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本图书由(慕寒雪影)为您整理制作 ============ 想要宠你 作者:静飞雪 文案: 男主残疾有钱,女主不缺钱美貌聪慧,温馨治愈文,大叔文,he宠文@( ̄- ̄)@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边缘恋歌 婚恋 甜文 主角:张思宁,卫锦煊 ┃ 配角:很多 ┃ 其它:甜宠 ============   ☆、第1章 NO.01 卫锦煊第一次见到张思宁是在墓园。当时正下着小雨,冬日寒风习习,冷是透进骨头里的,台阶上,两人一上一下,就这么直直的对上,有短暂的四目相接,然后擦肩而过,并没有留下什么特别的印象。 第二次相遇是在公司大厅,卫锦煊在下属簇拥下走出电梯,彼时,张思宁正抱着一大束红色郁金香从外往里进,自动玻璃门徐徐打开,两人再一次正面相对。张思宁是个美人,难得一见的美人,无论长相还是高挑的身材,站在人群中都十分抢眼,即使穿着最普通的羽绒服牛仔裤,也是赏心悦目的。所以虽然已经相隔一周时间,但卫锦煊还是在错身而过时想起了上次短暂的偶遇。 第三次相遇是在花店,那天是平安夜,夜幕将将降临,华灯初上,卫锦煊难得没有加班,放了助理去和女友过节,而他,则让司机老郑就近找家花店,老郑想起前不久邻街新开的花店,于是驱车去了那里。 花店店名就叫flower,招牌黑底白字,十分简洁大方。透过店门两边的大玻璃窗可以看到里面的郁郁葱葱姹紫嫣红。 “卫先生,需要买什么花?”老郑已经做好下车的准备,卫锦煊三年前出车祸左小腿截肢,虽然装了假肢,但毕竟和以前正常时没法比,平时走路也需要拄着手杖,所以一般像这样需要临时买东西跑腿之类的都是老郑或助理代劳。这次卫锦煊却出声阻止了他,“不用,我自己去,你留在车里。”说着也不待人反应,已经径自推门拄着手杖下车。徒留下紧随下车的老郑站在原地进退不得,想跟又怕老板不高兴,纠结得要命。 伴随着一串铃铛清脆的叮铃声,卫锦煊走进了花店。先习惯性的环视一周,这家店大概有一百多平不到二百平,不算很大,装修却很不错,花木的摆放也很讲究,没有一般花店的杂乱无章,反而处处透着舒适温馨的简约美。店里却没有人,卫锦煊蹙眉,他很不喜欢这种开着店却找不到店员的店铺,正打算离开,却听到身后铃铛声响起,有人推门进来,“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声音柔细中透着温婉,很好听。卫锦煊转身,看清了眼前人,有些惊讶,这也太巧了。 显然对方也认出了他,那双漂亮黝黑的大眼看着他,小巧精致的脸上带着讶异的神色,“您好。”她再次出声,右手将耳边的碎发拨到耳后,身姿雅致的站在那里,落落大方,“我们之前见过的,两次。”说着笑了起来,像江南四月的春风,和煦柔美,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十天偶遇三次,不能说不是缘分,卫锦煊不禁也淡淡牵动下唇角,含蓄内敛,软化了他英俊冷漠的面庞。 “您赶时间吗?”她又问。得到否定的答案,张思宁就指着那边专门留出的小会客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那您能先到那边坐坐吗?我想换下衣服,看,都湿了。”说着抬腿让他看看,这时卫锦煊才注意到她一身的狼狈,不止裤子,连白色羽绒服也湿了大半还有头发,也不知之前去干了什么。作为一名颇有风度涵养的男人,此时此刻,卫锦煊自然只有点头同意的份儿。等他拄着手杖步履稳健的走过去坐好,张思宁没有立即去换衣,而是问他喝些什么,从她脸上完全看不出对于眼前人腿脚不便的好奇与探究,好似他就是再正常普通不过的客人。 “有绿茶红茶咖啡奶茶,噢,还有白开水!” 卫锦煊说了红茶,张思宁点点头,让他稍等,然后才转身往店的深处走,原来在一盆枝叶繁茂的芭蕉后还有一扇小门。 花店暖气很足,卫锦煊虽然只穿着单薄的衬衫西服也不觉得冷。大概十五分钟后,张思宁端着托盘走了出来。她换了身白色宽松卫衣,前面印着大大的加菲猫图像,下面穿着条红色蓬蓬裙,黑色的长发垂直披散在身后,额发用粉色的发卡别着,配上小巧精致的五官,看上去就像个十六七岁的中学生。 将白色的圆杯放到卫锦煊面前,先道歉,“不好意思啊,久等了,”然后问,“您要买什么花?”卫锦煊指着玻璃窗前的一簇紫色花束问,“那是鸢尾?”张思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点头,“对,是鸢尾。” “那就要鸢尾,麻烦包漂亮些。” “是要送人吗?”张思宁边问边走过去,从大花瓶里抽出几枝拿过来让卫锦煊看,“您看这几枝可以吗?再配上两枝百合,一束满天星就很漂亮了。” 卫锦煊说好,张思宁又去拿了包装纸让他选,最后选了白底红条纹的,等包好又过去了十分钟,结账时,张思宁说店里新开业,一律八折,又说,“帮您办张会员卡吧,以后积分可以折现。”卫锦煊对这些并不在意,摆手说不用,拿回找零的钱就打算离开,张思宁喊住他,递过去一张名片,“以后有需要可以打电话,我们提供上门送花服务,谢谢惠顾。”卫锦煊低头看着眼前颜色艳丽色彩丰富的名片,终于纡尊伸手接过。 等人走了,张思宁忍不住吐吐舌头,说了俩字儿,“高冷。” 圣诞过后很快就是元旦,过了元旦,花店生意慢慢稳定下来。张思宁招到两个店员,一个是妹子陈萍萍今年刚20,平时负责看看店修修花洒洒水,另一个男孩子叫许阳,连19都不到,他主要负责送花跑腿做体力活,这俩都是外地人,试用两个星期了,目前看着都挺老实本分的。 金佳怡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和张思宁瞎聊,不时瞅一眼陈萍萍,小声嘀咕,“哎,我说,平时收钱什么的你可别让她插手,先观察俩月再说,对了,他们身份证复印件你要了没啊?” 张思宁白她一眼,“我心里有数,店里有监控,没事。”见金佳怡还想说,就摆手岔开话题,“对了,你昨天不是去面试了,怎么样啊?” “嗨,别提了!”一说到昨天面试,金佳怡也没心思嘀咕新店员了,往沙发扶手上一趴,唉声叹气,“就应聘一破文员,卧槽,你是没见,十多个人和我争,姐儿们这次估计没戏!”要说她能力也不差啊,怎么就没人慧眼识珠呢! 心情不好,又瞧着眼前晃来晃去的美人脸,金佳怡再次嫉妒了,手痒难耐,就在张思宁脸上戳戳戳,“你这张脸要是送我多好,别说文员,就算总裁秘书也是分分钟拿下啊!” 显然这已经不是好友第一次表达此想法,张思宁很淡定的把脸上的爪子拍掉,“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要不听你家里的,继续考公·务员吧。” 金佳怡一听这个就不高兴了,“你是我闺蜜不?”说着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点着张思宁的脑袋一脸愤愤,“你是我爸妈派来的奸细吧!考公·务员想都不要想!我再也不考那玩意儿了!三年啊,卧槽,姐儿们三年青春都耽误这上头了!别说开花结果了,连根儿草都没见到!” 金佳怡是本地人,独生女,爸妈都是中学老师,家中亲戚也多从事教育行业,照这样的家庭环境来说这姑娘就算不是学霸也不该差到哪儿去。可惜世事就是这么神转折,金佳怡的学习状况从小就和优等生有着距离,高考那年死拼活拼再加上少数民族加分才勉强考上了本地一所还算不错的大学,学的是汉语言文学专业,毕业后死活不想继续读研了,家里人拿她没辙,最后谈条件,不读研可以,但相对的工作要听家里人安排,然后给她指出两条路,要么当老师考个教师资格证,要么考公·务员,对女孩子来说都是很不错的选择。金佳怡家里亲戚当老师的多,就不想走父母老路,痛定思痛,才决定考公·务员,然后…就是杯具的三年,今年再次落地后她是死活不愿意考了,考教师资格证更是提都不用提,不管家里人怎么威逼利诱都不成,就是要找工作。 只是她一没工作经验,二大学一般,三长得也够不上高水准,偏偏眼光还特别高,一般的中小公司压根瞧不上,蹉跎了好几个月也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她倒是想像张思宁似的开个店自己做生意,怎奈家里条件也就那样,爸妈又不支持,她现在吃穿住都靠家里资助,存款几乎为零,对着张思宁的花店也只能羡慕羡慕,流流口水。 张思宁对好友也是无语了,她和金佳怡是大学同学,但是专业不同,她学的英语专业,当初分寝室的时候,正好她们寝室空了个床位,金佳怡那边刚好又多了她一个,就顺理成章填充过来与之成了室友。四年相处,双方又都不是特别奇葩的性子,自然能发展出好的友谊。 刚想再劝两句,店里座机响了起来,陈萍萍放下洒水壶去接了电话,刚说两句,就喊了张思宁,“思宁姐,找你的。”张思宁过去接过电话,原来是老顾客再次惠顾。张思宁颇为熟络的和对方寒暄了两句,然后问,“还是老样子吗?”得到肯定答复,就笑着说好的,然后挂了电话。 金佳怡也跟了过来,见她挂了电话就好奇的问,“什么老样子?是让送花的?” “对,是老顾客了,她很喜欢店里的郁金香,经常让包好送过去。”张思宁让陈萍萍去挑选二十枝郁金香,她则去拿了外套穿上,金佳怡问,“你自己去送?”她指着在店外边擦玻璃的许阳,“那个谁不是闲着的?”金佳怡这人性子直,嘴也毒,张思宁怕她说话不好听让陈萍萍和许阳尴尬,就连忙解释说,“这是老顾客,一直都是我送,你没看人家打电话都是直接找我?小许去不合适。你在这等我会儿,就邻街博朗大厦,最多二十分钟,中午请你吃饭。” “等等!”张思宁正打算推门,金佳怡一把拉住她胳膊,“你说送博朗的?就中兴路上的博朗?!” 张思宁说,“是啊,怎么了?”   ☆、第2章 NO.02 金佳怡听了嘿嘿一笑,圆润蜜色的脸上显出几分狡黠,搓着手说,“我明天不是有场面试嘛,就是去博朗。本来下午打算先去踩踩点的,哎,你那个客户在博朗什么来头?给介绍下呗~”反正她觉得能自己掏钱买花还让人送公司这么任性的事一般小职员估计做不出。 博朗是跨国企业,大公司,一整座大厦都是它家的,牛气的很,金佳怡之前专门在网上查了资料,那高大上背景,太合她胃口了!只是博朗是出了名的难进,这次能得到面试机会还是她在工商局工作的表哥帮的忙,金佳怡知道自己斤两,对该职位并不怎么抱希望,可就这么放弃她又不甘心,所以这时候一听好友说客户是博朗的,就眼放绿光了!毕竟俗话说的好啊,熟人好办事,就算只是好友店里客户,那也是资源啊! 张思宁一下就明白了金佳怡的小心思,遗憾的摇头泼冷水,“人家在客服部,又不管人事,你就别想了,而且我和对方又不熟,只是买卖关系而已。” 金佳怡不死心,“试试呗,亲亲,我真的很想进博朗啊啊啊~”腔调那拖的叫个抑扬顿挫。 张思宁看着她耍宝,挺无奈,觉得好友太过异想天开,笑拍了她一下,却坚持,“佳佳,真不行,不合适。” 金佳怡就瞪她,“试试嘛!”在她看来这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又不伤天害理。成不成总要试试,客服部不管人事怎么了,反正都是在同一家公司的,她就不明白好友干嘛这么推三推四。 张思宁虽然平时性子很好,但在某些事上却特别固执。帮朋友引荐可以帮助她的人,看起来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毕竟朋友和客人比起来,肯定是朋友更重要,但张思宁觉得既然开门做生意,那就要有原则,仗着是自己顾客的关系就妄想着让人家帮自己的朋友,这就过分了,再说人家凭什么帮你呢,非亲非故,徒惹人厌弃。 所以张思宁也不说别的,只是冲着金佳怡笑,笑得温婉又包容,有种别样的气场,会让人不自觉的静下心来,然后心软,心虚,最后退让,想气都气不起来。沉默的对峙最终以金佳怡的挫败收场,摆摆手,“算了算了,姐们儿靠自己实力!”美人一笑,杀伤力真不是盖的,善哉善哉。 张思宁见她一脸不高兴,想了想说,“要不你和我一起去送花吧,到时你在楼下等我,我和前台的淼淼还算熟,你可以和她聊聊,看有没有□□消息。” 虽然吃不到肉,有肉汤也算个安慰了,金佳怡受伤的小心肝总算得到了些抚慰,哼哼唧唧的跟着张思宁出门了。 博朗大厦有二十四层,全部隶属于博朗集团。张思宁已经来过这里很多次,这里的保安和前台都认识她,所以不用登记就可以进入。等金佳怡登记好收回身份证,张思宁也和淼淼打好了招呼,淼淼是去年刚毕业的大学生,很漂亮的女孩子,性格也很好,很爽朗,听了张思宁的请求,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然后催着张思宁赶紧去送花,说是孙经理晚会儿估计要开会的。 张思宁的这位老客户是个姓孙的女士,四十多岁,是客服部经理。从电梯出来,熟门熟路找到了孙经理的办公室,和办公室外面的秘书小张打了声招呼,然后才敲门得到里面允许推门进入。 孙芳正在打电话,神色看起来不太好,和之前打电话到店里订花时的轻松语气很不同。她示意张思宁把花放到桌子上,然后指着桌子上的钱,又摆摆手,意思很明显。张思宁冲她笑笑,一一照做,然后拿了钱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回去路上,金佳怡一脸兴奋的和张思宁分享情报,“你知道博朗总裁是谁不?” 张思宁说知道啊,“卫锦煊嘛。”这边地处cbd,白领精英聚集地,虽然花店营业不久,但卫锦煊的大名却是常常在别人口中听到,总结下来就是高大上中的高大上。 “那你知道他现在是单身不?” “是离异。”张思宁纠正,“我听说他前妻是法国人。” 金佳怡翻白眼,“离异就是单身。”又说,“刚刚那个淼淼告诉我,卫锦煊三年前出过车祸,断了条腿,所以在公司所有关于残疾、瘸子之类的都是禁用语,以后如果我去那里上班,这个尤其要注意。” “那你问到招聘的事了吗?”张思宁更关心正事。至于卫锦煊这号人物,离她生活太远了。 金佳怡先把外套帽子戴头上挡风,搓搓胳膊,回答说,“那必须的啊,也不看看我是谁,明天姐们儿信心倍增!”其实她从淼淼那儿打听到的都是八卦,尤其以总裁卫锦煊为最,关于人事部那边的……淼淼知道的也不多,不过能听到这么多博朗高层的八卦也不算白跑一趟。 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两人索性不回店里了,直接在中兴路上的一家川菜馆解决午饭,因为是张思宁请客,金佳怡点菜时一点儿也不客气,七八个肉菜后才意思意思点了份玉米羹算作素菜…… “对了,钱邵回国了,前天王真真给我打电话说的,”说着吐槽,“这妮子半年都不和我联系一次,”又说,“她还问起你,还说打算年前办个同学聚会,大家好久没见了,一起聚聚,思思,你回来的事我要不要告诉她?”因为之前张思宁叮嘱过暂时不想让人知道她回来了,所以金佳怡一直没有对外宣传。 听到钱邵的名字,张思宁就一阵的不舒服,她对钱邵有心里阴影。 钱邵和张思宁大学是同一届,他是学金融的,也是本地人,家世好,英俊多才,又是学生会骨干,在当时大学里可谓风云人物。他很喜欢张思宁,从大二两人无意中有了交集开始一直到大学毕业出国前夕都在致力于追求之路,可惜张思宁对他没感觉,怎奈此人太执着自信,越得不到越想得到,无论怎么拒绝都不听,为这事儿,张思宁当初没少被人说闲话,什么作啊,装啊,故意玩弄人感情啊,反正钱邵追求时间越久,张思宁名声越坏,这让张思宁对钱邵越加反感,后来知道钱邵被家人送出国了,张思宁几乎都想饮杯欢庆了! 现在听说他回来了,张思宁就觉得毛毛的,她一直坚信钱邵心理有问题!所以听到曾经同寝的王真真要办同学聚会,赶紧对金佳怡摇头说,“别告诉她,我可不想见到那人!” 金佳怡见她一脸怕怕,颇为幸灾乐祸,“人家都说烈女怕缠郎,你说你怎么就看不上钱公子呢,我听王真真说,钱邵一回来就打听你呢。”说着又叹气,“不过当初这家伙把你害的也不轻,去年我还听人说他谈了女朋友,不过王真真说他目前单身,估计是吹了。” 张思宁对这个一点儿都不感兴趣,只是嘱咐金佳怡千万不要‘出卖’她,她是真的怕了钱邵那种脸皮贼厚,又执着的能让人吐血的家伙了。金佳怡白了她一眼,继续刺激她,“其实我觉得你和他挺有缘的,你看,你回来才几个月,他也跟着回来了,这就是缘分啊!” 张思宁大学毕业后就回了老家,她是南方人,却来到北方城市禹凌读大学。这三年来除了偶尔和好友金佳怡联系,其他人几乎都没她消息。金佳怡对张思宁家里情况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她父母都是做生意的,家庭条件不错,平时穿的用的都不是便宜货,花钱也大方,别的一概不知,上大学时也没见过她父母家里人。 而且张思宁回来的挺突然的,事先一点儿都没听她提起,就这么买了房,开了花店,一副从此定居于此的架势。金佳怡觉得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否则离开三年,家里亲人又都在南方的情况下,她回到北方来实在不合常理。但两人虽然大学时关系很不错,毕业后也没断了联系,但也没到彻底的无话不说、*互通的地步,所以虽然好奇,但金佳怡也没深入挖掘,张思宁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吃过饭金佳怡就先走了,要回去准备明天面试,临走还不忘又宰了她一份烤鸭打包带走,说是回去孝敬爹妈。回到店里,陈萍萍过来说刚才有客人打电话订花,许阳骑电动去送花了。电动车是张思宁专门配的,就是为了送花快捷方便。张思宁点头说知道了,问她吃过饭没,陈萍萍有些腼腆的说还没有,张思宁就让她先去吃饭。花店出门往左走一百米左右有家快餐店,经济又实惠,陈萍萍和许阳这些天都到那儿吃饭,张思宁每月给两人三百饭补。 下午店里生意不错,要说张思宁还是比较有眼光的,也许是因为cbd这边是商业中心,生活气息不够浓郁,所以这附近花店原本就只有零星一两家,还都是店面很小没什么特色的,不像张思宁这么有追求,把店面装修的这么高大上,一看就很让人喜欢。这就跟小理发店和大的美发中心之间的区别一样,其实都是弄头发的,不见得小理发店就没技术没好药水,也不见得美发中心里用的都是好东西,但你在美发中心做次头发花个七八百的不心疼,可能还觉得实惠,可让你在小理发店花这个价儿,估计早蹦起来大喊黑店了!同理,虽然张思宁卖的花比别的地方贵些,但销路还是慢慢打开了。   ☆、第3章 NO.03 张思宁是个生活还算规律的人,几乎每天都是晚上11点钟睡觉,第二天八点钟起床,然后九点钟开店营业。因为花店里的小门有楼梯可以直通张思宁二楼的家,所以店里的钥匙她谁也不会给,不止现在还不算熟的陈萍萍许阳,就是好友金佳怡也不会,张思宁是个没什么安全感的人。 今天张思宁却反常的起了个大早,刚六点一刻就起来了,连脸都没洗,只换好衣服,用发圈箍好头发,就急忙忙下楼从里面把花店的伸拉门推了上去。 昨天夜里禹凌就开始下起了雪,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停,路上已经积了不少雪,听动静,环卫工人似乎早就开始在铲雪了。门外,陈萍萍和许阳并肩站在那里,两人差不多一般高,都是一米七那样,肩上头上都落了雪。 “很冷吧,吃早饭了吗?”边侧身让两人进来,张思宁边问道。她性子好,平时说话总是温温柔柔的,所以两周相处下来,陈萍萍和许阳已经不像开始时那么拘谨了。陈萍萍在门口的防尘垫上使劲蹭了两下脚,然后回答说,“吃过了,思宁姐,我住的地方早点铺子开的比较早。”许阳也点头表示早餐已解决。 “那你们俩先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喝点热水暖暖胃,车子应该很快就到了,我上楼去拿点东西。”作为老板,她实在说不出口自己还没有洗脸的事实,总觉得很丢分。 张思宁花店开的不久,做生意这种事算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对里面的道道其实并不是很了解,还处于摸索学习阶段。当初之所以开花店,完全是一时心血来潮。她有闲钱,不想坐吃山空,又没别的特长,倒是从小跟着母亲学的喜欢摆弄花草,所以回到禹凌后索性就买了栋二层门面房,一楼开店,二楼装修装修自己住,将唯一拿的出手的特长发展成了赚钱路子。 而今天之所以开门这么早,完全是因为昨天下午接到苗木基地打来电话,说是前段时间张思宁订的那批花木今早七点前会到。由于是头一回打交道,张思宁订的数量也不多,和对方又不相熟,人家电话里说货一到就要马上卸,张思宁觉得没必要为了时间问题去和人纠缠,所以昨天临下班前就让陈萍萍和许阳今天早点到,她给他们多发俩小时工资。 上午十点多,金佳怡垂头丧气进了花店。彼时,张思宁正和陈萍萍许阳两人商量该把今早刚到的金桔摆在店里什么位置漂亮。听到铃铛响,又瞧见好友颓丧的样子,张思宁几乎是立刻就知道今天到博朗的面试肯定不顺利。 果然,两人刚坐下,金佳怡就开始吐槽,“太过分了,真是太过分了!我不就想去博朗工作吗,那死人妖竟然羞辱我!!!呜呜,我是没脸见人了!” “羞辱?”张思宁讶异,她觉得博朗那样的大公司应该干不出这么没品的事吧? 金佳怡看起来却是真的很伤心,可怜巴巴的好不可怜,“那死人妖说我不符合招聘条件,他们这次招聘面向的是研究生博士生,你没见当时那人说话的调调还有表情,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羞辱过!” 额…这让她怎么说?张思宁问,“你之前不知道这事吗?” “我知道个屁!”金佳怡显得有些激动,手在茶几上拍了好几下,动作幅度有点大,为了今天面试特意穿的黑色小西装上立刻显出了一圈肉褶子,上下晃动了起来,“为了这次机会我还专门给我表哥买了两条中华!呜呜,思思,怎么办啊,这事儿我都不好意思和我爸妈说,今儿早上我出门时可是发了豪言壮语的,他们要是知道我又面试失败,肯定又要说我!” 所以现在对话的主旨其实不是吐槽面试丢了人,而是不知道回去怎么和父母交代? 张思宁觉得好友身在福中不知福,有父母无私关爱多好啊。于是劝她,“这事儿应该也瞒不住吧,再说也不怨你,是你表哥拿了你的东西没把事办好,人家招聘范围明显和你情况严重不符,你能拿到面试资格你都觉得神奇。” 金佳怡就唉声叹气,也不说话,就这么期期艾艾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看得张思宁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她却突然双手合十,一脸的恳求,“思思亲爱的,我能在你这里躲几天不?最多三天就行,让我家老头老太冷静冷静先,拜托拜托,给张沙发睡就行。” 张思宁瞬间无语,这还真是一波三折,变脸神速,原来这才是最终目的……不过话都到这份上了,她能说不吗! 吃过中饭,金佳怡就出去了,说是要杀到表哥单位去把两条烟钱还有精神损失费找补回来,顺便去买两身换洗内衣。张思宁对她的性子早就习惯了,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刚还义愤填膺,觉得丢脸丢到姥姥家了,现在却立刻张牙舞爪去找人算账,典型的说风就是雨。不过自己性格比一般人敏感细腻,挺喜欢和金佳怡这样心宽的人打交道,省心,没那么多弯弯绕。 ********* 卫锦煊坐上车,扯开脖子上的领带,靠坐在车后座闭目养神,司机老郑和助理秦周都没敢说话,本来老郑是想问早上老板随口说买花的事还做不做数,但接收到秦周的眼神示意,他就立刻哑巴了,老板现在心情不好呀! “去花店。”最终打破沈默的还是卫锦煊,声音低沉无起伏,确实是心情不好时样子。 卫锦煊心里有些烦躁,法国总公司那边近来动作越来越大,已经严重影响到国内公司发展。博朗今年的发展战略早就开始部署,最重要一环就是进入电子产品行业,开发博朗独立电子品牌产品。但一切准备就绪,法国那边却小动作不断,虽然最终不影响大局,卫锦煊有那个能力解决,却也让人跟吞了苍蝇似的恶心,尤其想到他那个异母哥哥的嘴脸,更不会让人有什么好心情。 虽然心情糟糕,但今天是去医院的日子,花一定要买。妹妹珍珍很喜欢上次送的花,今天当然要去同一家店。 现在是晚上八点钟,金佳怡之前打电话说表哥心太黑,说是请吃大餐,吃饭的时候却把自己老妈叫了过去,然后……她就只有回家的分了。张思宁听了真是哭笑不得,觉得好友一家实在有喜感,都挺有意思的。 花店一般晚上九点钟关门,有时会到十点,这要看张思宁心情。但她一般八点不到就让陈萍萍和许阳下班了,陈萍萍在距此五站远的都市村庄徐寨租的房子,虽然下班晚点儿还有夜班车,但徐寨人比较杂,大多是外地人口,是凌禹案件多发地区,一个女孩子回去太晚不安全,许阳也住在那一片儿,正好两人回去路上有个照应。 今天七点钟张思宁就让两人回去了,外面雪还在下,路上几乎没什么行人,生意比较冷清,回去早点也没事。 听到铃铛声,习惯性的扬起笑脸看过去,卫锦煊给她的印象太深刻了,那天看他接个名片都那么纡尊降贵的样儿,她还以为这人不会再光顾了。 “晚上好。”张思宁已经走过去,透过玻璃大门,她看到门外有个举着伞的男人,一脸毕恭毕敬的站在那里,并不进来。又看到路边停的那辆价值不菲的豪车,再看看眼前人的腿,左腿,唔,明白了。 卫锦煊拄着手杖,看着面前依然貌美如花的女人,神色清淡,“晚上好。”他说,“请帮我包一束鸢尾,谢谢。” 张思宁说好的,“还是和上次一样吗?” “对,还和上次一样。”略顿,“多包十枝。” 卫锦煊拒绝了张思宁邀其到会客区坐一坐的好意,而是打量着店里多出的一些花木,看到半人高的白釉瓷盆里种植的紫蓝色花束,走过去观察了片刻,“这是桔梗?” 张思宁正在选花,听到他问,就回头看了一眼,说是呀,“今天刚到的。” 然后就没再听到人说话了,张思宁也不在意,她心里已经有八成把握知道这人是谁了。但她一不缺钱,二不有求于他,三呢,也不想到他公司上班,所以就是对待普通客人那样,谄媚讨好完全没必要,这会儿她甚至庆幸还好金佳怡今天被她母上大人抓回去了,否则自己肯定又不安生。 包好鸢尾花,卫锦煊接过后,指着那边的桔梗说,“还有那盆,我要了。” 张思宁有些遗憾的摇头拒绝,“那盆花路上颠簸的狠了,你买回去可能养不活,如果真想要的话,那半个月后你再来?”她觉得自己真是个有良心的商人,太实诚了。 卫锦煊眉微蹙,没说要还是不要,而是直接掏钱包,张思宁正要在pose机刷卡,就听面前的男人说,“还有那盆桔梗,半月后我让人来搬。” 卫锦煊推门走了出去,张思宁看到刚才一直站在门外的男人立刻接过他手里的鸢尾花束,伞也全部倾到他头上,典型的boss和下属气场。也许是雪天路滑,卫锦煊快走到车前时踉跄了一下,虽然很快就站稳了,但还是让人看着心惊,张思宁觉得这个传说中的*oss实在奇怪,这种大雪天气,正常人走路都要小心翼翼才能不摔跤,他却还亲自跑进来买花,完全可以让人代劳嘛。   ☆、第4章 NO.04 今年过年不算早,在二月中旬。 张思宁前两天在网上进了批塑料假花,今天刚送过来。她想着附近虽然不像市中心那么热闹,但住宅小区还是有不少的,过年嘛,谁家不买点漂亮东西做装饰呢。真花虽然新鲜,但那些假的塑料花卉应该也有销路,只是店里就那么大地方,安置这些假花着实费了些脑筋,好在最后摆放好也挺漂亮的。 “思宁姐,是不是再进一些好看的花瓶?我看好多客人很喜欢咱们店里的花瓶呢。” 张思宁接过陈萍萍递来的剪刀,先咔哧一下将文竹枯黄的枝叶剪了下来,然后才说,“那个先不急,等我再找找。”之前订货的那个厂子她不打算继续光顾了,服务不好,售后更糟,当初送来的花瓶磕坏了好几个,别说退换了,打电话去问问都一推二五六的。 这种厂家肯定不能再合作。 “那个,思宁姐……” 见陈萍萍支支吾吾一脸欲言又止的,张思宁回身看她,有些好奇,“怎么啦?有话和我说?”见她还是扭扭捏捏的,有些好笑,就拍拍她的手,“有话就说,我又不吃人。” 也许是觉得老板平时确实不错,陈萍萍又犹豫了一会儿,就把心里的事说了出来,“我…我大姐在南边一家瓷器厂打工,”剩下的话却说不出来了,总觉得很难为情。 张思宁一下就明白了她话里意思,大姐在厂里打工,那么就占有先天优势,价钱肯定比自己拿货价更低,陈萍萍是想让她从她大姐那里拿货,让她大姐赚她的钱。 见张思宁不说话,陈萍萍有些急,怕她误会,又解释说,“思宁姐,我大姐厂里的瓷器质量很好的,也很漂亮,而且我大姐说了,价钱肯定比你在其它地方便宜。” 其实在哪进货张思宁并不在意,反正都是拿钱买,只要价钱公道东西质量好就行。但她担心货源开路不正,以后惹上麻烦,毕竟谁能保证陈萍萍大姐不是偷窃厂里货物?不是她小人之心,现在社会实在应该谨慎,再说她和陈萍萍打交道也不久,现在看来是个老实妹子,但真实品性还需观察。 所以张思宁委婉拒绝,“这事儿等年后再说吧,店里的这些还够卖的。” 陈萍萍有点儿失望,但她也知道这事儿不是纠缠的事儿。等张思宁上楼去拿东西,许阳就蹭了过来,数落她,“我都说这事儿不行,你还不信,你就不该跟思宁姐说这个事。” “我大姐让我问的,她说到时给我分钱。”陈萍萍小声反驳。 许阳冲着她翻白眼,“你大姐那儿明显不靠谱,她就一打工的,才去两个月,从哪拿的货?我看思宁姐也是想到这个不放心。”陈萍萍和许阳俩人年纪相当,都是打工的,又每天几乎上下班都一起,短短一个月不到,感情却突飞猛进,像这样的事,陈萍萍就是先和许阳商量的,虽然他反对了,但她还是觉得应该试试。 虽然结果不理想。 下午金佳怡打电话说刚在大街上碰到钱邵了,对方主动和她打招呼,还互留了电话,语气那个兴奋激动,跟她在大马路上捡到了钱似的。 “思思,钱邵还是好帅啊,比以前还好看,开着法拉利,炫的很,他还认得我呢!真没想到,他竟然还认得我!” “这是很光荣的事吗?”张思宁问。金佳怡被噎了一下,激情瞬间下降八度。张思宁又问,“还有其它事吗?”金佳怡想了想,好像没有别的事,于是回答说没有,然后张思宁就说,“佳佳,店里有点忙,那我先挂电话了。”虽然说话声音依然软软的,柔柔的,但金佳怡就是听出了这姑娘的不耐烦,心灵好受伤,她真的真的好怀念大学刚认识时的软妹子。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张思宁准备关店门,结束今天的营业。卫锦煊就是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当时她正要把玻璃窗上的伸拉门拉下来锁上。看到他,张思宁还是有点惊讶的,毕竟都这么晚了。 但上门是客,话说距他上次上门已经过去差不多十天了,这样算起来,第二次他过来似乎距离第一次也是差不多十天的样子,这是规律吧? “晚上好。”张思宁主动打招呼。 卫锦煊却没应她,而是看着已经拉下来的窗伸拉门问,“要关门了吗?”他语气淡淡,似乎并不需要张思宁回答,已经径直推门走进了店里。张思宁悄悄做了个鬼脸,也跟了进去,“还是鸢尾花吗?”她问。 卫锦煊颔首,张思宁就过去挑花了,像他这么执着鸢尾的实在少见,一般连续买玫瑰或者百合的倒是不少,鸢尾花其实并不怎么好看,当时选这个品种进货也只是因为想多凑些品种。说实话,张思宁真有些好奇他送花的对象是谁,反正如果是她的话,就不喜欢有人一直送同一种花给她。 修剪枝叶的时候,无意间抬头,张思宁见他拄着手杖站在那里,脸色煞白,就忍不住开口说,“你要不要到那边坐一下,看你脸色不太好,我去给你倒杯水。” 卫锦煊刚想摇头拒绝,张思宁已经起身去给他倒水了,没一会儿就把水杯放到了那边茶几上,然后眨着漂亮的大眼看着他。卫锦煊想了想,也没再矫情,就过去坐着了。他这两天身体确实不太舒服,有些感冒低烧,自从车祸后,身体免疫力就不太好,一到冬天更是小病不断。还有刚才在饭局上喝了些酒,头越发的疼了。 本来今天已经晚了,但刚才护工打电话说妹妹还在等他。卫锦煊无法,只能过来买花过去看妹妹,他也没考虑过万一花店关门了怎么办。靠坐在沙发上,卫锦煊暗暗呼出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冒更严重了,左腿截肢的地方这会儿也隐隐有些疼了。 张思宁很快就把花包好了,然后发现沙发上的人好像睡着了?看他脸色实在白的离谱,张思宁走过去轻声叫他,“先生,花已经包好了。”见他没反应,就又低声叫了两声,这个……不会晕了吧?张思宁有些害怕,也不敢用手碰他,转身就往外跑,他的车子停在路边,车里有司机。 老郑见花店老板跑了过来,知道肯定有事,赶忙下了车,张思宁就说里面那位先生好像身体他太舒服。 老郑当然知道老板这两天身体不好,晚上又喝了不少酒,哪里敢耽误,赶忙跟着张思宁跑进了店里。他见卫锦煊脸色煞白,又怎么叫都没反应,担心的不行,一时竟然就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还问张思宁该怎么办。张思宁当时就囧了,边想着今天真是倒霉,边打120,等救护车的时候还担心不知道会不会被人讹上,这个卫锦煊身份可不一般。 附近就有家附属医院,没五分钟救护车就来了,然后张思宁这边就被周围邻居围了过来看热闹,旁边发廊的老板还问张思宁需不需要帮忙。张思宁这会儿肯定不开心,硬扯了个笑说不用,人是在她店里晕的,她肯定要跟着去,匆忙拿了手机钱包钥匙穿上外套,店门直接从外面拉上锁好,就上了救护车。 这叫什么事儿啊! 到了医院,卫锦煊直接被推到了急救室,张思宁在外面椅子上坐着等,见跟着一起的那个司机在一旁不停打电话,脸色严峻的,好似里面的人是得了绝症快死了似的。张思宁心情越发不好了,人家这是在喊人助阵呢,她在这个城市孤家寡人一个,不知道找谁帮忙。 有医生出来问谁是病人家属,老郑赶忙挂断电话说他是,然后那个年轻的大夫就问了些病人之前有没有病史,失去意识前有什么症状有没有对什么药物过敏酒精过敏之类的,老郑就知道老板出过车祸,这两天有点感冒,酒精肯定不过敏,老板经常出席饭局,喝酒次数不少,没见过有过敏情况,别的就不太清楚了,张思宁在旁补充了他失去意识前脸色煞白的事,然后问大夫卫锦煊病的严不严重,大夫说现在还不知道,要做个详细检查。这时又出来个护士,拿着几张单子出来说让家属去划价交钱。张思宁看卫锦煊这个司机完全不顶事,又在打电话了,只得接过单子去交钱,这是破财的节奏啊。 等她划好价交了钱回来,急救室外面已经多了三四个人,都是西装革履一脸的精英范儿。张思宁过去把交了费的单子交给外面的护士,然后上次卫锦煊来买花时在门外打伞等着的男人过来和张思宁说话。先自我介绍说叫秦周,是卫先生的特助,然后问当时情况,说话语气还算客气,但还是让张思宁觉得不太舒服,好像那位卫先生会进急救室是她造成的似的。 可人家也没说什么,虽然自己很无辜,有点气闷,但张思宁还是把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又一想,她是开花店的,又不是黑店,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卫锦煊一大男人,她一弱女子,明显力量不对等,这会儿冷静下来一想,店里还有监控呢,张思宁觉得自己被人讹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也不知道刚才在紧张什么。   ☆、第5章 NO.05 经过各项检查后,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卫锦煊因为病毒性感冒导致免疫力下降从而引发轻度酒精中毒。情况不算严重,但需要好好修养。于是张思宁瞬间觉得压力木有了,自己清白了,大有沉冤得雪扬眉吐气之感。 其实也没人真怀疑她对卫锦煊做过什么,只是人嘛,就算自己啥都没做过,但在那种特定的环境下,又是孤身一人面对几个成年男人,总是会忍不住胡思乱想的,心虚又紧张,这是人之常情。 等张思宁回到店里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之前走的匆忙,店里只伸拉门锁了,里面的玻璃门还有左边窗户的伸拉门都没动。老郑把张思宁送了回来,正好顺路把车开走。他想着一个年轻女孩大晚上的怪不安全,人家姑娘也是倒霉碰上了这事儿,等张思宁把该锁的门都锁了,他才放心离开。 第二天直到快九点了张思宁才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来。她昨晚回来收拾收拾到三点多才睡,卫锦煊没拿走的那束鸢尾这会儿就在她餐桌上的花瓶里插着呢。 昨晚的事,现在想来,实在乱七八糟。 等把店门打开,让陈萍萍许阳进来,张思宁打声招呼就上楼补眠去了,实在是困。本来陈萍萍和许阳还想问问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才听旁边超市的人说竟然还叫了救护车!只是见老板根本不给提问的机会直接上楼去了,两人也没办法,只好晚些时候再问了。 这一天过得风平浪静,张思宁起床后,除了接待了左右几个邻居,简单解释了自己昨晚的无妄之灾力求博取同情之外,就没别的事了。 过了几天,卫锦煊的司机老郑上门,说是来搬老板之前买的那盆桔梗,张思宁先礼貌询问了卫锦煊的身体状况,得知恢复不错,已经出院,就笑着说恭喜。然后也不深入这话题,而是回归正题,和他讲了桔梗什么时候浇水,怎么修剪花枝,怎么施肥,说得挺详细,老郑还专门要了纸笔一个字一个字记了下来,那认真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张思宁说了什么要事呢! “噢,对了,这个请收下。”临走,老郑从外套口袋里拿了个信封出来,解释说,“那天在医院我也是急糊涂了,让小张老板交了医药费,我们老板知道后很是说了我一顿,多出的一些是我们老板对小张老板的歉意,请务必收下。” 张思宁当然没客气,那晚可把她吓的不轻。她接过了信封,看厚度,应该有一万,那晚她划价还有救护车出车费也才交了一千来块钱,这多出来的钱就当是精神损失费了,反正姓卫的有的是钱。 时间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走着,卫锦煊在三十号这天再次光顾了店里。这次他来的比较早,不到六点钟就推开了店门。当时张思宁正在接电话,金佳怡打来的,说是这周末同学聚会,问她到底去不去。张思宁早就打定主意,当然说不去,语气那叫个坚决果断。 金佳怡就劝她,“你躲能躲到什么时候,大家都在一个城市,你又是开门做生意的,地方还在cbd那儿,你知道咱有多少同学在那片儿上班不,思思,这次机会难得,要不以后遇到多尴尬。再说人钱邵又不是豺狼虎豹,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不喜欢他还能有人逼着你和他在一起?再说了,人家指不定现在还看不上你了呢,别跟个鸵鸟似的,以为头埋进沙子里就万事大吉了!” 好吧,虽然不想承认,但张思宁不得不说金佳怡说得有一定道理,其实她不想去见老同学,除了钱邵那个特殊因素,还因为当初大学里很有几个女生和她不对付,不见面还好,见到后,知道她开门做生意的,张思宁就算没有预知能力,也知道以后肯定不安生,而且同学见面肯定要问东问西,她毕业后就回了老家,时隔三年又回来了,理由编的再好也会有人胡思乱想,而且她目前确实不想和人讨论这个话题,所以能避一时是一时,以后要是运气实在不好遇上了,那也只能算自己倒霉。 这是个主动和被动的选择题,在这种情况下,张思宁当然选择被动,鸵鸟就鸵鸟,无所谓。 所以张思宁态度很坚定,见卫锦煊来了,匆匆叮嘱两句说不要告诉其他人和她有联系,然后就挂了电话。 陈萍萍正在客气的招待卫锦煊,眼睛不时的往卫锦煊左腿上瞅。张思宁觉着这姑娘真没眼色,这么盯着人伤腿看也太失礼了,等会儿得说说她。 过来把陈萍萍打发去给鲜花喷水去了,然后笑着和卫锦煊打招呼,“卫先生,身体已经好了?”客气又不失熟稔,毕竟对方已经光顾过几次,之前又是她把他送医院的,怎么说也算熟点儿了吧。当然,之前她其实是认定他不会再上门光顾了,毕竟出了那种事,总是尴尬的。 “已经没有大碍。”卫锦煊似乎并不觉得尴尬,他客气回答,“上次给张小姐添了不少麻烦,抱歉。” 张思宁就笑,“应该的,再说卫先生已经给了补偿啦。”她说得倒是落落大方,一点儿也没有因为收了人家的钱而不自在。卫锦煊有些惊讶,在他的印象里,张思宁一直是个软萌漂亮妹子,应该是蜜罐里长大,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宝贝蛋。毕竟她看上去十分年轻,如果没有家人资助,这间花店不可能开得起来。 简单来说,张思宁在卫锦煊眼中,就是个啃老族。 这样的女孩子脸皮肯定薄啊,像这种收了钱的事,一般人应该都会不好意思说出来。她倒是满不在乎,好像这种事多么天经地义一样。 卫锦煊对此表示欣赏,女孩子就该这么大大方方,扭扭捏捏的反倒让人觉得虚伪。张思宁邀请卫锦煊到沙发那儿坐,准备聊两句,虽然她不图他什么,但和这么个牛人交个朋友打好关系总是有好处的,她在这里举目无亲的,出外靠朋友嘛。卫锦煊当然知道对方是想和他套交情,他这个岁数,这个身份,对此早已习以为常,难得的没有拒绝。 张思宁问他喝什么,卫锦煊答,“白水就好。” 倒好水,两人各自坐好,张思宁觉得人家是大人物,于是主动开口,“那我们重新认识下,我叫张思宁,今年23岁,这家店老板,我知道你是卫锦煊,那天在医院就知道了,是博朗总裁。” 卫锦煊听到她的话,首先想到的是,果然很年轻,于是淡笑,“张小姐年轻有为。” 张思宁抿唇笑笑,谦虚了两句,然后很直白的说,“卫先生应该看出来啦,我想和您交个朋友,我也不图你什么,我有这家店,有房子,有车有富余的存款,但我不是本地人,人家都说多个朋友多条路,以后的事谁也说不清,我和卫先生也算有缘了,卫先生有身份有地位,和你结交当然是我占便宜,虽然目的不纯,但看在咱们这么有缘的份上,给个机会吧?” 她觉得吧,以卫锦煊的身份地位,什么人没见过,自己在他面前就是张白纸,本来她也不想和他主动有什么交集,但她又不是傻子,没机会就不说了,现在有机会了,还端着,那就是矫情了。谁不想和有钱有地位的人交朋友?就像她说的,她是外地人,举目无亲的,将来万一遇到什么事,卫锦煊绝对是大杀器。至于什么美色啥的,张思宁是没想过的,卫锦煊这样的身份,想要什么美女没有,她又不是美得天怒人怨绝世倾城,完全没必要自作多情。 卫锦煊觉得眼前的女孩已经不能用落落大方形容了,简直是大胆。有些事能做不能说,说了,就没有余地了。现在社会,结交朋友,纯粹的能有几个?可人人明白的道理,遮羞布却不能少,这是社交规则。如果人人都像眼前这姑娘似的把话说这么直白,那这社会还不乱套了。别说朋友了,仇人都能多几番。 但意外的,他并不反感她的直白,却忍不住想逗她,“你也说了我们结交你占便宜,那么张小姐,作为商人的我,为什么要吃这个亏呢?” 张思宁可不笨,她能感觉出卫锦煊并不反感她的言辞,漂亮的大眼眨啊眨,大言不惭的说,“因为我诚实。” 卫锦煊听了就笑了,不是之前那种疏离冷淡的笑,当然也不是熟稔亲近的笑,只是单纯的,被眼前人逗乐了。 “张小姐很有趣,”说着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这是认可了两人结交。 张思宁也笑了起来,也不矫情,和他握了手,直接提要求,“你可以叫我张思宁,也可以喊我思宁,但不要叫小姐,很别扭的。”说着做了个恶寒的动作,有些俏皮。 卫锦煊从善如流,“那……思宁。” 张思宁笑着应了一声,然后问,“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叫卫先生感觉很生疏。”她倒是懂得顺杆子爬。卫锦煊也不在意,“herman,我的英文名。” “herman?很趁你。”张思宁不着痕迹恭维了一句,趁势交换了手机号,等卫锦煊拿着免费获赠的鸢尾离开,张思宁已经知道他这花是送给在医院生病的妹妹的。 说实话有些惊讶,她也没想到只是顺口一问,卫锦煊竟然就告诉了她答案,这和之前他给她的‘高冷’印象不符。不过心情还是很好,今天收获不错。   ☆、第6章 NO.06 张思宁这两天得了重感冒,鼻塞,咳嗽,扁桃体还发炎,嗓子都哑了,咽个口水喉咙都要疼一疼。到上午十点多的时候,实在坚持不住,就让陈萍萍和许阳看店,她听从旁边超市老板娘建议,准备去前边儿的诊所去打一针。 诊所离花店不远,在同一条街道上,有二百米远那样。出了店门,外面寒风刺骨,刮的人眼睛都是涩的。张思宁出门忘记戴着口罩,忍着寒风慢吞吞沿着街边儿走,有认识的商户看到她,人家问她去哪啊,即使非常不想说话,但也会停下来说两句诸如’感冒,去诊所打针’之类的。 诊所不算大,里面人却不少,打眼一扫,得有二十来个,除了陪护的七八个,几乎人人手上都扎着针,一溜挂着点滴,有大人有小孩,里面有些嘈杂。正对着门口的绿色地板上有一摊不知道是吐的还是什么东西,看起来挺恶心的。张思宁只推开了诊所的玻璃门,脚都没迈进去,只在外头瞅了几眼就掉头走了。 正好有出租车经过,张思宁伸手招车直接去了附近的附属医院。 排队,挂号,去门诊,然后开药,划价,交费,领药,打针,一个流程下来,张思宁有些后悔没有在之前的诊所将就了。 十二点多的时候陈萍萍打来电话,问要不要去诊所给她送些吃的。人在生病的时候最缺爱,接到电话,张思宁心里有些暖,说了自己没去诊所直接来了医院,告诉她没什么大事,挂完针就回去,不用过来了。 刚挂了电话,张思宁还没来得在心里感慨两声好员工,就听到旁边传来一道很惊讶的声音,“思宁?” 张思宁有些缓慢的扭头,等看清了说话的人是谁后,悲愤了,她前天刚大言不惭的拒绝了金佳怡的’谆谆劝导‘,今天就坑爹的遇上了钱邵!这一定是报应,装逼不去小诊所的报应! “思宁,真的是你?!”恍惚间,钱邵已经快步走了过来,他一身笔挺的灰色西服正装,皮鞋蹭亮,头发很有款的用发胶定了型,鼻梁上架着金丝边眼镜,五官端正帅气,身材高挑健硕,浑身上下都在透着高端大气的精英范儿,走在人群中绝对是秒杀多数男同胞的大杀器。 确实像金佳怡说的,这人比大学时青涩的样子成熟了,更加人摸狗样了。 张思宁心里很苦逼,但面上却是落落大方,“好久不见。”她声音沙哑,左手又挂着点滴,小脸苍白,大眼无神,像没了精神的猫儿,看上去真是可怜极了。钱邵俊逸的脸上立刻挂起心疼的担忧,“是感冒了吗?你身体不好,先别说话,”又左右看看,“只有你自己吗?” 张思宁也不想开口说话,就沉默的点点头,钱邵的脸上怜惜之意更甚,“那我在这里陪着你吧?” 张思宁摇头拒绝,“不用,你来这里应该也有事吧,我自己没关系。”所以赶紧走吧……张思宁已经有了糟糕预感,这个牛皮糖今天甩不掉以后肯定不安生! 钱邵半弯下.身,伸手摸摸她的头,“乖,你自己我不放心。”声音轻柔,有种他在哄孩子的感觉。 作为被哄的对象,张思宁很烦躁,又被他摸了头,心里别提多别扭了。黛眉微蹙,不高兴的瞪他一眼,做什么动手动脚的。钱邵却不以为意,看得出他现在心情不错,这个点儿输液区的人不算多,索性就在她旁边空着的沙发椅上坐了下来。 钱邵今天来医院是帮母亲跑腿,来拿她前两天的体检报告,因为公司有事耽搁了些时间,所以到医院时就晚了,人都下班了,要到下午两点钟以后上班才行。本来他打算先回公司,等下午抽个时间再过来,没想到路过一楼输液区时只是不经意的一眼,却看到了熟悉的侧影…… 有三年多没见了。张思宁还是他记忆中的样子,那么漂亮,精致的像橱窗里的人偶娃娃。钱邵说不清自己此时的心情,高兴和兴奋,还有淡淡的怅然。曾经的青涩岁月,他追,她躲,以至后来,连钱邵自己都分不清他对她这么执着是因为她的不答应,还是因为自己爱她太深。 在国外三年,他换了七八个女朋友,和那些女孩子在一起时,他也快乐,但快乐很短暂,像盛放的烟花,燃烧的速度太快,熄灭时总是格外冷清。偶尔他会想起这个大学里追了三年而不得的漂亮女孩儿,从最初的难过到后来的淡然,然后发现,其实她对自己来说影响也没有那么巨大。回国后,他打听过她,知道她已经回了南方老家,和大学同学断了联系。他以为她会成为他心底永远的白月光,两人再不会有交叉点,没想到,他和她还是有缘的。 张思宁挂完针已经快下午三点了,期间她基本都在闭目养神,杜绝和旁边人有任何视线交流,钱邵也很安静,只在该换药的时候帮她喊护士,该拔针的时候主动帮她拔了针。 “感觉怎么样,好点儿了吗?”钱邵柔声问。 张思宁点点头,她觉得打了针好多了,喉咙没那么疼了,感冒症状也轻了许多。医生给开了三天药,估计等三天后就能全好了。 “那我现在送你回家?” 张思宁想都没想就拒绝,“不用了,我还有别的事要办,你先去忙吧,今天谢谢你了。”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钱邵真是一点儿自觉性都没有,好似完全看不出自己不受人待见。张思宁有些不耐,“钱邵,你能不能别这样,我不想让你送,明白吗?我不想和你有牵扯,我们就当不认识,好吗,拜托了。” 钱邵脸色沉了下来,“思宁,我没别的意思,你生病了,我作为朋友送送你怎么了。” 说得这么大义凛然的,鬼才信你没别的意思,张思宁暗暗翻了个白眼,她是真不想和他有牵扯,大学那三年她早受够了!但也知道这人固执的很,说再多都是浪费口水,索性自顾往医院外边走,准备到外面去拦个出租,然后绕两圈再回店里。 可钱邵要能这么容易摆脱掉他也就不是钱邵了。两个人大学三年里你追我赶,虽然没有修成正果,但对对方都比较了解,张思宁想的挺好,坐上出租车绕了两圈,本以为万事大吉,但她刚回到店里,上楼去换了衣服的空挡,下楼时却看到陈萍萍正在和钱邵说话…… 果然预感是准确的……张思宁闷闷的想,陈萍萍已经看到她,笑的很天真,“思宁姐,这位先生是找你的。”这傻丫头,肯定把她给卖了。 钱邵坐在沙发上,随意的打量着花店。张思宁绷着脸坐在他对面。 “怎么想起开花店?”好似根本看不到对面人的不高兴,钱邵脸上戴着浅笑的看着她问。 张思宁白他一眼,本来不想搭理他,但又觉得这样太小家子气,一点儿也不大方,于是淡淡道,“想开就开了。”顿了顿,忍不住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不怪她好奇,当时她趁他不注意,坐上出租车就跑了,他当时也没开车,怎么能这么快就找到她呢? 钱邵就笑,带着些得意洋洋的味道,“知道我三舅干什么的吗?”说完也不让张思宁猜,自己说了答案,“禹凌一半的出租车都归他那儿管,你坐的那辆就是他们公司的车,车上装的都有定位,我记下车牌,打个电话就能查到你是在哪下的车。” 张思宁实在无话可说,只能自认倒霉。谁让她没有那么个舅呢!谁让她装逼非要去医院呢!不就一破感冒嘛! “现在知道你住哪了,我就放心了,等会儿还有事,我就先走了,”张思宁还在纠结,钱邵却已经从沙发上站起了身,“把你手机号给我。”可能知道她不会给,又加了句,“别这么小家子气,就一手机号,我还能吃了你?” 你全家都小家子气!!!张思宁暗搓搓磨牙,到底是把手机号说了,然后她听到自己裤兜里手机震了一下,知道是钱邵回拨过来的。 等人走了,张思宁郁闷的不行,不过既然都这样了,窝都让人找到了,再想东想西的就太矫情了,兵来将挡吧。 这时候许阳送花回来了,他也没察觉到老板心情不好,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和张思宁说想早点儿下班,“我爸妈在青岛打工,这不快过年了,工厂放假,他们坐的火车五点半到站,等我也放假了,我们一家三口再一块儿回老家。” 这是正事儿,张思宁当然点头同意,等他走了,陈萍萍就接了句,“这不到半个月就要过年了,真快。” 是啊真快,她回到禹凌也已经半年多了。今年过年,她注定是要孤家寡人一个了,想想都凄凉。 晚上睡觉前,她收到钱邵发来的短信,问她在做什么。张思宁真不想回,可她怕自己不回,这人等会儿会跑过来敲她店门,这人以前就干过类似的事,大半夜的在女生寝室楼下喊她的名字,当时甭提多囧了。 想到从前,张思宁不耐烦的回了句:睡觉,别打扰我。然后手机调静音,塞枕头底下了。   ☆、第7章 NO.07 第二天早上起来,张思宁觉得感冒好了许多,鼻子不堵了,喉咙也没那么疼了。虽然昨天在医院交了三天的药钱,但张思宁还是想偷懒不去医院,反正好多了,就这点症状,吃点感冒药消炎药就成。 可惜就是有人要和她作对。 钱邵一大早就把车停在了张思宁店门口。这一片儿人行道和机动车道之间都有矮护栏,车子开不过来,只能停在路边。 张思宁刚打开店门,就看到了路边那辆黑色法拉利,昨天钱邵开的就是这个。本来冲着陈萍萍和许阳笑的柔柔的脸,立刻沉了下来,等钱邵下车走过来,张思宁就瞪他,“你来干嘛?” 钱邵觉得这丫头就是炸毛的猫,和身上穿的白色加菲猫卫衣真是相得益彰,怎么看怎么可爱。 仗着自己身高优势,伸手拍拍她的头,“我接你去打针。”说着自顾越过她进了店里,随口问,“早饭吃了吗?” “我今天不去医院。”张思宁一脸的没好气,见他自顾往店里深处走,停在了通往二楼的小门前,立刻过去拦他,凶巴巴的样子,“钱邵你干嘛?!” “从这能去你家吧?挺方便的。”钱邵也没打算做的太过,要不这丫头准把他轰出去。他低头看她,笑的人畜无害,“好啦,快去收拾收拾,昨天我问过了,医生给开了三天药,听话,又不是孩子了,怎么还怕打针。” 张思宁怒,“我打不打针关你什么事,还有,就算我去医院,我自己有车,不用你送!”说着抬手指门那儿,“慢走不送。” 钱邵听了也不生气,他早预料到这丫头肯定想尽办法和自己划清界限,他也不是非要陪她去医院,说白了就是想过来看看她,刷刷存在感。今儿一早起来,脑子里想的就都是她,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钱邵现在还没理清楚自己现在对张思宁的感情是否还和曾经一样那么纯粹,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依然想得到她。 “走可以,但你要答应我去医院。”钱邵淡定的提要求。张思宁瞪他,他神态自若的和她对视,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在含情脉脉呢!最终这场无言的对峙,以张思宁的妥协而结束。钱邵知道这丫头性子,答应的事肯定不会反悔,别看她比他小两岁,但确实说一不二。 陈萍萍和许阳在一旁看半天戏了,两个人不时的对对眼,交换个恍然大悟的眼神。老板平时多温柔啊,能把她气成这样,这帅哥也是人才了。 等钱邵心满意足走了,陈萍萍略有些八卦的问,“思宁姐,这高富帅在追你吧?”她现在和张思宁越发熟了,说话也就更加无拘束。 张思宁没好气的白她一眼,“追什么追,还不赶紧去干活!” 对钱邵,她是没辙的,他太固执了。而且张思宁性子本身不是那种特别狠的人,相反这姑娘心肠软,只要不是原则问题,一般也是与人为善,从小到大别说和人吵架了,就是生气,都没超过一天的,人家只要说几句软和话,她就没脾气了。 就像今天这事儿,钱邵初衷就是为了她好,纵然心里不想和他有牵扯,但也说不出太伤人的话,说白了,这就是一软妹子。如果不是在某些事上很有原则,钱邵追她,分分钟的事儿。 既然答应了,张思宁也不食言。上楼拿了车钥匙,继续把店交给陈萍萍许阳两个,开着车去了医院。她的车是回禹凌后新买的,福特白色suv,花了二十多万,平时停在车库里,开的次数也不多。 今天比昨天早,等打完针也才十一点,钱邵这人精明,知道打电话这姑娘估计不会接,就直接发了短信,问她打完了没,末了还威胁说,不回短信就去店里等她,张思宁这个气啊,这人怎么比以前还厚脸皮! 之后几天,钱邵每天早上都要过来花店一趟,呆的时间也不长,就是看看她,说两句话,有时会从附近酒店打包些早点送过来。张思宁是那种最怕人对她好的人,他对她越好,她心里越不高兴。好在曙光女神终于看到了她的苦逼,钱邵要到法国出差半个月,年前估计都回不来。张思宁听了后真是心花怒放,就差挥着小手绢了。 等钱邵走了,张思宁舒心了。现在离过年越来越近,她前两天就和陈萍萍许阳说好了,他们两个老家离禹凌都不算远,坐大巴也就三个多小时就能到,所以腊月二十七给他们放假也同意。 年底正是花店最赚钱的时候,腊月二十六又是情人节,张思宁早两个月前就在花木基地订了数量庞大的玫瑰花,这几天还印了不少传单分发了出去,现在已经有顾客陆续打电话开始预定了。 ********* 这天,张思宁到博朗给孙芳送完花出来,来的时候天上正下着零星的毛毛细雨,她图省事,想着离的近,估计也下不大,就没打伞。现在雨却大了不少,但也不是特别大,张思宁把棉袄帽子往头上一戴,慢悠悠就下了台阶。刚走出大门,卫锦煊的车就在她旁边停了下来。 “思宁。”卫锦煊按下后车窗看着她,“去哪,我送你。” 二月的禹凌还是比较冷的,有车坐,张思宁当然不会客气。她笑眯眯上了车,和老郑打了声招呼,然后对卫锦煊说,“送我回店里就好。” 卫锦煊看她脸上沾了雨水,就把车里的纸巾盒递了过去,想到之前那次在公司大厅的偶遇,问,“来这里送花?” 张思宁点头说是,她当然不会多嘴把孙芳的名字专门点出来,而是笼统的说,“你们公司很多人照顾我生意的。”虽然目前为止坚持让把花送到博朗的只有孙芳一个。 卫锦煊笑笑,他很喜欢张思宁的性格,23岁,没有年轻女孩的虚荣和浮夸,做生意老老实实,从她店里的装潢还有花木的摆放就看得出,她对花店是用了心的。而且自那天两人确定结交之后,她没有主动和他联系过一次,这是非常难得的,卫锦煊见过太多以各种目的来接近他的女人,年轻的,成熟的,青涩的,妩媚的,各种各样,数不胜数,像张思宁这样的,太少了。尤其她还这么漂亮,现在这种群魔乱舞的社会,漂亮又踏实的女孩,真的不多见了。 “店里生意好吗?”他随意的问。 “还不错啊,过几天是情人节,我进了很多玫瑰花,准备那天要大大的捞一笔!”说着贼兮兮笑了起来,黝黑的大眼闪啊闪,亮晶晶的,漂亮极了。 卫锦煊看着她,心想她在他面前倒是自在,一点也不矜持淑女,但真可爱。 车子很快就在停了下来,张思宁到了,她下车前说,“店里刚到的鸢尾,要不要帮你包一束?” “免费的吗?”卫锦煊故意问。 张思宁摇头说不是,“要给钱。” “我们不是朋友?” “亲兄弟明算账!” 卫锦煊听了就笑出了声,刚想再逗她两句,但这时手机响了,没有先接电话,而是对张思宁说,“我晚上过来。”张思宁点点头,又和老郑打声招呼,然后推门下车,说了声拜拜。 直到张思宁进了店里,卫锦煊才吩咐开车,然后才接起了电话。老郑虽然之前一直安静的在前面开着车,但其实心里却燃烧着熊熊八卦之火,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老板和女人相处时这么高兴随意了,那个小张老板倒真有本事。 晚上八点多,卫锦煊来了店里,他刚推门进来,就看到张思宁正坐在那边沙发上喝着什么,茶几上放着个原色砂锅,还有电磁炉,离近些,可以闻道米香的味道。 “你来啦。”张思宁放下碗站了起来,邀请他过来坐。卫锦煊拄着手杖走了过去,扫了眼砂锅里浓浓的红枣粥,“怎么现在才吃饭?” “我晚上本来没打算吃,后来饿了,就煮了粥。”楼下没厨房,店里也离不开人,张思宁觉得离开一会儿是没关系的,就上楼把家里电磁炉搬了下来,拿了砂锅糯米红枣煮粥喝。 “你要尝尝吗?”她问。 卫锦煊摆手拒绝,客气的说,“你喝吧。” 张思宁也就是意思意思问问,她三两口把碗里粥喝了,抽张纸巾擦了嘴,然后站起来说,“我给你倒杯水吧。”卫锦煊说不渴,指着不远处枝叶繁茂的竹子问,“那是什么品种竹?”张思宁看过去,“观音竹,很多上年纪的人喜欢这个,比花草好侍弄多了。”侧头看他,“要不要来一盆。”说着俏皮的眨眨眼,“算你便宜点。” 卫锦煊一脸好笑,他能看出张思宁在他面前言行举止都透着股坦率的真,不含丝毫的矫揉造作,这在他这个年纪这个身份来说,是十分难能可贵的。卫锦煊今年已经36岁,从二十岁进入家族企业至今,商场厮杀十六年,大风大浪什么没经历过,人性的扭曲险恶他遇到太多了,所以面对张思宁的这种坦荡,他欣赏,也愿意这么平平淡淡的结交。也许这种坦荡是因为她还年轻,不曾接触过这个社会真正的丑陋,也或许这种真会在之后的岁月中逐渐被现实改写,但至少目前,她还是个坦率的孩子。至于以后,朋友相交,道不同不相为谋,古人大智慧。 说白了,张思宁之于卫锦煊就是个可有可无的调剂品,有这个朋友,能增加些乐趣,没这个朋友,也影响不到他。   ☆、第8章 NO.08 张思宁对卫锦煊这个人其实挺好奇的,尤其是他妹妹,也不知得了什么病,看他似乎十来天才去一次医院,而且每次还都大晚上去,这很不合逻辑啊。奇奇怪怪的,让人猜不透。但人贵自知,别看现在两人说话挺随便的,可如若交浅言深,涉及*,那就是不知天高地厚惹人厌了,像她,就很讨厌有人问自己家里事。 所以纵使有好奇心,张思宁也不会多嘴多舌自以为是的乱问一气,说话时很有分寸,只聊些可有可无很大众的话题。 等花包好,卫锦煊指着观音竹说,“那个要一盆。”张思宁听了挺高兴的,笑眯眯的帮他挑了盆长势最好的,还问要不要换个漂亮的花盆,打折哟。卫锦煊觉得这姑娘真是可爱,就遂了意思,挑了个景泰蓝的花盆移植进去。等老郑过来把竹子搬进车里,张思宁一点儿也不客气的收了钱后,就和卫锦煊讲了这竹子怎么侍弄,反正只要不忘了浇水,应该就死不了。 现在已经是夜里九点了,张思宁真想问问卫锦煊他这么晚去医院真的进的去嘛?以前她奶奶住院的时候,医院有探视时间,过了九点护士就把那一层的大门锁上,不让人出去外人也进不来,就算有特殊情况,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谁不烦啊。当然,以卫锦煊的身份,有特权也不一定。 等到了情人节这天,张思宁真是忙的够呛,十分后悔没有听隔壁超市老板娘的建议临时招几个兼职,这一整天她都在开车,送花,送花,开车中度过,等到送完最后一束花回到店里,张思宁倒在沙发上就不想动了,陈萍萍送走买花的客人,捶着腰过来,吐槽,“现在的有钱人可真多,比平时贵那么多的花都有这么多人买,刚才还有个高中生穿着校服过来买花的,直接要了九十九枝,掏钱一点儿都不待犹豫的。”说着啧啧两声,好似这是一件多么不可理解的事。 张思宁听着来了精神,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说,“这你就不懂了,人家花钱买的是浪漫,是女人心,就是要贵,男人为女人花钱越多,女人才越喜欢呢!这可不分成年人还是学生,大家想法都一样。” 过了会儿,许阳也送完花回来了,现在已经快十点了,张思宁看了看店里剩下的玫瑰,虽然卖了挺多,但剩下的也不少,她预估错误,进的有点儿多。不过好在没赔钱,反而赚了不少,剩下的这些放着慢慢卖就是,实在卖不完就制成干花也能卖钱,这个手艺她会。 明天陈萍萍和许阳就不用来店里了,张思宁把提前准备好的红包拿了出来,一人塞了一个,看厚度可是不少,陈萍萍许阳都挺高兴的,三人又说了些话,确定了初八回来上班,然后张思宁就催着两人走了,要不再晚,连夜班车都要没了。 晚上睡觉时,钱邵发了条短信过来,问她情人节怎么过的,张思宁懒得理他,他现在国外呢,威胁不到她。 隔天按时开了店门,她过年期间是不打算关门的,虽然陈萍萍和许阳都不在,她一个人也能忙的过来。正好金佳怡过来找她,就被抓了过来当劳力,金佳怡哼哼,要求管饭。 等忙过了这一阵,张思宁打电话订了外卖,两人吃饭时,金佳怡特八卦的问,“哎,你和钱邵真碰到了啊?” 张思宁慢吞吞嗯了一声,“不是都跟你说过了,别告诉其他人啊。”她之前也警告过钱邵,不许他多嘴多舌。 金佳怡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长舌妇。”又说,“你知道苏瑞现在哪上班不?”也不等张思宁回答,就直接说,“在瑞德!瑞德!卧槽,你是没见那天聚会给她美的,尾巴都能翘上天,不就一破副总秘书,戚,有什么了不起的。” 苏瑞大学时喜欢钱邵,从大一就开始追了,可惜一直没追上,后来大二钱邵喜欢上张思宁,张思宁和苏瑞住同一寝室,这狗血洒的,在当时大学里真是天雷滚滚,不知被多少人拿来开涮,在张思宁不怎么愉快的大学记忆里,苏瑞也算的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了,两人关系紧张的不行,你要问现在除了钱邵她最最不想见的是谁,苏瑞绝对能排前五。 而瑞德,她虽然了解不多,却也听说过,好像是家国营企业,专做建筑材料的,好在这公司办公地点不在cbd,否则真是有够麻烦,虽然不怕见苏瑞,可,能不见更好,谁乐意和讨厌的人重逢啊,又不是受虐狂。 张思宁不想聊不喜欢的人,见金佳怡在一旁幸灾乐祸,就戳她软肋,“你工作怎么样了,怎么还没找到,叔叔阿姨没说什么吗?” 金佳怡听了就叹气,立刻无精打采了起来,“怎么没说啊,我妈都快把我唠叨死了,说养头牛还知道产奶呢,养我就是白扔钱。你说不就没找到工作嘛,至于把话说这么难听,找不到工作又不赖我!”说着眼圈就红了,声音也哽了,张思宁也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撂下筷子坐过去拍她的肩,“阿姨可能是想让你继续考公.务员或者当老师才这么说的,你别想太多,那是你亲妈,又不是后妈。” “亲妈也不能往人身上戳刀子啊!”金佳怡不高兴的反驳,“我估计我就是大街上捡来的,以前我小时候我姑姑就老说我是我爸妈找街头卖烧饼家的要的孩子。” 这话也能信,张思宁无语了,“谁小时候没被这么吓过啊,以前我奶奶还说我是从河里捡的呢!” 金佳怡也就发泄发泄,今天之所以来花店,就是在家和老妈斗了一架,所以才跑来避风头,如果可能,她更想在这儿躲几天,不过估计不行,以她家老太太的脾气,今儿她要不回去,估计最后能把她如何如何不孝什么的传的亲戚尽知,她可丢不起那个脸。 想想真是羡慕张思宁,长的漂亮,家里还有钱,想买房就买房,想开店就开店,自己一个人多自在啊。 张思宁要能听到她的心声,估计只有苦笑的份儿,要是可以,她倒想和她换换。 等送走了金佳怡,张思宁就准备关门了。突然就想吃火锅,刚好家里冰箱也空了,就打算去家乐福逛逛,买些食材储备。 等从超市回来,把车停进车库,张思宁直接坐电梯回了家,没有从店门走。 二楼有三个房间,张思宁住一间,然后一间书房,一间活动室,活动室里面放着一架钢琴,一架古筝,还有画架,颜料之类的,张思宁其实也算多才多艺了,这些都会一些,但都不够精通,平时没事时就是拿来消遣的。 她把火锅食材准备好,电磁炉往客厅茶几上一放,找出之前买微波炉送的鸳鸯锅,接通电源,排骨往锅里一倒,盖上锅盖就开始煮。 张思宁不是个很会做饭的人,平时大多时候也都买着吃,偶尔才会开火做饭,煮个粥,蒸个米什么的,要不就是像今天这样吃火锅。 刚把调味料放锅里,手机就震了起来,张思宁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卫锦煊打来的,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赶忙接通了电话,卫锦煊的声音传了进来,“思宁,今天怎么关门这么早?”他的声音在电话里听来和平时有些不一样,要更低沉些。张思宁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窗户边,撩开窗帘往下看,一眼就看到了卫锦煊那辆价值不菲的宾利。 没先解释,只说,“你等我一下,我给你开门。”然后就挂了电话,见锅里水还没热,排骨估计还要等一会才会熟,就放着没管,拿着钥匙从小楼梯下楼去了店里,开灯,开门,卫锦煊已经站在了店门口。 张思宁侧身让他进来,解释说,“我家里冰箱空了,又正好想吃火锅,就提前关门去了超市,刚煮上排骨,你就打电话过来了。” 她说话太实在了,跟唠家常似的,卫锦煊听了就笑,“那真是抱歉,打扰到你了。” 张思宁就说,“下次来记得带点好吃的过来,我就原谅你啦。” 卫锦煊侧头看她,狭长的眼眸又弯了弯,点头说好,声音透着些微的柔和。此时张思宁离他比较近,映着灯光,突然发现他的眼睛竟然是深蓝色的,平时不大注意,现在才像发现了新大陆。然后才想起,好似听人说过,卫锦煊的母亲是法国人。 不过她不会对此说什么,而是问,“还是鸢尾?”距他上次过来也才过去几天时间,和之前每次都要隔个十来天比起来,可谓十分短暂。 卫锦煊颔首,指着摆放鸢尾的方向说,“把这些全包起来吧。” 那可是有一百多快二百枝了,张思宁有些惊讶,怎么今天这么的财大气粗。但她也没说什么,只玩笑说,“看来这次要多给你打点折了。” “今天是我妹妹生日。”卫锦煊却如是说道,语气很随意,好似这是一件多么普通的事。张思宁却知道卫锦煊和她一样不是个喜欢和人谈及自己私事的人,上次和她说了妹妹住院,这次说了妹妹过生日,不知怎的,竟然有种受宠若惊之感,实在是没出息。 不过他这么给面子,真的是和她做朋友的架势,她却是高兴的,决定等会儿免费送束花给他,算是给他妹妹的礼物了,当然,鸢尾的钱却是不能少的。   ☆、第9章 NO.09 给近二百枝花修剪,搭配,包扎成束可不是十几二十分钟能完成的,卫锦煊这么给面子,张思宁就想把花包得更漂亮点,投桃报李嘛,中华传统美德。 卫锦煊见她搬了个小马扎坐到放花的大花瓶旁,左手抽出一枝鸢尾,右手拿着剪刀,咔嚓两下,就把多余的叶子还有过长的枝径给剪掉了。动作流畅又娴熟,之前虽然也见到过,却并没有留心,今天不知怎的,好似突然间发现,这一幕竟是如此的赏心悦目。 娴雅玲珑的侧影,柔和温暖的灯光,氤氲出朦胧唯美的悠然意境,好似一副鲜活的油墨画,美得有些不真实。 卫锦煊忍不住想,如果在自己三十岁前遇到张思宁,也许他会为这个小女人着迷吧?但他毕竟不那么年轻了,车祸后,情爱之于他,平淡似水。 “站着不累吗?”张思宁的声音突兀的打断了卫锦煊短暂的游离,他回神看她,笑笑,“还好。”张思宁却指着沙发说,“我这边还要等一会儿呢,站着多累啊,你到那边坐呀。” 卫锦煊也不坚持,如果站的时间太长,他的腿确实会不太舒服。过了会儿,张思宁突然想起楼上还炖着排骨,呀了一声,这都这么久了,电磁炉火开的大,排骨又都是肋排,这会儿估计早熟了。 她也不耽搁,和卫锦煊说了声,“我楼上炖着排骨呢。”就急忙忙往小门那边去,看她连走带跑的,脚上的拖鞋可能有点大,还踉跄了下,看得人哑然失笑,越发觉得她年纪小了。 张思宁关了电磁炉,嘘了口气,还好还好,汤汁只溢出一点儿到茶几上,拿筷子夹了块儿排骨,随便吹了两下就塞进了嘴里,唔,熟了,盐味也正好,味道不错。想起楼下的卫锦煊,张思宁下楼的时候就给他盛了一碗排骨带汤,汤里还滴了香油,放了香菜。 卫锦煊没想到张思宁从楼上下来还想着给他带吃的,有些好笑,又有些暖意。 “你尝尝呀,我放了香油的。”等他接过去喝了一口,就眨巴着眼睛问,“怎么样,好喝吗?”像只求表扬的小奶猫。卫锦煊吃过的美食太多了,家里阿姨的手艺就非常好,张思宁这排骨汤真心普通的不行,但他是个有风度好涵养的人,尤其对着张思宁这样的软妹子,实在不忍打击人,于是点头说,“味道很好。” 张思宁满意的笑了起来,大眼眯着,小嘴弯着,说不出的可人。卫锦煊就有伸手去摸摸她的头的冲动,当然,最后忍住了。 等张思宁终于把花包成了漂亮的一束,距他来花店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张思宁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让你久等了,我手有点慢。”其实这就是客气话,她觉得自己已经很神速了,现在手都是酸的。 卫锦煊多精明啊,哪里看不出她是假客气,心里有些好笑,面上却不显,故作安慰说,“已经很快了。” 收钱的时候,张思宁给打了八折,还另送了二十枝粉玫瑰,说是送他妹妹的生日礼物。等送走了卫锦煊,锁好店门,收了茶几上的碗筷,张思宁想,这都快十点了才去给妹妹过生日,怎么这么奇葩呢。 腊月二十八,周围店铺都贴上了门画春联,城里虽然过年气氛一年比一年淡薄,但这个传统却是一直保留的。独张思宁的花店什么都没有贴。 隔壁超市是对中年夫妻开的,老板叫李富贵,老婆叫朱翠翠,两人就只有一个独生儿子,叫李明轩,过了年也才十三,刚读初中。 朱翠翠是个爱管闲事的,她对张思宁这姑娘很好奇,毕竟年纪轻轻的,有车,有店的,长得还特别漂亮,据她多年生活经验总结,这姑娘不是家里有钱就是出身不正。当然了,这些日子观察下来,她觉得第一种可能性比较大。不止因为张思宁一点儿也不妖气,平时说话总是柔柔的,脾气也好,还因为她乐于助人。上次店里水管裂了,就是她帮忙关的水闸开关,大冷的天,衣服都让水淋透了。当时就她自己看店,要不是张思宁,店里估计都要淹。 她家店门今儿刚贴了春联,这时见张思宁店门上空空如也,以为小姑娘不懂这个,就主动上门提醒,生意人还是很讲究个好彩头的。同时表示可以让儿子帮忙贴春联。张思宁觉得这大姐真够热心的,就解释说,“我家里长辈去世,不能贴这个。” 朱翠翠听了有些讪讪,张思宁也不想在这件事上说太多,就转了话题问,“嫂子,过年你们不回老家吗?”这一家都是长春人。 “家里也没啥亲戚了,回去干啥,”又说,“明明他姥姥姥爷都还在,跟着我大哥住,我大哥也在禹凌。”说着看着张思宁问,“妹子,你过年也不回去?” 张思宁说还没想好。她今年肯定是要自己过年的,但这事儿不想和外人说,说了就要解释原因,麻烦的很,还不如这么似是而非呢。 下午店里不忙,张思宁抱着笔记本上网玩儿小游戏打发时间。李明轩推门进来,喊了声姐,然后凑过来说,“让我用用电脑呗。” 李明轩是个小胖子,白胖白胖的,很讨喜,加上嘴也甜,平时陈萍萍和他关系最好。和张思宁关系也可以。说白了,就是个自来熟。 “你该叫我阿姨。”张思宁逗他,“我喊你妈嫂子,你喊我姐,这不乱辈了。” 李明轩翻着白眼,“你才比我大十岁。”说着又掭着脸讨好,“电脑借我用用呗,我同学还等着我做任务呢!” 正好这时来了客人,张思宁只得把电脑让出来。不过李明轩也没玩儿多久就被他妈凶悍的提着耳朵捉回去看店了,当时那画面,很有几分滑稽搞笑,张思宁看着看着,突然就有些怅然若失,连带着心情也不好了。刚五点钟就关了店门,回到家里躺在沙发上发呆,窗外的光线一点点暗下去,路灯的光亮洒了进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张思宁终于呼出口气,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用手揉揉眼,起身打开了客厅的灯。 卫锦煊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进来的,张思宁闷闷的喂了一声,有些沙哑。卫锦煊顿了一下,缓声说,“思宁,我来给你送东西,开门好吗?”他已经知道她就住在店面的二楼,那里,此时正亮着灯。 张思宁噢了一声,下楼开门去了。卫锦煊一眼就看到了她红肿的双眼,眼睛水汪汪的,显然是刚哭过,也不知遇到了什么伤心事,看上去可怜兮兮的。不过见她脸上表情清冷,他也就明智的没有对此发表意见。 他进了店里,将手提袋递过去,张思宁接过来边问是什么,边打开看,原来是吃的点心。 “这些是南园的特色点心,味道很好。” 南园是禹凌老字号点心铺,很有名气,张思宁听说过,但没去吃过,因为据说这家店生意特别好,每天买点心都要排很长的队伍,而且还供不应求,她不是个为了好吃的就愿意巴巴的花费时间精力凑热闹的人。 张思宁想到昨天晚上的玩笑之语,没想到今天他竟真的送了点心过来,有些感动。 “南园点心很难买到的,谢谢啊。” 卫锦煊笑,“我和南园的老板有几分交情,以后如果你想吃就给我打电话,不用排队。” 张思宁听了眼睛一亮,和他做朋友果然是自己占便宜。见她心情好似好了许多,不知怎的就觉得松了口气。他问,“晚上吃饭了吗?” 张思宁摇头说没有,“我刚才心情不好,在楼上哭了一会儿,你来给我送点心,我现在心情就好了。” 她倒是实话实说,张思宁觉得这没什么好丢人的,谁还没个心情郁闷的时候,哭是女人的权利。而且在卫锦煊面前,她真的感觉不到尴尬,坦然的不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觉得对方不是一般人,自己在他面前就是个菜鸟,根本没必要欲盖弥彰,不如大大方方的。 卫锦煊眼神柔和,低声问,“为什么心情不好?” “不想说。”张思宁平板扳的回答。他也不以为意,并不追问,而是问她饿不饿,张思宁说有一点儿,“你送的点心就够我吃了。” “点心怎么能当饭吃,”卫锦煊不赞成的看着她,“我请你出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他此时说话的语气就像哄孩子似的,和他平时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就像怪蜀黍哄骗小萝莉,这样想着,张思宁就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他说,“不好,我担心你把我卖掉!” 卫锦煊愣了一下,显然从来没有人和他说过这种话。一般只要是他主动邀请,几乎没有人会拒绝他,即使拒绝也是委婉含蓄的,哪里像对面的小丫头,太调皮了。 张思宁见他一脸的愕然,越发笑的开怀,想来卫锦煊这种天之骄子是从来没被人这样调侃过的,想想都觉得有成就感。   ☆、第10章 NO.10 一番玩笑,张思宁心情好了许多,她问,“你晚饭也没吃?”现在已经八点多了,时间已不算早。卫锦煊以为她是不想麻烦自己,就解释说,“刚从酒桌下来,只吃了几口菜。”想到上次他的酒精中毒事件,张思宁有些没好气,“你别好了伤疤忘了疼,还是少喝酒的好。” 同样想到了上次的事,知道她是好意,卫锦煊忍不住唇角微勾,柔声说好,“以后尽量少喝。” 张思宁也知道像卫锦煊这样的身份,应酬肯定多,不喝酒是不可能的,再说她也只是尽个朋友的义务,可没权利去干涉人家自由。 不过她这会儿确实不想出去,又不愿辜负人家的好意,想了想提议说,“要不在我家里吃吧,我做饭还是可以的。” 对于她的‘做饭还是可以的’这样的言论,卫锦煊深表怀疑,不过他也没反对,欣然答应了。 张思宁家住二楼,爬室内楼梯或从小区大门进入乘电梯都可以到达。卫锦煊情况特殊,说爬楼梯,他腿不方便,让他绕出去乘电梯,或直接留在楼下等着,她把饭菜端下来,似乎怎么说都有点儿伤人。如果是其他人可能会觉得很为难,可张思宁却觉得这事儿根本没必要遮遮掩掩,用有色眼光看人,好似他得了不治之症似的,看了眼他的腿,就直接问,“你要去二楼我家里坐坐,还是我做好了饭菜端下来?” 卫锦煊最喜欢她的大方坦率,自车祸后,他见过太多用异样眼光看他的人了。无论是好意还是恶意,都让他觉得厌恶,自己只是断条腿,又不是破产,搞的好像他是世上最可怜的人一样。像张思宁这样有事说事,不特意顾虑他的感受的这种反倒让他更自在。 “介意我去你家里坐坐吗?”他玩笑式的说道。 张思宁当然说不介意,她发现自己其实也挺喜欢和卫锦煊相处的,也许是因为他年纪比自己大许多,让人觉得可靠;也许是两人身份地位相差悬殊,没有利益冲突;更或许是他对自己释放出的某些似是而非的善意与诚意,像今晚只因昨天的玩笑之语而特意跑来送点心,这对于他这样身份的人来说委实难得。 说不清道不明,总之她对他并没有什么防备之心,真心觉得他人品值得信赖,所以虽然认识不久,但邀请他去家里她并不认为自己这样是不谨慎、冲动的行为。 “你是走楼梯还是出去坐电梯?”张思宁问。 卫锦煊答,“走楼梯吧。”他还没弱不禁风到那个地步。 昨天才把冰箱填满,张思宁家里食材还算丰盛。她问卫锦煊有没有什么忌口,卫锦煊说没有,表示自己不挑食。张思宁就说,“那我们吃米饭,再炒个青椒肉丝,番茄鸡蛋,红烧鸡块,最后炖个鱼丸汤好不好?” 都是很家常的菜式,卫锦煊对她做饭水平是没有更高要求的,只要不是难以下咽就成,于是点头说好。然后张思宁就开始忙了,她家里厨房与餐厅客厅是打通的,装修风格和楼下花店给人的感觉一样,都是温馨舒适为主。 屋里暖气有些热,卫锦煊脱掉了西装外套,张思宁家里只有两双女式拖鞋,所以他脚上现在正套着她给的蓝色塑料鞋套,和他身上价值不菲的高级定制西装显得相当的格格不入,一下子把高级货衬低了两个档次。 张思宁已经把米蒸上,抬头见他好整以暇的坐在客厅沙发上无所事事。担心他无聊,就过去帮他打开了电视,顺便倒了杯白水给他,还说,“你可以随便参观下,不过我的卧室你不能进。”然后指着另两间屋子说,“那间是书房,那间是活动室。”说完就又去忙了,并再次拒绝了他想要帮忙的提议,她做饭的时候不喜欢旁边有人看着,就喜欢一个人霸占厨房。 卫锦煊也不坚持,他对看电视没兴趣,就拄着手杖站起来,打算参观下她的家。 书房没什么可看的,蓝色碎花壁纸,靠墙两个白色大书柜,上面摆满了琳琅满目的书,种类比较杂,有小说,杂志,国内外名著,还有成套上百本的古籍,二十四史,资治通鉴,警世恒言什么的,还有些关于花木种植的书籍。书桌摆在书柜前,花纹样式也是白色的欧款,上面放着白色台式电脑。窗帘是浅粉色双层蕾丝布艺,这间屋子是落地窗,窗边放着把浅蓝色摇椅,外面有阳台,卫锦煊推开落地窗,才发现这是个大阳台,连通着另外两个房间,那两个房间也都是落地窗。 他没有顺着往里走,而是从书房出来,越过卧室,推开旁边活动室的房门。本以为是间健身房,却看到里面摆放着钢琴,古筝还有画架上未完成的风景油画,诧异于小女孩的多才多艺,但想起她身上那种难以描画的娴雅气质,确实是要靠这些类似的东西才熏陶的出来。 参观两个房间也用不了多少时间,回到客厅,张思宁已经开始炒菜了。卫锦煊没事干,就坐回沙发上看电视了,想起司机还在外面车上等着,就给老郑打了个电话,让他先去吃些宵夜,晚会儿来接。 老郑挂了电话,着实愣了半天,直觉老板和这个小张老板关系不一般,这才多久,都已经登堂入室跑人家里吃饭了!之前从饭局中途离开,专门跑南园拿点心送过来的时候,他就觉得有这俩人有暧昧。 张思宁烧菜速度不慢,两个火齐开,一个炖汤,一个炒菜。等把菜端上餐桌,盛好了米饭,卫锦煊已经自觉走了过来。 餐桌是六人位长桌,两人相对而坐,张思宁把筷子勺子递过去,又帮他盛了汤,然后笑着说,“都是家常菜,你尝尝。” 菜的味道果然如卫锦煊所想,很一般,非常之家常,张思宁虽然是南方人,做得菜却一点儿都不南方,味道比较重,酱油放的也多,好在不算难下咽。 张思宁照例问好不好吃,卫锦煊如昨天的排骨汤一样,昧着良心说好吃,张思宁听了就很高兴,觉得这人真给自己面子,就热情的把菜都往他面前推了推,“那多吃些,千万别客气。” 卫锦煊这人是真不挑食,虽然他平时入口都是高级美食,但张思宁做的饭菜他也很给面子吃了许多,三菜一汤几乎都进了他的肚皮。 收拾碗筷这事儿更轮不到他做,张思宁自己就手脚麻利收拾好了。卫锦煊看时间已经不早,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再待下去不好,就主动提出告辞,张思宁也不留他,这次就让他走大门了,可以坐电梯,不用再折腾走楼梯。 花店又开了一天,到年三十张思宁就没营业了,主要是隔壁超市的老板娘太热情,喜欢问东问西的,如果见她大年三十还孤零零一个人,不知道又要过来说些什么,索性就留在家里画画,争取把那半幅画赶紧画完,好挂到店里装饰。 下午金佳怡打电话问她要不要去她家里过年,说她爸妈都欢迎。过年团圆的日子,自己一外人过去算怎么个事儿,人家别扭,自己也不自在。所以张思宁委婉拒绝了,借口说和人有约,金佳怡竟也没怀疑,也不知是不是张思宁平时给人印象太好太乖的缘故。只特八卦的问和谁,是不是和哪个帅哥什么的,张思宁说暂时保密,含糊应付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天刚擦黑,外面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炮声。禹凌过年期间是不禁放炮的,到底是过年,张思宁昨天专门跑家乐福买了鸡鸭鱼,还有肉馅之类的东西,和面包了饺子,煮了汤圆,也还特意做了几个菜,坐在客厅边吃边看春晚。外面炮声震天,越发显的屋子里安静的过分,张思宁也没胃口吃东西,纯粹就是摆着个意思。 九点钟的时候,手机响了,是老家小姑打来的。张思宁犹豫了一会儿才接通了电话,“喂,小姑。”话音未落,电话那头就传来一声怒喝,“张思宁,你个死丫头!终于肯接我电话了啊!我给你打那么多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你是想干什么!?知不知道家里人有多担心!你爷爷急得都快进医院了!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还当自己是三岁孩子呢!” 张思宁抿着唇听着,也不说话,电话那头她听到自己的爷爷在旁边小声说着“你骂她做什么,骂她做什么,快把电话给我……”这样的话,眼泪到这个时候就止不住的往下落,难过的不行。 “喂,思思啊,我是爷爷。”听到爷爷苍老熟悉的声音,张思宁哽着嗓子喊了声,“爷爷,”然后就呜呜哭了起来,委屈的不行。这些日子,只要是老家的电话她从来不接,短信看都不看就直接删掉,不是她狠,实在是她太恨,不想和家里人联系。可今天,再次听到从小疼爱自己的爷爷的声音,张思宁是真伤心,心痛的不行! “思思,你别哭,别哭,爷爷知道你委屈,你妈也委屈,爷爷也不想啊,你别生爷爷的气,行不行,爷爷年纪大了,活不久了,你看在爷爷从小疼你的份上,回来看看我,行不行?”   ☆、第11章 NO.11 no.11 张思宁家里的事,说来也算的上狗血一箩筐了。 她爹叫张广智,妈叫赵秀芬,夫妻俩年轻时经人介绍组成了家庭,婚后感情挺好。那时候正赶上下海经商的时代浪潮,张广智头脑灵活,有拼劲,和妻子商量后,辞了工厂里的工作,拿着家里为数不多的钱跑去了广州闯荡。 说来他运气真不错,初时做生意虽也赔过钱,甚至险些倾家荡产。但好在有贵人相助,化险为夷,后来改做模具加工,竟是一帆风顺,生意越做越大,工厂越开越密,钱挣得也越来越多,再加上他父母慈爱,兄妹相处和谐,还有娇妻一枚,也真算的上人生赢家了。 可唯一的不圆满就是没有孩子。 结婚六年,第一年就不说了,没孩子说得过去,第二年又下海经商,与妻子聚少离多,也不说了,可第四年他把生意挪回了老家发展,这后边两年还是没孩子可说不过去了。 张广智急,妻子赵秀芬也急。她家里条件不好,父母都是农村人,也没个兄弟姐妹帮衬,张家却很不错,城里人,张广智父亲还是中学老师,母亲是个医生,这在那个年代是很不得了的。 赵秀芬之所以能嫁给张广智,一是因为她家里条件虽不好,人却很争气,实打实的从师范大学毕业,在城里当了中学老师,工作稳定又体面;二呢,是她长得十分漂亮,为人处世大方得体,没有小家子气,很讨人喜欢。说来也巧,赵秀芬教书的学校就是张广智父亲所在的中学,两人就是他父亲找人牵线搭桥认识的。张广智是高中毕业,工厂工作,自身条件也不算很好,他和赵秀芬算的上半斤八两,后来见她长得漂亮,就此一见倾心。 在中国,夫妻结婚六年没有孩子那可是大事,尤其是在那个年代。张广智和妻子赵秀芬没少跑各地看大夫,钱大把大把的花,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结婚第八个年头的时候,赵秀芬终于怀孕了,当时夫妻俩真是喜极而泣,抱头大哭了一通。 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就是张思宁。 张思宁从小可谓是万千宠爱,家里没人不宠的,她爹妈,爷爷奶奶,叔叔小姑都疼得很。 到此,是圆满的。 张思宁十二岁那年,无忧无虑的生活与之告别。家里不再和以前一样温馨了,父母关系开始紧张,矛盾不断,三天两头都在吵,父亲也不像从前那么宠她。那时候张思宁不明白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后来才知道,是父亲在外面有外遇了,小三儿生了个男孩,还被母亲当场抓个正着。 这是个可悲的故事,在中国这样的大环境下却又显得十分普通。 张思宁母亲身体逐年不好,外公外婆去世后她更是生无可恋,对女儿不再那么关心,人变得非常神经质,丈夫要离婚,她就死拖着不离,家里乌烟瘴气,张思宁也曾劝过母亲放弃,与父亲也争执吵闹过许多次,但她毕竟为人子女,陷在当中其实无力的很。最后实在受不了这种氛围,高考又失利,第一志愿没考上,索性就去了北方禹凌读大学,逃离了那个家。 大学毕业后,她不想回老家,可当时奶奶身体已经非常不好,家里人催得急,只能回去。后来奶奶去世,她母亲又被查出胃癌晚期,父亲在外面和小三过得风生水起,母亲去世不到三个月他就要迎娶了新人,爷爷叔叔小姑那些亲戚竟也无人反对,张思宁觉得心冷极了,父亲的凉薄,亲人的冷漠像一把尖利的刀扎得她生疼。 赵秀芬去世前,往张思宁卡里存了不少钱,都是这些年她从丈夫那里夺来的。她对闺女有愧,就希望女儿以后不要为钱而活,自由自在才好。 人在将死的时候,总会不自主的去思考以前的人生,曾经的疯狂与执拗在此时显得如此可笑,不甘心又如何,她就是个人生失败者。 那段日子张思宁并不想去回忆,每每想起,总是令人心情阴郁。她也曾家庭美满,父宠母爱,她的母亲也曾像那天的朱翠翠与儿子李明轩之间的亲昵互动,揪过她的耳朵,捏过她的鼻子,教她拾花弄草,陪着她去上钢琴课,古筝课,美术课,她曾经幸福的以为自己是个公主,后来才知道自己只是个可怜虫。 母亲去世,张思宁不愿再留在伤心地,上一辈恩怨她不再管,可她毕竟被亲人伤了心,最后索性抱着母亲的骨灰回到曾经生活了四年的禹凌,花大价钱买了块儿好墓地,将母亲葬在了那里。 老家亲戚一直没断了联系,毕竟也没到深仇大恨,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一直以来,爷爷他们还是很疼她的。这段时间她也想了许多,电话不接,短信不回,一走了之虽然潇洒,其实未尝不是一种幼稚的逃避。 血脉亲缘哪里是说断就断的。 电话已经挂断,最终也只答应有时间会回去看望长辈。 张思宁站在窗边出神,她想起那时父亲说要大摆酒席时两人的争吵,想起当时爷爷息事宁人的态度,想起亲人的规劝……心寒刺骨。 ******* 第二天一大早,张思宁关了手机,抱着束百合花,准备了几样祭品,驱车去了禹凌三环外的墓园去祭拜母亲。像她这样大年初一大清早就来祭奠亲人的人不少。在园区外买了香烛纸钱,把祭品一一摆上,都是母亲生前爱吃的东西,花放在墓碑当中,上了香,烧了纸钱,张思宁在墓前站了许久,直到听到有人喊她,才有些茫然的看过去。 是卫锦煊…… 穿着一身挺括的黑衣,拄着手杖站立在下一列墓碑前的他是如此显眼,不算浓烈的阳光在他身上仿似镀上了一层光辉,朦朦胧胧的,让人看不真切他此刻脸上的表情,也看不清他那双总是沉寂的蓝色眼睛是否在注视着她。 但她知道,他在等她回应。 张思宁没有出声应答,而是冲他做了个稍等的手势,得到对方的回应,她重新转身面向墓碑。从包里拿出纸巾,先擦了擦碑上的照片,之后是整个碑身,反复擦了好几遍,又将花束摆得更漂亮些,确认香已经燃完,之后才朝着卫锦煊所在的地方走过去,在他身边站好。 “好巧。”她说,有些干巴巴的,毕竟能在这种地方遇上并不是什么能让人高兴的事。 “是很巧。”他看着她,比她从容些,“第一次见到你就是在这里。” “那天是我妈妈生日。”张思宁忆起那天的事,解释说,“她就埋在这里。” “节哀。” “你也是。”她又不蠢,凡是来这里的人,几乎没有不是祭奠亲友的。她眼神若有实质,看着面前碑上外国女人的照片轻声问,“这是谁?” 照片上的女人看不出具体年龄,应该不算年轻了,棕发蓝眼,笑容温婉,有种知性美,很漂亮。碑上刻的不是汉字,也不是英文字体,她看不懂。 卫锦也不隐瞒,他说,“这是我母亲,朱莉。” 原来他和她一样,都是没妈的孩子。 张思宁有些心酸。也许是出于同病相怜的心理,她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近了些。见墓碑前只安静的放着一束白菊花,问,“你怎么不带些祭品?应该烧些香和纸钱的。”想到祭奠对象是外国人,又说,“虽然伯母是外国人,但她毕竟葬在这里,要入乡随俗,要不在地下,人家都有钱花,就她没有,多可怜。” 看她说得一本正经的,卫锦煊哑然失笑,他是无神论者,他母亲也没有宗教信仰,说实话,他觉得烧香烛纸钱除了污染环境外没有任何用处。但这毕竟是中国人数千年来延续的祭奠模式,对此他表示尊重,但并不苟同。 张思宁絮叨了一会儿见说话对象不捧场,有些无趣,拿出刚才剩下的纸巾,过去把墓碑帮着擦了擦,照片上有些灰尘,但并不多,想来也是经常有人清理的。等擦好后,站回墓前,冲着墓碑鞠了三个躬,都是标准的九十度。 卫锦煊在一旁安静的看着,眼神渐渐的越发柔和。等她站直了身体,他轻声说了声谢谢。 张思宁斜他一眼,“我们不是朋友吗?”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点了,她和他告别,“那我先走了?” 他未答反问,“你怎么来的?” “我开车。”她说。卫锦煊颔首,“那正好,你送送我。” 额……张思宁有点儿反应不过来,卫锦煊解释说,“今天毕竟是大年初一,我虽然是老板,也不能不让员工过年,老郑要到初三上班。” “那你怎么来的?”她好奇。 “坐出租车。” 无法想象他这样的人乘坐出租车会是什么样子… 其实他左腿断了,右腿完好,是不影响开车的。当然,这样毕竟不安全,张思宁也无意就此事揭人伤疤,直接点头同意了送他回家。 临走,卫锦煊坚持到她妈妈墓前祭拜了下,同样鞠了三个躬。张思宁对此挺感动的,毕竟他腿脚不便,上下阶梯并不容易。 两人回程路上,卫锦煊坐在副驾,突然开口道,“我原本想去你店里买花,但你手机关机。” “啊,就是不想有人打扰,所以才关机。”张思宁侧头看了他一眼,“我昨天有给你发祝福短信,你看到了吗?”见他点头,她故作不满,“那你怎么没给我回短信?” 卫锦煊有些无奈,“你的短信我是今早看到的,回电话的时候你的手机关机。” 张思宁撇嘴,哼了一声。卫锦煊看她嘟嘴,笑了笑,哄她,“生气了?我请你吃饭赔罪,好吗?” 她又不是吃货,干嘛总是请吃饭! 张思宁拒绝,“不要了,我家里昨天还剩下好多饭菜没吃呢,东西太多,倒了太可惜。” “那就去你家里吃,我帮你解决剩菜,好不好?” 他倒是懂得变通… 张思宁直接无语了,今天才发现原来这人脸皮这么厚。   ☆、第12章 NO.12 正值新年第一天,路上车辆不多。张思宁是那种开车求稳不求快的性子,所以虽然不堵车,但从郊区进入三环内也差不多用了一个多小时。 穿过主干道,过了七.八个红绿灯,再拐两个弯,到家时已经快中午十二点多了。 车子直接停进车库,两人乘电梯上楼,进门换鞋。张思宁昨天去家乐福买菜时顺手买了双男式拖鞋,没想到今天就派上了用场。 把包随手扔到单人沙发上,张思宁脱了外套,边扎头发边问,“除了菜,中午主食你想吃饺子还是吃汤圆?”末了加了句,“都是我自己做的,不是超市买的。” 卫锦煊挑眉,“我该夸你蕙质兰心?” 张思宁笑,“不用你夸,我本来就蕙质兰心。” 他也笑了,然后选了饺子,解释说,“我习惯晚上吃汤圆。” 张思宁无所谓,让他随便坐,想喝水自己到饮水机那儿接,然后就到厨房忙活去了。 不像第一次来时那么拘束,卫锦煊随手脱了外套挂到玄关的衣架上,露出里面咖色的羊绒衫。卫锦煊是天生的衣架子,肩宽腰窄腿长,身上没有丁点的赘肉,穿什么都好看,无论是古板的黑色大衣还是单调的羊绒衫,都能让他穿出异样的风度。 张思宁跑过来问,“你要吃韭菜肉的还是吃香菇白菜的?” 卫锦煊想了想说,“那都尝尝吧。” “那你是吃水饺还是蒸饺?” “我比较喜欢吃水饺。” 菜都是昨晚做好的,只热一下用不了多长时间,不到一个小时十几道菜就都端上了桌。张思宁让卫锦煊先吃,水开了她去下饺子,卫锦煊也没客气,拿起筷子就先夹了块排骨吃了。 饭后,张思宁在水槽那儿洗碗,见他靠着椅背有些无精打采,显然是吃撑了,张思宁有点儿幸灾乐祸,笑嘻嘻问,“要不要再给你下点汤圆吃?” 知道她是看他笑话,卫锦煊无奈,“留晚上吃吧。”他也算拼了老命了,说到做到的帮她解决剩饭,这会儿真是撑坏了。 张思宁故作不高兴,“你晚上还要蹭饭啊?” 卫锦煊答,“是啊,不欢迎吗?” 这人……完全表里不一啊,刚认识时的高冷呢!?想当初让他收下自己的名片都那么纡尊降贵的,果然还是距离产生美啊! 收拾好厨房,张思宁想去睡一会儿,一大早起来开车来回跑那么远有点累了。卫锦煊让她随意,他去书房看书。似乎真的打算要赖在这里吃晚饭了。 张思宁一觉睡到天黑才起,彼时卫锦煊已经离开了。他在客厅茶几上留了张字条,说是临时有事先走了,见她睡这么熟就没吵醒她。张思宁拿起纸条看了两遍,随手塞进了茶几下的抽屉里。 之后几天,他没再联系她,她也没和他联系,两人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见面了,就是朋友,可以玩笑调侃,随性相处。不见面时,也不主动联系。 所谓的君子之交淡如水,估计就和这俩人差不多。 过了年初五,附近的店铺几乎都开始正常营业了。新年伊始,花店却没什么生意,金佳怡打电话过来约她出去逛街,今天外面刮大风,张思宁就不想出去,说要看店。金佳怡在电话里磨了半天也没让她改变主意,最后无奈,就自己跑过来找她玩了。 刚进店,金佳怡就过来和她来了个熊抱,并告知一好消息,“我工作问题解决了!哈哈,看我妈以后还嘲不嘲笑我了!哼哼~” 这是闹哪一出?? “大过年还有公司招人?”她好奇。 “是啊,公司老总过年期间专门为我一个人服务,哈哈!” 张思宁受不了她那嘚瑟样儿,白了她一眼,“说人话。” 金佳怡嘿嘿笑,“我表哥有一同学刚从国外回来,家里贼有钱,一直在国外混,现在准备回归祖国怀抱。他年前刚注册的公司,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昨天我跟我哥去见了他,我们一起吃的饭,然后他问了我一些问题,姐答得那叫一个顺溜,刚才我表哥给我打电话说我被录取了,明天上班。” 张思宁一脸狐疑,“你不是非五百强不进?”中等规模的公司她都瞧不上,怎么可能看上一家没有任何基础的新公司? 金佳怡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红了红,低着头,扭捏的开始对手指,好似一抹娇羞挂上头。 这画风不对! 张思宁一阵恶寒,揉揉胳膊,“你这样我很不习惯啊,亲。” 金佳怡:“我……” “你什么?” “我有喜欢的人了。” ╭(°a°`)╮ 前后一联想,张思宁瞬间悟了,“就是你哥那个同学?” 金佳怡害羞的点点头,平时那么豪爽一妹子,没想到在感情问题上竟然这么纯情,这是张思宁从来没想到的。大学时金佳怡没有谈过恋爱,她对于男女之情的态度从来只八卦只远观,轻易不会触碰,也因此张思宁一直以为闺蜜是女汉子,闹半天却是个小清新。 真是毁三观。 “你是一见钟情?那人长什么样,今年多大了,我记得你表哥都三十多了吧,那,那个人肯定也不年轻了吧,不会是已婚男吧?”张思宁的问题张口就来。 面对好友一串的询问,金佳怡又扭捏了一下下,有些神往的小声答道,“他长得特别斯文特别有气质,年龄33,离异,有个儿子,不过他儿子跟着妈妈生活在新西兰,不在国内。” 条件……不好说,张思宁对这个不发表意见,索性略过,直接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表白?” “额,还没想好。”金佳怡有些干巴巴的说,“我的计划是,先接近他,了解他,同时也让他了解我,然后再徐徐图之。” 还算理性,张思宁放心了。别的都不怕,就怕她头一回有目标,冲动之下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造成不好的后果,那就得不偿失了。 “对了,你应聘什么职位,公司做什么的??” “广告公司,职位是总经理助理。” 张思宁听了就笑,调侃说,“近水楼台啊你。” 金佳怡嗔她一眼,“哎呀,别总说我,你怎么样啊,年三十那晚和谁一起过的啊?” “和上帝。” “去你的!” 陈萍萍和许阳初七就来店里了,还给张思宁捎带了许多吃的,都是家里做的,有腊肠,咸鸭蛋,腊肉,咸鱼干,还有柿饼,米糕,一大堆。 “这么多我吃不完的。”张思宁让两人收回去些。 陈萍萍把东西推回去,说,“这些都能放很久,不会坏的,思宁姐你就收下吧,慢慢吃总能吃完的,这是我们家里人的心意。”许阳也在旁边点头附和,“就是,收下吧,也不值钱,就是我们心意。” 又推拒了一会儿,张思宁见盛情难却,就收下了。但这么多东西,她得吃到猴年马月啊,而且她对腊肠不太感冒,总觉得味道很怪,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多人喜欢吃。 今天初七,张思宁让陈萍萍许阳明天再来上班,两人本来不同意,张思宁就说现在年都没过完,店里没生意,五点就关门了。 现在已经快四点了,见两人还在迟疑,张思宁就强行把两人推出去,“再晚坐车都该挤了,回吧,记住明天早上别迟到就行。” ******* 时间过得很快,正月十五这天,人民公园有烟花表演,还有灯展,陈萍萍和许阳都想去看,就撺掇张思宁一块儿去。张思宁最不喜欢凑热闹,想到到时的人山人海,她就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了。 不过她不是个吝啬老板,元宵节看灯展不过分,于是大手一挥,四点就让两人下班了,喜得陈萍萍和许阳俩围着她喊了好几声姐,亲的不行。 晚上八点关的店门。张思宁准备回家煮汤圆,正烧着水呢,手机响了,是金佳怡打来的,问她要不要去唱k,张思宁说不去,金佳怡就在电话里小声说,“你来吧,等会儿他朋友也来的,要不到时我一个都不认识多尴尬啊。” 张思宁多反应多快啊,即使没有指名道姓,她也听懂了好友的话,但还是逗她说,“他?他是谁啊?” 金佳怡哎呀一声,娇嗔,“就是他啦,我男神!” “你速度够快啊,这才几天啊就单独出去玩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啦,反正你快点过来啊,金海路上的金鼎你知道吧,快点,等你啊,到了给我打电话。”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完全不给拒绝的机会。 张思宁无奈,只得关了火,拿了车钥匙去赴约,反正她对那个勾搭住金妹子心的男人也挺好奇的。 金鼎离张思宁住的地方不算远,开车二十分钟就到了。刚停好车,金佳怡的电话就又打了过来,张思宁说到了,金佳怡在电话那头特淑女的报了房间号,让她自己上去,声音温柔的,让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ktv装修一般都是暗色为主,这家金鼎也不例外,店里生意似乎很不错,一楼的酒吧已经爆满了。金佳怡说的房间在三楼,刚从电梯出来,就看到这妹子正站在电梯口等着。 “不是让我直接去包房?”她挑眉问。 金佳怡嘻嘻笑着勾上她的肩,“你是我闺蜜,我当然要来接你啦。” 张思宁直接翻了个白眼,不就是想在心上人面前表现的好一点嘛,戚,都懒得拆穿她。   ☆、第13章 NO.13 金佳怡老板叫梁斌,长相斯文,儒雅俊秀。他很高,也很瘦,穿着身银灰色休闲西装,头发不长,比板寸长一些,和人说话时眼睛会弯出好看的弧度,有点未语先笑的意思,给人的感觉就是脾气好,易相处。 金佳怡已经帮两人做了介绍,简单聊了几句后,张思宁就不主动开口了,看着两人在那儿互动,自己坐一边喝果汁,玩手机,安安静静的当个好陪客。 刚才在电梯那儿,她已经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金佳怡表哥在工商局工作,大小有些权利。梁斌不愿靠家里帮助,所以公司注册办营业执照这些事上她表哥出了不少力,帮了不少忙,为了表示感谢,就约了今天请客吃饭。而金佳怡现在是他助理,近水楼台,理所当然的被叫过来陪同。 饭后看时间还早,这姑娘就趁机提议去唱k。她表哥估计也知道了表妹心思,也是点头配合。二比一,梁斌当然不会反对,只是刚进了ktv包房,她表嫂电话就打了来,说是孩子发烧要去医院,然后……金佳怡虽然肖想男神,却是有色心没色胆,而且男神也叫了朋友,她有些慌,不想面对一堆陌生人,于是就把闺蜜给喊了过来充场子。 说实话她是不看好闺蜜能搞定梁斌的,虽然刚刚接触,但张思宁直觉梁斌这人不简单,和金佳怡不像一路人,好友估计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没过多久,包房里又来了五六个人,有男有女,穿着打扮都挺讲究的。梁斌为各自做了介绍,像张思宁这样特别漂亮的姑娘自然是最惹眼的,很快身边就有人过来搭讪。 这人叫闫华,不知道有没有三十,长相端正,打扮花哨,一身名牌,头发还烫了卷。进来不到五分钟就窜到张思宁身边大献殷勤,听到金佳怡喊她思思,他也跟着叫,问东问西,聒噪的不行。 张思宁刚开始还应付几句,后来索性就闭嘴了,假装玩游戏低头不说话。闫华不甘心被无视,身体又坐近了些,有技巧的把手搭到张思宁身后的沙发背上,“思思,这游戏好玩不?”说着低头凑近,都快挨到张思宁耳朵边了。 张思宁心里有些恼怒,她又不是出来卖的,这人也太过分了!蹭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和另一边正专注聆听梁斌唱歌的金佳怡打了声招呼,说,“我去洗手间。”然后就走出了包房。 从包房出来,噪音被隔绝在门里,耳边一下子安静了许多。现在已经十点多了,从洗手间出来,问了服务生,知道走廊尽头有个开放性的休息区,她就去了那里。 张思宁坐沙发上继续玩手机打发时间,旁边沙发有人坐了下来,她刚开始也没注意,后来听人咳嗽,就侧头去看,诧异的发现竟然是梁斌。 梁斌见她终于看过来,就冲她微笑,眼睛弯弯,“闫华虽然不着调,但人不坏,你别介意,我代他向你道歉。” 张思宁不知对方是什么意思,想着我介不介意关你毛事,你道哪门子歉!但他是金佳怡男神,张思宁也不想把关系弄的太难看,毕竟都是小事,就无所谓的点头说,“我没介意。” 他又笑了笑,“我听佳怡说,你开了家花店?”声音清雅,有种说不出的贵气。 张思宁有些不明所以,不明白他还在这里啰嗦什么,敷衍的说,“嗯,是。” “那方便的话,可否留个电话,我公司里正好需要一些盆栽做装饰。” 张思宁眉心微蹙,这事儿不对,她也不是傻子,想买花,让金佳怡找她不就行了,哪里用他来联系! “佳佳有我电话,梁先生有需要让她和我说一声就行。”她淡淡说道。 也不知是不是看出她的狐疑,还是真的无心,梁斌没有再说什么,颔首说,“那行,回头我让佳怡和你联系,那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小心,这里人龙混杂,有点乱。” 张思宁谢了他的好意,但还是决定呆这里打发时间。 散场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金佳怡喝得微醺,没有醉,意识还算清楚。闫华本来说要送她,张思宁心想,就你喝得脸都红了,路都走不直,谁敢让你送!何况自己有车! 隔天早上,店里刚刚营业,上门第一个客人是钱邵。 张思宁看到他还算淡定,之前他给她发过信息,说是这两天就回国。 钱邵却不淡定,他有些恼怒的问,“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张思宁,如果我不回来,你不是不是打算和我老死不相往来!” 这话听着耳熟,张思宁想到之前小姑姑电话里似乎也是这么说的,有些无奈,“钱邵,咱俩就当谁都不认识谁不行吗?”不是她矫情,这种事还是快刀斩乱麻的好,这么拖拖拉拉,当断不断的,最后只会更麻烦。 钱邵最恨她这种高高在上,要和自己划清界限的样子!他也知道自己犯|贱,世上女人多了,什么样的没有,可他就是不甘心!越得不到,越想得到,不见到也就那么过了,见到了,再让他就这么放手,不可能! “我又没追你,你矫情个什么!张思宁,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本来我想着咱俩就当个普通朋友得了,现在你越这样,我越要缠着你!这次就算了,下次再不接我电话,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又狠狠瞪她一眼,转身走了,留下张思宁站在那里郁闷了半天,钱邵说得什么本来只想做个普通朋友啥的,她一句都不信。不是她狠,实在是她对钱邵有心理阴影。 大三的时候,张思宁刚满19岁,钱邵当时已经追了她近一年。花季少女,面对英俊多金,又温柔体贴的钱邵,又不是铁石心肠,哪里能真不动心。如果不是发生那件事,她和钱邵也许早就在一起了。 那天刚下晚自习,她接到苏瑞电话,说是想和她谈谈。当时张思宁少不更事,也没多想,傻乎乎就一个人去了苏瑞在校外租的房子那儿。然后她就看到了那幕此生难忘的场景。 白花花的皮肉,交叠的躯体,暧昧的呻|吟……当时,钱邵就在客厅沙发上,背对着大门伏在苏瑞身上挺|动撞|击,苏瑞搂着他的肩背动情低吟,张思宁当时都有些蒙了,大脑一片空白,想也没想就跌跌撞撞跑了。 这事儿她谁也没告诉,说不清出于什么心理,就是想隐瞒下来。事后,钱邵一如既往的对她献殷勤,苏瑞也没有和她提过那件事,那天的一切,仿似一场梦,荒诞又可笑。从此以后,每每看到钱邵,她的脑海里就会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天的场景,恶心的不行,试问,都这样了,她怎么可能去接受这个男人! 八点多的时候,卫锦煊来了花店。两人已有半个月没见,张思宁邀他到沙发那儿坐,“要喝些什么吗?”她问。 卫锦煊说不用了,他把一直提在手里的东西递过去,解释说,“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外地,今天才回,这个是礼物,看喜不喜欢。” 没想到他从外地出差回来还给自己带东西,张思宁感动了,笑嘻嘻的打开了礼品袋,拿出里面的深咖色精品盒,打开看,盒子里竟是一款全新的白色手机?! 卫锦煊在一旁说,“这是博朗旗下子公司研发出的智能手机,还没有上市,功能不错的。目前只有白色和黑色,我觉得白色比较适合你。” 博朗竟然要进军通信行业了?!张思宁有些惊讶,拿起手机放在手里把玩,屏是5.5寸的,超薄,纯白色,前后都有摄像头,外观和一般的智能手机差不多,只是外壳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触手有磨砂感,色泽却很匀称漂亮,透着莹润的光泽,比她现在用的三星要漂亮许多。 “这款手机很多功能都很实用,提供手写绘画,扫描语音,可以与电视电脑蓝牙联网,待机时间可以长达一周,还有一些小功能,你自己看说明书研究。” 张思宁听得眼睛亮闪闪的,“这个如果上市的话,肯定不便宜吧?” 卫锦煊笑,“我们面对的不是普通大众群体,而是高端人群,提供私人订制服务,所以价格确实不便宜,你拿的这个只是试用版,有些地方还需要改进,你先用,发现什么问题就告诉我。” 虽然是试用版,但张思宁还是很高兴,这手机功能可比她的全多了,她向他道谢,卫锦煊说,“我还没吃晚饭,想感谢的话,做些东西给我吃。” 真是越来越不知道客气了。张思宁腹诽,但拿人手短,只得点头说好,又问,“你是在这里等还是去我家?” 卫锦煊说,“去你家里吧,现在关店会不会影响你生意?” 她摆手说不会,“现在是淡季,这段时间都没什么生意。”   ☆、第14章 NO.14 张思宁近期没有怎么逛超市,打开冰箱看了看,回头朝在客厅坐着的卫锦煊问,“你吃腊肉吗?”陈萍萍和许阳拿来的年货还有许多,占据了冰箱大半位置。 卫锦煊说吃,张思宁想起他不挑食,在冰箱里翻翻捡捡,拿出了腊肠,腊肉,鱼干,鸭蛋,葱姜,土豆,又找碟子装了些柿饼端去了客厅,放到茶几上说,“你尝尝,味道还成。” 看着碟子里扁圆的白色果肉,卫锦煊笑,“我已经很多年没吃过这个了。” 张思宁顺手拿起一个咬了一口,边嚼边说,“我这个也是人家送的。” 炒了三个菜,主食下的饺子,这还是过年的时候包的,一直放在冰箱冷藏。张思宁先盛了一碗,看卫锦煊吃得香,她自己也去盛了几个当宵夜吃。 餐桌上,两人一般不怎么交谈,只偶尔会聊一两句。张思宁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问,“对了,你知道锦绣路上的维西格里吗?” 卫锦煊把嘴里的食物咽下,抽出一张纸巾擦了下嘴巴,开口反问,“十字路口的那个新楼盘?” 张思宁点头,“对,就是那个,我年前在那边看中一套房子,但是要两年后才能交房,时间太久了,开发商也没听说过,担心钱交了,房子飞了,所以一直犹豫。”这种事太多了,新闻屡见不鲜,张思宁有些不放心,她身边就数他最有权威,当然要听听他的意见。 看她眉心微蹙,确实犹豫不决,卫锦煊莞尔,笑说,“维西的开发商是华西,那是博朗的子公司,放心吧,房子不会跑。” 张思宁听了有些惊讶,却并不尴尬,那个华西她确实没听过,网上也没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担心也是正常,毕竟买房的钱不是小数目。 额……等等…… 对面坐着的那个是博朗的老板,华西的东家,维西的真正拥有者!张思宁终于反应过来,晕!自己真是猪啊! 纠结的表情终于被甜甜的笑脸取代,“herman,我们是好朋友对吗?” 这是自相识以来,张思宁第一次主动用这个名字来称呼他,之前几乎都是省略。卫锦煊哑然失笑,似乎已经猜到她之后要说些什么,不动声色的颔首,“对,我和你是朋友。”特意忽略掉那个‘好’字。 张思宁有意无视了这个小细节,笑得越发灿烂,露出了八颗贝壳似的小白牙,也不迂回,直接说道,“那拜托给个内部价呀~”小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看她这理直气壮的样儿,卫锦煊好气又好笑,她也太不含蓄了,知不知道她的一句内部价,他就要少赚至少十数万的钱。但罕见的,他竟没有生气,却也无法让他为此破例,有些歉然的说道,“抱歉,思宁,你不是博朗员工,无法用内部价购买。” 果然…… 张思宁低头叹气,其实她也没抱什么希望,只是总要问问才好,万一卫锦煊大发慈悲呢?再说买房和别的事不一样,既然有朋友,当然要讨讨人情,她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能省就省,就算今天坐在自己对面的不是卫锦煊而是别的人,她也一样要问,为了面子什么都不说那不是清高,是傻。 “那算啦,”张思宁耸肩,并不特别失望,看他已经吃好,站起来准备收拾碗筷。卫锦煊觉得张思宁真是个奇怪的女孩,如果是其他人就算嘴里不说什么,脸上肯定也会表现出些不高兴,可她没有!好像之前遭到无情拒绝的不是她!看来她是真的没有抱希望,即使刚才笑得那样灿烂。 卫锦煊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虽然他觉得‘理直气壮’,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站在水槽那儿低头洗碗的她,心有点儿虚。 这种心虚一直持续到临走,张思宁给他装的了半袋子柿饼,一袋腊肠腊肉,腌好的大个儿鸭蛋也装了不少,还有十包花茶。 “我看你刚才很喜欢吃,这些我也吃不完,你拿回去吃,这些花茶是我自己炒制的,可能没有别人卖的好,但自己做的,没加别的东西,保证干净,你回头泡来喝。喜欢的话以后我多做一些,不喜欢也不要勉强,还有,记得一定要少喝酒,这个很重要。”语气轻柔温婉,漂亮的小脸上是对自己的不加掩饰的关切。 卫锦煊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感情用事的人,虽然他不缺那点钱,却非常执着于原则问题,公事私办真不是他的做事风格,可现在,看着面前殷殷叮嘱的小女人,好吧,他心软了。 于是隔天下午,张思宁接到了卫锦煊电话,问她看上了哪一栋房子,并说明由他出面用内部员工价买下来,之后再过户给她。虽然他是老板,却坚持要走这个形式。 三月中旬,天气回暖,市供暖早就停了,上午太阳破出云层后,张思宁让陈萍萍和许阳把店里的盆栽搬出去晒太阳。 中午金佳怡专门跑过来蹭饭,她现在上班的地方就在商务中心这边,离花店不算远,走路快的话十几分钟就到了。 “亲,中午我们吃啥?”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金佳怡跟个大爷似的翘起二郎腿晃啊晃。 张思宁把剪刀放回工具箱里,拿出小铲子给盆栽松土,闻言白她一眼,“出门左转,快餐店,右转,快餐店,自己随便挑一个。” “别啊,我今天可是给你送钱来的!我们公司要买盆栽,我男神说这单生意就交给你了!” 想到那晚在ktv的短暂交谈,张思宁噢了一声,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站了起来问,“那有清单吗?” 金佳怡撇嘴,“你就这态度啊,我给你拉来这么大单生意,请顿饭总不吃亏吧。” 张思宁笑了笑,到立式空调旁边的水池边洗了手,走回来在她旁边坐下,“好啦,茶几下面有外卖电话,你看喜欢什么就点什么吧。” 金佳怡脸上这才有了笑,从手提包里拿出张白色打印纸递过去,张思宁接过来看了看,都是很普通的盆栽,数量不算多,也不算少,确实能赚上一笔。 外卖送来前,张思宁已经把每类盆栽的单价还有总价列了出来,重新打印了一份交给金佳怡,“回去交给你男神,如果他没疑义,就交百分之三十的押金,签分合同,十天内可以把花送到。” “还要交押金签合同啊?不用这么麻烦吧。” “亲兄弟明算账,这叫公事公办懂不懂。” 金佳怡直接翻白眼,“就你规矩多,有我在那儿站着你还担心什么啊。” 张思宁激她一句,“等你什么时候荣升老板娘再说这话吧。” 金佳怡听了直接闭嘴,把价格清单装回了包包里。 隔天上午,金佳怡给张思宁打电话,让她来公司签合同拿定金。竟然没有讨价还价,张思宁挺高兴,爽快的说好,今天外面下大雨,她就没走路,直接开车跑到了金佳怡公司所在的大厦。 在楼下登记,乘电梯到了15楼。‘明信广告传媒有限公司’的logo字样正对着电梯,醒目又漂亮,想无视都难。金佳怡在电梯口等着,见张思宁出来,就拉着她的手往里走,“快点快点,梁总约的客人等会儿就到了!” 张思宁无语,她也是客人好伐。 梁斌今天穿着身深蓝色西装,瘦高的身材让他穿什么都不难看。 “张小姐。” “梁先生。” 金佳怡出去给两人倒了两杯茶端进来,梁斌已经将合同递了过去,张思宁在安静的这只是一份很简单的购买合同,只有一张纸,几分钟就看完了。张思宁看没什么问题,就直接签了字,前后也只用了十分钟时间。 合同一式两份,上面留有张思宁的□□号,梁斌说,“下午财务会把定金打入张小姐账户里。” 张思宁笑笑,“谢谢梁先生。” 梁斌神色从容,那双未语先笑的眸子微微弯起,“现在时间不早,张小姐中午留下一起吃饭?” 张思宁客气的婉拒,“不用了,我店里还有事,梁先生先忙。” 梁斌也不强留,正好他手机来了电话,顺势让金佳怡去送张思宁。 等两人离开,梁斌脸上的笑慢慢收了起来,电话接通,不知那头说了些什么,梁斌淡淡道,“那个女人防备心很强……对,我已经旁敲侧击问过金佳怡,她并不知道卫锦煊和张思宁认识……对……我知道了……你先从别的地方调查……不用……这件事急不来……” 下午三点,张思宁收到银行转账提醒,定金到账了。 她打电话给苗木基地订购盆栽,顺便又进了一批鸢尾。晚上钱邵过来,扔下一盒泡芙,看了她两眼没说什么就走了,潇洒的不行。这几天都是这样,自那天他发了一通火后,之后就隔个一天或两天过来送点小东西,或吃的或是些小精品。 张思宁特别无奈,却又没办法,说什么都不听,只能先这么拖着,毕竟腿长在他身上,她又是开门做生意的,没法啊。   ☆、第15章 NO.15 这些日子,年味逐渐淡去,花店生意开始回暖。送走这一波客人,陈萍萍趴在收银台上双手拖着下巴说,“这样的天气最适合野餐放风筝。”外面春暖花开,微风徐徐,没有了冬日的凛冽,正是外出游玩野餐的最佳时机。 张思宁正在给金钱树修枝,听到她的话,就回头笑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要想去找个时间也可以啊。”刚好这时许阳送花回来,就将两人招到跟前说,“前段时间正赶上过年,店里生意忙,你们俩又都刚来,什么都不熟,我也没把工作日说清楚。现在你们对店里都熟了,工作日就做下调整,回头我排个班,你们俩轮休,每周休一天。” 一般商铺店员,上班都是半天制,没有日休。但她店里离不开人,半天班的话就有些捉襟见肘了,忙不开,还不如这样轮休省事。再说她工资开得不低,上下班堪比白领,远远算不上黑心老板。 下午苗木基地送了盆栽过来,数量太多,店里有些摆不开。张思宁只得开了自己的车库,把车移出来停到路边的临时停车位,让人把多余的花木搬到车库摆放。 等苗木基地的大卡车开走,陈萍萍问张思宁,“思宁姐,怎么不把这些苗木直接送到客户那里?咱们去送还要再找车,多麻烦。” 张思宁正忙着查看送来的这批盆栽有没有不妥的,听到她问,就解释说,“你不懂,这批苗木大多是从地里刚刚移植到花盆里,又是长途送过来的,别看这些芭蕉文竹平时很耐活,其实不是,如果不好好照顾几天,直接送到客人那里,就算不死也不会长得多好。” 陈萍萍不以为然,她觉得张思宁有些婆妈,如果做生意都像她这样管前管后的,还怎么赚大钱。张思宁也不多说,她做事有原则,收了人家的钱,当然要给出同等价位的物品,这叫诚信,更何况还有个金佳怡在中间,当然要更用心些。 晚上九点关了店门,张思宁这一天累得够呛,那么多盆苗木全靠她一个人侍弄,许阳和陈萍萍只能在一旁帮点小忙,递个剪子拿个铲子搬个花盆什么的,上手的活计都要她自己来才行。 张思宁一回去就往浴缸里放水,撒上花瓣,滴上几滴精油,往里面一躺,说不出的舒坦。手撩起花瓣的时候,突然想起了卫锦煊。自那天他打电话问了她相中那套房子后,两人就没了联系,她倒是想打个电话问问,又觉得这样不好,拖了又拖,要不……等会儿还是打个电话吧。 卫锦煊接到张思宁电话,有些惊讶,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他吧?张思宁在电话那头问是不是在忙,卫锦煊说没有,“我在医院。”他说道,声音放的很轻。张思宁啊了一声,“你又喝酒中毒啦!”她几乎脱口而出。说完有些尴尬,卫锦煊失笑,紧绷了几个小时的神经松软下来,他柔声说,“不是我,是我妹妹。” 张思宁也没多想,只心里嘀咕:那你怎么没来买花……但这话她肯定说不出来,显得自己多巴着他似的,太掉份儿。当然,他不来买也无所谓,她也不是非要赚他那点钱,就是心里就是有些些不爽而已。 卫锦煊却已经在电话那头善解人意的给出解释,“珍珍阑尾炎要动手术,我接到电话就直接赶过来了。” 张思宁为自己的小心思汗颜,她小心翼翼的问,“那手术做完了吗?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卫锦煊说已经结束了,“手术很成功,之后就看恢复了。” “那……我能去医院看看她吗?” 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知道了,于情于理都应该去医院看看,只是她妹妹情况好像有些特殊,所以她问得也是有些踟蹰。 卫锦煊看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他说,“时间太晚了,改天吧。” 张思宁当然不能人家说时间太晚她就顺杆子说‘对对对,时间太晚。’这样显得很没诚意,所以她对着电话说,“不晚不晚,现在才九点多呢,我开车很快的。” 听出她的急切,卫锦煊又笑了笑,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竟然同意了她来探视,“健康路,人民医院,到了给我打电话。” 张思宁挂了电话,有些小激动,她对卫家姑娘好奇许久了,赶忙换了衣服,头发也不吹了,下楼包了束鸢尾,锁好门,拿着车钥匙就出门了。 健康路在市中心,距离商务中心有些远,红绿灯多,今晚也不知是不是邪门了,次次都让她赶上红灯,等到了人民医院停好车,已经快十一点了。 给卫锦煊打了电话,知道他在急诊室那边,张思宁抱着花束就赶了过去,在急诊室外的走廊里看到了卫锦煊。彼时,他正在和秦周交代着什么,秦周一直点着头应和。 张思宁记得这人是卫锦煊的助理,只是这都多晚了,竟然还没有下班,这助理当的,实在敬业。 卫锦煊在张思宁走过来前,终于把该说的说完,张思宁就清楚的听到一句“去吧,别让人钻了空子。” 秦周对张思宁印象挺深刻,毕竟这等美女也不多见。对于老板竟然让她来了这里,他真心惊讶不已,要知道即使是公司副总都没见过珍珍小姐呢。不过这事他也管不着,和张思宁点头打了招呼就急忙去办他的事了,可怜他大好青年,女朋友都陪不了,今晚又要通宵。 等秦周离开,卫锦煊看着张思宁湿漉漉的头发蹙眉问,“头发怎么还是湿的?” 张思宁正想着等会见到他妹妹要说些什么,听到他问,她不怎么在意的说,“我洗完澡就给你打电话,怕耽误时间就没吹头发。” “小心感冒。” “我身体好着呢。” 卫珍珍正躺在监护室,麻药还没过,卫锦煊带着张思宁走了进去,里面有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正在拿棉签沾水润湿她的嘴唇。 看到卫锦煊进来,那个中年女人赶忙站直身体,喊了声卫先生,似有些局促不安。卫锦煊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感觉冷冷的,他没有理会她,而是俯身看着妹妹苍白沉睡的小脸,伸手在她脸上抚了两下,之后才回身对张思宁说,“这是珍珍,她麻药还没过,可能要到天亮之后才会醒。” 张思宁看着床上躺着的女孩儿,很瘦,非常瘦,用骨瘦如柴形容一点儿也不夸张。眼睛虽然闭着,但看得出应该很大,脸色苍白的有些吓人,睫毛很长,带着卷儿,在眼底投下了一抹浓密的阴影,可以看出,这应该是个美女,如果她不这么瘦的话。 把花交给旁边的那个女人,让她插|到花瓶里。张思宁跟着卫锦煊走出了监护室,合上门,她小声问,“她身体很不好吗?” 卫锦煊站的时间有些久,左小腿酸疼的厉害。他不得不在走廊的塑料长椅上坐下来,呼出口气,见张思宁有些担心的看着自己的腿,他心中微涩,柔声解释说,“站得太久会不舒服。” 张思宁嗯了一声,“你今晚要一直留在这里吗?” 卫锦煊颔首,“珍珍不醒过来,我不放心。” 张思宁有些理解不能,她心理疑惑太多了,比如他妹妹到底得了什么病,瘦得都已经脱型了,还有他之前每次都那么晚到医院探病,甚至探病周期也是以十天为单位,虽然只是猜测,但她觉得应该就是隔这么久。 奇奇怪怪的。 但刚才她问他“她身体很不好吗?”他没有回答,张思宁就知道不能追问了,今晚他能让她来探病,其实她已经受宠若惊了。 大晚上的,医院的急诊科这边却很热闹,外面救护车‘嘀呜嘀呜’响了起来,然后几个医生护士就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就传来一阵嘈杂,监护室离急诊室不远,那边有哭声还有斥责声间或夹杂医生询问的声音,乱七八糟。张思宁好奇的跑过去看了一眼,然后回来对卫锦煊说,“是个小姑娘喝药自杀了,她妈妈和她爸爸吵起来了,互相指责呢,好像是因为早恋。” 卫锦煊对这些不感兴趣,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夜里十二点了,就说,“思宁,时间很晚了,我让老郑过来送你回去好吗?女孩子这么晚就不要开车了。” 张思宁对那边自杀的小姑娘挺关注的,她还不想走,就对卫锦煊说,“再等等吧,我想看她能不能抢救回来,”有些唏嘘的叹道,“还是个学生呢。” 卫锦煊拿她没辙,总不能硬逼着她走。张思宁估计还要等些时候,就站起来说,“我出去买点吃的,你饿不饿渴不渴?” 卫锦煊说,“给我买瓶水吧。” 医院大门口有家24小时超市,不远处还有条街道,里面都是夜市摊。张思宁先去夜市摊打包了些烧烤,买了两个肉夹馍,两份串串香,又到超市买了几瓶矿泉水,两包巧克力,一包抽纸,一包纸巾,一包薯片,几根火腿肠,还有乡巴佬鸡蛋,大包小包的提了回去。卫锦煊看到这么多东西,有些无语,“你想在这里呆多久。”   ☆、第16章 NO.16 张思宁把手提袋小心的放到空着的椅座上,甩了两下勒疼的手,解释说,“我晚上没吃饭,又忙了一天,这会儿特别饿。” 卫锦煊帮忙把几个塑料袋分开摆放,认识这些日子,头一次听到她说‘忙’,有些好奇,问她今天都忙些什么。张思宁就把新接的生意简单说了一下,顺带吐槽说,“我今天无意中听到店里的小姑娘和另一个店员说我不会做生意,应该把盆栽直接送到客户那里,省事又省力,否则之后还要多出一份送货的钱。” 见他挑眉,张思宁也有了谈性,拿起烤翅咬了一口,继续往下说,“她觉得我多此一举,说明她眼界太窄。做生意不能只图赚钱,要往长远看。我把盆栽直接送过去,没几天叶子发黄枯败,长势不好,这个是谁的责任?你可能要说植物这种东西,长得好不好的谁说得清,只要送去时枝叶繁茂就行,以后长成什么样都找不到我头上。但我朋友在那里上班,就算人家不说什么,可我心里却不踏实,想不到也就算了,明明知道却不去做,那就是我的责任。而且万一有人说三道四呢,我朋友会怎么想我,我不想为了这种事影响朋友间的关系,与其将来后悔,不如现在麻烦点,图安心。再说我送去的盆栽长势好,以后客户可能还会找我合作,也许还会介绍别的客户给我,这不比一时贪婪看重小钱要好的多?” 说完巴巴的看着卫锦煊,黝黑的大眼亮晶晶的,好似在无声的求赞同求表扬。 这么一件小事,她却说了这么一大段的长篇大论,有理有据,因果关系都涉及到了,卫锦煊心里好笑,他发现和张思宁相处的时间越久,越能发现她身上幼稚可爱的一面,带着孩子气的天真和小心眼。 之所以说了这么多,还不是因为店员的议论让她不高兴了? 这丫头,记仇。也许她不会和店员一般见识,但还是想要在这件事上得到别人的赞同和肯定,否则也不会和他说得这么详细。 如此幼稚的孩子气,卫锦煊无奈又好笑,看着她道,“这就是为什么你是老板而她是店员,思宁,你的做法很对。” 得到想要的肯定,张思宁满意了,把装着串串香的纸碗递过去,“请你吃。”又把烧烤袋打开,肉夹馍也分了一个过去。卫锦煊开了一天会,下午接到电话又匆匆赶到医院,几个小时下来,身心疲惫。秦周买的饭菜他也一口没动,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让他觉得恶心,但是现在,面对着张思宁买来的这些廉价又不健康的食物,他有了吃的欲|望。 两人胃口这会儿都不错,张思宁虽然很饿,但吃了串串和肉夹馍之后,烧烤也只吃了个烤翅。打开抽纸擦了嘴,正打算拿瓶矿泉水喝,就听到急诊那边又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她以为是抢救结束了,急忙忙跑过去看,没两分钟就跑了回来,卫锦煊也正在擦嘴,见她回来,就挑眉看她,似在询问怎么回来这么快。 夜里毕竟不比晚上,这边离急诊那儿不远,张思宁不敢大声说话,担心让那边的家属听到就不好了,凑到卫锦煊耳边小声说,“是那边家里的亲戚都来了,二十好几个,我刚才听到他们说要找学校还要找那小姑娘早恋的对象,吵得厉害。” 张思宁离得太近,以至于卫锦煊可以清楚的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不知是洗发水的味道还是从店里染上的花香。卫锦煊呼吸一顿,身体反射的向后靠了靠,张思宁却没在意这个细节,她还在说着,“现在小孩子都很厉害的,自尊心特别强,以前我有个高中同学也是早恋闹自杀,在寝室喝安眠药,虽然发现的及时抢救了回来,但是昏迷时间太久,脑子就不清楚了,醒来后就变得很迟钝,书都没法读。”说着叹了口气,“其实最苦的还是家里人。” 卫锦煊看她感触颇深的样子,若有所思,“你和那个女生关系很好?” 张思宁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今晚特别有倾诉的欲|望,听到他问,她也没有隐瞒,点头说关系还行,“当初就是我发现她自杀的,我们住同一寝室,那时她家里人闹到学校,堵着校门不让人过,当时学校还停课了一周。后来有一次我在街上看到她妈妈牵着她过马路,还蹲下帮她系鞋带,擦口水,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只低着头玩游戏机,那画面看着都让人心酸,母爱真伟大。” 重点原来在:母爱。 每隔半个小时,张思宁就跑过去看看那边抢救结果,卫锦煊觉得高中时发生的那件事对她造成的影响应该挺大的,否则不会这么在意一个陌生人的生死。 直到凌晨两点多,抢救室那边才有了结果,女孩被成功抢救回来,张思宁很高兴,好似放下了一桩心事,浑身上下都透着轻松。她打了个哈欠,见时间已经这么晚了,卫锦煊对她说,“我让老郑送你回去。”司机老郑一直待在外面车子里,老板不走,他也没法下班。 张思宁没点头也没摇头,而是看着他问,“你真的要一直留在这里?”见他点头,就没好气的瞪他,“别以为我没看到你的小动作,你现在腿肯定很不舒服吧,你妹妹麻药要早上才过,你先回去休息,等早上再来就是了。” 卫锦煊拒绝,一副没得商量的架势。张思宁觉得挺无奈,他对他妹妹看来是真的很好,也不知道为什么平时探病要这么奇奇怪怪的。 只是他这么坚持,张思宁拿他没办法,本不想再管他,但看着他有些泛白的脸色又有些不忍,只得又瞪他一眼,丢下一句,“等我下。”转身就走了,也不知干嘛去了。 大概十五分钟后,张思宁回来了,手里端着个蓝色的塑料水盆,肩上搭着条绿色毛巾。她把水盆往地上一放,卫锦煊看到盆里盛着水,还冒着热气。 “毛巾水盆都是新买的。”张思宁解释了一句,然后蹲下|身把毛巾浸到热水里,拧干,并示意他把左边的裤腿卷起来。卫锦煊一时僵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反应,既惊讶,又感动,还有难堪和些微的不自在。心情很复杂。 见他没有动作,张思宁仰头看他,很认真的说,“你别觉得不好意思,我们不是好朋友吗,朋友间就应该互相帮助,我刚才就发现你总是不时的用右腿去蹭左腿,大男人不要这么扭扭捏捏的,又不是小姑娘,现在这里又没有外人,大不了我也不看就是了。” 卫锦煊被她说的真是哭笑不得,见她把水盆放到旁边的椅座上,自己真的转过身去,他笑了笑,有些无奈,认命的弯下腰,将左边的裤腿往上提,露出了里面肉色的假肢。 拧干毛巾,敷上膝盖下小腿截肢的部位,卫锦煊一瞬间竟有叹气的冲动,酸胀了一整晚的左腿终于得以缓解。他抬头去看背对着自己的张思宁,叹气,“如果不害怕,就转过来吧,我只是担心吓到你。” 张思宁闻言撇了撇嘴,一点犹豫都没有就转了过来。看到卫锦煊左腿断裂的地方也没有被吓一跳,很淡定的样子。见他弯着腰似乎很不舒服,就走过去把水盆重新放到地上,然后示意他侧坐,把他的左腿抬放到旁边椅子上,自己则拿起毛巾重新沾了热水拧干,蹲在那儿帮他敷着,样子一丝不苟,认真极了。 卫锦煊垂眸看她,有太多的情绪在这一刻激荡于胸腔,心脏开始不规律的跳动,扑通,扑通,一下快过一下,令人不安加速着。 张思宁的意思,最好是把假肢去掉热敷,卫锦煊觉得太麻烦,说没必要,他这样坚持,她也不能强行动作。半个小时后,卫锦煊打电话叫来老郑,让他送张思宁回去。张思宁说不用,“我自己开车没关系,不要来回折腾了。”后来见他态度不容拒绝,她也就不再坚持,点头同意让老郑开着她的车送她回去。 回到家已经差不多四点钟,张思宁困的不行,睡衣都没换,直接趴床上睡了。第二天理所当然的起晚了,还是陈萍萍打她手机才把她从睡梦中吵醒。 开了店门,张思宁没理会陈萍萍和许阳好奇的眼神,让两人先给花浇水,她上楼洗漱,吃了片面包,喝了杯牛奶,就给卫锦煊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张思宁问,“还在医院?” “我在公司。”卫锦煊答道,“珍珍五点钟就醒了,我回去休息了两个小时。” “只休息两个小时就去工作,你也太不拿自己当回事了。” 卫锦煊笑,“今天有个重要会议不能缺席,”又说,“现在还不到九点,你应该多睡一会儿。” 张思宁撇嘴,开会了不起啊,她没好气的说,“我也要开店做生意,赚钱也很重要!” “思宁,你在生气?” “你想多了,我现在很忙,挂了。”   ☆、第17章 NO.17 今年春天,禹凌的雨水似乎格外的多,上午还是暖阳当空,下午就变了天,淅淅沥沥的雨粒落下来时,张思宁正被超市老板娘朱翠翠拉着说话,“我那个表弟啊,真是一表人才,哪哪都好,名牌大学毕业,在跨国公司任主管,一年光工资都小二十万,这还不算奖金呢!就是眼光太高,今年眼看都三十了愣是没谈上女朋友。” 张思宁呵呵,“他条件好,想找女朋友还不容易,嫂子你也别太着急。” “不是我着急,”朱翠翠说道,“是我二姑这两年身体总不好,前几天又进了医院,她就这一个儿子,不看着他娶媳妇她哪里能安心,”说着拉过张思宁的手,颇有些语重心长道,“思宁啊,嫂子也不和你绕弯子,你看你条件也不错,我弟弟也不赖,你现在还没男朋友,要不……你和我那弟弟见一面?” 张思宁笑笑,婉拒,“不用了嫂子,我暂时不考虑这些。” “都二十多了,哪能不考虑终身大事!”朱翠翠嗔她一眼,“成不成你先见一面,我二姑家里都是老实人,实在,你啊,肯定吃不了亏。” 这哪里是吃亏不吃亏的事?张思宁有些好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也有被人催着相亲的时候,在她看来这事实在是莫名其妙。 正打算再次婉拒,钱邵却在这时推开店门走了进来。他衣着光鲜,气质独特,长得也出挑,走在哪都是发光体,引得朱翠翠连看了好几眼。 “钱先生,你来啦。”在一旁听了半天八卦的陈萍萍率先迎了过去,热情的和他打招呼。这段时间傻子都能看得出这位钱先生和自家老板关系暧昧,超市老板娘的表弟哪里能和钱先生比,真是不自量力。 回头看了眼那边还在拉着张思宁的手苦口婆心的朱翠翠,陈萍萍冲着钱邵挤眉弄眼,张着口型说着:介绍对象,虽然没发出声,但意思不难理解。钱邵一听就沉了脸,想着他几年功夫都没追上的人,竟然还有人来撬墙角,实在可恶。径直朝着张思宁走了过去,很不客气的往她身旁一坐,强势的伸手搂上美人肩,“怎么穿这么薄,外面变天了,小心感冒。”声音轻柔,满眼宠溺。任是谁看了都会认为两人关系不一般。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一句简单的话,直接让朱翠翠僵在了那里,尴尬的不行。张思宁无语,瞪了钱邵一眼,对着朱翠翠解释了句,“这是我大学同学,”然后继续婉拒,“嫂子,我现在真不考虑这些,不过还是谢谢你了。” 朱翠翠很郁闷,回到超市就把这事儿告诉了老公,“你说这思宁也真是的,都有男朋友了,还说现在不考虑这事儿,蒙谁呢,现在的年轻女孩真是,唉。” 李富贵没好气,“你懂个屁!人家那是什么条件,要钱有钱要样貌有样貌,还是大学生,只要想找,什么好男人找不到!就你把你那弟弟当宝,也不看看配不配的上人家就跑过去丢人现眼!以后不许再提这事!” 朱翠翠不高兴了,“我弟弟怎么不好了,怎么配不上她了,年纪轻轻的谁知道钱是打哪来的!” “你给我闭嘴!”李富贵俩眼一瞪,“你个碎嘴的败家娘们儿!要是再敢乱说就回娘家待着去!人家一年轻姑娘做生意不容易,没你这么毒的,什么话都往外说,亏心不亏心,人小张有好东西什么时候少过咱们,又送花又送吃的,明明放假的时候见天的往她店里跑,蹭吃蹭喝的,人家说过什么没有,你这不能因为人家姑娘看不上你弟弟就败坏人名声,缺德不缺德。” 朱翠翠话一出口也后悔,讪讪道,“我这不是话赶话一时冲动嘛,以后肯定不乱说了。”话虽如此,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过两天就把表弟喊过来,成不成的,都要捞回点面子,不能让人小瞧了。 钱邵很自觉的松开了手,见张思宁挪到对面的沙发,他也没说什么,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个方形首饰盒放茶几上,“我表妹串的手链,挺好看的,送你。” 看了眼茶几上的粉色首饰盒,张思宁心情复杂,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似乎能说得都已说过,再说也只是徒劳的重复。 钱邵也没指望她能说什么好听的,和前几次一样,安静的坐了一会儿,不着痕迹的看了她一阵,然后起身离开。 他现在也没别的办法,就打算这么一点点的耗着她,拖着她,直到她妥协或自己厌倦。其实很无趣,却实在不甘心就此放手。 手机短信说未来六小时内会有暴雨雷电,张思宁五点钟就让陈萍萍下班了,许阳身体不舒服,有点儿发烧,中午已请假回家。又想到医院里的卫珍珍,张思宁觉得自己于情于理都应该再去探望一下。拿出手机准备给卫锦煊打电话,早上冲动之下挂了他电话,想想实在好笑,说不清当时自己在怄什么气。 电话响了许久无人接听,张思宁蹙眉挂了电话,也没再打过去。见外面刮起了大风,雨势大了许多,似乎真有可能会变成暴雨,这在春天是很少见的。 天阴得厉害,雨也如泼墨似的哗啦响个不停。张思宁头有些疼,从昨天到现在也只睡了五个小时不到,见雨这么大,索性六点多就关了门。回家也没煮饭,换了睡衣,就躺床上睡觉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床头的手机嗡嗡声响个不停,中间断了好一阵,之后又响了起来,持续时间很长,断断续续的,张思宁终于被噪音吵醒,有些烦躁,闭着眼去摸手机,也没看清是谁打来的,就接通了电话。 “喂……”声音有气无力,软绵绵的还有些不耐。 卫锦煊愣了一下,“思宁……你……不在家?”他看到二楼没有灯光,听她声音又不太高兴,以为她在外面,自己这样一直打电话可能打扰到了她。 张思宁听出是卫锦煊,睡虫一下就跑没了,揉着眼睛坐起来,看了下手机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多。 “我在家,你在哪?”见屋里黑漆漆的,又伸手把台灯拍亮了。 卫锦煊答道,“我在楼下。” 张思宁还是没什么精神,懒洋洋的,她哦了一声,“那你直接从小区进来吧,我不下楼开店门了。”卫锦煊说好,挂了电话后吩咐老郑把车开进小区。张思宁住的这个小区门禁管理不是很严,汽车进入一般没人过问,保安会直接放行。 张思宁这会儿已经清醒,首先换了身衣服,又把客厅的灯打开,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没多久门铃就响了。 卫锦煊站在外面,头发和身上都湿漉漉的,她有些惊讶,“你淋雨了?” “车里的伞应该忘医院了,”卫锦煊不在意的答道,“你楼下这边没有停车位,我就走了几步路。” 张思宁把拖鞋放到他脚边,不高兴的说,“你可以打电话让我给你送伞呀,淋雨感冒了怎么办?”跑到洗手间拿了干净的毛巾出来让他擦擦,又去厨房倒了杯热水,还把客厅空调打开了,示意他坐到暖风口。 卫锦煊见她这么跑进跑出的,不知为何心里十分熨帖,听她问下这么大雨怎么还跑过来,就解释说,“你给我打电话时我正在医院,手机放在车里,后来回电话你没有接,我以为出了什么事,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张思宁听了大为感动,没想到卫锦煊竟也有如此体贴的一面,只因没有及时接到他的电话,就冒雨过来,这样一个人,她竟曾经认为他高冷不可接近。 “我昨天没休息好,今天外面又下大雨,就提前关门回来睡觉了,我手机开的震动,当时睡得又熟,所以不知道你打电话了,不好意思啊,还让你专门跑一趟。” 卫锦煊喝了口白开水,闻言笑道,“没关系,你没事就好。” 张思宁还是有些尴尬,想到了卫珍珍,赶忙问,“你从医院来的?你妹妹好些了吗?” 卫锦煊放下水杯,颔首说已经好多了,“以后就靠调养了,没什么大碍。你给我打电话是不是就要问这个?” 张思宁说是啊,“我本来想直接去医院的,又觉得太唐突了,怕影响你妹妹休息。” 卫锦煊笑笑,“还好你没有直接跑去,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办理出院手续,珍珍已经回疗养院了。” “疗养院?”张思宁讶然,前后一想,突然明白过来原来他妹妹一直以来住得是疗养院,之前听他说‘医院’什么的,她以为就是普通的医院呢。 也许是提到了宠爱的妹妹,卫锦煊表情变得柔和起来,“对,她不习惯陌生的地方。” 看出他不想就此多聊,张思宁纵使好奇也没再继续问下去,转而问,“那你晚上吃饭了吗?”她六点左右给他打的电话,当时他在医院办手续,又要把妹妹送疗养院,又跑过来,估计没吃。 果然,只听他道,“还没有,”卫锦煊看着她笑,“还有饺子吗,给我下碗吧,我中午就没有吃东西。” 张思宁看着他直皱眉,“你这样不行,迟早要得病,”边说边跑去厨房开冰箱,看看里面还剩下什么,正好她也饿了。   ☆、第18章 NO.18 冰箱里没剩下什么,好在饺子还有一些。张思宁烧水煮水饺,没有番茄,就炒了葱花鸡蛋,还炒了青椒腊肉,切了盘咸鸭蛋,凉拌了黄瓜。 饺子剩得不多,张思宁都给卫锦煊盛碗里了,她自己下的泡面,打了俩荷包蛋。两人在餐厅面对面坐下吃饭,看看她的碗,又看看自己的碗,卫锦煊提议说,“我吃泡面吧。”在他看来,泡面等同于垃圾食品,和饺子没法比。 张思宁白他一眼,“不用,我觉得泡面比饺子好吃,你快吃吧,又不是拍苦情剧,没让着你。” 卫锦煊顿觉没好气,白搭了自己一番好意,知道她不会交换,索性也不再说什么,低头开吃,他是真饿了。 吃过饭已经晚上十点多,外面的雨还在下,张思宁刷碗时听到了雷声,轰隆一声,响彻云霄。她赶忙甩了下手上的洗洁精泡沫,往窗外瞅了瞅,一道闪电倏然而至,点亮夜空,又是一声雷响,狂风骤起,大雨瓢泼,张思宁担心的对还坐在餐厅的卫锦煊道,“你晚会儿再走吧,这种天气开车不安全。” 这种天气当然不安全,他想起那年,车祸发生的那天晚上,也是这样的大雨,当时是夏天吧,风比现在要大,人走在外面几乎都要被吹起来,他接到妻子的求助电话,焦急的开车往机场赶……然后车胎打滑,与疾驰的卡车迎面撞上,咚的一声,天旋地转,整个世界似乎都旋转了起来,尘埃落地时,他失去了意识,等他清醒,却已失去了左腿。 “herman?” 轻柔的女音在耳畔响起,卫锦煊回神,见张思宁不知何时已走到了自己面前,正面露担忧的看着自己,精巧的小脸晕在灯光下,像高山上迤逦的云海,漂亮极了。他冲她笑笑,“抱歉,想到了不好的事,你刚才说什么?” 张思宁没有探究他想起了什么,既然是不好的事,她就不要这么不知趣了。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又说,“老郑还在楼下吧,让他也上来吧,我看这雨一时半刻停不下来,坐在车里太憋屈了。” 卫锦煊没有推辞,他说好,“我给他打电话。”起身拄着手杖回到客厅,从搁在沙发上的西装口袋里摸出手机,电话接通,他说,“张小姐邀你上楼喝杯茶,你来吗?” 老郑心说,除非我傻。老板要是真想让他上去,哪里还需要这么委婉的说辞,直接让他上楼就是了,显见是不希望他上楼当电灯泡。老郑很识时务的说道,“不用了卫先生,我在车里也能休息,就不上去麻烦张小姐了。” 卫锦煊对此表示满意,嗯了一声,切断了电话。和端着盘切好的苹果出来的张思宁道,“他不想上来。” 张思宁耸肩,“那算啦。”在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顺手递过去一个叉子,“你尝尝,这个是我在网上买的,昨天才到,说是正宗红富士,挺甜的。” 卫锦煊接过叉子,随口问,“你怎么在网上买苹果?” 张思宁道,“我那天上网挑衣服,看到网页下有推荐,点进去见买得人很多,评价也很好,就顺手买了,这个比咱们平时买的每斤贵一块钱呢!” “贵的就一定是好的?”卫锦煊笑,叉了块苹果塞进嘴里,咀嚼,咽下,评价说,“和在本地买的有区别吗?我没吃出来。” 张思宁不满,“你没觉得我买得更好吃?”见他摇头,她翻白眼,“你这是牛嚼牡丹,和你说不清。” 见她那嘚瑟的,他好气又好笑,“我看你是死要面子,这苹果本来就没什么特别,贵的价钱只是噱头罢了,就骗你这样的小笨蛋。” 张思宁不高兴,嘟嘴,“你才笨蛋呢。”眼睛瞪得溜圆,一脸凶巴巴的看着他,如果再双手掐腰,说不定能更有气势些。 想到张思宁双手掐腰的泼妇样,卫锦煊笑出了声,深蓝色的眸子微微弯起,见她脸上泛起了红晕,不知是不是深觉丢脸还是被他气的,忍不住伸手在她脸颊上捏了捏,哄她,“别生气了,我开玩笑的。” 张思宁哼了一声,“你现在是不是心情好了很多?” 卫锦煊反应过来,“故意逗我开心?”原来,她竟注意到了他从刚才开始就心情不愉。 “我这是日行一善。”她故作高深。 他看着她,眼神柔和,如同昨晚的异样情愫再次在心间泛起涟漪,这个比自己小了13岁,认识仅几月的美丽女子,实在太招人喜欢。 雨一直没有停的迹象,张思宁想推开窗户看看,卫锦煊阻止了她,“雷雨天气不要靠近窗户,思宁,这是常识。” 张思宁撇嘴,小声嘀咕,“我以前站在窗边也没发生不好的事。”看时间已经11点多,想到他的假肢,还有他两天只睡了两个小时的事实,对他道,“要不你先躺沙发上休息会吧,从昨天到现在也不知道你怎么熬得住。” 卫锦煊确实累,其实现在开车回去也没什么,但不知为何,他今晚有些留恋这里,不想就此离开。 他故作踟蹰,“会不会不方便?” 张思宁毫不扭捏道,“有什么不方便,我对你的人品还是很相信的。”说着就回房间抱了床棉被出来,想了想,又把自己的枕头也贡献出一个,“被子是新的,我还没盖过,枕套刚才也换了。”她忙前忙后的帮他把枕头摆好,被子铺好,又去洗手间拿水盆接了热水端到客厅,“泡下脚舒服些,记得把假肢去掉敷一下,”怕他不自在,她又说,“我去画画,你自己随意,水用完放着,我留着浇花。” 他没有再客套的推辞,而是颇觉有趣的问,“你用洗脚水浇花?” “节约用水嘛,”张思宁煞有介事的答道,“环保很重要,水费节省也很重要。” 卫锦煊哑然失笑,她怎么能这么可爱。 张思宁终于把年前的那幅油画收尾了,现在就等晾干装框。她从裤兜里拿出手机,点开,见已经快凌晨一点,时间过得真快,外面还在下着雨,卫锦煊今晚估计要住在这里了,想到还在车里窝着的老郑,对他颇有些同情。 小心翼翼的打开活动室的门,张思宁轻手轻脚的走了出来,见卫锦煊躺在沙发上盖着羽绒被似乎睡得正熟,一截与真腿肖似的假肢安静的伫立在沙发一侧,看得让人心酸。张思宁把客厅的大灯关了,换上微弱的壁灯,又往沙发上瞧了一眼,然后悄悄的回房间了。 第二天早上,张思宁七点不到就起床了,主要是家里有外人入住,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不是担心他图谋不轨,就是不踏实而已,穿上拖鞋,用手理了下头发,见衣服也还得体,就开门走了出去。 卫锦煊还在睡,张思宁重新回房,她屋里有洗手间,刷牙洗脸,梳头发,又找出新的牙刷牙膏水杯放到外面洗手间的水池上。 早餐她一般吃的比较简单,今天多了个卫锦煊,她只好费点功夫,淘米煮粥,加几颗红枣放里面。找出电饼铛,拌了面糊,打上几个鸡蛋放入调味料煎鸡蛋饼,又拿出火腿肠,咸鸭蛋,还有在超市里买的糖蒜,芥菜,这么一整治,早餐也不算寒酸。 卫锦煊已经醒了,靠坐在沙发上,眼微眯,有些无精打采的,似乎还没有彻底清醒,额发有几根微微翘起,衬衫的袖子卷到手肘处,露出白皙却紧实的小臂,就那么坐着,一动不动好几分钟了,懒洋洋的,像没睡醒的大猫,却平添几分平易近人的可爱。 张思宁走过来,看到他这个样子很是惊奇,忍不住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竟然没有反应?!张思宁噗嗤笑出了声,“喂,起来啦!”见他只是懒懒的动了动眼皮,张思宁真是要笑死,谁能想到平时那么一本正经,好似十分果决干练高贵冷艳的博朗总裁竟是个起床困难户! 好在卫锦煊清醒的很快,听到张思宁的笑声他就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了。看着眼前笑颜如花的女孩,有些尴尬,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张思宁却很善解人意,她略过了这一茬,声音温婉道,“你先去刷牙洗脸,我把新的洗漱用品放到洗手池上了,等会儿出来就能吃饭了。”说罢就转身回了厨房,好让他不那么尴尬。 两人吃过早饭,看时间刚刚八点过五分。虽然昨天大雨倾盆,今天却是个好天,太阳早早就露了头。张思宁问他,“之前给你拿得花茶喝得习惯吗?” 卫锦煊正在打领带,老郑刚才送了换洗衣服上来,他借用张思宁外面的洗手间简单冲了个澡,换了衣服。听到她问,他答道,“还可以,刚开始有点不习惯,后来喝着也能适应。” “那你今天再拿走一些吧,比你喝咖啡红茶好。” 卫锦煊说好,他从早上起来就一直眼弯弯,似乎心情极好。张思宁找出手提袋装了十几包花茶进去,临走,她问,“我能去探望你妹妹吗?”于情于理都应该去探望一下,不过卫珍珍情况特殊,就算他拒绝她也能理解。 卫锦煊沉吟片刻,“现在还不行,要三天后。” 为何要三天后,这个问题张思宁暂时想不明白,卫锦煊也没有解释,走之前,他告诉她,她看中的那套房子已经帮她买下,下个月可以过户给她。   ☆、第19章 NO.19 三天时间眨眼就过,这天傍晚,卫锦煊打来电话,表示今天可以到疗养院去看望妹妹,问张思宁是否同去。张思宁说,“这还用问嘛,当然去呀,都说好了的,”又道,“等会儿是你来接我还是你把地址给我我自己开车过去?” 语气中的亲近和熟稔不经意间就透了出来,卫锦煊唇角微翘,“我去接你吧,那里位置不太好找。”又难得有闲心的,就她前一句的嗔怪一本正经的解释说,“思宁,问你,是基于礼貌和尊重。” 张思宁听了就笑,“知道啦,我谢谢你行了吧。”又问,“那你几点过来啊?” 他柔声告知,“不会太早,八点左右吧。” 确实不算早……八点来接,不算其它,只算路程时间,晕,大半夜九点十点的去探病还真是……奇葩。 但涉及*的话题两人一般都会有意规避,这个也一样。张思宁原本还想问他卫珍珍除了鸢尾有没别的喜欢的东西,她觉得自己是开花店的,上次匆忙只拿了束花去医院,这次再送花好像不太好。 不过话到嘴边却没问出口,有点小纠结,自己这样是不是太刻意了?又不是买生日礼物,还管什么喜不喜欢,探病嘛,买点保健品就是了,是个意思就行,再说卫珍珍也不会缺她那点儿东西。 正好陈萍萍在外面喊‘思宁姐’,喊了好几声,这点小纠结也就岔过去了。她是在室内楼道这里和他通话的,听到人喊赶忙打开小门冲外应了一声,然后对着电话那头说,“我这边有事先挂了,你别来太晚。” 陈萍萍喊她,是因为有客人想在店里寄放几盆花,问行不行,这事她做不了主,当然要请示老板。 想要寄存花的客人是个老大爷,头发花白,中等身材,有些发福,圆脸上挂着和蔼的笑,看上去很亲切。他知道张思宁是老板,就把自己的情况和她说了。 原来老人姓木,退休后没别的爱好,就喜侍弄花草。只是过几天小女儿要结婚了,男方在外省,他一人独居,唯一放不下自己种的十几盆花,交给其他人不放心,想着开花店的应该是内行人,就过来咨询咨询。 末了,老大爷点明说,“我就住在后面的小区,寄放一个星期就行,我给钱。” 张思宁听了就笑,“老先生,这是小事,不用给钱,你什么时候方便提前打声招呼就行,我让人过去帮你搬花。” 木老先生闻言很高兴,觉得张思宁真是个热心肠的好姑娘,商定好后天去家里搬花,又留了电话,感谢了两句,心满意足的走了。 陈萍萍问,“思宁姐,干嘛不收钱啊,咱们给他照顾花也要出劳力的。” 张思宁说,“举手之劳的事,没必要,就当做好事啦。” 等她去车库查看前几天送来的盆栽,陈萍萍和许阳小声嘀咕,“到时还不是让你去搬花,敢情累得是你不是她。” 许阳白她一眼,“本来就是小事,你也太爱斤斤计较了。” 陈萍萍不满,捶他一下,“我还不是心疼你!” 许阳戚了一声,心想我才不用你心疼。 因为和卫锦煊有约,张思宁七点钟不到就让陈萍萍和许阳下了班,她关了店门,到楼上换了衣服,拿了车钥匙准备去商场看看买些保健品什么的。 驱车去了华联,张思宁在里面转了转,最后买了两盒阿胶,一盒蜂蜜,两盒川贝,顺便给家里冰箱补充了些食物,看时间不早,就赶忙回去了。 八点零五,卫锦煊珊珊而来,张思宁把自己买的几盒东西交给老郑放到后车厢,自己则抱着束鸢尾同卫锦煊一起坐进车后座。 “给,你要的花。”刚坐好,她就把花递给身边的人。 卫锦煊接过花束,很自觉的掏出钱包,他对张思宁的‘亲兄弟明算账’的言论印象深刻。 张思宁也不客气,接过他递来的票子,打开挎包,拿出零钱包,从里面数出三个一块的钢镚递过去,等他接过,这买卖算是完成了,看得前头开车的老郑一愣一愣的,完全搞不懂自家老板和小张老板之间这是在玩啥,关系都那样那样了,怎么还计较这么清楚…… “哎,对了,我买了蜂蜜川贝还有阿胶,你妹妹吃这些吗?”把挎包拉链拉好,张思宁抬头问。 卫锦煊答,“珍珍不吃这些。” 张思宁:“……” “逗你的!”卫锦煊忽而一笑,在她头上揉了两下,“思宁,你真好骗,生意人这么容易上当受骗可不好。” 张思宁呵呵,什么也不说,直接伸爪在他手背上狠狠拧了一下,听到他发出抽气的声音,才满意的松开了手,顺带着哼哼两声。 卫锦煊真是惊到了,把花放到一边,龇牙揉着手背,活了这么多年,这还是头一回有人掐他,既疼又新奇,说不清的感觉。 “你也太狠了,看,都红成什么样了。” 张思宁拧完之后其实也有点儿心虚,她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就上手了,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更别说对方还是不那么熟悉的卫锦煊,节奏完全不对啊。 “我也没用力……嗯,你也太脆弱了。” 卫锦煊把手抬到她眼前,“这还叫没用力?” 张思宁目光闪烁,干咳两声道,“就是看着吓人,这点儿肿一会儿就消了,”又期期艾艾的说,“还不是你先欺负人,要不我干嘛掐你不掐别人啊。” 她倒有理了!卫锦煊真是好气又好笑,既觉得有趣又深觉人果然不可貌相,见她可怜巴巴的窝在角落里闭眼装睡,一副‘无视我吧’的鸵鸟样儿,连他自己都想象不到,他此时的眼神有多柔情似水。 这俩人的互动在老郑眼里那就是红果果的打情骂俏啊!原来平时严肃不苟言笑的卫先生也有这么幼稚的时候……就算是车祸前他也没见过卫先生和哪个女人这样相处过啊,更不要说车祸后了! 这个小张老板真是高人! 车子一路往北,越走越偏,张思宁侧着身子偷偷撩眼往外看,她已经知道卫珍珍住的疗养院在北郊森林公园附近。她上一次来森林公园这边还是大二那年暑假,被金佳怡拉着来这里看鸵鸟,这里的鸵鸟园很出名。 现在时间不算很早,这里又人烟稀少,此时除了偶尔驶过的车子路上几乎看不到行人的踪迹。拐过森林公园的南门,向北又行驶二十分钟,汽车终于在一处建筑外停了下来。 高足有三米的黑色大铁门前,老郑按了两声喇叭,从传达室里走出个中年男人跑过来拿出钥匙从里面开了门,老郑和他打了声招呼,启动车子继续往里走。 见她一直偷偷摸摸的往外看,卫锦煊真是被她逗笑了,没好气的拍了下她的脑袋,“行了,别装了,知道你没睡。” 张思宁有些不好意思,睁开眼坐直身体,冲着身边人笑了笑,带着些微的尴尬。干巴巴的说了句,“这里看上去挺不错的。” 这话却不是瞎说,天虽晚了,但路灯明亮,张思宁一路看来,这家疗养院占地面积应该不小,建筑都是欧式风格,一栋栋的小楼,数不清楚,楼层虽都不高,却处处精巧,有种田园风光的怡然之美。 看出她的不自在,卫锦煊也不多说什么,只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嗯了一声,“珍珍很喜欢这里。” 车子终于停下,张思宁推开门下车,面前是一栋两层小楼,还带个独立小花园,外面围了圈白色的栅栏。好吧,虽然早就猜到能让卫锦煊的妹妹入住的地方一定不会简单,但……自己霸占个小别墅什么的,还是惊到她了。 难怪他每次这么晚来探病都能随意出入,这里不是权贵估计也住不进来。 那天在医院见过一次的中年女人已经迎了出来,她拘谨的喊了声“卫先生。”张思宁很好奇她怎么这么怕他,而卫锦煊呢,对她也很冷淡,只淡淡的应了一声却不说别的,他这态度也太不好了,护工要收买人心才行,他这样冷冰冰的,人家怎么尽心尽力帮他照顾妹妹。不过现在时间地点不对,张思宁准备回去之后再和他提一下。 跟着卫锦煊进到小楼里,里面的装修风格很奢华,一点儿都不像疗养院。卫珍珍住在一楼东边的房间,推门进去,入眼处竟到处都是紫色!墙壁,天花板,地板,窗帘,灯,衣柜,桌椅,床单被褥枕套甚至是电视外壳都包裹着紫色的外衣…… “哥哥。” 这算是张思宁第一次真正的见到卫珍珍,她平躺在床上,脸颊很白皙,却因为太瘦,颧骨凸出,显得眼睛特别的大,有点吓人。她的眼睛也是深蓝色的,水润润的很漂亮。看到卫锦煊进来,很秀气的喊哥哥,声音像刚断奶的小猫,孱弱的让人心酸。 卫锦煊自踏入这里,张思宁能明显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前一刻还轻松的能和她开玩笑,这一刻,却有高山仰止不可靠近之感。 “珍珍,今天伤口还疼吗?”卫锦煊把手里的鸢尾放到她的枕畔,弯下腰凑近床边低声询问。 卫珍珍乖巧的摇头,“已经好很多了。”边说,眼睛却好奇的看向不远处站着的张思宁,漂亮的眼睛眨了眨,好似在疑惑这个人是谁。 卫锦煊在妹妹头上抚摸两下,回身朝着张思宁招手,等她走过来,他介绍说,“这是哥哥的朋友,她叫张思宁,这些鸢尾就是她店里的。” 张思宁尽量把表情更软化平易近人一些,轻声说,“你好,我是张思宁,很高兴认识你。” 卫珍珍看着她,露出浅浅的笑,“我听哥哥提过你,他说,你店里的花比别的地方更漂亮。” 张思宁想,原来卫锦煊对自己的花店评价这么高,她还真有点受宠若惊。   ☆、第20章 NO.20 和卫珍珍总共也只说了那么几句话,两人又不熟,没什么共同话题。而且她感觉的出,自己在这里不受欢迎,即使没有表现出来,但卫珍珍不喜欢她是肯定的。不要问原因,女人对女人的直觉最准了。 耳边听着卫锦煊和妹妹的低声细语,她坐在沙发倚上无所事事。张思宁拿出手机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钟了,这么晚不让病人休息真的好吗? 房间门是敞开的,她悄声走了出去,照顾卫珍珍的那个中年女人就站在外面,她听到卫珍珍喊她吴婶。 张思宁小声问,“我能用下洗手间吗?” 吴婶露出憨厚的笑,点头说可以的,“您跟我来。”说着就转身在前面带路,看起来挺老实本分的,不知道卫锦煊干嘛对人家态度那么不好。 洗了手从厕所出来,见吴婶竟还站在外面等着她,有些惊讶,这服务也太周到了。当然,她很快就知道自己自作多情了,只听吴婶踌躇的看着她,小心翼翼的问,“您……是卫先生的朋友吧?” 张思宁心想,这不废话吗,不是朋友她大半夜跑这地儿来干嘛?好玩啊。面上却不显,颔首说是,又问,“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没有问题。”吴婶有些仓皇的摆手,拘谨的不行,张思宁略沉吟,直接道,“你有什么话和我说就直说吧,不用绕弯子。” 吴婶低着头,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似的双手搓了又搓,半晌,似下定了决心似的开口道,“您……我想求您和卫先生说说,能不能别辞退我,我……我以后一定好好照顾小姐,不会再犯错了……我,我家那口子等着钱救命……卫先生要是辞退我,我,我那口子可怎么活……”说到最后,声音哽咽,眼眶发红,看上去怪可怜的。 好吧,虽然具体细节不知道,但脑补一下事情的轮廓就出来了。卫锦煊对吴婶态度不好,是因为她没照顾好卫珍珍,犯了错。所以卫锦煊准备辞退她,吴婶家里困难,丈夫得病需要钱救治,而卫锦煊有钱,估计给的工资不低,只是……“你应该找卫小姐求情,她说话比我有用,我只是外人。” 吴婶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小姐说她都听哥哥的,您行行好,替我求求情,我以后再也不犯了。” 张思宁蹙眉,“你先告诉我你犯了什么错。” 吴婶以为张思宁改了主意要帮自己,用手背抹了把脸,从头到尾把事情说了一遍。 吴婶照顾卫珍珍已近一年,是全天陪护,平时回不了家。那天她儿子过来疗养院来看她,吴婶不敢把儿子带回小楼,就在花园里和儿子说说话,前后也就一个小时不到,哪里想到等她回去的时候,卫珍珍已经因为阑尾炎发作疼晕了过去,虽然想不明白,就算吴婶不在,可这里是疗养院啊,又不是真的私家别墅,医生护士肯定不少,怎么就能傻乎乎的忍着疼?!好吧,这个就不深问了。 事情经过其实很简单,但也难怪卫锦煊要辞退她,疼晕过去那得遭了多大的罪,卫锦煊估计都恨死她了,现在之所以还没辞退,应该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接替人选。 晕,她要是卫锦煊,既然已经决定辞退她,现在就不该还留着,既然暂时还要用她,就不该让她知道要被辞退的事……他就不怕吴婶心生不满,蓄意报复?当然了,看吴婶这老实样估计也不敢自找死路,卫锦煊可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再说她还有丈夫儿子。 不过,凡事都有万一,在这件事上,他太不谨慎了。 “晚会儿我和他说说吧,不一定管用,只能试试,这些天你要尽心照顾卫小姐,别再犯错了。” 张思宁不想多管闲事,但又不敢把话说太死,给人留点希望总是好的,只要吴婶别钻进死胡同做什么傻事就行,她感觉的出来,吴婶是真的很需要钱。 离开时已经快12点钟,卫锦煊哄了卫珍珍睡着后才带着张思宁离开。吴婶得了张思宁的吩咐,感觉事情有了转机,送人出去的时候,大着胆子和卫锦煊保证了一通,发誓以后一定寸步不离小姐身边。 回程路上,卫锦煊问张思宁累不累,张思宁说还好,“你呢,累不累?”卫锦煊就看着她笑,“我有些累。”说着还用手捏了捏眉心。张思宁没想到他不按正常规律走,眨了眨眼,哦了一声,“那你休息一下。” 卫锦煊没有应声,而是问,“吴婶找你求情了?” 张思宁一点也不奇怪他知道这个,很干脆的点头说是,把吴婶的说辞还有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卫锦煊安静的聆听,并不打断她,等她说完,他抬手在她头上揉了两下,“是我没考虑周到,思宁,谢谢你。” 张思宁笑笑,“谢就不用了,”想了想说,“我觉得你其实不用辞退吴婶,而是应该再找一个陪护,两个人互相帮衬,轮流照顾,你妹妹身边不断人,至少上次的事就不会再发生,而吴婶呢,你这次给她机会,她会很感激你,做事也会更尽心尽力。”这是最基本的御下手段,她不说他肯定也能想到,但张思宁觉得还是说出来比较好,大小是她的心意。 卫锦煊看着她侃侃而谈,路灯的光透过车窗照射进来投放在她白皙精巧的脸上,忽明忽暗,好似一幅浓淡皆相宜的水墨画,韵味悠长。 “思宁,除了油画,国画你擅长吗?”他突然开口,说出的却是风马不相及的题外话,张思宁一时反应不过来,愣愣的答,“还行,没有油画擅长。”答完狐疑的看他,大眼微眯,好似在无声询问:你怎么跑题这么远?脸上透着股不常见的憨气,呆呆的。 卫锦煊眼睛弯了弯,手在她的头上又轻拍了两下,“听你的,吴婶这次就不辞退了,我会再找一个陪护。”他把话题就这么硬生生的又掰了回来,张思宁有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微微不爽。 车子直接开进了小区,张思宁下车,卫锦煊也下了车,张思宁以为他是出于礼貌下车送她,就说,“你下来干嘛呀,这么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卫锦煊拄着手杖过来,“我晚上还没吃饭,中午只吃了一点工作餐。” 张思宁:“……” 大半夜的凌晨快一点钟,张思宁带着卫锦煊回了家,换了拖鞋,把他的也从鞋柜里拿出来放到他脚边,脱掉外面米色风衣,露出里面黑色的v领宽松针织衫,下面是条浅蓝色蛋糕裙,漂亮又有朝气。 卫锦煊不动声色的看了她好几眼,尤其是v领下露出的白皙肌肤,灯光下看似乎泛着浅浅的光晕。 张思宁去卧室找了个皮筋把头发扎了起来,到冰箱里翻了翻,“你吃馒头还是吃米饭?” 卫锦煊也跟着走了过来,他越过她的肩头往冰箱里看了看,说,“吃馒头吧,随便炒两个菜就好。”随意的好似自己有多么客气一般。 张思宁无语,这人怎么越来越不懂客气了,大半夜跑人家里要吃的真的好意思吗??? 卫锦煊照例被赶出了厨房,他回到客厅,找了杯子到饮水机那儿接了温水,坐到沙发上,拿出遥控器开了电视,换到新闻频道看午夜新闻,过了会儿,忍不住到活动室里开灯去看那幅已经完成还在等晾干的风景油画。画布上,小桥流水,羊群草地,枫林红叶连满天,一行孤雁向南飞,不能说多美,却看着很舒服。 “这是我上大学时在网上看到的一张照片,当时觉得很美,后来想在店里挂上一幅画,就想到了那张照片,只是时间很久了,有些细节记不清,画得有些不伦不类的。”不知何时走来的张思宁站在他身旁解释说。 卫锦煊侧头看她,“我觉得挺好的。”又说,“帮我画一幅吧,我比较喜欢水墨画,行吗?” 说实话张思宁不是很乐意,水墨画她确实不擅长,它不像油画,画错了用小铲刀把颜料直接刮掉再画就行,水墨画错了就要重画,而且是送人的,总不好画得太简单,这个太费功夫了。 只是卫锦煊都开口了,她拒绝的话就说不出来,张思宁也是今天才注意到,自己似乎很难对他说不,比如刚才在楼下他要上楼蹭吃,如果是其他人,她肯定不理会的,但是对他,她就拒绝不了,现在也是一样,张思宁闷闷的应了声好,明显的不情不愿。 卫锦煊直接无视了她的不情愿,在她头上揉了两下,“别让我等太久。”他并不要求她绘画的内容。 张思宁图省事,炒了西红柿炒蛋,还有红烧肉,馒头在微波炉里热了,又觉得饭菜太干了,就烧水煮了米酒汤圆,她给卫锦煊盛了一大碗,自己也盛了几个当宵夜吃。 餐桌上,卫锦煊说,“珍珍有非常严重的强迫症,她喜欢紫色,房间里的所有摆设都必须是同样的颜色,她规定我只能十天去看她一次,而且每次过去的时间不能早于晚上十点,如果不顺着她的话,她会很暴躁。” 张思宁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愣了一下,然后才噢了一声,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珍珍曾经受过很大刺激,她两年前得了厌食症,差点就熬不过去,其实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康复,她精神状态不好,任性的时候很让人头疼,但乖巧的时候又非常乖,她比你大五岁,心态其实还是个孩子。” “所以?” “没有所以,只是想告诉你这些罢了。”   ☆、第21章 NO.21 送走卫锦煊已经近凌晨两点,没有特殊因由,张思宁当然不会留他过夜。 隔天正赶上周六,店里生意不错。超市老板娘快中午的时候过来串门,身边还跟了个没见过的男人,中等身材,长相斯文,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人时仿似高高在上,有点鼻孔朝天的感觉,很让人不喜。 朱翠翠介绍说是表弟。 陈萍萍和许阳在一旁听了挤眉弄眼,张思宁假装没上次介绍对象的事,淡淡的打招呼,说了声“你好”就完了。朱翠翠今天是专门来找场子的,想着你不是不乐意吗,我还非让你自己过来巴结我,自信的不行!她小眼笑眯眯的,“我这个表弟啊,别的没有,就是太实在太大方,人家给他送的海参,拳头大的个儿,老贵的东西,非要拿来给我们送一些,劝都不听。” 张思宁笑笑,不接话,让许阳去把工具箱拿过来,打算给店里的几盆牡丹修剪花枝。 朱翠翠还在说,“他老板看重他,过几天还要出国,”侧头看着表弟,“国阳,你先头说要去哪个国来着?” 刘国阳矜持的答,“意大利。”语气淡淡,带着些纡尊降贵的意思。眼睛却似有若无的瞄着张思宁,之前表姐说要介绍对象给他,听说是开花店的他还不乐意,觉得配不上他。今天过来一看,没想到人长得这么漂亮,气质也好,刘国阳别看表面很装逼,其实心里噗通乱跳,对表姐这次的办事能力满意的不行。 “对,对,就是意大利。”朱翠翠夸张的哈哈笑,“思宁啊,你去过意大利没有,听说那里老好了。” 张思宁正在指挥许阳把靠门的几盆金桔挪开,她好有位置蹲下修理牡丹花枝,听到朱翠翠问,她头也不回说没有。朱翠翠见她忙来忙去有些不满,觉得这是不尊重她姐弟俩,“思宁,你先别忙,国阳见识多,你小姑娘的过来听听。” 张思宁拍拍手,把剪刀交给许阳,问陈萍萍现在几点了,陈萍萍说十一点了,张思宁就对朱翠翠道,“嫂子,不好意思啊,我和朋友约了吃饭,现在要出去了,有什么话等回来再说吧。” 她也不理会朱翠翠难看的脸色,嘱咐陈萍萍和许阳好好看店,穿上外套拿了车钥匙钱包就出门了。把朱翠翠气的,就差咬牙切齿了,深觉在表弟面前丢了面子,刘国阳脸色也不好看,阴沉的吓人,陈萍萍在一旁看着暗自咋舌,就这样儿的还想癞□□想吃天鹅肉,和那个钱邵根本没法比嘛。也不知道超市老板娘怎么想的,上次都让人拒绝过了,还上赶着找不自在。 张思宁确实约了人吃饭,是金佳怡,说是发了工资请客。不过两人约的地点离花店比较近,她11点半出门都不晚,现在还早,只能满大街开着车乱转打发时间。 正好看到一间画廊,想到自己的那幅待装框的油画,就打算进去看看,定做个画框。 刚把车停好,旁边也有辆车在一旁停靠了过来,张思宁一瞅,竟是卫锦煊的车,还真是巧。那边已经降下车窗,张思宁也从车上下来,走过去弯下腰冲着里面的人打招呼,“herman,好巧。” 卫锦煊开了车门示意她坐进来,等坐好,他说,“我中午约了人在附近吃饭,”又问,“你出来买东西?”他知道张思宁一般很少离开花店,更何况今天还是周末,正是生意好的时候。 张思宁摊手,“我也约了人吃饭,不过出来的有点早,我隔壁超市老板娘要给我介绍对象,我嫌烦就提前跑出来了。” 卫锦煊听了不知怎的就觉得不爽快,有些气闷,面上却云淡风轻,“你才多大,还用人介绍对象?” 张思宁耸肩,“所以我才跑出来啊,毕竟是邻居,人家又是好意,不能闹太僵。” “你倒是善良,”卫锦煊有点没好气,教育说,“这种人不用理会,回去把话说清楚,不能光顾着面子情就退让,还跑出来,逃避能解决问题吗,像什么样子。”见她不以为然,忍不住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两把,“女孩子这种事上最容易吃亏,别不当回事!”力气有点重,张思宁唔了一声,“疼,你轻点!” 卫锦煊这才松开她,见左边脸颊确实有些红,也不觉得心虚,只问,“你和朋友约在哪吃饭?” 张思宁揉着脸慢吞吞的答,“广明路上的贵妃楼。” 他们现在待得是云行街,广明路要前面路口左转才到。卫锦煊问,“怎么把车停这里?” 张思宁答,“时间还早,我看到有画廊,就想进去看看,订做个画框。” 问清楚了,卫锦煊点头说,“那你去吧,我晚上和南园老板有约,上次送的点心还想吃吗?” “当然想吃呀,”张思宁冲着他笑,本来还记恨他掐她脸的事,这会儿却直接过滤了,“我要吃酥皮南瓜饼,绿豆饼,冰皮山药糕还有糯米团子,要桂花馅的。” 卫锦煊听了哑然失笑,在她头心揉了两下,柔声说,“我晚上给你送去,去吧,开车小心点。” 贵妃楼的消费水平不低,张思宁刚开始听说金佳怡要在这里请客时还挺惊讶,好心劝她说随便找家饭店就行,金佳怡却豪气的很,坚持要在这里吃,还必须中午。本来她还有点感动,所以就算今天周六店里会比较忙,她也没要求改天。不过现在,张思宁不感动了,因为她看到了梁斌,此人正和三四个友人从外面走进来,而她两个坐的位置本来就靠近大门,这一下子双方就都看到了。 “佳怡,张小姐,好巧。”梁斌主动走过来和她们打招呼,依然的未语先笑,斯文俊秀。 金佳怡已站了起来,很淑女的笑,还带着些微的惊喜,“梁总,你和朋友也来这里吃饭啊?” “对,今天周末,和朋友出来聚聚,”说着,他看了眼两人的餐桌,见菜只上了两道,就邀请说,“佳怡你和张小姐一起来吧,我订的包厢,大家人多热闹。” 张思宁暗自撇嘴,她都不用想都知道好友会怎么答。果然,金佳怡露出一副想去又踟蹰的为难样子说,“这样会不会打扰你们?” 梁斌笑了笑,“不会,走吧,”又说,“你们点好菜了吧,等会儿让他们把菜送到包厢,都算我账上。” “这怎么好意思。” “别和我客气。” 这话说的金佳怡瞬间心花怒放,二话不说,拖上不太情愿的张思宁屁颠屁颠的跟在梁斌身后走了。张思宁在她腰上掐了两把,金佳怡冲着她讨好的笑,小声解释说,“我好不容易从我表哥那儿打听到的,亲爱的,配合下哈,等我追到男神肯定忘了不了你。” 张思宁无语,她还能说啥。 梁斌的几个朋友看上去都是事业有成的,也挺好相处,他们几个都是男的,突然加入两个小妹妹,其中一个还特漂亮,热情的不行。各自互相介绍了下,听说张思宁是开花店的,吵着要了地址留了电话,说以后买花都去那里光顾。 张思宁客气的与人寒暄,说着些不痛不痒的话。金佳怡坐在梁斌身边,小鸟依人似的安安静静,只偶尔的会和梁斌说上两句话,把张思宁这个闺蜜直接抛一边去应付别的人,张思宁气的暗自咬牙,直叹交友不慎。 饭吃到中途,梁斌开口说,“我们下午要去打高尔夫,佳怡,你和张小姐,要不要一起?” “我下午有事,抱歉。”无视好友警告的眼神,张思宁直接拒绝,她可没这么多闲工夫陪着金佳怡泡男人,能陪着吃完这顿饭就不错了,毕竟今天店里确实忙,下午只会更忙,陈萍萍和许阳两个人根本顾不过来。 梁斌闻言,就善解人意的说,“不用道歉,以后有机会再约。”又问身旁的金佳怡,“你呢,下午也有事?” 金佳怡没想到他还会单独问自己,都有些飘飘然了,红着脸说,“我下午没什么安排。” 回到店里已经两点多,这会儿果然很忙,张思宁卷起袖子就上前招呼客人去了。 等忙完这一波,陈萍萍过来说,“思宁姐,昨天那个木老先生他刚才打电话过来,说明天一大早的火车,问能不能今天晚上就把花搬过来。” 张思宁说可以,“你给他回电话订好时间。”说完见她杵着不动,就问,“还有什么事?” 陈萍萍一副犯错了的样子,小声说,“我……我刚才好像收错钱了。应该收370块的,我只收了170,当时人太多,我也没看清,没注意他还额外买了花盆。”末了又说,“思宁姐,这个钱从我工资里扣吧,我以后一定注意。” 张思宁听了并不生气责怪,而是脸带微笑的说没事,“你以后注意就行,谁都有犯错的时候,损失的200也不用你赔,奖励你主动承认错误的勇气。” 虽然店里东西都有数,卖出的东西也会记账,但张思宁一般很少具体的去盘账,这个陈萍萍知道,今天却还过来坦诚,这是很难得的,虽然这姑娘有时候有点小心思,但人确实是老实人。   ☆、第22章 NO.22 张思宁刚回店里没多久,朱翠翠就跑了过来,黑着张胖脸,等店里没客人了,就阴阳怪气的说道,“思宁啊,嫂子平时对你不算坏吧,过年时家里买的年货也没少给你,平时你李哥也帮你搬过花抬过盆,你说说你,今天我表弟过来才多久你就丢下人跑了,你看不起我们怎么着?” 只要一想到表弟走时摆的那张臭脸,朱翠翠就气得不行,恼张思宁不识抬举,回到店里越想越气闷,趁着老公不在,就跑来兴师问罪了。完全忘了当初大冬天的人姑娘冒着被冷水淋湿,帮忙关水闸开关时她有多感激了,也忘了不久前还逢人便夸人姑娘的好了。 张思宁真是要被气笑了,原先她对这个邻居印象挺好的,热情又好相处,虽然平时有些爱占小便宜却都无伤大雅。现在这出却是让人无语的很,简直是不可理喻,都搞不懂这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而且今儿这事儿说白了和她有个毛关系,那天拒绝的明明白白,现在她又搞这一出,当人都是傻子还是好欺负!本来吧,就这么过去就得了,和和气气当什么都没发生不挺好的,偏偏还要上门来评理,有意思吗?张思宁就算平时温温柔柔的,但脾气还是有的,又不是小白花,被不相干的人欺上门还憋憋屈屈的给人赔不是什么的,当她傻啊! “嫂子,首先呢,我确实和朋友约了吃饭,不能迟到;其次呢,我和你表弟非亲非故的,又不是我家亲戚,我为什么要不顾朋友而要留下来招待他?再说,什么看起看不起的,咱们就是做生意的邻居,谁也不比谁金贵,这话嫂子以后别说了,惹人笑话。” 朱翠翠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胸口起伏不定,眼睛瞪得老大,表情都有点狰狞了,显然是没想到张思宁讲话这么不留情面!许阳和陈萍萍一直站在一边听着,这时见她表情这么张牙舞爪的,许阳直接跑张思宁跟前一挡,陈萍萍也蹭了过来防着,两人都怕自家老板吃亏,毕竟一个这么瘦一个那么壮,动起手当然自己老板吃亏。 张思宁见店里俩员工这么护着自己,有些好笑又有些暖,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朱翠翠真是怒火攻心,咬着牙正想破口大骂,却听张思宁淡淡的开口道,“嫂子,这事儿反正我不亏心,不信咱把周围邻居都喊来让他们评评理。” 话简单,却让朱翠翠立时熄了火。她也不是真就不懂是非,只是看张思宁一小姑娘家里人都不在身边好欺负罢了。而且人嘛,总是善于理解自己苛刻别人,张思宁瞧不上她表弟的事让她特别耿耿于怀。 但气恼归气恼,如果真把周围邻居都找来,她也不用出门见人了,光她老公都能把她打死。 朱翠翠前后一想,知道不能再闹下去了,到底不甘心,恨恨得往张思宁三人身上瞪了一眼,胸一挺,气冲冲的走了。 等她一走,陈萍萍就拍着胸口道,“朱嫂子平时人挺好的啊,怎么今天这么不讲理。” 张思宁笑笑,“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后别理她就是了。”这邻居以后肯定是没法打交道了,她也不在意,本来就是没关系的陌生人,大不了以后多走几步路去前面超市买东西就是了。 “思宁姐,她会不会到处说你坏话啊?”朱翠翠平时最八卦,陈萍萍有点儿担心。自刚才张思宁不但没有扣她工资还夸了她一顿,陈萍萍这会对自家老板就差感恩戴德了。 张思宁无所谓,“她想说就随便说,嘴长她身上,我就不信还能有人指着鼻子来骂我。” 陈萍萍想想也是,她们本来就和周围的人不熟,让人说两句也不会掉块肉。 傍晚六点多一点,张思宁带着许阳推着店里平时装运盆栽的推车照着地址找到了木老先生家。木老先生住一楼,搬花很方便,不到半小时就把十几盆花放到了推车上。 “小张啊,我这些花可都交给你了,你多费些心,等回来给你带四川特产。” 张思宁闻言就笑,“您就放心吧,看在特产的份上我也要尽心尽力的。”她话语调皮,木老先生听的哈哈大笑,越发觉得这小姑娘有意思。 回了店里把花摆放好,不到七点就让许阳两人下班了,卫锦煊说晚上过来给她送点心,张思宁一直等到九点也没见到人。想着他估计又要晚来,也不打电话询问,到九点半就把店门关了。 直到夜里十一点多,卫锦煊才来。他手里提着两个印有南园logo的纸袋,见张思宁打着哈欠开了门,“已经睡了?”他问。 张思宁说没有,“我等着你的点心呢。” 卫锦煊就笑,换上张思宁放到脚边的拖鞋,边往屋里走边解释说,“和朋友聊得投机就忘了时间,”把装着点心的纸袋交给她,顿了顿,又说,“我用下洗手间。” 张思宁老早就闻到了他身上浓浓的的酒气了,皱着鼻子撇嘴,“你是不是又喝了很多酒。” “没喝多少。”他轻描淡写,见她皱鼻子,就在她头上拍了一下,直接去了洗手间。没一会儿,里面竟传出了呕吐的声音。张思宁气得不行,拍着门喊,“再喝迟早要胃出血,”又有点担心,“哎,你自己行不行,你开门我进去。” 卫锦煊没搭理她,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打开洗手间的门走了出来,除了脸色苍白点,头发被水打湿了几根,别的根本看不出他醉酒的痕迹,拄着手杖走路稳稳的。 张思宁在后面狠狠瞪他一眼,即使站在外面,洗手间里的那股难闻的酒醒味也一直往她鼻子里钻,臭死了。 愤愤的跑厨房找了檀香点上放进洗手间除味,出来见他闭着眼歪靠着沙发上,张思宁看了就来气,但又不能不管他,找出茶叶泡了杯浓茶放到茶几上,见他一直没睁眼,就去推了他两下,“哎,起来喝点水。”见没反应,又听到他嘴里发出的轻微的鼾声,张思宁没好气的想,这睡得也太快了吧,刚才从厕所出来的时候还精神的很呢。 可事实就是他醉的睡着了而且还叫不醒,无奈,只能认命,总不能现在把人推出去。跑房间把他上次用的被子抱了出来往他身上一搭,张思宁就不管他了,直接回房睡觉,心里想着明天睡落枕才好呢! 家里睡了个醉鬼,其实并不能让人睡安生,等半夜听到客厅的动静,张思宁忽的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穿上拖鞋就跑了出去。 客厅开着壁灯,微弱的灯光下,卫锦煊正打算想站起来,但可能因为手里没拄手杖,再加上头晕,刚站起就又跌坐了下去,来回了两次,他看起来颓丧的甚至有些狼狈,张思宁心里有些堵,有些酸,跑过去一把按住他的肩,轻声问,“你站起来要去哪?” 卫锦煊酒刚醒,还有些闹不明白,他看着眼前的张思宁,先有些惊讶,好似不明白自己怎么在这里,继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像是想明白了事情始末,脸上露出歉意的笑,“我想倒杯水。” 张思宁轻应了一声,低声说,“我帮你倒。” 卫锦煊喝了水就又清醒了些,抬腕看时间已经凌晨快三点了,他昨晚确实喝得太多,几个朋友难得聚会,又聊得高兴,把酒当水灌,喝多是肯定的。本不应过来的,只是心里记着白天许下的事,放不下,就让老郑把车开到了这里。 “我昨天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他声音还带着些微的沙哑,脸色其实也不太好。张思宁本打算摆出臭脸谴责他一番,可话到嘴边,却只嘟着嘴说,“除了把洗手间熏臭了,你乖的很,没发酒疯。” 卫锦煊听了眼睛弯了弯,“没吓到你就好。”他一个男人喝醉了酒跑到小姑娘家里又吐又睡的,确实有些过分。只是昨晚醉得太厉害,别人都是一吐就能酒醒,他却相反,吐过后反而会醉得更厉害。 张思宁不想多说,刚才的那一幕让她还有些不舒服。只开口说,“我去把枕头拿出来,时间还早,你接着睡吧。”见他点头,她就去拿了枕头,也没再刻意的换枕套,又帮他倒了杯水放茶几上就先回了房间。 卫锦煊安静的侧躺着,他的鼻尖是枕头上那淡淡的不知名的香气,脑中是刚才看到的白色睡裙下的曼妙玲珑,还有她过来扶着自己肩时因离的近而透出的幽香,喉咙有些发干,竟莫名的在心中生出了渴望,他有些难堪和烦躁,心绪难明,不知过了多久,才再次进入了梦乡。 早上起来,张思宁做好早餐去客厅叫卫锦煊起床,这次倒是没像上次那样发呆了,一叫他就清醒了。 老郑再次很知心的送了换洗衣服上来,卫锦煊去洗手间洗了澡,出来时清爽了许多,就是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餐桌上,两人不提昨天醉酒的事,而是闲聊,卫锦煊问她相亲的事拒绝没有,张思宁就把昨天朱翠翠找她来讲理的事说了,然后叹气,“我真搞不明白她干嘛能这么理直气壮的找上门,这事从头到尾都莫名其妙,我头一回遇到这么不可理喻的人。” “你还是遇事少,”卫锦煊接过她剥好皮的煮鸡蛋,咬了一口说,“这种人就是欺软怕硬,她心里什么都明白,就是欺负你身边没亲人,她说你瞧不起她,其实应该反过来,是她瞧不起你。昨天她是恼羞成怒了,因为你让她在亲戚面前丢了面子,上次你拒绝她,也是让她丢了脸,”说着,看她一眼,“明白了?” 张思宁慢吞吞的噢了一声,“就是看我好欺负呗。” 卫锦煊把跟前的绿豆糕夹了块放她碟子里,见她有点不高兴,就哄她,“要不我给你出气?让她的超市关门大吉好不好?”   ☆、第23章 NO.23 张思宁听了哑然失笑,“你干嘛呀,拍电视剧吗?霸道总裁?” “是你少见多怪。”他回了她一句,又说,“我朋友被人欺负了,我帮忙出气不是很正常?”末了加了句,“这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狂妄的不行。 这人……是拉仇恨的吧? 张思宁无语的看着他,见他气定神闲的还在吃煮鸡蛋,显然没把这件事放在眼里,关人超市断人财路什么的随口就来,从容的过分,又淡定恣意的让人心慌。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就是觉得不自在。 努力忽视掉心底的那抹朦胧情绪,张思宁冲着他轻轻摇头,“还是不要了,只是闹点别扭的小事而已,断人经济来源就有点过了。” “真的不用报仇?”他挑眉追问。 她仰着小小的脸孔,点漆的双目看着他,很认真的说,“真的不用,卫锦煊,谢谢你。” 自己的名字从她的口中发出,温软的音色听在耳中,竟有种奇异的迤逦娇俏。卫锦煊心微动,回视过去,与她四目相接,他的眼睛就这么划过她精致的眉眼,俏挺的鼻梁,小巧的红唇,还有那白瓷一样泛起细腻光泽的肌肤,有什么在破壳而出,有什么在生根发芽……他眼底讳莫如深,却又隐藏的很好,只淡淡问,“那你现在心情怎么样?” 听出他的意思,张思宁好笑的白了他一眼,“好啦,我现在心情好多了,一点也不生气,可以了吧?” 卫锦煊笑笑,又将一块点心放进了她的碟子里,“吃饭吧。” 过了两天,张思宁找了辆卡车把金佳怡公司订购的盆栽一股脑的送了过去,老板梁斌看过之后表示满意,很爽快的结了余款。头一单大生意就这么圆满结束了,客户满意,结款顺利,没有纠纷,她心里就挺高兴的,知道这是沾了朋友的光,金佳怡吵着让她请客,她直接点头同意了。 请客地点在家川菜馆,这里离花店很近,张思宁有时不想做饭了就会来这里解决。金佳怡坐在位子上左右看看,有些不满,“你就请我来这吃啊?不说法国大餐了,怎么的也应该去个高档点的地方吃个牛排什么的吧。” 张思宁嗔她一眼,“你以为我这次才赚了几个钱?” “多少?”她好奇的问。 张思宁报了一个数,金佳怡立马闭嘴了,过了会儿又训她,“你怎么这么傻,才挣这点儿钱,我都和你说过了我男神有钱。” “我是为了谁?”张思宁没好气,“你是我朋友,这是你介绍的生意,我能狠心宰吗?!” 金佳怡听了嘿嘿笑,先恭维了一句,“果然是我闺蜜,处处为我着想!”说着手往桌子上一放,身体前倾,“哎,你和钱邵怎么样啦,他是不是放弃啦,那天我和我男神出去应酬,看到他和苏瑞在一起吃饭呢。” 张思宁不怎么在意,淡淡道,“就那样,隔个两天送点小东西,别的也没什么。” 金佳怡想了想说,“那估计是放弃了。”又说,“你说他是不是打算和苏瑞好了?那天我看他俩好像挺亲密的,我还看到苏瑞喂他吃东西。” 想到大三那年看得的画面,张思宁心中冷笑,面上却云淡风轻,“谁知道呢,反正和我没关系。”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打转,张思宁主动问,“你和你男神发展的怎么样,那天去打球有进展没?” “别提了,”金佳怡叹气,“那天你刚走,他表妹就打电话给他,说是有什么事把他给叫走了,你想那几个人我就认识梁斌,他走了我还怎么去,当然就回家啦。” 张思宁同情的拍拍她的肩,安慰,“好啦,你整天跟着他,还怕没机会吗?” 金佳怡闻言就笑,“哎,忘告诉你了,王真真要结婚了。” 王真真是她大学同寝,她和苏瑞关系好一些,张思宁和她关系一般。听到她要结婚,没什么兴趣的哦了一声,“那么早啊?” “早个屁,今年都26了,你以为都跟你似的上学早啊。”金佳怡爆了一句,又说,“你知道她要和谁结婚不?” 张思宁见她眼睛亮闪闪的,躁动的不行,知道答案肯定匪夷所思,好奇的问,“谁啊?” “你肯定想不到,是周刚!周刚你还记得不?那个特别胖,满脸痘的,家里有点小钱,特爱装逼的那个,和钱邵住一个寝室。” 张思宁想了想,很轻易的记起了这个人,主要还是周刚真的是个奇葩,让人印象深刻。 “王真真怎么会嫁给他?”要知道王真真那人可是眼高的很。 金佳怡脸上有点不屑,“周刚家这几年家里发了,比原来有钱多了,王真真一直想找个有钱人,你想啊,有钱人是那么好找的?以为是电视剧啊,兜来兜去她也就把周刚兜住了。” 也不知怎的,张思宁突然想起了卫锦煊,想起了那天早上他随口而出的话,从容淡定的要断人财路只为了给她出气,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在此时此刻似乎又涌了出来,让她惶惶不安。 之后的交谈张思宁就有些不在状态了,等吃完饭金佳怡下午还要上班就急忙忙走了。她没开车,沿着街边慢慢的往回走,有车在她身旁停下,“思宁。”是卫锦煊。 她还在纠结,他却在这时出现在她眼前,真是……张思宁压下心底的鼓动,弯腰坐进车里,“我发现怎么总能遇到你呢?” 卫锦煊伸手在她头上揉了两下,“遇到我不好吗?” “没说不好啊,就是觉得神奇。” 卫锦煊勾唇浅笑,“我现在去见个朋友,晚上一起吃饭好不好?” “你不会又想让我做吧?”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是很乐意请你到餐厅吃的。” 张思宁耸肩,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太想和他出现在人流多杂的餐厅,那会让她有种*被暴露的感觉。这感觉其实很奇怪,似乎是在这一刻才突然出现,却又以乘风踏浪之势攻占了她整个心间,张思宁隐约的觉得如果再这么下去自己估计要倒霉了,却实在不愿对他说不,只得慢吞吞的说,“我晚上吃火锅,你早点来,超过九点就算了。” 卫锦煊刮了下她的鼻尖,“放心,不会很晚。” 回到店里,张思宁休息了一会儿,见店里不怎么忙,就拿着钥匙开车去了家乐福。推着购物车直奔食品区,买了不少鱼丸牛肉丸什么的,又买了些蔬菜,羊肉,大骨头,鱿鱼,还买了只鸡,打算煲汤喝。最后杂七杂八买了许多,路过卖家纺的地方,顺便买了个枕头。 从家乐福出来,张思宁刚坐进车里,无意间瞟了一眼,竟在后视镜里看到了钱邵,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人,两人看上去很亲密,女人搂着他的胳膊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脸上笑容灿烂,钱邵低头凝视,表情也是柔和的。 虽然离得有些距离,但张思宁还是认出那个女人就是苏瑞。她和三年前几乎没什么变化,还是长发微卷,高挑婀娜,只是穿着上更有品味,更成熟了些。 张思宁心想,这可真够巧的,金佳怡刚和她提了这俩人的事,这才隔多久啊就让她撞上了。不过她也不在意,本来就对钱邵没感觉,他改了目标她还要谢谢苏瑞,只是千万别再来恶心她就成了。 卫锦煊今天晚上来的很早,七点半就到了。陈萍萍和许阳已经下班,她见他来,索性也关了店门。 打开房门,等两人换好拖鞋。张思宁先回房间换了身宽松的运动衫,卫锦煊在厨房翻看冰箱里的食物,见她过来,他笑,“怎么买这么多?” 张思宁说,“多还不好啊,我可不是小气的人。”示意他让一边,她从他身旁挤过,把冰箱里的蔬菜也拿出来,卫锦煊比她高出许多,她就站在他身前,他微垂眸就可近距离看到她白皙精致的锁骨,突然就觉得有些燥热。伸手扯了两下领带,张思宁白他,“吃饭还打领带累不累,好啦,快点出去出去,别待在这里碍事啦。”她语气娇嗔,嘴角的酒窝在她说话时若隐若现,卫锦煊又笑了笑,在她头上揉了两下,才离开了厨房。 下午时张思宁已经炖好了骨头汤,这会儿把电磁炉往客厅茶几上一放,又把骨头汤倒进鸳鸯锅里端出去,“要在客厅吃?”他问。张思宁说是啊,“吃火锅就是要边看电视边吃,要不多无聊啊。” 他觉得她是强词夺理,吃饭本就应该一心一意。不过每个人习惯不同,他也不和小女孩争这个,卫锦煊见她手脚麻利的把菜蔬装盘端了出来,又拿了瓶鲜橙汁出来,张思宁问,“你是喝果汁还是喝红酒?” “你还买了红酒?”他好奇,在他看来,她是个不喜欢酒精的女孩。张思宁翻白眼,“超市特价,八块九一瓶,喝吗?” 卫锦煊嘴角抽了抽,“八块九?” 见他这么惊讶,张思宁咧着嘴笑,“就是八块九。”   ☆、第24章 NO.24 八块九的红酒到底没能流进卫锦煊的肠胃,他说不喝,拒绝的很干脆。张思宁就说,“又没有毒,喝一口又怎么啦。” 卫锦煊帮着把鱼丸放进锅里,见她嘟嘴,他就笑,“我对吃的一般不挑剔,但酒不行,虽然不一定非要喝高价酒,但八块九……还是免了吧。”那表情,那语气,就差没鄙视她的品味问题了。 张思宁哼哼,“你瞧不起八块九,小心以后连八块九的都喝不上。” 卫锦煊才不会和她为这点儿小事争执,帮她把橙汁瓶盖拧开,倾斜倒进玻璃杯里,边推过去边说,“这些瓶装饮料大多都有添加剂,不健康,买个榨汁机自己榨果汁也不费事。” 张思宁无所谓,“以后再说吧,我也不是经常喝这个。” 火锅吃了差不多三个小时,主要是张思宁吃得慢,吃一会儿还要歇一会儿,然后再吃。卫锦煊说她这样吃饭对胃不好,张思宁就白他,“我这个算什么,你呀,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有能耐你别总喝酒呀,八块九的都瞧不上,那还没多少酒精含量呢。”一句话把他给堵了回来,卫锦煊好气又好笑,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小丫头还记恨他瞧不上她八块九的红酒呢。 饭后水果,吃得西瓜。现在才三月,西瓜不应季,看上去鲜嫩可口,吃起来却没什么味道。张思宁吃了几块就不吃了,全部推给卫锦煊,卫锦煊说,“珍珍不爱吃东西,平时也就水果吃得多些,我让人两天空运一次水果送过来,味道都还不错,明天给你送些吧?草莓和樱桃喜欢吃吗?” 张思宁说喜欢呀,脸上笑眯眯的,“你再给我送点菠萝,芒果,顺便把南园的点心也送点儿就更好啦。” 她倒是真不客气,可她越这样,卫锦煊心里越高兴,抬手在她鼻尖刮了一下,“贪吃鬼。”他声音柔和,眼神里透着丝丝的纵容,张思宁不知怎的,心里咯噔一下,那被压制的诡异情绪再次席卷而来,势如破竹,搅得人心慌意乱。 隔天傍晚,老郑开车过来送了一箱草莓,一箱樱桃,还有若干菠萝芒果连同南园的特色点心,都是她爱吃的。 “卫先生今晚有事不能过来,小张老板,你别介意。” 张思宁心说他来不来随便,我介意个什么,客气的感谢了两句就把人打发走了。等人一走,陈萍萍和许阳凑了过来,他们也不问别的,只瞅着茶几上堆的东西说,“思宁姐,好多水果啊,现在就有樱桃卖啦?” “谁知道,”张思宁耸肩,“萍萍,你去拿两个袋子,这么多我也吃不完,你和许阳一人拿一些回去吃。” “谢谢思宁姐!”陈萍萍也不客气,欢呼一声就跑柜台那儿拿袋子去了,许阳帮着把箱子拆开,等袋子拿过来,张思宁就一样放一些,最后装了两大袋,主要是菠萝占位置。 老郑离开没多久,张思宁就接到了卫锦煊的电话,他解释说晚上有个重要的应酬走不开,所以才让老郑把东西送过去。张思宁噢了一声,“你是不是又要喝酒。”她并不是疑问的语气,而是很肯定的说道。卫锦煊在电话里发出了一声轻笑,“对,今晚是必须要喝酒的,”又保证说,“我会注意,不会多喝。” 张思宁心想,我要相信你才有鬼了,她撇撇嘴,“你喝酒前记得吃点东西。” 他柔声说好,挂电话前还叮嘱说,“晚上店门不要关太晚,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张思宁心里切了一声,并不放在心上,随便敷衍的应了一声。 过来两天,那位把花寄放在店里的木老先生回来了,风尘仆仆的,手里还拿着行李,显然是还没回家就直奔这里来了。 张思宁看得好笑,觉得这老先生挺有意思。等着木老先生一盆盆的把他的宝贝花检查了一遍,确定被照顾的很好,木老先生很满意的夸了张思宁几句,还从行李包里拿出两袋东西,一袋里面是四川特产吃的,一袋里面是一些小玩意。张思宁也不推辞,笑着收了下来。 让许阳帮忙把这些花送回了木老先生家,下午店里不忙,陈萍萍过来请假,说是老家来了亲戚,她要到车站接人,“思宁姐,正好后天我轮休,等那天我多上半天班。”张思宁是个很好说话的老板,只要理由正当,自然是给假的,当即点头同意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陈萍萍有点心事重重的,好像遇到了什么想不开的事。不过她并没把这个放心上,谁没点儿烦恼呢。 可没想到的是,第二天陈萍萍竟然没来上班,也没打电话过来请假,张思宁问许阳,平时这两人几乎都是同进同出的。许阳皱眉说,“我早上过去敲门她家里没人,打电话也是关机,本来还以为她提前来店里了呢。” 张思宁拿出手机找到陈萍萍的电话拨过去,也是关机。许阳在一旁有些担心的说,“思宁姐,会不会出事了?” “再等等吧。”张思宁心里也没底,但她对陈萍萍的了解不多,还没许阳知道的多呢,许阳都找不到,她也没别的办法,现在只能先等等。 只是这一天都快过去了,眼看天都要黑了,也没等到陈萍萍的信儿。张思宁和许阳都开始往不好的地方想,毕竟好好的,就算临时有急事打个电话请假总不费事吧。而且陈萍萍有个习惯,身边总会带块充好电的备用手机电池,前几天还在网上买了个充电宝,手机关机肯定不会是因为没电了。 “思宁姐,要不我再去她家里看看吧。”许阳开口提议。张思宁想了想说,“我和你一块儿去吧,实在不行就报警。” 两人商量好,当即锁了店门,张思宁开着车载着许阳,在他的指引下找到了陈萍萍在都市村庄租住的地方。 这是栋自建的楼房,有七层楼高,陈萍萍住三楼。张思宁跟着许阳爬楼梯到三楼,找到陈萍萍住的房间开始敲门,只是怎么敲都没人应,许阳朝里面喊,也是同样。张思宁心里越发的着急,她听到对门屋里有电视的声音,知道有人。示意许阳不用敲了,自己上前去敲对面的房门。 开门的是个中年女人,她看着张思宁面带狐疑,张思宁脸上带笑,解释说,“大姐,我找对门的姑娘,她手机打不通,我们都约好今天一块儿吃饭的,你知道她什么时候出去的吗?” 中年女人噢了一声,“你找萍萍啊,我昨天没见她回来,”说着还自发解释道,“我们这不隔音,我这两天照顾孩子也没出门,她要回来,我肯定听得见。” 张思宁脸上的笑几乎维持不住,她谢了这个邻居,带着许阳匆匆走了。坐进车里,许阳脸上带着些害怕,“思宁姐,她肯定出事了,要不哪能一整晚都不回来,连个电话也没有。” “报警吧。”张思宁心里沉沉的,现在除了报警,也没别的选择。 两人到了附近的派出所,找警察说明了情况,只是陈萍萍已经成年,且神智清醒,有判断能力,又不是事故发生当事人,所以不能立即立案,只能耐心等48小时后如果还没有消息再来派出所报警立案。 警察还建议说,“你们先联系下当事人的直系亲属,没和你们联系,也许会和家里人联系,如果48后还是联系不上,最好让她本人的直系亲属过来报警。” 张思宁无奈,只能和许阳先行离开。当初陈萍萍来应聘,留的有她家里人的电话,两人开车回了店里,张思宁把当时陈萍萍填的表格找出来,按照上面的号码先拨了她父亲的。 电话接通,张思宁也不啰嗦,直接把情况说了,陈萍萍的爸爸说女儿没往家里打电话,也没听说有亲戚要过去找她。 陈萍萍老家离禹凌不远,在宁乡县下辖的一个村庄里。父母都是农民,有时会在外打工,好在现在都还待在家里没有去外地。 “张……老板,求你再帮忙到处找找,拜托了,我这就去找人借车,今晚我们就过去。”他应该很着急,呼吸声很急促,说话也断断续续的。 张思宁安慰说,“您先别着急,我会继续找的,您还是等明天白天再来,晚上赶夜路也不安全。” 如果今晚还没信儿,他们明天过来正好可以去派出所立案。只是人家亲闺女找不着了,哪里还等得了,张思宁已经听到那边有人说马上去什么的,乱哄哄的有好几个声音。 既然人家坚持要来,张思宁当然不可能阻止。挂了电话,她把电话内容和许阳说了。许阳就提议再出去找找,张思宁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两人开着车在外面晃到十一点多也没找到人,禹凌本来就是大都市,这种找法和大海捞针也没什么区别。中间两人又去了陈萍萍家里一趟,还是没有人,问了邻居,也是没见回来。 到夜里十二点多,张思宁就说不找了,“这样找根本找不到,今天先到这,有什么都等明天再说吧。” 许阳也知道这样找不行,所以也没异议。张思宁见车子快没油了,就打算先去加油站给车加油,然后送许阳回去。 只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巧加个油也能遇到卫锦煊……   ☆、第25章 NO.25 卫锦煊晚上喝得有点多,原本正坐在车里闭目眼神,听到老郑说,“小张老板的车。”他紧闭的双眸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倏地一下就睁开了,立刻的,就看到了前方不远正拐进加油站的白色suv,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遇到张思宁,这当然是非常奇怪的。卫锦煊眉心微蹙,示意老郑把车开过去看看。 张思宁惊讶于和卫锦煊的偶遇,她把车停靠到一边,让许阳在车里等她一会儿,自己跳下车钻进了旁边卫锦煊的宾利车里。 车子里弥漫着酒精的味道,张思宁皱皱鼻子,似笑非笑,“喝得不少吧?” 卫锦煊似有些无奈,笑了笑说,“没喝多少。”言毕,不打算继续纠缠这种小事,他直接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边跑?” 张思宁听了立刻就唉声叹气起来,把陈萍萍的事和他说了,然后倾诉道,“你说陈萍萍是不是真的出什么事了?我心里特别没底,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她家里人刚才打电话,说夜里三点能到禹凌,一想到到时这些陌生人都要挤到店里去,卫锦煊,我有点害怕。”这些话她也只能和他说,许阳还是个孩子呢,一晚上脸都是白的,还不如她呢。 这种时候,只身一人在外地的坏处就出来了,遇到事没个帮衬的,再加上她朋友不多,靠谱的除了卫锦煊还真没别人了,其实就算今天没遇到他,她也打算之后给他打个电话求助的。 听出她话里的惶恐和不安,卫锦煊伸手在她头上抚了抚,柔声安慰说,“别怕,现在社会治安虽然不算特别好,但也没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警局那边我认识几个朋友,应该能帮上忙,还有,不要让那个陈萍萍的家里人到你店里去,”突然想到什么,又说,“算了,你今天不要回去了,现在什么都不清楚,你自己一个人不安全,先去我家里好不好?” 张思宁听出他的担忧,其实她也担心,只是一直不好说出来。毕竟她有房有车,在普通人眼里也算有钱人了。 “去你家里……要不我去住酒店吧?” 卫锦煊却静静的看着她,“思宁,听话。” 简单四个字,张思宁就说不出拒绝的话了。她只得点了点头,噢了一声,“那我先送许阳回去。” 卫锦煊道,“又不是年轻小姑娘,哪里用你送,打个车回去就行了,”说着就按下车窗,对等在外面的老郑吩咐,“去拦辆出租车。” 这人怎么说风就是雨啊,张思宁无奈,赶紧下车跑过去和许阳说了一下,从钱包里掏了一百块钱车费给他。许阳说不要,张思宁板着脸硬塞进他手里才收下。 送走了许阳,卫锦煊说让她把车停到附近酒店的停车场,直接坐他的车走。张思宁想着明天还要用车,到时来回折腾太麻烦了,就不愿意。卫锦煊却不容拒绝,“你从下午六点多一直开到现在,六个多小时,思宁,别任性。” 张思宁撇嘴,一会儿让她听话,一会儿让她别任性,他是把她当三岁小孩了吧…… 到底是把车停到了这边不远的酒店停车场。钻进卫锦煊车子里时他正在打电话,张思宁听到他说,“20号下午三点半左右请假离开……平时身边携带有备用电池和快充……对,她家里人说没有听说有什么亲戚要来禹凌……行,那老孟,等会儿我把她的居住地址还身份证号,手机号发给你,麻烦你了……” 电话挂断时,张思宁已经从包里拿出那张陈萍萍应聘时填写的表格,对照着把她的基本资料编辑好发到了卫锦煊的手机里。卫锦煊收到短信,看了她一眼,伸手又摸了摸她的头发,把短信给老孟转发了过去。 “老孟是刑警,很快会有消息。” “嗯,卫锦煊,谢谢你。” 卫锦煊在她鼻尖刮了一下,“怎么今天这么客气。” 张思宁看着他很认真的说,“我平时也客气。” “逼着我喝八块九的红酒时怎么没觉得你客气?” 张思宁瞪他,“我就问了你两句,那叫逼吗?!再说你最后不也没喝嘛。” 卫锦煊低沉的笑出了声,忍不住又刮了下她挺翘的鼻尖。 张思宁一直以为卫锦煊这样的身份,住得地方肯定是位置极佳,面积极宽阔,装修极奢华,特别有范儿,特别符合富豪品味的地方。可看着眼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独居两层楼别墅……还有里面像样板房似的呆板装修风格,张思宁有点小失望。 虽然这个住宅区也不错,周围住得应该也都是有钱人,但怎么看都有些普通了。还没她亲爹那土大款自己盖得别墅有范儿呢! 卫锦煊家里有个帮工阿姨,曹婶六十来岁,胖乎乎的见人就笑,看到张思宁跟着卫锦煊进来,眼睛笑得都快看不见了,特别热情。 卫锦煊说,“这是思宁,她今晚住这儿,曹婶,你去把二楼的客房收拾一下。” “哎,好的好的,卫先生,您今晚又喝了不少吧,我煮得有醒酒汤,您先喝一碗。” 卫锦煊说不忙,让她先去收拾客房。 老郑今晚不走,说是等陈萍萍家里人到了,就由他和秦周先出面去安排个酒店让人住下,有什么事都等明早再说。张思宁本来有点不愿意,她觉得于情于理自己都要出面先见见人,卫锦煊正在喝醒酒汤,听了她的意思,他把碗往餐桌上一放,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声音不大,却无端端的让人心头一悸。 卫锦煊指着身旁的椅子示意她坐过来。 张思宁也不知怎的就有点紧张,但还是慢吞吞的走过去坐了。 见她低着头抿着唇,安安静静的,大有沉默是金,威武不屈的架势,卫锦煊眼弯了弯,嘴角轻勾,伸手在她头上抚了两下,最近他总是会这样时不时的碰碰她,张思宁能感觉出他这么做没有什么龌龊的意思,所以一般也不放在心里。 “思宁,你是一个女孩子。”他开口说道。 张思宁心想,你这不废话吗。 “知道什么样的人最好欺负吗,”卫锦煊看着她,语气淡淡,“就是你这样年纪轻,又漂亮的女孩。” 见她想要张口反驳,他抬手示意先听他说完,“陈萍萍是你的店员,她失踪,本质上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但是思宁,这世上虽然很多人都讲理,但也有很多人胡搅蛮缠,你是老板,在某些人眼里,你就是该为此负责,不要指责别人不讲理,有些事确实无法讲理,尤其你一个年轻女孩,身边没有亲人,虽然我们不能把人都往坏处想,但总要以防万一。万一陈萍萍找不回来的话,她家里人胡搅蛮缠向你索赔呢?你怎么办?不给?人家可以堵在你店门口,报警?警察又能管几次?” “有个词叫欺善怕恶,不想以后有机会被人讹上,首先就要把气势端出来,到时秦周和老郑一起出面,我要让那些人知道,不是说想见就能见到你,首先,要让他们对你畏惧心理,觉得你有背景。” “而且,现在陈萍萍的家里人正是最担惊受怕的时候,看到你,人家一激动把情绪往你身上发泄怎么办?推你一下,抱着你哭一通,到时有你傻眼的时候。这些你想过没有?” 张思宁彻底的沉默了下来,她确实没想这么多,就是觉得陈萍萍不见了,她家里人来了,她是老板,应该见见说说情况,根本没往卫锦煊说的这些方面去想。 何止没去想,压根就不认为这事儿和她有什么关系,她这么积极帮忙,还不是出于为人处世的道德和几个月的相处情谊。卫锦煊说得这些假设,怎么听都是不可理喻杞人忧天的,但不可否认,这些话确实有点吓到她了。 “思宁,你太年轻,遇到的事太少了,像我和你说的这些假设都是我亲眼见过的,有的是我经历过的,比起我,你还有些书生意气。” 张思宁闷闷的应了一声,“那都听你的。”顿了顿,又说,“不过我觉得陈萍萍家里人不是那样的人,你别……嗯,欺负老实人。” 卫锦煊哑然失笑,眯着眼在她白嫩嫩的脸上拧了一下,“我就算欺负人不也是为了你,白眼狼。” 张思宁撇嘴,把他的手拍掉,“反正你别吓到他们了,人家闺女丢了,怪可怜的。” 夜里三点多,张思宁手机响了,是陈萍萍的爸爸打来电话,说是已经到禹凌市区了,想让张思宁过去接一下。张思宁说好,问清了他们所在的具体街道,挂了电话,就去敲了卫锦煊的房门,他住她隔壁。 卫锦煊开门很快,他身上穿着深蓝色暗花睡衣,拄着手杖,头发睡得有些蓬乱,俊美的脸上还有些微的不清醒。 知道人已经到了,他带着张思宁到二楼的小厅去坐,打电话把老郑叫了上来。 “来了七个人,开着白色面包车,在市区中央公园南门。” 卫锦煊自听到对方半夜三点让张思宁一个小姑娘去接,脸上就不太好看,他沉吟片刻,对老郑道,“你先去接秦周,把小李小赵也叫上,人就安排到锦江酒店,开三间房。”   ☆、第26章 NO.26 等老郑离开,卫锦煊让张思宁回房睡觉,别的事不用她管。张思宁哪里睡得着,陈萍萍到现在都还没消息,拖了这么久,实在让人无法往好的地方想。 看出她的不安,卫锦煊用他那双漂亮的深蓝色眸子看着她,手仿似习惯般在她头上抚了抚,“怎么了,害怕?”他问,声音低沉中透着别样的柔和。 张思宁也不隐瞒,她皱着眉说,“也不是怕,就是心里特别慌,陈萍萍家里人没到之前我还没什么感觉,刚才接到她爸爸的电话说已经到了,我心里就慌了,心跳得特别快。” 卫锦煊商场倾轧多年,早练就了一副火眼金睛,知道她这是事到临头不想面对了,年轻人经历的事少,遇到挫折时,逃避是最常见的表现,更何况店员突然失踪不算小事,他晚上又和她讲了那么些危言耸听的话,吓到了她也是人之常情,她今年24还不到,在他这个社会老油子眼里,稚嫩的犹如雏鸟。 拍拍身边的沙发,他说,“思宁,坐过来。”张思宁却不动,只问,“干嘛呀?”卫锦煊说,“肩膀可以借你靠靠。”张思宁怔愣了一下,红唇轻抿,片刻后,却默默的站起身,挪到了他这边沙发坐了下来,他适时伸手,将她圈进怀中。 “别害怕,一切有我。”他声音轻缓,却语气坚定,张思宁靠着他不算健壮的肩,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清爽味道,从刚才开始就不安分的恐慌感在此时此刻,终于安定下来。 心,落到了实处。 两人安静了相拥了一会儿,卫锦煊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他拿过来看了一眼,对张思宁说,“是老孟。”然后不待她说什么,他已接通了电话。 张思宁心里紧张极了,老孟是刑警,他现在打来电话,那一定是陈萍萍有消息了。 卫锦煊的手机是和她的同一款,博朗下属公司研发的未上市的智能手机,这款手机保密功能很强悍,比如现在,明明她离他这么近,却只能细微的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可具体的内容,却是听不清的。 只听到卫锦煊一直“嗯……明白……行……谢了……那晚会儿见……”等挂了电话,张思宁不自觉的抓紧了他胸口的丝质睡衣,小心的问,“怎么样,有线索了?”要不怎么会说晚会儿见?这都几点了。 卫锦煊却没有马上回答,他伸手把她重新圈进怀里,另一只手也搂紧了她,“思宁,”他话一出口,张思宁心里就很自然的咯噔一下,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他只停顿了一息,就继续说了下去,“老孟打电话说,他从陈萍萍20号下午离开花店的监控开始查起,她当天并没有到汽车站,也没有去火车站,而是坐出租车去了南三环外的一处小区里,之后就没见她再出来。那个小区比较旧了,没有监控,老孟费了不少功夫才找到陈萍萍……”说到这里,他又停了下来,张思宁也不催他,她安静的伏在他的怀里,只呼吸急促了许多。 半晌,他终于把最后的话说了出来,“发现时已经断气了。” 之后,是一室的寂静…… 张思宁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她从来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遇到这种匪夷所思的事!陈萍萍竟然死了?!这怎么可能呢?!明明那天离开时还好好的,她还笑嘻嘻的和她挥手作别,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 这让人怎么接受?! 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出来,不受控制的汹涌而出,澎湃浓烈。张思宁在卫锦煊怀里哭了许久,呜呜的呜咽声像幼兽的悲鸣,令人心酸。 卫锦煊一下又一下的抚着她的头,亲吻她的发心,在她耳边轻声安慰。 良久,哭声终于慢慢停止,张思宁由着他帮自己用纸巾擦眼睛,擦鼻子。 其实哭过后,心里反而没有那样难过了,不像刚才那样连气都喘不过来。说到底,张思宁虽然震惊,但到底不是至亲挚友,说感情有多深也不见得,所以张思宁并没有失控,她只是有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谋杀什么的,怎么会出现在她身边认识的人身上,这完全超出了她的接受范围,虽然之前也往坏的方面想过,可……当无端的臆测变成了残酷的现实,却实在让人胆颤。 “凶手……” “还没抓到,但已经确定是谁了,应该很快会落网。” “……噢。” “思宁,老孟希望我们现在去警局一趟,是现在通知她的家人还是等明天和你错开,你考虑一下。” 张思宁这会儿身上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好似一直紧绷的那根弦突然就断裂了,因为之前绷的太紧了,所以断的时候反弹的力度就更强,抽干了她的力气,搅乱了她的思维。 卫锦煊见她这样,哪里看不出是被吓到了,他也不让她考虑了,直接打电话给老孟,说是陈萍萍家里人已经到禹凌了,他让老郑和秦周把人送过去,而他本人和张思宁,就明天早上再去警局。之后又给秦周打了电话,把情况和他说了,让他把人带到警局找老孟,其他的先自行处理。 打电话时,他一直搂着她,等叮嘱完秦周,卫锦煊低头看着怀中的张思宁,见她眯着眼靠着自己,也不动,乖乖巧巧的。 “困了?”他低声问。 张思宁摇头,哑着声音说,“不是,就是有点反应不过来,你说,这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卫锦煊拍拍她的肩安抚,“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抓到凶手,还有善后,勇敢点。” 张思宁不是小孩子,当然知道接下来自己必须去面对一些问题,逃避是不行的,虽然她真的不想去面对这些。 卫锦煊就这么拥着张思宁在二楼的小厅里坐到天亮。两人后来都没睡,张思宁是心里乱睡不着,卫锦煊纯属陪她,毕竟他和陈萍萍非亲非故,一个年轻女孩就这么没了,出于道德,虽遗憾,却对他没丁点影响。 好在第二天是周末,卫锦煊不用上班,应酬也可以推迟。张思宁一大早给许阳打了电话,没告诉他陈萍萍出事了,她怕这个年轻大男孩受不住,毕竟平时他和陈萍萍关系最好。只说让他九点到xx分局,到时录口供。 许阳也没多想,记下地址,就说九点前肯定到。 曹婶准备的早餐很丰富,只是张思宁昨晚就睡了两小时不到,现在看起来就有些憔悴,胃口也不好。相反卫锦煊却精神奕奕,完全看不出他是陪了她熬夜的。 张思宁喝了几口粥,就不吃了。卫锦煊剥了个鸡蛋给她,“好好吃饭,等会儿有的忙,别任性。” 她是吃不下,和任性能沾边吗? 张思宁撇嘴,不过还是接过煮鸡蛋一口一口的吃了,吃完卫锦煊又夹了个生煎包放她面前的碟子里,“吃了。”完全命令的口气,张思宁也不知道怎么搞的,面对他的强势,她有点不敢反抗他,安安静静把生煎包吃了。 之后又被迫吃了一根烤肠,半根油条,喝了一杯豆浆,比她平时吃得都要多。也是这时候她才发现,原来他强势的时候,她是有些怕他的。 老郑还在警局,卫锦煊就打电话另叫了个司机过来,他车库里还有车。张思宁说,“我开就行了,不用再找司机啦。” 卫锦煊一句话把她堵回来,“你昨晚没怎么休息,我怕你开车时精神恍惚,不安全。” 老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高瘦,肤色黝黑,五官端正,眼神很厉,不说话的时候尤其吓人,说话的时候还好一些,他和卫锦煊应该关系还不错,说话很随意,看到张思宁还冲着卫锦煊打趣了两句。 张思宁跟着一个女警去录口供,卫锦煊在外面询问陈萍萍的案件。 “法医报告还没出来,初步判断应该是死于失血过多,胸口中了五刀,身体有性|侵,性|虐待的痕迹,凶手应该是两个人,不是老手,现场留下的痕迹很多,那两人目前正在追捕,应该很快会抓到。” 卫锦煊听了蹙眉,虽然非亲非故,但听到‘性|侵,性|虐待这样的字眼,还是让人忍不住愤然。 张思宁出来的很快,没一会儿许阳也出来了,他已经知道陈萍萍的事了,刚才在警局门口就哭了一场,这会儿眼睛还是湿的,刚刚可能又哭了一场。 卫锦煊没有第一时间把陈萍萍案件的详细情况说出来,怕面前的两个年轻人接受不了,尤其是张思宁,他真是怕刺激她。而且老孟告诉他的那些,连陈萍萍家里人都不知道,他们只知道陈萍萍身中了五刀,死于失血过多,不知道还有性|侵。 陈萍萍的尸体在法医那里,她家里人已经去确认过,据说哭闹的很凶。 张思宁这会儿蔫蔫的,无精打采,许阳和她差不多,卫锦煊对两人说,“去见见陈萍萍家里人吧,他们现在在酒店。” 张思宁噢了一声,“那去吧,”又问,“那个孟警官说了什么吗?” 三人已经坐上车,许阳坐前面副驾,张思宁和卫锦煊坐在后面,开车的是个年轻人,说是老郑的儿子,小郑。 卫锦煊先没说话,而是伸手把她搂进怀里,下巴蹭着她的额发,语气轻柔的说道,“死于失血过多,具体的还要等验尸报告出来。” 张思宁脸又白了白,前面许阳已经呜呜的哭了起来,车里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很低沉,害得前面开车的小郑眼睛都不敢乱瞄一下。   ☆、第27章 NO27 也许是因为自己这边也算‘人多势众’,有卫锦煊,许阳,老郑,秦周还有之前没见过的小李小赵,所以和陈萍萍家里人的见面还算顺利,他们虽然伤心至极,交谈时却并没有出现什么不愉快。 张思宁过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把一些事情交代清楚,比如陈萍萍20号下午请假的事,还有昨天和许阳到处找人的经过,把去警局录口供的事也说了,但她终究不傻,知道有些敏感的话可以和警察说,却不能和家属说。 陈萍萍那天请假时,她隐约察觉出了她似乎心事重重,只是自己当时没往心里去。 这话如果告知家属,就算人家原本没打算赖上她,估计这之后也会讹上她,把一部分的责任怪到她身上。 可问题是,谁能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自责也是有一些的,但她并不想也不愿意因为这丁点的自责而自找麻烦,再说这个她已经告诉了警察,不算恶意隐瞒。 离开酒店时,卫锦煊留下了小郑在这里照看一二,让老郑几人回去休息。张思宁让许阳也回去了,花店最近是肯定没办法营业的。既没心情,也不能,自己店员出事了,她隔天就开门做生意赚钱,让人知道了肯定要说三道四,骂她冷血,陈萍萍家里人估计也要恼。 卫锦煊让老郑送他和张思宁回别墅,张思宁却提出要回店里,她解释说,“有些花要浇水,而且我想回去换身衣服。” 理由正当,卫锦煊也就同意了,不过他不放心她一个人,就打算陪着她。 到了张思宁住的小区,老郑把车留下,自己准备坐出租车回去,他年纪也不小了,折腾了这么久,累得也够呛。 只是一晚上没回,推开家门,竟觉得比平时冷寂了一些。张思宁把拖鞋放到卫锦煊脚边让他换,她回房间换了身黑色的运动服,现在已经快中午,就算她不饿,他也是要吃的。 张思宁去厨房开冰箱看了看,回身对走过来的卫锦煊道,“中午吃面吧,炸酱面,好不好?”简单又省事,她这会儿没心思做太复杂的。 卫锦煊当然说好,这个时候,他是很愿意顺着她的。 吃过午饭,张思宁下楼去浇花,让卫锦煊在楼上休息。他腿脚不便,这边的楼梯有些陡,上楼还好,下楼就麻烦了,所以卫锦煊也没坚持要跟着。只是没想到,张思宁刚下楼没一会儿,她就又急忙忙跑了上来,门一开一关,背靠着门,喘着粗气,脸色几乎可以用惨白来形容,点漆的眸子里是显而易见的惊慌无措。 卫锦煊放下遥控器,拄着手杖快步走过去,蹙眉看着她,“怎么了?” “我……”刚一开口,她干哑的声音就发了出来,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恐惧才导致如此。卫锦煊眉心蹙得越发紧了,伸手把她拥过来,这时才发现她的身体竟然在微微颤抖。 “思宁,乖,别怕,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嗯?”他轻声细语的说道,嘴唇轻吻她的额发,双手有力的把她拥进怀中,好似一处遮风挡雨的港湾,温暖又有力量,终于让张思宁慢慢冷静下来。 张思宁长长的呼出口气,先看了眼客厅窗外的艳阳天,又感受着身边人有力的怀抱,终于吞咽了下口水,有些惶然的说道,“我在楼下……好像……好像看到……陈萍萍了。”话一出口,眼泪就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人在恐惧或悲伤的时候,泪腺都会十分旺盛。 卫锦煊是无神论者,他是不信世上有鬼的。可张思宁现在的样子,显然是真的被吓得不轻。他不信有鬼,所以更趋向于因为陈萍萍是枉死,又曾经在这里上班,和思宁关系不错,而思宁在楼下花店,可能也想到了陈萍萍曾经在店里的场景,触景生情,于是难免会胡思乱想,在恐惧的作用下,所以产生了幻觉。 “别乱想,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卫锦煊单手拥着她走到沙发前坐下,挑起她的下巴,让她抬头看着自己,他与她对视,认真的,严肃的开口,“思宁,你是太累了,所以才产生了幻觉,再说现在是中午,就算有鬼,白天会出来吗?会魂飞魄散的吧?”话到最后,语调带了些微的调侃,想让她放松些。 “可我真的看到了,还听到她叫我。”说着说着,张思宁马上又泪眼汪汪了,她是很相信世上有鬼的。她外公外婆在乡下生活,农村关于鬼啊怪啊,传说是很多的,张思宁小时候听的不少,就深信这世上有鬼怪的存在,再说陈萍萍死的那么惨,变成厉鬼也是有可能的。 这姑娘这会儿已经有些错乱了,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不少,连以前看得恐怖电影的桥段都想到了。卫锦煊说她是太累产生的幻觉,她却觉得刚才在楼下看到的听到的都不似假的。 卫锦煊无奈,知道她是吓坏了,现在他说再多也没用。 “那我们再下楼看看好不好?” 张思宁不想下去,但她也不放心卫锦煊一个人下楼,想了想说,“从外面把店门打开进去吧。”刚才她从楼梯直接下去,楼下店门窗户的推拉门紧锁,外面虽然正值中午,店里却没有丝毫光亮,虽然开着灯,却阴森森的,以前没有觉得,现在却感触颇深。 人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但她既看到了也听到了,所以更加害怕。 卫锦煊跟着张思宁乘电梯,绕到小区外面打开了店门。现在大中午的,周围店铺都在忙,所以也没人注意到两人。 把门窗的推拉门都推上去,花店从外面往里看,瞬间明媚起来。卫锦煊率先进了花店,张思宁跟在后面,但眼睛只跟着卫锦煊转,却不敢东张西望。脑子里的胡思乱想也没停,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鬼,母亲去世守灵的时候她也怕过,却什么都没见到,陈萍萍和她关系一般,却让她碰到了,可见还是亲人好,不会出来吓人。 卫锦煊在花店转了一圈,“看,什么都没有。”他回身对她说道。 张思宁这会儿情绪稳定了些,就撇嘴说,“那是,现在店门大开,太阳光都进来了,有鬼也吓跑了。” 卫锦煊知道她之前就算是幻觉,在她的自我感觉里,就是看到了鬼听到了声音,所以这会儿无论他说什么,估计也无法消除她心底的恐惧。 花店暂时不能让她呆了,否则再这么一惊一乍的出现幻觉,非出事不可。 张思宁现在是真不敢自己待在这里了,不管是花店还是楼上的家,在她眼里都成了恐怖之地。所以当卫锦煊邀请她去家里住一段时间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不管是住酒店还是在外重新找房子住,现在的她都不怎么乐意,说白了,她就是不想一个人呆着,想有人陪,有人壮胆。 张思宁当即就给花店的盆栽浇了水,至于那些鲜花,就先放着到时再说。重新锁好了店门,就回家收拾了行李,把冰箱里剩下的食材也用塑料袋装了起来,准备带到卫锦煊家里吃不浪费。 因为受了惊,卫锦煊更加不放心让张思宁开车了,就打电话把小郑从酒店叫了过来,先让他送两人回别墅。 等安置好,卫锦煊让张思宁回客房好好睡一觉,张思宁也确实困了,就点头说好,只是睡觉时却不敢关门,要敞着门才敢睡。她这个样子,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卫锦煊刮了下她鼻子,“你胆子怎么这么小,以前看你大晚上下楼从店里面给我开门就很无所谓。” 张思宁眨着眼,闷闷的说,“以前我也没见过鬼。” 看她这样,他真是无奈,心里已经计划带张思宁去看心理医生了。 张思宁敞着门睡了个好觉,还没有做噩梦。醒来时已经是傍晚,天还没有黑透,她爬起来首先开了屋里的灯,顺便把外面走廊的灯也全打开了,一点住在别人家里的自觉都没有。 过了会儿才注意到自己房间门上贴着张便签纸,撕下来一看,是卫锦煊留下的,说晚上有应酬,让她醒来就下楼,曹婶在家。 曹婶已经从卫锦煊那里知道张思宁身上发生的事了,也知道她一个人在禹凌,身边也没个亲人,就挺可怜她的。见张思宁从楼上下来,曹婶很热情的招呼她,让她稍等,一会儿就能开饭。 张思宁乖巧的点头,主动到厨房提出帮忙,曹婶笑着说不用,给她先盛了碗猪脚汤让她喝。吃过晚饭,曹婶在厨房洗碗,张思宁在客厅看电视,许阳打电话过来,询问凶手抓到没有,张思宁说还没消息,许阳就告诉她说,“思宁姐,刚才萍萍姐的堂弟给我打电话,说他们想去萍萍姐租住的房子里去看看,把里面的东西收拾收拾。” 这是应该的,张思宁嗯了一声,忍着心里的恐惧,问,“你有房子钥匙吗?警察不是说在现场没有找到萍萍的挎包?” 许阳就说,“可以直接找房东的。” 张思宁噢了一声,“那你去吧,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就打电话给我。” 许阳应声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晚上卫锦煊快凌晨一点才回来,张思宁玩手机的时候无意中点开记事本,这才记起,今天应该是他去看卫珍珍的日子。   ☆、第28章 NO.28 张思宁觉得自己可能得了幽闭恐惧症,她现在没办法一个人待在关闭的房间内,无论是卧室还是洗手间,只要一关上房门,心里就慌,总觉得陈萍萍会在某个时候突然蹦出来,像恐怖片里的情节,满身的血,满脸的腐肉……这种来自于内心深处的恐惧无法控制,虽然她自己也觉得挺矫情的,但就是害怕。 所以卫锦煊回来前,张思宁是在一楼洗的澡,不关门,曹婶在外面坐镇。曹婶年纪大,见识的多,神神怪怪的在她这个年纪早就不怕了。见张思宁怕的连上厕所都不敢关门,就建议她去庙里烧烧香,买个护身符,请和尚念念经,给那个枉死的姑娘超度一下。同时还介绍了个寺庙给她,说是那里的大师有真本事。 张思宁把寺庙的地址认认真真记了下来,打算明天就跑一趟。 卫锦煊回来听说小丫头连洗澡上厕所都不敢关门,真是好气又好笑,又有些怜惜,不是怕到一定程度,年轻女孩脸皮薄,哪里会做到这种程度。 曹婶去厨房煮宵夜,客厅就剩下两人。卫锦煊让张思宁坐自己身边,他揉着她的头发,轻声问,“在这里也这么怕?” 张思宁嗯了一声,“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就是不敢一个人待在屋里,”见他好似不以为然,就特深沉的说,“herman,你要相信,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她倒是反过来劝导他了,卫锦煊没好气,在她左边的脸颊上拧了一下,“别胡思乱想了,过两天我带你去看心理医生。” 拍开他的手,张思宁嘟嘴,“我又没病,不去,我要去庙里烧香,找大师念经超度。”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卫锦煊真是服了她了,“你读书时没学过‘相信科学,反对封建迷信’?我记得国内从小学应该就提倡这个吧?”他虽然在国外长大,对这个口号确却是耳熟能详。 张思宁翻了个白眼,“那都是哄小孩的,我外公外婆住农村,以前我去乡下玩,鬼故事听得多了,我奶奶以前也和我说过,我爸年轻的时候上别人家喝酒,半夜骑自行车回来,走半路看到个白衣女人跪在一座坟头那儿哭,我爸喊了一声,那女人扭过头竟然是没有脸的,后来我爸吓得自行车也不要了,转身就跑,跑了一夜,等天亮有人路过喊了他一声,才知道自己一整晚都在围着那座坟转圈,根本没跑出去。” 卫锦煊听完没别的感觉,就想到难怪她这么相信世上有鬼呢,原来是‘家学渊源’…… 那头张思宁嘴里还没停,“所以你别不相信,这个世界大了去了,连科学家都不敢保证说世上没有鬼呢!你这么武断不好。” 卫锦煊见她那侃侃而谈的小样儿,忍不住在她头上拍了一下,“现在大半夜说这个你倒是说的头头是道,不害怕了?” 张思宁额了一声,低下头闷闷的说,“这不是有你在吗?” 简单的七个字,却让卫锦煊听的心花怒放,心情瞬间大好,伸手搂上她的肩,把她往身边带了点,低声说,“乖,明天我休息,陪你去庙里烧香好不好?” 张思宁闻言,眼睛弯了弯,点头说好。 可惜第二天去庙里的计划未能成行,因为一大早老孟就打电话过来,说是凶手抓到了。当时张思宁正帮曹婶从厨房往餐厅端碗碟,听到他说是老孟的电话就紧张的不敢乱动怕发出噪音,等他挂了电话知道凶手抓到了,张思宁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好像很高兴,又好像很难过,还有些心酸和怅然,总之百感交集。 卫锦煊站起来去扶她的肩,“先吃早餐,我们等会儿先去警局,如果时间来得及,再去庙里烧香,好不好?”当然,他估计是来不及的。 两人到警局时,陈家的人已经在了,秦周和小郑陪着,还有许阳也在。一名警察正和他们说着什么。知道卫锦煊来了,老孟没一会儿就从楼上走了下来,他在卫锦煊身边低声说道,“还在里头审着,两名嫌疑人,是表兄弟,xx省人,年纪都不大,一个20,一个17,和受害人本月初在酒吧认识,当晚就轮|奸了受害人,并拍下不雅视频和照片,威胁受害人不许报警,乖乖听话,要随叫随到,同时勒索了两万三千块钱,20号下午,这两名犯罪嫌疑人约受害人到南三环居民区享乐,受害人当时在包里藏了把西瓜刀,两名犯罪嫌疑人对受害人进行了性|虐待,受害人当时应该是忍受不住折磨,终于崩溃,从包里拿出刀想要杀死两名犯罪嫌疑人,当时17岁的那个身上被刺了两刀,20岁那个一怒之下就夺过刀刺了受害人五刀,事发后心里害怕,把刀和受害人的随身物品全部拿走丢到了附近的垃圾场里,之后带着表弟去附近诊所包扎伤口后迅速逃逸。” 张思宁做梦也没想到事实真相竟然是这样!‘轮|奸、不雅视频、性|虐待、勒索’……这些常人可能一辈子也遇不到的事竟在不久前发生在陈萍萍——那个有点小心思,却又诚实,偶尔偷懒,却又不乏朴实的女孩身上,何其残忍!而她,竟然从来没察觉到在她身上有什么不妥,陈萍萍上班时总是笑嘻嘻的,看上去和任何一个年轻女孩都没什么区别,无忧无虑,天真爱玩。记得不久前她还在说野餐,说放风筝这样的话题…… 该说她隐瞒的太好,还是该说她太傻? 张思宁一时间真是又痛又怒,心痛她的遭遇,怒她的不争! 卫锦煊听的也是暗暗搓火,任何一个还有些良知的人都干不出这种事,简直是畜生!他问老孟,“这两个人会怎么判刑?” 老孟道,“20那个肯定没活路,17那个还未成年,而且他不是杀人凶手,估计不会判刑太重。” 凶手已经抓到,交代了犯罪过程后,又在垃圾场找到了作案工具,还有陈萍萍失踪的挎包,警察也在犯罪嫌疑人的手机里找到了之前拍摄的不雅视频和照片,之后就是向法院提起诉讼,走流程,等待裁决。 陈家人可能无法接受这种事实,哭闹的不行,隔天见到匆忙赶来的那两个犯罪嫌疑人的家里人,双方一言不合就在警局打了起来,乱哄哄的。陈萍萍妈妈伤心得都住院了,老家陆陆续续又赶来了许多人,陈萍萍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也相继从外地到了禹凌,这些人的住宿都是卫锦煊派人在张罗,张思宁也不打算占他便宜,就等陈萍萍的事了结后再把钱一块儿还给他。 自从那天从警局回来后,这两天她一直烦闷的很,对于鬼怪的恐惧反倒轻了一些,虽然睡觉上厕所还是不敢关门,但总算心里不是那么怕了。 卫锦煊去公司了,张思宁无所事事,就去那天的酒店停车场去把自己的车开了回来,开车的时候还不敢关窗户,前后四个车窗全按了下去,保证里外没有障碍阻隔。 想到店里的那些鲜花,张思宁开车在离自己花店不远的地方找了家花店,进去找老板商量了一下,把那些不耐放的鲜花还有需要经常浇水的盆栽低价处理了,花店近期不打算营业,总不能干巴巴的看着这些花都枯死,太浪费了,那么多钱呢,低价处理了能少赔点就少赔点。 等和对方花店的人去店里把那些鲜花搬到人家货车里,结算了钱,旁边理发店的邻居过来问是不是不打算干了。张思宁笑笑说不是,“最近有点事,歇业几天。”旁的也不多说,回身时见旁边的超市老板娘朱翠翠在那探头探脑的,她也不理,进店拔了电话线,直接锁了店门,跑前边打字复印的地方打了张“店主有事,暂时休业”的通知往店门上一贴,和邻居打了声招呼,就开车走了,至于家里,她自己是不敢回的。 张思宁开着车又跑了一趟华联,想着总住在卫锦煊家,不能白吃白喝,就进去买了许多吃的,鸡啊,鱼啊,虾啊杂七杂八看到想吃的就买,还买了糯米粉,米酒,黑芝麻什么的,准备回去做汤圆。 路过卖十字绣的地方,停下来挑了个观音坐莲图,想着等绣好后让和尚给开开光,裱起来挂家里,逢初一十五就烧香。 回到别墅已经快六点了,卫锦煊竟然已经回来了。看到她提了三大袋东西进来,走路都有些歪歪斜斜,跟企鹅似的,卫锦煊看得暗暗好笑,见曹婶已经过去接了,就问,“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张思宁甩了甩被勒疼的手,很自然的说,“不想白吃白住,给钱又太见外,就买点东西当房费。” 卫锦煊就喜欢她的直接,他笑笑,探身把她的手拉过来动作轻缓的帮她揉按,张思宁站在那儿,垂头看着他,嘴唇轻抿,有些话在心里过了一遍,但到嘴边却又怎么也说不出口,她想,就这样吧,这样也挺好的,若即若离,谁也不用为谁负责。   ☆、第29章 NO29 又过了几天,陈萍萍的事暂时尘埃落地,警方正式向法院递交了材料,接下来就是等着打官司了。 陈家人领回了尸体,暂时放在医院太平间冷藏,一家二十几口人挤在酒店的房间里商量了一整天,到傍晚时终于有了章程,找来许阳,让他给张思宁打电话,帮忙把一家人讨论的结果传达一下。 “思宁姐……”许阳在电话里有些踟蹰,他小声的说,“陈家人不打算把萍萍姐运会老家了,说是就在禹凌直接火化,但是……他们想让你出钱把丧事办了。” 张思宁一听就火了,她与陈家非亲非故,这些日子陈家人的吃住行都是她这边的人安排,现在吃她的住她的,连丧事都要她出钱,这也太得寸进尺了。再说她和陈萍萍是什么关系?孝子贤孙还是亲朋挚友?!陈萍萍又不是没爹没妈没亲人!家里也不是穷的连这点钱都拿不出! 让她出这个钱……这是咒她还是讹她!?真当她冤大头啊! “这钱我不会出,”张思宁绷着脸硬邦邦的说道,“你告诉他们,我家里还有长辈亲人,为外人筹办丧事这种事我做不来,我还指望家里人能长命百岁。”虽然和老家亲戚有矛盾,但那都是内部矛盾,这会儿陈家人让她出钱办丧事,这委实太过缺德。尤其爷爷今年年纪也不小了,张家人都有点迷信,对这种晦气的事挺忌讳的,张思宁自然也不例外。 许阳就知道她不会答应,这种异想天开的事也不知道陈家人怎么想出来的。火葬才能花几个钱,为这点钱得罪人……实在不应该,以后陈萍萍的官司弄不好还要靠人家找关系,现在把人得罪了,绝对是因小失大。只是他之前在房间已经劝过,但人家不听他也没辙,打这个电话也是看在陈萍萍的面子上。 这个奇葩提议是陈萍萍的姐姐提出的,她也不是真在乎火葬费,只是想通过这件事看看张思宁的底线,如果她同意了,那他们就能多要点好处,如果不同意,就少要点赔偿,就这么简单。 但总而言之,这个赔偿金是肯定要要的。 张思宁如果知道人家的目的是这个,估计头一件事就是抱着卫锦煊大腿直呼神人,可惜她现在还不知道,只以为陈家人是贪小便宜不懂规矩。所以挂了电话后也没怎么放心上,到晚上吃饭时就不生气了。 晚上卫锦煊又是到夜里快12点才回来,稍微离近点就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张思宁都懒得吐槽了,先曹婶一步跑厨房把醒酒汤端了出来,放茶几上让他喝。 自从住进卫家,她才知道卫锦煊到底有多忙。就不说几乎每隔一天的酒桌应酬了,光是不时的看他在书房加班工作到凌晨两三点就够她咋舌了,就这人家第二天早上还能精神饱满的出现,不是牛人绝壁做不到他这样。 卫锦煊今晚喝得有点多,看到张思宁一脸的嫌弃,就伸手把她拉到身边,“不喜欢我喝酒?”他声音磁沉,带着淡淡的暗哑,既感|性又好听。配上他敞开的衬衫领带,还有发丝轻微的凌乱,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颓丧的美感。 张思宁心跳漏了一拍,有些慌,脸上却不显,只皱着鼻子说,“我们又不是头一天认识。”她讨厌他喝酒,表现的一直都很明显好不。 卫锦煊淡淡一笑,微仰头眯眼看着她,从她披散在背的长发,到她精致的面孔,白皙修长的脖颈,蓝色针织衫下性|感的蝴蝶骨,还有下面黑色笔挺的铅笔裤,凹凸有致,处处洋溢着美的气息。卫锦煊手下一用力,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了下来。头顺势微侧,靠上了她的肩,“思宁,思宁。”他轻声唤她,如情人间的喃喃细语,几乎低不可闻。 张思宁却听得清楚,她脸颊微红,有些没好气的虚张声势,“干嘛呀?”等半天没听到回应,侧头一看,竟然睡着了! 这时曹婶正好从厨房出来,看到这一幕,她了然一笑,走过来轻声说,“刚才老郑走之前说卫先生在路上吐了,我就猜该睡着了。”怕她不明白,就解释说,“卫先生和别人不一样,喝酒一般不吐,吐了就说明喝醉了,醉了就要睡,从不发酒疯。” 张思宁想到上次他在自己家里吐过之后也是睡得神速,现在才恍然大悟,原来他和别人如此不同,想想还挺好玩的。 “那现在怎么办?”她没敢乱动,但也不能让他一直靠着自己的肩膀睡吧。 曹婶笑笑,说,“卫先生喝醉酒睡着一般不容易叫醒的,就让他睡客厅吧,我去把枕头被子抱过来。”说着就准备上楼,张思宁连忙在后面喊她,“曹婶,还有我的,我今晚也睡客厅。”卫锦煊睡楼下,她才不要一个人去二楼睡。 曹婶回头看她一眼,笑的很是开怀,“行,我一块儿抱下来。” 曹婶已经去睡了,因为张思宁的强烈要求,客厅的灯大开,室内一片光明。卫锦煊睡在那张三人沙发上,她睡在旁边的两人沙发,虽然有点短,但蜷着腿也凑合。 客厅电视开着,她现在还睡不着,最近不做生意,每天睡眠充足,下午的时候还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睡了一觉。 张思宁一会儿看看电视,一会儿看看卫锦煊,对她来说,这有点新鲜,和男人睡在同一屋檐下,离得那么近,连他有点卷翘的长睫毛投在眼下的阴影都看得到,以前不曾留意,现在仔细看来,原来他睡着的样子这样无害,嘴唇微微的有些嘟起,有点孩子气的可爱。 “卫—锦—煊。”她轻声念起他的名字,一字一字,带着丝缱绻的靡靡,这个男人,明明认识的时间那样短暂,但他带给她的感觉却如此明晰。给了她宠爱,给了她依靠,给了她踏实的感觉。 张思宁想,他应该是喜欢自己的,女人对这方面总是意外的敏锐,可直觉也告诉她,这层朦胧的纱,不该她来捅破。 隔天早上,卫锦煊醒的很早,他慢吞吞坐了起来,揉着有些胀的额头,一眼就看到了旁边沙发上睡得沉沉的张思宁。 他讶然,想起她最近的胆子,又明白过来为何这丫头也睡在客厅。暗自好笑,已经过去这么多天,怎么胆子就小成这样。见她蜷着身体挤在那里,卫锦煊伸手去推她,“思宁。” 张思宁醒的很快,他喊了两声她就醒了。 “你起来啦?”她揉着眼睛坐了起来,脸上还带着刚睡醒的迷糊劲儿。卫锦煊伸手在她嘴角抹了一下,“你流口水了。”他把手指递到她眼前,上面一片濡湿的痕迹。张思宁眨了下眼,看看他的手指,又看看他的脸,呃了一声,又噢了一声,用手背在脸上蹭了蹭,“还有吗?”她侧了下脸让他看,大方又从容,完全没有普通女孩该有的尴尬。她反应如此淡定,卫锦煊到嘴的调侃却是说不出了。 张思宁掀被,穿上拖鞋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又不着痕迹的翻了个白眼,切,她才不会让他看笑话。 曹婶已经在厨房准备早餐,听到动静,就走出来说早饭还要等一会儿,又把手里的醒酒汤递过去,示意卫锦煊喝了。 今天周末,卫锦煊特意腾出一天时间,吃过早饭,就要带着张思宁去庙里烧香。张思宁听了当然高兴,兴冲冲的跑楼上换衣服去了,这会儿倒不怕鬼了。 老郑今天休息,他儿子小郑过来代班。 小郑看起来也就二十五六那样,板寸头,长得又高又壮,但人看上去挺憨厚老实的,开车的时候眼睛都不乱瞄一下,规矩的不行。 张思宁和卫锦煊坐在车后面,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然后就说起昨天许阳给她打电话的事,吐槽道,“这家人真够奇葩的,哪有让外人出钱办丧事的,当时听了我就恼了,我爷,我爸,我叔,我姑我那些弟弟妹妹都还活的好好的呢!这不找我晦气吗?!而且他们是陈萍萍的亲人,连这点钱都不愿意出,太让人寒心了。”亏她原来见陈家人那么伤心,还感动了好一阵呢。 卫锦煊听了,脸上有些玩味,手在她头上抚了两下,“傻思宁啊。”叹息似的,音色低沉悦耳。但内容却让人恼怒,张思宁拍开他的手,“说谁傻呢!” 他不以为意的收回手,眼睛在她殷红的嘴唇上划过,声音却清淡,“还不明白人家为什么提这个过分的要求?” 张思宁蹙眉,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卫锦煊看着她一脸的懵懂,无奈的想,平时挺聪明的,怎么就不往歪门邪道上想呢!这丫头,将来被人骗了估计还帮人数钱呢! 他叹气,解释说,“这是他们在试探你的为人底线,陈家人又不是傻子,为一两千的丧葬费轻易得罪你那是笨蛋都干不出来的事。信不信,等陈萍萍葬礼那天,他们就会冲你狮子大张口?”   ☆、第30章 NO.30 张思宁知道他不是无的放矢的人,既然卫锦煊这么说了,那一定有他的道理,只是她对陈家人的行事还是有些想不通,比起这样惹自己不高兴,反过来讨好她,让她同情心泛滥,效果应该更好吧? 当然,这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因为卫锦煊接下来说,“在陈家人看来,这个钱于情于理你都要出,唯一要伤脑筋的就是钱多钱少了,陈萍萍的丧事只是抛砖石,如果你同意出丧葬费,那就说明你心软好欺负,他们能多要点,如果你不同意,就说明你这人有些脾气,就少要些。只要把握好这个度,就不至于撕破脸皮。” 到了卫锦煊这个年纪,金钱,身份,地位样样不缺,他阅历多,见识广,眼力毒,陈家人的行事在他眼中和跳梁小丑差不多,闻一知十,随便一想就能把这家人的心思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张思宁却不服气,“他们想钱想疯了吧?凭什么于情于理我都要白给钱?这是哪家的道理?我长得很像冤大头吗?”她既不是杀人凶手,也不是凶手家里人,和命案毛的关系都没有,陈家人再无耻也不能无中生有吧。 所以说你还嫩得很。 卫锦煊心里想着,却不说出来,只说道,“思宁,你要知道,有些人有些事是不能讲理的,尤其是人命。即使是博朗这个的企业,员工如果意外身故,公司也要给予一定的补偿,这是道德问题。” “我是个体户,你是公司,咱俩情况不一样。”她反驳。 “殊途同归,没听过吗?” 张思宁翻白眼,“你那天晚上可不是这么说的。”那天夜里他特意安排老郑四个人去接待陈家人,说的是不让人觉得她好欺负,怎么这还没几天呢就变卦了。 卫锦煊不理会她的不满,继续道,“我和你讲这些,是想让你明白在利益面前,没人和你讲理讲情面。要知道陈家失去了女儿,在外人眼里他们就是弱势群体,虽然陈萍萍的死和你无关,但遇到不讲理的,人家堵到你店门口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个钱你不给也要给,报警都没用,大众总是同情弱者,也许最后连警察都要劝你破财免灾。” 见她张口欲言,他伸手打住,“别不相信,你有房有车,在外人看来,就是有钱人,不出这个钱,你就是吝啬不地道,人都爱胡思乱想,陈家人来闹,人家会想,既然和你没关系,为什么死者家属要找你闹?中国人爱说,无风不起浪,这句话很有哲理,但有时候也不好,三人成虎有时就是因为这句话来的。所以以后再碰到这样的事记得要多长个心眼,也别总想着和人讲理,碰到不讲理的人你和人讲理不是很可笑?”说着,在她蹙紧的眉心处抚了一下,声音缓和下来,又柔声哄她,“至于陈家人,你别管了,交给我处理。” 曹婶推荐的寺庙在城东,庙宇很大,错落分布着十几个大殿,古色古香的,黄瓦红墙,整体看来颇有气势。张思宁之前听曹婶科普过,说这些大殿都是一些佛教信徒出钱集资盖的,占用的土地也是这边的都市村庄村委会免费送的。 张思宁和卫锦煊来的不算早,但今天既不是初一十五,也没赶上佛教盛会,所以庙里没什么人,和尚也不多。 刚才在车里的谈话挺打击她自尊的,张思宁还有些不高兴,可她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虽然不想承认,但卫锦煊在很多方面确实甩自己好几条街都不止,她是有点自以为是的单纯了。 在庙里烧了香,求了平安符,还掏了两千块钱请大师念经超度,大师打包票说只要连续念七天经文,亡魂肯定升天不再逗留尘世。张思宁也不知道真假,但她打算之后几天都往这跑,就图个安心。 等到陈萍萍葬礼这天,张思宁早早起了床,特意穿了一身黑色女款西装,头发高高束起,很是干练。 中国人在丧事上,喜单不喜双。比如人都过头七,三七,五七,陈萍萍横死,因为抓凶手之类的事耽搁了,所以葬礼就安排在她去世后的三七这天。 庙里的法事前天就结束了,连续往庙里烧了七天香,听了七天四十九个和尚念经,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反正张思宁觉得没那么一惊一乍的了,也没那么慌了,除了睡觉时门还要继续敞着,别的地方自我感觉真的好了许多。 卫锦煊今天却没办法陪她,法国总公司那边派了两名高层过来,需要他本人亲自接待。不过还是特意早起陪张思宁吃了早饭。 餐桌上,张思宁问他陈家那边怎么样了,他说交给他处理的,只是这都几天了,也不给个说法。卫锦煊噢了一声,似刚想起这等小事,很随意的说道,“陈家那边我都解决了,放心,他们不敢找事。” 张思宁注意到他说了‘不敢’……这是个很强硬的词,她觉得卫锦煊估计用了什么手段,不过看他挺轻描淡写的,似乎不打算多说,于是她耸肩,也不多问,只说知道了。 卫锦煊放下手里的刀叉,身体向后靠着椅背,看着面前安静吃着早餐的女孩,眼睛弯了弯。他想,张思宁有时候真是精明的像只小狐狸,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也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比如这件事,如果她问了,他也会说,但她不问,他更满意,毕竟处理陈家的事做法有些不够光明正大,在她面前,他总是想要保持正直无害的好人形象。 出门时刚六点多一点,禹凌一共有两个火葬场,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都是郊区地界。陈家人找的是城东的火葬场,那里离市区很远,张思宁不怎么认识路,昨晚上网查路线,知道有些地方正在修路,需要绕行,开车最快也要一个多小时到两个小时。 卫锦煊本来打算让小郑跟着过去照应一下,张思宁没同意,她觉得火葬场就不是个好地方,小郑和陈家人更是不沾亲带故了,人家嘴上不说,心里不见得就乐意往那儿跑,何必,她又不是不会开车。 陈萍萍的遗体昨晚就先转送到火葬场停放了。卫锦煊帮忙找了辆大巴载着陈家二十几个亲戚已经去了火葬场。 张思宁则先开车去接了许阳,路上许阳问她花店准备什么时候重新营业,张思宁说还没想好,她瞟他一眼,“你是不是有事和我说?”从刚才开始他就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许阳双手放在膝上,听到她问,双手就握成了拳,垂着头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前面正好红灯,张思宁停下车,身子微侧,“许阳,你不是想辞职不想在我这里干了?”她语气很平淡,因为这事并不难猜,如果是她,她也不会继续留下来,毕竟陈萍萍死得太惨,虽然上班时间不长,但店里却有许多关于她的回忆,与其触景生情,伤心难过,不如直接离开,重新开始。 许阳没有反驳,也没有抬头,他只低声的说了几个字,“思宁姐,对不起。” 张思宁不以为意,“没什么对不起的,其实我最近也在考虑是不是应该把花店关了,换个生意做。”她不缺钱,开花店图的是兴趣,现在对花店有阴影了,就不想继续了,甚至还酝酿着把花店还有房子都卖掉一了百了。 许阳听她这样说,猛的一抬头,眼睛亮了亮,“思宁姐,如果你不开花店了,那我还是跟着你做吧,你做什么生意我都跟着你干,工资少点也没事。” 这话实在让人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张思宁没好气的在他头上拍了一下,却也不吊着他,许阳是个老实孩子,张思宁对他印象不错,直接点头应下了,以后也是个帮手不是。 到火葬场时已经快九点钟了,张思宁好容易才找了个位置停车。 她对火葬场并不陌生,她奶奶,外公外婆,还有她母亲都是火化,虽然地方不同,但全国的火葬场大抵都是差不多的,永远不愁没生意,这里披麻戴孝的人,嚎啕痛哭的人随处可见。 火葬前一般会有一个小型的追悼会,但陈家人把这个省了,直接火葬,张思宁包了三千块钱算作丧仪,陈萍萍的姐姐接了钱,说了两句客气话,别的什么都没说,就是看她的眼神有点闪躲。也不知道卫锦煊到底做了什么。 离开火葬场前,张思宁专门买了挂鞭炮让许阳下车放了,这是规矩,好像是驱邪除晦的,她也不太懂,人家都这么来,她也跟着做。 中午的时候卫锦煊给她打电话,问顺不顺利,张思宁就把上午的流程和他简单说了。告诉他陈萍萍的骨灰暂时寄放在火葬场,陈家人打算等开庭凶手绳之以法后再把骨灰带回老家入土。 卫锦煊不在意这个,听到她那边声音嘈杂,就问,“你在哪,怎么这么吵?” 张思宁说在饭店,丧礼结束家属宴请答谢亲朋,这也是规矩,传了千百年了。 卫锦煊参加过不少本地的中式葬礼,知道有这一环,他也不多说,只叮嘱她不要喝酒,早点回去,开车小心。   ☆、第31章 NO.31 既然打定了主意,张思宁也干脆,隔天就找到了房产中介,挂牌卖房。等晚上卫锦煊回来,听说她要卖房,就指着身旁的沙发示意她坐过来,又说,“过来聊聊。” 张思宁心想,我卖房和你有什么好聊的。虽这样想,却也放下手里的十字绣,乖乖挪了过去。 今晚卫锦煊没喝酒,不过回来的也不算早,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曹婶在厨房煮宵夜,客厅电视里正在放某卫视的综艺节目,咋咋呼呼的,张思宁看了眼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卫锦煊,想了想,还是主动拿遥控器把电视关了,屋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卫锦煊背靠着沙发,边顺手把脖子上的领带解了扔沙发上边随口问,“不开花店,以后有什么打算?” 虽然他语气随意,但张思宁也不知怎么的就有点不太敢敷衍了事,老老实实的回答说,“还没想好呢。”创业说得容易,做起来却难,尤其是行业选择最是让人纠结,开花店是因为兴趣,之后再做什么,总不能还是兴趣,她虽然会弹琴会画画,但那都是自己玩的,开班育人却没这个能耐,也没这方面的打算。 卫锦煊看她一眼,“还没想好就要卖店?” 张思宁却觉得这两者之间没有什么关系,耸肩说,“一件一件的来,先把店处理掉,再想其它的,这事又急不来。” “怎么急不来?”他伸手把她头上沾到的线头拿掉,“做生意要有始有终,做人不能只顾前不顾后,你花店营业连五个月都不到,除去成本和装修还有员工工资,你自己算算,挣到一分钱没有?商人逐力,费这么多心思,成本都没捞回来,说卖就卖,当过家家好玩儿吗?” 张思宁想说我又不缺钱,可嘴巴张了张,这话却吐不出来,心里其实明白,这话说出来才真是丢了大脸。 卫锦煊又道,“你现在的店,位置极好,周围能和你抢生意的几乎没有,如果规规矩矩做下去,不算房钱,只算装修货源员工工资投入的话,不出今年就能开始盈利。”这么说着,语气逐渐缓和下来,手她鼻尖上轻刮了一下,“思宁,你以后的路还长着,不能因为遇到一点挫折就改变初衷,这次是花店,下次也许就是别的事,做事最忌半途而废,尤其是生意。” 他这,已经是在告诫她了。 张思宁心情有些复杂,他说,做事要有始有终,这道理浅显的连小学生都明白,可真正能做到的人却很少,什么是终,遇到挫折放弃了可以算‘终’,做生意觉得不挣钱了要关门歇业也是一种‘终’,半途而废更改初衷同样是‘终’……就比如她,觉着自己不缺钱,就想随心所欲,怎么高兴怎么来,说关店就关店,说卖房就卖房,这也是终,却是半途而废的‘终’。 而他说得‘终’,却是圆满的、竭尽所能努力后的一种结果,无论好坏。 张思宁一时抿唇不语,卫锦煊以为自己话说得太重,伤了她的自尊,又柔了声,哄她,“如果真不想开花店,那也没关系,我和你说这些,只是希望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并不是真的要干涉你的决定。” 等他说完,她却突然抬头看着他,点漆的眸子里仿似闪着星光,流光溢彩,绚烂夺目。她轻声问,“卫锦煊,你是不是喜欢我。” 张思宁今天也算是豁出去了,本来不想主动把话挑开,可他对自己太好,老这么虚虚实实的,她突然就怕了,担心自己陷得太深,万一以后有个什么,她担心自己拔不出来,不如现在要句准话,他要是否认了,她也好回头是岸。 卫锦煊面对她突如其来的问题确实惊了一下,却又没有到特别震惊的地步,回过神反而饶有兴趣的问,“怎么突然问这个?” 张思宁见他脸上露出漫不经心的笑,觉得他这态度不够端正,有点不高兴,说话就有些冲,“你管那么多呢,先回答我问题。”气势十足。 这哪里是女孩子该有的反应,卫锦煊失笑,“喜欢怎么样,不喜欢又怎么样?”他似乎有意吊着她,就是不给个痛快,张思宁眉心越发凑的紧了,本来女孩子在异性面前主动提感情就挺需要勇气的,现在这状况是她长这么大以来头一遭,他又是这么个态度,张思宁这会儿又难堪又气愤,觉得自己可能真是自作多情了,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丢下一句,“喜欢就在谈恋爱,不喜欢就老死不相往来!”说完也不等他回答,转身就要走。 只步子还没迈开,却让人从一旁抓住手腕用力给带了过去,直接搂进了怀里,紧紧的抱住。 张思宁虽然挺生气,但他这样,她就知道答案了,心底不自觉的长舒口气,面上却不显,只嘟着嘴挣扎,“你干嘛呀,动手动脚的,放开我!” 他在她耳畔轻笑,“口是心非的笨丫头。” 张思宁不乐意了,正想讥他两句,他却叹气,“思宁,我怕你将来后悔。” 后悔? 张思宁还没想明白,他已经继续说下去,“我比你大13岁,结过婚,断了条腿,虽然有家公司,却只是分公司,家里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和我作对,唯一的妹妹又是那个样子,母亲病逝,父亲和我也不亲,我这样的条件其实配不上你。” 他说这些时语气很平淡,甚至还有些自嘲。张思宁听在耳中却颇为心酸,觉得他真是挺可怜的。忍不住伸手回搂了他的腰,闷闷的说,“我是找人谈恋爱,又不是和你的条件谈恋爱,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啊?” “我是怕你将来后悔。” “那肯定是你对我不够好,你对我好,我干嘛要后悔。” “你不嫌弃我离过婚,家庭关系复杂?” 张思宁撇嘴,“只要以后不出轨就行,至于你家庭关系,关我什么事,我又不缺钱,只要你乖,就算你一无所有,大不了以后我养你。” 真是孩子气的话,卫锦煊并不把她的话当真。她之于他太年轻,在他看来,这只是年轻女孩在感情面前的一时冲动,当现实的艰难扑面而来时,也许她会后悔今天的主动。 其实,他更愿意就这样似是而非的相处下去,暧昧,却不足够亲近,这样保持一定的距离,做个知己好友,于他,于她,应该更合适。 但她就这么挑明了,突如其来,他应该放手拒绝,但终究是不甘心,所以只能先这么继续下去。卫锦煊想,如果她以后后悔,那就再放了她吧,至于现在,他还舍不得。 虽然没有正式的说开,但大家都是成年人,无声胜有声,没必要特意的去约定什么,所以张思宁和卫锦煊就这么确定了恋爱关系。 两人的初吻是在确立关系后的第二天早晨。 当时张思宁还没醒,她睡觉不关门,卫锦煊就这么大大方方走了进来。以前还讲究个男女有别,现在却没这个顾忌了。 房间里没拉窗帘,外面从昨晚半夜就下起了雨,到现在还没停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 卫锦煊醒得很早,从睁开眼开始就处于某种兴奋的状态,他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虽然还不到六点,却不想再躺在床上。装上假肢,换好衣服,刷牙洗脸,然后就来了这里。 张思宁睡觉的姿势其实还好,并不会七扭八扭的,她脸埋进枕头里,身上盖着薄被,长发落在脑后,一张白净漂亮的脸露出了出来,睫毛很长,又浓又密,又卷又翘,脸颊白皙中透着健康的粉,鼻梁高挺,嘴唇粉嘟嘟的,可能有点干,她睡着了,竟还伸出舌尖舔了下嘴唇。 然后…… 然后他就被诱|惑了,一点也没有偷香窃玉的生疏感,在床边坐下,弯腰,俯身,吻上这漂亮的唇。开始只是浅淡的蹭,然后是舌尖的描摹,再然后,舌尖探入了口腔,勾起她的舌尖,加深这个吻…… 心底巨大的满足感倏然而至,填满了他空虚已久的心田。卫锦煊吻着身下的女孩,专注又认真。而张思宁睁开眼时,看到的就是这张近在咫尺因投入而微阖着双眸的脸。 张思宁:……-_-|| 察觉到身|下人的推搡,卫锦煊睁开了眼,却没有离开她的嘴唇,只眼睛弯了弯,伸手覆上她因惊讶而微凸的大眼,另一只手裹上她的后脑勺,继续加深了这个吻,不容拒绝,不容反抗,霸道的让人无力。 早餐桌上,卫锦煊气定神闲的吃早餐,张思宁嘟着嘴闷闷不乐,时不时的拿眼睛去刺一下对面的家伙。 “快点吃,别任性。”边说边夹了个奶包放进她的碟子里,卫锦煊语气淡然,一本正经的好似张思宁是个在闹脾气的孩子。 张思宁怒,假正经,闷骚男。一大早就搞突然袭击,她坚守了近24年的初吻就这么没了,一点也不浪漫,一点儿纪念意义都没有,只是想想都觉得委屈极了。偏偏卫锦煊高兴的不行,知道自己是小丫头的初吻对象,那可真是花儿别样红,心情别样美好,即使外头还在下雨,也无法阻挡他的好心情。   ☆、第32章 NO.32 吃过早餐,卫锦煊出门前,叮嘱张思宁今天没事不要出去了,外面正下雨,开车不安全。他是极不信任她的开车技术的,只是不好说出来惹她生气。 张思宁站在门边撇嘴,“我今天约了中介,还要把店里的盆栽清一清。”虽然昨天他说了许多,但有了心里阴影就是有了,花店确实不想开了,那套房子也不想住了,不如卖了省事,顺便还要抓紧时间找房子搬出去,她家里还一堆家具行李呢,也不能总赖在这里。 卫锦煊也不想干涉她的自由,见她执意如此,但还是说道,“不开花店其实可以做别的,现在你那个位置的门面房不好买,租出去也行。”光房租一年下来就是个不小数字。 张思宁下了决心,一想到在店里见到过陈萍萍,她心里就发毛,根本就不想靠近那儿。租都不想租,就是要卖了才安心。 见她决心十足,一点儿不动摇,卫锦煊想,便宜别人不如便宜自己,就说道,“那你卖给我吧,下午我把钱打到你卡里。把你银行卡号发给我。” 张思宁蹙眉,“你买这个干嘛?”他那么大公司都管不过来呢,每天累成狗。 卫锦煊笑,“我准备投资一家西餐厅,你那里位置正合适,两层楼,装修一下虽然小点,但也差不多。” 张思宁知道有钱人都喜欢搞副业,既然他想买,她也无所谓,反正卖谁不是卖,正好是熟人,她找房子搬家的时间也就不用太过仓促。很干脆的点头说好,还说,“我给你把零头抹了,钱先不用给,等要过户的时候再结清。”她坚持一码归一码,不想因为两人关系特殊,就本末倒置。 卫锦煊特别欣赏她这一点,如果是别的女孩,以两人的关系,就算不随杆子爬,腻腻歪歪要好处,也会恃宠而骄,他说先给钱,就顺势把钱收下,这样的人他见过太多,当然,男女朋友之间本也不必算得那么清楚。 如果思宁顺势收下钱,他应该会觉得就该这样,不会多想。可她没有,这样固执,这样坚持,他看着她,想起她总喜欢说的‘亲兄弟明算账’,摇头轻笑,这个女孩啊,是摆明了钱财上不和他过多牵扯,看得清形式,分得清主次,聪明的让他怦然心动。忍不住伸手把她抱进怀里,在她的不明所以中吻上她的唇,又在她瞠目结舌的怒瞪中咬了下她的鼻尖,“思宁,你真让我心动。” 既然房子有了买主,张思宁就给中介打电话,说房子不卖了,改买房,让中介给她留意好的房源,最好是毛坯房,没住过的,今天下雨,她就不过去了。之后又给上次处理鲜花的花店打了电话,约好明天等雨停了再去搬花。 外面还在下雨,曹婶说今年禹凌这天怪的很,雨太多,又问张思宁中午想吃什么,张思宁说吃馄饨,放点虾米。在卫家住的这些日子,她都快变米虫了。 曹婶手脚利索,不需要张思宁帮厨,她闲的没事,就抱着笔记本在客厅上网找项目,什么建材啊,服饰加盟啊,厨具加盟啊,种类特别多,五花八门,看得人头都大了。 其实一般人都知道,现在最容易挣钱的就是餐饮还有住宿,别的都一般。 只是张思宁对这两个行业都没多大兴趣,餐饮的话,太麻烦,人多事杂,就不说请厨师找服务员了,单是三天两头的卫生检查就够烦人的了,还要办很多证,疏通关系什么的,而住宿……快捷酒店这些的投入就太大了,她又不懂酒店管理,要是赔了钱,那可不是只赔几万了。 人都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张思宁在网上找了一天也没找到合心意的项目,等晚上卫锦煊回来,知道她在烦这个,就提议说,“做西餐吧,西餐厅虽然没有中餐厅利润大,人员往来却不复杂,喝酒闹事的极少,你不想在现在的店里做,就再找间门面,至于营业执照卫生许可这些我来办,厨师,食材货源之类的也不用你管,和我的餐厅一起来。” 张思宁听了有些心动,把腿上的笔记本电脑放到茶几上,上身往他坐的地方倾了倾,“那不如做成连锁店怎么样?”现在连锁店比较吃香,因为不是独一家,所以更能让大众接受。 卫锦煊无所谓,“你愿意的话也可以,那就要走公司模式,法人就写你的名字,你来做老板,其它的我来安排。”一副大包大揽的样子,语气随意的好似在说‘今晚吃元宵,明天吃饺子’……根本不放在心上,也不看在眼里。 张思宁无语了,这也太随便了吧,让人连点激情都提不起来,但不管怎样,他这样的大方态度,却是难得。心里甜丝丝的,脸上却装腔作势的嫌弃,“我才不占你便宜呢~” 声音既娇又软,绵绵的听在人耳中,说不出的动听,卫锦煊让这声勾的就有些心猿意马,见曹婶在厨房忙活,伸手就把她拉进了怀里,对着那粉嘟嘟的唇就吻了上去。 确认关系的第二天,张思宁失去了初吻,二吻,还有三吻…… 虽然卫锦煊大包大揽并不在意,但张思宁认真思考一番后,还是把自己的提议否定了,西餐厅可以做,但连锁店就免了吧,既然谈恋爱,就干干净净的谈,她是真不想占他这么大的便宜,也不想和他有公事上的利益牵扯,夹杂太多东西总是让人别扭。 这是张思宁二十多年来头一回谈恋爱,就想认真对待。她对感情这玩意儿其实真不怎么信任,父母的例子对她影响挺大的,但又真的喜欢卫锦煊这个人,所以和卫锦煊的感情,要用心的呵护才行。 卫锦煊第二天听了她的决定,嘴上笑她说风就是雨,自己提的主意过了夜就变卦,还捏着她的脸颊拧了好几下,可心底深处却不可否认,他是高兴的,这小姑娘啊,是把和他的感情放在首位的,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等卫锦煊去上班,张思宁也出门了,今天约好要去店里把那些盆栽处理掉的,不过因为要开餐厅,肯定是需要盆栽做装饰的,张思宁就不打算处理了,连花盆都不卖了,以备不时之需。只是之前都和人说好了,现在反悔,总要去和人家说清楚道个歉。 好在花店老板人挺好的,听她反悔了,人家也没生气,只说以后有机会再合作,客客气气把她送出了门。 昨天下了一天的雨,今天却又晴了天,中午和许阳一起吃的饭,张思宁和他说了打算开西餐厅的事,许阳挺感兴趣的,还说,“思宁姐,我给你做服务员。”在他,只要不再重回花店那伤心地就行。 张思宁听了就笑,调侃说,“你是元老,要做也是做大堂经理二把手呀。” 许阳脸微红,“我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做服务员就行。”这老实孩子,如果是精明点的,现在肯定是要说点好话讨老板开心,顺杆子把职位定下来。毕竟普通服务员和大堂经理的工资肯定是高低悬殊的。 不过张思宁就喜欢和老实人打交道,省心又放心。 下午中介给她打电话,说是有合适房源。张思宁让许阳先走,自己跑中介那儿,听了介绍,张思宁有点不满意,离卫锦煊家也太远了,一个在北一个在南,开车都要四十分钟了。 招待她的中介姓胡,叫胡雅丽,三十多岁,说话很爽利的一个人。她之后又说了几处房源,也有附近的,但张思宁都不满意,胡雅丽挺无奈,“张小姐,这些房源都是按您的要求找的,您哪里不满意能说出来吗,这样我也好做适当的调整。” 张思宁听她这么一说,也有点尴尬,其实当中有一两处还是不错的,她连房都没去看就全给否了,确实有点不地道。只是这些房子她是真的不太满意,总觉得缺点什么。 她想来想去,突然想起曹婶昨天说的,隔壁的别墅正在出售…… 好吧,住哪不是住,和卫锦煊做邻居也挺好的,她胆子小,住的近,方便照顾嘛。于是提了中州花园的别墅区,也不是指望眼前的中介有这套房源,就是把原因讲清楚,省的人家以为她逗人玩儿。 胡雅丽多精明啊,她一说,她就懂了,“中州花园的别墅区我手里也有几处房源的,张小姐您之前如果直接说想要别墅,我肯定是直接介绍这里了。”她在桌子上翻找了一会儿,抽出一张打印纸递过去,“您看看这里面有没有您看上的那套。” 张思宁一眼就看到了卫锦煊家隔壁的那栋别墅的门牌号,心想还真巧,脸上就带了笑,问了价格,深觉太贵。 胡雅丽这样的房产中介最懂察言观色这一套,张思宁一皱眉,她就明白怎么回事,“张小姐,这房子房主买到手后几乎没有住过,里面装修有九成新,而且房主缺钱急售,如果您能一次性付全款,能优惠的。” 张思宁就问能优惠多少,胡雅丽又报了一个数字,张思宁觉得还是贵,禹凌这几年房价虽然越来越高,但也没高到这个价。胡雅丽就说,“那我今天和房主联系一下,张小姐和我说个心中价位,这样大家好沟通。” 她心里哪有什么合适的价位,这方面自己是真不在行,但就是觉得贵,想了想说,“这个我也不太懂,等我回去问问我朋友,明天再给你电话。” 胡雅丽信奉顾客就是上帝,当然点头说好。   ☆、第33章 NO.33 离开中介,张思宁开车去家乐福逛了一圈,买了不少食材,打算晚上回去吃火锅。等绿灯的时候心血来潮给卫锦煊发了条短信,问他晚上是否回来吃饭,短信刚发过去,没多久手机就来了电话,是卫锦煊,张思宁嘴角勾了一下,没有马上接通,而是等震了一会儿,才慢悠悠按了接听键,懒洋洋的说了声,“喂。” 卫锦煊在电话那头直接问,“晚上想和我一起吃饭?” 张思宁哼笑,本来想说‘你可真够自恋的’,到了嘴边却改了口,“是呀,想你陪我吃饭怎么啦?” 卫锦煊听了就笑,柔声说,“既然你开口了,我哪里敢不从命。” 张思宁听了心里高兴,嘴里却言不由衷,“别勉强,不想回来也没关系,我和曹婶还能多吃点儿。” 对她的口是心非,卫锦煊直接回她仨字儿,“小骗子。” 张思宁戚了一声,见前面黄灯闪了几下变成了绿灯,边重新发动车子边和他斗嘴,“我是骗子那你是什么?” 他却没有继续逗她,而是问,“你在开车?”他听到了汽车喇叭的声音。 张思宁说是啊,正打算把准备买他家隔壁房子的事告诉他,但卫锦煊却在电话那头让她先把车停靠到路边,张思宁心里好笑,“我开车技术不错的,你担心什么啊?” 卫锦煊对她那技术真没信心,直接给仨字儿,“乖,听话。”声音又低沉又有磁性,听在耳中有股别样的温柔。张思宁被他这仨字儿哄的,乖乖把车停靠到了路边。 等她把车停好,卫锦煊才问她现在在哪,张思宁说了位置,他说,“那不是离博朗很近?”张思宁答,“对啊,我刚才还路过你公司呢!”她顺口又把准备买房的事说了,卫锦煊听着,先是蹙眉,等听她说要买自家隔壁的别墅,眉头又松开了,眼睛弯了弯,也不说别的,只是提要求,“思宁,过来接我下班吧。” “现在还不到四点呢!” “今天提前下班。” 张思宁还有什么说的,嘴角的酒窝越来越深,嘴里却嫌弃,“你让老郑送你回来嘛,我这里不能调头,要过两个路口才能拐回去,很麻烦的。”矫情的不行,但女孩子谈恋爱时,谁不矫情。 卫锦煊就哄她,“乖,听话。”同样的三个字,效果也是丝毫不差的,张思宁屁颠屁颠的开着车多绕了个圈跑去接人了。 当秦周知道自家老板要早退后,惊得眼睛都瞪大了,“卫总,陈先生和李先生还在公司,您现在离开是不是……不太好?晚上约好一起吃饭,已经订好酒店了。” 他口中的陈先生,李先生就是法国派过来的那两名高层。这两人一个香港人,一个台湾人,是卫锦煊异母兄长的左膀右臂,两人这次来博朗,目的就一个,查账!理由还挺充分,拿了张打印纸的匿名信,说是有人举报分公司内部做假账,为了调查清楚这事,查账是必须的。所以两人回国后,身边跟了七八个下属进驻,态度很是强硬。 卫锦煊这些年一直留在国内奋斗,博朗有今天的成绩,虽然离不开法国总公司的资金支持,但基业,却都是靠卫锦煊一点一滴打拼出来的。博朗虽说名义上是分公司,但实际上就是他个人产业。 现在卫锦邵急巴巴派了这些人来,原因他也清楚,不就是老头子住院以为没人能管制他,就想蹦哒吗? 可惜他不知道,自己手里有王牌,根本就不怕他这点鬼把戏。陈李两人,他高兴了就应酬,不高兴了哪凉快去哪呆着,比如现在,当然是他心中所爱更重要。 “晚上你带两个人陪他们消遣,账单找财务报销。”卫锦煊穿上西装外套,拄着手杖就要离开,秦周回神,“卫总,老郑去洗车还没回来,我现在给他打电话。” “不用,有人来接。”说到‘有人来接’四个字时,他的脸上浮现出柔和的笑意。 秦周恶寒了下,这会儿觉得头都大了,老板光明正大翘班,把那两个难缠的人物丢给他,这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不过却也无可奈何,谁让他是老板,自己是小弟呢。 在博朗,整个24层都是卫锦煊的办公室。没让秦周跟着,他直接乘了总裁专用电梯到地下车库,往左走20步就是一道铁门,这里与外面的整个车库隔开,和专用电梯之间形成了一处五十平方左右小房间,平时他的车就停这里。 张思宁大概十分钟后打电话说到门口了,因为之前经常跑这里送花,她和门卫都挺熟的,不用登记就进来了。照着卫锦煊的电话提示找到了他所说的地方。 看着他身后的铁门,张思宁问,“你怎么在这里等?”这里是博朗大厦的东北角位置,周围花坛里栽种的花木长势茂盛,把这一块掩映的很不显眼。 卫锦煊已经拉开车门坐了进来,听到她问,他边系安全带边解释了一下。张思宁发了声惊叹,表示做总裁真好! “你这是废话,”卫锦煊好笑,“老板和员工之间,一个是统治阶级,一个是被管制阶级,公司员工之间为什么总是勾心斗角?除了利益牵扯,还有自身的问题,谁愿意被人束缚。” 张思宁直接回了个白眼,这人,随便一句话都要讲出大道理,她拍他马屁都没听出来,果然有代沟。 卫锦煊在她鼻子上拧了一下,“眼珠都翻没了。”又看到车后座两个大塑料袋里装的满满的东西,“去家乐福了?”他问,塑料袋上印有家乐福的logo。 张思宁嗯了一声,“我从中介公司出来顺道去的,晚上吃火锅,刚才我给曹婶打过电话了,让她把冰箱里的排骨煮上做汤底。” “又吃火锅?”卫锦煊忍不住调侃,“那买八块九的红酒了吗?” 张思宁又一个白眼送过去,哼了一声,“你这人真没意思。” 他伸手在她光滑的脸颊上抚了两下,又一点点往下,摸上耳朵,脖颈,上下流连,嘴里还轻声问,“没意思还喜欢我?”勾得人心慌意乱。 张思宁被他摸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右边肩膀耸了一下,想甩开他的手,“我开车呢,别动手动脚的。”她今天上身穿的是一字领的线衣,脖子上搭着大丝巾,正好遮住了裸|露的肌肤,漂亮的蝴蝶骨若隐若现。卫锦煊的手就这么得寸进尺的跑到了这里摸来摸去,嘴里还在追问,“说,没意思怎么还喜欢我?”大有问不到答案绝不罢休的架势。 张思宁无语死了,她就随便一说,他怎么还追着不放了,抬起方向盘上的右手拍了他一下,“你不是最注意交通安全嘛,现在是干嘛呢!” 卫锦煊得了便宜还卖乖,“好好开车,手放方向盘上别乱动,怎么冒冒失失的。”说着,手也慢慢收了回去,总之已经占到了便宜。 回到别墅,曹婶已经收拾好几样菜蔬装盘,张思宁把袋子提到厨房,从里面掏出自己的东西,牙膏,沐浴乳,护发素,还有一盒补水面膜。 卫锦煊上楼换衣服去了,从房间出来时,张思宁刚从楼下上来。看到她手里的东西,适时的恭维一句,“你皮肤已经很好了,不用贴这个。” 张思宁本来还为了之前在车上被他占便宜的事有点生气,听到他夸自己皮肤好,嘴角就忍不住勾了勾,但也不搭理他,直接回了房。可惜由于胆子小,不敢关房门,所以卫锦煊站在门口就能看到她在做什么,对于她的爱答不理完全不放在眼里,反而还挺乐在其中的。 等吃过晚饭,卫锦煊才和张思宁谈论买房的问题。这时候张思宁也不矫情了,直接和他说了房主报价,卫锦煊沉吟片刻,说,“还算公道。” “这还算公道?”张思宁咋舌,“这边每平才多少钱,就算算上装修也贵了好不?” “你是没见过更黑的,”卫锦煊很淡定,“我这套房子如果卖的话,会比对方的报价高一成,现在中州花园的房子比较紧俏,这边位置好,挨着商务中心,报出这个价,可见对方确实急钱用,否则不会是这个价,买了不亏。” 张思宁心想,她总算是见到更黑的了,贵一成,多了多少万呢!又一想,“那我现在买下来,转手再一卖,不是也能赚到钱?” 卫锦煊听了就笑了,颇有些意味深长,“思宁,那你怎么就没想想,既然这样好的房源,为什么就没别人买,要知道好的房子,只要一上牌半个小时就能卖出去,你的那套房子如果不是我及时开口的话,现在应该也已经卖出去了。” 张思宁蹙眉,“你是说这房子有问题?”想到某种可能,“不会是凶宅闹鬼吧?” 卫锦煊好气又好笑,“怎么净往这上面想!”又说,“房子应该没问题,估计是房主有问题,你别管了,我找人打听问问,如果没太大问题,就帮你拿下。”   ☆、第34章 NO.34 张思宁隔天并没有和那个胡雅丽联系,卫锦煊话说的很明白,这房主肯定有问题,而作为房产中介,她不可能不知道这房子的问题,然而张思宁问起时,却又什么都不说,首先这人就没了信誉。张思宁原本还觉得她说话爽利,现在想来,是自己太想当然,被人当做年轻好骗没见识了。 想想都郁闷,毕竟任谁被人当成了傻子也高兴不起来吧。 反而下午时,胡雅丽主动和她联系了,张思宁看见了没接,之后她又打了两个电话,张思宁还是没有接,胡雅丽就发了条短信过来,短信内容很客气,问她是否还愿意购买那栋别墅,房主在价格上愿意做出一定让步。 张思宁看到这短信给气乐了,这么容易就同意降价,明显此地无银心虚啊。显然这房子确实有问题。就像卫锦煊说的,谁也不是傻子,升值空间理想,价格公道,只要没问题,买房的人多了,哪里轮得到她!只是能买得起中州花园别墅的,肯定都是有钱人,有钱人一般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人家知道这房子有问题所以才无人问津。像她这样的光有钱没人脉的实在太少,也算她运气不好,竟然挑到了这么栋房子,可谁让这房子就在卫锦煊家隔壁呢! 她也很无辜。 “曹婶,隔壁那家原来住的什么人啊?”两家是邻居,相距大概五十米远,就算不熟,进出的时候总能看到个人吧。 曹婶正在客厅坐着择芹菜,听到一直安静上网的思宁小姐问话,还是自己知道的,立刻就来了精神,先是啧啧了一声,说道,“是个三十来岁的年轻女人,整天打扮的妖里妖气的,以前还来这里找过卫先生,一坐就是一下午,不过卫先生哪里看得上她,从来都不理的,后来那女人就不过来了。我听她家原来的帮佣说,那女人好像是哪个当大官的包|养的小三儿,不过上个月那女人就搬走了,前两天我才听人说那房子要卖了。”她并不知道张思宁打算买那套房子,上了年纪的人也是很爱八卦的,曹婶又说了许多关于那女人的传言,反正没一句好听的,总结下来就是:不三不四。 好吧,听了一耳朵八卦后,张思宁更不想买这房了,小三儿,被官|员包|养,试图勾搭过卫锦煊……如果住进去,那还不得膈应死。 于是等晚上卫锦煊回来,表示那房子最好不要沾手时,张思宁一点犹豫都没有就乖乖点头了。卫锦煊还有点惊讶,“你怎么不问我原因?” 张思宁脸上笑眯眯的,“这说明我信任你嘛,你说鸡蛋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我也信!” 这话说的实在讨人喜欢,绕是卫锦煊平时挺闷骚内敛的人,这时候也哈哈笑出了声,两人现在在二楼的小厅坐着,曹婶已经睡了,卫锦煊伸手就把她拥了过来,抱进怀里亲她。 先是嘴唇,然后是脸颊,鼻子,眼睛,额头,再依次往下,亲上了脖颈,最后流连在锁骨处,用力一吸,就是一个红红的印子,点缀在白皙无暇的肌|肤上,如红梅映雪,撩拨的人心颤。 张思宁哪被人这么亲过,他灼|热的呼吸,濡|湿的嘴唇,还有那时而感触到的牙齿……实在有点儿受不了这份亲昵,张思宁伸手就去推他,“卫锦煊,你松开!” 听出她话里的慌张,卫锦煊从善如流,也没难为她,嘴唇离开,手却还在她脸上一点点摩擦,声音柔和悦耳,“思宁,我喜欢你,才想亲亲你,抱抱你,你不喜欢吗?” 张思宁脸有点发烧,但还是很认真的回答说,“也不是不喜欢,但我觉得……咱们这样是不是进展太快了?”这确定关系才几天啊,就又亲又摸的,作为初吻都刚给出去的妹子,实在是适应不良,虽然她已经很努力去调整了。 卫锦煊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乖,别怕,顺其自然就好。” 顺其自然……张思宁脸抽了抽,一个确立关系后第二天就夺了她初吻的人说顺其自然,这是当她白痴吗?! 可看着他柔和的眼神,嘴角的微笑,还有耳畔隐隐传来的心跳的鼓动……张思宁发现,自己是不愿意去反驳他的。 那就顺其他的自然好了。 之后卫锦煊就和她讲了调查到的事。 “房主三十二岁,叫苏悦,是市|委书|记丁向书包|养的情|妇,丁向书上个月被双规,正在接受调查,徐悦担心被牵连,房子被查处没收,就想赶紧把房子卖掉换成现金。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少,徐悦平时太高调,知道她是丁向书情|妇的人不在少数,所以丁向书刚被双规,丁悦再要卖房,就没人敢沾手,担心钱打了水漂还惹上一身骚。” 那这女人得多蠢啊,小三儿还这么猖狂,包|养她纵容她的那个也是傻子,把自己的事弄的人尽皆知。有钱人之间的消息都是互通有无,就算原来不知道的,估计也要被人告知了,毕竟禹凌就那么大,其实真正算下来,买得起这边房子的人也没多少。 “那我再找找其它的房子好了。”反正这事儿和她没什么关系,她也没花冤枉钱,权当八卦听了。 卫锦煊揉揉她的头发,“这边卖房的人还有几家,不过价格要贵一些,真想住这里,我帮你问问,你别乱找了,买二手房最重要就是要调查清楚,你不是怕鬼吗,万一房子里死过人怎么办?” 张思宁无语,“我买毛坯房就是了。” “现在毛坯房也有往外租的,你知道原来里面住过些什么人?”卫锦煊危言耸听,“听话,先乖乖在这里住下,房子交给我,开餐厅的门面房我正好也一块儿帮你安排了,到时你就等着出钱就行,好不好?” 他深知她在钱财上计较的清楚,所以也不说帮她出钱什么的。至于房子,虽然非常想把她留下来,但他明白,这小丫头自尊心强,想彼此留些距离,那他就顺着好了,但房子必须要找附近的。 张思宁虽然不想占他便宜,但他这么主动帮忙,她当然也愿意,毕竟男女朋友,连帮忙找房子这样的事都拒绝,就有点太矫情了。 隔天,卫锦煊去公司,张思宁让曹婶陪着回家取点换洗的衣服,现在天越发暖和了,就想找些短袖t什么的,顺便回去给店里剩下的盆栽浇浇水。 没有从花店正门过,张思宁直接把车开进了小区。曹婶不是第一次来这儿,偶尔卫锦煊没空的时候,都是她陪着回来。 家里最近一直没住人,清冷是肯定的,再加上陈萍萍的事,如果不是不得以,张思宁是真不想回来,也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反正她一回来身上就起鸡皮疙瘩,怵的慌,就算身上带着庙里开过光的护身符都没用。 说来也巧,等收拾好行李,又下楼给盆栽浇过水,张思宁开车离开的时候,正好看到了钱邵正站在紧锁的花店门口,旁边还跟着苏瑞。 我去! 张思宁想都没想,趁着那两人都面朝着店门,她直接加了油门往左拐了,原本还打算往右拐去家乐福的,曹婶说家里酱油,香油都快没了,还有些杂七杂八的洗衣液什么的都要买。现在嘛,“曹婶,咱去华联吧。”家乐福离这里太近,她真不想碰到那俩。 曹婶对这个无所谓,她平时出来的少,买东西一般也就在住宅区附近的超市买,今天正好出来,天也好,就想到处逛逛,顺便给家里添些日用品。 张思宁边开车,心里却想着也不知道钱邵那奇葩又搞什么,都好久没联系了,带着苏瑞过来是要干嘛?示威?不会这么幼稚吧? 正想着,手机突然就震了起来,看到来电显示,呵,可不就是钱邵!张思宁才不愿意接,原来开着店,他来了,她还要应付,现在店不开了,谁还鸟他,何况还带了和她最不对付的苏瑞过来!真当她好欺负啊! 张思宁把车先停靠在一边,直接把钱邵电话拉进了黑名单,过了会儿,又有个陌生电话打来,张思宁猜应该是钱邵电话打不通,就换了苏瑞的电话,同样一划拉,也拉进了黑名单,利索的很。 车停到华联的停车场,金佳怡的电话也打了过来,这个要接。张思宁一边和曹婶进了商场,乘扶手电梯到地下一楼的食品区,边推个小车,一边和金佳怡讲话。 “刚钱邵给我打电话,问你店怎么关门了,还说打你电话不通,挺担心你的。” 张思宁嗤笑,假惺惺,神经病。 “别搭理他,他带着苏瑞堵到我店门口了,要不是我开着车走的快,这会儿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曹婶在那边选调味料,张思宁才能说话无忌,要不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嫌丢人。 金佳怡啊了一声,“钱邵怎么这样啊,他不知道你和苏瑞有仇啊!思思,我刚才把你店里的事和他说了,怎么办,苏瑞那女人还不知道怎么笑你呢!”花店关门,怎么听都不是好事吧。 张思宁却不在意,“说就说了,他又找不到我。”就连金佳怡都不知道她现在住哪。 关于她和卫锦煊之间的恋爱关系,现在她谁也不想告诉,就想安安静静的谈恋爱。   ☆、第35章 NO.35 下午三点多,天上又下起了小雨,张思宁帮曹婶把院子里晾晒的衣服还有被子收进了屋。 今天在华联买了许多东西,路过药店时曹婶还进去买了几味中药,说是卫锦煊最近喝酒太多体虚伤肝,回来煲汤给他补身子。张思宁这时候才知道,原来曹婶真人不露相,竟然是持证上岗,有营养师资格证的。仔细想想,在这里住的这段时间,吃的确实挺讲究的。 晚上卫锦煊不回来吃饭,张思宁喝着曹婶添加了许多不知名中药材煲得鸡汤,有点苦,还有点涩,味道并不是特别美味,但曹婶说对身体好,她也就乖乖的喝了。 “思宁小姐,隔壁那家好像有人住进去了。” 曹婶从厨房端了盘芒果出来,眼睛还瞅着窗外。 张思宁也跟着往外瞅,外面天已经黑透,不远处的房子里确实灯光明亮。难道房子卖出去了?张思宁想着,也不知道是哪个冤大头,既然连卫锦煊都说最好不要沾手,那这房子肯定沾不得。 当然,也可能是房主回来了,谁知道呢!张思宁对那个叫苏悦的小三儿没兴趣,瞅了一眼也就不看了,毕竟那么远,除了灯光什么都看不到。 等卫锦煊回来,已经十点多,他身上有淡淡的酒味,不是很浓,应该喝得不多。曹婶几乎每天都要煮一小锅醒酒汤提前备着,只要卫锦煊喝酒,回来首先就要喝这个,可见他平时喝酒有多频繁。 卫锦煊趁着曹婶在厨房煮宵夜,搂着张思宁亲了一口,磨得她嘴唇都疼了才放开。 张思宁嗔她一眼,“流氓。” 可能是喝了酒的关系,卫锦煊有点疯,笑了一声,倾身又咬了下她的鼻子,然后在她耳边低笑,“那这叫什么?”声音带着些微的沙哑和暧昧。 张思宁气的捶了他一下,“你发什么疯!疼死了!”边说边揉着自己的鼻子,即使没照镜子,她用手也能感觉到鼻翼两侧的牙印凹痕。可见咬她的时候是真的用了力了。 卫锦煊看到她红通通的鼻子,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又可爱,伸手帮她揉按了两下,还用嘴巴在被咬的地方亲了两口,“乖,是我不好,下次一定注意。” 还有下次?! 张思宁张大了眼,他今天是不是有点兴奋过头了,以前喝酒也没见他这样过! 卫锦煊笑着把她拥进了怀里,他今天确实很高兴,想到卫锦邵现在一定在焦头烂额,他就止不住的高兴。 不过这事儿他不打算告诉她,毕竟手段有点低劣……或者说恶毒……思宁这样的女孩,估计不会喜欢听到这个,还是自己偷着乐吧。 见他这么高兴,难得眉开眼笑的,张思宁趴在他怀里,揉着鼻子默默的想,算了,不和这酒鬼计较。 曹婶准备好宵夜,卫锦煊硬拉着张思宁去餐厅陪自己。而曹婶,则很有眼色的回房去了,不打算做这俩人的电灯泡。 卫锦煊吃了就口菜,偶尔还喂她两筷子,然后很随意的问她今天都做了什么。张思宁咽下嘴巴里的鸡肉,挑了几件事说了,想了想,把钱邵的事也说了,这个以前她没和他提过,所以卫锦煊听到了钱邵这号奇葩人物时,有点儿不淡定。 “追了三年?” “对啊,”张思宁点头加吐槽,“当时就因为我一直拒绝,他又追着不放,别人都说我装,说他是真爱,你不知道,那时候我在大学里过得多不顺,女生排挤,男生也有说风凉话的。” 卫锦煊心里略不爽,脸上却不动声色,低头又喝了一口鸡汤,然后淡淡问,“那你怎么看不上他?他很差劲?”差劲到三年连个女人都追不上,可见不怎样。 张思宁摇头,“他是高富帅,条件挺好的,当时我们大学有四大校草,他拍第二。” 老二……呵…… 卫锦煊冷笑,“条件这么好,你们小女生不就是喜欢这样的?” 张思宁耸肩,“我当时还不到18岁,你知道,我上学早,读大一的时候还没17呢,因为我父母的关系,所以那时我挺讨厌和人谈感情的。” “等等,你父母?”他一直没机会了解她的家庭,卫锦煊想,今天正好可以聊聊。 “噢,我没和你说过吗,我是我爸妈结婚七|八年后才生下来的,跑了好多医院吃了好多药呢,所以他们一直很宠我,把我当掌上明珠的。不过你知道,中国很多家庭都是重男轻女,只有儿子才能传宗接代,尤其是老一辈人更看重这个,所以,”她耸了下肩,“我爸事业有成后,就找了个小三儿,生了个儿子,然后被我妈发现了,之后就要闹离婚,然后我妈死活不同意,我们家本来挺和睦的,从我12以后就基本散了,我爸不回家,和外面的女人过日子,我妈见天的和他吵,还去厂里面闹,我爸有钱了,就特别爱面子,这些年开了很多家工厂,然后我妈越闹,他就越要离婚。” 见他听得认真,张思宁就继续说下去了,“后来我就劝我妈,让她离婚得了,这么闹下去有什么意思。可惜我妈不听我的,还骂我吃里扒外,那时我外公外婆相继去世,我妈性子就拧了,谁劝也不听,那年我高考,按照平时成绩,应该能考所好大学,不过那段时间正是我爸妈闹的最凶的时候,我妈还找了七|八个人把那女人家给砸了,那男孩吓得摔了一跤,把头给磕破了,流了很多血,当时我接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乱糟糟一片,我爸和我妈都打起来了,我肯定帮我妈啊,也上去打,然后要不是我爷爷和我小叔到的快,估计我爸连我都打了。后来第二天就是高考,然后我就考砸了,来了禹凌读大学。” “我大学四年,除了过年,一般都不回家,后来毕业的时候,也没打算回去。但我奶奶那时候身体特别不好,家里人打电话催的急,我就回去了。然后没多久我奶奶去世,我妈又查出了癌症晚期,那段时间才是最难熬,我爸基本从不来医院,只管出钱,我妈妈又歇斯底里闹得凶,我当时觉得自己都快死了,我妈妈直到快去世才想明白,那时候她瘦得厉害,话都说不清,拉着我手,和我说留了多少钱给我,让我以后好好过日子,开心就行,别走她的老路,还说以后我在哪生活,就把她葬在哪,她不放心我,想看着我。等我妈去世后,我爸没多久就再婚了,娶了小三儿进门,那时候我特别生气,因为我妈刚去世,他就急着再婚,真不是人,我和他大吵了一架,但是我爷爷,我小叔小姑,那些以前特别疼我,全都站在我和我妈这边的亲戚,这一次没再占我这边,他们还反过来劝我,说让我顺着我爸,我当时真是气疯了,一怒之下就抱着我妈妈的骨灰盒回了禹凌。” 事情虽然已经过去很多年,但现在回忆起来,其实还是挺伤心的,张思宁有点泪眼汪汪了。 卫锦煊鸡汤也不喝了,伸手把她抱过来放在腿上,搂着她的肩,亲吻她的嘴角,“乖,别难过了,都过去了。” 这种事其实他见得多了,要说有什么感触,其实没有,因为见得多,所以已经麻木。但看到小丫头可怜兮兮的,声音都哽咽了,他还是很心疼的,外表这么娇气,平时看起来乐呵呵的,原来也有过这么不开心的过往。 虽然挺心疼,但关于那个钱邵,他还是要问清楚,当然,语气好了许多,不像刚才那么冷淡。 “思宁,因为你父母,所以才不接受钱邵?”声音特别柔和,像哄孩子似的。 张思宁抿嘴,“也不全是,你知道,我那时还小,钱邵各方面又都不错,对我还特别好,快赶上二十四孝的孝子了,什么都为我提前考虑到了,他那时让我觉得很可靠,时间长了,肯定也会动心的。不过,大三那年,有一天晚上我接到苏瑞的电话,噢,苏瑞是我大学同学,我们住同一间寝室,她从大一就开始追钱邵了,不过没追上。”解释了下,然后继续说道,“那晚苏瑞说有事和我谈,她在校外租的有房子,当时我也没多想,就自己跑过去了,到的时候,房门没关,然后我就看到钱邵和苏瑞在客厅搞上了,把我恶心死了。” 好吧,虽然听到那个苏瑞设计了他家小丫头,挺让人不爽的,但……咳,其实他心里有点感激那女人,如果不是她,现在估计也轮不上他了。 “那后来钱邵和苏瑞就在一起了?” “没有,他俩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钱邵还一直追我,苏瑞也依然敌视我,但那晚的事,苏瑞也没找我提过,这事我谁都没告诉,后来大学毕业,钱邵就出国了。可是,我哪知道他三年就回来了,然后前段时间又偶遇上,不过他现在确实又和苏瑞在一起了。” “你刚才说他今天带着那个苏瑞去你店里找你?” “嗯,不过我直接绕开了,电话也没接,烦死那两个人了,简直有病。” 卫锦煊在她头上拍了拍,深蓝色的眸子微微眯起,眼中精光闪烁,也不知在打什么坏主意。   ☆、第36章 NO.36 第二天是周六,外面下雨,张思宁和卫锦煊都没有外出,两人窝在楼上,一个在书房忙公事,一个靠坐在书房的沙发上绣十字绣。偶尔四目相对,各自一笑,也是情|趣。 书房的窗户正对着院子大门口,院墙不高,两米那样,大门是漂亮的白色雕花铁门,铁门上还开着个方形的小窗口,门锁全自动,没有钥匙,进出都用遥控器,门头有监控,有对讲,有警报装置,一般陌生人都进不来。送快递什么的直接从小窗口递进来,很安全方便。 书房里除了卫锦煊打字的声音,就没别的响动了,窗户敞着,门也没关,所以外面门铃响的时候,楼上也听得见。 张思宁抱着绣图也不穿鞋,光着脚就跑到窗户那儿往外看,看了一眼,眉头就蹙了起来,身子往一旁侧了侧,不让大门外的人看到自己。 左边的肩沉了沉,卫锦煊磁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认识?”呼出的热气浸入耳廓里,痒痒的,麻麻的,张思宁扭了下肩,“是钱邵和苏瑞。”她低声答道。 昨晚才听到的名字,今天就能见到真人,真是够巧的。 卫锦煊有点儿近视,办公的时候会带着眼镜,刚才把眼镜摘了,现在看外面看不清楚,只好重新回到书桌那儿把眼镜戴上。 一男一女,穿着考究,男的高大英俊,女的妩媚漂亮,外面下着毛毛细雨,两人没有撑伞,手挽着手亲昵的站在一起也是郎才女貌。 卫锦煊眼眯了眯,不知钱邵对着对讲机说了什么,曹婶又怎么回答的,那两人片刻后就走了,等了一会儿,竟看到他们进了几十米外的那栋正在出售的问题别墅。 张思宁眨眨眼,想起昨晚曹婶说隔壁有人住进去了,晕死,钱邵不会就是那个冤大头吧? “别看了,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卫锦煊一手拄着手杖,一手牵着她往回走,嘴里还叮嘱,“以后不要光着脚踩地板,现在才四月,天凉,有寒气,对身体不好。” 张思宁乖乖应了声知道了,手挽上他的胳膊,“卫锦煊,你是不是吃醋啦?” 卫锦煊停住脚,脸上没什么表情,侧身看她,“为什么觉得我在吃醋?” “感觉啊,我觉得你在不高兴,昨晚就不高兴,早上还好,现在又不高兴了。”说着还笑了一声,手环上他的肩,小脸高高仰起,点漆的眸子似弯弯的月牙,“那是无关紧要的人,和我们没关系。”语气软软的,却又透着自信的张扬,像只骄傲的翘尾巴小孔雀,可爱极了。 卫锦煊原本绷着的脸随着她的话、她的笑渐渐缓和下来,低头在她眼睛上吻了一下,他真是喜极了她这双漂亮的大眼睛。 楼上和楼下连接的有对讲装置,卫锦煊在书桌上的铃铛按钮上按了一下,身体微倾,嘴巴凑近铃铛上的喇叭位置,“曹婶,上来一下。” 其实张思宁想自己下去问,曹婶年纪大了,虽然身体很好,腿脚利索,但毕竟她年轻啊。但卫锦煊不让。 曹婶很快就上来了,手里还端着果盘,里面是切好的菠萝和橙子,“卫先生是要问刚才谁来了吧。”边说边将果盘放到了张思宁沙发旁边的小几上,“来了一男一女,说是刚搬过来的,就是隔壁那栋房子。他们说自己家里有线电视突然没了,问咱们这是不是也一样。” 果然……-_-|| 张思宁这会儿真是无语了,这都什么孽缘啊!本来就不想打交道,躲还来不及,现在却住这么近……搬家,一定要搬家! 等曹婶出去,张思宁突然又乐了,“钱邵真是傻,竟然花钱买这种房子,”想了想,又跳着脚跑到书桌旁,趴在桌面上双手拖着下巴,有些担心的问,“你说,这房子会不会已经没问题了?”毕竟钱邵家里也不是小老百姓,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卫锦煊先看了眼她光溜溜的脚,张思宁缩着脚讪笑,索性双手一撑,坐上了桌子,垂下的小腿还孩子气十足的一晃一晃的打着摆。这样的她,让他无奈,脸上现出了既想纵容又想训斥两句的纠结表情,看得张思宁咯咯笑出了声,声音清脆又柔婉,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卫锦煊,我真喜欢你。” 下午时,卫锦煊接到了下属的报告,他告诉张思宁说,“苏悦和苏瑞是堂姐妹,房子确实是钱邵出钱买的,不过在苏瑞名下。” 堂姐妹? 张思宁有些讶然,“我怎么觉得这里面有阴谋呢?” 卫锦煊揉揉她的头发,“不相干的人而已,不要想那么多,房子他们留不住。”尤其苏瑞和苏悦还是堂姐妹……这更麻烦,如果是两个不相干的人估计还好些。 张思宁乖乖噢了一声,虽然还是很好奇,但既然他不愿意让自己多问,那就不问好了,不过现在住这么近,真的很不方便啊。 “我想搬家。” “搬什么家!”他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你又没做亏心事,心虚什么。” “可这两个人真的很烦人啊。” 他耐心哄她,“思宁乖,我最近已经帮你找了几套合适的房子,过几天就带你去看房,但房子总要装修吧,所以这段时间就乖乖住这里,找个时间把你家里的东西都先搬过来,家具就先放车库里,好不好?” 张思宁想了想,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先这样。 “那你说帮我找门面房找了吗?”她也不能一直闲着,许阳还等着呢! 卫锦煊笑笑,“已经找好了,明天带你去看。” 晚上,张思宁洗完澡,刚贴好面膜,就接到金佳怡的电话,“思思,你知道钱邵为啥和苏瑞好了不?”开头就是这一句,张思宁心说,他俩上大学那会儿都好的滚床单了,不过还是配合的问,“为什么?” 金佳怡道,“前段时间钱邵不知道为啥被人堵了,差点挨刀子,还是苏瑞帮他挡了一下,背上挨了一刀,好在伤的不重,钱邵给感动的不行,然后就打算以身相许了。” 张思宁乍一听,也挺惊讶的,“你确定这不是拍电视剧?” 金佳怡哈哈大笑,“什么电视剧啊,这是真的,王真真告诉我的,王真真和苏瑞关系多好啊,这事儿肯定不假,我听王真真说,钱邵这两天还给苏瑞买了套房子呢,花了老多的钱了,他俩都准备订婚了。” 这买房速度够快的,她前天还接到那个房产中介的电话,昨天房子就卖给了钱邵,真是……被骗也是活该。 不过这事儿她不打算告诉金佳怡,否则还要解释卫锦煊的问题,还是算了,如果让她知道现在自己和钱邵苏瑞是邻居,呵…… “那你帮我问他们昨天到我店里干嘛去了没?” “问了问了,王真真说苏瑞和钱邵说的,说好久没见你了,毕竟是老同学,想和你叙叙旧,我呸,就钱邵那傻子才相信苏瑞的话呢!思思,咱不搭理她哈,我看她就是想找你示|威呢,真没意思。对了,王真真要结婚了,她让我问问你,来不来参加婚礼,你已经回禹凌的事现在很多人都知道了。” 张思宁不打算去,她明知道去参加王真真婚礼会遇到什么人什么事,自己再过去,那才叫自找没趣呢!就算不惧不怕,面子里子都赚到了,可有意思吗,那些人和她之间又没有交集。 “我就不去了,到时我把钱给你,你帮我把礼金送到就成。” “你不去啊,”金佳怡有点失望,“那苏瑞肯定该得意了。”大学的时候水深火热的,最终还是那俩人终成眷属,到时大学同学看到,肯定都会这么想。 张思宁态度很坚决,说不去就不去,她又不是猴子,凭什么要演戏给别人看,苏瑞那么爱演就让她演,反正她有更乐呵的事,想到不久的将来苏瑞知道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房子要被没收……呵呵…… 第二天周日,天还在下雨,不大,是毛毛雨。吃过早饭,休息了一会儿,卫锦煊带着张思宁去看门面房,今天的司机是小郑,他把车直接开到了院子里,停在房门口。这样就不担心会碰到钱邵和苏瑞了。 卫锦煊选的门面房在金海路上,这条街离原来的花店大概二十分钟车程。门面在中街,两层楼,附近有一家ktv,就是当时和金佳怡还有她老板梁斌去的那家金鼎,还有两家快捷酒店,一家酒吧,超市,精品店,小吃店什么的,再往前是所高中,周围什么都不缺,就是没有西餐厅和咖啡馆。 跟着卫锦煊进到门面店里看了看,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应该是打扫过了,白色的地板干净整洁,反倒是他们几个进来,把地板给踩脏了。 “这原来是干嘛的?”张思宁左右看看,开口问道。 房主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自我介绍说叫任国,和小郑似乎关系很好,面对卫锦煊时却很拘谨,说话也是小心着措辞,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租房的呢! “这儿原来是家服装店,店主赔钱干不下去了,就把房退了。” 任国说完看了眼小郑,小郑冲他偷偷竖了个拇指,表示就这么说!任国真是无语,本来挺光明正大的事,有必要这么偷偷摸摸吗,不就是卫先生想把自己的店转给这位张小姐吗?直接说得了,虽然他是房东,但也不负责帮忙糊弄人啊!   ☆、第37章 NO.37 这里原本是卫锦煊自己投资的品牌服装店,不是特别赚钱,但一年下来盈利也能保持在二十万左右,张思宁要开餐厅,他就把这里让出来,因为这儿位置最佳。 至于为何要瞒着她,则是因为这样最简单,省事又省心。不用她做选择,什么接受还是不接受的,犹豫踟蹰,完全没必要,她尴尬,他也不喜这样推推搡搡。 至于欺骗了女友,会不会良心不安什么的,完全没有!卫锦煊这样的老油子才不会为了这点儿小事这么不成熟,那都是小年轻才会有的叽叽歪歪心态。 门面房上下600平,租金不算便宜,不过卫锦煊说合理,她就心安理得的当场签了合同,一次*了五年房租。 当然,她不知道这五年房租的钱转眼就进了卫锦煊的钱包,他在这里交了十年租金,除去之前的三年,还有七年租金押在任国那里,加上张思宁给的这五年,任国还欠他两年房租,以后也会从张思宁这里直接扣出来。 现在门面房有了,接下来就是装修了。卫锦煊之前说过,他要开法国餐厅。这也正常,他是半个法国人嘛。张思宁这种对餐饮业啥也不懂的小白,当然要紧抱大腿,回去的路上就叽叽喳喳问个不停,可见有了门面房,才真正有了重新创业的动力,前段时间就没见她这么积极过。 卫锦煊也宠她,她问什么他就答什么,最后连自己餐厅的装修设计图都说回去让她参考参考,如果愿意,他不介意帮她把店面都一起装修了。但她想亲力亲为,觉得这样才有代入感。 回去的时候还不到上午十一点,曹婶正在家包饺子,张思宁跟着卫锦煊上楼换衣服。一般上楼梯的时候,她都会很自觉的走在后面,让他走前面,这样万一有什么意外,自己也好伸手扶一下。 上了几节台阶,张思宁眉心微蹙,她注意到了和平时不一样的地方。卫锦煊今天上楼梯,每走两节阶梯,就要停顿片刻,然后两三息后再继续抬脚。这是平时没有过的,他虽然腿有残疾,但靠着手杖却走路很稳,上楼梯也是从容且步调均匀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中间会有停歇。 刚开始没留意,这时候注意到了,前后一联想,张思宁心里就拧了一下,有点疼。 卫锦煊断的那条腿,在阴雨天的时候会发胀发酸,很不舒服。但他不想让人看出来,尤其是张思宁,作为一个成熟有担当的男人,他能正视自己的残缺,可在心爱的人面前,却渴望能够一直保持最佳形象。 这是男人的尊严问题,却让张思宁揪心的不行。咬着牙上前两步扶住了他的手臂,在他有些不解的看过来时,狠狠瞪了回去,凶巴巴的像只炸毛的小老虎。卫锦煊看得哑然失笑,知道她发现了,就解释说,“思宁,我也有爱面子的时候。”他声音低沉,语气中透着微微的怅然和自嘲,听在张思宁耳中,不自觉的氲湿了眼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无论是安慰还是生气的责怪,似乎都是对他的侮辱,这个男人,让她心疼,又让她无可适从。 于是干脆保持沉默,低着头,扶着他一步一步的踏上剩余的阶梯。 把人直接送回房间,让他坐床上,张思宁蹲下|身去卷他左边的裤腿。卫锦煊没有阻止,就这么垂着头看着她,在她动手想要帮自己拆掉假肢时,他伸手引导她,告诉她该怎么做。 这是她第一次正视他的残缺,包含膝盖在内,左小腿整个切除,张思宁伸手覆上切口处,看着依然狰狞可怖的伤口,无法想象当时的他会有多疼……鬼使神差的,身体前倾,一个吻,轻轻落在那触目惊心的地方,像烙印,炙热了卫锦煊尚算平淡的心,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思宁,”他声音低哑的开口唤她,想伸手将她拥进怀中紧紧的抱住,动情的深吻,把这个招惹了他的女人彻底的据为己有,只是想想,他的心就火热起来。可她,却先他一步站了起来,向后退了几步,保持谁也碰不到谁的安全距离,然后平静的和他对视,“卫锦煊,我本来不想生气,但现在却又有点生气,所以不想让你亲我。”只听他的音调,她就知道他想做什么,张思宁其实是个很聪明的小女人。 卫锦煊的满腔热情倏地一下,戛然而止,似有些不敢相信她会说出这么不解风情的话,一时间竟有些哭笑不得,现在这个时候这种气氛下,不是应该顺理成章的拥抱亲吻吗?女孩子不应该同情心泛滥哭一哭,然后半推半就的和爱人亲热一下吗?现在这样算怎么个意思?中途撂挑子吗? 男人再成熟能端的住,在被心爱的女人挑|逗后,也会有冲动,张思宁刚才的那个亲吻,真的让他热血了,可现在……好吧,他也只能干瞪眼,强迫女人的事他还真干不出。 “思宁……”这声唤,语气中无可奈何的成分显而易见,“你在气我不该逞强,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张思宁嘴里说着生气,却又很认真的回答他的问题,她摇头说不是,“你是男人,还是成年人,比我年纪大,比我聪明,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既然能逞强,说明还在可接受范围内,所以我不气这个。” 这下倒挑起了卫锦煊的好奇心,“那你在气什么?”他自认今天除了这个,没做别的坏事。 “我生气是因为你不拿我当回事。” 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卫锦煊顿时就有了六月飞雪的感觉。他为她劳心劳力,就差掏心掏肺了,就这还不算把她当回事?!只是诸多话语挤在一起,最终,却也只能说出一句通俗易懂,普通人遇到委屈时都会说出的话,“我比窦娥还冤。” 张思宁却也点头附和,“是有点冤枉你,你对我很好,今天明明腿不舒服,还带我去看门面,哄我高兴。如果不是上楼梯时我自己发现的,也许这件事就会一直瞒下去,不会让我愧疚不安,不会让我认识到自己的粗心大意不够关心你,不会让我觉得自己在你眼中只是个需要哄着的女孩,而不是该与你风雨共济的恋人。所以,卫锦煊,因为我现在认识到了这些问题,你说,我该不该生气?” 今天这件事,说到底也只是一件很小的事,她知道自己这样有点小题大做的矫情,可能会让他不高兴。毕竟他的出发点是好的,她也确实很感动。可她更知道,如果这次不把话说开,轻拿轻放,那以后他就有可能习惯成自然,为了所谓男人的自尊或别的因由,处处隐瞒。 矫情就矫情吧,两个人谈恋爱,不是只需要谈情说爱就行的,还需要相处磨合,互相试探,找到一个平衡的点。感动有什么用,她得让他正视自己的存在和地位,而不是一味的把她当个孩子似的迁就宠爱,一个人宠另一个人,可以宠多久,一年两年还是五年十年?这样的相处模式不对,单方面的行为永远不会长久。 只有平等的,坦诚的相处,才能长久,她和他不是玩玩儿,张思宁希望自己的这段感情能够开花结果,所以虽是小事,却能以小见大,将两人关系进一步加深。 卫锦煊总算是搞清楚了,原来她在生自己的气,当然也气他,只是小姑娘太聪明,懂得先抑后扬,这么一通说下来,搞的好像还真是他的错一样。 他的思宁,真是……聪明狡猾的……让他……更喜欢了。 “思宁,来。” 他朝她伸出右手,脸上没什么表情,说话的口吻也是平淡的没有起伏,眼睛却紧紧盯着她,眸光锐利,好似她敢拒绝,他就会在下一瞬一冲而出,将她擒于身下。 张思宁刚才还挺嚣张的气焰在这时候突然就岌岌可危了,怪只怪他气势太强,不怒自威,自己这个菜鸟压制不住。 心里想的再好,在面对此时的他时,她怂了。 慢吞吞的走过去,乖乖的握上他的手。 卫锦煊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像是面上的一道涟漪,迅速划过脸面,然后又在眼睛里凝聚成两点星火,转瞬消失在眼波深处。他手下一个用力,将她抱进了怀里,不给她反抗的机会,直接翻身将她压倒在床,亲吻上从刚才开始就渴慕的嘴唇。 这个吻,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像久在沙漠穿行的旅人终于找到了绿洲,如饥肠辘辘的猎豹终于抓住了紧盯已久的猎物……他吻的特别用力,嘴唇斯磨,舌与舌互相缠绕,就连牙齿都摩擦出了声响。 张思宁几乎无法呼吸,却又安静的承受着他给予的疯狂,柔顺又乖巧的任他亲吻,即使她嘴唇又痛又麻也不做出反抗。 对他,她是信任的。 卫锦煊在失控前终止了这个吻,他压在她身上,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乎只有分毫,呼出的气息相互缠绕,暧|昧的令人几近窒息。 张思宁仰面躺着,眼神却亮晶晶的看着他,说出的话却直白的令人心颤,“卫锦煊,你是不是想和我上|床?”   ☆、第38章 NO.38 听到她的直白话语,卫锦煊的心再次热了起来,眼神灼灼如火。下一瞬却又苦笑连连,低头在她眼睛上亲了一口,“我知道你现在不愿意。”叹息着从她身上翻了下来。 她却不依不饶的趴上了他的胸口,手指撩着他的下巴,好奇的问,“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 卫锦煊把她的身|子往上抱了抱,一本正经的回答,“你说上|床的时候,中间有停顿,我刚才和你对视,你又躲闪开了,不敢正视我,而且身体僵硬,腰都绷紧了,这说明你口是心非,打肿脸充胖子。” 张思宁有点郝然,没想到他观察的这么仔细。 不过什么叫‘打肿脸充胖子’……-_-||,这是在挖苦她,讽刺她吧? 有关于今天闹别扭的事,两人之后谁也没有再提起,就这么算过去了,卫锦煊心里却明白,如果还有下次,小丫头肯定还要闹,估计比这次还要不讲理,所以打定主意,以后只要腿不舒服,就再也不忍了,实话实说才能相安无事。 这也算是张思宁取得的初级性胜利了。 因为阴天下雨又戴着假肢站的时间太久,卫锦煊左腿那儿磨得发红,有点肿了。张思宁到底心疼,先去浴室放了缸热水让他泡一下,又急忙忙开车跑去附近的诊所开了外敷的消炎止痛的药膏回来帮他贴上,细心又仔细,看得人心里发软。 过了两天是清明节,国家法定节日,休息三天。张思宁和卫锦煊一起去墓园祭拜两人的母亲。因为有张思宁张罗,所以今年卫锦煊难得没有如往年一般只往母亲墓碑前放一束花,而是很中国风的又烧香又烧纸,还买了祭品,周围几乎每家来祭奠的都和他们差不多,一时间墓园上空真是乌烟瘴气,天都好像被熏黑了。 古诗里说,清明时节雨纷纷,似乎从古至今,清明节就是个固定下雨的日子。今年,却也没有例外。昨天刚放晴,今天中午就又下了起来。好在两人已经祭拜完毕,卫锦煊这次长记性了,张思宁问他腿疼不疼,他挺老实的回答说有点酸胀,然后张思宁就哪也不打算去了,直接回家。 回去后也是供大爷似的供着他,扶着他上楼,帮他摘假肢,帮他热敷,帮他脱外套,解领带,给他拿替换的衣服,亲力亲为,事事妥帖。就连吃饭都是她下楼去端的。 吃过饭,他要处理一些工作,她就回房间把自己上次从家里带过来的小桌子搬过来,支到床上,让他在床上办公。卫锦煊真是哭笑不得,“思宁,我不是病人。” “我上次咨询过医生了,你这样,下雨天最好躺在床上休息,乖,听话哈,我陪着你。”说着自己也脱鞋爬上了他的床,坐在另一头抱着笔记本查资料,她对法国餐厅一点儿也不熟,需要临时抱佛脚,好好借鉴下别的餐厅的菜单,经营模式还有装修风格。 卫锦煊真是好气又好笑,但奇异的竟并不觉得烦,要知道他平时最厌恶别人管东管西,插手自己的私事,即使是前妻,两人关系最好时,她也不曾对自己的事指手画脚。 清明假期过后,张思宁首先去搬了家。找了搬家公司,大件的家具堆放在车库里,小件的,就都搬到了卫锦煊家,至于剩下的那些盆栽还有花盆,也都搬到了这里,卫锦煊家里有院子,还有地下室,能放得下。 搬家后第二天,她就和卫锦煊去给房子办了过户,卫锦煊也同时把房钱付清了。本质上,张思宁的房子属于门面商用房。 交易完成,她还似模似样的和他握了握手,笑嘻嘻的说,“合作愉快。”那小模样,俏皮的想让人把她抱进怀里蹂躏一番。 接下来张思宁就开始忙了,因为隔壁住着钱邵和苏瑞,而钱邵呢,又认识她的车子,所以张思宁最近一直在开卫锦煊车库里闲置的车子——玛莎拉蒂~\\\\(≧▽≦)/~ 黑色的跑车,卫锦煊没出车祸前的爱车,平时老郑父子会定期开出去保养,现在便宜了她。 装修公司她已经找好,设计师给出了三幅设计稿,张思宁看了觉得都不怎么满意。相比起来,她更喜欢卫锦煊的那份室内设计,不过让她开口抢过来,自己还没那么厚脸皮。所以只能继续和设计师磨叽。 到真正开始动工装修,已经是七|八天后了,平时都是许阳过来帮忙监工,她有事没事则会去建材市场家具城逛逛,挑些窗帘灯具什么的,事情也不少。 比起她为餐厅劳心劳力,卫锦煊可谓轻松至极。把这事儿甩开专门负责为他打理投资生意的下属,他就什么都不管了,直接当起了甩手掌柜,连厨师服务员的招聘培训这些都不用他管。 当然,这里面张思宁也沾了光,人员配置问题她也不用多操|心。 晚上卫锦煊去看妹妹卫珍珍,回来时已经夜里一点多了。大门一响,曹婶就率先迎了出去,小声说,“思宁小姐在客厅睡着了,她今天累坏了,说是跑了三趟建材市场换东西。” 卫锦煊把外套脱下来递给曹婶,小郑今晚不走,也跟着走了进来。知道张思宁睡客厅,三个人说话做事都尽量放轻了声响,曹婶去厨房把之前做好的宵夜热一下,小郑也跟了进去。 卫锦煊缓步走到沙发前,低头看着睡得香甜的姑娘,俯身,凑近,眼弯了弯,伸手在她嘴角处抹了一下,湿哒哒的口水。 “思宁。”他在她耳边低声唤她,唤了三四声才把人唤醒。 张思宁柔着眼迷糊糊坐了起来,嘴里打着哈欠,声音绵绵糯糯,“你回来啦?”说着又打了个哈欠,“现在几点了?” “凌晨1:15,困了怎么不上楼去睡?”他觉得这段时间张思宁已经好多了,平时睡觉也敢关门了,再没有神经兮兮的疑神疑鬼。 张思宁坐好,穿上拖鞋,把垂到耳畔的头发拨到耳后,懒洋洋的答道,“我自己不敢上去睡。” “那昨天怎么就敢一个人在楼上玩电脑?”他柔声反问,顺便帮她把雪纺衫上肩膀两侧垂下的流苏捋顺。 张思宁嗔他一眼,“那是因为你在家嘛~” 这话他爱听,依赖又信任,卫锦煊倾身在嘴角吻了一下,“乖。” 过了会儿,曹婶出来说宵夜好了,卫锦煊就拉着张思宁去餐厅陪着自己吃宵夜,小郑在厨房就已经吃过,现在回一楼的客房休息去了,曹婶也回了房间,现在这里就他俩。卫锦煊喂她鱼丸,张思宁捂着嘴巴摇头说不吃,“我这两天减肥,你就别害我啦。” “都瘦成这样了还减肥?”卫锦煊看看她的脸,瞅瞅她的小蛮腰,最后把视线落到胸那儿,“再减就成飞机场了。” 张思宁怒,“你才飞机场呢,”说着还挺挺胸,“飞机场有这么凹凸吗!” 卫锦煊挑眉,“凹凸在哪,怎么我看不到。” 张思宁直接翻白眼,“我不和睁眼瞎一般见识。” 他闻言就笑了笑,伸手罩上了她的胸,捏了捏,揉了揉,在她的目瞪口呆中点头,煞有介事的说道,“确实凹凸有致,思宁,抱歉,冤枉了你。” 张思宁:-_-|| “流氓!” 卫锦煊很淡定,“前天晚上是谁偷看我洗澡?” 张思宁脸爆红,“我没有偷看!”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前天晚上去你房里了?!” 当时他洗澡,浴室门没关,她去他房里找指甲剪,白天的时候忘他屋里了,哪知道刚进去就听到浴室里传来卫锦煊的呻|吟声,还断断续续的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张思宁当时不明所以,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竟然没出声叫他,而是悄悄的靠过去,然后,透过门缝,她就瞅到卫锦煊背靠着浴室的墙壁在那儿打手|枪|自|慰……当时可把她给震住了,都没敢多停留,急慌慌就跑了。 她以为自己来去无声,没想到他竟然知道……这可,真是够尴尬的。 见她连脖子都红了,精致的小脸上又是尴尬又是羞愤,大眼水汪汪的好看极了。 卫锦煊抬手在她头上揉了揉,“思宁,我没有调笑你的意思,别生气,你看,我是一个正常男人,男人都要生|理需求,以前自己一个人也就过了,可现在我有了你,你每天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又长得这么漂亮,有冲动很正常不是吗?如果没有感觉,那才真实糟糕。” 张思宁又不蠢,哪里会被他三言两语就糊弄过去,本来就挺尴尬的一件事,就算知道了,那也应该当做不知道,安安静静不就过去了,可他偏偏要说出来,说出来不算,还摸她的胸!她才不信他提这个只是为了和自己解释呢! 卫锦煊确实居心不良,年轻时不懂事,仗着长得不错身家又丰,有一段时间过得很是放浪形骸。后来年纪大了,性子稳重下来,就结了婚,有了家庭,再之后,车祸,离婚,女人之于他早已没有当初的诱|惑,这几年,他一直过着清心寡欲的日子。 但再清心寡欲,他也不是和尚,有了喜欢的姑娘,粉嫩嫩的,又漂亮又好玩,对她感情越深,自己的身体就越发的渴望得到她,每天这么同住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她在眼前晃啊晃的,不被诱|惑才怪。 小丫头初吻给他,初|夜当然也必须是他的。他知道小女孩都有点爱幻想,希望把第一次放在新婚之夜什么的,追求浪漫。他不清楚思宁是怎么想的,但想来估计也大差不差,如果她不爱惜自己,就不会连初吻都留到二十多岁。 可现在他和她之间谈婚姻太早,感情也是在慢慢的磨合期,卫锦煊当然希望他和张思宁之间有情人终成眷属,也希望能够和她组成家庭,但那都是以后的事。只现在,他实在不想等了……说男人的劣根性也好,说他无耻也罢,反正已经打定主意要尽快把小丫头拐上|床。   ☆、第39章 NO.39 张思宁还在等着看他搞什么鬼,却听卫锦煊继续道,“思宁,首先,我对这份感情是认真的,不是为了玩玩儿,这点你相信我吗?” 张思宁见他说的一本正经,也收起了脸上的羞愤,认同道,“我相信你。” 卫锦煊笑了笑,“其次,我是把你当做自己未来的妻子来相处的,我希望能在将来和你组成家庭,有我们的家,我们的孩子。”见她脸上又泛起了红晕,但眼睛却亮晶晶的,带着希冀,卫锦煊也不自觉的收起了小心思,柔声道,“虽然我们恋爱时间不长,但感情不该用时间长短来衡量,所以,思宁,我们以半年时间为期限,半年后,如果我们依然互相爱慕,那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结,结婚?!” “对,结婚,”卫锦煊把她从椅子上拉过来,抱进怀里,“我今年已经37岁,以前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年纪很大,但和你认识后,才惊觉原来我已经不再那么年轻,所以,思宁,这段时间就一直住这里吧,不要搬走了,我们提前体验下婚姻生活,像真正的夫妻一样,如果没有问题,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这个想法是在此时此刻刚刚成型的,但卫锦煊却觉得自己的提议极好。他确实喜极了怀里的女孩,也愿意和她开花结果,而且这样一来,她不用一直惦记着找房子搬出去,他也可以在半年内把她完完全全据为己有。 多好! 张思宁这会儿都有点儿懵了,她完全不明白,事情的跨度怎么这么大,从他那晚的自|慰直接就蹦哒到试婚,同居,结婚上头去了,这也太突然了吧,让人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卫锦煊也知道自己这事提的有点儿突兀,也没指望立刻就听到回答,反正他对自己有信心,就算到时她拒绝了,他也有办法让她最后点头答应。 “别怕,我没有逼你的意思,”他轻柔的亲吻她的嘴角,“三天,三天后再给我答案,好不好?” 张思宁发现卫锦煊很喜欢和她说‘好不好’三个字,而每次他说这三个字时,一般自己都会无偿答应他任何要求……这时候也一样,所以她点了头,闷闷的应了声好。其实除了说好,她也没别的能说了,虽然自己也一直希望能把这份感情经营好,有个美满的结果,但她从没想过只半年就把自己嫁出去啊! 恋爱加结婚,怎么也要两年时间时间吧…… 可现在的境况,似乎是没有退路了,如果拒绝,他会不会以为自己不够喜欢他,嫌弃他年纪大,身体残缺?有可能的,确定关系那天,他就说过怕自己后悔,张思宁不想伤他,她对这个男人是很喜欢的,既然喜欢,那……还在犹豫什么? 张思宁抿着唇,脑子里虽然想了很多,其实也就用了一两分钟而已,卫锦煊现在一边抱着她在大腿上坐着,一边慢条斯理的吃着还算丰盛的宵夜。他晚上如果不按时回来吃饭,那在外边基本都不会怎么吃,而且晚会儿和法国那边还有个短暂的视频会议,不吃东西胃不舒服。 终于,在回房间睡觉前,张思宁对他说了:“好。”说完后也不再搭理他,直接关门回屋了。 卫锦煊却瞬时心花怒放,他就知道,她不会让自己失望! 第二天早上,张思宁特意起晚了半小时,她有点不好意去面对卫锦煊,年轻女孩脸皮薄,卫锦煊懂的,所以就没过来喊她起床,吃过早饭就出门了,坐上车,才给她发条短信:“我出门了,下楼吃饭吧。” 张思宁看到短信内容,真是无语了,囧的不行,他这是嘲笑自己吧? 到晚上卫锦煊再回来,张思宁已经淡定了,和他说话时也没有再害羞脸红。卫锦煊觉得有些可惜,小丫头太精明,知道怎样做才能立于有利位置。 虽说是试婚,但也不可能真的和夫妻一样亲密无间,张思宁决定就保持平常心,以前怎么相处的,以后依然怎么相处。 卫锦煊心里有成算,但也不会在约定的第二天就动手动脚,占人便宜,所以这会儿相处,竟是比平时还要规矩。 “对了,思宁,餐厅名字想好了吗?这两天我打算先把开餐厅需要的一些证件先办下来。” 进房间前,卫锦煊突然喊住张思宁说道。 张思宁摇头,“我还没想好呢,你的餐厅叫什么名字?” 她知道既然他说要办证件,那名字肯定已经确定了。 “巴黎。”卫锦煊答道,“我母亲出生在巴黎。” 竟然直接用地名来命名,好省事……不过确实有纪念意义,人家一听巴黎,就知道是家法国餐厅了。 张思宁大眼忽闪忽闪,“那我的餐厅就叫普罗旺斯好了。”原本想搞个小清新,但……和卫锦煊的店配对也不错,“以后如果开分店,就全部用法国城市来命名,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老板真是法国人呢!”说着自己哈哈笑了起来。 卫锦煊哑然,记得刚认识时,他觉得她大方又温柔,是大家闺秀。熟悉了才知道,原来她爱笑爱闹爱开玩笑,活泼又有趣,但她的这些特质,平时又隐藏的很好,至少在和曹婶或那个许阳相处时,她就很稳重。 只有在他面前,才这么真实,单是想想,卫锦煊心里就极有成就感。 这样,真不错。 第二天是周末,张思宁却没办法休息,她要去挑壁纸。 卫锦煊今天也和人有约谈事情,吃早饭时,张思宁突然想起来问,“那个被双|规的丁书记事情怎么还没完,房子也不见有人来查嘛~” “就这几天的事了,”卫锦煊夹了个蟹肉包放她碟子里,“胆子怎么这么小,鬼也怕,人也怕,碰到就碰到,你住这里,他们还能闯进来吗?” 张思宁撇嘴,“我是怕被恶心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到时叽叽歪歪的,烦都烦死了了。” 卫锦煊却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淡淡开口道,“思宁,你在怕什么?怕他们知道你和我的关系?” 张思宁也没否认,大大方方的回答说,“是有点儿不想让他们知道。你知道的,我和苏瑞关系不好,让她知道我和博朗的总裁谈恋爱,肯定说不出好听的,估计会往包|养,情|妇之类的往外说,我虽然和以前大学同学不怎么联系,但也不想背这种名声。”见他要开口说话,她率先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你肯定要说,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不要去在意就好了。但人活一张脸,有些事不是说不在意就能不在意的,想到到时那些曾经认识我的人通过我最讨厌的女人——苏瑞的嘴巴把我说的不三不四的,我就不乐意。”说着又冲他讨好的笑笑,“不是嫌弃你,只是能简单化就简单化嘛。” 卫锦煊想了想,小丫头被人说成不三不四的话,确实挺让人不爽的。 算了,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张思宁学过美术,对色彩搭配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挑壁纸的时候就比较挑剔,总嫌弃人家花色和颜色搭配的不好看。许阳今天没留店里监工,而是跟着来了建材市场。 “思宁姐,整个市场都逛完了,怎么办?”逛了三十多家,竟然一家相中的都没有,他也算是服了。 张思宁也有点苦恼,整个禹凌只有这一个建材市场规模最大,品种最全,这里挑不到满意的,那别的地方估计也差不多。网上的种类肯定更全,但看不到实物,仅凭照片,她又不放心,毕竟有色差,还有质量问题。 可要将就吧……她又不甘心。 正在纠结呢,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张思宁转身去看,竟然是金佳怡公司老板梁斌! 他穿着得体的西装,快步走过来,依然的未语先笑,“真是巧,你来这里买东西?” 他语气里带着熟稔的随意,好似和自己多熟似的,张思宁有点儿不习惯,但还是笑笑,点头说,“我来买壁纸,梁先生也来买东西?” 梁斌摇头说不是,“我朋友在这里开了家建材店,我来看看他。”又邀请说,“他店里也有壁纸卖,张小姐要不要去看看?” 张思宁摇头,“这里所有的壁纸店我都看过了,没有找到合适的。” “我朋友的店不在这条街,他不是专卖壁纸,就在前面市场外面的门面房,既然没挑到合适的,那不妨去那里看看,他卖的都是国外进口的,应该有新鲜图样。” 张思宁听了就有些意动,她挑壁纸就直奔了壁纸专卖区,并不知道还有的店会混卖。想了想也就不再矫情的推辞了,欣然点头说好。 她的同意,似乎让他很是高兴,脸上的笑容都浓烈了起来。张思宁没留意,许阳却看得清楚。他原来一直当布景板的,这时候却心中一跳,思宁姐桃花真旺啊,如果卫先生知道的话,估计要生气。 不过他是小人物,又是思宁姐这边的,当然不会告密。 梁斌的朋友开的建材店规模很大,上下三层,东西齐全,好像什么建材都能在这么买得到似的,反正只要她想得到的建材类,这里都有卖。 店主姓邱,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中等身材,五官端正,见到梁斌很是热情,老弟老弟的喊,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知道张思宁是梁斌朋友,想买壁纸,没让店员招呼,而是很热情的亲自带她去二楼挑选。还介绍说哪些是从新加坡过来的,哪些是英国货,哪些是法国货,几十类壁纸,竟然来自七|八个不同国家,这个邱老板有点儿能耐。 “我能先自己看看吗,邱老板可以先和梁先生去聊天叙旧,不用一直陪着我,我挑东西很慢的。” 她挑东西仔细,种类虽不多,却有几个花样还有材质都还不错,张思宁想慢慢对比一下,这时候邱老板站旁边就有点聒噪了。 邱老板却误以为张思宁是不想耽误他的时间,也没有推辞,热情的拉着梁斌下楼去了,说是新买的好茶,请梁斌尝尝。 等下了楼,梁斌直接被邱栋梁拉进了办公室,嘱咐店员如果楼上的小姐下来,就直接请到办公室。 关上办公室的门,邱栋梁让梁斌在沙发上坐,拿出还没拆口的大红袍,笑着说,“你是有口福了,这盒茶叶可花了我不少钱。”又说,“昨晚阿四给我打电话,说你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整天找不到人。” 梁斌有些无奈,“我昨天还和阿四一块儿吃的晚饭。” “嘿,那小子,整天没一句实话!”邱栋梁笑骂了一句,又暧昧的问,“这个张小姐长得不错,多少年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了,说老实话,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梁斌笑了笑,不置可否,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邱栋梁没好气,“别装模作样了,你,我还不知道,如果不是看上人家,哪里会往我这里领,瞧你刚才和人家在一块儿的时候,眼都快笑没了。” 梁斌想,他确实看上张思宁了,看上她和那个人的关系。   ☆、第40章 NO.40 张思宁在楼上选了一阵,又咨询了下身旁跟班许阳的意见,最后挑了三种壁纸纹样,都是那种奢华内敛的花色。 她挑东西慢,等挑好了,一个小时也过去了。找店员问了问价格,张思宁和许阳一块儿咋舌,这也太贵了,店里600平,要全贴壁纸的话,那最少得十二三万啊! 就这还不算人工费还有乳胶钱,人店员说了,他们可以帮忙联系工人,但施工费要自己出钱。 等店员离开,许阳凑过来小声说,“思宁姐,要不再去其它地方看看吧,咱是开店,又不是自己家里用,不用用这么好的吧?”有这钱,还不如在别的地方多下点功夫,壁纸一般也没人会特别注意。 张思宁有点不甘心,好不容易才找到满意的。但价格又确实太贵,都快赶上她店里整体装修的钱了。就算不差钱,但也不是这么花的,餐厅的消费水平定位在中等收入群体,并不是走高端路线,花太多钱在装修上就有点儿不合时宜,完全没必要。 卫锦煊总说她做生意挣不了大钱,说她任性又不够精明。她反驳,他就拿花店的事来摆事实讲道理,说她花店装修投入太大,本就是薄利,花钱还大手大脚,店员工资比普通公司白领还高,又不思进取,只知道守着店等日出日落,不知拓展大客户。更不可取的是,因为疑神疑鬼,店面说关就关,说卖就卖,最后还反问她,“如果不是存款丰厚,你敢这么随心所欲吗?” 把张思宁给堵的哑口无言,只能自己生闷气。 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准备花十几万块钱贴壁纸……额,估计又要唠叨。 见她沉默,许阳想了想,又出主意,“要不……和那个邱老板商量商量,看能不能优惠?”他想着那个姓梁的好像对思宁姐有意思,估计会帮忙说话。 张思宁却摇头,“算了,还是去其它地方再看看吧。”她和梁斌又不熟,再说就算优惠,能优惠多少,便宜个几千块钱有什么用,她还是老老实实用些廉价的吧。 下楼准备去和梁斌打个招呼就走,梁斌也正打算上楼去看看她挑的怎么样了,一个上一个下,在楼梯中间拐角处碰到,最后就一块儿下去了。 梁斌问张思宁有没去挑到喜欢的。见邱老板没和他一起,张思宁就没了顾虑,大大方方的实话实说了,“有几款还不错,不过价钱太贵了,超出预算太多,我打算去别的地方看看。” “你是问店员了吧?”梁斌闻言就笑,“那都是虚价,等会儿我和三哥说一下,让他按进价给你。” 张思宁心里有数,知道不管怎么优惠也不会是自己心目中的价格,既然这样,又何必再欠人情,就婉拒道,“不用麻烦了,今天真是谢谢梁先生了,我还是再去别的地方看看。”说着话,几人已经下到一楼,张思宁准备走。梁斌哪里肯放人,就说,“我先帮你问问三哥,实价没你想的那么夸张,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正说着,邱栋梁就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他之前在里面接电话。 看到张思宁几人,脸上先端了笑,挺热情的过来问,“张小姐,有没有相中满意的?如果不喜欢,我这边还有些别的花样,不过这些都是没现货的,要三天后才能到货。” 人家这么热情诚恳,张思宁就有点不好意思,到嘴的托词愣是张不开口,还是梁斌在一旁解围,“三哥,你这店里东西也太贵了,便宜点,给个进价,思宁是我好朋友。” 直接把’张小姐’改成了‘思宁’,显得两人关系不一般。 邱栋梁听了就哈哈大笑,在梁斌的背上拍了两下,“你小子,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说着,还暧昧的挤了下眼,最后拍板说,“成,你的朋友就是我朋友,张小姐看中的是哪款,我按进货价给,一分钱不挣你的。” 话都说到这了,再拒绝就显得矫情了,虽然有点被梁斌和他朋友的热情惊到,感觉有点诡异……但,算了,贵就贵点吧,人情欠就欠了吧,也不能太不通人情世故。 这想法……实在败家,如果卫锦煊在这里,肯定要训她。 当即几人又重新上到二楼,邱栋梁看了张思宁选的三种花色,当场给报了个实价,竟然……便宜了好多好多,如果按他这个价来算的话,只比张思宁之前的预算高出一点点,人家说无奸不商,可让她看见实例了。 原本以为自己开花店赚对半价还多些已经算不地道了,没想到还有人比她更不地道。 难怪卫锦煊说她做生意挣不了大钱……╮(╯▽╰)╭ 报了房子面积,邱栋梁说要到实地去测量一下,解释说,“房子面积和墙体面积不同,有窗户,门之类的这些也需要除去,不测量清楚,不好确定需要多少卷壁纸。”他这边仓库里的现货都不多,确定清楚了,如果存货不够,也好及时让厂家发货补上。 张思宁表示理解,原本以为邱栋梁会派个人跟着她去店里测量,没想到他却自己上阵,回办公室拿了个专业的测量尺出来,说是正好认认门,以后吃饭能找到地方。 之前张思宁已经说了,壁纸是用在西餐厅的装修上。而梁斌,也适时的在脸上露出一抹讶然,还问她开着花店又开餐厅,会不会忙不过来,张思宁就说花店不开了,店转出去了。 梁斌闻言说了两声可惜,就抛开不再提。 张思宁最讨厌和人解释花店为什么不开了,见梁斌虽然好奇,却并不多嘴追问,就觉得这人还算识趣,对于他跟着去店里这样的行为,也没有不满。 毕竟欠了人情的。 张思宁的车停在市场外面的停车场,看到她酷炫的玛莎拉蒂跑车,邱栋梁吹了记口哨,“这车可不便宜。” 是不便宜,大部分人终其一生也赚不到这个钱。 张思宁笑笑,车子只有两个位,载着她和许阳正好。梁斌的车是路虎,载着他和邱栋梁。张思宁开车在前面带路,梁斌紧跟其后。 车里,邱栋梁又捶了他一下,“你小子,可以啊,这张小姐不但长得好,还是富婆。” 梁斌却笑的意味深长,“谁知道呢。”说的话似是而非。 这个张思宁实在不好接近,之前又赶上她店里出事,她又搬入卫锦煊家宅,整日几乎不见出现,也就最近这些天才重新出来正常活动,他找人盯了不少时日,今天才让他找到机会。 其实整件事既不是作奸犯科,也没有利益冲突,就是有求于人而已。梁斌主张直来直往,找卫锦煊摊牌就是。并不觉得绕这个弯有什么意义,可其他人都认为有个中间人帮着说情才最好不过。 而卫锦煊这个人,平时朋友虽多,但真正交情匪浅的那些人也都是人精,估计不会趟这个浑水,为了不打草惊蛇,调查来调查去,张思宁这个除了漂亮就没什么特点的女人就入了他们的眼。 今天再看她开的车子,梁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虽然不乐意,但他还是少数服从多数,遵从多数人意见,从张思宁这边入手。 店面离建材市场有些距离,再加上今天周末,路上车辆不少,到店里时已经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刚才接到卫锦煊电话,他说晚会儿去店里接她。因为旁边有许阳在,她也不好多说什么,简单聊了几句,说选好壁纸了,正往店里赶,然后就挂了电话。 店里工人还在忙,把车在路边临时车位停好,张思宁带着邱栋梁和梁斌进了店里。 邱栋梁说,“这位置不错啊,开西餐厅正合适。”说着就拿出量尺,让梁斌过来给他打下手,从二楼开始测量墙体面积,还让许阳在一旁帮忙记录。 正好工头过来找张思宁拿主意,和她商量线路安装的问题,张思宁打算在靠墙的位置多装几个墙体插座,方便客人来喝店里咖啡打发时间的时候可以及时给电子产品充电。 张思宁就让许阳好好陪着梁斌两人,她和工头下到一楼去看看。 等划分好墙体插座的间隔,又有工人过来说厨房那边的下水管道型号不对,接不上。 因为这里之前是家服装店,没有厨房,洗手间也只是一小间,要开餐厅,就需要重新大改,这可是大工程,地板要重铺,线路要重走,有些木刻雕花的墙体装饰也需要木料现做,杂七杂八的,没有两个月估计弄不完。 卫锦煊过来时,她正和设计师沟通,打算在一楼大厅加个吧台,设计师小范有点苦恼,“张小姐,咱们的设计风格是欧洲田园风,加个吧台,是不是有点不伦不类?” 何止不伦不类,简直南辕北辙好不!不过对方是美女,还是给钱的客户,所以他说话还是挺委婉的。 张思宁却说,“吧台可以做的漂亮点,不要一般的那种样式,桌子可以宽一些,椅子用吊椅,像秋千那样,还可以加点中国风,用屏风把吧台和大堂隔开。” 这更奇葩了好不……小范胖胖的圆脸都快皱成苦瓜了,卫锦煊在一旁听了半天,因为两人在大门边说的,又都侧对着马路,说的还挺认真,就没留易到身旁不远处站了个人。 “思宁。” 他一开口,就等于解救了这个刚从国外回来参加工作没两年的苦逼设计师。 张思宁脸上扬起了欣喜的笑,“你怎么来这么快~”声音软软的糯糯的,没有了刚才的严肃认真。 小范抹了把头上的汗,适时的开口说,“张小姐,你先忙,我去二楼看看。”说着就赶紧溜了,这是他工作以来头一回独立负责的项目,自然想要力求完美,有个开门红,如果照着这位张小姐的随性更改,他以后还怎么在圈子里混!   ☆、第41章 NO.41 看着几乎算得上仓皇而逃的设计师,张思宁无语了,她并不觉得自己的提议有什么不合适的,中西结合,创新又增加趣味,多好啊。 卫锦煊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又任性。既然订好了设计稿就不要随意修改,你这样加加减减的,层次都乱了,等效果出来怎么会好看!” 张思宁嘟嘴,娇娇的搂上他右边的手臂,反驳说,“我觉得很好啊,是那个小范太死板了,还从美国留学回来的呢,一点儿美国人的自由民主的精髓都没学会!” 卫锦煊好气又好笑,在她脸上拧了一下,“不许捣乱,装修就规规矩矩的按着图纸来,再不听话我就让小郑过来替了你。” 张思宁闻言有些不高兴,“你讲不讲理的,这是我的店!” 他笑,云淡风轻似的,“对你,就不该讲理。” 说完,才惊觉话有些重了,见她丢开他的手臂就要跑,卫锦煊先一步搂上她的肩,又缓了语气哄她,“乖,你要听话,不管做什么都最忌朝令夕改,你这样随便做出改动,让别人为难,对自己也是不负责的。思宁,不要做孩子气的不成熟举动,你今年已经24岁了,不是14岁。” 张思宁想挣开他,又不敢动作太大,毕竟是在外面,他左手还拄着手杖。但他说话确实挺气人的,什么叫,‘对你,就不该讲理’……她在他眼里是有多任性啊!自己的店,提个建议都不行吗?! 越想越气,张思宁这会儿不想搭理他,卫锦煊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伤到小丫头脆弱的自尊心了,只是他毕竟不是神,说话做事不可能真的面面俱到,再加上长年身处高位,说话行事霸道惯了,偶尔的不注意,在他看来很平常的一句话,却让她反应这么大,卫锦煊无奈的想,这大概就是年龄和阅历的差异所形成的思维代沟了。 眼看小丫头就要挣开自己的手,卫锦煊嘶了一声,又吸了口气,张思宁近在咫尺,当然听得见,马上不敢乱动,还反过来扶住他,紧张的问,“怎么了,哪不舒服?腿疼?” 卫锦煊把身体一半的重量压在她身上,声音虚虚的应着,“可能是上午走路太多了,有点儿疼。” 张思宁见他这样,就顾不上怄气了,店里没地方坐,她就打算扶着他回车里,老郑还以为怎么了,也赶紧下了车,想过来帮忙,却被卫锦煊一个眼神给阻止了,没想到卫先生还玩儿这一套,真是,看来小张老板魅力无边啊。 张思宁一心都在卫锦煊的腿上,当然看不到身边人与司机的眼神交流,一边扶着走,一边嘴里还小声说着,“慢点,小心点,左腿别用力,靠着我就行。”要多仔细就有多仔细,要多温柔就有多温柔。 卫锦煊心里极受用,显然小丫头把他的身体放在第一位,这就够了。 等坐上车,张思宁就说,“要不去医院看看吧,疼得厉害吗?” 卫锦煊依然不时的吸口气,做戏要做全套,他摆手说不用,“家里还有你上次买的膏药,回去用热水敷一下,贴上膏药就行,思宁,你和我一起回去吗?”这时候的说话语气就柔了许多,还带着点儿隐约的讨好的意味。 张思宁却白他一眼,“你都疼成这样了,我当然要回去照顾你啊,你和老郑先走,我回店里安排一下,等会儿开车跟后面。” 说完也不等他回应,直接就下了车,甩上后车门,却又走到前面敲了下车窗,老郑降下玻璃,张思宁对他说,“刚才我听人说前面广元路堵车,好像出了车祸,挺严重的,你开车绕到秦岭路走吧,不过那边正修路,开车慢点。” 张思宁回到店里,直接上了二楼,梁斌他们正在量楼梯墙体的面积,等量完,许阳做了记录,张思宁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说,“梁先生,邱老板,不好意思啊,我有急事要先走,等量好,具体的我们明天再说,行吗?” 今天占了人家好大的便宜,这时候又撂挑子走人,怎么都有点说不过去。但卫锦煊在她心里分量太重,所以虽然失礼,也只能先顾着那头。 邱栋梁并不在意,笑说没关系,“张小姐有事先忙,其它的就明天再谈。” 梁斌也颔首附和,柔声说改天一起吃饭。 他刚才在二楼,把楼下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没想到卫锦煊会来这里,本来如果机会合适,虽然突然,但和他先正式见一面也行,但对方好像有些不舒服,已经坐车走了,那就只能等下次了。 他需要的是顺其自然,不能刻意的惹人不喜。 张思宁又叮咛了许阳两句,然后才离开。 卫锦煊的车开的并不快,没一会儿就让她追上了。这时才想起,刚才忘问他上午都干嘛去了,怎么走得腿都疼了。 回到家,张思宁把车停好,就赶忙过去开车门扶卫锦煊。 “怎么样,腿还疼吗?” 卫锦煊左边拄着手杖,右边被她扶着,缓慢的往屋里走,不时的吸口气,却又柔声说没事,“好多了。” 曹婶见两人这架势,还以为怎么着了,急忙忙迎了过去。 “曹婶,把我上次买的药膏找出来,在药箱里。”等曹婶转身去找药箱,张思宁又低声问卫锦煊,“腿这样能上楼梯吗?”实在不行,就在客厅沙发或客房里将就下。 卫锦煊腿疼是真有点疼,但装的成分居多,其实也就一点点疼而已。当时见她生气,也不知怎么的,就想出了苦肉计。 “上楼吧。”他柔声回道。 “别逞强。”还是有点不放心。 卫锦煊侧头,和她的额头贴了一下,“乖,我有分寸。” 两人互相搀扶着上了楼,曹婶拿着药箱从里屋出来,见老郑在客厅坐着挺自在的,还开了电视,吃着橘子,就有点不高兴,“你怎么不帮忙扶下卫先生,思宁小姐女孩子力气小,哪里扶得住。” 老郑嘿的一笑,“你懂什么。”凑过去把之前在店门口的事小声说了,又指点说,“人家小两口打情骂俏的,我凑什么热闹,你赶紧把药箱送上去,也别多待,省的碍事。” 曹婶听了有些哭笑不得,“卫先生这么大的人了,也玩儿这一套。”说着摇摇头,也没刚才那么急了,慢吞吞上楼去送药箱。 张思宁已经帮卫锦煊去掉了假肢,正拿着毛巾在左腿上热敷。见曹婶拿了药箱进来,她直起身接过,又让曹婶帮忙倒杯温水送上来。 卫锦煊靠坐在床上,正在解外套扣子,张思宁把药箱打开,拿出上次剩下的药膏,看他一身的正装,躺着估计也不舒服,想了想,先打开衣柜拿了睡衣出来,递过去说,“今天不许出门了,直接穿睡衣吧。” “我还没洗澡。”卫锦煊接过衣服,却不换。 张思宁没好气,有点凶巴巴的,“晚上再洗,先换衣服,我好把药给你贴上!”她这会儿又想起刚才在店门口他说的那什么‘对你,就不该讲理’的话了,想想都心酸。 卫锦煊默默的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沉默的开始解领带。那样子,还真有点可怜兮兮的,张思宁心里有点烦躁,在他准备解衬衫扣子时,转身去浴室,“我去给你发洗澡水。”真是大爷。 假肢去掉了,卫锦煊走路就需要人扶,又短又细的手杖已经无法保持他身体的平衡。张思宁本来想让老郑上来,但曹婶上来送水说老郑已经走了,说是去给车做个保养,又说自己楼下还炖着汤,不能离开太久,也急忙下楼去了。 张思宁无奈,只能自己上手。她人瘦力气小,卫锦煊戴着假肢的时候,还能勉强扶住,现在他几乎把身体的四分之三的重量都压在她肩上,怎一个重在了得,两人短短的一段路,愣是走的东倒西歪,最后还是卫锦煊一边扶着墙壁一边扶着她的肩蹦跳着走的。 “所以不让你洗澡,偏不听。”等进了浴室,让他坐浴缸边上,张思宁才喘着气吐槽。 卫锦煊这会儿心情极好,还体贴的用手帮她扇扇风,见她要走,卫锦煊拉住她,“我自己没办法脱裤子。” 张思宁才不上当,浴缸是那种用大理石堆砌的方形,前后右三面靠墙的地方都留有一尺长的位置可以坐人。张思宁指着浴缸怒道,“坐那儿靠着墙能脱不掉裤子?少耍流氓!”说完就关门出了浴室,片刻后又急忙忙跑了进来,见他还没动作,松了口气,把睡衣还有干净的内裤放到洗手池上,浴巾也拿过来搭在浴缸上,临出去说,“洗好了叫我,我进来扶你。”末了,又不放心的加了句,“穿好衣服再叫我,否则三天不理你!” 小丫头在小事上精明的过了头,卫锦煊心里有些遗憾,却也只能适可而止。 洗完澡,张思宁扶着他回到床上,帮他贴上药膏。 然后卫锦煊问她壁纸挑的什么价位的,张思宁就把找壁纸的过程说了,讲到梁斌的朋友邱老板,就说,“那才叫奸商,如果不是认识梁斌,他接我这单生意至少能多挣五六万呢,七|八万也有可能!” 卫锦煊不在意邱老板,他在意梁斌,脸上不动声色的问,“你和那个梁斌很熟?”   ☆、第42章 NO.42 她和梁斌总共就没见过几次面,怎么可能熟。张思宁摇头说不熟,卫锦煊眼睛在她脸上一扫而过,知道这回答没有水分,心里表示满意,嘴里也就不再多问。 “对了,你上午到底干嘛去了,怎么会走很多路?不是说约人谈事情吗?”腿疼成那样,站都站不直,还直抽气,可见走路不少。只是谈公事……需要走很多路? 张思宁压根就没想过他在装腔作势,因为卫锦煊这人很骄傲,自尊心特别强,他左腿的残肢几乎是他不能轻易触碰到的逆鳞,这样一个人,怎么会用左腿来博同情? 想都不用想,不可能嘛。 卫锦煊避重就轻,“去了高尔夫球场看人打球。”他语气淡淡,眼眸微垂,脸上漠然,好似并不想深谈的样子。 张思宁闻言暗怒,这是哪个缺德的把谈事地点约在那儿,存心的吧? 想到他的腿,有点儿心疼……看着他淡然的样子,更心疼…… 卫锦煊觉得气氛渲染的差不多了,趁势握上她的手,“思宁,我之前说话有点儿过分,不该因为自己心情不好就不考虑你的感受,别生气了好吗,我和你道歉。”语气诚恳,眼神真挚,表情还很肃然。 张思宁却只注意到他说‘心情不好’四个字上,为什么心情不好,当然是因为被人戏弄了,人家在高尔夫球场挥汗如雨,跑跳随意的打球,他呢?左腿残肢,必须要拄着手杖才能站立行走。别人打球他看着,别人跟着球走,他要和人谈事情,估计也要跟着。对此还不能发表不满,因为打球是消遣,是娱乐,不能因为你腿残了,别人都要去顾虑你的感受,当你是太上皇呢! 卫锦煊只是简单一句话,就让张思宁脑补出了完整的事情轮廓,甚至想到今天卫锦煊去谈事的对象肯定也不是普通人,而且还和他关系不咋地,否则不会这么不留情面,进而想到商场战场之类的对头什么的,反正脑洞大开。 越想脸色越不好,心疼的不行,张思宁抽出手搂上他的肩,嘴唇在他脸上吻了一下,柔声说,“我没生气,你也别心情不好了,herman,在我眼里,你是最棒的,没有人比你更好了。” 这话说得肉麻,酸得不行,但也只有恋人或长辈父母才会说出如此话语。恋人是什么样呢?难过的时候给予爱抚,遇到委屈时同仇敌忾,高兴时一起欢乐,悲伤时一起悲伤。 恋人之间,本就是肉麻综合体的具现化。即使是缺点在对方眼中也是好的,可以包容的。 卫锦煊这老油子,深谙说谎之精髓,九真一假不算什么,抛出一两句似是而非的话让对方自由联想继而得出让他本人满意的论调,这才叫高明,以后就算对方知道自己想岔了,那也不关他的事,他可是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说,绝对的无辜。 如今天,他确实和人在高尔夫球场约了谈事情,也确实被人刺了几句,但走路其实不多,球场有代步车,而且对方也没能占便宜,今天是三方见面,博朗与亚威竞争,争夺德国电子产业巨头豪斯集团的国内代理。 之前卫锦煊就花费大量时间收集资料,对豪斯集团这次派出的代表维斯特先生本人做了详细的调查和剖析,知道他的妻子十年前出车祸双腿截肢,但夫妻感情至今一直很好。而且维斯特先生近年来热衷慈善事业,尤其对残障人士拥有更多的包容心和同情心。 这就是突破点。 高尔夫球场是亚威总裁万建华提议的,对方动机明显不良,当然,这中间少不了卫锦煊派人私底下买通万建华的情妇,借此推波助澜的功劳。 卫锦煊虽然高傲,但他首先是商人,商人为了利益目标无所不用其极,所以今天其实是他自己挖了坑让人跳,万建华在球场对他越不尊重,维斯特先生就会越对其反感,然后博朗再趁势抛出与亚威相等的代理条件,再加上他本人,又和维斯特先生的妻子‘同病相怜’,都是车祸导致了残疾……于是,一切就都按照了既定计划发展。 豪斯集团的代理,几乎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但他心情也确实有些不好,毕竟在球场被万建华刺得那几句的确让人很不爽,即使坑是他自己挖的,但这仇,还是记在了万建华头上,迟早要报复回去。 所以说,卫锦煊其实是个睚眦必报的小心眼儿。 其实到现在,卫锦煊也不觉得自己之前对小丫头说的话有什么过分的。张思宁这小姑娘,平时看起来温温柔柔,大方得体,聪明懂事讨人喜欢。 但她也有缺点,别的小缺点都不算什么,唯一需要特别注意的,就是太随性,说风就是雨其实就是她这样的,高兴了什么都好,不高兴了就什么都不好,为人方面还行,性子确实好,软软糯糯的,让人怎么喜欢都不够,但处事上,就欠了,之前也说过几次,可惜都是左耳进右耳出。花店就不说了,餐厅如果还让她随意捯饬,估计也开不长,卫锦煊这人眼睛犀利,看人最准,虽然只是一两件小事,却已让他认识到,在某些事上自己必须得压制她,不压制,小丫头肯定会越来越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是夸张,她就是缺个能制住她的孙猴子头上的那个圈儿。 张思宁家庭特殊,父母婚后多年才有的宝贝疙瘩,从小就娇生惯养的不行。十二岁起又因为父母的关系一切急转直下,从宝贝蛋变成了爹不亲娘不爱的可怜虫,期间又没有长辈的悉心疏导,再加上家里还有钱,母亲去世后,直到去年冬季才算是踏入社会门槛,平时看起来是乖巧好姑娘,其实……任性又固执,认死理。 可随心所欲不好吗? 当然好,但这世上哪里可能真的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卫锦煊希望能撑起一片天,让她在自己的庇护下无忧无虑。是,反正不缺钱,她也不是真的就大手大脚无法无天,也不是真的刁蛮任性不讲理,其实思宁很好,非常非常好,在他眼里,她几乎完美无缺,即使是随性,也是他喜欢的。 但他却不能纵容,这就像家长教育孩子,不会因为家财万贯能保其一生平安无忧就不告诉他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长辈和晚辈讲道理,纠正其缺点,鼓励他的优点,是出于爱,他管束她,也是如此。 如果是陌生人,他会管吗?当然不会! 思宁在这世上,能依靠的人太少了,他不能因为一些无关大局的小事就去纵容她,那才是对她的不负责。 他喜欢她,对她有爱,自然就想让她处处都好,和有没有能力护着她没有关系,和事情的大小也没有关系,就是想让她好,让她知道活着不易,社会险恶,赚钱艰难。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今天说话太直了,以后需多加注意,不能犯同样的错误。 好在小丫头心软好哄,卫锦煊想,其实任性也没什么,反正无伤大雅,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较真了? 两人和好如初,张思宁还爬上|床陪着他睡了一觉。等起来时已经是下午快五点了,卫锦煊正靠坐在床头看书,张思宁揉揉眼睛,懒洋洋的搂住他的腰,一点点往上蠕动,下巴抵在他的胸口,“你在看什么?” 他伸手托着她的背,把她搂紧了些,先在她发旋上亲了一口,然后把书摊开,让她自己看。 《孙子兵法与三十六计》 o(╯□╰)o…… “你怎么看这个?”气质完全不搭啊。 “打发时间。”他答的随意,然后把书放合起来,放到旁边床头柜上,翻身把她压在身下,鼻尖蹭着她的,嘴唇也几乎相贴,“睡得好不好?” 张思宁眯着眼笑,昂着头亲了下他的嘴巴,然后答了个,“好。” 卫锦煊也笑了,有些不合时宜的突然发问,“思宁,你什么时候才愿意把自己交给我,嗯?”他声音暗哑,眼神却明亮如星,灼灼刺目。 张思宁俏脸微红,心肝乱蹦,但却没有避开他的视线,努力维持住严肃的样子,貌似很认真的回答说,“我也不知道,但肯定不是现在。” 卫锦煊脸上的失望显而易见,深蓝色的眼睛都没有刚才那么明亮了,张思宁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就垂下眼不敢看他。卫锦煊看在眼里,嘴角的笑意转瞬即逝,他依然用低沉的,缓慢的语调说道,“那,给我点补偿吧。” 说完不待张思宁反应,就吻上了她的唇,慢条斯理,轻柔温和,张思宁心里觉得愧疚,就很乖巧的配合他,在他的手抚上自己的胸时,虽然颤了一下,也没有阻止,然后他就越发的不老实,手顺着上衣下摆窜入内里,触上细腻的肌|肤,越过胸衣,切实的揉上那团娇软,张思宁虽然不太自在,但想到他说的’给点补偿’……也就由着他了,直到自己被吻的迷迷糊糊,七荤八素,等回神时,上衣不知何时已经脱了下来,半挂在手臂上,胸衣扣也被解开了,而他的唇,已经划过她的锁骨,一点点下滑…… 张思宁瞬间理智回归。   ☆、第43章 NO.43 卫锦煊想干坏事,可惜最终未遂,对此很是遗憾。他也没想直接吃上肉,循序渐进先喝点肉汤总不算过分吧,可肉汤都没捞到,只吃了点肉渣,分量还少得可怜。 张思宁把衣服整好,从浴室出来,脸还红扑扑的。见卫锦煊坐床上低着头一脸的闷闷不乐,心里的那点儿羞恼也就随风而散了。 “我下楼看看曹婶晚饭做了什么,你乖乖在床上呆着别乱动哈~”上前在他嘴角上亲了一下,手还摸了摸他的头发,带着点儿安抚的意思。 卫锦煊环上她的腰,得寸进尺,“晚上陪我。” 见她要恼,又不紧不慢的加了句,“我保证什么也不做。” 张思宁对他的话深表怀疑,不过也没直接拒绝,下楼去厨房,曹婶正在把泡好的黄豆放进豆浆机里,见张思宁过来,就停了手,喊了声,“思宁小姐。”张思宁应了一声,见炉灶上两个火都开着,凑过去掀盖子看,砂锅里是炖排骨,里面放着枸杞,红枣还有山药。蒸锅里是小孩子拳头大小的馒头,整整齐齐排了三列。 “这是红枣奶馒头,吃了对身体好。”曹婶在一旁道。 张思宁噢了一声,把锅盖盖回去,然后说道,“曹婶,我和卫先生在楼上吃,等会儿做好我下来端。” “不用这么麻烦,”曹婶圆脸笑呵呵的,“你别看我年纪大了,腿脚还是不错的,我送上去就好。” 就算腿脚好,也六十了啊…… 张思宁也没直接说不让,而是眨了下眼,带着点狡黠的说,“还是我下来端吧,让我们家卫先生多感动感动,体谅体谅我~” 这话说的俏皮,把曹婶给逗笑了,想了想,也就不再坚持,让小两口自己乐呵去。 晚上睡觉前,张思宁又帮卫锦煊热敷了一下左腿,重新换了膏药贴上。不过睡觉却是回了自己房间睡的,她又不傻,傍晚时刚那样那样,这会儿怎么可能再同意陪他在床上睡。 隔天早上一起床,张思宁首先跑过来关心卫锦煊的左腿,问还疼不疼。卫锦煊已经戴好假肢,西装革履,一身的精英范儿。他又不是真的疼的不能走路,见她来问,就顺势说,“好多了。” “好多了也要注意,今天没事不要乱走。”张思宁身上还穿着睡衣,脸没洗牙没刷,叮嘱完,就打算回房洗漱。卫锦煊心里暖洋洋的,小丫头这么关心自己,他怎能不高兴。 吃过早饭,两人分道扬镳。张思宁先去店里转了一圈,许阳已经到了,正在二楼帮着工人抬东西,见张思宁来了,就放下手里的活,过来说,“思宁姐,昨天邱老板走的时候说,他今天上午有事不去店里,说让咱们下午过去。” 张思宁点头表示知道了,设计师小范没多久也来了,见到张思宁就有躲得冲动,深怕这位还惦记着昨天的奇葩想法。 张思宁昨天因为这事儿被卫锦煊训了,虽然当时挺生气的,但后来想想,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自己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确实有点添乱的嫌疑,虽然她依然觉得自己想法好,却也不打算再坚持了,怕卫锦煊真把小郑叫过来把自己给替了,那人,有时候是挺让人畏惧的。 这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 下午三点多,张思宁叫上小范一块儿去了邱栋梁的建材店。她昨天选了三种花色,但这三种花色具体怎么分配,就需要和小范这个设计师商量下了,然后才好确定下壁纸数量。 两人到时,邱栋梁已经在那里等着了,梁斌竟然也在。他玩笑说,“毕竟我是中间人,总要有始有终,有我在,三哥也不敢反悔欺负人。” 邱栋梁听了佯怒,在他肩上用力捶了一把,“白眼狼,真是白对你好了,把昨天拿走的茶叶还回来!” 玩笑了几句,双方各自打过招呼,张思宁又介绍了小范给人认识。 邱栋梁是个爽快人,也没多废话,直接就开始说正事,把昨天测量的墙体面积说了,又把预计需要的壁纸卷数也说了,还有乳胶的价钱,报了总价,还说,“零头我也不要了,权当交个朋友。” 张思宁占了大便宜,绝对是沾了梁斌的光,等付过定金,花色数量确认好,又确定好大概的施工时间,看时间已经五点多,就主动邀请说,“梁先生和邱老板这么帮忙,晚上大家一起吃饭吧,我请客。”欠了人情,总要想办法找补一下,请客吃饭是应该的,以后等餐厅开业,再送个会员卡什么的。 邱栋梁原本想点头说好,梁斌却先一步拒绝说,“不用了,小事情,大家都是朋友,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等会儿我和三哥还有事,思宁,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吃吧。” 人家有事,张思宁也不勉强,又说了几句话就和小范离开了。 等人走了,邱栋梁才斜着眼问,“我晚会儿和你有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 梁斌笑笑,“三哥,晚上叫上小四,我请客。” 见他不打算多说,邱栋梁哼哼了两声,也不咬着不放了,直接转到晚上到哪消遣上去了。 过了几天,时间进入五月。 五一国际劳动节,国家法定节假日,放假三天。 张思宁店里装修停了一天,她和卫锦煊哪也没去,就窝在家里打发时间。连曹婶和老郑都给了三天假。曹婶去看在外地读大学的孙女,她儿子媳妇早年死于非命,只留下孙女与她相依为命。辛辛苦苦操劳了许多年,终于把孙女养大,供上了大学,眼看就要苦尽甘来。否则像她这样的年纪,如果不是情非得已,也用不着亲自出来赚钱,应该在家享儿孙福才是。 世人多艰难,卫锦煊趁机就给张思宁上了一堂社会生存学。 这三天都要自己下厨做饭。张思宁是不指望卫锦煊的,曹婶临走时包了许多包子饺子都冻在冰箱里。菜蔬也不缺,几天不出门根本饿不住。 中午吃的水饺,晚上张思宁想吃火锅。卫锦煊点着她的鼻尖问,“不是要减肥,怎么还吃这个?” 张思宁说减肥,其实也就比平时重了四斤多,她不是易胖体质,本来就偏瘦,一米六五的个,才八十多斤,重了这几斤也看不出来。不过女孩子嘛,习惯了一个体重,突然就增加了,总是想减掉的。 这就叫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张思宁撇嘴,“我昨天称体重,已经瘦回去了,现在不减肥啦。”又说,“你在家乖乖等着,我去买点鱼丸回来。” 卫锦煊不想让她出去,两个人安安静静的过一天,多好。 “今天五一,哪儿都是人,别去了,冰箱里有扒皮鱼,有鸡有排骨,有牛肉猪肉,还有虾,菜也有不少,少了鱼丸也没关系吧,凑合也能吃火锅。” 张思宁吃火锅必吃鱼丸,她觉得不吃点鱼丸牛肉丸鱼豆腐这些,就不算是吃了火锅。所以坚持要出去,“我去小区外面的超市买,又不跑远,很快就回来。” 卫锦煊吓她,“你不怕碰到隔壁的人了?” 张思宁翻白眼,“今天我大学同学结婚,他们都过去参加婚礼了,金佳怡中午刚给我发了微信,说是晚上还要接着吃酒席。” 卫锦煊无法,只能放她出门,不过张思宁也留了个心眼,保险起见还是开了车出去,让卫锦煊看得真是哭笑不得,不知道的,还以为隔壁那两人是什么恶鬼呢! 张思宁以最快的速度到小区外买了鱼丸,又买了豆腐鸭血,顺便买了瓶麻酱。 开车回去,路过隔壁的时候,竟然看到有三辆警车停在那儿,还拉了圈警戒线,院门大开,周围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张思宁瞬间脑洞大开,想着那个犯了事的丁书记,又想到苏瑞的堂姐苏悦,这是……终于轮到这房子了? 心里有点小激动,不过张思宁也不敢留这凑热闹,自己开着车呢,停这都挡着路了,而且万一碰到钱邵和苏瑞就不好了嘛。 开车回家,拿遥控器开了大门。锁好车,张思宁提着买的东西进了门。把东西往玄关那儿一放,见卫锦煊没在楼下,她就换了拖鞋,噔噔噔往楼上跑,直接推开书房的门,果然在里面看文件呢。 张思宁跑到书桌旁,喘着气说,“隔壁来了三辆警车,你说,是不是要查处房子啦?” 卫锦煊把她拉过来抱进怀里,伸手帮她把额头上的汗抹掉,取笑说,“看到警车就这么激动?” 看他这么淡定,显然已经知道了。张思宁不搭理他的嘲笑,拉着他的手臂问,“到底是不是啊?” 不想放她出门,就是为了不让她看到这个,怕吓到她。 其实今天上午,他就收到了消息,心里庆幸幸亏小丫头没买下那房子,否则估计要出事。 “说嘛说嘛~”张思宁搂着他的肩撒娇,认定他有内部消息。 卫锦煊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我说了,你可不许害怕。” 张思宁心想,不就是查处个房子,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怕个什么。于是很坚定的点头说,“我肯定不怕,你说吧。” 卫锦煊才不信等他说出来实情她还能这么淡定。 “那个房子里,应该埋有死人。”   ☆、第44章 NO.44 张思宁惊得眼睛都瞪圆了,“死、死人?!” 这个答案也太骇人听闻了,和自己之前的预想完全是南辕北辙,质的跨越啊! 卫锦煊像给猫顺毛似的摸她的头发,“乖,别怕,离我们这里还很远呢!” 只隔了五十米不到好不…… 张思宁还是有点回不过神,这就像那天听说陈萍萍死于非命时一样,感觉不该出现在她生活中的事,可偏偏却又真的让她遇上了,自己运气是有多衰啊,今年净碰到这种谋杀的事了! “消息准确吗?” 虽然知道自己这问题挺自讨没趣的,卫锦煊这样谨慎的人不可能告诉自己不确切的消息,但张思宁还是忍不住质疑一下,毕竟杀人埋尸什么的,真的让人轻易无法接受,而且埋尸地点还是号称禹凌富人聚集地之一的中州花园别墅区。 卫锦煊倒是没有因为她的质疑而不高兴,相反,他这会儿心情还不错,脸上漾起柔和的笑,在她耳边低语,“老孟是这次案件的第二负责人,你说消息准不准确?” 老孟就是上次受理陈萍萍案子的刑警,卫锦煊的朋友。 张思宁沉默下来,当初如果不是卫锦煊,自己估计已经买下了那栋房子,那现在……她肯定要哭死。 这样想着,忍不住伸手搂上卫锦煊的脖子,很用力,身体紧紧的贴着他,好似这样就更有了安全感。 卫锦煊拍着她的背,轻声的哄,“乖,不怕,不怕,如果你不喜欢这里,我们搬家好不好,我在禹凌还有别的房产。” 张思宁嗯了一声,“到时再说吧。”又问,“那个死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卫锦煊也不瞒她,把自己知道的简单说了,“丁向书在禹凌经营多年,树大根深,手底下养了许多小弟,专门用来做些见不得光的事,不过他是市|委|书|记,不可能亲自管理这些混混,替他打理这些人的是个叫褚刚的人,这个人早年因故意伤人进过三次牢,后来又因盗窃,抢劫,吸毒这些,前后坐牢近十五年。早前丁向书收到消息,知道自己可能要出事,就打算解散手下的那些混混,让褚刚去缅甸那边躲躲,避避风头。” “不过褚刚这人狠,也贪婪,还很精明,这些年他为丁向书做过不少坏事,经他打击报复的官员就不下两位数,这些人要么妻离子散,要么家破人亡,下场极惨。褚刚每次行事都留了证据,还录了音,他就以这个要挟丁向书,向他勒索大额封口费。那晚他们两人就约在隔壁房子见面,褚刚太贪婪,狮子大开口,一张嘴就要了丁向书这些年经营黄|赌|毒,还有卖|官|受|贿赚取的七成钱财,丁向书自然不肯,他当时已经做了最坏打算,准备出国避难。当时两人争执不下,丁向书又不信任褚刚,担心自己就算给了钱,褚刚也不会把证据全部交给自己,而且,他本人也不清楚,褚刚手里到底握有多少证据。最后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人灭口,趁着褚刚去厨房喝水时,出其不意从后面隔断了他的脖子。又出于多方考虑,就把尸体直接埋在了别墅前门的花坛里,没有往别的地方运。” 张思宁听得脸有点发白,吞咽了好几下口水,才磕磕巴巴的问,“那、那个苏悦、她、她知道这件事吗?” 卫锦煊怜爱的在她嘴角吻了又吻,“应该不知道,那晚丁向书和褚刚见面,苏悦并不在场,而丁向书当时又草木皆兵,不可能把这种要命的事告诉自己的情人,如果不是因为丁向书被双|规,警方又接到褚刚妻子的报案,前后调查取证,找到了有力的证据证明褚刚当晚进入别墅后没有再出现,只有丁向书一人离开,否则褚刚的事应该不会这么早就暴露出来。” 张思宁也觉得这件事苏悦应该不知道,否则她就算再缺钱也没胆子把埋着死人的房子卖给别人,虽然对方是自己堂妹,但这件事只要暴露出来,她自己就吃不了兜着走。而且就算卖房,也会想办法先把尸体移走,但可见应该是没有。 所以苏悦在这事儿应该是无辜的。 只是…… “褚刚的妻子为什么要报警?”除非是夫妻俩提前商量好的,要不像褚刚这样的身份,家里人躲警察还来不及。 果然,卫锦煊答道,“褚刚这人不蠢,知道自己是在与虎谋皮,所以和丁向书摊牌前,先把父母妻儿送到外地藏了起来,把手里的证据都做了备份交给妻子,并说明,如果一个月没有和家里人联系,就说明他出事了,让妻子直接联系几家电视台记者,和她一起去警局报警,以防官官相护。” 张思宁听了半晌无语,这个褚刚也挺聪明的,还能考虑到官官相护上去。只是人太坏,死有余辜。 “那丁向书既然提前知道自己可能要出事,也打算出国跑路,怎么就被抓了?” 卫锦煊笑,“这就叫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要相信政|府,相信国家。” 张思宁翻白眼,这话从他一混血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对了,既然是能确定当晚只有丁向书一人出来,也能确定褚刚进了别墅,那应该是有监控,可丁向书那样的人,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吧?”有监控,事后肯定也会想办法全部销毁啊,连她都能想到的事,丁向书不可能想不到。 卫锦煊很无所谓的答,“噢,这个是我提供的,咱们这儿二楼外面装的有监控,你不知道?” 张思宁:-_-|| 她真的不知道…… 卫锦煊在她脸上拧了一下,挺好心的解释说,“二楼前后左右装有四个监控,外表做了伪装,看起来和普通的室外照明灯差不多,其实灯框上就是监控。” 好高级…… 张思宁觉得自己有种土鳖遇到了高端的诡异感。卫锦煊拍拍她的头,继续甩内|幕,“这件事现在也算尘埃落定了。苏悦也被抓了,她虽然没有杀人放火,不过这些年帮丁向书也做了不少违法的事,她原本都坐上飞机准备逃到新加坡了,不过运气不够好,飞机起飞前就被警察带走了。” “那这房子……” “房子在苏瑞名下,两人是堂姐妹,血缘关系亲密,所以这件事,苏瑞应该也要接受调查,还有出资的钱邵估计也跑不了,你说他们去参加你朋友婚礼了?” 见她点头,卫锦煊就笑了,有点幸灾乐祸,坏坏的感觉,“那这次他们要丢大脸了,估计现在已经被警察带回警局了,当着你那些大学同学的面。”说着,低头抵上她的额,“高不高兴?” 张思宁无语,她是有多无聊啊,为这种事高兴! 如果只是单纯的查处房子,那她这会儿肯定会幸灾乐祸,嘲弄一番。可现在嘛,有点儿没心情。 “这个社会可真复杂。”张思宁忍不住发出了感叹。 之前陈萍萍的事,现在丁向书的事,都是活生生发生在自己身边的,原本以为这个社会还是好人多坏人少,那些杀人违|法|乱|纪什么的都是离自己十分遥远的事,只会出现在新闻里,报章杂志里,或者电影电视剧里…… 可现在,却都发生在她的生活中,这让她对人性有了畏惧。 卫锦煊看出她的胆怯,趁机讲道理,“你看,这个社会就是这么混乱,杀人放火其实没你想的那么稀奇罕见,所以遇事要多留个心眼,除了爱你的人,没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像你前几天提到的那个梁斌就要多注意,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这么帮你肯定有目的,以后最好不要和他打交道,防人之心不可无,知道吗?” 张思宁这会儿挺乖的,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点道理,就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其实,梁斌给她的感觉一直都有点儿复杂,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是觉得这个人不像表现的那么无害。只是她觉得自己挺普通的,有点小钱,但估计没他有钱,漂亮点儿,但当今社会最不缺美女,而且他也没有一直想方设法的接近自己,所以张思宁对他,其实没有什么防备心。 不过卫锦煊说得也有道理,没人会无缘无故对自己好,以后还是注意点儿吧。 见她听话,卫锦煊挺满意,继续教导说,“和人相处,最重要是分寸,就算遇到自己不喜欢的人,也不要轻易得罪,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有时也许只是一件小事,如果处理不恰当,可能就会后患我穷。不要觉得为了一块钱就杀人这样的事奇葩,这个社会最不缺奇葩。”然后再次拿梁斌说事,“那个梁斌,你仔细留心,如果他再主动出现在你面前,和你套近乎,你自己心里明白就行,别表现出来,把人得罪了,有的人心眼比针尖还小,万一被人报复就不好了,所以他再找你,你就马上告诉我,我来解决,不要冲动,也不要打草惊蛇。” 张思宁真是要晕了,忍不住吐槽,“我虽然和他不熟,但也没这么不堪吧,梁斌在你嘴里都快成变|态|危|险|分子了!”   ☆、第45章 NO.45 卫锦煊眼微眯,“我只是打个比方,你急什么?” 张思宁翻白眼,“我这是急吗,我只是觉得这样说人不好,梁斌得罪你了?”别说得罪,连见都没有见过,无冤无仇的,把好好一高富帅说成变|态,怎么都有点儿过了,而且人家前段时间确实帮了她。 见他脸上有些高兴,张思宁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就软了声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以后我会留个心眼,和梁斌保持距离,不和他多接触,反正除了你,我谁都不相信,这样行不行?”说着摇了两下他的手臂,娇俏的看着他。 卫锦煊勉强表示满意,嗯了一声,张思宁重新笑了起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从他腿上跳了下来,跑到窗户那儿往外瞅,见那边围得人好像更多了,她手撑着窗棂,身子往外探着,但毕竟有些距离,其实什么也看不清。 “不害怕了?” 卫锦煊也走了过来,左手拄着手杖,右手搭上她的肩,声音低沉的问。 张思宁叹气,“怎么能不怕,离得这么近,杀人埋尸,光是想想,我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过要说特别怕,好像也不是,可能是因为我既不认识丁向书,也不认识褚刚,所以没什么切身感受,这就像听说附近谁家死人了一样,怕是怕,但没怕到骨子里。” 她在这里和他认真的分享自己的感受,他却在想着别的,片刻后,突然问,“那……晚上敢自己睡吗?” 张思宁:-_-|| 还真不敢…… 见她抿唇不说话,还瞪了自己两眼,卫锦煊眼弯了弯,带着些微的蛊惑说道,“乖,晚上我陪着你睡,别怕。” 张思宁也想有点骨气说不用,但问题是,她真的怕啊。住酒店倒是不错,不过前段时间无意中看到个帖子,说酒店是孤魂野鬼聚集地,很多人都在那儿遇到过鬼压床……-_-|| 而且现在正值五一,禹凌大小也有几处旅游景点,酒店估计空房难找。 至少今天晚上估计是要跟着他混了。 裤兜里手机震了起来,张思宁掏出来看了看,是金佳怡。她也没避开卫锦煊,直接按了接听键。 “喂喂,思思,大新闻!大新闻!你知道刚才发生什么事了不?”都不待张思宁回应的,她已经自顾的说下去,“钱邵和苏瑞被警察带走了!我们刚才正在一块儿说话呢,警察就进来了,二话不说把两人一块儿带走了,你是没见那场面,卧槽,真是壮观的不行,钱邵还想反抗,直接叫人从后面拧了胳膊,当时就把我们给震傻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呢!王真真说,他俩指定摊上大事了,要不警察也不会来这里抓人。” 张思宁也觉得警察有点夸张,不过想想苏瑞和苏悦的关系……好像又挺顺理成章的,毕竟丁向书身份在那儿摆着,他这案子如果爆出来,全国估计都要震惊。 “那警察把人带走的时候你们就没问问?” “问什么啊,谁敢啊,反正都穿着警服,警察肯定不会乱抓人。” 这也是一盲目崇拜的。 张思宁噢了一声,刚想问问王真真婚礼怎么样,就见楼下大门那儿来了个人,穿着警服,戴着警帽,身姿笔挺,脸被帽檐挡着看不清长相。 卫锦煊在一旁用口型说,“老孟。”张思宁就不打算和金佳怡瞎歪歪了,说了两句就单方面把电话挂了,说是有急事,把金佳怡气得不行。 老孟过来也没什么事,就是过来打个招呼,说下进展,毕竟和卫锦煊关系不错,他又提供了监控视频,知道他关注这个,等那边完事了,自己就顺便过来说说话。 张思宁帮忙倒了茶,三人在客厅坐定,老孟先看着张思宁说道,“那个陈萍萍的案子下个月中旬就能开庭。回头定准了日期,我再通知你。” 人家这么热心,张思宁当然要感谢一番,刚准备说几句客气话,卫锦煊却在一旁把她的手裹进自己的掌心里,拍了拍她的手背,淡笑着说,“都是自己人,不用讲究那些虚的,来,叫东哥。” 老孟,全名孟东。是个孤儿,刚出生就被父母丢在路边,被好心人送到孤儿院,名字是孤儿院里给取的,随着院长姓孟,这样的人能爬到今天这一步,实在不易。 而卫锦煊让张思宁喊东哥,这本身就说明了一种态度,这是间接的承认了张思宁与他之间的关系。 张思宁也听话,乖乖的喊了声,“东哥。” 老孟先玩味的扫了眼卫锦煊,然后才笑着应承了一声,同时喊了声,“弟妹。”把张思宁叫得脸都红了,弟妹什么的,要不要跨度这么大啊。 不过张思宁也不会在人前扫卫锦煊面子,孟东这么叫,她就乖巧的应一下,然后就当个花瓶,嘴角含笑听他们讲话。 老孟对卫锦煊道,“人挖出来了,现在天不算热,腐烂的不严重。这次丁向书是彻底完了,平时那么横的人,现在老实的像条狗。光褚刚老婆拿出的证据就够他喝一壶了,再加上杀人,死罪肯定跑不了。还有他小舅子,他老婆,他儿子,家里亲戚几乎没有干净的,这事儿上面本来想压下去,但褚刚老婆太精了,先在网上放出消息,然后找了七家电视台的记者跟着一块儿去报警,根本压不住。” 卫锦煊挑挑眉,这些其实和他关系不大,不置可否的笑笑,转而问自己在意的,“那其他人呢?隔壁的房子打算怎么处理?” 老孟道,“房子还不好说,毕竟这套房产现在在苏悦堂妹名下,一切还得看上面怎么个章程。”似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老孟忽然一笑,说道,“不过这两姐妹也挺有意思的,这房子,是个姓钱的小开给出钱买的,但钱打入苏悦账户后,当天苏悦又把这些钱分了一半转给了她堂妹,这俩人,也不知道怎么协商的,把这个钱姓小开耍得团团转。” 张思宁听得都呆住了,忍不住在心里爆了粗口,卧槽!钱邵要知道这个事儿,估计得呕死。 等老孟离开,张思宁就去厨房把排骨炖上,准备汤底吃火锅。卫锦煊在厨房陪她,还开玩笑说,“我还以为你吓的没心情吃火锅了。” 张思宁撇着嘴说,“我虽然怕鬼,但胆子还没小到连饭都吃不下的地步。” 吃过晚饭,仔细检查了一楼的门窗还有大门,张思宁就跟着卫锦煊回了二楼。卫锦煊的事情似乎总也忙不完,只要闲下来,就能找到工作做,张思宁不敢自己回房间,就跟着他在书房呆着,他办公,她就绣十字绣,打算尽快把这幅观音坐莲给绣好,然后拿到寺庙去开光。 等快11点该睡觉了,张思宁也不矫情,抱着自己换洗的衣物还有洗漱用品,直接跑去霸占了卫锦煊屋里的浴室。 他房间是主卧,浴室装修的要比她屋里的上档次些,而出于某种诡异的心理作用,张思宁觉得只要不是待在自己屋里,她的胆子好像就会大一些。关门洗澡也没什么,但不敢洗头,因为洗头要闭眼睛,没有安全感,所以张思宁在洗了澡之后,就把浴室门敞开,主动搬了把椅子放浴室门口,让卫锦煊坐那儿看着她洗头。 这不是她头一回这样,平时卫锦煊晚上回来的晚,都是曹婶看着她洗头,卫锦煊偶尔也会看一两回,所以并不陌生,不过这段时间其实已经好了,没想到今天又固态复发。 等她洗好了出来,他再进去洗澡,不过浴室门不能完全锁住,要露一点缝隙,要不她没安全感。 卫锦煊看着她都无语了,“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多事。” 张思宁还挺理直气壮,“曹婶不在,就你和我,你说呢!” “那干脆你进来看着我洗得了。”他忍不住勾搭她。 张思宁直接呸了一声,“不许耍流氓!” 这小丫头,就是欠收拾。 知道她心里其实是真害怕,卫锦煊晚上也挺老实的,没有动手动脚占她便宜,就是搂着她安安稳稳睡了一觉,无梦到天亮。 早上起来,张思宁先给许阳打了电话,她店里今天要继续开工装修,但又不放心卫锦煊一个人在家,就让许阳去监工,有事给她打电话。 吃早饭时,卫锦煊和她讲了自己在禹凌的另外几处房产,让她自己挑个喜欢的地方,然后等会儿去看房。 “真的要搬啊?” “怎么,舍不得这里?” 是有些舍不得,当初刚来时,她还嫌弃这房子装修一点特色都没有,跟样板房似的,但现在住习惯了,就觉得样板房的装修风格也还行,也没有那么死板不好看。 见她好像真的挺留恋的,卫锦煊就笑说,“只要你不害怕,一直住这里也没关系。” 张思宁却摇头,“搬吧。”其实就算没有褚刚的事,她也不愿意让卫锦煊住这了,别墅虽然空间大,独立方便,但是他住二楼,每天都要上下楼梯,真的很不方便,还是搬到带电梯的公寓房好一些,至少不用上下楼梯了。 不过这话就不好说出来了,会伤到他。 搬家肯定要挑个合适的地方。卫锦煊公司在这里,她餐厅也在附近,住远了就不方便了,张思宁想了想,最后挑了离中州花园不算远的住宅小区。 那里卫锦煊有一套复式公寓,11楼12楼,虽然是复式,却有两个门,就算她和卫锦煊住2楼,也可以坐电梯直接到达,不用特意上下楼梯。   ☆、第46章 NO.46 张思宁选的小区有个喜庆的名字,叫福田花园。这里离卫锦煊公司更近些,房子已经装修过,不过里面还没有摆放家具,空荡荡的,但装修风格却比别墅要好多了,至少不会让人觉得是样板房。 小区房子是一梯一户型,没有左右邻居,*性还好。 复式楼,上下两层,面积不算很大,统共三百平,楼下两个卧室,楼上三个卧室,值得一提的是,楼上楼下都有厨房客厅,这个倒是方便了,她和卫锦煊住楼上,就像独立的小家一样。 张思宁跟着卫锦煊上下转了一圈,兴致盎然的和他商量,“一楼的家具要现买,二楼的就用我原来的吧,都是新的,才用了几个月而已,一直堆车库里也放坏了。” 这是小事,卫锦煊并不在意,直接点头说好。 “对了,你的床要搬过来吗,还是直接买新的?” 她担心他认床。反正她是要把自己以前的床挪过来的,住别墅时是没位置,现在整个房子都空荡荡的,终于可以把她自己之前用的梳妆台,衣柜窗帘什么的都搬过来,省钱还舒适,都是自己用惯的。 他失笑,“买新的吧,床搬过来,以后回去睡哪?地上?” 张思宁皱了皱鼻子,也不解释她之前的担心,毕竟认床什么的,说出来也有点可笑,卫锦煊又不是孩子。 不过……回去住? 张思宁想都没想过,她说,“反正我以后是不回去住的,你想回就自己回去。”既然决定搬出来了,再让她回去住在‘凶宅’旁边,绝对的不要。 她说了‘以后’……这让卫锦煊很高兴,以后,以此之后,带着些微家常论调的长久之意,听在耳中,竟觉出了其中的缠绵与绵长,单是这样想想,都是让人舒心的。 张思宁如果知道自己随口的一句话,就让卫锦煊脑补出了这个调调……估计也够囧的了。 她只是下意识的那样说,没有经过大脑,也许在内心深处,在她未曾察觉之时,她已认定了他。 谁知道呢? 从福田花园回来,张思宁和卫锦煊直接回了中州花园的别墅,毕竟搬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要打扫那边的屋子,买家电,装窗帘,还要打包行李,单是卫锦煊书房里那近乎千本的书籍收拾起来都够呛。 两个人这两天谁也没闲着,卫锦煊收拾他的书,张思宁帮他收拾卧室的衣服,她自己的东西反而不多,毕竟来这里住的时间不长,大多数东西都还堆在车库里。 等晚上没事了,两人就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床上,肩挨着肩,一块儿上网挑家具。 卫锦煊腿脚不便,逛商场纯属找虐,张思宁对福田花园的房子其实很期待,那里面什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像女主人一样照着自己的喜好把里面一点点塞满……一股无法言表的满足感顿时就溢满心间。 有他,有她,有个全新的、两人亲力亲为布置的房子,那才是家。 所以张思宁就拉着卫锦煊和她一起在网上挑家电了,两人有商有量的。卫锦煊从来没自己挑过这些东西,他的生活总是被无止尽的工作塞满,家电都是下属挑好布置,然后他住进去,对这些东西,他从来不挑。 但现在,小丫头拉着他挑家电,一会儿问他沙发要什么款,一会儿问他电视要多大尺寸,还问他床要软垫还是硬垫,茶几要正方形还是长方形,餐桌要花纹的还是要原木的,衣柜要推拉的还是双开门的,书柜要多层带小柜子的还是不要带柜子的…… 刚开始还有些不以为然,都让她随意,但慢慢的,他也发现了点乐趣。毕竟他也是人,也有自己的喜好,以前不在意,现在有机会挑了,那当然是选自己看得顺眼的。 于是一来二去,两人也能讨论起来,偶尔还会有些争执,比如书桌,他想要原木大方桌,大气又庄重,她却觉得应该和书柜配套才好,书柜是红木雕花的,精致婉约,书桌却配个什么花纹都没有的桌子太不协调了。 可他却偏偏不喜配套的书桌,嫌这个不够宽不够长,放台电脑就几乎没多少空位了,以后办公都不方便。还趁机和她以事喻人讲道理,“配套的不一定就是最好的,我们要挑合心意的。有些事可以墨守成规,有些事却要随性些,灵活转换才能过得更好,实在不行,就把书柜也换了,不要这么死板。” 把张思宁堵的哑口无言,气闷的不行。 这人,有事没事总喜欢和她讲为人处世的道理,好像自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无知小孩儿一样。但张思宁也不是不知好歹的白眼狼,她能体会出他的好意,所以虽然有点郁闷,却也都乖乖听进了心里,这些事本该是父母和她说,但小时候她被宠的无法无天,没人舍得让她不高兴,后来明白了些事理,父母却已失和,也就没人顾及她的想法了,反正不缺吃用不缺钱就行。 现在想来,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里能遇见他,实在是自己的幸运。 他像长辈,又如朋友,更是自己的恋人…… 张思宁伸手搂住身边人的腰,头靠在他的坚实的胸|口,闷闷的不说话。卫锦煊以为她生气了,心想,真是娇气,不过还是低头在她耳鬓亲了一下,哄她,“乖,那还挑你喜欢的这个红木书桌好不好?” 闻言,张思宁眼眶有点酸,突然就意识到,原来这个男人这样好。如果没有遇到他,其实自己一无所有,无依无靠,即使有钱,也只是浮萍一般的随波逐流,心安不下来,住在再好的房子里,那也不是家。 “思宁?” 天气转暖,睡衣是丝质的,很薄,卫锦煊很快就察觉到自己胸|口湿了,推开怀里的小丫头,看着她湿乎乎的大眼,红通通的鼻子,还有脸上的泪渍,哑然失笑,点着她的鼻尖取笑,“怎么这就哭了,你喜欢什么就买什么,我不和你争了,好不好?” 他哄孩子的口气,让张思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却不打算解释自己这一瞬间心里的千愁万绪,只嘟着嘴说,“我才不让你可怜,咱们各退一步,要那个白色欧式的。” 卫锦煊权当哄她高兴,点头说好,见她眼睛还湿着,就倾身在她眼睛上吻了一下,摸摸她的头发,“别胡思乱想,一切有我。” 他当然知道她不可能因为一张桌子就哭鼻子,她眼里的愁绪太明显了,卫锦煊眼毒,虽不知到底是因为什么,但看她流泪,总是让人心疼的。 五一过去,曹婶回来了,卫锦煊也开始上班了,张思宁也忙起来。一边忙店里装修,一边忙搬家,福田花园的房子找了家政公司的人打扫干净,先把她自己的家具搬了过去,摆放在二楼各处,在网上订购的家电也相继送了过去,装了窗帘,铺了地毯,空荡荡的房子一点点塞满了。 张思宁和卫锦煊商量,这周末正式搬过去。卫锦煊说好,张思宁就趴在书房沙发上问,“丁向书的案子有什么进展吗?” 卫锦煊正在批改文件,听到她问,头也没抬的说,“那个钱邵已经没事让他家里人领出来了,苏瑞和一起买|官|卖|官案有关,被正式拘留了。” 张思宁惊了,“她怎么还牵连这种事?”又有些好奇的问,“是苏悦告发的?” 卫锦煊在文件上签了字,然后放下钢笔,侧过身看向她,“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儿幸灾乐祸呢?” 张思宁讪笑,但也大大方方的点头,“我大学的时候被她陷害过几次,她还到处说我坏话,虽然过去好多年了,但我心里都记着呢!” 瞧着她那坦然又理直气壮的小模样,卫锦煊心里有点儿痒,拍拍手,像招呼孩子似的说,“过来,陪我坐坐。” 张思宁嗔他一眼,但还是乐滋滋的从沙发上跳了下来,光着脚跑过去,直接坐上了他的大|腿,乖巧的搂上他的脖子,还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 卫锦煊搂着她,吻她的唇,眼里漾着显而易见的喜爱,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思宁最近似乎越来越亲近自己了。 这是他喜闻乐见的。 “别亲了,快点说苏瑞到底怎么回事啊?”张思宁伸手挡住他的嘴催促。 卫锦煊在她脑袋上弹了一下,然后为她解惑,“苏瑞在一家国营企业上班,这个你知道吧?” 张思宁点头说知道。 卫锦煊继续道,“她是瑞德副总秘,这个副总有个小舅子,原本在教育局是个副处长,没什么职权,一直到处拖关系想升迁,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而苏瑞呢,有个好堂姐,她堂姐呢,又有个有权有势的情人,机缘巧合,或者说有心谋划下,苏瑞就给双方牵了头,不但从中间谋取了不菲的好处费,还从原本默默无闻的小员工,一跃成为副总秘,成了副总的头号心腹,在瑞德这样的国营大企业中也算小有地位。” “至于这件事,还真不是苏悦说的,是褚刚老婆拿出的那些证据里有这个,反倒是苏瑞,刚进去就把她堂姐卖了个底朝天,她堂姐却没说她什么不好。”   ☆、第47章 NO.47 张思宁听得唏嘘不已,“那苏瑞是不是要坐牢?” 卫锦煊不在意的说,“应该吧,牵线搭桥没什么,不过她从中谋利性质就不同了,跑是跑不掉的。”想了想,又说道,“其实坐牢还好,她和苏悦这次把那个副总还有他小舅子坑惨了,在牢里还能避避风头,出来的话人家不整死她。” 他这样一说,张思宁也觉得还真是坐牢更好。就算那副总还有他小舅子倒台了,他们还有家里人呢,能当官,家里肯定不简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整个把人分分钟的事儿,至于人家会不会想办法在牢里下黑手,那就只能看她运气了。 张思宁不再追着这个不放,转而问,“那房子呢?” 卫锦煊好笑,“这房子和你有仇?惦记这么久,人都被拘留了,还不消气?” 张思宁一本正经的回答说,“不是记仇,是有始有终,我就想知道个结果。” 卫锦煊把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蹭了蹭,笑着说,“虽然正式的批文没出来,但这房子应该会被当做非法所得查封,毕竟苏悦和苏瑞是堂姐妹,而钱邵支付的房钱也被苏家姐妹平分,当初买房没有签订购房合同,没有任何书面证明这套房子是买卖交易而不是私下馈赠,所以,这是笔糊涂账,如果钱邵要追究,就要打官司,不过我想钱家应该不会愿意蹚这个浑水,只能自认倒霉。” 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张思宁满意了,也就不再关注这件事。 周末搬家,因为不需要挪用家电之类的大物件儿,所以就搬得很快,一上午就搞定了。 人家说,新家新气象。搬了新家,似乎连心里的阴云都少了,张思宁在这里更有归属感,连胆子都大了许多,就算大晚上一个人呆楼上也不怕了,用卫锦煊的话说,这真是可喜可贺。 过了两天,金佳怡约她出去吃饭,张思宁想了想就同意了,卫锦煊晚上要去看妹妹卫珍珍,回来的晚,她就给曹婶打了电话,直接从店里去了金佳怡说得饭店。 她到时金佳怡已经在等了,看到她过来,金佳怡就埋汰她,“果然是贵人事忙,约了三次总算把您给约出来了。” 张思宁就笑,“得了,别说酸话了,今天这顿我请,想吃什么随便点,别客气。” 她说得豪爽,金佳怡却翻了个白眼,“不客气也要客气,我最近减肥,只吃鱼和蔬菜,刚才已经点过了。” 张思宁闻言惊讶了,“你不是总以胖为美吗,大学的时候好多女生减肥,不吃不喝的,你还嘲笑人家傻。” 金佳怡幽怨的看了她一眼,“你就别在我伤疤上撒盐了,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我男神喜欢骨感美人。”她身高160,体重140,离骨感美……距离实在遥远。 张思宁:-_-|| “你还挺拼的,怎么样,和你男神有进展吗?” “毛的进展,一点儿机会都木有,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从来不谈感情。” 张思宁无语了,劝她说,“你别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天下男人那么多,这个不行就换一个。” 金佳怡哼了一声,反驳说,“那不是歪脖子树,那是参天大树。” 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非要走死胡同,撞了南墙才说事了。 知道劝了也没用,张思宁就转了话题,“减肥的话,晚上不吃东西效果才最好,你还吃鱼吃菜……能瘦吗?” “我晚上不吃东西睡不着觉啊。” “额,噢。” “你这‘额、噢’是什么意思,我感觉你在嘲笑我。” 张思宁嗔她一眼,“别贫了,对了,前段时间你男神还帮了我一个忙,我没来得及和你说。”她觉得这事儿还是应该和金佳怡说一下,她这么喜欢梁斌,不说的话,万一以后闹出什么误会就不好了。 金佳怡来了精神,“帮了你什么忙?他怎么帮你的忙?”说着说着,就有些怀疑的看着她,“你们私下还有联系?” 这才说一句话就怀疑上了,张思宁真是好气又好笑,“把你那眼神收起来,我现在有家室了,瞧不上你男神。”说着就三言两语把偶遇买壁纸的事说了。 金佳怡听完有点不高兴,“他怎么这么热心,肯定是看你漂亮。”又一想,“你有家室了?!” 这反射弧也太长了…… 张思宁不想在这上面打转,就敷衍说,“嗯,刚谈没多久,现在还在磨合阶段,等过段时间稳定了,再介绍你们认识。”说着,就把话题往另一敏|感点上引,“钱邵和苏瑞怎么样了?” 金佳怡果然不再关注她的感情问题,而是激动的说,“我今天找你就是说这事儿!你知道苏瑞多牛逼不?” 张思宁配合着问怎么了。 金佳怡两眼放光的说,“苏瑞竟然卷进丁向书案子里了,丁向书你知道不,经常在卫视台上看到的那个圆脸大叔,总笑眯眯的,以前我妈还说这人一看就是脾气好,有内涵的好领导,嘿,现在打脸了,你不知道,这些天我和我妈吵架都是稳赢不输的!” 丁向书的案子现在已经是人尽皆知,连全国最牛的那个c*tv都连续报道了好几天,全国都炒得火热。 张思宁就问,“你怎么知道苏瑞卷进这个案子了?” “王真真说的,她现在勉强也算是有钱人家的少奶奶了,老公虽然不帅,但架不住人家家里有钱消息灵通啊,王真真说,苏瑞少说也得蹲三年。” 这事她之前已经从卫锦煊那儿知道了,所以并不惊讶,哦了一声,问,“那钱邵呢?” 提到钱邵,金佳怡更来劲,她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钱邵被他爹妈踢国外去了,这件事虽然和他无关,但他差点就和苏瑞订婚了,还花那么多钱给苏瑞买了房子,而且他进警局的事他们那个圈子知道的人不少,去国外也算是避风头。” 听到钱邵出国了,张思宁彻底放松下来。钱邵那人有点神经,她就怕他在苏瑞身上栽了,又反过来骚扰她,那多膈应人。 吃过饭,张思宁送金佳怡回家,她今天开得自己的车,现在不用顾忌钱邵和苏瑞了,卫锦煊的那辆玛莎拉蒂虽然拉风,但也太打眼,刚开始开的时候还自我感觉不错,慢慢的,就有点不放心了,尤其她一个年轻女孩开豪车……很容易被坏人盯上,现在社会这么乱,还是低调的好。 回去时已经快十点钟,曹婶煮了小红豆薏米粥,张思宁端了一碗回楼上,换了衣服,就在二楼客厅看电视喝粥,这个时间,卫锦煊现在应该已经到疗养院了。 虽然他没和她说过卫珍珍到底受过什么刺激,但想也知道,肯定不简单,他不提,她也不问。而之所以没有再主动提过去疗养院看他妹妹,主要还是因为上次见面,卫珍珍明显对她不喜,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过去惹病人不高兴了,再说卫锦煊也没邀请过她。 她和金佳怡说,和家里这位正处于磨合期,其实也没说错。 他对她几乎已经全部了解,她对他其实还知之甚少。 不过现在她不急,她要耐心的等,等这个男人主动和自己交代。 时间一晃眼,已经进入六月。 夏天到了。 禹凌的夏天并不凉快,张思宁从店里回来,专门停车在小区门口的超市里买了几盒冰淇淋。 等电梯时,接到卫锦煊电话,他说临时有事,就不回来吃晚饭了。张思宁有些不高兴,“说好今天一块儿吃饭的!” 卫锦煊毁约在先,只能低声下气赔不是,还给出赔偿,“南园新出了几样点心,其中有个冰皮馅饼,听说味道不错,我回去给你带,好不好?” 张思宁哼了一声,“别以为几块儿点心就想打发我!”傲娇的不行。 卫锦煊在电话里笑出声,“那等我回去,随便你怎么样出气,这样总行了吧?”他说的暧昧,又带着些微的意味深长,张思宁脸红了红,最近两人相处,好几次都差点擦枪走火,但卫锦煊还没把该交代的交代清楚,她当然不愿意让他轻松得手。 见左右无人,张思宁低声怒斥,“少耍流氓。” 卫锦煊再次笑出了声,小丫头最近越来越好玩了。 又哄了一阵,等把人哄高兴了,他才恋恋不舍的挂了电话。 听到有人敲门,卫锦煊脸上的笑意倏地一收,顷刻间变得不苟言笑,冷漠无比。 秦周进来,脸上表情并不好,“卫总,法国总公司的回复到了,那边确实切断了对国内的资金供应。”博朗眼看着就要签下德国豪斯集团的国内总代理,正是需要大量流动资金的时候,法国现在切断资金供应,无疑会给博朗带来不小的损失。 卫锦煊接过他递来的打印纸扫了一眼,看到签名,他眉心微蹙,淡淡道,“你先出去,这件事我来处理,不要声张。”声音沉稳从容,并没有因为法国那边的幺蛾子而有所慌乱。 虽然着急,但秦周也知道这时候不该自己多嘴,见自家老板这么淡定,他深吸口气,转身出去了。   ☆、第48章 NO.48 卫锦煊晚上回来时已经十点多,当时张思宁正坐在二楼客厅的沙发上边看电视边绣十字绣。 家里门锁有指纹识别功能。听到大门嘀嘀两声电子音,她抬头,然后就看到他推门进来。 张思宁放下手里的针线迎过去,先绷着脸跟狗鼻子似的在他身上仔细闻了闻,没有发现酒味什么的,这才满意的给了个笑脸,接过他手里的点心袋,问,“吃饭了吗?” 卫锦煊今天心情并不好,被她这闻来闻去的架势一弄,脸上忍不住就带了笑,挑眉看着她,“你怀疑我出去鬼混?” 他晚上失约的理由是加班,而不是应酬,如果身上真沾了别的味道,估计眼前这位要翻天。 张思宁认真又严肃的反驳说,“错,我是关心你的身体,顺便担心你误入歧途。”比如那些常见的狗血情节,骗家里老婆说加班,其实是出去会情人小三儿神马的。 当然,她对卫锦煊的人品还是很信任的,但今晚他确实失约了,所以自己得端出个态度,算是提前打个预防针,让他知道自己盯得紧,省的这人以后不老实。 那小模样儿,大眼眯着,下巴昂着,手指轻晃,一本正经中又带着点儿嘚瑟,真是让人看得手痒。 卫锦煊直接伸手把她圈进怀里给了个缠绵舌|吻,等把人放开,小丫头的脸颊跟染了胭脂似的,漂亮的不行。 张思宁佯怒的捶他一下,弯腰帮他把鞋柜里的拖鞋拿出来换上,又重新问了遍他吃饭没有。卫锦煊很诚实的说没有,张思宁就瞪他,“说过多少次了,要按时吃饭,你这样三餐不正,胃迟早要坏!” 卫锦煊也不反驳,由着她说,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深蓝色的眸子不时的眨动两下,看上去就像个乖巧听大人训斥的孩童。 无辜又懵懂。 张思宁见他这样,眉心微蹙,伸手牵起他的手腕把带到沙发那儿坐下,摸了摸他的头发,叮嘱说,“乖乖等着,我下楼给你拿吃的。” 只要他晚上不回来吃饭,曹婶就会提前煮好宵夜。没多久,张思宁就端着托盘上来了,卫锦煊已经脱了外套,解了领带,懒散的半躺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遥控器正在换台。 张思宁走过去问,“你在这里吃好是去餐桌吃?”二楼就像个独立的家,厨房餐厅都不缺。 卫锦煊说,“在这吃吧。”他现在不太想动。 张思宁把托盘里的饭菜摆到茶几上,几样凉拌小菜,一碗排骨汤,还有一笼蟹黄包。 等他安安静静的吃完拿餐巾纸擦了嘴,张思宁才淡淡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怎么这么问?” 没否定,那就是肯定了。 张思宁耸肩,“感觉啊,你今晚的话很少,而且竟然主动要求在客厅吃饭,回来也没有先换衣服,反常即为妖嘛。”不止这些,这些日子他只要在家都会粘着自己,不时的动手动脚,可今天除了刚才那个吻,这人老实的不行。 不过这话她当然不会大咧咧说出来,免得被他取笑。 卫锦煊闻言,眼眸弯了弯,他一没有郁结上脸,二没有消沉以对,如果不是真心在意、关心自己,留心他的一举一动,她也无法见微知著吧? 这样想着,心口就像被炙了一下似的,暖融融的。 “思宁,来,让我抱抱你。”他柔声开口,双手微张,一副迎接佳人入怀的姿态。 张思宁也没矫情,乖乖的从单人沙发移了过去,扑入他的怀里。 卫锦煊阖紧双臂,紧紧搂着她的肩背,嘴唇在她发旋上不时亲吻两下。然后把法国那边突然切断了国内资金链的供应一事在她耳畔低声说了。 张思宁噢了一声,并不很焦急,仰着脖子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卫锦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有些不满的反问,“你怎么不着急?” 连秦周那样跟了自己多年,见惯大风大浪的人今晚都有些失态,思宁虽不是他的员工,但两人这样的关系,她理应表现的比秦周更焦急才对。 小丫头这反应,完全不对! 张思宁推推他的肩,和他拉开了点距离,然后才若无其事的回答说,“最坏也就是丢掉一单生意,公司又不会倒闭,再说就算你破产了,不还有我吗,别的不说,养你一辈子松松的,所以有什么好急的。” 完全一土财主包养小情儿的口吻。 卫锦煊听到她的回答真是哭笑不得,他想告诉她,资金链突然切断,不止是失去一单生意这么简单,它会直接对博朗旗下的多家产业造成不可预估的影响,还想告诉她,如果情况进一步恶化,他不止会破产,也许还可能负债累累…… 但现在,看着她宁静的脸,满不在乎又理所当然的神情,他觉得,这个临时起意的试探,已经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 他是如此卑鄙,她却如此坦荡,卫锦煊唾弃自己的同时又止不住心里的雀跃。 也许她现在所说的一切都只是想当然的理想主义,毕竟‘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样的情况并不罕见,思宁现在说的这些可能只是年轻人的热血冲动,等到他真正一无所有时,残疾,年老,吃闲饭……冷静下来的她也许会后悔。 但卫锦煊想,自己是不是太过杞人忧天没事找事?不说根本就到了那个地步,就算真混到这一步,都不用等她抛弃,他先自我了断得了。 于,他直接改了口吻,柔声说,“乖,放心,这件事我已经找到解决办法,法国切断资金对博朗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她根本就没有担心好不…… 张思宁撇撇嘴,她也不深究他的解决办法是什么,而是问,“那你到底在不高兴什么?” 他把她重新拢进怀里,叹了口气说,“我父亲……估计快不行了。” 这才是他今晚心情不好的原因,至于法国总公司切断资金链什么的,对他来说完全没有影响。他又不傻,总公司迟早是异母哥哥当家做主,将来让他看着那货的脸色过日子,还不得呕死。所以早年他就已经开始部署,只等待最佳时机,力求一击必中,将博朗彻底与法国那边切断关系,顺便给那个哥哥一个深入骨髓的教训。 现在,这个机会终于到了……但导火索,却又让他心情烦躁。晚上看到秦周拿来的法国那边的回复,看到上面卫锦邵龙飞凤舞的签名,他就知道,他的父亲,现在就算还没死,但估计也差不多了。 这些年父亲时常住院,卫锦邵瞒得紧,轻易不让人进入探望。虽然他有内线不时的能得知父亲的情况,但近两个月来,连内线都开始极少见到父亲。这其实,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 张思宁蹙眉,“那你现在怎么还在这里?”这时候不应该急惶惶的回法国去见他爹最后一面? 卫锦煊又是一声轻叹,“思宁……我现在不能回去。” 张思宁不解,“为什么不能回去?”亲爹都要死了,回去是理所当然的吧?别看她和她爹现在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说句不好听的,万一她爹有什么意外,她指定早飞回去了。 有些事三言两语根本说不清,卫锦煊拍拍她的头,“把碗碟收拾一下,我去洗澡,等会儿给你讲故事。” 不是在讨论他爹快不行了吗……怎么就跳跃到讲故事了? 张思宁有点晕,卫锦煊看她傻乎乎的,就笑着补充了一句,“和你讲卫家的恩怨情仇,听不听?”说着也不待她回应,就拄着手杖站起来,准备回房洗澡换衣。 张思宁:〒_〒 好吧,既然都‘恩怨情仇’了,估计这里面就有卫锦煊现在不回去见他爹最后一面的原因,话说……虽然有点不地道,但是,真的有点小激动啊。 之前卫锦煊不止一次说过,他和他爹关系不好,还有个关系更不好的异母哥哥,这种豪门恩怨什么的,张思宁脑洞大开,直接把卫锦煊想成了苦情小白菜,把他爹想成了陈世美,把他哥想成了黄世仁,所以……虽然听说那位可能要死了,但张思宁其实并不特别难过或怎样,本来就是不认识的陌生人,让她哭也哭不出来。 张思宁以最快的速度把茶几上的残羹剩饭收起来,去厨房把碗碟冲洗干净,又泡了一壶花茶,然后才貌似从容的进了卫锦煊的卧室。 他冲澡很快,她进来,他也穿着浴袍拄着手杖走了出来,头发很滴着水。 见她正襟危坐于房间两张单人沙发中右边的那一张,小几上还放了一壶茶,两个已经倒入茶水的透明玻璃杯,卫锦煊哑然失笑。 他走过去在另一张沙发那儿坐下,一边拿毛巾擦头发,一边随意的开口,开始讲关于卫家的家族史。 卫家在上世纪二|战时期就已是了不得的人家。 卫锦煊的爷爷是国|民政府高官,奶奶是大家闺秀,两人门当户对,又自由恋爱,最终喜结连理,婚后生下两子一女,最终长大成人的却只有卫锦煊他爹,卫康。   ☆、第49章 NO.49 1948年,在看出国|民政府已是强弩之末后,卫祖父这个有大智慧的人,当机立断,毅然辞官隐退,带着妻儿移居海外。 先到美国,后撵转多个国家,最终定居法国,就此扎根于巴黎。 作为曾经的政府高官,娶的媳妇也是有钱人家的闺秀,所以即使是出国避难,卫家也不缺钱,生活依然富庶无忧。 但坐吃山也空,再多的钱财只出不进肯定不行。所以,有眼光,有魄力,有能力的综合型人才——卫祖父就在1958年,卫康十二岁那年,投资了卫家在法国的第一个生意——红酒庄。 及至卫康25岁,1971年,经过卫祖父多年谋划经营,卫家生意已经遍布法国七|八座城市,酒庄,餐馆,酒店,超市……卫氏在这一年正式打入法国富人圈,在其中占据一席之地。 后面就很狗血了, 卫康与卫锦煊的母亲朱莉是家族联姻。 卫康在与朱莉结婚前,认识了他的白月光,来自中国的留学生方漪真,两人相知相恋,坠入爱河。怎奈卫祖父这人虽然能力超群,眼光独到,可为人却霸道不讲理,最重利,方漪真只是个穷留学生,朱莉的家族却是法国大户,如果卫家与其联姻,虽是互惠,但卫家更占便宜。 在任何一个国家,作为老外,想在本地生根发芽闯出一片天地,其实都不容易,最简单方便的办法就是与本地人联姻,通过姻亲来打入内部,又快又容易。 卫康是卫祖父三个孩子中唯一长大成人的,后来与妻子也再无所出。对于唯一的独苗,卫康从小就被严加管教,他对父亲尤其畏惧。所以在婚事上,虽然也闹腾过一阵,表明要追求真爱,要人权要自由什么的,不过在卫祖父的高压下,最后还是乖乖与朱莉结了婚。 朱莉是个开朗的女孩,大方美丽,但卫康又实在放不下心底的白月光,于是……婚后出轨……然后卫锦邵这个私生子就先于卫锦煊这个正室子出生,比弟弟大了近四岁。 这件事卫祖父知道,卫祖母也知道,但知道时卫锦邵已经出生。到底是卫家的血脉,总不能不要。再说朱莉再好,那也是外国人,方漪真生的儿子是纯粹的中国人,血脉干净,作为老一辈思想,自然是更倾向于这个纯种孙子的。 这件事一直到卫锦煊的妹妹卫珍珍五岁那年,才被朱莉发现。那时,卫家已经在法国彻底站稳脚跟,朱莉的家族却连年衰败,一年不如一年,两箱对比,那时的卫家早就是有恃无恐。 朱莉是个纯粹的法国人,虽然难过,却也做不来像中国小媳妇似的逆来顺受,发现老公的私生子比她的儿子年纪还大后,立刻要求离婚。 虽然家族衰败,但还是那句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加上卫康出轨在先,朱莉又是法国人,在法律上,自然更倾向于她,所以财产分配什么的都是对她有利。 可架不住卫祖父老奸巨猾,儿子结婚后,放在他名下的产业却不多,所以虽然离婚,其实朱莉并没有得到多少资产,但即使如此,也拿到了卫氏15%的股份。 “离婚后,我父亲当年就迎娶了方漪真,卫锦邵成了卫家名副其实的大少爷。我被判给男方抚养,妹妹珍珍就判给了母亲。之后我一直跟着祖父母生活,他们对我还不错。但我是混血,虽然是黑发,但不是黑眼,所以并不像对卫锦邵那样喜欢我。” “当时我已经13岁,长辈间的纠葛瞒不了我,卫锦邵是私生子,她的母亲破坏了我的家庭,可想而知,种种原因下,我和卫锦邵的关系当然不可能会好,打架几乎是家常便饭。” “20岁那年,母亲把她名下的卫氏股份给了我10%,剩下的5%就留给了妹妹。我父亲不喜欢我,方漪真也忌惮我,卫家生意越做越大,产业越来越多,我这个男丁就有点儿碍人眼了。” “27岁那年,我被父亲派遣回中国开设卫氏分公司。他当时和我说,这个公司以后就是我的产业,法国的产业只能属于卫锦邵。好在我父亲也没有偏心到底,这些年法国那边对博朗的资金支持一直没有中断过,否则博朗短短十年也不会有现在的规模。” “父亲近几年身体很不好,他虽然对不起我们母子,但在博朗的资金问题上却从来没有亏待过我。以往,凡是总公司与博朗的资金来往都是由父亲一人负责,可今晚,我拿到的通知函上的签名却是卫锦邵,这就说明我父亲现在情况不容乐观,否则卫锦邵行事不会如此明目张胆。” “而这些年我也一直在等待机会,希望能把博朗和法国总公司之间的联系切断,现在我父亲生死不知,卫锦邵又向来刚愎自用,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不懂装懂,傻子一个,愚不可及,偏偏胆子比针尖还小,如果不是我父亲出了什么意外,他不敢切断博朗的资金链。” 张思宁别的没注意,就注意到卫锦煊用了七八个贬义词来形容他哥……可见这两人之间的关系确实是水火不容的。 “卫锦邵在我身边肯定安插的有内应,如果我现在回法国,就会打草惊蛇,卫锦邵会有所防备,所以现在我只能留在国内,并且求助于我外祖家里,让他们帮我筹备接下来的这场硬仗。” 张思宁的思维再次歪楼,不抓重点净抓没用的,她想,原来他还有别的亲戚…… 卫锦煊眼一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解释说,“我外祖父还健在,虽然家族生意和以前没法比,但也维持在中等水平,我母亲离婚后有再婚,我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现在在英国读书。” “噢,你还有个弟弟啊……”本来还以为是苦情大戏,但他爹再婚了,他妈也再婚了,还又生了儿子……一点儿悲情点都木有。虽然小三儿上位什么的挺恶心人的,但卫锦煊这轻描淡写的,完没有代入感,她想表现的悲伤点儿都不行。 只能跳过这一环节,好奇的问,“那个方漪真现在还活着吗?” 卫锦煊冷笑,“健康的很。”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张思宁觉得卫锦煊说到他哥的时候语气都没这么冲。 “她是后妈,以前是不是虐待你了?”张思宁脑洞大开,开始往那些后妈后爹的奇葩事上联想。 他被她的话逗乐了,原本冷峻的脸缓和下来,他揉了揉眉心,不屑道,“我一直和祖父母住在一起,她算什么东西。” 张思宁:…… 卫锦煊从沙发上站起身,“好了,故事讲完了,好孩子该睡觉了。” 讲完什么啊,交代的都不清不楚的,细节完全都是一概而过,不过张思宁也只在心里吐槽,却没再追着他问东问西,毕竟虽然面上看不出,叙述时的语气也很淡然,好似在说别人的事一样,可其中的艰辛和酸涩却只有他本人才能体会的到了。而且他亲爹现在估计凶多吉少,到底是父子,就算怨恨,也会难过吧。 算了,慢慢来吧,以后再接着问。 隔天一大早,张思宁起来时,卫锦煊已经出门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思宁小姐,卫先生七点钟不到就出门了,他说今天会非常忙,要开一整天的会议。” 曹婶说完,就去厨房把早餐端了出来。张思宁皱皱眉,这是不希望她打电话去骚扰的意思? 戚,她也很忙好吧,开会了不起啊。 卫锦煊的事儿她是完全插不上手的,豪门恩怨什么的,离她生活太远了,她就只有个土大款的爹,以前接触到的有钱人也就是厂长什么的比较多。 既然帮不上忙,那就做到不添乱好了,剩下的他怎么折腾都成,昨晚说的,他要破产她养他,绝对不是开玩笑,张思宁真有这个打算。 之后的几天,卫锦煊一直早出晚归,白天几乎见不到他,只晚上时偶尔能见一面说上几句话,不过每次看他脸上倦意这么浓,她也不好不让他休息。有时还要充当按摩师,给大爷按按肩揉揉腿,顺带被占点小便宜什么的,比如当抱枕陪睡,或者贡献出大腿当枕头…… 如此过了一周。 这天刚下午四点钟,卫锦煊就早早回了家,当时张思宁还在店里忙活,装修已近尾声,更加不能懈怠。 接到卫锦煊的电话时还挺惊讶的,他最近有多忙她是知道的。听他电话里说已经到家,让她现在回去一趟,就更惊讶了,“你不忙了?” “国内的事现在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他声音低沉,最近高强度工作,会议一个连着一个,说的话太多,嗓子都有些哑了,“我刚才接到卫锦邵的电话,他说父亲病危,让我尽快回法国,你回来帮我收拾行李。” 张思宁:〒_〒 自己是不是最近太宠他了,这使唤人时理所当然的口气……好想打人。   ☆、第50章 NO.50 张思宁乖乖回去帮大爷收拾行李。 蹲地上往行李箱里塞衣服时,她仰头朝着端坐于床上的大爷问,“要我陪你一起吗?”虽然他没提,就说明了态度,但她还是忍不住想问一声。 也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总有点儿不放心,他还没走,她就已经心绪不宁,牵肠挂肚。 卫锦煊正在检查护照之类的证件,闻言侧头笑了笑,摆手说不用,解释说,“我回去挑事,你跟着不安全。”想了想,又安抚似的补充了句,“等事情结束,再带你回去见见我外公。” 张思宁不在意他最后一句话,全副心思都搁在挑事和不安全这俩词上了…… 这下她就更不放心了。 想跟……但她又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斤两,跟着过去还真是累赘一个,再脑补下电影小说情节,豪门里什么兄弟相残之类的暗杀绑架神马的……“这个……那边不会买凶杀人吧?”她满脸担忧。 卫锦煊放下手里的护照,拄着手杖站起来,走过来弯身在她头上敲了一下,“别胡思乱想,就算卫锦邵再蠢也不会动这个脑筋,都是生意人,得不偿失的事谁干,再说我只是要把博朗收回,又不动他在法国的产业,只要不动他老本,他就不会狗急跳墙。” 狗……-_-|| 知道担心也白搭,他是必须要回法国的,毕竟卫康病危,作为儿子,不回去绝对说不过去。张思宁只好退而求其次,撒娇似的搂上他的腰,“那你要去多久啊?” 卫锦煊顺势在她嘴角上亲了一下,柔声说,“乖,最多一个月我就回来了。” “一个月啊……” 时间可不短,三十天呢。 他也舍不得一个月见不到她,但把她带身边确实不行,这次回去肯定不能善了,冲突无法避免,思宁就像他的软肋,卫锦邵虽然不会买凶杀人干傻事,但方漪真那老女人却不见得会袖手旁观,那女人最擅长两面三刀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下流伎俩,让人防不胜防。 这样一想,就有些忧心了。 卫锦煊拍拍她的背,叮嘱说,“我离开这段时间,如果你外出,就让小郑负责接送你,平时不要乱跑,也不要和不熟悉的人接触,餐厅的事我已经交代好,有什么问题让小郑处理,他知道该找谁,你要听话,在家乖乖等我回来。” 张思宁这会儿十分乖巧,他说什么,她都点头说好,也不追问为什么要让小郑跟着她,既然不能和他一起回法国,那至少要让他安心,在处理自己的事时,不至于还要牵挂她。 她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送走了卫锦煊,张思宁的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即使两人一直有电话联系,也无法填充她空虚的心。刚开始的几天十分不习惯,连胆子似乎都变小了,晚上都是跟着曹婶住在楼下客房。 但她是个坚强的姑娘,颓废了几天后就慢慢打起了精神,调整好,重新开始投入到餐厅装修的扫尾工作。 下午专门跑了趟邱栋梁的建材店,和他确定了具体的施工时间,让他帮忙安排好工人。毕竟贴墙纸是技术活,找专业人士更省心。 从建材店离开,小郑问是否回店里。他倒是很尽责,最近一直随着张思宁跟进跟出,既是司机又兼任保镖。再加上块头在那儿摆着,又高又壮,平头国字脸,倒真挺唬人的。 张思宁说了声回店里,然后就皱着眉低头看手机,今天卫锦煊还没有给她打电话。巴黎与这边时差有七个小时,卫锦煊一般会在禹凌的下午两三点钟、巴黎的早上七八点给她打电话报个平安,说些事情进展。可现在已经快下午五点了,电话一直没打来,张思宁有点儿担心,也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但她又不好主动打过去,两人之前有约定,每天由他主动联系,毕竟他回法国是要撬人墙角、是要闹事挑衅的,万一他正和人谈事或对峙,她一个电话打过去,打扰到他办正事那多不好……所以一切以他的境况为基准。 张思宁对着手机看了半天,也没看到来电提醒,把手机重新锁上,叹了口气,算了,再等等吧。 这一等,就等到晚上八点钟,电话响起时,张思宁正焦躁的在二楼客厅里乱转圈。见是他的号码,她先是舒了口气,然后才赶忙接通电话。 “是不是等急了?”他在电话那头首先说道。 张思宁鼻子酸了酸,“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委屈的不行,声音都带着些微的哽咽,可见是担心的很了。 卫锦煊轻柔的笑,“思宁,对不起,老头子刚才终于咽气了,之前一直和卫锦邵守着他,现在才抽出空给你打电话,放心,我没事。” 张思宁:…… 这种如释重负的口气……要不要这么明显…… “卫锦煊,你没事吧?”她小心翼翼的问。 他又是一声轻笑,“我能有什么事,老头子这口气吊了七天,临死还摆了我一道,别多想,我不难过。” 就算不难过你也别笑啊……很诡异的好不。 张思宁才不相信他真的不伤心,毕竟那是亲爹,再多的深仇大恨那也是血缘关系上的至亲。她以为他只是故作潇洒,却不知卫锦煊是真不放心上,原本刚回来时在病房里看到骨瘦如柴的父亲,卫锦煊确实有些伤感,但在知道老头子在病情加重前有了什么安排后,卫锦煊是真的一点儿也不在意了。 爱死不死吧。 “那个……你刚才说临死摆了你一道是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他淡然回答,“老头子以前保证过,博朗以后就是我的,立遗嘱时也写得很清楚,不过现在他又反悔了,私自修改了遗嘱,把博朗送给了他宝贝大儿子,给我留了法国的几套房产。” 张思宁直接无语了,这种奇葩爹,实在天下难找。什么人啊,绝对脑子有病,都是亲生儿子,区别对待也太过了吧!她心里怒的不行,肺都快气炸了,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刺激他,连她这个对博朗没什么感情的都气成这样,他这个一点一滴把博朗架构起来添砖加瓦终于有了不菲成就的当事人又该是怎样的心情? 难怪卫康死了他不伤心,这样的父亲……有没有又有什么区别?她甚至恶毒的想,还不如就这么吊着命,多受点病痛折磨才好! 临死也要夺走小儿子的心血送给大儿子……简直不是人! 张思宁为他委屈,为他不值,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又不敢让他听出来自己哭了,只压低了声音故作轻松的说,“卫锦煊,你别难过,还有我呢,你回来,我养你。”她声音虽不高,语气却无比坚定,“我真的养你一辈子!永远永远不会离开你!” 如誓言般,铿锵有力。 卫锦煊仰头看着头顶阴沉的天空,他以为他很坚强,他以为他早已不在意,他以为他不需要安慰与同情……但此时此刻,耳边听着她在大洋彼岸的另一头那铿锵有力的许诺,卫锦煊的眼眶慢慢湿润起来,“思宁,我真想你。” 就是这么一句话,张思宁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欺人太甚了!怎么能这样欺负他! 她幼兽般的啼哭让他胸口堵得厉害,却又奇异的得到了某种抚慰,卫锦煊顿了片刻,又笑出了起来,“乖,别哭,思宁,别哭。”他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别哭’,不厌其烦的重复,一声声,不知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劝慰自己,渐渐的,她哭声停止,他也重新打起了精神。 “思宁,博朗是我的,我不会让给任何人,就算毁掉,也不会交给卫锦邵。” 他和她低声细语的说着自己的打算,张思宁嗯了一声,“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我都支持你,就算失败了也没关系,但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为了身外物赔上自己,我们又不缺钱。” “对,我们不缺钱,”他声音轻快起来,“就算没有博朗,我还有别的产业,放心吧,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我不会做,你在家乖乖等我回去,记得出入一定要让小郑跟着,知道吗?” 他现在就算说一个月都不许踏出家门一步她也答应,更何况是这个。 “我最近去哪儿都有带小郑的,你别担心我,顾好自己就行,要注意身体,不要站太久,走太多路。店里装修快结束了,等完工后我就不出门了,让许阳还有小郑帮我出面打理,这样好不好?” 卫锦煊心里软的一塌糊涂,所有来自父亲的伤害与侮辱都及不上她的盈盈细语对他的抚慰。 这个世上,至少还有一个她,在彼岸的另一头等着他归家。 挂了电话,卫锦煊最后瞅了眼阴云满布的天,眼眸微微眯起,如刃如箭,锋利的似一把刚刚开刃的刀,再没有之前的彷徨与忧郁。转身,好似重新披上战甲的将军,昂首挺胸,奔赴属于他的战场。   ☆、第51章 NO.51 张思宁这两天心情不佳,只有在和卫锦煊通电话时会笑嘻嘻的说些俏皮话哄他高兴,其它时候不说绷着脸,面无表情还是算得上的。 她表现如此明显,只要是长眼睛的就没有看不出来的。曹婶这两天都不敢随意和她说话了,做事情都要小心翼翼的,就怕一不小心惹女主人不高兴。不止曹婶,小郑,许阳,连同设计师小范还有装修工人……轻易不敢和她搭话,除非是真的有正事才会说上一两句。 不是张思宁拿乔,故作冷淡,她不是这样的人。只是每每想起卫锦煊,她就高兴不起来,心疼啊,那天他说,‘思宁,我真想你。’时,张思宁差点就一个冲动收拾行李去找他了。当然,那也只是冲动,冷静下来后,理智回归,跑过去添乱的事不能干。 这个节骨眼上,接到老家电话,被告知爷爷住院,情况不太乐观时……对张思宁来说,绝对是雪上加霜,压得她都快喘不过气了。 当时是下午三点钟,张思宁在店里监工,小姑张迎珍打来的电话告知了这件事,顺带还在电话里训了侄女一顿,“你过年的时候说有时间就回来,这都多久了,别说回来,一个电话都没有!老爷子天天盼星星盼月亮,我说给你打电话他还不让,张思宁,做人可不能没良心,你要怨就怨你爸那糊涂东西,别整得我们都欠你似的,你说,当时就算我们不点头,你爸就不娶杭燕那女人了?你要真有本事,就把杭燕还有她儿子挤走,在我们这些人身上出气算怎么回事!长本事了是不是,老爷子从小可是最疼你!” 张思宁在二楼隔出的包间里安静的听她咧咧完,淡淡回了句,“小姑,你在杭燕手里吃亏了吧。”说完,不待她发作,就直接挂了电话。 小姑张迎珍是个势利眼儿,以前她父母关系融洽,她爹开始挣大钱的时候,几乎天天到她家报道,巴结的不行,又是帮忙做家务,又是给她买新衣服,对她比对亲闺女还亲。 小姑父现在帮着她那土大款爹管着的那间工厂就是她妈当初给吹的枕头风。 后来父母关系急剧恶化,这里面也少不了小姑的煽风点火,添油加醋,等母亲病逝,她与土大款的爹因为再婚取小三儿的问题爆发战争,也是小姑在中间和稀泥,帮她爹在亲戚中周旋,帮着杭燕说好话。 后来有一次无意中,她听到隔房堂叔家的二婶和三婶嘀咕说,杭燕就是小姑介绍给土大款的爹认识的,她是那俩人的红娘。 张思宁当时又气又怒又觉得可笑,可谓失望之极,但那时她妈已经死了,骨灰都放骨灰盒里就等着挑个吉日入土为安,计较再多也没什么意思,亲戚们不仁,不如一走白了,谁也不搭理谁。 今天小姑电话里那话,一听就知道她在杭燕那儿没得到想要的好处,吃瘪了。否则不会这么冲,还挑拨她去和杭燕争,戚,当她和她那个妈一样傻呢! 张思宁给小叔打了电话,得知爷爷虽然住院,但情况还算稳定,没有小姑说得那么吓人,但也确实病的不轻,要做心脏搭桥手术,“思思啊,你回来看看你爷爷吧,他想你想的很,衣裳兜里都装着你以前的照片。” 小叔张迎凯比起小姑来,算得上老实人,虽然也跟着她那土大款的爹混,但人品还行,他的话张思宁还是信的。想了想点头说,“那我这两天回去看看爷爷,小叔你先别和人说,等我到了给你打电话。” 张迎凯虽然不够精明,却也知道他们一大家子人全把侄女给得罪了,现在她肯回来,已是难得,侄女说保密,那就先保密好了,这也是为了以防万一,万一她过两天又不愿意回来了呢,不是让老爷子白高兴一场。 于是点头同意。 刚挂了电话,卫锦煊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问,“和谁通话这么久?”占线快二十分钟了。 张思宁不想拿家里的糟心事烦他,却也知瞒不住,如果她回老家,身边还有个小郑可以打小报告呢! 乖乖把事情交代了,祖父病重,作为孙女,自然应该回去探望。这是理所当然的,所以卫锦煊没有说什么,只在那头叮嘱说,“闽州那边有博朗的分公司,到时让那边的人接应你,等会儿我交代小郑,让他多找两个人跟着你一块儿回去。” “不用了吧,小郑跟着我就行。”又不是回去打架,带这么多人多夸张。 卫锦煊不理她,只交代说,“你乖乖听话,多几个人跟着我也能放心,别任性。” 张思宁:…… 到底是她任性还是他任性……-_-|| 知道这段时间他因为法国那边的事有点草木皆兵,也知道他怕自己回去面对土大款爹还有继母亲戚吃亏,张思宁也不多说什么了,只点头说好,表示一定听从大爷安排,把卫锦煊逗的笑了两声。 “想不想我?”他柔声问。 张思宁最近这两天和他通话,从不提烦心事,也不问他那边的情况,只什么好听说什么,让他可以放松一下,高兴片刻。 如此刻,她故作忧伤烦闷的说道,“我昨晚做梦梦到你了。”这是真的,但具体内容醒来就忘了,只记得梦里有他这人,不过为了哄他高兴,编一个就是。 他好奇,“梦到我什么了?” “梦到你和别的女人在一块儿不要我了,我追着你跑,你带着那小三儿越走越快,最后把我甩在大街上。”语气酸的不行。 但凡男人,没有不喜欢听自己女人吃醋的,吃醋说明在意,做梦说明想他了,又因为分隔两地所以不自信。卫锦煊也是俗世男同胞中的一员,他听出她话里的委屈还有担忧,心里挺高兴,但嘴上却很沉稳的训斥,“胡思乱想什么,别没事抱着电脑看那些言情剧,一点儿用处都没有!”张思宁昨天和他说,追了部新剧,特狗血特好看什么的,他就拿这个作为切入点说事了。 顿了顿,又缓声说,“思宁,你要相信我,这边的事已经够我焦头烂额,就算有多余的时间,也都用来想你了。”他说的柔情蜜意,她在这边弯着大眼抿嘴忍笑,男人的虚荣心啊…… 张思宁打算客串把无理取闹的小女人,趁机提要求说,“那你要保证在那边不和女人有任何肢体接触!亲吻更不行,就算是贴面也不可以!最多只能握手。” 他觉得她提出这些是因为没有安全感,为了让她安心,所以想也不想就点了头说,“好,我不会和任何女性除了正常握手外有任何别的肢体接触。”语气严肃又认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说什么大事件呢! 张思宁表示满意的嗯了一声,又好似心虚似的小声问,“你会不会觉得我这要求很过分啊?”毕竟他在法国,不是在中国,贴面什么的是基本礼仪。 卫锦煊道,“没关系,我能应付。” 张思宁就说,“要不划个分界线吧,五十岁以上的你随意。” 他好气又好笑,“我是不是该夸你大方懂事?” 张思宁哼哼两声,“反正你要老实点,不要以为我看不到你就随口敷衍我,女人的直接是很灵的。” 他在那头笑出声,“思宁,我现在真想拥抱你。”她怎么就这么可爱呢!几乎融了他的心。 张思宁柔柔的笑了,“那你早点回来,想抱多久我就让你抱多久。” 他又是一阵笑,“那抱一辈子好不好?” 她抬头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悲伤的情绪在这一刻突然而至,汹涌澎湃,势不可挡,张思宁眼里水光奕奕,哽着声音说,“好。” “真的好?” “嗯,真的好。” “一辈子?” “嗯,一辈子。” 闽州是全国二线中型城市,地处南方y省,和禹凌一南一北,距离不算近,当初张思宁能从老家跑到这儿来读大学,也算是挺不可思议的了,毕竟禹凌不是北京,也不是天津,就是个很普通的城市。 人家说,有缘千里来相会,她和卫锦煊实在是缘分不浅,否则还真凑不到一块儿。 下了飞机,张思宁首先给卫锦煊发了条短信报平安,今天是卫康葬礼的日子,两人约好等那边忙完再电话联系。 小郑和另外三人把张思宁围拢在中间,边往外走边伸手隔开机场来往的人流。 这三人是卫锦煊安排小郑找来的,和小郑一样都是人高马大,长相带凶的,戴着墨镜穿着一身黑西装,既像保镖又像黑|社会,不过在国内,黑|社会穿西装的太少了,没那个讲究,尤其是大夏天。又不是黑|手党,所以别人一看就知是保镖,张思宁作为被保护对象,长得又十分漂亮,一路上收到了n多惊疑打量的目光。 总之拉风的不行。 小郑挂断电话,凑近两步小声说,“车已经到了。” 张思宁应了一声。这次她的行程,卫锦煊安排的妥妥当当,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博朗在这里的分公司负责人姓俞,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五官端正,国字脸,浓眉大眼,看起来颇有些英气。 他带人亲自来接,开了两辆车,小郑很自觉的直接接管了其中一辆宾利,张思宁自然坐他开的车,俞经理也跟着坐上副驾,其他人坐另一辆车。 整的跟拍电视剧似的……   ☆、第52章 NO.52 张思宁时隔大半年重新回到故乡,一路从机场到酒店,看到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建筑,心情还是挺复杂的。等到了酒店,拿了房卡,和小郑约好一个小时后出发去医院,又和俞经理打了声招呼,就没什么精神的先回房了。 至于应酬之类的,她一女的,和俞经理这中年大叔没什么好说的,交给小郑就行。 俞经理不是本地人,却在闽州生活多年,这里算是他第二故乡,在这里娶妻生子,就此扎根。因是生意场上的人,察言观色于他来说算是基本技能。看出张思宁心情不佳,他一路都没敢乱说话,这时候自然也不会缠着人年轻姑娘不让休息。 之前接到卫总亲自打来的电话时,虽激动却也不明所以,卫总交代的不清不楚,只说让他负责接待个重要朋友,他原本还有些不明白,现在见到了要接待的本人,俞经理这个社会老油子还有什么不懂的,而且看这位张小姐前呼后拥的架势就知道不是一般人。 他不敢和张思宁多聊,但和小郑却能聊起来。聊也不是大咧咧的瞎聊,而是有技巧的套点儿话,当然不是为了探人*,就是想弄明白之后的几天该如何安排。俞经理不求别的,只求客人能满意而归就行,也算是他对老板有个交代了。 小郑外表看起来憨厚老实,其实心眼儿多的很,俞经理问他,他也不多透漏,把能说的说一点儿,不能说的就含糊过去,至于接下来几天的安排,小郑说,“这还不好说,张小姐是回来探望住院的长辈的,要看她到时怎么安排。” 俞经理听小郑用了‘回来’一词,直接就推测出张思宁是本地人。同时也确定了这几人纯粹是来办私事的,和公司的事不相干。他也不多问,知道接下来没自己什么事,就说,“郑老弟,公司那边儿离不开人,我把小王小邓留下来,你有什么事就交代他们去办。” 小郑也不客气,直接说好。 等小郑也回了房间,俞经理就把小王小邓两个下属叫到了一边,细心叮嘱了一番,让两个人这几天跟着客人跑跑腿,工资双倍,吃喝报销,并要求,什么都要高标准。 卫总说了,一切都要最好的。所以酒店是五星级,房间是vip高级套房,车是宾利车,吃,当然也要吃最好的。反正不是他出钱。 小王问,“俞总,那位张小姐什么来头,看起来了不得啊。”闽州这边夸人厉害有本事,都说了不得。 俞经理瞪他一眼,警告说,“不许瞎打听,反正是咱们惹不起的,你和小邓把人招待好了,以后有好处!”说着又仔细重复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遗漏的,然后才离开走人,时间还早,回公司还能多开一个会。 由此可见,俞经理是个爱工作的人。 张思宁回房间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现在时间还早,刚下午四点多,临上飞机前她已和小叔通过电话,告知自己今天回来。小叔原本要来机场接她,但张思宁婉拒了,只说有朋友来接,顺便问清了爷爷住的医院和病房号。 她是打算直接去医院的,不特意挑时间,如果遇上土大款爹那一家三口,那就遇到好了,自己又不是见不得人,何必偷偷摸摸,好像多心虚似的。 乘车去医院的路上,张思宁一人独占后车座,还是小郑开车,副驾上坐的是个姓邓的年轻人,他负责指路。 作为本地人,张思宁当然知道自家爷爷住的医院在哪条街该如何走,只是俞经理都安排好了,她也不好说什么。 把车停在医院住院部前的停车场,小邓动作利索,殷勤的跑下车,噔噔的过来帮张思宁打开了车门,弓着个腰等她下车,张思宁看得有点无语,这奉承的也太明显了。 但还是道了谢。 小邓笑眯眯的摆手说不客气,他长了张娃娃脸,胖乎乎的,眼睛不大,笑起来还是挺讨喜的。 探病不能空手,张思宁之前在禹凌就买好了礼物,都是些老年人能吃的保健品之类的,爷爷血糖有点偏高,所以买的都是无糖的。曹婶还听从卫锦煊的交代,找出两盒包装精美,据说有些年头的人参给了张思宁。 礼品由后面那辆车负责指路的小王提着,跟着张思宁同来的三个人,有个叫江滨的想帮忙提,毕竟七|八个礼品盒呢,他还不让,直说没事,看得张思宁真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原本她一个加四个西装革履的壮汉走在路上就已经很打眼了,现在又加两个,张思宁这一行就变成了七个人,一个小团体呢!她就像那被众星拱月的公主,走哪都是发光体,走哪人家都主动给她让路,连乘电梯都让他们这行人给抢了先,别的人还不敢和他们同乘,生怕惹了麻烦。 张思宁长这么大头一回这么拉风,囧得不行,原本想着等会儿要见到亲戚心里还有点儿烦躁,这会儿却是被眼前这出整得哭笑不得,那点惆怅也就随风而逝了。 张思宁的爷爷今年70出头儿,平时身体不错,不过人老了,再好的身体也要得几样老年病。 张爷爷前两年死了老伴儿,去年又得罪了唯一的孙女,孙女与他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心情本就阴郁,再加上前几天和新儿媳杭燕就孙子教育问题起了争执,儿子却向着媳妇,当和事老和稀泥,把老爷子气得不轻,胸口就像压了块儿石头似的,怎么也不顺。 这不,没两天就住进了医院,大夫说心肌梗塞,幸亏发现的早,这要晚个几天,就要出人命。把一家人给吓的,再不敢惹老爷子不高兴,连杭燕那么溺爱孩子的女人都带着儿子过来赔不是。 今儿老爷子心情不赖,老二说他孙女思思回来看他了,一会儿就来,把他给高兴的,那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如果不是大夫说他这病忌大喜大怒,老爷子还得更高兴。 “我还以为怎么了,急忙忙就给我打电话让我赶紧过来,不就是张思宁那丫头回来了,我们做长辈的还要专门过来等她个丫头片子,她是有功劳还是有苦劳啊!爸,你就宠她吧!”张迎珍前几天被张思宁挂了电话还埋汰了两句,心里本就不爽。而刚才她正和工商局的副局长太太喝茶聊天,指望着攀攀关系,给闺女走个后门找个好工作,那边还没谈两句呢,这边儿急巴巴的让过来却只是为了等个小丫头,她能高兴才怪。 老爷子瞪她一眼,“你就闭嘴吧,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我可告诉你,等会儿思思来了,只能说好话,敢给她脸色看,你以后也别叫我爸了!”说着又看向大儿子,“还有你,管好你媳妇,别让她来医院!要是让思思撞见她,我和你没完!” 张思宁她爹有个挺中性的名字,叫张迎华,要是用闽州的方言喊,就等同于‘樱花’的谐音……小时候为这事死活要改名,可惜在他爹的铁血*下无疾而终。 这会儿听说闺女回来了,张迎华也挺高兴的,毕竟是头一个孩子,宠过那么多年呢!以前还不觉得,等和闺女彻底闹掰,女儿独自远赴异乡,张土大款就光想着闺女以前的好了,又漂亮又可爱,小时候还给他捶过背洗过脚,想想都是温馨满满。有的人就是这么有贱格,老婆没死的时候,觉得女儿比不上儿子,等老婆死了,女儿走了,却又觉得还是女儿贴心,儿子皮实的让他揪心,才十五岁就把班里女同学的肚子给搞大了,赔了人家大把的钱不说,学校还给开除了,实在不争气! “爸,你说思思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让洋洋,程程过来见见姐姐。这俩孩子想思宁想的厉害。”说话的是张迎凯的老婆李敏,她和张思宁的妈关系不错,也挺喜欢张思宁的,张迎华再婚的时候,她原本就不同意,孩子妈才去世没俩月就再婚,太不是东西了! 可她也有孩子家庭,老公是靠着大哥过活,小姑子又能说会道的,到最后老公,公公还有那些亲戚都同意了,她一个做儿媳妇的还能说啥,只能随大流。 不能因为死去的妯娌,就不过自己的日子了啊。 老爷子对儿媳妇还是很客气的,“这可要怪老二,思思让他瞒着,他这老实性子还就谁都不告诉,唉,他要早点说,我就去机场接我孙女了。” 张思宁一行人乘电梯到12楼,张家有钱,张土大款还算孝顺,为亲爹十分舍得花钱,所以拖关系整了间医院的干部病房,单间儿,虽不说多豪华,总是比一般的病房干净卫生一些。 1213,张思宁数着病房号,很快就找到了房间,刚敲了门,门就从里面拉开了。 看到是自己亲爹开门,张思宁眨眨眼,抿着唇不说话。张迎华原本满腔的父爱,见闺女冷着脸也不喊人,就有点儿不高兴,又瞧见闺女身后……哟呵,站了六个大汉……这是要干啥?!   ☆、第53章 NO.53 张迎华有点摸不准闺女的意思,这是来探病还是来打架闹事的? 他在这杵着不让进,张思宁也站在那儿不动,父女俩就这么无声的对峙。只是他俩是对峙了,屋里的人却等不及,老爷子在里面嚷嚷,“老大,是不是思思?是不是思思来了?!” 张迎华还没回应他爹,张迎珍已经走过来咋呼起来,“张思宁,你带这么多人来是什么意思!是想打我们还是想闹事!” 其实也不怪张迎华和张迎珍兄妹俩这么想,毕竟小郑这四个黑衣大汉就不说了,小王也是黑壮黑壮的,小邓虽是白胖白胖的,但有这五个吸睛,他这一个也就显眼了。 如果冷静点儿想想,就该知道谁没事大老远的带人回来闹事啊,张思宁要想闹早就闹了,哪会等现在!她是有多无聊啊!只是这兄妹俩在张思宁老妈的事情上都添砖加瓦做了贡献,一个是主犯,一个是从犯,所以心虚啊,人一心虚,可不就爱胡思乱想,有一就能联想到十,有鸡就能联想到蛋。 还是小婶李敏想的明白,主要是人家自认行的正坐得端,虽然当初没反对张迎华再婚,但也没明确支持,她觉得自己没什么对不起张思宁的,先安抚了惊疑不定的老爷子(老头儿当初为了孙子,也是添砖加瓦的大军一员,心虚),带着同样有点儿心虚的张迎凯过去,乍一看清那六个大汉,她也惊了一下,别说,还真像来闹事的,不过她心里不糊涂,于是脸上端着笑说,“思思来啦,你爷爷念叨了你老半天呢,来,快进来,”说着就伸手把张迎华张迎珍兄妹俩挤一边儿(李敏身高170,吨位在二百六,是高胖高胖的人群),手扯张思宁,又状似不经意般问,“这几位是你朋友吧?” 张思宁还是愿意给小叔小婶面子的,她扯扯嘴角,喊了小叔小婶,然后解释说,“我男朋友不放心我一个人回来,让他们跟着才安心。” 张家兄妹仨外加李敏特想说,你男朋友是混黑道的吧? 知道不是来闹事的,张家兄妹仨同时松了口气,屋里的老爷子也能正常呼吸了,然后场面松弛下来,张迎珍还不忘啰嗦两句,“你说你回自己家,你男朋友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们是能吃了你还是能杀了你!” 张思宁懒得理她,径直随着李敏进了病房,小郑几个也是有眼力的,不可能六个人都进去,小王把手里的礼品盒送进去也跟着出来了,几人跟门神似的站在病房口,还真像那么回事。 小郑倒是跟进来了,卫总之前特意交代过,让他在外不许离开张小姐左右,他得尽责啊。 张思宁进屋喊了声爷爷,心情复杂的很,看着老人好似比她离开前老了许多,眼眶就泛酸。老爷子扯着孙女的手不丢,喊了好几声‘思思’,声音悲切又透着高兴的喜悦,大半年没见了,孙女又漂亮了,念叨着,“瘦了,你这孩子是不是在外头没好好吃饭,”说着,话锋又一转,手在张思宁头上摸了摸,“思思啊,爷爷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前后转折的……连个衔接中转都没有,直接从小温馨蹦哒到伤感……跨度可真不小。 见老爷子情绪有点失控,眼泪都流出来了,李敏这儿媳妇比张家三兄妹机敏多了,上前劝慰说,“爸,大夫说你这病忌大喜大悲,过两天还要动手术,思思都回来看您了,您也别让孩子担心。” “就是啊,爸,身体重要,思思就是担心您才回来的,您再病了,孩子也难过。”张迎凯响应媳妇号召,也跟着劝起来。 女儿张迎珍也劝,她虽然不爽张思宁这小丫头的态度,但她还算孝顺,肯定要顾亲爹的身体。就张迎华闷不吭声坐在那儿,沉着张脸,跟谁欠他几百万似的。 女儿回来了,他高兴;女儿不搭理他,他生气;女儿搭理老二两口子,他更怒! 他可是亲爹! 可惜病床旁正在上演重逢戏码,这会儿没人顾得上他的心情,就是亲妹子,也先要顾着亲爹,然后才能生侄女的闷气。 “爷爷,这些是我在禹凌带回来的,都是保健品,问过医生的,您这个年纪吃正合适。这两盒人参是我男朋友给您的,他现在在国外办事不能回来,让我给您问好。” 张思宁重点把卫锦煊的人参提溜出来让老爷子看,老爷子果然乐呵的很,脸上都笑成了菊花样儿,一直好好好的合不拢嘴。 李敏在一旁趁机问,“思思都交男朋友了,是做什么工作的?” 张思宁笑笑,“做生意的,自己开了家公司。” 老爷子也挺关心孙女的终身大事,闻言也跟着问,“小伙子多大年纪了?家里情况怎么样,对你好不好?” 张迎珍阴阳怪气的说,“爸,人家对她要不好,能让这么多人跟着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是龙潭虎穴呢!” 张思宁不甩她,只笑着说,“挺好的,他比我大几岁,家里亲戚都在国外,国内只有一个妹妹。” 老爷子一听,觉得不错,不用和公公婆婆常年打交道,省的闹婆媳不和。就扯着孙女的手慈爱的拍了拍,“这样好,这样好,等小伙子回来,你记得带回来让我看看,要不我不放心。” 张思宁回来就是为了探病,当然会顺着老人的话头,她乖巧的说好。老爷子觉得孙女既然回来看他,就说明不生他气了,现在孙女又细声细语的和他聊天,真是再没有比现在熨帖的时候了,前几天因为孙子被学校开除的事的烦躁和郁结,这会儿也被宝贝孙女抚慰了。 病房里有李敏在,张迎凯和张迎珍也不时的插两句话,虽然张迎珍都是阴阳怪气的,但也没说什么过头的话。再有老爷子絮絮叨叨的和孙女聊分开的这些日子他都做了什么有意义的事,场面倒是挺温馨融洽的,于是屋里就显出了两个异类,小郑是保镖,他不吭声很正常,张迎华不吭声,就很显眼了。 然后张迎珍终于注意到她大哥的郁闷了,提了腔调,问,“大哥,思思回来了你不高兴啊!”颇有些幸灾乐祸。 张土大款郁闷了老半天,终于有人注意到他了,有点心酸,他也是快五十的人了,年轻时勉强也是一清秀俊彦,近些年却发福的厉害,那肚子,至少得有三尺三,脸跟面团似的又白又胖,穿着墨色polo衫,下边是灰色西裤,坐在那儿,肚子上的褶子好几层。 “她都不认我,我高兴什么。”张土大款闷声闷气的说道。 当然,这话一听就是反话,是在将闺女的军,让她过来给自己赔礼道歉,好挽回些做父亲的颜面。 张思宁装没听见,只和爷爷说些她在禹凌的日常生活,张迎珍这唯恐天下不乱的直接插话说,“思思,还不快给你爸道歉,你这孩子也真是,怎么这么没礼貌。” “我爸?”张思宁闻言冷笑,“我有爸吗?当初早断绝关系了。” 就这一句话,原本营造出来的温馨祥和的气氛立时大打折扣。 张迎华爱面子,被闺女这么下面子,气的脸通红,从椅子上站起来上前两步就要打人,小郑这时候一边在心里感叹,卫总果然英明,一边上前拦人,顺便把门外杵着的同伴喊进来,六个人前后左右的把张思宁围在了中间,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要上演全武行呢! 人家人多势众,张迎华心里立刻就怂了,但他在闽州大小也是个人物,也不能直接认怂,怒气哼哼的指着被密切保护起来的闺女道,“我养了你二十多年,供你吃供你喝,供你上学!没有老子的钱,你能在外头过得这么滋润!我呸,没大没小,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你那个妈就是这么教你的!张思宁,你也不怕被雷劈!” 张思宁生生的被气乐了,自己的亲爹竟然是这么个无耻货色!她轻蔑的扫了他一眼,“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提我妈,脏死了。”说着,也不待他说什么,转身对病床上的老爷子道,“爷爷,你保重身体,我明天再来看您。”话毕,转身就要走,刚才被闺女的话刺激的半天没反应过来的张迎华这会儿是真怒了,也不管对方人多势众,甩着他硕大的啤酒肚扑上去就要揍人! 小郑几个可不是吃干饭的,人扑上来,他们就伸手推出去,直接把平时缺乏锻炼,虚胖虚胖的张迎华给推到了地上,摔了个屁股墩儿。 见自家大哥被人欺负了,张迎珍这会儿也顾不上挑拨离间了,上前就去扶自家大哥,同时还不忘呛呛,“张思宁,你是要造反!还有没有天理了!二哥!报警!打电话报警!” 张迎凯两口子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如此神转折,报警肯定不行,都是一家人,丢人不能丢到外边儿去! 李敏拉着老公上前劝架,“思思,你这是干什么,都是一家人,你爸有不对的,你爷爷会教训他,你是晚辈,这样可不好。”又劝张迎华兄妹,“大哥,小妹,报警可不行,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嘛,大哥可是闽州有头有脸的人物。” 张思宁懒得理他们,见爱面子的张土大款爹和张小姑都不吵着报警了,她回头冲着病床上的爷爷眨眨眼,安抚的笑了笑,“爷爷,我明天给你带好吃的!”说完就带着人浩浩荡荡走出了病房,至于病房外闻声赶来的围观人员……看到这凶神恶煞的小团伙,特自觉的让出了道儿。   ☆、第54章 NO.54 回到酒店已经晚上六点多,张思宁让王邓两个地头蛇带着小郑几人去吃点好吃的,顺便在附近逛逛,好容易来一趟,四处看看总是不亏。她在这里长大,周围熟得很,完全没有外出闲逛的欲|望。叫了客房服务,随便点了点儿吃的东西。 小郑本来不想去,他时刻记着卫总的交代呢,哪里敢擅离职守,万一有什么事,那卫总不剥了他的皮,他爹老郑也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与其如此,不如本分的尽好职责。 张思宁暗自好笑,她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除了家里亲戚,谁还能把她怎么着。不得已,只好再三保证绝不踏出房门一步,就这,小郑还是等酒店工作人员把饭菜送上来之后,才不怎么放心的带着人吃饭去了。 卫锦煊是晚上八点多,法国时间下午一两点左右打过来的电话,当时张思宁正在浴缸里泡澡,手机就近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电话接通,张思宁先问他身体状况,昨天打电话时知道他有点感冒,声音哑得特别厉害,如果不是不方便,今天她早就打电话过去了,也不会直等到现在他打过来才询问。 卫锦煊在那头笑笑,回答说,“已经好多了,吃了些抗生素,不用担心。” “我也不想担心啊,但是控制不住有什么办法。”她还挺委屈挺无奈的。 来自喜爱之人的甜言蜜语谁不喜欢,卫锦煊这会儿纵使有再多的不愉快,在此时此刻却也只能遵从本心将之暂时抛在脑后。 他用他那依然有些沙哑的声音缓缓的说道,“那就不要控制。”低沉又有磁性,好似能够直击人的心脏。张思宁脸上的笑灿烂夺目,嘴里却仿似嫌弃般戚了一声,“herman,我发现你还挺闷骚的,而且特别爱口是心非。” 他被她调侃也不生气,只无奈的叹气,“思宁,你最近说话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张思宁哈哈笑出了声,“我也发现你说话越来越幼稚了!” 闻言卫锦煊也跟着笑了起来,虽然分隔两地,但两人间的关系明显更近了一步,以前觉得小丫头和他的感情已经很不错,相处的也融洽,但现在,这样随意的玩笑、随意的没有遮拦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似乎更贴心,更让人欣悦。 笑了一阵,他柔声问,“见到爷爷了吗?” 张思宁脸上的笑淡了淡,轻轻嗯了一声,把今天去医院的经过和他说了,说到亲爹被推倒时,她还嘲弄的笑了两声,幸灾乐祸表现的不要太明显。 卫锦煊全程安静的听完,也不发表别的意见,只说,“注意安全,我等会儿给俞经理打个电话,让他再安排几个人跟着你。” 张思宁哭笑不得,“你干嘛呀,我现在身边已经跟六个人了,再来几个,总统都没我拉风。”话虽然夸张,但也确实如此,一般谁没事身边会前呼后拥的那么大排场,又不是真混黑|道的。 卫锦煊却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他和她分析说,“这次你父亲吃了亏,他不可能善罢甘休,就算在医院不找你麻烦,在别的地方也不会放过你,强龙不压地头蛇,懂不懂?” 越是暴发户,越看重面子,卫锦煊商场混迹多年,与暴发户打交道的次数也不少,所以张父的心态就算没见到本人,他也能琢磨个一二三出来。什么容忍雅量,宽阔胸怀在这些人身上不太容易见到,睚眦必报却极常见。为了面子,就算是父女,也要找回场子,奸|淫|掳掠当然不会发生,毕竟是亲父女,但让女儿吃点亏,低头认错却肯定少不了。毕竟张父今天在同胞弟、妹,弟媳还有父亲面前,确实丢了大脸。 他不能说今天小丫头做的不对,也不能指责她太冲动,口无遮拦。但如果他在,他不会让她在口头上去挑衅人,那没什么意义,就算要报复,可以等她离开闽州后再实施,这才是一个成熟理智的人办的事,而不是她这样意气用事。现在她还要在闽州呆几天,张父也不是普通老百姓,和女儿的关系本就有裂痕,如果想找事,思宁还真应付不了。 还是太年轻。 张思宁却不怕,哼了一声,“他敢找我麻烦,我直接报警!只要你不怕丢人就行!再说我爷爷还在呢。” 卫锦煊泼她冷水,“报警,找长辈告状……这些都是事后才能干的事,到时你早就吃亏了,笨不笨!” 张思宁不高兴,“他是我亲爹,别说骂了他两句推他一下,就算真打了他,他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卫锦煊真想问问这傻丫头到底打哪儿来的自信。如果不是顾虑她的感受,他真想刺激刺激她,没妈的孩子像颗草,她有妈|的时候都已经没了父爱,更遑论现在她爸已经重组家庭有了孩子! 有后妈就有后爹……这事儿他是再深有体会不过了。 “你听话,其它的事我来安排,在闽州这几天除了医院其它地方就别去了,老实在酒店待着,听到没有。” 张思宁不情不愿噢了一声,她是真的不信自己那个土财主爹会干出类似于恐吓报复的事。 也许内心深处,那个在她12岁以前把她如珠似宝宠爱的父亲……依然存在着吧。 张思宁不想再在她的事情上打转,心烦意乱的。就主动转移话题,闷闷的问,“今天葬礼顺利吗?” 不顺利! 卫锦煊想如此告诉她,但现在突然就不想说了。他也不指望别的了,只要小丫头能顺利离开闽州他就谢天谢地了,其它的,还是少让她操点儿心吧。万一一个冲动跑法国来可怎么办。 于是他轻描淡写的说,“人已经入土了。”直接把顺不顺利这茬给模糊掉。张思宁没他精明心眼多,或者说,和他聊天时一般不留心眼,都是有什么说什么,所以他说入土了,她就觉得葬礼应该没什么波折。 然后又听他说,“我这边的事都已经安排好,正在慢慢实施,快的话,下周应该就能回去。” 卫锦煊已决定快刀斩乱麻,法国这边的乱像他不打算深入参与了,先把博朗拿到手,至于别的帐,以后再算。 第二天早上,张思宁起了个大早,原本想到酒店花园走走,但想到卫锦煊的叮嘱,虽然觉得他杞人忧天,但还是改了主意,乖乖在房间里伸了伸腰,踢了踢腿,做了几个瑜伽动作舒展下筋骨算完。 早饭是小郑送来的,估计是昨晚卫锦煊和她结束通话后,给他也打了电话,小郑今天明显比昨天还要紧张,如果不是不合适,估计他都想守在她房里不出去了。 张思宁觉得,她现在待遇堪比警匪剧里的污点证人,武侠剧里的被追杀少主,爱情片儿里的富豪千金…… 不是一般人儿。 上午九点多,俞经理带了十个人来了酒店,全都是人高马大的壮汉,把张思宁给囧的,瞠目结舌,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了,这也太夸张了! 昨天带六个人出去还能说是拉风,今天带十六个……去医院绝对会被人当成恐|怖分子!绝对的! “卫总说可能有人要找张小姐的麻烦,让我多找几个人,我想着找人肯定要找可靠、知道根底的,时间有点儿紧,勉强凑够了十个人,郑老弟,这是这些人的资料,你看着安排,我下午再多找些人过来。” 俞经理拉着小郑在一旁说话,张思宁已经无语的回房间去了。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卫锦煊真的太夸张了。如果不是时间不对,她现在真想给他打个电话讲讲道理。 这事儿整的,连张思宁自己都开始怀疑她那个爹不是要报复,而是要谋杀,所以才需要这么多人保护她! 十六个跟班,四辆车,其中张思宁这辆还是和昨天一样三个人,剩下的分坐后面三辆车。 去医院的路上,可能同样是被这多出的十个人给镇住了,小邓那白胖白胖的娃娃脸上此时都显出了几分严谨和肃穆,瞧的张思宁嘴抽了好几下,她特想告诉他,真没什么大事,真的! 到了医院,张思宁原本想把新来的十个人留在车里,她还带着小郑六个上去就行,但她话刚说出来,小郑就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苦哈哈着脸,都快皱成菊花了,瞧得张思宁真想给跪了。 无法,只能十七人一块儿行动,这一路赚到的视线……张思宁觉得……有点儿丢人。 那种万众瞩目……防备又像隔离传染病似的……眼神,昨天人少还不明显,今天人多,就太分明了! 张思宁脸上没表情,维持着高冷姿态,从电梯出来时还深悔忘戴墨镜了。等另一乘电梯的七个人也上来了,张思宁才重新抬脚往病房那儿走。 然后……她就看到了分布在病房外的十来个人…… 张思宁:…… 她此时的第一个想法不是恼怒或害怕,而是……卫先生果然是有大智慧的人,把她那个土财主爹猜得透透的。 而她,果然是个傻子。   ☆、第55章 NO.55 张思宁一行十七人,除了她自己,个个西装革履,人高马大,就连非专业人士小王小邓都戴着墨镜装逼,往楼道那儿一站,这气势,绝对算得上声势浩大,不容小觑。 相反的,对面那十来个人虽然也都不是弱鸡,但穿着随意,看起来流里流气的,两厢一对比,高下立显。一边儿是高大上,一边儿是挫挫挫;一边儿是稳如松,一边儿是土掉渣… 总得来说,张思宁这边无论从哪个方面都能碾压对面那一票人! 但张思宁不是个不管不顾的人,她虽然有时冲动,但不是没脑子。老爷子忌大喜大悲,如果真在这里闹起来,把爷爷气出个好歹来,那才是得不偿失。 暗骂了声她爹混蛋,小郑过来问现在怎么办,张思宁想了想,直接掏出手机拨了小叔的电话。 张迎凯这会儿不在医院,他在来医院的路上。听到侄女说老爷子病房外聚集了十来个混混,张迎凯这个跟着他哥做了四十多年兄弟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皱着眉说,“思思你先别急,我和你小婶一会儿就到,别和那些人起冲突,吓到你爷爷就不好了。” 听到张思宁乖巧的回应,张迎凯又柔声安抚了两句,然后才满脸不高兴的挂了电话。 李敏正开着车,等老公挂断电话,她就问,“思思出什么事了?” 张迎凯抱怨着说,“大哥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找了十几个混混守在老爷子病房前,思思没办法,就给我打电话。唉,大哥怎么还跟个孩子计较,这万一老爷子知道了,还不得气出个好歹!” 李敏听了也直皱眉,“你给大哥打个电话,让他别胡来,一切都该以老爷子的身体为重,这要闹起来,还不是让人看笑话。” 张迎凯只得给大哥打电话,可没想到,大哥竟然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回事,张迎华在电话里道,“我就算要教训那丫头,也不会在医院,在老爷子病房门口!谁会这么傻!” “那…大哥,这不是你安排的,那是谁?不会真是找咱家麻烦的吧?” 张迎华在那头说,“不会,不是你不是我,肯定是迎珍,你别管了,我给小妹打电话,你先去医院稳住那丫头,别让她乱来。” 于是…等张思宁接到二叔的电话,知道做出这奇葩事的不是她土大款爹而是她小姑时…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看来小姑是被她昨天给刺激到了。 张思宁这一票人在这儿杵着,对面也有一票人在那杵着,虽然双方谁也不搭理谁,但这无声的对峙还是引起了院方很大的注意。尤其这里还是十二楼,干部病房区,住这里的不是有钱就是有权,反正都不是一般人。这两伙人跟黑帮谈判似的架势,搁哪儿都不行! 于是院方派出了个主任过来,身后跟着一票的保安,加上围观的病号、病号家属、护工之类的,这一圈里外里围了好几层。 张思宁:…… “我们这里是医院,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严禁打架斗殴,寻衅滋事,你们快点离开,否则我们就报警了。” 五十多岁的胖主任说话还是很有气势的,再加上他身边跟了二十多号保安,底气足的很,一点儿也不惧恶势力! 张思宁深觉丢脸,身边十六个都戴着墨镜,至少有个遮挡,她连个遮挡都木有,被人这么围观撵人,实在是生平第一次。不过她又不理亏,被人撵出去绝对的不要,否则以后还怎么来医院! 于是姑娘开始卖萌,可怜兮兮的看着主任道,“我是来看我爷爷的,他们守着不让进,我也是没有办法,大叔,要不你帮帮我?” 要知道,这是个刷脸的时代,人都是视觉生物,又天生同情弱者,张思宁本来就长得跟白莲花似的,又漂亮又清纯,说话声音也是又软又糯,不妖不媚,一看就是好孩子,乖女孩儿。 简单来说,张思宁长了张讨喜的脸。 主任大叔也不是吃素的,这么大年纪了,也不会被个小姑娘三言两语给糊弄了。但无奈人姑娘长得乖巧,身边的人虽然高大威猛,但人家都西装革履,一看就是保镖,对面那些呢,不是t恤就是大裤衩,有的手臂上还有纹身,明显的混混不良分子。所以主任大叔的心啊,直接就给偏了。 医院不禁保镖,禁混混啊! 于是主任大叔炮火转移,他特义正言辞面向混混道,“你们是干什么的,在这守着什么意思,快走快走,要不报警。” 反正现在人遇到坏人的时候,张口闭口都是以报警为要挟。目的就是为了吓退牛鬼蛇神,可见警察叔叔还是很得民心的! 这十来个混混还真是张迎珍给安排的,她想着,张思宁那死丫头不是带着人耍横,目中无人吗?哼哼,找跟班谁不会,于是给她婆家兄弟的小舅子打了个电话,把事情简单一说,就凑了十二个人出来,张思宁不是带六个吗,她就找十二个,多一倍呢!到时吓不死她! 好吧,这件事告诉我们,绝壁不要小瞧了中年大婶的报复心,有时还是很有杀伤力的。虽然张思宁不惧她,可如果张思宁木有认识卫锦煊,卫锦煊又木有安排人跟着她,那现在这情况就要反过来了,张思宁绝壁会变成被人欺负的小白菜。 所以,卫总威武! 言归正传,这十二个小混混也有个头儿,江湖人称辉哥。辉哥没啥别的本事,但混混的欺软怕硬还是学了个十乘十。本来见到一漂亮姑娘戴着一票人过来(比他这边还多四个),他就有点怯了,再加上人家那不怒自威的气势,他更怯了,可他要面子啊,而且他老大还许诺了两万块钱呢!落跑实在丢脸,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所以他也是硬撑着,端着姿态对峙! 可现在,人医院领导来了,身边还跟着二十好几个青壮保安…再加上漂亮姑娘的那票人,明显是敌很强我很弱,人家还叫嚣要报警!这个……混混嘛,天不怕地不怕,最怕警察叔叔的手铐和警棍! 于是,辉哥咽了口唾沫,哼了一声,大手一挥,“走!”招呼兄弟就撤,他本来还想维持点儿形象,怎奈手下小弟比他怂得早,老大一说撤,这些人跑的那叫个欢,都不等电梯了,直接走楼梯。 张思宁:…… 主任大叔等那些混混走了,就对张思宁说,“我们这儿是医院,你带这么多人过来影响不好,”想了想,又补充说,“你别怕那些混混再回来找事。我们医院安保还是很不错的,我会安排多些人在这里巡逻,不会有危险。” 张思宁做戏得做全套啊,既然扮了白莲花,那就要一扮到底,她满脸感激的说,“大叔,真是谢谢您了,您放心,我以后一定不带这么多人上来,让他们都在车里等着,绝对不惹事!” 主任大叔:…… 所以等张迎凯夫妻俩赶到医院时,张思宁已经和老爷子在病房里唠嗑了,还把买的无糖绿豆饼让爷爷吃,祖孙俩倒是和谐的很。 虽然被外面一票比昨天多了近一倍的人吓了一跳,但张迎凯和李敏进来什么都没说,就和祖孙俩打了招呼,不时闲聊几句,挺温馨的融洽的。很明显,老爷子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主要是这干部病房是一室一厅的套房,屋里什么都不缺,又有护工照顾,还挺隔音,外面也没真闹起来,所以老爷子不知道也正常。 确定老爷子和侄女都没事了,张迎凯出去给大哥打了电话。说了下情况,大哥在外头和人谈事目前赶不过来。 “那死丫头,她到底从哪找这么多人!”张迎华别的没注意,就注意到弟弟说的闺女身边的跟班数字了。 张迎凯其实也好奇,毕竟跟班,还是这么有气势的跟班可不是想找就能随便找到的,一晚上就多了十个人,对于在闵州没什么特殊关系的侄女来说,已经很不简单了。 张迎珍直到张思宁中午离开也没有露头,估计是觉得太丢脸。李敏和张迎凯出去送她,张思宁就把之前的事和他们说了一下,“那些人一看就不是好人,小姑也太不成熟了,就算和我怄气,也不该把这种人叫到医院,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张迎凯也觉得妹子没水平,李敏在一旁说,“思思,你小姑从小就强势,她也不是真有坏心,估计就是吓吓你,你别多想。老爷子后天的手术,这可不能出差错,你小叔和我都知道你是好孩子,今天的事就做的很好,顾了大局。” 张思宁笑笑,“小叔小婶,我身边虽然跟了些人,但真没有别的意思,主要我男朋友知道我的情况,他担心我回来吃亏,所以想得多一些。只要别人不找我麻烦,我也不会没事找事,如果我真要报复,杭燕和那小崽子也不会安生这么久。” 她哪里听不出小婶话里的试探和安抚,张思宁这次之所以回来,并没有和亲戚修复感情的意思,她就是看在老爷子从小疼她一场,才回来看看,至于别的,她是没想过的。   ☆、第56章 NO.56 回到酒店,张思宁还是叫了客房服务解决午餐。她让小郑带着其他人去楼下吃饭,酒店本身就自带餐厅,还是高级餐厅,这些人还要跟着她跑几天,收买人心嘛,谁不会。 下午两点多,卫锦煊打来电话,张思宁把上午的事和他说了,还夸奖说,“卫先生,您可真是料事如神。”这马屁拍的,不要太明显。 卫锦煊在那头笑,“知道我比你聪明,以后就乖乖听我的话,知道吗?” 张思宁切了一声,和他贫,“那也要看有没有道理,万一你让我去做坏事怎么办?还倒帮你数钱啊?” “做坏事和帮着数钱有什么逻辑关联吗?”他不耻下问。 张思宁强词夺理,“当然有关联啊,你让我做坏事,那就有可能被抓包,那样的话不就等于你把我给‘卖’了嘛,而且你还让我乖乖听话,你说我得多傻,这不是变相倒帮你数钱是什么?” 卫锦煊被她这一通胡搅蛮缠逗得好气又好笑,笑斥说,“思宁,你怎么活泼这么多!” 张思宁下巴一扬,得意洋洋道,“我现在本就是活泼的年纪,卫先生,你和我之间有代沟啦。” 卫锦煊不高兴,“胡说八道,我今年才三十多!” 张思宁提醒,“37,快奔四了!” 卫锦煊:…… 她又接着说道,“你说你比我大那么多,我怎么就那么喜欢你呢,当初还是我先表白的,唉,真亏,卫锦煊,你要快点儿回来补偿我知道吗?以后要乖乖听话,要对我特别特别好才行,要不你真对不起我的大好年华!” 卫先生的表情从这样(╰_╯)#……接着变成这样@( ̄- ̄)@……然后是这样╭(╯^╰)╮……最后是这样╮(╯▽╰)╭……现在嘛,那眼睛弯的,嘴角扬的,笑的不要太开心! 卫锦煊忍不住说,“思宁,为什么每次我觉得已经很喜欢你了,但下次又会觉得可以更喜欢你呢?” 张思宁特傲娇的答,“这说明你喜欢的还不够,卫先生,要多多努力啊,不要被我落的太远,我还希望你能赶超我呢!” 卫锦煊觉得,即使今天要去面对继母和卫锦邵那两张恶心的脸,他今天也会一直心情大好,这个女孩,太暖心,她让他高兴,让他愉悦,让他……对生活有了向往…… 挂了电话,张思宁又给许阳打了个电话,问他店里装修的进度。许阳说店里一切都好,不耽误三天后贴墙纸,还问张思宁什么时候回来,顺带关心了下张爷爷的身体情况。 下午四点多,俞经理又领了十个人过来交给小郑安排。他听了小王小邓的报告,知道了上午发生的事,虽然有惊无险,但也让他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深觉这位张小姐的家庭关系有些复杂,不放心,于是原本准备的五个人,愣是让他给添到了十个,反正卫总不缺钱,宁可多花些钱,也要把这位张小姐给看牢了,不能出半点差错。 张思宁因为上午的事,也觉得小心驶得万年船,她最多再呆三天,跟就跟吧,总比到时自己吃亏强。 晚上小婶李敏给她打来电话,问张思宁住在哪个酒店,她过来看看,顺便给她带点家里煲的鸡汤。 张思宁就把酒店还有房间号告诉了她,大概一个小时后,小婶到了,没想到两个堂弟也一起来了! 小郑带着俩人住她隔壁,房门一直大敞着不关,就是为了更全面周全的保护她。 张思宁其实觉得没必要,警匪片儿估计都没他夸张,而且现在这层楼一大半都是住的她的人,真有事,吆喝一嗓子就行,可他坚持,她也没办法。 这会儿小婶带着堂弟来了,小郑就跟着从屋里走了出来,张思宁和他说,“没事。”小郑却还不放心,带着俩人直接站门外守着了。 张思宁:…… 她要是老板,以后肯定重用他!绝对的! 堂弟张洋,今年17,过了暑假就要读高三,小堂弟张程今年10岁,暑假过后该升小学五年级。张思宁和他们关系不错,不过后来因为土大款爹再婚的事,她和亲戚都疏远了,也就好长久没和他们联系了。 “姐,你今年过年怎么没回来?我还等你的压岁钱呢!”张程年纪小些,不是特别清楚堂姐和亲戚闹掰的事儿,隔了这么久没见,当然亲得很。 张思宁挺喜欢两个堂弟的,她和张洋关系最好,不过这会儿张洋冷着张脸从进屋就不正眼瞧她,所以她只能先和小堂弟聊天。 “我过年有事,压岁钱啊,等会儿我给你补上行不行?” 李敏把保温盒从手提袋里拿出来放到餐桌上,边掀开盖子招呼张思宁来喝汤,边嗔怪说,“思思你别惯他,多大了还找姐姐要压岁钱,丢人不丢人!” 张程腼腆的笑笑,“姐姐比我大那么多,应该给。” 张思宁也笑说,“他还小呢,才十岁。” 张程对张思宁住的高级套房挺好奇的,等张思宁去喝汤,他就左看看,右瞅瞅,还不时跑回客厅和他哥小声嘀咕两句,一家三口,就属他活泼。 李敏陪坐一旁,低声劝说,“思思,住酒店不方便,要不去家里住吧,你的房间我都给你留着呢,里面东西没动过,徐妈两三天就打扫一回。” 张思宁的妈和李敏两妯娌关系不赖,所以张思宁从小就经常去二叔家住,在那里有自己的房间。 张思宁闻言放下勺子,笑着婉拒,“不用了小婶,等爷爷做完手术我就回去了。” “回去?你才回来几天就走?这可不成,少数也要住够一个月。” 张思宁心想,她要住够一个月,估计张家要翻天。什么牛鬼蛇神都该蹦哒出来了,她可没心情应付,也不多说,只笑笑道,“到时再说吧。”反正她要走,也没人能拦着,不过估计……长辈里除了她爷爷,也没人真想她留下来,尤其是她身边跟了这么一大票人的情况下。就连眼前曾经特别疼她的婶婶,估计也不是特实心实意的挽留她,真心还是假意她还分得清,人走茶凉这词不止能用在朋友同事关系上,用在亲戚上也合适。 等喝完汤,李敏去洗手间,张程在阳台那儿摆弄吊椅,张思宁从餐厅出来,直接往张洋身边一坐,抬手在堂弟头上揉了两把,“我欠你多少钱,到现在还板着脸?” 张洋臭着脸躲开堂姐的爪子,怒气冲冲的说道,“你不是走了吗,还回来干嘛!不是要和我们全断绝关系吗!” 张洋十六七了,半大少年,什么都懂一些,他和堂姐从小关系就好,比亲姐弟还亲,堂姐去外地读大学他也没觉得怎么样,但去年堂姐当着亲戚的面说出断绝关系的话,却让他很难过,有种被背叛,被抛弃的感觉……现在张思宁回来了,似乎有和亲戚和好如初的样子,张洋心里挺高兴,但也放不下面子,于是处于叛逆与中二期的少年……傲娇了。 张思宁坚持不懈的在他头上又作弄了几下,把少年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发型直接揉成了杀马特,然后才笑眯眯的说,“和谁断绝关系也不会和你,你可是我宝贝弟弟呢!” 张洋听的心里舒坦,但脸上还是哼了一声表示不屑,“那也没见你主动和我联系。” 这个……张思宁就不狡辩了,她当时气冲冲抱着母亲的骨灰盒去禹凌,确实是打着以后再不和老家亲戚联系的决定,对于堂弟……可以说是迁怒吧。 张洋见堂姐不说话了,也不再一味的端着,他轻声说,“姐,我们是姐弟,大人的事我管不了,但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的,你看,张毅那小子,别看和我在一个学校,我照样不理他。” 张毅是张思宁同父异母的弟弟,杭燕的乖儿子,土大款爹的宝贝疙瘩。不过张思宁从来没见过他,算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了,倒是和杭燕见过一两面。 “姐,你知道吗,前段时间,张毅被学校开除了。他把同班的一个女生的肚子搞大了,大伯为这事陪了不少钱,爷爷好像也是因为这个和杭燕有了争执,才气得住院的!” 张洋是真和张思宁亲,所以气来得快去的也快,这会儿就开始和堂姐分享八卦了。 张思宁闻言有点小吃惊,“他才多大,就这么无法无天?!” 张洋不屑冷笑,“十五了,今年刚高一,你是没见,在学校横的很,好像全校就他有钱似的!”说着又幸灾乐祸,“我听说爷爷一住院,大伯就把他揍了,打得可惨了,现在还不能下床呢!” 张思宁无语,现在的小孩子真是了不得。又有些莫名的高兴,那小崽子这么没出息,也不知她那土大款爹有没有气得吐血。 等李敏从厕所里出来,张思宁已经和堂弟和好如初,还呵呵的开着玩笑,约定等过几天他放暑假,可以到禹凌找她玩儿,已经跑回来的张程也凑热闹吵着他也要去。 这姐弟仨在李敏这个长辈眼中,真是一派欣欣向荣的和谐啊。   ☆、第57章 NO.57 隔天早上,张思宁七点多就带着人去了医院,二十多号人,七辆黑色轿车排成一列,就是走在路上也拉风啊。到医院时才八点多一点儿,病房里除了老爷子还有护工没有别人。张思宁陪着爷爷说说话,逗逗趣,到十点钟左右就起身要走。 老爷子知道她是不想见大儿子,虽有些伤感,但也没逼她,再说也逼不了,孙女儿大了,管不住了。 这一天过得很平淡,下午和卫锦煊通过电话,知道他那边都挺顺利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卫先生周末前应该能赶回国内。 张思宁听了当然高兴,临到晚上睡觉时心情都特别好,一觉无梦到天亮。 爷爷的手术安排的今天上午九点。张思宁和昨天一样,带着人在八点钟赶到了医院,上楼时只带了八个人,其他人被留在楼下了。就这,还是张思宁特意争取来的,要按小郑的意思,最少也要带十三四个上来才保险。 张思宁刚到没多久,小叔小婶带着两个堂弟就到了,过了会儿小姑和姑父带着表弟也来了,听小婶说姑父之前在外地出差,昨天晚上才回来。 姑父姓岳,叫岳展,中年帅大叔一枚,身材保持的很好,瘦高挺拔,比她那个挺着三尺多啤酒肚的爹要有魅力多了。不过她对姑父没啥好感,以前觉得姑父好,后来长大了,发生了这么多事,她就觉得姑父太市侩,有点小人嘴脸,当时土大款爹要再婚,就属他和小姑蹦哒的欢,婚礼都是他操持的。 表弟今年六岁,叫岳嘉瑞,她还有个表妹在上海读大学,比她小三岁,说是快期末考了,赶不回来。 张家兄妹仨,张迎珍虽然排行最小,长女却比二哥家的长子大好几岁,说来不是什么光彩事,张迎珍结婚早,十八不到就和岳展不清不楚搞在了一起还大了肚子,因实在丢人,所以知道这事儿的不多,张思宁也是偶然听隔房亲戚说闲话时听到了一两句。 岳展之前已经从妻子的抱怨中知道了侄女回来后发生的事。虽不到惊心动魄的地步,却也够让人大跌眼镜了。尤其是那个所谓的男友……用他这四十多年历练出的人生经验来分析,如果真的有这个人存在的话……那这个男友肯定不是一般人! 不过去年亲戚间闹得太僵,老婆前天又干了件奇葩事,所以岳展虽然感兴趣,却也只能自己瞎琢磨。 过了会儿,连同隔房的本家亲戚都来了好几个了,但是作为长子的张迎华却始终不见踪影。张迎珍皱着眉出了病房去给大哥打电话,等接通的间隙,还不忘愤愤的想着,张思宁那死丫头竟然连声姑父都没喊,如果不是她家瑞瑞和她说话时她还搭理了几句,刚才在里面她就敢扇她几巴掌,没大没小。 电话接通,张迎珍抱怨,“大哥,这都快九点了,你怎么还没到!” 张迎华在那头含糊的说马上就到,然后不经意的加了句,“燕燕和阿毅也一起。” 张迎珍闻言冷笑,“大哥,你是想让老爷子气出个好歹是吧,别的我不管,今天咱爸做手术,你要是让她来,后果你自负!”说完就怒哼哼挂了电话。张迎珍虽然被张思宁气得够呛,也乐得看她和继母斗法围观看好戏,但她还是比较孝顺的,知道亲爹今天心脏动手术,万一被气出个什么来,那她可不乐意,妈都没了,就剩个亲爹,当然一切以亲爹为重。 于是她趁着老爷子拉着张思宁的手和本家亲戚说话的空,进去把二哥夫妻俩还有老公都喊了出来,满脸不高兴的说,“大哥把杭燕和阿毅带来了,现在怎么办?” “大哥怎么就分不清轻重!爸都说了不让杭燕过来!这思思在呢,大哥又不是不知道爸因为他再婚的事对思思有多愧疚!”张迎凯一听也火了,掏出手机就要给张迎华打电话。 岳展脑子灵活,他按住张迎凯的手说,“二哥,你打电话也没用,腿长在杭燕身上,她想来,大哥还能捆着她?再说既然都快到了,那就说明大哥压不住杭燕,我看还是把思思叫出来跟她说清楚,就算为了老爷子,思思也会忍着。” 李敏虽然平时也挺看不惯妹夫的,但不得不说,这人就是比自家老公聪明,也难怪近些年大哥越来越倚重他。 “我进去把思思叫出来,迎珍,你和阿展下楼等着,先挡一挡大哥他们。” 张迎珍无可奈何,只得听嫂子安排,跟着老公乘电梯下楼。 李敏进屋随便编了个理由把张思宁叫了出来,然后如此这般把杭燕来的事说了,本以为侄女会大发雷霆,却不想张思宁反应很平淡,她无所谓的说,“来就来吧,小婶,你放心,我不和贱人一般见识。” 李敏:…… 张迎华在八点四十五的时候终于赶到了病房,当时医生护士已经抢占病房,对着老人做了简单的身体检查。 张迎华到底还是理智占了上风,他是自己上来的,把杭燕留在了楼下车里,让她等九点钟以后再上来,否则他亲爹万一有个好歹,他和她拼命! 杭燕又不蠢,也不敢拿这种事胡搅蛮缠,乖乖点了头,带着儿子先在车里等着,心里已经开始计划等会儿怎么埋汰老公前妻留下的死丫头了。她也不是容不下一个小姑娘,只是老公产业丰厚,她熬了这么多年才登堂入室,当然不愿意前面那女人留下的闺女将来和她宝贝儿子争家产,所以打定了主意要把那丫头继续恶心走! 小姑娘嘛,意气用事太常见了,去年不就是一气之下一走了之? 爷爷进了手术室,这个手术估计要持续三到五个小时,张思宁现在和亲戚都比较疏远,无论是隔房本家的还是亲爹这拨的,老爷子在,说话还能亲近些,老爷子一进手术室,张思宁就谁都不搭理了,连亲爹都无视,靠着墙站在廊道里玩手机,身边站着的八个黑衣保镖不要太显眼。 张洋跟她站一块儿,他对堂姐的一票跟班挺好奇的,隔一会儿就要扭头看两眼,半大少年,觉得堂姐拽爆了。 手术室外连同亲戚和张思宁身边跟着的,三十多号人分了好几个小团体,有站的有坐的,不过就算交谈也只是小声说话,所以当一阵高跟鞋踩着地板发出的响音越来越近时,所有人的视线都偏移了过去。 杭燕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拉着满脸不情愿的儿子进入了众人的视野。她虽说正式登堂入室的时间还短,但因为和张迎华勾搭的时间太长,后来在张思宁父母彻底闹掰,张迎华正式搬出家与她过日子后,她就时常以女主人自居,与这些本家亲戚也会不时的打交道。 当下就有人迎过来和她主动打招呼,至于张思宁……又是晚辈又是前妻留下的,之前说得人走茶凉,在这个时候体现的最明显。 杭燕八面玲珑的和亲戚寒暄,眼睛不时的往张思宁那儿瞅一眼,虽然被她身边围着的几个黑衣大汉吓了一跳,但还是想主动过去挑衅下小姑娘。 她今年才四十来岁,平时保养得宜,虽不十分漂亮,却也有些风情。 此时,她摇曳生姿的拽着儿子走过去,边走,嘴里还笑着说,“思思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没见你回家?” 张思宁低头玩手机,连头都没抬,无视的彻底,等走到距离五六步远的时候,杭燕脸上的笑意更深,“你还没见过你弟弟吧,这是阿毅,阿毅,来,叫姐姐。” 张毅清秀的脸上满是不爽,皱着眉吭哧道,“我没姐。”他前几天被亲爹揍得不轻,这会儿屁股还疼得厉害,大热的天跑医院,又在车里等这么久……心情有多暴躁可想而知。 周围的亲戚都在一旁看着杭燕去挑衅张思宁,没有人出来说一句话,就连李敏……这时候都觉得自己说话不合适。 “傻孩子,这就是姐姐,是你前面的大妈留下的女儿。”她话音刚落,张思宁上前就扇了一巴掌过去,打了一下感觉还不够,就又补了两巴掌,直接把杭燕给扇懵了,连同张家的其他亲戚也纷纷目瞪口呆,显然没想到小姑娘这么暴力,不吭不哈就上手了。 张思宁扇完了人,气定神闲,“你这臭嘴再敢提我妈,我他妈要你的命!”说着又侧头轻蔑的看了眼张毅,“给儿子取名叫阿姨,你是有多希望他是个中性人啊,白痴!” “你敢打我妈!” 张毅看到亲妈被打,怒得不行,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曲解,更加火了!上去就要打回来,张思宁身边的人又不是吃素的,半大少年哪里是对手!张迎华见老婆儿子吃亏,也火了,然后廊道里就闹了起来,真是热闹的不行。 好在小郑精明,在那个杭燕过来挑衅的时候,他就提前发了短信喊人,所以没几分钟,一直等在外面的十八个人冲了过来,惊起医生护士病患无数。 等这些人一到,场面马上就控制下来,本来嘛,闹的是张迎华一家三口,还有个妹妹张迎珍,其他人其实都是劝架的,只是几十号人凑在一块儿跟大锅烩似的,所以显得比较乱。 张思宁就这么被二十六个黑衣大汉围在了中间,气势汹汹,张家都以为张思宁只带了八个人,没想到她直接带了二十六个! “我去!”这是张洋发出的感叹,他刚才还担心堂姐吃亏,一直在旁边护着,现在看来……白担心了。 形势比人强,张家亲戚终于都冷静下来了,前天那个胖主任也在这时拉着一票保安赶了过来,过来一瞧,哟呵,怎么又是这姑娘! 张思宁也看到了他,先告状,“大叔,这可不怪我,那女人先骂我妈,我也是没办法,给您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我现在就带人走,别让您为难。” 这熟稔的口吻,这理直气壮的说辞… 主任大叔直接无语了,但作为院方,当然不想把事情闹大,他也干脆,“那你快点带人走吧。”完全不问另一方的意愿,本来嘛,如果这些人想闹,早报警了,也不会等着他代人过来。 杭燕吃了大亏,被扇了三巴掌,心里窝火的不行,张迎华也气得差点吐血,本家亲戚可都在呢,今天这事瞒不住,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但死丫头人多势众,他也没辙,按着儿子不让他乱说话,今儿这事儿,没完! 张思宁带着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至于老爷子的手术结果,到时给堂弟打个电话就是,再留下实在不合适。 等回了酒店,她让小郑带人去休息,中午吃点好吃的。小郑却有点不放心,“思宁小姐,我给俞经理打个电话,让他再安排点人过来吧。”毕竟这次是直接打脸,跟结仇差不多了。和上次的性质还不一样。 张思宁轻笑,“不用啦,等手术结果出来,我们下午就回禹凌。” 她也不傻,卫锦煊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她爹虽是土大款,但人脉网还是不小的,刚才她扇脸扇得很爽,但如果乖乖留下来就等着被报复吧,毕竟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天天防贼的,就算身边有这么多人护着,万一哪里出了点漏洞,那吃亏的还是她!她才不要! 手术是在下午一点钟结束的,张思宁给张洋打了电话,知道手术顺利,就放心的登上了飞机,等张迎华腾出手想教训闺女……才知道人早跑了!   ☆、第58章 NO.58 张思宁离开禹凌多日,乍然回来,看什么都透着亲切。 曹婶见到她,高兴的不行,又是接行李箱,又是帮忙拿拖鞋,还跑厨房端了冰镇的酸梅汤出来,把客厅的空调温度也调低了好几度。 张思宁接过酸梅汤,一口气喝了大半碗,真是透心凉,舒服极了,就连旅途的疲惫似乎都少了许多。 曹婶在一旁笑着说,“卫先生三点多给我打的电话,说你最迟五点钟就要到家,我当时急的不行,家里什么都没准备,好在小区超市卖的东西还算齐全,想着外头天热,就先煮了酸梅汤放冰箱里冷藏。” “卫先生往家里打电话了?”张思宁没注意别的,就注意第一句话了。感觉有点惊讶,她是下午三点的飞机,卫锦煊是两点钟给她打的电话,知道她冲动之下打了人之后,不说安慰吧,竟然还冷声训了她好几句,张思宁心里委屈的不行,她都说了是那个女人拿她亲妈做筏子挑衅,她要是不出手教训一下,那还是为人子女吗!卫锦煊这么泼她冷水,实在是让人既难过又失望,所以张思宁一怒之下就挂了电话。 这算是两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争吵,在电话里,他说一句,她就驳一句,后来他把她堵的哑口无言,她就索性挂了电话,觉得和他说不清。两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要知道,自卫锦煊去法国后,两人的关系绝对是蜜里调油,感情进展神速,像今天这样的争执,是之前想都没想过的。 从强行挂了电话,关手机,上飞机,下飞机,回到家……张思宁一路都是郁郁寡欢,脸上虽不显,心里却苦涩难言。 她觉得卫锦煊太不理解自己了。 她虽然冲动,但不是没脑子,当然知道杭燕是故意挑衅,可那又怎么了,中计就中计,自己又不稀罕亲爹的那些钱,与其忍气吞声,不如揍那女人来的爽快,她自问自己也算有勇有谋了,这不,打完人就跑了,也没有傻乎乎的留在闽州等人报复不是? 可他呢?是怎么说她的? 幼稚,冲动,不顾大局,就差在她脑门上刻一个‘蠢’字了。 曹婶不知两人吵架,脸上依然笑容可掬,“是啊,卫先生说思宁小姐去闽州这几天累坏了,让我多做点好吃的给你补补身子。” 张思宁闻言就撇嘴,他也知道她累啊,哼! 每天要担心他,又心疼他,变着花样的哄他开心,还要应付亲戚,怕他担心,连酒店房门都不轻易踏出一步…… 越想越替自己委屈,张思宁鼻子都有点泛酸了。 她深吸口气,淡淡噢了一声,从沙发上站起来说,“我上楼洗澡换衣服,曹婶,我想吃肉,你晚上多做点肉给我吃。” 曹婶不明所以,当然,她也没多想,哎哎两声,点头答应。 吃过晚饭,张思宁坐客厅沙发上慢吞吞打开了手机,本来以为卫锦煊应该给她打过电话,毕竟当时是她强行切断的通话,他又叮嘱曹婶给她做好吃的,明显是示好嘛,可等了半天,虽然有来电提醒,但都是别人打的,一条他的号码都没有,张思宁脸色阴的,都快滴出墨汁了。 “曹婶,明天一天我都要吃肉,你记得明天出去多买点儿肉回来。”每说到‘肉’字时,张思宁都特意加重了音,颇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曹婶又不傻,张思宁平时并不是无肉不欢的人,相反,自入夏后,她更爱吃自己做的一些素菜,现在这么特意的两次都提了肉,曹婶人老成精,多少看出了点儿苗头,心里好笑,靠吃肉出气……年轻人怪有意思的,却也不点破,只点头说好。 第二天早上,张思宁原本想去店里看看,但因为昨晚想卫锦煊的事没有休息好,醒来后就头重脚轻,浑身酸软,鼻子也不透气,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曹婶见她一直没下楼吃早饭,就上来看看,敲门进来一瞧,吓了一跳,赶忙走到床前焦急的问,“思宁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张思宁这会儿形象是:脸色惨白,唇无血色,眼底发青……蔫了吧唧的,像缺了水分的娇花,看着就让人心疼。 她觉得自己是被卫锦煊害的,但这会儿人不在跟前,再气也没用,叹口气,趴在枕头上,哑着声说,“我可能感冒了,曹婶,你给我找点感冒药送过来吧。” “还是去医院看看吧?”曹婶不放心的劝道。不是她小题大做,实在是张思宁这会儿的样子真的很能唬人。 “不用,应该是吹空调吹的了,温度调的太低,小感冒而已,吃点感冒药就行了。” 见她坚持,曹婶也不好说什么,点着头去楼下药箱里找药去了。 张思宁吃了粒感康,就又睡了过去。只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最近缺乏锻炼外加旅途劳顿给折腾的,即使吃了感冒药,空调也调到了25度,张思宁还是在下午起了低烧,曹婶急得不行,喊了张思宁要带她去医院,张思宁也不好意思让曹婶再担心,从床上爬起来,换了身衣服,也不刷牙洗脸了,把头发随意一扎,就跟着曹婶出了门。 不是去医院,而是去小区诊所。只低烧而已,实在不用劳师动众跑医院。 到了诊所,一中年女大夫问了情况,又拿听诊器在张思宁胸口处听了听,确定没什么杂音,就找出体温计量体温。 最后量出38度5,比在家里时还高了点儿……张思宁只得乖乖呆诊所里打点滴了,曹婶自然留下陪护。 张思宁精神不济,坐诊所沙发上一会儿就又困了,隐约的听到有手机铃声响起,不过不是她的,就没怎么留意。 曹婶在一旁说,“是卫先生,思宁小姐,我出去接电话。” 张思宁听到是卫锦煊打来的,精神一震,脸上却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大概二十分钟后曹婶才回来。 “卫先生打电话有事?”到底没忍住,还是问了。 曹婶笑呵呵,“没别的事,就问问家里有没有什么事,我告诉卫先生说你病了,在诊所打针,卫先生说让我好好照顾你。” 这就没了? 她生病了,在打针,他只让曹婶照顾她,连个别的表示都没有?也不让她接电话?不对!也不给她打电话?! 张思宁气得不行! 他这是什么意思,要和自己冷战? 混蛋! 等打完针从诊所出来时,张思宁已经好了许多,除了因为一天没吃东西身体有点虚,精神头却还不错。回到家,曹婶煮了米粥给她喝,配着奶馒头和几样小菜,张思宁吃了不少。 到了晚上该睡觉了,曹婶问,“思宁小姐,你今天还住楼上吗?” 因为卫锦煊没和她联系,张思宁心情欠佳,听到曹婶问,点头说睡楼上。可能是因为心里有气,胆子就大了,昨天张思宁就自己跑楼上睡了,这会儿,还是不怕…… 但也不知怎么的,明明已经退烧了,晚上空调也调到了26度,但张思宁还是在半夜又重新烧了起来,比之前还严重,脸都烧红了,幸好曹婶不放心,起来上厕所时特意过来看看,这要是烧到明天早上,还不知成什么样,没法和卫先生交代啊! 张思宁是在医院的急诊室里清醒的,当时天刚蒙蒙亮,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不住的入鼻孔里钻,她眨了两下眼,侧头就看到了旁边坐着的曹婶。 “思宁小姐,你醒啦?”曹婶脸上有些欣喜,她伸手摸摸张思宁的额头,感觉到上头的凉意,放心的呼出口气,把她半夜又起烧的事说了一下,又说,“我吓坏了,怎么也叫不醒你,就给老郑打电话,他开车过来,我们一块儿把你送来了医院。” 张思宁想说话,怎奈嗓子太干,发不出声,曹婶知心的端了温水喂她喝,又接着往下说道,“昨晚来医院抽了血,大夫说是血液细小病毒感染,不碍事,打几样天针就好了,不过要住院,思宁小姐,等医院上班,咱们就转到住院部去,卫先生都安排了。” 张思宁听到她提卫锦煊,眼眶就泛酸,红通通的像只可怜的小白兔。曹婶看她这样儿,张嘴想说点儿什么,想了想又闭上了嘴巴。 九点钟,医院开始上班,张思宁坐在轮椅上被曹婶推着转移阵地,老郑在前头带路,小郑在后面帮忙提东西。 病房是单人房,很高级的样子,比她爷爷住的干部病房还要好两个档次。老郑说这是医院目前能腾出来的最好的病房了,语气颇有些嫌弃的意思。 “思宁小姐,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回去煮点粥,再收拾点东西过来。”曹婶把张思宁安置好,就开口说道。 张思宁嗯了一声,“帮我把手机还有充电器拿过来,”想了想,“笔记本电脑也拿来吧,衣服还有洗漱的东西,你看着收拾。” 她神色恹恹的,脸色也不好,说话声比原来还要轻要柔。 曹婶和她说话时,都要忍不住放缓了声,哎哎两声,“那让小郑留下看着,我让老郑送我回去。” 到傍晚时,张思宁又发起了低烧,这可真是急坏了人,曹婶愁得不行,值班的大夫过来开了药,又是抽血又是量体温测血压,等护士扎上了针,大夫才对曹婶安抚说,“没大事,细小病毒感染都这样,会反复几次,明天应该就不会再起烧了。” 曹婶一点儿也不放心,她觉得就这两天,自己的白头发都多了好几根!唉,也不知道卫先生怎么想的,回来多好的事啊,偏偏不让她告诉思宁小姐,就算今天不知道,明天他下了飞机来医院,还能瞒得住? 张思宁很久都没有这么生病过了,好多年了,她一直健健康康,即使病,也都是小病,打个针吃个药,第二天就能好。不像现在,浑浑噩噩的,感觉自己像只离了水的鱼,翻身都是艰难。 感觉到有人自己的脸上摸来摸去,张思宁原本以为是曹婶,可想想又不对,曹婶顶多摸她额头,哪会摸脸啊! 直到察觉到嘴唇软了一下,张思宁惊得刷的一下睁开了眼,然后,她看到了盈盈浅笑的他…… “思宁,我回来了。” 简单的六个字,张思宁先是瞪圆了眼,等确定不是在做梦……他是真的回来了!压抑了多时的委屈情绪突然就爆发了,哭得那叫个肝肠寸断,呜呜咽咽的,让人听着也跟着难受。 卫锦煊觉得他胸|口那里,疼得厉害……   ☆、第59章 NO.59 张思宁哭了个痛快淋漓,卫锦煊把她楼怀里安抚的拍着背,一下又一下,还不时的亲吻她的鬓发,额头,眼角,嘴里说着,“乖,不哭,不哭。”跟哄孩子也差不了多少了。 等哭完了,回神了,张思宁有点尴尬了。 俩人正冷战呢! 可想了想,到底是遵从了本心,至于面子什么的……见鬼去吧! 她在他怀里蹭了蹭,闷闷的说,“我好想你。” 是真的想,想的心都疼了,之前的争吵在此时此刻苍白的几乎没有一点分量。 卫锦煊眼眶有点湿,说不清道不明,看到她哭,他心疼,但她说‘我好想你’……却让他有了落泪的冲动。一股难言的惆怅与酸涩挤在胸口,堵得他难受。 “思宁、思宁、思宁……”他低声唤着她的名字,在她耳畔呢喃细语,像三月的春风抚慰了冬日疮痍的大地。张思宁应着他,手搂上他的肩,抬头吻他的下颚,吻他的嘴角,吻他的唇…… 近日来,动荡不安的心,终于在这个时候……安定下来。 卫锦煊加深了这个吻,唇舌嘶缠间,肢体相触摩擦,带出涟漪的轻颤,手顺着衣摆钻入,掌心触上柔滑的肌肤,上下滑动,揉捏……如果不是顾忌她的身体,也许他会更豪放些。 等气喘吁吁分开,卫锦煊帮她一颗颗扣好上衣病号服的扣子,舔了下嘴唇说,“有点苦。” 张思宁脸颊泛起了红晕,趴在他怀里哼哼,“打针吃药,你说苦不苦。” “身体好点了吗?” “浑身没力。”她娇声娇气的回答。 卫锦煊笑笑,“那等你病好了,咱们再算账。” 张思宁惊了,坐直了身体侧头看他,“算、算账?!” “挂我电话,冲动,任性,不讲理。” 她有些不可思议,“你有没有搞错!我现在是病人!病人!不对,我哪里不讲理了?明明是你不讲理好不好!”她一激动,鼻涕都流出来了,瞧得卫锦煊忍俊不禁,抽出纸巾帮她擦了下,之后拍拍她的小脸,“别激动,咱们有理说理,不是比谁的声音大。” 张思宁囧的……都快恼羞成怒了。 卫锦煊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拍拍她的肩,拄着手杖站了起来,“这事以后再说,我还要去公司一趟,你乖乖养病,晚上过来陪你。” 他准备走,她虽气恼他要算账的事,却真的万分不舍和他分开,忍不住拉住他的手,可怜巴巴的说,“那你早点回来陪我。” 他刚从法国回来,肯定会特别忙,所以她不提挽留,只让他早点过来。 卫锦煊觉得小丫头真是招人疼,虽然有时任性冲动的气人,但体贴懂事起来也是很让人爱的。他眼神柔柔的,摸摸她的头发,告诉她,“现在只需要和法国那边交割清楚就好,没多少事,我晚上陪你吃饭好不好?” 她闻言立刻点头说好,孩子气十足,答得那叫一个不矜持,眉眼弯弯,酒窝都显了出来。 等房门关上,张思宁在自己脸上拍了两下,发了会儿呆,拿出枕头下的手机看时间,早上八点半,她竟然睡了这么久!昨晚起烧她知道,扎针她也知道,但什么时候拔的针,就不清楚了。刚才也忘问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是不是一回来就来了医院……如果是,那现在他又直接去公司,身体受得了吗? 曹婶没多久就提着食盒进了病房,她煮的红枣糯米粥,加几样素炒小菜,医生说了,这两天的饭菜要以清淡为主,不能吃过于油腻和不好消化的东西。 吃过饭,张思宁突然想起自己已有三天没洗澡,昨天和今天都木有刷牙洗脸……囧……刚才她还和卫锦煊接吻了……-_-|| 虽曹婶极力阻止,但张思宁还是跑浴室里洗了澡,刷了牙,洗了脸,香喷喷走了出来,曹婶没办法,好在她之前收拾东西把吹风机也拿来了。 等医生查完房,张思宁手上又扎了针,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卫锦煊回来了,反正她今天精神头比昨天好太多了,还抽空给许阳打了电话,问他店里情况。许阳昨天有来医院探病,接到电话,先问候了老板身体情况,然后把店里装修进度说了一下,最后说,“思宁姐,你就放心吧,墙纸二楼已经贴好了,现在正贴一楼呢,快得话,明天上午就能完工,其它没别的事,你好好休息就行。” 张思宁嗯嗯点头,等挂了电话,她就把笔记本抱过来,看着电视剧就迷迷糊糊睡着了,什么时候拔的针都不知道。 晚上卫锦煊七点钟到了病房,当时她正穿着拖鞋在病房里走来走去,踢踢腿,扭扭腰,在床上躺了好几天,骨头都有点僵了。 曹婶晚上准备了许多好吃的,不过张思宁只能吃清淡的素食,她的饭菜与卫锦煊的可谓泾渭分明,俩人在客厅的茶几上坐着吃,张思宁闻着鸡汤吞口水,她想喝。 卫锦煊才不惯她这个,自己把鸡汤喝完了,菜也吃的七七八八,张思宁无奈,只能乖乖吃自己的病号餐。 等曹婶收拾收拾离开,卫锦煊去浴室洗漱,他从法国回来,下飞机就直奔医院,然后又在公司忙了一天,这会儿是真累了,和张思宁没说几句话,就躺在病床旁的陪护床上睡着了,这才晚上九点多呢!张思宁已经从曹婶那儿知道他从下飞机后就在连轴转,心疼的不行,也不打搅他,现在睡也好,直接倒时差了。 张思宁白天睡得太多,这会儿就不困,她也不看电视也不玩电脑,怕吵着他,就那么趴在枕头上看他的脸,用眼睛一点点的描绘他的轮廓,好像瘦了,眼底还有阴影,可见是没休息好…… 她就这么看着他,心里柔成了水,觉得特别满足。 卫–锦–煊 卫–锦–煊 她无声的喊他的名字,又捂着嘴偷着笑,自己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笑,就是觉得高兴。 第二早上,卫锦煊醒来时,发现张思宁头趴在床沿都快掉下去了,方向正对着他,睡得很沉,竟然还握着他一根手指……卫锦煊哑然失笑,深蓝色的眸子里温柔的简直可以溺死个人。 他动作轻缓的抽出手指,先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烫,安了心。起身,套上假肢,穿上拖鞋,去浴室刷牙洗脸去了。 今天虽是周日,但博朗中层以上都要加班,他的工作量,其实多得不能再多,昨晚他是提前回来,而公司里,却有很大部分人都要彻夜加班。 张思宁身体恢复的很快,在医院又住了三天,医生终于宣布康复,可以出院了!张思宁还是挺高兴的,就算病房再温馨舒适,可还是比不上家里。 卫锦煊在公司忙,没时间陪她出院,张思宁也不在意这个,等回到家,换了身衣服,看看时间,刚刚上午十点多。张思宁眼珠一转,就拉着曹婶去厨房,说中午要去给卫锦煊送爱心午餐。 曹婶乐呵呵的陪着她在厨房耗着。等开车到了博朗大门口,张思宁没进去,而是先给卫锦煊打了电话。 卫锦煊当时正在批改文件,板着脸,特冷峻。手机震动的时候,他还皱了下眉,等看到是张思宁的电话,嘴角勾了勾,“喂。” 张思宁在电话那头一本正经的问,“卫先生,不知是否愿意赏脸,一起共进午餐?” 他知道她已经出院,闻言轻笑,“思宁,我在公司,有点忙,乖,晚上陪你好不好?” 张思宁戚了一声,“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就把午餐给你送来啦,卫先生,现在是否赏光呀?” 卫锦煊闻言眼睛都亮了,脸上的笑意更浓,“你来上次的地方,我现在下去接你。” 所谓上次的地方,就是之前卫锦煊让张思宁来接他时,总裁专用电梯与专用车库的入口处,在博朗大厦东北角。 张思宁开车过去时,卫锦煊已经站那儿等着了,她把车停好,又从副驾驶提了两个手提袋出来,卫锦煊伸手接过来问,“怎么这么慢?” 张思宁说,“大门那儿换保安了,这个人和我不熟,就拿身份证登记了。” “回头我和那边打个招呼,”两人走进电梯,卫锦煊问,“怎么突然想起给我送吃的?” 张思宁笑嘻嘻,“关心你嘛~” “那我真是谢谢你了。” 张思宁哼哼,“谢就不用了,记得以后对我好点。” 说着话电梯到了顶楼,这层楼是总裁专属,只有卫锦煊一个人用,张思宁第一次来他办公室,好奇的很,东看看西瞅瞅的,“你办公室好大啊,晚上加班的话自己不害怕吗?” 卫锦煊把手提袋放到茶几上,嘲笑她,“你以为都和你一样怕鬼?我是无神论者。” 张思宁切了一声,表示自己的不苟同。 他把七|八个饭盒一一摆出,打开盖子,见张思宁正趴在玻璃上往外看,招呼说,“先过来吃饭。” 张思宁嗯了一声,等吃完饭,卫锦煊继续忙工作,张思宁收拾了饭盒装回手提袋,准备回去再洗。她对这间大得出奇的办公室很有兴趣,等把休息室还有洗手间都看完了,就凑到办公桌前,敲了下桌子,见卫锦煊不搭理她,她就哎了一声,“我先走了啊。” 卫锦煊这才放下钢笔,好整以暇的抬头看她,似笑非笑的,“这就走了?没别的话和我说?” 张思宁无语,她觉得,自己的小把戏在他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眼里,估计早就无所遁形。 好桑心。   ☆、第60章 NO.60 张思宁虽然偶尔矫情,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很落落大方的。比如现在,卫锦煊梯子都搭好了,她也就不扭捏了,“本来想晚上再谈,既然你提了,那就现在说吧。”虽这样说,但到底有点难为情,她揉了揉头发,又摸了摸耳垂,手指在办公桌上划啊划的,到底是把那仨字儿给蹦出来了,“对不起。”声音虽轻,却字正腔圆,眼睛也直直的看着他,四目相对,不躲不避,没有半点的含糊其辞的意思。 态度还是很端正的。 卫锦煊嗯了一声,有些漫不经心似的,左手支额,淡淡的问,“还有呢?” 这是不打算轻拿轻放了,张思宁咬牙,但有了开头,剩下的也就不是太难开口了,她嘟着嘴说,“之前我不该挂你电话,不该迁怒,不该……不识好歹。”停顿了一下,又补充说,“不过打人的事我不觉得自己有错,就算再来一回,我照打不误。” 说完,就把下巴扬的高高的,一脸的‘爱咋咋地,反正我就这样了’……那小样儿,既像孔雀又像天鹅,透着几分嘚瑟和骄傲。 卫锦煊看着她好气又好笑,“你就这态度?” 张思宁翻白眼,“那你还想怎样,让我以死谢罪?我都道歉了,你别死咬着不放行不行,卫先生,做人要大度,尤其你还是个男人,一个成功人士,社会精英,人生赢家,不要这么小肚鸡肠啦。”这话说的,又损又赞的,卫锦煊真是懒得搭理她,拍拍手,“你过来。” “你不会要打我吧?”边说边走了过去,在他身边站定。 卫锦煊哼了一声,拉着她的手腕,强迫她弯下了腰,抬手在她额头上用力弹了三下,最后一刮她的鼻子,说,“下不为例知道吗?” 他这意思,就是这事儿翻过片儿了,不再提了。张思宁却哼哼,揉着被弹疼的地方,皱着眉说,“我的错我认了,现在该你了。” 卫锦煊乐了,“我?我有该道歉的地方吗?” 张思宁端起了姿态,双手抱胸,眼尾轻轻一扫,说不出的妩媚娇俏,她说,“你有两天没和我联系!” 卫锦煊把她拉过来抱在腿上,吻了下她的眼角,下巴在她额头上蹭蹭,没好气的说,“我为什么没和你联系,你不知道?” “一码归一码,”张思宁不高兴,“你想想,你不和我联系,我肯定会担心啊,担心你出事怎么办,就算是吵架生气,至少也要报个平安嘛。” 卫锦煊抿着唇角,与她额头相抵,鼻尖相触,“傻瓜,那你怎么不主动给我打电话?” “你以为我没想过啊!”张思宁戚了一声,“好在你还有点良心,知道给曹婶打电话,我知道你平平安安就安心了,既然你没事,我再给你打过去,多丢人!” 她也是要面子的,好伐。 卫锦煊的心里一时间被难言的喜悦与满足充斥着,他叹息着说,“思宁,我们什么时候结婚?”他现在是真的想把她变成自己的所有物了,完完全全的都属于他。 这话题跨度太大,张思宁眨巴眨巴眼,“你说……结婚?” “怎么,你之前不是已经答应我的求婚了?”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让张思宁出现了短暂的思维放空,使劲的想啊想,“你……什么时候求过婚?”她记性应该没糟糕到连这么大的事都能忘了的地步吧! 卫锦煊好似有些不满,和她拉开距离,皱着眉问,“你不是想赖账吧?”笑脸微收,脸色变得冷峻肃穆,看得张思宁都有点小紧张了,但还是说,“问题是你压根没求过婚啊!”没有过的事,总不能让她当发生过吧,再说这是求婚啊!求婚!终身大事啊! “我就知道你会赖账,”卫锦煊冷笑,把座机旁边的手机拿过来,按了几个键,然后张思宁就听到了如下内容: 【“那你早点回来,想抱多久我就让你抱多久。” “那抱一辈子好不好?” “好。” “真的好?” “嗯,真的好。” “一辈子?” “嗯,一辈子。”】 张思宁:……她是真无语了,怎么也没想到卫锦煊,博朗总裁,人生大赢家的卫锦煊!竟然会干出这么幼稚的事!而且,这只是当时她安抚他的话吧,算个鬼的求婚! “你今年是37,不是17吧?” 卫锦煊淡定的关掉播放器,纠正,“是36,我生日在九月。” 张思宁呵呵,“您可真成熟。” 卫锦煊在她鼻尖上点了两下,“别逃避,说吧,我们什么时候去登记?” “拜托,我只是同意一辈子让你抱,可没同意结婚,就算打官司,我也不会输。”强词夺理谁不会! “打官司?”卫锦煊眼睛微微眯起,“这是想赖账?”他语气平缓寡淡,但张思宁就是听出了危险的味道。 可她也不可能因为害怕就什么也不说啊。于是怒斥说,“你别不讲理好不好,我是有多廉价啊,连个求婚仪式都没有,别说仪式了,连个戒指都没有,别说接戒指了,你竟然还录音威胁我!卫先生,你太不地道了!” 卫锦煊见她生气,脸上反而露出了笑,捏捏她的鼻尖,掐掐她的脸颊,在她要爆发的时候,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方形首饰盒,打开,将里面的红宝石戒指拿了出来,在张思宁的目瞪口呆中套进了她左手无名指上,大小正合适,潋滟的红宝石在她白皙修长的手指上闪着别样的光芒,美极了。 他亲吻她的手指,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思宁,嫁给我,我会对你好,一辈子。” 没有华美的修辞,没有海枯石烂的倾诉,只是平淡无奇的一句话,简单到甚至于简陋的求婚方式,但他眼神太真挚,语气太诚恳,表情太严肃……张思宁心慌意乱,却再说不出玩笑般的抱怨。 她垂眸看着手指上的宝石戒指,良久的沉默后,轻轻点了头,嗯了一声。 卫锦煊脸上的表情顷刻间变成了欣喜和激越,他吻上张思宁的唇,带着些微的小心翼翼和珍视,轻柔的,舒缓的,唇齿相依,缠绵惑人。 张思宁回到家时,胸|口还是噗通噗通骤跳个不停。 卫锦煊下午要开三个会,她就提前回来了。心里乱糟糟的,怎么也没想到,只是去送个午餐而已,竟然就把自己给打包出去了,太随便了!真是太随便了!当时也不知道怎么的,脑子一热,竟然就点头了,等回过神,又有点后悔,一生一次的终身大事啊!应该为难他一下的,张思宁想,她把手提袋交给曹婶,有些恍惚的上了楼,回到房间,往床上一倒,不动了。 过了一会儿,张思宁趴床上,昂着头,把戴着戒指的左手放在眼前看了又看,真漂亮,鸽子蛋大小,色泽匀称,六边形的切割,光滑剔透,没有一丁点的杂质,即使她不是特别懂宝石,但也知道,这个肯定价值不菲。 张思宁盯着戒指欣赏了好一会儿,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没一会儿,竟自己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透着喜意。张思宁自我疏导,虽然两人恋爱时间不长,离当初的半年之约也才过了两个月,但是,结婚也没什么不好。 速度快是快了点,但她喜欢他,喜欢极了,既然喜欢,就算将来有什么,那也是她的选择!卫锦煊不是个草率的人,他身家比她丰厚的多,条件也不错,快奔四的人都敢闪婚,她又有什么不敢的! 想通了这一点,虽然还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但张思宁的心定了下来。在房间休息了一会儿,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见时间还早,拿着钥匙出门了,打算去店里看看。 只是几天没来,店里竟然大变了样,那些梯子架子什么的已经没了,墙纸也贴好了,灯也装好了,窗帘也挂上了,虽然还空空荡荡的没有摆放桌椅,但打扫的干干净净,光亮如新。 许阳在一旁说,“思宁姐,接下来咱们是不是该买桌椅了,还有厨房也要添很多东西。” 张思宁楼上楼下看了一圈,挺满意的,点头说,“厨房我和你都不懂,回头我找找人来安排,餐桌我之前在网上挑好了,下个月能发过来,对了,我想在二楼铺上地毯,你觉得怎么样?” 许阳问,“是那种红色的地毯?一整层全铺?” 张思宁摇头,“不是那种红地毯,要漂亮的,带花纹的,看上去比较上档次的那种,既然铺肯定要全铺,要不东一块西一块的不好看。” 许阳对这些不懂,他挠挠头,只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挑地毯?” 张思宁笑笑,“明天端午节,先休息三天。” 许阳说,“我自己一个人,过不过节都一个样,思宁姐,休息一天就行,三天我都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张思宁拿他当小弟,说话也带着亲近,“你爸妈今年不是没出去打工?你回去看看他们,离禹凌又不远,工资我昨天就打你卡里了,给叔叔阿姨买点礼物孝敬孝敬。” 许阳嘿嘿笑,觉得回去看看爸妈也挺好,也不推辞了,“那行,那我就休息三天,谢谢思宁姐。”想了想又说,“不过思宁姐,你下次别给我多发工资了,每次都多给,怪不好意思的。” 张思宁好气又好笑,“那是奖金,你要是干得不好,我也会扣你工资,你干的好,奖金当然不能少,这些日子要是没有你帮忙看着,店里装修也不会这么顺。” 许阳确实帮了她不少忙,虽然也是拿工资的,但用心和不用心区别还是很大的。   ☆、第61章 NO.61 卫锦煊晚上不回来吃饭,张思宁不太饿,只喝了碗红枣糯米粥,吃了两个奶黄包,也不想上楼,索性就跟着曹婶一起包粽子。 明天是端午节,张思宁以前吃粽子都是从外面买的,从来没自己包过。曹婶果然很全能,什么都会,手特别巧,不仅给张思宁编了根五彩绳,还缝了个香包让她戴,说是图个吉利。 “曹婶,你手真巧,这上面梅花是自己绣的吗?” 曹婶谦虚,“我这手艺慌了十来年了,梅花绣的也不够精细,思宁小姐戴个两天,图个意思就行,里面放的香料能驱虫,出去不会被蚊子叮。” 张思宁抚着胸|前挂的小孩拳头大小的五彩香包,笑着说,“戴两天哪儿成啊,能防蚊虫,多好的东西,现在天热了,蚊子特别多,还有虫子,软趴趴的,挺吓人的,戴着这个,我就安心了。” 曹婶听了直笑,觉得眼前小姑娘挺有意思的,自从她来了,连带着卫先生都回来的勤了,以前十天半个月的,也不见得回来吃次东西,宵夜做了也是白做,家里冷清的很,一点儿人味儿都没有,。 现在真是好太多了。 张思宁喜欢吃蜜枣,曹婶包粽子准备了五种馅料,三种甜的,两样咸的。蜜枣花生,红枣桂花,芒果蜜豆,鸭蛋黄,猪肉火腿。 甜的是给张思宁备的,卫锦煊喜欢是咸粽子,最爱鸭蛋黄和猪肉火腿。 卫先生是晚上十点多回来的,直接坐电梯回的二楼。进屋就见张思宁跟个毛毛虫似的卷着被子躺沙发上看电视,家里是网络电视,这会儿正在播蜡笔小新。 见他推门进来,张思宁扯开被子跳下了沙发,跑过去帮他拿拖鞋,嘴里问,“你晚上有没有好好吃饭?” 卫锦煊眼神柔柔的,“你今天走的时候说得那么凶,我怎么敢不吃。” 张思宁戚了一声,“就是该对你凶,总比以后得胃溃疡好!”说着又踮着脚尖拍拍他的头,“你乖,以后也要按时吃饭知道吗?”这叫打一棍子给个甜枣。 卫锦煊哭笑不得,伸手搂上她的腰,抵着她的额头问,“有没有想我?” 张思宁跟哄孩子似的,在他嘴角亲了一口说,“想啦想啦。”又说,“我和曹婶晚上包了好多粽子,你要不要吃?楼上厨房就有。” 卫锦煊摇头说,“不吃了,胃有点不舒服,吃不下。” 张思宁一听,紧张了,扶着他的手臂往沙发那儿带,嘴里问,“是不是胃疼?” “不是,有点反胃而已,”卫锦煊并不怎么当回事,见她皱着秀眉,如临大敌的样子,哑然失笑,安慰说,“真没事,可能是晚上吃得太油腻了。” “你晚上吃什么啦?” “秦周在贵妃楼订的饭菜,有道珍珠羊排,我觉得味道还不错,就吃得有点多了。” 张思宁无语,让他在沙发上坐好,“我下楼给你泡杯普洱茶。”普洱性温,喝了可以养胃,绿茶性凉,解腻效果虽然好,对胃却不好。 等喝了普洱茶,张思宁让卫锦煊回房间躺着,卫锦煊说要洗澡,张思宁想想,泡热水澡对身体好,于是就去给他放洗澡水,等他洗好澡出来,她又认命的拿吹风机帮他吹头发,还说,“屋里开着空调,就算是夏天,也要等头发全部晾干了再躺下,要不会得头风病。这个吹风机就放你屋里吧,我那儿还有一个。” 卫锦煊挺享受被张思宁伺候的感觉的,这会儿就算她说睡觉不要穿衣服,裸|睡对身体好,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他点头说好,这时两人离得比较近,他坐在沙发椅上由着她帮忙吹头发,她站在他面前,微微弯腰,藏在t恤里的项链就垂了出来,卫锦煊看到有点惊讶,“怎么把戒指戴脖子上了?”他以为她是晚上要睡觉,所以摘掉放卧室了。 张思宁捏着戒指塞回t恤里,解释说,“这戒指太显眼了,戴着出去多不安全啊,还是戴脖子里好一些。”虽然大多数人也许不识货,认为是假的,但眼毒的人一瞅,就知道真假,万一被不法分子盯上,她到哪儿哭去。 卫锦煊显然被她这个解释给噎住了……他花了大价钱买的戒指,竟然让自己的女人不敢戴……打击不要太大。 “其实戴着也没关系,现在认钻石的多,红宝却没人怎么注意,再说你平时也不去人流量密集的地方,不用担心。” 张思宁摇头,“还是小心些好,我以后在家里戴。” 那还有什么意思,这可是婚戒!从没听过婚戒戴脖子里的!虽这样想,但卫锦煊也不能不顾虑她的安全……当时只想给她最好的,实在木有往招贼之类的事情上想,卫总这会儿有点小郁闷。 张思宁也瞧出来了,心里闷笑,想了想说,“那平时我开车外出还有去店里的时候都戴着,如果逛街和朋友吃饭,就戴在脖子里,这样好不好?” 总比一直挂脖子上强,卫锦煊勉强点头,心里已经在考虑是否应该再买个不太显眼的戒指了。 等头发吹干,张思宁问他,“胃还难受吗?” 卫锦煊说,“还有点儿不舒服。” 张思宁就训他,“你说你,又不是小孩子了,就算再好吃也不能暴饮暴食啊!好吃能比得过曹婶的厨艺吗!”她这也算翻身农奴把歌唱了,以前都是他训她,现在终于翻了个儿,心里有点小激动。 卫锦煊也不反驳,只躺在床上拉着她的手说,“思宁,留下来陪我吧,我腿不方便,晚上想口水都没办法。”这话说的,真是不要太辛酸。 张思宁最受不了他拿腿说事,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根本就没玩往苦肉计啊,别有用心啊诸如此类上面去想,所以当夜深人静时,卫锦煊的贼手从她衣摆处伸进去,她拦了下,他在她耳边说,“我胃不舒服,睡不着,就摸摸,不做别的。” 张思宁听了有些心软,想了想,就放开了,毕竟像这种亲昵互动,之前有过许多次,每次也都没出什么事。 卫锦煊吻着她的耳垂,手在她衣服里作祟,这摸摸,那捏捏,柔柔挤挤的,惬意的很。等他吻上她的唇,与她唇齿交缠,他的手就开始不老实的往她下面伸,张思宁皱着眉,双腿蠕动了下,想避开他的手,卫锦煊就又低声说,“思宁,我就摸摸,以前也摸过的,你放心,我不做别的。你别乱动,好不好,碰到我的左腿了。” 张思宁:…… 等到他趴了自己睡裤,又要趴她内裤……张思宁就是再傻也知道他要干嘛了,推开趴在自己胸口的脑袋,咬牙问,“卫锦煊,你这是要干嘛?!” 卫锦煊抬起头,眼睛在黑夜中闪着亮光,比星辉还要璀璨,他说,“我想要你。”还挺理直气壮,光明正大的。 说完,不待她再说什么,他直接堵上了她的唇,如果之前是和风徐徐,那现在就是狂风暴雨,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张思宁在他这股暴风中渐渐迷失了自己,从挣扎反抗到被动的承受配合,直到下|身的刺痛传来,他才重新回归了柔风细雨。 这一晚,张思宁过得真是欲生欲死,激昂时,她放声尖叫,疼痛时,她失声哭泣,抽抽搭搭的,卫锦煊在她耳边不停的叫她的名字,亲吻她的耳垂,甜言蜜语不断,不时还夹杂着些微的歉意,到最后张思宁都听烦了,“做都做了,现在说好听的有个屁用!” 卫锦煊下面还在动,嘴里却好脾气的说,“是我不对,太冲动了,思宁,别生气好不好?” 张思宁:……说这话时,是不是应该把他那东西抽出来才更有说服力? 直到天凌晨快五点,卫锦煊才算是消停了,当时张思宁早累得睡过去了,等她醒来时,已经是天光大亮,都快中午十二点了。卫锦煊就靠坐在床边看文件,察觉到身边人的动静,他俯身在她裸|露的肩上印了一吻,笑容和煦,“醒了?” 张思宁直接回了个哼,想坐起来,怎奈昨晚被折腾的太久,又是第一次,腰酸背痛,下面也肿胀的难受,动一下都疼得厉害。 卫锦煊按住她,“别乱动,抹了药了,”帮把她耳边的头发别到耳后,捏了捏她的鼻子,亲昵的问,“饿不饿,我让曹婶把饭端过来好不好?” 张思宁依然不理他,她这会儿郁闷的不行,也不是说生气或怎样,身子给了就给了,她也没必要矫情,反正迟早的事,只是……有点不痛快,毕竟昨晚是被动又不是主动,而且他还那么强势,一点儿反抗余地都不给,有点欺负人了。 卫锦煊也知道昨晚自己太暴力,理亏。但他不后悔,或者说,一点自责的意思都木有,他是商人,做决定时最喜欢分析利弊,昨天确定了婚约,晚上就把小丫头彻底变成了自己的,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虽然手段不光明,但结果还是很让人满意的。   ☆、第62章 NO.62 虽然心里不爽,但饭还是要吃的,总不能和自己过不去。 张思宁在床上又缓了一会儿,才慢吞吞的坐了起来,看着旁边面带浅笑,仿似耐心极佳的男人,下巴一扬,“你,出去。”像个输人不输阵的高傲女王。 卫锦煊知道她是要穿衣服,也不在这个时候再刺激她,拿过床头柜上整齐叠放的衣服放到她手边,“这是我去你房间拿到换洗衣服,你慢慢来,别急,我出去让曹婶把吃的送上来。”本来还想摸摸她的头,但瞅她跟只炸了毛的猫似的,只能遗憾的收回手,拄着手杖出去了,顺便带上了门。 张思宁看着床上摆着的蓝色对襟睡袍、黑色蕾丝边儿内衣裤,咬着牙又生了会儿闷气,然后才开始套衣服,等穿好了,又以乌龟爬似的速度走到了房门那儿,开门出去。 卫锦煊正靠着沙发背面无表情的站着,看到她出来,脸上端起了笑,拄着手杖走了过来,想伸手扶她,却被躲开了,脸上有些受伤又落寞,叹气说,“我知道我只有一只手能扶你,因为另一只手要拄着手杖,如果没了手杖,我连走路都成了奢侈,思宁,我确实配不上你,对不起,昨晚都是我不对,我不该因为太想得到你,太想安自己的心,就强迫你,你生气后悔了……也是应该,我一个瘸子……” “闭嘴!”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她什么时候嫌弃他这个了,如果真嫌弃,昨晚就甩他巴掌了,就算两人力量悬殊,如果她不愿意,他哪里能得逞! 她生气只是因为不喜他的做法,还说什么都不做,结果呢? 想想都气闷的不行,偏偏眼前这家伙却还胡搅蛮缠,歪楼歪的这么理所应当! 可即使什么都清楚明白,但张思宁听他这样说,还是很难受。她受不了他这么贬低自己,在她心里,卫锦煊应该高高在上,应该从容淡定,应该自信的运筹帷幄,他不该这么谨小慎微,低声下气,用最在意的残缺来博取她的原谅……张思宁在这个时候甚至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太小题大做,太斤斤计较,太……过分了……-_-|| 虽然事实上自己是受害者,眼前这货是得利者,但这种心疼又自责的感觉就是这么荒诞的冒了出来,即使她告诉自己,眼前的人在得了便宜还卖乖,她才是苦逼的那个,可看着他脸上的落寞和失望,她就心疼的不行…… 张思宁觉得自己真是疯了,竟然喜欢一个男人到了这种匪夷所思,没有底线的地步! 这可太恐怖了,真的,很恐怖。 卫锦煊多精明啊,一看张思宁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就知道她在矛盾了,动摇了,心软了,趁势伸手把她圈进怀里,在她耳边低声说,“思宁,虽然我站着的时候只能单手抱你,但我会比任何一个男人……不,是比任何人都对你好,一辈子对你好,别生气了好不好?你不高兴的时候,我总担心你要抛弃我。” 张思宁:…… 她现在除了无语,也说不出什么了,说什么呢?说‘我原谅你了,我心疼你了’?虽然事实就是如此的苦逼,但张思宁也实在说不出这么自贱的话,好像自己很不值钱似的。 这么拥抱了一会儿,听到有人上楼的脚步声,卫锦煊见好就收,也不能逼的太紧,放开她的肩,拨弄了下她额际的碎发,柔声说,“曹婶送午饭上来了,今天是端午节,我们好好过节日好不好?” 张思宁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点了头,还小声说,“我去刷牙洗脸,等会儿就出来。” 卫锦煊的脸上因为她主动开口说话,泛起了淋漓的笑,他又摸摸她的脸,“去吧,我等你一起吃。” 张思宁刷了牙,洗了脸,其实更想泡个热水澡,但想起外面那货还等着自己一块儿吃饭,到底不忍心他多等。看着镜子里眼角仿似含春的自己,张思宁忍不住叹口气,算了,别折腾他,也折腾自己了,轻易原谅就轻易原谅,显得不值钱,那就不值钱好了,两个人的感情,也不是靠面子维持的。喜欢她,再廉价没有底线,他也会珍惜,如果不够喜欢,她端的姿态再高,再维系自己的面子,他的感情也会随风飘去。 拍拍脸,张思宁深吸了口气,把脖子上的项链摘了下来,拿下戒指,重新戴到了左手无名指上,这是他给她的允诺。 从房间出来,她脸上表情随和了许多,至少不再冷冰冰的横眉冷对。卫锦煊一眼就看到了张思宁左手无名指上的红宝戒指,脸上的笑更浓,他一直拄着手杖站在那儿等她,现在又往前迎了两步,伸出右手,握上她的左手,手指在戒指上划过,忍不住抬起,放在嘴边亲吻了一下,“思宁,谢谢。” 这件事,他虽耍了心机,手段不够光明,但看到她生气,他心里也不是很好受,也是有些忐忑和不安的,现在,她用行动告诉他,她不生气了,卫锦煊这心,才算是真正落到了实处。 他的女孩,原来竟如此爱着自己。 端午节当然要吃粽子,曹婶送上来二十多个粽子,个个小孩拳头大小,玲珑可爱。虽然没有特意分门别类的摆放,但张思宁昨天跟着包的,知道蜜枣的是黄色的绳子,红枣的是红色的绳子,蜜豆的是绿色绳子,蛋黄是蓝色绳子,猪肉火腿是紫色绳子。 见卫锦煊好像一无所知的拿了红色绳子的,张思宁忍不住提醒说,“那个是红枣的,蓝色绳子是蛋黄,紫色绳子是猪肉的。”昨天曹婶说了,他不喜欢红枣味。 卫锦煊因为她的提醒,眼睛都笑弯了,他手里的红枣粽没有放回去,而是边解着绳子边说,“我知道的,这是给你剥的,你别沾手了,我来剥,糯米太黏,等会儿还要洗手。” 张思宁虽然很没底线的原谅了他,但这会儿见他笑的这么欢,还是会有点不爽,哼了一声,却也真的不动手去拿粽子了,只说,“还要蜜枣的,芒果蜜豆的也要,多撒点白糖。”娇声娇气的,至少听在卫锦煊耳中,犹如天籁。 除了粽子,曹婶中午还做了许多大菜,卫锦煊跟前放在一个椭圆形的酒壶,见张思宁盯着看了好几眼,就解释说,“雄黄酒,喝吗?” “我以为你只喝高价好酒。”她半讥半讽,忍不住又想起了自己曾经买过的八块九的红酒。 显然卫锦煊也想到了她那瓶号称八块九的红酒,脸上笑意深深,“思宁,这瓶雄黄酒确实可以买你一百瓶八块九的红酒了。” 张思宁翻白眼,心里想着,瞧不起八块九的人,都是万恶的资本家! 午饭吃完,张思宁想站起来把碗碟收拾一下,卫锦煊却不让,他拉着她的手走出餐厅,“去泡个热水澡,等会儿我帮你按摩,好不好?” 张思宁撇嘴表示不屑,“你?按摩?哼哼。” 虽如此,但还是跟着他去了他的房间,因为他屋里的浴池更大更舒服,反正都那样那样了,她也不想矫情的故作姿态了,没什么意思,她对他实在是没有底线。 虽然卫锦煊很想在浴室里作陪,怎奈佳人不许,只得遗憾的被赶了出来。等张思宁泡好澡,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边拿毛巾擦着边走出来,卫锦煊已经拿着吹风机坐在床边等着了,他拍拍身边,“坐这,我帮你吹头发。”吹头发当然要两只手配合才好,否则只单手拿着吹风机吹吹吹的,什么时候能吹好?但他站着要拄手杖,所以只能坐着帮她吹头发。 张思宁几乎是瞬时间就想到了这一点,心里酸酸涩涩的,不是滋味。没有多说什么,乖乖的走过去背对着他坐好,由着他宽大的手掌有些笨拙生涩的抚弄着她的头发,张思宁的眼角,有泪水划过,即使他的车祸是两人相识前就已出了,但她总会不由自己的感到心疼。 这种情绪无法控制。 等头发吹好,张思宁也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卫锦煊放下吹风机,从身后搂上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嘴唇在她耳后缓缓的亲吻,“思宁,我真喜欢你,喜欢极了,想把你融进我的骨血里。”虽是情话,但却是真实想法,他实在喜极了她。 张思宁放松了身体,由着他亲吻抚摸,并不反抗,到最后,甚至回身搂上了他的肩,与他接吻,带着明显的纵容。 卫锦煊有点惊讶,他没想到张思宁会这样配合,却又忍不住欣喜,再没有比她的纵容更让他开怀了。 但好在他还有理智,两人只是亲亲摸摸,他顾忌着她的身体,虽动作亲密,却终究没有做到最后。他胀得难受,喘着粗气把她搂的紧紧的,“别动,思宁,别动,我怕忍不住。” 张思宁一边想,这人还是有点儿良心的,知道顾着自己独自忍耐,一边又有些心疼他……矛盾又没底线,连她自己囧的不行。   ☆、第63章 NO.63 虽然端午节放假,但卫锦煊还是很忙的,他和张思宁在床上闹了一会儿,看时间不早,就认命的爬起来去书房忙去了,等会儿还有个视频会议要开。 张思宁对他的公事向来不感兴趣,虽然已经谈婚论嫁,亲密无间,但有些事还是要分清楚的,不能因为要结婚了,就理所当然的指手画脚,干预对方的工作,没这个道理。再说卫锦煊资产颇丰,这是个敏感点,她又不缺钱,何必为了她不缺的东西闹得大家不自在。 他要有心,自然会和她交代清楚,要是没心……她也不稀罕。 反正爱咋咋地,只要不出轨,不做对不起她的事,一切好说。她对他唯一的底线,就是不能感情背叛。 等晚上吃过饭,卫锦煊继续回书房忙,张思宁就待在客厅看电视,金佳怡打电话过来和她发牢骚,“我觉得我和梁斌没戏了。” 张思宁还是很了解金佳怡在梁斌的事情上有多固执的,能让她直接承认和男神没戏,这可不容易。于是有些好奇的问,“怎么了?你男神有主了?” 金佳怡叹气,“最近天天有个美女来找他,你是没见那俩人的亲昵劲儿,我去,伤得我心肝都疼了,千疮百孔。” 张思宁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有点开心的,因为她真的觉得金佳怡和梁斌不是一路人,如果金佳怡还继续坚持,受伤是迟早的事,现在趁着感情不深,及时回头还是很不错的。 “那你节哀顺便,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歪脖子树多了,不差他这一个,你看,他是老板,在公司就和女人亲亲我我的,可见人也就那样儿,所以你现在放弃也不吃亏。” 金佳怡这次倒是没反驳,估计是真失望了,要是以前听人这么说,早张嘴回击了。 “算了,天涯何处无芳草。”金佳怡闷闷的说了这么一句,问好友,“你现在还在老家?爷爷身体怎么样了?”张思宁回闽州的事她是知道的,这会儿自然要表示下关心。 张思宁说,“挺好的,手术很顺利。” “那就好,老人年纪大了身体都脆弱。”金佳怡安抚的说。 她对张思宁的家庭状况并不很了解,也不知道张思宁现在是失母儿童,家庭关系复杂,毕竟这种事本人不说,谁能猜得到。而这种事,又有谁乐意主动和人提及? “那你和你男票呢?” 张思宁抿嘴一笑,“我们打算结婚了。” 金佳怡被这消息直接惊呆了,“结、结婚?你们不是刚谈恋爱?” 张思宁低头看着无名指上的宝石戒指,眼神柔柔,她嗯了一声,“虽然相处不久,但我知道,这个人是对的那个。我很喜欢他,想和他组建家庭,安安心心过日子。” “思思,你今年才24!”金佳怡觉得好友太冲动,终身大事怎么能这么轻易下决定,这么短的时间,她对那个人能有什么了解! 张思宁在电话里笑了下,“佳佳,我不是拿自己终身大事开玩笑的人,我是真爱惨了他,认识他以前我觉得自己在三十岁前结婚就好,男女关系也就那么回事,可认识他以后,我不想浪费时间了。” 金佳怡觉得好友泥足深陷,没救了。本来是打电话解闷,没想到心情反而更沉重了。 张思宁和金佳怡从大学开始,认识已有差不多八年时间,虽中间有三年分隔两地没怎么联系,但到底是有情谊在的。她因为家庭关系,性格有些孤僻,和人基本不怎么深交,也就没什么朋友,金佳怡算是她目前唯一的女性朋友了,所以也愿意和她说些交心的话。 “佳佳,别担心,他对我很好。” “我是担心你以后后悔,应该多了解了解才对,你这都属于闪婚节奏了。”就差没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了。 张思宁又是一声轻笑,“只要他对我好,我就不会后悔,如果将来他变心,那是我有眼无珠,我认了,但现在,我不想让他失望。” “张思宁,你真是没救了!” “好好减肥,到时请你做伴娘。” 金佳怡:……-_-|| 这话题转的,好心塞。 挂了电话,张思宁回头看向从刚才开始就在自己头上揉来揉去的家伙,他是在她说,‘有眼无珠’的时候开始摸她的头,之前也不知偷听了多久。毕竟说的有点肉麻了,张思宁难免难为情,于是没好气的瞪他,“你干嘛偷听我讲电话!” 卫锦煊很无辜,“我忙完了,就出来了。听到你好像在和朋友聊我,就忍不住想听听。” 她噘嘴,“你还挺理直气壮的。” 卫锦煊笑,“乖,别生气,正好我有事想和你说。”直接岔开了话题,不提刚才自己偷听的事,也不深谈听到她说的那些话,对他触动有多深。 有些事,他说一遍两遍三遍就够了,不需要一直重复,重复的再多,也不及他切身实地的去做,更让她心安。 张思宁也不想围着这个话题转,他岔开正好,于是配合的问,“要和我说什么?” 他没有直接说,而是牵着她的手把她从沙发上拉起来,“回屋谈吧,关于财产的事。” 这是个敏感话题,她白天还想着呢,晚上他就直接切入这个了。张思宁觉得谈谈也好,于是乖乖跟着去了他的卧室。 卫锦煊和她并肩靠坐在床上,他也不饶弯子,直接说,“思宁,结婚前,我打算把名下财产全部过到你名下。” 简单一句话,直接把张思宁给砸懵了。 “过到我名下?什么意思?” 卫锦煊见她一脸的惊吓过度,呆萌呆萌的,刚才还挺严肃的脸上,浮起宠溺的微笑,“就是字面意思,把我名下的股票,房产,店铺,除博朗外的五家公司全部过户给你,嗯,还有银行存款。” 张思宁摸他的头,“卫锦煊,你没发烧吧?”他确定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婚前啊,他说的是婚前,婚前财产是不能算入夫妻共有财产的!就算两人结婚再离婚,这些也和他毛关系木有。 卫锦煊抓住她的手,摸摸她的脸,亲亲她的嘴角,一脸的爱不释手,他说,“这件事我在法国时就已经开始考虑了,不瞒你说,这事让我很犹豫,毕竟这是我全部的财产,关乎身家性命,不是不信任你,但确实很犹豫。” 张思宁点头,“我明白,这个你不用多解释,即使是我,让我现在把钱一分不留的全给你,我也会犹豫不放心。”顿了顿,补充说,“分一半给你倒是没问题。” 卫锦煊在她鼻尖上拧了一下,“能分给我一半我已经很满足了。” 张思宁撇嘴,“你还是直接告诉我这么做的理由吧。”毕竟谁也不会平白无故把财产全部交给另一个人,即使是亲生父母,兄弟姐妹,妻子孩子也不会放心啊,那是真的一分钱都不留,净身出户都比这强,尤其卫锦煊还是个超级富豪。 卫锦煊也不隐瞒,他说,“我和你之前说,在法国那边还算顺利,其实这是变相说法,我父亲遗嘱留的太天衣无缝,博朗我想完全收回几乎不可能,所以我目前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留下继续为总公司也就是我继兄打工,或者离开博朗。这两条路我只能选择第二条,但让我就这么直接把多年的经营成果拱手相让也不可能,所以我打算偷梁换柱,把博朗资产转移,这要承担一定风险,如果被发现,可能会惹上大官司,为了以防万一,我的个人资产也必须要转移,如果事情暴露,我和你虽是夫妻,但不用共同承担债务,《新婚姻》法有规定,夫妻之间没有义务承担单方面的个人债务。到时我再申请破产,卫锦邵别想从我手里捞走一分钱。” 张思宁这会儿脑子有点乱,“你是说你要私下转移博朗的资产?这是违法的吧?” “别担心,”他拍拍她的肩安抚,“这件事我会安排好,不会留下任何证据,除非我运气糟糕至极,否则应该不会被发现,我把财产转给你,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而且就算被发现,惹上官司,这是经济纠纷,我现在是中国国籍,在同等条件下,法律会偏向我。” “经济纠纷?你骗鬼呢,法国那边可以直接告你经济诈骗好不!”虽然她不懂法律,但这明显不是打官司就能解决的事,被发现的话,如果输掉官司,肯定要坐牢。 卫锦煊脸上表情很随意,显得特别自信,好似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乖,卫锦邵不会告我经济诈骗,他顶多会想办法拿回博朗的损失。” 张思宁狐疑的看着他,“你是不是捏了他什么把柄?” 卫锦煊俯身又在她唇上亲了一口,“真聪明!只要他不想身败名裂,就不敢把我怎么样。顶多就是打官司,到时我名下一分钱没有,就算赢了,他也白搭。” 当然,事情肯定要比他说的复杂的多,会牵扯到多方利益,不过这些就没必要和她讲了,省的吓到她,他只需要确保即使自己出事,也不会牵连到她就好。 张思宁想问他到底捏了什么把柄,以至于如此的……信心十足,但想了想,觉得自己问这个好像有点不合适,毕竟这是卫家的事。 卫锦煊却没什么顾虑,见她好奇,他就说了,“我有卫锦邵和方漪真之间的不雅视频和录音。” 张思宁大脑直接当机,好半天才磕磕巴巴的问,“方,方漪真好像是你继母?” 卫锦煊脸上淡淡的,他肯定的说,“他们是真母子。”如果不是花了大代价找人一直盯了近十年,他也不敢相信方漪真和卫锦邵会这么的恶心。 “可……这是乱|伦啊!”张思宁觉得她的世界观在崩塌。 这也是为什他不直接以此威胁卫锦邵把博朗送给他,反而要花费心机偷偷转移架空博朗的原因,毕竟这件事可不是开玩笑的,如果运用得当,这就是他对付那对母子最大的王牌,现在暴露实在可惜。   ☆、第64章 NO.64 即使知道卫锦煊不会无的放矢,但张思宁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可是亲生母子!母亲和自己的孩子有了那种关系……这心理扭曲的程度可见一斑。 卫锦邵和方漪真,绝壁是俩变|态! 卫锦煊拍拍她的肩,“吓到你了?” 张思宁摇头,“这种事都能吓到我,那我胆子要小到什么程度?”她只是被惊到了,虽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荒诞离奇的事也多不胜数,母子,父子,父女乱|伦什么的也不是没听说过,可听说是一回事,这事发生在未婚夫的继母兄弟身上就是另一回事了。 就像很多人都相信世界有鬼,你也相信,可没见过,直到有一天,你的男友告诉你,他家里有两只鬼,如果你想见可以随时去见一样……只有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才会更感同身受。 卫锦煊把她耳鬓的碎发拨到耳后,柔声说道,“这件事你心里有个数就行,毕竟是家丑,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公诸于众。” 张思宁狐疑,“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手里现成的把柄不用,就算不公诸于众,也可以用来要挟嘛,这可比他犯险架空博朗安全多了! 到时一个在法国一个在中国,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就是。 卫锦煊在她鼻尖上轻咬了一下,眼眸弯弯,“这是王牌,太早暴露不好,我留着以后用。” 以后? 张思宁眉心微蹙,“除了博朗,你还想争法国那边的产业或者……你想毁了卫氏?”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他要选难而避易了,因为这种惊天丑闻实在是大杀器,即使她对集团运营不够了解,但如果丑闻爆出,那卫锦邵和方漪真肯定玩儿完,上市公司最忌丑闻,它会直接与股市牵扯,股票下跌,损失必然惨重,到时再暗箱操作什么的,就算毁不掉卫氏,也会伤筋动骨,元气大伤。 而就她了解,卫锦煊这人,才不会忌讳家族名誉什么的,他对父系这边显然是没什么感情。 出轨偏心的父亲,因是混血所以有些嫌弃他的祖父母,经常打架互相使绊子的继兄,破坏自己家庭的小三继母…… 有感情才是奇葩吧,再说亲爹,祖父母也都早死了,他更不会忌讳了。 而且就算是家族丑闻,他和方漪真、卫锦邵本身就隔了一层,又是中法两地相隔,本身对他的影响就不大。到时他再把空壳子博朗让出,在那些不知内情的人眼里,卫锦煊就是个被继母、继兄赶出家族的可怜虫,双方不对盘,丑闻爆出,人家也只会同情他,而不是嘲笑他。 所以别看张思宁平时也就那样,关键时候脑子还是转的很快的。 卫锦煊都有点惊讶小姑娘敏锐的直觉了,他揉着她的脑袋赞叹,“思宁,我可真不能小瞧你。” 张思宁:……-_-|| 她在他眼里智商是有多低?这种电视剧里常见的豪门恩怨什么的,早就屡见不鲜了好伐! 所以千万不要小看电视剧,电影和小说,这都是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的,绝壁能提高个人智商! 卫锦煊想了想,突然下了什么决定般说道,“有些事我原本不想现在告诉你,毕竟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事,怕你胡思乱想,但今天既然说到这儿了,反正迟早要说,还是现在就交代清楚吧。” 张思宁听他这么说,又瞧着他颇正经严肃的表情,瞬间脑洞大开,睁着大大的杏眼看着他猜,“你是想说,你的腿是你继母害的,你妹妹是你继母害的,你母亲也是你继母害的?额,不会你之前离婚也是你继母害的吧?” 这回轮到卫锦煊无语了,抬手在她头上敲了一下,刚有点严肃的氛围,就被她这插科打诨整的也严肃不起来了。 叹气,卫锦煊把她抱进怀里,淡淡的先从妹妹卫珍珍的事说起,“我和珍珍的关系其实很一般,她五岁那年,我父母离婚,珍珍跟着我母亲先在我外祖父家住了一段时间,后来就去了美国,之后很多年我和她都没怎么见过面,直到四年前,她出事,我才把她接回国内照顾。” “珍珍的事情其实并不算复杂,她是情伤。丈夫出轨,被好朋友挖了墙角,怀了五个月的孩子意外流产,所以受了很大刺激。珍珍从小被保护的太好,娇宠的很厉害,我父母离婚后,母亲身边只跟着她,可能是出于愧疚,所以我母亲就特别宠她,珍珍性格也就被养的比较偏激,心理承受力很差,后来受了情伤,就更变本加厉了,厌食症,强迫症,抑郁症,都非常严重,现在已经好很多了,我刚去美国接她的时候,她和疯子其实差不多,自残,伤人,暴力倾向特别严重,要被捆在床上才行。” 张思宁听的心情有点沉重,也没了玩笑的心思。虽然她和卫珍珍特别不熟,但任何一个女人听到她的遭遇,总是会万分同情和唏嘘。 “男人!哼哼!”她想到了她那个腆着大肚子的土大款爹。 卫锦煊在她脸上用力拧了一下,听到她呼痛才满意的放手,在她的怒瞪下淡定的说道,“不要把我和那种人算在一块儿,我自认对你能做到始终如一。” 心里想着,甜言蜜语,切~但脸上的笑却怎么也抑不住,嗔他一眼,“知道啦,看你以后行动。” 女人有时候真是矫情的可爱,卫锦煊心里好笑,脸上却不表现出来,继续刚才的谈话,“再说我母亲,她六年前去世,死于空难,和再婚的丈夫一起去瑞士度假,飞机失联,后来虽然找到了飞机残骸,但遗体没有找到,所以禹凌这边的墓,其实算是衣冠冢,我人在中国,是她的儿子,所以就想在国内留个念想。” 怪不得他母亲都再婚了,去世后就算他再是儿子,也是前夫的,朱莉和后任又不是没有儿子,又是外国人,怎么也不应该埋在中国。原来是衣冠冢,这样就说的通了,之前她心里也嘀咕过,只是当时两人关系一般,不好交浅言深,后来关系好了,这个问题他不主动提,她也不好多问,毕竟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话题。 卫锦煊之前没和她提过,估计就和她不会主动告诉金佳怡她母亲去世了是一个意思,其实就是一句话的事,但就是不愿意去主动的说出来,好像不说,心里就会好受一些似的,很奇怪的心理,却让人无法不坚持。 “思宁,我之前没有告诉你……” “打住!”她抬手示意他不用多解释,“我和你一样都是没妈的孩子,你的心思我明白,不用解释,虽然只是为了念想留下的衣冠冢,但我以后还是会认真去祭拜伯母的,你别多想,放心吧。”说着还拍拍他的手臂,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 这两人,其实都喜欢没事碰碰对方,亲亲对方,人家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习惯都一样。 卫锦煊心里感动,却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平缓的笑了笑。之后再度回归正题,他说,“现在说说我前妻吧。” 这无疑是个很敏感的话题,非常敏感,因为他清楚的察觉到怀里的小丫头身体绷了一下,脊背好似也不自觉的挺直了。 卫锦煊见她这样,心里不太好受,有些酸涩,他安抚的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一下,好似这样就能让她安心些似的。 张思宁确实放松了一点儿,至少身体不那么紧绷了。卫锦煊的手指一边在她脖颈处抚摸,一边特别平淡的开始叙述,“她叫艾丽莎,法国人,我们是大学同学,多年后在意大利意外重逢,当时我已经是而立之年,很想安定下来,有个家庭,艾丽莎也是如此,我们觉得对方都很合适,所以决定结婚。婚后生活很平淡无奇,我们就像两个搭伙过日子的人。艾丽莎有自己的事业,她是摄影师,喜欢到各地去旅行,拍摄各种好的照片,我工作也很忙,当时博朗在禹凌刚刚扎根没两年,应酬很多,所以我们一直处于聚少离多的状态下。” 说到这里,卫锦煊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深吸了口气,才继续说下去,“四年前的一天晚上,我加班回家,艾丽莎突然给我打电话,说是感觉有人跟踪她,她很害怕,我让她立即报警,但她说不行,电话里说的很含糊,好像是她做了什么不能见光的事,我当时没顾上多想,拿着钥匙就开车往机场赶,当时已经很晚了,外面还在下雨,”他垂头看她,“还记得我第一次在你家里留宿那天吗?雨是不是很大?”见她怔怔然点头,他笑笑,“我那晚遇到的雨更大,还要暴风,路边的树枝都被刮断了很多,我开着车,艾丽莎的电话一直不停的打过来,当时我也很焦躁,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很烦闷,也许当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然后一辆卡车突然就朝我撞了过来,我根本来不及躲闪,就觉得天旋地转,后来就失去了意识。” “等我醒来,左腿已经被截肢,医生说幸亏车里的安全气囊救了我,否则就不是失去一条腿了。” 张思宁觉得自己这会儿好似被人捏住了咽喉,根本无法呼吸,心慌慌的跳得厉害,眼泪不受控制的,就这么刷得一下流了出来,等脸都被氲湿了,他抬手在她脸上抹了又抹,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哭了。   ☆、第65章 NO.65 “傻瓜,哭什么?”他好似忍俊不禁,脸上竟还带着揶揄!张思宁想到他是为了别的女人才出的车祸,虽然那是他前妻,虽然这很无理取闹,但女人嘛,很多时候就是很不讲理,尤其这会儿他竟然还笑!于是没好气的伸手捶了他一下,带着哭腔说,“你管我!”也不知她是为谁难过为谁心疼,真是不识好人心! 卫锦煊见她哭成这样,其实心疼的很,从床头柜上抽了张纸巾,动作特别轻柔的帮她擦脸,嘴里还继续调|戏她,“思宁,你这样哭,真的很不好看。” 张思宁闻言怒了,一把抢过纸巾,顺手又捶了他好几下,侧过身自己生闷气,但眼泪却是真的止住了。没办法,这种状态下,想伤感也伤感不出来了,气氛都木有。 卫锦煊哂笑,见小丫头气哼哼的坐在那儿,还不时的吸下鼻子,一副小可怜样儿,真是可爱。他伸手去搂她,被扒拉开了,又去搂,又挣开,再次搂,这回还要挣,他厉声说,“还要不要往下听了?” 张思宁扁着嘴,眼看又要哭,卫锦煊赶忙好声好气的哄,“乖,不哭不哭,你看,我刚才那么逗你,就是不想让你哭,你一哭,我心里就不好受,别生气了好不好?” 张思宁其实也知道他是故意逗她开心的,但就是忍不住生气有什么办法。这会儿见他这么低声下气的哄自己,于是撇撇嘴哼了一声,顺着台阶下了,“你继续说吧。” 卫锦煊莞尔,捏了捏她的脸,在她的白眼下接着往下说,“失去了一条腿,这让我消沉了好几天,但我毕竟是个男人,车祸发生是意外,不可能因为这个就去迁怒艾丽莎。” 张思宁心想,这还不迁怒,您老可真大方。 “艾丽莎那段时间一直留在医院照顾我,她总是很自责的和我道歉,但当我问起那晚到底怎么回事时,她又总是闪烁其词,只说是误会,这让我产生了怀疑,毕竟那晚她有多焦急我是知道的,我觉得艾丽莎有事瞒着我,而且直觉告诉我,这件事和我有关。” 他又停顿了一下,张思宁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见她紧张,他俯身吻了下她的唇,有些自嘲的笑笑,“思宁,你知道,我和艾丽莎是搭伙过日子,我并不指望她把我放在第一位,也不苛求她一定要爱我,但在这段婚姻里,至少肉|体应该足够忠诚,在我忠诚的维持着这一项时,我要求她做到同样的事,你觉得我的要求过分吗?” 张思宁想了想,十分中肯的说,“不算太过分。” 卫锦煊有些惊讶,他以为她会立即点头表示对自己的绝对支持。 张思宁却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她说,“我觉得这段婚姻本身就很荒唐,你和她搭伙过日子,这在原则上其实就已经违背了婚姻的准则。两个互不相爱的人,要求对方的肉|体忠诚,很可笑,精神达不到忠诚的境界,肉|体出轨很容易吧,因为不爱,所以出|轨时也许会因为道德束缚而有所牵绊,可当你遇到那个想要出轨的对象时,这种道德束缚又有多大的约束力?婚姻是什么,是两个相爱的人彼此组成家庭,互为对方负责,以此产生约束力,外面人口千千万万,诱惑那么多,想要真正抗拒这种诱惑,靠的不就是精神上的忠诚?因为要为心爱的人负责和因为要对不爱的妻子负责,这两者之间你选择哪个?”她耸肩,“打个比方,你和钱绍,因为我爱你,所以你随便的一句话我都会放在心上,看不得你难过失望,可钱绍呢?他前段时间那么狼狈,我只有幸灾乐祸,他不倒霉吗,他当然很倒霉,被女人耍得团团转,可我为什么不心疼他?因为我不爱他。如果这个人换成是你,即使你是因为别的女人而倒霉,我依然会心疼你。”她看着他,下了结论,“所以,我觉得你的要求表面合情合理,但其实有些幼稚。” 卫锦煊像有些不认识她似的看着她,不敢相信这样的有理有据又见解独到的言论是她说出来的,思宁在他心里一直是个有些单纯,有些任性,但又坦荡的可爱,率真的令人欣悦的小女孩,是的,小女孩,他比她大了十三岁,所以在他眼里,她是需要引导照顾的,像孩子一样被呵护的小女友。 可现在,她的话几乎让他有了醍醐灌顶的感觉,纠缠了近四年的心结在此时此刻竟然觉得其实也不是那么严重了,在那段婚姻里,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受害者,可现在想来,也许从一开始就是他错了。 张思宁在他眼前晃了晃手臂,等他看向她,她粲然一笑,“怎么,吓到你啦?” “不,我只是……”他哑着嗓子,却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张思宁揶揄,“你只是认同了我的观点,一时觉得震惊难以接受?” 卫锦煊叹息,展开双臂将她抱进了怀里,很紧很紧的搂着她,“思宁,我觉得不够了解你了。” 张思宁哼哼,“我要是能这么容易就被你看透,那我也太废了,你没听人说过啊,女人像一本书,要耐心的一页一页的往后翻,才会体会到其中的乐趣。我还指望和你白头偕老呢,现在才认识半年就想看透我?做梦呢!” 卫锦煊哑然,在她肩窝那儿又蹭了蹭,才重新坐直了身子,点着她的鼻尖,“那我真要一页一页的好好琢磨你才好。” 张思宁一脸的无所谓,“欢迎之至。” 卫锦煊看着她,心脏的位置噗通噗通的骤跳不止,这是激越的亢奋,他知道,他真的爱上了这个女孩,泥足深陷了。 平复了一会儿情绪,在张思宁的催促下,卫锦煊继续说了下去,“我那时失去了一条腿,人就变得很敏感,所以在察觉到艾丽莎隐瞒的事也许不简单时,我找人跟踪了她,并花大价钱找来黑客,入侵了她的手机还有电脑,查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她的手机通讯记录里有一个号码在近一年的时间里都几乎每天都会和她联系,我让人去查了一下,你一定想不到,号码是巴黎的,机主是维多,而维多则是卫锦邵的私人司机,在黑客复原的短信内容里,有大量的艾丽莎与维多情人间的打情骂俏,刚开始我以为艾丽莎的出轨对象就是维多,后来在黑客复原的一张手机照片里,我看到艾丽莎和卫锦邵嘴唇相贴拍下的照片。” “当时我虽然很吃惊,非常气愤,但我同时在想,这是否是误会,毕竟卫锦邵和我关系极糟,这张照片的存在也许就是为了让我误会呢?可后来,我派去跟踪艾丽莎的人给我听了一段录音,电话的主人翁,一个是艾丽莎,另一个却是卫锦邵,两人在电话里互诉衷肠,艾丽莎对卫锦邵说她很害怕,因为她害我断了条腿。” “她说,那天不该听卫锦邵的话恶作剧作弄我。”说到这里,他又是一顿,张思宁主动搂上他的脖子,亲吻他的脸颊,他的下巴,他的嘴唇,嘴里说着,“乖,过去了,别生气,没事了,没事了。” 因为她的轻声细语,卫锦煊眼睛有些湿润,他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许久,自己早就可以面不改色,坦然平淡的去和人讲述这件事,可此时此刻,她的抚慰令他心底的委屈无限放大,失去了一条腿,他的肉|体就残缺了,再不能跑不能跳,不能快步的走路,他想起断腿时的疼痛,像钢针扎进了切断处,一针又一针,疼得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他想起复健时的艰难,初次装上假肢时伤口处磨出的血…… 而现在,他怀中的女孩,因为他失去了一条腿,他不能给她女人最爱的公主抱,不能和她像正常人一样外出逛街,不能和她爬山,不能和她游泳,所有恋人应该做的事,其实他大部分都无法陪她去做,甚至连站着帮她吹头发都成了无法完成的任务…… “思宁,思宁,思宁,”他一遍遍叫着她的名字,好似这样,就能抚慰他越来越焦躁的心,他压抑多年的愤怒与怨气,在这个时刻,几乎要漫过分水岭,直接喷发。 但他知道,他不能失控,否则会吓到她。 张思宁紧紧的回搂着他,心疼的不得了,原来这就是事实真相,卫锦邵为什么要让艾丽莎打那些电话?只是简单的恶作剧?骗鬼呢!那辆卡车一定有问题!和卫锦邵绝对脱不开关系! 豪门恩怨,这就是现实版的豪门恩怨! 卫锦煊慢慢平复了情绪,他把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在她耳边把剩下的话说完,“虽然艾丽莎只说了一两句不该听卫锦邵的话给我打恶作剧电话,但我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所以派人秘密调查了那辆卡车的司机。” “调查的结果确实有问题,那辆卡车司机当时在车祸现场就因为受伤太重不治身亡。但我的人查到,这个司机在半年前就被检查出了脑癌晚期,活不了多久了,他家里有个七十多岁瘫痪在床的老母亲,妻子是普通的农村妇女,只有小学学历,还有两个孩子,一个八岁,一个三岁,在车祸发生前一个月,他家里在天津郊区买了新房,老母亲也送到了当地不错的医院治疗,而车祸发生后六个月,他妻子的银行账户里多了一百万的现金存款,资金来源是本人分十次在atm机存储。” “事情已经很明朗,但我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那场车祸是蓄意谋杀,毕竟艾丽莎的电话录音她也只提到了恶作剧电话,当时我考虑了三天,最后决定为了不打草惊蛇,只能隐忍,等待时机报仇。” “之后,我和艾丽莎办理了离婚手续,理由是现成的,如果不是她的电话我不会出车祸,艾丽莎可能是真的很自责,她没有要求任何补偿,直接就签字离婚了。”   ☆、第66章 NO.66 事情已经讲完,张思宁安静的趴在卫锦煊的怀里,两人躺在床上,一时谁也没有再说话。静谧的氛围让人很不舒服,于是她主动打破沉默,轻声问,“艾丽莎现在还和卫锦邵在一起吗?”那她是否知道卫锦邵和他那个妈搞在了一起? 卫锦煊下巴抵着她的额,声音寡淡,他说,“艾丽莎在和我离婚后与卫锦邵大概又维持了三个月的情人关系,她去年已经和再婚,现在定居芝加哥。” 张思宁觉得他说得太平淡了,好奇问,“你不怪她吗?”如果卫锦邵是主谋,那艾丽莎绝对算得上是帮凶了,即使她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干了蠢事,但无知不代表无罪。 “谈不上怪不怪,”卫锦煊笑笑,中肯的说,“她现在有了新生活,也有了自己的孩子,算了,这件事和她本身并没有多大关系,即使不是她,卫锦邵也会想别的办法害我,不过是方法不同罢了。” 张思宁有些不高兴,“您可真大方。”讥讽的口吻不要太明显。 他看着她微哂,“不是大方,思宁,我失去的是一条腿,怎么可能不恨?只是事情有轻重缓急,我现在的首要目标是卫锦邵母子,艾丽莎于我,只是小角色,不动她,只是因为不想打草惊蛇,以防万一而已。而且现在想想,她也算是受害者。” 其实艾丽莎现在过得并不好,虽然他没有直接出手报复,但也不着痕迹的找了些小麻烦,让她在监狱里呆了一年零六个月,工作丢了,名声在业内臭了,嫁的男人也很一般,她这辈子也就那样了,再想辉煌干出一番成绩是不可能了。 狠吗?当然狠,可和他失去的腿比起来又算什么! 只是这些都有点儿见不得光,虽然他理由正当,但还是不想让思宁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如果可以,他想一直瞒下去。 卫锦煊想要在爱人面前维持自己的良好形象,把他干的好事瞒得死死的,张思宁不知道这些,所以这会儿她很不爽。一想到是那个女人间接害了他,她就怒得不行!可他却这么云淡风轻的……张思宁撇嘴,翻身,睡觉,不懂女人心的家伙,果然最讨厌了。 卫锦煊哑然,这丫头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刚才还一脸心疼的安慰他呢,这才过几分钟就翻脸了,喜怒无常估计就是她这样的。想想又觉得好笑,伸手把她重新抱进怀里,嘴唇在她脖子上来回蹭,一边蹭一边用力吸一口,留下点点红痕。 张思宁本来不想搭理他,亲脖子而已,随便,但过了会儿,他就不老实了,张思宁气恼的翻身坐起,推开在自己衣服里作乱的手,“你干嘛!” 卫锦煊说,“干|你。”这彪悍的俩字儿一蹦出,把张思宁给震的,目瞪口呆,卫锦煊却抓住机会,直接把她压到了身下,一点反抗余地不给,顺势为所欲为了起来。 …… 端午节过后,过了两天,张思宁跟着卫锦煊把一些手续过了户,这件事都是两人私下秘密进行的,并没有让人跟着,找的律师也是卫锦煊十分信得过的。事情办的干净利索,没有风声漏出来,也是这个时候,张思宁才知道,原来卫锦煊竟然这么有钱,除了博朗,他名下杂七杂八的产业一堆,房产,商铺,股票,五间中小型公司,总计下来竟是个十分庞大的天文数字,张思宁签字的时候都忍不住吞口水,心肝乱颤,把这些东西在没有任何保障的情况下都给了她,卫总果然很霸气! 律师姓夏,自我介绍说叫夏俊,三十多岁的型男一枚,独自开了家事务所,兼顾博朗的法律顾问。他和卫锦煊关系应该很不错,说话很随便,等张思宁把该签的字都签完了,夏俊边整理这些文件,边冲着卫锦煊竖拇指,“哥,威武。”这么多的资产说转就转了,这得多信任眼前的小丫头片……额,小嫂子啊! 卫锦煊很淡定,“剩下的也抓紧时间办。” 今天思宁签署的只是他名下的一些固有资产,那几家公司虽没有上市,但要过户也不容易,需要走得流程少不了。 夏俊呵呵笑,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哥,一周内保管给你搞定。”又说,“你让我准备的婚前财产协议我也带来了,你和小嫂子是现在签还是过几天和别的过户文件一块儿签了?” 张思宁:小嫂子……呵呵。 卫锦煊和解释说,“签个婚前协议,把这些东西彻底变成你的,省的以后叽叽歪歪。”然后才示意夏俊把协议拿出来,直接签上了大名,那洒脱劲儿……瞅得张思宁都有点替他冒冷汗。 突然觉得……压力好大。 签完协议,夏俊先告辞。他们约的地方既不是现在住的福田小区,也不是博朗总裁办公室,更不是律师事务所,而是卫锦煊在南三环的另一处房产。 这里张思宁也是头一回过来,三室两厅的公寓,装修简洁大方,家电齐全,卫锦煊以前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搬走后,平时每隔半个月,曹婶会带着家政公司的人过来打扫一番,除了这里,其它几处房产也是如此,他又不缺钱,房子并不往外出租。 等夏俊一离开,张思宁直接往沙发上特没形象的一倒,捂着脸很没出息的说,“我刚才签字的时候手都有点儿抖了。”说着又从沙发上爬起来,蹭到卫锦煊身边搂他脖子,娇俏的问,“你怎么就这么大胆呢,万一我卷款逃了怎么办?那你就成穷光蛋了!那可是很多很多的钱!” 卫锦煊莞尔,刮了下她的鼻子,说了句特煽情又特让人心酸的话,“不信任你,这世上,我还能信任谁?”听的张思宁眼睛立马就红了,虽然距离那次谈话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但张思宁还是每每想起,都要难过好一阵,心疼得不行,又恨得不行,连她自己都觉得快得抑郁症了。 这会儿听他这么说,立马保证说,“你放心,我不会抛下你的,卫锦煊,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他曾说过,会一辈子对她好,张思宁想,感情是相互的,只要他说到做到,她也绝不会食言。 卫锦煊亲了下她的嘴角,脸上笑意缱绻,深蓝色的眸子里闪烁着不知名的星芒,他轻声在她耳畔呢喃着,“傻姑娘。” 隔天晚上,卫锦煊回来告诉张思宁,陈萍萍的案子后天开庭。 张思宁正帮他脱外套的手一顿,片刻后才噢了一声,“那我要不要通知陈家的人?” 他知道她心里对陈萍萍的事还是耿耿于怀,搂着她的肩拍了拍,“陈家人一周前就知道了,我这边,老孟最近在忙个案子,今天才抽空给我打的电话。” 张思宁嗯了一声,三个月了,终于要有个结果了,想到那个年轻鲜活的生命死得那么惨烈,一时间就有些意兴阑珊的怅然,再次忍不住感叹世事无常。 卫锦煊见她直到上|床睡觉了,还闷闷不乐的,劝了几句都没用,索性一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做了大半夜的和谐运动,张思宁最后嗓子都喊哑了,又哭又叫的,反正惆怅是顾不上了,直接累瘫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快中午了,看着窗外刺眼的光,张思宁呻|吟一声,把被子往头上一罩,在床上翻了好几个滚,都快卷成毛毛虫了,才慢吞吞的爬了起来。 卫锦煊早上走的时候她隐约有些印象,记得他还亲了她好几下,叮嘱她好好睡觉什么的,不过她当时太困,后来他说的什么就不记得了,等会儿打电话问问。 上|床这个事吧,其实也是一回生二回熟,她适应的还不错,慢慢也能体会其中乐趣了。至于避|孕什么的,张思宁提过一次,不过卫锦煊说没必要,孩子有了就生,那淡定从容的,张思宁看得牙根痒痒。她当时听的有点囧,她才24,真心不想这么早当妈,以前看到别人挺着大肚子走在路上,感觉有点恐怖。但卫锦煊今年已经37了,说实话,不算年轻了,张思宁虽不想早当妈,但也不想他失望,她看得出,虽然说到孩子时他很无所谓的样子,但他想要个孩子。 所以……一切就顺其自然吧。 到浴室泡了澡,刷了牙,张思宁穿好衣服,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多了,就拨了卫锦煊电话。那头响了两声就接通了,卫锦煊笑问,“醒了?”声音柔得不行。 张思宁哼哼算是回答了,然后问,“你中午吃了什么?” “我手头还有些工作没有处理,等会儿秦周会带午餐回来。” 张思宁嗯了一声,先叮嘱,“那你要好好吃饭,不许阳奉阴违,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听到他在那头笑,她不高兴的说,“不许笑,我都是为你好。” “是是是,放心,我一定好好吃饭。” 张思宁哼了一声,开始说正事,“早上你是不是和我说什么了,我一醒来就忘了。” 想起她早上睡眼朦胧憨态可掬的样子,卫锦煊忍不住又笑弯了眼,不过没敢笑出声,怕她恼羞成怒,只说,“也没什么事,你店里的证件都办好了,下午小郑会把烤箱厨具餐具之类的送过去,你要是不想出门,就让许阳去店里看着。”   ☆、第67章 NO.67 作为已经当了三个月的无业游民来说,张思宁对餐厅还是寄予了很大厚望、投入了颇多时间和精力的,她力求餐馆能够尽善尽美,所以装修时,壁纸花了大价钱,灯具花了大价钱,连二楼地毯都是一笔不小的投入,总计下来,单单前期投入的费用就已经够这间门面一年多的房租了,这将来要是赔钱干不下去了,张思宁可能要哭。 小郑已经带人离开了,原本空荡荡的厨房这会儿被分门别类的填塞上了各种东西,橱柜,冰柜,烤箱,各种锅子,各种刀铲,各种盘子,碟子,碗,刀叉勺子,酒杯,消毒柜……东西太多了,张思宁带着许阳一点点看,看到那些银制餐具时,许阳有点忧虑,“小郑哥刚才说这些都是真银,思宁姐,咱们店里用这个会不会招贼啊?”要他说还不如用铝的呢,便宜啊,丢了也不心疼,卫先生出手太阔绰了。 张思宁也有点点小担心,这一套餐具下来可不便宜,但买都买了,不用难道专门藏起来等落灰吗?她还没那么小家子气好伐。 于是想了想说,“店里要装监控的,到时装门找两个人负责管理餐具就是了,再说来这里用餐的客人估计也不会缺这点钱在服务员眼皮子底下偷这个。”现在人均生活水平都提高了,毕竟只是银的,又不是金的,虽要小心提防家贼和外偷,却也不用疑神疑鬼,而且小偷这职业吧,在高级西餐厅估计真心混不开。 许阳还是挺不放心的,他提议说,“要不就和人说这些都是铝的吧!” 张思宁好气又好笑,“银制餐具本身就是个噱头,为了防贼把银的说成铝的,那就本末倒置啦,太掉价了!” 许阳闻言也有点不好意思了,挠挠头讪笑了两声。 “对了,陈家有人和你联系吗?” 许阳昨天晚上就收到张思宁发的短信,知道明天是开庭的日子。他摇摇头,“没有,他们没和我联系。要不……我打个电话问问?” 张思宁无所谓,“你要想问,晚会儿就打电话问一下,反正人肯定是到了。”明天开庭,不止会给犯人定罪,还涉及到赔偿问题,陈家人就算不关心罪犯生死,也会关心赔偿金多寡,不来才是怪事。 她对陈家人没什么好感,当初因为这家人的行事,卫锦煊还给她上了好几堂教育课。再说律师早安排好了,陈家在陈萍萍火葬前就已和律师商定好赔偿范围,至于陈萍萍的案子,那是没什么悬念的,稳赢。 告别许阳,张思宁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开车去了博朗。她也没进去,就坐车里等,期间发了条短信,一直没人回复,这说明卫锦煊在忙,那她就没必要进去打扰他工作了。 差不多一个小时后,张思宁都快趴方向盘上听着收音机里的评书睡着了,卫锦煊的电话打了过来。 她接通喂了一声,懒洋洋的。卫锦煊以为她在家,就笑问,“还在睡?” “睡什么啊,我在你公司楼下,”她嘟哝,“小郑没和你说我之前去了店里?” “我刚才一直在开会,”卫锦煊解释了一句,又说,“上来吧,老地方,我下去接你。” 张思宁先看看时间,“快五点了,你今天是不是又要加班到很晚?” “对,要加班很晚,”他在电话里笑,“正好你来陪陪我。” 下个月中旬,法国总公司那边就会派人过来常驻,表面上是交流工作,其实就是查账,监管督察,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是卫锦邵当家了,论理,卫锦煊是要把之前博朗的账务向新老板交代一下的,所以他的时间其实还是比较很紧的。 张思宁戚了一声,也不拒绝,只说,“那你别下来啦,这会儿曹婶估计已经开始煮饭了,我先回去打包吃的,然后再跑回来陪你吃晚饭。”她等这么久,就是为了等个准信,如果按时下班,那就一起回去,如果要加班,那她就陪着他,回去打包吃的也是临时起意,突然就想起那天他回去时说吃了贵妃楼的珍珠排骨反胃的事。 卫锦煊心疼她,“不用这么麻烦了,让贵妃楼送餐吧。” 张思宁:……-_-|| 她刚想起贵妃楼的不好,他就要光顾贵妃楼,真是木有默契! 张思宁回去路上先给曹婶打了个电话,等她到家,曹婶已经装好了五六个餐盒,速度不是的一般的快。等锅里的汤圆还有炖排骨都好了,张思宁用无纺布的大手提袋一篓,提着十来个餐盒就走了。临走还不忘装了碟洗净切好的水果。 把车在老地方停好,卫锦煊已经等着了,看到她跳下车,就上前先抱了她一下,亲了亲嘴唇,然后两人才提着吃的一起乘电梯去了他办公室。 现在将将六点钟,正是吃晚饭的时候。张思宁一边把筷子还有碗碟递给他,一边和他说小郑送到餐厅的东西,说到餐具时,就把她和许阳关于银制餐具的担忧当笑话讲给他听,果然把他给逗乐了。 卫锦煊笑了两声,说,“高档西餐厅用银制餐具并不罕见,就算有人偷,偷一次两次的,难道还能偷三次四次?再说手脚不干净的员工并不多见,如果你运气不好真碰到了这样的员工,那到时开除就行了。”完全不当一回事的样子,张思宁虽然是为了逗他开心,但见他这个样儿,又有些没好气,“卫先生,请容许我提醒您,您现在名下的财产可都是我的。”说罢,小下巴一抬,嘚瑟的不行。 他忍不住又笑了,伸手捏了下她的脸,玩笑说,“行行行,张小姐财大气粗,以后小的后半生就全仰仗您了。” 张思宁被他说的又有些不好意思,嗔他一眼,“油嘴滑舌。” 这词儿卫锦煊已经很多年没有听人用在自己身上了,年轻时意气风发,生活浪|荡,在女人间游离,说过的甜言蜜语不知凡几,女人与他调笑时,被哄得开心,总会说出这样四个字,显得亲昵又娇俏。现在想起,竟恍若前世一般,卫锦煊看着眼前的女孩,如果时间倒退十年,在他二十七岁的时候,即使与思宁相识,两人也不会有太多交集,彼时他依然游戏人间,风流花心,而她,是个乖巧的好女孩,一定最不喜那时的他。 缘分真是神奇的东西,一男一女只有在正确的时间遇上对的那个人,那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否则即使有缘,也不会有有交集。 这样一想,卫锦煊心中一跳,竟觉得惶恐起来,他伸手把她抱进怀里,很紧很紧,像是怕她会消失一般。张思宁被勒得快不能喘气了,虽然不知道这人突然怎么了,但她能感觉到他情绪不对,所以虽然不舒服,也任由他抱着,并不挣扎,手还不时的拍拍他的背,聊做安慰。 过了有一会儿,卫锦煊的手才慢慢松开了些,张思宁暗呼了口气,趴在他怀里小心的问,“herman,你怎么了?”突然就这样这样的,还是挺让人担心的。 卫锦煊当然不会告诉她,他是突然想到了十年前风流花心的自己,因为太在意,怕失去她,所以患得患失起来……别的还好说,提到曾经的风流韵事……他是怎么也不会傻乎乎说出来的,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嘛,小丫头醋劲可不小,他可不想自掘坟墓,于是搪塞了几句就糊弄了过去。 张思宁在他面前一般不留心眼,他说什么,只要不是指鹿为马那么显而易见,她一般都不会多想,所以也没察觉到身边人因为想到了某种假设而冷汗淋漓。 吃过晚饭,卫锦煊继续忙工作,张思宁就歪在沙发上玩手机,差不多快九点的时候,卫锦煊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震了起来,看到电话号码,他就先蹙了眉,等接通不知对方说了什么,卫锦煊脸色严峻起来,害得张思宁都不敢玩游戏了。 卫锦煊一直安静的听那边说话,不时的应两声‘嗯’,最后才说了句,“我马上就到。”等挂了电话,见他脸色实在不好看,张思宁小心的问,“出什么事了?” 见她紧张紧张兮兮,卫锦煊的脸舒缓了些,绷得不是那么紧了,他有些颓然的叹口气,无奈的说,“是疗养院打来的,珍珍刚才突然发疯,伤到人了,把吴婶的手指切断了一根。” 吴婶,张思宁曾有两面之缘,第一次是卫珍珍阑尾炎手术住院,她那时和卫锦煊关系刚刚好一些,就去医院探病,第二次是在疗养院,吴婶恳求她和卫锦煊美言几句,不想被辞退,张思宁还记得,那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妇女和她提起重病的丈夫时那无助的样子。 现在,卫锦煊说,卫珍珍切断了吴婶一根手指……张思宁被这消息给震住了,卫珍珍啊,那么个瘦弱的几乎只剩下骨头架的女人,那个和卫锦煊说话时细声细语的女人,竟然切断了别人的一根手指,这也太……太恐怖了!   ☆、第68章 NO.68 这件事可大可小,卫珍珍怎么会突然发疯,现在谁也不知道,卫锦煊颓丧也只是片刻,他很快就重新打起了精神,给秦周打了电话,让他叫上郑家父子到办公室来一趟。三人现在都还没离开公司,所以很快就应召而来。 之前秦周到办公室来送文件时已经与张思宁照了面,所以看到她待在这里,老郑父子也不惊讶。 卫锦煊沉着脸把卫珍珍的事说了,不等三人反应,就淡淡的做了安排,“秦周,你和小郑去医院,安抚好家属,尽量不要让人报警,如果闹起来,就说赔偿好商量。” 这是打算私了了。 不过这种事,就算报警其实也没用,卫珍珍精神不正常,这样的人就算杀了人也是不用负法律责任的,只这样想想,张思宁就有点不寒而栗,凉气飕飕的从脚底板往上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等小郑秦周离开,卫锦煊让老郑先下楼开车,他得去疗养院处理后续问题。卫珍珍现在已经被制住了,但接下来该如何处理,却是个问题。 等办公室里只剩下了他和她两人,卫锦煊抱抱张思宁,对她说,“思宁,你先回去。” 张思宁有些惊讶,“我不能跟着去?”这就跟大伙儿都要去抗战,但等到要真的打鬼子了,你队友告诉你,“你撤吧。”虽知没有恶意,但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 卫锦煊亲亲她的嘴角,声音柔柔的,“乖,我怕等会儿吓到你,听话,乖乖在家里等着我,好不好?”珍珍疯起来有多渗人他是见过的,而且思宁自听到珍珍切断了吴婶一根手指开始就脸色发白,嘴唇都没有颜色了,他怎么放心让她跟着去。 张思宁蹙眉,有点不乐意,但也看出他主意已定,想了想,就不情不愿的点了头,嘴里还不放心的叮嘱说,“你自己注意安全,别……靠太近,”又说,“你和老郑行不行啊,要不再叫几个人吧?”老郑年纪也不小了,两人一个老一个残,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卫锦煊拍拍她的头,“放心,我能顾好自己,再说疗养院工作人员不少,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不让跟,还不让想了?张思宁心里撇嘴,戚了一声,管得真宽。回到家,把餐盒递给了曹婶,曹婶问,“卫先生怎么没有一起回来?” 张思宁恹恹的说,“他还有点事要忙,今天会回来的很晚,曹婶,你先去睡吧。” 曹婶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叫住准备上楼的张思宁,“思宁小姐,我看天气预报说明天要下雨,你手腕上这根五彩绳,记得明天下雨时用剪刀剪断扔到雨里,保佑一整年平安的。”这是老一辈的习俗了,如果是平时,张思宁肯定要追问几句,让曹婶讲讲古,但现在她挂念着卫锦煊,就没多少玩乐的心思了,只点头说知道了。 回房间洗了澡,张思宁待在二楼客厅看电视,直到快凌晨一点了,卫锦煊才打了个电话过来。 张思宁当时激动的不行,接起电话就问那边怎么样了,声音又急切又担忧。卫锦煊在那边笑了笑,他柔声说,“我来的时候珍珍已经被控制住了,医生用了安定,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吴婶那边手术也没有结束,所以具体怎么回事,现在没人知道,吴家人秦周和小郑也安抚住了,不会闹起来。” “不是还有一个护工?” 当初在张思宁的建议下,卫锦煊确实又找了个有多年护理经验的护工帮忙照顾妹妹。现在两个当事人都不方便,那个人应该知道些什么才对。 卫锦煊说,“今天轮到李大姐休息,我已经打电话问过了,她什么都不知道。” 那现在只能等了,张思宁也没别的主意,“对了,珍珍……嗯,医生怎么说?” 突然这么狂暴,总得有个医学上解释吧? 卫锦煊似有些无奈,“珍珍曾经得过抑郁症,有暴力倾向,但这两年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否则我也不会放心让她住在疗养院,但医生说可能是旧病复发,也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现在还不能判断,要等人恢复意识再说。” 张思宁也跟着无奈,她和卫珍珍没什么感情,但她心疼卫锦煊,“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说不好,”卫锦煊回答的模棱两可,“要看珍珍什么时候醒过来,今晚我可能回不去了,你早点睡吧,别等我了,明天要开庭,如果我赶不过去,你自己就不要往前凑,也不要和陈家人过多接触,明早我会给老孟打个电话,让他帮着照看一下,黄律师那儿也已经安排好了,放心,不会让案子出纰漏。” 张思宁这会儿哪还顾什么开庭不开庭,反正结果已经定了,她一点儿也不担心。 “我明天不去法院了,直接去疗养院,”想了想,又异想天开的说,“要不我现在就过去吧,你自己在那儿我不放心。”想到卫珍珍一刀切了人一根手指,她就胆寒,回到家里越想越不放心,就怕卫锦煊到时一个不注意被伤到了。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人感情更进了一步,这分开才一晚上,她就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心里空落落的,比当时他去法国时还不适应。 卫锦煊真是无语了,他哪里会放心她大半夜的跑郊区疗养院来,赶忙义正言辞的拒绝道,“别胡闹,现在乖乖去睡觉,明天也不要来疗养院,珍珍这边一安排好,我就回去,你要听话,知道吗?”一般家长哄孩子估计都是这口气。 张思宁哼哼,他就又软了口气,“思宁,别让我担心,我已经很累了。” 这话比斥责什么的都管用,张姑凉立马就安生了,不敢再任性给他添乱。她其实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陪着他,可现在,好吧,还是老实待着吧。 “那你晚上别不睡觉,注意身体,还有腿,别站的时间太长。” 只要她听话,他还有什么不答应的,“放心,珍珍住的楼里有客房,我等会儿就去休息。” 等挂了电话,张思宁也没回房睡觉,她睡不着,就躺沙发上看电视,看蜡笔小新,心里记挂着卫锦煊,也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醒来时还是曹婶把她拍醒的,外面已经天光大亮,曹婶起的早,煮好早餐一般就会打扫房子。 “思宁小姐,你怎么睡外面,开着空调,也不盖被子,感冒了怎么办?” 张思宁揉揉眼睛,“几点了?” 曹婶看她这迷糊样,笑着说,“还不到七点,时间还早,你再回屋睡一会儿吧。” 张思宁说不用了,她穿上拖鞋,回屋刷了牙洗了脸,人就精神了些,然后给许阳打电话,告诉他自己临时有很重要的事,就不去法院了。许阳表示理解,并不很在意,毕竟思宁姐和陈家非亲非故的,来旁听是情谊,不来,也怪不得人。 下楼吃了早餐,张思宁让曹婶把剩下的打包,说是去给辛劳的卫先生去早餐。曹婶不知道卫珍珍的事,权当小两口秀恩爱,就笑着说好。 疗养院的具体位置,张思宁记得不是很清楚,那晚天太黑,路上还和卫锦煊插科打诨的聊天,就没怎么留心。不过好在她记得疗养院的名字,在导航上一输入,就完事ok了。 卫锦煊看着眼前俏生生拎着手提袋站在自己面前无辜的眨着大眼的姑娘,有些头疼。 小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张思宁嘻嘻笑,上前一步挽上他的胳膊,“我跑这么远来给你送早餐,你不高兴吗?” 我高兴个鬼!卫锦煊难得吐个槽,千防万防,没想到一直在很多正事上都表现良好、乖巧又懂事的姑凉会先斩后奏,之前他去法国时,说不让她主动打电话,她就真的很乖的一个电话都不主动给他打,就怕耽误他的正事,这前科太完美,就蒙蔽了他的判断力。 昨晚电话里他把事情说的云淡风轻,其实真实情况比他描述的要严重的多,等会儿如果,不,是肯定要吓到她了。但要赶她走,估计是赶不走了。 张思宁先把带给老郑的早餐交给他,老郑道了谢,就很有眼力劲儿的躲回楼上屋里吃饭去了。卫珍珍住的这栋小楼打扫的很干净,卫锦煊就在餐厅吃未婚妻送来的爱心早餐,就是脸色不太好看,表情挺严肃的,眼底还发青,估计是没休息好。 等张思宁可怜兮兮的两手托着脸支在桌面上眨着水汪汪的大眼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卖萌,像只被主人遗弃了的小狗似的,卫锦煊无奈的看她一眼,“行了,别抛|媚|眼了,我这会儿累得很,有心也无力。” 张思宁:……-_-|| 她这是纯洁的,求谅解的眼神好伐! “昨晚我怕吓到你,没和你说,珍珍的情况很糟糕,她……不止伤了吴婶,其实那位李大姐昨天没有休息,疗养院的人在路上又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李大姐帮珍珍穿外套时,一不小心就被咬到了耳朵,咬掉半个,昨天给你打电话时,她也在同一家医院做手术,到凌晨三点钟手术才结束。”   ☆、第69章 NO.69 硬生生咬掉人半个耳朵……张思宁艰涩的吞咽了下口水,反射性的捂住了自己的一只耳朵,见对面那人似笑非笑的,她嘟着嘴讪讪的放下了手,“我这是反射弧太快,不是害怕。” 还不怕呢,小脸都白了。 卫锦煊也不和她争这个,喝完豆浆,示意张思宁,“给我张纸巾。” 张思宁噢了一声,打开背包拉链,拿出餐巾纸递过去,卫锦煊抽出一张擦嘴,张思宁问,“湿巾要不要?对了,我还带了新的牙刷牙膏过来。”边说边往外掏东西,“毛巾也是新的。” 卫锦煊抹嘴的动作顿了下,“思宁。” “嗯?” “你难道不应该在我吃东西前把这些给我吗?” 张思宁眨眨眼,“我忘了。”一见到他,光想着让他赶紧填饱肚子了,满心满眼都是他,至于牙刷神马的,如果不是开包拿餐巾纸,早忘二次元去了。 见她说的这么坦然,他有些无奈,张思宁冲他咧嘴笑,他就亲昵的伸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拿过桌子上的牙刷牙膏毛巾,拄着手杖站起来,准备去洗手间洗漱,张思宁跟在后面补充,“我还帮你带了换洗衣服,放车里了,要不要?” 他停步,转身,看着一脸仿似求表扬的她,不禁笑出了声,心里柔软似水,摸摸她的头,“乖,帮我拿过来吧。” 张思宁脸上的笑越发的明快,她嗯了一声,屁颠屁颠的跑出去拿衣服了。即使是外面阴沉闷热的天气,也阻不了此时此刻她欢欣的喜悦。 在浴室里冲了澡,换上了干净衣服的卫先生这会儿精神了许多,一扫之前的沉郁。他带着张思宁在客厅的沙发那儿坐下,告诉她,“李大姐和吴婶的手术都还算成功,断的手指接上了,耳朵也缝合好了,虽然不能像以前那样正常,但至少外观上看不出来。” 外观再看不出,那也和正常时候不一样了啊,张思宁心里其实有些不舒服,可这能怪谁,卫珍珍突然发疯,谁也不想,你不能和个精神病讲道理,那比对牛弹琴还没有意义。作为杀了人都不犯法的人群,谁能奈何?吴婶和那位李大姐也只能自认倒霉。 张思宁这些想法也就在脑子转了一瞬就不多想了,而是问,“是要私了吧?” 他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似安慰般拍了拍,“秦周今天会和两家人商讨赔偿事宜,问题应该不大。” 张思宁索性顺杆子爬,直接挤到他怀里,搂着他的腰问,“那珍珍呢?她现在在哪?”卫珍珍虽然比她大五岁,但张思宁算是她大嫂了,所以直呼姓名也没什么。 想到唯一的妹妹,卫锦煊又开始头疼了,他一手环着她的肩,一手捏了捏眉心,“关在特殊病房了,昨晚药效过去就醒了,不过闹得太厉害,最后没办法就又用药了,现在应该还没醒。” 张思宁听了既觉得她可怜可悲,又隐隐的对她不大喜欢,总之挺复杂的。想了想说,“珍珍的药一直没停过,不说能完全康复,但药物至少有抑制作用,这样突然就发疯,我觉得这件事不简单,比起医生说的复发,我更倾向于受了刺激。” 毕竟复发肯定要有个过度阶段,吴婶和李大姐都是全天陪伴她的人,卫珍珍哪里不正常,她们总能察觉到一些吧?再说这间疗养院主要收治的对象就是精神病人,医生每天都要过来检查一番,连医生都没发现不妥,这很不合理啊。 卫锦煊亲亲她的额发,“你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我昨天问过主治医生,珍珍的情况一直很稳定,他也觉得珍珍这样突然发疯不正常,只是现在珍珍那个样子,那两个人也才做完手术,问话不方便。” 张思宁仿似闻到了阴谋的味道,她脑洞大开的猜测,“你说是不是两个护工虐待珍珍?”电视里不都这么演吗,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护工,在子女面前温吞善良,扭了身面对要照顾的瘫痪老人时,又是另一张嘴脸……这样一想,张思宁心里骤跳。卫锦煊似乎也被她的说法给震了住了,他想了很多可能,唯独没想过这个,为什么?因为他身居高位惯了,并不认为像吴婶这样的人敢对他妹妹不好。 那不是活腻味了是什么。再说他每隔十天就会来这里探望,珍珍如果受了委屈,怎么可能不告诉他,珍珍那样的脾气,根本不会忍。 这样再一想,卫锦煊就在张思宁脑袋上拍了一下,“胡说八道,这里有医生护士,我也经常过来探望,珍珍又不是哑巴,正常的时候也很正常,受了委屈会不说?她不是那样的人。”差点就被她带沟里了。 张思宁不高兴,揉着被敲疼的地方,推开他坐直了,嘟着嘴说,“我这叫集思广益,就算不是真的,想想又不犯法,你怎么还打人,我这样浪费脑细胞是为了谁!”那可怜的,就差大喊六月飞雪了。 卫锦煊好气又好笑,想想也觉得自己有点儿不地道,她这样想,还不是为了他。伸手把她重新搂进怀里,拍拍背,“思宁乖,别生气了,头疼不疼,我帮你揉揉?”说着就动作轻柔的帮她揉按脑袋,张思宁哼哼,算是不和他计较了。 两人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暂时搁浅。 卫锦煊公司里还有一堆事,他时间紧张的很,张思宁惦记着他要架空博朗,现在卫珍珍出事,真算是雪上加霜了。等他挂了电话,张思宁问,“你不回公司没关系吗?”电话是公司副总打来的,好像是询问什么项目招标之类的。 “先把这里的事处理好吧,”卫锦煊忍不住又捏了捏眉心,“晚上再去公司加班就是了,”见她满脸担忧,他笑笑,亲亲她的眼睛,“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大概九点快半的时候,有护士过来通知说,卫珍珍醒了。张思宁就跟着卫锦煊去了不远处的那栋楼,三层高,白墙红瓦,房顶的流线型的,很漂亮。 卫锦煊边走边和她解释说,“这里是门诊楼,每隔一百米就有这样一栋小楼,医生离得近些,方便病人。” 张思宁上次来时,天黑漆漆的,看得并不清楚,现在大白天再看,果然和她想的一样,这里占地面积不是一般的大,入目处都是一栋栋独立的小楼,比起夜晚的寂静无声,此时这里却多了喧哗的热闹,四周都有人走动,进进出出的,也分不清谁是这里的住户,谁是家属护工。 进到门诊楼里,张思宁才知道这里内有乾坤,里面消毒水味道很重,还很空,走进去,是个小厅,厅的那头是像普通医院那样设的有划价,医药,收费这样三个窗口。左右是延伸的走廊,张思宁跟着卫锦煊往右拐,一溜的房间就映入了眼帘。房间的铁门门头上装的是透明玻璃,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形。 张思宁看了几眼,就有点不敢看了,每个房间里几乎关的都有人,有的人可以在里面自由活动,走来走去的,脸上麻木的没有表情,有的却用绳索捆绑在床上,身体挣扎着,脸上表情狰狞可怖……张思宁不自觉的朝着卫锦煊身边又蹭近了些,这里的隔音似乎特别好,透过门头看到里面人在大喊大叫,但她在外面却什么都听不到,一路走来,除了脚步声,和外头隐隐的说话声,什么都听不到。 卫锦煊握上她的手用力捏了捏,走到尽头又转了个弯,张思宁看到有几个白大褂站在一间铁门前,看到卫锦煊,其中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脸上带笑主动迎过来,“卫先生。” 卫锦煊松开张思宁和他握手,“陈医生,我妹妹现在怎么样?” 张思宁这才知道,眼前的中年胖大叔是卫珍珍的主治医生。 陈医生对卫锦煊非常客气,说话也是斟酌着说的,“卫小姐刚清醒过来,目前看,似乎冷静了许多,没有像昨晚那样吵闹。只是现在还不能确定她是否彻底清醒了,所以我建议还是暂时不要放开卫小姐。” 卫锦煊表示理解,他说,“那我现在是否能进去看看她?” 陈医生道,“可以的,卫先生进去后尽量不要提卫小姐提之前的事,简单聊聊天倒是没问题。” 之前的事,当然是指断人手指咬人耳朵的事。 卫锦煊颔首,他侧头看着张思宁,张思宁很识时务的挥手,“你进去,我在外面等你,小心点儿。”她这一路走来,真有点受惊了,感觉精神病什么的真的好恐怖,好在卫珍珍现在不自由,要不她也不放心他进去。 摸摸她的头,卫锦煊先和陈医生说,“这是我未婚妻。”见陈医生恍然大悟,他笑笑,等那个年轻些的白大褂拿钥匙开了门,他就推门走了进去。 虽然知道卫珍珍现在没有行动力,但张思宁等他进去了,就开始不放心了,她目不转睛的透过门头往里看。像等待随时冲进去营救主人的犬科类动物似的,也许是她的忧虑表现的太明显了,老郑在一旁说,“思宁小姐,没事儿,卫小姐手脚都动不了,卫先生不会有事。” 陈医生也说,“卫小姐今天醒来后就很平静,暂时应该不会有事。” 张思宁冲两人笑笑,然后又回头紧盯屋里,那紧张的样子,看得旁边另几个中年白大褂也都忍不住想笑。 年轻真好啊。 卫锦煊差不多半个小时后从里面出来的,屋里隔音太好,没人知道他在里面和卫珍珍说了什么,虽然他脸上依然带笑,但张思宁就是觉得,他这会儿的心情应该是非常非常糟糕。   ☆、第70章 NO.70 离开门诊楼,卫锦煊的脸就沉了下来,他让老郑去开车,又对张思宁说,“思宁,我等会儿要去趟医院,你先回家好不好?” 张思宁看着他的脸色,皱着眉问,“是不是珍珍和你说什么啦?”要不哪儿能是这个脸色。 卫锦煊这会儿气得肝疼,但他总不能在她跟前撒火,缓了好几口气才说,“这事儿有点复杂,我先调查,等有结果了再告诉你,你先回去,听话,嗯?” 张思宁也瞧得出他应该是动真怒了,就连上回说到被继兄害得断腿的事时都不像现在这样怒形于色。她虽然想当跟屁虫,但也是很有眼力劲儿的,知道多说无益,不让跟那就不跟,总有他的道理,于是不再多问,只点头说好,利索又干脆,比昨天晚上可要懂事的多。 她也是看事下菜碟,昨天虽然听闻卫珍珍出事,但卫锦煊虽然颓丧,情绪却很稳,所以她黏黏糊糊也没什么,但现在明显这人气得要命,她就不和他对着干了,自己利落点听话点,他心里也好受些。 果然,卫锦煊紧绷的脸上缓和了些,牵牵嘴角,在她额头上吻了一口,“回去开车小心些,别开太快,我今天尽量早点回去。” 不情不愿的告别了她家卫先生,张思宁慢吞吞的独自开着车回了家。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曹婶以为她不回来吃饭,就没怎么准备,这会儿见她回来,还挺惊讶的。 不过人老成精,一眼就瞧出了张思宁现在不开心,以为是小两口吵架了,也不多嘴,只让她上楼等着,饭煮好了就给送上去。 要是以前,张思宁本着尊老爱幼的原则,是不会让曹婶给她端吃的送上去的,就算在楼上吃,也是她自己跑腿,但现在心里装着事,就不拘小节了。 刚把房间的空调打开,许阳就打了电话进来,他在电话里说庭审很顺利,一个判了死刑,另一个未成年的送少教所,赔偿金是三十二万五千多,不过许阳说,“那两家都没什么钱,这赔偿金估计不好要。” 张思宁听了点头说,“这样萍萍在天上也能安息了。”至于赔偿金什么的,谁耐烦关心这个。 许阳说是啊,“思宁姐,陈家的人说这两天就把萍萍姐的骨灰带回老家入土,我想明天去火葬场给她烧点纸钱。”陈萍萍的骨灰盒现在还在火葬场安放着。 张思宁说,“那你去吧,门头招牌那儿你过会儿打个电话,让他们后天再来装就是了。” “哪用后天,明天下午装就行,我就早上去烧纸,烧完就回来。” 张思宁说,“那你看着安排,桌椅都还没到,这个也不急。”也没说陪着他去烧纸什么的,她怕碰到陈家人,卫锦煊说不要她和那家人多接触,之前她往庙里花了钞票念了那么多天的经帮陈萍萍超度,也算对得起她了。 去洗手间洗脸的时候,张思宁脑子里还想着卫珍珍的事。她心里有些个猜测,卫锦煊之前见到卫珍珍,卫珍珍肯定是和他说了什么。现在他又去了医院,还不让她跟,明显不会有好事。张思宁就想,弄不好她之前脑洞大开的猜测并不是捕风捉影,也许是事实呢?可话说回来,两个护工真的搞虐待……好像也有点不和逻辑。卫锦煊说的挺有道理的,卫珍珍又不是白痴弱智,也不是哑巴不会说话,她受了委屈能不告诉卫锦煊?这姑娘不是据说千娇百宠长大的吗,再有强迫症,抑郁症也不是个能吃亏的吧? 但要说不是她猜的那样,为毛他那么生气?直接就跑医院去了,跑医院就说明这事儿和两个护工有关,不是主因也有牵扯,反正有问题。 想了半天,越想越糊涂,张思宁觉得脑仁都疼了。最后索性不想了,拍拍脸,冲着镜子龇龇牙,做了个鬼脸。等结果吧,爱咋地咋地,反正她家卫先生身边跟着人,也不和精神病接触,只要没有危险,别的都是无所谓。 想通了,虽还是猫爪挠心,渴求真相,但也不那么焦虑了。下楼主动帮曹婶煮饭,正洗青菜呢,外头突然轰隆一声打了个响雷,声音特别大,就跟在耳朵边儿敲大鼓似的。 曹婶呀了一声,吓了一跳,锅盖都掉地上了,发出了老大的噪音。张思宁帮忙捡起来,笑着说,“这雷可真响。” 拍着胸口,曹婶粗喘了口气,“可不是,今年头回打这么响的雷。” “也不是头一回,”张思宁说,“三月的时候你还有印象不,那天晚上先下得雨,后打的雷,雷也特别响。”那次是卫锦煊第一次在她家里留宿。 曹婶想了想说,“那天啊,我知道,当时我都睡了,雷一响,可把我吓坏了。” 说着话,外面原本就阴沉的天更阴沉了,还刮起了风,老一辈人说,风是雨的头,这种天刮这样大的风,等会儿肯定要下雨。 她有点担心卫锦煊,想了想,就出了厨房,从短裤口袋里掏出手机,也不打电话,发了条短信过去,大意就是要下暴雨了,不要在外面乱跑。 卫锦煊看到短信,即使脸上还是冷峻严酷,但眼里却有了些笑意,示意秦周先出去,他把电话回拨过去,那头和以往一样拿乔,响了好几声才接,听到小丫头懒洋洋拖着腔儿的喂,卫锦煊眼里笑意又多了些,“思宁,你到家了?” 张思宁哼哼,“回您的话,小的安全到家了,既没闯红灯,也没开快车,时速堪比自行车。” 卫锦煊让她给逗乐了,之前怒气太盛,也没多说就把她打发回家了,现在想想真有点对不住她,一大早就跑那么远给他送吃的,去探望珍珍的时候,也明显受了惊,他不说安慰,转脸就让她自己走……卫锦煊觉得自己不地道。 但接下来的事确实不适合她参与,她跟着,他放不开手,连说句狠话都要顾忌到她。 “生气了?”他柔声问。 “没有,”张思宁在那头娇声娇气的说,“我知道你不让我跟有你的道理,不过你回头要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不能有隐瞒。” 卫锦煊只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狠得一面,别的倒是无所谓,于是点头说好,之后又应承了她诸如肯定注意安全,下雨天不会在外面乱跑之类的,幼稚又可爱,却让人发自心里高兴。 直到秦周过来敲门说孟警官到了,两人才挂了电话。 卫锦煊现在呆的是间空病房,老孟脱掉帽子扇着风进来,大咧咧往病床上一坐,“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么急,我那儿还正办案呢!” “我妹妹的事。”卫锦煊神色淡淡,他把卫珍珍昨天突然发疯,断了人一根手指,咬了人半个耳朵的事说了,听的老孟直咋舌,他是刑警,案子办的多了,敏锐度就很高,卫锦煊才说了这么几句,他就有了猜测,“你是怀疑珍珍突然发疯不是正常现象?”否则也不会找他来了。 “我是有这方面怀疑,之前珍珍已经清醒过来,神识很正常,我问她,她自己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只说突然就控制不住自己,脑子里知道这么做不应该,但身体控制不住,我怀疑是被人下了药,但昨天已经抽过血化验,如果血液里含有药剂,不会检测不出来。” 说着,看着老孟道,“这方面你是专家,你帮我掌掌眼,我觉得珍珍应该没有说谎。” 老孟稀奇古怪的案子见的多,也不惊奇,只说,“这事儿你找我就是不想闹大吧?” 卫锦煊笑了笑,并不否认,“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事,影响不好。” 张思宁吃午饭的时候,外面酝酿的已经有一会儿了的雨终于落了下来,曹婶拿着把剪刀递给她,“思宁小姐,挨着头儿剪,这叫有头有尾,保佑一年平安。” “那要剪中间是不是就保佑半年?”张思宁边接过剪刀,边开着玩笑,手下不停,照着手腕上的五彩绳剪了下去。 她手腕对着窗户,绳子一断,就在雨幕中往下落。这里是十一楼,外面还下着雨,她也看不见落到哪儿了,有点担心,“会不会掉到人家雨搭上啊?” 曹婶说,“不会,这边的窗户下边儿没人家装雨搭。” “那会不会被风刮跑啊?” “你看风早停了,哪来的风,思宁小姐,你就放心吧,准落地上啦,这未来一年都平平安安的。” 这个雨一直下到晚上都没停,卫锦煊那边也一直没消息,张思宁吃过晚饭,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空,听着哗啦啦的雨声,有点儿不放心,等到八点钟,就打过去电话,头一个没接,张思宁眉心皱了起来,过了十分钟再打,还是没人接,有点儿急了,就给老郑打了电话。 老郑电话倒是接的快,张思宁问,“卫先生呢?” 老郑说,“在楼上加班呢,思宁小姐,好像是什么项目出了问题,卫先生正和几个高层在办公室里商讨呢!”   ☆、第71章 NO.71 卫锦煊是夜里快十一点了才给她回电话。他在电话里安慰说,“不是大事,华西要竞标一块儿地,计划书让人给卖了,幸好发现的及时,补救还来得及。” 华西地产是博朗旗下的子公司,当初张思宁还托卫锦煊在它开发的维西花园用内部价买了套房子,只是现在还没交房,要等明年了。 听到是竞标书的事,张思宁就不怎么在意了,商场如战场,商业间谍无处不在,像这种计划书外泄的事对于博朗来说应该不是新鲜事,应付起来不说随手捏来,至少不是难事。 她只是心疼他,乱七八糟那么多事都压在他一人肩上,担子太重了,怕他身体吃不消,偏偏自己这个门外汉又帮不上忙。 “外面雨下的太大了,你晚上要不别回来了,在办公室里将就一晚上吧。”张思宁觉得,自己也只能关心关心他的个人问题了,比如人身安全之类的。 卫锦煊捏了捏眉心,虽疲惫,但听着她的柔声细语,心里却是舒坦的,他说,“再看吧,我这边还要忙一阵,如果雨太大我就不回去了,你早点睡,别等我。” 张思宁噢了一声,知道他还有工作要忙,又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注意身体,注意休息什么的,就依依不舍挂了电话。 这一晚,雨一直下个不停,哗啦啦的雨声响了一夜,卫锦煊当然也就没有回来,毕竟雨太大了。张思宁早上下楼吃饭,曹婶还说,“这天邪乎,从昨天下到现在还这么大,也不知道路上积水没有。” 禹凌的地下疏通管道不算好,雨水太大太多,就容易积水。张思宁上大学那会儿,大二的夏天吧,连着下了五天的雨,雨水下不去,都积到路面了,水过膝盖,好多地方一楼都给淹了,当时看新闻,竟然还有人拿着木盆放水面上让孩子坐里面晃荡玩。 这几年禹凌地下管道改建,但速度缓慢堪比蜗牛,一段百多米的路能修大半年,这事儿老百姓管不着,当官的也不见上心,包工头拖了又拖,反正多一天就多赚一天的钱,现在社会就这么任性,有什么办法。 “咱们这儿应该积不了水,文化路那边儿容易积水。”张思宁喝着粥说道,这边的商务区是新建的,地下管道还不错,至少从她回禹凌这近一年的时间,就算下雨也没见路面积过水。 吃过早饭,张思宁和昨天一样,要去给连续两天夜不归家的卫先生送爱心早餐。曹婶最近和她熟了许多,忍不住就劝,“两个人过日子,哪有不拌嘴的,各退一步,说点好话就成,思宁小姐你这样就很好,男人爱面子,就得靠哄,哄得住了,这人的心也就拴住了。” 她以为张思宁是和卫锦煊吵架了,前天晚上回来就不高兴,昨天送了早饭,结果卫先生还是没回来,可见闹得有点儿凶。 张思宁哭笑不得,却也不好和她提卫珍珍的事,含糊了两句,算是背了个黑锅。 开车到博朗时,时间还很早,八点不到。雨虽然大,但好在路不难走,车也不多。给卫锦煊打电话,他还没起床,接电话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睡意,张思宁说她到公司楼下了,他就懒洋洋的说让她自己上来。 卫锦煊那个总裁专用通道的门锁是密码锁,密码他和她说过,昨天休息太晚,这段日子精神绷得也紧,这会儿头疼得厉害,就不想动。 张思宁还算熟门熟路的从电梯里出来,在办公室的门禁上输入密码,嘀嘀两声,门就开了。 把手里的东西放茶几上,她左右瞧瞧,径直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拧动门把手,果然看到他恹恹着一张脸靠坐在床头,头发散乱,脸色不太好,有点儿苍白,眼睛眯缝着似醒非醒的看着她,让她想起了他在她家里第一次留宿时,隔天早上起来的迷糊样。 已经好久没见过了呢,这个样子。 上前搂住他的脖子,在他嘴巴上响亮的亲了一口,眨着晶亮的大眼问,“头很疼吗?”伸手摸上他的额,“不烫,嗓子疼不疼?” 卫锦煊松松的环着她的腰,在她胸|口那儿蹭了蹭,“就头疼。” 张思宁抬手在他额角两边揉按了几下,他就把她拉到床上来,头枕着她的大腿,好让自己更舒服些。像撒娇的孩子,让人心里柔软,张思宁一边帮他揉按,一边轻声问,“疼得厉害吗?”如果很疼,那就要吃药了,谨慎点儿就得去医院拍个片子什么的,毕竟头疼也是可大可小的,马虎不得。 “你按着就不疼,不按就疼。”他也不睁眼,就平躺着,说话的语气一本正经,却是十足的孩子气。 张思宁好气又好笑,“问你真的呢,不许撒娇!” “我说的就是真话。”见她半晌没了音儿,卫锦煊赶忙睁开了眼,咳了一声,认真回答说,“不是特别疼,就是一凸一凸的,不舒服。” 还一凸一凸的,张思宁无语,头一回发现原来他也可以这样孩子气。又帮他揉按了几分钟,俯身吻了下他的鼻尖,“先起来吃早饭吧,曹婶早上煮了八宝粥,特别好喝。还有糯米糍粑,黑芝麻花生馅的,咬一口,软糯软糯的。” 卫锦煊不饿,但看在她特意跑过来送的份上,怎么也要吃几口,于是说,“你给我端过来。” 张思宁:…… “你不刷牙洗脸啊!”说着拍了他一下,“快起来,吃点儿东西,头就不疼了。” 当他是三岁孩子吗?吃东西和头疼有什么关系,卫锦煊暗自好笑,搂着她的腰又腻歪了一会儿,才慢吞吞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张思宁帮他装上假肢,她现在的手法已经很熟练了,看着蹲在自己跟前,低着头认真摆弄假肢的她,卫锦煊心里的柔情蜜意几乎要溢出来了。 休息室里东西齐全,洗漱用品什么都不缺,还有好几身换洗的衣服。打理好,从休息室里出来,张思宁已经在外面茶几上把几个餐盒盖子打开,除了八宝粥,糯米糍粑,还有虾肉包,几样清淡小菜。 卫锦煊吃的不多,只把粥喝完了,张思宁知道他身体不舒服,也不强逼他。吃好了,他想到办公桌那儿继续工作,张思宁就瞪他,抬着手腕上的腕表让他看,“现在才八点四十,你急什么急,吃过饭不会歇会儿吗?” 他这会儿脾气好,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让工作,那就不工作,扯着张思宁到沙发那儿,他照样枕着她的大腿,“再帮我按按。”脸蹭了蹭她的腿,咕哝,“怎么不穿昨天的那条短裤?”枕在白皙的大腿上才是享受,这隔着一层布,到底不舒服。 张思宁无语,昨天虽然是阴天,但天儿闷热,她当然要穿凉快点儿,今天下雨,就有点儿凉了,穿的是纱质的黑色七分裤。 帮他按着头,想问问卫珍珍的事,但这会儿瞧着他这个样儿,眼底还带青,抿着唇想了想,到底忍了。 卫锦煊被按的舒服,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他最近确实身累心也累,枕在爱人的腿上,安心又舒适。这一觉睡得沉,醒来时已经快十点了,他还不是自然醒,是被张思宁拍醒的。 张思宁也不想打扰他,但秦周刚才敲门进来了,看到两人这样这样,他初始有点儿惊讶,但很快就镇定下来,轻声告诉张思宁,十点有个重要会议。现在是九点四十五,再不叫他,就晚了。 卫锦煊去楼下开会去了,张思宁就待在办公室里打发时间,外面雨还是没有小的趋势,想到许阳说今天要去火葬场给陈萍萍烧纸,雨这么大,也不知道去了没有。 一会儿又想到了卫珍珍的事上,总觉得里面有阴谋,尤其卫先生昨天见过卫珍珍后又是那副样子。 感觉有点复杂。 等卫锦煊开完会回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他带着秦周进来,先冲沙发上坐着的她笑笑,然后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份文件递过去,“把这个交给甘总,跟他说这个项目还是他跟,让他这次擦亮了眼,别再出疏漏了。” 秦周恭敬的接过来,卫锦煊问他,“我让你查的事有结果没有?” 秦周说,“有结果了,吴家和李家这段时间并没有什么异常,银行账户也很干净,我不止查了他们本家,连同表亲堂亲都查了,没有问题。” 卫锦煊若有所思,摆摆手,“你先去吧,给小郑打电话,让他带着人在医院把人盯好了。” 等秦周出去,张思宁屁颠屁颠凑到他跟前,“你是不是怀疑珍珍的事和吴李两个人有关?珍珍昨天和你说什么啦,真的被欺负了?” 卫锦煊捏捏她的脸,“想知道?”见她点头,他牵牵嘴角,矜持的指指自己的头,张思宁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拉着他坐到沙发那儿,帮他按头。 “珍珍的事有点儿复杂,我交给老孟去查了。” 头一句话就是大事件,张思宁跟打了鸡血似的,一边按头一边催他,“然后呢?” 见她满眼的好奇,他也不吊着她,“珍珍昨天和我说,她那天晚上看到吴李两个人在厨房小声说话,虽然不知道在说什么,但感觉是在说她坏话,她很生气,根本控制不住,跑到厨房抽出刀就砍,吴婶用左手挡,刀锋太锋利,直接削掉了食指,如果不是反应快,估计不会只有一根手指。” 张思宁吞口水,卫珍珍那小身板一刀就把人手指削了,这刀得多利啊,手劲也不能小了,要不手骨也削不断。 “珍珍说,她当时心里明白自己做的不对,但她不由自主,身体不听自己使唤,特别暴躁,心里好像有一股气出不来,堵的难受。” “额……不是鬼上身吧?” 卫锦煊睁开眼,抬手在她头上敲了一下,“除了鬼,你就不能想点儿别的?” 张思宁撇嘴,“那是被人下药了?打了兴奋剂?” “不知道,”他摇摇头,“我觉得这事不简单,珍珍精神状态这两年特别稳定,反正不会突然变成那样,昨天她清醒后也变得很正常,我和她说,暂时不能放开她,要把她捆在床上,她也没有闹。”   ☆、第72章 NO72 话虽如此,但张思宁觉得吧,这事儿的起因就挺匪夷所思的。卫珍珍也太小心眼了,看到人家俩人在厨房嘀咕,她就猜是在说她坏话,真听到了也好啊,可惜什么都没听见,全凭臆测,如果她心眼儿大点儿,心胸宽广些,就算真是被下药了或怎样,应该也干不出削人手,咬人耳朵的事。 先不论吴李两个人有没有疑点,单是这小心眼儿,张思宁对卫珍珍就没什么好感。心里暗自把这姑娘圈进了危险人物行列,以后就算医生号称她病好了,也要小心再小心。 至于爱屋及乌什么的,对于卫珍珍,她真心做不到,打心底里就怵这姑娘。 “那东哥那边查到什么没有?”老孟,名孟东。 卫锦煊摇头,“没有,刚才你也听到了,吴家和李家都没有异常,昨天那两家人我都见了,确实都是老实人。” “那就是你想多了?”万一真是卫珍珍突然犯病发疯呢?其实这也不是没可能,谁会主动坦诚自己有病,还是精神病,这就像喝醉酒的人永远不会承认自己喝醉了是一个道理。 还是那句话,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卫锦煊翻了个身,脸朝着她的小腹,手搂着她的腰,叹气,“是不是我想多了,等老孟的消息就知道了。” 她和他都不是查案的料,这个当然只能等专业人士的消息了。张思宁拍拍他的肩,“头还疼吗?”见他点头,她蹙眉,“我去买点药吧,一直这么疼下去也不行啊。” 卫锦煊说不用,他问她几点了,张思宁看了下腕表,“十一点二十。” “快十二点了,”他说着,从她腿上坐了起来,自己揉捏了下眉心,“中午想吃什么?” 张思宁见他脸色还是不很好,从沙发上站起来说,“我去买点治头疼的膏药吧,止疼药不能多吃,膏药还是能贴的。” 见他摆手,她就瞪他,“听话,老老实实的回休息室再躺一会儿,你那些工作先放一放,身体垮了,以后有你哭的时候。至于午饭你也别管了,早上临出门我和曹婶说了,中午回去打包。” 卫锦煊闻言想了想,也就不坚持了,他今天确实有些犯懒不想动,头疼是一点,左腿也不舒服,下雨的天,酸胀的像在心口刺挠一样,不疼,却比疼的时候更让人难受。 外面的雨小了些,现在这个时间点去医院也来不及了,医生都要下班了。张思宁知道离这不远有家规模挺大的中医诊所,曹婶以前说过,里面的坐诊老大夫很有两把刷子。 她虽然没去过,但大致知道位置,开着车慢慢的沿路找,结果诊所没看到,却看到了金佳怡的老板梁斌,他举着伞,和一姑娘挺亲昵的站在一起,好像是在等人。 心里想着,前几天金佳怡说有一女的见天的去公司找梁斌,估计就是她了。因为距离不是很近,又撑着伞,所以看不清长相。她不像梁斌似的自己认识,看个大差不差能认出来,不过看身材还有穿着,应该是一美女。 张思宁没心思多管闲事,看一眼就抛到了脑后,拐个弯,继续往前找,没多久就找到了那家中医诊所。 回到博朗时,已经快两点了,张思宁推开办公室的门,没瞧见人。把吃的放茶几上,自己提着个小塑料袋进了休息室。 卫锦煊正躺床上睡觉,本来睡得就不踏实,听到声音,他就醒了。见她进来,他坐了起来,“回来了?” 张思宁嗯了一声,“专门让人现熬的药膏,所以回来的晚了点儿。”边说边从塑料袋里往外掏,又拍拍枕头,“躺下,我帮你贴上,那个老中医说,这是祖传秘方,治头疼病效果特别好。” 当然了,价钱也不便宜,别看就几贴,小一千扔出去了,贵是贵了点,但人家说了,要没效果,欢迎砸招牌,自信得很。 小孩巴掌大的四方形膏药贴,黑糊糊的,散发着刺鼻的腥味,卫锦煊有点嫌弃,但在张思宁那双杏眼的瞪视下也只能妥协。 等贴好了膏药,张思宁噗嗤就笑了,两贴白纸膏药黏在太阳穴两侧,让她想起了以前看的电影《甲方乙方》里葛优那地主老财形象,卫锦煊这么张英俊的混血面孔被这两贴膏药荼毒的……虽不至于丑得离谱,但也挺搞笑了,颇具喜剧效果。 见他要变脸,她也不敢笑了,扯着他的手哄,“别碰别碰,要贴满八小时才行。你听话,等会儿我帮你读文件好不好?” 真把他当小孩哄了,卫锦煊哭笑不得,却也挺享受这种被人宠的感觉的,嗤笑一声,勉强同意了。 见他乖了,张思宁在他嘴角亲了一口,又拿出一管白色药膏出来,“把左腿伸出来。” “我腿没事。”他不动,她直接掀被子,“一到阴天腿就酸胀,我记性没那么差,”说着直接跳上床卷裤腿,卫锦煊虽否认了,却也任由她动作,心里感动她的在意,却也有些不自在,说谎被当场抓包,总是让人尴尬的。 他其实也说不清出于什么心理,明明可以安然的接受她帮自己穿戴假肢,却无法坦然的承认断腿的不适,就是这么矛盾没有道理,别扭的不行。 张思宁一边帮他抹药膏一边说,“这个药也是那个老中医配的,先试试,如果效果不错,回头我就去多买点儿。” 他静静的看着她,目光柔柔的,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眼睛却随着她白皙的手指移动,蓝色的眸子里幽光闪闪。他左腿的伤口可怖狰狞,有时连自己看了都觉得恶心,她却这么坦然的去触碰,动作轻柔的甚至有些小心翼翼,卫锦煊想,他到底是幸运的,在现在这个年纪遇上了现在的她。 抹好药,暂时不能戴假肢,张思宁把从家里打包的饭菜搬到了休息室,休息室里有张圆桌,正好可以搬到床边。 她照顾他,可谓无微不至,随性又坦然,让他的心酸涩又鼓胀,在欣悦的幸福美好中不断的沉沦。 …… 吃过饭,张思宁主动去外面办公桌上把那些等待批改的文件抱过来一份份念给他听,听到有疑问的地方,他说哪儿,她就拿笔在哪儿做个记号,然后放在一边,至于没问题的,他就直接签上自己的名字。 到下午四点多,老孟那边来了消息,卫锦煊听到后脸沉了沉,“先把照片发给我。” 等他挂了电话,张思宁问,“有进展?” 他点头,“老孟调了疗养院近一个月的监控,上个月底,吴梅在疗养院西区见了一个女人。两个人形状鬼祟,老孟说,那个女人很可疑,我让他把监控截图照片给我发过来。” 吴梅,应该就是吴婶的名字。 虽然这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但张思宁想,老孟这样的老刑警,肯定不会无中生有,他说可疑,就一定有让人生疑的地方。 照片很快发了过来,只是监控截图,画面并不清晰,从轮廓发型还有穿着上看,是个年轻女孩,苗条高挑,比吴婶高半个头,张思宁看了两眼问,“你认识不?”反正她不认识。 卫锦煊却看得蹙起了眉,眼角两边的膏药也跟着动了动,有点滑稽。 “我好像在哪过这个女人。”有印象,却又想不起来具体是谁。 张思宁却听的心头一跳,“不会是法国那边要害人吧?”卫家兄妹唯一算的上仇人的,除了卫锦邵和方漪真母子,除了这俩,好像也没别人了,卫锦煊又说看得眼熟,眼熟就代表见过,认不出,则是没打过交道。 而且如果真是人为下药,那肯定要有个缘由,没仇没怨的,谁会闲的蛋疼专门给人下药做坏事? 卫锦煊认不出这个照片上的人,他现在也下不了判断,只能说,“等老孟消息吧。” 警察那边高科技东西多,扫描五官,电脑比对,应该就能找出这个人的身份。 老中医的膏药还是挺管用的,到两人离开博朗回家又吃过晚饭后,卫锦煊的头已经不疼了,左腿也不酸胀难受了,张思宁嘚瑟的不行,翘着下巴说,“看吧,给你贴膏药你还乐意,说这膏药一股马粪味,现在瞧瞧,好了没,人家说良药苦口,那些好闻的药没用不也白搭。” 说得卫锦煊哭笑不得,搂着她亲了一大口,抵着她的额头说,“那为了报答你,我以身相许,好不好?” 张思宁戚了一声,“你早就是我的了好不。” 两人都开始谈婚论嫁了,财产都给她了,现在再说以身相许早不合适了。张思宁哼哼,卫锦煊咬了下她的鼻子,“那拿孩子抵债?” 她颇不屑的看见他,“卫先生,你想做坏事就直说,犯得着绕这么大的圈?” 卫锦煊呵呵,虽然现在时间还早,但他还是用行动告诉了她,她是对嘀。 隔天早上,老孟那边又有了进展,他查到与吴梅见面的女人叫万妙涵,25岁,美籍华人,两个月前从洛杉矶飞北京,之后从北京转机到禹凌,这些都不算什么,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个万妙涵有个表哥叫梁斌,开了家广告公司叫明信。 张思宁惊讶的不行,怎么就掺和上梁斌了呢?!这绝壁是神转折!   ☆、第73章 NO.73 张思宁虽然和梁斌只打过几次交道,两人不是很熟,但印象中这人还成,有点复杂深沉,人却不坏,他还帮她低价买到了可心的壁纸。 所以卫珍珍的事牵扯上了他,总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毕竟是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 …… “我和他就打过这几次交道了。”张思宁乖乖巧巧的端坐在沙发上,把与梁斌的初识还有之后的几次见面一点不落的全说了,老实的不行。 卫锦煊挑着眉淡淡的嗯了一声,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那表情,那神态,怎么就那么别扭呢!张思宁扁嘴,“我和他真不熟,连金佳怡都不知道咱俩好了,他更不知道了。” 她这是招谁惹谁了,不就是凑巧认识这个人,而这个人又帮了她个忙嘛,现在却要低声下气的解释,再解释她也说不出一二三来,只能说是巧合。 卫锦煊虽然没见过梁斌,但多年的人生经验告诉他,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更没有无缘无故的友谊。照着思宁的说法,两人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梁斌就主动接近了她,之后买花,一起吃饭,再就是买壁纸,期间虽然隔着时间,并不殷勤,也不显得多么别有用心,好似一切都很自然,但就是太自然了,这些事糅合在一起才透着几分古怪,尤其现在又牵扯上了珍珍。 见小丫头满脸的委屈不高兴,他伸手把她抱过来,亲亲眼睛,捏捏脸颊,张口说道,“上次我是怎么说来着?我说这人不安好心,无缘无故白白为你送出这么大的人情,几万块的好处,不是有目的,谁信!你还和我狡辩,现在怎么样,知道什么叫人心险恶了吧。” 虽然心里有点儿认同他的话,世上确定木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但是…… “他要真别有用心,找我也白搭啊,我可没他有钱,能帮他什么?再说这么多天了,也没见他主动找我,就算是他知道咱俩的关系,想通过我认识你,可这和珍珍有什么关系?完全牛马不相及嘛!”然后下结论,“表妹是表妹,那个什么万妙涵的做的事和梁斌不一定就有牵扯,人家只是表兄妹,俗话不是说冤有头债有主,不能表妹干了坏事就让表哥担着吧?” 再说现在到底是不是万妙涵干了坏事还不知道呢,一切都只是猜测,不能因为监控上她和吴婶见了面就直接定罪。 当然,她内心深处还是很信服老孟这个老刑警的推测的,只是这个时候输人不输阵,眼前这货摆明了要抓自己小辫子,她才不要傻乎乎的认栽呢! 卫锦煊真是被她气乐了,他才说两句,她就抢白这么多句,肃着脸瞪她,“你还有理了!” “我又没做坏事,为什么没有理!”她和梁斌又没有不清不楚,就是认识而已,怎么到他嘴里就那么严重呢! “我说你做坏事了?”他深沉的看着她问。 张思宁被这犀利的眼神瞪视的不敢看他,只噘着嘴不理人。 卫锦煊道,“我知道你觉得我小题大做,觉得梁斌接近你没有恶意,毕竟他也没有利用你什么,反而还帮了你,又好像不求回报,既没有主动和你拉近关系,也没有趁机提无理的要求。但恰恰是这种人更不能小瞧,你年轻,遇到的事不多,不知道有一种人,行事周密,定下了目标,不会像一般人一样急于求成,而是会按着步骤来,一点一滴的,恰如其分的和你套交情,即使是耍心机也让你感觉不出他的别有用心,力求顺其自然,就是这个顺其自然,才是最难能可贵。” 接着他就开始摆事实,“比如许阳和秦周,两个人同时求你办事,在你只能帮助一个人的情况你会帮谁?” 在他堪称严肃的目光下,张思宁抿着唇低声回答,“许阳。” “对,你会帮许阳,为什么?因为许阳和你认识的久?不见得,真要比长短,钱绍认识你不是更久?所以还是要看感情深浅,许阳给你工作了几个月,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又经历了陈萍萍的事,你和他算是有了患难的交情,虽然我现在没有证据证明梁斌是别有用心接近你,也没证据表明万妙涵的事和梁斌有关系,但是,思宁,我不会害你,我只是把自己的人生经验分享给你。不求你百分百认可我,可至少不要任性的无视我的话。” 张思宁觉得自己真心冤枉,她只是使性子和他唱点反调而已,绝对没有无视他的话,他是为她好,她能不知道?再说,她说的那些也不是没有道理,她提出点疑义都不行?! 本着打一棒子给颗甜枣的原则,卫锦煊瞅着小丫头眼眶泛红眼看要哭,赶忙又搂着她哄,柔声说,“我说这些都是为你好,你说的也都有道理,表妹做坏事确实不该算在表哥身上,但咱们既然知道表妹有问题,那这个表哥无论好坏也要提防了,对不对?” 见她闷闷的点头,卫锦煊舒了口气,至少还理他。 “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又不是你主动认识他的,你自己也说了,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既然这样,那这梁斌就可疑了,对不对?” 见她又点了头,卫锦煊亲了下她的耳鬓,“所以我们在争执什么呢?” 争执梁斌是好是坏…… 张思宁这时候反应过来了,觉得这绝壁是歪楼了,其实连梁斌的好坏都木有必要争论,争论什么啊,非亲非故的! “我就是不喜欢你说话的调调,好像我和梁斌不清不楚,有多蠢似的。”这才是根源,卫锦煊抓着这个和她提梁斌这不好那不好,她和梁斌又没有多少交集,到他嘴里,好像都是她的不对了,也好像她傻得可以让人随便拿捏了,不分善恶好坏。 卫锦煊听的有点儿尴尬,回神想想,还真是。他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就是忍不住使劲儿的抹黑梁斌,就是要她亲口承认梁斌是个坏蛋才满意,可她呢,偏偏一直和自己唱反调,所以忍不住就说得有点儿多了。 卫先生绝壁不会承认自己这是吃醋了!绝壁不会! 可能也有点儿心虚,卫锦煊搂着张思宁又说了好些个甜言蜜语,总算是把人给哄笑了。 下了近三天的雨,终于在下午的时候停了。张思宁跟着卫锦煊在博朗又耗了一天,傍晚时,他让她先回家,他要去趟医院。 张思宁问,“你是不是打算对吴婶他们家做坏事?” 既然没有证据,那只能从吴婶着手,正当手段肯定问不出真相,张思宁又不是真无知,社会黑暗面就算没见过也略有耳闻,尤其是卫锦煊生意做的这么大,要没点手段什么的,她是不信的。这不让她跟着,就很说明问题啦。 卫锦煊在她左手无名指的戒指上吻了一口,拍拍她的脑袋,“别问这么多,乖,回去等我。” 张思宁无奈,早上才闹了别扭,这会儿虽然和好了,她也不好使性子缠着他不放,省的他又说她任性。 不过那个万妙涵也真不够聪明,做坏事还能这么不小心,在疗养院就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和吴婶碰头,她是有多小看卫先生的智慧啊。 其实都不用找证据,聪明人都知道,吴婶一护工,万妙涵一美籍华人,俩人身份天差地别,不是别有用心,怎么可能会有牵扯,她早上就是故意和她家卫先生唱反调才咬着证据不放罢了,心里是明镜的。 张思宁独自回了家,今天是她开车和卫锦煊一起来的公司,所以回去也有车开。 吃过晚饭,张思宁诡异的接到了一通特别匪夷所思的电话。电话是梁斌打来的,他约张思宁见面,时间就是现在,地点随她定。 张思宁除非傻了才会在这个时候见他,她婉拒,“我现在不太方便,梁先生有事可以在电话里说。” 梁斌却坚持,“只耽误你一个小时,不,半个小时时间就好,思宁,我真有急事。” 你再有急事,我也不能见啊!张思宁无语的想,卫锦煊有个危险妹子,他也有个危险妹子,真是让人说什么好。 “不好意思啊,现在真不行,我真不方便,如果是很重要的事,在电话里说也可以的。” 梁斌估计也听出了她的执拗,无奈的在电话里叹了口气,“我妹妹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没想到他张口就说这个,张思宁忍不住啊了一声,真是惊讶极了,他说这话不就等于不打自招了?完全不合常理嘛! 听到她的惊呼,梁斌再次叹气,果然,妙妙干的那破事瞒不住卫锦煊。那个男人,可不好糊弄,也就他那蠢萌的妹子天真的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 “思宁,卫先生现在有没有和你在一起?” 张思宁本来想说嗯,这样有个保险,至于保险什么,她也说不清。但又怕他让卫锦煊接电话,想了想,只能老实说没有。 梁斌说道,“我妹妹年纪小不懂事,行事鲁莽了,思宁,你能不能和卫先生说说,我想和他见一面,有什么事大家说开就好,不要扯上警察,闹得大家面上都不好看。怎么说,我妹妹和卫珍珍以前也是亲戚。”   ☆、第74章 NO.74 亲戚……万妙涵和卫珍珍以前是亲戚……?! 这个‘以前’很有意思啊。 张思宁这会儿脑子转的快,虽然很震惊,却也能抓主旨。 “梁先生,麻烦你把话说清楚,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梁斌道,“我妹妹随外祖母姓万,她有个哥哥随父姓岑,你把这句话带到,卫先生就明白了。” 很奇怪,梁斌此时竟然没有了刚才的急切,他话里的语气从容淡定了许多,张思宁几乎可以想到他这时候一定是笑着的,梁斌有一双好眼,未语先笑,极易让人产生好感。 那头,他还在说着,“思宁,我们也算是朋友了,我妹妹犯得错,我会当面向卫先生致歉,不过还要麻烦你在中间帮忙周旋一二。” 张思宁想到了早上和她家卫先生的争论,世上果然木有白吃的午餐,这不,才过去几个小时啊,人家就过来讨人情了。而且!现在已经可以确认了,梁斌接近她是有预谋的,他主动给她打电话,就说明他早就知道卫锦煊和她的关系,这样的人,心机好深。如果不是有个猪队友万妙涵,像之前那样慢慢的结识下去,张思宁不难想象,梁斌能成为自己的好友。 这样,她也就越发好奇万妙涵害卫珍珍的原因了,而梁斌接近她,目的应该也是卫家兄妹。他能这个时候选择把事挑开,也真算得上胆大妄为,干脆果决了,这个世上,大多数人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 其实她哪里知道,卫锦煊实在棋高一筹,梁斌也是有自己的门路的,自打昨天表妹把自己做的蠢事得意洋洋告诉了他,他派人前后调查了一番,然后得出了个特让人纠结的结论,不摊牌不行了,与其被警察找上门,还不如迎头直上,私下里把事情说开的好。 唯一可惜的是,过去几个月的筹划算是全打水漂了。 挂了电话,张思宁有些泱泱的提不起劲,说实话,真不想做这个传声筒,梁斌这个电话,绝对是打脸,把她的脸在卫锦煊面前打的啪啪响,丢shi人了! 可再不乐意,这个电话也得打,张思宁拨了她家卫先生的电话,绷着声音,特一本正经,特严肃的把梁斌的话重复了一遍,根本就不像平时打电话时软糯娇气的声调。 卫锦煊何其精明,当然明白她为什么不高兴。他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小丫头明显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自然不会再揪着不放。 柔声说,“思宁,这件事我来处理,今晚我可能会回去晚一些,不用等我,困了就先睡,乖。” 张思宁想问他万妙涵到底是什么身份,可这会儿又深觉丢脸,想了想,就什么也没问,跟小白兔似的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这叫什么事儿啊! 在床上滚了三圈,张思宁抱着枕头开始思考,她想起刚才梁斌说的,妹妹年纪小,做事鲁莽什么的,戚,再鲁莽也不能干这缺德事啊,害得人丢了跟手指,半个耳朵,虽说也许吴婶是咎由自取,但那位李大姐应该很无辜吧? 话说万妙涵今年都25了,比她还大一岁,这年纪还算不懂事……呵呵,亏得梁斌脸皮厚能说的出来。 只是这整件事都透着诡异,她想破脑袋也推测不出真相,主要还是对内情了解太少,不过卫锦煊知道的肯定多,所以刚才他接到电话时好像一点儿都不惊讶似的。 张思宁本来是想等卫锦煊回来的,不过等着等着就趴床上睡着了,一觉睡到了隔天早上。可能是心里记挂着事,醒的就早。察觉到自己的腰被人搂着,抬头一看,就看到了卫锦煊英俊的脸。 睡着时的他,有股与平时不一样的干净气息,睫毛长长的,好像比她的还要浓密似的,真好看。 也许是她的视线太灼热,卫锦煊没多久就被她给盯醒了。他懒懒的抬手揉揉她的头发,“醒了?”声音是刚睡醒时特有的沙哑,张思宁头一回觉得,他的声音也可以用性|感来形容。 “嗯,你昨晚几点回来的?”她竟然睡得那么死,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快三点。”说着,他翻了个身,把头抵在她的脖颈处,“时间还早,再睡会儿吧。” 确实还早,外面的天刚蒙蒙亮,顶多也就六点左右。 快三点才回来,张思宁心疼他,也不急着追问事情的具体走向,由着他抱着自己继续睡,她也跟着睡了个回笼觉。 话说,她昨晚睡得也不早,估计是凌晨两点那样,所以让她继续睡,她也睡得着。 这一觉睡到快九点钟,还是睡得最晚的卫先生先醒的。男人嘛,早晨的时候精力都比较旺盛,怀里搂着身娇体软,香喷喷的爱人,手就像有意识似的这摸摸那捏捏,等张思宁醒来的时候,自己下|身已经被攻陷了……-_-|| 在床上陪着做了一个多小时晨运,张思宁累的差点再睡过去。卫先生却神清气爽,如果他抽烟,估计这会儿会点根烟抒发下自己的惬意。 软绵绵的窝在卫锦煊的怀里,张思宁问,“你昨晚见梁斌了?” 手一下一下顺着她的头发,卫锦煊语气平平的答,“见了。” 张思宁一听,来劲了,在他怀里往上蹭了蹭,头枕上他的肩窝,好奇的问,“那到底怎么说的,万妙涵和珍珍以前是亲戚,和你也是吗?” 卫先生眼睛往下瞟,嘴里回应着,“万妙涵的哥哥是珍珍的前夫。” 神转折! 张思宁刚想催他继续说,胸|口就被人捏住了,她脸红红的,精致的面颊上晕染出了妩媚的殷红,漂亮极了。嗔他一眼,他却得意的挑眉,手依然肆意的揉弄,张思宁无语,却也不阻止,只更往他怀里凑了凑,咬了下他的耳朵,娇声问,“然后呢,珍珍不是已经和那个渣男离婚了,为什么渣男妹妹还回来害她?” 逻辑不通啊。 卫锦煊放开在她胸口作乱的手,改搂她的肩,先把前因告诉她,“珍珍的前夫叫岑江。岑家祖籍香港,上世纪六十年代移民到了美国,在那里创立了岑氏企业。岑氏规模一般,但在美国华人中也是挺出名的家族。岑江是岑家唯一的男丁,珍珍当初能嫁给他,其实也是沾了卫氏的光,虽然她跟着我母亲生活,但毕竟是卫家的骨血。岑江这人我只见过几面,桀骜不驯,又刚愎自用,当时我就觉得他不适合珍珍。但珍珍对岑江用情很深,我这个多年不见的哥哥说的话,她当然不会听,一意孤行嫁给了岑江,结果你也看到了,珍珍为自己当初的选择付出了这样的代价。” 他语气停顿了片刻,有些怅然的叹口气,然后才继续往下说,“离婚后,两人本来应该是不会有交集了,但今年年初,岑江到医院体检,查出了白血病,需要换骨髓。”说到这里,他声音清冷了下来,“岑江是ab型rh阴性血,就是咱们俗称的熊猫血,其中ab型的熊猫血更罕见,当时珍珍和岑江会认识,就因为他们都是同类型的熊猫血,这种血型不好找,为了长久计,一般每隔一段时间会到医院抽血储存起来,防止以后如果有意外,不至于找不到同类型的血液救命。” “珍珍和岑江就是在医院认识的,两个人也算是一见钟情了。”他说这句话时颇有些嘲讽的意味,张思宁想,就算和卫珍珍感情再一般,他们也是亲兄妹,平时也许没什么,一旦出事,总是会很在意的。 “所以岑家是想让珍珍捐献骨髓救他们家独苗?!” 见他颔首,张思宁眉心拧了起来,“那万妙涵为什么还这样对珍珍,他们家不应该求爷爷告奶奶来巴结珍珍?而且梁斌怎么也不急?”现在都六月底了,岑家人脑子有病吧? 卫锦煊冷笑,“梁斌急不急我不知道,岑家是真急了,知道万妙涵给珍珍下药的目的吗?” “真是下药啊?她下了什么药?额,目的是什么?” “一种制幻药剂,学名叫尾叶七星草,产于泰国,服用时间久了,会使人易怒,易躁,产生幻觉。” 张思宁听了,是这么理解的,卫珍珍本身就有暴力倾向,这个什么七星草的就是个辅助剂,可以起到推动作用,但本源上,卫小姐绝壁是个危险分子。 当然,这话她不好对人家哥哥说,就保持了沉默听他继续说下去。 “万妙涵以为,珍珍性情大变,精神状态糟糕的话,我会带她回美国医治,只要我们去了美国,就等于是在岑家的地头上,到时再使点儿非法手段,让珍珍救她哥哥也就轻而易举了。” 这是什么鬼逻辑?! 张思宁被这蠢想法惊到了,怎么听着那么假呢?!世界那么大,就算美国医疗条件确实很好,但卫锦煊也不一定非带着卫珍珍出国医治吧,中国也是有好大夫的好伐!而且就算出国,也不一定要去美国啊,英国,法国,意大利,哪不能去! 她当她家是美国土霸王呢!还使点手段……这姑娘是有多自信啊! “你信这个说法?” 卫锦煊这时候是真叹气了,“你没见过万妙涵本人,昨天我见了,那女人,”他摇摇头,“逻辑思维和正常人不一样。”   ☆、第75章 NO.75 逻辑思维和正常人不一样?怎么个不一样? “不是神经病吧?”她条件反射的问。 卫锦煊失笑,思宁遇到奇怪的人和事,不是想到鬼就是想到神经病,可爱的让人心酸,如果不是印象太深刻,她也不会马上想到这两种可能吧?说到底,还是吓到她了。 他摇头否认,“人是正常人,就是想法太奇特。昨天梁斌让她去给珍珍认错,你知道她怎么说的?”也不用张思宁回答,他继续道,“她说自己只是为了救哥哥,迫不得已罢了,而我,如果追究她的责任,就是恶毒,不讲理,说梁斌也帮着外人什么的,说了很多,她自己还委屈的不行,好像她做什么都是对的,违逆她的人都是错的似的。” 这是什么鬼! 传说中的白莲花也比她强一万倍!当自己是女王呢! “是不是装的啊?”张思宁猜测,对于某些人来说,说谎简直和吃饭一样简单,因为担心被追究更多的责任,所以装疯卖傻。 卫锦煊道,“老孟跟我看法一样,他的眼力我还是信得过的。” 连老孟都这样说,那估计那个万妙涵真的是个奇葩。而且就算老孟和她家卫先生都看走了眼被糊弄了,但这个不是事情重点,重点是……“那结果呢?就因为她脑子有病,蛮不讲理,就既往不咎了?” “不是既往不咎,”卫锦煊沉默了片刻,“是不能追究。” 又是神转折! 张思宁惊讶的看着他,卫锦煊揉揉她的头发,在她瞪大的杏眼上落下一吻,有些无奈的说道,“珍珍和岑江离婚后,曾经有段时间闹得很凶,最凶的一次,是拿刀削掉了岑江左手的两根手指。”在她的惊呼中,他用力搂紧了她的肩膀,没有停顿的继续说了下去,“我父亲虽然最疼卫锦邵,但珍珍毕竟是他的骨血,又是唯一的女儿,而且如果让人知道卫氏的千金因伤人进了监狱,对卫氏影响也不好。所以虽然气愤,却还是出让了许多利益,让岑家同意私下和解。” 说到这里,又停顿了片刻,一息后才又继续,“珍珍也是自那以后,精神开始崩溃,我父亲帮她摆平了烂摊子,自认已经仁至义尽,就不愿意再认这个女儿,我是她亲哥哥,不能不管她,所以将她接到了身边照顾。” 这个才是卫珍珍疯掉的真相吧?丈夫出轨,怀孕流产只是其中一部分的因由,主因是这个,试想,一个娇生惯养,年轻张扬的女孩,用刀生生削掉了爱人两根手指……单是想想都让人胆寒,更何况是始作俑者本人呢? 张思宁对卫珍珍的畏惧在此时此刻达到了空前的高度,削掉吴婶的手指还能说是被药物影响,可削掉前夫的手指……即使她是婚姻中受害的一方,即使那个岑江是个渣,可这个做法,也太极端了,不是不同情,但若要人去喜欢她欣赏她,张思宁自认没那么大的包容心。 这个女孩,太狠,狠的让人惧怕。 卫锦煊在她耳边轻声解释,“我之前不告诉你,就是怕吓到你,现在岑家找上了门,瞒是瞒不住了,与其以后你通过别人的嘴巴知道这些,还不如我直接告诉你。”这个别人,指的自然是梁斌。 张思宁虽对卫珍珍胆寒,却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如果她有个妹妹有过这样的过往,除非万不得已,她也不会主动告诉其他人,即使是自己的爱人也一样,这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好在意的。 她转而问,“一码归一码,不能因为曾经的事,就不追究万妙涵的过错吧?”那也太憋屈了,再说岑家已经得了卫家的好处,双方达成了和解共识,那家人有什么脸再拿这个说事。 卫锦煊见她并没有追究他隐瞒的事,心里不自觉的舒了口气,他刚才竟然因为怕她为此生气而紧张……心下苦笑,这个小丫头对他的影响越来越大了。 心里这样想,嘴里却也没停,“当初这件事是我父亲全权处理,我只知道大概的经过,但具体的并不很清楚,昨天梁斌让我看了一段监控视频,是当年珍珍削断岑江手指的经过,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多年,珍珍也因为精神原因不用负法律责任,但毕竟是丑闻,而且我父亲与岑家调解时签署的一些文件现在在卫锦邵手里,我即使想找岑家说事,手里没东西,说什么都没用。当然,我也可以一意孤行把那个万妙涵给弄进监狱,但她这样的情况,还有国籍问题,就算一切顺利官司打赢,也蹲不了多久的牢,与其到时鱼死网破,不如徐徐图之,所以这件事,我暂时不能追究。” 张思宁无语,“你父亲当时就没想过岑家会留下证据?” 卫锦煊脸上现出一抹似冷非冷的讥嘲,“谁知道,反正人已经死了。” 是啊,人都死了,说再多也没有。而且视频预留下备份也是让人防不胜防的事,最主要的,如果卫锦煊手里有当年私下和解时签署的文件之类的证明,岑家现在也不会敢拿视频来要挟。他们肯定是知道卫家兄弟不和,现在当家做主的是老大卫锦邵,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 “那就这么算了?”她闷闷不乐,主要还是因为心疼她家卫先生。岑家欺人太甚了,梁斌也不是好东西。 卫锦煊拍拍她光滑的背,“没什么算不算的,岑家敢做初一,就别怪我以后做十五,只是我现在腾不出空,等把博朗的事解决了再说吧。”他的心态其实很平和,并不特别气愤,他三十多年的人生,更蛮横不讲理的人和事都见过多次,如果回回都义愤填膺,他还活不活了,直接气死得了。 见他反应这么平淡,张思宁想了想,也不多说了,确实,比起岑家的事,博朗的事才是重中之重。毕竟珍珍也没什么事,吴婶是咎由自取,李大姐虽伤了耳朵,但也不是失去了听力功能,虽然这想法挺自私的,可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当然是要先顾好自己的事才成。 “那赔偿问题呢?就算不追究,可李大姐的赔偿,还有吴婶怎么解决,都得有个说法吧,总不能让咱们出钱吧?” 吴婶会给卫珍珍下药,除了为钱,估计也没别的原因,她还记得当初吴婶和她提过的,病重的丈夫。 至于李大姐,那就纯属无辜了,只能说她运气不好。 卫锦煊道,“这些都是小事,放心,便宜不了岑家。” “其实我挺好奇一点,就算血型一样,珍珍和岑江的骨髓也不一定配型成功吧?”如果真能因为血液相同就万事大吉,那这世上得少死多少人啊。 卫锦煊答,“你知道珍珍和岑江都是熊猫血,因为稀有,所以两人当初在一起时就做了各种器官配型,岑家也不是傻子,如果不是有十足把握,也不会兜这么大的圈子。” “可我还是不明白,既然是等救命,直接过来求情不就行了,这么绕来绕去的有什么意思,还做出这种见不得光的事,不是更弄巧成拙?” “谁知道,每个人的想法不同吧,可能是觉得当年的事闹得太僵,我不会同意让珍珍救人。所以岑家就让表亲梁斌出面,想先和我套交情,有了交情,再谈事会容易一些。”说到这里,他嗤笑一声,“真是一群蠢蛋,以为走迂回路线,通过你再认识我,我就会看在你的面子上通融一二,戚,我看那个梁斌一直不这么积极,估计就是觉得这个主意不靠谱,可能他和岑江关系也不够好,否则怎么也不会这样懈怠。” 昨晚的见面他就发觉了,梁斌的表现太从容了,从容的不像是有求于人的姿态。这很不正常,卫先生虽然不待见他,但确实有些好奇,他已经让人去查这个人的底了,答案应该很快就会出来。 想来,梁斌确实算是个聪明人,事情拿捏的恰如其分,知道那段视频的价值不高,也只能让他放过万妙涵罢了,至于救人……分量太轻了。 不过这些他就不打算告诉怀里的小丫头了,她越厌恶梁斌越好。 “那你会不会让珍珍去救人呢?”其实说到最后,这个才是整件事的根本。 卫锦煊早就有了打算,他说,“这件事先不急,岑家有钱,岑江还能熬一阵子,等过段日子珍珍精神稳定下来,让她自己做主吧。”这种事,除了妹妹本人,即使是他也不好拿主意。 该知道的事几乎都知道了,张思宁听了一脑袋的内|幕,看时间已经不早,都快中午了,从他怀里钻了出来,伸了个懒腰,“今天周六,你还去公司吗?” 卫锦煊点头,“夏俊那边的手续文件快准备好了,周一把过户手续办了,周二我们领结婚证。” 张思宁眨眨眼,反应过来就有不满了,“你也太随便了吧,就算领证也应该挑个黄道吉日吧?”因为早就商量好的事,所以他说领证什么的她也不惊讶,只是领证就代表是合法夫妻了,让他说的这么随便,作为一生估计只有一婚的她,难免心里不爽。 卫锦煊敲了下她的头,“就知道你这小丫头迷信。”说着拿过床头柜的手机,点开日历让她看,“看到没,周二这天,宜嫁娶。” 张思宁凑过去看了一眼,哼哼,“还算你有心。” 两个人在床上耗了一上午,肚子都有些饿了。张思宁先快速刷了牙洗了脸,然后跑出来接过他手里的药膏帮他涂抹,等晾干些,才帮他把假肢戴上,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我下楼看看有什么吃的,等会儿端上来吃。” 他看着她,声音柔柔的说好。 外面的天虽然还有点阴,但应该不会下雨了。吃过饭,卫锦煊去了公司,张思宁也去了店里,因为下雨她店里的招牌一直没来得及装,许阳昨天晚上给她打电话说了,今天不下雨的话,下午就把招牌挂上,明天她订购的餐桌之类的也会到货,到时有的忙,至于卫珍珍的事,她就不管了,掺和里面除了凑热闹,其实她什么忙都帮不上。 因为打定了主意少管闲事,所以时间好似过得挺快的,装好招牌,第二天餐桌沙发椅送到,又用了一天的时间搬搬挪挪的。周一签了剩下的过户手续,周二这天,该领证了。   ☆、第76章 NO.76 周二这天正赶上七一建|军节,张思宁一大早就被卫先生从床上拽了起来。揉着眼睛看时间,竟然才六点半!? “亲,现在连七点都不到,人家民政局九点上班好伐。”她迷糊糊的连‘亲’这个字儿都给用上了,以为是上淘宝呢! 卫锦煊看着好笑,弯着腰拧了下她的鼻尖,柔声解释说,“洗脸,刷牙,化妆,整头发,挑衣服,吃早饭,这些都算下来,时间也不算充裕了,乖,起来吧,民政局在市区,等会儿就是上班高峰,咱们尽量早出门。” 张思宁这会儿精神了些,看着眼前衣着考究,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隐约的还能闻到发胶的香味儿的卫锦煊,忍不住调侃,“卫先生今天好帅啊!”说着搂上他的腰,下巴抵着他的腹部仰着脸撒娇,“你去帮我挑今天的衣服好不好?” 卫锦煊就喜欢她腻着自己,心里柔软的一塌糊涂,点着头说好,“我去帮你挑衣服,你去洗脸刷牙?” 张思宁眯着眼笑,乖乖巧巧的样儿,“放心吧,我速度很快的。” 于是两人分头行动。 张思宁现在虽然和卫锦煊住一个房间,但她的衣服大部分还搁在原来的屋子里。主要是数量太多,卫锦煊房里的衣柜两个人不够用,所以这边只放了她一小部分平时替换的衣物而已。 等她家卫先生去了隔壁她的屋子,张思宁也没有睡懒觉,揉了把脸,跳下床光着脚去拉窗帘,划拉一下,早晨还不算明艳的阳光透了进来,阴沉了好几天的禹凌在今天终于放晴了。 没有了乌云笼罩,此时的天空真是碧空如洗,既干净又漂亮,连带着看着的人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张思宁看些外面的天空,推开窗,深吸口气,杏眼愣是弯出了月牙的弧度,今天,真好啊。 接下来就是一通忙活,就像卫锦煊说的,六点半起来准备真不算早了,等两人收拾好出门,已经八点四十五了。要不是卫先生催得急,张姑凉能继续磨蹭到九点半。 今天是老郑开车,知道两人要去领证,张口就说恭喜,喜气洋洋的。 坐进车里,卫锦煊问,“身份证带了吗?” 张思宁说,“带了。” “户口本呢?” “也带了。” 卫先生有点不放心,“拿出来我看看。” 张思宁暗自好笑,拉开背包拉链,把里面的塑料文件袋拿出来递过去,“看吧看吧。”昨天晚上的时候两人就把各自的户口本身份证提前放在了一起,就是怕早上出门给忘了。 卫锦煊认认真真的打开文件袋看了看,发现一样不少,彩色寸照也带了,这才安下心。 因为不是情人节,七夕之类的特别有纪念意义的日子,再加上他们到的挺早,所以这会儿民政局结婚登记处前排队登记的只有五六对而已,人不算多。 张思宁以为他们要排队,没想到卫先生早就安排妥当,直接找人开了后门,进去前后不到二十分钟,崭新的结婚证就已拿在了手里。张思宁一阵无语,既然都开后门了,刚才还在家里催成那样……-_-|| 从民政局出来,坐进车里,卫先生特自觉的把她手里的户口本还有结婚证通通收了回来塞进文件袋里,只给她留了张身份证,“这些我保管,你年轻,容易马虎,弄丢了还要补办,太麻烦。” 张思宁瞅着他好气又好笑,她连结婚证上的照片都还没仔细看呢! 收好文件袋,卫锦煊转身捏捏她脸颊,“卫太太,等会儿你是跟着我去公司,还是自己找乐子?” 张思宁:…… 她觉得现在的卫先生好像全身都不正常了,跟打了鸡血似的,深蓝色的眸子蹭亮,脸上也是神采奕奕的,说的话更是……怎么说呢,好像随意了很多?不,不是随意,应该说更亲密了,语气好像唠家常一样,透着温馨缱绻,还卫太太……他进入状态好快啊。 张姑凉对此十分满意。 虽然挺想陪他的,但张思宁今天还有事呢。 “帮你打理餐厅的那个赵先生今天要带服务员去店里,我得过去看看,不过中午可以和卫先生一起共进午餐,就是不知道卫先生是否赏脸?” 卫锦煊被她调侃的笑出了声,他今天心情实在是好,如果可以,他真想空出时间和她安安静静的腻歪几天,但可惜时机不对,眼前的烂摊子一堆,时间争分夺秒都嫌不够。 …… 赵先生叫赵广辉,三十来岁,中等身材,长相一般,但给人的感觉很正派,是那种很精明能干的类型。 他是卫锦煊的心腹,帮他打理很多家商铺,张思宁之前只见过他一面,对他了解不多,不过卫锦煊这样信任他,那他肯定有值得信任的价值。 赵广辉带来了二十名服务生,十男十女,他挨个把这二十个人介绍给她认识,然后说,“都培训好了,随时可以开始上班。”说着又将一叠表格递过来,“这是他们应聘时填得表格还有身份证复印件。” 张思宁谢过,也没矫情,直接接在了手里,店里现在还没开业,也没什么事,张思宁对这些初次见面的员工先做了自我介绍,然后勉励了几句,说了工资,聊了工作时间,这些都是之前定好的,至于店规之类的,她打算回去再润润色,不急在一时。 等她说完,就把身旁的许阳推了出来,“这是许经理,以后你们有什么事都找他,他管不了再找我。” 许阳虽说年纪还小,今年也才19,但他早就知道自己今后在店里的职位,所以这时候面对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虽紧张,却也没掉链子,说的话也是大方得体,总算没辜负张思宁对他的期望。 等该说的都说完了,张思宁就让这些人解散,三天后来店里正式报道。 赵广辉接下来又和张思宁说了厨师的事,“主厨两人,一名法国人,一名中国人,普通厨师五人,帮厨五人,这些人明后两天会到齐,到时我把人送过来。” 张思宁笑笑,“这次真是麻烦赵先生了,我是第一次开餐厅,对很多流程都不是很明白,还要您帮我培训员工,招聘厨师,实在不好意思。” 赵广辉当然知道她说的都是客气话,据老郑那喇叭传来的可靠消息,眼前这小姑娘已经是他名副其实的老板娘了,他哪里敢摆前辈的谱儿,赶忙说,“这都是应该的,应该的,卫先生当初特意交代的事,我自然要用心办妥,再说都是些小事,早就做惯了,举手之劳罢了。” 等赵广辉告辞,张思宁看时间不早,想起中午说好的要和卫锦煊一起吃饭,她对许阳道,“今天店里也没别的事,回去吧,等三天后就有的忙了,你回去也想想怎么更好的管理这些员工。” 许阳腼腆的笑笑,“思宁姐,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你先走,我再检查检查门窗,今天你新婚,别在这儿耽搁了。” 张思宁见他这么务实,特别满意,笑着拍拍他的肩,“好好努力,我先走了。” 她先坐出租回了家,曹婶笑眯眯的迎过来,“思宁小姐,不对,瞧我这记性,都叫习惯了。现在可不能再叫这个了,以后该称太太了,太太,午饭都准备好了,装餐盒里了,你是现在就走,还是歇一会儿再去找卫先生?” 张思宁听到曹婶管她叫太太……嘴角抽了抽,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老了很多似的。但太太总比小|姐强,以前她还想让曹婶叫她名字,不过曹婶不愿意,所以一直连名带小|姐的喊,以至于后来卫锦煊那一圈人都这么喊她。 她已经可以预见到,以后一圈的人喊她太太的情形。 开车到了博朗,这次绝壁是熟门熟路的乘电梯直接到了总裁办公室。 办公室门没有上密码锁,直接扭动门把手进去,她新任老公正伏案工作,看到她来,只抬头打了个招呼,就继续低头看文件了。 张思宁不爽,这也忒随便了。把手里的东西往茶几上重重一搁,发出一声闷响。就这都没能吸引到卫先生的注意力,张思宁不乐意了,蹭过去趴他肩头,委屈的说,“卫先生,你是不是得到手就不稀罕我啦?” 卫锦煊装不下去了,笑了一声,把她拉过来放在大腿上,“卫太太,你怎么这么小心眼,你老公是在忙工作。” 张思宁撇嘴,切了一声,“那是工作重要还是我重要?” 卫锦煊故作迟疑,“要不……就算你重要?” 虽然知道他是逗自己开心,可张思宁还是忍不住怒了,伸手在他肩头拍了好几下,娇声娇气的说,“什么叫就算?你太坏了,今天不陪你吃饭了。”说着就要跳下他的膝头。 卫锦煊哑然失笑,咬了下她的嘴唇,同样很委屈的说,“做了卫太太,这脾气也跟着水涨船高啦,我可是把全部财产都给了你,你可不能始乱终弃欺负我。” 张思宁直接回他个白眼,又禁不住自己先噗嗤笑出了声,手环上他的脖子,眼睛完成了月牙,“卫锦煊,我今天真高兴,你呢,高兴吗?娶到我高不高兴?” 卫锦煊看着他,与她四目相接,慢慢凑近,两人额头相抵,“再没有比今天更高兴的时候了。”他声音温柔如水,听在她的耳中,仿如天籁。 张思宁想,她和他,从今天开始组成了新的家庭,以后孤单时两人可以相依,难过时两人可以相靠,高兴时两人可以相拥,等到年老时,两人可以相持,人生好似从这一刻,才开始完整。   ☆、第77章 NO.77 登记了,成了正式夫妻,接下来就是婚礼的事。 一起在办公室吃午饭时,卫先生询问她的意思,张思宁说,“这个不急,我家里情况你知道,你家里情况和我这边半斤八两,咱俩亲缘一般,也没什么长辈需要交代的,等把眼前这些事解决了,再空出时间筹划吧,现在你没多余时间,我也没心思。” 婚礼,对于男人来说,其实也就那样,真正在意它的是女人。说到底,它是双方两个家庭的一个交接仪式,是女方正式融入男方家庭的桥梁,同样,也是男方对女方尊重和在意的具体体现。要不也不会有那么多人一掷千金花了几百万几千万的来办婚礼,男方婚礼办得越盛大,别人就越知道,噢,原来这个男的对这女的这么喜欢啊!有了婚礼,于女方来说,一切就更加名正言顺了。 这是中国人的传统想法,张思宁觉得自己孤身一人,亲戚关系挺糟的,朋友更不多,没什么人需要特别交代的,所以她对办婚礼的热情不是很大,又不缺钱,为了礼金什么的劳心劳力这么久,还不一定收的回本,就算收回了本也没什么意思,再说她家卫先生腿那个样,婚礼不止仪式,还要宴请亲朋,这才是重头戏,让他一站那么久,她心疼。 但可惜,她的一番情谊和良苦用心白表了,卫先生压根不领情。 他眉心皱了皱说,“这个不能拖,我这边也就这半个月的事了,再说婚礼又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筹划好的,至少也需要一两个月,”想了想又说,“算了,你最近忙餐厅的事,这个我交给其他人去办,先说说咱们是办西式还是中式?” 这一锤定音的架势……张思宁无语了,卫锦煊见她还是不积极,就伸手揽上她的肩,耐心的和她讲道理,“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别犯傻,你和我虽然登记结婚了,但还不够名正言顺,只有举行一个仪式,在中国人心中,才是真正的夫妻。我可不想让那些人在背后说三道四,以为我不在乎你。至于我的腿,更不用担心了,谁都知道我的情况,到时站台上意思意思的敬一杯酒,也没人挑我的错。” 他想得倒是深远,连敬酒都想到了,可见心里早就有了想法,不是随便说说的。 张思宁一边想,这人眼真毒,什么想法都瞒不了他,自己在他面前就是一白板!一边又觉得高兴,他这么坚持,还不是因为在意她? 于是眨着晶亮的杏眼,眯着眼睛明知故问,“卫先生,你就这么在乎我啊?” 他捧起她的脸,在她的鼻尖上蹭了蹭,故作怅然的说,“我对你都快掏心掏肺了,你说呢?” 张思宁瞬间心花怒放,脸上的笑容灿烂的仿若夏日的阳光,好似有了穿透力似的,直击人的心脏,令人心旷神迷。 …… 时间依然不紧不慢的过着。张思宁历时两个多月的餐厅终于在七月六号这天开业了。她也没什么特别的讲究,就是看手机万年历上说这一天诸事皆宜,于是就挑了这一天。 因为是西餐厅,走的是高雅路线,像一般餐馆酒店开业时请什么锣鼓队啊,扭秧歌什么的都没有,就是放了挂鞭炮,店门两侧竖了一溜色彩艳丽的花篮,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也没开业大酬宾,吃多少送多少的海报啥的。 金佳怡送了个花篮,扯着张思宁的手问,“我说,这家店你花了不少钱吧?”瞧这装修的,也忒高级了,还有这么多服务员,都是钱啊! 张思宁笑,轻描淡写,“也没多少。” “戚,你就谦虚吧!哎,多给我两张vip卡呗,我拿去送人,顺便帮你宣传下。” “免了,我这些卡都限量的,让你这么没水平的送,还怎么提高我店里的档次,给你一张就知足吧!” 金佳怡气结,“我没水平!你这卡怎么啦,是金子做的还是镶了钻石?” “充值最低三万,你说呢?” “三、三万?!”金佳怡磕巴的傻眼了,“你也太黑了吧,谁会没事往里面充三万块钱,又不是手机费,万一你店倒闭了,到哪找你去?!” 张思宁瞪她,“乌鸦嘴,你就不能说点好的,我今天开业,你就咒我倒闭!” 好像是有点不地道,金佳怡讪讪,不过三万也太多了,而且还是最低三万,如果是美容卡或商场消费卡这钱倒不多,但对于一间西餐厅,就有点离谱了吧? 张思宁说,“你不懂,要的就是高大上,我这边越端着,人家越觉得我这边高级,来这里吃饭越有面子。”这是从赵广辉那儿得的经验,她就照搬了,不过卫锦煊店里是充值最低五万,她自认比不上卫先生豪阔朋友多,就自觉减了两万试水,也不是非指望有人会充值,反正条件在那儿摆着,不强求。 金佳怡冲她竖拇指,“你牛。”这人和人相比,不服不行,好友日子过得随心所欲,她的银行存款还在四位数上起伏。羡慕吗?当然羡慕,但金佳怡心态好,她爹妈都是老师,家里亲戚也多是老师,别的不敢说,把孩子教育的心胸宽大还是松松的,所以虽羡却不妒,这也是张思宁喜欢这个朋友的原因。 “对了,你今天开业,你男友呢?”金佳怡左顾右盼,入目处,除了黑色马甲黑色长裤的服务生,就没见别人了,冷冷清清的。 张思宁答,“在公司呢。”卫锦煊最近忙得要命,昨晚还在公司通宵加班,她不放心,夜里十点了跑过去给他送宵夜,在一旁陪着他,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如果不是定好了今天店里开业,她这会儿估计正在床上补觉,现在也才上午九点半呢! “他不来?” “下午会过来。” “唉,那我是见不到他了,我只请了半天假。”她对这个神秘先生还是很好奇的。也不知什么样的人能让张思宁这小妮子这么死心塌地的。 张思宁听她这么说,却只想到了她老板是梁斌…梁斌=岑家=欺负她家卫先生的坏蛋。所以她现在对梁斌一丁点的好感都没有了,以前还想过等开业了请他还有那个建材店的邱老板来店里吃饭,现在嘛,哼哼。 中午,金佳怡留在店里吃饭,吃完大呼美味,在知道店里的厨师有几个地道的法国人后,更大惊小怪了,“你也太厉害了,难怪一张会员卡都收费这么贵,菜价也这么高。” 张思宁直接把这当表扬了,淡定的收下。 店里虽在新开业,但到晚餐时,就开始有顾客陆续上门。现在的餐馆就是这样,只要你能开起来,就不愁没有顾客。 张思宁作为老板,只需要坐镇就行,许阳今天倒是挺像那么回事,各方面都能照顾到,这些服务生也是井井有条,可见赵广辉培训的确实用心了。 卫锦煊是快晚上快九点来的,他没有走正门,而是从后门进来。这间门面房原本就有前后两个门,现在,前门客人走,后门员工进出,厨房的垃圾之类的,也可以走后门运出去,很方便。 张思宁把她家卫先生迎进了一楼的总经理办公室。办公室不大,也就十几平方那样,一张桌子一把转椅,一张三人沙发,外加两盆长势茂盛的金钱树。 “你开会怎么开这么久,我说去给你送晚饭你还不让,现在都快九点了,饿不饿啊?”她不满抱怨,倒了杯花草茶给他,“你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去做。” 卫锦煊坐在沙发上,脸上有些倦意,他捏捏眉心,“一份意面就行,不用太麻烦。” 张思宁说好,拿起桌上的对讲机把许阳呼唤了过来,在门*代了一下,她重新关好门,往沙发上一坐,拍拍自己的大腿,“躺下,我帮你按按。” 卫锦煊脸上的倦意一下子好似就少了许多,他嘴角微扬,身子一侧,往下一倒,头就落在了她不算丰满的大腿上。 张思宁一边帮他揉按太阳穴,一边轻声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觉得这两天你忙了好多。”他工作上的事她一般情况下是不过问的,但这两天他都快累成狗了,以前就够忙了,现在比以前还忙,她就有点担心。 “也没什么事,”他并不瞒她,“我这边慢慢开始收尾了,要注意的事情就比较多,交给别人我不放心,只能自己动手扫尾,现在辛苦些,以后就能杜绝不必要的麻烦。” 张思宁听了有些惊讶,“这么快?”虽然他之前也说过快完事了什么的,但现在才七月初,这也有点儿太神速了,那么大的企业,要架空不说一年半载,至少也要一二三个月吧。 卫锦煊舒服的阖上了眼,脸上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语气悠长又带着讥嘲的讽意,他说,“虽然没想过老头子会把事做绝,但我也留了不少后手,博朗是我用十年建起的心血,没有人比我更懂它了。” 他是博朗的王,让它生则生,让它死,它也只能死。 狂吗? 当然狂,但有的人就是有狂傲的本钱! 张思宁却有些心酸,俯身在他鼻尖上吻了一下,柔声说,“卫先生,你这么酷,让我心肝乱跳怎么办?” 卫锦煊的脸上一下子晕染开欢喜的笑意,就这么仰躺着伸手搂上了她的脖子,用他那双漂亮的深蓝色眼睛看着她,启唇,漫语,“那就好好爱我。”   ☆、第78章 NO.78 卫锦煊吃完了意面,缠着张思宁继续给他按头,按着按着就趴老婆腿上睡着了,醒来时都快十一点了,还是张思宁把他推醒的。 她腿麻得厉害,龇牙咧嘴的对他说,“要关门了,回家再睡吧。” 卫先生心疼老婆,一边帮她按腿好让血液快点流通,一边柔声说,“以后别这样了,睡觉而已,你腿麻成这样,我看着也不好受。” 张思宁眨眨眼,凑近他问,“你怎么不好受啦,是不是特别心疼我?” 瞧她那嘚瑟的,卫先生好气又好笑,刮了下她的鼻子,“对,我很心疼你,所以以后不要做让我担心的事知道吗?”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卫太太很开森,弯着眼睛乖乖的点头,“放心吧卫先生,我很听话的。” 两人回到家,洗完澡躺床上,卫锦煊搂着昏昏欲睡的卫太太,在她耳边轻声说,“后天正好周六,在你店里给我留个包厢,我介绍一些朋友给你认识。” 张思宁也没多想,只揉着眼睛说好,迷迷糊糊的问,“几个人啊,留那间最大的包厢行不行?”最大的包厢可以坐二十多人,适合多人聚会时使用。 卫锦煊说行,“就留那间吧。” 张思宁又打了个哈欠,“那你记得明天早上再提醒我一下,我怕忘了。” 见她实在困的厉害,他不再说什么,拍拍她的背,轻声说,“乖,睡吧。” …… 张思宁的餐厅位置极佳,附近只有她这一家西餐厅,谈事或消遣打发时间都行,店里有无线网,中央空调的冷风吹着,每个座位旁还特贴心的安装了充电座插,有的人点一壶茶,就可以在店里耗上大半天时间。 周六这天,卫锦煊上午去了公司,下午就去了老婆的餐厅,身边跟着秦周,秦周怀里抱着一摞急待老板审阅的文件。 张思宁把办公桌让给了自家老公,她坐沙发上无所事事的玩手机,作为餐厅老板,她真的很闲。员工都太能干了,不提许阳有多尽责,就是那些还不算熟悉的服务生也都是兢兢业业的干活,至今没有迟到早退偷懒的情况发生,之前她和许阳还担心过店里的银制餐具会不会被偷,通过这几天的观察看,好像没有眼皮子那么浅的。 当然,也可能是刚开始工作,那些短板还没有来得及曝出来,但那都是以后的事,只要她管理得当,按部就班的来,就不怕打理不好餐厅。 卫锦煊的朋友是下午五点多开始陆续到的。张思宁跟着他站在二楼的楼梯那儿迎人,每来一人,卫先生都会介绍说,“这是我太太张思宁。”郑重又正式,让来人惊讶的同时,又很快反应过来,总会打趣他两句,继而喊她一声弟妹,嫂子,或小嫂子,小弟妹,并不因为她年纪小就轻视,客气又有礼。 这些人中,她只认识老孟和夏俊,其他人都没见过。十七|八个人,年纪最小的估计是夏俊,但也有三十一二了,年纪最大的看起来却有五六十,张思宁跟着卫锦煊喊人,比他年纪小的她就直接喊人名字,比他年纪大的,她就跟着他喊哥。说实话,喊个比她爹年纪都大的人哥,真是……形容不出来的别扭。 这是他头一回把她正式的公开介绍给朋友,张思宁虽紧张,却也没有掉链子,一直表现的落落大方,从容淡定,吃饭敬酒时,也是不卑不亢。很是给卫锦煊赚了不少面子,有个姓马的,好像是什么局长的就直接说,“弟妹年轻漂亮,年纪也小,说话办事却进退有度,小卫啊,你找的这个妻子可以。” 卫锦煊也不谦虚,他笑笑说,“我的妻子,当然可以。”这话一出,夏俊就在一旁起哄,“哟,哥,虽然小嫂子确实很优秀,但您也不能这么不矜持,瞧这脸乐的,快找不着北了吧!小嫂子,赶紧的,给我哥扇扇风,可别高兴的昏过去了!” “去你的!”卫锦煊笑骂一声,侧头对张思宁说,“思宁,你亲自去给大家一人倒一杯酒。” 这要求挺郑重的,张思宁知道重头戏要来了,她乖乖点头,站起来就去倒酒,这些人呢,也没有挡着不让倒,都挺坦然的受了,等倒好了,卫锦煊就端起红酒杯,拄着手杖站了起来,先环顾一周,大家都知道这是有话要说,就都安静了下来看着他。 卫锦煊说,“咱们都是老交情了,别的客气话我就不说了。”他看了眼站在身边的妻子,冲她笑笑,之后才转过头继续道,“我这一辈子也没别的指望,就想和她好好过日子。我们在月初已经注册结婚,两个月后会举行婚礼,到时请大家赏光捧场。”等众人都说了一定一定,恭喜恭喜之后,他又开口了,只是这次表情严肃了许多,五官显得冷峻又肃穆,他沉声说,“思宁之于我,重于生命,以后如果遇到什么事,还请大家看在我的薄面上帮上一二,我在此感激不尽。”说罢,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口中说的遇到什么事,其实指的是他本人遇到了事,比如意外身故之类,到时他没办法护着她了,就希望这些人看在他过往的薄面上能搭把手就搭把手。 这里没有蠢货,都是闻一而知十的精明人,个中意思当然都明白。 这已经是非常正式的相托了,如果不是极爱这个小妻子,卫锦煊这样的人哪里会说出这样不吉利的话来咒自己,就因为爱极,所以才不吝自损。 在场众人震惊的同时,也再次重新审视起了眼前这个年轻漂亮的女孩,能把卫锦煊这样的商场霸王龙迷成这个样子,实在不容小觑。 张思宁也不蠢,立马听懂了他的话外音,心里就不乐意了,如果不是场合不对,非捶他几下不可。这混蛋,怎么就这么口无遮拦呢! 等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张思宁的脸立马耷拉了下来,噘着嘴扶着喝得微醺的卫锦煊慢慢的下楼,等把人扶进了办公室,把人往沙发上一搁,她就不搭理他了,坐一旁独自生闷气。 卫锦煊酒量不错,晚上喝得红酒,不像白酒度数那么高。这会儿脑子清醒的很,瞅见小丫头闷闷不乐,他也不理她,扯开领带,拍拍沙发扶手,“给我倒杯水。” 这口气,恁的大爷。 可架不住张姑凉是个软芯子,尤其对卫先生更是纵容,听到他要水,就想着刚才喝了很多酒,估计嗓子不舒服,于是噘着嘴给他倒了杯水递过去,然后继续坐一旁生闷气。卫先生喝了水,又说,“过来给我按按头,头疼。” 张思宁很纠结,她还在生闷气好伐!可之所以称之为闷气,就是因为这火气发不出来,为什么发不出来,因为她不占理,为什么不占理,因为卫先生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她着想,当时在酒桌上他刚说的时候,气氛正好,她要出气正合适,现在时过境迁,再想说事,就显得她不可理喻,在找茬了。 最终,在卫先生又一次催促下,卫太太决定暂时可怜他,别别扭扭凑过去帮他按头。 卫锦煊让她揉按了一会儿,舒服的叹息一声,伸手把她从沙发后拉到前面,搂着她,把她圈进怀里。 “气什么呢?人有旦夕祸福,我当然也珍爱生命,想和你白头偕老,但凡事都有万一,如果真有那一天,这些人都是信得过的,我今天把你这么郑重的介绍给他们,就是想有个好的开端,希望他们能真正的重视你。思宁,你要学会长大,学会坚强,我知道这些话你不爱听,但我们活在这个世上太不容易,意外随时都在发生,我不是想咒自己,只是希望能给你铺好最稳妥的路。” 他话没说完,张思宁早就趴他胸口呜呜哭了起来,“你干嘛呀,我才和你结婚几天啊,非要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吗?卫锦煊,你怎么这么混蛋!” “乖,不哭,思宁,不哭。”卫锦煊紧搂着她,一遍一遍的劝,他也不想让她难过伤心,可既然娶了她,他就要为她负责。不能因为自我感觉良好就将她养成了温室小花,那是害了她。 张思宁哭得那叫个肝肠寸断,卫锦煊说的这些她想都没有想过,什么叫人有旦夕祸福,她才24,他却已经想到了万一她成了寡妇怎么办?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他怎么这么让人心疼呢! 哭了好一阵,她才慢慢停歇,只是还会偶尔抽泣一下,卫锦煊想逗她开心,就指着自己的浅色衬衫调侃,“你看看,眼泪鼻涕都让你抹上去了,多大了,丢人不丢人!” 张思宁眨着兔子眼瞪他,“我丢什么人,是谁害我这样的!我告诉你卫锦煊,以后你要再敢在我面前提这种话,咱俩趁早离婚,一拍两散,省的我以后做寡妇!”   ☆、第79章 NO.79 听到她说离婚,卫锦煊脸沉了沉,想训斥两句,可看她哭的惨兮兮的,眼睛肿的不成样,又有些无奈,摸摸她的头,苦笑一声说,“我以后都不会说了,乖,是我不对,别生气了好不好,嗯?” 张思宁其实也就是一鼓作气说的那话,说完就有些后悔。他们刚新婚,她不该把离婚挂在嘴边,前几天还说要不离不弃,今天就说这个,有点过了。现在他又先低了头,卫太太更心虚了。 本着错了就要认的原则,张思宁委屈巴巴的搂住他的脖子,小声和他道歉,“herman,你别生我的气,我只是太害怕了,我不喜欢听你咒自己。其实就算你再那么说,我也不会离开你的,真的。” 她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不放过他脸上表情的每一个细节。她怕他失望生气,担心他对她曾经的保证产生质疑。 这孩子气十足的话,还有意识到自己犯了错就无措讨好的样子,可爱的让他想笑。卫先生当然不会去过分的斤斤计较。今天的架,其实也吵的莫名其妙,但夫妻相处就是这样,很多事都需要磨合,思宁也只是出于对他的在乎,就像他今天为了给她铺好路,有个好的开端一样,都是为了对方,那再这样抓着点小错不放又有什么意义? 卫锦煊自认还是比较理智的,再说刚才已经先低头了,再多说就显得太没风度了。这种时候,本就该男人让着女人。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是他的爱人。 “那这个话题到此结束,我们谁都不要提了?” 她说好,一会儿又噘着嘴强调,“你也绝对不要再说那种话了,什么时候都不要说。”中国人爱说好的不灵坏的灵,虽迷信,但在这种事上,还是要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才行。 卫锦煊闻言笑了,眉眼都彻底柔和下来,这个傻姑娘啊。 …… 七月十日是卫锦煊的母亲朱莉的祭日。正好是隔天的周日,曹婶早就得了吩咐,准备了七八样祭品,张思宁开着车,与卫锦煊一起去了墓园。在路上买了纸钱,烧得香之类的,卫先生看着后车座那一摞摞的黄纸还有元宝,真是哭笑不得,“我想我母亲就算能收到这些东西,也会疑惑该怎么用。” 张思宁翻白眼,“这些烧了,到那边可都是真金白银,黄金世界通用,懂伐?” 卫锦煊的回答就是在她头上敲了一下。 早上出门早,七点不到就出门了,到墓园时还不到九点,但阳光已经很炽热了。 张思宁脸上戴着紫色太阳镜,给她家卫先生也架上了一副同款的,说是在网上买的情侣款。大夏天的外出如果不戴墨镜的话,眼睛根本睁不开,更何况坟墓这儿连棵遮阴的树都没有。 先把祭品拿出来摆上,插上香,张思宁鞠了三个躬就开始烧纸。卫锦煊把手里的百合放到墓前,用法语冲着墓碑打了声招呼,之后又说了些什么,她听不懂,之前只和他学会了怎么用法语做问候,刚才鞠躬的时候已经用了。 卫锦煊说了一会儿,停顿下来,对着张思宁说,“思宁,喊妈妈。”张思宁就乖乖喊了声‘妈妈’,卫锦煊笑了笑,眼睛又看向墓碑上的照片,说了几句话,就弯下腰想帮她一起烧纸,张思宁摆手不让他碰,“我自己来就行了,你别沾手了。” 等纸钱烧完了,张思宁的脸被火灼得红通通的,像烧红的硬壳虾,满头满脸都是汗。卫先生瞧着心疼的不行,让赶紧回车里,她却从小挎包里拿了个毛巾出来说,“等我把墓碑擦完再走。”她动作快,两分钟就擦好了。之后又跑上面去给她亲妈的墓碑也擦了擦,然后才满意的离开。 车子停在阴凉处,坐进车里,张思宁赶忙发动车子,把冷风开到最大,接过卫锦煊递过来的水一气喝了大半瓶,这才呼口气吐槽,“今天好热啊!” 他想说,你也知道热,怎么就这么任性!可这话他说不出来,她这样处处周到,还不是为了他。最终,他只能说,“身体没事吧?”担心她中暑。 张思宁听了拍拍胸|口,“我身体好着呢,放心吧!” 只是大话说的太早,等回到家就不行了,上吐下泻,胃里翻搅的厉害,脸惨白惨白的,吓得卫锦煊也跟着心神大乱,一时竟不知所措起来。 还是曹婶反应快,赶紧去小区药店买了治中暑的藿香正气水,回来给张思宁灌了进去,她中暑不算严重,一会儿就起了效用。 这时候卫锦煊才算活了过来似的,长出了口气,浑身疲软的瘫坐在床边,身上之前刚换的衣服都给浸透了,要知道家里空调开着,恒温只有20度,卫锦煊又不是易出汗体质,这时候出了这么多汗,可见之前是有多紧张。 张思宁睡着了,卫锦煊握着她的手在旁边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另一只手不时的摸摸她的脸,碰碰她的额头,担心她起烧。 “卫先生,太太没事了,我下楼煮些酸梅汤,等太太醒了就能喝了。”曹婶在一旁轻声说道。 卫锦煊只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眼睛没有离开妻子依然苍白的小脸。他是有些自责的,不该由着她的性子来,这样热的天还烧纸烧香,还不让他靠近,只自己一个人在那火烧火燎,现在想想,心里极不好受。 张思宁这一病,直用了三天才算好。期间她家卫先生空前的*起来,不让出门,不让随便下床,不让吃一点油腻的东西,手机过了晚上九点就没收,十点必须睡觉。连带着他也不出门了,就在家里工作,秦周一天最少要来回跑五六趟,张思宁都觉得怪对不住他的。 等她彻底好了,卫先生也正式向法国总公司递交了辞呈。 这一下真是掀起了千层浪,张思宁不是那个商圈的人,还不是很能体会到这件事到底意味着什么,她只知道,最近卫先生的电话快被打爆了,两个人在一起几乎说不上两句话就要被电话打断,有时凌晨两三点了还有电话打进来,真是…… 卫锦煊却开始真正的空闲下来,他递交了辞呈,等法国总公司的特派员过来,清查了账目,交割好工作,他就和博朗没有关系了。 干脆利索的不可思议。 这天,卫锦煊先去疗养院看了卫珍珍,然后直接去了餐厅,在办公室一起吃午饭时,和张思宁说起了妹妹的状况,“珍珍现在的精神状态竟比之前更稳定了,她的强迫症也好了许多,你知道,如果她的生活中没有紫色,人就会特别暴躁,但最近她住在特殊病房,除了床单被罩是紫色,其它都是白色,可我去看她时,她既没有要求要紫色的东西,也没有提出离开特殊病房的要求。就连我去探望她的时间,她都没有再特别规定了。” 张思宁噢了一声,“那这是好事啊,大夫怎么说?” “黄医生的意思,最好还是让她继续住在特殊病房观察一段时间。” 张思宁也觉得这样稳妥,她赞成的说,“那就听医生的,他们才是专业的。”卫珍珍性格这么恐怖,说实话,她倒希望她能在特殊病房多住些日子,就别这么快出来祸害人了。这姑娘的性子太让人害怕了,像颗定时炸弹似的,好像随时都会暴躁一样,让人安不了心。 卫锦煊其实也知道张思宁不喜妹妹,这个他也能理解,珍珍确实有让人惧怕的本钱。所以他并不会过分苛责,要求她全心全意的对珍珍好,这不现实,爱屋及乌什么的,在正常人身上都不一定管用,更何况是珍珍这样的状况。 两天后,法国总公司的特派员到了,卫锦煊又开始忙了起来,张思宁这时候才开始真正的心神不宁,快担心死了,餐厅都没心情去了,整天像只跟屁虫似的跟着她家卫先生去公司,他忙,她就待在他的休息室里发呆,很怕卫锦煊做的那些事会被人发现,提心吊胆的天天在心里念佛求保佑,人家说临时抱佛脚,估计就是她这样的。 不过好在一切都很顺利,法国过来的人用一周多的时间查账做工作交接,并没有发现不妥。 又过来两天,卫锦煊终于拿到了法国那边的正式批文,接受他的辞呈,从此后,博朗的任何事都和他再没有关系。 张思宁在这一晚终于睡了个踏实好觉,没有再被噩梦惊醒。卫锦煊虽然一直表现的信心十足,但其实也一直悬着心,现在一切尘埃落地,他也算是苦尽甘来,整个人都松懈下来,于是这夫妻俩直到第二天中午了才起床。 起来后也不打算出门,最近实在太累了。她还只是心累,卫先生却是身心都疲惫。 吃午饭时,张思宁问他之后的打算,是不是要直接开始重整旗鼓。 卫锦煊胸|中有丘壑,心里早就有了周密的计划,他说,“这个先不急,休息两天,之后我跟着你回闽州一趟,去拜访你家里人。”   ☆、第80章 NO.80 张思宁闻言愣了愣,似完全没有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卫锦煊瞧她那傻乎乎的样儿,无奈好笑,“其实登记注册前就该去拜访,但博朗的事一直悬着,我也离不开,现在既然都结束了,去拜访你家里人也是应该的。” 按照正常程序走,确实是这样没错。但张思宁和亲戚关系闹得比较僵,上次离开闽州还是直接打了人就跑的,所以她自动的就把这个环节给屏蔽了。觉得完全没必要,就连爷爷,她都没想过第一时间通知他。 其实说到底,张姑凉心里还是有气,为了个孙子,就同意她爹在她老妈去世没多久就再婚。娶得还是那个害得她妈心伤那么多年的女人!每想一次就怒一次。 所以说,越是亲近的人,在被背叛时所带来的伤害就越大,同样的,也会越发的斤斤计较,不会轻易去原谅,小气程度甚至可以令人咋舌。 现在他主动提起这个,张思宁心里是领他的情的,但却不怎么情愿。她不想回闽州,不想让卫先生见家里那些讨厌的亲戚,上次她在医院被杭燕那女人挤兑时,除了堂弟张洋,没一个人站出来维护她的,她对亲情,已经快死心了。 “还是算了吧,我上次回去遇到的待遇你也知道,干嘛去和那些人打交道,来回路费不要钱啊!有那钱我宁愿给员工发奖金。” 卫锦煊就调侃她,“有你这么大方的老板,还真是他们运气。”他拿餐巾纸擦了擦嘴,继续说道,“至少要见见你祖父,老人年纪大了,思宁乖,不要做让自己以后后悔的事。” “我发现你每次和我说什么事的时候,都是做好了决定才和我商量,而且还总是用大道理来说服我,好像我任性一下就是大逆不道。”她嘟着嘴不满的说道。 她的说法很有意思,卫锦煊哑然失笑,帮她盛了碗水果羹放到她面前,柔声说,“这只能说明我的决断是对的,你啊,就是不成熟任性。” 张思宁一听不高兴了,“我怎么任性不成熟了,你怎么不说是你诡辩狡诈,强词夺理,就欺负我老实嘴笨。” 卫先生回她,“牙尖嘴利。”说完就得了老婆白眼一枚,他呵呵笑出了声。 就这样,回闽州的事正式提上了日程。 张思宁最近因为关心老公,所以一直没怎么去餐厅坐镇,不过好在有许阳在,以前看他,也就是一老实孩子,现在再看,做管理竟然也能做出水平来,他是老实人用老实方法,一切按照店规来,自己也以身作则,平时干的不比其他人少,还特别有心,每天晚上都是最后一个走,必要把餐具之类的点查清楚,门窗电源也要上下检查一遍才放心。 所以这次回老家,餐厅她却是不担心的。 张思宁平时也会和堂弟发个微信聊聊天,问问爷爷的身体状况。老爷子做完手术后恢复的不错,身体虽没有以前硬朗,却也能吃能睡,平时依然爱在外面遛弯,去公园找人下个棋什么的。 她这次要带着丈夫回去,没有和小叔小婶联系,也没有和堂弟联系,而是直接给爷爷打了电话。 老爷子接到张思宁的电话那叫一个激动,他虽有孙女的手机号,但并不敢主动打给她,说白了,还是觉得理亏。尤其前次他做完手术,得知孙女被杭燕那女人给气走了,更是愧疚的很,一直觉得是自己当初一念之下逼得孙女远走他乡。尤其现在的孙子还这么不争气,那愧疚感,真是海了去了。 现在听到孙女说要带另一半回来拜访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那是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下来,还说肯定保密,不会让其他人知道。 …… 从机场出来,张思宁和卫锦煊走在前面,小郑四人提着行李跟在后面,阵容还一样,只是这回多了个男主人。 依然是之前的俞经理来接机,别看卫先生已经不是博朗总裁了,但架不住人家就是有这魅力,让人心甘情愿为他鞍前马后,追随不二心。 “卫,卫总,您好,欢迎您来闽州。”俞经理见到卫锦煊激动的不行,说话都磕巴了,好好的一张正气凛然的国字脸愣是让他笑出了谄媚的小人嘴脸,看得张思宁差点喷笑。 她家卫先生还真是牛人。 “俞经理,好久不见,之后这两天要麻烦你了。”卫锦煊客气的和他握手,又把张思宁拉到身边,“还要多谢俞经理之前对我太太的照顾。” 俞经理先是一惊,这都结婚了?!又是一叹,幸亏上次没有失礼的地方。他冲着张思宁笑了笑,话还是对着他老板说的,“不,不麻烦,照顾张……卫太太是应该的,只是上次仓促,到底没有招待好,实在惭愧,惭愧。” “俞经理之前给了我很大帮助,这次也要麻烦你了。”张思宁适时说道。 “哪里哪里。” 几人边说边上了车,还是小郑当司机,张思宁和卫锦煊坐车后,俞经理坐副驾,其他人坐另一辆车,俞经理这次带的跟班也还是小王和小邓,小王黑壮,小邓白胖,这俩长得太鲜明,她想认不出都难,刚才上车前,她还冲两人点了点头,把那俩人给高兴的,张思宁都有点怀疑自己是否已经够的上魅力四射了。 其实她心里明白,俞经理之所以还这么捧她家卫先生,就是因为卫锦煊之前的部署,现在的博朗其实只剩下了花架子,像这些分公司子公司之类的,过段日子换个招牌,依然跟着卫先生混。所以本质上,他们老板木有换。说实在的,卫先生这招移花接木,她怎么想怎么不明白,到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法律的空子是那么好钻的?明明隶属于博朗,为什么就能在之后摇身一变变成他另一私有呢?感觉太复杂了,偏偏卫锦煊还说她脑子笨,不是专业人士,听不懂,根本不和她解释。 其实张思宁更怀疑,她家卫锦煊用了些见不得光的非法手段。而且她也不是那种追根究底的人,问了几次得不到回答后,她也就抛开不问了。反正现在他和博朗已经正式划开界限了。 酒店还是上次住的酒店,不过房间嘛,比之前的要高级一个档次,总统套呢! 这就是皇帝和皇后的区别,皇帝的待遇永远比皇后高出一等。 等人都走了,张思宁边开行李箱边酸他,“卫先生就是身份高贵,我上次来住的可没您高级。” 卫锦煊弹了下她的脑袋,“行了,快把我衣服找出来,再去放洗澡水,闽州太热了,我衣服都湿透了。” 闽州今天的气温得有40度,又正值大中午的,卫先生西装革履,他不热谁热。 张思宁和他耍宝,坐了个单膝跪地的姿势,“喳,小的这就去给您放洗澡水,大王稍后。”不伦不类的说完就一溜烟的跑了,留下卫先生在后面哈哈大笑。 自解决了博朗问题,他真的轻松了许多。 总统套的浴室真不是盖的,砌的池子有三米长宽,正方形,露天的,四周装着单面玻璃,外面看不到里面,里面却能看到外面的那种。 卫先生心情好,硬扯着卫太太洗了个鸳鸯浴,俩人在水池里胡闹了一通,直到一个多小时后才从浴室走出来。 张思宁先帮卫锦煊吹干了头发,正想给自己吹的时候,卫先生把她吹风机拿了过来,拍拍身边的沙发,“坐下,我帮你吹。” “我觉得你说让我坐下,好像在说一只狗。”她故意找茬,脸上却笑眯眯的一屁股坐了下去,有人伺候真好啊。 卫锦煊帮她吹头发也不老实,有时亲亲她的耳朵,有时在她后脖子那儿用力吸一下留下个吻痕,有时就故意把手从她胸口划过,还特意用点力气。 张思宁也不管他,随意撩拨,反正她不动如山。 等两个人都收拾好,已经快下午两点了。之前已经和俞经理说过,就不一起吃饭了,所以张思宁打电话叫了客房服务,俩人点了法国菜吃。 吃过饭休息一会儿,张思宁和卫锦煊各自换了正式点的衣服,收拾妥当,就准备出门了。他们也不是要离开酒店,而是卫先生坚持要到酒店门口亲自迎接老爷子。他说,本该是他到家里去拜会长辈,因为不方便,才把地方挪到了酒店,这已经有些不成样了,昨晚晚辈,自己去迎一迎也是应该的。 张思宁听到他的解释时,心里软的一塌糊涂,搂着他的脖子拍马屁,“卫先生,在我心里,你是这个世上最棒最棒的男人!” 卫锦煊就问,“在床上也是最棒的?” 张思宁直接翻了个白眼,不过过了一会儿,还是在他耳边小声说,“在床上也是最棒的。”把卫锦煊给乐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张老爷子是自己坐出租车来的,刚进酒店大厅,就瞅见他宝贝孙女站在不远处朝她挥手,身边还站了个拄着手杖,身材高大气质不凡的男人。 老爷子原本欢喜的笑脸立刻就收了收,暗搓搓的想,他宝贝孙女不会是找了个瘸子吧?!   ☆、第81章 NO.81 现实给了老爷子沉重的打击,他孙女还真是找了个瘸子。 看着对面坐姿优雅,脸上带着谦逊温雅笑意的男人,老爷子有点郁闷。小伙子长得还可以,怪端正的,气质也好,一看就是出身不错,有教养,个儿也够高,不是那谁谁家的矮矬子,还专门去楼下迎接自己,有礼貌,尊重人,总之哪哪都好,唯独一点不好,是个瘸子。 而也就是这一点,再多的优点在张爷爷眼里,也都不值一提了,反正他是不会同意孙女和这样的男人过日子的。 “爷爷,喝茶。”张思宁将绿茶放到老爷子面前,红茶给自家老公,自己也随之坐在卫先生身边。 刚才在楼下她已经帮双方做了简单介绍,但老爷子态度冷淡,只和卫锦煊握了握手就不再开口,卫先生说两句话他都是淡淡的嗯,哦之类的发个鼻音,把人弄得不尴不尬的,这让张思宁不太高兴。 想到刚才无论是乘电梯,还是从电梯里走出来,甚或进房间,在沙发上坐下,卫锦煊都是让老爷子先,礼貌又周到,处处顾念着其长辈的身份,这样好的男人,爷爷竟然还爱答不理的,卫太太表示伐开心。 卫锦煊却并不将老爷子幼稚的嫌弃看在眼里,他这样混商场的人,什么奇葩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没经过。当你的眼界已经上升到一定的高度后,些许的小事也就不怎么会放在眼里了。更何况对方还是妻子的长辈,这次来闽州,他为的就是表达出一种态度,让妻子知道他对她的重视,对她的尊重。说白了,一切都是为了媳妇儿,以后双方分隔两地,又不生活在一起,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和张思宁已经领了证,是合法的,所以现今走个过场,长辈印象好不好的他根本无所谓。 “爷爷身体可还好,上次您动手术,我人在法国不能及时赶回,实在不好意思。”卫先生温声说道。 老爷子哦了一声,低头喝水,这嫌弃的劲儿……也忒明显了。 张思宁不高兴,皱着眉问,“爷爷,你是不是嗓子不舒服?” 老爷子不明所以,“没有啊,我嗓子没事。” “那你怎么总是不理人。”张思宁这大白话讲的,激的老爷子直接被嘴里的茶水给呛住了。他做出来是一回事,被人点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一直自认为人品端方坦荡的张爷爷难免会觉得尴尬。毕竟他这行为确实有些小家子气了。 而张思宁呢,则在自家老公的瞪视下嘟着嘴蹭过去帮爷爷拍了拍背,心里想着,我这是为了谁,竟然还瞪我,哼! 卫先生适时的递上一张抽纸,老爷子接过来擦了擦嘴,摆了下手示意孙女不用拍了,看着卫锦煊道,“这个小卫啊,我想和思思单独说两句话,你看……”老爷子这会儿总算反应过来了,觉得光这么冷暴力不行,他得把自己的态度和孙女说清楚,摆事实讲道理,无论如何要把孙女给掰回来,这么好的姑娘,不能便宜了这样的男人。 卫锦煊涵养好,示意张思宁不要插嘴,笑着点头说好,拄着手杖站了起来,又摸了摸张姑凉的脑袋以做安抚,之后才直接去了离客厅最远的房间,把门一关,将空间让给了祖孙俩。 等没了外人,老爷子脸就沉了下来,很是严肃的说道,“你说你就找了个这样的回来?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开口就是指责,闭口就是否定,一点余地都没留。 张思宁这时候反而冷静了下来,她淡淡道,“他对我好,我觉得这辈子跟着他踏实,所以不管您同不同意,我们都已经注册结婚了,这次回来,也是他主动提议,说是给长辈个交代。” “思思,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嗯?等等,你们已经注册结婚了?!”张老爷子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孙女刚才说了什么,他惊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指着孙女问,“你,你,你连和家里人说都没说就和人结婚了?” 张思宁说是啊,“这个月初登记的,婚礼订在十月份。”满不在乎的口吻。 老爷子估计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怔怔的瞪着浑浊的老眼看着眼前貌美如花的孙女,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反应。 张思宁看到他这样,心里到底不好受,她也站了起来,走到爷爷身边扶住他的手臂让他重新坐下,轻声说,“爷爷,我已经大了,什么样的男人适合我,我知道。他对我真的很好,我喜欢他,您在担心什么我也知道,可他只是少了一条腿,其它各方面都特别优秀,我甚至觉得是自己配不上他。” “放屁!你这么好还配不上他个……”本来想说瘸子,但看到孙女沉下去的脸,到底忍住了。 张爷爷心里郁闷啊,老脸一耷拉,苦哈哈的看着孙女,“你怎么就这么傻呢,什么好男人找不到,咱们家又不缺钱,你长得又好,哪个小伙儿看到你不喜欢。思思啊,将来有你后悔的时候。” 张思宁不在意的笑笑,“只要他对我好,我就不后悔。” “他今年有三十了吧?” “三十七。” 张爷爷瞬间有了吐血的冲动,“三,三十……七?” “嗯,他比我大一点,所以就很疼我。” “比你大十三岁还是大一点儿?!他就比你小姑小个几岁而已!”张爷爷觉得自己脑仁疼得厉害,年纪大,还是个瘸子,致命缺点又加了一个。心里越发瞧不上那个姓卫的了,可瞧不上又有什么用!他家的傻孙女已经被那混账骗得登记结婚了!就算他想逼着孙女离婚……好吧,虽然不想承认,但老爷子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斤两,孙女儿对他可没有以前言听计从了。 又问了诸如这人是做什么工作的,收入高不高,家里几口人之类的问题,听完孙女笼统的回答,老爷子更心塞了。 无父无母,有个妹妹,亲人都在国外,由于卫先生眼珠是深蓝色,平时不仔细看也瞧不出和黑眼珠的区别,所以老爷子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那个他瞧不上的孙女婿是个杂种混血。 张家世代都是纯种汉人,所以混血……老爷子表示,伐喜欢。 可再不喜也没用,张爷爷叹了几口气,抓着孙女的手沉重的说,“思思啊,这事已至此,我再说什么也没用了,以后的日子是好是歹都要看你自己的运气了,爷爷年纪大了,没几年好活了,就是想顾着你也没那个能力了。我知道你因为杭燕的事生家里人的气,可你到底姓张,你爸到底是你亲老子,父女哪有什么仇不仇的,趁着你要办婚礼,和你爸和好吧,以后你受了委屈,娘家人也能为你出气,要知道独木难支,这人活在世上,没个帮衬的亲戚,以后还怎么得了。” 这些话张思宁直接过滤了,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的说道,“爷爷,您好好顾着自己就行,安安心心的颐养天年,我的事您就别管了。” 老爷子闻言又叹了口气,一时间突然就有些心灰意懒。孩子都是债,他为儿子操心,一念之差,孙女和自己疏远成这样,算了,算了,他也不管了,孙女以后后悔了,那也是她的命! 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折叠齐整的灰色手帕,一层层打开,露出里面的一张□□,“这里面是我和你奶奶这些年存的私房钱,你拿着,算是爷爷和你过世的奶奶给你添的嫁妆了,身上有钱,将来也不用看人脸色过日子。”说着就递了过去。 张思宁这时候情绪才有了明显的波动,眼泪刷的一下几乎是立刻就掉了下来,把卡推回去,哭着说,“我有钱,我妈走的时候给我留了不少钱,这个您自己收着吧,您年纪大了,该好好享受享受才是,别为我操心,我能顾好自己。” 张爷爷眼眶也泛起了红,“给你你就拿着,我手里留的有养老钱,洋洋他们都有爸妈疼,我不担心,就你个傻孩子孤零零的在外面,拿着吧,多少是爷爷奶奶的心意。我知道你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你结婚了,爷爷不和人说,等你办婚礼的时候,爷爷偷偷去禹凌,不管怎么说,结婚的时候也不能一个娘家人都没有。” 张思宁再也受不住,哇的一声抱着爷爷哭了出来,她心里之前无论是母亲的,还是卫锦煊的,对爷爷产生的芥蒂一下子全没了。他也只是一个疼爱自己孩子的普通老人而已,他又有什么错,错的是他的儿子,自己不该怨他的! 爷爷嫌弃她家卫先生,说白了不还是担心她以后会过得辛苦?! 张思宁难过极了,她有些自责,羞愧的心都痛了,抱着爷爷说对不起,对不起,像幼兽的悲鸣,让人心酸。 老爷子被孙女带的,也泣不成声的哭了起来,把打算开门偷偷瞅一眼的卫先生给惊到了,赶忙走出来,拍着张思宁的背不让她哭了,他低声在她耳边轻声说,“爷爷心脏做过手术,忌大喜大悲,快别哭了,小心爷爷犯病。” 张姑凉被他一说,马上不敢哭了,抽噎着松开了抱着爷爷胳膊的手,接过卫锦煊递过来的纸巾帮爷爷擦了擦脸,张老爷子在看到卫先生后,也哭不出来了,此时深觉在外人跟前丢了大脸,所以当卫锦煊说,‘爷爷,您要不要去洗手间洗洗’时,老爷子哼了一声,顺着他指的方向去了。   ☆、第82章 NO.82 张思宁吸了吸鼻子,把刚才为什么哭的原因简单的和自家卫先生解释了一下,又托着手心里的银行卡让他瞧,“你看,这是爷爷给我的嫁妆,他担心你以后对我不好,爷爷说手里有钱,心里不慌,我以后就不用看你的脸色过日子了。” 卫锦煊听了哭笑不得,捏了捏她哭的红通通的鼻子,柔声说,“这是老人的心意,你收下吧,以后咱们再从其它地方补给他。”他对妻子家里的情况还是非常了解的,也知道思宁对张家这些亲戚的心结,所以一直以来,他对张家的这些亲戚抱持的态度也是谨慎和不喜的。甚至于今天见到的老爷子,打从心里说,也不见得真有多尊敬。 可是现在,他对老爷子的观感改变了一些,至少,这位老人是真心在疼爱自己的孙女,也许他在一些事上欠考虑,但本质上,这份情感是真心实意不含杂质的。单为这一点,卫先生就愿意真心的去尊敬这位老人。 张思宁嗯了一声,可怜巴巴的和他商量,“herman,我以后想把爷爷接到禹凌照顾,他和杭燕处的不好,小叔小婶平时仰我爸鼻息过日子,也不敢提接我爷爷去他们那里住。”她那个土大款爹自负又爱面子,认为他是家里老大,父母就该跟着他过,要不然会让人以为他不孝顺。想法很奇葩,但他是张家顶梁柱,没人敢轻易违背他。 卫锦煊对这个倒是不反对,他说好,“只要你高兴,怎么样都行。”说着拍拍她的背,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思宁乖,别难过了,你哭的我心都疼了。” 恋人间的甜言蜜语总是最好的抚慰剂,张思宁抿唇笑了起来,嘴角的酒窝若隐若现,可爱极了。卫先生看得心情愉悦,她笑的时候,他的世界就是明亮艳丽的。 爱面子的张爷爷在洗手间里磨蹭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端起长辈的款儿,慢悠悠的走了出来。瞧见自家宝贝孙女窝在别的男人怀里,怒了,怒完又反应过来人家是正经两口子,搂搂抱抱都是合法的,于是整个人都不好了,蔫蔫儿的,颓丧又不甘。 怎么就喜欢上这么个瘸了腿的老男人呢?! 怎么就能喜欢这样的男人呢! 老爷子怎么想怎么心塞,可为了孙女,忍了。 三个人重新坐下,张爷爷看着卫锦煊,脸上硬给挤出了一抹僵硬的笑,他故作和蔼道,“小卫啊,我们家思思可是个好孩子,从小也是我们娇生惯养在蜜罐里养大的,没吃过苦,没受过累,你的情况我都听思思说了,你是个好孩子,”说到这里时,老爷子的脸稍稍扭曲了下,深呼吸了两口气,才继续道,“我就把思思托付给你了,她以后要是有什么不对,做的不好的地方,你比她年纪大,眼界宽,多让让她点儿,啊。” 卫先生很郑重的表示,“您放心,我会把她看得比我的命都重要。”这话分量不轻,可老爷子心里却压根就不信,都是口花花,说的好听罢了。比命重?这世上有哪个不惜命的?所以他是不相信也不指望眼前的男人真的把孙女看得比命重要的,只要不欺负她就不错了。 心里虽如此想,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张爷爷露出仿似欣慰的笑,“好好好,思思交给你我是放心的,小卫啊,张家人虽然都在闽州,可我们张家也是有头有脸有根基的,以后你有什么事千万别客气,都是一家人,互帮互助嘛。” 这就是变相的警告了,告诉他,张家人也不是好欺负的,你要是敢欺负我孙女,我们也不是软柿子。 张思宁听得又眼泪汪汪了,卫先生好似没听懂似的,笑着点头,“爷爷您放心,我会对她好,既然娶了她,我就会为她负责。” 这句话可比那什么命不命的实在多了,张爷爷脸上的笑真诚了许多,眼神也柔和了一些。之后老爷子让张思宁回避,“我和小卫说几句话,你进屋去洗洗脸收拾收拾。”一句话就把孙女打发走了。 张思宁暗自觉得好笑,可爷爷这样又让她心里暖融融的,特别满足。 爷爷和卫先生说了些什么,张思宁并不知道,她也没有特意追着自家老公问,其实想想也能猜出来,无非是那些殷殷叮嘱的话。 老爷子晚上留下来和孙女,孙女婿一起吃了顿饭,听到孙女说想接他去禹凌住段时间,他还是很心动的。他和杭燕这个儿媳妇过不到一块儿,孙子张毅也不喜欢他这个老骨头管东管西,儿子夹在中间有事总是和稀泥,老二和他媳妇也是看着老大家的脸色行事,小女儿家里有公公婆婆,他去也不合适。 老伴儿一走,他这个糟老头就没人搭理了。 老爷子也没端着,他说,“成啊,我把这里安排安排,过几天就去禹凌,正好也看看我孙女开的餐厅。” 张思宁听到肯定的答复,顿时喜笑颜开。 张姑凉和卫先生原本的计划是在闽州待两到三天,她想去外公外婆的坟头上拜拜,烧点儿纸钱。但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禹凌疗养院那儿第二天一大早就打来电话,说卫珍珍闹着要出院,吵的很凶,甚至有自残行为。 张思宁听到后那个无语啊,没办法,只能匆匆给爷爷打电话告别,急忙忙乘飞机和卫先生一起赶回禹凌。 下了飞机,老郑和秦周已经在机场外等着了,两辆车,加上小郑四人,八个人坐正好。小郑接替了秦周的位置开车,秦周则坐副驾上向老板汇报情况,“我去疗养院看过卫小姐,她情况确实不太好,一直吵着要出院,说是,嗯,要回美国救岑江。” 救岑江? 张思宁好奇了,看向卫锦煊,“不是还没告诉她岑江的事?” 卫先生沉着脸,淡淡道,“不是我们,那只能是岑家人,呵。”最后一声冷笑,让人汗毛都竖起来了。 不过岑家人真的很奇葩,不是迂回的通过别人接近卫锦煊套交情就是给人下药行小人之事,早这么直白的告诉卫珍珍不就得了,非整的歪门邪道都用过了,把人给得罪了,才想到这么直来直去,有意思吗? 这些人的思维模式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 虽然车子驶得不慢,也没有堵车或怎样,但机场离疗养院不算近,到的时候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了。 卫锦煊不让张思宁跟着,怕妹妹疯癫的样子吓到她,他说,“我带着秦周进去就行了,你在车里等着,好不好?” 虽然是疑问句,但张思宁却听出了不容质疑。对此,她当然不做强求,上次到那栋小楼里看到的景象,偶尔回想起来,她胳膊上还是会起一层鸡皮疙瘩,怪惊悚的。 卫先生带着秦周进了小楼,张思宁无所事事,就摸出手机玩游戏,前面的小郑突然开口喊了声太太,张思宁嗯?了一声,抬起了头,小郑转过身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个……您和卫先生的婚礼,这个……伴郎……嗯……您看我合适不?” 张思宁反应慢了半拍,然后点头说,“额,合适啊,我回头和卫先生说一声,就你了。” 小郑脸上乐呵呵的笑了起来,“谢谢太太,您放心,我那天肯定不给您和卫先生丢人!” 张思宁看他高兴,也跟着笑了起来,“你就这么想做伴郎?做伴郎很辛苦的。”婚宴上,卫先生是大拿,没人敢灌他,那可不就轮到伴郎倒霉了? 小郑又是讪讪一笑,“我们老家的风俗,要是给人当了伴郎,来年伴郎就能成新郎。我这不是也老大不小了,想讨个好彩头,能早点找个女朋友成家。” 张思宁:-_-|| 卫锦煊大概一个多小时后才出来,他走在前面,秦周跟在后面。卫先生脸若冰霜,坐进车里还黑着张脸,像是谁欠了他多少万似的。张思宁把手机塞回背包里,她问,“怎么了?” 卫先生先让小郑开车回去,然后才伸手把老婆搂进怀里,叹气,“珍珍实在太不懂事了,无论我怎么说,她都要立刻去美国救岑江。根本就不和人讲理,胡搅蛮缠,装疯卖傻。” 张思宁眨眨眼,“这是真爱的力量?” 屁的真爱!卫先生在心里爆粗口,抬手敲了下她的头,却也没有再绷着脸,他开口说,“这件事我不会这么算了,岑家一次两次我可以忍,三次就过分了,真当我是软柿子了。” 张姑凉拍拍他的背,“别生气了,人家也是救人心切,虽然方法挺让人讨厌的,但你想想,至亲受病痛折磨,弄不好就要一命呜呼,唯一的希望又近在眼前,他们要是不干点什么才奇怪吧。”又说,“当然啦,他们的方法是不可取的,就算咱们要救人,也不能白救,总得让岑家大出一回血才成,毕竟是唯一的男丁呢!”虽然救人的是卫珍珍,可白救肯定不行,那也太便宜岑家了,卫先生为了她被岑家都欺负了一次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救人。”卫锦煊好笑的反问,左手扯住她的右手,十指交叉。 “一条人命呢,不救的话那不是结成死仇了,虽然卫先生能力很强悍啦,但这种仇人……还是不要的好,您没听人说过嘛,出来混迟早要还的,还有句话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宁愿多要好处,也不能随便结死仇。”   ☆、第83章 NO.83 回到家已经下午四点多,张思宁回房洗澡换衣服,收拾行李箱。卫先生带着秦周小郑去了书房商讨‘大事’,她对岑家的事没什么兴趣,反正主旨方针就是:人要救,钱要讹。别的随卫先生怎么折腾,以他的手段和能力,肯定吃不了亏。 既然主动权是在他们这边,那张姑凉觉得,自己就木有必要去凑这个热闹了,再说事关卫珍珍,她这个新任嫂子还是最好不要去管小姑子的事,卫先生怎么决定她都举双手赞成就是了。 吃过晚饭,卫锦煊搂着老婆在二楼客厅看电视。他现在是无官一身轻,从不到二十岁进入家族企业,到如今,回首一算,这都快二十年了,感叹时间飞逝的同时,也忍不住想要休息一下,否则等要‘东山再起’时,到时有的忙。 广告间隙,两人说起岑家,卫先生不打算带卫珍珍去美国,而是想让岑家把岑江送回国内。 张思宁听了,额了一声,小声提醒,“他病得那么重,应该不适合长途旅行吧?”真的会shi人的! 卫锦煊揉揉她的脑袋,“我有分寸,放心吧。”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好吧,既然他这样说了,张思宁也不多说什么了,他这样的强人,想得只会比自己更周到。 接下来两天,张姑凉和卫先生这两口子各自忙着自己的事。 张思宁忙着给爷爷收拾屋子,她计划把楼下左侧那间带洗手间的客房收拾出来给爷爷住,这两天就忙着重新贴墙纸,换窗帘,买新家具,什么床啊,柜子啊,桌子啊,摇椅啊……忙的是不亦乐乎! 而卫先生,则忙着妹妹卫珍珍的事。他现在几乎每天都要去疗养院报道一回,没办法,卫珍珍闹得太凶,疯疯癫癫的,只要给她一点自由,就嚷嚷着要回美国救岑江,把卫锦煊这个哥哥视作仇人似的,今天小郑到餐厅找许阳玩儿,见到张思宁就说起了这件事,还说昨天卫小姐突发神威,去厕所时,挣脱了三个护士的六只手,冲出来抬手就给了卫先生一巴掌。 这件事张思宁一点儿也不知道,昨天卫锦煊回来什么都没提。张姑凉这会儿听到又怒又心疼,小郑话一说完,突然意识到这事儿貌似卫太太不知道呀!我去,闯祸了! 小郑哭丧着脸求张姑凉不要在卫总面前把他卖了。张思宁瞧着他可怜的样儿,壮汉扮可怜,实在很毁三观好伐! “卫先生有说让你保密吗?”她问。 小郑想了想答,“这倒是没有。” “那不就结了,倒时我就说是我主动问你的,我是卫太太,你不说就是不尊重我,说了才对嘛。” 小郑脸上讪笑,心里却苦逼的想,卫先生肯定会找他谈话的! 晚上张思宁先回的家,卫锦煊紧随其后也回来了。现在卫先生暂时失业中,所以两个人每天至少早上和晚上都会尽量一起吃饭,有时在家里吃,有时会去店里吃。一般都是去张思宁的店,偶尔也会去卫先生的餐厅去蹭一顿,反正挺惬意的。 餐桌上,卫太太今天罕见的保持着沉默是金的架势,无论卫先生说什么都是嗯,哦,啊,呵呵,然后卫先生就意识到不对劲了。以前他也习惯食不言寝不语,不过被张思宁带的,现在平时吃饭时会和她聊聊天说说话,逗逗趣,开开玩笑什么的。 这都习惯了,乍然间她吃饭时不理他了,他还挺别扭的。 “思宁,你怎么了?”他柔声问。 张思宁掀开眼皮瞟他一眼,没理他,继续垂下眼帘安静的吃饭。 卫先生很诧异,这是生气了?他自问今天,不,是最近都好像没做什么能惹她生气的事吧?夹了块糖醋排骨放她碗里,又问,“心情不好?” 这回张姑凉有反应了,她哼哼两声,翻了个白眼,又狠狠瞪他一眼,“我老公被人打了,我能心情好才怪吧!”虽然打人的是他亲妹子,张思宁心里也快气炸肺了。 卫锦煊怔了一下,反应过来,无奈的问,“小郑告诉你的吧?”知道这件事的,除了疗养院的医生护士,也只有昨天跟着他的小郑了。 “是我主动问的,他不告诉我才奇怪吧?哪像某人,回来一个字都不说,哼哼。” 卫先生抬手敲了她额头一下,好气又好笑的说,“行了,别阴阳怪气的了,好好说话。”又夹了块牛腩放她碗里,耐心解释道,“这件事我不告诉你,就是怕你不高兴,珍珍的脾气你也知道,任性的很,她闹了这几天,我都没搭理她,怒气一上来就不管不顾的,她是我妹妹,我总不能再打回去吧?和你说了,你不是也只能生气?” “那你也不应该瞒着我呀,我们是夫妻,你在外面受了委屈,纵使我不能做些什么,但至少可以安慰你逗你开心吧?世上可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些事我迟早会知道,你现在是瞒了,以后等我知道了,不照样要生气?而且会比现在更加生气一百倍!”只要一想到她的卫先生平时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在妹妹与妻子之间,为了不使产生更大的矛盾,受了委屈也要瞒着,张思宁心里就怪不好受的。 又说,“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对你妹妹成见更深,herman,我也不瞒你,我确实很不喜欢珍珍,她的很多方面都让我看不惯,虽然我和她相处极少,但我有耳朵会听有眼睛会看,她确实不讨人喜欢。”说到这里忽然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耸肩,摊手,“可怎么办呢,我嫁给了你,你是我的丈夫了,是我后半生的伴侣。作为你的妻子,就要与你同甘共苦,这就像过两天我爷爷要过来和我们一起住,你无条件答应了一样。珍珍虽然不好,却是你妹妹,我会和你一起照顾她,也许我不会喜欢她,但肯定会为她做我应该做的事。这就是夫妻,不是吗?” “思宁……” “不用太感动啦,”张姑凉打断他的话,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过去捏了捏他的脸,“但一码归一码,夫妻之道首先在于坦诚,卫先生你犯规了,所以要接受惩罚,知道不?” 卫锦煊这会儿感动的很,老婆说要惩罚,他连犹豫都木有,点头就说好。于是晚上回到房间,当妻子抬起脚,递给他个指甲剪说,“念你是初犯,就小惩大诫,帮我剪脚趾甲吧。” 卫先生:-_-|| 又过了两天,也不知道卫锦煊是怎么和岑家说的,反正那边答应了,岑江会在五天后到北京,在那里动手术救命。 禹凌的医疗条件当然不能和北京比,这应该是岑家做出的最大让步了。不过岑江既然能经受长途跋涉的颠簸,那他的身体状况应该还不算很糟糕。 “那你讹了岑家多少钱?”张思宁饶有兴趣的问。像这种事,也就要钱比较简单省事获利大,其它的,以两家僵硬的近乎结仇的关系,其实都不合适。 卫先生随口报了个数字,张思宁嘴巴直接张成了‘o’,“这么多?!岑家也太大方了。”其实她更想说,她男人真黑啊。 卫锦煊嗤笑,“这些钱对于岑家来说还在可接受范围,否则怎么可能会同意给出这笔钱,我开的价没过底线,所以岑家会心疼,却不会成怨。”没说的是,珍珍与岑江身体各方面都很合拍,就算不看眼前,为了以后,岑家从此之后也只会巴结他。有了这比钱,至少珍珍可以完全无忧的过一辈子了,他也算对得起她了,没让她犯傻白白救人。 “思宁,这笔钱我打算全部给珍珍留用。”他和她商量。 张思宁无所谓,“怎么样都行,我没意见。”钱本来就是卫珍珍卖骨髓换来的,于情于理给她都是应该,自己又不是没钱,还不至于眼红这个。 五天后,卫先生带着卫珍珍去了北京,这次去北京,他身边跟了二十号人,所以张姑凉一点都不担心他的安全问题。本来她也想跟去的,但她家爷爷明天就到了,她得留下安置爷爷才行。 老爷子是和堂弟张洋一起来的,等接到人,坐车上时,张思宁才囧囧的得知,这二位是偷偷跑来的,临上飞机才给家里人发条短信告知去向。 “姐,我这次可算是舍命陪君子了,爷爷说要偷偷的走,我就谁都没敢告诉,连张程都不知道,这会儿知道了,估计该哭鼻子了。” 张思宁无语,没好气道,“我都安排好了的,爷爷可以跟着我安排的人一起来,谁让你非要凑热闹。” 说到这个,张老爷子把朝着车窗外看的头扭了过来,咳了一声,帮孙子说话,“思思啊,我这头一回来禹凌,你安排的那个姓邓的我又不熟,麻烦人家多不好,想着洋洋早就吵着想来看看你,我就和他说了,让他陪我来,你别怪他。” 张思宁哑然,嗔笑,“爷爷,我没怪他,和他开玩笑呢!不过你们俩偷跑过来,家里该翻天了吧?”   ☆、第84章 NO.84 打从知道爷爷是偷跑来的开始,张思宁几乎已经可以预感到接下来的一番乱七八糟,尤其是她那个一直以大孝子自居的爹,肯定会闹的,绝对的。不过到现在竟然都没人给她打电话,这可有点不科学。 刚这样想,车里就有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那种特别老调的歌:一条大河向东流,风吹稻花香两岸……什么什么的。 “爷爷,您什么时候把手机打开的?您不怕我大伯他们啊?”张洋坐在副驾,听到铃声扭着头问道。 老爷子哼了一声,“我怕个屁,我是爹还是他们是我爹!我来看我孙女儿怎么啦,我就不信他们还敢来抓我!”说着,就重重按下了接听键,老爷子特硬气的喂了一声,张洋一边心想,您不怕就别偷跑着来啊,一边又有些心虚怕家长,这会儿不敢吭声了,怕电话那头听到他声音。只对着张思宁龇牙咧嘴,做鬼脸。 张思宁直接回了他一个白眼,一边专心开车,一边听着爷爷在后边讲电话,也不知那头说了什么,老爷子突然嚷嚷了起来,“你懂个屁!我不回去,思思会照顾我!我就喜欢跟我孙女儿住,洋洋过几天我就让他回去,不会耽误他学习!”过了会儿就不耐烦起来,“行啦行啦,问那么多做什么!我还在车里没到地方呢!说什么地址!还有,不许给思思打电话,要不我饶不了你们仨!就这样了,挂了啊!”说着就切断了电话,干脆又利索。 “爷爷,您威武!”张洋赶紧竖起拇指拍马屁。 老爷子哈哈一笑,很受用的样子,还说,“马屁精,你放心吧,等你回去之前,我会和你爸妈说清楚,不让他们罚你。”他年纪老了,脑子却不糊涂,知道孙子在担心什么。 张洋嘿嘿一笑,又竖了个拇指,“您老可真是太厉害了,明察秋毫,什么都瞒不住您!”又逗得老爷子哈哈笑出了声。 张思宁在一旁听着,忍不住也抿嘴跟着笑了起来,人说老小孩儿,老小孩儿,可能就是爷爷这样的,需要人哄着,捧着,才会高兴。 现在是上午11点多,张思宁把车停进车库,帮忙提着行李,带着两人直接从车库进了电梯。 在电梯里,张思宁把家里布局说了一下,又说,“家里有个阿姨,做饭特别好吃,我去机场前已经和她交代过了,专门挑爷爷爱吃的菜做的,现在应该都做好了。” “吃的都是小事,”张洋摆摆手,“重要的是住哪,姐,你给我准备房间没呀?” “谁让你没有提前通知我的,现在才知道急啦?”点了点他的额头,“放心吧,有你住的地方。” 指纹打开门,张思宁招呼爷爷和堂弟进来,又帮忙拿拖鞋给他们换。曹婶听到声音,从厨房走了出来,笑呵呵的,“哎呀,人接回来啦!” 张思宁就给双方做了介绍,曹婶很热情,帮忙把老爷子的行李提到了房间,又倒水又拿水果,还问张洋吃不吃冰淇淋,喝不喝果汁什么的。 张思宁让曹婶儿先去忙,她带着爷爷和堂弟去参观房间,见到爷爷的房间这么崭新干净,自己要住的房间里除了床和衣柜,什么都没有,张洋故作委屈的叹气,“姐,你果然偏心咱爷爷。” 张思宁没搭理他,老爷子却一巴掌糊他脑袋上,“我是你爷爷,你还敢和我比,嗯?”又看着孙女,笑容那叫个慈爱,“思思啊,甭理他,这小子就是眼红你对我好。” …… 老爷子到底年纪大了,一上午又是坐飞机又是坐车的,身体受不住。吃过午饭,张思宁让他回屋去歇歇,自己则带着堂弟去餐厅玩儿。 路上,张洋问,“姐,你真的结婚啦?那我姐夫去北京什么时候回来呀?我就放假十四天,还得提前两天回去,不见到我姐夫我哪甘心呀!”他今年升高三,假期严重缩水。 张思宁说,“放心吧,他应该五六天就回来了,”又玩笑似的说,“你姐夫人很好的,到时候你多巴结巴结他,让他给你买好东西。” 张洋直接翻了个白眼,“切,我可是他小舅子,怎麽也该他来巴结我才对吧?”那得意劲儿,就差没翘个腿晃几下了。 张思宁也回他个白眼,“不许没大没小!” …… 晚上和卫先生打电话,说了爷爷和堂弟是偷偷跑来的事。卫先生笑说,“那你就好好招待他们,爷爷年纪大了,虽然从闽州到禹凌航程短,但还是要注意身体,先适应适应,休息两天再去出去逛逛。” 张思宁说知道啦,又问他卫珍珍怎么样了。 卫先生说,“还好,挺乖的,不出意外的话,后天应该可以手术。” 后天手术,那他要回来应该也很快了,其实她比较想八一八卫珍珍与她前夫岑江的八卦,比如两人见到面没有,都有什么反应之类的。只是吧,这话题有幸灾乐祸瞧人热闹的嫌疑,所以想了想,还是等以后问小郑吧,毕竟卫先生是人亲哥哥! 隔天,张思宁带着爷爷去了餐厅,老爷子楼上楼下的瞅,边看边说好。张家说来也是有钱人家,老爷子享儿子福,见过的世面也不少,其实这餐厅说来也就和那些高级西餐厅没太大区别,只是因为这是自家宝贝孙女儿开的,所以才格外的觉得好。 …… 张洋是年轻人,闲不住,也不管外面有多热,就想出去玩。禹凌适合年轻人玩儿的地方多一些,比如水世界,游乐场,滑雪场之类的,年轻人都喜欢。像老爷子这样的年纪,也就是适合一些古迹,公园什么的,陶冶情操的地方。禹凌倒是有两处明朝时期留下的建筑,只是这种天吧,老爷子出去非中暑不可。所以张姑凉都是开着车载着爷爷在周围逛一逛,看一看。至于张洋,他倒是很自在,都不用张思宁带,全靠自己上网搜索自己出去逛。 他今年也有十七了,身上有钱有手机的,他出去,并不很让人担心,张思宁本来还想让许阳跟着他,他还不乐意,说是就喜欢自己一个人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青春期的少年啊,精力就是旺盛。 …… 卫珍珍和岑江是今天才动手术,比原来计划的日子晚了一天,原因是岑江身体状态不够好,医生建议缓一天再看。这种手术对于捐献者来说,危险系数极其低微,除非人品实在差到爆表,那就没办法了。 手术到下午三点才结束,卫锦煊第一时间打电话过来告知结果,说是一切顺利,岑江的身体只要不出现排斥反应,那他这条命就算是保住了。卫珍珍也没什么事,在医院休息一两天就能出院。 张思宁听了就挺高兴的,还说了两声阿弥陀佛,惹得卫锦煊嘲笑她总爱临时抱佛脚。 张思宁娇声娇气的反驳,“我这不是高兴嘛,要是别人,我才不这样呢!” 卫先生其实特喜欢张思宁娇气的说话,娇气的和他撒娇,这让他很有男人成就感,这会儿心里就很高兴,柔声说,“行行,都是我的错,谢您的高兴了。” 张姑凉傲娇的哼了一声,表示不和他一般见识啦。突然不知怎么的,脑子里想到个被自己忽略了好久的事儿,,开口问,“哎,今天几号来着?” 卫先生答,“十九号,怎么了?”半晌没听到人回话,卫锦煊就叫思宁,连续叫两声都没人应,还以为是出什么事了,着急起来,刚想给曹婶打电话,就听见张姑凉在那边坑坑巴巴的说,“卫,卫锦煊……”声音虚得都带颤音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卫先生很焦急。 “别的事……额,倒没有……”张思宁答得慢吞吞的,她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却放在小腹上,踟蹰的说,“我这个,我刚想起来,上个月我例假好像没来,这个月好像,好像也没有来,卫先生,你说我不会怀孕了吧?”这是非常有可能的,因为她身体健康,例假一直很准,就算错开也不会超过两天。 一想到现在自己的肚子里可能已经孕育了一个小生命,张思宁心情就挺复杂的,说不清道不明,有点儿高兴,又有些慌,还有些害怕和无措,总之五味杂陈,分辨不清。 与她的苦逼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卫先生的狂喜。这比他头上被砸了五百万还让他激动。卫锦煊需要深呼吸好几口气才能保持住自己的理智,“思宁,你听我说,虽然现在还只是猜测,但是你乖乖的,躺床上不要乱动,我明天就回去,你听话,我会和曹婶说,让她照顾你。” 张思宁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回他,“就算是怀孕,也没你这么夸张好不,床都不能下,卫先生,你见过哪个孕妇不能下床的?” 卫锦煊这时候却没心思和她斗嘴,只耐心哄她,“思宁乖,总之不许随便下床,更不许上下楼梯,听到了吗?你要为我们的孩子负责。” 张思宁:-_-|| 本来还想着:怀孕了,有孩子了,要着大肚子当妈了,好恐怖!!! 这会儿被她家老公这两句话给刺激的,张姑凉突然就淡定了。怀孕神马的好像也没那么不能接受了。 “亲爱的,别紧张,你想啊,如果我不是今天才想起来自己例假两个月没来,那我明天还是会跑会跳,今天下午我还在店里帮忙搬桌子了呢,不是都好好的,你别太紧张了哈。” 卫先生神马都木有听到,就听到她说今天在店里搬桌子了。卫锦煊心猛的一跳,呼吸都急促了,“思宁,算我求你了,乖乖的躺在床上等我回去,绝对不要下床,听到了吗?”那语气,真是沉重的好似如果她不照做,就是天理不容似的。 突然感觉压力好大!   ☆、第85章 NO.85 张思宁第二天一大早,就让曹婶帮她到药店买了验孕棒。虽然卫先生说等他今天回来就去医院,但她不想等了,老这么吊着七上八下的,不如给个痛快,先验验,心里也好有个底。 虽说验孕棒不是百分百的准,但一般情况下还是很精准的。 所以当张思宁看到那呈现出两条红杠显示阳性的验孕棒的时候,她先是睁大了眼,像不可置信,又像匪夷所思,继而捂着嘴竟突然呜呜哭了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哭什么,就是想哭,眼泪自己就流出来了,如果真要形容的话,可能是……觉得她家卫先生不会失望了? 其实从昨晚告诉了卫锦煊自己可能怀孕了开始,她就隐隐的后悔了,后悔不该这么大咧咧的什么都还没有确定就说出来。至少应该等确定出结果再告诉他,尤其是昨晚他那样兴奋,像个孩子似的竟然还要求她不要随便下床什么,紧张又忐忑,还有那无法掩饰的兴奋,都让她觉得不安。他有多在意,她就有多后悔。 心里很焦躁,她是不愿意看到他失望的样子的,那很残忍。也许就是这种糅合了担忧,后悔,惊疑,还有害怕的种种情绪压抑了她一整晚,所以当结果是如此的柳暗花明时,她才悸动得难以自持。 曹婶正在外面等着,听到卫生间里传出的哭声,还以为是没怀孕,所以难过了,有些失望,但也挺可怜这个年轻小姑娘的。抬手敲敲门,凑近门缝小声的劝,“太太,你还年轻呢,这次没有,下次肯定就有了,别想那么多,快别哭了,让老爷子听到了,肯定要担心的。” 可能怀孕这件事,张思宁让曹婶先保密,不要告诉爷爷,所以这会儿她就拿这个劝里面的姑凉。 张思宁也就是那一会儿激动,哭了几声就平复了。听到曹婶的劝,赶忙站直了,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虽眼眶红肿却嘴角含笑的女孩,她拍拍了脸颊,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打开洗手间的门走了出去。 曹婶脸上有些忐忑的看着她,张思宁朝她眨眨眼,“曹婶,我怀孕了。”语气很平淡,但只要看到她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喜乐表情的人都知道,这姑凉现在高兴的很! 这可真是……真是……太好了! 曹婶的忐忑立刻被欣喜所取代,“哎呀,真有了?真有了?哎呦,恭喜太太,恭喜太太!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佛祖保佑,真是佛祖保佑,太太,快,快别站着了,赶紧到床上躺着,你这刚怀孕,可不敢乱动了。” 昨天晚上,卫锦煊说不让她随便下床时,她还挺不在乎的,根本没放心上,可现在,当真的确认了自己怀孕了的事实后,心态立马就变了。 她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五米远的距离,从洗手间到床的位置,她每一步都走的很小心,要踩实了,才会去迈下一步。曹婶看着她的龟速,笑的特别开怀,想说也不用这么小心,但想了想,还是小心些没大错。 张思宁在床上躺好,盖上蚕丝被,空调被曹婶调高了两度,并解释说,“你现在怀孕了,可得注意身体,千万别感冒了,吃药的话对孩子不好。” 张姑凉现在的心态是一切以孩子为重,态度转变之快,实在令人咋舌。看时间,现在才九点钟,早上她没下楼吃饭,爷爷还专门上来看看她,以为她身体不舒服呢! 张洋吃过饭就出门了,老爷子在楼下阳台那儿摆弄张思宁养得二十多盆盆栽,这都是她以前花店里,除去自己和卫先生的餐厅摆放了一些外剩下的,不想卖掉,就留着自己养了。 正给花浇水呢,突然得知自己孙女怀孕了,这就像一颗雷嘭的一下,在老爷子心里炸开了花。 “怀,怀孕?我孙女思思……怀孕了?!”老爷子突然哎呦一声,把撒水壶往地上一搁,绕过曹婶胖胖的身子就往楼上跑,那可真是健步如飞,速度虽不能与年轻人比,但曹婶可被他落后面好远呢! 可见是真激动,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张思宁一下子成了重点保护关注对象,老爷子和曹婶轮流在屋里陪着她,一会儿问她渴不渴,一会儿问她饿不饿,还让她最好多睡觉,至于电脑手机什么的,就不要玩了,实在无聊,可以看电视嘛。 卫锦煊在这一天并没能赶回来,原因是卫珍珍女士见到前夫不撒手,死活要跟前夫再续前缘。 岑家虽然还指望万一家里独苗再有个好歹卫珍珍能再次捐点东西出来。可……让他们重新接受这么个儿媳妇,那就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砍了独苗苗两根手指还不算,还想继续祸害他们家?想都不要想! 岑家在这件事上空前的强硬,如果不是岑江刚手术完不适合移动,岑家早就帮他转院了。 卫珍珍疯起来的时候,实力还是很惊人的,再加上她的身份是老板亲妹子,所以卫锦煊身边虽跟了二十来号人,却也没人敢下重手制住她,她只颠腾几下,就能挣开这些人,非要去岑江的病房去见挚爱。 卫先生被妹妹闹得头疼,岑家那边也跟防贼似的在岑江病房外安排了七|八个人守着,这对于卫锦煊来说真是奇耻大辱,可妹妹不争气,他也无可奈何,最后没办法,就找来精神科的医生给她打了安定,让她先彻底安静下来。这种情况下,实在不适合带着卫珍珍上路,总不能把人绑起来,嘴里塞个东西堵住她的嘴吧?那要是被人看到了,还以为他们绑架呢! 卫珍珍是个不讲理生物,任性的时候可以把人气得吐血。卫锦煊打电话和张思宁解释时,说得当然不会这么仔细,他现在已经知道媳妇儿是真的怀孕了,就不想说太多不好的事让她听了也跟着不开心,只说珍珍精神状态不好,又不想和岑江分开,他正在劝着。 之后不管怎么劝都劝不听,岑家人也过来和卫先生谈判,希望他能快点把妹子带走,别搁这儿吓人了。卫锦煊又气又怒,没办法,就把妹妹从医院转移了,转到了京城一家高级疗养院,同禹凌那家疗养院一样,都是专门接收一些精神异常的病患。实在是没辙了,只能把妹妹暂时安置在这里,又安排两个人在这里照看着,不至于让她受委屈。 这件事的完整版还是张思宁后来从小郑那儿得知的,当知道岑江见到卫珍珍就像老鼠见到猫似的怕的恨不能钻地缝里时,张思宁一边冷笑,该,花心贱男!一边又无语,卫珍珍能把个男人吓成这个样子,也真是牛人了。 这就是孽缘。 卫先生是在两天后回来的,他们之前从禹凌到北京是开车走高速去的,回来时,卫先生却是带着秦周和小郑乘飞机,让其他人开车。 回到家,卫锦煊把行李箱往地上一放,鞋都不换,直接就往卧室走。 家里人知道他今天回来,却没想到他会回来这么早,这才几点啊,早上七点都不到! 所以当正酣睡的张姑凉被脸上作乱的手骚扰醒时,看到眼前人,迷糊糊的半天没反应过来。 “思宁,我回来了。” 卫先生脸上的笑灿烂耀眼,张思宁第一次见他笑的这么潋滟,脸上像覆上了一层盈盈光辉,那么美,那么的……美…… 张思宁一下子就清醒了,她躺在那儿,伸手去摸他的脸,卫锦煊配合的俯身,把脸凑近她,她的手捧上了他的脸,左右两边扯了两下,“疼不疼?” 他说疼,她就跟着笑了起来,“herman,我好想你!”手臂已经环上他的脖子,下巴搁在他的肩头。卫锦煊怕压到她,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侧头吻了下她的头发,“乖,我也想你。”停顿了一下,又补充,“还有我们的孩子。” 他说到‘孩子’两个字时,声音会不自觉的放轻放柔,好似这样就不会惊扰到他们还在母体中慢慢成长的孩子。 两人就这么相拥了一会儿,张思宁想坐起来,卫锦煊在一旁扶着她的肩让她借力,张思宁感慨,“我发现怀孕后,我好像就成了女王。”爷爷,洋洋,还有曹婶现在对她连说话都会放轻许多,好像她是个特别易碎的稀有瓷器似的,这几天除了上厕所,其它时候她身边都有人陪着,如果不是她强烈反对,就连洗澡,曹婶都想陪着她,就怕她在洗手间一不小心摔倒,最后还是让许阳帮忙去买了防滑垫铺在浴室里才总算是打消了曹婶这个念头。 卫先生轻柔的摸着她的小腹,眼神柔和似水,温声说,“你现在当然是女王,是家里的宝贝。”他亲吻她的额头,“等孩子出生,我会很爱很爱他,给他最好的一切,不会让他觉得孤独,不会让他对我失望,我要让他幸福,特别特别的幸福。”说着,他侧头看她,笑的像个孩子,“你说,我能做个好父亲吗?” 张思宁看着他,突然就湿了眼眶,她回搂着他,用低哑却坚定的声音回答说,“会,你会是最好的父亲!”   ☆、第86章 NO.86 家里有了男主人,似乎就有了主心骨,至少张思宁心里就踏实很多。 夫妻俩说了一会儿话,卫先生先去浴室洗了个澡,换了身家居服。亲亲老婆的眼睛,柔声说,“我下楼去和爷爷问个好,你在床上乖乖等我回来,嗯?” 张思宁说好,又意有所指的调侃,“卫先生,你说的这个话吧……嗯哼,我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呢!” 卫锦煊哑然,没好气的刮了下她的鼻尖,“行了,别贫嘴了,再睡会儿吧,乖。”说完忍不住又凑过来蹭了蹭她的嘴巴才站直了离开。 …… 老爷子年纪大了,和曹婶一样觉少,起得早,看到卫锦煊这么个大活人在这个时间点突然从楼上下来,他还是挺惊讶的。 这是两人第二次见面,要说有多熟,那是不可能的,再说老爷子虽然接受了孙女已经是他家的了的事实,但心里多少还是不怎么待见他。所以说话的时候就比较客气,客气中带着疏远。 卫锦煊对此很无所谓,他抱持的态度就是尊敬老人,该自己做的都做到位了,那就问心无愧,至于喜不喜的,不强求。 曹婶已经煮好了早餐,出来见男主人回来了,挺高兴,想回厨房再多做点吃的,卫锦煊说不用了,“我早上吃过了。” 这时张洋也起来了,他倒是想睡个懒觉,没法儿,爷爷不让,说是在姐姐姐夫家做客,起的晚了不礼貌,让人笑话。 这会儿终于见到了一直不得见的姐夫,张洋童鞋虽然已经从祖父那里得知姐夫是个残疾,但真的见到他拄着手杖站在他面前,张洋还是忍不住去看他的腿,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好奇。 他这一好奇,就没马上叫人,有点儿不礼貌,脑袋直接捱了一巴掌,爷爷打的,还挺疼的,他龇牙哎呦一声,揉着脑袋讪讪的喊了声,“姐夫。” 卫锦煊早就习惯他人异样的眼光,并不以为意,他表情柔和的应了一声,说了两句话,都是没什么营养的问话,比如多大了,读几年级了之类的,没有一点儿新意。 吃早饭时,卫锦煊要回楼上去陪自家老婆,老爷子疼孙女,见他这么在意张思宁,还挺高兴的,难得给了个笑脸,摆手说,“你去吧去吧,不用陪我,照顾好思思就行。” 等卫锦煊拄着手杖上楼,曹婶在后面端着托盘跟着,老爷子就叹了口气,颇有些怅然的医意思。 张洋手里拿着肉包子咬了一口,含含糊糊的问,“爷爷,你一大早的叹什么气啊!” 老爷子声音挺沉重的答,“你姐夫这个腿……等老了,有你姐姐受的。”想到这个男人比自己孙女大了十三岁,心情更不好了。 张洋就说他杞人忧天,“您管的也太宽了,我姐又不傻,要不是真喜欢,哪能嫁给姐夫,不是我吹,就我姐长得这样,多少好男人找不到?那我姐为什么就看上了他?除了喜欢,姐夫身上肯定有值得我姐为他付出的优点。再说姐夫这么有钱,就算老了,什么护工请不起,我姐能累到哪儿去?” 这么说,好像也有点儿道理,老爷子苦逼的想,算了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吧。 …… 张思宁现在过得是猪一样的日子,吃了睡,睡了吃。吃了早饭,睡了个回笼觉,吃过午饭,又睡了个午觉,之后才被卫先生小心翼翼的扶出了家门。他经朋友介绍,约了个妇产科方面的权威专家。虽然确认怀孕了,但还是到医院做个检查,心里才有底,顺便可以问问怀孕期间都需要注意些什么。 做了b超,又检查了些别的,结果挺不错的,大夫说张思宁怀孕七周了,预产期在明年四月,大人孩子都健康。卫先生又着重询问了些注意事项,拿着手机点开记事本,在上面把重点都记了下来,那认真劲儿,连医生大妈看着都笑,“卫先生将来肯定是位好父亲,卫太太有福气了。” 怀孕了,忌讳就多了。首先,不能剧烈运动,这是常识。其次,平时饮食要注意,这个曹婶最有发言权,她年纪大了,见多识广,又有营养师执照,属于专业人才。然后就是要注意别乱吃药,就算要吃,也要先咨询医生。还有要防辐射,手机电脑都要少碰,手机打电话最好用耳机,电视也不要多看,卫先生已经计划帮老婆买防辐射的衣服了。 注意的事情零零总总其实很多,但医生也说了,过犹不及,也不要太过小心了,平时连路都不敢走可不行。说张思宁年轻,身体好,孩子着床很稳,没什么事。 而,除了注意肚子里的孩子,生活上工作上也都要做出些调整,这个调整,主要针对张思宁。好在餐厅有许阳,卫锦煊让赵广辉没事也帮忙看顾一下。但婚礼却是个问题,婚礼订在十月,那时天不热不冷的正好。只是现在有了孩子,就有了些顾虑,卫先生提议延期,等孩子生下来再说,老爷子却不同意,“怀孕三个月孩子就稳了,婚礼的时候多注意注意就行了,可不能生完孩子再办婚礼,让人笑话!” 生完孩子办婚礼确实不大好看,卫锦煊想了想,他看向张思宁,“你怎么看?” 张思宁瞅瞅爷爷,又瞅瞅老公,她还没开口,一旁的张洋就说话了,“这有什么好争的啊,我姐又不是棉花做的,没那么弱,婚礼就照办呗,我姐要是生完孩子我看这婚礼也不用办了,名不正言不顺啊!” 到底是自家人帮自家人,虽然姐夫送了他一台新笔记本,还有爱疯新款,但张洋还是挺爷爷,卫锦煊这会儿意识到如果再让妻子做选择就有点难为她了,赶忙说,“那就照爷爷的意思,婚礼照常。” 回到房间,张思宁搂着老公安慰,“你没生气吧?”刚才在楼下,爷爷和堂弟明显连成一线对付她家卫先生,她夹在中间也怪别扭的。 卫锦煊拍拍她的肩,“在你心里我就这么小肚鸡肠?放心吧,爷爷和洋洋也是为你着想,生完孩子办婚礼确实不好看,容易让人说闲话,是我考虑不周,没站在你的位置为你着想。” “你也是担心我和孩子,角度不同,但都是为了我好呀,”说到这里,就不往下说了,而是岔开了话题,张思宁轻摇着他的手臂,娇声娇气的问,“卫先生,你猜我肚子里这个是男孩还是女孩?” 一提到孩子,卫锦煊眼神就会特别特别的柔,他小心的摸了摸她依然平坦的小腹,轻声说,“男孩女孩都没关系,我都喜欢。” “我又没问你喜欢男孩女孩,我是让你猜男女。” 卫锦煊道,“应该是女孩儿吧?我听曹婶说酸儿辣女,你最近好像挺喜欢吃辣的,酸得倒是没见你吃。” “这个可不准,我妈以前怀我的时候爱吃酸,还不是生出我这个闺女。” 卫先生皱眉想了想,“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你是母亲,人家说母子连心,你有什么感觉没有?” 张姑凉直接回他一个白眼,“我才怀孕几天,连什么心啊!” …… 虽然很想在家陪老婆,但卫先生的东山再起计划早就铺展开了,时间卡得很紧,中途停止肯定不行。 所以在送走了在这里玩的有点乐不思蜀的张洋,卫先生也开始忙起来了。 他一开始忙,就整天不着家,每天回来的都很晚,得亏老爷子住楼下,每天休息的早,而夫妻俩住的二楼还有个大门,要不估计老爷子肯定要生气。 张思宁怀孕九周的时候,开始出现妊娠反应,吃什么吐什么,闻到一点异味都受不了,有一回卫锦煊外出应酬,喝得有点多,回来虽洗了澡换了衣服,可张思宁现在就跟狗鼻子似的,还是能闻到酒味,俩人刚来个拥抱,她就齁着嗓子想吐,最后没办法,卫先生在客厅沙发上委屈了一晚,至此很长一段时间出去应酬都不再喝酒了。 除了孕吐,张姑凉性格也变得有些敏感,很平常的一句话,有时就能戳中她的泪点,哭的惨兮兮的,等哭完了,还反过来问卫先生,“我为什么哭啊?”真是让人哭笑不得,每每如此,卫锦煊总是又心疼又好笑的把她抱在怀里,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背,在她耳边说些甜言蜜语哄她开心。 怀孕是个很辛苦的过程,除了孕妇,身边的人也跟着劳心劳力,操碎了心。张思宁就像是那经不起风吹日晒的娇弱小花,只能小心再小心的呵护。 现在是九月初,这个月十三号是卫先生正式的三十七岁生日。张思宁现在怀孕又孕吐的厉害,基本出不了家门,每天也就只能在屋子里走一走,为了方便她走动,家里一些没用的摆设都收了起来,以此来腾出更大的空间。 卫先生倒是提议说住别墅,不是中州的那栋,是另外一处,这样张思宁就不用总是待在屋子里了,出个门也方便些,不用上下电梯的折腾,而且环境好,人也少,空气也好一些。 张思宁却不想搬,嫌麻烦,她现在是家里老大,说什么都没有人反对,既然女王大人不想搬那就只能不搬。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想给卫先生买个像样的礼物挺难的,最后没办法,只能用手机上网挑东西,挑挑捡捡的,最后也只挑了个袖扣,付完钱,又担心照片有色差,实物不好看,稳妥起见,把同一款的买了好几个,准备到时哪个漂亮就送哪个。 张姑凉财大气粗,有钱,就是任性。   ☆、第87章 NO.87 卫锦煊生日这天,张思宁难得的起了个大早,不到六点钟就起来了,彼时卫先生还在熟睡中,他昨晚回来后在书房工作到很晚才休息,当时张思宁虽然已经睡着了,但隐约感觉到他睡得时候应该已经很晚了。 轻手轻脚的下了床,穿上拖鞋,帮卫先生把掉到腰下的蚕丝被往上扯了扯,又在他嘴巴上特别轻的亲了一下,这才心满意足的悄悄出了房间。 现在她怀孕快十周了,两个多月,基本算是稍微适应了些孕妇的生活。她的肚子目前还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依然很平坦,等到肚子开始大的时候,也许才是孕妇生活的开始?谁知道呢,反正只要是女人一般都要经历这一遭,慢慢摸索就是了。 下楼,去厨房,曹婶已经在里面开始准备早餐了,爷爷还没有起来,家里静悄悄的。 “太太?”看到她,曹婶很惊讶,放下手里的锅盖迎了过来,猜测着问,“起来这么早,是不是饿了?” 张思宁无语,说不是,“今天我们家卫先生过大寿,我给他做点东西吃,犒劳犒劳他。” 她说的有趣,曹婶噗嗤一笑,知道这是小夫妻之间的甜蜜,年纪大的人就喜欢看年轻夫妻和和美美的。但看看张思宁的肚子还是有些踟蹰,“你正怀孕呢,反应又厉害,闻到油烟味又该吐了,要不你和我说说想做什么,我做出来,你最后装盘行不行?多少也是你心意不是?” 张思宁摇头,解释说,“我不做炒菜,就做两个糖心鸡蛋,没事的。”她家乡习俗,过生日吃糖心鸡蛋,那么过生日的人之后一年都会甜甜美美,快快乐乐。 听到是做荷包蛋,曹婶也不劝了,这个危险系数约等于零,除非是厨房杀手,笨到一定境界,那伤到自己也就没办法了。 帮她在灶上把砂锅放上去,加水,开火煮。大约七|八钟,水开了,张思宁手法还算娴熟的把鸡蛋打进了锅里,数着时间,三十秒就捞了出来,盛进曹婶递过来的青花瓷碗里,再放三块冰糖,搞定。 曹婶帮她用托盘端到了楼上送到房间门口,张思宁接过道谢。开门,进屋,关门。因为手里端着东西,走路就特别小心,一步一步的,就怕自己摔着。摔到她倒无所谓,摔到肚子里的孩子那就罪过了。 直到把托盘放到床头柜上,张姑凉才直起腰松了口气,看时间已经六点半了,先到衣柜那儿把她家卫先生今天要穿的衣服拿出来,整齐的放到沙发上,又去洗手间帮他把漱口杯里接满水,牙刷上挤上牙膏,拍拍手,再次搞定。 重新回到床上,等到差十分钟就七点的时候,张思宁把头凑到卫先生耳朵边,小声的叫,“卫先生,起床了……卫先生,起床了……”她就重复这一句跟念咒语似的,嗡嗡嗡,卫锦煊就是睡得再沉也有点儿清醒了,眼睛没睁,直接伸手精准的搂上自家老婆的腰,在她胸|口蹭了蹭,“思宁,你胸好像变大了。”他用低沉沙哑的声音竟然说出这样掉节操的话,张思宁没好气,“快点起来啦!” 卫先生犯懒不想动,却色心不改的在自家老婆丰盈的地方直接张嘴咬了上去,也没用力,就是吸吸允允,顺带拿牙齿磨几下。张姑凉自打怀孕后体质就变得比较敏感,他一这样,张思宁就有点受不住,嗯哼着发出了一声呻|吟,声音软软糯糯的,对素了好多天,又处于大早上的男人来说,实在是极致的诱惑。 卫锦煊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在朝着一个地方涌去,他终于睁开了一直阖着的双眼,难耐的把她搂抱的更紧,“思宁,思宁。”像撒娇似的,特别……嗯……可爱? 张思宁被他抱得这么紧,当然能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抬手摸摸他柔滑的短碎黑发,吻了下他的耳朵,轻声说,“你乖点,别乱动,我就帮你。” 卫先生闻言一下子就激动了,跟打了鸡血似的,点着头,那双漂亮的深蓝色眸子满含期待和渴望的看着她。 张思宁嗔他一眼,右手钻进被子里,顺着她的胸口往下,一点一点的移动,划过胸腔,小腹,钻入睡裤…… 卫锦煊嗯嗯哼哼的享受,嘴唇吻上妻子的唇,手握上她的丰润,两人像连体婴似的纠缠在一起,因为顾忌着孩子,虽然很激动,但卫先生还是谨记不去挤压妻子的肚子。 等卫锦煊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发出一声类似于闷吼的声音,张思宁才慢吞吞的躺平了,手好累,都有点木了,在把手从那里抽出来之前,手上粘糊糊的东西就直接蹭到卫锦煊睡裤上了,反正也已经不干净了。 缓了一会儿,掀开被子,张思宁坐了起开,俯身在依然回味中的卫先生嘴巴上吻了一口,眼睛弯成了月牙状,“生日快乐,老公!” 这是自结婚以来,她第一次直面的喊他‘老公’,之前顶多会说‘你是我老公怎样怎样’,但这么当做称呼来喊,却真的是第一次。 卫锦煊摸摸她的脸,就为了这个称呼,今天的生日也值了。 等他看到床头柜上的那碗荷包蛋,得知是妻子一大早起来亲手煮的,卫先生想,有了这碗老婆怀着孕亲手做的糖心鸡蛋,这个生日值了。 然而,等他又看到沙发上整齐摆放的衣服,洗手间里接好水的漱口杯,挤上牙膏的牙刷,卫锦煊的眼睛突然就酸涩起来,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人在他生日这一天为他做这些微不足道又温馨满满的事了。自从父母离婚后,他每年的生日回忆似乎都是奢华昂贵的礼物,热闹的宴会,单调的虚情假意的祝福…… 他的思宁,真是老天补偿给他的天使。 …… 等洗漱好,穿戴整齐,张思宁在床上朝他招招手。卫锦煊特别听话的走过去,在她面前站定。 “把手伸出来。” 卫先生照做,此时他的眉眼都染着愉悦的笑意,心情极好。张思宁低头认真的帮他替换上金色花纹的袖扣,等弄好了,张姑凉左看右看觉得还挺好看的,满意的扬扬眉,“这才是生日礼物。” 她怎么那么可爱呢! 卫锦煊捧起她的脸,与她额头相抵,动情的说,“我爱你。我爱你,思宁,我爱你。”连续三个‘我爱你’,一声比一声低沉沙哑。 张思宁本来想豪爽一点,潇洒一点,调侃一句‘是不是感动的想哭啊’之类的,可现在,看着他泛红的眼眶,说到尾音时的哽咽,张思宁反而先哭了起来。 她最近情绪敏感,泪点太低,看到自家老公这样,不哭才是怪事。 总之卫先生这个生日因为老婆大人做的几件温馨小事,过得还是挺难忘的。 到九月下旬,张思宁怀孕快十二周的时候,卫锦煊的新公司正式开始运营了。 新公司有个比较俗的名字:华信。华,表示光辉、繁盛、华魄;信,表示诚实、信守、信心,字义吉祥,意义优美。虽然解释很好听啦,但是…… “感觉好像花心啊。” 卫先生瞪她一眼,张思宁嘟嘴,“本来就很像啊。这是你取的,还是专门找别人取的啊?水准太低了。” 这会儿俩人正在卫锦煊的新办公室里参观。华信的办公地点依然在商务中心,不过离博朗有些距离,是以前博朗旗下子公司华西地产名下的一栋大厦,之前一直往外出租,由于卫先生手比较黑,把博朗给架空了,所以这栋楼现在在张姑凉的名下。 因为用惯了博朗的独栋楼,所以卫先生不想委屈自己,他离开博朗本就在外人眼里略输了一筹,办公地点再差些,别说面子,里子都木有了。所以用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把租出去的写字楼收了回来,虽然赔偿了不少违约金,但有了新的王国,卫先生表示这些钱花得还是比较值的。可怜张思宁之前看到银行发来的转账提示短信时,那一笔笔的支出,真是心都在滴血。 白白赔了好多钱呢! 不过为了让他家老公高兴,她也没有说什么就是了。 今天主要是来认门加参观的,顺便查岗,看看卫先生有木有不老实找什么漂亮女秘书之类的。目前看来自家老公还是很不错的,助理秘书都是男的,身边干净的不行,单是洁身自好这一点,还是很值得鼓励的。 可得知新公司竟然是这么个谐音没有节操的名字时,张姑凉还是忍不住就吐槽了。 卫锦煊无语,决定不回答这个注定会被嘲笑的问题,扶着老婆在休息室的床上坐下,“我等会儿有个会,很快的,最多半小时,你睡一会儿,等我回来,带你去婚礼酒店看看,好不好?” 这栋楼共27层,比博朗还高三层,最顶层依然是总裁办公室。装修风格和以前那间几乎没什么区别,都是又大又空旷,带单独休息室。 “你去忙吧,不用管我啦。”张姑凉觉得自己真是个体贴善解人意的好妻子,卫先生也觉得老婆乖巧听话,就是最近嘴太毒,攻击他公司的新名字一点都不嘴软。 等卫锦煊一离开,张思宁就先去了趟厕所,怀孕之后,有些症状就变得特别明显,比如尿频,以前一天也就上个四五次厕所,现在一天最少要跑十几趟,不过医生说这是正常现象,她也只能忍了。 怀孕,真的是甜蜜的折磨呢!   ☆、第88章 NO.88 上若轩是禹凌很出名的一家高级酒店,张思宁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她家卫先生和这里的老板是朋友。 老板姓杨,叫杨木,四十来岁,身材中等,长相方正,说话声音粗犷,一看就是那种不拘小节的人。而这位杨老板,同时也是那家百年老字号点心铺——南园的老板。 听到南园,张姑凉眼睛亮了亮,她昨天还在吃那里的点心。最近孕吐,吃不了油腻,嘴里没味,那里的橘子饼就成了张思宁的最爱。 得知张思宁自己经营了一家法国餐厅,杨木说道,“那找时间一定要去弟妹的餐厅蹭点吃的才行,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吃。” 他说‘蹭’就显得很亲近,没拿自己当外人。张思宁看了自家老公一眼,见没什么表示,就笑笑说,“杨哥去就是给我面子了,您可是前辈,到时您可得指点指点我,我这样的还是小菜鸟呢!” 杨木闻言哈哈一笑,看向卫锦煊挑眉道,“老卫,弟妹可比你谦虚多了。上次我说去你餐厅指点指点,你还不乐意,瞧瞧弟妹再瞧瞧你,嘿,看见没有,这就是差距。做人要谦虚。”说完自己又是一乐。 卫锦煊不在意的笑笑,看着自家老婆柔声说,“思宁当然比我好。” 那肉麻劲儿,生生的让杨木打了个哆嗦,揉揉胳膊,没好气的说,“知道你们恩爱,可也别表现的这么明显行不行,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 看了婚礼时要用的大厅,又定下了菜单,与杨木说了会儿话,张思宁跟着老公回家了。 过完九月,进入十月,张思宁怀孕快十四周的时候,距离婚礼的时间已经没几天了。 张姑凉怀孕已经三个多月,胎坐稳了,孕吐的情况也减缓了一些。这天早上,老爷子趁着孙女心情好,就过来和她商量,“思思啊,你看,离你结婚也没几天了,小卫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婚礼那天来的人肯定不少,到时你这个新娘如果家里亲戚就来我一个,场面太不好看了,你看……要不……把你爸他们找来?不说别的,撑撑场面也行啊,到时你丢人,小卫脸上也不好看。” 张思宁脸上没什么表情,只问,“爷爷,是不是我爸那边打电话说什么了?” 老爷子支吾的说,“电话……嗯,是打了,你爸他们也知道你该结婚了,找了小卫这样能干的丈夫,他们也高兴,这个……思思啊,你听我的,父女没有隔夜仇,你这么大了,结婚爸妈一个都不在,不像样。” 当初决定把爷爷接过来,张思宁就没有想过她这边的事情还能保密,再说也没什么好保密的,她光明正大,行的正坐的端,也不怕他们什么。 “爷爷,我这辈子就结这一次婚,等婚礼那天,就想高高兴兴快快乐乐的有始有终,不想看到让我不高兴的人,让我想起不高兴的事,所以对不起,我不能答应您说的事,我妈熬到死他都没给个好脸,我不能让我妈不高兴,她在天上看着呢,我首先得对得起她。” 老爷子张了张嘴,想起已经去世快一年的儿媳妇,那个对他比杭燕要孝顺许多的儿媳,此时,他哑口无言。是啊,孙女一辈子就结一次婚,干嘛不让她高高兴兴的,非要给她添堵呢?他那三个儿女,当初有哪个对得起秀芬,就是他,不也是为了儿子孙子,把孙女给逼走了吗? 半晌,叹气一声,“行了,都听你的,爷爷再也不提了。思思,你以后只要快快乐乐的过日子,爷爷也不求别的了。” 张思宁红着眼喊爷爷,老爷子拍拍她的手,“以前是爷爷不对,对不起你妈,也对不起你,爷爷现在都这把年纪了,也不指望别的,以后就想帮你带带孩子,种种花,看看书,安生的养老,你可不能赶我走。” 张思宁哑然失笑,心里因为老爷子的体谅熨帖许多,娇气的说,“爷爷,您说什么呢!我以后肯定好好孝顺您!” 晚上卫先生下班回来时刚七点多。华信已渐渐步入正轨,他现在已不像开始那几天那么忙了。再加上挂念家里老婆孩子,所以只要不是特别急的工作,他宁愿回家加班,这样还可以守着妻子。 洗过澡,吃了曹婶送上来的宵夜,卫先生一边摸着老婆小腹上微微的不太明显的起伏,一边听着妻子和他絮絮叨叨的讲今天都做了些什么,卫锦煊阖着眼,闻着张思宁身上淡淡的体香,听着她软糯温柔的话语,惬意极了。 说到下午老爷子和她谈话,张思宁搂着卫锦煊的胳膊问,“herman,我这边亲属只有爷爷一个,你应该不会觉得丢脸吧?”因为她不打算邀请家里亲戚,所以堂弟张洋自然也不了,他爸妈不来,他哪能来。 卫锦煊握着她的手,在手心亲了一下,温声说,“我这边也没有亲戚过来,你会觉得丢脸吗?” “可你情况特殊啊。” “有什么特殊的?我外祖父年纪大了,不能长途颠簸,这个就不说了,我几个舅舅和我关系一般,现在我等于被卫家放逐,对于他们来说就等同于没什么价值了,我同母异父的弟弟现在在非洲做志愿者救死扶伤,根本没时间回来,珍珍又是那个样子,所以你看,我其实还比不上你。” “如果我们在法国,至少你外祖父和几个舅舅会来的。” “如果想来,无论距离多远都会来,如果不想来,理由就太多了。相比之下,你倒是好一些,至少你家亲戚是想来,你却不愿请他们,所以你是高高在上的姿态,我呢,就是个可怜虫了。” 张思宁知道他是有意这么说逗她开心的,也很给面子的噗嗤笑出了声,身体坐直了些,抱着他的头安慰,“乖,乖,我家卫先生不是可怜虫,有我疼着呢!以后还有我们的孩子疼你。” 想到孩子,卫锦煊的幸福感就溢满了心间,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算什么呢,他的思念,他的孩子才是他心间至宝。 两天后,之前在法国定做高级纯手工婚纱送到了张思宁手中。当初挑选的款式就是高腰的,虽然没想到会怀孕,但也算是歪打正着了,要不她可没脸挺着微凸的肚子出现在众人面前,虽说现在社会流行奉子成婚,但到底不好看。 试穿了下,大小正合适,就是胸围那儿因为怀孕的关系长大了一些,有点儿紧,不过还在可忍受范围。 曹婶帮她把下摆伸了伸,站起来看着眼前的漂亮姑娘赞叹,“太太,你可真好看,比那些明星还好看。” 这却不是恭维,张姑凉天生丽质难自弃,跟洋娃娃似的精致美丽。这一穿上婚纱,美成仙了都。 晚上卫先生回来,让老婆试穿婚纱给他看,看完了,卫先生激动了,缠着张思宁的五指姑娘一个多小时才消停,虽然医生说怀孕三个月后可以适当房事,但为了孩子,这夫妻俩都觉得还是谨慎些好,想了,就用手嘛,虽不尽兴,可聊胜于无不是? 又过了两天,作为伴娘的金佳怡被作为伴郎的小郑接到了张思宁家,后天就是婚礼了,有些细节还要商量一下,金姑凉作为伴娘挺紧张的,尤其好友的老公竟然是博朗的前任总裁,现任的华信老板——卫锦煊……金佳怡好兴奋! 她是两周前知道这事儿的,也见过卫先生本人了,还在这里一起吃了饭,当时给她激动的,一整晚都失眠了,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博得好友欢心的男人会是他!这太不可思议了,更不可思议的是,好友已注册结婚,还身怀六甲……这消息炸得她,真是好半天回不来神。 不过经过两周的沉淀,在得知了好友与卫先生的相识相知相爱的过程,更知道了当初是她家张妹子先告的白,金姑凉在震惊的同时也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思思,你儿子今天闹你了不?”金佳怡美滋滋的吃着南园的点心,坐在沙发上问道。 张思宁说没有,又说,“你别一直喊儿子儿子的,万一是女儿怎么办?那我闺女该多伤心。” “是是是,小的知错,那么女王大人,您的孩子今天闹您了吗?” 张思宁嗔她一眼,拍了她一下,上下一扫视,“佳佳,你最近好像瘦了。” “我瘦了十五斤,你才看出来啊。”金佳怡傲娇的哼哼,挺直了腰板,把肚子上的小赘肉往里缩了缩,又问,“你看,我现在是不是漂亮了点儿,我男神会喜欢我不?” 张思宁诧异,“你不是不喜欢梁斌了?他不是已经有女朋友啦?” 金佳怡摆摆手,“搞错啦,那不是他女票,是他表妹,我就说我男神人品还是值得信赖的。” 表妹……万妙涵?那个岑家的奇葩妹子? 张思宁有些无语,不过话说回来,她和梁斌自那天那通电话后就再没联系过了。本来还以为他会再打电话找她帮忙,可没想到,人家一个电话都没打来,反倒显得她有些小人了。 关于梁斌,张思宁还知道他的一个秘密,是卫先生找人调查出来的。原来梁斌和岑江的关系并不好,有感情纠葛,貌似是梁斌的老婆喜欢上了岑江……从而导致了梁斌与妻子离婚,这件事岑家人应该不知道,否则不会让他想办法接近卫先生。这应该就是梁斌一直以来态度消极的原因了。 想到这些,张思宁就劝好友,“你啊,还是趁早死心吧,他要是对你有意思,早有所表示了,哪儿会等现在,你就别在一棵树上吊死了,”见小郑端着托盘出现在了楼梯口,她眼睛一转,小声说,“小郑就很不错,又高又壮,脾气好,长得也端正,追他比追梁斌有前途。” 金佳怡并不因为好友的说辞而害羞,她扭头看了眼越走越近的小郑,狐疑的问,“你真觉得我俩合适?” 这反应……太淡定了。 张思宁重重点头,“梁斌那么瘦,你这丰满身材,还是配个硬汉比较和谐。”   ☆、第89章 NO.89 婚礼这天,正逢周末,虽说婚礼不能省,但一些细节还是能少就少,毕竟是孕妇,累到了,苦的还是自己。 十月中旬的天,不冷不热,今天天气也好,艳阳高照。张思宁在酒店的房间穿上了婚纱,化妆师帮她把头发绾了起来,戴上长及三米的白纱,化上淡淡的妆,仙气十足。 “哇,思思,女神啊!好美!” “你也不错啊,挺漂亮的。”张思宁看眼眼前一身浅紫色短裙的好友,不吝夸赞道。 金佳怡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再瞅瞅眼前美成仙儿的张姑凉,叹气,“和你在一起,我绝逼是个土妞,以后我结婚,伴娘绝对不能比我漂亮。” 张思宁听了微微一笑,越发的飘逸了。 金佳怡又自怜了一会儿,走到张思宁身后看她拖得长长的裙摆,还有比裙摆更长一些的头纱,伸手摸了摸,“你这个头纱好长啊,重不重?” 张思宁摇头,“很轻的,不重,不过等会儿进场的时候我会走得比较慢。” “你怀着孩子,就应该走慢些。” 没一会儿,新郎官儿卫先生带着伴郎小郑走了进来。看到卫锦煊,金佳怡会不自觉的紧张,话都不敢大声说,连呼吸都控制的特别轻,说不清为什么,挺怕他的。 卫锦煊今天穿的是黑色燕尾服,他个子高,拄着手杖,五官有混血儿特有的深邃漂亮,看起来像中世纪的贵族老爷,实打实的说,真的很帅。 好友是美女,好友的老公是美男,那生出的孩子……绝逼是天使。 金佳怡已经幻想起以后把张思宁肚里的孩子收为干儿子了,小郑在一旁拍拍她的肩,等她看过来,他说,“发什么呆呢,喊你两声都没反应,走吧,咱俩到外面去迎宾客。” 他和金佳怡这几天已经迅速熟了起来。金佳怡性子大咧咧的,小郑也不是扭捏的人,所以两人相处的还挺好的,也都隐约的对对方有点儿那方面意思。 等屋里只剩下夫妻两人,张思宁张开双臂笑眯眯的问,“漂不漂亮?”如果不是怀孕,她其实更想转个两圈,裙摆又长又繁琐,转起圈来肯定好看。 卫先生伸出单手握上她的左手,十指交叉,握得紧紧的,脸上是柔和的笑,“很美,思宁,今天的你比任何时候都美。” “那你是不是更爱我啦?” 卫先生在老婆面前总是好好先生,他顺着她点头,“对,我更爱你了。” 张思宁满意的笑了起来,嘴角的酒窝甜甜的露了出来,为她的仙气平添了一抹俏皮的可爱。 原本的计划是,先去教堂,由神父主持个仪式,之后再返回酒店开始宴会。但因为要从简,所以教堂之行就取消了,直接把这一部分和婚宴结合,省去了张思宁这个大肚婆的颠簸。 今天男女双方都只有老爷子一个长辈在,所以他就当仁不让的在外面帮忙招呼客人了,有秦周几个助理还有卫先生的几个朋友在外面支应,宾客虽多,却不乱。 十点钟,婚礼正式开始。灯光暗了下来,音乐响起,四周宾客中原本嘈杂的声音消失了。卫锦煊早早的站在红地毯的尽头等候,司仪开场白结束,说到有请新娘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宴会厅的入口处。 慢慢的,有人影靠近了,穿着一身雪白,后裙摆拖的长长的新娘手挽着一位西装革履的老人,缓慢的步入了众人的视线。 灯光下的她,美轮美奂,漂亮的有些不真实,没见过新娘的人,交头接耳的议论着新娘的美,见过她的人,则笑嘻嘻的说着卫总这回可是赚了,原本安静的大厅因为新娘太美,而渐渐热闹起来。 好在有音乐的压制,虽嘈杂了些,却也烘托出喜庆的氛围。 直到离卫锦煊只有一步距离,张思宁和爷爷才停了下来,走在两侧的伴郎伴娘也停了下来,老爷子严肃的看着卫锦煊,沉声的开口,“思思就交给你了,别辜负她。”老人眼眶有些热,虽然孙女早就已经登记结婚,可直到婚礼的时候,才能真正意义上的感受到这个事实。 他从小疼宠的孙女,是别人家的了。 卫锦煊慎重的颔首,他没有说天花乱坠的虚言,只说,“您放心。”三个字,却是如此的铿锵有力,任谁都听的出其中的认真与决心。 老爷子叹息一声,拍拍孙女的手,“思思,既然选了他,以后再苦再累也没人能替你受着,他不辜负你,你也不许辜负她。” 这样一句话,令卫锦煊十分动容,张思宁也有些讶异于爷爷的深明大义,要知道爷爷不喜欢她家卫先生,表现的还是比较明显的,可这个时候,爷爷说出这样的话,已经特别难能可贵了。 她眼底含泪,也重重的点头,“您放心,我自己选的路,再苦再累也会坚持下去,不会后悔,更不会辜负他。” 老爷子终于将她的手送到了他的手里,苍老的手掌在两人交握的手背上拍了拍,很轻的两下,却让张思宁与卫锦煊同时感觉到了来自老人的善意与祝福。 婚礼继续,在神父的见证下,两人交换了戒指,接吻,礼成。宴会厅里的气氛一下子被推上了高|潮。很多人在下面起哄,吹口哨,让新郎新娘再亲一个,张思宁清楚的听到了夏俊的声音,他说,“哥,快说说你追嫂子的历程!”他的话得到了好几个人的响应,没一会儿,就只能听到这个问题了。 这个,其实应该是司仪问的。司仪也很苦逼,接下来明明都该是他来主导,要放幻灯片,制造浪漫气氛,吹泡泡,新郎新娘交换心得,最后切蛋糕,倒香槟,一环扣一环的,这几个人一捣乱,他拿着话筒说话都没人听了。 卫锦煊也没想到夏俊几个这么疯,他无奈,接过司仪手里的话筒,下面的人见他要说话,都慢慢安静了下来。 “我和我太太张思宁,初遇的地方并不好,在墓园。”第一句话,就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初遇在墓地,这可真是……咳。 “我太太长得很漂亮,是那种让人过目难忘的类型,”这句话有些玩世不恭,下面适时响起了笑声,张思宁也怪不好意思的,毕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老公夸自己漂亮,怎么听都有点自卖自夸的嫌疑嘛。 张姑凉在纠结,卫先生已经继续说下去,“所以当之后的几天,我们又遇到了两次时,我想,这就是天意,你无法想象,两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在短短几天里见了三次面,这如果不是缘分,什么又是缘分?” “思宁是个很好的姑娘,她对我很好,在我低谷的时候给我鼓励,在我难过的时候,给我安慰,在我迷茫时给我绝对的支持,她就像我人生的启明灯,给了我满满的动力。博朗,大家都知道是我十年打拼的基业,在我即将失去它时,思宁告诉我,‘卫锦煊,没关系,我有钱,我养你一辈子!即使你一无所有没无所谓!我会一辈子对你好!’从那一刻起,我爱惨了她。” “我的思宁,她爱我,在我即将一无所有的时候依然爱我,她那么开朗明快,好像再大的事,只要还有我这个人,她就心满意足。这样的妻子,我能娶到她,是我这一生最大的荣幸。” 他侧头看向已泣不成声的她,眼神如水般温柔,“思宁,我有的东西你都不缺,所以我只能奉上同等爱你的心,我没有健康完整的身体,没有年轻朝气的青春,我已37岁,你却朝华正茂,我觉得我浑身缺点,你满身优点,但,思宁,我不能放手,我自私的想要拥有全部的你。我会用余生爱你,一直爱你,直到我的生命走向尽头。” 张思宁再也忍不住,她伸手抱住了他,“老公,卫锦煊,别说了,求你了!”她的声音哽咽抽泣,难过极了,她讨厌他把自己贬到尘埃,她家卫先生那么好,那么骄傲,不该这样的。 卫锦煊单手回搂着她,在她耳边低语,让她不要哭。台下已自发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很多人甚至湿了眼眶,金佳怡哭得尤其惨,太感动了,呜呜,卫先生说的太感人了! 小郑也红了眼眶,他伸手抱了抱她的肩,“妆都花了,你可没有太太那么漂亮,哭的可不好看。” 金佳怡直接抬脚用细细的鞋跟特不淑女的问候了他的脚。妈的,姐好不容易感性一回,这货才没眼力了。 老爷子也感动的不行,这个小卫啊……也不容易。 新郎新娘去后面换礼服,酒宴开始,老爷子招呼客人用餐。 张思宁刚才哭得太惨,眼眶都肿了,化妆师拿着茶叶包帮她敷眼,卫锦煊去另一间房换衣服,金佳怡眼睛也有点肿,一边闭着眼敷茶叶包,一边说,“思思,你和卫先生可真浪漫,我看到好多人都哭了呢,你们真让人感动。” 张思宁这会儿心情还没缓过来,懒洋洋的嗯了一声,“他说得太过了,我不喜欢。我家卫先生应该一直高高在上才对。” 金佳怡无语,半晌来了句,“我去,你是想虐死单身狗啊!” 一旁的两个化妆师一起附和,“没错,虐死我们这些单身狗了。” 不过她们真的挺佩服这位卫太太的,那样霸气侧漏的一句话是怎么说出口的?养你一辈子,这话听着简单,可换做她们,在卫先生要一无所有的时候说出这样的话……反正她们是说不出的。 就因为她们做不到,所以才对这位卫太太更佩服。   ☆、第90章 NO.90 张思宁在化妆师的帮助下换了身大红色的礼服,依然是高腰,裙摆长及脚踝,样式简洁大方,衬得她越发肤白貌美,有种妖|娆的妩|媚。 重新上了淡妆,金佳怡也换了身淡粉色的短裙,她没有张姑凉身姿高挑,穿长裙反而会显得短粗不好看。 两人收拾好,化妆师打开房门,没一会儿,卫先生也带着小郑过来了。两人同样都换了衣服。卫锦煊脱去了燕尾服,穿上了黑色笔挺的西装,与之前的贵族老爷形象不同,此时的他显得精炼许多,隐隐的,有股盛气凌人的气势。 金佳怡觉得自己和小郑站在这俩身边,绝逼是自取其辱。好心塞,怎么破! 张思宁和卫锦煊走在前面,卫先生一手要拄手杖,另一只手却扶在老婆的臂弯处,像伺候主子似的,小心翼翼。 “还在为刚才的事不高兴?”他在她耳边低声问。 俩人走在一起,要是平时,老婆怎么也会咋咋呼呼和自己说两句,现在却这么安静,显然是心情不佳。他知道她在为刚才自己说得那些话感到不满,为什么不满,当然是心疼他。所以即使她不搭理他,卫先生心里也是乐呵呵的,有个特别心疼在意自己的老婆,哪个男人会傻逼的为此生气? 张思宁闻言就嗔他,“你还知道我不高兴呀?”声音娇娇气气的,听不出丁点怒意,可见他的猜测木有错。 卫先生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他侧身吻了下她的脸颊,柔声说,“不用心疼我,我说的那些都是真心话,不怕人笑话,我确实配不上你,所以只能拿颗真心弥补。” 他说得平淡,张思宁的眼眶却又有点湿了,也许女人在自己婚礼的时候,就是特别容易感性。她其实并不是不高兴,任何一个女人在听到自己的丈夫说出这样一番话后,如果不感动,那才是脑子有病。她当然感动也当然高兴,要不也不会哭成那样,只是……有些不喜欢他在外人面前这么贬低自己来烘托她,什么不健康完整的身体啦,没有青春之类的,光是重新想起,就让她觉得难受。 所以真要论,确实是心疼! “总之你以后别说这种话了,咱们两个没有什么配不配得上的,你有你的优点,我也有我的缺点,如果你真的这么不值钱,我也不会嫁给你,我眼光也是很高的,好伐?” 她一脸的矜持傲娇,卫先生听着却忍不住呵呵笑出了声,突然站住了身体,止住了脚步,转过她的身体,倾身吻上她涂了红色口红的唇瓣。碾转厮磨。 “虐死单身狗!这俩绝壁是要虐死单身狗!” 金佳怡和身边的小郑小声嘀咕着,心里很不爽,本来走的好好的,几人之间有点儿距离,其实也听不清前头俩说了什么,就瞅见男的温柔,女的娇俏了,过了一会儿,卧槽!竟然就这么赤果果的接吻了! 太过分了!呜呜~秀恩爱神马的太不道德了! …… 婚礼本来还有场晚宴,但考虑到新娘子的身体状况,所以晚宴就取消了,只中午吃了一顿。 敬酒的时候,卫锦煊和张思宁都是做做样子,来的宾客基本也都知道,卫先生和卫太太是七月注册结婚,现在卫太太身怀六甲,卫先生腿又这个样子,所以没人灌他们酒,这下伴郎伴娘就成了众矢之的,灌酒的,玩惩罚游戏的全往这俩身上招呼,等婚宴结束,金姑凉与小郑早就醉的不省人事,最后没办法,就在上若轩开了两间房,安排人留下照顾。 至于张思宁和卫先生,当然是回家啦,都快累成狗了,就不要指望一个大肚婆有什么销|魂荡漾的互动了。 回家先睡了一觉,到晚上养足了精神,张思宁跟着老公坐床上看礼单,拆红包。其实挺没劲的,现在收到的这些,以后人家遇到了红白喜事都是要还回去的。一来一往的,等于就是中间过了一道手。 可素!拆红包真的很爽啊! 她这边就是金佳怡,爷爷,还有许阳,店里派出的几名员工,给的红包都是现金,金佳怡那小抠,竟然还给她包了五千,实在稀罕。许阳给了两千,爷爷给了九千九,店里员工几十号人凑了六千。 卫先生朋友却木有穷人,都是有钱人,所以给的红包金额也很多。而且就是因为金额太大了,所以拆开来,红包里面多数都是银行卡,卡上贴着贴纸,上面写着密码,大多数都是六个6或六个8,有创意点的就是520520或521521,看得张思宁特别乐呵。 最后和卫锦煊俩人一人拿着个计算器算总额,我的天,好多钱! “太腐|败了,真是太腐|败了!”张思宁一边说腐|败,一边笑呵呵的把卡篓到自己身边,眼睛弯成了月牙。 卫锦煊看的哑然失笑,“这才多少钱,我转到你名下那么多财产也没见你这么激动。” 张思宁笑眯眯道,“你的钱本来就是我的,这些可都是白得的,就算以后要回礼,可也不是要一次性全回啊,而且还不知道等猴年马月回一次呢!” 卫先生被她这暴发户的嘴脸逗得没脾气,抓着她的右手,张嘴轻轻咬了一下,“卫太太,这么丢人的嘴脸可千万别让人看到,你先生我丢不起这人。” 张思宁翻了个白眼,哼哼两声,“你就装吧,我就不信白得这么多钱你不高兴。” 卫先生心里其实……还真有点高兴,他上次结婚是在法国,完全西式化,因为又事先声明不收礼,所以红包什么的一个没见。 他也没想到只一天就能白得这么多礼金,虽然不缺钱吧,可白得的和自己挣的感觉真的很不一样。这就像在大街上捡到五块十块钱一样,这几块钱多吗?当然不多,可就是高兴,为什么高兴,因为是白得的便宜嘛。 由此可见,卫先生卫太太这夫妻俩,在某些方面其实就是大俗人,真不是做道德先锋的料儿。 第二天早上,吃过饭,因为是周日,所以卫先生在家休息陪老婆。曹婶问要不要把他们的婚纱照挂着房间里。张思宁就看向卫锦煊,两人还没想好,老爷子已经发话,“挂房间做什么,结婚照就该挂客厅,谁来家里都能看见。” 因为怀孕,所以张姑凉与卫先生的结婚照拍的并不繁杂高端,也没有拍外景,就在室内拍完的,一天就搞定了。不过俩人外貌都不错,所以背景虽然单调,但效果还是挺不错的。 既然老爷子发话了,那卫锦煊和张思宁也就不反对,家里墙壁是实心的砖墙,就算用锤子,钉子也不好楔进去。卫先生打电话叫来了小郑,他拿着电钻过来的,瞅好位置,三两下就搞定了,那么大幅的照片,小郑自己一个人就挂了上去,力气特别大。 老爷子在一旁瞅着,脸上没什么,心里却叹气,小卫这少了一条腿,以后连换个灯泡估计都不成,到底还是有些介意。 …… 张思宁怀孕快五个月的时候,阳历十二月七日,阴历十月二十六这天,她24岁的生日到了。 中国人大多数其实还是习惯过农历生日,张家人也都是如此。一大早,卫先生亲自下厨在曹婶的指导下帮老婆煮了两颗糖心鸡蛋,之后又帮她穿衣,穿鞋,扎头发,带着老婆去浴室洗漱,等从洗手间出来,再把一直装在口袋里的礼物奉上,一块儿玉佛。 玉是好玉,奶白色的,通透莹润,雕工也好,把弥勒佛雕刻的栩栩如生。 卫锦煊一边帮她套进脖子里,一边说道,“我听别人说男戴观音女戴佛,玉很养人,这块儿羊脂玉佛我托了五个人才买到,在西藏找活佛开过光了,你好好戴着,以后就保佑你平平安安,身体健康。” 张思宁低头看着胸前的玉佛,眨着晶亮的大眼看着自家老公,“是不是花了很多钱啊?” 现在是该谈钱的时候吗?! 卫先生捏捏她的鼻子,没好气的反问,“你说呢?” 那肯定花了不少钱。张思宁嘻嘻一笑,挺着凸得比较明显了的肚子搂上她家卫先生的脖子,在他嘴巴上戳了一下,“谢谢老公,我很喜欢。” 卫锦煊单手托着她的腰,嘴里有些好奇的说道,“思宁,我发现一个问题。” “嗯?” “你还记得上次当面喊我老公什么时候吗?” 张思宁想都没想,直接答,“十月底,我妈祭日那天,”说着看着他,“怎么啦?” 见她回答的这么神速,卫锦煊怔了一下,继续问,“这两个字有特殊意义?” 他生日的时候,她母亲祭日的时候,然后就是今天她生日……结婚这么久了,统共才被当面喊了三次‘老公’,说实话,有点心塞。 张思宁闻言却笑了起来,虽怀孕已近五个月,可她一点也不臃肿,除了肚子大了些,面容依然娇俏可爱,漂亮的让很多女人嫉妒。 “只有在有意义的时候喊你老公,才显得难能可贵呀,这样你就会更重视这两个字啦,当然,也会谨记自己为人夫的身份嘛,否则一天叫个几十遍,年复一年的,听的多了,就平淡了,平淡的东西最容易让人觉得习以为常,习以为常了,那就不会在意了。物以稀为贵,懂伐?” 卫先生被老婆大人这一通理直气壮的言论说的……半晌无语,女人的智慧,果然不容小觑!   ☆、第91章 NO.91 过完圣诞,元旦,之后就是春节了。 张思宁怀孕快八个月了,肚子挺得老大,纤细的腰身上像揣着一个大圆球,显得极不匀称,走起路的时候,至少在外人看来,是有些胆战心惊的,就怕一不小心那个滚圆的大肚子会将她坠的摔倒在地。 所以卫先生现在都尽量不去公司了,即使年底这样忙碌的时候,也多数待在家里陪老婆。 “别人怀孕都吃得肉乎乎的,你怎么就不长肉呢!” 晚上一起吃饭时,老爷子看着孙女一边给她夹鸡腿,一边念叨。 张思宁端起小碗接过大鸡腿,笑眯眯的说,“这样才好,我吃得东西都补给他了,他健健康康的,将来我生产完也不用特意减肥了,多好!” 每次产检的结果都很不错,孩子发育的特别好,没什么毛病。至于母体不长肉,医生说这是肚子里的孩子吸收好,母亲吃下的营养都让他吸收了,而且张思宁不是易胖体质,所以她怀胎八个月,依然脸小小的,嫩嫩的,后腰也细细的,除了上围丰满了不少,几乎没什么改变。 “胡说八道!都快当妈的人了,脑子里就不能想点儿正经的!”老爷子闻言斥了她一句,又说,“你二叔今天给我打电话了,想接我回去过年。” 张思宁怔了一下,有些不高兴的说,“爷爷,您不留下陪我啊,您看我这都快生了。” “离你预产期还有差不多两个月,过了正月十五我就回来。”见孙女嘟嘴,就哄她说,“咱们家亲戚多,这过年走礼少不了我,还要祭祖,我要是不回去,肯定让人说闲话。你爸他们面上不好看,丢得也是咱张家人的脸,别忘了,你可也姓张,思思你听话,爷爷肯定按时赶回来。” 自打张姑凉怀孕,性子就一直变换不定,有一阵儿敏感爱哭,有一阵儿暴躁易怒,还有一阵儿特别娇气,现在,她就处于特别娇气的阶段。家里人都知道孕妇是性情不定综合体,所以平时都会让着她,哄着她,逗她高兴。 “本来还想和您一起过年呢!”她虽不乐意,但也不是不讲理的,“那您可要在我生孩子前回来啊。” 孙女这么想自己留下来和她一起过年,老爷子还是很高兴的,他乐呵呵的说,“成成,你就放心吧,我曾外孙出生我能不在身边啊!”又对一旁的卫锦煊道,“小卫啊,我看你最近忙得厉害,尽量多抽时间陪陪她,这丫头现在身体正离不开人。” “爷爷,他已经很陪我了,这周有三天都没去公司,您还让他怎么挤时间啊。” 瞧这话说的,典型的胳膊肘往外拐,老爷子就有些不高兴,卫锦煊拍拍张思宁的手,让她别说话,看着老爷子道,“您老放心,我肯定照顾好她。” …… 老爷子在两天后由小郑陪同,乘飞机回了闽州。 家里突然少了一个人还是挺明显的,感觉空气都冷清了许多。张思宁有些不适应,卫锦煊为了让老婆高兴,经常在外面买些小玩意回来让她玩儿,精美的音乐盒,四开纸大小的微型竖琴,偶尔也会搭配些鲜花来送,或送些漂亮的首饰,像胸针,发卡,耳饰或手链什么的,几乎每天送一种,不带重样的。 这样的心思还是很有成效的,没几天,张姑凉就缓过来了,开始和曹婶商量年货置办的事,这是她和卫锦煊一起过得第一个新年,意义非同一般,所以她还是比较重视的。 曹婶过几天也要去外地和孙女一起过年了,所以她走之前,要把东西置办好,要不到时家里一个孕妇,一个腿残,根本指望不上。 晚上睡觉前,卫先生一边帮老婆按摩水肿的小腿,一边和她商量年礼的事。 “往年这个都是秦周办的,除了几个推不掉的新年应酬,别家都是送上礼物就行,他们也能谅解。今年我看还是让秦周准备吧,你大着肚子就别操这份心了。” 张思宁舒服的背靠着床头,抬了抬左腿,“这只。”然后说,“他都业务纯熟了,那就继续交给他办,对了,你公司里过年给员工发福利吗?” 卫先生边转手帮她按左腿,边答道,“过两天公司会开个新年晚宴,到时有个抽奖环节,今年是华信成立后过得第一个新年,所以奖品给的还不错,一等奖是一辆价值五十万的轿车,二等奖是二十万轿车,三等奖是十万现金。” “至于其他员工,除了年终奖金分红,公司还会组织旅游,初步定的是高层欧洲七日游,中层新马泰七日游,普通员工就海南七日游,可以带家属两人。” 张思宁眨眨眼,蹦出俩字儿:“土豪!”这前前后后得花多少钱啊,华信员工那么多,大部分都是博朗的老员工跳槽跟着主上继续打拼的人,还有那些已经归入华信的,原本隶属于博朗的分公司子公司什么的…… 那么多人,这笔旅游支出……单是算算就是很大一笔投入了,而那两辆汽车,在这笔钱的映衬下,其实也没那么显眼了。 主要的投入,还是在旅游支出。因为员工人数真的真的很多。 “卫先生,你不会破产吧?” 卫锦煊捏捏她粉嫩的脸颊,“难道我在你名下的财产已经少到这种地步了?” “你不是要用我的钱吧?” 看她一脸的提防,卫锦煊嘴抽了抽,没好气的又捏了下她的鼻子,“放心,钱全部由公司财务处支出。” 那还差不多,虽然觉得卫先生财大气粗,不过这是收买人心的重要一环,她就不说什么了。至于她店里的员工福利,张思宁想了两天,觉得还是发钱比较实在。 过完腊月二十三小年,离过年真的没几天了。曹婶把年货都准备好,该切的切,该炸的炸,有的菜是直接做做好在冰箱里冷冻,到时如果要吃的话,拿出来热热就好。 张思宁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没人敢让她下厨,就怕磕着碰着的,那可得不偿失了。 这天傍晚,外面下起了今年的第三场雪,雪粒不大,但风呜呜的吹着,即使待在屋子里也能听得清晰,可见外面是真的很冷。这种天,她是绝对不能出去的,路滑不说,万一吹了冷风感冒了可怎么得了。 卫先生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老婆抱着大肚懒洋洋的侧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曹婶昨天已经离开,如果不是公司实在有急事需要处理,他也不会出去一下午。 “不是说明天就放假了,怎么还有事忙啊?”被老公搂进怀里,张思宁撇着嘴问道。 卫先生手还是比较暖的,他摸摸她的手,也是暖的,这才放心说,“是博朗,博朗新上任的ceo终于发现情况不对了,今天到华信找我讨说法。” 他语气淡淡的,但却清清楚楚的透出了一股十分冷然不屑的讥讽,显得很狂佞,却真的很带感。 不过话说回来,拖了这么久才露出马脚,也是卫先生下得一手好棋的原因。他一面让那些已经归于华信的分公司与博朗虚与委蛇,一面又不耽误为华信效力,两不耽误不说,还能造成一切都很正常的假象。这种事不是高手,没有广阔的人脉和坚实的基础,真做不来,首先那些执照就是个大问题。 所以至今张思宁依然想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还能做的干干净净,不留把柄。 这里面要注意的事太多了,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抓住把柄反咬一口,可卫锦煊就是这么牛,他这一手偷天换日,暗度陈仓玩得极其精准,不佩服真不行。 再加上这次法国那边派来接任博朗的ceo是个纯法国佬,也不知卫锦邵那猪脑子怎么想的,明知卫锦煊在国内打拼多年,实力非同一般,竟然还派个老外过来,这不坑他,估计都对不起光大华人同胞。 而那位法国先生呢,在察觉到事情不对后,竟然第一时间过来找他兴师问罪,这是有多蠢才会觉得他会承认自己做过违法的事? 所以结果当然不欢而散。 听完卫锦煊的叙述,张思宁真是差点给自家老公跪了,她之前只知道他架空博朗的行动很顺利,却没想到他还示意下属公司左右逢源迷惑博朗,人才啊!她老公不去从政真是屈才了! “那法国那边不会善罢甘休吧?”说到底,卫锦煊行的不是正道儿,所以她还是比较担心。 卫锦煊很淡定,“博朗现在等于进了死胡同,需要注资大笔资金才有可能起死回生,不过如果法国那边注资,那法国卫氏就有可能出现短期内的资金紧张,这样一来,势必影响卫氏的股市行情,到时我就用你的名义去收购卫氏发行的股票,之后再把我名下的股份转给你,那到时如果顺利,你就能进入懂事会,拥有一定的话语权。这样一来,主动方就变成了我们,卫锦邵那边变成了被动方。至于博朗的事,你更不用担心了,如果是前两个月,我可能还担心一下,现在,哼。” 哼的意思就是万事ok? 张思宁对收购卫氏股票,进入懂事会,拥有话语权,还有主动被动之类的并不明白,但她觉得她家老公应该是在一步步的实行报复计划,垂头,看了眼他明显不协调的裤腿,张思宁有些心疼的抬头亲了亲他的下巴,柔声说,“放手去干吧,即使失败了,还有我这个长期饭票在,别怕。” 这个世上,所有的甜言蜜语都不及这句话令他感动。卫锦煊缓和了眉眼,与她额头相抵,“我爱你。”   ☆、第92章 NO.92 过年的这几天,张思宁和卫锦煊一直窝在家里,哪儿也没去。家里吃的喝的用的都准备的齐全,外面天儿还不好,一个孕妇一个腿脚不便,当然是待在家里舒服安全些。 因为身上有孝,张思宁是丧母刚满一年,卫先生是丧父,所以像春联什么的就都省了,就俩人,也不用特意的布置。 除夕这天,卫先生一大早起来,先到厨房给老婆大人准备营养早餐,用牛奶煮荷包蛋,把冰箱里冷冻的包子还有红枣奶馒头拿出几个热一热,再装两盘曹婶之前特意卤好的牛肉和豆干,配上酸辣爽口的萝卜条,辣白菜,虽简单,却也让人不乏食欲。 张思宁现在肚子大了,起个床,穿个鞋之类的,都不灵便了,之前还有过早上起来尿裤子的经历,虽然当时尴尬的要死,哭的挺凄惨的,但事后在卫先生耐心的安抚下,到底是没留下心里阴影。 孕妇嘛,膀胱受到挤压,尿频尿急都是正常生理现象,是不受人为控制的。 道理虽明白,但尿裤子神马的,真心不想经历第二回了,所以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张姑凉不是和老公来个早安吻,而是在老公的帮助下坐起身,穿上拖鞋,再在他单手的搀扶下挺着大肚去厕所。 下午爷爷打电话过来问晚上年怎么过,张思宁说,“就那样过呗,吃吃喝喝看春晚。” “少给我打马虎眼,我知道小曹走了,家里就剩下你和小卫,他那个样子,总不能你挺着个大肚去厨房忙活吧?” 张思宁无奈,“曹婶走之前煮了好多吃的,等会只要从冰箱里拿出来放微波炉里热一下就好啦,而且我们有在酒店订餐,等会儿就会送来的,您就别担心啦,饿不到我的。” 听她这样说,老爷子其实还是挺心疼的,但也不好说什么,只叮嘱说,“饭店里的菜别多吃,都是加了味精还有乱七八糟的调味料的,对孩子不好,小曹准备的菜就算放冰箱里冷冻着,到底好几天了,肯定不新鲜,你将就将就,多吃点儿点心水果鸡蛋,喝牛奶,别的油腻的尽量别吃,小心吃坏肚子。” 张姑凉一边觉得爷爷小题大做,一边又挺享受着来自长辈关怀,她笑着解释说,“我家卫先生是在朋友的酒店,就是我结婚摆酒席的上若轩订的菜,已经交代好了,不会乱放调味料的,您就放心吧!他很细心的。” 胳膊肘往外拐的妮子,老爷子哼了哼,到底没再挑刺,又叮嘱了几句话,才挂了电话。 除夕过去,年初五曹婶就回来了,老爷子是年初八回来的,都是担心卫锦煊照顾不好张思宁这个大肚婆,所以都比预计的时间早回来了。 回来一瞅,小脸儿没瘦,气色也好,肚子好像又大了些,老爷子看了又看,觉得孙女应该被照顾的还行,就赏了卫先生一个笑脸。 年前其实就立春了,现在过完正月十五,禹凌的天开始慢慢暖和了起来,而离张思宁的预产期也越来越近了,眼看不到一个月了。 家里人都挺紧张的,卫先生尤甚,有时夜里张姑凉身子稍微动一下都能把他惊醒,他每天紧张焦虑的劲儿反倒比正主更甚,弄得张思宁都有些无奈,还安慰他说,“预产期还有二十多天呢,你别太紧张了,前两天产检时大夫不说了嘛,孩子很好,我的身体也很好,没有早产征兆。” 卫锦煊也知道他最近绷得太紧了,但没办法,他控制不了,每次妻子有一点儿情况,他的身体反应总是先于大脑,这是潜意识里的动作,改不掉的。 因为老公太紧张,所以本该有些产前抑郁或恐惧的准妈妈反倒一天比一天淡定了,直到离预产期还有七天的时候,张思宁提前住进了医院。 她想顺产,不愿意剖腹。剖腹要疼好久,还会留疤,顺产就疼那一会儿,恢复的还快。 医生检查后说,以张思宁的身体状况,可以顺产。 住院的这几天,一直是卫锦煊留下来陪护。住得是高级病房,一室一厅,有沙发电视,床也比一般都病床更宽更舒适。为了老婆孩子,卫先生在这个时候是完全不吝啬钱和人情的,从医生到月嫂,都要最好的。 曹婶把之前买的一些婴儿用品收拾收拾都拿了过来,还有一张新的婴儿床也铺着干净柔软的小被子搬了过来,张思宁本来说不用这么麻烦,反正顺产的话,住个两三天就出院了,先用医院的婴儿床就行了,搬来搬去的挺麻烦的。卫锦煊却挺固执,他一点儿也不愿意孩子受委屈。 在忐忑与期待中,三月三十一日一大早,张思宁在比预产期提前了三天的时候,发动了。 当时她刚刷完牙洗完脸,正坐在床上吃曹婶送来的早餐,吃着吃着,发现不对劲了,她瞪大了眼睛,有些惊慌的看向似有所觉的卫锦煊,哭丧着脸喊,“老公……” 之后就是一阵的兵荒马乱,卫先生完全不知道当时那几个小时他是怎么熬过去的,之后回想起来,也是一团乱麻,完全理不清当时的情形。 因为之前就商量过,张姑凉生产的时候不愿意让卫先生陪产,所以卫锦煊只能干坐在产房外的椅子上,一动也不动,跟蜡像似的,任谁都瞧得出他此时此刻到底有多紧张,连一直不怎么待见他的老爷子,在这么担忧的情况下,都忍不住拍着他的肩安慰了两句,“现在医疗条件发达,没事没事。” 顺产肯定要比剖腹产慢一些,张思宁是头一胎,生的比较辛苦,但经过几个小时的奋力挣扎,到底是把孩子给生出来了。 当时张思宁累得筋疲力竭,护士抱着还没有剪脐带的婴儿过来让她看了一眼,告诉她,是个儿子。 刚生下的孩子并不好看,可张思宁却觉得他漂亮极了。她的下|身痛的几乎没有了知觉,身体的力气在生产时也几乎消耗殆尽,可现在,看着用白色软布包裹的孩子,这一瞬间,她的心间充满了力量。 每一个母亲,在看到新生的骨肉时,也许都会产生这样奇异的感觉,母爱,真的很神奇。护士已经把孩子抱走收拾,张思宁困乏的闭上了眼睛,身体很累,大脑却很清醒,她想起了已经去世的母亲,不知道为什么,在此时此刻,这个本该为新生的儿子感到高兴的时候,她想起了妈妈,当初生下她时,妈妈也是用这样的心情看着她的吧? 一瞬间,眼泪仓皇而至,汹涌澎湃。 几个帮她接生的医生护士以为她是喜极而泣,都忍不住会心一笑,那位一直帮她做产检的医生还拍拍她的肩,“做妈妈了,就该坚强了,快别哭了。” 孩子先于张思宁出了产房,当护士抱着襁褓里的婴儿出来说,“是个男孩,母子平安。”时,老爷子哈哈笑了起来,连说了几个好,上前就要抱孩子,曹婶却在一旁说,“还是我抱吧,您啊,先缓缓。” 老爷子也是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原来他的手一直在抖个不停。 曹婶等老爷子看过了,就抱着孩子去让终于有了些反应的孩子爹看一眼,卫先生看着襁褓里闭着眼睛,小脸红红的,头发还湿湿的婴儿时,先是僵硬的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去触碰他软嫩的小脸,之后摸了摸他的头发,孩子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眼睛微微睁了睁,虽然只是一瞬,也不太明显,但卫先生眼神不赖,辩色能力也不错,他看到孩子的眼睛……和他一样的颜色。 这是他的儿子! …… 张思宁醒来时,身上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脑子还有点迷糊,直到自家老公柔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醒了?”她才反应过来似的,先惊慌的摸摸肚子,瘪了。 不是梦。 她眨动了好几下眼睛,终于彻底清醒过来。侧头看向坐在一边的卫先生,哑着声音问,“孩子呢?”边说边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 肚子下面还是好疼,她嘶了一声,卫锦煊按住她,“别乱动,孩子在外面客厅婴儿床里睡着呢,曹婶和爷爷在看着,别担心。” 张思宁噢了一声,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家卫先生,“老公,我想看孩子。” 听她叫声老公实在挺难的,卫先生边苦逼的想,边倾身吻了下她的脸颊,温声说,“你别乱动,我去叫曹婶把孩子抱过来。” 孩子重七斤八两,是个胖小子,此时正睡得香甜。曹婶把孩子放在她手里,告诉她怎么托着身子,怎么托着头,张思宁头一回当妈,儿子又太小,抱的时候就有点儿胆战心惊的,就怕一不小心让他疼了。 老爷子在一旁看得着急,“你怎么就这么笨呢,手别太用力,该抓疼了,胳膊松一点儿,哎呀,太紧了,再松点儿,你胳膊是木头做的啊,松点松点。” 张思宁:-_-|| 卫锦煊在抱孩子方面也是一被人嫌弃的主,所以木有发言权,还是曹婶在一旁说了句公道话,“太太是第一次抱孩子,当然紧张,习惯了就好,您啊,别吓她了,现在抱的就很好。”   ☆、第93章 NO.93 卫先生和卫太太现在最大的爱好就是观察儿子,动动小手,睁睁眼睛,或蠕动下嘴巴,在夫妻俩眼中都是特别有意思的新鲜事。 卫小盆友的名字在出生前就已经定好了,不管男孩女孩都叫卫懿,谐音唯一,懿,美好的意思。 这个字儿是卫先生取的三十六个名字中的一个,还是张思宁挑出来的,字义好,谐音也好,男女皆宜。就老爷子看过后说了句,“这孩子将来上学要是学写名字,呵呵,可有的瞧咯。” 张思宁当时就无语了,卫先生也有点儿无语,这俩倒是没想那么长远,毕竟当时孩子都没生呢,上学神马的,在他们心中还是比较遥远的。 可即使老爷子点到了,怎奈已经选定了名字,再看其它的,就觉得都瞧不上了,所以夫妻俩商量后,还是决定就叫这个名儿了。 对小孩子来说‘懿’难是难写了点儿,但熟能生巧,总能学会的嘛。 …… 张思宁在曹婶还有月嫂徐大姐的帮助下,不仅学会了怎么更有技巧的抱孩子,连奶孩子这种需要点儿含金量的活也慢慢上了手,虽然刚开始被吸得时候有点儿疼,但忍忍也就过去了,她是肯定要母乳喂养的,这样孩子身体才结实。 卫懿小盆友身体倍儿棒,连婴儿最常见的黄疸过量都木有出现,健康的不行,所以张思宁在医院又住了三天后,就被医生宣布说可以出院啦。 对于住院的人来说,最大的幸福就是离开那个四周都是消毒水味道的地方,回到温馨自在的家里了。算上之前的预产期的提前入院,张思宁在医院住了一整周还多一天,躺回家里软绵绵的大床上,真是舒服的想让人叹息。 她现在做月子,一切都按老规矩来,头一样,不能洗澡,接着是不能吹风,不能碰凉水,三个不,就可以预见之后的一个月对于每天都要把自己打理的干干净净的人来说,会有多难熬了。 但再难熬也要熬,小心总是无大错的。其实别的都还能忍受,唯独一样,不能洗头,妈呀,真是折磨死人。如果不是徐大姐每天会用温水帮她擦擦头皮,估计卫太太要疯。 在这种情况下,张思宁就提议和老公分房睡的,不说别的,她这么邋遢,真心不想和老公近距离接触。可是卫先生最近在很多事上都挺固执的,分房?呵呵。 卫懿小盆友现在的日子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徐大姐这个月嫂无论是照顾孩子方面,还是照顾孕妇上,都十分有经验,卫懿就不说了,那么小的孩子,洗澡时就连曹婶都不太敢上手,因为太小了,真的不敢碰,可徐大姐却每隔两天就帮卫懿洗一次澡,还在浴缸里放满水,用那种给婴儿特制的套在脖子里的游泳圈让他在里面游泳。 “小孩儿在妈妈肚子里就是每天游来游去的,他们可不怕水,经常这样游游,能锻炼孩子的四肢灵活性,舒展身体,有益健康。”徐大姐如此解释。 医院里是有专门的婴儿游泳馆的,张思宁听曹婶提过,但真正看到自家儿子在水里飘啊飘的,首先是害怕担心,万一呛水了可怎么办?等胆战心惊看了一会儿,发现儿子木有不适应,反而不时伸伸小腿,动动小手什么的,萌萌的,似乎挺自在的,张姑凉看得心都化了,立即去让曹婶给她拿手机,同时让她去喊爷爷,这么有意义的时刻,怎么能不找人来围观呢!之后她就把儿子游泳的视频直接发给了自家老公,还把游泳这个事的好处给编辑成了文字用来帮卫先生扫盲,省的他误以为她在虐待自家儿子,然后发过去没五分钟,卫先生的电话就打来了。 “孩子还太小,你让徐大姐悠着点儿,在水里玩一会儿就行了,小心别冻感冒了。”卫先生实在很担心,尤其是刚看视频的时候,瞅到他儿子闭着眼睛在水里划拉四肢,脖子上套个圈,小脸红通通的,怎么看怎么吓人,虽然看到老婆发的文字解释,可卫先生觉得吧,还没满月的小孩儿游个毛的泳,这是搞虐待的吧! 可这个话他不好在电话里和老婆说,怕她误会自己是在指责,所以就先含蓄的劝一劝。 张思宁这会儿看得正过瘾,她敷衍的说,“你就放心吧,徐大姐很有经验的,她等会儿还要教我怎么给小孩子按摩身体,好啦,不和你聊了,你安心工作,晚上早点儿回来哈,拜拜。” 说完就挂了电话,卫锦煊瞅瞅已经切断的电话,无奈的摇头,算了,她高兴就好。 徐大姐顾完小的,还要顾大的,每天定时三次的帮张思宁按摩肚皮,好帮助她更好的收紧腹部肌肤,不留妊娠纹,尽早恢复从前的光滑紧致。 单这一点,张思宁就觉得花重金请徐大姐过来就不亏。 卫懿满月的时候,满月酒依然是在上若轩摆的,老板杨木坚称不要钱,就当送他干儿子的满月礼了。是的,木有错,卫懿小盆友现在干爹扎堆,目前已经排到第七个了,都是和卫先生关系很不错的朋友,要是推辞两句,人家还和你急。 不过一码归一码,摆酒这个钱卫先生是绝壁要自己出的。他的儿子满月了,要摆酒席,当然是他出钱,哪轮的上别的男人抢他风头。杨木听完他的理由,嘴抽了抽,拍拍他的肩,“成,你放心,哥哥绝不给你打折。” 干爹虽扎堆,干妈却只有一个金佳怡。 之前孩子刚生下来,她就到医院看过了,后来张思宁回家过月子,她想去,张姑凉不让,说是形象不好,让她等满月再说。 现在孩子满月了,当时的小不点经过一个月的舒展,变得白嫩好看许多,尤其是孩子的眼睛,竟然和父亲一样是深蓝色,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变异了,这个蓝,要比卫锦煊的浅一些,特别漂亮。 这小子眼睛长得大,吃得胖,小脸儿肥嘟嘟的,真是好看。金佳怡爱的不行,特想抱,又怕自己抱不好,只能围着婴儿车打转。 来得宾客很多,之前他们婚礼时请了谁,今天依然如故。 主角卫懿小盆友挺给面子的,被这么多人围观,不哭也不闹,有时还会眨着那双遗传自她老妈的大眼和同父亲一般都蓝眼珠左右的看,特别可爱。 晚上哄了儿子睡,张思宁和卫先生先做了场有爱的运动。现在生完孩子,身体好像比怀孕时还要敏感,卫先生用手一碰她那儿,就湿了。 “这是想我了吧?”看着手指上的水渍,卫锦煊笑的有些不怀好意。 张思宁嗔他,“你到底来不来啊!”举个手指就想让她害羞,哼哼,她现在脸皮早练出来了。 卫先生勾唇一笑,俯身在她唇上戳了一下,在她耳边轻声问,“想不想我,嗯?”一边说,手指再次回到了身下,在那里抽动不停。 张思宁难耐的哼哼,知道自家老公想听什么,就配合的搂着他的脖子咬他的耳朵,哑着声儿特娇媚的说,“想,我想还不行嘛~” …… 孩子满月了,一天一个样,卫懿小盆友三个月时,会翻身了。他吃的胖,翻的时候就有点吃力,每次看到儿子憋的脸红脖子粗的把身子翻过来翻过去,张思宁都忍不住哈哈大笑,和她一起乐呵的还有孩子爹卫先生,有时卫锦煊还逗他,等他快翻过来了,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压,卫懿小可怜儿啪叽,就趴回了原位,刚开始还没事,后来卫先生太恶劣了,一直不停的使坏,卫小盆友就不干了,扯着嗓子哇哇哭了起来,声音那叫个嘹亮高昂,中气十足。 儿子一哭,卫锦煊就讪讪的,睁着那双和儿子如出一辙的蓝眼睛无辜的看向自家老婆,张思宁无语,白他一眼,“让你老欺负他!” 虽然她刚才看的也挺乐呵的,但罪魁祸首是老公,所以孩子妈一点儿也木有罪恶感,她顶多就是旁观而已。 好在现在屋里就他们一家三口,如果老爷子在,肯定要骂人的,现在家里就属卫懿小奶娃是爷爷的小心肝,张思宁这个曾经的大心肝儿早就过气不值钱了。 晚上夫妻俩又恩爱了一回,等完事了,卫锦煊搂着老婆说,“法国那边应该会在近期注资博朗,我过几天可能要去巴黎一趟,有些事只能我去安排才行。” 张思宁眉心微蹙,“卫锦邵那边没有动静吗?”毕竟吃了那么大的亏。 卫锦煊摸摸她的头发,语气淡淡的说,“打过电话,跟猪似的嚎了半天,不过他没证据,拿我没辙,也就在电话逞威风,蠢死了。” “那你去会不会有危险啊?”她只在意这个。毕竟方漪真母子可是有前科的,想到那母子俩的特殊关系,这两人绝对精神不正常,说变|态都算夸他们了。 “放心吧,不会有事,现在有你,有儿子,我当然更惜命。”   ☆、第94章 NO.94 在事业上,张思宁自认帮不上卫先生什么。让她做些小生意还行,像公司管理运营这些,她是一窍不通,所以既然卫锦煊已经拿定了主意,那她这个做妻子的当然要无条件支持。 卫太太深以为,既然帮不上忙,那至少也不要拖他后腿,反正和法国那边,总要做个了结的。 卫懿五个月的时候,卫锦煊出差去了法国,差不多两周后才回。回来时,卫小盆友竟然还认识他爹,卫锦煊伸手抱他,他也给面子的让他抱,不哭不闹,这其实挺不容易的。卫懿这奶娃娃越长脾气就越大,一不顺着他就哭,哭起来还特别声势浩大,用老爷子的话说,能把屋顶给掀翻了。 父子俩玩了一阵儿,张思宁洗澡水就放好了,从浴室出来,见这一大一小玩得挺好的,就提议说,“要不你和儿子一起洗吧。这小混蛋太调皮了,吃得又胖,徐大姐一走,有时候我都制不住他。” 徐大姐原本应该留一年的,等卫懿满周岁再离开,到时孩子就好带了。但她家里老母亲突发急病去世了,再留人肯定不合适,所以从上周开始,一直都是张思宁带孩子。 曹婶毕竟也不年轻了,精力有限,还要顾着一家人的生活日常,做饭洗衣打扫卫生都是她。而老爷子呢,年纪更大,精神不济,每天抽空陪孩子玩玩儿就成,真要看孩子却不行了。 卫先生也知道最近老婆辛苦,而且对于和儿子一起洗澡神马的,妥妥的感兴趣。于是点头说,“行啊,我和他一块儿洗,”说着就打算抱着儿子站起来……然而片刻后,卫锦煊又讪讪的放开了儿子的小腰,满脸苦笑的看着张思宁,“还是你抱吧。” 他走路必须要拄手杖,可卫懿现在还小,抱他用单手当然不行,这是件让人挺尴尬的事,今天刚回来,看到儿子一高兴,他就把这个给忽略了。 张思宁心里有些涩涩的,没有去抱儿子,而是倾身搂住了他的脖子,亲了下他的脸颊,“老公,等小胖子再大点儿,你单手夹着他就能走,现在他还小,需要我这个妈妈照顾,等他大了,就需要你这个父亲教导了。你不知道,他现在可色了,我带他去医院打针,只让漂亮护士抱,男的一律不让碰,将来你一定要好好管管他才行。”一副为儿子的将来忧心忡忡的准妈妈口吻。 卫先生并不是悲春伤秋的性子,郁闷也就那么片刻,这会儿听到妻子揭儿子的短,虽然知道这是为了哄自己开心,才夸大其词,可卫锦煊的心情还是不自觉的轻快起来,他一手回抱着妻子,一手去摸躺在床上不知道在傻乐什么的儿子,笑着说,“咱们儿子长得好,将来指不定多讨女孩儿喜欢呢,也别管太严了,年轻人还是经历多一些,才能成熟稳重下来。” 这是鼓励让儿子花心的节奏? 孩子妈卫太太这会儿的心情很微妙。 最后是一家三口一块儿洗的澡。这是种全新的体验,情|欲反而在此时不是那么明显了。给小胖子卫懿洗头最费事,因为这娃儿最不喜欢洗头,每次冲泡沫时都折腾的厉害。张思宁让卫锦煊帮忙捂着孩子耳朵,要捂紧了,别让水流到了耳朵里,她则拿着水洒调好大小,卫懿现在五个多月快六个月,聪明的很,一看这架势,水还没淋他头上呢,就开始扯着嗓子嚎了。 以前徐大姐在,她给卫懿洗头,卫小胖就乖的很。这一换成他亲妈,孩子就不干了,所以卫先生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儿子讨厌洗头。 再讨厌也得把泡沫冲掉啊,所以卫小胖虽然嚎的欢,小胖胳膊小胖腿也不停的扑腾,但在亲爹亲妈的强力镇压下,还是被冲洗的干干净净。 张思宁先抱着哭闹不断的儿子出了浴室,她现在对付儿子的哭也是有招儿的,他一哭,她就喂奶,卫小胖贪吃,也不管饿不饿,有奶就吃,所以没一会儿就安静了下来,只偶尔还会抽噎两下,眼角那儿也时不时的挤两滴泪珠出来,看起来也怪可怜的,至少刚从浴室出来的卫先生就挺心疼。 “你平时就这么给他洗头啊?”一边在妻子的示意下帮儿子擦头发,卫锦煊一边轻声问道。 张思宁也挺委屈的,“徐大姐给他洗头都没见他哭,换成我和曹婶他就哭,徐大姐走的时候该注意什么都和我说了,我哪知道这小混蛋还会区别对待。” 区别对待…… 卫先生忍笑,在老婆嘴巴在亲了一下,“乖,是儿子不对,等以后他大了,我帮你揍他。” 张思宁特犀利的拆穿了他的谎言,“拉倒吧,卫小胖现在在你心里要是认第二,估计就没谁是第一了,本来还指望以后来个严父慈母呢,你看你刚才怎么说的,”她学着他刚才的口吻重复,“别管太严了,年轻人经历多些才能成熟稳重下来……哼哼,连人品德行问题你都能放任,卫先生,我看以后咱俩得倒回来,严母慈父。” 卫锦煊哑然,突然意识到了刚才自己那不经意的说辞在老婆心里添了堵了。讪讪的咳了两声,岔开话题说,“思宁,我看再找个月嫂吧,你一个人带孩子太辛苦。” 妥妥的顾左右而言他。 张思宁回他个白眼,一脸的‘你就装吧’,却也没再多说什么,顺着他的话说,“看看吧,要是能找个和徐大姐一样稳重有能力又老实的,那就再找一个吧。”又补充说,“最好是能帮忙做家务的,也不用非要找专业月嫂,曹婶年纪大了,家里人多了,她一个人忙不过来,多找一个人能分担分担,这样比起外人,我其实更放心曹婶帮忙看孩子。” 卫锦煊点头表示明白,“行,我知道了。” 把儿子放进婴儿车里,张思宁和卫锦煊围着小车看了会儿卫小胖的憨态睡姿,之后夫妻俩才回到床上。 之前一直没顾得上问,现在闲下来了,张思宁问,“法国那边怎么样,顺利吗?” 虽然电话里卫先生一直说顺利,但这会儿她还是忍不住要再问一遍。 卫锦煊抱着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顾忌着熟睡的儿子,就压低了嗓子,轻声在她耳边说,“还行吧,没有预想中的顺利,卫锦邵还有点脑子,不过我不急,慢慢来吧。” 并不说详细的,张思宁也不问,反正她也听不懂,只噢了一声,突然问,“你打算把卫氏夺过来吗?”这件事她之前从没问过他,觉得他想怎样都好,她是无所谓,这会儿却忍不住问了出来。 卫先生并不奇怪老婆的问题,他也不隐瞒自己的想法,“老头子留下的东西,脏死了。卫氏我不要,但我可以帮助别人要,自己从中拿点好处就行了。” 也就是要毁了卫氏? 张思宁默了片刻,更紧的搂住他的腰,幽幽的说,“怎样都好,但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做危险的事,不要为你恨的人付出不必要的代价。” 思宁这是担心他做事太极端? 卫先生眼神柔柔的,在她耳边突然说道,“你刚才说的话不对。” “嗯?” “在我心里,你最重要,没有人能比过你,即使是我们的孩子也一样。” 卫太太先是愣了片刻,反应过来他的意思,霎时间心花怒放,眉眼都染上了愉快的笑意。 卫锦煊看着心里酸酸涩涩的,他的卫太太啊,追求的无非就是这样简单的一句甜言蜜语。他有些说不出的怅然,又有些说不出的感动,嫁给他这样连抱孩子走几步路都不行的人,她为什么不觉得委屈? 太傻了,他的姑娘,真的太傻了。傻得让他,心都疼了。 …… 卫小胖满八个月的时候,禹凌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雪很大,没多久就在路面铺上了一层白。 张思宁和卫锦煊一边一个的牵着儿子的手在二楼客厅练习走路。 是的,最近又胖了一圈儿的小胖子开始学走路了。也没人教他,那天他自己坐小车里玩儿,婴儿床装的有护栏,他就自己吭哧吭哧沿着护栏站了起来。当时张思宁正帮卫锦煊打领带,听到儿子啊啊的叫,夫妻俩一回头,惊了,小胖子竟然自己站起来了! 这可真是惊喜,张思宁下楼喊了爷爷还有曹婶上来围观,曹婶说,“这孩子吃得壮实,腿有劲,学走路快。”老爷子则高兴的哈哈笑,“咱家的土豆儿就是有出息!” 土豆,是老爷子取的贱名,当时张思宁就提出了强烈的反对,她儿子长得这么好,叫土豆太埋汰人了。当时老爷子还瞪她,“你小时候还叫胖丫呢!现在咋样,不是长得健健康康的?” 这绝逼是黑历史! 张思宁当时看着自家爷爷那叫个幽怨哟,偏偏卫先生还特不厚道,晚上睡觉的时候‘胖丫胖丫’的喊了半天,最后还是卫太太恼了,奋起反抗,把卫先生压在身下好好折腾了一通,他才老实了……? 卫土豆童鞋毕竟才八个月,真让他走,也走不了,只能有人扶着他,而且还不能走太久,累着了就不好了。 一家三口走到落地窗那儿看雪,卫土豆看着外面啊啊的叫,他最近长牙了,动不动就爱流口水,所以在胖脖子上围了个粉色的,印着加菲猫的嘴兜兜,身上穿着大红的绣着福字的小棉袄棉裤,萌萌哒。 老爷子就是这时候上楼来的,脸上肃着,一看就不高兴。 张思宁和老公对视一眼,又看向自家爷爷,“爷爷,出什么事了?” 老爷子看着孙女,却又欲言又止,张思宁弯腰把胖儿子抱了起来,走过去嗔道,“您有什么话不能说啊,吞吞吐吐的,我都替您着急。” 老爷子摸摸卫小胖的小胖脸,然后长叹了口气,“刚才你二叔给我打电话,说你爸他……他被抓起来了!”   ☆、第95章 NO.95 张思宁并没有因为老爷子说的事情而有什么惊疑的反应,相反,她还挺淡定的,噢了一声,“那就让二叔想办法捞人就是了,反正张家也不缺钱。” 却是连被抓的原因都不问一声。 老爷子心里有些不痛快了,儿子有难,老子不急那才是怪事!可眼前这个也是最疼爱的亲孙女,他也没办法指责孙女不孝,毕竟之前父女俩闹得实在太僵。 后来孙女结婚又不请家里亲戚,一下子把人全得罪光了,当初如果不是他压着,老大几个肯定会跑过来闹。这些事老爷子从没和孙女提过,就怕这父女俩已经很糟糕的关系会变得更糟。 而张家人现在对待孙女的态度也很微妙,类似于无视的状态。毕竟都是要脸的人,结婚这么大的事都不请他们,那这亲戚也就不用做了。老爷子还记得过年回去时,女儿当着那么多亲戚的面说的话,“她张思宁就是嫁给美国总统呢我们张家也不沾她的光!何况还是个瘸子,被亲哥赶出家门的瘸子!哼,还真当自己是阔太太了!咱张家可不是那不要脸的穷亲戚!” 话虽难听,当时却得到了除了老爷子以外所有人的一致点头附和及声援,当初的那个场面啊,直到现在,那些嘈杂讥讽的话语还会时不时的在耳边回荡,可这才过多久,这些人就求上了当时信誓旦旦不再往来的孙女门来上。 难堪是肯定的,至少老爷子就替儿女觉得脸红。可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想到老二在电话里说的情形,老爷子稳了稳情绪,刚想再次开口,卫锦煊却插话进来,“思宁,你带着孩子回屋,我和爷爷去书房说说话。” 张思宁有点不乐意。她当然知道爷爷既然来找她,那她那个爹肯定是遇上大事了,可她就是不想管。他不是特别有钱吗?不是有真爱吗?不是有儿子吗?既然什么都不缺,找她来做什么!她不想管,自然也不想让卫锦煊管,可看着卫先生沉着不苟言笑的脸,还有他说话时那不容置疑的语气,张思宁微微一哂,算了,给他面子。 挥着卫小胖的肥爪子和老爷子打了声招呼,逗得老爷子脸上露了点笑意之后,她才抱着儿子回屋去了。 等人走了,卫锦煊就和老爷子转移去了书房。 虽然一直对眼前人心怀芥蒂,痛惜孙女,可老爷子知道,这回要想救他儿子、救整个张家,真正能够靠的,也就是这个他一直瞧不上的孙女婿了。都这个时候了,也没脸再摆高姿态端着了,刚在书房沙发上坐好,老爷子就把大儿子被抓的原因说了。 原来张迎华被抓,是因为有人告他非法集资,且金额巨大。 “你二叔在电话里说的也不清楚,只说你爸不知道听了谁的话,找亲戚朋友还有一帮认识不认识的人集资了一大笔钱,说是想要买地什么的,这钱刚拿到手里还没捂热乎呢,他就被人举报了,现在你爸,你二叔,你小姑,还有你姑父在银行的钱都给冻住了不让用,工厂也给封了,你姑父你小姑其实也被抓了,还有你二婶,你……”他本来想说后妈,又一想,这话不能提,就含糊说,“还有杭燕。” 这等于是把张家给大锅端了啊,除了张迎凯,全进去了。卫锦煊几乎可以想象现在闽州那里,张家会是个怎样的群魔乱舞。 他知道,这个时候已经不是妻子任性发小孩子脾气说不管就能不管的了。首先老爷子这一关就过不去,如果老爷子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再气出个好歹来,小丫头绝对招架不住。 …… 张思宁在屋里陪儿子玩了一会儿,等儿子睡了,她就躺在窗边的摇椅上,一边随着椅身摆动身体一边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空发呆,心里有点儿不平静,她到底不是铁石心肠。 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张思宁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见卫锦煊走了进来,她三两步的迎了上去,没有停顿,直接扑进老公怀里,搂上了他的腰。然后卫先生就听到自家老婆怯生生的问,“不是杀人放火了吧?” 卫锦煊有片刻无语,继而哑然失笑,怜惜的吻了下她的额发,轻声道,“你想哪儿去了,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没有她想的那么糟糕就等于不是要人命的事等于可以用钱摆平或要蹲牢房的事…… 只要不是人命关天的事就好。张思宁在心里换算完公式,想明白了,一直比较忐忑的心一下子就平静了,就算之后卫锦煊说她爹是因为非法集资进去的,她姑,她姑父,她小婶还有杭燕都进去了,卫太太的反应也是很平淡的,闻言也只是对着老公略有不满的吐槽,“你说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真心不想管,可她也知道这个事不管不行,就因为是必须要管的事,所以心里才会不爽,才会不甘心,尤其这里面还有个杭燕,就更不爽了。 “我怀疑你父亲是得罪人了。非法集资国家这几年打击的虽然很厉害,但你父亲刚把钱凑齐就被人举报,这就有点儿太快了。很像是别人布下的圈套,你父亲一入网,对方就迫不及待的收网了,手法很粗糙,但确实简单有效。” 张思宁神色淡淡的,闻言并不发表什么意见,只动作轻柔的帮儿子盖了盖小被子,见卫小胖闭着眼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突然咧着嘴笑了,张思宁眼神柔和下来,示意老公过来看儿子的傻样儿。 卫锦煊凑到婴儿床前瞧儿子,见他笑的口水都流出来了,眼神也是柔柔的,“梦到好事了吧?” “肯定是梦到好吃的了,这小胖子太贪吃了。” 卫锦煊呵的一笑,看着眼前的娇妻,可爱的儿子,心里满足极了。他拍拍她的肩,轻声说,“你父亲的事交给我处理吧,你别管了。”也许在生活中,因为腿的关系,他不能为她做许多事,可在别的方面,他却可以为她撑起一片天。 张思宁却有些踟蹰,这本该是她的事,怎么能让他为那些人跑腿。好似看穿了她的顾虑,卫锦煊把她拉起来,搂在怀里,温声说道,“我不出面,让夏俊和俞万里出面。”又说,“爷爷的身体重要,这件事不能拖,拖久了,老人该胡思乱想了,思宁,我们是夫妻,没必要分的那么清楚,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们不为其他人,就为了爷爷,还有你几个弟弟,嗯?” 其实说到底,真正让她犹豫的,还是那份不甘心,卫锦煊看得明白,所以他就用她在意的人来劝。 想到爷爷,还有两个堂弟和小表弟,张思宁默了一下,到底是点了头。 当天,夏俊就被卫先生喊来了家里,跟老爷子三人在书房里说了半天的话,还和老二张迎凯通了电话。隔天早上,夏俊带着两个助手乘飞机去了闽州,老爷子本来也想跟着回去,张思宁却死活不让,“那边正乱着呢,您回去也帮不上什么忙,现在我爸他们都进去了,那些出资的人正疯着呢,您回去还不得成活靶子啊,您别担心孩子,表弟送去奶奶家了,表妹大学还没放假,洋洋和程程跟着二叔躲起来了,现在夏俊也已经过去了,他不是说了嘛,不是大事。” 最后又把胖儿子往老爷子怀里一塞,“您帮我看好他就成了,放心吧,我家卫先生很可靠的。” 很可靠的卫先生听到老婆的表扬,很开心,配合着妻子说,“您现在回去确实无济于事,现在首要的目的是先把人捞出来,我已经给闽州分公司的俞经理打过电话,他在那边经营了许多年,小舅子在当地有点职权,您别急,这事急不来,首要的还是您的身体,别他们没事,您又病了,思宁该多难过。” 张思宁嗯嗯点头,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老爷子无奈,虽着急,却也知道他一个糟老头子,回去了也没用。老大这次集资,工厂房子都押给了银行,还把家里亲戚全算上了,就连他的那些老同事,老朋友也没放过,只要是沾点关系的,都找人筹资了,要不女儿女婿,两个儿媳妇也不会都进去,他们也都各自出了力。 好在还有个儿子没有沾上这事,要不老爷子非要疯了不可。 夏俊到闽州的第二天,就传来了确切的消息。 张迎华当时集资是听了杭燕哥哥的挑唆。人都贪心,张迎华虽开了不少家工厂,但这几年工厂效益一般,早就没了以前的辉煌。他之前也投资过房地产生意,但结果并不理想,虽没赔钱,也没赚多少。照理说不该上当,可这次,杭燕的哥哥却告诉他,政|府打算在闽州建地铁,如果在政|府宣布之前把周围的地都买下,那到时可不就要数钱数到手软?而杭燕哥哥正巧有个同学在政|府做高官,有确切的内部消息,可以探寻到地铁站营建的具体位置。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人都会变得不理智,尤其说这件事的还是妻子的哥哥,而这个哥哥和张迎华关系还不错,所以虽开始还有些犹豫,但杭燕说动了张迎珍两口子,在小妹和妻子的同时劝说下,张迎华决定大干一场。   ☆、第96章 NO.96 大干一场就直接干牢里了…… 张思宁无语,看着自家老公问,“那现在杭燕的哥哥呢?” 卫锦煊瞅了老爷子一眼,见他脸色还好,就轻声答,“失踪了,老婆孩子都不见了。” 好嘛,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对杭燕的哥哥虽然不了解,但以杭燕的人品来看,那个哥哥也不会是什么好鸟。现在一家子都不见了,除了跑路还能有什么解释? 老爷子听闻闹了半天是杭燕的哥哥生的幺蛾子,心里那个气哟,就甭提了。恼的不行,卫先生冲张思宁使个眼色,张姑凉就赶忙把怀里的小胖子递过去,“爷爷,卫土豆想让你抱。” 卫土豆小盆友还是挺喜欢老爷子的,虽然听不懂老妈在说神马,但这并不影响小胖子对老爷子的喜欢,流着口水被亲妈掐着腋下提溜在半空,啊啊的冲着老爷子叫的欢。 老爷子一看到小宝贝冲自己笑,心里的气恼一下子就抚平了许多,他边接过卫小胖边嗔张思宁,“有你这么抱孩子的嘛。” 张思宁笑笑,“您啊,现在什么都别想,事情已经出来了,再气也没用,自己气病了,除了我们这些亲近的人,谁还会心疼?您可得坚持住,别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委屈了自己。” 老爷子看看孙女,又看看孙女婿,最后低头看着怀里的卫土豆,眼眶有点湿,哎了一声,“为了土豆,我也得多活几年,气死了我,还不是便宜了别人!” 见老爷子想开了,张思宁和老公对视一眼,皆松了口气,只要他老人家不胡思乱想气出个好歹,那别的都不叫事儿。 张思宁重拾话题,问老公,“找不到杭燕的哥哥,对这件事会不会有影响?” 卫锦煊答,“这件事本质来说,已经和杭燕的哥哥没什么关系了,他只是个下饵的绳子,真正钓鱼的那个才是解决这件事的关键,夏俊和俞万里已经在查了,这两天应该就有信儿。” 非法集资说来其实可大可小,张迎华虽集资了大笔资金,但什么都还没做就被举报了,这其实也算是他运气好了,那个收网的人太急躁,从这一点来看,应该就不是什么特别聪明有手腕的人,所以卫锦煊打从一开始,其实并不是很担心这件事解决不了。 过了两天,夏俊那边再次有新进展,俞万里的小舅子帮忙查到,有个叫周斌的人嫌疑很大。 周斌是闽州市政法委书记的小舅子,他在半年前通过人介绍认识了张迎华,这个介绍人就是杭燕的哥哥杭磊。周斌原本是做皮具加工生意的,但这两年市场不景气,就想改行做磨具生产。在闽州做磨具,张家认第二就没人认第一,周斌在这一行是新手,就想要花钱买下张迎华在南郊的一处厂区还有设备。张迎华当然不乐意,他这人这些年被人捧惯了,并不将周斌放在眼里,言辞犀利的拒绝了他的要求。 周斌有个有权有势的姐夫,在闽州谁都会多少给他点儿面子,张迎华这么当面打脸,可不就让人记下来了。再加上十分眼红张家的磨具工厂,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花大价钱收买了杭磊,引张迎华入了自己漏洞百出的圈套。 至于杭磊为什么帮外人坑自己妹妹妹夫,一是心怀不满,二就是贪财。 他这些年一直跟着张迎华打下手,当司机,做跟班,有时还兼保镖和跑腿的,本来这也没什么,赚养家糊口的钱嘛。可人都是贪心的,这么些年了,一年又一年的,杭磊自认给妹夫做跟班做的也算兢兢业业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他年纪也不小了,虽比妹夫张迎华小个几岁,却也到了儿子该娶媳妇的时候了,妹夫一直不提拔他,总不能真给人做跟班做到死吧。他心里有怨气,周斌找上门,许给他一大笔好处,他也够狠,觉得一切都是为了孩子,就咬着牙点头答应了。 张思宁听完卫锦煊的复述,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你说,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卫先生见多识广,并不以为意,“找到正主,一切都好办,杭磊跑了,我们管不着,这个周斌是个小人,不能太得罪他,这次的事要想把事化小,小化无,你父亲这里是一定要破些财的。” 张思宁才不在乎她爹破财不破财,只要把人捞出来,给爷爷一个交代就成,撇撇嘴说,“反正不是我的钱,破就破呗,也是他咎由自取,这种骗局都能信,这就是个教训,省的以后记吃不记打,这件事我去和爷爷说,你让夏俊把人捞出来就成,别的损失也不要太顾虑,不过筹集的那些资金必须反回给出资人手里,不能让那些官儿给贪了。” 虽然她爹不是东西,可便宜贪官她更不愿意。 卫锦煊颔首,“这是当然,钱肯定要返回的,不过政府可能会对这些人给予一定处罚。” 张思宁说,“那就不是你和我的事了。”见躺在自己身边的儿子卫小胖揉着眼睛醒了,她脸上现出了柔和的笑,捏捏小胖子的肥爪子,示意老公把床头的尿片递给她。 卫先生对儿子也是满腔的父爱。他凑过来给妻子打下手,帮儿子换尿片,捏着他肥嘟嘟的小胖腿,卫锦煊对张思宁说,“你看这小子是不是又胖了?” 张思宁也拿手在小胖的腿上比了比,点头,“好像是粗了些。”等帮儿子把裤子穿好,她手里抱着儿子,头搁在老公的肩上,不说糟心事了,开始唠家常,“你说,我和你都不胖,怎么他就这么胖呢?” 卫锦煊提醒,“你小时候叫胖丫,儿子随你。”话音落下,肩头就捱了老婆的粉拳一下,“胡说!我小时候那是图喜庆家里人才这么叫的!不是真胖!” 卫先生好脾气的笑笑,“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见儿子伸着爪子想让他抱,卫锦煊就推开老婆,把儿子接了过来,张思宁在一旁酸溜溜的,“有了儿子就把我推开。” “小醋坛子。”卫锦煊刮了下她的鼻尖,又在她嘴巴上亲了一口,“放心吧,你最重要,是大宝贝,儿子只是个小宝贝。” 这哄孩子的语气……张思宁虽然很是不屑,但嘴角的弧度却慢慢的向上勾了起来,压都压不平。 卫锦煊瞅着,暗自觉得好笑,这小丫头真是好哄。 张迎华几人是在腊月初七出来的。前前后后在里面呆了近一个月。夏俊和俞万里在这期间托了多少关系,走了多少门路,用了多少人情,花费了多少钱,这些就不提了,提了也没人给报销。 张家这次损失不算小,亲戚朋友得罪了一大半不说,工厂也丢了三间。这些老爷子都知道,他还和张思宁私底下说,“你爸这辈子就是活的也顺,刚愎自用,尤其这些年,都快不知道自己姓啥了,吃吃亏也好,省的以后再犯更大的错。这次真是多亏了小卫,以前我觉得你嫁给他亏了,现在瞧瞧,这选丈夫也不能光看身体光鲜不光鲜,还是要看人品,看能力,小卫这样有本事的人,你以后和他就好好过日子,委屈不了你,享福还在后头呢!” 张思宁转头就把话重复给了她家卫先生,卫先生被老爷子肯定了,心里还是挺高兴的,不过想到老爷子的这一番说辞,卫锦煊搂着老婆提前给打预防针,他说,“爷爷可能是想回闽州了,这次出这么大的事,他老人家肯定不放心家里。” 张思宁其实也有这方面的预感,所以并不是很惊讶,她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听洋洋说,我爸自从出来,就吵着要和杭燕离婚,杭燕闹得很凶,那边乌烟瘴气的,我不想让爷爷回去受气,可我也知道,爷爷不回去看看肯定不放心,这次得罪了那么多亲戚朋友,他老人家可能也有回去赔礼道歉的意思,可那些人正在气头上,怎么可能说出什么好话,万一爷爷气出个好歹怎么办?” 卫先生摸摸她柔软顺滑的头发,与她额头相抵,“不想让爷爷回去?” “嗯,不想。” “那就等爷爷回去两天,到处看看后,咱们就给他打电话,说卫土豆想他想的厉害,一直哭,到时我就在旁边掐儿子一把,让他哭的惨点儿,老爷子疼他,肯定马上就要回来。” 张思宁伸手把老公的脑袋推远点儿,上下的瞅,“我说卫先生,你这主意也太简单粗暴了吧,你是亲爹不?” 其实卫锦煊更想以儿子生病为理由把老爷子诓回来,但是又舍不得咒儿子,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那你说我这主意有没有用?” 张思宁哼哼两声,捏了把儿子蠢萌蠢萌的小脸,昧下良心说,“那……到时试试吧。” 坐在一旁乖乖玩着玩具的卫土豆小盆友根本就不知道,就这么一会儿,他就被他无良的爹妈给卖了。   ☆、第97章 NO.97 老爷子隔天一大早就提出了要回闽州,行李都收拾好了。张思宁缠着他说,“爷爷,咱不是说好的嘛,今年您要留下陪我们过年的,您怎么说话不算数啊!” “我就回去看看,”老爷子看着孙女,解释说,“你爸他们刚出来,家里肯定乱糟糟的,那些亲戚朋友的,总得给人个说法,我辈分高,能压得住,谁都给点儿面子,等把事情捋顺了我就回来,今年要是赶不上过年,明年肯定陪你,思思听话,啊。” “可那些人都在气头上,您回去了,他们也不会说什么好话。” “你不懂,我听小卫说他们每家都被罚了钱,这个钱我得让你爸掏出来给人填补上,只要把钱补齐了,谁家也犯不着再为这个生气。” 张思宁无奈,看得出老爷子是打定了主意要走了,她看了眼卫锦煊,卫锦煊冲她点点头,她只得抿嘴说,“那您可得注意身体,谁要是说话不好听了,您也别理他们,他们这些人之所以把钱拿出来还不是因为我爸许得好处多,都是一群贪子,谁也不比谁脸白,您别老觉得对不住人家。还有我爸和杭燕的事儿,您也别管,随他们怎么折腾呢!您回去就住二叔家,要不住酒店也成,我让俞经理给您安排。”说着不等老爷子反对,就自发做了决定,“您还是先住酒店好了,清净,我爸,我小叔,我小姑家这会儿还不知道怎么闹呢,您就听我的吧。” 老爷子想了想,觉得孙女分析的有道理,这次他们家除了老二都进去走了一遭,不闹腾才怪,他回去,几家估计都要找他说事,还是住外边儿清净些,他年纪大了,也不愿意太委屈自己。 现在是腊月初十,还有二十天不到就要过年。送走了老爷子,张思宁心里怪担心的,怕他回去受委屈。卫先生为了转移老婆注意力,就让她下楼帮曹婶准备晚饭,今晚夏俊要来家里吃饭,他这次帮了大忙,在闽州一待就是这么多天,请他来家里吃饭太应该了。 张思宁懒洋洋的不想动,在床上翻了个身把脑袋搁到卫锦煊的大腿上,胳膊搂着他的腰,娇声娇气的说,“我觉得我好像生病了,浑身没力,怎么办啊,卫先生?” 卫锦煊知道她这是撒娇求抚摸呢,既好笑又无奈,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缠绵,眼神柔柔的,伸手在她头上揉按了几下,温声说,“后天咱们就给老爷子打电话,把他哄回来陪咱们过年,好不好?” 张思宁眨眨眼,仰着头看他,“你不会真打算要把儿子掐哭吧?” 卫小胖现在快一岁了,不像小时候那么爱哭了,最近开始学说话,虽然口齿不清吧,也能喊个妈,喊个爸,偶尔能蹦出个爷的音来。虽说儿子一直是个胖团子,皮肉估计挺结实,从生下来到现在,一直没病没灾健健康康的很。可是吧……这个动手掐儿子神马的……感觉好残忍啊! 卫锦煊像个狠心的爹似的,淡淡说,“舍不得孩子套不回老爷子。” 卫太太听了好心塞,正巧儿子在婴儿车里醒了,呜呜呀呀的叫得欢,张思宁翻身坐起,也不穿鞋,光着脚就跑过去把儿子从小车里抱了起来,亲亲儿子胖乎乎粉嫩嫩的脸蛋儿,对卫小胖煞有介事的说,“你爹心太黑,他要掐你,你记得以后多孝顺我,把你爹排在我后面。” 卫先生在一旁听的哭笑不得,示意她抬脚,张思宁把脚抬得高一些,卫锦煊稍微弯弯腰就帮她帮拖鞋套上了,等站直了,无奈道,“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光脚在地上走,就算铺着地暖也不行。”又抬手摸摸儿子的小脸,“别听你妈妈胡说八道,以后对父母要不分先后。” “他才多大,又听不懂。” “那你还说?” 张思宁哼哼,“我乐意。” “那我也乐意。” 张思宁无语,卫锦煊已笑着搂上妻子的肩,“行了,知道你心软,舍不得,我知道怎么把小胖子逗哭。放心,不掐他。”本来他是真打算掐儿子一把的,粗暴又省事,但既然妻子反悔了,那就换个方式把他整哭就行了,虽然儿子乖巧,最近越发不怎么哭了,不过想让孩子哭还是很简单的。 晚上夏俊过来吃晚饭,他一看到卫小胖就要抱他。卫小胖不认生,只要对他笑,他谁都让抱,张思宁为此还担心了好几天,怕蠢儿子将来被人拐跑了都不知道闹。 夏俊颠了颠卫小胖,“这小子怎么重这么多,上回我抱他,可没这么沉。小嫂子,你可得控制他的食量,吃太胖了也不行,将来身材走形就不帅了。”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_-|| 卫锦煊扫他一眼,“我儿子这不叫胖,这叫圆润。” “噗,哥,你也太护短了吧,我提提建议都不行啊,怎么说我也是干爹。” “我还是亲爹呢。” 夏俊无语,看向张思宁,张思宁就安抚说,“他还小呢,等大一些开始长身子的时候慢慢就该瘦了,小孩子小时候胖不叫胖。”又说,“不过这小家伙最近吃的确实多,回头我注意,不让他吃那么多肉。” “土豆儿都能吃肉了?!”夏俊对此很惊奇。 张思宁点头说,“把肉打成肉糜,和米一起下锅煮,他就爱吃这个。” 虽然刚开始觉得土豆这名儿实在糟心,怎奈老爷子一天几十遍的喊,时间长了,卫先生卫太太也就听习惯了,觉得土豆也没什么不好,最起码结实耐摔生命力顽强。所以现在偶尔的,夫妻俩也会不时的喊儿子土豆儿,或者更可爱点儿就喊卫小胖。以至于和卫家亲近的人都知道卫家的小少爷有个萌萌哒的名字叫土豆儿。 这不,夏俊喊的就很顺口。 吃过晚饭,卫锦煊和夏俊去书房说话,顺便把卫小胖也给提溜走了。张思宁留下来帮曹婶一起收拾碗碟,等收拾好了,曹婶突然开口说,“太太,我今年留下过年成不成?” 张思宁有些讶异,但还是说,“成啊,怎么不成,你留下和我们一起过年,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见曹婶松了口气,就越发疑惑了。 曹婶也知道自己这要求提的突兀,毕竟每年她都是去和孙女一起过年的。想了想解释说,“我家小楠今年谈了个朋友,她打算去男方家过年,认认门。你说我自己一个老婆子总不能跟着蹭过去吧,所以想着,与其自己一个人过,冷冷清清的,还不如留下来,又热闹,还能帮忙看看孩子,做做饭。” 曹婶是个可怜人,儿子媳妇都死了,留下个孙女好不容易拉扯大,这眼看着估计马上也要是别人家的了……张思宁有点儿怪不是滋味的,忍不住说,“曹婶,我和先生的情况你也知道,亲人不多,你在家里帮忙工作,我和先生都是感激你的,将来的事不好说,我也不夸大其词说虚的,但至少你在这里工作一天,我们都会把你当半个家人,卫土豆也喜欢你,”想了想,把之后的打算也一并说了,“过完年,家里会再请个帮工,没别的意思,就是家里有了孩子,事情就多了,你一个人忙不过来,有时我要是外出有事,不可能一直带着孩子,总得有人帮忙看着他,外人我不放心,就放心你,那个帮工来家里,只帮忙做做家务,不住这里。” 这事儿她原本打算等过完年再说,不过话赶话的,索性就提前说了。 曹婶没多想,她就是挺感动的,主人家能这么为她着想,又是把她当亲人,又是说放心她的,这对于她这样的人已经是最好的肯定了。她哎哎两声,眼眶都有点湿了,保证说,“太太你放心,我以后肯定看好小胖,不让他摔着磕着。” 等送走了夏俊,张思宁和卫锦煊回了屋,一家三口一起洗了澡,在卫小胖再次因为洗头而哭出来时,卫先生说,“明天就这么把他整哭。” 张思宁:……-_-|| 他是有多幼稚多执着啊,洗个澡都要想这个,男人有时候真的让人很难理解。 等把儿子哄睡,卫先生缠着卫太太在床上运动了一番,等卫太太压低声音哭得嗓子都快哑了,卫先生才心满意足的放开她。 张思宁哼哼唧唧的喘了会儿气,趴在老公身上把曹婶的事说了,又感慨说,“曹婶真可怜,我觉得她孙女不太好,明知道只有奶奶一个人了,还要跟着男朋友回家过年,本来就没结婚呢,名不正言不顺的,这要是结了婚,曹婶估计也指望不上她。” 卫先生心肠够硬,他说,“好不好的,都是自己作的。以前我就觉得曹婶太娇惯孙女,前两年吧,她孙女要买手机,张口就要一万,当时曹婶刚在老家买了新房,打算以后孙女结婚给她做陪嫁,手头就比较紧,没那么多钱,那女孩闹得挺凶的,后来曹婶悄悄找老郑借的钱给孙女转过去了,如果不是小郑和我说,我也不知道这事。你看,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孙女买手机就要一万,你和我现在用的手机市场价才多少钱?五千不到,我不能说曹婶疼孙女不对,只是她这么放任真不好,所以你也别想这么多,以后能帮咱们就帮,也不用费太多感情,毕竟到底是非亲非故。”   ☆、第98章 NO.98 张思宁又被老公教育了,她有些无奈,虽不是很认同卫先生的说辞,但也没反对,只点头说,“曹婶只要本分工作,我就对她好。” 重点在‘本分’。 卫锦煊摸摸她的头发,在她眼睛上吻了一下,“你能这样想就行。”他只是怕她傻乎乎的,对人一点戒心都没有,并不是真的要求她和曹婶在感情上划清界限。还是那句话,大家非亲非故,平时你好我好大家好,可真遇到事的时候,别人也有家人亲人要顾,凭什么把你放在前面。 这不是非善即恶,非黑即白有鲜明界限的问题,它是个很混沌,很中性的话题,没有是非对错之分。 第二天中午吃过饭,张思宁正准备酝酿下情绪,先给老爷子打个电话试试。反正她也知道,想把老爷子骗回来,只打一个电话肯定不行,要多打几个才能引起重视,凸显这边的急切,显出卫土豆对老爷子的思念。 只是她还没准备好呢,小郑的电话就打来了,还直接告知一噩耗,老爷子被送医院了,现在正被抢救中! 张思宁当时就傻了,电话是卫锦煊接的,他比较镇定,把该问的都问清楚了,又交代给小郑一些事,之后才挂了电话。到楼梯那儿喊曹婶,曹婶哎哎应了两声,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赶紧跑了上来,手都没来得及擦,只随便在围裙上蹭了蹭。 卫锦煊把卫小胖递给她,“老爷子出事了,我和太太现在就要去闽州,你先看着孩子,我们去收拾行李。” 他三两句交代好,也不管曹婶怎么反应,拉着张思宁就回了卧室。张思宁这会儿虽然眼眶泛红,心里乱糟糟的,但也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趁着卫锦煊打电话安排事情,她也赶忙开始收拾行李。 卫懿是肯定要跟他们一起回闽州的,留他一个在禹凌,她可不放心。她和卫锦煊的东西收拾的比较简单,只有两三套换洗的衣服,缺什么到闽州再买就是了。婴儿用品却收拾出满满一行李箱,吃的玩的,穿的用的,林林总总,算得上琳琅满目了。 等卫锦煊给秦周打电话让他订机票,给老郑打电话,让他过来接人,之后又打了几通电话把公司的事安排妥当后,张思宁的行李也收拾好了。他走过来给了妻子一个拥抱,安慰的话却有些说不出口。卫先生这会儿的心情比较沉重,小郑刚才在电话里说,老爷子的情况不容乐观,两人通电话的间隙,医院下了病危通知,这个事他现在不敢告诉妻子,怕她受不住。 扶着她的肩,卫锦煊低声问,“东西都收拾好?” 张思宁嗯了一声,说好了,又说,“卫懿和我们一起回去,让曹婶跟着吧,我怕到时乱起来顾不上他。”她已做好了回去干仗的准备。 卫锦煊说好,两人先把外出的衣服换好,张思宁出去抱卫懿,顺便和曹婶说了让她一起去闽州的决定,曹婶听说老爷子出事了,当然是责无旁贷的,匆匆忙忙下楼去收拾行李了。 给儿子裹上厚厚的棉衣,戴上虎头帽,穿上虎头靴,原本就很圆润的卫小胖立时就变成了球,看起来可爱极了。张思宁和卫锦煊看着软萌软萌的儿子,心里紧绷的那根弦不约而同的都松了松。 老郑是十来分钟后到的,他先上来帮忙把行李提了下去。过了会儿,秦周也到了,没让他上来,几人收拾收拾,把家里门窗电源都检查好才出的门。 张思宁在卫小胖身子外头罩了条毯子,外面正刮着寒风,裹在毯子里就不怕了。等出电梯的时候,把毯子往孩子头上一蒙,确定捂严实了,张思宁才抱着儿子快步跑出去,出了楼道大门,径直钻进了车里。 卫懿以为老妈是和他玩呢,咯咯咯的笑个不停,等坐进车里,张思宁拍拍他的小屁股,把他头上的毯子掀开,拧拧他的小鼻子,“就知道傻笑。” 这次回闽州,秦周不去,老郑跟着,卫锦煊的另两个助理李鑫业,赵今竟然也随行,除此外还有四名保镖。 张思宁看到这个阵容并不很惊讶,毕竟她每次回闽州身边也都要跟着几个人,更何况这次还带着儿子,更要小心,带助理,可能是为了到时人手更足?毕竟助理和保镖不同,他们能帮忙安排很多事。 卫懿头一回坐飞机,并没有什么不适应。一入冬张思宁就几乎不带他出门了,所以这会儿他看什么都新鲜,精神头特别好,直到下飞机坐进俞经理派来的车里,小家伙才揉着眼迷糊糊的睡着了,乖乖巧巧,不哭不闹。 俞万里早在老板一家三口下飞机前,就带着三十号人在机场外侯着了。十来辆黑色轿车依次在外面排成一列,每辆车旁边都站着三四个不等的黑衣大汉,那阵势,还是很能唬人的。 知道情况紧急,俞万里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没眼力见儿的和老板一家套交情,刷好感。他也不废话,等老板一声示下,十来辆车子陆续发动起来,朝着医院的方向去了。 老郑不认识路,就跟着小李几个去后面蹭车了,这边帮他们开车的是俞万里本人。张思宁和曹婶抱着孩子坐在后面,卫锦煊依然坐在副驾。他在车里给小郑打了电话,得知老爷子还在抢救中,心里先松了松,至少还没到最糟的情况。 可对于不明真相,不知爷爷已被下过病危通知的张思宁来说,心里却沉了沉,从小郑打来电话到现在已经过去差不多三个多小时,竟然还在抢救…… 车子一路飞驰,用了近一个小时才到了医院。下车时,小郑已经在急诊门楼外面等着了,曹婶抱着熟睡的孩子跟着,张思宁走到卫锦煊身边,小郑在前面带路,边走边说情况。 “还在抢救,老爷子现在是一阵儿一阵儿的,刚才说是抢救回来了,但没多久又不行了。” 张思宁听的脸色发白,立刻就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卫锦煊右手握着她的左手,紧了紧,然后问小郑,“现在那边都有谁在?” 小郑看了眼张思宁,小心的答,“太太的家里人都在了。” 在飞机上的时候,卫锦煊已经把老爷子为什么会进医院的前因后果告诉了她。说来也有些讽刺,老爷子回了闽州,没有去孩子家住,住进了酒店,张迎华兄妹三个得知消息后当然要过来接老爷子回去。 老爷子不愿意,只说等他们各自家里清净了再说。张迎华兄妹三个确实算得上孝顺,亲爹坚持,他们也不敢强迫把老爷子带离酒店。当天一家子几口就在一起说了说话,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和老爷子讲了讲,又着重咒骂了一回杭磊混蛋,杭燕也不是好东西。原来当初张迎华之所以能下定决心搞集资,基本全是杭燕的功劳,如果不是她,张迎华也不会傻乎乎的没多想就往人圈套里钻。倒是老爷子说了句,“你们要是不贪心,杭燕就是说的再天花乱坠也没用。再说她肯定也没想到她哥会这么狠,要不她也不能进去。” 这话张迎珍不爱听,这次她和丈夫都进去走了一遭,这前后近一个月受得那个罪就甭提了,面子里子掉光光,朋友也都得罪的差不多了,她现在恨不能活扒了杭燕的皮。于是就说老爷子偏心外人什么的,又提起张思宁,说她也是个白眼狼,明明能保他们全身而退,偏要折进三间工厂送了那个周斌!周斌可是害他们的罪魁祸首! 老爷子真是懒得和闺女讲道理,人的心歪了,他说再多也没用。也知道儿子闺女在里面遭了罪,所以也不好指责太多。 这头一天过得还算相安无事。 只是第二天一大早,杭燕不知从哪儿得的消息,带着儿子就过来酒店闹。求老爷子给她条活路,别让张迎华和她离婚。老爷子本来就烦她烦的很,如果不是她,儿媳妇不会早死,孙女不会远避他乡,这女人就是个祸害! 她来闹,老爷子并不理会,当时深悔不该给这女人开门。小郑倒是想把人赶出去,甚至想叫来酒店保安,但老爷子不是心硬的,杭燕哭得那么惨,孙子也跟着他妈哭,就不忍太强势。 到这里,本来都还没什么。直到张迎华听到消息赶来,与杭燕在酒店房间大打出手,之后张迎凯,张迎珍两家人也来了,张迎珍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不说劝了,还在一旁煽风点火,把张迎华激得更怒,场面一度有些失控,酒店的人过来敲门问怎么回事,那边儿子媳妇女儿还在闹得欢,老爷子这才火了,吼了几声没人听,走过去就要把正厮打的两人拉开,小郑看到就要上去拦老爷子,不让他靠近那边,偏偏张迎珍看到了,还说她爹怎么总偏心外人,话里话外的,竟然带上了些暧昧的意思,这可真是把老爷子给彻底气疯了,指着女儿你你你了半天,怒火攻心,一下子就昏了过去。 老爷子去年心脏才做完手术,本来就不适合大喜大怒,这一晕倒,情况就严重了,直接就被下了病危通知。   ☆、第99章 NO.99 张思宁心里恨极了小姑张迎珍,口无遮拦到这种地步,这哪儿是父女啊,和爷爷是仇人还差不多!这种话能随便说吗?!太恶心了!还有亲爹、杭燕这对儿渣,都是卫太太痛恨的目标。可再恨又有什么用,现在爷爷还在抢救中,她就算想找人算账……也不是现在。 跟在小郑身后,张思宁一行人很快就到了老爷子正在抢救的急诊室那儿。张家的亲戚能来的都来了,三十多号人,大人小孩儿老人都有,零零散散的或坐或站,气氛很沉凝。 张思宁一眼就看到了靠在丈夫怀里哭个不停的张迎珍。现在的她就像打了霜的茄子,蔫了吧唧的没有了往日的光彩神气,头发乱糟糟的,眼睛红肿,脸也肿了,张思宁知道,这是老爷子刚昏倒时,小叔打的。心里想着该,多少有点儿解气。见她看到自己时,竟然罕见的往姑父岳展的怀里瑟缩了一下,一看就是心虚! 而张家其他人,杭燕带着儿子站在角落里,张迎华挺着啤酒肚坐在蓝色的塑料长椅上低着头闷不吭声,旁边是隔房的叔伯在低声和他说些什么,张迎凯李敏夫妻俩看到张思宁他们……尤其是看到卫锦煊,还是挺惊讶好奇的,然而夫妻俩对视一眼后,竟都不约而同的低了头。堂弟张洋似乎想过来,可犹豫了片刻后,却只是无奈的对着姐姐歉意的耸了耸肩。 与她关系最好的张洋都这样了,其他的弟弟妹妹就更不用说了。无论是本家的,还是隔房的,都没有人上前来和张思宁说一句话,好像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张思宁对此很无所谓,她结婚都没有请这些人,本来就是不想多打交道的意思,这些亲戚的本质,她早就看清楚了。 只是到底觉得齿冷。她的丈夫刚刚出人出力帮张家摆平了大麻烦,不说感激或报答,至少看到他们来了,是否应该过来说两句话,交代一下老爷子的情况?这样无视的彻底,实在可笑! 她也不是傻子,亲戚这样刻意的疏远,显然是怕她等会儿会不依不饶,他们忌惮她的丈夫,担心她会报复。毕竟老爷子是怎么出事的,根本就瞒不住,小郑可是全程参与。而爷爷已经抢救这么久了,即使张思宁还不知道病危通知的事,却也有了不好的预感。 在这种情况下,这些至亲竟然还想着到时怎么收尾打发她,不至于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她真的,只是心寒。 俞万里让下属找医生要了几把椅子搬过来。先给了曹婶一把,她怀里可抱着熟睡的卫小少爷呢!张思宁坐不住,卫锦煊就陪着妻子站着等,他们都不坐,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坐。最后张思宁觉得过意不去,才扯着丈夫一起坐了,这样俞经理几个也相继坐了下来。 至于其他人则都分散的站开,并不挤到一处。可即使如此,这阵势也挺吓人的,有别的病人、家属之类的看到他们都是绕道走的,就连医生护士都变得小心翼翼许多。 两边儿各不搭腔,待的位置也泾渭分明,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互不相干的陌生人。 卫锦煊一直握着张思宁的手,她的手心冰凉的没有一点温度,却偏偏出了一手的冷汗,可见此时心里有多焦急恐惧。应该惧怕等会儿会听到不好的结果吧? 而对于张家人这种刻意做出疏离举动,其目的根本就不难猜。人性的丑恶和扭曲,卫锦煊见过太多了,像张家这样的,也只能算是小人行径,大奸大恶却是沾不上边的。可有时候,就是这种小人,才最让人厌恶。只是委屈了思宁,要面对这样的亲戚,等会不知道该怎么难过呢! 和张思宁一样,他也觉得老爷子这次估计危险了,已经抢救了五个小时,时间越久,情况肯定越不容乐观。只是这话他不好和妻子明说,只能暗自希望有奇迹发生。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现在正是冬日,还不到六点,天就开始慢慢黯淡下来。廊道里先后亮起了明亮的灯光,急诊室的灯在这个时候突然灭了,有医生从里面出来,扯下口罩遗憾的宣布,人没有抢救过来,老人已经去世。 场面一下子就失控了,哭声震天,张迎凯指着张迎珍的鼻子骂,要再过去打妹妹,李敏和岳展拦着,张迎华踹了杭燕一脚,张毅看到亲妈又被打了,这回没忍住,一拳头打了过去,把他亲爹的腮帮子打得乱颤,张洋就去扶大伯,把张毅推的踉跄,杭燕看儿子被欺负,也嗷一嗓子冲了上去,别的亲戚拦的拦,护的护,还有小孩子哇哇的吓哭了,三十号人闹起来……场面还是很震撼的。卫懿在这种哄乱下被吵醒了,可能也受了惊,哭个不停曹婶怎么哄都哄不住。 张思宁就是在这样的群魔乱舞中,抱着儿子,与丈夫一起带人安静的离开了医院。 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了,爷爷去世了,和张家的关系,也就到此为止了。报复?算了吧,那些是爷爷的至亲儿女,她报复了他们,爷爷也不见得高兴。从禹凌回来前,她确实是做好了和张家人大干一仗的准备的,可现在,什么动力都没有了,用丈夫的资源为她出气,损人不利己,真的很没有意义。 一行人去了酒店,张思宁抱着儿子回了房间,卫锦煊和俞万里交代了一些事,就让人先散了。 他推开卧室的门,卫懿之前哭了一阵儿,这会儿又睡着了。酒店很贴心的奉上了婴儿床,应该是俞万里特意交代准备的。张思宁正在开行李箱拿换洗的衣服,见他进来,她问,“洗澡吗?”卫锦说洗,张思宁就把他的衣服也拿了出来。 见她要去浴室放洗澡水,“思宁,”他忍不住叫住她,“你没事吧?”妻子的反应真的很不正常,虽然一路上哭得挺痛,可从她要求离开医院开始,卫先生就有些胆战心惊的,就怕老婆受不了老爷子去世的打击,精神错乱了。毕竟按他以往对她的了解,就算不出气报复,也应该去最后看老爷子一面才对,这样轻易就离开了,太不合理。 而反常,往往代表了更大的意外。 张思宁见丈夫确实挺担心的,她笑笑,走回去踮起脚尖亲亲了他嘴巴,之后拉着他的手,到沙发那儿坐了下来。 两人坐好,开始谈心。 她说,“刚才在医院,张家对我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他们怕我找事,就故意疏远我,其实我有什么好怕的,主要还是怕你。这次张家出事,你都没出面就把事摆平了,这说明你有足够让人忌惮的实力。不瞒你,就在刚刚,医生说爷爷没抢救回来的时候,我确实有报复的冲动,我想让他们付出代价,真的,那会儿我快气疯了,心里堵得难受,觉得爷爷死的太委屈了。” “可后来,张家乱起来了,打的打,骂的骂,我二叔要动手打我小姑,我爸打了杭燕,却又被他一直骄傲的儿子打了,看到这些,我心里的火气突然就熄了,我觉得,就算今天我什么都不做,张家也完了,人心散了,没了爷爷这根定海神针,我爸,我二叔,我小姑之间的兄妹情因为这件事还能剩多少呢?” “这已经是最大的报复了,当一个家庭没有了主心骨并且还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时,就像一个国家没有了唯一的政府机构,产生了对立两派一样,这是很可怕的事。我爸这些年的事业能做到现在这个地步,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是张家所有人齐心协力的结果。虽然这些亲戚是依附我爸生存,但我爸又何尝不是依靠着这些亲戚?现在人心一散,”她呵的冷笑,“他其实也就是个土大款,见识有限,吃亏是迟早的事。他吃亏,其他人就能得好处吗,不见得,今天看到杭燕被打,看到我爸被他儿子打,看到我小姑那个样子,突然就想到了两句话,你知道是什么吗?”见他配合的摇头,她又笑了一下,“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你看,即使我什么都不做,他们也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就算运气好时来运转,那我也只能叹一声天意了,他们毕竟是我至亲,让我出手去做什么,其实就算狠下心做了,我将来也会后悔,爷爷在天上看到也不会高兴,这样损人不利己,注定要后悔的事,我为什么要花费心思,浪费人力物力去实施?那些都是你的心血,你打拼出来的资源,我们用这些资源去做些更有意义的事不是更好?” “至于为什么离开医院?当时那种情形,留下来和他们一起打架吗?别丢人了,爷爷不会喜欢的,等葬礼时,我也可以见爷爷最后一面。” 卫锦煊安静的听完老婆的一通内心旁白,先是感叹妻子成熟了,不再意气用事了,懂得思考了,至少不像去年那样,打了人就跑了。又忍不住有些伤感,他倒是宁愿她这个时候任性一些。   ☆、第100章 NO.100 卫锦煊以为张思宁真的看开了,并不十分为老爷子的去世感到难过。可没想到,当天晚上妻子竟连发噩梦,两次都是哭醒的,还有一次是吓醒的。 这情况有些严重,卫先生出去把曹婶叫了起来,让她把还在熟睡中的儿子抱走。妻子这一惊一乍的,把孩子吵醒就不好了。 张思宁捧着杯子喝了两口水,看着老公有些不安的说,“你说我是不是遇到脏东西了?”毕竟一连做三个梦,还都梦到老爷子,实在不正常。前两个梦还好,梦到爷爷跟她告别,让她和卫锦煊好好过日子,照顾好土豆儿什么的,最后一个却是噩梦,梦到了爷爷变成了吸血僵尸,穿着清朝的官服,长着尖尖的牙齿,一蹦一蹦的追着要咬她,把她给吓的,到现在心脏还噗噗乱跳呢! 卫先生闻言有些无奈,拍拍她的头,“你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爷爷突然去世,所以一时不能接受,思宁,别胡思乱想,一切都会好的。” 张思宁反驳说,“那也不该一连做三个梦都梦到爷爷,老公~我有点害怕,都不敢睡了。” 卫先生把她抱进怀里,安抚说,“别怕,有我陪着你呢,爷爷已经去了,人死灯灭,哪有那么多神神鬼鬼的,再说就算世上有鬼,爷爷那么疼你,也不会用这种方式吓你。” 张思宁觉得他说得有道理,爷爷那么疼她,不会吓她的,前两个梦倒像是爷爷来找她告别,交代些遗言什么的。最后一个梦,应该纯属脑抽了。不过丈夫不信鬼神,张思宁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心里到底有些惊惧,对睡觉就有点儿排斥了。 现在才凌晨三点多,爱老婆疼老婆的卫先生当然不能让妻子傻乎乎的睁着眼睛到天亮。白天哭那么多,天亮后还有一堆事,不好好休息,哪里熬得住? 于是他一下一下的拍她的背,像哄卫小胖睡觉似的,动作特别轻柔,也特别有耐心,张思宁的意识也就跟着丈夫手上的节奏慢慢变得朦胧起来,最后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睁开眼时,已经是上午九点了。 她揉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窗帘已经拉开,外面阴沉沉的,天光并不是很明亮。张思宁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儿子笑声,咯咯咯的,清脆又悦耳。她的嘴角忍不住就带了笑,急忙忙的穿上拖鞋,走出去,一眼就看到外面卧室的小厅里,儿子坐在厚厚的地毯上追着小火车爬来爬去。丈夫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看文件,再看看他,明显的一心两用。 张思宁把儿子一抄手抱了起来,问丈夫,“曹婶呢?”他既然忙工作,就该让曹婶看着小胖子。 卫锦煊放下文件,拉着妻子让她抱着卫小胖坐在自己身边,解释说,“我让她去买点儿东西,”又问妻子,“睡得好不好,又做梦了吗?” 张思宁说没有,见小胖子不老实,一直啊啊的要下地继续追火车,她拍了下他的小屁股,在儿子脸上亲了两口,这才把他重新放回地毯上。 “哪儿来的火车?”盘山小火车,家里倒是有一个,不过她记得自己没带到闽州,而且这个是蓝色的。 卫锦煊握着妻子的手,见她脸色还好,放了心,回答说,“俞万里送的。” “俞经理挺有心的。” 卫锦煊不置可否,只说,“他是个聪明人。” 张思宁看了会儿蠢儿子追着火车爬,不时的给他捣捣乱,或是伸个腿让他急得爬不过去,或是抬个手推倒他,卫小胖被亲妈欺负了也不哭不闹,还一直咯咯咯笑,让卫太太更加乐此不疲。 卫先生有些无语,在妻子又一次把儿子推倒时,敲了下她的额头,“快去刷牙洗脸,我让酒店送早餐过来。” 张思宁撇撇嘴,“就知道你只心疼儿子。”倾身在老公嘴巴上用力吸了一口,还特善解人意的解释说,“这是对你的惩罚!我没刷牙哟!”她狡黠一笑,说不出的灵动可爱。 卫锦煊看着妻子轻盈的回了房间,有些好气又好笑,看着蠢萌的儿子冲着自己张了手求抱,他眼神柔了柔,俯身把卫小胖抱了起来。 曹婶回来时,身后跟着小郑,小郑手里提着两大袋食材。 总统套里东西齐全,厨具什么的样样不缺,就是缺食材。他们在闽州还要停留几天,大人倒没什么,小孩子在吃上却不能随便对付,卫先生想的周到,卫太太酸溜溜的说,“儿子果然才是你真爱。”这醋劲儿,让卫锦煊哭笑不得,抚着她略显苍白的脸叹息,“你啊~” 张家昨天就搭起了灵堂,闽州这边有条件的人家,一般会把亲人的遗体接回家里,停灵七天后再入土为安。昨天张家的那出闹剧最后还是警察出面调停才得以结束,人家里遇了白事,警察也不好做出拘留什么的,就是警告警告完事儿。 老爷子遗体已经接回张家,张思宁是出嫁的孙女,晚上不用守灵,但白天论理,应该去磕头烧纸,连续七天不能断。 卫锦煊昨天已经从俞万里那里得知闽州的风俗,早上时就让助理小赵和俞万里的一个秘书一块儿去了张家,找张迎华谈了谈,所以吃过迟来的早饭,张思宁就抱着儿子跟着老公,带着浩浩荡荡的人去了张家。 遇上白事,当然不能再穿红挂绿,好在她这次拿的衣服都是深色,连同儿子的也都是不太鲜艳的衣服。现在想想,也许那个时候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老爷子的灵堂摆在张迎华的自建别墅里,大门那儿挂着楹联,院子里摆着数不清的花圈,人来人往的,离得还远,就可听到从屋里传来的哭声。 张思宁一行十几辆车,三四十号人,这阵仗一摆出,张家人的反应挺淡定的,不提昨天,之前老爷子做手术时,张思宁也是这排场,他们都习惯了。可其他人却被吓了一跳,这么多黑衣大汉的,乍一瞧还以为是黑|社会寻仇。不过等看到前面抱着孩子的年轻少|妇,就明白这不是找事的了,谁家找事还抱着孩子? 张思宁父母的事,在闽州,至少是在张迎华这一圈子里,根本不是秘密,听张家亲戚说这是张老板的闺女,那些过来祭拜的人就都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是原配的女儿,那个被赶出家门的姑娘? 因为张思宁在张迎华迎娶小三的时候,去了外地,所以众人分分猜测,这女孩儿被后妈容不下,就被赶到外地自生自灭去了,要不张家这么大家业,闺女正当年,本该留下帮老子打理生意才对,去外地?给人打工吗?哪里比得上自己当家做主,做皇女! 张洋在老妈的示意下,尴尴尬尬的过来给姐姐一家送了麻布还有黑袖章过来,她是孙女,理应带孝。 “姐……” 张思宁不想为难弟弟,应了一声。突然就想起前几天丈夫和她讨论曹婶和她孙女的事时说的那些话话,是啊,别人也有至亲家人,凭什么把她放在首位,堂弟也只是更偏向父母罢了,人之常情。可再让她和从前一样没有芥蒂,不可能了。 把儿子递给曹婶,张思宁先帮卫锦煊戴好黑纱袖章,穿上孝衣,戴上孝帽,在腰上系根粗布绳。等自己也穿好了,又帮儿子在头上勒了根麻布条,她是孙女,不是孝子贤孙,不用系麻绳,她儿子也不用穿重孝。 老爷子的遗体摆在客厅的正中央,放在有冷藏功能的水晶棺里。张思宁给爷爷上了香,烧了纸,卫锦煊即使腿不方便,也在妻子的帮助下,磕头烧纸一样不落。卫懿也在妈妈的强势下,趴在垫子上磕了个不伦不类的头,只是屋里烟雾缭绕,哭声震天,这种气氛小孩子受不住,没一会儿就哇哇哭了起来。 曹婶给老爷子匆匆的鞠了躬,烧了纸,就抱着孩子出去了。闽州有规矩,遇上人家里有白事,无论是什么关系,只要进了这家的门,都要烧纸。所以他们那几十个跟班一个没落下,都进来似摸似样的祭拜了。 老爷子脸上盖着白布,透过水晶棺只能看到他的身子,张思宁哭得伤心,最后还是张洋硬着头皮过来劝慰,他现在尴尬死了,大伯他们都不出头,只在两侧跪着哭灵,却让他出面来招呼堂姐,想到昨天那个样子,他就觉得脸红。 其实哪用他来劝,卫先生自己就能搞定妻子,他在她耳边说,“想想儿子,他还在外头哭呢,曹婶哄不住。” 张思宁是个很有些迷信的人,至少信鬼神。昨晚的梦,让她一直心里不踏实,想到儿子年纪小,听那些年纪大的人说,小孩子眼睛干净,容易看到那些不该看到的东西。 这里是灵堂,可不最容易碰到脏东西? 她想到儿子,只好忍了哭,最后给爷爷又磕了头,就和丈夫一起离开了灵堂。 卫土豆确实在哭,而且哭的很凄惨,曹婶怎么哦哦的哄都不行。张思宁用手抹抹脸,赶忙上前去把儿子接到了怀里。卫土豆到了亲妈怀里,哭声小了些,但还是不时的抽咽,卫先生在一旁看得也怪心疼的,“这里气氛太压抑,孩子可能受不住。” 小孩子其实最敏感。 张思宁不用守灵,她和张家人也就那样了,继续留下也没意思,两边都不自在。她嗯了一声,“那先回酒店吧?”   ☆、第101章 NO.101 卫懿在车上的时候哭得睡着了,刚才在灵堂可能真的惊到他了。等回了酒店,把孩子放进婴儿车里,张思宁和卫锦煊小声商量说,“要不明天就别带孩子去了,他还太小,天又冷,明天让曹婶还有小郑几个留下看孩子,就你和我去就行了,爷爷不会怪的。” 卫锦煊当然不会反对,他点头说好,又问,“你怎么样?”他是大的小的都要顾,刚才妻子哭得也挺痛的,担心她晚上再做噩梦。 张思宁说没事,看着老公反问,“你呢?腿疼不疼?”他腿脚不便,磕头最折腾他,张思宁嘴上不说,心里却很感动。 经过之前与妻子的几次交锋,关于伤腿,夫妻俩早就达成共识,所以卫锦煊也不隐瞒,苦笑着说,“有点疼。”他已多年不曾跪地给人磕头,上一次跪拜还是在祖父去世的时候,那时他的腿还是健全的。事隔多年,乍然一跪,又是单腿,力道就没控制好,支点也没有找稳,当时如果不是妻子扶的及时,他可能就要出丑了。 张思宁一听,急了,赶忙扶着老公回床上坐好,卷起他左边的裤腿,小心翼翼的拆掉假肢,看着断裂处确实又红又肿,有些地方竟还渗出了血,吓了一跳,“怎么这么严重?!”这是她完全没想到的,毕竟只是跪了一下,还是在软垫上。 卫锦煊看到也挺惊讶,解释说,“当时跪的时候就觉得有点儿疼,我也没想到会磨成这样。” 看着有些狰狞的伤处,张思宁眼眶都湿了,心里特别自责,但有些话她却没法儿说,因为会伤到她家卫先生的自尊心。手指轻轻的抚过伤口,她蹲在那儿,仰着头看着他,眼睛灿若星光,说话语气却有些可怜兮兮,“卫先生,你这样不行啊,我发现我好像更爱你了,怎么办?” 她把他的尴尬曲解成了苦肉计。 卫锦煊聪明绝顶的人,妻子的自责哪会看不出,当然也瞧得出她在尽量避免不让他因为残疾而太难堪,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可她的说法却让他喜欢,捏捏她的鼻子,“更爱我不好吗?” 张思宁嘟嘟嘴,“做人不可以太贪心,我本来就比你爱我更爱你,现在却更爱你了,感觉很吃亏啊!” 她的甜言蜜语直接又俏皮,卫锦煊被她逗乐了,心里的那点不适也就轻飘飘的不见了踪迹,揉揉她的头发,笑斥说,“别贫了,快去拿毛巾帮我擦腿上药。”他知道妻子有随身携带伤药的习惯,这是和他一起后养成的习惯。 卫先生一副大爷的口吻,张思宁皱皱鼻子,“是是,老爷,您稍等。” 夫妻俩插科打诨,尴尬难堪通通木有。等儿子醒过来,见他精神头也不错,还是蠢萌蠢萌的,好似并没有受什么影响。虽然如此,但张思宁也不敢带儿子去灵堂了,之后两天,都是夫妻俩带着人单独去,留下曹婶郑家父子还有从禹凌带的四名保镖在酒店照看儿子。 张家最近虽然出了事,得罪了不少人,但老爷子去世,只要没撕破脸,都会来祭拜一番。 张思宁这几天没在灵堂见到杭燕母子,也不知现在是怎么个章程,说实话,有点儿好奇,但让她找亲戚打听,那还是算了吧。 …… 这天傍晚,夫妻俩正在逗儿子玩儿,卫锦煊突然接到法国那边打来的国际长途电话,原本还轻松惬意的脸在听到那边不知道说些什么后突然变得很严肃。 张思宁在一旁瞧着,心不由提了提,把儿子抱了起来,哄他玩不会发出噪音的玩具。 丈夫电话讲的法语,语速特别快,在她听来仿若外星语。等他挂了电话,张思宁觑着他不太好看的脸色问,“出什么事了?” 卫锦煊看看妻子,又看看儿子,半晌叹口气,有些无力的说,“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卫锦邵和方漪真的不|伦关系曝光了,在法国引起很大的轰动,卫氏,马上要乱了。” 这消息也太劲爆太突然了吧!张思宁诧异的问,“应该不是你吧?”虽然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肯定不是,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遍。 卫先生捏捏眉心,把求抱的儿子抱过来,摇头说,“就算要曝光我也不会选现在,时机不对,之前我去法国那一趟你也知道,收获一般,如果按我的计划走,最快也要等明年或后年才会利用舆论压力,把这张王牌打出去。” 张思宁对这些不懂,听丈夫这么说,就有些担心,“那这件事是谁曝光的?我们这边要怎么做?你是不是要马上赶去法国?” 一连三个问题,算是都问到点子上了。卫先生觉得有点儿欣慰,妻子总算有些商人的精明了。他摸摸儿子上周才剃的小光头,耐心的回答说,“这条消息是卫锦邵的妻子爆料给媒体的,原因现在还不清楚,但确实是她没错,有录音有照片,方漪真母子想抵赖都不行。这件事对我事业上的影响不大,只是毕竟是丑闻,母子乱|伦,是道德上最受人诟病和抨击的一类,它会带来多大的影响现在还不好说,但可以明确一点,卫氏是华人企业,在国内可能同样会掀起轩然大波,思宁,我想,我们需要避一避风头了,我确实要尽快赶到法国,你和卫懿就住在酒店暂时不要回禹凌,这几天除了去给老爷子磕头烧纸,也不要在外面多待,我会让俞万里再多找些人守在酒店。只是爷爷的葬礼,我可能……” 张思宁明白,虽然计划赶不上变化,方漪真母子的事曝光后,首当其冲会受到波及的就是卫氏,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卫锦煊当然要尽快赶去法国,也许捞不到大好处,但给卫氏使使绊子,落井下石还是可以的。卫先生对卫家有恨,和方漪真母子之间的仇怨更不用说了,错过这次机会,实在可惜。 想通了这一点,卫太太纤手一挥,特豪气的说,“爷爷会理解的,没关系,你去忙你的,不用顾虑我和小胖子,身边几十个保镖呢,我又不是什么名人,放心,不会有事的。” “思宁……” 卫先生觉得有点儿对不住老婆,因为他和她的关系并不是秘密,她家的那些亲戚估计没有不知道的,还有这两天去烧纸也见了不少人。现在是信息高速时代,像卫锦邵方漪真类属豪门又关系特殊的新闻,绝对是大众最喜闻乐见的头号关注丑闻,他担心妻子会被连累,被人恶意中伤,或恶意炒作伤害,这个时候,如果老婆撒撒娇卖卖萌,他心里估计还好受些。 自认很贤惠的卫太太在这个时候当然木有与丈夫心意相通,她笑的特温柔特圣母的说,“老公,我和卫懿会在这里等你回来,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还有儿子,你在法国也要小心,行事别太激进,不管卫氏怎么样,至少卫锦邵和方漪真肯定是真完了,其它的,尽力就好。” …… 卫锦煊乘坐当晚的飞机,先回了禹凌,他的护照还在禹凌家里,也需要回公司部署安排一番。 晚上睡觉没老公搂了,张思宁只能搂着儿子睡,她心里其实对前几天做的梦还是有些怕的,丈夫一离开,晚上就不敢关灯睡觉了,要开着灯,还要是最大的灯才行,即使这样对孩子眼睛不好,张思宁也没办法,她害怕啊! 如果让曹婶过来陪睡,感觉又有些别扭。房里只有一张床,总不能让她和曹婶同睡吧?如果不睡床,曹婶就要睡沙发,这么大年纪了,这个……不忍心啊。 隔天去灵堂烧纸,张思宁没发现什么异常,只最近开始和自己说话的小婶李敏问她卫先生怎么没来,张思宁说临时有工作,先回禹凌了。 这一天还算正常,可第二天再去烧纸的时候,张思宁就察觉到异样了,不是有人和她说了什么,就是眼神……那种说不出来的,类似于恍然大悟、意有所指的眼神,让她有点儿不舒服,一个两个还好,人一多,就让人厌恶。 好在隔天老爷子就要入土火化。下午和卫先生视频电话,张思宁就和他吐槽说,“那些人也太无聊了,看我有什么用,我又不是方漪真也不是卫锦邵,再看也看不出花来。” 从昨天开始,卫锦邵方漪真的新闻就在国内爆炸开了,其受关注度,完全超出张思宁的预估范围。现在只要打开网页,到处都是这母子俩的新闻。她也是头一回通过网上贴出的照片知道,原来卫锦邵和方漪真长这个样儿。 卫锦邵长得确实很有本钱,如果排除偏见偏心等等因素,凭良心讲,她家卫先生比不是他哥好看。至于方漪真……看上去真的不像五十多岁的人,保养的太好了,像三十多岁,长得特别漂亮有韵味,张思宁一直觉得自己是美女,但不可否认,这位大婶比她段数高,不是说她长的比自己精致,而是那份气质,很独特。 看过两人的照片,再回头重新审视这份母子关系,张思宁很没原则的想,这俩搞乱|伦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了。 卫先生声音柔柔的安抚妻子,看着电话那头的胖儿子,脸上的表情更软了,他温声说,“明天就是葬礼,人多,到时你小心些,不要带孩子过去,身边多带些人,酒店里也把人留足了,不要让曹婶他们带孩子外出,这个等会儿你再交代一下。”   ☆、第102章 NO.102 老爷子的葬礼很顺利,并没有出现什么不该出现的意外,只是张思宁难过的厉害,下午回到酒店都没有缓过来劲儿,老公打来电话时也是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卫先生知道老婆伤心,因不能陪在她身边,心里很是愧疚,见到视频里妻子眼睛肿得十分明显,怪心疼的,柔声说,“爷爷已经入土,你也要坚强向前看,为了儿子,为了我。” 张思宁不想丈夫远在法国还为自己担心,她吸了口气,强自打起了精神,轻声说,“我没事,缓两天就过来了,herman,你那边怎么样,还顺利吗?” 卫先生实话实说,“卫氏这边不太顺利,我父亲留下的几个老臣很忠心,能力也很强,丑闻传出,外面虽然乱,公司内部却被这些人管理的井井有条,想要突破,可能还要费些功夫。”又说起卫锦邵,“方漪真母子现在躲起来了,这母子俩以后也就这样了,不用我出手,他们也没什么好下场,过街老鼠而已。” 这点张思宁却很相信。越是有钱有身份的人,越爱重自己的脸面,在上层社会,没有脸面的人是无法在里面生存的,他会被整个圈子所排斥。而方漪真母子俩的丑闻又太过惊世骇俗,所以情况只会更糟糕,当他们被整个社会所排斥的时候,对于他们这样一直站在社会顶端的人来说,活着才是痛苦。 人言可畏,不只是说说而已,言语真的可以杀人于无形,真正不在意外人眼光与评价的人,不是傻子就是圣人。反正方漪真母子肯定达不到这标准。 “你说,他们会不会破罐子破摔?反正乱|伦只是违反道德伦|理,并不触犯法律。只要咬牙撑过这段日子,时候长了,谁还会一直关注他们不放,顶多就是不在上层社会露面就是了,反正也不缺钱。” 卫锦煊对此无所谓,“如果真是那样也不错,可能更有意思。” 卫太太闻言,森森的无语了,感觉她家卫先生好像有了什么诡计似的,好邪恶的赶脚。不过她隐约能感觉出丈夫不想和她细聊这些,卫太太自认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妻子,所以也就不在这个话题上打转,随他高兴吧。 夫妻俩说了会儿不开心的事,又聊到儿子卫小胖。 “他还在睡?” “嗯,还没醒,”张思宁如是道,又说,“你等下,我让你看看儿子的睡姿。”说着就将手机翻转对上小车里留着口水,睡得憨甜的儿子,手机像素不错,网络也还可以,卫先生看到漂亮圆润的儿子,心里顿时化成了水,他在电话那边轻声说,“儿子好像长大了。” 张思宁撇嘴,丈夫果然还是更喜欢儿子,和她说话都没见他声音这么轻柔过,简直比如沐春风还要如沐春风。不过看在也是她儿子的份上,不计较了。 …… 葬礼结束,之后几天,张思宁都待在酒店里没有外出,外面关于卫锦邵和方漪真的新闻慢慢开始减少了。这很正常,现在这个社会,每天都有许多奇葩事发生,那母子俩又不是明星,也不是高官,除了与他们有交集的一些人,普通大众谁会一直关注他们呢? 张思宁每天都与丈夫至少通两次电话,儿子总是通过手机看到亲爹,时间长了,只要张思宁手机一响,他就会立刻睁着漂亮的蓝眼睛看向老妈,啊啊的叫两声爸,爸的谐音,特别机灵。卫先生知道了这件事后,高兴的不行,觉得儿子真是懂事聪明,每次打来电话,也多数的在逗儿子。见父子俩关系这么好,作为家中唯一的女性,孩子妈兼丈夫的妻子的卫太太,森森的伤感了。 时间一天天的过,到腊月二十六,网上已经几乎看不到方漪真母子的新闻了,连同被媒体挖掘出的,传闻中被赶出家门的卫家二少卫锦煊的新闻也没有了。听卫锦煊说,法国那边消息也淡了下来,张思宁就有些担心丈夫,怕那母子俩卷土重来,出来蹦哒,给卫先生现在正做的事添乱。卫先生笑说,“这些都只是表象,水已经搅浑了,想重新恢复平静,没机会了。别担心,社会舆论原本就只能起个辅助作用,我也没指望依靠舆论导向来达成目的。”如果不是事发突然,他一点准备都没有,事情应该解决的更快更狠。全怪卫锦邵那蠢货,被妻子抓到把柄而不自知,他撬了他岳家的墙角,把岳父一家坑惨了,又想抛妻另结新欢,他那个便宜大嫂不报复才怪。 花心,真不好!曾经的花花大少卫先生如是想。 张思宁见丈夫这么有信心,那她也就不跟着瞎|操|心了,又说起回禹凌的事,“现在事情淡下来了,我打算这两天带着儿子回家。”总不能真待在酒店过年吧,虽然总统套住得还行,身边几十个保镖围拢,但人家也要过年啊,让这些人陪着她过年,多不好意思啊。 卫锦煊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颔首说,“行,这事我让俞万里安排,包架飞机,安全。”卫先生有些后悔,前两年有朋友建议他买架私人飞机用,舒适又方便。只是那时他觉得完全没必要,飞机每年的维修费就是一大笔钱,作为商人,还是个特别精明的商人,卫先生觉得有这钱不如投资更多的生意,他也不是那种娇奢爱享受的人。 现在却开始考虑,也许应该准备一架私人飞机了,这样一家人将来外出什么的,都方便,再遇到这种需要避开大众视线的事,也不用特意去包机了。 总之为了老婆孩子,卫先生难得想要大肆破费一回。 回禹凌前,张思宁带着儿子在层层的保护下,去墓地给爷爷磕头烧纸告别。临出墓园时,正好遇到了小叔一家。之前虽然有些不愉快,但经过小婶李敏的三寸不烂之舌还有令常人难以企及的脸皮厚度,至少表面上,他们双方还算相处融洽,平时遇到了也能说两句话。 张思宁以前觉得小婶人还不错,当初一大家子,唯独她没有开口劝自己接受亲爹娶杭燕,虽然也没有帮她说话,但比起那些劝她的,张思宁对小婶还是有些好感的。可现在,这些好感已经没有了。去年在医院自己被杭燕挤兑的那一次,她没有出来说句公道话,之前在医院,她更是直接无视了自己,这样的人,张思宁也算是看透了。 只是爷爷还葬在这里,她外公外婆的墓也是李敏的亲戚一直帮忙照看,所以张思宁才愿意与她虚与委蛇,至少不撕破脸。爷爷她不担心,外公外婆墓地在乡下,就算她重新找个人帮忙照看,可万一李敏心怀报复怎么办?反正她也不生活在闽州,不如就应付一下。 “思思来看老爷子啊?”李敏胖脸上是憨厚温柔的笑,看起来很容易让人亲近。 张思宁牵牵嘴角,喊了声小叔,又喊了声小婶,对着两个堂弟打了招呼,之后才说,“我今天回禹凌,来和爷爷道别。” “今天就走啊?留下过年多好。”李敏似乎有些不舍,看看已经被抱进了车里的卫小胖,又说,“天冷,这飞来飞去的,折腾孩子。” 张思宁只笑笑,并不接话。李敏让丈夫儿子三个先进去给老爷子烧纸,她凑近张思宁说,“你爸和杭燕要离婚,就这两天了。这个女人也算是罪有应得,你不留下来看看?听说大哥这次就给了她一套房子,五十万块钱,好像是他们结婚前签得有什么协议,就算离婚,家产也不分,在谁名下就是谁的。你爸精明,杭燕这些年也就看着风光,其实实惠没捞到多少。那个张毅,听说要跟着杭燕过日子,不想跟着你爸。你爸之前不是被这孩子打了吗,现在也不像以前宠他了,他要跟着杭燕,你爸也同意。” 李敏的言下之意很明白了,杭燕母子要卷铺盖滚了,张迎华就剩个闺女。现在张思宁留下,以后张迎华的财产不都是她的! 张思宁听了微微一哂,淡淡道,“这些和我无关,小婶,我赶飞机,我爸的事让他自己折腾吧,我不差他那点儿钱。”说完,在李敏的怔愣中坐上车走了,她身后的保镖也跟着陆续上了车,一溜的轿车,在略显人烟稀少的郊区,也算是一道风景线了。 李敏这时才回过神,暗骂张思宁不知好歹。张迎凯从墓园大铁门后面走了出来,阴着脸问妻子,“你和思思胡说八道什么,大哥和杭燕离婚,你让她个孩子去瞎掺和个什么劲儿。” 李敏不高兴,“我还不是为了她好,眼瞅着杭燕母子都要滚蛋,大哥那么多家业,思思费点心思哄哄,将来不都是她的!”她儿子和思思关系好,思思丈夫有钱有事业,肯定看不上闽州的这些工厂,到时她再和思思说说情,思思心软,弄不好就把这些产业交给她们家打理了。多完美的计划,可惜丈夫死脑筋,李敏有些失望。 “你懂个屁!这事儿你别多管!大哥想把钱给谁就给谁,咱们做好自己本分就是了!”他虽然脑子不好使,但对大哥还是很了解的,大哥这人多疑,如果思思真的突然去巴结他,大哥肯定要怀疑,万一查到是妻子挑拨,那可怎么好! 说白了,张迎凯就是个本分的近乎胆小的男人,即使只有千分之一可能会得罪靠山大哥,他也不愿意冒这个险。 …… 离开禹凌半个月,回到家,虽然乍一开门冷冷清清没什么人气,但张思宁还是觉得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曹婶要大扫除,郑家父子就留下帮忙。张思宁把儿子哄睡了之后,先给老公发了条短信报平安,之后换了身家居服,也开始忙了起来。 今天已经二十八了,今年没有年三十,只到腊月二十九,也就是明天。丈夫估计是赶不回过年了,张思宁多少有些失望,但也理解他那边的事情更紧急,所以电话里,她从不催他回来。 过了会儿,卫锦煊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问张思宁回来顺不顺利,张思宁说顺利,两人和平时一样聊聊儿子,聊聊事情的进度,谈谈相思。等挂了电话,张思宁眼眶就湿了,她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突然就觉得有些委屈,她不问过年,不催他,他竟然也连提都不提!卫太太好桑心,桑心的后果就是留曹婶在家看孩子,她自己跑商场大肆购物一通,花了不少钱,买了好多东西,单是给儿子买的新衣服就有十几件,还有她自己的,曹婶的也帮买了,就是木有卫先生的! 狂购物了一通,发泄了心里的点点不满,到晚上打电话时,卫太太依然贤良淑德,对丈夫嘘寒问暖,说到底,她还是宠着这个男人的,不愿意给他太多压力。 到年二十九,曹婶一大早就忙了起来,男主人虽然不回来,可女主人和小少爷在不是?今年也是曹婶留在卫家过得第一个年,再加上昨天太太还给她买了新衣服,曹婶很窝心,动力满满的,势必要整出一大桌的美味来过这个年。 卫先生昨晚打电话时,说今天有很重要的事,如果他不主动联系,让张思宁也不要主动和他联系。他说的这么郑重,张思宁当然不敢随意打扰,所以今天一整天都木有和老公联系,到晚上吃过年夜饭,虽然有一桌好菜,可没有男主人,家里到底是冷清的。 张思宁有些不开心,抱着儿子看了会儿春晚,然后儿子睡着了,见曹婶眼皮子也有点儿打架了,卫太太叹气,让曹婶回屋睡,等夜里十二点再起来,她也抱着儿子回楼上的房间。 到十一点的时候,丈夫那边依然没有消息过来,张思宁开始不安,担心他是否出了什么事,想给他打电话,又怕坏了他的事,纠结的不行。 她在屋里走来走去,一会儿去看看小车里酣睡的儿子,一会儿又看看窗外不时闪烁的烟花,心里七上八下,怎么也定不下来。 在这种焦虑下,卫太太突然就恼了,不知道今天过年吗!竟然一个电话都不打!混蛋! 这边卫太太正在抱怨,那边被抱怨的混蛋先生已经推开二楼的家门走了进来。见四周静谧,冷清的根本就不像是过年,卫先生有点儿不是滋味,他把行李箱放到门边,从鞋柜里拿拖鞋想换的时候,卧室的门突然开了,卫锦煊看到了已多日不曾见到真人的妻子。脸上不自觉的扬起了一抹柔和的笑,“思宁,我回来了。” 回到了温暖的家,见到了相思的人,卫锦煊张开双臂迎入妻子纤细的腰身,心,在一刻彻底踏实下来,这是他的挚爱,他的港湾,他的妻子。   ☆、第103章 NO.103 五个月后。 张思宁把车停好,下车,到后车座把坐在儿童安全座椅上不哭不闹的儿子抱了出来,在粉嫩嫩的小胖脸上亲了一口,夸奖,“我家土豆儿真是好孩子!” 卫土豆现在快一岁半了,虽听不太懂话,却能简单分辨出老妈这是在夸自己呢,于是咧着小嘴露齿一笑,喊了声,“妈妈。”软糯软糯,蠢萌蠢萌的。虽然儿子体重有些超标,卫太太偏瘦,抱儿子有点儿费劲,不过还是被儿子的萌态萌到了,把他的小屁股往上托了托,在小脸儿又亲了一口,把车门一甩,从后备箱提出一个手提袋,笑着和儿子说,“走吧,给你老爸送惊喜。” 从华信大厦正门进入,一路上遇到的员工纷纷给老板娘小少爷让路,并问候,“卫太太好。”张思宁现在平均下来,几乎每天至少都要往华信跑一趟,她开餐厅,离华信不远,每天过来送爱心餐很方便。有时带儿子,有时不带,来的次数多了,员工也就都认识了,知道老板夫妻恩爱,堪比的楷模的楷模。 华信不像博朗有专门的总裁通道,所以进出这里要么走后门楼梯那儿,要么就走前门乘电梯。当然,总裁专用电梯还是有的,卫先生办公室在27楼,甚高,走楼梯就不用想了。 张思宁抱着胖儿子吭哧吭哧的走出了电梯,正巧秦周从办公室出来,看到张思宁,赶忙喊了声卫太太,把正打算阖上的办公室的门又重新帮忙推开,并挪开位置让道儿。张思宁冲他笑笑,让儿子喊人,卫土豆是个聪明的娃儿,跟着亲妈跑这里次数多了,对秦周极熟悉的,张嘴就是叔叔,虽不如‘爸妈’这样的字眼儿清晰,却也能听出来了。 秦周也挺喜欢这小胖子的,捏捏卫土豆的小脸儿,应了一声。 等张思宁告别秦周进了办公室,卫先生的电话还没有打完。见老婆抱儿子进来,因为刚才就听到了门口的动静,所以并不惊讶,只对老婆儿子笑了笑,做了个口型,表示很快就好。 卫土豆见到亲爹就活泼,才不管他爹这会儿是不是在打电话,张嘴就咿咿呀呀的喊爸爸,还让张思宁把他放下来,要去找爸爸。刚才的乖巧模样全不见踪迹,这都是被他爹惯出来的。 小孩儿声音洪亮,很有穿透力,卫先生的通话对象听到了孩子声音,不知说了什么,卫锦煊竟笑了起来,“行,那到时我带他们到机场去接你。” 等他挂了电话,就赶忙拄着手杖站了起来,一边问,“不是说今天没空过来,”一边走过来坐到沙发上,把手杖放到一旁,双手接过可怜兮兮要哭不哭的儿子,对这老婆道,“又欺负他。” 张思宁觉得这是天大的冤枉,嘟嘴说,“他要找你,你不是在打电话嘛,我就拍了他两下,瞪了他一眼而已。” “所以说你干嘛要打他瞪他呢?就算打扰到我打电话也没事,谁还能因为我儿子喊爸爸就挂我电话?” 张思宁无语望……天花板,这货,绝壁会把儿子宠坏的,绝壁会!以后儿子的教育问题坚决不能指望他! 卫锦煊很快就把儿子哄高兴了,咯咯咯的笑不停,张思宁已经放弃治疗自家老公了,他的母爱绝壁比她多。把手提袋里的餐盒拿出来,一一摆开,递上筷子,“吃吧,我刚才问过秦周了,你中午又没吃饭!幸好我来了个突击检查,要不真不知道卫先生这么爱减肥。” 妻子口吻略带讥讽,卫先生尴尬的咳了两声,他之前答应过她以后无论工作再怎么忙也会按时吃饭,今天确实事情比较多,一直忙到现在,如果她没来,他也是准备叫自己的餐厅送餐过来的。只是运气实在不佳,被妻子逮个正着。 张思宁懒得和他计较,真较真儿的话,她得被他气死。把儿子接过来不让他喂,“刚吃过东西,你没见他肚子鼓着呢!” 疼孩子无度的卫先生摸摸卫小胖的圆肚皮,确实挺硬实的,对着儿子做了个遗憾的表情,低头避开卫土豆儿晶亮渴望的目光,开始专心吃这份迟来的爱心午餐。 在教育儿子的问题上,卫先生可以很负责任的说,妻子是专业的,他是捣乱的。 饭吃完了,张思宁把孩子重新塞他怀里,边收拾餐盒边问,“你刚才和谁打电话?要去机场接谁?” 似想到了开心的事,卫锦煊脸上笑意深了些,他说,“麦克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他从非洲回来了,听说我当了父亲,要来中国看我们。” “你刚才和他说的是中文吧?” “对,我母亲从小就让他学习中文,还有珍珍,珍珍那年才五岁,其实中文说的并不好,现在他们能掌握这门语言,我母亲功不可没。” 张思宁听了默了默,轻声问,“是因为有你这个哥哥,所以才让他们学好中文?” 卫锦煊笑了笑,颔首说,“卫家虽然根基在法国,但平时交流说的还是中文,这就像很多人在外人面前说普通话,可在家人面前就说熟悉的方言一样。” 卫太太突然就有点儿小感动,那位意外罹难的婆婆,应该是很疼爱卫先生的吧? 当然,伤感小话题没必要继续了,张思宁又问,“那他什么时候到?我好收拾出房间。” “最快也要等下个月了,他手头还有些别的事。” 那就先不急,张思宁把餐盒拿装回手提袋,拍拍手站起来,“好了,卫土豆先交给你了,我约了佳佳,她和小郑最近在闹分手,要找我倾诉。” 卫先生闻言明显怔了怔,“儿子……留这儿,你去玩儿?” 卫太太大言不惭的纠正,“是去拯救闺蜜即将失去的恋情,这是正事,我问过秦周了,你下午没有会议没有访客,闲的很,我最多两个小时就回来了。” 卫懿现在扯着人一只手就可以走路了,不用抱他也没事,所以卫先生单独看孩子两个小时,卫太太还是很放心的。 等老婆不带走一片云彩的走了,卫先生看着儿子哭笑不得,捏捏土豆儿的小胖脸,“你妈妈现在越来越依赖我了,连你都放心交给我,真是……” 真是什么呢? 真是太好了! 卫锦煊很喜欢这种被妻子放心的感觉,不会特意顾忌他的腿,紧张这个紧张那个,不会因为心疼他而处处以他为中心,反而把自己排在后面,这样很好,卫先生很喜欢太太放松的面对自己。 卫小胖哪听得懂这个,就知道宠自己的爹对自己笑的好温柔,于是小胖子也回了个软萌的笑。 等张思宁快五点时回来,小胖子已经玩儿累睡着了,那个疼儿子的傻爹就这么抱着分量不轻的孩子坐在那儿,一脸的柔和。 卫太太对此的回应很直接,一个白眼表达了对丈夫的无语。可以把孩子放沙发上的嘛,她家老公为了儿子也是蛮拼的,就因为上次小胖子在他的黑皮商务沙发上睡觉差点儿掉下去,硬是把那个更换成了宽敞松软的布艺沙发。 也不讲究搭不搭了。 晚上夫俩一起回家,曹婶已经做好饭,新来的帮工阿姨赵阿姨已经走了。 吃饭时,小胖子不老实,非要找他爹喂,张思宁喂的他不吃。卫太太最喜欢干的事就是纠正儿子的性子,你不是要那样吗,我偏要让你这样,每次小胖子耍性子的时候,张思宁对于卫土豆来说,就素恶魔。 而这个时候,疼孩子二人组,卫先生和曹婶都只有乖乖旁观的份儿,绝对不能插手卫太太教育孩子问题,否则家里会翻天的。 卫锦煊只要一想到之前因为孩子的教育问题,他和妻子产生争执后所导致的惨绝人寰的后果,他就心虚的不去看儿子。 实在是不想睡客房了,不想被老婆无视了,不想看老婆偷偷掉眼泪了,所以……儿子还是努力的纠正恶习吧! 等把卫土豆折腾哭了,乖乖的坐在原来的位置上让自己喂饭,张思宁奖励的亲了亲儿子,孩子都亲妈,虽然妈妈之前是恶魔,但妈妈温柔起来一秒可以变天使。 晚上哄睡了儿子,张思宁趴在丈夫怀里小声问,“你这个月还去法国吗?” 卫锦煊在她耳边低声答道,“不去了,卫氏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撑不到下个月了,卫锦邵如果再不卖掉卫氏,他估计就要去睡大街了。” “睡大街?这么严重?” “我没有赶尽杀绝,给他留点儿养老的钱,已经很对得起他了。” 张思宁想到丈夫的断腿,不得不承认,老公还是挺仁慈的。虽然私下把卫氏捣鼓散了,但这也是罪有应得。 “对了,那个方漪真……真的离开法国了?” “她在美国,”卫锦煊声音淡淡的,“乳腺癌晚期,活不久了。” 这个消息太突然了,张思宁惊了一下,卫锦煊拍拍她的背,“我也是今天上午才得到的消息。以后那对母子的事不打算再关注了,就这样吧,尘归尘土归土。” 这意思是说恩怨一笔勾销? 张思宁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好,反正做坏事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教训。 不再谈论最讨厌的人,转了话题,聊起不太喜欢的人,“珍珍你打算就一直让她在北京待着?” 提到唯一的妹妹,卫先生也是很无力的,“上次我去看她,她还在生我的气,觉得我当初不该强制把她带离岑江身边,算了,她生气就生气吧,在北京疗养院也挺好的,我安排的人把她照顾的不错。” 有这样的妹子,是挺倒霉的。张思宁安抚的亲亲老公的嘴巴,卫先生一个翻身把她压倒,“卫太太,我们再要个女儿,好不好?” 这话题跨度好大,张思宁一时没反应过来,卫锦煊却不给她多想的机会,自从生了卫小胖,夫妻俩就一直在用小雨伞避孕,现在,他不想再用那个碍事的东西了。 自觉把意愿已经传达到了,卫锦煊在妻子的瞠目中,开始了近几个月以来最和谐的运动…… 张思宁一边感受着丈夫的热情,一边无奈的想,这个男人啊,越来越懂得恃宠而骄了。   ☆、第104章 NO.104 卫懿,又名卫土豆,诨名卫小胖。 卫小胖今年六岁了,夏天的时候正式就近入读了小学一年级。这孩纸是父母面前的乖宝宝,老师跟前的小天使,女同学眼中的小帅哥,男同学眼里的小恶魔。 究其原因,卫童鞋表示他也很无奈好伐。 爸妈面前当然要乖,不乖会被亲妈打屁股,老师面前也要乖,不乖会被亲妈打屁股,女同学觉得他帅,天生丽质难自弃,男同学觉得他坏,那绝壁是嫉妒! 所以在卫小胖心里,自己……完美!木有缺点的完美! 晚上吃饭时,见儿子又挑食不吃蔬菜,张思宁板着张妩媚漂亮的脸,敲敲桌子,命令,“吃掉。”音色虽温柔,怎奈语气太冷,卫小胖好桑心的看向自家亲爹,亲爹卫先生对着儿子呵呵,柔声说,“乖,蔬菜有益健康,能让你长得高高的。” 卫小胖无语,他就知道关键时刻亲爹靠不住,于是转头看向快满三岁的妹妹卫瑾,立刻发现了问题,指着妹妹的餐碟说,“小小也没吃蔬菜!”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兴奋的不行,小胖脸儿上像是镀上一层光似的,神采奕奕。 卫瑾小妹妹是个糯米团似的小姑娘。她的长相完全是妈妈张思宁的翻版加q版,除了眼睛颜色继承了亲爹,别的和亲妈木有区别。都是瓜子儿脸,大杏眼,翘鼻梁,小嘴巴,笑起来嘴角会有小酒窝,特别软萌可爱。 所以自从卫瑾小姑娘出生后,卫懿小盆友就深觉自己失宠了。当然,卫瑾刚出生时,他说话都不利索,还不是很明白有个妹子和自己争宠会有多苦逼,现在慢慢大了,也就逐渐意识到他和妹妹待遇的不同了。 首先,妹妹做错事,妈妈会特别温柔的安抚加鼓励,他一任性,直接就是寒冰刺骨的语言加大棒的伺候!其次,妹妹撒娇时,妈妈一般会无条件同意她任何要求,他一撒娇……百分之八十会被亲妈无情拒绝!说好的人人平等呢?说好的绝不偏心呢? 卫小胖幼小的小心灵被伤了好多次,虽然每次都说再也不理妈妈了,但每次不到十分钟,他又忍不住挤到亲妈怀里和妹妹抢位置,意志相当不坚定! 此时此刻,被哥哥抓到把柄的卫瑾小妹子慢吞吞的看向自家哥哥,软糯软糯的开口说,“哥哥吃,我就吃。”表看这小丫头今年还不到三岁,智商绝壁比他哥高一些,瞧瞧人家这话说的,忒有水平了,直接把他哥给将军了。 卫懿被亲妹子的话噎住了,额了半天,词穷了。在父母妹妹六只眼睛的注视下,默默的把挑出来的蔬菜塞进了嘴里,随便嚼了两下就囫囵咽了。 张思宁和丈夫对视一眼,同时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忍笑的辛苦。儿子蠢萌蠢萌的实在太好玩儿,想不让人笑都难。 卫小胖现在自己住一个房间,晚上读睡前故事,卫小胖突然问爸爸,“妈妈呢?” 卫先生摸摸儿子虎头虎脑又不乏精致的圆脸,温声说,“妹妹也要睡觉,妈妈在哄她睡。” 卫小胖突然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怅然的说,“爸爸,我觉得妈妈更喜欢妹妹多一些。” 卫先生这样聪明,相当能理解小胖子的烦恼,但他喜欢听孩子的童言童语,就配合的问,“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估计卫小胖也是压抑好久了,见亲爹这么捧场,他从小床上坐了起来,掀开薄被,盘着小胖腿开始倾诉苦水,“妹妹不喝水,妈妈就会哄她,我不吃蔬菜妈妈就瞪我,妹妹把玩具弄坏了,妈妈就说买新的,我玩具玩儿腻了想买新的,妈妈就瞪我,妹妹想穿裙子就穿裙子,我上学不想穿校服,妈妈就瞪我,妹妹过生日有漂亮的公主蛋糕,我过生日想要只大虾蛋糕,妈妈还是会瞪我。” 说了这么多,卫小胖觉得自己列的这几个很有代表性的例子已经很能说明亲妈偏心了,于是不再往下说,反而眨巴着漂亮的蓝眼睛看着亲爹,一脸的求认同。 卫先生需要很强大的自制力才能抑制住笑出声的冲动。他握着拳头在嘴边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看着儿子柔声反问,“那你先说说,你做的这些事对不对呢?” 卫懿皱着小眉头想啊想,觉得木有不对的,于是很理直气壮的摇头说,“我提的都是合理要求。” 这孩纸不错,竟然还懂什么叫‘合理’,卫锦煊在心里给儿子点了个赞,脸上表情不变,依然很温柔,“吃蔬菜对身体好,这是大家都知道的道理,对不对?” 卫小胖眨眨眼,好吧,这件勉强算自己不对。 “妹妹的玩具坏了,没办法玩了,当然要买新的,你的玩具坏了吗?没有呀,那为什么要买新的呢?因为你玩儿腻了,可是每个月爸爸妈妈都有给你买新玩具,新玩具不到一个月就不想要了,你再要求买新的,是不是就很过分?” 六岁的卫小胖脑回路还比较单一,亲爹绕的圈子有点大,他感觉自己木有错,可慢慢想想,又觉得自己好像是有点过分……意识到这个结果的小胖纸苦了脸,蔫了吧唧的点头,“算我不对。” 卫先生很欣慰的笑笑,继续往下说,“你们学校是不是有规定必须要穿校服?” 小胖纸反驳,“也有人不穿的。”他把那些高年级不穿校服的人一一罗列,最后总结,“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卫先生此时此刻为儿子的将来森森的担忧了,才六岁就有向不良少年看齐的苗头,这可不好,要和家里的教孩子大拿,老婆大人聊聊儿子的管教问题了,看是否应该再严厉些? 卫小胖还不知道亲爹已经决定坑他一次了,漂亮的圆脸上还乐呵呵的,觉得亲爹这次可反驳不了自己啦。 可惜小胖纸段数太低,完全不够看,高兴的实在太早,只听卫先生淡淡的问,“那些不穿校服的学生,有没有被处罚呢?” 卫小胖傻愣愣的说,“被扣分了,这一周他们班里就不能得小红旗了。” 卫先生露齿一笑,“你看,因为个人原因连累了全班同学,如果是你,辛辛苦苦一个星期,又打扫卫生,又按时上学,表现的样样都好,可有一天,一个同学因为一个不应该犯得错误连累你不能得小红花了,你气不气?” 当然会生气!会灰常滴生气! 想通这个,卫小胖脸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住了,哭丧着脸看着亲爹,这哪是知心爸爸啊,绝壁是拆台老爸! 这边卫先生还在继续打击儿子,“你今年过生日,妈妈有没有问你想要什么形状的蛋糕?” 卫小胖不高兴的说,“有。” “那你为什么说要大虾的呢?” “因为大虾好玩儿。” “可你知不知道我们过生日是图吉利的,虾,和瞎子的瞎是同音,寓意不好,知道什么叫寓意吗?”见儿子点头,卫先生继续道,“爸爸妈妈把你当心肝宝贝来爱,当然希望你一直健健康康,幸福又快乐,所以你说要大虾的时候,妈妈才会不高兴,因为妈妈爱你,所以不希望有不好的事发生在你身上,即使是个蛋糕形状这种小事也不行。” 卫小胖好桑心,他原本信心满满的那些理由,被亲爹驳成了渣渣。心里也有些愧疚,觉得有点儿对不起亲妈。孩子就像一张白纸,他们不知道对和错该如何区分,这个时候就需要家长来耐心的引导,此时此刻,卫锦煊才深刻的体会到妻子的良苦用心,她对孩子一直以来都很严厉,曾经两人因为这个发生过不愉快,可这个时候,看着儿子轻易的接受了自己的过错,没有狡辩,没有推卸责任,而是愧疚又不安看着门的方向,他知道,他这是想去找妻子承认错误。 这样的勇敢,这样的坦诚,卫锦煊欣慰又骄傲,他拍拍儿子的小脑袋,“去吧,去和妈妈好好道歉。” 晚上夫妻俩躺一个被窝里,女儿还小,依然和他们一个屋,睡在小车里。 张思宁贴着丈夫的耳边说,“我以前对儿子好像有些太严厉了,有些事我应该和他把道理掰开了揉碎了和他讲,不应该只笼统的告诉他这个是对,这个错,如果今晚他没有和你聊天,我可能一直都注意不到这个疏忽。”她语气有些自责,自责自己的不够用心。 卫先生是个爱老婆的好男人,他搂着妻子的娇躯安抚,“你已经很棒了,把两个孩子教得都很好,小小很乖,卫懿又很勇敢。儿子能这么直率的承认自己的错误,这是很多大人都很难做到的事,思宁,你是个好妈妈。” 这是真心话,张思宁听的出来,她亲了亲老公的脖子,强调说,“总之你以后要经常提醒我,多和孩子交流谈心,这样的错误不能犯了。” 卫锦煊觉得妻子真是可爱,他摸摸她细密柔滑的长发,轻声说好。 本图书由(慕寒雪影)为您整理制作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