭出来，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充斥在鼻尖男人的臂膀令她稍微安心，不多一会儿两个人上了楼，因为拿着急诊室的单据，有单独的彩超室，也不用排队，正好进了d2室。两个人一边一个，季玖玖被这阵仗吓得直扁嘴。
    彩超室的大夫让她躺下，刚刚还特别配合的孩子，这会突然大哭起来：“妈妈我要回家！”
    青橙跪在地上，摸着她的小脸：“宝贝儿你再忍忍，再忍忍，一会儿咱们就回家，啊！”
    顾云在也拉住了她的小手：“别动，爸爸在这呢，别害怕。”
    她的衣服已经脱下了大半，玖玖毕竟还是个孩子，哭起来没完没了，还直挣扎。
    青橙帮忙按着，心都要碎了：“宝贝儿别动。”
    孩子转过头来看着她，眼里的泪花一对又一双的：“妈妈，我害怕……”
    她贴近孩子的脸，和她说话分散着孩子注意力：“没事没事，一会儿回去妈妈给玖玖买好多玩具好不好？你告诉妈妈你想要什么东西，妈妈都给你买。”
    小家伙忍住了泪意：“真的吗？”
    顾云在正低声询问着什么，季青橙继续分散孩子注意力：“当然了，只能妈妈能买到的，宝贝儿想要的，都可以。”
    季玖玖扁着嘴，眼泪又要掉出来了：“那我要爸爸，行吗？”
    男人绕过来，按在女人的肩头。
    季青橙怔了一下，眼看着女儿泪眼汪汪的，又是要哭，当即狠狠点头：“行行行，爸爸不是在吗……”
    话未说完，孩子伸手蒙住了自己的眼睛：“妈妈骗我，妈妈不要爸爸了呜呜……”
    她哭得特别伤心，抹着眼泪还直抽泣着，大夫直叫按着她，季玖玖的所有委屈都似乎有了个宣泄口，根本停不下来。青橙在她的小脸上面狠狠亲着：“没有，没有，妈妈和爸爸还有宝贝一直生活在一起，好不好？真的真的宝贝儿你别哭了……”
    彩超做完了之后，她忙把孩子抱起来，顾云在带着她们又回到门诊。
    门诊大夫让她们给孩子放下，这老大夫也是个年纪偏大的老太太，季玖玖就站在她面前，她哄着摸了摸孩子脸，面容慈祥：“别动奶奶给你听听，看看你今天吃了什么饭。”
    说着把听诊器的听头放了衣下，季青橙木然地站在旁边，只觉得双腿都打颤儿了。
    男人在她身后站定，伸手过来握住了她的手，她回头看了他一眼，在他掌心抽手与他十指交缠，老大夫的神情越是凝重，她越是害怕，如果孩子有什么不是恐怕真是承受不了。
    正是咬着牙，老大夫轻轻拍了拍孩子的小脸：“多漂亮的小公主啊！”
    她叹了口气，摘下了听诊器拿在手中：“这孩子心脏里的确有杂音……”
    季青橙所有的力气都消失殆尽，她双腿一软，幸好男人在她身后扶住了她，季玖玖返身也抱住了她的大腿，直问她什么时候能回去。
    男人还算镇定：“大夫，心脏有杂音是什么情况？”
    老大夫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个说起来就很复杂了，有很多种原因会让孩子心脏里面有杂音，尤其是这么小的孩子，心脏也没发育完全，具体还得看彩超结果。”
    正说着话，一个小护士送来了彩超单子。
    她拿在手里端详了一阵，然后脸色缓了许多，把单子往桌子上一放，这就写起了病历来：“看彩超结果还没什么事，心电图我也看了，这样，先回去观察两天，如果再有情况立即入院。”
    季青橙搂着孩子：“大大夫，不用住院吗？”
    老大夫笑笑：“放心吧，虚惊一场，孩子没有事，回去吧。”
    她提着的心是放下了，但是腿还在软，忽然又不敢相信这个结果了：“真的吗大夫？”
    顾云在扶着她的肩膀：“相信大夫，我们回去吧。”
    说着，他接过了病历本和彩超单子以及心电图，然后在她身后推了她一下，似是不经意，但是她知道，并不是。
    也就不再问，一低头抱起了女儿，小家伙紧紧搂住她的脖子，叫了妈妈又叫爸爸。
    出了医院，顾云在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返回了酒店。
    他让她哄着孩子，然后在路上就给一个认识的大夫打了电话，他记忆力也好，在电话当中就把玖玖的这个情况，彩超上面的各种数据，以及大夫说的那些话都复述了一遍。对方的回答和这个老大夫一样，然后建议平时注意观察孩子，三年以后若无大情况还得去医院复查一次。
    青橙这才真的放下心来，回到酒店已经快十点多了，季玖玖明明就困得睁不开眼睛了，却还一手拉着一个人，非不闭眼。
    经过这么一惊吓，季青橙也是困意全无，给小家伙洗了个澡，然后就到床上哄着给她讲故事，季玖玖不听故事，非叫爸爸过来，三个人挤在一张大床上面，这就给她夹在了中间。
    这下她高兴了，不多一会儿就睡着了。
    季青橙很累，累得一句话也不想说，孩子的身体没有问题，就是她最大的幸福了，顾云在就在伸手摸得到的地方，真是非常尴尬。她闭着眼睛，想起第一次和他同床共枕的情景，真是恍如隔世。
    床头昏暗的灯光下，男人亲了亲女儿的脸。
    女人虽然闭着眼睛，眼帘却还微微颤动着，他侧身躺在大床上面，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伸手关了台灯。房间里面立即一片漆黑，厚重的窗帘隔绝了窗外的一切，空调的温度调得不高，顾云在在黑暗当中躺了一会儿不能入眠，又打开了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在，季青橙尴尬才没有洗澡，还是怎么的，总之她直接倒了床上，然后就没了动静，他起身走到浴室洗澡，不多一会儿就传来了哗哗的流水声。
    青橙也当然没有睡着。
    这样的情况，她怎么睡得着。
    大约也就半个小时的时间，男人围着浴巾走了出来，他来得匆忙，其实根本没有带什么衣服，一出来才觉得是真的有点尴尬了。
    也许是他关门的声音大了点，季青橙回头看了他一眼。
    男人坐在沙发上面，头发上面还滴着水：“你帮我买套衣服，我什么都没带。”
    他把自己的卡放在茶几上，她掀被下床，忽然想起之前说的那个没带钱的借口，不知道脑袋当时想的都什么，一抽之下忽然生了调侃之心：“不是说没带钱吗？这卡哪来的？”
    她抱臂站在地上，身上穿的还是白天的热裤。
    男人抬眸：“快去，不然我一直没有衣服穿，保不准能干出别的事情来。”
    其实这会儿季青橙已经缓过来了，她来来回回的身上也不大好受，一见他洗澡出来这么清爽的模样，就像有什么挠了她的痒痒一样。
    不顾他的眼神，她走到行李箱处打开了箱子，里面有她的换洗的内衣裤以及t恤，青橙动作也快，一样拿了一个，这就甩在了肩头。
    她回头挑眉：“什么都不带，你来的时候想什么了？我可不管你那些事情，要洗澡去咯！”
    说着还吹了声口哨，坦然从他身前走过，这就进了浴室。
    其实她是真的没细想，很快，男人也跟了过去。
    季青橙不等上锁，他就挤了进去，浴室当中当即响起了她的低叫声，模糊的身影就在门上映着，很快，不知道什么东西掉了地上去，然后在水流声再次响起的时候，又多了另外一种声音。
    缠缠绵绵地，又似乎在呜咽。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夜色那么浓，这一日的奔波以及疲乏，在这一刻，就像是迸发了的江河，波涛汹涌地将两个人包围，从陌生到想念，其实也只有一步之遥。
    一步之遥而已。

　　☆、70|好尴尬啊

第七十章
    女人的眼泪落在他的肩头，季青橙一口咬下去，男人胳膊上面就多了一个深深的齿痕。
    他不管那些，只是把人搂在怀里，花洒还在头顶，水流不大，淋在两个人的身上暖暖的。不得不说，这个女人不好下口。
    他冲动之余冲进了浴室，然后被门里的季青橙一脚差点踢废。
    幸好他躲得及时，然后就在他冷静下来，愤而要出来的时候，女人又抱住了他，再然后就不是她能控制得了的事情了，顾云在反客为主，在刚打开的花洒下面，狠狠地惩治了她一回，或许也不是一回，反正太生疏了，其实两个人都有点遭罪。
    他没带衣服，折腾了半夜到底还是叫了客房服务代买了一套新的。
    季青橙不理他，裹了毯子就在沙发上面躺着。顾云在穿着睡袍，一碰她，她就发火，坚决不和他同床，没办法到最后还是他睡了沙发，她这才乖乖回了大床上去。
    折腾来折腾去，快亮天才睡着。
    青橙几年没有做过，突然来这么一出真的是疼得够呛，但是她后来完全是恼羞成怒，两个分别了好几年的恋人，明明是前任，前一刻还那么冷漠，后一刻那么亲密其实是真的不好意思，满心的羞赧。
    迷迷糊糊睡着，她甚至还做了一个梦。
    梦里年轻男女在一起参加篝火晚会，她以顾云在的女朋友身份蹭了进去，然后发现他们班的女生都特别敌意，好歹她也是练过把子的，大学以后又在社团混了个风生水起，当即在一群热舞同学们当中小露身手，惊掉了她们的下巴。
    顾云在的男同学们也都拍着巴掌，有的人还和她斗起舞来，当然这一切都被去给她买水回来的正牌男朋友给打断了，他特别生气，如果目光能杀人，当场就能杀死好几人，季青橙被他直接拎着脖领子抓走了……
    呵呵，多有意思，他吃醋了。
    多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即使是在梦里也能笑出来。
    正是满心的愉悦，舒展着身体，本来能自然醒的人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青橙腾地坐起来，迷迷糊糊卷着被子就摔了地上去。
    罗小多把门敲得叮当三响，季青橙下意识看了眼沙发，发现本来住在上面的男人已经不见了，这才松了口气，爬起来开门。
    罗小多苦着一张脸：“季姐，怎么办？陈怀玉并没有来。”
    季青橙抓着乱糟糟的头发：“他要是能来就怪了，不管他，新娘子呢？她打算一个人完成婚礼，咱们也配合她。”
    罗小多翻着白眼：“她哪还有脸生气呢，给这备胎打电话，人家没来这会儿正嚷嚷着要跳嗨呢，她那两个朋友正陪着她。”
    青橙哦了声：“几点了？”
    罗小多撇嘴：“八点五十二分，婚礼泡汤了。”
    的确，这个时间还不去会场的话，那就白布置了，她没想到自己能起这么晚，两人正说着话，一个身影从隔壁提着箱子走了出来。
    李梦如的双眼肿得厉害，身后跟着两个伴娘。
    此时三个人都穿着平常的衣服，走过来的时候，她别过了脸去，稍作停顿：“季小姐，婚礼取消了，婚纱我放在隔壁了，麻烦你帮我处理掉。”
    说完，加快脚步走了。
    罗小多摊手：“季姐，好浪费啊，再怎么说在三亚结婚也是件浪漫的事情，费财费心的啊！”
    正说着话，几个人在走廊的那边出现，季青橙瞪大了双眼，甚至还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房间里确定是没有人的。
    顾云在抱着季玖玖，身边跟着程风和吴有丽。
    那两只见了她高高兴兴地还跟着她打招呼，玖玖也对着她直招手：“妈妈你起来了呀！”
    她很无语：“你去哪里了，怎么没叫醒妈妈呢？”
    小家伙眨着一双大眼睛：“爸爸说你昨天晚上送我去医院太累了，不要吵醒你叫你多睡会儿。”
    好吧，这说辞更无语。
    她侧身，让几个人进来，罗小多还一直跟在她屁股后面问她会场怎么办，季青橙原本是进了浴室要刷牙的，这牙刷刚到嘴里，忽然吐出一口沫沫来。
    她探头出来，看着一直跟着吴有丽的程风，这就笑了：“话说，现在有一个现成的婚礼会场，你要不要求个婚什么的。”
    程风显然是懵住了，还没回过神来，吴有丽却是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面：“求什么婚，老娘这辈子都不结婚，切！”
    好吧，季青橙回头叫罗小多：“去拆会场吧，我收拾收拾就去。”
    她简单洗把脸，想素颜朝天，又怕被晒伤，也抹了点防晒霜，到包里拿出幼儿防晒给玖玖也擦了一点，大约也就半小时左右，叫了屋里的人，出发去海边结婚会场。
    顾云在的目光淡淡地，偶尔落在她身上，她假装没看见，总也不理会他。
    酒店距离海边沙滩并不远，一行人步行，外面阳光刺眼，快十点了，沙滩上面的人越来越多了，罗小多果然是一根筋的，布置会场的时候她尽心尽力，拆的时候也毫不手软，等他们到海边的时候，所谓的梦幻会场，只剩下个空壳子了，季青橙唏嘘不已，不等她说什么，罗小多一声令下，上面的架子也推倒了。
    气球立即飞向了天空，捧花被孤零零地扔在地上，季玖玖蹬蹬蹬跑过去，欢欢喜喜抱在了怀里。罗小多随手把一个花童的花环戴在了她头上，小家伙在阳光下转着圈圈，像个小精灵，青橙看着她，不由得笑了。
    程风在花环上面折了一小枝叶，回头看着吴有丽。
    后者瞪了他一眼，别过脸去。
    季玖玖笑呵呵地跑了妈妈面前，向她高高举起了花来：“妈妈送给你。”
    青橙笑：“谢谢宝贝儿。”
    说着伸手来接，可不等孩子松手，顾云在已经按住了她的手，他目光灼灼，带着不可抗拒的压迫感：“回去复婚。”
    她斜眼，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得见的声音问他：“为什么？”
    说着用力接过了花去，拍拍女儿的小脑袋瓜让她去玩沙子，男人抿唇：“什么为什么？还需要理由吗？别忘记昨天晚上……”
    话未说完，季青橙已经扬眉打断了她：“昨天晚上什么都没有，说和你在一起是因为孩子，还有还有昨天咱们……你别在意，我们都成年了，不在乎这一晚的。”
    她一扬手，捧花就飞了出去。
    程风正站在不远处，一抬手接了手里，他脑袋一热，转身就跪了吴有丽的面前，季青橙已经先吹起口哨来。
    吴有丽伸脚踢着他：“太丢脸了，程风你快起来！”
    他不起，还变戏法一样拿出了个草戒指，就是刚才顺手编的，鼓起勇气举过了头顶：“丽丽，我爱你，嫁给我吧！”
    吴有丽虽然骂他，但是脸都红了：“什么嘛，捧花也是人家扔掉的，戒子还是个草戒指，我说什么你都当耳旁风吧，老娘这辈子……”
    程风一下跳起来，不等她答应就把人抱在了怀里：“我不管，你都对我这样那样了，你必须对我负责！”
    说着不由分说，给她戴上了草戒指。
    他嘿嘿笑着，想顺手把捧花扔了又被吴有丽抢了过去，周围看热闹的人全都鼓起掌来，这小两口别别扭扭的都不好意思地笑了。季青橙也笑，也在大家亲一个亲一个的起哄的当口使劲喊了一嗓子，然后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两人就真的又抱在了一起，亲在了一起。
    一切看着，是那么的美好。
    季玖玖抓着沙子回来了：“妈妈，我找到了宝石。”
    小家伙举着手，俏皮地看着她：“送给你！”
    青橙低头一看，小巴掌摊开了沙子里面，是一个褐色的小石头，她伸手拿了起来，笑得特别开心：“谢谢你宝贝儿！”
    玖玖回头看着爸爸，蹬蹬蹬又跑了过去。
    顾云在淡然看着这一切，小姑娘一下跳到他面前，伸手把掌心剩下的沙子往他身上一扬：“乌拉拉能量……好啦爸爸，我给你施了魔法，你也去求婚吧！”
    男人低眸，笑容倾泻出来，可再一抬眸时候，却发现那个让人牙痒痒的女人已经站到了程风和吴有丽的中间，这个大电灯泡还有说有笑的，当真让人，牙更痒了。
    季玖玖显然更失望，还泄愤地扬了把沙子。
    男人蹲下身来，轻轻抱住了她：“听着宝贝儿，你最该施魔法的，应该是你妈妈。”
    与此同时，吴有丽正把捧花塞了青橙手里，她义气地揽过这电灯泡的肩膀，对她斜眼嘿嘿笑道：“我说橙子你别告诉我你现在是在不好意思，要知道几年前，你拿下这男神的那天晚上还给我发信息来着，说什么该下手时就下手……不会是越活越回xuan了吧！”
    季青橙握着捧花，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后低下头去：“现在和以前能一样吗？以前我是不撞南墙不死心，现在呢，我只有玖玖，他为什么和我在一起我还不知道吗？好几年没有音信，现在有了个孩子想复婚了，那我也太可怜了……”
    吴有丽惊呆了，她刚想怒斥一番，顾云在也到了面前。
    刚好青橙叹了口气，最后总结了一句：“其实为了孩子，我和他复婚也未尝不可，虽然没有爱情了，但是……”
    吴有丽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女人终于抬起头来，正对上他的目光。
    好尴尬，她差点咬到舌头，顾云在却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71|得意的笑

第七十一章
    从公司回来，才下午四点。
    季青柠许久没有这种热血沸腾的感觉了，突然觉得浑身上下都是那样的舒爽。
    裴向南早已经等候在她的住所前，见她人回来，忙打开车门快步走了过去，这房子就是郊区的那栋别墅，在诸多的房产当中，她喜欢这一处的静怡，要了过来。
    女人车到门前，刚按了遥感器，要开车进去，裴向南就敲了她的车窗。
    她看他一眼，没搭理他。
    开车从他旁边走过，很快，男人跟着车屁-股进了大门。
    青柠停车到车库的时候，他就站在她家的喷泉前面，水流在灯光的掩映下，特别的梦幻，他弯腰伸手接住水花，站在那里，任由冷风吹过他的脸庞。
    季青柠从车库走回来，拢了拢大衣。
    北方的十月，晚上已经很冷了，她走过他的身边，说了一句神经病，男人立即追了上来，他从后面一把搂住她的脖子，将人用力带到了怀里来。
    勒得青柠差点摔倒，她脚上的高跟鞋毫不留情的踩上他的脚，他也不在意，亲亲密密地上前亲了她脸一口，然后松开她，径自先走到了前面去。
    女人咬牙暗骂了他一句，这才走过去。
    一进门，正看见保姆周姨正端着汤碗，诧异地看着裴向南，两个小时之前，她打电话说要回家吃晚饭，这会儿冷不丁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先进来，当即就愣住了。
    季青柠在玄关处换鞋，淡然道：“周姨，给他加双碗筷，这我朋友。”
    周姨嗯了声，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裴向南对她笑笑，见她转身随即一把拉住了季青柠，他挑眉，从裤兜里抽出一角红色小本本来，当然，也就是晃了一晃，然后握住了她的手。
    男人笑得得意：“领证了，怎么还说是朋友？”
    她瞪他一眼：“你神经病啊，随身带结婚证？”
    他拖着她的手，不许她往里走：“别人可以隐瞒，家里人总要知道的，你告诉她我谁。”
    实在太过幼稚，季青柠拒绝配合，可她一走，他就死乞白赖地拖她手，反正就有一种你不开口，我就不让你走的意思。
    真是有损她的形象，女人瞪了他一眼，正好周姨又拿了碗筷出来，这就推了他一把：“周姨，那什么，介绍下，这我男朋友。”
    保姆知道她才刚离婚，听她一说男朋友饭碗差点摔地上去。
    好吧，虽然对于这个称呼，男人还不能完全满意，但是她明显已经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了，裴向南也立即转过了笑脸来，对着周姨笑了。
    季青柠不管他，到洗手间去洗手。
    很快，男人黏乎乎地又跟了过来，她皱眉，对于靠在洗手间门边的男人抿唇：“我家并不只是一个洗手间。”
    裴向南斜眼：“我有话说。”
    青柠关上水龙头，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说吧，什么事。”
    他仍然倚在门边上：“你答应我的，进公司以后就搬过去住的。”
    她嗯了声，这次没有反驳：“今天晚上回来收拾东西，你想的话也留下住一晚吧。”
    男人这才满意了，也挤了她旁边来洗手。
    她还要卸妆，仔细净脸，见他在这边捣乱，也就洗了洗手从里面走了出来，这个混蛋玩意儿竟然还趁她走过的时候偷偷掐了她屁股一把，季青柠反手关上门，要是能掩掉他的爪子才好！
    周姨做的都是她喜欢吃的菜，餐桌上面四菜一汤，旁边放着三副碗筷，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青柠坐下来，抬眸，目光当中带着些许了然的凌厉：“怎么多放了一副碗筷，还有客人要来的吗？”
    周姨还没回答出来，房门哒地开了锁，郑宇提着黑色的公文包，这就走了进来。
    他一身灰色西装，多日不见，一抬头也是神采奕奕。
    男人看见她，神色略缓：“门口的车是谁的？你到家多久了？”
    青柠拿碗盛汤：“郑总好像忘了，现在你是在我家，而我家并不是你家，钥匙还给我，省得我换锁了。”
    她连个正脸都没给他，不过男人不急，周姨已经习惯了去接他的公文包，他换了拖鞋，这就走了过来，餐桌上很明显是三副碗筷，郑宇挑眉：“家里有客人？”
    季青柠没有回答他，裴向南却拿着毛巾走了出来。
    正好周姨走了过来，他擦干指尖，毛巾就递了过去，正好搭在了公文包上面：“郑总来做客？青柠怎不先告诉我，也好叫周姨多做两个菜，我和学弟好好喝一杯。”
    说着，大要大摆地坐了季青柠的身边，椅子一拉又臭不要脸地揽住了她的肩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你真香~”
    郑宇脸色顿变，青柠反手拍拍男人的脸：“乖，滚离我远一点。”
    两个人之间的亲昵，是那样的自然，他抿唇想要走过去，可脚就像是在地上生了根一样，半晌都没有人搭理他，倒是周姨眼巴巴地看着他。
    他丝丝的疼痛从心口蔓延，他并没有想象当中的不在意，至少在这种情况下不能，可多年的夫妻，他也深知青柠的为人，多半还在气头上，故意气他的。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来：“青柠，我们谈谈。”
    说话间，他也站了两个人的对面。
    季青柠抬眸看了他一眼：“有什么话，等我吃完饭再说。”
    裴向南贱兮兮地加了一句：“请坐吧，郑总。”
    ……
    季青橙躺在床上发呆。
    顾云在这个小气鬼不搭理她了……
    经过这么一出，三亚之行彻底失去了色彩。
    除了季玖玖在海边玩得很开心以外，她可只剩下了索然无味。
    程风和吴有丽一直在她面前全方位秀恩爱，然而顾云在却突然返程了，她再没见过他，左思右想，拿了手机编辑了好几次，也始终没发出去一条信息。
    现在怎么办？
    季玖玖在门口探头探脑地看着她：“妈妈，爸爸的电话打通了吗？”
    哦对，这孩子刚才叫她打电话给顾云在，她发了半天的呆，却是没打出去，关键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嘿嘿笑着，对着女儿招了招手。
    这就拨通了电话，青橙对女儿笑笑按了免提键：“妈妈给你打，你自己和爸爸说。”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男人的声音显得很轻：“公司忙，有事快说。”
    季玖玖兴奋地叫了声：“爸爸，你猜猜我是谁！”
    女人没忍住，在旁笑了，顾云在顿了下，声音却是一本正经地：“哦，我猜猜，你是小白兔吗？声音这么萌，除了小白兔没有别人了。”
    玖玖得意至极：“我不是小白兔！你猜得不对！”
    男人嗯了声又问：“那你是长颈鹿吗？”
    小姑娘嘿嘿笑着：“我也不是长颈鹿！”
    那边有人叫了声顾总，他应了声，然后继续说道：“那你是谁啊？爸爸猜不出来了……”
    季玖玖哼了声，又咯咯地笑了：“爸爸笨！除了我谁管你叫爸爸啊，我是你家玖玖！”
    这一声你家玖玖，让男人笑了：“哦呀，原来是爸爸的小公主啊，给爸爸打电话是想爸爸了吗？”
    小家伙无时不刻不在给她妈妈出头：“我妈妈叫我打的！”
    季青橙瞪眼：“我什么时候叫你打了……”
    电话那头的男人也忍不住笑了：“你妈妈叫你打电话干什么？”
    玖玖对着妈妈做鬼脸：“她想你了呗！”
    男人不知道又说了什么，她笑得特别开心，青橙咬牙，却是无可奈何，自己跑客厅沙发上面躺着去了。
    一会儿，两个人结束了通话。
    季玖玖给手机还给了她，爬上了沙发也拿起了遥控器，自己点播动画片看。
    青橙坐起来，开始翻自己手机，通话时常十九分钟，刚想问问后来两人都说什么了，吊灯周围的小灯闪了闪，竟然暗了一个。
    吊灯她没开，看来是小灯泡坏了。
    这个东西装修的时候就多买了七八个，据说很容易坏，之前已经换过几次了，她一个人带着孩子，没有男人可以依靠，也从未矫情过，到电视柜下面抽屉摸出来一个新的，这就从储物间拿了梯子来。
    季玖玖可以帮忙，母女二人通力合作，拉下电闸以后，小姑娘就站在沙发上打着手电，季青橙拿着灯泡上了梯子。
    她换过几次也有经验了，戴上手套很快就把坏了的灯泡拧了下来，然后换手放进了盒子里，又拿出新的换上，很快就拧好了，女人骑在人字梯子上面，对着女儿笑道：“宝贝儿快去把灯打开看看妈妈修好了没有？”
    玖玖嗯了一声，拿着手电筒蹬蹬蹬跑到客厅门口打开了灯。
    咦，没有亮！很快，季青橙也忽然想起来，电闸还没有推上去，她顿时往下走：“玖玖你过来，妈妈去弄那个电。”
    小姑娘拿着手电筒晃了过来：“妈妈你可以吗？不然明天你接爸爸的时候叫他修吧！”
    女人脚下摸索着往下走：“你说什么？我接你爸爸？什么时候的事情？”
    季玖玖的手电筒一下照了她头顶去：“我跟爸爸说了，你要请他吃饭，还说你明天去公司去接他……”
    这孩子！
    季青橙脚下一松，整个人都摔了下来。

　　☆、72|我来追你

第七十二章
    季青橙轻抚自己悸动的心，她把车停好后，在车里又坐了一会儿，才觉得平复了许多，不那么紧张了。玖玖这个倒霉孩子自己和他爸爸说，说妈妈想爸爸了，还要请爸爸吃饭，问他答不答应，然后还擅自约好叫她去接。
    不知道顾云在会不会以为她故意叫孩子那么说的，其实那天说反正不爱他的话被他听见了都觉得特别尴尬，明明是那么疏远了的前任，突然在一个晚上做了那么亲密的事情，然后这么几天没看见……当然，其实她也是想见他的。
    天气冷了，她穿了薄绒裤在里面，外面一条牛仔裤，上身也是休闲至极，一件黑色带字母的绒衣t恤，外搭牛仔夹克……说实话她在家里纠结半天，见他穿什么，但是由于前一天晚上她从梯子上面摔了下来，脚踝扭到了，不能穿高跟鞋，所以真是费了不少脑筋，后来干脆随便拿了一套过来穿上就出门了。
    这个时候如果脑袋上再反戴上一顶同色棒球帽，那可成嘻哈少女了。
    可惜她二十七了，已经是少女她妈了，到了鼎丰商厦的门口，青橙先给吴有丽打电话，正在通话当中，一瘸一拐走进大厅，接待前台的目光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年轻的接待十分客气：“您好，云尚传媒，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季青橙走了过去：“你好美女，麻烦帮我通下内线，找下吴有丽。”
    接待微笑着，脸上神情不变分毫：“请问您有预约吗？”
    其实像电视里那么些狗眼看人低的前台接待都是不存在的，青橙就特别喜欢这姑娘，言语间就带了丝丝的笑意：“有的，你就说……”
    话未说完，她的手机就响了，是吴有丽，省得麻烦了。
    青橙对接待不好意思地笑笑，表示不用麻烦她了，这就接通了电话，吴有丽在电话里面问她在哪里，她被里面那个装得一本正经地人逗得笑不可支：“我自己又不是不认得路还要人接……好好好，那就给你个机会……嗯嗯，我在一楼等你。”
    挂断电话，她对接待笑笑，然后安静得站在一楼等待。
    不多一会儿，电梯就叮地一声，季青橙还在想怎么这么快，笑脸望过去刚要上前，却是顾云在和几个年轻男女一起出来了。
    她笑容僵在脸上，真是进也不得退也不得，本来腿脚就不好使，这会扶住了墙赶紧转过了身来，紧接着那几个人朝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季青橙很无语，幸好没有一分钟的功夫，一边的电梯又响了声，然后吴有丽那个大嗓门嗷地一声，这个平时在公司新人面前总是老处-女模样的，就像个怀春少女从一般荡漾着音调一路小跑了过来：“青橙！”
    这一声，引来很多注目。
    顾云在也看了过来，这时候吴有丽已经到了她身边，一把揽住了她的肩膀：“嘿美女，今天你打扮得很……非主流啊！”
    青橙尴尬地笑笑，咬着牙：“我现在也非常后悔穿这个啊……”
    看看顾云在身边站着的几个大高个美女，年轻漂亮还穿高跟鞋，那大长腿光溜溜的都很耐冷呢，她刚才瞥了一眼就转过来了，并不确定他有没有看见她。
    吴有丽笑，和她咬耳朵：“看见老大身边的那几位没，公司新签的嫩模，听说多难挖的墙角都被他挖了，还不是他魅力大？啧啧啧……你看她们一个个嬉皮笑脸的，难道就没有一点想法吗？”
    季青橙斜眼：“我有什么想法？”
    她恨她不争气，一指头戳在女人的脑门子上面：“你看你的眼睛里面都冒火了还不敢过去说一句话，这可不像你啊橙子！”
    两个人正说着话，那边一个穿着露肩小礼服的模特却是拦住了顾云在折返的去路：“喂喂喂，小顾总既然这么有诚意送我们出来，怎么不好人做到底，再请我们吃顿饭呢！”
    旁边几个人都起着哄，男人笑：“你们才刚签约就这么讨要福利，真的好吗？”
    又一个围了过来：“顾总不要这么小气，不然我们请你也是一样的。”
    众人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就连季青橙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可惜男人仍旧是不为所动，他背脊溜直，似无意地瞥了眼外面的天空：“你们还是学生，赶紧回学校吧，我看天色不大好，说不定要变天的，小心淋雨。”
    美女们仍不死心：“诶呀不要这样嘛顾总，约吧！”
    他扬眉：“不约，谢谢。”
    季青橙没忍住，这就笑了，吴有丽继续咬耳朵：“你去试试，看老大约不约！”
    她踌躇着，有点窘：“不好吧，上次他走的时候好像挺生气，而且好像……挺多天没联系我了，你说他是不是还没气消啊！”
    吴有丽揪着她耳朵笑：“生气一定是生气的，不过他回来是因为公司有事啦，这几天可把他忙死，现在他亲自出马这些学生已经尘埃落定全签下来了，时间大大的有！去吧少女！”
    她把青橙往前一推：“让她们看看你和她们不一样！”
    季青橙脚还拧着，这就被推着踉跄了几步到了男人面前，她收势不住差点摔倒，幸好男人眼观六路看见了，伸手一下扶住了。
    在这群模特当中，季青橙还穿着平底鞋，自然是矮了一截，她冷不丁被吴有丽推出来，只觉得尴尬得不行，这就对众位美女嗨了一声，最后才看向顾云在。真的像是吴说的那样，他看着她的目光当中隐隐还带着笑意，是那种见到她真开怀的笑意。有什么东西就在心里发酵，一时间只觉得脸热了起来。
    他看了她的脚一眼，已经有人小声问这是谁了。
    男人收回目光，垂眸淡笑，微微倾身和青橙靠在了一起，他略低声：“怎么？你也要请我吃饭？嗯？”
    青橙倍感压力，抬头看他：“额对，是想请你吃饭来着，但是我看你挺忙，如果没有时间的话呢……”
    她话还未说完，男人已笑。
    顾云在握住了她的手：“的确没时间，不过你请我吃饭的话，挤挤就有了。”
    说着又低头看她的腿脚：“脚怎么了？”
    旁边几个人都炸开锅了，他全然不顾，一伸手又揽住了她的肩膀：“对不起，我先失陪了。”
    吴有丽在后面直对他比手势，他就这么搂着季青橙，先一步走了出去。外面天气晴朗，更印证他刚才说的那些拒绝的话实在顺口胡说，在他的带领下上了他的车，眼看着他开出了停车场，这才缓过神来。
    她斜眼，见他笑意倾泻，忽然间觉得有些芥蒂，其实也可以放下。
    男人侧脸线条仍旧那样耐看，曾经的她最喜欢看……青橙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其实她车祸以后开颅手术什么的，现在已经只剩下心理阴影了，那线条在头发里面，根本看不见，可她还是在意。
    顾云在扶着方向盘，车开得不快：“想吃什么？”
    她不答反问：“离婚以后，你一次没有后悔过吗？”
    他笑意渐失：“为了怕我自己后悔，火速出国了，我想你应该值得更好的对待和更好的生活。”
    青橙低头：“你以为是在演电视剧吗？我总是冲动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妈和那个青梅差点打击死我，你说我不发泄发泄怎么能过得去……想让我过好还离婚你脑袋有病吗？”
    表面上面的平静似乎被撕裂了个大口子，男人把车停在路边，这才转过身来：“如果我当时也像现在这样，什么都能做好，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可我除了能晚上陪在你身边还能做什么呢，什么都给不了你……那种无力感，可能你永远都体会不到。”
    她咬唇：“你怎么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呢？”
    他倾身抱住她，紧紧的：“当然，如果我要知道你以后糟这么大的罪，我……”
    话未说完，双眸已红。
    季青橙窝在他的怀里，这时候才有一点真实感，从前也曾觉得他骄傲他高高在上，但是她从来没怕过，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看他，他还是和别人不一样，而她，在他的眼里，也还是和别人不一样，或许，这就足够了。
    他一直和她说对不起对不起，可他又有什么错呢？
    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掉落了下来。
    其实是她错，她总是太矫情。
    吴有丽说得对，比起从前，她的确有点畏手畏脚的，真不像她。
    两个人抱在一起，起初是她一个人哭，后来才发现他贴着她的脸，也是落泪。
    哭过以后，又觉狼狈，男人的吻，就落在了她肿得像大桃子一样的眼睛上面。
    他的气息，还如同当年一样，是那么的干净。
    季青橙闭着眼睛，抓着他的袖子，勇气逐渐冒了出来：“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温热的双唇又轻轻地落在她的额头上面：“很美，你以前不是自称学校里面的旋风美少女么，我一直觉得很应景。”
    她被他逗笑，捶了他一小拳：“讨厌，怎么想起那个了！”
    他握住她的手：“以前你总说没享受过被追的待遇，这次换我追你。”
    说着又捧起她的脸来，细细的吻。
    “顾云在你还爱我吗？”
    “当然爱，这话应该我问你。”
    “你别问我，我心里难受。”
    “好，不问，慢慢来，我们复婚。”
    “因为玖玖？”
    “因为你。”
    “……”

　　☆、73|名正言顺

第七十三章
    女人柔顺的长发一摊开，立即露出了她那张娇俏的脸。
    季青橙躺在顾云在的大床上面，他给她按着脚，坐在床尾。
    他秀美的十指力道均匀，断断续续给她讲着他这几年的经历，原来离婚以后，顾云在就出国了，原来两个人的手机号是情侣号，之前就放在了她们那个小家的抽屉里面。顾母果然信守承诺，帮他买下了那个小出租房，并且没有动过那个地方，始终给他留着。
    后来他回国以后，尝试联系这边她的情侣号码，但是接电话的女人却变成了别人，他以为她早就换了号码，也就放弃了通电话，他到她爸爸妈妈住的地方附近也打听了，可根本无处可寻。
    听他说到这里，季青橙伸脚踢开他的手，一骨碌坐了起来：“你当然找不到我了，我在医院躺着呢，小命差点都没了！”
    男人倾身抱住她：“嗯，对不起。”
    她靠在他的肩头，使劲蹭了蹭：“不要再说这三个字了，我出车祸也并不是因为你，当时康提他爸爸睡着了才撞上的我，也是我倒霉。”
    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那也是因为我，如果我们不分开，你也不能……”
    话未说完她一头将他撞倒，然后自然而言地躺在了他的肩头上面：“是我对不起你才对，我都看见了，原来你以前生活那么奢侈，穿一件衣服够我穿一年的了，真不知道你到底吃错什么药了，愿意和我过苦日子！”
    她伸着手指头在他胸口画着圈圈。
    男人偏头过来，抓住她的指尖在唇边吮了口：“别闹，你腿有伤。”
    青橙在他脸上拧了一把：“什么啊，你以为我想干什么啊！”
    他笑：“好了，你躺一会儿，我给你做点吃的。”
    两个人是直接回的他家里，这都过晌了，还没有吃饭，顾云在主动挑起大任，这就要起来。
    他的怀抱带着他特有的气息，不抱还好些，美好的回忆接踵而至，那些被她刻意忘记的东西，仿佛是一下子全都冲了脑子里，竟然是一刻也不舍得离开。
    季青橙攀着他，不叫他起：“做什么呀？”
    顾云在好笑地抱着她，不叫她摔下去：“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他那双好看的眸子里都是她，满满的全是爱，她忽然想起第一次和他亲密接触，当时也是他扶了她一把，就是这个动作，一想起来这么多年，这个人，还是她的，难免有点动容，两个人就越贴越近了。
    她咬住他的唇：“我、我想吃你。”
    他：“……”
    北方十月的天气，是很冷的，在没有暖气之前，屋里的温度只能靠空调来调节，平常402室的温度都定得特别恒定，不热也不冷，但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热，热得两个人都喘得厉害。
    顾云在搬家之前，唯有这张大床是下了心思的，他喜欢软床，而这一次，两个人挤在一起，恨只恨床太软，翻滚起来软软绵绵的。
    不吃午饭还做运动的后果，就是饥肠辘辘。
    季青橙昨天晚上因为孩子说的那些话失眠，早上起晚了，就给玖玖热的牛奶，让女儿吃了点面包片，她期期艾艾在家里来回转了两个小时，纠结穿什么衣服穿什么鞋，纠结见了他说什么话，纠结到底要不要去。
    一直都没有吃东西，这会儿到了下午两点多，真的是忍无可忍。
    顾云在在她哼哼唧唧说饿的时候立即掀被下床，刚才两个人太过狂野，衣服散落在床上床下到处都是，他索性到衣柜里拿出干净的换上，一条卡其色休闲裤，上面是休闲的套头t恤。女人蒙着半张脸，只露出双眼盯着他，小有得意。
    他回头瞧见了，笑笑。
    因为多日没回来，冰箱里已经没有什么食材了，听着他在厨房叮叮当当地切菜，季青橙想起两个人刚租的那个小房子，那是她们的家。
    彼时她不会做饭，顾云在回家以后就马不停蹄地到厨房去给她做饭，叮叮当当的，她不能帮忙，还经常捣乱，不时跑到他身后突袭他，不是抱就是摸的。
    她摸索了一把，床上只有内内，伸手拿过来穿上，她的t恤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衣服和裤子倒是有，青橙跳到他衣柜前，打开一看，挂得整整齐齐的，有一排全是衬衫，她挑着喜欢的，拿了件深蓝色棉的，这就套了上去。
    小说里面经常有这样的镜头，女主角穿着男主的衬衫晃来晃去，然后性感非常，当真是叫人一看就把持不住的那种感觉，季青橙拉出衣柜里面的穿衣镜，发现自己似乎变矮了，并没有多带感。
    她泄气，弯腰捡起自己的衣服裤子，还有地上散落着的几个t套一股脑收拾了去。
    那什么扔进垃圾桶，衣服裤子直接送进他家的全自动洗衣机。
    厨房里面已经淡淡的清香味道传过来了，青橙收拾了一通，重新又铺了床，把剩下的t放回床头柜……等等！
    她穿着拖鞋，一瘸一拐地冲进了厨房。
    男人正在盛面条，背对着她笑道：“起来了？家里什么都没有了，简单吃口面，一会儿接玖玖的路上买点菜，晚上给你们做好吃的。”
    青橙闷闷应了一声，倚靠在了推拉门上面：“喂，顾云在，我有个问题。”
    他端着大碗转过身来，却是怔住了：“什么问题？”
    不等她开口，就把大碗放在了餐桌上面，男人回过头来目光火热：“我也有一个问题。”
    她挑眉：“你先问。”
    两个人分开了几年，真的太久太久了，很多很多事情都不能掌握的感觉实在太糟糕，顾云在顿了顿，片刻才重新看着她：“这些年，你有别的男人没有？有没有在别人面前也这样……当然你可以不回答我，但是我一想到你曾经穿着别人的衬衫曾经……”
    他抿唇，又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对不起，这个问题还是……”
    话未说完，女人已经送了他一个大白眼了：“没有，完全没有，车祸前我忙着带孩子，车祸后我学习加带孩子，我妈动员了很多亲戚朋友给我介绍过很多男人，但是说真的，每天对着那么一个小奶娃，就是贝克汉姆在我面前，我都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贝克汉姆是她最喜欢的男星。
    顾云在几乎是惊喜地抱住了她，然后又被她推开，青橙上下瞄了他一眼：“你家里怎么会有避-孕-套？”
    他笑，坦然地看着她：“上次你来之前我准备的，可惜没用上。”
    她瞪他一眼，回身坐了椅子上面：“好啊，原来你早有预谋！”
    面条是西红柿打卤面，青橙拿起筷子刚要吃，男人在她身后幽幽说道：“那你不问问我吗？这些年有没有别人？”
    女人回头，眼里直冒火：“我怕你说有我生气打死你！”
    男人倾身在她脸上捏了捏：“我要说没有呢？”
    她顿笑，得意至极：“没有就没有，还能怎么样？”
    他回到厨房里面去洗锅：“快吃吧，一会儿凉了。”
    西红柿打卤面，这个味道真的既陌生又熟悉，原来季玖玖在幼儿园里学词语的时候，总是说得颠三倒四，有段时间就爱说我和妈妈又大又小，加上姥姥就是吉祥三宝，弄得她哭笑不得，还和孩子解释了好久，说不能那么说话。
    可她吃着面条，想起顾云在种种的好，忽然觉得自己还不如女儿。
    因为她也矛盾，是既甜蜜，又悲伤的，陌生的是许久未见许久不在一起的隔阂，熟悉的是这个男人，没有变，就连面条的味道都一样。甜蜜的是重新在一起的温暖和悸动，悲伤的是过去分开的遗憾和对未来未知的恐慌。
    二人正说着话，玄关上面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音乐是那么的熟悉，季青橙回身跑到门口接听了起来，是蒋妈妈。
    不知道为什么，她特别心虚，声音甜了很多很多：“亲爱的妈妈，您老人家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来了？”
    说着伸指头在唇上，对男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蒋妈妈的声音很低：“早上给你打电话玖玖说你做饭呢，怎么的，孩子说你摔到脚了？严不严重？你现在在哪里？”
    青橙忙笑：“没有事啦，就是扭了一下而已，我今天没去店里上班，在家里休息，妈您别担心我了，有时间带玖玖回去看您哈！”
    蒋妈妈哦了声：“你在家里呀。”
    她说谎都不眨眼睛：“嗯嗯，对啊我在家里。”
    她妈妈也意味深长地笑了：“好，那你在家里等妈，用不了十分钟妈就到了。”
    季青橙心里扑腾扑腾直跳，假装镇定地答应了，挂断电话以后立即冲进了他家洗手间，全自动洗衣机正在工作，她衣服裤子都在里面，顾云在跟在她后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飞快地拿起自己的车钥匙和手机一股脑都塞了她的包里。
    拖着他拖鞋就打开了房门，男人紧随在后。
    她打开自己家的房门，急急瞪他：“你别跟着我啊，我赶紧回家换身衣服，叫我妈看见咱俩这样算什么事啊你快回去！”
    她衬衫之下，是光溜溜的两条大白腿，楼道里面冷飕飕的，顾云在推了她一把：“没事，我和妈谈谈。”
    她一脚踩在自家脚垫上面，还不等再回头撵他走，却是都愣住了。
    蒋妈妈正站在对面，狠狠瞪着她们，哪里是十分钟以后到，明明就是在她家里打的电话！
    她姐姐季青柠也在，女人靠在南边阳台上面喝咖啡，一开口就是风凉话：“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季青橙，你这是在玩衬衫诱惑？”
    季青橙吓得一拢腿，使劲往下拽了拽衬衫，蒋妈妈大步过来拧着她的耳朵就在她的哀嚎当中给人扯了一边去，顾云在叫了声妈，老太太回头冷笑：“你是玖玖爸爸，我也不想伤和气，想看孩子，我们欢迎，以前结婚的时候我就不提了，就说现在，你觉得合适吗？原本吧，孩子们的事情我不应该使劲管，但是你们顾家这门高亲，咱们老季家，还真高攀不起，你回吧，不清不楚的以后也别来往了！”
    说着给青橙推了里面去，回来又一伸手，直接关上了房门。
    季青柠在阳台的晾衣架上随便拽了一条裤子给妹妹，啪地扔在了沙发上面：“你和这小子怎么回事？不和家里人商量商量又在一起了？”
    蒋妈妈走到沙发处坐下，使劲捶着自己胸口，这就要哭：“你还说她，你说说你自己，郑宇说你才离婚就把男人领家住去了是个怎么回事！还有你季青橙，你们两个这是要气死妈啊！”
    青橙穿上了裤子，连忙爬到沙发上面给母亲顺气：“妈妈妈别生气啊……”
    那边那个喝咖啡的女人终于在妹妹那个快过来哄哄妈的眼神当中走了过来，季青柠把咖啡放在了茶几上，回身坐了转角沙发上面，是一副悠闲姿态：“名正言顺，我和裴向南登记了，现在是合法夫妻。”
    干嚎声戛然而止。

　　☆、74|相爱相亲

第七十四章
    顾云在几次碰壁，不得不回家去搬救兵，而与此同时季青橙却在泡温泉。
    蒋妈妈玖玖和她，都被裴向南请去玩了，对于这两个男人的态度，其实蒋妈妈是都不喜欢的，只不过，那个已经先斩后奏拿到证了，生米煮成熟饭，她不同意也只能在心里怄气，更多的是对女儿未来生活的担忧。
    季青柠进了裴氏以后，因为新接手一切都得从头来，所以特别忙。
    反倒是裴向南那个老太太看不顺眼的人，天天来报道，自己女儿胳膊肘往外拐给了他钥匙，他天天早上来，蒋妈妈出去买菜，他就给挎筐，蒋妈妈出去遛弯，他就给打伞，蒋妈妈出去打太极，他就给拿包，一口一声一个妈，直叫周围的老头老太太都夸她有福气。要知道以前都是夸郑宇一表人才，一表人财，就是前段时间离婚了，还都劝她呢，说小两口闹矛盾都是正常的，离婚就是一时赌气，还得复合的，现在来了新的了，都不知道人姓什么叫什么，不知道人什么工作什么家庭就开始夸了，明摆着是臊她的脸！
    于是，她更加的不待见他。
    于是，他更加卖力地讨好她。
    几天以后，就在顾云在连季青橙的影儿都摸不到的时候，裴向南也碰壁了，他一去，老太太就带着小女儿和外孙女出去溜达，还不叫他跟着，完全当他是空气。
    季青柠在的时候，待遇能好些，她一不在他就变成了冷风中可怜的小草。
    他也不灰心，正赶上律师事务所忙，就又在s市温泉山庄定了全套门票，邀请蒋妈妈和小姨子们前去，原本是没有人想去的，但是正赶上顾云在那两天总是来敲门，蒋妈妈看着心烦，当然了，最关键的是她们拒绝以后，裴向南晚上回家，用幽怨的目光看了他老婆半宿，青柠早起给家里打了一通电话，强制性让母亲同意，然后彻底促进了这一次旅游。
    稀里糊涂的，蒋妈妈也不知道去哪里，就到了s市来。
    季青橙原本也不知道，她被母亲和姐姐接到家里教育了一通，也理解了蒋妈妈反对的缘由，并且绝对支持，一直没跟顾云在联系。
    她需要冷静。
    像母亲说的那样，她虽然不是一个大姑娘，但是也必须得到应有的尊重，如果对方家里不能同意，那不能勉强，因为家庭矛盾会令婚姻变成特别沉重。
    s市的温泉山庄就坐落在s市东南角，是一家四星级酒店。
    每个客房都布置得简单温馨，并且配有按摩浴缸,禁烟房,空调,卫星频道/有线电视,液晶电视/等离子电视,电视,独立淋浴间和浴缸,浴缸,吹风机,茶/咖啡机,日报,免费wifi等设施，蒋妈妈这辈子只喜欢跳广场舞，打太极拳，很少出来玩，冷不丁坐了这么远的车还有点晕车，到了酒店就栽倒在床上了，负责送她们过来的律师小助理可吓得够呛。
    二姐大哥都不在，出来玩的也只有蒋妈妈和季青橙母女。
    晚上玖玖和母亲在卧房里面睡着了，青橙泡了会儿温泉，又在瑜伽会馆做了半个小时的瑜伽，她心不静，怎么也坐不住。
    阴差阳错再次回到s市，她的心一路上都在悸动。
    她的青春，她的爱情，以及她们的婚姻，那个租的小房子，虽然在顾云在的面前，她没有说什么，但是她是向往的，从会馆出来，已经九点了，s市的晚上，也那么的冷。季青橙穿着灰色的呢子大衣，被风一吹，冷飕飕的。
    她拢了拢衣服，走在街边的人行横道上，记忆当中那些小事情一件一件就冒了出来。
    登记的那个晚上，两个人在路边摊吃的喜，她不会喝酒，要了两瓶杏仁露，顾云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买了一袋牛奶糖，然后就着杏仁露吃牛奶糖，甜甜的。
    十月中旬，温度到了晚上几近零度，路边摊已经很少了，她穿着短靴，脚步轻快。
    s市这几年有点变化不大，她毕竟在这个城市生活了好几年，到路边的站牌一看，就立即找到了她们租的房子方位。距离温泉山庄这边其实挺远的，而且这个时间也没有公交车了。
    她犹豫了能有几秒钟的时间，然后在一辆空出租车驶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就招了招手，司机也是个女人，体贴地伸手帮她推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青橙上车：“麻烦您去西安大街龙山路里的如意城。”
    如意城是那个小区的名字，出租司机应了一声：“那得半小时能到，还得走二环。”
    她点头：“我知道。”
    晚上车不多，女司机开得也不快：“我刚要回家，本来都不想拉人了，一看你弱不禁风的样子，还是让你少吹点大北风吧！”
    青橙笑笑：“谢谢你，这个时间是收车了吗？”
    女司机的嗓门有点大：“不是收车了，是我家那口子喊我回家吃饭，说给我做了好吃的。”
    两个人都在笑，说起这个了，女司机的话就多了，她老公对她多好对好了，她老公多么好的人了，总而言之就是个好。
    一路上都在讲她们当年的恋爱史，虽然这个男人并不富裕，现在两口子也只是轮流开着出租，但是真的很幸福。
    青橙的心里，慢慢地就生出了一根藤。
    离婚的时候，她可能说了太多伤人自尊的话，让他以为她想要更好的物质生活，但事实上她满足于那样的生活，只是被顾家的条件称得自卑了，那样的男人，她怕他以后后悔，还不如趁早放手。殊不知，看看人家，相濡以沫的幸福其实真的就是那么的简单。
    下了出租车，她大力挥手告别，如意城临街的商业街似乎旧了些，夜晚，楼上灯火斑斓，季青橙快步走了过去，心里竟是扑腾扑腾乱跳起来。园区的门口，保安在门口直转悠，她远远地看过去，竟然还是那个李大爷。
    旁边临街商店就是卖栗子的，以前每次她回来不带卡就买一点热腾腾的栗子，然后塞到这大爷的手中，笑眯眯地求他帮开下门。她快步走进去，买了一袋栗子，小跑到了李大爷的面前，一把将栗子塞了他的手中：“大爷，帮我开下门啊，好冷啊！”
    老李吓了一跳，却没想到还记得她：“你这丫头，不是搬走了？”
    季青橙嘿嘿地笑：“房子没有卖，我回来看看。”
    他好奇地又打听她们搬到哪里去了，她说她们不在一起了，这老头很是遗憾地看着她，就没再说什么，帮她刷了卡。园区里面路灯昏暗，她依稀记得那个小家的位置，快步跑了过去，单元门的密码也没有变，到了楼上，就仿佛能看见几年前的自己在楼道里哼着歌。当初离开的时候，钥匙都留下了，她站在自己门前，目光又落在角落里的吊兰上面。
    她们搬过来的时候，屋主扔下一盆蔫巴巴的吊兰，眼看要死了。青橙浇了点水，然后放在了门口的角落里，结果这花竟然缓过来了，她十来天浇一次水，反正没仔细养过花，没想到从一点点绿，生枝发叶，后来越长越是茂盛，顾云在给花吊了起来，仍旧放门口角落里……
    现在一看，上下串成串吊了很多盆，冷眼一看是个a字塔形，竟然是有人精心打理过的，枝叶盘在线上游走，绿茵茵的，看着竟也十分养眼。
    之前只有一盆的时候，她们习惯在出门以后留一把把钥匙放在花盆下面，方便没带钥匙的回家开门，最下面的花盆摆了一小圈，其中最中心的一盆高出一截，似乎下面有木板什么，季青橙心一动，伸手到下面一摸，顿时摸到了一个钥匙模样的东西。
    拿出来一看，果然是备用钥匙！
    她欣喜若狂，拿着钥匙轻轻在锁孔一转，门就开了。
    这只是一个面阳的五十左右的小房子，一开门，左手边是洗手间，右手边不到一巴掌远就是开关，闭着眼睛也能摸到。
    啪地一声，客厅的灯亮了，玄关上面的小灯却是忽闪忽闪闪个不停。
    青橙哭笑不得，什么都没有改变，就连这个小灯都还是当初那个闪个不停的，离婚之前，她明明是买了灯泡的，但是那几天闹情绪，她就没有换，没错，是她换，相比较顾云在的辛苦，其实她何尝不苦？作为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姑娘，突然变成了家庭主妇，做不好饭也要做，她不仅要学会自己去交电费水费，自己刷马桶修下水修门锁修一切坏了又不能买的东西，都是她在做……
    屋里很暖，她把大衣脱下来挂在了玄关挂钩上，又拿出拖鞋换上了，这才走进客厅，灰色的沙发上面还是她喜欢的小碎花沙发套，茶几上面放着她自制的纸壳箱书架，里面有几本时尚杂志，客厅的落地窗帘是暖色调带着小星星的，在灯光的映照下特别的温馨。
    弯腰，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个新买的灯泡就在电视柜抽屉里放着，女人轻轻一拉，果然在遥控器等物当中，躺着一个白炽灯泡，她伸手拿了起来，满心的欢喜。
    ……
    在此之前，顾云在也回了s市。
    彼时天色尚早，阳光从落地窗上倾泻进来，摇椅轻轻摇着，女人翻着书页，摇椅下面一只普通的黄色小猫舔着舌头，偶尔扑棱两下小脑袋瓜，乖乖陪着她。房门响了以后，保姆阿姨惊喜上前：“怎么回来的？自己开车？”
    顾云在笑笑，把手提包放在了玄关上面。
    女人仍旧没有回头，小猫喵呜一声，抬头看了看很快又趴下了。
    家里很暖，他走到摇椅旁边，蹲下了身子：“妈，身体好些了吗？”
    顾母合上书页，淡淡斜他一眼：“一个人回来的？”
    他蹲在摇椅的旁边，扬起了脸：“嗯，看起来我好像又把事情弄得糟糕起来了，妈，您能不能告诉我，这都是因为什么。”
    顾母起身，把书丢在躺椅上面，拢了拢披肩：“怎么了？”
    他抿唇：“我好像又错了。”
    她回头：“当然是你错，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利用满盈，她是个好姑娘，我这些年唯一对不起的就是她爸爸，人家把孩子托付给我，你又对不起她，幸好她想开了，不然我到了地下怎么跟人父母交代！”
    他跟在她后面，知道母亲气还没消，只是垂眸：“和一个不爱她的人在一起，她就能幸福了？”
    女人回头瞪他仍有余怒：“如果你回来是和我吵架的，那赶紧走！”
    男人抿唇：“对不起。”
    她转身过去不再看他：“没有，你没有对不起我，相反你不是觉得你妈这些年都对不起你吗？”
    他默默站在她的身后，伸手拥住母亲：“真的很抱歉，都是我的错。”
    顾母推开他：“现在你知道了，包括人季青橙的妈妈，天下妈妈对于自己的孩子都是一样的，我作为你妈，当初做的那些事，虽然也有错，但是都是希望你好，希望你过得幸福，难道我天生就是恶人吗？”她站在落地窗前，一声叹息：“当然你说得也对，没有我插手也许你们根本不会离婚，所以这段时间我也想开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教你的手段，你当真用得干净利落，不枉这几年对你的栽培。”
    男人也不还口，只陪着她站着。
    不多一会儿保姆阿姨送来他喜欢的大麦茶，他拿在手里，暖暖的，顾母抱臂，从披肩当中滑落出一个水晶吊坠。
    她又伸手抓住，在掌心摩挲了下，恍惚了片刻才开口：“罢了，我和你爸爸那会儿，其实你奶奶也不愿意，闹腾了好长时间，自古以来婆媳也好，还是亲家也好，都是天敌，你结婚的时候怎么说的？你说你能靠双手，给她幸福，结果呢？你离婚的时候不叫我管，也说自己能走好自己的人生，有了玖玖以后我让你要孩子，你说你不用我管，走之前还信誓旦旦跟我说，能把人追回来，然后一家人回来见我，让我安心退出董事会，享受天伦之乐。现在怎么了？”
    男人捧着茶碗送到母亲面前：“她妈妈不肯见我，也不许她见我，孩子几天没去幼儿园了，我联系不上人。”
    顾母冷笑：“那你怎么回来了？”
    他站在她的身边，语气当中带着些许懊恼：“我不知道为什么不见我，去了几次都被拒之门外，这种感觉真的很糟糕。”
    阳光暖暖的，茶碗也是暖的。
    她实在没忍住，脸上尽是得意之色：“这个你就不懂了，你去多少次她们都不会见你，我要是季青橙她妈也不会让你进门。”
    他灰败的脸上，顿时有了生气：“妈，难道你有什么办法？”
    顾母抿着茶水，心底那点不甘到底是占了上风：“第一次结婚都没和青橙妈妈见面很失礼，现在你想复婚，就必须我和你唐叔叔出面，她们想要的，不过就是尊重和认同。不过我帮你可以，但是我要见我的孙女，我有一个条件。”
    顾云在笑，倾身拥住了母亲。
    或许外人并不懂得，他的家到底是怎么样的教育方式，才能教出他这样的个人，有的时候他不善于表达，有的时候他不懂得如何与人相处，但是，他总会学会的。
    回到如意城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门口的李大爷捧着一袋栗子吃得津津有味，夜色已晚，他把车停在外面的临时停车场，然后刷卡走了进去。小区里面静悄悄的，打开单元门，楼道里面被风一吹，似乎有淡淡的香水味道若隐若现。
    吊兰涨势很快，他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一片漆黑。
    进门右手边不到一手的地方是开关，男人伸手一按，玄关灯和客厅的灯全都亮了，淡淡的馨香略感熟悉，顾云在刚要换鞋，猛然抬起了脸来。
    玄关灯不闪了，他想起李大爷手里捧着的栗子，转身走了出来，角落里面的吊兰似乎并没有人动过，他伸手一摸，下面的钥匙不见了。

　　☆、75|你再抢戏

第七十五章
    天气逐渐冷了以后，郑宇带着小腹隆起的陈颜回了两次她的老家。
    他亲自开着车，高大英俊的男人西装革履一回去就带那么多新奇的礼物，他从不留下吃饭，但是陪着她也是耐心十足，陈颜爸妈爷爷奶奶以及七大姑八大姨全都惊动了，据陈颜说，那两次回来光是带礼物就花费了十多万。
    十多万啊，可能在郑宇眼里，那就是随手一划，但是在那些边远的乡区，一个劳动力一年也才能挣个两三万，人家买几个礼物就花掉了，还有他的车，陈颜经常对她的爸妈说那是什么车，值多少钱。
    当然，她也给父母扔了几千块。
    她生活无忧，但并没有多少现金，只有信用卡，可惜郑宇让她养胎，还不许她出门。
    所以也只能临时要了几千块充充面子，这下十里八村都知道她找了一个有钱的老公，虽然还没有结婚，但是她对外都自称老公的。
    时间过得也快，孩子逐渐平稳了，郑宇带着她到医院做了羊水穿刺手术。
    他紧张孩子，说是为了检查胎儿身体状况，她也就没在意。
    没用多久，dna比对结果就出来了，他那一丝丝的侥幸心理，终于被现实狠狠抽了一耳光，孩子并不是他的，也就是说，第一次出轨那次，陈颜骗了他，他就像自己记忆当中那样，根本没有碰她，而她那段时间是有别人的。
    他让司机把人送回家里，一个人在街上转了会儿。
    现在回想，恐怕被青柠发现两个人的秘密开始，也是她故意露出的马脚，还有找人打康提，都说用来激怒青柠跟自己离婚的小手段。天气很冷，郑宇开着车窗，任北风吹过脸庞，他才觉得自己能清醒一点，不能在这个时候见陈颜，否则他会忍不住掐死她。他这个人表面斯文，其实骨子里最是自私，眦睚必报，对于一个急于上位的女人，陈颜的段数还不够，他留了苦头给她在后面，暂时还不能动她。
    当然他心情不好的原因不仅仅是dna结果，治疗结果也不好，唯一好起来的，只有公司。
    他和青柠的的心血，不能就这么败在他手里，想点一根烟，也不知道怎么，干点也点不着，心里一燥连烟带火都扔了一边去。
    电话在口袋里响了半天，他逐渐平静下来，拿出来接听：“怎么？”
    里面一个男人的声音显得很说兴奋：“开始时候的确是没有头绪，不过今天真叫我堵到了！”
    郑宇握紧了方向盘，立即来了精神：“在哪里？”
    听着里面人说了一个地址，他挂断电话，开车到路口挑头，时间刚到下午四点，郑宇车速很快，不多一会儿就开车到了裴氏的路口，在这个时间当口，他想了想把车停在了对面咖啡厅的停车位上。
    这个位置能看得清清楚楚，男人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拿起手机给季青柠打电话。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郑宇靠在车座上面，缓缓抬眸：“青柠，我们见一面。”
    女人的声音显还带着我一丝丝的笑意：“郑宇，你吃错药了？”
    对，他那天一定说吃错药了，才盛怒之下掀了餐桌，然后和裴向南扭打在了一起，过去了这么几天，估计她气也消得差不多了：“有话好好说，我想我们虽然离婚了，但还是亲人，对吗？”
    青柠不知和旁边人说了什么，片刻才回来搭理他：“对不起我很忙，有事说事，长的话发邮件，短的发信息。”
    特别公式化的声音，如果她生他气，恼他恨他骂他甚至打他都可以。
    但是她既不刻意地疏远他，却又潇洒地走出他的世界，这让他接受不了，她电话挂断得很快，还能听见她交代下面人做事的声音，看起来是真的忙。
    他耐心十足，也没再打过去，就坐在车里等着她。
    裴氏的话，应该和裴向南脱离不了关系，他了解青柠，她说一个感情有洁癖的女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不会这么快就和别人在一起，应该还来得及。
    等了能有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裴向南出现在了他的视野当中，他的车就停在裴氏集团的门口，下车后一边走还一边打着电话，郑宇猜他是打给青柠的，不由得失笑。假如季青柠真的在工作，她从来是那么公私分明的人，会搭理他才怪。
    男人甚至是勾起了双唇，一手在方向盘上面轻轻扣着，奇怪的是裴向南并没有走进裴氏，反而站在了门口的雕塑旁边，他应该已经结束了通话，双手插在兜里，微微扬着脸，似乎看着楼上发怔。
    不多一会儿，他又拿起了电话。
    然后继续站在楼下仰望，这一会儿，不多会儿季青柠果然下了楼。
    郑宇顿时坐直了身体，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女人穿着白衬衫，小黑西服，她尖细的高跟鞋下台阶的时候一点来势未减，直到站在男人的面前，裴向南上来就是一个拥抱，她不耐推他，他抱得更紧了。
    其实对于一个工作狂来说，季青柠就像郑宇了解的一样，接到裴向南的电话以后，她的确是不想理会他，但是他就站在楼下，故意给她打电话，使劲往楼上看，当然其实他什么都看不到，可她却害怕他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她刚入公司高管，不想这么快就让大家都知道她们的关系。
    她要靠实力说话。
    不过她也是低估了他厚脸皮的程度，这个人赖皮赖脸的，说反正你不下来他就一直在楼下看着她，到时候全公司的人都有可能知道她是他老婆了。
    只好下楼。
    季青柠抱臂以对，不等发火人就抱住她啃了她两口。
    天气很凉，男人揽过她的肩膀，对着她一脸幽怨：“我说你今天能早点回家吗？你老公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盼着你，你天天半夜回去你对得起我这张帅脸吗？”
    她往右几步，把身影藏在了雕塑的影子里：“你先回去，别来公司闹得人尽皆知。”
    他扬眉：“我就在这等你，你什么时候回去我就什么时候走。”
    青柠无语：“那你就等。”
    他笑：“嗯，那你回去忙工作吧，不用理我。”
    她瞪他一眼，知道这个人无赖起来真是毫无道理的，反正工作也快告一段落了，这就拿着手机在他肩头杵了杵:“有意思吗裴向南，你说你这样到底图的什么？嗯？天天和我在一起就那么有意思？”
    裴向南捉住他手腕，笑得得意：“嗯。”
    女人被他灼灼的目光盯得别扭，她们在一起才有多长时间，这男人就是个疯子，不明白为什么就热衷于调-戏她，每一个火热的夜晚对于他来说，都不够长似地缠着她。
    她实在是被他磨没了脾气，送了他一个白眼：“算了，你先回去，我今天早点走。”
    他又亲了她手一口：“真的？”
    青柠嗯了声，看了眼手机上面的时间：“顶多一个小时半，我能到家。”
    她现在已经搬了过去，称那个他的住所为家。
    男人终于满意地放开了她，走了两步回头又抬手给了她一个飞吻，愉快地钻进车里开车走了，目送他真的离开了，她这才转身。
    郑宇一拳捶在方向盘上面。
    他想下车，可女人的背影却已经消失在了他的目光里。
    ……
    s市
    一到了秋冬季节，远望着泉区就是一片薄雾缭绕，那里池面热气蒸腾，泉池中水很清，但即使那样清澈，却也是深不见底的，只看到不断从池底升起的串串气泡，一到了池面，就泛成朵朵水花。
    季青橙和蒋妈妈泡在温泉当中，季玖玖则在池边玩着小船，她说什么也不要下水，说冒泡的池水会把她煮熟，也好，反正孩子下水的话也不适合太久，况且有工作人员看护着，她也放心。
    蒋妈妈伏在岸边，虽然身体上被温泉泡着，是舒舒服服的，但是她伸手拍着水花，一点开心不起来，甚至还有点唉声叹气的，她真的是年纪大了，到了温泉山庄才后知后觉她们竟然到了s市，简直像个笑话。
    青橙就在旁边，年轻的脸上只有惬意，被温泉水一熏，她雪白的肌肤上还带着微微的红晕，两个人离得不远，伸手过去，一个水花就打了过去。
    季青橙转过身去，趴在了岸边。
    她雪白的肌肤上，粉嫩嫩的，蒋妈妈白了她一眼：“没心没肺。”
    青橙瞪眼：“妈你说什么，大点声，我没听清。”
    蒋妈妈大声吼她：“我说我女儿真美！”
    青橙笑，游走到她的身边，一把揽住母亲肩膀：“那当然，妈妈长得那么美，女儿还能差得了嘛！”
    她故意夸张地在母亲脸上亲了一口，逗得蒋妈妈哭笑不得，直接给人推了一边去：“离我远点，这个闹。”
    母女二人都笑了，再一回头，发现岸边玩耍着的季玖玖不见了。青橙站了起来，就在这时，工作人员却是领着孩子回来了，说是上洗手间了，玖玖的小脸红扑扑的，特别的兴奋，到了岸边就滴滴滴玩起了小火车。蒋妈妈看了一眼，还逗了孩子两句，青橙继续泡温泉，当然了，这两个人谁也没有察觉出孩子是异常的开心。
    等到祖孙三人都离开了，两个工作人员碰了头，其中一个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和朋友分享着：“小朋友太可爱了，你看她才几岁啊，讲起话来头头是道的。”
    那个笑：“我看见那个小孩儿了，长得真漂亮！”
    这个嗯嗯点头：“我就爱听她说话，一口一个姐姐，刚才上洗手间还跟我借电话，说是给她爸爸打电话，诶呦你可不知道，这一家子真是男俊女美，孩子那么萌，她爸爸说话声音也可好听呢！”
    那个帮她拿着叠好的毛巾：“瞧你这花痴样，和你说话了怎么的？”
    这个笑得厉害，可笑着笑着忽然望天：“不过，他为什么问我们在哪里，是什么温泉酒店，难道他老婆孩子在哪里玩，他不知道吗？”
    “……”

　　☆、76|浪漫心语

第七十六章
    水晶灯下，季青橙举着一把钥匙发着呆。
    从如意城离开，竟然把房门钥匙带了回来，她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现在怎么办？
    她这个脑袋，这个记性！
    蒋妈妈在浴室里出来，拿着自己的老花镜擦着镜片：“你看什么东西呢？”
    她赶紧把钥匙握在掌心里：“没、没看什么啊，我手指上好像扎了根刺。”
    蒋妈妈戴上眼镜，脚步很快：“来，我给你瞧瞧！”
    吓得季青橙一流小跑跑了床上去：“没事没事，不疼了不疼了。”
    屋内很暖，季玖玖坐在小板凳上面玩着套圈圈的游戏机，她白嫩短的小手啪啪按得很快，嘴里还哼唱着儿歌：“拔萝卜、拔萝卜、嘿呦嘿呦拔不动，嘿呦嘿呦拔不动……”
    蒋妈妈返身走到她面前：“大宝孙干什么呢？”
    玖玖嘟嘴：“姥姥我唱歌好听吗？”
    蒋妈妈笑，低头在她小脸上亲了一口：“好听，我大宝孙唱歌最好听了！”
    季玖玖玩够了游戏机，蹬蹬蹬又跑到自己的小桌子前面，一低头拿起了上面的画纸，然后又跑了回来：“那姥姥看大宝孙画的画好看吗？”
    蒋妈妈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拿过了她的画，可画上画的内容，却让她笑不出来了，这孩子从小就爱画画，她幼小的心灵，从画当中就能看出是既敏-感又乐观，她花的哪怕是一颗草一朵花一个太阳甚至一个石头块，上面都会画上简单的笑脸，是全家的小太阳。
    可这一次，她画着一个戴着王冠的公主，上面特别幼稚地还有公主的蓬蓬裙，以及夸张的海星项链，引人注意的是，公主脸上画着圈圈的泪珠，季玖玖画了很多圈圈，在旁边还特意写着九。
    因为孩子太小了，还不怎么会写自己的名字，她就写九代替自己。
    蒋妈妈抿唇：“哟，今天玖玖小公主怎么了？不开心吗？漂漂亮亮的公主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啊！”
    玖玖扬着天真的小脸，很是一本正经地看着她：“因为我是一个没有幸福的孩子。”
    蒋妈妈心里那股子不舒服的劲头就上来了：“宝贝儿你怎么会是没有幸福的孩子呢？你说你现在生活得多好，要吃有吃要喝有喝，姥姥像你那么大的时候，都吃不到饺子呢！”
    小姑娘扁嘴：“不幸福，我只有妈妈没有爸爸。”
    季青橙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两个人的身边，她一把夺过那张画去，仔细看了一遍，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小家伙的谎话：“昨天你不是画了俩张，还把那个笑眯眯的公主送给我了，说最爱妈妈了，有妈妈就幸福了？嗯？”
    玖玖毕竟是个小孩子，顿时红了脸：“可是我想要爸爸嘛！”
    青橙抱臂，随即对着她勾了勾手指头：“季玖玖，你跟我过来。”
    蒋妈妈以为她要教训孩子，连忙打圆场：“别跟孩子较劲，玖玖还小呢！”
    女人的长发在肩，一甩头：“放心，我就和她说两句话。”
    季玖玖耷拉着小脑袋瓜，就跟在了她的后面。
    青橙走到落地窗前站定，后面的女儿低着头，差点撞在她的腿上。
    她低头，余光当中瞥见母亲已经走开了：“玖玖，你告诉妈妈，为什么故意画那样的画给姥姥看？嗯？”
    小家伙扁着嘴，还是那一句：“我想要爸爸。”
    她的那点小心眼，其实在大人眼里看着，很是幼稚，青橙伸手拉起女儿的手来：“你个小机灵鬼。”
    声音当中温情无限，竟无半分苛责。
    季玖玖惊喜地抬起脸来：“妈妈，可以吗？”
    青橙笑：“可以，但是以后不要在姥姥面前说不幸福的话了，知道吗？”
    小姑娘转身抱住了她的大腿：“对不起妈妈，玖玖和妈妈在一起，真的很幸福啦！”
    女人握紧了女儿的手，看着窗外阑珊，勾起了双唇来。
    母亲和孩子睡着以后，已经又九点多了。
    季青橙睡不着，穿上衣服出了房间，她把那房子的钥匙放在了钱包里面，提着在走廊里面晃悠，对于这个温泉山庄来说，这个时间还不算晚，可她心里乱糟糟的，想要去如意城给钥匙送回去，又怕自己难以割舍。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这么纠结这个问题。
    在房间里喝了好几罐啤酒，拿着包就出了房间。
    青橙有点头昏脑涨，自己捶了太阳穴两下，额头就抵在了走廊的墙上，她伸手描绘着壁纸上的纹理，无意识地画着圈圈。她久未开机的电话终于开机了，一下子跳出很多电话来，有吴有丽的有程风的有店里的，更多的是顾云在的。
    她几乎是第一时间点在了他的号码上，很快，电话就接通了，男人的声音听着有些模糊，风声还是什么，听筒里能听见呜呜的杂音。
    顾云在：“青橙！你在哪里？”
    无边的想念顿时溢了出来，她顿时带了鼻音：“顾云在，我想你了。”
    男人似乎笑了：“你先告诉我你在哪里？这些天为什么不见我？”
    她扬着脸，移开了脚步：“其实我觉得我妈说得很对，你对我很可能就是怜悯，因为有玖玖，因为你那冲动的责任感，几年了，如果有那样的爱情，一定是在电视剧上面。”
    他几乎是咬着牙地：“季青橙我真想扒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东西，你电视剧看多了吧！”
    她笑：“我脑袋被扒开过啊！”
    他被噎住，伸手抚额。
    女人长长地吁了口气：“你听我说，现在我也有女儿了，我能理解我妈和我姐说的那些话，她们说得对啊，等玖玖长大了，谈恋爱了，我也希望她不要高攀，也不要低就，门当户对才最好。”
    说话间还打了个酒嗝，这就笑了：“诶呀，我好像喝多了。”
    男人声音顿时放柔了许多：“喝酒了？你酒量不好还敢喝酒？也是，就你那小胆儿不喝酒也不能给我打电话，门当户对当然好，但是我们和别人不一样，你等着我，我这就去找你。”
    她不知道撞到哪里了，诶哟一声：“你找我？你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吗？一个你意想不到的地方，你找得到我吗？哈哈你一定找不到……”
    顾云在宠溺地笑了声：“找得到。”
    女人想了想又笑：“嗯，那好，咱们玩个游戏，你要是真的能在十二点之前找到我，那那我就相信你说的那些鬼话，相信你，相信我就是再怎么作你也想和我在一起好吧？我我反正我不能告诉你我就在走廊里你明白吗？
    ”
    他笑着说了声好，青橙又听见电话里他那边电梯叮的一声，然后就没有了信号。
    以前她们结婚以后也生气，一生气青橙就躲起来，可不管她躲到哪里，他都能找到她，当然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藏来藏去就那么几个地方，回忆一下子跳进了脑子里，季青橙还有点恍惚地看着手里的电话，酒意让她有点迷糊，站了一会儿怎么电梯又叮了一声？
    看着眼前的电梯门开了，她也走了进去。
    几乎是与此同时，左侧的电梯门随后开了，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几乎已经能确定，这个才喝了点酒的女人应该就在酒店里面，白天季玖玖说了几个关键的词，冒泡泡的水，xx山庄，门牌上有1608的字样，到了楼上他在走廊里走了两个来回，可哪里也没有她的影子。
    顾云在直奔服务台。
    值班的服务生在服务站站起：“先生您好，有什么事可以帮您？”
    他急道：“刚才是不是有个年轻女人在走廊里打电话了？”
    服务生正色拒绝：“对不起，这属于客户*，我们不方便透漏。”
    他伸手拿出钱包来，里面有他们的大头贴，这就举到了服务生的面前：“她是我老婆，你看就这个女人，她面貌变化不是特别大应该能看得出来，刚才她喝酒了，给我打电话让我来接她。”
    服务生看了他一眼，大头贴上的两个人，其实他刚才听见那女人打电话了，她真的好像喝多了，犹豫片刻，他想起刚才她说的那句走廊里，其实还是希望这男人找得到她的吧，这就动了好奇之心。
    男人略显不耐：“还用我给海哥打电话吗？在楼下已经打过了，我老婆孩子住在1608房间。”
    服务生再无顾虑，实话实说：“可那个女人我看见了，就在你上来之前，她乘坐电梯下楼了啊！”
    他立即转身。
    季青橙能去哪？
    在s市，他们有太多太多的回忆。
    他开车到母校，可这个时间了，她不可能进去，一个才喝了酒的女人在街上闲逛，她能去哪？顾云在连番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厅，西餐厅以及她以前特别喜欢的图书馆转了一大圈，他找了一个多小时，可一无所获。
    她能去哪？
    已经十一点了，北风吹过他的脸，男人仰望着街头高楼，忽然多了一丝清明。
    如意城就在学校的附近，他也不回去找自己的车了，直接跑步到了小区门口，守卫的老李在小门房里似乎已经睡着了，就在他身边，放着一袋栗子。他越来越老了，顾云在在窗口看了他一眼，自己刷了卡，大步走了进去。
    晚饭呜呜吹过楼道口，他上楼，从口袋里拿出了自己家的房门钥匙。
    小塔似地吊兰在夜晚当中看着油绿油绿地，男人闭着眼睛，插-入钥匙轻轻一拧门把手，他期盼着女人就像多少次他想象地那样，突然跳在他的面前，哈哈笑着……
    可是，屋里静悄悄的，他睁开眼睛，反手关上了门。
    漆黑一片，不像有人来过，男人打开灯，敏锐的味觉令他闻到淡淡的酒味，她来过了。
    顾云在推开洗手间的门，里面没有人，他冲进卧室，卧室也没有人，回到客厅里，他甚至打开了窗帘，可都没有人。
    他浑身冰凉，拿出手机来拨打季青橙的电话。
    很快，他耳边传来了欢快地彩铃声，她没有接电话，男人却把手机放在了茶几上面，因为他听见了，从他的卧室里面传来了手机铃声，带着优美的旋律：
    他是谁的谁
    心疼又为了谁
    海誓山盟无怨无悔
    结果却像风中飘落的花蕊
    就放手吧
    别想他
    这世界有很多爱你的人呐
    就放手吧
    别想他……
    是今年的流行歌曲，声音不大，他追寻着声音的来源再次进入到卧室，忽然顿足，他差点忘记了，从前两个人吵架，她最最最喜欢躲藏的一个地方，是她们的大衣柜。
    他大步走过去，伸手拉开了柜门。
    女人蜷缩在下面，手里还提着她的鞋，靠着里面，似乎睡着了。
    手机还唱着歌，他长长地松了口气，季青橙长发披肩，动也不动。
    真叫人哭笑不得。
    顾云在倾身，灯光照进衣柜。
    女人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手里的鞋掉落了下去。
    她微微扬着脸，声音中还带着迷糊的慵懒：“我不是在做梦吧？”
    他笑：“我找到你了。”
    女人点头，借着酒意对着他伸出了双手：“要抱抱！”
    满心的爱意，这个笨蛋总是这样傻得令人心疼。
    他伸手把人抱了起来，回身放在了床上，这里定期会有人打扫，都还是从前的模样，季青橙闭着眼睛，昏昏沉沉的脑袋里都是满足的疲倦，他就在身边，那熟悉的气息真的是他，她握住他的手，还往他怀里拱了拱。
    男人陪着她，伸手抚着她的长发：“睡吧，乖。”
    虽然没有供暖，但是这个小屋是向阳的小间，一点都不冷，他抓过被子盖在二人身上，轻轻拍着她，多少次他回到这里，都觉得她一直都在，从未离开，其实比起她对他的感情，他更依赖她。
    他人生的道路，从来都是母亲安排好的。
    没有真正的朋友，只有利益相连，他的世界一片冰冷，除了钱，还是钱。
    只有这个姑娘，他笨拙地刻意接近她，表面上是她一直追随着他，其实他总是担心她会离他而去。
    她的快乐总是那么轻易，她的笑容又总能温暖他。
    她逐渐松开了手，似乎睡得沉了……
    他的双唇，轻轻贴在了她的额头上面，如果她真的没有安全感，想像一个普通人那样得到父母的祝福，他就让她得到。
    这只蜗牛爬得太慢了，那他就等着她。
    ……
    向阳的房子就这样不好，太阳一升起来，阳光就照满了满屋。床上被晃得发白，女人伸手遮住光亮，她突然醒了过来，下意识摸了摸旁边，惊觉根本没有人在，一下坐了起来。季青橙头很疼，她本来就没有什么酒量，昨天晚上喝得有点断片。
    她似乎做了一个梦，梦见顾云在在衣柜当中找到了她，可她睁开眼，哪里有人呢？
    也对，他现在应该还在c市，她的鞋子一只还在床上，包就在地上。看来是自己迷迷糊糊爬床上来的，长发散乱至极，青橙伸手抓了抓，爬到床边一推枕头，手机果然在下面。
    她睡觉都有把手机放枕头下面的习惯，拿起来一看时间，竟然是早上八点多了！
    糟糕！她妈一早上起来要是看不见她，还不扒她的皮！
    说也巧她刚要下床，蒋妈妈的电话就打进来了，季青橙忙不迭地接了过来，假装很清爽的声音欢快地叫了声妈：“妈！今天天天好好哦，我在外面锻炼会身体，一会儿就回去！”
    她心里扑腾扑腾乱跳，蒋妈妈只是冷笑：“你一夜未归当你妈傻吗？”
    青橙顿时瘪了：“对不起，妈。”
    蒋妈妈这会儿没时间搭理她：“你这笔账过后算，现在你马上回来，我们回c市。”
    为什么，青橙愣住了：“怎么这么突然，不是说要玩一个星期的吗？”
    蒋妈妈扬起声来：“叫你回来就回来，哪那么多问题！”
    她说了声哦，刚要挂断电话，母亲又放慢了语气，又叹了口气：“算了，不用着急往回赶，你注意安全，妈带着玖玖在酒店等你，没有别的事，其实是顾云在妈妈和我通了电话，约了时间，他们一家人要登门拜访。”
    什么！
    季青橙一着急，忘了自己在哪里，大头朝下这就栽了床下去。

　　☆、77|云彩面包

第七十七章
    车内的烟灰缸上面，已经有很多根烟头了。
    男人一夜未睡，车里烟云缭绕熏得他身上全是烟味，阳光普照大地，黑夜终于彻底过去了，他打开车窗，清晨冷冽的北风顿时灌了进来，烟味随着飘散了些，他的目光紧紧盯着不远处的高楼，昨天晚上，他跟着季青柠的车，开到了这里。
    这只是一个高级住宅区，却是普通的居民楼。
    他不能进入，只能停车在外面，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地方季青柠并没有房产，跟着她到了这里，不多一会儿再打她电话，竟然是裴向南接的，他说青柠洗澡呢，有事晚点联系。
    然后就结束了通话。
    他们在同居？他怒不可遏，可后来再打，她电话干脆就关机了。
    一夜未眠，郑宇没有离开，他等了一夜，不过为了亲眼证明一件事情，她早上总要开车出来的，他不相信离婚才这么几天，她就立即接受了别的男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果然七点半刚过，青柠开车从园区地下停车场出来，男人发动车子，这就贴着路边开了过去，她正常行驶当中，他突然横插过去，直把她逼停了。两个人差点撞上，在这个道口上后面还有很多车，郑宇见她停车，飞快解开安全带下车，然后敲她车窗，他脸色阴沉，示意她开车门让他上车。
    她不肯，却也打开车门下了车。
    幸好两个人都在转弯线上，还不至于交通堵塞，女人反手关上车门，脸色愠怒：“郑宇，你疯了！你要干什么！”
    男人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上我的车，我有话跟你说。”
    青柠怒，开车的时候穿的是平底鞋，抬脚想踢他却没多大力气，不过她有的办法让他松手，反手一拐在他颈间，他顿时后退一步，放开了她。
    她父亲是武术教练，以为是听着好玩的么。
    郑宇吃痛，却也双目赤红瞪着她：“季青柠！从结婚到离婚我自认为从未亏待你，你竟这样对我！”
    女人抱臂，任冷风吹过脸庞：“我怎么你了？嗯？我们离婚了，拜托你记得清清楚楚的，我们再也没有一点关系，一点关系了。”
    男人抿唇：“所以你现在真的和他在一起？”
    她扬着脸：“我和谁在一起，也和你没有关系。”
    他怒：“季青柠，你是在报复我？”
    她终于被他逗笑了，她靠在自己的车上，看着他笑：“郑宇你说我报复你什么？公司我拱手让给你了，房产你自愿给了我，离婚的时候都什么没有分争，现在说我报复你，你有什么值得我还惦念，报复你，我哪有那美国时间。”
    她表情不屑，这份淡然更是刺痛了他的眼。
    于此同时，裴向南开车也出了园区，两个人这一前一后，有没有同居在一起不言而喻，他白色的卡宴就停了青柠的身后，这骚包的车和他的人一样高调又张扬，季青柠却无意纠缠下去，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这就要上车。
    可她一开车门，郑宇立即伸手按住了。
    回眸间裴向南已经到了跟前，他先是脱下了自己的风衣披在她身上，然后才对上男人的眼，一片笑意：“郑学弟有什么事和我说就行，青柠不要迟到才好。”
    季青柠要是能和他一起秀恩爱那就怪了，她狠狠瞪了他一眼：“我已经迟到了好吗？”
    男人讪讪地笑：“对不起下次我早点叫你，不忍心让你起太早嘛！”
    她白了他一眼，抓下他的风衣塞到他怀里，再打开车门再回头，郑宇双眼下一片乌青，眼中全是血丝，心中一动，终是叹了口气：“你以后别来找我了，我既然和你离婚，那就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想到最后还是怨恨，我于你，没有再想说的话，你走吧。”
    说完立即闪身上了车，站在后面的男人一手还扶着她的车身，看似不经意的动作却在昭显着他的专属权，季青柠本来是要直接开车走掉，可忽然想起前有郑宇的车，后有裴向南的车，她根本出不去，这男人吃定了她动弹不得，还靠了她的车上！
    她划下车窗，淡淡道：“估计用不了多久交警就来了，我看你们俩能挺多长时间。”
    郑宇心乱如麻，不肯离开：“青柠，我们谈谈，就算你和他在一起了，我也有话对你说，陈颜肚子里面的孩子不是我的，事情也不是你想得那样……”
    被他吵得心烦，女人皱眉：“我们现在已经离婚了，ok？”
    他知道她最是厌烦女人之间争宠的戏码，立即换了个口气：“我就想好好和你谈谈。”
    好吧，季青柠知道这场闹剧必须收尾了，今天不来，他早晚也得来，仔细在脑袋里面过了下时间表，当即答应下来：“好吧，今天晚上八点半，你给我打电话，我请你吃饭。”
    郑宇知道她虽然是女人，但一言九鼎，答应的事情不会反悔，这就点头，回身上车。
    青柠看着前面的车开走了，这也启动了车子，后面男人臂弯上还挂着他的风衣，他眸色深邃，却是一直盯着她的脸。
    原本想开车一走了之的女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心软了，回头看他一眼：“你晚上要有时间的话，就一起去。”
    他终于勾起双唇，大步走上前来，探身到车内非在她脸上啄了两下，才起身对她挥手。
    莫名的，季青柠的脸突然有点热，她无语地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揉着自己额头，只觉得自己病得不轻。
    随即把这点事抛之了脑后。
    相比较她姐姐现在被前夫骚扰的情况，季青橙要好得多。
    她一大早来不及梳头，简单拢了拢头发，洗了把脸就赶到了酒店，然后连同母亲带着玖玖火速赶回了c市。
    一路上她靠着车窗，看着高速两边枫叶在眼前一行行掠过，发着呆。
    快到家的时候，蒋妈妈又有点晕车，青橙伸手揽着母亲的肩头，轻轻给她顺着气，不到中午，就下了高速路口，哥哥季青城就在车站等着她们。
    一下车母亲就进了车站洗手间吐了，她脸色略白，吃的晕车药早就吐出去了。
    季青橙心疼死了，想说和顾云在不管怎样都要在一起的话，无论如何就说不出来了，有哥哥帮忙，兄妹二人把母亲扶在通风口处站了一会儿。蒋妈妈还惦记着快点回家准备准备，说什么也不肯耽搁，捂着手帕又上了儿子的车。
    到家以后，她忍着不适开始翻箱倒柜。玖玖睡着了，青橙抱着女儿，将她放在了床上，说也奇怪，这小家伙一沾床就醒了，不光醒了，她还特别的兴奋，一下子坐了起来，眼睛里都是显而易见的开心：“妈妈，我们真的去见爸爸吗？”
    季青橙摸着她的小脸：“嗯，一会妈妈带你去。”
    本来顾云在妈妈和蒋妈妈联系过了，是要登门拜访的，不过蒋妈妈和她却约在了外面酒店里，对方家庭无所谓，什么都听她安排，作为季家的长子，季青城定了宝丽来中餐厅的包间，原本登门的时间也从上午九点半改在了下午。
    青橙都完全没有意见，蒋妈妈还比较满意她的态度，因为这一次，小女儿并没有跳脚说什么非要和人在一起的话。到家以后，三个人都比较疲乏，她给季青橙撵了出去，叫她去做美容，说时间还得及，一定要漂漂亮亮地去见他们才好。
    她很无语，只得出门。
    一想到要见到顾云在了，她不由得想起了昨天晚上，如果他真的在c市，那半醉半醒之间见到他一定就是做梦了，害她晚上迷迷糊糊还以为真的抱着人睡了一夜，心里小鹿乱撞，原来是自作多情，美梦一场。
    也没有心情做美容，她打电话给店里，罗小多也一堆事情等着她。
    其中一件糟心的，说是那极品的一家人又来了，这两天就一直来找她，什么话也不说，不闹不哭就想见她一面。
    不哭不闹了？
    她本来是不知道到底要干什么，一脚油门直接到了小巴黎。
    罗小多生怕她生气，直给她顺气：“今天又等半天了，中午我给送的盒饭还谢我了，这么客气真是吓死人了，不过季姐，这一次真的一点没闹，说话都客客气气的。”
    她点头，说没事，这就上了二楼。
    接待室里，女人正戴着镜子做小手工，听见门响才抬起头来。
    多日不见，她两鬓似乎更白了。
    青橙站在门口，她手里的东西一下就掉在了桌子上面，女人特别忐忑地看着她，搓着手想要过来，又不敢的样子：“你你出去旅游回来了？”
    说实话，真的不想看见这个女人。
    季青橙淡淡地点头：“你又来干什么？”
    女人顿时红了眼睛，她快走几步，然后就在她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的时候扑腾地跪了下来，眼泪就掉在地板上面，使劲抱住了她的腿：“孩子，妈谢谢了，谢谢你不计前嫌救你弟弟一命！”
    这说得什么话，可不管说什么，她赶紧拽人：“你快起来，我可受不住你跪，赶紧起来！”
    也许是她嗓门大了点，女人这一次并没有像每次那样鬼哭狼嚎的，甚至还带着些许的愧疚，然后回身坐了沙发上面：“对不住对不住我太激动了。”
    青橙无语，走到饮水机给她倒了杯水：“你谢我什么？”
    说着把水推了她的面前，女人抹着眼泪，把桌子上面的手工都装进了口袋里，然后又从另一个袋子里拿出了一顶手工钩织的小帽子和围脖，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青橙的表情，然后放在了沙发上面：“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做你妈，但是但是谁身上掉下来的肉谁不心疼呢，我要不心疼我能找那么多年？”
    说着说着又要哭。
    青橙很无语：“你就直接说，你非要见我，到底要干什么？”
    女人拍了拍那顶粉色的小帽子，低下了头：“我来谢谢你，虽然你不肯认我，但也没不管我，女婿不叫我说，其实我都知道是你让他去的，现在你阿弟做好了手术，而且很成功，所以我就来谢谢你，真的，没指望你去看他真没有那个意思……”
    她蓦然抬眸，女婿？
    怪不得她们一家子这么长时间没有再来找她，原来是有人帮了她们。
    季青橙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这么圣母的事情，其实是沈嘉奕能干出来的事情，但是她知道，这个人，斩断她烦恼，只有顾云在。
    她单手捂着脸，越是这样越觉得自己于他，不过云泥。
    女人还一个劲地道谢，一会儿一会笑的，她说生她以后受尽白眼，然后托人把她送了人，不过没想到会被人抛弃，又说她前些时候来胡闹也真的真的是别逼得没有办法了，说家里那个唯一的儿子，得了尿毒症，不管用什么办法，哪怕有一点希望，哭能哭来钱她就哭，闹能闹来钱，她就闹，怎么也不能眼看着他去死……
    做母亲的，可能都是这样的吧？
    女人眼巴巴地看着她：“这小帽子和围脖是我一针一线钩的，送给小玖玖。”
    她竟然还知道孩子叫玖玖，青橙伸手把帽子拿在了手里，粉色的小帽子，看起来再普通不过了，只不过在上面还用线头做了个圆圆的绒球。
    女人见她端详，忙说：“这是我做手工的空余做的，以后可能也没什么机会见面了，你给孩子留个念想，哦不不，不叫她知道我这个人吧还是……”
    季青橙轻抚上面的绒球，微微地叹气：“我不认你们，不是因为你们没有钱。”
    女人狠狠点头：“我晓得。”
    她这辈子，被养父母养大，何其幸运？
    不管因为什么事情，她都不会辜负他们。
    她这辈子，能遇见顾云在，也多么幸运？
    多少姑娘，梦寐以求的生活，她都有。
    这一次，女人真的没有别的目的，季青橙站在楼上，看着她离开小巴黎，明明也没有那么大的年纪，可背影就像个老太太，虽然始终不能原谅，但这真的是她的亲生母亲。
    而顾云在，他什么都知道。
    在店里又处理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出于礼貌，季青橙直接让化妆师给她化了一个淡妆，她直接在店里换的西裤和白色的小西服，里面是一件她比较喜欢也比较常穿的深蓝色的衬衫，手腕边上的袖扣，还是限量版的，是她设计毕业时候姐姐送她的礼物。
    下午四点，她开车到家，一家人全都准备好了。
    季玖玖今天穿了牛仔裤和呢子儿童风衣，粉格子的看着十分甜美可爱，姥姥给她头上编结了许多小辫子，然后盘在后面做了个公主头，别上了黑色的大蝴蝶结。
    她饱满的额头上，自己还贴了一个小王冠钻饰品，亮晶晶的，显得她小脸也粉嫩粉嫩的，太过于幼稚了，青橙想伸手给扣下去，想了想，玖玖就是个普通的四岁的孩子嘛，她喜欢的话，完全不应该有什么问题，也就由着她了。
    季青城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人，今天特意请了假，他西装革履真是平常少见的装束，蒋妈妈则休闲很多，穿着平常的衣裤，只把头发盘了起来，还带上了眼睛，正是准备着房门忽然响了起来。
    有人敲门，蒋妈妈正站在门口，问了一声伸手拉开了房门。
    顾云在就站在门口，对着她笑：“妈，我来接您。”
    季玖玖蹬蹬蹬跑了过来，一见是他已经笑开了花，使劲扑进了他的怀里，就抱着他双腿咯咯地笑：“爸爸，你怎么才来啊！”
    季青橙回头，男人已经抱起了女儿，两个人的视线这就缠在了一起。
    蒋妈妈都看在眼里，狠狠瞪了她一眼。
    可惜那两个人的目光一旦缠在一起，就分不开了。
    电视上放着她最爱看的云彩面包，全是幸福的泡泡，唯有季玖玖欢快地一个劲地喊着：“爸爸爸爸爸爸爸爸……我好想你啊！”
    云彩面包，吃了可以飞起来的哦~
    云彩面包，真的飞起来了哦~

　　☆、78|夜幕降临

第七十八章
    距离上一次见顾云在妈妈，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季青橙拉着玖玖的手，推开门的一刹那，忽然想到了多年前的一天，她也是这样，突然见到了她们，然后，她落荒而逃。
    然而这一次，顾母面带微笑，是那样的和蔼：“快进来，我们着急见玖玖来得早了一点。”
    她旁边还坐着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他长得很高，清瘦清瘦的还戴着一副眼镜，也站起身来，对她笑笑。紧接着一家人全都进了包房，顾云站在当中，给蒋妈妈介绍给家人，季青城兄妹也都打了招呼，然后入座。
    唐军是他的继父，也是唐晓糖的亲生父亲。
    作为家长，陪着妻子过来的，顾家看起来是十分看重这一次探访的，至少面上是这样的，蒋妈妈笑容满面的，话不多，只是在顾母问到她的时候才说上两句，季家自有男人在前，青城挨着妹妹坐着，和顾云在也说着闲谈。
    总要有人进入正题，顾云在拉着玖玖的手，带到母亲的面前，他来的时候就和孩子说好了，小家伙记性好，乖乖叫了声奶奶，转头也不等人告诉，又管唐军叫了声爷爷，她声线就甜，配上她无敌美少女的笑脸，萌萌哒。
    爷爷奶奶都笑得特别开心的模样，这一次顾母可是做足的准备才来的，她不仅仅给孩子买了很多东西，还包了个大红包，可惜小家伙从小家教就严，非把红包推了回去，奶声奶气地说不要。
    青橙笑，看向顾云在。
    男人似乎总能察觉她的目光，回头对她勾起了双唇。
    季青城瞥着他们这副模样，淡淡地看着他们：“其实今天这种场合不应该带玖玖来，但是考虑到你们也许很久没有见过她了，就给她们娘俩都带来了，青橙，”
    他回头瞥着妹妹：“你和云在带孩子出去玩玩，难得一家人团聚，我们有事要谈。”
    顾云在似乎怔了下，玖玖却已经跑过来拉住了他的手：“好啊好啊，爸爸妈妈带我出去玩！”
    这似乎和他们原来想的不一样，不过宝丽来附近还真的有儿童乐园，青橙和顾母以及唐叔叔都打了招呼，然后和男人一起走出了宝丽来。
    因为是周末，正是休闲好时光，儿童乐园里面人还不少。
    季玖玖左手拉着爸爸，右手拉着妈妈，特别的高兴，她叽叽喳喳地话真是非常的多，顾云在一低头把女儿抱在了怀里，然后来拉青橙的手。
    女人笑笑，很自然地就靠在了他的肩头上：“你猜猜他们在商量什么事情？嗯？”
    他亲了女儿一口，揽着她的肩膀脚步缓慢：“能有什么事，我妈都答应了，当然是婚事。”
    青橙瞪他：“别胡说，谁答应嫁给你啦！”
    季玖玖嘻嘻地抱着爸爸的脖子，也跟着起哄：“妈妈要嫁给爸爸啦，妈妈要嫁给爸爸啦！”
    她远远地看见木马，兴奋地直摆手：“我要坐那个那个还有那个！”
    男的俊，女的美，小宝宝天真可爱又漂亮，她们走到哪里，都能收获祝福的目光，也许是因为心里是甜的，看什么都有一种世界是美好的感觉，海洋世界儿童乐园里面很多玩的地方，园内有组合滑梯、动物造型滑梯、人工转椅、电动转椅、脚踩转筒、各种造型的电动碰碰车、碰转结合的电动警车等。这些游乐设施小巧别致，色彩明快，特别吸引孩子的注意力，小姑娘跑了一会儿就冒汗了，玩得特别开心。
    因为出来的时候，青橙特意穿了高跟鞋，此时有点跟不上女儿的脚步，她就慢慢跟着顾的脚步，他今天笑容特别多，阳光照在他们父女的身上，暖暖的，仿佛盛满了全世界。
    可如果双方父母见面，真的是商量婚事就也好了。
    可惜了，尽管顾母是带着丈夫一起来的，甚至她都想好了，婚期定在哪个月份，婚礼要在哪里办，孩子什么时候改回叫顾玖玖……这些也都说出了口，说是和蒋妈妈商量一下，其实就是在闲聊时候，顺便通知了她一下。
    她自认为礼数很周到，给蒋妈妈倒了红酒：“亲家母，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现在玖玖都四岁了，云在一直也忘不了青橙，我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多好的姑娘在他眼里，都不如这个好，也就认了。其实我真的不是个不通情达理的人，我自己的儿子我知道，他脾气拧着呢！我这次来呢，就为孩子婚事……”
    她真的想好了太多的东西，也以为只要这脸面给够了，尊重够了，也就是她一拍板的事情，可惜蒋妈妈却未给她这个机会，顾云在带着季青橙和玖玖出去以后，她就让儿子给自己倒了二两白酒，然后站起身来给顾唐二人回敬酒。
    红酒她喝了，白酒拿在手心，蒋妈妈又是一仰而尽，然后酒杯就当地放在了桌子上。
    她伸手解开外套，回头挂了衣挂上，又伸手来拿茅台：“妹妹一看就是有教养的人，当然你儿子我们都看得出来，那是人尖上的人儿，我第一次见到顾云在的时候，其实不是在这里，你们知道在哪里吗？今天大家难得聚在一起，不如把话都说个痛快。”
    她一边给她们倒酒，一边叹气：“说起来我这辈子一共养了四个孩子，大女儿青柠从小懂事，二女儿青檬活泼可爱长大了不小心歪了点除了脸蛋好看，脾气特差，这两个我都没怎么管，儿子更是稀里糊涂就长大了，就只有青橙，我和她爸爸对她是操碎了心，从小到大，娇娇气气地养大，就没让她受过委屈。”
    说起那个死鬼已经去世了的老头子，她难掩伤怀，眼睛开始泛红：“自从她爸爸去世以后，我一个人总是觉得力不从心，孩子性格也变得敏-感起来，她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什么时候都爱笑就是没心没肺，可是我知道，她心里都清楚着呢，这孩子自尊心强，难受又只会往肚子里面咽，人都说少男少女都会叛逆，就是有的人早一点，有的人晚一点，我们青橙就属于晚的，她上了大学以后和家里人关系不大和睦，后来就恋爱了。”
    顾母其实无意听她说这些，不过她也无意打断，下意识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微微抿唇。
    蒋妈妈都看在眼里，二两白酒又下了肚：“我想恋爱就恋爱吧，我大女儿、二女儿都没管过，还不是自己生活得好好的，可惜季青橙这个不争气的，不光是恋爱，竟然敢偷偷拿了户口本和你儿子结婚，结婚是小事吗？让我没想到的是你们的态度，为人父母，你儿子年轻不懂事，怎么都怪罪在我女儿身上？青橙那时候才多大？她能懂得什么呢？我知道你们家有钱有势，我也能想象得到当时你们看待她，是怎样的眼光，我像公主一样养大的女儿，离婚的时候除了路费什么都没有。”
    唐军有点听不下去了：“亲家……”
    可话未说完，蒋妈妈已然落泪：“哦不对，她除了路费还有了孩子，你说他们离婚你们既然都知道，为什么从来就没想过要通知我们？嗯？不管她什么样子我们总要接她回家的，可她带着孩子也不敢回家在外面，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如果不是她大哥给人找回来……当然，找回来也难逃厄运，这些事情我已经不想说了。”
    她目光直直看着顾母：“你也是有女儿的人，想必也知道为人父母的心情，我想我女儿不缺胳膊不缺腿，就算现在带着玖玖，也能找一个真正尊重她，爱她疼她的人家，而不是你们几年以后迟来的施舍。”
    顾母被她说得面上过不去了，脸色渐恼：“大姐说这些话有什么意思？我们今天来谈的是孩子们的婚事，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翻来覆去追问谁的错有什么意思？你们家精心养大的女儿，就对，我们家云在因为她吃了那么多苦就错了？”
    蒋妈妈微微眯眼：“我不说谁对谁错，只不过你们来就谈婚事，为什么不问问我们，同不同意他们再结一次婚？”
    女人的目光诧异至极：“怎么？你们还不愿意？”
    蒋妈妈笑了，她摘下了眼镜，甚至有些失礼地指了她一下：“对对，就这这种口气，从头到尾你们一直觉得，我们一定巴不得女儿嫁给你们家，其实并没有，真的，刚才的话我说到哪里了？对我女儿带着玖玖回了家，就在那个时候我恨不能飞到你们家去，我要看看欺负我闺女的混蛋小子到底是谁，我要宰了他！”
    她咬着牙，就仿佛那一切就在昨天一样：“于是我真的去了，我拿着老头子留给我的一把拐杖，一路晕车迷迷糊糊到了那个城市，然后按照孩子日记当中的地址打听了下，然后我真的在你们家附近找到了你儿子。”
    在场的几个人都看着她，顾母也皱着眉。
    季青城把手帕递给母亲，蒋妈妈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他开车经过，我看过他的照片，一下就认出了他，然后他进了别墅里面，我站在外面一看，就知道，其实不是谁的错，也许你并没有错，直到现在我也说，结婚需要门当户对，才有尊重才能幸福，这就是我今天想说的。”
    她有点激动，思绪也有点乱，想到女儿这些年的委屈，感同身受。
    季青城拿过母亲的外套给他披上，然后总结了一下：“对不起我妈有点激动，可今天的会面其实早在几年前就应该见的，只不过那时和现在我们都是一个态度，顾云在的确是个不错的结婚人选，但是门不当户不对，我们不想高攀，不同意她们结婚。”
    ……
    顾母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是气急败坏的。
    季玖玖吵着要看美人鱼表演，非要去海洋馆，可下午四点多已经最后一场表演了，而且这个时候已经开始了，他带着她们两个人在海洋馆里面走了一大圈，眼看着就到海豚馆了，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他脸色顿变，青橙穿着高跟鞋有点走不动了，见他神色不对，连忙上前：“怎么了？”
    男人目光复杂，又怕她担心，终究是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带玖玖在这边看海豚，我去去就回。”
    说着不等她回答，大步离开了。
    季玖玖使劲拉着她的手：“妈妈快点，快点，一会儿就看不到啦！”
    海豚表演和美人鱼表演其实是一场，季青橙拉着孩子的手，顺着海洋馆，这就挤进了海豚馆，就在这个时候，她的电话也响了起来。
    浑浑噩噩听大哥说完，海豚馆里面突然爆起一片掌声。
    人太多，她紧紧拉住孩子的手，可惜来得太迟了，场内的长椅上全都坐满了人，后进去的那么多人就站在座位后面，给中间的场地围成了一个大圈，季玖玖人太小，什么都看不见，青橙站在人群的后面，能看见美人鱼一甩大尾巴跳入了水中。
    她把手机放好，蹲下身子抱住女儿：“玖玖，咱们回家吧？嗯？”
    小姑娘搂着她开始撒娇：“嗯~不回家嘛，今天我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好开心啊，就剩这一个了，想看美人鱼嘛妈妈！”
    给孩子完美的一天，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一用力伸手把女儿抱了起来：“好!妈妈抱着你看，能看见吗？”
    小姑娘抻着脖子看，可惜前面人太多了，根本看不见什么：“看不见呀！”
    要是顾云在就好了，青橙暗骂自己没有出息，强忍难过，又把孩子举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肩膀上，季玖玖抱着她的脸，兴奋地直叫：“妈妈快看，美人鱼是女的，还有长头发呢！”
    尽管脚下很疼，肩膀很酸，可她依然腰杆溜直地站着，季玖玖全程把美人鱼的故事看完，一直到一个多小时，海豚馆关馆了，顾云在也没有回来。
    季青橙筋疲力尽，把鞋拖下来一手提着鞋一手领着玖玖。
    海洋馆里温度不低，她走到馆前买了一双拖鞋穿上，才察觉出来两只脚有多疼。
    季玖玖玩了一天也是累了，还不断地问着爸爸怎么还不回来的问题，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牵着孩子的手走出了海洋馆。
    外面已经在清园了，青橙给孩子重新穿上了外套，母女二人就坐在滑梯边上，都走不动了。
    顾云在的电话她打了一次在通话当中，里面人多带着孩子也不敢多看手机，到了外面冷风一吹，多半的人都离开了，她给孩子搂在了怀里，鞋扔了一边。
    打开电话，未接电话已经超过十个了。
    正要给母亲和大哥回拨一个，男人已经冲了面前来：“青橙！怎么不接电话！”
    他后面还跟着蒋妈妈，青橙扬着脸，忽然有些恍惚。
    在玖玖还小的时候，也是这样，她的哥哥犹如神降，突然在她最最最困难的时候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忍住泪意，哽咽着举起了电话：“人太多了，在里面没听见电话响，带着孩子也不敢看电话，怕孩子丢了……”
    季玖玖已经是又累又困了，舅舅一抱起她，竟然还迷迷糊糊叫了声爸爸。
    蒋妈妈伸手一把把女儿给拽了起来：“在这坐着干什么？走，回家！”
    青橙回身把自己的鞋提在手里，这就跟了她们身后，季青城开车，其余三个人都坐在后面，蒋妈妈抱着孩子，玖玖已经睡着了。
    此时没有别人，女人的泪水就落了下来。
    季青城车速不快，听见她的抽泣声拿了纸巾反手递给她：“那么难过吗？”
    青橙点头：“我以为是要谈婚论嫁，没想到会是这样。”
    蒋妈妈看着她的脸，突然出声：“是谈婚论嫁，轻易得到的东西往往都不知道珍惜，现在你于顾云在，是失而复得，可谁能保证谁一直爱谁呢，他真想要和你在一起，就慢慢地一点点磨，宁可千万谨慎，也不要在一个地方摔两次，知道吗？”
    她愕然，随即点头。
    当妈的毕竟不愿女儿伤心，见她擦泪，心疼不已：“别哭了，我们不需要他们的怜悯。”
    青橙手里的电话响了一声，她低头一看，是顾云在给她发来的信息，说唐叔叔那边有事，先交司机给人送回去，婚礼的时候稍后再商量。
    她没有回答他，把手机调成了震动。
    片刻之后手机震了震。
    男人的话特别的简洁：“相信我。”
    她对着电话嗯了声，红着眼睛看向窗外。
    而窗外，已然夜幕降临。
    繁星点点，夜色其实很美。
    季青橙扬着脸，闭上了眼睛，是的她相信，这个时候，只要相信他就好了。
    她相信他。

　　☆、79|黑服你了

第七十九章
    郑宇提前了五分钟到了咖啡厅，季青柠果然信守承诺，不到晚上又给他打了电话，因为忙，约在公司对面的咖啡厅见面，晚上八点半，也正是喧闹的一天结束的时候，他从公司出来直接到了花店，买了一束火红的玫瑰花。
    不过，他静心准备了一番，却不想她先到了。
    哦不，不是她，而是她们，裴向南就坐在她的旁边，笔记本电脑在桌子上面开着，似乎正在忙着事务所的事情，不断有邮件进来，他联系业务的聊天软件都开着，头像闪个不停，青柠则端着咖啡浅尝，看见他进门还对他挥了下手。
    郑宇捧着玫瑰花，尴尬之余略显恼怒。
    他是想单独和她谈谈，并不想再有个男人插在她们当中，走到她的面前，他双手捧花，这就递了过去：“青柠，送给你。”
    女人放下咖啡，扬了扬眉，顺手接过玫瑰花放在了地上。
    郑宇坐在她的对面，目光灼灼：“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裴向南电脑滴滴直响，他从来就一直忙在现在，青柠在餐桌下面踢了他一脚：“既然没有时间，来捣什么乱！”
    他正忙着，脸色肃穆。
    她懒得动，看着郑宇：“没事，你就当他不在这里，无视就好。”
    裴向南虽然在忙，但是却伸手对他们做了个ok的手势，表示可以无视他，他忙他的，你们聊你们的。
    郑宇准备好的一番说辞，突然说不出来了。
    他的病，不能启齿，这么私密的事，除了青柠，他不想被任何人知道。
    可真的让他在三人当中这么放弃，他又不能，叫了咖啡，想到机会难得也就坦然多了。
    青柠坐直身体，目光浅浅的：“最近还好吧，听说公司最近似乎不太顺利。”
    不上班不知道，原来在她们离婚期间，环宇曾遭受那么大的损失，差点破产，这也是她对他最后的怜悯，因为他在最后一刻把破产的公司揽了过去，现金以及房产多数都给了她，毕竟多年夫妻，这点情意不能是假的。
    郑宇完全不想提这件事：“没事，公司一切都很顺利，前段时间有人故意陷害，惹了点麻烦。”
    说着，他瞥了裴向南一眼。
    那人浑然不觉，噼里啪啦正忙着。
    季青柠心细，不由得多心，她疑心也重，却是不动声色地垂眸。
    郑宇存心刺探敌情：“你呢，你还好吗？离婚以后怎么突然去裴氏了？康提呢？他还好吗？”
    提及康提了，她脸上的虚假的笑意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就像是突然被冰冻了表情一样，女人抿了口咖啡，掩饰了眼底地情绪：“他出国了，挺好的。”
    裴向南耳听八方，自然是没错过她的那一瞬落寞，他一抬眸，郑宇对他笑了笑，四目相对，全是满满的敌意。
    郑宇目光不离他半分：“我还以为，你会和康提在一起，毕竟他爱慕你的心，就快世人皆知了。”
    提起康提了，季青柠如鲠在喉，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你和陈颜的喜事什么时候办啊，作为一个称职的前妻，我送你一份大礼。”
    不等裴向南笑出声来，郑宇脸色顿变。男人的自尊令他说不出别的来，不过想要和她再有将来，他就必须甩掉陈颜这个包袱，正好他的咖啡到了，对着服务生说了声谢谢，这就端起了咖啡杯来。
    你来我往，不过都是戳着对方最痛的地方。
    不同的是，郑宇是被一箭穿心，他不顾男人在旁，紧紧盯着青柠。
    她扬眉，习惯了掌握主动权，是半分不让：“怎么？有了孩子了，不是应该快点结婚吗？你也知道青橙是做这一行的，我可以交待一声，前任姐夫去，通通打折。”
    裴向南合上了笔记本，不由皱眉：“什么叫通通打折，她能有几个前任姐夫？”
    青柠笑：“这可说不定，我这辈子指不定要结多少次婚呢，合适就结婚，不合适就离呗。”
    眼看着这两个人又有打情骂俏的嫌疑，郑宇抿唇：“康提走得太突然了，有些事情我还没告诉他呢，就上次打人的案子，用不了多久，就结案了。”
    心知肚明，那个人是陈颜。
    青柠笑笑，郑宇见她调侃意味甚浓，一定以为他是转移话题，心里揪得紧紧的，那显而易见嘲讽的笑意，就像利箭，无数次穿过心田，一根紧绷着的弦就突然断裂了。
    他再装不下去，起身就到了她面前，郑宇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直接给人拽了起来：“如果你离婚是报复我出轨，我认了，如果你现在是在报复我曾经忽略你，我想你做到了青柠，但是这戏码太老套了，我和陈颜之所以没有结束，就是为给你一个交代，你跟我走，我把结果给你。”
    他转身，青柠却是纹丝未动。
    裴向南已然揽住了女人的肩头：“学弟这样不好吧，话说作为前夫前妻，你们见面其实我很介意，不过这是开放社会，见也就见了，怎么还要把人带走呢？”
    郑宇冷笑：“看来在我家你挨的揍还是太轻了。”
    要不是有言在先，不能到处宣扬她们登记的事实，他早就拿出结婚证摔他脸上了，男人丝毫不让，他左手拉着青柠，右手甚至已经先动手揪住了郑宇的脖领：“彼此彼此。”
    季青柠被夹在当中，很无语：“喂，你们两个……”
    两个人这次特别有默契地都同时放开了她，然后扯上了彼此的的衣领。
    一触即发，就在这个时候女人听见手机铃声接了起来，然后她提着包先走了出去，二人都看向她，尤其裴向南更是叫了她一声。
    季青柠这才想起来，身后还有一个人，立即顿足：“在这看你们打架，真是丢脸，我妈叫我们回家吃饭，你爱去不去。”
    这句话果然有用，两个男人都松了手。
    所以，当蒋妈妈打开房门时候，也是惊呆了，季青柠一个人先换鞋进屋了，另外两个男人都叫了她一声妈，她的血压差点一下子冲上云端，赶紧回头给女儿抓住了，问她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前任，一个现任，全都跟她回来了。
    郑宇从前在蒋妈妈眼里就是个二十四孝女婿，就算离婚了，其实娘俩感情也没伤什么，虽然离婚是他有错，但是女儿这种洒脱的劲头，刚离就结了，她那些许的愤怒和不满也立即被填平了，从鞋柜里拿出拖鞋，一人一双，是非常公平。
    裴向南一直有点心不在焉，他差点被季青柠撇下，不过后来她良心发现，又给他打开了车门，他这才勉（欢）为（欢）其（喜）难（喜）地上了车，谁想到郑宇没皮没脸地也开车来到了铂金公馆这里。
    可惜说是叫人回家吃饭，其实是冷饭。蒋妈妈和顾家见面回来以后，青橙就一直闷在阁楼不出来，当妈的生怕她想不开，特意叫了长女回来看看，仅此而已。
    且不说在蒋妈妈面前，一个前任一个现任是如何的争风头，拿腔调，季青柠是懒得理会他们，直接到了楼上，进了阁楼的小间里。
    吊灯开着，季青橙伏在桌上正画线稿。
    她几乎是拿着笔胡画乱画了，稿纸上只有一个人形，裙边上全是线头和圈圈。
    开门的声音也并未惊动她，青柠站在桌边，突然出声：“干什么呢？”
    季青橙这才坐直身体，把桌子上面的稿纸收了一收：“没事，我在改婚纱，今年有点懒，没有新样式，生意也不好做，总得有突破。”
    女人把耳边的长发都掖在耳后：“今天亲家会面怎么样啊？”
    听见她调侃的语气就让人牙痒痒，青橙起身走到吊床上把自己塞了进去晃悠了两下，也不回答她，窗边的风铃长长的几乎要落地，她伸脚踢了下叮当作响。
    季青柠回身坐在了一边的藤椅上面，抓住风铃不让它乱动：“知道为什么叫我去我都没去吗？因为我就知道咱们憋了这么多年的火气会迸发，所以这亲事谈不成的，见了面也是尴尬，偏偏你还抱着侥幸心理，傻不傻？”
    青橙栗色的长发从吊床上披散开来，随着她的晃动快要垂了地上去，她能想象当时两家情景，真的是不能再见面，老死不相往来才好。
    越想越觉得无语：“是啊，是挺傻的，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姐姐向来都是妹妹的风标杆，季青柠最是见不得她这副蔫了吧唧的模样，上前踢了她屁-股一脚，走到阁楼南阳台这就打开了窗户，小风立即吹了进来，桌上的稿纸全刮得到处都是，女人迎着风，伏在了窗台上唏嘘：“诶哟这可怎么办，小姑娘留下阴影了，自卑难道还要跟你一辈子吗季青橙？嗯？你给我打起精神来，你丢的脸面，姐帮你想办法找回来，放心吧。”
    青橙从吊床上爬出来，满地的稿子，连忙来捡：“我的姑奶奶你快关上窗户，我的稿子啊，还打算给你设计一套婚纱呢……”
    婚纱？
    青柠忽然打了个响指：“有了！”
    说着她慢慢踱步到青橙的面前，就像电视里面那些阔少爷调-戏良家妇女那样，倾身伸指勾起了妹妹的下颌来，扬着眉笑：“我忽然想到了，你上次得的那个设计大奖，可以拿来做做文章！”
    她媚色天成，青橙一把拍掉那纤细的狼爪：“姐，别闹我了。”
    楼下裴向南叫着她的名字，姐妹俩推攘着，一前一后这就从阁楼木梯上走了下来，蒋妈妈在厨房里帮着盛汤，郑宇站在阳台边上，看着窗外不说话。
    很快餐桌上就放了一盘吓跑馒头，还有四碗粥，以及咸菜和海带鸡蛋汤，简简单单的家常饭，裴向南帮着把餐桌拉开，摆齐了椅子，他站在旁边，目光一直追随者岳母大人，只叫着妈妈妈的。
    青柠下楼去洗手，他也跟着在后面。
    人前人后的，他就像是习惯了似地总是挨着她，坐着也好，站着也好，给她搬椅子，给她拿饭碗，给她倒了开水放在一边先晾着。
    到桌上又给青柠夹菜，蒋妈妈都看不下去了，这才想起郑宇来，可惜男人始终站在阳台上，这一切于他都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她叫了他一声，他这个时候不得不放下他所有的尊严，才能在这屋子里继续呆下去，可惜一转头，那人又在偷香，偏偏青柠习以为常连眼都没眨一下，他直接走到了玄关处。
    只有蒋妈妈来送他，给他拿鞋，给他开门。
    她头上头发已经花白，男人穿鞋出门，忍不住叫了声：“妈~”
    这声妈叫了十五年，蒋妈妈怎不心酸，她送他出门，忍不住狠狠捶他的胳膊：“你说你怎么这么糊涂！外面的小姑娘就比自己老婆好么！”
    郑宇心里更痛，有苦也说不出：“对不起，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蒋妈妈终于落泪，她掩口又来推他：“走吧，没有夫妻缘分了，咱们娘俩的情分也断了……”
    这些年，她待他犹如亲子，怎么也没想过会变成现在这样，再难承受不顾他的痛色，返回屋里这就狠狠关上了房门。
    季青柠看见她抹眼泪，还在旁笑：“妈你怎么了？沙子进眼睛里面了吗？”
    蒋妈妈狠狠剜了她一眼，再看那裴向南，顿时捶着胸口进了自己的南卧室。
    裴向南实在没忍住，就笑了：“青柠你也太坏了。”
    她嗯了声，回头瞥他：“什么时候去你家看你妈？”
    他一下就愣住了，随即面露喜色：“真不敢相信，你之前不是说公司没有业绩之前，先不正式见她吗？而且……而且你知道的……”
    是，之前裴向南就透露过，他母亲劳累过度进了医院，后来一直在家里休息，他一直很希望她能陪他回去，给他妈一个交代，不仅仅是公司，也是对他们关系的一个肯定。一旦见了他妈，恐怕婚礼就得提上日程，这也是季青柠抗拒的源头之一，这段时间他偶尔提及，她都没回应过，他妈还算开明一直支持儿子，从未催促过，不想这会儿突然先开了口，幸福来得太突然，真叫人那什么欣喜若狂呢！
    他说这就去安排，忍不住又扣住她后脑，索了个很有深度的吻。
    青橙完全没有胃口吃东西，餐桌上这两个人无时不刻不在秀恩爱，嗯……当然其实是这个现任姐夫一直在秀，她实在看不下去，早早回了房间。
    九点多了，顾云在在十几分钟之前给她发了信息过来：“一切都听妈的，她什么时候点头，我们什么时候结婚，放心。”
    她躺在床上给他回话：“好。”
    很快，他一条语音发了过来：“明天早上我接你上班，送玖玖上幼儿园，在家等我。”
    他过来？他现在住在快郊外的那所房子里，距离这边将近一小时的路程，尤其早上堵车，季青橙有点担心：“不用了吧，太远了。”
    男人坚持：“不，不见你的话，我怕我会疯。”
    她抿着唇笑了，其实她也很想他：“骗人，要是能疯，你还不早疯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蒋妈妈对她所有的爱都是真的，顾家有门第之风也是真的，现实生活就是这样，然而不管怎么样，爱情又是另一码事。她穿着白色斑点的奶牛连体带绒睡衣，在床上瞪着自行车，能看见自己脚心还红着，电话立即就打了过来。
    她贴着电话的脸，有点热：“发微信就好了，干什么还打电话？”
    男人的声音特别低沉：“你在哪个房间？”
    季青橙下意识说了声北边，说完了，才猛然惊醒过来：“你什么意思？”
    他笑：“到窗前来。”
    她也顾不上穿鞋，赤脚踩在地板上，这就跑到了窗前，从窗帘的缝隙当中，能看见男人拿着电话，就站在她们家楼下。月光柔柔地照在他的身上，男人身姿颀长，还对着她摆了摆手。季青橙一把拉开窗帘，不由得在电话当中失笑：“这算什么？我们是罗密欧与朱丽叶吗？”
    男人仰望着她：“别胡说，罗密欧的初恋是罗瑟琳，他曾经为这个女人郁郁寡欢，后来和朱丽叶一见钟情才抛弃了她，其实这才是一个真正的悲剧，因为他说，从前的恋爱是假非真，今晚才遇见绝世的佳人，而我，从始至终，就只有你。”
    她被他逗笑，站在楼上低头看他：“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他始终看着她：“我送走了他们就立即回儿童乐园找你们，根本没走，知道你们都回了这里，不见你一面就这么走，不甘心。”
    青橙伸手，在窗上画着圈圈：“那现在见到了，快回去吧。”
    他不说话，听见她在电话里喂了一声，这才又笑：“这睡衣很可爱，我喜欢。”
    她的心砰砰乱跳起来，低头看了他两三秒钟，再不能忍：“你在楼下等我，我马上下去。”
    说着挂断电话，直接冲了出去。
    季青柠和裴向南正在厨房里面一起刷碗，女人带着奶牛的大鼻子帽子，穿着拖鞋打开房门就下楼去了，两个人一回头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楼道里温度很低，季青橙一腔热血管不了那么多，一口气跑了楼下去。
    打开单元门的那一刻，北风一下就灌了进来。
    她打了个冷战，刚迈出一步，随即就落入了男人的怀抱。
    是令她安心的那个熟悉味道，他低头，随着单元门咔擦一声落锁，微凉的唇就贴上了她的。

　　☆、80|红包来了

第八十章
    “啊啊啊！”
    女人捏着鼻子，哑着嗓子直怪叫，她抱着开水杯子熏了半天，可还是不通气，昨天晚上下去疯了一把，突然就感冒了。季青柠昨天晚上就打趣过了，刷完碗下楼的两个人给正亲热的难舍难分的小两只抓了个正着。
    上楼以后，蒋妈妈还问她干什么去了。
    她抖着手臂，说屋里热，到外面跑步去了，结果咧，一到早上就有她苦头吃了，一个劲的打喷嚏，先是直流鼻涕，令人烦不胜烦，多吃了点感冒药，这会儿又流不出鼻涕了，两只鼻孔都不通气的感觉真的叫人崩溃。
    季玖玖背上了小书包，已经穿戴整齐，就站在门口等她：“妈妈准备好了吗？”
    青橙还抽着鼻子，鼻音很浓：“马上就好。”
    蒋妈妈给她端了一碗姜水来：“喝了再走，真不知道大冷的天穿睡衣去跑什么步，活该！”
    她笑笑，咕嘟咕嘟全喝了，然后起身，玖玖这只勤快的小蜜蜂早就给她包拿了门口去，就连她的鞋都放在了脚垫上。
    女人走到玄关处拿下自己的毛呢大衣穿上，换好鞋这就牵起了女儿的手来：“走吧，宝贝儿。”
    蒋妈妈拿着碗直嘀咕着女儿感冒的事情，一回头就看见她的车钥匙还在鞋柜上面放着，这个丢散落四的，她扶着鞋柜穿上自己的瓢鞋。
    保姆阿姨在后面叫了她一声，蒋妈妈也差点忘记拿自家钥匙，全都拿在了手里赶紧下楼。她腿脚还算利索，也是着急走得不慢，到了园区的门口，正看见季青橙领着女儿站在路边，女儿身段窈窕，外孙女漂亮可耐，笑着刚要叫她们，忽然一辆轿车停了她们的面前。
    蒋妈妈站在不远处，看得清清楚楚，顾云在一下车，季玖玖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想必是来接她们上班上学的，她侧身躲在树后，直等人都走了，这才出来，怪不得不拿车钥匙，有车也不开车，原来是这样。
    年轻人啊，真的是一天不在一起都忍不得。
    她啧啧出声，拿着钥匙往回走，竟是哼唱起了戏曲来。
    后面有人喊她的名字，蒋妈妈晃着手里的钥匙串，停下了脚步来。
    一个老太太提着菜筐，加快了脚步走到了她的身边：“诶我说大姐，刚才我可看见了，刚才来接玖玖的人，是青橙男朋友啊！”
    蒋妈妈笑，推了推花镜：“什么男朋友，是玖玖爸爸，我家小女婿！”
    老太太顿时惊呼一声：“诶呀真是一表人才，我可看见了，这一家人多好你说，青橙这孩子我就说嘛，从小就有福气的，错不了！”
    两个人越走越远，只剩早上清凉的空气越来越暖。
    季青橙自从上了车，就感觉气不够用，她伏在窗边，任冷风吹过脸庞，一动不想动。
    顾云在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给她顺后背：“一会儿我送你医院看看吧，这么难受别严重了。”
    玖玖在后面儿童座椅上给她告状：“爸爸，妈妈昨天晚上穿睡衣去外面跑步了，我姥姥说她火大，心也大！”
    他笑：“你姥姥说得没错。”
    青橙气得回头瞪他：“为什么你没事？你明明站得更久的！”
    她鼓着两颊，红红的鼻尖，看着特别可爱。
    男人开了将近一小时的车，疲惫顿时一扫而光，他给玖玖送了幼儿园去，因为青橙吃了感冒药不想去医院，就直接给人送了小巴黎去，然后才去顶峰大厦。
    要不是想他，她才不想来。
    到了小巴黎，拿出了自己的线稿来，因为前两天憧憬了下自己的婚礼，所以灵感颇多，让罗小多给她烧点开水，这就上了二楼自己的办公室。
    她基本都自己动手，设计，配合打版，出样，装饰，每一个品牌婚纱都是她的心血，尤其是装饰的钉珠相当费时，婚纱这种类型的裙子，裙摆上多是层层叠叠的纱，一遍一遍的车，说实话很多修改设计的灵感都是动手的时候才有的。
    有段时间，她已经想象不出，婚纱应有的美。
    但是昨天晚上，顾云在拥着她，她忽然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梦，关于结婚，关于浪漫，关于白马王子和白雪公主的那个梦，灵感突然迸发出来，她先拿着笔勾勾画画，很快先画了个单独的线稿，然后勾染细节。
    她一忙起来，竟然忘记了难受，直到中午罗小多上来问她吃点什么，这才惊觉时间过得太快了，小巴黎的工作人员其实不多，直接在外面叫了外卖，青橙抻了抻懒腰，婚纱设计小有雏形，蕾丝花边，层层叠叠的白纱，特别公主的大蝴蝶展翅，不需要宝石也不需要别的装饰，她指尖划过，终于笑了出来。
    楼下新来的小助理正给大家分发食物，罗小多正盯着墙上的电视荧幕聚精会神地看，季青橙走了下来，站了她的面前，她也未察觉还一个劲地傻笑。
    女人伸手在罗小多的耳朵上拧了一把：“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小助理在旁嘿嘿地笑，递给她一杯牛奶，青橙拿在手里，回头，电视上正播着《女王之路》，这是橙果电视台的一档新综艺节目，节目以72小时全方位跟拍制衣真人秀t台秀等环节组成。每期5位设计师携手顶尖模特围绕一个主题进行时装设计，演绎超时尚大片，争夺国内最佳新秀设计师的王冠。
    现在播出的正是预告，报名热线下面是滚动播出的经典婚纱系列以及春秋风衣，罗小多最近恋爱了，看的就是婚纱。
    季青橙喝着牛奶，忽然心一动。
    这对于她，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连忙把报名热线记了下来，就算不成功，那也能给自己的店做下宣传，草草吃了点东西，她回到楼上，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面，越想越是可行。
    这些年，她一直在家人的羽翼之下，
    可自信这个东西，岂是别人能给得了的东西？
    如果这一次，这一次她成功了，她成功地拿着她的作品站在了亿万观众面前，那样的话再面对顾云在的妈妈，也有十足的底气了吧。
    拿起电话，再不犹豫就拨打了出去。
    这边季青橙自己联系了节目组，那边她姐姐也想着她的问题。
    顾季两家，岂是不仅仅是结婚离婚的那点旧账，多半问题还在季青橙那里，她几年前被顾母打击得体无完肤，之后一直有点自卑，蒋妈妈也是担心这门第之见，婆婆不爱小姑子讨人厌的，自己女人到时候复婚了以后吃苦头。
    想要彻底改观顾母对季青橙的看法，其实也可以以恶制恶。
    说起来一个裴氏就足够让她们认为比肩，可惜这条绕弯弯的路有点曲折，她昨天晚上提了一下，裴向南就立即联系了他妈妈，然后，她就知道，他一定心急，果然，不等晚上就非要她和他一起去他们家里做客。
    当然，裴向南的妈妈还是她的顶头上司，说放假就给她放假。
    季青柠很无语，其实她更爱的是工作。
    男人来裴氏接她，因为要顾及他的面子，也不开车了，她穿着的还是去公司的套装西服，头发也盘了起来，照着镜子一看妆也有点花，顿时心情不美。
    幸好，裴向南开车，她上了车就拿出了化妆包，还有办法补救。
    男人笑：“一会儿你见了我妈就知道了，她是一个特别好说话的人，她这个人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讲道理了，所以完全不用担心。”
    她照着小镜子，开始补妆：“别说话。”
    他勾唇：“其实你也挺紧张的吧，毕竟是丑媳妇第一次见公婆，嗯？”
    季青柠冷笑数声，仔细看脸上粉底均匀，一伸手就把脑后盘着的头发全都散落开来了，她顺着抓了抓，然后拿出眉笔来，当着他的面卷了卷头发：“无论任何时候，我都不允许不完美，这是礼貌，跟公婆有什么关系？”
    她动作也快，卷了这边又卷那边，分成一小绺一小绺的，然后大力又抓了几把，分了下自己长发，照着镜子笑了笑，自以为是十分满意，这才回头对他挑眉一笑：“你觉得怎么样？”
    正好开车到了公交车站点附近，他一脚油门停车到了停车区，然后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咬住了她的唇。
    这个神经病！
    车窗还打开着，外面有无数的人看着！
    季青柠动弹不得，非叫他吮了又吮，然后才放开她：“我老婆真美。”
    他勾唇，继续开车。
    她气得想抽他！
    口红都叫他吃了，这个混蛋玩意，男人吹着口哨，也看见她红唇上的糊涂一片了，他伸指抹过唇边，偏过脸来对她眨眼，竟然还十分的得意。
    真叫人哭笑不得，她偏过脸去，只好拿出纸巾来，重新擦了口红。
    说起裴向南的母亲，这个女人不可能就像他说的那样，是个非常好说话的女人，百分之一百不可能，因为她对这个人印象深刻。
    高中作为她的初恋，裴向南也曾经做过许多疯狂的事情。
    他母亲就找过她，当时她学习成绩优秀，思想也早熟，她让她好好学习的时候，她年纪小还回呛过她，让她管好自己的儿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还要见面，说起来是有点尴尬的。
    不过她向来不在意这些，也有足够的资本站在她面前说，她给裴氏带来的利益远远大于裴氏给她的利益，虽然现在她还搞不清楚裴向南到底为什么非要和她结婚，但是身在他老婆的位置上面，还是八卦了下裴氏发起人裴红叶的发家史。
    什么世界上最好说话的人？
    裴红叶和前夫徐长青结婚数载，育有一双儿女，也就在女儿徐芮莹刚满月的时候，撞见了丈夫出轨，然后她毅然离婚，并且将丈夫踢出了裴氏。
    这么多年了，徐长青东山再起，裴氏就一直与他公司作对。外面盛传夫妻情义未分，儿子随母姓裴，女儿随父姓徐，互相扶持公司才发展到现在规模，其实不然，实在是两人一直憋着这一口气，不能圆满。
    这么多年不能原谅的人，能把裴氏做到这个份的女人，能是最好说话的女人？
    季青柠扬着脸，估计也就只有她，敢往这枪口上撞了吧。
    裴家住在东湖的别墅区，裴向南开车进入家门，停好车以后从后座拿出了自己买的一大束白玫瑰来，示意她下车。
    其实紧张还是有点的，青柠踩着高跟鞋打开车门下车。
    男人把白玫瑰塞到她的手里：“我妈别的不喜欢，就喜欢这个，就说你买的，她一定喜欢你。”
    她拿在手里，白了他一眼：“我忘记买礼物了你也不提醒我。”
    他扬着脸，揽过了她的肩头：“只要你能来，我就满足。”
    季青柠瞪他：“你这叫犯贱，知道吗？”
    男人伸手拨弄了下她的长发：“你还是散着头发最好看，咱们可说好了，今天你进了裴家的门，就生死都是我的人，不许反悔。”
    登记了，是为公司为前程为了利益。
    可他想要的何止是这些，还以为要等上一段时间，才能光明正大的对别人说，是他的女人，没想到她能这么快改变心意。
    他目光灼灼，看得她耳根发热。
    这个人越是这样，她越是有压力，其实情情爱爱的，在她眼里，都像是浮云，如果没有变的话，就是时间没有到吧，她不相信这个，也不想在这上面大做文章，偏偏这人热情如火，偶尔也有一种错觉，觉得他是真的好爱好爱她。
    但是，她以为，那不是错觉，能是什么呢？
    和他一起穿过布满青藤的小园区，一座三层的别墅就在游泳池的那端矗立着，青柠回过头去看来时的路，不由得着恼：“你走的是后门？”
    裴向南拉着她的手：“嗯，我叫你趁着天没黑，参观下我家。”
    她无语，就在这个时候，青柠包里的电话响了起来，她把白玫瑰抱住了伸手拿出来接通，季青橙的声音特别兴奋地就在电话当中蹦了出来：“姐！姐！我被选上了我被选上了！”
    声音太大，震得耳朵疼，女人远离了一些：“什么选上了？”
    季青橙把去报名参加《女王之路》的事情说了一遍，她说电视制作人亲自见了她，很看好她设计的作品，而且已经马上就要录制节目了！
    所以说，其实她自己已经找到了证明自己的方法。
    青柠下意识顿足：“你可害死你姐我了……”
    挂断电话，回头正对上裴向南的眼，她顿时怯步：“那什么我今天还有事，要不改天我再来看你妈，哦不是咱们你看怎么样。”
    她已经在退步了，男人眸色深邃，他的职业让他敏感地察觉到这个女人，突然要来是有目的性的，而且，这个目的现在似乎没有用了，若说欺骗令他愤怒的话，现在她的态度，更让他心痛。
    他步步紧逼：“谁来的电话？为什么又不想进去了？”
    季青柠当然不能说实话：“我忽然想起来公司有重要的事情……”
    男人三两步就按住了她的肩膀，再无平时的嬉皮笑脸，神色肃穆得吓人，裴向南咬牙盯着她，从口齿挤出几个字来：“编，你再继续编。”
    他这样更令人想走，青柠推他，试图给人推开：“你放开我！”
    如果在这个时候，男人对她耍横，那么她大可以借故发作离开这里，反正之前两个人也有协议，什么时候公开结婚必须得经过她的同意，她并不害怕他翻脸，可四目相对，裴向南忽然脸有愠怒，却还是平静地放开了她。
    他垂眸：“青柠，你说你现在还能不能想起以前，你喜欢我的时候？你说你现在有没有喜欢我一点点？你敢不敢说你来这里其实真的是想和我结婚，让世人都祝福我们，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老婆了？”
    她怔住，可不等她有别的反应男人上前一步，竟然伸手把她抱了起来！
    紧接着，她就躺在了他有力的肩膀上面。
    女人真的被他扛在了肩头，下意识捶他后背，踢打他：“裴向南你干什么，你疯了！”
    裴向南一巴掌打在她的翘-臀上面，瞬间开启了霸道总裁模式：“我不管那些，反正你现在踩在我的地盘上，后悔也晚了！”
    说着大步穿过游泳池上面的小路，直接到了门前按门铃。
    叮铃叮铃，很快有人来开门，季青柠被他颠簸得头昏脑涨，然后又被他一下放在了门口的脚垫上面。
    他扶着她站稳，把玫瑰花塞了她的怀里，正对上母亲的笑眼：“妈，我和青柠来看您了。”
    裴红叶亲自给他们开的门，却不知道刚才那情景看见了多少，季青柠强忍头痛，对她笑笑，这就把怀里的白玫瑰双手奉上，送到了她的面前：“阿姨您好，听说您特别喜欢白玫瑰，特意买了送给您的。”
    女人一身毛呢长裙，肩上还披着披肩。
    她保养得宜的脸上，笑得特别开心，就仿佛刚才那一幕真的没有看见一样：“柠柠来了啊，快进来！”

　　☆、81|棋逢对手

第八十一章
    有的时候吧，人都是一样的，拿着鞭子在后面抽你，你不知道你自己能走多远，潜力这个东西都是逼出来的，季青柠竟然发现自己也有演戏的潜力。裴向南给人直接扛了进来，她别无他法，总不能跟人家妈张口就说，对不起，其实我不想和你儿子结婚，现在登记了但是一点也不想公开巴拉巴拉的吧！
    所以她只能笑，尤其在受到了她比较明显的欢迎以后，笑得更加的温顺无害。
    裴红叶抱着白玫瑰，亲亲热热地拉着她的手：“你这孩子，叫什么阿姨，应该叫妈了吧？”
    叫妈也对，青柠无言以对，乖乖叫了声妈。
    女人笑得开心，先是应了一声：“要说缘分这东西吧，真是奇怪。打我第一眼见你那会儿就喜欢你，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真成了一家人，我们家向南啊这么多年可真是对你念念不忘，他就是大傻子，对了我听说你们都登记了，什么时候补办婚礼呢？”
    季青柠立即打起了精神来：“对，登记了，但是向南事务所事情多太忙，婚礼先不急的，尤其这个时候我才进公司，如果公开的话，恐怕人家闲言碎语多，我年纪轻压服不住。”
    他妈是天下最好说话的妈妈？
    是天下最会说话的妈妈吧！
    看看她说的那几句话，每一句都不是随便说的，第一句她把一切归根于缘分，第二句表明说喜欢她，还提起了当年的那点事，解释下怕她心有芥蒂，然后说她儿子傻，帮他儿子加分，又警示她不要欺负他，最后一句重点突如其来是开门见山，问她补办婚礼的事情。
    见面的第一个交锋点，她就占在上风，偏偏作为婆婆，她表现得太完美，简直是无懈可击。季青柠跟着她走进客厅，裴红叶这就把玫瑰花放在了一边的架子上面，回头叫她坐下。裴向南很是随便，在茶几上拿起一个桔子，这就坐了自己老婆身边。
    他剥着桔子，抬头：“我沈叔叔呢？”
    季青柠用目光询问着他，可惜男人一进了这个家，是完全放松的状态，根本没看见她目光，之前他给她讲过他妈妈的事情，但是她每次都一心二用，忙来忙去没记住什么，正是疑惑，从厨房里面走出来一个戴着围裙的男人。他看着也就五十岁上下，个子很高，脸上线条现在看着还十分俊朗，一边走一边擦着手，然后把手巾递给了身后跟出来的小保姆。
    裴红叶正在茶道上接水：“学良别忙了，孩子们来了。”
    青柠下意识站了起来，裴向南一把揽住她的肩膀，对那人笑道：“沈叔叔快看，我老婆青柠，没骗你吧，她真的很漂亮！”
    她已经猜出这是个什么关系了，连忙跟着她叫了声沈叔叔。
    沈学良点头：“对，你小子有点福气！”
    他戴着一副眼睛，说起话来声音不高不低，有一种叫人感到特别舒服的略沙哑：“青柠你今天算来着了，叔叔今天新学了一道菜，一会儿尝尝。”
    说着连忙接过裴母的茶碗来：“我来我来。”
    裴向南推着青柠坐回去，重新捡起了那个桔子，他低头剥完，摘了一瓣递到女人的唇边：“吃桔子，可甜了。”
    她无语，可他再三地送，也只要张口。
    可惜他本就是逗弄她，看着她一张口，男人飞快放了自己的口中：“不给你吃！”
    真是更……无语。
    裴向南就坐在她的左边，裴红叶起身走开，片刻又走了回来，她手里捧了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边走还翻着，沈学良亲手沏了茶，小小的茶碗就送到了青柠的手上，女人闻着这茶叶就香，她端着刚抿了热茶，就听见走到右手边坐下的裴母说道：“我看这黄道吉日真的不多，不过下个月二十六就很不错，你们觉得呢？”
    她这是一点转圜余地都不给，季青柠棋逢对手，一口热茶如鲠在喉差点吐出来，不过还好，兵来将挡，她抿着茶假装镇定，左手悄悄掐了把裴向南大腿内侧。
    男人顿笑，一把按住了她的手：“妈你未免也太着急了，下个月二十六还有几天了，准备婚礼来不及的，我这辈子就结住一次婚，你忍心看你儿子随便就结吗？”
    裴红叶继续翻黄历，头也不抬：“一个月零十四天，还不够你准备的？”
    沈学良仔细擦着眼镜：“现在结婚没什么准备的，准备好结婚就好了嘛！”
    裴向南声音顿低，看着青柠目光灼灼：“亲爱的，这个我不懂，那你说是够还不够？”
    季青柠放下了茶碗，偏过头对他笑：“当然得准备一下，结婚是大事，而且我想咱们两个结婚的话，想办一场特别盛大的婚礼，你说呢？”
    她扬着眉，一声你说呢还带着欣喜的音调，男人没忍住，上前在她唇上啄了下：“当然要办最盛大的婚礼，到时候要邀请很多人来……”
    旁边两个老的都假装没看见他的举动，翻黄历的继续翻黄历，擦眼睛的继续擦眼镜。
    季青柠没想到他当着家人的面就来亲她，脸都热了，不过她脑袋还算清醒，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万万不能松口，不然这架势看起来，明天就要去定婚庆公司的，那就糟了。
    她不等他说完，立即转折：“但是，但是下个月裴氏有两个公益活动我必须盯着，我刚入公司，就全靠这两个月拿成绩说话了，先办婚礼的话，未免太仓促了，结婚是大事，还是再往后顺顺。”
    裴红叶抬眸看了她一眼，笑：“再往后就过年了呀！”
    有的时候不说话也是一种技术，青柠对裴向南回眸一笑，手下又掐了一把，然后站了起来，这一次却是看着他妈的：“妈，我让向南陪我去趟洗手间。”
    她下手不轻，男人紧紧抓着她的手，这就带着她走开了去。
    两个人一走开，沈学良就戴上了自己的眼镜：“瞧见了吧，向南根本降服不住她，一会儿回来一准改口，这婚期哟，能有个指望就不错的喽！”
    裴红叶嗤笑一声，啪地把黄历放了茶道上面，差点把茶壶打翻：“屁！我自己的儿子我知道，他下了血本了，这老婆到手还能叫人跑了去？”
    男人笑：“注意你的素质。”
    她靠进沙发里面：“没办法了，他说两年之内让我抱孙子的，我就等着了。”
    不多一会儿，小两口一前一后回来了，裴男人双手插兜，吹着口哨走在后面，前面的女人妆容仍是那么精致，只不过口红淡了许多，这个如狼似虎的儿子，看这模样抱孙子也许用不了两年，裴母别开目光，忍不住就笑了。
    青柠不由回头瞪了眼裴向南，他走到沙发前面，拿起了茶道上面的黄历来，这就坐了母亲的身边：“诶呀妈，我才想起来今年是我本历年，结婚好像不太好，过年再说吧，你说呢？”
    沈学良笑笑：“好像是有这个说道呢！”
    裴红叶一记眼刀子甩过去，一竿子支了过年去，一看就不是儿子本意，这个完蛋玩意，她越是气，笑容越大：“过年也行，我看不如就等过年年底得了……”
    ……
    天气晴朗，心情就和这天气一样。
    季青橙从电视台回来，让罗小多把衣服都带回小巴黎去，也许是心情太好的关系，她觉得自己浑身舒畅，鼻子也顺气了！
    她早上没开车来，这会儿有点后悔，乘坐出租车到了顶峰商厦，时间才刚刚下午两点半。今天早上感冒难受，特意多穿了点，一进云尚的大厅就热了，里面有空调，室内室外温差很大，青橙脱了风衣就挂在手臂上。
    她走到前台，没想到接待还记得她，给了她电梯卡，让她直接上二十四层，说是高层办公室，顾总就在上面。电梯前面，还站着一个戴墨镜的高挑女人，她穿着尖细的高跟鞋，配着一条米色的裙子，外披白色的西服外套，看着有点眼熟。
    不过青橙向来就是，记不住的事情，就忘掉。
    她看着这女人的打扮，不由得鄙视自己，她跑电视台穿的是帆布鞋，上面也是休闲直筒裤，和同色的大衣，现在大衣就挂在胳膊上，露出里面的高领毛衫，胸型客观。
    相同的，那人也打量了她一眼。
    青橙坦然相对，不过很快，那人就别开了目光。
    电梯叮地一声，两个人一起走了进去，却没想到都是同一个目的地，二十四楼很快就到了，青橙落后一步，拿着电梯卡在手心里四处张望，其实云尚传媒她不是没来过，只不过来去匆匆，也没注意到内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
    很快，先一步出去的那个女人就被一个提着包的小姑娘追了上去：“周姐你去哪里了啊，发布会就快开始了，幸好你真的来公司了我没白等，咱们快走吧！”
    周小姐？
    季青橙很快想了起来，这人为什么眼熟了。
    她和顾云在的绯闻可是传了有一段时间了，现在刷微博还能看见炒他们cp的热门话题呢，她心里微微不爽，虽然知道顾云在那些绯闻都是假的，但是亲眼见了人，心里也极其不太舒服，二十四楼他的办公室应该就在里面，眼看着周畅不顾那小助理的阻拦往里去了，她立即也跟了上去。
    楼上很是安静，她甚至能听见小助理急得不行的声音：“周姐咱们快走吧，记者发布会就快迟到了，这个时间要是堵车的话来不及了……”
    敲门声顿起，里面男人的声音是那样的熟悉：“进来。”
    青橙脚步很轻，她走得很快，看见那个小助理被周畅留在了门外，紧接着蹲了地上抱住了膝盖，多么脆弱的孩子！
    她走到门前，隔着百叶窗，隐约能看见里面人影。
    可能是因为窗户开着，女人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周畅似乎在哭：“顾云在，你就哪怕就是骗我，就不能给我一点希望？”
    青橙靠在门边，在外面能看见男人坐在里面：“这种炒作手段我从来没赞成过，现在你小有成绩，捆绑一个当红小生来炒cp效果会更好些。”
    女人呜咽着：“听说上次她来公司了是吗？你告诉我是因为她吗？”
    男人的声音听起来特别低沉：“不仅是为她，也不希望我女儿在电视上再看见那些乱七八糟的假新闻，所以以后，你若再胡乱放料，别怪我不看周叔叔面子。”
    她不知道做了什么突然惊呼一声，屋里还有东西落地的声音，青橙实在忍不住就敲了敲门，不等里面人做出任何反应，这就推门走了进去。
    周畅都未来得及站起来，顾云在也是怔住了。
    他本来是站在窗口的，一见到她立即迎了过来：“你怎么来了？没给我打个电话？”
    季青橙对周畅伸出了手，扬眉笑道：“我听见你刚才和我老公一直在说她她的，我能知道你在说谁吗？如果是我的话，很高兴认识你。”
    周畅别过脸去，讪讪地站了起来：“对不起，我以为你们还没有复婚。”
    青橙弯腰捡起她的小西服，递给了她：“我曾经是全国散打冠军，这个话题你确定还要继续下去？”
    周畅瞪大了双眼，随即接过衣服低头走了出去。
    顾云在实在没忍住，这就笑了：“全国散打冠军小姐，请问你老公在哪里？”
    青橙呸了他一口，地上还有散落着的文件，一看就知道刚才那个女人没干好事，她顿时抱臂，扬起了眉：“说，刚才她抱你了？”
    男人笑，捡起文件夹来：“她是想来，可惜我老婆是全国散打冠军，我不敢让她抱上，就推开了，现在老婆大人，你说我刚才对人家女孩子是不是太粗鲁了？”
    她勾唇：“推得好，有赏。”
    顾云在上前，对她展开双臂，女人这就投入了他的怀抱。
    他温热的唇，这就落在了她的额头上面：“怎么突然来了？想我了？”
    青橙这才想起了正事来，一拳头捶在他的肩头上面：“我参加了一个节目，需要几个模特争收视率的，找你借几个行不行？”
    男人笑：“需要男模特吗？我天天陪着你去。”
    她又捶他：“想得美，我看刚才那个周小姐就不错啊，话题感十足，如果她能去的话，说不定我就火了哈！”
    顾云在垂眸：“什么节目？”
    她拉着他坐下，这就把对姐姐说的那些话重新说给了他听，这个节目对她来说很重要，衣服作品很重要，模特也很重要，她需要他的帮助，需要他的支持。
    男人听了，默不作声。
    季青橙以为他不愿意，狠狠地瞪他：“怎么？你不愿意？不愿意我就去找别的模特了。”
    他笑着把人重新拥进怀里：“你终于变回了你自己，青橙。”
    始终记得从前他彷徨无助的那个夜晚，也是这个姑娘，黑眸闪烁，她说她有家里的户口本，要和他登记结婚，那是的她，和现在的她，都那么的勇敢。
    不顾一切，都要和他在一起，他勇往向前的爱人。
    这才是他心爱的姑娘，眉宇间全是飞扬的自信，笑起来，能给他全世界。

　　☆、82|呵呵呵哒

第八十二章
    车就停在幼儿园门口，季青橙稳稳停住，回头扬起眉来，一脸的意气风发。
    顾云在坐在副驾驶上面，见她模样，也不由失笑：“让你开车而已，怎么这么开心？”
    女人笑：“我就说我能开车吧，现在相信了？”
    她的确是和之前不大一样了，他点头，然后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知道你最棒了，好了，我去接玖玖，你在这等我。”
    她笑笑，等他下车以后到路口去挑头。
    幼儿园门口过车很多，青橙车开得很慢，十字路口斑马线上人也很多，红绿灯转换也快，几乎每次到这都有一点堵车，红灯很快就变成了黄灯，女人跟着前面车到路口，然后转弯，斑马线的一头，等红灯的人有很多，然而就站这人群当中，有一个始终弓着腰身的女人拿着手工钩织的拖鞋正在叫卖。
    她背着一个破旧的双肩包，手里拿着两双成品穿梭在人群当中，也真的有感兴趣的和她讨价还价，青橙眸色掠过，不由得叹了口气。
    开出一段路以后她调头回来，顾云在和玖玖正站在路边等她，他车后座上有儿童安全座椅，给女儿放好，男人又回到了副驾驶。
    季青橙微微抿着唇，聚精会神看着路况，他察觉到她微妙的情绪变化，转过头来看着她，女人的侧脸仍旧那么动人，不过他最喜欢看她的笑脸。
    “怎么了？”
    “没事。”
    “没事怎么突然不开心了？嗯？”
    “我一会儿我把玖玖送回家，你带我去个地方。”
    他倾身，在她脸上偷了个香：“我知道，已经给你联系好了模特，你随便挑选。”
    她被他的亲密逗笑：“在那之前，你带我去趟医院。”
    青橙给母亲打了电话，蒋妈妈下楼来接玖玖，她虽然看见这两个人在一起，只是叫女儿早点回家，然后带着孩子就走了。
    天色还早，顾云在开车，不多一会儿就到了医院。
    在她的一再追问下，他终于承认了，是他在离开派出所以后，找到了这一家人，他说是青橙让他去的，当时病人情况已经不太乐观，由孩子父亲捐献的□□需要尽快手术，为了让他们以后不再去叨扰她，当时的确是帮他们做了点事。
    首先那期节目虽然没有播出，但是这件事已经发酵有了些许的效果，有几万块的捐款，顾云在给了他们做手术的费用，并且威胁他们如果手术以后再去找季青橙麻烦的话，那么不仅后续治疗一点不会帮忙，还会利用媒体戳穿他们的谎言。
    到时候，一个被抛弃的女婴，这么多年和养母一起生活，恐怕从道德上讲，这家人受到的谴责也会更大，再得不到半分的援助。
    听了他的话，青橙想起那个弯腰驼背的女人，一路上思绪翻飞，到了医院，男人握着她的手，问她要不要去看看那个所谓血缘上的弟弟，她在车上坐了十多分钟的时间，从小到大生活当中的点点滴滴，都浮现在脑海当中，想了想，还是算了。
    她没有下车，顾云在帮他们在微博上开通了一个资助的账号，她挣的钱都给季青檬买了房子，最近才攒了点，还需要筹备上节目的各种用度，现在顾云在默默帮她做了那么多，她却无能为力，心里有些难过。
    青橙低着头：“你为什么要帮他们？”
    男人在旁笑：“毕竟给了你生命，我才能有你，其实我很感谢他们，感谢他们生你却不养你，才让我遇见了你。”
    她抬眸，再忍不住解开安全带，倾身抵住他的额头：“好吧，谢谢你，你的大恩大德等我以身相许，现在把捐款账号告诉我，我也尽一点绵延之力，解除我心头的魔障。”
    顾云在扬眉，从手机里翻出账号来给她。
    女人用手机转账过去三万块，那是上次准备用来了断这血亲的钱，也许有些事情有些人，就还是不要改变才好，她整理好心情，在男人的肩头拍了一下：“好啦快走吧，我们去挑模特。”
    她需要三个模特，云尚传媒旗下有很多才签约的嫩模，这个圈子大咖有收视率，新人刷脸才有惊喜，男人以为她真的要点周畅，还想着怎么打消她这个炒作的想法，结果她却直接挑了三个在读的学生，年轻的脸就是她的主打招牌，剩下的全交给她的作品。
    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罗小多已经在帮她准备需要的各种东西了，第一期主题就是婚纱，这个她比较拿手，本来之前就有灵感，只需要稍作修改就行。因为是全程录制，还需要整理出一个工作室来，正好给小巴黎做宣传。
    三个模特，两个展示过往作品，一个是参赛作品展示。从鼎丰商厦回来已经快六点了，蒋妈妈故意打了电话来，让她回家吃饭，顾云在在旁听见了，淡淡地笑。
    青橙摊手：“走吧，好姑娘得回家了。”
    他启动车子，扬起了眉，铂金公馆那边住宅区，距离这边有四十多分钟的路程，她打开音乐，全身心都觉得懒洋洋的，靠在座椅上一动不动。
    可能是感冒药发挥看了作用，这么一放松下来，竟然有些昏昏沉沉的，舒缓的音乐在车内响起，女人闭着眼睛，唇边带着丝丝的笑意：“到了叫我，我睡会儿。”
    她可真的很省心，不消片刻就睡着了去。
    天逐渐黑了起来，窗外车来车往，偶然有鸣笛声在旁响起，男人下意识放慢了车速，稳稳地快七点才到铂金公馆。
    女人睡得很熟，他停好车子，转过身来。
    就这样看着她，也觉美好。
    仿佛是全世界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他握着她的手，慢慢的，也笑着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看大门的老大爷正拿着警棍昏昏欲睡，蒋妈妈扒着窗看见了使劲扣了下窗把人惊醒了，他探出头来看着她：“大姐，怎么了？”
    她指着外面路边的一辆车与他小声嘀咕着：“门口那辆车都停多久了，你也不管管！”
    老大爷看了一眼：“那也不归我管啊，没事不碍事，停就停吧。”
    蒋妈妈顿时不愿意了，推了推她的眼镜，就站在外面与他小声理论：“怎么不碍事了，我儿子一会开车回来眼神不好再撞上，你赶紧去，给车里人叫起来！叫他开走！”
    老大爷挠头：“里面有人？”
    蒋妈妈白了他一眼：“都停这两个多小时了，没见人下车，你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这老头平日和她关系就不错，虽然不知道她非要他过去看看，有什么意图，但还是推门走了出来：“好，我去看看。”
    天也不早了，这老太太连忙转身：“去吧去吧，别说我叫你去的啊，我得赶紧回去了！”
    他点了根烟，看着她一路小跑的姿势，咬在口中：“慢着点哟，这多管闲事的小老太太。”
    ……
    当然，如果说恋爱和婚姻的区别就是想睡就睡和想睡就睡的话，其实还蛮贴切的。
    季青橙这边再次进入恋爱状态，然而她姐姐却是再次进入婚姻的模式，晚上九点多的时候，一家会谈终于结束，她们被安排住在楼上的一间卧房里面，她洗过澡了趴在被底闭着眼睛想睡，男人上床以后，一刻也不消停。
    两个人在裴家的别墅里面过了非常愉快的半天，晚上吃了晚饭，令她惊讶的是，长长的餐桌根本没用上，小保姆在阳台上摆了小桌子，晚上是沈学良亲手做的菜，四个人围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桌子，特别的温馨。
    当然，只要不催婚，别的她都应付得来。
    他侧身躺在一边，手指在她后腰上面轻轻滑过：“青柠，困了吗？”
    女人完全不想搭理他，假装已经睡着了，一动不动。
    裴向南的狼爪开始不老实起来，她顿时睁开眼睛，一把捉住他的手，侧身一动，前面风光又露，他臭不要脸，顿时低头啃了起来……
    季青柠就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热衷于这件事，当即用胳膊肘抵住了他的颈子，扬着眉头挑衅地瞪他，大有你再动就打废你的意思。
    男人松手，然后对着她做举手投降状：“亲爱的，你不会忘记吧，你完全有尽人-妻的义务，协议第一条，夫-妻生活要在方便的时候尽力配合，嗯？我去洗澡你在这等我好吧？”
    他眸色当中，尽是调侃的意味，得意至极。
    可惜女人完全不吃他这套，悠闲地拿过床头的眼罩戴上了：“仔细想想，协议中第五条是什么？别总惦记这点事，洗洗睡吧。”
    裴向南怔了下：“结婚登记三年内不要孩子……”
    他一下反应过来，这是在母亲家里，没有那个措施，她不能叫他碰她，真是要疯了！
    男人低咒了一声，愤然下床去洗澡。
    很快，听见浴室的门咣当一声，非常的不文明，季青柠推开眼罩，长长地吁了口气。
    她是真的有点认床，睡不着了，登记以后，她就像约定好的那样，搬进了他的那个单身公寓，冷不丁换床，总也睡不着，不过这个人，绝壁有把人逼疯的能力，你若不睡，他有都是办法让你睡。
    她把床头灯拧得亮了一点，拿起手机来刷股票。
    旁边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另一侧床头柜上面是裴向南的手机在响，青柠犹豫了一秒钟然后倾身过去拿在了掌心当中，电话上面显示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标记着小五两个字，她掀被下床，穿上拖鞋走到浴室的外面。
    浴室的门外，能听见哗哗的水声，青柠穿着一件男士的睡袍到了门前敲门。
    很快，裴向南从里面探头：“怎么改变主意了？要洗鸳鸯浴？”
    她想把他手机拍他脑门上，这就举了起来：“你的电话。”
    小五那两个大字就在手机屏幕上面闪烁，他神色如常在浴巾上擦了把手，这才拿了过来，季青柠转身离去，浴室门咣当又关了起来。
    电话一接通，男人脸色顿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钱已经打入你的账户了，不要再给我打电话。”
    里面少年弱弱的哭泣：“大裴，我真的喜欢上你了怎么办？”

　　☆、83|因为爱你

第八十三章
    冷风当中，路边蜷缩着一个少年。
    他身形淡薄，个头也不太高，皮肤白白的，样貌偏中，冷不丁一看略像少女。
    很快，男人披上外套从别墅里面走了出来，裴向南手里抓着电话，行色匆匆，太晚了，北风吹在脸上，有丝丝的疼。
    很快，他就发现了自家大门前的这个少年，大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少年抬起头来，红红的眼睛，像极了柔弱少女：“大裴，对不起我实在控制不住我自己，再不给你打电话我就要疯了。”
    男人也要疯了，回头瞧见路边停着车，直咬牙：“之前我带你来我家是为了演戏给我妈看，不是为了方便你来这里找我！我想协议上说得很清楚了，从前那段时间那是假的，假的，我不是gay，你明白吗？”
    少年还扬着脸：“那些道理我都懂啊，可是我放不下你啊！”
    裴向南此生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抓狂，真的是太晚了，他拿起手机想打个电话，想了想还是伸脚踢了踢少年：“你赶紧回去，不然我报警了。”
    少年不说话，倔强地看着他。
    他一阵头疼：“听着，不许来找我了，我从头至尾都是为了骗我妈，都是为了娶我老婆，我尊重你的门的感情选择，但我绝不是gay。”
    少年慢吞吞地站起来，在走出去两步又回头：“你的病现在好了，是吗？”
    裴向南却没有回答他，转身走进了自家大门。
    已经快十一点了，他手脚也轻，听着车子发动引擎的声音，也走到门口，出来的时候特意没有锁门，现在应该不能惊动任何人。
    男人拧开门，进门换鞋。
    漆黑的玄关处突然亮起了灯，他下意识抬眸，母亲正抱臂站在他的面前，几乎是毫无预警的，一巴掌正抽在他的脸上，啪地一声，男人不动，只目光深邃。
    想必是他刚才出去，她都知道了，裴红叶是真的动了气了：“怎么养了你这么个混账东西！”
    他有苦说不出，真是历史真冤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悲催系列之最，这场戏该怎么收场，忽然就不知道了。
    他双手插兜，坦然看着母亲，也只能越描越黑了：“妈，我和小五已经分了，真的。”
    裴红叶哪里肯信，直咬牙：“分了为什么还来找你？你要再敢和男人来往，我就把你腿打折，送进精神病院去！”
    男人完全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上去拥住了母亲：“你放心吧，他不会再来了。”
    说完这句话，眼皮忽然跳了一下，裴向南一抬头，却是怔住了。
    季青柠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二楼扶手处，正保持着下楼的那个姿势，在那昏暗的转角处
    她的手机屏幕突然闪了一下，很快，那地方又变成了一片漆黑。
    女人身上穿着的，还是他的那件睡袍，稍微有点长。
    裴向南大惊失色：“青柠！不是你想的那样！”
    季青柠的人生恐怕也是第一次经受这样的事情，她的手机又有信息进来，一低头完全没有点开的*了。
    上面已经打开的信息上赫然写着：我刚才忽然得到了个好笑的消息，裴向南是个gay你知道吗？他的小伙伴去找他了，你们在一起吗？呵呵……
    这个夜晚注定很热闹。
    而在铂金公馆的大门前，那辆车还停在路边。
    有人扣车窗，刺眼的手电筒光就照在脸上，季青橙一下醒了过来，迷迷糊糊遮住眼睛，察觉到身边的人已经下车了，赶紧解开了安全带，推开了车门，晚风一下子灌了进来，她打了个冷战，抱着肩膀跺了跺脚。
    顾云在大步过来，脱下风衣脱下来披在她的肩头。前来敲车窗的李大爷一看这两个人，顿时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人都是越老越精，他心也灵活，关了手电筒，背起了手：“我们物业最近收到不少住户投诉，这路边停车不太厚道，总有人回来时候不经意怕撞车，你们换个地方停车吧哈哈。”
    季青橙和他都熟，还十分惊奇：“李大爷，什么时候撞车了？”
    李大爷这才使劲蹬了她一眼：“诶呀这不是青橙吗？这么晚了怎还不回去，你妈不得担心你？”
    这么一说，她赶紧打开车门，在自己的包里拿出了手机来。
    果然，有四个未接来电，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静音，她看了一眼时间，顿时更精神了，已经十点多了！
    李大爷已经晃晃悠悠回去了，她看着顾云在，咬住了唇。
    他站在冷风当中，看着她不肯离开。
    两两相望，到底是他先开口：“你进去吧，太晚了。”
    她不想离开他，拿着手机踌躇着，转身移开步子动了动，男人随后跟了过来。
    青橙顿足，他从后面抱住了她：“真不想让你走。”
    女人回头，正入他的怀抱。
    不走又能怎么样呢，两个人这个时候如果光明正大的在一起，那更会引起蒋妈妈的反感，十点多了，如果他回去的话到家就得快十一点了，她挣脱他怀抱，推着他走：“要不你回名都花园吧，还能近点。”
    他捧着她的脸，轻轻落下一吻。
    电话适时响了起来，青橙推开了他，手忙脚乱地接通了电话，母亲的声音听着十分平静：“青橙，怎么还没回来？”
    她看着男人：“嗯，马上到楼上了，都到小区门口了。”
    蒋妈妈嗯了声：“小顾送你回来的？”
    青橙下意识就回了她：“是啊，今天去他公司有事。”
    有事没事又能怎么样，蒋妈妈声线不变：“都十点多了，回去还得一个来小时，问他要不要在这儿住一晚？明天这么晚别麻烦人家！”
    挂断电话，季青橙绷着的笑容终于从眼角倾泻，她上前握住他的手，满心的欢喜：“我妈说太晚了，今天破例让你上楼住一晚，去不去？”
    他扬眉，反握住她的手。
    二人上楼，意外的是季玖玖还没有睡，平常这个时间她早睡了，今天却红着眼睛在沙发上面吃冰淇淋，半夜三更的，青橙一进门就看见了她，小家伙拿着冰淇淋就蹬蹬蹬跑了过来。粉色的睡衣睡裤，玖玖长发披肩，前面刘海上还粘着一点奶油，红红的眼睛看着十分惹人怜爱，她大力吹了口气，把刘海吹起来了些，然后又伸手揉着眼睛，冰淇淋都顾不上吃了：“天哪，真的是爸爸！”
    说着乐得直往回跑，就在他们换鞋的功夫把冰淇淋扔进了垃圾桶，然后一股脑钻进了洗手间哗哗地拧开了水龙头洗手，擦手，推回小板凳，又重新跳了男人的面前，小姑娘还把脸边的碎发掖到了耳后。
    季青橙嘀咕了声臭美，顾云在已经一把把女儿抱了起来！
    玖玖开心死了，紧紧抱着爸爸的脖子，想起了那个噩梦来直嚷嚷着：“爸爸爸爸我刚才做梦梦见你不要我了，我都哭了！”
    他抱着女儿，亲了又亲。
    蒋妈妈就坐在沙发上面打毛衣，站了她的面前，男人叫了声：“妈。”
    她动作不停，也未抬头，却是破天荒地嗯了声。
    季青橙都愣住了，随即跑过来一把抱住她的肩头：“妈，你认他了是吗？妈妈！”
    蒋妈妈不耐地直推她：“起来快起来，扎到你，什么认不认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很明显，她是认可这个女婿的，顾云在也坐了她的身边，季玖玖刚才做梦梦见爸爸妈妈都不要她了，哭得特别伤心，这会儿坐在爸爸怀里高兴地哇哇地直叫：“姥姥真的没有骗我，爸爸真的来了！”
    蒋妈妈眼角发酸，拿着毛衣站了起来：“你们好好陪陪玖玖吧，刚才吓坏了。”
    她走得很慢，顾云在又在她身后叫了她一声妈，也就站住了。
    男人笑：“谢谢您。”
    她没再说什么，终究只是叹了口气就回了卧室去。
    太晚了，季玖玖一手拉着爸爸，一手拉着妈妈，哪个也不肯松手，三个人睡在一张大床上面，小家伙特别的兴奋，弯起的双眼看着特别的暖心。青橙也很开心，躺在一侧抚着女儿的小脸，那边是顾云在，三个人挨得很近，床头灯打着柔和的光，这就是个非常非常完美的晚上，因为有爱。
    玖玖躺在中间一手拉一个：“爸爸快给我和妈妈讲故事！”
    顾云在笑：“好。”
    这个夜晚是那么的宁静而又温暖，孩子的笑声尤其地甜美，也许幸福就是这样简单的，一家人在一起，再不分开。
    三个人都睡得很晚，但是早上又都起得很早。
    尤其季玖玖，一早五点多醒过来就趴了爸爸的胸口，她高高兴兴地亲了他好几口，直嚷嚷着说不是做梦不是做梦，青橙被她逗笑，一起玩闹了会儿，小家伙继续睡回笼觉，她起来帮保姆阿姨做饭。
    一大早，保姆阿姨就说蒋妈妈挎着框出去溜达了，快七点半了也没回，季玖玖的小书包就挂在玄关挂钩上面，季青橙一家人吃过早饭，准备送孩子去幼儿园了，她拿下书包给女儿背上，不经意却发现玄关柜上放着她们家的户口本。她发誓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还没有！
    她的车钥匙以及离婚证都还在户口本上面放着，青橙心里砰砰直跳，几乎是抖着手把小红本拿起来的，在主页前面果然夹着一张字条，母亲娟秀的字是那么的熟悉：
    青橙，唯有不轻易得到，才会百般珍惜，妈妈不同意你们在一起，也是这个道理，如果你自己准备好了，那就去吧，幸福就好。
    泪水毫无预警地从眼中滴落下来，母亲对她的爱是那样的浓烈，听着玖玖跺脚着急的声音，她连忙把户口本和钥匙都放进了包里，顾云在也穿戴整齐了，四目相对，她笑了笑，牵起了女儿的小手：“我们走吧！”
    外面天气晴朗，空中一片片的白云，各种形状悬浮在空中，蓝天被升起的日光映衬得特别的美，顾季两个人一边一个，中间夹着个小姑娘，相比较几年前，如果说这份爱当中还有什么的话，那就是责任和包容。
    爱情是什么呢？
    是初见的悸动，是看着你时候的动心，是一直有你的不离不弃。
    男人眼底都是温情的笑意，季玖玖上车以后，青橙坐在副驾驶上面，在他还未启动车子的时候，从包里拿出了户口本来。
    她藏在身后，靠坐在座椅上面，眼底都是笑意：“顾云在，还记得上次我们去登记的事情吗？”
    他启动车子：“记得，开始的时候你以为拿了身份证就可以，后来又拿了户口本，为此我妈和我断绝了关系，你也很久没有回去。”
    女人也想起了往事，偏过脸去看他：“你后悔过吗？”
    他抿唇：“我唯一后悔的就是太轻易放手，说什么都枉然，能解决问题的道路千万条，为什么就非要离婚，可能还是太年轻了，拿不住你的心。”
    她这就笑了：“那要是再来一次那样的事情呢？你敢不敢？”
    男人回头也笑：“你得祈祷我心脏足够强大，祈祷我别被你妈打死。”
    季青橙对她眨眼，突然把户口本从身后拿了出来，她在他面前晃了一下，然后飞快地放回包里，扬起了眉：“户口本在手，天下任我走，喂你看着点路啊！”
    她拉上小包拉链，眼里全是笑意。
    顾云在靠边停下：“那么我现在是去哪里？民政局，还是幼儿园？”
    女人白了他一眼：“不要这么疯狂吧？再说手续什么的，你都带了吗？”
    男人扬眉：“就怕你疯起来什么都做得出来，我早准备好了。”
    啊啊啊啊啊！
    轿车调头，这就向另一个方向奔驰而去，那是幸福的方向。
    疯狂一把又未尝不可，其实心里真的强大起来，真的是无所畏惧。
    因为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从主角来说，正文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但是，还不能，因为很多事情没有交待，你们可以把这章当做正文完结看待，此文真正完结还得有几天，后面内容主要是大姐和裴向南的后续以及郑宇陈颜结局，当然，还有女主角青橙的成功之日。新坑也在准备当中，此文完结就无缝对接，是写裴向南的妹妹徐芮莹的故事，此女性格随她妈，放心跳坑，现在预收当中，感兴趣的妹子过去收藏下，估计用不了多久就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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