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本书由(矜暮汐。)为您整理制作 ================= 书名:求饶 作者:沐清雨 文案: 首次遭拒,萧熠很平静:“我有足够的耐心等你心甘情愿。赫饶,我们来日方长。” 再次被拒,萧熠忍住了:“有些手段,我不是不会,只是不屑。但是赫饶,事不过三。” N次被拒,萧熠终于爆发,“既然你无意,我也就适可而止了。赫饶,我言出必行!” 然而,当赫饶主动现身,萧熠还是朝她的方向走过来:“在等我?” 赫饶没有铺垫,直说:“接你约会。” 萧熠一怔,笑了:“我就知道你会答应。你那么爱我。” 回敬他的,是赫饶强劲的腿风:“前提是,打赢我。” —————— 一拍即合的爱情是这世上最奢侈的贪求, 所幸,他们并不贪得无厌,只是和真心——死磕到底。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业界精英 情有独钟 主角:赫饶、萧熠、邢唐 ┃ 配角:柴宇、徐骄阳、邢政、冯晋骁、萧语珩、顾南亭、陆成远 ┃ 其它:沐清雨 ================== ☆、楔子   作者有话要说:  阔别已久,大家还好吗?希望老朋友还在,期待有新朋友加入。   很久没有开文,说实话,有些忐忑。但是,不管成绩如何,清雨都会一如继往地,努力讲好这个故事,愿带给你们不一样的感动和希望。   开文送20本书,每章2本(楔子章除外),根据评论质量,且是在登录JJ状态下2分的留言。姑娘们不要错过机会哦。   祝大家阅读愉快。   【文案2】   他们的相遇,适逢其会,猝不及防。   可惜,对于赫饶的心意,八年里,萧熠毫不知情。   但赫饶从未感到后悔。   执着如他。   他们的结局,花开两朵,天各一方。   可是,爱而不得的经历一次就够了,萧熠不甘心再次错失。   即便赫饶坚持各自安好。   他亦不许。   最好的爱情不是一拍即合,而是错过后还能回到你身边,   然后,把这一生的全部温柔都给你。   只因我,非你不可。   【楔子】   如果不是被身为特警之首的“特别突击队”的出警警鸣惊扰,细雨过后的G市有种宁谧的安然之美。   移动指挥车里,依旧是行动指挥的赫饶根据技侦组提供的信息,下令:“目标的行驶方向是南苑大道,狙击一组全速前进,负责拦截,突击组设卡清理现场车辆及人流,狙击二组的任务就是押解犯人归队。”   耳麦里,三个小组负责人异口同声,“是。”   尖锐的警鸣声中,全副武装的狙击手柴宇蓄势待发。   当警力驶入南苑大道,技侦确认肇事车辆就是前方行驶的法拉利时。赫饶的视线在熟悉的车牌上掠过,神色骤变。她有心打电话确认,但是,执行任务前,包括她在内的所有警员的手机全部上缴了。   交通大队把肇事车辆的资料发过来时,她还心存侥幸。现下亲眼所见,不相信都不行。   可是,不应该的。只能下令:“让他停车。”   警员开启高音喇叭,勒令前方的法拉利停车接受检查。   法拉利依旧我行我素地继续行驶。   几秒的思考,赫饶命令:“鸣枪示警。”   警员举枪向高空连开数枪。   一样的结果,无效。   法拉利车速极快,对警告置若罔闻。   以生命抗衡。   赫饶微眯眼睛:“狙击手,逼停它!”   柴宇得令:“是。”   下一秒,子弹呼啸而出,命中法拉利左后轮胎。   法拉利飘移似的左右摇晃了一下,与此同时,指挥车瞬间加速,超车成功后在六向车道中间直直转向,横在法拉利正前方。   任由对方再有胆量,这种情况下也会踩刹车,比如之前的改装房车,那样的亡命之徒都没有胆量硬来,何况是法拉利车主?   然而,指挥车突然转向时造成的轮胎擦地声音与尖锐的刹车声中,法拉利横冲直撞而来。   是真的直撞而来。让柴宇像之前那样故伎重演的机会都没有。   “砰”地一声巨响,法拉利车头撞在特警指挥车车身上。   如果不是车子性能优良,特警们训练有速,一定是车毁人亡。   随后,特警防暴车全部停下,柴宇端着狙击冲向法拉利时,赫饶已经下了移动指挥车,一跃而起跳至法拉利凹陷的前车盖上。   水色天光勾勒出一抹高挑的身影,女人的侧脸在金色光芒下孤线完美,眉宇间的平静淡定,是笃定和胜券在握的最佳诠释。   光学瞄准镜里,驾驶位上的男人的眉心正在十字线上。   视线对峙,生死一念。   身穿深色特警服的赫饶执枪站在车顶,俯瞰他——走投无路。   结局不该如此。   微风拂动,吹得满地草绿。   清脆又不失铿锵有力的女声在空气中扩散开来,赫饶下令:“带走。”   柴宇快步而来,费了些力气才拉开法拉利变了型的车门:“下车。”   视线在赫饶脸上短暂停留,男人下车。沉稳的脚步声在一片嘈杂中出奇的清晰有力,然后,他堪堪停在赫饶面前。   同样站在地面上,失去了高度优势的赫饶被罩在对方高大的身影里,抬头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孔隐在淡薄光影下。他直视她,渐渐地,眼里的暴躁之气消弥:“刹车失灵。一旦使用手机,就会引爆炸弹装置。”   因为他,赫饶前一秒险些丧生车祸。柴宇闻言,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枪托招呼上来:“谁让你说话的?”   男人躲闪不及挨了一下,他转头看过来,眼里戾气四溢:“年轻人,我会记住你今日对我的怠慢。”   柴宇首先接受不了的是他的傲慢。不过,身为警察,赫饶不会给他第二次动手的机会。在柴宇欲再次出手时,赫饶眼疾手快地阻止了,一字一句:“排查炸弹。”   不容反驳的命令语气,瞬间沉下来的眸色,让柴宇控制了情绪。   她言语中的信任和隐含的维护之意,令男人眼里有了温度,他抬手探过来:“你没事吧?”   那么剧烈的撞击,他是真的很担心。   却没能如愿碰触到赫饶的脸,手腕就被另一只手稳稳格开。   赫饶偏头,站在她身边的人以惯常冷静的姿态提醒并警告:“邢总此举,会令她在属下面前难堪。”    ☆、愿无岁月可回头01   【第一章】愿无岁月可回头   我期待过,希望这是一个温暖的故事,故事的结局如我所愿。可事实证明,那些我心怀期待的日子,只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的必经之路。   人生若只如初见,愿无岁月可回头——   【正文】   近日来,各大报纸、杂志的连篇累牍报道,几乎把整座城市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南城新落成的“蓝海国际”上,这个让大唐集团旗下的地产公司斥资数十亿竞得土地,耗时三年打造的及住宅,办公,购物娱乐为一体的商业中心,俨然成为引领G市发展的经典项目。   正值而立之年的邢家长子邢唐,终于借此坐上大唐集团副总经理的位置,可谓志得意满。   周一,G市晴天,邢业循例出席公司会议。距离开会时间十分钟时,西装笔挺的高层们已经就位,危襟正坐地等待老板驾临。九点整,通道大门打开,近将六十,精神矍铄的邢业稳步而来,与他比肩而行,身穿深色手工西装的年轻人,正是刚刚走马上任的副总,邢唐。   会议由总助西林主持,必要的开场白过后,从市场部开始阐述下月工作计划,最后发言的是售楼部,除了展示“蓝海国际”落成实景,主要针对交房阶段的具体工作进行统筹安排。从高层们频频点头的姿态看来,他们对于PPT上细致、缜密的交房方案毫无异议。   或许是总裁的一贯作风,邢业并没有马上就整套方案满意与否进行表态,而是把目光投向了邢唐:“小邢总觉得如何?”   尽管神色不显山不露水,单单是个“小邢总”的称谓已经成功起到了给儿子立威的作用。   高层们眼神有微妙的变化。   这些细微的神情变化不是邢唐关注的,他闻言不急不缓地开口:“借房交会的契机交房,以达到促进新楼盘预售成交量的目的,想法不错。毕竟,交易会其实是对全市房地产开发商实力的一次检阅。至于媒体,集中交房阶段不要让他们到场,交房小组不接受采访。另外,我明确一下,交房的目标不是降低和减少客户投诉,在预验房达标的情况下,交房满意率要达到百分之百,以兑现我们与业主签订的‘放心房’的承诺。”   他声线低沉而严肃,神情与先前走进会议室时的步伐一样,倨傲如王者降临。   但凡对邢唐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这位从普通员工一步步晋升至副总高位的男人是个高标准的完美主义者,却没想到这次的要求如此苛刻,毕竟,“蓝海国际”全城热议,先不说如何避开媒体采访,首先要让几千套房子的业主全部满意,难度就很大。   身为总裁的邢业又没有任何反驳的话,显然是赞同儿子提出的要求。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最后,还是西林在邢业的眼神示意下说了句“散会”解救了众人,待大小邢总走出会议室,高层们不约而同把目光投向售楼部经理,有种“自求多福”的同情之意。   见陈经理抹汗,西林出面缓解其压力:“‘蓝海国际’历时三年终于落成,诸位都功不可没,现在只剩最后一役,想想年底红包,也要一鼓作气啊。”   西林是老总裁指给小邢总的助理,有她的安慰和鼓励,高层们略微松了口气。   红包啊,永远的杀手锏。   副总办公室里,邢唐一脸沉寂地坐在欧式班台前处理文件,听到敲门声,他头未抬地应了一声:“进来。”   西林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本杂志。没了先前鼓励高层们的调侃之意,神色严谨。   邢唐签完手上的文件才抬头:“什么事?”   面前的男人轮廓深邃,浓眉锋厉,此时薄唇紧闭,静待她回复的姿态气势天成。   西林把杂志放在他面前,“这是周末期刊这个月的末刊,刊登了您……”   邢唐的视线在作为封面的自己清晰的侧脸照片上略一停留,随即拿起来翻看内页,短暂沉默后,他“啪”地把杂志甩到办公桌上,神色不悦。   邢唐从来就不是好脾气的人,而他摔杂志的动作更是让人清楚地意识到他的火气正在酝酿,西林站得笔直:“我和公关部确认过,在此之前我们没有接到任何通知。”   “我希望这是周末期刊的最后一期刊物。”邢唐眼神肃冷:“你亲自处理。”   “亲自处理”四个字背后的意思西林领会了,她面上点头称是,内心免不了为杂志社即将停牌封印的命运唏嘘了一番,最后她说:“我立即安排回收这期杂志。”   此时距离杂志发行时间不长,售出量有限,现在回收的话流入市场的数量不会很多,造成的影响自然也就不大,处理起来相对容易。然而,就在西林以为小邢总会一捶定音说“好”时,那位却冷冷地说了一句:“作为助理,轻重缓急的道理你应该懂。”   这是——心里迅速衡量了下“轻重缓急”一词蕴含的意思,西林明白了。   等她退出办公室,邢唐站在二十六楼的落地窗前居高临下地俯瞰整个G市,莫名有种感慨:相比“长安城中,八街九陌”的繁华,此时满城的高楼林立阻隔的不仅仅是距离,还有人心。   许久,邢唐自嘲般低语了句:“急不可奈。”然后收回视线拿起手机。   不过,铃音完整地响过两遍都没有人接。   既然如此,他没再继续。   静谧的午后,暖阳肆意,微风拂柳,那种充斥在城市里的慵懒之意相比大唐晨会的紧张,安宁得几乎令人酣然入眠。唯有西城特别突击队,因前一秒的警铃大作,全队进入战备状态。   办公主楼后的训练场上,身穿训练服的队员们呈警戒姿态。   一秒,三秒,五秒——   四下寂静,唯有众人呼吸之声清晰可闻。   时间渐逝,队员们面面相觑。   砰——清脆的枪鸣骤然响起,落在十二点方向的一位依神色判断稍显分心的队员脚下。   是无意,还是刻意提醒?   没时间思考。   “是狙击手!”有过实战经验的队员率先反应过来,提示队友的同时迅速寻找掩护。   瞬间,原本整齐有序的队列四散无形。   只是,空旷的训练场上实在难寻隐蔽之处。   慌乱中,铿锵有力的男声在空气中扩散:“一分钟之内被击中者,淘汰出局。”   下一秒,枪鸣再次响起——砰砰砰。   “他妈的变态!”咒骂声中,队员们纷纷向训练场的绿化带、沙坑、高板等处而去,试图把自己隐蔽起来。   只要坚持一分钟就能过关。   一分钟而已,不难。   结果却是:越是看似具备隐蔽条件的地方越是陷阱,因为冲过去的,无一幸免。   原来,狙击手全部埋伏在训练场之内,以伪装物的形式存在。   然而,环顾偌大的训练场,空无一人。   特别突击队的伪装术,名不虚传。   枪声持续——   一分钟计时结束,白烟袅袅中,有近半数的队员被击中。   淡淡的火药味中,男声再度响起:“一分钟之内击中幕墙三、六、九、十二点钟方向的细绳,加分。计时开始。”   幸存的队员迅速冲向距离幕墙百米开外的最佳射击点,以站姿持枪,连续射击。   硝烟弥漫。   可惜,一分钟后幕墙安然无恙。   到底有没有人击中目标?   一时间,无从得知。   等待验靶的时间里,潜伏在绿化带、沙坑、高板、楼顶,身披伪装服,裹着伪装布从不同伪装物里钻出来的四名狙击手相继出现在众人视线之内。目测距离,这四人距幕墙都超出二百米,且都不是最佳射击点。   然后,四枪齐发。   如同触动按钮似的,四个点位同时被击中的刹那,幕布“唰”地一声落下,“精英警队,公安尖兵”八个铜字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射程最远的狙击手从先前长着几株野草的小沙包里走向众人,“很可惜,没人获得加分。”   那清脆有力的声音分明出自——女子之口。   是警界无人不知,外界无缘得见真容,特别突击队唯一的女队员,赫饶?   不是她,还能是谁。   包括被直接淘汰的队员在内,在场所有人都因她精准的枪法心生佩服。   “相信各位不会介意我们以这样的方式迎接大家。”身上的伪装还在,赫饶站在一群如狼似虎的年轻小伙子面前,嗓音清亮:“从此刻起,特别突击队第五期训练营正式启动。”   就这样,一年一期的特别突击队队员选拨就此拉开帷幕。而就在集训的第一天,确切地说,正式集训开始前,已经有四十二名各警队选拔出的精锐被淘汰。   对于这样的结果,身为副队的陆成远颇有微词:“赫饶你是对男人有偏见吧?先不说我们费了多大的劲把各单位要捂在手里的尖子挖过来,你一出手就这么狠,头儿也不好对人家领导交代啊,耍人家嘛这不是。”   赫饶抬眸,目光清亮:“选拔的形式不是该推陈出新吗?否则那些去年被淘汰过,今年卷土重来的人不是都摸清了我们的套路?”   道理是这样没错,可是:“你把人家往训练场上一晾,靶子似的任你射击,那些不幸被‘击毙’的,简直死不瞑目!”   “他们都是配枪进的训练场,在被伏击的情况下具备反抗的条件和能力。试图躲过一分钟而过关的,不适合留在我们队里。”赫饶表情无辜:“况且,我只是把你对菜鸟下狠手的风格发扬光大。”   “不会这么简单吧,你肯定是领了旨意。”陆成远不服气:“头儿,你有偏袒女徒弟的嫌疑。去年我负责集训,你没下达过密令。”   密令?冯晋骁被气笑了:“我倒是想偏袒男徒弟,也得有啊。”   和师父的默契是随时都有的,赫饶给陆成远使眼色,神情难得有了几分俏皮之意:“陆队,你的机会来了。”   “我也是为人师的好吗?”陆成远竖眉毛:“我身为副队的威严何在?”   冯晋骁把手中的文件夹掷过去:“说正事。近期有个押解任务,成远你来负责。赫饶的重心就放在今年的新人选拔上,柴宇协助。”   “柴宇?”从陆成远惊讶的态度来看他似乎有不同意见。   冯晋骁给畅所欲言的机会:“怎么?你反对?”   季度考核柴宇排名第一,他协助赫饶负责新队员的选拔工作,名正言顺。   陆成远笑眯眯的说了几个字:“我基本同意。”   基本同意?赫饶觉得像是有阴谋似的。   却是正中柴宇下怀。   浑身上下有种被压抑的兴奋,他“啪”地一个立正,抬手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陆成远鄙视他:“那点出息!”   赫饶不解其中蹊跷,只以惯常平静的姿态交代柴宇下午的集训,和她一起。   和组长一起呢,精力充沛的柴宇同志不用尽浑身解术,简直对不起陆成远暧昧的眼神。甚至是和柴宇一起长大的兄弟都因扛不住累咬牙骂他:“有异性没人性!畜生!”   那位仁兄像是没听见似的,只双手叉腰,厉声喝道:“外面卖冰棍的老太太都比你们强,给我快点跑!”   装特种兵的节奏啊。   路过训练场的陆成远为了维护警队形象咬牙忍住了给他两下子的冲动。   反正,来日方长。   作者有话要说:  从本章起每章会根据评论质量送出2本签名书,亲们记得在登录状态下2分留言才有机会,大家不要错过机会。   另外提示一下:新朋友如果不能完全理解人物关系,不妨先去看下清雨这个系列的第一部作品《艳域》实体书改名为《所有深爱的,都是秘密》,然后再来看这本。 ☆、愿无岁月可回头02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的4月28日上午10点《求饶》里不见不散,结果从27号晚页面就进不来了,待技术修好已过了约定的时间。谢谢姑娘们的耐心等待,一年多没有开新,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情,无论好的坏的,都是经历。愿从此刻起,一路守侯这个故事的你们,与我,都顺遂平安。   另外再说明一下:登录后打两分的评论,根据质量每章送出两本书(共计10章,20本书)5月1日晚公布第一批,即28日,29日及30日更新章节的获奖者名单。除此之外,今晚会先给送出50个红包。   意外于这么多的老朋友都在,你们的期待与守候给了我莫大的鼓励,我会加油,明天上午十点,萧总与你约哟!   祝阅读愉快!   直至案情分析会结束,赫饶才看见在办公桌上躺了一天的手机里有邢唐的未接来电,正准备回拔过去,徐骄阳的电话就进来了。   接通后那位率先开腔,语速略快,语带不满:“说好的六点,现在已经过了两个小时,赫饶你几个意思?怕我请不起一顿饭吗?”   “你那么财大气粗我操那份心就多余了。”赫饶当然没忘记和徐主编的约会,她边快步下楼边波澜不惊的说:“依我的江湖经验,你的火气不是因为我迟到。谁那么不仗义拿我当垫背?邢——”   话没说完就被柴宇打断了:“组长。”   赫饶回身,就见身穿训练服的柴宇从楼上下来。年轻小伙子仗着身手好,居然手撑着楼梯扶手,从二楼一跃到了一楼半,又从一楼半跃到一楼大厅:“组长你回家吧,我正好顺路,送你啊。”   居然和她抢人。那端的徐骄阳听见后气冲冲地命令:“你马上拒绝他。”   赫饶失笑,看着面前身形高大的男孩,坦言:“我有个约会,还不回家。谢谢。”   “约会”两个字让柴宇眼神一黯,但很快他又面带微笑地说:“那,玩得开心点啊。”   赫饶赶时间,忽略了他瞬间的表情和情绪变化,说了声“再见”就走了。   等赫饶走出警队,柴宇还一副望夫石的样子站在大厅,直到后脑被人拍了一下,他才回神,正要发火,却听陆成远恨铁不成钢地骂:“开心个屁!追个女人都这么磨磨叽叽,真怀疑你是怎么混进咱们队的。”   “你行!”柴宇正窝着火,闻言上下级观念也抛诸脑后了,反唇相讥:“那怎么谈个恋爱还鸡飞狗跳的?”   你也知道我那是谈恋爱,不像你,搞暗恋。   陆成远一副欠揍的张狂样子:“嘿,你还长脾气了,敢顶嘴!”   柴宇正需要泄火,一听这话把手中的车钥匙往桌上一扔:“顶嘴怎么了,看不顺眼你打我啊。”   “从来没有人提出过这种要求。”陆成远撸袖子:“我不成全你都觉得抱歉啊。”   接下来的场面,不忍直视——   徐骄阳的越野车停在街对面,赫饶过了马路拉开车门坐上去。她还没来得及系上安全带,那位已经启动车子,发动机的轰鸣声中,越野加速驶出去。   一个女人,开着这样一辆大块头的越野,本身就很惹眼,偏偏她还持续提速,显得尤为彪悍生猛。车窗外急速倒退的街景令人目眩,赫饶虽已见惯不怪,出于安全考虑还是出言提醒:“我只是迟到,你犯不着这么不冷静吧?”   徐骄阳索性把油门踩到底:“你管老子。”   小的我都管不了,何况老子了。赫饶无奈。   刺耳的刹车声中,越野停在霖江边南苑大道私房菜门口。点好餐,徐骄阳从包里拿出一本杂志,拍在赫饶面前:“解释一下。”   视线落定在封面上,赫饶几不可察地皱眉,“什么意思?”同时伸手拿起杂志作势要看,恰如其份地用杂志遮住了大半个脸。   “否认?”徐骄阳当然不可能错过她那一瞬的神情变化:“尽管报道是一贯的捕风捉影的娱乐版风格,照片也拍的有失水准,可这上面让城中名媛羡慕嫉妒恨的女人是不是你,我应该还不会认错。不过其实我对你没兴趣,反正你和邢唐鬼混在一起没什么稀奇。”她劈手抢过杂志,拿手指敲敲封面上的女孩:“说说这个东西是什么?”   典型的徐骄阳式表达方式,直接到犀利。   赫饶并不计较好朋友用“鬼混”一词形容她和邢唐的关系,目光停留在封面照上,漂亮的秀眉微微皱起:“他打哪儿拐来的孩子?”   神情自然,无懈可击。   “你不知道?”徐骄阳摆出咄咄逼人的姿态:“他有什么是会瞒着你的?或者你们已经串过供了,打算连我一起瞒?”   原来他打电话是为了这件事。   赫饶抬眸,一脸沉静:“如果我告诉你,照片上不是我,你是不是打算严刑逼供?”   餐厅柔和的灯光在头顶静静闪烁,把赫饶透出英气的眉眼映得格外清晰,徐骄阳试图在她脸上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当然是失败了,可是,“她身上的衬衫和上次我们见面时你穿的是同款,她手腕上系着的,我猜是手绢。这年头,找出一个像你一样多年如一日坚持使用手绢的人,不容易。”   身为杂志主编,徐骄阳有敏锐的洞察力,此时她字字珠玑,赫饶险些招架不住,然而,内心波澜四起,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甚至为了能够让自己置身事外,赫饶竟然笑了,无可奈何的那种:“首先,这款是普通的牛仔衬衫,满街都是,撞衫并不为奇。其次,从照片上看她手腕上是系着东西,但它是手绢还是别的什么饰品根本辩别不出来。最后,我有多久不用手绢了,你仔细想想。”   一个质问的掷地有声,一个反驳的有理有据。徐骄阳直看向赫饶眼睛,只看见一双如水明眸,坦然、清亮。终于,她选择放弃:“行,你说不是我就信。不过记住,等哪天你俩玩火玩出人命来,独家必须是我的。”   赫饶恨不得把杯子里的水泼到她脸上,“你嘴能不能别这么毒?”   “能。”徐骄阳笑得有几分清傲:“等你嘴不这么硬的时候。”似乎不是全然相信赫饶,却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餐点送上来,两人边吃边聊。   “没问问邢总,那孩子是他在哪个女人身上播的种?确认了是他亲生的吗就瞎抱?我可是听说亲子鉴定中心公布一年统计数据显示,在受试者中百分之十五的爸爸在替别人养孩子。”   这样的口无遮拦真是要命,赫饶险些一口水呛到:“你哪只耳朵听他承认孩子是他的了?”   “不是他的吗?你问过了?”未待赫饶回答,徐骄阳自顾自地继续:“那他唱这么一出是什么意思?让全城的人以为他金屋藏娇连孩子都有了,只为试探你会不会吃醋?堂堂邢总也会耍这种低级伎俩,枉我以为他心机似海。”   赫饶长睫微垂,眼底印着灯光细碎的暗影:“你以为他像你那么幼稚吗?别用你看待男人的眼光衡量他。”   责备的语气听在旁人耳里有种被点破心事的恼羞成怒。徐骄阳眉眼浮起淡淡笑意,“你护短就护短,别骂人啊。说到底,邢总的幼稚都是被你逼的,你要是早点个头,他怀里抱着的那个,肯定是你们俩亲生。”   显然,徐骄阳认为邢唐是故意闹绯闻,目的在于让她吃醋。   即然她这样想,赫饶选择不解释。只是,她眼里明显的不悦似是在提醒徐骄阳适可而止。   能如此维护邢唐的,除了赫饶,徐骄阳再难找出第二人。   却还是不能在一起。   徐骄阳借着这个话题和赫饶摊牌:“别以为你把自己的那点念想藏得滴水不露,震惊全城的沈俊案过后,你的所谓秘密就人尽皆知了。你胳膊上的刀伤怎么来的,我不是不知道。不问,只是不想在你伤口上撒盐。”   对上赫饶一瞬间躲闪的视线,她气不打一处来:“你喜欢那姓萧的,快赶上八年抗战了吧?可人家呢,萧氏本部在G市,他却撇下这边的事务长留在A市,是为了谁?他放着安逸不享乐甘为卧底,以身犯险是为了谁?生死关头,他以己身迎向子弹,又是为了谁?还有,你始终单着,是因为谁?!赫饶,你到底要犯贱到什么时候?”   他为谁,对我而言,从来不是秘密。   我为了谁,对他而言,最好是永远的秘密。   赫饶抬眸,透亮的目光沉静犹如静止的湖水。她岿然不动,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徐骄阳,水波不兴的样子像在听单口相声,良久,“以后不要向语珩打听这些,有什么可以直接来问我。”她说完放下手中刀叉,动作优雅地拿起手边的餐巾印印嘴角:“说完了吗?继续还是埋单?”   “你就是个没有爱情操守的女人!”徐骄阳用力挥出一拳,再次打在棉花上,气得恨不得卸了面前的女人,尸沉大海。   可惜不是对手。   我那根本不是爱情,充其量只是一个不足为外人道的心事,何谈操守?   赫饶唤来服务员结账,未争辩一句。   从私房菜出来,徐骄阳提议:“没尽兴,喝酒去吧。”   赫饶拒绝得干脆:“不喝,戒了。”   “屁!”徐骄阳瞪她一眼:“你就是怕酒后吐真言。”   “随你怎么想。总之,”赫饶毫不避讳地直言:“我不过借酒消愁的日子。”   徐骄阳带着负气的情绪开着那辆惹眼的越野独自走了。   赫饶也不介意被丢下,反而打电话为她找“代驾”,“骄阳去买醉了,一个人。”然后步行回家。   私房菜距离她所住的公寓不近,换成徐骄阳别说是走回去,开车也会嫌红灯多。但赫饶是经受过军事训练的人,徒步行军这种训练科目于她而言,难度系数为零。况且,连星光都没有的夜晚,适合独处。   夜风徐徐,梧桐枝叶摇摆,赫饶置身于车水马龙的城市一端,望着远处的熠耀大厦,那冲破云霄的光芒,几乎亮得她睁不开眼。   明明近在咫尺,依然觉得海角天涯。   距离这种东西,微妙到无法用言语形容。   赫饶深呼吸,试图甩开扰人的情绪,然后,在这样的夜色喧嚣中拨通邢唐的电话。    ☆、愿无岁月可回头03   赫饶深呼吸,试图甩开扰人的情绪,然后,在这样的夜色喧嚣中拨通邢唐的电话。   和他说话从来都不需要铺垫,赫饶开门见山:“杂志的事情,我知道了。”   这份冷静几乎给邢唐一种错觉:他先前交代西林亲办的事情,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她根本不在意那篇报道,包括照片。   幸亏是了解她的,否则他肯定会发火,但还是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西林会处理,你只要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真的,如果什么都没发生过,多好。   昏黄的路灯射下来,淡淡地笼罩在赫饶身上,照得她脸上的歉意一览无疑:“抱歉,害你被误解。”   一句“抱歉”让邢唐落在杂志封面上的目光陡然凝住,可细听之下,她嗓音低缓,微有些哑,终是于心不忍:“上头条而已,只当是我升副总的贺礼吧。所幸都是侧面,只能认出我。而且我保证,这家杂志社会在三天内停牌封印。”   不过是为了提升销量,停牌封印的后果实在严重了。赫饶有心劝他算了,可他杀伐决断的姿态岂是旁人轻易可以改变?只能继续接下来的话:“我最近也在考虑要不要把楠楠接过来,现在看来,媒体替我作了决定。”   这个决定根本就是邢唐梦寐以求的。可她从事的职业危险性太高,并不适合暴露太多的个人隐私,包括家人。所以终究还是压抑住了心底那丝渴望:“不过是一篇报道,还没严重到影响你的生活,不要想太多。”   赫饶明显地叹了口气:“不是我想太多,而是我的我行我素给你添乱了。”   “我丝毫不觉困扰。”邢唐的声音和语气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情绪:“不是我,你根本不会被媒体关注。这次还把楠楠牵连进来,该有歉意的是我。”   到底是谁牵连了谁?   赫饶的目光定格在熠耀大厦的方向,忽然不知该如何继续这通电话。   回到家,赫饶没有开灯,她拿起遥控器打开唱机,在满室的《Masterpiece》柔情缭绕中沉默。多少年来,多少个夜晚,她都在这样的环境下思考和回忆。   前者和现实有关,后者则是满腹无处可藏的辛酸。   本想给楠楠打个电话,可想到这个时间孩子肯定睡了,于是作罢,转而进浴室洗澡。等她洗完出来,手机提示有短信来。   是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号码,问她:“明晚有时间吗?”   赫饶的手机通讯录里没存这个号码,但通话和信息里有数不清的和这个号码的联系。甚至是在两天前同一号码还发来信息,告诉她:“A市有事需要处理,我过去一趟。”   每条短信前总会有一个她未接的电话,今晚也一样。   赫饶很想视为错发短信删除,可是,太清楚那边是谁了,而这些与他有关的消息和联系,从前都是她想要获知的,如今梦想成真,居然没有半分喜悦之意。   如此矛盾,连自己都觉讨厌。   于是针对短信她所做的是:既未删,也未回。   偏偏那边非要她的回答,很快就追加了一条信息过来:“赫饶,我们说好的,从朋友做起。”言外之意,这只是一个朋友式的邀请。   如同邢唐所言:不要想太多。   但还是一如继往地拒绝:“有约。”   想到杂志的报道,愈发地不想见他。   片刻,那边回复:“好。晚安。”   寂静的夜晚,赫饶打开笔电,在文档中敲下一行文字:   “那些你生命中该出现的人,终究会与你相遇,无论时间和地点是否恰如其分,都绝非偶然。请善待每一场相遇,因为在相遇之初你未必知道他是你的——等候多时。”   不对,他怎么可能是我的等候多时?赫饶自嘲一笑,然后删除,重新再写:   “我期待过,希望这是一个温暖的故事,故事的结局如我所愿。可事实证明,那些我心怀期待的日子,只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的必经之路。”   人生若只如初见,愿无岁月可回头——   自找的痛,何必喊疼?赫饶的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许久。   次日傍晚,G市微雨。   时间掐得准,邵东宁到机场不久,萧熠乘坐的航班降落。从专用通道出口接到人,他把车子直接驶向萧氏本部。途中经过南苑大道,浩瀚的霖江旁,富丽奢华的熠耀大厦如同海市蜃楼,在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中脱颖而出,气势磅礴。   这座成为G市新地标的超白金酒店即将在下月初正式开业运营,城中名流都在翘首以待受邀出席庆典酒会,然而,萧氏的邀请函却迟迟没有派发。   车子平稳行驶在雨雾里,萧熠的视线投向窗外的霖江,神色淡而静。休假归来的邵东宁判断老板心情不坏,活泼地询问:“萧先生,酒会女伴还是姚南吗?或者,给太后娘娘一个惊喜,邀请向小姐?”   后座的萧熠视线一偏,琥珀色的眼眸透过后视镜看过来,没说话。   对于他惯常的否决姿态,邵东宁心领神会,可仍旧嘴欠地说:“身为总秘,这种场合姚南自然是如鱼得水,不过那位向小姐,您似乎有些失礼。”说到这,他还煞有介是地叹了口气:“被太后娘娘知道的话,只怕旨意很快就来了。”   太后娘娘自然是指萧母,向姓小姐则是老人家为萧熠安排的相亲对象,向晚。为了安抚母亲,萧熠倒是与对方见过一面,可他人虽去了,心却不知道搁哪儿了,连向晚的样子都没了印象,只隐约记得对方是个并不拘谨,也不多话的女人。   应该是个懂事不让人操心的。可相比眼前这个聒噪多事的高级助理,萧熠依然对向小姐喜欢不起来。即便如此,车子在萧氏大楼前停下时,他定夺的结果居然是:“向晚吧。”   向晚就向晚,还“吧”,真勉强。   邵东宁因跟在萧熠身边多年依然揣摩不透BOSS的心思,陷入了深深的深思。   总裁室在三十九楼,电梯直达。秘书办公区座位上空无一人,只是亮着的电脑和桌上未收的文件召示,姚南只是暂时离开。萧熠原本已经抬手去推自己办公室那扇厚重的精雕木门,动作又陡然停住。   邵东宁循着他的视线,看见姚南办公桌上摆着一本杂志,未及细看内页,目光已被封面那张大幅的照片吸引:事件的男主角在遮天蔽日的梧桐树下侧身而立,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右手轻抚在与他迎面而立的女主角耳际,由于孩子是趴在男主角另一侧的肩膀上,女主角也是以侧脸面对镜头,让人看不清五官。   照片显然是偷拍,可角度又恰到好处,夕阳西下,亲昵的姿态形成一幅温馨的画面,美的一塌糊涂,只是,那高挑纤瘦的女主角的身影隐约像是——邵东宁有心细看内页报道,才把杂志拿起来就被抽走了,再抬头,萧熠已经走进了总裁办公室。   简约大气的班台上有姚南整理后送来的等待签批的文件,他却没像以往那样先处理公事,而是斜倚桌沿,站在玻璃墙前翻看杂志:   “在房地产景气指数偏低,楼市低迷时期,大唐集团凭借“蓝海国际”项目逆袭成功,晋升地产界新贵……具备继承大唐掌舵权资格的邢唐正值而立之年,近日,这位年轻副总现身霖江岸边,怀抱可爱女童,与神秘女子牵手漫步梧桐树下。浩渺的江面,烟波荡漾着山形人影,此情此景羡煞旁人。只是不知,这一幕会令多少城中名媛芳心破碎……”   华灯初上,忽明忽暗的霓虹颓靡了繁华都市,万家灯火的温暖与遍地的灯红酒绿相较,黯然失色。萧熠把杂志放下,狭长的眼眸里透出细碎的光,隐约——含笑。   “邢唐,呵。”男人低沉清冽的声线在寂静的空间显得异常清晰,傲慢又慵懒。   一门之隔的秘书办公区,姚南核对完酒会客人名单,又把明天的会议资料整理完毕,发现邵东宁还杵在总裁办公室门前:“邵助理什么时候转岗成门卫了?”   原本正专注思考问题的邵助理闻言凑到姚南的办公桌前,神秘兮兮的:“你猜萧先生会有什么应对措施?”   姚南开起玩笑:“降你工资,扣你奖金,取消你假期,毕竟我们萧氏都是执行以岗定薪的薪金体系,门卫的待遇可不能和特助相提并论。”   邵东宁似乎并不介意她的不同频,“你不觉得女主角很眼熟吗?”   姚南的思维方式不变:“你有女朋友了?我认识吗?萧总给你介绍的?”   “那个小美人很抢镜啊。”邵东宁忽然就有决定,右手成拳在左掌心击了一下:“我必须要帮萧先生查一下她的身份来历,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姚南被他的举动逗笑了:“看来你是遇到情敌了,不妨请教一下萧总。”   “情敌?”邵东宁想到杂志封面上意气风发男主角,又很苦恼,“以萧先生败给‘厉’姓情敌的血泪史,他这方面经验欠缺啊。”   姚南拍拍他的肩膀,颇有同情的意味:“始终处于感情空档期的你,这方面的经验才是不足呢。”   “虽说失败是成功的妈妈,但亲妈只能有一个。”所以,失败的经历一次就够了。邵东宁握住姚南的手,正色道:“谢谢你提醒了我,我会向萧先生为你争取加薪的。哦,别忘了准备一份向小姐的邀请函,萧先生钦点了她作为酒会女伴。”   姚南似乎没有掩饰好情绪,略显意外:“向晚?”   这场对话直到结束似乎才在同一频道上。等邵东宁行色匆匆地走了,姚南把目光移回办公桌,停留在先前放杂志的位置,然后关电脑准备下班。   这时,总裁办公室的门打开了,萧熠从里面出来。此时,男人的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手臂上,白色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袖子也向上挽起了一点,忽略他眉眼间的倨傲犀利,看上去那么的平易近人。   姚南起身:“萧总。”   萧熠微微颔首:“给我一份邀请函。”   姚南当然不会问他是准备亲自邀请谁,只是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清雅精致的邀请函递过去:“根据工作排期,媒体的邀请函明天开始派发。”   萧熠接过邀请函,“给周末期刊发一份。”   “那边,”姚南停顿了一秒,才答:“停牌封印了。”   发刊才一天就——萧熠意外之余弯了弯唇,自言自语似的说了句:“效率挺高。”   姚南是聪明人,自然明白“效率挺高”这四个字是评价那位刚刚上任的小邢总的,至于其中的褒贬之意,她应该还分辩得出:“听说邢唐得知被偷拍大发雷霆,以最快的速度收购了杂志社,只是,在大唐开始回收市面上的杂志时,已经有一部份杂志到了消费者手里。”   回收杂志的速度,不太符合那位的行事风格。   是属下办事不利,还是——   萧熠似乎懂了。   他抬眼看姚南,以玩笑的口吻说:“没想到我的秘书也喜欢这种娱乐杂志。”   姚南轻笑:“别的同事午休时落在休息室的,我随手翻了翻。”   萧熠神色不动,“有什么读后感?”说话的同时俯低身,在邀请函上笔锋刚劲地签下一个名字。   目光掠过那熟悉的人名,姚南直言不讳:“报道中的女子和赫警官有几分神似。”   赫警官——萧熠眼神微变,然后,他把邀请函收在外套内袋里,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向晚那边你邀请一下。她有时间的话,欢迎出席酒会。”   却不是作为女伴。   这么明显的意思,姚南怎么会不懂,她说:“我明白了。”   而她的所谓“读后感”似乎就这样被忽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萧先森平易近人地出现了,有没有掌声欢呼声呢?   明天就是假期了,祝姑娘们假期愉快。这几天会坚持日更的,大家放心,你来或是不来,文就在这里,字数只增不减。当然,如果你来送花留言神马的,我的假期会很愉快哒。   友情提示:活动热烈进行中哦,明天先公布第一批名单,大家和我,一起加油吧。   有意收藏实体书的姑娘戳下面,显示缺货的后续会补的哟↖(^ω^)↗   最后,感谢投雷的真爱们↖(^ω^)↗   我是小萌物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5-04-29 20:13:44   薇风正化冰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5-04-29 13:36:14   薇风正化冰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5-04-29 13:31:35   水笔仔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5-04-29 11:03:46   Lynne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5-04-29 10:08:35   婷婷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5-04-29 09:02:07   人生得意须靖欢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5-04-28 23:20:59    ☆、愿无岁月可回头04   邀约失败不是第一次,面对赫饶的一再回避,萧熠表现出极好的耐心。连表妹萧语珩都调侃:“前所未见。”当然是有夸张成分的,但不否认,在对待赫饶的问题上,萧熠不同于以往的沉默隐忍,而是主动之余,谨慎有度。   以做金融起家,后以酒店管理为主,同时涉猎多个行业,经过十六年打拼,身价无从评估的男人,先不说经历过多少旁人不知的辛酸痛苦,光是驰骋商界过程中踏过的尸骨也未必数得过来,能对一个人用心至此,否认是爱情,未必有人信。   可是,始终觉得欠缺了点什么。   所以,萧熠在寻找答案。   因为她悄然无声地喜欢了自己多年?   不完全是。   至于原因,除了赫饶,他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只是在她拒绝和他有所交集的情况下指出:“我们从你上警校起相识至今已有八年之久,抛开语珩和冯晋骁的关系,光凭二千九百天后,还能在一座城市里相遇,赫饶,我们也称得上是普通朋友吧。更何况,你还救过我。没错,我明白那是你身为警察的义务和职责,可我却不能忘恩负义。”   一句“普通朋友”戳中了赫饶的命门,她适时提醒自己:如果不是心存念想,何以连普通朋友都做不了?何况,相爱的人未必永远,能够长久的,反而是简单的关系。   那就活得像周围人一样吧,没有祈愿,单纯到不需要刻意维系。   为了证明自己有多坦然,唯有答应了萧熠做普通朋友的提议,不过:“说‘恩’就严重了,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所以萧总,请你不要再提报恩一事。”   只要萧熠提到“恩情”,赫饶就会莫名地联想到“以身相许”。   真是,要命。   “有求于人,放低姿态”的道理萧熠懂,他爽快答应:“好,成交。”   身为萧氏掌舵人,从来都是别人上赶子和他做朋友,甚至是大唐的老总裁邢业也不例外,今时今日,萧熠暗自感慨:风水轮流转。心有不甘之余,他乘胜追击:“一起晚饭吧?”   赫饶皱眉的样子似乎是在责备他得寸进尺:“萧总!”   她刻意加重的语气,是萧熠出师不利的前兆。他能屈能伸地退了一步:“你有约的话那就改天,我无条件配合。现在去哪儿,我送你。”不给赫饶拒绝的机会,萧熠径自打开车门:“大家都是朋友,顺路捎你一程不属于过分要求吧?我有车。”   最后一句话补充的很欠揍,让人忍不住反驳:有车了不起吗?   所幸赫饶是有修养的人,只轻描淡地反问:“你都不知道我去哪儿,怎么顺路?”   似是早有准备,萧熠连思考都不必,手到擒来地接招:“我去熠耀大厦经过你们警队,回萧氏总部路过你家,如果你既不回家也不去队里,往东城去我可以顺路巡查萧氏旗下的子公司和回公寓,往北城的话,不用我说了吧。”   往北城他可以去机场,顺路接表妹萧语珩下班。除此之外,分布在G市各区他名下的产业,还不知道有多少。   财大气粗到:想要顺她的路,四面八方都可以。   “再客气好像就娇情了。”赫饶坐上副驾,“麻烦萧总。”   她带上车门的力度多少有些负气的成分,但萧熠还是笑了。   别说被甩个车门,就算那位把车砸了,他眉头也不会皱一下。反正,车库里闲置的,不止一辆,只当是,清理库存吧。   车太多,占地儿。   绝对是,属于有钱人的任性。   那天的最后,萧熠送赫饶回家。   面对赫饶的感谢,他眉梢舒展:“作为好朋友,义不容辞。”   赫饶不是爱逞口舌之能的人,所以她选择性忽略了“好朋友”的称谓转换,“再见萧总。”说完就走。   从初相识时亲切的“萧哥”,到如今冷漠的“萧总”,期间经历的,何止是岁月的变迁,还有多少人生的变故。   萧熠坐在驾驶位上没动,隔着一米远的距离叫住她:“赫饶?”   赫饶停步。   萧熠朝她的背影说了两个字:“晚安。”   如果赫饶回头,就能看见萧熠眼中深浓的笑意。   这是沈俊案告破后的一个月,赫饶手臂刀伤刚刚痊愈时他们的一次见面。   首战告捷。   在萧熠看来,没有预想的难。   然而,和赫饶做朋友并非易事。尤其对于萧熠,她除了防备之意,还莫名抗拒。以至于两个明明是旧识的人,在达成做普通朋友的共识之后,也从未单独约会过。   萧语珩都着急了,和萧熠同一航班回G市的她主动请缨:“我帮你把她约出来。”   萧熠笑:“约人这种事,堂堂萧总需要假手于人吗?”   萧语珩忍不住打击他:“如果你反问我萧氏需要联姻吗?我一定不质疑你的自信。换作对象是赫饶,哥,不是我小看你,你近得了她的身吗?”   答案是令身为男人的他难以启齿的。   萧熠脸上挂不住了:“我近她身干嘛?”   萧语珩凑近他耳边,悄声说:“不近她身,怎么霸王硬上弓啊?”   萧熠老脸居然有点红,他抬手敲了小妹额头一下:“和冯晋骁复和后,你就不学好了。”   萧语珩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没办法,我们家冯队身手好啊,我一个弱女子,被武力征服也不丢脸嘛,不像你!”   是啊,不像我,武力值为零。   萧熠不禁自问:“我身为男人,身为企业总裁的攻击力呢?”   末了,萧语珩还在他伤口撒盐:“哥,你没事总骚扰,我是说,约赫饶干嘛啊?”   面对她的明知故问,萧熠的回答显得那么的淡定自若:“做普通朋友!”   做普通朋友?这份魄力——萧语珩打消了要告诉他赫饶近期的思想动态和行踪的想法,“祝你好运,萧总。”   萧熠感觉到了表妹落井下石的恶意。   作为普通朋友,在邀约不成的情况下,萧熠先去了警队。   见他来,值班的陆成远就笑了,“萧哥你晚了一步,你们家赫饶刚走。”   我们家——每次听他这么说,萧熠心里总会泛起异样的情绪。不排斥,甚至有几分欢喜。这次也不例外,即便来得不是时候,还是被陆成远的话取悦了,他好心情地问:“又被顺路了?”   陆成远竖大拇指,赞他明鉴:“柴宇那小子像是动真格的了,抛开近水楼台的地理优势,行动方面更是继承了我们警队快准狠的优良传统。萧哥,轻敌不得啊。”   萧熠无声笑起来:“他眼光不错。”   陆成远朗声笑:“萧哥就是萧哥,有大将之风。”   我是没有所有权就没有发言权罢了。萧熠挑眉:“你忙着,我走了。”   陆成远朝他挥手:“慢走,不送。”   萧熠转而去赫饶家,在楼下安营扎寨到十点,九楼房间的灯都没有亮。   她一直没回来。   萧熠忍不住给准妹夫冯晋骁打去电话,问他:“你们队里最近很忙吗?”   都是过来人,冯晋骁对于这位仁兄的心理多少了解几分,不答反问:“别说我们是特别突击队,就算是刑警队,也有保密义务。你这么问,有什么企图?”   和他谈保密义务?萧熠慢条斯理的:“我的问题涉及了国家秘密,商业秘密,还是个人隐私?冯队,我是读书少,你也不能蒙我吧。”   到底是当过卧底的人。冯晋骁笑:“你那么足智多谋,轻易也不会上当。”   萧语叹气似的说:“就怕陷井太多,我也会力不从心。”   听他如此感慨,冯晋骁就懂了:“之前那位你坚持了六年吧,到了赫饶这反而没毅力了?萧总,你偏心啊。”   偏心?萧熠认为有必要纠正他:“感情这种事,不是用时间来衡量的。况且,冯晋骁你觉得,是我,还是她,有六年可以浪费?”   怕的是:赫饶的心结就在于此。   冯晋骁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你和赫饶关系的转变,转不好就成了退而求其次。这样的结果于她,是伤害。”   “伤害”二字触动了萧熠的神经,他敏感地觉察到心尖一颤:“连贺熹都不是我的初恋,冯晋骁你觉得我该为那些我曾经的恋爱经历向她道个歉吗?”   过去的事情,本就不是现在该追究的。可是,“她亲眼所见你对别人用情至深,萧熠,让她全然不顾地接受你,不容易。”   “那怎么办?”漫天星光里,萧熠微微仰头:“如果她要的是一辈子只爱一个人的专一,就是为难我了。”   既要面对你,又要把对你八年的感情封印在心里,为难的,是她自己。   “你现在,”冯晋骁斟酌了一下:“爱上她了吗?”   “爱”这样的字眼,萧熠从不轻易宣诸于口。   因为曾与得到失之交臂。   萧熠没有回答。   沉默即否认。   冯晋骁并不意外这个答案,但还是有些许的失望,“我的意思是,你既然想要个新的开始,或许该给她一个理由,一个让你重新审视和她关系的理由,让她相信你不是被她多年付出感动。”   “我的确是被她多年的付出感动了——”话至此,萧熠倏地停住,因为他下意识回头,赫饶高挑纤瘦的身影出现在了视野里。   那一刻,身穿白色衬衫的女子在流光溢彩的夜影下,僵直成了雕塑。   作者有话要说:  小长假期间,也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有时间看文。不过,更新还是正常,新文嘛,蜜月期总是该有哒。   首先公布下前三章获赠样书的名单:   静然、薇风正化冰、浅蓝阡陌、陌上墨凉、萱的兴鹿、流水载落花   大家不要因为第一轮获奖名单中没有自己的名字感到失望,清雨完全没有想到阔别一年之久,还会有这么多的新老朋友来支持,像love维尧 、婷婷、空想、歌先生家的燕姑娘、SILENT熊猫、鱼鱼要奋斗、尤兔兔、沐沐党、Milliee等姑娘,以及未能一一提到名字的每一位留言支持鼓励清雨的人,你们都是最佳读者,接下来还有7章,14个名额,一起加油。   最后,感谢以下投雷的真爱:   潇潇无音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4-30 20:15:52   cynthiake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4-30 19:45:02   cynthiake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4-30 19:44:34   rambler075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4-30 17:53:08   鱼鱼要奋斗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4-30 16:00:28   浅蓝阡陌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4-30 15:41:52   飘零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4-30 13:37:41   倾城之美茜吴凡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4-30 12:35:41   漠漠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4-30 11:39:31   倾城之美茜吴凡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4-30 11:27:12   小耳朵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4-30 11:26:00   倾城之美茜吴凡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4-30 11:20:48   milliee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4-30 11:19:24   倾城之美茜吴凡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4-30 11:15:30   夏日里的小飞鱼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4-30 10:38:15   KIRUNNA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4-30 10:32:35   人生得意须靖欢扔了一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5-04-30 10:17:16   璍砂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4-30 09:08:19 ☆、愿无岁月可回头05   “我的确是被她多年的付出感动了——”话至此,萧熠倏地停住,因为他下意识回头,赫饶高挑纤瘦的身影出现在了视野里。   那一刻,身穿白色衬衫的女子在流光溢彩的夜影下,僵直成了雕塑。   凭距离判断,她应该听见他先前的话了。   只是不知,听去了多少。   是不是,解释不清了?   或者,她根本不需要解释。   “先这样吧,挂了。”萧熠切断电话,转身与她迎面而立。   该走过去的,却犹豫了。   多年后回想那一刻的心情,萧熠仍旧心有余悸。   因感动回报以爱情,比拒绝更残忍吧。   明明不是那个意思,可如果赫饶当时就要他解释,真的不知该如何回答。   只是在对峙了片刻后,萧熠还是选择了走过去。   这样好的夜色里,他的姿态和步伐还与记忆中一样,给人安然徐行的感觉。   可惜,心中的期待终是被时光消磨怠尽。确切地说,是被他对别人的执念耗尽。当他为贺熹飘洋过海,赫饶就在告诫自己:到此为止。   何此艰难?两年后机场再见,近乎本能的反应让赫饶觉得难堪。   假装视而不见已经没有了意义。毕竟,他能等到深夜,不会在见到她的情况下任她离开。哪怕凭她的身手完全可以做到。   何必大动干戈?赫饶站在原地不动:“找我有事吗?”   她音色淳和,清冽中透出刚正的凛然之气,不容人接近。   冯晋骁评价她坚韧迅捷,萧语珩说她善良真诚,唯有对他,冷漠疏远。   当然是有原因的。萧熠理解。   他眉目微敛:“下周五,邀请你出席“皇庭”酒店的开幕酒会。”他说着拿出邀请函,“我和冯晋骁提过,没有特殊任务的情况下,他也会陪语珩去。”   言外之意提醒赫饶不要以任务来推诿。   赫饶没有伸手接。   萧熠预感不会太顺利,尤其刚刚还说了些令她误解,甚至会引起她不快的话,索性一针见血:“赫饶,我这么做,是为了你。”路灯下,男人注视她的目光专注。然后,他一步一步踩着她的呼吸靠近:“九年前的那一天,我们初相遇。”   初相遇——那个夜晚过去九年了,可仿佛还在昨天,许多的细节,她都不敢去回忆。现在被萧熠提及,遥远的故事如穿越层层绵密的时光,直抵记忆深处,清晰的如同发生在昨天。   微雨的天气,人来人往的A市站前广场,无论是出发,还是到达的人,都是行色匆匆,包括他。   “抱歉,没摔到哪儿吧?”他走的急,又在分心打电话,把她撞了个趔趄。   凭现在的身手,是能躲开的,可惜那时,她不是如今的赫警官。   时隔九年,那时的身手差之千里。赫饶稳住身形,抬眼看他,面前的男人身穿深色风衣,里面配了一件白色的衬衫,衬衫款式简约,没有丝毫繁复的设计和配饰,然后,橘色灯光下,那一抹亮白衬得男人眉目清俊。   “没关系”三个字未及启口,他的电话接通了,赫饶听见他说:“我到了,你在哪儿?”话语间回头看她一眼,似乎是在确认她有事与否。   目光触及那双略带急切和喜悦的眼眸,赫饶摇头。   他微点头表示歉意,然后转身向出站口的方向跑过去。   灯火通明的站前广场,他的背影迅速淹没在人群深处。   那一天是——   所以酒店大楼建成许久,迟迟没有开幕,是在等那一天?   但“为了我”的说词——终于不再是无动于衷了,赫饶眸光一闪。但这细微的神色变化却不是因为惊喜,她几乎想抬步就走,可还是伸手接过邀请函,翻开。   九月三日晚八点,熠耀大厦66楼的空中宴会厅,皇庭酒店开幕酒会。   这座由萧氏投资,世界顶级设计师操刀,历时五年建成,从高中俯瞰呈五星形状,目前国内最顶级奢华的酒店——与她何干?   朗朗的月光浅浅地笼罩着她,赫饶抬眸:“我会盛装出席。”   就这样答应下来?萧熠意外:“我的意思是,作为我的女伴。”   赫饶合上邀请函:“我很荣幸。”   或许与职业有关,也或者是性格使然,赫饶并不常笑,尤其是面对萧熠。此时此刻,她微微弯起唇角的样子,柔和了原本内敛英气的气质,月光下,有种柔美的妩媚之感。   她居然在笑,是不是说明,刚刚他所言,她没有听见?这种心理过于侥幸,却还是难免在这个瞬间有此希望。深邃的双眸中蕴藏几缕星芒,萧熠的目光停留在她面孔上,久久不移,“我——”   却没有机会说完整句就被打断了,赫饶移开了视线:“如果没别的事情,我上楼了。”她说完就走了,对于先前他所言,像是真没听见似的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   九年不短,交集不多,但萧熠还是清楚,赫饶就是这样的性格。何况,现下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不如等到酒店开幕吧。在擦身而过的瞬间,萧熠攥住她手臂:“为什么?”   赫饶应该是真的没听懂,她回头:“什么?”   萧熠停顿了一下,松手:“我是说,你不会临时有任务吧?”   不是一个好的借口,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果然——   赫饶的目光掠过他的脸:“我的日常作息,你有从师父那了解过吧?”   当然。你的行踪,我不能说了如执掌,也不是一无所知。   她什么都知道。可是,本以为一定要费一番口舌,甚至动了邀约不成,就请冯晋骁和萧语珩出马的念头。结果竟有惊喜。   始料不及。   等赫饶都走了,萧熠还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心有不安。   之所以把初遇的时间记得如此清楚,是因为与贺熹有关。但那一句“为了你”却是出自真心。至于答案,萧熠也还在寻找,所以,别问他为什么。   赫饶,但愿你给我的,是真的惊喜。   楼下,萧熠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楼上,赫饶以钥匙打开家门后,眼角余光瞥到开关处的异物,倏地顿住身形,下一秒,她迅速拔出腰际配枪立在门口,许久未动。直到凭引擎声判断萧熠离开了,赫饶才静气凝神呈警戒姿势穿过客厅,从主卧到书房,逐一房间查看。   没有异样。甚至是门锁,都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她伸手按了下开关,打开客厅吊灯。   一室通明中,不是预期的被抄家的惨状,无论是家具,还是房中摆设依然保持她出门前的样子,唯有门框上插着的染上疑似血迹的匕首触目惊心。   她拔通冯晋骁的电话,“师父,我这边出了点状况。”   十分钟后,冯晋骁与陆成远同时赶到,柴宇晚了大概一分钟。   在不破坏现场的情况下,柴宇负责采集证物。可惜,除了匕首之外,一无所获。   排查过后,陆成远皱眉:“对方很老练,没有留下指纹和鞋印。”   意料之中。冯晋骁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居高临下地看向小区门卫方向:“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今天保卫室的监控应该坏过一次。”   监控录像的空白时间,就是嫌疑人的作案时间。   赫饶首先想到的是:安全起见,短期内不宜接楠楠过来,其次,“师父,这件事除了必要的人之外,请不要让外人知道。”   如果不是为了瞒住萧熠,她应该在到家后发现异样时立即打电话,但她却连灯都没开,为的就是避免家中藏匿杀手,与之发生搏斗引人注意,所以才等萧熠走了才通知冯晋骁。那么,这个所谓的“外人”是指——萧熠。   其实不必她提醒,冯晋骁也不会把队里的案件对他人提及。   对于徒弟关心则乱的心情,他反应奇快:“你认为和他有关?”   谁?陆成远和柴宇闻言一怔,显然,他们以为赫饶要求保密是为免旁人担心。   看来不仅仅是这样。   一向不轻易发表意见的赫饶停顿了一下:“直觉。”   这不该是一位身经百战的特警该说的话。可怕的是,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   能和萧熠扯上关系的犯罪嫌疑人,只能是他身为卧底时接触过的,那意味着,和琳案虽已告破,仍有落网之鱼。而对方以此威胁赫饶有两种可能性:   第一,对方误解了她和萧熠的关系,以恐吓她震慑萧熠;   第二,对方深知她的心思,以此警告她不要多管萧熠的闲事。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表示萧熠有危险。   陆成远率先明白过来赫饶所谓的外人是指谁,他提出第三种可能性:“经我们手的案子都是重案要案,视我们为仇人的人更是大有人在,尽管我们的身份是保密的,也不能排除外泄的危险。”   他言外之意,此次赫饶被威胁是被报复的前兆。   赫饶松了口气似的:“但愿如此。”   宁可对方的目标是她,也不愿那人扯牵其中。   除了萧熠,还能是谁。   柴宇看着她,眸色渐深。   冯晋骁注意到了柴宇的眼神变化,以公事公办的语气交代:“把证物带回去化验。以确定上面的确实是血迹,然后比对DNA。”   柴宇收好证物,转向赫饶:“组长,你家不能住了,你收拾一下我送你去警队公寓吧。”   赫饶拒绝了:“对方要是有意伤我,就不会只是入室插一把匕首这么简单了。”   冯晋骁也认为她一时间不会有危险,“但你的出行还是要多加注意,毕竟,敌暗我明。”他看着柴宇:“这段时间,你负责赫饶的安全。”   赫饶对他的安排有异议:“师父,他是我带出来的。”   柴宇就不乐意了:“组长,我格斗的水平大有进步。”   陆成远听的直乐:“进步到可以打赢你上级了?”然后拿手肘拐了冯晋骁一下:“你很懂他的欢喜啊。”说完脚就朝柴宇的小腿招呼过来了:“你的特长是狙击,至于近身格斗,还是躲起来别给你组长添乱吧。”   柴宇侧身避开,以得意的语气回应:“在今天的格斗训练中,我赢了你徒弟梁锐。”   “是嘛?”陆成远决定检验一下他的格斗技术到底进步了多少:“那我可得替小梁报个仇。”话音未落,他一记直拳挥过来。   案发现场啊,你们就这样大动干戈,让人情何以堪?!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假期期间人少了,留言差了很多呀,特别感谢留守的姑娘们,棒棒哒↖(^ω^)↗   活动仍在继续,登录状态下打两分的留言有机会获赠样书和红包哟,大家加油。   感谢投雷的真爱:   Veromca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1 22:50:09   橙子伊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1 18:33:52   rambler075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1 16:27:25   柒月柠檬雨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1 14:20:27   Lynne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1 12:59:22   倾城之美茜吴凡扔了一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5-05-01 11:21:20   16901819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1 11:18:12   小耳朵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1 10:43:46   原计划从五一起每晚更新,所以存稿箱定成了晚七点,但昨天忘记通知大家了,十分抱歉。正好问下大家,你们觉得哪个时间段更新好,不是考虑人多少的问题,而是晋江总抽,想让大家尽量避开阅读高峰。 ☆、可惜时光绝情01   【第二章】可惜时光绝情   我相信此生所遇见的人,都是该出现的,并非偶然。可惜时光绝情,当一切不能重新来过,我同样无法在相遇之初,对注定不会爱上的人,倾心以待。   【正文】   身为特别突击队唯一的女队员,赫饶的身体素质毋庸置疑,除此之外,她对情绪的控制也非同一般。但这一晚,她却失眠了。   因为萧熠。因为听见他说:“连贺熹都不是我的初恋。”   是啊,连贺熹都不是,我又算什么?   “萧熠,我从未想过要你一句道歉。无论你曾爱过谁,无论你最终的情感归属了谁。九年里,我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偶尔对你念念不忘。”   没错,只是偶尔。因为,有关他们的回忆太少,少到根本无法温暖赫饶。而身为特警队员,她需要更多的积极情绪。这也是为什么突击队要学习情绪管理的原因。   “我从未嫉妒过,直到他为贺熹以命相搏,才伤心了一次。那一天,接到上级命令,我乘直升机赶往A市执行增援任务。当和琳出现在光学瞄准镜里,我有十足的把握救下贺熹。可他突然出现,以己之身迎向子弹。那个瞬间,我的视线忽然模糊,而我的食指,失去了扣动扳机的力气——他的反应不是出于男人的本能,而是爱。”   “我在心里感谢厉行。是厉行的及时出手挽回了局面,否则他会因为我的失误丧命。”   “他走的那天,我看到的,不仅是一个以告别为名的拥抱,而是他迫不得已的割舍。飞机起飞的瞬间,我都以为自己哭了,结果,我只告诉自己:赫饶,再也不必觉得为难了,飘洋过海的距离,今生再见,渺茫。”   然后,就是两年。机场一遇,一切又回到原点。   “那一天醒来,看见他坐在客厅里,我就知道:想要在这一场暗恋里全身而退,已是不可能。从他问:那一晚是不是我?从他打来第一通电话,我就知道,他是因为感动。”   可是,亲耳听见他说,远比“以为”更难过。   关上电脑,赫饶走出房间。凌晨时分,星海之下,她站在阳台上,放肆着自己的心事。   一夜未眠。   早上五点,赫饶如常晨练,六点半,准时和楠楠通电话。话筒里,是孩子稚嫩的童音:“妈妈,你昨晚有没有梦见楠楠梦见你呀?”   心情莫名就好了。赫饶温柔笑起:“楠楠梦见妈妈什么了?”   孩子梦见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每天早上的这通电话,都会让赫饶觉得,新的一天,充满了希望。   无论昨夜经历过什么,今日的赫饶,依旧是赫警官。   匕首化验结果很快出来,除了确定上面沾染的确实是人血外,DNA库里没有相符的血型。调取小区监控,和冯晋骁预料的一样,那天监控线路出现异常,下午三点到五点之间在抢修,以至于那个时间段的监控缺失。   线索暂时断了。   赫饶的态度是一如既往的淡然:“这只是个开始,接下来他们还应该会有所行动。”   冯晋骁的意思也是静观其变:“注意出行安全,晚上尽量避免落单外出。另外,柴宇的提议值得考虑。”毕竟,特警公寓的安保措施更胜一筹。   “如果对方是冲我来的,不一定非要选在住处下手。制造意外,扰乱我们的侦察方向,都不是没有可能。”赫饶还有心情开玩笑:“有一部电影,演的就是以意外的假像杀人。跟真意外似的。”   她是有什么预感吗?   冯晋骁眉心微蹙:“可能的话,我希望杜绝一切让我的属下遭遇危险的可能。”   这也是他们凝思苦想出各种“妖招”折磨新队员的原因。千锤百炼他们,以降低实战中受伤和死亡的机率。   赫饶听出了他话里的关心之意:“师父放心。”   冯晋骁相信她有独力应对意外的能力,“他那边我会有所提醒。”   赫饶没有说感谢,因为没有立场,“没其它事我先出去了。”   冯晋骁欲言又止。   爱情从来不是等式。感情天平的两端或轻或重,平衡的过程,免不了有一番人心的角逐。是成是败,都不是能够借助外人之力的。   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从冯晋骁办公室出来,赫饶如常工作,临近下班,柴宇来到她办公桌前:“组长,等会一起走。”   赫饶坦言:“我要看案例,晚点再走。”   柴宇丝毫没有被拒绝的尴尬:“那我等你。”   他的字典里似乎没有“气馁”两个字,否则面临十次邀约九次失败的经历,怎么还如此淡定自若呢?陆成远有点看不下去了:“你这个徒弟是典型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案例学习方面需要加强啊赫饶。”   原本是给柴宇制造共处的机会,毕竟依赫饶的个性,不会让人干等。   结果——   “他的思维是简单了些,但实战中的表现尚可。”赫饶指指手边的一沓文件:“我在给他选有代表性的案例。”   这臭小子,有傻福啊。陆成远瞪了柴宇一眼:“请我吃饭。”   终究是差了几分默契,柴宇居然没领会领导意图:“为什么?又不是你给我选案例,要请也是请我们组长啊。”说完搬过一张椅子坐到赫饶跟前:“组长我和你一起。”   陆成远抄起文件夹给了他后脑勺一下子:“孺子不可教也!”   柴宇倏地起身,作势要抄椅子还击。   赫饶还埋首在案例中,以眼风撇到他有所动作,迅速伸出右手,按住椅背:“我七点还有事,时间不多。”   她不过是一只手的力量,柴宇双手都拎不起椅子。他心里佩服赫饶的身手,面上却还不服陆成远:“偷袭这种伎俩,和你副队的身份不符吧?”   陆成远挑眉笑:“符不符的,可惜你没有发言权。”然后以领导的身份拍拍他肩膀:“好好努力,下次季度考核时我要检验的。”   柴宇朝着他的背影一顿拳打脚踢。   赫饶摇头轻笑。   六点半时,徐骄阳打来电话,提醒赫饶不要迟到,否则:“管你戒不戒酒的,来了先干三杯。不谢,这是我身为好朋友应该做的。”   对她嗜酒如命的喜好实在不能苟同,赫饶凉凉回应:“我没那份雅兴。”   徐骄阳心情不错,闻言也不生气,只笑嘻嘻地说:“那可由不得你。”   赫饶抬腕看了下时间,“现在出门,不堵车的话七点能到。”   徐骄阳毫不吝啬地夸奖:“不愧是赫警官,时间观念就是强。”   赫饶配合她的赞美:“多谢,这是我身为人民警察应该具备的训练有速。”   柴宇听出来她有约会,又确定对方是女性,情绪什么的自然就没有了,“你和朋友在哪儿见面,我送你过去。”   赫饶开始整理案例:“你不顺路,我打车。”   柴宇岂会轻易放弃:“这个时间不好打车,我送你的话才能保证你不迟到。不谢,这是我身为下属应该做的。”   居然和徐骄阳是一路的。赫饶失笑:“城西北路,汉宫会所。”   汉宫?G市的顶级会所,堪称“奢华深处”。   柴宇略显惊讶。   赫饶发现他皱眉的小动作:“徐骄阳,你见过的,时尚杂志主编,她今天生日,杂志社给她安排的party。”   原来如此。柴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精短的头发:“再不走你要迟到了。”   汉宫会所停车场里,柴宇依依不舍:“我在这等你吧组长。”   赫饶摇头:“你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训练。”   柴宇环顾停车场,发现里面停着的不是保时捷,就是宾利之类的高档货,相形之下,自己的小长城实在太过惹眼。他自然是不介意的,自信这种东西,年少轻狂的小伙子从来不缺。却担心给赫饶丢脸,尽管他家组长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于是不再坚持,“那小的先行告退。”   赫饶像姐姐关照弟弟似的嘱咐:“慢点开车。”   柴宇孩子气地敬了个礼:“遵命。”   汉宫位于帝景大厦之内,占据十二层楼,装修呈雍容华贵的宫延风格,里面随处可见的精致摆件,据说是汉宫主人的私人收藏。   赫饶听闻汉宫会所只接待会员客人,而入会费要十五万人民币。如此奢华的娱乐消费,当然不是普通人消费得起的,赫饶为时尚周刊如此大手笔地为徐骄阳庆生唏嘘了一番。   侍者引领下,赫饶来到九楼汉宫大厅。令人意外的是,扑面而来的不是一片金碧辉煌,而是典雅大气。尤其经过图书馆时,里面的透明书柜,满墙延伸至壁顶的图书,无一不在渲染一种都市难求的安静宁谧。   赫饶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图书馆对外开放吗?”   年轻的女侍者微笑着摇头:“是会员制的,女士。”   赫饶颇有几分俏皮地挑了下秀眉。   似乎是感应到她的遗憾,女侍者语速适中地开口:“即将开幕的皇庭酒店也设有图书馆这种特色厅,馆内面积是这边的两倍不仅,而且环境优雅,图书种类也更齐全。”   皇庭酒店?赫饶不确定地问:“是位于熠耀大厦里面吗?”   女侍者点头又摇头:“地理位置是没错的。但不是位于大厦里面,而是现在的熠耀大厦就是未来的皇庭酒店。”   有些复杂,赫饶没再问下去,只是感谢她的介绍与推荐。   女侍者笑容甜美:“您不必客气。皇庭酒店与我们本是一家啊。”   本是一家?   想到萧熠送来的邀请函,赫饶愣住。   原来,这汉宫会所也是他名下产业。   怎么,始终走不出他的地界似的。   时尚杂志虽不算传媒行业的龙头老大,但身居主编高位的徐骄阳的生日party,规格却很高。赫饶穿过透明酒廊,来到被包了场的十六楼的钢琴酒吧。觥筹交错之中,她有点反应不过来。直到侍者递上面具和胸牌,才知徐骄阳的生日party是以化妆舞会的形式策划。   果然是走在时尚前沿的新新人类,连庆祝个生日都搞得如此另类。难怪之前一再嘱咐她要盛装出席。赫饶低头看看自己千年不变的仔裤衬衫搭配,叹了口气。   格格不入。不过,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戴上面具,她在灯光闪烁中寻找徐骄阳的身影。   或许是她的打扮过于朴素了,也有可能是她身为特警的生人勿近的气质太突出,赫饶所过之处,大家都自觉为她让路。   身穿红色抹胸晚礼的徐骄阳很容易就看见了她,瞬间拔高音量:“赫警官,我在这。”   因为警官的称谓成为众人焦点,赫饶对徐骄阳不满:“不要四处宣扬我警察的身份,这对我没有好处。”   徐骄阳自知失言,举手表示歉意:“知道你们是受保护的一级动物,下不为例。”然后为赫饶介绍:“陈安陈社长。我好朋友,赫饶。”末了压低了音量补充:“女特警。”   陈安摘下面具,轮廓阳刚的面孔上有优雅的笑意:“终于得以一见骄阳口中英姿飒爽的特警赫饶,在下荣幸。”他伸出右手,举止儒雅,尽显名仕风范。   赫饶伸手与他轻握:“陈社长客气了,久仰。”   四十岁的陈安是个很懂得拿捏分寸的人,赫饶未摘面具的举动在他看来是自我保护和防备的意味,他巧妙地退后一步,以免唐突了佳人:“骄阳,在赫饶愿意,又不违反警队条例的情况下,做一个关于警察的专访,以满足外界对警花的好奇和关注。”   徐骄阳虽早有此想,但深知警察职业危险性的她不会轻易答应,“赫饶身处的不是一般的特警队,要专访她,我的社长大人,可是得层层报批的啊。”   “我们骄阳出马,哪有批不下来的请示?是吧,赫饶?”触及赫饶精光内敛的目光,陈安微笑:“你们聊,我过去那边看看。”   待陈安转身,徐骄阳微扬下巴示意:“怎么样,很绅士吧?”   赫饶抬手正了正脸上的面具,不置可否。   徐骄阳抿了一口红酒,感叹似的说:“和小邢总的霸道总裁气质相比确实略逊一筹,怎么入得了你的眼。”   赫饶低眸看她:“和阿政的温润儒雅相比也是逊色,难怪你拒绝了他的追求。”   徐骄阳啧一声:“不提那个混蛋你会死啊?”   “混蛋?”赫饶表情无辜:“别忘了每次都是人家替你收拾酒后残局。”   徐骄阳想把酒泼到她脸上,“就知道那天是你给他通风报信儿。”   “是不是正中你下怀?”赫饶心无芥蒂地笑:“他没安排烛光晚餐为你庆生,确实不解风情了,不过有这么隆重的party,你就贤惠一次别怪他木讷了吧?”   如果不是赫饶身手太好她不敢轻举妄动,徐骄阳是肯定要动手的。   这年头,能动手谁动嘴啊。   徐主编咬牙切齿:“你等着!”   赫饶但笑不语。   为了报复赫饶的嘴不饶人,徐骄阳骗她喝了两杯酒。   赫饶基本是滴酒不沾的人,把两杯酒当饮料喝完后,就有了醉意。   徐骄阳得逞地笑:“看你还敢损我。”说完扶她走出钢琴酒吧,来到外面走廊休息。   赫饶把身体的重量靠在楼梯扶手上,“我是需要二十四小时开机待命的人,你灌醉我容易误事。”   徐骄阳不能理解她视警队为家的思想:“警队不是就你一个人,但你却是唯一的女性,缺了你照样办案。”   赫饶微仰头,“我只是想趁体能处于颠峰时,为警队出点力。”   “颠峰?”徐骄阳双手撑在楼梯扶手上,“你已经二十七了,还能撑多久?两年?然后转个文职,做个被人嫌弃不够鲜亮的花瓶?赫饶,你是时候为再就业储备条件了。”   赫饶点头表示认同,“我有打算,等从一线退下来怎么也能挣口饭吃。”   徐骄阳就没那么担心了:“你有律师资格证,后期再进修一下,张嘴也能挣钱。”   “那个行业对逻辑思维和综合知识的要求很高,你以为依我的慧能成什么大器?”   “这么不自信,不像你。”   “你对我的了解显然不够。”   徐骄阳本想挤兑她两句,忽然改了主意,话锋一转:“周末期刊停牌的事,出自邢唐手笔吧?”   就知道凭她的敏锐和和做杂志必备的八卦精神,不会善罢干休。   醉意忽然就散了,赫饶转过身去:“你应该去问他。”   徐骄阳显然不信她没有就杂志一事和邢唐通过话:“怎么对于他有个私生女的传闻,你这么默不关心?”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这章肥不肥?不过,略有些伤感倒是真的,估计又要有人心疼赫饶了。   关于《求饶》清雨啰嗦两句:萧熠与以往的男主不同,他是个有经历的人,他最初爱上的人,很可惜,不是赫饶。而他爱上赫饶,需要一个过程。所以,甜蜜肯定会有的,而且为了弥补赫饶八年多的等待还会是一份独享的专宠,但是,大家不要着急,他们情感的发展是要一步一步来的,不会一蹴而就。   今天是小长假的最后一天,为了明天有充沛的精力,今天要休息好哦,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ω^)↗   活动进行中,姑娘们别忘记参与哦,除了事先准备好的《念你情深意长》《所有深爱的,都是秘密》《春风十里,不如你》外,最终获赠样书的姑娘还有机会选择《求饶》实体书,加油吧思密达↖(^ω^)↗ ☆、可惜时光绝情02   作者有话要说:  上班的,上学的都各就各位了吧?相信今天《求饶》不会像前几天那样冷清了↖(^ω^)↗上章留言居然还是两位数,都没破百,真是致命打击啊,今天来了的姑娘都送朵大红花哟,安慰下你们家作者脆弱的小心灵↖(^ω^)↗   今天会送50个红包,大家别忘了留言打分时要登录,否则不会显示“送红包”字样哦。   阅读愉快。   尽管迟早要面对,但现下赫饶还不准备向她说明原委,只能为邢唐撇清关系:“他的为人,认识多年,你应该清楚,谣言止于智者。”   这份笃定反而让徐骄阳好奇:“就是因为他一直洁身自好,忽然间跳出个私生女的重磅炸弹,我才觉得接受不了。或者,他是为了向你表明清白,才对周末期刊下了重手?”   总之她是认定了杂志事件与自己有关。赫饶眸色微微一沉:“我从不过问他的事。”   会不会就因为这样,他才闹出这么大动静?也是难为他竟连这样的伎俩都用上了。   徐骄阳正准备继续追问下去,电梯门“叮”地一声响了,伴随渐近的脚步声,有对话声传来:   率先开腔的男声颇有微词:“已经通知冯晋骁了,还打电话给我干嘛?”   冯晋骁随即反问:“我来是接语珩,至于你,如果是中南航空的女飞喝醉了,是不是该由你负责?”   “女飞?”略一停顿后,第一个男声骂道:“程潇这个死女人!”   然后就是第三个声音,语带笑意地插话进来:“你把人家怎么了,我可是遇见好几次她和语珩来喝闷酒了。”   那熟悉的男声分明是——   心终究太小,容不下他爱过别人的事实。   可世界这么大,何必偏偏让他们一再相遇?   到底是身处他的地界,想在避开,不易。   赫饶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邢唐的话题就此打住。   徐骄阳看见了走出电梯的三位男士,左边是赫饶的师父冯晋骁她不陌生,右边骂“程潇死女人”的是中南航空总裁,萧语珩的继兄顾南亭,至于那走在中间的,自然是萧熠无疑。   冤家路窄。   洞悉徐骄阳的心思,赫饶按住她手:“别说话。”   差不多都迎面相遇了,难道还指望他看不见吗?对于她这种心存侥幸的心理,徐骄阳无法苟同,她双手抱胸,以迎战的姿态示人。   只是一个背影,萧熠已经认出了赫饶。他拾步而来,灯光勾勒,身穿白色衬衫的男人,稳步徐行的姿态散发了低调的清贵气质。   堪比皇室的优雅,是个女人,都会动心。   可惜,徐骄阳是个例外。   待萧熠走近,她上前一步,语有不善,“有何贵干,萧总?”   良好的修养让萧熠忽略了徐骄阳话语中蕴含的敌意,他言语客气:“好久不见徐主编。”视线掠过,落在赫饶纤细的后颈上:“怎么,喝酒了?”   他没有叫赫饶的名字,但在场的人无一不知道他在问谁。而他言语中的关切之意,让短短五个字的问句,充满了暧昧的气息。   顾南亭朝冯晋骁挑眉,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冯晋骁则是一副见惯不怪的表情,云淡风轻地站着。   在徐骄阳再度开口前赫饶转过身来,隔着一个人的距离,与萧熠迎面而立:“萧总。”既不回答他的问题,也无意寒暄的姿态,然后错开目光:“师父,顾总。”   冯晋骁点头。   因为萧熠,才对赫饶多了几分关注。顾南亭似笑非笑:“又见面了赫饶。”   就这样把自己晾在了一边。萧熠伸手搔了搔眉梢,像是在斟酌接下来的话。   赫饶不想再多作停留,“里面还有朋友,我们先走一步。”   需要她如此客气的,唯有顾南亭。   他回身看了下钢琴酒吧的方向,“请便。”   徐骄阳瞥了萧熠一眼先走一步,赫饶紧随其后。在她从萧熠身旁经过时,一直没开口的冯晋骁低声提醒了句:“注意安全。”   赫饶理所当然理解为昨晚匕首事件的后遗症,点头应“是”。   萧熠眉峰一抑。   顾南亭始终注意他的表情,见状给冯晋骁递眼色,嘲笑萧熠的意思。   萧熠不理,他转身,看见通往钢琴酒吧的透明酒廊前,有位男士迎过来与赫饶说着什么,徐骄阳故意落后两步。待赫饶的身影在视线内消失,萧熠偏头看冯晋骁:“注意什么?她在执行任务?”   凭萧熠对赫饶的了解,她不是会随意进出汉宫会所的人。   冯晋骁刚想说话,感觉到袖口被顾南亭扯了一下,他所答非问:“她酒量浅,沾了容易误事。”   仿佛慢镜头重放一样,萧熠眼前浮现三年前的一幕:A市他名下的天上人间酒吧里,那个他曾喜欢过的女孩子贺熹化名米佧,周旋在一个男人身边,执行任务——   那个时候,他还是卧底。   前一秒还温和内敛的男人,瞬间就恼了。   萧熠眯眼:“什么时候你们警队能换点新招?让一个女人冲锋陷阵,一群爷们也好意思?”   顾南亭识趣地退后一步,留冯晋骁独自应战。   冯晋骁目光警惕,“即便是在你的地方,萧熠,我也只能说,那是我们警队的人事安排。”   腕间的钻石袖扣在灯光掩映下反射出淡冷的光,萧熠语气犀利:“那就做得漂亮点。”言外之意别被外人知道。他说完转身就走,方向是钢琴酒吧。   去往反方向的VIP包房的路上,顾南亭杞人忧天:“他一经确认发现人家没在执行任务,回头找你算账怎么办?”   冯晋骁正在思考怎么收拾他家醉酒的女朋友,因为被打断思路略有不满:“我说什么了吗,是他理解有误吧?”   顾南亭好心情地笑:“没错,是他想多了。”   当赫饶在陈安的引领下被带到一群“花枝招展”的男男女女中间,萧熠疾步而来。   原本他可以先让属下查询钢琴酒吧今晚的客人是何许人,毕竟,身为汉宫会所的主人,这对他而言轻而易举。可惜,被误导的男人有些心急,尽管他深知赫饶具备自我保护的能力,还是失了应有的冷静。   关心则乱?萧熠来不及思考。   徐骄阳的本意是给赫饶要一杯饮料或茶水,但她眼风扫到萧熠走近,就改了主意。   这时,陈安向下属们介绍赫饶:“这位是骄阳的好姐妹赫饶,大家别怠慢了。”他有心拉近和赫饶的距离,目的在于获取一些关于警队的资料进行独家报道。   他话音刚落,就有一位记者上前敬酒,“又见面了赫饶姐,多谢你上次帮忙。”   徐骄阳适时把一杯红酒递给赫饶,“小陈,包被抢险些丢了采访录音的那个。”   虽身为警察,也不至于巧合到时常路遇抢劫,赫饶对此印象深刻:“不客气,举手之劳。”然后以手背挡了徐骄阳的酒杯一下:“我在待命,不能喝酒。”   行至近前的萧熠更确认她此时有任务在身。他以左手接过徐骄阳端着的酒杯,右手自然而然地揽上赫饶的腰:“这杯我代了。”   赫饶的警觉性是随时都有的,但她没想到萧熠会跟过来,还当众有此举动,面对他突如其来的亲昵,她险些下意识出手。   依她近身格斗的水平,被招呼一下的话,后果萧熠深有体会。所以,在搂住赫饶的瞬间,他偏头附在她耳畔极轻地说了句:“是我。”   他声音不高,连离赫饶最近的徐骄阳都没听见,可他俯身向赫饶的动作,以及刻意压低的声音,都像是所有权的宣告。   赫饶从耳朵到脸颊,瞬间红透,幸好有面具的遮挡,不至令她太过尴尬。   短暂的怔忡过后,赫饶一个轻巧的错身,挣开了萧熠的怀抱,以眼神警告他不要乱来。   萧熠肯定她不会在人前给自己难堪,假装没看见,趁侍者经过放下酒杯的机会,重新握住赫饶的手:“和朋友们打过招呼了吗?语珩在包房等着,我们过去吧。”   旁若无人的姿态惹恼了徐骄阳,她一把扯住赫饶的右手,语带敌意:“萧总这是干什么?赫饶作为我的姐妹和客人,怎么你说要走就给带走了?”她凑近了萧熠,一字一句:“你凭什么?”   萧熠和赫饶的关系,因为她的话令众人揣测不已。   现场瞬间安静下来,唯有乐声继续。   不是赫饶所希望的,尤其众人探究的目光让她觉得不适。   “这是要砸萧总的场子助兴吗?”赫饶反握住徐骄阳的手,面上带笑:“语珩既然也在,我过去打个招呼,还回来。寿星准个假吧?”   徐骄阳当然明白赫饶不是偏袒萧熠,只是不愿她和萧熠发生冲突,可就这么让萧熠把人带走,她心有不甘:“请假就免了,我和你一起去啊,正好我也很久没见语珩了,怎么说,她也该祝我生日快乐。”说完以挑衅的目光看向萧熠。   原来是她的生日party。萧熠为有所打扰感到抱歉,但是,把赫饶带离酒吧才是目的。他脸色缓和下来,语带诚恳:“抱歉,打扰了各位的兴致。”   像是担心他允诺什么似的,赫饶抢白:“作为party的女主角,骄阳,你留下来。”   徐骄阳加重了语气:“赫饶!”   明显阻止的意味。   赫饶完全能够想像走出钢琴酒吧,离开众人视线,依徐骄阳不容人的个性,必会和萧熠有一番唇枪舌战。而她出言,势必会泄露了自己那唯一一点心事。   一厢情愿已经够难堪了,赫饶没力气承受她的雪上加霜。   尽管那是徐骄阳对自己的维护。   她摘下面具递过去:“只是去和语珩打个招呼,很快就回来,不用急眼吧。好了,就这样。”然后看向萧熠:“走吧。”   萧熠深深看了徐骄阳一眼,转身揽过赫饶肩膀,离开。   徐骄阳恨不得卸了那只搭在赫饶肩上的胳膊,沉入大海。    ☆、可惜时光绝情03   经过透明酒廊,电梯前,赫饶倏地回身,一手精准地掐在萧熠脖颈上,一手按住他右手防止他反击,直接把人按在墙壁上,身手利落,力道适中。   萧熠不防她动作如此之快,眨眼之间背脊已经贴在了冰冷的理石壁上。   其实该恼的,但他却笑起来,线条柔和,眉目清明:“饶饶,你这是何意?”   亲昵的称呼,温和的语气,全然不介意自己正被武力所制服。如果有工作人员经过,他身为BOSS的颜面,尽损。   “萧总,这话该是我问你的。”赫饶姿势不变,唯有抵在他颈间的手,不自觉松了些力道:“作为朋友,你逾越了。”   萧熠把逾越理解为影响她执行任务,他收敛了外露太多的情绪:“我的动机很单纯,不希望你涉险。”   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却不能说。   “我是警察,没有避险的权力。”赫饶的呼吸轻稳起伏:“而且,从报考警校那天起,我就做好了随时在任务中牺牲的准备。”   似乎是“牺牲”一词刺痛了萧熠的神经,他猛地以左手搂住赫饶的腰,把她拉向自己:“你是警察没错,而警察的职责也是维护社会治安秩序,预防、制止和侦查违法犯罪活动,但是,社会秩序的稳定不是让警察用生命作为交换。”   他们的鼻尖只隔着寸许的距离,再靠近一点就能触及她的唇,但他没有吻下来:“赫饶,你不觉得你所谓的心理准备太消极了吗?”他语气平和,气势却扑面而来。   赫饶感觉到抚在鼻端的他温热的呼吸,一阵心悸。   “即便不是为我,”在她未及反应前,萧熠展手把她搂住,交颈相拥:“赫饶,也要保护好自己。”   他,担心我?   赫饶的记忆瞬间回转,她记起从警第一年在任务中受伤,意识消失前有一双男人的手握住她的,一遍一遍说:“赫饶,不要吓我,醒过来。”   然后,七天七夜的昏迷过后,她醒过来。   那个男人湿了眼眶。   说不感动是假的,但回应以爱情,还是做不到。   我相信此生所遇见的人,都是该出现,并非偶然。可惜时光绝情,当一切不能重新来过,我同样无法在相遇之初,对注定不会爱上的人,温柔以待。   然而,坚持初心,好难。   他的体温令人贪恋,可赫饶还是推开了,她退后一步,“萧总请自重,我不想被误会。”   怀里空落的感觉提醒萧熠面前的女人有多抗拒自己,他微微眯眼:“不想被谁误会?邢唐?”   商场上,邢家也是赫赫有名,萧熠知道邢唐不足为奇。况且,她读警校时,萧熠就见过邢唐不止一次。只是那时候的他,对她并不关注,近而忽略了邢唐这个人。   没什么不好。   赫饶潜意识里觉得他误会了什么,但对此一问,她还是说:“没错,我不希望因为你,和邢唐有所误会。”   明知道她是故意,萧熠还是抑住不住生气了,“就这样被一篇报道坐实了你们的关系?赫饶,你觉得我会信吗?你不必急着否认,连姚南都能凭借一张侧脸照片看出来是赫警官,我得有多眼拙才认不出是你?”   回想报道中的字字珠玑和照片中的女孩儿,萧熠的脸色更难看了,“事关你,我不会妄加猜测,甚至那晚去给你送邀请函,我都只字未提。但我忍不住提醒你,别拿那位当挡箭牌,尤其牵扯到孩子,赫饶,我希望你慎重。”   自警校算起,赫饶与邢唐的相识至少九年。萧熠不相信,这么长的时间里他们都只是朋友,今时今日,忽然就成为恋人了?   不可能。他笃定。   至于柴宇,萧熠不是自信自己,而是确信赫饶不会喜欢。所以,和赫饶之间,萧熠认为,只是他们两个人的问题。   相比他的判断,赫饶有太多顾忌。尤其——   慎重什么?你是以为我要给邢唐的孩子当后妈?   徐骄阳则认为是邢唐刻意为之,目的在于试探我的心意。   这误会,赫饶觉得,很巧妙。   只是,对不住邢唐了。   既然如此,赫饶依然不解释:“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她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斟酌措辞,然后:“萧熠,我们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萧熠原本并未期待她会对报道一事有所说明,可她这样冷淡,让他无能为力:“赫饶,为什么?”你不是喜欢我的吗?怎么现在却——说不出口。   总有一天你会懂的。   但是那晚,赫饶只回答他:“听我的吧。”   或许自作多情了,萧熠似乎从这四个字中听出了关切之意。   可以不追问,但是远离,做不到。   再遇徐骄阳,不算意料之外。   萧熠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周身都是慵懒寂寞的味道:“徐主编有何指教?”   徐骄阳单刀直入,“萧熠,我对你今日此举不能理解。如果赫饶没有刻意对我隐瞒什么的话,在我看来,你们充其量算是普通朋友,何以你这样纠缠?”   萧熠自知没有什么是该向她解释,他深不可测的目光里看不出情绪:“我没记错的话,在此之前,我与徐主编没有交集和矛盾。何以你对我充满敌意?”   何以?徐骄阳不愧是主编,言语犀利:“既然我与萧总没有交情,怎么你对我如此容忍?”   萧熠坦然地答:“你是赫饶的好朋友,我因此敬你三分。”   徐骄阳讽刺一笑:“没错,就因为我是赫饶的好朋友,才见不惯你对她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萧熠,你辜负了了赫饶太多。”   我从来无意辜负她,只是——萧熠微皱着眉:“你对赫饶的维护之意我很感动,但‘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评价,我不认同。”   “萧熠,这里没有外人,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如果你对赫饶无意,就请不要惊扰了她的平静。没有你的时间里,她不像现在这样为难。”   我的接近令她为难了。   会所大厅的水晶灯俯瞰这男人,轻轻淡淡地投射下来,铺满一地落寞,萧熠一动不动地站着,侧面投下的影子颀长而挺拔,他久未言语。   徐骄阳不知是哪句话触动了他,但确认他听进去了:“我本没有立场替她代言,但这些年我所看到的,都是她乐观坚强的一面。萧熠你永远不会懂,当一个女人把喜欢和爱这样的字眼深埋于心,连自己都不去碰触,该对那个男人有多绝望。”   这样的说辞——萧熠倏地抬头:“连表达都没有,更谈不上被拒绝,也会绝望?”   “会。”徐骄阳眼里的伤感缓缓散开:“因为太清楚结局。”   她所认定的结局是:我会和贺熹在一起?还是我执着于贺熹一辈子?   曾经我也那样以为过。可是,命运的转折总是猝不及防。   “我无意带给她困扰,只是想给她,”一种隐约的失落感从萧熠的目光里流露出来:“当初我没有懂得的那些。”   当初没有懂得的——爱情吗?   徐骄阳沉默了。   之后,萧熠驱车到了赫饶家楼下,海蓝色的窗帘背后,除了赫饶,还有一个男人的身影。即便只是一个侧影,萧熠还是认出来,是邢唐。   他连和赫饶像普通朋友似的交往都难,邢唐却能在深夜出入她的公寓。   同样是对她别有用心,这样的待遇——萧熠说了一句:“只是暂时。”   要有多坚定,才能如此势在必得?   是徐骄阳给邢唐打电话,让他去汉宫会所接赫饶。   与赫饶有关的,冷漠如邢唐,从来都是有求必应。他甚至没问一句:“她怎么在那?”就从别墅出来了。   幸好还有这样一个人对她不离不弃,徐骄阳为赫饶有这份独享的专宠感到欣慰。电话里,她说:“谢谢你。”   邢唐怎知她瞬间的千回百转,闻言眉头微皱:“你少作阿政,我就当是感谢了。”   他嘴这么毒,徐骄阳的谢意顿时就烟消云散了:“听小邢总这语气,像是羡慕你弟弟有女朋友作啊,不谢,我只是说出了你的心声。”说完直接挂断,全然不顾邢总面子。   邢唐也不和她计较,只向赫饶表示不解:“阿政怎么会喜欢上徐骄阳?”   他难得过问弟弟的个人问题,现在忽发感慨,赫饶立刻猜到他是和徐骄阳有不愉快了,“她不过是心直口快,阿政寡言,他们在一起正好互补。”   邢唐却不认同她所谓的“性格互补”的观点:“太吵。”   赫饶刚要接口,他的手机就响了,屏幕上显示来电人是:楠楠。   赫饶抬腕看了下时间,差一刻钟十一点:“这么晚了,她怎么还没睡?”   邢唐摇头表示不知,同时接通电话,他才叫了声“楠楠”,听筒里已经传来礼貌的道歉声:“对不起干爹,楠楠打扰你睡觉啦。”   稚嫩的童音入耳,心软如绵,邢唐不自觉放柔了语调:“干爹还没睡。楠楠是有什么事吗?干爹没记错的话,你应该在九点钟准时睡觉。”   楠楠意识到自己犯错误了,轻轻地“哦”了一声,“我和干爹说完就去睡,下次一定不会了。”   “好吧,那这次干爹就为楠楠保密。”   楠楠就笑了,笑声如银铃清脆:“谢谢干爹。”然后:“干爹,我可以告诉幼儿园的小朋友你是我干爹吗?”   邢唐看向赫饶:“楠楠为什么这么问?”   “月月说在她妈妈买的杂志上看见干爹了,嗯,她说你抱着一个小朋友拍照。”   拍照?居然这么巧,周末期刊的杂志发行到了临城,还被楠楠同幼儿园小朋友的家长买到了。邢唐第一次因为自己被人熟知感到困扰。   原来是吃醋了。这份依恋让邢唐无声笑起来,为了缓解干女儿的“醋意”,他如实解释:“干爹抱着的小朋友是楠楠啊。你忘了,上次干爹接你来G市,我们还一起去过江边。照片是那个时候拍的。”   “那我怎么不知道呀?”   “因为干爹想给你个惊喜啊。”   “哇,原来是这样,那下次干爹还带楠楠拍照吧。”   “当然可以。不过楠楠要答应干爹,继续保守我们的秘密好不好?”   “好呀,楠楠没有忘记干爹的话:妈妈是警察,我们要保护妈妈。”   “楠楠是最乖的孩子。”说着准备把手机递给赫饶,“要不要和妈妈说话?”   “干爹和妈妈在一起呀,你们在约会吗?”小姑娘很开心的样子,咯咯笑起来:“可是我要去睡觉啦,干爹还是继续和妈妈说悄悄话吧。替我和妈妈说晚安哦,干爹再见。”   赫饶手都伸过来了,听到忙音,又收了回来,“她经常晚上给你打电话吗?”   “偶尔。”邢唐收起手机:“都是你有任务无法和她通话的时候。”   赫饶听得心里一酸。孩子太小,她却不能在身边照拂,总觉愧疚。   她的心思和身不由己,邢唐比谁都懂:“还是准备把她接过来吗?”   赫饶因为楠楠那句“我们要保护妈妈”感动的眼睛微红,她转身拉开窗帘,融入夜色之中:“缓一缓,等我完成现有的任务。”   邢唐从不过问她的工作,顺理成章理解为她手上有案子要办,完全没想到她所谓的任务,与萧氏萧熠有关。   时间不早,邢唐告辞:“早点休息,我回去了。”   赫饶看见楼下的宾利启动开走,才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红包已经送完,姑娘们可以检查一下钱包。   发现一个很严重的现象,导致赫姑娘和萧先森都怀疑他们到底是不是你们的真爱,那就是:留言打零分是什么鬼?   姑娘们,登陆,留言,打二分,是此次活动的基本要求哦,爱你们↖(^ω^)↗   感谢投雷的真爱↖(^ω^)↗   薇风正化冰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4 17:13:28   墨晓白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4 14:27:59   墨墨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4 14:18:08   ping-811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4 13:16:27   倾城之美茜吴凡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4 13:15:24   默默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4 12:37:35   路人甲的N次方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4 12:25:22   16901819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4 11:29:57   葛葛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4 11:15:24   漠漠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4 10:18:40   Coby6211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4 01:29:33   鱼鱼要奋斗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3 22:22:05   薇风正化冰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3 17:39:09   倾城之美茜吴凡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3 14:13:14   Veromca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3 12:51:08   葛葛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3 10:31:56   Lynne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3 09:44:16   若水清心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2 23:37:48   若水清心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2 23:37:39   若水清心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2 23:37:38   若水清心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2 23:37:35   十月秋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2 21:18:36   Demos 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2 19:52:42   绿了芭蕉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5-05-02 19:06:37   倾城之美茜吴凡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2 19:01:59   墨晓白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2 17:48:55   薇风正化冰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2 16:44:06   薇风正化冰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2 16:41:19   yan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2 13:23:22   rambler075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2 12:18:27 ☆、可惜时光绝情04   星辰如细碎的流沙铺成银河蜿蜒在天际,夜风轻拂,街道寂静。   如潮的回忆充斥赫饶力竭平静的世界,她在万籁无声中打开电脑:   警校于我,是人生第一个梦想成真。   那年盛夏,华灯璀璨的A市,那场猝不及防的相遇,距今已是九年。   感动是多余的,因为,我没有刻意等待九年,只是九年里,没有离开——   他不会是我的如愿以偿,我知道。   隔日,赫饶约徐骄阳逛街,目的在于挑选出席皇庭酒店开幕酒会的礼服。   起初徐骄阳以为是和邢唐有关,欣然前往,路上等红灯时碰巧遇上邢唐的车,看着熟悉的车牌,她打电话过去挤兑那位:“堂堂邢总的女伴,还要我陪着挑选礼服,是您太日理万机,还是对赫饶不重视呢?”   那边的男人明显顿了一下,然后语调平稳地答:“你搞错了徐骄阳,赫饶不是作为我的女伴。”   徐骄阳反应过来又被自己嘴快的毛病害了:“抱歉,我张冠李戴了。”   “何必见外。”邢唐透过倒车镜中看见她招摇的越野,轻笑:“我还得感谢你提供了这么重要的信息。赫饶她,居然愿意抛头露面了。”   抛头露面?徐骄阳不信他没有发现赫饶的异样,好心提醒:“凭你至今单身的事实看来,对于赫饶,你太自信了。”   邢唐语气淡淡:“她也还挂着‘单身’的标签。”   这份不以为意在徐骄阳看来简直欠揍:“她脱单的效率可以和你一样,分分钟的事情。”   邢唐收敛了唇边的笑意:“徐骄阳你有什么话,直说。”   徐骄阳最讨厌他这副大哥的口气:“你那么聪明,自己悟吧。”说完径自切断电话,绿灯亮起,她变道超车。   西林皱眉:“徐小姐还是那么火爆。”   邢唐把视线投向窗外:“否则阿政也不会处处受制于她。”   西林从副驾位置转过身来:“即便您要取消我的休假,邢总我也得纠正您,阿政和徐小姐之间不是谁受制于谁,而是爱情。”话至此,她又叹气似的说:“祈祷不是火星撞地球的惨剧结局。”   邢唐闻言微皱着眉:“这种可能性,很大。”   您实在不必这么的言语刻薄吧?   西林默默地转过身去,和司机师傅一起注意路况。   冷暴力这种手段,西林胆大包天地对小邢总使了一回。   邢唐没有致电给赫饶询问酒会一事本是预料之中,见面时,徐骄阳主动提及:“我刚给邢唐打了电话,他说你选礼服与他无关。”   “是皇庭酒店的开幕酒会。”赫饶无意隐瞒,“我受邀出席。”   尽管邢唐否认那一刻就猜到与萧熠有关了,可见她云淡风轻的态度,徐骄阳的脸色还是不好看:“你脑子是不是坏了?还是你已经决定要和那姓萧的交往?”   赫饶摇头,否认了:“他曾为了别人以命相搏,骄阳,我没忘。”更何况,人家何曾说过要与我交往?一厢情愿和自作多情,我占一样还不够?   你是没忘,还是心存念想忘不了,我不是不知道。可即便亲如姐妹,徐骄阳也清楚,自己不该干涉她的私生活。只是,不能看着她把这个跟头跌得太重:“我知道爱情这种事,不是谁好而爱谁,而是爱谁谁就好。但赫饶你该清楚,谁待你是真心。”   徐骄阳不是偏袒邢唐,也不是对萧熠有偏见,只是,虽嘴不饶人的骂她固执,终究还是心疼她,赫饶心知肚明。所以她说,“我的心意是真的,得到的心酸也是真的。多少年了,也够了。放心,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如果仅仅是这样,萧熠何必一而再地刻意接近?以他的条件和身家,他不缺爱情。那么,他是真的看见赫饶的好了吗?徐骄阳不能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劝阻太多:“你好自为之吧。”   工作需要,徐骄阳时常出席名媛派对或是时尚酒会,所以挑选礼服她是驾轻就熟的。在她常光顾的一家礼服店里,她抄起一件改良版鱼尾小拖尾晚礼让赫饶去试,“输人不输阵,既然你已经答应了出席,就要打扮得惹人眼球,让他印象深刻。”   何必!   看着她手上那件缀满蕾丝花朵的火红色晚礼,赫饶眉心微聚:“大方得体就好,不要太夸张。”尤其不能夸张到像是新娘礼服。   “红色很夸张吗?”徐骄阳瞄瞄她的胸:“就怕你的原料不足以撑起它。”   赫饶不气也不笑:“激将法对我无效。”   徐骄阳瞪她一眼:“仔裤衬衫的搭配也很大方得体,要不你省了这份置装费吧。”   “不要你赞助,给谁省呢。”赫饶从艳丽的色彩中抽身,挑选了一件白色双肩蕾丝礼服:“我试试这件吧。”   店员面带微笑:“好啊,这件很符合赫小姐的气质呢。您随我来。”   颜色令人失望,但念在是鱼尾修身款,徐骄阳没有反对。等待的时间里,邢唐的坐驾停在外面,店员恭敬而热情的“欢迎光临”声中,身穿正装的小邢总施施然而来。   徐骄阳坐在休息区翻看杂志,明知他意在赫饶,还调侃:“怎么,质疑我的眼光吗,还要亲临监督?”   邢唐背对玻璃幕墙,在她面前落坐:“我以为你超车是引路的意思。”   徐骄阳恨不得把杂志甩他脸上:“几天不见,小邢总强词夺理的功夫见涨。”   邢唐挑眉:“在杂志主编的帮助下,我的语言能力有所提高。”   徐骄阳放下杂志,翘起二踉腿:“邢总,您有待提高的能力何止语言一项?有必要的话,我愿意效劳。”   她没机会效劳,赫饶已经换了礼服出来,见到邢唐,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言语间看向徐骄阳。   徐骄阳明白她的眼神是询问的意思:“小邢总有闲情逸致,跟踪我来的。”然后她站起来走过去,毫不吝啬地赞美:“这样一副天生的模特身材,穿上警服是演绎真实版的制服诱惑,穿上礼服就是T台走秀啊。求你以后别成天牛仔T恤了,简直暴殄天物。”   身高一六八,体重不过百的赫饶确实不像是受过严格军事训练的人。白皙又健康的皮肤,尖尖的下颌,挺直的鼻梁,以及那双没有眼线和睫毛膏修饰也显得瞳孔黑亮的眼睛,无一不透出逼人的英气。这样出众的外貌,即便不装扮,美丽也是掩饰不了的。   难怪警队里的年轻小伙子都对她虎视眈眈。连邢唐都无法把面前这个身材纤细,气质淡然的女子和训练场上手持狙击步的赫组长联系起来。他眼里有惊喜的赞许之意:“很适合你。”   赫饶在镜前照了照,微微地笑:“就这件吧。”   徐骄阳略显失望:“我还是觉得红色那件更好。”   赫饶安慰似的拍拍她肩膀。   徐骄阳帮她挽了下头发:“随你心意吧。”   无奈的语气让人分不清她是说这件礼服,还是暗指在邢唐和萧熠的选择上。   邢唐应该是没听出什么言外之意,他神色如常地走到赫饶面前,把她鬓边垂落的碎发别到耳后,话却是对徐骄阳说的:“红色只适合你。”   徐骄阳瞥他一眼:“想说我个性张扬,小邢总你可以直言不讳。”   邢唐给赫饶递了个“你看”的眼神,熟捻的神情与他们的忘年之交很相符。   对于他们相视而笑的无声交流,徐骄阳惟有叹气的份儿。   本以为你们的相遇,能为彼此带来最美的爱情,结果你们依旧多年如一日地在原地徘徊。这辜负的,究竟是谁的美意?   离开礼服店的时候,赫饶眼角余光注意到路边停着一辆不算陌生的车,至于车上坐着的人,隔着墨色的玻璃,她看不清。可即便看不清,也知道里面的是谁。而为了免于车内的人看出端倪,赫饶只假装什么都没看见。至于邢唐和徐骄阳,只顾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晚饭地点,是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直到邢唐和徐骄阳的车相继离去,路边停着的宾利才降下车窗,后座的萧熠神色漠然。   副驾的姚南不动声色的升起车窗,静待他指示。   许久,萧熠收回投向礼服店橱窗的目光,“回公司。”   司机看向姚南。   姚南出声提醒:“邵助理在熠耀大厦等您。”   萧熠抬手揉了揉眉心:“走吧。”   姚南点头,司机启动车子。   按照日程安排,萧熠来到熠耀大厦。   帝王酒店开幕酒会的一应事宜由邵东宁亲自负责,萧熠巡视期间,他挑重点工作开始汇报。萧熠似乎在听,又始终沉默,连点头都懒得。   他平时话也不多,但像现在这样少言寡语,也不寻常。   回总部的路上,和姚南同车的邵东宁忍不住问:“老板怎么了,一副龙颜不悦的样子?”   姚南认同搭档对老板情绪的判断,如实说:“遇见赫警官和大唐那位小邢总同进同出后,萧总就一直没说话。”   邵东宁立即就明白了,但赫饶这个敏感话题,胆大如他也不敢主动触及。   还是萧熠自己解了冻,走进办公室前,他表扬了邵东宁:“酒会的安排,很好。另外,给时尚周刊徐主编单独送张邀请函。还有,大唐邢总。”   大唐邢总?一向最懂萧熠心思的邵东宁,开始认真思考:这邀请函上的名字该是老邢总邢业,还是最近春风得意的小邢总邢唐呢?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晋江抽得很销魄啊,点击,收藏什么的,晨起一看几乎都没动。估计很多姑娘都没进来吧,么么哒,和晋江抗衡,是一件艰巨而光荣的任务,不抛弃不放弃↖(^ω^)↗   有姑娘会把留言发上新浪微博,那样清雨虽然也能看到,但一定不如发在文下看的及时。因为只要开新坑,注意力一般都是放在这边的,所以,大家有什么关于书的问题啊,或是关于新文故事要和清雨交流啊,都请在文下留言吧。既能保证清雨第一时间看到,又能为新文加分,一举两得呢。   留言赢样书活动只剩本章和下章两个章节啦,没出手的姑娘们抓紧哦。再重申一下活动规则:登录状态下打两分,根据评论质量每章赠送两本样书↖(^ω^)↗ 然后给清雨一点时间整理名单,10号更新时开奖。 ☆、可惜时光绝情05   对于这张迟来的邀请函,徐骄阳深感意外。尤其萧熠点名邀请她,让人禁不住猜测他的用意。毕竟,在萧氏正式对媒体派发邀请函时,似乎是把时尚周刊遗忘了。   陈安原本该高兴的,但后知后觉认出钢琴酒吧里与徐骄阳有所冲突的人是萧氏掌舵人后,他多少有些担心:“骄阳,你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安排别人。”说虽如此,心里却因自己最器重的属下不珍惜和萧总的交情,浪费如此珍贵的人际资源有所不满。   赫饶都作为萧熠女伴出席酒会了,徐骄阳没有不到场的道理,现下有了邀请函,可以堂而皇之地出现,她岂会错过机会:“有什么不方便?身为杂志社的主力军,我义不容辞。”   她这么以大局为重,陈安是欣慰的:“要带谁去,你定。”   徐骄阳摇头表示不必了:“我一个人可以。”随后她打电话给礼服店:“那件红色的鱼尾礼服给我留好。”   全然不像是以媒体的身份去参中酒会。而且莫名地有了斗志和激情,连人资部下午的人员复试她都亲自负责。   三名复试者中,徐骄阳对其中一位名为林芳的尤其感兴趣,因为她曾是刚刚才停牌封印的周末期刊的记者。更巧合的是,正是她报道了邢唐的绯闻。   徐骄阳如获至宝,“大唐邢总的那张照片,是你拍的?”   林芳有一瞬的迟疑,才点头称是。   这丝缕的犹豫让徐骄阳压住了追问下去的冲动,盯着林芳的眼睛,她问:“在你被录用的情况下,能否把原版照片给我看?”   林芳正式成为时尚周刊一员时,徐骄阳收到一封电邮,附件为两张照片。第一张,毫无悬念的是周末期刊曝光过的关于邢唐私生女的绯闻照片。   经过技术比对,徐骄阳确认照片并非合成,之所以不甚清楚,应为远焦拍摄。   至于第二张,男主角依然是邢唐。   傍晚的余晖透过橱窗投射到一对男女身上,暖意融融中,男人倾身向女子的动作,由于角度关系,犹如拥吻。   不知是拍摄者的技术好,还是碰巧,照片上方那一道夕阳西下的光芒令整个画面充满温暖的味道。如果不是昨天在礼服店内亲眼所见邢唐为赫饶整理鬓发,徐骄阳根本认不出身穿礼服,仅有侧脸出镜的女子是赫饶。   连她都以为正在上演的故事名为“爱情”,何况他人?   徐骄阳意识到,拍照之人是刻意剔除了自己,营造出邢唐与赫饶有所暧昧的假象。   也不完全是假象,至少邢唐,早已入戏。身处戏外的,始终是赫饶。   如果满城风雨过后是假戏真做,徐骄阳都隐隐希望照片曝出去了。   凭徐骄阳和邢唐旧相识的关系,时尚周刊当然不需要以邢唐为噱头推动杂志销量。尤其这种偷拍的上不了台面的照片,更入不了徐骄阳的眼,但还是因为照片来源不明通知了赫饶。   收到徐骄阳的电邮,赫饶把电话打了过来:“哪儿来的?”   徐骄阳如实回答,“林芳,杂志社新聘的记者,有人通过电邮发给她的。”又补充了一句:“上次‘私生女’事件的照片也是同一人发给她的。”   事关楠楠,赫饶的眼神瞬间变得清锐:“两次都是没有索取任何报酬,只是要借她工作之便进行报道?”   没错,全中。徐骄阳不解:“你怎么知道?”   “猜测。”唯有一点赫饶可以肯定:“对方应该意不在我。毕竟,我并非商圈人士,尤其还是看不清容貌的侧脸,实在没有噱头可嚼。无非就是给G市大众一个茶余饭后的话题:谁又觊觎大唐女主人的位置了。”   可是,邢唐不过才升任副总一职,距离邢业把大唐交给他,需要的不仅仅是时间。毕竟,邢家还有一个儿子,谈女主人之位,言之过早。   如果不是特警的职业特殊,完全损伤不到赫饶。却终究对邢唐不利,除非他对外公布恋情。   恋人不是赫饶,他怎么可能心甘情愿承认?   即便是恋人关系,出于对赫饶的保护,他也未必会出面澄清。   徐骄阳以职业角度分析,得出的结论是:“绯闻缠身,董事会迟早会有意见,对邢唐而言不是好事。”   没错,照片事件表面看来有些大费周章,抽丝剥茧过后不难发现,对方的目标还是明确地指向了邢唐。对此,邢唐的态度是:“我没时间浪费在这种小事上,你看着办。”   我看着办?徐骄阳气得直拍桌子。   痛定思痛,她又开始琢磨“私生女”事件的小女主是何许人。凭赫饶先前表现出来的守口如瓶的态度判断,以她为突破口显然不明智,可以邢唐为切入点的话,依那位的作风,要是一个嘴快问了不该问的,没准他拿时尚周刊开刀,徐骄阳深知他不开玩笑的脾气,不敢造次。   正苦无出路,就有人送上门来:“骄阳,我们改明晚吃饭好吗?我临时有个手术,走不开。”   换作以往被放鸽子,徐骄阳必定当场翻脸,可今天她心情好,大度地赦免了那位:“明天可以啊,不过你要带个消息给我。”   那边略有迟疑:“什么,消息?”   “打听打听,你家大哥有没有私生女。”   “私,生女?”那位显然是吓到了,否则不会连语气都不稳:“骄阳你别胡说,让大哥知道你诋毁他,我可护不了你。”   “你能护得了谁啊?”徐骄阳没好气:“别废话了,我是认真的。打听不出结果,以后都不用约我了。”   那边的人急得汗都出来了:“我去打听的话,估计也没命约你了。”   徐骄阳一副很仗义的样子:“他要是敢杀你灭口,我让赫饶替你报仇。”   未来大嫂的实力我当然不质疑,问题在于,我都已经被大哥修理过了,报仇还有什么意义?空荡荡的办公室里,邢政好为难啊。   相比徐骄阳的轻重不分,在意识到事有蹊跷后,赫饶不能任其发展,她要来了林芳和对方的邮箱号。技侦科同事给出的结果和预想的一样,林芳的邮箱是工作用,没有异样,至于对方的,却是近期新注册的,除了发过两次照片给林芳,没再使用过。至于IP,是南苑大道附近一家网咖的。   可以调取网咖的监控,但网咖来往客人无数,要逐一对其进行排查,工作量庞大。   以照片曝光造成的影响衡量,不值得投入警力。尤其是特别突击队的警力。赫饶不能越权。   徐骄阳难免气愤:“故弄玄虚,搞得像阴谋似的。”   对于“私生女”的报道导致周末期刊停牌封印的结果,林芳心有余悸:“主编,我就当没收到这张照片吧。”之前就没劝住前主编,现下她多少有些担心重蹈覆辙。   赫饶笑着安慰:“放心,凭你们徐主编和大唐邢总的交情,时尚周刊走不上周末期刊的老路。”   林芳松了口气,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赫饶姐,之前那张照片的女主角是你吗?”   问出了她的心声,徐骄阳顿时眼睛倍儿亮地看过来。   赫饶撑着桌角站起来,唇角轻轻一牵:“客观性和真实性是媒体报道的基本特性。事后再来求证,晚了点。”   对于这种避重就轻的回答,徐骄阳回以她鄙视的眼神。   从杂志社离开后,赫饶去了萧氏。   可当站在萧氏大楼前,她意识到自己的判断错了。确切地说不是判断,而是思路乱了。所有细节都清晰明了,却怎么都联系不起来。   礼服店所在的位置,正处于萧氏总部去熠耀大厦的必经之路上。熠耀大厦是萧氏的产业,萧熠去巡视工作,理所当然。所以那天与他的相遇,只可能是偶然。   怎么会以为照片与萧熠有关?   他是不爱自己,却不会做伤害自己的事。之所以如此笃定,是赫饶对萧熠人格的肯定。至于对邢唐,以萧熠的身份和地位,他可以选择在商场上与之一较高下,绝不会以这种低级手段出招。   况且,凭萧氏的实力实在没必要和邢唐针锋相对。为了她?萧熠不会。   赫饶扬起唇角,仿佛自己在自说自话一个笑话。   慌不择路了。   只是,潜意识里总觉得萧熠会被牵涉其中。这种直觉,让赫饶极度不安。即便是他做卧底的时候,都没有这样过。   这是,怎么了?   对面街边停着的宾利里,从熠耀大厦回来的萧熠看着她在自己公司楼下,徘徊不定。许久,他看见赫饶拿出手机,紧接着,自己的手机就响了。   屏幕上显示的“饶”字,让萧熠眉眼间有明显的喜悦之意流露出来,斜照进来的阳光下,显得优雅而绅士。   终于,她肯主动联系他了。自从重逢,还是第一次。   和琳曾说:“要比执着,谁比得过萧少爷你。”   现下萧熠遇上对手了。   思考间就错过了接听的时机。   对方挂断了。   心怀期待,可惜最终还是失望了。在无人接通的情况下,赫饶没有再打。   直接下车,会惊扰到她吧?明明都是偶遇,却深怕被误解。可视而不见,又做不到。   萧熠回拨过去。   被挂断了。   萧熠注视着前方不远处低头操作手机的身影,随后,他收到一条信息。   赫饶的解释是:“打错了。”   实在不是好借口,又不能直接反驳,萧熠试探地问:“在哪儿?”   大楼前的身影停住,片刻,赫饶回复:“警队。”   和预期的答案所差无几,可终究没忍住拆穿她的冲动,萧熠说:“你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晚了,姑娘们见谅,主要是上午出去了一下,回来后又重新修了下这章。但还是避开了晚上的时间,担心晋江太抽。白天不方便看的亲也不必着急,待你们放学,或是下班回到家,打开电脑就有更新的感觉也是很好的呢。   本章是最后一个活动章节喽,前面没有发挥的姑娘行动起来吧。   活动规则:登录状态下打两分两分两分,根据评论质量每章赠送两本两本两本样书。然后给清雨一点时间整理名单,10号更新时开奖(前三章的六个名额已公布,10号公布后面七章的十四个名额十四个名额十四个名额啊)。   期待被大朵大朵的大红花和留言砸晕,不要辜负人家哟↖(^ω^)↗ ☆、两相忘,各自安01   【第三章】两相忘,各自安   过去九年,我们有如陌生人一样,在两个世界里,无相欠,不相扰。如今,我们其实依然可以两相忘,各自安。此生,再无交集。   【正文】   萧熠再一次失望了。   本以为即便尴尬,她还是会转过身来,哪怕只是朝他的方向看一眼。萧熠甚至已经推开车门,准备下车迎过去。毕竟,拆穿她不在警队的说辞不是重点,要弄明白她打那通电话的目的才是关键。萧熠多么希望,她能和自己说点什么。   结果却是,短暂的停留过后,赫饶头也不回的走掉,根本没有给萧熠上前的机会。   与此同时,萧熠收到那一天她回复的最后一条信息:“酒会见。”   皇庭的开幕酒会,似乎成了他们关系的分界点,萧熠没有天真地以为,会是一个好的开始。从她答应盛装出席时起,他就有不好的预感。   或许,连他们普通朋友的关系,也会在那一天终止。   可是,为什么?   难道对于他的那句“为了你”,她就那么无动于衷?   她不是爱了自己多年吗?为什么会在他有所表示时选择放弃?   萧熠忽然不确定:赫饶对他的情感状态是不是已经从“爱着”转变成了“爱过”。   一字之差,感情却是差之千里。   从未得到过,何谈失去?但怎么“心有不甘”的情绪如此强烈?   萧熠在萧氏总部楼下站了很久,久到司机都慌了,他才进入大楼。除了姚南,没有人知道,他整个下午的工作效率为零。   这一晚,萧熠回到位于城东的萧家老宅。之所以称之为“老宅”,并不是因为萧家人在此居住的时间有多长,而是因为那是一座有些年份的四合院式的古式庭院。院落宽绰,植树种花,是萧母萧茹向往的生活。   萧熠买下这座庭院后,重新翻修装潢过,庭院外部依旧保持着古色古香的韵味,房间内的设施却是完全的现代化。尽管没有“荷池曲径,小桥流水”的意境,相比他市中心的公寓,还是多了几分清幽安静。   能为母亲做的不多,萧熠是尽了心的。   回来的太晚,为免打扰母亲休息,萧熠直接去了后院的书房。别致如图书馆的空间里,他坐在柔软宽敞的皮椅中,用遥控打开了家庭影院的开关。   占据了半面墙的屏幕里,有萧熠再熟悉不过的身影。过去的几年里,他无数次地观看这些自己亲自录下的视频,画面中女孩子的一颦一笑,都曾是他心中眷恋。然而这一次,他的目光搜寻的却是镜头里那个甘为配角的女子。   警校的秋季运动会上,一闪而逝的镜头里,她与贺熹同场竞技。阳光下奔跑的身影,像被外界隔离,短发飘扬,自由如风,向日葵般和煦明媚。   那个异常寒冷的冬天,她在漫天雪花之下站军姿,墨绿色的迷彩服成为满是洁白的世界里最闪亮的光芒,英姿飒爽。   万物复苏的时节里,她在贺熹的游说下与他们一同去野外露宿。杏花春雨,她在一片温暖里,感受风和日丽。繁星满天,她静坐田梗之间,仰望天际。   就这样不惊不扰,安安静静地做着自己。   原来,他们也有许多共同的回忆。只是那时,他所注意的,是他所认定的生命的女主角贺熹,近而忽略了另一个女子的美丽和注视。   如果时光倒流,如果她的心事他能早些年感知,结局会不会与现在不同?   可惜,现实里没有“如果”这种假设。   影院的屏幕定格在飘扬着军旗的婚礼上,赫饶站在那束他让姚南送去的,代表永恒祝福的荷兰郁金香前,随风摇曳的除了绽放的花朵,还有她一袭长发。   这是姚南带回的贺熹结婚当天的录影。他始终没有勇气看,直到今天。   萧语珩说:“贺熹结婚那天,我正好飞A市,同一航班上,赫饶也在。我不知道她以怎样的心情去参加那场婚礼,我只在一直望向机窗外的那双眼晴里,看到潮湿的泪意。那晚,我们一起喝酒,在她的手包里,我看到一枝近乎枯萎的郁金香。”   那是他给予贺熹的祝福,被她带回了一枝。   前几天回A市时与贺熹见面,不知怎么就聊到了赫饶,贺熹说:“读警校时我其实动过搓合你们的念头,莫名地,就觉得你们合适。可那个时候,你总一副不拿爱情当回事的姿态,我就怕你最终会辜负赫饶。”   一语中的。我果然还是辜负了她。   贺熹还说:“后来赫饶休学了一年,我们不再同班,我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难怪后来交集少了。等等,休学一年?怎么错过了这么重要的信息?   时间太晚,但因为心急还是给贺熹打了个电话,接通后他先说:“我问点关于赫饶的事。”   贺熹略显意外,随即笑了:“看来你这趟回国,不会再走了。有什么疑问,我知无不言。”   萧熠直切主题:“赫饶大几休的学?什么原因?”   时隔几年,贺熹回忆了下才确定:“大三。据说是她身体出了问题,无法适应警校的训练。当时我打电话问过她,她只说不严重,调理休养一年就可以。至于是身体哪里出了问题,她回避了。我想去看她,她也拒绝。我担心她有难言之隐,就没坚持。随后一年我们倒也保持着电话联系,但每次我打过去,她要么不接,要么说两句就匆匆挂断。等她再回到学校,疯了似的赶进度,最后居然用一年时间完成了两年的学习和训练任务,和我们同期毕业。”   以至于赫饶重返警校,生活除了吃饭、睡觉外,只剩学习和训练。贺熹一度很担心她的身体,劝她不要那么拼,但赫饶的坚持和固执,岂是旁人三言两语能够劝住的。   那个时候,他们偶尔还是会碰面,但是,萧熠从未发现赫饶的变化。连她在生活中消失了一年,他都未曾留意。不管那期间是否发生什么,被一个男人漠视至此,换谁都会心灰意冷的吧?   假如结局不能改写,他终究还是错过了她,也是他咎由自取。夜风无声流动,黯淡的寂静之中,萧熠心尖紧缩。   他的沉默令贺熹不解:“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萧熠揉了揉眉心:“那年可能发生了一些重要的事。我既期待,又害怕。”   他从来都是那么骄傲自信,这种近似无奈又无力的情绪太罕见,贺熹猜不到他遇到了怎样的难题:“需要我帮忙吗?”   萧熠拒绝了:“我自己处理。”末了他抱怨了一句:“你耽误我老事了。”   这时,电话那端换成了厉行:“什么事啊,我替她扛了。”   萧熠闻言调侃:“只知道厉参谋长负重训练是强项,现在秀恩爱也擅长了?”   厉行笑起来:“至今没遇上对手。”然后回归正题:“3号我开完会我们直接回A市,就不去酒会给你道喜了,你有时间的话,咱们那天中午见个面?”   “行,一起吃个午饭。”   次日清晨,当萧茹在餐桌前看见儿子,略微意外:“昨晚回来的?”   萧熠起身为母亲拉椅子,又亲自盛了粥端过来:“你休息了,就没打扰。”   萧茹发现他面露疲惫之色:“没睡好?胡茬都出来了。”语气里满是心疼。   萧熠隔着桌面握了握母亲的手,以玩笑的口吻回应:“那也还是英俊潇洒吧?”   萧茹抽手打了他手背一下:“小晚昨天还来看我呢,说你邀请她出现皇庭的开幕酒会。”   听出了话外之音,萧熠挑了挑眉:“想知道我为什么没邀请她作为女伴?”见母亲以眼神示意,他无声笑起来:“因为有更心仪的人选。”   这样隐晦的表达,唯有母亲能懂。   看着五官的棱角柔和下来的儿子,萧茹温柔一笑:“原本我不准备出席皇庭的开幕酒会,你知道,我一向喜静。不过现在,计划似乎应该改变一下。”   萧熠不拒绝,似笑非笑的样子犹如顽童,“需要我陪你挑选礼服吗,我美丽的萧女士。”   似乎有沙尘吹进了眼里,萧茹竭力压抑,才过滤掉那种酸酸的感觉,“萧总有时间的话,荣幸之至。”   何尝不懂母亲的欣慰缘自于他终于不再视爱情为禁忌。萧熠拍拍母亲的手表示安慰:“早餐过后我们就出发吧。我今天的时间,归你。”   此时距离皇庭的开幕酒会还有三十六个小时。不出意外的话,赫饶该以萧熠女伴的身份完成与萧茹的初次相见。   午后,在萧熠陪萧茹挑选礼服时,赫饶正在为参加集训的队员做射击训练:“感觉身体左侧方向出现威胁,左脚稍往后放,脚尖朝向威胁处,扭动双脚的脚尖,令身躯进一步面向左侧,双手同时摆出射击姿势——”   话音未落,地面和墙壁进行了阻燃和消音处理的射击室已然响起枪声。   砰砰砰——清脆,没有回声。   完成左转身90度、180度转身、右转身90度的转身战术动作训练后,赫饶接着演示拖步方式行进,“当接近潜在威胁地带时,应改以靴底离地拖步方式前进,避免双□□叉的步法——以免降低身体的平衡,不利于操控手中的枪械。”   话语间,她左脚脚尖向前方踏出一小步,目测步距与肩同宽,然后,右脚紧随其后地小心跟进,靠左脚很近,又保持互不碰触的恰当距离,接着,她的身体重心呈略向前倾的姿态。   她动作快而轻,明明是拖步动作,却让人完全听不到脚与地面磨擦发出的声响,伴随着“砰”地一声响,她果断击发。   毫无悬念的——首发命中。   “最佳击发时机是停止呼吸的一至两秒钟后,这个时候心情最为平静。”身穿特警作训服的赫饶站在清一色的男队员面前,嗓音清亮,身姿挺拔。   从旁协助的柴宇看着,眼神炽烈的似是要把她的身影刻进心里。   赫饶浑然未觉,直到工作用手机响起,她的注意力才从受训队员身上转移。   电话是冯晋骁打来的,在省厅开会的他命令:“立即带人增援成远。”   赫饶瞬间领悟:押解任务出了意外。   和特警队扯上关系的案子,从来不会是小案,此次让身为副队的陆成远亲自负责押解到A市的犯人更是亡命之徒。现下,在去往机场的途中,竟有可疑车辆跟踪押解车。   越狱这种事件,特别突击队不可能让其发生。   警鸣大作,赫饶立即带狙击组及突击组出发。   两分钟过后,特警训练场上集训如常,而赫饶则和柴宇等十二名警员整装完毕,在去往机场的路上了。   途中与陆成远联系,那边的情况是:“押解车十五分钟后上机场高速,对方从南苑大道起就在一路尾随,换过车,现在是一辆改装房车,人数不明,是否携带武器不明。”   押解路线通常最少制定两条,到底选哪条是直到任务开始时由行动指挥决定的,所以除了陆成远,负责开车的警员都不清楚。但去往机场的路,上了高速就是唯一。   赫饶判断对方是要等押解车上了高速才动手。   相比繁闹的市区,双方一旦以机场高速为战场交火的话,后者的伤亡情况更好控制。   技侦很快锁定嫌疑车:一辆距离押解车不足百米,车牌为5696的改装房车。通过技侦手段排查过后确认:是 tao pai 车。   耳麦里,陆成远嗓音凝肃:“交给你了。”   移动指挥车里,赫饶的眉眼异常坚定:“明白。”语落之时,她沉声命令驾驶员:“全速驶向机场高速。”   警鸣持续。   作者有话要说:  瞧瞧萧总发现了什么惊人内幕,不过,真相或许远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啊↖(^ω^)↗还是等清雨慢慢为大家解惑吧,姑娘们阅读愉快。   本章送50个红包,留言十个字以上的,均有机会。   最后,感谢投雷的真爱↖(^ω^)↗   ping-811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8 07:05:49   墨晓白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8 00:00:07   墨晓白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7 23:21:04   叮叮猫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7 19:48:11   忘川忆流年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7 18:55:09   忘川忆流年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7 18:55:08   忘川忆流年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7 18:46:11   忘川忆流年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7 18:38:14   葛葛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7 16:58:24   倾城之美茜吴凡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7 16:46:10   倾城之美茜吴凡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7 16:46:07   漠漠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7 16:33:23   16901819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7 16:24:17   米尔110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7 16:23:34   谁是谁的谁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7 16:19:08   叶子千千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7 13:13:25   梓桐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7 10:17:46   任冰儿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5-05-07 09:44:59   任冰儿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7 09:44:24   陈月苹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5-05-07 08:00:30   阿九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6 23:34:12   叮叮猫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6 22:23:46   浅蓝阡陌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6 21:04:22   李小瑶就是一二货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6 20:24:18   墨晓白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6 12:10:25   倾城之美茜吴凡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6 12:06:39   小耳朵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6 11:09:02   林夕梦芜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6 10:55:22   葛葛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6 10:20:21   凌雪汐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6 09:50:39   李小瑶就是一二货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5 22:56:08   倾城之美茜吴凡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5 19:10:39   16922012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5 17:10:05   Vanessa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5 16:49:30   沐暖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5 14:38:48   卡卡跑跑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5 13:02:01   Veromca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5 12:50:17   哇咔咔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5 12:43:50   陌上墨凉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5 12:17:46   婷婷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5 12:10:55   墨晓白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5 10:49:42   16901819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5 10:34:35   rambler075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5 10:30:08   墨墨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5 10:24:50   书呆子默默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5 10:15:03   葛葛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5 10:10:49   浅蓝阡陌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5 00:22:12 ☆、两相忘,各自安02   仿佛连天气都感应到气氛的紧张,当特警防暴车离开市区驶向机场高速时,云层聚积,急风骤起,看不到阳光的天空,以及吹刮向车窗的尘埃沙砾都让人压抑不已。   风雨欲来。   赫饶尚未到达,雨林倾泻的机场高速上已经开始上演枪林弹雨的戏码。改装房车骤然提速,连超两车,逼近与押解车的距离,与此同时,降下的车窗上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两个黑洞。   下一秒,飞驰的子弹呼啸而来。   “砰砰砰”——枪声迅速消弭在急风暴雨里,似乎并没有引起其它车辆的注意。尤其防弹押解车刻意保持压制房车的速度,既不急着拉开距离,又让其无法超越。   如果改装房车及时发现押解车此举是在保护其它车辆不被子弹射中,或许他们还有机会。可惜,除了用密集的子弹招呼押解车,房车就只是疯牛野马似的前进。   时间就这样被拖延了。   赫饶终于在押解车下机场高速前及时赶到。   雨势渐大,透过车窗滑下的雨泪,她下达命令:“围剿房车。”   柴宇等三个小组同时应:“是。”   刺耳的警鸣回荡在雨雾里,特警防暴车的引擎声被闷雷声掩盖,房车终于意识到情势对自己有多不利。但是,他们无意逃避,似乎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对押解车穷追不舍。   赫饶神情肃然,目光如深海漩涡,她命令移动指挥车驾驶员:“超过去!”   “是。”说话的同时,驾驶员脚下已用力踩住了油门。   指挥车箭一般飞驰出去,所过之处,掀起层层水波。柴宇等三组车辆则呈三角形全速行驶,一面让道路上的其它车辆让行,避免被子弹波及,一面稳妥地把房车围在中间。   无路可逃。正面交锋。   枪声、雨声、雷声、警鸣混杂在一起,形成一曲迫人心弦的追捕之歌。   距离收费站大约五百米,赫饶下令:“行动。”   包括指挥车在内,四辆警车同时刹车,欲把房车逼停在高速路口。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在这种四面夹击的情况下,房车竟然无意停车,而是疯了似的朝警车撞过来。   “狙击手!”   “是!”   柴宇迅速到位,车窗降下来时,光学瞄准镜里房车驾驶员已在射程之内。   “射击!”   “是!”话音落下,子弹出膛,下一秒,房车驾驶员中弹。   却不是一枪毙命。   疼痛与惊慌之下,房车驾驶员猛地踩住了刹车。   轮胎与湿滑的地面发生剧烈摩擦,在撞上赫饶的移动指挥车前尖叫着停住。   接下来的场面是混乱的,但这种混乱只持续了三分钟不到,房车内的杀手已经失去了抵抗的能力,一死两伤外,其余三人均被训练有素的特别突击队当场制服。   前一秒还被暴风雨袭卷的天空,居然瞬间雨停,放晴,唯有火药味未在一时间散去。   押解车在移动指挥车旁停下,车门打开,下来的不是陆成远,而是其徒弟梁锐。   亲眼目睹柴宇在尚未停稳的防暴车内以秒速击中房车驾驶员,梁锐朝他竖大拇指:“服!”   柴宇孩子气朝伙伴扬了扬下巴,然后一甩头,示意他向行动指挥靠拢。   赫饶亲自对犯罪嫌疑人进行搜查,排除安全隐患后,交代属下押解其上车,然后对耳麦说:“房车内六人全部落网,完毕。”   两秒后,陆成远的声音传过来:“登机完毕。感谢。”   原来,在与赫饶建立联系后,陆成远没有上机场高速,而是在梁锐掩护下躲过房车跟踪抄小路去机场,赶乘中南航空G市直飞A市的航班。就在刚刚,赫饶与顾南亭通过话,让他保证在陆成远到达机场时能够第一时间直接从VIP通道提前登机。   就这样,押解任务顺利完成,特别突击队零伤亡。   等赫饶向冯晋骁汇报完工作,柴宇已经带人把现场清理完毕,高速畅通无阻,完全不像是经历过枪战的样子。随着她一声令下,十二名队员收枪上车,归队。   此时,雨停天晴,彩虹高悬,整座城市都沐浴在清凉的空气之中。   柴宇的心情像天气一样晴朗,他起头唱起了刀郎那首“永远的兄弟”:   来吧,兄弟,干杯,是水一起趟,是火一起闯;   生也相依,死也相随,相依相随,凯旋的日子不醉不归;   然而,现在说“凯旋”为时过早了,就在他们刚下了机场高速进入市区时,新的任务接踵而至。   警方接到市民报警,世纪广场方向有人超速行驶,给过往行人和车辆造成严重不便,并已经引发了多起交通事故,交通大队负责人得知此情况后立即向特警队请求增援。   赫饶距离案发现场最近,任务自然落到她身上。   冯晋骁提示:“确保群众安全,必要时采取强制措施。”   他们经手的案子,大多都是秘密行动,像这样大张旗鼓地在闹市截人截车,实属首次。人来车往,要把动静降到最低才好收场。赫饶明白。   省厅的会议已经结束,冯晋骁说:“我随后就到。”   警鸣再次响起,惊扰了雨后G市的宁谧之美。   移动指挥车里,依旧是行动指挥的赫饶根据技侦组提供的信息,下令:“目标的行驶方向是南苑大道,狙击一组全速前进,负责拦截,突击组设卡清理现场车辆及人流,狙击二组的任务就是押解犯人归队。”   耳麦里,三个小组负责人异口同声,“是。”   尖锐的警鸣声中,全副武装的狙击手柴宇蓄势待发。   当警力驶入南苑大道,技侦确认肇事车辆就是前方行驶的法拉利时。赫饶的视线在熟悉的车牌上掠过,神色骤变。她有心打电话确认,但是,执行任务前,包括她在内的所有警员的手机全部上缴了。   交通大队把肇事车辆的资料发过来时,她还心存侥幸。现下亲眼所见,不相信都不行。   可是,不应该的。只能下令:“让他停车。”   警员开启高音喇叭,勒令前方的法拉利停车接受检查。   法拉利依旧我行我素地继续行驶。   几秒的思考,赫饶命令:“鸣枪示警。”   警员举枪向高空连开数枪。   一样的结果,无效。   法拉利车速极快,对警告置若罔闻。   以生命抗衡。   赫饶微眯眼睛:“狙击手,逼停它!”   柴宇得令:“是。”   下一秒,子弹呼啸而出,命中法拉利左后轮胎。   法拉利飘移似的左右摇晃了一下,与此同时,指挥车瞬间加速,超车成功后在六向车道中间直直转向,横在法拉利正前方。   任由对方再有胆量,这种情况下也会踩刹车,比如之前的改装房车,那样的亡命之徒都没有胆量硬来,何况是法拉利车主?   然而,指挥车突然转向时造成的轮胎擦地声音与尖锐的刹车声中,法拉利横冲直撞而来。   是真的直撞而来。让柴宇像之前那样故伎重演的机会都没有。   “砰”地一声巨响,法拉利车头撞在特警指挥车车身上。   如果不是车子性能优良,特警们训练有速,一定是车毁人亡。   随后,特警防暴车全部停下,柴宇端着狙击冲向法拉利时,赫饶已经下了移动指挥车,一跃而起跳至法拉利凹陷的前车盖上。   水色天光勾勒出一抹高挑的身影,女人的侧脸在金色光芒下孤线完美,眉宇间的平静淡定,是笃定和胜券在握的最佳诠释。   光学瞄准镜里,驾驶位上的男人的眉心正在十字线上。   视线对峙,生死一念。   身穿深色特警服的赫饶执枪站在车顶,俯瞰他——走投无路。   结局不该如此。   微风拂动,吹得满地草绿。   清脆又不失铿锵有力的女声在空气中扩散开来,赫饶下令:“带走。”   柴宇快步而来,费了些力气才拉开法拉利变了型的车门:“下车。”   视线在赫饶脸上短暂停留,男人下车。沉稳的脚步声在一片嘈杂中出奇的清晰有力,然后,他堪堪停在赫饶面前。   同样站在地面上,失去了高度优势的赫饶被罩在对方高大的身影里,抬头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孔隐在淡薄光影下。他直视她,渐渐地,眼里的暴躁之气消弥:“刹车失灵。一旦使用手机,就会引爆炸弹装置。”   因为他,赫饶前一秒险些丧生车祸。柴宇闻言,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枪托招呼上来:“谁让你说话的?”   男人躲闪不及挨了一下,他转头看过来,眼里戾气四溢:“年轻人,我会记住你今日对我的怠慢。”   柴宇首先接受不了的是他的傲慢。不过,身为警察,赫饶不会给他第二次动手的机会。在柴宇欲再次出手时,赫饶眼疾手快地阻止了,一字一句:“排查炸弹。”   不容反驳的命令语气,瞬间沉下来的眸色,让柴宇控制了情绪。   她言语中的信任和隐含的维护之意,令男人眼里有了温度,他抬手探过来:“你没事吧?”   那么剧烈的撞击,他是真的很担心。   却没能如愿碰触到赫饶的脸,手腕就被另一只手稳稳格开。   赫饶偏头,赶至现场的冯晋骁身边站着的竟是萧熠,他以惯常冷静的姿态提醒并警告:“邢总此举,会令她在属下面前难堪。”   没错,刹车失灵的法拉利的车主,正是邢唐。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的信息量相比不大,看看姑娘们猜得如何↖(^ω^)↗   赫饶受伤并不容易,当然,她也不是无敌的。只是作为行动指挥,她轻易不会受伤,所以,大家可以排除她因任务负伤不能出席酒会的可能性了。   原本明天想休息一天不更的,存稿所剩无几,但是之前说好的10号开奖,那么,明天还是十点约吧。还有想参加活动的亲,前十章去逛逛哟,还有机会↖(^ω^)↗   昨天的红包已送,真爱们查收一下吧,来了的姑娘希望多多支持清雨哦,你们的大红花就是对我最好的鼓励了,周末愉快↖(^ω^)↗ ☆、两相忘,各自安03   邢唐的手僵在半空,他看向萧熠,面色由先前的柔和瞬间沉下来。   萧熠保持格挡的姿势不动,眸色深深,不言不语。   原来是他。同为男人,他们心中都有了答案。   两人静峙片刻,终于,邢唐先收手:“对于萧总的提醒,我该说句感谢吗?”语有不善。   萧熠明明在压抑着情绪,偏偏面上依旧维持着一派宁谧,他说:“不必。”   不轻不重,惜字如金。   冯晋骁觉得邢唐再多说一句,萧熠就会控制不住。在这种情况下大动干戈,依他们二人的社会地位,实在不体面。他适时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按了下萧熠的胳膊:“事已至此,邢先生,随我们走一趟吧。”   现下的场景,让萧熠觉得熟悉。曾几何时,冯晋骁为案件现身中南航空酒会,也是这样与顾南亭冲突,当时,是他拦住了几欲动手的顾总。   角色对换,他与邢唐僵持不下,尴尬的只会是赫饶。思忖片刻,萧熠退后一步:“不妨碍你们工作。”   赫饶显然松了口气。   如此明显的情绪变化让邢唐的脸色更难看了。上警车之前,他目光暗沉地看了萧熠一眼。   萧熠却已经先行一步,在赫饶上警车之前,他的宾利在她身后飞驰而去。   赫饶脚下一顿,然后上车,一路无语。   由于偶尔会去接赫饶,邢唐不是第一次来特警队。不过,每次他都是在车里等,警队几乎没人认识他。这次他以嫌疑人的身份被“请”回来,想让那些如狼似虎的年轻小伙子冷静并客气以待,根本不可能。尤其他们先是经历枪战,后又上演飙车,还眼见女神组长险些遭遇车祸。幸好笔录是冯晋骁亲自做,否则像先前柴宇给予的怠慢,邢唐很可能还要再承受一次。   在特警队里,没有大唐副总,有的只是警和匪的区别。   刹车失灵造成的后果令人心有余悸,死里逃生后又挨了柴宇一下子,加之萧熠的出现,都让邢唐心生不快。所以即便面对的是特警之首的冯晋骁队长,他也无意配合,“你们有二十四个小时的时间,过时不侯。”   冯晋骁五官敏锐,几乎达到过目不忘境界的他对于这位几年如一日默默陪在赫饶身边的男人还是略知一二,多少是因为赫饶,言语间才多了几分客气:“邢总,这次不单单是刹车失灵的意外,而是蓄意谋杀的爆炸事件。你座驾的安全性和故障率,不用我说,法拉利公司会给出一份完美的报告。你也可以等你的律师,不过我希望你明白一点,抛开我们能留你多少时间不说,就凭你造成几起车祸的后果,二十四小时可是远远不够。”   邢唐脸色不好,但眉目依旧沉稳:“冯队,你或许忘了,我也是受害者。”   冯晋骁一笑:“那就拿出受害者的姿态。”言语间屈指敲了敲笔录本。   依然说服不了邢唐。   顾及他是赫饶非同一般的朋友,冯晋骁没拿审讯犯人那一套对付他,只是以自己为数不多的耐心和他,僵持不下。   柴宇敲门进来,在给冯晋骁看邢唐手机里的信息时,以充满敌意的眼神注视邢唐。   冯晋骁向来不压抑属下的狼性,所以明明感应到两人的剑拔弩张,依然置若罔闻。只在看完信息后,朝柴宇点头。   柴宇盯着邢唐的眼睛,把手机扔过去。   邢唐看见一条来自赫饶的信息,只有两个字:“配合。”   能对他如此了解的,唯有赫饶。   冯晋骁注意到他细微的神情变化,把握机会:“我们开始吧。”   接下来的工作就顺利多了。根据邢唐的笔录显示,他整个上午都在大唐办公,下午本意是去蓝海国际巡视交房情况,由于司机被他派去机场接人,他才自行开车。出了停车场时,他接到一条匿名短信,提示他:“接打电话,车内的爆炸系统会被引爆。”然后他发现,刹车失灵。   市区内人车如潮,尽管他极力规避,还是不可避免地引发了车祸。会惊动特警队是意料之外,更没想到居然是以车撞车的方式被赫饶的移动指挥车逼停。   幸好是特别突击队出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可回想赫饶那一刻面临的危险,邢唐宁可独自承担后果,哪怕车毁人亡。然而,遭遇过这样的险境,在完成笔录后邢唐却表示:“我无意追究。”   却由不得他。   冯晋骁执笔的动作一顿,然后抬眼:“不行。”   邢唐眼神微敛。   冯晋骁在笔录本上签上自己的名字,才站起来:“事件的性质,造成的影响和后果,都不是你说不追究就能不追究的。或者,邢总知道是谁做的?”   邢唐抬起头,刺眼的灯光下,这样一个杀伐果断的男人,棱角分明,眼神锐利。   可惜,他面对的是攻击力十足的特警之首冯晋骁,不是大唐董事会那些年过半百杀伤力为零的老家伙。   冯晋骁把笔递过去,动作带了几分随意:“不过,你这个案子,我们随后会移交给刑警队。你怎么和那边配合,就不在我管辖范围内了。”说完以眼神示意他签字。   邢唐离开特警队时没有见到赫饶,听冯晋骁说:“她在给新队员做集训。”   他不过是在出审讯室时下意识往旁边看了一眼,不愿承认,又不能否认,心底潜藏了一丝期待。就是这样一个隐含期待的眼神,泄露了心事。   邢唐佩服冯晋骁的洞察力。   赫饶是完成当天的训练看过笔录才知道邢唐刹车失灵事件的具体情况,“车肯定是在地下停车场被人动了手脚。对方很专业,能把爆弹和手机关联起来。”   冯晋骁不置可否:“又不是非要置他于死地。否则不会发了短信提醒他,接打电话能够引爆炸弹。”   即便如此:“车祸也能引爆炸弹。”   “作为朋友,提醒他注意出行安全。”冯晋骁忽然想到:“会不会和他升任副总有关?大唐董事会那些老家伙有和他关系不睦的吗?”   有吗?赫饶神色肃然,认真考虑之后才淡淡地说:“没听说他和谁关系和睦。”   这人缘,冯晋骁服了。   赫饶离开警队时临近八点,萧熠的车停在街对面。原本没有打算和柴宇一起走,这种情况下,她转身朝柴宇的长城而去。   萧语珩在这时从萧熠的车里下来,身上穿着未及换下的空姐制服:“赫饶。”   还怎么上柴宇的车?也好,利用人的行为,她也实在不屑。   柴宇当然是不甘心的,一个被维护的邢唐还不够,又多一个契而不舍的萧熠,前者是大唐的副总,后者是萧氏总裁,对手实力强劲,他怎可松懈?思及此,柴宇笑着和萧语珩打招呼:“接头儿下班啊,嫂子?”   萧语珩认识警队里每一位成员,而柴宇对赫饶的心思,身为局外人的她看得一清二楚,可惜,她只能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哦。”毫不避讳地戳人家的痛处。   心事被看穿,柴宇反倒不好意思了,小伙子挠挠头,按了下喇叭算是回应,开车走了。   到底还年轻。萧熠无声笑起来。   冯晋骁的出场时间总是那么的恰到好处,他就在这个时候从警队走了出来。和萧语珩的默契是随时都有的,见女朋友递眼色过来,他看向赫饶:“一起吃饭,正好和你说下案子。”   一捶定音的语气,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况且冯晋骁公私结合得那么自然,像是完全没有居心。如果不是提前和萧语珩有过交流,萧熠都信以为真了。相比之下,自己让人家“回头”的举动实在欠妥。有了这样的想法,萧熠看向赫饶的眼神,有了深深的歉意。   但无论怎样的注视,都得不到赫饶的回应。整顿晚饭下来,赫饶没有主动和他说一句,甚至是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予。她只是安静地用餐,偶尔和萧语珩交流。席间她接了一个电话,起初萧熠并未在意,直到听见她说:“我在外面还没回去,不用了,好吧,我在——”他的脸色倏地转沉。   和冯晋骁对视一眼,萧语珩状似无意地问:“骄阳要过来?正好和我们一起。”   “不是骄阳。”赫饶偏头看她,眸子是令人心动的琥珀之色:“是邢唐。”   萧语珩看向萧熠,瞬间明白了他的不悦从何而来,她连忙眨眨眼睛:“那位邢先生多年如一日地关照你,反被你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带去了警队,结果你连个电话都没主动打给人家吧。”   她语气轻松,神情俏皮,但言语之中已经明确地透露出一个讯息:邢唐在赫饶身边多年,依然只是朋友而已。   萧熠还是没办法释然,因为他等了一个下午的送她回家的机会,因为这通电话没有了。萧语珩也很不甘心,她联合冯晋骁给萧熠和赫饶制造独自的机会,结果却成全了别人。   一时间,气氛有些低落。   冯晋骁像是没有发现异样,继续先前的话题:“你今天怎么会在省厅附近?”明明是朋友间的闲聊,他的语气像是审讯犯人。   心下了然他的用意,萧熠坦言:“送我妈回家,回来时路过。难得你车抛锚,我就见义勇为了一把。”   难怪他会出现在现场。赫饶垂下目光,继续用餐。直到晚餐结束,她和萧熠都没有交流,无论是眼神,还是语言。   到底还是没办法像普通朋友那样相处。这样的认知,让赫饶更加坚定了心内的想法。   以为这一天就这样收场,结果她从洗手间出来,萧熠却站在外面:“他们先走了,我陪你,等邢唐。”不给赫饶拒绝的机会,他补充了一句:“放心,不会让他有所误会。”   赫饶比他想像的固执:“我接受过特殊训练,即便是晚上,我也具备自保的能力。”   几乎是料到一样,萧熠并不诧异她的拒绝,他表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冷静:“我没把你当作一般的女孩子看待。留下,只是不愿辜负了冯晋骁和语珩的好意。想必你也看出来了,这顿饭是他们为搓合我们刻意安排的。”   他这么直接,赫饶也不兜圈子,直言不讳:“我不知道语珩和你说什么,但我确信你的判断力,无论过去怎样,也不管现在如何,我的所想决定了我们的结局。萧熠,做朋友或是陌生人,对我们来说,都比更近一步要好。”   过去九年,我们如陌生人一样,在两个世界里,无相欠,不相扰。如今,我们其实依然可以两相忘,各自安。此生,再无交集。   换作是别人,或许可以。但是你,对不起,我做不到。   萧熠不允许她这样优雅落幕。   有那么片刻,萧熠的目光一瞬不离地停驻在赫饶脸上,像是在寻找什么蛛丝马迹。然后,他一步就跨近她,“你的提议,显然不是我所想。”   赫饶被逼至走廊死角。   此时,萧熠微低头,一手撑在她耳边的墙壁上,眉眼真挚:“想知道为什么?明天酒会告诉你答案。”话音未落,他抬起的手轻轻地覆在她肩膀上:“赫饶,我是认真的。”   他掌心干燥,指尖有力,隔着薄薄的衣料,似乎都让人感觉到他身体的热度。   赫饶的脸倏地就红了。理智提醒她该避开这种liao人的碰触,而凭她的身手也是轻而易举,可是在那个瞬间,她忘了反应,甚至反应不过来他所谓的“认真”是指什么。   但还是隐隐觉得太放任自己了。因为不敢正视,赫饶没有看见那一刻萧熠的表情,那么的,专注认真。   作者有话要说:  公布获奖名单:   前三章:静然、薇风正化冰、浅蓝阡陌、陌上墨凉、萱的兴鹿、流水载落花   后七章:沐沐党、歌先生家的燕姑娘、小瓶盖、Milliee 、鱼鱼要奋斗、Lynne、漠漠、宁辞镜、柚子是小存、方程式、你明知我故问、豆宝、Tienwan、木愔繇   以上20位姑娘请于15日前微博私信我地址,格式为:晋江获奖名字、收件人姓名、详细地址、电话。过时未收到私信视为放弃奖品,预计本月内寄出。样书分别为:《所有深爱的,都是秘密》《春风十里,不如你》《念你情深意长》随机送。   每每这个时候,总会有雨滴失望,可惜,名额有限,希望大家能够体谅和理解。你们每一条留言的支持,清雨都铭记在心。待《求饶》网络连载结束后,清雨还会选出10位幸运读者,赠送《求饶》实体书,活动规则:没有规则,全凭眼缘(混个脸熟很重要哦)   上章留言比起上上章居然骤减了一半,这是闹哪样啊?让你家作者哭死的节奏么?希望大家依然支持清雨,关爱赫饶和萧先森,爱你们o(≧v≦)o你们爱我不?用大红花回答吧,人家就好那口~\\(≧▽≦)/~   最后,祝福母亲们康健长寿。    ☆、两相忘,各自安04   四周明亮,路灯划过头顶的天空,萧熠控制不住地把车速提得很快,风声,夜色,偶尔经过的汽车鸣响,都被远远抛开。   刚进家门,萧语珩的电话就来了,“我猜你亲眼看着赫饶被邢唐接走,而一言不发。”   谁家的亲表妹会这样落井下石?萧熠几乎被气笑了:“猜点好的。”   觉察到他心情不错,萧语珩误以为有转机,“你得逞了,送赫饶回的家?”   得逞?什么话。萧熠揉揉眉心,声音有种柔和的戏谑之感,“你的话歧义太大,哥哥理解不了。不过可以告诉你,我们正渐渐进入情况。”   渐渐进入情况?仅凭晚餐里两人零交流的表现,萧语珩忍不住打击他:“不像。”   萧熠站在落地窗前,英俊的侧脸掩在夜色的光影之中:“你这么会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冯晋骁的福气。”   清脆的笑声肆无忌惮,等她笑够了,才说:“不愧是我表哥,越挫越勇啊。”   萧熠没有因为表妹的安慰感到欣慰,他表情未变,眼里亦看不出任何波澜微动,“赫饶有没有和你提过警校期间休过学的事?”   “休学?”萧语珩显然很意外:“赫饶休过学吗?”凭突然变小的音量判断,她应该是转头去问冯晋骁。   下一秒,冯晋骁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她的档案里确实有过一年的休学经历。怎么,有什么问题?”   可以试探性地向冯晋骁了解的,但是,他亲手组建的警队的人员资料,不可能因为私人关系,对外泄露。   是兄弟,就不该让他为难。   休学的时间如果是在多年前他们那一夜之后,那么——剧烈跳动的是自己波动的心,萧熠微微笑起来,“随便问问。”然后迫不及待挂了电话打给邵东宁:“去查一查,赫饶二十一岁那年都经历了什么。尽快给我结果。”   我只是助理啊,拿我当私家侦探吗?况且,那位是特警啊老板,被冯队发现我以非法手段调查他的爱徒,我的结果会惨目忍睹吧。邵东宁苦恼了。   因为邢业一通电话,邢唐没能如约去接赫饶。他回到邢家别墅,一楼客厅灯火通明,父亲端坐在沙发上,显然是在等他。   先是绯闻,再是车祸,没有合理解释的话,很难过关。可是,邢唐在沙发上坐下来,与邢业面对面:“如果我说是意外,你能接受吗?”多少有些避重就轻的嫌疑。   邢业抬眼看他,暗沉的视线似有压力,“那个小女孩是怎么回事?”   父亲关注的重点出乎邢唐的意外,“你答应过,只要我从基层做起,不过问我的婚姻。”   邢业放下手中的杂志,靠在沙发背上望定他:“你的意思是,你们,牵扯到了婚姻?”   连爱情都不是,谈婚姻为时过早了。邢唐低下头,神态有几分漫不经心的意思:“你知道,这很难。”   “但你还是固执地坚持了这么久。” 邢业意态疲倦,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既然已经这样了,选个时间,把孩子带回来我看看。”   已经,怎样?邢唐闭了闭眼,不愿回答,更无从解释。   邢业像是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径自继续下一个话题:“你在大唐多年,对于董事会的情况应该看得很清楚,即便身为副总,也要注意谨言慎行。”   原来,对于下午的炸弹事件,他是这样理解的。邢唐看着面前这个神色平静的男人,心底深处像是被寒意冻住了,整晚都没温暖起来。   次日清晨,许久未见的邢家兄弟在餐桌上相见。   邢唐一如既往地寡言,邢政则因徐骄阳让他打听“私生女”的事情显得格外紧张,确切地说,尽管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甚至是语言也组织过了,却还是不知如何切入主题。   连邢母郑雪君都发现了儿子的不自然:“干嘛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工作不顺心?放着大唐的经理不做,偏偏要当什么医生,也不知道你是哪根神经搭错了。趁着现在还来得及,你赶紧给我辞职回来,免得以后没机会。”   邢政心思简单,没听出母亲所谓的“以后没机会”的话外之音,唯有让他辞职的话听多了,难得地有了脾气:“我拿手术刀是救人,拿笔签字的话对大唐未必是好事。妈,我说过多少遍了,我不想进大唐,爸也是同意的。况且,大唐有大哥啊。”   就因为你大哥在大唐。一语戳中了郑雪君的心事,她火气突升,语气里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怨气:“还好意思说,你一个大男人以死相逼,你爸跟你丢得起人吗?”   邢政丝毫不觉“以死相逼”的经历有多不光彩,“我只是为我热爱的职业能屈能伸了一把。”   闻言,低头用餐的邢唐唇边有隐隐笑意。   “能屈能伸是这么用的吗?”郑雪君险些没控制住把粥碗砸在他头上,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你是想气死我吧?”   还是邢业的出现制止了这场争吵:“大早上的,又怎么了?”   郑雪君的眼泪说来就来,见到丈夫的瞬间,她委屈地哭了起来:“做医生那么辛苦,总是要熬夜做手术,我劝他趁现在年轻好好和邢唐学习,以后也好为你分担公司事务,他就是不肯。”   对于郑雪君收放自如的表演,邢唐佩服。他低头继续用餐,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态。   “回公司就不辛苦吗?”邢业在餐桌主位上坐下,保持中立的态度:“邢唐大学期间就在公司实习,直到现在才坐上副总的位置,你觉得阿政会比他哥轻松?”   郑雪君抹眼泪,以带着哭腔的声音说:“既然这样,就更应该早回来嘛。”   邢业的情绪不是很好,“好了。他爱做医生就让他做,等他什么时候想回大唐了,我会安排。”   郑雪君要的似乎就是丈夫这句“我会安排”,闻言眼泪立马就没了:“还不快谢谢你爸。”   邢政埋头吃早餐,邢唐依旧沉默。   郑雪君在桌下掐了邢政一把,邢业则习惯了儿子的反应,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早餐过后,邢政和邢唐一起出门,对于弟弟弃自己的车不开反要坐他车的请求,邢唐直言不讳:“有什么事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大哥这么直切主题,邢政既松了口气又更加紧张了,“我,没什么事啊,就是好多天没见你了,想,聊两句嘛。”   邢唐神色淡淡地扫他一眼:“你确定是想和我聊天?”   “我就是,看了那个周末期刊的杂志,”邢政边说边注意邢唐的反应,见大哥眸色微微一沉,紧张得语无伦次了:“看了那个杂志,赫饶姐她,小女孩——谁啊?”最后两个字轻得连自己都听不清。   又是杂志!邢唐的神色瞬间冷了几分。   邢政看着他沉下来的脸色,不敢再继续下去:“我,还是自己走吧。”   邢唐的视线里,弟弟穿着纯色的棉质T恤,一副金丝眼镜让他像是年轻的学者,更显斯文俊秀,温文而雅。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害怕自己?   邢唐控制了下情绪,以自己认为尚还算温和的语气回应:“孩子是谁并不重要。你只要记住,但凡是我邢唐扯上关系的人,都是我要保护的。”   邢政轻轻抿唇,似乎是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仿佛回到曾经瞢懂无知的年纪,那个让他崇拜到近乎盲目的哥哥,正在用全然不同的方式保护像自己当年一样弱小的别人吗?那么,谁来守护他期待的爱情?   邢政忽然就想知道:“你和赫饶姐什么时候结婚。”   仿佛触动了心底的禁忌,邢唐难得地僵了一瞬,然后,他平静地回答:“这种可能性,很小。”   城市的另一端,萧熠给赫饶发信息:“晚上我去接你。”在他看来,这是身为女伴,应享受的待遇。   赫饶的回复迟了很久才到:“不麻烦了,我和骄阳一起过去,谢谢。”   被拒绝几乎是意料之中,萧熠只能说:“晚上见。”   但其实这一天,赫饶休息。晨练过后,她穿着宽松的卫衣,坐在客厅看书,光影明暗间背影线条纤细,乐声轻柔,房间犹如一幅流动的水墨画。   如果不是被手机铃声惊扰,赫饶几乎忘了时间。   电话是邢唐打来的,十分钟后,两人已经在距离赫饶公寓不远的一家餐厅的雅间里。   相比以往以楠楠为话题的见面,这一次,赫饶关心的是昨天下午的炸弹事件,“在案件告破之前,每次出行前你都检查一下车况。是有些麻烦,而且对方也未必再用同样的方法,但为了安全起见,你都得做。”   或许是因为这份关心,邢唐扬起唇角:“你从来不是啰嗦的人。”   赫饶的回答很坦然:“你也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危险。”   邢唐直视她的眼晴,似乎是要在那双墨黑的眼眸里发现点什么。可惜,除了坦然的磊落,没有其它情绪。但还是没忍住,隔着桌面握住了赫饶的手:“如果在经历昨天那一幕时,我们的身份是对立的,你会怎么样?”   有那么几秒,赫饶沉默,然后,她轻却坚定地抽回了手,在邢唐以为她会说:“我们不会有那么一天”时,她却回答:“公事公办。”   大义灭亲的例子自古就有,可亲耳听见她说,还是觉得很残忍。不过,这种假设也实在没有意思,邢唐确信,除了感情之外,会和她永远同一战线。   只要她愿意,要他怎么样,都可以。   却依然得不到他最想要的。   “为什么不想追究?难道被师父说中了,你知道是谁做的?邢唐,这事关人命。”赫饶神情严肃,语气更是犀利不可反驳。   邢唐没急着回答,给她布了菜才慢条斯理地开口:“我不觉得自己的命有多金贵,但我也绝不会拿它开玩笑。”   赫饶隐隐猜到什么,但她不希望是真的:“如果你是觉得时机不到,那太冒险了。”   邢唐笑了笑,似乎是在安慰她的忧心:“做生意的头脑我还有点,谈时机,你太高估我的智商了。放心,我会多加注意。”   他这样避重就轻,是无意继续的意思,既然如此,再追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赫饶嘱咐:“告诉西林,安保加倍。”   邢唐点头:“行。”   用完餐,邢唐叫侍者结账,离开时竟在门口遇见了熟人。赫饶有一瞬的恍惚,直到来人微笑着叫她名字,她才反应过来,这位自己看上去那么眼熟的女子是嫁为人妇的贺熹,而走在她身后的男人,当然是萧熠无疑。   她就知道,自萧熠回国这一年多来,他们始终保持着联系。哪怕只是朋友关系,赫饶也太清楚,那是过命的交情,无人可比。   连厉行都与萧熠成了至交好友,她有什么立场有情绪?   萧熠原本在打电话,落后了贺熹两步,闻声抬头,就看见赫饶和邢唐站在一起。灯光之下,他们比肩而立的姿态,和谐犹如恋人一般。   端凝淡冷的视线掠过邢唐的脸,投射在赫饶平静无波的面孔上,而她只是和贺熹交谈了几句,期间没有给他任何的眼神或是言语的回应,直到要走时才客气地称呼了句:“萧总。”作为告别语。   萧总。她总是懂得如何和他划清壁垒界线。   萧熠墨染似的双眸为这样疏离的称呼越发深沉。   却不能阻止她离开。   贺熹都觉奇怪:“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疏远。”   萧熠苦笑了下:“我们何曾亲近过?”   那边,赫饶公寓楼下,邢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问她:“晚上的酒会,你确定要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所期待的酒会,在下章。   为了庆祝酒会如期举行,也为了表达对萧哥的祝福,姑娘们,赏点大红花吧,萧哥酒店开幕,需要场面~\\(≧▽≦)/~   感谢投雷的真爱o(≧v≦)o   漠漠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1 09:08:00   潇潇无音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1 01:27:04   潇潇无音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1 01:24:10   林夕梦芜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0 20:56:58   倾城之美茜吴凡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0 19:33:50   叮叮猫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0 17:31:01   寂若溱雅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0 13:35:55   书呆子默默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0 11:58:43   默默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0 11:10:17   16901819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0 10:28:01   人生得意须靖欢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0 10:22:11   哇咔咔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0 09:52:03   绿了芭蕉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5-05-09 23:26:32   林夕梦芜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9 22:42:49   布衣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9 21:08:15   寂若溱雅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9 20:17:19   叮叮猫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9 17:10:29   倾城之美茜吴凡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9 15:09:45   墨晓白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9 13:11:47   baymaxue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9 11:14:04   baymaxue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9 11:13:27   baymaxue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9 11:13:15   小耳朵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9 10:42:11   16230342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9 00:57:14   叮叮猫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8 20:27:43   17317523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8 14:40:28   倾城之美茜吴凡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8 14:13:54   浅蓝阡陌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8 13:16:50   陌上墨凉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8 13:15:25   路人甲的N次方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8 12:27:04   林夕梦芜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8 11:44:42   飘零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8 10:53:29   墨墨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8 10:44:35   葛葛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8 10:41:58   逗比瑶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8 10:33:13   寂若溱雅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8 10:30:12   Joycexixi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8 10:08:01 ☆、找不到第二个你01   【第四章】找不到第二个你   年少的我曾以为,相爱就能到永远。长大后我懂了,一厢情愿的等待根本不是爱情。于是,当我意识到我们终有一散,我选择辜负那场相遇。哪怕这世上,再找不到第二个你。   【正文】   关于酒会的邀请,邢唐从未问过,即便是在赫饶选礼服那天见过面。可是,轰动全城的皇庭酒店的开幕酒会,他怎会不知?却怎么都没把赫饶和萧熠联系起来。相识多年,她的圈子有大,她的朋友有多少,邢唐无一不知。   萧熠,萧氏集团创始人,酒店管理专家,公司市值超过两百个亿。被媒体评为最具升值潜力和影响力的企业家,没有之一。这样的男人,对赫饶的心思,几乎一目了然。而她,表现得越是冷漠,越证明了待他的不同。   刹车失灵事件之后,萧熠那个格挡他手的动作,让邢唐如梦初醒。   原来,那张迟来的邀请函,是战书。   错过邀请赫饶为女伴的时机不是重点。即便赫饶没有先答应萧熠,邢唐也不会向她发出邀请,因为他所认识的赫饶,无论是职业,还是性格使然,都不会在这种场合抛头露面。   萧熠在她心里,终究与别人不同。甚至超越了他的地位。这种结果,是邢唐不能接受的。他甚至有些后悔:处理周末期刊报道的绯闻事件时,不该存了私心。   也或者,是他想多了。但愿如此,尽管希望渺茫。   至于赫饶,酒会她当然是要去的。因为答应了萧熠:盛装出席。尽管在遇见贺熹的瞬间,心里其实萌生了退缩的念头。可她就是这样的性格,但凡答应,必定如约而至。   更何况这一天,是她对过去的告别。   本无意对邢唐隐瞒什么,可终究还是有抱歉之意,哪怕早已明确表示不可能在一起。但身为朋友,他所作之多,总让人觉得亏欠。   背负这种情感交往,实在不好。可交情这种东西,不是你想割舍就可以。尤其,他们之间还有一个纽带,楠楠。孩子需要的,到底不是她一个女人能够给予的。赫饶不得不承认,在楠楠的世界里,干爹的意义重大。   却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可还是为了给楠楠一个健康的童年,耽误至今。以至于对邢唐,赫饶有太多的感激和歉意。   如果能够两全,她愿倾其所有。   徐骄阳过来的时候,赫饶已经收拾妥当。依然是那件白色的蕾丝礼服,却因为她精心打理了头发,还画了浓淡适宜的妆,居然给人惊艳之感。   徐骄阳从来都不知道,向来素颜的她竟画得一手好妆。   赫饶从鞋柜里取出事先准备好的高跟鞋,踩在脚上试了试,“我们所谓的伪装不仅仅是把自己装扮成沙包或草堆,有时任务特殊,也需要浓妆艳抹。”   特殊任务下浓妆艳抹的含义,和赫饶相处久了,徐骄阳已经能够心领神会了,“除了这个,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技能。”   “抽烟算吗?”赫饶的神情云淡风轻似的:“我进警队第一个任务就是扮坐台小姐,喝酒我肯定是不行了,没办法,只能学抽烟。”回想那段经历,她自己都皱眉了:“为了抽得像,几乎一个晚上一包,我都担心自己得肺癌。”   “从没听你说过这些。”在徐骄阳眼里,她是个只会持枪踹门的警察,固执又守旧,抽烟喝酒这种不良嗜好,和她不沾边。   赫饶站在穿衣境前打量自己,轻描淡写地说:“在刑警队时候的事了。”   那时,徐骄阳和邢唐都在G市,只有她孤身一人在A城。   为了萧熠。   徐骄阳未经思考,脱口问她:“和姓萧的同在A市时,你们常见面吗?”   姓萧的?赫饶很想纠下她的称呼,想想又觉没必要,她如实说:“从未见过。”   徐骄阳看着镜子面前明艳美丽的她,一时无语。   不可置信吧?是啊,怎么相信?她和贺熹同在公安系统,凭萧熠对贺熹的心思,只要保持和贺熹的朋友关系,要见他一面,多容易。   多少有些不磊落。可是,连面都不见,怎么谈爱情?何况,无论是对贺熹,还是萧熠,这种见面都没有伤害。徐骄阳不能理解。   赫饶读懂了徐骄阳眼里的疑问,但答案于她,却是徐骄阳一时未能体会的伤害。   不愿宣诸于口。但是,有些事一个人藏在心底太久了。   终于,赫饶承认:“不见,是不愿亲眼看见他如何爱着别人。”   明白了言语背后的隐忍和疼痛,徐骄阳甚至都不忍去看赫饶的表情。似乎只要一眼,就能落下泪来。   那个时候,自己在哪儿?还信誓旦旦地承诺要做一辈子的知己好友,多少年了,只觉她是个豁达坚韧,云淡风轻的人,居然从未发现她为情所困。   徐骄阳上前一步拥抱了赫饶,已经在竭力控制,开口还是哽咽:“你是疯了,才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   赫饶没有躲,只是轻轻地回抱她,连语气都显得格外坚强:“这大概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奢侈的事情,用整段青春去爱一个人。”   多任性的爱情。独自走完全程,不需要男主角入镜。   徐骄阳没有娇情地说那些“坚强,都过去了,会有奇迹”无谓的安慰话,没有经历过的人,无法与其共痛,她只要求:“赫饶,你该向我道个歉。为了友谊。”   片刻,赫饶微微仰头地说了句:“对不起。”   因为隐瞒。   话题进行到这一步,徐骄阳不能再追问下去。那些逝去的旧时光,写满了赫饶的心酸与疼痛。不忍心给她雪上加霜。   两个人出门时,萧熠的宾利停在楼下不知道有多久了。见她出来,邵东宁下车迎过来:“赫警官,萧总让我来接你。”深怕她拒绝似的,他把手机递过来:“萧总和你说话。”   赫饶不能为难这位特助,只好把手机接过来,她注意到屏幕上显示的通话时间已经达到了十分钟之久,她迟疑了几秒,才说:“是我。”   萧熠在一片嘈杂声中回应,“不要让我太失礼,让东宁接你过来吧。”   近乎恳求的语气,让人无法再拒绝。况且,邵东宁的人已经在这里,难道非要当着他下属的面折他面子吗?赫饶只能回答:“谢谢。”   萧熠似乎是笑了下,不是因为说服了赫饶而得意,而是自嘲的那种,然后他叹气似的说:“赫饶,你真的是,把我逼得没办法了。”   我逼你?赫饶不懂,但现下,显然不是追问的时机。   去皇庭的路上,邵东宁每次看向后视镜,碰上的都是徐骄阳的目光。起初,他以为是巧合,后来他才意识到,这次身穿红色礼服的徐主编是一直盯着他。   暗恋我吗?虽然我也“遗传”了萧总些许的英俊潇洒,但是这样被人围观,也会不好意思的啊。邵东宁正陷在自恋里不可自拔,徐骄阳开腔了:“助理先生,你们家萧总没教过你非礼勿视吗?”   非礼勿视?邵东宁觉得被侮辱了,身为总裁助理,他的反应能力很称职,“除此之外,我家萧总还教我: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只是徐主编,您认为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里,有什么不符合礼教的吗?”在徐骄阳脸色沉下来时,他笑眯眯的打着圆场:“我开玩笑的,徐主编不要介意。您今天实在光彩照人,东宁失礼了。”随即把视线转向赫饶:“赫警官,稍后萧总会在大厅门口接你。”   众目睽睽之下,赫饶再无法拒绝。徐骄阳认为好朋友被摆了一道:“你们家萧总真是机智。”   我家萧总的机智岂是您三言两语能总结概况的。邵东宁虽感觉到了她的话里藏刀,面上还是不显山不露水地说明真相:“这是我们萧总对赫警官的重视。”   后视镜里,徐骄阳以眼神谴责着助理先生的多嘴。   邵东宁的绅士风度简直也是得了萧熠真传似的,笑容持久到徐主编都看不下去了。   仿佛没有听见他们说什么,赫饶一路都只是看着倒退的街景,无语。直到宾利驶向南苑大道,她眼里隐约有了情绪。   熠耀大厦,皇庭酒店,这座G市的新地标式建筑,傲然屹立在霖江之畔,那种不容人忽视的奢华富丽,犹如它的主人,存在感直接而强烈。   当皇庭酒店出现在视线之内,邵东宁又开口了:“皇庭的开幕时间原定是半年前,是萧总在工程动工之初要求的。但是年初他忽然推翻了图书馆的装修风格,以至于工程的完工时间推迟了将近四个月。赫警官,真心建议你有空时去图书馆坐坐,它名义上是图书馆,实际上更像是一个流淌着时光味道的书店。”   只是听听,已经感觉意味深长了。后视镜里,赫饶望过来,与邵东宁的目光相遇,然后听见他说:“一本书,一杯茶,一个下午。”   赫饶想起汉宫会所里安静宁谧的图书馆,隐隐向往。但是,这些距离她的生活,太远。尤其今天之后,会更远。她只能说:“谢谢。”   似乎是与预期的反应差太多,邵东宁在短暂的沉默过后刻意补充了一句:“萧总说过,安静的环境适合你。”   萧熠说得没错。但徐骄阳听不下去了,她冷冷地插话进来:“那是你们萧总不了解她。”   邵东宁微微皱了下眉,像对她所言不满,然后,他轻描淡写地回应:“了解是需要机会的。”   徐骄阳觉得这个助理有点“内涵”。   你来我往间,宾利减速驶向熠耀大厦正门。赫饶仰头望去,行云流水的“皇庭”二字在半空中熠熠生辉,那种低调的奢华灼目而耀眼。   宾利稳稳停下,剔透清亮的酒店玻璃门内,熟悉的身影在朦胧的夜景下,稳步而来。这个当下,安静异常,唯有晚夏的风悄然流动,让被橘色灯光笼罩的男人满目生辉。   仿佛人生的步调都变慢了,唯有面前的他真实得触手可及。可是——赫饶庆幸,隔着墨色的车窗,由远及近的萧熠看不到她渐湿的眼眸。   只差一步就走出那道玻璃门了。   姚南踩着高跟鞋从后面追过来,萧熠停步,微微侧头,似是在倾听什么,然后,他倏地抬眸看过来。这个瞬间,赫饶几乎有种“他的目光透过玻璃窗落在自己脸上”的错觉。   下一秒,宾利的车窗被邵东宁降下来。   赫饶清楚地看见,淡雅如雾的星光下,萧熠的黑眸凝定在她身上。而他的神情,因为看见姚南手机里的什么东西,从先前的温润柔和转变为肃然冷漠。   怎么了?不止是赫饶,连徐骄阳都有此疑问。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酒会章了,因为你们的期待,我都着急了,所以才在存稿仅剩一章的情况下坚持日更,这种拼搏精神值得鼓励不?   本章(大章)找不到第二个你,基本都是酒会情节。这一大章里有两位主角的剖白,所以,别嫌酒会长哦。   这边山上的朋友,举起你们的双手,为萧总助阵吧,人家行动了哦。   那边山上的朋友,准备好纸巾了吗?剖白什么的,小虐哟。   本章送50个红包,登录状态下打两分留言超过十个字的就有机会。我已经准备好了,山上的姑娘们,欢呼声在哪里~\\\\(≧▽≦)/~ ☆、找不到第二个你02     徐骄阳的手放在车门上,她已经做好了“如果萧熠折返回去,或是举步不前换姚南来接赫饶”即便他身侧有随行保镖,她也要下车给他难堪的准备。   当着众媒体的面,让萧熠下不来台。因为他承诺了会接赫饶。   即便并不赞同赫饶和他在一起,但他却是赫饶放在心里的人。徐骄阳接受不了萧熠亲手粉碎了赫饶的梦,尤其是在给了她希望之后。   你可以不爱她,绝不可以再对她造成丝毫伤害。哪怕是无心之举,都不行。   相比徐骄阳备战的情绪,赫饶显得很冷静。她清楚地看见,萧熠看过姚南手机后瞬间的情绪变化,以及他重新拾步后,神情诧异的姚南不合身份地抬手阻拦他的细节。   是什么,让身为总秘的姚南不顾身份,不顾场合,对老板指手划脚?   不会是小事,而且与自己有关。赫饶几乎就要开口请邵东宁调头。   不愿给他带来哪怕一丝一毫的困扰。   “如果再见不能红着眼,是否还能红着脸,就像那年匆促刻下永远一起,那样美丽的谣言——”徐骄阳的手机毫无预警地响了,原本柔和的铃声在紧张安静的氛围下显得很突兀。不止是她,连邵东宁都吓了一跳。由此可见,当时他们的神经崩得有多紧。   是林芳的来电。徐骄阳判断是社里的事,她选择挂断。现下,她无暇顾及赫饶以外的任何事情。   萧熠没有给赫饶退缩的机会。从姚南出现,始终一言不发的他,直至被阻拦,也只是抬眸看了姚南一眼,然后继续向赫饶而来。   这个夜晚的一切,都不容改变。至于后果,他来承担,不惜代价。但这一刻萧熠的决心,赫饶无从知道。她只看到:融融夜色之中,他的步态一如先前,从容安稳,如同令人迷恋的慢镜头。   姚南不敢再拦,站在原地的她,神情复杂。   邵东宁松了口气似地按下遥控,“咔”地一声,车门解锁。他迅速下车,朝行至近前的萧熠说:“萧总。”语态恭敬,然后快步到另一侧为徐骄阳打开车门:“徐主编,请。”   萧熠则伸手为赫饶打开了这一侧的车门。   天已日暮,飞鸟还巢,天际最后一缕金色完全消匿,夜色从大厦之顶倾泻下来,落在萧熠身后,令眼前身穿白衬衫黑西装的男人雍容淡冷的气质愈发地强。而他腕间的袖扣犹如暗夜里唯一的星,莹亮异常。   每一处细节都在彰显他的个性与能力。   每一个发现都在昭示他们终有一散的结局。   忽然有些伤感。哪怕一再提醒自己,用最好的自己,面对今夜的他。可是,姚南投射过来的眼神,那么的忧虑,像是无声的责备。   赫饶迟疑了。不该问,却没忍住:“怎么了?”   萧熠被她话里隐含的担忧安抚了,他表情未变,深不可测的双眸中亦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只是微微倾身着伸出手,语气温柔地说:“先下车。”   主人现身,亲迎女伴,赫饶无疑成为这座城市,这个不眠夜的焦点。然而,面对攒动的人潮,亮如白昼的闪光灯,即便萧熠身后随行的保镖已经稳妥地把媒体阻拦在安全距离之外,勇敢如赫饶,竟也忽生胆怯。   仿佛洞悉了她的心思,萧熠以鼓励的语气叫她的名字:“饶饶。”除此之外,仿佛还听见他内心的声音:别怕,有我。   心绪泛起轻微波动,而她的手,选择了信任。   完全可以想象这个看似简单的伸手动作蕴含了多大的勇气。萧熠珍视般收扰五指,握紧。   邵东宁为这个美得无以伦比的牵手画面倾倒了,坚硬如徐骄阳,也被这个牵手动作感动了。   如果面对邢唐,赫饶能有哪怕只是一份尝试的勇气。萧熠,你早就没机会了。徐骄阳忽然意识到:赫饶潜意识里对萧熠的期待和信任,是连她自己都没发现的。   赫饶,你被自己出卖了。   扶赫饶下车时,萧熠体贴地弯身为她拉了下礼服,避免她不小心踩到礼服下摆,然后发现她穿了双足有八厘米高的高跟鞋。待她稳住身形站定,萧熠为她的身高变化,微蹙了下眉。   幸好他一八几的身高足够,否则——萧熠没有松手,感觉到赫饶挣扎的动作,他微一用力,牵着她的手挽上自己的手臂,温声提醒:“小心脚下。”   色调高雅的理石地面映出两人亲昵的身影,那种恋人专属的相依,让赫饶有一瞬的恍惚。   难以抗拒。   邵东宁几乎被BOSS无意间展现的总裁气质感动哭了。为免美好的气氛被破坏,他适时出现在徐骄阳的视线里:“徐主编这边请。”   徐骄阳盯了他一眼,似乎是在批评他不识时务,又像是在表扬他的尽忠职守,然后在媒体瞩目下以高傲的姿态走进酒店大厅。   相比外观的气势磅礴,皇庭内部只能用璀璨夺目来形容。廊柱高大,穹顶高耸,厅堂宽阔,石雕,玉雕,壁画,琉璃,无一不将华贵圆满,和谐大气诠释到极致。   难怪历时五年才建成,单单是内部装修都不是一年能够完成的吧。徐骄阳仰头望向金色的屋顶,以感叹之姿欣赏这座光彩四溢的梦幻式建筑。   皇庭——原本觉得酒店的名字过于太高调了,身在其中才发现它的庄严和神秘。   皇家庭院,不足为过。徐骄阳后悔没带相机来了。   或许是她面上流露太多惊喜的情绪了,走进私人电梯时,萧熠说:“徐主编有需要的话,我让东宁给你准备一些内部图片,是皇庭落成时艾伦拍摄的。”   艾伦?徐骄阳想象不出如此梦幻的建筑在著名的摄影大师的镜头里,该是多么完美的呈现。抑制住心底的兴奋,她为这份善解人意没有驳他的薄面:“随便。”   萧熠以眼神示意邵东宁。   邵东宁立即低眉应下:“知道了,萧总,我会在酒会结束时把资料给徐主编发过去。”   面对他的高效,徐骄阳依然不能原谅他先前阻隔她视线的“无礼”,她说:“不谢。”   电梯攀升到二百八十六米的高度停下,梯门打开,视线所及,琉璃满目,皇庭酒店的空中宴会厅,开放式的玻璃顶棚,夜空近到触手可及。   全城侧目的萧氏总裁现身摩天大楼的悬空长廓之上,宴会厅瞬间沸腾,闪烁不断的光影之下,充当主持的皇庭经理笑容满面:“各位,下面有请我们的终级BOSS,萧熠先生,为我们致开场词。”   时间恰到好处。   香棕杯相碰的清脆声响之中,萧熠以眼神示意赫饶稍等,得到她点头允诺后,才松开握了一路的她的手,走出电梯。   空中天桥上,男人每迈出一步就有一束灯光黯下去,直到他站在台前,头顶盘旋的是满目璀璨的繁星,脚下踩踏的是整座城市的夜幕。   这一场G市从未有过的空中盛宴,除了被萧氏总裁大婚的场面超越过以外,是多年后依然无人可岂及的奢华。   如同坐拥整个世界,俯瞰众生万象。   那种高贵的奢华,除了萧熠,无人能够驾驭。   水晶鞋与玻璃地面融为一体,漫步天际的错觉里,赫饶远远看着那个自己用尽真心爱了九年的男人,终于,温柔笑起。   连告别都如此盛大,还有什么可遗憾?   赫饶面上带笑,眼底潮湿。   徐骄阳站在她身边,看着她险些为一个遥远不可岂及的男人落下泪来,心酸至极。   除了握紧她的手,再说不出一句责备的话。   邵东宁引领她们到贵宾席落坐。赫饶在看见冯晋骁和萧语珩,微微地笑。   萧语珩挥手和她打招呼,然后凑到身旁的萧茹耳边,低语:“赫饶,冯晋骁最器重的女徒弟,没有之一哦。”然后她笑得贼贼的,“表哥亲自接来的呢,你懂的哦姨妈。”   萧素也真诚赞美:“赫饶和语珩是朋友,是位不错的姑娘。”   似乎是担心视线太直接惊扰了神色淡然的女孩子,萧茹的目光不经间导落到赫饶精致的侧脸上,眉眼间慈善温和的笑意根本掩饰不住。   萧语珩拿胳膊拐了冯晋骁一下:“我就说姨妈一定会喜欢赫饶。”   冯晋骁抬手拉了拉她露出肩膀的礼服,“我的徒弟,谁不喜欢?”   萧语珩哼了一声。   赫饶不经意偏头,视线与萧茹的目光不期而遇,她淡淡一笑,瞳眸清澈。萧茹脸上的笑容仍在,见女孩子看见自己,她轻轻点头,像是赞许。   “感谢各位出席今晚的酒会。”台上,萧熠没有错过母亲与赫饶相视一笑的细节,他眼底浮现明显的意外之喜:“皇庭,作为萧氏迄今为止投资最大,耗时最长的项目,是我任董事长后唯一参与的工程。根据计划,皇庭应该在六个月前对外营业,由于我个人原因,延迟至今。在此,感谢我的管理和设计团队,我为你们有这样一位任性且挑剔的老板,感到抱歉。”   绅士的幽默博得全场掌声。   萧熠静静微笑,泰然自若的神情是指点江山的沉稳,“今天于我,是很重要的日子。不过可惜,九年前,我没有意识到那时相遇的人对我有多重要。当我得知在过去的几年错失了什么,我甚至开始嫌弃自己。她说,我们应该像陌生人一样,互不相扰,各自安好。在这里,我想告诉她:如果重逢是为了再次错过,我也会,不惜代价,扳回局面。”   他语气明明不重,可“不惜代价,扳回局面”八个字却又掷地有声,让人惊觉他的真心和决意。   外界本就对这位钻石级的单身董事长的感情生活很感兴趣,但他从不接受采访,让媒体无孔而入。现在这样一个万众嘱目的场合,他如此直言表白,简直是惊喜,他们不禁猜测,这位让萧熠倾心的女子是谁?又是怎样一个九年错过,让她会拒绝如此优秀的男人的追求?   当然,也有短路的媒体腹诽:这是,表白吗?向谁啊?哪位,大咖?   除此之外,还有人心绪波动强烈。比如原以为会以女伴身份亮相的向晚,当发现萧熠连一眼都没有看她时,眼泪都快下来了。再听他此番表白,几乎无法在酒会立足。   在赫饶以为山穷水尽之时,这是萧熠许给她的柳暗花明吗?徐骄阳直觉认为,萧熠此番表白,只是今晚的开场白,重头戏还在后面。   萧熠,我就看看,你怎么温暖赫饶冷掉的心。徐骄阳心怀期待。   香棕开启,乐声回旋,男主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分开人群,径自向赫饶而来。   媒体的视线与镜头一起,齐聚赫饶。   春暖花开,终于等来。   徐骄阳眼底微潮,她用力握了下赫饶的手:“随你心意。”   镁光灯逼得人睁不开眼,赫饶进退不得,直到萧熠行至近前,俯身牵起她的手,她才从震惊中回神。然后,人群中起了小小的骚动,大唐小邢总在这时,姗姗来迟。   作者有话要说:  从开坑至今,总有姑娘说萧先森和赫饶的对手戏少,进展慢,前者我赞同,不过这个问题自酒会起就解决了,至于后者,希望大家少安毋躁,他们在经历了那么多年各自的一厢情愿之后,要重新走出一步,需要勇气和看清自己的真心。所以,前面的一些情节和人物,都是助攻作用~\\\\(≧▽≦)/~   如果谁的生活是一帆风顺的,就证明TA挂了。爱情也一样,萧哥在艳域里曾说,不折腾,算哪门子爱情。现在换他折腾了。   酒会篇幅略长,但愿大家不会看腻歪。上章的留言很棒呢,我昨晚都回复到手抽筋了,这种感觉真是刺激,这章也要呵护萧先生和赫姑娘哟↖(^ω^)↗   阅读愉快,我去送上章的红包啦。 ☆、找不到第二个你03     同样是白衬衫黑西装,寂夜里,灯光下,邢唐姿态英挺地走过来,气势卓然。   萧熠唇角浮起一抹含义莫名的微笑,他左手握住赫饶的手不放,右手伸出去:“邢总光临,蓬荜增辉。”   相比主人的平稳有度,邢唐的气场有些冷,他的眼神在看向萧熠时有着锐利的棱角,“萧氏大喜,特来恭贺。”   言语间,两只男人的手握在一起。   邢唐不动声色地把目光转向赫饶,她一向是美丽的,今夜却格外明艳生动,换上礼服,画了细妆,少了几许坚韧倔强,多了几分婉然澄净,哪怕是个轻皱眉头的细微表情,都灵动耀眼。可惜,这样的精心装扮,是为他人:“晚了一步,我到的时候你刚走。”他刻意不提被谁接走,似乎是对萧熠的忽略。   如同自己小心维持了许久的秘密被发现,赫饶心尖微缩,但她还是一如继往地坦然以对:“不知道你要过去,否则就等你了。”   说话的同时赫饶默默用力想要挣脱萧熠的手,当然是失败了。萧熠不可能在“得手”后,让她有机会逃脱。尤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说着有维护邢唐意思的话。   萧熠眉目沉稳,每一个轮廓剪影都显得沉静端凝,“承蒙邢总照顾了。”然后交代随侍左右的邵东宁:“别怠慢了邢总。”   邵东宁是多懂老板心思的人,他立即挺身上前,抬手示意:“邢总这边请。”   媒体当前,邢唐想要拒绝都不行。他的目光似有重量,在赫饶身上短暂停留后,又静静环顾一周,才在邵东宁引领下入场。   徐骄阳看了看他身后随行的西林,跟了上去。   萧熠沉默微笑。   当萧熠展手扶上赫饶腰际,把她带入舞池,徐骄阳的手机又响了,但这次不是来电,而是微信,依然是林芳,她说:“大唐邢总的照片被人发上了微博,已经成了热门话题。主编,照片不是从我这流出去的。”   照片外流?邢唐成为热门话题,当然不是什么要命的事。等等——徐骄阳反应了下,陡然僵住。   觉察到身后的脚步声停了,邢唐停步,回头看她。   徐骄阳倏地转身,璀璨的灯光笼罩下,翩翩起舞的赫饶,身上穿的白色修身鱼尾礼服,是与那张绯闻照片上的同一款,同一件。   过了今夜,萧氏董事长的女伴必定红遍全城。那就意味着——如果明天邢唐的那张绯闻照片依然看不清女主角的面容,现下酒会上至少二十家媒体,谁会错过赫饶?何况,萧熠如此高调的表白,到场的媒体无一不对他美丽的女伴充满了好奇。别说是正面照,侧面照,恨不得手指脚趾都给你拍得一清二楚啊。当酒会的照片曝光,仅凭那一模一样的限量版礼服也能被人猜出个中玄机了。   莫名就联想到姚南身上了,她给萧熠看的,是不是也是邢唐与赫饶那张被偷拍的照片?她想到了照片曝光对赫饶的影响了是吗?可是,她是从什么渠道获得照片的?还有萧熠,为什么执意让赫饶以自己女伴的身份出镜?   为了与邢唐打擂?那样的话,只会让赫饶成为众矢之的。   出于对赫饶的保护,该阻止的。尽管现在已经来不及,可把事情的影响力降到最低,总比事后再去处理要简单许多。但是,徐骄阳在权衡利弊之后选择了放弃。在她看来,这三个人的关系,如果因为明天的报道有所改变,未偿不是件好事。至于赫饶曝光之后给她带去的困扰和不安全性,无论是邢唐,还是萧熠,谁若负责不起,谁就退出。   接到上司示意的眼神,西林过来问徐骄阳:“有什么事吗徐主编?”   徐骄阳看看邢唐,一咬牙一狠心:“没事。”   邢唐心有疑虑地看她一眼。   对于绯闻照片外流的事,赫饶当然一无所知。她全部的心思,都在萧熠身上。   以女伴的身份与他比肩而立,是赫饶从未有过的奢望。这份独宠,除了贺熹,她没想过别人。但是很意外,下午还偶遇的旧友,居然没出现在酒会上。   第一次,赫饶在萧熠面前主动问起:“贺熹怎么没来?”   舞步持续,萧熠低头看她,面前的女子妆容精致,神情自然,“厉行到G市开会,她陪同过来。临上飞机前,我们一起吃了个午饭。厉行遇上战友了,当时正在大厅说话。”   原来是这样。赫饶本想感叹一句:时间过得快,转眼贺熹的儿子都快两岁了。话到了嘴边,突然觉得像是在萧熠伤口上撒盐,就收了回去。   但还是被萧熠感觉到了欲言又止。   萧熠掌心微微用力,稳妥地贴在她腰际,“下午遇见的时候,我突然萌生了一个让自己都觉意外的想法。”   赫饶抬眸,琉璃与月光相融的夜晚,她目光灼灼。   下意识握紧了她的手,萧熠盯着她眼睛:“你和贺熹相遇的瞬间,我很怕,你会误会。”   怕我误会?怕我,误会——赫饶乱了舞步。   萧熠有心配合她的步伐,可是,她持续错步。索性停下,把她带离舞池。   姚南立即安排安保人员,在宾客不注意的角落阻隔了欲靠近的媒体,给他们营造一个独立的,不被打扰的近乎封闭的空间。   二百八十六米的悬空长廓上,萧熠面对满城的万家灯火,娓娓道来一段自己深埋于心的往事:“我和贺熹相识时,她才和厉行分手。我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更记不清是在什么情况下发现她心里另有其人。直到成为警方卧底,我才意识到,我是为了对她的所谓爱情,拿生命在冒险。我以为厉行只是一个影子,不会再出现,七年之后,或者更久,贺熹就能把他忘了,回头看见我。复读,高考,警校,从警,距离七年,越来越近。”   月光朗朗,赫饶安静地聆听一段似乎与自己无关的故事。贺熹,这个以往如同禁忌的名字,现在听着,竟像是故事中的人物,与现实中的自己毫无关联。   “我和语珩说:爱情就像人生,是一场秣马厉兵的过程。厉行回来,和琳案收网那段时间,真的是兵荒马乱。A市的公安局长不确定我卧底的身份,出于对我的保护,限制了我的行动。当贺熹打电话拆穿我身处国外的谎言;当她深夜孤身潜入别墅,问我是不是有难言之隐决意帮我;当我在押解途中被劫走,她为了我与和琳大动干戈,是我最爱她的时候。”   在一个爱了自己多年的女人面前讲述对另一个人的执着爱意,除了萧熠,这世上怕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赫饶以为,自己会转身就走。多听一句,心死一分。可是,又不愿错过他的心理历程似的,赫饶留下了。   这变态的好奇心啊。   被夜色晕染的面孔上有的,不再是隐隐的伤感,而是释然。萧熠深呼吸,他双手撑在悬廓扶手上:“随着卧底生涯的结束,我对她的一厢情愿,终于走到了尽头。我的离开,连我自己都定义为:疗情伤。何况是别人。是啊,喜欢了那么久,却要眼看着她嫁给别人,换成是谁,都难以接受吧。我陷在这样的情绪里很久,直到冯晋骁给我打电话,说他扛不住对语珩的思念,说他非语珩不可。我当时觉得自己和他很像,只是我没他幸运,他的语珩,没有嫁人。”   那是一个清晨,因为时差关系,G市是深夜,冯晋骁在星空之下对他说:“我们境遇不同,我和语珩恋爱过,分手后,我哄过求过挽留过,而你,什么都没做过。那些你所谓的守候和付出,她全然不知。萧熠,你从来就没得到过,何以体会失去的痛苦?”   “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我的所谓痛苦其实就是作茧作缚。六年后的失之交臂,是我自己造成的。如果我早有表达,即便被拒绝,也不会像后来那样觉得有多遗憾。”   他说的是自己,又担心赫饶多心,于是侧过身来面对她:“三年前我离开,确实是为了逃避,但一年前我回来,已经与贺熹无关。放下与否的问题,言语或是行动的回答都太单薄。赫饶,我想告诉你,我希望开始自己全新的感情。至于贺熹,只是一段我人生里抹不掉的经历,和爱情不再划等号。”   “我知道,那晚我和冯晋骁说的话你听见了。不管你是否需要,我都要解释一下自己。在贺熹之前,我曾有过交往的女朋友。但那个时候,怎么说呢,或许初恋不懂爱情,‘珍惜’这种字眼,从未认真思考。然后就是卧底期间接近了和琳,多少次,险些把持不住。”话说到这里,他笑了笑,有几分尴尬的意思,因为难以启齿。   身为集团创始人,高高在上的萧熠从未对任何人说过这样的话。面对赫饶,他不想用任何手段,只想以真心面对。哪怕有些话说出来,她未必认同,甚至会觉难过。但这一次,萧熠认为赫饶有权利了解他的过去,而不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判断和猜测。然后,过去的事情,他将永不再提。   “回G市那天,机场重逢,赫饶,除了意外,我有几分喜悦。停车场那一眼,我不知道怎么了,只觉得胸臆间有什么情绪在翻涌。可我不明白,那翻涌的情绪到底是什么。那晚,你喝醉了酒,我有心送你回家,却发现,除了你的名字和职业,我对你,一无所知。”   那一刻,萧熠觉得内疚,竟对她忽视至此。   那一夜,他独坐客厅整晚,开着房门的卧室里,传来的那声轻浅的呢喃,让人心脏骤缩。   “萧熠——”寂静的夜里,他的名字,那么的真切,充满感情。   萧熠忽然就懂了冯晋骁那句:“她在我身边,唯一一次请假是你走的那天。我想,她是去送你。”是何意。   那最爱我的,原来在这儿。   “语珩确实告诉了我一些关于你的事。但她所知,实在太少。少到我根本找不到蛛丝马迹证明你对我的感情。我开始重新审视我们的关系。我希望这一次由你选择:在一起之后的我,还是不是你想要的。当然,如果你的选择是直接放弃,我不允许。”   “赫饶,不要认定我是因为感动回报以爱情,也不要觉得这样的回应比拒绝残忍。我是个自私的人,不会拿个人感情回报任何人。在我看来:感动里没有感情,残忍的定论才成立。或者,在你看来,我已经铁石心肠到对一份持续了六年不止的感情能够无动于衷了吗?”   赫饶被问住了,一时间,她不知如何回答。   萧熠其实也不需要她的回答,“相识九年,从前我不知道你的心思,现在也是一样。你的回避,你的拒绝,都让我无从下手。我甚至在想,或者你早已放下,准备换一个人喜欢。”话至此,他双手覆在赫饶肩膀上,似乎是怕她再次逃避:“不管你动了怎样的念头,赫饶,在我发现这段感情里已经不是你一厢情愿的时候,我不可能放你走。”   “我不是要你现在就答应,但你记住:从此刻起,我萧熠,开始追你。只要你点头,就成全了一段你情我愿的爱情。如果你心有不甘,要惩罚我感知太晚,还你九年够不够?”   作者有话要说:  到本章为止,存稿全部用完,这是一个多么伤感的话题啊~⊙﹏⊙~   别忘了打分留言混脸熟哦,不仅有获得《求饶》样书的机会,还可以获得随机红包,攒着后续用于看V章是很不错的选择呢O(∩_∩)O   另外,清雨又向编辑申请了20本样书,计划再搞个活动,活动细则还在构思,大家等待公布吧,阅读愉快,爱你们~\\(≧▽≦)/~ ☆、找不到第二个你04   面前的男人,她爱了九年。现在,他不惜向全世界宣告:“只要你点头,就成全了一段你情我愿的爱情。”有那么一瞬间,赫饶是真的想不管不顾地答应下来,告诉他:“你曾是我人生的第二个梦想,如今的如愿以偿我已久候多时。”   不念过往,不畏将来。要的,只是和你在一起。至于过去的九年,就用一辈子的不离不弃相抵。因为最后那个人是你,过程久一点,真的没有关系。   然而,九年过去,赫饶曾有过的如同奢望的祈愿早已被心酸掩埋,那些由时间和失望为心设置的层层叠叠的冰层,已经不是一次感动化解得了的。尤其——   赫饶抬眸,身穿白色礼服的女子在夜色朦胧中显得静谧而安宁。   依她镇定的反应判断,萧熠以为自己料到了被拒绝的结局。   却不仅仅是这样。   “我爸爸是从事高级专业技术职务的一级警监,在我五岁时他在下班途中为救被挟人质而牺牲。我因此立誓从警。去A市参加最后一轮考试时,因为火车晚点,我深夜才到,在站前广场我遇见了一个人,至今九年,两个月,零六天。”   九年,两个月,零六天。如此精确的时间让萧熠的视线微微一沉。   赫饶的目光不轻不重地落到他脸上:“那个夜晚,我们初次见面。”   她的意思是,自己记错了初相遇的时间?萧熠愕然。   事隔九年,故事显得陌生而遥远,但依旧戳破了时光的阻隔,重历眼前:   那一天风和日丽,他特意推了一个很重要的会,早早来到贺家。那时,贺熹已经随父亲贺珩搬到了A市,贺珩工作很忙,周末也不休息,萧熠主动请缨送贺熹去报道。   贺熹的行李并不多,早就整理好装进一个拉杆箱里。去警校的路上,她安静地坐在后排,一言不发。萧熠当时并不知道,她的满腹心事,是因为厉行曾经承诺过,她警校报道时,会来送她。   现在想想,那时候心怀期待的自己,简直傻得可怜。   一切顺利。在师兄师姐的协助下,贺熹很快在寝室安顿下来。以为她是最早到的,结果临窗的上铺已经有人了,床铺整齐的像是受过军事训练似的。   萧熠把她的拉杆箱放在了临窗的下铺,“你们女生事情比较多,往往都爱争个下铺。这位同学第一个到,却选了个上铺,应该是个温和歉让的,你住她下面吧,彼此也有个照应。”   贺熹看着上铺豆腐块似的被子就想到厉行,眼泪差点掉下来。   萧熠会错了意,以为她离开家住校一时不适应,安慰:“周末我来接你回家,到时候就能见到贺叔叔了。”然后像兄长似的拍拍她的头:“都读警校啦,还像个小姑娘似的,丢人”   贺熹当然不会解释,只说:“我这也没什么事了,你回去吧。要不等会同学们陆续来了,看你在这,还以为我是什么娇小姐呢。”   毕竟是女生寝室,他留下确实有所不便,萧熠也不坚持:“那我就走了,你照顾好自己。有事的话,给我打电话。”他边往门边走边嘱咐:“要是缺了什么东西也告诉我,随时给你送,不用担心我没时间……”话至此,他伸手打开了门。   贺熹有送他到寝室楼外的意思,也随着他的步伐在往门边走,在他开门的瞬间,她急声提醒:“小心。”   似乎是来不及了。   萧熠的视线还在贺熹身上,根本没去思考门外的情况,开门的刹那眼看就要撞上门外正准备进门的女生,而对方手上端着一盆水。经贺熹提醒,他转过头去,身体几乎和水盆碰到一起了,而惯性使然,他脚下虽然停住了,身体还在向前倾。   连萧熠都以为早上新换的衣服和鞋要成落汤鸡了,结果外面的女生忽然腾出一只手,展手一推,力道不大,恰好让他有侧身的机会,避开水盆。   萧熠偏头,视线所及是一只纤细的女生手臂。那是他第一次看见,一个女孩子竟有那么紧实优美的小臂线条。而她单手稳端一盆水的臂力,着实令他惊讶。   那时的萧熠,身上有几分玩世不恭的气质,他上前一步接过女生手里的水盆,“吓我一跳,还以为今天是泼水节呢。”   女生的视线在他脸上略一停留,微微怔忡后有丝歉意的神情浮现:“对不起,我应该先敲门的。”   她根本没错,哪里需要道歉呢。可偏偏就是这份不推卸,敢担当的表现吸引了萧熠和贺熹。他们几乎异口同声:“你是上铺的同学吗?”   女生眼瞳黑亮,嗓音清脆:“我叫赫饶。”彼时,她梳着利落的短发,即便在笑,眉宇间的执着坚韧也是遮掩不了的。   那时意在贺熹,对于赫饶的印象也是深刻的。   多年来,萧熠一直以为,警校报道那天,他们初相识。   居然不是。难怪给她送邀请函那晚,当他坦言把酒店开幕的时间定在他们初相遇的这天,她眼里没有丝毫惊喜。那么,所谓的盛装出席,其实多少有些负气的成分吧。   萧熠有种被当众打脸的难堪。   赫饶也清楚地记得那一天,不过,对她而言,那是重逢,“在那天之前,我们就在站前广场相遇过。你险些撞到我,换作以往我应该能避开,但忘了当时是因为什么走神了。你显得很急,又在接听电话,像是赶着去出站口接人。”   萧熠鲜少乘火车出行,为了方便和节省时间,一般都是自己开车或是坐飞机。九年前,深夜,站前广场,接人——在贺熹参加警校最后一轮面试前,她是从老家坐火车赶来A市的,接站的正是自己。   恍然一梦,萧熠终于记起,华灯笼罩的站前广场,他疾步向出站口而去,中途不慎撞了一个女生。那是赫饶?当时只是匆匆一瞥,没有把她和两个月后警校再遇的短发女生的形象重叠。   萧熠的视线停留在她拢在一侧肩头的蓬松卷发上,明白了:“那时,你还是长发,有刘海儿。”   是啊,他没记错。那一晚,她梳着长辫子,也像今夜这样拢在了一侧肩头,傻傻的样子。是面试通过后,警校报道前昔才剪短了。   萧熠沉沉地叹了口气,为这九年的忽视:“对不起。是我记错了。”   这份歉意于赫饶,已不需要:“寝室一见,我已经发现你不记得站前广场上的我了。真的没关系,我们确实也是在警校报道那天才真正认识。”   为了纪念初相识,他刻意推迟了酒店的开幕时间。邵东宁根据皇庭后期日营业额为基数作过对比,推迟一天营业的损失高达百万。却没人说服得了萧熠,当邵东宁私下里抱怨时,姚南说:“每推迟一天损失多少营业额,萧总心里比你有数。但依他的性格,邵助理,你敢去提醒他吗?”   邵东宁当然是不敢的,他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本以为是为了她。送邀请函时都这样说得理直气壮。当然不是为了显示他的财力,只是表达他要在这一天重新开始的决心。结果弄巧成拙,反而成了笑话。   收到邀请函那晚确实有受伤的情绪,但他的心意,赫饶领了:“你对我说的那些关于贺熹的往事,如同语珩告诉你的我的心事一样,对我们而言,都是秘密。我很感激,你愿意与我分享。我会视它为生活回赠给我的惊喜,让我不为曾经的执着后悔。”   萧熠不想听她接下来拒绝的话:“赫饶,你应该听得出来我要表达的重点。我想要给你的不是所谓的惊喜,我是在期待一个全新的开始,一个关于我们的开始。”   赫饶也是有备而来,她只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或许是女生天生敏感,在感觉到你喜欢贺熹时,我已经猜到,贺熹心里另有他人。我无法劝你算了,那样我会认为自己是个破坏者,而且我发现,我们的固执,一模一样。我也不愿去探听贺熹的心事,因为我也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不愿与人分享。贺熹私下里研究轻武器,她手法娴熟,动作利落,基础知识更是扎实得无懈可击,每一样,都让我心生佩服,也让我觉得,你喜欢她,理所当然。我也很感谢她,没有她的优秀,我或许不会那么努力。那么,就没有今日特别突击队的赫饶。”   特别突击队组建四年,每年都有女队员参加选拨,可惜最终,通过集训的唯有第一年参训的赫饶,其它将近百人,均被淘汰。所以冯晋骁才格外偏爱这唯一的女徒弟。   赫饶与萧熠迎面而立,她眼里有细碎闪亮的光芒:“我从未后悔对职业的选择,一如我从不后悔爱上你。”   明明听出了拒绝的意思,可这句“我从不后悔爱上你”如同一记重磅炸弹,直击他左胸口,带给萧熠前所未有的震撼。   要有多勇敢,才能够在九年之后,这般坦然承认?   这样的赫饶,这样的女子,让萧熠为之心动。   赫饶微微一偏头,略显无奈的样子:“贺熹被借调到特警队参与任务那次,我也被牧局抽调过去了。原本我已经准备接受牧局的邀请加入A市特警队,但我得知他同时看中的还有贺熹,而贺熹在任务中受了刀伤时,你紧张的反应,都让我坚定了放弃的信念。那个时候,是我对你的感情最强烈的时候,我深怕和贺熹走得太近,无法以平常心面对你。”话至此,她弯唇笑了,微微泛红的面孔有明显的羞涩之意。   “随后,我获知G市组建特别突击队的消息。申请,报名,首轮选拔,为期三个月的集训,训练强度大到我几乎支撑不住。陆成远劝我算了,说姑娘家家的,和他们一群老爷们较什么劲?”赫饶垂眸,声音低了几分:“我从不服输,除了爱情。”   不负冯晋骁所望,赫饶在清一色的男队员里脱颖而出,以第二名的考核成绩通过选拔。能够参与和琳案,是她争取来的。毕竟是新人,冯晋骁本无意让她参战。但她却说:“贺熹是我同学,要论和她的默契,我是有优势的。”   当时丝毫不知她对萧熠的心思,冯晋骁只是意外:怎么救下贺熹的会是厉行?毕竟,凭赫饶当时所处的位置,她是占了先机的。至于她的枪法,身为师父,冯晋骁肯定她不输于厉行。   可惜没有在赫饶的任务简报中得到满意答案。冯晋骁因此给了她任务失败的评语。那是赫饶一生从警经历中唯一的污点,但她没有辩解一句。   赫饶极力控制着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以往一样无异:“和琳案是我成为突击队员后参与的首案,你以己身迎向子弹前,和琳已经在我的光学瞄准镜里。”   那一天,她竟然也在?所以,她的意思是:“那一天,你为别人拼命的一幕,伤到了我。所以你说,我们还怎么在一起?”   对于和萧熠的未来,纵使九年初心不改,赫饶也没有过期待,尤其亲眼目睹那一幕后,更是心如死灰:“你不必觉得辜负了我,或是有所愧疚。不知者不怪,是恒久不变的道理。如果你真心觉得赫饶是个还不错的姑娘,请不要亵渎我的感情。我早就接受我们不在一起的结局,所以,请不要让我在成为别人的替代品之后,还沾沾自喜误以为如愿以偿。”   年少的我曾以为,相爱就能到永远。长大后我懂了,一厢情愿的等待根本不是爱情。于是,当我意识到我们终有一散,我选择辜负那场相遇。哪怕这世上,再找不到第二个你。   赫饶抬眸,“萧熠,我爱你,到今夜为止。”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赫饶的心态大家是否能够感同身受,总觉得,她现在就答应的话,不合情理。不过呢,大家别急,文案上的首次遭拒就是酒会上了(不小心预告下章萧先森的戏份啦)赫姑娘很快就要来接萧哥约会喽。   要苦尽甘来啦,大家阅读愉快,周末愉快哟,我们下周一约吧,还是周二~\\(≧▽≦)/~   感谢近几日们真爱投雷,你们粉红色的爱我收到啦,爱你们。   林夕梦芜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5 23:50:52   叮叮猫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5 18:56:59   倾城之美茜吴凡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5 15:46:03   飘零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5 13:06:26   飘零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4 23:26:05   漠漠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4 23:11:53   ya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4 23:05:40   叮叮猫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4 20:17:52   寂若溱雅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4 19:15:12   16901819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4 17:55:16   墨晓白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4 17:42:07   叮叮猫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4 17:16:37   时小妖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4 16:58:35   qiaowood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4 16:44:44   薇风正化冰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4 15:44:11   琳子_sun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4 15:20:24   童年的风筝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4 11:09:07   婷婷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3 21:23:58   林夕梦芜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3 17:22:18   叮叮猫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3 17:07:20   墨晓白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3 14:17:31   倾城之美茜吴凡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3 13:04:14   16901819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3 12:50:05   浅蓝阡陌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3 12:44:33   默默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3 12:25:02   默默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3 12:24:58   薇风正化冰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3 11:26:04   时小妖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3 11:19:55   米尔110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3 10:53:43   寂若溱雅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3 10:19:17   Sweet_菓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3 10:15:57   葛葛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3 10:13:02   ya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3 06:15:59   叮叮猫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2 19:47:46   米尔110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2 17:55:07   米尔110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2 17:50:40   花豆豆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2 15:54:27   时光=爱你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2 15:16:26   漠漠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2 12:23:39   倾城之美茜吴凡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2 11:46:15   16901819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2 10:36:42   寂若溱雅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2 10:34:38   陌上墨凉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2 10:30:34   人生得意须靖欢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2 10:13:50   西瓜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2 10:12:37   林夕梦芜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2 10:11:11   葛葛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2 09:37:55   小耳朵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2 09:32:26   浅蓝阡陌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1 23:49:13   浅蓝阡陌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5-05-11 23:30:00   灿菇凉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1 22:32:48   墨晓白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1 20:39:44   薇风正化冰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1 19:17:31   路人甲的N次方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1 19:16:44   薇风正化冰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1 19:01:51   鱼鱼要奋斗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1 18:40:31   16901819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1 18:37:41   叮叮猫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1 18:29:45   叮叮猫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1 18:29:34   林夕梦芜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1 17:43:12   倾城之美茜吴凡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1 15:59:18   墨小懒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5-05-11 14:48:25   天天天天天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1 11:34:57   飘零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1 11:10:42   鱼鱼要奋斗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1 10:39:52   rambler075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1 10:35:20   寂若溱雅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1 10:27:48   葛葛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1 10:10:45   Coby6211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1 10:09:17   漠漠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1 09:08:00   潇潇无音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1 01:27:04   潇潇无音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1 01:24:10   林夕梦芜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0 20:56:58   倾城之美茜吴凡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0 19:33:50   叮叮猫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0 17:31:01   寂若溱雅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0 13:35:55   书呆子默默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0 11:58:43   默默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0 11:10:17   16901819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0 10:28:01   人生得意须靖欢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0 10:22:11   哇咔咔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10 09:52:03   绿了芭蕉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5-05-09 23:26:32   林夕梦芜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9 22:42:49   布衣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9 21:08:15   寂若溱雅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9 20:17:19   叮叮猫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9 17:10:29   倾城之美茜吴凡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9 15:09:45   墨晓白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9 13:11:47   baymaxue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9 11:14:04   baymaxue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9 11:13:27   baymaxue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9 11:13:15   小耳朵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9 10:42:11   16230342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9 00:57:14   叮叮猫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8 20:27:43   17317523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8 14:40:28   倾城之美茜吴凡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8 14:13:54   浅蓝阡陌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8 13:16:50   陌上墨凉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8 13:15:25   路人甲的N次方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8 12:27:04   林夕梦芜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5-08 11:44:42 ☆、找不到第二个你05     “我爱你,到今夜为止。”是萧熠听过的,最温柔绝情的告白,却不是他要的结果。   萧熠上前一步,让她不能躲闪自己的注视,“如果我需要的仅仅是一个爱情的替代品,我不会如此费尽心力地争取你。如果你觉得我在退而求其次,那是对我人格的否定,也是对你自己的否定。或许,在你看来,萧熠是一个连拥有一份专属爱情都不配的男人吗?”   这话显然说重了,赫饶无法接受,“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你还是拒绝了我。”萧熠怀着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心情继续:“你爱上我,对我而言,虽然意外,却不惊喜。但你坚持初心九年,我相信这世上,不是谁都有我这样的运气和福气。当我知道你的心意,我是冷静思考过的,而不是草率地想要一个人,一段感情来添补心里的空位。哪怕我有一丝一毫退而求其次的想法,都不会打扰你。”他停顿了一下,“萧熠也是个骄傲的人,对于爱情,不能将就。”   既然如此,何必招惹我?你知道,面对你,对我而言有多艰难!赫饶既感激他的“不将就”,又迟疑该如何让他退回原本无交集的轨迹。   她的犹豫在萧熠眼里成了希望:“赫饶,给我一个理由,让我能够说服自己。”这个理由当然不是为了说服自己,而是逼她面对真心。   然而,结果再一次出人意料。   赫饶沉默了很久,久到萧熠以为她要放弃寻找理由搪塞他了,她才把视线投向满天星辰,连声音都像是从遥远的夜空飘落下来的,缥缈而不真实:“一年前我们重逢,你看见我的手绢,不是问我那一晚是不是我吗?”   萧熠看着她看向自己的眼睛,泛起琉璃一样的晶莹泪光。   他摒住呼吸。   像是没有勇气面对,赫饶背过身去,微微仰头,终于:“那一夜,是我。”   真的是她——萧熠瞬间攥紧了拳头。   不必再多说什么,萧熠已经猜到她的另一个心结是什么了。   六年前,萧熠成为警方卧底。根据国际刑警的指示他在酒会上与和琳初识。或许是因为和琳与贺熹相似的眉眼让萧熠觉得难以接受,那晚,他没有控制好情绪多喝了几杯。宿醉醒来,他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房间里,而臂弯里,是不算陌生的和琳。   确实是贪杯了,但如果真的做过什么,不会一点印象都没有吧?而且,萧熠掀开被子,西裤根本还在身上。但还是恨不得杀了自己,因为险些铸下大错。于是,为了掩饰身份的他勒令自己冷静下来。   萧熠甩了张支票给和琳:“数字自己填。”算是为自己的酒后乱xing买单。   身为贩毒集团的幕后老大,外号“老鬼”的和琳自然看不上支票,她姿态优雅地把支票推过去,然后抱住萧熠劲瘦的腰:“你醉得不轻,倒头就睡了。”说话的同时,柔软的手轻轻覆上男人的小腹,轻轻摩挲:“或者,你想把昨夜落下的功课补上?”   无论是行动,还是言语,都充满了tiao dou的ai mei。但凡是男人,很难抗拒。   萧熠推开她进了浴室。再出来,和琳已经不在。房间内留下的除了和琳用口红写在镜子上的电话号码外,唯有枕下的一条手绢。原本他已经走到了门口,鬼使神差似的,他折返回去把手绢放在鼻端闻了闻,然后发现,手绢上清清淡淡的橘香,与和琳身上的香水味,全然不同。   难道除了和琳,还有人来过房间?因为这个人绝不可能是贺熹,他放弃了调酒店监控的想法。但是手绢,萧熠留了下来。莫名地,舍不得。   然后就是五年,三年卧底,两年远走。再回国,就在机场遇险。他是有些身手的,但毕竟没有受过专业训练,格斗功夫相比冯晋骁差了不止一点点。当时没有想太多,只竭力不给冯晋骁添麻烦,以确保小妹萧语珩平安。   对方是个练家子,几个回合下来,萧熠就落于下风了。就在他感觉力不从心,下一秒就要被击中腰腹时,赫饶出现了。她一脚踢在匪徒手腕处,随即右手一展,把他推向一边。   这个展手推他的动作,那么熟悉。似乎从相识时起,她一直在用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把他带离危险之地。   和琳案收网时,他肩膀受了枪伤使不上力,是贺熹以身护他。那个时候,萧熠觉得即便是死,也值得。哪怕贺熹并不爱他,也会拼尽全力护他。因为她是警察,因为他是萧熠,因为他们持续六年之久的交情。   赫饶是第二个为他出手的女子。她的速度惊人的快,动作更是干净利落,萧熠眼见她提右脚踢向匪徒膝盖,然后继续向上狠狠朝对方腰际招呼过去。本以为这样就完了,结果,她紧追不放,收腿后再次上前,送出去的腿直踢向匪徒脑袋。   以她和匪徒的身高分析,这个直踢对方面门的动作难度很大。可她整套动作下来,流畅而迅捷,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陆成远赞她:“漂亮的赫三腿。”   冯晋骁由衷地说:“赫饶是我见过的身体协调能力最好的警察。”   他却觉得,英姿飒爽的她,美丽。   危险解除,本想和她说一句:“好久不见。”和“感谢。”结果她头也不回的走掉,萧熠视线所及唯有她挺直的背影。在此之前,他从未觉得一个人的背影可以如此冷漠。为什么?当时就有了疑问。   然后就是接二连三的邀约被拒。确切地说不是被拒,而是连他打去的电话赫饶都不接。是怎样的一个女子,能够做到像她这般?欲擒故纵?不,她不是那样的人。   面对萧语珩的询问,她的回答是:“八年,我把这一辈子的一厢情愿都用完了,好累。”   竟然等同于他们相识的时间。萧熠不否认,那一刻,很震惊。   萧语珩都心疼赫饶了:“没有你,她看着也挺好。要不,你别去打扰她了。”   萧熠却摇头:“她说累,就证明她还在举棋不定,我就不是没机会。”   其实最初,真的是抱着作朋友的心态接近她。直到和萧语珩有过这次交谈过后,萧熠才动了心思。因为八年。这不仅仅是一个时间名词,而是一个女孩子的青春。萧熠无法漠视。   后来,冯晋骁与萧语珩冰释前嫌,赫饶站在雨雾里看他,潮湿的眼里那隐隐的笑意,那种疲惫,萧熠看在眼里,只觉得左胸口,太疼。   有警察的地方就有案件,抓捕沈俊那一夜,他接到一通电话:“萧哥,罗强进了‘皇后’”   是赫饶,而这声“萧哥”真是久违了。也是在那一夜,赫饶再一次为他出手。   记忆太清晰了。尖锐的匕首距离他心脏寸许的距离,稍有不慎,就会被刺中。不死,也得留下半条命。赫饶如女神般从天而降,接手了犯罪嫌疑人,十招之内予以制服。随后赶去增援顾南亭,路上她急坏了,催促:“再快点萧哥,我必须在10分钟之内接应到顾南亭。”   情急之下,她把自己为他受的刀伤掩饰得很好,却忘记掩饰对的情感,   顾南亭说他栽了,和他打赌:“一年为期,我等着看结局。”   萧熠也想知道,最后那个人是不是赫饶。   结果一年过去,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僵。   赫饶给他足够的时间回忆,才继续:“城市很大,但偶遇这种事也时有发生。那晚我有家教课,学生太调皮,延迟了课时。路过星辰酒店,我看见了你。你喝醉了,是我送你回的房间。你的一声‘贺熹’毁了我对爱情的信仰。”   萧熠几乎没有勇气听下去,她却笑了:“六年前,你用一个名字粉碎了我的梦想。三年前,你用一个动作辗碎了我的感情。经历过这些,萧熠,我们真的不能在一起了。”   预料到了她的拒绝,甚至准备了很多话以备应对,然而这一刻,萧熠无言以对。从一年前重逢发现她有使用手绢的习惯,就在猜测那一夜是不是她。可惜,虽猜中了结局,却忘了过程。而那些他不记得的,正是她的致命伤。   对他,赫饶是宽容的:“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觉得自苦了这么久,也够了。萧熠,就这样吧,就算是心疼我,到此为止。可以吗?”   她的神情那么无助,似乎只要他拒绝,她的所有坚强就会被瓦解。但是,一句“可以”斩断的不仅是一份情感,而是这辈子都无法挽回的错失。   爱而不得的经历一次就够了,尤其那个人还是她。萧熠直视她眼眸,说:“不行。”   赫饶不懂他为何偏偏这样执拗。自己不过是众多暗恋他的女人之中的一个,相比颜玳,九年都不是筹码,何以他如此固执?   “你可以说我薄情,就这样放下了贺熹,你也可以说我心狠,对你没有心疼。”萧熠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字斟句酌下面的话:“我只是发现,在晚了九年之后,还能遇上一个让我甘心执着的人。你说,连争取都没有就放弃了,我对得起自己吗?这一次,萧熠就自私一把,请你包涵。”   他这样难说服,赫饶只能以绝决的语气回应:“我言尽于此。以后,不再见。”   她是铁了心要一刀两断。再说什么,今夜被拒的结局也难扭转。既然如此,他选择退一步,压抑住了追问她休学原因的冲动,萧熠很平静地表态:“我有足够的耐心等你心甘情愿。赫饶,我们来日方长。”   既然那一夜是你,我不相信,今生,我们断得了关系。即便邵东宁还没查出赫饶二十一岁那年经历过什么,萧熠也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确切地说,他不相信那一夜像她说的那么简单。否则,她不会主动提及,又刻意回避细节。   萧熠笃定:她是欲盖弥彰。   赫饶却无意再继续这场谈话,只想离开。   就在这时,随着一声突如其来的响动,寂静被打破了。近在咫尺的夜空徒然亮如白昼,彩色的光芒在空中盛开,绽放成无数光点,照亮了夜空。   是烟花。为了庆祝“皇庭”开幕吧。赫饶刚有了这样的想法,就听萧熠说:“我本意是想庆祝我们彼此的重生。看来,是早了。”   烟花陆续在高空绽放,那如同花王牡丹般的耀目,似乎是在张扬着诠释瞬间永恒之美。倾泻而下的姿态又犹如漫天流星雨,带着飞流直下的气势陨落。一如萧熠的愿望,在希望过后,终是没能实现。   “既然今夜只能以告别收场,”萧熠收敛了流露太多的情绪,试图以最平和的语气邀请:“刚刚的那支舞,我们还没有跳完。”言语间,他伸出了手。   那是一只男人的手,手指修长,手掌宽厚,似乎只要她回握住,就能被他稳妥地握住一生。在眼泪落下来前,赫饶把手递过去。就放纵自己一次吧。最后一次。   外面的烟花仍在持续绽放,宴会厅内舞曲悠扬,星空澄净,灯光柔美,一抹夜色黑,一抹雪色白交缠在一起,男人挺拔,女子纤柔,每一步,每一眼,每一个转身,都充满了绝望与you huo 。   长廊尽头的共舞被发现,宾客纷纷停下舞步,不约而同地望过来。那幽深光影中翩翩舞动的画面,给人无限遐思。   邢唐极力维持的平静终于破碎了,他的脸色开始转沉。   徐骄阳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有种“现实残忍”的感觉。   唯有邵东宁显得很兴奋:“萧总成功了!”见姚南没有反应,他迫不及待地邀功:“果然没有辜负我的设计,我就说它是最最完美的。”话语间,他按下手中的遥控器。   从天而降的无数娇艳花瓣,把这个夜晚,这场告别,渲染煸情到极致。漫天花雨里,赫饶松开被萧熠握住的手,改而伸向他颈间,下一秒,她的人轻轻地依偎进他怀里。   给我一个只属于我的拥抱吧。   如同感应到她的心意,萧熠收扰收臂搂紧她。二百八十六米的空中,他俯在她耳廓,歉意地说:“对不起,是我的错。”否则我们不会如此艰难。   作者有话要说:  至此,酒会章节结束。应该说,最虐的也不过如此了。接下来就是楠楠出场,然后萧总再次被拒,接着,就该咱们赫姑娘接萧总约会了。放心,再次被拒很快,只有第一次篇幅较长。至于那一夜,萧总都认定了有细节,清雨能否认吗?   好了,和大家说个事:《求饶》下章正式进入VIP,入V当天双更,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用正版阅呵护清雨。下章入V清雨送66个红包,长评必送,其它随机。另外,自V章起,每章送一本清雨出版过的书,共20章20本书,规则嘛,15本根据评论质量,5本从投雷的真爱中挑选。   下章预告:   直到赫饶独自进了电梯,萧茹才来到萧熠面前。   萧熠叹气似的说:“被拒绝了,所以没办法介绍你们认识。”   萧茹拉起儿子的手,像小时候他承认错误后那样,轻轻握住表示原谅,“你应该预料到了不会太顺利,既然已经决定了要挽回全局,就别轻言放弃。妈妈相信,你最终带到我面前的,一定是最好的。”   周四上午九点第一更,我们不见不散。    ☆、第21章 不能让她再输01   【第五章】不能让她再输   我不希望她梦想破灭,因为我,也曾是她的梦想。她已经输了九年,这一次,我得让她赢。   【正文】   如同感应到她的心意,萧熠收扰收臂搂紧她。二百八十六米的空中,他俯在她耳廓,歉意地说:“对不起,是我的错。”否则我们不会如此艰难。   其实赫饶很想和他说:“我这辈子做过最傻的事,就是不敢放弃做朋友的机会让你知道我喜欢你。”如果当年勇敢一点,即便结局不能改写,至少不会有现在这样难过吧。只是,好像已经没有必要了。跳完这支舞,他们就要回归各自的世界,生活还像从前一样。多说无益,徒增伤感。   赫饶无法笃定自己选择的路一定正确,但她在原地停留太久了,久到再这样一无所获下去,她会更胆怯前路迷茫。楠楠是她的责任,她需要坚强。可是,从决定出席酒会开始就在做心理建设了,到了这一刻,还是控制不住地难过。尤其萧熠那一句“对不起”,赫饶再也压抑不住泪腺了,她把脸埋在他胸口。   萧熠左手拥住她,右手轻轻地覆在她后脑上,像是安慰,又更似懂得和珍视。   火焰满天,曲声缠绵,他们停下舞步,静静拥抱。夜色在身后成了背景,言语和相机都难以表述和临摹此刻的宁谧与唯美。   多像一段浪漫爱情的开始。他说:“我会给你幸福。”   却没想到,是一个故事的结束,用一句“祝你幸福”作为收尾。   赫饶离开时,萧熠说:“我送你。”   赫饶摇头,注视她微红的眼睛,萧熠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穿着吧,夜凉。”终究没有看见她的眼泪。   不知是何时被她拿在手上的,赫饶摊开的掌心上,有一枚做工精良的纽扣,“那一夜,我带走了你衬衫上的这粒纽扣,才不小心遗落了手绢。现在,物归原主。”   萧熠已经不记得那一夜自己穿过哪件衬衫,但他听过一个传说:男人衬衫的第二颗纽扣是送给恋人最好的礼物,因为它占据胸口的位置。赫饶没说,但萧熠猜:她带走的一定是他衬衫上的第二粒纽扣。可惜,她带走了纽扣,在过去的时光里,也未能占据他情感的一席。   萧熠第一次那么强烈地意识到:这世上,唯她,不可辜负。却没再出言挽留。   这一夜,这一夜的她,再也不能承受更多了。   直到赫饶独自进了电梯,萧茹才来到萧熠面前。   萧熠叹气似的说:“被拒绝了,所以没办法介绍你们认识。”   作为母亲,萧茹何尝不懂萧熠是想以另一种身份把赫饶介绍给自己。她拉起儿子的手,像小时候他承认错误后那样,轻轻握住表示原谅,“你应该预料到了不会太顺利,既然已经决定了要挽回全局,就别轻言放弃。妈妈相信,你最终带到我面前的,一定是最好的。”   多少年了,他都是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母亲身边,而现在,似乎回到了小时候,在遇到难题和挫折时,还是需要妈妈的鼓励和安慰。   女子本弱,为母则强。萧熠拥抱萧茹:“很抱歉让你担心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妈妈一直引你为傲。”萧茹拍拍他的背:“去送送吧,既然要追人家,总要拿出诚意嘛。”   萧熠笑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以为这一夜就这样了。赫饶都退场了,徐骄阳自然无意停留,在媒体和众宾客猜测赫饶是何许人时,她悄然离开。皇庭一楼大厅,邢唐追上来,“她现在不需要任何人。”   这份了解和冷静在徐骄阳看来不能理解:“我都以为你根本不爱她。”然后把林芳那条微信给他看:“你说,等明天酒会的照片上了各大报纸杂志的头条,她怎么办?”   不愧是大唐小邢总,邢唐立即明白他与赫饶被偷拍的那张照片与酒会上赫饶的照片同时曝光会引起的后果,他眼神微敛,然后:“这该是里面那位考虑的问题。”   徐骄阳恨不得扇他一耳刮子,想想又觉这一晚发生的每一幕对他而言都是伤害和打击。角色对换,自己连忍下来的气度都没有。同情心爆棚想安慰他,可是,他不需要的吧,所以她只说:“或许,你也苦尽甘来了。”   依赫饶多年如一日的固执,依萧熠当众宣布追求的决心,徐骄阳意识到:赫饶与萧熠迟早会在一起。到了那个时候,邢唐的一厢情愿也结束了。否则,赫饶未嫁,他怎么另娶她人?   或许是被戳中了心事,邢唐表情微变:“不顺路,自己打个车走吧。”   即便他这样没有绅士风度,徐骄阳也不生气,等他走开了几步,她喊了一声:“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心里有别人。”   邢唐停步,像是在认真思考,片刻:“知道与否,都得顺应现在的剧情走。”   他似乎并不意外这样的结局,那么他多年等待的,究竟是什么?徐骄阳糊涂了。   离开皇庭,赫饶没有直接回家,夜风微凉,她裹着萧熠的外套,沿着霖江漫无目的走。心绪烦乱,怎么都静不下来,她看看时间,决定给楠楠打个电话。   电话是张姐接的,她说:“楠楠感冒了,邢先生下午过来带她去了医院,现在刚吃了药睡下。”   他们中午还见过面,他下午竟然去了趟临城看楠楠?难怪晚上姗姗来迟。意外之余就是担心了,赫饶急问:“有什么症状?发烧还是咳嗽?医生怎么说?为什么没告诉我?”   张姐解释:“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邢先生就给楠楠打了电话。”   小姑娘委委屈屈地说:“干爹,楠楠生病了,好难受。”   一个小时后,邢唐人已经在临城。   张姐似乎是怕她生气,补充道:“邢先生说你晚上有任务,等任务结束快的话明天可能就会来看楠楠,所以我才没说。”   他已经了解自己到预知了今晚的结局吗?就在刚刚,她确实动了连夜去临城看楠楠的想法。似乎只有孩子糯糯地喊一声“妈妈”,就能抚平她内心的焦虑和难过。而现在,孩子都病了,她怎么可能不去:“我这就赶过去。不过,不用吵醒她。我看看就走。”   张姐太清楚她的脾气和职业特性了,没有劝阻,只嘱咐:“路上小心。”   正好有辆出租车驶来,赫饶扬手去拦。然而,就在出租车在她面前停下,她伸手开车门时,忽然停下了动作,然后回头。   寂静的夜,空荡的街道,除了高耸的梧桐,和被夜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树叶声,表面看来没有什么特别。司机见她穿着宴会礼服,身上还披了件男士西装,又犹豫不决似的不上车,就急了:“走不走?走就快点。”   “不走了。谢谢。”话音未落,她把车门关上。   出租车司机不满地骂了一声:“神经病。”随即急驰而去。   赫饶没有反驳,她停顿了几秒,然后继续向前。走出十几步的距离,她再次停下,转身:“跟了这么远,再不现身就没机会了。”显然是发现后面有人跟踪。   以为是萧熠。但凭脚步声判断又不像。结果,也确实是他。但除此之外,与萧熠同时现身的,还有躲在梧桐后面的两名黑衣男子。   赫饶神色不动,声音肃冷:“不知二位有何贵干?”话语间,脚下拾步向萧熠而去。   尽管不明所以,萧熠还是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他下意识迎向赫饶。   “萧总出门也没个保镖,不怕被绑架勒索吗?”相比之下身材较为魁梧的黑衣男子也不阻拦,只是快步向他逼近,“久仰啊赫警官,知道你身手好,单挑这种吃亏的事我们哥俩不干。”话至此,昏暗的路灯下瞬间出现多名黑衣男子,“也不太多,但要轻易脱身,还是有点难度。”   萧熠行至赫饶面前,挡在她身前,“一群爷们为难一个女人,你们的胆量不敢恭维。”   为首的黑衣男人笑得狰狞:“我们不清楚你还不知道,赫警官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啊。我们哥几个加一起也未必是对手。”他们说着话,已经把赫饶和萧熠围在了中间。   赫饶转身,与萧熠背对背,她边弯身撕开礼服裙角,边低声问他:“如果我说你能先走的话,我更有把握脱身,你会听吗?”此时冷静肃然的赫饶与先前酒会上神色难掩伤感的女子简直判若两人。   比身手,萧熠自知差她太远,留下来或许还会拖累她,可让她独自面对十来个杀手,但凡是个男人,都不能走,“就算你收回刚刚拒绝的话,我也不可能丢下你先走。”   “嗤”地一声,礼服被撕开至大腿位置,赫饶咬牙:“那就机警点顾好自己。”   分明是关心,萧熠还是有种被侮辱的感觉。动手前,他交代:“不用管我,能脱身就走,叫增援比我们强拼有效。”果然是萧总,机智得很。可他明知会成为赫饶的负担都坚持不走,何况是视他如生命的赫饶?   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是可以预见的。在萧熠话还没说完时,已经有两名杀手拔出匕首扑向他,其余的人则专攻赫饶。显然是有备而来,很清楚赫饶的实力。   赫饶被七八个身体魁梧的男人围攻,但她好像一点都不惊慌,反而因分担了萧熠的压力松了口气。而相比萧熠的防守反击,她是主动出击。   动手前,赫饶以眨眼之速脱下身上的男士西装,抽向距离她最近的杀手面门,对方闪躲间,她猛地向前跨步,既躲开了背后的偷袭,又一掌切在前面杀手手腕上。   这一掌力道十足,杀手手上瞬间脱力,匕首掉向地面。   赫饶长腿一伸,把匕首踢向萧熠:“萧熠!”同时一记直拳砸向杀手颈间。   萧熠一矮身捡起匕首,顺势给了杀手一个扫膛腿。起身时另一个杀手挥刀朝他的头部砍来,萧熠伸左手格挡,右手直刺向对方肩胛。这个动作是出于自卫和本能,可当刀刺进皮肤时,那种异样的感觉还是让萧熠的动作迟疑了一下,以至于刺得并不深,他还中了对方一脚。   萧熠下意识退后,杀手被他刺伤更是动了杀机,握着匕首再次扑过来。赫饶时刻注意着他那边的情况,此时,她迅速一个侧踢逼退了距离她最近的杀手,然后以脚尖勾起地上的一把匕首,接住后抬手一掷,尖锐的匕首直刺入逼近萧熠的杀手肩颈。   伴随“啊”地一声惨叫,鲜红的血喷到萧熠白色的衬衫上。他整个人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身上的每一个毛孔和细胞都感觉到了危险,然而,没有时间犹豫或思考,他抬腿踢向杀手腰际。   “小心背后!回身,用力屈右肘,往前弓背弯腰,收腿,身体后仰,踢下巴……”赫饶本就因为身穿礼服有所不便,还在分担大部分杀手的同时提示萧熠,已经连中几招。反而是格斗功夫一般的萧熠毫发无伤。   时间拖延越久越不利,为首的杀手示意身边的弟兄专攻萧熠,而他领着两个人负责缠住赫饶。眼见着萧熠衬衫袖子被杀手划破,赫饶一个后摆腿直踢向杀手太阳穴,随即反转身,又朝其另一侧太阳穴踢去。紧接着是一记虚招,在为首的杀手纵身跃起试图躲避她的攻击时,她双腿用力蹬地,一个旱地拔葱跃起后,转身踢向其后脑。   礼服限制了她的发挥,无论是高度还是力道都与以往相差甚远,但还是让对方躲闪不及,硬生生挨了一击。杀手顿时就懵了,栽倒在地。   赫饶这才有机会靠近萧熠。可她心太急了,失了应有的冷静和防备,在她抬臂试图为萧熠格挡杀手的拳头时,小臂被斜后方偷袭的杀手刺中。格档的姿势不变,赫饶只闷哼一声。   萧熠偏头看见她手臂上的血,神情瞬间冷冽如冰。他展手把赫饶护进怀里,右手挥出去,刺向杀手面门。杀手偏头躲夺,他来势凶猛,刀尖直直划过对方颈窝。   确实是为赫饶刚刚挨的一刀报了仇,但他们的姿势却是最危险的。此时,萧熠把赫饶背搂在怀里,使得他自己的背后失去了保护,完全暴露于人前。果然,匪徒抓住了这个可乘之机。先前被赫饶踢晕的杀手挣扎着站起来,他拨出腰际的枪,对准了萧熠的后脑。   如果赫饶晚一秒回头,萧熠必死无疑。没有无谓的呼喊,她奋力挣开萧熠的怀抱,展手推他。可就在她用力的瞬间,脚下的高跟鞋居然崴了一下,导致赫饶身体倾斜,险些栽倒。   就在这时,“砰”地一声枪响,杀手扣动了扳机。   萧熠瞬间反应过来赫饶推自己的动作意味着什么,他倏地转身。还是没来得及全身而退。在萧熠张开双臂搂住赫饶倾斜的身体,而她的手下意识搭上他肩膀时,子弹飞驰而来,精准无比地穿过女子的手射进男人的肩膀—— ☆、第22章 不能让她再输02   “饶饶!”似乎并没有感觉到自己肩膀中枪,目光落在赫饶瞬间血肉模糊的手,萧熠只觉胸臆间针刺般疼起来。   十指连心,赫饶疼得几乎抬不起头。但现下的情况不允许她脆弱。就在赫饶挣扎着转身,欲与萧熠并肩作战时,枪声再次响起。   “砰砰砰”——凭声音判断,距离较远,但逼近的两个匪徒已经倒下。   萧熠倏地回头,然后搂紧她:“是冯晋骁!”   救兵到——赫饶无力地低下头,抵在他颈间。   再管不了其它,萧熠不顾肩伤拦腰抱起赫饶,冲向路边。一辆吉普急驰过来,刺耳的刹车声中,以顾南亭女伴身份出席酒会的程潇已经跳下来打开后座车门:“上车!”目光瞥见赫饶流血的手,她汗毛都竖起来了。   萧熠把赫饶抱上后座,他呼吸急促,但思路清晰,一面吩咐程潇:“中心医院。”一面抓起搭在座椅上的一件外套缠到赫饶手上,然后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手机给我。”   程潇单手扶方向盘,侧身把手机递过来。急速倒退的街景中,萧熠拨通电话:“我是萧熠,预计五分钟到你们医院。我女朋友手部中枪,马上准备手术。”   听到“中枪”二字,程潇眉头紧锁,她脚下狠踩油门。   吉普持续提速中,萧熠的下巴抵在赫饶额头,低沉的声音隐隐颤抖:“坚持一下饶饶,马上就到医院,马上。”   赫饶的额头全是汗,脸上的血色几乎褪尽,但她依然坚强地说:“只是小伤,你,不用害怕。”话语间,还试图抬手去碰他肩膀。   萧熠小心地按住她的手腕阻止她乱动,“我没事。”然后微微仰头,极力控制才勉强逼退眼中的湿意。   程潇却听出他语气中的哽咽,莫名地觉得眼眶泛醒,她把油门踩到底。   争分夺秒。   冯晋骁赶到医院时,“手术中”的红灯亮着。   萧熠站在手术室门口,背靠着墙,仰头闭目,白色衬衫上的鲜红衬得他脸色很白。   萧熠听到脚步声睁开眼,见是他又把眼闭上了。   萧语珩吓坏了,跑过来拉他的手:“赫饶怎么样?你伤哪了?肩膀吗?怎么这么多血?”   萧熠回握了她手一下,“没事。”也不知道是说赫饶,还是说自己。   冯晋骁走过来,发现他衬衫肩部的破口,肃然一惊:“你中枪了?”   萧语珩的眼泪顿时就下来了,她想伸手去碰触萧熠的肩膀,又怕他疼而不敢:“是这里吗?”   萧熠把她推向冯晋骁一边,连敷衍都懒得:“不要紧,死不了。”   冯晋骁的脾气顿时上来了:“你应该马上手术,把子弹取出来。”   萧熠抬眼看他,语气不善:“你听说过肩膀中枪死人的吗?”   冯晋骁不让步,一字一句:“我听过流血过多死人的。”   “珩珩,”萧熠的眼睛盯着冯晋骁,话却是对表妹萧语珩说的:“让他闭嘴!”   顾南亭上前一步拦住冯晋骁。   如果不是看他受伤了,赫饶还在手术室里,冯晋骁肯定控制不住揍他。   程潇凑到顾南亭身边,低声告知情况:“赫饶的手伤比较严重,但肯定没有生命危险。”她微扬下巴,指指萧熠:“偏偏那位死活非守在这,院长都没劝动。”   顾南亭以眼神制止她不要说了,程潇挑了下眉毛,然后扯扯他的西装。顾南亭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应该是在嫌弃她事多怕冷,但还把外套脱下来递给她。洞悉他的心思,程潇毫不客气地踩了他一脚,转手把外套披在萧语珩身上。   顾南亭转过身去假装没看见,决定去找医生为萧熠处理伤口。   中枪啊,光想想,都觉得疼得受不了。   冯晋骁的手机响了,他走到走廊尽头接听:“连夜审,不管用什么方法,必须让他们开口。什么?你看着办。看住柴宇,他敢妄动,给我拷起来!”通话结束,他走到萧熠身边:“能撑住的话先告诉我怎么回事。”   萧熠冗长地呼了一口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听到子弹穿过赫饶的手射进他肩膀,冯晋骁脸色骤变。   这一刻萧熠还没意识到手上中枪可能对赫饶造成的影响,他眉宇间闪过明显的痛楚和悔意:“我不该邀请她参加酒会,都怪我。”   冯晋骁拍拍他肩膀表示安慰,然后:“七死两伤,跑了一个,现在已经全城封锁进行抓捕。”   “不可能。”萧熠明明记得:“我们只是刺伤了他们,没有杀……”   “是被跑的那个杀的。”   萧熠眉心聚紧:“不想留下任何一个活口吗?”   冯晋骁点头。   萧熠的反应能力对得起他的智商,他瞬间明白了:“冲我来的是吗?否则你不会事前提醒我酒会安保要加倍!还有我那车的防弹玻璃,语珩通知姚南办的对吗?”他敛着眼,一把揪住冯晋骁衣领,怒声:“为什么不早说?!”   这样一幅剑拔弩张的场景,把程潇吓了一跳,她和萧熠不熟,但通过顾南亭也接触过,印象中,萧熠从来都是温和绅士的,像这样情绪外露,还是首次。但见萧语珩没有上前阻止的意思,她打消了靠近的念头。   不止是脸色,萧熠连眼睛都沉得不像话。冯晋骁理解他的愤怒,但在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前,他不会妄下定论,“到目前为止,我们还不确定是指向你,还是赫饶。”   萧熠目光暗沉,眼底锋芒尽显:“什么意思?之前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已经这样了,很难再隐瞒下去。冯晋骁把赫饶家被送去一把匕首的事情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末了他说:“从那一晚来看,和你没有丝毫关系。只是赫饶比较紧张,担心与你有关。”   “所以,是她让你提示我的。”而她在我面前,只字未提。因为不想泄露了关心。那么,那一天她莫名地出现在萧氏楼下,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吗?否则依她的个性,不会主动登门。   这是萧熠的理解。他松开手,背靠着墙:“不可能是冲她。你们每一个突击队员的档案都是保密的,就连你们的人,都是受保护,怕的就是被报复。”   冯晋骁以局外人的身份正常分析:“冲你的话却把匕首送去她家,似乎说不通。”   萧熠没有马上接话,像是在思考,片刻:“最近半年尽管她始终拒绝,我还是找过她无数次。被人误解我们有什么男女关系,不足为奇。以恐吓她震慑我,不通吗?”   如果赫饶是个普通的女子,确实是通的。但是今晚的那些人,明明知道了赫饶的身份。   萧熠的想法是:“发生了那么大的事,连警都没报,她会是普通人吗?”   所以,刻意调察了赫饶?即便所知不多,终于还是了解了她警察的身份。   冯晋骁恍然大悟:“能和你扯上关系的,只有和琳案。”   听到和琳的名字就想到那对他而言糊涂的一夜。萧熠揉揉眉心,自言自语似的说:“你知道在酒会上她和我说什么吗,她说爱我到今夜为止,因为自苦太久,她受够了。她求我心疼她一次,到此为止,以后不再见。”回想先前遇险的一幕一幕,他几乎说不下去:“可是就在刚刚,她还在为我拼命。冯晋骁你说,这样的女人,我能放手吗?”   “谁都没有你的这份运气。”同为男人,冯晋骁能体谅他此刻的自责和无力,“经历过今夜,她想自欺欺人都不能了。萧熠,或许这是个转机。”尽管代价太大,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自责都已经无济于事。   萧熠沉默,直到顾南亭把医生请来,他才说:“在这盏‘手术中’的灯熄灭前,我不离开。”   医生略显犹豫:“但是萧总,这样容易引发……”   却被萧熠打断了,他说:“可以开始了。”   医生清楚他的身份,不敢再多说一句。   萧熠完全不像是个中了枪的患者,这边医生给他取出子弹,那边他向冯晋骁借手机,然后打给邵东宁:“给我送一套衣服到中心医院。另外,让姚南准备一下,饶饶住院了,我是说,赫警官。”   前一刻还在共舞,怎么转眼就进了医院?邵东宁讶然,但他是个懂得轻重缓急的,听萧熠的语气已经判断出事情的严重性,“我马上安排。”没多问一个字。   邵东宁来之前,邢唐先到。他直奔萧熠而来,身上穿着未及换下的西装,面色冷得吓人。   冯晋骁当然不会给他机会,顾南亭也站了起来,挡在萧熠前面。   邢唐与冯晋骁迎面而立,语气犀利:“怎么,堂堂萧总,没有勇气承担后果吗?”   萧熠是个处理任何事情都游刃有余的人,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萧熠不是能够心平气和面对邢唐的萧熠。所以,冯晋骁说:“赫饶还在手术室,至于你口中的萧总,医生正在给他取子弹。邢总,请你不要打扰医生救治患者。”他的一声“邢总”似有重量,警告的意味明显。   他可以不计较萧熠抓他衣领质问他,他也尽量做到尊重赫饶的朋友,只是,无论是从兄弟的角度,还是亲人的关系,他都不能允许外人怠慢萧熠。   这份维护萧熠懂得,他推开医生的手站起来走上前,平静地反问:“邢总以什么身份和立场质问我?或者我说直白点,你、凭、什、么?”在与赫饶经历了生死一劫后,萧熠的风度和修养都见了鬼,他只知道:面前这个男人,觊觎了赫饶多年。   凭什么?邢唐握紧拳头:“凭你不是她的谁,却令她涉险!”   “呵。”萧熠轻笑,似乎是在嘲笑他的答案不够份量,“我以为孩子才是你的筹码。”   邢唐脸色骤变。   他的神色变化看在萧熠眼里简直是在印证自己的猜测,萧熠笑了:“怎么,不敢让我知道?邢唐,都是男人,不妨坦白告诉你:赫饶,我势在必得。所以,那个你以为的筹码,你尽管藏好,千万不要被我找到。”   邢唐不信赫饶会把楠楠的事情告之萧熠。他丝毫也不示弱,嘴边有一抹类似于不屑的笑意:“萧总未免太过自信。赫饶是什么样的人,你该再了解一下。大庭广众之下的拒绝,你以为,是给你的难堪?还是斩断她自己的后路?”   “斩断后路这种事,不是说了做到就能做到。”萧熠把手抵在左胸口:“真正的答案在这儿。”看着邢唐,他直接下战书:“我不介意公平竞争,只要你输得起。”   这份傲慢于邢唐实在碍眼,他冷笑:“我从不认为打赌有什么意义,但这一次,萧总,我们拭目以待。”   萧熠眉心微聚:“奉陪到底。” ☆、第23章 不能让她再输03   只要你输得起——或许也是邢唐想要说的,对自己。   赫饶的意外受伤,终于让两个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男人放弃了粉饰太平。   正面交锋,从这一夜拉开帷幕。   萧熠是因为看清赫饶爱他的心,像他所言:这样的女人,不能放手。   至于邢唐,也是如此吧。无法不应战。即便预知了结局。   很久之后徐骄阳曾问邢唐:“明知道会这样,当时为什么把话说得那么满?”   邢唐只是一笑:“那怎么办?直接认输?那不是我。”   徐骄阳都觉可惜了,只差一步,一步而已:“碰上赫饶,你的底线就不在了。”   邢唐不再像从前那样沉默寡言,终于,他愿意和徐骄阳多聊几句:“一个人,如果一辈子都遇不上一个让你甘心放弃原则的人,根本不能说自己爱过。”   但在赫饶受伤这一晚,结局尚不明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萧熠肩胛上的子弹都取出来了,赫饶的手术还没做完。   最先沉不住气的是顾南亭,“子弹又没留在体内,怎么会这么慢?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程潇狠狠瞪了他一眼,明显是责怪他的口无遮拦。   看看萧熠的脸色,顾南亭坐到程潇身边,压低了声音:“我只是问出了他心中的疑问。”   程潇控制住了打他脸的冲动,咬牙切齿似的小声回应:“关键这个疑问现在没人回答得了。而且,你不觉得现在说这话如同是给那位雪上加霜吗?”   我们既是亲戚,又是兄弟,还是合作伙伴,雪上加霜这种事,我会做吗?顾南亭觉得这个女人太不可理喻,没有办法沟通。同时,他也意识到,不说话是目前最明智的选择,于是沉默地双手抱胸,挺尸般的等待。   相比萧熠的焦急,随着手术时间的延长,冯晋骁越来越觉得赫饶这次受伤,会很严重。身为特警队员,是有一些不近情理的硬性标准的。像是厉行,他的视力已经比一般人好,但还是因为眼睛受伤离开了特种部队。“判官”,部队里对狙击手的最高评价,只能是他曾经的名号,曾经而已。优秀和功劳,在伤病面前,都是零。   射击,格斗,逻辑,甚至是电脑,赫饶无一不精,说她是全能不为过。但是,如果她的身体素质有一项不达标,面临的只会是——退出。   冯晋骁垂下头,用手用力地搓脸。感应到他的担心,萧语珩握住他的手。冯晋骁没有抬头,只紧紧回握。   终于,萧熠沉不住气了,他倏地起身。顾南亭距离他最近,一把拦住他:“催促于手术无益,我劝你还是……”   萧熠看向坐着不动的冯晋骁:“有烟吗?”   顾南亭松开手:“他戒了。”然后从西裤兜里摸出一盒烟,连同打火机一同递过去。   萧熠接过来,试了几次都没打着火。就在顾南亭准备帮忙时,他把烟放下了。   程潇的视线在萧熠拿不稳打火机的手上停留几秒,压下了说话的冲动。   又过了很久,直到邵东宁和姚南都来了,“手术中”的灯才终于灭了。   萧熠和邢唐几乎同时起身冲到手术室门口。   主刀医生先出来,他摘下口罩,面色略沉:“手术很成功。但是,手筋断了的人,即便手术百分之百成功,能恢复到什么程度,暂时还不能下定论。”   手筋断了?萧熠的脸色倏地沉下来:“什么是暂时不能定论?你的意思是,有不能恢复到从前的可能?”   主刀医生点头:“这种可能性很大。不过,不用过于担心,不会对日常生活造成太大的影响,只是右手不如从前灵活。”   “这已经是非常严重的后果!”萧熠眼神冷如寒冰:“她是警察,特警,你告诉我,她手不灵活要怎么射击?靠意念吗?”最后四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特警?”面对家属的怒意,主刀医生只能劝慰:“其实……”   “啪”地一声,萧熠抬手挥落了主刀医生身旁站着的护士手上拿着的似乎是病例本的东西,目光暗沉到大家都以为他要动手了:“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保证她的手能恢复到和伤前一模一样。否则,你的医生执照也就没用了。”   这是典型的迁怒。主刀医生脸色很难看。陪同手术的院长为难极了,他试图解释:“这种手术的难度并不是最高,但术后恢复最好的病例,也没有说达到和伤前一样。不过,萧总放心,我们会全力以……”   萧熠打断了他:“我要的不是全力以赴的过程。我要的是恢复到和从前一模一样的效果。”   这时,院长身侧的年轻医生开口了:“这位先生这样说未免强人所难了。”   萧熠看过来,面前的男子身上有儒雅的书生之气,但无论对方是谁,都无法让此时的他心平气和:“只有做不到才会认为是强人所难。”   邢唐在这时插话进来:“有成功的案例吗?阿政你想一想。”   邢政?萧熠这才注意到年轻医生的眉眼与邢唐相似,难怪他会知道赫饶受伤入院,原来是弟弟通风报信。   术中邢政已经在思考这个问题了,可是:“相比之下,此类手术只算小手术。我确实没关注过,不知道谁是这方面的专家。至于案例……”   仅有的一丝希望破灭了。萧熠无意再听下去:“什么时候才能看出手术效果?”   主刀医生如实回答:“要看患者的身体素质和恢复情况。”   这于萧熠而言如同废话,他几乎要控制不住爆发。   触及邢唐询问的眼神,邢政说:“除了手上的枪伤,还有五处刀伤,脚也崴了。需要在加护病房观察一晚,如果体温正常,没有其它病症发生,明早可以转到普通病房。”   既然如此,萧熠转身看邵东宁。   邵东宁立即看向院长:“林院长,我和您去办理住院手续。”   邢政却说:“我来吧院长,流程我比较熟悉,而且病患,是我未来大嫂。”   他这话显然是说给萧熠听的,即便初次见面,萧熠和邢唐之前的暗潮汹涌他还是感觉到了。到底是亲兄弟,邢政自然站在邢唐一边。   未来的事情谁说得清楚。不必萧熠说什么,邵东宁先不愿意了,但就在他还要说什么的时候,萧熠看了他一眼。是制止的意思。邵东宁暗暗告诫自己:忍住。   然后,林院长看过来:“那就有劳邵助理了。”   邢政还要再说什么,被邢唐拦住了。   萧熠转身向冯晋骁,“你们都先回去吧,我在这等。”   萧语珩不放心:“你也受着伤呢,再熬一夜哪受得了啊,我留下来。”   萧熠本想拍拍她肩膀表示安慰,但发现手上都是血怕吓着她,就缓和了语气:“饶饶现在是这种情况,你留不留下,我都不会走。回去吧,明天再来。”   冯晋骁也是这个意思,他交代邵东宁:“给你们萧总也办住院,他肩膀受了枪伤。”   邵东宁看看他家老板带血的衬衫,加快了脚步。   顾南亭踢踢程潇的高跟鞋,就往外走。   程潇拦住他:“把语珩领回家啊。”   顾南亭一副嫌她多事的表情:“当冯晋骁是死的啊?他在用得着别人操心吗?”   程潇觉得他无药可救了:“赫饶出了这么大的事,冯晋骁还能消停回家吗?他不回警队查案我都不干!”   顾南亭确实忽略了这个,嘴上还不服软,边往外走边说:“你不干有用的话,我们也不必在这耗到半夜了。”   程潇毫不客气地推搡了他一下:“你不说话我会当你是哑吧吗?看什么看?敢打我啊?”然后立在原地不动等萧语珩。   冯晋骁是最后走的,加护病房外,他详细地向医生了解完赫饶的情况,才对萧熠说:“她身体素质向来很好,应该能熬过这一关。”   这样的安慰没有实质性的作用,但因为是出自冯晋骁的口,还是有效地安抚了萧熠,“她在接受手术的时候我还抱有侥幸的心里,庆幸伤的只是手。依当时的情况,后心中枪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他懊恼的表情令旁人都觉难过:“没想到手筋断了,后果竟然这么严重。”   “受职业特殊性的限制。换成是别人,只要考虑伤后恢复到最好看的状态就行了。她不一样。”尽管已经在努力控制,冯晋骁还是很担心,“有办法吗?”   萧熠闭了闭眼:“没有也得想。”   简单的五个字,冯晋骁听出了背后的决绝之意,他说:“萧熠,我不能失去这个徒弟。”   其实不该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毕竟,萧熠现在所承受的压力,是比他们任何人都大的。可是,如果赫饶的手恢复不到从前,她就没有办法确保射击精度,那么,她就失去了作为特别突击队队员的资格。这是一个残酷的事实,对赫饶而言,也将是致命的打击,冯晋骁不希望发生。   “我懂。成为一名特警队员是她人生的第一次如愿以偿。”萧熠的眼眶酸得似乎只要一眨,就会有眼泪落下来,他深呼吸:“我不希望她梦想破灭。因为我,也曾是她的梦想。她已经输了九年,这一次,我得让她赢。”   冯晋骁用力拍拍他左肩,以男人的方式鼓励。   萧熠垂着头说不出话,只摆手让他先走。   姚南留了下来。   冯晋骁直接回警队,和他预想的一样,突击队办公楼灯火通明。见他回来,年轻小伙子们纷纷停下手上的工作起身敬礼。其实以往并不这样的。每次有案件发生,他们都会根据指示各司其职,无论是他,还是陆成远出现,都不影响他们工作。   然而这一次不同。因为他们敬佩的组长躺在医院里,伤情不明。那是曾与他们并肩作战的战友,那是指导他们射击和搏击的教官,他们比谁都难过。   冯晋骁比任何人都不甘。特别突击队自组建以来,伤亡率几乎为零。过去的四年里,他不断调整训练方案,为的就是把每一位队员锤炼得如钢铁一般,以确保他们毫发无伤地完成每一次任务。终于还是不能无坚不摧。   好大的挫败感。   身为队长,冯晋骁的情绪控制能力是合格的,他立正还礼,通报赫饶的情况:“最重的伤在手上,是枪伤,另外还有五处刀伤。手术成功,但需要观察一晚,只要体温正常,这一关就算过了。”略一停顿,他一字一句:“我相信,赫饶能行。”   在场所有队员抬手敬礼,异口同声:“一定行!”铿锵有力。   冯晋骁下令:“继续工作。”   “是!”   审讯室外,冯晋骁问:“柴宇呢?”   陆成远如实回答:“外围已经布控完毕,由他带队封锁所有出城路口。”见冯晋骁略有迟疑,他补充:“情况比我们想像的好,没有爆发,很冷静理智。”   冯晋骁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希望是我多虑了,我担心他太压抑自己了反而不好。”   陆成远的想法比较乐观:“只要赫饶没事,他很快就能过去这个坎。”   冯晋骁沉默。   陆成远有不好的预感:“怎么,赫饶伤的很重?不是说只伤在手上了吗?”在他看来,凭赫饶的身手,所谓的手伤无非就是皮外伤。   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冯晋骁迟疑了一下:“萧熠在想办法。”   陆成远有几秒的沉默,再开口时声音微有些哑:“你别进来,我继续审。”说完一脚踢开审讯室的门。   冯晋骁站在外面,听见里面桌椅的碰撞声,忍了忍,没有进去。 ☆、第24章 不能让她再输04   七死两伤,一人在逃——9.3案发生后,重大案情处置预案当晚启动,省厅下令在特别突击队成立现场指挥部,由冯晋骁任指挥部最高领导。   所幸是深夜,除了赫饶和萧熠,没有伤及群众,然而,即便没有对外公布,如此大的死伤,也令整个警界风声鹤唳,尤其,特别突击队的突击组长还躺在医院里。   原本还在担心柴宇会有过激的行为,身为过来人,冯晋骁早已洞悉了他对赫饶的心思。结果出人意料,柴宇不仅真如陆成远说的冷静理智,甚至见到冯晋骁时,都没问一句。   情绪调节是突击队员很重要的一课。但人是情感动物,都有七情六欲,尤其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年轻小伙子。冯晋骁担心他太压抑自己反而不好。在布置好工作,把根据萧熠描述绘制的逃跑的匪徒的画像分发下去,他才把赫饶的情况主动告知了柴宇。当然,还是隐瞒了手筋断后对射击的影响。冯晋骁期待,萧熠能够想到办法,他希望,只是虚惊一场。   柴宇只是点头:“谢谢队长,我相信组长一定能挨过去。”   因为是赫饶,每一位队员都有信心。   可她只不过是个女子,不是铜身铁骨。   冯晋骁忽然觉得心疼,作为突击队唯一的女队员,赫饶所承受的压力或许是他不能体会的。万一,她真的不能继续留在突击队……不,冯晋骁太清楚赫饶的个性了,他无法想像,要让赫饶摘下突击队臂章,对她而言,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   柴宇警礼:“没别的事,队长,我去工作了。”他走了两步又停下,然后转身:“谢谢队长。其实,组长的心思,我看出来了。经历过今晚,他们……我没有带着情绪工作,只是知道组长会被照顾得很好,才不担心。”   这个平时嘻皮的大男孩似乎一夜之间长大。冯晋骁并不擅长做思想工作,但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柴宇却不需要安慰,他眼底有坚毅的光芒闪烁:“我能做的,就是给那些伤害组长的人以应有的‘尊重’。”   给他们以应有的尊重——这是在赫饶受伤后,每个人心中所想。   冯晋骁作为指挥部的最高领导就意味着,可以调动全城警力。于g市警队而言,哪怕自己不是突击队队员,也因为同僚被伤而气愤。所以,九月三日,g市先是因为皇庭酒店开幕酒会的烟花沸腾至深夜,后又因为9.3案的突发,彻底成了不眠之夜。   医院那边,加护病房里的赫饶情况却不好。出了手术室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里,她的体温竟然已经达到了三十九度。以她的身体素质,不该如此。   医生的解释是:“人的身体状况每天,甚至每个时间段都是不同的。也许她在受伤前正处于抵抗力最弱的时候,还有心情,总之因素很多。所以,只要是手术都有风险,术后的情况谁都不敢打保票。”   明知是事实,萧熠还是听不进去:“中心医院是g市医疗条件最好的医院,如果你们没有把握现在就说,我立即安排转院。”   中心医院是由萧氏投资规划,即便是院长,对他也是毕恭毕敬的,医生听出他的不满,恭敬而笃定:“萧总放心。”   怎么放心?不必萧熠吩咐,邵东宁已经走到旁边打电话安排,以备老板一声令下立即为未来老板娘转往a市的医院。   值班的邢政见状插话进来:“赫饶姐现在的情况不宜转院。”   萧熠胸口剧烈起伏,垂在身侧的手更是紧握成拳,他一字一句:“我给你们两个小时。”   邢政很想反驳他,但现下赫饶的平安第一,而且,据他估计,两个小时应有起色。   终于,在规定的时间内,赫饶的体温开始下降。   但医生始终没敢离开,以防她病情反复。   凌晨三点半,赫饶的体温终于恢复正常。   隔着透明的玻璃,萧熠看着病床上躺着的毫无生气的女孩子,忽然好怀念她的暴力。   那时,为了手绢,他们在训练场上动了手。萧熠当然不是对手,可为了激她承认手绢的归属,还是不自量力地挑战了一把。事实证明,他的身手在赫饶面前,如同江湖杂耍。但也在那天,赫饶一不小心就泄露了心底的秘密。因为面对他的弱势,她一再地手下留情,深怕伤到他。   果然是吃定了她。似乎每一次的接近,都是因为知道她不会当众给自己难堪,才会那么肆无忌惮吧。这样的自己,萧熠都不好意思面对。   他保持同样的姿势站太久了,邵东宁几次想提醒他该去病房休息,毕竟枪伤这种伤,不是一天两天能出院的,这样熬下去,铁打的身体也承受不了。   姚南向来沉得住气,这次却也因为担心他的身体乱了阵脚。就在她准备提示萧熠该休息一下的时候,他终于有了反应。   邵东宁和姚南跟他出了加护病房,走廊里,他只交代邵东宁一件事:“我让你查的那件事,一个星期之内要有回复。这对我很重要。”   一周的时间很紧。不过,邵东宁还是说:“我知道了萧总。”   然后交代姚南第二件事:“我没猜错的话,酒会还没结束,我和赫饶的照片网上应该就有了。无论是否有人认出来赫饶,所有流传到网上的她的正面,侧面,以及背影照片,全部清除。至于各大媒体的地面报道,我不希望在里面看到任何一张赫饶的照片。”   这就意味着要用一个萧氏力压几十家媒体。相比之前邢唐处理一家周末期刊,事情的难度提高了十个段位都不止。可是,在提醒他邢唐与赫饶在礼服店被偷拍的照片上了微博热搜后,他执意让赫饶以女伴身份出场后,姚南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了,她说:“我明白了萧总。”   萧熠又补充了一句:“萧氏公关团队的效率和能力我从不质疑,这一次,不要让我失望。”   这是施压的意思,姚南懂得:“为了赫警官的安全,您放心。”   萧熠点头,“让东宁送你回去吧。这一夜,辛苦了。”   接到邵东宁递过来的眼色,姚南说:“这个时候劝您去休息的话,您肯定不会听。但是萧总,我建议您打理一下自己,换身衣服。否则等赫警官醒过来看见,会担心的。依她现在的情况,情绪可是会直接影响身体恢复的。”   到底是总秘,最能揣测boss心里了。邵东宁对于这位老搭档,更欣赏了。他手里提着衣服,眼巴巴地看着他家萧总。   萧熠低头看看自己,白色的衬衫上血迹斑斑,每一点一滴的红都灼痛他的眼。因为那是赫饶为她拼命的证明。他伸手接过邵东宁的手里的袋子,走向vip病房。   想到他肩膀上麻醉以过的枪伤,邵东宁快步跟了上去。姚南觉得自己没必要再留下了,在病房外站了片刻就准备走。可就在她转身时,加护病房的门打开了。   姚南不认为和邢家的人有什么话可说,脚下未停。结果,却听邢唐在她背后问:“我和赫饶流传到网上的那张照片是你拍的吧?”   姚南脚下一顿,然后回头:“邢总怎么会有这样的疑问?”不可理解的语气。   邢唐的目光一瞬不离地落在她几乎无懈可击的脸上:“当时没太注意,直到昨晚看到萧总的座驾,我才反应过来,那天在礼服店外面的人,应该是你们。”   原来那一天他看见了,但他当时的表现,真是不像。能从区区一名基层员工做上副总位置,姚南认定了,邢唐城府极深。今日终于验证,她平静地否认:“对萧总无益的事,萧氏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做,包括我。”   对萧熠无益吗?邢唐似乎也无意追究下去,他说:“或许是我多虑了,抱歉。”   姚南说了句“没关系”,转身走了。   加护病房里,只剩邢家两兄弟。   邢政终于有机会问:“那位萧总和赫饶姐是旧识?”   邢唐心情复杂,任何关于赫饶和萧熠的话题他都无意参与,“没告诉徐骄阳吧?”   想到他那位野蛮女友,邢政挠挠头:“怕她来了反而添乱。”   看着弟弟微窘的表情,邢唐点头:“难得你聪明一回。”   邢政有一丝犹豫,但还是问:“哥,赫饶姐和……”欲言又止。   邢唐已经明白弟弟想要问的是什么了,他默了一瞬:“萧熠和赫饶应该是警校时认识的,那时我去警校,应该是见过他的。”只是当时和萧熠是一样的心思,对彼此,未加注意。话至此,他话锋一转:“手筋接驳手术难度很高?”   邢政的回答是:“手术的成功率基本是百分之百,但术后恢复到和从前一模一样的,几乎没有。换成是一般人,这种差距几乎可以忽略,只是换季的时候会有些许反应,完全不影响日常生活。但对于赫饶姐来说,应该会影响到射击的精准度。”   射击的精准度——那是一丝一毫都不能差的。邢唐抬腕看看时间,给西林打去电话:“查一下国外哪位医生擅长做手筋接驳手术。同时看一下术后恢复报告。”   萧熠重回病房时,已经换了身清爽的衣服,如果不是他脸色太难看,左手因肩膀中枪抬不起来,完全不像是病患。   病房内因为两个男人的沉默陷入低气压,确定赫饶生命体征无异,邢政准备把空间留给他们。就在这时,邵东宁提着三杯热饮进来。然后,邵助理颇有几分不情愿地把其中两杯送到邢家兄弟面前,最后一杯递给萧熠:“萧总,您喝点暖暖胃。如果您不回病房休息的话,十分钟后医生会来这里给您挂水。”   城市还陷在昏昏欲睡之中,唯有萧熠和邢唐还挣扎在黎明前的黑暗里。短短的几个小时,漫长得似是要耗尽人的所有精力。幸好,赫饶没有令他们失望,当太阳重破阻碍温暖着大地,她熬过了第一关。   当赫饶被转到vip病房,萧熠没有像之前那样和邢唐较劲似的守在病床前不动,而是独自回到隔壁自己的病房,站在窗前,久久不语。   赫饶醒过来时,病房里只有邢唐。   发现她醒了,邢唐情不自禁地握住她的左手,轻轻叫他:“赫饶?”   她似乎是想说话,但嗓子干得又发不出声音,于是闭了闭眼睛表示听见了。   如此熟悉。邢唐的记忆瞬间被拉回多年前她受伤醒来的一幕,他眼睛酸得厉害。   赫饶朝他笑笑,像是安慰。可惜,她脸上血色尽褪,此时的微笑,有种凄美之感。   更心疼了。   发现她的视线往旁边看,邢唐面色无异地说:“他没事,子弹取出来了,人在隔壁病房。”   赫饶静静地看着他。   邢唐微微用力地握住她的手,似乎是不让她解释的意思,然后:“楠楠也没事,刚刚张姐打过电话来,让我们放心。” ☆、第25章 不能让她再输05   医生过来时,萧熠的病房是空的,院长看向护士长的眼神充满了责备之意。   护士长委屈:“像萧总这种身份的病患哪有偷跑的啊,个个都是惜命如金的,我就没注意。”   院长推推眼镜,叹气似的说:“萧总您这样,什么时候才能康复啊。”您不康复,我们很忐忑啊。随后给邵东宁打电话:“邵助理啊,萧总他……”   邵东宁在开车,他在倒车镜里看看坐在后座的他家boss,“是我把萧总接走了,晚点再送他回去。我会提醒家庭医生随时注意萧总的身体状况,好的,林院长您费心了。”   通话结束,邵东宁沉默了几秒,见萧熠脸色无异,大着胆子说:“我把你和赫警官受伤的事告诉太后娘娘了。”   萧熠抬眼,语气明显不悦:“你什么时候变得多嘴了?”   萧熠极少出言责备属下,最生气时不过就是把签名笔掷到桌上,邵东宁吓得方向盘一滑,“您受伤瞒着太后娘娘当然是没问题,关键现在赫警官都……”   萧熠眼底和言语的不悦让他不敢再说下去了:“我会去找姚南取消年假的。”   萧熠看向窗外,似乎是在压抑什么,片刻:“下不为例。”然后先给萧茹打电话,却不是报平安,而是问:“听您说过向晚的伯父是医学教授?对,是为了赫饶,她手筋断了。好,我知道了,晚点吧,我白天不在医院,您别担心……”随后打给冯晋骁报平安:“赫饶凌晨时体温反复过,现在已经正常,转到普通病房了。”   幸好。冯晋骁松了口气,但遗憾的是:“这边还没有进展。”   萧熠相信他的能力,相信警队,“交给你了。”   隔着电话,萧熠当然不可能看见,但冯晋骁还是点头:“我应该的。”   萧熠不再说话,又没有挂电话。   冯晋骁觉得他有话要说:“什么事?”   飞驰的宾利里,萧熠的目光看似投向远处林立的高楼,实则没有焦距:“算了,我不该问。”   既然是他不该问的,一定就是冯晋骁不能说的。面对萧熠的为难,冯晋骁忽然敏感了:“关于赫饶休学?能否先回答我,为什么那么关注她那一段经历?我没记错的话,那一年正是你成为警方卧底的时候,两者有必然联系吗?”   他太犀利,萧熠坦言:“我现在回答不了你。”   没有等到想要的答案,冯晋骁说:“抱歉。”   萧熠无所谓:“我什么都没说。”   冯晋骁把赫饶的身体状况通报警队,包括陆成远在内的所有人都欢呼起来,梁锐更是兴奋地带头喊:“组长威武。”然后年轻小伙子们异口同声:“突击必胜,勇者无敌!”   柴宇依旧保持着工作状态,没人注意到他眼眶湿了。   相比赫饶脱险的好消息,警队的一夜奋战还未见成效。所有出城路口,包括一些路况不好的老路和小路均设了暗卡,别说一个大活人,连一只猫都跑不出去,却一无所获。   冯晋骁再次来到医院,不是探望病号,而是要和赫饶确认在逃匪徒的外貌特征。到底是突击队员,拿着根据萧熠的描述画出的匪徒画像,她补充得极为细致:“黑衣内穿卡其色t恤,身高一七八至一八零之间,体重约八十公斤,左手应该有伤,灵活度较差,左眉上方有一颗黑痔……”   赫饶边描述边画,待匪徒的画像成形,她说:“我见过他。”   肯定的语气给了冯晋骁信心,他问:“最近吗?在哪里?”   赫饶回忆了很久:“骄阳生日那晚,他也去了汉宫会所。”   匪徒曾出入汉宫?冯晋骁立即联系萧熠,“我要三天前汉宫的监控。”   这个时候要汉宫的监控,一定是和昨夜的遇袭案有关,萧熠承诺:“二十分钟后姚南给你送过去。”   待姚南送来监控,赫饶一眼就认出了匪徒:“是他!”   画面定格,是一名身穿灰色休闲服的男子在汉宫接待大厅与赫饶擦肩而过。   通缉令全城发布的同时,萧熠安排姚南协助警方调取近日来汉宫会员消费入住登记。   冯晋骁调整思路:“在不惊动市民的情况下,全城搜捕。”   如此一来,无论是工作量还是工作难度,都提高了。g市不是国内最大的城市,但是酒店也是数不胜数。搜城如同海底捞针。不过,大隐隐于市从来都被犯罪嫌疑人屡试不爽。况且,警方动作这么大,匪徒强行出城只能是自投罗网。藏起来,待警方松懈再走未尝不是脱困的好办法。   冯晋骁的策略是:兵分四路,由他、陆成远、柴宇、梁锐带队,每队负责东、西、南、北四个城区所辖的所有宾馆酒店。   期间萧熠和冯晋骁联系:“按照匪徒去过汉宫的思路,我觉得很大程度上,他还会出入我名下的酒店。我已经让姚南把通缉令发到各酒店前台,稍后她还会给你一份g市我名下酒店的明细,你看看是否有必要先查这些酒店。”   冯晋骁佩服他的逻辑思维能力:“可行。”然后追问:“你在哪儿?依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应该留在医院。”   萧熠没有正面回答,只说:“留不留下都是挂几瓶点滴,晚点再挂不影响。”   洞悉他的心思,冯晋骁劝:“你不在,她反而担心。先前我在病房和你通电话,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神色显然有变化。”   萧熠心里是愉悦的,嘴上却说:“我在医院就得碰面,你觉得她现在会愿意见我吗?我少露面,利于她康复。”   明明是在为她联系医生,却还嘴硬。冯晋骁带着几分负气的情绪说:“看不见你,她心情还能好点。”   萧熠直接把电话挂了。   午后,案件终于有了突破。然而令人沮丧的是:警方全力抓捕的匪徒被灭口了。尸体出现在汉宫会所的豪华套里,根据汉宫前台的记录,该房间是两天前一位名为于晓玲的女会员预定的。令人不解的是,匪徒何时入住的,监控里居然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萧熠得知消息从外面赶回来,确认了死者的匪徒身份,然后安排姚南调出于晓玲的个人信息。一个小时后,于晓玲就从坊间传闻的二奶小区“请”回了特别突击队。   冯晋骁亲自审讯,得到的结果是:死者,也就是夜袭赫饶的匪徒头目名为张征,于晓玲则是被他包养的情妇,至于张征的社交圈,他从事的职业,甚至是他姓名的真假,于晓玲一无所知。至于汉宫的那间房,是张征让她预定的。   陆成远显然接受不了这个结果:“你作为张征的女人,对他的了解就这么点?骗谁呢?!我告诉你,别以为一句‘不知道’就能了事。你男人犯下的事,你扛不起!”   于晓玲是那种典型的二奶姿态:“我还指望和他过一辈子吗?了解他越多越危险的道理是他教我的。反正他按月给钱,我住豪宅,开跑车,零花一个月五万,我管他是强盗,还是魔鬼。”   “好奢华的生活啊!”陆成远当场就急眼了,“啪”地一掌拍在桌上:“他还没死呢,你就这样瞥清关系,看他醒了不砍你。”   于晓玲似乎并不害怕,“你们这是什么地方,不是一般的派出所吧?能惊动你们,他犯下的案子不会太小,现在他人在你们手上,我还担心他走得出监狱的门报复我吗?况且,我说的那些,都是他一直以来灌输我的。”   陆成远还要发飙,被冯晋骁制止了:“二十四个小时之内我们不会放你走,所以,”他抬腕看表:“在接下来的二十三个小时里你好好想一想,有什么是应该告诉我们的。”   于晓玲以极不耐烦的态度说:“我知道的已经都说了,你们还要干什么?”   冯晋骁的神色不再是面对邢唐的隐忍,而是冷硬无情:“我们要干什么不是你能过问的,你干什么,却在我们的管辖范围。”他说着起身:“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后果截然不同,你想好。”   面对他冷凝的表情,于晓玲沉默。   出了审讯室,冯晋骁说:“对外公布张征重伤入院,昏迷中,对于晓玲实施二十四小时监控。”   留下活口才有可能引出幕后黑手,冯晋骁相信,那个人才是于晓玲真的情夫。至于张征,凭他的本事应该给不了于晓玲那么奢侈的生活。傀儡而已。   萧熠回到医院时已临近傍晚,经过赫饶的病房,他站在外面,听见赫饶说:“你是患者,我有权知道自己的病情。邢政,是你说,还是我去问你们主任?”   面对自己,赫饶从来都是冷冷淡淡的,但像现在这样带着脾气和怨气的,萧熠还是第一次见。看来,她猜到了手伤可能引发的后果,但没有听见医生亲口说,还抱有希望。   徐骄阳试图蒙混过关:“他都说了要等一星期左右看恢复情况,你急什么啊。”   “你别说话。”赫饶掀被下床,“我去问主任。”   徐骄阳上前拦:“你别乱动,脚还崴着呢。”   赫饶不听,哪怕只是一只脚一只手是健康的,她依然固执地推开了徐骄阳。   邢政见状只能说:“我哥也在想办法,赫饶姐你别急……”   萧熠在这时推门进来。   赫饶停下了动作,注视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担忧的询问和点点滴滴的——希望。   此时,她身上穿着宽大的病号服,微卷的长发别在耳后,再加上脸色的苍白,整个人显得憔悴而娇弱。这样的她在萧熠眼里,不再是拒他于千里的警官赫饶,只是一个脆弱的,需要被照顾和疼爱的女孩子。   萧熠一步步走近,不顾肩伤,旁若无人地把她抱回病床上,然后坐在床边:“子弹射穿了手筋,手术是成功的,但是,”握住赫饶的左手,那种冰凉的感觉几乎让他说不下去:“未必能恢复到和伤前一样。”   无法恢复到和伤前一样意味着什么,赫饶瞬间就懂了。她怔怔地坐着,许久都没有反应。   邢政最先看不下去了,他试图安慰:“有术后恢复良好的病例,哪怕会有差别,也是微小的,所以赫饶姐,不是没有希望。”   徐骄阳看着赫饶已经在酝酿眼泪的眼睛,把邢政拉出了病房。   冯晋骁走上前,把手按在赫饶肩膀上,微用力:“伤病是每一位特警队员都会面临的,师父相信,只要你努力做复健,不会有问题。”   萧熠都以为赫饶的眼泪在下一秒就要掉下来,她却硬生生地把泪逼回去,然后以微哑却坚定地声音说:“即便右手不能再射击了,我还有左手。”   左胸口隐隐疼起来,萧熠展手拥住她,抱紧:“我保证它可以恢复到和从前一样。”我保证,让你赢。 ☆、第26章 为你点亮世界的灯01   【第六章】为你点亮世界的灯   他不是动不动就倾其所有的人。像现在这样厚着脸皮死缠烂打追一个人的经历,这辈子,他只准备用一次。因为恋人的空位,他决意给她留着。   【正文】   这个拥抱持续了很久,久到冯晋骁什么时候离开了病房,萧熠都不知道。这似乎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拥抱,确切地说,是赫饶第一次没有抗拒。本该庆幸和高兴的,可因为懂得不抗拒的背后是她对手伤的担忧和难得外露的脆弱,又好心疼。   这份脆弱终于还是被渐渐收敛起来。赫饶微微挣扎着退离他的怀抱,萧熠才反应过来,面前的女子明确地拒绝了他的追求二十四小时还不到。   赫饶似乎也意识到了他们之间的尴尬和——暧昧。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发现,面对萧熠,她天生的敏锐和身为特警应有的防备都没有了。因为爱。这对萧熠而言,是机会。   不再多想她之前的拒绝,免得自己却步,萧熠现下只和她讨论手伤的问题:“术后三到四周伤口可以愈合。功能训练要循序渐进,起初会有肿胀和疼痛的反应,但不影响后续的训练力度。不过有一点,”他把手轻轻地覆在赫饶左手背上:“一定不能操之过急。右手对你射击的重要性不必我说,你很清楚,光凭我的保证和你的坚强,是不能使它完全恢复的。你要配合治疗,不可以着急。”   不知是他的保证令她安心,还是他的话说得有道理令她接受,赫饶没有反驳:“我能做到。”   萧熠像安慰孩子似的拍拍她的手:“老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没有三个月你是不能回训练场的。你还想继续特警生涯的话,就得听话。”   这种情况下提及她能否继续特警生涯的话题多少有些残忍,换成是别人,或许会说些安慰鼓励的话,但萧熠认为,赫饶应该清楚的不仅是她的病情,还要了解在手伤恢复的过程中需要承受什么。隐晦和隐瞒都无济于事,清楚恢复的难度是有必要的。   果然,赫饶并没有因此有所责怪,反而坦然接受:“离开突击队是早晚的事,或许三年,或许五年,但我绝对不愿以伤病原因退出。所以你放心,一百天的治疗而已,我能行。”   “我在联系专家为你进行会诊,如果有必要,可能要接受二次手术。”   手伤的恢复对赫饶而言太重要了,她没有违心地因要在感情上和他划清壁垒界限拒绝他的帮助,眼神坚毅地表示:“只要能完全康复,手术几次都可以。只是麻——”   萧熠最不需要的就是感谢:“即便是最普通的朋友,在有能力的情况下,都会为你寻找机会。我相信,无论是邢唐还是邢政,甚至是徐骄阳,都在想尽办法。而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全力配合治疗,以健康来表达对每一个关心你的人的感谢。”   想到陆成远通过电话表达的鼓励:“病痛是可怕的,但突击队员的意志力更强大。赫饶,我们等你归队。”她郑重点头。   萧熠深深地看着她:“赫饶,作为男人,其实我不愿看到你过于坚强。但当我真的面对你的坚强时,我既心疼又欣赏。”   前一分钟还在谈论病情,后一秒他突然话锋一转,赫饶不知该如何接下去。尤其他还说“心疼”,受宠若惊的感觉没有,赫饶只觉不知所措。   萧熠像是故意的,明明发现她的不自在也不岔开话题,只是专注地看着她,有欺负病人的嫌疑。   幸好这时外面传来说话声,打破了病房内不自在的沉默。   萧熠听见外面的声响,轻舒了一口气:“希望你别介意,是我妈来了。”言语间他已经起身,伸手摸摸她发顶,抬步往外走。   赫饶原本松了口气,以为他会回到自己的病房,接受母亲的探望。结果,她才准备躺下,病房门被象征性地敲了两下后,他又折返回来,身旁是一位端庄温柔的老夫人,后面站着助理邵东宁。   赫饶是五官敏锐的人,与张征擦肩而过都能准确地记住,更何况是在酒会上与她照过面,还点头微笑的老夫人。他刚刚说——居然是萧熠的母亲?赫饶讶然。   萧茹走近她,眼里满是疼惜之意:“阿姨冒昧了,但知道你受伤忍不住来看看,否则不放心。”   赫饶看向萧熠。   萧熠被她求助的眼神取悦了,为两人介绍:“我妈妈,萧茹女士,这是赫饶。”   赫饶有种被迫见家长的错觉,她略显局促地说:“阿姨您坐。”然后就准备下床。   萧熠见状拦住她:“干什么?不想躺就坐着。还是要去洗手间?”   他言语中不自觉流露出的关心,以及问她是否要去洗手间的亲昵,都让赫饶觉得尴尬。她微微脸红地推开他的手,径自坐在床边。   两人之间小小的互动和较劲,像是闹别扭的情侣,萧茹温柔地笑:“如果阿姨来却影响了你休息,那萧熠可是会怪我的。所以饶饶啊,你不要拘束。”   赫饶只认为这是基本的礼貌:“阿姨您不要多心,我躺了一天都累了,正好起来和您说会话。”   到底是病来如山倒,昨晚见面时还明艳动人,即便被礼服柔和了气质,骨子里的英气也是掩盖不住的,不过一天光景,怎么就——萧茹以目光细细地流连赫饶的五官,觉得此刻身穿病号服,面容憔悴的姑娘实在令人心疼。视线停留在她术后被固定的右手上,她语带关切地问:“还好吗?现在疼不疼了?要是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医生,不许逞强。”   她的语气像母亲一样温柔并充满了心疼,赫饶瞬间被温暖了,“现在没有痛感,您别担心。”   萧茹从赫饶的眼里看出了感动:“阿姨平时在家也没什么事,无非就是种花养草,要是你不觉得被打扰,阿姨每天都来给你和萧熠送饭,好吗饶饶?”   赫饶本能地想要拒绝,她没有忘记自己前一晚才斩钉截铁地拒绝了萧熠,更记得遭遇匪徒时表现出的心意。该保持距离的,否则她会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然而,萧茹无论是眼神,还是语气,都充满了真诚之意,仿佛面前的自己是她的女儿。   女儿——赫饶已经忘了自己曾经也是别人的女儿。   终于还是抗拒不了这份温暖:“当然不会打扰,只是,这样太麻烦您了。”赫饶不是敷衍的推搪,是真心的不敢接受这份好意。   萧茹只当她是答应了:“麻烦什么,平时萧熠很少回来吃饭,我的手艺啊都没有用武之地。这下好了,让他也沾沾你的光。”   赫饶还想再说什么,萧熠接口道:“那正好,我的伙食问题也解决了。”   赫饶不能阻止母亲为儿子送餐。   话至此,邵东宁懂事地把带来的保温餐盒一一打开,除了清粥小菜外,居然还有精致的甜点。萧茹盛了一碗粥,连同勺一起递给萧熠,话却是对赫饶说的:“阿姨不知道你的口味,只遵循了术后饮食清淡的标准随便做了几样,今天先将就一顿。”然后以眼神示意萧熠。   萧熠心领神会,但依赫饶的性格决不可能在旁人面前让他喂饭,尤其她现在伤了右手,喂饭的举动虽是关心,却会打击到她的自尊心。于是,萧熠把碗放在桌上,勺子则递向她左手:“自己来?”   赫饶感激他的懂得。   他们对视的眼神让萧茹也明白了儿子的用意,她欣慰地点头,然后以眼神示意萧熠。   母亲的提点让萧熠无声地笑,他拿起筷子夹了菜放到赫饶碗里:“尝尝我妈的手艺,坊间传闻还不错。”   赫饶第一次用左手用餐,肯定有所不便,但她不慌不乱地拿勺舀粥,安静从容的样子像是已经习惯了左手一样,待尝过小菜后她真心赞许:“味道很好,谢谢阿姨。”   萧茹笑得慈祥:“那就多吃点。”   赫饶低头吃饭,细心的萧熠没有错过她眼底的湿意。但他没多问一句,只是细心地照顾她用餐,给她夹菜。   邵东宁看着这温馨的场面,内心对太后娘娘充满了崇拜。快一年了吧,他们家boss和赫警官第一次共进晚餐,居然是被太后娘娘成全的。环顾病房,邵助理决定忽然环境的不搭了。   第一次正式见面,萧茹没有停留太久,等两人吃完饭,她就准备走了。赫饶要送,被萧熠阻止了,“你休息吧,我去。”   萧茹也说:“别和阿姨客气,明天我还要来呢,送来送去的多见外。”   赫饶以为他们母子有话要说,毕竟,萧熠也受了很重的伤。身为母亲,怎能不担心?她没有坚持,只送萧茹到病房外。   萧熠一路把母亲送到楼下,萧茹注意到他的脸色,心疼地直叹气:“我听东宁说了你在为赫饶联系医生,情况很不好吗?”   “恢复不好的话会影响她射击。”似乎担心母亲说什么,萧熠表明态度:“她热爱警察职业,或许还承载了她父亲的遗愿。我尊重她对职业的选择,即便充满了危险性。”   萧茹点头:“把赫饶照顾好的同时,也不要忽略了自己的身体,你身后的整个萧氏和我,都需要你。”   萧熠俯身拥抱他亲爱的母亲:“我知道了。”   萧茹回抱住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儿子:“多关心赫饶,妈妈觉得,她格外需要母爱。”   一语点醒了萧熠,他似乎懂了赫饶先前压抑的眼泪是为了什么。   酒会时她提及了父亲,尽管只是只言片语,但里面蕴含的敬爱之意犹为浓烈,但是母亲,她只字未提。   对她的了解,确实太少。萧熠看向邵东宁。   邵东宁了然:“您交代的事,我会尽快给您回复。” ☆、第27章 为你点亮世界的灯02   萧茹走后,萧熠正准备上楼回病房,就见柴宇远远而来,休闲的便装尽显年轻小伙子的朝气蓬勃,但他面上凝重的神情却是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忧郁。   为了赫饶吧。   与此同时,柴宇也看见了萧熠,小伙子明显犹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径自走过来,主动开口:“怎么站在外面?”停顿了下,又补充了两个字:“萧哥。”   这是除赫饶外,第一个人以“萧哥”称呼他。除了萧语珩,萧熠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眼前年轻人这声称呼,让萧熠觉察到他的某种托付。   为了赫饶。精明如萧熠,瞬间洞悉了这声“萧哥”背后蕴含的意思。   萧熠眉眼温和:“我妈刚走,下来送她。”视线停留在柴宇略显疲惫的脸上,“一天一夜没休息了吧?辛苦了。”   “应该的,工作嘛。”柴宇眼里有挫败:“可惜还是没进展。”   在逃的张征已经死了,案发现场抓住的两个受伤的匪徒经过审问,冯晋骁确认他们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收人钱财,替人办事。现下唯一的线索只剩于晓玲。   “别着急。”萧熠出言鼓励:“我对你们突击队有信心。”   柴宇点头,“你的伤,怎么样?”   萧熠活动了下左臂,表示没事:“无非是留个疤,男人的勋章嘛,不要紧。”   柴宇嘱咐:“还是要多加注意。”   “会的,谢谢。”见他止步不前,萧熠神色自然地说:“上去吧,她在病房。”   柴于说了声“好”,走了两步又停下,转身问他:“萧哥,你会照顾好组长的,是吗?”   触及他眼底真挚的期待,萧熠坚定地回答:“当然。”   柴宇像是得到某种有力的安慰和保证一样,一下又一下的点头。   萧熠从未想到会与情敌有这样的一番对话,其实,从看出柴宇对赫饶的心思,萧熠也没把他视为对手,可此时此刻,面对一个大男孩如同托付的退出,向来懂得撑控全局的他居然不确定是不是该在这一刻说些安慰的话。最后,他重重拍了拍柴宇的肩膀,说:“谢谢。”   谢他对赫饶的心意,谢他对自己的信任。   柴宇偏过头去不看他,只抬起自己的手覆在萧熠手背上,用力地握了一下。   萧熠看到他眼角割舍的疼,也有些难过。但是,他不会退让。   萧熠去花园坐了会儿,直到柴宇探望完赫饶离开,他才回到病房。   站在门外,他看见赫饶躺下了。这一天除了做检查,还在协助冯晋骁查案,病房里根本没断过人,她确实也累了,萧熠没有打扰,转而去了主任办公室。关于手伤恢复情况,说词还和昨晚一样,令人失望。   回到病房后,医生安排萧熠输液,已经两天一夜没有休息,身体很疲惫,然而躺在病床上,他还是睡不着。只要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浮现赫饶中枪的场景。隐隐听到血液流动的声音,像是谁生命的流逝。   和琳案收网那天,贺熹险些中枪后,没有这样后怕过。是从哪一分钟起,对赫饶的情感发生了变化?萧熠已不愿去探究。他只庆幸,九年之后的今天,还有挽回的机会。   没错,一切还来得及。   隔壁病房有了动静,萧熠静静地听,知道是医生去给赫饶输液。   原来她晚上还有药。   这一刻,终于有了病友的感觉。他拿出手机给赫饶发信息:“我在隔壁输液。”   或许是她依然在抗拒,也可能是用左手操作手机不方便,赫饶的回复稍晚了会儿:“我也是。”   忽然觉得这该是二十年,甚至更久以后,老夫老妻之间的对话。   不过,距离夫妻还远点,目前首要的任务是治好她的手,然后,确定恋爱关系。   萧熠有点不敢想像他们恋爱后会是怎样的相处模式,自己会动不动就挨打吗?挨打?他被自己瞬间产生的想法吓住了。堂堂萧总,居然贬值到这种地步了?萧熠失笑。   他继续编辑信息:“刚刚在楼下碰到柴宇了。”发送成功后,耐心地等。   赫饶回复:“和我说了说案子的事,又给我讲了几个笑话。”   以笑话掩饰了关心和伤心,这个大男孩啊,萧熠为柴宇惋惜了一把。但是感情这种事,萧熠也只能对他说一声对不起了。   萧熠换了个话题:“我妈的手艺没让你的胃不舒服吧?”   赫饶的回答稍快了些,似乎是为了表达她的真心,也可能是对他对萧茹的诋毁表示抗议:“阿姨手艺很棒的,难道你以为我刚刚说的是恭维话吗?”   萧熠笑了,母亲的手艺是公认的好,不过是逗逗她罢了。他问:“明天想吃什么?”   赫饶只说:“我是觉得太辛苦阿姨了。”   就知道会这样,萧熠只好说:“我也要吃饭的,你才是借光的那个。”   赫饶不能再拒绝,“那随你吧。”   这样无奈的妥协,真不像她。终于,他们可以像朋友一样交流了。可惜,对于她的喜好,萧熠第一次打探以失败告终。来日方长,不能逼她太紧。   这一天截止到柴宇,没有人再来探望赫饶。萧熠的眼睛盯着输液架,想像着她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在女儿受了枪伤住院的情况下都不露面?   萧熠所不知道的是,其实赫饶在深夜接到一通电话,陌生的号码,本不该陌生的人,却说着比陌生人还冰冷的话:“听说你住院了,我是不方便过去的,但电话总要打一个。”   听到对方的声音和言语,赫饶觉得这个电话也是多此一举,她连话都不想说。   对方确定她在听,继续:“你也不用怪我,每个人都有追求,我不过是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赫饶依旧沉默。   对方自嘲似的笑了笑,笑声听在赫饶耳里有些刺耳,一如接下来的言语,冷冰无情到极点:“你可能觉得我自私,那又怎么样呢,至少我不必像你似的活得那么辛苦。”   赫饶听不下去了,她以自己都觉陌生的冷硬回应:“我生活得辛苦与否二十年前就与你没有关系了。你是虚伪还是自私,我也不会评判。放心,我不会打扰你安逸的生活。因为在我的世界里,早就没有你这个人的存在了。请以后不要再打电话来。”说完,径自挂断。   凌晨时分,萧熠来到赫饶的病房,透过朗朗月光注视她的眉眼,然后俯身,为她盖好薄被。   待萧熠出去,床上本该熟睡的人缓缓睁开眼睛,直到天明。   次日清晨邢政为赫饶送来早餐,只是单人份,所以萧熠……确定赫饶不会饿着就走了。中午接到母亲电话他又回到医院,与赫饶一起共进午餐。晚餐则由徐骄阳和萧语珩分包了。凭萧语珩的萧熠的关系,准备双人份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徐骄阳总是错估赫饶的饭量送多了晚餐,就令人生疑了。   萧熠是聪明人,在徐骄阳以施舍的语气邀他一同进餐时,他总是和气又真诚地表示感谢,然后适时地夸奖她的厨艺。   往往这时,厨艺平平的徐骄阳就会冷冷地说:“晚上拉肚子的话,不包赔。”   萧熠只是面带笑容且语气温和地说:“手下留情。”   徐骄阳还想挤对他两句,看看一旁的赫饶以责备的眼神看她,就忍了。至于邢唐,他每天都会来看赫饶,或上午,或下午,像是达成了默契似的,总是能够巧妙地避开萧熠。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三天,当萧熠终于联系上一位在接驳术领域极具权威地位的教授确定了为赫饶会诊的时间,他接到萧语珩电话,说医院外面守了很多记者,传闻他们要采访受伤住院的萧总和他的神秘女友。   怎么可能?警方并未对外界公布案件信息,就连萧氏内部也只有邵东宁和姚南清楚酒会当晚发生的事。媒体是怎么得知他受伤入院的消息?还牵扯出神秘女友?   赶回医院的途中,萧熠安排姚南处理医院外的记者,他神色不悦,语气犀利:“明确表达我不希望被打扰,不接受采访的意愿,无论是哪家媒体,如果还一意孤行守在医院,或是乱写一个与赫饶有关的字,别怪我不客气。”   萧氏成立至今,即便萧熠甚少接受采访,与媒体的关系也一直维系的很好,此次皇庭开幕,为了保护赫饶,所有地面报道和网络新闻都在酒会当晚被公关部压下了,如果后续再因为两人双双入院闹出点动静,怕是要撕破脸了。邵东宁暗自为媒体捏了把汗。   为了缓和尴尬紧张的气氛,他把一个资料袋递给萧熠:“您要的资料。”   萧熠伸手接过来,神色愈发凝重了。   邵东宁以为他会迫不急待打开,但萧熠没有。直到宾利在医院后门停下,他也只是拿着资料袋,多一句话都没问。   邵东宁作助理多年,遇到这种情况,他一般都会格外机智地选择不多言不多语,这次也一样。   后门距离住院处有一段距离,经过花园时,萧熠突然停下来。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邵东宁看见九点钟方向的长椅旁,有一团西瓜红坐在草地上,似乎是在哭吧。   萧熠脚步一转走了过去,在西瓜红面前蹲下来,他语气温柔地问:“怎么哭了?迷路了吗?”   西瓜红并没有被突来的声音吓到,她转过小脸,嘟着小嘴摇头。   小女孩四五岁的样子,身穿纯棉的西瓜红色连衣裙,后领处是一个大大的蓝色蝴蝶结,与她头发上的发带像是同款,齐齐的刘海,黑亮的眼睛,小精灵似的可爱。   邵东宁的第一反应是:小萌妹!难道是个哑巴?可惜了。   萧熠抬手,温柔地为她捋了捋小脑袋上的发带,“告诉叔叔你住在哪间病房,叔叔送你回去好不好?”   小姑娘的眼里还闪着泪光,她以带着哭腔的稚嫩童音回答:“我是个健康的小朋友,没有生病。” ☆、第28章 为你点亮世界的灯03   小西瓜明明在哭鼻子,绅士的萧总真心不该笑场,但唇角的笑意根本控制不住,萧熠微笑而不自知:“健康的小朋友最乖了。那乖乖告诉叔叔,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哭鼻子呢。”   小西瓜仰脸看看帅帅的陌生人叔叔后爬起来,拍掉连衣裙上的小草,紧贴长椅站着,亮亮的黑瞳看着萧熠,似乎有些防备之意:“我在等人。”   答非所问。不对,应该是害怕他是坏人,以等人表明她的家长马上就会到的意思。真是个聪明的小家伙,不仅具备防范意识,还懂得自我保护。萧熠唇角边的笑意更大了,“叔叔的女朋友受伤了,就住在那里。”他边说边指指小西瓜的身后,“我是来看她的。”   女朋友?邵东宁在他身后翻眼睛,明显质疑的意思。小西瓜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抿着小嘴想了想,然后:“我妈妈也住在那里。”   原来是这样。妈妈?萧熠僵了一下,他低头看看了自己拿在左手的资料袋,心底竟有一种莫名微妙的期待。可是,不可能的。当即又否定了自己。毕竟,g市虽不大,可是如此容易就遇上,未免太巧合了?况且,只是他凭空猜测而已,具体赫饶休学的那一年是不是真如她所言生病了,还是另有原因,他尚不知晓。   多虑了。萧熠看见小西瓜脚边的水晶瓶和散了一地的小星星,就明白了她为什么哭了。他依然保持着蹲着的姿势,平视小西瓜:“这是给妈妈的礼物吗?”   提到礼物,小西瓜撅起小嘴又要哭了:“是我给妈妈折的,希望她早日康复,可是,可是刚刚有个小朋友跑过来,他是男孩子,个子比我高,我不小心被他撞倒了,星星也被他踩坏了。”   没有责怪对方不小心,反而说是自己不小心。萧熠细细流连小西瓜的五官,隐隐觉得她的眉眼像谁呢?他把水晶瓶拿起来,看到上面有了细微的裂痕,首先想到的是,幸好没碎,否则多容易扎到她,然后放下瓶子,把被踩的星星捡起来一个,埋头认真地恢复起来。   小西瓜看他像是在帮助自己,也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可以修好吗?”   萧熠捏捏她肉肉的小脸蛋:“叔叔试试吧,然后你来检查好不好?”   小西瓜却也捡起一个小星星:“我怎么没想到要修一修呢。可是,也还是不能和以前一模一样了吧?变丑了怎么办?”她边说边探个小脑袋过来,认真地看萧熠修星星。   一定能够和以前一模一样!萧熠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心里想的却是赫饶的手伤。   小西瓜没有得到他的保证,有点不放心,歪着小脑袋追问:“会不会变丑呢?”   孩子的眼神清澈如同湖水,萧熠忍不住轻轻地以头挨着她的,回答:“我们把修好的星星一起装在瓶子里,让妈妈挑出不一样的,然后奖励妈妈好不好?”   小西瓜呲牙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贝齿:“叔叔好聪明。”   被冷落一旁的邵东宁看着他家英明睿智的萧总被一个小西瓜夸奖,有点哭笑不得。另外,他奇怪的是:他们家萧总,居然会折星星?这种他们中学时女生玩的玩意!   萧总,您太不高大上了好么?心里虽产生了怨念,但在行动上,他决定加入。   邵东宁蹲到他家萧总身边,逗小西瓜:“叔叔帮你修好了星星,你怎么表达感谢呢?”   小西瓜转转黑亮的眼珠,“大恩不言谢。”   萧熠失笑。   小西瓜可能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窘窘的样子:“谢谢叔叔。”   萧熠唇边的笑容蔓延至眼底:“不客气,叔叔喜欢助人为乐。”   除了赫警官,邵东宁生平第一次看见他家萧总取悦女人。好吧,虽然小西瓜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小朋友,可她也是女的吧?性别不容混淆。邵东宁还要再说什么,就听他家萧总吩咐:“去就近的商场买个一模一样的水晶瓶回来。”   居然要给个初次见面不知是谁家的小西瓜跑腿,邵东宁不情不愿地起身。   就在这时,一道男声忽然响起:“楠楠?”   小西瓜回头,见到来人眉眼笑弯,她正要开口,却听邢唐急快地补充了句:“爸爸不是说了不让你乱跑吗?”   小西瓜就把要说的话憋了回去,她怯怯地看了眼萧熠,对着手指乖乖地等待邢唐走近。   萧熠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邢唐疾步而来,再看看眼前的小西瓜,整个人愣住了。   面前的小女孩就是周末期刊上被记者隐讳猜测是邢唐私生女的人?其实,那晚在手术室外,萧熠言辞激烈地向邢唐下战书,提及孩子只是试探。试探而已。然后,邢唐没有否认。当邵东宁把查到的赫饶那一年的经历递到他手上,他竟然正在和孩子见面。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吗?世界竟然小到,得来全不费功夫?可是,邢唐说他是孩子的谁?爸爸?!   精明如萧熠,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了。直到邢唐行至近前,弯身抱起了小西瓜,他都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把手里修补好的最后一颗星星捏扁了。   邢唐抱着楠楠,看看地上的水晶瓶,以讽刺的口吻说:“记者已经堵到医院正门了,萧总居然有闲情逸致在这折星星?”   邵东宁见邢唐抢走了小西瓜,心生不悦,又听他挤兑他家萧总,明显不高兴了,他第一次不顾身份,替萧熠发声:“即便记者堵到病房门口,我们萧氏也有办法让他们拍不到一张赫警官的照片。不知道邢总,有没有这份把握?”   萧熠回神,他不急不缓把草地上的水晶瓶拿起来,起身,直视邢唐的眼睛,然后压下了所有的疑问和要说的话,神色从先前的怔忡转为温柔,把水晶瓶递向楠楠:“下次叔叔送你一个更漂亮的水晶瓶,好吗?”   孩子还小,看不出大人间的暗潮汹涌,闻言大眼睛里有明显的喜悦,她接过水晶瓶,“谢谢叔叔。不过,干,”她顿了一下,在邢唐的注视下继续:“爸爸说不能要陌生人的礼物。”   萧熠抬眼看邢唐:“爸爸说的啊?”见楠楠略显迟疑地点头,他微微地笑:“叔叔刚刚帮你修了星星,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所以不算陌生人。”   邢唐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但是当着楠楠的面,他不能发作,“楠楠,我们该走了。”言语间就要抱楠楠走。   楠楠搂紧他的脖子,“好啊,我们快去给妈妈惊喜。”   邢唐的神情因她一句“妈妈”骤变。但他知道,已经来不及了。果然,萧熠不止是脸色,连眼神都变了,然后听见他说,“楠楠,别忘了奖励妈妈。”   楠楠眉眼弯弯地笑:“好呀。”   邢唐盯了萧熠一眼,眼神充满了攻击力,然后抱着楠楠转身就走。   来不及和萧熠说再见的楠楠把小下巴搭在邢唐肩膀上,以懦懦地声音问萧熠:“叔叔贵姓?”   萧熠没有回答,他发现自己再没办法以叔叔自居。   当邢唐和楠楠消失在视线之内,邵东宁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小西瓜是周末期刊邢总那篇报道中的小女主?”那她口口声声叫的“妈妈”是赫饶?邵东宁不敢想下去,他下意识回头。   萧熠此刻正低头,拆文件袋。   文件袋里共有四页资料,萧熠逐页扫过一遍,然后拿起注明“赫饶”的资料先看。他眉头微皱,神色凝重,与前一刻面对楠楠时的温柔平和相比,此时神情犹为冷酷。   邵东宁识趣地没有言语,静待萧熠发问。然而——   以往的平易近人都不奏效,萧熠扬扬手里的资料,目光锐利,一字一句:“只是这样?”   邵东宁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肌无力?”萧熠低低地说,声音中竟有些轻颤:“她因为患上肌无力休学了一年?”   邵东宁才反应过来:“是的,我复核过,病历是真的。”   萧熠抽了病历页,清晰地看见上面的诊断是:轻度肋无力。他明显的吞咽动作证明他有多难以相信:“你能告诉我这是一种什么病吗?”   “肋无力的症状有很多,比如复视。”邵东宁显然是做过功课的,“复视的意思是视物重影,用双眼看,一个东西看成两个,若遮住一只眼,则看到的是一个。”见萧熠不言语,他继续:“稍严重的还会出现全身无力的症状,肩不能抬,手不能提,蹲下去站不起来,甚至连洗脸和梳头都需要别人帮忙。”重症肌无力会危害生命,属于世界性的疑难杂症,无法彻底治愈。但萧熠的脸色让邵东宁不敢说出来。   萧熠又把注明“邢唐”的那页资料快速浏览一遍,没有找到关于楠楠的只言片语。最后一页资料是关于赫饶母亲的,他越往下脸色越不好,最后,他几乎是怒不可抑地把资料甩到邵东宁身上。   邵东宁吓坏了,他以为自己办事不利,结果却听萧熠说:“母亲的称谓,她也配?!”   邵东宁的小心脏啊,他觉得再这么来一次就得衰竭了。   小心地把资料装好,邵东宁进一步说明:“结合周末期刊的报道我试图查小女孩,也就是楠楠的身份来历,但是,没有收获。”   邢唐怎么可能轻易让外人查到。萧熠闭了闭眼睛,收敛了外露太多的怒意:“楠楠你见过了,给我查,她和邢唐究竟是什么关系,还有,她的出生年月。”   邵东宁点头。   “另外,”萧熠显然接受不了赫饶是因肌无力而休学的结果,这与他所想,相差甚远,“不可能是这样,肯定有别的原因。”话至此,他揉了揉眉心:“不用查了,我自己去问。”   到底是查还是不查?邵东宁略显糊涂。   萧熠却已经转身往住院处去了。   邵东宁判断他家萧总此时已经不冷静了,他疾步跟上去。 ☆、第29章 为你灯亮世界的灯04   住院处也潜守了记者。见萧熠现身,现场立即炸开了锅,一群人一涌而上,连珠炮似的开始发问:“萧总,请问外界传闻的您与女朋友遭遇杀手袭击是真的吗?您女朋友是酒会上现身的您的女伴吗?请问您女朋友是从事什么职业的?为什么您不公布恋情呢?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萧熠天生有种内敛的气场,上位者的姿态让他浑身上下散发着指点江山的从容,他似乎根本没有看见记者,对他们的发问持置之不理的态度,脚下更是未做停留,直到不知是哪家的记者问到:“萧总,听闻您女朋友与大唐邢总有染,连女儿都有了,导致萧氏和大唐关系紧张,请问您对此是什么态度?”萧熠终于收住步伐,他抿紧唇,冷眸在发问的记者脸上凝定。   住院处大厅有一瞬间的静默,就在众人以为他不会回应的时候,萧熠深不可测的眼眸定格在先前发问的记者脸上,他神态倨傲,自信的语气中张扬着霸道的嚣张:“谁与萧氏关系紧张,后果只有一个,就是被萧氏收购。至于你的所谓听闻,你能告诉我是从哪里听的,我送你属于我个人的萧氏百分之十的股份,让你一夜之间成为g市最具潜力的年轻企业家。你觉得这笔交易如何?”   二十出头的年轻记者面对他冷凝的目光,不敢回应。   萧熠伸出右手以食指点点他的胸牌,“我记住你了。”随即看了邵东宁一眼。   邵东宁心领神会,原本萧氏要对一个区区新周刊的记者出手似乎有失风度了,但是,他胆敢说赫饶与邢唐有染,别说是萧熠,邵东宁也认为该给这个口无遮拦的男人一个教训,让他明白,饭可以乱吃,但与萧总,与赫饶有关的话,不能乱说。   六楼的vip病房区姚南安排了萧氏的保全人员,以防有记者潜入,影响赫饶休息。萧熠对此不置可否。他从电梯出来,直奔赫饶的病房。和预想的一样,邢唐和楠楠都不在,只有赫饶一人站在窗前,纤瘦的背影有种孤单无依的感觉。应该就在前一分钟,她和邢唐通过电话。所以,她现在是不是在思考如何回答他的疑问?应该问吗?怎么开口?萧熠的手已经握上了门球,只要轻轻一推就能进去。但是最终,他收手,退回了隔壁自己的病房。   邵东宁松了口气。可一个小时后,他再一次被吓着了。   萧熠回到病房后直接躺下了。原本邵东宁以为他累了,毕竟自从受伤,他连续在外奔波了数日,至于晚上,赫饶挂着伤住在隔壁,他有理由相信他家萧总也是休息不好的。结果,萧熠体温骤升,待医生过来为他输液时,他高烧到四十度,人也已经陷入了昏迷。   经医生检查确认,萧熠伤口感染,为防重度病变发生,除了需要对伤口进行处理加强局部换药外,更要全身使用抗感药物治疗。   赫饶闻讯过来,见院长也在,她急问:“怎么回事,早上他出去时还好好的?”   院长不敢怠慢萧总亲口承认的女朋友,直言相告:“萧总术后没有好好休息,抵抗力和免疫力下降严重,而且他白天不在医院,换药也不及时,导致伤口感染。”   邵东宁很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适时补充把萧熠这几日在外奔波拜访医生的事简明扼要的说了,至于守在外面的记者和遇见邢唐的事,只字未提。这些,该是萧总亲口说的。或者,他和赫饶彼此心照不宣,那就不在邵东宁考虑的范围内了。   赫饶当然知道萧熠在为自己联系医生,可他一直强调每日外出都有家庭医生随行,身体不会有异,就连萧茹都说:“放心吧,他不会让自己有事的,否则怎么照顾你呢。”   赫饶信的是萧茹。   对此,邵东宁解释说:“太后娘娘,我是说老夫人确实让家庭医生随行了,但是他总念萧总要休息,输液,换药,萧总嫌他啰嗦,只让他跟了一天就把人赶走了。”   赫饶脸上的心疼一览无遗,眼里更是充满了自责。   邵东宁立刻觉得他家萧总这几日的奔波值得了。他甚至恶毒地想,在不威胁生命的情况,他家萧总多这样躺几天,享受一下被担心被照顾的待遇其实也不错。当然,这种想法只是一瞬间,萧熠多昏睡一个小时,邵东宁都心慌啊。   高烧持续到傍晚依然没有退的迹象,连萧茹都被惊动了。当司机把她送到医院,赫饶正寸步不离地守在萧熠病床前。   萧茹甚至没有先问儿子的情况,就先出言责备赫饶:“医生说你不肯回病房输液,这怎么行?等他醒了,你再倒下,我怎么向他交代?”   被萧茹握住手的瞬间,赫饶的眼泪险些掉下来。多少年了,没有人像母亲这样关心过她,而面前这位长者,与自己相识不过几日。而她心爱的儿子,还因劳累引发高烧不退正处于昏迷中。   赫饶很难过,她低着头说:“对不起。”   萧茹站在她面前,轻轻把受伤的女孩子揽进怀里:“阿姨可不能接受你的这份歉意。他能为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做点事,他肯定是高兴的。作为母亲,我也觉得欣慰。阿姨老了,总有一天会先走,能替我陪他照顾他的,是你啊。”   在赫饶看来,她怎么可能和萧熠在一起。可是,萧茹待她像女儿一样,病床上躺着的又是自己爱了九年的男人,此时此刻,让她说拒绝或否认的话,好难。   终于还是贪恋现实的温暖。   赫饶以没有受伤的左手搂住萧茹的腰,像女儿一样依偎进她怀里,哽咽:“谢谢您。”   萧茹温柔地轻拍她的背:“阿姨把你当一家人,感谢这种见外的话,以后都不要说。”   一家人,奢望吧?赫饶再说不出一句话。   直到深夜十点,萧熠的体温终于有了回落的趋势。赫饶把萧茹劝回去休息,自己却固执地留在萧熠的病房里,任由萧语珩如何劝都不肯走。冯晋骁去外面等,把空间留给了两个女孩。   经历过酒会一夜,萧语珩有很多话想对赫饶说,今晚终于有机会:“表哥什么都没说,但我知道你肯定拒绝他了。你们跳的那支舞,还有那个在外人看来恋人似的拥抱,都是你向他的告别。我知道你有心结,但是,就凭你还爱着他这一点,属于你们的开始,就值得尝试。而且我们都看得出来,对于贺熹,他是真的放下了。赫饶,他爱过别人是抹不掉的过去,可他依然有再爱的权力,你不该因此就判他出局。这不公平。”   “他是曾为贺熹以命相搏。可是怎么办呢,一定要有一次同样的经历,以此经验他是否也会一样为你吗?如果那样你就能相信他的真心,我相信,他愿意证明。”触及赫饶无奈又无助的眼神,萧语珩的眼圈都红了:“我当然知道你不愿他涉险,可你到底要他怎么样呢,要怎么样你才相信他已经把你放在心上,而不是退而求其次地将就了一段爱情?”   最后萧语珩说:“这次你受伤,他比我们任何一个都着急,不是因为你因他而受伤他觉得愧疚,也不是因为保护不了你而自责。只是他太清楚,警察的职业于你有多重要,他不愿你面对信仰崩塌的打击。其实,联系医生这种事,他完全可以遥控指挥,无论是姚南还是邵东宁都可以处理得滴水不漏,但是他却一定要亲力亲为。他对我说:珩珩你不会懂,我有多害怕因为丝毫的偏差错失一个可能成功治愈她的机会。那样,比此生错过她还让我觉得自己不可原谅。   他做错了什么就不可原谅了?他不过是在过去的九年里,爱上一个人,又放下一个人,仅此而已。而那些爱而不得的心酸与煎熬,他和赫饶一样,都承受过。   等萧语珩走了,赫饶独自在萧熠的病房里坐了很久,她没有开灯,只是借由窗外投射进来的月光注视昏睡的男人。都已经忘了,九年里动了多少次放弃他的念头,可最终,还是对他念念不忘。天真地以为酒会之后,再不会有交集,可连一夜都没过,他们就共同经历了生死。赫饶再否认不了,自己还在深深地爱着他。所以术后醒来,她无法再说不再见或是拒绝的话,因为她爱他的真相每个人都知道了,包括邢唐,她再否认,就是说谎,无论说得多真,都是自欺欺人。   赫饶挪坐到萧熠身边,在不惊醒他的情况下握住他的手,“九年了,我已经接受了我们不在一起的结局,你却突然回头,和我说可以在一起。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其实等这个开始等到近乎绝望。可是,”寂静的人,连大地都在沉睡,赫饶第一次把深藏在心底的秘密袒露出来:“如果注定不能终老,我宁可从未得到。”   这是一场于她而言无路可走的爱情,偏偏萧熠却要开始,赫饶缺乏的不是勇气,而是信心。她害怕,万一结局依然不是她所想,自己无力承受。   她说:“我从不认输,除了爱情。”原来,她心底最柔软脆弱的,就是对萧熠的爱情。   这个看似与以往无异的夜晚,赫饶的眼泪终于落下来,滴在萧熠手背上。   那低微的隐忍哭泣的声音,让萧熠不忍心再不醒过来。他轻而坚定地反握住那只有些凉的手,柔声唤:“饶饶。”   以赫饶的性格她或许会压抑住情绪或回避,但这一次她没有,保持着和他十指相握的姿势,她以微哑地声音回应:“是我。”   萧熠适应了病房内的昏暗,以灼灼的目光注视她:“我为给不了你一辈子只爱一个人的专一感到抱歉。但我保证:为你做的每一件事,都从未对别人做过。”   赫饶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掉下来:“为什么逼我?我们明明可以活得像陌生人一样。”   她是那么坚强的一个女孩子,即便是向九年的爱恋告别都没有在他面前掉一滴眼泪。却在他高烧的这一夜,被逼出了眼泪。萧熠挣扎着坐起来,指腹贴着她脸颊细滑的肌肤,轻缓地抚摸:“因为面对你一次次的拒人千里,我像失去了你一万次那么难受。我明白这代表了什么,饶饶,我为你动了心。”   他不是动不动就倾其所有的人。像现在这样厚着脸皮死缠烂打追一个人的经历,这辈子,他只准备用一次。因为恋人的空位,他决意给她留着。萧熠以几乎是以恳求的语气说:“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月光朗朗,轻轻淡淡地铺满一室温柔。面前的男人,侧脸弧度温柔得不可思议,而他的温热的呼吸,抚在她耳朵廓上,让她一阵心悸。赫饶抓紧他的手,泣不成声。   “我回来了,带着一颗完整的心。”话音未落,萧熠俯身,吻上她的唇—— ☆、第30章 为你点亮世界的灯05   夜色朦胧,群星璀璨,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配合萧熠完成这一场表白。轻暖橘香,是专属于她的味道。终于懂了怎么当年没舍得扔掉那条手绢,原来此生之缘,是从那一刻起。从轻触到浅尝,萧熠吻得珍视而温柔。因为错过九年,还能回到她身边。   这只属于恋人之间的亲昵于赫饶,太陌生。她下意识要退缩,可萧熠不允许,他像是早有准备一样,吻住她的同时双手已经合拢,把她稳妥地圈进了怀抱之内,既不会碰到她的伤手,又让她逃离不得。前面是他炙热的唇,身后是他熨贴在背上的手,赫饶躲闪不了,而她身为特突队员的攻击力,在爱情面前,在萧熠面前,直降为零。   这一夜,萧熠赢了。   赫饶虽然没有一句明确地回答,但是那一吻,她虽没回应,也没回避。   萧熠太清楚,赫饶有心抗拒的话,他万万得逞不了。   得逞?萧熠为自己的用词汗颜了一把,想想又觉得,唯它最贴切。心塞!   当然现在高兴为时过早了,那休学一年的真正原因,以及楠楠,都还是迷。不过,萧熠相信,给赫饶时间,她会主动告诉他。而在这期间,他需要做的,是给她信心,让她相信,他的心意是真的,他想许她的未来,值得她勇敢。   萧熠也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冲动,否则事情一定会砸,依赫饶的性格,她不会去编造一个谎言,但她一定会说:与你无关。萧熠甚至能够想像出来那时她一定是以冰冷绝决的表情面对自己。那他们好不容易缓解的关系,将再次被冰冻。得不偿失。   与楠楠的偶遇,险些让他乱了阵脚。萧熠隐隐有种邢唐是故意的感觉。他仔细回想和楠楠见面时孩子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那眉眼,不像他。而他之所以觉得似曾相识,是因为孩子像赫饶。而他承诺送水晶瓶时,孩子那句:“不过,干,”那明显的一顿,原本是想叫“干爹”吧?随后当他试探性地问:“爸爸说的啊?”想到楠楠那一瞬的迟疑,萧熠笑了。   凭他邢唐,会有那么可爱到爆的女儿?萧熠才不信。   对楠楠的期待又多了一分,对赫饶的心疼多了十分都不止。没错,萧熠认定了,赫饶休学那一年生下了楠楠。那一夜,他犯下的错。   把赫饶送回隔壁病房后,这辗转难眠的一夜,萧熠想太多了,多到清晨时他隐隐感到头疼。连医生为他做检查时都说:“萧总您尽量不要让大脑过于劳累,那会直接影响身体康复。”   萧熠既没答应也没反驳,只抬头摸了摸自己浓密短黑的头发。   邵东宁自动脑补为他担心用脑过度,掉头发不帅了。   赫饶则以为他头疼:“昨晚休息得不好吗?”   痛并快乐到睡不着这样的答案萧熠不会宣诸于口,他只当众握住赫饶的手:“前所未有的好。”至于原因,赫饶应该是懂的。   这是第一次,他在人前如此明目张胆地握她的手,赫饶知道,他是故意的,有宣告的意味。她没有挣脱,和昨晚一样,算是默许。   为了期待九年的他,她再一次选择了勇敢以对。坦然到连萧熠都自愧不如。   这样的女子,怎能错过?   邵东宁却只看到他家萧总眼角眉梢的笑意,有种不忍直视的感觉。boss啊,您秀得一手好恩爱啊,还有什么是您不擅长的吗?不过,邵东宁也很奇怪,不是发烧夜吗,怎么突飞猛进到确定关系了?这种神一样的转折,他有点接受无能。另外他也稍显苦恼,关于老板娘,关于小公主,他到底是查还是不查啦?求boss明示!   邵特助怀着纠结的心情去机场接人。他准时到达,贵宾通道口外,顺利接到萧熠为赫饶联系的医疗团队。没错,是一个团队,而不是一位医生。为首的是心脏搭桥手术领域的权威,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居然还擅长手筋接驳术,简直是一位医学奇才。于萧熠,太惊喜。可这家伙满世界的跑,萧熠只是联系他就用了足足一天,然后这位高鼻梁,蓝眼睛的国际友人就组团来探萧总女朋友了。   用不太标准的中文调侃萧熠:“萧怎么没来?正和他漂亮的女朋友如胶似漆吗?”   邵东宁如实回答:“萧总也受伤了,在住院。”   一副惊讶的表情:“他是为了证明对女朋友的爱吗,居然以身相许了?他是真的坠入爱河了。”   以身相许?萧总倒是想啊,只是老板娘暂时不会批准。邵东宁一面腹诽他家萧总,一面原谅了的用词不当,反调侃回去:“看来以身相许的经验颇多啊。”   一副遗憾的样子:“哦不,我还没遇上可以以身相许的女孩子,邵,欢迎推荐,来者不拒。”   推荐?邵东宁忍不了他了,以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回答:“拜托,你还是讲英文吧。”   朝他的团队摊手:“他嫌弃我的中文,真是太不友好了。我要向萧告状。”   众人笑起来。   以开朗的个性见到赫饶的场面可想而知,他恨不得把所有知道的成语全部用来赞美这位美丽的女警,更是拉着赫饶的左手不放,还要作势亲吻。   这怎么可以?那是我的专属。萧熠正欲上前,赫饶已抢先一步轻巧地抽回手,并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站回萧熠身旁。   萧熠无声笑起来,友情提示:“出于对你人身安全的考虑,我提醒你不要对我女朋友动手动脚。”   一脸委屈地看着萧熠:“我才不是那么粗鲁的人,我没有动脚。”   萧熠上前一步展手与拥抱,以英语真诚地说:“谢谢你的到来。”   拥抱老朋友,以蹩脚的中文说:“我其实是来参观你美丽的女朋友。”   萧熠赏他一拳。   办事效率很高,尽管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却连时差都顾不上倒,就要先检查赫饶的手伤,然后去见了赫饶的主治医生,甚至还和参与手术的邢政进行了长达将近一个小时的沟通,随即立即组织他的团队开会,定于两天后为赫饶进行二次手术。   对于手术的决定赫饶没有异议,她只关心:“在手术成功的基础上,我的手可以恢复到和以前一模一样吗?”   的回答出人意料,他惋惜地说:“哦,当然不能。”   不止是赫饶,萧熠的脸色都变了。   眼睛亮亮地看看众人,片刻,以兴奋的语气说:“它会比以前更灵活。”   这个神经病!萧熠抬腿给他一脚。   料到会遭遇这样的待遇,他轻巧地跳开,抚着胸口一脸受伤:“请友好对待国际友人。”   离开医院时,萧熠去送他,“真有那么大把握?”   收敛了玩世不恭,表情难得地严肃起来:“要确保手术成功不难,但是,功能训练更重要,你要保证她是个听话的病人,否则我不保证能恢复如初。”   萧熠显然有些失望:“我多希望刚刚你不是信口开河。”   的关注点却是:“信口开河也是个成语吗?什么意思,快给我解释一下。”   萧熠苦笑着摇头:“等你治好饶饶的手再说。”   也不计较他的小气,反而笑起来:“给病患和家属信心和鼓励,也是医生的责任。萧,酒店管理我比不过你,”他摆出一副自以为很帅很拽的样子:“医学方面,信我者必赢。”   萧熠微微地笑:“你中文越来越好了。”   倒很谦虚:“和你的英文相比,还是落后。”   萧熠伸出手:“拜托了。”   用力握了一下:“我的目标是:保持百分之百的治愈记录。”依旧乐观自信。   萧熠回病房时,赫饶正在接电话,听见她说:“为什么把我受伤的消息告诉她?还擅自作主接她过来?我说过了现在是非常时期,为了她的安全,我不能和她见面。”他站在外面没动。   应该是被打断了,话至此赫饶停了下来,再开口时语气缓和下来:“我很好,没事的,不要担心,你要乖,要听干爹的话,好,我知道了,那就这样喽,晚安。”   这边是如此温柔的赫饶,那边是他可爱的女儿楠楠,萧熠的心都要被融化了。而他也终于确定,在此之前,赫饶并不知道邢唐带楠楠来过医院。昨天,邢唐抱走楠楠却没有上楼,或许是因为中途遇见了他,也或者是因为发现有记者潜守在住院处。   只是单纯地带楠楠来看赫饶吗?仅仅是要给她惊喜那么简单?为什么那么巧合,楠楠会落单?邢唐过来的方向是停车场,可是,他完全可以停好车再带楠楠一起过来,怎么会放心把孩子先放下再去停车?不合情理。   邢唐的目的似乎就在于让楠楠出现在他面前。然后在他面前上演一幕:父女情深?   好一个干爹,这是要喧宾夺主了。这封战书,萧熠接下了。   走廊长椅上坐着的邵东宁显然也听见了赫饶的话,但他没他家萧总瞬间的百转千回,只急着以口形告诉萧熠:“干爹!干爹!”   他的表情稍有些夸张,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兴奋,萧熠忍不住笑了,抬手拍了他脑袋一下,似乎是提醒他:非礼勿听。显然忘了前一分钟自己做着和邵助同样的事情。   看来赫饶是真的动了气,否则依她的警觉性,不会如此大意给旁人听到电话的机会。   楠楠不是邢唐的女儿,邢唐却以她为筹码,向他示威。   楠楠和赫饶的关系不言而喻,她却似乎没有要告诉他的意思,对他隐瞒。   为什么?一时间,萧熠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萧熠走进病房,赫饶见到他神色如常。   萧熠努力地想要在她脸上寻找些蛛丝马迹,很可惜,失败了。   正要说话,被敲门声打断了,是邵东宁,他说:“萧总,向小姐来看您。”   萧熠下意识看赫饶。   赫饶微一扬下巴,本意是让他回自己的病房。可她无意间的小动作,看在萧熠竟有几分俏皮。忽然就笑了,然后:“请她进来。”言语间,他伸手向赫饶:“上床躺会儿,忙了一下午。”旁若无人的姿态,让进门的向晚脚下明显一顿。 ☆、第31章 为你点亮世界的灯06   除了面对萧熠,赫饶都格外敏感。仅仅是向晚停顿了一下的步伐,她已经猜到这位向小姐对萧熠不是单纯的朋友之谊。而只一眼,赫饶也认出来在酒会上见过向晚。她不奇怪有异性欣赏和探望萧熠,她不解的是,这位向小姐不仅知道萧熠住院,还能过得了病房区外面守着的萧氏保全人员的关。   萧熠从她探究的眼神里洞悉了她的疑虑,出言解惑:“向小姐的伯父是医学教授。”   原来如来。赫饶的目光在向晚眉眼上略作停留,然后有意回避:“我去找护士输液。”   她的意思很明显,无意结识向晚。既然这样,萧熠也不准备为两人介绍,反正原本在他看来,赫饶也没有认识向晚的必要。萧熠拉她的手:“你别动,等会儿我去。”以眼神示意赫饶回床上躺上,他才语意疏淡地开口:“向小姐何必特意过来,向教授那边我已经联系过。”   向晚的目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神色不变:“听姚南说你还奔波联系国外的医生呢,这种手术我伯父得心应手,你是不信任他吗?”她看向赫饶,微微地笑:“赫小姐,萧总很在意你呢。”   赫饶不认为她的话出自真心,但她还是大方地回应:“是他紧张了,反而给向小姐添了麻烦。”莫名地不喜欢被人称呼为‘赫小姐’,赫饶补充:“我叫赫饶。”   向晚面上的笑容无懈可击,然后回应了两个字:“向晚。”话语中的骄傲之意不言而喻。   赫饶的视线只停留在她无可挑剔的五官上,不惊不扰,神色安然。   或许在向晚看来,赫饶只不过是一个幸运到暂时被萧熠承认的女朋友,早晚会被挂上前任的标贴,尤其她自身还有些优越感,自赋貌不输人,甚至是家世,身为晚风传媒千金的她也不是普通女子可比,所以她没有表现出对赫饶有什么兴趣,转向萧熠:“我知道你们通过电话了,我在想,或许你因为伯父的话生气了,所以不放心啊。”   无论是她的神情,还是语气,都是亲昵中透出娇宠的味道,站在门边的邵东宁瞥一眼他家萧总,然后小心地盯着赫饶,似乎深怕赫饶有所误会。作为助理,他也是够操心的。   萧熠眉心微蹙:“我不会和一位长者计较。不过,”他边说边掀开病床上的薄被一角,扯着赫饶的手把她安置回床上,才继续:“我确实没想到向教授会说出那样的话。难道在他看来,我请他帮忙,是交易?”   萧熠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当时有心登门拜访那位向教授,所以电话里他言语客气地表明身份后就表达请他为赫饶会诊的意图。结果向姓教授的回应却是:“小晚是个不错的姑娘,萧总可不要委屈了她。”   萧熠是什么人,瞬间明白了他言语中的暗示之意。几乎想当场翻脸。身不萧氏掌舵人,还没谁这样和他说过话。但面对一位长者,萧熠最终忍住了:“您误会了,我给您打这个电话,是为我女朋友。”   或许对方没想到他有求于人姿态还如此高,一时间没接上话。   萧熠也没给他继续的机会,“看来我是冒昧了,打扰。”   这是一次不甚愉快的通话,向教授怎样向向晚传达的,萧熠不在乎。   向晚自然知道萧熠面对她伯父时的态度,却没想到萧熠会直言质问她,顿时脸上挂不住了,“怎么会呢?我和伯父说得很清楚,我们是好朋友。”   萧熠给赫饶调好的床的高度,抬眼看她:“向小姐抬举萧某了,我只是幸得与晚风传媒千金相识一场,不敢妄称好友。”不给向晚反驳及解释的机会,他直言不讳:“我不喜受人协迫。谈条件这种事,我从来都是主动方。”   向晚不妨他如此直接,但依然极力漂白:“是我伯父误会了,回头我会和他好好解释的。”   “误会与否,与我并不重要。”萧熠打断了她:“我该说声感谢的,谢谢你帮我引见。”后面一句,语气真诚。   向晚是个懂得进退的人,既然如此,她也不便再说什么:“我已经和伯父说过,只要你有需要,他必定帮忙。”   “谢了。”萧熠一笑:“不过,不必了。”对于向教授的医德,他失去了信任。   向晚走时,表面上看没有异样,但她最后看赫饶那一眼,赫饶感觉到的不仅仅是敌意。   邵东宁以找护士为两人输液为由也出了病房。   赫饶有片刻的沉默,像是在思考。萧熠等了一会儿,见她脸色微沉,就沉不住了气了,“当时还没有联系上,得知她伯父是医生教授,我有心请他出面为你会诊,才联系了向晚。”   赫饶关心的并不是这个,她抬眸:“你和她提过我姓赫吗?”   萧熠回忆了一下,摇头:“没有。”   赫饶的表情放松下来:“可能是听说的吧。”   听谁说?萧熠这才反应过来,他并没有介绍赫饶,何以向晚直接就称呼赫饶“赫小姐”?   萧熠直问:“你是觉得她有什么不对吗?”   赫饶神色平静:“没有,一个仰慕你的女子而已。”   萧熠细细品了下她的话,笑了,“你知道,我有你就够了。”   以为她在吃醋?赫饶格开他伸过来摸她脸的手:“你该回病房输液了。”   萧熠有事问邵东宁,就没坚持。   待护士为萧熠扎好针,邵东宁汇报媒体事宜:“昨天那位新周刊的记者已经被辞退,他们老大李宇今天亲自到公司向您致歉,是姚南处理的。随后她把消息公布出去,医院外的记者才终于散了。”   萧熠背靠在床头上:“李宇应该感谢邢唐,如果不是他之前先唱了一出停牌封印的戏,新周刊就是和周末期刊同样的命运。告诉姚南,我要的不是李宇的道歉,而是让那个无中声有的记者无法在这个行业立足。”   邵东宁似乎有些心软,“他应该是受人利用。”   “既然他不懂得辩别是非的能力,”萧熠把输液的速度稍稍调快了些:“我教他。”   邵东宁明白他家萧总这是杀一儆百的意思。   与此同时,赫饶正在和邢唐通电话,“送她回去吧,你平时也忙。尤其现下我还遇到这样的事,先不说是非常时期,我也几乎没有保护她的能力。”   邢唐才说了一句:“她很担心你。”电话那端就了人,楠楠柔柔地喊了声:“妈妈。”   赫饶的语气瞬间柔和下来:“楠楠乖,让干爹送你回去好不好?”   “好呀。”孩子倒是不反驳她,只要求:“那我能去医院看看妈妈再走吗?”   赫饶也很想见她,可是,“妈妈很快就出院了,到时候妈妈去看你。”   楠楠明白这是妈妈不让她去医院的意思,眼圈一下子就红了,邢唐立马抱起她,顺手接过电话:“或者我明天接你出来,你和楠楠见一面,我再送她走。”   赫饶停顿了几秒,然后:“你应该明白,我不是怕被我们身边的人知道楠楠的存在。”   这个晚上,赫饶辗转难眠,她索性起来去外面走走。   九月的夜晚,凉意阵阵,赫饶坐在花园的长椅上,仰望天际的星,似乎要让浩渺的夜空包容和开解她所有的心事。   脚步声渐近,她回头,萧熠把一件外套披在她肩上:“怎么出来也不多穿件衣服?”   赫饶偏头看向十一点他们病房的方向:“原来你也没睡。”   萧熠坐到她身边坐下:“看你房间关着灯还以为你睡了,结果在窗前看见你坐在这。”   赫饶坦言:“睡不着。”   “为手术而紧张?”萧熠想握她的手,无奈她像个孩子似的把左手压在腿下取暖,只好作罢。   赫饶摇头:“如果的团队都没有办法,”她垂眸看向被固定的右手,又伸出左手:“就只能辛苦它了。”   萧熠忍不住揽住她的肩膀,说:“有我。”   有我,你再不必故作坚强和承受生活赋于的刁难,有风,我为你档,是雨,我为你淋,即便命运不公,灭了你的希望之灯,我也会重新为你点燃,照亮你的梦想之路。   如同感应到他未说出口的话,赫饶带着几分软弱地说:“萧熠,我还不能适应我们的关系。”在我健康时,我都不敢奢望你的爱情,何况是现在?   萧熠也不逼迫她:“我可以给你时间,但有一点赫饶,不要让心刻意抗拒。”   月光之下,赫饶沉默。   邢唐站在远处,看着他们静静地依偎在一起,转身离去。   原本是想解释为何自作主张接来了楠楠,现下,他觉得没有必要了。   随后两天世界安静地像是和赫饶一起,只为等待手术来临。   当一切准备就绪,赫饶被推进手术室前看着萧熠:“你真的不准备一起进手术室吗?”   与赫饶对视一眼,萧熠摇头。   似乎有些惋惜:“这是多好的培养感情的机会啊,换成是别人求我都不行呢。”   萧熠不理会他的调侃,俯身亲吻赫饶的额头,轻声许诺:“我在外面等你。”   邢唐却在这一天,连医院都没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当“手术中”的灯熄灭,邢政给邢唐打去电话:“手术成功。”   邢唐那时正坐在办公室里,他说:“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一小时后,邵东宁出现在萧熠的病房里,带来第二份调查而来的资料,萧熠甚至都没有看完就发了脾气,“啪”地一下把桌上的玻璃杯挥落在地。   邵东宁捡起被他掷到地上的资料,只觉得上面的名字,格外刺眼:邢楠。 ☆、第32章 你如此不解风情01   【第七章】你如此不解风情   相识之初,我没有想到你对我如此重要。现在,我把和你在一起视为爱情最后的阵地,可你如此不解风情,让我明知辜负太多,却无从弥补。   【正文】   自萧熠十六岁起创业,邵东宁就跟在他身边。那时他成为警方卧底,唯有邵东宁知情。他几乎是愤怒地骂:“卧底?拍电影吗?你是疯了在寻求刺激吗?你知不知道,一旦出了纰漏,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死!”全然不顾两人的上下级关系。   萧熠当时显得那么平静,平静到邵东宁都以为他根本就是抱着赴死的决心:“我的足智多谋你不是不知道,况且这辈子,有谁是能活着离开这个世界的?”   “你tm说的都是混蛋话!”从来没有脾气的邵东宁气到无力,恨不得砸了他的办公室泄恨:“你的那些机智用在商场上确实绰绰有余,和毒贩斗,丢了命别托梦给我要钱!”   萧熠居然还笑得出来:“要不要我写份遗嘱,万一哪天我挂了,公司留给你。”   邵东宁丝毫不觉好笑,立即甩了纸笔过去:“那最好。”   萧熠把纸砸他脸上:“想的倒美。”然后他收敛了玩世不恭,正色道:“萧氏是我的心血,我用一百万创立它,起初仅仅是自私地把它作为武器,直到现在,我才真正地把它视为事业在经营。我不确定,最后能否全身而退,但我必须给自己留条后路。”   他所谓的后路就是把国外公司的一切事务,以及他最最亲爱的母亲萧茹交给了邵东宁,“一旦我有不测,请代替我。”代替我照顾母亲,管理公司。   对于他遗嘱似的嘱托,感性的邵东宁差点哭了,但他还是嘴硬地说:“正好便宜我,现成的亲妈和高高在上的老总身份,放心,我绝不客气,照单全收。”   彼时,萧熠以命相搏,为他人生的第一份爱情。   此时,萧熠以真心相待,为他视为爱情最后阵地的赫饶。   邵东宁默默捡起那份关于“邢楠”的资料,难得严肃地说:“所有我查到的关于赫警官的资料并不十分周折,唯有楠楠,是之前尽管我费尽心机都一无所获的。”他停顿了一下,表面看来似乎是在斟酌措辞,实则在等待萧熠冷静:“依赫警官特警的身份,一切外界可能查到的,都应该是最肤浅无害的,否则太容易给别有用心的人机会。至于楠楠,她之前和现在姓什么并不重要。”   只要楠楠是赫饶的女儿,他和赫饶在一起后,孩子都得姓萧。可是,萧熠揉着额角,极力压抑控制着情绪,“东宁,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邵东宁没直接回答,只是提示:“让赫警官知道我们在背后查她,或许会是一场轩然大波。”   萧熠从不为自己辩护,无论决定对错与否,他都自信有能力一力承担后果,这次他却解释:“我只是太急于知道答案,只要想到楠楠可能是我的女儿,我就控制不住。”   如果楠楠是我的女儿,我错过的不仅仅是赫饶的九年,还有她一生中最煎熬痛苦的时刻,以及女儿幼年的成长。这些我欠下的,要怎么还?女儿——那个听上去就觉柔软的称谓,萧熠真的是,有多期待,就有多惧怕。   邵东宁思忖片刻:“那你想过吗,万一她不是呢?”   万一不是,万一呢——   在萧熠走出病房前,邵东宁最后说:“你那么谨慎,别忘了给自己的爱情留条后路。”   萧熠明白邵东宁这是提醒他别因心急惹恼了赫饶。毕竟,她与一般的女子不同。   她是爱我,但不表示她接受得了一切我以爱为名的行为。可是,我已经认定了此生的爱情,非她不行。至于后路,原谅我不愿再去绸缪。   因为只是局部麻醉,赫饶始终处于清醒状态。可是出手术室时,萧熠却不在。她眼底一闪而逝的寻找和失落的情绪让徐骄阳忍不住感慨:到底,他才是你的真命天子。想到首次缺席的邢唐,徐骄阳挽住了邢政的胳膊。   邢政却不懂得她的惋惜,尽管没有说服力,还在对赫饶说:“我哥在公司开会,走不开。”   赫饶当然已发现邢唐没有来,可她没法言明邢唐和萧熠一直以来的彼此回避,以及之前她与邢唐不甚愉快的通话,都是导致邢唐今日不在场的原因。   萧熠在这时来到病房。看见他,身穿医生服的固执地以他遭人嫌弃的中文说:“我以为你该在手术室门口迎接我,哦不,迎接你美丽坚强的饶饶。”   萧熠以双手握住他的手,再一次真诚地说:“谢谢。”   聪明的听出这句感谢里蕴含了太多他对赫饶的爱意,咧嘴笑起来:“看来距离你带饶饶到我的农场度蜜月有时间可期待了。”   萧熠的神色细看之下还是能发现倪端,但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调整至此,邵东宁已觉不易,闻言接口道:“不是有时间可期待,而是指日可待。”   对于他当众给予的纠正似有不满:“指日可待?萧,尽管我对你这位助理不是特别喜欢,但是他确实教会了我不少成语,我就不在你面前告他状了。”   徐骄阳忍不住笑出来。   萧熠走到赫饶身边,见她把左手从薄被中露出来,他轻轻握住,柔声慢语:“恭喜手术成功,赫警官。”   赫饶弯起唇角,声音柔缓:“同喜,萧总。”   同样是“萧总”,此时听见她叫,却不再是从前的疏远淡漠。   况且,她说同喜欢呢。   萧熠忍不住执起赫饶的左手,低头在她手背上烙下一吻。   赫饶的脸,在瞬间红透。   萧熠却很满意她的反应似的,“总是要习惯的。”   赫饶抽回手藏到薄被里。   中午萧茹照例来送午饭闻到菜香,抱怨:“我的功劳最大吧,怎么可以被忽略了?”   萧茹笑,“最喜欢我的做的中国菜,难得你来中国,还是为饶饶做手术,阿姨怎么会不想着你?”然后拿出另一个保温饭盒:“你最爱的红烧肉。”   高兴得像个孩子,他给了萧茹一个大大的拥抱,就在一旁大块朵颐起来。   饭后,萧茹像是不舍得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似的,贴心地嘱咐赫饶多休息就走了。   邵东宁去送她,路上被问及:“小熠怎么了?像是有心事?”   邵东宁佩服太后娘娘的火眼睛睛,“我不能对您说谎,但也不能多嘴他的事。不过您放心,这回是真的,他和赫警官正渐渐进入状况。至于公司方面,有我在,没有搞不定的。”   萧茹就笑了:“幸好小熠身边有你。”   得到太后表扬的邵东宁高兴得什么似的:“我也觉得是这样。”   术后三天,赫饶的身体没有出现任何异样确定而且保证:“手指功能的恢复程序取决于手术的完美程度和术后康复水平的高低,现在,我已经完成了第一步。后期的恢复就取决于康复训练的水平了。不过,我需要提醒你们的是:要恢复手指的精细功能过程比较长,还会伴随着一些疼痛。”   赫饶很有信心:“我可以。”   挑眉:“我相信,有萧在,你一定没问题。”   得知他即将离开中国,赫饶真诚地说:“谢谢你,给我带来希望。”   眼里有赞许之意:“你对我最好的感谢就是收了萧,那样女孩子们对他就没有幻想了,我才有机会摆脱单身。”   与萧熠对视一眼,赫饶笑了。   萧熠亲自送的团队去机场,回来的路上,遇上了多日未见的邢唐。北城一处高级住宅小区门口,他抱着楠楠过马路,上了一辆停在街对面的奥迪车。   这是邢唐独居之处,这三天来,他并未送楠楠走,而是独自照顾孩子。这样的认知,让萧熠心生不快。然而,远远地看着楠楠搂着他的脖子,笑容甜美的样子,又忍不住心生羡慕。   无论如何,邢唐所扮演的父亲的角色,于楠楠,都是一个可亲近可依赖的人。而自己呢,只是一位和陌生人差不多的叔叔而已。   邵东宁也看见了邢唐和楠楠,他在后视镜里,注意着萧熠的神色变化。在邢唐抱着楠楠上车后,他已经做好了启车的准备:“要跟上去吗?”   萧熠没说话。   邵东宁忍了一下,然后启动车子,保持着一定距离,跟在奥迪后面。   就这样一路跟出了g市,上了高速,去了临城c市,一个距离g市一个小时车程的城市。   和资料上显示的一样:邢南,自出生以来一直生活在c市世纪阳光小区,目前在c市最好的私立幼儿园上学前班。   邢唐把楠楠送回张姐那里后,陪孩子吃了晚饭,才准备要走。楠楠显然很喜欢干爹,依偎在他怀里舍不得让他走:“干爹,你能不能和妈妈说,让楠楠和干爹住在一起啊?”   邢唐把她抱坐在腿上:“等妈妈出院工作不那么忙的时候,干爹就和她商量接你过去好不好?”   提到赫饶住院,楠楠有点蔫蔫的:“我好想妈妈。”   邢唐以手指梳理她玩乱的头发:“妈妈也很想你的。但你知道,妈妈是警察,不像干爹这样有很多时间陪你。所以楠楠,我们不能怪妈妈知道吗?”   楠楠点头,声音低低的:“我就是说说。”   不仅是赫饶,连邢唐都觉亏欠孩子太多,他轻轻地抱着楠楠,柔声安慰:“妈妈不是说过嘛,你是可以随时给她打电话的。相比之下,干爹好惨的,因为把你接去住都被妈*评了。”   楠楠把小脑袋枕在邢唐颈窝处:“对不起干爹,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那么想妈妈,你就不会被妈*评了。”   心底的爱而不得似乎就这样被孩子一句简单的安慰抚慰了,邢唐露出多日来唯一真心的笑容:“干爹愿意为楠楠做任何事。”   楠楠小精灵也表决心:“楠楠也会永远喜欢干爹。”   “那你告诉干爹,妈妈如果同意你去g市,你是想和妈妈住,还是和干爹啊?”   楠楠像每次一样,机灵地答:“都行啊,你们大人决定就好。”   邢唐点点她的小鼻子:“鬼灵精。”   楠楠咯咯笑。   等邢唐坐上奥迪离开,萧熠都没说一句话。直到楠楠的身影出现在小区的花园里,他才推开车门下去,径自朝孩子而去。这样的场景邵东宁怎么会错过,他紧随其后。   楠楠显然还记得萧熠,见到他的瞬间,孩子乐颠颠地跑过来:“叔叔,你女朋友生病好了吗?”   那个瞬间,萧熠那么强烈地希望,楠楠像被邢唐抱在怀里一样,亲昵地搂着他的脖子,叫一声:“爸爸。”   生平第一次,萧熠有了当父亲的憧憬。 ☆、第33章 你如此不解风情02   萧熠蹲下来与楠楠平视,双手则轻轻地握住她肉肉的小胳膊:“她刚接受了手术,很成功。”   无论是语气,还是声音,甚至是表情动作,都温柔得一塌糊涂。邵东宁看在眼里,后悔自己不该说那句“万一不是”的话。自私地讲,如果楠楠的母亲是赫饶无疑,邵东宁还是希望他家萧总是孩子的父亲,否则,真的好虐。   从上次医院见面楠楠说的那句“我在等人”来判断,她是个聪明且有戒备心的孩子,但她似乎并不介意萧熠的碰触,任由萧熠的手握住自己的手臂,她笑容甜美,“那太好了呀,干爹说我妈妈的手术也很成功呢,她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射击。”然后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快速地用手捂住嘴,像是这样就不会被人听出来似的。   或许是被她可爱的小动作逗笑,也或者是因为她的言语令他心情愉悦,萧熠宠爱地在她手背上屈指弹了下:“干爹是吗?”   楠楠保持着捂嘴的动作,眨巴着黑亮的大眼睛不回答。   邵东宁都忍不住笑了:“小朋友不可以说谎哦,会长长鼻子。”   楠楠把手拿下来,认真脸:“说谎长长鼻子的故事是骗人的。妈妈说:诚实的小朋友最可爱。”   萧熠很难想像,赫饶平时那么忙,根本不常在孩子身边,是怎么把她教得这么好。完全出于下意识,他伸手把楠楠圈在自己的臂弯里:“告诉叔叔,妈妈还说什么了?”   楠楠好像很喜欢谈论妈妈,闻言眼睛亮亮的:“妈妈说:要和小朋友一起玩,不可以孤僻;妈妈说:要听小王老师和张阿姨的话,她们是我的师长,不能没有礼貌;妈妈说:她不在我身边,但她和别的妈妈一样,最爱自己的孩子,就是我;妈妈说:我和所有的小朋友也一样,是有爸爸的,只是他有特殊的原因不能在我身边看着我长大;妈妈还说……”   赫饶说了很多,显然,她是以“妈妈说”的形式开导教育着楠楠,希望这个出生在单亲之家的孩子,能和那些健全家庭里的小朋友一样,健康无忧地长大。   赫饶,我很想知道,你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扮演着妈妈的角色?又有多辛苦,一面以过硬的体能和技能与一群年轻小伙子并肩作战,一面没有疏于对孩子的教导?要有多勇敢,才能如此镇定冷静地告诉孩子关于爸爸不在身边的原因?萧熠不敢继续再想,似乎只要多深想一分,就会忍不住回去问她:为什么隐瞒?你明明可以不必一个人面对。   邵东宁眼看着萧熠眼眶变湿,胸臆间也泛起酸意。如果能有一个女子像赫饶爱萧熠一样待自己,邵东宁也会觉得,此生非她不行。   楠楠都发现了萧熠的异样,她把柔软的小手搭在萧熠肩膀上,“叔叔你怎么了,是担心女朋友吗?干爹说手术成功,慢慢的就能像以前一样了。你这么帅,女朋友一定棒棒哒。”   萧熠几乎是含着眼泪笑了,他说:“是啊,叔叔的女朋友好棒的。等有机会,介绍给你认识。”   楠楠很乐意结交新朋友:“好呀,我也把我妈妈介绍给你认识。妈妈说,做人应该礼尚往来。”   萧熠眼底的湿意终于散去,他微笑着试探着抱了抱楠楠:“能告诉叔叔你的名字吗?”   楠楠一点都不抗拒他,感觉到他的亲近,还配合地向他身边凑了凑:“我叫楠楠。”   邵东宁险些一口血喷出来,心想小西瓜你是故意的吧,没听出来我们家萧总,你未来的亲爹,意在你的姓吗?   萧熠显然比他有耐心,他紧接着说:“叔叔姓萧,萧熠。”然后以眼神示意邵东宁拿纸笔来,把自己的名字写出来:“楠楠记住了这两个字,萧熠。”   “萧、熠,有点难写呢。”楠楠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聪明地礼尚往来似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我叫邢楠,是这两个字哦。”   萧熠的目光停留在“邢”字上许久,然后他把纸笔递给邵东宁:“可以告诉萧叔叔你的生日是哪天吗?”   楠楠仰着小脸:“萧叔叔你是要送我礼物吗?妈妈说小朋友不可以随便接受别人的礼物。”   萧熠捏捏她的小下巴:“我们约定那一天,介绍我女朋友和你妈妈认识好不好?”   邵东宁闻言就想:萧总你这么机智,不仅太后娘娘欣慰,我也引以为傲。   楠楠其实不懂为什么一定要选日子相互认识,而且那样的话,要等很久呢,所以她回答:“可我今年已经过完生日了呀,如果在那一天让她们见面的话,就要等到明年的七月八号了。”   萧熠抬眼看邵东宁:“今年的七月八号是农历的多少?”   楠楠回答的比邵东宁还快,她说:“五月二十三呀。”   邵东宁立即打开手机查看万年历,五年前的农历五月二十三阳历日期是:六月二十九号。   孩子的生日距离那一夜,九个多月,十个月不到。   那一夜,确实是赫饶无疑。而那之后一个月,她就休学了,次年六月楠楠出生。   时间完全吻合。你却说,那一夜,没有细节?让我怎么相信?   是为了惩罚我在那一夜喊了“贺熹”的名字,所以才不肯如实相告吗?还是现在你其实依然在抗拒和我在一起,根本不相信我们会有未来?   到底,我要怎么做,才能获得你的原谅?   回g市的路上,邵东宁的车速始终保持在一百二十迈,而萧熠,全程都开着车窗,不言不语。   往返了一趟g市和c市,错过了晚餐时间,没想到,赫饶竟然在等。   听见走廊外的脚步声,她对萧语珩说:“你哥回来了。”   萧语珩就笑:“哟,凭脚步声都能判断出是他了呀,等我一会告诉他,让他高兴高兴。”   赫饶轻推了她一下:“这个楼层就住了我们俩,这个时间能来的,不是他还能是谁?”   “你就别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恋人中的女人啊,真是不得了。”萧语珩边打趣她边走到病房门口:“你可算回来了,我都以为你和一起上飞机走了呢。”   原本萧熠还没准备好以何种情绪面对赫饶,现下这种情况,他只好径直走过来。   连暂时回避一下都不被允许。   赫饶正在用左手打开保温饭盒:“还没吃饭吧?”   她神态自然,言语温和,如同他们是一家人,而她只是等到了晚归的丈夫。萧熠上前一步按住她的手:“我来。”然后逐一打开饭盒,先盛了一碗汤放在她面前:“慢点喝,小心烫。下次我回来晚了,你就先吃,别等。”   萧语珩闻言很不厚道地笑出声:“东宁哥你说,此情此景我们该怎么做?”   邵东宁看看他家脸色不太好的萧总:“时间不早了,我想我可以下班了。”   为免赫饶尴尬,萧熠以眼神谴责了萧语珩:“顺便把她带走。”   邵东宁伸手示意萧语珩:“请吧二小姐。”   这是住院以来两人在一起吃的最压抑的一顿饭。以往,萧熠虽然言语不多,但绝不会冷场,还会时不时说两句暧昧的话,惹得赫饶脸红心跳,然而今天,他除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照顾周全外,一句话都没有。   不是掩饰不了,而是他根本不想掩饰心事。终于,赫饶放下筷子:“你怎么了?是隐瞒了什么吗?如果是关于我的手伤,萧熠,我希望你能如实相告。”   萧熠原本就食不知味,如果不是为了陪她,根本胃口全无,此时她一发声,他直接放下碗筷,但依然不愿告之实情,除了不知该如何启口外,忽然对呼之欲出的答案失去了面对的勇气,“只说一定要听从医嘱开展功能训练,切忌急躁。”   “是媒体那边又有了什么新发现吗?”   “没有。”   “有也没关系,只要你不觉困扰,我无所谓。”   如此坦然,是她的性格。可是:“我愿意骄傲地向全世界炫耀你是我的女朋友,但我不能置你于险地。所以对外,我还不想让旁人知晓你的身份。”   于赫饶,这样当然最好。以他萧氏总裁的身份,一旦公布恋情,必然全城热议,赫饶实在不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话题,更无法承受被媒体关注。况且,她确实也不确定,他们能走多远,万一……赫饶不愿去想不好的结局,因为那也不是她想要的。   第一次,赫饶主动去握他的手,“那你能告诉我你怎么了吗?别说没事,如果真的什么事都没有,我们的话题不会是现在这个。”   她关心我,因为爱。这份温暖让萧熠的心不再冰冷,他手心翻转,反握住赫饶纤细的左手,“怎么从来不问我关于我父亲的事情?”   “语珩和我提过。”赫饶直言不讳,“她所言不多,我也猜了个大概。”   显然,赫饶对他的了解相较于他对她的所知,更多些。   萧熠决定告诉她细节:“委婉地说,是个不幸的故事。直白点说,就是个没有新意的男人婚内出轨故事。”   那是一段除了家人知晓,萧熠从未对外人提及的往事。   思绪穿越时间的阻隔,回到十六年前,他十六岁那年。   “我和我的母亲都是在那个女人找上门时才知道我父亲出轨的。我母亲是个自立又坚强的女人,得知我父亲背叛了他们二十年的婚姻,她提出了离婚。原本她什么都不想要,除了我的抚养权。结果,本该家产百万的我的父亲,竟然在那个女人的怂恿下可耻地转移了所有财产,如果不是顾南亭的父亲顾长铭动用人脉帮忙打赢了官司,她是要举债离婚的。”   “可即便如此,我那善良的母亲也没有想过要给成为她前夫的男人一个教训。”萧熠深呼吸,连续地:“我开始筹谋创业,以一百万美金的启动资金垫底。我当然是没有这笔钱的,我去找顾长铭,我的姨夫,说服他借我一百万。”   他不过是个尚未成年的孩子,出口就是一百万,还是美金,顾长铭多少有些犹豫。可萧熠却提出:“听南亭说民航总局已经正式批准了你们提出增加飞机的请求,而您正计划与外商谈判。如果您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保证为您节省一笔可观的资金。”   顾长铭并不在意萧熠能为中南航空省下多少资金,他看重的是这个不满十六的男孩子的魄力。果然,萧熠没有让顾长铭失望,中南航空根据他的方案以对外招标的方式,成功租赁了四架空客飞机,为期一百四十四个月,租金比预期节省了整整两千万,美金。   顾长铭就这样发现了萧熠经商的天赋,但萧熠拒绝了他的邀请,放弃了中南航空抛出的橄榄枝。顾长铭兑现承诺,借了一百万美金给他,并把剩余的一千九百万以萧茹的名义入股中南航空。尽管萧熠从未动用过这笔股份,但顾南亭始终记得,中南航空是有萧家一份的。所以一年前,萧氏与中南航空合资开辟了新航线,成为最佳战略合作伙伴。彼此关照,步步登高。   萧熠仅用一个方案就为中南航空省下两千万美金,用一百万美金,十五年的时间,成就一个萧氏,也不算什么传奇了。所以萧熠没有细讲他如何创立了萧氏,只继续说:“没错,我创立萧氏最初的目的,只为整垮我父亲的公司。但我不想我母亲怨我,所以我制造了一个商业假象,让她误以为我父亲的公司是因为那个女人才遭遇了财政危机。我的目的当然是达到了,我曾经风光无限的父亲破产了,然后,没有任何悬念的,那个口口声声说和他是真爱的女人,要离开他。”   话至此,萧熠停下来。赫饶看着他暗沉的眼眸,几乎没有勇气听下去,她说:“我知道了。”   萧熠却自嘲似的笑了:“我都没有猜到结局,你怎么会知道。”话至此,他更紧以握住赫饶的手,像是要借此给自己以力量:“我恨透了这个背叛了婚姻和爱情的男人,可因为我母亲爱过他,我一次次地说服自己,只要我母亲选择原谅,我就接受他。可是,他非旦没有回头,反而和那个女人谋划着绑架了我的母亲,试图以向我索要赎金,东山再起。” ☆、第34章 你如此不解风情03   “只要我妈平安,别说是钱,要我的命都行。”话至此,萧熠的目光陡然锐利:“可他太贪婪,既想要我的钱,还想要我的妈的命。换谁,也容忍不了吧?何况,我不是个善良的人。”   他说他不是个善良的人,的确,商场上与萧氏打过交道,见过萧熠的人都称他为“笑面虎”。如同邵东宁所言,他鲜少情绪外露,从来都是微微地笑,让人揣摩不透心思。可聪明人都明白,这样的人往往最危险。   连顾长铭都说:“这孩子,每次见面都是笑脸相迎,谁能想到竟是个狠角色。”   不狠,怎么在商场立足?不狠,何以保护母亲?不狠,如何存活至今?   有太多狠下心的理由。   萧熠不需被人理解,他只暗自努力让自己成为强者,强到:无人可伤,无人可敌,无人可及。   站在高处,俯瞰那些伤害过他母亲和他的人,走投无路。是萧熠创立萧氏的初衷。   他以金融起家,在快速聚拢大量的资金后再从事自己钟爱的行业——管店管理。至于那些他名下的会馆,酒吧,茶室,甚至是投资的影视公司和教育培训学校等产业,不过是做卧底期间为了方便隐藏身份罢了,后期既有人打理,他也索性撒手不管。   所以萧语珩问及他是否会为了集团利益与人联姻时,萧熠那么自信地回答:“萧氏不需要。”在事业上,他已经强大到不需要借助任何外力。但是爱情,却不是能力和财力可以解决的难题。尤其对象是赫饶,一个有着比任何人都敏感坚韧个性的女子,那些男人惯用的方法和伎俩就都不上台面了。唯有以真心相待,才有机会吧。   撕开伤疤,萧熠继续:“他向我开价五千万。说三天之内凑不齐,就让我为我妈收尸。听着电话里他的声音,我无法想像,那是我喊了十几年爸爸的人。我发誓让他付出代价。可要在三天之内凑齐五千万,根本不可能。可他认定了我能办到,我就必须办到。”   当时还没有萧氏,一个萧熠两年之内创立起的公司,能有多少流动资金?况且,他才不计代价毁了他父亲的公司,邵东宁用一天时间调集了所有他个人名下的现金及公司全部的流动资金,只有不到三百万。相比之下,五千万简直是个天方夜谭。   比萧熠小一岁,年仅十七的邵东宁急哭了,他说:“他敢动我干妈一下,我就杀了他。”   同样经历过婚变的萧素,萧茹唯一的妹妹,急病了。而她的丈夫顾长铭得知此事后,与儿子顾南亭一起,在两天之内筹集了五千万给萧熠作为赎金。   萧熠对姨父的感激哪里是一句谢谢能够表达的,但是他说:“不用了,我已经准备好了。”   顾长铭无法想像这个刚刚过完十八岁生日的男孩,在两天时间内拜访了二十位这两年之中与他有过合作的公司负责人,以融资的名义筹集了一个亿。与此同时,他报了警。警方根据他提供的线索,迅速锁定了嫌疑人林某,那个破坏了萧茹婚姻的女人。   行动之前,萧熠对警方负责人强调:“我准备了一个亿,他带得走的话我不介意全给他,但如果你们不能保证我母亲的生命安全,这些钱我就送去你们家里,作为你们的抚恤金。”   他的表情依旧是云淡风轻的,连语气都是一惯的慢条斯里,但眼底的戾气却太明显。而这一席话,太放肆,惹得当时的行动指挥几乎就要当场爆发。   萧熠抬眼看他:“我报警不是舍不得五千万的赎金,只是为了在保证我母亲安全的情况下,以合法的手段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否则,我大可以用这一个亿神不知鬼不觉地直接买他的命。所以我请你们,给我确保万无一失。不然的话,我能干出什么,我保证不了。”   行动指挥看着面前这个身材劲瘦的年轻小伙子,似乎明白了他不过是一家注册资金三千万的小公司的老板,却能在三天之内拿出一个亿的原因了。他压了压火气,说:“小子,你给我记住,你母亲获救后,你必须给我道歉。”   萧熠冷笑:“只要你能办到,我跪下给你请罪都可以。”   行动当然是成功了。当萧熠遵照父亲的指示把分装成十份的现金逐一放到指定地点,他也终于凭借自己的智商拖延了与父亲最后一次通话的时间,给警方机会查到了犯罪嫌疑人的藏身之地。可惜的是,萧茹并不是毫发无伤。   对于那段被绑架的经历亲近如母子,萧茹也未曾提及细节。   被前夫绑架,以此向亲生儿子开价五千万,是多难堪和屈辱的经历,萧熠不必知道细节也能感受母亲的痛心。所以,萧熠多一句都没问,只是在她被成功解救后,看到她被刀割伤的手臂,以及红肿的脸颊时,指着那一对男女一字一句地问:“是他,还是她?”   萧茹忍了三天的眼泪终于掉下来。萧熠径直冲过去,疯了一样扯开押解的警察,一拳挥向父亲,又狠狠地连扇了姓林的女人好几个耳光。   在场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无人阻拦。   那是萧熠此生做过最大逆不道的事情,对亲生父亲拳脚相向。而他人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动手打女人的经历,也是那一天。   那天的最后,他指着姓林的女人的鼻子撂下话:“我活着一天,你就别想从里面出来。我们就看看,是你命长,还是我命长?”然后走到他父亲身边,附在他耳边:“你不是要五千万吗?我给你。然后用它,买你的后半生。”   从警局做完笔录回来,萧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一夜没有出来。萧熠没有劝慰,也没有打扰,只是坐在客厅里,寸步不离地陪着她。当萧茹房间的门打开,萧熠走过去,神色无异:“饿了吧?我做饭给你吃。”   看着同样憔悴的儿子,萧茹含着眼泪说:“从今天起,这个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终于,她不再去怀念那个伤害了她的男人。   一个月后,那个萧熠喊了十六年父亲的人,和那个姓林的女人,被判无期。   与此同时,萧熠从原本的随父姓程,改为随母姓萧。   而那个被萧熠“威胁”的警察,则是把他推荐给国际刑警,近而成就了萧熠三年卧底生涯的人。   明明隔着十六年的光阴,如今回忆起来,清晰的依然像是发生在昨天。原来,自己从来没有忘记过,萧熠苦笑:“我果然是个心窄的人。”   赫饶却轻轻与他拥抱,“我想,萧阿姨其实早就知道了你父亲是如何破产的。她很清楚你的动机是为了她,之所以从不提及,是因为不怪你。”   萧熠把脸贴在她颈窝,闭上眼睛呼吸她特有的女性气息,“对于做过的事,我不后悔。”   赫饶与他交颈相拥:“我也是。”从爱上你的那一天起,直到决定与你告别,我都没有后悔过。甚至于去假设一个不曾相遇的如果,都没有。   “饶饶。”萧熠以双手抱住她的腰:“告诉我要怎么做,才可以原谅我。”   赫饶像安慰孩子一样以左手拍拍他的背:“我从没怪过你,是真的。”   萧熠勉强以用力地拥抱压抑住了眼底的泪意:“告诉我,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他急切地想要知道她如何以警校学生的身份瞒着所有人生下楠楠,又在这五年里,把孩子保护、教育得那么好。还有,在整个过程中,邢唐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   或许是有意回避,也可能她确实理解错了,赫饶闻言叹了口气,然后才说:“我并不觉这些年有多艰难,几乎从我懂事时起,记忆里就只有爸爸。妈妈于我陌生到,还不如邻居王阿姨来得熟悉。听奶奶说,王阿姨喜欢我爸,如果我爸还在世,她很有可能会成为我的继母。”   面对萧熠,赫饶也觉应该让他知道自己的家庭情况,尽管那对她而言,提及也是伤害。可他撕开了记忆,为的就是让自己了解他,赫饶又如何忍心相瞒?   她退离萧熠的怀抱,望着窗外淡淡的星光,“我爸妈在我三岁不到的时候离婚了。原因是,我爸只是个警察,这辈子只能这样了。奶奶说,这是我妈的原话。我爸试图挽回过,但后来得知在他们离婚之前,我妈已经怀上了别人的孩子,他就再没见过我妈。”   “爸爸工作忙,一直都是奶奶照顾我,直到我五岁。爸爸牺牲后,奶奶伤心过度进了医院,病危通知书一个月内就向我们家属下了三次。家里的亲戚都来了,商量着以后该由谁来养我。除了奶奶,大伯是家中最年长的人,他认为我太小了,还是应该在妈妈的照拂下长大。得到家人的一致赞同后,大伯带我去找我妈。一路上我都在想,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妈妈。”   然而,那个赫饶的亲生母亲,那时已成富家太太的女人却当着女儿的面说:“她是你们赫家的种,怎么,死了爹就来找我这个妈啦?我有义务吗?离婚的时候可是说得好好的,我不要他的钱,也不要他的女儿。”   他的女儿?年仅五岁的赫饶看着面前这个身穿华服,语出惊人的女子,那一声“妈妈”怎么都叫不出口。   “赶紧领走,别在这碍我的眼。”然后她踩着高跟鞋走到赫饶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年幼的女儿:“别怪我不要你,谁让你爹不争气呢。他现在人死了,抚养费都给不了,我拿什么养你啊。再说了,我是生了儿子的,将来他会继续我老公的财产,多了一个你,我们母子在这个家里还会有地位吗?你的新爸爸啊,可不缺孩子。”   赫饶的大伯当时也要气得犯心脏病了,他正要说话,却听小小的赫饶以清脆的声音回答:“我只有一个爸爸,他叫赫锦锋。”   或许是她的态度和语气激怒了那个女人,对方“啪”地一下给了她一个耳光:“那你就去找你那个死爹啊,还来这干什么?”   她是个大人,手下又毫不留情,力道大得直接就把小赫饶打倒在地。   赫大伯当场翻脸,上前一步推开那个女人:“你是不是疯了?饶饶那么小,你怎么能打她?”   对方被推了个趔趄,更加愤怒了:“你也说她是我的女儿,我打她犯法吗?我告诉你,把她留在我身边的话,我就打到她死为止。”   小赫饶在这个时候自己爬起来,伸手拉住大伯的手:“大伯你带我回家吧,如果奶奶不能照顾我了,送我去孤儿院也行。”她说着话,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有哭出来。   赫大伯却忍不住了,他俯身抱起小赫饶,哭着说:“我们不去孤儿院,大伯养你。”   可能是放心不下孙女吧,赫奶奶竟然挺过了那一关。出院后,她坚持亲自抚养赫饶。   所以,赫饶是奶奶一手带大的,直到十六岁。   奶奶去世后,赫饶寄宿在大伯家里,直至考上警校。   “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在我几乎忘了她的样子的时,她突然出现在警校。”赫饶低头笑了,那笑容看在萧熠眼里,有种凄凉的美,他几乎猜到了那个女人去见赫饶的原因,可当时的赫饶没有料到她的来意,所以她刚刚那一笑,是对自己当时太过天真的,嘲笑。   是的,十八岁的赫饶天真地以为,她的母亲终于想起她了,她来,是出于对亲生女儿的想念。然而,那个记忆里贵妇一般的女人依然是当年高高在上的姿态,言语也比从前更刻薄:“你的心机不知是随了谁,居然这么重?我之所以不要你,你以为是抛弃吗?我现在的生活是光鲜,可你知道我有多不容易吗?这么多年了,我始终在筹谋,希望有朝一日能接你和我们一起生活。可你做了什么,联合外人算计我吗?你这样做,对得起女儿的身份吗?”   赫饶是真的不懂所谓的“联合外人算计她”是什么意思。但她明白了一点:这个和她有着骨肉亲情的女人不是来和她相认的。于是,她只能说:“我从没想过打扰你的生活,更不会去和你一起住。至于我有什么对不起的,你可能要先扪心自问一句:自己是否对起得母亲的身份。”   “我有什么对不起?”女人尖锐的声音回荡在耳畔,赫饶听见她说:“我最对不起的就是我自己。怎么我当年就鬼迷了心窍爱上你那个死爹,把我最好的年华都浪费在他身上了,还生了你这么个不知好歹的孽种。”   她怎么骂自己都无所谓,但她对去世的父亲不敬,赫饶接受不了:“如果不是爸爸不顾生命危险救了你,你或者就被一群流氓糟蹋了。而他之所以像你说的那样穷到没有抚养费给你,难道不是因为他把所有的积蓄都拿来为你还债了吗?还有,别再说你爱他,你不配。”   那个女人显然接受不了赫饶如此的言辞犀利,她再次挥起了巴掌,想要给面前这个她认为是不知死活的丫头一个教训。可她忽略了,赫饶不再是当年只有五岁,毫无还击之力的小女孩。   赫饶倏地抬手,在半空中稳稳地握住她手腕:“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我也会长大?”   对方挣脱不成,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任凭你再有本事,也休想嫁进邢家大门。我这辈子已经够倒霉了,连女儿都管教不了,但你想以儿媳妇的身份出现在我面前,赫饶我告诉你,不可能!”   赫饶才终于知道,自己的母亲是g市大唐集团的邢夫人,邢唐的继母。   这些萧熠早已经从邵东宁调查所得的资料中获知了,而赫饶亦没有细说以上种种,只简单地总结道:“她想要的是大富大贵的生活,身为一名警察,我爸爸给不了她想的,她就在婚内出轨,怀了邢业的孩子。她赌那一胎一定是男孩,所以提出离婚,离开了我们。她赌赢了,她为儿子取名,邢政。”赫饶回头看着萧熠:“儿子是她后半生的依托,而身为女儿的我,什么都不是。”   萧熠用手温柔地抚摸她的脸,承诺:“这辈子她欠你的,我来让她还。”   赫饶微微偏头,以脸颊轻贴他掌心:“在我看来,她已不值得我们任何人与之计较。我只当此生,没有母亲。”   萧熠没有说话,但他决定的事情,从来不容改变。 ☆、第35章 你如此不解风情04   那一夜彼此坦诚后,两人的关系似乎才达到萧熠和邵东宁所说的:渐渐进入状况。   萧熠终于还是忍住了追问的冲动,在赫饶如实告知了自己的身世后,他不愿再继续逼她。母爱的缺失,是她人生的一大遗憾,这份伤痛,或许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淡化了,但萧熠有理由相信,那块疤只是被赫饶小心地藏起来了,并未痊愈。毕竟,她是那么敏感和善良的人。   萧熠决定等。等赫饶对自己有足够的信任和信心,等她完全卸下心防,再向她探求另一个于他们而言,最重要的秘密。当然,萧熠亦不会浪费如此宝贵的时间,他计划在等待的时间里和孩子培养感情,为期三个月。   萧熠的目的,不是凭借血缘关系让楠楠认可他父亲的身份,他要的是,孩子感受到他的爱,是与干爹,与其他任何人都不同的。这当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是,已经在孩子的世界里缺失了整整五年,现在多付出些心思和努力,萧熠认为,理所当然。为了赫饶,什么都心甘情愿。为了女儿,什么都值得。   总之,即便赫饶对楠楠的存在只字未提,甚至于有时她接电话也在刻意回避,萧熠依然认定了楠楠是那一夜后,赫饶为他生下的女儿。母亲在她人生中的缺席,让她不忍去扼杀一个小生命,所以,她不顾世俗的眼光,选择成为一位单亲母亲。依赫饶坚韧的性情,这种可能太高。萧熠说服不了自己,他实在想不出楠楠不是他女儿的理由。   有了这样的决定后,萧熠恢复如常,人前他是高高在上的萧总,每天有固定的时间处理公司事务。毕竟,他的萧氏王国,不再只是他和母亲,还多了赫饶母女。每每想到自己的生命中一下子多了一大一小两个女人,萧熠都会忍不住笑起来。至于人后,他则是赫饶的男朋友,再加上病友的关系,他更是名正言顺地陪她输液,用餐,做功能训练,并体贴细致地照顾她的生活起居。然后,把男朋友的特权运用得淋漓尽致。   赫饶早已适应独居生活,身边忽然多了一个人,还是自己爱慕多年的异性,她多少有些不习惯。尤其那位一副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姿态,动不动就拉拉小手,亲亲她的脸啊嘴的,经常把赫饶搞个大红脸。   偏偏萧熠还总是一张严肃脸:“这不算耍流氓吧?我完全是遵照规定动作来的,逾越的事一件没做。”然后颇有几分委屈地叹气:“在你面前我敢不规矩吗?哪怕现在你只能一只手对付我,我也不敢造次。赫警官,男朋友当成我这样,也挺憋屈的。”   赫饶的脸是红的,眼底有掩饰不住的笑意:“既然觉得憋屈,那不如——”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萧熠上前一步,把她逼退到窗前:“不如弥补一下。”话音未落,他双手已经动作把赫饶揽进怀里,而他的人已俯低了头,唇贴上她的——   上瘾似的,总是想吻她。   明明不是第一次亲吻,可是这一次,或许是因为萧熠不像之前那样只是温柔地浅尝,他的急切,他的深入,以及腰际他轻抚的手掌,都让赫饶战栗不已。   连呼吸的频率都不对了。   挺拔颀长的身体紧贴着她,萧熠稍稍抬头,离开她的唇寸许,负气似地提醒:“换气儿。”   赫饶深呼吸,连续几次,然后把脸埋在他胸前,死活不肯再抬头。   好不容易才得逞一次,可为免她窒息,萧熠不得不中断。现下,她羞得不给机会了。低头看看胸前的小脑袋,萧熠笑了:“饶饶,你这样我们很难深入发展啊。”   换作徐骄阳,绝对会脸色厚黑地反问:“你想怎么深入发展啊萧总?”   赫饶则以武力回答,给了他一下。   当然是没什么攻击力的,哪里舍得?   萧熠紧紧地抱着她:“我也就这个时候能略占上风。”心有不甘的语气。   病房的门在这时被人从外面推开,如此没有礼貌的,萧熠不回头,也猜到是谁。   赫饶慌地伸手推他,情急之下,碰了右手,“嘶……”   萧熠心疼的啊,“小心!”轻按住她手以防她再乱动:“慌什么?能进来的肯定不是外人。”   向来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徐骄阳也不担心自己长针眼,毫无歉意地大摇大摆走过来:“慌脸皮没你厚呗,是吧萧总?”   萧熠让赫饶回床上坐着,才以玩笑的口吻回应:“脸皮儿太薄,没法在江湖上混。”   徐骄阳“哼”一声,她把花瓶里的花拿出来扔进垃圾桶,换上自己新带来的:“没听说过嘛,出来混,迟早要还的。”显然是和他抬扛。   每次见面都这样。赫饶插话进来,“你怎么这个时间来了,社里不忙吗?”   因为她对萧熠的约护,徐骄阳瞪她一眼:“要外出几天,走前过来看看你。”   “去哪儿?”   “a市。”徐骄阳看着萧熠:“听说萧总以前是以a市为家的,不知现在还常去否?”   她故意针锋相对,萧熠明白是为赫饶,他坦然地答:“偶尔。除非那边的酒店有特殊事宜需要我亲自处理。”   不顾赫饶递过来的让她噤声的眼色,徐骄阳“呵”了一声:“有那么能干的助理,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特殊的事是需要劳动萧总大驾的。”   “骄阳!”赫饶直接发声:“控制下你的情绪。”   徐骄阳没有半点收敛的意思:“我情绪很稳定。”   萧熠不会和一个女人较劲,更何况还是赫饶最好的朋友:“我去问问医生,确定下出院时间。”   赫饶感激他的理解和大度,“好。”   徐骄阳却还是字字句句都在针对:“包下整层楼的病房,萧总,你很财大气粗啊?”   赫饶正准备解释前几天又有记者差点混进来,姚南才安排了保全人员守在外面,走到门口的萧熠已经停步,然后回应:“有钱,挥霍。”   不止是徐骄阳恨不得把花瓶扔过去,连赫饶都觉得这回答嚣张的,欠揍了。   等萧熠离开病房,赫饶才知道徐骄阳的气来自于郑雪君。   有些人就是这样,没有交集时可以十几年不见,旦凡有丝缕交集,即便城市很大,依然会听闻t的消息。事关徐骄阳,赫饶不得不问:“怎么回事?”   徐骄阳拍桌子:“还不是那个死邢政!居然未经我同意就把我们的事和家里说了,还要安排我去家里吃饭。吃什么啊,面对他那个妈,我能吃下饭?消化不良都算轻的。”   “你们见过面了?”   “没有。对于一个成天琢磨如何让儿子娶个有钱人家姑娘的母亲,我实在没好感。”徐骄阳气不打一处来:“我决定了,和他分手。”   “别说气话。”赫饶尽量让自己的神色和语气如常:“他母亲是他母亲,他是他,你不能因为他母亲迁怒于他。阿政对你,你应该清楚。”   “可是你说,你男朋友成天被妈逼着去相这个公司老总的女儿,明于去看那个集团的千金,你受得了吗?我就奇怪了,他们家不缺钱吧,怎么他妈还是那样一副嘴脸!”   “他被逼相亲,你也有责任?”   “和我有什么关系?”   “还不是因为你不让他对家里说你们恋爱的事。”赫饶理智地分析:“他急着把你介绍给家里,为的不就是避免继续相亲吧。”   徐骄阳冷笑:“他爸什么态度我不知道,可他妈要是见了我,知道我家境平平,年龄还比他大,可能同意吗?凭他那个软弱的性子,能顶得了他妈的压力?”   赫饶语重心长:“你不是软弱,只是心思单纯,你答应和他做男女朋友的时候就该了解这是他最珍贵的。至于家庭的阻力,你们该一起面对。没错,这阻力是自来于他那方面的,可你至少该给他信心,而不是转身就走,留他孤军作战。”   “他妈不是善茬,成天琢磨如何让他回大唐,为的是什么?和邢唐争家产!邢唐是什么人?聪明得像人精似的,除了你家萧总,谁敢和他撕?你看他面上不动声色,那是没触及他的利益。真等拉开架子开撕那天,为了他去世的母亲,他绝对会把邢政嚼碎了吞进肚子里。除了你,他能惯着谁?”   大唐之所以叫大唐,因为是邢业和发妻,也就是邢唐的母亲创立,要留给唯一的儿子邢唐的。可惜她因病去世的早,否则今时今日,邢唐怎么可能只是副总?即便不为自己,邢唐也不可能把母亲创下的事业拱手相让。但赫饶笃定:“他不是那样的人。”   “那是对你。”徐骄阳似乎看到了以后:“你看着吧,早晚有一天,他会和郑雪君大动干戈。拼到最后,就算把大唐输给萧熠,他也不会留给郑雪君。”   “萧熠不会卷进邢家的家庭之争。”   “对萧氏而言,一个大唐确实不值得萧熠出手。可如果郑雪君有心想攀萧氏这个高枝,硬要和萧熠沾点亲呢?”看着赫饶微沉的眼眸,徐骄阳说:“你不知道吧,郑雪君听那个欠嘴的邢政那听说萧熠受伤住院了,亲自去拜访萧老夫人,带着个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外甥女。”   所以她同时知道了自己住院的消息。赫饶先前也已经猜到是因为邢政。   徐骄阳有自己的想法:“大唐董事会那些老家伙大多数都是郑雪君的心腹,要和他们一群人斗,只是副总的邢唐未必能全身而退。所以在此之前,他才按兵不动,就因为没把握。现在郑雪君在蠢蠢欲动,他会坐视不理吗?这个时候你让我为爱情和郑雪君抗衡,她必定认为我是为了邢家的财产。我没兴趣趟这趟浑水。” ☆、第36章 你如此不解风情05   赫饶也无意趟这趟浑水。况且,她根本也不会被牵涉其中,因为她姓赫。郑雪君于她,从情感上衡量,只是陌生人。但邢唐势必脱不了干系。他从基层做起,直至今日成为副总,迈出的每一步,付出的每一分心血,都是为成为大唐掌舵人做准备。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只待时机。   对于大唐,邢唐是势在必得的。无论郑雪君如何不择手段,只要他活着一天,她掌不了大唐的权。只是,要坐上大唐的那把龙椅,或许着实要费些力气。因为邢业对他这个儿子的感情,远不及平常人家的父亲深厚。   至于邢政,他对财产也是没有兴趣的。自赫饶认识他以来,除了对医学的研究,他唯一的兴趣就是徐骄阳。可他有个对财产极度感兴趣的妈,结局就不好预料了。赫饶不愿看到邢唐与郑雪君撕杀,无关亲情友情,而是性格使然。但现在事关徐骄阳和邢政的爱情,赫饶就不免有些担心了。   她的异样很快就被萧熠察觉了:“徐骄阳走了你就心事重重的,怎么,她说了什么?”   赫饶理解为:“没说你坏话。”   “说了也不要紧,反正,”萧熠的唇角微微勾了一下:“影响不到你。”   午后的阳光透过片片树叶落下来,打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锐亮的眼眸,挺拔的鼻梁以及削薄轻抿的唇,无一处不俊朗动人,无一处不令人着迷。赫饶心头一跳,移开了视线。   萧熠穿着质地精朗的白衬衫,姿态安静:“怎么不说话了?”   赫饶单手托着脸拄在窗台上:“阿政有意安排骄阳和父母见面,骄阳却要和阿政分手。”   “迟早的事。”萧熠握住她纤细的手腕,轻轻活动她拆了石膏的手:“疼吗?”   赫饶摇摇头,一时没明白他说的“迟早的事”是指迟早要见面,还是迟早要分手。   萧熠低着头,脸就在很近的位置,嗓音轻慢地道:“我倒是很期待徐骄阳和那位撕破脸的场面。”然后在她抽手前握住她修长的手指:“行了,不用担心,只要不伤及你和萧氏,我不动他们。”   赫饶不会问郑雪君带谁去拜访了萧老夫人,结果如何?有了萧熠的保证,她只关心:“医生怎么说,是伤口发炎了吗?”   萧熠任由她单手解开自己衬衫的纽扣,查看他肩膀上的枪伤,“不是,应该是昨晚翻身时不小心抻到了。”当赫饶微凉的指尖触及他的皮肤,他按住她的手:“别乱摸。”   乱摸?赫饶讶异地抬头,看到他眼底泛起的笑意。然后,她抽手,握拳,作势攻击他腰腹。   动作出奇地快。   萧熠下意识躲。但其实,赫饶只是吓吓他而已。   女朋友武力值太高,果然不是好事,萧熠失笑。   与世隔绝的病房里,这样平淡温暖的相处,令两颗心渐渐靠近。   术后四周,赫饶的手已经可以承受一定量的训练了。为了确保功能训练达到最完美的程度,萧熠每天都会遵照邢政的指示和时间安排,先给赫饶进行热疗,再活动关节,最后训练手指力量和灵活性。或许是邢政太年轻了,萧熠并不完全信任他的医术,坚持每晚和通电话,把赫饶手上的一切反应巨细无遗地告之。   简直受不了他的啰嗦,抱怨:“作为萧氏总裁,你话这么多,属下没有意见吗?”   “有吧。”萧熠全然不在意他烦不烦,只说:“但他们不敢说。”   抚额:“我说过了,依你和我说的饶饶的情况,她的手现在一切正常,你每隔三天,或是一周和我通一次电话就可以。另外,你应该给她办理出院了。哪有做个手筋接驳术住院一个月的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做的手术失败了。”   出院就意味着不能朝夕相处,萧熠显然不太愿意:“住院方便,万一有什么不舒服,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最好的治疗。”   无语:“好吧,随你。”忽然想到什么,他建议:“或者,你带饶饶来我这住啊,权当是度假了,我还可以给你打折。”   提到度假,萧熠首先就舍不得楠楠了,他拒绝:“我不差钱。”   生气了:“记得给我打出诊费,我很贵的。”   萧熠眼眸微合,慷慨表态:“有价就行。”   才不管他什么萧氏总裁的,挂他电话没商量。   病房里的赫饶也在打电话,根据她的表情判断,对方应该是楠楠。   萧熠弹了弹烟灰,目光幽淡。   等了一个月,赫饶几乎不抗拒他的亲近,却依然对孩子绝口不提。而他,平均两三天就会去一趟c市,偶尔带去萧茹准备的精致的午餐送到幼儿园,然后和楠楠坐在树荫下,在他带去的彩色纸条上写下一句祝福赫饶的话,然后折成星星,装进他亲自挑选的水晶瓶里。   每次楠楠问他:“萧叔叔你写了什么?”时,他总是回答:“祝你妈妈早日康复。”   楠楠笑眯眯地:“等我们给妈妈的星星折完,再一起给你女朋友折吧,我也祝她早日康复。”   多懂事的孩子。萧熠摸摸她的小脑袋:“我们折别的给她吧。”她都有这瓶星星了呢。   “她不喜欢星星吗?”楠楠转着黑亮的眼珠,“那我去向小王老师学习折千纸鹤吧。”   萧熠自然是赞同的,“好啊,等你学会了教叔叔好不好?”   楠楠点头:“萧叔叔你那么聪明,肯定学得很快哒。”   “主要是楠楠教得好。”   被表扬的孩子自然很高兴,她站起来,从萧熠对面的草地上挪坐到身边,“等我们把水晶瓶装满,萧叔叔你帮我带去医院送给妈妈好不好?”   萧熠把她抱坐到腿上,丝毫不介意西裤被压皱:“没问题,萧叔叔也是这么想的。”   楠楠用小胳膊搂住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谢谢萧叔叔。”   这就是父女天性吗?自从相识,楠楠与他越来越亲近。萧熠微笑而不自知。   待赫饶打完电话,萧熠又在外面站了片刻才走进病房:“也说康复过程中会有一些疼痛,冷敷可以缓解。”   赫饶目光沉静:“阿政说的不会有错,偏偏你还要打国际长途确认。”   萧熠和她一起站在窗前:“明天我带你出去走走,住了一个月的院,闷坏了吧?”   赫饶却严肃地说:“我问过阿政了,她说我现在的情况,完全应该出院。”   完全应该——这语气,萧熠顿觉不妙:“他懂什么的意见是再住半个月都不嫌多。”   赫饶总算发现他的“用心良苦”了,“钱多挥霍是吗?你继续住着吧,我明天出院。”   自从默许了恋人的关系,这似乎是赫饶第一次和他发脾气。   萧熠自身后把她抱进怀里,“这是和我吵架啊?我舍不得出院是为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那也不能拿医院当家。我们在这住一天,得劳动多少人?就说阿姨吧,要不是我坚持说中午外出散步顺便解决午餐,她还要每天往医院跑呢。”赫饶觉得自己真是太没出息,他一说好话,一抱她,她的心就怎么也硬不起来了:“而且,你也不能糊弄我啊。”   萧熠在她耳边轻笑:“好吧,我认错。”   “明天我出院。”   “那我呢?”   “你随便。”   萧熠在她馨香的颈窝轻吻一下:“那我也出吧,否则整个楼层就我一个人,害怕。”   赫饶偏头躲开:“堂堂萧总居然说这种话,看不起你。”   办理出院这种事,用不上萧熠,他只负责送赫饶回家。但在此之前,他早起去了趟c市,有意把楠楠折的那瓶星星取来,作为出院礼物送给赫饶,以他的名义。   去c市的高速路上,萧熠都为自己要把孩子送给妈妈的礼物占为己有感到惭愧。   萧熠从来都是直接去幼儿园看楠楠,以避免和照顾孩子的张姐碰面,这次也一样。结果,幼儿园的彩色楼房才出现在视线之内,远处一辆奥迪减速驶来,稳稳地停在街边唯一的车位上。   然后下一秒,邢唐施施然下来。   萧熠无意回避,他降下车窗,从邢唐身边驶过。   邢唐脚步一顿,停住。   萧熠找好了车位过来,邢唐神色疏淡地倚车而立,姿态慵懒。   显然是在等他。   萧熠行至近前,先开口:“或许,我该感谢你为我带路。”   邢唐摆弄着手上的烟盒,转过来,转过去:“凭邵东宁的办事效率,不出三天,你也会知道。”没有否认是故意暴露了楠楠的住处。   萧熠深邃的眼里没什么表情:“邢总的目的显然不是为了让我领一份人情那么简单。”   邢唐从裤兜里掏出火机,打着,点烟:“萧总已经亲眼所见,怎么样,觉得我这个筹码如何?”   萧熠静了一瞬,再开口时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不错。”   邢唐眼里没什么温度,语气更冷:“萧总,别说我没提醒你,你有本事的话就从赫饶入手,别没事往这跑招惹孩子,万一哪天东窗事发,我怕你不好收场。”   萧熠看向他,眉目冷峻:“我如何收场不劳操心,倒是邢总,腹背受敌之下还有心情来看楠楠,干爹果然不是叫假的。” ☆、第37章 你如此不解风情06   早晨的阳光耀眼地照亮整条街,投射在两个男人身上,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邢唐的眼神从起初的平淡无波逐渐转为冷冽,他看向萧熠,反击:“她既随我姓“邢”,我就该有这个姿态,无论是爸爸,还是干爹。萧总以为呢?”   一句“随我姓邢”戳到了萧熠的软肋。   漆黑的眼,蕴含幽冷迫人的情绪,他语气很冷地回敬:“我以为她姓‘邢’是当时最无奈的决定。但凡有一点办法,赫饶都不会同意。”   没错,她是走投无路了。可是——邢唐捻熄了指尖的烟,稳准地弹进旁边的垃圾桶里:“那我就想问萧总一句了,在她最无奈无助的时候,你的人在哪儿里?你的心,又在谁身上?”   我的人,不在她身边;我的心,亦不在她身上。   邢唐字字珠玑,一百零一次交锋,萧熠首次无言以对。   邢唐却还不够似的讽刺一笑,继续加重砝码:“在你为了另一位姓‘贺’的女人不顾一切的时候,孤身在a市的她却因胸口中枪陷入重度昏迷,病情不断反复了七天。萧熠,你知道子弹距离心脏仅有五毫米,对生命的威协有多大吗?你体会过守在icu病房外七个日夜的焦灼恐惧吗?如果说那一夜她为你险些废了手,那一年她所经历的,才是生死一线。”   胸口中枪,距离心脏仅有五毫米,陷入重度昏迷,病情不断反复了七天——她从未提过。   在一个又是一起输液的傍晚,萧熠还特意问过:“有没有在行动中受过伤?”   她当时那么云淡风轻地说:“哪有警察没受过伤的,我算幸运,都是些小伤。”   凭她的身手,萧熠信了,但还是挽起赫饶的袖子,轻轻地在她手臂的那个刀疤上来回抚摸。   那是一年前,沈俊案收网那天她为救他留下的。   赫饶反而安慰他:“留个小疤而已,不要紧。”然后腼腆一笑,低声说:“只要你不觉得丑。”   怎么会?他只觉心疼。   邢唐以冷寒的目光一瞬不离地锁定萧熠的眼睛:“萧熠,凭她对你的心意,我自知失去了争取的机会。不妨告诉你,对于今时今日的结局,我丝毫不觉意外。但你记住,我和你争的,是待她之心。”   过去的九年,赫饶对他的心有多坚定,邢唐待她,就有多坚持。   邢唐言外之意,无论萧熠有多爱赫饶,与他相比,也输了九年。   邢唐走后,萧熠独自站在人来车往的街边,忘了时间。   言语落于下风无所谓,男人之间,逞的永远不是口舌之争,但在事实面前,萧熠意识到:赢的是邢唐。他所谓的“东窗事发”,萧熠认定了不简单。或者,邢唐和自己一样,不知真相?不可能。赫饶既知道她和邢唐的关系,却还保持着好朋友的交往,说明他们之间是有一定交情的。而这份交情,或许就与楠楠有关。否则,怎么只有他知道楠楠的存在?甚至于,孩子还随他姓了“邢”。“邢”这个姓氏,赫饶绝对不会喜欢,也最难以接受的。原本可以选择走一个捷径,但萧熠不愿从他人口中探问关于赫饶,关于楠楠的任何事。   至于说不好收场,在邢唐没有提及赫饶受重伤的经历之前,萧熠认为:即便赫饶知道他暗地里调查了她的过往,以及接触了楠楠,无非就是生气和他吵一架。恋人之间,哪有不争执的?更何况他们要面对的,是一段极为重要的秘密。可是现在,萧熠很害怕,他的行为,伤害了赫饶。在她过去的二十七里,经历的伤害已太多,萧熠不允许自己再添一笔。   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萧熠没有等楠楠下课,直接回了g市。   路上,赫饶打来电话:“你在哪儿,是公司有事吗?邢唐来接我出院了。”   既然如此,萧熠说:“那我就不过去了,等公司的事处理完了再去家里看你。”   赫饶也并不愿意他和邢唐碰面,也或许,她有关于楠楠的话要和邢唐说,所以,“那好,你先忙公司的事,晚点再通电话。”   除了酒会之前她徘徊在萧氏楼下那天给他打过一次电话外,这是赫饶第一次主动联系他。萧熠该高兴的,因为赫饶不再抵触自己,即便从不主动亲近他,也已经有了女朋友的样子。可越是这样,他忽然越害怕见她了。   通话结束,萧熠调转车头,回了公司。   姚南见他回来,略略吃惊:“不是今天才出院吗?怎么直接来公司了?”   萧熠也不回答,越过她走向自己专属的办公室,同时交代:“把今天的行程安排给我。”   随后三天,除了电话联系,萧熠和赫饶没有见面。   赫饶以为他休息了一个月,公司必然堆积了很多事务需要处理,他忙得没时间。而她也已经习惯了独来独往,似乎对于萧熠的不露面,表面看来,未觉不妥。而她除了每天按时做功能训练,还回了趟c市。   楠楠看见她,嘴里喊着:“妈妈。”的同时,小短腿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样,朝赫饶跑过来。   赫饶语气温软地提醒:“慢点。”一面迎上去,朝她张开手臂。   楠楠几乎是扑到她怀里,以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妈妈,我好想你。”   赫饶的声音细听之下,也已哽咽:“妈妈也一样。”   楠楠在赫饶怀里拱啊拱的,小脸更是在她颈窝处轻轻地蹭,一遍遍地叫:“妈妈,妈妈……”   赫饶的眼泪因孩子的想念差点掉下来,她吸吸鼻子,欲抱起楠楠起身:“楠楠乖,妈妈来了。”   楠楠却挣扎着退出赫饶的怀抱,小心翼翼地拉起她的右手:“妈妈你还疼吗?”然后把赫饶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地吹:“上次我磕伤了腿,干爹就是这样给我吹的,都不太疼了呢。”   赫饶的心绵软得不行,她用左手指腹为楠楠擦去眼睛:“原来有点疼,楠楠一吹就不疼了。”   楠楠呲牙笑:“妈妈你说谎了,干爹说吹吹只是让它不太疼,不是不疼。”   赫饶眼底有笑意,她用头轻轻地顶了楠楠的小脑袋一下:“就你最聪明。”   楠楠再次搂住她的脖子,撒了个小娇:“因为楠楠是妈妈的女儿呀。”   这一夜,赫饶留在了c市。萧熠打来电话,意思是晚上过去看她。   赫饶犹豫了一秒,然后说:“我在骄阳这,晚上不回去了。”   萧熠立即猜到她和楠楠在一起,但因为他和孩子有约定,他并不担心自己私下里和楠楠见面的事被她发现,只说:“好,明天我去接你到医院复诊。”   赫饶答应了:“明天见。”就在她准备挂电话的时候,萧熠忽然说:“饶饶,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事,请你听我解释。”   赫饶愣了一下:“我们不是说好了嘛,过去的事情不再提。”   “我知道,我是说……”萧熠停顿了几秒:“我想你。”   赫饶眼中露出笑意,她用手捂住手机,像是被人听见一样,低声回应:“我也是。”   她的声音清澈温和,她的言语简单真挚。隔着一个城市的距离,萧熠回味许久。   赫饶从卧室出来,张姐已经准备好了晚饭,邢唐抱着楠楠,坐在餐桌前等她。   楠楠坐在邢唐腿上,朝她喊:“妈妈快来,有你爱吃的鸡翅膀哦。”   邢唐把她安置在身旁的坐椅里,轻责:“明明是你个小谗猫爱吃的,还赖到妈妈身上。”   楠楠咯咯笑:“那是因为妈妈爱吃,楠楠爱屋及屋嘛。”   邢唐屈指在她额头上轻弹了一下:“又学会了新成语是不是?”   楠楠抬手揉脑门:“是啊,干爹我用的对吗?”   邢唐毫不吝啬地表扬:“对极了,楠楠是最棒的小朋友。”   楠楠抬脸看赫饶:“妈妈你手受伤还没好,楠楠给你喂饭吧?”   赫饶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下,用左手拿起筷子:“妈妈的左手也能夹菜了呢,不信你看。”然后熟练地夹了青菜放到楠楠碗里。   楠楠一副惊讶的表情:“哇,妈妈你真是棒棒的呀。”   邢唐以食指在她小下巴上轻抬了一下,意思让她合上小嘴:“注意淑女形象。”   楠楠闻言立马闭上小嘴,眯着眼睛笑起来。   晚餐气氛融洽,张姐看着楠楠开心的笑容,以及邢唐对赫饶体贴的照顾,都以为他们终有一天会成为一家人,时间早晚而已。   楠楠许久没有见妈妈,兴奋地不肯睡觉,赫饶在她床边给她读故事,直到临近十一点才把小家伙哄睡。她从卧室出来,邢唐还坐在客厅里,电视开着,但被调成了静音。她走过来,坐到单坐沙发里:“我和萧熠……”   就被邢唐打断了,“我知道了。”他垂下目光,“楠楠的事,准备什么时候告诉他?”   赫饶应该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等这个案子破了,抓到幕后主使。”   “万一一时破不了呢?”   “不可能。”   “赫饶,”邢唐靠在沙发上,目光清淡:“你既然选择了接受他,关于未来,他必然也成了你和楠楠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或许,你认为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毕竟,你们两个刚刚遇袭受伤,而这次的事件显然是蓄意,并非偶然。但是,他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有了他,我们应该能够更好的保护楠楠。否则,你既要瞒他,又要私下里护楠楠,或许会令危险加倍。”话至此,邢唐起身,“赫饶,你好好想一想,是不是应该早点让他楠楠的存在。” ☆、第38章 你如此不解风情07   在邢唐提及之前,赫饶早已思考许久。酒会那一夜拒绝萧熠时,楠楠的存在也占了因素之一。如果可以,赫饶其实一辈子都不愿让萧熠知道孩子的存在。那样,就只能此生和他再无瓜葛。可他为争取她说的那些话,在她手伤不明时所做的那些事,都是她久候多年的期待。   要对一个自己深爱的男人说“不”,太难。尤其他们还共同经历了生死,保护他,几乎成了本能。在旁人看来,他们的关系似乎本末倒置了。连邢唐都说:“他不是普通的男人。”可身为特别突击队组长的赫饶,更不是一般的女子。   无论是赫饶的意识还是身手,对于自己所爱之人,她就是有保护的本能。   尤其,全世界都见证了她不顾一切爱萧熠的事实。随着时间的递增,九年里,伤心过,也绝望过,唯独感情从未减少。面对他的回头,要怎么拒绝?赫饶觉得好为难。她甚至动了,他再上前一步,她就和邢唐在一起的念头。可是,在过去相识的时间里,她与邢唐,都太清楚结局。   谁都不愿将就,谁都不能将就。当楠楠开始牙牙学语,当孩子第一次出口叫“妈妈”,叫“干爹”,赫饶与邢唐之间,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孩子一天天长大,父亲的角色一直是邢唐在扮演。可他终究只是干爹,当楠楠开始对爸爸有了疑问时,赫饶才意识到,关于爸爸,她应该给楠楠一个解释。但又不愿楠楠过早地承受太多,所以,在和邢唐商量过后,她给了孩子一个善意的谎言。   说不愧疚是不可能的。看着孩子清澈纯真的眼神,赫饶就很难过,难过于无法给她一份完整的家庭温暖。   邢唐安慰她:“总有一天你会结婚,无论对方是谁,他就是楠楠的爸爸。所以对于楠楠,你给她的不是谎言,是一份属于妈妈的保护。她该感激你。”   我要的,不是她的感激。注视着邢唐的眼睛,赫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的关照和付出,因为除了萧熠,她不愿别人成为自己最终的归宿。然而对于面前的这个男人,她却不能宣诸于口。   邢唐什么都知道,只除了赫饶所爱之人是萧熠这一个关键点。所以多年来,他仅仅是以好朋友的身份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不给她压力,亦让她无从拒绝。   或许,他也隐隐期盼,总有一天她会放弃初心,接受他从楠楠的干爹成为爸爸。尽管希望渺茫,但邢唐还是为了爱情任性了一把。只是,这个赌注未免太大了。   赫饶是个多么敏感敏锐的女子,邢唐待她之心,她怎会不知?这就是她为何要向邢唐告之她与萧熠在一起了。除了他,亲近如徐骄阳,她都认为没有解释的必要。   那是我的爱情。赫饶自认,有作主的权力。   赫饶一夜未眠,只要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浮现五年前楠楠出生那一夜,风雨雷电交加之下的煎熬,以及六年前自己从萧熠房间走出来,与和琳碰面的那一幕。那个眉眼与贺熹有些相似的女人,似乎只用一个眼神就洞悉了她全部的心事。   次日清晨,赫饶和邢唐一起送楠楠去幼儿园。离开前,赫饶蹲下来为女儿整理衣领,语气温软地询问:“等楠楠幼儿园毕业,妈妈接你到g市上小学好不好?”   邢唐就明白她已经有了决定。   背着粉红色小书包的楠楠想了想,反问:“那样就可以和妈妈住在一起了吗?”   赫饶点头:“当然了,楠楠不喜欢吗?”   原本因为她今天要走,楠楠一早上都闷闷不乐的,闻言瞬间就开心了:“楠楠好喜欢。”然后搂住赫饶的脖子,凑到她耳边说:“妈妈,楠楠最爱你的,我们永远都不分开了。”   赫饶不顾手伤,用双手抱住了小小的女儿:“好,妈妈和楠楠再也不分开了。”   楠楠从小书包里取出装满星星的水晶瓶,“送给你,嗯,”小家伙转着眼睛想了想:“庆祝妈妈出院。”   赫饶接过那个精致无比的水晶瓶,回头看向邢唐,然后亲亲楠楠红扑扑的脸颊:“谢谢楠楠。”   亮亮的眼睛落在赫饶脸上,楠楠问:“妈妈喜欢吗?”   赫饶点头:“很喜欢”   楠楠转首扑到邢唐怀里:“干爹再见。”又和赫饶道别后,心满意足地去上学了。   回g市的路上,赫饶端详那个价格不菲的水晶瓶,对邢唐说:“谢谢你。”   邢唐已经猜到水晶瓶是萧熠的杰作,但他什么都没说。   终有一天,你会知道。我又何必多言。   临近中午,萧熠来到赫饶家楼下。他打完电话,倚在车前等候。   赫饶很快下来,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初秋时节,身穿纯色修身碎褶棉质立领衬衫的女子,长发飘逸,唇齿带笑,在慵懒的阳光里朝他走来。   如同令人迷恋的慢镜头,美极。   赫饶眼里的萧熠,则是那么意态潇洒地倚车而立,树荫之下,身姿修长的男人眉目俊朗,笑容温煦,至于他注视自己的目光,几乎是从瞬间从平静转为灼热,让她的脚步不自觉一顿。   萧熠却是嘴角轻舒,站直身体迎过来。   行至近前,萧熠伸手的动作让赫饶以为他是要牵手,可在她准备回应时,萧熠却展手把她扣进怀里,拥紧,“很荣幸成为你的悦己者。”   他呼吸温热地抚在她耳廓上,让赫饶微微脸红,她没有半分迟疑地用胳膊回抱住他劲瘦的腰,否认,“我没有。”   没有为我刻意打扮?可我喜欢的,就是你的这份随意的美。萧熠也不为难她,蜻蜓点水似的在她颊边轻吻一下:“先吃饭,然后再去医院。”   这是他们确定恋爱关系后第一次正式约会,萧熠带赫饶去了南苑大道上一家名为“尚雅”的餐厅。餐厅的装修复古舒适,雅间的木窗正与霖江相对,阳光倾洒向江面,波光潋滟。   两人迎面而坐,萧熠接过服务生送上的菜单:“我点?”   赫饶点头:“我又没来过,自然是你来。”   萧熠“嗯”一声,单手翻看菜单,点了一荤一素,一冷一热四个菜,和一份养生汤,最后又加了一个甜点,“不知道晚上我妈会为你准备什么甜点。”   赫饶什么都没说,但发现他点的菜与她平时的口味所差无几。一个月的相处而已,他对于自己的喜好,掌握的还是很准的。但“晚上”一说,她不解地看向萧熠:“嗯?”   服务员退下去,萧熠抬眼看她,目光中隐有笑意:“都出院了,也该去认认门。”不是疑问,而是陈述,有着一捶定音的坚定。   太快了。不过,与萧茹也已经熟识,凭老人家在她住院期间给予的照顾,赫饶没有推托,“你应该早点告诉我,让我有个准备。”   萧熠隔着桌子握住她的手,“有什么可准备的。你去,对我妈而言,就是最好的礼物。”   印象中的他不是这样善讲甜言蜜语的人,赫饶心尖微动,“因为是你的母亲,我不想失礼,去完医院你陪我去选礼物?”   她这样说就是答应了。萧熠手上微用力握了她一下:“乐意效劳。”   愉快地一顿午餐,环境优雅,菜品精致,对面的男朋友又体贴温柔,赫饶的心情如同六月的天,清爽而晴朗。   就晚上告之他楠楠的事情吧,赫饶更加坚定了昨晚一夜未眠之下的决定。   然而,风雨骤来,令人措手不及。   就在萧熠买单的时候,邢唐打来电话,语速极快地说:“现在去最近的报亭买一份霖江晚报。然后在家等我,我们先去c市把楠楠接走。或者,你已经告诉了萧熠?”   赫饶立即意识到是和楠楠有关,她抬眼看向对面的萧熠,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还没有。”   邢唐闻言以镇定的语气说:“那就按我说的办。”   通话结束,赫饶甚至都没来得及和萧熠打招呼,起身冲出了餐厅。   “饶饶?”萧熠连钱包都顾不上拿,跟着追出去。   跑出几百米的距离,赫饶在一个报亭买了一份最新的霖江晚报,视线触及头版头条的照片,她顿时失去了细看报道的心情。   萧熠追上来,“怎么了?”当看见报纸上清晰的楠楠的正面照,他肃然一惊。   然后他的手机就响了,是姚南,说:“萧总,霖江晚报刊登了一篇……”   “我知道了。”萧熠打断她,眼里的温度在瞬间消失殆尽,他只交代五个字:“让东宁处理。”   挂断电话后,他对报亭老板说:“今天出刊的所有报纸杂志,我全要了。”   报亭老板怔忡间,赫饶抓着那份晚纸,走向路边拦出租车。   “饶饶。”萧熠一把扣住她手腕:“我来处理。”   赫饶倏地回头看他,不过是分分钟的时间,她眼底竟然都红了。然后,她注视萧熠的眼睛,奋力挣开他的手,冷冷甩出三个字:“不必了。” ☆、第39章 你如此不解风情08   萧熠却不像以往那样,被拒绝了就不再逼近,任由她离开。他疾步上前,再次拽住赫饶小臂,“我没有想要解释,我只是希望你冷静,把事情交给我。赫饶,在应对媒体方面,无论是你,还是邢唐,都不可能有萧氏的力度。”   “那是你萧氏的事。”赫饶的眼睛漆黑如墨色浸染,萧熠在她清明锐利的双眸中看到了责备,以及他所不懂的质疑:“我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你大动干戈,我现在只相尽快去接楠楠,避免媒体伤害到她。所以,请你放手!”   萧熠听出最后四个字被她加重了语气,但他的手劲丝毫不减,只顾用自己修长的手指箍紧赫饶的小臂:“我和你一起去。”他认为自己有理所当然的责任。可惜——   赫饶的眼睛依旧看着他,但受伤的右手却已经慢慢抬起:“不需要!”   从“不必了”到“不需要”,面对她一而再的拒绝,萧熠几乎控制不住。可是,赫饶竟然不顾手伤,在用蛮劲去拨自己扣紧她小臂的那只手。   理智提醒萧熠,她的手正处于恢复的关键期,一旦发生意外,会落下终身残疾。所以,在感应到她的力度时,萧熠不敢硬来,他立即松手,但还试图以言语说服她:“赫饶,你可以怪我,但现在不是负气的时候!”   午后的阳光耀眼,赫饶看向他,目光漆黑难辩:“多一句话都不用说,我听不进去。”   这就是身为特警的赫饶,她想要抗拒的时候,萧熠根本无能为力。   赫饶胸口剧烈起伏,一步步倒退。   萧熠几乎有种错觉:她再不可以回到他身边。   直到赫饶坐上出租车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内,萧熠还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报亭老板扬声喊:“先生,杂志和报纸您还要吗?我给您打包啊?”   萧熠回到公司时,邵东宁已经在指挥公关部应对此次报纸危机。仅仅是在一个下午,流通在g市的所有霖江晚报全部被回收。可是,霖江晚报是本市最受欢迎的几家报纸之一,日发行量近百万,只是一个上午的时间,流入市民手中的报纸已经超过四十万份。所以,萧氏动作再快,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看过了今天的报纸。   除此之外,如萧熠所料,他去c市幼儿园探望楠楠的照片迅速遍布各网站。或许是为了拍孩子的正面照,对方并没有拍到他的正面。所以与报纸一样,报道中没有指名是他,但依然含沙射影地暗示是萧氏总裁。因为他座驾那独一无二的车牌,太过显眼。   媒体终究是忌惮萧氏,但他们的职业特性决定了,他们甘于冒险,为了所谓的头条和独家。最为敏感的是,居然有网友翻出了一个多月前邢唐私生女的旧报道,在多个论坛开了同样的似类于技术帖的贴子,将两则新闻进行对比,猜测两次事件中的女孩儿是同一人。这更加证实了先前媒体不知从哪儿得来的:萧氏总裁的新女友曾与大唐副总有染连私生女都有了的传闻。   这个贴子一出来,立即在网上火了。更有好事者把相关内容和照片整理过后发上了微博和朋友圈。仅仅几个小时而已,萧氏、大唐、萧熠、邢唐,以及不知姓名的楠楠,均成了“热门话题”,且转发量持续飙升。先前受邀参加“皇庭”开幕酒会的媒体深知萧氏的厉害,不敢冒险得罪公布赫饶的照片出来,但也都虎视眈眈地关注,静待萧氏的反应。至于那些有意出席酒会又无缘得到邀请函的媒体,则开始捕风捉影地以水军的名义附和,期待事态扩大,得到无论是萧氏,还是大唐的哪怕丝毫回应。   为了保护楠楠和赫饶,此次媒体事件俨然成为萧氏自创立以来面临的最大公关危机。因为要完全压住这件事,等同于以萧氏一己之力对抗整个g市的全部媒体。而这其中又不乏有强势媒体,比如晚风传媒。   就在邵东宁处理删除各大网站相关贴子时,晚风传媒不顾萧氏施压,整理了全部关于邢唐和萧熠与楠楠的相关照片和报道,占据最新一期报纸的整个版面逐一比对细节,更是不留情面地讽刺:“不知孩子的母亲是否清楚,女儿的父亲是谁?”   该报道一出,无论是地面媒体,还是网络,又是一番波动。   这根本就是对赫饶的直面羞辱。萧熠震怒。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他决定对晚风传媒下手。   与此同时,赫饶赶回了c市。不出邢唐意料,无论是楠楠居住的世纪阳光小区,还是她上学前班的私立幼儿园,都有记者蹲守。所幸萧熠在赫饶离开后就给幼儿园园长打过电话,园长早有准备,没有让楠楠出去,否则,孩子一定会被如狼似虎的媒体吓坏。   可身为大唐副总的邢唐也是绯闻主角之一,他的车一出现,立即就有眼尖的媒体发现了,以至于他根本没有办法进入幼儿园接楠楠,只来得及让身手利落的赫饶快速转移到后座,以防被媒体拍到,近而曝光了赫饶。此时此刻,只能护一个是一个。最后,还是张姐混在家长之中,悄悄进入幼儿园,把楠楠接了出来。   回到g市赫饶的公寓时,天已经黑了。楠楠在车上就睡着了,邢唐把她抱上楼,安置在卧室里,轻轻带上了门。   赫饶站在窗前,她单手扶在窗子上,偏头枕在胳膊上,似是疲惫至极。   邢唐走过去,站在她身旁:“是我考虑不周。我以为,凭他的谨慎,不会有意外。”   赫饶转头看向他的眼睛,目光清锐:“你早知道?”   邢唐如实回答:“你住院第三天,我带楠楠去看你,他就和楠楠见面了。”   赫饶就那么看着他,竟一时说不出话。   “也是我,把他带去了c市。”邢唐用右手握住她左手腕,“我以为,凭他的骄傲在看见我和楠楠相处的情景之后,会退缩。”   赫饶想挥开他的手,他却扣得更紧,紧到赫饶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狠狠一缩。   终于,赫饶还是挣开他的手:“你走吧。”   邢唐穿过客厅行至玄关处,停下:“对不起。”   夜太安静,他低沉的嗓音听起来有满满的歉意。   灯光柔和,月光明朗,静立窗前的身影一动不动,直到身后响起关门声。   赫饶回到房间,在不惊醒楠楠的情况下给孩子脱了衣服,盖好被子,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手机在这时提示有短信,是萧熠,他说:“我在楼下。”   赫饶走到窗前,看到一辆陌生的车停在楼下,车内有微弱的光,是手机屏幕的光亮。   “咔哒”一声,房门落锁,赫饶下楼。她从单元门出来,正值萧熠从车上下来。   夜色低垂,路灯昏暗,万家灯火的温暖之外,两人迎面而立,就这么静默着。   萧熠仰头望向天际,然后叹了口气:“我原本打算今晚带你回家,就和你坦白私下里接触了楠楠的事情。我料到你肯定会生气,但我想,在我妈面前,你多少会给我留几分面子。”   只差一个下午,竟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夜空沉寂,星星亮闪闪地点缀其中,照着赫饶神色淡漠的脸愈发白皙。   “我无意中听贺熹提起你休学一年的经历。我开始害怕,那一年你所经历的,与我有关。赫饶,其实私心里我是希望,你仅仅只是因为肌无力才休学。但见过楠楠之后……”   沉默的赫饶终于发声,她以一份令人意想不到的平静粉碎了萧熠所有的猜想:“楠楠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一切,终究还是在冥冥中按照注定的轨迹发展。除非她主动,否则即便他之前没有控制住追问了楠楠的身世,得到的也会是同样的回答。与你无关,那一夜,仅仅是我的一厢情愿。   萧熠不信,他固执地认为,赫饶在说谎。然而,在她说出那句话时,萧熠的心脏,还是被一种难以言喻的痛侵袭了全身。瞬间的蔓延过后,他觉得全身肺腑都被灼痛了。   赫饶抬眸,与他的目光对上:“我之所以休学,确实是因为患上了轻度肌无力。不尽早治疗,有发展向重症肌无力的可能。那样的话,别说是警察,我连像个普通人一样活着,都难。不信,你可以去问师父。突击队员的档案,不可能作假。”   萧熠墨色的眼里没什么表情,语气却透出几分温软:“我连你都不愿被曝光于媒体,更何况是让他们为楠楠带去困扰?”言语间,他上前一步,去握赫饶的手:“相信我能够处理好这件事,不会让你和楠楠成为全城焦点。”   “你以为我是因为负气才否认?”赫饶清亮的眼,就这么安静地凝视他:“那一夜是我没错,但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萧熠,我也是个骄傲的人,在你叫出‘贺熹’的名字后,我再爱你,也绝不会犯糊涂。”她坚定而决绝地抽回了手,重复:“楠楠与你,没有关系。”   她在这个节骨眼上否认一切,萧熠怎么可能相信?可他不明白,怎么到了这一步,楠楠已经活生生地存在于他们之间,赫饶却还不承认。   “你说你不怪我,但实际上,你一直在抵触我。”萧熠以双手扳正她的肩膀,让她无法躲避自己的目光:“我确实是做错了,不该让东宁去调查你和楠楠。可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始终等不到你的坦白。”   不知道是哪一句话,或是哪一个字眼触动了赫饶,她乌黑沉湛的眼陡然转利,然后,她“啪”地一下拨开他搭在肩膀上的手:“坦白什么?承认那一夜我们做过了?要你负责?萧熠,你觉得我需要吗?”   “连孩子都有了,怎么不需要?”萧熠始终压抑的脾气似是要爆发,语气尤显尖锐:“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最终我们没有在一起,孩子将一辈子缺失父爱!没错,楠楠你教育得很好,我丝毫看不出来她和正常家庭的孩子有什么不同。但她之所有那么懂事,难道不是因为成长在单亲家庭的缘故吗?我萧熠的女儿,何苦如此敏感小心地长大?”   “你的女儿?”赫饶像是听到了一个极为讽刺的笑话,“要我怎么说你才相信她不是?”   “我不相信!”萧熠盯着她的眼睛:“除非去做亲子鉴定,否则,我绝不相信。”   “啪”地一声,瞬间打破了夜的寂静。   萧熠的动作有片刻的停滞,唯有脸上火辣辣的感觉提醒他,从来不忍真的对他动手,从来都是以命相护的赫饶,打了他一个耳光。然后,夜风把赫饶冰冷的质问送进他耳里:“做亲子鉴定?萧熠,你凭什么?!” ☆、第40章 你如此不解风情09   萧熠完全可以躲开。赫饶抬手的动作那么明显,而且相比之下,远不及以往任何一次出手快,似乎就是给他的警示,但萧熠却实实在在挨了这一巴掌。仿佛是故意,让她发泄火气。   然而,他嘴上却回应:“凭我是楠楠的爸爸!”明明心中已经动摇,可想到楠楠天真可爱的笑容,萧熠忽然发现,他居然有些接受不了孩子不是他亲生。   原来是因为发现了孩子的存在,误以为是他的女儿才如此待她!还真的是,母凭女贵!   心口深处,清晰地像是被针刺一样,狠狠疼起来。   赫饶收敛全部情绪,还以他冰冷:“你的调查资料不是应该写得很清楚嘛,楠楠姓邢。那么现在我就告诉你,你得到的消息确实,楠楠是我和邢唐的女儿,不信,我们明天就去做亲子鉴定。”   明明就是被气极了口不择言,却到底真真切切地将了萧熠一军。   她一字一句地用言语戳他的心口,明知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她和邢唐所生,可那来得太过直接的疼,还是让萧熠控制不住了,他几乎是粗鲁地把赫饶扯进怀里:“赫饶,你别逼我!”   那言语背后的狠戾,让赫饶隐隐害怕,但从不输阵的她回敬:“你也别逼我!”   月光投射在两人脸上,同样冷漠的神情把剑拔弩张的对峙演绎得淋漓尽致。   萧熠先败下阵来,他松开手,退后一步:“赫饶,我不明白。”挫败的语气。   我也不明白怎么就成了这样。明明我已经准备让你知道孩子的存在,我相信,即便在商场上你未必善良,对她亦能欣然接受,并视如己出。从我几乎是以惊喜的心态默许我们的恋人关系,我始终觉得我们三个人是今生注定的一家人。可是,要给你一个怎样的解释,才能让你不去追究来由,不对孩子的身份有所怀疑,不给你增加哪怕是一点一滴的负累与负疚,我真的思考了很久。然后,我恍然发现,你对我的所谓动心,根本就是因为想要弥补孩子。   亲子鉴定——多讽刺。   赫饶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脸色如受伤失血似的,苍白极了:“之前我也不明白,怎么你忽然就谈及你的父亲。现在我才懂了,那其实是你的一种手段,一种交换。我以为开诚布公把我的经历告诉你对你才公平。显然,我的答案让你失望了。萧熠,你想知道什么,大可以直接问我,何必这样大费周章?”尽管是疑问句,但其实并不需要萧熠回答,赫饶继续:“我只想问你一句,那夜你发高烧,问我可不可以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就是在见过楠楠之后?”   回答是,她必然认为他是因为孩子才去争取她。否认又不能,因为那一夜的表白,确实是在他见过楠楠第一面之后。萧熠被一种叫作“无力”的情绪笼罩着,他说不出话。   果然,赫饶有了自己的判断,“我再重申一遍,楠楠与你无关。所以你不必担心,我瞒着你生下你的孩子。而我们,”她明显停顿了好几秒,似乎是在犹豫,然后:“是做普通朋友,还陌生人,都随你。”   就这样,把他们的关系打回原形。   三言两语,轻巧无情。   萧熠该爆发的,可他闻言竟异常安静,唯有那道停留在她脸上的目光,变得更加深沉迫人。静默片刻,他语气平静地问:“你的意思是,要和我分手?”话音未落,他倏地出手,将赫饶拉至车前,整个人把她笼罩住。   赫饶条件反射似地要推他,谁知她一动,他反手扣住她的手,压到车身上,与此同时,另一只手干脆贴着她耳朵撑在她身后的车窗上:“你想大动干戈,我奉陪,只要你不介意吵到了邻居。”动作一气呵成,快而准。   赫饶身子一僵,松开了握拳的手,眼神锐利,如同质问。   质问他:要怎么样?   萧熠的嗓音低沉中透出淡淡的横劲:“有些手段,我不是不会,只是不屑。偏偏你固执地认定我耍手段换取你的信任。赫饶,论心机城府,邢唐也未必是我的对手,何况是你?而我之所以只以真心和你死磕,仅仅是因为我对你这个人动了心。我警告你,给我打消什么母凭女贵的混蛋想法。还有,这是你第二次拒绝我了,虽然这事由不得你,但是赫饶,事不过三。”   出于对楠楠的安全考虑,也为了能够让他置身事外,冷静下来的赫饶决定以最惨烈的结局收场,注视萧熠冷得比漆黑的夜还暗沉的眉目,她言语冷淡:“萧总的这份厚爱,我怕是要辜负了。如你所说,楠楠确实是因为成长在单亲家庭比同龄的孩子更为懂事和敏感,我想我该好好考虑一下,给她一个完整的家。”   萧熠的眉目冷沉的令人心悸:“你的意思是,邢唐是首选?”   赫饶的目光没有丝毫躲闪的意思:“我们相识十二年,论对彼此的了解,论默契,甚至是对楠楠的爱,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人选了。”   十二年,十二年——   “呵。”完全不屑的语气,萧熠几乎是漫不经心地接口:“你不提,我倒忘了,他对你还心存念想呢。只要你点个头,他或许连大唐都愿舍弃。不过,赫饶你记住,我不是个大度的人,他再这样无所顾及地出现在你和楠楠身边,别怪我容不下他。”他俯身,薄唇贴向她耳廓:“除了出手狠,我更擅长落井下石。”   尽管邢唐只字未提,但现在的大唐,自郑雪君进入了董事会,情势已经非常紧张。尤其徐骄阳还说,郑雪君有意高攀萧氏,这个时候,只要萧氏给她一丁点的助力,扳倒邢唐轻而易举。   赫饶作梦都没想到,萧熠会以此威胁他,根本控制不住冲动,她抬腿踢向他膝盖。   很疼,但萧熠竟然纹丝不动。而他修长有力的手,紧扣她的手腕,在挨了一下后以大腿压住她的腿,腰身更是毫无缝隙地与她紧贴。   赫饶感觉到他身体的重量和力量,以及与她较劲的手臂上柔韧的肌肉,出口警告:“放开我!”平日里唯有冯晋骁可以与之抗衡的武力值,此时此刻在他面前,竟然施展不出。   萧熠幽深的双眸里浮现戾气,他居高临下地逼视她:“我是因为你才不动他。否则,就凭他以楠楠为筹码向我示威,我早就动手了。如果我失去了你,你认为我还有必要对他手软吗?所以,这不是威胁,而是善意的警告,警告他不要以、卵、击、石。没错,我就是倚仗萧氏。我创立它,不断地让它羽翼丰满,为的就是在保护自己的同时,一击击倒对手。他不介意的话,我愿意陪他试试身手。我输了,我认。反之,我绝对不会给他站起来的机会。”   夜色静谧,彼此的呼吸近在咫尺,清晰可闻,可心却冷得如同隔了整个世界的距离,赫饶的泪被逼到了眼角:“萧熠,你不要太咄咄逼人了。”   萧熠的神情透出几分孤绝的味道:“对,这次我就逼你了。赫饶,对于我们错过的九年,我也心有不甘。如果你曾像我现在这样勇敢,我未必会拒绝你。所以,你也有责任。”   是啊,是我不够勇敢。赫饶眼睛一眨,眼泪落下来。   夜色里,自己为之心动的女人安安静静地在他怀里掉眼泪,那种感觉,比失去贺熹时割舍的疼,更疼上百倍。   萧熠到底还是心软了,他松了手劲,把赫饶搂进怀里,抱住了:“相识之初,我没有想到你对我有多重要,直到我对你动了心。我想成为你第二个如愿以偿。过去那些我所辜负的心意,我欠的,我来还。可你如此不解风情,全然不给我把你视为爱情最后阵地的机会。让我明知辜负太多,却无从弥补。饶饶你说,让我拿你怎么办?”   赫饶的脸贴在他胸口,眼泪沾湿他衬衣前襟。她想要伸手推他,可周身都是他的气息,那种蛊惑人心的诱惑,让她的手终只是在落在他衬衣上,狠狠地揪着:“萧熠,你浑蛋!”   萧熠就浑蛋了个彻底。   他的呼吸骤然逼近,低头吻过来,带着她熟悉的淡淡的烟草味道。不同于以往的温柔,他吻得格外用力,几乎是疯狂地纠缠着她的唇舌,丝毫不给她喘息和退缩的机会。   委屈和无力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涨满胸口,让赫饶觉得再被多亲吻一秒,自己努力伪装的坚强就会瓦解。当唇齿被占尽,连呼吸都难以为继,她终于用尽浑身力气挣脱了萧熠的怀抱。   融融夜色里,赫饶泪痕未干的脸上有不容亲近的冷意:“暗恋是一厢情愿的事,在一起却需要你情我愿。我不否认还爱你,但我们也不能在一起了,因为你的暗自调查,因为你对楠楠的刻意接近,我实在没办法相信你对我是出于爱情。所以萧熠,我们分手吧。”   他已经如此放低姿态,既换不来她一句坦诚,又一再被拒,任凭萧熠再好的脾气,再有耐心,也终于还是爆发了:“赫饶,我最后问你一次,楠楠是不是我的女儿?你,还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只要她收回刚刚的话,他就是她期待已久的爱情。反之,依他的骄傲必然不会再挽留,那他们,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赫饶红着眼睛看他:“她不是。如果你依然不信,我同意明天去做亲子鉴定。至于我们,还是形同陌路的好。”   四周寂静,萧熠仰头看向深遂辽远的夜空,那犹如楠楠清澈明亮的眼睛的万点繁星,竟也温暖不了他瞬间冷掉的心。然后,“如果我说,无论楠楠是谁的孩子,因为你,我都愿意对她视如己出,你会改变心意吗?”   依她的性格,答案已是昭然若揭,可还是抱了一丝幻想,结果——   心感动于他一再的妥协,理智却提醒她远离。一阵沉默过后,赫饶摇头。   她摇头了——萧熠的脸清冷如雪:“既然你无意再继续,我也就适可而止了。但我先前说过的关于邢唐的话,绝不收回。赫饶,我言出必行。” ☆、第41章 总有这样一个人01   【第八章】总有这样一个人   总有这样一个人,爱你如生命。   甚至于你根本不知,t是何时爱上你。   【正文】   身为杂志主编,徐骄阳终于被地面媒体和网络上蜂拥而至的关于萧熠及邢唐的新闻惊动了。她连夜从a市赶回来,下了飞机家都没顾上回,直奔赫饶公寓而来。   赫饶整晚没睡,当敲门声响起,在客厅坐了一夜的她才恍然回神。   听到门外徐骄阳的声音,她起身。   原本徐骄阳已经准备好了劈头盖脸先轰炸一番再说,结果门一开,线视触及赫饶红肿的眼睛,责备和质问的话瞬间憋了回去:“这是怎么了?你哭啦?”   不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状态有多差,赫饶连反驳都没有:“先进来。”嗓子哑得不行。   徐骄阳立马猜到她和萧熠吵架了:“萧熠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上这么大火?还是他欺负你了?”   她只是随口一说,心里并不倾向于萧熠惹赫饶了,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萧熠很在意赫饶。他那么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真是把赫饶放在手里,含在嘴里都觉不够妥当。   楠楠就在房间里,想再隐瞒什么根本不可能,赫饶坦言:“我们分手了。”   “分手?”徐骄阳把包往沙发上一扔,伸手去探她额头:“你没发烧吧?等了九年的男人,说不要就不要了?舍得啊?”   赫饶格开她的手:“我没开玩笑。”   徐骄阳看她的样子也挺认真,她在单坐沙发里坐下,和赫饶面对面:“说说吧,怎么漫天都是萧熠和小女孩的报道?今年流行这个嘛,邢唐的绯闻还没落幕呢,萧熠就来接班了。或者,他也藏了个私生女被你发现了?”注视赫饶神色清淡的脸,她说:“我在飞机上仔细想了想,只能是这孩子和你有关,才能把萧熠和邢唐联系在一起了。赫饶,这一次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了。”   凭徐骄阳的个性,一旦把楠楠的身世告诉她,就等同于萧熠知道了,所以,赫饶并不准备如实相告:“骄阳,你和语珩是我最好的朋友,但请你原谅,目前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我有个女儿,今年五岁了。”   “你有个五岁的女儿?”徐骄阳注视她无懈可击的脸,不可置信:“你什么时候连女儿都生了?孩子他爸是萧熠?”   连她都认为是萧熠,难怪萧熠自己也怀疑。   赫饶无奈地笑了笑,然后摇头:“你别猜了,能告诉你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你隐藏的够深的啊。”徐骄阳依然是一副愣愣的表情,显然是接受无能,“你女儿都五岁了,我居然还在耍单儿?这世界,太偏心了。”   卧室的门的在这个时候打开了,睡眼惺忪的楠楠出现在门口,糯糯地喊:“妈妈。”   赫饶朝她朝手:“到妈妈这来。”   楠楠小跑到赫饶跟前,借助她的手爬到她身上,坐到妈妈怀里:“妈妈你哭了吗?”她边说边伸出肉嘟嘟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摸摸赫饶的眼睛。   “没有。”赫饶以手指梳理她睡得乱乱的头发:“妈妈只是没睡好。”   楠楠把小脑袋枕到她颈窝:“那妈妈你再去睡一会吧,楠楠陪你。”然后看向坐在对面的徐骄阳:“阿姨好。”说话的同时小胳膊牢牢地搂在赫饶脖子上。   清晨的阳光透过早雾射进房间里,点点的金色光斑落在赫饶和楠楠身上,让这一对她眼里的新生母女显得那么的和谐温馨。   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的特警赫饶,竟然是一个五岁女孩儿的妈妈了。原本徐骄阳无法想象她作为母亲的样子,可此情此景,她温柔的言语和表情,是那么的自然温暖,徐骄阳不得不信。   她把视线投向安安静静窝在赫饶怀里的小女孩儿身上,楠楠此时穿着鹅黄色的棉质碎花睡裙,头发被睡得乱蓬蓬的,唯有刘海儿被赫饶用手指梳理整齐了,乌黑的大眼睛正好奇地看着她。   徐骄阳的心瞬间融化了,也顾不上审赫饶了,她朝楠楠伸出手,笑得比平时温柔一百倍,“小卷毛,过来让阿姨抱抱。”   楠楠似乎不太喜欢“小卷毛”的外号,她在赫饶怀里扭了扭:“阿姨我叫楠楠,邢楠的邢,邢楠的楠。”   “邢楠?不是我说你……”孩子面前,徐骄阳还算有分寸,她及时打住,以责备的眼光看向赫饶:“邢唐便宜占大了啊,白捡了个女儿。不行,明天改姓徐,叫徐楠。”   楠楠嘟着小嘴:“邢唐是我干爹。”   “那我就是你干妈。”想想又觉不对,徐骄阳自我纠正道:“我是你姨妈。”   楠楠眨巴着大眼睛想了想:“是大姨妈还是小姨妈啊?”   徐骄阳险些一口血吐出来,她走过去把楠楠硬抢过来抱住:“小鬼灵精,敢说我是你大姨妈!”   楠楠被她触到了痒痒肉,咯咯地笑。   赫饶终于也弯唇笑起来。   八点左右邢政打来电话,赫饶才想起来昨天下午赶着去c市接楠楠忘了去医院复诊。   徐骄阳听出是邢政的声音,又看看赫饶微肿的右手,劈手接过电话:“你准备着吧,等会儿我送她过去。”挂了电话她骂赫饶:“你是不想要这手了是吧?就算和他置气,也不能任由它残废啊?除非你是不想当特警了。”   赫饶当然不是故意的:“不小心挫了一下,应该没事。”   “我看你是该回炉了。”徐骄阳哼一声:“凭你的身手收拾他不该像玩似的吗?怎么,下不了手,还反而把自己弄伤了,你说你丢不丢人,缺不缺心眼?”   被她像绑架似的抱在怀里梳头的楠楠闻言替赫饶说话:“我妈妈是最聪明的,才不缺心眼呢。”   徐骄阳轻轻扯了她头发一下:“大人说话,小孩子儿别插嘴。”   楠楠嘟着小嘴表示不高兴,徐骄阳却一点当姨妈的样子都没有,疯疯颠颠地捏她脸蛋:“你这心眼儿啊,看来是随了你爸了。”   “骄阳!”赫饶喝了她一声,显然是阻止她提“爸爸”一事。   徐骄阳相信赫饶不说楠楠的身世必然是有隐情,她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个所谓的隐情一定和萧熠有关,既然如此,她不准备让萧熠消停,“她又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当然是有爸爸的。”然后不顾赫饶的眼神阻止,低头问懵懂的楠楠,“想知道你爸爸是谁吗?”   赫饶却已经把楠楠抱过来:“去卧室自己换衣服,然后和妈妈出门好不好?”   楠楠“哦”了一声,乖乖地往卧室走,临到门口时还悄悄地回头看了徐骄阳一眼。   赫饶把卧室门头上,转身看徐骄阳,神色肃然:“我就一个要求,骄阳,不要在她面前提爸爸。”   去医院的路上,赫饶的手机又响了,她看着屏幕上闪动的名字,犹豫了。   徐骄阳偏头看了一眼,笑了:“你未来婆婆的电话都不接,你要造反啊。”反正在她看来,赫饶和萧熠分手,是不可能的事情。   赫饶滑开接听键,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异样:“阿姨。”   电话那端的萧茹依然是温和的语气,她问:“小熠说有个重要的客户从国外回来,昨晚才没带你回家来,是这样吗饶饶?或者,是你们闹别扭了?”   “我们,”赫饶明显停顿了一下,“没闹别扭。”   萧茹似乎是相信了,继续亲切地说:“那就好,你们好好的我才放心。那么饶饶,今晚你们是不是回来吃饭?”   当然是不可能回去的。赫饶深呼吸:“阿姨,警队那边有些工作需要我回去处理,所以,”她不擅长说谎,话一出口,自己就进行不下去了。   萧茹却体谅地接口:“好的,没关系,工作要紧。不过,手要坚持做训练,还要按时到医院复诊,一定不能忽视了。还有啊,阿姨听你的声音有点不对,是感冒了吗?小熠也是够粗心的,都没照顾好你。饶饶啊,你别怪他,他是一个人惯了。”   赫饶心口泛起酸意:“我不会的阿姨,谢谢您的关心。”   萧茹笑了:“阿姨关心自己的准儿媳,谢什么呢。”   同一时间的萧氏,邵东宁行色严谨地站在总裁办公室里,“有晚风传媒打了头阵,其它媒体也开始有了动作,‘皇庭’开幕酒会上赫警官的背影照片,见报了。”   萧熠还穿着昨天的衬衣,他站在落在窗前,身影挺拔:“晚风的刊物走的是委托代理的分销渠道,由代理商完成报刊的征订和销售工作,从和晚风达成协议的代理商下手,就在明早,让他们的征订量下降百分之五十。”   印刷的刊物不能有效发行,对于媒风传媒旗下的报社杂志社会是一个重大的打击。如此坚持七天,先不计算晚风的损失,广告商就会找上门去。你的发行量少了,达不到广告营销的目的,广告商还会继续砸钱吗?   邵东宁领会了萧熠的意图:“我再查一下哪家传媒公司和这些代理商有合作,给他们一些‘皇庭’的资料进行报道,以增加他们的征订量。”   这样,代理商也就不怕违了和晚风的合约了。有钱赚,谁会在乎那点违约金呢。   萧熠双手插在裤兜里,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有些模糊:“联系时尚杂志徐骄阳。”   这是看在女朋友的面子上,照顾徐骄阳所在的杂志社的生意呢。可是,邵东宁几乎是叹气似的说:“徐主编估计不会领情。”   萧熠抬手揉了揉眉心,没说话。   十分钟后,邵东宁再次来到总裁办公室,神色匆匆:“赫警官和楠楠在去医院的路上出了车祸,徐主编开的车。”   班台前的萧熠倏在抬头,目光犀利,然后他像是反应过来了似的猛地起身。   邵东宁马上说:“没有大碍,只是吓着了楠楠。”   萧熠双手撑在班台上,许久:“知道了。”   知道了?就完了?邵东宁觉得他家boss从早上到现在,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的。可是,boss脸上写满了“生人勿近”,他,不敢问啊。 ☆、第42章 总有这样一个人02   萧熠整个人被笼罩在低气压下,难怪邵东宁不敢多嘴。相识多年,他这种反常的情绪实在少见,即便三年前飘洋过海去国外疗情伤时,邵东宁也没见他如此消沉过。   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邵东宁自动脑补为被赫警官,打了?他不着痕迹地打量他家boss,遗憾地发现没有明显伤痕,他默默地退出办公室,站在姚南办公桌前一筹莫展。   姚南整理好需要签批的文件,进入萧熠办公室前忽然说:“老夫人约了今天体检,我忘了给司机打个电话提醒了,邵助理能帮个忙吗?”   怎么忘了太后娘娘啊。邵东宁瞬间就开心了,他笑容满面的答:“。”   姚南微微地笑:“谢了。”   萧茹来到中心医院时,林院长亲自相迎。她也不急着检查身体,只关心:“赫饶,我是说小熠的女朋友是不是今天该来复诊?”   因为赫饶是以萧熠女朋友的名义入院的,林院长当然格外关注她的恢复进展,闻言回答:“正常应该是昨天,但不知什么原因没来。”然后转首交代身侧随行的医生:“去问问邢政,今天来没来。”   于是,萧茹很自然很容易地就获知:赫饶在来医院的路上出了车祸,人现在还在现场。   所以,萧熠随后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饶饶出了车祸就在你公司附近,你人在哪儿?”语气中难掩责备。   萧熠当然不愿意对母亲说他被赫饶分手了,默了一下才答:“我正准备过去。”   萧茹直接就把电话挂了。   母亲是个外柔内刚的人,自从离婚后,几乎没对他发过脾气,这次却——   萧熠按下内线,语带不善:“让邵东宁进来。”   姚南说:“邵助理去见晚风传媒的代理商了,刚走。”   萧熠拨邵东宁的电话,铃声完整地响过一遍,无人接听。   他几乎是咬着牙发的信息:“我是问你车祸发生地点!”   邵东宁的回复根本就是秒速:“南沙路和江北路交叉口,步行五分钟。”   南沙路96号,江北路交口处,事故发生现场。   徐骄阳正指着对方司机骂:“你给我闭嘴!欺负谁听不懂方言吗?英语骂你好啊!”   她毫不客气地用手指戳对方的胸口,一副恨不得卸了人家的表情,交警出言相劝:“差不多行了,我们会处理。”   徐骄阳立即转向交警:“你怎么处理?现在我女儿被吓着了,你处理得了吗?”她说完径直冲到货车面前,跳上驾驶位,抄起挡风玻璃前放着的扳手,“哐”地砸过去。   没人想到她会是这样的激烈反应,交警都傻了。   货车司机反应过来,冲过去:“你这个疯女人,怎么砸我玻璃。”边骂边就要挥拳头。   手却在半空中被截住,然后,他听见低沉的男声以散慢的语气质问:“怎么,你还要打女人?”   吊腿裤配t恤的司机转头,就看见身穿白色衬衣的男人以犀利的目光看着自己。   正是萧熠。   司机气势汹汹的:“她砸了我的车。”   萧熠甩开他的手,淡淡吐出两个字:“赔你!”   徐骄阳下车,站在萧熠身边,在司机肩膀上用力推了一下,嚣张地放话:“听见没,不差钱!”   萧熠行至货车前面,看了眼这辆挂着外地牌照的小货车,疾步走向交警,话也没说,直接从对方手里拿走证件,用手机拍下了货车司机的驾驶证和行车执照,然后发给邵东宁,同时吩咐:“查一下。”   等他转身走向绿化带,交警有点不满地说:“嘿,抢谁饭碗呢这是?”   徐骄阳看得直乐,安抚似的拍拍交警的肩膀:“放心,他对你的饭碗没兴趣。不过这起交通事故你们处理不明白的话,不止是你,”她指指一旁为免交通堵塞,正在疏通交通的两名交警:“你们,都是事。”   觉得被侮辱了,交警微恼:“他谁啊?本事挺大呗。”   “大不大的,你关注一下最近的报纸杂志就知道了。”徐骄阳微扬下巴,交警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视线所及最显眼的建筑是远处一栋几乎耸入云层的高楼。   他回头,徐骄阳说:“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等会路过看一下,然后买点他们公司的股票,保赚。”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交警正了正脸色:“把你的驾驶证和行车执照也拿出来。”   萧熠看见徐骄阳的suv停在绿化带上,前面一米不到的距离就是粗树的大树。可想而知,如果她没能急时刹车,后果不堪设想。而几乎是横在路中间的小货车显然是违反了交规转小弯进行的左转,才把直行的suv逼得冲上了绿化带避险。   货车?萧氏位于市中心,这个位置,这个时间,货车是不可以通行的。   萧熠眼里充满疑惑,他三步并两步地走向坐在道牙子上的赫饶,她怀里抱着楠楠。   赫饶轻拍孩子的背,在孩子耳边轻声地哄,“楠楠是最勇敢的孩子,我们不哭了好不好?”   楠楠背对萧熠,搂着赫饶的脖子,以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妈妈我没有哭,我就是害怕了一下。”   之前,赫饶的注意力都在楠楠身上,她一直低着头,没有发现有人靠近,直到,眼前出现了一双黑色皮鞋。她抬眸,就看见萧熠站在面前。   楠楠也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转过身来,意外:“萧叔叔?”   终究,他只是叔叔而已吗?稚嫩的童音听得萧熠胸臆翻腾,然而他的神色却在瞬间转为温柔,然后朝孩子伸手:“来,叔叔抱。”   楠楠几乎是立即松开搂在赫饶颈间的手,伸向萧熠。   赫饶怔怔地,任由萧熠从她手里把楠楠抱起来。   孩子五岁了,体重不轻,可萧熠却只用右臂承担她身体的全部重量,左手则在为她擦挂在脸上的眼泪,听见他说:“叔叔的公司就在附近,等楠楠不怕了,叔叔带你去玩好不好?”   楠楠轻轻地问:“在哪儿呢?”   萧熠转身,指指萧氏总部的大楼:“最高的那栋,看见了吗?”   楠楠吸吸小鼻子,扭脸看赫饶:“妈妈我可以去玩吗?”   从楠楠出生,邢唐抱过她无数次,却没有一次让赫饶觉得,他们像父女。可眼前的萧熠,明明她昨晚才严词厉色地称楠楠与他无关,此刻的他,却像父亲一样,以他的方式哄着楠楠。而从小只对邢唐一个异性不抗拒的楠楠,竟然与他,如此亲近。   赫饶以捡放在地上的手机为由蹲下身,试图掩饰眼底的涩意,然后她说:“楠楠去的话,会影响叔叔工作的。”   楠楠从小就听赫饶的话,闻言有点小失望,怯怯地看着萧熠。   萧熠以鼓励地眼神回望她:“楠楠和妈妈说,叔叔今天没有工作,可以陪楠楠玩。”   楠楠又看向赫饶:“妈妈,你听见了吧?”然后她忽然想起什么:“妈妈,萧叔叔是我的新朋友,我介绍给你认识吧,萧叔叔的名字是:萧熠,我送给你的星星,是萧叔叔和我一起折给你的呢,他说:祝你早日康复。”   那漂亮的水晶瓶,是出自他手?赫饶抬眸。   萧熠抱左手抱楠楠,他走近赫饶,神色清淡,像初次见面一样伸出右手:“你好,楠楠妈妈。”   赫饶原地站着,一动不动。   楠楠见状催促:“妈妈,萧叔叔在和你问好呢。”   赫饶才把手递过去:“你好,萧,先生。”   萧熠用力地握住她的手不放。   片刻,楠楠都感觉到两人的异样,轻轻地叫:“妈妈。”   赫饶抽手,萧熠适时松开。   楠楠妈,萧先生——徐骄阳站在他们身后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起来:这才是,哪儿跟哪儿啊。   楠楠有萧熠哄着,赫饶整理了情绪走向交警,亮出自己的证件。   交警一看是自己人:“赫警官有什么要问的?”   表面看来这只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货车司机是外地人,因不熟悉g市走错了路。赫饶询问了他的基本情况,和萧熠一样拍了驾照和行车执照,又交还给交警处理。   萧茹在这时赶到,她关切地问赫饶:“伤到哪里没有?”   赫饶意外:“阿姨您怎么过来了?”得知萧茹从邢政那里听闻她出车祸,赫饶反问:“您怎么去医院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她的这个反应显然是取悦了萧熠,他抱着楠楠走过来,替萧茹解释:“我妈是例行体检。”   萧茹的注意力却被儿子手里抱着的小宝贝吸引了,“这是……”   在萧熠的眼神示意下,楠楠依旧保持着依偎他的姿势,主动说:“奶奶好。”   赫饶从没想过楠楠和萧茹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确切地说,她还没有思考楠楠和萧茹见面的事。一时间,她不知道该如何介绍。   萧熠看她一眼,简单而又淡定无比地报了孩子的名字:“楠楠。”   知子莫若母,萧茹怎么会听不出来萧熠言语之中的保留之意。她神色如常地抬手摸摸楠楠的小脸:“真是可爱的孩子。刚才你也在车上吗?有没有吓着?”   楠楠勇敢地摇了摇头,以懦懦的嗓音回答:“奶奶我已经不害怕了。”   萧茹的目光落在萧熠脸上,却只看见儿子正低头,用他的脸轻轻蹭着楠楠的,而和她一样注视着萧熠的赫饶,眼底的湿意,太明显。   萧茹没多问一句。   赫饶要回警队,有意让徐骄阳先带楠楠回家。徐骄阳接到萧熠递过来的眼神,低头看了下腕表:“我先送你到医院,然后就得回杂志社了,有会。”   与此同时,萧熠附在楠楠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楠楠以恳求的语气说:“妈妈,我去萧叔叔家玩一会儿行吗?就一会儿。”   一声“妈妈”叫的萧茹的神色微变,她再次把目光投向萧熠,萧熠只是淡然地笑,她便抢在赫饶拒绝前接口道:“饶饶,你昨天就该去复诊的,今天不能再耽误了,复诊完了再去警队。楠楠,就让小熠陪她玩吧,你工作完了让小熠去接你。”   万万不该让萧熠和楠楠再有所接触,可是,萧茹周详的安排,楠楠渴望的眼神,以及萧熠置身事外的姿态,都让赫饶无法拒绝。她点点楠楠的小鼻子:“要听话,不许吵到奶奶。”   楠楠快乐地点头:“楠楠是最乖的小朋友啦,妈妈忘了吗?”   赫饶嘱咐,“别带她在外面玩。”   萧熠以为她担心再被媒体拍到,答应:“知道。”   然后两人目光一错,都不着痕迹地移开。   和徐骄阳往suv方向走去时,赫饶隐隐听见身后的楠楠小声问:“咦,萧叔叔你不是第一次见我妈妈吗?怎么你妈妈好像和我妈妈很熟的样子?”   徐骄阳偏头看她:“你们,真的分手了?”   直到到了医院,赫饶也没回答。复诊完成后,她打车回了警队,到了门口时正好柴宇从里面出来。年轻小伙子看见她,眼底的意外惊喜之意根本掩饰不住:“组长你怎么回来了?”   赫饶弯唇笑:“搞突袭看看你有没有偷懒。”   柴宇挠挠头:“队长让我出去一趟,那我先去了。”   赫饶点头说好。   当两人擦肩而过,看不见彼此的表情,柴宇才允许自己眼底的失落之意肆意流露。   赫饶一出现在一楼大厅里面就沸腾了,特突队员们纷纷围拢过来,明明各个都去医院探望过,依然关切地询问她的伤势。向大家汇报完健康情况,赫饶上二楼,敲开冯晋骁办公室的门。   冯晋骁像是有预感似的,直接问:“出了什么事?”   赫饶把门关上,神色肃然:“师父,我想调六年前发生在a市的一起案件的卷宗。” ☆、第43章 总有这样一个人03   赫饶要调取的卷宗是六年前发生在a市的一起要案,案发时间十月十日,警方称其为双十案。那时她还是警校学生,而冯晋骁已经是a市的刑警队长。只是当时并不是冯晋骁负责那个案子,所以错过了身为当事人的赫饶。没错,赫饶是当事人之一。   那起案件因为最终没有告破,也为了保护受害人的名誉,所以没有对外公布。但冯晋骁还是从警校同学卓尧那里了听说了一些相关的信息。可毕竟隔了六年,对于案件的细节他印象不深。现在赫饶忽然说要调取卷宗,冯晋骁敏锐地意识到她发现了什么:“有什么新线索吗?”   赫饶的心情和眼神一样复杂,她慎重开口:“我觉得我知道幕后主使是谁了,但我没有证据。”   从一个多月前她家出现带血的匕首时起,她就一直隐隐不安。可自酒会那一夜,她和萧熠遇袭后,张征被杀的消息他们一直对外保密,而对于于晓玲的监控也在持续。可惜,至今为止,依旧一无所获。甚至于他们都无法确定,对方的目标到底是赫饶,还是萧熠。   陆成远已经把张征昏迷的消息放出去了,但那个在汉宫会所对张征下杀手的人却没再有动作。于晓玲则像这世上从未出现张征这个人似的,连向警方要求去医院探视张征的要求都没提过,而是逛街购物,美容健身,生活如旧。   陆成远都沉不住气了:“我看这个女人没什么价值,我们不用再耗费人力物力了。”   冯晋骁有不同看法:“她就是太正常了才不对劲。最简单的道理,以前有张征按月给她钱,现在失去了经济来源,她的日常开销那么大,钱从哪儿来?你也说了,她生活如旧。那她每个月的支出最起码得几万,她会这样挥霍积蓄吗?像她这种人,又能有多少积蓄?”   陆成远显得有些烦燥:“可已经一个月,她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露出来,如果说她真的有问题,也隐藏得也太深了。”   越是隐藏的深,结局越会让人意外。冯晋骁思考了下:“放消息出去,张征有苏醒的迹象。”   陆成远的眼睛为之一亮:“明白了。”   除此之外,酒会夜遇袭案毫无进展。   “出现在我家的匕首和那夜遇袭,我还是坚持最初的意见,二者是有关联的。”赫饶又把刚刚经历的小车祸说了一遍:“我认为这不是一起普通的交通意外,而是蓄意。对方的目标不可能是骄阳,也未必是我,可能,”话至此,她停住了,然后:“可能是我被曝光的女儿。”   冯晋骁倏地看过来,“你的,女儿?”   赫饶的双手交握在身前的桌面上,她深呼吸:“师父,我有一个请求,以警察的身份。”   冯晋骁注视她漆黑的眼睛:“对萧熠保密?”   冯晋骁面前,赫饶没再掩饰,她把内心的挣扎都表现在了脸上:“我不确定这样做是不是对的,我只想给孩子最妥善的保护,然后,让他置身事外。”   冯晋骁没有马上答应,反而一针见血地说:“你走进这间办公室前,应该已经决定告诉我当年那些我所不知道的,既然如此,先说说你女儿是怎么回事?”   如果被允许,那段经历赫饶一辈子都不愿再回忆,可是现在——赫饶以手肘拄在桌上,手指cha进发间。   就在赫饶把六年前自己所经历的全部案件经过讲给冯晋骁听时,萧熠带着楠楠回到了萧家老宅。在楠楠的正面照上了报纸,赫饶因此与他分手之后,萧熠怎么可能再把楠楠带到大庭广众之下?万一萧氏总部的楼下就潜伏着记者,他再被偷拍,赫饶就真的要和他大动干戈了。萧熠不敢冒险。   是从什么时候起,他那么,害怕赫饶了?还有眼下这个在他怀里扭来扭去的小东西,赫饶那么坚决地表态与他无关,怎么他就非认定了是他女儿呢?萧熠摸摸楠楠软软的头发,有些理解不了自己。   萧茹在后视镜里看到儿子微蹙着眉头思考的样子,以及他身上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儿,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到家后,萧熠先带楠楠参观老宅,告诉她这里是奶奶的卧室,那里是叔叔的书房等等。在楠楠被后院的花花草草吸引住时,萧茹就领着小朋友识花认草了。   “奶奶这是什么花呀,怎么长这么长?”   “这是吊兰,又叫垂盆草,你看,它都是顺着花盆边缘向下生长的。”   “哇,那个绿油油都爬到柱子上去了呢。”   “那个是绿萝,缠绕性很强。”   “什么叫缠绕性啊奶奶,我听不懂。”   “缠绕性呢就是……”   萧熠看着近前一老一小的身影,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再环顾这个以往安静异常的宅子,只觉这里如果再有位女主人,就完美了。   邵东宁的办事效率很高,傍晚他就把货车司机的基本情况查清了:g市下县某个乡镇的农民,为人奸滑,贪财,长期为g市某批发市场送疏菜水果,平均每两天往返一次g市和乡下,妻子在家务农,与公婆同住,他们有个儿子,今年十二岁。   想到某种可能性,萧熠陡然一惊,他给冯晋骁打电话,问:“她在你那吗?”   冯晋骁抬眼看看对面坐着的脸色惨白,神色悲戚的赫饶,“在,怎么了?”   人和冯晋骁在一起,萧熠就放心了,他松了口气,简明扼要的把今天赫饶所经历的车祸情况,以及当时suv和货车所处的准确位置描述了一遍,然后说:“我有种奇怪的感觉,认为不是一起普通的交通意外那么简单,我让东宁查了一下那个货车司机的情况。”   居然和赫饶的想法不谋而合。冯晋骁起身,拍拍赫饶的肩膀:“去休息室调整一下。”   赫饶不知道电话那端是萧熠,以为自己需要回避,而且她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闻言起身向办公室里间的休息室去了,并带上了门。   冯晋骁才说:“说说你的想法。”   萧熠直言:“一个平均两天往返一次g市和乡下的送货司机,怎么可能因为道路不熟走错路,还进入了市中心?我认为,他在说谎。”   “把你手上的关于货车司机的资料发给我,我让人去查。”冯晋骁接着又说:“你和赫饶遇袭的案子至今没有进展,现在又满城都是你和邢唐和她的绯闻,情况对我们很不利。萧熠,别再私下调查什么,以防触及对方的某个点。”   萧熠默了一瞬:“她告诉你了?”   冯晋骁以旁观者的身份,理智地说:“涉及你们的情感问题我不该插手,但身为她的师父,你的妹夫,我还必须以警察的身份提醒你,她生气你私下里的调查不是大事,可如果因此给别有用心的人以机会伤害了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尤其是楠楠,后果不堪设想。”   “你知道楠楠的事?”萧熠略不解:“是她档案里有记录,还是……”   冯晋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我只问你一句,如果楠楠是赫饶的女儿,却与你没有血缘关系,你怎么办?”   萧熠没有很快地回答,换作旁人,或许会对他的反应失望,认为他犹豫了。但冯晋骁觉得,他之所以迟疑正是对这件事的慎重,果然,萧熠说:“我一直对楠楠的存在很矛盾,我一方面希望她是我和赫饶的亲生,那么,有了她,赫饶再不可能离开我。我又很怕她是我的女儿,因为如果她是,就意味着赫饶在对我绝望的情况下留下了我们的孩子,从确认怀孕到生下孩子,到现在孩子五岁,我不敢去想她作为一个单亲妈妈是怎么熬过来的。一旦我们真的错过,对她而言,哪里只是遗憾那么简单,根本是改变她一生命运的变故。冯晋骁,我用余下的全部生命弥补,都怕不够。”   他言语中的挫败和悔意明显到冯晋骁都为之动容,他沉沉地叹了口气:“你很幸运。我这么说,不仅是因为她爱了你九年,还有就是,只要你确定自己的心意,她不会离开你,更不会让你承受太多的愧疚。”   聪明如萧熠在他的提点下有了些许判断,“你的意思是……”   冯晋骁却没再继续:“停止一切调查,交给警方。至于楠楠,尊重赫饶,相信她会给你一个最终的答案。在此之前,用你一切的力量和能力,保护好她。”   萧熠被他语重心长的几句话安抚了,他说:“好,案子交给你,楠楠交给我。”   说完正事,冯晋骁话锋一转:“怎么样,被分手的感觉不好吧?”   这家伙,居然还有心情笑话他。萧熠坦然反击:“应该比珩珩不要你时惨烈。”   冯晋骁失笑:“那是,赫饶的战斗力可不是一般人可比,小心哪天把她惹急了真揍你。”   武力值不及赫饶这点,怕是要被他和顾南亭笑一辈子了,不过,又有什么关系。萧熠唇边有笑意:“有她,我骄傲。”   冯晋骁受不了他的肉麻:“别废话了,带孩子去吧。”刚准备挂电话,又说:“听说你要对邢唐出手?我倒是觉得,抛开对赫饶的心意不提,他看上去人还不错,你手下留情。”   萧熠是真没想到赫饶连这些都和他说了,他漫不经心地说:“那就要看他的表现了,让我再看见他对赫饶献殷勤,我势必得给他点教训。否则话都放出去了,没点作为,怎么收场?”   明明就是吃醋。冯晋骁笑了:“人家都没说要给你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一个教训呢,你倒先火了。”   萧熠“呵”一声:“他也得有那个本事。”   通话结束,货车司机的基本资料萧熠就发过来了。冯晋骁给陆成远打电话,结合赫饶对事件的分析和掌握的资料交代他,“让柴宇去查这个人,越深入越好,但不要打草惊蛇,等我调出六年前的卷宗再说。”这才敲休息室的门,示意赫饶可以出来了。   赫饶的情绪已经好了一些,但眼睛依旧红着。   冯晋骁掌握了双十案的基本情况,他打了两通电话作安排,然后:“我得亲自去一趟a市。”   赫饶立即表示:“我也去。”   冯晋骁点头,“告诉萧熠一声,刚才的电话,是他打的。”   “不用了,我们……”   “赫饶,”冯晋骁打断了她:“难道你真的认为,就凭你一句“分手”,你们这辈子就会断了联系?或许他没直言表达过什么,比如说爱你,可你应该能够感觉到,他对你,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情。”   赫饶不言语,可她眼底翻涌的情绪都证明,对于这份爱情,她有多舍不得放手。   “你确实具备保护自己和楠楠的能力,但作为女人,你应该学着依赖他。那样的话,男人会更加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冯晋骁笑着拍拍她肩膀:“为了你们啊,我也是操碎了心。”他说完先一步出了办公室,把空间留给赫饶。   赫饶不要萧熠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盼他和楠楠平安,然后他们,以爱情的名义在一起,与其他任何人和事无关,纯粹的只是——因为爱。   她拨通萧熠的手机:“是我。”   萧家老宅的花园藤椅里,萧熠倏地坐直了身体,压抑住惊喜地回应:“我知道。”   “有个案子,我要和师父去趟a市。”   “好,你注意安全。”   “方便的话,楠楠就跟你一起。”   他不方便,人家还有干爹,萧熠赶紧说:“求之不得。”   赫饶沉默了几秒:“你也注意安全,酒会遇袭的案子毕竟还没破。”   “我知道。”   “等我从a市回来,无论案子是否有进展,我都会给你一个答案,关于楠楠。”   萧熠的眼眶忽然有些泛酸,他说:“好。”   “对不起。”打了你。   “我应该的。”应该承受。   “我没别的事。”意思是要挂电话。   “饶饶。”   “嗯。”   “等你回来,我有话和你说。”   “知道了。”   听筒里的忙音响起,萧熠看着花房里母亲和楠楠的身影,就笑了。 ☆、第44章 总有这样一个人04   冯晋骁和赫饶到达a市时已是深夜,刑警队长卓尧亲自到机场接他们。冯晋骁和卓尧是警校同学,而赫饶在警界又是一个女子神话,卓尧对她也是欣赏有加。回市区的路上,三个人已经就案情聊了起来。但因为赫饶也是涉案受害人之一,卓尧在言语之中有所保留。   到了a市,自然是入住萧熠名下的酒店。冯晋骁和赫饶在飞机上时,萧熠已经安排好了。时间毕竟晚了,卓尧根据冯晋骁提供的地址,直接把他们送到朝阳路的谷都酒店。也就是,一年前萧语珩替好姐妹楼意琳抓奸的酒店。   接到萧熠的电话,经理林业已经把房间留好,只待他家二姑爷和未来老板娘的到来。见到冯晋骁,他笑眯眯的:“可惜二小姐今晚不飞a市,姑爷您要独守空房了。”   冯晋骁作势拍他脑门:“我是来办公事。”顺手接过房卡。   从赫饶一出现,林业就一直悄悄地打量着她,然后深深地觉得他家boss有眼光,如此气质清冷安静的女特警,简直就是他们梦想中的老板娘啊。思及此,他恭敬地把另一个房卡递过去:“萧总嘱咐,赫警官喜欢安静,所以我给您留了花园一侧的房间。”   赫饶接过房卡:“谢谢,麻烦了。”   冯晋骁却调侃:“不用客气,反正是你们自己家的酒店,包场都行。”   林业笑着附和:“就是,邵助理都说,过不了多久,我们萧氏上下就要集体放假,参加萧总和赫警官的婚礼了。”   这个邵东宁,怎么到处乱说。想想目前和萧熠的关系,赫饶微微尴尬。   冯晋骁朗声笑:“到底还是邵东宁最懂萧熠的心思。”   赫饶越过他,径自向电梯而去。   房间位于十六层,是一间套房,装修简洁,薄被与床单的暖色,倒像是家庭房。茶几上备了新鲜水果,葡萄一粒粒的,都被洗干净了。赫饶觉得奇怪,他从未问过,怎么会知道众多水果之中,她最爱的就是葡萄?或者是,巧合?   动了给他打电话报平安的念头,哪怕只是说声感谢,但她猛地想起,他们现在正处于分手阶段。赫饶摆弄着手机,笑自己的矛盾。   仿佛心有灵犀,她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是萧熠的号码。   赫饶咬着下唇接起,却是楠楠,问她:“妈妈,你到酒店了吗?”   眼底不自觉就有了笑意,赫饶语气温柔:“妈妈刚到,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呢?是不是没有听叔叔和奶奶的话。”   “我没有不听话呀,我只是,”楠楠带着几分纠结地说:“不知道可不可以和男生睡嘛。”   “嗯?”赫饶一时不解。   电话那端换成了萧熠,他语带笑意地解释:“换了环境,我担心她一个人会害怕,就说让她今晚和我睡,结果她说,”话至此,他笑出声:“她说你说:她是女孩子,我是男生,她不能随便和我睡。”   赫饶轻笑,微微嗔道:“这孩子。”然后她听见萧熠对楠楠说:“你自己问妈妈吧,看她同不同意你和叔叔睡。”   楠楠“哦”一声,接过电话:“妈妈,萧叔叔是男生吧?那我能和他一起睡觉吗?”   赫饶想像着萧家客厅里,楠楠和萧熠窝在沙发里认真严肃地讨论能不能一起睡的问题,眼底笑意更浓,“那楠楠喜欢萧叔叔吗?愿意和他一起睡吗?”   “楠楠喜欢萧叔叔啊。”楠楠坐在萧熠大腿上,小脑袋枕着他的胳膊:“可是干爹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啊?”   居然在担心这个问题!萧熠先不高兴了,他捏捏楠楠的脸蛋算是惩罚,很没风度地落井下石:“他不高兴的日子在后头呢。”   到底是太小,楠楠没有听出来萧叔叔言语里对干爹的敌意。她只是很努力地思考,要怎么样才能不让干爹知道:“妈妈你别告诉干爹吧。”   萧熠抚额,一面替赫饶答应了:“好的,妈妈不会告诉干爹的。这是我们的小秘密,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然后重新把手机接过来:“到酒店了?洗个澡早点休息,她在我这很好,我妈喜欢的不得了,你不用担心。”   “谢谢。”   “需要这么客气吗?”   赫饶沉默。   “那间房不是客房,是特意留出来,我去a市时住的。”   难怪。赫饶说:“看出来有些不同。”   “我让他们新换了床单。”   “其实不必麻烦的。”   “哪天回来?”明明她才刚到,萧熠已经开始计算她回来的日期了。   “还不确定,要看是否顺利。”几秒的停顿,她问:“你怎么和阿姨解释的楠楠?”   “她不需要我解释什么。”萧熠回答:“她明白,属于我们之间的问题,只需要我们给彼此解释。而且她相信,她儿子倾力追求女孩子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赫饶说不出话,她怕一开口就会被他听出哽咽。   萧熠洞悉了她的心思,体贴地说:“去洗澡休息吧,我也要哄她睡了。”   “骄阳有我那的备用钥匙,你可以去取,楠楠的换洗衣服都在我的房间。”   “我知道了。”   “晚安。”   “晚安。”萧熠最后说:“好好的,我们等你回来。”   不同的城市,相同的夜,赫饶在唯有萧熠住过的房间里,心酸欲泣。   我等了很久,久到以为等不到你了,你却说:等我回来。   九年,终于还是走到你身边,不枉我坚持初心至今。   赫饶站在窗前眺望,灯火辉煌的城市,终于因为一个人,让她不再惧怕。   冯晋骁和赫饶此行并不十分顺利,卷宗虽然调出来了,但可提取的有价值的信息根本没有。没有人证,没有物证,甚至是和涉案当事人有关联的人,都死了。而在重新研究和回顾案情的过程中,赫饶的情绪几近崩溃。冯晋骁实在不忍她回忆那段痛苦的往事,不止一次提出让她回避。   赫饶却有自己的坚持:“这几年,我极尽可能地保护楠楠。但我清楚,把她藏起来不是长久之计。她会长大,终有一天要暴露于人前。六年前,我没有能力揪出凶手,如今,t可能已经发现了楠楠的存在,我要亲自把t找出来。”   她侧脸沉静,语气也不重,偏偏让人听出一股狠劲。   冯晋骁与卓尧对视一眼,似乎感同身受了她所承受的痛苦和压力。   一定要把幕后黑手找出来,还她和楠楠以平静安稳的生活。   接下来几天,赫饶都在a市为案件奔忙,千里之外的g市,萧氏与媒体的较量依然在持续。   或许是算准了萧氏不可能与所有媒体为敌,各大报社,杂志社继晚风传媒报道面世之后,开始陆续地发“皇庭”酒会上赫饶的照片。但他们到底忌惮萧氏,像是约好了一样,没有一家发一张赫饶的正面照。不过,赫饶的警察身份却莫名地被外界获知。所幸,特别突击队的每一位队员对外都有另一个身份,所以,世人仅仅知道赫饶只是一名普通的户籍民警。   于是,灰姑娘不择手段想要嫁入豪门的报道铺天盖袭来,向来对豪门极为关注的郑雪君对此嗤之以鼻:“丑小鸭也想变天鹅,痴心妄想。”   邢业依然是惯常冷漠的纵容,一言不发。   向来不多言的邢唐则一反常态的开口:“因果循环,善心善报。”   说者有心,听者有意,郑雪君的脸色马上就不太好了,碍于邢业在场,她不好发作:“听你爸说,你和那丫头在一起了?什么时候把她带回来我们看看。”   邢唐抬眸,目光冷漠:“你没见过吗?”   “你带回来,自然是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郑雪君回避邢唐的目光:“这是怎么了,好像我说什么都不对了呢。”说话的同时,以委屈的眼神看向丈夫。   邢业瞥一眼邢唐,隐有责备之意,“你阿姨也是关心你。”   邢唐轻笑:“是吗。”就没了下文。   相比邢唐的云淡风轻,身为报道核心人物的萧熠则有些恼了。他甚至没有去公司,只是对邵东宁进行遥控指挥,仅用了三天时间,就与所有和晚风代理商达成一致,把晚风每日一百万的发行量,降至十万。与预期一样,销量锐减带来的后果就是,广告商纷纷上门,要求晚风退广告费的同时,竟还要索取赔偿。   当晚风传媒意识是萧氏在背后动了手脚,不仅时尚杂志异军突起,从不到三十万的日发行量一跃过百万,成为行业领军,他们的官方网站竟然遭到黑客攻击,几近瘫痪。晚风发起反击,欲向代理商索要违约金。然而,合同却出了纰漏,上面虽明确了违约金的金额,竟然没有注明赔偿时间。晚风因此错失了最佳的翻身时机。与此同时,萧氏发布声明,言词犀利地表示追究有关媒体不实报道的法律责任。   一夜之间,晚风传媒股票大跌。   萧熠此举,收效甚好。接下来,再没有媒体敢再报道和萧氏有关的任何消息,除了时尚杂志依旧以“皇庭”为头条外。   向晚的造访是意料之中,当姚南打电话询问他的意见,萧熠就笑了:“好,让她在会客室等。”   向晚已经在萧氏总部了,萧熠却不慌不忙地陪萧茹和楠楠喝了个下午茶,又把她们送到花艺培训班,他才往公司去。   向晚等了两个小时不止,终于被姚南通知:“向小姐,萧总请你去他办公室。”   直到她在对面坐下,萧熠始终一言不发,唯有目光沉亮。   向晚眼眶有点红:“是我坚持要报道的,和我爸爸无关,你能不能放过晚风。”   萧熠脸上没什么表情,“既然知道那是他毕生心血,为什么还要冒险?”   “我想证明,你并没有多喜欢她。”   “你我之间的交情,实在不值得你冒这么大的险试探。”   “萧熠,我喜欢你很久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向晚笑了,笑容有几分凄然之意:“我原本是随我妈妈在a市的,结果你回了g市,我只好追着你的脚步回来。可是,哪怕我们在不同的场合见过多次,你依旧对我没有印象。没有办法,我才让我爸爸托人把我介绍给你妈妈。”   萧熠却不知这其中曲折,“我不会因为你喜欢我,就任由你伤害我喜欢的人。”   “有那么严重吗?晚风甚至没发一张她的正面照片。”   “幸好没发,否则后果比这更严重。”   向晚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萧氏会收购晚风吗?”   萧熠摇头:“不会。”   向晚有些激动:“可是晚风已经一文不值了。”   “和我有什么关系?”萧熠神色冷漠:“我打击晚风,无非是让其他媒体知道,萧氏高兴扶持谁,谁就是这个行业的老大。”   “萧熠,我竟然没看出来,你是这么狠的人。”   “你对我的了解太少了,我最讨厌的就是我母亲的良善被人利用。”萧熠起身,看都不看她一眼:“萧氏从不以强欺弱,但如果有谁挑衅,我绝不估息。”   他走出去,姚南就进来了:“向小姐,慢走。”   向晚起身,站在萧熠的办公室里,她意识到,这是自己第一次距离他的圈子这么近,可他的决绝,又让她清楚地发现,他们距离太远。   向晚安静了几秒,她目光冷寂地环视这间宽敞豪华的总裁办公室,然后默默地走出去。   她的眼神令姚南隐隐不安,随后她提醒邵东宁:“这段时间萧总出行,安保还是和酒会前一样,加倍。” ☆、第45章 总有这样一个人05   萧熠去了趟时尚杂志,社长陈安见到他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但萧熠意不在他,只淡淡地说:“徐主编在吗?我找她有点事。”   陈安看看被他牵着手的眼睛黑亮的小姑娘,脑洞大开地猜测:不会同行们传闻的萧氏总裁的私生女是和徐骄阳生的吧?可是,徐骄阳那性子,风风火火地干一番事业绝对没话说,至于,生这么个软萌软萌的女儿……陈安推翻了这种可能性。他亲自把萧熠领到徐骄阳的办公室,“骄阳,看看是谁来了?”   徐骄阳正埋头看稿,闻言抬头,就听见懦懦的童音喊:“骄阳姨妈。”   她立即起身,笑容可掬地奔过来抱起楠楠:“小卷毛你怎么来了,姨妈想死你了。”   萧熠微蹙眉,语带不满:“徐骄阳,不要随便给别人起外号。”   徐骄阳瞥他一眼,一副完全不把萧氏总裁放在眼里的样子:“你管我,我是你们萧氏员工吗?”   陈安的脸色啊,说不清是什么颜色的了,他一面腹诽:姑奶奶哟,在这位金主儿面前,你能别太作吗?一面笑得勉强地对萧熠说:“萧总您是喝茶还是咖啡?”   看着徐骄阳对楠楠又亲又捏的,萧熠冷下脸:“不用了,谢谢。”然后直切主题:“饶饶的钥匙给我。”   徐骄阳不太情愿,但谁让赫饶已经打电话吩咐过呢,她只能从抽屉里把钥匙拿出来,随手扔在办公桌上,语气略有不善:“还不够麻烦的,就不能带她买新的?没个亲爹样。”   楠楠听不懂,小小年纪的她不耻下问:“骄阳阿姨,亲爹是什么呀,和干爹一样吗?”   “亲爹啊,”徐骄阳忍住了“亲爹不是东西”的回答,她看向萧熠:“那就得问你萧叔叔了。”   尽管她有些不怀好意,但亲爹的说辞还是取悦了萧熠,他拿起钥匙揣进裤兜里,才慢条斯理地回答:“楠楠是最善于思考的孩子,我们先自己想一想,实在想不出来,萧叔叔再告诉你好不好?”   楠楠被夸奖了,自然想要表现一下,她郑重地点头:“好的呀,我自己想,萧叔叔你一定不要告诉我。”   果然是无奸不商,这种问题,他居然也能四两拨千斤,徐骄阳以眼神表扬他:干得不错。   萧熠微微地笑,似乎在说:过奖了。   午餐是在时尚杂志附近的餐厅吃的,根据楠楠的要求,萧熠带她们吃披萨。餐厅环境不错,但和萧熠平时请人用餐的标准比起来,档次就下降了几个级别不止。但有什么办法,楠楠喜欢,他这个一夜之间升级为奶爸的人,当然不会说不。   徐骄阳看他细心地照顾楠楠用餐,酸酸地夸奖:“没想到你还挺全能的,带孩子都不逊色。”   “有什么难的,无非就是上点心。”萧熠试了试温度,确认不烫才把切好的披萨放进楠楠的餐盘里,“慢点吃,小心沾到裙子上,这是早上奶奶新帮你换的。”   楠楠“哦”一声:“萧叔叔我好喜欢这条新裙子呀。”然后示意萧熠低头,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谢谢萧叔叔。”   徐骄阳好嫉妒啊:“你怎么只亲他不亲我呢?你妈妈没教你,男女授授不亲吗?”   “男女收收不清?”楠楠皱着小眉毛,好纠结的样子:“我听不懂呃。”   萧熠挑眉笑,像是在问:徐骄阳你吃什么醋啊?我不过是履行亲爹义务给她添置了新的衣物和一应生活用口而已。   因为楠楠,萧熠和徐骄阳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用餐。   萧氏的公关危机算是平安度过,时尚杂志也借此一跃成为行业老大。尽管徐骄阳还在为赫饶多年付出而委屈,可是她清楚地记得,赫饶住院时告之他们恋爱关系时说的一席话:   “我感激每一个心疼我的人,但我不愿意这些心疼成为他负疚的根源,让他觉得辜负了我九年。爱一个人可以是单方面的,但恋爱却是你情我愿的事。别说他根本不知道我喜欢他,即便知道,也有拒绝我的权力。如果那时他拒绝了我,我宁可等待九年,等到他今时今日给我的重新开始。”   在那一刻,对于萧熠,徐骄阳释然了。再见面,她只把萧熠当成是赫饶所爱的男人。尽管多少有些心有不甘,觉得赫饶为了这份爱情付出太多,但不能否认的是,萧熠待赫饶,确实比她预想的要好太多。   这一切,都是赫饶所求。她身为一个外人,还能说什么?而这一次萧氏面临公关危机时,他大可以不必扶持时尚杂志,因为相比之下,行业内比时间杂志更具实力的杂志社多如牛毛。因为赫饶,他才把这个平步青云的机会给了时尚杂志,给了她徐骄阳。   所以,徐骄阳以饮料代酒,敬了萧熠一杯:“说谢见外了,这一杯祝福你们。”   见外?他们明明就很外的好吗?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不过,冲在她是以祝福为名,萧熠决定给她个面子:“一会买下单就行。”   买单?他身为萧总的绅士风度呢?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徐骄阳深深地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恶意:“萧总那么财大气粗的人,也有这么小气的时候?”   萧熠无所谓的拿起纸巾帮楠楠擦嘴角,漫不经心地回答:“要把钱花在刀刃上。”   如果不是楠楠在场,徐骄阳真想往他那张非笑非笑的脸上泼一杯水。   最后当然还是萧熠买的单。当徐骄阳示意服务生结账时,他伸手拦住:“我想了想,还是下次在汉宫会所安排一桌,让你表达谢意吧。这个,”他泰然自若地环境餐厅四周:“似乎不太适合徐主编的身份。”   汉宫摆一桌?这顿午餐的十倍都打不住吧?徐骄阳险些没控制住暴了句:“我靠啊!”   从餐厅出来,徐骄阳远远地看见一辆豪华轿车停在杂志社楼下,然后穿着华丽的郑雪君从车上下来。萧熠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微微皱眉:“这就找上门来了?”   徐骄阳理所当然地认为是赫饶告诉了他自己与邢家夫人的不睦,她轻哼一声:“以为全世界都像她一样,嫌贪爱富,爱慕虚荣。”   郑雪君是什么样的人,萧熠很清楚,他问:“需要帮忙吗?”   徐骄阳侧头看她:“堂堂萧氏总裁和一个无知妇人当街冲突多有*份,我来。”   萧熠失笑:“需要帮忙就说话。”   “放心,真的有需要时我不会客气。”徐骄阳弯身和楠楠说再见,穿过马路迎过去。   郑雪君发现了徐骄阳,她站在车前,以一副傲慢的姿态等待她走近。与此同时,隔着一条街的距离,郑雪君也看见了萧熠,以及和他手拉着手的小女孩。   萧熠带着楠楠去了赫饶家。用她钥匙开门的那个瞬间,他的心情有些复杂。就在一个多月前,他还只能站在楼下远远地看着邢唐堂而皇之地上楼,没想到第一次登门,竟是用钥匙开的门。   这种跨越式的进展,萧熠表示很满意。   赫饶住的是一套布置得清新雅致的两居室。薄荷绿的电视墙,飘窗上的格子坐垫,以及沙发前的七色彩虹地毯,无一不让房间充满了温馨的味道。   楠楠迈着小短腿,颠颠地跑进赫饶的卧室里,献宝似地给萧熠指:“我的东西都在这儿呢。”   萧熠的视线掠过地上放着的两个拉杆箱,他环顾十几平米的卧室,走到房间中间的双人床上坐下来,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晶瓶,“楠楠有告诉妈妈星星上我们写了字吗?”   楠楠有点小心虚地摇摇头:“我忘记啦。”   萧熠摸摸她的小脑袋:“那这样吧,先不要告诉妈妈,等她自己发现,算是我们给她的惊喜好不好?”   楠楠快乐地点头:“好的呀。”然后她小大人似的询问:“萧叔叔,我们要拿哪些衣服啊?”   萧熠把水晶瓶放回原处,回答:“哪件都不拿。”   楠楠不解:“那我们回来干嘛呀?”   萧熠总不能如实相告:叔叔只是上来参观一下你妈妈的家吧。   “那就,”萧熠起身从卧室出来,走向书房:“随便拿两件吧。”   在楠楠挑选随便的两件衣服时,萧熠在书房的书架上看到一个反放在上面的相框。他迟疑了一下,把相框拿起来。照片上,赫饶与另一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子分别站在一男一女边上,他们脸上幸福的笑容,俨然是一个四口之家。   是赫饶的大伯一家吧。无论是萧熠调查所得的资料上,还是赫饶亲口告诉他的,都有提及赫大伯。那照片中与赫饶的五官略有相似的女孩子,应该是赫饶的堂姐了。   萧熠看着照片上青涩纯美的赫饶,微微笑起来。他有意把相框放回原位,然而,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的动作猛地一滞。   赫大伯一家对赫饶有养育之恩,也是她在这世上,仅有的亲人之一。为什么这样珍贵的合影,会被她反放在书架上?   楠楠在这时跑过来,甜甜地问:“萧叔叔,我拿这两条裙子可以吗?”   萧熠手上拿着相框,视线却定格在楠楠身上,然后,他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   赫饶回到酒店时已是深夜,她推开房间的门,开灯,眼前所见与前几天并没有什么不同,唯有桌上花瓶里的百合被换成了深红色的蔷薇。难怪花香淡了许多,赫饶并未觉有何不妥,她关门向窗前的书桌走去,有意先给手机充电。   房间里没有人,静得只能听到她自己的呼吸和脚步声。赫饶把手机充上电,试了一下,暂时开不了机,她就那么随手把手机往桌上一放。然后,动作一顿。   突然感觉到房间内除了自己,还有别人。在她踏入房间前,那人应该已经蛰伏在房间的某个角落,悄无声息地等待她回来。此时,在她身后不远处。   赫饶并未觉得害怕,连日来案件微乎其微到几乎可以忽略的进展,让她期待在自己身上能够发生点什么,让她有迹可寻。   终于等来了吗?隐隐地竟有些兴奋。   没有给她更多的反应时间,电光火石间,她背后的气息骤然逼近,伴随着脚步声以及——   赫饶甚至都没有转身,她迅速抬手,一把抓住自背后伸过来的手。然而,过肩摔没来得及施展,她的腰竟然被对方紧紧地搂住了。   当一具有力的男性躯体结结实实地贴上她的,赫饶听见有人在她耳边低语:“下这么重的手,谋杀亲夫啊?” ☆、第46章 总有这样一个人06   夜色静谧,房间里只有玄关处的灯亮着,昏暗的视线,温热的呼吸,以及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都让空气里充满了暧昧的气息。   能堂而皇之地进入房间,又不是以偷袭她为目的的,只有萧熠。   确认身后来人,赫饶先是不自觉地心中一喜,随即,她屈肘向后不轻不重地击打在对方腰侧,然后果断转身,抬腿踢过去。   这个女人,是要和他动真格的啊?   萧熠忽地笑了,然后躲也不躲地站在原地,一副随你处置的姿态。   就是这么足智多谋,打不过不打。   没想到他再一次故伎重施,赫饶怎么可能真的踢下来。可是,要在短时间内收回这种小角度,高难度的攻击动作,身体必然失衡。果然,收腿时赫饶身子一歪,就向后面的沙发上仰躺下去,而萧熠怕她磕到一侧的桌角,展手就要搂她的腰,把人捞起来。   却只来得及护住她的腰,他的人则随着身体前倾的力道结结实实地朝赫饶倒过来。   最后静止的画面于赫饶而言实在尴尬。毫无悬念的,两人一起倒在了沙发上,而她,双手被萧熠扣住了,身体也被他压制住。   他的动作何时也变得这么快了,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扣住她手腕?   交手无数次,赫饶就这样占了下风。   窗外的月光投在她脸上,精致的五官,羞恼的神情,无一处不充满了魅力,无一处不让这个夜晚被诱惑。萧熠的呼吸微有些重。   偏偏初秋的天气还很热,赫饶只穿了件单薄的短袖t恤,如此近距离的肢体接触,她甚至能感觉到萧熠脉膊的跳动,一下又一下,快速而有力。   赫饶抬眸,眸中仿佛初次相遇那晚,浸满了疑惑好奇,以及莫名的悸动。   幽静清雅的房间里,一男一女,一上一下相叠的身影,被迷离的月光拉长了投射到地上,为寂静的夜凭添了几许爱情的味道。   心猿意马——   萧熠眼睛漆黑清亮,隐隐藏着一丝温柔,居高临下地注视她许久。终于,他松开了钳制赫饶的手,慢慢俯低身子。   他温热的呼吸,就这么肆无忌惮地透过皮肤,灼向她心口最柔软的地方。   赫饶的脸陡然红了,她抬手抵在胸口,阻止他接近:“你起来!”毫无底气。   萧熠也不勉强,他停下动作,嘴角微勾:“如果我说不呢。”   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让赫饶几乎控制不住动手的冲动。   她用力推他,警告:“别让我说第二遍!”   还是这么不解风情。萧熠在心里叹了口气:“好吧。”   他答应得这么爽快,反倒是出乎赫饶意外了。可就在她觉察到萧熠有了起身的意思,放松了对他的戒备时,他的气息再一次逼近,在赫饶反应过来时,萧熠已经俯低身体抱住了她:“因为你,我已经分不清是失望多一些,还是对未来的期待更多一些了。”   赫饶搭在他肩膀上试图推他起身的手,停住不动了。   萧熠在她耳边轻轻地叹了口气,“那张照片,我看到了。对不起,让你独自承受了这么多。”   意料之中的,赫饶的身体瞬间僵住。   萧熠心疼地搂紧她,用脸轻轻蹭她的长发,“我会对她视如己出,只要你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世,我愿意这辈子,都以父亲的名义爱她。”   以父亲的名义爱她——这是赫饶听过的,最动听,最为感动的承诺。   当自己成为楠楠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赫饶无数次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为了不让孩子受丝毫的委屈,为了不给别人带去哪怕半分的困扰,此生就与女儿,相伴到老。   没错,是女儿,而不是外甥女,真正地视如己出。   萧熠起身把她抱进怀里,让她完全放心地依赖自己:“饶饶,你不再是一个人了。”   你有我了,再不必一个人经历风雨,再不必绞尽脑汁地考虑如何向渐渐长大的楠楠解释爸爸缺席她成长的原因,更不必惧怕亲人离世带来的伤痛要默默承受和独自面对。   如同听到他心底的声音,赫饶的坚强终于瓦解了,她收紧双手抱住他的腰,哽咽地唤:“萧熠。”脆弱而崩溃。   “我在。”萧熠伸手捧住她的脸,闭上眼,低头吻下来。   浅淡的灯光下,男人眉目柔和,他就那样含着她的唇,细致温柔地反复轻吮轻咬,像是在安抚赫饶的抗拒和深埋于心的伤痛。   在这样的温柔攻势下,赫饶闭上了眼睛,承接他全部的热情。   明明吻她的时候是没有一丝*的,可发展到最后,萧熠的手已经不受控制地沿着她t恤下摆钻了进去,灼热的掌心,反复轻抚着赫饶腰间的细肉,渐渐地,两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最后,还是赫饶先找回了理智,她偏头避过他的亲吻,脸色红润地回避他的目光。   萧熠抱着她,调整好呼吸后开口:“每一步,都走得比别人辛苦。饶饶你说,是不是因为我们浪费了九年,被惩罚了?”   赫饶依偎在他怀里,不答反问:“那是什么花?”   “蔷薇。”   “花语是什么?”   她果然聪明,知道他别有用心。萧熠回答:“只想和你在一起。”   赫饶就不说话了。   萧熠松开她,以手抬起她的下巴:“怎么样,答不答应?我可是特意从g市带过来的。”   “你忘了,萧总,”赫饶打开他的手,起身走到办公桌前,开机:“我们现在还在分手。”   萧熠把右手枕在脑后,眼含笑意地看着她:“差不多行了,甜头都没给一点就分手什么的,真是不太好。”   他的语气透出明显的委屈,还有调侃之意,赫饶都快笑场了:“你不是都答应了?什么事不过三,适可而止的,狠话都被你说尽了,现在倒成我不对了。”   什么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萧熠算是领教了。他跟过去牵起赫饶的手,带着几分求饶意味地轻轻晃了晃:“我错了,再给个机行吧,行吗?”   赫饶看着他的眼睛,平稳地回了一个字:“行。”   这么容易?萧熠一时间没了反应。   “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说。”   “和我保持分手状态,直至案件侦破之前。”   保持分手状态不难,但是:“如果案子一直破不了呢?”   她面色沉静地说了三个字:“不可能。”   这个答案沉甸甸地落在萧熠心口,莫名安抚了他,“我能做点什么?”   赫饶摇头:“照顾好楠楠。”   摇头拒绝,是让他置身事外的意思。而照顾好楠楠,则是一种嘱托。但是,   睿智如萧熠,到底还是没能在这一刻体会赫饶真实的用意,仅以为她是以警察和母亲的双重身份让他不要参与到案件之中。   夜空星光闪烁,夜色温柔暖心,萧熠再一次把赫饶抱进怀里,轻声说:“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不用假装分手吧?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继续吻你?”尽管是疑问句,却不需要赫饶的回答,他说着,已经低下头重新吻住那张他想念已久的唇。   这个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缠绵深入,有如湍急地暗流漩涡,以侵略性的姿态席卷赫饶的每一寸神经,而萧熠的唇舌,呼吸,甚至是他的指尖,都在强烈地激烈和诱惑着她,让她甘心放下一切防备,与他沉沦。   为彼此着迷,为彼此情难自控——   最后还是萧熠停下来,与赫饶额头相抵:“不是我心急,而是我们,耽误了太久。”言语间,他修长的手指自赫饶t恤里伸进去,轻轻地抚至她背上:“饶饶。”   他不是自己第一次这样亲昵地叫赫饶的名字,然而这一次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缱绻温柔,似是试探,又像是征询,也或者,是她想多了?赫饶好不容易平复的呼吸瞬间就急了。   像是很满意她的反应,萧熠乌黑沉湛的眼露出笑意,他贴过去,在赫饶耳边呼吸:“以前,我喜欢英姿飒爽的你,现在才发现,自己还喜欢这样的你。”   这样?哪儿样?   这样,差涩中隐有娇憨,又格外的,清艳夺目。   萧熠克制地把手拿回来,改而与她交颈相拥:“不想在这里。”   赫饶皱眉,似乎没听懂,他却没再说话,直到她问:“楠楠在师父房间?”   萧熠叹了口气,为她的聪明:“怎么我就不能把她留在a市吗?”   赫饶退离她怀抱:“你不会,你答应了我要照顾她。”   萧熠挑眉:“我觉得,你其实是赶我去隔避房间睡觉的意思。”   赫饶还没有回答,门铃声响起,冯晋骁的声音自外面传来:“怎么样,办妥了没有?孩子吵着要见妈妈。”   办妥?萧熠感觉到了这个世界深深的恶意。   赫饶则嗔怪地看他一眼,快步去开门。而她的手机里,在这时进来一条信息。 ☆、第47章 总有这样一个人07   萧熠不是有意去看赫饶的手机,但他就站在桌子旁边,手机有短信进来,他下意识偏头,就看见亮起的屏幕上显示了这样一行字:“我倒是小看了你的本事,有了邢唐还不够,居然能巴结上萧氏。不要太痴心妄想,无论是你,还是姓徐的,都别想得逞。   这样的女人怎么配做母亲?邢政如果知道她在人后竟然是这样一副嘴脸,该如何自处?未经赫饶允许,萧熠擅自作主把信息删除了。显然是不愿给赫饶添堵。   冯晋骁眼尖地见他动了赫饶的手机,不厚道地打趣:“怎么,这就查上了?不像萧总风格啊。”   萧熠看他一眼,反击:“一个星期没见珩珩,你心理失衡了?”   冯晋骁被气笑了:“多谢费心,珩珩这个星期飞了a市两次。”   “公私不分。”   “彼此彼此。”   赫饶的心思都在楠楠身上,对两个男人的唇枪舌箭持置之不理的态度,而楠楠则关心:“原来萧叔叔在妈妈的房间啊,难怪冯叔叔说见到妈妈,就能找到萧叔叔了。”   赫饶没办法对一个五岁的孩子解释太多,她也不擅长应对这种情况,闻言便转移了话题:“楠楠这几天有没有给奶奶添麻烦?出门前有和奶奶打招呼吗?”   “当然没有啊。”楠楠急于说明自己很乖,想想又觉不对:“我没有给奶奶添麻烦,但是奶奶每天都给楠楠做好吃的,还带楠楠去学插花,好辛苦呢。”   赫饶继续:“那你突然跑来a市,有没有和奶奶说呢?”   冯晋骁闻言朝萧熠挑眉,意思很明显:你女人责怪你搞突然袭击。不好直说,才以姨妈说事。   萧熠无心理会他的落井下石,和楠楠道过晚安后,心满意足地去隔壁房间休息了。   当房间里只有母女俩,楠楠才有机会回答赫饶的第二个问题:“是奶奶让我们来的呢。奶奶说:萧叔叔没心没肺就算了,楠楠也会想妈妈的吧。”   这……难怪他急着回去休息,赫饶弯唇笑起来。   过去的几年,绝大多数时间里楠楠都是和张姐生活在一起,尽管衣食无忧,性格也没有出现偏差,但赫饶总觉得她欠缺了同龄孩子该有的活泼好动。然而几天不见,面前的小女孩儿像个小精灵似的,一面绘声绘色地给她讲所见所闻,一面一口一个萧叔叔的叫得十分顺口亲昵。而对于她向来亲近的邢唐,居然只字未提。   有了叔叔,居然连干爹都忘了吗?邢唐如果知道,或许会难过吧。赫饶实在不解,即便萧熠私下里接触了她,可到底他们相识不过一个月,感情怎么来得如此之快?父女天性?怎么可能,他们明明是没有血缘关系。否则那一晚,赫饶也不会有那么足的底气表示同意接受萧熠的提议,做亲子鉴定。   好不容易把小家伙哄睡了,赫饶给萧熠发信息:“你是怎么在短时间内和她培养起了感情?”在她心里,楠楠其实是个敏感而有戒备心的孩子。   萧熠的回复来得很快,显然是还没睡,他说:“或许是从初次见面时起,我就当她是我们的女儿吧。”除了格外卖力地去讨好,每一次示好都带了几分属于亲人的温软。   我们的——赫饶注意到他的措辞:“可她毕竟不是。”   萧熠以男人的思考方式回答她“她不问爸爸是因为懂事,不想看到你不开心。但在她心里,对于爸爸,是渴望的。”   所以当有个像爸爸一样的人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像待女儿一样疼她、哄她、陪她,年纪小小的她,所有的戒备就被瓦解了。   赫饶以为,身为干爹的邢唐,可以弥补楠楠心里上对父亲的需要。   原来不行。   赫饶沉默了片刻:“是她发来的信息吧?其实你不用删,我看了也当没看见。”   看来不是第一次发这样的信息来。身为女儿,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忍住不难过,多难。萧熠说:“你有楠楠,还有我。”   这是最好的安慰。赫饶微微地笑,她开始思考:“怎么对她解释我们的关系?”   黑暗中,萧熠回复:“我来说。”当手机上显示发送成功,他又补充了一条:“我只接受以身相许的感谢,其它形式的就不必了。”   没说两句就不正经了。赫饶点发送的手一顿,然后“谢谢”的信息被删了。   当收到“晚安”的回复,萧熠失笑。   黑暗中,被扰了清梦的冯晋骁不满:“把手机静音,丁零当啷的还让不让睡觉了。”   萧熠在a市停留了几天。他每时每刻都把楠楠带在身边,很快地,a市所有的萧氏员工几乎都知道他们萧总告别了单身,还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尽管小可爱在人前喊他“萧叔叔”,他们也认定了,那是萧熠的女儿。至于孩子的母亲,他们纷纷猜测,就是皇庭酒店开幕酒会上被表白的神秘女子。   不惜一切,扳回全局。这样的爱情宣言,是个女人,都难以抗拒吧。   萧熠对此不可能一无所知,但他未置一词,只是在赫饶为了办案无暇顾及楠楠时,一如继往地扮演他萧叔叔的角色。在他看来:我的爱情,何须向旁人解释?   赫饶回来的一天比一天晚,每每是她晨起走时,楠楠还没醒,而她回来时,楠楠已经睡了。这种情况持续到第四天,萧熠忍不住问冯晋骁:“什么案子这么复杂?十几天了,都没有线索吗?”   冯晋骁躺在床上,手搭在眼睛上:“六年前被列为悬案,作了封档处理的案子,如今要查起来,谈何容易。”   萧熠眸色轻敛:“是她大伯一家的死因吗?”   冯晋骁把手拿开,看过来。   “如果只是死于车祸,她何必把楠楠藏起来?楠楠的亲生母亲是她堂姐赫然,那孩子的父亲呢?也死了?”萧熠的眼睛漆黑难辩:“楠楠因为我的不谨慎被曝光出来时,她的反应那么强烈,我就怀疑了。那晚出现在她家的匕首,酒会当夜我们遇袭,不会都和这个案子有关吧?又或者,”话至此,他的目光变得幽深:“是和我有关?”   所以即便成为恋人,她也没有立即把楠楠的存在如实告之。甚至于现在,她还要求他:以分手的状态示人。   萧熠是多精明的人,冯晋骁清楚,可他这么快就把看似毫无联系的一切梳理通了,身为警察,冯晋骁还是有些意外。但是,“关于案件,我不能对你多说一个字。关于你和赫饶,我想说的是:萧熠,你要和赫饶在一起就必须做到:她执行任务无论多危险,你都不能介入。在身为警察、特警的她面前,你的身份永远都先是市民,其次是爱人。任何你以爱她保护她的名义的介入,稍有不慎就会为她带去危险。如果你做不到,第一,劝她离开警队;第二,离开她。”   萧熠静静地注视冯晋骁,“所以,案子确实和我有关。但她,不想我知道。”片刻,他仰头,眼眸微合,“是因为我,楠楠才失去了家人吧。”   冯晋骁没有回答。   带着这样的疑问,或者说是笃定,萧熠决定先一步回g市。   赫饶没有时间送他们去机场,只是在他们上机前和冯晋骁一起,在萧氏旗下的一家餐厅一起用午餐。席间,萧熠没有表现出异样,只是以表哥的身份和冯晋骁聊起年底他和萧语珩结婚的事,赫饶则照顾楠楠用餐。   对于要和萧叔叔一起回g市的事,楠楠坦然接受:“好呀,我都想奶奶了呢。”   赫饶现在已经完全不担心她和萧熠在一起会不适应了,只嘱咐她要听话,不要惹奶奶生气。   楠楠都嫌妈妈唠叨了,仰着小脸看萧熠,“萧叔叔,我很乖的是不是?”   萧熠笑着摸摸她的小脸:“楠楠比妈妈还要乖。”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为了给两人话别的机会,冯晋骁很懂事地带楠楠去洗手间了。   萧熠趁此机会坐过去,把赫饶搂进怀里:“安心工作吧,我会把她照顾好的。”   赫饶的手在他腰后扣紧:“把自己也照顾好。”   萧熠回应她一个深沉的吻。   临别在即,一切依旧那么温暖人心。然而,五分钟后,局面突变到几乎失去了控制。   在警察赶到之前,冯晋骁已经疏散了餐厅所有用餐的客人和工作人员,前一分钟还满坐的餐厅里,此刻只有四个人。   冯晋骁在打电话,把现场的情况告之闻讯赶来的卓尧以及拆弹专家。   萧熠蹲在楠楠右手边,像以往每一天那样轻声地哄她:“楠楠不要害怕,这只是一个游戏……”   赫饶和他同样的姿势蹲在楠楠身前,神色冷凝地注视她身上的装置。   而楠楠,在从洗手间出来时,身上就多了这个——炸弹装置。   凶手,在几分钟前还和他们同处一家餐厅,在楠楠终于落单自己走进女洗手间时,把这个会在三十分钟后爆炸的炸弹挂在了孩子的脖子上。   楠楠说:“阿姨说这个是给妈妈的礼物。”   当务之急不是调取餐厅及周边道路上的监控。冯晋骁意识到,凶手是有备而来,既不会从餐厅的监控范围内出现,也一定破坏了餐厅洗手间窗外的街边监控。   冯晋骁打完电话回来时,赫饶声音平稳地说:“和以往不同,有点复杂。”   她说有点复杂,那就意味着非常复杂。   冯晋骁神色凝肃:“萧熠,你带赫饶出去,我来。”   赫饶却已经走向吧台找工具。   萧熠当然更不可能走:“面前的是我女儿,我不可能丢下她。”   冯晋骁坚持:“我更有经验,这个炸弹不是我拆过的最复杂的,赫饶,相信我。”   赫饶却推开他的手,重新在楠楠身前蹲下来:“我相信。但面前的是我女儿,我要自己救她。”   她的冷静超乎寻常,冯晋骁猛地想起,萧语珩被绑架那次,被困在冷藏集装箱里,当时也被装置了炸弹,他像赫饶一样,拒绝了所有人,执意自己救她。   那一次,是嗅雷犬发现了隐藏的炸弹,一个改造过的红外感应炸弹。在红外线不受任何阻隔保持正常照射时,炸弹不会爆炸,但如果有什么阻隔了红外光线,哪怕只是一秒,炸弹都会立刻引爆。   那一次,冯晋骁保持单膝跪地的姿势很久,脚边都是从他额际滚落的汗水。最后一刻,当他要在红蓝两根电线上抉择时,他对昏迷中的萧语珩说:“对了,珩珩,你嫁给我。”   错了,我们就一起,死。   一年之后的现在,换成了赫饶经历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煎熬。   萧熠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劝阻赫饶的话,只是极尽耐心地分散楠楠的注意力,承诺孩子以后都会留在妈妈身边生活和上学。   赫饶的姿势由蹲改为跪,在她额上沁出汗珠时,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师父,这一次我好像,没有把握了。”   冯晋骁始终在她边上,看着她小心而谨慎地卸下螺丝,拆开装置,每一步操作都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面对两条相同颜色的线,冯晋骁怎么会不明白,赫饶所谓的没有把握是什么意思。   的确是一枚非常复杂的炸弹。   拆弹专家已经到了,面临这种诡异的情况,他们正在争分夺秒地研究,寻求破解办法。   终于,电子表显示:01:00。   只剩最后六十秒。   赫饶的眼睛红了,她说:“楠楠,对不起。”   萧熠瞬间明白她有决定,他把她和楠楠的手一起握住,看着赫饶:“我爱你们。”   像是被他们感染,楠楠的眼泪像豆子一样滚落下来,用哽咽的童音唤:“妈妈,萧叔叔……”   似乎回到一年前,自己决定了要剪哪根线时的诀别,冯晋骁的胸口剧烈起伏,“卓尧,清场。”   “晋骁!”   “冯队!”   “除了餐厅,除了我们四个,不能有任何的伤亡。”   餐厅里很快恢复安静,而电子表上时间跳动的声音显得尤为刺耳。   赫饶以恳求的语气说:“师父,珩珩还在等你。你们,”她哽咽到几乎进行不下去:“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冯晋骁却只是握住她另一只手:“赫饶,这不是我们师徒第一次并肩作战,也肯定不会是最后一次。” ☆、第48章 总有这样一个人08   特别突击队组建四年,几乎每一次执行任务都是冯晋骁带着赫饶,师徒间的默契就是这样在一次又一次的并肩作战中培养出来。对于赫饶,冯晋骁是格外偏爱的。如果不是她的体能确实还是与男人有差别,在综合评定时略逊了陆成远一筹,她现在就该是副队长了。   当然,赫饶并不在意是组长还是副队,从事着自己热爱的职业,还有机会为警队培养新人,她已觉幸运。如果肌无力没有被治愈,从警的梦想根本无法实现。   明明经历了太多的不幸,可她始终怀着感恩之心,感恩拥有。   赫饶忍住眼泪,“希望下次别太凶险。”   这不是一个特警队员该说的话,偏偏又真实得让人感同身受。   冯晋骁轻笑:“但愿。”言语间,他松开了赫饶的手。   赫饶看向萧熠。   为了不碰触到楠楠身上的炸弹,萧熠也和她一样跪了下来,姿势如同——求婚。   执起赫饶和楠楠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萧熠说:“不会错的,相信自己,没有万一。”   他相信她,把自己的命交给了她。   电子表上的时间越来越少,那滴答的声音像是催命符,让赫饶没有时间再犹豫。   目光停留在萧熠脸上,她说:“我爱你。”   她眼中,欲言又止的情意,萧熠何尝不懂,他正要说话,结果——   赫饶倏地抽回被他握住的手,瞬间抬高,然后,一掌切在萧熠后颈。   萧熠完全没有想到,她居然会——   “饶……”他没能说完整句人已经倒向赫饶,而他目光里的责备之意,那么明显。   连冯晋骁都愣了:“赫饶,你……”   楠楠在低低地哭泣,她泪眼朦胧地唤:“萧叔叔。”   电子表显示:00:40   赫饶转向冯晋骁:“师父,求你。”   依他的速度,即便不能完全脱险,也不至于有生命危险,可是,   冯晋骁眼底如同着了火,生平第一次,他如此矛盾。一时间,他真的不确定,是该马上带萧熠离开现场,还是坚持与他们一起留下。   赫饶看出他的挣扎:“萧阿姨还在g市等他。而我,”她眼泪掉下来:“无牵无挂。”   冯晋骁的视线落在靠在她肩头的萧熠身上,双手紧握成拳。   赫饶以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师父,没有时间了!”   冯晋骁倏地起身,一大步跨至萧熠身前。   赫饶如释重负地笑了,她看着楠楠:“楠楠别怕,妈妈陪你。”   冯晋骁试图把萧熠背起来,却不行。因为萧熠的手,死死地扣住了楠楠的手,他和赫饶合力都根本掰不开。直到楠楠哭得更厉害:“妈妈,疼……”   电子表显示:00:20。   最后二十秒钟。   冯晋骁停下动作,“赫饶,我尽力了。”内心深处,俨然松了口气。   终于,他们是要在一起的。否则,她和楠楠一旦发生意外,萧熠的余生,要如何度过?   冯晋骁给楠楠擦眼泪:“别哭孩子,妈妈,萧叔叔,冯叔叔,我们都在你身边。”   电子表显示:00:10。   最后十秒钟。   冯晋骁以惯常平稳的语气说:“动手吧,没有时间了。”   赫饶深呼吸,连续地,然后她拿起地上的剪刀,抵在那两根决定了四个人生死的线上。   十、九、八、七、六——轻轻地一声“咔嚓”,赫饶竟然把两根线同时剪断了。   电子表在跳到00:03时,停了。   随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啪嗒”一声,冯晋骁额上的汗落在地上,下一秒,他笑了:“赫饶,你又一次成功了。”   赫饶的心倏地一松,唯独心跳依旧急得停不下来。   冯晋骁搂住她瞬间垮下来的身体。   赫饶虚脱似的连握楠楠手的力气都没有,只是轻轻地说:“楠楠,游戏结束了。”   楠楠怯怯地看向萧熠:“萧叔叔。”   赫饶平复了呼吸,在外面的刑警冲进来时,她扶起萧熠,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我们没事了。”   然而,真正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等冯晋骁马炸弹从楠楠身上取下来,萧熠把她们母女紧紧抱进怀里时,赫饶的手机里进来一条新信息:“算你命大,不过,不会再有下次了。赫饶,我要你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地死去!我要你再一次承受无能为力的痛苦!”   t就在附近,否则不会这么快知道炸弹没有爆炸。而楠楠,是t选定的第一个目标。   t说要让赫饶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地死去,那么,t下一个目标会选谁?   a市刑警队立即接手这个案子,而由冯晋骁带队的特别突击队也进入一级戒备,随时准备予以协助。可“附近”一词代表的范围也不小,尤其是没有嫌疑人的画像,不知道t使用什么交通工具,或是混迹在人群的哪儿里,查起来,如同大海捞针。   给赫饶发信息的手机号码,不是实名制购买,没有线索可寻。餐厅的监控完好无损,冯晋骁和卓尧看过多遍,除了正常用餐的客人出现在画面里,尚未发现可疑之处,而洗手间这种地方,谁会变态到去装个监控?至于洗手间窗外的街道上的监控,果然被破坏了。这意味着,以监控录像为突破口的想法,宣告失败。   依短信内容判断,她还会继续作案,只要她动手,或许会留下痕迹。但那就意味着,会有第二个人遇险。到时候,无论是警方,还是赫饶,都太被动。   萧熠不能参与警方的案情分析会,可身处贩毒集团内部做过三年卧底他,无论是观察能力,还是分析能力,都比普通的市民强。当冯晋骁告之他短信内容,他已从中看出了端倪。   第一,赫饶暂时不会有危险;   第二,凶手接下来不会碰赫饶,而是杀她身边的人;   第三,赫饶曾承受过无能为力的痛苦;   第四,凶手曾用过类似的手法伤害过赫饶;   第五,赫大伯一家或许是被这次的凶手杀害了;   萧熠猜测,六年前赫饶休学的经历,应该和案件有关。可是,那一年发生的大事,对萧熠而言只是接触和琳成功,迈出了他卧底生涯的第一步,至于其它,他实在没印象。尤其,如果赫大伯一家死于那一年,同在a市的他怎么会一无所知?   等等,萧熠猛地一滞,在酒会上结识了和琳那一夜,赫饶说,是她。但为什么自己醒来时,却是和琳在他怀里?   那一夜,赫饶和和琳同时出现在他的房间里,她们是否碰过面?萧熠假设她们碰面了,他不明白怎么两个女人在他面前,对对方只字未提?如果没碰面……不,萧熠几乎是立即就否定了这种假设。他认为,赫饶和和琳一定是碰面了。   和琳隐瞒,萧熠似乎还可以理解。但是赫饶,起初必然是被他一句“贺熹”伤害了,近而对他们的未来失去了期待,才从未对他提及。时隔六年,“皇庭”酒会上,她明明已经承认了那一夜她出现过在他的房间,那么,为什么还有所保留?   萧熠给邵东宁打电话:“调取六年前a市星辰酒店九月十六日那天所有楼层的监控。”   那一天,他在酒会上与和琳相识。   那一夜,赫饶在匆忙离开时,遗落了手绢;   那之后,或许发生了他所不知的大事件,牵扯进了赫饶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通话结束,邵东宁懵了一下,六年前九月十六号,a市,星辰酒店,的监控?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因为一般情况下,酒店监控只保留三个月。不过,萧熠吩附的事,困难再大,还没有邵东宁办不成的。他没有丝毫的耽误,先做功课了解星辰酒店的相关信息,幸好,这是一家挂星的酒店。   只要酒店还在,邵东宁就有办法。他仅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和酒店保安部长建立了良好的友谊关系。这位部长是酒店元老,对于酒店各个部门都熟悉,邵东宁从他那里得知:六年前的年底酒店重新装修,更新了一批监控器材,当时比较忙乱,那个季度的监控录像没能及时处理。为了那万分之一的希望,邵东宁在当晚飞来了a市。   身为爆炸案的当事人,萧熠和楠楠也还在a市。和邵东宁通过电话后,萧熠一直陪在楠楠身边。即便案发时他哄孩子说是游戏,但受大人和现场气氛的感染,年仅五岁的孩子到底还是受到了惊吓,当天下午就发起了烧。   赫饶和冯晋骁整个下午都在协助a市刑警破案。或许是对于赫饶打晕他的举动还负着气,萧熠从醒过来就没和赫饶说一句话,更没有告之她楠楠的身体出了异样,而是直接把楠楠送去了医院,等深夜赫饶回到酒店时,楠楠的烧已经退了。像之前每一晚一样,孩子躺在床上熟睡,模样恬静的像是没有经历过中午的危险一样。而萧熠,或许是太疲惫,竟也倚在床头睡着了。   窗外夜色低垂,室内灯光幽暗,男人领口的衬衫扣子被解开了,此时闭着眼睛的样子,不像楠楠那样柔和,反而因为眉心微蹙,让神色显得更冷,但丝毫不影响他的英俊。   这样的萧熠,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帅得迷人;   这样的萧熠,又有些许陌生,因为从不曾像现在这样靠近。   他们平安,他们,都在。   赫饶俯身,唇贴上他的,轻轻吻住。   萧熠没有睁眼,但他的手,在赫饶俯身的瞬间,已经搂上了她的腰。   当他反客为主深吻住赫饶时,赫饶整个人已经就着萧熠的手劲跌进他怀里。   他的怀抱温暖、稳妥,赫饶紧紧地依偎过去,唇在他耳边一点一点地吻,像是安抚。   哪里承受得了这样的诱惑,萧熠收拢手臂,更紧地抱住她,寻到她的唇,吻住。   或许是怕吵醒了楠楠,也或者是白天的遭遇让彼此心有余悸,尽管他们用力地拥抱着对方,连呼吸都难以为继,但吻却异常的温柔、缠绵,不带丝毫*的味道。   月光如水,拥吻的身影浪漫而唯美,温暖了这个带着冷意的夜晚。   当这一吻结束,萧熠已经拥着赫饶躺下,偌大的双人床上,楠楠一个人占据了半边,而另一半,萧熠在最外面,把赫饶搂在中间。   赫饶的背紧贴在他胸前,而她的右手,轻轻地抚摸着楠楠的脸。   “排查了整个下午,没有目击证人,有可能拍到凶手的监控都被破坏了。犯罪心理专家也介入了,根据凶手的作案手法画出了画像,但是,”赫饶把左手搭在搂在她腰际的他的手上,“我不想楠楠去辨认。”   她的心情萧熠当然是理解的,“那就先不让楠楠看画像,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在不惊动楠楠的情况上,赫饶转过身来,抱住萧熠:“下午会议间歇,我给阿姨打了个电话,她在花艺班上课呢。”   萧熠明白,她是在提醒他,此生,他责任未了。可是,如果她与楠楠不幸在中午的那场爆炸中永远了离开了他,萧熠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反应,他更不敢想,没有了她们的余生,还有什么意义?   “赫饶,我要你永远记住,无论是生还是死,你都不能再舍弃我。”萧熠用力拥住她:“在有了我之后,这世上除了楠楠,你是有牵挂的。” ☆、第49章 总有这样一个人09   事情的发展超乎预料。理智提醒赫饶该和萧熠划清壁垒界线,这样才能让他远离危险。但现实的温暖也让赫饶清楚地意识到,此时此刻她面前的男人,不可能再给她舍弃他的机会。   而且,舍弃萧熠,于赫饶而言也太难。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不了。尤其是在生死关头,他还说:“我爱你们!”   他爱我们,他爱我。终于等到你,要我怎么放弃?   到底,赫饶屈服于现实的温暖。   “有牵挂的感觉,”赫饶把脸埋在萧熠胸口,纤细的手臂搭在他腰际:“真好。”   萧熠吻她额头,“除此之外,我还是你的依靠。赫饶,别什么事都自己扛。从前你可以像个男人一样活着,为了楠楠,必须坚强。现在你有我了,不要让自己活得那么辛苦。我会心疼。”   我都已经习惯了。可是为了你,我是愿意改变的:“好,我试试。”   事情太蹊跷,为了更好的保护楠楠,也为了不拖赫饶后腿,萧熠把自己的五点猜测如实地告诉了她:“我让东宁去调星辰酒店六年前那一晚的监控。饶饶,我猜你向我隐瞒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你是要自己告诉我,还是等我从监控中寻找答案。”   怀里的娇躯明显僵了一下,萧熠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测:“那一晚,你见过和琳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但是后来,你或许不知道,她进入了我的房间。”   “怎么可能?”赫饶倏地抬头:“我离开的时候明明把房门锁上了。”   果然是碰了面!难道,是和琳杀了赫大伯一家?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六年前他和赫饶的关系,远不及与贺熹亲近。如果是因为他,和琳该下手的对象不该是贺熹吗?   凭萧熠的睿智,竟也参不透其中的微妙了。   在萧熠努力思考的时候,赫饶却在挣扎。当楠楠被曝光,她就隐隐地害怕。当然,赫饶也抱过一丝侥幸的心里,希望天下太平,不会再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但就在楠楠被曝光的第二天,那场莫名的车祸,让赫饶有了不好的预感。   来到a市,十几天的追查,几乎是一无所获。   应该是意料之中的。毕竟,六年前案发的时候都没能找到证据,抓到凶手,时隔六年,还企望有什么突破呢?可依然不甘心。然后就是今天,凶手终于按捺不住动手了。这说明,在过去的六年里t一直存在,顶着一个或许是光鲜的,不令人生疑的身份隐藏在a市,也或者和赫饶同处g市,远远地看着她孤单而单调地生活。   赫饶沉默了许久才下定决心:“起初,我怀疑凶手是和琳,后来她落网了,我看过审讯笔录,对于所有涉毒的案子,她供认不讳,唯有对我大伯一家的死,她表示全然不知。当时,犯罪心理学专家也在场,她的种种反应都让专家判定,她没有说谎。”   那是三年前。赫饶原本打算和琳落网就把楠楠接到g市,像普通家庭的孩子一样和她这个“妈妈”一起生活。可是,和琳却否认自己指使他人杀害了赫大伯一家。身为贩毒集团的首脑,无论她是承认还是否认,都注定是死刑。所以表面看来,她实在没有必要撒谎。   和琳行刑前一天,赫饶专程连夜去了趟a市,她站在看守所外面,从凌晨一点等到天亮。   和琳果然记得她,见到赫饶,她竟然笑了,以讽刺的口吻问:“怎么样,失去亲人的感觉好吗?”   赫饶瞬间明白,大伯一家的遭遇绝对与她脱不了关系。她腾地站起来,双手用力地抓住铁栏拦,力道大得手指都泛白,低吼出来:“和琳,我怎么没有亲手杀了你!”   看守的所警都吃了一惊,他们冲过来,拉住赫饶:“赫警官,请你冷静!”   和琳笑得更得意了:“我的人生走到头了,但是你,还要继续活在失去亲人的痛苦里。赫饶,你比我不幸。”   赫饶的眼底一片血红,她嗓音沙哑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杀我大伯一家,他们是无辜的!”   “无辜?他们才不无辜,他们是你的亲人啊。”和琳笑得那么狰狞,“你真可悲,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失去了所有亲人,相比之下,贺熹真是幸运。”   他已经不爱我了,大伯一家是我唯一的亲人,为什么还要残忍的夺走?   痛苦的同时,赫饶清醒地意识到,杀害大伯一家的凶手不止和琳一人,还有人逍遥法外。赫饶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她盯着和琳,身上的戾气连旁边的所警都感觉到了:“和琳,我不是三年前的赫饶。你死了也看着,我会把t找出来,让t接受法律的制裁。”   和琳收敛了笑意:“赫然还留下个小虐种吧?记住,把人藏好一点。否则没准哪一天,”话说到这她没有继续,而是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从看守所出来,赫饶去了墓园,她站在大伯一家的墓前:“伯父伯母,姐,你们放心,即便是我死,也不会让楠楠出事。”最后,她跪在墓前,泣不成声:“对不起。”   对不起,因为我,令你们枉死;   对不起,时隔三年,我依然没办法找到凶手;   对不起,让楠楠失去了你们;   对不起。   清晨的阳光耀眼,却依然温暖不了孤单瘦削的身影。   赫饶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那晚是我和和琳第一次见面。她似乎在门外站了很久,我出去时,她倚着墙壁在抽烟。”   像是有感应似的,赫饶觉得她是为萧熠而来。但萧熠已经醉得不省人世,赫饶莫名地担心他会发生不测。至于什么不测,她无从得知。其实这种想法有些可笑,毕竟外面的只是看似柔弱的女人,怎么可能对萧熠不利呢?但为了萧熠的安全,赫饶还是用力地拉上了房门,还确定了一下是否锁上了。   看似万无一失。   依赫饶的性格,自然不可能和素不相识的和琳主动说话。可就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和琳却掐熄了指尖的烟,扬起下巴问:“他女朋友?”   赫饶抬眸,在她五官上细细流连,隐隐地发现面前的女人似曾相识。大脑迅速闪过很多面孔,最后她一愣,然后确认,面前的女人,眉眼之间与贺熹相似。   第一反应是,难道是贺熹的姐妹?随即又自我否定了这种猜测。赫饶回答:“我不认识你。”她的潜台词是:我不认识你,所以没义务回答你的提问。   赫饶的拒人千里应该是令和琳不悦了,她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这个画着精致的妆,踩着细根鞋子的女人一种高傲的姿态走近了,“你是,我可以原谅你。如果不是,你用刚才的语气和我说话,”和琳停顿了一下,屈指把烟头弹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手法娴熟:“我可就不会太客气了。”   别说是赫饶,换成是谁,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的挑衅也会不高兴。   清亮的眼底多了几分锐利,赫饶回答:“我不是。”   和琳轻笑:“有点魄力。不错,我很欣赏你。”   这副大姐大的语气很令人生厌,别说是身负正义感的警校学生。话不投机半句多,赫饶转身就走。   和琳也不拦,只以漫不经心的口吻说:“小姑娘,要追男人就得懂得投怀送抱,像你这样默默地芳心暗许,是不会有结果的。”   被一个陌生人洞悉了心事,赫饶有些羞恼。她没有回头,径自走向电梯。   赫饶以为和琳是和她一样,众多喜欢萧熠的人之一。之所以她和自己说这番话,不过是让她看清自己的实力,趁早退出,免得自取其辱。   有多少人喜欢萧熠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心思在贺熹身上。赫饶从未动过争抢之心,又怎么会在意一个和琳?   她所不知道的是,看似只有二十出头的和琳,已经是贩毒集团的首脑。而星唇酒店的管理者,根本就是她裙下之臣。在赫饶走后,和琳堂而皇之地用万能房卡打开了萧熠房间的门。   床单凌乱,衬衫衣裤尽褪——和琳以为萧熠和赫饶做过了,一点都不奇怪。   原来已经投怀送抱了。和琳以一种嘲讽的心态掀开了薄被,然后,她笑了。   几乎是不慌不忙地冲了个澡,和琳裹着浴巾躺进萧熠怀里,以指尖描摹他棱角分明的五官,“是你不行,还是她吸引力不够啊,嗯?”然后,一枚枚轻吻落在萧熠脸上。   和琳以为萧熠和其他的男人一样,有了酒精的刺激,面对她的美色,一样会投降。   男人嘛,都是下半生思考的动物。结果,萧熠始终睡得无知无觉。甚至于,她的吻都落到了他胸前,他也只是闭着眼睛,用手推开她的头。   和琳自己的火都被挑起来了,萧熠却翻过身去,继续睡。   和琳气得把枕头扔下床去。   十分钟后,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来到萧熠的房间,在萧熠熟睡时,和琳和他做了一次又一次。   男人的功夫应该还不错,和琳叫的,隔壁房间都听到了声响。   事毕,男人捏了一下和琳的胸,轻蔑地看向沉睡的萧熠:“怎么,你男人不行?”   和琳赤身*地靠在沙发上抽烟:“没你的事,滚蛋!”   男人却被她勾起了火,猛地把她压在身下,又是一阵冲撞,直到和琳求饶。   直到男人走了,冲过澡的和琳回到床上,费力地把萧熠的西裤给他套上,然后,睡到他身边。   在一个自己想要和他做,却没做成的男人面前,与另一个男人翻云覆雨,是一个女人怎样的一种放纵和淫弥,对于正常人而言,是一道无解的题。   那一夜,赫饶第一次与和琳碰面。但后来房间里发生的一切,她一无所知。直到再一次与和琳见面,听她在自己耳边宣告:“眼光不错,你男人,卖相好,功夫也棒。”时,赫饶不再把和琳视为普通女人了。 ☆、第50章 总有这样一个人10   与和琳的再次见面只是那一夜的隔日,赫饶与贺熹在贺父的安排下去射击俱乐部。路上经过凯悦广场,她看见身穿火红色裹裙的和琳,凹凸的曲线,波浪似的卷发,足有八厘米的高跟鞋,立在人群之中,在一个男人面前风情万种地笑。   赫饶匆匆往车门处挤,“麻烦停下车,有没下完的。”   正好是红灯,公交司机一脚刹车停住:“想什么呢,赶紧下。看车啊。”   贺熹一怔,拉住她:“我们还没到呢。”   赫饶来不及向她解释更多,只说:“我才想起来有点事,你先自己去。”   贺熹跟上她:“什么事啊,我和你一起。”   赫饶按住她的手:“不用。我自己能行。”   车门在这时打开,她急步下去,扬声喊:“等会我去找你。”   隔着车窗,贺熹看见赫饶向凯悦广场而去,川流不息的广场上,男男女女,老老小小,人影攒动,贺熹没发现什么寻常,然后,公交重新启动,左转。   和琳与男人面对面站着,她五官倒是很敏锐,明明隔着很远的距离,居然看到了仅有一面之缘的赫饶。以为是偶遇,也确实是偶遇,但没想到赫饶的目标是她。   感觉到背后渐近的脚步声,男人回头,眼神倏地一紧,赫饶却是脚步一顿。   和琳不动声色地把一切尽收眼底。拨弄了卷发,她淡淡地笑起来:“又见面了,小姑娘。”   男人眉心一蹙,问和琳:“熟人?”   原本两人只是迎面而立,没有肢体接触,和琳却在这时挽住了男人的手臂,姿态亲昵地回答:“刚认识的警校小妹,别打人家主意,名花有主。”   不过是一天时间,就被人家摸了底。她是谁?赫饶眼神一紧。   男人的面色不显山不露水,他抽回手改为拥抱和琳,“既然你有朋友,我先走了。”然后他贴在和琳耳边,像情人似的耳语:“晚上打给你。”   当着赫饶的面,和琳主动向男人索吻。   这样的旁若无人的亲热,令站在一边的赫饶感到尴尬,除此之外,还有难堪。   是和琳故意给她的难堪。   待男人走后,和琳抄手站在赫饶面前:“不会初吻还在吧?”   赫饶是个比一般女孩子更为冷静自制的人,可在男女之事上,她的羞涩之心却与常人无异。闻言耳根就红了。   和琳阅人无数,见状就笑了:“还真在啊,”她啧啧了两声,以眼神打量赫饶:“可惜了。”   似乎是褒奖,实则是讽刺。赫饶听出来了,但她不以为意,只关心:“为什么查我?”不查如何知道她是警校学生?   “为什么?”和琳笑得有几分散漫,“我高兴查谁就查谁,还要试先向你请示?”然后她上前一步,凑到赫饶耳边,以暧昧的语气说:“眼光不错,你男人,卖相好,功夫也棒。”   她说完就退后一步,眼含笑意地观察赫饶的反应。   或许是赫饶表现出来的冷静让她觉得无趣,也或者是,她没有看出端倪放弃了。片刻,和琳说了句:“再见赫小妹。”说完转身走了,走出几步,她又停下,回头:“对了,我叫和琳,你想查什么,我无所谓的。”   赫饶根本不相信和琳和萧熠发生了什么。因为萧熠对贺熹的爱,三年来,她看得真真切切。至于查和琳,为了堂姐赫然,赫饶真的着手去查了。   那天,赫饶之所以突然在凯悦广场下车,不是因为和琳,而是和她站在一起的男人。   陈锋,赫然的男朋友。确切地说,当时已经是赫然的前男友。他们分手已有一年之久。   抛开赫然和陈锋的关系不谈,陈锋和赫饶也有些渊源。他们同是公安大学的学生,比赫饶大三岁的他,在赫饶入学那年正好毕业。令人不解的是,毕业后陈锋放弃了刑警工作,随父亲经商,然后没多久,就和赫然分手了。   两人相恋多年,彼此很相爱,赫饶以为,他们会在毕业后理所当然地结婚。结果等来的,却是两人分手的消息。   赫然为此颓废了很久,直到半年前才勉强走出失恋阴影。不过,据赫饶所知,赫然才在不久前去找了陈锋。然后,赫饶就遇见他和和琳一起出现在凯悦广场,而他,假装不认识她。   赫饶眼中的陈锋是正义的,对赫然也是极尽宠爱,甚至对她这个准小姨子,也爱屋及屋的格外关照,还经常和她讨论刑侦方面的知识,分析案例,对伯父伯母更是没话说,赫饶早已认定了他会成为自己的姐夫。   对于和赫然的分手,面对赫饶的询问,陈锋只说:“为了公司的发展,我的婚姻我自己作不了主。所以赫饶,对不起。”   赫饶神色清冷:“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除了赫然,还有你自己。”   “赫饶,万一哪天我出了什么事,替我好好照顾然然。”   “你会出什么事?”   陈锋微微一笑,“我只是说万一。”   他的笑看在赫饶眼里太勉强,她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生病了吗?”   陈锋敛了笑,回答:“没有。”   是没有苦衷,还是没有生病?赫饶走出了很远,陈锋依然站在原地不动,望着她背影的眼神看在旁人眼里像是不舍。但赫饶知道,他不舍的,是赫然。   既然如此,何必分手?为了公司,多荒谬。他忠爱的,不该是警察事业吗?   赫饶折返回来,“你为什么突然决定不当警察了?”   陈锋默了一瞬,垂下目光:“怕死。”   怎么可能?在遭遇交通意外时,以己之身对陌生人都能舍命相护的男人,会怕死?   当晚陈锋就打来了电话,问赫饶:“你怎么会认识她?”   赫饶也有同样的疑问:“你呢,是因为她和赫然分手的?”   这个她当然是指和琳,他们默契地彼此心照不宣,像和琳的名字是禁忌,不愿提及。   明显感觉到电话那端沉默了一瞬,然后陈锋真的承认了,“是。”   不可能!和琳与赫饶是截然不同的人。陈锋曾那么爱赫然!   是啊,还许诺毕业就和赫然结婚,结果誓言还在耳边回响,人却分道扬镳了。   诺不轻许,故我不负人;诺不轻信,故人不负我;   赫然与陈锋,究竟是他轻许承诺,负了她?还是她轻信了他的誓言,被辜负了爱情?   赫饶忽然不想继续这通电话了。   陈锋在这时再次开口,他的声音听上去低沉而沙哑:“赫饶,每个人都有自己该做的事。比如你,我相信,为了警察事业,你甘愿放弃一切。”   躺在床上,赫饶辗转难眠,她一遍又一遍地咀嚼陈锋的话,总觉得,他是在传递什么信息给她。是什么呢?他说该做的事,还提警察事业。   “甘愿放弃一切,为了警察事业。”忽然想到某种可能性,赫饶心中一惊。黑夜中,女孩子眼中竟有迫人的寒意闪动。   那么,和琳是什么人?让陈锋为她放弃了深爱的赫然?   赫饶试图摸和琳的底。可惜,身为警校生的她,没有人脉,没有根基,要查一个全然陌生的人,而且这个人又根本不是a市人,实在太难。   邢唐在这个时候从g市而来,代表大唐,代表邢业出席一家公司的十周年庆酒会。   赫饶对于他突然出现在a市已见惯不怪,得知他此行用意,只一反常态地问:“需要女伴吗?我行不行?”   向来冷漠的邢唐微眯眼睛看她,“太阳打东边出来了?还是我听错了?”   赫饶的神情很严肃:“我是认真的,没开玩笑。不过,我不能买太奢华的礼服,只能租一件,会不会丢你的脸?”   二十四岁的邢唐挑了下一侧的眉毛:“如果我说会丢大唐的脸,你愿意接受我送一件给你吗?”   赫饶也不娇情:“好吧。”却不是接受他的馈赠:“我以五百的预算去买一件体面的,只能这样了,再贵的话我会觉得自己是个神经病。毕竟只穿一晚。”   以一个平民家庭的女孩而言,用做家教的一个月所得买一件只穿一次的礼服,已经很奢侈了。   邢唐笑:“好,就五百。”   那是邢唐第一次见赫饶穿礼服,白色的蕾丝绣花修身款,穿在身上更显赫饶身材高挑,玲珑有致。而她些许的不自然,竟有几分性感的味道。   赫饶似乎也很满意,站在穿衣镜前,前后左右的看。   到底是女孩子,都爱美。   邢唐一捶定音:“就这件吧。”   赫饶去试衣间把衣服换下来,“我再看看吧。”   邢唐俯在她耳边,一副怕别人听见的样子:“折扣很大,好像,五百都用不上。”然后看向营业员:“帮我算下折后价。”   营业员的态度很好,微笑地说:“好的先生,您稍等。”然后拿出计算器,一边算一边说:“今天我们家全场2.5折,活动就一天,赶上了很划算呢。”   邢唐偏头看向赫饶:“既然全场2.5折,要不要再试试其它的?”   赫饶大概算出了价格,觉得很满意:“不用了,就这样吧。”   她向来有主见,况且那件礼服也确实适合她,邢唐不再多言。   最后只用三百零三块搞定了礼服,赫饶意外又惊喜。她所不知的是,所谓的折扣优惠,是邢唐不动声色补了差价换来的。而邢唐所不知的是,赫饶之所以主动要求和他出席酒会,意在和琳。   酒会定在周五晚八点,原本这个时间萧熠约了贺熹和赫饶,说是要给她们姐俩改善伙食,带她们到校外大吃一顿。但周三时,贺熹告诉赫饶:“他周五晚有酒会要去,我们自由活动吧。”   偏偏那么巧的,邢唐周四就来了a市,赫饶不确定两个男人要出席的酒会是不是同一个,更无从得知和琳是否会出现,但她决定堵一把。   万一赢了呢。   莫名地,赫饶就认为和琳会再次出现在萧熠面前。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和琳对萧熠,很有兴趣。 ☆、第51章 总有这样一个人11   当然是赌赢了。酒会上,萧熠和和琳果然同时现身。   见到他们的瞬间,赫饶的脑海时突然闪过那一夜与和琳在星辰酒店走廊里的见面,以及凯悦广场上,人来人往之中,她俯在自己耳边说:“你男人,卖相好,功夫也棒。”的话。   此时此刻,和琳挽着萧熠的胳膊巧笑嫣然的样子,赫饶甚至怀疑,那个说话露骨的女人和眼前的名媛淑女,是不是一个人?   酒会的场面很大,来了很多a市的所谓上流社会的人,萧熠的心思当然是要全部放在警方锁定的毒枭和琳身上,所以没有注意到赫饶也在。   和琳却看见了赫饶,她得意似的朝赫饶的方向举了举杯,像是宣战。   邢唐不认识萧熠,见状问:“你认识她?”   赫饶点头:“她说她叫和琳。两天前,我看见她和赫然的前男友陈锋在一起。而陈锋说,是因为她和赫然分手的。除此之外,”她摇头,表示一无所知。   对于她堂姐赫然,邢唐自然是不陌生,“我看看能不能查查她的底。”像是怕赫饶拒绝一样,他解释:“至少知道是什么背景,也好让赫饶死心。”   赫饶也是这个意思:“我来就是想让你见见她这个人,否则只知道名字,也不好查。如果能在酒会上通过别人多了解一些,当然更好。”   邢唐想了想,笑了:“你这个人真是,瞎说什么实话?我都主动表示要查了,你能不能不把真相说出来,也好让我乐呵乐呵。”   让我以为,你是陪我而来。   赫饶抬眸,外面的夜空漆黑寂静,室内的灯光柔和点缀,面前的男人目光锐亮,姿态沉静。   似乎就是在那时感觉到邢唐的情意。   邢唐在第二天就把获得的和琳的资料通过电邮发给了赫饶。表面看来,身为珠宝设计师的和琳与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无论是她的言语,还是眼神都让赫饶觉得讨厌。   难道是因为萧熠,或者是因为她从赫然身边“抢”走了林锋,才对她没有好感?   敏锐的赫饶竟分不清了。   接下来一周世界风平浪静,赫饶的内心却因为林锋言语不明的话波澜四起。多希望如自己猜测的那样,林锋是警方的卧底。可如果是那样,和琳该是多危险的人物?萧熠呢,连他都和和琳有所交集。只是巧合,还是别有它意?   因为对萧熠的情意,赫饶反而选择从林锋入手。所以,那最为平静的一周,赫饶每晚都跟踪林锋。然后发现,赫然竟然还在和林锋偷偷地见面。   没错,是避开所有人,在深夜,辟静的角落,约会。   究竟是怎么回事?是有隐情,还是林锋对赫然余情未了,周旋在和琳和前女友之间?   就在赫饶准备去向赫然探明真相时,林锋就出事了。   那是一个周六,深夜十点,赫饶做完家教回大伯家的路上,看见了林锋的车,而车上副驾位置坐着一个女人。赫饶没看清那女人的容貌,但凭她短发的特征,她确定车上的不是和琳。   又是谁?林锋,你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赫饶再一次中途下了公车,拦了辆出租车,保持安全距离远远地跟着。   事实证明,那一天的林锋,与以往不同。   他把那个女人带回了家,他竟然把赫然以外的女人,带回了家。   赫饶站在树影下,远远地看着一男一女在窗前纠缠的身影,恨不得冲进别墅质问林锋对赫然到底还有没有爱情?   就在赫饶看不下去准备离开的时候,别墅的灯忽然全部熄了,漆黑一片的世界,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惧袭来。   赫饶立刻意识到,不是林锋出事了,就是他把那个女人——他不会杀人吧?思及此,赫饶几乎不敢想下去。那一刻,身为公安大学的在校生,她决定一探究竟。   如果当时直接报警,或是真的进入了别墅,会不会结局会有所不同?赫饶无从得知。就在她跑到别墅侧门,准备翻墙而入时,车子的引擎声传进耳里。   林锋没事。   赫饶改变方向,跑向别墅后院相邻的街道,就见一辆陌生牌照的黑色轿车在夜色中飞驰而去。   一定是林锋。   他要出去做什么?为什么在别墅后街准备了一辆平时不开的车?还不走正门,而是翻墙而出?车上,那个女人在不在?   赫饶顺着黑色轿车行驶的方向奔跑。明知道无论自己速度多快都追不上,还是不停地奔跑。   命中注定,要赫饶亲眼看着林锋出事,平时这个时间鲜少有出租车出现的街道,竟然驶过一辆出租车。   赫饶上车,发现这辆车竟然是自己先前打的那辆。   司机看见她,都笑了:“要不是今天活儿不好,我都不想送你过来。果然,绕了一圈也没有人打车,心理正埋怨你呢,你就来了。”   赫饶无心和他攀谈,只说:“快点,追前面的一辆黑色轿车。”   司机加速的同时,还劝她:“是男朋友吧?刚才你让我远远地跟着,我就知道。”他从后视镜里看着赫饶:“姑娘,强扭的瓜不甜,他要是真变心了,你再追也没用,凭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赫饶打断了,“警察办案!”然后她把公安大学的学生证往他眼前一晃。   “警察办案”四个字具有一定的震慑力,司机甚至什么都没看清,却乖乖地闭了嘴,还把油门踩到底,直追前车,但心里却负着气:警察办案啊,挣不到钱了。   已是深夜,街道上的车不多,很快就看到林锋的黑色轿车。   赫饶让司机放慢了速度,隔着一辆车的距离,持续地跟。   林锋几乎绕城一圈,然后把车停在江边,穿着风衣的他,拉高领子,站在江边抽烟。赫饶不敢下车,也不能离他太近,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一根接一根的抽,直到快凌晨十二点,他才拿出手机,应该是在发信息。   赫饶的手机也在这时响了,她一直凝神摒息,突来的手机铃声吓了她一跳。太巧合了,赫饶险些以为林锋发现了她,给她发来信息警告。结果却是贺熹,“伯父打来电话,说你晚上没回去。我打电话你也不接,在哪儿呢?”   赫饶才发现手机里有六个未接来电,四个是大伯,两个是贺熹,应该是在她跟踪林锋去别墅时打的。当时手机在背包里,她没听见。   赫饶迅速给贺熹回复:“在学生家里,家长外出,帮忙带孩子一晚。”同时发到大伯手机里,尽管他未必看,但现在打电话的话,大伯一家可能都睡了。   当屏幕上显示“发放成功”的字样,赫饶把手机调为静音。   这时,林锋把手中的烟盒扔掉,回到车上,离开。   出租车继续跟。   可是,凌晨时分,夜太静,街道上的车辆又很稀少,太容易暴露。赫饶提心吊胆,一路都在思考如何能跟到最后。然后,林锋突然在一条暗巷里把车弃了,改为步行。   正合赫饶的心意。她立即下了出租车,付车费时她忽然想到什么,语速极快对司机说:“如果明天的报纸或是电视新闻报了什么特别的事,你就去警察局,把今晚我打你车的全部经过告诉警察。我叫赫饶,这是我的学生证,我跟的人叫林锋,是峰林地产的总经理。”   当赫饶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司机才反应过来被骗了,这个称是“警察办案”的姑娘根本不是什么警察,只是个预备役。不过,她付了车钱,司机的气瞬间消了。   林锋穿过两条二类街道,又经过一条暗巷,在一处位置极隐蔽的仓库后门藏了起来。赫饶悄无声息地躲在距离他不太远的地方,静观其变。   临近两点,仓库侧门继续有脚步声传来,人数从起初的三两个,增加到五六个,最后,当仓库里亮起一盏灯时,赫饶才确定里面竟然站了十二个人,而这十二个人,明显是两伙势力。   毒品交易!赫饶脑海里忽然跳出这个想法。她呼吸变急,心跳加快。   林锋真的是卧底吗?可他潜伏在暗处,显然是没有被获准参与交易。既然得知了交易时间和地点,直接报警显然比亲赴案发现场要安全得多。   为什么?心中疑问太多,赫饶来不及寻找答案,她握着手机,思考后把报警信息发给了邢唐。其实还不确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眼下的情况让她意识到了危险。大不了就是虚惊一场,可凭她直觉判断,不可能那么简单。   两方势力静坐不动,像是在等人。终于,一名身材纤瘦,长发披肩的女子在两名黑衣男子的护送下出现了。现场所有人都站起来,其中几人恭敬地称呼她:“小姐。”   女子理都不理,只看向对面的买家,“验货吧。”   柔媚的声音,懒散的语气,连赫饶都猜测是和琳。   而她说完,身后的保镖就把一个箱子甩到桌子上。   买方出来一人接过箱子,打开,里面装着满满的袋装白色粉末。   除了毒品,还能是什么?   和琳是毒枭!赫饶紧张得连呼吸都不敢,她握住手机,期待邢唐遵照她信息的内容给a市公安局打电话。   可惜,时间显然是来不及。   因为当买方确认货没有问题,把钱箱丢过去时,枪声四起。   原来警方早有埋伏,只等买卖双方交易时动手。赫饶隐在暗处,没有轻举妄动。只等有漏网之鱼从她的方向逃窜时,她霍然出手,凭借利落的身手,赤手空拳擒获了一名毒贩。与此同时,林锋也出手了,与警方为伍。   他真的是卧底!赫饶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秒,“砰”地一声枪响,林锋的动作随之一顿,然后身体直直向后倒去。   赫饶肃然一惊,她朝林锋奔过去。   来不及,一切都来不及了,一枪命中左胸。   赫饶扑倒在他身边,用自己的帆布包按住他胸口,试图止血,“你撑住,我叫救护车。”   林锋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向自己。他的眼神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神采,用上的力气也很微弱。   赫饶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她倾身向前,低头靠近:“你想让我告诉赫然什么?”   林锋用近乎破碎的声音在她耳边说:“我想……立功,既便是……坐牢,也可以清清白白地……和她在一起……”   赫饶僵住。   林锋的双眼已经失去了焦距,但依然撑住最后一口气,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刚刚的人,不是老鬼,老鬼是,是……”话至此,他的手垂落下来。   赫饶抓住他的肩膀,哽咽地喊:“林锋,告诉我,他是谁?是谁杀了你?”   可是,林锋再也无法回答她了。   赫饶颓然跌坐在地,无法相信堂姐爱了多年的男人竟然是贩毒集团试图安插进警队的卧底。他已经准备回头,却没有回头路可走,就被集团发现了背叛。而这次的交易,他亲自过来,是因为事先不确定老鬼会不会现身。结果,来的女人根本不是他以为的老鬼和琳,只是一个替身,一个逃掉了的替身。而在生命的最后,林锋没能把和琳就是老鬼的信息告诉赫饶。致使这个案子在萧熠成功打入贩毒集团内部后才终于告破。   至于林锋的别墅,当警方搜察过去时,没有任何人去过的痕迹,连一枚指纹都没留下。   或许,林锋以为从那个女人嘴里套出了交易的准确时间和地点,结果,他应该是被人将计就计了。在他离开别墅后,那个女人消除了所有关于她的痕迹,悄然离开。   事后,赫饶在林锋的遗物中看到一本日记,上面记录了他从被集团选中送去警校开始卧底生涯,到他认识赫然,爱上赫然,以及后来为了赫然决定倒戈的全部过程。或许,尽管他竭力地要护自己周全,还是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日记,是他为家人,为赫然留下的。   可惜的是,日记中对于老鬼的信息,没有丝毫透露。   或许,林锋直到死前,才知道老鬼是谁,结果——   赫饶翻到日记的某一页,林锋写到:我离开你,是因为我爱你。即便我知道,从认识的那天起,我就没有资格和你在一起。   一个活在阴暗世界里的人,为了所爱之人,终于放弃了错误的信仰。赫然至死都不知道,起初林锋和她在一起,不过是掩人耳目,直到有一天,他真的爱上她,是以生命为代价做出背叛集团的决定。   面对林锋的死讯,赫饶这样告诉赫然:“他是警方卧底。”   赫然笑着哭了,她说:“我就知道。”然后,她扶着平坦的小腹,喃喃自语:“宝宝,爸爸是卧底,不是毒贩。”   原来,她早有所觉。原来,他们有了爱的结晶。   赫饶转过身去,仰头。   总有这样一个人,爱你如生命。甚至于你根本不知,他是何时爱上你。而他,又是真的谁。 ☆、第52章 至我深爱的你01   【第九章】至我深爱的你   与你相遇,是我安排的最美的意外。   和你在一起,是我从不敢有的期许。   【正文】   六年前那一场猝不及防的变故,是赫饶最疼的记忆。寂静的夜里,她终于泣不成声:“如果那天我没有中途在凯悦广场下车,去求证和和琳在一起的男人是谁,和琳就不会发现陈锋背叛了组织。如果那晚我不是执意跟踪陈锋,而是先进入别墅,也许就能发现那个女人的异样,近而提前通知陈锋小心,他不去仓库就不会死。我为什么要跟踪他?都怪我。”   所以六年来,赫饶一直怀着这样的愧疚而活,认为是自己的多事导致了陈锋的死。她不敢让楠楠露面,是认定了那晚消失的女人不简单,会对孩子不利。   明明是小姨的身份,却在以母亲的爱保护着这世上,她唯一的亲人。   她不过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子,何以承受这些生命之重?   心疼不已。   萧熠把赫饶拥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我不是安慰你,只是以旁观者的身份纠正你。和琳怀疑陈锋的身份绝不可能仅仅是因为你们在凯悦广场上见的那一面。从接触她,到获得她的信任,我用了两年不止的时间。可见她是一个谨慎又多疑的人。身为贩毒集团首脑,她偏执、放纵、毒辣,甚至是神经质都是基本特征,除此之外,她还有不容置疑的高智商。”   萧熠理智地分析:“在陈锋爱上赫然时,就注定了结局。陈锋可以说是为了掩饰身份和赫然在一起,但一个人真的爱上另一个人时,根本藏不住的。一个眼神,一句话,都会泄露了心事。凭我对和琳的了解,她一定多次试探过陈锋。即便陈锋和赫然分了手,可他必定是违反了和琳的意愿弃警从商。仅凭这一点忤逆,和琳就容不下他。选择在那次交易时做掉林锋,除了因为他的背叛,或许还有向警方示威的用意。饶饶,我们永远猜不透,犯罪份子在作案时是什么心理。可我们清楚,正义是有悔改的机会的,邪恶则缺少这份宽容之心。”   “不要怪自己。无论你是否被牵涉其中,都改变不了结局。而你不顾自身安危涉险,才能得知陈锋真正的身份。虽然你对赫然说了谎,”萧熠像安慰孩子一样轻抚赫饶的背:“但五年,十年,或是更久之后,如果你的决定依然是向楠楠隐瞒她的身世,至少我们知道,赫然爱的人以及楠楠的亲生父亲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这个真相于她们母女而言,至关重要。”   过去的六年里,赫饶已经完全记不清,自己在多少个寂静的夜晚从梦中惊醒。陈锋和姐姐毕生的遗憾,大伯一家的无辜惨死,每一幕记忆都是染了血的。如果没有楠楠,赫饶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扛过漫漫时光。   赫饶哭了很久,久到萧熠不忍心再问下去。而且,即便不问,结合事件的起因和今时今日的局面,赫大伯一家的遭遇,萧熠也能够猜到一二。必定是和琳因为陈锋的背叛,迁怒了赫然,连她的父母也没有放过。但那只是结局,过程远比他所能想到的惨烈百倍。   那一夜的最后赫饶在萧熠怀里哭得睡了过去。借着月光,萧熠眷恋又心疼地注视她的眉眼,竟有一种每一处都充满了坚强和坚韧,良善和正义的感觉。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子,爱了他九年之久。萧熠俯低头,轻轻地在赫饶眉心印下一吻:此生,定不负你。然后保持拥抱她的姿势直到天亮。   清晨,是楠楠先醒。她懵懵懂懂地揉揉眼睛,在被自己霸占了一半的大床上翻了个身。然后,就看见妈妈背对着她,和萧叔叔抱在一起,在另一半床上睡得正熟。   都没有人搂她呢。楠楠嘟起小嘴,有点小委屈,有点小不高兴。   她想了想,坐起来,爬下床。   萧熠原本就没睡熟,听到动静睁开了眼睛,就看到一抹小小的身影去外面的书房了。   作为叔叔,他和人家的妈妈如此亲密地睡在一起,或许该给小朋友一个解释。否则,太尴尬了。   在不惊醒赫饶的情况下,萧熠悄然起身。   赫饶醒过来时,听到外面房间里低低的哭泣声。她猛地坐起来,才发现床上只剩自己了。她连鞋都顾不上穿,疾步走向外面的书房,就看见萧熠蹲在沙发前,一面给楠楠擦眼泪一边身份全无地求饶:“楠楠原谅爸爸好不好?爸爸知道错了呢。”   爸,爸?赫饶愣了。   见妈妈醒了,楠楠推开他的手,跑到赫饶面前,抓住她衬衫下摆,仰起小脸泪眼婆娑地求证:“妈妈,萧叔叔是爸爸吗?”   赫饶看向萧熠,眼神是不解和询问的意味。   萧熠起身走过来,右手搭在赫饶肩膀上,神情和语气一样,满是真诚之意:“饶饶,当年是我不好,不能理解你热爱警察事业的心意,一气之下出了国,才错过女儿的成长。现在我回来了,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像是听懂了妈妈的委屈似的,楠楠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妈妈,萧叔叔说很久很久以前,就是还没有楠楠的时候,你们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后来,后来你当警察,他说太危险了,你们吵架,然后他就去了很远很远的外国,回来之后就有了楠楠。妈妈,是这样吗?”   五岁的孩子,理解能力毕竟有限,表达得也不是很完整清晰,但赫饶还是听懂了,她嗔怪地看了萧熠一眼,似乎是责备他编得不完美,也可以有是埋怨他没和自己商量就自作主张。接到萧熠示意的眼神,赫饶抱起楠楠坐到沙发上,“妈妈确实是和萧叔叔认识很久了,久到比楠楠五岁还要长。妈妈警校毕业当然是要当警察的,但是萧叔叔啊,”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才继续:“他害怕,说做警察不小心会受伤,然后就和妈妈吵了架,再后来呢就像小孩子一样任性,一气之下出国了。”   楠楠止了哭,以懦懦的童音批评萧熠,“萧叔叔你胆子怎么那么小啊。”   赫饶忍笑,“是啊,萧叔叔的胆子都没有楠楠大。”   萧熠坐到她旁边,悄悄在她腰上掐了一下。   果然,楠楠也不同意了,她替萧熠说话:“不会呀,昨天玩游戏的时候楠楠都害怕了,但是萧叔叔表现得很勇敢呢。”   赫饶接过萧熠递来的纸巾,为楠楠把眼泪擦干了:“萧叔叔虽然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不能陪在楠楠身边,但是妈妈有和你说过的,他有很重要的工作要做,而努力工作的爸爸,才是好爸爸。所以,楠楠不要难过了好吗?”   她这样说,就是默许了他“爸爸”的身份,萧熠笑起来。   楠楠没有马上回答,似乎是在考虑,过了好半天,才问:“萧叔叔你以后还会不会又任性啊?”   他任性?萧熠哭笑不得。   赫饶笑得眉眼弯弯。   难得见她笑得这么开心,萧熠微笑而不自知,他朝楠楠伸手:“萧叔叔答应你,以后一定不会像小孩子一样任性说走就走了,好吗?”   楠楠窝到赫饶怀里,拒绝他抱:“那你发个誓吧。”   赫饶唯一一次纵容楠楠,任由她发泄自己的小脾气。   萧熠发现她眼底落井下石的笑意,妥胁,“萧叔叔发誓,今生今世都不离开妈妈和楠楠。如违此誓,”   “好了。”说至此,就被赫饶打断了:“就这样吧。”一副深怕他说重话的样子。   萧熠收敛了笑意,看向赫饶的眼神专注而热烈:“我说到做到。”然后握住楠楠软软的小手:“可以了吗宝贝?”   楠楠眨巴着大眼睛,点头。   萧熠伸手准备把她抱过来:“那从今天起叫爸爸好不好?”   楠楠扭脸扑到赫饶怀里:“我要问问干爹才可以。”   问邢唐?这逻辑令萧熠很郁闷。   对于楠楠一时不肯改口的问题,赫饶没有意见:“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能不能结婚也不一定,她叫爸爸的话,确实不合适。”   非常时期待可以理解,但——   “什么叫不一定结婚?”萧熠脸色不太好:“你没意见的话,回g市我们就领证。”   赫饶以眼神责备他:“我答案嫁给你了吗就领证?想得美。”   萧熠的横劲上来了,他问:“你有不答应的理由吗?”   赫饶轻挑秀眉,将他一军:“难道我就非答应不可?”   “你,”萧熠正欲反驳,就听餐桌前的楠楠说:“萧叔叔,你那么大声是在欺负妈妈吗?”   萧熠哪儿还敢吹胡子瞪眼啊,立即笑眯眯,温温柔柔地答:“爸爸没有。”   楠楠“哼”一声,像是不赞同他自称“爸爸”,然后继续和新欢冯叔叔吃早餐。   又在a市停留了两天,在爆炸案没有新发现的情况下,萧熠带着不肯叫他“爸爸”的爱女楠楠,和赫饶及饶冯晋骁一起回g市。   飞机上,萧熠问赫饶:“事已至此,还需要保持分手状态吗?”   知道他不是开玩笑,赫饶与冯晋骁对视一眼,摇头。   冯晋骁看看怀里昏昏欲睡的楠楠,解释:“不管你们是什么状态,凶手都不会收手。既然如此,不如光明正大地恋爱。至于楠楠,就让她曝光于世人面前,这样,既便于我们保护她,也可以更快地引出凶手。” ☆、第53章 致我深爱的你02   萧熠本意是直接带赫饶和楠楠回萧家老宅,以实际行动向母亲证明她英俊潇洒的儿子不是没心没肺,而是循序渐进地努力追妻中。不过考虑到赫饶为了案子连续工作了十几天,抛开疲惫不谈,依她的性格,第一次以女朋友的身份正式登门,必然需要准备一番,所以他只提出陪赫饶先去医院复诊。楠楠同行。   先前赶去a市调取星辰酒店监控录像的邵东宁已于昨天返回g市。为了见证他家boss恋爱的全过程,他甚至自作主张给司机放了假,亲自来机场接人。萧熠坐在副驾位置,埋头在笔电上处理几日来堆积的公事。   当他打开一封电邮,邵东宁抬眼看向倒车镜,确定赫饶的注意力在楠楠身上,才开口:“今天早上,大唐集团公告宣布,于昨天,他们公司的全资子公司政泽地产与绿色城邦地产公司签署了《股权转让与合作协议》,政泽地产收购绿色城邦持有的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按持股比例,政泽地产承担了绿色城邦公司五亿的债务,以致于此次交易事项涉及二十个亿。”   萧熠闻言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抬头,双手搭在笔电上,眉梢眼角从平静渐渐地有了丝缕笑意:“已经通过董事会执行委员会审议批准了?”   邵东宁回答:“是。”   “呵。”萧熠轻笑,像场外评说一样回应了三个字:“大手笔。”   绿色城邦房地产有限公司是一家民营性质的企业,主要业务集中在g市的旧村、旧城改造,是一家刚刚在行业中崭露头角的地产公司,具备丰富的城市更新及旧改经验。据萧熠所知,绿色城邦刚刚拿下一个竞争十分激烈的旧改项目,该是风头正劲。怎么就有了五亿的外债?还被大唐以区区十五亿收购了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   表面看来,大唐是获利方,实际上,大唐也应该没有损失。毕竟二十亿的交易,大唐再财大气粗也是要经过调查和评估,绿色城邦不会只是个空壳。只是,在拿出二十个亿购得股权后,大唐的资金链——萧熠看见资料文件上显示:持股人是:郑雪君。   他静了几秒,隐隐明白了,淡淡地交代:“继续关注。”   赫饶当然听见了“大唐”的名字,但商场上的事儿,她不懂,也不会过问。即便那晚两人因楠楠的身世争执时萧熠曾放狠话表示会针对邢唐,赫饶也相信,萧熠不会随意出手。   对邢唐,他定然是不喜欢,却不会刻意为敌。所以赫饶不准备多说一个字。   楠楠则是完全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和妈妈一起坐在后座的她,一路都在不停地发问:“妈妈,为什么那次你和萧叔叔见面,我看不出来你们认识很久很久了,还是好朋友呢?就是骄阳姨妈和人打架那次。”   赫饶抬眸,与萧熠的视线在倒车镜中相遇,他听见她说:“妈妈很久都没有见到萧叔叔了,一时没有认出来。”   这个解释,真是蹩脚。萧熠忍笑。   果然楠楠也不相信呢。她身体前倾,小手扒在副驾位置上:“萧叔叔你的样子变了很多吗?妈妈都认不出来了啊?”说着又转脸看看赫饶,纠结地追问:“可是我觉得妈妈还是妈妈呀,怎么你也不认识她了吗?你们大人的记性好差呀。”   邵东宁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边稳稳打着方向盘,边插话进来“小西瓜,你在说什么呢,怎么叔叔都听不懂呢?”   楠楠歪着小脑袋看他:“邵叔叔你不懂就对了,因为那是我们一家三口的事啊。”   这是对我智商的贬低吗?小西瓜你果然是boss亲生的啊,腹黑又毒舌真的适合你这种天真无邪的年纪吗?等等,一家三口?邵东宁瞥了他家萧总一眼,像是在问:boss你一举拿下了赫警官母女吗?我是不是可以改叫“老板娘”啦?   楠楠一句无心的“一家三口”显然取悦了萧熠,他合上笔电,侧过身来耐心地解释:“每个人从出生到长大,样子都会有些变化。就像楠楠现在五岁了,和一岁的时候相比,是不是不一样了呢?”既然不能揭穿楠楠妈妈所谓认不出来他的“善意谎言”,萧先生只能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向孩子解释了。   以为答案是肯定的,结果,楠楠纠结地挠了挠小脸:“我不知道自己一岁时长什么样子啊。我以为,我一直就是这样子呢。”然后她看向赫饶,似乎是在求证。   萧熠忽然就明白了,为了保护她,赫饶应该极少给她拍照片。他歉意地看向母女俩。   赫饶对此也充满了愧疚,她把楠楠抱回怀里:“和一岁时相比,楠楠越来越漂亮可爱了。”   “真的吗?”楠楠并不觉伤感,反而很开心好奇,“以后会不会长成妈妈的样子?”   萧熠伸手摸摸她毛茸茸的头发:“当然会,楠楠长大了一定像妈妈一样漂亮。不信,以后爸爸常常带你拍照片,我们用照片记录楠楠的变化好不好?”   听到拍照楠楠瞬间就开心了,她选择性忽略了萧熠自称“爸爸”的话,只关心:“以后真的可以常常拍照吗?”   赫饶点头:“当然可以。”   萧熠则用实际行动表示。   邵东宁看着他家boss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功能,问:“自拍怎么调?”   邵东宁很庆幸自己不戴眼镜,否则就得跌碎了一地啊。他一面小心翼翼地抚稳方向盘,一面伸手帮boss调成自拍模式,“按这个就可以了。”   终于,他比boss聪明了一把。哦耶!   萧熠丝毫不在意属下奇怪的目光,举起手机,找了半天角度,才把自己和后座的母女放进一个画面里:“饶饶楠楠看这里。”   楠楠闻声抬头,看到手里屏幕上的自己,黑亮的大眼晴里立即浮现喜悦,赫饶则配合地微微笑起。   “咔嚓”一声,萧熠与赫饶和楠楠的第一张合影诞生了。照片中,为了把身后的母女俩拍全,距离镜头最近的萧熠的脸只剩三分之二,而他单方面认定的女儿呲着洁白的贝齿,又软又萌地依在妈妈怀里,赫饶依然是安安静静的模样,笑容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澄澈温柔。   萧熠低头看手机,眼眶中竟有酸涩的感觉。   萧熠陪赫饶去复诊,邵东宁负责在外面带娃。不是萧熠故意不让邢政见楠楠,而是他实在懒得去向赫饶同母异父的弟弟解释孩子的存在。莫名地,他对那个名符其实的舅舅,喜欢不起来。所以这个问题,萧熠决定丢给那个讨厌的干爹先生去解释。   邢政见到萧熠,倒没表现出特别的情绪,他先是给赫饶做检查,确定她的手无异,正在慢慢恢复功能,又详细地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才问:“楠楠呢,怎么没一起来?有人带吗?”   竟然已经知道了。看来是徐骄阳的功劳。既然如此,萧熠起身到外面接电话。   过了好一会儿,赫饶才从邢政的办公室出来。   萧熠没有问赫饶他们聊了什么,只是在她出来时,拉住她的手:“吃过晚饭就送你们回去,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接你们回家。”   赫饶微微伤感:“如果可以,我永远都不想让阿政知道。”   萧熠静了一瞬:“对他来说,除非你成为他大嫂,其它任何的结局,都不是他所想。”   他是在告诉她:世间之事,无法都圆满。   赫饶懂了。她回握住萧熠的手。   晚饭气氛融洽,为了挽救萧叔叔在楠楠心中的地位,赫饶破天荒地同意楠楠吃批萨。小丫头边开开心心地吃着水果批萨,边时不时地问:“萧叔叔,我能不能再拍一张照片吗?”总之就是不肯叫爸爸。   当然没问题。萧叔叔几乎没动筷,一直在研究他高档手机的相机功能,除了在小公主的要求下拍照片,还偷拍人家妈妈呢。最后,连赫饶都看不下去,嗔怪地说:“赶紧吃饭,别玩了。”   萧熠听她的语气,有种老妈在训话的错觉。他皱眉,觉得自己已经饱了。   回来的路上,楠楠已经睡着了。车停稳后,萧熠有心送母女俩上去。   本来是顺理成章的事,结果赫饶却说:“我抱她上去就行,太晚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萧熠的整个人就不好了,他把手撑在车门上,低头看赫饶:“什么意思?我连女朋友的家门都不能进?”他语气有点横,英俊的面孔在路灯和树影下,依旧帅得迷人。   赫饶的考虑是:为了她们母女,他一去a市就是好几天,回来后又陪她复诊,陪楠楠玩的,现在也该回去看萧茹了。结果他居然——赫饶微蹙眉心,故意说:“又不是没进过?干嘛非得现在?”   保持左手撑在车门收的姿势,萧熠低头俯在她耳边:“怕我乱来?凭我的身手,威胁指数为零。有什么可担心?”   他的呼吸喷在耳廓上,惹得赫饶心跳加快,可她面上依然不为所动,“太晚了,改天。”然后轻轻推了他一下:“别吵醒了孩子,快起来。”   车门紧闭,得闹出多大动静才能吵醒孩子啊?萧熠微微笑起来,伸手把她扯进怀里,热烈的目光直看向她眼睛:“那么赫警官,我以男朋友的身份提出申请,我要吻你。”话音未落,他已低头吻住她的唇。   夜色沉静,月光温柔地铺陈向大地,空气里满是缠绵爱意。而这真真实实拥抱在怀里的温暖,让他们忽略了隐藏在暗处的阴冷注视。 ☆、第54章 致我深爱的你03   最后萧熠当然还是把赫饶母女送上楼。自酒会前的“匕首”事件后,赫饶每次回家开门时都不急着马上开灯,而是习惯性站在门口片刻,像是摒息听室内是否有动静。换作常人,即便房间内有异样,也未必能察觉出来,但赫饶何其敏感,她今晚几乎是在抽出钥匙拉门的瞬间,就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萧熠在她身后,见她站在原地不动,完全没有进门的意思,不解:“怎么了?”言语间探身向房间内看,月光投射进来,光线柔和客厅,和他离开时,并没有什么不同。   赫饶的停顿很短,她边回答:“没事。”边开灯,与此同时,目光锐亮地看向卧室的方向。   萧熠换鞋进门,径自往她卧室走,欲先把宝贝女儿安置到床上,让她睡得舒服些。赫饶不着痕迹地抢先他一步走进去,视线首先扫了眼窗户,随即一面走到床边掀开薄被,一面状似无意地说:“几天没回来,房间内的空气都不好了。”   萧熠把楠楠放在床上,小心翼翼地帮孩子脱下小外套,“我前几天过来时还开窗换空气了。”   赫饶已经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先给她盖会儿被,开窗通通风。”言语间,她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左右邻居及楼下,表面看来都无异样。至于楼上,她不便大幅度动作,没看。   而这些细小的动作,她甚至没让萧熠发现。   萧熠并未打算停留太久,他给楠楠换好睡裙,看看时间确实晚了就准备走。赫饶去拉客厅的窗帘,被他从背后抱住,萧熠的唇贴在她颈窝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地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像是你随时都会离开。”   受伤住院时,她也有同样的感觉。   赫饶的手搭在他有力的小臂上,脱口而出:“怎么会?我爱了你那么久。”   就因为这样,我不止一次地想:即便没有我,你依然可以很好地生活。那是不是意味着,你是爱我,却也可以没有我。   萧熠把下巴搭在赫饶肩膀上,侧脸和她的相贴:“凶手还在逍遥法外,接下来我们面对的或许更凶险。答应我饶饶,不要为了保护我想方设法让我置身事外。你和楠楠,已经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不要残忍地为我决定,替我割舍。”   为我决定,替我割舍——他在害怕,害怕她像上次打晕他那样,不给他选择的机会。   感同身受了他的心情,赫饶转过身来,月光下,注视他的眼神真切而专注:“赫然出事那天,我左胸中枪,我以为自己活不了了,可奇怪的是,当警方赶到现场,当我和赫然一起被送到医院,我都异常清醒。赫然动了轻生的念头,第一次救下她时我说:只要你有勇气带着未出世的孩子去见陈锋,我不再拦你。那时,她是这世上,我唯一仅剩的亲人。我以为即便屈辱,她依然会为了楠楠活下去。”   然而事情的发展总是不受控制,任凭赫饶和邢唐给了赫然他们以为最妥当的安排,她还是在楠楠出生那天选择了死。遗书里,她这样说:   饶饶,对不起。我不奢求你原谅我的自私,我只想告诉你:从此以后,你是楠楠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你们要为彼此,坚强地活。   赫然很清楚,父母的死皆因陈锋的身份而起。而她和楠楠活着一天,贩毒集团的人就不会放弃对她们的追杀。所以她选择了以死保护女儿,保护唯一的妹妹。   赫饶明白了堂姐的用意,她忍住难过和邢唐一起,制造了一个弥天大谎,让人以为赫然带着即将临盆的孩子随陈锋,随父母去了另一个世界。   所以,a市墓园里,赫大伯一家包括楠楠在内的四口人,都在里面。   然后,就是五年的平静。   直到楠楠的正面照片曝光,一直隐在暗处的凶手才发现她的存在。   难怪当他去看楠楠的照片见报,邢唐的反应那么大,而赫饶,对他的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尤其在他怀疑楠楠是他们女儿时,她甚至口不择言地说楠楠是她和邢唐所生,还不惜提出了分手。   萧熠的歉意更多了几分:“都怪我。”   赫饶摇头:“五年前,我和邢唐都以为把楠楠藏起来是对她最好的保护,其实不然。抓出凶手,才是楠楠安稳生活的关键所在。我已经浪费了五年,这一次,就辛苦你和我一起了。”   和我一起保护楠楠,并揪出凶手,还孩子以正常人的生活。   萧熠微笑着点头:“无论如何,我们都在一起。”   赫饶主动置身于他怀里。   萧熠以为她主动的投怀送抱仅仅是情人间的亲昵,却听见她在自己耳边低声说:“今晚别走。”   赫饶很久都没睡一个安稳觉,除了那一晚与萧熠相拥而眠。今夜,她照例熄了所有的灯,躺在熟悉的大床上,闭上了眼睛。   夜,寂静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赫饶都以为是自己多心了,她才在某个呼吸的瞬间,感觉到什么。   赫饶没有动,只是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卧室的门没有关,与之相连的客厅里,隐隐地只有夜风吹动窗帘的细微声响。   房间里安静地像是她先前的一瞬感应只是错觉。   不可能。赫饶相信自己。   片刻,就听“咔”地一声低响从客厅传来。   是纱窗的锁被人从外面打开了。接下来,应该就会有人悄无声息的潜进房间里。或许和上次来送匕首的是同一个人,也有可能不是。赫饶倾向于前者,她无声无息地坐起来,有些后悔地想,该听柴宇的建议在门窗上装上红外报警器,至少别太轻易让对方得逞。   极静的夜,没有脚步声,没有呼吸声,仿佛先前的异动只是梦境。但赫饶知道,来人已经进入了客厅,正以极小心的姿态,极慢的速度靠近卧室。   黑暗中,赫饶悄然坐了起来,伸手握住身侧的棒球棍,像慢镜头重放一样缓慢下床,小心翼翼地走到门边,贴墙站着不动。   十几秒的等待,终于有细微的声响在接近。   赫饶握紧手中的棒球棍。   又是几秒的等待,声响消息在门边。   适应了房间昏暗的视线,赫饶透过客厅窗户投射进来的淡淡光影,看到门边静立一抹略瘦略高的身影。不是女人?!这令她有些许意外。   不知是发现了赫饶已起身,还是感应到气氛的微妙,那人站在外面足有十几秒都没有动。   赫饶宁神摒息。   大概又过了几秒,那人从怀里掏出枪,枪口对准了左边床上楠楠睡着的位置。   就在这时,卧室的灯在瞬间“啪”地亮起,赫饶霍然出手,风驰电掣间棒球棍已挥了出去,避无可避地砸在对方胳膊上。   突来的剧烈疼痛让男人闷哼一声。然而,枪脱手的刹那,他居然瞬间反应,倏地转身,左手成拳,袭向赫饶面门。身手如电。   近身格斗,赫饶还没输过。她一把捏住对方手腕,一拉一折间,只听“咔嚓”一声,男人腕骨骨折。赫饶鲜少出手这么重,可想到他举枪向楠楠的画面,她根本控制不住力道。   掩在口罩和帽子下的面孔骤然间涌起冷冽杀意,男人浑身上下的戾气弥漫了整个房间,他拼尽全力抽回手,一个疾步退至床边,眨眼间已拔出藏在腿间的匕首,直刺向大床左边堆起的被子上。   如果楠楠躺在那里,必死无疑。   在男人发现异样掀开被子,看见床上空空如也时,想逃,已经来不及了。   甚至不需要赫饶再出手,在冯晋骁的带领下,全副武装的特警队员已经冲进来,枪口齐齐对准了黑衣男。   这是赫饶和萧熠联手设的一个局。   当赫饶发现卧室的窗户未关严时,她意识到就在他们进门之前,有人欲潜进房间里来。或许是准备在她进门时就动手,也有可能是送什么吓人的东西震慑她。但应该还没准备好,赫饶和萧熠就回来了,所以他选择从卧室的窗户逃走,情急之下,窗户才未关严。而赫饶开窗一探究竟时,他可能就藏身在楼上邻居家的空调上,或是某个看不见的暗处观察她的反应。然后以为,赫饶没有发现什么。但其实赫饶注意到了白色窗台上像是半个脚印的不甚明显的痕迹。   直接报警,只能起到保护自我和楠楠的目的,对抓人无益。赫饶在听了萧熠的一席话之后,决定和他一起设个圈套,引对方入局。所以,她在萧熠耳边说了那句:“今晚别走。”的话。   萧熠的心神恍惚了一瞬,以为真的是邀请,而他的身体和思维一样反应强烈,几乎在下一秒就僵住了。感觉到他的情绪和身体变化,赫饶的唇依然贴在他耳廓:“别想多了。”隐约含笑的语气。   不让他多想,还拼命撩他。萧熠当时就冲动了,他几乎是粗鲁地把赫饶抵在窗户上,吻了个彻底。当赫饶整个人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调整呼吸,他才嗓音低哑地问:“怎么回事?”   她爱的人,果然睿智过人。赫饶不确定是不是有人窥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她保持着和萧熠拥抱的姿势,压低了声音回答:“家里有人来过。”   肯定的语气让萧熠眸色骤然一敛,他松了松怀抱,像是不舍般在赫饶唇上啄了一下又一下:“你觉得他还会来?想引出他?”   赫饶脸颊绯红地边躲边点头。   萧熠再次欺近她,修长有力的身体紧贴过去:“行。”轻描淡写地吐出这个字后,他幽深的目光停留在赫饶红透的脸上,似笑非笑:“不过等抓到人,我们得把那一夜没做完的事,做了。”   堂堂萧总人后竟是如此流氓——赫饶抬手给了他一拳。   萧熠也不在意,像所有的恋人玩闹一样,笑着吻住她。 ☆、第55章 致我深爱的你04   是萧熠通知的冯晋骁。和赫饶答成共识后,他有意把楠楠带走,以减轻赫饶的负担。毕竟,既要抓人,又要保护孩子,会令赫饶的危险加倍。不过,悄无声息地带走一个五岁的孩子,对一个男人来讲当然不是问题,可万一凶手根本没走隐在暗处,必然会看见,近而发现他们有所觉,那这个圈套设的就成掩耳盗铃了。   无奈之下,萧熠只能选择独自离开。冯晋骁一面通知陆成远准备行动迅速赶往赫饶家附近埋伏,一面提醒萧熠:“犯罪嫌疑人未必是单独行动,你很有可能被跟踪,直接回家,不要折返回赫饶那。她的安危,我负责。你护好自己,别让对方起疑。”   萧熠相信冯晋骁的能力和办事效率,而据他估计凶手会选择入夜后,在以为赫饶陷入深度睡眠的情况下再动手。那么短时间内,赫饶应该不会有危险。他勒令自己冷静,不显山不露水地驱车回市区内自己的公寓。   途中接到冯晋骁发来的信息:“一切就绪,安心。”   萧熠才稍松了口气,可从迈出赫饶家门那一刻起就在加快的心跳还是无法恢复正常。从未这样担心过一个人,即便是三年多前贺熹被抽调到特警队参与行动,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扶着方向盘的手都在抖。   她是警察,是特别突击队唯一的女队员,是突击组长,是特警之首冯晋骁最器重的徒弟,她是赫饶。她具备保护自己,保护楠楠的能力。况且今晚,她是有准备的。萧熠一遍遍地在心里以此说服自己,然后深呼吸,连续地。   路过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萧熠停车进去买东西。这招是厉行教贺熹的,他决定试试,然后发现,一辆黑色轿车远远地停在路边。在他停车后,就一直停着不动,且没人下车。直到他从超市出来上车走了,对方也启动了车子。   果然被跟踪了。萧熠保持车速,透过后视镜记下车牌号,尽管他确定那一定是辆套牌车,他也更确定,作案时凶手没时间换牌。到家后萧熠打开了客厅的灯,站在落地窗前抽烟,以此证明他确实在家,然后把车牌号发给了冯晋骁:“一路跟我到家。”   于是,家中的赫饶熄了灯,躺在床上等待凶手。而冯晋骁则带着突击队员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埋伏在楼下,等待她开灯的信号。至于那辆萧熠认为的套牌的黑色轿车,在离开萧熠家后,又悄无声息地驶了回来,停在赫饶所居住的小区外的街道边上。这更加确定了萧熠的猜测。   冯晋骁还有心情发信息调侃他:“行啊,都俱备反侦察能力了。给你记一功。”   萧熠没好气:“你给我专心把饶饶和楠楠护好。出了事看我不找你算账。”   冯晋骁无声笑起来,安排人负责在行动开始时对轿车司机实施抓捕。   不管是谁,不管对错,既然跟踪了萧熠,先抓回去审了再说。   一切顺利,只除了来人与赫饶预期的是女人有所偏差外,不费一枪一弹。   萧熠冲上楼时,柴宇正一枪托砸在黑衣男肩颈上:“来,跑一个我看看!”显然那家伙被捕了还不安份。   包括冯晋骁在内的所有特警队员对此视而不见。   参与行动的人都认识萧熠,见到他自动让出路来。   萧熠疾步走到赫饶面前,急问:“怎么样,没受伤吧?”   赫饶颇感意外:“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回家吗?”明明嘱咐他回到家一定别再出来,等她电话的。   如果不是众目睽睽,萧熠恨不得把她浑身上下检查一遍,现下,只能以眼神这样做了。确定赫饶没有丝毫损失他才松了口气:“我得多大的心,才能在家呆得住?!”   负气而责备的语气满满都是关心和爱意,惹得旁边的陆成远都笑了:“萧哥,案发现场禁止高调秀恩爱。”   萧熠瞥他一眼:“和陆副队相比,我这连低调都算不上。”   赫饶捏他手一下,示意他别说了,边看向陆成远,以眼神警告他闭嘴。   陆成远故作严肃地抬手敬礼,表示歉意。   萧熠却伸手在赫饶脸上抚了一下,有宠爱和答应的双重意思。   柴宇押着凶手往外走,从萧熠身边经过时,他点头打招呼。   萧熠也点了下头回应。   随着冯晋骁一声:“收带。”特警队员们迅速离开赫饶家。   萧熠一把将赫饶拥进怀里。   赫饶被他的担心温暖了,她伸手回抱他:“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萧熠把脸埋在她颈窝:“真不知道以后你执行任务的时间里,我要怎么办?”   赫饶像安慰孩子一样抚摸他的脊背:“我答应你,会好好地保护自己,努力争取不受伤。”   萧熠把头抬起来,与她额头相抵:“说到做到。”   赫饶亲了他侧脸一下:“一言为定。”   萧熠正要回亲过来,就听见低低地童音喊着妈妈,两个人这才反应过来,楠楠还被藏在床底下。对视一眼,他们都忍不住笑了。   赫饶的手机在这时响起,是冯晋骁,他说:“楼下接应的人是于晓玲。”   于晓玲?夜袭她和萧熠的杀手之首张征的情妇?竟然是她。赫饶略显惊讶。   凌晨三点半,赫饶站在审讯室外,隔着玻璃注视于晓玲的一举一动。   接近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她神色始终很安静,一副不焦不躁的样子。   陆成远双手抱胸:“不愧是犯大案的主儿,沉得住气。”   赫饶却笑了:“人家不过是半夜睡不着开车出来溜溜,犯法吗?”   萧熠唯一猜错了一点:跟踪他的那辆黑色轿车的车牌是真的。至于司机,谁能想到会是于晓玲。   陆成远挑眉:“作为女人,她胆子大啊,竟然不怕夜黑风高不安全。”   “夜黑风高夜与她遇上,不安全的怕会是别人。”赫饶静了几秒,提议:“有兴趣试试吗?”   陆成远偏头看她,瞬间领悟,“我来。”   当两人走进审讯室,陆成远依然是一副拽拽的样子,他拉过一把椅子放在于晓玲旁边,坐下,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这样无所顾及的注视让人很不舒服,尤其是男人看女人,即便不是侵犯,也没有丝毫欣赏和尊重。于晓玲面上不动声色,眼底却有敌意浮现:“什么意思警官?”   陆成远不答,依然只盯住她。   赫饶站在于晓玲对面,神色无异:“于小姐,今晚的事可能是个误会。不过我还是需要例行公事地问你几个问题。”   于晓玲视线转移,转眸看过来:“赫警官有什么问题?”   和陆成远一起,赫饶眉目几不可察地动了动,然后:“请问你凌晨两点驱车到我家楼下,有何用意?”   于晓玲闻言眼神微闪,“听说张征醒了,我半夜睡不着,忽然就想看看被他袭击的赫警官长什么样儿。”   赫饶点头,似乎是认同她的回答:“收获如何?”   于晓玲几乎是以不屑的目光打量了赫饶一眼:“不过如此。”   赫饶丝毫不介意她的贬损,反而微微一笑:“我没有问题了,于小姐随时可以走。”   于晓玲一愣,像是没想到结果竟然是这样。   见她不动,赫饶眼神无辜:“怎么,于小姐有什么问题?”   于晓玲秀眉轻皱,然后起身。   就是现在。   陆成远倏地起身伸手过来,他动作之快完全是一副要攻击于晓玲的姿态。   于晓玲退后半步,原本撑在桌面上的右手猛地抬起。   身手如电。   陆成远的手却是落在她手边的杯子上,是他刚刚和赫饶一块进来时随手拿着的。   眼底漆黑一片,于晓玲沉默下来,手讪讪地收回。   晨光熹微。   又痛又恨的情绪在胸臆间翻涌,赫饶几乎是发誓似的说,“我一定要亲手抓她!”   陆成远的脸色也是从未有过的冷寂,他伸手拍拍她肩膀,“跑不了。”   渐渐地,赫饶冷静下来:“她认识我,认得出我的相貌,知道我的姓名。但我和她根本才是第一次见。至少,她应该是第一次见我。”   于晓玲被带回特警队接受审讯时,赫饶正在住院,从头到尾于晓玲都没有见过赫饶,只除了知道张征袭击了警察。可她张口就称:“赫警官。”   陆成远认同赫饶的判断,他又补充:“她的身手不亚于你。”   人下意识的反应是掩藏不住的。就在刚刚,陆成远故意做出攻击她的动作,瞬间,于晓玲就要还击了。   居然是以一个情妇的身份隐藏在这个城市。令人大感意外。   陆成远端起杯子:“走,去看看那个。”   柴宇已经把潜进赫饶家里的杀手的资料查到了:何许,36岁,原a市第九中学教师,三年前因为与办公室主任不和辞职来到g市,目前是一所语言培训学校的校长。   资料到了陆成远手上,他讽刺地笑了笑,骂道:“满嘴的道德文章,一肚子男盗女娼。”   赫饶默默地把“斯文败类”的评语咽了回去。   审讯室里,黑衣黑裤的何许保持十指交握搭在方桌上的姿势,头发则因先前柴宇摘他口罩和帽子时弄的有些乱,他面色沉寂,眼神阴郁,偏头看向左侧的深色的玻璃,像是知道那里有人。此时此刻何许的打扮和神情与校长的身份有强烈的违和感,倒是很符合杀手的特征。   赫饶推门进去,何许收回目光转过头来。   赫饶站着,俯看他:“不用急着承认一切都是你做的。我会找到证据,证明你有罪。”   何许坐着,微仰头,片刻,他笑了,语气淡淡:“好。”   就一个字,只一个字,是对正义和法律的挑衅。   赫饶竭力控制情绪,把掐在手里的一叠照片甩到方桌上,他眼下。   刺目鲜红的血,趴伏在地板上一动不动的尸体,以及尸体上一道道如同被撕裂的伤口——每一个都是令常人惊惧的画面,何许的视线落在照片上,眼底看不出任何关于人的情绪,有的,只是兽一样的冰冷和直接。   赫饶猛地抓住何许的衣领:“他们甚至连陈锋的亲人都算不上,为什么杀他们?为什么?”   何许异常平静地面对赫饶,以最冷漠的语气回答:“这个世界,多他们不多,少他们也不少。”   愤怒终于让赫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她力道惊人地扣住何许的后脑,按住他的头,用力磕向桌面。   砰,砰,砰——一下又一下。   “何许,我的目的不仅仅是抓你。你等着,我会把她带到你面前,”赫饶双手撑在桌面上,逼视他,一字一句:“让你们团聚。”   何许的眼里终于有了情绪,他抬头看过来,目光冷凝:“拭目以待。”   赫饶倏地抬手,狠狠地甩了他一个耳光:“一定不负重望。”   隔着深色的玻璃,萧熠看见赫饶在何许被带出去后跌坐在地上,用手掩住了脸。   她在哭——在楠楠毫发无伤的情况下,抓住了凶手时,她哭了。   那泪似乎侵湿的是自己的心,萧熠用右手撑在玻璃上,他仰头,隐隐压抑着什么。   冯晋骁看着眼前的一幕,终于嗓音低哑地说:“想知道双十案的细节吗?” ☆、第56章 致我深爱的你05   双十案是一桩惨案,包括卓尧在内的所有到过现场的警察,无一不为凶手的残忍而愤慨。甚至是时隔六年之后,卓尧依然心有余悸地说:“那是我从警以来经手的最惨的一宗入室杀人案。可惜,竟未能告破。”   何止是可惜,简直是警队的耻辱。冯晋骁狠狠闭了下眼睛,待睁开时,眼底竟有些红。   冯晋骁是什么人?别说是特别突击队经手的案子都是大案要案,就是他在a市刑警队里,过手的案子也是无数,可面对双十案,竟难以启齿至此?萧熠几乎不敢去听,深怕过程是连身为男人的自己都接受不了的。   冯晋骁沉默了很久,久到自己都想放弃口述,而把卷宗直接给萧熠看。   终于,他找到了切入点:“报案人是邢唐,也是他第一个赶到案发现场。”   所以,对赫饶,邢唐是有救命之恩的。   所以,即便抛弃了自己的亲生母亲是他的继母,他们依然相交十二载。   所以,相比贺熹与他,赫饶与邢唐才是真正的过命之交。   萧熠依然保持右手撑住玻璃的姿势,闻言他的把头抵在手臂上。想到了在经历那一场变故时,是邢唐陪在赫饶身边,却没料到他在案件之初就参与进去了。   六年前的十月七日,邢唐代表大唐来a市谈一个很重要的合同。他照例去学校看赫饶,有意给她一个惊喜。即便他自知,见到他对赫饶而言,就像见任何一个普通朋友一样,未必是惊喜。结果赫饶却不在学校,她寝室的同学说:“她大伯生病了,赫饶请假回家照顾大伯了。”   邢唐觉得直接登门赫饶或许会不高兴,他先给赫饶打去电话,问她方不方便见面。   赫饶嗓音低哑,“你来了?在酒店?我去找你。”   半个小时后,赫饶来到每次邢唐来a市都住的谷都酒店1012房间。   她整个人的状态和电话里的声音一样,萎靡不堪。这哪里是自己认识的赫饶,邢唐急问:“怎么了这是?大伯得了什么病?我给他联系医生,国内不行,我们去国外治。”   那一刻,赫饶确定,面前这个带着目的接近她的男人的关心,是真的。   当她把诊断书从背包里拿出来,邢唐看见上面写着“轻度肌无力”时,他的反应和萧熠所差无几:“轻度肌无力?这是,什么病?”   赫饶如实回答:“前段时间我偶尔出现全身无力的症状,我以为是平时训练强度过大累到了,可在我减少了训练的强度后,看东西又出现重影的情况,我去医院检查,就是这个结果。”   面对诊断,赫饶问了医生同样的问题。得到的答案与邵东宁回答萧熠的一样。   “我可能就会成为一个肩不能抬,手不能提的人,甚至丧失自理能力。”赫饶几乎哭出来:“邢唐,我当不了警察了。”   那是邢唐第一次拥抱赫饶,那一刻,似乎只有拥抱能温暖和鼓励这个孤独又坚强的女孩子了。他把男人专有的肩膀借她依靠,似安慰似保证:“不会的。只是轻度而已,一定有办法。”   那时距离陈锋的葬礼只过了三天,而距离赫大伯一家出事,也只剩七十多个小时。   赫饶没有把自己的病情告之大伯和赫然,只是在无法保证学校正常训练的情况下默默请了假,自己寻找治病的办法,然后邢唐就来了。   当时赫大伯也确实在生病,因为知道赫然未婚先孕,被气病了。   陈锋的葬礼赫然去了,但她只是远远地站着,以目送的方式和此生最爱告别。   赫饶看着她抚着平坦地小腹,在夕阳下安静地掉眼泪,难过之余,更多的是自责。   作为父亲,赫大伯虽然也心疼赫然失去爱人的痛苦,可让一个年过半百的父亲接受女儿在没有结婚的情况下生下孩子,他实在接受不了。而陈继民还在陈锋葬礼的第二天宣布,与陈锋断绝父子关系。   赫大伯不禁怀疑陈锋生前到底做了多大逆不道的事。所以,他坚持让女儿做流产。   赫然当然不会同意,她倔强地说:“除非我死,否则谁也别想动我的孩子一下。”   大伯胸口剧烈起伏:“想想孩子的爸爸是什么人吧,人都死了,还要被断绝关系,即便让你把孩子生下来,你怎么和她解释爸爸的问题?”   赫然对陈锋的身份深信不疑,至少那一刻,她表现得那么坚定不移:“他是警察,以卧底的身份牺牲,我们的孩子不会为此感到耻辱。”   大伯扬手给了她一耳光,似乎是她的执迷不悟:“他是警察?还卧底!赫然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他就算没做过杀人放火的事,也肯定不是清清白白。你以为葬礼上出现的警察是去追悼他的吗?我不信。”   赫然像是完全感觉不到脸上火辣辣地疼,眼神依然坚毅,“我信。”   当天,赫然就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离开了家,在a市西城临近郊区的地方以便宜的价格租了一处平房。那里地处偏辟,因为属于旧城改造范围,居住的年轻人都少。   赫饶从小生活俭朴,可来到堂姐家徒四壁的出租屋,也忍不住哽咽:“你怀孕了,怎么能住这么远这么简陋的地方?即便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要为孩子想啊。”   赫然反而安慰她:“我就是为她着想啊,趁她还没真的来,我要多存点钱,等她来了才能给她好一点的生活。”   赫饶努力按住泪腺不让自己哭出来,她说:“姐,我和你一起养她。”   那样,你就不必那么辛苦。   可是,一个患上了肌无力,正急需一大笔钱进行治疗的孤女,要如何帮助姐姐抚养孩子呢?   赫饶拿着诊断向学校提出了休学一年的申请,计划在休学的一年里,边打工边照顾待孕的赫然,至于所赚的钱还能否有余治病,她并不在乎,总之,一切开销以姐姐和孩子为主。   如果事情只是这么简单,邢唐完全有办法处理妥当,哪怕那个时候他只是大唐区区的部门经理。任赫饶再倔强,邢唐亦有办法说服她接受自己的帮助,因为了解她不会傻到放弃自己的理想和生命。他只用钱就可以帮她,而钱是有数的,只要她活着,就有机会偿还,她没必要和自己较劲。所以,邢唐对于赫饶休学的决定表示同意,在他看来,晚一年毕业没什么大不了,眼下她治病,赫然安胎才最重要。   就在邢唐计划好了一切,全力以赴地为赫饶寻找治疗肌无力的办法时,十月十号,这个他平平稳稳地度过了二十四次的日子,赫饶的世界天倾地覆。   那一晚,赫饶完成了家教工作决定回家一趟,试图说服大伯同意让赫然把孩子生下来,给堂姐更周全的照顾。   赫饶懂事早,而她的话大伯也最能听进去,当她拿出陈锋留下的那本日记,翻到写着:“我离开你,是因为我爱你”那页,哭着说:“就算陈锋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他爱堂姐的心,也是真的。他本可以风光地做他的陈总经理,可他为了和堂姐在一起,甘愿放弃了生的希望。这样的爱情,难道不该被留下些什么作为纪念吗?大伯,堂姐那么爱他,对他的身份怎么会一无所知?可她还是选择为他怀孕,是不是她也曾想,用他们爱情的结晶换回他的良知。”   赫大伯几乎被服说了,“可他,是毒贩啊,将来孩子问起来——”   赫饶像女儿一样握住大伯的手:“我们一家人就把这个秘密埋进心里,永远不让孩子知道她爸爸曾经是毒贩,我们只告诉她,她的爸爸给了她妈妈这世间最美好的爱情,最后为了要和她的妈妈在一起,牺牲了。”   “牺牲”这样的字眼,只有英雄配用。赫饶却把它用在陈锋身上,让大伯有些许动容。   老人家哭了,他紧紧地抱住赫饶:“我的两个女儿,怎么都这么命苦。”   那是大伯给予她的,今生最后的拥抱,每次赫饶回忆起六年前的往事,那个如父亲一样的温暖怀抱,都成为她崩溃的根源。   回出租屋的路上,赫饶隐隐不安,总觉得身后有人。被跟踪了?因为陈锋?或者是那个嚣张张扬的和琳要对自己不利?赫饶以警校生的敏感和敏锐状态不经意地回头,尽管身后始终空空如也,她依然有不好的预感。   为免给赫然带去危险,赫饶有意改变路线准备不回出租屋了。但她又不放心赫然,所以她给还在a市的邢唐发信息:“如果方便,来看看赫然,我担心她出事。”   陈锋的死,和琳的异样,陈锋临死前提及的老鬼,太多赫饶传递给他的信息瞬间涌进邢唐的脑海里,他掐着手机,冲出了ktv包房,而他此举令合作伙伴们全部愣在当场。   邢唐开始打赫饶的手机,明明距离她发来信息不过一两分钟的事,竟然就无人接听了。   她出事了。赫然怎么样了,邢唐尚不知晓,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赫饶一定是出事了。可是,邢唐当时所处的位置距离出租屋实在太远了,而他之前只在白天去过一次,那七拐八弯的平民区,他能找到已是万幸。所以尽管邢唐一路催促,出租车还是用了足足四十分钟才赶到。   而就在赫饶给他发完信息时,杀手已然现身。   深夜,暗巷,来人如同鬼魅般现身,完全不给赫饶反应的机会,出手如电,招招逼向她要害。赫饶的身手远不如现在,对方又是两个明显是练家子的男人,几个回合下来,她几乎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这样下去,只会对自己越来越不利。思及此,赫饶边继续防守,边试图退出巷子求援,也把杀手引离赫然的居所。   然而,杀手却是有备而来,当她成功退至巷口,冰冷的枪口毫无预警地自身后出现,抵在她后脑。如果赫饶是孤身一人,她一定会拼命抢枪,不给自己落于下风的机会。她也确实那样做了。可就在她右手反手向后,试图发起进攻时,却听一道冷凝的男声警告她:“不想让赫然现在就死的话,别乱动。”   赫饶才知道,赫然已经遇险。   赫饶就这样被人拿枪抵着头回了出租屋,看见赫然跪在地上,和她一样被人拿枪指着。   赫然是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准妈妈,对方却是五个身形魁梧的男人,赫饶在心里计算自己的胜算有多大。希望渺茫,但她没有一秒钟想过放弃,为了赫然腹中的孩子。   姐妹俩从小一起长大,默契十足,赫然洞悉她的想法,毅然决然地说:“别管我。”   赫饶的目光落在她小腹上,摇头。下一秒,像是警告她的不自量力,腿上被人从背后踢了一脚。赫饶颓然跪倒在地,她却借此一跌,把赫然护在身后。   赫然伸手扶她,赫饶才发现堂姐的手冰凉。   为首的杀手蹲下来,扯住赫然的头发:“她连自己都管不了,何况是你。”   赫饶看准机会,倏地抬手劈向他小臂。男人不防她动作这么快,更没料到这种情况下,她居然还敢动手,竟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男人反应更快,他猛地抬臂屈肘,欲以肘力攻击赫然,如果不是赫饶手疾眼快拉了赫然一把,正中赫然面门。   他们这样一来一往,杀手的枪口全部对准了赫饶,似乎只要男人一声令下,她就会命丧当场。   男人却没有下令,他甚至笑了笑,然后不急不缓地收起了枪,然后在赫饶不解的目光中扣住她手腕,一把把她扯起来。   赫然以为他对赫饶动了杀机,死死抓住赫饶另一只手不放:“要杀杀我,如果你们是为陈锋而来,应该知道我才是他的爱人,不要伤我妹妹,她什么都不知道。”   你又知道多少?!赫饶甩开赫然的手:“顾好自己。”   赫然无力极了,她眼睛直直盯着赫饶,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面前的男人们却只是冷漠地看着两个女人在临死之前垂死挣扎。   “都得死。但是,既然你那么能打,我给你一个机会。”男人的目光定格在赫饶五官精致的脸上,语气冰寒彻骨,“打赢我,我让你们姐妹死得有尊严一点,否则,我不会手下留情。”   凭他刚刚拉自己的动作,赫饶自知不是对手。不过,她有力地应了一个字:“好”话音未落,骤然出手,抢占先机。   男人似乎有些欣赏她的身手,竟也不急着进攻,而是持续防守,只是在被赫饶逼到不行时才反击一招。几个回合下来,赫饶终于寻到机会,她以手为掌劈向对方前胸,在男人身体后仰试图躲闪时,她的手倏地下移,改探向男人腰际。等男人反应过来她是虚晃一招时,赫饶竟然抢了他的枪。   下一秒,赫饶举枪射击,直射向赫然身后的杀手。   没有丝毫犹豫。   瞬间,狭小的出租屋里已是枪林弹雨。混乱间,赫饶身手奇快地以为首的杀手为掩护,迅捷利落地一步窜到赫然身前,拉起她推向门外,“走。”   为首的男人都有一瞬的发愣,像是没反应过来这个身材纤瘦的女人如何躲过四把枪,把赫然从他们手中“抢走”。   赫然当然是走不了的,赫饶却为了护她,后背完全暴露给了敌人。   当赫饶以身体挡在门口,为赫然争取时间时,她的左腿先中了一枪。   疼痛来得太突然,可赫饶竟然在跪倒前硬撑着把门带上了。   赫然哭着拍门:“饶饶!”   “走啊!”杀手的逼视下,赫饶倚门站起来。   为首的男人一脚踢在她中枪的腿上,赫饶再次跌倒在地,与此同时,男人的脚落在她握枪的手上,狠狠踩上去,用力地碾,却无论如何没能让赫饶松开枪。   很快地,外面赫然的哭声忽然没有了,赫饶在男人的眼神示意下被两名杀手拖离门边。随后门打开,赫然被第六名杀手拿枪抵着后心推回来。然后那人在为首的男人耳边说了句什么,似乎在催促他快点。男人蹙了下眉,似是为难,但最终他还是接过枪,对准了赫然。   “不要!”再顾不得其它,赫饶猛地起身扑过去。   消音枪在寂静的夜里无声地交火,赫然毫发无伤,赫饶的后肩却又中一枪。   赫饶挡在赫然面前,语气虚弱:“她没有任何攻击力,不会对你们造成伤害,放了她,杀我。”   赫然的手按在她中枪的肩膀上,泣不成声。   赫饶不确定男人是不是会放过赫然,她只看见他举起枪,瞄准了她的左胸。   子弹穿胸的那种刺痛,让赫饶有瞬间的麻木,然后,血液流淌的感觉清晰得让人不寒而栗,之后,赫饶在极短的时间内意识就模糊了。   为首的男人蹲下身,冷冷地注视身中三枪的女孩子,语气淡淡地说:“你输了。”   所以,他不打算对她们手下留情了吗?   应该是对自己的枪法很有信心,男人认定了她必死无疑,他没再对赫饶出手,说完“你输了”这句话,起身走了出去,恍惚间,有两个身影跟着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赫家姐妹和三名杀手。   赫然的惊叫声,衣服被撕裂的声音,以及拉链声,都让这个夜晚充满了不堪和绝望。   赫饶生不如死!她试图站起来,哪怕是爬过去。   可是不能——赫饶才有所动作,腿上就中了一枪,她再动,肩膀又是一枪。   终于,失血过多让赫饶丧失了抵抗的能力。   就这样,三名杀手当着她的面,*了赫然。   她是孕妇啊!那一刻,赫饶好恨自己为什么要推开赫然,如果她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她宁可赫然中枪而死。可是,后悔没有用,一点用都没有。   赫饶想喊,张了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任由眼泪无声地流。   以为自己就这样死了,只求赫然能活,能活下去。   过了不知多久,久到赫饶以为自己身上的血都流干了,终于隐隐听到车声。   以为是幻觉,直到车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赫饶猛地咳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几乎是在推开车门的瞬间就闻到了血腥的味道,邢唐的脚步不受控制地一顿,他努力平复自己瞬间加快的心跳,一面吼司机:“车费加倍,等在这别动。”一面发足奔向屋里。   赫饶脸色惨白如纸地躺在地上,身上的白衬衫几乎被血浸染成红色,她闭着眼睛,安静得似乎没了呼吸。赫然则躺在床上,上身的衣服被人撕坏了,长裤更是被褪至膝盖,就那样露着半边身体,像是睡着了。   不用想,邢唐也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他竟然忽然冷静下来,先脱下身上的外套疾步过去套在赫然身上,然后用手探她的鼻吸,确定她还活着,他以最高分贝的嗓音喊外面的司机:“进来帮忙。”   而赫饶,或许是怕探不到她的呼吸吧,邢唐居然连探她的鼻吸都不敢,只迅速抓起两条毛巾小心地按在她胸口上:“赫饶,你得活着。”他控制不住哽咽地边说边抱起她。   争分夺秒,只为救她。 ☆、第57章 致我深爱的你06   赫饶身中五枪,致命的一枪距离心脏仅有五毫米,也就是说,子弹几乎是擦着心脏边而过。被推进抢救室时,她心跳微弱到已经无法满足全身供血,最后是靠心脏起搏抢回了最后一丝气息。   邢唐在手术室外等了十几个小时,那十几个小时漫长得像是一生那么煎熬。当医生让他签字,他才发现自己手上,胳膊上,身前,全是血。   母亲去世时,邢唐十四岁,十年后成年的自己,竟然害怕到拿不稳笔。   医生见状扶住他的手:“要有心理准备,但也不要放弃希望,我们会尽全力。”   那是这辈子邢唐最感激的人,在他情感最脆弱的时候,适时地给予了他最有力的安慰和鼓励。   邢唐抹了把眼睛,签下自己的名字。   或许是被他的情绪波动感动了,医生问:“你女朋友?”   几秒之后,邢唐回答:“我,妹妹。”   手术结束前警察来了,本以为是接到他的报案过来探视赫饶的伤情,结果却是带来赫大伯夫妇遇害的消息。邢唐愣在当场,身为一个外人,一时间他都没有勇气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案发现场是赫大伯的家。从卧室到客厅,再到玄关,一路的鲜血淋漓。赫大伯身中六刀,刀刀至命,最长最深的伤口位于后心,那几乎贯穿身体的刀伤,邢唐根本不敢看。赫伯母身中五刀,警察赶到现场时,凶器还插在她胸口上。   这还不够,案发现场除了赫大伯和伯母的指纹,只有每周回家一次的赫饶的指纹。于是,身陷手术室生死不明的女孩子,成了第一嫌疑人。   邢唐当时都疯了,情绪失控地揪住警察的衣领,吼:“她身中五枪还在抢救,能不能活着被推出来都不知道,你们说她是嫌疑人?那你们告诉我,对于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伯父伯母,她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警方才知道,凌晨接到的两起报案,四名受害人竟是一家。   或许凶手以为赫饶和赫然必死无疑,所以嚣张到作案时连面罩都没戴。七天后赫饶苏醒,根据她的描述,六名杀手的画像很顺利就出来了。然后就是全国通缉。警方经过调查,很快锁定了三名因强奸罪获过刑的留有案底的男子。半个月的追查抓捕,收获颇丰,居然抓获了四名犯罪嫌疑人。然而遗憾的是,从k省押解回a市的途中,他们被灭口了,还有两名警员也在行动中牺牲了。在此之后就没有任何线索了,再后来,案件被封档处理。   冯晋骁平复了心情,继续:“楠楠的照片被曝出来的第二天,赫饶遭遇的那场交通事故,经查,不是意外。货车司机被收买了,据他交代,对方承诺他撞死了人所有的赔偿对方出,除此之外,一条人命一百万。”   货车司机被诱惑了,但他也害怕了,良知让他在最后一秒踩了刹车。而邵东宁从货车司机账户入手,没有查到任何可疑收入是因为,十万的定金一直放在货车上。   现金交易,防的就是避免被警方查出异样。   萧熠的目光落在审讯室里单薄的身影上,“你们这次去a市,是因为有了新线索?”   冯晋骁点头:“六年前赫饶的口供里曾提到,杀手离开时出租屋里,门外有女声问:解决了?可她没有看见那个人的面貌,甚至是身高身形都不知道,警方无从下手。”   想到赫饶曾和和琳见过面,而陈锋又因背叛组织被杀,萧熠不禁猜测:“难道是和琳?”   冯晋骁摇头:“这次我们去a市查了一个人,a市第九中学教导主任白宁宁,你肯定猜不到她是谁。”   白宁宁?萧熠确实不知。   “晚风传媒向家学的前妻。”   向家学?向晚的父亲,那么白宁宁就是……萧熠诧异:“向晚的母亲?”   “没错,就是向晚的母亲。”冯晋骁神色不动:“我们都以为白宁宁的过去就是向家学,他们失败的婚姻是导致她单身至今的根源。实则不然。和锦,和琳的父亲,才是白宁宁的初恋。从十六岁恋爱算起,他们在彼此身边十年。”   十六岁到二十六岁,人生最美好的时间,他们给了彼此。   萧熠静了一瞬,“你的意思是,向晚和和琳,她们……”   冯晋骁的回答略显迟疑:“她们有可能是同母异父的姐妹。”   萧熠半天没说话,他心里非常清楚,此时此刻,冯晋骁不会说任何一句与双十案无关的废话,而他们又刻意去a市查了白宁宁,那是不是意味着:六年前案发那天,出租屋外的女声,他们怀疑是向晚?   怎么会?向晚那个女人,为数不多的见面里,萧熠从未觉得她有心计。甚至是这次的报道风波,她失去理智的针锋相对,简直可以用愚蠢来形容。   和琳则是那种你一眼看上去就会发现她精明过人,她也从不掩饰自己的聪明,而且以此为傲。也正是这份骄傲的聪明,让她博得了很多男人的青睐。   她们,差之千里。   况且,萧熠做卧底的三年时间里,也没有发现向晚这个人的存在。   萧熠很想问冯晋骁是不是搞错了,可直觉告诉他,冯晋骁和赫饶的判断不会错。另外还有一个重要信息也让他不得不信,就是:何许和白宁宁都是第九中学的教职工。向家学和白宁宁离婚后,女儿向晚是随母居住在a市的,所以向晚认识何许根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向晚,一个外人眼中的千金大小姐,竟然与一名入室杀人的杀手相识。仅凭这一点,她或许已经和案子撇不开了。   和琳成为毒枭是顺理成章的事。试想,一个成长于毒品王国的人,如何逃脱得了贩毒的命运?那么向晚又是怎么成为贩毒集团一员?甚至还有本事在和琳等集团首脑全军覆没的情况下,连被怀疑都没有地隐藏至今?   那个看似和所有名媛千金一样娇纵任性的向晚,竟比她姐姐和琳更聪明,更擅于伪装?萧熠长长地舒了口气:“和琳已经不在人世,怎么证明向晚和她是姐妹?我能做什么?”   冯晋骁偏头看他,目光犀利:“我先请她来警队喝杯茶。”   那不是打草惊蛇了?萧熠思考片刻:“敌不动,我不动,的确是被动了。”   所以,冯晋骁决定这一仗搬到明面上来打。   赫饶走出审讯室时,萧熠站在外面。   红肿的眼睛,憔悴的面容,微乱的长发,无一不在昭示她刚刚经历过怎样一番痛彻心扉。六年,两千多个日夜,面对楠楠,想到赫然,她是怎么熬过来的?萧熠上前一步,展手把她搂进怀里,抱紧。   对不起,在你最痛苦绝望时,我甚至忽略了你在我的世界里消失了一年之久。   对不起,在你面临生死之劫之时,我不仅一无所觉,还在为别人不顾一切。   对不起,即便以后我再爱你,亦比不上你爱我的十分之一。   可是,一千句一万句对不起,都弥补不了那一年缺失于你世界的遗憾。   萧熠哽咽:“谢谢你到现在还爱我。其实,和邢唐相比,我不配拥有你给我的这一切。可越是这样,我越不能放开你。”   赫饶猜到他知道了双十案,终于,她卸下了全部的坚强,仅以女朋友的身份倾诉那一段心事和对他的期待:“那个时候,我好希望你在身边,我不止一次地想,哪怕是同情,我也愿意。”   可她背负了太多的压力、责任,以及仇恨,如果不是心中有信仰,如果不是被从警的理想支撑,如果没有楠楠,赫饶早就垮了。多少个午夜,她徘徊到萧氏总部楼下,仰头望向属于他所在的那一层的灯带,鼓励自己要坚强。   赫饶很少哭,因为清楚眼泪挽不回赫然,护不了楠楠,唯有让自己变强,才是出路。   赫饶回抱住萧熠:“我到现在都理解不了自己,怎么就非你不可。”她的泪沾湿萧熠的衬衫:“即便是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也从未动过换一个人喜欢的念头。萧熠,我比爱你更爱你。”   比爱你更爱你——是这世上,萧熠听过的最动听的情话。   他为拥有如此坚定的爱人感觉到命运对他的厚待:“我为晚爱了你九年感到后悔。但我还是要说:饶饶,我爱你。”   终于等到你,还好没放弃。赫饶的眼泪汹涌而下,但她却笑了。   萧熠以指腹为她擦去眼泪,承诺:“我收回与邢唐为敌的话。我会记住他为你所做的一切。”   赫饶终于可以告诉他:“楠楠姓邢是姐姐的遗愿。她恳请邢唐替她照顾女儿,以减少我的危险。”   这样的嘱托其实是对邢唐的为难。可是,爱人死了,父母死了,赫然还能求谁?为了女儿,为了妹妹,她只能自私地恳请邢唐。她知道,凭邢唐对赫饶的感情,他一定不会拒绝。她也希望,促成赫饶与邢唐的爱情。所以,即便赫饶没有和邢唐在一起,楠楠此生也只会姓邢,即是当时唯一安全的选择,也是今生不容改变的既成事实。   当楠楠渐渐长大,发现同学们都随爸爸姓时,她伤心问:“为什么我不随爸爸姓萧?难道我是捡来的吗?”   萧熠这样回答她:“楠楠出生时,妈妈正遭遇一场危险,如果没有干爹舍身相救,爸爸或许就见不到你和妈妈了。为了报答干爹的救命之恩,也为了纪念那一次险境,楠楠才随干爹姓邢。”   楠楠与邢唐的感情始终很好,闻言立即给邢唐打电话,脆生生地说:“干爹,我爱你。”   邢唐当时正在开会,眼睛瞬间就湿了,他嗓音低沉地说:“楠楠永远是干爹的女儿。”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目前的首要任务是找到向晚教唆杀人的证据,而在此之前,由g市刑警队出面,把向晚请去喝茶了。 ☆、第58章 致我深爱的你07   作为双十案唯一的幸存者,当赫饶相继在a市和g市遇险,两座城市的刑警便顺理成章地配合起来,再由特别突击队机动增援,全力对案件进行侦破。当然,这一切都在暗中进行,表面上只是刑警队开始例行调查炸弹案和入夜杀人案。   在去a市前,冯晋骁已经就相关案情与省厅领导交流汇报过,此次犯罪嫌疑人竟然胆大妄为到潜入特警队员家中作案,还是厅里极为关注的女特警队员赫饶,省厅领导和每位特别突击队员一样震怒了,限期破案的指令很快下达给冯晋骁,同时交代:“确保赫饶和邢楠小朋友的安全,我们警队的精英及其家属,都不容有失。”   赫饶的安全自己就可以保证,她担心的是楠楠和萧茹。冯晋骁和她的想法不谋而合,“所有和赫饶有关的人都有危险,包括邢唐、徐骄阳,甚至是你。”   萧熠静瞬了几秒,“在案件侦破之前,让我妈带着楠楠去国外待一阵儿,权当度假。”她们一老一小最不具备自保的能力,为免成为凶手下一个目标,去国外未偿不是一个好办法。   赫饶却反对:“对方的势力有多大,是否遍及国外我们不得而知,就这样贸然让她们出去,万一有事,我们鞭长莫及。”   冯晋骁赞同赫饶的顾虑:“由柴宇和梁锐负责保护姨妈和楠楠。至于你们,尽量同进同出不要落单,能住在一起最好。”   住在一起?彼此对视一眼,赫饶尴尬地微微脸红,萧熠却只是看着她笑,那笑意背后蕴含的期待让赫饶很想打他一顿。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事想那些。   感觉到气氛的微妙,冯晋骁起身往外走,“去刑警队转转。”经过萧熠身边他状似随意地抄起桌上的文件夹扇在他胸前:“非常时期没办法而已,别想多了。”   萧熠深深感觉到了妹夫的成全,他语带笑意地反驳:“我想什么了?”   冯晋骁的人已经走到办公室门口,他停下来,回头看了萧熠一眼,那眼神分明是说:“行了,心照不宣。”   都是男人,当然心照不宣了。终于,萧熠无声笑起来。   赫饶嗔怪地看他一眼,要跟着冯晋骁出去,越过萧熠时被他扣住手腕:“带我一个。”面对她不太情愿的神情,他握住她的手:“你师父说的,让我们同进同出。”   向晚住院了。   当刑警队欲请她回警队协助调查时,才知道她出交通意外撞伤了腿,在中心医院住院。   这种情况下,刑警队派了两名警员直接去病房办公。   萧熠得知后第一反应是:“她不会是想对邢政不利吧?”除此之外,中心医院没有和赫饶有关的人。   冯晋骁与赫饶对视一眼:“如果是,她真的是疯了。”   赫饶给刑政打电话,问他:“你在哪儿?”   那端的邢政似乎对于她的来电意外又惊喜:“赫饶姐救我啊,我被我妈关起来了。”   关起来?赫饶反应了一下:“因为骄阳吗?”   邢政“嗯”一声:“我妈说如果我不和骄阳分手,就关我一辈子。你说这都是社会主义社会了,她怎么还要包办婚姻呢。我给我哥打电话了,他说不管。赫饶姐你快想想办法,我要上班!”   邢唐之所以不管,是不愿意面对那个取代了自己母亲的位置,成为邢夫人的郑雪君。   至于赫饶,她怎么管?   邢政声音那么大,萧熠假装听不见都不行,见赫饶为难,他拿出手机拨号码,接通后直接问:“你家邢医生为了你被禁足了,你管不管?”   他居然给骄阳打电话?赫饶想阻止都来不及。   萧熠朝她安抚地一笑:“你说这都社会主义社会了,你的爱情被包办婚姻打败的话,”他啧啧两声:“太丢脸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徐骄阳把他电话挂了。   冯晋骁朝他竖大拇指:“挑事你也是能手。”   不理会他的调侃,萧熠捏捏赫饶的手:“她不想被人误解是要嫁入豪门的虚荣女,邢政就该独自面对一切?当然,作为男人,自己爱情的阻碍确实应该自己扫除,可他是个不具备武力值的孝子,让他和郑雪君斗,十个也未必是对手。与其浪费时间和精力,不如让徐骄阳快刀斩乱麻,她和那位才是势均力敌。”   他的话不无道理,只是,徐骄阳和郑雪君发生争执,为难的终究是邢政。不过,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要两全肯定是不能了。既然如此,好吧,除了骄阳,似乎也没有更适合的人选了。况且,那是她和邢政的一辈子,不该轻易放弃。   这边中心医院住院处的病房里,刑警队两名警员正在对向晚进行询问。   “认识何许吗?”发问的高个子警员姓李,一旁记录的则是他的同事小张。   向晚闻言神色有一瞬的僵硬,然后:“认识。”   没有否认——两名警员对视一眼,高子个继续问:“认识多久了?最近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向晚的神色快速恢复,她不答反问:“警察同志,人有交友的权利吧?你这么问好像我连交什么朋友都要向警方申请一样。而且,如果我说这属于我的个人*不想回答呢?”   “*?”高个子警员脸色一沉:“首先我得提醒你,你有义务配合警方办案。至于*,那你说说吧,什么是属于不能说的*,我听过才能判定你可以说,还是不可以说。”   简直是胡撑蛮缠逻辑。旁边的小张差点憋不住笑。   向晚的脸色白得不像话,不知是被气的,还是因腿伤而显得虚弱:“你没读过书吗,不知道什么叫*?”   高个子警员也不恼,只抬眼看她,语气略有不善:“我是读书少,可也知道上面的两个问题没有一个是涉及*的。所以向小姐,你奉劝你最好配合。”   向晚眼神微敛,眸底漆黑一片,她挑衅似的说:“如果我说我不认识什么何许呢。”   高个子警员丝毫不意外她的刻意刁难,只不急不缓地接口:“是吗,那怎么你母亲说反对你和何许恋爱才导致他从第九中学辞职呢。向小姐,如果你的记忆出了问题,建议你和腿一起治治。”   向晚的脸色彻底冷下来,“她没有说反对的权力。”   高个子警员的目光一瞬不离地定格在向晚脸上,像是记录下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那是你们母女的事,与警方无关。”   向晚以阴冷的眼神回视:“你到底要问什么?”   高个子警员面色平和下来:“认识何许多久?最近一次见面在什么时候?对于他杀人未遂的事,你怎么看?还有,算了,这个不问也罢,你应该不知道于晓玲。”   在听到于晓玲的名字时,向晚的眼神闪了一下,然后她冷笑,逐一回答:“太久,记不清。最近都没见。杀人?不清楚。”   “很简明扼要,也很敷衍了事。”高个子警员微微一笑:“向小姐,鉴于你和犯罪嫌疑人是老朋友,我们可能随时都会请你协助调查。希望下次,你的态度能好一些。”话至此,他起身:“祝你早日康复。”   就在这时,小张警员的电话响了,他边尾随李姓警员往外走边接听:“是我,什么,张征醒了?好,我们马上过来。”   声音渐远,他们走出病房。   原本也不指望这次询问会有收获,冯晋骁的用意无非就是正面地把何许被捕,以及假的,关于张征苏醒的消息传递给向晚,以此试探她的反应。至于于晓玲,他几乎可以肯定,向晚和她认识。   差的,只是确凿的证据。   医院这边暂时风平浪静,同城的邢家,却因为徐骄阳的不请自来陷入了混乱。   萧熠说得没错,相比邢政,面对郑雪君,徐骄阳简直是满血状态。当然不甘心就这样放弃爱情。可面对那样蛮不讲理,贪慕虚荣的郑雪君,徐骄阳深心处期待的好婆婆的形象碎了一地。所以自从上次郑雪君找到杂志社给她难堪,她就没再见邢政。   原本还期待邢政主动找她,结果那个家伙人间蒸发似的,连一个电话都没有,徐骄阳就决定单方面和他分手了。结果萧熠说他被禁足了,她就火了。   这个笨蛋,有事不会找她吗?以为瞒着就能维护他那个泼妇妈妈的形象?至于那个不惜牺牲儿子婚姻换取荣华富贵的女人,不和她撕,徐骄阳都觉得对自己不起。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徐骄阳不是单刀赴会,她竟然带了两个杂志社的摄影记者去了邢家。   郑雪君看见她,依然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眼神不屑,言语更是:“你来干什么?邢家不欢迎你。”   徐骄阳自然也不稀罕她欢迎与否,她越过开门的保姆,踩着高跟鞋进入客厅:“你也知道是邢家,不是郑家。邢夫人,女主人的威严你除了在我和邢政面前展现,还能对谁显摆?”   郑雪君以为徐骄阳属于那种为了给邢政留下好印象,怎么都不敢和她硬碰硬的女人,此时见她气势嚣张,言语刻薄,怎么能不发火:“至少我还有显摆的资本,不像你,连机会都没有!徐骄阳,人都要脸,你身为主编,我好心提醒你还是不要做太丢人的事才好。”   徐骄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像你一样嫌贫爱富攀高枝吗?我凭本事吃饭,以真心恋爱,有什么可丢人?”然后不顾保姆阻止径自往楼梯的方向去,同时拔高音量:“邢政是不是在楼上?让他出来对我负责,这回不领证还不行了呢!”   郑雪君万万想不到徐骄阳会横冲直撞地来抢人去领证,气得一边上前扯她,一边吩咐保姆:“报警!有人擅闯民宅。”   徐骄阳理智尚在,为免撕扯间发生意外,她站在楼梯边不动:“报警好啊,也让警察见识见识你这种人的嘴脸。”然后深怕两个小手下工作不到位似的提醒:“拍下来作为明天的头条,我反正不怕见报。”   郑雪君这才反应过来跟徐骄阳一起来的两个年轻男人是干什么的,她松开徐骄阳冲过去要抢他们的照相机,“谁准你们随便拍的?!小心我让你们连饭碗都砸了!”   徐骄阳的手随意地搭在楼梯扶手上:“你以为你是谁,能砸他们的饭碗?时尚杂志现在除了萧氏,谁也动不了。”   萧氏是郑雪君极力要攀又攀不上的,从上次见徐骄阳和萧熠在一起,她对徐骄阳就更多了怨恨,现在听她这样说,更是恼羞成怒,“你个不要脸的小贱货,耍了阿政还不够,连萧熠的床也要上吗?”   如果她不是刑政的亲妈,徐骄阳一定会冲过去扯掉她的头发,撕烂她的脸。   几乎是咬牙才忍住:“别把别人都想得和你一样龌龊。郑雪君,时刻牢记你身为母亲,身为邢夫人的体面,别让你的儿子和邢家蒙羞。”话至此,她折返回来,直视郑雪君:“把邢政叫出来,否则我现在就打电话,让萧熠明天就踩死大唐!”见郑雪君不动,她加注砝码:“不想让大唐因为你背上负面新闻,就动作快点。”   徐骄阳打来电话时,赫饶在萧熠的车上,听闻她去邢家把邢政硬抢出来,她叹气似的说:“这么闹也不是办法,阿政要怎么收场呢。”   萧熠在开车,闻言把手伸过去,握住她的:“僵持不下也不是办法。”或许是为了安慰赫饶,他说:“听说这种事,最终妥协的都是父母。”   赫饶并不乐观:“她不会轻易妥胁的,骄阳不是她所期待的儿媳妇。”   那是因为她现在在徐骄阳面前有优越感,等她什么都不是了,就未必。但萧熠没有说,他在倒镜里看了眼坐在后座玩的楠楠,问她:“回你那儿,还是去我那儿?” ☆、第59章 致我深爱的你08   夕阳西下,暮色倾斜,他低沉的嗓音里,有丝丝缕缕的温软笑意。   前方路口,向左是她那,向右是他那,他们此时位于直行车道上。   车内的气氛静谧温软,萧熠看她在霞光中清透秀丽的侧脸,故意放慢了车速。   明显地等待她选择的姿态。   赫饶侧眸,落日余晖中,男人侧脸线条温柔迷人,胸臆间弥漫过幸福的感觉,她转头看向窗外倒退的街景,轻而清晰地回应:“随你。”   这样的答案,太意外。似是没有扶稳方向盘,豪华而昂贵的宾利瞬间飘移了一下,尽管被经验丰富的司机先生迅速扳正,赫饶还是感觉到了,她唇角微微上扬,心想让你胡思乱想,就吓吓你。   而这简单的两个字“随你”,是萧熠听过的最直接热烈的邀请,他恨不得在这一秒直接变道向右,飞驰到他那。但是,向左向右两边都是绿灯,宾利却停在红灯亮起的直行道上。   不顾楠楠还在车里,萧熠倾身过来,薄唇轻轻地贴在赫饶侧脸,“妈在家等。”   这个家伙,居然是逗她的。赫饶欲转脸,以眼神谴责他。结果,情急之下她忘了他的唇还停留自己脸上,一转之间,唇与他的,顺理成章就贴上了。   简直是向他索吻啊——赫饶的身体瞬间僵住。   萧熠垂下眼眸,温柔地把她的唇含住。   霞光满天,金色的斜阳下,静止的时光都被这意外的吻温柔了——   “啊气”突来的喷嚏声和后面的喇叭声惊醒了赫饶,她倏地抽身。   萧熠目光专注地笑望她,挂挡给油,启车,举手投足间无一不散发着从容不迫的魅力。   赫饶几乎恼羞成怒:“专心开车。”   萧熠轻笑出声,收回目光,注意路况。   后座的楠楠则扑过来:“妈妈,我也要亲亲。”   果然是被孩子看见了——赫饶尴尬地不知该如何反应。   萧熠单手扶方向盘,腾出右手在女儿的小下巴上碰了碰,“楠楠乖,等会停车叔叔抱。”   楠楠嘟起小嘴,不高兴地坐在后座把萧叔叔手机里的游戏玩得丁零当啷地响。   自那次在车祸现场见过后,赫饶和萧茹已经有半多月没见面了。终于,在萧熠去了趟a市后,不负重望地把赫饶和楠楠一起带了回来。   老人家听见外面的车声,就迎出来了。楠楠表现得很乖,原本还在和“爹妈”生气的小家伙一见到萧茹,立马张开手臂跑过来,脆生生地喊:“奶奶。”撞进萧茹怀抱时,还不忘甜甜地说:“奶奶我好想你呀。”   这样可爱懂事又嘴甜的小孙女,谁能抗拒,萧茹抱着她肉肉的小身体,回应:“奶奶也想楠楠,就盼着你和妈妈回来呢。”言语间竟要把小家伙抱起来。   赫饶刚要阻止,楠楠就说:“奶奶我可以自己走。”然后呲牙笑:“楠楠有点重啦。”   萧茹一脸慈爱地摸摸她的小脸,“真是乖孩子。”   赫饶随萧熠走过来,像准媳妇见婆婆般轻轻叫了声:“阿姨。”   目光落在他们相牵的手上,萧茹笑了:“和好啦?”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被看穿了呢。萧熠却嘴硬地不承认:“一直好着啊。”   萧茹起身瞥了儿子一眼,一手牵着楠楠,一手拉住赫饶,不留情面地揭他的短:“好着你别别扭扭地连打个电话都要拉上楠楠,a市也不肯去,还得我催。”面对萧熠讨饶的眼神,她笑着看向赫饶:“他呀,少爷脾气,也是这么多年身边没个人管教,饶饶你不用惯着,要是他再起刺,你就打他。男人啊,不打不成器。”   萧熠跟在三个女人身后,又幸福又委屈地出言抗议:“有您这么贬损儿子的嘛,还打我?被人知道堂堂萧总在家居然还要遭受家暴,我的脸往哪儿放?”边说边在谁都看不见的情况下在赫饶后腰掐了一下:“看看你在家里的地位,已经超越我了。”   赫饶背过另一只手打他,萧熠则趁机握了她手一下。   萧茹似乎没有看见他们的小动作,但嘴角上扬的弧度却渐渐大了些。   萧茹亲自下厨,为准儿媳和小孙女准备了精致的菜肴和点心,她边开心地照顾楠楠吃饭,边和赫饶聊着家常,萧熠安静地听,不忘给赫饶夹菜,如果不是楠楠中途插话进来:“奶奶你不用担心啊,萧叔叔和妈妈很好哒,刚才他们还在车上玩亲亲呢。”气氛实在是融洽温暖到不行。   母亲面前,萧熠倒无所谓,但见赫饶尴尬不知所措的样子,他朝楠楠招手:“到叔叔这来。”等把小家伙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才解释说:“是妈妈脸上有东西,叔叔帮她取下来。”   “哦。”楠楠像是听懂了,接着却说:“可萧叔叔你亲的是妈妈的嘴呀。”   餐桌下,赫饶悄无声息地用力踩了萧熠一脚,责怪他怎么不换个话题,偏偏解释这个?   见赫饶脸红的头都不好意思抬,萧茹拍拍她的手:“你们感情好,我高兴。饶饶啊,阿姨可盼着你早点嫁过来呢。虽然说你们恋爱的时间不长,但认识的时间可不短了。”然后她看向萧熠:“你呀,动作快点,处理公司的事效率倒高,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反而不抓紧了。”   “我倒是想抓紧,你儿媳妇不干啊。”说着,萧熠拿胳膊肘拐了赫饶一下:“妈都发话了,可不能动不动就使小性子不要我了,现在一听你说‘爱我’我就神经衰弱。”   第一次说“我爱你”,要和他到此为止。   第二次说“我爱你”,直接把他打晕了。   换谁谁不神经衰弱啊,可是——   当着萧茹的面,赫饶不方便打他,她忍了忍,没忍住,压低了声音说:“你闭嘴吃饭。”   不等萧熠反驳,楠楠“嗯?”了一声,“妈妈,闭嘴怎么吃饭啊?”   见儿子一副“女儿你最棒”的表情,连萧茹都笑了。   晚上赫饶和楠楠被萧茹留在老宅住了,萧熠自是不必说,肯定是赶都赶不走。等楠楠洗了澡睡了,他随赫饶来到客厅,准备把楠楠的身世告诉萧茹。   考虑到老人家的承受能力,也未免她担心,赫饶选择性地有所保留了些,但萧茹听后还是心有余悸,嘱咐他们说:“既然案子还没破,你们都要小心。既要保证楠楠的安全,自己也不能有任何闪失。我们家啊,就咱们几个人,以后只能添丁,一个都不能少。”   赫饶忽略了萧茹“添丁”的期待,更多的是歉意:“阿姨对不起,让您操心了。在案子侦破之前,警队会派人暗中保护您的安全。”   萧茹丝毫不为自己的人身安全担心,她只握住赫饶的手,像母亲一样嘱咐:“专心办案的同时,要格外谨慎小心,不能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时刻记着,无论是楠楠,还是萧熠,都不能失去你,而阿姨更是等着你改口叫妈妈的一天呢。”   赫饶眼眶泛酸,她重重地点头:“您放心,我一定不让自己出事。”也会拼尽全力,保证你们平安无事。   像是感应到她的决心和坚定,萧熠把她的手和母亲的手同时握在掌心:“这一关,我们一起。”   月光迷蒙,灯光柔和,正准备睡下的赫饶收到一条信息:“过来?”   她盯着手机屏幕,半天才反应过来萧总的意思是让她去他的房间。   这个,流氓。赫饶微笑而不自知:“消停睡你的觉。”   料到她肯定会拒绝,萧熠不慌不忙地编辑信息:“我去?”   这个,混蛋。赫饶站在窗前,拒绝他:“晚安。明天见。”刚刚发送成功,他的信息又来了,依然是两个字,却是:“开门。”   他就这么来了,在引人遐思的深更半夜?   房间里楠楠在熟睡,楼下萧茹房间的灯也熄了,赫饶站在门口,手搭在把手上不动。   举棋不定之时,门外有了声音,却不是萧熠离开的脚步声,而是钥匙开门的声音。   赫饶抵着门不让他进来,底气不足地低声斥责:“你干嘛?”   隔着一个门的距离,萧熠眼神热烈地看她:“你说的随我,我的意见是:去我那。”然后伸手扣住她手腕。   “咔哒”一声,当房门在身后关上,赫饶就觉腰间一紧,当她被迫转过身来,整个人就被抵在了门上,伴随男人炽热气息的贴近,萧熠灼热的手掌牢牢地搂住了她。   “饶饶。”他俯下身,低头压住她的唇,狠狠地吻住。   不似以往的温柔浅尝,这次一开始他就用力吸吮摩擦她柔软的唇,一步步向里面侵入,长驱直入地撬开她牙关,不容躲避,无所顾及地以唇舌攻城掠地,肆意而狂放。   他们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赫饶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的力量,而他的手则眷恋地在她腰间流连,直到探进睡衣里,触及她的细滑的肌肤,他的气息在瞬间变得更重更热了。   赫饶控制不住地心跳加快,本能地想要推开他一点,可当换来他更用力的亲吻和拥抱,她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只能任由他以吻,以手,点燃她的身心。   狂风骤雨之间,在赫饶觉得自己承受不住时,萧熠终于稍稍退开了些,用蕴满热情的黑眸凝视她:“如果那一夜发生了,不会是愉快的记忆。饶饶,我庆幸它晚到现在。”   晚到我爱上你,得以清楚知道是你,然后给你,给我,给我们,完美的第一次。   赫饶的呼吸还没有平复下来,她的手搂在他劲瘦的腰上,泛起波光的眼眸一瞬不离地望着他,“萧……”来不及说完整句,已被萧熠拦腰抱起,下一秒,她的身体陷入了大床里,而他的人也随之压下。   他们近在咫尺,他一低头,就能触到她。可他的手撑在她头两侧,眼眸深深地看她,目光炙热专注,却不动作。渐渐地,赫饶承受不住这样的视线,就在她准备偏头时,萧熠才终于吻下来,唇舌像安抚一样,轻柔地吻着属于他的领地。   身下是柔软的床,身上是火热的他,赫饶被夹击得毫无退路,而她,也不想退。   他的人,他的心,他的爱,每一样都是她等待了九年之久的,赫饶和萧熠一样,期待属于他们的一夜。只可惜——   当她被吻得喘不过气来,当她只能随着他的节奏吞咽呼吸,当他的手从卷起的睡裙下摆探进来抚上她的柔软,当她感觉到自己被他揉弄得有些疼,当他的吻渐渐向下,赫饶终于在神智混乱中抽手按住他的,嗓音低哑地在他耳边说:“今晚不行。”   空气明明热得要把他燃烧了,她的话却像一盆冷水兜头盖脸地浇下来,萧熠停下所有动伤,缓慢地抬头。   赫饶脸颊红红地看着他,不得不说:“……不方便。”   女人的不方便只能是——萧熠反应过来,挫败又心有不甘地低头在她颈间狠狠吮下去,惩罚她傍晚时故意的诱惑。   赫饶疼得轻吟出声,却没有推开他,任由他在自己身上压着。   片刻,萧熠翻身下来,手搭在眼睛上,轻笑出声——佳人在怀,肌肤如雪,却亲近不得。   赫饶像小女孩似的满是羞意地枕着他另一只胳膊,躺在他怀里。   萧熠侧身搂住她,语带笑意地解释:“我在想,怎么我们,这么难?”晚了六年还不够。   赫饶把手搭在他劲瘦的腰上,用低到连他都险些听不清的声音回答:“好事多磨。”   “是吗?”萧熠亲了她肩膀一下:“就怕磨到最后你吃不消。”   赫饶捶他一下,像是在说谁吃不消还不一定呢。   唇贴着她耳廓,萧熠暧昧低语:“等你好了,我们试试。”   不无意外地,腰间被狠狠掐了一下。   萧熠也不嫌疼,依然拥着她,叹气似地说:“因为晚了太久,明知道该给你一场浪漫的恋爱,却还是控制不住心急地想要早点结婚。”似乎只有那样,才能真切地感觉到你在我身边,再不离开。   他的心情赫饶感应到了,可她却故意说:“这算什么,求婚?”   越来越会欺负他了。萧熠稍稍松了松怀抱,他向后仰头,与赫饶视线相对:“向你求婚,怎么可能这么粗糙?” ☆、第60章 致我深爱的你09   非常时期,即便萧茹有心独自带楠楠欲为萧熠和赫饶创造独处的时间,也是不被允许的。萧熠让邵东宁去临城把张姐接到了萧宅,便于照顾楠村,而他和赫饶也开始了同一屋檐下的同居生活。   在和赫饶商量过后,萧熠为楠楠安排了g市最好的幼儿园,让她回归校园生活。毕竟,案件何时侦破尚无定论,不可能一直把孩子藏在家里。况且赫饶以为:“如果对方依然以楠楠为目标,无论是在家还是在学校,都一样危险。”   冯晋骁慎重考虑过后,同意了他们的决定。柴宇和梁锐则以萧家司机的身份,分别负责保护楠楠和萧茹。萧语珩在得知楠楠的存在后,和母亲萧素也时常往萧宅跑。原本冷清的院落忽然变得热闹起来,萧茹欣喜而安慰。   萧熠和冯晋骁把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赫饶没有异议。但是,她心里却总觉得以现下和萧熠的恋人关系,就这样随他住进萧宅,终究有些不妥。   不需要言语,萧熠已经发现赫饶的小心思,确切地说,在冯晋骁建议他们住在一起,他答应母亲回萧宅住后陪她回公寓收拾衣物时她的不情愿,萧熠已看出端倪。   别说现在是非常时期,即便相安无事,在两人终于解开全部心结,敞开心扉接受对方后,萧熠怎么可能像君子般和她保持距离?所以,某个傍晚她在花房看书时,萧熠问她:“怎么,除了我,你还有别的想法?”   赫饶被他问得一愣,“什么?”   萧熠倚门而立,意态慵懒:“比如邢唐。”   赫饶反应过来,把手中的书扔过去砸他,微微嗔道:“醋坛子啊。”   萧熠接过书看了一眼,是本关于犯罪心理的书,他走过去在赫饶身边坐下:“知道我的脾气就别撩。”言语间,手自然而然地搭在她大腿上,   赫饶抢过书,“懒得理你。”埋头继续看,似乎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萧熠见她看得专注,没再说话。   花房温度适中,绿意花香,静谧安宁,本是很适合阅读的,可他就坐在身边,无论是体温和还是呼吸,仿佛都是诱惑,而他温度灼热的手掌还那样来回地在她腿上轻抚,即便不带*,也让人无法专心。   赫饶放下书,侧眸看他。   萧熠无声笑起来,抽走她手里的书放到一边,搂住她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知道你在别扭什么,先不说是情势所迫,就算为了让楠楠早日接受我,适应新的生活,这也是最适合的安排。既然是早晚的事,又何必拘泥小节呢?”   赫饶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没想到被他看穿了,与萧熠十指紧扣,她说:“案子一天不破,我就无法安心。萧熠,我最担心的,是把危险带给阿姨。”   萧熠眼眸中,浮现出更加温柔浓重的情绪,“过去的二十几年里,有多少天你是为自己而活?饶饶,曾经那些你所承受的苦,都是自己埋单。现在,也让我们为你分担些什么。当然,我们未必真能为你做什么,但你知道吗,哪怕只是站在你身后,我也觉得是在和你一起。不用再有所顾虑,全力以赴就好。”   心中某处,渐渐安静温暖起来。   “萧熠。”赫饶用近乎艰涩的声音说:“我好希望,一切以这宗案件为止。以后,我可以像别的女孩子那样和爱人一起生活。”   萧熠拥抱她,“这个心愿,我来帮你实现。”   眼眶有些酸,被赫饶用力压了下去,她回抱住萧熠,轻柔又不失力量。一如她的爱,温柔却又坚定不移。   他们这样安静地拥抱,是九年之后的万幸,是时光静好最好的证明。   萧茹远远地看着,欣慰地几乎落下泪来。   终于,她最爱最引以为傲的儿子,遇到了那个比自己还爱他的女子。   饶饶,谢谢你,谢谢你接替我,继续爱他。   在楠楠的照片曝光过后,赫饶和邢唐一直没有见面。赫饶深知,不是邢唐和她怄气,而是在他看来,在有了萧熠之后,她和楠楠不再需要他。   他把楠楠带去医院,他故意为萧熠带路,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成全。在事情发生之前,赫饶从未想过,自己和萧熠之间,竟会有他推波助澜。   在楠楠到新学校报道的前一天,赫饶对萧熠说:“我想约邢唐见个面。”   萧熠当时正在处理电邮,闻言敲击键盘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头也没抬地“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赫饶觉得这样别扭的萧总真是赏心悦目。她走到书桌前,自后面搂住萧熠的脖子,脸贴着他的:“还没忙完啊?”   难得撒娇的语气,萧总很受用。他拍拍她的手像是安抚,然后迅速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回执给姚南。笔电都没来得及关,一把将赫饶搂到身前,坐到他腿上,“忙完有奖励吗?”   赫饶浅浅地笑,“明早你有时间的话,我们一起送楠楠去学校啊。”   萧熠在她腰间捏了一把:“唬弄我,本来就是那么安排的。”   赫饶的手搭在他后颈上:“过去几年,关于楠楠的一切,都是我和邢唐商量过后他一手安排。包括张姐和楠楠在临城的住处,以及楠楠幼儿园的选择。每一个幼儿园举办的需要家长参与的活动,也都是他出席。现在,楠楠终于回到我身边,尽管现在,以后都会是我们一起为楠楠安排生活和学习,但我觉得,有必要向邢唐说明一下。”   我个人的事,不需要向包括邢唐在内的任何人解释。但是楠楠,过去五年是我与他共同抚养,作为干爹,他有权力知道孩子的近况。而且,楠楠也不止一次提及想干爹了。   “不要觉得心里不痛快。”赫饶亲昵地依进他怀里,“如果我对他有丝毫的动心和犹豫,我们早在一起了。我和他始终保持朋友关系在来往,从来都不是因为我母亲的关系。至于以后,因为楠楠我们和他也断不了联系。所以萧熠,请你以平常心待他。”   道理萧熠何尝不懂,而他也承诺过:不与他为敌,且记住他为赫饶为楠楠做过的一切。可也正因为清楚地知道他在赫饶和楠楠心中的份量,以及此生无法割舍的联系,他才愈发地不喜欢赫饶母女和邢唐有过多的接触。   所以说,萧总小心眼起来,也是令人不忍直视啊。但萧总毕竟是萧总,容人的胸襟还是有的,尤其现在他正努力地在楠楠面前树立亲爹的伟大形象。   于是,他叹气似地说:“不用做我的思想工作,我又没说不让你们见面。”   赫饶像对待楠楠一样掐掐他的俊脸:“可你满脸的阶级斗争,我怎么去啊。”   这份重视让萧熠的心情好转起来,却还嘴硬地说:“那就不去!”   次日清晨,萧熠和赫饶一起送楠楠上学。小家伙对于新学校和新的小伙伴很期待,一路上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兴奋异常。   赫饶忍不住提醒她:“别打扰了萧叔叔开车。”   楠楠立即扒着驾驶位的靠椅:“萧叔叔我是不是很吵?”   赫饶代她回答:“是啊,妈妈都要耳鸣了。”   楠楠也不生气,反而得意洋洋地说:“奶奶都说喜欢我说话呢,她说一个人好闷。萧叔叔又忙,都没空陪她。萧叔叔,我有替你陪奶奶哦。”   萧熠笑:“楠楠以后每天都这样陪奶奶好不好?”   楠楠快乐地点头:“好呀,奶奶会做好多好多好吃哒。”   这个小吃货。后视镜里,萧熠与赫饶对视一眼,都笑了。   到了学校,楠楠拽住萧熠外套一角,“萧叔叔你会来接我放学吗?”   萧熠蹲下身与她平视:“妈妈约了干爹晚上来接你,你是要干爹接呢,还是萧叔叔?”   虽然有所期待,但也没指望孩子的选择是他,可聪明如楠楠,在面临这种问题时,萧熠以为,总会婉转一点,照顾一下他的自尊心吧。毕竟,一般的孩子在面对“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这样的问题上,不是普遍都回答“都喜欢”吗?怎么楠楠一听邢唐要和赫饶接她放学,立即说:“那萧叔叔你下了班就替楠楠回家陪奶奶吧。”   就这样被抛弃了。直到楠楠走进校门,看不见她小小的身影,萧熠还蹲在原地,持续生着气。   赫饶拉他的手:“谁让你招她的,她故意的你听不出来啊。”   萧熠就着她的手站起来,一副“女不教父之过”的语气:“这么小就会气我了,大了还得了?”   赫饶忍笑鼓励他:“革命尚未成功,萧总继续努力。”   邢唐让西林推了晚上和客户的一个饭局,掐着时间去接楠楠。过去五年,他和孩子也不经常见面,但丝毫不影响孩子和他亲近。但今时不同往日,干爹不再是她全部的世界。邢唐以为,萧熠早已取代自己在楠楠心中的地位。然而,当看到孩子见到他时兴奋的眼神,邢唐还是被温暖了。   他俯身抱起楠楠,“干爹的楠楠重了很多啊。”   楠楠咯咯笑,“奶奶的厨艺棒棒哒。”   奶奶?那是自己永远无法给予赫饶的温暖。   即便没有刻意打听什么,但萧熠和赫饶同居的消息邢唐还是知道了,闻言他没有表现出丝毫异样,只笑着说:“变成小胖妹的话,小心嫁不出去。”   楠楠搂住干爹的脖子,在干爹脸上响亮地亲一口:“楠楠长大了是要嫁给干爹哒。”   她的白马王子什么时候成了自己?邢唐哭笑不得:“那干爹可有得等了。”   赫饶在这时来了,当她从萧熠的座驾上下来,当邵东宁降下车窗向他点头示意,邢唐隐隐感觉到萧熠的某种用意。他神色不动,朝邵东宁颔首。   再次坐在霖江岸边的水晶苑餐厅,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两个月前的那个周末,是楠楠为数不多的在g市停留的日子。不过是为了与她们母女多待一会儿,一会儿而已,就被偷拍了。是怪他贪心吗?就那样剥夺了他特有的权利。   邢唐不止一次地想,如果他早有感知赫饶爱的人是萧熠,他还会不会任由周末期刊的杂志流通到市面上那么多,给萧熠看见的机会?   如果他知道对方竟然是萧氏年轻的掌舵人,他会怎么做?正如酒会那晚邢唐回答徐骄阳的:无论知道与否,都要顺应现在的剧情走。因为赫饶不爱他。所以无论对方是谁,今时今日是的一切,都会发生,或早或晚而已。   该庆幸,至少那个人,足够优秀。   注视对面静静喝茶的女子,邢唐也觉可惜,又无能为力。控制住要握她手的冲动,他说:“他对你们,很好吧?”出口就意识到了错误,那么不容易才在一起,怎么会不好?   赫饶抬眸,就见他自嘲似地笑了笑:“说了句废话。”   他的付出,自大伯一家出事,赫饶始终都知道,可是,从前没有萧熠,歉意远没有现在重,她默了一瞬,才开口:“过去从不说谢,不是因为你不爱听,而是一个‘谢’字不足以与你的付出相较。邢唐,萧熠说,他会记住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也一样。”   他终于知道了六年前你所经历的一切。我再也不必担心你和楠楠的安危。明明是放心的,可怎么,如此难过?   邢唐偏头望向窗外的江面,水波潋滟之中仿佛倒映出他眼底波涛汹涌的情绪,再开口嗓音略哑了几分:“赫饶,十二年前,当我决定去结识你,我以为会成为你此生最恨的人之一。”   当你母亲毁了我的家庭,我是动了毁了你的念头的。只是我没料到,你竟是那么干净而坚韧的人,爱上你,更是出乎我的预料。   十二年前他们初相识,赫饶全然不知他的目的,直到郑雪君找到警校,当赫饶知道他是邢家少爷,那时起,他们一直心照不宣着这个秘密。   不是没有过防范,只是,当她历经七天七夜的生死之劫醒过来,邢唐的眼泪落在她手背上的瞬间,赫饶原谅了他的刻意接近。而这六年里,对他唯有感激和感恩,即便不能回报以爱情。   赫饶眼里聚集了水汽,乌黑又氤氲,她缓缓地说:“你和邢夫人一样良善,何以忍心真的对一个孤女做什么?”   原来她都知道。邢唐低头,无声笑起来,“赫饶,对不起。”   赫饶却说:“那还是换我说一声‘谢谢’吧。”谢谢你没有伤害我,更谢谢你对我的照顾和保护,以及最后的成全。   窗外有什么光亮一闪而逝,邢唐静了几秒,抬头看她。   赫饶的神情安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我说过,他们出现了,就在我们身边。”今天约他出来,主要就是为了告诉他最近发生的一些事。   邢唐的神色微敛:“你们,都准备好了?”   赫饶在落日的余晖中静静微笑:“万事俱备,只是抱歉,无法避免地把你卷了进来。”   邢唐把手伸过去,覆在她手背上:“自始至终,我都在事件之中。”   “最后一次了。”   “好,最后一次。”——铤而走险。   走出餐厅时,邢唐抱着楠楠,与赫饶并肩而行。停车场内,他绅士为赫饶打开车门,一路把母女俩送到南沙南路,那里距离萧氏大楼,只是一街之隔。   车停在路边,邢唐注视那渐行渐远的娉婷身影,久久移不开视线。   与你相遇,是我安排的最美的意外。   和你在一起,是我从不敢有的期许。   赫饶,看到你不再畏惧将来,我放心了。之前,我或许因为楠楠,我们此生都会有所交集,但我却要对那个坚持了太久的自己,说再见了。因为我终于从你眼中看到了你对一个男人,以及茫不可知的未来充满的期待和信任。   本意是给萧熠惊喜,结果却被阻隔在三十五楼,再往上,电梯需要专属密码。   这就是萧氏,高层之外,旁人居然想上都上不去。赫饶无奈,她给萧熠打电话,问:“萧总,是你在上面给我叫梯,还是到三十五楼接一下我们母女?”   负气加班的萧总闻言风一样冲出办公室,在姚南不解的目光中走进专属电梯。   当电梯在三十五楼停下,姚南已经猜到来人是谁了,她默默地收拾办公桌,神色无异。   电梯里,赫饶把拿在手里的精致的餐盒递过去。   萧熠接过来,不解:“什么?”   “芒果慕斯。”赫饶解释:“她说你喜欢,非让打包。”   楠楠扯着她坚持没叫爹的男人的衣角,似乎是无意地说:“我看奶奶做的时候,萧叔叔吃了很多呀,就想让他尝尝,看看是不是奶奶做得更好。”   然后就让你干爹埋单给我打了包?这点心,也太有意义了吧。睿智如萧总,竟然也分不清自己是开心多一点,还是无奈多一点了。 ☆、第61章 且以深情共余生01   【第十章】且以深情共余生   最好的爱情不是一拍即合,而是错过后还能回到你身边,把这一生的全部爱意和温柔都给你——以深情共余生。   【正文】   赫饶从电梯里走出来,柔和的灯光下,身穿职业装的姚南站在秘书办公区的座位前,显然是已经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只待萧熠回来打招呼后下班。   看见赫饶,她并不意外,只微微一笑:“赫警官。”   赫饶神色安静:“你好姚南。”然后晃晃楠楠的右手:“这是姚阿姨。”   楠楠仰头看向姚南,乖巧地说:“姚阿姨好。”   姚南穿的是裙装,不方便蹲下,但她还是弯身摸摸楠楠的发顶,语气温柔地说:“楠楠真乖。”   被夸奖了,楠楠开心地弯唇笑:“妈妈,姚阿姨认识我呢。”   赫饶眉心一蹙,不动声色地注意姚南的反应。   姚南有一秒一瞬间的停顿,和赫饶蹙眉的神情变化,细微到连萧熠也没注意到。随即,她依旧笑如春风:“因为你可爱啊,我和你邵叔叔早就知道你了呢。”然后起身看向萧熠:“萧总,我先走了。”   萧熠看看天色:“让老李送你。”   姚南摇头:“您忘了,我现在自己开车。”   萧熠笑了笑:“我的秘书竟然才成为有车一族,不清楚萧氏薪资待遇的,还以为我亏待了你。”   姚南也笑:“是我懒,一直没考证。”言语间她看向赫饶:“赫警官再见。”   赫饶注意到眼底里翻涌的情绪,以及面孔上的笑意,酸涩难掩,而又真挚难抑。   没有能力,没有心机,何以成为萧氏的总秘,得萧熠赏识器重?   待姚南走进电梯,梯门闭合,赫饶才收回视线,问:“她在你身边多久了?”   萧熠正抬手准备推厚重的精雕木门,闻言回头看她:“十年。”   十年。赫饶意味深长地点点头,走过来自己推开了门,走进办公室。   简约大气的班台上,萧熠的笔电还开着,屏保照片是赫饶和楠楠的合影,旁边整齐地摆放着或许是等待他签批的文件。身后是玻璃幕墙,华灯初上,霓虹映衬下的繁华都市,近在咫尺。   赫饶想像他坐在这里办公的样子,笔挺的西装,凝肃的表情,睿智的眼神,修长的敲击键盘的手指,每一言一语,每一情一景,无一处不展露身为上位者的威严和魅力。   难怪——看着他,笑而不语。   萧熠把楠楠抱上他舒适的靠椅里,在万家灯火之中问她:“什么意思?”   赫饶的手看似随意地搭在椅背上,却有力地阻止楠楠玩耍间扭动着把椅子转过来,她上前一步靠近他,贴着他耳廓慢条斯理地吐出三个字:“不懂啊?”   不想懂她以外的其它任何。萧熠用双手搂住她腰,让她的身体直接贴上他的:“说来听听,解个闷也行。”   和你在一起,哪里会觉得闷呢。单手搂上他脖子,赫饶把脸贴在他胸口,垂眸不语。   唯愿从此后永似这样,时光静好,与君依。   似是感应到她的心意,萧熠保持拥抱她的姿势,不语。   在楠楠发现身后的异样前,赫饶才开口,她说:“看见姚南才想起来,我和邢唐去临城接楠楠那天,碰巧看见她和西林在一间咖啡厅里。”   西林?萧熠问:“邢唐的助理?”   赫饶静了几秒,手握上他的:“算了。”   没有在办公室多做停留,萧熠就带着赫饶母女离开了。   行至一楼大厅,萧熠把楠楠抱起来,将她的小脸压在肩颈,赫饶则挽住他手臂,姿态亲昵。   邵东宁把车从地下停车场开出来等在路边,见他家萧总意态潇洒地从萧氏大楼走出来,人流之中,路灯之下,怀里抱着女儿,身侧依着女友,场景温馨如画。感动死了,竟然有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错觉。   在萧熠走近前,邵东宁轻咳了两声以示严肃,深怕被他家萧总发现他前一秒那莫名其妙的想法。然后下车,为赫饶打开后座车门,与此同时,萧熠还体贴地扶了赫饶一把。   就是现在。   代表萧氏总裁身份的豪华座驾,价值不菲又霸气外露的最牛车牌,助理的谨慎侍候,以及他本人对女子和孩子的细心照顾,如同慢镜头一样全部融入到一个画面里。   “咔嚓”一声,瞬间入镜。   当宾利驶离,远处的记者收好相机,拿出手机打电话:“老大,搞定。”   电话那端的女声回应:“妥活。准备明天的头条。”   十月的雨微凉,秋风卷起落叶,无一不展露着这个季节独有的萧索气息。   萧茹看着窗外随风摇曳的树的枝叶,莫名有些不安,她终于忍不住出言阻止即将出门的儿子:“这雨,下了整晚。要不今天别让楠楠去学校了,别再淋雨感冒。”   楠楠懂事地安慰奶奶:“不会哒,妈妈有给我准备雨衣和雨靴啊。”小家伙边说边伸腿展示:“奶奶你看,漂亮吗?”   萧熠把她抱起来,手上拿了把大伞:“没事的妈,不会淋着您孙女的。”   赫饶像女儿似的握了握她的手:“阿姨我们走了,今天天不好,您别出门了啊。”   萧茹点头:“知道了,开车慢点。”   出门前,赫饶交代留守在萧宅的梁锐,“在不给阿姨造成困扰的情况下,不要让她离开你的视线。”   染锐目光坚毅,郑重点头:“组长放心。”   在案件侦破之前,赫饶没有一刻是放心的。但她不能寸步不离地守在萧茹身边,这让她愈发地不安。   除了阴雨连绵,这一天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萧熠送完楠楠和赫饶,如常回萧氏总部。经过姚南办公桌前,他屈食指敲了下桌面,“进来一下。”说话的同时,脚下未做停留。   等他的身影被精雕木门阻隔在视线之外,姚南拉开抽屉,目光落在里面的白色信封上。片刻,她把信封拿出来夹在一份文件里,起身去敲萧熠办公室的门。   依然是熟悉的低沉嗓音说“进来”,依然是宽敞明朗的办公空间,依然是几乎每天都要面对的人,但站在玻璃幕前的身影,却沉寂地有些陌生。   姚南站在班台前,语气恭敬地唤一声:“萧总。”   几秒过后,萧熠转过身来,清锐犀利的视线落在她脸上。   从成为他秘书那天起,他是第一次用这样审视的目光看她,以往,他要么埋首在文件里不看她,要么就是回以她理智平淡。总之,不曾有过逾越上司身份的注视。   姚南不禁想起,那一夜他和赫饶遇刺,icu病房外,邢唐忽然发难:“我和赫饶流传到网上的照片是你拍的吧?”   邢唐面前,她自认掩饰得无懈可击,甚至可以理直气壮地回一句:“对萧总无益的事,萧氏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做,包括我。”   然而萧熠面前,姚南却在他长久的注视下,承认:“是我。”   萧熠眼神一紧。   他是意外的,尽管在叫她进来之前已经有了答案,终究不敌她亲口承认的震撼。   面前的男人是个英俊伟岸的人,平日在工作中言语不多,喜怒深藏,唯有对邵东宁和她,多了几分例外,因为赏识,因为信任。   十年共事的最大收获。对旁人而言,可望不可及。于她,想要的何止是这些?   姚南自觉辜负了萧熠。说抱歉,他不需要,至于解释,她自己也不确定是否有必要,但还是没有忍住:“我和西林是大学同学,毕业后偶有来往。”   所以邢唐的行踪她是从西林那获得的。萧熠逆光而立,静待她继续。   姚南把手里的文件抱在胸前,“听西林说邢唐唯一约会的女性是位赫姓警官,他们是旧识,感情深厚。”   西林所言,只是同学见面,以上司为话题的闲聊。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姚南放在了心上。当她无意间听邵东宁提起萧熠为了见一位名为赫饶的警察一面时常出入警队后,她不得不面对,终于有个人要取代贺熹在萧熠心里的位置的事实。   在赫饶全然不知的情况下,姚南见了她。姚南不愿承认,又不得不承认,那个眉目如画,气质清冷,举手投足间尽显英气与沉稳的女子,确实与众不同。   可是,相比自己十年的倾心相守,她凭什么?况且她还与大唐副总牵扯不清,何以匹配萧熠?   三年前,隔着几乎是一个地球的距离,萧熠在深夜打来电话,只说了一句:“送一束郁金香作为……礼物。”   平静语气下明显的一顿,姚南以为,那场未曾言说的关于爱的秘密终于终止了。   带着他永恒的祝福,姚南去了a市。当她亲眼见证了一对新人军旗下的婚礼,她用手机拍下一张照片,发给了大洋彼岸的萧熠。   天空澄净,军旗飞扬,厉行与贺熹背对镜头,行军礼——   画面美得一塌糊涂,心却碎到以为失去了再爱的能力。   再见,姚南以为会是一个全新的开始,结果依然晚了一步不止,萧熠的人才踏上g市的土地,就在机场与另一位姓赫的女子,久别重逢。   贺熹,赫饶——音同字不同,却犹如上天注定的成全。   姚南笑了,犹自苦笑:“我本以为无意中拍下的那张疑似三口之家的照片会让你放弃,我故意把杂志摆在你一眼能看见的位置,我甚至隐隐期待你查出她为别人生过孩子的事实后的反应,却依然阻止不了你为她延迟‘皇庭’酒会开幕时间的决定。然后眼看着你邀请她作为女伴,而无能为力。”   高高在上的萧氏总裁,怎么会容忍一个与别的男人牵扯不清的女人?以为会胜得毫无悬念。结果,萧熠连赫饶去试礼服邢唐随行的一幕都亲眼所见,亦没有改变心意。   故伎重演也不行,那个记者竟然不敢再报大唐副总的新闻了。只好自己把照片发上网,在最后的一秒,在赫饶下车前,让萧熠看见。   酒会即将开始,记者围守在外,无论是他,还是萧氏,全无准备。   就赌他不会让赫饶曝光于整个g市人前,就赌他不会拿萧氏与整个g市的媒体为敌。   却还是失败了,甚至没有打乱萧熠任何一步的节奏。二百八十六米的空中宴会厅里,他当众宣布,“如果重逢是为了再次错过,我也会,不惜代价,扳回全局。”   他要扳回的哪里是局面,明明是赫饶的人,赫饶的心。   从前的他,对于爱情持默守之姿;现在的他,却在面对满城的赫饶和邢唐的绯闻时,选择了主动出击。而赫饶,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子,竟然会拒绝他?   姚南不愿承认,赫饶于萧熠,是个特别的存在。   漫天花雨里,有个女人悄然落哭。连邵东宁都以为她和大家一样是因为感动。谁又知道,那一刻,那一夜,固守了十年的初心,碎了一地。   已经失去了直视萧熠的勇气,姚南把目光移向了窗外:“除了周末期刊曝出来那张照片,我还拍了赫警官的正面照,我已经准备连同酒会上她的照片,给一家报社让他们报道,你们就出事了。”   医院里,萧熠原本雪白的衬衫上都是血,有他自己的,也有赫饶的。   “我吓坏了。我不敢想,如果没有她,我还能不能见到活的你。”姚南竭力压抑,还是控制不住哽咽了:“那一刻,我接受了你们相爱的事实。”话至此,她微微仰头,却没能阻止眼泪下落。   于是那一夜离开医院后,她带领萧氏公关部一起压制媒体,深怕外流一张赫饶的照片,为她和萧熠带去一丝一毫的危险。   然而,姚南所不知的是,当邢唐的第一张绯闻照片见报,楠楠就被有心人发现了。如果不是邢唐沉得住气,没有立即去接楠楠为她转移住处,对方很有可能在赫饶出院前就找到楠楠,让赫饶和冯晋骁等人措手不及。   出于信任,萧熠从未对姚南有所怀疑,哪怕连邢唐都觉出了端倪,他却连往她身上联想,都没有。直到昨天,楠楠一句无心的话,赫饶看似无意的询问,他才有所觉。   赫饶说“没必要”时,已经确定了对姚南的猜测。或许是因为他,赫饶选择相信姚南的无心,也或者她是凭借警察的直觉和观察,确定姚南不会真的对他和楠楠造成伤害,才在给了他暗示后,对他说“算了”。   怎么算?至少他要知道,自己栽培信任了多年的属下,是出于何种目的在背后算计他。却没想到,这个一戳就破的真相,居然也隐藏着一段悲苦的故事。   面对向晚,萧熠还可以毫不留情地说一句:“我不会因为你喜欢我,就任由你伤害我喜欢的人。”   面对姚南,他无法说出相同的话,可他也实在无法给予她哪怕是一句言语上的安慰,只说:“抱歉,我帮不了你。”   尽管我给不了赫饶一辈子只爱一个人的专一,也正因为有此遗憾,在爱上她之后,我要给她的,必定是一心一意的坚定不移。所以抱歉,在感情上,我无能为力。   姚南听懂了,聪明如她,甚至不会自取其辱地要求一个临别拥抱。她像每次送文件进来请萧熠签批一样,把文件夹放在班台上,“没别的事,我先出去了。”   萧熠的目光落在文件上,似乎透过夹子看见了里面的白色信封。然后,他转过身去,背影孤绝得像是默许一样。   秋风无语,人无奈。在眼泪再落下来前,姚南转身。   邵东宁在这时连门都没敲就冲了进来,“萧总,出大事了。”话音未落,他已经疾步行至近前,把手里的杂志递到萧熠面前。   姚南眼角余光瞥见封面上清晰的照片,陡然停步。   萧熠不慌不忙地接过杂志,饶有兴趣地翻看起内页。   邵东宁是真急了,不等萧熠发话就说:“这个徐主编忘恩负义!萧氏扶持了她们杂志社,她却转脸倒打一耙。这事我亲自处理,势必让时尚周刊在今天就停牌封印!”   萧熠抬头,触及姚南眼里的不解和询问,他说:“我知道这次不是你。”然后看向邵东宁:“照片拍的还不错,你看上去,忠心耿耿。”   “啊?”忠心耿耿?看上去?我明明就是!邵东宁为自己不平的同时,也愣了。   萧熠把杂志还给他:“准备一下,明天在‘皇庭’召开媒体发布会。”   “媒体,发布会?”这么大动干戈?邵东宁更懵了:“干什么?”   萧熠弯唇,笑容里有志得意满的自信:“宣布和赫饶的婚讯。” ☆、第62章 且以深情共余生02   自“皇庭”开幕酒会之后,为了保护赫饶,萧氏几乎一直在与媒体较量,地面与网络的双重夹击,说实话,多少也令公关部有些疲累。然而萧氏的员工,除了能力卓越外,更有一颗像邵东宁一样忠心耿耿的心。所以此次,当时尚周刊大张旗鼓地把萧熠及赫饶与楠楠的合影作为新一期杂志封面曝出来,且言之凿凿地称:“神秘女友携女现身萧氏总部,疑似探班。萧熠及其助理体贴入微的照顾是否是‘好事将近’的伏笔?”时,公关部长立即进入战时状态,根本不必boss发话,他马上采取行动,吩咐最得力的下属着手去市面上回收发行出来的杂志,自己更是打开笔电浏览网页,看看有没有不怕死的网站敢与时尚周刊为伍与萧氏为敌。   果然“不负重望”,除了时尚周刑外,网上竟然已经有相关的贴子出现,引得网友注意。   霖江岸边,环境优雅的高级餐厅里,萧氏总裁刚刚曝光的神秘女友再次携女出镜。这一次,男主角换成了大唐副总邢唐。画面里,男女主角对视的目光深情难掩,而他们的手,更是紧紧地握在一起,图片之下,有这样一行文字:这是什么时代,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偏连女儿都有了?请问女主角,你是准备让女儿认谁为父?   除此之外,图片之下还配以文字对比,把萧熠和邢唐的颜值、身高、体重、家庭情况,年收入,社会地位及影响力等等逐一列举。结果显示:坐拥亿万身家的萧熠完胜。于是,一个贪慕虚荣,抛夫弃女的新一代女陈世美产生了。   仅仅一个上午,这个贴子就火了,并被疯转到多家网站,风头直逼娱乐头条,抢占各网站热门话题第一名。   明显地有人刻意为之。公关部长意识到事态重大,立即把情况反馈给邵东宁。结果,邵特助居然告诉他:“调集人马准备明天的新闻发布会,至于报道,无论是地面还是网络,任其发展。”   任其发展?这……公关部长几乎以为boss质疑他的能力,要换人处理此次公关危机,立誓保证:“就算整个g市的市民都看见了赫警官的照片,我也要让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忘记这篇报道。”   怎么忘?有失忆针可打?还是有失忆药可吃?对于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甚清楚的邵东宁难得地带了几分火气地说:“你今天的主要工作,也是唯一一项工作就是:给各大媒体发邀请函,请他们明晚八点派记者到‘皇庭’出席新闻发布会,下班前把与会记者名单给我。至于其它事,”他把手里的文件夹往桌子上一拍:“搁着!”   见向来温和的邵特助发脾气了,公关部长咽下了心中的疑问,只确认:“g市所有媒体?”   邵东宁看他一眼:“对,全部。”说完他转身就走,走出几步后又停下,回头:“保持我们萧氏一贯的风格,从邀请函上给我体现出高调和霸气。”   高调霸气?公关部长略显迟疑:“萧总他向来低调……”   他低调?他低调他谈个恋爱都要对全世界宣布?他低调他抱得美人归了还要再次对全世界宣布?邵东宁的脸色前所未有的不好:“就因为他低调三十多年了,在大婚前,必须高调一把。”   大婚?他家boss要嫁了?萧氏上下得有多少男男女女芳心破碎啊。公关部长担心了。   邵东宁的办事效率是永远的no.1,尤其还有姚南的协助,萧氏要在超七星的“皇庭”酒店召开新闻发布会的消息在午后就被各大媒体知悉,而当某些影响力较小的报社杂志社也相继接到萧氏高调霸气的邀请函时,简直泪流满面啊——终于等到你,还好没放弃。   万事俱备,只待明晚。   如果不是萧熠来接赫饶下班时告诉她,“恭喜你赫警官,又上头条了。”赫饶似乎并不知晓外面已是兵荒马乱,而她和楠楠更几乎是全城热议。   应对媒体从来就不是赫饶所擅长,只能把问题丢给他:“辛苦你了萧总。”   是从什么时候起,听她叫“萧总”竟是如此舒心。   萧熠无声笑起:“说好了全力配合,不能临阵退缩。”   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担心她会反悔?   赫饶眉眼之间透出隐隐笑意:“以为追到你容易吗?我是有多傻,在这个时候说放弃?”   一个“追”字显然取悦了萧熠,他眼底的笑意如午后的阳光,温暖又灿烂,而他的语气更是缱绻而温柔:“我终于知道,从前那些我以为艰难的经历和取舍,都是在走向你的路上。”   他忽然改变画风抒起情来,赫饶有些反应不过来,停顿了几秒,她把视线投向了车窗外面,自言自语似的回应:“我才是披荆斩棘。你的那些桃花债,我都于心不忍。”   似乎,还是第一次她有这样的抱怨。从未被女朋友吃过醋的萧总有种通体舒畅的感觉,他忍不住伸出右手握住她左手:“辛苦了。我保证你是,苦尽甘来。”   九年之后的今天,爱情确实是苦尽甘来了,但是故事最终的结局,赫饶却失去了把握。萧熠不会知道,此时的赫饶,把每一段和他相处的时光,视为此生最后的相聚。因为心底愈发强烈的不安,让赫饶对事态的发展失去了预料。有多爱萧熠,就有多害怕和他结缘的概率被毫无进展的案件拉低。细雨依旧,望向街景的眼底渐渐有了泪意。   红灯亮起,萧熠稳稳地把车停下,正要开口问忽然沉默的她怎么了,赫饶已解开安全带倾身过来,用双手拥住他:“萧熠。”   他的名字,被无数人叫过无数次,却唯有她唤能给萧熠一种完整的归属感。好像他的名字天生为她而取,用熠熠生辉的温暖照亮她满是阴霾的过去。   萧熠收拢手臂抱紧她,亲吻落在她发顶,温柔地说:“都会过去。”   赫饶的手搭在他肩上,抬头吻住他的唇,直到绿灯亮起,直到后面的车响起催促的喇叭声,这一吻仍在持续。   相比萧氏萧熠的有备而来,大唐对于此次媒体事件则是措手不及。在收购了“绿色城邦地产公司”后,大唐集团正在积极备战g市另一个重要的收购案。邢唐的绯闻来得无疑很不合时宜。郑雪君几乎是冲到了副总办公室,怒意十足地质问他:“邢唐,你是不是故意的?”   西林行色匆匆地跟进来:“郑总,邢总有客人。”显然是没拦住郑雪君。   邢唐办公室确实有外人在,他抱歉地请客人随西林先出去,然后施施然在班台前坐下,以惯常冷漠态度应对:“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郑雪君双手撑在班台上,冷冷地与邢唐对视:“你在这个时候和那个贱丫头闹这么一出,会影响我的收购计划你懂不懂?你们那点破事也不算新鲜了,现在却把萧熠牵扯进来,万一萧氏插手,大唐会一败涂地你知不知道?”   “我有必要提醒你,你口口声声称呼贱丫头的人,是你的亲生女儿。”邢唐神色冷凝,低沉的嗓音有着明显的警告意味:“我可以不和你计较,但不代表萧熠会轻易原谅你。”   “就凭那个贱丫头,你以为我会相信她攀上了萧氏那棵大树?至于那个小贱种,”郑雪君冷笑:“不会是她为你生的吧,然后你们策划好了一切,让她去认萧熠为父。为了争大唐,连女人和女儿都舍出去了,邢唐,你也算煞费苦心!”   邢唐脸色骤变,他倏地起身,抬手挥落班台上的杯子。   “哗”地一下,一杯西林刚刚送进来的咖啡瞬间泼到郑雪君身上。   郑雪君不防他突然发难,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被烫得“啊”了一声。跳脚的样子狼狈至极。   班台前,邢唐傲然而立:“下次再乱说话,郑女士,就不是咖啡泼到衣服上这么简单了。”   西林听见郑雪君的叫声,门也顾不上敲就进来了:“邢总。”   邢唐神色冷凝:“请吧郑总,不要为难我的助理。”   郑雪君胸口剧烈起伏,她咬牙切齿:“邢唐,趁今夜想想怎么向你父亲交代。”   西林利落地把邢唐的办公桌收拾好,又他换上新的咖啡,才把一份文件放到班台上。   邢唐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他说:“辛苦了。”然后翻开文件。   西林提醒他:“邢总明天一早的飞机从法国回来。”   邢唐点头:“知道了。”   看似与平常无异的夜晚,却是在酝酿一场暴风雨。凌晨四点,大雨倾盆,电闪雷鸣之中,赫饶把楠楠轻轻地抱进怀里。   敲门声在这时响起,伴随她的一声“进来”,身穿睡衣的萧熠出现在视线里。   他在黎明前的黑暗里走近,温声软语:“雷声太大,我担心她害怕。”   赫饶搂着楠楠往里侧挪了挪,给他腾出地方:“昨天睡得晚了,完全没醒的意思。”   萧熠倚着床头坐下来,倾身给楠楠掖了掖被角,“还早,你再睡一会儿。”   赫饶没有拒绝他留下,在不惊醒楠楠的情况下倚进他怀里:“说会话吧。”   萧熠像哄孩子似的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的长发,“紧张了?”   赫饶“嗯”一声,“有点,没经历过。”   萧熠出言安慰:“酒会那天也是万众嘱目,你表现得很好。”   赫饶享受似的闭上眼睛,手搭在他腰上:“心里明明紧张得不行,面上还要表现得镇定自若,你知道有多难吗?”   温软的语气竟有几分撒娇的意味,萧熠心满意足地笑:“我倒是没看出来你紧张,反而是拒绝我的时候,冷静又绝情。”   回想那一夜,赫饶也忍不住笑了:“想想自己也够娇情的,都决定和你老死不相往来了,还非要盛装出席酒会,只为圆一个与你比肩而立的梦。”   圆一个比肩而立的梦——原来那时的她是这样想的。   萧熠揽住她纤细的肩膀:“比肩而立不再是梦,而是以后我们最平常普通的生活状态。”   雨泪顺着窗玻璃滑下来,模糊了视线,赫饶紧紧地依偎在她深爱男人的怀里,温暖的不仅是身体,还有那颗孤独了多年的心。   白天工作如旧,赫饶以教官的身份冒雨出现在训练场上,亲自负责突击队第五期训练营第二阶段的考核。萧总则亲自去为女友挑选礼服,为她晚上出席发布会置装。   七点整,避开所有媒体,萧熠把赫饶接到皇庭酒店他的私人房间。这个房间,自装修完成,萧熠只来过一次,就是酒会前一夜。那一晚,他站在六十六楼的高度,俯瞰整个g市,第一次觉得身边缺了一个她。终于,两个月后,赫饶心甘情愿地和他来到这里。   房间没有想像中奢华。起居室,餐厅,每一处细节都绅士而矜持,没有丝毫俗气的装饰,甚至是窗帘,靠垫,都是赫饶喜欢的清新优雅的绿色,唯有卧室有所不同,先忽略偌大的双人床不说,单就那喜庆的红色,和床头那束寓意“你是我的”的茉莉,已经让赫饶惊讶不已:“这,怎么感觉像结……”   她说不下去了,因为萧熠笑了,笑容肆意而暧昧。   这是,为她设的一个局?   待明白过来,赫饶抬步就要走,却在经过萧熠时被拉住。   笑声明朗,萧熠在她耳边低语:“今夜,谁也不能阻止我们在一起。”   几乎连脚趾都红了,赫饶把脸埋在他怀里,用低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反驳她:“什么时候了,你还有这种心情。”   萧熠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泰然自若地说:“忘了告诉你,我准备今晚宣布我们的婚讯。”   婚讯?不是只是公布恋情吗?和邵东宁一样,赫饶也懵了。 ☆、第63章 且以深情共余生03   皇庭帝厅是个可以同时容纳千人的宴会厅,见过无数大场面的邵东宁入场时都被里面人头簇拥的景象惊得怔住了。暂且不说事为记者设的媒体区早座无虚席,连周边原本宽敞的过道此时也因为站满了人显得很拥挤,而所有可利用的位置全被摄像机占据。   时尚周刊的徐骄阳已在最有利的位置就位,正满面春风地接受同行或羡慕或嫉妒的眼光与攀谈。   萧熠的不追究说明了什么,邵东宁已猜到几分,但还是对报道耿耿于怀。他分开人群走过来,“时尚周刊对萧氏的关注果然非同一般,徐主编亲临,蓬荜增辉。”   听声音也知道身后的人是谁,至于他夹枪带棒的语气,徐骄阳已见惯不怪。她转身,面孔上笑容明媚:“还得感谢邵助理给时尚周刊安排的好位置,全方位无死角。”   必须的,有胆量曝我们萧总和夫人的照片,就得有勇气接受g市媒体的“关注”。邵东宁的神色无懈可击:“萧总对您格外偏爱,我身为助理,有义务让您占尽优势。”   对于这位伶牙俐齿的助理,徐骄阳有棋逢对手的感觉,她闻言笑起来:“邵助理很上镜啊,和你们家萧总有一拼,的确有上头条的资本。”   我和我们家萧总不是同一款的帅。邵东宁带着几分傲娇地回答:“身为助理,我懂喧宾夺主的忌讳。”话至此,他抬腕看表,差五分钟八点,“不耽误徐主编为明天的头条备战了,失陪。”   徐骄阳挑眉:“邵助理请便。”   等邵东宁走开,林芳凑过来:“老大,助理先生对我们敌意明显啊。”   徐骄阳无所谓地笑笑:“萧氏除萧熠外最有能力的人,却被我们摆了一道。”她环顾四周:“这么个大场面,就因为我们一篇报道,一张照片,换我是他,心情也美丽不起来。”   林芳吐舌,压低了声音说:“如果不是你拿了萧总的特赦令,社长就算是死也不敢要这个头条。”   “这特赦令拿的我啊,心情也很忐忑。”面对林芳疑惑的眼神,徐骄阳轻舒一口气:“看看今晚萧总有什么动作吧。”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林芳讶然:“老大你没有内幕消息啊?”   徐骄阳所知的内幕就是萧熠昨晚致电于她:“饶饶晚六点会和邢唐在水晶苑见面,想个办法让你的同行知道。”   徐骄阳的反应能力也是非同一般,瞬间反问:“既然赫饶不介意被曝光,怎么不成全我?”   萧熠笑了:“你的意思是让我把为你准备的大餐送你同行?”   徐骄阳眼睛都亮了:“萧总是准备亲自上阵了?”   “不愧是主编。”萧熠淡定自若地曝行踪:“明早我会和饶饶一起送楠楠上学,机会你自己把握。”   徐骄阳就乐了:“妥活了萧总。”   于是就有了:清晨雨雾里,萧熠抱着楠楠,赫饶为他们撑伞走出家门的,美得一塌糊涂的画面。   昨天几乎一整天,徐骄阳都在电脑前欣常,且啧啧地叹:“绝美。”   既然事先得知邢唐和赫饶也会被拍,徐骄阳当然也不会错过机会,在把消息散布给另一家出版社的记者时,她也安排了人过去。所以,相比网上曝出的邢唐和赫饶的照片,徐骄阳手里两人的合影更唯美。   然而,昨天临近八点萧熠再次来电:“饶饶在萧氏,二分钟后我带她和楠楠下楼,让你的人来拍一下。”   萧总,你以为我们的记者是你的御用摄影师啊?当然,我们很荣幸。可是,从我出版社到您的萧氏,给半个小时的时间能怎么样啊?抱怨归抱怨,徐骄阳还是立即派林芳飞车过去。   就这样,有了昨天时尚杂志的头条报道。   至于同行拍到的邢唐和赫饶的照片没有见报,也是意料之中。毕竟,有了周末期刊的前车之鉴,谁还敢正面和大唐小邢总对抗?那不是自寻死路吗?只能借由网络搞点小动作了。也正因如此,时尚周刊那样大张旗鼓地以萧氏总裁为杂志封面,才更加引得同行瞩目。   相比大唐,萧氏想对付时尚周刊,就像大象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容易啊。晚风传媒的结局是最好的例子。不过,时尚周刊在晚风传媒被萧氏踩时的迅速窜起,也让媒界对萧氏与时尚周刊的关系有了新的评判,以至于今天的招待会,当徐骄阳领着记者到场,现场一阵交头接耳。   萧熠的用意,徐骄阳能猜得到的是:借此对外公布恋情,给赫饶以爱情的信心,同时也逼得赫饶不能轻易说分手。可为何把邢唐牵扯进来,她不得而知。但她相信,萧熠一定是没有恶意的,甚至有利于邢唐。只是男人的城府啊,女人不懂。   徐骄阳还没琢磨出头绪,时针已指向八点。当帝庭宴会厅中央作为主位的长桌一旁的侧门打开,现场瞬间寂静。然后,她随到场的所有记者起立。   掌声如潮,西装笔挺的总裁助理走在最前面,萧熠与赫饶走在中间,后面跟着总秘。明眼人瞬间就明白了,从不接受媒体采访的这位萧氏掌舵人这是要告别单身的节奏了。   铺着华丽桌布的长桌前,萧熠携赫饶居中落坐。男主角身穿款式别致的白衬衣,尽管没有打领带,但衬衣上做工精巧得有如钻石一样闪亮的纽扣与腕间的袖扣无一不彰显出这个男人的品位和清贵的气质。而他身旁的女子,淡蓝色无袖v领收腰蝴蝶系带阔腿连体裤更显出身材的高挑与纤瘦,白皙的皮肤,长长的卷发,精致的妆容,从容的姿态,无一处不展现出一种与从不同的干练惊艳之美。   徐骄阳看着这样熟悉又陌生的赫饶,禁不住自言自语:“恋爱的女人真是不得了。”   林芳则眼类地发现:“老大,萧总的衬衣纽扣和赫警官的衣服颜色是一样的。”   情侣装这种事,萧总,你真是太会秀了啊。   徐骄阳都忍不住笑了,吩咐林芳:“拉近,拍特写。”   经久不息的掌声让赫饶渐渐有了感动的感觉。或许谁都以为她用九年的倾心之守换回一个男人一颗完整的心,不容易,她却觉得,能被优秀如他的男人爱上,是福气。她面上不动声色,桌下却轻轻地握住了萧熠的手。   萧熠偏头看过来,目光灼热而专注。赫饶没有回视,但她唇边有丝缕笑意流露。   原本她们的动作细微到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可众目睽睽之下哪怕是眨下眼都会被留意。闪光灯持续不断,媒体们抓住一切机会拍下男女主角的互动。   终于,邵东宁不得不做了个暂请安静的手势,然后朝待位的工作人员点头。   扩音系统打开,萧熠收回落在赫饶侧脸上的目光环视全场,气定神闲地开口:“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抽身参加萧氏的招待会。自皇庭酒店开幕至今,外界对萧氏,对我本人有诸多议论和猜测,今天就各位关注的问题,我将给大家一个答案。”   话至此,就有心急的记者插话:“萧总,有人私下猜现在您身边美丽的女子与皇庭开幕酒会上您的女伴是同一人,请问是吗”   萧熠闻言光明正大地看了一眼他身旁的美丽女子,唇边的笑意蔓延至眼底,随即收回目光看向发问的记者:“谁在私下里猜?包括你吗?”待记者们止了笑,他嗓音低沉地答:“没错,酒会上我的女伴,现在我的女朋友,就在我身边。”   这是*裸地公布恋情了啊。相机拍照的“咔嚓”声与记者们低低地议论声同时响起。   林芳率先按捺不住了,她站起来问:“萧总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怎么才舍得曝光啊?”   萧熠把目光投向徐骄阳,似乎是在责备她的人多嘴。   读懂了他的眼神,徐骄阳耸肩,一副与我无关的姿态。   萧熠眉心微皱,一副颇有几分为难地道:“不是谁都愿意被你们这样拍来拍去,尤其我女朋友又像我一样低调。”   记者们因他幽默的语言笑起来。   眼眸中闪烁着清亮的光,萧熠环视全场,继续:“我知道各位都是有备而来,对于昨天时尚杂志的报道,以及网络上持续被热搜的,关于我女朋友的种种传言很是关注,也有很多疑问。接下来,请容我先简单介绍一下我女朋友。”话至此,他坦然大方地以左手牵起赫饶的手右手,“赫饶,a市公安大学犯罪学专业毕业,现在是一名警察。九年前,我们相识于站前广场。那个时候的我,还在喜欢别人。”   场下哗然,显然没想到竟有这样的插曲。   “尽管我到现在才公布恋情,但我相信,你们手里已经有了饶饶的个人资料。这份资料从何而来,真实性又有多少,我不想浪费时间追究。我想说的是:赫饶不是灰姑娘。但从我爱上她开始追求她,我势必要为她穿上水晶鞋。不是今时今时我有怎样的实力,而是九年前她爱上我的时候,没有萧氏,亦没有现在这个你们面前所谓成功的我。”   “九年前,我不过是个普通的,在商场摸派打爬的,年轻气盛的小商小贩。她爱上我,不是我有多优秀多成功,而是因为,我就是我。她是个坚韧的姑娘,给了我以青春为代价的九年默守,期待而不打扰,坚持而又坚定。”镁光灯照耀下,萧熠以王者之姿应对整个世界对赫饶的质疑,“我庆幸自己放下了过去,我庆幸当我发现她的心意时她还没有离开,我庆幸在她拒绝我之后我选择把这辈子只准备用一次的死缠烂打追一个人的经历用在她身上,我庆幸我最终以真心挽回了她。”   当他们商量后决定公布恋情,就料到他会有一番表白,除了对她说,也是为了压下外界对她的质疑。可当亲耳听见他说,赫饶还是感动到,只想落泪。   终于,我可以没有遗憾地说:九年,不后悔;九年,很值得。   但对萧熠而言,错失她九年的遗憾却无从弥补。停顿了片刻后,他以无限惋惜的口吻说:“相识之初如果我知道她对我如此重要,绝不会到今天我连婚都还没求。”   气氛几乎在瞬间沸腾,记者们终于意识到,萧氏的这场招待会根本就是萧熠向女朋友求婚的现场直播。可是,大家纷纷环顾四周,发现装修奢华的帝庭布置得没有浪漫之意。   过于简单的求婚,似乎并不能表达萧总的诚意,也与他总裁的身份不符,甚至于,过于粗糙的求婚会让有心之士误以为,他对女朋友重视不够。总之,除了赫饶以外,所有人都认为,萧熠的求婚该是隆重而浪漫的。   对赫饶有多重视当然不必非要向旁人展示,但既然决定了在招待会上求婚,萧熠当然不可能给谁挑剔的机会。而且他也觉得,该给赫饶一个意外的惊喜,哪怕女朋友前一刻才在房间里警告她:“不许乱来。”   萧熠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牵起赫饶的手,在她不解的目光中把人带到落地的玻璃幕前。与此同时,邵东宁示意现场工作人员把记者们有序地引领到萧熠与赫饶身后。   八点三十六分,皇庭帝厅所有的灯瞬间熄灭,众人的惊疑声中,视线所及的这座城市也在眨眼间陷入了黑暗,一秒,两秒,短暂的漆黑过后,被俯瞰的城市的灯光相继亮起。   “好像是个字母。”   “没错,是h。”   “又出现一个字母。”   “是r。”   “好像都是字母……”   “h、r、i、l、o、v、e、y、o、u。”   “是,是,赫饶,我爱你?”   当聪明的记者们凭借陆续以灯光形成的十个字母判断出那五个字时,林芳傻眼了,“萧总太霸气了吧,他居然,居然控制了一座城市的灯光?不是,我的意思是,他怎么做到的啊?”   不管他是如何做到的,他确实做到了。   萧熠在整个g市面前,对赫饶说:“我爱你。” ☆、第64章 且以深情共余生04   月光与灯光相融的夜晚,空气里满是爱意深浓。   一切发生得平静而意外。   透出暖意的橘色灯光下,自己和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赫饶侧眸,看向身旁站着的男人,眼眶不知不觉就蓄满了泪。   赢得他,比赢得全世界还有成就感,还觉幸福。   萧熠在一片唏嘘声中,不负重望地单膝跪地,“幸福于我们,来得太晚太慢,我几乎以为此生都没有机会等到。但每每想起过去的九年里,你在爱我,我就觉得无比幸福。之前你给我的到此为止,我表面上信心十足,甚至不惜对全世界宣布会不惜代价挽回你。实际上在你面前,饶饶,我一点信心都没有。过去的一年里,我不敢打扰,不敢纠缠,只敢以朋友的身份出现在你的视线里,只是害怕你忘记我的存在。我有多清楚过去九年你多么坚强地走过来,就有多害怕之后的九年,以至更久,你都可以在没有我的情况下生活得很好。”   萧熠伸手握住她的,“徐骄阳说,让我不要打扰你的平静,没有我的时间里,你不那么为难。珩珩也说,算了吧,或许你真的已经心灰意冷。就连冯晋骁都暗示我,凭你的个性,一旦决定放弃,就不会回头。”似乎是想到过去一年里,自己有多小心翼翼,他的语气里竟有几分哽咽的味道:“我当然知道他们不是真的要我放弃,只是他们比我清楚你曾为我付出了什么。你有多爱我,他们就有多心疼你。”   “当你亲眼目睹我为别人不顾一切,当你因病休学一年都不曾被我想起,当你经历人生最大的痛苦变故而我一无所知,你完全可以换一个人喜欢。”萧熠竭力压抑,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与平时无异,可后面的:“但你没有。”四个字依然艰涩到让所有人听出了他强烈波动的情绪。   不是男人的眼泪的有多珍贵,而是脆弱和感动这种情绪始终被他们妥贴地收藏在心底最深处,不轻易示人。所以,当听出萧熠的声音里的湿意,媒体竟然默契地以掌声鼓励。   她有一千一万个放弃的理由,却因为爱情,选择承受他无意间给予的伤害。   他对贺熹的执着,和琳对他的执念,无论哪一个,都足够成为她放弃的理由。   但她没有。   萧熠深呼吸,“当我遭遇危险,当一个男人遭遇应付不了的危险,是你以命相搏,一次又一次。”他以指腹轻抚赫饶小臂上为他留下的疤:“赫饶,我笃定,今生再遇不到像你一样以生命爱我的人。所以,从你拒绝我开始,我一直活在失去你的惊惧里。我不知道,这样爱我的你,都被我弄丢的话,还有什么资格谈爱情。”   话到此,萧熠停了下来,他低下头,像是被世界遗弃的孩子。但是全场包括赫饶在内的人都知道,他是哽咽难言。这个男人,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这个高高在上却又畏惧被所爱之人放弃的男人,在以最虔诚的心意表达对一个爱了他九年的女人感恩和爱意。   话至此,全场的女性记者和工作人员几乎都在落泪。隔着九年时光,她们似乎看见赫饶以怎样的勇敢之心爱着萧熠。跋山涉水,披荆斩棘,终于走到这一天,走到感动了一个男人让他心甘情愿回报以爱情的这一天。   灰姑娘又如何?你有这样的坚韧,你也可以。可惜,你没有,我也没有,所以我们不是赫饶,亦得不到这个像星光一样夺目的让全城名媛闺秀企及的男人的青睐。   话至此,姚南终于知道,那个自己为之嫉妒的女子竟与萧熠有过那样的过命经历。相比她的陪君在侧,赫饶的九年默守有多艰涩痛苦。   我以为我一直在为他付出,事实上,我不过是做着份内之事,在事业走向成功的路上顺便关注着他,十个年头的顺便而已。   话至此,赫饶已经不需要萧熠再表达什么。九年之中,她无一刻不知道他和自己一样,为了爱情艰难地行走。   你说,当贺熹孤身潜入你被困的别墅决意帮你,当你们被和琳捋走,她为了你的人身安全与和琳大动干戈,是你最爱她的时候。我又何尝不是。看着你默默为她做过的每一件事,发现你不顾自身安危以卧底身份接近和琳,也是我最爱你的时候。   萧熠,你不会知道,我之所以坚持九年,也是你不曾袒露的爱情给我以希望和勇气。   如果你不是那么执着地爱过贺熹,我或许并不能发现你有多重情重义。   萧熠,那些你珍惜的我的坚定不移,都是你自己赢来的。   当你爱上我,那些我曾承受的生活赋予的刁难就已经都过去。   此生得你,是我之幸。   赫饶手指微动,反勾住萧熠的指尖,在萧熠没有说出那句至关重要的话之前,她开口了:“因为爱着你,我始终对明天有所期待,尽管我无数次提醒自己,应该放弃这种期待。一年前,当我们开始真正地有所交集,没有因为另一个人,只是单纯的我和你时,我又开始控制不住地期待,期待你会出现在我的明天里。今天的这一切,你是要告诉我,有生之年的每一个明天你都会在我身边对吗?”   萧熠没有办法抬头,因为只要他一动,眼泪就会掉下来。刚刚说的那些话他没有提前组织酝酿过,更没奢望赫饶会说这样一番话,他甚至有些担心赫饶会责怪他一意孤行,可面对他的继续不下去,她却主动接过来。   萧熠的眼泪掉下来,砸在他膝下的理石地面上,留下晶莹的一滴水:“没错,我就是想告诉你:我想用余生回应你以整个青春为代价的爱情。”他强自压抑,努力整理情绪,接过姚南递上的一束星辰花,眸色深深地注视她:“饶饶,遇见你之前,错失你之后,幸福与我隔着海角天涯的距离。谢谢你给我这场万里挑一的相遇,成全我被爱温柔的经历。如果你愿意接受我相许余生的申请,请点个头。”   白色的衬衣,质地精良,安静的姿态,倾心等待,这样诚恳而真挚的邀请,谁能拒绝?   赫饶眼里聚集了水汽,氤氲朦胧之中,她哽咽:“如果我摇头,全世界都会认为我恃宠而娇。萧总,你的兵行险招很高明呢。”   萧熠眼睛里明明还有泪意,却也忍不住笑了,他取出夹在星辰花之中的戒指,缓缓推进赫饶指尖——相许余生,永不变心。   这一刻,成为永恒。   祝福和恭喜的掌声瞬间响起,持续了很久。   当萧熠被赫饶拉起,她俯在他耳边低语:“跪了这么久,腿麻不麻?”   萧熠当众亲吻她脸颊:“只要你点头,跪断也值得。”   记者把他们耳语的一幕尽收眼底,有胆大的喊:“萧总太敷衍了,明明该给未来的萧太太一个冗长热烈的拥吻啊。”   众人附和:“对,拥吻拥吻!”   简直正中下怀,萧熠偏头看看被自己护在怀里的女子,决定——扣在赫饶腰间的大手微微一收,他笑如春风:“未免晚上再跪一次,我决定还是收敛一点。”   众人失笑。   姚南把握着节奏示意工作人员亮起厅里的灯光,然后引领媒体归位。这时,记者才发现整个帝厅的布置完全变了样,原本凝肃大气的招待会,转眼间已成一片花海,无论是主位的背景墙,还是媒体区周围,甚至是主位的长桌以及他们所坐的软椅上,全部用紫色的星辰花做上了点缀。   萧熠在这一场他策划导演的紫色浪漫里高调宣布:“十二月十二日,欢迎各位来参加我和赫饶的婚礼,届时,我的女儿将会与大家见面。”   一个月后的十二月十二日,婚礼现场,他们的女儿,也会露面?举座震惊。   指挥完成现场布置的邵东宁则忍不住感慨:公布恋情,求婚,宣布婚讯,boss你果然是行动派,i服了you。   一切,就这样按部就班地进行。似乎没有人注意到混迹在媒体之中的向晚,悄无声息地来,又黯然愤怒地去。   招待会过后,萧氏为媒体准备了丰盛的自助晚餐。当然,如此良宵如此夜,萧熠已经没有了继续陪他们的心情,和冯晋骁通话确认一切无异后,他欲带赫饶回房间。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根本是不言而喻。   专属电梯里,赫饶试图做最后的抵抗,“阿姨和楠楠还在家,要不我们——”   萧熠似笑非笑地看她,不话话。   赫饶被他看得不自在,像是不知如何是好似的,她把脸埋在他胸前,用低到不能再低的声音说真心话:“这个时候,我不安心。”   这样小女人的她,是唯有他能够拥有的。萧熠抱住她,朗笑出声:“妈和楠楠被冯晋骁接去陪姨妈了,所以,你想回家的话,我也没问题。”他故意顿了一下,俯在她耳边暧昧地说:“听说,妈把我的房间重新收拾了一下。”   原来,自己被他们一群人设计了。赫饶觉得,打他一顿也不能解恨。   电梯停下,萧熠拦腰抱起她:“所以今晚,你势必是我的。”   厚重的地毯淹没了他的脚步声,空气里弥漫着引人遐想的暧昧。   赫饶深怕走廓里有人经过看见被他抱着的一幕,不得不在他的示意下迅速地打开了房门。   房门嗒地一声合上,赫饶双脚着地时,萧熠的胸膛贴上她的背,手上侧将她的长发拨到肩膀一侧,他说:“放松。”亲吻随话音落下。   赫饶的一只手撑在玄关处的墙上,想推开他,没有力气,至于回头,没有勇气。   慢慢地,亲吻似乎已经无法满足,他的手灵活地扯开她腰侧的蝴蝶结,然后顺着她腰身的曲线摸索,寻找拉链。   其实原本为她准备的是一件礼服,后来看见了这套连身裤,只觉更符合她的气质。果然,在礼服和连身裤之间,她选择了后者。但是现在,萧熠感受到了连身裤为他带来的不便。   静谧的空气渐渐变得浓稠,赫饶被腰间用力抚摩的手掌击溃了意识,她感觉到电流冲击着身体的每个细胞,除了连连弃守,她控制不了沉溺而不可自拔的理智。   感觉到她身体细细的颤栗,感受她身体的轮廓曲线,萧熠眼中有燃烧的火。忽地,他停下动作,把她转过身来。   赫饶抬眼与他对视,萧熠目光里狂野痴迷的情绪,让她喊停的话卡在嗓眼儿里:“萧熠……”不知所措的一声呢喃。   萧熠嘴上“嗯”一声应她,一面腾出一只手解开衫衣的扣子,然后,他扯掉身上的衬衣,再次抱起她。   卧室的大床上,他们唇齿交缠,那情不自禁下濡湿的细响,让赫饶神志昏沉。终于,当他的吻一路向下,当他终于失去耐心撕坏了那件恼人的连身裤,他气息强烈地在她耳畔呼吸,“饶饶,我等不到结婚了。就今晚,可不可以?”   六年前那一夜的记忆实在不美好,所以现在直到最后关头,也要她亲口允诺。   赫饶目光混乱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明明很瘦,结实的胸肌却又隐隐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像是着了魔似的,她伸出手,滑过他敏感的喉结和颈侧,再到肩膀,然后从胸前滑到腰腹,再向下……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回答。萧熠吻上她的唇,厮磨,辗转,不管不顾。   快要窒息了,然而那种舒服的,被深爱的人细密地爱着的感觉,让赫饶抗拒不了。她任他索取,且热烈回应。   当纠缠在一起的身体都开始冒汗,当萧熠的汗从额头沿着侧脸滚下结实光滑的胸肌,啪嗒一声落在她白皙光裸的肩膀上,赫饶忍不住用双臂缠上他肩背,“萧熠……”   萧熠知道她准备好了,他不再只是用灼热磨擦,而是用最极致的倾诉爱意的方式,强势占有。   没有什么比他沉身那一瞬带来的痛处更真实,赫饶不禁用力抱紧。   九年之后,这一夜终于得以被成全——夜色静好,伴君眠。 ☆、第65章 且以深情共余生05   廖廖长夜,没有什么比与爱人拥抱更温暖了。柔和的灯光下,萧熠的左胳膊被赫饶枕着,他抬起右手搭在额头,闭目养神。恍惚间感觉回到了六年前那一夜,他也曾热烈地拥吻她,可惜,后面的镜头就回忆不起来了。所幸,辗转多年,在他怀里的人,依然是她。在各自经历了那许多的刁难之后还能在一起,真是万幸。   萧熠侧身,在确保她舒服的情况下,密密实实地搂住她。   赫饶没有拒绝,反而更紧地贴近他,还在他“嗯”了一声后温柔地问:“怎么了?”   萧熠亲了亲她的下巴,闭着眼睛回答:“舒服。”   赫饶红着脸打他背脊一下。   萧熠无声笑起来,问她:“喜欢吗?”   他是问求婚的惊喜,偏偏赫饶回答:“凭萧总的身份,好像小了点?”   “嗯?”萧熠抬头,见她煞有介事地看着指间的戒指,才反应过来,附和道:“果然是萧太太,和萧先生品味一致,这个大小确实过于低调了,明天我让邵东宁联系设计师,重新订做一枚四克拉的。”   赫饶禁不住笑了:“四克拉?我戴手脖子上啊?干脆以后在执行抓捕任务时枪也不必用了,直接用钻石划伤犯罪嫌疑人算了,多符合你任性的风格。”   萧熠捏捏她的下巴:“你想怎么样都行。”   被宠爱的感觉前所未有的好,赫饶像个孩子似的在他怀里拱了拱:“我的工作实在不适合戴钻戒,你看到有谁在训练场上戴首饰的?”   萧熠安抚似的拍拍她的肩膀:“不方便戴就放着,但不能没有。别说你家萧先生有这个能力,即便没有,也得努力,别人有的,我太太怎么可以没有?况且,我的太太是这世上最值得拥有的。”   太太的称谓让赫饶的笑容更甜美了:“你这么宠我,我会不习惯。”   “你是我的爱人,宠你理所当然。”轻抚着赫饶的背,萧熠轻描淡写地说:“我还为你订做了几套首饰,放心,不夸张也不奢华,保证低调到让人以为是装饰的,留着没事戴着玩吧。”   低调到让人以为是装饰的?赫饶失笑:“那多不好,有失萧总的身份。”   萧熠几乎是叹气似地说:“那有什么办法,萧太太低调嘛。”   赫饶以额头蹭他下巴,表达对他理解的感激。   萧熠只是拥住她:“饶饶,我没有显示的意思,我只是想给你最好的一切。”   赫饶握住他的手:“你就是老天给我的,最好的一切。”   萧熠回以她一记热烈深沉的吻。然后,完全可以想像,佳人在怀,素了三十二年的萧总怎么可能把持得住,免不了以*为结局。   在最亲密的时刻,赫饶情难自禁,她嗓音微哑地说:“我爱你。”   萧熠抱紧她,唇贴在她耳廓:“baby!”   静好的时间来之不易,沐浴过后,他们躺在床上,以彼此的体温温暖自己,静静地,谁也没有开口。月光皎洁,房间里的气氛温软而慵懒。   许久,萧熠以为赫饶睡着了,他轻轻地拉高了薄被,免得她着凉。   赫饶却轻哼一声,往他怀里依过来。   萧熠柔声哄:“我在这,睡吧。”   赫饶把手搭在他腰上,轻轻地抚摩:“那一晚,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是萧熠感兴趣的话题。但因他呢喃过一声“贺熹”的名字伤害了她,萧熠不敢主动提及。如今赫饶提起,他坦言:“我的记忆只到离开酒会现场,清醒过来时,和琳在我床上。”   赫饶明显沉默了一下,才说:“那一定是我离开后她进入了房间。”   “我以为,我和她——为了隐藏卧底的身份,我给她一张支票,让她自己填。她拒绝了,可具体发生了什么,她没说,我也没问。”话至此,萧熠低头看她,似乎是担心她不高兴。   赫饶抬眸看他一眼,笑了:“这么多年,你一直以为和她,那个了呀?”   注视她带着几分俏皮笑意的眼睛,萧熠弯唇:“我为此愧疚不已。”   赫饶孩子气地撇了下嘴:“觉得对不起贺熹了?”   萧熠敛笑,他说:“对不起。”   赫饶摸了摸他的脸:“我没怪你的意思,我还得感谢贺熹。”   萧熠不解:“谢她?”   赫饶忍笑:“谢她让你守身如玉。”   萧熠无奈:“我已经道歉了,就别奚落我了行吗?”   “其实想想,我才是赢家。”赫饶与他对视,目光深情:“尽管不是为我,你依然把最好的自己留给了我。萧熠,你的过去,我已经有幸参与,即便那个时候我们不在一起,我也已经比别人幸运。所以,我真的不再介意。”   萧熠把脸埋在她发间:“可我不清楚那一夜,到底有没有和和琳……”   赫饶把手指插在他的短发里,“一定没有。”她如此笃定,当然是有道理的:“那晚你醉得不清,回到房间后说话都语无伦次了,一会说对不起,一会说你也不愿意,一会又说:但愿她是,否则你的接近和为难就没有了意义。最后还说什么,如果你成功了,就求婚。总之,当时我能理解的只是,你在为贺熹做一件很危险的事,你计划在成功之后,向她求婚。”   “我当然是难过的,但你对贺熹的心思我不是那天才知道,所以还是能够接受。”当萧熠的手握上她的,赫饶仰头笑了笑,然后继续:“为了让你清醒,多少也带了几分负气的情绪,我把你推进了浴室。”   可是,花洒之下,萧熠大力挣扎,甚至在赫饶强行按住他时,他挥手乱抓,导致赫饶也被淋湿了衬衣。   *的男人,在灯光幽暗的浴室里,眼眸炙热地看着滴水的衬衣里女孩子曲线流畅的身体,空气紧绷到,赫饶听见了水滴落在地上的轻微声响。   他们之间隔着数步的距离,当赫饶反应过来自己比他更狼狈想要逃离时,萧熠竟然疾步上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下一秒,她被他抵在浴室冰凉的瓷砖上。   明明喝酒的是他,可赫饶觉得自己身体里也有酒精的成分,在萧熠低头吻住她时,酒精点燃了她的血液,让她为他燃烧起了热情。   那是一记激烈到令人沉迷的深吻,赫饶的大脑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后来是怎么被她抱上了床,又是什么时候被他连衬衣都脱掉了,竟然发生得无知无觉。直到他起身脱下了身上的束缚,目光触及他光裸的上身,理智终于回归。   赫饶意识到,萧熠把她当成了贺熹。   她爱他,连身体都不抗拒。但是,赫饶不能接受萧熠在不清楚的状态下把她当作别的女子。   坚定地推开欺身而下的他。   萧熠微微起身,抓住她一只手抵在唇边。   他脸上意乱情迷的神色,他眼底炙热强烈的情绪,换赫饶以外的任何女人,都招架不住。他爱着旁人又如何?依他的重情重义,如果这一夜成了事实,他或许会改变心意。仅仅是为了“或许”之中万分之一的机会,完全可以冒险一试。   但她没有。   萧熠就那样专注而炙热地盯着她的眼睛,像是在等待她的允许。有那么一瞬间,赫饶几乎以为他眼里看见的是自己。但她还是一字一句地确认:“看清楚,我是谁。”   萧熠停下了动作,微眯眼睛,许久,他说:“he……”   却没机会说完整句,就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音打断了。   赫饶倏地起身,挣脱萧熠的手。   是她的手机,贺熹发来信息问:“今天怎么这么晚?楼门快锁了,我去找宿管阿姨聊天等你。”   赫饶如梦初醒:我在做什么?这个男人,爱着你的好朋友啊。如果今夜的事实毁了他的爱情,即便他不恨我,我也无法原谅自己。   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赫饶抓起被萧熠脱去散落在地上的衬衣跑进浴室,穿戴整齐后依然没有勇气出来,深怕萧熠醒了酒,彼此尴尬。直到听见萧熠的呼吸声,确认他睡着了,她才走出来。   薄被裹至腰际,萧熠眉心聚紧,翻来覆去睡得极不安稳。   赫饶第一次与他那么接近,她静静地坐在床边凝视他的睡颜,许久。连身上的衬衣都已经半干了,她终于俯身,在萧熠唇上轻轻贴了一下:“但愿你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   起身的瞬间,手腕却被萧熠抓住,他像个孩子似的闭着眼睛低声呢喃:“贺熹——”   心在那一刻疼得粉碎。   赫饶愈发地庆幸,先前用仅存的理智阻止了那一场亲密。否则,在他们完成了一切后,再听他这样一声呼唤,她不知道该如何自处。而她也认定了,萧熠先前的那一个“贺”字,是贺熹,不是她。   再没有继续留下的理由,赫饶抽手,抬步欲走。   萧熠在这个时候抬手揉太阳穴:“头疼……”   对他,终究是恨不下心。赫饶站在原地,仰头。   赫饶翻遍了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也没有找到一粒缓解他醉酒不适的药。焦急间,她猛地想起什么,然后翻开自己的包,拿出一包药,用温水冲好,扶萧熠起来硬给他灌了下去。也是在那个时候,不小心遗落了手绢。   又等了片刻,确定萧熠身体无异,且睡得比先前安稳了很多,赫饶才松了口气。   那时,赫饶因出现了肌无力的症状导致无法正常训练而担心到彻夜失眠,她去医院开了一种非安眠药,却能有效促进睡眠的新药。   在那一夜,为了帮助萧熠休息,赫饶把药给他吃了一包,才造成了萧熠睡得连和琳在房间和别的男人做得那样激烈都全然不知,也正是因为陷入了深度睡眠,才令和琳失去了诱惑他的机会。否则,醉酒的萧熠或许真的会铸成大错了。   萧熠如何能够想到,那一夜竟有如此之多的细节。他吻了吻赫饶的嘴角:“谢谢你的不忍心,让我没有留下遗憾。”   “我担心你吃了药会有副作用,也害怕你醒来之后记得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所以之后的一段时间,一直刻意回避着你。”赫饶叹了口气:“直到我决定休学,才贺熹那打听了你的近况,确定你和以前没什么不同,我才放心。”   至于发现他为警方卧底,则是在赫大伯一家出事后,赫饶和赫然被邢唐接去g市后不久,赫饶上街采购生活用品时,碰见他与和琳出现在一家餐厅里。以萧熠对贺熹的心意,赫饶相信:他不可能轻易对旁人动心。而和琳和陈锋之间微妙的关系,都成为了她猜测的依据。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在担心重蹈覆辙,你结账后离开餐厅,几乎和我擦肩而过时,我胆怯地躲开了。我愧疚于陈锋和和琳在凯悦广场见面时上前去求证,我一直在想,如果没有我,或许他对贩毒集团的背叛未必会被那么快识破,那他至少能在临死前,知道姐姐怀了他的孩子。”   听出她语气中的哽咽,萧熠紧紧地抱住她:“陈锋该感谢你,如果不是你冒险跟踪他,他的秘密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或许直到赫然离开,都对他有所误解。饶饶,很多事情是命里注定,不是我们以己之力能够改变的。”   赫饶枕在他颈窝,调整好了情绪才继续:“姐姐走后,我持续一个月睡不着觉,甚至放弃了肌无力的治疗。可想到楠楠失去我之后会成为孤儿,而你可能也身陷危险之中,我才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为了保护弱小的楠楠,赫饶提醒自己必须强大,为了在必要时保护萧熠,赫饶要求自己比一般的警察强大,所以,当她回归警校,才疯了似的追赶进度,在一年时间里完成了两年的学业和训练。毕业后她留在了a市,成为一名刑警。   其实和徐骄阳撒了谎。在a市工作的一年里,赫饶是见过萧熠的。因为和琳。   一座城市真的不大,即便赫饶刻意疏远了贺熹,避免因她和萧熠有所交集,依然不止一次碰见萧熠和和琳在一起。那个时候,赫饶敏锐的洞察力相比一年前大伯家出事时,已高出了一个段位不止。她理智地通过种种迹象分析和琳的身份,越来越笃定她与贩毒集团有所关系。可惜,没有证据。   “身为警察,卧底人员面临多大的危险,要遵守怎样的保密守则,我很楚,所以,我不能当面问你。”没有办法,赫饶只能通过萧语珩,传递一些她自己也不确定是否有用的隐藏身份的技巧。而她之所以拼了命也要加入特别突击队,是考虑到经突击队手的案子一定是大案要案,没准就能获得和琳的消息。   萧熠恍然大悟:“难怪那段时间语珩没事就打电话给我,和我讲一些卧底的事情,还说是从电视剧里看来的。”   “因为你是卧底,我断定这样的话题你一定感兴趣。至于语珩,她上心当然是因为师父是警察。”赫饶说到这笑了,有几分羞赧的意思:“千万别告诉语珩我利用过她,她会恨我的。”   萧熠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难怪冯晋骁捂着你不肯放手,你呀,确实是当警察的料。”   那一夜,那一段经历,终于完全拼合起来。   原来,在他冒险完成卧底任务的过程中,一直有个人在默默地关注他,支持他,保护他。   原来,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萧熠与她额头相抵,“以后,再不必那么辛苦。无论经历什么,都有我和你一起。”   赫饶闭上眼睛,安心地依赖着他。   然而,这一夜的平静到此为止,当两人都有了睡意,不知是谁的手机响了。   寂静的夜,铃声显得刺耳又突兀。   赫饶倏地起身,攀身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是冯晋骁,问她:“你和萧熠在皇庭吗?”   赫饶回答“对”的同时,已经用脸和肩膀夹住手机,起身裹了萧熠的衬衣去找衣服。   冯晋骁语速极快地说:“张征那边有了动静,我和成远正分头赶过去,你们距离医院最近。”   赫饶已经穿好了衣裤:“我马上过去。”挂断电话的同时,她把衬衣递给穿好西裤的萧熠:“送我去四院。” ☆、第66章 且以深情共余生06   萧熠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在今夜动手,他忽然有些后悔,不该非得在这一夜和赫饶……她连休息一下都没有,就要执行任务,令他很心疼。读懂了他眼神里的关切自责之意,赫饶握了一下他的手:“我没事。”   当然不是要命的事,可身体的不适依然可以想像。萧熠心疼地搂住她肩膀,“我下次注意。”   说什么呢。赫饶转过脸去不看他。   两人乘专属电梯直接进入停车场,当车驶向街道耗时不过两分钟。从皇庭到四院以萧熠的车速预计五分钟可到达,路上,赫饶先和驻守四院的特警队员通话,确定“张征”暂时安全后,又和柴宇联系,以确定萧茹和楠楠那边无异,然后从腰际拔出配枪。   萧熠见她神色专注,手法娴熟地检查配枪,微微蹙眉。他是不解她的枪之前放在哪了,亲近如他,竟然没有发现。   像是感应到他的疑问,赫饶在弯身系运动鞋鞋带时解释:“正常情况下我们平时不配枪,这次情况特殊,上头特批。”   萧熠没说话。   最后,赫饶把长发扎起来,牢牢地在脑后挽了个髻。一切就绪,他们距离四院已不远,她问:“我说让你留在车里别下去,或是原路返回皇庭,你会听吗?”   萧熠偏头看她一眼:“我需要一个除此之外的其它选项。”   面对他执拗的眼神,赫饶只能说:“跟我去,但不要离开我视线之内。”   萧熠再次加速:“我也是这个意思。”   赫饶和萧熠在四院住院处的大楼外下车,已是凌晨,医院里漆黑一片,四周寂静得有些慎人,为免拖赫饶后腿,萧熠加快了步伐,但前面的女子脚步轻而快,让他略显吃力,所幸多年来他坚持锻炼,否则真是颜面尽失。   赫饶此时已戴上了耳麦,她用极低极轻地声音和队员保持联系,领着萧熠顺着住院处外围的花园穿过去,埋伏在楼下。   真正的张征早已经在赫饶和萧熠遇袭后被人在汉宫灭口,冯晋骁一直封锁他已经死亡的消息,对外宣称他因重伤陷入昏迷,等的就是这一天,引出幕后黑手。所以,住院处六楼病房的“张征”实际是特警队员假扮。   今夜是驻守在医院的警员率先发现了异样。他照例去值班医生办公室巡查时,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不应该。一个多月来,医生何时交班,谁值夜班,警方已完全掌握。该警员立即反应过来值班医生遭遇了危险。果然,经过寻找,当晚值班的王医生被人在洗手间打晕了。   驻守的警员第一时间通知了冯晋骁:“蛇出洞了,就在医院里。”   医院那么大,不能大张旗鼓地搜,否则打草惊蛇之前一个多月的坚守就失去了意义,唯有悄无声息地动手。冯晋骁立即调集人手,并通知了赫饶。   六楼026病房与其它所有的病房一样,没有亮灯。特警队员小李今晚负责假扮张征,得知对方终于有了行动,他隐隐兴奋。黑暗里,年轻小伙子躺在病床上,进入了战备状态。   特警队员的五官都很敏锐,小李闭着眼睛,凝神倾听,走廊里寂静无声。   蛇还没来。   此时距离发现王医生被打晕过去了十二分钟。   住院处楼下的树影里,赫饶贴墙站着,满天星光下,她神色凝肃,目光警惕。   照常理推测,对方既然打晕了值班医生,就该假冒值班医生进入“张征”的病房,查看“张征”的真身。赫饶直觉认为,这种可能性极小,否则十二分钟前就该动手了。那么,对方下一步的行动是什么呢?大脑快速运转,她在思考。   这时,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即近陡然响起,当声音渐渐清晰刺耳,正门急诊处大楼灯光骤然亮起,除了一楼外,从下向上仰望,亮灯的九楼走廊里有人在奔跑。   萧熠几乎做好了跑过去的准备,依他判断,九楼一定发生了什么。   但赫饶没动。   赫饶的耳麦在这时有了动静,萧熠听不见对方说什么,只听见赫饶低声回应:“好,我让他过去。”   萧熠的目光瞬间就变了,牢牢锁定在赫饶面孔上的眼睛是在告诉她:“我不走。”   赫饶神色不动,语调平稳:“师父到了,他手里的照片你替我拿过来。我在这等,你不来,我不动。”   萧熠原地站着不动,似乎在衡量她话的真实性。   许是见他神色绷得太紧,赫饶笑着凑过来,亲了他嘴唇一下:“快去啊,我等你。”   亲吻明明很真实,萧熠的心却很空。似乎离开她半步,都无法预料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可是,无论是她的神色,还是语气都不像在说谎,况且是去冯晋骁那拿东西,应该是真的。萧熠迟疑了两秒,然后把赫饶抵在墙上,吻住。   很快地一吻,但很深入。然后,萧熠用手捧着赫饶的脸:“骗我的话,看我回头收拾你。”   赫饶惦脚啄了他下巴一下:“话真多,快去快回,自己小心。”展手推开他。   指尖分开那一瞬,萧熠回头,月光下他的爱人,身影纤细,眉眼清晰,竟比以往任何一次盛装出现都美丽,像是天生就属于警队,属于一线。   待萧熠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赫饶收敛笑意对耳麦说:“他去了,绊住他。”话音未落,她转身朝反方向而去。   之前耳麦里说话的是突击组成员之一小张,他负责观察急诊处的情况,刚刚他只是向赫饶汇报到达的救护车的情况。   至于九楼,她也知道发生了突发情况,但潜伏在急诊楼的突击队员自会处理,她不准备过去。   赫饶的目标是六楼的“张征”。   住院处整栋楼异常地安静,原本该亮起的廊灯竟也莫名地熄着,甚至是耳麦里先前还在联系的小李忽然就不说话了。   声东击西,调虎离山?赫饶一面通知冯晋骁住院处有异,一边保持警戒姿势迅速上楼。   冯晋骁有心阻止她不要单独行动,但身为特警之首,他太清楚哪怕耽误一分钟,都有可能错失抓住犯罪嫌疑人的机会。尤其这一次,如果让对方获得“张征”活着的消息是假的,再引他们出来就难了。只能咬牙回复:“我马上派人过去增援。”   赫饶在最短的时间内上到六楼,整栋楼安静得像是没有一个活着的人,她不能说话,深怕身处如此寂静之中,呼吸重了都会被发现,于是用手指敲了下耳麦,示意“明白”,然后在黑暗中摸索着接近026病房。   赫饶半边身体贴墙,凝神摒息。一门之隔的距离,她已经感觉到人的气息。至少两人,一人呼吸较重,一人则刻意摒住了呼吸,但是显然,对方功力不到家,也或者刚刚剧烈运动过,导致一时间呼吸控制不下来。   赫饶倾向于后者。她判断:呼吸重的是小李,他受伤了,至于另一人,就是她的目标。   026病房赫饶只在出院后来过一次,她回想病房里的摆设,以此推断犯罪嫌疑人此时所处的位置,不是在门边准备破门离开,就是在窗前,伺机跳窗逃离。但是六楼,危险性不低。   对方也知道外面来了人,所以首选位置还是窗口,至于为什么没有行动——思及此,赫饶一脚揣开门,基本适应了黑暗的她目光及枪口直逼向左侧九点方向的窗户。   破门声与枪声同时响起:哐——砰砰砰——   对方以小李为掩体,室内光线又太暗,赫饶不能贸然开枪,对方则是不管不顾,持续对门外进来的身影射击。   闪躲腾挪间,赫饶竟在毫发无伤的情况下靠近了窗户。对方显然没有料到赫饶的身手快得过枪,眼看她逼近,竟然倏在收回枪口,直指向小李太阳穴。   枪声再次响起——砰。   近在咫尺的刺耳声响让小李有片刻的耳鸣,当他意识到自己被掐住的喉咙呼吸顺畅了,他的人也已经脱离了对方的掌控。可他胸前和腿上都受了伤,身体因失血过多显得虚弱无力。如果不是赫饶在开枪的瞬间直奔过来扶住他,他整个人就栽倒在地上了。   没错,先前的一枪是赫饶开的,当对方的枪口对准小李,她举枪射击,不仅动作奇快,枪法更是没有因视线不佳,以及右手枪伤未愈有丝毫偏差,一枪命中对方手腕。   突来的疼痛令对方的枪掉落到地上。赫饶扶了小李一把后,一记扫堂腿踢开了枪。然后迅速起身,首发直拳,力道狠猛地击向对方太阳穴,在对方身体后仰躲避时,她倏地抬高右腿,以排山倒活之势压向对方胸口,动作流畅,无懈可击。   对方身手确实不错,在受了枪伤的情况下,竟然连躲赫饶两招,且始终未远离窗口,伺机跳窗逃离。在以身形判断出对方是女人后,赫饶决意生擒。   别说是女人,连冯晋骁想让她输半个指头都要费些力气,赫饶怎么可能给对方机会,况且她还伤了自己的手下。   赫饶再次主动出击,一记侧踹踢中对方中了枪的右臂,在对方后退数步的情况下,她一个垫步冲过去,随即以旋风腿把要向小李靠近的她逼退。   小李受伤不轻,没有外力可借根本站不起来,赫饶看不清他伤在哪里,又没有时间扶他起来,只好站在他身前,阻止对方再次靠近伤及小李。   见她行动受制,小李嗓音沙哑地说:“组长别管我。”   这时,对方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刀刀致命地朝赫饶挥舞过来。   躲闪之间,赫饶终于寻到机会以手为掌切在对方小臂上,然后转身屈肘,以肘力击打向对方下巴。女人的闷哼声中,赫饶扣住她手腕,一拉一折中已经夺下匕首,接着一个回身,锋利的匕首精准地架在对方脖子上。   训练有素的脚步声逼近,病房的灯亮起时,陆成远带人冲了进来。原本下一秒,数只枪口就该对准被赫饶制服的杀手——于晓玲。然而,就在灯光亮起的一秒间,陆成远的人还没有进门前,于晓玲竟然不顾匕首比在喉咙上,猛地抬手,以手为拳,由下向上击向赫饶右小臂。   赫饶不防她突然发难,右手一抖,匕首虽未脱落,却因手臂震动刀尖向上一划,刺中了于晓玲的下巴。与此同时,于晓玲一记直拳砸向赫饶面门。   赫饶上身后仰,脚下退后半步避开。于晓玲则借机一跃则起,跳上窗台。下一秒,赫饶把手中的匕首掷出去。同时,她倏地扑过去,在于晓玲跌下窗台时,以单手扣住她手腕。   于是,陆成远与特警队员冲进病房时,就看见赫饶半个身子都在窗外,右手紧扣于晓玲手腕,左手握住的枪指向于晓玲脑门。   这是陆成远见过的,最帅的制服犯罪嫌疑人的场面,没有之一。   待特警队员把两人解救出来,赫饶感觉到她右手失去了知觉,甚至连枪都拿不稳。冯晋骁第一个发现她的异样,“马上去医院。”   赫饶走向于晓玲:“你以为故意以体重向我的右手施力就能让我放弃吗?于晓玲,为了抓你,我可以连右手都不要。”   于晓玲冷笑:“赫饶,活的我和死的我,没有区别,但如果你废了右手,我就赢了。”   “是吗,那你怎么不再用力一点,凭我单手之力,你想堕楼还是有机会的。那样的话,我一定会开枪射击。不死,你也只能剩半条命。”话至此,赫饶倏地抬左手,大力掐住她脖颈,一字一句:“我也好报你吓我女儿的仇!”   或许没料到赫饶猜到往楠楠身上放炸弹的人是自己,于晓玲怔了怔,才说:“我很奇怪,你怎么没直接把炸弹从她身上取下来。”   “凭你们的狠毒,会让我轻易过关吗?”赫饶手上用了几分力气,直掐到于晓玲呼吸艰难,脸色发白:“她口袋里的遥控器和炸弹之间用肉眼几乎看不到的隐线连接,我一动,计时器就会加速不是吗?”   于晓玲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六年前没给你补几枪真是失策。”   赫饶闻言眸色变深,她松开掐在于晓玲喉间的手,改握成拳,直击向她腰腹。   于晓玲疼得直不起身。   赫饶揪起她衣领,让她面对自己:“不必费尽心机误导我,出租屋外的女人不是你,我知道。”   因被拆穿而愤怒,于晓玲胸口剧烈起伏。   赫饶目光清锐:“在抓住她以前,我们甚至不会浪费时间对你进行审讯。于晓玲,我们就看看,她是救得了你,还是保得住自己。”   于晓玲嘴角边的笑意阴冷无情:“赫饶,你的弱点远比我们多,不信,我们等着瞧。”   回应她的,是忍无可忍的陆成远的一枪托。 ☆、第67章 且以深情共余生07   这一晚的收获不仅仅是于晓玲,还有急诊处九楼制造混乱的人。为了让于晓玲相信警方中了她的调虎离山之计,冯晋骁把大部分警力调去了急诊处,住院处这边只是每个楼层留了一人。唯一的纰漏是低估了于晓玲的身手,她应该早就摸清了住院处的情况,竟然一路避开了驻守的特警队员,悄无声息地到达了病房。   而小李之所以会受了伤,一则是于晓玲太过明目张胆。她居然没有趁黑偷袭,甚至没换医生制服,没戴口罩地直接进入了病房。二则是小李见来者是个女子,轻敌了。所幸他伤的不是要害,没有性命之忧。现下于晓玲落网,小李直接住院了。   至于在九楼制造混乱的人,自以为没伤人,警方拿他没有办法,最多被带回警队接受审讯就能平安无事。连陆成远都因此而遗憾。结果当警队人员在一楼急诊处集合,赫饶见到被押的他,场面几乎失控。   接到于晓玲落网的消息,急诊处一楼负责绊住萧熠的警员立即上了停在外面的救护车,边满脸歉意又不无违心地地说:“谢谢萧总配合。”边动作利落地躬身打开了萧熠的手拷。   没错,萧熠被警员拷在了救护车上。没办法,尽管萧总在赫饶面前的武力值低到几乎可以忽略,但非常时期,不放心赫饶独自应战的萧熠一旦发起力来,警员还是费了些力气才制服他。倒不是警员格斗技术不佳,主要是面对这位警队的准家属,出手轻不得也重不得,简直令人纠结。   当萧熠被拷住,他狠狠砸了下座椅。   年轻警员当时一头一脸的汗,“萧总,我希望你冷静,你过去很可能会限制组长的行动。请你相信组长的作战能力,也相信我们警队!”   萧熠当然知道是赫饶授意年轻警员拦住自己,他无法对警员发脾气,所以沉默。   每一分钟都很漫长,萧熠看着陆成远和冯晋骁的车相继驶来,看着全副武装的特警队员全部朝住院处冲过去,他对赫饶的担心不言而喻。   却只能等。   这种煎熬有多难挨,没经历过人的没有发言权。   所以,当手上的束缚解除,他甚至来不及问一句住院处的情况,只是跳下救护车欲向后楼奔去,却在这时见赫饶端着右手与冯晋骁并肩走来,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微低头交流什么,身后跟着陆成远,以及其他特警队员。   眼见她平安无事,萧熠收住脚步,远远地看着她。   似是感应到他的视线,赫饶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注视他。   这一刻她的目光,格外清亮。   然而,就在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朝他走过来,而萧熠也迎上前时,她的眸光陡然从温柔的歉意转成了冷冽的凌厉,萧熠竟被她突变的眼神惊得止了步。   赫饶一步步走近,在行至萧熠身前时像是没有看见他似的径自越过他。   不止是萧熠,整个突击队都怔住了。不该是旁若无人的深情相拥吗?怎么,画风突变?   下一秒,赫饶一个垫步跃出三米远,一脚踢在和于晓玲一样被捕的在九楼制造混乱的男人胸口。   冯晋骁率行反应过来,冲过去的同时示意手下跟上。眨眼之间,突击队员默契地为赫饶设置了一道人墙。人墙之内赫饶与戴着手拷的男人大动干戈。   冯晋骁恍然明白了什么,他按住萧熠的手,阻止他上前。   男人根本不是赫饶的对手,手拷又限制了他的行动,三招两式之后,他逐渐失去了还击的能力,场面很快成了赫饶单方面打他。   除了在抓捕过程中必要的出手,她从未对任何一名被捕的,失去抵抗能力的犯罪嫌疑人动过手,这一夜,竟然连破两例。先是于晓玲,再是现在。   陆成远也傻了,但见冯晋骁静立不动,他只在心里鼓励赫饶:用力用力,多打几下。   当男子脸上有了血迹,冯晋骁才一个箭步上前拉住赫饶,把她拽到萧熠一边。   赫饶却已经失去了理智,她看不清面前的萧熠,眼里只有六年前那一夜对赫然施暴的恶徒。所以,当萧熠抱住她,她一把推开他,再次冲过去,“我要杀了他!”言语间,一记直拳挥过来。如果不是萧熠从后面抱住她的腰,冯晋骁又适时推了男子一把,这一拳正中男子太阳穴。   以赫饶的身手,男人硬挨这一下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萧熠几乎控不住她,无奈之下冯晋骁只好出手,以单手之力扣住赫饶手腕,大声喝止她:“赫饶,冷静。”   怎么冷静?是他,是他们玷污了赫然,毁了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是他们杀了赫然,她至亲的姐姐。赫饶挣脱不了两个男人的钳制,痛苦地仰头:“啊——”   喊声凄厉,听者心碎。   冯晋骁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掌切在她后颈。   赫饶眼前一黑,身体软了下来,萧熠稳妥地把她搂进怀里。   赫饶醒过来时人发现自己身处陌生的房间,不是皇庭的套房,不是萧宅她和楠楠的房间。她环视四周,入目是硬朗简洁的装修,以及衣柜里满满的白色衬衣和深色西装。   是萧熠在市区的家。她垂下眼眸,听着客厅里细微的声响,心渐渐安静下来。   许久,赫饶睁开眼睛,攀身取过床头柜上她的手机。   片刻,客厅里的男人收到一条信息,问他:“萧总的气什么时候消?”   萧熠就坐不住了。   他确实在生气,明明听到了卧室的动静,猜到她醒了,却故意端着不进去。可是,在心爱的女子面前扮高冷实在太考验定力了。所以,萧熠又在沙发上坐了几秒,终是扔下手机,起身走向卧室。   没办法,在赫饶面前,萧总的节操啊,早已经碎得七零八落了。   赫饶已经倚着床头坐起来,见他进来,她朝他伸出手,被握住的瞬间,她欺身上前依进萧熠怀里,双手在他腰后扣紧,先开口:“只要想到你可能会遭遇危险,我本能地就想保护你。尽管我清楚,你的能力不输任何人。但是萧熠,你有多想与我并肩作战,我就有多想让你置身事外。我的心情,你能理解吗?”   能,可是——萧熠拥住她:“我是男人,保护你才是我的本能。饶饶,你不会知道被所爱的女人以身相护,有多幸福,就有多无力难受。”   赫饶把脸贴在他胸口,伴着他沉稳有力心跳声说:“我的职业决定了我的战友是师父,是陆副队,是柴宇,是梁锐,是每一个突击队成员。我的爱情决定了我的归宿是你,不管昨天怎么样,今天和明天,我们会在一起。萧熠,你不是我的战友,而是我的爱人。只要有第二种选择,我决不希望我们并肩作战。身为女人,我不能说让你站在我身后,但在战场上,你必须在我身后。无关男人的自尊,只因我的作战能力是警队,是国家培养出来的。我不是普通的女孩子,我是警察,特警。”   她不是普通的女孩子,她可以用一年时间完成警校两年的训练和学业。   她不是普通的女孩子,她可以在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之后独自抚养尚在襁褓的楠楠,并为了给孩子周全的保护不断地让自己强大。   她不是普通的女孩子,她身处危难之中,还默默地在背后支持他、帮助他,并在关键之时给予他助力。   她不是普通的女孩子,六年之后,她正亲手揭开六年前那件惨案的真相,哪怕崩溃过,依然坚定不移。   她不是普通的女孩子,她是他萧熠这一生获得的爱情最好的馈赠。   萧熠抱紧她:“我们分析的,我们的恋情,楠楠的曝光,都是引出幕后真凶的突破口,不会错。饶饶,只差最后一关。”   是,只差最后一关。那一夜出租屋外的女子,以及向赫饶开枪的杀手之首的男子,他们两人,是他们最后的劲敌。   由于赫饶右手严重拉伤,她被冯晋骁放了假。赫饶心知肚明,是冯晋骁不愿她面对伤害赫然的杀手,以伤为由让她回避,当然,也有一种可能,就是省厅领导知道了她对犯罪嫌疑人动手的事,冯晋骁为护她故意把伤势严重话。总之,都是为了保护她。   只是拉伤,于赫饶已是万幸。为免给冯晋骁添麻烦,也不愿萧熠担心,她没有异议。就这样,在赫饶留在萧宅养伤期间,原本保护萧茹和楠楠的柴宇与梁锐撤回了警队。   接下来三天,表面上风平浪静。但其实这种平静只存在于萧宅,外面,已是风雨欲来。   首先是大唐。当邢唐与赫饶的绯闻照片红遍网络,郑雪君负责的收购计划便受阻。明明已经入围,几乎十拿九稳的事,结果力辰公司负责人竟然以考虑力辰后续发展为由请萧氏出面,对入围的五家企业的收购计划重新进行评估。   这种事不是没有过先例,但萧氏总裁的恋情被各大媒体曝光后,萧熠与邢唐的关系,在外界眼里根本就是水火不容。尽管萧氏的招待会上根本对于未来萧太太与邢唐的关系只字未提,可越是这样,外界的猜测越丰富多彩。而以萧氏的实力,萧熠大手笔的求婚仪式,舆论完全倒向萧熠这一边。整座城市都以为,萧氏要对付大唐了,因为大唐的小邢总招惹了萧总的未婚妻。   郑雪君错了一辈子,唯有一句话说对了:邢唐与赫饶的绯闻确实影响了她的收购计划。因为,在萧氏接受力辰公司的邀请评估各企业的收购计划时,大唐的计划书是第一个被甩出来的。   没有丝毫遮掩的意思,负责评估的邵东宁把矛头公然指向大唐,他把计划书甩给大唐收购代表:“新的计划书如果没有让我看到未来五年力辰的发展,直接出局。”   郑雪君拿着那份自认为堪称完美的计划书,差点砸了办公室。这次她没有愚蠢地再去找邢唐,而是再加愚蠢地认定了萧氏对大唐的为难是皆因赫饶而起。   萧熠与赫饶即将在下个月结婚的消息满城皆知,她在震惊之余,更多的是对赫饶的恨。在她看来,赫饶一定是耍了手段,或许是为了报复她,也可能她骨子里也是个拜金的,不择手段地以九年青春为赌注讨得了萧熠欢心。   自己不堪,就以为天下人都和她一样不堪,这就是郑雪君。   接到郑雪君的电话,赫饶很意外。面对她以通知的口吻提出的见面的要求,赫饶直言拒绝:“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我不会去。”   郑雪君依然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她冷哼:“怎么,高攀上了萧氏总裁,亲妈也不认了?”   赫饶的声音听上出没有什么异样,只是语气更冷:“为了维护你亲妈的身份,我提醒你做事三思而行,免得被阿政知道你的所作所为,无力承受。”   郑雪君竟然还有脸质问:“赫饶,这是你对我的报复吗?”   赫饶哭笑不得:“郑女士,你的生活我从未介入,报复从何说起?”   “如果不是你,萧氏会刻意为难大唐吗?说到底,是你在萧熠面前吹了枕边风吧?赫饶,就算你恨我,总要为邢唐考虑,大唐倒了,最难过的人是他不是我。”   赫饶无意与她纠缠:“商场上的事我不懂,也不会管。至于大唐的命运,那是你们邢家的事,与我无关。”她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那端的郑雪君则气得直接摔了手机。   赫饶相信萧熠不会刻意针对邢唐,但大唐必然是因为萧氏面临了危机,否则郑雪君不会有这样的反应。对于身为局外人的她,关于几家企业争相收购力辰的事情自然是不得而知。赫饶看看时间,决定先去接楠楠放学,收购的事准备晚上萧熠回来问问他。   到了学校,赫饶刚下车,邢唐的电话就来了。   像是料到了郑雪君会和她联系,邢唐在电话里说:“萧氏和大唐最近因为一起收购案被关联在了一起,无论萧熠做什么,大唐怎么样,赫饶,你不要插手。”   赫饶闻言松了口气:“我知道大唐是邢夫人一手创立,邢唐,如果需要帮忙,我希望你不要逞强,我使不上力,但是萧氏,一定愿意倾力相助。”   如此直言不讳是她一惯的风格。而她这样说,就是为萧熠表了态。邢唐对她的话深信不疑,但他却说:“你们家萧总就是比你聪明,不会说这些废话。”   废话?赫饶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话筒里,邢唐以调侃的语气说:“你呀,专心相夫教子和办案得了,至于其它,少操心。”   赫饶有种预感,似乎大唐所面临的危机,萧熠和邢唐都有准备。既然如此,赫饶放心了。她顺利接到楠楠,准备带孩子去接萧总下班,结果郑雪君不请自来。 ☆、第68章 且以深情共余生08   赫饶不是爱逞口舌之争的人,尤其对方还是郑雪君。即便没有母女之情,可在血缘上,她毕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赫饶不愿意与她正面冲突,况且还是在楠楠面前。   然而,当赫饶拒绝见面,在孩子面前给她难堪,成为郑雪君此行的目的。在郑雪君看来,自己已经放低了身段要见她一面,她却给脸不要。所以说,郑雪君这种人的思维方式简直就是大神级别的神经病表现。   年过五十,还穿着恨天高一样的高跟鞋,尽管保养良好,衣着得体,可面相的不善令她整个人看上去没有半点大唐邢夫人的样子。   人尚未行至近前,她已经率行开腔,“在萧氏召开招待会以前,我以为这个小贱种该是姓邢。”   原本有意沉默以对的赫饶忽然打断她:“郑女士,请注意你的措辞。”说话的同时俯身抱起楠楠,像是不愿孩子看见她的嘴脸,赫饶把楠楠的小脸压向自己颈间:“我在电话里已经说得很清楚,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无论是大唐,还是萧氏,邢唐或是萧熠,你有资本就去找他们,不要试图在我身上寻找突破口。至于那些伤人之语,请你咽回去,我没有义务承受你的人身攻击。”   “身为女儿,你难道连听妈妈说几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吗?”   “女儿?谁的女儿?你吗?你觉得在我面前,你担得起那声称呼吗?除了生我和骂我,你在我过去的二十七年人生里扮演着什么角色,我们就心照不宣了吧。一直以来,为了维护你邢夫人的地位,我们都不方便见面,怎么现在又主动送上门来?”赫饶笑了,苦涩的那种:“或许,你认为我有本事帮到你了?你凭什么以为我愿意帮你?”   郑雪君以不屑又愤怒的眼神看着赫饶:“说到本事,我真是不如你。我费用心机,不过才嫁进邢家。不像你,一边和邢唐牵扯不清了十几年,一边还能搭上远比他有实力的萧氏总裁。赫饶,作为母亲,我是不是该赞你一句:有手段。”   “你终于承认自己是费尽心机了。”赫饶神色冷漠地回敬:“自我有记忆起,就没有母亲。能被我称之为母亲的人,唯有我未来的婆婆。郑女士,请不要在我面前玷污‘母亲’一词的神圣和伟大。”   郑雪君的脸色难看极了:“果然是有了靠山底气都足了。赫饶,你是不是忘了当年是谁来求我养你?”   “我当然没忘。就因为没忘,我们今生的母女之缘才彻底地断了。”赫饶直视她充满怨恨的眼睛,言辞犀利:“我从不曾打扰你,何以你总是针锋相对?因为邢唐吗?那我告诉你,我们只是朋友,从前,我不曾踏入邢家半步,今后更不会。至于萧熠,他是我的未婚夫,无论你以怎样的眼光看我,都影响不到我们相爱,更不能阻止我们结婚。另外,看在邢政的面上我奉劝你,不要再找我麻烦,更不要与萧熠为敌,否则后果不是你承担得起的。我不是圣人,能够一直忍让你的无理取闹,我的未婚夫更没有义务包容你对我的诋毁和伤害。”   竟然威胁她!郑雪君一副小人嘴脸:“这么肯定萧熠会为了你不惜一切?难道这个小贱种不是邢唐的,而是萧熠的?我真是想提醒萧熠一句:最好等做了亲子鉴定再认,免得白白替人养了孩子。赫饶,像你这种人怎么能当警察,简直是警队的耻辱!”   面前的女人有多不堪,赫饶真切地领教了一番。可是,换成别人或许还可以以武力让她闭嘴,偏偏她是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   赫饶竭力压抑:“从此以后,我们不要有任何形式的联系。你的丑陋,我不愿再见。”   见赫饶转身要走,郑雪君伸手欲拦:“我话还没有说完。”   赫饶当然不可能让她碰到分毫,以单手之力抱住楠楠,她以右手拂开郑雪君。   楠楠竟然在这时扬起小脸,气鼓鼓地对郑雪君说:“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啊?没看到我妈妈不喜欢你吗,为什么要缠着我们?被我萧叔叔知道的话,一定会生气的。你看着我我就会怕你吗?你厉害的话就等我长大啊,我妈妈吵不过你,我替她。”言语间小家伙搂住赫饶的脖子,一副和赫饶同仇敌忾的样子:“要不你等等,我给我萧叔叔打电话,你和他说啊。”   “看你教出的好女儿!”郑雪君的眼神愈发暗沉,她辩不过赫饶,竟把矛头指向一个五岁的孩子:“萧叔叔?你这么称呼他,他不觉得讽刺吗?接收了邢唐玩过的女人,还要接收你这个野种,他可真是大度。”   赫饶险此控制不住要给她一耳光的冲动:“郑雪君你够了。面对一个五岁的孩子,你能否留点口德?”   “口德?”郑雪君面目狰狞,模样丑陋不堪:“你爬上萧熠床的时候,连脸都不要,现在倒想让我留口德了,赫饶,你——”   话至此,郑雪君的话再次被打断了,确切地说,除了话被打断,她的右脸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耳朵光。   “啪”地一声,在人来车往的幼儿园后门,竟是格外清晰。   赫饶怔住,楠楠也呆了似的张着小嘴不动。   低沉有力的男声随即响起,“不要因为你内心的龌龊,就觉得全世界都肮脏。”   如此容不下郑雪君,敢当众与他撕破脸的,不是萧熠,还能是谁?   “这一巴掌是打你在孩子面前出言不驯。”身穿手工西装的萧熠站到赫饶身旁,伸手接过邵东宁递过来的纸巾,气定神闲地擦手,像是郑雪君的脸有多脏。然后才抱过楠楠,神色清淡地开口:“不要以为天下男人都一样,不好意思打女人。如你所见,我是例外。我这个人心眼小,对于欺负我未婚妻,我女儿的人,无论男女,无论老少,我都计较。”   他就那么姿态沉稳地站在赫饶身边,轻描淡写地说着警告意味的话,完全没有因为对一个泼妇似的女人动手失了风度,依然气质清贵,气场全开。   郑雪君捂着半边脸,还陷在自己被打了的不可置信的震惊里,“你,萧熠你……”   “可以回去告诉你男人,你被一个晚辈当街打了。他愿意替你出头的话,萧熠奉陪。”萧熠右手抱着楠楠,右手牵起赫饶的手:“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来这一趟,郑雪君,我明确告诉你,你不仅失败了,而且闯祸了。因为被我撞见你为难饶饶,我准备连同过去二十几年里你欠下的生而不养的债,”他略微停顿,掷地有声地表示:“一并清算。”   这时,始终没有发声的邵东宁叫了声:“徐主编?”   赫饶循声看过去,就见徐骄阳站在街对面,脸色苍白地看着她,看着郑雪君,不知来了多久,又听去了多少。可看她的脸色和眼神,赫饶抚额。   萧熠安抚般搂了搂她肩膀:“是时候让她看清这个可能成为她婆婆的女人真正的嘴脸了。”   指望他把事情压下来是不可能了,赫饶只好向邵东宁求助,“东宁,拦着点。”   邵东宁面上点头,心下却在腹诽:以徐主编的战斗力,不撕了老妖婆才怪。我如此地风度翩翩,哪里拦得住?   赫饶欲走过去,阻止徐骄阳过来。但她一动,回过神来的徐骄阳已经踩着高跟鞋冲过马路,直逼郑雪君而来。   赫饶拽住她的手:“骄阳!”   徐骄阳偏头看她一眼,大力甩开,抬手指向郑雪君:“你是赫饶的……妈?”   郑雪君在萧熠面前不敢造次,却不惯着徐骄阳,她竟然“啪”地一下打开指在面孔前的手,蛮横地说:“是又怎么样?难怪你霸着我的阿政不放,原来和她一样,是个贱丫头。”   徐骄阳冷笑:“我是贱丫头?”   下一秒,当赫饶意识到不好时,徐骄阳已经一把抓住郑雪君的头发,边怒不可抑地说:“他们怎么有你这种妈?我都替他们难过!”边用力地拉扯。   郑雪君杀猎似地嚎叫:“徐骄阳你个疯女人,你敢打我?!”手上也不老实,试图抓住徐骄阳哪怕是衣服一角。   赫饶连忙去拉:“骄阳!”   可震惊和愤怒已经让徐骄阳失去了理智了,她不管不顾地揪住郑雪君不放,扯乱了她的头发,扯皱了她的衣服,甚至在挣扎间,把郑雪君的鞋都踢掉了。   萧熠没有上前,只示意邵东宁护好赫饶和徐骄阳,他则抱着楠楠退后了几步,低声哄着楠楠:“骄阳姨妈遇上坏人了,她们在打架,我们不看。”   楠楠乖乖地用肉肉的小胳膊搂住他脖子,小脸埋在他颈间:“骄阳姨妈会不会吃亏啊?让东宁叔叔帮帮她呀。那个婆婆说话好难听,我讨厌她。啊,对了,妈妈是警察,是不是会把她抓起来?”   萧熠拍着她的背:“对,妈妈是警察,是主持正义的,等你骄阳姨妈打完,我们和妈妈一起把她送去警察局。”   楠楠哼一声:“我还要回家陪奶奶呢,才不去送她。”   萧熠笑着亲亲她的发顶:“楠楠真是乖孩子。”   萧熠就那样施施然地抱着女儿回车上了,邵东宁则在郑雪君的司机跑过来前抱起徐骄阳,把张牙舞爪的徐主编控制住,然后对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的邢家司机说:“还不快把你们家夫人拉走,丢脸没够啊?”   司机怔怔地“哦”了一声,伸手去崴了脚摔在地上的夫人。   郑雪君狼狈极了,却还跋扈地推开了司机,爬起来指着徐骄阳骂:“小贱种你给我等着,不让你在g市混不下去,我不姓郑。”   徐骄阳被邵东宁拖抱着往后去,嘴上还不示弱:“你姓郑吗?我以为你该姓不要脸。”   和邵东宁合力把徐骄阳塞进车里,赫饶庆幸这是后街,人车稀少,否则这么闹一场,指不定明天上头条的是谁了。   回萧宅的路上,徐骄阳给赫饶打来电话,这边赫饶才“喂”了一声,那端就开骂了:“你是哑巴吗?和邢政是这种关系,竟然不让我知道?能瞒一辈子吗?没有你我和那个老太婆也早就势如水火了,你还指望我嫁进邢家吗?md,我竟然什么都不知道!还有邢唐那个混蛋,难怪他从来不看好我和邢政,他根本就是算准了我和邢政不可能在一起。只有我是彻头彻尾的傻子!”   赫饶没说上一句话,电话已经挂断了。   小心翼翼地看了萧熠一眼,楠楠拉住赫饶的手:“妈妈,骄阳姨妈打架输了呀?”   赫饶没好气地看了萧熠一眼,在回答楠楠时努力把语气缓和下来:“没有,骄阳姨妈只是火气大,气还没消。”   萧熠拉过赫饶的右手,力道适中地帮她揉捏:“没抻到吧?”   赫饶很凶地瞪他一眼,负气似地抽回手:“不用你管。”   萧熠朝鬼灵精的小家伙眨眼。   接到他示意的眼神,楠楠爬到赫饶身上,“妈妈你也生气啦?下次再有人欺负你,楠楠就给爸爸打电话,爸爸他……”   爸爸?最先怔住的是萧熠,赫饶也把视线从车窗外收回来,看向怀里的女儿。   似乎知道他们在奇怪什么,楠楠低头对手指:“爸爸不就是应该保护妈妈和楠楠嘛。”   萧熠感动得快哭了,他一把抱过楠楠,激动地表态:“当然,爸爸保护妈妈和你是理所当然的。以后有谁敢欺负你和妈妈,爸爸一定给她好看。”   前面的司机闻言暗自腹诽:怎么听怎么觉得给人好看的话不适合他家高高在上的萧总呢。   楠楠就那么乖巧在倚在她爹怀里:“那爸爸你打了那个坏婆婆,是不是也不对呀?”   终于升级为爹的萧总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他试图给女儿讲道理:“对于坏人,楠楠记住,一定不能惯着。”说话的同时还不忘看向赫饶:“她会领情吗?只会变本加利。多少次了吧,都被欺负成什么样了还忍?我没能力护你吗?还是你打不过她?”   女儿面前,赫饶不好对他动粗,只咬牙回应了一句:“教孩子点好!”   萧熠却笑了:“我的女儿可不能被欺负。当然,我的女人也一样。”   在楠楠发现不了的情况下,赫饶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萧总也不觉得疼,只看着他家闺女:“来,再叫爸爸一声。”   楠楠眨巴着黑亮的大眼睛,脆生生地叫:“爸爸。”   明明不是亲生,可这一声爸爸还是让萧熠感动不己,他笑着把楠楠抱紧,“再叫一声。”   “爸爸。”   “哎。”   “爸爸。”   “乖女儿。”   孩子清脆的笑声在车里回荡,赫饶因感动和欣慰湿了眼眶。   终于,她可以像其他孩子一样,生活在正常的家庭,有爸爸,有妈妈,还有奶奶,姐,你放心吧,你的女儿,就是我的。 ☆、第69章 且以深情共余生09   这一夜的萧宅,因为楠楠改口称呼萧熠为“爸爸”充满了欢声笑语。原本萧熠那么隆重地求婚,又单方面定下了婚期,萧茹很高兴。后来听赫饶说是为了破案,她又隐隐失望。现在楠楠都改口了,萧茹终于忍不住说:“既然你们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能够长久地在一起,不妨把婚期提上日程。我知道这样对饶饶不公平,九年之后,连好好地谈一场恋爱的经历都没有就直接步入了婚姻,人生的步骤都被打乱了。但是,阿姨老了,楠楠又小,你们早一天在一起,对我们而言,才是福气。”言语间萧茹握住赫饶的手:“萧熠欠你的,就让他用一辈子来还,好吗饶饶?”   “他不欠我什么,他给我的所有,都是全心全意。”赫饶把老人家的手包裹在掌心:“以招待会的形式让外界知道我的存在,确实并非我本意,而是情势所逼。但他的求婚是真的,我答应也不是闹假。从喜欢他到现在,九年的时间,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我人生重要的组成部分。至于婚期,如果阿姨不怪我们事前没和您商量,我没有意见。”赫饶垂下眼眸:“随他。”   这个女孩子,坚韧而利落,稳重而有主见,萧茹欣慰于儿子在经历过情伤之后,能有幸找到如此伴侣。她拿出自己用三十几年时光整理的一本厚厚的相册:“从萧熠出生,作为母亲,我没有给过他最好的,只是在能力允许的范围内任他随心成长,不把自己的期望加诸在他身上,不让他承担任何来自于父母的压力,所幸,他凭自身的努力成为了最好的儿子。”   萧茹翻开相册,页面上第一张照片里有个胖嘟嘟笑眯眯的婴儿,下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你是妈妈的太阳,愿你用熠熠生辉的光芒照亮自己的人生。小熠,妈妈爱你。”然后是两个小字的注解:满月。   接下来的照片里婴儿大了些,他被年轻美丽的妈妈抱在怀里,眉眼因甜甜的笑意显得生动极了。萧茹轻轻地抚摸照片,笑意温柔:“这是他百天时拍的,那时候他精力旺盛得很,晚上不肯睡,白天还能玩上一整天。不过他从小就疼我,即便不睡觉,也不哭不闹,只要我在旁边,他就自己安安静静地玩,哪怕我在睡觉都行。”   她面孔上的笑意让赫饶体会到初为人母的萧茹的幸福和安慰。赫饶逐一翻看内页,然后在一张照片上停住:“这是什么时候拍的?”   “不相信命里注定的说法还真不行。”萧茹眼底笑意渐深:“那是他一周岁的时候,我母亲安排的抓周仪式。”她指指另一张照片里的笔、墨、纸、砚、算盘、钱币、书籍等物,“当时,他把这些东西全推到一边,像受了什么委屈似的坐在床中间要哭要哭的。他爸爸生气地说生了个没出息的儿子,他外婆在想还有什么东西是没准备的,有意让他再抓一次,我也要把他抱起来哄。”   结果萧熠外婆的老邻居家的儿子突然来了,那个从小和萧茹一起长大,可以称之为竹马的男人把一枚代表了警察身份的警徽放在床边,朝小萧熠招手:“来,到倪叔叔这来。”   萧熠眼睛亮亮地看过去,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快速爬过去,抓住那枚警徽。   照片中,小萧熠眼角还挂着泪,却笑着用小手抓起警徽,而抱着他微笑的男人,赫饶隐隐觉得那人眼里有太多欲言又止的情绪。   九年之前的之前,关于萧熠,赫饶将从这一本萧茹从儿子出生一直在整理和保存的微有些泛黄的古旧的相册中了解。这样的母亲,这份厚重的母爱,赫饶都在为萧熠感到骄傲。   夜里,赫饶躺在萧熠怀里,她说:“阿姨为你付出了太多太多,你竟然舍得下她甘愿为别人冒生命危险去做卧底,萧熠,你太自私了。”   她不是因为自己爱过贺熹而吃醋,而是真的在心疼他母亲的无私和伟大。萧熠长舒一口气:“在国外的两年,是这些年里我陪她最多的。直到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在失去了丈夫的爱之后,我是她的全部。那两年,所有人都以为我在疗情伤,当然,也确实是。可实际上除了休息和必要的处理工作的时间外,我都和她待在别墅里,她教我烹饪,我教她理财,明知道对方都不感兴趣自己擅长的东西,也并不需要再去掌握那些在别人看来必要的生活技能,却还是边抱怨边继续。你可以想像一下,我脱下西装系着围裙在厨房的样子,和你准婆婆戴着花镜在书房里研究股市的样子。”   然后就是两年。   当萧熠的厨艺有了质的飞跃,萧茹能够看懂萧氏的财务报表时,萧茹说:“儿子,我们是不是该回国了?老宅的花房妈妈还是想自己打理。”   萧熠才明白过来,竟然是母亲陪自己走过了那一段情伤累累的岁月。   于是,萧熠不在像从前那样待在a市,而是决定回萧宅和萧氏的所在地,g市。   这样的母亲,是世间唯一。   这样一对母子,也是世间少有。   那一夜的最后,赫饶依进萧熠怀里,她说:“我们结婚以后,就住在老宅吧。”   萧熠把分别睡在自己左边的她,和右边的女儿搂住,才应允:“好,住这里。”   有比老宅更豪华的公寓和别墅,也可以选择自由自在的二人世界,但他们在结婚前昔决定,在母亲有生之年,都与她住在一起,让她享受儿女承欢膝下的幸福。   相比萧宅的宁静与温暖,城市另一端的邢家,却是风雨交加。   傍晚的风波过后,给赫饶打电话的同时,徐骄阳在去中心医院的路上。比以往任何一次见过郑雪君都冷静理智,她像每次去办公室找他一样,笑容灿烂地请他:“邢医生,方便出来一下吗?”   在遭受母亲阻挠无数次争吵,确切地说是徐骄阳无数次冲他开火过后,这样的笑容于邢政杀伤力十足。同事的哄笑声中,他几乎是乐颠颠地随徐骄阳去了楼下花园。   离开众人视线,徐骄阳脸上的笑容消失褪尽,她以令邢政都觉陌生的冷漠开口了:“我接下来说的,对你而言未必是好消息。但是邢政,作为一个爱过你的女人,我能给你的最后的尊重,就是当面和你说分手。分手的话我不是第一次说,不过这次一定是最后一次。”   接下来的话邢政已经不想听下去了,可就在他想转身就走的时候,赫饶的名字让他停下了脚步。尽管残忍,徐骄阳还是毫不留情地揭穿了那个邢唐和赫饶共守了十二年的秘密,“邢政,你很不幸,有一个爱你却爱错了方式的母亲。这段时间以来,我不止一次和郑雪君冲突,我也不止一次朝你大吼大叫抱怨发脾气,但我从没要求你为了我和她争取一个字。因为从我们确定了恋爱关系时起你就和我说,你的母亲曾为了救你输了的血,昏迷了四天。”   在认识邢政之初,在没有见过郑雪君之前,徐骄阳以为的邢政的妈妈是像萧茹一样的人。结果,在视邢政为最终的归宿之后,在暗地里去了解未来婆婆的喜好之后,徐骄阳失望了。原本也没什么,她爱的是邢政,他母亲是怎样的人,不那么重要。   他们在一起遭到反对是意料之中,但徐骄阳一直以为郑雪君多少会顾及邢政,不会刻意为难她,给她难堪。郑雪君却像她杀了邢政一样,闹到杂志社,当着众人的面羞辱她有恋弟情结,向社长陈安施压要求解雇她。如果不是萧熠力挺她,别说是陈安,恐怕社里人异眼的眼光都能杀死她了。   可她是无坚不催的徐骄阳啊。别人越想看她笑话,她就越要活得精彩。她要让所有人知道:徐骄阳最不怕的就是跌倒。只是她万万想不到,那个不堪的女人不仅仅是邢政的母亲,也是赫饶的。   徐骄阳压抑着泪意,“你很幸运,有一个从小护你不被欺负的同父异母的哥哥,以及一个在你长大后护你保有良善单纯之心的同母异父的姐姐。”在邢政僵直的身影里,她微微仰头:“赫饶,你的姐姐,三岁时失去母亲,五岁时失去父亲,十六岁失去奶奶,二十一岁失去这世间所有能给予她温暖的亲人。却在你一声又一声的“赫饶姐”里,心甘情愿地守护你的善良,守着你母亲不堪的秘密。邢政,就算是心疼她,不要再叫她姐了。她或许可以不因母亲的抛弃迁怒于你,但你母亲对你每一分每一毫的爱,却是实实在在地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过去的二十七年里,她已经承受得太多,甚至是现在,在毫无过错的情况下,还在承受来自于你母亲的仇视和咒骂,我不能以好朋友的名义在她的伤口上再划一刀。尽管她并不介意,甚至于对于我们在一起她乐见其成,我也于心不忍。”   徐骄阳把目光投向远处,在没焦距的视线里恳求他:“我们分手吧,不是为了高尚一把,不给赫饶痛苦的人生再添一笔,而是我实在没办法接受我你的母亲是一位那样对待亲生女儿的……”依她的脾气,“的”字后面接的不是“人”而是“蓄牲”,但见邢政呆愣的表情,她忍住了:“除了恶言相向,拳脚相对,我对你母亲毫无办法。所以邢政,如果你认为赫饶值得你为她做点什么的话,回去劝劝你的母亲,让她别再打扰和为难赫饶了。”   徐骄阳不是开玩笑,她是认真的,真到冷静。所以当她转身要走,邢政没说一句挽留的话。他保持着一个姿势站在夕阳里,许久。然后一言不发地回了办公室,换下医生服。回家的路上,他给邢唐打电话:“哥,你今晚能回家一趟吗?”   邢唐当时已经在回邢家别墅的路上,因为邢业召见。   难得地,一家四口坐在一起,共进晚餐。   没有人说话,过于安静的餐厅里,气氛压抑。   直到邢业用完餐,放下碗筷的那一刻,邢唐知道所有人努力营造的平静的假象要在下一秒被自己打破了。果然,邢业起身时说:“邢唐,到书房来。”   邢唐没动,“如果是关于我和赫饶,我没有任何解释。”   他和赫饶的交往在邢家是众所周知,但又无人敢提及的秘密。在此之前,无论是邢业,还是郑雪君提起赫饶都以“她”字代替,唯独今天,邢唐自己把多年来三个人努力在邢政面前维系的平静打破。   在此之前,邵东宁给他来过一个电话,只说:“徐主编知道了赫警官和邢夫人的关系,在楠楠的幼儿园门外,她们动了手。”   邢唐几乎猜到了郑雪君会对赫饶说多不堪入耳的话,以及徐骄阳正常的反应,和不可避免地邢政面临的被分手的命运。   只是这一天,来得远比预想的快。   邢唐起身,与转过身看向他的父亲视线相对:“我和赫饶之间,从未有超越朋友的交往,更不会有孩子。你所认定的,连孩子都有了,不过是我不便也不必对你解释的误会。作为孩子的干爹,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我瞒着所有人为她落了户口,让她随我姓邢。没错,是随我,随我母亲姓邢,与你无关。”   邢业的目光里凝聚了不可置信的怒意,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在质问邢唐:你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吗?   邢唐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从我进入大唐实习那天起,你就在灌输我,作为商人,为了企业的强大,应该做好准备牺牲爱情和婚姻的准备。我以从基层做起为条件,换得你对我感情的不干涉,得以让我顺利地接近了赫饶。”话至此,他抬眼看向郑雪君:“没错,我是因为你才怀着报复的心理走进了赫饶的生活,成为她的朋友。所以以后,不要再以她不择手段结识我,企图以嫁进邢家报复你为由找她麻烦。当然,在萧熠成为她未婚夫之后,你也该惦量一下轻重再去招惹她,免得惹祸上身。”   “怎么那么不小心被记者偷拍到我和赫饶母女见面,怎么成为网络热搜,我没有什么可解释。至于你说的影响了大唐对安科的收购计划,”邢唐看向郑雪君的目光透出阴郁的情绪:“我想请你再次确认,大唐评估过后,安科的价值究竟是多少?而你所谓的收购安科可以令大唐增加实力的话,有几分可信度?作为财务总监,郑总,你或许应该先解释一下大唐账上六个亿的亏空是怎么回事。”   话至此,震惊的不仅仅是郑雪君,还有邢业。他倏地调转视线,看向郑雪君,声音颤抖地问:“六个亿的亏空?雪君,他说的是真的吗?”   在郑雪君开口辩解之前,邢唐把一份资料甩在她面前:“安科的净资产和或有资产分别是多少,报告里写得很清楚,你们看过,并确定了真实性以后,再交流不迟。”   郑雪君抓起资料慌张地打开,一目十行地看过之后,倏地扬手。一张张资料散落之际,她抓住邢业的手:“不可能,不是这份报告是伪造的,就是先前收购小组给我的评估有问题,业哥,我……”   邢业却不需要她的解释了,他嫌恶似的甩开妻子的手,厉声指责:“雪君,我在身体不好的情况下把大唐交给你和邢唐打理,为的是让大唐还能再往盛世走一步,不是让它成为你们的战场。你们的不和,我看在眼里却隐忍不发,是希望你们在以为大唐赢利为基础的共同利益带动下自行化解。我同意阿政不进公司,也是不愿意他被卷入其中。可是最终,”他怒极攻心地掀了餐桌。   这是邢唐料到的结果。他不慌不忙地拿餐巾擦拭身上的污渍,话语冷静到冷血:“你们夫妻不必在我面前演戏,当下怎么补这个六亿的窟窿才是你们的当务之急。我耐心不多。”最后,他目光落定在脸色发白的邢政身上:“在座四位,唯你无辜而干净。所以,这样的结局于你而言最残忍。作为你的哥哥,我感到抱歉。但作为邢嫣的儿子,我别无选择。他们造成的后果应该由他们承担,让你不难过不可能,不过,路是自己走的,谁都无法为别人的行为负责。”   像是一幕现代版的豪门夺嫡大戏,邢政终于在活着的这一天看着自己的父母和哥哥鱼死网破。他明显感觉到一股腥甜在胸臆间上涌,他甚至来不及掩饰,血已经从鼻孔流下来,邢唐震惊的目光中,他倒下去。   邢唐最先反应过来,他冲过去扶住邢政栽倒的身体:“阿政!”   爱子如命的郑雪君显然也吓坏了,她扑过去,抓住邢政的手,哭着说:“阿政你怎么了,告诉妈妈你怎么了啊?”   邢业大声地喊管家:“叫救护车。”的声音里,邢政对邢唐说:“没事的哥,我只是生病了,生病而已。”   深夜,赫饶被手机铃声吵醒,萧熠先她一步把手机拿过来,“邢唐?”   忽然就有不好的预感。赫饶接通,直接问他:“是阿政出了什么事吗?”   邢唐嗓音低哑地回答,“让萧熠先陪你到医院来。另外,徐骄阳的电话一直没人接,你顺路去把她也接过来。”   一路都在打徐骄阳的手机,始终无法接通。直到临近风华苑小区,听到急促的消防警笛声,赫饶才知道徐骄阳所住的十号楼,着火了。 ☆、第70章 且以深情共余生10   火光漫天,整个风华苑亮如白昼。消防警笛与人惊惧的叫声混杂在一起,令这个夜晚充满了无情与绝望的气息。   此时,消防队接到报警后已经调集了四辆消防车赶赴现场,但因电梯出现故障无法正常运转,灭火之外的业主疏散工作开展的较为艰难。而火势的持续蔓延,使得黑烟形成巨大的蘑菇云飘向天空,隔着极远的距离都能够闻到焦烧的味道。   小区已被封锁,外来车辆无法进入,萧熠只好把车就近停在路边。可车还没停稳,赫饶已经跳了下去。她看向正对大门的十号楼,九楼徐骄阳的家,浓烟滚滚,漆黑一片。完全不必思考,她冲过警戒线,跑向单元门。   消防队员拦住她:“你不能进去,很危险。”   执行任务的是公安消防队,赫饶边推消防队员要往里进,边亮出证件:“我是特警队赫饶,有什么问题,我自行负责。”   年轻小伙子却不肯通融,倔强地阻拦住她:“现在火情凶猛,你没有穿灭火防护服不能进去!”   萧熠从后面追上来,把赫饶牢牢扣在怀里:“她未必在家,我给东宁打电话问了再说。”言语间电话已经接通,那端的邵东宁才说了一声:“萧总?”赫饶已经把手机抢过来:“骄阳和你在一起吗?”   “徐主编?”邵东宁的回答令人失望:“没有。她离开幼儿园后去了中心医院,然后喝醉了,我送她回的家。”   赫饶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确认:“你的意思是,她现在应该在家?”   凌晨一点,醉得不省人世的人应该在家睡觉吧。邵东宁说:“除非她再出门,不过,她醉得路都走不了,应该是走不出家门的。”   赫饶狠狠闭了下眼睛,“她喝醉了,在家。”语气哽咽地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萧熠单手搂住她,与消防队员交涉:“902室有一名单身女子酒醉在家,请马上组织救援。”   消防队员神色凝肃地点头,对着对讲机说:“902,单身酒醉女子一名,破门救援。”   对讲机很快有了回应,却说:“九楼火势最为凶猛,无法破门,申请从窗户进入。”   赫饶闻言不能坐以待毙了,她挣开萧熠,边向10号楼的排水管处而去,边脱下外套,“给我师父打电话,把现场的情况告诉她。”   萧熠瞬间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一把扣住她手腕,不可置信地说:“你是要徒手爬上去?赫饶你听我的,交给消防队!灭火救人,他们比你擅长!”   赫饶几乎是低吼出声:“我只选择我能做到的最快的救人方法。”她奋力甩开萧熠的手:“我不能让骄阳出事。”   萧熠自知拦不住她,眼见她跑过去顺着排水管身手矫健地向上爬,他暴了句粗口后迅速拨通冯晋骁的电话,然后再次折返回来,与消防队员交涉在一楼空地设置气垫,以防赫饶与徐骄阳跳窗逃生。   徐骄阳确实在家。从中心医院离开后,她一路飞驰地去了酒吧,喝得酩酊大醉,如果不是邵东宁遵从萧熠的吩咐一路尾随她,她被人非礼都不知道。   邵东宁庆幸之前萧氏和时尚杂志联手对付晚风传媒时来过徐骄阳家,否则在徐主编醉得不省人世的情况下,他只能带她回皇庭开个房了。   开房这种事,邵东宁自认得慎重。回到风华苑十号楼九楼徐骄阳的家,他把人安置回卧室的大床上,随手开了客厅的窗户换气,才离开。   所以此时此刻,徐骄阳在大火之中,躺在自家卧室的床上,睡得无知无觉。   大火令周遭气温骤升,触手哪里都热,赫饶费了些力气才爬上九楼,幸好徐骄阳没有安装防护拦,她从半开的窗户很顺利地进入了客厅。   烟雾弥漫的房间视线极差,赫饶凭借记忆来到卧室,果然,徐骄阳躺在上面,不知是酒后睡得太熟,还是被大火的烟呛晕了。   冲过去扶起她,赫饶边摇她边喊:“骄阳你醒醒,骄阳!”   没有反应。   赫饶跑进浴室,接了一盆冷水,“哗”地一声尽数泼在徐骄阳脸上。   “咳咳”徐骄阳有了反应,她咳嗽着醒过来,生气地质问:“谁啊?”   赫饶已架住她的胳膊往外拉她:“走!”   “赫饶?”徐骄阳头晕得不行,脚也不太听使唤,唯有大脑被泼了水后清醒了几分,她边借着赫饶的手劲往窗边走边说:“你怎么在我家?哪来这么多烟啊?”   赫饶停步,掐住她下巴:“着火了!徐骄阳,你在火灾现场!你给我清醒点!”   “啊?”徐骄阳一个机灵,她眯着眼睛环顾四周,浓烟之中,视线一片模糊,她刚想说话,就被呛得咳嗽不止。   “md,还嫌我不够倒霉吗?”她边骂边脚步踉跄地返回卧室:“我的电脑得带走!”   都什么了,还惦记电脑!赫饶恨不得打她一顿,却忍住冲动把她往窗口推:“去窗口等着。”然后孤身进入卧室。   就是这时,不知是突来的急风卷了火苗从卧室的窗口钻进来,还是房间内有火源在高温之下引起了燃烧,在赫饶跑到卧室门口的瞬间,一个火球朝她扑过来。   眼见着赫饶被火球淹没,徐骄阳冲过去:“赫饶!”   来不及。   眨眼之间,卧室与客厅已被大火阻隔为两个世界,她根本跨越不了。   “赫饶,赫饶!”叫喊声中,徐骄阳不顾烟呛跑进厨房,用盆接水,试图浇熄卧室门口的火。   无济于事。   这时,扩音喇叭把楼下萧熠的声音送进耳里:“饶饶,马上跳窗,怀疑901室液化器未关,随时可能发生爆炸!赫饶,你听见了吗?赫饶——”   徐骄阳连哭的时间都没有了,她冲到窗前,隐约看到下面的消防车,人群,以及气垫,她放开音量,用力地大声喊:“赫饶被困在卧室里了,我进不去。快上来救人!上来救人啊!”   然而,车声人声交杂的火灾现场,没人听见她的喊声。唯有扩音喇叭里萧熠还在持续地呼唤:“赫饶,赫饶——”   徐骄阳转身回客厅,用冷水把沙发上的毯子浇湿,然后披在身上准备硬冲过火门进入卧室。   里面的赫饶终于在这时有了回应,她喊:“徐骄阳,马上走。”   徐骄阳喜极而泣,她英勇地说:“要走一起走!”   赫饶的声音透出几分气急败坏:“什么时候了,你给我上演同生共死的戏码?马上从窗户走!”   徐骄阳要被呛晕了,却还不放心:“那你怎么办?”   赫饶的声音不高,不知是因为虚弱,还是此时距离门口太远,“你不拖累我我自有办法。别废话了,快走!”   “看你走不出来我怎么追到地下作你!”徐骄阳说着抓起湿毯子捂在口鼻,跑向窗口,可是烟雾太浓,她已经看不清下面了,哪里敢跳。   消防队员在千钧一发之时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在徐骄阳没有反应过来时,那人揽住她腰,带着她向下跳去。   “啊——”徐骄阳的尖叫声中,赫饶进入了浴室,她爬上窄小的窗子,寻找下去的办法。   当徐骄阳“砰”地一声砸在气垫上,萧熠扑过来,见没有赫饶,他抓住徐骄阳的肩膀:“饶饶呢,饶饶呢?”   “她还在卧室里,大火把门——”萧熠已经松手,起身要向单元门里冲。   两名消防队员拦住他,硬往外拉:“随时可能发生爆炸,不能进去!”   “我未婚妻还在上面!”萧熠倏地出手,一拳击过去:“放开我!”   被疏散在远处的人群瞬间骚动起来,萧熠听见有人喊:“那还有人!”他倏地转身,循着众人的指示跑向10号楼侧面,就看见赫饶半个身子已经在窗外。   消防队员迅速组织移动气垫,试图接住赫饶,与此同时,低空盘旋的直升机出现在众人视线里,绳梯扔下来时,陆成远的声音在空中响起:“赫饶,抓住!”   却还是晚了一步。   赫饶伸手的瞬间,“砰”地一声巨响——什么东西爆炸了,可能是液化器,也可能是别的什么。总之,声音震耳欲聋。   地动山摇中,萧熠险些站不稳,却像透过重重烟雾清晰地看见赫饶被爆炸发生时的巨大冲击力推下九楼窗台,直朝地面跌下来。   “饶饶!”——撕心裂肺。   “啊!”人群惊惧的喊声里,直升机在浓烟夹杂灰尘的空气里一个高危的俯冲动作,直直朝赫饶的方向飞来。   当烟尘散去线视恢复,直升机已在回升高度,而绳梯末端的男人,稳稳地扣住赫饶的左手。   萧熠的眼泪在这一刻溢出眼眶。   萧熠和徐骄阳来到医院时,赫饶正站在大厅和邢唐说话。看见彼此,他们不约而同地撇下身边的人径自走向对方,行至近前,旁若无人地用力拥抱。   此时此刻,言语是多余的,唯有真切地感受到对方的体温,才能确定彼此的存在。   邢唐并不知道赫饶是劫后余生被直升机直接送到医院来的,只听她轻描淡写地说徐骄阳所在的风华苑十号楼着火,她从火灾现场赶来,徐骄阳和萧熠随后到。但见赫饶和萧熠紧密的拥抱,以及徐骄阳呆呆地站在一旁泣不成声的样子,他就明白了。   多事之秋——邢唐沉重地叹气。   等徐骄阳的情绪平复下来,她问邢唐:“你怎么在这?”   他明显沉默了一下,才回答:“阿政还没醒……”   “邢政?”徐骄阳紧张地追问:“他怎么了?”   邢唐手里拿着一份病例:“我在他办公室抽屉里发现了这个。他患上了,”他停顿住,像是无法启口,然后避开了赫饶和徐骄阳的目光,回答:“急性非淋巴细胞白血病。”   白血病?徐骄阳上前一步,抢下邢唐手里的病例,翻开,当在诊断上看到清晰地看见“白血病”三个字时,她情绪失控地把病例甩到地上:“不可能!他怎么可能得白血病,他都多大了?”在她的认识里,她以为成人不会得白血病,而且邢政是医生啊?他居然得了白血病?还是急性。   萧熠俯身捡起病例,看到上面的确诊时间,竟然是皇庭开幕酒会,他和赫饶遇险的那天。当他陪同赫饶进入手术室,当他亲身参与到赫饶的手筋接驳手术中时,他已经被确诊患上了急性非淋巴细胞白血病。   急性——现在距离确诊为白血病已经过去了两个月。萧熠相信,身为医学高材生,邢政没有一天放弃过寻找与自己配型符合的骨髓。可直到他发病,众人才知道他的病情,那就说明,还没有找到符合的骨髓。   萧熠神色骤变,看向赫饶。她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还没有从震惊里回神。   如果能救邢政的只是赫饶,老天未免对她太不公平了。可如果她不行,唯一的希望就只剩邢唐。是啊,包括萧熠在内的四个人,有两个人是和邢政有血缘关系的。   到底,谁是邢政生的希望?   和萧熠一样冷静的邢唐把视线落在赫饶身上:“赫饶,我们得想办法救他。”   尽管他是郑雪君的儿子,也是她的弟弟,赫饶不能也不会说不。可是——   她仰头,任泪水模糊了双眼。   萧熠却以为她是难过,他拥住她:“我来想办法。国内找不到适合的,我们就去国外。即便是十万分之一,百万分之一,总有希望。”言语间,他已经拿手机把病例拍下来,发给邵东宁。   这时,郑雪君和邢业从楼上下来,看见赫饶,郑雪君奔过来,几乎在跪倒在赫饶面前,哭着求她:“赫饶,救救你弟弟,救救他,救救他啊。”   几个小时之前还骂她贱的人,为了心爱的儿子不惜向她下跪,不止是赫饶,连萧熠都不知道该拿什么心情和表情面对郑雪君。   见赫饶不说话,郑雪君控制不住地指责:“你怎么那么狠啊?他是你弟弟啊!要不是他,你的手早就废了,赫饶,你不能忘恩负义。”   邢业一把扯过她,颤抖着喝她:“你嘴闭!”   没有人理会他们夫妻,萧熠扶着赫饶,邢唐扶起徐骄阳,朝邢政的病房而去。   邢政醒过来时,邢唐和赫饶已经做完了组织配型的检测,但结果还没有出来。   看见徐骄阳,邢政血色尽褪的脸上有了温暖的笑意,他虚弱地开口:“怎么也没换件衣服就来了?好狼狈啊。”   徐骄阳很想忍住不哭,但眼泪根本控制不住,她握住邢政的手,哽咽:“我收回分手的话,阿政,我们不分手了。你赶紧好起来,等你好了,我们就私奔。”   仿佛是证实了她对自己的爱,邢政面孔上浮现欣慰和担忧交织的情绪,出口的话却是满满的绝望:“私奔不了了。骄阳,我不能陪你到老了。”   “你能,你能的,邢政,你说过你要娶我的——”徐骄阳握住他的手抵在额头,泣不成声。   有泪从邢政眼角落下来,他眼神空洞地望着病房洁白的壁顶:“你们谁也不用去做配型检测,我知道,你们都不符合。”   她就知道,她是稀有的rh阴性血,骨髓根本不可能和他符合。赫饶隐忍的眼泪终于落下来。 ☆、第71章 且以深情共余生11   邢政是医生,除了对自己,对家人的身体情况也很了解。邢业、郑雪君,以及自己每年一度的身体检查报告,全在他手里。所以,家里有谁的骨髓和他的是匹配的,他很清楚。在做配型检测时,邢唐也猜到了这样的结局。可没亲眼所见,终究是不甘心。   对于郑雪君,邢唐恨之入骨,她的出现,她以女主人的姿态入住邢家时,邢嫣还在世。可对于邢政,那个从小就喜欢跟在他身后,一声声喊他“哥哥”的男孩子,他却真的视为弟弟。   绸缪多年,终于要扳倒郑雪君了,邢唐甚至做好了不惜背负邢政的责备怨恨一辈子也把她送进监狱的准备,却在这个时候邢政先倒了下去。   这个最不该受到牵连的大男孩,竟然患上了世界五大绝症之一的白血病。原本治愈他的最大的机会在自己和赫饶身上,结果,同父异母的哥哥,同母异父的姐姐,都无法与他配型成功。   何其残忍。   邢唐无法接受命运逆袭般的无情判决,他俯身,手撑在邢政头顶:“就算我们都不符合,也还有机会,阿政,答应我,要撑住。”   邢政却要放弃治疗:“化疗有多辛苦,我没有亲身经历也很清楚,所以,我不想熬到最后。与其让你们看到我那么丑的样子,不如把最好的我留在你们的记忆里。”   “你说的什么混账话?!”邢唐的脸色很难看,厉声喝止他:“邢政,不要那么自私,这里的每一个都在为你担心难过,就算为了我们,你必须撑下去。而且你记住,一旦你出了什么意外,对你母亲,我就再无所顾及,我势必要把她送进监狱。不想她后半生遭受牢狱之苦,你就给我坚持到找到匹配的骨髓。”   邢政明白,邢唐以母亲相挟不过是逼他存有生的希望。可是——   “六年前与赫饶姐在g市初见,我就笃定她一定会成为我的大嫂。”邢政看向萧熠,抱歉的笑笑:“对不起萧总,在你们受伤住院之前,我不知道你的存在。更加没想到,赫饶姐等了你那么久。”面对萧熠宽容的眼神,他继续:“我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六年,而在这期间又发现,我视为大嫂的人会是我的姐姐。如果我的母亲不是那么刻薄的人,该多好。”   他竟然早就知道了?赫饶和邢唐都很惊讶,唯有萧熠是意料之中的表情。   “我妈是什么性格的人,我怎么可能全然不知?可她到底是不敢和你正面冲突。”邢政看着邢唐:“我很高兴,她怕你。所以我就天真地想,或许只有让赫饶姐嫁给你,以我嫂子的身份出现在邢家,她才不敢怎么样吧。至少,如果爸爸点头,她没办法兴起大的风浪。而你已经以自己的前途为代价换来了婚姻自由的权利。哥,说到底,爸对你,是有亏欠之意的。他虽然防着你太过强大威胁到他掌管大唐的地位,却也为了邢姨不忍对你太狠。”   话至此,邢政的视线移到了赫饶身上:“姐,原谅我的自私,我想和你,和我哥,成为一家人。即便是叫一辈子的大嫂,而不是姐,也可以。我以为那样,我就有机会弥补我妈对你造成的伤害,给你家的温暖。”   可惜邢政忽略了,爱情这种事,不是谁有期许就能成就的。”   最后,邢政用了些力气回握住徐骄阳的手:“在确诊得了这病之后,我就想和你分手。我想,如果发生奇迹我找到了适合的骨髓治好了病,而你还没有嫁人,我再把你追回来。如果不幸我没有坚持到找到骨髓那一天,那你也不会太难过了。可我开不了口,说不出分手的话。我前思后想,才决定让你见我妈,就是猜到她肯定会反对。你那么骄傲,势必接受不了她的态度,一怒之下或许就会提分手。但我没想到她会那么过份。骄阳,对不起。”   他并不是想像中的懦弱,不敢为了爱情与母亲对抗。他只是想借母亲的反对,逼徐骄阳说分手。对于那样的结局,徐骄阳应该更容易接受,或许在面临他的死亡时,伤心也会少一点。   一切似乎都在按照邢政所想有条不紊地进行,唯有邢唐查出了大唐亏空了六个亿的真相,而徐骄阳竟然在和母亲对抗的过程中,发现了他和赫饶的身世这两个意外的发生。   他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他只是在无能为力的情况下,以良善之心赌故事的结局会圆满。可他输了,输给了赫饶对萧熠坚持了九年的初心,也输给了邢唐对赫饶的成全,更输给了郑雪君的除刻薄之外的贪婪。   天时地利人和,邢政没占一样,反而被命运赋予了最大的刁难。面对死亡的威胁,他依然在微笑:“急性非淋巴细胞白血病以成人居多,发病急,病程短,临床表现的四大症状是:出血、贫血、发热、浸润。所谓浸润,直白地说就是白血病细胞在各组织中沉积所致,如肝脾、淋巴结大、骨痛等。在此之前,除了发热,其它三大症状我已经很明显地感觉到了。不用为我难过,我算是幸运的了,有的病例从诊断到死亡,只不过一周左右的时间。而我,已经平安无事地度过了两个月。”   邢唐不忍心告诉他,他已经出现了发热的症状。他打断邢政:“随着化疗方案和药物不断更新,白血病患者的生存期已经明显延长。你是医生,你应该清楚,即便现在找到配型符合的骨髓也不能马上进行移植,所以,你必须接受治疗,等我们找到符合的骨髓再接受手术。”   赫饶把他和徐骄阳的手一起握住,鼓励:“阿政,无论她是什么样的人,怎样对我,都改变不了你是我弟弟的事实。如果在此之前我们素不相识,或许你的生病于我而言,无关紧要。可是六年了,你都在叫我赫饶姐,我希望以后的六年,十六年,以及更久的以后,这个称呼,都属于你。”   徐骄阳擦干了眼泪,哽咽却坚定地说:“我陪你等。”   等适合的骨髓,等希望,等奇迹。   然而直到最后,邢政都没有再说话。   急性非淋巴细胞白血病如果不治疗,生命期是半年,也就是说,在邢政不肯接受治疗的情况下,他最多只剩四个月的生命。而邢唐请国内白血病专家会诊后获知,以邢政出现的症状和他此时的心态,他或许只能维持两个月。   于是,大唐西林,萧氏邵东宁新的工作任务就是,在两个月的时间里寻找适合邢政的骨髓。   这个任务的艰巨程度常人无法想像,因为经过检测证实,由于邢政体质特殊,与他骨髓相符的机率竟然真的低到只是十万分之一。   身为医生,邢政比所有人更早地看清了最终的结局,所以在过去的两个月里,他瞒着众人,默默地放弃着治疗。   邢政不相信奇迹,他只希望,随着他的死去,母亲得以醒悟。所以,在郑雪君哭闹着指责邢唐和赫饶狠心见死不救时,他第一次发了脾气:“妈,别再那么尖酸刻薄,以后,再没有人能为你的行为埋单了。”   郑雪君疯了似的砸了病房。   仿佛一夜之间长大,邢政那么平静地对众人说:“都回去工作吧,有时间再来。无论结果如何,留下的人还得继续以后的生活。”   所谓“留下”,其实是指——活着的人。总之,邢政悲观地认定了,他是要先一步离开了。   但邢政也说得没错,无论结果如何,留下的人还得继续以后的生活。即便最终他也没有等到适合的骨髓,活着的人也不可能真的随他而去。所以,在依然坚持去医院说服他接受化疗的同时,邢唐甚至决定在邢政不知情的情况下,以药物在暗中给予他治疗。只要他还没有抗拒饮水和用餐,就不是完全没办法。   除此之外,邢唐提前了收回大唐的计划,力争在最短的时间内收集全部郑雪君亏空公款的资料,包括她找人动了他的车,致使他刹车失灵的证据也拿到了,不是为了尽快把她送进监狱,只为逼邢政接受化疗,以此延长生命期。   萧熠原本就在暗中支持邢唐,借绯闻一事直接干涉到收购计划之中,凭借萧氏自身的实力和在商界的影响,拿到安科真正的资产报告,配合邢唐已经掌握的郑雪君亏空六亿公款的证据,揭穿郑雪君高额收购安科的真实目的。   现下邢政的身体出了问题,所有的计划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按部就班地进行,在洞悉了邢唐的目的后,萧熠索性推波助澜让大唐以最有利的价格收购了安科,让安科在大唐正在开发的地产项目里取代了至关重要的供应商的角色,以此降低大唐的开发成本,直接为邢唐节省了两个亿的资金。   至于大唐的股份,邢唐在股东大会上直接宣布,他以个人名义,以现在市场价的双倍价格进行收购。对安科的成功收购,萧氏的暗中的扶持,致使大唐的股价正处于颠峰,以至于此时的双倍收购充满了诱惑。当然,也有和郑雪君一样贪得无厌的人不肯出售股权。但那对于邢唐已经不重要了。在召开股东大会之前,邵东宁已经把他手里攥着的大唐百分之十的散股以市场价双倍的价格转给了邢唐。   对此,赫饶惊讶地表示:“果然无奸不商,这个时候你还不忘赚上大唐一笔。”   萧熠挑眉,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东宁不这么开价的话,邢唐永远觉得欠了我们人情似的,与其这样,倒不如便宜东宁吧。”   等等,赫饶反应过来了:“你让邵东宁暗中收购大唐的股份是几个意思?”   萧熠忍笑:“当然是在必要的时候……对付他啊。”   想起那一夜他说要与邢唐为敌的狠话,赫饶眉心微聚:“原来萧总早有准备啊,嗯?”   萧熠识趣地退后,似乎是担心未婚妻突然动手自己没有招架之力:“有准备未必成功,没有准备连成功的机会都没有,萧总一直遵循这个道理行事。”   这个睿智的男人啊——赫饶倏地出招,控住他双手:“那萧总你之前是打算怎么处理这百分之十的股份啊?”   萧熠也不恼,他眼里有似笑非笑的笑意:“要是你敢和我赌气和他在一起,我就以十倍的价格收购大唐所有股东的股份,届时他一定以为自己还有胜算,毕竟,其他股东手里的股份不过只占大唐股份的百分之四十一,而他和邢业以及郑雪君加起来却有百分之四十九。”   赫饶把话接过来:“然后你再当众把这百分之十的股份从你无所不能的助理手里买走,让邢唐在最后一秒尝尽失败的滋味。以百分之二的比例输了一场战役,他一定怄死了。”   萧熠笑而不语。   在邢唐以为稳操胜券的情况下,一击击倒他,确实是他一怒之下的目的。但是,也仅仅是一怒之下想想而已。不是萧熠轻视大唐没有实力与萧氏抗衡,而是笃定赫饶不会做出不理智的选择和决定,比如给他送张请柬,邀请他出席个和邢唐的订婚宴会什么的。   萧熠眼里有赞赏之意:“邢唐绸缪十几年,才是有备而来。这是发生了邢政的意外他加快了步伐,否则在没有足够股份的情况下,他会继续等待一个更有利的时机。双倍的股价,不是小数目。”   赫饶不解:“什么时机。”说着松开了手。   萧熠神色柔和,耐心地解释:“邢唐从基层做起,大唐哪个部门是他不熟知的?即便今年才掌了大唐的权成为副总,对于郑雪君亏空公款一事,在此之前他不会一无所觉。他知而不言,等的就是郑雪君把大唐掏空的那天,他再用自己创立的公司进行收购。”   用自己创立的公司收购大唐?先前赫饶还在奇怪邢唐以个人名义哪里收购得起大唐那么多的股份,还是双倍价格?原来——终于明白了,她叹气似的说:“你们商人的智商,果然不是我等凡夫俗子能比的。”   萧熠轻轻搂住她,感慨似的说:“谁愿意活在时刻绸缪的世界里。我们只是被时势逼得没办法而已。”   赫饶沉默。   现在的时势才是把他们逼得没有办法了。邢政的时间不多,可那适合的骨髓在哪儿呢。   洞悉她的担忧,萧熠说:“西林在国内找,东宁在国外找,我不信找不到。”   然而,适合的骨髓远比找一个手筋接驳专家要难,而且现下的情况和之前全然不同。当时,即便萧熠没有找到为赫饶做手术,结果不过是她的右手没有之前灵活,最残忍不过残疾,不像邢政所经历的,是生死之劫。   却也别无它法,持续地找,持续。   风华苑十号楼发生的火灾,经查是有人蓄意纵火。或许是大意,也或者是大仓促,也有可能是以为深夜作案,抱着侥幸的心理才没事先处理好风华苑的监控设备,竟然让警方在从不抱希望的监控里发现了嫌疑人,而随后的抓捕工作在突击队的协助下开展顺利。   经过审讯警方得知,纵火男子是被人收买。至于收买他的人,他没见过,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知道他急需钱还高利贷的,对方只通过手机短信要了他的账号,先把钱汇给他,然后让他放火。   对方不会傻到实名制购卡,所以想要通过号码查询到什么,是不可能的。可命运总是喜欢和人开玩笑,就是那么碰巧,刑警队一位警员的家属是卖手机卡的,而对方这张卡,正是从他那买的。可惜该家属的店很小,没有装监控,她只是凭记忆描述购买这张卡的人的样貌。然后,当绘图出来,冯晋骁和赫饶惊讶到惊喜。   因为从图上看上去,这个人分明就是——白宁宁无疑。   随后根据顾南停提供的信息证实,白宁宁确实在火灾发生的前一天,乘坐中南航空的航班从a市来了g市。为免出现纰漏,冯晋骁亲自携赫饶的突击组随同刑警队前往白宁宁下榻的皇庭酒店——抓人。 ☆、第72章 且以深情共余生12   对于会选择皇庭酒店入住,赫饶理解大隐隐于市的策略。只是,隐藏多年,却因起纵火案暴露,太符合的高智商惯的冷静谨慎与隐忍。唯解释得通的是:是意暴露,把G市重要的警力吸引过去。能让以己之身维护的,除了女儿向晚,正常之下应该是作想的。只是——   神知鬼觉的情况下,萧熠指示姚南妥善安排好了皇庭所的客工作员,并把所住的二十层清空,让抓捕行动得以顺利开展,且引起波动。   没强攻,而是由换上酒店客服员制服的赫饶按响了2022房间的门铃。   门铃响过很久,房间内才了轻微的声响,被刻意放轻的脚步声门口便消失了。   最后的对峙。   赫饶以手势示意冯晋骁柴宇等准备行动,握紧配枪,蓄势待发。   三、二、——冯晋骁倏地上前,掌心向门锁上滑,门卡脱手之时,破门而入,赫饶紧随其后。   “砰砰砰”枪声瞬间响起,数发子弹齐齐射过来,冯晋骁与赫饶背靠背,站姿射击,柴宇则是卧姿,以保障们脚上的安全,另外三名队员则们掩护下,快速寻找目标,射击。   战斗分钟内结束,房间内包括内的四两被当场击毙,两中弹失去抵抗能力被捕。显得那么平静,笑看赫饶:“当年真该心软,对你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就没今日的对峙了。”   赫饶戴上手拷,言辞犀利:“听你女儿的,对楠楠赶尽杀绝确实更符合你的作风。”   面孔上的笑意透出几分凄苦:“琳琳说,凭孤女实兴起什么大浪,而且看你眼看着自己喜欢的男周旋两女之间,也是种乐趣。没想到,男真的如所料是卧底。”话至此,的眼神陡然转利:“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杀了萧熠。”   赫饶也笑了,微微讽刺的那种:“与其说后悔如说遗憾,遗憾凭你的身手动了分毫。”   眯眼看:“果然是你!”   赫饶把推给柴宇押走:“当陈锋死琳手里,对于那爱的男,你以只是肤浅看着两女之间周旋吗?”   萧熠从来都是。当赫饶隐隐怀疑是带着某种目的接近琳,知情的情况下,止次暗中解围,让轻巧地避开了琳派出的杀手的跟踪监控,既保证了身份的隐藏,更躲开了的试探及刺杀。   萧熠屡屡最后刻洗脱嫌疑,是怀疑过的,可惜,琳被爱情蒙蔽了眼睛,劝阻了。   没错,六年前,表面上琳毫无瓜葛的母亲,其实私下里直女儿往来,而且以命相护。至于向晚……被押解上车时,问赫饶:“如果那时杀了,你怎么办?”   “”是指萧熠。而就站自己身边,赫饶神色动地回应了三字:“活下去。”   的目光落萧熠身上,笑了,然后,对赫饶说:“们真像。”   们怎么可能会像?却没解释的必要,赫饶沉默语。   最后,说:“能平安离开G市,就再会与们关的案件发生。否则,即便你们的抓住,也会伤亡。以命换命,虽然公平,可对于你们些国家培养的精英而言,损失更重。”   “们要的从来是以命换命的所谓公平的交换。”赫饶押解车车门关上前说:“两都是你女儿,你给们的对待却是天差地别。谢谢提醒。”   的脸色倏地变了。   对向晚的抓捕工作是机场进行的,没多难,因参与抓捕任务的除了是特警之首的特别突击队,竟然连A市曾任五三二团参谋长的厉行都出动了。但是过程,事后用邵东的话说就是:“剧情跌宕起伏,几乎把吓尿了。”   以把冯晋骁赫饶等吸引到了皇庭,向晚准备搭乘中南航空航班出国时,陆成远机场登机的最后刻劫住了伪装成另的,以及那隐黑暗里六年,双十案里那首的杀手。   那本是秋高气爽的午后,候机厅里满是等待上机的。机场广播与声混杂的氛围里,枪声打破了平静,最后,零伤亡的情况下,向晚落网,至于那名韩杨的杀手,救向晚当场被击毙了,临终前,气若游丝地对赫饶说:“十岁那年被绑架,是警察用命救下。没想到,十六年后,险些杀了的女儿。”   爸爸是了救韩杨而牺牲的?难怪,左胸中枪都能死里逃生。竟然是爸爸天之灵的护佑吗?赫饶跪候机厅里,萧熠怀里痛哭失声。   萧语珩下机时冯晋骁刚带队离开,上了程潇的车,风驰电掣地往警队赶,结果冯晋骁同时到达。当跳下车冲过来扑进怀里,冯晋骁皱眉:“吓跳,以劫越呢。”   萧语珩哭着打:“冯晋骁你混蛋,月前瞒着经历炸弹的危险,今天又给玩替身游戏,你是是想继续明天的婚礼啦?”   冯晋骁笑着拥住:“拼了老命似的今天把抓捕任务完成,就是了确保明天的婚礼如期举行吗!”   萧语珩顾管地打。   冯晋骁无奈:“好了,队员们都看着呢,给点面子。”   于是,队员们很给面子地喊:“结婚,结婚,结婚!”   终于可以放心做新郎的冯晋骁当众宣布:“明天起抢亲去!”   柴宇带头喊:“抢亲,抢亲,抢亲。”   百多天的紧张之后,夜的平静显得那么来之易。   满天繁星之下的萧宅花房里,萧熠问赫饶:“你们去查,是故意打草惊蛇吗?”   赫饶低头嗅嗅花香,摇头:“向晚去过病房之后,以继琳之后,是终极BOSS。”因出租屋外的那声音,是无异。   对的明察暗访,都是意向晚。但调查过程中赫饶发现,所表现出来的对向晚女儿的疼爱,太假。而始终曾松口的认识锦琳父女的说词,则被深夜去墓园的行戳穿了。   之前A市的半月里,赫饶跟踪过,坚韧如赫饶都以没异样时,那没月亮的晚上,男的陪同下,去了墓园。   墓碑前沉默地站了很久,然后,悄然离去。   赫饶随后现身,发现墓碑上的名字是——锦。   并没否认锦是彼此的初恋,但却否认了那场深情:“十年,场时光的虚度而已。们并如想像中那么爱对方。所以分开之前,们都了各自的爱。”   对于锦终身未娶却了女儿的生,神色淡漠地说:“是毒枭,婚姻适合。但谁说生孩子的前提是婚姻?况且,愿意生孩子的女,大。”   话听上去,似乎透出几分醋意。仔细琢磨下来,像是指责锦多情,亦或是,恋爱时,劈腿了?总之,根据的表现,连卓尧都以对锦没了感情。   可就是样离开了锦二十几年的女,竟然深夜,去阴森至极的墓园看。   是恨,亦或是爱?   赫饶断定是后者。   然后,楠楠身上被放了定时爆弹;紧接着,何许潜入赫饶家企图枪杀楠楠,与此同时,牵扯出疑似接应的于晓玲;再后来,向晚现身萧氏招待会,而于晓玲当晚自暴其身,带着杀手去探“张征”的生死;最后,徐骄阳家所的十号楼被蓄意纵火,矛头直指。   切的切,太过顺利了。   还最大的疑点就是,何许口径致地表示两关系睦。可是,那夜陪去墓园的男,明明是。   所以,对女儿向晚的亏欠所谓的疼爱,都是假的。是设的又的局,令警方锁定了六年前实属贩毒集团员,却得以意外脱身的向晚。甚至是最后,都暗暗地向赫饶指示向晚的逃离方向——机场。   辈子只爱过,那就是琳的父亲,锦。而锦之所以终身未娶,则是因了让置身于贩毒集团之中,提出分手之后,坚持生下了女儿琳。   说:“带着琳回去找,是别的女的结婚典礼上。站群里,听见司仪问新娘是否愿意嫁给时,下面喊:愿意,以们女儿的名义。”   锦悔婚了。然后,终身未娶。但始终肯同意留自己身边,最终妥胁的条件时:“,远离的世界,像普通女样结婚生子。”   哭了,说:“好,去嫁。”   留下琳,嫁给了向晚的父亲向家学。或许是了纪念与锦的爱情,始终没再怀孕。向家学是真的很爱,了让父母接受失去了生育能力的儿媳妇,制造了怀孕的假象。   外眼中,向晚是向家学溺爱的与前妻所生的女儿。   实际上,向晚只是被抱养的孩子。   但琳却以,剥夺了本该是自己独享的母爱。于是,把向晚拉下水。而向家学之所以铤而走险以晚风代价与萧氏敌,则是因对向晚的亏欠。可惜最终,失去了晚风,也失去了女儿。   与琳样,向晚爱上了萧熠。了杀掉琳,三年前警方毒枭“老鬼”设下天罗地网时,是推波助澜说服琳回国,让以身涉险救出被警方困住的萧熠。   向晚成功了,琳被捕。而被琳陷害参与过贩毒交易,却曾贩毒集团露过面的,样侥幸活了下来。   琳没说谎,是亲率手下杀陈锋,杀赫大伯家,而是向晚的误导下自作聪明地制造了那宗惨绝寰的双十案。   向晚以切都止于琳的死。所知道的是,以的母亲,活着的目的只:伺机琳的报仇。   赫饶家的那把匕首,是派送去的,意警告赫饶:六年的平静,止于此。   酒会萧熠与赫饶遇袭,是派干的,意萧熠,女儿琳报仇。   而何许,于晓玲,韩杨,些向晚以忠诚于自己的,早已是的。身毒枭锦生的挚爱,身小小年纪被称之“老鬼”的毒枭之后琳的母亲,会蠢到像向晚那样用钱收买些,只用最直接,最力的控制了们家的办法,控制们。   就样,向晚身边的,暴露,被捕。最后,陪走完最后程。   像电影样匪夷所思,萧熠都些佩服了:“简直是演绎了幕真实的玉石俱焚。”   赫饶也觉得可思议:“所言的很像,是指对爱情的执着。”   可惜,选择了条没光明的路,导致了结局是黑色的。   萧熠愿再去想些,拥住赫饶:“等明天冯晋骁语珩的婚礼过后,们去看赫然。”   赫饶眼底泪意,但却笑:“让知道,楠楠生活得很好。”   冯晋骁的婚礼如期顺利举行,新娘萧语珩的捧花,毫无意外地落入赫饶手里。   赫饶被捧花砸中那刻,萧熠当众以捧花信物,再次求了婚:“饶饶,下月十二号,请如所愿地出现婚礼上,要让空欢喜。”   案件尘埃落定,赫饶再没拒绝的理由,可是,迟疑了下:“只二十天到,萧总觉得时间太赶了吗?以,们的婚礼必隆重,却也应该仓促草率。”   萧熠霸道地把捧花塞手里,亲吻的手背:“向你承诺,它定与众同。”   刻,像是被手心里的公主。赫饶笑望,傲娇似地回应,“好啊萧总,拭目以待。”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不是我要把案情精简了,而是又进入了新一季的严打期,涉案不能写了,所以我只是写成这样了,至少让大家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有不尽完善之处,清雨会在实体书中加以补充和修改,亲们见谅。   至此,《求饶》网络版基本完结,我今晚想一想,争取再写一章甜蜜的对手戏吧,然后咱们实体书见。   最后,希望亲们互相奔走告之一下,因为《求饶》题材敏感,编辑已通知随时可能被锁(《艳域》已经全文锁了,明明已全文换上了实体书稿,依然没能幸免于难)所以没看《求饶》的姑娘抓紧啊。否则只能等年底的实体书了。 本书由(矜暮汐。)为您整理制作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