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本书由(熊猫没眼圈)为您整理制作 ============= 《此颜差矣》 作者:清枫语 =============   ☆、第一章 秦依刚下飞机便接到弟弟秦双木的电话,急气交加的语气:“现在北京时间14点35分,说好的十一点到呢?” 秦依指尖还停在捏揉着的眉心上,有些愣:“我不是微信你误机了,改换这班了吗?” 她不提还好,一提秦双木嗓音都阴森森起来:“你确定你没发错人?” 一上午他通话记录短信微信微博企鹅都不知道反反复复查了多少遍了,抢红包送大礼的垃圾信息不少,就没一条秦依发过来的。 他不知道秦依没赶上飞机,大清早便被父亲秦止从被窝里拎了起来,九点没到就被轰来机场接人,没想着等了一上午,飞机到了,人却失联了,等得是又急又气只差没报警处理了,当事人这会儿却无辜地告诉他,她已经通知他了。 秦依确定是没发错人的,听秦双木这么一说还特地点开了微信查看,在看到信息前打了半圈的红色箭头时,原本的理直气壮瞬间就有些萎了,信息发是发了,却没发送成功。 “没话说了?”秦双木本就不好的语气隐约带了丝讥诮,极力压制着脾气,“出口左侧15号门,5分钟不见人自己滚回家。” 利落地挂了电话,秦依半句“等等……”被手机那头的“嘟嘟”忙音堵在了喉头。 秦双木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脾气上来时对她这个姐姐没有半分同胞情谊。本事不算大,偏就只把这对她说一不二的本事给练得炉火纯青了。 秦依理亏在先,没敢耽搁,收了电话便赶紧去取行李。 机场外还下着大雨,雨夹雪的天气像夹着冰刀子,这种天气不好打车,秦依家距离机场四十多公里,自认光靠两条腿是走不回去的。 好在行李出来得快,秦依走到行李提取处时行李箱已经随着传送带缓缓移动,熟悉的黑色镜面竖纹拉杆箱随着传送带挪到脚边时,秦依弯腰顺手将行李箱拉了下来,抓着拉杆一提便推着往外走,经过行李核验处时将登机牌背面朝工作人员晃了晃,工作人员粗略核对了眼便让她走了。 秦双木果然已在15号门处等候着,这几年抽高了的身材让他整个人看着精神而帅气,就随便这么一件黑色风衣套在身上,往人群那一站,举手投足间都带了那么点年轻贵气的优雅,只是20不到的年纪,人看着还是鲜嫩了些,尤其将近四个小时的等待,更是将那一张扑克脸熬成了锅底烧。 秦依在秦双木眼神瞥过来时已经涎着脸先扯开了笑容,拖着行李箱很是主动地过去挽住他的手臂,万分愧疚地低头认错:“姐姐知道错了,认真接受批评。” “……”秦依一先放软态度秦双木憋着的满腔气就没处发了,额角抽了抽,最终只是恨恨地在秦依脑门上戳了戳,“回家!” 秦依顺手将手中的行李箱往他脚边一推,笑得眉眼弯弯:“乖。” 秦双木右脚尖略略一抬便抵住了滑过来的行李箱,右手掌也顺势握住了拉杆,虽一脸嫌弃,却还是替秦依把行李箱拉了过来,捏着转了半圈,神色越发嫌弃:“这是男款。” “谁告诉你行李箱也要分公母了?”秦依将肩上的coach浅粉手袋一并塞到他手中,“走吧。” ———— 一路上秦双木负责开车。 秦依已经一天一夜没睡,昨天上班到今早七点才回去,粗略洗漱后换了衣服就往机场赶,没想到还是错过了九点的航班,一路忙着退票购票登机,就连刚在飞机上也趁着那两个小时的空闲赶着把手上没完稿的项目计划给了结了,身体处于超负荷状态中,刚上车便靠着车窗沉沉睡了过去,秦双木连叫了她两声都没回应。 “一份工作而已这么玩命有意思么?”不满地嘀咕了句,秦双木反身扯过后座上的薄毯往秦依身上一扔,刚好将她身体遮盖住,又不至于挡住头。 秦依原本紧闭的眼眸动了动,嘴角弯出一个浅浅的弧度,抓着被角咕哝着道了声谢:“谢谢双木同学。” 秦双木原本要给她掖被子的手立马收了回来:“我说了,我不叫秦双木。” 对于秦双木这个名字秦双木已经怨念了将近二十年。刚出生那会儿不懂事,秦止也疼秦依这么个宝贝女儿,连儿子的取名权都交给了一个六岁不到的小奶娃。 秦依那会儿小名还叫朵朵,刚出生的小双木也还只是只丑不拉几的小肉团,但毕竟是自家的,心里怜爱,特地从自己小名里取了一半,“木木”“木木”地叫他。 秦双木懂事前管他阿猫阿狗,好写就行,五窍全开后,眼瞅着“木木”没半点高富帅气质,渐渐对秦依怨念起来,这一怨念就把“木木”怨念成了“双木”。 秦依觉着“双木”挺好,亲切,因而也没去搭理秦双木,抱着被子又沉沉睡了过去。 秦双木转头看到她眉眼下的疲惫,话到舌尖又咽了下去,一路近乎匀速地开着车,车子平稳,秦依也睡得香沉。 平稳的车速在回到家门口马路时小震了下,与右侧岔口驶过来的黑色卡宴差点刮擦上,好在秦双木车技娴熟,对方车技也娴熟,刮擦上的瞬间险险避开。 秦双木有些歉然地扭头冲卡宴主人笑笑,刚侧过头便看到了张熟悉的俊脸,清冷的侧脸线条被光影勾勒得深邃立体,道歉的话语出口便成了惊喜的意外:“陆大哥,你也回来了?” 秦依刚被震醒,睡得昏昏沉沉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嘤咛着扭身便要张嘴哈欠,仪态不太雅观,半个多小时的睡眠也让一头披肩长直乱糟糟的。 秦双木看陆承曜视线转往秦依这边,右手很本能地一抬,扯过秦依身上的薄被利落地罩在了她头顶上。 秦依一个哈欠还没打完,阴影便照头兜了下来,下意识抬头,在视线被彻底挡住前,撞入了一双深邃无波的黑眸中,正盯着她看。 秦依愣了愣,然后慢悠悠地坐直身,抬手欲将头顶上罩着的薄被扯下来,没想着秦双木的大掌已经就着薄被扣在了她脑门上,将她的不雅全压在了被单下,然后以着温暖了三分的嗓音在头顶徐徐道:“陆大哥,改天再聊,我们先走了。” “好。”冷静低沉的男嗓在一片墨黑和滚动的车轮声中隐约可辨。 秦依双眼重见光明已经是一分钟以后,秦双木已经开着车缓缓滑入自家车库中。 车子停稳时不忘扭头把秦依一头直发揉乱:“幸亏这丑样只让自家人看到了。” 径直下车替她取行李。 “我又没介意让外人看到,你遮什么遮啊?”秦依跟在他身后,一边以手爬梳着头发,不以为头顶着床白被单会比她这模样好看到哪儿去。 秦双木轻哧了声,没理她。 秦止早在听到车轮声时已从屋里出来,看到走近的秦依眉心就拧成了个结:“又一晚没睡吧?” 秦止眼神毒,秦依不敢否认:“昨晚加班……” “先去歇会儿吧。”秦止软声打断了她,手掌轻压住她肩上往屋里推,“有话睡饱了再说。” 转头让秦双木替秦依把行李箱送回房间去。 秦依回到屋里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拉过行李箱,一边拉拉链一边赶人:“好了,你可以圆润地……” 未完的话在看清行李箱里清一色的男装时断在了舌尖上。 秦双木奇怪扭头看她,看到满箱的男装时双眼隐约带了些揶揄:“姐,你一直不肯回家工作,不会是在外面和男人同/居了吧?” 说话间人已经蹲了下来,很是精准地从折叠整齐的西装下勾起一件性感黑色子弹型内/裤,晃了晃,笑得暧昧:“姐,没想到你男人还挺……闷骚。” “……”秦依盯着那件迎风轻摆的ck男士内/裤,一股热气慢腾腾地在脸上划开,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不是我的行李箱。” “我知道,错拿了姐夫的。” “少瞎补。”秦依一把夺下那件黑色内/裤,又像烫着般赶紧原处塞了回去,“别瞎碰别人的东西。” 把行李箱拉上,抓起行李箱上贴着的号码牌看了看,再拿出登机牌比照了下,忍不住抚额,错把3看成8了。 “都怪你,催催催!这下好了,都不知道把谁的行李带回家了。”秦依怨念,照着秦双木脑门一阵戳后,赶紧起身打电话联系航空公司,希望能在对方拉开她行李箱前把自己的东西换回来。 航空公司那边没想到会出这么个事,这趟航班人多查起来需要花点时间,一会儿查到了再给秦依电话。 秦依刚挂了电话唐兮然电话就拨了过来,小丫头比她提前两天回来,顺带帮秦依带了些行李回来,正要给她送过来。 唐兮然都千里迢迢替她把东西带回来了,秦依不好意思再麻烦她特地送过来,决定还是自己上门去取。 唐兮然这会儿就在外祖父陆家。陆家和秦家隔得不算远,秦家住街头,陆家在街尾,走路不过十多分钟。 秦双木陪秦依去陆家取。 “陆大哥似乎也是才回来,你们不会刚好同个航班的吧?” 秦双木想起刚才差点和陆承曜刮蹭上的事,似乎也是刚从机场回来。 秦依刚没见着人,但依稀记得陆承曜人是在国外的,虽然半年前她研究生毕业时他意外出现过在毕业典礼上。 “巧合吧。”秦依说,和秦双木一块踏入陆家。 刚走到陆家客厅大门口,远远便见陆家小萝卜头指尖勾着件很是……嗯……猎奇的女士性感胸衣,冲着一边打电话的陆承曜神色暧昧:“叔叔……” 他的脚边还躺着只敞着的行李箱,黑色镜面竖条纹。 敞着的行李箱上,零零落落地叠放着几套熟悉的女士性感内衣裤,最上面那套还是…… 秦依突然觉得血气直往脑门上冲,头晕目眩。   ☆、第二章 “你怎么了?”秦双木敏感察觉到秦依的异样,扭头看她。 “没什么。”秦依很从容地将视线从那套随风荡漾的胸衣转开。 唐兮然正盘腿坐沙发上玩手机,陆家小萝卜头一声不怀好意的“叔叔”让她不自觉偏头看了眼,一转头便看到了满箱被塞得乱七八糟的女士内衣裤,款式火辣香%艳,场面很是旖旎壮观。 她轻咳着转开了视线,顺道拍了拍陆承曜的肩:“哥……你太禽¥兽了?” 陆承曜正打着电话,人刚进屋手机就响了,工作上的事,当下就先将行李箱搁在了沙发边接电话了,没想着陆家小萝卜头惦记着他给他带的礼物,箱子一搁下就迫不及待先去翻他行李箱了。 行李箱里平时都只装些换洗衣物,没什么贵重物品,陆承曜也就没有上密码的习惯。 唐兮然一声“禽/兽”让他回了头,看到满箱女士衣物时眉心当下拧了起来,电话还没挂,长指往陆家小萝卜头轻轻一指:“别乱动!” 姿态从容,不怒而威,陆家小萝卜头晃胸衣的动作刹那停止,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默默将东西塞回行李箱中。 唐兮然很是受打击地冲他看了眼,人已经放下手机,起身招呼秦依姐弟。 陆承曜似乎这会儿才留意到站在门口的秦家姐弟,视线从秦依身上淡掠过,对电话那头低声交代了句“回头我再给你电话”后收了线,指着行李箱对陆家小萝卜头下令:“把行李箱原封不动地收好。” 唐兮然拉过秦依,回头幽怨地看了陆承曜一眼:“哥,你不觉得你应该解释一下吗?” “解释什么?”当事人姿态从容,淡声反问,末了还是补了句:“这不是我的行李箱。” 说话间人已经站了起身,弯身拉起刚收好的行李箱,拿过行李箱上吊着的号码牌,看着看着眉心就拧成结了。 秦依摸着鼻子默默地转开了视线。 秦双木一双眼睛动也不动地盯着那只拉杆箱,黑色镜面竖条纹,20寸的外形和自己刚拎了一路的那只长得简直跟双胞胎似的。 他偏头看了秦依一眼,顿时就心如明镜了,冲陆承曜笑得像三月的暖阳:“陆大哥,你也是刚从东城回来吗?” “嗯,刚下飞机。”陆承曜点头,眉心还轻拧着,刚挂断的6plus在掌心上被转了半圈,长指已开始拨号,看着似是要给航空公司打电话。 秦依突然觉得生无可恋,嘴巴在意识之前先开了口:“什么时候回国了啊?” 陆承曜似是有些意外,拨号的动作突然就停了下来,抬眸看了她一眼。 他这一眼反倒看得秦依尴尬了,她很是理解陆承曜眼中的意外。 算起来她和陆承曜其实也算得青梅竹马了,同住一条马路,又恰巧从幼儿园大班到大学一路同校。大学前还堪堪同窗了十六载。从小学一年级到高三毕业,两人总是很不巧地被安排在了前后桌。这种拆不散的同窗情谊秦依觉得很难得,难得得让她觉得读书很痛苦。 这种痛苦倒不是她学不会,恰恰相反,她成绩难得的好,用那会儿班主任的话说,是清华北大的好苗子,只是好苗子也有滑铁卢的时候。 秦依觉得那会儿成绩好,泰半得归功于后面坐着那么一个陆承曜。 倒不是陆承曜帮了她多少忙,或者是教了她多少东西,只是背后多了那么双不待见自己的眼睛盯着,哪怕那双眼睛百分之九十九的时间都是在盯着黑板或者某些人,余下的1%是不小心从她头顶上滑过的,秦依总还是不大自在,笑不敢太放肆,说话不好太大声,除了闷头学习还是闷头学习,还总不自觉地保持着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说话也是轻声慢语的,因而秦依在老师同学中口碑极好,乖巧,文静,成绩好,低调不争。 每年期末秦依拿着期评手册回家时,秦双木指着手册上“你是个文静乖巧、稳重从容的女孩,认真懂事,乐于帮助同学……”总要狠狠嫌弃一番,说什么尽会睁眼说瞎话。 秦依倒觉得老师这评语说得挺中肯的,她确实挺稳重从容的一个人,因而现在尴尬虽尴尬,但迎向陆承曜意外的眼神时还是挺从容不迫的,依然保持着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态度熟稔得确实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陆承曜视线落在了她脸上。 “回来两个多月了。”陆承曜淡声应着。 秦依和陆承曜不熟,平时和谁都勉强算伶牙俐齿在陆承曜这里就愣是找不到话题聊,只能眼巴巴地盯着他手中的6plus,一颗心悬着跟猫挠似的。 偏偏身边有个不省事的,秦依没开口,秦双木已经往那只拉杆箱走去,颇意味深长地道:“陆大哥,你拿错行李了啊?正巧……” 秦依右脚不动声色地往秦双木那一偏,脚掌勾起,刚好勾住了秦双木抬起的脚踝,温润男嗓风云突变,“啊……”一声叫后,秦双木一八几的个儿以青蛙扑地的姿势,连踉跄了几下将后非常不雅地摔在了地上。 “双木。”秦依担心地叫了声,上前蹲下#身,把他拉起,“你没事吧,那么大个人了还这么不小心。” 一边歉然回头对唐兮然道:“我弟好像有点摔到了,兮然,那东西我改天再来拿吧,我先送他回家。” 强拖着秦双木出门,秦双木抬头看她时眼神凶狠,大有撕了她的架势。 秦依强拽住他手臂不放,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眼神无辜又委屈。 秦双木狠狠瞪了她一眼,还是配合地回头:“不好意思,腿好像有点摔到了。” 反拽着秦依出了门,压低了嗓音咬牙切齿:“那是你的衣服吧。” 视线还很是鄙夷地往她脖子以下瞥了眼:“闷!骚!” 秦依右手肘重重地往他肋骨狠狠撞了一记:“要你管。” 拿出手机,给航空公司打电话。 “诶,你好,那个……行李不用查了,我已经知道和谁换错了……对,我们已经换回来了,麻烦您了……对了,那个换错行李的是我朋友,姓陆,叫陆承曜,一会儿他要是打电话给你们询问行李的事,能麻烦转告他一声,就说行李明早我再给他送过去就行,他如果问我名字的话,您就和他说,我会联系他的……好的,麻烦您了。” 挂完电话发现秦双木又一脸鄙夷地看她:“怕人家知道你有多闷骚了?” 秦依没搭理他,只是一脸若有所思,回到家时也只是一声不吭地坐在了沙发上,右腿轻搭在左腿上,双手抱胸,像在沉思。 秦双木在侧沙发上坐下:“需要我帮忙吗?” 秦依转眸看了他一眼,冷不丁收回腿,挨着他坐靠了过去。 “双木。”秦依揪着他的手臂,眼泪汪汪地看他,“你去帮我把行李偷回来吧?” “……” “要不你偷偷把他的行李箱送回去,我那只不要了。” 秦双木恨铁不成钢:“你有点出息行不行?不就几套情#趣内衣么,他内在布料不比你多,谁怕谁啊。” “……那只是普通内衣。”秦依认真强调,“只是布料薄了点而已。” 一把推开秦双木,坐回了原处,想了会儿,又偏头看他:“现在快递公司还有上班的吗?” “邮局大概会上。” “其他呢?” “顺丰呗。” 秦依点了点头,起身回了屋。   ☆、第三章 【补齐】 陆承曜第二天一大早就接到了快递电话,告诉他有快件,在门口。 他走到院门外时看到地上躺着只差纸箱子,不多膝盖高,半臂宽,被封得严严实实,也瞧不出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陆承曜皱了皱眉:“送错了吧。” “是银西路728号陆承曜吗?电话139……”快递小哥报了串移动号码,看陆承曜点头,将脚边纸箱推向他,“那错不了。寄件的女孩说这是她错拿的行李箱,您应该知道怎么回事的。” “……”陆承曜又朝纸箱看了眼,“她自己的不要了?” “她说如果方便的话,您可以直接把行李箱交给我,我给您帮忙寄回去。” 快递小哥边说着边将纸箱上贴着的快递单撕了下来,递给他:“麻烦签个字。” 陆承曜伸手拿过,“刷刷”签下名字,一边道:“抱歉,我不能给你。她一没联系我,二没留下任何个人信息,在确认行李主人前我不能随便交给一个陌生人。” “她说里面张字条说明原委。”快递小哥指了指纸箱。 陆承曜垂眸看了眼,掌心捏着的签字笔顺势一转,用笔尖划开了箱上的透明胶带,箱子拆开时果然看到了黑色拉杆箱上贴着张纸。 纸张巴掌大,上面是宋体打印的字,字条上言辞恳切,对错拿了他行李表示万分抱歉,因有急事不能亲自把行李送回来,现在托快递将行李箱原封不动的送还,方便的话,希望他也能把行李箱交给快递送还,快递费她负责出。 字条篇尾没有落款,也没有任何联系方式。 “有她电话吗?”陆承曜问,行李箱拉开半条缝看了眼,“我需要找她确认一下。” 快递小哥一脸为难:“她说您直接把行李箱给我就行了。” “那抱歉。” 陆承曜提着行李箱欲回屋。 “等等。”快递小哥叫住了他,“秦小姐那边说,如果行李拿不回来,还是您这边到付吧。” “……”陆承曜眯眸,“秦小姐?” “……” ——— 秦依接到快递小哥电话时快递小哥语气有点沮丧,几次欲言又止。 秦依以为他是在为没能把她行李箱带回来而内疚,安慰他:“没事,我本来也没指望他真的给你带回来,改天我再过去拿就行。” 快递小哥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还以为您不想让他知道,刚我不小心说漏嘴了。” “……” 秦双木刚好端了杯咖啡悠闲地晃了过来,瞥了秦依一眼后有些担心,在她面前半蹲下¥身,手掌在她面前晃了晃:“被附魂了?” 秦依一把挥开眼前那只爪子,捏着手机语气冷静得出奇:“什么叫你说漏嘴了?你告诉他就是我让你把行李寄回去的?” “对……对啊。”快递小哥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了?不过我没说你名字,只说秦小姐而已。” “他就是不说秦小姐,快递单随便网上一搜,2月12日,下午八点叉叉分叉叉秒,b市银西路服务点,快件在b市银西路服务点……”秦双木扭头冲她笑得温和,“连收件和送件都同个人了,一看就知道是附近人寄过去的。” 秦依白了他一眼:“你以为全世界都跟你一样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注意力又回到电话上,小心确认:“你的意思是你只是告诉了他秦小姐,没说名字?” 快递小哥连连点头。 秦双木扭头看她:“我都说了,直接送回去得了,都是闷骚,乌龟配王八谁也别说谁。” 话完又被秦依手肘狠狠撞了一记,他默默闭了嘴,低头喝咖啡。 秦依挂上电话后,重重吸了吸鼻子:“那箱行李我不要了。” 大有壮士断腕的气势,说完又觉得肉疼,光想着那一整箱的衣服就这么没了心肝都疼得打颤,会千里迢迢带回来,哪件不是心头肉,但一想到一箱子香艳内衣裤就这么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了陆承曜眼皮底下,愣是拉不下脸来上门认领。 她平时出远门都会把那些里衣用收纳袋装好,严严实实地塞箱底,偏就昨天加班得太晚,又忙着赶飞机,也就一把抓全塞进去了。 秦依也不知道陆承曜会怎么处理她那一箱衣服,只是她带回来的就那么一箱子衣服,从大学到研究生都是一个人在东城念大学,平时回家少,家里也没多少能穿得出去的衣服,尤其是里面穿的,家里虽不少,但都搁衣柜里一整年没碰过了,秦依也不敢就这么凑合着穿。 一个人捂着心口在沙发里心疼半晌,还是默默地起身回屋换了套衣服,把自己收拾妥当准备出门。 秦双木以为她要去陆家取回行李箱,人很是欢喜地跟着站起身:“我陪你去。” 秦依总算也能理直气壮地以着鄙视的眼神斜睨他了:“我去买内衣,你确定要跟上?” 秦双木一张俊脸顿时变得很精彩。 秦依心情稍好,手掌软软伸向他:“借我点钱。” 秦双木一脸鄙夷:“已经工作的人真有脸找学生要钱。” “工资不够花,。”秦依说到这个就心疼,“月薪也就才一万,五险一金扣完到手就只剩下七千多了,再扣掉三千房租,昨天回来又只剩下头等舱的票了……” 掰着手指头数完,剩下的连一套内衣都买不起了。 秦双木拿起手机:“我叫陆大哥把你内¥衣送回来。” “……”秦依劈手抢下了他的手机:“何必麻烦,这破玩意儿都能换回一个肾了,还换不回一套衣服么。” ————补齐—————— 秦依揣着秦双木的6plus出了门,刚入手的手机垫在掌心里还透着土豪金的贵气,估摸着怎么也能卖个三千块。 秦双木扶着门框对她气阴森森地警告:“秦朵朵,你要真敢拿我手机去换肾了,看我去陆家把你那箱东西搬回来。” 秦依没真拿去换肾,只是去了附近的商场,想先买两套衣服凑合着穿。 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九,商场里外被各式的年货与扫货的人群挤得满满当当,到处张灯结彩,“小苹果”此起彼伏,热闹而喧闹,吵得秦依有点受不了,径直避开人群往三楼的“维多利亚的秘密”专卖店去。 秦依对内衣的款式和质感要求高,常穿的牌子也就那么几个,常逛的店也就那么几家。这家维多利亚的秘密是她比较常逛的店之一了,虽然不常在家,但买过几次衣服还是在老板娘那儿混了个眼熟,人刚到门口,老板娘已经笑盈盈地迎了上来:“回来过年了,最近刚进了新款,款式很性感,正准备给你推荐来着。” 老板娘这话听得秦依尴尬,怎么听怎么像她只会挑些少儿不宜款式似的,她也不过是稍稍比较喜欢而已,毕竟也算得要胸有胸要腰有腰要屁股有屁股的那类,先天遗传加上后天营养,身高虽跟不上但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凹,身材曲线向来不算差,要资本有资本,连穿给自己看都还得藏着掖着秦依也觉得生活无趣了些。 “我先看看。”秦依轻咳了声,转身往模特身上看去,只扫了眼便被门口处模特身上那套淡紫蕾丝花边v型镂空内%裤给吸引了注意力。 老板娘是个有眼色的人,很是利落地将衣服从模特身上取了下来,一边介绍:“这是今年维秘秀场上主打的一款,以性感魅惑见长,轻薄……” 将衣服塞秦依手中,顺道从模特身上取出同款胸衣塞她手中。 秦依细细打量着,款式确实不错,甜美小性感,关键是布料柔软舒服,和她前些天刚买的那套几乎一模一样,只可惜塞在陆承曜家的行李箱里,还没来得及臭美就不得不先割爱了。 “多少钱?” 秦依扭头问,柔软的质感让她有些爱不释手,手还抓着没放,却没想着这一回头看到了熟人,唐兮然。 唐兮然似乎是带陆家小萝卜头来买过年新衣的,左手大包小包地拎着几个服装袋,脚边还躺着几大袋东西,右手拎着陆家小萝卜头的小胳膊。 陆家小萝卜头是陆承曜伯父陆仲擎的亲孙子,今年五岁,人长得帅气机灵,眼神犀利,隔着道玻璃门都能一眼把秦依认出来,咧着嘴冲秦依笑得灿烂。 唐兮然也看到了秦依,正要过来和她打招呼,看到了从电梯口走上来的陆承曜,赶紧松开了抓着陆家小萝卜头的手,冲陆承曜挥手:“这边这边。” 唐兮然今天特地带陆家小萝卜头出来买新衣服过年,顺便采办年货,东西太重提不了,干脆电话把陆承曜招了过来。 秦家和陆家就住同一条马路上,附近大商场也就这么一个,又是大过年的正值采办年货高峰,秦依觉得就是这么在茫茫人海中遇上了也算不得多巧合的一件事,因而乍看到陆承曜的瞬间秦依没有太大的意外,只是从容地看着他顺着唐兮然挥着的小手朝这边一步步地走近,直至他的视线从唐兮然身上移到她脸上,再一寸寸往下,落在她手中捏着的柔软布料上,停了停,又慢悠悠移回了她脸上,眼神有些深晦不明。 秦依后知后觉,视线不自觉跟着往下看,在触及手中捏着的柔软布料时突然觉得脑袋“嗡嗡”地响,那轻薄的布料还在她指尖慢悠悠地随风荡漾着,v型的设计性感迷人,原是喜爱得不行的东西却突然跟长了刺似的,扎得她手掌拿着也不是,扔开也不是。 老板娘还在一边笑盈盈地催:“秦小姐既然这么喜欢,那我现在给你包起来了?”   ☆、第四章 【】 秦依觉得,人生最尴尬大抵不过这样了。 尴尬点累积到峰值时,人反而冷静下来了。 她淡定地将手中捏着的柔软布料交回老板娘手中,歉然地笑笑:“不用了,我就看看,这衣服夏天在维秘的秀场上看到过,没想到这里竟也有卖,刚还以为看错了。” 扶着商品架慢慢往门外挪,腿脚被肾上腺素刺激得有些发软,脸皮也滚烫滚烫的,秦依估计整张脸皮都红透了,她不是容易脸红的人,但脸皮再厚这会儿也架不住这尴尬。 陆家小萝卜头理解不了她百转的心思,只是睁着双圆亮圆亮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老板娘捻起欲重新挂上的衣服,然后小眼神儿就亮了:“姐姐那件衣服和叔叔家的好像哦。” 秦依脚下打了个踉跄。 “你没事吧?”出声的是陆承曜,嗓音浅浅淡淡的一如既往。 秦依扯了扯唇角:“没事。谢谢。” 唐兮然在一边奇怪:“你不买内衣了吗?那件挺好看的,性感。” 说完时下巴还冲老板娘那边努了努,暧昧地冲她眨了眨眼睛,然后轻推了陆承曜一下:“对吧,哥?” 陆承曜轻咳了声,视线在她身上淡定扫过,稍稍转向别处。 秦依脸上的笑容有些扯不开了:“不用啊,我就路过,刚过来给我弟修手机,刚买的6加还没用几天就出了问题。” 说着还晃了晃掌中捏着的手机,又觉得自己有点欲盖弥彰,笑容也不大自在,只想赶紧离开,低头看了眼表,正想找个理由先离开,没想到陆承曜先开了口:“快中午了,先找个地方吃饭吧。” 秦依不知道他这是在和自己说话还是在和唐兮然说,陆家小萝卜头已经先欢呼起来,一个劲地催着“走啊走啊”。 秦依觉得做人还是应该有点自知之明,因而笑笑道:“我弟还在等着手机急用,那我先回去了,你们慢吃。” “家里又不是没手机了。”唐兮然把行李塞陆承曜手中,过来拉她,“一起吃吧。” “不是,他真的急……”正拒绝着,秦依手机很适时地在这时响起。 秦依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接了起来,手机没搁到耳边,上司刘科熟悉的斥责已经在电话那头鞭炮似的“噼里啪啦”地响,为着她昨晚交的项目计划的事,劈头盖脸一顿骂,嗓门不小骂得也难听,震得秦依默默把手机放离了耳边,以着略着急的嗓音冲电话那头“喂喂”了几声,然后无比歉然地道:“刘总,不好意思,我这边信号不大好,我先挂了,回头把项目计划改好了再发你。” 摁断了电话,直接把人黑名单了。 唐兮然朝她竖起了大拇指:“牛。” 秦依摇头笑:“不挂断这电话没三个小时都打不完。没家的男人就爱在下班时间狂虐下属。” 刘科是她直属上司,三十好几的男人,孤家寡人一个在大东城打拼,平时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恨不得把底下那一群人全绑办公室里二十四小时给他干活,最常干的事也就是在周末节假日给下属打电话催工作。 秦依研究生毕业后留在了东城,在现在这家互联网公司上班,主要做的app项目研发推广。 她大学学的生物科学,研究生转向病原生物学,主要研究肿瘤分子生物学,研三快毕业时本是要签的东城肿瘤研究所,当时还有好几家国际大型药企待选,成绩好有研究成果,毕业从不需要担心就业的事,只是毕业时秦依一家也没去,反而转行做起了互联网产品,跨专业零经验,一切从零开始,这意味着要付出的时间和精力比别人多了不止一倍,因此这半年来秦依日子过得并不轻松,几乎半年没休过,现在好不容易放个假,秦依也不大想把工作带回到家里来,因此对于刘科那边也就敷衍着挂了电话,但该忙的事还是得回去处理好,省得年后回去又是劈头盖脸一顿骂影响工作心情。 因为刘科这么个小插曲,秦依要先回去的理由也变得理直气壮,唐兮然无奈,叮嘱了几句便任由她先回去了。 秦双木看她双手空空地回来,特地侧头往她手中捏着的手机看了眼:“怎么,手机没找到冤大头?” 秦依直接将手机扔回他身上:“你当人人都把它当宝呢。” 弯腰拿过抱枕挨着他坐下,低头玩着手机也不说话。 秦双木一看她这模样就不对:“不会买内衣时又遇到了陆大哥吧?” 问完时便见秦依侧头懒懒白了他一眼:“别再跟我提那两个字。” 秦双木笑不可抑:“还真的是啊,那你有没有顺道抓起俩内裤塞他手里啊,他一定很喜欢吧,反正口味都一个样。” “去死。”秦依一脚狠狠踹了过去。 秦依奶奶秦晓琪从厨房探出半颗脑袋来:“女孩子家别这么粗鲁。” 说完像想起什么:“对了,朵朵啊,你有男朋友没啊,如果没有的话我……” 秦依本想在客厅里多待会儿的,一看着苗头不对赶紧起身打断:“奶奶,我还有个策划案今天得交稿,我先去忙会儿。” 匆匆撂下一句话,秦依赶紧回了房,怕了秦晓琪这种逮着空儿给她塞男人的举动。 秦依这小半辈子都花在了小白鼠身上,研究生三年几乎都在实验室度过,学生时代没抓紧时间恋爱,毕业了工作忙起来别说谈恋爱的时间,连心情也没有了。 秦依算不得事业心多强一个人,只是骨子里有些小倔强,既然当初选择了这种hard的模式,哪怕工作算不得多如意,也咬咬牙坚持着,有些事没坚持过,永远不知道自己极限在哪。 ———— 新的项目计划终于在第二天早上完稿,把稿子给刘科发过去时,秦依顺道百度了张农村破败田间照片,po到朋友圈上,特地附文:“回山里了,网络高速堵车,信号缺失中,有事年后再说,新年快乐。”整张手机卡都抽了出来,换了张本地卡。 今天已是大年三十,到处张灯结彩年味儿很重,尤其是年夜饭后,拜年短信开始狂轰乱炸。 不同于往年的被拜年短信刷屏,秦依手机今年很安静,那条朋友圈信息让她连拜年短信都省下了,早早抱着手机坐电视前等春晚,抢红包。 今年的春晚彻底被红包攻陷。移动互联的年代,谁都想在移动终端市场抢占先机,bat战场硝烟弥漫,小老百姓全民狂欢,朋友圈□□群微博群被红包刷屏,抢得热火朝天,连平时常年潜水的人都忍不住冒了泡。 秦依就是那种常年潜水不冒泡的,看红包被抢得热火朝天,也就好奇去凑了个热闹,在高中微信群里抢了个十八点八元的小红包。 她这一冒泡群里突然就沸腾了。 “依依好久不见,现在哪儿工作呢?” “秦依这几年跑哪儿去了,怎么突然就没声没息了。” “听说你还读了研究生了啊,毕业了吗?” ……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竟全都是围绕着自己打转,让秦依有点受宠若惊,也就冒泡回了个偷笑的表情,配了句话:“去结婚生娃了”。 群里有片刻沉默,然后就炸了。 “靠,真的假的?” 有人直接艾特唐与,“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把我们学霸拐回家了。” 唐与被挨个轮,直轮到当事人可怜兮兮地冒了泡,艾特了秦依:“宝贝,你给我戴绿帽!”   ☆、第五章 【补】 悲愤的语气反倒让秦依那句玩笑话看着像玩笑话了,群里也跟着转了风向,纷纷追问起两人什么时候摆喜酒,转得秦依也是一头雾水。 她和唐与熟是熟,但两人向来不来电,她没把唐与当男人看,唐与也没将她当女人看,就纯粹是性情合得来在一起开玩笑会没分没寸却无法忍受对方有一天会成为裸裎相见的那只,偏偏这么多年来,关于两人是一对的风言风语传得沸沸扬扬,还有鼻子有眼,连两人晚自习在学校科学馆后的小树林拥吻被校警逮到的禁忌话题都出来了。 秦依至今不知道这些风言风语是怎么来的,想来在那个早恋猛于虎的年代,男女生一起上个学吃个饭再一块儿回家确实会让人往某些不太纯洁的方向发挥了,而唐与这么一句玩笑话大有让这些谣传在熟人中坐实了的架势,因而秦依回了个沾血的刀表情:“别毁我清誉好吗?” 唐与在那边龇牙咧嘴地笑,秦依回了个敲头的表情便下线了。 人刚从群里退出来,唐与便私戳她:“电话怎么打不通了?” “换卡了。”秦依回,眼睛还盯着电视看,节目正精彩,也就没再去搭理唐与。 两人知根知底,唐与向来是明白秦依脾性的人,秦依不回复他也没事发了串唠叨刷屏,向来能在她这儿自得其乐,秦依趁着抢红包的空档看了眼,没什么营养性的内容也就没再回过去,倒不会担心他因此怪她或者怎么样,两人向来如此。 算起来,唐与大概算得除了陆承曜后唯一一个与秦依同窗情深的了,而且是真的“情深”。 她和唐与幼儿园是同桌,那时唐与还叫唐与轩,秦依总喜欢“小轩小轩”地叫,后来唐与轩嫌弃这名字文绉绉,改名唐与了,简洁利落。两人同班的时间不算多,只是高中时凑巧同了班,也很凑巧的,唐与和陆承曜是同桌,最后还很不凑巧的,向来学渣属性的唐与在高三最后一学期突然开了窍,奋发图强,成了那一年的黑马,考了个不差的成绩,堪堪又做了秦依校友,还凑巧被同个专业录取了。 秦依被以第一名的成绩录取,唐与最后一名,难兄难友一起在实验室陪了几年小白鼠。 ——— 春晚结束时唐与那边早已没了动静,秦依手机意外的有个未接来电,陌生的号码,又隐隐有熟悉感。 秦依有些意外,她这张本地卡还是高中时用的,用了三年有了感情舍不得扔掉,卡一直停机保号着,偶尔回来时才换上,转眼都七年多了,自从大学后大家手机都换了号,也没谁还记得曾经用过这么个号。 秦依看着数字总有些熟悉感,想了想,试着回拨了过去,电话没人接,也就没再去理会。 之后的几天基本都是走亲访友的时间,秦依到了这么个年纪也不用再像小时候那样,逢年过节得跟着家人这家亲戚走走,那里看看,安心在家过了个安静年。 只是远的地方逃得开,近的却还是避免不了,比如和陆家一起聚个餐吃个饭什么的。 秦依不记得两家人抽空一起吃个饭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养成的传统了,只记得自从自家母亲宁沁和陆承曜母亲秦嫣走得近了之后,两家自然而然地就走近了,还成了世家。 秦依年纪还小的时候宁沁和秦嫣有事没事常约着喝个下午茶逛个街什么的,都是有孩子的人,作为女儿儿子的秦依和陆承曜自然也总免不了被带上。 大人聊天时自然也不会时刻顾着小孩,那时秦依年纪小心思还单纯,一个人玩着无聊,就会巴巴地把自己的小玩具推给陆承曜,人家没搭理她。 后来被忽视的次数多了,朵朵也不主动找陆承曜示好了,只是每次都喜欢去撩拨陆承曜一下,比如吃着香草冰淇淋时,会一边舔着勺子一边歪着脑袋冲他喊:“我不给你吃。” 或者晃着只一捏就出声的小毛球,冲他晃来晃去地炫耀:“这是我妈妈买给我的毛毛球,我不给你玩。” 当然,对于她这种无聊又幼稚的挑衅行为,人家是不屑搭理她的。 所以后来很长一段时间,秦依很不喜欢陆承曜,尤其是认识了唐与后,有了后援,秦依在陆承曜面前都神气起来,每次因为唐兮然被陆承曜弄哭之后,就拖着唐与去他面前耀武扬威,一边委屈地瘪嘴抽泣一边又气势汹汹地宣布:“我也有人陪我玩,我才不要和你玩了。” 每每想起少不更事时那段日子,秦依总觉得往事不堪回首,因而后来懂事了再面对陆承曜时秦依总免不了的不自在。 好在后来宁沁和秦嫣工作也忙,一起喝下午茶的时间也少了,她和陆承曜也长大了,也没再像幼时那样到哪都带着,只是偶尔两家聚餐时才不得不一起吃个饭,但向来他坐桌子这头,她坐那头,隔着个大长桌,也都不是餐桌上的主角,各自埋头吃饭,该干嘛也还是该干嘛去。 这次也不例外,从宁沁说秦嫣那边约着一块吃个饭开始,秦依就把自己收拾得大方得体,陪着父母一块儿去陆家做客,保持着八颗牙齿的微笑,安静乖巧,吃饭时也正襟危坐,细嚼慢咽专心吃饭。 陆承曜不知道是已经回去工作了还是怎样,人没在,秦依心情都轻松了许多。 只是到了这个年纪,餐桌上自然成为长辈谈资的对象,而谈论的主题不外乎工作、爱情。 ————————补———— 因此春节餐桌上亘久不变的主题随着秦依落座而不免俗地被提起。 “朵朵啊,有男朋友了吧,怎么不带回家?”问话的是秦嫣,说话间还贴心地给她夹了菜。 秦嫣这话听着已经是让秦依坐实了有男朋友的事,答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只好尴尬地笑笑:“还没。” 秦嫣有些惊诧:“还没男朋友吗?过完年也25了,有合适的也该结婚了。” 秦嫣尴尬地连连点头。 偏这时一上午不见人的陆承曜从外面回来了,看到秦止和宁沁,微笑着冲两人打了声招呼:“伯父,伯母。” 客气有礼,低沉磁性的男嗓有着成熟男人特有的从容。 陆承曜向来是从容的男人,而且随着年龄渐长这份从容变得愈发沉敛,不紧不慢,却总能让人轻易感受出那份隐隐的力度和压迫。 这份压迫感随着他进屋就让秦依不自在起来了。 秦嫣没留意到,只是忍不住唠叨陆承曜:“一大早就不见人影,回家过个年也不好好待家里。” “工作上还有点事要忙。” 陆承曜淡声解释着,拉了张椅子在餐桌前坐下,位置不错,就价恰巧坐在了秦依正对面,一抬头眼神就能撞上,这让秦依倍感压力,低垂着头慢悠悠地喝汤,捏着汤匙的手有些不大自在。 好在其他人注意力都还在陆承曜身上,秦止隐约记得陆承曜这几年在国外念书,也就问道:“什么时候回国了?” “回来两个月了。” “也是在东城吗?” “嗯,现在暂时回那边。” “朵朵不也一个人在东城吗?” 秦依听到秦嫣提到了自己名字,条件反射抬头,果然是一抬头就撞上陆承曜眼神。 秦依克制着以着很从容的姿态将视线撇开,转向秦嫣。 秦嫣也在看着两人,叮嘱:“既然都在外面,平时多联系联系,有什么事也可以相互照应着。” 以往她有撮合两人的念头,但看两个平时都不大搭理对方,硬凑在一起也没意思,也就慢慢放弃了这个念头。只是两家毕竟是世家,两个人又独自在外面打拼的,相互照应一下总比一个人好。 秦依也是这两天才知道陆承曜回来的事,不过即便两人就打对面地住着,“相互照应”这样的字眼实在不适合他们两个身上,因而也就扯着唇角尴尬笑笑:“我们公司位置比较偏,平时工作忙,没什么时间出去。” 转开视线时又撞进了陆承曜的眼眸里。 他眼眸深幽平静,也向来都是这么平静如古井的,无波无澜不大看得出情绪,秦依很少能与陆承曜直视超过三秒钟,每次都是她先受不住那样的直视先转开了视线,还得很技巧地以着极自然随意的方式把眼睛转向别处。 练了十几年,这对秦依来说已经是轻车熟路,只交汇上便假装漫不经心地移开了。 事实上她说的也确实大实话,大型互联网公司多半在高新技术开发区,外人听着高端是高端,但那些地方位置向来偏远,去上班跟去流放似的,秦依向来是不喜欢把时间花在路上的人,因而也就在公司附近小区租了套房,平时工作忙人也懒得出去,每天除了上班下班其他时间都宅在了家里,很是能自得其乐。 秦嫣不知道秦依具体做的什么工作,但依稀记得秦嫣研究生学的是肿瘤药物方面的研究,以为秦依在研究所工作,也就奇怪道:“研究所不是在市区吗?” “她不知道哪根筋抽了,家里不肯回,放着研究所的工作也不要,跑高新区上班去了。” 搭话的是宁沁。 秦嫣倒是意外地挑了挑眉,右手拇指往陆承曜指了指:“巧了,他也在高新区上班。” “……”秦依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真巧。”   ☆、第六章 东城的高新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几千万平米的片区,入驻的都是大型跨国企业,一家公司一个园区,占地面积广,哪怕就是隔壁公司也隔着一千多米,有人出门左转有人出门右转,一辈子遇不上也是正常的事,因而秦依对这么久没碰上过陆承曜没觉意外,只是意外陆承曜竟也在高新区上班,却不知道做的什么工作。 秦依记得陆承曜大学学的是金融,似乎还辅修了计算机学士学位,大学毕业后去哈佛镀了层金,如今金光灿灿地回来了,就不知道现在从事的是金融还是走上了程序猿一途。 秦依心里猜测是金融方向了。以她这半年来的观察,走上了程序员一途还能像陆承曜这般收拾得英气逼人的实在不多,倒不是说他们不爱收拾自己,只是实在没那个时间了,这种把加班当常态把办公室当家的工作能有时间睡个安稳觉就已是极奢侈的事了。 如果是金融方向的…… 秦依皱了皱眉,随口问了句:“是在恒创资本吗?” 话音一落便发现一大桌子人都纷纷看向自己,眼神隐隐有些探询的暧昧,就连陆承曜也抬眸往她看了眼。 秦双木则是意味不明地搭了句话:“姐,你对陆大哥的事情挺了解的嘛。” “我……”发现陆承曜又不紧不慢地往自己这边扫了眼,秦依突然觉得秦双木这话太容易让人误会了,极力淡定地澄清,“我就是瞎猜的。” 秦嫣点点头,似笑非笑:“瞎猜都能猜得分毫不差,挺有……嗯……观察力的。” “……”秦依百口莫辩,又生怕真让人误会了,心里一着急说起话来就有些语无伦次了,“不……不是啊,他大学学的就是金融和计算机,肯定不是做金融相关就是程序开发之类的工作了,高新区的企业除了软件开发就是航天航空、新能源生命科学一类的科研机构,能有时间整天打扮得人模狗样的肯定不会做程序开发的,剩下就只有金融方向了,那边就恒创资本这么一家金融机构,那我就猜他是不是在那里而已。” “人~模~狗~样……”秦双木慢吞吞地咀嚼着这么个词,特地侧头往当事人那瞥了眼,揶揄着看秦依,“姐,你似乎对陆大哥怨念很深啊。” “……”秦依后知后觉,一张老脸“腾”地就滚烫了,心里有些恼,桌下交叠着的脚狠狠就往秦双木那儿踹去,让他闭嘴。 因陆承曜就和秦双木挨着坐,踢人时秦依还小心翼翼瞅准了目标,生怕踢错了人,没想着秦双木人早有防备,她的腿刚狠踢过去,他左脚顺势绊住了她脚踝,还很故意地往陆承曜那边推了过去,直直撞上了陆承曜小腿肚,温暖的体温隔着两层布料还是敏感地传了过来,陆承曜侧低下头看,秦依像被烫着般赶紧把腿收了回来,这会儿别说强颜欢笑,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秦嫣误以为秦依在害羞,笑着打圆场:“双木你就别再拿你姐开涮了,人都有个口误的时候,她分析得确实有道理。” 秦依感激涕零,她会这么猜本就没别的意思,就是最近手上这个项目要拉投资,年前和恒创资本那边风投专员接触过两次,也就刚才突然心念动了下顺道猜猜而已。 秦依公司现在做的这个项目是就诊类手机应用,放大了讲也就是在抢分移动医疗这么块市场蛋糕。有痛点的地方就有商机,作为过去一年里科技届最火的十大热词之一,未来千亿级的市场规模引得各路英雄引颈相争,新市场新蓝海谁都想分一份羹,圈了地养了羊不愁没赚头,秦依现在所在的公司宜宁也就是基于这样的考虑才去成立这么个团队,做这么个项目,有意先把平台搭建起来,后续再去接入医院系统。 宜宁以往的商业布局都在交通和金融领域,医疗这边算是首次涉足,没有同行业公司在传统医疗it方向上打下的基础,项目筹备了近一年,无论是在医院签约方面还是在资金链这块一直跟不上,这一年来项目推进得磕磕绊绊,又至今没有成型的盈利模式,董事会那边对此意见颇大,资金这块卡得严,没钱项目就没法推进,刘科才萌发了通过外部渠道融资的念头。 融资本是刘科自己负责的事,秦依当初应聘的岗位更倾向于品牌推广方向,但现在医院没签下来,光有产品没有数据产品也只是个空壳子,这会儿推出去了反倒先把产品做死了,因此整个团队下来就秦依和负责运营的许眉相对最闲的,拉投资的事也就自然而然被摊派到了两人头上。 连宜宁内部董事会都不看好的项目,别家创投公司自然也是看不上。 在秦依看来,自家这款产品确实也没任何竞争优势,大数据时代值钱的是数据,不是技术,而宜宁最缺的恰恰就是后端数据。 就因为这个,秦依家里虽本来就有在做风投项目,秦依却从没动过找秦止拉投资的念头,注定赔本的生意坑谁也不能坑自己爹,只是在其位司其职,该干的活还是得干,秦依现在唯一的工作重点就是完成刘科给她的五千万融资指标。 在秦依筛选过的风投公司里,恒创算是能拉来投资几率比较大的几家企业之一,也一直是秦依要主攻的对象之一,因而刚才听到陆承曜也在高新区上班,才下意识想到了恒创。 秦依不知道陆承曜在恒创具体担任什么职务,寻思着能不能透过陆承曜这条线搭上恒创资本,毕竟也算是多年的老同学,就不知道她开口了陆承曜会不会愿意帮这个忙。 秦依没敢直接在餐桌上问,怕又像刚才那样说多错多,因而只是暗暗在心里惦记着,心里有事一整顿饭下来都有些若有所思的,连什么时候吃完饭了也没印象了,回过神来时人已经在陆家沙发上坐着,陆家小萝卜头在她怀里窜来窜去,不知什么时候拿了她的手机,兀自在那儿玩赛车,小身板跟着手机左右晃来晃去。 秦依拍他手:“小朋友别玩那么多游戏,眼睛坏掉了就再也没机会看美女了。” 说着要去把手机抢回来,没想着陆家小萝卜头小身子滑溜,秦依右手刚伸出,他“呼”的一下就转过了左边,秦依再伸左手时人又“咯咯”笑着滑到了右边来,秦依再去抢时人干脆整个从沙发上滑了下来,“我再玩玩嘛”地嚷嚷了句,抱着秦依的手机就溜上了楼。 秦依担心陆家小萝卜头拿着她手机乱摁电话或者发短信,小家伙虽然才五岁,但能认的字不少,会读会写人还皮着。 秦依追着上了楼,陆家小萝卜头一看人追上来了玩性也跟着起,就近推开了道门人就一溜烟钻进去了,秦依也就下意识地跟着进去。 陆承曜正和秦止在聊工作的事,彼此都是做风投的,一个业界泰斗一个新贵,能聊的话题也多。 秦依跟着陆家小萝卜头进屋时他刚好抬了下头,看到了,又从容收回了视线。 秦依没想着陆家小萝卜头带她进来的是陆承曜的房间。这还是秦依第一次进这里,房间不算特别大,一张床一套纯黑皮质沙发,大大的落地窗,极简主义风格,浅灰色调搭配素白,简约质感,干净清爽,一看便是陆承曜的风格。 屋里还隐隐有陆承曜的气息,秦依待得不自在,匆匆打量了眼便想去逮着陆家小萝卜头拿回手机,没想着这匆匆的一眼扫到了只熟悉的东西,黑色镜面竖条纹,熟悉得秦依早已放弃了的一颗心又开始“突突”地快速搏动起来,热血沸腾,她的行李箱,她的内衣。 秦依发现她有点控制不住快蹦出喉咙的心脏,一颗心悬荡着、雀跃着,再次相见,她发现她竟然是那么想念她那一箱子衣物,想念得她有点想把双木叫上来给她搬箱子,甚至是,她萌生出一股找只大袋子把衣服打包扔下窗,让秦双木在窗下接着偷偷扛走的冲动。 这个念头让秦依觉得羞耻play,双脚却像有自己的意识般,一步步往墙边衣柜挪去,甚至还回头问陆家小萝卜头:“小风,叔叔房间有袋子吗?” 陆家小萝卜头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要大袋子干嘛?” 看秦依神色突然恍悟:“你要偷东西?” 秦依脚下踉跄了下,回头朝他挥手:“不许胡说八道!” 不大自在地轻咳了声:“姐姐就拿来装下手机,你看你手脏兮兮的都把它弄脏了。” 陆家小萝卜头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手机,冲秦依龇牙咧嘴地笑。 秦依朝他伸出手,陆家小萝卜头又揣着手机一溜烟跑了,一蹦蹦上了陆承曜的床。 秦依看他没看这边了,注意力重新移回眼前并排立着的两只黑色拉杆箱上,同样的成色同样的尺寸同样的新旧程度,秦依这么一看竟也分不出哪只是自己的来。 她也不是要真的要打包偷回去,就是视线黏在久违的箱子上有点挪不开,秦依觉得自己此时的心情就像被迫把孩子送人领养了的母亲,一不小心和自家孩子不期而遇了,想相认不敢相认,想假装不认识又没忍住,那种心情很是一言难尽。 她就在这一言难尽的心情里,鬼使神差地拉下了最外面的那只行李箱,想看看是不是自己那只,甚至寻思着如果是,就干脆厚着脸皮,大大方方地把行李箱拖出去,带回家,偏偏心里又觉得像做贼似的瘆的慌,一颗心“噗通噗通”地跳让她心头不踏实。 秦依不敢拉开太多,猫着腰拉开半截拉链往里面偷瞄。 陆家小萝卜头看着好玩,赶紧从床上滑下来,跑到秦依身后,好奇问她:“姐姐你在干什么?” 秦依精神正高度紧张着,陆家小萝卜头冷不丁这么一出声,吓得她整个都弹跳起来,连带着把陆家小萝卜头也吓了一跳,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秦依一脸惊悚样也以着一脸惊悚的表情,垫着脚尖小心翼翼地往行李箱里瞄,压低了声音:“在看什么?我也来看看。” “……”秦依无言地看了他一眼,蹲下#身,也跟着压低了声音,“刚才有只很大的老鼠跑进来了,你先到门口看着门,别让他跑了。” 陆家小萝卜头马上点了点头:“好。” 秦依拍拍他的小脸蛋,食指往门边轻轻一指:“快去。听到外面有脚步声记得通知姐姐知道吗,要不然它今晚就跑你房间去了。” 陆家小萝卜头一张小脸蛋都严肃起来,连连点头:“好!” 人麻利地去门口站岗,耳朵贴着门,贴着贴着就听到了上楼的脚步声,“嘚嘚嘚”沉稳有节奏,往这边走来。 陆家小萝卜头心里着急,脱口冲秦依喊:“姐姐,有人来了有人来了有人来了。” 大嗓门喊得又是着急又是欢快,惊得秦依指尖一个打颤,拉拉链的手用力过猛了些,一箱子衣服就这么蹦了出来,衬衫内衣,全是男士衣物,秦依没想到运气这么背,手忙脚乱地赶紧把衣服捡起来塞回去,指尖碰到那条薄薄的ck内在时还跟被烫着似的,火辣辣地烧,想到前天秦双木拎着它晃悠的样子,越发慌得没主,偏门外脚步声在靠近,陆家小萝卜头还在喊“快快快快快”。 陆承曜在门外听得莫名,蹙着眉心,问道:“小风,怎么了?” 拧着门把推开了门。 秦依几乎条件反射地转过了身,脚尖不动声色踢着那只还没完全拉上的行李箱回角落去,手心里冷汗涔涔,在陆承曜看过来时还有些虚弱地冲他扯了扯唇角:“那个……刚小风说有只老鼠,我在帮他……看……看看。” 陆承曜皱眉:“老鼠?” 陆家小萝卜头狂点头,两手跟着比划:“是真的,那么大一只。” 秦依虚弱地笑笑,指了指衣柜下:“好像说躲里面去了。”挪着脚步一步步往门口走,迫不及待想先逃离眼下这尴尬的地儿。 “家里从来没有老鼠。”陆承曜淡声道,往衣柜那边扫了眼,看到角落边的拉杆箱时眼眸波动了下,转眸看秦依。 秦依连与陆承曜直视的勇气都没了,微低着头保持着微笑的弧度光顾着走路,留下一句“那可能看错了吧,我先出去了”就想先走人,经过陆承曜身侧时,陆承曜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小臂。 灼烫的温度从被握着的地方徐徐传来,秦依身子有些不自在的僵硬。 陆承曜微微侧过身看她,下巴往墙角努了努:“你衣服真不要了?”   ☆、第七章 “……”秦依那一瞬间大脑是完全空白的,她一向自认自己属于读者型人,能快速而有效地从书面材料中提取有用讯息,却始终无法从别人的话语中迅速有效地作出反应,非听者型的特质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什么行李箱,你找错人了吧?” 恍惚间秦依听到自己淡定反问,无法正常运转的大脑里,潜意识先理智一步做出了最直接的反应,然后后知后觉地通过听觉神经返送回了大脑皮层,反应过来的秦依差点将舌头咬掉。 “那个……不是……”秦依还在语无伦次中,陆承曜竟已经很是了然地淡点头,“那就先搁我家吧。” 弯身牵过陆家小萝卜头的手,走了。 秦依眼睁睁地看着那道挺拔的身影慢悠悠地离去,纠结着一张脸整个舌头都在打结状态,错过了这么个大好机会竟觉得再开口推翻艰难无比,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人渐渐离去。 回到家时秦依还处在一种自我纠结的抑郁中,秦双木听说她刚否认了笑得乐不可支:“说不定人家陆大哥的潜台词是,没事,反正你迟早得住进来。” 话完就挨了秦依一脚:“别在那瞎掰掰好吗?让人听到了还以为我要对他干嘛。” “你小时候不就想对人家干嘛嘛。” “秦双木!”秦依这次是真的有些恼了,很认真地看他,“别再拿我和他开那样的玩笑。” 秦依很少有认真的时候,但一认真起来是真的认真,秦双木当下就收起了笑,看了她一眼,“开个玩笑而已,有必要那么较真吗?” “我就是不喜欢被人拿我和他说事。” 有些任性得近乎骄纵地回了句,秦依起身回了房。 秦双木盯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还是出声道了声歉:“对不起嘛,以后不说就是了。” 秦止和宁沁就坐在沙发另一头看电视,宁沁回头朝楼上秦依背影看了眼,转过身长指往秦双木脑袋狠狠点了点:“多大的人了还老这么口无遮拦。又不是才知道她不喜欢被和陆承曜绑在一起说,还老拿她开这样的玩笑。” 秦双木有些委屈:“谁知道她对这个会这么敏感,以前又不是没开过玩笑。” 以往也会开这样的玩笑,秦依还会张牙舞爪地过来揍他,恶狠狠地警告他不要再开这样的玩笑,但从不会翻脸。自从半年前毕业回来那次后,秦依第一次和他翻了脸就因为他也开了那么一个玩笑,她也像刚那样,以着那样认真的语气警告他,别再拿她和陆承曜开那样的玩笑。 当了人家将近二十年的弟弟,秦依是什么样的性格秦双木再熟悉不过,她就是那种有那么点没心没肺没心眼的人,和谁都笑嘻嘻玩笑任开的,什么事都大而化之,人缘向来奇好,虽然不是掏心掏肺的交情,但和谁都处得很好,在同学朋友同事中口碑一向极好。 可偏偏就是玩笑任人开的秦依在这件事上认了真,秦双木也不知道其中缘由,说两人之间是不是发生过点什么看着也不像,毕竟除了不喜欢他拿他和陆承曜开玩笑,秦依和陆承曜的相处也和过去没什么不同,就都是见了面要么打个招呼要么就当都没看到,交情很淡。 秦双木想不出个所以然,但还是为刚才触了秦依的雷点有点内疚,在沙发上坐了会儿,还是默默地去敲秦依的房间认错。 秦依正在收拾行李。 明天已是大年初六,她大年初七要上班,已经订了明晚返程的航班,虽然行李箱没了,但总也不能就这么空手回去,还是得收拾些文件类的东西。 秦依收拾完东西时发现秦双木还跟个花瓶似的站在门口不说话,回头睨了他一眼:“人家就是要做个安静的美男子好歹还有颜,你除了个头啥都没有就别在那瞎凑热闹了。” 秦双木看她又有精力开始损他了,松了口气,还是有些小心翼翼:“你不气了?” “我什么时候生气了?”秦依应完又觉得有些心虚,刚确实有些反应过度了,秦依心里过意不去,和秦双木熟门熟路的道歉又显得矫情,也就凶巴巴地推了他一把,“女人有使小性子的权利你不知道吗。”’ 秦双木一脸嫌弃:“我又不是你男人少拿这话来恶心我。” “帮你提前演练呗。”秦依又推了他一把,转身继续收拾行李。 秦双木在门口看着秦依忙里忙外的,想到她明天又得走了突然有些伤感:“姐,你说你一年也就才有时间回来那么几天,一个人在外面漂着多没意思,干脆辞职回家里公司算了。” 秦双木在本地念的大学,刚上的大三,平时也没多少时间去看秦依,也就五一十一这种大小长假才有时间过去。 秦依头也没抬:“我现在回来能干啥啊,我学的东西在公司里也帮不上什么忙,难道还回来干领工资当大小姐啊。” “你现在做的这个和你的专业也没半毛钱关系啊。” 当初秦止是有意让秦依学金融或者经济管理一类的专业的,将来毕业后也好回自家公司帮衬着,秦依第一志愿原也是填报了东城大学的金融专业,只是秦依自己更倾向于生物科学这个专业,思前想后后,在志愿填报系统关闭的前一个小时,秦依还是毅然把第一志愿改成了生物科学,和唐与同个专业。 录取通知书下来时家里才知道她改报了志愿,秦止向来疼她,也尊重她的选择,学业上也一直很支持她,后来秦依要读研,往病原生物学方向上转,专门去做肿瘤研究,秦止也是一直全力支持着她,却没想到临毕业时,秦依突然放弃了研究所的签约意向书,转去做了和专业几乎完全不搭边的互联网产品。 在秦双木看来,秦依与其留在东城工作,还不如回自家公司旭景来。旭景的企业规模和盈利能力完全吊打秦依现在待着的宜宁,如果说宜宁是座海,旭景就是那汪大洋,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上。 “以后肯定会回来的嘛,好歹先让我一个人玩几年。” 秦依道,行李已经都收拾妥当,全部打包起来也就塞满她的coach手袋而已,第二天登机时秦依就背着这么个手袋过去,轻装上阵。 她的航班是下午七点半的,今天是返程高峰,这个点机场里办理值机手续的人不少,一个队伍排了三四十人。 秦依定的是经济舱,自从开始工作后,秦依就开始自给自足,一个月一万的工资让她生活一朝回到解放前,虽然和很多人比这个薪水确实不算低,但对于她这种从小日子奢华惯了的人来说,这点薪资确实让她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生活质量降低了不是一个两个点,最明显的改变就是,她的出行方式由头等舱降为了经济舱,再没有过去那种刷白金卡直接vip通道的待遇。 好在秦依适应性强,还是挺能接受这种改变,就是经济舱的排队时间略长,让她稍嫌沉闷,一个人一边百无聊赖地看着队伍一寸寸前挪,再看看旁边头等舱值机窗口,寥落一两人,对比鲜明。 然后就在这鲜明的对比里,秦依又看到了陆承曜,确切地说,是推着两只行李箱的陆承曜。 同样的尺寸同样的颜色同样的款式,左手右手各一只,跟着大长腿有序移动,陆承曜姿态看着轻松闲适。 秦依视线缓缓从移动的行李箱往上,看向陆承曜。 陆承曜也看到了她,往她排着的长队看了眼,然后慢悠悠地推着行李箱往头等舱值机窗走,经过秦依身边时,陆承曜脚步略顿,偏头看她:“你有这么穷吗?” 秦依反倒是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有钱过了。” 往他推着的行李箱看了眼:“你这是要带回东城去?” “不然呢?”陆承曜反问,话完时已经过去办理值机。 人少手续办理得也快,秦依队伍还没往前挪动过半步,陆承曜已经走了回见来,手里拿着已经换好了的登机牌,随着他的走动在指尖下一晃一晃的,背面贴着的号码牌若隐若现。 秦依下意识侧低下了头,往他登机牌背面看了看,问他:“你行李号多少,一会儿我帮你取一个。”   ☆、第八章 “不用了,谢谢。”陆承曜把登机牌压在了另一只手掌上,语气淡淡,拒绝的意思明显。 秦依耸耸肩,收回了视线,也不自讨没趣了,注意力转回了队伍中。 陆承曜站在队伍旁边没动,只是偏头看她:“怎么突然转去做互联网了?” 秦依闻声抬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收回了视线:“好玩呗。” “当年换专业也是好玩?” 秦依又侧回了头,略困惑地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看队伍已经在往前挪,也就跟着往前挪,走了几步发现陆承曜也跟着往前走了几步,似乎在等她,也就往安检通道那边指了指:“你不走吗?” “不急。”陆承曜淡声应,立在她身侧,姿态从容,也不说话,就这么陪着她。 秦依反倒有些不自在,但人家不走这也不是她家门口想赶人就赶人,干脆也就不去理会,低头玩手机。 办完值机手续时陆承曜还在队伍外等她,看她从队伍里出来,对她道:“一起走吧。” 伸手想替她拎包,秦依侧过身避开了:“我自己来就好。” 过安检时陆承曜陪她一起排的队,他没有走贵宾通道。 一路上两人都没什么交谈。这对秦依而言觉得再正常不过,这么多年来,两人本来就都是不大搭理对方的,向来没什么交集,今天他会耐着心在这等她秦依已经很是意外,估摸着昨天两家人刚好一起吃了饭,又刚好遇上了,毕竟都已经是成年人,相互打声招呼也是应该的。 候机时陆承曜也没去贵宾室,陪着秦依一起坐在候机大厅里,两人并排着坐,靠窗的位置。 玻璃窗外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黑沉沉的天空,停车坪里灯火通明,明黄的灯光,细碎的雪花纷纷落落,飞机或缓缓停靠,或渐渐远行,零零落落几个地勤身着长款黑色毛呢大衣站在风雪中,整个停机坪透过候机大厅的玻璃望过去,竟隐隐有些浪漫的味道来,秦依突然就想起了最近微博上很火的一句话:下雪的时候,我们不打伞一直走,是不是就可以一路走到白头? 秦依收回了视线,发现陆承曜也在盯着窗外看,微侧着头,侧脸线条清冷淡漠,神色很淡,却又很专注,像在深思。 秦依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会儿,耸肩笑笑,出声打破了沉默:“听说你就要结婚了啊,恭喜啊。” 陆承曜侧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深,秦依突然觉得尴尬,试着换了个话题:“诶,你在恒创是什么职位啊?” “管理方面,有事吗?” “……”秦依发现和陆承曜真的没办法聊天,“没事,就随便问问。” 陆承曜点点头,又转开了视线,好一会儿才道:“我没要结婚。” 嗓音幽幽,有些远。 秦依“哦”了一声也不知道该怎么搭话,盯着窗外出神了阵,登机时间一到自己先拎包去排队了,也不招呼陆承曜。 登了机兀自找了座位,她和陆承曜不同舱,一路上也是风平浪静,飞机上睡了一觉,一觉醒来飞机已经安全降落在东城机场。 秦依起身出机舱,没想到在出口处又遇到陆承曜,他似乎专程在那等她。 “有事?”秦依拿他刚反问她的两个字问他。 “没事。”陆承曜淡应,陪在她身侧一块出去。 秦依想起自己那只行李箱,想了想,还是跟着陆承曜一块去取了行李。 行李传送带上,两只黑色行李箱一前一后出来,秦依本想弯腰拉起一个,没想着陆承曜先她一步把两个都拉起来了。 秦依眼巴巴盯着两只行李箱看了会儿,吸了吸鼻子,手干脆伸向了他:“有一只是我的,谢谢你帮我把它带过来。” 陆承曜没把行李箱给她,只是淡着嗓应着:“昨天不是还说了不是你的嘛。” 没有还她的意思,一左一右推着行李箱往外走了。 “……”秦依跟在他身侧去了停车场。 陆承曜年前把车停在了这边,秦依看他似乎要将她行李箱带回家的意思,在他把行李箱搬上车前赶紧拉住了行李箱拉杆。 “咱就别拐弯抹角了,我知道你知道是我的,那一箱子衣服你又穿不上。” 陆承曜终于正眼看她:“你住哪儿?” 秦依看他似是要送她,赶紧道:“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应完时陆承曜反倒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也没说要送你。” “……”秦依这话听着不大受用,“你妈跟我妈那么好我蹭一下车也没怎么样吧。” “那就走吧。”陆承曜反手把她推上了车。 “……” ———— 秦依直到回到小区楼下人都还有些莫名,怎么就坐了陆承曜的车回来了。 陆承曜把车子停在了她住的单元楼下,下车搬了只行李箱下来,径自拖着往电梯走,问她:“几楼?” 看着像是要给她送到楼上去,秦依也不好拒绝,跟着他一块进电梯,按下了七楼的按钮。 两人在702的门口停了下来,秦依一边找钥匙一边对陆承曜道谢:“今晚真的谢谢你。” 手指捏着钥匙插入锁孔中,正要旋,没想到门突然被人从里面猛地拉开了,“duang~”张牙舞爪的两只手伴着一声短促低沉的惊喝,扎扎实实把秦依吓了一大跳,手中的钥匙应声落地,唐与那张恶作剧的大脸得意洋洋地出现在眼前,冲她嬉皮笑脸:“hello,新年快乐!” “……”秦依满脑子只剩下羊驼奔腾而过的声音,回过神来时气急败坏,狠狠推了他一把,“我靠,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啊,大半夜的你在这装什么神弄什么鬼!” 唐与嬉皮笑脸:“这不是还没吓死嘛。” 陆承曜看着两人,眉心拧了拧:“唐与?” 唐与这才后知后觉发现陆承曜,很是惊喜:“陆承曜?什么时候回国了?怎么也不通知一声老同学。” 唐与高中和陆承曜同桌过两年,对这么个老同桌向来是钦佩,这会儿见到人,看着像是恨不得扑上前把人抱住,好在还是能克制,只是拉开房门:“进来坐会儿吧。” “……”秦依看唐与这热情劲儿,特地往门牌号看了眼,还以为走错了家门。 陆承曜松开了握着拉杆的手,微微笑着:“改天吧,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唐与冲他挥挥小手:“好的,有空常来。” 秦依把他爪子一把拍了下来:“这是你家还是我家?” 唐与嬉皮笑脸,弯腰替秦依把行李箱拉了进来:“有没有顺便帮我带点土特产回来?” “自己淘宝去。”秦依挥开他,侧身打量自家客厅,“你没把我家弄得乱七八糟吧?你的房子呢?不是说找好了吗,怎么还在这儿?” 唐与研究所要加班,今年没能放年假。他房子年前刚好到期,房东要把房子收回给回家过年的儿子和准儿媳,他一时半会儿没找着合适的房子,刚好那几天秦依要回家过年,也就把房子钥匙留给了唐与,收留他住几天。 秦依这套房子租的是两房一厅,锁上了主卧,还有一个次卧,和唐与也是熟门熟路的,也就无所谓他搬过来住几天,而且也乐于有人帮忙看房子。 唐与昨天就跟她微信说已经找到了房子,秦依还以为他人今天已经搬走了,没想到竟还在,还给了她那么大一个“惊喜”,差点被吓掉了半条命。 还好他一个人在这窝了几天没把她家里给弄得乱七八糟,秦依检查过后松了口气,就是发现唐与似乎行李还没收,转头看他:“你还没回答我呢,怎么还在我家呢?” “房东那边还没收拾好,得两天才能搬过去。” 不可抗力因素唐与也没办法,可怜兮兮地看着秦依:“反正你这有房间,你就再收留我住两天了。” “不行。”秦依不习惯自己家里多个男人,熟稔如唐与也不行,想想洗个澡还得先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才能出去就有点受不住,她推着唐与,“你去住酒店,行李可以留在这儿,人不行。” “不用这么避讳吧。”唐与被推得踉踉跄跄,“这又没人认识你。” “我说不行就不行,我不习惯。”秦依在这点上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人已经掏出了手机,“我给你订酒店。” 没一会儿就在小区门口的七天连锁给他订了个单间。 唐与咬牙切齿:“抠门!” 到底还是被扫地出门去住了酒店。   ☆、第九章 唐与一走整个房间突然就冷清了下来。 刚从温暖热闹的家里过来,一个人待在这种地方秦依一时间还真有些不习惯。 她把行李箱拉进了卧房。这次行李箱确实她的了,绕了一大圈总算还是被送了回来,箱子里的衣服还是维持着她原来回去时的样子,乱糟糟的一大堆,拉开箱子乍看到时秦依是不大好意思的,原本一直不愿意去认领,除了那几套略火辣的内衣裤外,塞得乱糟糟的衣服也是原因之一,这种感觉就跟突然被人剥光了丢到人群中一样,毫无遮掩,秦依又是向来不喜欢在陆承曜面前露出自己不雅的一面的。 如今想想也就那么回事,顶多以后见面时,陆承曜会在心里嘀咕一句,没想到之类的话,脸皮厚点也就过去了。 秦依不知道陆承曜有没有翻过行李箱的衣服,看着像是被整理过,又像是被刻意维持原样,她摸不大准,想了想还是转身把衣服都扔洗衣机洗了一遍,不大接受得了里衣被陌生男人碰过的事实,尤其是陆承曜。 洗完衣服时已经快一点,忙完一切人还没从离家的感伤中回过神来。 秦依向来是恋家的人,即便已一个人在外念书七年,却总不习惯这种孤身在外的感觉,每次回去后再过来心里总免不了惆怅。 如果说学生时代远离家人是被动选择,如今毕业了却还是选择了一个人在外漂,秦依偶尔会觉得自己脑子进水了。她没有被生活所迫的无奈,如果非要为自己一个人孤身漂泊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那也只剩下梦想了,却不是她的。 和其他孤身在外打拼的年轻人一样,偶尔累到极致时,盯着依旧陌生的天花板秦依总忍不住怅惘,到底是为了什么。 好在秦依向来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顶多悲春伤秋一会儿,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回了东城也从长假中收了心,回到三点一线波澜不惊的上班族生活中。 秦依入睡前把年前抽掉的电话卡换了回去,sim卡刚被读取没一会儿,手机便差点被短信挤爆了,除了拜年短信就是刘科的连环扣,联系不上她人,刘科似乎快疯了。 第二天上班时秦依被快疯掉的刘科叫进办公室劈头盖脸一顿骂,训来训去无非是她不该在长假关机,产品有点问题联系不上人,危机公关处理也跟不上。 其实也算不得多大的问题,只是大年三十当天后台系统出了点问题,有个用户医院个人资料被泄露了出去,电话过来没联系上客服,人一着急就在网上大骂特骂产品,说什么*泄露号召大家别用。 任何小事扯上*泄露就成了大事,对于一款新上市的app产品来说,尤其是同质化严重的app产品,网络上稍微有点负面的风吹草动对产品影响都是巨大的,秦依没能监控好这个事就是她的失职。 自打进公司以来,秦依虽然是几乎把除了开发以外的事都干过来,从早期参与产品的交互设计到跟着销售四处跑医院签约,从运营客服再到现在的拉投资,这半年多来秦依几乎把各个组的事都干了一遍,忙到她差点忘了她的本职工作是品牌。 品牌工作说多不多说不多也很多,小到一整套品牌的定位理念slogan产品介绍和vi体系的建立,大到产品功能掌控官网架构对外宣传口径以及危机公关等都归秦依负责。 秦依当初选择应聘品牌这么个岗位其实也是看中了这个岗位对整个产品乃至整个行业的整体把控的硬性要求。 作为品牌,写稿子是必备技能,要写出好稿子只能大量地阅读行业新闻和分析报告。秦依刚入职那会儿便是被迫使着每天大量地填鸭式地阅读任何与行业相关的新闻和行业分析报告,再试着去提炼分析,两个月的魔鬼式训练下来,秦依对整个行业从陌生到熟悉,才算是踏了半只脚进来。 因销售那边跑医院签约的一整套宣传资料也得品牌这边负责,秦依那会儿的工作就是每天跟着产品组一起设计产品学做交互,把产品吃透了再跟着销售跑跑医院了解院方需求再去下笔,力求精准地把一整套产品宣传资料做出来。 这半年是秦依这二十多年来过得最辛苦最累的半年,比她在实验室研究小白鼠辛苦了不止十倍百倍,一切从零开始,好在半年下来,秦依对这一行的商业模式和组织架构也算是了解了个七七八八,很多东西已经在大脑中慢慢成型。 秦依自认向来不是事业型的人,在她以往的生活信条里,每天做点小研究发现点新事物再吃好睡好小日子就圆满了,但半年的磨练下来,生生被逼成了工作狂人,好不容易在春节给自己放个假还运气不好遇上产品出事。 虽然后续事情已经及时处理完,但刘科胸口那口气憋了一个春节没发泄,这会儿炮火正盛,冲着秦依狂轰滥炸了一上午总算舒坦了,挥挥手让人走了。 秦依站着被骂了一上午心情却舒坦不起来了,节后综合征在这一瞬间达到巅峰,顺风顺水了这么二十年,平时都被家人娇惯着的,这半年来被当牛当马地使唤也没半句怨言,就因为回去过了个年就被人把过去的辛苦全否了,还千里迢迢跑过来受这气,负面情绪一上来理智就有些不受控。 “刘总。”秦依没依刘科的意思出去,只是定定看他,“这件事确实我的问题,我引咎……” “辞职”两个字没能说出口,一直在办公室外侧耳听着屋里动静的许眉在这时推了门进来,涎笑着过去拉秦依,冲刘科笑嘻嘻:“那个……刘总,既然您训完了,那我和依依就先去吃饭了哈。” 拽着秦依的手臂就使劲儿往门外拖,共事半年,许眉对秦依的性子也摸了个七七八八,她年前工作上本来就有了些负面情绪,好不容易回去过个年调节调节,刚回来人还没从节后综合征中恢复过来就被刘科这么一朝打回了解放前,换谁都受不住。 许眉真担心秦依一个冲动下辞了职,两人同期进的公司,一个负责品牌一个负责运营,难姐难妹,平时工作辛苦就靠着相互吐槽苦中作乐撑过来的,秦依一走她更是没法待。 “刘总是啥样的人你还不了解嘛,他就性子急说话过了就过了,对事不对人,你也别往心里去。”拖着秦依去吃饭,许眉安抚道。 秦依自然是知道刘科没什么恶意,这件事也确实她有错在先,想要辞职的念头不是刚才才有,只是被那种气氛引爆了而已,刚从家里回来,她有点贪恋家里的温暖。 “其实我也没怪他的意思,就是突然想回家了。”秦依低低应着,心情不大好,昨晚想了一夜没想明白选择这样的生活到底值不值,人在压力大时总难免有些逃避心理。 在很多选择上秦依向来是深思熟虑的,惟独在半年前冲动了这么一回。   ☆、第十章 秦依记得当初决定放弃和研究所的签约时,唐与曾问她,以后真不后悔吗? 她回他,有什么可后悔的,做不下去大不了回家呗。 只是现在,秦依心里隐隐有些后悔的情绪。 很多人在被大学摧残过四年后,还没工作就已经对专业有了倦怠感,秦依却是越研究越沉迷。整个大学和研究生涯于她而言就像在解一团麻,起初时乱糟糟的无从下手,但越耐着性子往下解,思路越清晰,解开的线条越长,人也越有成就感。 现在的工作是却只是不停地忙不停地忙,却没有得到足够的认可或者有半点让秦依觉得,这样的忙碌是值得的东西。 秦依想起前几天微博上的一个热门,为什么瓜子可以嗑很久也不烦,而工作学习却不行。 她现在就处于这种看不到反馈的漫长周期中,而恰恰在这个周期里,她还有别的更好的选择。有退路的人永远拿不出那种破釜沉舟的魄力来,往前一步看不到路,后退一步却已是海阔天空,在压力与舒适的鲜明对比下,秦依承认,哪怕是在情绪已经彻底冷静下来的现在,她还是倾向于选择后者的,突然就不想再继续一个人待在这个城市里,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回去收拾行李回家。 “别想那么多,刚回来都这样,先好好考虑几天。”许眉拍着她的手安抚,“吃完饭先回去睡一觉,下午我们再去恒创走走,我已经约了她们的投资专员,要是恒创的投资也拉不到,我也不想干了。这破公司摆明了任咱自生自灭的。” 许眉对公司高层有意见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本来挺有前景的一个项目,愣是被董事层的卡着不拨款,资金融不下来整个团队没法顺利运作,许眉年前就听到过一些风声,董事会有意撤了整个项目组,才这么卡着钱不放,现在所有事情都刘科一个人在顶着,步履维艰的还出了事,也难怪他要发那么大的脾气。 在这点上秦依倒是能理解刘科的压力,任谁处在那个位置上压力都小不了,尤其是像刘科这样踌躇满志地要把整个项目做起来的人。 下午时,秦依还是和许眉去恒创走了一趟。 恒创资本和秦依公司也还是马路头和尾的距离而已,两个大门口相聚十多分钟的路程。 年前秦依走过恒创一趟,只是那时不知道陆承曜也在恒创上班,也也没遇上过熟人,秦依过去时倒也没别的感觉,园区和自家公司差不多大,办公楼也差不多高,除了室内装修偏商务风外与宜宁确实也没太大区别。 如今知道陆承曜也在这里上班,秦依再次踏进来时,感觉上有些微妙。 秦依没有陆承曜电话,也不知道他在哪个办公室,更没期待着能在这里遇上他。 走到大厅时人事下楼把她和许眉迎进了二楼的会客室中,给两人各端了杯水让稍等便出去了,等了约半个小时会议室外才响起“嘚嘚”的高跟鞋声。 其实将近半个小时的等待里,恒创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会任由等待的,多半是对她们的商业计划书不感兴趣的,换言之,是他们的项目打动不了vc。 虽是如此,秦依和许眉还是在门外高跟鞋声由远而近时站了起身,会议室大门也几乎在她们站起身的瞬间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客气带笑的女声也在这时歉然响起:“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女声柔软好听,轻声慢语的,不强势,却自有一股气势在。 这样的嗓音秦依只在一个人身上听到过,钟璇。 她抬起了头,与来人四目相接,对方似乎愣了愣,唇角的笑容有刹那的僵硬,但很快被笑容掩饰了过去。 “秦依?怎么是你?”钟璇笑容难掩,将臂弯间搁着的文件夹放下,张臂便给了秦依一个大大的拥抱。 秦依和钟璇有半年没见了,钟璇没太大的变化,要非得说有什么变化的话,就是头发长了些,快及腰了,三七分的右分长刘海,刘海微斜着在耳上方打了个漂亮的大卷,及腰的长发也烫了个性感的大波卷,染上了板栗色,头发色泽很好,整个人看着明艳动人,和高中那会儿比像变了个人。 算起来秦依和钟璇也算相识了九年了,只是不是特别熟,尽管两人高三那年同桌过一整年。 有时候人和人之间确实真的得靠眼缘,倒不是说她和钟璇不对眼缘,就是关系没亲密到能交心交肺的地步。 高中那会儿秦依成绩好,钟璇成绩相对普通,中下水平,正常发挥勉强能考个二本的那种。 那会儿秦依的同桌也还不是钟璇,是认识了好几年的林情沁。高三刚开学钟璇私底下找了林情沁,让她和自己换个座,说是担心考不上大学,秦依成绩好,和秦依同桌能认真点学习。 那会儿钟璇也就坐在秦依前桌,换了位置林情沁也还是能随时回头找秦依说话,而且那会儿钟璇性格内向,都主动找她换座了,她也不好意思拒绝,也就爽快找老师给调了座位。 这件事是半年前秦依才从林情沁那儿听来的,那时虽觉得老师突然给两人调座位有些奇怪,却也没放在心上,只是觉得新换来的同桌比林情沁好学多了,人家每次回头都是捧着本高考模拟课题虚心请教,就林情沁扭转半个身体回头找唐与聊八卦。 半年前林情沁和她说起这个事时还挺咬牙切齿的,倒不是说钟璇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是纯粹不喜欢那种被利用的感觉,如果当初钟璇直说是为了向秦依身后那尊神请教课业林情沁也不会说什么就痛快给她换了,偏要搬出秦依来当借口,让林情沁现在想起还是觉得怄,因此这么多年来一直对钟璇没太大好感。 秦依对钟璇算不上喜欢或者讨厌,除了不是特别亲密外,同桌那会儿钟璇人确实挺好的,平时有什么吃的都会顺便带她一份,去哪儿也喜欢拉着她一块,连上个洗手间也非得把她拖上,上课等她一块去,下晚自习等她一起下,吃饭拖着她一起走,外人看着两人总是形影不离的,常被笑称为闺蜜,以致后来,大家看到钟璇就习惯性地问她,秦依呢?看到秦依,也会习惯性问上一句,钟璇怎么没一块儿来? 如今一晃七年过去了,秦依和林情沁倒是成为了好闺蜜,和钟璇却反倒越来越显生疏了。 钟璇的拥抱让秦依有点不习惯,在美利坚喝了两年洋墨水,钟璇整个人比以前活泼大气许多,见面拥抱也丝毫不显忸怩。 许眉看到来人是秦依熟人,刚黯淡下去的心情突然又雀跃了起来,看着两人久别重逢地寒暄过后,捧着商业计划书递给钟璇:“钟小姐,您看下这份商业计划书……” “计划书我看过了,挺不错的。”钟璇笑着道,画着精致妆容的眉眼明媚动人,就连蹙起的眉心都好看得恰到好处。 “我这边是没什么问题的,不过拍板权不在我这边。”钟璇有些歉然,“我得回头给领导看看。” “这个当然没问题。”许眉笑着道,人有些迟疑,“不知道钟小姐领导现在方不方便先看看呢,我们可以再等等。” “这个恐怕有点困难。”钟璇为难地皱了皱眉,“领导在开会,指不定开到什么时候。” “这样吧,等他开会结束了,我把计划书给他,争取这两天给你们答复?”钟璇补充道。 秦依点点头:“行,麻烦你了。” 寒暄了阵便和许眉先走了。 钟璇亲自把两人送到了楼下,看着两人离开了这才转身回了办公室,直接敲了敲陆承曜的办公室门,在听到一声“请进”后推门而进。 “这是宜宁医疗app项目的商业计划书,你看看。” “这个项目不是年前就已经否了吗?退回去!”陆承曜头也没抬,双眸依然认真地盯着电脑屏幕,指尖飞快地在键盘上敲着报表。 钟璇微敛下眼眸,唇角轻抿了会儿,看向他:“这是秦依送过来的。” 陆承曜敲在键盘上的手微微一顿,眼眸终于转向了她,沉默了会儿,手掌伸向了她:“给我!” 钟璇吸了吸鼻子,看着他,抬起另一只手,当着他的面,轻轻地把那份商业计划书撕成了两半,再交叠着对折,撕成八瓣,直至全部撕成了碎片,视线至始至终落在陆承曜脸上,不曾移开过半寸。   ☆、第十一章 陆承曜注意力重新落回了电脑屏幕前。 “出去!”低沉的嗓音,短促有力。 钟璇站在原地没动,上齿轻咬着下唇,看着他,神态隐隐看着有些倔强。 陆承曜终于往她看了眼。 “出去!”嗓音沉冷了几分。 钟璇沉默了会儿,低下头,声音沉沉的有些低:“如果你真的想帮她做这个项目,我可以去说服总经理。” “不用了。”陆承曜头也没抬,“出去!” 钟璇嘴唇一咬,转身出去了,顺道把门给带上,声音有些重,门被砸得“碰”的作响,引得屋外的助理频频抬头往这边看。 陆承曜长长吐了口气,手掌往键盘轻轻一压,一把推了开来,顺手拉过座机,按下内线:“小林,年前宜宁送过一份商业计划书过来,看看还找不找得到,送进来给我。” 电话刚放下,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陆承曜还没开口,门已经被从外面推了开来。 来人还是钟璇。 “不用找了。”她走向他,手里拿着份a4纸的文件,脸色虽也还是不大好,嗓音倒是还冷静,“这是她年前送过来那份,一直在小林那儿压着。” 将文件扔在了陆承曜办公桌上。 陆承曜伸手拿了过来,没抬头看她,只是淡声下令:“出去!” 钟璇嘴张了张,原还想说点什么,看陆承曜脸色,话到嘴边还是憋了回去,转身走了。 陆承曜认真将那份计划书看了一遍,沉吟了会儿,还是拿起笔在计划书上划了个叉,扔回了桌上。 ———— 秦依和许眉从恒创出来便直接回了公司。 一路上许眉很是欢喜,钟璇的话给了她莫大的希望,加之钟璇和秦依又是熟人,在许眉看来这次融资谈成的几率起码有九成。 秦依不忍泼她冷水,想了想,却还是提醒她:“许眉,说真的,你别抱太大希望,咱这个项目真没什么特别的优势。” 春节回去时秦依抽空把这份商业计划书给秦止看过,秦止在风投这行干了快三十年,大大小小的案子做了不下千从没失手过,眼光一向精准独到,一眼便看出这个项目没有任何投资的价值。 连秦止都不看好的项目,同样是做风投的,恒创又凭什么能看上,哪怕再加上一个钟璇,以她和钟璇那点交情,秦依从不以为钟璇真会去帮这个忙。 许眉不了解钟璇,但钟璇场面话说得漂亮,人看着也是和善无害,因而虽有秦依提醒着,心里还是倾向于相信能谈下这笔融资的,回到办公室刘科问起进展时,许眉还信心满满地下了保证,说是问题不大,现在就等恒创上头那边的消息,顺道提了一笔钟璇。 钟璇是秦依旧识的事实让刘科拧了几天的眉峰也舒展了许多。 “这钟璇不简单,刚加入公司就做了个项目组组长,有一定的话语权。”刘科叮嘱秦依,“既然你们是旧识,好好利用这层关系,一定要把融资谈下来。” 刘科这个“一定”的指标有点大,秦依轻轻点头:“我尽量。” “不是尽量,是一定要。” 秦依点点头,连开口说话都嫌累。 许眉轻拍着她的肩:“依依啊,这次就看你的了。” 开发组的同事一个个转过身来竖拇指,对秦依报以无比佩服的目光,让秦依倍觉压力山大,先不说钟璇能不能帮上这么个忙,她甚至是不愿意和钟璇这么个人打交道。 有些人能掏心掏肺,有些人却只适合止于点头之交,钟璇明显是属于后者的。 与其让她为了这个项目去求钟璇,秦依觉得倒不如回家坑自己爹来得省心,就当提前把她嫁妆预支了。 ———— 快下班时,一向恨不得二十四小时把底下这群徒子徒孙绑在办公室加班的刘科很是意外地晃到了秦依桌边,劝她一会儿先下班,说什么她和钟璇哪怕是老同学,也还是得请吃个饭联络感情。 总之就是只要你能把合同签回来,你想什么时候滚就什么时候滚。 秦依六点一到很从容地下班去了。 秦依住的小区距离公司也就三个公交站,走路半个多小时左右。 秦依没车,平时早上都是挤公交上的班,下午准时下班的话会散步回去。 公司后门距离小区近一些,从后门出来经过公交车站,穿过一片小树林,再沿着大马路往前走十多分钟就到了。 今天天空还下着蒙蒙细雨,初春的天气还冻得人难受,秦依想了想还是决定挤公交车回去。 公交站距离宜宁不算特别远,就刚好在马路中间段,刚好方便马路两头的宜宁和恒创。 这个点公交站牌下等车的人还不算特别多,公交车却有些难等,秦依在公交站牌下站了将近十分钟,没能等来公交车,却意外等来了陆承曜。 陆承曜看着也像刚下班,穿了件及膝的黑色大衣,从对面马路走过来的。 秦依没想到在公交车站也能遇上陆承曜,昨天晚上还是他开车送她回来的。 “嗨。”看到人走近,秦依还是扯着唇打了声招呼。 陆承曜也回了声“嗨”,在秦依面前站定,往公交车方向进来的方向看了眼,转眸看她,“挤公交回去?” 秦依点点头:“对啊。” 看向他:“你也挤公交么?你不是有车?” “偶尔会坐公交。” 秦依点点头,没再答话,只是往前侧着身子,盯着马路那头看公交车来没来。 陆承曜也往马路那头看了眼,视线最终还是落在她身上:“今天我看了你送过来的商业计划书。” 秦依笑笑:“原来你还是钟璇领导啊。” 话完又觉得自己重点似乎不对,又补了句:“你觉得怎么样呢?” ——————补齐———— 唐与看了她一眼,看公交车已经缓缓进站:“车来了。” 秦依发现陆承曜还是挺能吊人胃口的,虽然觉得通过的几率很小,但过不过也就一句话,花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他偏转开了话题。 只是这过不过他没说她心里也有些悬着,不好追问,无奈叹了口气,转身往公交车上走。 这个点已是下班高峰期,等车的人不少,公交车一停稳都涌了过来争着往车上挤。 秦依个头小,人群一涌过来她就有些站不住,一只手突然从身后横了过来,挡在了她身侧,替她隔开了旁边的冲力。 秦依回头,看到站在身侧的陆承曜时,有些不自在,却还是扯着唇道了声谢。 “应该的。”陆承曜淡应,手臂至始至终横在她身侧,直至护着她上了车。 在高新园区绕了一大圈的公交车此时已经挤得满满当当,人贴人的几乎站不下去。 陆承曜护着秦依站在过道处,人多的缘故,秦依被挤得整个人几乎贴在了陆承曜身上,头顶堪堪到他肩膀处,柔软的身体伴着略熟悉的体香悠悠飘入鼻中,陆承曜护在她身侧的手略微僵硬,下意识垂眸看向她。 秦依人刚站稳,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几乎整个贴在了他胸前,灼烫的体温和结实的肌理,即使隔着两层冬衣,还是能明显感觉得出来。 秦依几乎能想象得出他厚实的大衣下,胸膛处一块块纠结的肌理,性感匀称而充满力量感,甚至是沁着细汗半悬在身上的模样…… 秦依突然觉得口干舌燥,不自觉抬了抬头,发现陆承曜正看她,眼眸深沉,突然觉得有些尴尬,揉着鼻尖默默转过了身,脸上滚烫滚烫的,不知道是被热的还是因为其他,秦依估摸着一张脸已经红得没法看了。 果然,陆承曜也开了口问她:“你脸很红,没事吧?” “没……没事。”秦依借着摇头的动作避开了他探询的黑眸,“车上太挤了,有点受不了。” 陆承曜稍稍挪开脚步,腾出了点位置:“站过来一点会好些。” “……”秦依怕自己再站过去就不仅仅只是脸红而已了,摆了摆手,“不用了,谢谢。” 想到刚他起了个话头的问题,故而问他:“对了,你刚说的商业计划书,结果怎么样啊?” “这个项目不能批。”陆承曜应,说到工作人也变得冷静起来,“你们产品功能上没有丝毫亮点,公司也没有足够实力吸引院方系统接入,前端后端竞争力跟不上,注定是个烂尾的项目。” 虽然早猜到是这么个结果,但真的听陆承曜亲口说出来时心里总还是没有自己以为的坦然接受,秦依笑笑:“确实没太大的竞争力。” 陆承曜垂眸看她,盯着她的侧脸:“你不是做肿瘤研究的?怎么突然来做这个了?” 秦依摇摇头,低低回了句:“喜欢吧。” 不大想多谈,只是转身盯着车窗外看,看着快到站时和陆承曜告了声别:“我到了,先走了。” 公交车在站牌下停靠,秦依拨开人群下车,没想到回头发现陆承曜也跟着下了车,有些奇怪:“你也住附近?” “嗯。”陆承曜含糊着应了声,低头看了眼腕表,“一起吃个饭吧。” 秦依有些为难:“我已经约了唐与一块吃饭了。” 正说着人,对面公交站上就传来了唐与的喊声:“朵朵,朵朵。” 秦依循声回头,唐与正在对面公交站冲她挥手:“这边这边!”   ☆、第十二章 秦依也冲唐与挥了挥手当作打招呼,而后歉然对陆承曜笑笑:“不好意思,我先过去了。” 陆承曜往唐与那边看了眼,长长吐了口气,“嗯”地淡应了声。 唐与这会儿也看到了陆承曜,隔着马路冲他也打了声招呼,人也从马路横穿了过来。 “这么巧,我和朵朵正好要去吃饭,一起吗?”唐与热情招呼。 陆承曜视线往秦依那边看了眼,轻轻点头:“不打扰的话。” 唐与笑得眼角的细纹都皱了起来:“怎么会。” 手臂很是自来熟地去搭陆承曜的背,勾着他一块儿往马路对面走,不忘回头对秦依喊:“跟上。” “……”秦依有些无言地望了他一眼。 唐与个头比陆承曜稍矮了一点点,这么勾着陆承曜的背,他自己不觉得累她都忍不住替他累。 显然陆承曜不是很习惯和人勾肩搭背的人,尤其是唐与这样的,不着痕迹地将身子从他爪子下滑了出来,侧头往秦依那边看了眼:“想去吃什么?” “这个我知道,跟我走就行,问了她也没用,她自己都搞不清自己的口味。” 唐与这么抱怨着时,只差没回头往秦依脑门上轻拍一下。 秦依越发无言,以往唐与就是住附近,两人也就常约着一块儿去吃饭,秦依吃东西不挑,向来是不特别难吃就行,因而唐与每次问她吃什么她都是习惯回一句“随便”,基本吃什么都跟着唐与走的。 这次也不例外,唐与直接带着秦依和陆承曜去了就近的一家湘菜馆,一入座人就挥着手把服务员招了过来,拿过菜单,也不用问秦依意见,一口气点了几道菜,这才把菜单递给陆承曜:“看看你想吃什么菜?” “秦依先来吧。”陆承曜把菜单递转向秦依,中途被唐与截了下来。 “你不用管她,她这人整就一选择障碍重症患者,没治了,捧着本菜单盯上一个小时保准还是把菜单还给你,然后无辜地告诉你,还是你来点吧。” 唐与捏着嗓子学秦依平时说这话的语气,学得惟妙惟肖。 “点你的菜。”秦依白了他一眼,将菜单递转向陆承曜,“还是你来点吧,我什么都能吃。” 手收回时顺道拿过了唐与的餐具,替他将餐具拆了开来,拎过茶壶往水杯里倒了杯水,娴熟地涮洗着餐具。 唐与指着秦依对陆承曜笑:“有没有觉得她越来越有贤妻良母的特质了?” 秦依平时和朋友出去吃饭,涮洗完自己的餐具后都习惯性地帮旁边人把餐具一块给涮洗了,给唐与拆洗餐具纯粹是出于习惯性动作,本是自然得不能再自然的事,本也没多想什么,被唐与这么一调侃,忍不住又想冲他翻白眼,涮洗餐具的手一顿,直接往他面前一推:“自己洗去。” 唐与嬉皮笑脸地把餐具推回给她:“开个玩笑嘛。” 正点着菜的陆承曜稍稍抬起眸来,视线落在她娴熟涮洗餐具的双手上,顿了顿,又淡淡将视线转了开来,指着菜单上的两个菜:“再来一道炒野菜和粉丝煲吧。” 唐与在一边笑嘻嘻地接口:“你们两个口味还挺像的,这大概是她唯一不用看半天菜单张口就能点的菜了,几乎每顿必点我都怕了和她一起吃饭。” “是吗。”陆承曜淡声应着,漫不经心地往秦依那边看了眼,而后拿过了餐具。 秦依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在那拆餐具,不大好意思开口说帮他洗,默默将茶水递给了他:“要洗一下吗?” 陆承曜含糊地“嗯”了声,接过了她递过来的茶水,自己把餐具洗完。 被伺候好的唐与早已打开了话匣子:“你什么时候回国了?现在做什么啊?是回来一阵还是长期留下?” 一连串问题问得人有些难招架,陆承曜轻描淡写地挑了个问题回答:“长期留下。” 提起工作的事,人又转向秦依:“你们公司那个项目做不起来,平台太小,产品也不行,功能累赘没亮点,闪退现象严重,投了钱也是白砸。” 秦依估摸着他这是在变相解释为什么不会给投资这事了,虽然也就短短几句话,心里却是比刚才舒坦了许多,也就冲他点点头:“我知道,谢谢你。” “不客气。” 唐与插话:“照我说你们那个团队根本就有问题,你竟然这么喜欢这行,还不如出来自己组个团队单干,平台怎么搭建自己说了算。” “再说吧。”吃饭时间,秦依不大想提工作的事。 陆承曜还在执着之前的问题:“你怎么突然转行做这个了?” 秦依往他看了眼,摇着头没说话,反倒是唐与接过了话茬:“脑子进水了呗,当初那么喜欢做研究,把我忽悠进研究所,结果她一声不吭说不干就不干了。” “……”秦依无言,“我什么时候忽悠你了。” “你说你想留在研究所。”唐与说到这个还愤愤然,没想着秦依还特无辜地回了他一句,“那我也没说让你也留在研究所啊。” “……”唐与被噎着,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身找战友,指着秦依问陆承曜,“你说这事是不是她的问题?” 陆承曜端着酒杯,低敛着眼睑:“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秦依听着困惑,下意识看向他,唐与也没听明白,但误以为指的是别的事:“对,老是说一出做一出,毕业那天晚上说好陪我……” 秦依突然叉起桌面上的餐前苹果塞他嘴里:“不吐槽我你会死啊。” 唐与嬉皮笑脸地接过她手里的苹果。 陆承曜转开了视线,往门外看了看,又低头看了看手表,手机刚好在这时响起。 陆承曜顺手接起了电话,人也跟着站了起身。 “抱歉,我公司还有点事,得先走一步了,你们先慢吃。” 招来服务员先买了单。 唐与诧异:“这菜都还没上来呢,吃完饭再走吧。” “下次吧,今天真的不行。” 转身走了。 唐与无奈地冲秦依摊手:“果然大忙人,连个吃饭时间都没有。” 秦依没说话,只是默默往对面有些凉了的茶杯看了眼,突然有点人走茶凉的味道,突然也没了什么食欲,随便吃了点便回去了。 ———— 第二天上班时秦依直接把融资结果告诉了刘科,没能拉到投资。 本以为铁板钉钉的事没想到还是被搞砸了,刘科脾气向来暴躁,最近又压力大,一听没戏了脾气就上来了,指着秦依就是一阵骂,骂完让她再去找找钟璇,看看怎么挽救。 秦依没依言去找钟璇,只是把商业计划书再修了修,试着再去找别家投资公司,一个多月下来来来回回跑了不下十家公司,却没一家能谈得下来的。 这一个多月来秦依觉得自己已经是完全由品牌岗位转到了商务谈判的岗位去了,三天两头都被迫往外面跑,偶尔还得跟着销售在外面跑医院,一个多月下来人又瘦了些,对工作的倦怠感越发的严重。 清明小长假时秦依回了趟家,秦止一看她整个人又憔悴了心疼得不行,直言女孩子没必要一个人在外面这么拼,劝她辞职回家。 秦依这一个多月来辞职的念头本来就重,只是又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了,一直这么干耗着而已,秦止一劝就有些崩不住,好歹情绪上还能控制着,没想这么受点挫折就回去了,只是答应好好考虑,心态实在调整不过来就回家。 回东城前秦依一家和秦嫣陆承曜一家又吃了顿饭,陆承曜工作忙没回来,平时电话也少,吃饭时秦嫣不免向秦依问起陆承曜的近况。 秦依自那次吃饭后就没再遇到过陆承曜,她连他电话号码是什么都不知道,微信也没加,更不可能知道他的近况。 “他……应该挺好的吧。”秦依不自在地应道,“我们最近工作都比较忙,平时基本没时间联系。” 秦依敷衍的语气太过套话,秦嫣一听就知道两人回去后就又互不搭理了,虽然早已对撮合两只不抱希望了,但真看两人老这么互不搭理的还是有些心塞,尤其是光想着陆承曜以后要带回个不熟的女孩子回来心里怎么也舒坦不起来,想着两人也都还男未婚女为嫁的,想了想,还是从家里拎出几瓶补品来,让秦依帮忙给陆承曜带过去。 秦嫣让带的补品虽然名贵,但也不是买不到,秦依看着有些为难:“东城那边也有得卖的。” “但他不会花这个时间去买。”秦嫣强行将补品塞到她手中,“你和他都在高新区,离得也不远,就顺道帮我把这个带给他吧。” 秦嫣请托,秦依没法拒绝,迟疑着:“我没他电话。” “……”秦嫣没想着两人连最基本的联系方式也没有,拿过秦依的手机替她保存了陆承曜的手机,连陆承曜地址也给了她,“这些东西就拜托你了,到那边你再联系他就行。”   ☆、第十三章 【补齐】 秦依很心塞地拎着那几瓶回了东城,回到家时已经晚上十一点多。 那几瓶补品搁在手里跟烫手似的,秦依犹豫了阵儿还是给陆承曜拨了个电话。 这还是两人认识二十多年来,秦依第一次主动给陆承曜打电话,在等待电话被接通的短暂时间里,秦依发现自己有些紧张,脑子有些短路,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以致当电话被接通,“你好?”的低沉嗓音从电话那头徐徐传来时,秦依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好?”电话那头又重复了一遍,嗓音隐隐有些低哑,隐约有些虚弱。 “那……个,是我,秦依。”秦依终于回过神来,说话还是不大利索,轻咳了声掩饰过去,“那个,你妈让我带点东西过来给你。” “谢谢。” “……”秦依突然又没了话说,捏着手机好一会儿才道,“那个……这些东西要怎么给你送过去,你明天下午在公司吗,要不我给你放你们公司保安室。” “我明天请假。” “……”秦依发现陆承曜大概是唯一一个成功让她时刻找不到话题的人。 “我明天有点事。东西先放你那儿,改天我再去取。” 陆承曜说道。 秦依拿着那东西不自在:“要不我先帮你放你们公司吧,你改天上班了再提回去。” “东西不轻,你还是先留在你那儿吧。” “……要不我给您寄过去吧,你家里地址是多少。”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似是有些无言,好一会儿才道,“我就住在新宁小区。” 这次反而换秦依无言了,新宁小区就在秦依住的佳苑小区隔壁,两个小区错落隔开,小区占地面积大,住的人口也多,秦依平时早出晚归的,周末也不常出门,没遇到过陆承曜,倒从不知道他竟就住在隔壁小区里。 “你明天下午在家吗?要不我下班后直接给你送过去吧。”未经思考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说完时秦依又有些后悔,补充道,“你不方便也没事,我直接给你放小区保安室……” 陆承曜打断了她:“我住十八栋,803,麻烦你了。” “啊……呃,哦。好的。” 挂完电话时,秦依发现自己还蠢呼呼的,声带反应永远早于大脑,人没反应过来,嘴巴倒是先答应了。 第二天秦依一下班就先回了家,特地回去给陆承曜把那几瓶补品送过去,本来给人带东西只是个举手之劳的事,她向来无所谓,偏这次跟烫手山芋似的,秦嫣交给了她一个让她觉得无比艰难的任务。 一路提着那几瓶补品往十八栋803上赶,秦依一路忐忑,也说不上为什么忐忑,就是会不自在。 陆承曜早已在家,秦依刚摁了下门铃门就被从里面拉开了一道缝。 陆承曜站在门口,一只手握着门把,一只手随意地插在裤装口袋里,高大的身子几乎将整个门口都挤占了。 他身上只穿了件灰色套头毛衣,很休闲的打扮,头发有些乱,看着像是刚睡醒,脸色隐约有些苍白,秦依不确定他是不是不舒服,也不好问,只是提着那袋礼品冲他晃了晃:“你妈让我带过来给你。” 陆承曜侧开了身子:“先进来吧。” 秦依点点头,低垂着头进屋,经过他身侧时下意识绷紧了身体,微侧着身子过去,小心翼翼没让自己碰到她。 陆承曜的房子不大,简单的两室一厅,风格上一如他在陆家的风格,黑白灰三色,质感而现代风,极简主义。 “东西给我吧。”陆承曜跟在她身后道,说话间手已经伸向了她,从她手中把东西接了过来,转身搁在了茶几上。 东西放下,秦依也不知道该和他聊什么,和他独处一屋,人还是有些局促。 “那个……东西我就给您放那儿了,我先走了。” ——————————补齐—————— 试着以轻松的语气说完,秦依转身想走,陆承曜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小臂:“吃了饭再走吧。” 微烫的温度从被握着的地方徐徐传来,秦依下意识想挣开,陆承曜已经先行放开了她,转身往厨房走。 秦依跟在他身后,拒绝道:“不用了,我已经订了外卖。” 陆承曜没应她,反倒是转身将一把茼蒿菜塞入了她手中:“洗一下。” “……”秦依盯着手中多出来的茼蒿愣了半晌,“你还没做饭啊?” 这话潜台词听着像“那你还好意思留我吃饭”,反应过来时秦依又觉尴尬了,默默将茼蒿放回桌上,强调道:“我真的已经订了外卖了,你一个人吃就行。” 陆承曜侧转身看她:“你一会儿有事?” 秦依摇头。 “那急什么。” 一转身那把刚被搁下的茼蒿又回到了秦依手中。 “摘一下,那边再用水洗洗,菜篮子在橱柜底下。” 秦依照着一步一个指令,把菜洗完时整个人还有些晕乎乎的,不明白怎么就在这儿给他洗菜了。 她把茼蒿洗好时陆承曜已经在一边烧热了锅,刚把油倒锅里热着,左手握着油瓶,把手右手握着锅铲,袖子半挽起,动作娴熟,姿态从容,尽管油沫子四溅,丝毫不见慌乱。 秦依忍不住看向他:“你好像挺会烧菜的。” “在国外时吃不惯西餐,外面中餐馆也找不到合胃口的,只能自己下厨。”陆承曜淡声应着,搁下油瓶,看秦依站得近,手臂挡着将她推远了些,“别靠这么近,小心油溅到。” 陆承曜说这话时语气始终淡淡的,秦依听着却莫名有点窝心,她和陆承曜虽然认识了二十年,但像这样独处的机会几乎没有过,她对陆承曜的感觉,向来是高冷骄傲的,外形条件好,家境好,自己也努力上进,从小学一路到研究生毕业,陆承曜成绩从来都是压她一头。 大学以前,秦依从没试过第一名的滋味,倒不是她成绩不好,只是陆承曜成绩太好,她能考九十九分的卷子,他会考个满分出来,即便她考了个满分,陆承曜也还是满分,但是宣布成绩的时候,老师一般是以着甚是欣喜的语气宣布:“这次考试我们班有两个满分的同学,陆承曜和秦依。”这种并排念还被挂最后的感觉,让秦依从没有领略过那种独领风骚的风光。 中学时秦依最大的愿望就是考个第一,哪怕只是一次,能把陆承曜压下去她这辈子也算圆满了,只是如今她都快混到大龄女青年了,还是没能把陆承曜压下去一回过,如今似乎还越差越远了,再怎么说现在的陆承曜也算哈佛的的归国金龟了,事业上虽然不知道怎么个情况但能掌握她案子生杀大权的估计职位也不低,反倒是她越混越回去了,在这么个眼看着没什么前景的小团队里,也不知道是在耽搁青春还是真的在突破。 秦依神游得厉害,连陆承曜把菜起锅了都没回过神来,只是这么盯着空锅看,人看着呆呆的。 陆承曜手掌在她面前挥了挥,秦依尴尬回神,不大自在地揉了揉鼻尖,往他已经盛上来的可乐鸡翅看了眼,刚上锅的鸡翅热乎乎的还飘着香气,卖相不错,秦依忍不住赞:“你厨艺挺不错的啊。” “还过得去。”陆承曜偏头看她,“会做菜吗?” 秦依点点头:“会一点。” 陆承曜手中还带着温度的锅铲转瞬间被交到了她手中:“剩下那道红烧排骨你来做。” “……”秦依无言看着手中多出来的东西。 陆承曜已经洗好了锅,热好了油,推着她上前:“快去,一会儿锅得烧起来了。” 秦依被迫披铲上阵,还不大习惯和陆承曜靠这么近,陆承曜又在一边看着,心里一慌一下子就手忙脚乱起来,端起排骨一股脑儿往锅里倒,油星四溅,陆承曜在油沫子溅上她手臂之前推开了她。 “还是我来吧。” 秦依有些窘:“还是我来吧。” 呼了口气冷静了下来,不去多想心无杂念,好歹是磕磕绊绊地把红烧排骨烧了出来,顺道把茼蒿炒了。 陆承曜下午休息前已经在锅里预约了烧饭和熬汤,没一会儿热乎乎的三菜一汤已经被端上了桌。 两人在桌前对面而坐,陆承曜夹了块她刚烧的排骨,咬了口,难得夸赞:“味道不错,看不出来你还会做饭。” 秦依有些赧颜:“我四岁时就学烧过一些菜……” 抬头发现陆承曜正盯着她看,笑容有些僵凝在嘴角边说不下去,敛下头默默吃饭,有些忌讳在陆承曜面前提自己小时候的事。 她母亲宁沁刚生下她时产后抑郁,宁沁那会儿还有个孪生妹妹宁轻也有重度抑郁症,姐妹俩一时想不开,自造了一起车祸,宁轻伤重身亡,宁沁伤重昏迷,宁轻男朋友徐璟接受不了宁轻已死的事实,以带宁沁回美国治疗为由带走了她,回来时宁沁已经变成了另一个宁轻。秦依那会儿刚出生一个多月,被宁沁家人和徐璟送走了,秦止那时还不知道秦依的存在,后来知道了一时半会儿也没找到她。 在五岁之前秦依一直是跟着刘婶一起住的,那会儿的刘婶已经是一个快八十的孤寡老人,一个人在城中村的小楼梯间住着,靠捡些垃圾和纳鞋垫卖鞋垫为生。那五年里秦依跟着刘婶生活,从会说话走路就跟着刘婶,白天四处垫着脚尖翻垃圾桶,晚上在天桥边摆地摊卖鞋垫,一天到晚脏兮兮的,家里就一个小小楼梯间,一张床一个小灶台和一屋子烧火用的柴屑就把屋子挤得满满当当的了,连个洗澡的地方也没有,那会儿年纪小也没有什么脏不脏的概念,身上痒了才找刘婶给她洗澡,常常好几天才好好洗一次澡,浑身又脏又臭的也没这个意识。   ☆、第十四章 后来秦止找到了她,把她带了回去,整个人才开始收拾干净。 那时秦依是没什么脏和干净的概念,也从没什么自己好不好的心理。她刚被秦止带回家便送去了幼儿园,直接进的大班,刚好和陆承曜同个班,秦依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头脑发热了,站在一群陌生的小朋友间有些胆怯,不太赶和大家玩,站在一边看了半天偏偏看着陆承曜亲切,还巴巴地跑过去拉他衣袖,怯生生地和他打招呼:“你好,我叫朵朵,你叫什么名字?” 没想到指尖刚碰到他就被他像被烫着般甩了开来,她被推着磕着桌角摔倒在地,那一跤秦依摔得记忆深刻,腰和屁股被撞得生疼,秦依记得自己当场就哭了,还一边抽泣着一边委屈地冲他宣告:“我再也不要和你玩了。” 只是秦依那会儿年纪小也确实没什么记性,今天才信誓旦旦地宣告再也不和谁谁谁玩了,一觉醒来又忘了这事,再见面时还是根小尾巴似的巴巴跟在陆承曜身后,虽然人家从没理过她,她去碰他时也总还会像被烫着般把她推开,秦依没少被陆承曜推摔在地,次数多了秦依看着陆承曜总有些阴影,想靠近又不敢靠近,想去拉他又不敢去拉他,偏又跟中邪了似的老想去找陆承曜玩。 秦依总觉得那时候的自己骨子里有那么点m体质的,陆承曜越是不理她,她就越想黏他,他愿意开口和自己说上一句话都能开心上半天。以往和刘婶一起住,像她这种整天跟个小乞丐似的小孩,家长一般不会让自家孩子靠近。每次看到玩得正欢的小朋友,她羡慕着羡慕着总忍不住涎着脸跑过去想要一起玩,这种时候不是被其他小朋友推开不让她加入就是那些小孩家长过来将自家孩子拉走,因而去幼儿园前除了刘婶和刘婶养的那只流浪猫,秦依身边从来就没什么朋友,后来去了幼儿园,第一次看到身边这么多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朋友,哪怕自己也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了,但毕竟是从小被排斥惯了的人,也就不太敢主动去和其他人交朋友,陆承曜算是唯一一个她敢主动靠近的,虽然也在第一次她想拉他衣袖时被推倒在了地上,但第二天她怯生生地找他借他手中的小毛球玩时,他还是很大方地递给了她,这对当时的秦依来说,陆承曜算是第一个对她释放善意的人。人大概总会潜意识地向温暖源靠近,尽管这个温暖源从不会搭理她。 后来认识小兮然。小兮然比秦依小了差不多四岁,那会儿刚会走路,话都没说利索,软软萌萌的秦依很喜欢,老想去带她玩,但每次刚碰到,小兮然就被陆承曜老母鸡护犊似的给拉到了身后,不让她碰,那会儿总让秦依有种又回到了被其他小朋友排斥的日子里,想靠近又不敢靠近,只能委屈地瞪着陆承曜,“我才不要和你玩。”,说完时自己又憋不住哭了,一哭就转头去抱秦止大腿。 特别严重那次,大年初三,秦依跟着秦止宁沁和陆家一家人吃饭,秦嫣那会儿想要劝两个小朋友一块儿玩,拉陆承曜去拉她的手,陆承曜别扭着怎么也不肯伸出手,低声咕哝了句:“我不要,她脏脏的。”,那会儿秦止和宁沁没听到,秦依听到了,当时突然就特别委屈,狠狠推了陆承曜一把,“你才脏脏的。我再也不要和你玩了”,说完就控制不住,转身抱着秦止大腿哭了,自那以后再也没去找过陆承曜。 大概因为这些事,秦止向来特别心疼她,好几次想给她转校,只是秦依不太容易和别的小朋友将混熟,后来又认识了唐与,两个小朋友玩得来,秦止担心她转校了又没了玩伴,也就让老师把她和陆承曜调了开来,把唐与安排过去和她同桌,偶尔宁沁带她和秦嫣去喝下午茶,刚开始也是不带她一块的,怕的就是两人又这么闹别扭。 再后来小学中学,秦依和陆承曜都长大了些,懂事了,她也有了朋友,也就没再像幼儿园那样总是巴巴地去找陆承曜,陆承曜也更不可能会主动来找她,两个人虽一直是前后桌这么坐着,倒也谁也没理过谁。 秦依倒不是记恨什么的,只是那些事阴影略大,懂事了也就不会再去自讨没趣了。 这二十年来两个人也就这么相安无事着,平时见面一般都不会主动打招呼,也就在两家人聚餐时才会在大人要求下相互打个招呼。 如今像现在这样单独坐在一块吃饭于秦依而言还是头一遭,这样聊着天也是头一遭,以往她从无所谓在别人面前提起小时候的事,但和陆承曜提起秦依总不大自在,当年那句“我不要,她脏脏的”对她来说杀伤力十足,虽然那会儿还没懂事,但就是莫名明白了这句话里的嫌弃,突然就开了窍般明白为什么以往大家都排斥她,这么多年来秦依总有些轻微的洁癖,她在吃的方面虽然随意,但在穿着打扮上对自己的要求高得有些过分,无论多忙每天必洗澡,无论里衣外套从不穿两天,衣柜里的衣服搁久了也从不去碰,有了味道的衣物很利落地就全扔了。 她的衣服不多,但几乎都是当季新买的衣服。秦依总觉得自己奢侈得过分了些,在穿衣打扮上龟毛得她自己有时也受不了,但有些习惯真不是一时半会能纠正过来的,就如她现在,一提起这么个话题,自己整个人都尴尬了,捏着筷子低垂着头吃饭,越吃越食之无味,干脆放下了筷子。 “我吃饱了,你慢吃。”秦依说着抬头,发现陆承曜正在看她,眼眸很深,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了,他碗里的饭也没怎么动过。 秦依被看得越发不自在,指了指自己做的那道菜:“是不是很难吃啊?” 陆承曜摇摇头,往她几乎没动过的那碗米饭看了眼:“饭菜不合胃口?” “没有啊。我下班前在公司刚喝了下午茶,还很饱。” 陆承曜点点头,没再说话,随便扒了两口饭,也放下了碗筷。 秦依看他也没吃上几口,指了指桌上的菜:“你怎么也不吃了,还有很多菜。” “吃饱了。”陆承曜已经开始动手收拾餐具。 秦依想起刚开门时他脸色隐隐有些苍白,想了想还是没忍住:“看你脸色好像不大好,是不是生病了?” “有点小发烧。”说话间陆承曜已经站起身,端起收好的碗筷要送厨房去。 秦依不好意思让病人动手,主动伸手想要接过:“我来吧。” “我来就行。”陆承曜转身回了厨房。 秦依摸摸鼻子不好跟上,往他背影看了眼,默默回沙发上坐好,正襟危坐的样子,在陆承曜这边她连坐都不敢太随意。 陆承曜没一会儿就从厨房出来了,高大的身子往沙发上一坐时,秦依一颗心莫名跟着下陷的沙发往上提。 刚才一起做饭吃饭还有别的事忙分散注意力,如今两个人都闲下来了秦依满心的不自在,尤其是陆承曜还在看她,他就这么一只手随意地撑在沙发背上,支着头,偏头看她,眼眸平静幽深,神色淡淡的也不说话。 秦依觉得自己此刻就跟古代洞房花烛夜里的新娘子,顶着个红盖头正襟危坐地坐在一边,满心忐忑。 这样的比喻让秦依觉得羞耻play,她轻咳了声,假装不经意地拿起手机看了眼,然后转头朝陆承曜客气笑笑:“那个……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今晚谢谢你的晚餐。” 说话间人赶紧站了起身,绕过沙发想走,一直没说话的陆承曜突然伸出了手,拉住了她的右小臂,力道有些重,秦依被拉着重新跌回了沙发上,还是跌坐在了陆承曜的大腿上。 秦依整个人都懵了,手忙脚乱地扶着沙发背想要起身,没想着陆承曜勾着她的腰突然翻了身,她从坐在他大腿上变成被反压在了沙发上,陆承曜整个身子绵绵实实地将她压抵在了沙发上,一只手臂绕过她的颈后扶着她的头,一只手臂勾着她的腰,正在看她,一瞬不瞬的,黑眸深沉灼亮。   ☆、第十五章 秦依那一瞬间整个大脑完全呈空白状态,脸颊急速充血,太过突然的转变甚至让她忘记了反应,只能呆呆地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 “你……”秦依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发现大脑还是呈短路状态,心跳跟鼓擂一般,一突一突地跳得慌,盯着陆承曜的眼神有些惊慌无措。 他身上的套头毛衣随着他悬身的动作稍稍垂下,秦依的角度能看到他胸膛处若隐若现的暗影,让人浮想联翩,她突然就想到了他衣服下匀称结实的肌理,以及那件黑色性感ck内裤套在他身上的样子,平坦结实的小腹,匀称的两道人鱼线…… 秦依脸烫得不行,偏偏陆承曜没说话,只是这么动也不动地看她,发着烧的身体很烫,脸上也有些潮红,连呼出的气息都是滚烫的。 秦依隐约觉得,陆承曜大概是烧糊涂了,烧糊涂的男人和喝醉酒的男人本质上不会有太大区别,意识模糊时所有的动作大概全凭本能,也辨不清眼前站的是什么人,扣着手臂就本能将人扯上了床。 意识清明了人也冷静了下来,秦依伸出手,抵着他的肩想将他推开,只是没能推动,陆承曜收拢了环住她肩的手臂,“朵朵……”低哑到近乎含糊的呢喃隐约带了点情难自禁的味道,他的气息在靠近,头朝她俯压了下头,俊庞在眼前放大,秦依还沉浸在他刚是不是在叫“朵朵”的纠结中,唇瓣被温热的两片唇压上时,整个人突然如遭雷击,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突然一把推开了他,手忙脚乱地坐起身。 “对……对不起……”仓惶地扔下这三个字,秦依落荒而逃,匆匆拉开了房门,没想到太过慌乱,在门口竟撞上了人,再一次的“对不起”脱口而出,秦依完全没有抬头看人的意识,只是下意识想先离开,反倒是来人先拉住了她手臂。 “秦依?”熟悉的女嗓慢慢穿透慌乱的意识,秦依茫然抬头,看到站在眼前的钟璇时大脑越发的空白。 钟璇也发现了秦依的异样,头发凌乱,衣衫也有些乱,脸色通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钟璇脸色瞬间苍白,握着她手臂的手不自觉松开。 “秦依……你……”她话没说下去,只是以着犀利的眼神直勾勾地看她,像在控诉。 那一瞬间秦依只觉得狼狈,这辈子从没这么难堪过,那种感觉就跟睡了好友的男朋友,还被抓奸在床了一般。 陆承曜也已追到门口来,看到门口站着的钟璇时脸色倏地沉了下来,人没开口,钟璇已经抢先开了口,指控的语气:“陆承曜,当初我怀……” “钟璇!”陆承曜倏地沉喝一声,眼神森寒。 钟璇抿着唇角闭了嘴,只是恨恨地看着他。 陆承曜转向秦依,神色稍缓:“我先送你回去。” 秦依摇摇头:“不用了。” 狼狈地转身离开。 进了电梯时,秦依整个人有些虚脱,嘴唇上还残存着的的温度,想到刚才钟璇看她的眼神,以及叫陆承曜时的语气,难堪的情绪几乎将她淹没。 秦依很少有这样失控的时候,她几乎是失魂落魄地回了自己家。 门刚打开便看到了自家沙发上坐着的人,林勤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她家,正一手抱着薯片一手拿着遥控在换台,熟练得跟在自己家里一般。 林勤沁不在东城上班,大学毕业后回了老家b市,考了个公务员。 当年秦依他们前后那三桌,林勤沁和秦依是唯一高考失常发挥的人。陆承曜正常发挥高考成绩上清华完全没悬念,最后却意外被东城大学录取了,秦依高考失利成绩只够上了个东城大学,唐与和钟璇成了那一年的黑马,双双被东城大学录取,林勤沁能上东大的成绩愣是因为失常发挥只考了隔壁的二本学校。 总之那一届的高考有人欢喜有人忧,老师校长眼中最遗憾莫过于陆承曜和秦依,两颗铁板钉钉的清华北大好苗子,一个发挥失常了,一个填报志愿时保守估计了,结果愣是一个都没考上。 林勤沁是秦依她们那个角落里唯一一个没法大学继续同校的人,好在学校就在隔壁,隔着道侧门而已,平时有事没事没少来找秦依,一起吃饭一起自习只差没一起上课了,几年下来,两人感情越发浓厚,哪怕林勤沁大学毕业后就回了老家工作,平时有事没事还是喜欢往秦依这边跑,秦依自己下班时间没个定数,还特地给林勤沁配了一串自己房子的钥匙,就是方便她过来住。 林勤沁这几天要过来出差,下午刚到,下了飞机就熟门熟路往秦依家来了,找了圈没找到吃的也就先找了包薯片垫肚子,这会儿听到开门声,头也没抬:“才下班吗?吃过饭没?” 问完没听到秦依应,下意识回头,看到秦依失魂落魄地进门人被吓了一跳,赶紧放下薯片和遥控,急急走过来:“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失魂落魄的?” 林勤沁和秦依十多年的朋友,和秦依早已是熟得不能再熟,鲜少见过秦依这样失魂落魄又有些仓皇失措的模样,上一次见还是在半年前,秦依研究生毕业的第二天早上,天没大亮人突然从外面回来,整个人也是像现在这样,仓皇失措的,只是这次比上次好点,除了脸色惨白了些,浑身上下也还都好好的,上次却是衣衫凌乱的,走路也与平时不太一样,脖子间依稀可以看到青青紫紫的於痕,看着像吻痕,密密麻麻的。 林勤沁当时就吓坏了,问秦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也没说,只是失神地在沙发上坐了半晌,后来去浴室泡了半天澡,出来时也没告诉她到底出了什么事,只是让她别告诉别人,她说这话时嗓音都是哑的,林勤沁当时就难受了,也不知道她前一晚上遭遇了什么禽#兽待遇,整个人回来时全身上下没一处完好的不说,连嗓子都喊哑了,尽管秦依反过来安慰她她没事,林勤沁却是自责得不行,连说要带她去报警,秦依没让,只一个劲强调真没发生什么事,她只是摔了一跤,林勤沁估计秦依是害怕让人知道这事,毕竟哪个女孩子遇上这种事都接受不了,也就默默给她买了事后药,替她把这件事瞒了下来,谁问起都坚称秦依那天晚上就是和她一块的,连时间地点事件都编好了,还拉上了唐与预演了无数次,措辞完美得没有任何漏洞。 这半年来林勤沁一直很担心秦依的状态,又怕秦依看出她的担心,因此平时也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在秦依面前绝口不再提那天晚上的事,只是暗地里叮嘱唐与盯紧秦依,防止她想不开。 唐与被叮嘱得莫名其妙,林勤沁顾及秦依的名声死活不肯告诉他到底为什么,但在林勤沁勒令下又不得不从,特地搬到秦依这边来,逮着空就约秦依,好在半年下来,秦依除了放弃研究所的工作跑互联网公司去,再除了工作忙点整个人看着还是挺正常的。 秦依不知道林勤沁和唐与私下的这些勾当,以往大学时三人就没少一块儿,后来大学毕业林勤沁回去了但唐与也没少黏她,两人一块吃饭做实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以致研究生毕业了唐与还老约她一块吃饭秦依也没觉得有什么不正常。 只是此时林勤沁盯着她的眼神太过不正常,又是担心又是欲言又止的,她估计自己这副模样也吓坏她了,清了清嗓子赶紧安抚:“我没事……真的。” 说完发现林勤沁还在盯着她看,拉着她上下左右打量了一圈,人还有些不确定:“真的没发生什么事?” “真的没事。”秦依往屋里扫了眼,“什么时候过来了,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吃过饭了吗?” “还没。这不是怕你工作忙打扰到你嘛,我有钥匙就够了。”林勤沁晃着手中的钥匙。 秦依无奈笑笑:“我这冰箱还有些菜,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或者到外面吃?” “当然吃你做的。” 秦依厨艺好,以往林勤沁和唐与没少蹭她的饭。 林勤沁特别欣赏秦依的一点就是,只要她和唐与喊饿,她总会一边念叨着两只猪但又一声不吭地去给两人准备吃的,毫无怨言,好像伺候他们两个就是天经地义的似的,贤惠得林勤沁和唐与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林勤沁有时总觉得秦依不像有钱人家养出来的姑娘,倒不是说她行为举止气质不像,只是她身上没有某些富家千金骨子里的骄纵,这点上和钟璇一对比起来很鲜明。 钟璇是那种富养出来的女孩,家境到底有多好林勤沁和秦依都不大清楚,只是平时将骨子里总有那么点傲气,这种傲气在给秦依送礼物时表现得特别淋漓尽致。 高中那会儿她和林勤沁换座位后,因为上课下课中餐晚自习都拉着秦依一道,在老师同学眼里两人就是形影不离的一对好姐妹,那会儿秦依一心扑在学习上,穿着打扮比较低调,衣服干净就行,无所谓名不名牌,平时吃度也看不出家境怎么样,除了陆承曜唐与和林勤沁几个比较熟的,其他人都以为秦依只是普通工薪家族的姑娘,钟璇尤其这么认定,那段时间有事没事就给秦依带一堆东西来,什么国外进口的巧克力,什么她爸让人从香港带回来的咖啡,她妈托人从澳大利亚带回来的护肤品,偶尔还会给秦依带一两套衣服过来,说什么她去巴黎旅游买的,只穿了一次还是崭新的,全班同学都知道钟璇打心眼里把秦依当好姐妹,家里有什么好吃好玩的都专程给秦依带过来。 那时林勤沁和秦依也都觉得钟璇确实不错,这些都只是一些很单纯的分享行为,有好吃好喝好玩的拿过来给同学再正常不过,也没想着心眼不心眼的,虽然这些东西秦依家里从不缺,甚至还要精致高贵许多,但钟璇好意送过来,秦依也不好回绝,也就收下来分发给大家,至于那些她穿过一两次的衣服,秦依一回绝钟璇就黯然问她,是不是嫌弃她穿过了,弄得秦依也不好不收,带了不少回家搁箱底。 林勤沁虽然不是当事人,但现在回想起这些事还有些心塞,提起高中,就忍不住和秦依提起打算这两天约几个高中同学一起吃饭的事。 高中毕业后大家也都各奔东西,林勤沁是比较念旧的人,每次过来都要约齐了几个高中朋友一起出来吃个饭,联络联络感情。 秦依自然是没什么意见,高中同学还在这边的也就她和唐与及零星两三个朋友而已,平时大家工作都忙已经好久没联络过。 只是秦依一时忘记陆承曜也算是高中同学之一,林勤沁这一约,除了钟璇刻意漏掉,连陆承曜也约上了。 第二天吃饭时到了餐厅,看到餐桌前迎面坐着的陆承曜时,秦依这才恍然记起,人站在门口,突然就有些不想过去。 陆承曜正侧头听旁边的黄天在说着什么,嘴角浅笑,神色淡淡,没留意到门口这边。 林勤沁已经先看到了秦依,站起身冲她招手,过来拉着她往桌边推,冲大家招呼:“来来来,我们的学霸二号也到了,真难得,毕业八年第一次在同学聚会时集齐两枚学霸。”   ☆、第十六章 陆承曜抬眸看她,眼眸很深。 大概因为昨晚的事,秦依发现自己没法假装若无其事地与陆承曜对视,不大自在地转开了视线。 坐在陆承曜旁边的黄天已带头先鼓掌:“太难得了,以前聚会每次不是这个有事就是那个在忙或者干脆两个都有事,今天总算来齐了。” 陆承曜顺手将身侧的椅子拉了开来,唐与就坐在座位另一侧,人也朝秦依招手:“坐这边。” 还特主动地先拿过了桌前的餐具,给秦依拆洗。 以往高中时大家便盛传秦依和唐与是一对,如今再一看唐与这熟稔的模样,其他同学在一边笑,眼神暧昧。 黄天女朋友直接用手肘捅了捅黄天:“瞧人家,多好。” 秦依听着这话暧昧,偏还暧昧得让人没法反驳,也没点明了说是啥,林勤沁还在一边煽风点火:“也不瞧瞧人家唐与和秦依啥关系,青梅竹马,还幼儿园开始的。” 一桌人被逗笑。 秦依无言看向大家,挨着在陆承曜刚拉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落座时还是客气地道了声“谢谢”。 陆承曜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顺手拿过了茶壶和饮料,偏头问她:“想喝什么?” “茶就好,谢谢。” 黄天女朋友看向两人,看到秦依就想到了钟璇:“对哦,钟璇呢?她今天来吗?她似乎也在东城来着。” 林勤沁拍拍脑袋:“真的啊?忘记叫上她了,下次吧,下次再约上。” 黄天女朋友已经掏出了手机:“我这有她电话,我给她打电话看看她现在有没时间。” 黄天胳膊肘撞了她一下,黄天女朋友像是突然回神,看了陆承曜一眼,干笑着道:“还是算了,估计她这会儿也没时间。” 收起了手机。 陆承曜始终神色淡淡,招手让服务员拿菜单过来,让大家点菜。 点菜的事自然轮不到秦依,菜单角秦依都没碰上,唐与已经很自觉地替她拿过了菜单:“还是我来吧,要不然你又得磨蹭半天。” 吐槽起来完全不客气,其他人在笑,气氛热闹。 陆承曜偏头看秦依。 “秦依。”他叫了她一声,嗓音低哑。 秦依困惑转头看他。 “昨晚……我很抱歉。” 秦依没想着他会道歉,抿了抿嘴角,没答话,扭头和林勤沁那边说话去了。 其他人光顾着闲聊,不知道这边的暗流涌动,点好了菜便让服务员将菜单拿了下去,没一会儿服务员便送了几瓶酒和饮料上来。 酒都是浓度略高的白酒型,唐与起身拿过白酒就要给男士们倒,倒到陆承曜时,陆承曜手掌轻挡住了杯沿。 “我喝饮料就行,谢谢。” 唐与笑:“你酒量什么时候这么差了,我记得高中毕业聚会,你那会儿不是千杯不醉吗,一个人放倒了我们几个。” 执意要给陆承曜斟酒。 “我戒了。”陆承曜淡应,起身拿起了瓶七喜。 秦依下意识侧头往他看了眼,黄天在一边解释:“陆承曜从半年前开始就再也不碰酒了,他现在对酒深恶痛绝着呢。” 秦依端着茶杯的手颤了下,默默低下头喝茶。 没人留意到这边,林勤沁好奇接话:“为什么?” 黄天一时大嘴巴:“喝酒误事嘛,碰了不想碰的人自己恶心不说还……” “黄天。”陆承曜突然出声,语速依旧不紧不慢,只是隐约有些厉。 大家同学几年,从没见过陆承曜这般声色俱厉过,餐桌前一时有些静,纷纷不自觉看向这边,眼神里都带了点八卦的味道,唯有秦依依旧低敛着头,不紧不慢地喝着茶,脸色有些异样的苍白。 陆承曜一转头就发现了秦依的异样,眉心拧起:“你没事吧?” 手掌本能地去碰她额头探体温,手背刚碰到秦依便像被烫到般侧头避开了,动作有些仓惶,不小心带翻了刚搁下的茶杯,茶水倒了半桌。 一桌人视线纷纷转向这边,秦依有些赧颜:“不好意思。” 不动声色地拉开了和陆承曜的距离。 陆承曜嘴角抿了抿:“抱歉!” 秦依牵了牵唇,没应,只是借着擦拭桌子的动作微低着头,除了脸色苍白了些,神色很自然。 黄天笑:“陆承曜你就别瞎献殷勤了,人家秦依可是名花有主的。” 还暧昧地冲唐与那边努了努嘴,唐与也跟着凑热闹:“那不是,这可是咱从小就定下的媳妇。” 还暧昧地冲秦依眨眼睛。 秦依白了他一眼,没什么心情,慢悠悠地回了句“别坏我名声好吗”便没再理他,看在其他人眼中却十足的打情骂俏。 陆承曜低敛着眉眼没说话,单手支颐,往两人看了眼,也没说什么,一顿饭在相互打趣中很快过去。 饭局刚散陆承曜买了单便先行离场,秦依也借口不太舒服先回去了,没再去参加后续的唱k。 本来聚会的也就六七个人,一下子走了两个,其他人也没了兴致,各自散去。 “你是不是和陆承曜有点什么?”回去路上,憋了一晚上的林勤沁忍不住问,以往没觉得有什么,但看两人今晚的表现,林勤沁总觉得古怪,尤其是陆承曜碰秦依时,秦依的反应着实大了些。 秦依也知道自己那会儿有点小题大做了,她当时也没想什么,只是黄天“恶心”那句话让她当时有些恍悟,突然就想到了五岁那年,秦嫣牵着她的手去交到陆承曜手中,他触电般地挥开,咕哝着“我不要,她脏脏的。”,她记性向来不好,却惟独对这个事记忆深刻,刚才现实和过去有些交织,因此当他的手探过来时,身体有些本能地先反应了。 秦依也不知道该怎么和林勤沁解释这么些事,只是咕哝着应:“我和他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哪里看出有问题了,平时和他就不大说话,他突然碰我肯定被吓到的嘛。” 林勤沁想想也是,也就没再追问。 回到家时秦依意外接到陆承曜的电话,刚打过来,手机一阵一阵地响。 秦依想了想,没接,直接摁断了。 没一会儿,手机短信震动,陆承曜的短信:“秦依,我们谈谈!” 秦依直接把短信删了,回屋找睡衣洗澡,没想着刚洗完澡出来,门外就响起了门铃声。 林勤沁也没多想,一声“谁啊?”就起身过去开门了,门刚拉开半条缝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陆承曜。 “我找秦依。”陆承曜说,很冷静,低沉的嗓音在夜色中分外好听,说话间手掌已抵着门板将门推了开来,一抬眸就看到了刚从浴室出来的秦依,浑身上下只裹了件粉色短浴巾,胸前事业线若隐若现,下摆堪堪到臀下,两根细嫩的大腿光滑细嫩。 陆承曜轻咳着转开了视线,秦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怔怔看着突然冒出来的陆承曜。 林勤沁在一边气急败坏:“秦依,转过身去。” 秦依后知后觉,一低头看见自己这模样,又羞又急,冲林勤沁喊:“勤沁,把他轰出去!”   ☆、第十七章 【补齐】 林勤沁和陆承曜不熟,陆承曜又向来在同学中声望高,清冷有气场,她没敢真如秦依叫的般直接轰人。 好在陆承曜人好,很君子地转过了身,轻咳了声道:“我在这里等你,你先回房换衣服。” 低沉的嗓音隐隐有些暗哑。 秦依整个人还处在一种羞愤欲死的状态中,恨不得挖个洞把人给埋了,好在人还算冷静,捂着浴巾赶紧回了房,换完衣服时整张脸还是烧烫得发红,一个人在屋里别扭着不太想出去,直到林勤沁来敲门才纠结着开了门。 林勤沁早已把陆承曜迎进了客厅里,正在沙发上坐着,随手拿起她茶几上的一本杂志在翻着,听到开门声,人先抬起了头来,视线从她脸上掠过,往下落到她脖子以下又往上挪,眼神很冷静,却让秦依有种被剥开了打量的错觉,浑身不自在,语气也好不起来,有些凶巴巴地问:“有事?” 陆承曜慢吞吞放下杂志,站了起身:“出去走走吗?” 秦依本想拒绝,看林勤沁正一脸好奇地盯着两人看,眼神探究,也就轻点了点头:“嗯。” 跟在他身后出了门。 “为什么没接我电话?”等电梯的空档,陆承曜侧头看她,问道。 秦依避开了他的眼神,有些敷衍:“没注意。” “短信呢?” “没看到。” 陆承曜看了她一眼,看电梯开长腿一迈率先进了电梯,秦依跟着进去。 陆承曜偏头看她:“你在敷衍我。” 秦依低头看着脚尖没理,跟着他一块儿出了电梯才看向他:“找我有事吗?” “没事。” 秦依转身便走:“我明天还要上班,晚安。” 陆承曜突然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臂,没让她走。 “秦依,陪我走走。”他看着她,说,手掌还轻扣着她的手臂。 夜色下他的身影颀长挺拔,一张俊脸被阴影遮了大半,她身形娇小,比罩在了他的影子下,两道影子交叠在一起,她要回头,他扣着她的手臂不让走。 秦依突然就想到了偶像剧里类似的镜头,如果不是她是主角的话她应该也会小小的悸动一下,虽然刚那么一瞬间,夜色朦胧下她也是小小悸动了一下,但她自认意识还是清醒的,至少没突然有“那样的夜色太美太温柔才会在刹那之间只想和你一起到白头”的念头,她转着手很从容地将手臂从他手掌里抽了出来。 “陆承曜,你这两天怎么回事啊?你今晚没喝酒也没发烧吧,你从小不就是对我避之唯恐不及的吗,这二十多年咱这样互不相关不挺好的吗,突然对我又是吻又是抱的你到底想怎样?” 大概因为心里实在憋得慌,秦依突然也不想和他虚以委蛇了,平时联系不多见面也还能维持着表面的客气,今晚那顿饭吃得她如同嚼蜡,胃没填饱心情也好不起来,也就有什么直说什么,说完时发现陆承曜在看她,眼神打量探究,眼眸一如既往的深沉冷静。 秦依转开了头,转身便走。 陆承曜下意识又想先拉住她,指尖刚碰到她手臂,她突然反应极大地用力挥开了:“别乱碰我!” 太过反常的反应,陆承曜反倒一时有些怔,看着她。 秦依已经收回了手臂,也抬头看他,定定地看着,眼神特安静:“陆承曜,从小我就讨厌你这样的,有什么了不起的。要不是你妈和我妈熟,我见都不想见到你。” 这次没再停留,转身回屋了。 林勤沁还在屋里,发现她神色不太对劲,小心问道:“怎么了?” “酒喝多了。”秦依应,吸了吸鼻子,“我先去睡了,你也早点睡。” 秦依一夜没怎么睡好,想着离去前陆承曜看着她的神色,她想她这二十年来大概都没这次这样酣畅淋漓过,把想说的话尽情吐完,心里虽然好受不了多少,但总比自己一个人憋着难受。 第二天上班时她状态不是很好,开会时刘科那边又是一堆任务交代下来,秦依本就职业倦怠严重,再一看那一堆没完没了的活儿,疲惫感一起,一冲动就和刘科提了辞职,提完之后整个人反倒还轻松了些。 刘科有些意外,他平时虽是严厉了些,但对秦依的印象一直很好,记忆中她是个很能拼学习能力也很强的女孩,许多事交到她手里他很放心,这个项目里很得力的一个助手。 ——————补齐———— “如果你只是因为太累了想辞职,我可以先给你放几天假,休息够了再回来。”刘科难得和颜悦色。 秦依摇头:“谢谢刘总,不是累的问题,只是这工作让我看不到自己的价值,就每天这么瞎忙而已。” 刘科沉吟了会儿,长叹了口气,点点头:“你说的其实也是一个问题,老实说,咱这个团队还能不能继续下去我也说不准,最近上头一直坚持要撤掉,就这么一两个月的时间了。” 刘科无奈笑笑:“及早抽身也是明智的。” 刘科这么一说秦依反倒觉得自己不好意思,虽然知道这个团队迟早没法维持下去,但真的听刘科说出来还是有些不好受,毕竟是从她入职以来一起成长起来的团队。倒不是项目不好,也不是人不好,只是没有足够的资金支持,宣推上上头又各种压,怕影响公司声誉,凡涉及对外的稿子几乎一律毙掉,没有钱推进没有宣发,便是刘科有通天的本事也做不来这个事。 “刘总为什么不考虑自己做呢?”秦依想了想,没忍住,问道。 刘科摇头笑笑:“咱背靠着这么大个公司背景都没能做起来,孤军奋战你觉得能行?” 秦依看法倒是和刘科相反,背靠公司固然有大品牌支持,但相应的顾虑也多,许多事做起来束手束脚,一篇通稿就得经过五六道审核程序最终还可能因为种种顾虑被拿下,许多活不是没干好,只是外因所限没法依照预期来。 刘科没再多说什么,当场便给秦依批了辞呈,让她把工作交接好便可以走了。 秦依需要交接的工作不多,两天就全部交接完了。 许眉特别舍不得她走,两天来郁郁寡欢的,秦依走那天约秦依一块吃了顿饭,饭桌上唉声叹气的,整个人都蔫蔫的,看着秦依慢悠悠点着菜,问她:“辞职后有什么打算吗?” “回家啊。”秦依想也没想,“我觉得我应该回家沉淀段时间,想想清楚以后到底想做什么。” “你以前不就是很坚持说想要做互联网医疗?” 不做可穿戴式,不做轻问诊类,也不要做什么和云医院相关的,就只想要做优化就医流程这么个方向的。 许眉还记得刚认识秦依那会儿,她连什么是可穿戴式什么是轻问诊都没分辨清,就问是不是优化就医流程方向的,刘科一说是人当场就决定留下来了,这半年多来简直是如饥似渴地学和练,从零经验到如今的团队核心人物之一,每天跟着销售跑医院谈签约、跟在ue后参与产品设计和交互、再拿着开发那一pp的接口文档,一长串的代码,一个个地看,再加上属于本职工作的品推,这半年来秦依几乎是和刘科一起在统筹整个产品,如今团队没散,没想到秦依反倒是先走了。 许眉提的这个问题让秦依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手捏着菜单半天没翻过去,沉吟了好半晌才冲她笑笑:“我本来学的是抗肿瘤药物研究的,跟这个其实也没关系,当初就想试试。” “那你是打算回去继续做研究吗?” 秦依摇摇头:“没想清楚。” 继而又笑笑:“说不定我自己开公司呢,把你们几个都捞过来,咱一起干,不用束手束脚放开了干。” 许眉也跟着笑:“好啊。” 没太把秦依的话放在心上,秦依也只是随口说说,吃过饭便先回去了。 回到家秦依便给秦止打了电话,把辞职的事和他说了。 秦双木在那头听到她辞职了比她还兴奋,冲着话筒就喊:“总算开窍了。” 秦止也是松了口气:“回家吗?” 秦依一个人在外面他一向不怎么放心,平时和宁沁工作忙也没多少时间过来陪她,也就偶尔借着这边分公司的工作过来住几天。 “先回去住段时间吧。” 秦依没考虑清楚是要长期留家里还是再出来,房子原是想退掉,看自己东西多又懒得收拾,也就暂时把房子留了下来,只收拾了点衣服便先回去了。 秦依是第二天走的,昨晚把辞职回家的事和唐与说了下,唐与当时就炸了,还和她赌上气了,说她老这么说一出是一出,当初放弃研究所的事也没事先和他说一声,如今辞职走人了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每次说走就走让唐与有些崩溃。 秦依向来觉得这些都是自己的事而已,自己想清楚了也无所谓商量不商量,朋友之间告诉一声就好了,没想着唐与怨气这么重,昨晚挂了她电话后没再理她,连她今天离开也没来送她。 秦依给他打电话告别,没打通,一个人拖着行李箱,没想着刚走到小区门口却和陆承曜遇上了。 彼此在这附近住了这么几个月,秦依和陆承曜从没遇到过,没想到今天要走了反而遇上了。 陆承曜刚从小区出来,没开车,身上套了件黑色及膝长款大衣,身材颀长笔挺一路走来跟个模特似的。 他先看到了秦依,视线从她脸上慢慢落到她拖着的行李箱上,又重新落回了她脸上,眉心微拧起:“出差?” 秦依淡着脸没应,拖着行李箱从容从他面前走过。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想着反正都撕破脸了也就无所谓招呼不招呼了,当没看到人,反倒是与陆承曜擦身而过时又被陆承曜拉住了手臂,硬是拖着她往回挪了几步,面向他。   ☆、第十八章 【补齐】 “秦依。”他看她,眼神冷静,“你在和我闹别扭。” 秦依还急着赶飞机:“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低头看了眼腕表:“有事就说没事松手,别耽误我赶飞机。” “几点的飞机?”陆承曜也低头看了眼表,“我送你过去。” “谢谢!不用!”秦依转了转手腕,没能收回,人有些急,“我快赶不上飞机了你手松开行不行?” “我送你。”陆承曜伸手拉过了她的行李箱,不由分说带着她回车库取车,强行将她塞进了副驾驶座上。 秦依挣不开也没时间和他在那争,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道:“方便的话就打个表算算时间。” 头靠着车窗,闭上了眼睛,也不知是真睡着了还是假睡着了。 陆承曜叫了她几声没应,只是很是泰然地闭眸歇息。 她不理他,陆承曜也拿她没法,一路安静地开着车,直至车子在机场停车场停了下来,秦依才幽幽睁开眼,然后不紧不慢地从钱包里掏出了三百块,拈着冲他晃了晃:“这是车费,不用找了,剩下的二十块算小费。” “……”陆承曜看着她塞过来的三百,黑眸微眯起。 秦依已经泰然自若地推门下车,从后备箱取下行李,冲他挥着手:“谢啦。” 陆承曜锁了车门下车,跟在她身后,顺道拉过了她的行李箱。 “我送你。” 秦依扭头看了他一眼,道了声“谢谢”后也就由着他。 “秦依。”陆承曜长呼了口气,侧头看她,“你是不是特别想拿下恒创的融资?” “没有。”秦依没说谎,那笔融资于她而言实际上没什么用。 “秦依,我不是不想帮你,只是把这么一笔钱投给宜宁没意义。如果这是你自己的项目,哪怕是一个亿,我也能签给你。” 陆承曜说这话时很冷静,徐徐的语速,浑厚的嗓音,像在闲聊,又不像是。 秦依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他侧脸一如既往的清冷好看,淡淡的,举手投足间有种成熟男人的沉敛稳重,尽管他实际上也比她大不了多少岁。 他的冷静反而让秦依觉得自己这几天像无理取闹的小孩,幼稚闹腾。 “谢谢。”秦依诚心道谢,“不过我不需要,即使真的需要的时候,我爸就能给我。” 抬头看到已经走到值机处,伸手拉过了他手中的行李箱,走了两步,想了想,还是回头冲他道了声歉:“那天晚上……很抱歉,我喝得有点高,没别的意思,我只是还是不习惯和你太亲近,以前那样就挺好的。” 陆承曜嘴角抿了抿:“是我的问题。” 秦依抿抿唇,没再说什么,转身去办理登机手续。 陆承曜送秦依进了安检口才回去,开着车,刚回到小区门口就遇上了唐与。 唐与也不知道是不是专程在那里等人,双手插着风衣口袋,百无聊赖地来回晃,神色忧郁。 陆承曜和唐与做过将近两年的同桌,他性格原因,虽然和唐与算不得很亲密,但也还是不算差,看到人,还是客气地打了声招呼。 唐与似乎没意外,只是长叹了口气:“她上飞机了?” 陆承曜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是谁,唐与咬牙切齿:“除了那没心没肺的女人还能有谁啊,刚不是你送她去机场的吗,我看到了,就忍着不下来送她,真被她给气死了。你说她,当初在研究所待得好好的,合同都要签了,结果我就出了两天差,她一声不吭就跑高新区来了。这次也是,你说她在这边也待得好好的吧,我这都刚把房子给租下来,她又一声不吭跑了。” “……”陆承曜皱眉,“跑?” “这不就是跑了嘛,工作都辞了,房子好像也给退了,还说什么不回来了。”唐与还在气头上,“妈蛋,我刚交了一年的房租。” ——————补齐—— “……”陆承曜突然想起秦依刚才离去时,拖着行李箱冲他挥手道谢时的样子。 他一直理所当然地认为秦依只是去出差,在他对秦依的认识中,秦依向来不是轻言放弃的人,尤其是这份工作还是她放弃学了七年的专业换来的,而她在这个公司里待了仅不到一年的时间。 唐与还在一边碎碎念:“你说她这人是不是特奇葩特让人想痛揍,就没见过这样的,每次都是说变就变,完全没预兆。” 陆承曜颇有同感,点点头:“偶尔会。” “是吧,你也觉得她就这样的对吧。”唐与简直找到了知音,“你说,宁阿姨性格多好,秦叔也是那种做事特雷厉风行但又严谨缜密的人,怎么就养出了这么只奇葩。诶,你和她不是同住一条马路吗,她小时候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才基因突变了?” “她以前大概不这样。”陆承曜含蓄应,想起小时的秦依,一只手托着腮一只手拿着所有她能拿到的但他没有的东西,有些耀武扬威地冲他晃,“我有**,但我就不给你玩。”时的样子。 他还记得第一次在幼儿园见到她时的模样,粉雕玉琢的很漂亮,尤其是嘟着小嘴站在门口怯生生的模样,有点怕生,想走进去又不敢走进去,只是怯怯地看过每一个人,然后突然就朝他走过来了,有些迟疑地抓他的衣袖,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局促看他:“你好,我叫朵朵,你叫什么名字?” 他也有些局促,尤其其他小朋友都在看,那个时候的孩子圈中已经喜欢流行给人配对,谁和谁是老公老婆,尽管那个年龄层的小屁孩完全不理解老公老婆是什么意思,但就是本能的有些抗拒这样的玩笑,因此当她的手伸过来时,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推开了,只是年纪小不知轻重,她小小的身子被推着撞到了课桌,踉跄几步摔倒在地。 秦依刚被一个人扔在那样的环境里,本来就有些害怕的了,再被他这么一推,两泡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憋着想哭不敢哭的样子,只是咬着唇以着带了哭腔的嗓音委屈地说:“我再也不要和你玩了。” 他无措地看着她,想去道歉又开不了口,想去扶又不敢上前,只能在一边看着她手扶着地板慢慢站起身,也没像别的小朋友那样哭着说“我要妈妈”或者“我要回家”,只是瘪着嘴一个人把手拍干净,老师过来时怯怯地问老师“我爸爸是不是又不见了?我想要我爸爸。” 秦止没到半个小时就折回来了,他刚离开,听到老师在电话里转述她这句话当下便回来了,在幼儿园里陪了她一天,她黏着他,却也没告状说他推了她。 陆承曜那时还不知道秦依家的情况,很无法理解秦止这种行为,下午他带着秦依提前离开时,他有些沮丧地觉得,她被他吓跑了。 “诶诶诶,回魂了,想什么呢?”陆承曜正出神得厉害,唐与手掌在眼前猛挥,继续吐槽秦依,“你说她吧,老这样反反复复,哪个男人受得了,还想不想嫁人了这是。” 陆承曜转眸看他:“你不想娶?” 唐与一副见鬼的模样:“我脑子进水了才敢要她那样的。” “不是男女朋友吗?” 唐与想也没想:“幸亏不是!” 一口老血还梗在喉咙里下不去。 陆承曜了然地点点头,没再多问什么,安慰了几句有的没的,开车便回去了。 周围依然熟悉的街景,却觉得胸口有些空,像被什么东西梗着似的也说不上什么感觉,就是入眼的东西突然都没意思了些,对工作也有些提不起劲来。 晚上的时候陆承曜给秦依打了个电话。 秦依刚回回到家没多久,被家人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又拿秦双木开涮了一顿,整个人还在回家的温暖中,刚洗了澡敷完面膜,看到陆承曜电话时还奇怪了下,本来不太想接,想想又觉得矫情了,也就接了起来。 “唐与说你辞职了。”电话刚接起,陆承曜直切主题,低沉的嗓音在夜风中徐徐的分外好听。 秦依点点头:“对啊。” “不回东城了?” “暂时没有回去的打算,先去我爸公司实习一阵。”秦依没想好,刚回来,家里什么都是好的。   ☆、第十九章 陆承曜沉默了会儿:“秦依,为什么你每次总能放弃得如此干脆?” “……”秦依一时没明白,“什么意思?” 电话那头长呼了口气:“没什么,挂了,你早点睡。” 挂了电话。 秦依对着手机莫名其妙,本来好好的心情因为他这莫名的一句话变得有些不是滋味,揣摩了半天也不知道他打这么个电话是什么意思,也就干脆不去深究。 好久没给自己放过长假,既然辞了职,秦依也就放肆吃喝玩乐。 几年没好好在家里待过,对这座城市也已有些陌生,秦双木特地请了假陪她,街头巷尾地溜达和找美食,秦依难得这么放松,只是玩了半个月下来,大概是被工作虐久了,连着半个月没上班,秦依慢慢反倒有些不习惯。 秦止想让她先到公司上班,或者是去b市的研究所,或者药企,只要她留在b市,想去做什么随她。 秦依也没想清楚,也就依着秦止的意思先回旭景。 秦依除了小时候喜欢跑公司找宁沁,自长大后便没再去过公司,尤其是这几年常年在外面念书,寒暑假有时间也都是去实习,连待家里的时间都少了,更没时间去公司,因而公司里大家虽都知道老板有一双儿女,却不知道长啥样。 秦止原是安排秦依到品牌部上班,和她这半年来的工作也有些对口。 只是旭景品牌部工作只是负责一些对外的宣传和品牌形象维护,对秦依而言,能发挥的地方不是很多,她改而选择了风投部。 在风投领域秦依完全是个新人,非科班出身,也没有相应的工作经验,虽身为老板千金,秦依也只是以实习生身份进去。 当年秦止让她选择金融方向便是奔着以后让她到公司上班,从风投部磨起,再慢慢进入核心的投资并购部,有意让她以后参与公司的管理,只是秦依当年临时改了志愿,改去学生物了,没想到兜了这么一大圈,最后还是回到了这个地方来。 秦依记得陆承曜现在也是负责风投方向的,就是不知道在恒创是怎么个职位。 这几年来秦依也陆陆续续从宁沁和秦嫣口中听过一些他在国外的情况,成绩一如既往的独领风骚,一有空便去华尔街实习,拒绝了高盛、摩根等世界知名投行的高薪职位等等。 秦依记得前几年陆承曜大学快毕业时,秦止是有意让陆承曜到公司来工作,抛开别的不说,秦止向来很欣赏陆承曜在风投领域的眼光和独到的洞察力,一直想把陆承曜拉拢进自家核心团队来,只是当时陆承曜以想继续深造为由拒绝了,后来他也确实去了哈佛,在国外一待就是三年。 “爸,你当初不是一直想把陆承曜招进公司吗,后来怎么没提这个事了?”想起这件事,秦依心下好奇,晚上吃饭时,也就忍不住向秦止提起这个问题,“哈佛深造回来的人,怎么说也比当年一个小本科生强多了吧。” “那也得人家愿意过来才行。”秦止说起这话时有些漫不经心,抬头看了她一眼,“去年他还没从美国回来我就和他打电话提过这个事,他说他想自己在外面磨砺一段时间再考虑。” 总之就是拒绝了。秦依了然点头,恒创不比旭景,一般人都选择旭景不要恒创,只能说人各有志。 他连自己家企业都没回,更没可能要来她家打工。 一直在默默吃饭的秦双木抬头瞥了秦依一眼:“姐,你最近怎么张口闭口都是陆承曜的,该不会是喜欢人家吧。” “……”秦依被噎住,手中捏着的筷子利落一转,用筷头冲他脑袋上利落敲了一记,“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什么时候张口闭口提他了,就今天想起爸当年想拉拢人才的事,顺便提了一下。” “是,是没张口闭口就提,就是每次秦阿姨和妈聊起陆承曜,两只耳朵竖得跟兔子耳朵似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在偷听。” 为加强效果,秦双木还特地竖起两只手在脑袋上比划了下,学得惟妙惟肖,秦依差点没一脚踢过去,有些恼羞成怒:“秦双木,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剁了你。” 秦双木幸灾乐祸:“看吧,看吧,恼羞成怒了吧,不是你恼什么恼。” 秦依这下是真的恼了:“秦双木,说了多少次了,别再拿我和他开那样的玩笑。” 宁沁和秦止互望了眼,秦止眼里有些担心,沉吟了会儿。 吃过饭后,秦止特地找秦依谈话。 “朵朵,你年纪也不小了,一直没想过找男朋友吗?” 秦止问得委婉,秦依有些窘:“爸,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把我扫地出门了吗?” 秦止笑:“说的什么话,如果可以我还宁愿你一辈子留在爸妈身边不嫁,但是女孩子大了总归是要嫁人的,要不然以后我们不在了谁照顾你。” “那都得到猴年马月了,你们也担心得太长了些。我还想多陪陪你们几年,不急。” “总得找个人先处处看。”秦止沉吟,看向她,“你一直没找男朋友,不会真像双木说的,对陆承曜有别的心思吧?” “您别听他胡说八道。”秦依恨不得连双腿都举上发誓,“我就是没遇到喜欢的而已。” “我看唐与人就挺不错的。”秦止算是从小看着唐与长大的,对他知根知底的,秦依和唐与也合拍,从小玩一块儿,若真要找,秦止倒是对两个人挺乐见其成的。 秦依没想过这个事,提到唐与都有些嫌弃:“他?太聒噪了吧。” 就因为辞职这个事,唐与到现在还一天照三顿饭的打电话来骂她没良心。 “难道你觉得陆承曜更好?” “……”秦依无言看他,“爸,难道这世界上的男人除了唐与就只有陆承曜了吗?” 秦止一时间被秦依问住,轻咳了声:“爸没这个意思,不过陆承曜这个人吧,优秀是优秀,但太沉稳内敛了,不会像唐与那样哄女孩子。而且吧,人家对你也没那个意思你别一头钻进去。” 两个人这二十多年来怎么相处的秦止都看在眼里,当年陆承曜怎么嫌弃秦依的他也看在眼里,虽然说那时年纪小不懂事,秦止还是对这个事有些耿耿于怀。这么多年观察下来,陆承曜的人品秦止自然信得过,只是下意识觉得陆承曜不适合秦依,好在让他宽心的是,陆承曜对自家姑娘没兴趣。   ☆、第二十章 秦止唯一担心的就是秦依会一头栽进去,因此不得不趁这个机会提点她一下。 秦依对秦止的提点很是无言,侧头看他:“爸,你女儿是这么没出息的人吗?” 这句话让秦止很是宽心,人突然就跟吃了定心丸似的,身心一下子都舒畅了起来,又隐隐有些说不上的失落。 晚上回房时,秦止忍不住和宁沁提起了这个事:“其实有时候又觉得,陆承曜这孩子和朵朵还是挺配的,年轻上进,沉敛有担当,不会在外面胡来。” 宁沁无言看他:“那也得人家看上你女儿你女儿也看上人家好吗?” 秦止一听这话就不太乐意:“我女儿怎么不好了,就他敢嫌弃。” “……”宁沁掐着他的脸颊,“每次一提到这个你就急,你女儿再好也不是人民币,还得人人爱着她呢。” “那也由不得别人嫌弃。”秦止嘟哝了句,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得给秦依找个懂得疼她的,陆承曜排除。 秦依不懂秦止的纠结,最近没什么想恋爱的念头,进了风投部,又一头扎进了工作。 她在公司只是实习生的身份,工作也都是些打杂的活儿,诸如打印材料整理行业投资分析报告等等,这些活儿对秦依来说也算得驾轻就熟。大概因为过去半年多养成的职业习惯,每次看这些投资分析报告,秦依总忍不住看看最近哪家移动医疗公司又获得了融资,哪家创投又投资了哪个行业,尤其是恒创,秦依总下意识地忍不住去看看这家公司的动态。 观察得多了也就观察出规律来了。 秦依发现自去年底以来,恒创的投资方向上有个战略上的调整,除了也开始涉足移动医疗领域,也开始涉足药企,收购了一家小有名气的药企蘅企。 秦依以往学的便是肿瘤研究,确切地说是抗肿瘤药物研究方向,对业界自然有些了解,蘅企算是业界老牌药企,尤以抗肿瘤药物研究见长,团队研发能力很强,秦依毕业前还曾考虑过这家公司,里面的学术气氛很自由,扁平化的管理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和上层下级的束缚。 只是蘅企发展上也有自己的短板,一直受困于资金流以及营销渠道走不开,没能做大做强。恒创收购后花了大价钱去重组和改造,专注于抗肿瘤药物研究方向。 秦依看着去年年底这个时间点有些微妙,陆承曜似乎大概也是那个时间段回国的,就不知道是不是他主导的这个事。 秦依网上查不到相关资料,秦止有人脉能打听到,她又不好意思去问秦止,生怕问了秦止又要怀疑她对陆承曜有什么了。 这么一想时秦依也发现自己似乎过度关注了些,也就慢慢放下了这个事,只是越去了解这些投资分析报告,看着大把大把的热钱流入移动医疗这个领域,秦依想要重新回到这个领域的念头也越来越强烈,她有点怀念过去半年多里那种状态,看着一款产品从无到有慢慢在自己手中成型,再推送到亿万人手中,秦依总觉得其实是一件挺有成就感的事。 只是她曾与大家一块培育出了这个孩子,在它还未成形时她却先离开了,团队也解散了。 在她在旭景实习一个月后,刘科意外给她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刘科有些感伤,项目到底是他一手立项起来的,做到一半被迫放弃到底有些不甘心。 他隐约知道秦依的家世,第一次明白地问秦依,有没有考虑过把这个项目接手过来,独立出去,自己做,他知道秦依有这个资金也有这个能力。 当初面试时,刘科记得他问过秦依,为什么会放弃学了七年的专业,改跟着他做这个项目。 她当时答得有所保留,只是说想把这个产品做起来。他特别记得她这么回他时,眼睛里的决心,这半年多来她也是真的用心在做这个事。 刘科想把产品交给秦依,将近一年的运作,虽然问题不少,但系统搭建和签约医院方面也已做得七七八八,秦依又是跟着他一手把这个项目做起来的,对产品的统筹把控能力不比他少,对刘科来说,交给秦依重新组建总比就这么全部放弃了要安心许多。 秦依从没考虑过这么个问题,她甚至没有过任何创业或者担任领导职位的念头,倒不是对自己没信心,只是觉得自己做事向来裹足不前,容易想太多,瞻前顾后,没法迅速果断地做出决策,这样的自己是没法胜任决策角色的,她可以当参谋顾问,但遇到决策层面的问题,有些怂。 秦依觉得自己承受不了决策后的压力和负担,但刘科的劝说让她有些蠢蠢欲动。 晚上回家时秦依和秦止提了这个事,秦止虽然疼她,却不会溺爱,从来就不会因为她想要什么就无条件地满足她,只是会一步步地引导她,要怎么样才能靠自己光明正大地得到自己想要的。 秦止向来相信钱财都是虚的,今天可能腰缠万贯明天可能就一无所有,只有能力和才华才是实在的,他很支持秦依的决定,只不过要求秦依必须拿出一份具有可行性的商业计划书给他,用她的计划书说服他,而不是以他女儿的身份来说服他。 “年前给我看过的那份不合格。”末了,秦止特地提了下年前秦依拿去融资的那份计划书,“所以你别再拿那份东西来糊弄我。” 秦依本来是想把那份计划书改吧改吧就拿来给秦止的,听秦止这么一说有些窘:“爸,要求不用这么严苛吧,只是一两千万的事。” “好,我问你,这一两千万你打算怎么花?你的团队怎么搭建?是建在b市还是回东城?还有公司选址的问题,人才筛选问题,运作问题等等,你心里有数了吗?” 秦依心里没数,老老实实回去写bp,虽有秦止指点着,但关屋里连写了一周还是没能在秦止那儿通过,又回去闭关闷头重写。 宁沁和秦嫣聊起这个事,她自己看着都有些心疼。她也是做风投的,秦依的bp在她看来是没太大问题的,但秦止那边要求严格,用他的话说,“你bp的目的是让我心甘情愿地掏钱给你,而不是交作业。”。 秦嫣做的文物研究,宁沁给她看秦依的bp时她也看不懂,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她觉得秦依的bp已经是完美,至少她没看出问题。 晚上给陆承曜打电话时,秦嫣忍不住提起了这个事:“你自己也是做风投的,你看看秦依这份商业计划书,问题出在哪儿,她最近估计快被这个事逼疯了。” “bp?”陆承曜最近工作忙,已经有段时间没和秦依联系过,也不知道她最近在忙什么。 “她想把原来公司那个项目独立出来自己做,需要一笔钱。”秦嫣说,有些皱眉,“你和秦依好歹也十几年的同学了,又从小一起长大的,就算没做成情侣,但按理说也不会这么陌生吧。” 陆承曜不太想提这个事:“你手上有她的bp原稿吗,发我一份。” 秦嫣有些来气:“每次一提起她你就回避,她到底哪点不好了?不趁着男未婚女未嫁赶紧把人娶了,还想以后后悔呢你?” “她哪里好了?”陆承曜反问了句,嗓音淡淡的,有些沉,秦嫣听着总觉得不大对劲,刚要追问,陆承曜已继续道,“你把她bp发我一下吧,我先挂了,准备开会。” 挂了电话。   ☆、第二十一章 秦嫣被陆承曜噎得不轻,无奈人挂了电话,想骂人找不到人骂,一转身找正在沙发上读报的陆仲谦发泄:“都是你生的好儿子,一个德行。” “只能证明我基因强大。”陆仲谦抬起头来瞥了她一眼,“不过我追女人时可没他这德行。” 他也是从小看上的人,再见面时先拿下,再恋爱,果决迅速高效率,哪里像陆承曜这般了。虽然身为人家父亲,陆仲谦也是不大摸得准陆承曜的心思,有时有个心思深如海的儿子也未必是好事,就比如在对秦依这个态度上,陆仲谦倒是真没看出陆承曜和秦依哪里有来电的苗头,就秦嫣一个人在瞎折腾。 陆承曜那边一个会议下来,开邮箱没看到秦嫣给他发bp,给秦嫣打电话:“邮件发我了吗?” 秦嫣还在气头上,干脆装傻:“什么邮件?” “秦依的bp。” “人家没什么好的,你瞎操心个啥啊。” 秦嫣用他刚才的话噎他,果然电话那头沉默了阵儿,秦嫣以为他要服软时,没想着那头传来了淡淡的道别声:“我就随便问问,你心疼她你就发,我挂了。” “……”秦嫣听着电话那头的“嘟嘟”忙音,又是一口气憋在胸口提不上来,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算了,不发了。人家朵朵好好一姑娘让猪给拱了可惜。” 陆承曜难得点头:“我早说了,人家两个小的都没这个意思,就你一头热。” 秦嫣哼哼着不说话,也不给陆承曜发邮件。 陆承曜等了一晚上邮箱也没动静,本来不想理会,心里却又老惦记着不放,想了想,还是给秦依打了个电话。 陆承曜电话拨过来时秦依正在客厅陪家人看电视,盘着两条腿一边拿着手机玩游戏一边含着根棒棒糖,惬意得不行,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时还被小小吓了一跳,在家里她手机没设静音,铃声一起全家都听到,秦双木就坐在她身边,下意识就往她手机看了眼,看到“陆承曜”三个字时眼神都暧昧了起来,还用手捅了捅宁沁手臂,下巴朝秦依那边一点,也不说话。 秦依被看得尴尬:“你们干嘛啊?只是打错电话的。” 很利落地把手机摁断了,还假装很潇洒地扔到一边,没想着手机刚被扔到沙发上又响起来了。 秦双木眼神已经不止是揶揄了,指着手机:“打错电话的又打来了。” 连在认真看财务报表的秦止都下意识抬头往秦依看了眼。 秦依看着手机跟个烫手山芋似的,看一家人都在盯着她看,轻咳了声,还是慢吞吞地拿过了手机,只是下意识想回房接电话,屁股没垫离沙发,秦双木已经开始暧昧地笑:“偷偷一个人躲房里接电话,要说真没猫腻我还不信了。” “……”秦依往电视一指,理直气壮,“电视太吵了。” 秦双木拿起遥控,“啪”一声关掉了。 秦依看了秦双木一眼,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又坐回了沙发上,手机在第二遍响过后又响起了第三遍。 秦依接了起来,本来没觉得多大的事,被秦双木这么一折腾总觉得有些别扭,接起电话时还得想着怎么表现得和平时听着无异,也就以着惯有的冷静嗓音“喂”了声。 陆承曜那边连打了几个电话都被挂掉,这两天又被秦嫣的话刺激得有些心浮气躁,嗓音有些沉:“怎么没接电话?” 秦双木这边还暧昧地凑了上来听,秦止还是挺尊重秦依*,轻咳了声,锐眸往秦双木那一扫,秦双木自动自发地从秦依身侧挪开。 秦依被六只眼睛盯着如坐针毡,努力让嗓音也淡淡的:“那个……请问你有事吗?” 太过疏离客气的语气当下让陆承曜眉心拧了拧,语气也淡冷了下来:“没事。” “哦,那我挂了。” 秦依很利落地挂了电话,抬起头来,看着盯着自己的三双眼睛,一个个探究的眼神让秦依有种她和陆承曜干了什么不可见人的事的错觉,虽然确实曾经干过不可见人的事。 “你们干嘛啊?”秦依先出声。 秦双木那根漂亮的长指跟着他的一字一顿一下一下地点着:“有!猫!腻!” 秦止语气淡淡的:“朵朵,你坑双木就算了,连老爸也要坑了是吧。”注意力重新回到了报表中。 宁沁也是淡淡的语气:“都这把年纪了,谈个恋爱也不用遮遮掩掩的。” “……”秦依有口难言,“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谈恋爱了,他就莫名其妙给我打了个电话。” “这才是最大的问题。”秦双木看她,一脸鄙视,“你们两个没什么,你遮什么遮啊,还好意思装深沉!而且啊,‘怎么不接电话?'” 秦双木学着陆承曜刚才的语气,轻哼了声:“这分明就是屡次被女票挂断电话要发飙的前奏,欠收拾!对吧,爸?” 说完时还不忘抬头看秦止,冲他眨眨眼睛:“我知道您最有经验了。” 秦止瞥了他一眼,没理,只是眼角余光往宁沁那边扫了眼。 秦依被噎着,嘴皮子没秦双木厉害,半天找不到半句话为自己辩解,秦双木还在那摆手:“好啦好啦,就你那点智商,再想半天也还是找不出借口来的,不用解释!我们懂的。” 秦依直接一脚踹过去:“都说我和他不熟了。” 秦双木配合地点头:“嗯嗯,不熟,不熟。‘怎么不接电话?’。” 又重复了一句陆承曜刚那话。 秦止轻咳了声,终于发声:“朵朵,你要是真喜欢,爸也不会真的要阻止你们在一起,不过我还是那句话,陆承曜不适合你,还是得多方面考虑多对比再选择,最重要的是,女孩子要保护好自己。” “爸,您太甜了。”秦双木瞥了秦依一眼,“两个都孤家寡人地在外面住着,又都如狼似虎的年纪,还保护自己?你还不如问她谁先扑倒谁的,有没做安全措施,别几个月后突然给您蹦出个外孙来。” 宁沁克制着往秦依平坦的肚皮瞥了眼,秦依脸色克制不住地开始发烫发红。 秦止一看她这模样脸色当下就严肃起来了:“秦朵朵!老实交代,你们进展到哪步了?” “我……”秦止一严肃起来秦依就虚,有些架不住,“那个……我和他真的……清清白白,也没谈恋爱,您放心,十个月后绝对蹦不出外孙来。” 作势低头看了眼手表:“十点了,爸,我答应交你的bp还没写完,我先回去奋斗了。” 暗搓搓地溜回了房里。 她的bp刚又被秦止否了,产品定位没写到点上,打动不了他。 秦依有点愁眉不展,在面对秦止之前,她一向自认能力不差,学习能力也不差,如若不然刘科也不会找她继续把这个项目做下去,但连着几天被否定之后,秦依有点沮丧。 第二天又关在屋里写了一天的bp,越写思绪反而越混乱,也就干脆先扔下不管,出去逛逛街透透气,没想着运气有点背,光顾着想bp也没看路,走到自家别墅转角马路时,差点和迎面开来的小奥迪迎面撞上,好在对方反应快,或者是早早便看出她没长眼,车头在距离她半臂距离时稳稳停了下来。 “吱”的轮胎与地板的刮擦声让秦依回过神来,有些尴尬,也没看清人就先下意识做了个道歉的姿势,转身想走,没想着车窗慢慢摇了下来,陆承曜那张清冷俊脸从车窗探了出来。 “你怎么了?”陆承曜问,嗓音依然淡冷淡冷的。 “……”乍在自家门口看到人,秦依一时没回过神来,好一会儿才道,“你怎么在这儿?” 想起昨晚的事,下意识回头朝自家院子看了眼,生怕秦双木又突然从哪里冒出来。 陆承曜也跟着她往她家院子看了眼:“怎么了?” “没事。”没看到秦双木秦依放心了些,但为免又产生不必要的误会,还是往旁边植物挪了挪,借植物挡住自己,这才看向陆承曜,“回来出差吗?” 陆承曜点了点头:“嗯。” 开了车门:“一起吃个饭吧。” 秦依不太想去:“改天吧,我还有事。” 陆承曜没应,人却是下了车,手撑着车门看她:“秦朵朵,我们谈谈。半年前!”   ☆、第3章 .24 秦依怔了下,看向他。 他也在看她,定定的,黑眸深沉冷静。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像在角力,谁也没让谁,定定地互看了会儿,秦依先转开了视线,掉头便走。 陆承曜动作比她快,“碰”一声把车门甩上,绕过车尾,从身后拉住她,拽着她的手臂往后一用力,秦依被扯着反拉了回来,腰轻撞上车身,人没站直身,一根手臂已紧紧缠在了她腰上,陆承曜身体逼近,将她压抵在了车身上,困在他的臂弯和胸膛间,两人的身体严丝密缝地贴合在了一起。 陆承曜居高临下看她,灼烫的温度从贴着她小腹的地方徐徐传来。 秦依脸皮薄,陆承曜突然极具侵略性的动作让她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但脸皮已经因为这暧昧的姿势滚烫烧红了,手掌伸出想推他,快到他胸前时又生生顿住,怎么也下不去手去碰他胸膛,只得以手肘去碰了碰他:“你干嘛啊。” 陆承曜还没应,秦双木语含惊喜的嗓音已在陆承曜身后悠悠响起:“陆大哥?什么时候回来了?” 秦依身体一僵,很下意识的,做了一个她事后后悔不已的动作,双臂圈住陆承曜精实的腰身,将脸埋入他胸膛:“别让他看到。” 双臂下的身躯紧绷了那么一下下,秦依后知后觉,本就烧烫的脸蛋更是烫得不行,骑虎难下干脆眼一闭牙一咬,紧抱着他不动了,只是将整个身子都藏在了他黑色及膝大衣下,小声地催:“快把他打发走。” 陆承曜垂眸看了她一眼,撑在车身上的手掌迟疑了下,横贴过她的耳畔,扣在了她后脑勺上,压着她的脑袋轻摁在了胸膛前,替她挡住了侧脸,动作亲昵温柔,干燥的掌腹贴着她的耳朵,秦依心跳有些说不出的乱。 秦双木就站在陆承曜正背面,远远隔着个院子和道铁栅栏,本没留意到陆承曜面前还躲着个人,看陆承曜没回头,人有些好奇,走了过来,凑近时一眼便看出陆承曜怀里还搂着个人,却因为陆承曜身形高挺,大衣也够长,一时间没瞧出是谁,只是人突然就像被打了记闷棍,虽然从小看着陆承曜和秦依那不冷不热的劲儿就知道两人没戏,但毕竟男未婚女未嫁总还抱持着点幻想,没想着一向清心寡欲从没女人近身的陆承曜突然带了个女人回来,还当街抱得难分难舍,整个人突然就跟失恋了似的。 “陆大哥,你……”话梗在喉咙出不来了,突然心疼起自家大姐来了。 陆承曜手掌将秦依压在胸口,扭头看了秦双木一眼,神色自若:“今天没课吗?” “下午没课。”秦双木有些低落,偏过头,想看清陆承曜抱的是什么人,这么宝贝着,看着他都忍不住替秦依不值起来。 秦依明显感觉到秦双木探究的两道视线,不动声色地往陆承曜胸膛里缩了缩,陆承曜扣着她后脑勺的手掌很配合地收紧了些。 秦双木不死心:“陆大哥,这是你女朋友吗?不介绍一下?” 秦依被闷得又紧张又难受,掐着陆承曜的腰:“把他打发掉。” 陆承曜垂眸看了她一眼后深吐了口气,扭头看秦双木:“改天吧,刚那啥,她现在没法见人。” 话虽没点透,秦双木也能听出那啥是啥意思了,估计正吻得难分难舍时,他打搅了人家好事。 秦双木很久没这么失落的感情,不太自在地扯了扯唇:“那我不打搅你们了,你们……” “继续”两个字心塞得怎么也说不出口,改换了个词儿“改天再一起吃饭。” 秦双木脚步声终于听不见后,秦依才忐忑地从陆承曜怀里抬起头来,很是尴尬,一张脸闷在他怀里红得快烧起来了。 “刚谢谢你。”秦依很不自在地道谢,手也没敢像刚才那样放肆,半屈着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陆承曜没应,只是垂眸侧头看她,黑眸本就深邃,如今更添了几分深沉的浓黑。 秦依心跳突然又快了起来,甚至不敢与他对视,下意识推他想转身,头突然一紧,陆承曜手掌再次横贴过她的耳侧紧扣在了她后脑勺上,掰着她的脸仰面向他,秦依甚至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俊脸在眼前放大,嘴唇瞬间被两片温热柔软的唇瓣覆压上。 秦依整个傻掉。 陆承曜手臂已压上她的背,压着将她整个紧紧揉进了怀里,吻由浅而深,攻城略地,不疾不徐的动作却又像蕴着鸷猛失控的力道,交缠的舌头失控而极具侵略性,在她唇内鲸吞蚕食。 秦依意识有些迷蒙,唇齿间都是他的气息,有点分不清身在何处,隐隐约约夜色迷乱,他手臂紧捆着她,将她牢牢压在身下,狂乱失控…… 秦依骤然清醒过来,下意识用力推开了他,背转过身,手背捂着唇,气息还有些喘,意乱情迷后,意识清醒了过来只觉得满心尴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向来觉得她和陆承曜是特奇葩的两个人,从小认识从小同窗却又从小互没搭理过,平时偶尔视线不小心撞上了也都是假装不经意地将视线转开,除了“谢谢”“不客气”类的客套话,几乎没说上过一句话,只是奇葩的两个人,某一天突然滚了床单,光天白日下还突然吻得难分难舍了。 陆承曜也轻咳着转过了身。 秦依尴尬得一刻也没法多待,匆匆抛下一句“我先回去了”后落荒而逃。 秦双木还在客厅心塞,看到捂着唇慌慌张张跑回来的秦依也没察觉出异样来,只是问她:“怎么回来了?刚有没有看到陆大哥,搂着个女的很宝贝的样子……” “没看到。”秦依匆匆上楼。 秦双木瞪着她的背影轻啐了声:“吃醋了!改天我帮你打听打听是谁,要是没戏了你也别老惦记着人家。” 秦依没心理会他说了什么,秦双木倒是惦记在了心上,吃过晚饭便找唐兮然打探消息。 唐兮然正窝在外祖父陆家,刚回来没一会儿,和陆承曜倒是吃过饭了,就没见过秦双木嘴里宝贝得不行的女孩,也没见家里人提起陆承曜带了女孩回家来,因此挂了电话后忍不住盯着陆承曜打量了阵儿。 陆承曜正在看秦依那份bp,秦嫣虽撩了狠话好姑娘不能让自家猪给拱了,bp没发陆承曜,但前两天宁沁拿出来那份被搁在了桌子上没收,陆承曜刚回来便看到了,这会儿正看得专注,眼皮虽没动,但被人盯着看了半晌还是有感觉的,头也没抬,只是淡淡问:“有事?” “哥,我听说你带了个女孩回来。” 秦嫣正喝着茶,惊得差点没被呛着,放下茶杯赶紧看陆承曜:“真的假的?我说这不是节也不是假的你怎么还大老远跑回来,你……” 秦嫣说不下去,一颗心直往下沉,虽觉得秦依和陆承曜没可能,但心里到底还是偏着秦依的,老想着撮合两人,没想到人没撮合成,自家儿子却闷不吭声地把别家姑娘带回家来了。 都到见家长的地步了,又是让陆承曜心甘情愿带回来的,可想而知自家儿子到底有多喜欢,秦嫣突然失落得难受。 陆承曜反倒是有些莫名地看了她一眼:“不是节不是假我就不能回来了吗?” “别转移话题。”唐兮然还在紧张陆承曜带女孩回来的事,“人呢?” “没有。” “少来,双木说了,他下午撞见你搂着个女孩,还特别宠溺。” 唐兮然光想着那个画面也觉得心塞,大概是从小看着秦依和陆承曜一起长大,两人站在一起时一冷一软跟个画似的很是般配,加上受秦嫣影响,总不自觉把秦依当成自家表嫂了,如今表嫂另有其人不说,陆承曜还很宠溺。 唐兮然从小就没见过陆承曜对那个女孩露出宠溺的表情过,在她的印象中,陆承曜性子随了他爹陆仲谦,清清冷冷的感情内敛,不大会出现所谓的溺宠一个女孩的画面,即使有,也断然用不上宠溺的字眼的,可偏偏秦双木还描绘得有板有眼的。 她和秦双木认识多年,对他再了解不过,说什么也不可能特地捏造事实糊弄她。 唯一可能的就是陆承曜没说真话,只是没说真话的某人对于她的话也只是淡淡瞅了一眼,继续低头看bp 秦嫣心里也着急,劈手夺过他手中的bp:“先把话说清楚,被人撞见当街和一个女孩搂搂抱抱怎么回事?到底是不是把女孩带回家了?” 陆承曜也不去抢,长呼了口气,侧眼看她:“总有带回来的那天。” 秦嫣被这句话打击得不轻,第二天和宁沁喝下午茶时忍不住提起了这个事,宁沁虽然心里也有些莫名的失落感,以前一直和秦止说秦依和陆承曜不合适,但当真的听说另一个人已经有了男女朋友后,心里头就有些说不上的惋惜,想到那天晚上秦依和陆承曜打电话的模样,有些心疼起秦依来,隐约有些明白这大半年来秦依为什么特别反感秦双木把她和陆承曜绑在一起说事。 晚上吃饭时秦双木有意提起陆承曜,宁沁桌子下就狠踢了他一脚,阻止他再没遮没拦地拿秦依和陆承曜开玩笑。 秦双木憋着难受:“怕什么,我问过兮然了,她说陆大哥就是有女朋友了,这次就是特地带回来见家长的。” 秦依正低头喝着汤,人还因为昨天莫名其妙的吻处在一种说不上的情绪中,乍听到陆承曜是带女朋友回来见家长,捏着的汤匙突然颤了下,下意识抬头看了秦双木一眼,大概是眼神里有点什么,秦依形容不上来,总之这一眼看过去,平时最喜欢毒舌她的秦双木竟然替她愤愤起来了:“姐,没事,咱找个比他更好的,改天我就找人给你介绍,让他后悔一辈子去。” “……”秦依克制着胸口不大舒服的情绪,慢悠悠地放下汤匙,“他有女朋友干嘛也非得急着给我找男朋友了,我又不急……” “难道你还想等他分手?”说话的是秦止,嗓音淡淡的却有些沉,“不管他是谁,和有家室的男人保持距离。” “……”秦依被噎得说不上话来,看秦止眼神犀利也不大敢说话,只是嗫嚅着应,“这逻辑不对啊……” 秦止可没管她逻辑对没对,只是明令禁止她和陆承曜保持距离,秦双木也不许再有事没事拿两人开涮。 秦依想想她和陆承曜除了那么一两次擦枪走火的时候,其实一直在安全距离以为,而且是比安全还安全的距离,连话都不说了还能不安全么,也就没太放在心上。 没想着要保持安全距离的人晚上突然给她打电话,秦依想到这一次两次匪夷所思的擦枪走火,捏着手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觉得特别的尴尬和无所适从。 秦依觉得陆承曜大概也是这么种感觉,两人从昨天下午就没再联系过,如今他突然给她打电话,秦依也摸不准怎么个情况,只是心情有种很复杂的微妙感,犹豫了会儿,还是利落将电话摁断了。 电话没再拨过来,只是没多久楼下竟传来了陆承曜的声音,以及家人热情招呼的声音。 陆承曜平时不常来秦家,难得踏进一回也多半是来送东西或者和秦止讨论工作上的事,基本不会像秦依这样,有事没事去找唐兮然聊聊天或者陪秦嫣说说话,当然,一般是都是在陆承曜不在家的时候。 宁沁对陆承曜突然过来还是挺意外的,虽然说对他有女朋友一事有些不舒服,但也没有一起长大就非得和自己女儿在一起的道理,因此还是客气地起身招呼他入座。 陆承曜也礼貌地打招呼,黑眸不着痕迹地在客厅里转了圈,没看到秦依,想了想还是礼貌问道:“秦依在吗?我找她有点事。” “她在房间忙工作呢。”宁沁应,没有把秦依叫下来的意思,“听说你带女朋友回家了,哪里人啊?什么时候结婚?” 陆承曜笑笑:“没有的事。” 正在看杂志的秦双木抬眸瞥了他一眼:“陆大哥,这个年纪有女朋友又不是丢脸的事,别遮遮掩掩的了,我们都知道。” 陆承曜拧眉,听出秦双木指的是昨天的事,到底还是顾忌着秦依的感受,牵了牵唇没回应,只是往她房间方向瞥了眼:“我有点事找秦依。” 秦双木不太想让两人独处,故意放大了嗓门问:“诶,陆大哥,昨天你在我家门口搂着的女孩是你女朋友吧?啥时候带过来一起吃个饭啊,想看看嫂子长啥样。” 他本意是想让秦依听到后别再对陆承曜心存幻想,没想着这一吼把秦依给吼出来了。 “那个……有事吗?我们到外面谈吧。”秦依从楼上下来时,力持镇定地问,心里有些忐忑,昨天的事太过丢人,昨天这么躲着就是怕秦双木看到了误会。 秦双木胸口一口气憋着突然就提不上来,恨不得拎着秦依骂,拼命朝她使眼色,让她别出去,没想着秦依没理会他,反倒是陆承曜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冲秦依微微点头,顺道和秦止宁沁道了声别。 秦止神色虽一直淡淡的不大理,但一直看着两人,看秦依大黑夜的还要跟着陆承曜出去,重重地咳了声,也不说话。 秦依忐忑回头看他:“爸,我们就出去谈点工作的事,勤沁约了我一块吃宵夜来着,她一会儿就到。” 林勤沁是她特地约过来的,家就在附近。 秦依不知道该怎么坦然面对屡次擦枪走火的陆承曜,刚好林勤沁给她打电话,就想着借她理直气壮地躲出去。 两人刚到门口林勤沁就到了,看到陆承曜很是意外:“你也回来了?正巧,我们正要去吃夜宵,一起吧。” 陆承曜侧头看了秦依一眼,眼神幽沉,不知道是不是大半张脸藏在阴影下的缘故,秦依隐约感觉他这一眼隐隐有些不悦,不太自在地扯了扯唇:“那个你没空就算了,改天吧。” 抱着林勤沁的手臂转身就要走,陆承曜不紧不慢地应:“没事,我今晚有空。” ———— 三人就在秦依家附近广场的烤肉店坐了下来。 一路上林勤沁明显察觉到两人暗涌的波流,也不知道怎么个情况,点完菜借着上洗手间把空间暂时留给了两人。 林勤沁一走气氛就冷了下来。 秦依低头喝着果汁不说话,陆承曜盯着她看了会儿,长吐了口气,找了个彼此都不尴尬的话题先开了口:“我在我妈那儿看到了你的bp。” 秦依抬头看他,有些意外。 “我顺道给你改了些地方,东西发你邮箱了。”陆承曜补充道,“红色标注的是修改过的地方,改得未必全对,但站在一个专业投资者的角度说,大概会比你原来的要好些。” “谢谢。”秦依没看到邮件,不知道他改成什么样,但还是诚心道谢。 陆承曜牵牵嘴角,没笑,只是看她:“昨天……” “昨天的事谢谢你。”秦依抢先截下了他的话头,往陆承曜背后瞥了眼。 林勤沁就坐在陆承曜背后,从洗手间回来的她看到两人似乎在谈事,心里也好奇,也就干脆在陆承曜身后那桌坐了下来,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被秦依发现了,看秦依看过来,也就冲她吐吐舌头,冲她摆手,“你们继续,继续。” 陆承曜没回头,只是瞥了她一眼,双手轻捧着酒杯,长指轻扣着杯沿,任由酒杯在掌心轻转着,低眉敛眸,沉默了会儿,侧头看她:“秦依,去年你毕业典礼那一晚上你在哪儿?” “她和我们在一起啊。”搭话的是林勤沁,大概因为之前撞见了第二天早上狼狈回来的秦依,林勤沁向来很避讳在秦依面前提这个事,怕勾起秦依某些不太好的回忆,在外人面前也向来尽职地替她掩饰。 “毕业聚餐结束后我们仨去k歌了啊,就在麦霸那儿,k了一晚上,疯得不行,秦依还被我们灌醉了,吐得一塌糊涂。” 这套说辞林勤沁背得滚瓜烂熟,描述起来完全脸不红气不喘,连当事人都愣了愣,秦依困惑地抬头看了她一眼,林勤沁给了她一个“放心吧,有我”的眼神,闹得秦依满心莫名,倒是陆承曜,又侧眸看了她一眼:“真的?” 微扬的语调听着也不知道是在嘲弄还是在质疑,陆承曜一向心思深沉,秦依也不大分辨得出来,没想好怎么回,林勤沁已经是气场十足地回他:“当然真的,唐与可以作证。” 还特地掏出手机给唐与打电话,免提外放,冲电话那头唐与喊:“唐与,你告诉陆承曜,你们毕业那天晚上我们是不是在麦霸唱了一晚上歌?” 唐与那头先是一愣,而后从善如流:“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事了?别提那晚了,早知道秦依酒量这么烂就不带她了,吐了我一身不说,酒品还奇烂,走个路还磕得浑身青青紫紫的。” “……”秦依一时间竟然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整个人处于一种大家都知道就我不知道的状态中。 陆承曜转眸看她,询问的意味很明显。   ☆、第3章 .24|【修】 陆承曜质询的眼神反倒让秦依有些困惑。 那天晚上她和谁在一起,陆承曜应是最清楚的才是。那天晚上于他和她都算不得太美妙的一个晚上。 他醉酒,她也稀里糊涂地被他拽上了床,在他和钟意当年租住过的公寓里,*,失控了。秦依一向相信那天晚上就是个意外,一次酒精刺激下荷尔蒙分泌过旺造成的意外,刚好孤男寡女夜色迷人,一个喝醉了,一个没把持住,让原本不搭调的两个人意乱情迷了,然后清醒后各归各位,这大半年来谁也没在谁面前主动提起过这件事,都很有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第二天早上秦依是在陆承曜清醒前离开的,倒不是为了逃避什么,只是人清醒了大脑也清醒了,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自己和陆承曜上了床,而且还战况激烈的事实,人在那种仓惶失措下,没想好怎么面对时,秦依只是出于一个很本能的反应,仓惶逃回学校了。 原还是担心再见面时要怎么面对那一尴尬局面,秦依甚至想过要是他问起大不了否认到底算了,反正黑灯瞎火的他又醉着,误以为一场春¥梦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后来秦依才发现自己有点想多了,陆承曜事后也没找过她,一周后就一声不吭飞回了美国。他一个大男人都不提了,她一个女孩子总不好巴巴去找他说,你睡了我,你得对我负责。 这件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这大半年多来谁都没主动提那晚的事,秦依只当是陆承曜和她一样,都觉得尴尬,便默契地彼此不提这个事了,现在听陆承曜的语气,秦依倒隐隐觉得,陆承曜真有可能把那晚上给当成了一场春#梦。 如今对那场春¥梦的真实度产生了怀疑,来找她证实来了。 秦依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这个问题,尤其是现在林勤沁和唐与还在看着听着,总不能明明白白地说,自己那天晚上就是和陆承曜在一起的。就第二天早上她那狼狈样,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发生过什么事。 秦依没脸让别人知道自己和陆承曜*过了,也就干笑着扯了扯唇,在林勤沁不断眨着的眼色里,不太自在地点了点头:“对啊,那天晚上喝得有点高。” 陆承曜看着,黑眸沉沉,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眸色深沉如夜,秦依也读不懂他的眼神,只是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 “你在心虚。”好一会儿,陆承曜才慢声道。 林勤沁本来正因为秦依附和的那句话心疼着,相信自己当初的猜测□□不离十了,为避免提起秦依的伤心事,正想着要转移话题,没想到陆承曜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戳人痛处的话,当下脸色就不好了:“什么叫她在心虚了,我们仨一起唱个歌很正常好吧,那不成还要给你看照片?” 说着还真掏出了手机,很是气愤地一张张找起照片来了。 陆承曜看了她一眼:“我也没说什么,林勤沁你火气那么大做什么。” 陆承曜这么一说林勤沁也发现自己似乎有些欲盖弥彰了,笑着收回手机:“这不是想让你欣赏一下我们秦依喝醉的模样嘛。” 扭头冲秦依眨眨眼:“是吧?” 秦依无言夺下她手机:“别闹。” 伸手把服务员招了过来,把这个话题带了过去。 一顿宵夜吃了两个多小时便在三人各怀心事下见草草结束了,陆承曜去买单,秦依抽空扯过林勤沁:“勤沁,我是不是又误导你们什么了?刚你和唐与在那一唱一和的说得挺溜的啊。” 秦依向来自认观察力差,又习惯走神,心思转了一圈回来不知道旁边人心思早已百转千回了还游离在自己的世界里,经常不小心错过重点信息,秦双木老笑她没和其他人在同个频度上,秦依现在满心困惑那天早上是不是自己又误导林勤沁了。 林勤沁反倒是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这不是为了保护你的声誉嘛。” “……”秦依一时间没get到林勤沁的点,完全不知道在林勤沁心里,她前一个晚上不幸被禽#兽糟蹋了。 林勤沁已经拍着她的肩,很正色地对她道:“秦依,谁没个磕磕绊绊的时候,那天晚上就当被疯狗咬了一口,咱以后谁都别提那晚了。以后谁要再问起,你就说那天晚上和我们去唱歌的知道吗,好歹还有我们俩作证的。” “……”秦依觉得似乎自己明白了,又似乎没明白,想确认,眼角瞥见陆承曜已经买完单过来,也就打住了这个话题。 三人一块儿回去。 林勤沁家里稍远,陆承曜和秦依先把林勤沁送回了家,再送秦依回家。 本来有林勤沁在,车里气氛很是轻松,林勤沁一下车,车里气氛顿时又尴尬了起来。 秦依每次和陆承曜独处都会不自在,连坐着也是小心翼翼的,尤其两人前两天还又不小心擦枪走火了。 好在陆承曜没主动提起那个吻,只是专注地开着车,秦依也就默契地不去提,安静坐在车里没乱动。 从林勤沁家到秦依家也就五分钟的车程,车子拐个弯就看到了秦依家的院子。 陆承曜偏头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会儿才淡声道:“那份bp发你邮箱了,你抽空看看有没有用。” “好的,谢谢。” “现在不少大企业都在抢占这个市场,医院资源被争夺得厉害。趁着b市的三甲还在,抓紧机会先拿下来。” 秦依有些意外他对这个也了解,侧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点点头:“好的,谢谢。” 刚应完便见陆承曜又偏头看了她一眼,很是克制的样子,淡淡一眼扫过就收回了视线。 秦依觉得自己表现得生疏了些,也就试图找话题缓和气氛:“听双木说,兮然说你带了女朋友回来见家长,恭喜啊。” 陆承曜握着方向盘的手掌有些克制不住地紧了紧,青筋微突了下又趋于平缓,面色淡冷淡冷的:“秦双木看到我在他家门口抱着个女孩,打电话告诉了唐兮然,唐兮然告诉了我妈,我妈告诉了你妈,然后呢,我突然就多了个要见家长的女朋友。” “……”秦依烫红着张脸半晌说不上话来,好半晌才讷讷地道,“那啥,昨天是我脑筋犯抽了,连累你了,回头我找个机会再和大家解释一下。” 陆承曜偏头看她:“解释昨天我抱着的人是你?” 秦依嘴角的笑容有些挂不住,扭头看他,不要脸地和他商量:“要不这事就算了吧,反正你名声毁都毁了也找不回来了,我的还是先留着吧。” 陆承曜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不紧不慢地将车停在了秦依家门口。 秦依一张老脸还烧得通红通红的,车子一停下赶紧着推门下车,还不忘回头叮嘱他:“那个,男人就不要和女人比小气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改天我请你吃饭。” 不等他说话就挥了挥手道了声“晚安”离去。 一家人都还在客厅等着她,心里大概对她刚才这么没脸没皮地跟有“家室”的男人出去还有些微词,连她打招呼了也没人理她。 秦依向来懂得审时度势,在家人发难前先低头认错:“我保证和他没有任何牵扯。只是和勤沁去吃饭。” 软软糯糯的嗓音再配上一张无辜的脸,秦止一看她那模样训斥的话也说不出口,只是淡淡提醒:“朵朵,女孩子要自爱,别瞎掺和别人的感情。” 秦依连连点头,陪着坐了会儿赶紧回房,人安静了下来,又想起陆承曜问她毕业那晚的事来,想得出神,连秦双木进来了也没发现,直至秦双木不屑的嗓音从身后响起:“又思春!” 秦依幽幽转头白了他一眼:“进女孩子屋子前要敲门的从小没教过你吗?” 秦双木四周打量了眼:“这又没女孩子。” 秦依直接踹:“滚出去!” 秦双木笑嘻嘻地躲开,边笑边问:“姐,说实话,知道陆大哥带女朋友回来见家长了,心塞吗?” 秦依没理会他,只是惦记起正思考着的事,想了想,转头看他:“双木,问你个问题。” “什么问题?” “假如说,只是假如你别瞎想。”秦依先强调好,“假如你把一个很熟的女孩子给睡了,熟到见面都尴尬那种,你一般会怎么处理的?会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吗?” 秦双木突然低下头看她:“你被陆大哥给睡了?” 秦依被呛到,手掌捂着他的脸推开:“我说假如!别扯到我身上。” 秦双木轻哧:“没事你假如啥不好假如这个。” “……小说素材需要好么。”秦依从容看他,“快说说看,你们男生一般会怎么处理。” 秦双木又是一声哼,这才慢悠悠地道:“要我是那个女孩,他要是敢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直接一刀把他黄瓜剁了。” “……”秦依无言看他,“那……假如那女孩也有点半推半就了呢,就是她本来很想反抗,但没反抗成功,又有那么点心动,然后就……” 秦依摊了摊手,话没说完,秦双木已经接过话:“那只能说明她自己也找抽,男人不认账谁也没怪谁。” “……”秦依伸手掐他脸,“跑偏了,我重点是那个男人。假如是你,一般会怎么处理。” 秦双木下巴往陆家方向点了点:“诺,问陆大哥去啊,这不是他该考虑的问题吗?” “……靠,滚出去!”秦依连人带推地把秦双木轰了出去,“再强调一遍,我只是假设了这么个故事情节!” “碰”一声当着他的脸把门狠狠甩上,一口气憋着不上不下的,秦双木还在外面笑不可抑。 秦依憋着一晚上没睡好,大清早起来写bp,想到陆承曜离开前提到的bp发她邮件的事,默默开了邮箱,把文件下下来看了一遍,一边看一边忍不住叹气,到底是喝过哈佛水的人,她这研究小白鼠的没法比。 吃过早餐后秦依把这份bp交给了秦止,秦止看完时狐疑看她:“你写的?” 秦依不敢说是陆承曜帮她修改的,怕秦止又说她勾搭有妇之夫,也就点点头:“想了一晚上改出来的。” 顺道把陆承曜邮件了标注的修改原因给复述了出来,然后在秦止半信半疑的眼神下,通过了她的bp。 秦依给陆承曜打电话表示感谢,电话没打通,心里惦记着陆承曜昨晚提醒的要先拿下b市的三甲医院,正好今天在家没事,bp又通过了秦止的审核,资金是没问题的了,也就想先去市妇幼踩点看看。 秦依还在宜宁时便把全国医院分类拉了个单子,三甲二甲综合医院专科医院标注得清清楚楚,连门诊量也标注了上去,早上起来看bp时顺道把近期重点要跑的医院给标注了出来,第一家便是市妇幼医院。 秦家和市妇幼医院有些渊源,院长是秦止当年一个朋友,肖劲,当年做的药检工作,那会儿朵朵不小心打翻了宁沁的安眠药,偷偷塞了一把带回去给秦止,便是找的肖劲做的药检。 肖劲后来回学校重新念了医学硕士和博士,一直在医院工作,一步步爬上了市妇幼院长的位置。 秦依逢年过节也偶尔会跟着秦止和肖劲一起吃个饭,和肖劲认识,也就约了他谈这个事,有意找他签下合同,把医院系统接入她们的产品后台。 因为彼此都熟悉,秦依也就没提前预约,打了个电话,肖劲那边方便便直接开车过去了。 秦依虽然早在大学时就考了驾照,但常年在实验室研究小白鼠,开车的机会不多,技术不娴熟,尤其是停车倒车时,颤颤巍巍战战兢兢的,秦止原本还不大肯让她自己开车出来,只是架不住她磨。 秦依本也是一路开车谨慎顺利,没想着在市妇幼停车场时,倒车有点忐忑,看了前面没顾上后面,一个没留神便与后面驶进来的车子给撞上了,把对方车头那一小块白漆刮蹭掉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秦依赶紧下车来道歉,还特地递了张名片给对方,“那个修车费我赔您,您看下多少钱,到时给我电话吧。”   ☆、第3章 .24|发 对方车窗被缓缓摇了下来,露出张有些冷漠的脸,往她身后的车子看了眼:“新手吧?” 一把拿下秦依手里夹着的名片:“不会开车就先练熟了再出门,别拿人当小白鼠。” 话不大中听,但说的也是大实话,秦依自己也有错在先,虽然听着不太爽,但也不好发作,还得点头哈腰地道了个歉。 肖劲早已在办公室等她。他已经大半年没见过秦依,一见面就忍不住笑着一阵称赞,直言当年的小肉团子越长越漂亮了,直夸得秦依一阵脸红,好一会儿才言归正传,谈到签约医院做掌上医院的事。 肖劲原本还笑呵呵的,一听秦依说完有些为难,倒不是他不愿意签这份合同,只是口头答应了自家侄子肖秦。 肖秦是肖劲大哥的儿子,最近也在进攻移动医疗这个市场,医院迟早都得跟着潮流走,从九十年代的信息化时代一路走到现在,互联网化是大势所趋,不过看接谁家的系统而已罢了。 肖劲向来看中肖秦的才华,又是自家人,自然是乐意与他合作,虽未正式签约,但已经口头答应了下来,肖秦今天还专程过来,这会儿估摸着已经在找信息科长在谈这个事。 肖劲对没帮上秦依忙有些过意不去,但那边又是自家侄子,答应都答应了,也不好反悔,想了想就想了个折衷的办法:“朵朵,你有没有考虑过和肖秦合作?” “啊?”秦依连肖秦是谁都不知道,只是刚听肖劲提了那么一下,更不可能这方面的考虑。 “肖秦最近也刚自己成立了个小公司,义康医疗,一直想找个合伙人。听你爸说你把以前公司的项目给顶了下来自己做,刚好开发的产品功能和肖秦公司的都差不多,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一个人创业也辛苦,不如和肖秦合伙干。” 肖劲自己也存了点小心思,肖秦自从和上一任女朋友分手后,至今一直单身,年龄上和秦依也差不多,就大了个两三岁,肖劲身边没什么资源,也向来喜欢秦依的性子,倒是一直想撮合秦依和肖秦,只是秦依这几年来一直在东城念书,后来又留在了那边工作,肖秦工作重点却是在b市,看两人异地也就压下了这份小私心,现在看秦依回来了,又刚好同行,也就又重新萌生了撮合两人的心思来。 秦依不知道肖劲心底的小算盘,只是听到义康医疗时还是诧异了一下。 因为之前在宜宁工作,入行的前提就是大量阅读业界相关文章,哪家巨头也开始投资移动医疗了哪个小公司也推出了app秦依自然再熟悉不过。义康医疗是这两年崛起的一个小企业,他们家的app算是行业内比较早的一款产品,功能上和用户基础上也相对最完善,只是受困于自家没有的his系统,一直主打轻问诊挂号方向,线下就诊流程却走得不太容易,一直没能全线打通。 秦依之前要做的项目方向就是主打线下流程。 秦依这大半年来一直在关注这家公司的动态,看着他家产品从她刚入行时的几百万下载量到现在的三千多万下载量,算是业界飙升最快的一匹小黑马,年前刚拿下了恒创资本一个亿的融资,势头发展强劲。 秦依早前做自家品牌推广时便想过找义康谈合作,想通过和他家产品互换广告,借此引流量以便用户资源共享,只是一直没能谈成,却没想到义康老板是肖劲的侄子。 秦依没考虑好合作的事,倒是想通过肖劲给她和肖秦引荐引荐,也就笑着道:“之前就一直有听说义康,没想到负责人竟然是肖叔叔家人,肖叔叔有空的话方便引荐一下吗?” 肖劲自然再乐意不过,当下掏出电话给肖秦打电话。 肖秦正在楼下和信息科长签合同,刚签完,也就答应了下来。 当肖秦推开肖劲办公室进来时,秦依眼神慢慢从期待变成尴尬,世界很小,市妇幼更小,她没想到肖秦是她刚刮擦到的男人。 肖秦也认出了她,皱了皱眉:“是你?” 肖劲起身给两人做介绍:“这是我常和你提起的朵朵,这是我侄子,肖秦。” 肖秦看了秦依一眼,还是缓缓伸出了手,和秦依交握了下:“你好。” 肖劲带着两人去吃饭,饭桌上也就顺道提了下合作的事,话音刚落,肖秦已经淡淡道:“我不和女人合作。” 这话秦依不太爱听:“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歧视女性的。” “我没歧视女性。”肖秦看了她一眼,“只是到了你这个年纪的女人,三两年内又得忙着恋爱结婚生孩子,精力基本都花在了家庭上,不可能再有时间照顾到工作,这个行业就这两三年的黄金期。” 秦依知道肖秦说的部分确实大实话,像她这种没那么强事业心的女生,真恋爱结婚了是断没可能像男人一样全身心扑在事业上,秦依很清楚自己,她对孩子的喜欢远比事业来得强烈,只是现在人还单着,自然先忙工作的事,三两年内也不大可能结得了婚,不过她现在也没和肖秦合伙的意思。 “你别误会,这种合作只是指工作上的合作,不是合伙那种。”秦依解释。 肖秦笑,有些嘲弄:“你想做透线下就医流程,我也想做线下流程,我们都需要接入医院资源,只是竞争关系,不是合作关系。” 秦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刚才的第一面给肖秦印象太差,还是他本来就自大得对女人有偏见,认识不到半个小时的短短时间里,肖秦说话总像句句带刺,她听着也没什么意思,看他没合作的意思,也就懒得再提,只是陪着吃了顿饭便先回去了。 回家路上秦依便接到了陆承曜的电话。 秦依上午给他打电话手机关机了没接到,刚开机便看到了秦依的手机号码,也就顺道给她回拨了过来。 “找我有事?”电话那头,低沉的嗓音徐徐地隐约夹着风声。 秦依早忘了早上给陆承曜打电话感谢的事,听到他这么问才想起来了。 “那个没事,早上我看到你的bp了,在我爸那儿通过了,就想和你说声谢谢。” “听双木说你今天去医院了?怎么样,谈得下来吗?”   ☆、第3章 .24| “别人已经谈走了,今天刚好签合同。”提到这个秦依还有些沮丧,时不我与,刚好就卡在了今天。 “再换市医院试试。” “嗯,好的。”秦依很下意识的,“谢谢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 陆承曜一不说话秦依就觉得自己找不到话题了,一没话题她就越发会觉得不自在,也就干笑着道:“那个……我还在开着车,改天再聊,先挂了。” “一会儿一起吃饭吧。”陆承曜那边说,“我也大概半个小时后回到。” 秦依下意识地拒绝:“不用了吧。” 倒不是讨厌或者怎么样,就是面对他时的不自在,让秦依对两个人的独处总有种又期待又怕见到的复杂心情,在他面前做什么总觉得别扭,脑袋一卡壳就闹笑话还不如不去。 只是陆承曜没征求她意见的意思,电话那头已淡淡道:“半个小时后我去接你。” “别。”秦依担心又让家人撞见,“去哪儿吃饭啊,我自己开车过去吧,刚好也在外面。” 陆承曜约了在彼此家附近的餐馆,也还是前一天晚上吃饭的餐馆。 秦依开着车小心晃过去时,陆承曜已经在广场那边等着了,似乎也是刚到不久,秦依到这边时刚好看到陆承曜从车里出来。 他车位旁还有个空位,秦依也就开着车往他那边去,没想着不娴熟的技术在倒车时又暴露出来了,一卡一顿的还老停不到停车位里去,秦依面上镇定,手心里一阵汗,又担心出事又窘迫得不行,比她先到的陆承曜就在一边看着她耍猴戏一样地来回倒车。 在她来来回回捣腾了几分钟后,陆承曜终于看不下去,走过来敲她车窗:“你还是下来吧。我来倒。” 秦依这会儿已经不只是尴尬能形容的了,恨不得直接钻洞,技术不熟练还非得出来丢脸,她窘红着一张脸下了车,吸了吸鼻子解释:“车位太窄了。”愣是没敢承认自己技术太烂了。 陆承曜点点头:“嗯,不是哪里都像你家停车场。” 秦依总觉得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有点被嘲弄了的感觉,撇了撇嘴,默默站到一边去:“麻烦你了。” 陆承曜指着停车位边上的行人通道:“站那边去。” 秦依依言站了过去,看着陆承曜娴熟地倒车,利落退出再一个漂亮的大滑,稳稳滑进停车位中,卡得分毫不差,技术娴熟老练,一看就不是她这种菜鸟能比的。 “你开了几年车了?”看陆承曜停稳车下车来,秦依问道,语气有些欣羡。 “好几年了。”陆承曜转眸看她,“你爸怎么会让你开车出门?” 秦依有些窘,又有些愤愤:“我就是倒车的时候还不太熟练。” 她技术虽不算好,但好在向来比较从容镇定,被后桌多了个陆承曜的事实虐了十几年早已经被虐得临危不惧了,开车也小心,路上倒不会出事,就是停车的时候总卡不到停车位里去。 陆承曜看了她一眼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走吧。” 那一眼看得秦依觉得自己有些在意过头了,耸耸肩,把心思调节回来也就从容跟着他走了。 两人在一楼的粤菜馆找了个桌子坐下,服务员把菜单送过来时陆承曜没像唐与那样,直接把菜单夺了过去,反而是推到了秦依面前。 “看看想吃什么?” 秦依平时和唐与林勤沁或者同事吃饭向来没她点菜的份,她选择障碍症有点严重,看到什么都想来一份,又不能全都点,常会对着一道菜犹豫半天。 陆承曜把菜单给她时秦依选择障碍症又不自觉发作了:“这个白切鸡看着挺鲜嫩的,豉油鸡看着好有食欲,豉汁蒸凤爪也不错,满满的胶原蛋白,这个油榄角蒸鲈鱼好像也不错诶,姜丝看着诱人,咕噜菠萝肉卖相真好,还有这个红枣冬菇蒸鸡,猪脚姜也不错,那汤挺好喝的……” 一口气评了十几道菜。 陆承曜看她:“所以呢?” 秦依默默把菜单还给了他:“还是你来点吧。” 陆承曜突然特别能理解每次吃饭时唐与坚决不让秦依碰菜单的心情,用唐与吐槽秦依的话来说,她丫的哪里是来吃饭的,分明是代表大众点评来的。 陆承曜点菜时秦依也就尽职地涮洗餐具,平时吃饭点菜的活儿轮不到她,她也就沦为洗碗小妹的份儿,因此涮洗碗筷的技术分外熟练自然,还能边洗边找陆承曜聊天了:“你好像都回来好几天了,不用上班吗?” “出差中。” 秦依点点头:“难怪你会回来。” 刚说完便见陆承曜突然抬眸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漫不经心地挪开了视线,点了几道菜,合上了菜单,这才不紧不慢地看她:“你真不回东城了?” 秦依迟疑了会儿,点点头:“应该吧。” “你打算把团队放在b市这边?” 秦依是有这方面的打算,这边离家近,平时再忙回家总还有热饭热菜吃,一个人在外面回到家也就那几堵墙,三天两头下馆子吃得也没意思,以前秦止有专门给她请了钟点工,只是她本来就加班多,下班时间不定,哪怕钟点阿姨把饭菜准备好了回到家时也都冷了,更何况自己一个人吃饭也没意思。 只是换另一个角度考虑,如果把团队定在了b市,整个团队只能重新组建,东城原有的同事不可能为了这份工作专门到b市这边来,况且技术研发的话,东城那边确实相对有优势,东城是科技大市,国内大型理工科院校和大型it企业都集中在那边,研发人才上有优势,但b市这边文化产业相对发达,宣推方面也有它的优势在,重要的是离家近,两相对比下,秦依一直没能权衡出个结果来,最近一直在为这个事伤神。 陆承曜看秦依还一脸纠结的模样就知道她自己也还没答案,也不提供参考建议,只是淡淡道:“考虑清楚了告诉我一声。” 秦依看他:“你要来给我打工?” “想多了。” 秦依摸摸鼻子:“开个玩笑嘛,有优秀的人才记得给我推荐一下,高薪诚聘。” “我帮你留意看看。” “谢谢。”习惯性的“谢谢”脱口而出。 陆承曜朝她看了眼,没说话,一声不吭地拎过茶壶给她倒茶。 秦依一时间没找到话题,为避免尴尬也就随意地四处瞅瞅,这一瞅就瞅出问题来了,下午茶的时间,秦嫣和宁沁两只好闺蜜又约着出来逛街了,一个个大包小包地说说笑笑地往餐厅走来。 秦依自懂事后一向不喜欢在家附近和异性吃饭,就因为被撞见的几率太高了,今天陆承曜约吃饭时她一时间没想到这个点,更没考虑到,这家粤菜馆是那两只闺蜜下午茶御用餐馆。 自这家粤菜馆十几年前落户这里开始,无论怎么整修,宁沁和秦嫣只要是约出来,每次几乎都是雷打不动地到这边来点点广式茶点。 秦依不动声色地测过身子,手肘撑着桌面托腮状,借手掌捂住了面向门口的半张脸,冲陆承曜那边低声说:“你妈和我妈来了。” 陆承曜下意识抬头,秦依心里一急,脚不自觉地就朝他小腿肚轻踢了记:“低头!” 陆承曜转眸看了她一眼:“你当在偷情呢。” “现在我妈眼里比偷情严重多了。”简直是在和有妇之夫纠缠不清,而且两人向来不怎么说话,要让宁沁和秦嫣撞见两人在一块儿吃饭,秦依总觉得有些说不上的窘迫。 眼看着门外那两人越走越近,秦依有些坐不下去,匆匆拿起自己的包:“我先去趟洗手间。” 赶在宁沁和秦嫣进屋前离开了座位。 两人的位置就在斜对面靠窗的位置,秦嫣和宁沁刚进门便看到了陆承曜,有些意外,走了过去。 “一大早不是说要去开会,怎么在这喝茶了?”说话的是秦嫣,瞥见陆承曜对面多出来的那套餐具,想到前两天兮然说的陆承曜带了女朋友回来的事,原本轻松的心情有些往下沉。 宁沁自然许多,笑着道:“和女朋友约会吗?” “人呢?”秦嫣四处看了眼,没看到像陆承曜女朋友的人。 陆承曜往厕所方向看了眼:“只是和朋友出来吃个饭。” 秦嫣轻哼了声,顺手拉开椅子:“既然是和朋友吃饭,不介意我们也坐下一起吃吧。” 陆承曜起身给宁沁拉了张椅子:“阿姨您坐。” 秦依上了个洗手间出来,远远便看到了餐桌前其乐融融的三个人,人当下愣在了当场,过去也不是,不过去也不是。 陆承曜就面对着她,也看到了她,冲她使了个眼色,让她过来。 秦依躲都躲不及,更没胆子这么走回去,冲着他读唇语:“我先回去了,你陪她们好好吃饭。” 陆承曜眉心当下拧了起来,盯着她的眼神有些厉。 秦依不知道他是不是没读明白,晃了晃手机,然后做了个“拜拜”的手势,垫着脚尖往门外走。 陆承曜倏地站起身,惊动了正悠然喝着茶的宁沁和秦嫣,两人下意识回头,秦依反应极快地缩回了吧台下。 “刚是不是看到朵朵了啊?”秦嫣不确定自己是否眼花,又多看了几眼,没看到人。 宁沁笑着道:“看错了吧,她今天去医院有事,还没回来呢。” 与秦嫣一道转回了身。 陆承曜还在盯着秦依看,眼神越发的厉。 秦依冲他晃了晃手机,做了个“我一会儿再给你电话”的唇语后,趁着这个机会先开溜了。 人刚回到车里陆承曜电话就拨了过来。 秦依接了起来,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妈要是知道我又和你吃饭了我爸非剁了我不可。我先走一步了,你好好陪她们吃顿饭。” “你回来!”徐徐的嗓音,有些沉。 秦依和陆承曜打交道不多,没听过他以这么严厉的嗓音和她说话,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大家都是同学,你就帮我挡一下也没什么吧,就陪她们吃个饭而已又没怎么样。” “我再说一次,回来!”陆承曜嗓音又徐沉了几分。 “我回去就是找shi啊,我先走……” 陆承曜打断了她:“秦朵朵,你敢再跑试试!” “下次,下次我保证再把这顿饭请回来。” 秦依挂断了电话。   ☆、第3章 .24| 陆承曜听着电话那头“嘟嘟”的忙音,一口气愣是被堵在了胸口出不来,再拨过去时秦依干脆连电话都不接了,逃得干干脆脆。 坐在不远处的秦嫣在冲他喊:“在给谁打电话呢,神神秘秘的,上菜了。” 刚才要上菜前陆承曜起身说要去打个电话,拿着只手机便出去了,餐厅人多有些嘈杂,秦嫣光看到他打电话的模样也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只是隐隐看得出来,自家儿子不开心了。 陆承曜回头看了她一眼,深呼吸了口气,转身回了座位。 “和谁打电话呢?神神秘秘的。”秦嫣瞥了他一眼,顺道往四周看了看,“你那个朋友呢,怎么没见人?” “跑了。”陆承曜淡声应着,端起茶水猛喝了一口。 “跑了?”秦嫣有些意外地挑眉,“为什么跑了,怕见到我?我长得就这么像恶婆婆的样子?如果没遇上就算了,既然遇都遇上了,连声招呼也不打就一声不吭地走了,这教养……” 秦嫣摇摇头:“看来你眼光也不怎么样,我看你们还是就这么算了吧,妈不急着抱孙子。” 陆承曜往宁沁那边看了眼,轻咳了声提醒,别当着人家妈的面数落人家闺女。 秦嫣光顾着数落,没瞧明白陆承曜的暗示,转眸看宁沁,故意提起朵朵:“对了,听说朵朵有男朋友了,说不定年底就能先喝上她的喜酒了。” 宁沁干笑:“这个我倒不清楚,这种事她一般不会主动和我们提,她这个人就喜欢藏着捂着,以前和唐与去吃个饭都怕被我们撞见。” “肯定是在谈了,你看她都放弃那边的工作朋友跑回来了,三天两头往外跑的,明显是去约会的。” 陆承曜只是看着两人聊得欢快,也不插话。 ———— 秦依挂了陆承曜电话便直接回了家,秦双木一看到她就开启吐槽模式:“走路越来越男人范儿了,我觉得,你还是得赶紧找个男人滋润一下。” 秦依挨靠着他坐下,手肘撑在他肩上:“双木,今天我在医院遇到你失散多年的兄弟。” “……”秦双木上下打量了她一圈,“脑子没烧吧?” “怎么会。”秦依笑眯眯,“一样嘴贱!毒舌!欠抽!” 手掌推着他脑门狠狠拍了一记,起身回房,想想还是对这么放陆承曜鸽子有些过意不去,也就顺道给陆承曜发了条短信道歉,连说了几个“对不起”,下次见面她一定把这顿饭请回来。 陆承曜没回她。 陆承曜向来习惯不理她,她也很习惯,就是也习惯性时不时拿起手机看一下,习惯到连秦依都忍不住鄙视自己。 秦依原本猜测陆承曜要陪秦嫣和宁沁吃饭没空看手机,结果晚上时陆承曜也没回,之后连着两天,秦依也没收到陆承曜的短信,或是电话。 两人两天没联系,秦依自然不会自恋到以为陆承曜在生她的气,生气到干脆把她晾着不理。 那是属于情侣间的小别扭,赌气看谁先低头。 她和他都不是。秦依总觉得哪怕她现在和陆承曜这么莫名其妙着,其实两个人的关系本质上和小时候没俩样,以前她会挖着冰淇淋冲他得意洋洋,“这个好好吃,我就不给你。”,其实也就想吸引他注意力而已,他理她了,她就把自己的冰淇淋也分他一半。但人家看都没看她一眼,她自然也不会再巴巴地挖一勺冰淇淋送到他嘴边,然后甜甜地告诉他:“这个给你吃。” 第一次见面那一跤跌得她到现在都有心理阴影,更何况还是五六岁时的自己,屁股和腰是实打实地痛着。 现在长大了,她更不可能再像小时候那样幼稚,再挖一勺冰淇淋冲他耀武扬威或者讨好他,只是正儿八经地发条短信道个歉,顺道约顿饭,但他没回她信息,这就跟挖冰淇淋是差不多性质的,她没那么重要。秦依觉得这顿饭钱也可以省下来了。 周末唐兮然约秦依去她家帮忙参考她房间的布置。 唐兮然在陆家的房间刚重新整修过,她自己动手重新布置了些,总不大满意,想找人帮忙参考,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秦依。 秦依原本以为陆承曜已经回东城了,毕竟两天没消息的。 自从秦双木发现陆承曜有“女朋友”的事后,秦双木虽然会调侃她,但绝口不提陆承曜的消息了,秦依也不好意思问,陆承曜没回他信息她也不好再像小时候那样,别人一次不理她就厚着脸皮去找第二次、第三次,因而也没敢主动联系过他,一直当他已经回了东城上班,以致当她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陆承曜时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陆承曜似乎正在忙工作,两条腿交叠着,大腿上搁着台笔记本,正盯着屏幕看,指腹摩挲着下巴,神态专注,连秦依进来也没察觉。 唐兮然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看到人进来了赶紧着冲她挥手:“朵朵,这里。” 陆承曜抬起头来,扭头冲门口看了眼,视线在秦依身上停顿了半秒又收了回来,继续盯着笔记本屏幕。 他这一眼看得秦依在纠结要不要打招呼,想了想还是打了声招呼:“你还没回东城啊。” 陆承曜淡淡地应:“嗯。” 头也没抬。 秦依耸耸肩,拉过走过来的唐兮然:“走吧,去你房间看看布置得怎么样了。” 一块上了楼。 陆承曜也放下了笔记本,跟着起身上楼。   ☆、第3章 .24|| 唐兮然还在因为陆承曜有女朋友的事不快中,看陆承曜也跟着上楼,回头瞪人:“女孩子的房间,你一大男人跟过来干嘛?” 陆承曜淡淡一眼瞥过:“谁要看你房间了吗?” 冷不丁一弯腰,捞起秦依的手掌,拉着她转身就往自己房间而去。 不仅秦依被吓傻了,唐兮然也被吓傻了,愣愣地看着秦依踉踉跄跄地被拖进了陆承曜的房间,直到“碰”的关门声响起,唐兮然被震得回过神来,却还是傻愣着站在原处,不知道两人怎么个情况。 秦嫣也被那声关门声给震了出来,从房间探出半颗脑袋来,看到唐兮然时皱了皱眉:“发生什么事了吗?” “表哥……”唐兮然还处在极大的震惊中,手指着陆承曜的房间,“他把朵朵拖进去了。” “……”秦嫣“嗖”的一下从房间出来,盯着紧闭的房门,“真的假的?” 唐兮然连连点头:“而且还……特别帅,我都吓傻了。” 秦嫣看着紧闭的房门,太过意外,一时间竟然也没了主意。 ——— 秦依从被拉起手就处在了一种完全反应不过来的怔愣中,只是踉跄着脚步本能地跟着他的脚步,被扣着的手掌心滚烫滚烫的,门被拉开又关上,秦依被拖着进了屋,人还没反应过来,肩膀一紧,人就被推着背抵在了门板上,下巴被捏住抬起,陆承曜急俯而下,吻上了她的唇,又重又狠,完全不给秦依丝毫回神的机会,手臂绕过她的腰背,用力揉压在胸膛前,舌头长驱直入,狂猛而凶狠。 秦依向来觉得自己的应变能力极差,用秦双木的话说就是太呆了,一有点小突发大脑就呈空白状态,完全没有思考能力那种,尤其是在这种自带高能的非正常男女互动条件下,脸红心跳肾上腺激素急速飙升,大脑完全停摆,所有反应全凭本能,很被动地接受了他的强势。 她的这种无意识的接受更刺激了陆承曜压制的情绪,他有些失控,胸口偾张的情绪叫嚣着想要更多,那种恨不得把人连皮带骨的揉进骨血的渴望几乎控制了他的理智,越吻越深,越深就越想要更多,温热的唇舌一步步从她的嘴唇沿着颈动脉往下,在白皙的脖颈处留下一串串细碎的吻痕。 秦依仰着头在喘息,他的呼吸也越来越粗重,压贴着她后背的手掌克制地收紧,甚至已经从秦依衣服下摆滑了进去,克制又失控地沿着她光滑的后背来回移动。 门外的唐兮然和秦嫣还在不知所措中,纠结着要不要去敲门。 陆仲谦刚好从外面回来,看到排排站的两人,拧了拧眉心:“发生什么事了?” 秦嫣只是讷讷地指着门口:“你儿子把朵朵拖进去了……” 人还处在这两人到底发生了啥事的揣摩中,也摸不准里面在干嘛,只是紧闭的门板太让人浮想联翩,而且据唐兮然的描述,陆承曜刚才还是有那么点不对劲的,秦依进门他也只是抬头淡淡瞅了人家一眼,招呼都没打一声,突然就这么一声不吭地把人拖进了屋,还关上了门。 陆仲谦当下便拧起了眉心,打小看着两人一起长大,且不管两人是不是发生过点什么,但自家儿子把人家闺女拖屋里去了,说什么也不能眼睁睁地任由自家儿子对人家姑娘胡作非为的,因而直接去敲门,“嘚嘚嘚”一下一下很有节奏地敲,嗓音冷静:“陆承曜,在吗?有事找你。” 陆仲谦冷静的嗓音透过神经末梢一点点渗入大脑中时,秦依游离的意识终于回笼,惊惶地一把推开陆承曜,人还没安全从他的禁锢中出来,腰背一紧又被他的手掌给带压回了胸口。 他也已从刚才的失控中回过神来,手掌却还圈箍着她的腰没让她动,只是深吸了口气,抬头看向门口,冷静应:“我一会儿过去。” 音质不似以往清透冷静,隐隐有些粗噶的沉哑,过来人都明白怎么回事。 陆仲谦和秦嫣互望了眼,而后冷静回:“我在书房等你。” 带着秦嫣和唐兮然先离开。 秦依听着外面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已经不是羞愤欲死能形容的了,人还被迫压靠在他的胸膛前,她甚至连抬起头看陆承曜的勇气都没有,眼下的情况混乱得让她只觉乱糟糟的一团,明明是依然很陌生的两个人,却又总能很自然地做着情侣才做的事,甚至是还要亲昵。 “秦朵朵。”陆承曜垂眸看她,硬是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仰头看他。   ☆、第3章 .28 “第四次!这次你还敢再无视我一次试试!” 他的嗓音很沉,还带着激情刚散的嘶哑,掐着她下巴的手劲有些重,但不至于弄疼她,秦依看得出他的克制,也看得出他眼神里的认真,甚至是狠厉。 他就这么睁着那双幽深的眼眸,认真又严厉地,一动不动地看她,手指捏着她的下巴也不让她有丝毫回避他直视的机会。 秦依浆状的意识早在他冷静地回复陆仲谦时已经悉数回笼,只是他现在指控的话语让她还有些困惑,又隐隐明白他口里的第四次是什么意思。 秦依突然就想起了高考前那天晚上,钟璇顶着那张因娇羞而红扑扑的脸蛋,又是兴奋又是局促地把她拖出教室,让她陪她散会儿步,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手机递给她,指着上面的短信告诉她,陆承曜向她表白了。 手机上只有一条短信,很简洁的几个字:我们在一起吧。 秦依说不上乍看到那条信息那一瞬间,胸口突然像被重锤砸了一记是怎样一种感觉。 名字是陆承曜的名字,号码是一串秦依看着很陌生也很熟悉的号码,秦依知道那就是陆承曜的。 她知道陆承曜的手机号码,也记得他的手机号码,自然不是去问他要的,虽然两人都同窗了十几年,两家母亲也常约着一起喝下午茶,校内校外没少见面,但到底是互不搭理的,小时候去碰一下小兮然他都老母鸡护小鸡似的拉过小兮然,不让她靠近,专程找他要个电话号码在秦依看来是件特别丢脸也是她一辈子做不出来的事。 因此秦依直到钟璇给她看信息时手机上都是没存陆承曜号码的,她只是之前在唐与手机上见到过,说不上刻意还是不刻意,总之她就是偷背下来了。 秦依总觉得自己那时是有那么点矫情和刻意的,就如刻意拿唐与手机玩,一边心虚地去翻他的通讯录,还一边矫情地来一句,我看看你把我存成什么了,然后就理直气壮地往下翻,翻到“陆承曜”三个字时心脏就“咯噔”地加速了几下,然后像做贼似的偷偷点开,看了又看又赶紧退了出来,但那串号码就深烙在了心里,但没敢存到自己手机通讯录里,生怕被人发现。 只是当她在钟璇手机上看到那串默念在心里的号码时,秦依现在还记得那一刻的复杂心情,自己要偷偷藏起来的东西,别人已经可以光明正大地拿出来与人分享,而且一向冷冷淡淡不大和女生打交道的陆承曜,早已私下里对一个女生温柔。 那个晚上是秦依这辈子最难受的一个晚上。钟璇拉着她在校道上一圈一圈地走,带着那种小女儿的娇羞,一遍一遍地和她说她和陆承曜和钟意周末去野炊,晚上去吃烤串的小点滴。钟意是钟璇的孪生哥哥,从中学到大学,陆承曜只有一个特别铁的哥儿们,那人就是钟意。 秦依现在已经不记得钟璇那时和她都说了些什么了,只记得那天晚上天气特别的闷热,天空的星光也特别璀璨,钟璇就这么挽着她的手臂,拉着她在校道上一遍一遍地逛,然后一块坐在科技馆后面的草坪上,看着天空,告诉她,她喜欢陆承曜,很喜欢很喜欢。 她能细数出陆承曜的每一个小习惯和爱好,比如他虽然看着清清冷冷的,但偶尔也会和钟意和她等几个同学一块到学校侧门的小食街吃烤串,他最爱的是蘸了麻辣酱的烤鱿鱼串。他喜欢篮球,周末时也会约上钟意等几个朋友一块去b市的露天体育馆打几场篮球,玩累了再一块儿回小食街吃个烤串,或者是天气晴好的周末,一群人约着骑上自行车,带上干粮背上水和烤肉,一块儿去郊外来场小野炊。 钟璇是他们那一群人里唯一的女生,跟着去也就干着买水铺毯子的琐碎活儿,偶尔野炊时她也会带上她圈子里几个比较好的女生一块儿凑凑热闹。 钟璇提起这个时有点嘴快了,说完冲着她尴尬解释,那些都是初中的同学,怕她过去了会尴尬就没叫上她。 秦依那会儿很明白钟璇为什么要解释,从同桌以来两个人就一直形影不离着,到哪儿只要有钟璇就必有秦依,有秦依也必有钟璇,所有人都以为她们是很好的两个朋友,秦依自己也信了,但那一刻她有些微妙。 那天晚上钟璇说了许多与陆承曜私下相处的事,其实也不是多暧昧的事,至少没有两人独处的事,就是混在一群同学里,一起吃个烤串来个小野炊,再帮忙递个水递个肉串时眼神相撞后的那么一点小怦然心动,秦依完全能想象得出来他们那一群人一起时的欢快劲儿,第一次那么强烈地发现,其实她和陆承曜真不是一个圈子的。 学生时代都有圈子,或大或小,她原本以为她和陆承曜一起长大,大概也算得同个圈子的朋友,后来才发现不是。 也是那天晚上秦依才发现,其实自己是在偷偷喜欢着陆承曜的。 很喜欢,但又不敢靠近。 她没有钟璇那样的勇气,也不可能像钟璇那样,可以借着自己的哥哥,偷偷靠近喜欢的人,偷偷记下他所有的喜好,甚至能光明正大地存下他的电话号码。 那天晚上钟璇拉着她聊到了快十点,直到晚自习快结束时才回去,回去时脸蛋还红扑扑的一脸娇羞,让她替她保守秘密。 秦依自然没有和别人碎嘴的习惯,回到教室便下了晚自习,一个人默默把书包收好准备走人。 一向不会和她说话的陆承曜突然叫住了她,让一块儿回去。 他当时就从后面从课本轻戳了她一下,然后冷冷淡淡地问她:“一块走吗?” 秦依那时还挺错愕的,但刚听完钟璇的心迹剖白,一边的钟璇又在那低垂着头落寞地坐着,秦依估摸着两人或许还有点什么,比如说陆承曜都向钟璇表白了钟璇也没回他,他等急了故意来招惹她让钟璇也急一下,虽然以秦依对陆承曜的了解他不会是这么幼稚的人,但十七八岁的年纪对人性没那么深刻的理解,只是单纯不喜欢被人拿去当刺激另一个女生的武器,尤其那个人还是陆承曜。 因而秦依一声不吭地回过了头,冲他笑笑:“我和唐与一块儿走了。” 下课铃一响便拖着唐与走了。 那个晚上秦依一晚没睡着,整个人难受得睡不着,一晚上的失眠和灰色的心情连带着影响了第二天的高考,在考场上秦依频频走神。 同学老师眼中万无一失的清华北大好苗子失手了,成绩算不得太差,刚超重点线50分,但与预期差得太远。 钟璇超常发挥,成绩比秦依还略好一点,比她高了几分。 陆承曜发挥也略失常,但在水平之上,虽没能如预期拿个高考状元,但好歹比秦依高了整80分。 填报志愿时秦依也就依秦止的意思填报了东城大学金融方向的专业,后来听林勤沁说陆承曜和钟璇也报了这个学校这个专业,秦依那时就觉得陆承曜对钟璇果然真爱,这都稳保清华的成绩,竟然也眉头都没皱一下跟着她报同个学校同个专业去了。 这一点让秦依有些说不上的微妙,她对金融方向没那么大的兴趣,纯粹是秦止和宁沁都是这个方向的,觉得她有这方面的基因和特长就让她报了,毕业后也可以直接回家里公司上班,秦依觉得她对生物方向兴趣大概要大一些,刚好唐与也报了这个专业,而且学院和金融管理不在同个校区,想了想后,也就在高考志愿截止的最后一天里,一声不吭地改了志愿。 录取通知书很快下来,除了林勤沁被调剂到邻校,秦依陆承曜唐与钟璇都没有任何悬念地被录取了。 通知书寄到的时候两家人刚好一起吃饭,家里刚好两个儿女都准备念大学,秦依和陆承曜自然免不了被拿来比较,各自爸妈拆的录取通知书,原本都乐呵呵的,看完通知书一个个脸都黑了。 陆承曜也是瞒着家人改的志愿,陆仲谦以为拆开的是一份清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没想到是东城大学的。 秦止以为看到的是东城大学金融管理专业的录取通知书,没想到却是生物专业。 全都查的不是一星半点。 秦止先皱了眉:“怎么变成生物专业了?你的成绩难道还进不了金融管理专业?” 陆承曜正吃着饭,闻言突然抬头看她,眼神特别凶狠。 秦依那时心虚,低垂着头讷讷地不敢大声:“我自己改的,我觉得我更喜欢生物。” 为免秦止责骂还特地拉了唐与来垫背:“唐与也是这个专业,我们两个刚好可以作伴的啊。” 那头陆仲谦也正冲陆承曜皱眉:“不是填的清华?怎么变东城了?” 陆承曜突然就“啪”的一声摔下了筷子,把碗筷一推:“我喜欢。” 一声不吭上了楼,把陆仲谦气得不轻。 秦依那会儿还奇怪地抬头往他那边瞥了眼,觉得他脾气发得忒莫名其妙,陆仲谦也只是奇怪问问而已,火还没发,他倒是先发脾气了。 那天晚上陆承曜破天荒地给她打了个电话,约她出去。   ☆、第3章 .28| 他的电话火气很大,语气很沉,直接就撂了句话:“秦朵朵,你出来!” 那还是陆承曜第一次叫她秦朵朵,不像以往那样,要么叫大名秦依,要么直接说,不叫名字。 秦依那会儿还因为“秦朵朵”三个字悸动了下,悸动完时陆承曜已经挂了她的电话。 秦依捏着个手机坐在床沿上纠结半天,陆承曜这电话打得她莫名其妙,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自己哪里又惹着他了,让他这么气急败坏地打电话过来。 陆承曜没等到她出去,又给她重打了个电话,语气还是沉冷沉冷的:“出来!” 秦依很忐忑地出去了。 那晚的陆承曜很狂暴,她刚走到自家大门口,他就扯着她的肩膀将她推抵在了墙边,双掌紧扣着她的双肩,沉眸盯着她。 “为什么你会突然改成了生物专业?” 秦依有点被他吓道,自己也对他的狂暴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讷讷地回他:“我喜欢啊。” “那为什么就不能提前和我说一声?” 秦依那时只觉奇怪:“可是那和你没关系啊。” 说完时被他恶狠狠地瞪了眼后,他倏地放开了她,人似乎冷静了下来,冷着张脸一声不响地就走了。 秦依回去的时候纠结了一晚上,甚至有种错觉,陆承曜是因为她才改的志愿。 她想偷偷给他发短信问是怎么回事,但想到他给钟璇的短信以及钟璇明明白白地说喜欢陆承曜的事,秦依没敢发。 在秦依的观念里,钟璇既然已经先表明喜欢陆承曜了,她再去掺和进去就成了自己最不耻的撬闺蜜墙角的那类人了,尽管那晚之后她对钟璇的观感也微妙起来了,两个人的关系甚至够不上闺蜜了,但圈子里的几个同学都知道钟璇喜欢陆承曜。 秦依向来最佩服钟璇的一点,她清楚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并且会尽最大的勇气去追求自己喜欢的,永远也不会像她这样,裹足不前,甚至连喜欢都要小心翼翼地隐藏起来,还矫情地表现得满不在乎。 那天晚上于秦依就像做了一场灰姑娘的梦,陆承曜突然莫名其妙找她质问,又莫名其妙离开,之后再见面时,他除了对她越发冷淡后,两人和之前其实也没太大改变,都是互不搭理。 好在秦依自小就习惯了陆承曜这样的冷漠,他不理她她顶多自己郁闷几天也就那样了,还是挺能自得其乐,更何况身边还有唐与林勤沁他们几个,也就约着欢欢乐乐地出去旅游了,出去了将近一个月才回来,回来就直接去学校报道了,那一个暑假几乎没和陆承曜见过几次面,和钟璇联系也少了。 那会儿大学校园本来就大,秦依她们学院那会儿也还在旧校区,没搬到陆承曜所在的新校区去,平时见不上面,又都是互不联系的人,那时甚至连企鹅号都被加,高三的班级弄了个同学群,所有人都被拖进群里去了,彼此都知道彼此的企鹅号,但谁也没加谁。 秦依有一阵特别想知道陆承曜的近况,又不好意思直接去访问他的空间,怕留下访问记录被看见了,还曾偷偷弄了个小号去加他,没想到没通过陆承曜验证,他就在拒绝时顺带回了她一句“你哪位?”,秦依不敢自报家名,回了个“同学”,陆承曜回了个“名字?”,她没报,他也就没再理她。 他的企鹅空间设了权限,非好友不能访问,秦依进不去,心里又痒痒的好奇得不行,也就趁着偶尔玩唐与电脑,偷偷用他的企鹅号访问。 陆承曜空间几乎什么也没有,他向来不喜欢发心情或者日志类的东西,偶尔发点东西也都是一些学习资料及相关网站,空间里倒是有一两个相册,但都得密码访问,秦依一整个学期没见过陆承曜,每次看到锁密的相册时就想戳开看看他最近又变成什么样了,只是她没有破译密码的天赋,试了许多密码都没试中,甚至还暗搓搓地用自己的生日试了,事实证明小说都是骗人的,直到现在秦依还是不知道陆承曜锁密的相册里是什么东西。 不同校区的缘故,上了大学后秦依和钟璇也就自然而然疏远了,两人只是偶尔qq上聊一下,钟璇也不主动提陆承曜的事,偶尔秦依假装漫不经心地问起两人现在怎么样了,钟璇也只是淡淡地回一句“还好”。 她的空间是对秦依设权限的,秦依也不会心塞到专程要跑去她空间去看她的状态,两人也就这么不咸不淡地直至慢慢大半年都聊不上一句话了。 寒暑假时秦依一般都留在东城实习,一次长假顶多回家十天。 陆承曜那时也在东城学习,除了春节,两人回家的时间一般撞不上。 所有与陆承曜有关的消息秦依都是在给家里打电话时,从家人那里听来的,每次听家人提起时秦依总不自觉地去听,再假装漫不经心地提一下他相关的话题,但一般不敢多问,怕问多了家人起疑。 她和陆承曜也就春节时偶尔见上一两面,而且多半是两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隔着张圆桌坐着,一般不说话,偶尔被家人问起时才回一两句。 大四时秦依学院从老校区搬回了新校区,那会儿考研的忙考研,毕业答辩的忙毕业答辩,出国的忙出国,秦依已经确定直接保研,只是秦依有出国的念头,也就忙着准备出国的事。   ☆、第030章 . 大概因为已经基本被确定为保研对象,秦依学业上的压力小了很多,对出国也没有那么强烈的非出去不可的念头,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要去就去好的,要么就老老实实在国内待着,因而秦依一开始就申请了麻省理工,生物学方向。 秦依自认学习上比较大的一个优点就是能专注。只要是选定了方向,她能很快潜下来,迅速进入学习状态。 当年的高考失误曾一度给秦依打击不小,尤其是她的成绩还差了钟璇好几分。那年高考成绩里并列前三的,陆承曜、钟璇和她,秦依。 秦依以往没那么强烈的攀比心理,只是大概习惯了从小成绩放榜时,她的名字与陆承曜并列着,一直以来,她就总在无意识地跟着陆承曜的步调,哪怕无法超越他,但起码不会有太大的差距。 十多年来她都做到了,没想到却在最重要的一场考试里,马失前蹄。 因为高考的滑铁卢,秦依大学时特别的努力,每天该上的课该做的试验一次也没落下过,在那个有时间就放肆地玩游戏追剧看小说谈恋爱的年华里,秦依时间基本都花在了自学外语和研读国外相关生物学专着上,整个大学起码有一半时间是泡在图书馆里的,几乎把馆内的所有专业书全读了个遍,还看了不少哲学外语社科小说等的书。 秦依总觉得整个大学最大的价值就是上千本书的阅读量,知识涉猎得广的人运气向来不会太差。 大学四年里,秦依一直保持系里第一名的成绩,成绩远远高出第二名许多,也发表过不少学术论文和拿过不少奖,因此哪怕东城大学的学术氛围和学习氛围没有那两所顶尖院校出色,但在申请麻省理工时秦依并没有那么大的压力,从申请到考试直至面试,一路过关斩将很顺利,却在面试关因个人原因错过了。 秦依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是注定和名校无缘的,每次都关键时刻卡壳,自己看开了也就安心留在东城大学陪唐与一块把研究生念完。 她那会儿并不知道陆承曜也申请了哈佛商学院,而且还被录取了。 作为东城大学第一枚被哈佛商学院录取的在读本科生,录取通知书寄过来时校道上到处挂着横幅,“热烈庆祝经济学院陆承曜同学被哈佛商学院录取”,要多拉风有多拉风,就连她这枚老同学都跟着沾光,一听说秦依也是从陆承曜所在中学毕业的,纷纷找秦依打听陆承曜的情况。 那天下午唐与刚好约陆承曜打球,搬到新校区后唐与宿舍距离陆承曜宿舍近,跟陆承曜一块儿自己也倍儿有面子,所以唐与打球时没少拉上陆承曜,陆承曜也向来给他这个老同学面子。 秦依刚好学院内有事要去找唐与,远远便见着两人在篮球场上。秦依没怎么留意到陆承曜,就在一边冲唐与招手,人还没开口,一颗球状的阴影就照着她脑袋砸了过来,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她头顶处,砸得不重,却也不轻,秦依捂着脑袋看篮球弹开,而后轻巧地落回了缓步走来的,陆承曜手中。 “抱歉,手滑了。”他淡声道歉,客气有礼,在一边随意地颠着球,优雅的球姿配上挺拔颀长的身影好看得像幅画,唐与还在一边笑得跟个傻蛋似的,指着秦依笑得直不起腰来:“活该了吧,叫你没事跑篮球场来。” 陆承曜收了球走她面前来,看着她捂着脑袋的手:“没事吧?” 说完时手掌就自然而然拉下了她的手,替她轻揉着被篮球砸疼的地方,那会儿不仅秦依呆住了,连唐与也呆住了,愣愣地看这边。 那天夕阳下他的脸是秦依一辈子都忘不掉的,低敛的眉眼,专注的神情,清淡的脸色,以及额角微微沁着的细汗,那一瞬间秦依心跳是完全加快的,也完全没法反应,只是怔怔地看着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替她揉着头,然后问她:“你的通知书没到?” 秦依完全反应不过来,只是愣愣反问:“什么通知书?” “你不是申请了麻省理工?”他的眉心有些拧起,“难道以你的成绩还申请不上?” “哦。”秦依回过神来,“后来我没去面试了。” “……”陆承曜那时揉着她脑门的动作倏地就停了下来,双眸狠狠盯着她,“秦朵朵你!” 他像是想说点什么,又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揉着她脑袋的手突然狠狠掐了她一把,松了开来,一声不吭走了,直闹得秦依莫名其妙。 他去美国前一天晚上约了她出去。 他第一次拨了她在大学的手机号,秦依也第一次知道他的手机号,他在她的宿舍楼下等她。 秦依不知道他约她什么事,但是那会儿也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他约她是些和风花雪月有关的东西,毕竟两家父母熟,他又是刚从家里过来,秦依那会儿就觉得陆承曜会约她,大概是家里让帮忙带什么东西过来给她,因此也就跟着出去了。 他手上什么也没拿,看到她时特别自然地来了句:“走走。” 秦依就傻愣愣地跟着他在校道上一圈一圈地走,直走到校道都快没人了,陆承曜终于侧头看她,淡淡地来了句:“我明天的飞机。” 秦依刚开始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时也就回了句她自认很得体的话:“一路平安。” 他又看着她不说话了,再一圈圈带着她晃,秦依终于困得忍不住:“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啊?” 陆承曜淡淡瞅她:“没事!” 秦依打着哈欠:“那晚安。” 转身想走时他拽住了她。 “秦朵朵,你真不打算再申请麻省理工了?”他问她,“麻省和哈佛就隔着两道地铁站。” 秦依那会儿困顿的脑袋没闹明白这两者的关系,只是下意识反问:“这和我申不申请有什么关系吗?” 陆承曜看了她一眼后就放开了她:“没关系!” 送她回去了。 回到寝室后秦依慢慢回想他这句话时,突然就有些脸红心跳,生出一种被变相表白的荒谬感。 秦依半夜睡不着,迟疑着给陆承曜发了条信息:“那个……明天需要我和唐与去送你吗?” 她原是想问需要她去送他吗,怕太显得自作多情,愣是把唐与加上去了。 陆承曜不回她。 秦依想了想又主动发了条信息过去:“你几点的航班啊?” 陆承曜给她回了条信息,包括航班号、登机时间和候机楼等登机信息。 秦依觉得捏着那条信息想了一晚上,就冲着他前一晚淡淡冷冷又别扭的问话,秦依觉得还是应该去送送陆承曜。 第二天一早秦依准备出发时遇到了正准备出发的钟璇,大箱小箱地提着,打过招呼后秦依才知道钟璇原来也是申请了美国留学的,也是当天过去,和陆承曜同一个航班。 秦依突然就想起了高三那年,钟璇给她看的短信,她发现自己大概又自作多情了,也就神色自然地在宿舍楼下送了钟璇一程,没去机场。 中途陆承曜给她打过一个电话:“你人呢?” 秦依以着极其坦然的语气回他:“我在上课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然后一声不吭把电话挂了。 研究生那三年,秦依和陆承曜基本是彻底断了联系。 陆承曜在国外上课,实习,三年基本没回来过。 秦依那几年除了上课就是关在实验室研究小白鼠,每天忙得只剩下睡觉的时间了,许多和陆承曜有关的东西都在慢慢被时间沉淀着,偶尔想起来时会有些淡淡的遗憾,但也没高考前那晚那么强烈的感受,除了逢年过节回家时偶尔听家人提一下陆承曜,很多时候秦依几乎都快忘了还有那么个人,以致当研究生毕业典礼那天,他突然出现在主席台前,走到她身边时,秦依有些反应不过来。 那一整天是秦依过得最五味杂陈的一天,在她没有任何期待的日子里,陆承曜像被从阿拉丁神灯唤出来的一般,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并且与她并肩站在了领奖台前,他是学校那一届最优秀的学生代表,她是学院最优秀的那个。 晚上毕业聚餐的时候,陆承曜对她说过一句话:“秦朵朵,我发现我就是看上你了。” 秦依到现在依然记得,他钳住她的手臂,对她说这句话时的语气和神态,那是他第一次,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他看上她了。 从高三毕业到大学毕业再到研究生毕业,三次! 陆承曜从没这么挠心挠肺地去惦记过一个人,不戳她,不动;戳一下,动了还不如不动;再不戳,又不动了;自己心痒痒的又忍不住,再手贱地去戳戳,结果动了还不如直接掐死来得痛快。 “秦朵朵!”他掐紧了她的下巴,迫使她从游离的意识里回神,“去年你拒绝了我,现在你敢再拒绝我试试!” “一而再再而三地放我鸽子,随口一张就满口承诺,一转身就忘得干干净净了。”陆承曜嗓音依然很沉,“远的我先不和你算账,就近的来说,你欠我几顿饭了,哈?” 秦依下巴被他掐得有些疼,眼泪都快掉出来了:“我有给你发过信息说请你吃饭了,是你自己不回的。” “我不回你就不能打个电话了?”陆承曜压低了嗓音,“你这顿饭都欠我多久了,跑了就算了,见了面又把人当空气是不?” “……”秦依发现陆承曜真别扭出新高度了。 他看着她,胸口一口火还憋闷着难受,尤其秦依那双眼眸还在无辜地看他,头一低又想强吻上去。 门外秦嫣有些失了耐心,敲着门:“陆承曜你还不滚出来想怎样?”   ☆、第031章 . 陆承曜深吸了口气,松开了秦依。 经过刚才那个失控的热吻,秦依头发已被揉得凌乱,衣服也有些乱,皱巴巴的,上衣还被掀开了些地方,露出白皙的腰部。 陆承曜深呼吸着稍稍转开了视线,手指利落地替她将衣服整理好,顺道捋了捋头发,看着差不多了才开了门。 秦依一张脸依然红得没法见人,被狠吻的嘴唇也红嘟嘟的,明眼人都得出来发生了什么事。 从房门打开开始秦依就没敢抬起头来,只是有些欲盖弥彰地以手背半挡着唇,佯装镇定地冲秦嫣打了声招呼。 相比之下始作俑者从容许多,站在秦依身侧,冷静地叫了声“妈”。 在一边的唐兮然不时偷眼看向两人,一会儿看看陆承曜,一会儿又看看秦依,她本来和秦依关系好,如果是正常情况,张口打探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偏就眼下是非正常情况,众人眼里向来互没看顺眼过的两个人突然打得热火朝天了,还是当着众人的面,唐兮然发现她受到的惊撼远比惊喜来得大。 秦嫣也差不多这样的心态,虽然她一直是盼着把朵朵和陆承曜凑一双,但这对小冤家说不理就是不理,从小就那样,她早已是习惯了两人这种相处模式,让她一边着急着又一边期盼着,被虐成理所当然的事了,突然来了这么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秦嫣发现自己竟然有点没法接受了。 “你……你们……”她身为长辈,本应是最镇定的才是,没想到比当事人还混乱,语无伦次的“你你我我”半天发现不知道该说啥,干脆脸一板,“你爸在书房等你。” 特地强调了个“你”字,不敢用上“你们”,到底是别人家的闺女。 秦依说什么也没胆子跟着陆承曜去书房见他爸的。她和陆仲谦熟是一回事,招陆家人喜欢也是另一回事,但那都是以朋友女儿的身份,不是以被他儿子强吻对象的身份,眼下一团乱她根本没脸待,红着脸低低说道:“那个……我家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转身想走,陆承曜冷不丁扣住了她的手掌,就这么当着秦嫣和唐兮然的面,手掌扣手掌,十指紧扣,不让她走。 唐兮然已经不止是震惊能形容的了,小嘴都惊得张成了“o”型,视线从两人交握的手掌到陆承曜脸上再到秦依脸上:“你们……” 秦依拼命转着手掌想把手抽出来,陆承曜紧扣着不放,人没看向她,只是看着秦嫣:“我们现在过去。” 拖着秦依想往书房走,秦依现在和陆承曜都还不清不楚的,说什么也是没办法这么跟着他去见陆仲谦的,转着手掌有些别扭地低声道:“你先放开我,我不过去。” 秦嫣是过来人,很能理解秦依此时的心情,估摸着她这会儿连钻地洞的心都有了,因而轻咳了声,出声替秦依解围:“陆承曜,你没看到秦依不愿意吗,先放开她。” 陆承曜回头看了秦依一眼,不大想放手。 秦嫣脸色有些沉了:“没听到吗?” “妈……”陆承曜也皱了眉,“您能不能别瞎掺和。” “你以为我想啊。”秦嫣看秦依脸红得都要烧起来了,这种神似于被抓奸在床的画面不是每个女孩都能应对自如的。 陆承曜往秦依看了眼,到底还是先松开了她:“我一会儿再去找你。” “别又跑了。”陆承曜咬着牙在她耳边补了句。 秦依胡乱地点着头,手一获得自由,匆匆和秦嫣唐兮然道了声“再见”后逃也似的逃离现场。 没秦依在秦嫣也自在了许多,一张脸当下先沉了下来:“陆承曜你到底怎么回事,看把朵朵吓成什么样了?跟你爸就一个德行,好的不学,不好的全学会了。” 唐兮然一脸兴趣盎然:“哥,你们两个到底什么时候勾搭到一块儿了,竟然藏得这么深。” 陆仲谦也已从书房出来了,冷眸看他:“不解释一下?” “成年男人和成年女人,你们儿子都这么大了,还需要解释吗?” 秦嫣听着这话就不爱听:“什么叫成年男人和成年女人?随便去酒店招一个也是成年男人和成年女人。你到底把朵朵当什么了?” “时间地点人物事件。”唐兮然直接总结,“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陆承曜往众人扫了眼:“她同意了,就是在一起了,她没同意……” 陆承曜顿了顿:“也是在一起了。” “……” “我喜欢她!就这么简单。” 陆承曜一句话结束了审问,没等其他人继续逼问“女朋友”的事,人就下楼出门了。 ———— 秦依从陆家出来,一路被冷风吹回到家门口时人也冷静了,脸也不红了,除了嘴唇还有些红肿,本来没细看也没看出不对劲来,偏就秦双木长了双火眼金睛似的,她刚佯装镇定地踏进家门,秦双木一眼扫过来:“嘴唇怎么这么肿,被猪啃了?” 问得秦依脚下一个踉跄,恨不得过去掐死他,尤其是秦止和宁沁还都抬头朝她看了过来,秦依有些克制不住,抬起手背轻挡了下唇,从容应道:“刚去吃麻辣烫了。” 还煞有介事地吸了吸鼻子。 “不对劲!”秦双木膝盖上的笔电都放一边去了,一双眼直直盯着她,“这种时候你早扑上来掐我脖子了,你竟然会解释了。” “……”秦依如他所愿地直接过去掐他脖子:“你一天不找抽会shi吗?” 秦双木一边“嘻嘻”地笑还一边盯着她嘴唇观察,秦依心虚,他一看她就坐不住,重重掐了下又松了开来:“不和你闹了,我先回房了。” 借机溜回了自个房间。 门一关上世界安静了,秦依也总算有时间去理刚才那一团乱,只是越理,越乱。 “秦朵朵,我发现我就是看上你了。”哪怕时隔将近一年,这句话依然会让她心跳加速,哪怕当时他对着她说这句话时,他的意识并不是那么的清醒。 秦依有个特别大的毛病,就是喜欢把别人的话当真,好话坏话玩笑话,她不大分辨得清。 比如在刚念幼儿园的时候,她眼馋陆承曜桌上那只小毛球,哪怕前一天主动和他打招呼被推着跌倒在地,她还是不自觉地想去借他那只小毛球玩,站在安全的距离里,怯怯地问他能不能借她玩一会儿,当他真的把东西推给她时,她开心得不行,一边玩着一边想,等妈妈回来了就让她也给他买一个。 那会儿她刚跟秦止回家,和秦止还陌生,秦止看着严肃,她也不太敢靠近,更不敢主动开口问他要玩具,只是一厢情愿地觉得只要妈妈回来了,她也就能像别的小朋友一样,窝在妈妈怀里撒娇,问她要玩具。 她那会儿也不懂掩饰自己的渴望,就这么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了,然后陆承曜告诉她,”你妈妈都死了,才不会回来了。”还为了证明他是对的,举例告诉她,“你看你从小都没见过你妈妈。” 她当场就信了真,尽管在那之前,刘婶无数次地告诉她,她爸爸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只要她每天给他们写信,他们说不定哪天就回来了。 而在那之前她也一直是这么相信着的。 那天晚上回去,秦止告诉她,陆承曜是骗她的,妈妈会回来,秦依也马上就信了秦止。 秦依觉得自己从小就跟墙头草似的,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在被秦止找回家前的很长一段日子里,她常被逗弄得晕头转向,尤其是在和小朋友玩捉迷藏时。 那会儿一般没人愿意要她一块儿玩,愿意要她一块儿玩的大概也都有那么点逗弄她的心思,只是那时年纪小她也不懂分辨,有人愿意带她玩自己已经开心得不行,一般一块玩儿她都是眼睛蒙布的那个,然后到处找人,那会儿街边坐着的也都是一些闲人,闲得没事干,也就喜欢拿她寻开心,一会儿告诉她这边藏着人,一会儿告诉她那边藏着人,逗得她跑来跑去团团转时还傻乐傻乐的。 哪怕后来随着年龄和学识增长,人是聪明了些,但在分辨人性方面还是不行,也甄别不了别人说的是真话假话。 对钟璇如此,对陆承曜亦然。 那天晚上陆承曜告诉她他看上她时她有些飘飘然,回想着一路认识,从高三毕业那晚再到收到录取通知书那晚再到他出国前夕,一点一点细细串联下来,秦依觉得陆承曜大概是酒后吐真言了。 当然,那天晚上她没有因为他的酒后吐真言而发生点什么,只是有点惶惶然的,早干嘛去了,也没想着要接受陆承曜什么。 她对他最大的喜欢大概也就在高考前那晚上了,钟璇告诉她,她喜欢上陆承曜了,陆承曜也向她表白了。 陆承曜告诉她他看上她了的时候,秦依其实没那么强烈的惊喜感,她觉得自己像备胎,在捡钟璇不要的。 秦依在感情上其实没那么大的精神洁癖,她甚至曾经差一点接受了一个交过两任女朋友的学长,觉得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偏偏就是陆承曜,让她有点接受不了他找过钟璇后再回头找自己的事实。 她和他认识得比他和钟璇早,和他家的关系也比他和钟璇家的关系早,如果是早看上了,都早干嘛去了,凭什么她非得等着他过尽千帆之后才回头发现她的好,而她却还是站在原地等着他,其实她并没那么非他不可。 秦依觉得自己对陆承曜的苛求已经变态到非正常地步,哪怕觉得矫情了,那天晚上也还是毅然拒绝了他。 就是他表白了,她拒绝了,他转身走了,后来两人却又*到床上去了,第二天醒来时秦依特别没法子接受这样的转变,后来事实也证明,他或许也并非想表白,只是被领导灌酒,喝得有些断片了,说了胡话。 直到刚才之前秦依一直是这么坚信着的,只是刚才陆承曜的态度让她困惑。 手机的震动让她从困惑中回过神来,陆承曜打过来的电话。 秦依对着手机有些迟疑,没去接电话。 只要不是在他带给她的意乱情迷中,秦依一向能很冷静地分析哪些是自己要的,哪些是不要的。   ☆、第032章 . 就比如说现在,秦依心里很清楚,她不想要陆承曜。 手机在响过之后又重新响了起来,秦依还没去接,正晃悠进来的秦双木倒是想先替她接起来了,秦依眼疾手快地抢过,争抢过程中不小心按断了电话。 “神神秘秘。”秦双木对着她哼,“老实交代,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冷不丁就伸手夺了她的手机,三下两下利落地解了密,戳开未接来电,在看到“陆承曜”三个字时吊儿郎当地吹了声口哨,突然弯转个身,脸朝秦依凑近,盯着她的唇看了看:“不会是被陆大哥吻的吧?” 他的动作畅快自然,一气呵成,秦依完全没回过神来便被他陡然放大的俊脸给吓了一跳,被他这么一问时手背就本能地先遮住了唇,看着秦双木一声轻哼,人又急又恼,手肘狠狠推了他一把:“滚出去!” 秦双木哼了声:“恼羞成怒了,看来是猜对了。” 脸色却是当下便跟着沉了下来,变脸比天气还快。 “人要找抽果然是拦也拦不住。”将手机扔回给她,秦双木冷哼着数落,“人家女朋友都带回来了还要去瞎掺和。” “……” “阿姨,我有点事找秦依,她在楼上吗?”陆承曜熟悉的嗓音在这时从楼下传来,客气有礼。 秦依下意识往门外看了眼,秦双木又是重重一声哼,手指着她:“老实在屋里待着。” 秦双木发飙时那气势像足了秦止,秦依鲜少会看到秦双木真正发飙的时候,以致他真正发飙时她一时间有些被吓住。 秦双木就趁着秦依被吓住的空档转身出门,顺道把房门给带上,反锁住,而后人倚着栏杆站在楼上,微笑着冲楼下的陆承曜打招呼:“陆大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再慢悠悠地晃下楼来。 陆承曜转身望他:“你姐在吗?” “她刚出去了,没回来。” 陆承曜黑眸微眯起:“没回来?” “对啊,下午就出去了,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连个人影都没见着。”秦双木打着哈欠,扭头冲秦止道,“爸,你也不管管老姐,一天到晚尽往外面跑,也不知道是不是瞒着家人偷偷谈恋爱去了。” 秦止侧头瞥了他一眼,黑眸里隐隐带着警告。 秦双木嬉皮笑脸当没看到,走到陆承曜身旁时,手臂搭上他的肩,笑嘻嘻:“陆大哥,一会儿有事吗?没事我们打两场球去?” 陆承曜牵了牵唇角:“改天吧。” 抬眸往秦依房间看了眼,收回了视线,冲秦止和宁沁道了声别便先走了。 他人前脚刚走,秦止一张脸便板了下来:“秦双木!” 秦双木揉着鼻子:“爸,我这是在替您看住女儿。” 人还记挂着被他反锁在屋里的秦依,赶紧转身上楼开门。 秦依动也不动地坐在面对着门口的沙发上侧头看他,看着他一步步走进来,神色未动:“闹够了?” 顺道把手中的抱枕一把扔给他,拿过自己的手机,起身下楼。 “爸,妈,我先出去一下。”经过客厅时,秦依和秦止宁沁说了声,出了屋。 天色已经有些黑了,秦依刚出了屋手机就响了起来,陆承曜打过来的。 秦依接了起来。 “你人呢?”陆承曜语气不太好,嗓音有些沉,“又跑了是吗?” 秦依没有应,沉默了会儿,问他:“你现在哪儿?” “你家门口。” 秦依抬起头,果然看到了陆承曜,就站在她家大门口,隔着道不算长的距离,右手捏着手机,颀长的身形被夕阳拉得有些长。 他正在看着她,手机还贴在耳边。 秦依收回了手机,长吐了口气,走向他,人刚走近,他手臂突然就朝她伸了过来,钳着她的手臂把她拖到了面前来,力道有些重,也有些狠,但又克制着手劲。 秦依看他的眼神,觉得他大概又有种恨不得掐死她的念头,眼神清清冷冷的又有些发狠。   ☆、第033章 . “秦朵朵!”他看着她,嗓音静冷静冷的,“你又什么意思?” 秦依看着他,沉默了会儿,低头看着脚尖,以着惯有的冷静语调娓娓说道:“春节时我们一块回东城,在候机室的时候,我记得我问过你一句话,听说你要结婚了,恭喜啊。” 秦依吸了吸鼻子,抬头看他:“其实你的很多事我都知道,尤其是这半年多来的事。我知道你现在是一个人,我知道你大概也是真的有点喜欢我的,我以前也是真的喜欢过你,偷偷地喜欢着,又怕被人发现。” 秦依停了停,抬头看他:“但真的只是喜欢过而已,过了就过了。” 她说这话时眼睛是迎着他的,眼神清透,她没有撒谎,现在真的只是过了就过了,还是会有点小心动,但没心动到让她觉得,她应该接受他,和他在一起。 活到这么个年龄,秦依对爱情的态度越发地现实,找个让自己觉得舒服的男人好好过日子,而不是找个让自己觉得添堵的男人。 陆承曜显然属于后者。 他只是盯着她:“你再说一次!” “我已经没像过去那样喜欢着你了,我没有想要和你在一起的冲动。” 陆承曜唇角抿得死紧:“所以说,你又拒绝我了是吧?” 秦依抿着唇不说话,但表情看着就是那个意思。 “认真的?” 秦依点点头:“认真的。” 陆承曜转开了头,盯着院方,喉结上下剧烈滚动着,像在极力克制着情绪,侧脸线条越发地清冷。 秦依看着她的模样,不敢出声打扰,只是抿着唇看他。 好一会儿,陆承曜终于看向她,人冷静了下来后也变回了以往的疏离淡漠。 他长臂一伸,冷不丁将她搂入了怀中,秦依下意识想挣扎,他的手掌紧紧压住了她的背,不让她乱动。 “秦依,你行。”他贴着她的耳朵,低声道,“我要再缠着你我特么就是犯贱。” 倏地松开了她,就像刚抱着她的样子,很突然,人也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秦依站在大门处没动,看着他的背影慢慢从视野中远离,渐行渐远,直至凝成一个点,消失在了视野中,终于收回有些酸涩的眼眸,刚转身便发现秦双木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背后,也不知道在那儿站了多久,看她看过来,眼眸也转向了她。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秦双木问。 秦依不答反问:“你什么时候出来了?” “没多久,但能看的不能看的都看完了。” 秦依看向他:“看出点什么了?”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勾搭到一块儿了?这隐藏地下情的能力都快赶上中情局了,一天到晚装得跟不熟似的。” “我们本来就不熟。”秦依说的是大实话,虽然看着似乎纠缠了挺久,但确实不熟。 秦双木只是轻哼,往陆承曜消失的方向看了眼:“陆大哥似乎被你气得不轻。” 秦依沉默不语。 陆承曜何止是被气得不轻,压根是完全不想再去看到那么个人,当晚便搭乘了夜航飞回了东城。 秦嫣和唐兮然好不容易刚接受了两个人终于看对眼了的事实,没想到一顿晚餐后事情又突然急转而下,陆承曜出了趟门就寒着脸回来了,招呼也没打一声就开始收拾行李,说什么已经让助理帮忙订了晚上的机票,要先回东城去。 秦嫣看着不对劲,忍不住问起秦依的情况,没想着陆承曜眼皮也没抬,只是淡淡地道:“别提那女人。” 秦嫣气不打一处来:“那谁刚前一刻还在那信誓旦旦地说,喜欢人家,这才多久,又吵架了是吧。” “我们没吵架。”陆承曜正色看她。 “没吵架你倒是去把人家追回来啊。” 陆承曜抿着唇沉默了会儿:“妈,你以前就非爸不可了吗?” “……”秦嫣被问得一时摸不着头脑。 陆承曜没再继续说下去,将行李箱收拾好,道了声别:“我那边已经落下了不少工作,我先回去了,改天再回来看你和爸。” 秦嫣心里一时有些急,跟在他身后:“所以你又要放弃朵朵了是吧,我告诉你,过了这村没这店,她要是在这段时间里被别的男人追走了,有你哭的。” 陆承曜头也没抬:“追走就追走呗,谁要谁赶紧娶回去省得留着气人。” “……”秦嫣恨不得一巴掌拍他脑袋去,“你别后悔,回头我就给她介绍去。” 陆承曜回头看了她一眼:“你别瞎掺和行不行?好好给我盯着她。” “说要也是你说的,不要也是你说的,你到底想怎样?” “晾着她!”陆承曜淡应,到底是在赌气,长吁了口气,转身看秦嫣,叮嘱她:“总之你替我好好盯着她就是了,我和她的问题不是一两句话说得清楚的,她心里有疙瘩,有些事我现在也给不了确切的答案。” 这句话秦嫣听着云里雾里的,没理解明白,陆承曜也没要解释的意思,留了句“我先走了”人就走了。 秦嫣原还想着陆承曜这么一走秦依估计心里不好受,又有点想知道秦依对陆承曜离开是怎么个心里,第二天特地约了秦依吃饭,特意透露了陆承曜已经离开了的事实,原以为秦依会表现出些许不对劲来,没想到秦依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淡淡点头:“他好像也回来挺久的了。” 秦嫣小心看她,没瞧出秦依有什么沮丧的情绪来,还心情特好,特地多点了份甜点,胃口也奇好,中途还接了个电话,谈工作的事,一谈就谈了大半个小时。 秦依经过几天考虑,还是决定把团队定在了b市。 地址一旦确定下来,之后便是紧张的团队组建和项目推进,并行推进。 互联网产品讲的就是一个快字,宜宁原本的团队除了许眉及两个原本做销售的同事,其余基本都已另谋高就。 秦依之前写过详细的bp,对于整个项目组有过一个整体的规划,ios开发和安卓开发至少得各三个,产品经理和产品设计得四到五名,品牌推广需要四到五人,运营和前期地推也至少得五人,再有跑院方的销售以及负责his接入的实施专员,整套规划下来,团队人员起码得五十多人,秦依现在手头上也就四五个人,离预期还相差许多。 这还是秦依第一次尝试着创业,尽管当初跟着刘科一块儿干时她参与了整个团队的组建和项目的正式上线运营,但那会儿她只是个打工的,做决策的是刘科,压力不在她这边,她只负责把活干好就够了,如今什么都得亲力亲为,秦依发现有些力不从心,尤其是在没有合伙人的情况下,尽管许眉那边能帮她不少忙,但到底是两个女孩子,且都是刚毕业没多久的女孩子,没太多的职场经验,光招人上就有些顶不住。   ☆、第034章 . 大概因为新公司的缘故,哪怕待遇比同行其它公司高了不少,但敢投简历的不多。每个岗位零零星星有一些,但都是些找不到工作的,能力上或者状态上与秦依希望的有些差距。 总之就是有实力的吸引不过来,没实力的倒是来了不少。 在团队的人才结构上,陆承曜在帮她修改的终板bp里也罗列得很清楚,他综合了pdp人物性格测试和mbti职业测试给秦依罗列过一个大致的人才结构模型,比如团队副手及产品经理选择属于支配型的老虎型性格人,这类型人善于控制局面并能果断作出决策,适合开创性和改革性的工作,刚好弥补了秦依缺乏决断力的性格缺陷,文案品推方面考虑相对稳定敦厚的考拉型人,销售方面选择相对外向和交际型的孔雀型及变色龙型,研发和实施方面选择以严谨精确的猫头鹰型等,不能单一选择同个类型人但也不完全迷信这两套性格测试。 陆承曜的这套团队组建模型对秦依组建团队帮助不小,但相应的,在筛选人才方面难度也大了不少,从团队正式组建到半个月过去,秦依只招回了两名销售,新公司没人敢轻易来。. 秦依原本想将团队挂靠在旭景名下,旭景是国际大企业,有旭景做后盾运作起来相对轻松许多,但相应的,包袱会重许多,贴上了旭景的标签,意味着以后每走一步,每说一句话都得再三斟酌,以免影响旭景股价,因此每一道对外宣传材料还是得层层往上,经过公司品牌部审核了,确定可以发布了才能发布出去,这其实和当初在宜宁也就没区别了。 这么一考虑秦依彻底将团队与旭景割裂开来,就连公司选址也改在了研发人员比较集中的科学园区,离秦依家里有些距离,每天开车来回都得近三个小时。 公司初开业,又在组建团队的关键时刻,需要忙的事多,三个小时的车程对秦依而言是极浪费的事,因此从把公司地址定下来后,秦依便在公司附近租了套房子暂住着,周末有空了再回家住,整天忙得不见人影。 秦止知道秦依在招人方面比较头疼,但他在这方面能帮秦依的不多,而且他也更倾向于让秦依自己来解决,因此并没有过多插足她的事业,只是对秦依创业的事其实还是有些不大乐意。 秦依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她什么性子他再清楚不过,不是说她没有这个能力,只是不希望她太累,而且秦依性格上保守的一面,其实不大适合这种互联网创业。 当初秦止在bp上对秦依卡得这么紧,本也是存了让她知难而退的心思,没想着这稿子一改一个多月,她一声没坑,后面再拿来的稿子已经让他没法挑毛病,而且确实个有前景的行业,也是旭景目前的行业空白点,也就顺理成章,先给了两千万作为这个项目的a轮融资。 对这个项目而言,其实两千万算不得多。先撇去房租不说,光是人工成本就是大头,秦依算过一笔账,品推运营和设计方面人员月薪都得一万起,技术研发2万起,顶尖技术人员6万起,再扣掉将近四成的五险一金,以及季度绩效和奖金,三十个人一年的人工成本就得花到一千四百万左右,剩下的几百万还得留作房租水电及销售和地推的差旅费等,几乎没有剩余资金做宣传推广。 这账目一算下来,秦依觉得压力特别大,想在人工成本上控制一下开支,尤其是在研发人员和产品设计上,就花个一两万请些普通的过来,但又想把产品做好,普通技术人员到底是还有些受经验和视野限制,一时半会儿也达不到快速成长的要求。 “找陆大哥啊。”秦双木特别能理解秦依的忧愁,一看秦依愁眉不展就在那站着说话不腰疼,“反正他现在不是对你有意思么,先把人捞过来再说,他一人能顶仨了,免费劳力不用白不用。” 上次陆承曜和秦依谈话时他也在一边看着,重点没记住,但秦依那句“我知道你现在是一个人”让他牢牢刻在了心里,虽然不知道自家老姐在矫情个什么劲,说不接受就不接受,秦双木还是挺能接受这么个姐夫的,最近又开始有事没事,逮着空儿就把陆承曜挂在嘴边唠叨几句,存心让秦依心堵。 秦依已经半个多月没和陆承曜联系过,自从上次谈过后两人便没再联系。 只要陆承曜不在她眼前晃,秦依基本上是不大记得这么个人的,生活几乎被工作填满,秦依连和秦双木打电话都嫌浪费时间,更何况是去想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也就偶尔特别累的时候,午夜梦回的时候会生出些淡淡的遗憾来。 这种遗憾倒不只是针对陆承曜那么个人,只是纯粹有些感慨而已,别人也是青梅竹马,她和他也是青梅竹马,别人从中学暖到大学毕业,然后顺理成章地结婚生子,她和他就从没有过那样温暖的时候。 秦依记得大学时的上床和男朋友就是青梅竹马,同个高中毕业,一块报了同个大学,虽不同系,但男朋友却是每天六点起床,风雨无阻地买了早餐给送到她们宿舍楼下,平时一块上晚自习,陪着一块儿上课,周末时一块儿去周边旅个小游,很纯粹温暖的校园爱情。 相比之下秦依发现自己的大学除了图书馆自习教室就是校门外的小食堂了,实在枯燥得乏味。如果当初她就和陆承曜在一起…… 秦依实在想象不出来这样的假设背后是怎样一个画面,没在一起过,尤其是没在校园里一起过,她想象不出那样的画面来。 秦依向来是想象不出来就不会逼自己去想,连那个人都不会去想,所以其实半个多月下来,陆承曜的存在有些飘忽,有时甚至忘记了还有这么个人,然后在快满一个月的时候,这个快要被忘记的人又一声不吭地回来了。 秦依不知道陆承曜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也就去陆家找秦嫣时看到了多日不见的陆承曜,依然四平八稳地端坐在沙发上,大腿上压着个小笔电,万年不变的专注,对她的进来也仅是淡淡抬头瞅了她一眼便又先忙去了。 他没招呼秦依自然也不会打招呼,只是直接去找秦嫣。 自从上次被撞见后,秦嫣这一个月来有事没事就喜欢往她那边跑,或者约她上门陪她喝个下午茶什么的,就连买个衣服都叫她过来帮她参考参考。 秦嫣正坐在沙发上摆弄着刚买的首饰,顺道给秦依买了一份,只是没想着刚把秦依约过来在家儿子突然回来了,她原还以为一个月没见,陆承曜见到秦依会有些不一样,没想到看着比之前还冷淡,心里有些来气,也不看陆承曜,只是冲秦依招手:“朵朵过来。” 招呼着秦依在沙发边坐下,拿起新买的项链就送给她,边温和地笑着:“女孩子去相亲还是得把自己收拾得漂亮点,省得那些臭男人眼睛又给屎糊子给糊住了。” “……”秦依一时间没理解秦嫣口中的“相亲”是什么意思,她现在已经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哪里还有时间去相亲或者谈恋爱。 秦嫣往陆承曜瞥了眼,陆承曜还在忙,眼观鼻鼻观心,神色淡淡,丝毫不受外界影响。 秦嫣也懒得再理他,拿出项链给秦依比划了比划,又想起稍早前买的耳坠忘记带给她了,放下东西又上楼去。 客厅一时间只剩下秦依和陆承曜两人。 陆承曜侧头看她,打量了圈,拧了拧眉心:“你瘦了不少。” 他能自然和她说话,秦依自然也能应答得自在:“偶尔工作忙嘛。” 陆承曜点点头,又没再说话,视线又转回了电脑前。 今天虽是周末,秦依还有工作忙,在这里陪秦嫣坐了会儿便先回公司了。 将近一个月的运作,现在整个团队规模,算上她算是扩充到了九个人,招了两名产品设计,一个ue交互,一个ios研发,一个运营,两个销售,再加上暂时做品牌的许眉。 因为项目是直接从刘科那边接手过来,当初产品研发已经出了demo,年前也曾做了个alpha版进行内测过和修过bug,本来按之前的项目计划,三月份是要发布一个beta版先进行公测,但后来因为资金链问题整个项目彻底中断,产品也就没正式发布出来,如今交到秦依手中,因为原本的研发人员都已离职,当初开发程序时也没有写文档的习惯,现在项目全部交接到新来的程序手中,他那边一时半会儿也还适应不了,连内测版也没法使用。 这本也没什么,坏就坏在当初项目进展得虽然不算顺利,但到底还是有些进展,半年下来也零零总总谈下来了六七家医院,当时给医院那边的时间表就是三月份产品上线,如今项目移到秦依手中,一起移交过来的自然还有那几家医院。 如今是合同签了,院方系统改造到一半,人跑了,产品没看到,耽搁了院方的进度不说,关键是搁着改造到一半的系统没人管,还得整天对数据安全问题提心吊胆。院方那边压力一大,自然向秦依这边施压,信息科长一天照三顿地给秦依打电话,一个医院一个信息科长,六七个人,每天三顿饭地打电话逼问进度,秦依这边顶着压力不说,时间都已过去一个月,实施没招回半个来,自己对技术又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总之现在整个项目于将秦依而言就是个填坑,一个刘科被宜宁坑掉的烂摊子扔到了她手中来,她还乐呵乐呵地接了下来。 秦依回公司就为了招聘去的,不断在网上搜简历,找人,顺道盯着团队仅存的那枚程序员,就是demo也好,好歹先给她捋出一版来,拿去堵医院的嘴,至少让医院知道,他们有在做这个事。 秦依这一忙就忙到了十二点多,从办公室出来时整栋写字楼几乎都已熄了灯,漫天的繁星,深夜的b市璀璨而安静。 秦依就在这安静得过分的写字楼下,一步步走到了大厦门口,自己太累秦依没敢自己开车,只是掏出了手机准备打车,手机没按下去,一辆黑色卡宴从眼前呼啸而过,又突然缓缓退了回来,在她面前停了下来,车窗被摇下,陆承曜那张披了月华的俊脸出现在眼前。 “才下班?”陆承曜问,微皱着眉。 秦依点点头:“刚忙完。” 陆承曜看了她一眼,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我送你回去。”   ☆、第035章 . 秦依看着他,站在原地有些迟疑。 陆承曜也不说话,就这么坐在车里偏头看她,手肘撑着方向盘,单手支颐,姿态优雅异常,大有和她耗下去的架势。 秦依长抿了抿唇,也不矫情了,手抓着车门直接便上了车。 “雨凇路,馨源小区,谢谢。” 秦依冲他报了地址,本是挺从容有气势的一句话,没想着话音刚落,肚子很不合事宜地“咕咕”叫了几声,大半夜的车里也安静,这叽里咕噜的几声显得异常的清晰,秦依瞬间就尴尬了,手不自觉地揉着腹部。 陆承曜侧头瞥了她一眼:“还没吃饭?”. 秦依人还在尴尬中:“本来叫了外卖,忘吃了。” “只是一份工作而已。没必要这么拼。”陆承曜淡声说道,手掌娴熟地在方向盘上转了个小圈,将车子驶了出去,一边开一边道:“先去吃点东西吧。” 往车外看了眼,又侧头看她:“想吃什么?” “都行。”秦依应着,答完其实和答了也没区别,都已经快一点了,这个点除了路边的烧烤摊,还开着的不多。 秦依住这边就在科学园区里,地理位置比较偏,除了师大门外的美食一条街,商场都已经关了门。 陆承曜也发现了,开着车在附近绕了小半圈,基本没找到还营业的店铺,有的地方距离也远,估摸着这一顿饭回来天都要亮了。 “你家里有什么吃的吗?”陆承曜侧头问她道。 秦依缓缓摇着头,她平时工作忙,超市和菜市场离小区也有些距离,她向来不开火,都是直接叫的外卖。 “介意吃路边摊吗?”陆承曜问她。 秦依摇头,她平时还好,对吃不挑,也不是非得高档餐厅才去,大学时大晚上的没少和舍友一块儿光顾学校门口大棚子里搭起的小店,鲜肉炒河粉、麻辣烫、关东煮、三国烤鱼、烤肉串、酱爆花甲、炒田螺、酱香饼等等,这些大学门口常见的美食小吃,秦依也没少吃,在她看来,除了没那么卫生外,这些街边小吃味道不比高档餐厅差多少,各有千秋。 陆承曜点点头,将车子停在了师大门口。 “我们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陆承曜说,开了车门,与秦依一道儿下车来。 大概因为临近毕业季的缘故,这个点的美食一条街依然热闹非凡,一个个大红色帐篷沿街搭起的小空间,卖烧烤的,卖烤鱼的,冰镇甜点的,海鲜粥类的,一条美食街下去,应有尽有。 大概全国大学美食街都差不多,秦依看着这热热闹闹的小夜摊,竟隐约有种回到大学的错觉来。 她刚搬来这边没多久,又一直在忙,这还是第一次来这边逛,大半夜的隐隐有些新奇的,而且大概因为第一次和陆承曜一块儿出现在这种地方,莫名有种隐隐的美妙感。 “想吃什么?”陆承曜问。 “海鲜粥、酱爆花甲和炒螺。”秦依平时去餐馆点菜时得半天点不出一道菜来,在小夜市却是丝毫不用犹豫,一张口便点了几道想念已久的美食。 陆承曜带她去了路边一家相对干净的小店铺。 “一份肉炒河粉,微辣,加点醋;一中蛊海鲜粥,一份酱爆花甲、一份香辣炒螺、一份扇贝。” 落座时,陆承曜已经极其娴熟地点了几道菜,还起身拿了几串烤鱿鱼、土豆片和韭菜,点的不算多奇特,但都是秦依喜欢的。 秦依看向他:“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 “你也喜欢吃这些吗?”陆承曜淡声反问。 秦依发现自己又自作多情了,默默端过茶杯闷喝着不说话,省得一开口又是这些给自己脸上贴金的话。 陆承曜淡瞅了她一眼:“我还知道你喜欢吃陶然居的豉油鸡,老粤家的酱汁蒸虎皮凤爪,猪脚姜,白灼虾,喜欢湘菜系的粉皮辣鱼、辣油耳丝,东北菜系的小鸡炖蘑菇,锅包肉……” 陆承曜顿了顿,看向她:“你能说出一道我喜欢吃的菜来?” 秦依说不出来,她只知道他不吃什么,不爱吃什么。 她和陆承曜最明显的区别,她会有最爱的菜,没有最讨厌的菜。陆承曜和她刚好相反,他对吃一般不挑,没有特别喜爱的,却有特别不喜欢的,比如胡萝卜,简直是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 陆承曜大概也早料到从她嘴里听不到半句好话来,看了她一眼后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转身招呼老板娘上了瓶饮料。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秦依想着人家都特地陪自己来吃饭了,没事找着话题聊:“你怎么又回来了?” 这话听着还挺不欢迎他回来似的。 陆承曜淡淡一眼睨过来:“我家在这里隔三差五地回来不挺正常的事?” 秦依点点头:“可你也没这么恋家吧,三年不回来也不是没有过。” 陆承曜连应都懒得应她了,转开了话题:“那么大个项目,你就一个人做?” “目前算是吧。”林勤沁有辞职和她一起干的念头,唐与那二货最近也跃跃欲试,但来了那么两人,其实除了作伴没太大的用处,秦依最缺的是技术人员和产品设计,产品做不好,人再多也是白搭。 “你产品前端面向的是亿万用户,这不是只是研发出一款产品就完事的问题,是要在后端接院方数据的。”陆承曜给她分析,“接医院数据得谈,谈成了得有专门的实施进行系统改造,后端系统需要开发和维护,这些都是需要专业人员和大批量人力成本投入的,你一个人能行?” “所以我现在很头疼。”秦依提起这个问题还觉得头疼,看向他,“你不是也辅修过计算机应用吗,同学里有没有好的技术人才推荐?我高薪诚聘。” 陆承曜想也没想:“没有。” 看秦依脸蛋一下垮了下来,又补充道:“回头我给你推荐几个。” 秦依马上笑逐颜开:“谢谢。” 看海鲜粥端上来,还很体贴地给他盛了碗粥。 陆承曜看着她脸上的笑,脸上的线条不觉柔和了些。 周围都是三三两两的学生,多半是各自带着男女朋友出来和朋友小聚的,一边吃着炒螺一边喝着啤酒弯着色子,很青葱无忧的年华。 陆承曜大学同时修两个学位,一个金融一个计算机,都是需要高强度脑力的专业,平时除了上课也就是泡图书馆,很少有像周围三三两两将坐着的大学生般,有空出来陪朋友坐坐,还带着女朋友。 以往没觉得怎么样,现在大概因为身在这样的环境里,看着那一张张年轻快乐的脸,竟然隐隐有些遗憾起来,不自觉往秦依看去。 秦依正沉浸在美食的诱惑中,侧低着头着头,一手拿着牙签,一手捏着田螺,注意力都落在了田螺上,一边挑螺肉一边吃得满足,完全没留意到陆承曜看过来的眼神,就连鼻尖沾上了块螺片也没留意到。 陆承曜伸出手,手臂横过桌子,替她将鼻尖上的螺片取了下来,动作有些亲昵。 秦依从炒螺的美味中回过神来,察觉到他落在自己脸颊上的手,一时间有些不自在,牵着唇道了声“谢谢”,侧身避开了他的手。 陆承曜收回了手,视线从她脸上落到她面前堆成小山似的田螺:“你很喜欢吃炒螺?” 秦依点头:“以前大学时没少和勤沁和唐与去吃,咸咸辣辣的味道很赞。” 陆承曜看着她:“你大学似乎也过得挺多姿多彩的。” “还好。”除了没谈过一场校园恋爱,偶尔枯燥了些,确实也挺多姿多彩的了,到底是有唐与和林勤沁陪着。 陆承曜点点头,微微转开头看着旁边闹得正欢乐的一桌学生,也不知道是在感慨还是在遗憾:“我大学时除了全球局势就是代码。” 秦依看他:“没趁机谈一场校园恋爱?” 陆承曜也看她,不答反问:“你呢?” 秦依耸耸肩,没谈过一场校园恋爱现在想来竟觉得有些遗憾见,秦依总觉得以后找男朋友了一定得让他陪她回校园重新体验一把校园恋爱的感觉。 她以往最羡慕的就是那些一块去自习教室,一块泡图书馆的情侣,不需要太多的甜言蜜语或者风花雪月,我在努力,你也在陪着我一块儿努力,累的时候抬头能看到你,这就足够了。 陆承曜也跟着笑笑,没有说话,只是用筷子替她将被汁液浸泡着的田螺夹起,放到她碗里去,很琐碎的事儿,却又像是再自然不过的事,自然到秦依一个一个捏起他递过来的田螺,完全没察觉出其中的不对劲来。 ———— 两人吃完饭时已经快两点,秦依还好能控制住食量,没吃太饱,但吃的很满足,研究生毕业后,她就再也没像今晚这样满足过。 陆承曜送她回去,顺道送她上的楼。 秦依原本以为他只是送她上来,没想着门打开,她一声“谢谢”还没来得及说,陆承曜已经侧身往屋里扫了眼。 “这房子也是租的吗?”人就推开门进来了,打量着她这套两室一厅的小居室。 人家专程送她回来,秦依也不好赶人,一边应了声“买的”,一边去走向饮水机,给他倒了杯水端过来。 陆承曜接过水后就顺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倾身拿过她搁茶几上的财经杂志,一手端着水杯,一边看一边喝水。 “你也看这种财经杂志?”陆承曜侧头看她一眼,放下水杯。 “刚回来时在我爸公司实习过一阵,关注过一些。” 秦依低头看了看表,已经两点,人有些困,也还没洗漱,想先去洗个澡,陆承曜在又觉得不大方便。 人家专程送她回来,秦依不好直接开口赶人,只好迂回道:“你明天不用上班吗?” “我最近休假。”陆承曜抬起头来,“你明早还要忙,早点洗洗睡吧。” 秦依皱眉:“你不走吗?” 陆承曜揉着眉心:“刚喝了点啤酒,我先歇会儿。”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秦依也不好再赶人,不得已先去洗澡,人还是不大自在,好在房子是她的,装修时特地做了隔音,浴室也是可以内部反锁的实门,不至于太尴尬,只是洗完澡出来时没办法像以往自己一人在家那样随意,还得穿着整整齐齐才出来。 陆承曜还在沙发上翻着财经杂志,看她出来时抬头看了她一眼,注意力又回到了杂志上。 秦依打着哈欠:“几点了?你好点了吧,别太晚回去,大晚上的开车不安全。” 陆承曜抬起手腕看了眼表,拧着眉心:“快三点了。” 侧身往她的次卧看了眼:“这个点开车估计有点悬,方便借宿一晚吗?” “……”秦依打到一半的哈欠停了下来,“不太好吧,要不我帮你问问附近有没酒店吧。” 说着就过来拿手机给他找酒店。 陆承曜转眸看她,眼神清冷清冷的:“秦依,难道我的人品就这么靠不住?” 秦依没应,只是看着他不说话,但眼神大概也就那么个意思。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陆承曜说道,“我也是连加班了几个晚上,今天一大早直接从公司去机场回来的,一整天没休息过,我这个状态没法子开车。” 秦依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是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再赶人都显得不近人情得不顾他死活了。 “如果你真觉得不方便,我就在沙发上眯会儿,天亮了就回去。”陆承曜补充道,总之就是不去住酒店。 秦依试图劝诫:“酒店离我这里就几百米,你明天不用上班可以一觉睡到自然醒也没事。” 陆承曜注意力重新落回了手中的杂志上:“我住酒店会失眠。” 秦依本也好几天没好好睡了,现在困得不行,还有只赶不走的,火气也有些上来了:“陆承曜,你上个月才说了的,你再缠着我就是犯贱,你真要犯贱吗?” 陆承曜淡淡一个眼神瞥过来:“我有缠你了吗?大半夜的开车不方便,刚又陪你喝了点小酒,就算只是普通朋友,留他休息一晚上再走也不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分。”秦依打着哈欠,“我不赶了,您随意,您老高兴就行。” 也不回房睡觉,就坐在沙发一头,有些赌气似的和他硬撑着,但到底是太疲惫了,人撑着沙发背坐着,坐着坐着脑袋歪靠在沙发上,慢慢就睡了过去,身体软趴趴地抱着沙发。 陆承曜没想着她也这么倔,长吐了口气,放下杂志,倾身轻轻拍了拍她的脸:“秦依?” 秦依嘤咛着应了声,人没醒来,只是翻了个小身,身体差点沿着沙发滑了下来,幸而陆承曜手快扶住了她。 他垂眸盯着她看了会儿,手臂从她腰背和膝下穿过,打横将她抱起,抱她回床上去躺好。 秦依没醒来,人刚被放落到床榻上,嘤咛着拉过一只抱枕又继续睡,睡得浑然不觉。 陆承曜没离去,只是坐在床头看她,伸手替她将脸颊上的乱发拨开,指尖下的触感温热细腻,他的手指流连在上面,迟迟没拿开。 这是陆承曜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这么安静地打量她。   ☆、第036章 . 秦依长相本就属于那种温婉邻家型的,五官安静柔和,长得没有什么攻击性。熟睡后更是少了份防备,多了些孩子气,蜷缩着身子,抱着抱枕,整个下巴都陷在抱枕中,嘴巴微微地嘟着,唇角翘起,睡得满足而安详。 陆承曜突然就想起了小时候,她拿着香草冰淇淋,嚣张跋扈地冲他喊:“我有这个,但我就不给你吃。” 说完时小嘴也是得意洋洋地翘起,小模样儿特别地可爱,他耳根子会不自觉地发烫,和她对视不了几秒便别扭地转开了视线。.。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人也长大了,再看着秦依时再没有小时候那种别扭又无措的感觉,她也没再像小时候那样表情丰富过,或怯生生地看着他,或嚣张地和他对着干,或委屈地嘟着嘴,睁着两泡泪眼泫然欲泣地看着他,想靠近不敢靠近,或瘪着嘴角,冲他张牙舞爪……反而是总是安安静静地,总一派乖巧文静的模样,说起话来也斯文有礼,鲜少再有像现在熟睡这样,完全没有防备,还带着点小时候的俏皮可爱。 陆承曜发现他有点怀念她以前冲自己耀武扬威时的样子,那种乖巧里带着点小跋扈的样子。 他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蛋,秦依睡得浑然未知,只是有些本能地抬手在被捏着的地方挥了挥手,抱紧了抱枕,蜷缩着继续睡。 陆承曜不自觉笑了笑,低下头,在她眼皮上轻吻了吻,又吻了吻她的脸颊,手指轻拨开她额前的头发,手掌横贴过她的太阳穴,插入发间,侧头盯着她的睡颜看。 秦依没反应,连日来的疲惫人也睡得沉,除了被吻时不太适应地拧拧眉心,人没醒来。 她的黑眼圈有些重,陆承曜指腹摩挲着那一圈青黑,俯下头,轻轻在她吻了吻,动作隐隐有些怜惜的味道。 秦依无意识地咂了砸嘴,手臂软趴趴地抬起,搭在了陆承曜后脑勺上,抱着他的头继续睡。 陆承曜被迫与她脸颊贴脸颊,呼吸交融,近得他稍微动一下就能吻上她的脸颊。 他眼眸瞬间转浓,凝眸看她,发现她完全没醒来,只是深眠中的一个本能动作,虽然被他的头发扎得有些不舒服地皱了皱眉,却是很理所当然地将他的头当抱枕了。 “秦依?”陆承曜低声叫她,嗓音有些暗哑,秦依没醒来。 “秦朵朵,明天醒来不能怪我知道吗?”哑声呢喃了句,陆承曜手掌捧住她的脸,嘴唇轻压上她的唇,细细地吻,不同于以往的狂猛,含着她的唇,很温柔地吻。 她在皱眉,大概是真的累了,或是还陷在梦里,人没醒来,却是本能地去回应,与他濡沫交融。 陆承曜渐渐有些失控,手掌不自觉地扣紧了她的头,不断加深这个吻,另一只手掌有些控制不住,手肘撑在她肩侧,手掌沿着她光滑的后颈滑入,克制地贴着她的背脊线滑动。 秦依似乎有些清醒,又似乎没醒来,只是眼睛睁开了下,眼神迷蒙,不适地在他胸膛前蠕动,手臂绕过他的后颈,拉下他的头。 陆承曜被她磨得近乎失控,有那么一瞬间想不管不顾,揉抱着她的身体,强势地缠吻着她的唇,攻城略地,然后就在彼此唇舌纠缠得难分难舍时,她突然心满意足地一口咬了下来…… ———— 秦依这一觉睡得异常地香甜,第二天醒来时一时没想起前一晚上的事来,大大地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便起身下床了,正准备去洗漱,人刚拉开盥洗室的门,眼角瞥见厨房的人影时一个激灵,困意全无,下意识地后退几步,挪到厨房边,看到厨房里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的男人正一手拿着煎锅,一手熟练地握着锅铲,大脑有瞬间的空白,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陆承曜正煎着蛋,侧头看了她一眼,嗓音清清冷冷的:“早!” “你……”秦依看着他,又回头往客厅看了看,确定是自己家没错,刚想问“你怎么会在这里”,突然想起昨晚陆承曜送她回来的事,也就改口道,“你怎么还没走?” 她依稀记得昨晚陆承曜要在她这儿借宿一晚,她不大乐意,坐在客厅里陪他耗,后来就没后来了。 秦依估摸着自己那会儿不小心睡过去了,只是她既然是在客厅里睡过去,她刚刚从自己的床上起来…… 秦依不自觉地低头打量了自己一圈。 “昨晚我抱你回房的。”陆承曜淡淡地替她解惑,抬头看了她一眼,“放心,什么也没发生。” 秦依隐隐觉得他说话没以往利索,奇怪看了他一眼:“你舌头怎么了吗?” 陆承曜黑着脸转过了身,专心煎蛋。 秦依不讨没趣地揉了揉鼻子,转身去洗漱,把自己收拾妥当时陆承曜已经把早点端上了餐桌,两杯热牛奶,两份煎蛋,两份芝士面包和两份海鲜粥。 “你冰箱里什么也没有,就随便弄了点,先凑合着吃吧。”陆承曜淡道,顺道给她摆上了餐具。 秦依一个人住那么久,这还是第一次大清早起来有热乎乎地营养早点备着,还是平时看着清冷尊贵五指不沾阳春水的陆家少爷,她盯着眼前的餐盘,心里也说不上什么感觉,就是突然有种很细腻微妙的甜蜜感,被宠着的感觉,尽管陆承曜无论是从脸色上还是从眼神里也没看出半点宠人的味道来,反倒是一直臭着那么张脸。 秦依觉得他怎么着也是给自己准备了份早餐,也就笑着道:“没想到你还会做早餐啊。” 陆承曜看了她一眼,没头没脑地问了句:“昨晚睡得香吗?” 秦依点点头:“挺好的。” “有没有梦到什么?” 秦依耳根子不自觉地有些烫,做了场春#梦算不算? 陆承曜又凉凉地看着她:“是不是连梦里也在挂念着那一碟炒田螺?” 吸着吸着就一口轧下去了,滴滴香浓,意犹未尽呢。 秦依觉得陆承曜这话问得有点怨念,她虽然偶尔有些慢半拍,但脑子还算好使,很能举一反三,迟疑看他:“你昨晚……真的只是送我回房而已?” “要不然呢?”陆承曜淡淡反问,问得秦依也没法子答,她在陆承曜面前没那么放得开,可以脸不红心不跳地问他,是不是趁她熟睡时对她怎么样了,这话也问不出口,在她看来陆承曜人虽高冷了些,但他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陆承曜看她又憋着不说话了,也不说话,低头喝了口热粥,这一口热粥下去就喝出事来了,昨晚被她一口轧下去的舌头还残留着伤口,一口热粥下去烫在伤口上,疼得他一扭头下意识将那口粥吐出来了,端过牛奶猛喝了口,模样看着有些些狼狈。 秦依从没见过他狼狈的模样,在她面前哪次不是端着九天外的神仙似的,突然来这么一出,她反倒有些反应不过来,有些担心看他:“你怎么了?” “没事。”陆承曜把海鲜粥推开,又端起牛奶灌了口,深呼了口气,这才缓过气来。 秦依不太放心:“你真没事吗?是不是昨晚吃的东西太辣上火了。” “是上火了。”陆承曜特地咬重了“上火”两个字,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秦依再愚钝也能听出这话中的深意来,默默喝着牛奶不搭话,这种话题也不好搭话。 陆承曜也没理她,陪着她一块儿把早餐吃完,收拾妥当便和她一块儿下了楼,看着像是要陪她一块儿去上班的意思。 秦依沉默了会儿,在停车场前叫住了他。 “陆承曜,假如说,我也曾经有过一个交往亲密的男朋友,甚至怀过他的孩子,但是有一天我发现原来我更爱的人是你,然后我不要他跑回来找你了,你会坦然接受这样的我吗?” 陆承曜脸色有些沉,黑眸死死盯着她:“你想说什么?” 秦依笑笑:“你也不会是吧,我也接受不了。” 转身开了车门。 陆承曜抓住她的车门不让她动,看着她:“秦依,我没有喜欢过任何人,除了你。” 秦依沉默了会儿:“去年九月初的时候吧,我也飞过一趟波士顿,顺便去了趟哈佛,刚巧我那几天不太舒服,就去了趟医院。” 秦依看向他:“那段时间,你应该……也常去医院。” 她说得比较含蓄,但她知道陆承曜明白她在说什么,他握着车门的手有些松,脸色隐隐有些白,眼眸死死盯着她。 “我特别讨厌的一种男人,前一刻才对你说,我喜欢你。几个月后却……”秦依不自觉笑笑,“当然,那天是我拒绝了你,也可能是你喝醉了,你后来怎么样都和我没关系了,但你能不能别再回来找我了?大概就因为你过去在我心里的形象太美好了,也可能是以前我真的太喜欢你了,喜欢到即便是那样了,现在我对你依然还讨厌不起来,甚至在你靠近的时候还是会心跳加速,但我真的觉得很膈应。” 第一次在面前说这样的心里话,秦依突然觉得其实要说出口,也没那么难。 陆承曜看着她,眼神有些深:“在你眼里,我现在是不是特别无耻?” “如果换别的男人……”秦依顿了顿,“我早把他轰出去了。” 陆承曜唇角牵了牵:“看来我在你这儿还是有点特别的。” 松开了握着车门的手。 “开车注意安全。” 转身离去。 ———— 陆承曜回到家时刚好秦嫣也在,昨晚陆承曜人虽没回来,倒是给她发了条信息“今晚不回去”。 平时陆承曜在外面怎么样秦嫣不知道,但他只要回到b市来,基本是不在外面留宿,再晚都要回家来。 秦嫣知道他不喜欢住酒店,他有轻微的洁癖。 一向不留宿外面的人突然说不回来了,昨晚还是特地跑秦依公司去的,在秦嫣看来两人昨晚多半是住一块儿了。 如今看着陆承曜回来,秦嫣按捺不住,手抓着沙发背凑了上去,冲他挤眉弄眼:“昨晚住朵朵那边去了?” 陆承曜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在一边沙发上坐了下来。 秦嫣看着就不大乐意了:“昨晚一听说人家还在加班就急巴巴地跑过去了,现在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被撵出来了?” 看陆承曜还是没说话,光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瞧,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越发来气了:“八成猜对了。我就说活该吧你,你说你和朵朵都从小长大的了,这种先天的运气别人求都求不来,偏就你不懂珍惜,跟你爸一个德行,当初也是看我有人追了才知道急了。” 陆承曜终于侧头看她:“除了我,谁还敢看上她了。” “你就死鸭子嘴硬吧你。” 秦嫣懒得理他,连朵朵这样性子的女孩子都搞不定,她有点心塞,看着陆承曜也心烦,干脆约了宁沁去逛街喝下午茶。 陆承曜只是半撑着头坐在沙发上不说话,胸口还是有些闷得难受,他这辈子没追过女人,唯一放下面子想去追的那个…… 陆承曜长吐了口气,拒绝去想。 手机恰在这时响起,他看也没看,直接接起:“你好。” “你辞职了?”钟璇的声音,拔高的声调,隐隐带着些不可置信。 陆承曜一声不吭地摁断,手机直接扔一边。 电话又响起,一遍一遍地响。 陆承曜看了眼,还是接了过来:“钟璇,该说的该解释的我都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哪怕去年我们真的不小心发生了点什么,你没拒绝就不能完全算我强迫你,我不欠你什么;如果什么都没有,你最好想清楚,该怎么和我解释这个事。如果你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确认我是否辞职了,我的答案是是。大家都是成年人,心智也该成熟了,别还再像十六七岁时玩些小心机。” 唐兮然刚好要从楼上下来,不小心听到了这番话,隐约听出些端倪来,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歪了,突然就心塞了,看着陆承曜还寒着张脸,也不敢问什么,只是尴尬地打了声招呼。 陆承曜心情不好,看了她一眼,语气也不大好:“不用上班吗?” “马上去马上去。”唐兮然被他看得逃也似的赶紧先走。   ☆、第037章 . 一路上唐兮然很心塞,说不上的难受。从陆承曜这段模棱两可的话里,唐兮然只读出了一个意思,留学在外的陆承曜没守住下半身,和别的女人发生了关系。 这样的陆承曜在她心中的形象很幻灭,不是她所认识的陆承曜。她所认识的陆承曜一直是自律、冷静、沉敛又高度负责的男人,人虽然有些冷淡但一向很尊重女性,和任何人都保持着安全距离,从不和人搞暧昧。他自身条件好追他的女生不少,就连唐兮然的同学里也有不少喜欢陆承曜的。 中学那会儿唐兮然因为家里有事寄住在陆家一段时间,陆承曜晚自习后常来接她,同学里都知道她有这么个帅气的表哥,还有人找她帮忙递过信和问她要陆承曜的企鹅号和手机号的。她那时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但心里早已经倾向于把朵朵和陆承曜凑一双了,一边纠结着一边统统答应了下来,然后拿去给陆承曜,一边递给他一边强调:“哥,你就随便看看,不许喜欢上。。” 没想着陆承曜看都没看,统统扔垃圾桶里了,还警告她别再一天到晚抱一堆废纸回来塞垃圾桶。有的女生勇气大点的,直接去找陆承曜表白,或者刻意制造偶遇的机会,就为了借机靠近,陆承曜向来都是直接拒绝,“不好意思,我有喜欢的人了,而且,我不喜欢主动的女生。”彬冰有礼的一句话不知道碎了多少少女心,当然,也阻止了不少主动追上来的女生。 从中学到现在,除了朵朵,唐兮然从没见过陆承曜和任何一个女人靠近过,她一直以为陆承曜就是那种克制、严于律己的严肃男人,严谨自律,没想到他会和别的女人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而且似乎还是小言套路里的“仅是生理需要,和爱无关,然后玩出事了”。。 这个认知让唐兮然难受了一整天,下午回去再看到陆承曜时有种说不上的别扭,连陆承曜和她说话也不搭理了。 陆承曜知道唐兮然还在为早上冲她甩脸色的事赌气,自己当时也确实有点过了,吃饭时特地向她道了个歉,没想着唐兮然闷闷地吃着饭理也没理他。 陆仲谦以前就心疼陆然,现在到唐兮然这儿也只有增没有减的份儿,看唐兮然不理陆承曜,直觉陆承曜的问题,冷眸看向陆承曜:“又欺负兮然了是不?” 陆承曜看了唐兮然一眼:“整个家都宝贝她一个,谁敢欺负她了。” 整个唐家陆家就她和陆景珩女儿瞳瞳两个女孩儿,被宝贝得跟什么似的,瞳瞳常年跟着陆景珩陆心在国外,如今就唐兮然一个女孩儿在陆家这边,一大家子人上上下下宠得很。 还好唐兮然没有恃宠而骄的天分,闻言还是抬起头来,替陆承曜洗脱:“表哥没有欺负我。” 一口气又憋着难受,想了想还是闷闷地道:“我只是觉得表哥表里不一,让我有点接受不了。” “……”陆承曜看向她,“把话说清楚。” “是你让我说的。”唐兮然不是想打什么小报告,只是被陆承曜这么一说又有点为朵朵不值,迟疑地看着陆仲谦和秦嫣,想放开了说,又怕说出来了真把陆仲谦和秦嫣气到了,支支吾吾地不敢说。 “兮然,没事,有什么话你直接说。”秦嫣温声劝着,倒没想着能有多大的事。 唐兮然偷眼看陆承曜,陆承曜也一副鼓励她说的模样,她忍不住轻轻一咬下唇,横了心,话就脱口而出了,“我怀疑表哥在外面和别的女人发生过不正当男女关系,而且还牵扯不清。” “……”秦嫣惊得陡的看向陆承曜,连陆仲谦也看向他,脸色严肃。 陆承曜眯眸看向唐兮然:“什么叫你怀疑,唐兮然,这种话能随便说的吗?” “所以我只说我怀疑没说就是嘛。”唐兮然小声说道,怕气着秦嫣和陆仲谦,没敢当面把话说满,只是含蓄道,“我觉得表哥解释一下比较好,要不然弄得大家都挺心塞的,尤其是我以前还老想撮合你和朵朵,我觉得挺对不起朵朵的。” 秦嫣沉着脸转向陆承曜:“说,是或不是。” 陆承曜坦然看她:“妈,我是那样的人吗?” “可是你早上电话里不是这样……”唐兮然小心翼翼说道,看他一眼看过来,咬着唇不敢往下说了。 陆仲谦转向唐兮然,温声劝:“兮然,你别怕,直接说。” 唐兮然不敢乱说,干笑着道:“其实也没啥,可能是我理解错了。” 陆仲谦看着陆承曜,执意要他给个解释。 陆承曜淡淡道:“我没有和任何人牵扯不清。” 把碗往桌上一推:“我吃饱了。” 秦嫣冲着他背影喊:“先把话说清楚,你是不是在外面乱搞了?” “我也想知道!”陆承曜突然也来了脾气,陡的转过身,“我特么就是不小心喝高了。明明我那天晚上拽着的就是秦朵朵,可是第二天早上醒来我床上却特么躺着另一个女人,秦朵朵说她那天晚上没来过,那个在我床上的女人半个多月后拿着检查报告来找我,她怀孕了,哪怕一个人抚养,她也要把他生下来,出了这种事我能怪谁吗!” 秦嫣脸色倏地苍白,连声音都打颤了:“那个孩子呢?” “她没保住。” 陆仲谦摩挲着下巴沉吟:“确定是你的吗?” “天知道。”陆承曜人冷静了下来,“孩子没到三个月就出事了,产前亲子鉴定需要在胎儿在15-28周采集胎儿羊水。” “去找朵朵问啊。”唐兮然恨铁不成钢,“你喝高了她还喝高了不成?” “唐兮然,现在这不是问题重点好吗?退一步讲,假如那天晚上那个人就是她,她能解释清楚第二天早上为什么我床上会多出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而且我是否碰了那个女人?她人都撞见我陪别的女人去做产检了再让她知道我可能就是在她走之后就去碰了另一个女人,是嫌死得还不够快吗?”陆承曜指着她警告,“你别乱跑她面前嚼舌根。” 唐兮然默默揉鼻子:“男人不都是感官性动物,你连碰没碰过一点知觉都没有吗?” 陆承曜没应,那天晚上他有些失控,人又被酒精控制着,有些食髓知味,中途强要过几次,连快天明时还发生过一次,他直觉应是没瞎碰过别人,但清醒后钟璇躺在他床上是事实,身上明显被人侵犯过的痕迹也是事实,之后她怀孕了也是事实。 因为钟意的缘故,陆承曜和钟璇也算了解,她虽然有点小心机,但不算什么大恶的人,人也向来洁身自爱,骄傲自负。她知道他心里有人,被他拒绝过后也没再纠缠过,即便同在波士顿留学,平时基本没交集过,可偏偏就那晚,就为了看她一眼,他千里迢迢飞回来,结果一切全偏离了轨道。 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陆承曜现在甚至不敢去找秦依求证,那天晚上的人到底是不是她。他在大洋彼岸陪钟璇去做个检查,甚至连自暴自弃下的一句带“结婚”字眼的话都能让她看到了听到了,命运是汲汲于拆散他和秦朵朵的。 陆承曜从没像这一年来这样矛盾痛苦又时刻恨不得飞回来掐死秦朵朵过,如果那个人真的就是她,陆承曜真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先扭断她那根小脖子,高考志愿坑了他一把,出国坑了他一把,连睡了他还能顺带坑上他一把,大清早拍拍屁股走人了,把宿醉未醒的他扔进了一团至今没理清的麻烦中,她片叶不沾身。 唐兮然有些担心地看着陆承曜明灭不定的俊脸,小心叫了他一声:“哥?你还没回答我。” 陆承曜阴着脸看了她一眼:“我要是能确定秦朵朵现在还能这么逍遥?” 转身回屋,留下面面相觑的秦嫣唐兮然和陆仲谦。 陆承曜今天这番话信息量有点大,秦嫣发现她有点消化不过来,她只筛选出了一个重点,自家儿子可能早在一前就把人家闺女给扑倒了。 “靠,那他们这一年来装陌生到底想蒙谁?”秦嫣一拍桌子,敢情她还在剃头担子一头热的时候,那两个小的早已*打得火热了。 陆承曜刚换了衣服下来,一边慢悠悠地挽着衬衫袖子一边应:“谁跟她装陌生了,本来就不想理她。” “那还出去干嘛?”秦嫣轻啐了一口,“犯贱!” 陆承曜嗓音淡淡:“谁让您就只满意了她一个。” 秦嫣冷哼:“少拿我当挡箭牌。” 陆仲谦比较理性,出声提醒:“如果你当初真让别的女人怀孕了,你就别瞎去招惹人家朵朵,她不膈应我还觉得对不住人家爹妈,好好一闺女凭什么嫁过来让你糟蹋,早干嘛去了。” 陆承曜沉默了会儿:“我直觉不可能出错。我会调查清楚。” 转身出了门,到底是忍不住,又开着车绕到秦依公司去了,都到这个点了,本来也没指望还能碰上秦依,没想着秦依还在加班。 秦依正和设计在沟通产品界面问题,一抬头,透过玻璃门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陆承曜,手里提着个盒饭。 秦双木刚好今天也过来玩,就在一边看着,看秦依正盯着门口看,也就下意识抬头往门外看了眼,看到陆承曜赶紧起身过来帮忙开门,笑得如沐春风:“陆大哥,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第038章 . “路过,顺便上来看看。”陆承曜淡应,晃了晃手中的饭盒子,“吃过饭了吗?” “还没,订了外卖一直没送过来。”秦双木很顺手地接过陆承曜手中的盒饭,冲大家招呼,“来来来,先吃饭,先吃饭。” 然后冲秦依喊:“姐,人家陆大哥专程给你送饭过来了,还不快谢谢人家。” 秦依两手往后撑着桌面,靠站在电脑桌前没动,只是皱眉看向陆承曜:“你怎么又来了?” “又?”秦双木听出其中的端倪来,眯眼看向秦依,“姐,你这次下手挺快啊。” 秦依直接一巴掌甩过来,捏着他的脸把那颗脑袋推开,看也没看他:“吃你的饭去,大人说话小孩少后插嘴。” 秦依比秦双木大了六岁,当人大姐还是年龄差的大姐,最大的好处便是以着大人教训小孩的语气训人时完全脸不红心不跳,也不用理会他抽跳的额角。 秦双木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冲陆承曜摊摊手:“陆大哥,她人就这样了。” 就差没说“您多担待着点了”。 陆承曜冲他温和笑笑:“我知道。” 许眉以往不知道陆承曜这么个人存在,看这气氛再迟钝的人也都能看出些暧昧来,悄悄拉住秦依的手,冲她挤眉弄眼。 办公室其他人也是,不时好奇地往这边看。 秦依又以着惯有的态度对陆承曜,直接把人当空气,自己忙自己的。二十年来都这么做,她早已是练得炉火纯青了,说不看就不看,脸上连尴尬都瞧不出来了。 被忽略了二十年的人反倒是没那么有耐心了。陆承曜双臂环胸,在一边侧头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看她还真的就陷进工作里了,心里有些不大是滋味,也不管这屋里其他人还在看着,径直走过去,一只手撑在桌上,另一只手搭在秦依坐着的旋转椅上,微伏下身,盯着她的电脑屏幕看,而后指了指界面:“导航栏图标再稍大两个字号,抠掉大色块,用线条勾勒。” 秦依本在专心地修改产品界面,耳边冷不丁冒出这么句话,惊得她下意识回头。 陆承曜本就靠得近,她这倏地一扭头,嘴唇就浅浅从他脸颊上擦过。 秦双木跟着吹了声口哨。 陆承曜偏头看她,徐徐道:“秦朵朵,这屋里还有人。” 嗓音隐约有些沉哑,话完时还略有些无奈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再替她将刘海拨开,动作极其亲昵自然。 “……” 陆承曜注意力已经重新移回电脑中,直接拿过秦依手中的鼠标,动手就帮她调了。 两人都不是专业学设计的,秦依是上份工作才慢慢学了点皮毛,但用得还不是很熟练。陆承曜比她稍微好点,至少在审美上比她好点,互联网思维下似乎更容易把握互联网产品潮流,经手过的线条总体看着就是比她瞎琢磨的要精致许多。 “专业人干专业事,你这边还是得赶紧招几个产品设计回来。” 调好界面,陆承曜淡淡道。 秦双木在一边接话:“她做梦都在惦记这个事,关键是她这人人品不行,你看她像能当老板的人吗,有才的看到她早吓跑了,没才的来蹭工资她也看不上。陆大哥,你有好的人才尽管推荐过来。” 秦依听着不服:“什么叫看着不像当老板的了。” 脸色一肃,沉着嗓问:“秦双木,今天的设计稿我说通过了吗?” 秦双木头也没抬:“我只是实习生,再说下班时间到了。” “老板都没下班你一实习生下什么班,没女朋友就老实加班去。” 秦依说这话时还真端着那么点老板架势,糊弄刚小姑娘没问题但要唬住秦双木有点难。 他慢悠悠地搁下筷子,看向秦依时眼神又开始不屑起来:“姐,就你这样,没才的也被吓跑了,连打杂的都招不到。” “这事你就甭操心了。勤沁已经辞职过来帮我了,唐与也要带着俩得力干将回来。” 前段时间刚开始接这个项目时秦依就和林勤沁和唐与聊过,想约着一块儿把这个项目做起来。林勤沁捧着只铁饭碗稳定了两三年觉得没意思,天天想着辞职出来闯荡,只是家里没同意,现在有这么个好机会,二话不说把工作给辞了,月底工作交接完成便过来,和秦依一块儿创业。 唐与更是没话说,当初读研究生还是因为秦依保研了想多玩几年才跟着考了的,研究所也是因为秦依确定去了才去的,如今秦依人没在研究所也没在东城,就他一人在那边也觉得没意思,本来就是闲不住的人,整天闷在实验室研究小白鼠这日子过得跟坐牢似的,早有创业念头只是毕竟刚毕业,经验和人脉有限,研究生时期不是光顾着研究小白鼠就是混日子去了,平时没大志向也没个人生规划,不像陆承曜这种,目标清晰计划明确,步步为营,同样是刚毕业没多久的人人家就混得风生水起,虽然唐与至今没明白陆承曜到底混的啥工作啥职位啥级别,总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像有钱有权还特么有闲的人,都能一天到晚围着秦依晃悠了他连飞回来找秦依算个账的时间都抽不出来。 这么一对比唐与被刺激得不行,同人不同命,自从听说秦依也玩起了创业早想跟着一起干了,秦依据说有旺夫相而且狗屎运奇好,摔个跤都能顺便捡张老人头那种,跟着天生运气好的人混他好歹也能混支原始股,说不定哪天就上市了他也跟着一飞冲天了。 只是因为之前秦依辞职没告诉他的事儿,他一直和秦依赌气,端着不理人也开不了这个口,直到秦依小心翼翼地给他打电话,又是赔礼又是道歉地才继续端着个架子道:“既然你都求我了,我就勉为其难答应算了,不过先说好,我也是核心管理层,不是打工的。” 虽然回来也还是跑医院做业务,顺道挖了两枚销售精英过来。 秦依对唐与别的信不过,就他那张嘴跟抹了蜜似的,虽然也嘴贱,但好歹不像陆承曜那种让人想抽的贱,是贱到能把人哄得心花怒放心甘情愿把合同捧上来那种,他回来跑医院签单再适合不过。 陆承曜第一次知道唐与也要回来陪秦依一块儿创业,当下拧了拧眉心:“他一研究小白鼠的能做什么?” “你眼前这只不也研究小白鼠的嘛。”秦双木有些幸灾乐祸,跟棵墙头草似的冲秦依挤眉弄眼,“姐,爸要知道这事,说不定一高兴就再给你追加两千万投资了。” “我可以追加四千万。”陆承曜淡淡道,“不过这四千万下来我就成绝对控股了。” “……” 秦双木先反应过来:“陆大哥,其实你可以考虑先去给我爸打工,他老人家一高兴说不定就给你开绿色通道了。” “秦双木。”秦依看秦双木越说越不像话,出声阻止了他。 她眼神有些警告的意思,秦双木不敢招惹认了真的秦依,冲陆承曜耸耸肩:“你看着办。” 陆承曜始终神色淡淡,转向秦依:“先吃饭。” 秦依没理他,保存了刚设计好的界面,关了电脑:“我约了人。” 拿过包包便先走了,临走时不忘回头冲秦双木警告:“完不成今天的切图,甭想下班。” 秦双木看着陆承曜没有追出去的意思,反倒是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往门外指了指:“你不追出去?” “不追。” 秦双木反倒被他弄糊涂了:“你不是喜欢我姐?” 陆承曜没回答,只是顺手拿过了她扔在桌上的bp,看了会儿也没看下去,半支着头沉吟了会儿,看向秦双木:“你姐约谁了?” 秦双木想了想:“这个我不知道,不过我敢肯定一定是男的。下午在打电话来着。” “……” ———— 秦依约的是肖秦。 最近因为项目一直没能推进,已签约的医院越闹越大,肖秦那边在努力地撬资源,趁着她这边人手不齐的时候,可着劲儿地去医院那边怂恿,不少医院已经开始闹着解约。 做这行本就僧多粥少,大家都在疯抢这个市场,医院就那么几家也不是什么卖家,平台不嫌多,不可能这边开放了系统让你改造那边又再开个端口让另一个人接进来,因此都在抢着医院资源,抢到一家是一家。 秦依之前团队做这个项目时虽然签约医院不多,但剩在质优,都是大型三家医院,多少人想拿却拿不下来。 肖秦本不知道这几家大医院都是秦依这边拿下的,就因为上次在市妇幼撞上,肖劲那么一引荐,肖秦好奇查了下,反倒查出端倪来了。 他大致知道秦依团队的底细,易了主不说,团队也没组建起来,七零八落的医院也没信心,趁势挑拨拿下是最适当的机会,因而这段时间一口气撬了秦依两家医院,大有把她底下那几家医院都撬走的趋势。 秦依今天约肖秦就是想谈这个事,两人约的帝景饭店,秦依过去时肖秦已经在先到,正坐餐桌前等着她。.   ☆、第039章 . “秦小姐今天约我有事?”看秦依走进来,肖秦偏头看着她问道,右脚勾着旁边的椅子往外一拉,拉出了张椅子来,手也跟着端起了茶壶,不紧不慢地给秦依倒了杯茶,指尖顶着杯沿推给她。 “谢谢。”秦依随口道了声谢,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肖总,我爸和肖伯父也是旧识了,两家人多少有些交情,你……这样趁火打劫似乎不太厚道吧?” 秦依克制着情绪,组织着措辞,虽然说生意场上无父子,但肖秦这种暗地里放风的事多少有些阴。 肖秦指尖轻点着杯沿:“秦小姐,我们只是将实情转告院方,没有捏造事实也没有趁机诽谤,这算不得不厚道吧,只是给院方提供另一个选择,但选择权还是在医院手中。” 肖秦笑笑,侧头看着秦依:“而且这种时候,秦小姐不是应该约见医院的信息科长,而不是约我吗?” “再退一步讲,即使我不做这个事,别人也会去做,难道秦小姐要一个个约吃饭?” “再退一步,即使谁都按兵不动,以秦小姐公司现在的进度,不用我们去找,医院也会自动找过来吧。” 一连四个问题,条理清晰,有些咄咄逼人,秦依也听得明白,就是自己没能把产品做好,让人有了可乘之机,即使不是他肖秦在做这个事,也会是其他人,总之就是自己产品不好不能怪别人抢你的市场。 这个道理秦依自然懂。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像肖总这么目光敏锐的人毕竟还是少数,等他们发现这个机会时我们已经把后续的问题处理完,也就不存在给人机会的情况。”秦依也冲他笑笑,“肖总,我也就是想给我的团队多争取点时间而已,大家产品定位方向也不大一样,又都是熟人,何必相互为难呢,是吧?” 秦依笑起来时眉眼弯弯的呈月牙状,人放低了姿态也显得和善可人,还带着那么点小无辜状,人本身也是长得讨喜的那种温婉漂亮,这么一软声软语地请求,肖秦忍不住往她多看了几眼,像在沉吟。 秦依慢悠悠地端起茶壶给他倒了杯茶,轻推给他,一边继续软声请求道:“肖总,小女生创业也就小打小闹,您也知道,像我们这样一个团队,一没有传统医疗it企业的资源优势,二没有互联网巨头的资本优势,三没有医药企业的产业链优势,第四还没有你们这种先入场选手的时间优势。说白了,除了我们这几个人,什么也没有,您那么大一公司,现在好歹也是业界数一数二的了,这么和个刚启动的小团队死磕,现在多少媒体盯着这一块,被传播出去了也有点丢份是吧。” 肖秦摩挲着下巴,看向她:“既然你也清楚你们完全没优势,为什么还要来浪费这笔钱和精力?两千万可以做很多事。尤其对于你这种女孩子来说,以你的条件可以找个不错的男人嫁了,没必要这么拼,赚钱是男人的事。” “你似乎比较主张男主外女主内?”秦依委婉开口,她和肖秦虽打交道的时间不长,但他言辞间似乎总隐隐透着那么点大男子主义。 肖秦对她的问题不置可否:“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如果是我的女人,我舍不得让她这么拼。” 秦依笑笑:“那也得看她喜不喜欢吧。” 肖秦也跟着勾了勾唇,没搭话,气氛一时有些僵。 秦依将话题绕回原来:“聊了这么多,肖总的意思呢?” “你也没回答我,你为什么要来浪费这笔钱?” 秦依看了他一眼,双手捧着茶杯,抿着唇角没说话。 “我只是随口问问,没别的意思。秦小姐可以选择不回答。” 秦依抬头看他,沉吟了会儿,还是低声道:“我曾经喜欢过一个男人,他有个很好的兄弟,是个医生,待人特别好,但在一次医患矛盾中……不幸去世了。出了这样的事也不能单纯地说怪哪一方,毕竟很多东西盘根错节的也没法孤立来看,但这事确实对他打击挺大的,他一直想做一个事,不说能彻底消除类似的事件,但能从某种程度上缓解的话也已经是很大的安慰了。我就是想陪着他一起做这个事。” 肖秦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他知道吗?” 秦依摇摇头:“我没告诉过任何人。” 秦依也不知道为什么和肖秦说这个事,大概是为了取信于他,大概也是憋得太久,遇到了同行突然就有了倾诉的冲动。谁都知道这只是一个愿景而已,牵涉的层面广最后能不能成谁都不知道,现在只是一个圈地养羊的状态,商业模式不明。 “其实现在也不像当初那样,就是单纯想要陪他做这个事。接触了这行,了解得越深,越觉得是挺有意义的一件事,想象以后有一天,大家用着自己的产品,再也不用像现在这样,看个小感冒都得花一整天时间去反复排队反复地等,直接用手机就能解决,就觉得挺有成就感的一件事。”秦依忍不住冲肖秦笑笑,有些赧颜,“当然能顺便赚到钱是再好不过的了。反正就是想趁着还年轻,用心去做一件事,不求结果,尽力了就好。” 肖秦也跟着笑笑,眼神隐隐有些暖化,点点头:“挺好的。” 手机在这时响起,他冲她露了个“抱歉”的笑容,侧过身接过了电话。 秦依捧着茶杯默默喝茶,静待他接完电话。 肖秦那边似乎另约了人,秦依估摸着也谈得差不多了,正想着借这个机会起身告别,没想着包厢门已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略矮胖的中年男人推门而入,右手还握着只手机,贴在耳边。 肖秦也转过了身,站起来,冲他打招呼:“张科长。” 收了电话。 秦依认得来人,t市某大型私人医院的信息科长,当初她还在宜宁时,销售团队签回的医院里便包括了这家私人医院,唯一一家非三甲医院。 当初她没去跟单,张科长没认出她来,和肖秦打过招呼后,疑惑看向秦依:“这位是?” 秦依估摸着张科长是要撇了她们这个项目,约肖秦是谈合作的事,也就笑着自我介绍道:“张科长您好,我是宜宁医疗项目的秦依,现在主要负责咱这个项目。” 因这个项目目前和宜宁那边还在交接中,法律程序没走完,秦依这边也没有完成正式的商标注册,对外口径上团队还是统一使用之前的项目组名称。 张科长大概也没想着负责这个项目的人是这么个年轻漂亮的姑娘,看向秦依的眼神突然就多了些意味不明的东西,笑着伸出手:“原来是秦小姐,久仰久仰。” 他手都伸了过来,生意场上的礼仪,秦依也不好矜持,也就伸出手与他交握了下,没想着刚伸出张科长就紧握住了,而且没松开的意思,还边笑着道:“没想到秦小姐这么年轻就能独当一面,年轻漂亮又有才华,实在难得。” 大拇指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她的手背。 秦依被摸得一阵恶寒,她虽职场经验尚浅,但再无知的人也能看出是怎么个情况,明摆着要吃她豆腐了。 秦依忍着一阵反胃,不动声色地想要将手抽回,力气小没抽动,正想着脱身办法,肖秦已笑着伸了手过来:“张科长,美女虽好看,但正事也不能忘啊。” 握住张科长的手腕,暗暗使了巧劲,秦依的手顺势抽了出来。 肖秦似是没看到,依然笑着握着张科长的手礼貌性地晃晃:“张科长贵人事忙,要约到您不容易啊。” 扭头对秦依道:“秦小姐,我还有些事,咱们今天先谈到这儿吧。” 秦依顺着台阶往下走,笑着点点头:“好的,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们了。” 再礼貌地冲张科长道了声别,转身离去,刚转过身便使劲儿搓着刚被摸过的手掌,隐隐觉得有些恶心,正想找个洗手间洗一下,没想着刚走到楼梯口便撞上了正往上走的陆承曜。 陆承曜似乎是来找人的,脚步不似以往沉稳,也没留意到她,高大的身子差点和秦依撞上了,幸亏秦依眼尖先看到了他,避开了身子,疑惑地问道:“你找人吗?” 陆承曜侧过身看她,微眯着眼眸:“回去了?” 秦依点点头,人还有些疑惑:“对啊,你是要来找人吗?”   ☆、第040章 . 陆承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正坐沙发上和秦止闲聊着,她看过去时也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淡淡的,只看了眼又收回了视线,低头看了眼表。 “时候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改天再来找您。”陆承曜笑着道别,人也站了起来。 “行。”秦止也跟着站了起身,他对陆承曜向来有种英雄惺惺相惜之感,两人又是同行,能聊到一块儿去,每次陆承曜一送上门来,都能逮着他聊上大半天,聊工作聊局势,举凡男人聊的话题总能聊得深入。 自刚刚陆承曜随秦双木一块儿回来后便拉着人一直聊,这一聊便是两个小时。 秦止前两天便听说陆承曜已经辞职了的事,想将他招揽到自家公司的念头一直没断过,想了想,也就趁着这个机会顺便提了一道:“听你爸说你辞职了,最近有什么打算吗?” “先休息段时间吧。” “有没有兴趣到我公司来?”秦止逮着了机会便开始游说,“正好投资并购部缺了个经理。” 秦依下意识往陆承曜看了眼,投资并购部是旭景的核心部门,以往都是秦止兼任,如今他这是要从这个岗位退出来,让给陆承曜的意思了吧。 秦依早几年便知道自家老爸有拉拢陆承曜的念头,而且是不止一次当面提了,只是过去都被陆承曜以深造为由拒绝了,估摸着他也是不太愿意留在秦止手下干活的。 “谢谢叔叔。”陆承曜客气拒绝,“我现在的能力可能还胜任不了这个岗位,我还是想先在外面磨砺一段时间。” 算是委婉地拒绝了。 意料之中,秦依也不觉意外,毕竟人各有志。 秦止也不强求:“没事,以后有的是机会。” 亲自送陆承曜出门。 秦依没去送人,只是挨着秦双木坐了下来,被秦双木轻踢了下:“打电话死不接,也不知道人家陆大哥着急。” 秦依和肖秦吃饭到一半时确实有接到个秦双木的电话,当时正谈着事儿不方便接也就没接起,事后回了信息“在谈工作,忙着”便没理会了。 “一个人出去也不告诉人去哪儿了,人家陆大哥不放心专门来家里等着,回来了也不和人打声招呼。” 秦双木忍不住碎碎念。 “说不定人家只是找爸有事。”秦依低声辩解,到底有些底气不足,回屋时还是给陆承曜发了条微信“今晚谢谢你。” “谢我什么?”陆承曜微信很快回了过来。 “谢你今晚帮我搞定界面的事啊。”秦依很快回了过去,本想问一句“听双木说你今晚专程来等我”,话打到一半怎么看怎么别扭,又默默给删了,没再发过去。 陆承曜正盯着手机看,看着她那边明明是在输入状态,原以为是要再发点什么过来,等了半天,没想到她那边反而没动静了。 陆承曜突然有些意兴阑珊:“应该的。” 秦依那边没再回复。 陆承曜心里有些添堵,原本心情就不大好,秦依突然发个信息过来撩拨那么一下下,心情刚有了那么点轻松感,结果发现她就真的只是撩拨一下,撩得他不上不下的人就没声没息了。 陆承曜被堵得不舒坦,看秦依半天没回信息,想了想,主动给她拨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起,秦依夹着睡意的嗓音从电话那头徐徐传来:“喂,谁啊?” 估计是早熟睡了过去,而且还睡得香甜,挠心挠肺的就他一人。 陆承曜长吐了口气,听她声音隐隐也有些疲惫,不自觉放缓了嗓音:“没谁,你先睡吧。” 嗓音低沉徐缓,听着有种特别温柔的味道。 一边的唐兮然和秦嫣不自觉互看了眼,那边陆承曜已经挂了电话,起身回房。 唐兮然压低了嗓音:“表哥是真的很喜欢朵朵的吧?刚说话那个温柔劲儿……他干嘛还一直端着不追人家?” “等他知道什么叫追女生再说呗。”秦嫣随口道,到底是当人家妈的,心里憋不住,扭过头冲刚走到楼梯口的陆承曜喊,“你要真喜欢人家,就学学什么叫追女生,送送花送送巧克力什么的,整天端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谁敢要你啊。” “想要您儿子的女人多了去了。”陆承曜淡道。 一边的陆仲谦也接过了话,头也没抬:“送花送巧克力这种是小男生干的事,浪费时间。看准目标,直接出手,下手要快,精准狠,当年你娘就是我用手铐铐回来的。” “……”唐兮然默默看了秦嫣和陆仲谦一眼。 “你那是非我妈不可。”陆承曜嗓音始终浅浅淡淡,“我又不是非秦朵朵不可。这世上比她乖巧可爱的女人多了去了。” “可惜那都不叫秦朵朵。”唐兮然替他总结,“叫秦朵朵的就是看不上你也不会像那些乖巧可爱的女人一样主动贴上来。” 也不管陆承曜凉凉瞅过来的眼神:“我就等着看人哭,虐渣男什么的最有看头了。” 陆承曜没理会唐兮然的调侃,心里再怎么憋闷,再怎么嘴硬,偏就放不下,回房后便给当年大学计算机辅修班的几个同学打了个电话,让帮忙挖了三个开发过来。 重点项目上陆承曜向来不启用新人,只找业界有过成功案例的,倒不是说新人比不上老人,只是时间紧迫,没那么多的时间让新人去慢慢适应。 两天后陆承曜带着三个开发过来时秦依有些诧异。 “我来应聘。”陆承曜说。 “……”   ☆、第041章 . “我应聘产品经理。”陆承曜盯着秦依道,指着旁边的三人一一为秦依介绍,“你可以称他们小吴,小齐,小林。他们都是gteam团队的核心研发人员am项目的核心框架都是他们几个做的,五年工作经验,擅长ios端和安卓端应用开发。” 秦依自然知道gteam,去年研发的一款疾病测评类app下载量雄踞应用市场榜首长达八个月,口碑极好,都是她看得上挖不来的人,她只是惊诧,陆承曜要来她这里应聘产品经理。 秦依发现自己脑回路有点转不过来,但是她很明确,有陆承曜在,她这么一枚草包老板很亚历山大。 “我请不起你。”秦依拒绝,“你太贵了。”. “我不要工资,我只要期权。”陆承曜淡应,“我要一部分的原始股,公司盈利了给我分红就行。” “你没有相关工作经验。” “我做过研发项目。”陆承曜应,“我的工作经验远远比你以为的多。” “好吧,我不敢请你。”秦依坦言,她这里小打小闹,供不起陆承曜这么一尊大神,光想着以后都得这么朝夕相处着,秦依自觉不自在。 陆承曜看了她一眼:“我也不是来征求你意见的。” 两手掌交叠着轻拍了几下,将整个办公室的人注意力全吸引到他这边,以着沉缓的嗓音徐徐道:“大家好,我是新来的产品经理陆承曜,将全面统筹整个产品的设计和研发工作。这三位分别是小吴小齐小林,以后主要负责ios和安卓开发。另外我们将再新进两名产品设计一名ue交互三名后端实施五名销售四名品推三名运营,月底前全部到岗。另会招聘一批实习生负责地推工作。为了让我们这个团队尽早熟悉整个项目并以最快的速度融入进来,希望大家能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包括姓名毕业院校专业特长以及目前所负责的工作内容。” 他语调清晰冷静,常年身在高位的磨砺,举手投足间多了股从容稳健,气场沉着却又隐隐透着股压迫感,所有人不自觉转向他。 这还是秦依第一次看到职场中的陆承曜,如果以那句“认真的女人最漂亮”替换一下,认真的男人最迷人。 秦依一直知道陆承曜是帅气的,沉敛的气质让这种帅气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味道,眉眼间种隐而不发的威慑力,有锋芒,却不外露。 她曾经汲汲于追上他的步伐,曾经离得很近过,几年大学和研究生下来,秦依发现其实她离他已经很远。 当一个人一直在前进,另一人却原地踏步时,距离便出现了。 钟璇刚好相反。她是个聪明也有勇气的女人,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也知道怎么以有效快捷的方式得到自己想要的,她在追赶陆承曜这条路上步步为营,一路走得稳健迅速,不知不觉间她成了被远远甩在后面的人。 这个团队是她最先组建起来的,但一个多月里,依然只是保持着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她没有那样的魄力和气场,也或许是,她并没有自己以为的用心。 陆承曜不经意展现的优秀刺激了秦依,她转过身,冷静地接过了陆承曜的话茬,以一个老板的身份吩咐:“许眉,先从你这边开始。” 将近十个人,在秦依的安排下,有序自我介绍。 陆承曜手指摩挲着下巴,全程没说话,只是一个个看过去。 他记忆力佳,基本每个一遍过后,已经大致记了下来,并迅速在心底做出了一个判断,而后在轮番的自我介绍结束后,带头鼓了鼓掌,这才缓缓道:“非常感谢大家加入咱们这个团队,也欢迎大家的加入。为保证我们的项目能够高效推进,请大家这周先暂时放下手头的所有工作,先好好把自己的工作捋清,提交一份工作计划上来,必须细化到可执行。比如小姚,你是跑医院销售的,你的工作计划里必须包括各级医院清单,医院推进地图,针对院方展示的产品介绍,完整的实施方案等。” 语调和姿势比秦依更像一个老板,连秦依这个名正言顺的老板都不自觉扭头看他,汇报道:“我已经让他们在写了。工作计划和手头工作,并行推进。” “先写工作计划。”陆承曜应,“把所有工作理顺里才能尽快投入到工作中。手头的活儿全都暂停,周一把完整的工作计划发我和秦依邮箱。” “另外,小方小李,你们一会儿先把整个产品规划、界面设计和代码文档发我邮箱。我邮箱是……” 报了串邮箱地址,陆承曜侧身看秦依:“你办公室是哪间?” 秦依还没应,许眉已经指着秦依左手边上半掩着门的办公室道:“就那间。” 陆承曜过去看了眼,转头冲许眉吩咐:“许眉,你在网上再采购一台笔记本电脑和电脑桌回来,电脑配置参照现有开发电脑配置,电脑桌和秦依办公室的同款式就行。” 秦依指了指已经安排好的产品经理专座:“你可以坐那边。” 说完发现不对劲,她似乎没答应让陆承曜留下督工,正要开口提醒,陆承曜已经淡道:“我办公桌搁你旁边就行,你办公室空间够大。” “……” ———— 电脑桌和电脑下午寄被送了过来,直接搬进秦依办公室,与秦依办公桌拼接到了一块儿,陆承曜的位置和秦依并排而坐。 秦依压力很大,不是一般地大,在工作人员把办公桌搬进来前想阻止,没想着在会议室和研发开会的陆承曜也看到了送东西过来的工作人员,从会议室走了出来,有条不紊地指挥工作人员安装桌子和电脑,那架势让秦依觉得,自己更像打工小妹。 “你这算是要鸠占鹊巢了吗?”看着自己座位边突出的座位,秦依有些懊恼,没想着陆承曜还淡淡应了句:“不是。这还是你的办公室。” “我没说我要请你。” “我也没说要你请我。”陆承曜侧头看她,“你请不起的。” 扔下气急的秦依,转身回去继续开会了,人就这么抢占了产品经理这么个岗位,并且很快在两家人中传了开来。 “他不是说要在外面磨砺一段时间?”秦止反应有点大,看着秦依,“怎么一转眼跑去给你打工了?” “大概……他比较想在这行大施拳脚吧。”秦依含蓄道,说的也是大实话,陆承曜关注这行比她早,想要进入这行的决心比她强烈。 如果不是陆承曜,秦依根本不知道有医疗app这种东西,她也依然还在实验室研究她的小白鼠。 秦止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只是拧着眉:“就算这样,也没必要窝在你这么个小团队里,太屈才。” “在这里跟自家公司似的,比我这个当老板的还像老板,哪家公司愿意给他这么大的权利了。”秦依不服道,虽然这权利也是他强行要的,能力比她强气场比她强,她站在他旁边愣是给陪衬成了端茶小妹,虽然刚来几天,但雷厉风行的整顿,不得不说,整个团队精神面貌焕然一新,至少不会再像之前她带着时那样随性,大家也愿意听他发号施令,只是到底是人长得帅举手投足间又带了那么点成熟男人的魅力,办公室几个姑娘家纷纷沦陷,看向陆承曜的眼神都带了那么点迷离,纷纷私下打听她和陆承曜什么关系,甚至在吃饭时光明正大地打探起两人的关系。 秦依想,除了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再带了那么点青梅竹马的关系,确实没关系了,因而也就淡淡地回:“我是他老板。” “没了?”打探消息的小姑娘紧张问。 “中学同学算吗?”秦依被问得也有些心情不好了。 对方到底是刚毕业的小姑娘,看眼色这种事没学会,加之平时秦依和下属间也是打打闹闹的没端着架子,大家也没太将她往领导位置摆,一听说只是这么个关系,小眼神儿都亮了起来:“那陆总有女朋友了吗?” 自从陆承曜进来后,他一产品经理已经荣升“陆总”,秦依还是秦依,或者被称“老板”,就没人叫她一声“秦总”,对比有点悬殊,秦依有点心塞这个事,更心塞的是小姑娘没玩没了的追问,向来脾气好也不好发作,也就依然淡淡地回:“这个你得问他。” 小姑娘记在了心里,是个行动派,下午去找陆承曜确认交互界面时,也就以着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试探起来了:“陆总每天加班这么晚,不用回去陪女朋友吗?” 秦依就和陆承曜并排坐着,本来是眼观鼻鼻观心地看着电脑屏幕,闻言还是下意识地侧头往陆承曜看了眼。 陆承曜也刚好看过来,眸光柔柔浅浅的,看得秦依心头突然一颤,假装漫不经心地收回了视线。 “看着了。”她听到陆承曜浅浅淡淡的嗓音回,第一声的“看”,这话她听着有歧义,小姑娘也没听懂,只是这话里已透露着有女朋友的讯息了,当下有些黯然:“陆总已经有女朋友了?” 陆承曜不喜这种赤#裸裸的打探,脸色当下有些疏冷了下来,淡着嗓指出了几个错误便让人出去了。 “把门关上。” 陆承曜吩咐,看着小姑娘把门关上了,这才侧过头看秦依:“你从哪儿找来的小姑娘,定力不够,也不够职业化。” 秦依随口应:“陆总魅力大,人家小姑娘定力不够很正常的。” “那你呢?”陆承曜突然问道,单手支颐,侧头盯着她看。 “……” “我看你定力挺不错的,我都在你身后坐了将近二十年了也没见你回过一次头。”陆承曜嗓音依然浅浅淡淡的,也听不出情绪来,“我现在都靠这么近了,你工作起来挺心无旁骛的,目不斜视,你就这么喜欢工作?” 秦依没那么喜欢工作,只是自从陆承曜鸠占鹊巢后她就被困在了靠窗的小角落里,还是个死角,他不起来她就出不去的死角。 平时上个洗手间还得陆承曜让一让,这点是秦依最心塞的。 她平时喝水多,厕所也跑得勤快,陆承曜没过来时秦依没察觉到这个问题,自从发现隔个一小时两小时就得叫陆承曜让让后,秦依突然觉得很难为情,当着一个男人的面频繁跑厕所,而且都是心照不宣的事,秦依每天都觉得特别尴尬,这两天都尽量少喝水了,尿意来了也只能先憋着,满脑子只剩下越来越憋胀的膀胱,哪里还有心思往别处看,只能盯着电脑转移注意力了。 秦依觉得再这么憋下去自己膀胱真得出问题,也就趁这个机会委婉提出:“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搬到外面去,你在这儿太影响我工作了。” 陆承曜保持着单手支颐偏头看她的模样,不紧不慢地瞅了她一眼:“是影响你跑厕所吧。” “……”秦依耳根控制不住地发烫,忍不住暗剐了他一眼,被戳穿的尴尬让她有些气急败坏,“我喝水多跑厕所勤快不是很正常吗?” 陆承曜点点头:“所以你不用老憋着啊,多伤身。” 稍稍侧开身子:“在我面前你不用不好意思。”   ☆、第042章 . 秦依倒是想大大方方的,她在谁面前都能坦然面对惟独面对陆承曜时不行,就这么被戳穿了人又别扭又尴尬的,干脆抿着唇不看他,起身,绕过他走人,刚经过陆承曜左身侧,他突然拉了她一下,秦依完全没防备,就这么被拉跌坐在了陆承曜大腿上,他的手掌顺势扣住了她的腰。 秦依又羞又窘,手肘推着他想起身,陆承曜没放,只是侧头盯着她看,也不说话。 秦依本就别扭得一张脸通红通红的了,再这么被一瞬不瞬地盯着,浑身不自在,挣又挣不开,干脆扭头看他:“陆承曜你到底想干嘛?” 陆承曜没说话,一双幽深的眸子却是盯着她,直看得她整张脸都滚烫了,这才不紧不慢地道:“秦依,你在我面前这么别扭,其实是还喜欢我的吧。” 肯定的语气。 秦依困窘的大脑突然就冷静了下来,她手肘撑着桌面,侧头看他:“女生在真正喜欢的人面前是全然放松的,不会遮着掩着也不用端着别扭着。” 他脸色浅淡了下来,唇角微抿着,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不说话。 秦依撑着桌面想起身,他手掌突然用了劲,迫使她坐着动不了,身子稍往下压,将她困在了他和桌边。 “秦依。”他盯着她,“我也希望你在我面前是你原来的样子,不用端着别扭着。” 秦依抿了抿唇,敛下眼眸没说话。 他看着她,低下头,额头轻抵着她的额头,她还是有些抵触,偏开头想避开,他手掌扣在了她后脑勺上不放,侧低着头,嘴唇轻贴上她的唇,轻轻地碰触,带着点试探。 秦依本能挣扎了下,心里到底还是介意他和钟璇,另一方面又有点沉溺于这样的温柔,人在纠结时,陆承曜已经开始攻城略地。 她在他强劲的攻势下向来只有弃械投降的份,撑着电脑桌的手不知何时收了回来,改缠上他的脖子。 他压抵着她,渐吻渐深,正浓情蜜意时,关着的门突然就被人不识趣地从外面推了开来。 “姐,听说陆大哥……”戏谑的男嗓生生顿在了喉咙里,看着交颈而吻的两个人。 秦依早在声音响起时已惊得一把推开了陆承曜,但还是让秦双木撞了个正着。 “你……你们……”秦双木半天找不回自己的声音,手倒是很自觉地把门给关上了,连同他一块儿关在了办公室里。 陆承曜相对淡定了些,但到底是被人撞见了,人也还是有些不自在,轻咳了声:“双木,你先出去。” 秦双木没出去,只是背过了身,轻咳了声:“你们有必要这么饥渴吗,这都还办公室……” 秦依困窘着一张脸没法应,只是迅速地从陆承曜大腿上站了起身,有些恶声恶气:“进人家屋前要敲门的道理你不懂吗,都说过多少次了。” 秦双木转身看她:“我以前一直没明白为什么进你屋前要敲门……” 意有所指地往陆承曜看了眼:“现在明白了。” 然后又补充道:“幸亏闯进来的是我,要是其他人……” 摇了摇头:“你们知不知道刚才那一幕有多淫%乱……” 陆承曜轻咳了声:“双木,你找你姐什么事吗?” 秦双木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也没什么事。” 往两人各看了眼,终于有些识趣了:“我需要出去吗?” 秦依看了他一眼,直接过去开了门,自己先出去了,人窘迫得不行,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才算稍稍缓了过来。 回来时秦双木一双眼睛不时往她这边瞧,大概碍于陆承曜在场,倒是什么也没问。 秦依也尴尬,不太敢正眼看陆承曜,连秦双木也没法眼神交流了,一抬头他便戏谑地冲她挤眉弄眼。 晚上要加班,秦双木晚上还有课,临走时突然凑近秦依,在她耳边低低道:“姐,你家楼下的全家有安全套供应,回去时别忘了买。” 窘得秦依直接一拐子撞过去:“滚出去。” 秦双木笑着躲了开来,趁着陆承曜没注意这边,敛了笑,低声在她耳边道:“我是认真的,女孩子家要懂得保护自己,男人有时候就下半身思考动物,自己舒服就好,你别傻乎乎地去吃事后药,对身体不好。” 秦依不习惯这么谈论这样的话题,尤其对象是她和陆承曜,推着秦双木:“赶紧滚。” “有了男人忘了兄弟。”秦双木“啧啧”了两声,仗着身高优势,手掌在秦依脑门上轻拍了记:“总之保护好自己就是了,能别让他得逞就别让他得逞。” 在秦依第三次轰人前先闪了。 陆承曜看秦双木离开,走了过来:“双木怎么走了?” “他晚上还有课。”秦依应道,脸随着陆承曜的靠近克制不住地红,被秦双木话里勾起的旖旎画面让她面对着陆承曜都觉不自在,尤其她身高只到陆承曜胸膛,他虽然穿了件白衬衫,但盯着那片白衬衫,满脑子都是他衬衫下结实的胸肌,她至今还记得赤¥裸着上身的他,胸肌是怎样的性感迷人,以及腰腹处斜插#下的人鱼线。 那晚上他悬压在她身上挥汗如雨的画面突然就毫无预兆地闯进了脑海中,秦依只觉得口干舌燥,气血上涌。 “你怎么了?”低沉的嗓音自头顶响起,隐约带着担忧,说话间她的下巴已经被捏着抬了起来,陆承曜突然就皱了眉,“怎么突然流鼻血了?” 秦依下意识地伸手往鼻下摸了摸,果然摸到了股温热的气体,整个人突然就又窘迫得不行了,本能想仰头,陆承曜制止了她。 “别仰头。” 转身冲许眉道:“许眉,拿点纸巾过来。” 嗓音隐隐有些急,捏着秦依的手指,对她道:“你别乱动,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流鼻血了?” 秦依没法说流鼻血原因,讷讷道:“大概……最近外面吃多了,有些上火。” “以后少吃那些东西。”陆承曜斥道,接过许眉送过来的纸巾,替她擦拭干净,一边卷成个小团塞她鼻孔里,“以前也流过吗?” 秦依摇着头:“没有。” 陆承曜皱了眉,不太放心:“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秦依说什么也不肯去医院,强调,“就只是上火而已。” 陆承曜放心不下,还是强行把秦依扭送到了医院,本想让她做个检查,这个点医院基本都已下班,检查得等明天,不得不先找医生帮忙看了下。 医生的结论也是上火了。 “我都说只是上火了。”有了医生的结论,回去路上,秦依话也理直气壮起来了。 陆承曜这次没反驳了,低头看看表也已九点多了。 “先回去休息吧,工作的事明天再说。” 开车送秦依回她在公司附近的公寓。 车子沿着马路从小区缓缓驶入,经过灯火透亮的全家时,“你家楼下的全家有安全套供应”,秦双木欠揍的话又在脑海中幽幽响起了,本来这么一折腾下来秦依早忘了这个事,如今被这么一提醒,再看看正专注看着车的陆承曜,秦依突然觉得如坐针毡,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夜深人静,孤男寡女…… 秦依没法放纵自己想下去了,看着陆承曜把车停在小区门口,赶紧道:“我先上去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推开车门便想走,没想着陆承曜锁了车也跟着推开了门。 “我送你上去。” “真不用,你折腾了一天也挺累的。” 陆承曜没理她,率先进了电梯,看她站在原地没动,眉梢微微挑起:“你这是要在楼下站一晚上?” 手指按着电梯按钮,她不过去,他也不上去。 秦依纠结着走了过去,好在虽然满脑子旖旎,面上还是挺淡定,除了脸皮稍微红了点。 回到屋里时陆承曜已经像在自己家里般,换了鞋,一边道:“先吃点药吧。” 径直过去给她倒了杯水,递给她,秦依接过时不小心碰到了他指尖,人就突然像被烫着般缩了回去,动静有点大,差点连水都打翻了。 陆承曜奇怪看她:“你怎么了?” “没……没事。”秦依尴尬回道,没敢看他,她现在只想宰了秦双木。   ☆、第043章 . 想宰掉的秦双木这个点还好死不死地打了电话过来。 秦依简直像看到了救星,也不管秦双木打电话过来有没好事,很歉然地冲陆承曜做了个接电话的姿势便去阳台接电话了。 陆承曜没在一边看着她也不用扭捏着放不开,直接凶巴巴:“干嘛?” “火气这么大,陆大哥没满足你吗?”秦双木戏谑的嗓音灌着风,语气很是悠闲,像在开车。 “你就能不能说点正常的?”秦依压低了声音,听到秦双木又提这个事时还本能地侧过身子往身后看了眼,生怕陆承曜突然从背后冒出来,好在会这么无聊的也就秦双木这样的,陆承曜还在客厅沙发上坐着,跟在自己家似的,泰然自若地拿了本杂志翻着。. “我怎么听你语气像在做贼?”秦双木语气顿了顿,“你真把陆大哥带回家了?” 秦依觉得这“带”字怎么听怎么刺耳,特地撇清:“他自己跟过来的。” 秦双木轻哧:“不是你自己想他还能进来?” “……” “诶,话说,”秦双木正经了些,“你们两个到底在没在一起?” 这个问题秦依不好回答,原则上不算。 “上次你举例问我,假如一个男人睡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恰巧和那个男人很熟,事后男人一般会怎么处理,不会真像我猜的,是你和陆大哥吧?” 这个问题秦双木那次调侃过后就没再提起过,秦依也没再提起,一直当秦双木在调侃她而已,也没往心里去,现在秦双木突然这么问起,被人发现的尴尬和窘迫让她下意识就反驳道:“当然不是,都说了只是小说素材需要而已。” “呵呵……”秦双木那头冷哼着,“呵呵”了两声也不继续这个话题了,只是吊儿郎当地问,“怎么样?安全套备好了吗?还是准备好当妈了?不过话说回来,真怀上了人家陆大哥真愿意娶你吗?就算他真愿意娶了,这是因为孩子呢还是孩子妈呢还是碍于两家人的情面呢?我看陆大哥这个人吧,好是挺好的,对你吧也是真有那么点意思,不过吧,就不知道这么点意思是多大点了,有大到愿意娶你了吗?你说你们都认识二十多年了,反正我是没见过他对你有那么点想追求的意思,也没见他对你着急过,你看你不都和唐与混得挺好的,我也从没见他着急过是吧,男人真正爱上一个女人是会吃醋的,你见他吃过醋吗?没有吧。而且他这都把你晾了多少年了也没见他怎么样过,现在这突然大彻大悟起来我还真不习惯了。虽然一直以来我们都剃头担子一头热想撮合你们两个,但说老实话,就你们俩这样的,怎么看怎么像只是我们外边人干着急。反正我没看出他有多在乎你。” 话虽多了些,也不大中听,但句句戳心窝,秦依觉得满膝盖中箭。 “所以,结论呢?”秦依问。 “准备捉¥奸去啊。”秦双木心情极好,“没听出我在开车?” “……” ———— 陆承曜看着秦依满头黑线地回来,皱了皱眉:“怎么了?又不舒服吗?” “没事。”秦依摇着头,“只是对秦双木有点无语。” “他又怎么了?”陆承曜淡问,还记得她没吃药的事,将茶几上那杯温开水递给她,“先吃药。” 徐徐的语气,嗓音低沉温润,很温暖,秦依不自觉地看向他,秦双木刚那番话还在脑子里盘旋不去,各有各的道理。 “怎么了?”陆承曜看她盯着他不说话,温声问道。 秦依摇摇头,接过水杯先吃了药,顺便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 陆承曜偏头看她:“好像我每次来你都急着赶我回去。” “那当然啊。孤男寡女的。”秦依嘟哝着道,特地提醒,“双木一会儿要过来。” 陆承曜不紧不慢地看了她一眼:“我看秦双木对我挺满意的。” “只要是未婚男人他都满意。”秦依道,“那就一墙头草。” 拿过桌上的杂志轻拍了他一下:“你赶紧走啦。” 陆承曜抬眸看她,定定地看,眼眸漆黑幽深,秦依被他看得招架不住,先转开了视线,借着喝水的动作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陆承曜慢悠悠放下手中的杂志,不紧不慢地伸手扯了扯领带,将领带松开了些,这才慢声道:“借你浴室冲个澡,刚在医院被那人撞得浑身不自在。” 刚才送秦依去医院时,陆承曜只顾着她没留意看人,在急诊室门口和人不小心撞了下,那人手中端着的东西不小心倒在了他大腿上,秦依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估计是奶茶类的饮料,陆承曜有轻微洁癖她知道,能忍到现在挺不容易的,要借她浴室冲个澡本也没什么,只是因为之前流过的鼻血,以及秦双木心心念叨着的安全套,秦依不大能接受他在自家浴室洗澡,而且她这里也没有男士换洗衣服。 “我这里没男士换洗衣服,要不你回去再顺便洗一下休息?”秦依建议道。 “没事,浴巾先凑合一下也行。” 说话间人已经站了起来。 秦依说什么也没法接受他披着块浴巾在面前晃荡的样子,起身道:“我这也没浴巾。” “我连你穿过的模样都见过了。” 陆承曜淡声道,回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看得意味深长,秦依冷不丁就想起上次东城,林勤沁拉开门她披着浴巾光着两条腿的事来,人有些窘迫,陆承曜已经轻咳着转开了视线,一边往浴室走一边道:“一会儿你帮我把西裤洗一下,顺便烘干了。” 秦依有些气急:“都说了双木一会儿要来。” 陆承曜头也没回:“你也说你没浴巾。” 人进去了,秦依愣愣地也跟着往浴室走,陆承曜手抓着浴室门把,回头看了她一眼:“你也要一起洗?” “……” 陆承曜看着她又羞又窘的脸,不自觉地勾了勾唇,嘴角勾出一个清浅的笑痕,手臂朝她伸了过去,轻扣着她的后脑勺把人拉近,冷不丁低头在她额头上吻了吻。 “以后会有机会的,乖,先出去。” 他的嗓音沙哑低沉,很轻,秦依整个都怔住了,下意识看他,陆承曜揉了揉她的头发,轻推着她转过身,把浴室门关上了。 秦依额头上还残留着他的味道,温温热热的,有些湿,整个人还处在一种说不上的怔愣中。 关上的浴室门又被打开。 “秦朵朵,你再不走……” 暗哑的嗓音夹在水声中,陆承曜甚至伸出了手,扣住了她的手臂,看着像真要把她拽进浴室里,惊得秦依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急声道:“陆承曜你敢!” “要不是秦双木要过来你看我敢不敢!” 刚换下的西裤被扔到了秦依肩上:“去洗一下。” 收回手,顺道把浴室门关上了。 秦依半秒不敢逗留,扯过他扔出来的换洗衣服,全扔洗衣机了给他冲水了,一阵忙活下来,一颗心还“砰砰”乱跳,坐在沙发上半天静不下来。 浴室里水声阵阵,秦依克制着没往那边看去,不断深呼吸着让自己平静下来。 没想着气没完全理顺,门铃就好巧不巧地在这时响了起来,还伴着秦双木的“嘚嘚”的敲门声,以及大嗓门:“姐,接驾了!” 那吊儿郎当的语气让秦依有种恨不得撕了他的冲动,起身去开门,刚经过浴室门口陆承曜冷不丁就从里面开了门,一边走着一边擦着头发,全身上下就只披了件浴巾,胸肌精壮,肌理分明却又不过分,还滴着水珠,性感指数瞬间飙升至最高点。 秦依急急地撇开了视线,正要劝他把衣服穿上,没想着陆承曜先拉住了她手臂。 “别开门。” 他说,嗓音淡淡的,隐约有些沉哑。 秦依撇着头不敢看,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其实双木有衣服在次卧里的,你赶紧随便挑一套换上。” “我不穿他的衣服。”陆承曜淡应,将她扯了回来。 秦双木还在敲门,人有些急了:“秦朵朵,开门呢,没听到吗?” 陆承曜看也没看门口,扯着秦依手臂不让她动:“让他等着。” 扯着人拖回了沙发上,把头上的毛巾扔给她:“帮我擦一下。” “……”秦依看着手中那块湿漉漉的布料,瞪向他,这是使唤她使唤上瘾了么。 陆承曜看她一眼,倾身拿了回来。 “不愿意直接说嘛。” 自己擦,不紧不慢的,也不顾门外秦双木的砸门声。 秦依没他淡定,急得跟什么似的,想起身去开门陆承曜还死扣着她手臂不放,她怎么挣也挣不开。 “陆承曜你到底想干嘛?”秦依是真的急了,气急败坏。 陆承曜偏头看了她一会儿,松开了她的手,站起身,径直走向门口,一声不吭拉开了房门,就这么披着件浴巾。 “……” 不仅秦依被他突然的举动给惊愣在了当场,连秦双木也僵在了当场,敲门的手臂僵在了半空,半天说不出话来。 相比之下陆承曜淡定许多,冲秦双木温和道:“这么晚还来看你姐吗?” 拉开房门,把人让进了屋里。   ☆、第044章 . “你……你们……”秦双木半天找不回自己的声音,对陆承曜不好说什么,转身一看到惊愣在沙发边的秦依,臭脸先摆向秦依,“秦朵朵!” 嗓音有些沉,黑着脸,看着倒有几分秦止的味道来,一时间还真把秦依唬住了。 陆承曜拧了拧眉心:“双木,怎么对你姐的?” “她……”秦双木也没法冲陆承曜甩脸色,毕竟是自小崇拜的偶像,转过头时就跟变了脸似的,冲陆承曜尴尬笑笑,“没事,我们常这样。” 回头又暗瞪了秦依一眼。 秦依被瞪得这莫名其妙劲儿,别说两人什么也没发生,就是什么也发生了,他左边杵着的才是肇事者,她顶多就一受害者,如今是肇事者被光风霁月地对待,她这受害者反倒要被清算了。 这么一想秦依也不平衡了,看了秦双木一眼:“秦双木,是你姐被人欺负了,不是你姐欺负人了,有本事帮你姐出气去啊。” 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秦双木纠结地看着陆承曜,以往人太好,他连想冲他甩脸色都甩不出来。将= 陆承曜始终面色淡淡与己无关的模样,手里还揉着块毛巾擦头发,擦完便随手往沙发上一扔:“我先回房换件衣服,你先在这陪陪你姐。” “……”秦双木看着他回了屋,转向秦依,“到底谁才是这屋子的主人?” “这才是我家,是我家好么?”秦双木压低了嗓音冲秦依低吠,“秦朵朵你好样的,这么磨蹭半天原来是我打扰了你们的好事。” 秦依一巴掌直接招呼他脑袋上去:“胡说八道什么,他就借我浴室冲个澡。” “喝喝……”秦双木勾着唇,指尖还往她上衣指了指,“都皱成什么样儿了还当我只有三岁呢?” 秦依低头,看到衣服上的皱痕时百口莫辩,刚才跌跌撞撞地被陆承曜扯到沙发边上,他身上还滴着水,估计在拉扯中把她衣服也弄了些水印上去,本来只是很小的一点痕迹,不细看也瞧不出什么来,偏秦双木先入为主了,那双眼睛恨不得从她身上把她刚和陆承曜儿童不宜的蛛丝马迹全抠出来,把她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地打量了一遍,对她阴阴地道:“看来我电里话那番话都白说了,要让老爸知道,看他不收拾你!” 说着就掏出手机准备告状,吓得秦依赶紧一把把手机夺了下来。 “你疯了?都说我们什么也没有了,这才几点?” “这才几点……”秦双木一字一句地重复着她这句话,脸色一阴,“果然是有预谋的了,果然是我打搅了你们的好事。” “……” 秦依发现和秦双木根本没法说通,拿了他的手机转过身没理他。 秦依什么也不怕就怕秦双木向秦止告状。秦止疼她是疼到骨头里去的,但相应的,他对她要求严格也是严格到几近苛刻的,他不反对她找男朋友,但是就是非常反对她名不正言不顺地就被人啃得连皮都不剩了,尤其是在他误以为陆承曜有女朋友的前提下,况且陆承曜在他那儿是有前科的。 秦止要是知道她和陆承曜这么不明不白了,这脾气一上来,就不知道要先宰了陆承曜还是先打断她的腿了。 陆承曜这时换了衣服出来,直接套上了他那件刚换下的裤子,洗衣机刚烘干,上半身也套上了刚换上的白衬衫,很随意地穿着,没像上班那样收拾得整整齐齐,胸前两颗扣子没扣上。头发已经半干,被毛巾擦得有些凌乱,虽穿得人模人样的了,人看着怎么也还是带了点莫名的性感颓废,走到沙发边时也就很随意地坐了下来,手肘撑着沙发背,姿态慵懒惬意,沐浴过后的男人,浑身上下散发着致命诱惑。 秦依指尖揉着鼻子转过了头。 陆承曜还惦记着她稍早前鼻子出血的事,拧着眉心担心倾身向她:“怎么了?鼻子又不舒服吗?” “没事。”秦依吸着鼻子,松开了手,“大概有点想感冒了。” 秦双木在一边看着两人,双臂环胸翘着个二郎腿,就这么歪头看着,也不说话。 陆承曜回头把他使唤得理所当然:“双木,给你姐倒杯水过来,要温的。” “……”秦双木看向秦依。 秦依得意地冲他做了个“ok”的姿势,笑得眉眼弯弯。 端茶倒水这种小事平时她一般使唤不动他,陆承曜出马,秦双木再心不甘情不愿,到底是偶像级别,又是个外人,也没有端着的道理,还是吭哧吭哧地给她送了杯热水过来,递给秦依时趁机暗拧了秦依手背一把,这才心满意足地四处张望:“姐,我今晚睡哪个房间?” 秦依指着次卧。 “那陆大哥呢?” “主卧。”陆承曜代秦依淡淡道。 秦依一口热水差点呛在了喉咙里。 秦双木冲陆承曜笑得眉眼弯弯:“陆大哥,您要还想过我爹那关,我劝您今晚还是睡他儿子吧。他疼的是闺女,儿子才是冲话费送的。” 秦双木是真的幽怨,秦止对秦依简直是疼爱到令人发指,他这当儿子的就是生来给她当玩具的,连名字这种一生相随的大事都交给了一个斗大字没识几个的五岁小奶娃,小时候的秦依想要个跟兮然一样的可爱妹妹时,秦止二话不说给秦依买了一堆女童装,然后任由她每天把他打扮得漂漂亮亮跟个小姑娘似的,他家那一抽屉的各种搔首弄姿的女装照简直秦双木一辈子的噩梦。 陆承曜自然也知道秦止对秦依有多疼爱,疼爱到让想追他女儿的男人完全不用考虑从他那儿下手,他女儿都没点头还想到他那儿寻求支援,纯粹是找死。 陆承曜也没真的要住主卧,本来连住下的念头也没有,但秦双木来了,也就凑合着和秦双木住了一晚上。 隔壁房间多了两个男人,秦依早起时自然不用担心早餐的事。 秦双木和陆承曜都是不习惯枕边多个男人的人,两人都一晚上没睡好。 秦依一起床就看到了秦双木的黑脸。 “姐,以后我要在这住下来。” 陆承曜转头看了他一眼:“你学校离这儿开车都得一个小时,要是遇上早高峰,没两个小时到不了,你早上八点的课,这意味着你得六点出门,以你的梳洗速度,那就至少得五点半起床,别疲劳驾驶。” “没事,我吃得消。” 秦双木淡应着,刚开始两天也确实挺吃得消,撑了没到一个星期就不行了,还是搬回了学校住,临走时对着秦依千审万审,问她和陆承曜到底是怎么个关系。 秦依这几天也在为着这个事烦心着,一方面她是真的还喜欢着陆承曜,很享受和陆承曜一起工作时的感觉,偶尔开会时一个眼神掠过,心里也甜滋滋的,脸红心跳。但是理性的一面里,她也是真的介意陆承曜和钟璇的过去,她见过他陪她去医院做产检,陆承曜没看到她,但钟璇看到了,很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挽着陆承曜走了。 那时秦依就觉得自己特别傻,他告诉她他看上她了其实算不得什么,他可能就是喝醉了,他那天也确实有了醉意,哪怕是没醉糊涂,但就像许许多多毕业了即将分别的同学一般,为着所谓的不让青春遗憾,借着酒劲对曾经喜欢过的人说一句喜欢,哪怕他们那时其实已经有了女朋友。 秦依就遇到过这样的事,大学毕业聚餐时,班里一个男生就这么当着他交往了两年的女朋友,走到她面前,告诉她,他喜欢她,从大一到现在,洋洋洒洒一大堆,秦依当时看着他女朋友的脸,就想替她抽他一耳光,好在那男生也没喝醉,说完时才自认松了口气地对她说,他知道两个人不可能,只是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就当为自己过去那段暗恋做个了结,他现在很爱他的女朋友。之后突然抱了她一下,拉着他女朋友走了。 秦依那会儿觉得陆承曜不是那样的男人,没这个必要,她纠结了两个月还是借着毕业旅行的名义飞了一趟波士顿,没敢正大光明地直接找陆承曜,觉得难为情,就想着制造一次偶遇,结果偶遇没制造成就真的偶遇了,还是在医院里,在那样尴尬的处境下。 秦依那时就觉得,幸亏没直接去找人质问,太掉价了。. 那晚上的事虽然是陆承曜半强迫的,但他拽着她,捧着她的脸,一边细细地吻着她,一边喊着她的小名,“朵朵”“朵朵”地喊,嗓音沉哑,酥麻入骨,他稍早前又才向她告的白,她有些熏熏然,一时把持不住,也就半推半就了。 她当时如果真的不愿意,她完全可以推开他,但她没有,所以事后如果陆承曜不认账,秦依也觉得自己是没有质问他的权利的。 她就觉得自己特别傻,甚至是犯贱,其实也挺怨陆承曜的,但哪怕觉得陆承曜就是那样的人了,如今他回来找她,她还是会把持不住,他表现得太好,一如她一直以来认识的陆承曜一样,感情上很无法将他和那些始乱终弃沾花惹草的男人并到一块,她也知道,陆承曜现在确实是单身。 陆承曜和钟璇的事估计她家人也没人知道,尤其是秦双木,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汲汲于要撮合他们。他就是希望看他们早日修成正果,但修成正果前,秦双木其实很怕她吃亏,才一边墙头草似的把她推给陆承曜,却又一边防着陆承曜。 秦双木这种严防也是自己一个人防而已,没把他撞见的事告诉任何人,就是担心秦止一个脾气上来,直接把陆承曜三振出局了,因此在秦止面前,依然是笑嘻嘻地时不时拿她和陆承曜开开小玩笑,只是秦依没再像之前那样反弹巨大,秦依自己没察觉到,秦止却是看出问题来了。   ☆、第045章 . “朵朵最近和陆承曜是不是有点什么啊?”晚上休息时,陆承曜忍不住问宁沁,若有所思,“陆承曜放着好好的工作不要,却跑到她的工作室陪她一起做这个项目。朵朵也是,最近双木调侃她和陆承曜,似乎也没像去年那阵反弹那么大了。这两人之前是不是发生过点什么?” 宁沁也不了解这其中的事由,秦依性子上有些偏像她,都不是很能主动的人,偏矜持,因此也从不会主动和他们提起过感情的事。秦嫣那边虽然隐约知道个大概,但毕竟是自家儿子有那么段不明不白的过去,秦嫣也不好主动和宁沁提起,平时连见面都觉得有些尴尬了。 秦止和宁沁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却不自觉对两人多了几分留心,不好直接问秦依,暗中叮嘱秦双木多留个心眼。 “人家陆大哥没女朋友。”秦双木直接澄清,“这男未婚女未嫁的好好培养感情也挺好的事,你们不是也挺喜欢陆大哥的嘛,就姐那德行,能钓到陆大哥都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你姐哪里不好了?”秦止脸色不大好,“她哪里就配不上陆承曜了。” “行行行,就您女儿最好。”秦双木无所谓地摆手,一提秦依配不上陆承曜就戳秦止痛点,在他眼里自家女儿就是个宝贝。 宁沁还惦记着秦双木之前提的陆承曜当街亲昵地搂着个女孩的事,也就一两个月前的事,想到这个就不大安心,也就顺道提了一笔。 秦双木一直在困惑这个问题,要不是那天晚上听到秦依和陆承曜的聊天,他是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秦依跟着陆承曜混的。 最近他一直怀疑那人是秦依,但从没像秦依或者陆承曜求证过,也渐渐淡忘了这事,如今看宁沁提起也惦记在了心里,下午去秦依公司实习时也就旁敲侧击地向陆承曜打探了起来,没想着陆承曜反倒是很痛快地点了点头,偏头反问他:“除了你姐,你觉得还有可能是别人吗?” 这爽利劲儿让秦双木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了,秦依从厕所回来时,盯着秦依半天不说话,那鄙视的眼神让秦依一脸莫名,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怎么了?” 秦双木只是不冷不热剐了她一眼:“没事!” 人就走了,关上门前还不忘不凉不热地来了一句:“整天蒙我很好玩是吧?” 秦依也没时间理他,唐与今天回来,为了显示他是被她三顾茅庐请过来的,特地给她发了条信息,只有航班号和航班到达时间,一句话也没多说,但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她去机场接驾。 秦依因为上次离职的事得罪了唐与,都几个月了还一直被他拿这个说事,今天再不去接人唐与大概不只是翻脸了。 陆承曜不知道她要去接人,看她在一边忙碌地收拾桌子,拧了拧眉心:“要出去?” “对啊,唐与今天回来,我得过去接他一下。” 陆承曜看了她一眼:“你对他的行程倒挺了解的。” “他有发信息。” 秦依顺道指了指手机,本也没别的意思,只是这么随口解释一下。 陆承曜视线从她脸上落在她搁桌上的手机上,伸手拿了过来。 手机没锁密,一摁开便是唐与发过来的短信界面,一个航班号和航班到达时间,再没别的话了。 陆承曜突然就想到了当年他前往美国的前一晚,给秦依发的短信。 他脸色冷淡了下来,一声不吭地把手机扔回了桌上。 秦依正忙着收拾东西,没留意到他的神色变化,看到手机被扔回了桌上,也就顺手拿了起来,塞回包里,和陆承曜道了声别:“我先出去了,公司有什么事的话麻烦你先处理一会儿。” 侧着身子从陆承曜办公椅和墙壁间走过后便要走,没想着陆承曜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 “……”秦依疑惑抬头看他。 “秦依,当年我去美国前一晚,你发短信问我要不要来送我,我给你发了航班号,你最后为什么没来?” 他看着她,面色清冷,很冷静。 秦依怔了怔,下意识看着他的眼睛。 “我等了你两个小时。”陆承曜说,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结果你告诉我什么?你在学校,你准备去上课了。” 秦依垂下了眼睑,转着手腕:“你也没说要不要我去送……” “唐与不也没说让你去接他?你就能明白?” 秦依沉默了会儿,看向他:“因为我面对他不会忐忑也不用怀疑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这么做了会不会不好我就是把他当一个普通朋友了。当年你是和钟璇一起出国的我怎么去送你们?她是我的朋友她告诉我她喜欢你你还对他表白过,我以为隔了四年没看到你们在一起你那天晚上又对我说了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话我想我可能一直误会了,可是我就是不敢问你是不是喜欢我我就是怕丢脸就是怕你又像小时候那样,每次我一靠近就推开我,就连我碰一下兮然也护着她生怕我弄脏了她,我也想去送送你可一到宿舍楼下就碰到了准备去机场的钟璇,她和你同个航班又同个城市的学校,我就觉得我到底在幻想什么啊,就觉得自己特卑鄙还特下贱我真去了跟一个插足别人感情的小三有什么区别?”   ☆、第046章 . 秦依说到后面时情绪有些激动,语速不自觉地加快,但好在能克制,没有失控。 有些话已经在心里重复了无数遍却一直没敢说出口,突然这么自然而然地冲他一口气全发泄了出来,说完时秦依有些怔。 陆承曜大概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反弹那么大,也怔了怔,看着她的眼神复杂难测。 办公室外的其他人也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 秦依只觉得难堪,抿了抿唇:“我先走了。”. 转身便走。 人刚到电梯口林勤沁电话就拨了过来,她和她约好了去机场接唐与,人已经在公司楼下等着秦依了。 “我马上下来。”秦依挂了电话,情绪冷静了下来,按下电梯按钮,正要进去,转身看到了跟着出来的陆承曜。 秦依看了他一眼,抿着唇没说话,将自己在他面前剖白得太彻底,那些小心翼翼那些自卑以及那些少女的小心思都这么赤¥裸裸地捧着呈向了他,理智回笼后秦依就觉得尴尬,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她一声不吭地按下电梯,电梯门眼看着要合上时,陆承曜快步走了过来,手掌横切着插入缓缓闭合的电梯门间,强掰着分了开来,长腿一跨,人就跟着进来了。 秦依往旁边挪了两步,微低着头没说话。 “我从不会向任何人表白。”陆承曜淡沉的嗓音自头顶徐徐传来,“我也从没喜欢过任何女人。” 陆承曜看着她:“她去美国留学和我有什么关系?” 秦依抿了抿唇,抬头看他:“那她的肚子呢?” 陆承曜看向她,眼神有刹那的迟疑。 秦依转开了视线,看着电梯门开,人绕过他率先跨了出去。 林勤沁就在外面等着,看到秦依出来,冲她挥了挥手,手刚停下来便看到了也跟着踏出电梯的陆承曜,手臂有些僵在了半空中。 “陆承曜?”林勤沁不太确定地问,“他怎么也在这儿?” 秦依没应,低声道:“先走吧,待会儿时间不够,唐与又得在那发飙了。” “我送你们过去。”陆承曜淡道,人又恢复成以往的冷静。 秦依没应,去取了自己的车,车门没打开,陆承曜已经先她一步压住了她的车门。 “我来开车。” 秦依争执不过他,干脆和林勤沁坐到了后排座位去。 三人到机场时,唐与刚到,人拖着只行李箱,乐呵乐呵地心情极好,看到秦依时便张着双臂想要冲她来一个大大的拥抱,指尖刚碰到秦依肩膀,陆承曜突然不紧不慢地侧身了一步,张着双臂和他来了个美式拥抱,手掌轻拍着他的背:“欢迎回来。” “……”唐与愣了会儿神,回过神来后也跟着拍着陆承曜的肩,很是高兴,“你什么时候也回来了?难怪很久没见过你了。” “刚回来了一个多月。”陆承曜淡应,不动声色地松开了和他的拥抱,低头看了眼表,“吃过饭了吗?先去吃饭吧。” “行啊。”唐与痛快道,正要走突然想起一事,“对了,还有一个人。” 林勤沁皱眉:“谁啊?你女朋友?” “胡说八道什么呢。”唐与掏着手机,“刚在东城机场我遇到钟璇了,刚好同个航班,难得这么巧,也叫上她吧。” 林勤沁当下变了脸:“没事叫她干嘛……” 话没说完,唐与眼角尖,已看到了从出口走出来的钟璇,戴着副深紫墨镜,他冲她招了招手。 钟璇也看到了他,冲他笑笑,拖着行李箱走了过来,走到近前才发现陆承曜秦依也在,脸上的笑容有些僵。 唐与平时大大剌剌惯了,对于女生间那些小微妙也没看出来,秦依也从不和他或者林勤沁提起那些东西,一直以为两人只是因为不同校区才疏远了,不知道两人之间的事,看到也过来了,也就笑着招呼。 “我们正准备一起吃个饭,你也没吃吧,一起吧。”唐与热情招呼道。 林勤沁轻咳了声,转开了视线,她性子直,喜不喜欢都直接表现在脸上。 秦依没林勤沁那么有个性,况且和钟璇除了微妙以及莫名的愧疚外其实也没什么厌恶,人也客气些,冲她笑笑:“回来度假吗?” 钟璇也客气笑笑:“没,回这边工作一段时间。” 往陆承曜看了眼,陆承曜淡淡转开了视线。 秦依看着两人眉目里的互动,想到最近和陆承曜的不明不白,那种强烈的羞耻心突然就涌了上来,特别的难堪。 唐与没瞧出几人的暗流涌动,笑着招呼:“先找个地方坐吧,有得聊呢。” 秦依扯了扯唇角:“你们先去吃吧,我还约了客户,一会儿怕赶不上。” 转身想走,被唐与给扯住了手臂。 “急什么,约的谁我帮你搞定,电话给我。” 愣是拖着秦依加入了饭局。 餐桌上除了唐与,几人各怀心事,都低垂着头不大交谈,也就唐与一会儿和这个聊聊,一会儿和那个说说,餐桌气氛尴尬而冷场。 秦依甚至连和钟璇眼神交流的底气都没有,也没和陆承曜有任何的眼神交流。 陆承曜也始终面色淡淡的不大说话,和钟璇一句话没说,钟璇面色也尴尬,没主动找陆承曜聊天。 林勤沁是全程阴着脸,对着钟璇完成摆不出好脸色来。 唐与饶是再粗神经也瞧出不对劲来了,气氛活跃不起来自己也尴尬了起来,一顿饭草草结束。 钟璇家里有人来接,秦依这边四个人只有一辆车,一起走的,临分别时钟璇往陆承曜那边看了眼,欲言又止。 秦依那种插足了别人感情的羞耻感越发地强烈,和钟璇道了声别拉着唐与和林勤沁想走,陆承曜也跟着走了过来,钟璇一个人转身离开。 秦依看着她孤零零的背影,不知道怎么的人就突然特别的难受,那种混着羞耻难堪和难受的强烈感觉几乎将她压垮,陆承曜刚碰到她的车门她突然反弹极大地压住了车门。 “你自己打车回去吧。”秦依低声说,“我们还有事。” 陆承曜看向她,眼眸很深,双眸死死地盯着她。 唐与和林勤沁也诧异地看着秦依。 秦依只是低垂着头,手压着车门不放。 陆承曜也压着车门,看着她不动,两个人僵持着。 唐与干笑着试图缓和气氛:“这都干什么呢,要不我和陆承曜一起打辆车,你和勤沁一块坐。” 说着转身就要去打车。 “不用了。”陆承曜长吁了口气,看向唐与,“你和她们先走吧,路上小心点。” 转身拦了辆车先走了。 秦依还保持着低头手压着车门的姿势不变。 “秦依?”林勤沁奇怪叫了她一声,看她没反应,低头看她,“你怎么……” 未尽的话在看到她脸颊上大滴滚落的泪珠时停在了舌尖上。 “秦依,你怎么了?”她有些手足无措,认识这么久,林勤沁几乎从没见秦依掉过眼泪,她突然这么毫无预兆地哭了,她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秦依只是摇着头,眼泪却越掉越凶,最后变成崩溃的大哭,趴在车门上,哭得难以自已,几乎喘不气来。 林勤沁吓坏了,搂着她的肩:“秦依?秦依?你怎么了?” 唐与也被秦依的反应吓到了,走了过来,手足无措,想安慰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起,只能在一边着急地道:“你别哭啊,你这一哭我都完全傻眼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嘛。” 秦依只是抽噎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想停也停不下来。 林勤沁心思细腻些,隐约猜出些许端倪,搂着她的肩:“难受就哭吧,没事,我们先上车。” 扶着她上了车,唐与负责开车。 秦依只是哭,明明觉得丢脸得不行,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她这狼狈的状态唐与也不敢送她回公司或者回家,开着车绕着郊外兜圈,兜了大半个小时后秦依情绪才稍稍平复了下来,双眼哭得又红又肿,鼻子也红通通的,整个人看着特别的狼狈。 秦依自从长大后就几乎没哭过了,刚突然在林勤沁和唐与面前哭得跟个孩子似的,只觉得丢脸和难堪。 好在都是多年的好友,林勤沁和唐与了解她的脾性,也不在这个时候追问她什么,只是陪她说话,开着车在城里兜圈子,直到秦依情绪完全平复了下来,状态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才开车送她回家。 秦依还是觉得难为情:“对不起,今天本来是去接你们的,结果我……” 唐与摆着手:“说什么呢,赶紧回去好好休息,别想那么多。” 林勤沁也冲她笑笑:“好好回去睡一觉,一觉醒来什么都没了。” 秦依点点头,互道了声别便先回去了。 一家人都还在,秦依没什么心情,冲大家打了声招呼便先回房了。 秦止皱了皱眉,敏感察觉到秦依和以往不大一样,扭头往秦依背影看了眼:“朵朵今天是不是有些不对劲?听声音不太一样。” 宁沁也听出不对劲来了,皱着眉:“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秦双木头也没抬:“她才不会累,累的都是给她打工的陆大哥。” 秦止依然眉心拧得更紧,对秦依整天和陆承曜混在一起有些微词,只是不知道怎么劝,但看秦依这个状态有些放心不下,放下财务报表,站起身:“我上去看看。”   ☆、第047章 . 秦依刚回到屋里手机就响了,陆承曜的电话,秦依没接。 微信有人加她,陌生的名字,秦依戳了开来,一条加友信息“我是钟璇”。 秦依盯着手机犹豫了下,添加了好友。 微信这几年才流行,她和钟璇平时联系少,也就没加彼此的微信。 钟璇发了个“微笑”的表情过来。 秦依也回了个“微笑”的表情过去。 钟璇那边很快回了段语音过来:“秦依,去年九月在波士顿,陆承曜陪我去做产检的时候,我在医院看到个人很像你,是你吗?” 秦依不知道钟璇突然提起这件事做什么,迟疑了下,回了句“怎么了”过去。 门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朵朵。” 秦依把手机放下,叫了声“进来”。 “在忙什么呢?”秦止推门进来。 “没什么啊。”秦依站起身,“正准备洗澡休息。” 秦止笑笑,看着她:“最近看你精神状态好像不太好,工作很累吗?” “没有啊。”秦依眼睛还有些红肿,被盯得不太自在,借着找衣服的动作掩饰自己的狼狈。 秦止本没注意到她哭,反倒是她闪避的动作让他起了疑,嗓音不自觉柔和了下来:“发生什么事了吗?是不是在外面受委屈了?” 秦依本来情绪都已经稳定了下来,被秦止这么一问,语气里的宠溺让她鼻子不觉一酸,本想忍着笑笑说“没事”,声音一出口就变成了哽咽,说不下去。 “好了好了,没事就好,我们都不提了,先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秦止软声安抚,那宠爱劲儿让秦依差点又绷不住哭了起来。 “我真没事。”她吸了吸鼻子,嗓音还有些哑,冲秦止露出一个笑,“就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 秦止也笑笑,有些无奈地揉揉她的头:“真累了就回家吧。” 秦依点点头,手机在这时震动了下,短信的声音,秦依也就下意识地拿了过来,看到是陆承曜发过来的也就顺手点了开来。 秦止就站在她旁边,他视力好,看东西也快,尽管秦依刚点开就反应过来很迅速地从短信里退了出来了,秦止还是看到了一些重点,眉心当下拧了起来。 “他陪另一个女孩去产检?” 秦依还没看清短信内容,被秦止这么一问心里突然就“咯噔”了一下,不太自在地笑笑:“没有吧。” 秦止看了她一眼,手掌伸向她:“手机给我。” 眼神有些厉,和刚才的温和判若两人,秦依不敢不给,迟疑着把手机交了出去,没想着指尖碰到了还开着的和钟璇的微信聊天界面, “秦依,去年九月在波士顿,陆承曜陪我去做产检的时候,我在医院看到个人很像你,是你吗?”钟璇温软的话语就这么悠悠飘了出来,秦依捂着额头默默撇开了头,不敢看秦止。 秦止脸色也冷淡了下来,短信也不用看了,直接把手机还她,偏头看着她:“没什么要解释的吗?” 秦依不知道该解释什么,嗫嚅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秦止直接问:“陆承曜曾经有过一个女朋友,还是已经怀孕了的?” “大……大概是吧。”秦依也不确定。 秦止深吸了一口气:“那现在是怎么个情况?他和那个女人没断干净,又回来和你搅和不清?还是他为了和你在一起,和那个女人断了?” “我……我不知道……”她只知道陆承曜和钟璇没在一起了。 秦止突然一声暴喝:“那你还和他搅和不清?” 秦依被吓了一大跳,从小到大秦止从没大声呵斥过她,这还是头一遭,人是扎扎实实被吓到了。 楼下的宁沁和秦双木也听到了秦止的暴喝,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放下东西上楼来。 “发生什么事了?”宁沁皱眉问,“吼那么大声干嘛,人都被你吓坏了。” 拉过秦依软声安抚。 秦止也知道自己刚才脾气大了,骂完自己也有些悔,就因为觉得亏欠朵朵,朵朵又打小乖巧听话,从来就舍不得大声说过她一句,刚才也是火气上来了一下没控制住,如今看着秦依畏缩着不敢说话的模样,自己也心疼得不行,道歉的话也说不出口,只能长舒了口气,试图让语气缓和下来。 “朵朵,你是成年人了,你有自己的想法,哪些应该要,哪些不应该要,你比我清楚。” 也没再多说什么,人就这么出去了。 宁轻和秦双木也不知道怎么个情况,看秦依不敢吭声,安慰了几句也先走了。 秦依被骂过后心里反倒舒坦了些,也没去看陆承曜发的什么,直接把信箱清空了,顺道把电话号码也删了。 钟璇发给她的微信秦依也没再去看,直接把手机关了机,洗澡睡觉。 第二天早上起来开机时手机一堆的未接来电,以及一堆的信息。 秦依直接全删了,洗漱吃过早餐后便要去上班,刚到小区门口便看到了陆承曜的车。 车就停在门口,人在车里,看着她。 “我送你。”他说,拉开了车门。 秦依没理,陆承曜开着车跟在她身后打了个转,横在了她面前。 秦依转身想走,陆承曜干脆下车来,拉住了她。 秦依抬头看他:“你到底想干嘛?” 陆承曜长呼了口气,看着她:“秦朵朵,你要我怎么回答你?你问我钟璇当初怀的孩子是不是我的,我说不是你信吗?我就是陪她去做产检让你撞见了你让我怎么辩解。我那段时间确实觉得可能是我的,她不肯打掉,在证明那个孩子不是我的之前我不可能不对我的行为负责,我也想等三个月后等一切尘埃落定了再去做决定,可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没能等到三个月。” 秦依沉默了会儿,低头看着脚尖:“所以说,其实你是因为和她不小心发生了一夜情,才决定对她负责到底并且想要娶她的是吧?” 抬头看他:“那当初你怎么也不对我负责一下啊?” 说完时有些后悔,话里对自己的轻贱让她觉得难堪,假装无谓地笑笑:“开个玩笑。” 转身想走,却被陆承曜扣住了手腕,扣得死紧。 他看着她,居高临下,眯着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你说什么?” 嗓音徐徐的,语速沉缓。 秦依只是用力攥着手腕:“没什么。” 那边正准备去上班的秦止还在大厅前远远便看到两人拉拉扯扯的,脸色当下淡冷了下来,走了过来。 “秦朵朵!”直接冷脸点名。 而后看向陆承曜,视线不动声色地落在陆承曜紧扣着秦依的手腕上,意味明显。 陆承曜平时对秦依再强势,在人家爹面前也还是不会真的硬来,更何况是疼爱女儿疼到骨子里的秦止。 他松开了扣着秦依的手臂,礼貌地冲秦止打了声招呼。 秦止心里虽然对陆承曜颇有微词,但该有的客气还是有,淡淡颔首,问道:“承曜,现在有空吗?” 陆承曜点点头:“伯父有什么事吗?” “最近公司上有点问题想和你讨论讨论。”秦止淡应,往秦依那边看了眼,“还不去上班吗?” 秦依点了点头,没敢多耽搁,转身走了。 陆承曜被秦止留了下来,留了一整天。 秦依也不知道秦止留陆承曜谈什么了,一整天没见陆承曜过来,自己也没什么精神,有一搭没一搭地忙着,有些心不在焉。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钟璇突然给她打电话,约吃饭。 秦依和钟璇确实没什么好谈的,以有事为由拒绝了,没想着下班准备回去时,刚走到办公楼下却与钟璇不期而遇了。 钟璇是特地来等她的,看到她出来时特地按了下喇叭。 秦依走了过去。 钟璇冲她笑笑:“方便一起吃个饭吗?” 人都等到自己公司楼下了,况且也没什么深仇大恨的,秦依也就点了点头。 两人去的公司附近的餐馆。 两人久未见面,刚见面也免不了寒暄一番,也不知道怎么的聊到了高中同学上,钟璇侧头看了秦依一眼:“听说陆承曜现在给你打工?” 秦依笑笑:“也不算吧,他自己要过来上班。” “他似乎很喜欢你呢。”钟璇有些感慨,捏着小汤匙,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汤。 秦依不知道她突然来这么一句感慨什么意思,下意识看向她。 钟璇笑笑,也不说话,只是拿过了手机,打电话,一边打一边问秦依:“有个朋友要过来吃饭,方便吗?” 秦依点点头,看着她给电话那头报完地址,沉吟了会儿,问道:“你今天特地约我,有事吗?” “没事,就是想聊聊。”钟璇看向她,“秦依,其实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你喜欢陆承曜,陆承曜也是。” 秦依看着她没说话。 “一个人表现得再怎么冷漠,他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我喜欢陆承曜,所以我会不自觉地去观察他,去留意所有和他相关的东西。我知道他上课的时候喜欢盯着你的侧脸看,常常就这么半支着头,一动不动地看。晚自习后会特地磨蹭到你也走的时候才走。每次查成绩时,他会特地看一眼你考了多少分,错了哪些题。”钟璇忍不住笑笑,“其实很多那个年代的小心思小动作,我都在他身上见过。” “你从不敢回头看他,连回头和唐与嬉闹也克制着视线不往他那边偏半寸,小心翼翼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钟璇只是笑着,“那时我看着只是觉得很美好,老觉得,要是他也能像看你那样看我该有多好,光是想象那样的画面我就觉得心跳加快。” “心动久了就渐渐不可自拔了。”钟璇抬眸看他,“即使是现在,我依然很爱他。差一点点,我就嫁给他了。你永远想象不出来,我们在波士顿的三个月里……” “钟璇。”秦依淡声打断了她,“你特地约我,是为了向我炫耀的吗?” 钟璇笑笑:“你想多了。” 秦依也跟着笑笑:“我对这些事不感兴趣。” 低头看了眼表:“不好意思,我还得去见个客户,先走一步了。” 人正要站起身,钟璇手机刚好在这时响起,她冲秦依摆摆手,边接起电话边转过身面向门口,而后冲门口的人招手。 秦依也下意识抬头往门外看了眼,看到走过来的肖秦时意外了下。 肖秦也看到了她,冲她笑笑,走了过来。 钟璇笑着站起身:“介绍一下,这是肖秦,这是秦依。” 肖秦笑着伸出手:“秦小姐,好久不见。” 秦依没想到钟璇的朋友竟然是肖秦,也不知道她把肖秦介绍给她是凑巧他和她有约了还是特地的,她和肖秦自上次吃过饭后便没再见过面了,平时也没联系过,这会儿见到了,也就客气地打了声招呼。   ☆、第048章 . 钟璇也没想到两人是旧识,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原来你们认识啊。” “以前一起吃过顿饭,我叔叔还老想着把秦依介绍给我。”肖秦笑着道,半开玩笑半认真。 秦依有些尴尬,钟璇笑:“你妈想把我介绍给你,你叔叔想把秦依介绍给你,你这艳福不小呢,想左拥右抱了是不?” 边说着边看向秦依:“开个玩笑,别介意。肖秦是我妈一朋友的儿子,看我们两个都没结婚,老想撮合我们来着,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相亲来的。” 秦依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前一刻钟璇还告诉她,她还爱着陆承曜。 钟璇看出秦依眼中的疑问,只是笑笑:“我才看不上他。”.. 肖秦轻哧了声:“是我看不上你好么。别在人家秦小姐面前贬低我。” 玩笑意味有些浓,看得出来两人感情其实很好。肖秦也不像以往在她面前时的高高在上。 “其实我们算一起长大的了。”钟璇笑着解释,“只是一直不来电,家里老人急,看我们都没结婚老想着撮合。” “今天就是被逼着出来约会的。”钟璇又补充了一句,间接解释了肖秦为什么会中途过来。 秦依也就顺着台阶下,笑着道了声别:“那我就不打扰你们约会了,你们慢聊。” “一起吃个饭再走吧。”肖秦出声劝道,人已替秦依拉开了一张椅子。 “改天吧。我真约了客户。” 肖秦点点头,也不强求。 “秦依。”快走到门口时,钟璇突然出声叫住了她。 秦依奇怪回头看她。 “其实陆承曜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钟璇说,看着她,“但我们确实在一起过,年前他提的分手。你来找我拉投资的那几天,其实我们一直在冷战。” 肖秦拧眉:“陆承曜是谁?” “我们同时爱上的一个男人。”。 肖秦看向秦依的眼神里带了点若有所思,秦依想到上次和他坦言的,从事这行的初衷,人有些尴尬,好在能克制,没将情绪表露在脸上,只是淡淡看了钟璇一眼,平静地回了句“我知道,你不用特地告诉我”便走了,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干脆去了林勤沁那儿。 林勤沁一个人在外面租了个一房一厅的小套间,二十好几的单身小女人,平时没什么大的兴趣爱好就是宅,每天除了上班下班就是刷微博看剧,顺道玩玩网游,东西满屋子乱扔。 秦依过去时看到满屋子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忍不住皱了眉,一边唠叨一边替她把东西收拾整齐。 林勤沁还窝在房间地毯上抱着电脑看剧,左手边小桌子上堆了一桌的零食和果皮,秦依实在看不下去,过来替她将垃圾清理了出去。 林勤沁早已习惯秦依这种接近处女座的强迫症习惯,她自己的房间也是扔得乱七八糟的不收拾,偏每次到她家来都看不下去她这乱七八糟的扔法,总忍不住替她收拾一番,她也乐于有人帮忙,看着秦依在一边忙活,一边问道:“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想找人聊聊天呗。”秦依淡淡道,替她将垃圾扔了出去,一屁股坐在她房间的小地毯上,扭头看她,“有酒吗?” “……”林勤沁奇怪瞥了她一眼,“怎么了?” 伸手贴着她额头:“没烧啊。” 秦依侧头避开:“没什么,就想喝点酒。” “你酒量多少?” 秦依摇头:“不知道,没试过。” 林勤沁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秦依原本还能和她直视,被看着看着就受不住了,默默垂下头,揉着鼻子,讷讷道:“我就是想喝点酒而已。心情不太好。” 林勤沁点点头,跪坐起身:“我陪你喝。” 起身换了套衣服,蹬着拖鞋“吧嗒吧嗒”就下楼了,没一会儿便拎了几瓶红酒和一瓶白酒回来,顺道打包了几盒烧烤。 两人在地毯的小桌上打对面坐下,林勤沁一声不吭给秦依倒了满满一杯红酒。 秦依指着白酒:“我想喝那个。” “少来,先从红酒喝起。” 秦依几杯红酒下肚,人没喝醉,倒是打开了话匣子。 “勤沁,假如说你很喜欢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也很喜欢你,只是因为彼此都不主动错过了。现在他回来找你,你会和他在一起吗?” 林勤沁想也没想:“当然,得多好的运气才能遇到个两情相悦的人。” “那如果他在那之前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过,还有过孩子呢?”秦依看向她,打了个酒嗝,“刚好那个女人还是你曾经最好的朋友。” “这个……”林勤沁有些迟疑。 “他和那个女人没有爱情,只是可能一夜情了,他因为责任和她在一起了,你会接受这样的他吗?” 林勤沁也回答不上来,不是自己感同身受,体会不出那种纠结来。 “其实从现实来讲吧,哪个男人没点过去,只要他现在是喜欢你的就够了,男人不能要求太高。”林勤沁斟酌着开口,“不过也难说,像我前男友吧,不也还是原来喜欢我朋友的,后来看到我朋友有男票了才慢慢喜欢上我的,感觉两个人在一起吧,开心就好。” 秦依看她:“可是你们后来还不是分了。” “性格不合没办法嘛。”林勤沁拍了拍她的肩,“其实吧,我觉得如果你现在也还喜欢他,他也喜欢你,过去怎么样真不重要,关键是现在和以后。” 秦依点点头,默默倒了杯白酒,灌了一大口,有些感慨:“你说我以前为什么就不能大胆一点呢,拒绝就拒绝呗,反正丢脸也就丢一次。” 林勤沁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是陆承曜吧?” 秦依点着头:“其实我真的挺喜欢他的,就是以前总不大敢看他,也不敢和他说话,要是我早知道他也喜欢我……” 秦依摇摇头,没再说下去,只是默默地喝着酒。 林勤沁也没再说话,手掌揉了揉她的头发,默默替她倒了杯酒:“我觉得吧,纠结这种事其实真没意义了,关键是现在和他在一起你开不开心,他对你好不好。” 秦依点着头,没再说话,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酒。 她酒量不太好,一杯白酒和几杯红酒下肚人就不行了,软趴趴地趴在桌边,偶尔打着酒嗝,安安静静的,也不哭不闹不撒酒疯,就和睡过去了般。 林勤沁看着心疼,正要扶她上床,她搁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林勤沁看了眼,没存名字,只是一串数字,本没打算理会,没想着电话响过后又继续,一阵接着一阵的,估摸着是什么重要的人,想了想还是帮她接了起来。 “秦依?”电话刚接起,陆承曜略熟悉的嗓音已经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她喝醉了。”林勤沁嗓音有些冷淡,想到秦依这两天的异样,以及刚才的举例,隐约也猜出点什么来,对陆承曜的态度也热切不起来了。 陆承曜没理会她话里的冷淡,只是皱了眉:“她在哪儿?” 林勤沁本不想说,陆承曜那边突然加重了些语气:“林勤沁!” 林勤沁往趴缩在桌边的秦依看了眼,叹了口气,还是把自家的地址报给了陆承曜。 陆承曜不到半个小时就赶过来了。 秦依还跪缩着身子趴在桌上不动,睡得安详。 陆承曜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她嘤咛了声,人没醒过来,只是本能地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趴在他胸口又睡了过去。 陆承曜皱着眉,看向林勤沁:“她怎么了?” “这不是得问你吗?”林勤沁语气不太好,“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三个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但她似乎对你所有的事情都一清二楚。” “笨蛋一个,什么都自己藏着不说。”林勤沁忍不住骂了句,骂完不知怎么的又有些心疼,“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吧,要不是喜欢一个人喜欢到骨子里了,她不可能对那个人的所有事所有喜好都那么了如指掌的。” 陆承曜垂眸看向缩在怀里睡得安详的秦依,“其实你的很多事我都知道……”那天她拒绝他的话突然就这么毫无预兆地闯入脑海中,他搂着她的手臂不自觉收紧了些,几乎有些克制不住的,他低头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林勤沁看不下去,挥着手:“赶紧走赶紧走,别在单身狗面前秀恩爱。” ———— 陆承曜载着秦依直接回了她在公司附近的公寓,一路上秦依醉得毫无知觉,人除了安静睡了过去倒是没什么醉酒反应,酒品极好。 陆承曜将她放躺在了床上,她打了个酒嗝便自动自发地抓过抱枕蜷缩着睡了过去,身上还穿着贴身连衣裙,大概是贴着身子睡得不大舒服,不时蠕动着身子扯着衣带。 陆承曜倾下身,手指拨开她的头发,捏了捏她的脸颊,低声问道:“穿这衣服睡得不舒服吗?” 秦依睡得迷糊,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手不大耐烦地扯着腰间的布料,人却是没醒过来,只是咕哝着。 陆承曜无奈笑笑,捏了捏她的脸颊便站了起身,往屋子扫了圈,径直走到衣柜里给她找睡衣。 秦依的睡衣和内衣收纳在一块儿,柜门一拉开,满柜子款式各异的内衣,全是性感型,布料轻薄。 陆承曜突然就想起了年前被错拎回家里的行李箱,不自觉地回头朝床上的秦依看了眼,秦依还蜷缩在被窝里睡得香甜。 陆承曜轻咳了声,收回了视线,目不斜视地挑了件相对保守的内衣,本想叫醒秦依自己换,没想着她酒醉后的她睡得死沉,叫一声“嗯”一声,人就是没醒来,身子也软趴趴的跟无骨似的,扶坐起来又趴靠在了他身上。 “明天醒来别哭!”陆承曜无奈地捏了捏她的脸颊,直接动手替她将外衣剥了下来,这本不是多难一件事,偏喝醉的她跟个孩子似的,完全没自主意识,时刻软趴趴地靠着他,胸口蹭着他的手臂,陆承曜替她将bra脱下来时,整个人身体都蹦得难受,手臂上柔软又微硬的磨蹭几乎将他所有的意志摧毁,手掌几次几乎克制不住反手将想将她给压到身下去。 替她顺利将睡衣换上时已是半小时后的事,陆承曜额头早已沁出了密密一层细汗,背脊也绷得难受,床上的人睡得毫无知觉,陆承曜有些发狠地低头在她唇上轻轻咬了一记,到底没敢趁着她酒醉把她怎么样,起身去浴室冲了个冷水澡。 ———— 秦依借着酒劲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大清早,七点时在生物钟作用下自然醒转,一边打着哈欠伸着懒腰,没想到手臂打到了个温热的东西,愣了愣,下意识转过身,在看到床上多出来的男人时整个人都被吓醒了,低头瞥了眼,看到自己凌乱的衣服时本能地扯过了被子。 陆承曜也已被她那一记给打醒,她看过去时他也刚好睁开眼,人还有些睡眼惺忪。 “早。”他冲她打了声招呼,人刚醒来,嗓音还带着股性感的沙哑和迷离。 “……”秦依整个人还处在一种不知身在何方的困惑中,只是略惊恐地看着他,整个人完全反应不过来。   ☆、第049章 . 陆承曜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你昨晚喝醉了。” 秦依自然知道自己喝醉了,宿醉后的头疼还在,但重点是,喝醉的她为什么会和他同在一张床上。 “我去了勤沁那儿。”陆承曜淡声替她解了惑,坐起身,“你喝得烂醉如泥。” “我酒品很好。”秦依急急应了声,捏着被子的手紧了紧,转头看他,“你为什么会在我床上?” 陆承曜看着她,语气听不出真假:“你拽着我不放!” 秦依想也没想:“不可能。” “你喝醉了。”陆承曜指出事实。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 秦依刚说完便见陆承曜盯住了她,眼眸深沉,死死盯着不放。 秦依被盯得心里发毛,不自觉拽紧了被子,一脸莫名:“干……干嘛啊?” 连说话舌头都不自觉结巴起来了,他盯着她的眼神像是……恨不得撕了她。 秦依仔细回想了下上一句,自认没说错话。 陆承曜只是狠盯着她不说话。 秦依本该是理直气壮的那方,尤其是刚起床看到自己床上多了个大男人,她有权利理直气壮的,骂人也好,轰人也行,她都该是占理的一方,但大概自己本身太包子,也或者是陆承曜气场太过强大,尤其是此时被他以着一副恨不得撕了她的眼神盯着她,她心里发怵,想挺直腰杆与他对视也挺直不起来,只是下意识地拽紧了被单,一步步地挪着想偷偷下床,人刚挪到床边,还没下床,陆承曜突然伸手扣住了她的肩,力道有些重,温热的触感落在肩上时,秦依心底的恐惧在那一瞬间被放大到制高点,尖叫不自觉地脱口而出,整个人下意识地挣扎反抗,人还是被陆承曜扣着肩撂压回了床上。 陆承曜盯着她,居高临下:“我就这么可怕?” 秦依想点头,人被他扣压在了床上,居于弱势下连头也没敢点,只是睁着双略惊恐的眼眸看他,有些眼泪汪汪,连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能不能别那么吓人,我才是莫名其妙的那个好吗,大清早起来床上多了个男人我才是该发脾气的那个好吗……” “你发啊。”陆承曜睨着她,“冲我发脾气,打我,骂我都行。你小时候不是挺行的吗,被惹哭了,一边瘪着嘴一边凶巴巴地一巴掌拍过来,你才脏脏的。” 陆承曜学着她那年的样子。 秦依抿了抿唇,垂下眼睑,没说话。 “笨蛋!”陆承曜突然狠狠捏了下她的脸颊,她吃了痛,下意识抬起头来看他。 陆承曜指腹轻摩挲着她的脸,侧头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眼神有种秦依说不上的温润,柔柔的,很暖,甚至隐隐能读出点怜惜的味道,绵绵密密地缠绕着她。 她看得有些怔,直到他缓缓俯下头来,双唇轻吻在她唇上,人才有些反应过来,下意识想避开,他扣住了她的头,牢牢地扣着,迫使她接受他的吻。 他吻得很轻,很温柔,又隐约有种克制的粗暴,力道把握得刚刚好,恍恍惚惚中,让她有种被珍视又被强烈渴求的错觉,很容易便让人沉沦其中。 “秦朵朵,你才是唯一有权利冲我发脾气冲我使小性子的那个,你知道吗?” 好一会儿,他终于放开了她,额头轻抵着她的额头,手掌轻磨着她的脸颊,眼睛看着她的眼睛,以着沙哑的嗓音对她徐徐地道。 那些字一点一点地穿透混沌的意识,慢慢进入脑海中。 秦依怔怔地看他。 陆承曜俯下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下,很黏腻的湿吻,唇舌相濡。 “我嫌弃谁,也不可能会嫌弃你的。” 他的嗓音很低沉,很沙哑,像是为了佐证他这句话,他加深了这个吻。 ———— 一早上,秦依整个脑子完全处于混沌不明的状态,两人后来没发生什么,他吻过她之后便放开了她,在她至始至终以着那种被吓傻了的状态面对着他时,陆承曜总觉得再进一步,她大概真的要被吓坏了。 当他端着做好的早餐坐在她对面时,她睁着那双迷茫的眼眸转向他,一副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懵懂。 陆承曜手掌在她头发上狠狠□□了一把,顺道拍了拍她的脸:“吃饭。” 秦依吃得一言难尽,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粥,神思恍惚,吃到一半便不自觉地抬头看向对面的陆承曜。 陆承曜已喝完小半粥,手支着头,偏头看着她,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 秦依脸皮薄,没他那样的坦然,被看着看着脸皮发烫,又默默垂下头继续喝粥。 “昨晚为什么喝醉了?”陆承曜突然问。 秦依捏着勺子的手略略一顿,没说话,停了会儿,又继续喝粥。 陆承曜的手掌横过桌面伸了过来,替她拨开快垂到粥里的头发,指尖刚碰到她的脸颊她便本能地瑟缩了下。 陆承曜看向她,手指没收回。 “秦依,你昨天还冲我发脾气了。”他说,盯着她不放。 秦依抿着唇,慢慢放下粥勺,抬眸看他,想说点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昨晚她和林勤沁说了很多,许多能在别人面前坦然承认的东西,在这种平和的气氛下,就是没办法说出口。 秦依了解自己的性子,每次的肆无忌惮都是在情绪被逼到临界点以后。 陆承曜也隐约摸清了她的这种别扭,捏了捏她的脸颊,冲她露出一个清浅的弧度,没逼迫她,只是收回了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碗里的粥,沉默了会儿,突然侧头看向她:“对不起!” 秦依疑惑看向他。 陆承曜只是摇头笑笑,转开了话题:“快吃吧,粥凉了不好喝。” 秦依点点头,没再说话。 吃过早餐后陆承曜送她去上班,去得有些迟,公司里其他人都已经到了,唐与和林勤沁也都已经到岗。 两人一块儿踏进办公室时唐与瞪大了眼睛,陆承曜手臂是搭在秦依肩上的,秦依别扭着想挣挣不开。 林勤沁也是有些诧异,但毕竟前一晚上也在,多少有些了解前因后果,只是多少还是有些没法子接受这种转变。 秦依也接受不了,一路上两人其实都很平静,她也慢慢从一大清早的迷雾中回过神来,没想到两人并排着往办公室走,快到门口时陆承曜手臂突然搭在了她肩上,将她揽在了怀中,秦依在那种他曾经有过女朋友的矛盾中,心跳还是有些控制不住地快,人也有些尴尬,尤其是一办公室的人都好奇地看向他们,唐与还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 秦依不动声色地侧开身避开了陆承曜的手掌,陆承曜看了她一眼,也没说话,只是两手交叠着拍了拍手掌,冷静地冲大家道:“我们所有岗位的同事基本都已到岗,下午一点开个会,大家相互认识一下吧。另外我们品牌名、品牌定位、理念、slogan以及下半年的工作方向和目标等等,都需要在会议上全部确定下来,现在……” 陆承曜低头看了眼表:“十点整,还有三个小时时间,大家先放下手中所有活儿,先好好想想品牌名、品定位理念和slogan,下午开会时大家一起碰一下。” 说完微微颔首,人便往办公室走了。 秦依没跟着进去,唐与看着陆承曜一走,人就把秦依拽到了一边,冲她咬牙切齿:“你和陆承曜怎么回事?” 这话题问得秦依不懂该怎么回答,她也想知道怎么回事,醉了一场起来后突然就变了天。 “还有,到底你是老板还是他是老板?”唐与指了指办公室,压低了声音,“为什么发号施令的人是他?” “当然我是老板。”秦依对这点是毋庸置疑的,特地强调,“他只是比较有经验。” 唐与轻哧了声:“可我怎么看你怎么像端茶倒水的。” 然后又拽着她的手臂恶狠狠地道:“秦依,我可说好,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来帮忙的,不是他的面子。我也是创始人之一,是有股份的,身份地位和他是平起平坐的,这点你记好,别指望我听他的。” “咱团队不存在谁指挥谁,扁平化管理。”秦依出声安抚,“大家只是相互沟通,不存在谁管谁的问题。” 陆承曜这时端着杯子从办公室走了出来,视线从秦依身上慢慢掠到唐与拉着她胳膊的手上,眉心拧了拧。 “唐与。”他叫了他一声,声音淡淡的,常年身在高位的人,连声音里都不自觉带了股气势在,唐与很下意识地站直了身,看向他,“怎么啦?” “你把最近理的片区医院名单发我一下。” “好的。”人赶紧去整理了。 一边看着的林勤沁轻哧了声:“说得比谁都大声,跑得比谁都要快!” 唐与被说得脸上挂不住,回头狠瞪了林勤沁一眼:“这是为了工作好吗。不把工作做好股东哪来的分红。” 人虽是不大甘愿,还是默默把资料整理好发了上去。 —— 下午开会,会议主导权还是落在了陆承曜上。 三十多人的团队,把整个小会议室挤得满满当当,基本都是80后90后,都很年轻,除了负责核心框架的几名是技术是陆承曜挖过来的,大部分都是现招的,有刚毕业的也有工作了几年的,很有张力和活力的一个团队。 大概因为这是自己一手主导并且参与组建起来的团队,虽然已经是第二次待在创业团队里,但秦依从没像现在这样,胸腔里被一种莫名的感动主导着,也可能是因为,旁边还站着一个陆承曜。 相较于秦依的生涩,陆承曜对整个项目乃至整个市场的认知都清晰透彻许多,他就这么站在会议长桌的另一头,在投影仪前,配合着播放中的ppt,第一次完整而有条理地将整个项目的背景、sot分析、短期的中期的乃至长期的工作重点及指标要求向整个团队清晰地展现了出来,冷静而徐缓的语气,没有煽情,也不像销售会议般,热血地鼓动,只是至始至终以着异常冷静的语调陈述这么一个事实,却轻易让人血液里躁动着。 他的声音有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感。 秦依看着台前的陆承曜,模模糊糊地想,有些走神。   ☆、第050章 . 陆承曜一回头便发现了秦依的走神,淡淡瞅了她一眼,话没停,手上的文件却卷成了卷,不动声色地在她头上轻拍了记。 秦依坐得本就离陆承曜近,被他给拍回了神,有些尴尬,揉着鼻子没敢抬头,专心看ppt做笔记。 陆承曜的发言不长,很快就把整个项目计划给捋得一清二楚,包括每个人的分工和指标等。 发言结束便是头脑风暴定品牌名,都是有准备的人,一讨论起来便热火朝天的,大家都很放得开,一口气提了上百个名字。 陆承曜看着白板上那一大串的名字,拿着马克笔一个个圈了出来,在看到“依医”两个字时顿了顿,特地画圈高标了出来,边道:“依医这名字不错,叠字,简单易记,有意境,刚好也符合产品特性。” 话音刚落,所有人视线“刷刷”转向秦依,唐与嘴快:“这不就是秦依名字,看到她哪还能想到意境。” 秦依被看得窘得不行,也斟酌着道:“我觉得这取名的事还是得再考虑考虑,这俩字看着太小家子气了。” “品牌是做出来的,不是靠名字自己起来的。”陆承曜淡道,转过身,往大家扫了眼,“产品就定这个名字,大家有意见吗?” 基本没人有意见,有意见的提了没人听,比如秦依,反对得最起劲,陆承曜直接一句“少数服从多数”给否决了。 秦依还是皱眉:“我们真没必要取这么有意境的名字,关键是简单易记,比如天天就医啊什么的……” 唐与凉凉一眼白了过来:“谁他妈天天就医啊,一看这名字就是找抽的。” 秦依白了他一眼:“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又没说就叫这名字。” “太长,宣传不好做。”陆承曜直接拍板,“就依医吧,大家还有意见吗?” 没人有意见,名字就这么敲定了下来。 除了秦依觉得这名字有点尴尬外,其他人感觉还好,会议散场时,唐与经过秦依身边,拍着秦依的肩:“知足吧,他还没直接说,就叫秦依医吧。” 许眉也拍着她的肩:“你名垂千古的机会来了,好好干!” 秦依还是郁卒,白了两人一眼,越看越觉得自己没个老板样儿,脸色一肃,站起身,直接吩咐:“ui,这周内把一整套ui体系完善好,下周开始申请商标注册;品牌负责做一份院内签约用的产品介绍ppt、宣传册,另准备一套届时医院上线宣传的海报、易拉宝、医生台卡、宣传页。产品下周五前务必迭代1.3版,产品经理盯紧。运营请做好产品上线准备,准备好产品提交re审核材料。” 那架势倒有几分陆承曜的味道,大家不自觉往秦依看了眼,看得秦依又忍不住想摸鼻子了,她平时习惯和大家打成一片,这种摆架子的事做得不是很得心应手,但也知道身为决策者,没这个魄力不行,因此也就挺直了腰板看着大家,补充了句:“到点完不成任务要请吃大餐的哦。” 众人纷纷应着“是”离场,一时间会议室里只剩下她和陆承曜。 秦依臀倚着长桌,转身看陆承曜:“我反对这品牌名字。” “反对无效。”陆承曜这边没任何商量余地,说话间人已走出了会议室。 秦依为这名字抑郁了好几天,尤其大家“依医依医”叫上瘾后,办公室时不时“依医产品介绍好了吗?”“依医这个挂号界面怎么样?”“依医ios端口研发得怎么样了”,“依医的医院数据接进来了吗?”……然后秦依出于对自己名字的熟悉,总要本能“诶”地应一声,应完才后知后觉发现没人叫她,人是尴尬得不行,好在脸皮练得越发厚了,“诶”完一声后,还能假装若无其事地拿过文本数据提意见,慢慢地也就坦然接受了这么个品牌名字。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陆承曜定这么个名字意寓深远,平时看秦依的眼神都柔得快挤出水来,好奇两人关系,想问但碍于陆承曜的威严也没敢明着问,一个个憋得难受,尤其是唐与,每次看着两人在办公室同进同出就挠心挠肺地难受,也说不上什么感觉,就跟小时候自己心爱的玩具被人抢走了一般,难受得很,连带着待办公室的机会都少了,整天带着那群销售在外面跑医院,战绩斐然。 林勤沁多少有些看出唐与的异样,趁着和秦依一块组织周末轰趴的事时抽空和秦依提了下这个事:“你有没有觉得唐与最近不太对劲?” 秦依最近心思都在工作上,也没怎么注意到唐与的情绪,皱了皱眉:“他怎么了?” 林勤沁只是摇着头:“说不上来。” 秦依沉吟了会儿:“周末轰趴的时候我再抽空问问他吧,他这几天都忙得不见人影的。” 周末轰趴是秦依最近组织的首个团队小活动,用唐与之前建议的话说,一个又可以放松,又可以增强团队凝聚力,何乐而不为。 轰趴定了海边的一栋别墅,把整栋别墅租了下来,大家也就在那边一块儿烧烧烤、打打桌球、搓搓麻将、唱唱歌之类,器材别墅里应有尽有。 别墅分四层,首层厨房和桌球室,二楼k房和游戏室,三楼卧房,四楼麻将室,院子有烧烤器材,出去便是大片的沙滩,可以开篝火晚会,很是不错。 周五下班后一大班人便自带食物往别墅赶,都兴奋得不行,除了秦依。 秦依平时就不大喜欢参加这种娱乐活动,只是身为团队头头也不得不去,陆承曜这些天去外地出差了,大概是这段时间有些习惯陆承曜的陪伴了,这种团队活动里没陆承曜在她反倒提不起兴致来了。 行政和人事的那几个小女生都是今年刚毕业的,大概还年轻,人刚到别墅就疯了般,干起活儿来比谁都积极,其他人大概也感受到那份活力,也都纷纷帮忙着把烧烤架搬到沙滩上,串烤肉的串烤肉,烧篝火的烧篝火,还有人支起了帐篷,很是热闹,让秦依有种回到学生时代的错觉。 秦依记得大二那会儿班里组织和金融系的班级联谊过一次,一起去漓江边露营,二十元人民币背后的取景地。 联谊的班级恰巧是陆承曜他们班,秦依说不上那时是怎样一种感觉,又苦涩又期待,想要在露营中和他不期而遇一次,又担心他身边已经有了女朋友。 联谊露营在那个还被小言虐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年代,多少带了点浪漫的味道,尤其篝火的另一端坐着喜欢的人,那种一抬头眼神撞上的砰然心动就像孜孜燃烧的柴火,“噼啪”作响,不敢过去,却会默默地在被玩烂了的真心话大冒险里期待一次奇迹。 那次露营陆承曜就坐在秦依对面,年轻帅气的脸庞被柴火映衬得温暖又有距离,始终面色淡淡的,偶尔侧头和旁边的男生说一两句话,不热切,秦依没敢主动和他说一句话,他自然也不会主动和他说话。 后来玩真心话大冒险,秦依特别期待陆承曜中一次,真心话也好,大冒险也好,甚至有些窘迫地幻想一下,到时他说真心话或者大冒险的对象有没有可能是针对自己。 只是陆承曜运气太好,没被抓中过,反而秦依运气背,连着中了几次,刚开始还选择真心话,被问到有没有喜欢的人,喜欢谁时,秦依连陆承曜都没敢看,含糊地糊弄了过去,后来选大冒险,被起哄着去吻一个男生,秦依没那样的勇气去吻陆承曜,哪怕在游戏里她有这样的权利,最后还是默默把唐与拉了过来救急,拉起他的手吻了手背。 后来陆承曜提前离席,她也中途回了帐篷没再出来,第二天起床才知道陆承曜前一天晚上已经先离开了。 秦依现在都还记得那时强烈的失落者,这次陆承曜也没在,秦依发现她还是有些控制不住地觉得失落,陪着大家坐在火堆旁,盯着火焰,有些百无聊赖,也有些走神。 “陆总!”不知道谁突然叫了一声。 秦依回神,发现大家都往她这边看,秦依也就下意识跟着回头,意外看到了陆承曜。 他似乎刚出差回来,身上还是白色衬衫黑色西裤的商务精英式的打扮,正往这边走来,步伐徐缓稳健,颀长的身形在篝火映衬下挺拔又好看。 秦依不知道怎么的,突然不太敢和他直视。 其他人都纷纷和他打招呼,陆承曜也浅笑着一一回了声,走到秦依身边时,让旁边人挪了挪,挨着她就坐了下来。 两个人靠得近,他的胸膛几乎贴着她的背,秦依脸有些烫,不太自在地扭头看了他一眼:“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说还得几天才能谈完吗?” “谈完就顺便买了回来的机票。”陆承曜淡应,偏头看她,“你今晚似乎不太开心,因为我没在?” “……”秦依有些窘迫,“敢再自恋点吗?” 转着手中的烤玉米,想借着吃东西的动作掩饰自己的尴尬,没想着刚咬了口,陆承曜突然也握住了她的手。 “我还没吃饭。” 握着她的手半转了圈,将玉米转到他面前,也不管其他人正睁大了眼睛看着,就着她刚咬过的地方也低头咬了一口,手臂绕过秦依的肩,像摸小宠物般揉了揉她的头,点头赞道,“烤得还不错。”   ☆、第051章 . 秦依当下就僵住了,反应过来时发现大家都在一脸暧昧地看着两人,人整个都别扭了起来,脸皮也有些控制不住地发烫,不太自在地用手肘撞了他一下:“想干嘛呢?” 陆承曜只是笑笑,接过了她手里的烤玉米,一边淡道:“再给我烤串鱿鱼吧。” 坐在对面的林勤沁抬头瞥了他一眼:“陆总,这种事不是应该男生做的吗?人家这都还没答应做你女朋友了就使唤得这么自然了以后真嫁你了是不是都当丫头用了?” 说着还往秦依看了眼:“是吧,秦依?” 她这话说得有些尖锐,秦依明显听出林勤沁是针对陆承曜这么说的,她不大记得自己醉酒那晚和林勤沁说了什么了,但隐约察觉得出来,自那天后林勤沁对陆承曜总不大待见,说话也总像带着刺似的。 她现在这么直接把问题抛给她,秦依一时间还真不大好回答,最笨的缺点在这种时候被表现得一览无遗。 陆承曜往林勤沁瞥了眼:“勤沁你似乎意见很大?” 林勤沁皮笑肉不笑:“怎么敢,我还怕被陆总炒鱿鱼呢。” 往秦依那边瞥了眼:“但陆总也不能看我们秦依性子软不会发脾气就随便欺负人了是吧?” 秦依又这么被话题绕回到自己身上不大妥当,尤其大家都在看着,轻咳了声:“你们这么当着大家的面讨论我真的好吗?” 往众人扫了眼,笑着道:“大家都想吃什么,我去给大家拿过来,别光坐着不说话也不吃东西啊。” 现场气氛因她这话又热闹了些,大伙儿也不客气,一个个举着手点菜,有些干脆跟着秦依一块儿起身去拿吃的,偌大的篝火旁,一时间也没剩下几个人。 林勤沁坐着没动,看着大家都走了,挨着往陆承曜这边坐近了些,拿着跟小木棍,漫不经心地拨着火堆,语气也漫不经心的,不大声,但陆承曜听得到:“听说陆总以前和钟璇在一起过?” 陆承曜转眸看她,没说话,俊脸在火光映照下淡冷淡冷的,面沉如水。 林勤沁笑笑,扭头看他:“后来怎么又分了?” 陆承曜收回了视线,盯着远处那片海,目光深沉像这沉沉的夜幕,人没回她。 林勤沁也不在意,只是笑笑:“别这么看我,秦依自己也知道的,那天还特地问我,愿不愿接受,会不会接受,能不能接受,不接受会不会后悔。” 陆承曜回头看秦依,秦依还在和其他人一块儿拿烤肉,嘴角虽挂着笑,也却有些心不在焉的,大概是感应到他的目光,她抬头往这边看了眼,又假装若无其事地垂下了眼眸,挑拣着手中的肉串。 陆承曜收回了视线,漫不经心地拨着火堆,却是换了个话题:“有天晚上我和你和秦依一一块儿吃夜宵,我问秦依,去年毕业典礼的晚上,她去哪儿了,你说她和你和唐与在一起,去ktv唱了歌,她喝醉了,还特地给唐与打电话来增加说服力。” 陆承曜停了停,转头看向林勤沁:“你们想帮她隐瞒什么?” 林勤沁没想到陆承曜会突然提起这个话题,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在她的认知里,秦依那晚就是被人侵犯了,以往是怕人知道,影响秦依的声誉,现在是担心陆承曜知道了,会嫌弃秦依。 林勤沁知道不少男人都有那么点处#女情结,尤其是像陆承曜这样的。 “没想隐瞒什么啊,她就是和我们在一起的啊。”林勤沁应道,极力让自己语气听着与平时无异。 陆承曜只是淡淡瞅了她一眼:“我要听实话!” 不紧不慢的语气,隐隐带着股不怒而威的压迫感。 林勤沁闭了嘴,有些纠结,虽是觉得如果陆承曜因为这个原因嫌弃秦依的话,秦依也没必要再考虑这个男人了,但那毕竟是秦依的事,这样的话题还是由秦依自己决定要不要和陆承曜说好点。 “你还是问她吧。”林勤沁低声道,“她愿意说的话她会告诉你的。” 陆承曜沉默了会儿:“她第二天早上是直接回你那儿的吗?” 林勤沁下意识点头:“嗯。” 应完觉得这问题不大对劲,皱了皱眉,正想否认,没想着陆承曜又突然问了句:“人看着很狼狈?惊慌失措失魂落魄,还可能是像被人侵犯过的样子?” 林勤沁诧异:“你怎么知……” 话顿在了舌尖,林勤沁有些惊惶地扭头看陆承曜,他那张俊脸在火光映照下沉冷沉冷的,显得有些惊悚,没有温度,林勤沁突然想到了那句话,“像从地狱来的”,周围还黑漆漆的一片,背脊突然有些发凉,连以往大大咧咧地她都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嗓音也不自觉地放低了下来:“你……没事吧?” 陆承曜没看她:“她早上六点回到了吗?” 林勤沁不自觉跟着他的话走:“差不多六点的时候回到吧,那时天已经大亮了,我刚好起床。” “你们也是住学校附近吧?” 林勤沁点点头,听到“也”字时皱了皱眉,而后想起大学那会儿陆承曜和那时的钟意也在学校附近租了个小公寓,她去找唐与时去过一次,距离她们住的地方走路也就二十多分钟的路程。 “好像那时距离你们那小公寓也就十几二十分钟路程啊,打车也就才两三分钟。” 林勤沁补充道。 陆承曜点点头,没再说话,只是盯着火堆,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柴火,神色越发地清冷莫测。 林勤沁心里突然有些忐忑,又追问了遍:“你没事吧?” “没事!”陆承曜淡应了声,手中的小木棍随手一甩,抛入火堆中,人也跟着站了起身,“我过去看看。” 径直朝秦依走了过去。 秦依刚从小盘子装了满满一大盘烤肉,正准备端到这边来,看陆承曜朝她走了过来,也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陆承曜也淡淡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秦依总觉得他这眼神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就是被他看得心里头有点毛毛的,伸向肉串的手有些僵硬,想假装没看到又忽略不了心底那股忐忑感,干脆垂下眼睑,眼观鼻鼻观心地目不斜视。 陆承曜已走到她身侧来,一只手突然轻搭在了她肩上,秦依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使然,他手掌刚触上,惊得她突然掉了刚拿起的肉串,一惊一乍的,反应有些大。 陆承曜垂眸看了她一眼:“你干嘛?” 手臂绕过她身侧,替她捡起了刚掉下的肉串。 秦依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陆承曜又偏头瞅了她一眼:“你好像很怕我?心虚么?” 秦依被问得有些莫名,隐约觉得他这话像带了丝嘲讽的错觉,说不上的感觉。 她疑惑地侧转头看了他一眼,陆承曜只是淡淡瞅她:“怎么?” “没……没什么。”秦依应得有些心不在焉,也瞧不出什么不对劲来。 陆承曜也没再逼问,拿了两串鱿鱼串加进盘里,一手端起了盘子,另一只手拉过了她的手腕。 秦依不大习惯这种牵手的动作,下意识想抽回,手腕刚动了下,陆承曜突然加重了力道,握得她有些疼,没让她转动半分。 秦依疼得皱了眉,抬头看他,陆承曜像没发现,只是拽着她的手强拉着她一块儿走。 “诶你轻点,轻点……”秦依跟着他身后痛呼。 陆承曜终于偏头回来看了她一眼,像是想了想,不紧不慢地放松了些力道,却还是紧锢着不放,拉着她回到了篝火旁的烧烤架旁。 陆承曜中学和大学时没少和钟意他们一块儿出去烧烤,涂起烧烤酱来轻车熟路的,动作娴熟。 秦依站在一边看着他熟练而有技巧地涂抹烧烤架和翻肉串的动作,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以前钟璇和她提的,高中那会儿他们那一伙人常一块儿去烧烤野炊,长吁了口气,心情突然莫名有些低落。 陆承曜偏头看她:“叹什么气呢?” 秦依摇着头,略显笨拙地拿起刷子给肉串刷酱,陆承曜看不过去,直接拿过了她手里的肉串:“笨手笨脚,你还是负责吃吧。” 秦依看着他娴熟的动作,下意识问道:“你们以前常去烧烤?” “嗯,以前钟意还在时偶尔会一块儿出去。”陆承曜动作因为“钟意”这个名字有些许停顿。 秦依默默看了他一眼,一声不吭接过他手中的刷子,试图让声音变得轻快起来:“还是我来吧,一回生两回熟,你也不是第一次就这么熟练的,别这么小看我好不好?” 伤感的气氛因她这话有些冲淡,陆承曜突然伸掌轻拍了拍她的头:“一边去。” 接过了她手里的器具。 “学校附近的公寓是大三时我和钟意一块租的,那会儿我要准备出国考试,他学医也辛苦,都不太习惯宿舍的嘈杂,就一块儿租了那房子。后来我出国,他毕业了,签了他们学校的附属医院,就在学校旁边,他出事前一直住那儿没搬,钟璇是他妹妹,大概他出事那段时间给了她钥匙吧。” 像在闲聊,又像在向她解释什么,陆承曜的语调徐徐的,海风中显得温柔平缓。 秦依摸不准他突然和她说这段话什么意思,挑了个自认比较保险的话回:“钟意人挺好的。” 刚应完便见陆承曜侧头看了她一眼。 秦依被看得莫名,下意识摸了摸脸:“怎么了?” “没什么!”三个字淡淡的,像从牙缝里挤出来。 一晚上,陆承曜都不大搭理秦依了,只是时不时以着莫测高深的眼眸盯她,直盯得她毛骨悚然了才若无其事地转开了视线。   ☆、第052章 . 后半夜的时候海边有些起风了,伴着小雨,大伙儿不得不搬回了别墅里,兴致都还在,搓麻将的搓麻将,玩游戏的玩游戏,唱k的唱k。 一群男士想拉着陆承曜一块儿搓麻将,平时都忙得没功夫玩,难得放松,又都是凑一块儿的,一个个都想着拖上陆承曜,看看他的牌技。 陆承曜会玩,而且牌技很好,平时不大喜欢玩,但盛情难却,也就依着大家的意思坐下陪玩了几局,坐下牌桌时不忘拖了秦依一把,左手握住她的手掌右手摸牌,迫使秦依在一边陪着。 秦依本就不大会玩麻将,在一边看得云里雾里的,想挣脱还挣不开,在一边看得哈欠连连,频频打瞌睡,跟鸡啄米似的频频点头,也不大好意思靠着陆承曜肩膀睡。 一般女生困了都会直接说或者直接靠着男朋友肩膀睡了,陆承曜看着她头都快点到麻将桌上了就是没出过一声,人也正经危坐着,别说靠着他,甚至还不动声色地拉开了距离,生怕自己困着困着就睡到了他身上似的。 陆承曜长吐了口气,打完手上这局便冲大家道了声歉,带着秦依先离席。 秦依已经困得不知身在何方了,看他起身也就下意识地跟着他起身,任由他护着她去找房间。 三楼一整层都是卧室,四五个房间,除了主卧,其他房间都是方便多人留宿的上下床和榻榻米类。 陆承曜在主卧敲了敲门,确认里面没人后才推开门,带着秦依进去。 “先睡会儿。”陆承曜低声对她说了句,转身去给她铺床。 秦依在一边打着哈欠困得不行,整个大脑都混混沌沌的,也就下意识地应着,双腿自动自发地往床边去,脚碰到床也就很自觉地往床上趴倒,歪歪扭扭地横躺着,也不管脱没脱鞋,抱过被子就要睡。 陆承曜看着有些无奈,替她脱了鞋,手掌轻拍了拍她的脸:“躺好点。” 挪着她的身子把人挪正过来,秦依只是无意识地嘤咛着,嘴巴轻撅着,抱着被子人早睡得心满意足,陆承曜看着有些克制不住,低头在她唇上吻了吻,很轻柔地来回吻着,没想着睡着的秦依也无意识地回吻,陆承曜差点把持不住,好在上次被咬舌头的记忆太过惨痛,陆承曜说什么也不会再趁她睡着时再来个法式深吻,只是喉咙发紧着浑身也燥热地绷得难受,不是在自家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吻了会儿便有些意犹未尽地放开了她,指腹捏着她的脸颊,盯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想起稍早前和林勤沁聊起的话题,眸色有些转浓,捏着她脸颊的手指不自觉就加重了力道,狠狠捏了把她的脸颊:“醒来再收拾你!” 秦依被痛醒,皱着眉睁眼,人也恍恍惚惚的:“怎么了?” 陆承曜松开捏她脸颊的手,手掌轻盖在她眼皮上:“没什么,睡觉!” 秦依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醒来时神清气爽,陆承曜昨晚没睡,人看着倒是比她还精神。 大清早地大家也都三三两两地离开,陆承曜送秦依回家,刚到自家院子拐角处秦依想起秦止那晚的盛怒,要求下车自己走。 陆承曜偏头看了她一眼,难得没坚持,叮嘱了句“小心点”后便开了车门。 他的爽利反倒让秦依有些奇怪,想到那天早上秦止把陆承曜叫过去谈了一天的事,忍不住问他:“我爸那天早上找你聊什么了?” “没什么。”陆承曜淡应,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她淡漠的态度反倒让秦依好奇心越发重,扯了扯他的衣袖,软着嗓音劝:“说一下嘛,让我知道一下又没什么。”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陆承曜突然又偏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凉凉的,像昨晚烧烤摊前,以着那种恨不得撕了她的眼神看着她,秦依气势一下子就软了下来,迟疑着默默松开了扯他衣袖的手,手指僵在空中有些尴尬,嘴角也尴尬地扯着笑:“不说就不说嘛,那个我……我先走了。” 推开车门想下车,陆承曜突然拉住了她,将她重新拉回了座位上,甚至是跌坐向了他那边。 陆承曜似是叹了口气,手掌捧着她的头,手指插¥入她发中牢牢固定着,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拇指腹轻摩着她眉骨到太阳穴的方向,很亲昵的动作。 “秦朵朵,在我面前你别老把自己当外人。”他看着她的眼睛,低声说道,嗓音温润低哑,说话时指腹还摩了摩她的额角,突然倾身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下,很宠溺的那种吻,秦依有些僵住,看向他时眼神有些复杂。 陆承曜也在看着她:“我态度不好你就冲我发脾气,我对不起你,你就理直气壮地来质问我,就像你小时候那样,嚣张跋扈地冲我发脾气。” 秦依讷讷地点着头:“哦。” 陆承曜看着她:“所以……你就没什么要向我坦诚的了?” “……”秦依奇怪看他一眼。 陆承曜掐了把她的脸颊,浓情蜜意全无。 秦依揉着被掐疼的脸颊:“到底什么嘛,你就不能好好提示一下?” “自己想,想明白了再说。” 陆承曜冷不丁低头在她唇上狠狠吻了一记,这才放她下车,在她关上车门时不忘叫住她。 “秦依,你爸现在对我意见很大,你得负起至少一半的责任!” 字面意思秦依理解,但话里意思秦依没想明白,她知道秦止是因为陆承曜和钟璇那段过去直接把人三振出局了,秦止选女婿的标准很明确,他不接受一个有过去的男人,怕秦依会吃亏。尤其还是像陆承曜这种近水楼台不要,出去绕了一大圈又回来吃窝边草的,让他觉得自己的女儿是给人当备胎的,任何一个父亲都无法接受自己的女儿被别的男人当备胎用。 秦依以往纠结的也是这个问题,自从钟璇向她坦诚过,两个人不是因为爱情在一起后,她是有些释怀的,尤其是陆承曜也那样信誓旦旦地告诉她,钟璇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后,她面对陆承曜时没年前那样难受得慌,却也还是止不住地膈应,只是这种膈应在陆承曜不经意流露的温柔里,矛盾地两相抵消着,却又是在被压抑着而已。 秦依很想问陆承曜,钟璇那个孩子是怎么怀上的,只是每次话到嘴边总不大问得出口,很多时候明明只是一咬牙一闭眼就能说出口的话,却总是硬生生地卡在喉咙里问不出来。 从时间上推算,秦依知道钟璇怀孕的时间点大概也就在毕业那段时间前后了,秦依甚至已经下意识排斥去想陆承曜可能和她滚床单的事了,一直以来只是自欺欺人地不去想这个问题,但老这么下去,秦依总觉得总有一天会出问题,就跟火山爆发般,经年累月的压抑,总要找一个爆发的出口。 破天荒的,秦依约了钟璇,想找她聊聊。 钟璇似乎也对她主动约她有些意外,人倒是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准点赴约。 “钟璇,高三时你给我看的那条陆承曜给你发的短信,是骗我的吧?”闲聊时,秦依也就顺道提起了这个问题,语气淡淡的,很平静。 钟璇笑了笑,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那时我真的很喜欢他,他看你的眼神……” 钟璇顿了顿:“让我很难受,我发现我接受不了你们在一起的可能。那时就想着反正你你们谁也没说破,我也还不算插足,真等你们在一起了我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所以只能趁着你们都没捅破这层纸前耍了点小心机,趁他借手机给我哥时偷发了那条短信。我一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会尽我所能去得到它。” 秦依点点头,抬眸看她:“那后来你怀孕呢?也是他的吗?” 钟璇没直接回答:“秦依,你以什么立场来逼问我这个?” “我没有逼问。”秦依始终平静,“只是想随便聊聊,你可以拒绝回答。” 钟璇点点头:“我不可能回答你这个问题。” 秦依也没再追问,只是长吁了口气,转头看向另一边的屏风:“我记得去年研究生毕业那天,陆承曜突然回来找我,我那时有点怕见到他,毕业典礼结束后就一个人先走了,晚上毕业聚餐的时候也刻意避着他,在包厢门口也假装不认识,一个人就想这么走过去了,后来他把我拽到一边……” 秦依笑笑:“他那时对我说,他看上我了,很咬牙切齿又很心不甘情不愿地逼自己承认那种。但是第二天,他却跟个没事人一样,没找我,也没给我电话,隔了没几天,我却听到你们一块回了美国。” 秦依抬眸看她:“所以我猜,你们是那段时间有了点什么的?” 钟璇侧头看她:“你想打听什么?” 秦依抿着唇,沉吟着开口:“我没想打听什么,就想聊聊。不过钟璇,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只要是你问心无愧的事,你向来都会直接承认或者否认的,只有一些似是而非的事,你才习惯迂回地挡回来。 钟璇看着她,没说话。 秦依也没再多说什么,伸手招来了服务员,买了单便先走了。   ☆、第053章 . 走到饭店门口时秦依遇到了肖秦。 肖秦似乎是陪钟璇一起过来的,只是坐在了一边看着,也可能是中途才过来的,只是远远听到了她和钟璇的谈话,觉得不太适合□□来才在一边看着了。 秦依不知道是哪种情况,只是刚走到大门口时遇到了刚从左侧边走出来的肖秦,礼貌地先冲她打了声招呼。 秦依也客气地回了个招呼,往钟璇坐着的方向看了眼:“是来找钟璇的吗?她在那儿呢。” 钟璇背对着门口方向,一个人在那里很笔直地坐着,端着杯子,姿态缓慢而优雅,似乎没留意到门口这边。 肖秦没看钟璇,只是扯扯唇:“不是!路过而已。” 他说这话时神色很淡,目不斜视的,和平时隐约不大一样。 秦依对肖秦了解不深,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敏感了,但毕竟和自己没关系,也就客气地笑笑,道了声别便想走了,没想着肖秦也跟着她一块儿走。 秦依奇怪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和钟璇不是青梅竹马吗?不去打个招呼?” “我和她只是一般朋友。”肖秦淡应,手掌很随意地插入口袋中,侧头看她,“你和钟璇似乎不太合得来?” 秦依沉默了会儿:“也不算合不来吧,只是有时候人都比较看眼缘吧,有些人刚认识就一见如故,有些人却怎么也处不到一块儿去。” 肖秦笑着点点头:“确实。不过……” 肖秦看着她:“今天感觉你和平时不太一样。” “?”秦依疑惑看他。 “我指的是对钟璇的态度上。”肖秦解释,“和前几天不太一样,主要是气势上。钟璇这个人怎么说呢,从小就比较争强好胜一些,家境好家里也娇宠着,心比天高,人虽不强势,但气场向来不输人。你性格偏温润点,在她面前气势愣是被她压了一大截,可今天看着又不像那么回事。” 秦依不知道他这算是在褒还是在贬,牵唇笑笑,没应,自己倒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同来,如果真要说点什么不同,大概也就那天话少了些,今天话多了些。 肖秦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跟着她一块儿到了外面,看秦依开了手机似乎要打车的样子,问她:“没开车来吗?” “车子送检了。”秦依边应着边点开了打车软件。 “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吧。”肖秦说话间已经拿出了车钥匙,遥控着开了车门。 他的车就在离秦依两米远的地方,秦依正打着车,冲他摆摆手:“不用麻烦了,我打车就行。” “顺路而已。”肖秦应,往她手机看了眼,“这个点不好打车,刚好我也那个方向,顺路而已。” 人已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站在一边等着她,大有秦依不上车他就不走的架势。 秦依打了两分钟车没司机接单,看肖秦在一边开着车门等她也有些不好意思,道了声谢也就上了车。 秦依今天回的是家里那边,确实和肖秦同方向。 肖秦直接开车把她送到了家门口,车子刚停下就好巧不巧地碰到了刚下班的秦止和宁沁。 秦止开着车正从对面开过来,几乎和肖秦同时开到了大门口,他本是要直接把车开进院子去,远远便看到了副驾驶座上的秦依,以及驾驶座上的肖秦,皱了皱眉,也就干脆把车停了下来,拉下车窗,头伸出窗外往这边看了眼。 秦依正和肖秦闲聊着也没注意前面,两人是同行,肖秦又是业内资深,比较聊得来,一路上光顾着聊工作也没注意周遭,看肖秦缓缓把车子停了下来这才下意识往前面看了眼,看到探出头的秦止时心脏突然就“咯噔”了一下。 “那是你爸吗?”肖秦问道,叔叔肖劲虽和秦止熟,但毕竟没见过,也不太认得,只是从秦依的反应隐约猜得出来。 秦依点点头,道了声谢便推门下车。 肖秦也跟着下车来,秦止和宁沁这会儿也已下车,秦依硬着头皮给几人做了介绍。 肖劲之前就明示暗示地在秦止面前提过肖秦不少次,虽没正式见过面,但对肖劲嘴里形容的肖秦印象极好,现在终于见了真人,看着人谦逊有礼不卑不亢的,心里的好感也多了几分,浅笑着道:“你叔叔常和我提起你,一直对你赞不绝口来着。” 肖秦笑应:“他有事没事就爱找人吹吹牛皮,满嘴火车炮,没几句能信的。” 两句话说到了秦止的心坎去,和肖秦闲聊了些肖劲的挫事,越聊越像找着了知己,干脆招呼着进屋坐会儿。 肖秦也不客气,难得找到人一块儿吐槽自家叔叔,也就随着秦止一块进了屋。 唐兮然和秦双木都在。 唐兮然特地来找秦依的,没等着人也就干脆先在这边坐下了,平时和秦依关系好,两家来往得也频繁,在秦家完全没拘束感,跟在自己家里似的。 她在屋里远远便听到了秦依的声音,正想起身去找人,却发现陪秦依一块儿走进来的还有个男人,还是个形象气质都不错的男人。 唐兮然突然就对陆承曜生出了些危机感来,坐在原处,心情复杂地看着两人。 秦止没留意到坐在沙发上的唐兮然,扭头让秦依去泡壶茶来。 唐兮然看着秦依乖巧地泡茶,端茶,还亲自把茶水端到肖秦面前,尤其是肖秦温和地抬头冲秦依说“谢谢”时,唐兮然心情越发地复杂。 秦双木也有些复杂,在秦依坐过来时很不客气地照着她大腿踢了一记,以着只有三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问:“你又去哪里勾了个男人回来?” “他就肖叔叔老挂在嘴边的侄子。”秦依小声应道,顺道拍了秦双木一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肖劲没少当着秦家人提起肖秦,秦双木自然也有些印象,只是人还处在青春叛逆期,肖劲越是把人夸到天上去,就越觉得夸大其实了,对这个人也越没好感,先入为主后,如今看着人也是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不太满意,不动声色地盯着肖秦打量了阵:“我看人也不怎么样。” 睨了秦依一眼,又补充了句:“不过你爹喜欢就行。” 唐兮然扭头往秦止那边看了眼,越看越心塞,有些担心地问秦双木:“我怎么看你爸好像挺喜欢那个人的啊。” “不喜欢也得卖老朋友几分薄面嘛。”秦双木应,又往秦止看了眼,“不过他似乎真的挺满意他的,其实只要不是你表哥,我爸目前对想追我姐的男人都挺满意的,像唐与啊什么的。” 秦依踢了他一记:“别胡说八道好不好,唐与什么时候想追我了?” 秦双木“哼哼”冷哼了两声,绕过她扭头冲唐兮然说:“你知道她小时候多不要脸不,扯着人家唐与的手说,长大后要和他一块去扯结婚证,人家唐与现在都还记得这个事呢。前几天拉我陪他喝酒,他还提起这个事,然后一个劲地问我,你说你怎么就有个这么没心肝的姐,我当时简直想给他三十二个赞!” 秦依不知道唐与找秦双木喝酒的事,皱了皱眉:“什么时候的事?” 秦双木以为她说的是小时候的事:“唐大哥果然没说错。” 唐兮然早已是心塞得不行,陪着坐了会儿怎么也坐不住了,道了声别就先回去了。 回到家时看到陆承曜还气定神闲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人就有些气不过来,挨着陆承曜坐下:“哥,你老婆要被人拐跑了。” 唐兮然说这话语气不太好,甚至是有些气冲冲的。 陆承曜侧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这么大火气。” “我刚看到一个很帅的男人送朵朵回家。”唐兮然拽着他的胳膊,“秦叔叔很喜欢他,还特地把人请屋里招待了。” 陆承曜眉心拧了拧,看着她:“秦朵朵呢?” “在一边陪着啊。”唐兮然皱着眉,“站在一个女生角度来说,我觉得朵朵可能对那个人有那么点意思。” 陆承曜只是保持着偏头看她的姿势,看得唐兮然有些架不住,正要开口叫他别看了,没想着陆承曜突然开口了,不紧不慢地一个字:“说。” 唐兮然也读不出他说这话什么意思,也读不懂他此时的情绪,面沉如水的样子,神色始终淡淡的,但双眸如墨,盯得她头皮发麻。 “那个……其实也没什么。”唐兮然喝了口水,“但是一个女人会让一个男人送她回家,怎么都有点微妙吧,两个人站在一起还挺般配的,朵朵小鸟依人的样子看着比和你在一起好多了。而且,我刚发现个事,我你别以为就只有你和人家朵朵青梅竹马了,人家朵朵和那个男人也是青梅竹马,而且两边爸爸那是上下铺兄弟的革命情谊,情比金坚,比舅妈和秦妈妈深厚多了。” “刚双木和我说,除了你,秦叔叔对每个追朵朵的男人都挺满意的,关键是想追朵朵的男人不止你一个,条件比你好的也多的是,既然秦叔叔都已经把你三振出局了,你说朵朵凭什么要为了你让秦叔叔伤心呢是吧?”唐兮然顿了顿,“再说了,你也没少惹朵朵伤心啊,还天天端着个架子,正常点的女生都不会选你的好吧。”   ☆、第054章 . 唐兮然一口气说完,偷偷看陆承曜的反应。 陆承曜依然保持着单手支颐偏头看她的动作,黑眸深沉平静,眼神慑人,看得唐兮然都忍不住心虚。 “唐兮然……”似乎是盯她终于盯够了,陆承曜终于开口,始终不紧不慢的,“你整天跟些长舌妇似的,这边听点八卦,那边再添油加醋地吐点八卦,你整天就那么闲?” “……”唐兮然被噎得一口气没上来,一把推开他,“好心当驴肝肺,你就继续端吧你,我保证不出俩月朵朵一定会嫁给那个叫肖秦的男人,人家郎有情妹有意天生一对还真看不上你,到时你就可劲儿哭吧。” 气呼呼地转身要上楼。 秦嫣在书房里听到兄妹俩似乎在争论什么来着,从书房走了出来,看唐兮然一脸气呼呼的,忍不住皱了皱眉:“怎么了?” “没事。”唐兮然被气得连话都不想说了,“我就是看到朵朵和一个男人一块回来了,看着心塞想回来提醒一下表哥,被当驴肝肺了。” 秦嫣眉心拧得更深:“朵朵带了一个男人回家?” 心里跟着就狠狠“咯噔”了一下,一颗心直往下沉,有些拔凉拔凉的。 唐兮然还在一边义愤填膺:“那不是,这才叫带男人回家见家长了,实打实的。哪像某些子虚乌有的带女朋友回来见家长。反正我看秦叔叔对朵朵带回来的男人满意得不行,朵朵看那个男人眼神,眼睛柔得都快滴出水来了。” 陆承曜突然“霍”的起身,秦嫣以为他要去秦家找朵朵,没想着人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回了房,脸色淡得近乎冷漠。 秦嫣向唐兮然悄悄指了指陆承曜,让她看。 唐兮然扫了眼,重重吐出两个字:“活该!” 陆承曜没理两人,只是径直回了房,随意往躺椅上一坐,随手拿过旁边书架的书,翻了几页又扔回了原处,拿过手机,想了想,直接给秦依打电话。 电话没人接。 再拨一遍,还是没人接。 陆承曜连着拨了好几回,光听到彩铃响就没人理他。 陆承曜长吐了口气,把手机一扔,起身换了件衣服,转身下楼。 唐兮然人已坐回了沙发上,看陆承曜下楼,轻哼了声:“坐不住了吧,还装淡定!” 陆承曜没看她,经过沙发时手掌冷不丁照着她脑袋拍了一记:“少说两句没人当你哑巴。” 唐兮然捂着被拍疼的脑袋:“去吧去吧,赶紧去找点堵,看看人家是怎么般配的一对儿,早点死心早点做好打光棍的准备。” 陆承曜没理她,出了门便往秦家去,路上给秦依打了两个电话,依然没人接。 ———— 秦依这边正被迫陪着肖秦和秦止在一边闲聊,手机静音搁包里,从回家后便没拿出来过。 因着肖劲这层关系,秦止对肖秦态度确实要和气许多,这种和气和对着陆承曜是不太一样的。 秦双木在一边看着都忍不住替陆承曜心塞,正想着要不要给陆承曜打个电话通风报信,一抬头便见人走了进来。 “陆大哥!”秦双木高声招呼了声,人也跟着站起身。 秦依下意识抬头往门口看,看到人时眼神亮了亮,下意识想起身,眼角瞥见秦止往她这边看了眼,没敢再轻易乱动了,只是像过去那样,淡淡往陆承曜瞅了眼,又不紧不慢收回了视线,看着和以往无异。 秦止站起身笑着迎接:“承曜,吃过了吗?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陆承曜也浅笑着应:“刚吃过了。” 往秦依看了眼,秦依正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神态看着有些漫不经心。 秦止当没看到,招呼着肖秦给两人介绍:“这是肖秦,秦依肖叔叔的侄子,也是出过几年国,刚好和秦依同行。” 给肖秦介绍陆承曜时简单许多:“这是陆承曜,以前负责风投方面的。” 肖秦看向陆承曜,眼神里隐约带了点深思,率先朝陆承曜伸出了手:“久仰,以前常听钟璇提起陆先生,今天总算有幸见上一回了。” 秦止微拧眉:“钟璇?” 隐约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转思想了下很快想起来了,前些时间在秦依手机上见过,就那个给秦依发微信的女孩,秦止没记错的话,当时钟璇问秦依,陆承曜陪她去产检时,在医院见到个很像秦依的人,是不是她? 秦止脸色当下冷淡了下来。 陆承曜不动神色地打量了肖秦一圈,确认是没见过其人,但似乎他对自己的情况很了解,而且一出口便能捏住人七寸的人,莫名有种敌明我暗的错觉。 陆承曜摸不准肖秦是什么来头,因而只是客气地回了声招呼。 秦止也不赶人,招呼着入座,继续聊。 聊的话题都是围绕着肖秦转,不时带上秦依,言辞间颇有种秦依和肖秦关系很亲密的感觉。 陆承曜只是浅笑着听,也不回话,至始至终表现得客气有礼。 有陆承曜在秦依比较坐不住,随便找了个借口便先回房了。 陆承曜看秦止心思也都在肖秦身上,陪着坐了会儿便先退了出来,跟着上了楼。 秦依在自家房门不上锁,人刚回到,还没转身,突然听到身后有开门声,下意识回头看了眼,看到陆承曜时惊得往他身后看了眼。 “你怎么上来了?”秦依又惊又急,想把人轰下去,没想着陆承曜不紧不慢地把房门落了锁。 秦依一颗心突然就提到了嗓子眼,有些戒慎地看着他。 陆承曜也不说话,只是朝她走来,一步一步的步伐很稳,不疾不徐,眼神至始至终落在她身上没离开过,秦依突然有些架不住他那样的眼神,下意识想逃,没想着陆承曜长臂一伸,在她跑开前一把揪住了她手臂,拽着把她扯进了怀中,从身后将她严严实实地禁锢住。 “你跑什么跑,哈?”陆承曜咬牙问,嘴唇抵着她的耳畔,“秦朵朵,那个男人是谁?” “就肖秦啊,刚我爸不是给你们介绍过了吗?”秦依弓着身子想避开他灼烫的气息,人被他从身后搂抱住不太习惯,又是在自己家里,楼下就坐着秦止和宁沁秦双木,手肘使劲儿推着陆承曜,低声道,“你先放开了,我爸妈会看到的。” 陆承曜没理她,手掌捧过她的脸便狠狠吻了一记,“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朵朵!”秦止的嗓音好巧不巧地在这时响了起来,还伴着敲门声,“嘚嘚嘚”的,很有节奏,惊得秦依一把挣开了陆承曜。 陆承曜看了她一眼,这次没逼她。 “爸,怎么了?”秦依收拾了下情绪,出声时声线已基本稳定了下来。 “肖秦要回去了,你去送送肖秦。”秦止说。 “好……好的。” “陆承曜在里面?” “对……对啊。他来向我借一些书。”听到秦止突然问起陆承曜,秦依说话都不大利索了,转身从书架抱了几本书塞陆承曜手上。 陆承曜看着她,黑眸深沉,没说话。 秦依不敢和他对视,赶紧过去开门。 秦止往秦依身后的陆承曜看了眼,也不戳破,只是拍了拍秦依的肩,语气温和:“去送送肖秦,他在楼下等你。” 秦依胡乱点着头赶紧下楼。 陆承曜将她塞给他的那沓书放回桌上,看向秦止:“秦叔,我能和您谈谈吗?” ———— 秦依送完肖秦回来陆承曜已不在,她下意识地往大厅扫了眼,还没问,秦止已经淡淡出声:“不用找了,人走了。” 秦依“哦”了声,被秦止盯得头皮发麻,往房间指了指:“那个……爸,我先回房了。” 秦止点点头,没叫住她。 秦依回房后给陆承曜发了条短信,问他今晚过来的目的,陆承曜没说,只是淡淡回了她一句“没事,就过去看看,早点睡。”后便没再回她了。 第二天上班时秦依总觉得陆承曜看她的眼神有些深沉,好几次,她刚忙完手头的工作,一抬头便看到他正以着若有所思的眼神看她,直看得她心里发毛时才若无其事地转开了视线,尤其是中午肖秦给她打了个电话,聊些工作上的事,一聊就聊了一个多小时后,陆承曜看着她的眼神更像是在盘算些什么。 唐与下午也已出差回来,大包小包地给她和林勤沁带了不少礼物,堆得秦依办公桌满满当当的。 陆承曜看着秦依的眼神又深沉了几分,也不说话,只是陪着她一块儿加了班,直到晚上十一点多才开车送秦依回去。 路过小区外的全家时秦依要下车买点东西,陆承曜陪她下去。 秦依逛了一圈抱着采买的零食正要结账,却看到陆承曜拿起了货架上的杜蕾斯,长指捏着,来回看了看,面沉如水。 秦依心里“咯噔”了下,催他:“我买好了。” 陆承曜偏头看了她一眼,视线从她略显尴尬的脸上缓缓滑到她眼睛里,大手一扫,顺手拿起货架上的那几盒杜蕾斯,往收银台上一放:“结账!”   ☆、第055章 . “……”秦依惊悚地看向他,抱着那堆零食站在原地没动。 陆承曜偏头看她,伸手将她手里抱着的薯片鸡爪等一堆吃的拿过来,一起放在收银台前,对收银员道:“麻烦算下多少钱。” 秦依反应过来,上前一步把那几盒安全套拨开:“这些不能要!” 陆承曜视线转落在她脸上:“你确定?” 眼神颇有深意地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秦依被他话里的深意刺激得肾上腺有上涨趋势,整个人又窘又尴尬,尤其他打量她的眼神,再配上那句颇有内涵的“你确定?”,某些少儿不宜的画面迅速在大脑中自动集结播放,一张脸又红又烫,耳根都快冒烟了般,偏偏陆承曜像没看到般,手掌搭着她的肩膀就把人带到了眼前来,俯下头贴着她耳朵问:“秦朵朵,脸这么红,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嗓音徐徐的,有些低哑,温热的气息随着吐讷萦绕而来,意有所指的话里让秦依奇怪皱了皱眉,下意识侧抬头看他,陆承曜也在看她,眼眸很深,泼墨似的瞳孔幽深得几乎将人吞噬。 秦依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发毛,顶不住他眼神里施加的压力,不太自在地转开了视线。 陆承曜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任由手掌在她头上揉了把,人已面转向收银员:“一起算上吧。” 回去时秦依一路很忐忑,也莫名紧张,想到他手里提着的那几盒安全套,整个人就浑身不自在,尤其想到回屋后孤男寡女的画面,一男一女还带着安全套,画面太旖旎秦依不敢往下想,回到小区楼下时秦依坐在车里纠结着没动。 陆承曜偏头看她:“不敢下车了?” 秦依被他的话刺到,扭头幽怨地瞪了他一眼:“这是我家!” “我有说不是吗?”陆承曜淡声反问,看她没有下车的意思,人也无所谓,甚至是很放松地将手肘撑在了方向盘上,单手支颐偏头看着她,“你这是决定要在这坐到天亮?” 秦依鼓着嘴坐着不动,不回他。 陆承曜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道:“或者,我们也可以先讨论一下,要先试哪款……” 转身从后座上拿过那袋东西,随意拿出一盒安全套,转着来回看了圈:“刚好这东西我也没用过,还真不知道哪款好。” 语气始终平静,秦依做不来他的淡定,没太好气地扭头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和钟璇在一起过?守身如玉呢。” 陆承曜语气淡淡:“没用过这个牌子。” 秦依脸色微微一僵,垂下了眼睑:“我先上去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推门就要下车。 陆承曜突然拖住了她的手,看着她,一改刚才的闲散,很冷静,但没说话,只是冷静地看着她。 秦依因他那句话心里堵得慌,想抽手又抽不动,忍了忍没忍住,扭头看他:“陆承曜你是不是觉得吃定我了就可以完全不用考虑我的感受了?我在你面前就那么不值钱吗?” 冲他吼完时情绪有些绷不住,眼眶突然就有些红了,不太习惯在他面前哭,使劲转着手腕想要抽回手。 陆承曜握着没让她收回,只是看着她:“秦依,你既然心里介意为什么就不能反问我一句?每次都闷声不吭转身就走了,你知道我们多少时间就是被这么浪费掉了的?” 陆承曜语气有些重,秦依鲜少看到他这么强烈的情绪起伏,原本该是她咄咄逼人,被陆承曜这么一反问反而落了下乘,只是抿着唇怔怔看他。 陆承曜长吐了口气,将视线从她脸上转向了外面的夜色,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秦依,我只是希望你能把你的不满你的介意你的感受都明明白白说出来,告诉我,而不是什么事都憋在心里,我也有判断失误的时候。就好比去年,我喝醉了,我强行要了你,我之后对你不理不睬,你为什么就不能理直气壮地来质问我?就这么看着我陪在另一个女人身边,看着我对你不理不睬,你既然难受,为什么就不来找我问清楚?” 秦依垂下眼睑:“我……我有去找过你,就是你陪钟璇去产检那次,然后听到你说,你会对她和孩子负责,你会和她结婚……” “所以你就一天到晚不正眼看我,见了面也假装不认识的了?” “本来就一直不熟……” 辩解的话在他冷眸扫过来下停顿在了舌尖上。 秦依没再说下去,那会儿乍看到那样的画面听到那句话时的绞疼还在,但凡有骨气一点的女人,不是上前“啪啪”给陆承曜几个耳光从此江湖不见,也是从此对这个男人恨之入骨了,只有她始终逃不出这段感情的禁锢,哪怕那时很有骨气地转身离去,再见面时也没再搭理,但当他分手后回来找她时,她始终没有那种决绝的魄力。 陆承曜也知道她没那样的魄力,她习惯性把一半的错误揽在自己身上,比如被他强要的事,陆承曜几乎不用想也猜得出来她自认为她完全可以全身而退只是她半推半就促成了那晚的意外,她不会恨人,顶多是谨记在心,避免重蹈覆辙,因此那大半年来她和他的距离划分得很清,一如既往,见面不打招呼,如果不是他强揪着她不放,两个人根本不可能牵扯到现在。 想到她当初一个人千里迢迢跑去波士顿找他,陆承曜不知道她当初是以着怎样的心态下决定去找他,最后又是怎样的失望的心情独自一人离开,只是光想着那个画面,胸口便闷疼得难受,扣着她手腕的手不自觉地改握住她的手掌,指腹轻摩着她的手背:“我和钟璇,甚至其他女人,从没有过任何*上的接触,刚那句话,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看看,会不会长进点,懂得反过来多问一句了。” 抬眸看她:“事实证明,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秦依咬着唇,心不甘情不愿地看了他一眼:“如果我也暗示说,我和别的男人有过亲密关系了,难道你也会反过来问我,是你让我满足了还是他让我满足了吗?” “……”陆承曜黑眸紧盯着她,“我不喜欢这样的比喻。” “你也知道。”秦依抽回了手,转身上楼。 陆承曜下了车,跟着她一块儿上去。 等电梯时,秦依扭头看他:“你还跟过来干嘛?” “赎罪!”陆承曜淡应。 “……” “我觉得非常有必要对某人负起所有责任。” “……”秦依无言看着他异常平静的脸,收回视线,“早干嘛去了,对钟璇负完责又想回来对我负责了,我不稀罕了。” “秦朵朵,别和我说这样的话,你没资格了。”陆承曜说,按下电梯,“我有错,你也逃不了,我们还有很大一笔账要一点一点地算。” 看电梯开了门,拽着她进了电梯。 他手劲有些大,扯得她手臂都有些疼了。 秦依不太确定地看了他一眼,隐约觉得他似乎又在生气了,又不像。 他脸色始终很平静,说话也是不紧不慢的,莫名给人一种暴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电梯到的时候,秦依突然不太敢和他一块儿回去,站在电梯口犹豫着不敢踏出去,陆承曜直接掐着她的胳膊把人拎出去了。 开门时他就站在她身后,沉默着,气场压人。 秦依捏着钥匙的手有些抖,心思随着钥匙转了几圈后,秦依拧开了锁,没推开门,只是犹豫地捏着钥匙没动。 “怎么了?”陆承曜垂眸看她,“拿错钥匙了?” 秦依胡乱地点着头,扭头看他,往电梯那边指了指:“我钥匙好像落在你车上了,要不你帮我下去拿一下?” 陆承曜眯眸看了她一眼,秦依手心都是汗,不太敢迎视他,只是讷讷道:“要不我自己下去拿。” 说话间佯装收回手要下楼。 陆承曜看着她没动。 秦依捏着钥匙的手有些尴尬,收回舍不得,不收回也不是,干脆回头反问他:“都这么晚了你真放心我一个人去停车场拿钥匙啊?” 陆承曜淡淡一眼瞥过,手掌一抬,直接搭在她捏着钥匙的手上,握着她的手往右一旋,门应声打开。 陆承曜把门推开了一道缝,推着她:“进去。” “不要!”秦依直挺挺地横在门口不敢进。 陆承曜也没敢她,掐着她的右上臂,用力往上一提,连推带拎地把人给推进了屋里,还顺手把门关上了,落了锁。 这样的陆承曜有些吓人,秦依心里忐忑,戒慎地看了看他,力持镇定,回到客厅时默默给两人各倒了杯水,坐在离陆承曜最远的位置,轻咳了声:“你想说什么你直接说吧,我现在真的挺困的了。” 陆承曜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眼眸深沉如海。 他一用这种深沉的眼神看她秦依便招架不住,秦依发现陆承曜每次审讯她之前或者和她算账前,都特别喜欢以着这种眼神看她,光从眼神上给她施加压力她就顶不住,整个人被看得头皮发麻,坐立不安,甚至有了逃回卧室的冲动。 秦依压抑着这种精神高压造成的恐惧,端起水杯默默喝着水,想要冷静,但冷静不下来,陆承曜的眼神太幽深吓人,让她完全坐不住。 她放下了杯子,不自在地冲陆承曜扯了扯唇:“我……先回房换个衣服。” 也不管陆承曜点没点头,人赶紧着起身,太过慌乱连被子都打翻了,本想假装镇定地扶起,看陆承曜突然倾身往她这边来,似是要抓她,吓得秦依连连后退了几步,转身便下意识往房间跑,身后传来陆承曜脚步声,皮鞋踏在木质地板上沉稳有力又充满节奏感,却像踩在秦依心尖上,无形中放大了秦依心底的恐惧,脚步都变仓惶了,秦依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握住了门把,拉开,进去,关门,动作一气呵成,然后眼看着门要关上时,门被人从外面抵住,一股阻力从门外袭来,强行阻止了她关门的动作。 秦依本就处在自我脑补的巨大恐惧中,陆承曜突然的动作扎扎实实吓到了秦依,尖叫卡在了嗓子眼,很本能地扔开了门转身想跑,被陆承曜长臂捞回了怀中,胸口贴着她的背,绵绵密密地将人困在了胸膛前,秦依吓得本能尖叫。 陆承曜掐着她的腰:“你跑什么跑?知道怕了?” 秦依真的觉得整个人要被陆承曜虐成神经病,他无形中施加的精神压力太大,大大超出了她的心理承受范围,一颗心还因为刚才的事“砰砰”乱跳个没完,一口气缓不过来。 “你能不能以后别再用那种眼神看我?”秦依拍着胸口,人跟坐过山车似的慌得难受,“我真的受不了。” “你没做亏心事心虚什么?”陆承曜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掰转过来面向他,看她似乎真的被吓得不轻,脸都吓白了,偏还有些不甘心,掐着她的腰,在她耳边道,“秦朵朵,你跑啊,你再跑一次试试?” 秦依听他这话隐隐听出些咬牙切齿的味道来,有种恨不得扭断她脖子的错觉。 “秦朵朵!”他的手掌还真缓缓下移,落在她纤细的脖子上,冰凉的触感让秦依背脊发寒,像被蛇吐着信子缓缓绕圈子,整个身体不自觉地跟着绷紧。 “我想这一天已经想了很久了。”陆承曜手掌轻轻掐着她的脖子,“秦朵朵,有时我是真恨不得就这么扭断这根小脖子,尤其在我陪着钟璇的那段日子,我以为我这辈子大概就真的这么完了,你秦朵朵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属于我了,有时候想得狠了甚至连机票都买了,恨不得马上飞回来掐死你一了百了。” 秦依被他掐得直咳,气有点不顺:“这和我有……有什么关系?” 陆承曜在她脖子上狠狠掐了一记又松了开来:“你骗我说要念金融,结果跑去搞什么肿瘤研究去了,你说要出国,最后人呢?我被灌醉了,你把我送钟璇她哥家,还大清早就跑得人影都没了……” 陆承曜掐着她的腰一撂,冷不丁将秦依撂倒在床上。 秦依被摔得头晕目眩,挣扎着坐起身,陆承曜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她:“秦朵朵,随便拎一个出来都能让我把你掐成灰。” “……”秦依戒慎地看着他,“我没让你报金融也没让你出国啊,送回钟意那儿是你报的地址。” “那也和你脱不了干系!” “……”秦依无言,欲加之罪。 陆承曜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发泄过了人也舒坦了些,手掌扣着她的脑袋就把人拉到了身前,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撩着她的头发,偏头看着她:“那天早上为什么一个人跑了?” 语气缓和了不少。 秦依刚开始没缓和过来,缓和过来时脸皮有些控制不住地烫,垂下眼睑:“难为情。” 陆承曜轻捏着她的脸颊迫使她抬头看他。 “那天晚上很不好受吧?”陆承曜问。 秦依没他那么厚的脸皮,可以面不改色地谈论这些过于亲密的话题,想转开视线,脑袋被他的手掌牢牢固定着转不开,只能半垂着眼睑胡乱地点着头,应了声“嗯”。 “笨蛋!”陆承曜捏了下她的脸,突然侧头吻住了她,很温柔的吻,吻了会儿便又松开了,只是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与她鼻对鼻眼对眼的,看进她眼睛里,这才道,“那天早上我八点多才醒,醒来的时候钟璇就躺在我身边,隔了没多久她就怀孕了……” 秦依本能抗拒这个话题,人下意识地想退开,陆承曜扣住了她的后脑勺,不让她退开。 “我至今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床上,也不知道她怀的是谁的孩子,但我现在很确定,不可能是我的。”陆承曜说,“你走的时候天已经亮了,那个时间点我在熟睡。” 秦依看向他:“所以你就对她负起了责任?” “我当时整个都懵了,没想那么多,前一个晚上你明明已经走了的,我不记得你什么时候折回来的,我只以为我误把钟璇当成了你,刚好钟璇怀孕的时间点又都对上了。” 秦依嘟了嘟嘴,冷不丁爆了一句:“我也怀孕了。” 陆承曜倏地扣住了她的手腕,黑眸紧盯着她,有些吓人。 秦依被吓到,赶紧安抚:“只是开个玩笑,我没怀孕。” 陆承曜依然紧盯着她不放,视线从她脸上落到她平坦的小腹上,有移回她脸上,眼神像在探究。 “真的。”秦依强调,“我真没怀过。” 陆承曜:“你最好别骗我。” ———— 秦依觉得自己信誉度应该挺不错的,没想到这句话在陆承曜心里留下了阴影,第二天上班时陆承曜就约了林勤沁聊起秦依去年毕业前后的事,直接开门见山:“秦依当时怀过孩子吗?” 林勤沁没想着陆承曜突然问这个问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嘴巴张了张,诧异地看着他。 “勤沁,我只是想知道,秦依去年是否怀过孩子?”陆承曜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林勤沁反应过来了,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她怀过又怎么样,没怀过又怎么样?终于良心发现要补偿她了?都多久了补偿有用吗,就算真怀过孩子也早没了。” 林勤沁情绪有些激烈,吼得外面都能听到动静。 秦双木就坐在最靠近办公室的位置,隐约听到争吵怕出问题,也就起身过来看看情况,没想着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陆承曜沉吟着问:“你的意思是,秦依真怀过?” 林勤沁没好气:“是了是了,所以啊,好好补偿人家,知道有多对不起她了吧。” 秦双木心里“咯噔”了下,刚好秦依开完会出来,看到秦双木站在门口,似乎失魂落魄的,奇怪看了他一眼:“怎么了?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秦双木看着她,眼神复杂,视线还从秦依脸上缓缓挪到了她小腹上,又移回了她脸上。 “怎么了?”秦依被瞧得一脸莫名。 秦双木摇摇头:“没事!” 安慰性地拍了拍秦依的肩,转身走了。 秦依被秦双木闹得莫名其妙,推开了办公室门,发现林勤沁也在。 林勤沁看秦依回来了,人也站起身,道了声别,经过秦依身边时,有些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她的肩,还往陆承曜那边使了个眼色,秦依看得一头雾水。 “都怎么了?”秦依看陆承曜,发现他也在若有所思地看她,推了他一下,“干嘛呢?” 陆承曜摇了摇头,手臂一伸就将她拉坐在了大腿上,偏有个不懂事的在这时门都没敲就闯了进来。 “好消息好消息,我们把k市卫生局都谈妥了,整个市的医院都交给我们……”兴奋的话语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尽管秦依早在听到声音时就已经迅速地从陆承曜大腿上站了起来,还是让唐与瞧见了两人的亲密状。 唐与看着秦依,眼神有些复杂。 秦依只觉得尴尬,摸了摸鼻子,先开声转开了话题:“怎么了?” “签约消息。”唐与声音有些低落了下来,默默把协议时搁桌上,“我先出去了。” 人便先走了,背影看着隐隐有些落寞。 秦依从没见过这样的唐与,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起身想跟着出去,陆承曜突然拉住了她的手。 秦依奇怪看了他一眼,陆承曜也看着她,沉默了会儿,松开了她的手。 秦依直接去找唐与,唐与看了她一眼没理会,继续忙自己的。 这样的唐与很反常,秦依皱了皱眉,有些小心翼翼:“唐与,你怎么了?” 唐与没理会她,径自整理着桌上的文件,看秦依还在一边看着,有些不耐烦:“别挡路,该干嘛干嘛去。” 以往唐与会经常对她不耐烦,但不会像现在这样,带了情绪的不耐烦。 陆承曜从办公室出来,对唐与道:“唐与,我们谈谈吧。” 唐与沉默了会儿,点点头,没看秦依,径自跟着陆承曜走了。 两人一块儿到外面园区,边走边聊。 “唐与,你喜欢秦依。”陆承曜开门见山,肯定的语气。 唐与沉默不语。 “她喜欢我!”陆承曜继续道,很平静的语气。 唐与像被刺到了般,倏地看她:“别那么自信行吗?说不定她也像我一样,只是感情比较迟钝,等到失去了才发现什么是最重要的。我和她认识的时间不比你们认识的短,但我和她相处的时间绝对比你们相处的时间多了不止十倍,我对她的了解远远比你了解的多。” 陆承曜脚步顿了顿,偏头看他。 唐与继续道:“你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她有表现过丝毫的在意了吗?没有吧,还不是一样对你不理不睬,真正喜欢的人,是会吃醋的,所以别那么早下定论,说不定她只是因为从没失去过我,没意识到真正喜欢的是谁而已。” “女人的喜欢分两种,一个是用来仰望的,一个是用来过日子的,前者属短期迷恋,后者才叫长相厮守,你明显属于前者。” 像要说服陆承曜般,唐与一打开话匣子,歪理一段一段的,说完时差点连自己都说服了,一扫刚才的低落,整个人都开朗了起来,拍了拍陆承曜的肩,“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找个女人来刺激一下那笨蛋,保证她马上现原形,一秒钟分清爱的到底是谁。” “不过,我才舍不得去让她伤心。”唐与说,又重重拍了拍陆承曜的肩,“不像某些人,讨女人欢心一辈子没学会,就是天生会惹女人讨厌。” 发泄完,唐与通体舒畅,回到办公室时主动和秦依打了声招呼,还特别体贴地去帮秦依搬资料。 秦依看他前后判若俩人的模样:“你们谈什么了?怎么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 眼角瞥见推门进来的陆承曜,后者脸色淡淡的,比刚才多了几分深沉,看到秦依站得离唐与近,掐着她的肩就把人拎开了些:“离神经病远点。” 唐与不在意,打哑谜似的冲陆承曜嬉皮笑脸:“我们光一个学期的相处时间就能秒杀你二十年的,别人不了解她我还不了解她吗?” 转向秦依:“是吧,朵朵?” 直接改叫小名。 “……”秦依满头雾水,“什么?” “笨。”唐与完全不介意地当着陆承曜的面一巴掌拍在了秦依脑袋上,“下班去吃炒螺?螺记那家最近换厨师了,和大学时西门那家螺记味道很像,保证你喜欢。” 秦依对炒螺完全没免疫力,尤其还是大学怀念的味道,当下点头:“好啊。” 扭头看陆承曜:“你去不?” 陆承曜脸色淡淡:“不去,加班!” 秦依点点头:“那你在先忙,好吃的话我给你也带一份。” 陆承曜直接把人拎回了办公室:“员工没下班,老板能走吗?” 下班时唐与直接来找人:“走啦走啦,排队的人很多,去迟了排不上号。” 秦依转头看陆承曜:“今晚也没多重要的事,我允许所有人不加班。” 陆承曜神色未动,只是盯着电脑:“是你在忙开发还是我在忙开发?你就知道没活儿干了?” 唐与在一边轻哼:“我就说有些人,讨女人欢心的事一辈子学不来还不信。” 陆承曜抬头看了他一眼,视线转向秦依:“你真的很喜欢吃?” 秦依连连点头:“她家的炒螺味道很不错。” “有特别喜欢的厨师吗?” 秦依想也没想:“有啊,以前学校西门那家就不错,可惜在东城。” “改天我把厨师请回来专程给你做。”陆承曜说着还亲昵地扣着她的脑袋,偏头在她脸颊上吻了吻,“今晚乖乖陪我加班,嗯?”   ☆、第056章 . 温软的嗓音不止让秦依石化了,连唐与也石化了好一阵,好一会儿才愤愤道:“有钱了不起吗,哥现在也是股东,等着,等把咱这个项目做起来了,别说请一个厨师,一整个店我都能买下来。” 一口邪气没法出,直接冲秦依吼:“秦依,咱二十年的交情在那儿摆着,我都放弃工作回来陪你创业了,陪我吃顿炒螺有必要这么小气吗?” 这话说得秦依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况且她也确实馋着,最近一直忙许久没出去好好吃过,因而也就扭头对陆承曜道:“我们吃炒螺去啦。” 唐与看向陆承曜时眼中不无得意之色。 陆承曜看了眼唐与,又看看秦依,手中鼠标一按:“我陪你去。” 利落把电脑给关了。 陆承曜要一块儿唐与也不能赶人。 一起去的还有林勤沁,秦双木下午学校有课先回去了,没一块儿。.. 吃炒螺时唐与特地把秦依左手边的空位给占了,陆承曜停车花了点时间,过来时秦依右手边的座位也已经让林勤沁给占去了,不得不坐在秦依对面。 唐与很是得意,不忘挑衅地抬头看了陆承曜一眼,故意压低了脑袋,凑过去和秦依聊天,表现亲密。 秦依和唐与认识了这么多年,早没把他当男人看,平时聊起天来也是口无遮拦的,和林勤沁当着他的面讨论大姨妈岛国电影毫无压力,因此也没察觉出唐与的故意来,他拉着她东扯西扯,她也就跟着他东扯西扯,偶尔看到他喜欢吃的东西也就顺道夹一个给他,这于秦依而言是再自然不过的动作。 她和唐与林勤沁认识这么多年,三人一块吃饭时相互夹菜是常有的事,彼此都了解彼此的口味,比如秦依知道唐与喜欢吃海生,看到菜里有会顺道夹他碗里,“喏,你的海生。”,林勤沁喜欢吃小虾米,看到时也会习惯性夹到林勤沁碗里去,十几年培养起来的默契和习惯,让秦依在边吃边闲聊着时,看到唐与和林勤沁喜欢吃的,就习惯性地夹两人碗里去了。 以往唐与根本不会在意到这种小细节,但今天陆承曜在,又是故意让陆承曜心塞的,因此秦依给他夹了菜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道缝,恨不得当着陆承曜的面抱着秦依的脑袋啃。 陆承曜看着两人,慢条斯理地端起酒杯,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转着茶杯,偏头看着秦依,也不出声,就想看看秦依什么时候才留意到,对面还坐着个正牌的。 秦依光顾着听唐与瞎聊,压根没留意到自己本能性的动作,直到林勤沁重重地咳了声,秦依奇怪地偏头看林勤沁。 林勤沁端着酒杯,漫不经心地喝着酒,也没说话,只是往陆承曜那边看了眼。 秦依后知后觉跟着往陆承曜看去,陆承曜依然保持着偏头看她的姿势,右手端着酒杯,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晃着,神态闲散,黑眸半敛,神色淡得近乎没表情。 唐与在一边催她:“把我的海生给我。” 秦依下意识往自己握筷子的右手看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夹起了半块海生,还僵在半空中。 唐与说完时已经很是自然地捏住秦依的筷子,转着把海生送到自己嘴里,“吧唧吧唧”地咂嘴,得意地冲陆承曜挑了挑眉。 陆承曜淡淡一眼瞥过,没理他,只是看着秦依。 秦依突然有些尴尬,默默夹了颗田螺放他碗里,不敢吭声。 陆承曜没动筷子,只是看着她不动。 唐与在一边就有些看不过去了:“干嘛呢,多说一句话又不会死。” 扭头看秦依,恨不得直接揪她耳朵骂:“整天在我面前张牙舞爪地跟个母夜叉似的,一到他那儿就跟个受气小媳妇似的了,没用!” 给她夹了几颗大田螺,把螺肉都给挑了出来,就着牙签直接往她嘴里塞:“来,吃吃吃!” 秦依无言地扭头看他,唐与动作停了下来,看了她一眼,“啪”的一声就把筷子扔在了桌上,很重,连坐在秦依右侧的林勤沁都被吓到,侧身瞪了他一眼:“干嘛呢,冲谁发脾气呢!” 唐与阴郁着脸,没应,端起酒杯狠狠灌了一大口,“咚”地把茶杯搁在了桌上,手指向陆承曜,对着秦依就开骂:“秦依你看看你自己,这还像你吗?他除了那张脸能看外哪点好了,就值得你这么死心塌地的了?你在他面前整天畏畏缩缩的这是在谈恋爱吗,正常人谈恋爱有像你这么憋屈难受的吗?你他妈纯粹是抖m找虐的。” 秦依认识唐与这么多年他从没对她说过一句重话,如今说了,却字字戳心窝,甚至是难堪,见她被骂得甚至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只是低垂着头,抿着嘴角没敢应。 林勤沁看不过去,起身拉唐与:“你发什么疯呢,好不好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又什么都知道了?” “我还真他妈就知道。”唐与一口气憋着出不来,“我就从没见过有人喜欢一个人喜欢得这么委屈还这么小心翼翼的,他到底哪里值得喜欢了,从小怎么对你的这么多年又怎么对你的,连把人睡了都能不闻不问别他妈和我扯真爱,那只能证明一个事,这个男人根本没那么喜欢你。” “秦依,拜托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个世界的男人除了叫陆承曜的还有一个叫……” “唐与!”一直沉默着的陆承曜突然出声,打断了他,倏地站起身,弯腰一把拉起了秦依,“跟我走!” 唐与扣住了秦依的另一只手腕,挑衅地看陆承曜:“她凭什么要跟你走,你要她走她就得跟你走了?你是她什么人了?” 陆承曜回头看他,面色始终平静,嗓音也很冷静:“我女朋友,算吗?” 唐与就看不惯他这种任何时候都无动于衷的表情,讥诮地撇撇唇:“你承认了,她承认了吗?她愿意了吗?” 直接看向秦依:“秦依,你真要这么给他吃定一辈子?” 陆承曜也看着她,扣着她的手腕有些紧,唇角微抿着,像在等她的答案。 秦依被唐与骂得心里乱糟糟的,自己知道自己没用是一回事,被旁人这么赤¥裸裸地指出来却是另一回事,她突然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她的犹豫让唐与松了口气,陆承曜却是沉了脸。 唐与看向陆承曜的眼神都带了丝得意的挑衅,一副鹿死谁手尚不可知的模样。 陆承曜突然就失了耐心,劈手就往唐与扣着秦依手臂的那只手上袭去,唐与本能松了手,陆承曜趁机一把将秦依拽回了身边。 “跟我回去。” 拽着她往外走。 唐与没追上去,只是对着陆承曜背影喊:“陆承曜,我不会眼睁睁看着秦依跟着你受委屈的。” 陆承曜没理她,只是拽着秦依,一路往停车场走。 秦依任由他拉着没吭声,走到外面时脚步缓了下来,直至最终停了下来,拒绝的意味很明显。 陆承曜回头看她,她站在那里,夜风吹得身上的长裙衣袂飘飘,身子娇小单薄,脸上的表情很淡。 陆承曜不自觉收紧了握住她手腕的手,握得她手腕有些疼,但又控制着力道没伤到她。 他看着她,甚至是害怕她开口。 “朵朵!”他叫她,连声音都不自觉地放柔了下来,“过来!” 隐约带了点小心翼翼。 秦依抬眸看他,抿着唇,眼神有些复杂。 “过来!”陆承曜又重复了遍,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情绪,眼睛紧盯着她。 秦依不确定是否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类似于害怕的东西,有些困惑地看他。 “过来!”嗓音沉了几分,甚至带了些不知名的焦躁。 秦依只是抿着唇,远远看他。 “陆承曜,我……” 陆承曜突然用力将她扯了过来,打断了她。 “秦朵朵,你被唐与说动了是不?” 他盯着她,嗓音很沉,神情是前所未有的焦躁。 秦依看着他,想点头。 陆承曜突然冷喝:“不许点头!” 应完大概也觉得自己反应过度了,转过头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底的焦躁不安,再看向秦依时神色明显已经冷静了下来。 “秦朵朵,我不否认我有很多问题很多性格上的缺陷,也很喜欢欺压你逗弄你,甚至常常惹你伤心难过,你不喜欢你和我说找我吵打我骂我怎么样都行,但就是不许离开,你是我的。” 秦依发现自己特没出息,所有的犹豫在那句霸道得近乎无理的“你是我的”里溃不成军,她不知道这算不算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对她说的第一句甜言蜜语,心跳确实因他这句话漏跳了一拍,尤其是他以着那双幽深的眸子看着她,冷静又认真地说出这句话时,情绪突然就有些绷不住了。 “我们又没有在一起过。”近乎埋怨的语气,话完时秦依自己都觉得尴尬。 “什么叫没在一起过?”陆承曜扯着她的臂膀把她拎到眼前,居高临下地看她,“抱也抱了,吻也吻了,甚至……” 陆承曜往她胸部以下看了眼,轻咳了声转开了视线,“是不是非得等我把你压床上再办一次才叫在一起?” 秦依被他说得有些窘迫,太过赤¥裸的话题很轻易地就勾起了那一晚的记忆,他的精壮赤¥裸,她的娇小脆弱,被他按在身下的旖旎,湿濡起伏的胸膛,粗重的喘息,一下一下重沉的撞击…… 那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人被他困在怀中,浑身因那些记忆燥热得难受,秦依红着脸,窘迫地转开了视线,不敢去看他的胸膛。 陆承曜也稍稍将她推开了些距离,好一会儿才看向她:“秦朵朵,是不是我不明确表示,我是属于你的,你都会不安?” 秦依胡乱地点着头,满脑子还是某些过于旖旎的画面。 陆承曜似是叹了口气,伸指捏了捏她的脸颊,双臂张开,将她绵绵实实地搂入怀中,下颔轻抵着她的头,轻蹭着。 “秦朵朵,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徐徐柔柔的嗓音,随着夜风,一点一滴地送入耳中。 秦依僵了下,陆承曜垂眸看她:“愿意承认我这个男朋友的身份吗?唯一的。” 温柔低哑的嗓音,询问的语气,秦依完全没招架之力,只能窘迫地点头。   ☆、第057章 . 057. 陆承曜似是松了口气,很顺手地就捏了捏她的脸颊:“回去了,嗯?” 秦依继续胡乱点头。 陆承曜似是笑了笑,手掌轻扣着她的后脑勺,在她额头上轻印了个吻,这才带她一块儿回去。 一路上秦依心情很复杂,说不上是欣喜还是轻松或是其他,总之各种情绪交织在一块儿。 确定了名分的陆承曜回到秦依那儿时是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了,反倒是秦依还在门口磨磨蹭蹭犹犹豫豫的。 “怎么了?”陆承曜扭头看她。 秦依只是嘟着嘴,抬头看了他一眼:“我觉得和你在一起感觉怪怪的。” 陆承曜突然就想到了唐与下午的“仰望论”,虽然被他自动定义为谬论,但秦依到底是和唐与混了二十年的人,太过习惯反而当成了理所当然,就比如一起吃饭,她会很习惯地给唐与涮洗碗筷,很习惯地给他挑他爱吃的海生…… 陆承曜想起刚才秦依和唐与一起吃螺的画面,眉心拧了拧,不自觉地看向她,眼眸带了丝深思。 秦依奇怪看他:“怎么了?” 陆承曜摇摇头,手臂突然伸向她:“秦依,别人女朋友都会主动挽着男朋友的手,主动抱住男朋友,会找男朋友撒娇,我怎么看你什么都不会呢?” 说着手臂晃动了下,暗示意味很明显。 秦依盯着那根健实的手臂,手动了动,想伸出去主动抱住,又伸不出去,抿着唇,看向他时有些无辜:“我不习惯。” 陆承曜长呼了口气,冷不丁一把将她扯到面前来,捏住她的下巴抬起,秦依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唇突然就印了下来,重重地吻住了她,好一会儿才放开,黑眸紧盯着她,很冷静:“这样习惯吗?” 秦依隐隐察觉他眼神不对,很深,很沉,像在压抑着某种情绪,眼眸不自觉带了丝困惑。 她眼中的困惑加深了他眼底的戾色,捏着她的下巴又吻了下去,从她的唇到脖子,近乎粗暴地啃咬着,手掌甚至粗暴地拉开了她上衣拉链,揪住领口,五指用力一收拢,扯着往左肩用力一撕,将上衣从她肩上扯滑下来。 秦依有些被他吓到,扭着身子推着他,使劲儿想避开他的吻。 陆承曜不让她躲,手臂紧压着她的后背,“秦依,我要你!”粗哑的嗓音从他啃咬着的脖颈传来,他甚至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踢开卧室的门将她抛扔在了床上,人也跟着压了下来。 秦依是真的被他的粗暴吓到,在他压下来时本能地做了个侧头闭眼皱脸的动作,不敢看他,只是以手团成拳挡在了她和他之间,“你别这样……”连声音都带了一丝瑟缩。 陆承曜看了她一眼,手臂撑着床翻躺到了另一边。 身上的压力骤轻,秦依睁开了眼,下意识扭头看他,发现陆承曜正仰躺着,盯着天花板,像在出神,又像在深思,神色很淡。 她读不出他的情绪。 “你……到底怎么了?”秦依想了想,还是问道,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迟疑了下,第一次主动握住了他的手掌,温热的体温随着相贴的温度传来时,秦依还是有些克制不住的羞赧。 陆承曜几乎在她的指尖触上他的瞬间就反手将她的手掌紧紧包覆在了掌中,另一只手抓着她的臂膀一提,倏地将她给替拉到了胸前,脑袋枕着他的胸膛,秦依还不习惯这样的亲昵,本能地挣了挣,陆承曜手掌压住她的小腹不让她乱动,还顺手替她将刚被扯落的上衣拉上。 秦依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上身衣衫不整,上衣被扯得零落地挂在腰间,胸前…… 秦依尴尬地伸手捂住了胸口,将衣服拉扯上来,人才自在了些。 陆承曜偏头看她,手掌捧着她的脸转向他,低头吻住了她,很温柔缠绵的吻,完全不同刚才的粗暴失控。 “对不起。”好一会儿,他终于放开了她,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低低道了声歉。 秦依还是刚才的问题:“你到底怎么了?” “我被唐与刺激到了。”陆承曜毫不讳言,“明天把他扔西南开拓市场去,签不完那边的三甲就别让他回来。” 秦依侧转头看他,想从他脸上看出点蛛丝马迹来:“你们今天两个人下去谈什么了?你今天阴晴不定的,他也很不对劲。” “他有对劲过的时候吗?”陆承曜淡淡反问。 这话说得秦依无可反驳。 陆承曜不想多谈唐与,低头瞥见秦依裸露的肩膀,以及胸前的若隐若现,喉头有些发紧,轻压在她小腹上的手掌暗示性地往下。 “朵朵……”连嗓音都低哑了几分。 “嗯?”秦依疑惑地扭转头看他,人还没看清,某处外物入侵的强烈感袭来,呻¥吟声差点脱口而出。 “可以吗?”他问,嗓音暗哑,黑眸泼墨般,浓黑得吓人。 这样的画面这样的语境下这样的问题秦依根本无法回答,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但却是第一次在彼此都意识清醒的情况下,秦依羞窘得没法看他,“还……还是……先别吧……”连话都不大利索起来。 陆承曜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是真的在尊重她还是故意撩拨她逼她先开口,总之最后除了最后那步,基本该看的不该看的,该碰的不该碰的,他没少做,光是那几根长指…… 秦依第二天醒来时没脸见人,尤其吃早餐时,看到陆承曜那只捏着筷子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 某些儿童不宜的画面很不合时宜地窜进脑海中,秦依脸皮不受控制地先红了,完全没察觉到自己在盯着某人的手失神。 陆承曜看了看她,又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看了看,侧眸看她:“意犹未尽?” 秦依下意识看他:“啊?” 陆承曜晃了晃手掌:“有人盯着它脸红了一早上。” 秦依一口粥呛在了喉咙里,剧咳了起来,手胡乱地抓过水杯就要喝水。 陆承曜起身轻拍她的背,替她顺气,顺手替她将豆浆端了过来。 秦依连灌了几口才缓过气来。 陆承曜倾身看她:“秦朵朵,你上次流鼻血,和上火没关系吧。” 秦依又羞又窘,狠狠推了他一把:“当然是上火。” 陆承曜似是笑了笑,手掌照着她的脑袋轻轻揉了把:“口是心非。” 没再逗弄她。 去上班时在办公室就遇到了唐与。 经过前一晚上的事,唐与对陆承曜苦大仇深,看到陆承曜就跟看到仇人似的,阴沉着脸。 陆承曜是真的对唐与心存感激,但也是真的忌惮唐与的存在。 一个傻乎乎的男人和一个傻乎乎的女人没有威胁,但一个清醒了的男人,和一个依然傻乎乎的女人,他心里总不太安心,莫名就想到了昨晚,秦依不经意流露的与唐与的默契和关心,甚至完全忘记了她的对面,还坐着一个叫陆承曜的男人。 陆承曜胸口梗了根刺,晨会时把派唐与去西南开拓市场的决议提了出来,这一去的话没两个月回不来。 唐与反弹很大,当场就翻了脸,赤红着眼看秦依:“你同意了?” 秦依昨晚只当陆承曜在开玩笑,没想着他是认了真,但也没想到唐与反弹会这么大,毕竟像他这种跑销售的,一出去没个大半月一个月回不来,秦依以为,唐与很习以为常才是。 唐与看秦依没摇头,只当她是默认了,当下摔了文件:“老子不干了!” 也不管还在开着会,人甩手离开。 其他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秦依站起身,歉然地冲大家笑笑:“你们先继续开着。” 经过主席台时,陆承曜突然拉住了她的手。 秦依困惑看他,陆承曜也看着她,抿着唇角,似乎想说什么,到底什么也没说,默默松开了手。 “你去找他吧!”   ☆、第058章 . 秦依点点头,也没多想,赶紧先去找人。 她从会议室出来时唐与人已不在办公室,他暴怒离场后便直接离开了办公室。 秦依和唐与二十年的朋友,从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哪怕是上次她辞职离开东城,唐与对她生气归生气,但也只是冲她一顿骂外加晾了她几天便跟没事人一样了。 秦依追出了电梯也没看到人,心里着急,直接给他打电话,电话刚响了没两声便被挂断了,她再打,他再挂,就是存心不接她电话。 秦依也被他给激得来了气,直接给他发短信:“唐与你到底在耍什么脾气,就不能好好说话了吗?” 信息发过去他人没回,秦依再拨过去时唐与那边直接关了机。 秦依被他这态度气得不行,想转身不去理,可想到他刚盛怒摔门的模样又放心不下,人站在电梯口犹豫不决,关键是一时间想不出来要去哪里找人。 陆承曜这时也已成会议室出来,远远看着她,沉默了会儿,这才道:“找不到人?” 秦依点点头,有些沮丧:“他不接我电话,后来干脆关机了。” 陆承曜视线转向窗外,深呼了口气,缓步走向她:“先回去吧,他自己会想通的。” “想通什么啊。”秦依又气又急,被唐与激出来那口气没处撒,看罪魁祸首还在一边说风凉话,转过身就忍不住冲他抱怨,“都怪你啦,下决定之前也没提前和我商量一下,他都特地辞职回来帮我的现在弄得好像我们联手排挤他一样难怪他会生气。” 陆承曜唇角抿了抿,看着她,眼眸很沉,嗓音却出奇的冷静:“秦依,他和你关系再铁,他也是个男人,还是个对你……”有非分之想的男人。 陆承曜没再说下去,只是将视线转向了玻璃窗外,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圈。 秦依偷眼看他,自知自己刚才也冲动了,抿了抿唇,迟疑了下,怯怯地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对不起,我一时气晕头了。不过……我觉得去开拓市场的事还是要找他商量,尊重他的意愿,而不是直接指派,他是来帮我的,不是来给我打工的。” “我没有直接指……”陆承曜顿了顿,长吐了口气,“算了,回头我向他道歉。” 秦依也知道陆承曜这也算不得指派或者怎样,开发西南市场本就是之前会议里定好的季度工作计划,第二第三季度主攻签约医院和实施上线,第四季度主攻院内地推,下一年度主攻线上推广,所有的工作计划早已制定了下来,今天开的是季会,重提本季度工作重点并安排工作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唐与本就负责市场拓展,自然是安排他全权负责,只是在会议中陆承曜也存了点小私心,改了两个字,把“全权负责”改为了“亲自负责”,虽然意思都差不多,但唐与这两天对陆承曜情绪大,难免会敏感了些。 秦依不知道陆承曜是以什么心态说出“道歉”两个字,她咬着唇,迟疑着抱着他的手臂轻晃了晃,讷讷道:“你如果觉得你没错,没必要委屈自己,他从小就那样,不痛快发发脾气,过两天就好了,回头我再去和他道个歉。” 陆承曜看着她跟犯错的小学生似的,抱着他手臂劝,胸口酸酸胀胀的也说不上什么感受,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先回去吧。” 秦依点点头,跟着他回去,走了两步脚步又不自觉地停了下来:“我好像知道唐与在哪儿了。” ———— 唐与在就在楼顶,以往他有点不开心,总喜欢一个人往楼顶跑,抓着小石子,一粒一粒地朝楼下斜射。 秦依推开楼顶的小门时,果然看到了正在楼顶上扔石子的唐与。 唐与也没回头,听到推门声,想也没想,恶狠狠地道:“你来干嘛?” “来帮某人数石头。”秦依走向他,也不管唐与理不理她,只是自顾自地数着数。 数到三十的时候唐与终于停了下来,没好气地扭头看她:“别来气我!” 秦依也没好气:“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别像小姑娘似的,别别扭扭的,矫情!” 唐与黑着脸不理她。 秦依走到他身侧,侧头看他:“真的生气了?” “秦依,我说了,我不干了。”唐与说这话还是恶狠狠的,说完长呼了口气,避开了秦依的视线,“这个项目本来就是我们三个人约好一起做的,结果你又把他给拉了过来。是,我能力是比不上他,但既然你要留下他,那我离开。” 秦依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你是认真的?” “当然!”唐与倏地转头看她,“总之是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为什么?”秦依一收刚才的戏谑,认真看他,“唐与,你们之前一直都挺好的,虽然交集不深但也不差,从昨天谈过后你们两个突然就变得剑拔弩张了,你们瞒了我什么?和我有关吗?” 唐与喉结滚动着,视线在她脸上看了会儿又转开了,没说话。 秦依长长地呼了口气,也转开了视线,看着远处的层层楼宇:“唐与,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当然没有!”唐与几乎想也没想,快声反驳,还很嫌弃地侧头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圈,“谁会这么没眼光看上你这样的,一点女人味没有不说,一天到晚就只会气人。” 秦依转头看他,没像以往那样和他抬杠,只是很冷静地看他,像在等他说实话。 陆承曜就在门口那边站着,他跟在秦依身后一块儿上来的,一直沉默地看着两人。 唐与在秦依眼神的逼视下不太自在地先转开了视线,轻咳了声都打算承认下来了,陆承曜在这时走了过来,平静地插话进来:“秦依,你先回去,我和唐与谈谈。” 秦依看向他。 陆承曜在她肩上轻拍了下:“乖,先回去。” 他温柔下来秦依就招架不住,讷讷地“哦”了声后便先下去了。 陆承曜看着门被关上才转向了唐与:“我和秦依在一起了,昨晚正式在一起的。” 唐与喉结滚了滚,没说话。 “你也看到了,我们两个现在很好。”陆承曜继续道,嗓音始终平静,“如果你真觉得,你每天这么看着我们两个不难受,你就留下来。当然,我不是赶你走的意思,只是指西南市场开拓的事。尽管我很不愿意看到你继续围在秦依身边打转,但不可否认,秦依很看重你这个朋友,这个团队也需要你。如果你愿意,你就留下来,如果你不愿意,我们也不会逼你什么。” 唐与沉着脸,没说话。 陆承曜也没再多说,转身便离去。 快走到门口时,唐与突然叫住了他。 “陆承曜,我不可能会放弃的,秦依已经习惯了我。” 陆承曜顿了顿,没应,直接拉开门走了,其实他很感激,唐与没有在秦依面前承认喜欢她的勇气。 —— 回到办公室时秦依很着急地迎了上来:“怎么样?” 林勤沁也在一边心神不宁的,三个人从小到大扶持着一路走来,早已像亲人般,都习惯了有彼此在,走了任何一个心里都不大好受。 陆承曜也没答案。 “问唐与吧。” 正说着人,人就回来了,还沉着脸,脸色很不好,回到就“噼里啪啦”地开始收拾东西。 秦依一颗心直往下沉,但也不敢上前阻拦,只是在一边沉默地看他。 林勤沁也是,但到底看不下去,上去压住他收拾东西的手:“你真要走?” 唐与狠狠瞪她一眼:“走毛,哥还等着当股东赚大钱,迎娶白富美出任ceo。” 林勤沁也没好气了:“不走你这噼里啪啦地要干嘛呢。” “出差!”两个字像从牙缝里挤出来,背包往肩上一挎,回头又是对着陆承曜和秦依一阵冷瞪,“等着,等我把整个西南市场拿下来了,你们要是敢把产品做烂了断了我的ceo梦,看我不和你们拼命!” 手臂再揪着秦依的臂膀一拽:“你来送我。” 秦依看唐与终于没再提走的事了,开心都来不及,也顾不得唐与态度恶劣不恶劣,没好气地把他爪子拽了下来:“赶紧滚!” 到底去送了他一程,陆承曜也一声不吭地跟了上去,给两人当司机。 唐与存心让陆承曜心塞,仗着刚发了脾气对秦依各种威胁,迫使她陪他坐后座,一路上“叽叽喳喳”聊个没完,都是一些以往中学大学里没有陆承曜参与的趣事。 一路上陆承曜只是安静开车,不曾插半句话进来,秦依偶尔问他也只是淡淡地应一声,没说话。 把人送到机场时,登机前,陆承曜在唐与肩上拍了拍:“签不完就永远别回来!” 唐与哼哼着没理,反而是对秦依眉开眼笑:“等我回来。” 再晃了晃手机:“别忘了给我打电话。” ———— 回去路上陆承曜一路都不太说话,神色始终平淡。 秦依抿着唇看他:“你是不是很介意我和唐与的关系?” 陆承曜侧头看她,手掌在她头上揉了揉:“没有,别多想。” “我和他和勤沁一直都是特别好的朋友,好到几乎没有性别之分那种。”秦依想了想,“不过他到底也是个男的,以后有女朋友的话,肯定也会介意他身边有这么亲近的异性朋友,我会和他保持距离的。” 陆承曜偏头看了她一眼,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却是叫了她一声。 “秦依!” 秦依奇怪看他:“嗯?” “我搬去你那儿住吧。” “……”秦依有些纠结,“这不太好吧。” 要让她爹知道了,看是打断她的腿还是先打断陆承曜的腿。 “有什么不好的。”陆承曜淡声反问,也不是要征求秦依的意见,只是告诉她这么个事,车子绕了一圈直接绕回家里收拾行李了。 看到车子停在他家楼下,秦依简直被吓坏,周边都是邻居熟人,怕被人看到。 “我们是正儿八经地谈恋爱又不是偷#情,你怕什么?” 陆承曜绕过车头,直接替她拉开了车门:“走吧。” 秦依总还是不太自在,尤其是还没和秦止提过,下车时还低垂着个头,不太敢抬头让人看到。 陆承曜却像是没事人一般,长臂一伸便将人揽入了怀中,转身往家里走。 想到陆家可能一大家子人都在,秦依没做好这种丑媳妇见公婆的心理准备,别扭着把半张脸埋在陆承曜胸前挡住,推着陆承曜:“我不要进去。” 人急得都快哭了。 陆承曜手掌安抚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家门槛都快被你踏平了还害羞?” “那不一样。”秦依着急地推着他。 “别担心,他们开心还来不及。”陆承曜软声安抚,还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记,动作宠溺。 这一幕刚好就落在了秦嫣和唐兮然眼中,原本隔得远,秦依又是被陆承曜手掌给挡了半张脸,没看清他搂的是谁,一个个惊得瞪大了眼睛,待人走近了,看清是秦依时,唐兮然惊得都下意识捂住了嘴,转过头,和秦嫣面面相觑。 “爸,妈。”陆承曜淡定地打了声招呼,手指不动声色地在秦依腰上轻掐了下。 秦依再没脸见人,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冲几人点头打了声招呼:“伯父、伯母,兮然。” 短短几个字说完时脸皮都烫得不行,没敢正眼看人。 “额……啊……好……好……”不仅秦依不自在,秦嫣自己都回不过神来了,舌头跟打结了似的,话也说不利索了,只是直愣愣地盯着两人,视线从秦依羞红的脸上再到自家儿子占有性地圈在人家姑娘腰上的手臂上,整个人被惊得愣是没法子回神。 偏陆承曜也没打算解释的意思,打过招呼后,留下面面相觑的几人,牵着秦依的手,半哄半强迫地带回房间了。 回到房里时秦依大大松了口气,人又急又气,手捶打着陆承曜:“太尴尬了,没脸见人了,都怪你,也不提前和我说一下。” 陆承曜似是很享受她这种撒娇的小模样,也不还手,只是似笑非笑地看她,任她发泄。 秦依回过神来时反倒尴尬了,撅着嘴推了他一下,一个人生闷气。 陆承曜捏了捏她脸颊:“不气了,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现在见过了,再见面的时候就自然了。” 手掌又习惯性地在她头上揉了把,安抚地在她脸颊上吻了吻,这才起身收衣服。 秦依看他拖出了行李箱,又利落地打开衣柜,很熟练地挑了几套衣服,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她是回来陪他收拾行李搬去她那儿的,陆仲谦和秦嫣唐兮然就在楼下,这么做等于昭告天下两人这是要同居去。 秦依说什么也没这个脸去昭告天下,急急压住箱子:“你不能搬过来。” 陆承曜不紧不慢地把她的手拉开,再娴熟地将衣服叠放整齐,收好:“你要真担心被他们发现,直接说我去出差不好了。” 顺道再利落地把行李箱拉立起来。 秦依咕哝了句:“我们也还没到能同居的地步。” 陆承曜颇有深意地将她从头到脚看了遍:“我们还差哪步没做吗?” “……”   ☆、第059章 . 陆承曜看着秦依红着脸气鼓鼓的模样,似是很开怀,眼底都带了笑意,拍了拍她的脑袋:“走啦。” 一只手拖着行李箱,一只手强行牵着她的手,一块儿下楼。 楼下的秦嫣和唐兮然几个还处于巨大的错愕中,两人发展得太迅速,让她们完全没防备。 陆仲谦是相对最冷静的,看着两人牵着手下楼,陆承曜手里还拖着个行李箱,淡声问道:“这是要干嘛?” 秦依暗捏陆承曜的手掌,陆承曜偏头看了她一下,冷静回他:“出差。” 唐兮然靠着沙发背转过身,照着两人一阵打量,眯眼:“两个人一块儿啊?” “没啊。”秦依指了指陆承曜,“他自己去。” 不太敢直视大家。 秦嫣看着她娇羞站在自家儿子身边的模样,幸福来得太突然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轻咳着道:“你们两个……” “我们在一起了。”陆承曜淡声应。 “你说的不能算。”秦嫣转向秦依,“朵朵,你和承曜……” 秦依不太自在地点点头:“算……算是吧。” “真的假的?”秦嫣忍不住惊呼,拿起手机就想给宁沁打电话。 “妈。”陆承曜制止了她,“您先别和宁姨说。” 秦依皱了皱眉,疑惑看他。 陆承曜语带保留:“这种事还是我们亲自说比较好。” 秦嫣想想也是,点点头,放下手机,顺便交代:“既然在一起了,以后对朵朵好一点。” 又转向秦依,努力让脸上表情看得更和蔼温柔一些,连语气也不自觉地放柔:“朵朵,以后有空多陪承曜回家吃饭,他要是欺负你了就和我说,我们替你收拾他。” 秦依看了陆承曜一眼,胡乱地点头:“谢谢伯母。” 身份上的转变太突然,两人反而客气了起来,离开陆家后秦依才稍稍轻松了些。 这个时间点已快到下班时间,也就没回公司,直接回了秦依那边。 陆承曜拖着行李箱直接登堂入室,秦依看着他把行李箱拖进了她房间,拉开了拉链就准备把衣物取出来挂在衣柜中,想到以后两人要同睡一床,他压住她滚床单的画面自动自发地开启,尤其是他的高大与她的娇小反差太大,画面怎么看怎么觉得煽情,心跳也快得慌,尤其是看到陆承曜似是也要将他那些内裤一块儿塞进她那些内衣裤中时,拉开柜子时似乎还熟门熟路的,下意识阻止:“你不能放那儿。” 人也跟着冲过去死死压着抽屉,不让他看到她那些过于轻薄性感的贴身衣物。 陆承曜眉毛微微一挑,视线颇意味深长地从她胸前往下看了圈,又转回了她脸上:“穿在你身上的样子我都见过了,还担心我看到没穿上的样子?” 秦依柜子里那些远比昨天穿的要来得清凉,况且昨晚因为她被拉着靠躺在他胸膛前,他的手滑进某块轻薄布料直接入侵,后来情¥欲高涨时也仅是翻身压住她,掐揉着她的腰,克制又略粗暴地吻她,从唇到颈侧,一路往下…… 人在那样的情境下理智被激情控制,也顾不得害羞不害羞,但如今人是清醒着的,光想着某几件丁字型的布料,再混着昨晚某些过于淫#靡暧昧的记忆,秦依说什么也没脸在意识清醒下让他看她那些东西,心里也有些懊恼。 她向来对收集内衣裤有某种特殊癖好,看到喜欢的款式就忍不住买了下来,也不管穿不穿得上,能不能穿,总之她衣柜里一大柜这种东西,能见人的还好,不能见人,尤其不能让男人见的也不少。 陆承曜看她死死抵住衣柜,誓死扞卫的样子,黑眸微微眯着:“里面还有什么我不能看的?” 然后像回味般,有些感慨:“年前拿错行李箱的时候,我打开你那行李箱,发现某些布料……嗯,还挺出乎我意料的。” 提起这个事秦依还郁结,嘟着嘴白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行李箱是我的?” “行李箱贴着的条码上不写着名字?” “……”秦依只觉脑袋“嗡嗡”地响,敢情打一开始她就跟个挑梁小丑似的,然后他就在一边不动声色地看她上蹿下跳? 秦依从不知道登机行李箱贴着的条码上有印名字,想到当初自以为是的处理,秦依脸烫热得难受,恨不得就这么挖个洞把自己埋了,人又羞又恼,推着他,喋喋道:“你早知道了干嘛不早说啊,干嘛不直接给我打电话说是你的,你就装装装装……看我像个跳梁小丑似的很好玩是不是?” “我也没想到会有笨得这么神奇的人。”陆承曜一脸头疼,“东西不来取就算了,还死鸭子嘴硬非坚持不是自己的。” 边说着边不着痕迹地将她从柜门前推开,拉开了她那箱贴身衣物,将东西放进去时,随手勾着件聊胜于无的丁字形蕾丝布料出来,侧头打量着:“当初打开行李箱的时候我还挺意外的,这姑娘平时看着挺安静乖巧的一个人,穿衣风格还挺……火辣的。” 嗓音不疾不徐的:“关键是,款式还看着很眼熟。当时我就在想,我到底要不要先扭断秦朵朵的小脖子。” “我等啊等,某些人就是没胆子来认领。” 慢条斯理的语气配上幽冷幽冷的眼神,让秦依背脊又开始发凉,寒毛直竖,戒慎地盯着他,看到他手掌似是要伸向她时,吓得她本能转身想逃,但反应快不过陆承曜,臂膀被他扣住,扯着用力一个回旋,人就被他给抛扔在了床上,他高大的身子也跟着压了下来。 “秦朵朵,你跑啊,你再跑!”阴凉凉的语气像蛇信子而颈侧划过,带起一阵颤栗。   ☆、第060章 . 秦依吓得以手挡眼:“陆承曜你不能再那样对我。” “再哪样?”嗓音危险而低哑,说话间陆承曜手掌已经在她腰窝轻捏了一记,“这样?” “还是这样?”贴着她的背滑动。 秦依怕痒,被他故意的动作逗得控制不住地发笑,缩着身子想避开,人被陆承曜给压着又动不了,只能下意识地蠕动着身子,一边笑一边试图抓他的手:“痒……你别这样……” 陆承曜几乎从没见她笑得这么开怀过,看着她脸上的笑靥如花,偷袭她的动作不觉慢慢停了下来,手指拨开她额前的刘海,指背轻触她的脸颊,动作很轻,很宠溺,眼神柔软。 秦依也不自觉止了笑,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又舍不得转开视线,有些怯怯地看着他。 陆承曜唇角不觉勾起一个浅浅的笑痕,眼神越发地柔软,慢慢俯下头,吻上她的唇,很缠绵温柔的一个吻,含着她的唇,舌尖勾勒着她的唇线,轻轻吮吻着,又缠绵着分开,秦依很喜欢他的吻,这种视线胶结,被珍视的拥吻,唇舌温柔相缠,胸口暖暖胀胀的像蜜糖般融化开来。 她不自觉地搂着他的脖子,学着他吻她的样子,与他气息交融。 一切似乎都发生得那么自然,他的手掌沿着她的肩线往下,一点点剥去了她的衣服,克制而又略失控地在她身上游走,却又耐心优雅得像在演奏的钢琴师,一点一点地撩拨起她的欲#望。 她的气息渐喘,他也是,呼吸渐渐粗重,眼眸黑亮,混合着冷静而又失控的矛盾,尤其当他突然沉沉地进入时,她不适地拧眉,他压制着她的手腕,黑眸不曾从她脸上偏离半分,低头细细地吻着她,安抚她的躁动…… 这是一场缠绵而放纵的欢爱,他所有的克制在触及她的柔软后变得失控,两人就像沙漠里饥渴的旅人,贪恋而激狂地需索着彼此。他一步步地进逼,强势而不容拒绝,她从迎合到渐渐招架不住,嘤咛着推挤着他,直至累得沉沉睡去。 陆承曜拨开她被汗水打湿的长发,看着她嫣红却疲惫的睡颜,看她实在太累也就没去打扰她,只是看着她,视线胶结在她脸上舍不得离开,唐与这两天的话,以及她和唐与在一起时默契自在的画面不时在脑海中闪现,梗在胸口像扎着根刺。 他低头在她湿濡的脸上吻了吻。 “朵朵……”轻轻叫了她一声,嗓音还带着情%欲未尽的嘶哑。 秦依迷迷糊糊地应了声,人没醒来。 他的吻细细地轻落在她眉眼和脸颊上,“秦朵朵,我从没怕过什么,就怕你最后发现,你爱的是另有其人。” 低哑的呢喃在耳边响起时,秦依动了一下,睡得沉,也没听清,只是迷迷糊糊地“嗯?”了声,眼睛没挣开,疲惫地问他:“什么?” “没什么,快睡。” 陆承曜替她清理了下,拥着她小睡了会儿。 后半夜的时候秦依被饿醒,两人还没吃晚餐,前半夜那场床上运动消耗了不少体能。 清醒后的秦依乍看到满床凌乱时脸还是有些控制不住地红,满屋子气息未散,床单被揉得皱巴巴的,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但毕竟是第一次在两人都清醒的情况下面对情生意动的后果。 陆承曜不知什么时候早已醒来,正单手支颐,一直盯着她看,泼墨般的瞳孔深沉不见底,眼神却一片柔软,秦依不小心抬头撞入时还是忍不住有些脸红心跳,尤其两人此刻正“坦诚”相拥被下。 陆承曜似乎已经很习惯她的害羞,手掌在她裸背上轻轻掐揉着,舒缓她的不适,一边垂眸问她:“睡饱了?” 秦依讷讷地点着头,不太敢与他对视。只是低低地道:“肚子饿了。” 陆承曜特别喜欢她在他面前表现的这种小女儿的娇态,尤其是刚亲密过后,人看着软软萌萌的可爱得让他胸口骚动着,猫挠似的蠢蠢欲动着。 他低头在她额头上吻了吻,手掌又很自然而然地顺道揉了把她的乱发:“我们去做点吃的。” 起身随意套了件长裤,连上衣也没穿,本想给秦依找睡衣,想到刚收拾衣服时看到的那些过于清凉的款式,想了想,还是随手取了件自己的白衬衫扔给秦依。 秦依看着手上多出来的白衬衫,想起这衣服穿在他身上的样子,衬衫上似乎都还残存着他的气息和体温,手里揪着怎么也不好意思穿上,陆承曜在脸皮也没厚到这么当着他的面光着起身找衣服,手掌压着被单讷讷地对陆承曜道:“我想穿我的衣服。” “穿哪个不一样。”陆承曜淡应着,人已经在她面前坐了下来,拿起那件白衬衫甩了甩,两手捏着肩膀处递给她,像哄小孩般:“乖,先穿上,我们先去弄点吃的。” 秦依手掌压着被子不敢松开:“我自己来就好。” 陆承曜盯着她看了会儿:“秦朵朵,从现在到以后,我们都会是彼此生活里最亲密的人,你得习惯。” 他这话说得秦依完全无可反驳,大概太过喜欢,又是以一种仰望的姿态喜欢着一个人,远远偷看,想靠近不敢靠近,因此当这个人从高处走向她,哪怕两人已经与她有了男女间那种最原始而亲密的接触,但在他面前时,一时半会总还有些放不开自己。 她试着去完全放开自己,捏着被角的手迟疑地动了动,而后慢慢松了手,但是不太敢看他,只是低垂着头,默默张开了手臂,任由他替她将衬衫套上。 即使没看陆承曜,秦依也能听出他渐渐粗重的呼吸,想到他正看着她,尤其白玉般的长指正不紧不慢地替她扣纽扣,自上而下,整个人羞得不行,默默偏过了头。 陆承曜动作也没以往利索,扣完时额前都沁了些细汗。 “好了。”连嗓音都比刚才嘶哑了几分。 他将她拉站起,他的衬衫穿在她身上刚到大腿上半边的位置,两根白嫩的细腿露了出来,衬衫松松垮垮地套在她身上,穿了还不如不穿。 陆承曜喉咙有些发紧,突然有种想将她衣服重新扒掉的冲动。 秦依也尴尬得不行,尤其他那双眼眸跟带了火似的,人被瞧得越发不自在,默默下床来:“我还是换上自己的衣服吧。” 陆承曜压住了她的肩:“这样就挺好。” 推着她出了卧房,去冰箱找食材。 秦依平时一般不做饭,冰箱里也没什么食材,也就一些鸡蛋、面和几把小青菜类的东西,这个点外卖都已经休息,两人只能凑合着煮碗面吃。 煮面的事用不上两个人,秦依和路程把食材拿进厨房后,转身就想开溜,被陆承曜抓着臂膀拎了回来,不干活也得在一边陪着他。 陆承曜手艺娴熟,下面、打蛋、下青菜,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秦依忍不住道:“以后你负责做饭吧,我给你洗碗。” “想得美。”陆承曜将汤勺交到她手上,往左边挪开半步,“你来。” 秦依无言地看着手上多出来的东西:“我家都是我爸负责做饭我妈负责吃的。” 然后扭过头看他:“我爸对我男朋友的最基本要求,不能让我下厨给他做饭。” “所以他从小就不让我学厨,只让双木学。”秦依晃了晃手中的锅铲,“你看,你第一步就被淘汰出局了。” 陆承曜淡淡一眼瞥过来,冷不丁抓着锅铲连人拽入怀中,从后困住她,低头就在她唇上狠狠文了一记:“胡说八道……” 一手拿过她的锅铲,另一只手还惩罚性地从衬衫下摆探入。 秦依扭着身子,边笑边想避开,一边不忘辩解:“我是认真的,我爸舍不得我受委屈,挑女婿比我还狠。” 急急地想抓住他肆虐的手,没抓着,陆承曜逗着逗着突然就吻住了她,惩罚似的吻,重重的,之后一发不可收拾,两人没控制住,在厨房就又*了一把。 面糊了,秦依没吃上,反倒是被抵在墙上,被啃得皮都没剩,过程太过火辣激烈,第二天直接下不来床,一直睡到了中午才稍稍补了回来,和陆承曜一块儿去上班。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眉眼带春,秦依自认很正常,没想着刚到办公室就被秦双木盯着一阵猛瞧,眼神还高深莫测,直看得秦依一阵心虚,手掌拍着他的脸推开:“干嘛呢,大清早的。” “大清早……”秦双木只差没把鼻孔喷天上去,“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还有脸说大清早。” 两手交叠着撑在桌面上看她:“姐,你最近老和陆大哥同进同出的,不会是同居了吧?” 秦依避而不应,推着他:“都没事干了吗,再闲扯,扣工资。” 秦双木轻哧:“真以为我看上你那俩钱似的,要不是爸让我多帮帮你,我才懒得理你这破公司。” 屁股抵着桌面一站,侧头看她,有点居高临下的味道:“你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昨晚也没加班……” 秦双木点到为止,他找她也不是为了这个事。 “前两天我听到陆大哥问勤沁姐你怀孕的事,真怀过?” “没有啊。”秦依捏了捏脸颊,“看我这样像怀过孩子的人吗?” 秦双木只是“哼哼”着,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也不看她:“去年的时候吧,有很长段时间我一提到陆大哥你就反应很大,尤其我拿你们两个开玩笑时,说一次你和我翻脸一次,我还在奇怪,你们两个难道发生过点什么,果然呢……” “我真没怀孕。”秦依强调,“不信你问勤沁。” “就是勤沁姐盖章你怀过孩子的。” “……”秦依无言看他,“你是信你姐还是信外人。” “这还用问吗?”秦双木鄙视地扫了她一眼,“你还有信誉度可言吗?” “……” 陆承曜这时刚好从外面进来,看到秦双木也在,打了声招呼。 秦双木勾唇应了声,很冷淡,人也已起身:“不打扰你们了。” 出了屋,在办公室坐了会儿,待不下去,干脆收拾东西先回家了。 秦止下午下班回到家便见他一人坐沙发上,沉着脸,也不说话。 “又和你姐闹脾气了?”秦止问。 “没有。”秦双木想也没想,抬头看秦止,沉默了会儿,“爸,你有没有觉得姐去年有段时间挺奇怪的?就是她刚毕业那两三个月。” 秦止点点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怎么了?” “她那段时间是不是看着特别憔悴,也特别瘦啊?”秦双木皱眉回想。 秦止只是拧着眉:“你想说什么?”   ☆、第061章 . 061. 秦依看秦止似乎呛得不轻,担心地给他递了杯水:“爸,您没事吧?” 秦双木瞥了她一眼:“能没事吧,人都都被吓傻了。” 宁沁有些无言:“朵朵都到这个年纪了,真有男朋友了是好事。” 转向秦依:“朵朵,男朋友是谁?唐与?肖秦?或者其他人?” 宁沁没想着是陆承曜,毕竟两个人从小看到大,平时怎么相处的都看在眼里,之前秦双木误会的陆承曜带了女朋友回家见家长也让她没敢再奢望过,至今没人和她澄清过,秦嫣那边也是担心坏事没敢提,一直交给小两口自己处理,宁沁被蒙在鼓里,自然没想着是陆承曜。 秦双木是最知情的那个,哼哼着瞥了秦依一眼,意有所指:“她能有那眼光?妈,你们别太乐观。” 秦止灌了口水太缓过劲来,没问是谁先把话挑明:“如果是陆承曜你就不用往家里带了。” “……”秦依小心看他,“为什么?” 秦止突然“pia”一声甩下筷子:“还真是他?” 吓得秦依一个哆嗦:“不是不是不是……当然不是……” 秦止脸色缓了过来,语气也和缓了下来:“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怎么认识的?我们之前见过吗?” 秦依摸着鼻子,不敢看他:“其实……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 秦止一双黑眸像能穿透人心,盯着她:“没有男朋友?” 秦依硬着头皮点头:“没有。” “真的?” “真的。”应完时整个人都心虚得不行。 秦止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假装信了,脸色淡淡:“找男朋友的事不急,还是得张大眼睛慢慢找。” 宁沁不同意:“怎么不急了,这都多少岁了。” “总不能因为年纪上来了就随便阿猫阿狗都带回家来了。” 秦依总觉得秦止这话话中有话,偷眼打量了秦止一眼,不太确定地问他:“爸,我怎么觉得你这话里有话啊。” 秦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抬头看她:“朵朵,你真没什么事瞒着爸?” 秦依想坚定地摇头,毕竟心虚,摇起头来总带些迟疑。 秦止也不以为然,只是问她:“最近陆承曜还在给你打工?” 秦依点着头,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有些不安:“怎么了?” “你和陆承曜毕竟是从小不太对头,又都到了婚嫁的年龄,为避嫌,你们还是少接触。”秦止不紧不慢地道,“把人开了。” “……”秦依纠结地捏着筷子,“那唐与呢?” 秦止睨了她一眼:“你要真能和唐与修成正果了你爹就不用操心了。唐与这孩子踏实,会让着你。” 秦依没话说了,默默扒着饭,想到秦止对陆承曜的反感,有些食不知味,也不知道秦止怎么就突然这么反感陆承曜了,估摸着是上次看到短信和钟璇那段语音闹的,想了想,还是掂量着问:“爸,你为什么会突然对陆承曜这么反感啊?你以前……不是挺欣赏他的吗?” “你以前不是挺不喜欢他的吗?”秦止淡淡反问,“见了面也没见你们打过招呼,怎么现在三句不离他了?” “我哪有。”秦依不服辩道,“而且人长大了会变的嘛,总不能老像小时候那样不懂事。” 应完发现话题又被秦止带偏了,又赶紧扯了回来:“爸,您还没回答我呢。” “这种问题还需要问吗?”秦止反问。 秦依估摸着就是上次的事:“那次是个误会,钟璇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 秦依把大致的过程和秦止解释了一下,刻意去掉那晚上自己和陆承曜一起的那段,原以为已经解释清楚了,没想着越说,秦止脸色越淡,都快淡得面无表情了,秦依默默闭了嘴。 秦止也不说话,只是淡淡道了声:“吃饭。” 秦依不敢再说话了,心塞塞地默默吃饭。 秦止在那边不紧不慢:“你最近工作忙也照顾不了自己,回家又远,我和你妈去你那儿住段时间,就近照顾你吧。” “咳……”这回换秦依被呛到了,手忙脚乱地端起水杯喝了口水,便道,“不用了,我那边离公司远,你们每天还得上下班的,太累了,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不忙就回家吃饭。” 宁沁也跟着道:“她都那么大个人了,又常年一个人在外面念书,照顾得了自己。” 秦止沉吟了会儿,看了秦依一眼:“这倒也是。” 没再提起这个事,秦依悬着的一颗心稍稍放下,为免秦止突然去她那儿造访,秦依连着几天一下班就乖乖回家吃饭,没敢再留宿公司那边的房子。 陆承曜那天搬行李说的是出差,人在“出差”中,天天加班,加完班还得独守空房,当老板的却像个没事人一般,一到下班时间就开溜,让陆承曜莫名生出种自己才是被人用完即扔的那个的荒谬感来。 周五秦依下班想走时,人被陆承曜扯了回来。 “今天陪我加班。”不容拒绝的语气。 这一加班就加班到了九点多,秦依也回不去家里那边,也就干脆在这边住了下来。 陆承曜已经一周没能碰秦依,这些天被她扔下的怨念又在累积中,人一回到屋里,就一把将人扯入了怀中,狠狠吻住,之后一发不可收拾,相互拥吻撕扯着彼此的衣服,一路从玄关到客厅,再到卧房,*烧了一整晚,天快亮时才累极地匆匆睡去,没想着天刚亮没多久门外便传来了门铃声,伴着“嘚嘚嘚”有节奏的敲门声,秦止熟悉的嗓音从门外徐徐传来:“朵朵,起床了吗?” 秦依一个激灵瞬间吓醒,用力推着陆承曜。 陆承曜也已被吵醒,相对秦依要淡定许多,慢条斯理地坐起身。 两人身上除了床薄被都还什么也没穿,秦依急得差点哭出来,用力推着陆承曜:“你去躲一躲!” 很迅速地翻身下床,随便找了件家居服套上,看到衣柜里满柜子男士衣服,一股脑儿全抱了下来,往陆承曜怀里一塞:“你去阳台外躲躲也行,别出来。” 陆承曜挑眉:“秦朵朵,我们这不是在偷#情吧?” 掀被就要下床,边道:“我去开门。” 秦依死死拽着他的手臂,说什么也不肯让他去开门:“比偷情严重多了,你出去找死呢。” 人急得不行,看陆承曜还气定神闲地站着,使劲儿推他,“你随便找个地方躲躲都行,别磨蹭,我爸他们有钥匙的。” 正说着,门外还真已经传来拧钥匙的声音,吓得秦依急声道:“来了来了,爸您等下。” 直接推着把陆承曜往旁边一推,看到满地凌乱的衣物,她的短裙,他的衬衫,她的bra,他的内裤……地板惨不忍睹,秦依吓得一路捡衣服,从卧室捡到玄关处,抱着衣服腰还没站直,门突然就被从外面推开了,吓得秦依差点摔了手上抱着的衣服,还好反应快,搂着衣服蜷成团,微含着胸,技巧性地挡住了衣服。 秦止看了她一眼:“大清早的,怎么跟做贼似的。” “没……没有啊。”秦依抱紧了手中的衣服,看着一起走进来的宁沁和秦双木,不太自在地问道,“妈,你们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你爸说你昨晚一晚没回去,担心你又通宵加班了,过来看看你。”宁沁应道,看她抱着堆衣服,奇怪地看她一眼,“刚洗完澡?” “对……对啊……”秦依有些语无伦次,不自在地绞着衣服,生怕被看到里面还有男士衣物。 “那个……爸,妈,你们先去客厅坐会儿,我先拿脏衣服去洗衣机泡会儿。”秦依招呼着,抱着脏衣服赶紧跑。 好在洗衣机是放她卧室的阳台外,人拉开一道缝便先闪进去了,顺道把门给落了锁。 陆承曜已经穿戴整齐,看着像是要开门出去。 秦依拽着他,压低了声音,人都快哭起来了:“求你了,别出去,我爹会被吓死的。” 然后把脏衣服往他怀里一塞:“你实在闲得慌就去洗衣服,或者在房间里上上网也行,他们进来你就躲一下。” 也不管陆承曜答不答应,可劲儿推着他往阳台走,怕秦止他们在外面等太急,也不敢耽搁,把陆承曜推到阳台便赶紧出来了,还顺道从外面把房门落了锁。 没想着没出来还好,一出来差点吓得魂都没有了。 沙发边上的秦止正拿着他们前些天买的杜蕾斯,举着反复打量着。 东西那天秦依拿回来后就随手搁在了茶几上,一直没收拾,早忘了这事,昨晚仓促间拿了一盒拆了,浓情蜜意地也没时间去收好,现在看秦止在看,整个人吓得心脏有瞬间停跳,人就僵在了卧室门口。 秦止也看到了她,举着手中的盒子冲她招招手:“朵朵,过来!” 秦依那一瞬间想死的心都有了,背蹭着墙壁,一步步挪了过去,不安地叫了声:“爸……” 秦止晃着手中的盒子:“这是什么?” 秦依硬着头皮:“买东西时,楼下便利店抽奖送的。” 秦双木随手拿起被拆开的那盒,哼哼地笑着:“还送拆过了的呢。”   ☆、第062章 . “……我就想看看长什么样子……所以……拆了一只……”秦依红着脸,嗫嚅着应,一把抢过秦双木手中的盒子。 秦止看了她一眼:“便利店抽奖还带送套的。我活了一把年纪还第一次听说。” “互联网式营销,越稀奇越有噱头。”秦依默默地拿下他手里的东西,跟烫着般扔进了购物袋里,远远推开。 秦止视线在她脸上停了停,转过身四处打量。.. 秦依一颗心随着他的视线七上八下地悬着,生怕他在这屋里打量出男人的东西来,尤其坐秦止旁边还有个不省事的。 秦双木“哼哼”的几声轻哼后,人就站了起来,四处打量:“我这才几天没来,这屋子怎么就越看越陌生了。” 边说着还想往秦依卧室走,秦依心里一急,下意识伸脚绊了他一下。 秦双木完全没防备,人被绊着连栽了几个跟头,好在平衡能力好,栽了几次没栽到地上,只是人显得很狼狈,一站直身就以着一副要宰了秦依的凶狠表情瞪着秦依。 秦依没敢看人,心里还惦记着陆承曜那些没来得及收的鞋子牙刷,低声对秦止道:“爸,你们先坐会儿……我先去刷个牙。” 也不管秦止应不应,撇下三人便急往洗手间走,很利落地一把收走陆承曜的牙刷,转身扔垃圾桶,再顺手把他的毛巾抽出来,往盥洗盆沾了点水,扔在了浴室地板上,当踏脚布用,再趁着秦止宁沁和秦双木没往这边看,闪身拎起鞋柜上的两双男士皮鞋和拖鞋,正要抱起来收好,秦双木欠揍的声音就在身后不紧不慢地响起。 “姐,鬼鬼祟祟地干嘛呢。” “收拾收拾,省得爸又唠叨我房间乱得跟狗窝似的。”秦依力持镇定,没敢回头,鞋子也不自觉地抱在了胸口。 “我来替你收拾。” “不……不用了。”秦依抱着鞋子挪回洗手间,眼看着秦双木就要过来,一股脑儿全扔垃圾桶里,再随手抓起流理台上搁着的抹布扔了进去,在秦双木进来前一脚把垃圾桶踢到了流理台下。 秦双木偏着头看她,勾唇冷笑:“欲盖弥彰。” 说着像是要去翻秦依的垃圾桶,吓得秦依死死拽住他的手:“你干什么。” 秦双木压低了嗓音:“你别以为老爸今天真的心血来潮来看你。” 往屋里扫了眼:“陆大哥住进来了吧?” “没有。”秦依也压低了声音,“老爸老妈大清早的到底过来干嘛啊,他们打算待多久?” “我估计他们打算这两天都在你这儿住下来了。”秦双木回头看她,“看你这一脸惨白样,真要说你这没问题我还真不信了。” 仗着身高优势直接掐她脸,“买了安全套还敢扔茶几上,简直是找死!” “真是送的。”秦依嘴硬到底,“前两天刚活动结束。” 秦双木冷哼。 秦依偷眼往门外看了眼,推着秦双木往外走:“你先去客厅陪爸妈坐会儿,我先洗个澡。” 把人推了出去,自己一个人在洗手间急得不行,来回转了几圈突然想起秦嫣,好在平时有随手拿手机的习惯,哪怕再慌都先带上手机,如今手机就搁在手边,她赶紧给秦嫣打了个电话,顺手开了花洒,借着“哗哗”的水声向秦嫣求救:“伯母,救命!” 秦嫣正吃着早餐,差点没被吓到:“朵朵,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现在我说不清,您快给我妈打电话,就说现在有急事找她,越急越好,只要能把她和我爸约出去怎么都行,拜托了,真的很急的事。” 秦嫣听着似乎挺严重的事,赶紧安抚:“朵朵你先别急,先和伯母说,到底什么事。” “会出人命的事。”秦依急得都快哭了。 “好好,你别急,我马上给你妈打电话。” “谢谢伯母,您别说是我让您找她的。”赶紧着挂了电话,胡乱洗了把脸便赶紧着出去了。 秦止还坐在沙发上,脸色淡得面无表情,看着有些吓人。 秦依坐在他对面,惴惴不安地叫了他一声:“爸……” 又忐忑地转向宁沁:“妈,你们吃过早餐没?要不我给你们做点?” “吃过了。”宁沁淡应,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回头往她卧室扫了眼,“大白天在家的怎么也把门反锁上了?” “屋里乱……没时间收拾……”秦依低垂着头,“您看到了一会儿又得说我了。” 宁沁看似一脸无奈:“就知道。” 人已站起身:“妈给你收拾一下。” 秦依不能说不,硬着头皮跟在她身后,站在卧室门口纠结着不敢开门,卧室何止是乱,滚了一夜床单的房间,到处都还是*的气息,甚至连床头垃圾桶都还躺着用过的套套。 秦依双腿虚软得厉害,想着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干脆认了算了,再丢脸也不过如此了,只是发现真相的秦止不知道要暴怒成什么样了。 正天人斗争着得厉害时,秦嫣的电话很凑巧地在这时打了过来。 电话那头秦嫣语带哽咽,好像说什么陆仲谦出事了,出任务一晚上没回来,局里有人给她打电话说陆仲谦出事了,陆承曜又在外地出差联系不上…… 隔着电话,秦依也听得断断续续的不是很清楚,却看到宁沁脸色一变,软声安抚她:“你先别急,我们马上过去看看。” 挂了电话也顾不得再看秦依房间,着急地转头对秦止道:“秦止,秦嫣那边好像出事了,我们赶紧过去看看。” 秦止皱眉:“出什么事了?” “具体我也不清楚。陆仲谦昨晚出任务,一晚上没消息……”宁沁弯腰拿起包包,“似乎挺严重的,秦嫣都快急哭了,陆承曜又去出差了没回来。” 秦止往秦依这边扫了眼。 秦依也就硬着头皮道:“华东那边有几家医院要谈,他最近去那边出差了,估计这两天才能回来。” 宁沁惦记着秦嫣的事,也没时间在这耽搁,推着秦止:“赶紧过去看看,也不知道到底什么个情况。” 秦依也跟着道:“爸妈你们先过去,我换个衣服就过去。” 把几人送出门口,再回来时整个人跟虚脱了般,长长地呼了口气,赶紧开了卧室门,再去开阳台门,把被她顺手反锁在阳台外的人给放进来。 陆承曜看着她,脸色黑得吓人。 秦依本就已被吓得不轻,这会儿还被陆承曜这么看着,人有些委屈:“你干嘛啊你,你真以为我爸看到她女儿床上躺着个男人会很欢喜地把女儿送他面前让他负责吗?他不撕了你才怪。他今天摆明了就是来收拾人的。” “而且,还不都怪你,昨晚我都说我要回家了,还非得拖着我住下来,还……” 想到前一晚上的激情,秦依说不下去,只是气恼地狠狠推了他一把:“你滚回你家去,不许再死皮赖脸地住我这儿了。” 陆承曜任由她推着发泄,本来被关在外面憋着一口气没处发,看她这模样儿也发不出来了,搂着她安抚:“好了好了,都是我不对。” 直把人安抚好了才道:“不过不管怎么样,你至少让我出去,迟早得面对的。” “我爹摆明了是来捉奸的,他才不管你有理没理先揍了再说。” 秦依推着他:“赶紧去洗漱,我换了衣服得赶紧去一下你家。” 陆承曜人到洗手间,别说牙刷找不着,就连能找着的毛巾都已经横尸浴室。 他扭头看跟在他身后的秦依,居高临下:“我东西呢?” 秦依揉着鼻子:“我全扔了。” 敲敲踢了下垃圾桶:“你的鞋子也都在这儿了。” “……” ———— 陆承曜把他那两双皮鞋从垃圾桶拯救出来的时候,鞋子已经*的没法再穿。 陆承曜总共就这么两双皮鞋在这儿,如今被毁得彻底,梳洗完后找不到鞋子穿。 秦依指着他脚上的拖鞋:“实在不行,你就先凑合着穿这双。” 陆承曜深吸了口气,克制地看了她一眼:“秦朵朵,你会穿着件小礼服再配着双平底一字拖出门吗?” 秦依视线默默地从他的白衬衫黑西裤一路往下,光风霁月的打扮绵延到那双黑色平底拖下瞬间从九天谪仙变抠脚大汉即视感。 “其实……也还好。”秦依昧着良心安抚,“反正你在车里也没人看到。” 话完时被某人凉凉一眼扫过,秦依摸着鼻子闭了嘴,闭嘴前不忘道:“难道你觉得打赤脚会更好看吗?” 这话问得陆承曜无法反驳,狠狠捏了把她的脸颊:“走了。” 秦依觉得今天不宜和陆承曜在一起,怕又再次被撞见,说什么也不肯和陆承曜同车,自己开车回去,回去前不断在陆承曜耳边唠叨,回到家先关心一下自家老爹有没有事。 陆承曜先到的家,这么一身商务打扮再套着双拖鞋本就不太自在,没想着刚踏进家门唐兮然就先盯上了他的双脚,一脸惊诧:“哥……你被打劫了?” 陆承曜神色从容:“下飞机时我皮鞋坏了。” 想起出门前秦依在耳边的唠叨,看宁沁秦止和秦双木也都在,还是问了句:“妈,爸没事吧?” 秦嫣轻咳了声:“没事了,一场误会,刚联系上了,他一会儿就回来。” 陆承曜点点头,和宁沁秦止一一打过招呼便先回房换鞋了。 秦依磨蹭着过来时陆承曜已经下楼来,正坐沙发上,秦依看着大家都在,也不太敢看陆承曜,乖巧地冲秦嫣打了声招呼,佯装担心地问了下陆仲谦的情况便默默在沙发上坐了下去,刻意离陆承曜远远的。   ☆、第063章 . 人都齐了秦嫣也有点尴尬,不太懂怎么收场,尤其宁沁还在那边担心地追问事情经过,秦嫣也就含含糊糊地编着瞎话,好在到底曾是卧底混过来的,编起瞎话演起来一套一套的,没让人起疑,差点连秦依都要信了。 宁沁和秦止也没想着秦依会暗中勾搭秦嫣来救场,听说人没事也就都松了口气,尤其是没一会儿陆仲谦还从外面回来了,风尘仆仆一脸疲惫的模样,倒增添了几分真实性。 秦嫣看秦止和宁沁是真的担心,心里也过意不起,招呼着一起吃饭。 秦依和陆承曜刚好打对面坐着,因着秦止那天的“如果是陆承曜就不要带回家了”,秦依没敢表现得和陆承曜太过亲密,连人也没敢看,就和以前般,眼观鼻鼻观心的,安安静静地吃饭,假装不熟。 陆承曜不动声色看了她好几次,秦依说不看人就不看人,除了吃饭就是乖巧地听长辈闲聊。 秦嫣看两人这模样估计也没在秦止和宁沁面前公开过,想借这个机会让两人公开算了,又不知道两人心里是怎么打算的,担心弄巧成拙,自己在一边看着又着急,也就借着儿女婚事这个话题,笑着道:“朵朵年纪也不小了,有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吗?” 陆承曜看了秦依一眼。 秦依干笑着扯了扯唇:“这个不急,还早呢。” 秦止也淡笑着道:“她连男朋友都没有,谈这个有点早了。” 秦依摸不准秦止说这话是在刺探,还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告诉陆承曜,他不承认他这么个女婿,秦止心思向来深沉,虽然当了二十多年的女儿,但很多时候她完全摸不透自家爹的心思,暗暗往秦止那边瞅了眼,秦止神色淡淡,面色如常。 陆承曜微敛着眼眸,捏着筷子沉吟了会儿,看向秦止:“秦叔……” 秦依桌子下的脚暗暗踢了他一记,让他别说话。 陆承曜淡淡一眼瞥过,正要开口,秦止已经温和道:“不过最近她世伯有个侄子追她挺勤快的,人也挺不错,两个人也合得来,我看倒是可以发展一下。” “……”秦依有种秦止要借陆承曜灭了自家闺女的错觉。 她轻咳了声,以着很茫然的脸色看向秦止:“谁啊?” 秦依本意只是想向陆承曜证明她和这么个人不熟,没想着看在陆承曜眼里倒觉得有点迫不及待的意思了,陆承曜不动声色地轻咳了声。 秦止转头温和看秦依:“又在你爸面前装傻了是不?前几天人家刚送你回来欺负你爸年纪大不记事了是吧?” “……”秦依诚惶诚恐,“爸,您别制造误会好不好,您女儿还要不要嫁人了。” 秦止瞥她一眼,轻哼了声:“你也知道你还要嫁人的哈。” “哈”字故意拉长了声调,秦依听着心里越发不安,小心觑了他一眼,秦止已经转向陆承曜:“听双木说你最近还在秦依那边上班?” 陆承曜点点头。 秦止:“你学金融的待她那儿有点可惜了,怎么样,考虑好了吗?要不要到旭景上班?” 秦依听这话两人似乎之前谈过这个话题,突然想到了那天早上在家门口陆承曜被秦止叫走了一天的事,也不知道两人谈了什么,但看秦止似乎很执着把陆承曜挖过去,小心道:“爸,您能别挖您女儿的墙角吗?这都没几个人了你还挖。” 话音刚落就被秦止在脑门上轻拍了一巴掌:“什么叫挖你墙角了,你那种小打小闹的地方,让陆承曜待那儿屈才了。” “而且,专业人做专业事。”秦止继续道,“肖秦不就是从事这方面的嘛,他最近也在扩展线下这条线,我和他谈过了,他也有意和你这边合作,以技术入股形式参与,但两家公司财务相互独立,决策的事你们一起负责。” 陆承曜微侧着头,看了秦止一眼,沉吟着开口:“秦叔,真的很感谢您的器重,不过,就我目前的情况来说,我还是希望能继续留在秦依这边。她需要我。” “……”秦止不紧不慢地往他那边瞥了眼,神色却依然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秦依心里因这话“咯噔”了下,桌下的脚又暗暗踢了陆承曜一记,让他先别说。 陆承曜没理会她,只是定定看着秦止,继续道:“我和秦依在一起了,我们两情相悦,希望秦叔和阿姨能成全。” 宁沁诧异了下,看向秦依。 秦止神色未变,似乎早已猜到,只是看着有些冷淡,扭过头往秦依看了眼。 秦依被看得头皮发麻,尴尬地扯着唇,不太自在地叫了声“爸”。 秦嫣笑着打圆场:“大家都知根知底的,两情相悦在一起了是好事。” 陆仲谦桌下暗暗拉了秦嫣一下,让她别瞎掺和,而后浅笑着看向秦止:“秦止,你似乎不太乐意?” 秦止也笑笑:“也不是乐意不乐意吧,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当家长的想管也管不了。只是单纯以一个过来人的眼光看的话,朵朵不适合陆承曜,怕在一起相互耽搁了。” 秦止说得委婉,秦嫣也是听出来了,秦止不同意两人在一起。 虽然两家都是旧识,但到底自家儿子从小就欺负人家闺女过来的,人家当爹的不乐意她也不好劝,只是干笑着应:“这种谈恋爱事确实如人饮水,合不合适也只有自己清楚了。” 陆承曜看向秦止:“秦叔,两个人在一起总要磨合的,我不敢保证我现在就百分百适合朵朵,但我们绝对是最适合彼此的。” 秦止轻拈着杯盏,淡瞅了他一眼:“有唐与适合吗?你们才相处多久,他们相处多久?” “转了一圈后终于发现身边那个是最适合的了?早干嘛去了?”秦止说这话时隐隐动了怒,也就干脆放开了说,转向陆仲谦和秦嫣,“我们也认识二十多年了,话有些冲,你们也别介意,没有针对你们的意思,以前我一直觉得,把朵朵交给你们我是最放心的,也一直很欣赏承曜这个孩子,一直盼着那俩孩子能看对眼,哪怕他们在中学时就早恋了我也无所谓了。但现在怎么说呢,我舍不得我的女儿给别人当备胎。她再不好,总还是我的女儿,她要嫁的男人不一定要多优秀,但一定得是一心一意爱她疼她的。”   ☆、第064章 . 这还是秦止第一次这么坦诚地说出这些话,秦依有些感动,叫了他一声,没想着秦止淡淡一眼扫来:“别叫我,回头再收拾你。” “……”秦依默默闭了嘴。 陆承曜接过了话茬,很冷静:“秦叔,这些事都是因我而起,您别怪秦依。” “包括在一起和搬到她那边去住,都是我迫使她的。”陆承曜继续道。 秦嫣诧异看向两人,想到秦依稍早前的电话,有些明白了过来,颇意味深沉地看了秦依一眼。 秦依很尴尬,她没想着陆承曜会当面说出这件事,虽然心知秦止已经猜到,但猜到是一回事,被当场逮到却是另一回事,她甚至不太敢抬头看其他人。 陆承曜往她这边看了一眼,冷不丁横着桌子扣住了她的手:“我从来没有把秦依当备胎的意思,至始至终就只喜欢过她一个。钟璇的事只是个误会,这件事秦依也知道,她可以给你们解释。” 陆承曜把话语权交给她,秦依不得不接,在秦止过于冷静的眼神中,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这个真的只是误会……” 把一年前毕业那会儿的事大致说了下,刻意避开了自己和陆承曜早已不明不白了的那晚,只是大致解释了个清楚,包括秦双木之前误传的陆承曜带女朋友回来见家长的事,都一一解释了个遍。 “爸,他虽然是挺喜欢端着的,臭毛病也一堆,但在一起以来他是真的很疼我,和他在一起我很开心。”秦依不太习惯说这样的话,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但又忍不住不说,“您常说,不图我别的,只要我快乐就好,我现在真的过得很快乐。” 被握着的手掌紧了下,陆承曜不自觉握紧了她的手。 “秦叔,我也是您从小看着长大的,人怎么样相信您自己心里也已经有了定论,我不能说我就是最疼秦依的,毕竟还有您在,但我一定是除了您之外最珍惜她的男人。您也是过来人,应该比我更清楚那种错过以后心如死灰的感觉,您体会过,我也体会过,您不愿再放手,我也不想。” 陆承曜握紧了秦依的手,定定地看着秦止,望他成全的意味很明显。 宁沁比较心软,推了秦止一下:“这都在干什么呢,怎么弄得跟棒打鸳鸯似的,如果你们真心相互喜欢,我们也不可能非得强行打散你们什么。” 秦止长吁了口气,转向秦依:“朵朵,你已经成人了,有自己的思想,如果你真的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就是你要的,你跟着他是对的,我们不会真的反对你。但你真的想清楚了吗,他真的就是你想要嫁的男人吗?” “这……”秦依脸上掠过一丝迟疑。 陆承曜倏地握紧了她的手,眼眸死死盯着她。 秦止往陆承曜那边看了眼,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这才道:“好了,大家难得一起吃个饭,就不要讨论这么沉重的话题了。我也不是要棒打鸳鸯怎么样,我一直很欣赏陆承曜,但毕竟是要把我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交给另一个男人,我也不能不慎重。这俩人从小怎么相处的我们也都看在眼里,我是真的不放心把我女儿交给一个从不正眼看她的男人。她从小因为我和宁沁的问题吃过不少苦,性格上多少有些隐忍被动,人也比较敏感多疑,除了会一个人胡思乱想从不会主动问主动提,陆承曜心思比其他男人深沉一些,也是个不喜欢主动的人,两个人老这样的话长期下去总会出问题的。” “以前我很希望朵朵和唐与能看对眼也是这个道理,唐与这人心眼直,心里藏不住话,他会有什么说什么,一个闷着不动时他会使劲戳,直把人戳冒火了才又嬉皮笑脸地去哄人,这样的相处模式,两人比较不容易产生心结,朵朵在他面前也放得开,介意什么说什么。”秦止叹了口气,又转向秦依和陆承曜,“当然,如果你们真的执意要在一起,我也不反对,但最起码得说服我,让我相信,你跟着他不会受委屈,你不会让她受委屈。当然,你只有一次机会了。” 后面两句话是转向陆承曜说的。 “如果让我发现你又惹她伤心难过了,我不可能再给你一次伤害她的机会。” “人要成长,但学费交一次就够了。” 秦止把话撂得明白,他同意他们在一起,只是因为秦依喜欢,陆承曜还没让他放心到把女儿交给他,他必须用行动说服他,而且他只有一次机会。 陆承曜也听得明白,他点点头:“谢谢秦叔。” 握了握秦依的手掌,看向秦依。 秦依半敛着眼眸,他有些看不清她的情绪,她刚才的迟疑让他心头刺了一下,秦止那番唐与和秦依相处模式的描述更让他胸口跟压了块大石似的,沉得慌。 握着她的手不自觉紧了再紧,直箍得秦依手掌发疼了回过神来,抬头冲他不太好意思地露出了一个笑心头的不适感才稍稍缓解了些。 这个话题暂告一段落,秦嫣笑着招呼大家继续吃,毕竟都是相识了二十多年的老友,知根知底的,也都不是小心眼的人,秦止敢放开了说,自然知道陆仲谦秦嫣不会因此心里有疙瘩觉得秦家挑剔看不上自家儿子什么的,不过到底是把话说得太白,秦止还是冲两人道了声歉,秦嫣手一摆:“客气什么,他就是欠教训,该骂该警告的还是得警告,省得不知珍惜。狠点也没事……” 指了指陆仲谦:“看看他和他爷爷当年怎么对兮然她爸的,人家小两口好不容易放下心结要在一起了,他们还非得来个棒打鸳鸯,坐在一边,逼着陆然和唐旭尧分手,再逼着陆然去相亲结婚,唐旭尧那会儿人都要疯了,要不是后来唐家出了事,估计也就各自成家各自安好了。” 陆仲谦头也没抬:“性质不一样,他那是欠虐,而且那时爷爷做主,人又上了年纪经不得气,我也是没办法,只能配合。” “他也没多欠虐好吗?那不是家变导致的,我真没见过一个男人像他那样能扛的,人也是可怜,你说都和陆然好不容易修成正果,连兮然都有了,陆然又出事……唐旭尧那时是真崩溃了。” 提起一些旧事,秦嫣忍不住有些唏嘘,没再说下去。 秦依隐约知道一些兮然爸妈的旧事,小时候也见过面,长大后反倒很多年没见过了。依稀记得兮然还小的时候陆然突发过一次造血功能障碍,整个人急速衰竭甚至一度病危,到处查不出病因,那时唐旭尧都疯了般,整日整夜地守着陆然不敢离开半步,连兮然也顾不上,秦嫣和陆仲谦也就把兮然带回家照顾了很长一段时间,兮然也因此和陆承曜一家关系极好,长大后又在这边读大学,也就顺理成章地在陆承曜家住了下来,像在自家家般,完全没有拘束感。 唐兮然对于自家爸妈的事早已是见惯不怪,瞥了陆承曜一眼:“有我爸个苦逼的在,还有人敢重蹈覆辙的,这不是找死嘛。” 陆承曜淡淡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唐旭尧再苦逼,好歹陆然是一心一意至始至终只爱着他一个的。 ———— 吃过饭后秦止一家先回去了,陆承曜一人坐在沙发边,若有所思。 秦嫣隐约察觉出陆承曜后半段情绪有异,收拾完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被你秦叔说得你心里不乐意了?” “不是。”陆承曜偏头瞥了她一眼,“你儿子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吗?” 想了想,问她:“妈,你以前在被我爸逮到之前,你不是看上钟铉的吗?后来是怎么发现原来喜欢的是我爸而不是钟铉的?” “你小声点。”秦嫣小心往陆仲谦那边看了眼,“钟铉那时太优秀,对他就是一种欣赏和迷恋,我自以为是喜欢而已,时间一长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 陆承曜皱眉:“那你和爸呢,你们不是从小就认识,怎么隔了那么多年才在一起?” “我搬走了啊,后来因为工作的事断断续续纠缠了两年多吧,他认出了我,对我步步紧逼,我原来以为我不喜欢他,慢慢才发现,其实真爱就在身边。”秦嫣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问题来了?” “没什么,好奇问问。”陆承曜淡淡回,又瞥了她一眼,“问了还不如不问。” 起身回了房。 晚上临睡前秦依主动给他打了个电话。 “陆承曜,今天被我爸这么当众说你,你会不会觉得不舒服?”电话那头,秦依嗓音软软糯糯的,很好听,隐隐又有些担心。 陆承曜不觉一笑:“你觉得呢?” “我就是猜不出才问你啊。” 陆承曜没正面回答:“睡了吗?” “还没,刚洗完澡。” “出去走走?” “现在?”秦依往窗外看了眼,又看了眼闹钟,十一点多了。 “我想见你。” 低沉温柔的嗓音在夜色中特别撩人,秦依心头一软,“好。”就这么脱口而出。 —— 换好衣服出门时秦依在门口不小心遇到了正准备回房的秦止。 秦止瞥了她一眼,视线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大半夜的穿这么整齐,要出去?” 秦依不自在地点点头:“嗯……睡不着,和……陆承曜出去走走。” 秦止收回了视线:“早点回来。” 秦依忍不住一笑,蹭着过去搂着他的手臂晃了晃:“谢谢爸。” 秦止似是有些无奈,拍了下她的脑袋:“注意安全,别太晚了。” “好哒。” 因为有秦止的同意,秦依走路脚步都不自觉轻快了许多,人还没走到门口,远远便看到了等在大门口的陆承曜。 “你等很久啦?”秦依走到他面前,问道。.. “刚到。”陆承曜淡应,牵过她的手,“陪我走走。”   ☆、第065章 . 秦依手掌被他圈在手心里,松松垮垮地牵着,力道不重,却也挣不开。 他手掌心温暖干燥,秦依很喜欢这种被握着的感觉,尤其是在夜风下这样不紧不慢的散着步,感觉很亲昵。 一路上陆承曜都没怎么说话,只是这么不轻不重地牵着她,一直走。 “你怎么了啊?”秦依先忍不住,偏头问他。 陆承曜也偏头看她,盯着看了会儿:“你今晚似乎心情不错?” 秦依连点头:“还好啊。” “我刚出门的时候碰到我爸了。”秦依拉着他的手道。 陆承曜微微挑眉:“他怎么说?” 秦依把刚才的情形大致描述了一遍,不自觉反手抱住他手臂:“其实我觉得我爸没那么坚持不让我们在一起,对你也不是不满意,他就是担心我会受委屈。” 陆承曜看着她,估摸着她还在计较刚才电话里他没正面回答的问题,忍不住轻揉了揉她脑袋:“我没介意你爸的话,你爸很疼你。” “那你干嘛心事重重的样子?”秦依视线从他脸上慢慢落到他眼眸里,停顿了会儿,“你有心事。” 陆承曜看她,没说话,在一起这么多天,最让他宽慰的大概也莫过于她盯着他时眼神也那么闪避了。 他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秦朵朵,总算有点长进了。” 秦依被他说得不太好意思:“你还没回答我。” “没心事。”陆承曜又捏了捏她的脸,眼神胶结在她脸上,“就是想看看你。” 他眼神深沉柔软,就这么被一直盯着看,秦依越发不自在,脸皮莫名就滚烫了起来,轻推了他一下:“肯定有事。” 陆承曜淡笑不语,只是像松了口气般长吁了口气,长臂一伸,冷不丁将她圈入怀中,手掌扣着她的后脑勺将她压靠在颈窝处,也不说话,就这么抱着她,下巴轻抵着她的头顶,轻轻蹭着,很亲昵。 秦依很喜欢这种被他揽入怀中的感觉,她身高只到他下巴处,身形也偏娇小,人被他揽入怀中时整个人很契合地嵌入他胸膛前,很窝心。 “秦朵朵。”陆承曜手掌轻撩着她的头发,“我们结婚吧。” 秦依身子一僵,从他颈窝处抬起头来,奇怪地看他:“太快了吧?” 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两个人从确立关系到现在似乎也没到一周,直接跳过恋爱期进入婚姻期,秦依发现自己没做好心理准备。 陆承曜只是睨着她:“哪里快了,我们都认识二十多年了。” “可我们才在一起一周。”秦依比了个“1”的手势,“再说了,我爹才勉强松开答应我们先处着,你就想结婚,他会疯的。” “你爹就跟颗不□□似的。”陆承曜捏着她的脸颊,“就是得趁热打铁,省得他一个脑袋发热又把你和唐与送做对了。” “想都别想。你这不叫趁热打铁,叫得寸进尺,他会直接宰了你。” 陆承曜捏着她的脸颊用了点力,斜睨向她:“我怎么觉得是你自己不想,然后一直拿你爸当挡箭牌。” 秦依不太自在地抿出一个笑痕:“你怎么突然想要结婚啊,我一女的都没急你一男的急啥啊?” “不许转移话题。”陆承曜黑眸盯着她,很认真,“你不想嫁给我?”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秦依说的是大实话。 “而且我提议结婚你也没表现得很惊喜。”陆承曜指出,侧眸看她,“我怎么觉得就我剃头担子一头热呢。” “秦朵朵,你确定你对我不是一时迷恋?” “当然不是。”秦依想也没想。 陆承曜突然捏着她的鼻尖狠狠摇了摇:“最好不是!” “要是哪天你敢告诉我你只是一时迷恋……”陆承曜又是不轻不重地一捏,冷不丁俯下头来,压上她的唇重重便吻了下去,含着她的唇轻轻咬了一记,在她下意识呼痛时突然长驱直入,勾着她的舌,霸道而强势,占有欲十足。 他放开她时秦依气息有些喘,唇舌也火辣辣的,嘴唇都被吻得有些肿了。 陆承曜似乎很满意,指腹轻磨着她被吻肿的嘴唇,也不说话,只是这么侧头盯着她看,像看不够般。 “秦朵朵……” “嗯?”秦依还脑子还一片混沌着,下意识地应。 “没事。”陆承曜淡声应着,手掌又压着她的头将她压在颈窝上,“明天我们去看电影。” “啊?哦。” ——- 秦依觉得,这大概算两个人的第一次正式约会。 陆承曜对工作有某种程度的偏执,他的周末时间不是在忙着写程序就是忙着研究股市,平时周末两人基本都是宅在家里过,他向来不会花时间去逛街或者去夜店会所,突然约她看电影,秦依有点受宠若惊。 陆承曜似乎很享受这种约会的感觉,第二天大清早就开车来接她,一起去吃了个早点便去了电影院。 “想看什么片?”看着led电子屏上的一系列排片,陆承曜扭头问秦依。 秦依把选择权扔给他:“你想看什么?” “关键是你想看什么。”陆承曜拍她脑袋,“快点选一个。” 秦依从没和陆承曜一块看过电影,不知道他喜欢什么类型的,折中选了一个排片不错的恐怖片看,据说一般男朋友都喜欢陪女朋友看恐怖电影。 秦依刚好平时也喜欢看恐怖电影,生活里看着胆子不大,但看起恐怖电影来胆子不小,很容易沉浸进情节里,一看起电影来早忘了旁边还坐着个男人。 恐怖镜头一出现,电影院一片尖叫,别的女生都吓得抱着男友不敢看,就她一人抱着爆米花,坐得端端正正,一边吃一边看得认真。 陆承曜扭头看了她好几回,她眼神完全没斜向他这边半秒,只是很认真地盯着大屏幕看,也不说话。 一整场电影下来,秦依在看电影,陆承曜在看她,甚至有些无聊地想,秦依会在开场第几分钟时会主动扭头看他一眼,结果一直到整场电影散场,秦依没扭过头,看完电影时,还很自动自觉地起身,走了……走了…… 陆承曜手肘撑着座椅扶手,单手支颐,就这么偏头看她从容地跟着人群往外面走,直到人没影了也没见她回头看他一眼。 陆承曜不紧不慢地拿出手机,给她拨了个电话:“秦朵朵,你没把什么东西落电影院吗?” “……”秦依大脑空白了几秒,终于从电影的惊险刺激中回过神来,她落了个大活人。 陆承曜看着她又窘又迫地原路折返,人还坐在座椅上,动也不动地盯着她看,脸色黑沉黑沉的。 秦依万分尴尬,跟犯了错的小学生似的站在他面前:“对不起,我忘了你也在。” 陆承曜斜睨着她:“电影很好看哈?” 秦依不敢点头。   ☆、第066章 . 陆承曜两条大长腿交叉着换了个位置,手掌往他身边的空位指了指:“坐。” 秦依往后面准备打扫的工作人员看了眼,小声提醒:“工作人员还等着打扫呢。” 陆承曜侧抬头看她:“秦朵朵,你这么喜欢看电影,我包个场,让你一次看个够怎么样?” “……好。” “……”陆承曜脸色黑了黑,很利落地站起身,手掌往她后脑勺轻拍了一记,“走。” 搭着她的肩推着她往外走。 秦依扭头小心看他:“你真要去包场?” 陆承曜淡淡一眼睨下来:“你说呢?” “没必要这么浪费钱吧,随便买两张票就好了,大家一起看比较有氛围。” 陆承曜头朝她低了下来,盯着她的眼睛:“还真想再看一部?” 秦依不太懂得识他脸色,讷讷地点头:“可以再看一部。” “然后再把你男朋友落电影院一次?”陆承曜不紧不慢地问,顺手将她胸前抱着的爆米花筒拎起,“这个倒是记得抱走。” 秦依默默揉着鼻子,没敢吭声了。 陆承曜没再带她去买票,似乎对她把他忘在电影院一事很是怨念,全程臭脸。 秦依想了想,扯了扯他的衣角,主动认错:“我错了,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陆承曜淡瞅了她一眼,不理。 秦依继续说:“我就是有时比较习惯自己一个人来看电影,然后看恐怖片时会比较投入,一不小心就忘了身边还有人了。” 陆承曜淡淡一声轻哼:“反正就是恐怖片比你男朋友有魅力,对吧?” 秦依低垂着头沉默不敢语。 陆承曜突然狠狠捏了捏她的脸颊,低下头在她耳边道:“秦朵朵,你说晚上我们床上运动时,在你枕边播个恐怖片,你是不是就忘了你在干嘛了?” 秦依脸不自觉一红,用手肘推了他一下。 陆承曜淡道:“看来真要试试才行。” 秦依无言地回头看他一眼:“有必要那么小气嘛。那要不你现在也扔下我一回,咱扯平了。” 陆承曜拍了记她脑袋:“不是每个人都能达到你这种境界的。” 搭着她的肩往外面推:“说吧,还想去哪儿逛?除了电影院哪都行。” 秦依听陆承曜这架势似乎这辈子都和电影院结仇了,试探问道:“我们下次再来?” “想都别想。”陆承曜狠狠捏了把她的手臂,“谁想找不痛快就把秦朵朵带电影院去。” 果然…… 秦依默默摸鼻子,做错事的人没有话语权,双臂很自动自发地缠上他的手臂:“我们去逛街买衣服?” 陆承曜瞥她一眼:“又想去买内衣?” “……”秦依无言看他,“你别想歪好不好,我就是觉得我那些衣服太不职业了,想买些职业装和鞋子。” 秦依平时穿衣风格偏小清新淑女风,尤其是春夏装,大都是带着个小领子的白色雪纺上衣搭配小短裙,好看是好看,就是显得不够职业化,秦依早想着买些职业套装,只是一直忙也抽不出时间来,今天难得出来了,也就想拖着陆承曜一块儿去。 陆承曜没异议,虽然还因为电影院的事摆着张臭脸,但什么事都依着她。 这还是秦依第一次和陆承曜一块逛街买衣服,还不太习惯换衣服出来在他面前转悠再问他好不好看,总觉不大自在,抱了一堆衣服去试,穿上了也忐忑地站在镜子前看,不太好意思叫陆承曜过来给她参考。 她不开口叫陆承曜也不说话,只是站在她身边,看着她一套套职业装试出来,眉心的褶痕越拧越深,最后干脆把她试出来的那堆衣服全推给了导购小姐。 “都收起来吧,她不适合。” 秦依有些沮丧地看着她试的那堆衣服:“真没一套好看的吗?” “太成熟。”陆承曜推着她,“平时喜欢怎么穿就怎么穿。” “可老穿这种看着没威慑力。” “穿了也没有。” 推着她往外走,找了家服装定制店,让店家直接帮忙给定制了几套。 买单时秦依很习惯地就掏出了自己的卡递给店员。 陆承曜睨着她:“秦朵朵,你是有男朋友的人。” 秦依看他这神色和说话的语气,完全是“秦朵朵,你是有人愿意给你当冤大头的人”,默默地把卡从店员手中抽回了卡,然后手往店员那一指,对陆承曜道:“冤大头,上。” 陆承曜掐着她的脸颊掐了掐,这才把卡递了过去。 秦依忍不住笑:“其实刷你的刷我的都差不多嘛,反正以后你的也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 这句话陆承曜爱听,眉眼都柔和了许多,也不管店里还有其他人,手掌扣着她的脑袋,侧低头就在她脸颊上吻了吻,窘得秦依一把推开了他,刚抬起头,却意外看到了熟人,钟璇和肖秦。 两人似乎也是来店里定制衣服的,刚走到门口,钟璇似乎先看到的他们,怔愣地站在门口,眼神复杂地看着两人。 肖秦相对冷静许多,冲秦依和陆承曜微微一笑,客气打招呼:“朵朵,陆先生。” 自从那次送她回家后,肖秦对她的称呼已经直接由“秦小姐”晋升为“朵朵”了。 因上次肖秦在秦止面前明里暗里地拆他台,陆承曜对肖秦记忆深刻,眼底不动声色,唇角却是勾着有礼的笑痕:“肖先生。” 钟璇没打招呼,只是眼神复杂地往陆承曜和秦依看了眼,轻扯了下肖秦的衣袖:“我们走吧。” 因为钟意那层关系在,秦依知道过去陆承曜和钟璇应是挺熟的,至少相处起来比她和陆承曜自然许多,不会像现在这样,像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又默默地咽下去一语不发地落寞离开。 秦依偷眼看陆承曜,陆承曜已转过头,很冷静,对店员道:“多少钱?” ———— 从定制店出来后两人都没怎么说话,隐隐都有些受钟璇影响到。 下午吃饭时,钟璇突然给她发了条微信,只有两个字:“恭喜。” 秦依盯着微信上的两个字发呆,有些摸不准钟璇给她发这两个字啥意思。 陆承曜看她只是单手托腮地看手机,也不吃饭,手掌突然就朝她伸了过来:“看什么这么入神,菜都凉了。” 秦依看了他一眼,把手机屏幕转向他:“钟璇给我发了信息。” 陆承曜黑眸微眯了下,顺手拿过了她的手机,看了下,没说话,正要把手机还给她,没想着看到了唐与发了微信过来,自拍了个小视频,冲秦依挤眉弄眼,手里还捧着盆秦依喜欢的多肉,一脸欠揍的模样。 陆承曜看了眼就把手机还给了秦依,看着她:“唐与最近还老给你发信息呢?” 秦依点点头:“他老爱这样,有事没事就找我和勤沁闲扯,而且认识这么多年了,他知道我和勤沁的喜好,看到我们喜欢的就会买了来炫耀。” 陆承曜沉默不语,对唐与这阴魂不散的劲儿多少有些憋闷得慌。 “你怎么了?”秦依奇怪看他。 陆承曜摇摇头:“唐与年纪也不小了吧,他家人不催他结婚吗?” “催啊。他爸妈都要疾病乱投医了,有次我去他家,他妈直接拉着我手……” 陆承曜瞥她一眼:“打住!” 秦依闭了嘴。 陆承曜继续道:“你和唐与那么多年的朋友了,应该挺了解他的口味的,怎么也不给他介绍个女朋友?” “……”   ☆、第068章 . 【上周结尾300字做了下修改,大家觉得衔接不上的话建议点开上章看看,从——下是改动的】 秦依低垂着头:“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陆承曜没把吹筒交给她,只是一只手撩起她的湿发,一缕一缕地吹。 吹干时,陆承曜突然侧低下头看她,也不说话,只是以着那双黑眸,冷静又探究的地看着她。 秦依被盯得久了也不自在,下意识避开了他的视线,讷讷道:“我先睡了,你也早点睡。” 人还没转身,陆承曜突然张臂将她揽入了怀中,很温柔的一个拥抱。 “对不起。”她听到他低低的道歉。 他手指轻捋着她的长发,低头在她额头上轻印下一个吻,隐隐带着点怜惜的味道。 “吃饭的事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你照顾唐与依赖唐与似乎总那么自然而然,而每次都得我提醒你,你才记得你还有这么个男朋友。”陆承曜盯着她的眼睛,“秦朵朵,我非常不喜欢这种被忽略的感觉,更不喜欢这种我提醒了你再谄笑着来敷衍我的做法。我才是你的男朋友,你明白吗?” 他说话时不严肃,情绪也没激动,只是一直很冷静地解释,徐徐的语调,低沉沙哑的嗓音在夜色里显得迷离诱人。 秦依本就容易心软的人,之前不开心也只是因为他的态度,自己心里有些堵,如今他突然放下架子来向她解释和道歉,秦依心里的闷堵瞬间也消散了不少,但说开了人也有些不好意思,抿着嘴角勉强抿出一个笑痕,有些娇嗔:“我又没生你的气。” 想了想还是道了个歉:“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就是完全习惯性的动作而已。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陆承曜只是看着她,眼神温柔,没有说话。 秦依被瞧得又有些不好意思了,轻推着他的肩:“你快点去洗澡啦,都几点了。” 陆承曜垂眸看了眼她抵在肩上的手,转眸看她,慢慢侧低下头,吻住了她,很轻,隐隐带着点试探的味道,浅尝辄止,秦依以为他要离开时他的唇又欺压了上来,捧着她的脸,吻由浅而深,克制却又激烈地吻着,扯掉了她的睡裙,揽着她便压倒在了床榻上。 两人在一起已有段时间,每次这样肌肤相亲时秦依还是会觉得心悸,他悬宕在她身上,肌理分明的胸膛,纠结的肌肉隐隐沁着细汗,手臂精壮有力,他的刚硬与她的柔软,他在床上不同白日里的冷静,克制却又失控,太过强烈的反差,总莫名让秦依悸动,又羞又窘,不太敢看,又舍不得不看。 秦依很喜欢和陆承曜这种亲密的时刻,让她有种被珍视的感觉,而且很强烈。他会顾虑她的感受,小心翼翼地引导她,却又不会过分克制自己的欲#望,这种介于珍视又克制失控的水□□融,每次做完后,总让秦依感觉身心都是愉悦的。 彼此在这方面都是生手,却有着极佳的契合度。 陆承曜天生学习能力强,尤其在这种本能的问题上,无师自通,甚至是能举一反三,他不会仅仅拘泥于一种姿势,而且精力过人,每一次的酣畅淋漓,彼此都能得到极大的满足。只是秦依体力毕竟比不上陆承曜,他满足了时,多半时她累瘫了,尤其是今晚,陆承曜人看着有些失控,动作比以往都要激烈,一下一下的,等他彻底满足了,秦依已经累得连手都抬不起来,软趴趴地趴躺在床上,雪白的背上被汗水浸得湿濡,长发也被汗水打湿了一半,凌乱地搭在背上。 陆承曜替她将头发拨开,勾着她的腰将她揽入怀中,等她缓过劲来。 某处的湿濡让秦依恍惚的意识有刹那的空白,倏地想起很重要的事,转过身看他:“你没做安全措施。” 陆承曜看了她一眼:“忘了。” 秦依看他的神色:“我怎么觉得你像故意的。” 推着他想坐起身:“你这样又得害我吃事后药。” 陆承曜拉住了她的小臂;“别乱吃那些东西。” 秦依推了他一下:“那你还不自觉点。” 陆承曜没说话,只是抱着她,侧头看她:“秦朵朵,如果你真怀上了,我们把他生下来吧。” “啊?”秦依扭头看他,“太早了吧,我们还这么年轻。” “那个药吃一次两次应该没事的吧。”秦依皱着眉问,她是真的没做好要当妈妈的心理准备。 陆承曜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秦朵朵,我们生个孩子吧。” “……”秦依小心扯着他的手臂,“我们现在这样不挺好的吗,为什么非要急着生个孩子?我都才刚毕业,还没玩够又得照顾孩子了……” 秦依想想就觉得有点无法想象。 陆承曜似是有些无奈,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喜欢就好。” ———— 第二天一大早秦依是被唐与的电话吵醒的,一大早的morning-call,秦依和陆承曜还在睡梦中。 电话那头唐与语气轻松:“起床啦!” “……”秦依头脑刹那空白,回过神来时忍不住吐槽,“唐与你没事吧,大清早的打什么电话啊,我还要睡会儿,挂了。” 顺手就把电话给挂了。 陆承曜也已醒了过来,往她手机看了眼,人也已经没了睡意,顺手拿过了秦依的手机。 秦依手机已经锁屏,两人虽已在一起,但都还没有交换密码的习惯,各自保留着各自的*空间。 “密码多少?”陆承曜低头看秦依,问道。 秦依拿过手机,想直接给他输。 陆承曜压住了她的手。 “朵朵,我想知道。” 顺手也将自己的手机给了她:“你的生日。” 秦依脑袋还有些混沌不清,愣了愣。 陆承曜在他手机上输入了她的生日,他的手机解了锁。 他把手机给了她,然后看着她:“你的呢?” 秦依似是犹豫了一下。 陆承曜拧着眉心:“朵朵……” 秦依心不甘情不愿地报了串数字,然后不太自在地提醒:“里面有些……那个……少儿不宜的文,你不许乱翻。还有一些臭美的自拍照……比较那啥一点……” 秦依想到那些挤眉弄眼的自拍照,说什么也没好意思让陆承曜看到,伸手想去夺手机,一边讷讷道:“要不你还是先把手机给我吧,我先清一些存储卡。” 手机没抢到。 陆承曜以着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她一眼,那眼神看得秦依越发窘迫:“先给我嘛……” 陆承曜举着手机没还她,只是照着她那串密码给解了锁,原本是想拿着给唐与打电话,这会儿反倒没那么急了,先去翻她存储卡的东西。 秦依窘得不行,急急地伸手想抢:“别乱看。” 还是没抢到。   ☆、第067章 . 秦依奇怪看他:“有必要吗?唐与会想宰了我的。” 陆承曜淡淡一眼扫了过来:“人家都愿为你做牛做马了,关心一下终身大事不是应该的?” 秦依狐疑地看他,手掌缓缓托腮:“我怎么觉得……这话听着酸溜溜的?” 陆承曜又是一眼扫过:“怎么,有意见?”。。 秦依忍不住笑:“没意见。” 陆承曜看她吃吃笑着的模样,手臂横过桌子就忍不住捏她脸:“我是认真的,赶紧把唐与终身大事解决掉,省得他老来烦你。” 秦依被他捏得脸疼,连声“好好好好……”地应着才让他松了手。. 秦依两天后半开玩笑地和唐与提了下这个事,唐与电话那头当场炸了毛:“秦依你敢给我介绍试试,看我不撕了你。” 那阴森森的语气和陆承曜比起来过犹不及。 秦依没敢再提,唐与倒是一周后飞回来了。他在那边招了几名销售,现场培训了两天,再把签约激励政策一放,名和利在那诱惑着,多的是替他卖命的,他只管三五天飞过去了解一下,约客户吃个饭就够了。 唐与回来时钦点秦依去给他接机。 陆承曜有事出去了没在,秦依也就没和他说,独自去了机场。 半个月没见唐与又生龙活虎起来,春风满面,见到秦依也不管秦依是不是有男朋友的人,一到跟前就冷不丁给了秦依一个大大的拥抱,直抱得秦依喘不过气来,完全没防备。 秦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陆承曜在一起了的缘故,以往没把唐与当男人看,见面拥抱似乎没觉得怎么样,当然,唐与以往的见面拥抱也没这么过分过,今天突然被他这么搂住,秦依莫名就生出股“出轨”的荒谬感来,心虚得不行,用力推着唐与:“你干嘛呢,不带这么吃我豆腐的,放开。” 唐与抱着她不太想放,手臂克制着收了收,还是松了开来,对着她笑嘻嘻:“怕陆承曜吃醋呢?好兄弟连个见面拥抱都不能有了?” “谁跟你好兄弟了。”秦依轻推了他一把,替他拉过了行李箱,“走吧,请你吃饭,大功臣。” 两人这一顿饭吃了将近两个小时。 唐与看着秦依最近春风拂面的,气色都比他刚走时好了不少,也不知道是惆怅还是其他,只是有些感慨:“你最近似乎过得不错,春风满面,果然恋爱中的女人。” “你不也春风满面的。”秦依不自觉地又给他夹了菜,“怎么样,是不是在那边相中了妹子?” 唐与瞥了她一眼,没好气:“怎么,又想给我介绍女朋友?” 低头看了眼碗里多出来的海生,举筷夹起,盯着打量:“秦依,你说你这喜欢给我夹菜的毛病是好习惯呢还是坏习惯呢,别忘了,你是有男朋友的人。” 秦依这才察觉自己做了什么,被唐与这么一点出想想也似乎不太妥,白了他一眼:“下次改。” “不用改。”唐与看她,“心塞的又不是我。” 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这才正色道:“怎么样,和陆承曜在一起开心吗?” 秦依点点头:“挺开心的,就是偶尔还会有些不太自在。” “会害羞?”唐与一眼看穿,“不过也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很难做到无拘无束。” “说得好像你很有经验似的。”秦依来了兴趣,“真看上哪家姑娘了?” 唐与直接一筷子照着她脑袋敲了下来:“别装得跟个媒婆似的。” 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只是继续谈陆承曜:“你平时和陆承曜一起吃饭,你也会主动给他夹菜吗?” 秦依缓缓摇着头:“不太好意思。而且他也不需要我帮忙夹吧,他有洁癖。” 唐与“哼”了声,吻都吻了,还会在意那点洁癖? 他没点明,只是笑嘻嘻地道:“看来这还是我的专属权利啊。” “没下次了。和你走这么近,我怎么有种出轨的感觉。” “别瞎想哈。”唐与指着她,“这种过河拆桥的事你干得出来看我不灭了你。你和陆承曜才好了几天,我们仨都认识多少年了,你可不能为了陆承曜就撇了我们这些朋友。” 秦依无言:“我又没说什么。” 唐与哼哼着不说话,一起吃过饭后没回家,直接先回了公司。 陆承曜人已回来,正在办公室里和研发的同事一起讨论程序的问题,隔着道玻璃门便看到秦依和唐与一块走了过来,有说有笑的,唐与拖着只行李箱,秦依替他拎着个包,两人走在一块儿,那画面还真是和谐得有些刺眼。 唐与也看到了陆承曜,嘲弄地冲他露出一个笑,故意侧低下头和秦依继续聊,举止亲密。 秦止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继续和研发讨论工作的事。 秦依进屋时才看到了陆承曜,笑着对他道:“你回来啦?” 看他在和几个研发在开着小会,也就凑过来问道:“在讨论什么啊?” “产品用户黏度不够,也没有传播点,和同类产品同质化严重,竞争上没优势,我们正讨论增加一个自带用户黏性和传播价值的功能点。”研发的小吴抽空回道。 “这个可以有。”唐与一听也来了兴趣,也不管刚才正和陆承曜剑拔弩张,当下加入了讨论。 一场讨论花了两个多小时。 秦依起身给大家定外卖,点了几道菜让餐馆送过来。 吃饭时某些不自觉的毛病又犯了,又给唐与夹了菜。 陆承曜轻咳了声,秦依回过神来,一时间有些尴尬,举着筷子纠结着要不要给他也夹点,犹豫了会儿,还是默默给他也夹了块肉,笑得谄媚:“尝一下这个。” 陆承曜看了她一眼,没吃。 秦依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住,尴尬地转过头,咬着筷子默默吃着饭。 其他人没留意到两人,唐与看到了,脸色变了变,但没吭声。 陆承曜转头看秦依,长吁了口气,替她夹了菜,手掌安抚性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快吃。” 唐与在一边看着憋闷得慌,忍着没发泄,吃完饭后还是控制不住,趁着秦依没在直接去陆承曜办公室冲他拍桌子:“既然嫌弃人家你他妈就别占着茅坑不拉屎,你不想疼人家多的是想疼的人。” 他这话听着有些糙,陆承曜拧了拧眉心。 唐与拍着桌子继续吠:“陆承曜你不就仗着秦依现在还迷恋你嘛,你信不信我一个月内就能让她甩了你,真别以为她没有你不能活了。” “她还真没那么稀罕你!”唐与又是一声吼。 陆承曜脸瞥了他一眼,人很冷静:“唐与,你信不信我还真能把你扔山旮旯让你一年半载回不来?” 注意力转回了电脑屏幕上:“出去!” 气势不怒而威,似乎还隐隐动了怒。 唐与莫名也有些忌惮,想想又不甘,随手抓起他桌上的文件往桌面狠狠一甩:“你等着,不出一个月,我绝对让秦依甩了你。” “别的我比不上你,但光和秦依朝夕相处二十年这点,我就能甩你几条大马路,我掐她的七寸,一掐一个准。”撂了狠话,唐与愤愤而去。 ———— 晚上回去时,秦依发现陆承曜似乎有心事,面色很淡,一直沉默地开着车。 这段时间相处以来,秦依大致也能摸清他的脾性,他面色冷淡时,多半是有心事。 秦依也一路沉默着,手肘倚着车窗,看着外面的流光溢彩,没说话。 陆承曜扭头看了她一眼,趁着开车的空档,伸手握了握她的手。 秦依回过神来,扭头冲他露出一个笑,笑容有些勉强,很飘忽。 陆承曜握着童她的手不自觉重了重。 “小心开车。”秦依出声提醒他。 陆承曜点点头,握了握才松了开来。 回到屋里时秦依也没像往常那样主动缠着他,只是一个人开了门,回屋拿了衣服便先去洗澡了。 陆承曜坐在沙发上,手肘撑着沙发背,单手支颐地盯着窗外,人看着有些失神。 秦依洗澡出来时往他这边看了眼,想了想还是出声提醒道:“热水还开着,我先去睡了,你也早点睡。” 说完人已回了屋。 陆承曜往她背影看了眼,长吁了口气,站起身回屋。 秦依正在吹头发,似乎在想事情,人有些心不在焉的,连陆承曜走了过去也没发现。 “我帮你吹吧。”陆承曜接过了她手里的吹筒。 秦依低垂着头:“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陆承曜没把吹筒交给她,只是一只手撩起她的湿发,一缕一缕地吹。   ☆、第069章 . 陆承曜睨着她:“秦朵朵,你老实交代,这里面有多少不可见人的东西?” “你管我呢。”秦依有些急,手抓着他的肩就想抢,“陆承曜你快还我,不能侵犯*的好吗?” “我们这属于*交换。”陆承曜将自己手机塞进她手里,“随便看。” 点开了她手机。 秦依在一边急得不行,人一急也不管不顾了,几乎整个人都趴在了陆承曜身上:“你给我……真不能随便看的,陆承曜你再这样我就……我就……”. “我就”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身上没穿什么衣服,两人昨晚欢爱过后便这么睡了过去,秦依一门心思都在手机上,也没察觉到,现在整个人几乎扑在了陆承曜身上,柔软的身体磨蹭着他,陆承曜黑眸倏地变得深浓,气息都隐隐有些不稳了。 “秦朵朵……”他叫了她一声,嗓音嘶哑了许多,“你为了拿回手机,这是打算亲自诱惑我吗?” 手掌暗示性地往她后腰压了压,压着她整个人贴着他的身子跌坐在了她身上。 秦依后知后觉,脸红得不行,想推开他,推不动,陆承曜手臂跟长了根似的,紧紧地将她箍压在了身上,另一只手还不紧不慢地开始翻她手机。 秦依手机文件夹命名奇特,“看了也没意思的”、“不能看的”、“能见人的”、“不能见人的”…… 陆承曜似是很是惊奇地低头看了她一眼:“真实诚的孩子。” 直接点开“不能看的”,还有一堆风景照,什么阿猫阿狗都入了镜,就是没有人。 秦依努着嘴,讷讷道:“其实也没什么的……” 伸手还是想抢回来,陆承曜没让,点开了“看了也没意思的”文件夹,里面大大小小文件很多,二十六个字母都没命名齐,陆承曜随便点开了一个,秦依扫了眼,惊得差点弹跳起来,想抢已经来不及,暧昧的呻¥吟声随着点开的视频从手机里传了出来,画面很是激%情黄暴…… 陆承曜垂眸看她:“秦朵朵,你……”那眼神看得秦依一言难尽。 “不……不是啊。那个是勤沁很久以前传我的,还没毕业的时候就传我了,我早忘了这个事。”秦依整个人说话都结巴了,“我真忘了我手机上还有这种片子,当时就好奇这种片子什么样儿的,然后勤沁就传了这个给我,我……忘了删了……” 陆承曜睨了她一眼:“不错,至少还知道看打码的……” 随手关了视频,再一个长按,顺手就替她给删除了,顺道低头看了秦依一眼,看她似乎一脸遗憾的样子,挑了挑眉:“舍不得?” “……我才看了开头5分钟。” 陆承曜直接一巴掌轻拍她脑袋上:“还惦记上了。” 继续翻,连翻了几个看似□□的文件夹后,翻出一堆少儿不宜的文来。 秦依没脸见人:“……勤沁给我的。” “林勤沁真是挡枪的一把好手。”陆承曜随便点开了一篇,“还一女n男,秦朵朵你口味可以更重点。” 随手一点,又全删了,而后低头对秦依道:“秦朵朵,少看这些影响身心健康的东西。” “我就偷偷翻过一点点……”秦依讷讷应,小声嘀咕,“干嘛又把我东西删了,都还没时间看过。” “敢情你怕我看你手机不是担心我知道你在看这些东西,是担心我删了?”陆承曜继续翻着手机。 秦依觉得再没有比刚那两个丢人的了,也就任由他,看到他查看她那些自拍照也没之前紧张了,好在她没有自拍自己身体的习惯,只是顶着颗脑袋在镜头前挤眉弄眼而已,嘟嘴挤眼撅嘴吐舌翻白眼……什么稀奇古怪的动作都有,就是和她平时保持的温婉乖巧形象不太相符。 陆承曜一边看一边不时低头看她:“这才像小时候的秦朵朵。” 秦依嘀咕:“我本来就一直这样的。” 陆承曜笑笑,手掌轻捏着她的脸颊没说话,只是将那些自拍照翻完,再随便点开了些文件夹,除了刚被删掉的那两个,里面也没有太多别的稀奇古怪的东西,再点开那些个“能见人的”“不能见人的”,也没太多特别的,就一些旅游照。 秦依人长得好看,上镜也好看,平时仪态好穿着打扮又偏青春,随便往那儿一站都自带了那么点活泼的小清新范儿,360度无死角。 秦依手机虽然换得勤快,但每次换手机都喜欢把自己喜欢的照片存档到手机上,因此整个相册的照片从初一到现在,每个文件夹都以“初一”、“初二”命名着,几乎记录了整个青春。 她不喜欢把照片po到网上,以前企鹅空间还盛行的时候,空间里也没什么东西,陆承曜高中大学时都访问过几次她空间,从没见过一张类似照片的东西,那地方跟个移动墓碑似的,秦依一年半载冒个泡,发个签名“我还活着”,陆承曜那会儿看她空间,将近10年的q龄,签名就那么二十几条,除了第一条系统发的,一串文字下来,“我还活着”、“活着”、“此人还活着”……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还活着似的,陆承曜有段时间连着访问了几次她的空间后,渐渐地也就不去了,一个长草的地方,去了也只是自己怄气而已。 那几年两人基本没任何交集,陆承曜也没在秦依空间上见过她的照片,哪怕两人青梅竹马算得一起长大,许多秦依的样子他都没见过。 陆承曜从“初一”的文件夹开始点,一个个往下看,她当年穿着校服的青涩模样,还隐隐带着小时候的婴儿肥,脸嘟嘟的很可爱,那时人也没现在安静乖巧,眉眼间依稀都还能看出点小时候的活泼好动,只是越长大人反倒是越乖巧了,只是眉眼里总还带着点娇俏的味道,隐隐绰绰的,和在他面前时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尤其是大一大二那会儿,女孩子状态最后的那几年,肆无忌惮的笑容里像装下了整个青春,恣意而放松。 陆承曜翻着那些照片,胸口涌起些不知名的情绪,说不上的遗憾,大学到研究生毕业,七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彼此喜欢,却又缺失在彼此的青葱年华里。 “你怎么了?”秦依隐隐察觉到陆承曜的情绪波动,仰头看他。 “没事。”陆承曜轻拍她的背,继续翻看着照片。 秦依趴在他胸前也有些百无聊赖,看他手机在自己手上,也就点了开来,随便翻了翻,也没什么东西好看的,有点好奇他平时都和谁联系,点开了他的微信和企鹅号。 微信里特地去查了钟璇,通讯录里没看到钟璇名字,秦依心情突然变得有些轻快,仰头问他:“你没加钟璇好友啊?” 陆承曜瞥了她一眼:“加她做什么。” 秦依爱听这话,但转念一想陆承曜以前也没加自己,似乎又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了,只是闷闷地道:“不过你以前不也没加我。” “你不也没加我。”陆承曜语气淡淡,“有手机号就够了。某些人连我手机都没存吧。” 秦依摸着鼻子没应,去翻他企鹅号,企鹅号里有钟璇,估摸着是企鹅号用得早,中学时就加上了。 秦依很抑郁地发现了一个事实,她被陆承曜单独扔在了一个叫“陌生人”的列表里,不是系统自动生成的陌生人列表,就一个单独建立的“陌生人”分组,虽然她完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和陆承曜成了企鹅好友。 他企鹅好友分组简单,“家人”,“高中”、“大学”、“同事”、再一个就“陌生人”,她被单拎出来扔在了“陌生人”分组里。 秦依点开将手机转给他看:“为什么我会被扔在陌生人里。” “不想理又舍不得删。”陆承曜淡道,这几年已经基本没用企鹅。 秦依“哼”了声,想把自己移出来,看了看又舍不得,这种被单拎出来分一个组的感觉还挺微妙的,想了想还是任由他这么把自己扔在“陌生人”列表里,直接去看他企鹅空间,翻着翻着就翻到了相册,还是只有一个,当年她偷偷翻看,很想看又一直猜不中密码的相册,秦依举着手机问陆承曜:“密码是什么?” 陆承曜看了她一眼:“你名字。” “秦依吗?” “秦朵朵。” 秦依下意识扭头看他:“干嘛?” “……”陆承曜很克制地看了她一眼,“密码:秦朵朵。” “……”秦依一下子没了声音,默默地低头翻相册。 相册里都是她,抬头看黑板的,低头写作业的,倾身和林勤沁聊天的,扭头和钟璇说话的,多半只是张侧脸,但镜头捕捉得很好,每一张都拍得很有感觉,还有一些远景的照片,体育场上的,校道上的…… 秦依看着忍不住笑,手肘撞了撞他的胸口:“没想到你还有偷拍的嗜好。” “我只偷拍过一个人。” “既然喜欢我干嘛不说。”秦依忍不住嘀咕了句,鼻子莫名有些酸,转过身,两只手肘撑着他的肩,定定地看了他会儿,突然就饿狼似的,侧低下头就发狠似的吻住了他。 陆承曜似是没想到秦依也有这么生猛的时候,怔了下,手掌倏地就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反客为主…… 秦依主动的后果是两人迟到了两个小时,秦依双腿酸软得几乎走不了路,走起路来双腿都像在打颤,姿势也不太对,本以为没什么,没想着秦止今天突然心血来潮来公司探班,大清早就过来了,等了她两个小时,结果看到她和陆承曜姗姗来迟,她还以着略别扭的姿势走进来的,脸色当下不太好了。 秦依没想着秦止会来她这小破地方,看到秦止时整个人都傻愣住了,挽着陆承曜手臂的手条件反射地收了回来,差点没立正站好。 秦止瞥了两人一眼:“才来上班?” 指了指手表:“几点了知道吗?” 秦依低头没敢看他,讷讷道:“昨晚……加班太晚了,所以早上……起不来。” 陆承曜相对从容许多:“最近朵朵加班比较累,所以今天多睡了会儿。” 换了个话题:“秦叔,您怎么过来了。” 秦止神色始终淡淡:“路过,顺便就进来看看。” 四周环了圈:“现在看着还挺有模有样了。” 秦依指了指陆承曜:“他的功劳。” 前台在这时走了过来:“秦总,外面有个叫钟璇的找您。” 秦依下意识看向陆承曜,还没开口,秦止已经代她应道:“让她进来吧。” 这才转向陆承曜:“钟璇就是那个和你纠缠不清的女人?” 陆承曜拧了拧眉:“秦叔,我没和任何女人纠缠不清。” 钟璇这会儿已经走了过来,远远便看到了秦止,都在风投届混的,秦止这一领域的风云人物,钟璇见过几面,自然认得,没想着在这里会遇上,嘴角已经挂起职业化的笑容,笑着打招呼:“秦总,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你。” 秦止看着她,想起前几天在一场酒会上刚见过面,钟璇和她父亲一块儿过来打的招呼,对钟璇有些印象,没想着竟和秦依是同学。 “钟小姐。”秦止也客气地打了声招呼。 钟璇没想着秦止还记得她,笑容也不自觉地灿烂了几分,笑着道:“秦总也是过来谈项目的吗?” 她这话一出连秦依都听着都替她尴尬了,以往她和钟璇熟,但没怎么谈过自己家里的事,也没带钟璇回过家,平时秦依也从不陪秦止出席商业活动,外边人都知道秦止有个女儿和儿子,但女儿儿子长得怎么样从没人知道,秦止本身就低调,对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保护得很好,从不让他们暴露在镁光灯下。 秦依以往穿着打扮也不是什么国际大牌子,钟璇从没把她往有钱人里面想,既定印象下,虽然两人都姓秦,却没一时没想到中间这么层关系来,秦止似乎也不想澄清,只是客气应道:“对,过来看看。” 钟璇有些意外:“没想到秦总会亲自出马,秦总也很看中这个项目是吗?” 秦依实在听不下去了,出声打断:“钟璇,你找我有事吗?” 钟璇捧着文件夹,依旧笑着道:“想和你谈点生意上的事。” 又忌讳秦止在场,话没说得太明朗。 秦止也不打扰:“你们先聊,我还有事先走了。” 秦依下意识想叫“爸”,没想着秦止淡淡一眼瞥了过来,毕竟是当了人家二十多年的女儿,一眼就能看出秦止想说什么,“爸”字硬生生吞了下去,改口道:“您慢走。” 让秦双木去送秦止,而后把钟璇请进了会议室。 陆承曜也一块进去,和秦依并排坐着,看向她:“有事吗?” 钟璇往两人看了眼,笑了笑,有些自嘲:“原来你辞了工作就是为了来她这里啊。” 话里透露的亲昵让秦依不自觉皱了皱眉。 陆承曜语气淡淡:“我出国也是。” 钟璇嘴角的笑容僵了僵,到底是职场训练过多年的,很快收起那一丝不自在,摊开文件夹,从文件夹里抽了份文件出来,看向秦依:“秦依,年前你给过我一份商业计划书,想要拉投资,当时因为公司的一些原因没通过。我后来权衡了下,发现这个项目还是挺有潜力的一个项目,听说你们现在这个项目就是之前你在宜宁那个,但是目前只拿到了旭景一千万的天使投资,我打算给你们追加5千万的投资,作为a轮融资,后续还可能会有b轮c轮……你看怎么样?” 把文件递给了秦依。   ☆、第070章 . 陆承曜中途拦了下来,拿了过去,没翻开,直接原封不动地将那份原件推了回去。 “谢谢,不过我们不需要。” 钟璇看向他,嘴角勾起些浅浅的笑痕,眼神却很平静,说话慢条斯理的很平和:“陆承曜,你和我都知道,这个行业盈利模式不明,这两三年内基本属于一个跑马圈地的状态,要发展只能靠投资商源源不断地输血。你们就一千万,能撑多久?就你们这个项目的现状来说,优势不明显,没有数据没有资源,你本身就是做vc出身的,你觉得这能打动其他vc?” “不劳费心。”陆承曜语气始终淡淡,“而且钟璇,现在是你来求我们合作,别一副施恩的语气。” 钟璇脸色变了变,定定看着陆承曜:“陆承曜,你和我说话有必要这么带刺了吗?你原来对我……” “钟璇。”秦依出声打断了她,语调和缓平静,不急不缓,“谢谢你,但我不缺钱。别说三千万五千万地砸,三个亿五个亿我都砸得起,看我乐不乐意而已。” 人已转过身,扭头对陆承曜道:“我一会儿还得和他们开个会,你是要留在这边多坐会儿还是陪我过去开会?” 陆承曜黑眸在她平静的脸上转了圈:“我陪你过去。” 人已站起身,冲着会议室外的助理喊了声:“小张,送一下钟小姐。” 秦依客气地冲钟璇笑笑:“钟璇,不好意思,我们还要去开会,你随意。” 钟璇有些尴尬,但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来之前也大致能预料到这么个结果,自嘲地笑笑,也没说什么,只是将那份文件留在了桌上,站起身:“那我先不打扰你们了。” 转头看陆承曜:“承曜,我知道你做这个项目有一半是因为我哥,我虽然脾气不好,但我也不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人,我只是也想为他做点什么。我知道我之前太任性和无理取闹了,我很抱歉。” 压着那份文件往他面前推了推,低垂着头:“这份文件,有机会还是希望你能好好看看。” 没再说什么,看了秦依一眼,走了。 秦依始终面色平淡,目不斜视,也没送人,只是顺手拿起了那份文件,看也没看,两手一交叉便撕了,本想直接扔垃圾桶,顿了顿,又停了下来,扔回桌上。 “你和钟意感情深,你决定吧。”转身想走。 陆承曜拉住了她,拧着眉:“闹什么脾气。” 顺手就把那沓碎纸扔进了垃圾桶,手掌却还是扣着秦依的手臂,没让她出去,还顺手把会议室的门给带上了。 秦依自己在那闹小别扭,拉着张脸,不看他。 “秦朵朵!”陆承曜嗓音重了几分,捏着她的手臂也加了几分力道。 秦依吃疼,嘴一嘟,恶从胆边声,扭头呛他:“干嘛,就许你和前女友含情脉脉还不许我生气了?” “她不是我前女友。”陆承曜不认可这个头衔,那段往事不太光彩也不想提,只是定定看她,“你别一看到钟璇就自己在那瞎脑补,自己给自己添堵。” “你们在一起过本来就是事实。我还特么一个人跑到波士顿看你们秀恩爱……”想到当初在医院那幕,秦依不说话了,只是撅着嘴在那站着。 陆承曜似乎长叹了口气,秦依以为他又要和她辩论时,陆承曜突然收紧了手臂,将她拉入了怀中,另一只手轻拍她的背,像在安抚,连嗓音也柔软了下来。 “秦朵朵,如果我那时回头能看到你……” 他没再说下去,只是轻拍她的背,垂眸看她:“那天哭了吗?” 秦依抿了抿唇:“我才不会哭。” 陆承曜想象着她当时一个人傻愣愣地站在门诊大厅的画面,人来人往,胸口有些闷疼,沉默了会儿:“后来怎么回去的?” “就站着累了,自己走回去了。”秦依讷讷应着,也没太多的记忆,只是当时钟璇回头看她的那眼让她有些难受,以及她之后宣告式地搂紧了陆承曜手臂的动作让她觉得自己犯贱,呆呆地看着两人离去后,自己也没了看医生的心情,一声不吭地回了酒店,默默收拾行李,定机票,哪怕不是直飞,当晚也转机离开了那里。 在那天之前她在波士顿待了四天,天天有事没事就去哈佛附近转悠,忐忑又期待。 陆承曜搂着她的手臂收紧了些,隐隐有些怜惜的味道。 “我那时没想别的,她妊娠反应比较严重,又是钟意的妹妹,我自己误以为是我个人原因造成的,出于亏欠心理照顾了她一段时间,但真的只是以着兄长的心态在照顾她。我们没有发生过什么,也没有争吵,毕竟不是因为感情才怎么样的,所以彼此都有些尴尬,见了面都会很客气。医院那次也是她不肯打掉孩子,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一个人抚养,孩子真生下来了我不可能完全放任不管,当时只觉得人生灰暗得看不到头,许多本来很执着于要得到的,爱情,秦朵朵……似乎都失去了争取的资格,那一瞬间突然萌生出这辈子就这么凑合算了,结婚的话才那么脱口而出了。” 低沉柔软的嗓音,以着徐徐的语调说出来时,秦依突然就平静了下来。 “当时也是我冲动了。钟璇大概因为我那句话上了心,之后的相处变得微妙起来,她似乎总在试图去突破那层隔阂,走近我,但是我发现我没办法这么凑合着过,每次看着她,我都会不自觉地想起另一张脸,会去想,要是眼前的是秦朵朵多好。我甚至没办法忍受和她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她大概也能察觉得出来,几次之后也就没再执着于突破这层关系了,我们还是像之前那样,客气疏离地相处着,但她人却是越来越沉默,就这么过了大半个月吧,我发现总这么下去只会耽搁彼此,甚至是一种伤害,而且我总怀疑那晚上的人不是她,所以找她谈了话,坦言我没办法和她结婚,建议她把孩子打掉,如果她执意要生的话,我只能在物质上保障那个孩子的生活无虞。她当时大受打击,第一次冲我发了脾气,一个人跑了出去。她那段时间本来身体就不太好,之前就有过流产迹象,那次谈话让她情绪波动很大,结果影响了肚子里的胎儿,晚上就出了事,她的室友把她送到医院的,我赶过去时孩子已经没了。” “流产后她身体很虚弱,我那时多少对她有些内疚吧,在她养身体那段时间没敢再说刺激她的话,只是让她好好休息。后来我要回国,她也跟着一块回来,一块进的恒创资本。恒创原本是钟家产业,当年大学在读的时候恒创资本遭遇过一次严重的商业危机,后来钟意找我帮忙,那是我第一次正式参与那么大规模的商业运作,小心翼翼,但好歹成功了,帮恒创避开了那场危机,但恒创也受了重创,资产重组过后,我成了恒创第二大股东,但因为还在读书,没太过参与公司事务,直到钟意出事,钟意父母大受打击,没心思料理生意,恒创岌岌可危,钟意出事前也拖我帮忙照顾他的父母,我才决定先回恒创一段时间。钟璇是钟家的女儿,自然也是进的自家公司。” “很多外人因此误以为我是因为钟璇才进的公司,钟意父母也有意撮合我和钟璇。当时我已经和钟璇把话说得很清楚,只是没想到失去孩子后钟璇跟变了个人似的,一心认为是我对不起她,开始以我的女朋友自居,找我吵找我闹的次数越来越多,我们的关系也越来越差,甚至连普通朋友关系都没办法维系下去。我原计划是在恒创待个一两年,起码等钟爸恢复了再离开,但因为钟璇的缘故,不得不把手中的股份抛售出去,提前离开。”   ☆、第071章 . 陆承曜长长呼了口气,生平第一次将一件事的来龙去脉巨细靡遗地向人交代清楚,说完时自己也有些不习惯,没想着秦依一点反应也没有,忍不住低头看了她一眼。 秦依只是若有所思:“你这二十年来和我说的话加起来有今天多吗?” “……”陆承曜眯细的黑眸里透着危险,“秦朵朵!” 秦依忍不住笑了,手臂自动自发地抱着他的手臂晃了晃:“好啦好啦,和你开个玩笑嘛。” “不过……”秦依仰头看他,“你那时有和钟璇同居吗?” “当然没有。”陆承曜手指捏着她的脸颊扯了扯,“还有要问的吗?” “你就没有对她日久生情过?”秦依明显不太信,“我觉得吧,一个男人会在冲动下动了结婚的念头,潜意识里一定是很在乎那个女人的。你看兮然她爸,当初不也冲动下拉着陆然阿姨去结婚的,他一开始也觉得自己没喜欢陆然阿姨啊,和她在一起也很客气啊,直到陆然阿姨心灰意冷走了他才发现他挨着她。我觉得你和他挺像的,现在看着像在和钟璇赌气。” 秦依声音不自觉越来越低落,不分析还好,一分析下来,突然觉得自己挺没意思的,搂着他的手臂不觉慢慢收了回来,中途被陆承曜给扣住,有些紧。 “秦朵朵。”陆承曜看着她,很认真,“我和你说这么多不是让你发挥你的脑补能力去丰富这个故事的,接下来你是不是又要说,我和你在一起就是为了让她吃醋,她一气之下也去找了个男人,然后我们就故意折磨着彼此,甚至假装结婚,却在婚礼上发现对对方才是真爱,于是各自抛下新郎新娘去找彼此了?” 秦依撅着嘴,嘀咕了句:“你肥皂剧看多了吧。我才不会炮灰到最后。”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现在就可以先把你炮灰掉。”秦依撅嘴嘀咕了句,“凭什么我要给你们做配角去烘托真爱。” “……”陆承曜很克制地握着她的手臂,“秦朵朵!” 秦依心不甘情不愿地看他:“你确定你们现在真的不是在怄气?” 陆承曜深吐了口气,很冷静地看她:“秦朵朵,你是认真的?” “我就确认一下。”秦依声音不自觉低了下来,没敢看他。 陆承曜转开了头,再次长长地吐了口气。 “如果发誓有用,我现在就向你起誓,如果陆承曜对钟璇有过一丝一毫的动心,如果他现在和你在一起就是为了和她赌气,他从现在开始,一辈子不举,”陆承曜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向他,很认真,又隐隐有些咬牙切齿,“行了吗?秦朵朵!” “那你也说了,发誓没用的嘛。”秦依小声嘀咕了句,没想着下巴一疼,陆承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你说要怎样?” 秦依努了努嘴,自动自发搂住了他手臂:“好啦好啦,我就开个玩笑,我信了我信了。” 陆承曜把手臂抽了出来:“太敷衍。” 秦依叹口气,又拉回了他的手臂,嗓音软软的:“我是真的相信啦,这种感情的事有时当事人可能都没察觉……” “秦朵朵!”陆承曜似是又叹了口气,这次没再朝她吹胡子瞪眼的了,只是看着她,眼神柔软,嗓音也柔软了下来,“朵朵,我就让你这么没安全感?” 他一温柔下来秦依就招架不住,被问得也有些尴尬,低垂着头看脚尖,讷讷应,“也不是……” 陆承曜看了她一眼,手掌轻压着她的背将她拥入了怀中:“秦朵朵,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我很确定。” 秦依鼻子突然有些酸,吸着鼻子“嗯”了声,想着既然都聊到了这份上,也就小心问道:“那钟璇的孩子……你真确定不是你……” “不是。”陆承曜打断了她,手掌惩罚式的在她后脑勺轻拍了下,“别老去纠结这种问题,我是那样不负责任的人吗?” 秦依下意识回了句:“可你就没对我负责任啊。” 陆承曜突然沉默了下来,人没说话,只是搂紧了她,一只手压着她的后背,一只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按紧在了胸前,秦依能听到他胸腔鼓动的脉搏,“扑扑扑……”一下一下,沉稳有节奏。 “对不起!”低低的道歉从头顶上徐徐传来时,陆承曜将她抱紧了些。 秦依一愣,突然觉得感动,从他胸前抬起头来,仰头冲他笑:“我就随口这么说一下而已啦,我没怎样,都过去就算了。” 陆承曜看着她眉眼里的笑意,黑眸里也不自觉泛起些笑意,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她,唇角隐隐勾起些许笑痕。 他的眼神温暖专注,被看得久了秦依反倒不太好意思起来,轻推了他一下:“走啦,开会了。” 想从他的禁锢中挣脱开来,还没转身,人又被他给拖着拉回了怀中,脸被捧着抬起,陆承曜吻就压了下来。 很缠绵的一个吻。 他放开她时,秦依整张脸都是红的。 陆承曜视线胶结在她脸上,替她整理有些凌乱的头发,动作很轻柔。 “那晚疼吗?”陆承曜突然问。 秦依一下没反应过来:“啊?” “第一次的时候。”陆承曜提醒她,“我似乎并不温柔。” 秦依脸一红,没法和他在会议室里正儿八经地讨论这样的问题,轻推了他一下:“走啦,开会去了。” 陆承曜似是笑了下,手掌在她头上轻拍了下,也没再难为她,陪她一道去开了会。 下午的时候秦止给秦依打了电话,让她回家吃饭。 秦依想到早上和陆承曜迟到被秦止撞到的事,以及秦止离去前意味深长的一眼,秦依只觉得头皮发麻。 “我陪你回去。”在她身边的陆承曜淡声道。 秦依有些纠结地看他:“这不太好吧,他不会给你好脸色的。” “有什么好不好的,你就当带男朋友回家见家长好了。”陆承曜转身替她收拾包包,收完时往手掌一拎,另一只手搭过见她的肩:“走吧。” 秦依很纠结地跟着陆承曜一起走。 虽然陆承曜和秦止宁沁早熟得不能再熟了,但毕竟第一次以秦依男朋友的身份上门,陆承曜也不敢随便,回去前特地带秦依去买了礼物才一块儿回去。 秦依没敢提前和秦止提带了陆承曜回去,两个人一块儿出现在家门口时秦止和宁沁往陆承曜多看了两眼。 秦依硬着头皮做了个正式介绍:“爸,妈,这是我男朋友。” 秦双木轻“哼”了声:“秦朵朵,你有必要这么正式吗?”   ☆、第072章 . 秦依回了他一个白眼:“要你管。” 陆承曜礼貌地冲秦止和宁沁打了声招呼:“秦叔,阿姨。” 将礼物递了上去。 秦止扫了眼桌上多出来的东西,停顿了下,还是起身招呼入座,只是态度没有太过热情。 宁沁在一边看不过去,暗暗拧了秦止一把,站起身笑着招呼人。 秦依小心觑了眼秦止,默默地挨着秦止坐下,抱扯着他的衣袖,拖着嗓音叫了他一声:“爸……” 秦止扭头看了她一眼,黑眸里隐隐暗含警告,秦依依然笑嘻嘻地抱他手臂:“爸……” 秦止被她软糯的嗓音叫得没法,扭头暗暗刮了下她的鼻子,却是开始算账了:“你们两个也在一起没几天吧。” “有段时间了。”陆承曜应。 秦止看了他一眼:“有段时间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同居了?” 秦依闭了嘴,被逮了个正着连否认的机会都没有。 宁沁暗暗拧了秦止一把:“你以前不也是,自己做不到就别苛责别人。” “那不一样。”秦止低声应道。 秦依咬唇看了他一眼:“爸,您只许州官放火,就不许百姓点灯。” 陆承曜沉吟着开口:“秦叔,这件事是我不对。我只是希望能和朵朵有更多相互了解的机会。而且她晚上加班晚,一个人回去也不安全,早上没人盯着就习惯不吃早餐,或者凑合着吃点就应付过去了。” “他天天早起给我做早餐。”秦依出声作证。 秦止淡着脸看了她一眼:“没结婚什么都会有变数,女孩子还是要懂得保护自己,别傻乎乎的就一头栽进去了。先处着可以,但同居不行。” “改天你就先搬回家里住。”秦止淡声吩咐。 秦依皱了眉:“好远……” “我搬出去吧。”陆承曜出声道。 秦止看了他一眼,算是默许了,也没多做刁难,除了态度上依然热切不起来,自从知道自家女儿和陆承曜在一起了后秦止的心情就一直很一言难尽,对陆承曜也说不上不满意,人优秀沉稳,家人也是把秦依当亲生女儿般疼着,有这么个乘龙快婿他应是高兴才是,可一想着自家女儿这么多年受的委屈又不甘把自家女儿交给这么个男人,可偏偏自家女儿一门心思向着他,这种精心养了二十多年的白菜被猪给拱干净了的感觉,让他看着陆承曜跟见着情敌似的。 宁沁总笑他太过小心翼翼,她心比秦止宽,对那些童言无忌的话没太放在心上,从小看着陆承曜长大,什么品性什么家庭自己也知根知底,因此秦依嫁陆承曜她是最放心的,对陆承曜大概也就抱着一种丈母娘看女婿,怎么看怎么满意的心态,餐桌上对陆承曜很是热情,不时给他布菜,真当女婿看着。 吃过饭秦依和陆承曜去散步时,忍不住道:“我怎么觉得我妈对你这个未来女婿比对她女儿还上心。” “未来女婿”这个称呼陆承曜喜欢,话里都不觉带了丝笑意:“你爸倒是分分钟想抄起扫帚轰人。” 这点秦依赞同:“他是挺想揍你一顿出气的。” 扭头看他:“要不你自觉上去让他揍你一顿发泄发泄?说不定揍完了他痛快了就接受你了。” 陆承曜瞥她一眼:“他只要想着要把自己女儿交给一个熊孩子他都好受不起来。” 秦依“噗”地笑了声:“我爸心理阴影比较大。” 想起陆承曜要搬出去的事,秦依皱眉看他:“你真要搬出去啊?” 习惯了两个人生活,秦依发现自己似乎隐隐有些舍不得。 “看情况。” 陆承曜的“看情况”是直接在秦依房子隔壁另租了个房子,不仅把自己的东西都搬了过来,连秦依的也一块搬了过去。 秦依无言地看着他的房间:“我怎么觉得我们像在打游击战似的。” “我爸知道会宰了你的。”秦依补充道,“你这分明是在忽悠他。” “我只是说我搬出来,没说不让你搬进来。”陆承曜嗓音淡淡的,手掌扣着她的脑袋将她拉近,在她额头上印了个吻,“这里没人打扰,你可以更放肆。” 嗓音隐隐有些低哑。 秦依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脸不觉一红,轻推了他一把:“想什么呢。” 自从上次被秦止来“捉奸”后,秦依很是有阴影,在自己家里也变得谨慎起来,除了自己卧室的床上,其他地方坚决不允许陆承曜碰她。偶尔陆承曜兴致来了,刚回到客厅就忍不住吻她,她也总是一边推开他一边提醒,“我爸妈随时会出现的,他们有钥匙。”,闹得两人跟偷情似的。 陆承曜只是似笑非笑地看她,秦依被瞧得窘迫,推开他想走,手臂被他拉住,拉扯着带入怀中,唇舌也跟着缠上她的耳珠。 “秦朵朵,要试试在沙发上吗?”陆承曜嗓音异常的沙哑。 秦依还是会不自觉地脸红,轻推着他:“不要。” 陆承曜没理她的“不要”,吻着吻着就吻住了她的唇。 他的吻技在她身上练得炉火纯青,秦依完全没有招架的余地,连什么时候被他剥掉了衣服按压在沙发上了也不知道,人被他折磨得难受他就是不满足她,和以往的痛快完全不同,秦依被逗弄得难受了,但脑子里还是存着一丝清明,突然就想到了他起的毒誓,睁着双水汪汪的眼眸委屈地看他:“陆承曜你不是真不行了吧,叫你发毒誓,说什么你对钟璇没有过一丝一毫动心,报应来了吧……呃……” 突如其来的侵入让秦依差点咬了舌头。 陆承曜掐着她的腰,眯细的眼眸黑沉黑沉的:“秦朵朵,你果然欠收拾。”   ☆、第073章 . 秦依被收拾得很惨。 一整晚,陆承曜极尽兽#欲,逼得她哭得快断气还不依不饶,第二天醒来时,秦依双腿都是软的,双腿间又麻又疼,完全没法正常走路,嗓子也是哑的,双眼也通红通红的,她知道陆承曜很禽¥兽,没想到会禽¥兽到近乎变态的地步。 秦依趴在床上,整个人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软趴趴的。 餍足的某人单手支颐地看着她,另一只手还在她光¥裸的背上,沿着腰际线慢慢游走。 “秦朵朵。”陆承曜嗓音也极其我嘶哑,“我这算是应誓了吗?” 秦依不想理人,嘟着张嘴,抬起手想将他的爪子挥开。。 陆承曜倾身贴近了她耳边:“秦朵朵,还心塞不心塞了?” 秦依直接扭过了头,和他闹上了脾气。 陆承曜不喜欢这种被她忽视的感觉,手掌已爬到她臀部,暗示性地揉捏着。 “秦朵朵。”连嗓音都隐隐带了丝警告。 秦依嘴巴都撅得快能挂上油瓶了,好半天才愤愤地吐出一句话:“我要搬回家。” 陆承曜嗓音淡淡:“不行。” 看她实在累得厉害,心里也有些内疚,手掌勾着她的腰就将人带入了怀中,担心地垂眸看她:“是不是真的很不好受。” “废话,你试试。”秦依扭头冲他吼时,哭哑的嗓音跟被人捏住了喉咙般,嘶哑得厉害。 陆承曜越发内疚,手掌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抚:“是我过分了,乖,别气了。” 秦依嘟着嘴不理,陆承曜轻揉着她的腰替她按摩了阵,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下:“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秦依依然赌着气不想理他。 陆承曜手掌轻抚着她的脸颊,又是哄又是安抚的,勉强让她稍稍消了点气,这才起床做早点。 秦依又小睡了一个多小时才起床,双腿根本软得没法走路,走起路来,一手扶着腰一手扶着墙,一瘸一拐地小心翼翼,姿态很是滑稽狼狈,陆承曜看着她时眼里都不自觉带了丝戏谑的笑意,秦依又气又窘,随手抓起桌上的梳子就朝他扔过去:“你笑,你还笑……” 陆承曜眼底的笑意更深,走过来,突然弯腰打横将她抱起:“好了,都是我的错,今天就在家好好休息一天。” 抱着她去泡了个热水澡,又替她捏拿了一下,秦依才好受了些,但走起路来还是腿软。 人坐在餐桌前撕面包时,看着陆承曜的眼神都恨不得撕了他,嘴巴也愤愤然地撅着,想到前一晚的“屈辱”和疯狂,人就没法假装若无其事。从沙发到卧室,躺着站着趴跪着,秦依怀疑陆承曜将某些成人电影里各种正常的非正常的姿势都在她身上试验了遍,高智商男人不仅在工作学习中能迅速举一反三,在这种男性本#能的问题上甚至是举一反十,技巧之高超,手段之“残忍”,秦依决定还是搬家。 自家老爹到底是过来人,他的劝告是对的。 吃完早餐时秦依默默地拖出了行李箱开始收拾行李。 陆承曜站在她身后,看着她赌气似的把自己的衣服从衣柜里一件件收走,再一股脑儿地全塞进行李箱里,拧了拧眉心:“怎么了?” “我不要和你住了。”哭哑的嗓子吐出的话语跟个孩子似的。 陆承曜忍不住莞尔,搂着她的肩安抚:“好了好了,是我不好,心里不痛快要打要骂都行,别气了。” 秦依不理,很执着地把昨天刚搬过来的衣服又重新塞回了行李箱中,然后利落地拉了上去,扭头冲陆承曜道:“把我家钥匙还我。” 陆承曜看她脸色,似乎还真认真上了,估计昨晚真把人收拾得过头了,搂着她的肩,又是亲又是哄的,没能把人哄住。 秦依吸着鼻子,撅着嘴,至始至终就一句话:“还我钥匙。” 陆承曜犟不过她,终是无奈地把钥匙交还给她,秦依脸色才稍稍和缓,却还是不给他好脸色看,扶着墙拖着行李箱,乌龟慢走似的,慢吞吞地把行李拖回了她隔壁的家里。 秦依在家休息了两天才勉强缓了过来,她也晾了陆承曜两天不肯理他。 第三天去上班时秦依看着陆承曜的眼神还很幽怨,嘴撅得跟什么似的,他和她说话她也哼哼着不肯理他。 唐与把一切看在眼里,中午吃饭时忍不住问她:“怎么了?和陆承曜闹脾气了?” 秦依还在气头上:“别和我提他。” 唐与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给她夹了菜:“这次又是因为什么闹了?” 秦依嘟着嘴,白了他一眼:“唐与你怎么越来越向那些大叔大妈靠齐了,大男人好奇心别太重。” “……”唐与被她噎到,恨不得一巴掌拍她脑门上,“算了,当我没问。” 秦依看他似乎真被气着了,笑嘻嘻地冲他道:“好了好了,开个玩笑嘛。我和他没事。” 陆承曜刚好进餐厅来,本想找秦依一起吃饭,找了一圈没找着人电话也没接,没想着她倒好,人已经和她的小竹马其乐融融地吃着饭了。 陆承曜眼眸深了深,朝这边走了过来。 秦依一抬头就看到了朝她走来的陆承曜,嘴巴又不自觉地鼓了起来,偏过头不理他。 陆承曜走到近前,一只手扶着她的椅背,一只手撑在桌面上,侧头看她:“吃饭怎么不叫我?” 秦依鼓着嘴:“我没说我原谅你了。” 陆承曜莞尔,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冷不丁低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记:“小心眼。” 拉过椅子就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餐桌原本轻松的气氛因为陆承曜的加入而变得微妙,唐与现在是怎么看陆承曜怎么不顺眼。 陆承曜也没理会唐与的意思,只是偏过头找秦依说话,秦依还在气着他,对他也爱理不理的,反而是偏过头找唐与说话。 唐与看向陆承曜的眼神里又带了丝挑衅,一副“看吧,在我面前,你在你女朋友那就完全没存在感了”的欠揍模样,还故意诱着秦依去聊起中学和大学时的一些趣事,都是些独属于他和秦依林勤沁的回忆。 陆承曜脸色淡了下来,单手支着头,也不说话,就盯着秦依看,看秦依和唐与还越聊越兴奋了,似乎完全忘了有他这么个男朋友存在,忍不住伸屈指在桌面上轻敲了一记:“秦朵朵……” 秦依扭头看他,看他神色和上次被她不小心落在电影院时一模一样,甚至还要深沉几分,但还在闹着小别扭,也就冲他呛了一声:“干嘛啊。” 这种和面对唐与时截然相反的态度,让陆承曜脸色越发清淡,深深看了她一眼。 唐与在一边凉凉地道:“知道自己有多不受欢迎了吧。” 陆承曜淡瞥了她一眼,视线转回了秦依身上,看着她。 秦依突然读不懂他的眼神了,她不知道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平时和唐与太熟了,常这样互损着开玩笑,一时间也没太把他这句话放在心上,只是奇怪地看着陆承曜。 陆承曜突然叹了口气,收回了视线,站起身,一声不吭地走了。 秦依心情倏地低落了下来,茫然地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 唐与看着她的眼神,眼眸暗了暗:“秦依,你很爱他。” 秦依没回他,只是茫然地看着唐与:“他怎么了?” 唐与长长叹了口气,侧头看着她:“秦依,你老这样不懂看人脸色,以后你们要怎么走下去?” “……”秦依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唐与摇了摇头,突然把面前的餐盘往旁边一推:“别管他,让他自己怄去,看谁狠。” 秦依没他那么坦荡,能说不管就不管。 吃过饭后秦依回办公室后忍不住偷偷觑了陆承曜几眼。 陆承曜正在写代码,眼眸正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看,修长的十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打着,没看她。 秦依坐在电脑前,也有些生闷气,看他不理她,干脆也不去理他,自己忙自己的。 快下班的时候唐与偏还进来凑热闹。 “秦依,我们去看电影吧,最近刚上映了部恐怖片,超惊悚。” 秦依对恐怖片没有抵抗力,下意识应了句:“好啊。等我下。” 马上起来收拾包包。 一直没看她的陆承曜终于抽空看了她一眼。 秦依没留意到,一边收拾一边问唐与:“诶,订票了吗?几点的,是吃了饭再看还是看了再吃饭。” “晚上九点的。就在隔壁广场,吃完饭再去看刚好。” “好啊,叫勤沁了吗,刚好可以一起看。” “叫了。她还在外面,一会儿看看能不能赶过来。” 秦依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把包包收拾好,发现旁边还坐着尊神,不动如山,虽然都赌气一下午了,想了想还是问他:“你要不要去啊。” 语气不太好。 陆承曜眼皮也没抬:“不去。” 秦依嘟了嘟嘴,也不问了,用手肘撞了下他的椅子:“让一让。” 陆承曜扭头瞥了她一眼,也没说让或者不让,就是没动。 秦依牙一咬,把包包往唐与手上一扔:“帮我拿一下。” 人就从办公桌上底下钻过去了。 “……”唐与无言看了她好一会儿。 秦依拍了拍手,拿过自个的包:“走吧。” 唐与偷眼觑了陆承曜一眼,陆承曜面色淡淡,很平静,眼眸却是黑沉黑沉的。 唐与略得意地冲陆承曜做了个“v”的胜利手势。 ———— 看电影时林勤沁没来,秦依心情有些低落,影响了观影的心情,片子一没惊悚到让她完全沉浸进去,旁边还有只聒噪的小麻雀,时不时扭个头东张西望,再看看手机,总之心思不在电影上,情节没跟上时又得揪着她问进展,为免打扰到别人,秦依不时偏头和他讲解,两个人交头接耳的姿势在外人看来很是亲密。 电影结束时,电影院灯光亮了,唐与人没起身,秦依推了他一把:“走啦。” “急什么。”唐与突然拉了下她的袖子,让她回头。 秦依下意识地回头往后面看了眼,人来人往中,看到了坐在最后排最右角落的陆承曜,面色淡淡,八风不动的样子,就这么微侧着头定定看着她。 秦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笑,“噗”的一声没忍住,先笑了。 陆承曜看了她一眼,从容地向她这边走了过来。 秦依还是憋着笑:“陆承曜,你想看电影就直接说嘛,端什么端啊。” 唐与以着一种非常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一般。   ☆、第074章 . 陆承曜看着她,居高临下,面沉如水,眼眸很黑,静冷静冷的,面色并没有因为她的笑而有丝毫的波动。 很冷场。 秦依笑容渐渐僵在了嘴角,她扭头对唐与低声道:“你先回去吧。” 唐与没动,只是有些担心地看她。 “我没事。”秦依低低道,催他先离开,“你先走吧。” “可……”唐与往陆承曜那边看了眼,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留下一句“有什么事找我”后先走了。 电影院里的人也渐渐走完了,剩下秦依和陆承曜。 陆承曜依然没说话,只是径直在那站着,一手插在西裤口袋里,看着她,神色始终平淡未见波澜,甚至是淡漠。 秦依突然有些慌,抿着唇,沉默了会儿,道了声歉:“对不起。” 陆承曜依然只是看着她没说话。 他的淡漠不语让秦依有些不知所措,从中午开始他突然给她甩脸色她就一头雾水至今,唐与说她不懂看人脸色,她自认当时是有些和他闹使小性子,甚至可能有些过了。 在一起这么久以来,甚至两个人已经这么亲密了,秦依总觉得,她身为他的女朋友,偶尔向他使使小性子斗斗嘴应该是没问题的,她不知道是不是她矫情了,没把握好度还是怎么样,陆承曜说翻脸就翻脸,一句话也没说,一整个下午秦依说不难过肯定是不可能的,她猜不透他。 “你和我说过,我有权冲你发脾气冲你使性子,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很不喜欢我那样做,我以为我是你女朋友,偶尔闹闹小脾气应该是被允许的,可你什么也没说,突然说翻脸就翻脸了。我觉得以后都得这样的话,那还不如不要在一起算了,我不喜欢这样天天小心翼翼,说一句话发个小脾气都还得再三权衡对不对,应不应该,是不是我又做错了什么……” 秦依声音低了下去,低垂着头,停顿了会儿才低低地道,“我先走了。” 转身想走时,陆承曜突然拉住了她的小臂,力道不算重,只是松松垮垮地轻扣着。 “秦朵朵。”他出声叫她,想看她时发现她撇过了头,头低垂着没看他,他伸手捧着她的脸颊迫使她面向他时,手掌不意摸到一片濡湿。 陆承曜不自觉皱了皱眉,看她别扭着不敢看他,手掌加了些力道,迫使她仰起头来,眼眸在看到她眼睛里打转的泪水时终于起了一丝波动。 秦依只觉得狼狈,她没想着哭,只是眼泪有些控制不住,他的皱眉更让她觉得尴尬,咬着唇使劲儿想撇开头,一边低低道:“你放开我……” 陆承曜似是长叹了口气,捧着她脸颊的手掌沿着她的颈侧滑下,落在她背上,压着将她紧紧搂入了怀中,另一只手也轻扣在了她的后脑勺上,很亲昵地揉着她的头,似是无奈又似是其他。 “秦朵朵……”陆承曜嗓音有些徐缓,隐约无奈,“你根本至始至终就不知道问题所在。” “我是很生气,但不是气你这两天冲我使性子。”陆承曜缓声继续道,“秦朵朵,很多时候,你面对唐与比面对我要自然亲密很多,甚至是,我们三个一起吃个饭,我像个外人。你到底明不明白,我才是你男朋友。唐与和你再熟,他也是个男人,甚至是个对你有……。” “非分之想”几个字陆承曜没说出口,胸口压着一口气憋得慌,只是看到秦依这副没在状态中的模样,他也没法冲她发脾气。 “就像看电影,你单独和他一个人来看电影,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如果我也和别的女人一块来看个电影你会怎么想?” 秦依吸了吸鼻子,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我没和他单独约着看电影,原来也约了勤沁的,而且来之前我也想叫你一起的,还问了你要不要来看,是你自己和我赌气说不来的,你一下午都在给我摆脸色,我当时也有些生气,才想着来看电影散散心,根本就没有拿唐与气你的意思,只是勤沁临时来不了了才变成了只有我们两个在看。” “那中午呢?”陆承曜看她,“秦依你知不知道每次只要唐与在,你的关注点永远在他身上,多少次了,你到底有几次记得你旁边还坐着个叫陆承曜的男人,而且那个男人才是你的男朋友?” 陆承曜隐隐动了怒。 秦依不自觉抿了抿唇:“以前因为和你不熟,不敢看你,才使劲儿找唐与说话。今天是我不对,我以为我也可以像前两天那样和你使使小性子,你也会像前两天那样耐着性子再哄哄我,然后就没事了。” 声音又不自觉低了下去,秦依也说不上什么感觉,在这段感情了,总觉得自己太过小心翼翼了。 陆承曜也察觉到了她心绪的波动,长长地吁了口气,力图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朵朵,我很介意唐与。”陆承曜嗓音徐徐的,很冷静,“你和他越是熟得不分彼此,我越是介意。再怎么样,他也是一个男人。” “我不想干涉你交朋友的权利,但是和唐与,还是希望你和他能保持适当的距离。” 秦依不知道陆承曜的这些所谓的“适当距离”是怎样的距离,二十年来熟悉得已经当成家人一样的朋友,她对唐与就跟和双木一样,有时甚至有些分不清,偶尔开玩笑地推一下他,到底算不算过分了,但想想如果陆承曜也有这么个一起长大的女性朋友,也这么开玩笑地去碰一下她,秦依觉得自己应该也是挺不好受的,也就点点头,低声道:“是我自己大意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陆承曜拍拍她的背,拥着她抱了会儿,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搭着她的肩,拥着她一块儿往外走。 秦依不知道他们现在这样算不算是已经和好了,谈是谈了,总归是谈得不太开心,她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轻松多少。 两人一块儿回的家,陆承曜去洗澡,秦依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也说不上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心里有些堵。 陆承曜洗完澡出来时便见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整个人看着像是在放空,连他走过来了也没发现,直到他走到近前来才回过神来,看他洗了头,也就跪坐起身,拿过毛巾,对他道:“我帮你擦吧。” 平时他都会给她擦头发吹头发,她也是,因此像这种擦头发的举动对秦依来说再自然不过的事,只是今天擦起来总有些心不在焉,人刚擦到一半陆承曜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秦依疑惑的眼神看向他,很平静。 他也在看她,黑夜似的眼眸很深,眼里带着探究。 “秦朵朵。”他叫她的名字,手掌轻抚着她的脸颊,指腹摩挲着,就这么侧头看她,也不说话。 秦依不太自在地扯了扯唇:“怎么了?” 陆承曜摇了摇头,看着她似乎又退回到两人在一起前那段日子的状态,小心翼翼,左胸口突然说不上的感觉。他不知道她只是一时的,还是他中午时不智的反应又误导了她。 他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她又回到那种状态去。 秦依被他盯得越发不自在,笑容都有些僵在嘴角:“你怎么了?” “朵朵……”陆承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侧低下头,试探性地在她唇上吻了吻,秦依似是抗拒了一下,但只是瞬间的事,还是张嘴接纳了他。 陆承曜突然失控,手臂倏地收紧,强势甚至是有些粗暴地吻住了她,将她紧紧压在了沙发上,手掌掐弄着她的腰,重重地进入,动作蛮横而凶狠,又很克制,甚至比前几天还要失控,秦依很快受不了,被逼得哭了出来,却依然只是紧攀着他的肩。 事后,秦依累极地趴躺在床上,喘息着,陆承曜把她搂入怀中时,发现她也没再像那天那样,又气又羞地冲他发小脾气,只是安安静静地趴躺着,任由他搂着。 “秦朵朵。”陆承曜轻吻着她的脸颊,嗓音嘶哑,“你别又退回到以前的壳里去,我生气只是因为唐与,不是因为你冲我使性子,我喜欢那样的你,生动有活力。” 秦依低低地“嗯”了声,侧过身反搂住他的腰,也不知道是累了还是别的,也不说话,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陆承曜起早准备早餐,秦依醒来时便见他在厨房忙活着,走了过去:“你起来啦。” 跟个小学生似的站在他旁边。 陆承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昨晚的事影响了,忍不住开始比较秦依和前段时间的不同,一比较起来就发现秦依没有再像前几天那样,一起来直接跑过来从背后抱他,然后探出半颗脑袋往锅里探头探脑,“今天吃什么?”亲昵又撒娇的语气,今天反倒是显得客客气气的了。 他的心情一下子就沉了下去,握着锅铲,侧身看她。 秦依被他盯得有些莫名,看锅里的蛋还在煎着,忍不住往锅里指了指:“蛋要糊了。” 陆承曜没理,只是就就这么偏头看她。 秦依看不下去,赶紧着去关了火,人还没站直身,人就被陆承曜给用力扯进了怀里,箍着腰一个吻就重重压了下来,直吻得她双唇又肿又麻才放开了她,却还是抵着她的唇,眼眸异常清明冷静。 “秦朵朵,你是不是在怕我?” 秦依先是愣了愣:“没有啊。” 推了推他:“我还没刷牙。” ———— 吃早餐时陆承曜一直在盯着她看,吃着面包片,一片一片地撕着,眼睛也是盯着她的,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秦依也是有些心不在焉,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面包喝着牛奶。 一顿早餐吃得不咸不淡。 去到公司时林勤沁已经到了,一看到秦依便问道:“秦依,怎么样,昨晚电影好看吗?” “还好吧。”秦依昨晚心情不好,没怎么看得下去,也只是草草地看了些,记不住剧情。 “什么剧情?”林勤沁追着问,“昨晚在路上堵了近两个小时见鬼了。” “剧情简介网上不都一大把。”唐与搭话,往秦依和陆承曜看了眼,想了想,还是问秦依,“昨晚没事吧。” 秦依想到昨晚陆承曜提醒的让她和唐与保持距离,突然也说不上什么感觉,就是面对唐与时没之前自在了,没像以往那样冲他张牙舞爪,仅是牵唇笑了笑:“嗯,没事。” 林勤沁、唐与和她到底是多年的朋友,一眼就看穿她的异样,林勤沁皱了皱眉,看到陆承曜在,没点明。唐与则是深深看了她一眼,唇角也勾了勾:“没事就好。” 秦依不知道那勾起的弧度是失望还是嘲弄,心情突然低落了下来,低垂下头:“我先回去忙了。” 一早上,秦依总有些心不在焉,一手托腮,一只手无意识地转着笔,总觉得,有些东西似乎正在慢慢失去。 她是恋旧的人,很多东西都是一开始就失去再慢慢回来的,因此她向来很珍惜自己拥有的一切,包括亲情、爱情和友情。但现在她的爱情里似乎和友情有了冲突。 ———— “陆承曜是不是很介意你和唐与?”中午吃完饭一起散步时,林勤沁突然问。 她这段时间常在外面跑,没怎么在公司里,对秦依、陆承曜和唐与三人间的事也不太清楚,只是看刚才唐与和秦依的反应,隐约也能猜出些端倪来。 秦依点点头,好一会儿才道:“他很介意我和唐与混得太熟。可能有时候我也没太考虑到他的感受吧,唐与毕竟也是个男人,我和他走太近确实不太好,假如他和别的女生也走得近我肯定也不会好受。” 林勤沁轻哧了声:“那有什么,唐与又不喜欢你。” 秦依转头看向她:“我原来也这么认为啊,而且觉得我们三个都快二十年的交情了,对他就跟对双木一样,跟个弟弟似的,根本就没想那么多。之前唐与闹着要出走那次,我还当着他的面问过唐与是不是喜欢我,唐与也说没有,他也有看到了。我就是想着既然我不喜欢他,他也没喜欢我,又都是二十年的朋友了,跟闺蜜似的,平时吃个饭什么的也没什么关系的了。” 秦依叹了口气:“不过昨晚想想,如果他也有这么个青梅竹马,只要是没有血缘关系,哪怕他们都告诉我不喜欢彼此,看到他们单独出去我也会忍不住胡思乱想的,心里肯定不会好受。换位一下还是挺能理解他的,大概我平时真太没把唐与当男人看了,忽略了陆承曜的感受。” 林勤沁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什么叫没把他当男人,唐与听到估计得心塞死……” 停顿了下,还是挺赞成秦依的话:“不过长大了就是这样了,没几个人能心大到容忍自己的男女朋友身边还有那么个人在,毕竟有些蓝颜红颜什么的,蓝着蓝着或者红着红着就红到床上去了。” 秦依也忍不住跟着笑了笑:“所以还是别长大好啊,以前我们仨无忧无虑的多好。” 林勤沁笑她:“不长大你现在能和陆承曜这样甜蜜?” 秦依脸上笑容有了些许停滞。 林勤沁敏感察觉出她的异样,忍不住皱了皱眉:“怎么了?” “说不上来,我觉得我和他好像不太适合。”秦依叹了口气,“他好的时候是真的特别好,很疼我,在一起的时候觉得特别开心。但有时说翻脸就翻脸了,我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一个人在那忐忑,然后不断地想自己哪里做错了,还老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又没把握好分寸又闹僵了,感觉这样好没意思。” “那你直接问他啊,冲他发脾气怎么样都行。你这哪像是在谈恋爱,分明伺候大少爷的小丫鬟。”林勤沁有些恨铁不成钢,对秦依这种恋爱脑完全无法认可。 秦依也觉得自己特不争气:“可我就是问不出口啊,而且他突然就翻脸我自己也很生气就拉不下面子去哄他了。昨天在电影院我都把自己当白痴去逗他了他就是没理我。我爸之前就说我们两个的性格不适合在一起,我现在觉得挺对的,我是真不太懂察言观色。”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样?” 秦依摇头:“不知道。” 林勤沁也没法给她建议,毕竟是感情的事,再好的朋友也不好插手,劝合劝分都不适合。 秦依也没想着林勤沁能给她什么建议,只是想找个人倾诉而已。 这么把心里话倒出来,心情也轻松不少,秦依下午工作时状态也回来了。 今天没什么紧急的活儿,不用加班,秦依和陆承曜下了班就先走了。 “去逛逛?”难得的,陆承曜约她去逛街。 秦依意外地看他:“你也喜欢逛街啊?” “难得下班早,去外面透透气。”陆承曜淡声道,拉开了车门。 秦依也不想回家里憋着,弯腰进了车:“去哪里逛?” 陆承曜偏头看她:“你想去哪儿逛?” “我都行啊。”秦依无所谓,“去江边吹吹风,或者去商场晃晃都行。” 陆承曜带她去了江边。 车一停稳秦依先下了车等他,陆承曜下车时秦依道了声“走吧”一个人就先走了。 陆承曜看了她一眼,唇角抿了抿,上前两步,手臂往她肩上一搭就把人揽进了怀里。 秦依也没挣扎,微侧着头靠在他颈窝处,一边散步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说不上热络。 陆承曜明显察觉得出来,秦依整个状态都不对,这样让他觉得很飘,抓不住。   ☆、第075章 .【重修】 陆承曜从没像这两天这样过,满心说不清道不明的急躁,人也浮躁,好在还能克制着,只是不自觉把秦依搂紧了些,感受着她人在怀中的真实感。 “你把我当面团在揉了吗?” 秦依抗议的声音从他怀里传来,人也从他颈窝里抬起头来,气鼓鼓的模样。。。 陆承曜垂眸淡瞥了她一眼,看她终于不再一副云淡风轻无所谓的模样了,心情反而好受了些,顺手掐了掐她的脸颊:“没面团软。” 秦依轻“哼”了声,没搭理,只是反手牵住了他的手掌,将自己从他大暖炉似的体温下解救出来,大夏天的又是在外面,三十几度的高温下这么肉贴肉地被抱着她热得难受。 陆承曜任由她牵着,这次倒是没强行要搂着她,基本只要是秦依主动的,哪怕是很小的一个细节都能让他心情舒畅。 经过江边的珠宝商场时,陆承曜眸心动了下,看向秦依。 秦依满腹心思都还在江边景致上,没留意到陆承曜在看什么。 “秦朵朵。”陆承曜突然叫了她一声。 “嗯?”秦依疑惑扭头看他。 陆承曜没说什么,只是拉着她往商场走,去了钻戒专柜,对专柜导购道:“挑一对钻戒。” 秦依怔了怔:“……” 陆承曜已经转头看她:“喜欢什么样的?” 秦依有些迟疑:“买这个太早了吧。” “迟早的事。”陆承曜淡应,转身看着专柜上的戒指,扭头问秦依,“喜欢哪款?” 秦依站在原地没动:“我觉得太早了。” 陆承曜抿了抿唇角,转身看她:“秦依,第二次了,每次我一提到结婚这个问题你就开始逃避。” 秦依不自觉垂下眼眸:“我没做好心理准备。” “是真的没做好还是根本就不想?”陆承曜突然沉喝了声,把秦依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他。 陆承曜已转开了头:“秦依,有时我真的忍不住怀疑,你对我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情,是真的爱吗?还是你自以为是的爱而已。” 秦依一怔,下意识看他。 陆承曜深呼了口气,“算了”,转身对导购道:“不用了,谢谢。” 捞起秦依的手,拖着她出了商场。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陆承曜直接开车把秦依送回了家。 车子停在她家门口停下时,陆承曜只是打开了车门,一言不发。 “……”秦依往他那边看了眼,看他绷着张脸,神色淡漠,话到嘴边又不自觉咽了下去。 “我先回去了。”秦依低低说了句,转身下了车。 车门刚关上,陆承曜车子便疾驰而去,甚至没一声招呼。 秦依看着他远去的车子,有些怔。 刚好从客厅出来的宁沁看到了这幕,皱了皱眉,看秦依站在原地许久没动,走了过来。 “朵朵。”宁沁叫了她一声。 秦依回头:“妈?” 宁沁往陆承曜车子离去的方向看了眼,视线转回她脸上:“怎么了?吵架了吗?” 秦依摇了摇头:“没有啊。” 想让语气听起来轻松点,发现似乎有点难。 宁沁看着她的强颜欢笑,有些心疼:“妈也是过来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秦依咬着唇,沉默了会儿:“我和他最近似乎有点问题。” 把这两天的事大致说了下。 “今晚他突然带我去买钻戒,但我总觉得他不是真的要结婚或者怎么样,就是想借着买钻戒这个事试试我的态度。”秦依沉吟着开口,“他刚问了我一句话,我到底是真的爱他还是自以为是地爱着他。” 长呼了口气,秦依看向宁沁:“妈,其实我真没想要忽略他的感受。刚开始那几次因为没那么熟,我不敢看他,和唐与他们熟点自然也就和他们亲近点。昨天那次,我以为我就和他使使小性子的事儿而已,和唐与多聊了几句,我没想到会闹得这么僵,我有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把握这个度了。” “他太在意你了吧,刚在一起都容易患得患失。”宁沁叹口气,“回头和他好好谈谈,说开了就好了,也不是多大的问题。” 秦依点点头,回房后,想了想还是先给陆承曜发了条信息。 “对不起。” 她不知道该发什么,只能下意识地先道歉。 陆承曜正在沙发上看电视,手肘撑着沙发背,面色很淡。 从他一回来全家便感受到了他自带的低气压,一个个小心看着也没敢出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秦依短信过来时,唐兮然看他拿起手机扫了眼,又抿着唇放回了沙发上,眼神越发淡冷。 唐兮然心里好奇,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往他手机看了眼,没想着还没看到,陆承曜冷眸便扫了过来:“有事?” 唐兮然小心指了指手机,连说话也小心翼翼的:“你和朵朵吵架了?” “没有。”回答得太干脆,反倒有点欲盖弥彰。 秦嫣皱眉看他:“这才在一起多久就开始闹别扭了?这以后要怎么走下去。” 陆承曜语气淡淡:“那就别走下去了。” 一句话把秦嫣噎得不轻,脾气当下“噌”地直往上窜,倾身冷不丁一把拿过他的手机:“行啊,那你别耽搁人家闺女了,我现在就和朵朵说去,让她别再傻乎乎地把时间和心思再浪费在你这种人身上。” 陆承曜看着她没动:“她要是肯把一点时间和心思浪费在你儿子身上你现在就该谢天谢地了。” 秦嫣按手机的手不觉一顿,看向他:“什么意思?” 陆承曜抿唇没说话,倾身从她手上拿过了手机,没说话。 秦嫣心急:“你倒是说清楚啊,到底怎么个情况。” 唐兮然也好奇看向他:“我怎么听着怨气这么大,跟个怨夫似的,朵朵到底怎么你了?看她也不像为了事业忽略家庭的人啊。” 陆承曜转身一巴掌轻拍她脑门上:“一边儿待着去。” 人已站起身,准备上楼。 一直没说话的陆仲谦终于开了口:“想要好好发展这段感情,有什么话就和人家好好说,这么摆脸色给谁看呢。不想要继续的话,也别这么吊着人家。” “说什么呢。”秦嫣扭头狠狠拍了他一记,这才对陆承曜道,“刚那短信是朵朵发过来的吧,人家一女孩子都先向你低头了,你就不能和人家好好说话了?还要不要老婆了。” 陆承曜看着她,长长地呼了口气,也没说话,只是径自回了房。 秦依没再发短信过来,也没打电话。 陆承曜盯着那“对不起”三个字看了好一会儿,那三个字堵得他心里发闷,到底是因为今晚的事“对不起”,还是“对不起,我想我们不适合”,陆承曜心里也抓不准,这两天秦依对他的态度,就差没在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分手”两个字了。 光想着那两个字陆承曜便觉得心里硌得慌,看着那三个字恨不得把那三个字后的人给揪出来,就这么不管不顾地扣住不放。 陆承曜被心底那股情绪膈应得慌,想了想,还是给秦依回了个电话。 “喂?”电话刚接通,秦依略带倦意的嗓音便从电话那头徐徐传来,很轻,甚至是有些许的小心翼翼。 太过客气的开场白,反倒显得有些冷场。 陆承曜这边静默了会儿。 秦依已洗完澡躺在床上,刚发了信息等了半天没见陆承曜回,一颗心一直七上八下的有些沉,甚至不太敢主动给他打电话。现在他终于回过来了,反倒有些相对无语。 “那个……”秦依轻了轻嗓子,“今晚对不起。” “是我没控制好情绪。”陆承曜嗓音淡淡的,深夜里听着有些疏远。 陆承曜态度一变得高远起来秦依就不知道该怎么去打破这样的局面,她还没办法在陆承曜面前肆无忌惮地去撒娇,这几天闹的小别扭闹出现在的局面来让她有些心有余悸,不敢轻而易举地再去尝试。 她选择了一个最保险的方式去结束这个略尴尬的场面:“那个……如果没什么事,我先睡了,你也早点睡,晚安!” “晚安!” 秦依挂了电话,一夜没睡好。第二天早上早上起来时两只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眼眶下也一圈青黑,整个人看着又疲惫又憔悴,秦止看着心疼得不行,直接下了禁足令,迫使她在家好好休息一天,严禁碰触一切手机电脑等和工作有关的工作,甚至连手机都暂时收缴了去。 陆承曜大清早要先去外面开个会,没顺道过来载秦依,开完会后回到公司时没看到秦依,问了林勤沁才知道秦依没来,啥好唐与今天也没来。 陆承曜也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他对秦依的在乎让他总不自觉地把两个人联系到一块儿去,甚至是开始控制不住地去猜疑。 他给秦依打了电话,电话关机状态,这种四处找不到人的感觉又让他不自觉地开始担心。一整个上午,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让他心神不宁。 陆承曜从没像现在这样过,所有的情绪都系在一个人身上,甚至变得敏感猜忌。他不喜欢这种被掌控的状况,但是秦依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脱离自己的情绪掌控。 陆承曜试着花一个下午时间去忘掉秦依,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发现没有想象中的难,甚至隐隐觉得,就这么算了,其实也挺好。 快下班时秦嫣突然给他打电话,约了秦家一家吃饭,让他早点回去。 陆承曜不想让刚平复下的情绪受打扰,本能地拒绝。 秦嫣在电话那头冷着嗓威胁:“今天不过来你就永远别回来了。” 撂了他电话。 陆承曜忙完工作时还是过去了,直接去吃饭的酒店。 除了他,所有人都已经到了,包括秦依。 菜品都已经端了上来,秦依正在埋首喝汤。 陆承曜过来时所有人都抬头往他那边看,只有秦依一直低垂着头,一小口一小口,安静而缓慢地喝着汤。 其他人不自觉往秦依这边看。 秦依虽没抬头,还是能清楚感觉得到四周来的压力,被迫抬起头来,往陆承曜那边看了眼。 陆承曜也往她看了眼,但仅是淡淡一眼扫过,和其他人打了招呼,便拉开椅子在秦依对面坐了下来。 秦依犹豫了下,还是默默推了套餐具给他。 “谢谢。”陆承曜淡声道谢。 一桌子人视线再次集中在他身上。 陆承曜神色自如,利落地拆了餐具,端起茶水涮洗完餐具,这才问秦依:“今天怎么没来上班?”   ☆、第077章 . 秦依想努力控制着情绪,但话一出口还是因为哽咽变得断断续续的了。 “从小你对我来说,就是想靠近不敢靠近的人。这么多年来,我从来不敢主动你走近你半步,如果不是你主动来找我,我这辈子不可能和你有任何的交集。你总说我不主动,不会向你撒娇,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突然从遥不可及的地方走到我身边来,这对我来说就跟突然从现实里走到了童话中一样。我不知道我该怎么说怎么做才是对的,我也会担心哪天我不小心做错了什么,童话就没了。” 哽咽着把最后一段语音发完时,秦依已经哭得不能自已,背贴着墙缓缓滑坐在了地板上,双手抱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隐约被推开又关上,秦依下意识抬起头,泪眼朦胧里看到了陆承曜,站在她面前,看着她,眼神复杂。 秦依抿着唇,想克制着不哭,但哭久了有些控制不住,还是止不住地抽噎,整个人看着异常的狼狈。 她没想到陆承曜会回来,如今被撞到只觉得难堪,撇开了头,手背捂着口鼻,手扶着墙站起身,转身想回屋。 陆承曜拉住了她,手腕微微一收便将她带入了怀中,一根手臂紧箍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掌扣着她的后脑勺,将她紧紧压靠在胸口,紧搂着不放。 “好了,不哭了。”嗓音有些低哑,柔柔地安抚她。 秦依本已止住的泪水再次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哭得像被抛弃的孩子似的,抽噎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是断断续续地道歉:“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知道……是我不好……”陆承曜软声安抚着,他从没见过她哭得这么凄惨过,胸前被染湿的泪水烫得他胸口疼得难受,手臂不自觉将她圈紧,低头看她,以着指腹轻轻地揩掉她脸颊上的泪水,一点一点的,动作很轻柔。 秦依情绪慢慢稳定了下来,意识清明了只觉得狼狈,想撇开头,却又不得不逼着自己忍着那种难堪感看他:“你怎么回来了?” 陆承曜没说话,只是圈紧了她:“秦朵朵,我们别吵了,好吗?” 秦依吸了吸鼻子:“你刚才不是说分就分了嘛。” 提到这个字眼心脏不自觉跟着抽痛了下,哪怕“分手”两个字是她冲动下提出的,但当陆承曜真的点头了时,胸口还是撕扯着疼,没有得到过或许只有遗憾,真得到了再失去,却永远没有口头上以为的那么潇洒。 陆承曜也没嘴里那般潇洒,指腹轻抚着她的脸颊:“我们都收回。” 长臂很舒展地一伸,再次将她紧紧揽入怀中,伴着一声叹息。 陆承曜下巴轻抵着她的头顶:“秦朵朵,我有时是真的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无论什么事,每次你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拍拍屁股就利落转身了,顶多难过个一两天好像就和你没关系了一样。” 秦依吸了吸鼻子:“我哪有了。” “你别否认。”陆承曜压着她的脑袋不让她动,“从小你就这样,只要开口说个‘不'字就连头也不回了。” 秦依没吭声了。 “以后别这样了。”陆承曜轻拍着她的头,“别再轻易把‘分手’两个字挂在嘴边,我真会当真。” 秦依低低“嗯”了声。 两人算是就这么和好了,第二天秦依破天荒地起床准备早餐,起得比陆承曜还早。 陆承曜醒来时便发现床畔是空的,还以为她又大清早偷偷溜了,挟着股气开了门,看到厨房里忙碌的小身影时人又瞬间放松了下来,走了过去:“今天怎么这么早起来了。” “做早餐。”秦依往锅里打了两枚鸡蛋,回头看他,“你怎么起来了?” 陆承曜似是叹了口气,伸手接过了她手里的锅铲:“我来吧。” 侧头对她道:“秦朵朵,我说希望你能好好正式我的存在,不是让你来为我洗手作羹汤,你没必要这样来讨好我。” 秦依站在他身侧,讷讷地道:“我只是觉得不能每次都是你在照顾我。” 陆承曜似是笑了下:“我喜欢照顾你。” 手掌在她脑门上轻拍了下:“先去梳洗吧,这里我来就好。” 秦依梳洗完化好妆,陆承曜也已经把早餐准备好了。 秦依有些不太好意思,本来是想起来给他和自己做顿早餐的,没想到最后还是变成陆承曜的活儿了。 “下次我再给你做。”在桌前坐下时,秦依信誓旦旦地道。 陆承曜侧头看了她一眼:“秦依,如果你是打从心里想好好为我做顿饭,我很高兴。如果你只是因为昨晚的事,努力想去适应并且做好这个角色,没这个必要。” 秦依沉默了会儿:“我只是想学着怎么做你的女朋友,也真的喜欢给你做饭。” “别说学。”陆承曜打断了她,“秦朵朵,我们是在谈恋爱,不是在谈条件,你别又跑偏了。” 秦依鼓着嘴点了点头,“哦”地应了一声,把吃完饭的空碗推给他:“那你以后把碗也洗了吧。” 陆承曜似是静默了半秒,伸手一个爆栗弹在她脑门上:“一码归一码,洗碗的事别偷懒。” 秦依被弹得忍不住笑了,刚才还略疏离的气氛因此而消散了不少。 秦依发现和陆承曜轻松相处似乎也没那么多学问。 ———— 去上班时林勤沁和秦双木明显感觉得出秦依和陆承曜一扫前几天的低迷,两个人又变得春风拂面起来,走起路来轻快得都像带着风。 林勤沁趁着工作时把秦依偷偷拉到了一边:“和陆承曜和好了?” 秦依点点头,把前一晚的事和林勤沁大致说了下。 林勤沁叹着气拍她肩:“你们两个啊……” 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么慢慢磨吧,别出来祸害人了。” 唐与刚好从外面进来:“什么祸害人?” 林勤沁回头白了他一眼:“又没说你。” 如果是以往,秦依也早回头冲唐与翻白眼没大没小地吐槽了,但因为这两天的事多少有些心有余悸,既顾虑着陆承曜说的让她别和唐与走太近,也因陆承曜昨晚那句唐与心思不正,心里有些微妙,人也就不自觉地客气了起来:“来啦?” 唐与因为她的客气被刺了一下,原本还带笑的脸上收敛了笑容:“秦依,我们有必要变得这么陌生了吗?” 林勤沁了解秦依的顾虑,不动声色地轻扯了下他的衣角,让他别瞎嚷嚷,怕闹大了大家都不好看。 唐与往陆承曜办公室那边看了眼,脸色越发不好,但没说什么,甚至连看也没看秦依,把背包往桌上一放,把椅子拖了出来,重重地坐了下去,看得出来,被气得不轻。 秦依抿着唇,往林勤沁那看了眼。 林勤沁冲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先回办公室,她来安抚唐与。 秦依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一个人先回了办公室,心情多少有些受影响,二十年来无拘无束的三个人,现在却因为她谈恋爱了,变得微妙敏感起来。 陆承曜正在忙工作,没留意到外面的动静,看秦依回来了也就抬头看了她一眼,看出她眉眼间的失落,皱了皱眉:“怎么了?” 秦依摇了摇头,在办公桌前坐了下来,转着笔,不时往门外唐与和林勤沁那边看一眼。 陆承曜顺着她的视线往门外看了眼,眼眸沉黯了下来,也没说什么,中午饭后约了唐与一起聊聊。 唐与心里也憋着口气没处发,陆承曜约了也就爽快过去了,一块儿上了办公楼的顶楼,谈话也不用担心被打扰。 大概心绪不佳,唐与一见到陆承曜还是不改最近的嘲讽本色:“最近挺春风得意的嘛,秦依都被你管得服服帖帖的了,她现在连和我这个朋友多说两句话都得先看看你脸色了。” 陆承曜脸色并没有因此而有任何波动,只是冷静地看他:“唐与,你别闹了。无论你是真的把秦依当朋友,还是真喜欢她,都没有像你这样执着于在她的感情上制造误会的。” “我制造什么误会了吗?”唐与反问,“如果你足够信任她,对她有足够的信心,能是我三言两语挑拨一句就闹到要分手的地步的吗?我这都还什么都没干,顶多就和她吃了顿饭看了场电影。” “我是对她没信心。” 唐与没想到陆承曜这么坦诚,微微一愣,眼神复杂地看他,还是忍不住替秦依说了句话:“她不是见异思迁的人。” 但她是依赖于习惯的人。陆承曜没把这句话说出口,从秦依和他及唐与三个人的相处他可以看得出来,唐与对秦依而言就是一种习惯,不刻意去留心却会不自觉放在了心底的习惯,但也因为太过习惯,才会习惯性地忽视,看不到他的存在,唐与便是如此,陆承曜不敢确定,秦依是否也如此。 在秦依也把他当成一种习惯之前,他甚至不敢去赌这个不确定,更不敢明明白白地去提醒两人。 “我没有担心她见异思迁。”陆承曜换了种说法,“但她有时候就跟个没长大的小女孩似的,有时可能连自己喜欢什么都不清楚。” 唐与唇角嘲讽地勾了勾:“你真了解她。” 陆承曜没理会他的嘲讽,只是转眸看他:“唐与,我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我很感激秦依有你这个朋友,以后也不希望她失去你这么个朋友。但如果你真的无法和她保持普通朋友的距离的话,我希望你能暂时考虑去外地走走,把心情调试好了再回来。这对你对她都好。” “所以这是在变相把我赶离这个团队吗?”唐与没像上次那样暴怒,只是冷静看他,“这话你敢不敢当着秦依的面说?” 陆承曜没应:“你自己考虑吧。不出意外,我和秦依今年会结婚。” 也没再和唐与多废话,转身下了楼。 唐与在楼顶上待了好一会儿才下来,秦依正和林勤沁在聊着天,也不知道在聊什么,笑得无拘无束的,看到他时秦依脸上的笑容有些许的收敛,很轻微,细小到旁人大概也看不出来,只是他到底和秦依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两人熟到他能从她细微的表情变化里读出她的情绪波动来。 唐与突然觉得心里堵得慌,过去近十年里三人一直就这么无拘无束过来的,从青涩懵懂一步步走到现在,无忧无虑,不曾在乎过旁人眼光,任身边人怎么来来去去,整个青春里却快乐得似乎就只剩下三个人。   ☆、第076章 . “在家休息。”秦依低声应,抬头往他看了眼,似是想说什么,抿了抿唇,终是什么也没说。 秦嫣在一边看着心塞不已,想出声劝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两人说吵架吧也不算吵架,都挺和和气气的,可说没吵架吧,她也没见过哪对情侣是这样的。 昨晚看陆承曜那样秦嫣就估摸着小两口闹别扭了,今天特地约着聚个餐也是存了点小私心,希望两人能借着这顿饭和好如初了,可看着两人这样似乎也不是闹到非得旁人撮合才能和好的样子。 秦嫣一时也没了对策,她不知道两人到底怎么个状况,但想着两人既然都在一起了,看着也不像吵架,借着“结婚”这个话题拉近两人关系总不会错,也就笑着对秦止和宁沁道:“你们两个在一起也有段时间了,又都从小认识的,是不是该先替他们把结婚的事定下来了。”。。 话音刚落整个场面都安静了下来。 宁沁了解两人闹别扭的原因,也正因为了解反倒因为秦嫣这话尴尬了,不自觉往陆承曜和秦依看了眼。 陆承曜没说话,不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以着那双幽深的眼眸冷静地看着秦依。 本该是两个人的事,如今似乎却变成了秦依一个人的决定,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秦依被看得有些尴尬,她和陆承曜刚因为这个话题闹成这样,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是合适的。 陆承曜收回了视线,看向秦嫣:“妈,现在考虑这个问题早了点,我和秦依决定好了会通知你们的。” 算是间接解了秦依的围。秦依也就跟着笑道:“对啊,现在考虑这个问题有点早了。” 陆承曜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秦嫣没想着两人在这个问题上倒是一致了,虽然有些遗憾,但也没办法,只是嗔怪地念了两句,也不好再说什么。 秦止更没说什么,在对陆承曜的问题上,他还是倾向于保守,到底是没怎么放心把秦依交到陆承曜手上。 ———— 饭后,秦嫣原以为陆承曜和秦依好歹要找机会独处一下,走走什么的,没想着都各找各爹各回各家了。 秦依跟着秦止走,陆承曜也没有叫住她的意思,打过招呼后反而是跟着秦嫣和陆仲谦一块儿回了。 秦嫣在一边看着心塞不已,上了车就差没去拧陆承曜耳朵:“你和朵朵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这是在谈恋爱吗?” 陆承曜只是长长呼了口气,没应,拿过笔电,打开了似乎又想继续忙工作。 秦嫣一把夺了过去:“忙忙忙,你就知道忙。你倒是说清楚,和秦依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没事。”陆承曜淡声应着,伸手想拿电脑。 秦嫣没让,只是瞪他:“真没事会像你们这副死样子?朵朵从小就敏感,你老这么端着是又想把她推走是不是?到底还要不要老婆了。” “我找得了她一次两次,但不可能次次都找得了她。她就是动不动就躲回她的壳里去,我只要一次,哪怕她有那么一次是主动的,我至少不会觉得,一直是我一个人在一厢情愿。”陆承曜嗓音冷静,“你没看到吗,一直以来,她有我没我有差吗?” “女孩子都会相对被动点的嘛,而且你也不想想,她现在这样是谁造成的,她对别人有这么小心翼翼吗?还不就在你面前这样而已。”秦嫣忍不住替秦依说话,“你说你这怄的什么气,心里有疙瘩好好说不结了吗?长大都还需要一个过程呢,更何况去磨合一段感情。” “说了有用吗?关键是她进到脑子里去记到心里去了吗。”陆承曜反问,看秦嫣一时答不上来,看了她一眼,“所以我说,这事还是得我们自己解决。妈你别瞎掺和。” 陆仲谦正开着车,回头瞥了秦嫣:“你别掺和他的事。有些人就是不吃苦头没失去过不知道什么叫珍惜。这多大的事,山不过来,你过去不一样的。” 秦嫣正被陆承曜气得一肚子火没处撒,看陆仲谦开口,直接把气撒到了他身上去:“你也别说他,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一个德行。” 陆仲谦早习惯了秦嫣这种转移怒气的方式,只是无奈地摇摇头,锐眸转向后视镜,对着后视镜上的陆承曜说:“你别忘了你当时怎么向你秦叔承诺的,再把他惹毛了,你这辈子就等着喝朵朵的喜酒吧。既然你也说了朵朵有你没你没差了,估计朵朵对于嫁谁也没那么大的执念。” 陆承曜没说话,只是抿唇盯着窗外。 晚上他没给秦依打电话,秦依也没给他打。 第二天上班时陆承曜还是往秦家绕了圈,没想到秦依已经去上班了。 陆承曜也说不上什么感觉,就跟被人兜头淋了桶水似的,以致他到办公室看到秦依时也不太摆得出好脸色来,面色淡淡的。 秦依也刚到没一会儿,正收拾着桌面,看陆承曜近乎面无表情地走进来,本来还想好了打招呼的措辞,一看他这脸色话到嘴边又怯场了,也就换做一个“早”,客气而不失冷场。 陆承曜看了她一眼,也回了她一声“早”。 秦依也不知道陆承曜是怎么个态度,迟疑了下,还是试着问他:“你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 陆承曜终于看她:“你心情似乎挺好?” 秦依被问得莫名,但还是点了点头:“还好。” 应完时发现似乎又撩到虎须了,陆承曜脸色都淡了下来,一言不发地将注意力转回了电脑屏幕上。 秦依默默摸了下鼻子,抿着唇将注意力转回了电脑上,心情不太好,也没怎么看得下去,一上午都在恍恍惚惚的,不时往陆承曜那边偷看一两眼,看人家也没理她的意思,又默默收回了视线,盯着电脑发呆,好不容易捱到了午餐时间,秦依清了清嗓子,打破办公室里令人尴尬的沉默,问陆承曜:“去吃饭吗?” 陆承曜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点点头:“走吧。” 走到办公室外时唐与刚好看到,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习惯性,笑嘻嘻地冲秦依挥手:“秦依,走,吃饭去了。” 秦依想着这几天和陆承曜正因为唐与闹得不愉快,那天陆承曜也明确说了,他很介意唐与,现在人在身边,秦依面对唐与的处境也变得微妙起来,不太自在地道:“我和陆承曜正准备去吃。” 应完又觉得和唐与二十年的朋友了,这句话这么说也不太合适,也就补充了句:“你和勤沁要一起过来吗?” 陆承曜也淡淡道:“一起吃饭吧。” 唐与撇了撇嘴:“算了,你们先去吧,我还有点工作要忙。” 没跟着去当电灯泡。 秦依也不知道唐与和陆承曜怎么就闹成现在这样剑拔弩张的境地了,似乎上次吃螺后唐与冲她和陆承曜吼了顿后两人就变得特别不对盘。秦依原本觉得,四个人像现在这样不容易,以前是前后桌,现在又难得一起创业打拼,本应是很让人羡慕的一个小团队,现在却变成了这样。 吃饭时,秦依忍不住叹气,没怎么有胃口,捏着个筷子都快把饭给捣成了浆。 陆承曜手朝她伸了过来,捏住了她的筷头。 秦依无意识地抬头看他。 陆承曜往她碗里看了眼:“吃不下?” 秦依摇摇头,没应,默默把饭吃完了。 一顿饭过去,两人几乎没什么交谈,回到办公室时也都是各忙各的。 秦依觉得,她和陆承曜大概是在冷战期了。 这种各自憋着不说话的冷战比痛痛快快地吵一顿更让人难受,可是她似乎又找不到爆发点,一个下午就这么在心绪不佳下过去了。 感情问题严重影响了她的工作效率,一直拖到了晚上十点多她才算是把工作处理完。 陆承曜也在加班,都忙完时整个办公室只剩下两人。 这个点也只有回到这边房子住。 两人一路上开车回去时又是相对无言。 秦依心里实在憋得慌,开门时犹豫了会儿,扭头对站在她身侧的陆承曜说:“我们都非得这样吗?那还不如直接分手好了。” 话音刚落,便见陆承曜黑眸里像起了风暴,但很快又熄了下去,只是黑沉黑沉的,像外面的夜空,深得吓人。 秦依不自觉抿唇闭了嘴,开了门,陆承曜跟着一块进来了。 秦依不太想理他,进了屋便直接往卧室走,陆承曜突然拉住了她,扣着她的肩将她旋着半转了个圈,迫使她面对着他。 他很冷静:“秦依,你是认真的?” “那要不然怎么样?”秦依憋了几天的情绪爆发了出来,“你自己不难受可我难受,天天这样子有意思吗?我是做错了,我不该忽略你的感受,不该和唐与走那么近,不该冲你使小性子……反正就是这个不该那个不准,还天天要看人脸色,我不想这么下去了行吗?” “秦依,一有问题你总是想着怎么推开而不是怎么解决。”陆承曜扣住了她的肩,黑眸紧盯着她,“这件事的起因不是你使什么小性子,我说过我很乐意你找我撒娇冲我发脾气,这是你的权利,而我也喜欢你这样滥用你的权利,但不代表我乐意让你联合别的男人滥用这种权利来对付我,尤其那个男人还是从小就鞍前马后地陪在你身边的男人。如果他心思够正,我无所谓你有那样的朋友,可惜他不是!我是冲你摆了脸色,发了脾气,可是我发脾气的点是什么你有想过没有。我问你这段感情里你到底正视过我的存在没有,你是真的爱我还是自以为是的爱而已。你没解释,也没给我任何答案,甚至连向我撒个娇道个歉都没有,然后你就跟我说你难受,你要分手。行,那就分吧。” 陆承曜倏地松开了她。 “秦朵朵,我想要的只是你的主动而已,哪怕只有一次。” 陆承曜开门而去。 房间里突然就空荡了下来,秦依怔怔地站在原地,心里也像被抽空了般,空荡荡的,又难受得不行。 陆承曜的话像闷锤一样,一个字一个字地砸在心尖上,闷疼得难受。 眼泪也不自觉地“吧嗒吧嗒”往下掉,完全不受控的状态。 她拿出了手机,给陆承曜打电话,电话很快被接通,没想着话刚出口就变成了哽咽,秦依下意识捂住了嘴,想憋着,憋不住,不得已先按断了电话,微信里给他发了段语音: “我没想过联合别的男人滥用你给我的权利来对付你,我和唐与一直都是这么开玩笑的,我以为那只是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我不知道你们那天到底谈了什么,你从没和我说过,他也没和我说,我也不知道你说的他心思不正是什么意思,你们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瞒着我,我也想聪明,也想一眼就能判断出你们在想什么,可我就是天生迟钝天生就笨我有什么办法。你问我,我对你到底是还是自以为是的爱而已,我以为你那么精明的人,这种问题是不用解释的,如果不爱,我每天晚上是在干嘛,找跑/友吗,还是在接客?”   ☆、第078章 .【全修】 078. 林勤沁先注意到了唐与,冲他打了声招呼。 唐与只是牵了牵唇,没说话。 秦依也敏感察觉到了唐与的不对劲,也就冲他笑笑:“你怎么啦?” “没事。”唐与转头看林勤沁,“下班一起去喝一个?” 也不知是做给秦依看,还是真的不想再带上秦依,总之没和秦依说。。 如果是以往秦依大概会扯着他的衣袖冲他吹胡子瞪眼了,现在多少有些忌讳了,心情虽然有些失落,却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笑着说了句:“别喝太高到时回不来了。” 林勤沁笑:“要不你也来陪我们喝一场?” 唐与瞥了秦依一眼:“她还是算了吧。” 秦依还是不太习惯这种被排挤了的感觉,冲他翻了个白眼:“我怎么就算了?” 林勤沁出声打圆场:“有家有室的女人别和我们瞎搅合。” 秦依沉默了下来,努了努嘴,没再接话,大概因为最近和陆承曜刚和好,秦依多少有些谨慎,不知道陆承曜那边对这个事什么个情况,担心又因此和陆承曜闹得不愉快,也不是特别心动,也就这么算了。 唐与斜睨她一眼,轻哼了声,也没再说什么,转身便走了。 —— 下午下班时间一到,唐与便约林勤沁先走了,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怎样,扯着嗓子喊得秦依在办公室内都能听见:“走啦,喝酒去。” 秦依正收拾着桌面,闻声往门外看了眼,唐与也往她这边看了眼,有些吊儿郎当的模样:“你也想去?” 又颇有深意地往陆承曜看了眼:“有人会吃醋的吧。” 陆承曜偏头看秦依:“你也想去?” 秦依笑:“没啊。我又不喜欢喝酒。” 拎过包包,弯身抱住陆承曜胳膊:“回去了吗?” 陆承曜嘴角似乎勾起了略清浅的弧度,手掌在她脑袋上揉了揉:“走吧。” 两人一块经过外面办公室时,林勤沁还是客气叫了秦依一声。 “改天吧。”秦依笑着应。 陆承曜垂眸看她:“你真不想去?” 又补了句:“其实你不用顾忌我。想去玩就去。” 秦依抱了抱他的手臂:“还是算了。我想回家。” 扭头问林勤沁:“要不你们今晚来我家一起吃饭好了,喝酒伤身,你们也不是多能喝的人,别去逞能了。” 唐与扫了她一眼:“还是算了吧,你们过你们的二人世界,我们也过我们的二人世界。” 拽着林勤沁先走了。 秦依平时再怎么没留神,也隐约感觉得出来唐与在面对陆承曜时的微妙,想到两人曾约出去过两次,每次回来唐与似乎都特别针对陆承曜,以往她只当唐与小孩心性,毕竟太过了解他的性子,他对她看不过去了三天两头拿她开涮甚至不理她是常有的事,总之是怎么狠怎么来,多半是隔几天她哄哄他就跟没事人似的了,因此也一直没觉得他这么对陆承曜有什么,但现在老两人间的暗潮涌动,以及陆承曜时不时的警告,秦依又隐隐觉得两人有点什么。 吃过饭后秦依还在想这个问题,人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捏着只苹果,一只手捏着把水果刀,人想得有些入神,陆承曜走了过来也没发现。 “想什么这么出神?”陆承曜挨着她坐了下来,顺手拿过了她手里的水果刀和苹果。 秦依回过神来,下意识又从他手上夺回了苹果:“我来削。” 陆承曜也没和她抢,只是任由她将水果刀拿过去,略显笨拙地削着苹果。 秦依平时吃苹果都是洗干净了直接吃,在家也是宁沁削好了切块端给她,因此不是很会削,左手握着苹果右手捏着刀,磕磕绊绊地削着,还差点把手给削了,陆承曜在一边看得心惊肉跳,实在看不下去,伸手将东西拿了过来:“还是我来吧。” 削起苹果来利落又帅气,一圈细卷的苹果皮随着他右手的移动在手边卷成了漂亮的一小圈,削完时苹果在手掌心轻轻一放,水果刀在上面交叉着切了个十字,四瓣苹果像花一样微微露了口。 秦依在一边看着忍不住赞道:“怎么感觉你无所不能了啊。” 软软糯糯的嗓音配着惊喜的表情,陆承曜神色都不觉柔软了几分,拿牙签叉了块苹果,亲自喂她嘴边。 秦依有些不好意思,想伸手接过来,被陆承曜看了眼,也就乖乖张开了嘴,任由陆承曜喂她。 陆承曜看着她吃完似乎特别心满意足,手掌轻揉了揉她的头,冷不丁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下,手掌顺势稍稍用力,将她压靠在了胸口前,一条腿伸直了一条腿曲着,让她靠坐着,姿势很亲昵。 秦依努力去适应着这种亲昵,但还是忍不住有些羞涩,脸蛋红扑扑的,满满的小女儿娇态。 陆承曜又叉了块苹果给她,一边以着漫不经心的语气问她:“刚在想什么,一下午都心不在焉的。” “也没什么啊。”秦依扭过头看他,“只是感觉唐与最近有些奇怪……” 没说完发现陆承曜冷冷静静地看了她一眼,想起陆承曜对唐与的顾虑,也就不好意思地冲他吐吐舌头,主动拿起他掌心上的一块苹果喂他。 陆承曜似是有些无奈,手掌在她脑袋上轻拍着,又似是带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手掌扣着她的脑袋,低头就吻住了她,有些克制不住,另一只手掌也扣住了她的腰,死死扣着,几乎将她的身子压揉进了胸膛里。 两人正吻得有些失控时,陆承曜手机响了。 秦依喘息着推他:“电话。” 陆承曜似是有些舍不得放开她,手臂还箍着她的细腰不放,只是含着她的唇,一下一下的,来回吻着不舍得放,直至秦依推了他几次才空出一只手,转身将手机接了起来。   ☆、第079章 . 电话是秦嫣打过来的。 秦嫣还不知道两人已经和好,这几天为着两人的事心塞得不行,偏偏陆承曜又好几天没回家,也不知道怎么个情况,今晚没忍住,主动打电话过来问了。 秦依一听电话是秦嫣打过来的,人虽然没瞧见,还是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弓着腰想从陆承曜怀里钻出来,被陆承曜一把扣住了腰,没让她乱动。 “陆承曜,你和朵朵到底怎么个情况你倒是和我说一声啊,死追着人家不放的是你,说不要人家的也是你,你到底把人家朵朵置于何地了?”秦嫣心里气急交加,嗓门也不自觉放大了些,秦依就坐在陆承曜怀里,一字不漏地把话听进了耳中,怔了怔,下意识往陆承曜看了眼。 陆承曜扣着她腰的手收紧了些,垂眸看她,黑眸里隐隐有安抚她的意思,一时分神,没想着电话那边的秦嫣气都没喘一口,没及陆承曜阻止,人已经开始继续数落陆承曜:“‘什么那就别走下去了’这种话亏你也说得出口,朵朵听到了得多……” “妈!”陆承曜及时阻止了她,嗓音已隐隐有些沉,“你别胡说八道成吗,朵朵现在我身边。” “……”秦嫣大脑空白了半秒,一颗心瞬间悬了起来,连手机都不自觉捏紧了些,“朵朵真的……” 问不下去,只是紧张地冲电话这头叫了两声:“朵朵?” 秦依脸色有些苍白,人不知是没回过神来还是怎么样,只是怔怔地盯着陆承曜看。 陆承曜握住了她的手掌,她掌心微湿,很冰,还沁着冷汗。 陆承曜不自觉握紧了些,正要把电话挂掉,秦依已经扯了扯唇,对电话那头应道:“伯母,我在……” 嗓音隐约有些颤,不明显,但还是能听得出来。 秦嫣没想着秦依真的在,不大自在了,干笑着道:“朵朵,你别把伯母的话放在心上,那都是伯母胡说八道的,乱数落陆承曜的,他是真的很在乎你。” 说完总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心里对陆承曜一肚子气没法发,人在身边也不提前和她提个醒儿,她不想干这种帮倒忙的活儿,但现在秦嫣很忐忑,就怕自己真成了拖后腿的了,心里急得不行一时间也不懂怎么个应对了。。。 电话这头秦依嗓音柔柔软软的,一如既往的乖巧体贴:“不会的,伯母您别放在心上。” 秦嫣一颗心却是悬着放不下来,但秦依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也不好说什么,想着还是把时间留给陆承曜收拾,也就笑着道:“没放在心上就好。最近很忙吧,别累坏了,周末别忘了和陆承曜一块儿回来吃饭。” 悬着颗心直到听到秦依应了声“好的”才挂了电话。 秦依嘴角扬起的弧度也随着电话那头“嘟嘟”的忙音不自觉地收了回来,虽是从之前陆承曜决然离开的背影便猜得到,陆承曜肯定也有过这种想要分开的念头,但真的从第三个人口中听到时,秦依发现自己还是有了那种如坠冰窟的冰冷感,整颗心也慌慌的没着落。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那天的陆承曜,秦依总觉得在感情上他会是很决绝干脆的人,只要他下定决心的事,他会断得很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你在发抖。”陆承曜抱住了她,不是在询问,只是陈述事实。 秦依转眸看他,身子是有些克制不住地发凉。 陆承曜将她抱紧了些,脸贴着她的脸颊,明显感受到她脸颊的冰冷。 他手掌捧着她另一边脸,指腹轻摩挲着,有些怜惜,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抱歉。 “我确实是和我妈说过那样的气话。”陆承曜似是叹了口气,手掌扣着她的头将她压靠在胸前:“在某个瞬间也确实产生过放弃这段感情的想法,不是你不好,只是觉得你对我造成的影响太深了,我不喜欢那种不受控的感觉。” 陆承曜垂眸看她:“朵朵,我想宠着你,想看你在我面前任何面貌的你,开心的,害羞的,不知所措的……怎么样都行,我只想和你好好的。” 秦依不自觉咬了咬唇,仰头看他:“假如说我哪天又不小心惹怒你了,或者让你觉得受伤了,你会不会一声不吭地走掉?” 陆承曜盯着她看了会儿:“我希望不会有那天。” 秦依有些虚弱地牵了牵唇:“感觉这样会很忐忑呢,谁知道你的底线是什么。” 陆承曜长呼了口气,手掌重按着她的头轻扣在了胸前,下巴轻抵着她的头顶,很亲昵很怜惜的感觉。 “秦朵朵,你别胡思乱想。我没什么底线不底线,我对你最低的要求,就是把我放在心上。” 陆承曜低头看她,眼眸有些揣摩:“还是说,你连这个都不确定能不能做到?” “怎么可能。”秦依下意识反驳了句,看到他眼底的释然不自觉笑了笑,笑容里还是有些羞涩。 陆承曜已经很习惯她在他怀里时这种小女儿式的娇态,甚至是很喜欢,心底的忐忑随着她的笑容渐散,低头在她唇上吻了吻,有些情难自禁,手臂干脆用了力,将人箍揉在怀中,尽情“蹂躏”…… ———— 周六时,陆承曜带着秦依回了趟陆家。 这还是秦依身为陆承曜女朋友的第二次拜访,秦依对于这个身份犹在适应中,面对陆家人多少有些过于熟悉后的羞赧,尤其是她是被陆承曜牵着手一块儿走进去的,在陆家所有人注目下走到了陆仲谦和秦嫣面前。 “爸,妈。”陆承曜打了声招呼。 被陆承曜牵着手圈在身侧的秦依也乖巧地打了声招呼:“伯父,伯母。” 唐兮然不太习惯秦依这么正儿八经的,冲她眨了眨眼睛:“嫂子,你这么拘谨弄得我也快不好意思了。” 一声“嫂子”叫得秦依越发窘迫,陆承曜却是很受用,淡扫了她一眼:“还好,书没白读。” 牵着秦依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秦嫣看着两人这模样,悬了几天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拉着秦依东拉西扯地闲聊了好一会儿,让秦依渐渐卸下了之前的拘谨。 秦嫣生怕两人再生变,聊着聊着就不自觉扯到结婚的问题去了,也不知是故意还是只是随口提起,秦嫣半认真半开玩笑地道:“你们两个也不小了,我看要不干脆先把婚订下来算了。” 陆承曜没想着秦嫣提起这个话题,但到底有过前两次的事,不好逼得太急,只是看向秦依:“你觉得呢?” 秦依抿着唇,看了看陆承曜,再看了看秦嫣和陆仲谦,缓缓道:“这件事我觉得还是得先问问我爸妈的意思。” 答案里算是已经默许了订婚的事。 秦嫣原本也只是随口提一下,没想到秦依会同意。 陆承曜更是完全没想到秦依会点头,某些柔软的情绪在眼中隐隐绰绰地散开,眼眸也异常的灼亮,甚至是不顾其他人还在身边,手臂横过她的肩侧,把人带入怀中,手掌在她脸颊轻捏了捏,嘴唇抵着她耳边,徐徐道:“秦朵朵,默许了就不能再反悔了。”   ☆、第080章 . 秦依脸皮薄,陆承曜就这么当着家人做出这种亲密举动,脸颊不自觉地就先红透了,不太自在地点了点头。 陆承曜扣着她肩膀的手臂瞬间收紧,气息逼近,秦依以为他就要这么当着家人的面吻她,吓得赶紧推了推他:“别这样。” 秦嫣看着两人,几乎要喜极而泣了,完全是迫不及待了,一边弯腰拿手机一边道:“我这就给你妈打电话,问问他们的意思。” “……”秦依有些窘迫地看她,“太快了吧,我觉得我爸会被吓坏的。” 秦嫣想想也在理:“还是等你们先和他们提一下好点。” 放下手机,心里还兴奋着,看小两口那亲密样儿,也不打扰,赶了陆仲谦一块起身回厨房张罗晚餐。 唐兮然两手张着蒙在眼里,嚷嚷着道:“请照顾一下单身汪的感受好吗。” 说是这么说,人却是不忘冲秦依挤眉弄眼。 陆承曜侧头瞥了她一眼:“有本事自己找一个去。” 唐兮然不屑地冲他翻了个白眼:“如果不是有朵朵这么颗小青梅在,你以为你能找到?” 又补充了句:“也就人家朵朵不嫌弃你,放着唐……” “唐兮然。”陆承曜不紧不慢地打断了她,清清冷冷一个眼神扫过来。 唐兮然被他瞥得背脊莫名发凉,撅着嘴没敢吭声了。 陆承曜也没再理她,拉着秦依回房了。 算起来,这还只是秦依第三次进他的房间。 第一次来找行李箱跟做贼似的,第二次跟他回来收拾行李的,那会儿因为刚被秦嫣他们发现,总不大自在,也没留心打量他的房间,这次是堂而皇之的造访了,简约利落的布置里,透着清爽干净的男性气息。 “喜欢吗?”陆承曜从身后将她揽入了怀中,陪她一块儿打量这房间的布置。 “挺好看的。”秦依扭头看他,“清爽干净,比我那儿舒服多了。” “今晚留下来?”陆承曜轻贴着她耳朵问,嗓音低沉沙哑,连拥着她的手臂都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秦依脸不觉一红,某些少儿不宜的画面自动自发在大脑中循环播放,尤其眼前就是张冷色调大床,清爽的男性风格到处透着情#欲的诱惑。 “你脸红了。”陆承曜两片薄唇几乎贴在了她的耳朵上,嗓音沙哑得厉害,这让秦依不自觉地想起了他压着她悬在身上的样子,尤其是激情时,被汗水濡湿的胸膛,强劲有力的手臂,声线醇厚沙哑,语调徐徐的,带着致命的诱惑。 秦依整个身子都因此而滚烫起来,又窘又迫地推他。 陆承曜似是轻笑了声,低头吻住了她。 秦依自制力本就已脆弱得岌岌可危,陆承曜突然吻她,克制又略失控的力道,很快将她的理智瓦解,溃不成军,人反搂住他的脖子,本能地就去回应他。 这段时间的磨合,两人在这种事上已经十分默契,又是在这种全然放松的状态下,不知什么时候,秦依已被陆承曜压倒在床上,衣衫凌乱,意识也是迷乱的,只是任由身体跟着本能走。 但门外响起的敲门声很快将她从这种迷乱中唤回。 “陆承曜,朵朵,吃饭啦。” 唐兮然过于欢快的嗓音,还伴着门锁转动的声音,吓得秦依身子一缩,差点尖叫。 一层细汗在陆承曜额头上沁了出来,却不是被吓的,他掐在秦依腰上的手掌几乎失控将她腰肢掐断,好在人还能克制住,嗓音除了沙哑了些,与平时清冷没太大区别:“知道了,我们一会儿就下去,你先下去。” “别磨磨唧唧的哦,菜要趁热吃。”唐兮然应道,不知道屋里的情况,只是无意识地想去推门,“在房里干嘛呢。” 眼看着就要推门进来,陆承曜突然一声冷喝:“出去!” 唐兮然被吓到,愣愣站在了门口。 秦嫣刚好上楼来,狐疑地往紧闭着的房间看了眼。 唐兮然一脸莫名:“表哥……怎么了?” 秦嫣到底是过来人,心思一转便猜出了个大概,推着唐兮然:“走了走了,下去吃饭了。” 扯着嗓子对屋里喊:“陆承曜,记得和朵朵下来吃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秦依听着门外渐远的脚步声,又羞又窘,推着陆承曜:“欲盖弥彰。” 两人其实没发生什么,顶多是失控了,差点发生点什么而已,只是这种“差点”让两人都有些狼狈,浑身上下透着春¥色。 秦依缓了好一会儿才敢下楼,虽然陆承曜已经替她收拾好了,但想到刚才的事,人总有些不自在,跟偷¥情似的做贼心虚。 唐兮然原本没想到那一层去,但看着两人的模样,顿时明白了过来,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 陆承曜多少也有些不习惯,轻咳了声,但好在面色自若。 其他人都知道秦依在感情问题上容易害羞,也都心照不宣地不去提两人在房里干了什么好事。 吃过饭后,秦依是怎么也没脸在陆家继续待下去了。 秦嫣忍不住笑她:“以后总归是要住过来的,要不今晚就先在这边住下吧,慢慢适应。” 秦依说什么也不敢住下来,别说她不习惯,秦止知道了大概也要被气疯了。 陆承曜虽是希望秦依能留下来,但两人到底没结婚,又都街头街尾地住着,邻里都熟悉,秦依真住下了传出去也不好听,因而这次难得站在了秦依这边,陪着秦嫣坐了会儿便送秦依回去了。 回到家时秦止和宁沁秦双木都在。 一家人都知道她今晚去陆家吃饭了,倒也没反对什么。 陆承曜看大家都在,也就顺口提起了希望订婚的事。 秦止没立刻答应,只是看向秦依:“你自己的意思呢?” 秦依应:“我觉得可以先订婚。” 秦止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又往陆承曜那边看了眼:“爸尊重你的意思,希望你没看错人吧。” 秦依没想着秦止会答应得这么干脆,突然有点哽咽:“谢谢爸。” 秦止揉了揉她头发,冲她笑了笑,似是有些感慨:“好像昨天还是这么点大,没想到竟也要嫁人了。” 转向陆承曜,长叹了口气:“好好照顾她吧。” 迟疑了下,似乎想说点什么,但终是什么也没说,对两人这么仓促决定订婚的事多少有些忐忑。 秦止是谨慎惯了的人,两人都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对两人的性子太了解不过,就因为了解,总不太放心让朵朵这么嫁给陆承曜,潜意识里,总还是觉得两个人性格太不合适,但看着自家女儿眉眼里的甜蜜,也做不来棒打鸳鸯的事。 ———— 秦止这边一点头,两边家长便开始如火如荼地筹备订婚的事。 陆家和秦家都是低调的人,不喜欢把订婚仪式办得太张扬,私下宴请些亲朋好友就算了。 林勤沁和唐与是在一周后才知道秦依和陆承曜要订婚了。 “你真要嫁给陆承曜?”林勤沁知道消息时没有秦依以为的开心,只是偷偷把她拉到了一边,问她。 林勤沁的反应让秦依有些奇怪:“怎么了?你好像对我嫁给陆承曜不太开心?” “也不是不开心,你想清楚了就好。”林勤沁欲言又止。   ☆、第081章 . 秦依不是没看出林勤沁的欲言又止,抿了抿唇,对她道:“勤沁,我们都认识多少年了,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我不会介意的。” 林勤沁笑笑:“真没什么啦,可能就是觉得你们两个发展得太快了吧,不久前你还和我说不合适来着,突然就订婚了,我一下子有点反应不过来。真没事。” 边说着还拍了拍秦依的肩,笑着道:“一定要幸福。” 秦依也忍不住牵出一个笑痕:“你也赶紧找一个。” 看林勤沁没打算说的意思,也就不追问。 林勤沁也就接着话题道:“这不在找着嘛。” 眼角瞥见陆承曜往这边走了过来,也就道:“他来找你了,先不聊了,改天再一起吃饭。” 陆承曜此时已经走了过来,看林勤沁也在,打了声招呼,语调温和。 林勤沁淡淡回了声,神色隐约有些冷淡,虽是极小心地掩饰了,陆承曜还是明显感觉得出来她态度的变化,眉心拧了拧,往她看了眼。 林勤沁只是噙着笑:“我就不打扰你们啦。” 人已离去。 秦依盯着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陆承曜也往林勤沁那边看了眼,静默了会儿,又收回了视线,落在秦依脸上,手臂也自然而然地轻搭在她肩上,替她拢了拢垂在肩上的长发,这才缓声道:“在想什么?” 秦依抬头冲他露出一个笑:“没什么。” 手臂极其自然地缠上了他的手臂:“你怎么出来了?” 陆承曜很喜欢她这种无意识的小举动,眉眼都不自觉柔和了下来:“办公室没看到你人,出来看看。” 秦依忍不住一笑:“难道还怕我跑了?” 陆承曜笑笑,没说话,只是任由手臂揽上了她肩,拥着她绕着园区散了圈步这才回办公室。 办公室里唐与和林勤沁都在。 大概因为前些天的劝告,唐与看着陆承曜的眼神有些冷漠的敌意,林勤沁眼神也不算友好。 唐与和林勤沁毕竟秦依最好的朋友,陆承曜从没想过要与两人为敌,如果可以,他倒宁愿融进她的小圈子里去,但唐与的虎视眈眈和挑衅,以及秦依和唐与那种自小培养的默契,让这种想法变得举步维艰,如今假如林勤沁也对他有敌意…… 陆承曜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他从不知道自己从何时开始竟也成了这么受嫌的人,最近人冷静了下来也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在对待秦依的问题上真的存在很大的问题,才让她身边的朋友一个个对他深怀敌意。 陆承曜想有时间还是要约林勤沁好好谈谈,要不然,她对他的这种不友好还是会困扰到秦依。 陆承曜偏头往秦依那边看了眼,秦依正处理着报表,感觉出投射在身上的两道视线,下意识扭头看了他一眼,撞入他的深眸中,不觉赧颜一笑,陆承曜也笑笑,侧过身去,看向她电脑:“在忙什么?” “就看看他们汇总过来的签约医院。”秦依指着桌面上的报表,“唐与渠道拓展方面的能力真的蛮强的,不到两个月竟真的拿下了整个西南地区一半的医院。” 陆承曜往门外的唐与看了眼,点了点头:“他能力确实强。” 人真走了确实有些可惜,但不走…… 陆承曜偏头往秦依看了眼,视线又移回了电脑上。 电脑上秦依开了微信网页版,刚打开,中学群里正聊得热火朝天,今天教师节,难免聊起中学老师来。 秦依以前没少受班主任照顾,这几年一直在东城念书工作,教师节时都在外面,也没回来过,难得第一次在家,想着已经几年没见过老师,正寻思着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去看看她,没想着陆承曜已经开口:“今晚一块儿去看看老师?” “好啊。”秦依眉眼都带了笑,“我正想去来着。” 唐与和林勤沁也都是同个班的同学,秦依顺道叫了两人。 唐与往她看了眼,又往她身后的陆承曜看了眼,把笔电一合:“好啊,好几年没见她老人家了还怪想念的。” 唐与是行动派,说去就马上起来收拾东西了。 —— 秦依原以为只有他们几个过来,没想着他们这一届学生里来看老师的人还不少,其中包括了钟璇。 其他人也没想到秦依和陆承曜也会来,作为当年班里的两个传奇,两人自高中毕业后就跟销声匿迹了似的,平时群里聊得热火朝天也没见两人“吱”过一声,没想到时隔多年竟会在老师这里撞上,很是意外,自然没少拉着两人寒暄。 那会儿陆承曜和钟璇哥哥钟意关系好,另有几个关系不错的,都常一块儿去打篮球或者外出烧烤踏青,那会儿钟璇每次都跟个小尾巴似的跟着,大家也都看得出来钟璇对陆承曜有意思,也不知道两人什么个情况,看两人都在,其中一人就忍不住打趣问道:“我说,陆承曜你和钟璇中学那会儿看着就挺暧昧的,后来修成正果没啊,怎么这几年都没消息,我们还等着喝喜酒呢。” 钟璇似是往陆承曜这边看了眼,扭头对打趣的那人笑着道:“胡说八道什么呢。” 秦依班主任正给几人倒着茶,也不知道秦依和陆承曜在一起了,只是看学生提起了这个话头,也就笑着接了过去:“有好事了怎么也没请老师喝喜酒。那会儿看着两人我就老担心了,看钟璇天天回头向陆承曜请教问题,那点小心思看着愁死我了,你说这两人要是真早恋起来了可怎么办……” “老师。”陆承曜皱眉打断了他,“您这是要陷您学生于不义呢。” 将站在他身侧的秦依往老师面前一推:“正式介绍一下,我女朋友,秦依。” 话音一落,不仅班主任嘴巴张成了“o”型,其他人也都跟着张成了“o”型,倒不是说两人不适合,只是中学那会儿,两枚学霸从没搭理过对方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而且那会儿秦依和唐与过熟,还被人当情侣打过小报告,闹得同学间都知道,没想着,如今唐与在,秦依却和陆承曜凑一双了。 “不对啊,去年钟璇不是还怀了你的孩子吗?”有人在这时疑惑出声,话完时似乎觉得不妥,尴尬地笑笑。 钟璇怀过孕的事没多少人知道,爆出来那人只是恰好也一起在波士顿留学,中学同学又同在海外,自然来往也密切些。 她这话一出屋里人纷纷看向三人,看着陆承曜和秦依的眼神多少带了些意味不明的东西。 秦依虽在同学中人缘好,但毕竟是涉及到“小三”问题,而且似乎还有“孕三”嫌疑,在熟人之间冲击为免有些大。 秦依原是要打招呼的笑容一时间有些僵在嘴角,但仅是瞬间,正要解释,陆承曜已经握紧了她的手,以着冷静平缓的语调徐徐道:“你误会了,我只是替钟意照看她一段时间,她怀的不是我的孩子。” “我说呢。”有女生恍悟,半开玩笑地道,“陆承曜你对钟意倒是挺义气的,不过我要是秦依大概要心塞死了,自己男朋友放着自己不管,跑去照顾别的女人。” 陆承曜没去否认她的话,只是始终噙着温和的笑,温声道:“确实是我没考虑周到,忽略了她的感受,也给别人造成了错觉。” 后半句暗示意味很明显,相当于已是明白告诉了大家,是他的处理不当造成了钟璇的错觉,误以为他喜欢她。 钟璇脸色白了白。 那女生似是没留意到,只是笑着道:“也就秦依这样的性格才会原谅你,要是我,这样的男朋友我早踹了。” 陆承曜只是浅笑,反手搂紧了秦依:“所以你们可别再给我使绊,我得到这个机会已经很不容易。” 言辞和举手投足间护着秦依的意味很明显,三言两语便打消了大家对秦依“小三”的猜测。 知道不是自己猜想的样子,大家也都松了口气,对于两人也是乐见其成,听说两人即将订婚时更是纷纷抢先祝贺了,除了钟璇。 自从陆承曜口中听到他宣布两人即将订婚的消息,钟璇便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脸色惨白,连端着茶杯的手都有些颤。 秦依一直留心着钟璇那边的情况,看她跌跌撞撞地起身去阳台外,多少有些放心不下,想了想,还是起身跟了过去。   ☆、第082章 . 钟璇站在阳台上,夜风吹得衣袂飘飘,披肩的大波浪也被吹出一个飞扬的弧度。 秦依在她身侧站定,没说话,视线转向外面夜色。 钟璇沉默了会儿,扭头对她说了句“恭喜你们!” “谢谢。”秦依扭头看她,“钟璇,那个孩子……真的和陆承曜没关系吗?” 钟璇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而后笑开:“秦依,你连你是不是介入了我和陆承曜都不确定,就这么义无反顾要嫁给她了?” 765 “他不会骗我。” 钟璇笑:“既然那么笃定,继续纠结这个问题有意义吗?再怎么说,以后我也没可能再拖着个孩子上门认祖归宗不是?” 秦依神色未动,只是偏着头看她:“那天早上你是有意制造的误会?” 钟璇脸上掠过一丝狼狈:“再追究这个还有意义吗?” “当然!”秦依语气始终和缓,“如果只是阴差阳错,我顶多只是觉得命运捉弄,如果是蓄意为之……”陆承曜对钟璇也未免太宽容了些。 后半句秦依没说出口,钟璇误以为是别的意思:“觉得认识我这样的人很可怕?” 秦依没应,钟璇的可怕,她高考时就已经领教过了。时间和空间不过疏远的借口。 钟璇也沉默了好一会儿,许久才幽幽道:“那天早上我浑浑噩噩。” 秦依讶异看她,钟璇面无表情。 “嘚嘚”的敲门声自身后门板传来,紧接着的是陆承曜的声音:“怎么跑这边来了。” 说话间陆承曜已经走了过来,手掌轻搭着她的肩,不着痕迹地将她拉入了怀中,看钟璇在,也还是客气地冲她颔了颔首。 钟璇也颔了颔首,往两人看了眼,留下一句“我先回屋里坐坐”便先走了,经过陆承曜身边时脚步略顿了下。 “刚秦依问我,我的孩子和你到底有没有关系……”钟璇突然道,扭头往秦依看了眼,“看来她也未必全信你呢。” 话完,人已离去。 秦依看陆承曜已转眸看她,嗫嚅着道:“我就是想确认一下。” “那如果她说是呢?”陆承曜问,语调徐缓。 “那也不会是她说什么我就信什么的啊。我只是今晚看大家提起她曾怀孕的事,觉得有点奇怪,总觉得再出格的人,也不大可能在明知怀了别人孩子的情况下,去栽赃另一个男人。” “和个人经历有关吧。”陆承曜没多谈,手臂从身后将她圈入了怀中,“秦依,有什么话直接问我就好,我不会骗你。” 秦依忍不住笑:“知道啦。” 心思却不自觉有些飘远,想着钟璇提到那一天时突然冰冷下来的神色。 之后几天秦依也没再见过钟璇,也不会可以去找她问她怀的是谁的孩子,尽管心里困惑,但也不会因为这份困惑刻意去找她刨根问底,况且,秦依也确实没时间,一边是要忙工作,一边是订婚宴的事。 自从秦依点头同意订婚后,秦止也是尊重她的意思,商定了日子后,两边家长开始忙着筹办订婚礼的事。 秦依其实是不太喜欢操办得太热闹,毕竟只是个订婚仪式。但从秦止的角度来看,他就这么个女儿,自然是想着要把她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哪怕只是个订婚宴。 因着这份嫁女的心思,秦止筹备起婚礼来分外用心,从酒店的选定到宾客名单,都一一把关,甚至连请柬都亲自撰写寄送出去。 一时间,两边亲朋好友都知道秦依订婚在即,所有人都打从心底为她高兴,除了唐与和林勤沁。 秦依看得出来,随着订婚典礼的逼近,唐与和林勤沁对她越发的疏离,连见面打招呼也是带了点强颜欢笑的意思在,尤其是陆承曜也在的时候,似乎是能不接触就不接触。 就在秦依寻思着约林勤沁好好谈谈时,唐与突然提辞职。 不是朋友间开玩笑式的辞职,是下属对上属那种,很郑重其事地递了辞呈,他给她的辞职理由是,想换个工作环境。 “唐与为什么要辞职啊?”下班时秦依约了林勤沁,唐与的离开太突然,她心情完全没调适得过来。 林勤沁讶异:“他没告诉你吗?” “他说他想换个工作环境。” 林勤沁“哼”了声:“你相信吗?” “他不会和我说实话的。” 林勤沁叹了口气:“秦依,有些话我觉得我不应该说,但是憋着又不知道对你好不好。你真的想清楚了,真的要嫁给陆承曜吗?” 秦依皱了皱眉,小心看向她:“他有什么不好吗?” “他没什么不好。只是看他适不适合你吧。我们曾说好了要一起把这个项目做起来,你以为唐与为什么要中途退出,如果不是有人逼他他会走吗?”林勤沁语气有些激动,憋了好些天的烦闷如今被唐与离职的事逼得她不吐不快。 秦依面色还算沉静,小心求证:“你的意思是,陆承曜暗中逼唐与离开?唐与说的吗?” “他不小心说漏嘴的,上次陪他去喝酒,他喝高了。陆承曜介意你和唐与之间的关系,希望他离开这个团队。我就不明白了,他凭什么就能作出这样的要求,难道你身边出现个异性,他都要赶尽杀绝吗?” 秦依只觉得脑袋“嗡嗡”地响,胸口憋着团火,林勤沁不会骗她,也没理由骗她,她仅是站在朋友角度为唐与抱不平。 秦依用了极大的力气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回到家时看到陆承曜也在,林勤沁的话还在耳边“嗡嗡”地响,秦依不知道该怎么去向陆承曜求证,或者说以何种方式开口问这个事才不会又闹得剑拔弩张,但是她的情绪明显有些克制不住。 陆承曜察觉到她的异样,朝她伸出手:“怎么了?” 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安置在怀中,垂眸看她。 秦依犹豫许久,抬头看他:“唐与辞职了。” 陆承曜视线落在她脸上,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有人说是你逼他离开的。”秦依低声说,语气尽力平静。   ☆、第083章 . 他的嗓音很淡,黑眸直直看她,眸色深沉,看不到底。 秦依读不出他眸中的情绪,以往因为感觉不自在,她很少能像现在这般与他对视。打从一开始,她和他的感情就走得如履薄冰,秦依不太想和陆承曜再因为这些事把气氛闹僵,她想要克制住情绪,想像开玩笑一样轻松地和陆承曜把这件事说开,可混乱的思绪和他此时的语气刺激了她的情绪,林勤沁的指责,与唐与这段时间以来的尴尬,身边的好友一个个地远离,和陆承曜却依然貌合神离的恋情……长时间的压抑让她试图压下的那股气又反弹了回来。 她紧抿着唇,直直看他,没有说话。 陆承曜看着她眼中慢慢浮起的倔强。.. “你就为了他的一句话,就怒气冲冲地跑回来质问我?” 陆承曜问,嗓音自始至终冷静,眼眸也盯着她。 “我没有。”秦依也看着他,“我就想知道,到底是不是你逼他走的。” “不是。”陆承曜淡应,手掌轻扣着她的肩,将她稍稍推离怀中,人已经站起身。 秦依怔怔地坐在原地,思绪一片混乱,也不知道到底谁对谁错,林勤沁不会骗她,唐与不会骗她,陆承曜……也不会骗她。 其实无论事实如何,哪怕就是陆承曜真的逼走了唐与,问出来了又能怎样?冲陆承曜发一顿脾气,劝唐与留下?还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任由唐与离开? 秦依心里一片茫然,怔怔地坐在沙发上,还是坐在原处没动。 陆承曜盯着她的背影沉默了会儿,终是走了过来,在她面前半蹲了下身,握住了她的手掌,摩挲着握了会儿才徐声说道:“秦依,我不知道勤沁或者唐与是怎么和你说的,我确实有劝过唐与先离开一阵,调整好了再回来,但不是劝他辞职。” 秦依眼眸转向他:“为什么就非得劝他离开呢?大家都是朋友,一起工作不是挺好的吗?” “你舍不得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秦依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心里也乱糟糟的理不出个所以然来,终是叹了口气,“算了,我先去洗澡了。” ———— 第二天秦依去公司时唐与已先到了,在和林勤沁交接工作。 不知道是不是受唐与离开影响,林勤沁也有些心不在焉的,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中午吃饭时林勤沁约了她,几次欲言又止后终是开了口:“秦依,我估计我还是适合原来插科打诨混日子的工作。” 秦依正喝着汤,闻言一顿,缓缓抬眸看她。 林勤沁轻搅着汤匙,笑笑,好一会儿才道:“你也知道,这种什么医疗啊it啊我从来就不感兴趣,当初会答应过来,就是喜欢大家一起打拼的感觉。现在唐与走了,你也有陆承曜了,很多东西都不太一样了,觉得这样挺没劲的。” “就……就不能留下来吗?或者你觉得累的话先休息一段时间,休息够了再回来。”有些微颤的声音泄露了秦依此时的心慌,说不上的感觉,最近与陆承曜的感情已经让她觉茫然,身边熟悉的人也在一个个远去,像有些东西正在从生命中剥离般。 林勤沁看着她,徐徐摇了摇头:“我也是考虑了很久才下的决定。而且我只是辞职,又不是和你绝交。” 她试着让语气轻松起来,秦依心头的沉重却没因此消散,她嘴角牵了牵,勉强扯出一个笑痕,没有接话。 ———— 吃完饭回办公室时,陆承曜明显察觉到秦依情绪的低落。 “发生什么事了?” 秦依抬眸看他,缓缓摇了摇头:“没什么。” 陆承曜明显察觉到她有心事,握着她的手掌紧了紧,但秦依似是不想多谈,勉强冲他挤出一个笑,注意力便已转回了电脑上。 连着几日,秦依总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对他态度也是有些若即若离的敷衍。 周末两人回家吃饭,秦嫣和宁沁难免又提起订婚宴的事,随着订婚日子的临近,两边父母脸上喜意也越来越盛,相较而言,秦依却沉默许多,脸上也没见任何新嫁娘的喜悦,尽管已经极力掩饰,但时不时的放空状态还是轻易让人察觉出她的异样。 这段日子秦依心绪一直很乱,整个人对这段婚姻都觉得茫然,不确定和陆承曜到底是不是适合,不确定这么仓促地订婚以后是否后悔,唐与和林勤沁的相继辞职加深了这种不确定,因此当餐桌上,看着两边父母商量着宾客名单时,秦依迟疑着开了口:“请柬……要不迟点再送吧。” 陆承曜黑眸倏地转向她,其他人也诧异看向她。 秦依有些局促,声音不自觉低了下来:“我就随便提一下,你们看着办就行。” 秦止到底是了解自家女儿,视线在我秦依和陆承曜身上来回转了圈后,轻咳了声:“结婚毕竟是大事,不能出一点偏差,送请柬的事,我也赞成先延后一下。” 秦嫣没想着原以为铁板钉钉的婚事在这个节骨眼上还会出问题,请柬不发出去,就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秦依……心里多少是有些动摇的。 她心里叹了口气,往秦依看了看,视线又转回了陆承曜脸上。 陆承曜神色很淡,近乎面无表情了,嗓音倒是平静:“都先搁着吧。” 先搁着,是指筹办订婚宴的事先搁着,还是送请柬的事搁着? 秦嫣和宁沁面面相觑。   ☆、第084章 . 秦依也不自觉往陆承曜看了眼,陆承曜只是不紧不慢吃着饭,没看她。 原本欢欢喜喜一顿饭在大家各怀心事下结束,秦依饭后便随秦止宁沁和秦双木先回去了。 “你和陆承曜到底怎么回事?”回到屋里,秦止便出声道。 秦双木也接口道:“这婚事我看着不靠谱。” “是我的问题。”秦依低低应了声,拿着抱枕屈腿缩坐在了沙发上,下巴垫着抱枕,盯着天花板发呆。 秦依什么事都藏在心底,秦止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在侧沙发上坐下,视线转向她:“你就一句话都没有?” 秦依不知道该说什么,说唐与林勤沁都因为陆承曜离开了,还是说…… 秦依一时间也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纠结什么,最近唐与和林勤沁的离开严重影响了她,到底是她的问题还是陆承曜的问题,或者是唐与林勤沁的问题,秦依其实没有深入去思考过,别人都在谈恋爱,但像她这样谈恋爱谈到没有朋友的,她大概是第一人。 秦依忍不住去反思,比如说平时是不是因为太在乎陆承曜忽略了唐与和林勤沁,或者在唐与林勤沁在与陆承曜间出现嫌隙时,没有及时解决问题才导致现在的局面,这么一算起来,似乎怎么也怪不到陆承曜头上。 陆承曜不太能接受唐与秦依是明白的,也能理解的,换陆承曜身边有那么个异性她也接受不了,换个角度而言,这算不算得陆承曜其实很在乎自己?只是这种在乎在独占欲作祟下才导致和唐与之间的嫌隙,而林勤沁本就因钟璇,对陆承曜多了丝严苛,她与唐与熟,自然站在唐与这边。 秦依自己想通透了,压在心底几天的阴霾也一扫而空,人倏地就站了起身,把正凑过去看她的秦双木吓了一跳,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一惊一乍的干嘛呢。” 秦依没空理他,径自站起身:“我出去一下。” 人已出门,往陆承曜家去。 陆承曜没在,吃完饭后人便不知道去了哪儿,秦嫣也联系不上他。 秦依给他打电话,电话没接。 秦嫣不知道秦依来找陆承曜有什么事,生怕她是来找陆承曜谈退婚的,看陆承曜没接电话忍不住出声替他打圆场:“他刚说公司还有点事,估计忙工作去了。” 话刚完,陆承曜的电话已经回了过来。 “有事?”嗓音清清淡淡的,隐隐伴着风声,陆承曜在开车。 秦依估摸着他因她刚才擅自主张延迟发请柬一事生气了,一路上过来给自己打气要好好向他道个歉,如今听着他略清淡的音色,刚好不容易鼓起的那点勇气又有些消退,连嗓音都不觉软了下来: “你去哪儿了?” 陆承曜那边沉默了会儿:“有什么事吗?” 秦依听他嗓音有些冷淡,也没了和他聊的兴致:“没什么。” 就要挂电话,陆承曜突然出声叫住了她:“秦依!” 两人自从在一起后,陆承曜就鲜少再叫她这个名字,即使是连名带姓地叫她,也是“秦朵朵”地叫,带了些亲昵的警告。 秦依不觉一顿:“嗯?” “你什么事什么话都藏在心里,有事也擅自做决定,你到底把我放在哪个位置了?” “对不起。” 电话那边沉默了会儿,陆承曜直接挂了她的电话。 看得出来,他对她很失望。 秦依有些茫然,捏着手机,不知道是否应该再打电话过去。 秦嫣看着她落寞的小脸,有些心疼,拍了拍她的肩膀:“他就大少爷脾气,气过了就好了,别放心里去。” 秦依哪里能不放心里去,陆承曜挂了她电话后便没再打过来。 秦依想主动给他打,又担心他又像刚才那样直接挂了,捏着手机有些纠结,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到公司才知道陆承曜去出差了,还是透过他的助理告诉她的。 林勤沁和唐与虽递交了辞呈,但都还在工作交接期。 秦依这段时间的落落寡欢两人不是没看在眼里,唐与当时提辞职本也是有些意气用事,主要原因也还是秦依要和陆承曜订婚了,心里不大接受得了才选择离开,虽然这段时间逼着自己和秦依保持距离,不去看不去管,但看着她眉眼的笑容越来越少,胸口也跟着疼,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 “怎么?又和陆承曜吵架了?”一贯吊儿郎当的语气,唐与说完时,还一屁股挨着办公桌坐了上去,依稀有些过去唐与的影子。 自从之前和陆承曜闹分手再和好后,秦依和唐与便刻意疏远了些,许久没这样聊过,秦依发现她是有些怀念的,心态也忍不住跟着放松了些:“还不是你给闹的,干得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了。” “只是想到处看看。”唐与云淡风轻地应,偏头看她,“和陆承曜到底又怎么了?” 秦依摇摇头,不太想多谈。 唐与看着她,欲言又止。 秦依讶异地挑了挑眉:“怎么了?” “秦依,”唐与偏头看她,“你真的想清楚了,陆承曜真的就适合你吗?” “……”秦依被问住。 秦依眼底的茫然给了唐与错觉,原以为灰寂的心脏又“砰砰”多跳了几下,有那么一瞬间想不管不顾了,压抑了多年的情感就要脱口而出,只是刚叫了声“秦依”却被过来的林勤沁给打断。 “怎么了?”林勤沁发现唐与耳根有些红,看着她的眼神也有些凶狠,大有好事被打断的嫌疑,忍不住问道,“唐与你干嘛一副要撕了我的模样?” “没什么。”唐与有些悻悻,勇气也就那么一瞬间,机会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好心情也一下子就没了,只是被勾起的冲动,就像藤蔓一样,在胸口疯长,却在情感与理智间拉拔。 林勤沁困惑地看着唐与渐远去的背影,问秦依:“他怎么了?” 秦依还沉浸在唐与刚才那个问题里,没留意到唐与的异样,闻声只是“啊?”地困惑抬头。 林勤沁一看她就是不在状态中,冲她翻了个白眼:“算了,当我没问。” 将手中那叠整理好的报表交给她。 接手林勤沁工作的人还没招到,一些重要工作她先交接给秦依。 秦依是打从心里舍不得林勤沁离开,她一走,身边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再加上现在和陆承曜感情也晦暗不明,秦依实在无法想象到时一个人的情景,看着林勤沁的眼神都近乎哀求了:“勤沁,真的不再考虑了吗?你看在这里上班工资也比以前高,还轻松自由,平时有空没空还可以一起吃个饭逛个街。” 林勤沁只是笑着摇头:“你有你想做的事,我也有我想做的事的。” 一句话让秦依没法再开口,再要求下去就强人所难了。 “其实陆承曜昨晚来找过我。”林勤沁道。 秦依讶异看向她。 “其实也没什么,就一起在楼下咖啡厅坐坐,聊聊你,聊聊工作,聊聊唐与。我感觉吧,他也是想融入你的圈子里的。”林勤沁有些感慨,“你看你和陆承曜家算世交了,同个班都不是同个交友圈,我们和他更不可能了,后来又隔了个大学和研究生,更没什么交集了,要不是你们两个在一起了,就算是同学聚会,也是隔着个长桌说不上话的吧。” 林勤沁说的其实大实话,只是秦依没想到陆承曜会去找林勤沁。 “因为唐与的事,我原来是对陆承曜挺大意见的。不过昨晚聊过之后吧,可能我有点先入为主了。我觉得他是有感觉到我给你造成了困扰,就是那种爱情和友情的选择上,所以似乎在有意识地消弭我对他的误会。”林勤沁沉吟着道,大力拍了拍秦依的肩,“反正他挺让我意外的,以前一直觉得挺高高在上的一个人,聊过后……人真蛮好的,我感觉得出来,他其实真的挺为你着想的。” 秦依忍不住笑笑,难得林勤沁这么夸陆承曜。 她想把林勤沁夸他的事和陆承曜说,但估摸着陆承曜还在生她的气,昨晚挂了她电话后便没再给她打过电话。 秦依等了两天,陆承曜一个电话也没打回来。 第三天晚上时,秦依终于忐忑着给陆承曜打了电话。 “有事?”电话接通时,依然是平平静静的两个字。 秦依是不太习惯他这种冷淡的,捏着手机迟疑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第085章 . “明天。” 嗓音浅浅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秦依想,陆承曜是还在生着她的气的。若是以往,她早在这种浅淡的语气下怯了步,但她是来求和的,尽管心里忐忑,还是忍着不安继续问道:“几点的飞机?要我去接你吗?” 小心翼翼求和的软嗓,早在接到她电话时,陆承曜胸口已柔软一片。这几天他是生她的气的,也是气自己。这几天一直忍着没给秦依打电话,倒不是在和她较劲,只是这段感情里她太习惯退缩,一有点风吹草动就缩回到自己的安全地带,从不会主动走出来。 陆承曜知道自己的恶劣,他在逼她,哪怕秦依还是像以前一样,不敢走出来,他也不能怎么样,他只能先去找她。他舍不得她受委屈,却一直在让她受委屈,此时电话那头怯生生的嗓音,多少泄露她的忐忑。 陆承曜有些后悔这几天的故意不闻不问,嗓音也不觉柔软了些:“好。我明天下午三点到。” 电话那头的忐忑因这柔软了的语气而有些雀跃:“好的,那我明天在到达大厅等你。” 挂了电话,秦依忐忑的心情已缓解许多。两人电话里并没多聊什么,以往在一起就没太多话题,秦依不是话多的人,陆承曜更不是,加之秦依对陆承曜的感情里多少带了份小心翼翼,在他面前也不大随意得起来,这次又经历了场小冷战,隔着根电话线多少还有些生疏。 这份生疏是陆承曜一直头疼的,他感觉得出来秦依的小心翼翼和客气,两人虽在一起有些时间里,但相处起来还是不大自在,秦依不太放得开。在感情里,她的适应周期比任何人都要长,也或许是一直以来,他习惯以自己的方式来要求她,而不是让她慢慢习惯他。 陆承曜开始审视这个问题。他在思考这个问题时他正在外面,刚从东城的摩天轮下走过,一对小情侣刚从摩天轮下来,十几岁的样子,看着像高中生。女生牵着男生的手,扭头冲男生张牙舞爪,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人笑得开心,女生两只手还作势掐上了男生的脖子,男生被掐得“嗷嗷”直叫,却是一脸心甘情愿和甜蜜,等女生掐够了,才宠溺地掐了掐女生的鼻子,弯下腰,将女生背起,慢慢往远处走去。 陆承曜很难想象秦依也这么肆无忌惮冲自己张牙舞爪的样子,如果他们也是大学时就在一起,会不会也像那对小情侣般? 陆承曜看着渐渐远去的小情侣,想象学生时代的秦依,竟有些想象不出来,捏着手机的手动了下,竟又忍不住拨通了秦依电话。 秦依刚睡下,正迷迷糊糊着,抓起电话就“喂”了声,声音还带着困意。 “睡了?”月夜里,微带着暖意低沉嗓音灌入耳中时,秦依不甚清明的大脑有刹那的停摆,愣愣地回了个“嗯。” 陆承曜看她确实困得不行了,也不打扰她,就是想听听她的声音而已,叮嘱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秦依抱着手机模模糊糊地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时才想起前一晚的事,惊得一激灵,抓过手机,陆承曜确实有给她打过电话。 秦依想回拨过去,又有些近乡情怯的心理,和陆承曜还在尴尬着,打过去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么抱着这种忐忑一直到下午两点,出发去机场接人。 陆承曜那天晚上挂掉的电话确实对秦依影响不小,虽然已做足了心理准备,但站在到达大厅的7号门里,隔着人群,看着慢慢出现在视野中的挺拔身影,秦依脚下却像灌了铅,略显局促地往前走了几步,看着陆承曜走近,这才拘谨地冲他露出一个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承曜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她,黑眸如墨。 如果再加个镜头,秦依觉得她和陆承曜此时大概带了那么点偶像剧的味道,两两相视无语。 这种相视无语里秦依越发觉得拘谨,勉强冲陆承曜露出一个笑:“你回来啦。” 甚至连上前一步拉他手都觉不适合。 陆承曜似是叹了口气,长臂一伸,绕过她的肩背,将她搂入了怀中,抱了个满怀。 独属于他的温暖气息从四周萦绕而来时,秦依脑子有些空,静静地任由他压扣着她的后脑勺安置在胸口前。 “对不起!”好一会儿,陆承曜先开口道了歉,手掌却还是轻扣着她的后脑勺,抱着她不放。 陆承曜的道歉让秦依有些不好意思,从他怀里仰起头来看他:“是我的问题。” 她还不太习惯在与陆承曜四目相对时认真说话,说话时手掌就不太自在地抓着陆承曜的手在晃了。 秦依平时不太常牵陆承曜的手,陆承曜很喜欢她这种下意识地依赖自己的小举动,眼眸转暖,冷不丁低头在她唇上轻吻了记,手掌似是很无奈地在她发上揉了揉,顺手拉住了她的手,牵着她往地下停车场走去。 手掌心的温度奇异地抚平了秦依的忐忑,秦依想她和陆承曜这算是已经和好了吧,心里又有些不确定,犹豫了下,在车上时就扭过头小心看向专注开车的陆承曜,问他:“我们算是讲和了吗?” 仿佛她问了什么蠢问题似的,陆承曜扭过头看了她一眼,趁着等红灯的空档,手掌伸过来,在她脑门上轻拍了记:“你说呢?” 秦依心情瞬间就轻松了起来,冲着他“嘻嘻”地咧嘴傻笑,陆承曜看着似是很无奈,手掌在她头发上狠狠揉了把:“真不知道怎么就非你不可了。” 秦依听着这话算间接表白了,小心看向他:“非我不可哪里不好了?” 陆承曜哼哼着不吭声了,就这么把车开回了两人公司附近的公寓楼下,回到屋时,房门刚关上,陆承曜就拉住了她手臂,将人带入怀中,低头就吻了下去。 秦依在前几天想通透后,也在克服着面对陆承曜时的各种不自在,虽还不至于太放得开,但含羞带怯的模样差点让陆承曜失控,吻得彼此气息都有些喘了才放开了她,看着秦依有些别扭的眼神,胸口却被某些暖暖的情绪胀得满满的。 ———— 林勤沁发现最近的秦依有些不一样,眉眼间终于带了些热恋中女人的娇羞和甜蜜。 不止林勤沁看出来了,秦家和陆家两边父母也看出些端倪来,前几天还闹着别扭的两个人,总算是又雨过天晴了。秦止这心情跟坐过山车似的,但看着自家女儿和过去的明显不同,心里酸酸涩涩的,半是安慰半是心酸,到底是女大不中留。 原被搁置的订婚宴也因为两人的和好而继续,请柬也发了出去。 两人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大多数人是松了口气,乐见其成,连一向不看好的林勤沁在和陆承曜深谈过一次后也被陆承曜折服,没再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自己的男友能得到身边朋友的认可,最开心莫过于秦依,整个人都松了口气,前些天压埋在胸口的阴霾一扫而光。林勤沁虽然也还是要走,却没有最初那种难受。 相较于林勤沁的大方祝福,唐与这边却是煎熬。自从那天有了将心底那份暗恋说出口的冲动后,这几天来,这种冲动便在胸口像蔓藤般疯长,好几次想自私地再争取一次,但看着秦依眉眼里不同往日的娇羞,理智又将这份冲动硬生生地压了下来。   ☆、第086章 . 时间在忙碌与充实中渐渐来到了订婚宴前夕,唐与的煎熬随着这个日子的临近而变得焦躁,又四处找不到宣泄口,那边热热闹闹在筹备,这边一个人形单影只,对月独酌,回想和秦依一路走过来的点点滴滴,懊悔的情绪随着酒精发酵。唐与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他甚至侥幸相信,秦依只是没发现自己对陆承曜那种偶像式的迷恋,他与她多年的朝夕相处和默契才是最长情的陪伴。 当整个大脑被自己酒精和自己的洗脑言论侵蚀时,借着酒劲,唐与做了他这辈子最勇敢的一件事,他颤着手给秦依打了电话: “秦依,你给我出来!” 秦依刚和家人商量明天订婚宴的事,正含着根棒棒糖,盘腿坐在沙发上翻杂志,唐与带着醉意的嘶吼从手机那端传过来时,秦依不觉皱了下眉:“唐与,你干嘛啦,吃错药了?” 隐隐还听到那边的音乐嘈杂声,这种嘈杂让秦依眉心的褶皱更深。 这段时间忙着订婚宴和工作,秦依已经好些天没能和唐与好好吃过一顿饭,也没留意过唐与那边的情况,只知道他最近在忙着工作交接。 唐与没理会她的困惑,只是打着酒嗝重复:“秦依,你出来!” 秦依听出他的不对劲,嗓音不觉放软了下来:“唐与,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你过来,现在就过来,秦依,过来。” 唐与声音有些混沌不清,混着音乐声,像是在酒吧里。 秦依估摸着唐与喝醉了,他平时喝醉的机会不多,但一喝醉人就有些控制不住,酒品不太好,一个不小心就与人起冲突,尤其是在酒吧那些地方。 这么一想秦依有些坐不住了,小心问道:“唐与,你是一个人在酒吧吗,还是和朋友一起?你把电话给下你朋友。” “我……一个人。”唐与打了一个酒嗝,“秦依,你现在出来,我等你。” 秦依一听他是一个人在酒吧有些坐不住了:“你现在哪儿?” 唐与含糊着报了个酒吧名字。 “好,我现在过去,你就在那边坐着别动,别和人起冲突,知道吗?” 秦依觉得自己这会儿像个老妈子,叮嘱完赶紧挂了电话,给林勤沁打了个电话,让她陪自己一块儿去找唐与。 秦双木就在一边翻着财经杂志,约莫也听出个大概来,抬头睨了她一眼:“去夜店找醉鬼你不找个男人陪着找女人陪?脑子没洞吧?” 交叠的大长腿一收,手中杂志也被到了一边,秦双木站起身:“今晚本少爷心情好,陪你去。” 转身上楼换衣服。 “……”秦依对着他背影还了一大白眼,“本小姐心情不好,还不乐意找你了。” 秦双木没理会,径自换衣服去了,秦依换完衣服下楼时秦双木已等在门口了,打扮得人模人样,白衬衫黑西裤,挺拔的衣架子身材,一只手闲闲散散地插在口袋里,看到秦依时手中把玩着的墨镜往眼睛一戴,淡声来了句:“走吧!” 黑超加持下,莫名生出一股冷峻气息来,倒还真有几分混道上的精英味道。 “……”秦依无言看他,“你这是要干嘛?” 秦双木扭头瞥了她一眼:“省麻烦。那种地方,给你当护花使者就算了,难不成还得英雄救美?” “需要给你再配支玩具枪吗?” 秦止刚好从楼上下来,一看两人这打扮就皱了眉:“这都几点了,还去哪儿?” 秦依担心说太多秦止担心,也就应道:“唐与那边有点事,过去一下,一会儿回来。” 扭头扯了下秦双木衣袖:“走吧,小跟班!” 本来打算兼任司机的秦双木决定把驾驶座让给秦依,双臂环胸坐在后座上发号施令: “左转!” “右转!” “开快点!” “减速!” …… 一副大少爷的模样,把秦依气得不行,正想把人撵下车,陆承曜的电话恰在这时打了过来,秦依随手按下接听键。 秦双木侧头瞥了她一眼:“开车不要打电话!” 嗓音不大,但陆承曜那边听到了,当下皱了眉:“这么晚了还去哪儿?” 秦依注意力在路况上,随口回了句:“唐与那边有点事,我过去一下。” “唐与?”陆承曜拧了拧眉,“他怎么了?” “就喝醉了,让我过去一下。” 陆承曜眉峰都快拧成了结:“大晚上的出去不安全,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陆承曜这一提醒秦依陡然想起又忘了提前知会陆承曜一声了,和陆承曜相处得久了,秦依也大致能摸准陆承曜的性子了,他会宠她纵容她,但也是有些大男子主义,在她遇到困难或者有事时,他是希望她第一个想到的找的都是他的,他希望她能把他放在第一位,喜欢她凡事想着他依赖他的感觉。 秦依喜欢这么被陆承曜宠着,但毕竟独立惯了,没完全调整过来,遇事还是没能第一时间想到陆承曜。她有些歉然,嗓音不觉软了下来:“你这几天都在忙婚礼,我担心你太累了,就让双木和勤沁陪着我就好了。” 嗓音绵软得像在撒娇,陆承曜电话那头“呵”了声:“秦朵朵你别光想着找借口敷衍我。” 话锋一转:“唐与现在人在哪儿,你们到哪儿了,我现在过去。” “好。”秦依乖乖报了个地址,“你一个人注意安全,一会儿我们在酒吧等你。” 半个小时后,秦依和秦双木已抵达酒吧门口,林勤沁还在路上没到,秦依担心唐与在里面喝醉闹事,和林勤沁说了声,就和秦双木先进去了。 酒吧里灯影变幻,音乐震天,九曲十八弯的,人也多,酒池几乎挡了整个道,秦依和秦双木在人群里找唐与时反倒冲散了开来。 秦依回头没找着秦双木,倒是看到了角落里的唐与,正一个人趴在桌边,捏着手机要给她打电话。 秦依不知道是该气该急,想着几个人为了找他大半夜地跑出来,一路上本是想着见了面要好好说唐与一顿,可看着他这副模样又气不起来,无奈地走了过去,在他肩上重重拍了把:“唐与我说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唐与抬起头,看到秦依时迷蒙的双眸亮了亮,打了个酒嗝:“秦依,你来了。” “怎么喝成这样了?”秦依皱眉,过去扶起他,“先出去吧,这里面乌烟瘴气的。” 唐与乖顺地任由她扶他起身,他身上酒味重,但除了脚步略虚外,走路倒还平稳,也还照顾着她是女生,没太把重量压靠在她身上,甚至在经过舞池,有醉酒男人要往秦依身上靠时,唐与伸手替她隔了开来,手掌扣在她肩上,看着像在靠着她走,但更像是在护着她,一路走出来倒是顺畅,就是没遇到秦双木。 “你先去车里坐会儿,我给双木打个电话。”秦依扶着他往车里走,走到车旁时打开了后座门,正要把唐与推坐进去,没想到被唐与反手握住了手腕。 “秦依。”唐与叫她的名字,语气里的认真让秦依愣了愣,诧异看他。 他也在看她,眼睛里的认真让秦依莫名心慌,下意识地去推他拽着她的手臂,喃喃道:“你先进车里去,勤沁一会儿就来,我得先去找下双木。” 没推动,唐与依然紧紧拽住了她的手臂。 “秦依,别嫁给陆承曜!”唐与打了个酒嗝,手臂依然紧紧攥着她的手臂,唯一一次鼓足的勇气,像是怕她会拒绝般,他甚至是有些激动的,拽着她的手臂将她扯到了近前来,看着她的眼睛,“我喜欢你,秦依,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才是最了解你的你明白吗?” 秦依整个愣住。 唐与将她拽近了些,也不知道是想要说服她,还是在说服自己,一遍一遍地告诉她,他喜欢她,他们是最适合彼此的,秦依对陆承曜只是迷恋,头也随着不断呢喃的话语朝秦依侧低下去,眼看就要吻上她的唇,秦依陡的清醒过来,使劲推着他。 “唐与,你喝醉了!”秦依朝他大声吼道,不断侧着头试图避开他的吻,但唐与有些失控,酒精的发酵和秦依的拒绝加速了这种发酵,他的手臂牢牢捆着她,将她困在怀里,不管不顾地冲她吼:“我没喝醉,我从没有像现在这么清醒过。秦依,我就是喜欢你,我喜欢你很久了,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只是和我一样像个傻子一样没发现……” 像为了验证自己的话语般,唐与捧着她的脸,不管不顾地吻了下去。 秦依扭身挣扎,不断捶打着他的手臂,但撼动不了唐与丝毫,唐与就像疯了般,手臂将她困在怀中,压着她的脸胡乱吻了下来,她抿紧了唇,不断晃着头,想避开他的唇,但避不开他的钳制,喝醉了的男人没有理智可言。 路人都惊诧地看着两人,一个不断后退,一个不断强势逼近,像闹别扭的小情侣。 刚赶到的陆承曜和林勤沁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两人差不多同时到,林勤沁稍早点,正惊得捂住了嘴,看到了陆承曜的车缓缓驶近,而后猛地一顿,车子骤然停下。 林勤沁心惊胆战地转向陆承曜,看着他的脸色从阴沉转为面无表情,而后一把推开车门,走向“拥吻”在一起的两人。   ☆、第087章 . 走近前时陆承曜突然伸手拽住了唐与手臂,力道又重又狠,一把将他从秦依那边拽了开来,唐与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枚拳头便照脸揍了下来,他本能地侧开了头。 秦依只觉眼前阴影一散,茫然抬头,看到陆承曜时整个人一怔。 陆承曜没看她,拎起唐与的衣领,眼看着拳头又要揍下去,秦依回过神来,想着唐与是喝醉的,担心陆承曜这一拳头下去会出事,急急抓住了他的胳膊。 陆承曜回头看她,双眸赤红:“你在护着他?” 嗓音嘶哑,像用了极大的力气在压制着情绪。.... “他喝醉了!”秦依急声解释,嘴唇在刚才和唐与的磕碰中破了皮,渗了点血丝。 陆承曜视线在触及她嘴唇那点殷红时,黑眸骤寒,视线从她的嘴唇缓缓移往她的眼睛,再移往她死死抱住自己胳膊的手,表情一点点地从脸上散去,他抽动了手臂,想从她手中收回,没想到手臂刚动了下,秦依误以为他又要对唐与对手,又抱紧了些,嘴里劝道:“别!” 唐与正半倚在车旁,人被揍得歪向了那边,嘴角也淤青了,正抬着手轻擦着被揍伤的唇角,秦依劝阻的动作让他生出些希望,踉踉跄跄地站直身,宣战似的看向陆承曜:“陆承曜,你也看到了,我才是秦依最在乎的人,我们相互陪伴着一起走到现在,你凭什么来和我抢……” “唐与!”秦依厉声开口,阻止他继续胡说八道。 林勤沁也是变了脸,急急上前拉住唐与:“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陆承曜已恢复冷静,抿着唇,面无表情。 他看了唐与一眼,一声不吭将手臂从秦依手中抽了回来,也没看她,转身便走。 秦依一怔,茫然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 唐与打了个酒嗝,从林勤沁手中挣脱开来,踉跄着走向秦依,轻叫了她一声,手也伸向了她,想将她拉入怀中。 秦双木刚好从酒吧出来,也不知道干嘛去了,手里拎着半瓶酒,边走过来边问道:“都怎么的了?” 秦依像突然清醒过来般,一扭头避开了唐与伸过来的手,劈手夺过秦双木手中的酒,手腕一翻,冰凉的酒液照着唐与头顶便浇了下去。 “你好好醒醒酒,我没喜欢你,也不可能喜欢你,我爱谁我自己很清楚,你别逼得我们连朋友也做不成!” 用尽全力冲他吼完,秦依扔了手中的酒瓶,也不管僵住的唐与,转身奋力朝陆承曜跑过去。 陆承曜已经上了车,秦依冲到车旁时他刚好启动车子,眼睛直直盯着前方,也没看旁边,没留意到跑过来的秦依,车子驶了出去。 “陆承曜!”秦依冲他喊,看车子驶离,下意识跟着追了出去,满脑子只想着要向他解释清楚,不觉追到了马路上,眼看距离越来越远,人也跟疯了般,边跑边叫他名字,喊着喊着人就哭了出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就心里特别难受,总觉得陆承曜这一走,就是真的走了。 他不要她了! 这种认知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泪眼迷蒙里,看着车子渐渐转过了拐角,再也看不见,秦依脚步不觉缓了下来。 陆承曜在转弯时视线往后视镜上扫了眼,秦依疯狂追在他车后跑的身影撞入眸中,惊得他猛地踩下急刹车。 他将车倒开回来时,秦依还站在原地,蹲在地上,像被抛弃的孩子,哭得难以自抑。 陆承曜突然就想到了二十多年前,他跟着家中保姆从老城区那边经过,三岁多的朵朵裹在破烂的旧棉袄里,顶着张被寒风吹得通红皲裂的脸蛋,垫着脚尖,一只手抓着垃圾桶一端,另一只手吃力地往垃圾桶的废旧瓶子伸去,将瓶子捡起时,她看到了他手里快喝完的牛奶塑料瓶,迟疑着走到他面前,怯生生地将脏兮兮的小手伸向他,问他:“能不能把你的瓶子送给我?” 那种怯生生的眼神即使过了二十年,她一直没变。 幼儿园第一次见面时,他认出了她,她没能认出他来。他不敢让她接近,不是嫌弃她脏,只是心慌得不知该怎么面对。她向他讨瓶子那次,她脏兮兮的手伸向他时他是有些嫌恶和害怕的,他做了一个他这辈子都无法释怀的动作,将手中的瓶子用力扔到了垃圾桶那边,只是人小力气小,瓶子没能扔进去,撞着垃圾桶滚落在地,滴溜溜地滚到了一边的灌木丛里,她一声不吭地转身跑了过去,缩着身子伸手去捡,手被荆棘扎出了一道道伤口,当手背被一枚大刺划出一道大大的血口子时,她终是忍不住,捂着伤口哭了起来,不是嚎啕大哭,只是蹲在地上,低低的抽泣,哭得难以自抑。 时光变幻,当年独自隐忍哭泣的小女孩逐渐与眼前哭泣的身影重合,即便过去了二十年,他却一如当年恶劣任性的小男孩,从没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向她伸过任何援手,却是一次次的亲手将她推入孤立无援的境地里。 陆承曜只觉得胸口钝疼得像利器划过,嗓子也像被什么堵住般,干哑得厉害。 他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伸手抱住了她,牢牢地抱着。 “对不起!”沙哑的嗓音似有千斤重。 秦依慢慢抬起眼来,泪眼迷蒙里看到了陆承曜,也不管此时的狼狈,解释的话语已随着哽咽脱口而出:“我没有喜欢唐与,我只喜欢你,从来都是只喜欢你一个,刚才他突然吻的我,我想推开他的,我推不动……” “我知道。”陆承曜哑声打断了她,“对不起。” 手掌轻抚着她的脸颊,侧下头,吻了她,很细很柔的轻吻,像捧在手心里的珍宝。 追着过来的秦双木松了口气,扭头看了唐与一眼,唐与头发上还滴着酒液,人失魂落魄地站着,不知道是酒醒了,还是其他。 第二天的时候,订婚宴如期进行,除了唐与没出现,其他宾客都如约出席。 婚宴开始前十分钟,唐与给秦依发了短信:“对不起!以及,新婚快乐!” 秦依看到短信时陆承曜刚好走了过来,秦依把短信给他看。 “他酒醒后,大概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和我吧。” 毕竟和唐与曾是三年的同桌,陆承曜多少有些了解唐与的性子,如果不是喝醉了,他是断没胆量去打破和秦依这种平衡的,只是喝酒误事,这么闹着捅破了这层纸,他也是自觉没脸再见秦依了。 只要秦依不主动联系他,他这辈子都没勇气再主动联系秦依的。 陆承曜知道秦依是不愿意就这么失去唐与这么个朋友的,就如同不愿失去林勤沁一样,他将手机递还给了她:“给他打个电话吧。” 秦依将手机收了起来:“还是算了吧,等哪天他遇到真正喜欢的人了,放开了再说吧。” 刚说完便见陆承曜在盯着她看,眼底柔软的暖意让她不觉脸一红:“怎么了?” 陆承曜摇摇头,突然张开手臂,将她搂入了怀中,满满地抱着。 “秦朵朵。”他叫她,嗓音低沉绵软。 “嗯?”秦依抬起头来,奇怪看他。 陆承曜摸着她的脸,长指细细描绘着她脸上的轮廓,好一会儿才软声道:“没什么。” 伸臂又将她抱在了怀里,整个胸口像被填满了般,很满足,也有淡淡的亏欠。 一直以来都是她在宠着他,让着他,从今以后,他想将她捧在手心里。 【网络版完结】 本书由(熊猫没眼圈)为您整理制作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