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本图书由(慕寒雪影)为您整理制作 =============== 《掌上明珠》 作者:佳丽三千 ===============   ☆、第一章团聚   ——我没有想到,好不容易盼来的这一天,竟然会那么痛苦。   在通往玉城的高速公路旁建有一座很大很大的房子,那座房子隔开了凤凰和她的老爹凤天。六年前,他们的家乡三千港遭逢巨变,凤天因为涉事太深而被关进了这里。全家人一等,就是六年。但好在,因为怀抱等待,所以六年并不难熬。   六年中,凤凰一天都没有闲着,老爹进去时,她还是一个孩子,而现在,她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妈了。这个孩子的小名叫软糖,是她和青梅竹马的男友川乌的孩子,他们还没结婚,孩子也没有正式的名字,他们商量好的,一切都要等老爹出来再说。   不远处的高速公路上,车辆飞驰,在这样寒风呼啸的空旷地方,软糖趴在爸爸的肩膀上问:“阿公为什么还不出来?软糖想他了。”   一直仰望着“玉城监狱”四个大字的若梅这时回过头来,笑着对孙女说:“软糖乖,阿公就要出来了。”   一直站在若梅身边的川老爹也回过头来,问软糖:“阿公不在,要不要爷爷先抱?”   软糖摇摇头,小手圈紧了爸爸。   川乌一下一下拍着孩子软软的背脊,轻声说:“糖糖如果困了可以先睡,睡醒了阿公就来了。”   这孩子因为知道要来接爷爷,前一晚都没怎么睡,现在肯定困了。   软糖才三岁,躲在爸爸暖和的怀抱里拼命揉眼睛:“糖糖不困,糖糖要等阿公。”   她只在照片上见过阿公,因为她太小了,所以爸爸妈妈阿婆和爷爷每次进去看阿公的时候都不能带上她。在她的睡前故事里阿公经常都会出现,妈妈会告诉她阿公有多么威武厉害,爸爸会告诉她阿公有多么爱她想她。所以,软糖也爱阿公,也想阿公,软糖待会儿要好好亲亲阿公,阿公一定会好高兴。   凤凰走过来摸了摸软糖的脸,这个孩子简直是她的复制品,从小就精灵又调皮,她一直想让老爹亲眼看看,看看这个骄傲的小家伙。川乌张开手臂,将母女二人一齐抱住,在凤凰耳边问:“冷不冷?”   凤凰摇摇头,也问了跟软糖一样的问题:“老爹怎么还不出来?”   川乌的脸上带着柔情,低声安抚他的小鸟:“没问题的,里面我都打点好了。”   凤凰伏在软糖身上,一点点嗅着孩子身上好闻的气息。川乌揉了揉凤凰的长发,把她的围巾更往上拉了一些。   若梅的身体不好,川老爹把她受不住这样的大风,再一次劝道:“去车上等吧,阿天一出来我就叫你。”   若梅固执地摇摇头:“不了,我就在这里等他。”   这一天,他们全家人等了足足六年。她拖着残破的身子死死撑到现在,就是为了这一天。   ***   嗞啦——   沉重的铁门打开,有人一步步走过来,走出了那座房子。他的脸随着铁窗明明暗暗看不清楚,冬日的暖阳渐渐被乌云遮住,好像要下雨了,天阴沉沉得令人压抑。他穿过最后一扇门,慢慢定住了脚。   若梅咽呜着扑过去,双手摩挲他身上的衣服,一个劲地问他:“合身吗?我和小鸟选了好久,你喜欢吗?”   这时,乌云散开,太阳照射大地,凤天眯着眼,一时不太适应外面的光线。他笑看这样的若梅,心疼极了。这个永远都优雅的女人,从六年前开始,就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了。   但他,很喜欢。   “老爹!”川乌松开臂膀轻轻一推,凤凰哭着跑过来,抱住了凤天。   “衣服小了点。”他对妻女说,“我在里面胖了些。”   他的手带着常年做工的粗茧,小心翼翼地为若梅和凤凰揩去眼角的泪花,笑着问她们:“怎么一直看着我?我老了吧?”   凤凰满心酸涩,这句话她无法反驳,凤天老了,他再也不是三千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哥,他变得如同每一个这样岁数的中年男人,需要染发膏遮盖他的一头白发。   “回家!老爹我带你去染头发!”凤凰闹着。   若梅还在看他的衣服,眉头轻簇。   凤天握住了她的手,牵着她与老友道谢:“阿海啊,这些年谢谢你替我照顾她们母女俩,以后我凤天这条命,你拿去!”   川老爹的名字叫川海,他与凤天相识甚早,是看着凤凰落地成人的,现在凤凰又是他们川家的准媳妇,他当然有义务照顾好大家。川老爹给了老友一个拥抱,一切尽在不言中。   最后,是川乌抱着软糖上前来,喊了一声:“天叔。”   凤天循声望去:“小弟?”   川乌有一个双胞胎哥哥,因为川老爹是开医馆的,所以当年索性把两个孩子的名字都用药材取名。川乌的哥哥叫川芎,家里人唤他川大,唤川乌为小弟。   其实川乌也是每次都陪着若梅凤凰进去看他的,可是啊,在里面隔着一层玻璃和自由之后在外面看见的,总是有些不一样呢!凤天看着川乌,觉得这些孩子都长大了不少,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川乌的臂弯里。   ***   软糖已经睡着了,小手攥着爸爸的衣服乖巧极了,凤天只看见一个圆圆的小脑袋,川乌把软糖递过去:“天叔,要抱抱吗?她等了您好久,等累了。”   大家都轻笑起来,凤天的双手微微颤抖,想接又不敢接,转头训凤凰:“让你别带来别带来,这里煞气中,对软糖不好!”   凤凰顶嘴,却又是在撒娇:“我们家软糖都三岁啦您都还没见过呢,带来又怎么样,小家伙厉害着呢,一点不怕!”   凤天看向川乌,川乌也跟着点头道:“来接您不是什么错事,您别怪小鸟。”   凤天心里热乎乎的,这个未来女婿啊,他是从小看到大的,本来觉得与自己女儿十分般配,可无奈自己进了一趟牢房……   川乌主动撒了手,把软糖整个放进凤天怀里,凤天怕手上的粗茧弄疼了孩子,只好干巴巴地捧着,像捧着一个不属于自己的贵重宝贝。   若梅破涕为笑:“以前没少抱过小鸟,怎么现在就不会抱了?”   凤天无奈道:“太软了。”   正说着,怀中的孩子慢慢睁开了眼睛,软糯糯地问这个老爷爷:“你是我阿公吗?”   在嘈杂的路旁,这声童音简直能让人瞬间化成水,凤天缓而重地,点点头。   软糖又看了看,嘟囔道:“你怎么跟照片上不像呢?”   “阿公老啦!”   软糖还记得自己要做的事,小手圈住凤天的脖子,吧唧一下亲在他的脸上。凤天什么大世面没见过?可就是这小小孩子的一个亲亲,让他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软糖被阿公的胡渣刺到了,捂着小嘴巴呆呆地感觉那奇怪的触感,又探出小手去摸摸,扭头问爸爸:“为什么爸爸没有?”   川乌当然有,只是他每天都把胡渣剃的很干净,怕弄疼了这个小宝贝。凤天抱歉地说:“里面的剃刀不好用,我着急出来,就没剃干净。”   他想把软糖还回去,可软糖却不撒手,而是告诉凤天:“阿公,软糖好想你好爱你哦~软糖亲亲你你有没有好高兴?阿公以后要最喜欢软糖哦~~”   凤天忍了好久的眼泪终于淌下来,他恩了声:“阿公当然最喜欢软糖。”   这边,不服气的某个人过来抢爸爸:“他最喜欢的是我啦小屁孩!”   “小鸟!”川乌把凤凰拎走,低头教育她,“别跟软糖抢。”   凤天指着这丫头问若梅:“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   若梅笑了,抚着软糖的小辫子说:“阿婆也最喜欢软糖,好不好?”   在软糖仿佛赢了全世界的高亢欢呼中,凤凰阴测测地对川乌说:“我老爹被抢走了!”   川乌莞尔一笑:“你有我就够了。”   ***   凤凰将老爹接回了她与若梅在玉城的小家,真的是小家,与她从小长大的,三千港的凤宅比都不能比。凤天根本不能想象,他那个从小被捧在手心里如公主般养大的女儿,是怎么支撑起这一切的。   家不大,但是很温馨,虽然是租来的房子,但一切都布置得井井有条。   凤天看着若梅,若梅说:“不是我,你走了以后我就发病了,小鸟一边照顾我一边找房子还要上学,我出院后就住进了这里。”   凤天又看川乌,川乌说:“天叔,你可以相信这一切都是小鸟一个人干的,我只是个打下手的,她长大了,真的。”   软糖撒丫子在自己家狂奔,拉着阿公的手去看房间,指着床边贴着的一张画说:“这是软糖画的,送给阿公的礼物。”   软糖说话很早,会的词语也很多,根本不像只有三岁。凤天低头看,小小的孩子不够高,只能握住他的食指,仰着小脑袋一脸骄傲。他顺着看去,那是一张全家福,有阿公,有阿婆,有爷爷,有爸爸妈妈,还有伯伯。   软糖说:“熊伯伯出差赶不回来啦,不过他说会给软糖带国外的巧克力呢!”   “熊伯伯?”凤天大笑起来,问川乌:“川大知道吗?”   川乌笑着:“知道的,他让软糖叫大伯,软糖偏偏喜欢喊熊伯伯,他也只能接受。”   “好,好。”凤天边笑边点头,抱起软糖对川乌说,“我回来了,你们的事赶紧办一办吧。”   川乌看着凤凰,眼神温柔,凤凰低着头,从刚才到现在,头次像个青涩的少女。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在我心中已经是一个电影画面了,一帧一帧跳过的,是无法言说的思念。   虽然才更新了一章,但我的风格你们都很熟悉了吧?请登入晋江收藏一下本文,希望能有好成绩。我对凤凰也是偏爱的,因为她陪伴了团子整个青春岁月,她们的友谊,是我最喜欢的部分。   结局当然很美好,包子也多得让你数不过来,虐点有,但仅是锦上添花。与独爱无二的特别番外有些出路,因为当时没想到能真的把小鸟拎出来单独写。   ☆、第二章      三千港靠海,绵长的海岸线曾经是这里的人们赖以生存的宝贝,凤凰和川乌在那里长大,天性使然地喜欢大海,喜欢蓝天,喜欢沙滩。在软糖的这个岁数时,他们就已经天天在一起玩耍了,那些一日日长大的时光,他们陪伴着对方的日子,都是彼此最美好的回忆。   也不知道是谁先喜欢上谁的,明明川家两兄弟长得一模一样,但凤凰就是一眼能认出哪个是川乌,也能明明白白地知道,她喜欢的是弟弟,不是哥哥。他们三人一起练拳,舞棒,学习,考试,一起约好了似的每次都在红榜前三,一起陪伴另外一个女孩,让她不那么寂寞的长大。   那些年少的岁月,让凤凰和川乌走到了一起,让川芎爱上了那个女孩,而那个女孩,最后嫁给了别人。   凤凰唯一庆幸的是,她的川乌,到最后还是她的。   小楼有五层,凤凰租住的是一楼,这天夜里,她辗转无法入睡,推醒了身边的川乌。川乌睡得迷糊,一手搂过来哄着:“糖糖乖,爸爸在不怕。”   凤凰被他整个拥入怀中,一下就平静下来。她不眨眼的在黑暗中看着川乌,二十多年了,怎么都不会腻。   川乌在这样炙热的目光中睁开眼,笑了,问她:“就这么喜欢看我?”   凤凰没说话,只是悄悄拉住了他的手。川乌低头亲了亲她的眉心,问:“在担心什么?”   有些事,女人无法开口,凤凰虽然是个大大咧咧天王老子都不怕的性格,但却也有不能对川乌说的话。川乌坐起来,把人抱在腿上,呢喃:“不想嫁给我?”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们都知道。   “那是为了什么?”   凤凰摇摇头,说不出来。   “我会一辈子都陪着你,爱你,宠你,护着你,别担心。”他每承诺一次,就亲吻一下凤凰的嘴唇,他爱她的嘴唇,柔软,绵密,永远都要不够的滋味。   凤凰搂着他的脖子,回吻他,三千港人都知道,川家兄弟俩,哥哥看着和煦无害,其实才是最可怕的那个,弟弟看着痞气不羁,实则最是好说话,任何事,只要不关那个叫凤凰的女孩,对于弟弟来说,都无所谓。在他们的学习生涯中来来往往的同学和老师们也都知道,川乌啊,只对凤凰好,只对她笑,只宠她,只让她,在意的唯有她。   ***   深夜里的这个吻持续着,川乌一手开了暖气,一手解开了凤凰的衣扣。今夜,软糖缠着阿公阿婆一起睡了。   凤凰被过高的暖气吹红了耳朵,她的保暖衣被拉起来掀过头去,露出里面白生生的一切。川乌埋头啃了一阵子,喘着粗气告诉她:“再给软糖生一个小伙伴吧?像我们小时候一样,有一起玩泥巴的朋友,好不好?”   这是凤凰无法拒绝的,没有小伙伴的童年,叫什么童年?   她也学着样子,脱掉了川乌的上衣,男人的体温比女人高,她畏寒地依过去,整个人在下一秒被抱起来。   “干什么呀!”凤凰拍着川乌娇笑。   川乌咬着她的脖颈:“换一下。”   换一下,他将她压在墙上,让她细长的双腿夹着他的腰。凤凰的腿修长却不细弱,带着常年练武的匀称肌肉,每次的夹*紧都是致命的吸引。   从小就开始谈恋爱,如今女儿已经三岁,可他们还如初识那般,对彼此的身体迷恋。   “妹妹好还是弟弟好?”川乌轻松地说着,窄腰却一点也不犹豫地狠狠撞进去。   凤凰捶他:“要死啦怎么凶!”   川乌一手抱着她,一手揉着:“不喜欢?”   其实,是喜欢的。凤凰红着脸,将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川乌抱着她离开墙壁,带到穿衣镜前,让她两手扶着镜子,又换了一下。这一次,他在后面,可以从镜子里将她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在川乌的逼问中,凤凰连连求饶,喘着气说出了自己的答案:“妹,妹妹好!你妹的有完没完!”   “那就再生个妹妹吧。” 作者有话要说:  呵呵,第二章就哔——我真是业界良心。收藏留言一个都不能少,不然我以后就让川乌做和尚!   今天虽然短小但是有福利,明天继续~~   ☆、熊伯伯      被川乌仗着生妹妹的借口折磨了整整一夜的凤凰在清晨时分,在妈妈起床做早点,一边和老爹轻声说着话,在卧室内溢满香气而她实在是爬不起来时终于知道了一件事——千万不要妄图与川乌这家伙分享自己婚前忐忑不安的情绪,因为他的解决办法非常粗暴,那就是——做,做到你没力气忐忑不安。   是的,凤凰承认,这一招非常有效,她现在一点都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半夜惶惶不安,此刻她只想睡觉,脑子一团浆糊的要睡觉!   “妈妈!”软糖抱着她的小毯子跑进来,歪着脑袋看凤凰,小脸蛋上挂满担忧。   她问正在打领带的川乌:“爸爸,妈妈生病了吗?”   川乌的脸上绽放只有大人才懂的深奥笑容,他揉着软糖毛茸茸的头发,哄着她:“爸爸给糖糖梳头好不好?妈妈没有生病,妈妈是累了,要睡觉了。”   软糖被爸爸抱起来时还很好奇:“爸爸,为什么妈妈晚上不睡觉呢?”   川乌轻笑:“你问妈妈。”   软糖乖乖地问:“妈妈,你晚上在忙什么?”   那些带着热度和喘息的画面,那些肌肤间粘腻的触感,在全家团聚的第二天清晨,争先恐后地涌进凤凰的脑子里。抱着被子的女人伸出一只脚,精准地揣在男人的西裤上,而这个男人,顺手一捞,就捉住了那只小脚。   软糖被高高抱着,并没有发现爸爸正在轻轻刮搔妈妈的脚心。她只是被突然从被子里冒出来大吼的妈妈吓了一跳。   凤凰满头乱发,满脸通红地低吼:“川乌你给老娘松开!”   软糖的脑袋更歪了歪,一副大人的世界真的很难懂的表情。   川乌逗自己女人逗开心了,抱着软糖去梳头,凤凰坐在乱糟糟的床上听他对若梅说:“梅姨,小鸟说不吃早餐,再睡一会儿。”   软糖帮着爸爸解释:“阿婆,妈妈昨天晚上很忙,都没有睡觉。”   房间里的凤凰,慢慢地涨红了脸,风中凌乱的很久很久。   ***   正在吃早饭,似乎又有人来了,凤凰倒在床上自我逃避地想:爱谁谁,老娘要睡觉。   但下一秒,她听见了一个男人说:“天叔,昨天没能去接您,我赶了飞机回来陪您吃早饭。”   川芎,你回来了。   客厅里是软糖娇声闹着:“熊伯伯给糖糖带的巧克力在哪里?”   川芎把孩子抱起来,问她:“有没有乖?”   软糖短短的手指指着凤天:“阿公说我很乖。”   不久后,凤凰就听见了软糖的尖叫。   真是的……一个巧克力而已嘛!   凤凰一个曲腰从床上弹起来,开了门幽幽站在门边,虽然是没睡饱的脸,却异常地粉红透亮美丽极了。她本就是让人过目不忘的女人,清晨的懒散更加吸引眼球。餐桌上,有个男人目不转睛看着她,在她瞪过来时莞尔一笑,那笑容里,是只有他们二人知道的东西。   能把自己女人折腾成这个样子,是很值得男人自豪的。   这个男人长得很好,不知不觉,他已经褪去了年少的青涩,变得更加俊朗。他穿着白衬衫和西装,今天的领带是自己打的,有些歪。   川乌,川乌。   川乌的身边是川芎,一模一样的脸庞却给人不一样的感觉,凤凰也无所谓让川芎看见自己这幅样子,指着墙角说:“软糖小朋友,吃完早饭去练功。”   软糖抱着熊伯伯的脖子闹起来:“今天不用练功的,阿公说要带糖糖去公园玩转转小马!”   川芎接口道:“一直这么叫也不是办法,孩子还是要尽早取个大名才行。”   取个大名,孩子姓川,她要和川乌结婚,好赶上夏天的幼儿园入学仪式。一想到这些,凤凰的心就扑通扑通跳起来。大概是因为等待了太久太久,所以那些年隐藏的激动现在全部都藏不住了。   若梅问她:“你还睡吗?还是跟我们一起吃早饭?”   凤凰低着头,看着脚趾丫。川乌走过来,牵过她的手,柔声问:“饿吗?”   这个问题,他昨天也问过。凤凰闭上眼,简直不想理这人。   这个样子也是不能睡了,川乌索性牵着她坐在饭桌前,他殷勤地给她盛饭夹菜,桌上的大人孩子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淡定地吃自己的。   凤凰拿饭勺的手都在抖,嗔着在饭桌下掐了一下川乌的大腿。明明是他疼,可他却轻轻揉了揉她的手。   ***   饭桌上,川芎作为哥哥,开始与凤天商量川乌与凤凰结婚的事情。   川芎说:“来之前跟老爹通过电话,他去外地了,让我按着你们的意思办,我们家头一次娶媳妇,什么都不懂,天叔,您有什么要求吗?”   凤天看着对面的两个人,川乌和凤凰的手都放在桌下,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再看看一旁乖乖吃饭的软糖,心里也是一叹,孩子都这么大了还这么腻歪,真是从小到大都一样一样的。   川芎也看见了,他的感触比凤天更多,因为他目睹和陪伴了这两人的全部时光。   小时候,明明这丫头跟他更好的啊,她那时就像现在的软糖一样,去哪儿都缠着他,娇娇喊着哥哥哥哥,让他无法拒绝,而那时,川芎就跟在后面,一脸阴沉。小时候,大人都喜欢他,因为他总是笑着,看着善良乖巧。后来,是小鸟自己看透了他们俩兄弟。   凤家以前有一个很大的武道场,凤天找了很好的师傅来教,因为老爹和老爹是几十年过命的交情,所以他们三人从小就一起练武,那天,扎着丸子头的小凤凰突然说:“哥哥你永远都不要成为我的敌人,要永远和我站在一起。”   然后,她开始缠着川乌。   川乌的脸色不再阴沉,他会笑了,但只对着这只小鸟笑。   凤天对于婚事没什么要求,换做以前,他能给女儿一大车的压箱底,把婚礼办得风风光光,可现在,他没那个能力了。只希望全家平平安安,和和美美。   川芎大概明白凤天的意思,他放下碗筷,对那边两人说:“你们呢?”   软糖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大人说话时小孩子不能插嘴,她在早饭时听了这么多,大眼睛里的问号都快要满出来了。她闪闪地看着川芎,表示她有话要说。   那边凤凰在墨迹,于是川芎冲着软糖点头:“那么,请糖糖小朋友先说。”   软糖很满意自己的待遇,矜持地抬起下巴:“为什么爸爸妈妈要结婚?”   这简直是个无法说清楚的问题。对于凤天和若梅来说,凤凰和川乌的结婚意味着他们将一辈子互相扶持,互相照顾,这让老人很放心。   对于川芎来说,凤凰和川乌的结婚意味着能了却他一桩心事。   对于川乌来说,这根本没有为什么,小鸟本来就是他的。   对于凤凰来说,这个新娘子,是她等了二十多年的少女心愿。   ***   大家都在笑,软糖以为他们在笑自己不懂,就绞尽脑汁地补充一下:“干妈说要先结婚后生小宝宝的,可是我都这么大了啊,为什么还要结婚?”   软糖的干妈是团子,那个与川芎川乌和凤凰一起长大,让川芎倾尽所有都没有得到的女孩。   软糖不明所以,点名要川芎回答:“熊伯伯,是不是我干妈骗我啊?”   川芎静默片刻,在凤凰要解围时走过去抱起了软糖,他说:“她没有骗你,一般情况下是这样的,但我们的软糖最最特别,所以爸爸妈妈要先生了你再结婚。”   软糖似懂非懂,继续问:“就跟书言书俊一样吗?”   川芎爱的女孩嫁给了曾经三千港说一不二的男人盛赞,他们的孩子也是在婚礼前就出生的。   川芎看着窗外,摇了摇头,其实还有一个的,她还有一个孩子,是被他亲手害死的。   “伯伯?”小孩的心思最敏感,软糖软软地靠过去,抱着川芎的脖子轻轻唤他。   这个伯伯太好看了,她又嘟着小嘴亲了亲伯伯的脸。熊伯伯的脸上也没有长刺刺呢。   川芎恩了声,说:“软糖可以在婚礼上给妈妈撒花,还能跟爸爸妈妈一起拍婚纱照,是不是比较好?”   “所以书言书俊跟我一样特别对不对?难怪我比较喜欢他们。”软糖开心起来。   “是啊,你们都很特别。”   ***   早饭后,凤天和若梅带着软糖去公园玩,家里只留下三人。川芎看着房子泛黄的墙壁与弟弟商量:“再怎么样也要买个房吧?”   凤凰说:“不用。”   川乌说:“过两年,我们一定会买房。”   川芎蹙着眉,川乌解释说:“盛爷对我很好,别担心。”   川芎明白,盛赞倒是不会因为他这个情敌哥哥而为难弟弟,他在心里算账,川芎这几年一直在跟盛赞合作,他有技术盛赞有钱,两个人在一起做事就能钱生钱,盛赞不是个小气的人他知道,所以说,凤天的事情这么花钱?   他一直知道川乌用钱打点里面的人,他偶尔问一句,川乌只会说:“不用担心,我都办好了。”   凤凰抱着小方枕也在沉思,一开始时,川乌是不准备与别人合作的,可是当盛爷找来,与他谈过一次后,他回家对她说:“我同意了,小鸟,别这样,家里处处要用钱,能有这么庞大的资金不失为一种保障。”   都是为了她,这个男人无尽的才华,都为了她换做了金钱。   “房子我来买。”川芎说,“送给你们当结婚礼物。”   川乌摆摆手:“真以为我没钱?”   川芎看着凤凰:“小鸟,哥哥送你你收不收?”   凤凰看着川乌,摇摇头:“我男人自己会买的,你的钱留着娶媳妇吧。”   川乌笑了,有个懂你的女人,人生何其畅快。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书言书俊和团子盛爷最近很忙,两个文里来回出场,真是无法忽略的重要角色呢~~这个文里,应该会让团子和川芎有个正面的了断,在肥而不腻的最后一章,只是一个侧面描写,期待相遇。   您的好友川芎上线。我想,应该不会有人能忘记他吧?此刻必须有尖叫。带着这样美好的一章,晚安。      ☆、习俗      中午时,凤天和若梅带着软糖回来了,孩子嘻嘻哈哈的笑声从楼下传来,川乌的脸上一片温柔,站起来去开门,眼见着凤天扛着那小糖糖,一路往上走。   软糖朝爸爸招手,说:“阿公让我骑大马,爸爸我好喜欢阿公。”   若梅跟在后面,手里拿着一个风车,脸上的笑容是这六年来从未见过的。   川乌回头看还赖在沙发上的凤凰,觉得这六年来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软糖是个备受宠爱的小公主,从阿公脖子上下来脚不沾地地,又被另外一双大手接过。川芎抱着她,轻轻地与她说话,小小的孩子瞬间就变得文静了,乖乖躺在伯伯怀里。   这是凤天出狱后的第一次外出,玉城变了不少,他出去时差点迷了路,在里面太久了,一时还不习惯没有围墙和铁丝的自由,还有那仰头就能看见的,无边无际的天空。他心情不错,坐下后问几个孩子:“都商量好了?”   川芎看着川乌,只要弟弟决定了,他都会支持。川乌点点头,握住了凤凰的手。   凤天笑着:“恩,那小弟你今天就搬出去吧。”   “……”三个人都没听清。   凤家谈事情从来就不避讳孩子,软糖问阿公:“为什么要让爸爸走啊?”   凤天笑而不语。   慢慢的,川乌松开了凤凰的手,笑着把软糖抱过来说:“因为爸爸妈妈要结婚了。”   三千港习俗,男女婚前不见面,讨个吉利的彩头。   川乌能做到,但凤凰却舍不得,朝着老爹问:“这么快?”   凤天问川乌:“你觉得快么?”   川乌摇摇头。   他不觉得快,越早搬出去就意味着越早能再住进来,意味着他和小鸟的婚礼能越早举行。   他转头对凤凰说:“我顺便带软糖去团子家,晚上你去接一下就行了。”   凤凰急着往卧房去,问他:“要带什么走吗?我都还没收拾啊!”   然后对着凤天抱怨:“爸!”   凤天和若梅都在笑,软糖一副大人的世界好难懂的表情。川芎说:“什么都不用带,家里都有。”   于是在凤天回家的第二天,川乌离开了,这个家进来了一个,又走了一个。凤凰恹恹的:“什么狗屁风俗!”   凤天说:“还不是为了给你留个好名声!”   凤凰突然笑了:“软糖都这么大了。”   “那也得按规矩来!”凤天拍了拍女儿的手。   父母总想把最好的留给子女。   午后,凤凰虽然还是很困,却因为家里少了一个人就再也睡不着,她抱着枕头想去找爸妈,却在房门外听见若梅的一声叹息:“嫁妆怎么办?”   凤凰定住了,心中难过。她从小锦衣玉食如公主般长大,那时她家的房子很大,每天都有很多人进进出出,放学回家时,站满整个花园的人都要喊她一声:“大小姐。”   她一直都很傲气的,就算后来家没了,老爹遭受牢狱之灾,她也是傲气的,因为她的身边有川乌。川乌有本事让她无论对着谁,都不输给别人。可是啊,妈妈的一声轻叹,却让她无与伦比的难受。她身上的那股傲气,在这个午后,慢慢地消散了些。   房间里传来父母的低语,凤天说:“没事,我出去赚钱。”   若梅担忧地问:“你能做什么?”   凤天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再不行出去给人搬货也可以,反正都能赚钱。”   搬货?三千港的码头上有很多搬货工,每天计件算钱,他们的手脚粗大,吃食粗糙,被长年累月的沉重包袱压弯了背脊。   凤凰抠着枕头不敢在进去,里面是父母的尊严。   可是若梅却笑了,她说:“恩,踏踏实实的,再累我都不觉得苦。”   ***   玉城,盛宅。   盛爷家有个很大的武道场,与曾经的凤家十分相似。盛家请了最好的师傅回来,专门教导书言书俊。那么大的地方只教两个孩子实在浪费,正好软糖也在学这个,索性就商量着每天把小糖糖领来一起学,也能和书言书俊做个伴。   软糖是姐姐,从小就很会照顾弟弟,每天的扎马步虽然十分枯燥,但她总能给弟弟们作出好榜样。书言书俊从会走路起就跟着软糖姐姐,所有的事情都学着她,慢慢的也变得乖乖不闹,还很期待每天的课程。   武道场外是一片花园,一个美妇人站在花丛中等着孩子们下课,稚嫩的童音伴随着挥拳一声声响起,几年过去了,由一开始的软糯变得愈加有气势。美妇人走近了些,透过窗户看见书言书俊站在一旁,软糖从地上捡起一根特别准备的木棍,对着空气一招一招展示棍法。师傅负手含笑,等软糖侧过来时又变得凌厉,呵斥她:“不够力,破绽太多!”   软糖严肃着小脸,不敢怠慢地改变套路,躲过师傅的一招。   书言书俊纷纷瞪大了眼睛,看着软糖姐姐如看偶像。   美妇人低头看了看表,还有十分钟就要下课了。   这堂课的最后十分钟,三个孩子排排坐在草垫上,盘腿冥想,理顺吐纳。当师傅宣布下课后,孩子们的脸上倏地没有了之前的绝狠肃杀,小羚羊一般跑出来,扑向美妇人。软糖搂着她的脖子娇声道:“干妈,我爸爸妈妈要结婚啦!”   美妇人笑着道:“干妈知道的,所以待会儿干妈也和软糖一起回家。”   傍晚时,三个孩子嬉笑着追赶上楼,这是凤天第一次见到书言书俊。他一手抱一个,感叹时间过得太快。美妇人提着一堆东西进来,说话有些结巴:“天,天叔,昨天,你们一家团圆,我觉得,今天过来比,比较合适。”   她说话挺费劲的,但没有人打断她,全都耐心地听完她要说的话。   凤凰不客气地接过东西:“团子晚上这里吃饭吧。”   美团子恩了声:“要的。”   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在厨房里忙活,凤凰打下手,团子掌勺,在外间孩子们的笑声中,团子说:“川乌,回家住了?”   凤凰恩了声:“今天川芎也回来了。”   虽然同住玉城,虽然拥有相同的朋友圈,但是团子与川芎从没见过面。   ***   同样是这个傍晚,川家。   川家永远都弥漫草药的香味,自六年前三千港巨变后,川老爹就把他毕生经营的初雪堂搬到了玉城。初雪堂是个中药铺子,在川老爹的手里日渐扩大,至今已颇具规模,成为了玉城最集中的药材供货商。因为进出的东西都要亲自把关,所以川老爹也变得很忙。   川乌在自己的房间里跟凤凰聊电话,凤凰告诉她自己听到的事情,说:“我突然不想结婚了?”   川乌十分紧张:“我们家不要你们家的钱,为什么不想结婚?你让天叔不要操心,我会全部安排好的。”   凤凰说:“老爹要去码头扛货呢,他说女儿不能没有嫁妆。我就想啊,既然爸爸那么累,还不如不要嫁。”   川乌扶着额:“小鸟,别说这样的话,我等得有多辛苦你是知道的。”   凤凰当然知道,她也是同样。   可是啊,突然就觉得结婚很难呢,是不是所有人在筹备婚礼的时候都是这样?   忙碌了一天的川老爹这时回来了,川乌对凤凰说:“老爹回来了,我要去跟他商量事情,晚点再打给你。”   凤凰有些不安:“川伯伯会不会不喜欢我啊?”   川乌笑了:“小鸟,现在问这个会不会太迟?再说,你觉得我老爹会不喜欢你吗?”   其他的不说,对于这点凤凰还是很有自信的,从小到大她最喜欢川老爹,川老爹永远护着她宝贝着她,连带着现在对软糖也是疼爱得不行,而且凤家的情况川老爹是一直都知道的,但他还是细心照顾着凤家的三个女人,所以说,他怎么会不喜欢她这个穷儿媳?   川老爹对突然回家住的儿子有些诧异,问他:“你被赶出来了?”   川乌笑着点头。川老爹随即猜到了里面的含义。他摇摇头:“阿天还是那么讲究。”   “应该的。”川乌说。   ***   隔天,凤天就找到了活计,原来是初雪堂在外地建了个周转仓库,川老爹邀请他去帮忙。   凤凰的电话立刻就打了过来,问川乌:“我昨天跟你说的事情你跟你老爹说了?”   川乌淡淡恩了声:“这样不好吗?是我老爹真的需要你老爹帮忙的,没有其他意思。”   凤凰当然知道川老爹是好意,她只是舍不得而已。   凤凰说:“我想你了。”   “那我现在过去?”男人的声线刻意沉沉地,勾着人的心。   凤凰说:“爸爸妈妈都在家。”   这就是想他的意思了。川乌笑着:“我晚上过去看你。” 作者有话要说:  哎哟,还是老丈人厉害啊,川乌,你会不会半夜爬墙?亲妈目测你绝对会这么干!   留言让我给川大找到真爱的同学们,请回去看肥而不腻好像是第五十二章,我已经做到了。   ☆、擅自见面      深夜,一个黑影停在凤凰家楼下,楼上卧房内,凤凰在哄软糖睡觉。软糖好乖,在听完妈妈说的睡前故事后就抱着凤凰的手臂睡着了。凤凰一直在看手机,手机屏黑漆漆的,她不知道川乌说的话会不会算数。   房间只开一盏小夜灯,突然手机屏亮了起来,无声地震动着,凤凰接起来,只听呼吸就知道是谁。   楼下,川乌仰头看着属于凤凰房间的微弱灯光,笑问:“还没睡,在等我?”   凤凰一边轻轻拍着,一边娇娇恩了声。她确实在等她,她要让他知道她想他了。   楼下的黑衣抬脚慢慢上楼来,站在门口说:“开门,我到了。”   凤凰关了手机奔出去,从小学的那一身功夫在这一夜全部施展。她轻盈地跳过属于软糖的小凳,在半空中接住掉落的相框,脸不红心不跳地打开门,却在看见门口的男人时在黑暗中小鹿乱撞。这到底是为什么呢?他们明明已经生出一个小软糖,马上就要结婚啦!   很久很久以后,凤凰才明白,原因很简单,因为她爱他。   川乌箍住她的双肩将人带进去,这一刻的风声、衣料发出的簌簌声,彼此的呼吸,全都被无限放大。客厅很小,一眼就能看见父母的卧房内还没熄灯,凤凰无声地拥抱川乌,川乌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额。   她的额宽阔饱满,小时候别人家姑娘都留着头帘,只有她不喜欢那样的粘腻,总是让妈妈帮她把头发全部往后梳,在脑后扎一把马尾。川乌同样记得那时的她,她穿着短短的小裙,白袜和白鞋,一把大辫子在身后甩啊甩的,问他:“川乌,我好看吗?”   他的小鸟当然是这世上最好看的姑娘,她拥有俏丽的外表,善良的心灵,还有聪明的头脑。但在他的记忆深处,还有另外一只小鸟。那时她才几岁?真的很小很小啊,她一人坐在海边哭,漂亮的小辫子被人扯得乱七八糟,细细的小腿也被沙子划破了,她抹着眼泪,好可怜的样子。   老爹很早就说过他们川家兄弟一定会有一个娶走这只小鸟,哥哥总是笑眯眯的,大家都更喜欢他,所以小小的川乌感到害怕,如果哥哥真的娶了小鸟,那他该怎么办?哥哥喜欢小鸟,老爹也喜欢小鸟,剩下谁来喜欢他?   他最想要的,是那个永远笑着的小姑娘,能够喜欢他。可他无论怎么努力,她好像都不知道呢。无论过了多久,川乌都不会忘记那时候自己究竟在想什么,他在想,老爹喜欢小鸟,多好啊,我要是娶了小鸟,我们就会永远都在一起了吧?她就会永远陪着我了吧?她就不会像妈妈那样离开我了吧?   那时虽然小,但这个念头他一直保留到现在。   那天他是特地去找她的,他要对她说:“我其实不凶,我只是讨厌那些阿姨说我可爱捏我的脸,但是你随时都可以捏我的脸哦,小鸟。”   一开始,他根本不相信坐在地上哭的人是他最喜欢的小鸟,谁敢欺负三千港凤天的女儿?谁敢扯了她的小辫弄破她的膝盖?   川乌所见到的凤凰,是一只真正的凤凰,她是所有人的公主,她不管去哪里身后都有许多人跟着,她很娇气,也很霸道,但她会用买冰棍的零花钱给流浪汉买热包子,会把幼儿园的午餐分给吃不饱的小胖。会记住跟在她身后的每一个人的名字。   她就像一个大大的太阳,暖融融的,让他忍不住要靠近。他想像哥哥那样牵着她的小手出去玩,用零花钱给她买冰棍,他不希望她只和哥哥玩。   “谁干的。”他当然也记得,那时的他同样很小很小,说出来的话却像个大人。   哭红脸的小姑娘翘着兰花指指向一拨人,骄里娇气地:“他们!”   他蹲下来拍掉她膝上的细沙,带着血丝的伤口让这个小小的男孩沉了脸。   他问她:“怎么没人跟着你?”   凤凰其实挺怕川乌的,因为这个男孩总是很严肃。   “快点说。”   “我偷偷跑出来的。”小姑娘抽泣着,委屈极了。   谁能想到,一贯无法无天的小姑娘其实是个窝里横,身边没了帮手,竟然能在自己的地盘上被外地人欺负成这样?   “喂你们!”川乌牵着那嫩嫩的小手,仰头冲在海边抽烟的少年们冷冷一喊。   那不是三千港的人,只是偶尔跑来看海的小无赖,少年们夹着烟流里流气的笑,川乌感觉身后的小鸟很害怕,她捏着他的手说:“你打不过他们的,我们,我们回家好不好?”   怎么可以就这样回家?小男子汉也是有尊严的。   川乌回捏她的手:“我打得过。”   他承诺了,就会办到。   三千港的海边,几个细瘦少年哎呦哎呦地倒在沙地上,川乌捏起他们未抽完的烟,给每个人都烫了烟疤。烟味很臭,他扔掉烟后不去牵她,说:“给他们做个记号,让他们永远记得今天,小鸟,这样好不好?”   “为什么?”小姑娘抓着自己乱乱的头发。   他的目光定在她的膝盖上,声音很稚嫩,却也很沉重:“从今天起,没有人敢再欺负你,我永远都会保护你,你也从今天起要变得更勇敢,用师傅教我们的招数,将坏人都打倒,这样好不好?”   小姑娘抓着头发的双手慢慢放下来,牵住了小男孩的手,小男孩拼命躲着,慌忙地说:“难闻,别碰。”   他生怕弄脏了她一分一毫。   可小姑娘仰起头在笑,她的小脸蛋脏兮兮的,却笑得很开心,她难得地唤他的名字:“川乌你永远都会保护我吗?我永远都会记住哦,不许骗人。”   “恩。”小男孩的脸微微泛红,觉得小姑娘笑得很好看。   “那你也不许跟别人说今天的事,我,我觉得好丢人。”   “恩。”小男孩摸出特地准备的糖果喂给她吃,说,“我其实不凶,我只是讨厌那些阿姨说我可爱捏我的脸,但是你随时都可以捏我的脸哦,小鸟。”   叫小鸟的小姑娘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脆声道:“好啊!”   ***   那以后,他终于能动用自己存了好久的零花钱,给小鸟买冰棍,那以后,他说到做到,保护她直到现在。   川乌轻轻拂过她的额头,滑至小巧的下颚,微微抬起后侧脸吻上。   漆黑的小客厅,父母房间微亮的灯,他们俩如萌动时的急不可耐,在角落里就亲吻起来。川乌一个弯腰将凤凰打横抱起来,直直走进睡着软糖的房间。软糖如天使般乖乖窝在棉被里,川乌将凤凰放在床上,自己从另外一边躺上去。   时光过得好快,他们都走到了今天。   川乌小心地将软糖抱到一旁,然后拉过凤凰抱在怀中,两人侧躺着,凤凰轻声说:“爸爸说他明天就走。”   川乌微微吃惊:“这么快?”   “恩。”凤凰蹭着他的胸膛,“我会想他的。”   川乌抚着她的长发,他现在也是个父亲了,他能感受到天叔的心情。   “过几天我就陪着你一起去看他,好不好?”   “真的吗?”   “当然。”   “……可是我还是舍不得,川乌,结婚好像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好……”   男人未言语,直接将她压下,重重地含吮她的嘴唇,凤凰整个人软成了水,手指轻轻探入川乌的发根,一下一下慵懒的揉着。   一吻结束,川乌撑起双臂,借着小灯看着生下娇媚的容颜,一字一句:“结婚很好,不许你在这件事上动摇。”   凤凰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咬着被吻肿的嘴唇垂下眼帘。川乌哂笑,明明是她说错了话,现在却这样装可怜要他哄她。   一直都是的,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的,他心甘情愿。   他再次覆下来,这一次变得温柔无比,他一点点舔舐她的唇瓣,勾着她的小舌头辗转粘腻。他的手指勾着她的睡衣下摆,慢慢往上爬,在她的小腹上打转。凤凰撒娇般揉着他的耳垂,看着他的眼里带着水光,如最纯的钻石。   今晚是绝对不能做什么的,川乌躺下,将凤凰整个翻过来盖在身上,做她的床垫。他一下下轻抚她的背脊,告诉她:“有能力赚钱后,天叔就算彻底跟外面的社会接轨了,这对男人来说很重要,你虽然不舍得,但还是要放开手。”   “妈妈也不舍得呢。”   “我们经常带梅姨去那里看天叔,好不好?”   “可是,这样跟以前真的一模一样。”凤凰说。   川乌轻轻一叹,是啊,这六年来也是这样的,每个月两次,他们进去看天叔。   “梅姨也过去?”他尝试着问。   凤凰摇摇头:“妈妈舍不得软糖,爸爸也舍不得让她离开这里。”   “我们尽快举行婚礼,婚礼后就让天叔回来。”川乌说。   这时他以为,婚礼是一切的开始,却没想到,一切即将落寞。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怕,后面大部分很甜。当然,我的虐点一贯与你们不同步,哈哈哈。   ☆、婚纱照   床边的软糖睡着睡着就往这边翻了过来,川乌怕吵着孩子所以不敢动,于是就变成他双手抱着凤凰,软糖霸占了他的腿。孩子睡得有些热要踢被子,小脑袋拱着爸爸的大腿唤着:“爸爸,抱。”   凤凰吃醋道:“她真的比较爱你。”   川乌笑了:“怎么会。”   凤凰说:“因为我总是喊她去上课去练功,你就只会做好老人,川乌你太有心眼了!”   真是冤枉,但川乌不解释。   聊着聊着,最后连凤凰都睡着了,川乌关了小灯和衣躺下,计划着等软糖再翻个身他就离开。可谁知道软糖会这么爱爸爸,小脑袋一沾上川乌的大腿就不挪开了,这一觉睡到大天亮,睡到若梅轻轻开了门,发现里面多了一个川乌。   若梅跟了凤天这么久,什么大世面没见过?见着凤凰房里的这副情景十分淡定,在确定川乌有好好给软糖和凤凰盖被子后,再次轻轻地关上了门。站在厨房里给家里三个女人熬粥的凤天疑问:“怎么还不起来?”   若梅笑着:“让她们再睡一会儿。”   这幅场景,她见过两次,一次是凤凰成人礼的第二天,一次是今天。前一次,川乌明着进了凤家小院,其他兄弟很给面子的当做没看到,他在花园里蹲了好久,在给院子里所有的蚊子都喂饱肚子后,终于等到了爬楼的时机。第二天,两个人和衣睡在一起,年轻的脸庞在朝阳中是那么美好,若梅那时也没叫醒他们,因为她知道川乌是个有分寸的孩子。   那时小鸟才十六岁。   而那件事她一直也没对凤天说过,生怕他动怒。不过最后还是多了一个人知道,川乌一夜未归,川老爹想都想得到他会去哪里,第二天拎着小崽子来负荆请罪时正好凤天出去了,若梅还记得那时川海在家就已经动过手了,川乌脸上一块青肿,跪在她面前,说了句:“梅姨,对不起。”   其实若梅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谁都年轻过,她年轻时也是这样的。她找川海商量:“别告诉阿天,咱们知道就行了,没事,川乌有分寸我很放心。”   若梅认识川海的时间其实比凤天还要早,她拍拍他,笑着摇摇头,川老爹满脸通红指着川乌:“这小子不学好!”   若梅捂着胸口笑:“没事,真的,说不定是我家凤凰出的主意。”   这句话还真说中了,是凤凰说的:“川乌,你要送我一个礼物。”   “什么?”   “你晚上到我房间来。”   “不好吧?”   “你不来我就生气了。”   “恩,那你等着我。”   只因为凤凰要一个礼物,他就部署了一切,蹲在院子里被咬得满身是苞,就连被老爹胖揍一顿都没供出主谋。   后来凤凰睡醒了下楼,看见川乌的脸就知道事情被发现了,可那时大家的焦点已经不再他们俩身上,川老爹扶着若梅坐下,替她号脉,表情严肃,凤凰很害怕,害怕妈妈会发病。   若梅有心脏病,天生的,所以老也不能根治,凤凰小时候见过一次她发病,那时妈妈躺在病床上,嘴唇紫得发黑,连对她笑的力气都没有。   不过幸好,若梅吃了药后就好了很多,她说:“别告诉阿天,免得他担心。”   那天之后的那么多年,川乌就再也没爬过凤凰的窗,若梅笑着给凤天夹小菜,凤天问她:“乐什么呢?”   若梅摇摇头:“就是觉得有趣。”   觉得终于忍不住又来爬窗的川乌很有趣。   ***   卧房内,凤凰和软糖几乎是同时醒来的,醒来后两张愣愣的小脸齐齐望着川乌,川乌扯了扯身上皱成咸菜的衬衫,无奈极了。   软糖问:“爸爸怎么在这里?是我在做梦吗?”   川乌抱起小家伙咬了咬她的小鼻子:“没做梦,是爸爸。”   能隐约听见凤天和若梅在客厅说话的声响,凤凰发愁:“怎么办?”   川乌说:“你昨天说想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要怎么办?”   凤凰讪讪地抱过软糖,让孩子:“别出声,别被阿公阿婆发现。”   川乌揉着发麻一夜的双腿缓了缓,站起来后说:“出去吧,你以为天叔真的不知道吗?”   “怎么可能知道!”   川乌笑而不语。   一家三口出来问候早安,客厅里两个长辈都很淡定,若梅就算了,凤天怎么会?   凤天笑看若梅:“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当年他就这么干过!”   若梅想了又想,怎么都想不通,当年凤天是怎么知道川乌爬墙的。   凤天接过软糖说:“因为我是她老爹啊。”   当然,事实上并不可能如此风轻云淡,凤天把川乌带到码头上,指着三千港的海告诉他:“她才十六岁,如果你忍不了我就剁了你的家伙扔海里喂鱼。”   而这一次,凤天看着明显没睡好的川乌说:“下不为例,去吃饭吧。”   凤凰吃饭的时候缩在川乌身边,小声嘀咕:“我以为我老爹会剁了你喂鱼。”   川乌笑着:“恩,意思差不多。”   凤凰瞪眼:“什么鬼,你能不能说清楚?”   川乌摇摇头,夹了软糖爱吃的肉松放在凤凰勺子里,她每吃一口他就放一点,耐心陪着她吃完一碗粥。   软糖听不懂,只是告诉阿公:“阿公能不离开糖糖吗?去那么远的地方软糖很想阿公。”   凤天柔声安抚小家伙:“阿公去得不远,以后常常带软糖过去玩好不好?”   他说:“软糖替阿公天天陪着阿婆,好不好?”   软糖又从阿公腿上爬到若梅身上,小大人模样:“阿婆别哭,糖糖陪着你。”   本来没想哭的若梅被孩子说得红了眼眶。   这顿早饭吃完,川老爹带着凤天去了外地仓库。若梅开始着手准备凤凰的嫁妆。   别的先不说,婚礼的日期是要找人好好看过的,一般这种事都是两家的人一起商量的,但川家没个主事的女人,川海也很忙,他早就说了把这件事全权交给若梅,所以第二天一早,若梅就开始操办起来。她以前曾操持整个凤家,现在一个婚礼,真是不在话下。   ***   短短几天,若梅定好了婚期,场地,中式礼服,宴席上的菜色,宾客的伴手礼,甚至连凤凰和川乌的婚纱照影楼都联系好了。她把地址和电话交给川乌,说:“你带她去就行了,我在家看着软糖。”   车上,凤凰撒娇说:“等等拍照记得要笑,别整天对着别人都一副黑脸,好像你是我抢来的新郎。”   开车的川乌无奈:“我哪里有黑脸,你明明知道的。”   其实凤凰喜欢川乌这样,只对着她一人笑,只对着她一人好,他是她的。   凤凰身上绑着安全带还要挨过去揉揉川乌的脸,笑嘻嘻的没正经样子。川乌皱着眉:“坐好,不许捣乱,我开车呢。”   凤凰乖乖听话,坐好后说:“下次也让老爹带妈妈过来拍一次,我记得他们没拍过这样的。”   川乌就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凤凰说过的话,他全部都记得。   拍婚纱照实在是一件需要体力的事情,偏偏若梅给凤凰定的是豪华套餐,总共有五套衣服还出外景。拍到一半凤凰就不干了,赖在更衣室里抱着川乌撒娇。川乌一边抱着她哄,一边还得接电话。那边若梅像是在他们身上放了个追踪器,能知道这里所有的事情。   若梅说:“你别惯着她,这次没让她拍舒心了以后她还赖你。”   川乌翘着唇把手机贴在凤凰耳边,让她自己听。听完后凤凰乖了,从他腿上下来,理了理自己的白纱,说:“晚上回家你必须给我按摩,走吧!”   凤凰昂着头走在前面,继续奋斗她最后的两套婚纱,川乌跟在她后面,对电话里的若梅说:“小鸟没有喊累,她今天表现很好的梅姨。”   若梅在那边叹一声:“你就惯着她吧。”   拍到最后一张时,放在沙发上川乌的手机响了,旁边的摄影小助理拿起来说:“梅姨?”   川乌想过去接,摄影师还在不断的摁快门,说:“好,别动,就这样,新郎再笑一下。”   凤凰圈着川乌的腰仰头看他,嘴唇不动带着笑:“妈妈肯定是要问我们几点回去,她肯定准备了好多好吃的在等我们。”   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川乌按照摄影师的指示低头看她,眼里深情一片,手机还在响着,拍完这一张后川乌抬手,对摄影师说:“抱歉,我接一下。”   电话接起来是软糖在哭,她说:“爸爸你为什么不接电话?阿婆好难受好难受,糖糖好害怕。”   川乌回头去看凤凰,她站在聚光灯下言笑晏晏:“你跟我妈说,咱们很快就能好。”   川乌扯掉了领带,一把拉起凤凰就往外冲,小助理大声喊:“哎,我的婚纱!”   川乌抿着唇,将凤凰和她那巨大的裙摆塞进车里,直直往家里冲。   “怎么了?”凤凰惊魂未定。   “梅姨不舒服。”川乌皱着眉。   在凤家,天大的事都没有若梅不舒服来得重要,凤凰一边拆头饰一边喊:“快点,再快一点!”   川乌把油门踩到底,呼啸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最后川乌扯了领带带着穿婚纱的凤凰跑掉的画面真是太帅了!小助理欲哭无泪啊!原来长得帅也不靠谱啊~!   本章的中心思想是:千万不要惹怒老丈人,老丈人会砍了你的小叽叽喂鱼哦~~   若梅在这里没事,别担心。   昨天看评论笑了,我发誓川乌真的不会失忆,相信我。   川芎的番外在肥而不腻五十二章,谢谢提醒我的妹儿。      ☆、主心骨      幸好一路都很畅通才没有耽搁太久,车里,凤凰和川乌的手机轮流响,全都是影楼的电话,川乌一边开车一边单手接起来,语气冰得可以冻死人:“不要吵,衣服多少钱我全买了,把卡号发给我,就这样,再打过来后果自负。”   在回家路上的后半程,车内终于安静下来。一个急拐弯后,川乌说:“小鸟,别怕。”   若梅昏倒了,她躺在厨房的地上一动不动,软糖就挨着她的手,呜呜地哭。凤凰一进门,看见的就是这样的画面。川乌自小跟老爹学过一些东西,这时候就派上了用场,在确定可以搬动若梅后,川乌将她抱起来,让凤凰:“你带着软糖,我们一起去医院。”   他从来都是她的主心骨。   急诊室里,医生正在抢救,川乌给另外两个长辈去了电话,凤天就和川海在一起,两人一听就急了,忙着要连夜赶回来。软糖一直在哭,凤凰抱着她坐在长椅上,一声声哄着:“不哭啊,阿婆会好的,不哭。”   何尝不是在哄自己。   软糖问妈妈:“不是说糖糖练好功夫就能保护阿婆的吗?现在为什么不行?”   “因为阿婆不是被欺负,而是病了。”川乌怕孩子太沉,接手抱过来,“软糖不哭,你看妈妈也要哭了。”   凤凰下意识抹了抹眼角,说:“妈妈没哭,阿婆会好的。”   在另外一辆往玉城赶的车上,川海也在安慰着凤天,他说:“阿天,别担心,嫂子的身体我有数,不会是什么大问题的,我待会儿去跟医生好好聊聊,再加点中药治疗,效果会很快的。”   坐在副驾驶的凤天沉沉应了声,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他依旧放心不下来。   路程过半,川海将车子停在服务区,和凤天换了位置。凤天看了看他,怅然:“你也老了啊……”   人啊,不服老不行,川海笑着点点头。   曾经也有一次,他们这样在黑夜里赶路,那时因为若梅入院,凤天情绪不稳,所以川海独自开了全程。那时他的手很稳,就算心里再急也能控制好方向盘,可如今,他做不到了。若梅昏迷不醒、生死未卜的画面时时闯入脑海,川海手抖得无法开车。   两个同样担心的男人轮流驾驶,终于平安地开到医院。若梅已经从急诊室出来了,送往监护室。走廊里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凤天和川海齐头并进,但在最后一刻,川海落后了半步。凤天隔着玻璃窗摩挲病床上若梅的脸,川海在定定看了几眼后,转身去找主治医师。   凤凰扑过去抱住老爹,十分抱歉地说:“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妈妈。”   凤天的大手一下下的拂着女儿的头发:“你不需要说对不起,是我应该抱歉。”   在狱中的六年,他没法照顾妻女,出来后,他还是没照顾好她们。从来都不知道,生活能如此压弯他,击垮他。   在跟医生谈完后,川海的脚步变得略轻松了些,他拍拍凤天的肩膀说:“嫂子是太累了,她这个病半点都不能累着,最近操持两个孩子的婚礼太辛苦了。”   “医生怎么说?”   “好好静养就行。”   慢慢的,病床上的若梅睁开了眼睛,第一眼就看见了窗外的凤天,她冲他咧嘴笑,尽管嘴唇很乌,脸色很糟糕,但凤天还是觉得,她如少女时一样美丽。时光倒回去,她第一次发病时,他也是这样站在病房外头,看着她冲自己笑。那时他们已经结婚,还没有凤凰,他的事业如日中天,他在与医生谈过之后,决定要一辈子都好好呵护这个可怜的女人。   那时医生说:“你应该尽早告诉她,你们要尽早做选择。”   他站在她的床边,握着她的手,一点一点地说出那些话,她哭了,她抱着他说:“我们可以试试看,阿天,让我试试好不好?”   于是他跑遍了全国,去找寻最好的医生,可所有人都不支持她想试试看的想法。   他回家后将最后的决定告诉她,她如一朵曾经绽放盛开,却经历一场风雪,登时萎靡凋零的花朵。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无法用她的生命去做尝试,那一切并不重要,只要她能平平安安地就行。   但他日复一日的劝说开解并没有效果,他爱的那个女人还是一复一日地虚弱下去。该怎么办呢?凤天几乎快要疯掉。   幸好老天不会断人生路,凤天找到了。   玉城医院的走廊上,凤凰默默牵住了凤天的手,将脑袋靠在老爹的肩头。凤天低头看她,用大手一下下抚她的头发。父女俩无声地看着病房内的若梅。   ***   快要凌晨时,川海的手机震天响,原来是约好了来送药材的车队已经快抵达仓库。川海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   每一次运来的药材都需要检查,以防以次充好,川老爹忙着要往回赶,却被凤天拉住了手。凤天说:“你在这里,我回去,你替我好好照顾阿梅。”   若梅一直都有用初雪堂的中药调理身子,凤天觉得这个时候川老爹万万离开不得,在医院医生和川老爹之间,他可以毫不犹豫地选择自己的好兄弟,他相信他的医术。   可仓库的药材确实也需要人去检查,这下怎么办?   两相难,川乌指指自己:“我跟着去。”   凤天捉住他如救命稻草:“差点把你这小子忘了!”   初雪堂世代研药治病,川乌和川芎从小就要跟着川老爹学习,只是后来他们兄弟俩没一个能继承衣钵,川老爹辛辛苦苦撑起来的初雪堂后继无人。   凤天写了一张小条子拜托护士带进去,若梅垂眼看完后仰起头,对着外面的他眨了眨眼。凤天恋恋不舍,若梅为了让他放心,还抬起手冲他晃了晃。   “天叔。”   “走吧。”   凤凰按照爸爸的交代没有去送,她一直目视着凤天和川乌越走越远。什么时候,老爹居然比川乌矮了?什么时候,老爹的脚步如此沉重?   这些都是她从没留意过的,凤天在她心中,永远都停留在三千港。那时他意气风发,那时他们都还没长大,过年时,老爹能一手就把川乌拎起来。   川海坐在凤凰身边,轻轻道:“你妈妈一定没事的,小鸟啊,有川老爹在呢。”   凤凰像之前那样,把脑袋靠在川海肩上,软糖就睡在她腿上,阿公留下的外套是她的小棉被。   川海说:“一晃你就这么大了,以前你像软糖一样大时,经常睡在我腿上,还记得吗?”   凤凰点点头,当然记得的,老爹生意很忙,在初雪堂坐诊的川老爹就变成了父亲的存在。他会带着三个小孩到树上摘李子,到山上摘花儿,到海边摸螃蟹,不管去哪里,他都会带上一些东西送去凤家,海边的小螃蟹用油炸过,一口一个咬得咯吱咯吱,山上的花儿被妈妈插在高细的花瓶里,摆在客厅的最中央,树上的李子很酸,但妈妈却喜欢极了,用糖水泡几天,比什么都好吃。   但后来,她爬树磕破了腿,川老爹就再也不让她上树了,他那时说:“咱们家小鸟啊,以后得是个大美人呢,万一摔坏了怎么办?还是跟老爹等在下面,让那两个臭小子摘下来给咱们吃,好不好啊?”   她点点头,乖乖站在下面,小手举起来牵住了川老爹的手。川老爹弯腰将她抱起来,如现在他抱着软糖的模样。   那天回家前,川乌拉着她说:“小鸟,就算摔坏了我也跟你玩。”   正想着,川芎的电话打了过来,他说:“我现在在三千港,事情小弟已经跟我说了,我马上过去。”   凤凰揉着眼睛:“哥哥,没事,情况不算糟糕,你明天过来就行了。”   凤凰不常这样唤川芎,川芎的心口软了软:“没事,我现在就过去,小弟让我照顾好你和软糖。”   三千港和玉城距离不算太远,川芎到得很快,他说:“小弟让我带你去吃饭。”   凤凰摇头:“不想吃。”   “走吧。”他拉起她,如小时候那样牵着妹妹的手,思付着要怎么才能让娇气的妹妹老实吃饭。   医院附近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粥店里,川乌一边劝着妹妹喝粥,一边对她说:“以后你和小弟的婚事由我来操持。”   凤凰搅着粥:“你那么忙……”   “梅姨差不多都办好了,我其实也没做什么。”   凤凰憋着嘴想说什么,川芎说:“不许说。”   凤凰再憋着嘴,眼巴巴看着他。   川芎:“梅姨的病多昏倒一次就越糟糕一点,你说话前最好想清楚。”   与此同时静悄悄的医院长廊上,川海抱着软糖站在玻璃窗前,深深看着若梅的睡颜。   ☆、注意!虐!      第二天午后,川乌和凤天匆匆赶了回来。川乌牵过凤凰的手:“你跟我来一下。”   于是凤凰被川乌牵着去了楼梯间。   楼梯间里,川乌蹲在两级下,凤凰整个人盖在他背上,就这么不言不语,静静守在一块。男人的肩膀宽而厚,可以为你挡风遮雨。刚才在川芎那没说出来的话对着川乌时就可以轻而易举说出口。   凤凰说:“川乌,为什么结婚这么不好?妈妈都累倒了。”   川乌一下下晃着背上的凤凰,说:“胡说,结婚很好的。”   他们经常进行这样幼稚的谈话,外人根本想象不到。   “也是我们不懂事,梅姨才会累成这样。”川乌双手向后反抱凤凰,紧紧地箍了箍。   凤凰蹭了蹭他的后颈:“可是妈妈看起来很开心,因为我们说什么都听她的。”   “是我们大意了。”   “我后悔了。”   川乌拍拍她的屁股:“盛爷提前把今年的奖金和婚礼红包都提前给我了,小鸟,或许咱们可以提前买房了。”   恹恹伏在背上的凤凰问:“婚礼那天,团子和哥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会见面啊!”凤凰说,“他们一直在避免见到对方的。”   “那就让咱们的婚礼来化解一切吧。”   “让哥哥带女朋友来,不然就太可怜了。”   “恩,会的。”   话题跑偏,准新娘终于不再纠结婚礼,川乌将人放下来摁在墙上,深深的吻了一记。凤凰仰起头承受,双手攥紧他的衣摆。偶有小护士弃了电梯爬楼锻炼,川乌也无所谓,兀自亲着那甜蜜小嘴,然后把人埋在自己的胸膛内,抱着不撒手。   真是……想到心都疼了啊……   真正打断这对鸳鸯缠绵的是一通电话,凤凰捂着唇接起来说:“团子,你破坏了我和川乌的亲亲。”   从小到大凤凰都是这样的,团子已经免疫,不再会慌张失措,她说:“我,我在楼下,我来了。”   凤凰挂了电话问川乌:“她怎么知道的?”   川乌再亲一口:“我跟盛爷请假不去上班,当然要报备请假理由。”   ***   凤凰捂着嘴下楼接团子,然后神秘兮兮:“我刚才和川乌在楼梯间接吻哦!”   团子低头整理果篮上的蝴蝶结,一脸淡定,身边的这个女孩曾经在半夜给她打电话抱怨:“玛的我死活拉着川乌来开房啦!可是盖被子纯睡觉是几个意思啊!”   一个小时后她又打来抱怨:“姐靠之,他只亲我不上我,是不是不行啊?”   那时其实她也很忙,她身上的男人黑着脸接过电话:“小鸟,爷教你一招,如果脱光了都没用你就去买药,爷就不信你家川乌能忍得住。”   蝴蝶结很漂亮,团子仰起头在笑,她牵着凤凰走进电梯,无论过了多久,她们都会如此陪伴彼此。   上了楼又不见川芎踪影,川乌耸耸肩:“去给天叔买吃的了。”   不论有意无意,他们总是错过。   团子把果篮交给川乌,过去蹲在凤天腿边,慢慢说道:“天叔,阿赞,请了国外的医生,下午就会到了。”   电梯无声地打开,一个男人提着一份午餐走过护士站,却又极快地闪身,躲在了楼梯间里。   凤凰不停看表,杵了杵身边的川乌,川乌走到一旁打电话,问他哥:“怎么去那么久?”   楼梯间里,川芎说:“刚接了一个电话,要赶去实验室一趟。”   川乌挑眉看着凤凰,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啊。   片刻后,护士站的人送来一份热气腾腾的午餐,却不见川芎。   ***   有远道而来的医生,有川老爹的中药,有那么多小辈们的悉心照料,若梅恢复得很好,赶在了她定的好日子前出院。医生们就只有一句话:“不能再受累受刺激。”   凤凰把之理解为:“只要不累不受刺激,妈妈就能长命百岁。”   这是多么容易的事啊!有她,有软糖,有老爹,有川乌,妈妈怎么会累会受刺激呢?这真是太好了,妈妈能陪她好久好久呢!   在结婚这件事上,凤凰首次表现出了干劲,她拉着川乌说:“好想快点结婚。”   川乌满足地笑了。   婚礼真的很快就来了,若梅出院后一直在家静养,剩下的全部事情川乌亲自操办,川芎协理。喜帖的花样,宴席桌上的花,蛋糕的款式,这个男人注意细节品质的精神简直能让一般女人羞愧致死。而且更为神奇的是,准新郎和准新娘的步调统一,一次拌嘴都没有过!   凤凰自己都感叹:“我那些已经结婚的女同学们在准备婚礼的时候跟老公吵得要死要活的,咱们怎么就这么和谐呢川乌?这不科学啊!”   川乌心里很爽,拍拍凤凰的脑袋:“早点睡,我走了。”   凤凰可怜兮兮的拉着他,软糖拉着爸爸的另外一只手,表情跟妈妈一模一样。   川乌摇摇头:“再坚持几天。”   凤凰在他手心绕圈圈:“你都不会想我们吗?”   其实她的意思是:“你都不会想我吗?”   川乌恶狠狠地低语:“晚上做梦都在想你。”   “什么梦?”凤凰咯咯咯笑起来。   “你说呢?”川乌邪邪的看着她。   凤凰就知道了,恩,不怎么纯洁滴梦。   排座位时,川乌和凤凰商量着,将川乌和团子一家安排在了同一桌。   凤凰问:“哥哥会不会生气?”   川乌底气足:“怎么会,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   这份座位表,川芎是最后才看到的,面对弟弟和小鸟炯炯的目光,他实在不好说什么,只能默认……大不了……在后厨帮忙就行了……   婚礼那天,凤凰凌晨三点就被团子从床上拉起来了,她起来的第一件事是给凤天打电话。因为前一天有一批贵重的药材要出货,所以凤天和川海没能提前回来。   电话里,凤凰问:“爸爸,你们出发了吗?我已经起来了,团子什么都不让我吃啊,我好可怜。”   因为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所以凤天和川海两人商量路上轮流开,这样就有一个人可以到后面睡一下,以确保路上不会出事。   此时正是川海开车,凤天躺在后座上休息,他听着女儿的撒娇,笑她:“都做妈妈的人了,还这么娇怎么行?”   团子正端过来一小杯糖水,递给凤凰:“喝掉。”   凤凰问:“没啦?”   团子认真地点点头:“不许吃东西,你,你的礼服很紧。”   凤凰继续告状:“老爹你都听到了吧?回来帮我灌醉这只臭团子!”   团子嘻嘻笑着去找若梅,香喷喷吃着若梅做的甜糕,就是不给凤凰吃。凤天笑着挂了电话,对川海叹道:“什么时候能长大?”   川海平静地看着前方的路,似乎没有听见。   ***   车子开到距离玉城还剩两个服务站时,川海和凤天换了位置。服务站的灯惨白惨白的,两人下车透透气,川海眯着眼瞧了瞧凤天,说:“你脸色不好。”   凤天摆摆手:“没事,你给我的药我都有记着吃。”   川海默了默:“你真的不告诉嫂子啊?”   凤天又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又不是什么大事,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她现在最不能操心,阿海啊,你可别告诉她哦。”   “……恩。”   “走吧,我好想看看我家小鸟,今天一定非常漂亮!”   ……   车子驶出服务站,道路两旁的树枝影影灼灼,川海躺在后面似乎是睡着了,凤天关小了收音机,一路默默地开着。忽然,他的心口一阵剧痛,呼吸变得急促,握着方向盘的双手也颤抖起来。他的口袋里有一罐药,他想把药拿出来。   “阿海……阿海……阿……”很快,他就连说话都很困难。   躺在后座的川海在斑驳的黑影中缓缓睁开眼,驾驶座椅的影子遮住了他的脸。   “啊……啊……”心口的疼痛辐射至胸骨,那种钻心的感觉令人感到害怕,而更危险的是,凤天正在慢慢丧失意识。   “阿海!”凤天一声大喊,后面的川海坐了起来。   “药,药!”凤天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药罐,想让川海喂他吃一粒。可是他的手一抖,药罐掉了,滚啊滚,滚到了川海脚边。   一辆大货车擦着他们的车身别过,凤天的手再也握不住方向盘,随着惯性就要撞上去,川海忙扑上前去扶方向盘,在那千钧一发时,凤天用尽了全身力气挥手一贯,让车头向左撞上了隔离带。   砰!   一声巨响,小车的车头死死卡在隔离带上,凤天整个人撞在方向盘上,安全气囊并未弹出,左侧门深深凹陷卡住了他的腿。后面跟着的车纷纷避让,万幸的是,没有追尾事故。   川海在撞击的最后一秒被凤天推开,跌坐回去,有经过车辆停下来报警,他坐在车内,手里握着凤天的硝酸甘油片。   “天哥……”川海轻轻喊了一声,意料之中的,凤天已经失去意识。   那一刻,川海意识到,这是他等待了一辈子的机会。   他一手做大的医馆叫初雪堂,出自“晴窗画出横斜影,绝胜前村夜雪时”。   梅花,总在初雪盛开。   他爱的女人名叫若梅。   ☆、仍旧不怎么欢快      车内安静极了,川海低头看了看药罐子,最终默默地收进口袋里。   属于三千港的回忆经过了三十几年已经开始泛黄,那时他们多么年轻啊,凤天年少轻狂,而他则整日被老爹压在药铺里学医,那时药铺连个简单的名字都没有,老爹只靠自己的手艺和信誉。他们年少相识,他看着凤天怎么一步步出人头地,但他从来不羡慕,因为有很多次,他被人追至巷尾报仇,只能满身是血的来找他。他拿了家里的药帮他止血,不止一次地劝过:“太危险了,天哥你就不能放弃这一切吗?”   凤天哂笑,说他是:“小毛孩子,你不懂。”   那时真好啊,他是家里独子,一直想有个哥哥,而他觉得凤天就是他的好哥哥。直到后来,有个女孩来药铺抓药时,在门口跌了一跤。   她的东西洒了一地,膝盖也摔破了,两个男孩同时蹲下来,一个扶她,一个捡东西。   他扶起了她,凤天帮她把东西捡了起来。   无数次,川海都在深深地懊恼,那时,为什么选择扶起她而不是帮忙捡东西?在她笑着对他道谢时,他没能猜到,一切已经成了定局。   她的钥匙丢了,那是她唯一的一把家门钥匙,她返回来找他,对,找的是凤天而不是他。她问他:“天哥,你捡东西的时候没有看见我的钥匙?”   于是在那个雨夜,凤天为她撬开了家门,换了一副新门锁,他们从那一天开始变得不同。而他们三人明明是一起认识的,不是吗?   可这样,才更让人绝望啊!   他们三个经常一起玩,一个月后,两人手牵手出现在了他面前。   可这样,才更让人无法放下啊!   川海永远都会记得那时自己的心有多痛,他玩着药铺里的小称,说:“恭喜你,天哥……嫂子。”   她满脸通红:“你还是叫我名字就好。”   阿梅?不,他叫不出来了。   后来,他也成家生子了。他有了一对双胞胎,而他们……   她……   ***   救护车来时,川海正想方设法要从左前门把凤天拉出去,从外表看来他毫发无伤,可医生还是强制他坐到一旁进行检查,将现场留给一同到来的警察。川海挥开听诊器告诉医生:“轻微脑震荡,脖颈软组织挫伤,小手指骨折,就这样,别挡我。”   拿着听诊器的医生呆了呆,问:“叔叔,您也是医生啊?”   川海缓缓地,恩了声。   小护士拿了个护颈套给他戴上,他全程站在变形的车头旁,看着里面沉睡的凤天。刚才医生已经进去检查过了,凤天是突发心梗,已经……   消防员用切割机弄开了左车门,几个人合力将凤天搬下来。他还维持着坐姿,川海将他的腿放平。医生正在看表,川海说:“凌晨四点四十七分……死亡时间。”   ……   “哎哟!”一道金光闪过,凤凰捂住了脸,正在给她戴首饰的若梅紧张地扒开她的手,看见那嫩嫩脸蛋上一道带着血丝的划痕。   “你动什么动啊!”若梅心急地唤团子,让她过来帮忙。   团子一看凤凰的脸也急了,问她:“你你你……”   凤凰主动解释:“刚刚一阵心慌。”   若梅把碘伏拿过来给凤凰消毒,之前画好的底子都得洗掉重来,凤凰担心老爹回来时她还没化好妆,不能让老爹看着高兴。若梅只好作罢,将那对耳环小心翼翼地给凤凰带上,那是凤天前几天特地回来给闺女选的款式。   咚咚咚,三声沉重地叩门声响起,若梅一边出去一边疑惑:“这个点会是谁?”   门开,川乌站在外头大气不喘,对她说:“梅姨,我找小鸟有点事。”   若梅却不让开,她说:“小弟啊,没多少时间了,不能再忍忍吗?要不,你俩电话里讲也行啊!”   究竟是什么事会让一贯沉稳的川乌非要现在过来?若梅心里十分疑惑。   川乌的脸僵硬得十分难看,他的手背在身后握成拳头,脑子里乱成一团。   ***   “你怎么来了?”凤凰抱着大大的裙摆从卧房里出来,也是一脸不解。   川乌看着这样明艳动人的她,心是越来越沉。他说:“小鸟,你来一下,我有点事。”   除了这样说,其他的川乌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凤凰看看若梅再看看团子,团子的手机响了,接起来后软软唤一声:“阿赞?”   电话里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团子的脸也变得像川乌一样僵硬。气氛如此诡异,凤凰握住了妈妈的手,小声对她说:“妈,我就出去一下,这个混蛋终于想起来还没跟我求婚了,我得给他这个机会。”   若梅一直揪着的心并没有因为这番话而放下,但她却让开了门,说:“去吧。”   凤凰抱着那如棉花糖般蓬蓬的纱裙跨出家门,笑着让若梅带上门。川乌站在楼道里看着她决然地拆掉了头上的首饰,转头对他说:“走吧。”   她已经知道了什么,却又什么都不知道。   她很害怕,却又勇敢,她如此这般,是他最爱的模样。可这一回,事情比以往的任何一种情况都要严重。   川乌伸手攥紧她的手,凤凰问:“很严重吗?老实告诉我。”   川乌点点头,嗓子哑哑的:“是天叔。”   凤凰觉得整个人突然就没了力气,差点一脚从台阶上摔下去,川乌扶住她,看着她茫然了好久才清醒过来。   她说:“川乌,带我去。”   车子没有出城,直接开往医院,此时天际已经微微发亮,早起的清洁工和早餐摊子已经开始上班。路她是认识的,她没有转头,车窗外的画面如电影一帧一帧闪过,凤凰问川乌:“去医院吗?老爹是不是在抢救室?盛爷已经知道了吧?给爸爸请的专家什么时候能到位?”   这个问题若是要回答起来真的很简单,可川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选择沉默,令人恐惧的沉默充斥车内,凤凰在这无声的安静中回忆起了三千港。她与老爹的所有回忆都在那里。   ☆、内个,继续不愉快      “爸爸,我真的是公主吗?”小小的女孩扎着细细的羊角辫,穿着漂亮的纱裙。   “当然。”抱着她的男人很英俊,手臂很有力。   “爸爸,我是三千港最厉害的姑娘是吗?”女孩长大了一些,在幼儿园揍了一个小胖子。   “当然。”男人笑得骄傲。   “爸爸,我不想练功,手很疼啊!”那是穿着练功服的女孩,已经不会缠着爸爸要抱抱了。   “这个不许偷懒。”男人看起来更加有魅力,眼角有些淡淡的纹路。   “爸爸,我长大以后想嫁给川乌呢!”那一天,是女孩的成人礼。   “为什么不是川芎?”男人不解,兄弟俩明明长得一模一样啊。   女孩说不清,只是重复:“我只想嫁给他一个人。”   “别太死心眼。”他教导她,“男人都是很坏的,你要擦亮眼睛。”   女孩问:“可是爸爸就对妈妈很好啊。”   “像爸爸这样的好男人已经找不着咯!”   爸爸……坚持一下,等着我。   医院就在面前,凤凰等不了川乌将车开到车库,直接在门口就跳下车。清晨的寒风呼呼地吹,川乌将自己的外套扔出去,让她:“穿上!”   凤凰听见了,却没时间理会。她抱着外套和裙摆跑进医院里,高高撩起的裙摆下是一双大红印双喜的棉拖鞋。门口保安拦了拦,问她:“大喜的日子来医院干嘛?”   凤凰很平静,眼眶却是血红的,她说:“我爸爸在手术室。”   保安连忙放人进去,还教她:“从门诊里走,没有风!”   可凤凰感觉不到冷,因为她的心已经掉到了零度以下。医院那么大,她从门诊跑到手术室的时间是她的个人最好成绩。可是啊,手术室外等着人呢,那些人她不认识呢!   她指着门说:“是我爸爸在里面。”   真正在手术室里躺着的病人的家属摇摇头:“没有,里面不是你爸爸,我们不认识你。”   凤凰执拗地跑去护士站,她的头发上打了很多发胶,在跑了这么一阵后愣是丝毫不乱。她一身喜气的出现在医院,把小护士吓了一跳。她问:“凤天,刚刚送进来抢救的,请问在哪个手术室?”   小护士翻了翻记录,告诉她:“没有叫凤天的病人。”   凤凰很着急:“怎么会没有呢?你再查查好吗?我是家属啊,我还没签手术同意书呢!”   小护士很同情她,再仔细查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   凤凰说:“哦,那肯定是先做手术你们这里还没有记录,没关系,我自己去找。”   从手术室又跑下来,凤凰想着,找到救护车就行了,她只要找到从高速路上开下来的救护车就行。这个点钟停在广场上的救护车还是很多的,凤凰顶着一张浓妆脸跑去敲车窗,里面睡觉的司机被吓得大叫,看了好一会儿才确定外面是个活人。   凤凰一脸焦急:“您是从高速路上下来的吗?”   “不是,我今晚值夜班,没出去过。”   凤凰跑到第二辆车上敲窗,车里没人。   第三辆车时,凤凰已经快要晕过去,她拉着车门,长长的白纱就这么毫不在意地耷在地上,一瞬间就被弄脏了。   “您是从高速路上下来的吗?”   “是我,有事吗?”   ***   凤凰猛地跨上前一步,差点被白纱绊倒,她拉着司机的手问:“你把我爸爸送哪个手术室啦?”   司机愣了愣:“没有送手术室。”   凤凰拍拍自己:“我爸爸姓凤,凤凰的凤。”   司机懂了,也看惯了,告诉她:“小妹,你爸爸在太平间。”   “我爸爸姓凤,凤凰的凤,是不是搞错了?”凤凰耐心地重复道。   一双手伸过来,在天明时分抱住了这个孤立无助的白纱女孩,不知被凤凰丢在哪儿的外套重新回到她身上,外套很暖,可是她依旧很冷。   他说:“走,我带你去找天叔。”   凤凰翻过身来对川乌抱怨:“他说爸爸在太平间,川乌他怎么这样啊!”   司机哎了声,川乌忙分开一只手摁了摁司机,低声道:“很抱歉。”   凤凰指着司机:“川乌你问问他,是他把爸爸接来的,我找过了,手术室里没有呢。”   “小鸟,走吧。”川乌改抱为牵,牵着她的手,沉沉看着她。   凤凰喘着大气却似乎不能呼吸到氧气,她说:“川乌,他说错了,是他错了。”   川乌一言不发,拉着凤凰离开那里,走进一条深而窄的走廊。走廊里的灯提前关了,虽然外面天已经亮起来,但在这里,没有窗户,一切都还是黑暗无边的。隐约间,凤凰看见有个人直直站在走廊的尽头,那里有一扇门。   那人听见声响转过来,直勾勾看着穿西服的川乌,和穿白纱的凤凰。   “爸。”川乌站定,凤凰在那一瞬以为他在唤她的老爹,再过几个小时,他们就该改口将各自的父母当做自己的父母,不是吗?   可是啊,凤凰不能骗自己,川老爹的身型和自己老爹差了许多,六年,川老爹过得舒坦得意,六年,自己老爹在狱中度过,他们不同的人生全都印在了他们的背影上。   “里面是手术室吗?”凤凰在发抖,说出的话都带着寒冰。   川海并没有回答,而是慢慢推开了那扇门。凤凰看着那扇微微打开的门如看洪水猛兽,她仰头像川乌哀求:“我不要进去,我要去找我老爹。”   川乌将她紧紧抱在怀中,不知该怎么安慰。旦夕祸福,悲欢离合,没有想到,会在今天。今天本是他们结婚的大喜日子,这之后,每到这一天,他们都将在悲伤中度过。他最担心的,是她会责怪自己。   他用鼻尖轻触她的耳后,将干燥的嘴唇印在上面,他能感觉到凤凰耳后的青筋全都暴起,不停地挣扎。他闭上眼,心中一片黑暗。   她都知道了,只是不愿意相信。他也不忍心,让她面对这一切。   “小鸟。”川乌抚了抚她的脸,指腹划过脸颊粗糙的划痕,登时晦暗了眼瞳。   走廊里真的一点光都没有,但凤凰看清了川乌的眼神,他看起来很难过,很心疼。   “爸爸没有在手术室。”这是一个陈述句,凤凰开始面对现实。   她轻轻从川乌的怀抱里站出来,慢慢往前走,川乌握住她的手说:“我陪你进去。”   凤凰的眼里有水光,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眼泪就从眼眶里砸下来,重重砸在川乌心里。他握紧了她,无声地告诉她:别怕,以后我会陪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自己心里酸酸的,哎,继续送红包,快点来签到留言哦~   ☆、坚持住!      太平间里很冷,是一种寒到骨缝都在咯吱咯吱响的阴冷。凤天还没被放进抽屉里,此刻正直直地躺在一张小床上,一面白布将他盖住。凤凰在门口顿了顿脚,川乌回头看她一眼。   川乌,原来人死了以后就是这样的啊。凤凰睁着大眼睛,说话的模样像是以前,她每次学到了什么新的东西,都会感叹地:“哦,原来是这样的啊。”   川乌心里很难过,他的小鸟,不应该看见这些。   凤凰在门口停过一次后就直直往前走了,川乌牵着她来到床边,一手捻着白布角。   “我来。”凤凰说。   他低头看她,缓缓摇了摇头。凤凰却接过那角白布,轻轻地,生怕吵到熟睡的人,一点一点地掀开了。凤天的表情有些痛苦,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凤凰还是带着咽呜喘了一下,然后死死咬住了自己的唇。   白布掀至胸口,凤凰看见爸爸的手仿佛还握着方向盘一样紧紧攥着,她轻轻拂过那只手,想将它扳平。可是啊……凤凰一颗泪打在他们相连的手指上,小声啜泣起来。   “川乌,老爹的手好冷好硬。”   川乌猛地回身将她抱住,一手遮住她的眼,一手将白布拉上。但无论怎样,凤凰已经记住了老爹最后的样子。   痛苦的,遗憾的,僵硬的。   “老爹没有外伤怎么会死呢?”凤凰像个没人要的孩子般委屈。   川乌的喉结上下滚动,尝试了好几次才能说出口:“心肌梗塞。”   凤凰边哭边摇头拒绝相信这个解释:“老爹没有心脏病的,他一直很健康。”   “出狱后天叔来过初雪堂一次。”川乌也是刚刚才听说的。“天叔觉得不舒服,让老爹给他开点药。”   凤凰转头去找,川老爹站在门口没有进来,他也受伤了,脖子上戴着护颈,他缓缓地点了点头,护颈令他很难摆动下巴,那副样子其实有点滑稽。凤凰盯着这样的川老爹看了好久好久,一时无法接受。   “小时候我们总是说初雪堂能够起死回生,川老爹难道没有诊断出来吗?”凤凰簌簌颤抖着,连哭声都很小很细碎。   三千港有一首自编的儿歌,唱的就是川家的初雪堂,传说初雪堂里有神药,能够起死回生。   “有的。”川乌鼻子一酸,“天叔坚持不去医院,以为吃点药就能好,让我老爹不许告诉我们,最近……他太累了……是突发性的……当场就……”   凤凰一阵悲痛,她仰起头看他,这个陪伴了她二十几年的男人双眼刺红,抱着她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是我没照顾好爸爸,对吗?”凤凰需要一个答案,虽然她自己已经有了答案。   “是我们。”川乌说。   “是我。”凤凰小声地哭着,懊恼极了,却不敢吵醒一旁的老爹。   “是我。”川乌紧紧抱住她,如果他能再多为这个家付出一些,是不是一切就会变得不一样?   他们都忽略了,这个看似英朗的中年男人,其实已经老了。对于凤凰来说,或许老爹去的时候是因为车祸而不是疾病,她的心里会好受很多。   但这一切,无法转寰。   在那个小小的房间,凤凰一直细碎地小声哭泣,她只有小时候才这样哭,那时她还没有确切认识到自己的身份,她学着幼儿园里其他的女孩那般哭泣,后来她一天天长大,越来越觉得自己那样很傻,她开始肆意地大笑,率性地骂人,在不喜欢的课上选择睡觉,面对不公平的事情想都不用想地顶撞对方,无论对方是老师,还是校长,或者是更高的级别,因为她姓凤,她是凤家的大小姐。   但即使她如此无法无天,老师们却也还是无法拿她怎样,因为她始终能考最高分。漫长的学生时代,他的小鸟最有兴致的事情就是在每次考试时与川芎比赛,看谁能拿第一,而他,永远都不会将试卷填完整,永远都能确保自己的分数比她少,红榜上,他紧紧跟在她的名字后面,他们之间横插不进任何人。   后来,他几乎就没见凤凰哭过。所以,她现在在极其难过时,还是像小时候那样哭。   ***   “哭吧。”川乌低声道。   凤凰抵在他的胸口问他:“我该怎么办?怎么告诉妈妈?”   凤凰的眼泪似乎都淌进了川乌的心里,那样的苦涩和灼烫。这个问题真的很难,怎么办?接下来该怎么办?   “得让她知道。”川乌说,“我陪你去。”   川乌将凤凰送回家,川老爹继续留在那个黑暗的小走廊里等待。也不知怎么的,上楼时凤凰就觉得这栋楼比平时安静了不少,她不由得想到不久前,他们家软糖缠着阿公骑大马时欢喜的笑声即使不上楼,在楼下就能听得清清楚楚。   回家对于凤凰来说,从没有这么难过。门推开就看见团子蹲在若梅的脚边,把脸埋在膝盖里。她听见开门声时抬起头,一颗眼泪啪嗒一下掉下来,断了线一样迅速落下。凤凰就想到老爹曾经跟她说过的关于团子的事。   团子的养父,也就是盛爷的亲生父亲死的时候,家里就只有团子一人,那时她还很小,什么都不懂,就是用这个姿势守了盛老爹整整两天。   凤凰眼眶一热,原本在门外抹干的眼睛又迅速冒出水光。   “妈。”她颤悠悠唤了一声。若梅坐在客厅里抬起眼看她,面色平静。   团子猛地站起来跑出去,期间撞上了门外的川乌,她捂着脸,直直跑到楼下,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呜呜大哭起来。   川乌守在门口,守着门内的两个女人。   若梅问:“说吧,究竟是什么事?”   她是凤天的女人,大半辈子随着他风里来雨里去,见过的听过的,自己所坚持的,都是凤凰估计不到的。   “妈……”凤凰吸了吸鼻子,努力不在妈妈面前哭,她说,“是爸爸。”   其实若梅又怎么会猜不到?婚礼当天新郎急急忙忙来敲门带走新娘,留下来陪她的团子半步不敢离开她却什么也不说,她的女儿回来后明显一副已经哭过的脸,而新郎,站在门外没有进来。   若梅扶着沙发站起来,说:“带我去。”   ☆、坚持住!      若梅如几个小时前的凤凰一样,走进了那条黑暗的走廊,她问川海:“他呢?”   川海说:“在里面。”   若梅一步步靠近那个门,轻轻地打开,看见了白布。她闭上眼忍过一阵眩晕,川海紧张地扶着她问:“怎么了?很难受吗?药有没有带在身边?”   若梅拂开他的手:“我没事。”   她走进去,反手,带上了门。   川海被挡在门外,如同这三十年来,他们兀自幸福着,他孤单徘徊着。   房内响起女人绝望的大哭,门外,凤凰被川乌抱在怀中,觉得她的家没了,不管怎么努力,再也不会有了。   一个护士听见哭声走过来,护士穿一身白,站在黑漆漆的走廊里如同神话故事里阎罗殿上的白使者,凤凰从川乌怀中挣脱出来,几步跑到那扇门口蹲下,死死护住不让人打扰她的爸爸妈妈。   护士看了看这个在冬天里穿着露肩白纱的女人,转头对一旁的英俊男人说:“家属都看过就可以办事了,火葬场的车随时都可以过来。如果要再等几天的话,你们谁跟我过来交一下费用?”   “什么费用?”凤凰问。   护士没有说明,只是看着川乌。川乌说:“麻烦再等一下。”   凤凰转而问川乌:“什么费用?”   在若梅的嚎啕大哭中,凤凰看见川乌蹲下来,对着她的眼说:“太平间的停尸费。”   一个“尸”字,让凤凰摇摇欲坠。她攥着川乌的袖口说:“川乌你听听,妈妈什么时候有哭得这么厉害?”   三千港的阿梅永远优雅美丽,她从没有这般哭过。在川乌心中,她是自己很亲很亲的亲人,在妈妈抛弃了这个家抛弃了他们兄弟俩后,是梅姨给了他属于母亲的温暖。她对他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小的时候,她将他抱在怀里教导道理,长大后,她还是会时不时牵牵他的手,丈量一番他已经高过她的个头。   他本想在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唤她一声:妈妈。   “我们应该进去看一下。”川乌将凤凰的手攥进手心。   哭声还在继续,川海摁住凤凰的川乌说:“我来。”   他打开那扇门,在事故发生后的那么长时间里,他终于踏进去。门轻轻关上,一室黑暗,他看见若梅跪在地上,紧紧抓着凤天垂下的手,他有半截手臂露在白布外面,看上去像对妻女的万般不舍。   川海一步步靠近,最终将他们相连的手分开,他握住若梅的手说:“阿梅,别这样,人死不能复生。”   “不要死,不要死啊!”若梅锤着胸口,万般悲痛。   川海看着白布下的凤天,死的人什么都做不了,只有活着的才能改变一切。他在房间里陪伴了若梅很久很久,直到她哭得没有一丝力气,才将人从里面带出来。凤凰冲上去扶她,与川乌一人一边架着若梅回到车上休息,川海跟在他们后面,从那黑暗中走出来,将口袋里的药罐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   凤天的葬礼办得很隆重,他的根在三千港,若梅将他的骨灰带回三千港安葬,那里三面朝海,春暖花开。   凤凰脱下了她的白纱,穿着麻布衣服站在灵堂里给来送老爹最后一程的宾客答礼,川乌站在她的身边,他们虽然还没结婚,但在三千港人心中,他们俩就应该是这样站在一起,一起送凤天最后一程。   远处有车驶进三千港,一个男人抱着一对男孩从车上下来,眼眶红肿的团子跟在他的身后。男人将孩子们放到地上,牵着他们的小手走进灵堂,孩子们手里都拿着一支黄色的菊花,懵懵懂懂地学着爸爸的样子将花朵放在软糖姐姐阿公的照片旁边。男人低声对孩子们说了什么,两个小男孩急冲冲地四处张望,在发现幔帐后面的软糖后就前脚跟后脚地跑了过去。   “节哀。”男人穿着一袭黑衣,对着若梅鞠躬。   若梅已经哭没了眼泪,此刻放开手里正在烧的纸钱,对来者鞠躬答礼,她轻轻唤道:“阿赞,谢谢你能来。”   盛赞是从国外直接飞回来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直到看见凤天的黑白照才真的相信一切都是真的。他俯身抱抱若梅,给她安慰与力量。他说:“梅姨,坚持住,你还有凤凰和软糖。”   若梅久久沉默,最后抬起手在他的背脊上拂了两下已做回答。   团子上前一步握住凤凰的手,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凤凰吸着鼻子叫了她一声:“团子。”   团子的眼泪立马就下来了。   盛赞回过身,将团子搂在怀里,川乌低下头,低声说了句什么。凤凰吸着鼻子拉着团子的手:“川乌让我今天别哭,我一定会做到,我怕老爹惦记我舍不得走会变成孤魂野鬼。”   团子一听,赶紧抹干净脸,表示自己也不哭。   盛赞与川乌握了握手,告诉他:“公司的事你放心,眼下要好好照顾家人。”   川乌沉沉恩了一声,团子仰头看去,他的眼眶熬得很红,似乎只要轻轻一碰就能掉下泪来。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团子从没见过这样的川乌。她轻轻摸了摸川乌,像小时候那样看着她。川乌揉了揉团子的头,告诉她:“我没事。”   小小的角落里,书言书俊齐齐蹲在软糖姐姐身边,沙地里有小小一汪湿漉漉的水坑,软糖一直没抬头,蹲在地上玩沙,啪嗒啪嗒,水坑里的水越来越多,书言问:“糖糖姐姐为什么哭?”   书俊竖起小耳朵认真倾听。   软糖含着哭腔:“我阿公死了。”   “什么是死了?”   “就是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可是我刚刚看见了。”书言指了指凤天的黑白照片。   软糖摇摇头:“我再也不能跟阿公玩骑大马了。”   书俊想了想说:“我好像也没有阿公,怎么办我也想哭了。”   书言拍拍弟弟胖胖的小手:“别哭,妈妈也会哭的。”   这时,川海进来告诉若梅:“时候到了。”   若梅往火盆里扔一叠厚厚的冥币,恩了一声。   小小一盒骨灰被放在大大的棺材里绕着三千港走一遍,好让凤天再最后看一眼,软糖抱着阿公的照片走在最前面,小小的她不知道什么是死了,但她觉得难过,因为阿公变成了她怀中这样一张小小的照片。   凤凰和川乌一路扶着若梅,川海走在软糖身边。无数白色的冥纸洒向天空,凤凰等了六年了老爹,再次离开了她。   ***   葬礼结束后若梅就病倒了,被连夜送到医院。医生皱着眉头:“她这是天生的,目前没有很好的办法能够医治,你们家属应该注意再注意,怎么能让她受刺激呢!”   凤凰红着眼,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对医生说:“对不起。”   川乌把她拉到自己身后,告诉医生:“家里有人过世了。”   医生哑了哑,叹了一声。   心病还需心药医,若梅的病住院都没用,川海问凤凰:“我打算把你妈妈接到初雪堂照料,你同意吗?她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凤凰想了想,问他:“我能带着软糖一起住进去吗?”   川海同样想了想,他告诉凤凰:“你妈妈最好静养。”   川乌搂过凤凰:“我回家陪着你和软糖。”   川海点点头:“你们可以随时过来看她。”   “我妈妈的病很严重吗?”   川海点点头。   可等第二天若梅醒来后发现自己身在何处,就给凤凰打了电话,她说:“你来接我,现在,我要回家。”   凤凰很快便感到,她劝着:“妈,你现在……”   若梅拉着凤凰说:“小鸟,我想回家。”   “……好。”   凤凰从屋里出来,看着站在外面的川乌说:“我们带妈妈回家吧。”   川乌看向一旁的老爹。川海背着手进去,不知是怎样劝若梅的,但这世上唯一能劝得了她的人已经不再了,其他人再试也是枉然。   若梅把自己收拾收拾就出来了,扶着凤凰的手往外走,川海一点都不生气,告诉凤凰:“我以后每天都过去。”   凤凰很感激,她现在已经不能承受再一次的失去了。   回家的车上,一直没说话的若梅缓缓开口:“你们赶紧把婚礼办了吧。”   川乌从后视镜里看若梅,若梅也在看他,她说:“小弟,不愿意吗?”   怎么会?川乌摇摇头。是凤凰解释道:“妈妈,爸爸才刚刚……”   “没关系,他不会怪你们,他高兴还来不及。”若梅看着窗外,声音缥缈:“他最放不下你。”   车辆川流不息,凤凰坐在车里静静地想了一路。回家后若梅就躺下了,凤凰拉着川乌回到卧房里,很认真的问他:“你还愿意娶我一次吗?”   他们之前的那个婚礼很隆重,很盛大,但她的老爹并没有亲眼看见。   川乌将凤凰拥进怀中,似叹似唏嘘:“你居然问我这个问题?”   ☆、坚持住!      第二天,川海就提着一罐中药来看若梅了,若梅并不是很舒服,推着说不要喝药。凤凰在一旁看着着急,印象中,妈妈从没有推脱过喝药这件事,在凤凰从小到大的记忆力,家里一直都有淡淡的药香,妈妈每日都要喝药,她总是笑着对她说:“小鸟,看妈妈多么勇敢,你也要这样,好不好?”   小小的她心疼地坐在妈妈的膝头闻碗里浓浓的药汁,小眉头皱起来问妈妈:“为什么妈妈要喝药药?”   “因为妈妈生病了。”   她努力抱住妈妈:“妈妈不生病。”   “好,妈妈喝完药就不生病了。”   小小的孩子还是担忧着,若梅将她抱入怀中:“妈妈一定要长命百岁,一直陪着我们小鸟,好不好。”   “好!”孩童稚嫩的嗓音响彻三千港凤家的偌大花园,惊起树上的一只小鸟。   ……   川海将滚烫的药汁倒进碗里劝着若梅:“不管怎么样,药还是要喝的,你现在怎么怕苦?没关系,我带了糖,喝完药吃一颗就行了。”   若梅却推开了药碗,她说:“难受,不想喝。”   川海拉了张小凳子坐下,耐心开导:“就是因为难受才要喝药啊,阿梅,你别这样。”   “喝了待会儿还要吐出来。”若梅淡淡地看向凤凰,“小鸟,你们先出去吧,我跟你川老爹说几句话。”   凤凰轻轻带上门,站在客厅里和川乌对看,川乌揉揉她的脸,低头亲了亲。   房间里,若梅说:“我现在身体不行,孩子们的婚礼这次就交给你了。”   川海仍旧端着药碗,他说:“这事不急,天哥才刚走,习俗上是要等个一年的,正好一年后你身体也好了,到时候好好给孩子们操办操办。”   若梅垂眼看着那浓黑的药汁,摇摇头:“就现在办。”   药碗有些烫手,川海的指尖泛红,好一阵没说话。若梅看着身上的碎花被套,继续说:“阿天没看见小鸟成家,死了都闭不上眼,所以,这事不能拖。”   可能是药碗实在太烫了,川海手一晃,些许的药汁洒出来。这时若梅抬起头,看着他说:“我记得下个月还有一个好日子,就那天吧,行不行?”   只剩一个月,但东西都是备齐的,说实话并不赶。但川海久久没说话,若梅就有些担心:“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家小鸟做儿媳妇了?她虽然死了老爹,但还有我,你为什么瞧不起她?”   这话一出,川海就笑了:“好了好了,那就下个月吧,但你得按时喝药才行。”   若梅看着川海,一再确定:“你没瞧不起我家小鸟吧?”   “怎么会呢?你别多想!天哥的事我也很抱歉。”川海长叹一声,将药碗递过去。   若梅接过碗一点一点地喝着,边喝边说:“不怪你,一切都是命。”   对于凤天的死,若梅从没怪过谁,是凤天的命不好。   六年前三千港巨变,别人都没事,他被抓进去了,六年后他回来了,一家人还没过上几天好日子,他又病了。那天车里有两个人,出了事,川海活着他却死了,这些,都是命啊。   ***   川海走后,若梅撑着精神把凤凰和川乌叫了进去,她的嘴里很苦,就算含着糖果也压不住那味道。她拉过凤凰的手:“跟你川老爹商量过了,婚礼办在下个月。”   “这么快?”凤凰问。   若梅看向川乌,还是问了那个问题:“小弟,你觉得快吗?”   川乌摇了摇头。但这一次,他并不只有期待,更多的是沉重。那是一种由兴奋,开心,慢慢沉淀,变为了一种浓厚的炽烈的,马上就要喷涌而出的感情。他低头看着凤凰,凤凰的发尾在肩头扫啊扫的,他看入了神,川乌觉得他的爱情不再单单只是喜欢,在长久的相互陪伴中,他对凤凰有无限的,用不尽的喜欢,可在最近,他的爱情变成了一种浓稠的,胶着的,比喜欢更喜欢的东西。   他无比确定,他爱着这个女人,可以继续爱下去,爱她一辈子都不够。   他从若梅手中接过凤凰的手,紧紧攥在掌心里。   到了下午,两人一起去接软糖下课,在盛家大宅里,凤凰对团子说:“我要结婚了团子,这一次,一定会顺顺利利,我得让老爹安安心心的离开。”   团子看着凤凰再看看川乌,她从小就羡慕这两人,他们那么好,那么珍惜彼此,小鸟成人礼那天,他们在凤家的武道场里亲吻,小鸟说,那是她的初吻。一转眼,他们就要结婚了,过往的所有时光,好像都被赋予了神圣的光芒,那是她亲眼见证的,属于这两人的爱情。   团子冒着泪花,不知该怎么说才能表达自己的心情。川乌忽儿一笑,想到了关于婚礼那天的座位安排,如果面前这只团子知道那天其实她的座位是和哥哥的安排在一起的话,是不是还会这样感动的眼冒泪花。   川乌看向凤凰暗暗捏了捏她的手,凤凰明白他的意思,轻轻点了点头。两人的眼里是只有彼此才能明白的东西,团子吸了吸鼻子抛下这两人,要找她的阿赞也来一次,来一次这样你捏捏我的手我捏捏你的手,我们眼中的东西只有我们才懂,别人都是傻瓜的游戏。   师傅一说下课,软糖就嬉笑着飞扑过来,爸爸妈妈一起来接她了,这是最近最让她高兴的事情。阿公不在了,没关系,阿婆说了,只要软糖一直把阿公放在心里,阿公就能知道软糖在想他。   冬日的下午,阳光居然还能暖和,川乌将软糖扛在肩上,凤凰时不时扭一扭小丫头肉呼呼的小屁股,三个人笑着往家回。   凤凰告诉软糖:“爸爸妈妈要结婚了。”   软糖问:“爸爸妈妈是不是离婚了然后再结婚?”   问完这句话后软糖就发现自己被爸爸从肩头抱下来了,她还没坐够,闹着要继续骑大马,一直宠孩子的川乌头一次这般严肃,就算软糖不练功不学习甚至学不会穿衣服他都觉得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不会穿衣服又怎样?长大自然就会了啊,再不会,他也可以帮她穿啊!   但这一次,川乌说:“软糖,爸爸妈妈一辈子都不会离婚的,离婚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   软糖揪着小手:“胖胖的爸爸妈妈就离婚了,他妈妈又要结婚了。”   川乌无奈的与凤凰对看,在他们小时候,根本就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川乌亲了亲软糖软嘟嘟的脸颊:“但是爸爸妈妈这是第一次结婚,你妈妈这辈子除了爸爸再也不会嫁给任何人,记住这件事,好不好?”   软糖指着街边的糖葫芦:“爸爸给我买那个好不好?”   父女俩对看几秒,短短几秒钟,买卖成交。   软糖得到了甜甜的糖葫芦,川乌让她记住了他认为很重要的事。   ***   正走到家楼下,川乌的电话响,凤凰将软糖抱下来,牵着她慢慢往前走,川乌落在后面,看着他爱的女儿一边唠叨着一边把女儿的脸擦干净。   他带着笑意,喊了一声:“爸。”   川海说:“小弟,现在回家一趟,我有事跟你谈。”   川乌的目光继续追逐,问:“婚礼的事?那我和小鸟一起过去吧,软糖刚刚下课,带她过去看看您……”   “你一个人来。”   电话挂断,凤凰扭头询问:“谁啊?”   “老爹。”   “怎么了?”   川乌牵过凤凰的手:“没事,可能是叫我回去商量一下婚礼的事。”   “那我……”   “你带着软糖在家陪梅姨吧。”川乌揉了揉软糖的小脑袋,“我很快回来。”   初雪堂   川海坐在里面泡茶,见了川乌后指了指身边:“你过来坐下。”   关于这一次的婚礼川乌准备了很多,他坐下便说:“爸,下个月的婚宴我们这边是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但请帖要重新写,宾客也要重新通知,我来之前已经订好了喜帖的样式,还要麻烦您……”   上一次的喜帖是凤天写的,那天他特地赶回来,写了厚厚一叠喜帖,给凤凰挑了一对耳环。   “我叫你来就是要说这件事,小弟,没有什么婚礼。”   川乌正在喝那杯滚烫的茶水,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热水落入胃中,灼烧得他很难受。   “什么?”他再问了一次。   一旁正在烧水的水壶噗噗冒烟,川海摁掉电源,淡淡地说:“我不允许你娶凤凰。”   “爸?”川乌真的以为自己听错了,要不然这一切就是在做梦,噩梦。   “凤凰配不上你。”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签完了我的第二本实体书《曙光》出版名《甜蜜爱恋》的一千八百张明信片,七年来第一次用笔写辣么多字,累哭了,希望下个月上市后大家多多支持。恩,书名和封面都是出版社定的哈!   今天点开霸王票我都吓尿了,有一个少女给我扔了十四个火箭炮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爱你爱你哦~当然,还谢谢总是给我扔雷,一直支持我的各位土豪,我这里晒一下,哈哈哈好得意~      ☆、可以看了!      一旁正在烧水的水壶噗噗冒烟,川海摁掉电源,淡淡地说:“我不允许你娶凤凰。”   “爸?”川乌真的以为自己听错了,要不然这一切就是在做梦,噩梦。   “凤凰配不上你。”川海的神情隐隐含着厌弃。   “不会,她不会。”川乌不知道老爹这是怎么了,他坐得更直了些,一字一句地告诉川海,“我们在一起那么久,老爹您现在说她配不上我?是不是因为天叔过世了所以您嫌弃她?这有什么关系?我们两家人几十年知根知底,我和小鸟还有个软糖!”   “知根知底?”川海将热水冲入茶壶里,“小弟,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么?”浓浓白雾中,川乌沉沉看着川老爹。   “凤凰根本不是凤天的女儿!”   “不可能!”川乌在第一时间就否认,他相信梅姨一定不会做出对不起天叔的事情。   川海说:“你想得太简单了,凤凰她,根本不是凤天和若梅的女儿,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她只是个被人抛弃的孩子,她的亲生父母问凤天要了一大笔钱,把她卖给了凤家。”   大冷天的,虽然初雪堂里开着暖气,但川乌感觉粘腻,感觉很不舒服,他快要喘不过气,双手握成拳头。他此刻担心的是,如果小鸟知道了,她该会有多难过?   川海放下茶杯对川乌说:“话我已经跟你说清楚了,接下来该怎么做你自己考虑,如果你办不到,那我就自己来解决这件事……不知道她听说自己的身世后会不会还有脸缠着你?”   “不行!”川乌蓦地站起来,“不许告诉她!”   川海直直看着屋中他英俊高大的儿子:“那就看你怎么做了。”   “老爹?您为什么会这样?”川乌无法相信。   川海也站起来,他不年轻了,没有川乌个头高,但他觉得现在的这个时节正正好,孩子们都长大了,都有自己的人生,他孤身一人,他健康富有,他现在,终于可以掌控全局了。   这个问题川海认为没有必要给答案,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他只是缺少一个机会。   “小弟。”他为川乌整理了一下衣领,告诉他,“爸爸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你什么时候抽空跟他女儿见见面,都是杏林世家,你们应该会很融洽。”   “您和天叔也是几十年的朋友!你怎么能这样做!”川乌退后两步,拂开川海的手。   “你回去吧。”川海重新坐回去,继续品酌香茗。   ***   川乌在这个家里一刻也呆不下去,出来后,他站在初雪堂的招牌下面静静看了很久很久。招牌没有变,所以这里就格外像以前那个老的初雪堂,那是在三千港,一年四季似乎没有寒冬,夏天的阳光永远都热烈的能将人晒伤,小鸟很像那样的夏天,她的世界里光芒万丈,没有一丁点阴暗的角落。   台阶上仿佛出现了一个扎小辫的小姑娘,她穿着粉色的公主裙,抱着她的那堆过家家游戏,还没进门就在喊:“熊哥哥,来玩吧,我做妈妈,你做爸爸,小弟是孩子,好不好?”   她那时,还是川芎的小跟屁虫。   川芎不想玩这么幼稚的游戏,他还有一堆书要看,所以在房间里,一模一样的两兄弟,一个冲着另一个努努嘴,那个小男孩心甘情愿的跑出来拉过小姑娘的手,帮她提起那袋重重的道具,说:“我陪你玩吧。”   小姑娘甩开他,闹着:“要哥哥陪我玩!”   最后,还是按照小姑娘计划好的,川芎是爸爸,凤凰是妈妈,川乌是孩子。   这个游戏玩了很久很久,直到某一天,这个小姑娘厌烦了这样的游戏。她开始不穿公主裙,不玩过家家,她跟着双胞胎兄弟俩爬山爬树下海游泳,她开始真正的认识到那个美丽的三千港。   记忆深处还有一次,是快要小学入学前,她牵着妈妈的手,一路哭着来到初雪堂,她说:“我不要念小学,我没玩够啊!”   梅姨温婉地笑着:“你去问问看,两个哥哥是不是都像你这样耍赖皮?”   小孩子不想上学是很常见的事情,若梅根本就没放在过心上,反正到时候把她送过去往学校里一扔,一切搞定。但双胞胎中的一个站出来握住了小姑娘的手,表情很淡,不笑,却坚持:“我陪你玩,我也不去上学了。”   川乌还记得那时他老爹也被逗笑了,指着自己说:“这么小就懂得护着媳妇。”   他以为,老爹那是在认同他以后能娶小鸟。   最后啊,两家人被小姑娘闹得不消停,还真就宠着她惯着她,让她多玩了一年才上学。那一年,凤凰疯得如一匹疯马,什么都要试试,什么都要玩玩,一年后,她乖乖的,背起了梅姨为她准备了一年的小书包。   ***   还没进家门就能听见软糖在娇声背诵着什么,她一般不会这么娇气,只有在要讨好谁的时候才会拿出这样小姑娘的气质。川乌能猜到女儿现在在做什么,她在给阿婆背诗,她想让阿婆开心一点。   川乌慢慢打开门,刻意慢慢地脱鞋,软糖像枚小钢炮一样弹出来,抱住了他的腿。她软乎乎的,他一动不动地垂眼看她,软糖说:“爸爸,软糖好想你!”   只是短短的时间,川乌再也找不到离开这里时的心情了。   凤凰端着一碗药从房间里走出来,看着他时有些躲闪,耳根有些粉红,川乌的心更往下沉了沉。他抱起软糖,亲了亲孩子棉花糖般的面颊,走到凤凰面前,低沉地问她:“怎么不看我?”   凤凰却转移话题,举起碗说:“妈妈不肯喝药。”   川乌一手抱软糖,一手端碗,深深看着凤凰直到她的耳朵更红后,走进房间里。若梅的脸色比昨天更差了些,川乌放下软糖说:“宝贝你再给阿婆来一个,阿婆就肯喝药了。”   软糖的眼睛里立刻有了神彩,天真烂漫地开始背:人之初、性本善……   若梅问:“商量好了吗?”   川乌恩了声:“梅姨,喝药吧。”   “都商量好了?”   川乌点点头。   若梅放下了一桩心事,这才肯就着川乌的手喝下那碗药。软糖见阿婆乖乖喝药了,就抱着自己的小玩具爬上阿婆的床,靠在她身边玩玩具,川乌解开领口,想要洗一个烫烫的热水澡。他什么都没拿就进了浴室,洗到一半探出头:“小鸟,帮我拿一下东西。”   凤凰其实早就准备好了,她捧着干净的衣裤过去,却在松手的一刹那被抓紧了浴室。浴室里很热,雾蒙蒙湿漉漉的,凤凰被川乌抵在门后动弹不得。川乌的头发淌着水,落在她的胸前,他看她的眼神让她一阵心跳。凤凰推了推他,这大白天的想怎样啊!可她的手在触碰上川乌的胸膛时顿时就软绵绵的了。川乌捏着她的胯将她狠狠往自己身上撞,那一瞬间,他们感受到了彼此的身体。   凤凰的脸红成了个大苹果,还能听见外面软糖在问:“阿婆,小红帽是被大灰狼吃掉的吗?”   川乌伏在她的肩窝,用牙齿碾过她的颈侧,凤凰只能抓住所剩无几的清明告诉他:“晚上,晚上好不好?”   川乌抬起头,胸口上下起伏地喘着气,凤凰偏过眼:“晚上早点哄软糖睡觉。”   因为这句话,她才被大灰狼从浴室里放了出来。凤凰脸红心跳地躲在厨房里,软糖蹦蹦跳跳跑过来问:“妈妈,什么时候吃饭?我饿了。”   凤凰转过头,看着那个小小的圆圆的小姑娘,笑了起来,她嘴痒,很想调侃几句,可是眼尾扫见了某个人穿着白衣白裤出来了。他自己喜欢穿黑色,可她喜欢他穿白色,因为她知道,他是这世上最干净的男孩,他什么都听她的,白色毛衣包裹住他健壮的身躯,几分钟之前在浴室里斥裸的修长臂肌和胸膛,已经被藏了起来,那些美好,只有她一人知道。   川乌在看她,眼神还是那样热烈,凤凰只好放弃让小软糖受挫的机会,老老实实给孩子盛饭。川乌抱起软糖,软糖第一句话就是:“爸爸好香!”   ***   这天夜里,在睡着的软糖旁边,黑暗中,男女的喘息纠缠在一起,床垫起起伏伏,凤凰担心会吵醒孩子,在川乌大力的撞击中断断续续道:“起,起来,站起来。”   今夜的川乌不太一样,他没有笑,眼神专注而执着,他猛地拉起凤凰摁着她的腰,没有丝毫的停顿一冲到底。   太猛了,凤凰差点叫出来,她的手伸到后面狠狠捏了川乌的腿,可惜男人的大腿十分结实,她的反击犹如小猫挠痒。川乌仰起头,锋利的下巴高高翘在空中,形成一个好看的角度,凤凰看不见他,摸不着他,抱不住他,急的催促:“把我翻过来你这个混蛋!”   川乌如她所愿,将她翻过来抱在身上,终于,凤凰能将自己贴在他的胸口,扒都扒不下来才好。川乌调整速度,轻轻地磨蹭,凤凰这才有机会开口说话:“干嘛这么缠着我?以后……以后我们永远都在一起啊……”   川乌抿着唇,开始不满足这样的轻蹭,一次次狠狠用劲。凤凰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却再也没工夫说话。   “宝贝。”川乌呢喃一声,这是他放在心口的宝贝。   凤凰揪着他的头发:“你的宝贝在睡觉。”   川乌喃喃:“你们都是我的宝贝。”   一切结束后,川乌将她抱在怀中,凤凰连连喘着,手指缠着他的手指。她问:“今天跟老爹商量得怎么样?这次的喜帖……”   川乌的手轻轻压在她的眼睛上,说:“睡觉。”   凤凰就不问了,眼睛看不到,她就用手指玩他的下颚,虽然洗澡时刚剃过一次,但这时又有了一些胡渣,凤凰的手指麻刺刺的,摸着摸着渐渐入睡。   等她睡着了,川乌才将她的手包入掌心,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跟《独爱无二》实体书的番外就对上了,看过的妹儿们应该知道哈!!但是川乌不会如番外上那样去相亲,他们之间也绝对不会有第三者,川乌是忠犬啊各位!   让我尽情虐,但是不要给川海好结局的各位,我记住了,拍胸脯保证会做到让他生不如死。   Ps,我在微博上做了一个晒书送麻辣牛肉丝的活动,你们有空可以去看看哦~~微博名:晋江作者佳丽三千   ☆、收养?      每天早晨,川老爹都会来送药,川乌此刻非常不想见到他。可凤凰一无所知,耳后的粉红从早晨起来到这一刻都一直存在,她跑去开门,甜甜唤一声川伯伯。川乌走过去,充满保护意味地将她拥入怀中,直直看着老爹。   凤凰暗暗杵他一下,让他收敛一点,同时,她的脸不可抑制地越来越红。川海看完这一幕,直直越过川乌。软糖从阿婆房间里冲出来,抱住爷爷撒娇,川海牵着孩子进去,静静听软糖童言童语。   川乌的眼神变了变,握着凤凰肩头的手紧了紧后又松开,他也跟了进去,片刻后将软糖抱出来递给凤凰,对她说:“你先带糖糖去团子那里。”   凤凰莫名:“今天不上课。”   川乌将母女俩拥住,分别亲了亲她们,对软糖说:“今天和妈妈去阿赞伯伯家玩好不好?”   软糖拍着小手:“赞赞伯伯在等糖糖吗?”   “是啊。”   “那妈妈我们快点过去吧!”   凤凰却看着川乌,问他:“怎么了?”   川乌撑起一点笑:“什么怎么了?”   “你不对劲。”   “没有,小鸟。”川乌轻轻推了推她。   这时川海从房间里走出来,轻轻带上了门,看着玄关的一家三口,川乌用身体挡住了老爹的视线。   软糖探出头来:“爷爷,我要去找赞赞伯伯玩啦!”   川海看着凤凰:“你把她送过去吧,然后回来这里,我等你。”   凤凰又红了脸,以为是要等她一起商量婚礼的事情。她逃似的抱着软糖离开,软糖咯咯笑着,抱着凤凰得意的说:“赞赞伯伯一定会买好多洋娃娃和公主裙送给糖糖。”   凤凰点了点小姑娘的眉心:“臭美什么?送你礼物不是因为你好看,是因为你赞赞伯伯家没有小闺女。”   “我可以给他当女儿!”小孩子的想法很简单。   ***   另一边,川乌沉沉看着老爹,川海一派悠闲地坐下后说:“既然你做不到,那我就亲自来解决。”   川乌望了望卧房,低低道:“梅姨的身体您比我清楚,您确定要这么做?”   川海说:“她睡了,不会知道的。”   川乌愣了愣:“药里加了什么东西?”   川海看着儿子那操心的样子笑了:“我不会害她的。”   “那您也不能下药!”川乌几步过去开了门,看见若梅沉沉地睡在床上,床头放着一个喝光了的药碗。   事情越来越不对了,川乌回到客厅看着老爹,半点也捉摸不透他。他是他的儿子,可回头想想,川乌觉得自己从来就没看透过自己的老爹,他不知老爹究竟是吃软还是吃硬,他只能试着劝道:“爸,您昨天说的事我不会答应的。我喜欢谁是我的事,希望您不要插手,我觉得小鸟很好,我一点也不在乎她的身世,我不会离开她取别人,您的说法真的很牵强,我就当做没听过,以后您也不要再提了。”   川乌背对着门,川海忽然笑了起来。川乌感觉不对地回身,身体比思维更快地抬脚走了一步,下意识地想要离她更近一些。   凤凰抱着软糖站在门口,看着川乌问:“什么身世?”   软糖拍着妈妈的肩膀催促着:“妈妈快点快点,赞赞伯伯已经很想我啦!”   凤凰垂下眼,抱着软糖一阵风似的冲回房间里,再出来时,她手里握着手机正在拨号。电话通了,她对那边的人说:“团子,你让人来我家接软糖,你今天帮我带她一天,我有点事情。”   软糖懵懂地问:“妈妈不陪糖糖去吗?”   凤凰恩了声:“妈妈下次再陪你去。”   ***   很快,有人来接走了软糖,黑长的轿车等在楼下,司机开着车门,另外有人上楼来,将软糖像公主一样抱下去。软糖笑得很开心,挥着小手跟大家说再见,凤凰扶着门框目送她下楼,看着司机把藏在身后的熊娃娃拿出来,说出每次必念的台词:“公主殿下,白马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出发去舞会了吗?”   这是盛赞为软糖特别准备的桥段,凤凰以前常常对着团子笑话那只熊娃娃一定是盛爷对川芎的藐视。   可她现在……一点也不觉得好笑……   大门关上,凤凰站在门后,静静看着川乌,问:“可以跟我说一下是什么情况吗?”   这是另外一个凤凰,她冷静,智慧,能洞察一切。   她没有打开卧房的门看看若梅的情况,就表示她已经看透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她点名让川乌来告诉她。这世上,她最相信他。   川海看向川乌:“需要我替你说吗?”   川乌暴怒:“究竟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小鸟不是天叔和梅姨亲生的孩子吗?这有什么可说的?被遗弃不是她的错,她的父母一定是没能力抚养她才将她放在凤宅外面,最起码她的父母有一颗为她打算的心,他们知道只要能被凤家收养,她这一辈子就能过的很好!”   川乌不常说这么多话,在年少的岁月中,唯一能令他头疼的事情莫过于凤凰发小脾气。但那时他也不怎么说话,只是不吭声地寸步不离,缠到她消气为止,凤凰说他木讷,可他却不在意,木讷的人都很专一,不是吗?   这一点凤凰不能否认,所以她后来也常常说她自己也很木讷。   木讷突然变成了一个很好的词,他们俩都一心一意的喜欢着对方。   收养?凤凰仿佛在听一个别人的故事,怎么可能呢?她怎么可能不是老爹的亲生女儿?从小到大,她的老爹对她怎样,她是最清楚不过的。   川海瞥着川乌,并没有出言更改他的这番话。   川乌的心嘣嘣直跳,他害怕老爹会在下一秒拆穿他的话。相比起来,没有能力养育的遗弃要比将襁褓中的女儿拿来换钱好得很多。他自己就是父亲,他知道那种心情。   凤凰的嘴唇抿成一条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川乌不会骗她的,所以这一切都是事实。   川海和川乌对视一秒,达成协议。   “就是这样,所以我认为凤凰你还是离开川乌比较好。”   “川伯伯,你很早就知道了吗?”   川海点点头,他是第一个知道的,他是第一个知道若梅不能生育的人,也是第一个知道凤天放弃拥有自己亲生孩子的权利,打算□□的人。   他那时很羡慕,如果当年是他捡到那串钥匙,是不是他也能有这个机会做一次这样的选择,他认为他一定也会为了若梅放弃一切。   “既然您很早就知道了,为什么到现在才开始反对我和川乌在一起?”她是凤天的女儿凤凰,她所见过的,经历过的,比这个年纪的同龄女孩远远多得多。   “这个你就不需要知道了。”川海不会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件事,软糖会叫川芎熊伯伯都是遗传啊遗传,小鸟小时候也叫他熊哥哥来着,哈哈哈哈哈,可以想象川芎的脸。   还有,盛爷的醋意真是无所不在哈哈哈哈。      ☆、川乌的妈妈      凤凰看着川乌,问他:“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川乌轻轻晃了晃头,眼神深邃地望不到底。   咚咚咚,三声门响,客厅的三个人都没有动,咚咚咚,再三声,凤凰问:“谁?”   咚咚咚,门外的人没有听见她的问,依旧敲门。   川乌走过去开了门,门只拉开一点点他就愣住了,不敢相信地僵在那里。门外的女人透过那小小的门缝对上了川乌的眼,时光一下子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时他差不多跟软糖一样高的个子,也是这么拉开门缝,从里面仰头望着外面的妈妈,妈妈对他笑,正如此刻,门外的女人慢慢地,漾起一个川乌很熟悉,却又很陌生的笑容。   凤凰因为川乌的迟疑而走过来,问:“是谁?”   她边说边转头,也愣住了。尽管过了那么多年,她还是记得她的,因为家里有一张照片,是唯一一张,印有她的照片。三千港的夏天很热,所有的奶娃子都只穿一条开档裤衩,不论是男宝宝还是女宝宝,统统光着上身躺在草席上,他们的妈妈就坐在草席边上以防孩子摔下来。   在凤家的花园里有一个矮矮的小台子,是专门用来给凤凰夏天躺草席的。那时候他们真的非常非常小,只是两个一点点大的肉团子,照片里她从草席上噔地坐起来,旁边一个男宝宝也学着她默默无言地坐起来,而另外一个本也该在照片里的男宝宝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他的妈妈说:“以后小鸟给我们家小弟做媳妇好不好啊?我们家小弟好喜欢你呢!”   还没断奶的宝宝哪里听得懂?只见女宝宝伸出手,摸了摸男宝宝的脸,男宝宝那张比一般宝宝都严肃的脸,忽然就绽放笑容,拍照片的人大概是因为他的笑容才摁下快门的吧?   川家的照片里都是后来川芎川乌上学后的样子,川海将这个女人的照片全都抹去了,对于这件事川芎和川乌是默许的,因为她抛弃了他们,这样的妈妈,不要也罢。   女人还站在门口,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川乌和凤凰,她轻轻地叹了句:“你们还在一起,真好。”   ***   凤凰仰头看川乌,看见他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但她知道,他现在很生气。他的手握着门框,凤凰的手也放在上面,但是她推不开门,一点也推不开。   客厅里的川海见状也走过来,在看清来人后,猛地一推门,下意识地想要将门关上,川乌的手没有松开,就这么随着川海的力道狠狠撞上去,在凤凰的短促的惊呼中,川乌的手被夹在门缝中间。   手指受伤会非常疼,所以常有十指连心的说法,门板打在指节上的闷声令人心惊肉跳,可川乌硬是没吭声,在身边凤凰的惊呼和外头女人的呼喊中,默默地抽回他的手。凤凰想看看他的手,但是把那些心疼都咽下了。倒是川乌朝她举起手,定定地看着她。   门外的女人就这样一直站着,门内的人都知道她没有离开。   川乌没有开门的意思,反而一直就举着手,凤凰知道他的意思,却没有握住他的手,慢慢的,川乌把手放下,紧紧握成拳头。   门外的人,一直没走。门内的人,走不出去。   最后,是那个女人轻轻地说:“小鸟,我是来看你妈妈的。”   直直站着的川乌,忽然笑了。很冷的笑,让凤凰很心疼。   三千港与他们同龄的小孩私下里都会提起初雪堂的两个双胞胎兄弟,因为他们没有妈妈。小时候凤凰问川芎:“熊哥哥,为什么你没有妈妈?”   但她也只问过那一次,因为她确定如果不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并且她还是个女的,那天川芎一定会狠狠揍她。   于是凤凰知道了,不能问这个问题。   于是她偷偷地去问妈妈:“为什么川芎和川乌没有妈妈?没有妈妈很可怜呢!”   可是她在若梅那里也没有得到答案,好像所有人都保持缄默,这也成了凤凰最好奇的一件事。后来,当她知道川乌这小子能把她宠上天去后,就也试探过一次,当然,后来她再也不问了。   不是因为川乌会揍她,而是那一次,川乌说:“我妈妈不要我们了,小鸟,我没有妈妈,我也不想有妈妈。”   有哪个孩子会不想有妈妈?儿歌里都唱的:“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没妈的孩子是颗草。”   川乌在说反话,是有多么难过失望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所以凤凰再也不问这个问题了,因为川乌很难过。   ***   川乌的手重新回到门上,凤凰这时拉住了他的手:“别开了。”   可川乌摇摇头:“是来看梅姨的。”   凤凰死死摁着他的手,他低声说了句:“我没事。”   是川乌开了门,他的妈妈像是收到了这世上最贵重的礼物,对着他说:“谢谢。”   凤凰的心里缠着很多叫做难过的丝线,紧紧密密地将她裹起来,有些透不过气。她的身世?她和川乌?川乌的妈妈?川老爹?   凤凰悄悄打量这个女人,她不年轻了,但气质很好,川乌看起来与她很像,却又不太像。她穿一件淡雅的风衣,微微有些胖却显得很健康。凤凰以前觉得川乌的妈妈是个大坏蛋,可真的见到真人时,却又有不同的感觉。她想问一问,为什么要那样做?为什么要让川乌那么可怜?   但她还是忍住了,这个问题,如果不是川乌和川芎自己想问,那么其他人都没有资格去问。   “去把梅姨叫起来。”川乌轻轻推了推凤凰。   这是一个机会,一个阻止老爹再继续伤害凤凰的机会,所以他不惜这样突然地,面对二十几年未曾见面的妈妈。   川海淡淡说了句:“不许去。”   川乌对他说:“这是梅姨的客人,你我都没有权利这么做。”   川海却摇头:“她怎么会是阿梅的客人?她是抛弃了你的人,你干吗对她怎么客气?”   一直站在门口的女人急忙解释道:“我刚从国外回来,我去三千港了……听说你们要结婚了,还有她病了……我,我们很久没见……”   她一直看着川乌,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眼神,川老爹一下拉住她的胳膊往外推搡:“你给我滚!”   川乌皱着眉头看他粗暴的动作,当女人被推倒在地时,他再也受不了的低吼一声:“够了!住手!”   凤凰的眼眶立马就红了,可怜的川乌啊,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忍受别人欺负你的妈妈吗?   ***   川乌过去将人扶起来护在身后,儿时关于妈妈的少少记忆力,似乎就有这一幕,他的老爹在初雪堂最深处打妈妈,他和哥哥被勒令不许踏出房间半步,房间里虽然关着门窗,却还是能隐隐听见妈妈的哭声。   而这一次,川乌的妈妈并没有哭,她被扶起来,对川乌说:“我很好,别担心。”   川乌撇开眼,松开手。川老爹拽了川乌一把,说:“你给我过来!”   川乌挥开老爹的手,说:“够了,今天就这样吧,你们都走。”   可是没人动,川乌终于耐不住了,将凤凰护在身后面对自己的父母:“走啊,都走!不管怎么说我都不会跟她分开的!”   “为什么要分开?”川乌的妈妈突然问,面上的表情深奥莫测,然后,她看向川海。   川海有种被人拆穿的羞恼,他也顾不上凤凰这边,抬手拉住川乌妈妈往外走。可川乌的妈妈却一边防抗一边快速说着:“他是不是威胁你们?用什么?小鸟的身世吗?天啊,三十几年了,川海你还没有放弃吗?”   川乌一个箭步过去将妈妈从老爹手里解救出来,身子自动自发地,将她拉到自己身后,现在,他的身后就有两个女人。川海气急了,指着川乌:“你干什么!”   再指着他身后:“你给我出来!”   川乌的妈妈一脸不敢相信:“你怎么会?你怎么敢?你不怕天哥杀了你吗!”   凤凰的心一痛,她的老爹,已经不在了。   那边川海已经完全顾不了了,他理了理衣襟,重新关了门,他说:“好,那今天就说清楚吧,川乌,你不要后悔。”   事后的很多很多年,川乌都在后悔,为什么那时候,他没有带着他的小鸟从那个令人窒息的房间离开?为什么要让她听到接下去的那场谈话?   “天哥?你还不知道吧?”川海说,“他已经死了。”   川乌的妈妈一脸震惊,显然很难相信:“怎么会?”   “车祸。”凤凰站在她身边,低低地说了一句。   川乌的妈妈恍然:“所以你才敢这样!”   川海不做声,也并不觉得惭愧。有一个猜测酝酿在凤凰心里,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但她希望一切不是真的。   可是,川乌的妈妈说话非常快,快到凤凰和川乌都没有准备好,就听见了事实:“你想毁了小弟吗?你为了你自己居然可以不顾儿子?你究竟是不是人?川海你是不是人?你都这把年纪了还在妄想阿梅姐你对得起天哥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回家就十点了,所以在微博上请假一次,你们等了我很久吗?抱抱。所以今天早早更新~~   大家开始倒计时五万字了吗?好像能看见你们的表情呢~~我只想说,这个文里只有川海一个坏人大坏蛋。   明天真相大白。    第 17 章     那一瞬间,川乌预见到了自己的未来。      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抱歉,小鸟,对不起,给你带来了这样的灾难。      凤凰猛地一怔,看向川乌,川乌的眼是那么的深,她望不见底,只能沉溺在那片黑瞳中。      川乌的妈妈在说完这句话后忽然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她慢慢转头,看向凤凰和川乌。她害怕川乌会生气。可看起来,川乌好像并不生气,他直直站在那里,只看着凤凰。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绝望。      川海一声冷笑:“天哥?我为什么对不起他?这三十几年我就是为了他才一直忍到现在的!”      凤凰再也听不下去了,她推开挡在身前的川乌,跑进了若梅的卧房。房间里,若梅安安静静地睡在床上,她最近的睡眠一直很不好,很少有这样熟睡的时候,凤凰如一只倦怠的小鸟,将自己缩在她的床边。她下巴垫在小臂上,侧脸看起来与若梅十分相像,三千港的人在她小的时候常常夸她像妈妈,后来又说她像爸爸比较多,她那时很是困扰,还问过川芎:“哥哥,我为什么不能一半像爸爸一半像妈妈呢?像妈妈太多我怕爸爸会难过呢,可是像爸爸太多我也担心妈妈会难过呢。”      现在想想,一切都是那么可笑。      三千港的人,都知道她是个捡来的孩子吗?      那么,他们总拿她的长相说话,是不是在故意讽刺她?      房间的隔音很差,凤凰呆呆坐在地上,听见川乌的妈妈十分难过地说:“小弟,妈妈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你,你别这样。”      然后,凤凰听见了川乌对他妈妈说的第一句话:“既然抛下我和哥哥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凤凰可以想象,他现在一定也如自己这般难过,可他总是习惯口气淡淡地,不让人发现他的情绪。      门外,川乌的妈妈再说了些什么凤凰就听不到了,因为她用被子捂住了头,被子里是妈妈的味道,她的脸就搁在若梅的手背上,轻轻地一下一下蹭过。这双手,在她小的时候很少抱她,因为老爹总会拦着,然后自己把她举高高,那时她以为是因为老爹太爱她了,在和妈妈抢她,所以她总是会蹭着老爹出门在外,偷偷爬到妈妈床上,撅起小嘴巴亲亲妈妈,然后告诉她:“妈妈你抱抱我吧,小鸟不会跟爸爸说的。”      于是啊,在凤天不在家的日子里,若梅总会抱着她在花园里散步,她那时觉得自己真是乖巧孝顺,人见人爱。她好喜欢妈妈的怀抱,当然,也喜欢爸爸的肩膀。      渐渐地,耳边再也没有那些嘈杂,家里安静了下来。凤凰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湿了,她感觉脸下妈妈的手在动,掀开被子一看,若梅醒了。      “小鸟这么在这里?”她睡得很好,却依旧很疲惫。      凤凰趁她还在迷蒙见,立马重新躲进被子里,偷偷抹掉眼泪后才出来。      “软糖被团子接去玩了,所以我陪着您啊。”凤凰这么说。      若梅慢慢地点点头,然后看着她问:“川乌呢?”      凤凰没吭声,笑着指了指外面。若梅牵过她的手说:“你川伯伯过来时跟我说了你们的婚事,好像都安排好了,我很高兴,小鸟啊,妈妈跟了你爸一辈子,也看着你和川乌从小一直到现在,妈妈很放心,你爸,也很放心。”      凤凰依旧笑着:“恩,当然,必须放心不放心我就不嫁了。”      若梅皱了皱眉头:“不许这么娇气,不许不嫁。”      凤凰问:“妈妈,你就那么喜欢他啊?他有什么好的?”      若梅说:“小弟哪里都很好,能护着你一辈子。”      “我要跟妈妈生活一辈子!”凤凰撒娇。      若梅摇摇头,笑着说:“妈妈陪不了你一辈子的,小鸟。”      凤凰的心很苦,却依旧笑得很甜,她说:“会的,您会陪我一辈子的。”      ***      门外的人听见了她们的说话声,轻轻推门进来,若梅指着凤凰:“小弟,把她带走,多大了还撒娇?你不能一直这么惯着她!”      川乌顺着看去,看见凤凰在笑,他也笑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如往常一样地牵起凤凰:“没关系,就惯着她。”      若梅故作看不惯,却又对川乌的话很舒心,她撇开眼,看见门口的川海,她笑着说:“你看看,这两个人可怎么办才好?”      川海走进来替她号脉,也笑着说:“这样才好,马上要结婚的人了,恩恩爱爱的多好啊!”      凤凰忽然往外走,边走边说:“哎呀在烧水呢,都忘记了。”      一走出去,她的脸就再也撑不住了,好恶心,太恶心了!川乌过来牵她被她甩开,她低声问道:“川乌,你有一天会不会也像你老爹那样?”      川乌坚定地摇摇头:“我是我,你不懂我吗?”      凤凰没说话,她现在对什么都不确定。她接了一锅水,想给妈妈熬小米粥,她不看川乌,也不理他。而川乌最不能忍的,就是凤凰对他的漠视。他拿走熬粥的锅,牵起凤凰就往外走。凤凰甩不开他,无力地跟在后面。      在凤天还没出狱前,凤凰就怀上了软糖,那是她和川乌商量后的理智的安排,他们想先生一个宝宝,好好照顾她,让她长大,按照他们的计划,婚礼会在老爹出来后举行,川乌说过的,要让她搭着老爹的手臂进礼堂。      在老爹出狱的前几天,他们曾彻夜不眠,因为激动,因为婚礼。那时川乌问她:“小鸟,你就要嫁给我了,我感觉很不真实,你呢?”      她其实也感觉不真实,因为期待得太久,所以有些害怕。      老爹出来后,他们真的开始商量婚礼了,她有些害怕,有些彷徨,有些不安,但还是无限期待。终于,婚礼就要来了,可是啊,老爹没了。      川乌,我们怎么办啊?我好像,不能嫁给你了呢……      凤凰坐在车上,抹掉脸上的泪,撇过头看车窗外的街景渐渐变得荒芜。      “我们去哪里?”凤凰轻轻问了声。      川乌没出声,两手用力握着方向盘,指节泛白。      车子开出了玉城,开往三千港,天色渐渐暗下来,冬雨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上,潮湿了车内两人的心。      “我不去。”凤凰说,她不想去三千港,三千港里满满都是回忆,那样太残忍,她无法承受。      川乌的车没有减速,凤凰解开安全带一脚飞过去,踹在川乌侧腰:“我说不去!”      川乌将车门锁上,随她在车内为所欲为。凤凰没办法,最后被带到三千港的海边。      她曾经认为三千港的海是最美的海,可现在,这里却成了她最伤心的地方。      ***      “你老爹还在我家!你这个混蛋!”凤凰捶打川乌,心里担心若梅。      “川芎过去了。”川乌抿着唇,俯身摁住一路都在揍人的凤凰。      “你听我说。”他紧紧将她压在座椅上,外面的雨点越来越大,瞬间就变成了水帘,不断地冲刷着车窗玻璃,“小鸟,你听我说。”      川乌熄了火,拔了钥匙,所以此刻只有码头上微黄的路灯照进车内,凤凰说:“你记得吗?以前这里没有灯,是我贪玩在这里摔破了膝盖,我老爹让人装的这一排路灯。”      “我当然记得。”川乌的嗓子又干又哑。      他怎么会忘记?那天他背着她从这里回家,她小时候有些胖,他却瘦弱,所以他好累,可她却在唱歌,但他还是坚持把她背回去了,天叔一看她的腿就心疼得把人抱过去,小小的他站在院子里,两手抖得不能自己,是梅姨注意到他的,她将他拥入怀中拍了拍说:“小弟啊,谢谢你照顾我们家小鸟呢,梅姨给你上点药好不好?”      他有些害羞,因为梅姨的身上很香很软。      “小鸟……”川乌抱住她,将脸贴在她耳后。      凤凰直了直身子,推开他:“你说吧,要说什么?取消婚礼吗?”      “你的身世。”川乌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纸盒。      凤凰的心像被闪电劈到一样,那是一盒烟,川乌从不抽烟。      川乌问:“我能抽一根吗?”      凤凰抿着唇。      川乌说:“就一根。”      “恩。”      他生疏地取了一根烟放在嘴边,点了几次火都没点着,凤凰看不过地拿走打火机,噌一下就点起了火,将火苗送到川乌嘴边。川乌吸了一口,忍着那股呛人的味道把烟咽下,然后握住凤凰一直在玩打火机的手说:“这也是你教的。”      他这一辈子所有的事情,第一次都是跟她一起完成的。      第一次牵手,第一次亲吻,第一次拥抱,第一次被她缠的没办法全部弄在她的手心,第一次说爱,第一次……只是没想到,他有一天会愁到要靠尼古丁来镇定自己。      第一次抽烟,是他的小鸟为他点的烟。      他估计,再也戒不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马达,我好心疼小弟啊啊啊啊啊啊! 啊!可能是要来姨妈了,各种累,听说有一种神功,我最近终于练成,那就是——霸王出水!!! 要留言要花花要你们爱抚我,不然我就不开森,我不开森自己都害怕哦~~ 真相     烟雾经过肺部,从川乌的唇边散出来,车内顿时弥漫淡淡的烟草香,他怕她闻不惯,稍稍降了一点窗户,又大又急的雨水顿时淌进了车里,洒了他半个肩膀。凤凰趴过去将车窗关掉,顺便解开了中控锁。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凤凰看着挡风玻璃上的水帘,问他。      “昨天。”      凤凰往后靠了靠,这是她认真时候的习惯。      川乌灭了烟,转头看她:“梅姨的心脏不好,只是她一直没在意,有一次他们一起出去,回来的路上遭了埋伏,车翻了,天叔喝多了根本没办法反应,是梅姨整个人扑在他身上保护他,车子严重变形,消防员好不容易将她从车里救出来。送到医院做了全身检查,这才查出了心脏的事。”      对于这一点凤凰一点都不吃惊,她的妈妈是个非常优雅,但在危急时刻却又非常有魄力的女人,六年前三千港巨变,他们家毁人散,换做任何人都无法接受这样突然发生的事,可她的妈妈对她说:“小鸟,我们一定要好好的,等着你爸爸回家。”      那时她还在上大学,为了离老爹近一点,她们母女俩从三千港搬到玉城,她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但日子一天天过去,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从那次车祸以后,梅姨的身体更差了。”川乌顿了顿,“医生说她的身体不能要孩子。”      凤凰静静听着,因为太过安静了,所以川乌有些不忍说下去。      “然后呢?”凤凰问。      其实然后的事情她都猜得到,老爹把被人遗弃在家门口的孩子抱了回来,将她当公主一样养育到今天。      “梅姨哭着求天叔,求他让她试一试,她说一定会出现奇迹。”川乌说。      他们都已为人父人母,当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一个女人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那将会是多吃残酷的事情,而如果为了这样就必须冒险,付出生命的代价,那么川乌认为,换位思考,他也不会同意,因为他无法失去心爱的女人。      但是啊……      “天叔同意了。”      男人怎么会拒绝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这样的要求?她只不过是想有一个孩子啊……老天啊,就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心愿,请让它实现吧。      凤凰猛地抬头,老爹同意了?那么……      她的心扑通直跳,一切会不会搞错了?她就是爸爸妈妈的孩子!      川乌说:“梅姨怀孕了。”      凤天终究敌不过他爱的女人。      凤凰直直看着川乌,她的眼里有希望,希望他能告诉她,她是他们的亲生孩子。      “但是没能生下来。”川乌边说着,边伸手拉过凤凰,隔着档位抱住她,“从那以后,梅姨就不能生孩子了。”      她还是被剥夺了,做母亲的权利。凤凰可以想象,妈妈是怎么哭着再一次求爸爸,也能想象,爸爸会有多么后悔当初同意让她试试看。凤凰的脸颊摩挲着川乌的衣领,这件衬衣是她早晨亲手熨的。      她怀软糖的时候一切都很顺利,他们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本应该水到渠成,但川乌是个古板的男人,他坚持要在结婚后才肯碰她,所以他们俩无论去哪里旅游,就算只开一间房,就算只有一床棉被,就算她使劲浑身解数撩拨,他也能无动于衷。      年少时她常常担心是不是自己魅力不够男朋友才会这样,不过后来他们商量好,先要一个宝宝,等爸爸出来后再结婚,于是,有了软糖,可能是第一次的时候就有的。软糖很乖,她每天吃得好睡得好,因为从小练功,所以生产的时候也很顺利,助产师都对她竖起大拇指。      软糖刚出生的时候就很漂亮了,皮肤白白的,胎毛很浓密,等眼睛能睁开后,就更是一枚小美女。凤凰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就是生出了这样一个小软糖。      所以,妈妈怀上了却没能让他平安降生,会是怎样一种心情?她是不是把我当成了替代品?她和老爹给予我的所有温柔和关怀,是不是都是因为我是个替代品?      ***      “是大出血。”川乌说。      凤凰一听就心疼,这种心疼迅速掩盖了她刚才的那点小心酸,她问:“老爹真的是在家门口发现我的吗?我那时有多小?我身上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恩,就在家门口,天叔晚上喝酒回来发现的,那时,我老爹也在。天叔一抱着你就不肯撒手了,那一晚他和梅姨忙活了好久,都不知道怎么照顾小宝宝。”川乌的手一下下顺着凤凰的背脊。      自从知道自己是个被人遗弃的孤儿后,凤凰最想知道的是:为什么要抛弃我呢?      “听说你那时饿坏了,天叔让人弄了瓶牛奶给你喝,我想啊,小鸟,他们应该是没有能力抚养你才会想到要将你放在凤宅门口的。”川乌能看透她的心。      凤凰很想当面问问他们,如果老爹不要我,把我丢掉,我可能就会死掉啊,他们怎么能这么狠心呢?”      “凡事要往好的方面去想,小鸟,他们已经尽力了,你现在也过的很好,结果是好的就行了,对吗?”川乌略与她分开一些,看进她的眼睛里,“所以,我们才会遇见,我们才会有现在。”      “现在?现在我不能嫁给你了。”以前她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身世会如此重要。      “你当然要嫁给我。”川乌拥紧她,“不许胡说。”      现实的残酷让凤凰无力,她猛地推开川乌,拍着自己的膝头急躁:“川乌,人不能骗自己,你老爹是不会同意的!我真是觉得恶心,他怎么能这样?我老爹死了还不到一年他居然就敢这样!他今天敢在我妈碗里下药,明天就敢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我是不会同意的!就算不能嫁给你,我也是不会同意他这样对我妈妈的!我会为了我老爹好好照顾妈妈!我们就这样吧!川乌,我们就这样吧!”      这些话几乎没经过思考就一连串地说出来了,说完后凤凰打开车门窜了出去。川乌追上去,在雨幕中将她摁在路灯杆上:“我带你走!我们离开这里!”      亲生父亲做出这样的事情,他恨不得自己也能是捡来的!      “我不要你带我走!我会带着我妈妈离开这里!”凤凰挣扎着要甩开他,川乌低吼:“我们带着梅姨一起离开好不好?小鸟,你千万别说这样的话伤我的心。”      凤凰的手停止了挣扎,她的眼睛被雨水迷住了,川乌伸手为她揩去雨水,凤凰看过去,见他长长的睫毛上挂着豆大的雨珠,啪嗒一下砸在脸上,顺着流下去,像是他在哭。      “川乌,我好难受,是不是因为我们一直都太顺利了,所以现在老天爷才会这样?我真的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我不想看见他,我很想我老爹。”      “小鸟,我妈妈其实没有抛弃我和哥哥。”川乌突然幽幽地说起,“我错恨了她,其实她和我们一样可怜。她在国外有栋房子,我们一家三口带着梅姨一起出国好不好?答应我,千万别钻牛角尖,好不好?”      凤凰忍无可忍地掰开川乌的手:“出国?我妈妈现在是要看着我俩结婚!你觉得现在这样我们能结婚吗?我们突然出国要怎么跟她交代?她如果知道你老爹是这样的人,她的病该怎么办!”      川乌垂着手站在灯下:“小鸟,别离开我,交给我,一切都交给我,好不好?”      凤凰没说话,雨水把她淋透了,她好冷,骨头缝里都在打颤,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川乌,这样乞求的,让人觉得可怜的川乌。      “我们回去吧。”凤凰拉开车门。      川乌还站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雨水全都打进他的眼睛里,他的眼睛好红好红,凤凰知道,他在哭,因为下雨了,所以他可以假装自己没有哭。      ***      三千港距离玉城并不算太远,但回去的路程好似格外漫长。车内的司机一直在吸鼻子,路灯很暗,光影交错间他脸上的雨水一直都还在,反光出一道道水痕,相反的,凤凰的眼睛却干干的,这种想哭哭不出来的感觉才叫人更加难过。      电话响,凤凰一看是川芎就立马接起来,川芎问她:“还要多久才回来?梅姨有些发烧。”      凤凰差点把电话捏爆:“很快就到,需要送医院吗?”      “梅姨不肯去。”川芎边说边看了看床边一直在给若梅物理降温的老爹。      凤凰挂掉电话后对川乌说:“别哭了,再开快一点,我妈在发烧。”      川乌鼻音浓浓地嗯了声,凤凰大大一声阿嚏,冷得抖了抖身子。川乌将空调调得更高,一脚踩下油门。      到家时若梅还没退烧,但人看起来倒是精神,她拿掉冷毛巾朝着凤凰招手,凤凰一身湿漉漉的不敢过去,就远远地站在床尾,若梅说:“妈妈明天想陪你去试试礼服,你得买一件新婚纱呢。”      凤凰的第一件婚纱,被医院太平间的地板弄脏了。      川芎递给凤凰一杯水,凤凰端着捂手,然后喝了一口,混着一口水说话就容易含糊,让人听不出情绪,她恩了声:“行啊,明天去吧。”      若梅听她这样说就放心了,问:“几点啊?”      凤凰想了想:“吃过午饭吧,那时候太阳足一些。”      若梅挺高兴的,对着川乌说:“小弟也去,你也得买一套新的。”      川乌说了声好,川芎回过头看了他两眼。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说,摊上这种事,能有川乌这样一个男人,满足了。( * ̄▽ ̄)((≧︶≦*) 真相2     若梅的身体其实并不适合出门,但只要是她想做的,就一定会做到。凤凰开始自己着手准备举办一场婚礼所需的东西,虽然她很清楚她的婚礼可能永远都不会实现了。      她打电话去婚纱店,婚纱店的服务小姐声音很温柔很甜美,她详细地询问凤凰的身高、体重、肤色、喜欢的款式、店里的优惠活动、婚礼的日期。凤凰就在她那一声声的询问中默默哭了出来。她拿着手机躲在房间里止不住哭,因为太久没说话了,所以对面的服务小姐顿了顿,问她:“凤小姐,您好,您还在听吗?”      凤凰恩了声,快速抹去眼泪,定下了明日去试婚纱。她说:“钱不是问题,我要最好最漂亮的。”      服务小姐很开心地保证:“我们店里的都是国外设计师的作品,一定会让您满意的。”      大雨下了一整夜,第二天却是个大晴天,若梅走出家门的第一句话就是:“真是个好兆头。”      凤凰不禁想起老爹出事那天的前一晚,天上的星星格外地亮,那时妈妈也说:“明天一定是个好天,这样真好。”      川乌来接他们,下车时身边站着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凤凰看着川芎,不知道他这种大忙人为什么要跟着来。两人一前一后上楼来,一模一样的个子站着窄窄的楼道里,川乌有些局促,去另外一边扶若梅,川芎则对梅姨笑了一下,道了早安,然后抬起手,揉乱了凤凰的头发。      那一瞬,凤凰想卸下自己面上的这张笑脸,像小时候那样拉着他说:“哥哥,有人欺负我,你帮我揍他好不好?”      但她还是选择坚强,她对着妈妈撒娇说:“哥哥总喜欢玩我头发,太坏了!”      若梅正在下楼梯,她瘦成了一把骨头,因为太久没走路连下楼都生疏,川乌抚着她生怕她甩到,她听见这话停了停,特地转过来对川芎说:“你以后可不许这样了,我们小鸟嫁进你家你要好好护着她。”      她站在几级台阶下对着凤凰笑,她虽然病着,却将头发梳得光亮,穿得体的衣服,甚至往唇上抹了点口红装点气色。她看看川乌,笑着说:“要是小弟欺负她了,你得护着她。”      川芎温煦地回以笑容:“梅姨,我会帮小鸟揍他的,放心吧。”      说说笑笑间,他们就到了婚纱店,那是玉城最大最贵的店,还没进去时若梅拉着凤凰的手说:“之前我本来想给你来这里订的,但是啊,看了看价钱,妈妈就换了一家。”      若梅在笑,可凤凰却很心酸,曾经的他们,哪里需要看价钱?      她回握妈妈的手:“那今天就好好看一看,川乌会买给我的,对不对?”      川乌见凤凰难得点名,立马重重地点头,有些心急地表示:“只要你喜欢。”      于是他们一行四人走了进去。凤凰身段好人又美,婚纱一套套试过去根本选不出最满意的,就像服务小姐保证过的那样,若梅每一套都很满意。凤凰站在矮矮的展示台上,明亮的灯光从她的头顶投下,她身穿带着钻石的白纱,长发梳起,只在额顶落一枚皇冠。      此刻,她真的就像童话里,最美的公主。      ***      这不是川乌第一次见她穿白纱,却是最震撼的一次。      他的小鸟,绝美中带着悲伤,笑容里隐着眼泪。      若梅推推他,问:“小弟,我们小鸟美不美?”      川乌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凤凰身边,紧紧牵住了她的手。凤凰反手抱住他的手臂,问:“妈妈,我们是不是特别郎才女貌?”      若梅点了点站在一旁帮凤凰穿婚纱的服务小姐:“别人都笑话你了。”      服务小姐连忙说:“没有没有,先生小姐,你们真是天作之合呢!”      之后凤凰又试了很多件,但若梅总是选不出心头好,她还特别稚气的跟凤凰说:“小鸟,要是能全部买下来就好了。”      凤凰看着若梅深深凹陷的眼眶,哎呀一声捂住了眼,说:“妈妈,我眼被迷到了,去下洗手间。”      她低头越过川乌跑进洗手间,在里面擦掉脸上的泪。为什么会一直想哭呢?为什么会感到害怕呢?      川乌站在洗手间的门口,等凤凰出来后仔细看了看,说:“恩,这样看不出来,走吧。”      他牵着凤凰往回走小包房里已经不见了妈妈和哥哥,川乌指了指画册上的一件婚纱说:“麻烦,我们要这件。”      “好的先生,我马上为您包起来。”      装婚纱的盒子很大很大,小鸟费力地将东西抱上车,若梅伸手接过来,将婚纱放在腿上,回家的路上,就这样一直抱着。她还跟凤凰说:“小鸟,虽然这种婚纱不适合佩金,但你那天还是戴上你爸爸给你选的耳环吧。”      “当然,我肯定会戴上的,妈妈,你放心,我这种美女不管怎么配都会很好看。”      若梅还说:“小鸟,到时候再回三千港再办一场吧,小弟和你都是那里长大的,得回去让街坊邻里知道这件大喜事啊,得回去……”      说着说着,若梅就将头靠在了凤凰肩上,她的精神不好,撑了一上午已经是极限,凤凰想将盒子拿过来,她却在迷蒙中死死攥着,谁都拿不走。      回到家后,若梅已经没办法自己上楼了,川乌一把将她抱起来,凤凰强装镇定地跑在前面开门。川乌一直将若梅抱进卧房,他会一点脉象,单手摁着若梅的手腕侧面,几分钟后扭过头对凤凰说:“我们去医院。”      那只枯瘦的手却缓缓抓住了他,凤凰轻轻唤了一声:“妈……”      若梅睁开眼,吃力地请求:“小弟,不要送我去医院。”      她很讨厌医院的味道,所以这么多年,她一直乖乖吃药乖乖治疗,就是为了不再踏入那个令人绝望的地方。      凤凰扑过去求她:“妈妈,我们去医院好不好?等病好了再回来好不好?”      若梅艰难地摇了摇头:“不想去。”      ***      凤凰看着川乌,川乌点点头。      “那就不去了吧。”凤凰说。      若梅一下就安心了,她说:“累了,要躺一躺,你们别守着我。”      川乌牵着凤凰出来,凤凰指了指厨房,两人走进去,她问他:“你老实说,现在什么情况?”      川乌斟酌用词:“不太好。”      “几个不太好!”      川乌说:“心脏衰竭。”      凤凰沉默了,不知道后面该说些什么,川芎从楼下上来,见厨房门关着,过来敲了两下。凤凰开门时一脸惨白,川芎说:“小鸟,要坚强。”      凤凰一边往房间去一边说:“不许告诉别人。”      因为这句话,所以兄弟俩没人通知川海。      凤凰进去时若梅好像真的睡着了,她就坐在她床边的地上,拿着手机百度心脏衰竭的资料,若梅翻了个身,手从被子里露出来,凤凰站起来为她拉了拉被子,想将她的手放进去。然后,她就这样定住了。      若梅的手指发紫,隐隐透着黑。      虽然早几天就已经发现了这个症状,但在这一刻,凤凰才真真切切感觉到,妈妈可能真的陪不了她一辈子。      兄弟俩在门外守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川海就拎着药汁来了,凤凰第一时间就从房间里走出来,站在门内对外面的人说:你不能进去。      川海他微微一眯眼,就想到了事情不对,推开凤凰就往里走,凤凰整个人堵在卧房门口不让他进去,低吼着:“我死都不让你进去!”      川乌几步过来挡在凤凰身前,面对着他老爹,川海大吼:“不孝子给我滚开!现在是什么情况你难道不懂吗!医院!快送医院!”      川芎过来拉川海,被川海一巴掌扇过去:“你捣什么乱!”      他看向凤凰,告诉她:“你想让她到下面跟凤天团聚吗?我不答应!我一定会治好她!我等了她一辈子,你们都给我滚开!”      川海再也掩饰不了自己的语气,他的话中带着恶毒,凤凰听出来了。      她低低地诅咒:“为什么车祸死的不是你?我老爹最后把车往右边撞上去,他护住了你!你居然还敢这么对他对我妈妈!你就不怕我老爹变成恶鬼半夜来找你吗!”      “变啊!你让他变啊!你个半路捡来的小畜生敢这么跟我说话?我要是怕鬼那时我就不会……”      这句话戛然而止,川海就像被人掐住了喉咙。      在场的其他三人都不是蠢人,川乌的心扑通直跳,不要,千万不要……      站在他身后的凤凰推开他,站到川海面前:“你杀了我老爹……”      “你疯了吗?”川海越过凤凰要进去,“现在是什么时候,居然还想这些!走开,我要进去!”      凤凰整个人都在发抖,太可怕了,真相太可怕了。她没有回头,说:“要是让他进去,我恨你一辈子。”      川芎把川乌换下来死死挡在门口,川乌过来扶着凤凰,慢慢走进卧房里。川海眼睁睁看着那扇门慢慢关上,他却看不到若梅。他对着川芎,一下又一下地扇他巴掌,吼着:“让我进去!”      川芎再也不笑,他阴沉着脸告诉老爹:“梅姨醒了,您要是希望让她听见刚才那些话,您就继续这么闹下去。”      川海收住拳头,抖着声:“你,你……”      川芎低下头,原来,他当年会那么对团子完全是遗传呢。      ***      卧房内,凤凰甩开川乌的手,走到床边后抚了抚若梅的头发,若梅醒了,问她:“我好像听到你川伯伯的声音了?”      “没有,您听错了。”凤凰笑了下,问,“妈妈,想吃点粥吗?”      若梅气若游丝地看着她,说:“小鸟,我可能看不到你的婚礼了。”      凤凰恩了声:“没事,没关系。”      若梅点点头:“是啊,你川伯伯都安排好了的,我很放心。”      “妈妈,您放心吧,我会很幸福的。”      离开三千港的第六年,      玉城,      若梅终是没能看着凤凰像个公主般嫁给川乌就走了。      “妈!妈!妈妈!”      卧房内响起撕心裂肺的哭嚎,自从凤天死后,凤凰就再没那样哭过了。川乌站在床边,看着那样悲伤的凤凰,一颗心变得粉碎,再也拼不回来。19 第20章 包子出笼,大甜 ——等了三年,再次遇见,你没变,我也没变,我们依然爱着对方。 三年后,月岛。 这个城市的名字里虽然有一个岛字,但这里却一点都不像个岛屿。这是个发达并且时尚的城市,唯一似曾相识的,是这是座海滨城市。这里有一望无际的大海,这里有不输给三千港的白细沙滩,这里的空气里都溢满海的味道。 五一长假的第一天,因为前面载棉花的大货车突然自燃,高速路上堵成了长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凤凰问:“谁要跟我下车透透气?” 一个小家伙举起手手,糯糯地唤她:“妈妈,欢欢要去。” 因为堵车,很多人都站在高速路上聊天,五月的晚风还是有些凉的,呼呼地从空旷的路上刮过,卷起她的长发。凤凰牵着小不点儿站在车旁看星星,只是城市的灯光太亮了,小不点儿没有找到小星星。 宝宝的头发很细,服帖地搭在饱满的额前,大大的眼睛失望地望着天空。因为妈妈给她穿了一条米分色的小裙子,所以一看就知道是个女宝宝。小家伙嗯嗯叫着,凤凰顺着那短短的小手指望了望天,安抚道:“小星星都回家睡觉了,它说如果你今天晚上也乖乖睡觉的话,它明天就出来看你。” 小家伙一眨不眨地看着妈妈的脸,忽然吧唧一下亲了亲妈妈的手。小小的孩子已经会撒娇了,她说:“麻麻,欢欢爱你。” 凤凰好笑,问她:“想要什么?” 欢欢抱着小手:“想要小星星。” 这个凤凰就头疼了,她告诉宝宝:“小星星是买不到的呢。” 欢欢看起来很失望,揪着她的米分色小裙不开心,凤凰心疼地晃晃她的小手,问她:“更爱妈妈还是更爱小星星?” 这个问题欢欢没有犹豫:“麻麻!” 这三年,吃过苦受过累,但因为有这么可爱的小家伙陪伴自己,所以凤凰觉得,自己在离开玉城后的生活可以说,是过得挺好的。 *** 这时,旁边车道上的一辆黑车打开车门,下来一个个子很高的男人,他的脸隐在一侧的暗影里,凤凰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是,她怎么会将他认错? 远处的高空中突然爆起五彩的烟火,火光照亮了男人的脸庞。 四目相对,经年已逝。 “小鸟。”川乌轻轻唤她。 烟火太响了,凤凰其实没有听见他的声音,而是从他的口型判断出来,他在念她的名字。 小鸟,这世上会这么唤她的人,不多了。 男人的目光顺着向下,看见有个小家伙扯了扯妈妈的裙摆,抖着小肩膀眼泪汪汪。凤凰回过神来,把孩子抱在怀中安慰。川乌的目光划过孩子的小脸,那是一张与凤凰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小脸蛋。 川乌伸出手,对她淡淡一笑:“好久不见。” 凤凰的心里泛着苦,他们曾经多么亲密,此刻,却只能这样陌生地寒暄。 她轻轻吐气,问:“接下来要问最近好吗?” 川乌收回手,摇了摇头。 不需要问,他都知道。 欢欢问:“妈妈,他是谁?” 凤凰说:“宝宝,叫叔叔。” 欢欢揪着淡淡的小眉毛看了川乌好久,最终怯怯地喊了声,然后迅速躲进妈妈的长发里。 川乌得到了这声叔叔,却不怎么高兴,叔叔?真是刺耳。 车队开始缓缓移动,路上的人纷纷回到车里,欢欢催促凤凰:“麻麻,快走。” 川乌看着孩子和他的小鸟穿着一模一样的米分色裙子,轻声说:“还没到穿裙子的季节,小心感冒。” 他总是这般叮嘱她这个那个的,她以前总说他像个老妈子,那时他就笑笑,还是依旧这么做。 凉风拂过凤凰光裸的小腿,三年虽然不长,但凤凰觉得自己老了最起码十岁。她打了一个喷嚏,好像真的要感冒了。 “不要乌鸦嘴!”她一边用手揉搓孩子肉肉的小腿腿,一边这样说。 意外的,川乌却笑了,他的唇边绽放的笑容很生疏,他很久没有这样真心地笑过了。 “回家记得吃药。”他说完,转身上了车。 影影灼灼间,凤凰看见车后座上有个人,但她没时间看清楚,赶紧就抱着孩子上了车。前面的车已经开始慢慢移动,凤凰的车上,另外一个穿米分色公主裙的小女孩探出头来,揉着眼睛撒娇:“麻麻,我好困。” 凤凰回过头看,后座上挤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宝宝。 天空绽放最后一朵烟花,欢欢对喜喜说:“刚才有个叔叔长得好帅!” “喜喜也要看帅哥!”小女孩娇滴滴的。 凤凰好一会儿没说话,她心跳如雷,天啊,今天是个什么日子?他们为什么会在高速路上这样重逢? 喜喜见麻麻不说话,就趴过去缠她,凤凰的头发被她扯疼了,吓唬她:“你再这样扯我头发我就剃光头咯!” 孩子吓坏了,赶忙松开手,两个小家伙儿的胖胖手腕上都戴着一对银镯子,叮当叮当地响,凤凰的头发还没从小胖手里解救出来就又落到了银镯子里面,被夹得紧紧的,绕都绕不出来。 前面的车已经走了很远了,后面的车一个劲地在摁喇叭,凤凰心里骂着,手里飞快地在解救她的头发,可是车里那么暗,喜喜的手一动她就疼,真恨不得能有把剪刀咔嚓了事。 *** 凤凰的白车就这样在黑夜中再次造成了高速堵车,陆续有车改变车道从她右侧超过,而停在她左侧的那辆黑车却也没动,见白车久久不走后,有人从车上下来,叩响了白车的车窗。 叩叩叩 即使再慌乱,凤凰都能听出其中的节奏,那是属于川乌的节奏。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慌乱,再也不跟手镯做斗争,心一狠就把头发扯了下来。 欢欢和喜喜才两岁,完全不知道妈妈有多疼,还拍着小手:“麻麻好厉害!” 凤凰头顶一小块头皮疼的发麻,心里骂着:妈蛋,老娘不会秃了吧! 短短一秒后,她脚踩油门,轰一下冲了出去,看也不看车旁的男人。那道欣长的身影就这样被落在后面。 在冲出去后凤凰降低了车速,全神贯注看着前方路况的同时说:“欢欢喜喜,回到你们的安全座椅上去!” 因为两个宝宝从小就使用儿童座椅,所以此刻非常习惯地找到自己的位置,乖乖坐好。喜喜举小手:“是粑粑吗?” 欢欢牵住妹妹的手手:“是的。” “是什么是啊!”凤凰心虚地抓狂。 欢欢喜喜齐声道:“麻麻说长得帅的就是粑粑!” “……”凤凰真的很想把自己拍在方向盘上。 *** 很快就是一个服务站,凤凰把车开进去,下车来检查两个宝宝的安全带。两个孩子的好处就是幸福是别人的两倍,当然,麻烦也是别人的两倍。喜喜没有欢欢懂事,见妈妈在给姐姐绑安全带就闹着:“麻麻再看看,喜喜没有好。” 明明是检查喜喜的安全带,最后这小家伙还要吃醋。凤凰无奈的绕着车走过去,站在后门那里弯着腰为喜喜再“检查检查”,小家伙就趁机伸脖子贴住妈妈的脖子,撒娇说:“麻麻好香。” 凤凰笑起来,亲了亲喜喜,再绕过车去亲了亲欢欢。这样弄完后才上车准备走。两个小家伙终于困了,动作一致地在后面揉眼睛。凤凰的电话响,她小声接起来,语气却嚣张:“吴天昊我真是受够了!什么狗屁假期!如果不是欢欢喜喜闹着要跟你儿子玩我绝对绝对不会在连续忙了三天每天只睡五个小时后还失心疯地跑到别的城市跟你汇合!” 那边的男人笑着问:“很困?” “困个屁啊,老娘灌了六杯咖啡!” “我在收费站出口等你,再坚持一下。” “等我干嘛?我们台每次活动都去那里你觉得我会迷路?” “担心你累,所以过来接你。” “……”凤凰还有很多抱怨就骂不出口了,“等着!” 她果断挂了电话,准备过去狠狠把这人捶一顿。同样是这个服务站,同样是这个停车场,在凤凰的白车驶入高速车道后,一辆黑车缓缓跟上。车内,男人抿着唇,紧紧跟着前面的白车,这辆车的后座上同样有一个安全座椅,一个格外漂亮的的小女孩坐在上面,晃着小腿不满道:“爸爸,我很累。” 川乌的唇松开,完全就是另外一幅表情,他说:“糖糖,快到了,再坚持一会儿好么?” 后面的软糖彻底爆发了:“为什么要跟着她!她一点都不关心我们!” 前面的白车跑得挺快,川乌超过一辆吉普后又跟在了她后面。就如他们的学生时代,他总是故意做错一道题,在红榜上准备地排在凤凰的名字后面。 那时他们总是进行这样幼稚的游戏,他们还会立下赌注,输的人要送赢的人一份礼物。所以他格外期待考试,大考小考,只要有考试,他就有机会送给凤凰一件她喜欢的东西。那时候,一杯奶茶,一块手表,答应做一次人肉沙包,都是那么幸福。 跟在后面的吉普开着远灯,这令川乌的视觉十分不舒服,他开始减速,让吉普车开在了自己前头,然后,远灯。 吉普车几次想拉开距离都没成功,川乌死死咬着那辆车,让司机好好尝尝自己特地改过的车灯。两辆车都超过了白车,可开车的女人根本没注意到。她的车上放着孩子们的睡前故事,有一把好听的声音正在说着白雪公主。 等川乌确定吉普车已经得到教训后,几次点刹,又跟在了白车后面。他说:“糖糖,不许这么说妈妈,妈妈永远都很爱你。”20 ☆、第21章 生态山庄 因为月岛靠海,所以从小生长在这座城市的人们完全不懂为什么会有游客专门跑到这里来看海,相反的,他们更喜欢大山。顺应民意,凤凰他们单位每年的聚会都办在距离月岛两个小时车程的生态农庄。 凤凰的车驶进收费站,在往前慢慢滑了十米后,看见了路旁等着的人。她把车靠边,探出头去:“老吴,上车!” 吴天昊灭掉烟站起来,走向驾驶室,说:“你下来,我来开。” 凤凰一边解安全带一边小声问:“凡凡呢?” 吴天昊看了看后座睡着的双胞胎俩,也小声说:“睡着了,没事。” 等两人换了位置坐进车里,凤凰说:“完蛋,我现在好精神,明天估计会困死。” 吴天昊缓缓将车开出去,说:“没事,你睡,我带他们去玩。” 接下来的一路都没有话,气氛却不尴尬,吴天昊发现后面有车跟着,往旁边让了让,可那辆车却没有超车的意思,继续跟在后面。慢慢开到山庄外面,温黄的路灯照下来,吴天昊分神看了看后视镜,路灯正好照在后面那辆黑车的玻璃上,立面坐着一个男人,嘴里叼着烟。 吴天昊碰了碰凤凰,说:“原来后面的车也是来这里玩的。” 凤凰懒懒恩了一声,毫无兴趣知道这些,她单手支着脑袋,一直在想川乌。他为什么会来这里?是来找她的吗?可是,为什么到现在才来找她?三年了,他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喜欢上新的姑娘?软糖呢?软糖过得好不好? “阿嚏!” ……还真被某人的乌鸦嘴说中了,贪靓的后果就是感冒……凤凰搓了搓手臂,觉得冷,下车时,她告诉自己,他不可能是来找她的,他们只是碰巧遇见,只是这样而已…… 吴天昊抱着欢欢,凤凰抱着喜喜,两人进了农庄里的一栋靠湖别墅,那辆黑车停在旁边的那栋别墅外面,男人下车来,正在打电话。山风拂过,将零碎的字眼带走,隐约间,可以听见他在说:“给我定二号楼,我看过了,这里没人住。” 电话那边的人好像很为难,又见这个男人冷冷说:“提前预定?我不管,照十倍房价砸下去,要住他一个房间这么难吗?” 其实,确实就是这么难。 这个农庄号称是如今十分流行的生态农庄中的vip,顾客需要提前预定房间并且提供时间,农庄的工作人员会为顾客制定最合适的日程,让来到这里的游客真正体会到山野乐趣,真正能起到放松身心的作用。 到目前为止,他们没接受过一起临时预约。 电话那边的人解释完这些后,怕自家魔王生气,赶忙接上道:“老板,我已经让山庄经理去见您了。” 手下的人办事不利,男人只有自己亲手处理,他挂断电话,向着山庄经理踱步过去,指了指车内熟睡的软糖,眉头微蹙:“孩子闹着要来玩,我只好放下工作来陪她,这么突然真是不好意思,我女儿从小没有妈妈,我很心疼她,所以只要是她想要的,我都一定会满足,真是抱歉坏了你们规矩。” 山庄经理一开始挺生气的,什么人啊,十倍房价算什么!土豪他见过不少了!没门!可过来一看,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哎,也是可怜,那就破例一回吧! 川乌看着山庄经理在对讲机里安排房间,好像是要把他们安排到靠近菜园那块,他伸手拦住,说:“我们想住二号楼。” 山庄经理是一番好意,他说:“菜园那边更有意思。” 川乌摇摇头:“其实我们跟二号楼是认识的。” “哦哦,那也行,先生请稍等,我让人来整理一下房间。” *** 等顺利住进二号楼后,川乌站在窗台上拿着这张名片给助理打电话:“去查查老板是谁,做个收购计划发到我邮箱。” 不得不说,这些年,川乌越来越霸道了。 两栋楼离得挺近,川乌没有开灯,双手插袋站在那里,看着有人从里面出来,开车离去。他放眼望去,厨房位置亮了一盏灯,一个纤细窈窕的身影正面对着他在烧水,玻璃上被水汽蒙住,他看不清她的脸,只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她抬手撩了一下耳边的长发。 女人随后离开了厨房,关了灯,川乌还是一动不动,静静看着对面厨房那扇黑洞洞的窗户,直到听见车声。凤凰的白车回来了,吴天昊从里面出来,手里拎着一个药袋。川乌的眼睛迷了迷,很想拿个什么从楼上砸下去。 吴天昊回来时凤凰还没睡,开着电脑在忙事情,他把药递过去,又倒了杯水,让她:“把药吃了,不然明天会更严重。” 凤凰特别排斥吃任何苦味的东西,她把药往旁边推了推,去翻袋子,在找到一包红糖姜茶后得意地笑了:“哈哈,还是老吴你懂我,谢啦!” 吴天昊无奈地把药收起来,决定如果明天这家伙病得起不来床,就一定要喂她吃下去! 凤凰颠儿颠儿地去煮红糖姜茶,厨房的灯有亮起来,川乌看见她在笑,还时不时转头跟谁说着什么。他不由得回想,刚在在高速上,她对他笑了吗? 没有的,她没有笑。 *** 凤凰抿了一口姜茶,被那甜甜微辣的滋味感动了,她眯着眼一脸满足,不经意扫到了对面楼,被吓得差点心脏骤停。她蹬蹬蹬踩着拖鞋跑去找吴天昊,拍着胸脯告诉他:“我靠,对面楼站着一个人,姐还以为看见鬼了!” 吴天昊正在检查三个小朋友有没有踢被子,头也不回地:“凤凰啊,咱能文明一点吗?” 凤凰无所谓地:“孩子们都睡了,不会听见的。” 她拉着吴天昊往厨房去,刻意没有开灯,她说:“你看看,是不是有个人?是不是偷窥狂啊?” 吴天昊看了半天,脸色不好地转过来问她:“你真的看见了?” 凤凰一脸当然啦:“男的,个子还挺高,但是阴森森的,不像个好人。” 吴天昊整个人都不好了:“凤凰,我没看见人……” 凤凰怔了怔,然后飞快地跑进了房间里,跟孩子们一起窝在被子里。吴天昊捡着她一只拖鞋跟过来安慰道:“可能是你眼花。” 凤凰气的要揍他:“老娘真的看见东西了,都是你要我过来这里,这什么鬼地方啊,我明天就要回去!” 但凤凰第二天根本没能回去,因为她的六杯咖啡效力已过,此刻正在熟睡。 喜喜揪着妈妈的头发说:“麻麻起来跟我玩。” 欢欢站在一旁,也是一脸期待。 吴天昊的儿子叫吴凡凡,跟欢欢喜喜一样大,也学着喜喜的样子去扯阿姨的头发,吴天昊一手一个将欢欢喜喜抱起来,转头让儿子:“跟上,爸爸带你们出去玩。” 欢欢喜喜从小就没爸爸,所以特别喜欢被天昊叔叔这么抱着,两个小姑娘咯咯咯地笑,凡凡也不生气爸爸没抱他,乐颠颠地跟在后面。 *** 凤凰睡得天昏地暗,最后是被电话吵醒的,她起床气重,因为感冒加重鼻塞得难受,接起来就喊:“老吴你特么最好有正事!” 欢欢和喜喜抱着电话齐声唱:“麻麻,起来吃饭饭啦!” 凤凰顿时软了软:“恩,妈妈换个衣服就过去,把电话给叔叔,乖。” 两双肥嘟嘟的小手还了电话,吴天昊说:“老地方,我定了位置。” 凤凰哼了哼:“你就不能伺候好孩子给我带份饭回来吗?我没睡够啊亲。” 那边人说:“过来吧,顺便可以一起看节目。” 人家男男女女出来玩都会精心准备衣服发型什么的,但凤凰很放松,一件短袖加一条她最常穿的牛仔短裤就出门了,不得不说这地方的确好,尽管来过很多次了,但凤凰依旧喜欢这里,她还在路边折了几朵小野花,一路走一路不停手地编着花冠。 等到餐厅时,最近大热的电视竞技综艺节目《奔跑吧美女》正好开始,游戏规则是女孩们在水上完成各项运动设施后用时最少的人获胜,能得到品牌赞助的丰厚奖品,场外的观众也可以通过短信投票给自己喜欢的女嘉宾。 凤凰一进去就看见一堆小伙子挤在电视旁边流口水,她把三个花冠分别带在孩子们头上,接过吴天昊递来的温水,一口口喝着。 吴天昊点了点,说:“反应不错。” 凤凰没说话,正在留意观众的评价。 其中一个穿厨师衣服的男人说:“哎呀,拍得真好,真有趣!” 小伙子说:“这个女孩好漂亮,听说可以打电话到电视台要到联系邮箱!” 餐厅里吃饭的几对小情侣中,男生也是一直在看着电视屏幕,女孩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画面里有个女嘉宾突然从充气浮标上掉进了水里,一下溅起阵阵水花,把摄影机镜头都弄湿了,餐厅里的男人们哈哈大笑,说这个女嘉宾有意思,纷纷拿出手机。 凤凰挑了挑眉,低声跟吴天昊说:“就知道你们男人好**色,看吧,又是一个收视率小高**潮。” 吴天昊摊手:“她摔成那样,半个胸部都露出来了,怎么还怪我们男人了?我们也就是看个娱乐。” 凤凰握着一根羊排骨在啃,嘴里含含糊糊的:“是我让她假摔的,基本达到预计效果。” 吴天昊见怪不怪了,冲凤凰竖起大拇指:“台柱子。” ☆、第22章 生态山庄 凤凰把啃干净的羊排骨往桌上一扔:“领导,下次请挑人多的地方夸我,谢谢。” 然后她又拿了一根,恶狠狠的撕肉吃。吴天昊知道她想啃他肉喝他血,无奈的笑起来:“在办公室夸你怕你被人嫉妒,我这都是为你好。” 凤凰哼哼:“你再这样我要跳槽了。” 吴天昊倒是想起一件事:“台里要成立一个新部门,专门做反应老百姓生活的节目,你有没有兴趣?、凤凰只关系一件事:奖金怎么算?” 吴天昊摇摇头:“具体还不知道,但肯定是比不上你现在的节目。” 娱乐节目可以提供品牌赞助,生活访谈类恐怕就很勉强了。 凤凰想都没想直接回绝:“不去。” 吴天昊揶揄她:“凤凰你能不能有点追求,做个社会斗士揭发社会黑暗多么崇高啊!” 凤凰继续啃排骨:“揭发社会黑暗会遭报复的,太危险了!何况我不赚钱怎么养孩子?我可是把欢欢喜喜当公主一样呢!以后还要给她们上钢琴课,芭蕾舞课,跆拳道也不能少。” 一直乖乖不插嘴的凡凡这时候来了一句:“爸爸,我也要上芭蕾舞课!” 凤凰噗哈哈哈笑出来。吴天昊扶额:“儿子,那是女孩子上的课。” “那我就不能跟欢欢喜喜一起玩了吗?”吴凡凡小盆油简直是双胞胎的向阳花。 凤凰拍拍凡凡的小脑袋:别听你爸骗你,凡凡啊,好多小帅哥都上舞蹈课呢! 吴天昊恨得牙痒痒:“你敢让我儿子穿紧身裤跳舞?” 凤凰更是愉快:“你这人怎么这么保守?” 这时,旁边一桌小情侣掐了起来,女方把男方的手机扔出了窗外,男方骂骂咧咧,女方哭着:“在我面前都敢看女人,我不跟你好了!” 凤凰乐呵呵地拿出手机把这一幕拍下,告诉吴天昊:“让咱们台的六点档娱乐新闻暴一下这个,有了论点就有收视率,下个礼拜绝对超过同一时段的其他节目!” 吴天昊问:“现在谁是领导?” 凤凰给他夹菜,极其谄媚:“领导大人,我也是为了咱们的绩效奖金!” 吴天昊伸手拿走了手机,凤凰顺手将凡凡抱起来亲了亲,感叹:“小男生和小女孩就是不一样。” 这一幕被进来的某人看见了,当场黑了脸。 喜喜跑过来赶凡凡,不让他抢妈妈,凡凡也特懂事,把位置让给喜喜,凤凰点了点喜喜的鼻子:“小醋坛子,你到底像谁!” *** 川乌直直向凤凰走过去,站在桌边停下,凤凰一抬头就傻了。喜喜在她怀里笑闹,也跟妈妈一样仰头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叔叔,像只小呆鹅。川乌的眼尾瞟见一旁还有一只一模一样的小呆鹅,突然就不黑脸了,反而笑着与凤凰打招呼,说:“又见面了。” 凤凰还没反应过来,那边欢欢就过来拉喜喜,捂着小嘴巴说:“就是这个帅叔叔!” 喜喜特别奔放,过去抱住川乌的小腿问:“叔叔,你是我粑粑吗?” 噗,吴天昊被呛到了,凤凰也晕晕沉沉,觉得自己这回一定要吃颗感冒药才行。 川乌把小小的人儿抱起来放在手臂上掂量,那边欢欢也赶紧过来了,油乎乎的小手直接抓在川乌裤子上,娇滴滴地:“抱!” 凤凰赶紧把欢欢拎回来,然后站起来对川乌点点头:“真巧,又见面了。” 说着,顺手把喜喜接了过来。喜喜这小丫头还抱着川乌的脖子不放,一个劲问凤凰:“妈妈,是粑粑吗?粑粑好帅哦!” 凤凰虎着脸:“喜喜不许胡闹!快松手!” 吴天昊站起来:“来,喜喜过来这边,妈妈要打屁股了。” 喜喜只好从帅叔叔怀里爬到天昊叔叔怀里,咬着手指看凤凰:麻麻不要打喜喜。 凤凰真不知道那么小的丫头片子怎么这么能说话,川乌回头拉了拉喜喜的手:“宝贝,吃手指头不好的,咱们不吃了好不好?” 可能是因为太有魅力了,这个凤凰不知道唠叨了多少遍的问题就这么迎刃而解了。喜喜乖乖从嘴巴里把肥肥的小手指拿出来,眼巴巴地看着川乌。 川乌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好乖。” 凤凰这个时候简直想帮喜喜把她的手指重新塞回去! 川乌伸出手与吴天昊交握,相互说了声:“你好。” 凤凰只好做介绍:“这是我单位领导吴天昊,这是……我朋友川乌。” 吴天昊看了看川乌,说:“川先生面善。” 川乌指了指凤凰:“我们认识很久了。” 凤凰说:“你快去吃饭吧,下次聊。” 川乌沉沉看着她:“没关系,现在就能聊。” *** 坐下后,川乌先点了几个菜让厨房打包,然后脱下外套,披在了凤凰肩上。那一刻,三个宝宝和吴天昊都安静了。凤凰推了推,川乌压住她的手:“都说你会感冒还穿这么少。” 他的目光不满地停留在凤凰细白的长腿上,凤凰不自然地缩了缩腿,藏都藏不住。桌上太多好奇打量的小眼神,凤凰忍无可忍地抓住川乌的手站起来:“我们旁边聊聊!” 川乌就带着笑,心甘情愿地被牵着走了。 凤凰只牵了那么短短几秒就要松手,川乌反手握住她,就想小时候那样,他们无论走到哪里,都手拉手。凤凰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把这件事忽视了。于是川乌就很愉快地牵着她走到小窗边站定。站定了也没松手,凤凰挣了挣,他轻轻松开,为她拢了拢肩上的外套。 “也来这里玩?”凤凰低着头。 “恩。” “怎么会来这里?”三千港和玉城在南方,而月岛是个北方城市。 川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指了指欢欢和喜喜:“双胞胎。” 凤凰点点头,小鸡啄米般,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但万幸的是,川乌并没有追问,他说:“很可爱,很像你。” 欢欢和喜喜一直在看他,他抬手冲着孩子们挥了挥,凤凰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是啊,很像我。” 一丁点都看不出你的样子。 这时,服务员把川乌点的菜打包好了拿出来,川乌两手拎着袋子,偏头问她:“既然来了,明天一起玩吧。” 凤凰把衣服还给他,没同意。川乌举了举手里东西:“穿着吧,别着凉。” ☆、第23章 生态山庄. 川乌在回家的路上学着凤凰的样子折了几朵路边的小花,回到二号楼后将小花编成了花环。软糖从房间里跑出来,一下抱住爸爸,川乌暗自比了比,这小家伙,不经意间就这么大了,已经可以抱住他的腰了。而餐厅里吃得满脸油的另外两个小家伙,还只能趴住他的小腿。 川乌回过身,把花环戴在软糖头上,最近几日一直情绪低迷的软糖终于露出一个笑脸,她问:“爸爸,我好看吗?” 川乌点点头:“喜欢吗?” “喜欢!” 果然,小姑娘都是喜欢这些的,凤凰小时候也总喜欢戴花环,每天都缠着他给她编花环。 虽然凤凰拒绝明天和川乌一起玩,但川乌认为她并没有说今天下午不能一起玩,所以,五一长假第二天的下午,川乌带着软糖出门了。软糖问:“爸爸,我们去哪里?” 川乌指了指前方炊烟袅袅:“工作人员给了我一张日程表,可以来这里烧烤。” 软糖顺着爸爸的手看过去,看见了在前方其乐融融的一伙人。凤凰把鸡翅膀烤焦了,欢欢喜喜嘴馋,闹着:“妈妈快跑,妈妈快跑。” 快跑=快烤。 而川乌则看到,吴天昊把一串喷香流油的鸡翅替换过去,自己拿着凤凰的那串焦黑鸡翅咬了一口,说:“真难吃。” 在被凤凰暴揍一顿后改口道:“吃着吃着还挺有味道的。” 凤凰说:“你别吃了!” 吴天昊摊开手:“吃完了。” “我不想过去。”软糖小脸一偏,不再去看。 川乌为她挡去头顶的太阳,说:“我想过去,你怎么办?” “我可以回去做作业。” 川乌点点头:“需要给你带一点回去吗?” 软糖哼了声:“不需要。” 川乌捏了捏小丫头的脸:“下次又考第一名的话爸爸给你买什么好呢?” 软糖骄傲地表示:“你应该提前想好,因为我绝对会是第一名。” “你想要什么?”这点川乌毫不怀疑。 “我要一支口红。” “成交。” 得到了爸爸的许诺,才上三年级的小女孩软糖离开了这里,她这次来时带了很多书,回去看一看,做做题,时间马上就能过去了。 川乌目送软糖细细高高的身影穿过树下的点点光斑,拐弯消失。他站在路边,回过头望去,喜喜吃得满身都是,凤凰一边嫌她脏,一边抱着那小家伙亲。 血缘真是一件很神奇的事,凤凰在上小学时,也向他要求过一支口红。那时他们都还小,为了给凤凰买口红,他把过年时的红包都拿了出来,最后,凤凰当然考得比他好,他带着她去商场里挑选颜色,凤凰选了一支很红很红的,还让人帮她擦在嘴上,那个售货员看他们俩的眼神就像在看小孩子的过家家,但川乌却十分认真,他暗暗观察了凤凰拿过的东西,决定以后一定要全部为她买下来。 *** 两个糯米团子一样的小家伙齐声声地叫麻麻,川乌慢慢靠近,轻轻拍了拍凤凰的肩头。凤凰转过身,差点把鸡翅掉在地上。欢欢和喜喜见到这个帅叔叔的表现完全不同,喜喜不认生,一下就扑过来,又毁了川乌一条裤子。欢欢则怯怯地躲到妈妈身边,但小眼神一直在打量川乌,然后懂事地,叫了一声:“叔叔。” 凤凰以为他们的见面会是在明天,虽然她拒绝了,但她同样深知这个男人,他说出口的事情,必然会执行到底。 “你怎么知道这里?” 川乌笑了笑:“随便走走就碰见你们了,真巧。” 巧吗?不,因为他说和一号楼的人是认识的,所以经理给了他一张一模一样的行程表。 凤凰看他一直站着,就指了指自己对面的石凳子:“坐那儿吧。” 川乌连看都没看,借着抱喜喜的姿势坐在了凤凰身边,凤凰默了默,最终没说什么。川乌这时才跟吴天昊打招呼,说:“又见面了,你好。” 吴天昊递过一串烤好的鸡翅,川乌道了谢。一直赖在他怀中的喜喜用胖手指指着玉米说:“喜喜要吃。” 川乌就顺势放下了那串烤鸡翅,拿起玉米。看他刷油翻转的架势,吴天昊笑称:“原来是高手啊。” 川乌恩了声:“小时候经常玩这个。” 说完看着凤凰。凤凰一阵脸红,小时候她最喜欢看海边的人立个火堆烤东西吃,可是爸爸妈妈不让,说不卫生不健康,她就去求川芎,川芎没工夫理她,是川乌牵起她的手:“小鸟,走,我带你去。” 她吃过一次就上瘾了,后来就经常求川乌带她去,有的时候若梅管得严她出不了门,川乌就会在外面烤好了带进去给她。长大后回想,那么香的味道妈妈怎么会没闻见?只不过是不想拆穿辛辛苦苦伪装偷运的川乌罢了。 玉米烤好了,川乌用刀分开,把大块的递给凤凰,淡淡地说:“吃吧,保证跟以前一样的味道。” 然后把小块的用刀剔下玉米粒,装在小碗里喂喜喜。被冷落的吴天昊说:“川先生很会带小孩啊。” 川乌点点头,并未多说什么。凤凰几次张口,却没问出来。 也不知道一副生人勿进模样的川乌究竟是哪里对了小朋友的胃口,这顿烧烤到了后来变成他一个人身上粘了三个小崽子。肉团般的小家伙软乎乎的窝在他怀中,乖乖排队,由他一口一口喂着食物。就连吴凡凡同学都难敌这个帅叔叔的魅力,早就倒戈相向。 吴天昊笑着抱拳:“辛苦了。” 凤凰随口一句:“不辛苦,他这人就喜欢小孩子。” 说完,自己愣了愣,但她很快掩饰住,开始拉着领导商量台里的事情。 川乌无意问一句:“你现在在电视台?” 凤凰点点头。川乌看向她的手指,突然伸手揉了揉。坐在对面的吴天昊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川乌的手,凤凰甩都甩不开,只听他说:“很久没练琴了吧?” 吴天昊诧异道:“凤凰你还会琴啊?哪种琴?怎么没听你说过你有这个特长?” 川乌一副代言人的样子:“她会的很多,其实她是正经的艺术生,传媒系是兼修的。” 吴天昊虽然是凤凰的领导,但他没怎么注意过她的履历,他注重的能力和才华,凤凰以前也扛过摄影机拿过聚光板,吴天昊怎么都想不到她那双手居然还会好几种乐器!三个小家伙学着叔叔的样子去捏凤凰的手指头,相互咯咯咯地笑起来。 *** 吴天昊问了句:“你们认识多久了啊?” 这个问题凤凰抢答:“小时候就认识了。” 川乌点点头。 不可抑制的,脑子里就会想到三千港的海,三千港的蓝天,三千港的一切。凤凰甩了甩头,问吴天昊:“节目下半年的赞助你搞定没?” 吴天昊点点头:“最近有个大企业进驻月岛,在开发区那边盖了厂房,凤凰你这人真是一点新闻时事都不关心啊,市里领导那么重视的事情你居然没听过?” “时事关我……屁事。”因为孩子们都在,所以凤凰特地将“屁”字做了个口型。 川乌蹙了蹙眉头,简直想把她摁在腿上拍几下屁股。 吴天昊习以为常,说:“我亲自跟他们公司宣传部谈过的,因为你的节目收视率很好,而他们又继续打开本市知名度,所以回去后大概就可以签合约了。” “什么公司?” “川思,听说过没有?” “没有。”凤凰耸耸肩。 “哎呀哎呀你真是……人家全名是川思海洋生物药业!你给我好好记住,下次我带你跟他们领导吃个饭。” “一个药厂有什么好重视的?”凤凰不解。 吴天昊扔了铁钎卷袖子科普:“人家不单单是个药厂!人家跟相关部门保持密切联系!人家是海洋方面的权威你知道不!人家在中科院有专门的研究室研究海洋生物医药,人家最近刚刚通过临床试验,准备发财啦你懂不懂!你懂不懂你吴哥能拉上这么一条线有多不容易!” 凤凰被他说得笑起来,递过去手上的玉米棒:“喏,辛苦啦老吴,快吃两口。” 川乌动作飞快地用鸡翅换掉了玉米,说:“吃肉才补。” 于是玉米又回到了凤凰手里,凤凰说:“说来说去,还是个药厂……” 吴天昊一口肉卡在喉咙里:“药厂只是人家的一根小毛毛啊凤凰!人家是……” “哎呦烦不烦!”凤凰扔掉铁钎,“我管他是什么,干我屁事啊!” 吴天昊摆摆手:“算了,不跟你这个不学无术的说,哎,川先生,你知道这个川思集团吧?” 川乌点点头:“略有所闻。” “哎呀,终于找到能沟通的了。” 凤凰哼了哼:“谁跟我去玩水啊,举小手!” 三个小家伙被什么川不川的早绕晕了,这时候齐齐举起小手手。凤凰就准备带着小家伙去小溪旁玩一下,没想到遭到了阻拦。 川乌蹲下来对孩子们说:“叔叔给你们折玩具,不去玩水好不好?” 小家伙们不肯,玩水多有趣啊! 川乌站起来看着凤凰:“现在天气还冷,跟你说过几遍了怎么就不往心里去?感冒了怎么办?” 他个子比凤凰高,一站起来严肃说话就很有压迫感,这三年也不知道在哪里修炼了这番气质,直接把凤凰压垮了。凤凰只好弱弱地:“孩子们,这个叔叔不让你们玩水,那就算了吧。” 川乌听她这样说,刚刚那点威严就变成了宠溺的笑,还是老样子,总让他背黑锅。他几步过去树下摘了一些大片树叶,坐下来开始给孩子们编玩具。 欢欢说:“是小鸟!” 喜喜也说:“哇,小鸟!” “凡凡也要!” 凤凰顺着看去,川乌修长的手指灵巧地摆弄树叶,那确实是一只小鸟,被他温柔地捧在手心。 这场烧烤以孩子们都拿到了帅叔叔编的一只小鸟完美结束。分开前,川乌说:“小鸟,我明天就要回去了。” 凤凰的脚步一顿:“这么快?” “恩,还有些工作要处理。” “那……开车小心。” ☆、第24章 生态山庄.. 第二天,山里居然下起了倾盆大雨,凤凰站在窗前呆呆看着雨幕,这场雨因为某人的出现,而变得与三年前三千港的那场雨十分相似。喜喜拉了拉妈妈的裤脚,凤凰弯腰将她抱起来,她推开窗,举着喜喜的小手伸出窗外接雨,不由得又想到,这一幕要是被某人看见,绝对又要被拉来一顿说教,他会说什么,她几乎都能猜到:“小鸟,别玩水,会着凉。” 凤凰忽然将窗关上,在喜喜要撒娇之前用干毛巾擦干净了她的小手,拍拍她的小屁股:“宝宝,去玩吧。” 喜喜这崽子简直是个人精,才两岁多就懂得看看眼色,只见她扭个头,撅着小腚,蹬蹬蹬去找吴凡凡同学陪她玩布娃娃了。凤凰把门带上,拿出衣橱里的一件男士外套。这件外套的肩膀很宽,袖子很长,最浓重的墨黑,却不老土,反而神秘精致,前面两粒扣,带着木头纹路,衣领后的商标是凤凰从没看过的牌子。 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这个时候无论做什么事都不会有人发现,凤凰的手流连在外套的胸口位置,一点一点细细拂过,然后把脸贴上去闻了闻。 是很淡的烟草味。 喜喜牵着凡凡站到门口,娇声说着:“麻麻,我是麻麻,凡凡是粑粑,布娃娃是宝宝,我们是一家人。” 凤凰开了门,一手无意间摸到了口袋里。她看着心甘情愿陪女儿过家家的凡凡,手里触到了一块带着棱角有些割手的薄片。凤凰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时难以掩饰情绪。喜喜仰着细细的脖子发现妈妈眼睛红红的。 凤凰留给小朋友们一句话:“乖乖的,妈妈很快就回来。” 她抱着外套越过吴天昊,夺门而出。吴天昊手里拎着早餐,问两个小孩:“她怎么了?” 喜喜转头一看,自己姐姐醒啦,哎呀不跟天昊叔叔说了,姐姐,我来啦!她爬上床,藏进欢欢的被窝里,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讲些什么,欢欢却听懂了,也回以一段外星话。吴天昊低头问儿子:“听懂没?” 吴凡凡同学也凑过去,照样来一段外星话,然后三个小孩像看傻瓜一样看吴天昊。吴天昊哼了哼:“要吃早餐的都过来亲我,不然不给包子吃!” 三个小孩又疯了一样跑过来,欢欢喜喜抱着天昊叔叔的脖子娇娇说:“叔叔,我们好喜欢你!” 吴天昊抱着欢欢喜喜站到窗口,看见凤凰在这么大的雨天里连把伞都没带,就这样冲了出去,她紧紧抱着怀中的外套,漫无目的地寻找。吴天昊看着双胞胎一模一样的小脸蛋,轻轻问道:“妈妈是笨蛋,对不对?” *** 没有联络电话,没有住址,路上那么多车,到底哪一辆才是?凤凰几乎快冲到山庄门口,雨太大了,几乎没人会选择这样的天气上路,她抱着外套往回走,外套都湿透了,只有被铝箔包好的药片完完整整的一直被她攥在手心。 远处,有辆车透过雨幕驶来,车轮溅起地上的水花,零星泥点弄脏了黑色的车声。凤凰顿时定住脚步,看着那辆黑车经过自己,几乎快开到山庄门口。是这辆吗?她不确定,可他说过,今天会离开。 凤凰不管不顾地追上去,半路上跑丢了她的夹脚拖鞋。幸好,那辆车很快停了下来,就直直横在山庄门口,车上的人下来,甩上车门,才不管保安怎么喊,他这一刻只想好好抱住那个雨中的女人。 隐约间,凤凰听见保安在喊:“车不能停这里啊先生!” 她微微笑起来,因为这就是川乌,一直没有变的川乌。 一直没有变的川乌,跑到她的面前,打开一把伞,举在她的头顶。 凤凰哭笑不得:“你好笨啊,有伞不用,你都淋湿了。” 川乌淡淡地:“没事。” 凤凰举着衣服:“忘记还给你了。” 川乌根本不在意那件衣服,直勾勾盯着凤凰。 凤凰蛮不好意思的:“弄湿了……” 她的眼眶也湿了。凤凰又举了举手里的药片:“我待会儿就吃掉,放心吧。” 川乌问:“还有呢?” 凤凰低着的头抬起来:“川乌,我们别再见了,这些年,我过得很好。” “还有吗?”川乌耐心极了。 凤凰知道,他这样就是根本没听进去她的话了,她咬着嘴巴不知道后面该怎么说。 川乌牵着凤凰的手握住伞:“我走了,再见。” “路上小心。” 穿一身黑的男人挺拔地走向他的车,凤凰先转回头,一步步往回走。川乌坐在车里,通过后视镜看着雨幕中那个细瘦的背影,心想:我走了,再见,我们还会再见的,小鸟。 车后座上,现在才睡醒的软糖揉着眼睛问:“爸爸,我们为什么停在这里?” 川乌甩着湿漉漉的头发:“马上出发。” ☆、第25章 赞助商1 ——我许你三年自由,但我会连本带利拿回来的,小鸟。 五一长假后,大家都回到了工作岗位,月岛电视台《奔跑吧美女》节目组办公室里,众人一副纵**欲**过**度的表情在格子间里躺尸,一双小布鞋,往上,再往上,哦,是一套紫色连帽运动服,穿着运动服的凤凰轻轻走进办公室,把从生态农庄带来的伴手礼分给大家。手下们一副理所应当头儿就应该穿运动服的模样,排队过来领礼物。电梯门开,又有人进来,真正的大头儿一脸神清气爽,抬了抬手:“同志们好!” 众人懒懒地:“老吴好……” 吴天昊见怪不怪:“哎呀,这是啥?听说很好吃哦!” 众人的目光集中在他手里,立刻围上去。 吴天昊在那边冲着凤凰眨眨眼,开始分礼物。有眼尖的同事咦了一声:“老吴你和头儿都去生态农庄啦?” 吴天昊坦荡荡:“是啊,带着孩子们一起。” 哦~众人起哄,娱综某组的*oss在追手下干将的消息在月岛电视台可不是件新鲜事。 凤凰正在低头整理文件,这时抬头,指了指会议室:“全都进来开会!立刻,马上!” 女魔头发威了……众人鸟兽散,纷纷去位置上准备开会资料。吴天昊笑眯眯地跟在凤凰后面进了会议室,凤凰啪地关了门,接着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吴天昊连连求饶:“够了够了,真把我当狗打啊?我可是你领导!” 凤凰:“以后再散播谣言破坏老娘的桃花运老娘吃了你!” 吴天昊揉着肩膀:“哎,小凤,你这是练过真功夫吧?” 凤凰抬抬眼:“最好不要惹到我,花拳绣腿就能揍趴你!” 吴天昊拉了一把转椅过去,挨着凤凰坐下,指着自己问:“你为啥就不相信我在追你?哎呀小凤啊,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嘛!” 凤凰没工夫理睬老吴同志在那边自我逗比,一掌推开他的脸:“我俩能在一起,火星就要撞地球了。” “为啥?” “因为我喜欢小鲜肉,你,太老了。” “每次都是这句,没新意。” “句不在多,够用就行。凤凰笑了下。” 这个话题就当做玩笑带过,凤凰是真的认为眼前这个男人在跟她开玩笑。 有谁会喜欢脾气暴躁,工作时间不稳定,还带着两个娃的女人? *** 会议开始,房间关了灯,屏幕上正在回放前一期的节目,凤凰摁了暂停键,用激光笔点着画面上的女嘉宾说:“这里,下次记住,要把镜头对准她的胸!” 众人默默,凤凰继续指出:“胸部就是收视率,记住我的话。” 这就是她现在的工作,全市周六档收视冠军,《奔跑吧美女》的节目总编导。而她凤凰在台里,以专拍大胸部而闻名。凤凰对自己的风评并不在意,她曾对吴天昊说过:“拍大胸部怎么了?我拍我骄傲啊!他们谁的节目能比得过我?谁的赞助能贵得过我?再说了,小妞们身材这么火辣,我拍个泳装怎么了?!” 吴天昊那时捧着手机:“哦,这个月奖金到位了,小凤啊,做的不错,下个月继续努力。” 但凤凰并不是一开始就是能决定一个节目格调的人物,她虽然应聘的是编导,但这三年来,她做过场记,灯光,美工,直到欢欢喜喜即将诞生,其中的苦,不好与外人说,但凤凰觉得安定,觉得满足。 而她也并不是一开始就和吴天昊这么熟,直到她用收视率征服了他,让他默默同意节目上出现满屏深沟。 散会后,吴天昊让凤凰去趟他的办公室,看凤凰进来了,他指了指桌前的胖大海:“喝点,刚才嗓子都说哑了。” 凤凰笑眯眯地喝完,说:“有话直说吧老吴。” 吴天昊笑了:“晚上跟川思集团宣传部的领导们一起吃个饭?” 凤凰仍旧笑眯眯地把杯子放下:“晚上答应了欢欢喜喜要去电影院看《喜洋洋与灰太狼》。” “正好凡凡也闹着要看,干脆这个周末一起去吧。” “今晚我非去不可吗?” “其实一般你不出面也行,但这次人家很大手笔,就提议想见见节目编导。我觉得这个可以理解,而且,有我在,会护着你的。” 凤凰切了声:“就你那酒量,你护得了谁?” 吴天昊拍拍凤凰肩膀:“我跟他们说过了你不会喝酒,人家就是想认识认识你,我觉得这对于你也很有帮助么。” 凤凰拍着桌子站起来,吴天昊被她唬了一跳,谁知道凤凰扭回头:“领导,晚上见~” 接着,凤凰又去了剪接室一趟,路上碰见了台里的大领导,刚刚还女王风范的凤凰瞬间就小鸟依人了,她直接把手里的咖啡递过去,与大领导寒暄几句,顺便说带了点伴手礼,待会儿给他送去。 领导们最喜欢的就是能干赚钱的职员,所以对凤凰的态度很好,旁边经过的人在转过这个弯后纷纷窃窃私语,凤凰不用听就能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就是说她这人谄媚,人品差,阿谀奉承,拍须溜马。 但她不在意,因为这就是现在的她。 玉城的一切,磨光了她的傲气。 *** 夜幕降临,凤凰在洗手间整理了一下头发,就跟着吴天昊去了停车场,吴天昊问她:“你昨天那身裙子不错,我载你回家换那个吧?” 凤凰看看自己的小布鞋和运动服,问:“不好?” “这也太随意了,不够正式,不够职业。” 凤凰说:“回家好麻烦,欢欢喜喜不会让我走的。” 吴天昊等的就是这句:“还有时间,带你去买一身。” 凤凰:“无功不受禄。” 吴天昊:“怎么会无功?功大大滴有!” 凤凰抿着唇,死死盯着吴天昊:“你不会真喜欢我吧?” 吴天昊飞快地恩了声。 凤凰笑了:“那我要挑贵的。” “没问题。” 换了衣服赶到饭店时间刚刚好,凤凰坐在车上补口红,抿了抿唇问他:“我现在够不够职业?” 本就是夺人眼球的美女,平时就算穿着运动服台里的单身汉们也都无限倾慕,更何况是此刻的她。吴天昊问:“你那天为什么穿裙子?” “哪天?” “五一那天。” “哦,给宝宝们买的母女装,觉得很有趣。”凤凰又撩了撩头发。 吴天昊看着这样的她,表示:“你以后在台里还是继续穿运动服吧。” “为什么?” 他就是笑,没说为什么。 两人进了预定的包间,里面一张小圆桌,正好可以坐五个人,凤凰问:“那边来三个?” “恩,都是部门负责人。” *** 服务员引着三个人进来了,吴天昊带着凤凰一一握手过去,凤凰这不是头一次被带出来拉赞助,这在台里是很正常的工作应酬,她笑着说:“久仰久仰,川思集团真是个造福百姓的好企业,我们台领导对这次的合作十分重视,我个人也是对贵公司十分钦佩。” 吴天昊斜着眼看她,这人是前几天才听说川思集团吧? 凤凰笑着瞪了他一眼:看毛看! 吴天昊笑着让座,菜和酒都上桌,他说:“谢谢各位领导对我们的节目这么帮忙。” 凤凰看着他手里那杯五粮液,暗暗咂舌,这家伙绝对三杯就倒。 可那杯酒还没喝掉,门就被推开了,厚重的地毯吸去了脚步声,门开时吴天昊正好挡住了凤凰的视线,她只听见来人说:“不好意思,来晚了。” 川乌?! 凤凰忙探出头去,果然,站在门口单手插袋的,不是他是谁! “你怎么来了?”凤凰站起来问,“走错房间了吧?” 吴天昊忙对三位领导解释:“这是凤导的朋友。” 可三位领导脸色不对,齐刷刷站了起来,看着来者疑惑:“川总?” 门口又进来个人,川乌说:“我让小赵去看了下菜单,又多添了几样菜,今天好好叙叙旧。” 说罢,看着站着的那三人。三人中有人脑筋转得快,虽然不知道*oss为啥会出现在这里,但看现在的情况,主动让位就对了! “川总您坐这!” 川乌给了那人一个赞赏的眼神,从善如流地过去坐下,看着凤凰说:“都愣着做什么,坐吧。” 川思,川乌,凤凰问:“你是川思的老总?” 川乌看了看小赵,小赵递上名片,川乌说:“你的名片也给我一张吧。” 吴天昊问凤凰:“怎么没听你说过?” 凤凰:“你觉得我会知道?” 川乌见凤凰不拿名片,直接自己动手,翻开她的包,拿了一张。在场的人眼都直了,川乌看着凤凰:“老朋友了,对不对?” 凤凰咬着牙:“我那天说的话你没听懂?” “恩,没听懂。” “那你跟我出来,我给你解释解释。” 川乌却摇摇头:“我今天是来谈公事的。” 凤凰此时再扫一眼,好么,因为位置不够,有人已经主动站到包间外头去了!她只能强笑着:这种小事怎么能让大老板亲自出马? 川乌又摇摇头:“事情不分大小,能者多劳。” 见这人顽固不化,凤凰只好坐下,吴天昊低声让她:“要不你先走?” 凤凰看着川乌,她该走吗?他们不是因为感情问题而分开,再见依然还是朋友,何况他刚才说了,是公事。 “我没事。”凤凰也低声道。 某人看不惯对面两人窃窃私语,举起酒杯冲着吴天昊:“吴导,来,我们喝一杯。” ☆、第26章 赞助商2 这场酒喝到最后,吴天昊醉了。三杯就倒的人硬是撑着被灌了半瓶,成绩已经非常不错了。凤凰戳了戳趴在桌上醒不来的老吴,再看看对面的川乌。他的嘴唇上有莹润的水泽,此时闭起抿了抿,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凤凰在关心别人。 凤凰张了张口,电话就响了,她一看来电就站起来:“我去个洗手间。” 电话一直在响,凤凰接起来时听见那端有两个小宝贝甜甜叫着:“麻麻,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凤凰看了看时间:“怎么还没睡觉?” 欢欢比较懂事,告诉凤凰:“阿姨出去了,所以我和妹妹玩到现在。” 那是凤凰请的育儿保姆,每天会留到凤凰回家再离开,工资不便宜,几乎用掉了凤凰的正式工资,所以凤凰会那么在意每个月奖金的意义就在于——她要用那些钱付房租和日常花费。 这是她第一次知道请来的保姆会半道溜出去不管孩子,那么,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欢欢喜喜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孤孤单单的呆在没有大人的家里,害怕得不敢睡觉? “妈妈马上就回去。”凤凰捏着手机,恨不得能立马飞回家。 从洗手间出来,她迎面撞上了一堵墙。扑鼻而来的是烟草的香味,五粮液的醇厚,和这个男人身上自带的味道。那是她很熟悉的味道。 川乌将她扶好,顺带就借着酒意牵住了人家的手,他吐着气息问:“家里有急事?” 凤凰低低恩了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川乌抓得牢,她逃不开。可他看出了她的为难,只是攥在手心短短一下子,就松开了。凤凰松了口气,说:“我们回去吧。” “恩。” 凤凰走在前面,甩了甩发麻的手心,川乌跟在她后面慢慢踱步,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他只能这样在后面看着她。 重新回到包间后,凤凰停了下,回头看他:“那今天就先这样?” 川乌还是低低地恩了声,但这一声,凤凰听出来了,他在不高兴。 “你可以吗?”凤凰忍不住,轻轻问了声。 川乌的眼睛里好像粹着钻石,水亮水亮的,他说:“不可以。” 凤凰不禁失笑,指着房间里他的两个手下和一个助理说:“他们够不够?” “不够。” *** 在场还清醒的那三人齐齐看鞋尖,恨不得能把耳朵捂住……好像发现了*oss的某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啊……我不想知道那么多啊……求放过! 凤凰不理睬川乌的酒后胡闹,过去拿了包,顺便将老吴扛起来。原本在看鞋尖的三人组又齐刷刷的瞪圆了眼睛……眼前这个美女,力气好大哦~ 但随后,他们就看见他们家的*oss呼啦一下扯掉了老吴,分分钟换成自己靠在了美女肩头。 川乌随手把吴天昊扔给手下:“你们要安全地把吴导送回家。” 两个经理已经看懂了,连忙一人一边架着吴天昊离开包间,凤凰被川乌那么大个子的人压着,动都动不了。她气极,狠狠锤了他一下,如往常那样,挨打的是他,却会轻轻给她揉手。 川乌说:“小鸟,我真的醉了,难受。” 凤凰指了指还站在桌边看鞋尖的小赵助理:“喂,带你老板回家。” 小赵助理抬起头,冲着凤凰露出一个少年般的微笑,但就是默默地,微笑。 凤凰差点拿鞋底抽他:“喂,你老板你负责啊,推给我算怎么回事啊!” 小赵助理:微笑,默默微笑。 突然,耳边一阵温热,凤凰僵在那里。川乌用鼻尖蹭了蹭她,呢喃着:“小鸟,我的胃好难受。” 凤凰就不管不顾骂了起来:“你胃本来就不好干嘛还喝那么多!难受就难受好了,谁管你啊!” 说完扭头冲小赵助理发飙:“喂,去开车啊,没听见他说难受啊!” 只会微笑的木头人终于动了,脚步轻快地去开车,凤凰戳了戳川乌的胸口:“自己走,你太重了!” 刚刚还赖在别人身上的某人立马就直起身子,顺带牵住了她的手。凤凰皱着鼻子看过去,这人看着虽然清醒,但肯定是醉了,她能分得出来。她还是挣脱掉他的手,在他手心空空不敢回头时,扶住了他的手臂。 “慢慢走,这里有楼梯,别摔着。” 男人立马乖乖点头,默默感受手臂上的那双柔软小手。 *** 走到饭店门口,助理已经等在那里,凤凰拉开门让川乌进去,川乌就乖乖进去了,然后坐在后座上等着凤凰,可凤凰却反手把门一关,嘴角有些藏不住的小得意:“喏,送你到这里了,你助理会看着办的,我就不送了,拜拜。” 小赵助理默默看着前方,不敢转头,他家*oss,这是被涮了吗?吗?吗? 川乌立马就想下车把这个女人抓上来好好打屁股,可他真是醉了,凤凰跑得又比兔子还快,转眼就上了后面的一辆出租车。 川乌靠在后面揉额头,吩咐道:“跟上那辆车。” 小赵在猜,老板这是要追到家里报仇吗? 可川乌却只想,看着她平安到家就好,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女孩子,是的,在他心里,她永远都长不大,都需要他来守护。 凤凰并没有在意后面跟着的车,她在出租车上给保姆打电话,心平气和地问她现在在哪里。照顾孩子又累时间又长,家政公司里愿意做这个的人很少,凤凰一开始请的是小时工,按时间算钱,那时候欢欢喜喜都还很小,每天的奶粉尿布加上小时工的工资,凤凰差点就去借高利贷了,幸好后来有人给她介绍了现在这个保姆,用了一年多,凤凰感觉基本还是满意的,最起码有个人在家看着欢欢喜喜,有人给她们做一日三餐。 所以,在她发现保姆抛开孩子们出去后,并没有大声指责,因为她怕人家会撂挑子。可那端的人好像也喝醉了,哼哼哈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凤凰的脾气都冲到额顶了,最终还是给压下来。 她说:“好的,那你玩着吧,我现在就回去了,孩子们应该没问题的。” 出租车司机笑着问她:“给老公打电话啊?哎呀男人很多都不靠谱的,哪里有会带孩子的爷们?” 凤凰笑了笑没说话,知道他是误会了。 可这世上,真的有这样的人呢,他很喜欢小孩,小小的婴儿被他抱在手里重来都不会哭。 “师傅,麻烦您开快些,我家两个宝贝没人照顾我很担心。” “好嘞!” *** 前面车内气氛融洽,可后面那辆黑车里气氛却很凝重,*oss一脸不爽地看着前面那辆出租车左拐右绕不断超车并且踩着黄灯过线,红灯亮起,小赵只能把车停下,这就是……跟丢了。 他从后视镜里偷偷看boss,boss轻飘飘地报了个地址说:“直接去那里。” 小赵默念一遍,心中了然,是他亲自做的资料,自然懂得,这是刚才那个女人家的地址。 凤凰付了车费拔腿就跑,她住的是老旧的筒子楼,越高层租金越便宜,此刻最高处的那个房间里还亮着灯,凤凰心里火急火燎的,却在楼梯口被人拉住。这人穿一身黑,很好的隐藏在暗摸摸的楼道内,虽然看不清,但从高度和味道就能知道这人是谁。 凤凰顾不上跟他闹,气喘吁吁地说:“让我先回家一趟,我待会儿就下来,你想怎么样随你。” 川乌松开手,让开道。 凤凰上楼一下跨两个台阶,川乌就跟在后面,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到了家门口,凤凰拿着钥匙开门进去,客厅里没人,她也没听见孩子们的说话声,再往里走就看到,一盏鹅黄小夜灯下,欢欢和喜喜牵着小手睡着了。 “呼!”凤凰差点就要哭出来,她怕孩子们玩火,玩水,玩煤气,她也怕孩子们饿肚子没东西吃翻冰箱被电着,她害怕孩子们开门出去,半夜里被人抱走……她好怕…… 川乌跟着走进去,这个家里没有男人的拖鞋,他只好穿着袜子踩进去。然后,他也看见了这一幕。穿着粉色睡裙的小家伙们小手牵小手,因为胖嘟嘟的,所以手背上都有五个嫩嫩的肉窝,她们齐齐地趴在床上,肉肉的小脸蛋被挤变了形,小睡裙太短了,遮不住她们俩娇娇翘起来的小屁股,露出白色的纸尿裤。 这一切太过宁静,与外面的喧嚣吵闹全然不同,凤凰关掉灯,轻轻带上门。一出来,就看见川乌立在客厅里,再高一点就能碰上天花板,他指了指卧房,小声说:“像天使一样。” ☆、第27章 赞助商3 凤凰双手背在身后抠啊抠的,川乌指了指沙发问:“我可以坐一下吗?” 凤凰扫一眼,沙发上全是欢欢和喜喜的布娃娃,她忙把东西收走,川乌伸手拿过一个芭比说:“小姑娘都喜欢这些。” 凤凰点点头,说:“你坐吧,我去泡茶。” 厨房里,她站在灶台前,偶尔有茶杯叮当声,川乌探出身子去看,看凤凰抓着头发,几下就绑了一个大马尾。那束马尾一晃一晃的,绕花了他的眼。但水还没烧开电磁炉就灭了,与此同时,家里所有的灯和电器都灭了。 凤凰被半开的水烫了一下手,硬是忍住没叫,摸着墙走出来,问:“你还好吧?” 不知川乌是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的,他攥着她的手腕,问:“没吓着吧?” 凤凰好笑:“只不过是停电而已。” 川乌微微蹙着眉:“害怕就说。” “我不害怕。”凤凰推开他,又去翻冰箱。她拿着手机屏幕当照明,说:“我记得还有蜂蜜水,你等等。” 川乌忽然张开双臂,将她困在了冰箱和他之间。那种巨大的压迫感令凤凰头皮发麻,她不敢转身,只能一直不停止手里的动作,当手机屏暗下来的那一刻,川乌的一只手伸过来,从她的脸颊拂过,轻柔地像是微风。凤凰僵了僵,又感觉他更往自己背上压来。 但川乌什么都没做,只是在黑暗中,摩挲她的脸,轻嗅她的味道。然后,松开禁锢,让开一点位置。凤凰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抱着一个水瓶转过来说:“你坐着,我去给你倒一点醒酒。” 但川乌没有老实坐着,亦步亦趋跟着凤凰进了厨房。这套房子本身就小,厨房更是容不下川乌这样的高个大块头,凤凰在里面连转身都局促,她不耐烦地:“你给我站到外面!” 黑暗中响起一声轻笑,川乌乖乖退到外面。 凤凰估摸着到了蜂蜜水,递给他时说:“快点喝,喝完赶紧走。” 川乌接过杯子往沙发上一坐,然后拍拍身边,嗓子沙哑:“你来坐。” 凤凰家的沙发很小,是一个两人座的布艺沙发,平时这里是孩子们的游乐园,所以她们的玩具都堆在上面。川乌一人就占去了大半个沙发,凤凰就在沙发前面席地而坐,翻出手机又看了看时间。 “我喝完就走。”川乌像个乖乖孩子一样保证。 凤凰恩了声。 *** 男人沉默地喝水,在黑暗中扬起脖颈,喉结滚动,咕嘟、咕嘟,在黑暗中声音被放大,凤凰心里哦了一声:原来他这么渴。 她问:“还要吗?” 川乌说:“不用了,谢谢。” 他没放下杯子,反而拿在手里摩挲,凤凰索性站起来拿走杯子:“再给你倒一杯吧。” 她的手,触碰到他的手,他反手攥住,轻轻一拉。凤凰早有防备,及时定住,沉沉地:“川乌你要是再这样就马上走。” 川乌立马松开手,喃喃:“抱歉。” 这……根本不是需要说抱歉的事,凤凰心里这样想,嘴上却恩了声。她拿走玻璃杯,眼睛早已适应了黑暗,朝着厨房直直走去,有人不放心的跟在后面,高高的个子如同最安全的屏障,保护着她。 但这一次,他再也不敢将她压在自己与冰箱之间,也不敢用手拂过她的脸。她的底线在哪里,他很清楚。 但不得不说,这丫头,脾气真是好了很多。 凤凰倒了水递给他,然后靠在冰箱门上直直看他,好似有话要说,川乌立马调头往客厅走,又坐回沙发上。他小口小口抿着水,将凤凰要说的话挡住,他问:“怎么这么好喝?里面放了什么?” 那只是一杯普通的蜂蜜水而已。 “加了点柠檬汁。” 川乌皱着眉看杯子,他的小鸟,在这三年里,学会了往蜂蜜水里加柠檬汁。 “你是为了我才来月岛的吗?”凤凰不再让他插科打诨。 “不是,这里的政府跟我有接洽,而且条件不错,所以我就来了。” “是巧合?” “恩。” “你之前不知道我在月岛吗?” “恩。” “那这三年……” “我过得很好,别担心,小鸟。”川乌伸出手,偷偷去摸她搭在沙发上的发梢。 凤凰低下头:“真的好吗?” “挺好的,你走了以后,我出国了。” 凤凰仰起头看他,出国?她从没想过,川乌会是在国外的度过的这三年。 “没有你的日子,太难熬了。”川乌说,“小鸟,我那时终于体会到当年团子为什么会抛下一切逃去克罗地亚。” 因为太爱了,所以无法面对失去。 凤凰很想说一声对不起,可那件事,究竟是谁对不起谁?三年过后,又要怎么去讲? “国外不错。”川乌语气轻松,“我本来就想出国看看,正好我妈也在那里,我去陪陪她。” 凤凰点点头,她当然知道出国留学对于川乌的那个专业会有多少益处,他本该大学毕业就拿着公费名额出去的,但那时他为了她留了下来。凤凰还记得他在拒绝出国名额后是这样对她说的:“小鸟,其实国内的专业水平已经很高了,我不需要出国。” 真是……牛头不对马嘴啊……为了安慰她,他闭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夫真是炉火纯青。 “那……软糖……”凤凰真是很难很难才把“软糖”二字说出来。 “我带出去了。” 凤凰这才是真的震惊,一个三岁的小孩,也就跟现在的欢欢喜喜差不多大,她还记得那时软糖下半年就要上幼儿园,她和川乌想赶在结婚后就带软糖去报名。一晃,欢欢喜喜也要上幼儿园了。时间,真是飞快啊…… “你一个人,怎么带孩子?” 川乌笑了笑:“你一个人,也不是带着两个孩子?” “那不一样,我是女的……” 川乌捂住她的嘴:“小鸟,在养育子女这方面,父母都是一样的。” 凤凰拿开他的手:“那会很辛苦,你一边读书还要一边带孩子。” 川乌指了指隔壁房间:“你也是一边工作一边养孩子的,有什么不同?” 川乌说得风轻云淡,但凤凰又怎么会不知道?一边工作一边养孩子,辛苦极了。孩子们睡了你还要赶报告想创意,孩子们醒时你要已经准备好早餐。她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每个月有固定的零花钱买漂亮衣服,她现在觉得给自己买衣服是一件很浪费的事情,如果可以,她想把世界上所有的漂亮裙子都堆进欢欢喜喜的衣橱里。 *** 凤凰还想多问问关于软糖的事情,她想看看孩子的照片,想看看她长高了没有,可卧房里的双胞胎醒了,睁眼就是一片黑,身边还没有妈妈,害怕得哭起来,凤凰和川乌同时听见哭声,凤凰亮起手机冲进去,扔给他一句话:“你坐着!” 川乌从善如流,索性躺倒。房间里,欢欢喜喜看见妈妈了,还是委屈地哼哼,凤凰躺在床上,一边一只小崽子,亲亲她们嫩嫩的小脸,用手揉揉她们的小屁股,温柔道:“妈妈在这呢,别怕,是停电了。” 欢欢喜喜安心了,很快又带着泪花重新入睡。 在凤凰的摇篮曲中,川乌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然后再也撑不过酒意也沉沉睡去。楼下,那辆一直等候的黑车,无声地离开。 等凤凰哄好两个小家伙出来一看,好么,有人霸占了她女儿的沙发!她过去摇他:“喂,别装睡,把你扔出去是分分钟的事情。” 但川乌没动。 “我真的生气了。”凤凰说,往常,这句话最有用。 可川乌还是没动,于是凤凰知道,他是真睡着了。凤凰扒在窗台上往楼下望,川乌的座驾不知什么时候跑没影了。她只好倒回来,无奈地看着这个男人。 沙发很小,他的长腿悬空搭在外面,脸颊旁还有一个穿公主裙的小芭比。凤凰不禁笑了,回去拿了一条欢欢喜喜的小毛毯出来给他盖上。 川乌做了一个梦,梦到三年前。 在那个他和凤凰住了六年的筒子楼里,凤凰将自己锁在妈妈的房间放声大哭,他从没听过这般痛彻心扉的哭声,他的眼泪也啪嗒啪嗒掉在地上,他连劝都不敢劝,怕会被她轰出去。 葬礼是凤凰一手办的,她再也不会问他:“川乌,这个该怎么办?川乌,那个要怎么弄。” 她一夜之间长大了,她不再需要他了。 她将妈妈的葬礼办得很简单,出殡那天,天上好大一枚太阳,她穿着孝衣,包里放着一坛骨灰,带着软糖坐大巴从玉城回到三千港,墓地是早就买好的,就在凤天的身边,她没有告诉他们任何一个人,就带着若梅回去了。三千港的旧邻居们直到看见手臂缠黑布的凤凰才知道若梅过世的消息,大家纷纷跟着一起去了墓地,不外乎要问一句:“小弟怎么没陪着你?” 他那时就跟在她身后,从玉城到三千港,他跟了一路,但她没工夫回头,因为她一直在哭,哭的三千港的天都变了。大家一句句的劝,但她说:“别管我,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软糖吓得跟着哭,他从后面跑上去把她和软糖抱进怀里,凤凰死死攥着他胸口的衣服,哭得满脸是泪。 那一天,在三千港的海边,她对他说:“川乌,你让我走吧。” 他知道自己必须得答应。 是他们川家对不起她。 他最后对她说的话是:“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她回答:“不是,我不知道。” 不是不想见到你,但我现在还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办。 他点点头,同意了,但抚着她的眼:“别哭了,会瞎的。” 她本想带软糖走,可那时软糖实在太小了,什么都不懂,当知道要永远都见不到爸爸时,小小的孩子像个树袋熊赖在爸爸身上,说什么都不下来。 川乌想将软糖给她,她什么都没了,好歹还有个孩子在身边,可她却摆摆手:“软糖更喜欢你。” 她伤心了,他知道,她什么都没有了,连孩子都没有了。 她没告诉他自己要去哪里,什么时候动身,只是在离开的前一天,将一直缠着川乌的软糖接回家玩了一天,第二天,他们约好了要吃一次散伙饭,可他的车开到一半时接到她的电话:“我走了,软糖在玩玩具,别担心。” 他猛踩油门,超过三个红灯,爬上楼一看,客厅里,软糖抱着一个娃娃兀自玩得开心,一切太过突然,他颤着声问孩子:“宝贝,妈妈去哪儿了?” 软糖慢慢仰起头:“妈妈下楼买酱油了。” 软糖从地上爬起来,拉着爸爸去看她的礼物,卧房里,满满堆起一个小山包,川乌一个一个打开来看,那是软糖从三岁到六岁的裙子和玩具。 因为不想让软糖看见他哭,所以躲在厨房给她打电话,万幸的是,她还是肯接电话的。她说:“川乌,等软糖六岁,我会回来看她,如果到时候她愿意跟我走,请成全我,好不好?” “好。”当然应该说好,这不是无理取闹,这是他心甘情愿的成全。 “谢谢。” 川乌垂眼看去,见他的小鸟,从楼下的角落里走出来,越走越远。 他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越来越模糊,他可以追上去,可他不能说出让她留下的话,他可以追上去,可这是她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不让他亲眼看着她走。 她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他还是亲眼把她送走了。 ☆、第28章 赞助商4 虽然脚都没伸直,整夜蜷缩导致落枕抽筋,但川乌还是一觉睡到了天大亮,老城区的早晨就是热闹,楼道里遇见,相互打个招呼,看看今天你家伙食怎么样,楼下支起早餐铺子,生意特别红火,围坐在摊子上吃早点的人们抽空讨论一下昨晚的大停电,川乌在欢欢喜喜的笑声中醒来,一个梦过去,六年,终于熬过来了。 两张一模一样的小脸蛋出现在他眼前,小公主们穿着小鸡黄的裙子看着帅叔叔,川乌揉了揉眼,因为这一幕差点哭出来。喜喜胆子大,蹬着小腿儿要爬上去跟叔叔一起躺,欢欢颠颠儿跑到厨房拉妈妈衣角:“叔叔,请啦!” 凤凰没回头,扬声道:“醒了就起来吃早饭!” 川乌恩了声,抹了抹眼角。 喜喜特别喜欢这个巨大的人形玩偶,撅着小屁股枕着叔叔的手臂,欢欢扒着门框偷偷看叔叔,想过来却又不好意思。川乌习惯性伸手摸了摸喜喜的尿不湿,见里面很干爽才放心,他从沙发上起来,顺手捞着喜喜坐在肩头,喜喜笑着说:“天昊叔叔也让喜喜骑大马。” 一身昂贵衬衫被揉成糟菜的某boss不怎么爽,但还是忍着没说。他又伸出一只手,示意欢欢,欢欢思考好久,最终是拒绝了叔叔要让她骑大马的邀请。 要知道,小淑女欢欢可是连天浩叔叔的脖子都没赏脸过呢! “下不为例。”凤凰说。 川乌笑着吃早餐,没答话。 小鸟,三年之期,我先来找你了。 *** 吃饭的时候,川乌问了句:“昨天是怎么回事?她不可能会把两个小孩单独放在家里。” 凤凰正在给喜喜吹鸡蛋羹:“没事。” 吃过早饭后保姆还没来,凤凰就给吴天昊打了一个电话请假半天,欢欢喜喜见妈妈不换衣服,以为凤凰今天休假,高兴得嗷嗷叫,一人一边抱住凤凰的腿。川乌有自知之明,站在鞋柜边说:“那我走了。” 凤凰恩了声,看他立在那里迟迟不穿鞋。 川乌看着凤凰腿边的两个小家伙,蹲下来对她们说:“我走了?” 欢欢喜喜齐齐点头,小下巴一挤一挤的,挤出一双一模一样的双下巴。凤凰催着:“快走,你上班不怕迟到吗?” 川乌其实并不在意迟到的问题,因为他是*oss。可他也知道,自己第一次进门,不能赖太久。他低头穿好鞋,轻轻说了声:再见。 从凤凰家出来后,川乌心中一直惦记,怎么也捉摸不透:欢欢就不说了,喜喜那小家伙那么喜欢我,刚刚为什么不留我? 一身皱巴巴手工西装的某人长叹一声,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小赵早就等在楼下,车里还放着一个安全座椅,川乌上车后明显感觉气氛不对,但这也是他预料到的。软糖气鼓鼓地嘟着嘴,叫都不叫一声,川乌捏了捏孩子的小脸:“生气了?” 软糖扭过头:“爸爸!你昨天为什么不回家跑到这里来?” “爸爸昨天喝醉了。” “这里是哪里!” “是妈妈的家。”川乌轻轻地告诉她。 软糖的眼睛迅速涨满雾气:“你跟她在一起,所以不管我了吗?” 川乌摇摇头:“我们都爱你,昨天她跟我问了你的事情,糖糖,你愿意去见她一次吗?” 软糖拒绝道:“我不会去的,我也希望爸爸你不要继续这么做,因为我会很生气。” “妈妈没有抛弃你,宝贝,请相信这个事实。”川乌说。 “我不会相信的。”软糖有些偏执,如果这不算抛弃,那么三年中,她为什么不去看她呢? 现在还不是跟孩子解释一切的时候,川乌换了个话题:“今天考试是吗?” 软糖显然因为被抢了爸爸而在难过中,川乌说:“好好加油,给妹妹们做个好榜样。” 软糖一愣,想到了那一双穿粉色裙子的小崽子。川乌不再说话,靠在座位上吩咐助理:“去查查,她们家怎么了。” 小赵已经都习惯了自己这个高级文秘被老板拿来当情报机构使唤。 “好的。” 车子缓缓驶出去,软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栋楼的楼梯口上,楼梯口有一扇铁门,日晒风雨让它锈迹斑斑,直到车子拐过弯进入大路,软糖还在扭头看。 *** 川乌走后不久保姆就来了,凤凰没说什么,换好衣服跟孩子们亲了亲就赶去上班。吴天昊见她提前过来,就问了句,凤凰把包一扔,说:“我家保姆昨天罢工,所以把你交给别人送回家,你后来没事吧?” 吴天昊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问:“所以你家保姆今天早晨又罢工了?” 凤凰说:“可能是昨晚玩太晚了,所以今天睡迟了。” “真是够呛。” 凤凰打了个哈欠:“再撑一撑,等欢欢喜喜九月份上幼儿园了,我就把她辞了。” 吴天昊开始摁手机:“我找熟人给你换一个?” 凤凰摇摇头:“别换了,这种情况只是偶尔,再换个人麻烦,而且欢欢喜喜怕生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吴天昊想了想,说:“我觉得她俩最近不怎么怕生人了。” 凤凰抬起头,吴天昊说:“你那个朋友,川先生,我看她俩就挺喜欢。” 凤凰又把头枕在手臂上,懒懒地把领导打击一番:“因为人家帅。” 吴天昊狠狠地被噎了噎,只能转移话题:“今天有任务。” “恩?” “下午川思药业会来电视台签约,台里的几个大领导都会到场,你准备准备。” “那种场合我就不去了。”凤凰说,“我还要整理一下手头的资料,这个夏天我打算把节目改版一下。” 吴天昊小吃一惊:“改版?你现在才通知我?” 凤凰笑了下:“只是有这个想法,美女做了一年多了,我觉得观众应该有视觉疲劳。” 吴天昊坐下来,很认真问她:“那你想做什么?在保证收视率的情况下?” 凤凰神秘地:“等着我的惊天创意吧!” 吴天昊表示自己略期待,但更多的是不安。凤凰哈哈大笑,顺走了他桌上一份国外牌子的饼干。 “哎。”吴天昊叫住她。 凤凰在门口转过身来。 “大领导说了,下午你务必要到场。” 凤凰真的很烦这种事,而且又是川思药业,虽然一个小小的广告合约还不至于出动*oss,但只要能沾上边的,凤凰都避而远之。她双手叉腰满不在乎地问吴天昊:“哪个大领导?” 吴天昊嘿嘿笑了下:“台长。” 凤凰:“……” *** 在凤凰从吴天昊办公室出来,到川思药业签约团抵达电视台楼下间的时间内,凤凰无论是在茶水间,或者是走廊,或者是剪辑室,或者是会议厅,当然,更漏不了台内八卦总站的女厕所,听到的话题只有一个——川思药业。 台里女同事们分外激动地分享着自己知道的内部消息,凤凰在茶水间里泡咖啡,也凑过去听了一耳朵,她们组年纪最小的九零后捧心状:“我看过那本杂志,哎呀川思老总好帅的!” 凤凰默默点头。 组里已经结婚的女同事表示:“我老公最近买了他们家的股票,具体什么情况我也说不清楚,但我老公说要给我换车了!” 凤凰默默盘算手里的钱,现在投股市会不会太晚? 听完这些,凤凰放下杯子去了一趟洗手间,没想到一进去就看见大家都在化妆,有些不是这个楼层的都跑了上来,凤凰拉过一个手下问:“什么情况?” 有人自发阐述原因:“你们这层的光线比较好!我们来补个妆。” 一本杂志在女厕所里流传阅览,最终停在凤凰手上,她看着封面上那个西装革履意气风发帅并且深具内涵的本年度风云人物的脸,实在不知道要做什么表情好。全台只有她脑筋清醒地提醒大家:“只是一个小小签约,这个人不会来的啦。” 但女同事们纷纷表示:“只要有万分之一的机会,都要跟黄金单身汉来个擦肩而过,搞不好能擦出爱的火花。” 凤凰脑子里只有一个大字:擦! 因为要解决生理问题,所以凤凰就抱着这本杂志来当如厕读物,访谈涉及到了不少关于家庭的问题,记者问他:听说您的女儿已经九岁了,但是国内媒体一直没有拍到您的夫人,川先生是个对自己*十分保护的人吧? 即使是印刷品,凤凰都能听出当时他的语气:我至今单身。 记者添加了自己的感慨,表示十分吃惊。被采访的川先生非常配合地告诉他:但我认为,我马上就会找到她。 凤凰翻了翻日期,这是去年发行的一本杂志。杂志里全都是大特写,川乌的大长腿简直要逆天了,这让她不禁想到几个小时前封面里的男人才从她家离开,可怜兮兮的没有拖鞋穿,睡在短短的沙发上。 “哎……”她叹了一声,在离开洗手间时顺走了这本杂志。 ☆、第29章 赞助商5 让整个月岛电视台心心念念的黄金单身汉在下午三时许抵达楼下,听到消息的凤凰难以置信,拉住吴天昊问:“只是一个广告签约,他来干什么?” 吴天昊看着凤凰:“来看你的?” 凤凰摇摇头,昨天他已经说了,来到月岛遇见她只是巧合。 吴天昊拍拍她:“赶紧下来。” 凤凰只好跟着吴天昊去等电梯,结果……她们组的办公室在三楼,电梯显示有人从顶楼下来,接下来的每一层都要停一下,然后,到达三层时,门打开,里面乌压压全是女人,站在外头都能闻见浓烈的香水味。 凤凰忙摆摆手:“你们先下去。” 电梯门关上,凤凰对吴天昊说:“太夸张了。” 吴天昊看了看凤凰的运动服:“还好,你还是清醒的。” 接下来谁都没说话,默默等电梯,凤凰玩着脖子上的牌子,不经意地想起了从前。其实今天这种夸张的场面她见过很多次,高中时,川乌的个子在一夜之间拔高,他和川芎两人的校服在短短三个月之内换了四套,却还是无法追上自己长个的速度,在凤凰的记忆中,有一个学期,川乌的校裤永远遮不住脚踝。 好像是从他长高开始,班上的女生们就纷纷回头看教室的最后一排,川乌和川芎坐一张课桌,那真是彩虹一样的美好风景。 然后,他们的课桌就会经常被情书塞满。川乌表面上看起来坏坏的不好说话,但人气却比川芎要高,那个时候的女孩都喜欢他那一款。 叮—— 终于等到了空电梯,凤凰到达楼下时领导们已经和川乌一起举行了剪彩仪式。凤凰满头黑线:为什么要剪裁? 吴天昊耸耸肩,他也不太清楚。接下来就是台长的发言,然后大家才知道,川思集团除了高额的广告费,还另外赞助了月岛电视台一套很牛逼的设备。凤凰缩在花枝招展的各位美女身后数羊,每到这种时候她总是特别困。 台长好不容易说完了,让出话筒,说:“让我们鼓掌欢迎川总。” 台里的姑娘们爆发热烈掌声,只见坐在前排的川乌摆摆手,说不占用大家时间。台长现在把他当菩萨供着,既然菩萨不愿意上台,那就算了。台长另外还有安排,他让人在大堂前布置了个长桌,表示要举行签约仪式。川乌皱着眉不知道跟身边的助理说了什么,小赵就笑盈盈地看着台长。 台长琢磨半天,不确定地问了句:“不好?” 川乌点点头:“我们还是到您的办公室签合约吧。” 于是台长大手一挥,让人收拾掉长桌,引着川乌往电梯去,凤凰就站在电梯前面,见状赶紧找地方躲,只见黄金单身汉扫了人群一眼后,停下来对台长说了什么。台长不满意地朝吴昊天招了招手,问:“小凤呢?不是点名让她过来吗?” 吴天昊赶紧表示:“来了,最早来的,被挤到后面了。” 于是众人纷纷让开,川乌看见了根本没处躲的凤凰。她穿着随意的运动服,脑袋后面绑一根马尾,年轻得像是在高中时的体育课上。川乌因为她这身打扮抿嘴笑了一下,瞬间倾倒众生。 凤凰踢踢踏踏地过去,被台长往前一推,说:“这是节目的编导,小凤。” 然后,川乌又笑了,复述一句:“小凤?” 凤字微微上扬,带着愉悦。凤凰的脸通红,这么一个庸俗的称呼经他一念,好像就格外好听。如果现场只有他们俩,凤凰会毫不犹豫地踹过去:笑屁啊笑。 但此刻,她只能伸出手,十分敬仰地表示:“川总,您好。” 川乌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摇了摇,然后对台长说:“小凤编导很年轻啊。” 台长怕他嫌凤凰太年轻,忙表示:“就是看着小,其实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 于是川乌更愉悦地摇了摇凤凰的手:“哦,是这样啊?真看不出来。” *** 在楼下寒暄过后,凤凰作为主创人员被点名上楼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凤凰转头去看川乌,川乌也在看她,她顿时就生气了,你这个混蛋昨天是在耍我吧? 川乌却对着她笑,一张脸好看得让她想把他藏起来。 在台长办公室签完合约后,台长表示要带他参观一下电视台,川乌抬抬手制止了,说:“您忙,让别人带我看看就行了。” 台长想说自己不是特别忙,然后就看见川总身边的助理正在对他笑盈盈。 “……哦,那我让人带您逛逛吧。”台长左右扫一扫,准备叫吴天昊。 但川乌指了指凤凰:“就小凤编导吧。” 台长没多想,就给凤凰一句话:“务必把人伺候好。” 凤凰心不甘情不愿地点点头,气鼓鼓地走在最前头,小赵助理屏蔽了所有人,所以逛逛电视台的队伍只有两个人,凤凰,川乌。凤凰埋头往前走,川乌就兴致勃勃地跟在后面,前面的路越走越偏,凤凰趁着没人,拉开安全通道的门说:“进来。” 川乌挑挑眉,乖乖跟进去,然后就被凤凰制服在了门后的墙上,白墙弄脏了他的黑西装。凤凰一脸凶神恶煞:“耍我?” 川乌那么高个子一个男人,就乖乖被凤凰欺负着,他抬手抹了抹凤凰的头,什么都没说。 “……说话!”凤凰此刻像只狐假虎威的奶猫。 川乌却张开手,整个将她抱进怀中。到此,凤凰彻底疯了,对着川乌拳打脚踢:“你到底想干什么!” 川乌低头轻嗅她颈侧的味道,不语。 “到底说不说!”凤凰气息不稳,面红耳赤,令某人非常想亲亲她。 川乌整了整她的头发,说:“别多想,就当在这里多了个朋友。” 小鸟,我不会主动去说,因为我没资格让你留在我身边,但我想这样陪着你,保护你。 凤凰甩开川乌的手后退两步,被川乌的目光看得不知道接下去要说什么,她的电话响了,正好扫走她的窘迫,凤凰接起来听台长说:“小凤啊,逛到哪儿啦?我怎么没在监视器里看到你们啊?” 凤凰抬抬眼,安全通道没有摄像头,这是她特意选的地方。 台长又说:“逛完后别让川总走啊,晚上一起吃个饭。” 凤凰恩了声,开门走出去,川乌脱了外套搭在臂弯里,也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走了出去。 川乌拉住她:“我想去你的办公室看看。” *** 凤凰扭头看他,川乌特淡的笑了下:“我想去看看。” 凤凰的心就随着他这笑淡了下来,哎,无论过去发生过什么,再见到你时,我是很高兴的,你就像我的亲人,你哪怕只是站在我的面前,我就觉得有力量。 “走吧。”凤凰说。 川乌的笑浓了些,跟凤凰排排站着等电梯,电梯门开,月岛当家主播站在里面,对他笑了笑,问:“不上来吗?” 凤凰抬脚,川乌拉住她:“不了。” 当家主播受挫,意外看了看凤凰,凤凰的位置微微靠前半步,并不知道从头到尾,她身后的男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从以前起就是这样,川乌的眼中,只有她。 三楼到了,还没进去就能听见他们组的小姑娘正在连续发出感叹词,一口一个黄金单身汉,凤凰咳了咳,大家头都没回地:“老大你快来,我们刚刚偷偷拍了照片,要不要发你一张?” “咳。”川乌也轻咳两声,办公室里瞬间静音。 他说:“拍得好吗?我看看。” 小姑娘乖乖交出手机,还特别用的是美颜相机,拍得川乌面如冠玉。川乌看了眼,把手机递给凤凰,凤凰拿过来,直接删除。 川乌很愉悦的笑了,凤凰手下的小姑娘整个人都不好了,凤凰附耳说道:“我也是为了你好,听说他对自己那张脸很重视,小心他的律师团。” 然后表示:“好了,别伤心了,快跟你的朋友炫耀一下你看到他真人了吧。” 凤凰直起身,指了指一间全玻璃的隔间,说:“进来坐一下吧。” 办公桌很乱,显示出使用者的日常工作状态,川乌扫了一眼,桌上有一个木制相框,不用看就知道,里面一定是欢欢和喜喜的照片。 “要咖啡吗?” 川乌摇摇头,拿起那相框看,说了句:“真像你啊。” 凤凰低着头整理文件夹:“怎么不问是谁的孩子?” 川乌抬头看她:“如果你不想说,我就不需要知道。” “小鸟。”他唤她。 凤凰顿住手,听他说:“我为你感到骄傲。” *** 不久后,台长亲临三层,意外看见凤凰在用面巾纸吸鼻子,而川总低声劝着她:“好了好了,哭什么?” 两人一抬头,都看见了门口一脸莫名的台长,川乌直起身对台长说:“晚上一起吃个饭,望大家赏脸。” 然后指了指凤凰:“小凤编导也要赏光。” 台长呵呵笑:“当然当然,小凤必须到场。” ☆、第30章 赞助商6 再过一小时就是下班时间,川乌索性坐在凤凰办公室里不走了,凤凰不好赶他,只问了句:“这么闲?” 川乌点点头。凤凰就不再去看他,装作很忙的样子噼啪打字,等她实在忍不住自己的恶劣演技朝川乌看去时,手指就顿在了键盘上。房间里安静极了,川乌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他的领带还整齐的打在领子下面,身上的衬衣与黑色的沙发形成鲜明对比,他看起来睡得并不舒服。 好歹是个大老板……凤凰轻轻推开椅子走过来,抬手落下了竹帘。这间四面通透的玻璃房瞬间挡住了外人的视线。凤凰弯下腰,扶着川乌的头枕在扶手上,换了个姿势他睡得更沉了,凤凰看着他的脸,这个刚刚还说自己很闲的人,居然会累到睡在她的办公室里。 咚咚咚,三声轻响,凤凰忙去开门,看见吴天昊站在外面。他着急而飞快地说清情况:“凡凡肚子痛,我晚上没办法去了,你帮我跟台长说一声,我回去看看情况!” 吴天昊和妻子离婚后就带着凡凡搬回去跟父母同住,这样他方便照顾老人,父母也能帮他带带孩子。 小孩子两三岁的时候身体状况最不稳定,经常有个感冒发烧什么的,凤凰一听也跟着着急,说:“那我跟你一起去吧!是送医院吗?上次喜喜闹肚子我带她看过一个老医生效果很好,你……” 沙发上,有人默默地坐了起来,扭过头看门口。凤凰的半句话就卡在了喉咙里,仿佛晚上不去饭局是件天理不容的事情。她指了指老吴解释道:“凡凡病了。” “我听见了。”川乌站起来,把一个电话号码调出来给吴天昊看,“打这个电话把孩子送过去,这个医生看小儿科非常不错。” 能让川乌说不错的那就是真的不错了,凤凰忙把电话号码记下来给老吴,抓着包就要跟着去,还扭头吩咐川乌:“你帮我跟台长请个假,我得跟去看看。” 川乌孤零零站在那里:“那个医生非常不错。” 来回就是这句话。吴天昊比凤凰更早听懂,他看着这个能睡在凤凰办公室里的男人,再看看凤凰为他落下的竹帘,举着电话号码说了声谢谢。然后对凤凰说:“这么大的事咱们组没人到场不合适,你留在这里,凡凡应该不是大事,等确诊了我就告诉你。” 凤凰只好点点头十分关切地:“那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 等吴天昊走后,办公室气氛骤降,川乌重新坐回沙发里不吭声,凤凰也就不说话,对着他那双大长腿突然爆发灵感,于是……瞄一眼……再瞄一眼……哎呀,灵感喷泉! 等到了下班时间台长亲自来电话,让凤凰把川先生送下来,凤凰这才放弃了电脑,嘀咕着:“晚上回家加班。” 川乌听见了,想去看看她到底在写什么,却见凤凰飞快地关掉了显示屏。却也因为这样,擦着淡色唇彩的嘴巴蹭到了他的白衣领。颜色虽淡,但却不容忽视,凤凰咬着嘴巴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川乌见她不愿给自己看,于是收回目光,拎起他的外套走了出去。凤凰忙拿着包追出去,在电梯里问他:“你在不高兴什么?凡凡生病了,他没有妈妈很可怜的。” 川乌周身气场瞬间凝结成冰,转头问她一句:“所以你想给他做妈妈吗?” 凤凰一下也生气了:“你这人怎么无理取闹啊!” “我没有无理取闹,我把软糖的私人医生介绍给吴天昊了,他会尽心照顾好凡凡,所以你,不需要这么担心。” 凤凰的重点停在前半句话:“私人医生?” 叮,电梯到达一楼,门开后,川乌走出去,留给凤凰一句话:“他是我在美国的好朋友,现在在月岛工作。” 软糖也没有妈妈,凤凰轻轻揉了揉眼睛,软糖也没有妈妈。 一行人簇拥着川乌走出电视台,他的座驾就停在门口。小赵跑过来开车门,台长殷勤地把川乌送上车,川乌坐上去后问一句:“车子够用吗?” 台长忙说:“不用担心,等等大家挤一挤就行。” 川乌指了指远远站着没说话的凤凰:“我捎上她吧。” 于是,凤凰在台长的命令下,在与川乌莫名冷战的情况下,头一次坐进他的车里。车上气氛很冷清,凤凰几次看川乌,川乌都没回眼神,后来再看,川乌直接就侧过头来,定定看着她,墨黑的眼瞳将她锁住。 “所以,软糖也在这里?”凤凰有些激动,她很想见见她。 川乌点点头:“当然。” 凤凰的激动溢于言表,川乌很心疼这样的她,他把手机拿出来划开相册递给她:“要看看吗?” 凤凰双手接过手机,点开来一张一张地细细看过。她的软糖长大了,个子像川乌,比同龄人高了很多,每一张照片上的她都美丽得像个小公主。小公主编着样式繁复的辫子,一年四季,眉眼越生越俏。川乌拿过手机往后翻,然后重新递给凤凰,凤凰看了一眼就受不了了。 照片上软糖穿着的淡紫纱裙,是她离开前留在房间里的礼物。 “软糖去年最喜欢这条裙子。”川乌轻轻开口,语气变得柔软。 “今年就穿不下了吧?”凤凰用手摩挲着屏幕。 “恩,你给她买的裙子,最多穿到今年。”川乌看着凤凰,“改天,一起去再买几件好吗?” “可以吗?”凤凰有些惶惶。 川乌挑着眉:“当然。” 车内的气氛一下就变好了,凤凰一直在看照片,前前后后不停地翻动,川乌拿走手机:“我拷贝一下发给你。” 凤凰看着他,突然很想很想亲他一下。 *** 小赵助理把饭局定在了上次川乌把吴天昊灌醉的饭店,下车后凤凰就感觉有些不对,轻轻扯了扯川乌:“有没有觉得哪里怪怪的?” 川乌点头:“制服换掉了,包间名字也重新取过。”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川乌低头看着她,半玩笑半认真:“因为它现在是我的。” 凤凰眨眨眼。 川乌说:“上次来过以后觉得不错就买下来了。” 凤凰眨眨眼。 “进去吧。”川乌轻轻推了推她。 安排座位时凤凰因为在车上守了川乌贿赂,这回就乖乖坐在他旁边,台长接了个电话出去把当红主播带进来,拍拍凤凰肩膀:“小凤啊,来,让个位置。” 凤凰当然要起来,可川乌却拉住了她,说:“都开始吃了,换了换去不方便。” 早在电梯里就打过照面的当红主播指着隔壁桌的空位说:“台长我坐那里就行了,等等过来敬酒也是一样的。” 台长略有深意地看了看凤凰,觉得自己掌握了什么有利情报。 饭局上因为有众多经验丰富的老前辈,所以场面格外热闹,大家都来给川乌敬酒,川乌抱歉地摇摇头:“酒量不好,大家尽兴。” 台长有些醉了,不依不饶地:“让咱们小凤编导给川总喝一个!” 凤凰只好端起酒杯,这杯酒不管川乌喝不喝,但凤凰是一定要喝完的,可川乌却站起来拿走了她的杯子,仰头喝下。气氛一下就起来了,大家揶揄凤凰:“还是你厉害。” 凤凰呵呵笑着,手伸后捏了川乌一把。川乌也手伸后,揉了揉她的手。两人坐得近,这番小动作进行得隐秘又安全。 差不多九点时,川乌端着酒杯站起来敬了敬大家,仰头喝干,他说:“家里有孩子在等我,我就先告辞了,大家继续玩,我都安排好了。” 能看出来这个川总不是个爱玩的人,而且提到孩子也不好不放人,大家放下酒杯把他簇拥着送到外面,川乌的车缓缓驶出去,凤凰手里的手机进来一条短信——我绕一圈就过来接你,你在门口等我,早点回去,欢欢喜喜应该很想你。 凤凰当然也想她们。她抱着包装作去洗手间,走到尽头时一个拐弯,从后面的楼梯跑了出去。门口果然等着川乌的车,凤凰快手快脚坐进去,对小赵说:“快快快我怕他们出来了。” 小赵轻车熟路地把车开到凤凰家楼下,才九点,宝贝们应该还没睡,凤凰很高兴自己能来得及给她们俩讲个睡前小故事。她跟川乌道了谢后下车,可川乌也跟着一起下了车。 因为凤凰的眼神,他笑着解释:“我今天没喝醉,不会赖在你家,我只是想送你上去。” 川乌指了指黑漆漆的楼梯走道,他不放心。凤凰摆摆手:“不用了,没两步路。” 可川乌越过她,直径往前走,拉开斑驳铁门后,每一层都摁一次路灯,一整栋楼,只有三楼的灯是能正常工作的。凤凰只好跟在他后面,把手机里的手电筒打开照在他脚下。等到了家门口,凤凰轻轻交代一句:“那你别忘了……软糖的照片……” “恩。”川乌应下,揉了揉她的头,“进去吧。” 凤凰转身,关门,家里两个洋娃娃听见声音扑过来,一口一个叫着妈妈。川乌站在门口,闭上眼倾听,然后转身下楼。他坐在车里,一直等凤凰家的保姆出来后才让小赵开车。小赵说:“人都安排好了,明天就会过来。” 川乌低着头翻看手里的照片,里面没有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 ☆、第31章 做你的朋友1 第二天的早晨,凤凰家楼下一层的走廊上站着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女人,打扮得不隆重,但十分得体,从面部五官就给人一种很利落的感觉。楼下,凤凰家的保姆打开铁门上楼,在四楼被堵住了。面生的女人办事很老练,她说:“从今天开始你就不用来这家了,工资和补偿费已经打到你的卡上,注意查收。” 原来,她是凤凰家的新保姆。 旧保姆当然不同意,闹着要上楼找凤凰,新保姆不慌不忙念出一串姓名年龄工作地址,那是旧保姆丈夫的个人资料,精准到他们家到底有多少张银行卡。新保姆说:“不是故意辞退你,而是你在工作时间扔下孩子跑出去喝酒,这本就是你的失误,如果你要闹,我们就到用人单位去闹闹看,到那时,就绝对不会是现在这种有工资还有补偿的情况了。” 旧保姆挣扎着:“我给小凤带了三年孩子,从她月子里就是我来照顾的,凭什么就为了一点小事……” “小事?”新保姆指了指楼下停着的黑车,“我的老板可不认为这是件小事。” 旧保姆抬头去看,在看见川乌那辆看起来很贵的车子时害怕了。新保姆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好了,我到上班时间了,你走吧。” 旧保姆懊恼地离去,新保姆整理了一下鬓角的发丝,抬脚走上一层,敲了敲凤凰家的门。 “来啦!怎么忘带钥匙了?”凤凰边说边开门,还以为是她们家保姆。可门外的人她没见过,她问:“找谁?” 楼下的车缓缓降下车窗,远远看着新保姆顺利踏进五楼的小套间。川乌拿出手机,默默读秒。一、二、三……五,手机无声地震动起来。他愉悦一笑,将电话接起来。 凤凰在昨晚之前根本就没有川乌的手机号码,但她现在无比庆幸,当时为了想拿到软糖的照片而跟他相互交换了号码。 *** “川乌!” “恩?”川乌淡淡应答,听起来心情不错。 “人是你叫来的吧?你什么意思啊?干嘛换掉我的保姆?”凤凰边说,边看着陌生女人在那边跟欢欢喜喜说话,然后两个小家伙就乖乖牵着她的手去洗脸刷牙了。 川乌从以前开始就喜欢看他家小鸟生气跺脚的样子,现在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他也能想象到。 “停电那天的事我了解过了,小鸟,作为朋友,我想为你分担一点。” “你调查我?”凤凰简直要气炸了,“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和我真的是偶然才在这里相遇的!” 川乌不否认,但说得模糊:“恩,那天你的情况十分不好,所以我让小赵了解了一下情况,请不要生气……或者生气也不要气我太久……小鸟,相见并不容易,请接受我的好意。” 凤凰打开家门站了出来,小声说话的同时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这个新来的保姆,她问川乌:“我们还怎么做朋友?川乌,这真的很难。” 你的老爹害死了我老爹,还把我们分开,妄想得到我妈妈,我妈妈一心追着老爹去,没能等到我们的婚礼她就走了,我本就是个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孩子,三年前,你老爹夺走了我的一切,川乌,我们怎么做朋友? 川乌仰着头,遥遥望着五楼拿着电话的那个女人,她才刚睡醒,乱乱的头发,精致漂亮的眉眼,这是他很多年没见过的模样了,他坚持道:“小鸟,不要否定我朋友的这个身份,现在,我也只剩下这个了。” 前排的小赵心里默默画出一个巨大的感叹号,他从没听他家boss跟谁这么低声下气过。 这时,最先刷好牙的欢欢笑着跑出来,一下抱住了凤凰的腿,闹着要她抱,凤凰将她抱起来,于是,川乌看见了孩子的脸。欢欢乖乖伏在妈妈肩头,肥肥的小手指绕着妈妈的头发,还时不时亲亲妈妈的脸。不一会儿喜喜也奔出来,也要妈妈抱。 川乌见凤凰低下头看脚边,他知道那里一定蹲着个小喜喜,凤凰忙着哄孩子,没工夫再跟川乌扯,就先挂了电话。她把欢欢放下,换着抱了一下喜喜,随手关上门。新来的保姆站在厨房门边,自我介绍:“我姓张,川先生已经把情况跟我说了,以后你就放心把孩子交给我,我会把她们照顾好的。” 川乌送过来的人,凤凰当然是放心的,她撑起一个笑:“你比我大一些吧?我叫你张姐可以吗?” “行啊。”张姐点点头,拎起她带来的那个包说,“我顺路买了点菜,今天比较匆忙,就摊个鸡蛋饼吧?明天咱们熬红枣小米粥吃,小米补气,小孩子在这个时节吃是最好的。” 凤凰微微一怔,有些不习惯。张姐见她不吭声,停下手里的活问:“不想吃?” 凤凰摇摇头:“是张姐你想得太周到了,我一时不习惯。” 张姐是个爽快人,有话就说:“那是你之前那个保姆太不靠谱了!” “那先说好,你的工资我来出。”凤凰现在也找不到更好的人选,只好收下川乌的好意,但钱的事就要说清楚了。 张姐笑着:“行啊,反正你按以前的给就行了。” *** 等凤凰挤上上班的公车时,邮箱就提示收到了川乌发来的压缩包。公车内人头攒动,凤凰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出汗,好不容易到了办公室,她飞快地打开电脑将压缩包解压打开,里面是两个g容量的照片。凤凰关上门,一张张慢慢看过,然后全部拷进手机里,把日期最近的一张设为手机桌面。 然后,她给失联了一整晚的老吴领导打了个电话,得到了凡凡阑尾炎手术的消息,于是下班后,凤凰就回家接了欢欢和喜喜,领着两个小崽子去医院看望勇敢的吴凡凡小盆友。欢欢喜喜还不明白什么是开刀,只是见凡凡手背上扎着吊针就开始哭。凡凡特懂事地告诉她们:“别哭,昨天有个叔叔把我肠子割下来了我都没哭。” 这下,欢欢和喜喜哭得更厉害了。吴天昊一扫疲惫,抱起两个娃娃哄着:“没那么可怕,叔叔给凡凡打麻药了,一点都不疼的。” 正说着,那个主刀医生进来了,凡凡特骄傲地指着医生让欢欢喜喜看,说:“这就是给我做手术的叔叔。” 欢欢喜喜哇一下哭着往吴天昊怀里躲,闹着要一旁的妈妈也过来保护她们。在她们眼中,这个穿白袍的叔叔好可怕啊,怎么能把凡凡的肠子割掉呢?他会不会也要割我的肠子啊! 白医生无奈地退到门口,一只手把手机递进来,说:“川乌找你。” “你认识我?”凤凰莫名其妙,接起来一听还真是他,凤凰不解地:“你找我为什么不打我手机?” 川乌长长吁了口气,将她失联时的恐惧全都咽回肚子里去。他说:“小鸟,你手机关机了。” 凤凰啊了声:“是吗?我没注意到。” “我打给张姐,张姐说不清你们到底去了哪里,我想你应该会去医院看凡凡,就尝试着给老白打了一个,让他去看看你在不在……”川乌顿了顿,“抱歉,这么满世界找你。” 凤凰嘟囔:“这有什么好抱歉的……有事吗?” “明天软糖会去电视台,你想去看看她吗?” 病房内欢欢喜喜还在哭着喊妈妈,白医生只好更往后退了一点,跟凤凰保持五步开外的距离,好让小家伙们放心自己不会把她们的妈妈抓来割肠子。凤凰握着手机,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半晌没说话。 *** “小鸟?”川乌唤了声。 “川乌……”凤凰张了张口,她想问问软糖还记不记得她,想问问软糖对她是个什么态度,想问问……但她其实能猜到,不论当初是为什么,那么小的孩子,她确实是度过了三年没有妈妈的生活。一定会生气的。 “你们台邀请她担当一档儿童节目的小主持人,明天是第一次拍摄。”川乌说。 “明天几点?”凤凰问。 “下午两点。” “你陪她来吗?” “不,我并没有公开她的身份,她是以自己的实力入选这个小主持人的,软糖挺得意的,自然也不会让我过去陪着,我明天让司机陪着她,你注意让她多喝水。”此刻,他们俩的对话如此的家常,如此的像是一对夫妻。 “好,好的,我会注意。”软糖刚出生没多久就拍了一个红遍全国的广告,她在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就能对着镜头摆出导演想要的动作,导演说她是天生的明星,那时凤凰指着自己的脸骄傲着,说软糖是因为长得像她。 凤凰把手机还给白医生,白医生指指里面的两个小家伙,说:“改天带孩子来做个体检吧,免费的,她们好像偏重了些。” 凤凰的思绪立刻从软糖转向了里面两个小面团,不可置信:“你是说她们太胖了吗?” 白医生点点头,主动说起:“软糖像她们那么大的时候也偏重了些。” 凤凰皱皱眉,女孩子都爱美的,哪有会喜欢说自己胖的人,她护着三个小孩:“不胖的。” 白医生笑着:“你现在的表情跟当年的川乌一模一样,我说他女儿偏胖,他就一副要杀了我的模样。” 这时,走廊里响起优雅稳重的高跟鞋脆响,电视台当家主播提着一篮水果来看望凡凡了。 今天怎么这么多意外?凤凰挑眉看着吴天昊,所以,林主播这种大红人为什么会来看望一个小凡凡?醉翁之意不在酒吧?老吴你要不要跟我分享一下? ☆、第32章 做你的朋友2 因为林主播的出现,凤凰赶紧带着欢欢喜喜告辞,回家的公车上正好还有一排座位,凤凰让欢欢坐里面,自己抱着喜喜坐外面,车上很安静,喜喜在叫了一声妈妈后似乎觉得自己太吵了,也乖乖地不说话了。她从凤凰身上挪下来,与欢欢挤一个座位,两个小家伙撅着屁股坐在那里,齐齐扭着小脖子看窗外的灯火阑珊。回家的这条路线必能经过海边,凤凰将窗户拉开一些,让海风吹进来,吹起两个小宝贝的头发。 她怀着她们的那年,为了早早做准备,就从单身宿舍搬到了现在这个小套房,那时也是这样,每天晚上搭乘公车回家,在经过海边时拉开车窗,让海风拂过她的头发。她的肚子比一般孕妇要大很多,每天晚班的司机总会一脸担心的朝她望望,她抚着肚皮笑着解释:“是双胞胎,放心吧,不会生在车里的。” 那时她总是在心里与宝宝们交谈,告诉她们,在妈妈的老家,也有一片这样的大海。 一晃就三年了,凤凰看着从她肚子里冒出来的两个小家伙,心里涨满了一言难尽的感慨。从公车下来后,两个宝宝一人一边牵着妈妈的手往家里走,欢欢说:“妈妈,我好喜欢大海。” 喜喜忙表示:“我也是。” 凤凰开了楼下铁门,把手机拿出来照明,说:“等妈妈下个假期,就带宝宝们去海边玩沙子好不好?” 说完,一楼的灯……就亮了! 欢欢喜喜仰着小脑袋齐刷刷向灯看去,凤凰愣了愣,跟宝宝们解释:“可能是一楼的伯伯怕宝宝们晚上害怕,给装了小灯呢。” 宝宝们似乎觉得很神奇,就这么直直看着,直到一楼的路灯熄灭。喜喜扯了扯凤凰的手着急地喊:“麻麻,没啦!” 忽然,灯又亮了。 孩子们像是找到了新玩具般,咯咯咯笑起来。凤凰牵着两个孩子往二楼去,因为孩子们的笑声,二楼的灯也亮了,三楼、四楼、五楼,这栋楼一共五层,每一层都安了感应灯。家门开,张姐笑着说:“我听着就像你们,还没吃饭吧?我去把菜热热。” 凤凰走进去一看,饭桌上的几个盘子被大碗扣着,张姐把碗拿开,一边热菜一边说:“小凤你电话是不是没电了?川先生找了你好久,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回来吃饭就做了这些,你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就跟我说,我明天买菜的时候带一点。” 路灯,张姐,晚归后喷香的饭菜,这一切都让凤凰措手不及。她低低说了声谢谢,张姐说:“你赶紧给川先生回个电话吧,我看他可能找你有事。” 凤凰说:“后来我们通过电话了。” 虽然这样说着,但凤凰还是在吃饭前给川乌打了个电话。川乌倒是十分意外,立刻问她:“出什么事了?” 凤凰摇摇头:“没什么事。” 川乌挑挑眉,没事会给他打电话? 门外面,欢欢喜喜正在唱洗手歌,齐齐跟张姐表示自己可以吃一大碗饭饭。门内有小一会儿的沉默,然后凤凰说:“唔,不跟你说了,我去吃饭。” 川乌被人挂了电话却不恼,反而笑了笑。 软糖走进来拉着他:“爸爸,帮我挑一下裙子。” “好的,宝贝。” *** 第二天,凤凰出门前特意打扮了一下,她穿了一条裙子,头发细细梳过,为了看起来漂亮一点,还打了粉底抹了口红。她拿了欢欢的小水瓶,往里面倒了温热的蜂蜜柠檬水,装在包里。欢欢说:“那是我的小瓶瓶。” 凤凰蹲下来亲亲她:“借妈妈用一天好不好?” 好。欢欢不问为什么,就乖乖点头,喜喜见状抱着她的小水瓶过来塞给凤凰,说:“麻麻用。” 凤凰说:“下次用喜喜的,大家轮流好不好?” “好。”两个小家伙挺着小肚皮目送妈妈去上班赚钱钱。 到台里时正好在电梯里碰上吴天昊,凤凰心情比较激动,就没想到问他林主播的事,吴天昊倒是自己憋不住直统统倒出来:“我俩没什么的。” 凤凰抱着水瓶没听见,吴天昊以为她生气了,又解释了一下:“我是不会跟她有什么的。” “啊?”凤凰这才转回头来,问他,“你说什么?” 老吴同志砸吧砸吧嘴:“没什么。” 他看了看凤凰:“今天这么隆重干嘛?” 凤凰看着电梯镜子里的自己,说:“有点事。” 一个上午心神不宁,怕身上有菜味连午饭都不敢吃,在猛灌了四杯咖啡后,终于到了一点钟。凤凰早早就等在楼下,抱着欢欢的粉色小水瓶练习开场白,可是无论怎么说她都觉得不够好,连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她都没感觉到。楼下保安一直在看这个神叨叨的女人,提醒她:“电话响了。” 凤凰这才反应过来,一看是川乌的电话。川乌说:“我已经跟她说过你会去看她,但我估计第一次见面情况不会太好,小鸟,放轻松点。” 果然,凤凰猜得没错,孩子讨厌她。她想了想:“要不,还是下次吧,她今天录节目,心情不好可不行。” 川乌久久没说话,凤凰也觉得尴尬,那端叹息一声,川乌说:“小鸟,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不需要这样。你是她的妈妈,你当然有资格去见她,她还小,误会了很多事,所以我们更要及早地纠正她,对不对?” 凤凰恩了声,心里闷闷的。 “加油。”川乌说。 *** 挂了电话,凤凰就看到一个稚气的小姑娘从车上下来,就算不看脸,她也能认出软糖,因为软糖身上穿着她三年前为她准备的裙子。正正好,六岁的她穿在身上,正正好。凤凰却没有走过去,而是条件反射地躲到了大堂的柱子后面。 软糖如公主般走进月岛电视台,栏目组的工作人员下来接她上去,跟在她后面的司机到处看,似乎在找人,凤凰更往里面躲了躲。 因为软糖的裙子很漂亮,所以根本不需要换服装就能开始录制,凤凰仗着跟这里的编导有点交情,偷偷混了进去,站在一排摄像机后面通过仪器细看软糖的脸,这与手机里的照片不同,这是活生生的,她的小软糖。 软糖的角色是花仙子姐姐,她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口齿清晰地背着台词,还很自如地跟身后伪装成各种小动物的其他小朋友互动。听见节目组的人在夸软糖,凤凰与有荣焉。节目从两点一直录到五点,凤凰用短信向吴天昊请假半天,一个镜头没落下的陪着软糖,期间,跟着软糖进来的司机发现了凤凰,将手里的一个袋子交给她,说:“川先生让您打开看看,那么,我就先走了,晚一点川先生会过来。” 凤凰把袋子打开来,发现里面是一本日记。这时手机进来一条短信——翻到最后一页看看。 凤凰立刻翻到最后一页,孩子稚嫩的笔迹在上面写着:我想妈妈。 啪嗒,凤凰的眼泪打在纸上,她紧张地用衣服擦了擦,生怕把日记弄脏了。里面的录制已经到了最后,凤凰没有再进去,而是鼓起勇气等在了出口处。没过多久,陆陆续续就有工作人员出来,软糖卸下了耳麦四处寻找司机,慢慢地跟着工作人员往外走。忽然眼前出现一条粉红色的裙子,软糖顺着裙摆向上看,在看见凤凰的脸后微微皱起了眉头。 两人一直静静地站着,直到这条走廊又安静下来。 凤凰蹲在距离软糖一米远的地方对她说:“糖糖,我是妈妈。” 软糖往后退了退:“你不是我妈妈。” *** “这样和大人说话是一件非常没有礼貌的事情。”凤凰转过头,看见川乌站在不远处,如软糖一般皱着眉头。 软糖被爸爸训斥了,委屈极了,眼睛里盈满水光,她憋了又憋,赌气般喊到:“我讨厌你!” 川乌走到凤凰身边,仔细观察她的表情,凤凰并不难过,她将小水瓶递过去,说:“你给糖糖喂点点蜂蜜水吧。” 川乌拿着小水瓶走到软糖身边,抹了抹她的眼泪:“哭什么?你不是一直很想妈妈吗?” 软糖认得这个水瓶,在生态山庄时,她看见过那两个小屁孩用这个喝水。她抬起手一挥,将水瓶打落,她说:“我不想她,我也讨厌爸爸!” 软糖终于小小声哭起来,凤凰后退里几步拉开距离,轻轻说:“我很抱歉把你惹哭了,糖糖。” 她说:“今天你表现得很棒,我很为你骄傲。” 她说:“妈妈的办公室就在楼下,以后可以来玩。” 她说:“妈妈永远都爱你,再见。” 凤凰边退边说,正好有电梯下来,她站进去,笑着朝软糖挥了挥手,电梯门就关上了。软糖的哭声在电梯门关上彻底看不见凤凰时变得更大声。川乌将软糖抱起来,说她:“明明就是想妈妈,为什么还要发脾气?” 软糖闹着不让他抱,显然还是很讨厌他。 川乌只好把她放下来,指了指她的裙子:“你最重要的时候都要穿妈妈给你买的裙子,所以你刚刚说的都不是心里话,骗不了爸爸和妈妈,只会让我们更伤心。” 软糖拍开川乌的手:“你骗我,这根本不是她买的裙子,我才不会相信!” “是真的,宝贝。”川乌蹲下来。 偶尔工作人员经过这条走廊,纷纷侧目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静静看着一个熊孩子在嚎啕大哭,那个孩子开始撕扯身上漂亮的粉色裙子,哭闹着:“我不要穿,我再也不要穿了!” 川乌过去将委屈又别扭的小兽抱起,一路抱回车里,他说:“你肯定还要穿的,我保证。” ☆、第33章 做你的朋友3 第二天,月岛三楼《奔跑吧美女》节目组开了一次会,在凤凰关于节目改版的ppt里几乎没有文字,全部都是图片,手下小弟小妹们纷纷默默看向老吴领导,吴天昊一口水喷出来,问凤凰:“你来真的啊?” 凤凰指着自己:“我像在开玩笑?” 众人又默了默,盯着投影板上的男性巧克力腹肌自行想象画面。 凤凰点名一个小女生,问她:“喜欢男人吗?” 小女生脸红。 “喜欢帅哥吗?” 脸红。 “喜欢有腹肌穿泳裤的帅哥吗?说实话!” “喜欢!”小女生捂着脸嚎叫一声。 凤凰笑着点点头:“很好!” 她指了指自己收集的图片,说:“大家就在这里把这些画面都刻在脑子里,明天的拍摄务必把镜头都放在关键地方。” 与会所有人都收到了凤凰发到邮箱的压缩包,在拍摄的前一天,他们被凤凰压在会议室里洗脑般输入八块腹肌,肱二头肌,翘臀,人鱼线和胸肌。有火气比较旺身体又虚的妹子忽然捂住鼻子跑了出去,凤凰很满意地点点头:“就是要这种效果,请让电视机前所有的妹子都流一回鼻血吧!” 傍晚,节目微博上放出了关于《奔跑吧美女》夏季特别版《奔跑吧帅哥》的官方公告,随博附赠高清大图,在川思集团的顶楼总裁室里,川乌盯着这条微博看了十分钟,然后把电话给凤凰打了过去。 凤凰正在收拾行李,随手就把手机扩音,听见川乌说:“你的新节目是不是以我为灵感?” “呵呵。”凤凰回以毫无诚意的笑声。 川乌说:“我在你办公室睡着那天。” “呵呵。”凤凰心里一惊,但这种事情是打死都不会承认的。 川乌见她装傻也不再戳破,只是说一句:“作为答谢,你是不是应该请我吃顿饭?” “跟你无关好吗。”凤凰将一双拖鞋装进去。 “那我初来乍到,你作为主人是不是应该尽尽地主之谊?” “改天吧,我明天要出差。”凤凰说。 “去哪?” “明天要到水上乐园拍新节目,在那里住一晚上。”说话间,欢欢喜喜的笑声传进手机里。 “宝宝们怎么办?”川乌问,手指一下一下点着桌面。 凤凰说:“这个还要谢谢你,张姐真的很不错,把欢欢喜喜交给她我很放心。恩,等我回来就请你吃饭作为答谢。” 川乌说:“那好,你忙吧,等你回来再联系。” *** 挂了电话后,某人转手给敬业的张姐打了一个,张姐正准备回家,听完这个电话后演技满分地跑去跟凤凰请假:“家里有点急事。” 凤凰忙说:“没事没事,我理解的,张姐你忙去吧,欢欢和喜喜我再想办法。” 张姐也不担心,反正川先生会搞定一切,她只要安安分分在家里休假两天就行。 事出突然,凤凰有些发愁,因为有两个孩子要照顾,加上领导照顾,所以她以前并不经常出差,可这回的节目改版她投入了很多心血,说实话也并不是十分放心摄制组对于画面领悟能力,所以她是必须得去一趟的。之前有几次是请吴天昊的父母帮着带的,三个孩子在一起玩正好,可现在凡凡还在住院,两个老人照顾一个凡凡就够辛苦的了,再加上欢欢喜喜两个小淘气,应该会累得够呛。 但除了吴家,凤凰也再也想不到能帮忙的人。她划开手机找老吴的电话,正翻着电话簿川乌的电话又打了进来。凤凰眉心一跳,隐约猜到什么。 川乌说:“听说张姐家里出了点事明天没空帮你带孩子?” 凤凰索性把衣服扔到一边,站起来单手叉腰:“川乌,是不是你搞的鬼?” 那端川乌笑起来:“什么是我搞的鬼?” 凤凰哼了哼。 川乌不否认,他说:“明天我有时间,欢欢喜喜我来带吧。” “你?” “你该不会怀疑我的能力吧?” 这个凤凰当然不怀疑,但她说:“没关系,你忙吧,我可以请老吴的父母帮我带两天,老人家对欢欢喜喜都很好,很喜欢她们俩。” 如果让凤凰在川乌和老吴家之间选,她会选后者,说不清为什么。 那端的人立马不笑了:“小鸟,凡凡还在住院,老人家忙不过来的,我答应了要带软糖去公园,明天顺便过来接宝宝们一起,好不好?” 凤凰扶额,忙的她都忘记这货知道凡凡住院的事了…… “明天你几点走?我提前过来。”川乌见凤凰默许,忙问时间。他毫不在乎最后打动凤凰的是软糖而不是自己,只要结果是一样的就行。 “八点。”早晨到达水上乐园布景整顿,下午太阳最烈的时候就开拍。 “好的,晚安。”川乌最后的这四个字简直可以用雀跃来形容。 *** 第二天一早,川乌就自己开车来接欢欢喜喜了,凤凰开门一看,见他今天特地穿得比较休闲,短袖上衣上还印着一只卡通小猫的图案。欢欢喜喜睡懒觉还没醒,凤凰就让川乌进来坐坐,自己在厨房热牛奶,顺口问一句:“你吃了没?” 客厅里,某人乖乖摇头。 凤凰只好又热了一杯,端出去给他。川乌刚接过来就发现拐角边冒出一颗小脑袋,他笑着朝喜喜招手,喜喜揉着眼睛颠儿颠儿扑过来,很自然地躺在了川乌怀里。凤凰进去把欢欢也抱出来时,看见川乌正把吹凉的牛奶一点点喂给喜喜喝。 为了给软糖留下好印象,凤凰竭尽全力把两个小宝贝打造得无比可爱好讨姐姐欢心。欢欢喜喜穿着一模一样的嫩黄黑条纹裙子,背后伸出一对翅膀,小脑袋上带着的嫩黄帽子上有细细的触角。俨然是一对肥嘟嘟的小蜜蜂,把川乌萌坏了。 川乌一手抱一个,左边亲亲右边亲亲,欢欢不好意思地躲着他,喜喜倒是奔放,闹着:“叔叔,再来一个!” 凤凰把提前整理出来的一个包提到车上,对川乌说:“里面是她们俩换洗的衣服,水瓶什么的,反正你都懂,自己看着办,我回来请你吃饭。” 川乌点点头:“好,自己开车小心。” 凤凰摇摇头:“我没开自己的车,等等老吴来接我。” 川乌马上就黑了脸。凤凰说:“都是去一个地方,省点油钱。” 正说着,老吴的车来了,滴滴两声停在川乌车头前面。川乌与他颔首,转头揉了揉凤凰的头发:“凡事安全第一,晚上等我电话。” 那温柔,简直要闪瞎老吴的眼。 凤凰不自然地躲了躲,回身与宝宝们道别。欢欢喜喜倒是乖,不哭不闹地看着妈妈离开,等吴天昊的车开走了,川乌坐上自己的车问两个宝宝:“不想妈妈吗?” 车后座上一左一右两个儿童座椅,上面绑着一模一样的两只胖蜜蜂,欢乐地说道:“麻麻说叔叔家有大姐姐!” “恩,姐姐在等你们呢,走,我们回家。” *** 川乌在月岛的家离凤凰这里不远,开车十五分钟就到,但短短十五分钟的路程却横跨了两个完全不同的地价。川乌的房子位于月岛最贵的别墅区,从小区出来走几步就是月岛最干净的海滩,这个小区里的房子早就卖光了,但平时住在这里的人很少,所以显得特别安静。车子驶进小区里,迎面两旁都是花树,欢欢哇了一声,川乌觉得一切都值了。 他把两只胖蜜蜂从安全座椅里抱出来,见她们齐齐的个子站在门口,细细的小脖子仰望着他,乖巧得令人心口发热。川乌伸出手,欢欢喜喜一人牵一边,跟着叔叔进去了。家里很大,大到她们俩的小眼神都忙不过来看。川乌站在一楼喊了声:“糖糖,下来,妹妹们来了。” 软糖从二楼的房间里下来,看见了客厅里两只黄澄澄的小蜜蜂。小蜜蜂们懂礼貌,奶声奶气地喊她:“姐姐~” 软糖比妹妹们大了三岁,马上就是要上小学的大孩子了,矜持地恩了声,转身想要上楼。其实,她并不是很高兴家里突然出现两个小妹妹。川乌拦着她:“妹妹们是客人,你是主人,陪她们一起玩怎么样?” 软糖说:“我作业还没做完。” “我认为除了学校老师布置的作业外,其他一切辅导班并不能阻碍你愉快的童年。”川乌过来抱了抱软糖,知道她在耍脾气。 两只小蜜蜂也跟着颠过来,摇尾巴看着大姐姐。软糖心软了,指了指她的玩具房说:“你们可以进去玩。” 川乌看起来很高兴,他说:“漂亮的宝宝们一起玩,我给你们做冰淇淋好不好?” 小蜜蜂一听到冰淇淋就挪不动步子了,川乌加码:“如果很乖还有草莓蛋糕哦。” 本来就够乖巧的双胞胎俩这回更是决定要乖乖,连带看帅叔叔的眼神都多了钦佩。川乌自然很懂怎么掌握奶宝宝们并且给自己加分,在准备点心时给凤凰发了条短信——宝宝们玩得很好,勿念。 *** 玩具房里满是各种各样的芭比玩偶、卡通软垫和益智游戏,甚至还有海洋球和跳跳床!欢欢喜喜简直高兴疯了,一个扑往海洋球,一个蹦上跳跳床。软糖就矜持地站在一旁,不动声色地观察这两只突然冒出来的胖宝宝。川乌端着说好的零食进来,招呼宝宝们来吃,软糖却不凑过来,还是站在一旁。川乌问她:“不想吃吗?” 软糖点点头。 还是在闹脾气的,川乌明白,他不强求,说:“那你帮我看着妹妹们,爸爸去书房处理一下文件,好不好?” 软糖是个懂事的孩子,虽然有些抗拒,但她希望能帮爸爸分担一些,而川乌认为,在没有大人的环境下,小孩子们才能更快更好的玩在一起。 川乌走后,欢欢把一块蛋糕捧去给软糖,小孩子手掌小力气也小,好不容易走到姐姐面前,却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把手里的蛋糕砸到软糖身上。软糖十分爱惜身上的裙子,下意识地就推开了欢欢,欢欢扑通一下摔在地上,幸好玩具房里都铺了地毯,她没摔疼,只是蛋糕摔碎了,她哇哇大哭起来,软糖皱着眉头嘀咕:“好吵。” 川乌其实根本没走,他就坐在玩具房外头的长椅上看文件,听见哭声后忙推门进去,看见欢欢满身都是奶油地在哭。 软糖小声地说:“我不是故意的。” 川乌抿着唇,表情很严肃,他说:“我相信你,但现在,请你先把妹妹扶起来好吗?” 软糖却不肯,她说:“是她自己摔倒的,我没有错。” 欢欢可怜兮兮的边哭边说:“想,想给姐姐吃,吃蛋糕……呜呜呜……” 而另一边,喜喜见欢欢哭了,也甩了冰淇淋嚎啕大哭起来,喜喜比欢欢娇气,一张口就喊:“我要麻麻!呜呜呜我要麻麻!” 川乌的心揪成一团,几步过去把喜喜抱起来,软糖见他身上沾上了奶油,还提醒爸爸:“她把你弄脏了。” 川乌转回身告诉她:“爸爸并不觉得脏。” 软糖不敢惹这样的川乌,只好蹲下来要去扶欢欢,可欢欢是真的难过了,小小的手推开了姐姐。软糖见她这样,也哇一下哭了起来。一下子三个孩子都哭了。 喜喜哭成了个大花脸,欢欢更是边哭边舔手上的奶油,川乌噗一下笑了起来。他把喜喜放在软糖身边,让三个孩子坐在一起,用奶油在孩子们脸上点了点,说:“三只小花猫,好了好了不哭了,爸爸带你们去洗香香,然后去公园好不好?” *** 一个六岁的小软糖,两个三岁的欢欢和喜喜,全被川乌脱了衣服送进浴缸里,软糖吃惊地看着小妹妹们藕节般的手臂和大腿,趁着欢欢喜喜玩水的时候悄悄摸了摸。洗完澡后,川乌并没有让奶宝宝们穿凤凰准备的衣服,而是不知从哪里拿出三件与他身上一模一样的印有小猫头像的短袖。 川乌把欢欢和喜喜包在浴巾里放在床上,两个小家伙就光溜溜地在大床上到处爬,肉嘟嘟的小屁股撅得高高的,软糖自己把衣服穿好后进去,两个小家伙看见姐姐就不笑了。川乌单手捞起一个,把衣服从头上套下去,他的动作很快,也不会弄疼孩子,这个穿好后又捞起另外一个。 川乌边给欢欢喜喜穿衣服边对软糖说:“妹妹们那么小,连衣服都不会穿,所以我们更应该好好照顾她们才对,你小时候也是这样的,你也弄脏了爸爸很多漂亮衣服,但爸爸一点都不在意,如果为了衣服而忽视了这么可爱的妹妹,我觉得很遗憾,因为你还没有真正的长大。” 软糖早熟,小小的孩子非常期待长大,可她也不认为自己有错。川乌叹了口气,把欢欢喜喜放到地上,说:“我们走吧。” 公园就在附近,步行就能到达,川乌一手牵一个奶宝宝,软糖独自走在前面,路过的人都纷纷侧目,帅老爸带着家里的三个小公主十分吸引眼球。欢欢喜喜的脚小步子也小,川乌刻意放慢了脚步,两个奶宝宝吭哧吭哧地前进,为了公园里的转转木马。 小区里有一个玻璃房子,是一家宠物店,软糖每次经过都要停下来看上好长一段时间。这回也一样,她在宠物店前停下,看着一只杂色的小猫。欢欢喜喜听见猫叫,都松开了川乌的手,颠儿颠儿过去,站在姐姐身边看猫猫。小猫因为是普通品种,所以被放在最底层的笼子里,但这样却正巧方便了小蘑菇一样个头的欢欢和喜喜。 两个小家伙隔着玻璃蹲在笼子前面,圆圆的大眼睛一转不转地看着那只烟灰色的小猫,软糖主动走到她们身边,也蹲下去,三人齐齐看着猫。 川乌单手插袋站在后面,为三个孩子挡住阳光,在他的投影里,喜喜问欢欢:“小猫在说什么?” 欢欢也不懂,就仰头看软糖,软糖有些得意:“它在求我们带它回家。” 喜喜就忘记了刚才还要哭要妈妈的事,贴着软糖糯糯地说:“姐姐,我们不能带猫猫回家吗?它好口爱,喜喜好喜欢它。” 川乌看着三朵小蘑菇,笑说:“如果你们和好了,再也不吵架了,爸爸就把小猫带回家。” ☆、第34章 做你的朋友4 笼子里的小猫特别有心机,知道这三个小崽子喜欢自己,就开始无齿地卖萌,它把自己的肉掌子贴在玻璃上,喵喵叫着看向小崽子们,欢欢和喜喜简直要为之疯狂,软糖把手贴上去,隔着一层玻璃摸了摸小猫的肉垫子,欢欢喜喜学着姐姐的样子,也把小手手贴上去。川乌往后站了站,拿出手机将这一幕拍下来。 三个小家伙对着这只喵怎么都看不够,欢欢最先表示:“不吵架,欢欢喜欢姐姐。” 喜喜跟着欢欢说:“不吵架,喜喜最乖。” 川乌看向软糖。软糖低头一看,自己的左右手不知什么时候都被两个小家伙握住了,小妹妹们的手那么小,软糖轻轻捏了捏,忽然又甩开。川乌眯着眼问:“哦,那就是不想和好咯?” 欢欢喜喜见姐姐不给力,立马颠儿颠儿朝着帅叔叔奔过来,一人一边抱住川乌大腿,蹭啊蹭的撒娇说喜欢小喵喵。川乌看着软糖不语,软糖低着头慢慢往前走。川乌一手牵起一个小崽子,跟在了软糖身后。小家伙们纷纷回头看小猫,川乌在心里倒数三二一。 软糖再也憋不住地转回来大哭:“以前我说喜欢你都不给我买,原来是因为你比较喜欢她们不喜欢我!” 虽然不是笑的时候,但川乌真的很难忍住。这模样,活脱脱是谁的小时候啊! 川乌走过去蹲下,两个小崽子也学着叔叔的模样蹲下来,太阳将他们的影子拖得长长的,男人的影子尖锐又修长,欢欢和喜喜的则圆润润如卡通画上的线条。软糖这时也觉得在妹妹们面前哭很丢脸,自己给自己抹掉眼泪哼哧哼哧地看着爸爸。 川乌说:“你不想跟妹妹们和好吗?糖糖,爸爸一直以为你是个懂事的大孩子,你应该知道你有责任照顾好她们吧?以后啊,等爸爸妈妈都不在这个世上了,她们俩就会是你唯一的支撑,她们会无条件的爱你,保护你,照顾你,她们会永远都将你当成自己的榜样,她们会向朋友们炫耀有你这样一个优秀的姐姐,她们会成为另外一个你,我们是一家人,我们是亲人。” 软糖抽泣着:“爸爸不会死的。” 川乌摩挲她的脸颊:“会的,别骗自己,你知道的。所以,别这样好吗?爸爸有点难过。” “为什么?” “因为你和妹妹们相处得并不好,爸爸很担心。” *** “……”软糖默不作声,她是一个智商很高,很骄傲的小姑娘。 川乌也不急,慢慢说:“爸爸真的很爱妈妈,她一个人生下妹妹们,将她们养到那么大,将她们养得那么可爱,爸爸很为她骄傲,可是你最近的态度伤了我们的心……” “阿嚏!阿嚏阿嚏!”川乌的话还没说完,身边的小喜喜就打了三个小喷嚏。 “长命百岁。”川乌轻轻说道,揉了揉喜喜的小脑袋。 欢欢肥嘟嘟的小手指指着自己,歪着脑袋问:“叔叔,是在说我吗?我很可爱?” 川乌笑起来:“恩,你们都很可爱。” 欢欢特骄傲地站起来,颠过去牵住软糖的手,踮起脚要给她抹眼泪:“姐姐,不哭了,欢欢爱你哦。” 软糖有些尴尬,却又不敢甩开妹妹的手,只能嘀咕:“你一点都不可爱,你笨笨的走路都会摔倒。” 欢欢并不在意,或者说是根本没注意听,只顾着给姐姐抹眼泪。然后一扭头问川乌:“叔叔,这样可以买小猫吗?” 不知何时,喜喜已经趴在川乌背上了。川乌背着小喜喜站起来,脚步往后退,说:“手牵手,亲一亲,我就把小猫买回家。” 欢欢还是踮起脚,嘟着小嘴巴,软糖俯下去,伸出手指点在了妹妹嘴巴上,说:“可以了吧?” 川乌无奈地:“恩,所以小猫要送到妈妈家养。” 软糖瘪嘴又要哭了。 川乌带着深意的笑:“我们可以经常去看它。” *** 在给孩子们买了一只喵后,川乌觉得整个世界都和平了。 孩子们告诉他不要去公园,急切地想要回家给小猫猫喂食。欢欢和喜喜牵着姐姐的手走在前面,软糖刻意为她们放缓了脚步,川乌拎着猫砂和罐头,看着前面三个孩子絮絮商量着小猫的名字,喜喜嫌热,时不时把衣服撩起来,露出屁股上的白色尿不湿,软糖嫌她没形象,时不时弯下腰帮她把衣服整理好,而欢欢,就乖乖地等在一旁,等着姐姐重新牵起她的手。 三年来,从未有过这般的宁静幸福。 等回到家,孩子们尖叫欢笑地把小猫从笼子里抱出来,轻轻放在皮沙发上。川乌点着下巴看了一会儿,在确定小猫的破坏力后,决定让小赵过来换一套布艺沙发。 因为小猫的额上有王字纹路,所以软糖说要叫它大王。欢欢喜喜乖乖点头同意。 才五个月大的烟灰色小猫骄傲地喵了一声,完全不见之前在宠物店里的卖萌可爱。可孩子们却不觉得这只小猫变得太快,始终觉得它……好可爱! 川乌忙着给猫架屋子,弄猫砂,开罐头,累得靠墙坐在地上喘气,三个孩子谁也没看他,全都注视着吃东西的大王,川乌笑着张开手:“谁来抱抱我?” 孩子们从大王身上收回视线,欢笑着扑向他。 川乌一把抱住三个小孩,问:“爸爸好不好?” 欢欢喜喜跟着姐姐齐声唱:“好!” “爱不爱爸爸?” “爱!” “亲亲爸爸。” “啾啾啾!” 亲完,孩子们又都冲向大王,大王傲娇地撇开眼,躺进它的窝里打滚,三个小崽子就都撅着屁股齐齐围在大王家门口。川乌拿出手机,把这一幕拍下,连同之前在宠物店门口那张一齐发给凤凰。凤凰收到照片时正在看监视器。 灿烂的太阳将池水照射得十分波光粼粼,让在器械上奔跑的猛男们看起来十分可口,凤凰拿着大喇叭声嘶力竭:“摄像,对准腹肌,拜托他没穿衣服你不要浪费这么宝贵的镜头!” 监视器里立马出现了八块巧克力腹肌的超大高清特写。 凤凰很满意,拿出手机低头看了看,看见了三个小崽子的小屁股。随后,川乌的电话就来了,她站起来走到一边接起来,听他软软地告诉她:“孩子们很好,放心。” 凤凰忐忑了一个上午只能用工作来麻痹的心直到这一刻才真正落下。她问:“欢欢喜喜会不会很闹?软糖喜欢她们吗?” “很喜欢,她们在不久前建立了很坚固的友谊。”川乌笑着。 喜喜想伸手去摸大王,软糖拦住她,教她:“不要碰它,它还小,会咬你的。” 喜喜说:“不会的,它肯定也喜欢我。” 大王仿佛听懂了,喵一声露出牙齿。喜喜忙躲到姐姐身后,软糖抬起手作势要打,大王才乖乖闭上嘴。 *** 凤凰说:“我没想到她们会那么融洽,还担心了好久。” 川乌很想抱抱她,抱抱这个女人。他问:“要和孩子们说话吗?” 凤凰问:“她们有要找我吗?” 川乌笑了:“没有,她们好像忘记你了。” 凤凰这下是妥妥的放心了,她轻轻恩了声:“让孩子们好好玩,别提起我。川乌,辛苦了。” “不辛苦,很希望这种机会再来几次。”川乌说的是实话。 “……”这句话凤凰不知该怎么接,正好那边副导演在叫她,就正好挂了电话。 川乌的短信嗖一下发到她手机上:工作加油,明天见。 凤凰将手机收起来,拿起扩音器大喊:“好,大家打起精神,后面等待的男嘉宾请先来一百个俯卧撑充实你的肌肉,这边正在进行的男嘉宾请更加奔放一些,跳进水里湿生什么的不需要我来教了吧?好了,想想看,未来广大妹子将会冲爆你们的个人微博,你们将会成为新一代的男神,快点给我最好的镜头!” 这天夜里,川乌让三个孩子都睡在他的房间里,欢欢喜喜因为收到大王这份礼物而变得格外沾川乌,软糖自动让出爸爸身边的位置,把妹妹们放上去。川乌笑着揉了揉她的头,说:“长大了。” 软糖翻开童话书,让川乌念故事,然后在欢欢身边躺下,经过一天的相处,欢欢已经对软糖推心置腹了,整个人翻过去抱住了软糖,然后喜喜一个人霸占了川乌。川乌低低地念着小女孩们都喜欢的公主故事,温黄的小灯下,玩累的孩子们很快入睡。他没舍得闭眼,真希望这一刻能够是永远。 第二天,软糖拒绝了川乌的提议,在家门口与妹妹们道别,川乌也没多说,载着欢欢喜喜和一只叫大王的喵前往凤凰所在的水上乐园。 车上,欢欢和喜喜晃着小短腿问川乌:“姐姐为什么不去?” 川乌真是爱死了宝宝们齐齐坐在他车里的小模样,他笑着说:“以后姐姐肯定会去的。” 阳光明媚,车里放着朗朗上口的童谣,欢欢喜喜的嘴巴里都咬着一颗软糖,口齿不清地跟着节奏哼哼,凤凰的电话正巧打进来,她说:“我等等就坐组里的车回去,你家在哪里?我去接欢欢喜喜。” 车子已经驶进了园内,川乌眯着眼,看见有个长发女人站在路边打电话,他说:“站在那里别动。” 车子停下,川乌先绕道后排给宝宝们解安全带,然后才走到凤凰身边,满意地说:“时间刚刚好。” 车窗降下,欢欢喜喜挤在门边冒出小脑袋甜甜地喊:“麻麻,惊喜!” “喵!”一只烟灰色小猫也来凑热闹,小爪子搭在欢欢肩头,冲着头一次见面的凤凰摇尾巴。 “宝贝!”凤凰心头一热,过去将宝宝们抱进怀中。 川乌两手空空,怀里也空空,只能捞过大王放在臂弯里。欢欢喜喜急切地向凤凰介绍她们家的新成员,大王也谄媚地对着凤凰喵喵叫,凤凰愣了一会儿后问川乌:“所以,出差两天后,我就荣升铲屎官了吗?” 川乌被她这比喻逗笑了,揉揉她的头,说:“放着我来就好。” 凤凰拍掉他的手,怒吼:“川乌!!!” 川乌温柔地恩了声:“软糖和宝宝们都很喜欢。” 提到软糖凤凰就软了软,大王把尾巴搭在凤凰手上,表示自己会乖乖。川乌垂眼瞧了瞧这个小家伙,原来你也喜欢我老婆啊! ☆、第35章 做你的朋友5 凤凰只好把大王抱过来,低头朝它肚皮上看,小猫害羞,喵喵地叫起来,凤凰笑着:“哦,原来你也是小美女啊!” 欢欢喜喜齐齐仰头看小猫肚皮,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好奇极了。川乌虚扶了一下凤凰的肩膀,说:“还有东西没拿么?没有的话我们走吧。” 凤凰说:“你等等,我给老吴打个电话。” 川乌恩了声,看着吴天昊似乎在找人,远远的从小路上跑过来。他快走几步迎过去握住吴天昊的手,说:“又见面了,凤凰跟我的车回去,就不麻烦你了。” 老吴同志在大热天里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凤凰怀中的小猫又开启高冷模式,对着吴天昊龇牙咧嘴,吴天昊哟了声:“哪里来的猫?” 欢欢喜喜齐声唱:“我的我的,宝宝乖乖,叔叔买小猫。” 川乌伸手揉了揉两个小宝宝,一脸就是这么受欢迎没办法的模样。吴天昊问欢欢喜喜:“等凡凡出院了可以到你们家玩小猫吗?” 欢欢喜喜大方同意。 回去的车上,还是放着童谣,欢欢喜喜还是跟着哼哼,只是川乌一直沉默。凤凰说:“累了?要不换我来开。”带小孩不是件轻松的事情。 川乌说:“不累。” 但他这么沉默总归不对劲,凤凰想了想,说起工作上的事来缓解气氛,她说:“我们这期节目一定刷爆观众眼球,我跟你说,现在那些男孩的身材简直了!我们组那些结了婚的大姐都受不住,跟我说回家简直不想看老公发胖后的啤酒肚。幸好我跟着来这一趟,总算满意,就等着回去剪辑了。哎,你到时候一定死守电视机前帮我提高一点收视率哈!” “我没有啤酒肚。”听了这么多,川乌只表达了这一句。 凤凰控制不住地朝下瞄了瞄,恩,是没有啤酒肚,他今天穿得休闲,看起来就像个青葱的大学生。凤凰不禁想象,如果这样的川乌成为节目组的男嘉宾,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效果。 “我不去给你当嘉宾。”即使开着车,川乌也能准确读出凤凰心中的台词。 凤凰被抓个正着,脸红着说:“你想多了,我才不会邀请你,现在流行小鲜肉你这种大叔已经过时啦!” 川乌不在乎自己是小鲜肉还是大叔,他说:“小鸟,下次凡凡去你家玩猫的时候通知我一声。” “为什么?” “不太放心吴天昊。”川乌的口气像在开玩笑。 “想太多。”凤凰就回给川乌这三个字,然后闭上眼睡觉,再也不理他。 欢欢喜喜还在饶有兴致地哼着歌,川乌的唇抿成一条绷直的线。到家后,凤凰默不作声地把宝宝们抱下车,她拎着猫笼子站在川乌面前,最后还是说了句:“谢谢你来接我。” 川乌抚了抚她的鬓角:“别把我说的话放心上……抱歉。” 以前每次吵架,最先道歉的总是川乌。凤凰摇摇头:“不需要道歉,是我不好,乱发脾气。” “我……只是还没准备好接受别人在你身边。”川乌说了实话。 “都是朋友。”凤凰说,“我们大家都是朋友,下次凡凡来玩,我也叫上你。” 川乌只能点点头,当初是他自己说的,做她的朋友。 “那我上去了。”凤凰说。 川乌拉住她,皱着眉头问:“不是说好请我吃饭?” 凤凰抽出自己的手:“今天累了。” “我来做?” “下次吧,请你到外面吃顿好的,宝宝,来跟叔叔说再见,我们要回家了。”凤凰转头唤道。 欢欢喜喜跑过来,小百灵一般唱到:“叔叔再见!” 川乌看着她们母女三人加一只猫上了五楼,眉头一直没有舒展过。孩子们一声声叫着大王,大王不理睬她们,只顾给自己舔毛。川乌叹了一声,坐进车里。正好手机响,他一看来电,接起来喊了一声:“哥。” 川芎说:“我到月岛了,见一面吧。” “你先去我家吧,我顺便接软糖下课。” *** 软糖拒绝了爸爸让她一同去接妈妈下班的提议,由司机载着去上辅导课,放学时看见川乌站在车前冲她招手时特别开心,她扬起笑容奔过去,把一个一百分的测试卷拿给他看。川乌将她抱起来,柔声道:“伯伯来了,我们快回家。” 车上,软糖踟蹰半晌,还是故作无意地问了句:“她们回家了?大王有没有乖?” 川乌知道她是惦记欢欢喜喜了,安抚道:“妹妹们很想你,让你过去陪她们玩小猫。” 软糖哼了哼:“我不过去。” 到家后,软糖冲向川芎,猴子爬树般抱住了他,嘴里唤着:“熊伯伯软糖想你。” 川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巧克力,软糖欢呼。 晚上,等把软糖哄睡着后,兄弟俩坐在一起喝酒,不会醉人的红酒,喝进口里甜滋滋酸涩涩的,川芎问:“小鸟过得怎么样?” 川乌想了想,说:“挺好。” 川芎指着家里随处可见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玩具,川乌终于笑了笑:“昨天我帮她带孩子,宝宝们很活泼,和软糖相处得也很好。” 说着,划开手机给川乌看照片,喜喜试穿软糖姐姐的公主裙,因为裙子太大而满脸遗憾,欢欢牵着软糖姐姐的手,乖乖的招人喜欢。 川芎摩挲着手机屏,半晌说一句:“真想抱抱她们。” 川乌有些雀跃:“她们第一次见我时就不怎么怕,喜喜跟我最好,欢欢比较谨慎,不过我给她们买了小猫后,两个孩子就都很亲我了。哥,你不知道她们有多可爱,我昨天晚上都舍不得睡着,偷偷亲了她们的小脸蛋很多次。” “够了。”川芎捂脸,“不要刺激我,小心我马上跑去见小鸟。” 川乌收敛了些,说:“再等等吧,小鸟还是很抗拒,我好不容易才留在她身边。” 川芎拍拍弟弟的肩:“加油。” *** 很快,软糖去电视台进行第二次节目的录制,第一期节目将在明天播出。凤凰在收到川乌的短信后换掉了准备出门的运动装,穿上了她为数不多的裙子之一。 导播室里的同事揶揄她:“小凤怎么对少儿节目有兴趣了?来来来,传授一点收视率的诀窍。” 月岛电视台里的人没少在背地里笑她专拍大胸部,可她不在意,只要能拿奖金,有赞助就行。她笑了笑,没说话,眼睛全放在软糖身上。只对相熟的那个女编导小声解释:“怕她紧张,我过来看看。” “朋友的小孩?”女编导随意翻着手里的台本。 “不。”凤凰摇摇头,“是我女儿。” 女编导诡异地抬起头。凤凰将食指竖在唇上,眨了眨眼。 画面里,软糖正在和扮演小树的孩子们一起跳舞,摄影棚里歌声悠扬,孩子们围城一个大圈转啊转的。忽然,头顶掉下一枚螺母,叮一声被歌曲掩盖掉。凤凰全神贯注地盯着监视器,拉了拉女编导问:“你有没有看见什么掉下来了?” 女编导摇摇头,目光还停在台本上。凤凰以为是自己眼花,目光重新找到软糖,软糖笑得很开心,得到的镜头也最多。这时,其中一个监视器的画面里,一盏射灯摇摇晃晃地从高处坠了下来,凤凰用余光扫过去,立马下得脸白。她顾不得提醒,拔腿冲出导播室,幸好外面就是摄影棚,凤凰从一排摄像机中跳出来时孩子们已经发现了危险,慌乱地想要离开这里。软糖原本转圈转得最带劲,当她周围的小伙伴同时松开手时,她被惯性斜着带走,直直摔在地上。 与此同时,头顶的灯光噼啪掉在地上,整个背景幕随着坍塌。 轰!由木块软板钉成的背景墙轰然倒塌,软糖那一摔崴了脚,只能惊恐地坐在地上,看着重物灭顶压下。 “糖糖!”凤凰尖叫着冲进去,已经来不及带她走了,她只能选择将软糖整个覆盖住,用自己的身体作为缓冲,替她挡下那可怕的坍塌。 软糖只觉得被人紧紧抱住,这人的怀中有香香的味道,这人的身体很软,但握着她的手掌却有力。她的手机掉在身旁的地上,被木板砸下时忽然亮了起来。软糖分明看见,手机的桌面,是她的照片。 “唔……”耳边是艰难的喘息和疼痛的闷哼,软糖哇哇大哭起来,害怕得想去看看保护了她的这个人伤得到底有多严重。 凤凰将软糖捂在怀中,宽慰着:“别怕糖糖,妈妈在这呢。” 棚里的工作人员忙着疏散孩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整个背景塌了下来,速度快到他们甚至没看清地下压的到底是谁。只有跟着凤凰跑出来的女编导看清了这一切,她看着凤凰义无反顾地奔向软糖,将她护在身下。 “凤凰!”女编导尖叫起来,慌乱地告诉大家,“里面是凤凰!快,快叫救护车!” 凤凰被重物压得动弹不得,却不觉得疼,她一直在轻声与软糖说话,软糖越哭越小声,她怕是自己太沉了压着孩子,就往上顶了顶,这一顶她就再也不敢乱动了,因为她感觉到了疼,那种有异物擦进身体里的疼。 隔壁棚里的人听见巨响也赶紧过来帮忙,背景板的背后全都是一根根冒出头的钉子,大家看得触目惊心,几个大汉齐力将压在凤凰身上最大的一块板子掀开,看见凤凰满头乱发地伏在地上,在那小小的空间里,藏着一个软糖。 在场所有人都红了眼,因为不知道伤情如何,不敢轻易搬动凤凰。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大家都心急,接到通知的吴天昊从三楼跑上来,一看就愣了,他蹲在凤凰身边,不敢碰她,只能轻轻的唤她:“小凤……听得见吗?别睡,救护车很快就到。” 凤凰疲惫地嗯了声,死死坚持着。 这时,摔在地上的手机亮了起来,来电显示为:小弟。 ☆、第36章 念念不忘1 电话久久未接,川乌莞尔一笑,应该是只顾看女儿没空管他吧!这时,有人急躁躁地从台里跑出来,不知在等着谁,那表情都快哭了。川乌并未在意,下车来想去一旁的冷饮店买点吃的带上去。擦身而过时就听那人在打电话:“怎么还没来啊?什么!堵车!那怎么办!我们这里有人被压在下面了。” 川乌停下脚,心中不知为何会这般不安。他绕过来看了看那人的工作牌,轻轻问了句:“是四楼吗?” 那人诧异地点头:“你怎么知道?” 川乌没有应他,拔腿就跑。刚才车里的广播播报了路况,因为其南路上有一栋老房子发生煤气爆炸,所以警方封锁了道路,并且正在实施抢救,爆炸导致建筑物坍塌,此刻那里已经被堵成了长龙,前面的车出不去,后面的车也无法改变路线,只能等待交通疏导。 出事地点是前往电视台的唯一通道,这样的情况,任何救援都无法及时赶到。 川乌来不及等电梯转身往楼梯间跑。楼道里只有他一人,安静得能听见他此刻的心跳和喘息,四楼不算高,但川乌却觉得用了很久的时间。踏上最后一级阶梯,他嚯地推开门,光亮扑面而来。 楼道正对面就是摄影棚,此时里里外外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川乌扫了一眼,没有在一群被管制的小萝卜头里找到软糖的身影。他拨开人群挤进去,在看见蹲在废墟旁低声说着什么的吴天昊时一颗心顿时沉到最底。 “小鸟……”川乌唤了一声,目光直直盯着废墟,手指连贯地划开手机摁下快捷键,凤凰的手机在废墟中响了起来,但这通电话很快结束,凤凰的手机屏幕又显出软糖的照片。 川乌低头翻开电话簿,不知在给谁打电话。电话很快接通,他说:“老白,准备急救,我等等就把凤凰送过去。” 满脸是泪的女编导将他拦下:“你不能进去。” 川乌指了指,说:“凤珠是不是在里面?我是她的爸爸。” 这位不久前才知道凤凰突然多了个女儿的女编导杨晴突然懵了,她是认得眼前这位先生的。川乌拨开她的手,直直走到废墟前停下。他的唇抿成直线,丝毫看不出慌乱,弯下腰用双手架起一块木板。吴天昊忙拦着说:“你别动,我们现在不知道她们伤得怎么样。” 如果有时间,川乌一定会将在场的所有人都狠狠骂一通,但现在他没那个功夫。他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并且指挥吴天昊:“你过来帮我一起撑着,板子太沉了,她会很疼。” 废墟里,凤凰将这番话听得清清楚楚。她对软糖说:“别怕,爸爸来救我们了。” “别说话!”川乌一声呵斥,凤凰不知为什么有些想笑。 “我没事,别这样。”凤凰幽幽地说。 “给我闭嘴!”川乌咬紧牙,双臂发力将最上面的一块厚板抬了起来。 凤凰只觉得身上一轻,终于能够喘口气。 *** 川乌无法想象凤凰此刻的感受,他的脑门上爆出青筋,浑身散出一股咒气,吴天昊渐渐撑不住了,转头让同事们上来帮忙,川乌根本没等那些人过来,就咬着牙将木板更往上抬了些。吴天昊匆匆瞥了眼,见他涨红了脸却不发一声,凭着自己的力气将木板挪开了大半。然后再一发力,整块木板就被他甩了出去。 砰!飞开的木板重重砸在一旁空旷的地上,扬起细细的粉末。大家都愣住了。 川乌吐了口气,解掉领带和衣扣,轻轻靠近。隐约可以看见凤凰的衣服,那是她特意换上的粉色连身裙。她伏在地上一动不动,软糖从她怀中探出头来。一看见川乌就哇哇大哭起来。 “别哭,宝贝。”川乌心疼得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抬手摁了摁软糖的头。 他的手慢慢移到凤凰背上,极轻地搬走剩下的几块木板,忽然,他的手一顿,眼底现出一道红线。他咬着唇无法说话,手指颤抖着拂过凤凰,凤凰转过头来朝他瘪了瘪嘴,脸上忍着疼,却顾忌软糖而不对他说。 川乌跪在地上将外套脱下,扔给吴天昊。吴天昊接住飞来的衣服,不明所以。下一秒,川乌将凤凰打横抱了起来,因为她背后有伤,所以川乌只能让她的背脊朝上,这样的姿势不舒服,他轻声说道:“忍一忍。” 凤凰鼻子酸酸地嗯了声。川乌让吴天昊将衣服盖在凤凰腿上。眼前一片触目惊心,吴天昊的手抖了抖,怕弄痛了凤凰。凤凰惦记着软糖,催促川乌:“你先看看糖糖。” 软糖一边哭一边自己从废墟里站了起来,她拉着爸爸的裤子,脏兮兮的小脸一直在看凤凰,川乌问她:“可以吗?” 软糖点点头。 “那我们走。” 杨晴早让电梯停在这一层,川乌抱着凤凰领着软糖踏进去,在电梯门合上前对她颔首致意。电梯一层层向下,软糖一路上揪着川乌的裤子嚎啕大哭,凤凰紧紧锁着眉,唇色惨白。川乌低声与软糖道:“忍着别哭,你一直哭妈妈会更疼的。” 叮一声,电梯抵达一楼,出来时,软糖死死咬着嘴巴,小身板一抽一抽的,愣是没再哭出一声。 ☆、第37章 念念不忘2 吴天昊拦着川乌说:“你照顾她,我来开车。” 川乌挥开他的手:“不必。” 车子远离城区主干道,从远山路直接上跨海大桥,川乌把车开得飞快,导致跟在后面的几辆车无论怎么踩油门都没能赶上。川乌尽量把车开得平稳,让后座上趴着的凤凰不会那么疼。时光好像回到了很久之前,那时三千港还不算太平,他受了伤,凤凰一人将他扛起放在车后座上,轰一脚踩死油门,边开车边骂:“川乌你要是敢死在我前面我就敢马上跟下去找你。” 她的马尾一甩一甩的,他躺在后座上看着,怎么舍得死? 桥下就是大海,海风腥咸却能安抚人心,川乌从后视镜里观察凤凰,凤凰感应到了他的视线,偏过头来冲他笑了笑。 “别动。”川乌轻轻呢喃。 老白早就带着助手等在医院外头,见川乌将车稳稳停下时心中默念阿弥陀佛,川乌躬身将凤凰抱出来,凤凰一趴上去就弄脏了担架车,那么艳的血淌在白床单上,她怕吓着软糖,有气无力地哄她:“糖糖不看,会做噩梦的。” 软糖一言不发地跟在担架车旁,将那一汪血看得清清楚楚。 吴天昊带着台长匆匆赶来,正好看见护士拿来几页纸让家属签,台长也顾不上知道川先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忙接过纸准备签字。川乌一脸不爽地抽走纸,放在手里细细看过。 “川先生?这……” 川乌没说话,连个眼神都不给。 出了那么大的事故,台长的手机从头到尾都没停过,他只好示意吴天昊处理,自己到外头接电话。吴天昊有些莫名,指着纸页说:“她身边没有亲人,我是她领导,这个我来签比较合适。” 然后,吴天昊听见川乌极轻地说:“这个是要家属签的。” 川乌刷刷在上面签下名字,对吴天昊说:“凤凰是软糖的妈妈,这个字我签是最合适不过。” 他把纸递给护士,问了句:“你们白医生也是让你拿出来给我签的吧?” 护士点点头,检查了一下就拿进去了。 一旁站着的吴天昊好半天没回神,川乌点了根烟,深深嗅了一口,问他:“要不要来一根?” 吴天昊推了推:“我不抽烟。” 一根烟之后,吴天昊说:“有点吃惊。” 川乌摁灭了烟蒂,淡淡道:“现在知道也不晚。” *** 医院的走廊都很相似,长又深,充满了孤寂的味道,让人无法有好心情。软糖坐在椅子上,一双眼红红肿肿。川乌很少在孩子面前抽烟,但此时,他实在需要一根来镇定一下自己。他将窗户拉开一些,尽量不让软糖闻见烟味。他们等得并不久,甚至在台长还没打完电话时白医生就出来了,他摘下口罩看着川乌说:“有根钉子插在背后,离脊椎就差一厘米,实在好险。” 川乌紧接着问:“还有哪里受伤吗?” 白医生点点头:“小臂也有点伤。” “那你现在出来干嘛?” 白医生弯了弯眼:“别那么紧张,钉子已经取出来了,我亲自取的,别担心,我出来是想问问你,要不要进去陪着病人?我要给她的手打块石膏。” 川乌走到软糖那里复述了一下情况,让护士陪着她,然后对吴天昊说了一句话:“我现在很生气,所以你赶紧把你们台长带走,别让他在这里碍眼,我想让凤凰休个清静一点的病假,其他事情你搞定就好。” 吴天昊指着自己:“我能来吧?” 川乌不理他。 吴天昊拉着白医生问:“我也可以进去吗?” 白医生抱歉地笑了笑:“不太方便。” 手术室里,凤凰趴在那里,没有上全麻,她的神智还是清醒的,见川乌进来,软软地问:“软糖呢?” 川乌一股无名火压在胸口,耐着性子蹲在她眼前说:“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首先要做的是保护自己。” 凤凰摇摇头:“川乌,我是软糖的妈妈。” 川乌的眼里聚满水汽,拉着她没受伤的手问:“疼不疼?” 凤凰哼了哼:“挺疼的。” 她的手骨被生生砸断,背后被钉上一枚生锈的铁钉,事发的那一瞬,她根本没觉得疼,可现在,在川乌身边,她允许自己软弱一回。 川乌俯下头亲了亲她的眉心:“好想能替你疼。” 白医生做好万全准备站在一旁看万年冷漠的川乌柔情蜜意,真是有点不习惯,但给他十个胆他也不敢破坏现在的气氛。川乌将凤凰的脸撇向另外一边,划出手机里的照片转移她的注意力,然后示意老白动手。 半个小时后凤凰被推了出来,走廊上已经不见了闲杂人等。川乌走向软糖,向她说明了凤凰的情况后,问她:“现在,可以跟爸爸去处理一下伤口吗?” 软糖说不疼,张开手抱住了川乌的腰。她将脸埋在川乌身上,肩膀一抖一抖的。川乌摸摸她的小脑袋:“好了好了,妈妈没事了。” 软糖偷偷看过去,凤凰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冲着孩子傻笑起来。软糖蜗牛一般又把脑袋缩了回去。凤凰催促川乌:“你赶紧带她去看看,我自己去病房就行。” *** 办公室里,软糖乖乖坐在高椅上,让白医生为她处理伤口,她手掌和膝盖的轻微擦伤是在摔倒时磨破的,碘伏消毒伤口时应该是有些疼的,但软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只是攥着川乌的手。川乌轻轻拂过她的后背,心中百感交集。 忽然门口闪过一个人影,一直没说话的软糖低低喊了声:“熊伯伯。” 川乌仰起头,看见哥哥拎着吃食站在那里,对他和煦地微笑。川乌一直紧绷的肩膀倏地放松,也冲他笑了下。白医生在处理完软糖的伤口后捏起川乌的手对川芎抱怨:“你看看,这人一点都不知道疼的。” 川芎从口袋里摸了一颗巧克力喂进软糖嘴里,瞥了眼弟弟手上的划伤。川乌说:“小鸟可比这个疼多了。” 川芎拿起凤凰的x光片对着阳光细看,那是一截折断的小臂,他知道那会有多疼,也知道川乌此时心里会有多心疼。电话里说不清楚,川芎问:“怎么回事?” 川乌抿着唇显然是一想到当时的情况就很生气,是软糖轻轻地说话:“她……她为了救我,板子很重,全部砸在她身上。” 白医生一面低头给川乌挑手掌上的毛刺,一面说:“这回电视台的人肯定要倒霉了,川乌,月岛电视台是国有企业,不好收购的。” 川乌哼了哼:“如果这件事没给我个满意的处理结果,我就把药厂从月岛移出去。” 一个药厂能带动多少就业率,每年能上缴多少税金,如果得了奖将会给月岛这个城市带来多大的光荣,这些都是川乌的筹码,为了此刻躺在病房里的凤凰,他不惜得罪任何人。 川芎拍拍弟弟的伤口:“这些年你愈加霸道了,收敛点,小鸟不会喜欢你这样。” 这世上敢这么戳川乌伤口的人真的不多,而让川乌皱眉忍着的人也不多,川乌心不甘情不愿恩了声,表示自己知道分寸。 “好了,那一起去看小鸟吧。”川芎抱起软糖往外走。 走了几步想起来,转回头请示某人:“哦,我可以去看看病患吧?我这个时候出现应该不会让她反感。” 川乌说什么也不让老白往他手上缠纱布,川芎帮他说了句:“好了老白,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最怕小鸟担心。” 白医生只好收起纱布,无奈极了。川乌把手藏在口袋里,说:“走吧,待会不许惹她哭。” ☆、第38章 念念不忘3 白医生给安排的病房是全院采光最好的一间,此时正是黄昏,凤凰因为背后有伤只能侧躺在床上,她正对着门,静静等着川乌和软糖。一阵晚风拂过,走廊上响起脚步声,凤凰抬了抬脖子往外探,看见男人的衣角拂过门框。川芎抱着软糖停下,静静看着把自己弄得一团糟的凤凰。 他和川乌是彼此最完美的复刻品,他学着川乌的模样紧紧抿着唇。凤凰慌乱地坐起来,后背和手臂的伤像在熬一锅粥,温度越来越烫,闷闷地疼着,耗尽她的耐心。川芎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她别动。凤凰抽了抽鼻子,突然就哭了起来。她放声大哭,吓得软糖颤了颤,也呜呜地哭起来。 一直站在远处未现身的川乌奔跑过来,一把将软糖抱走,并且走进去揽住了痛哭的凤凰。一张病床,软糖和凤凰并排坐好,姿势相似地仰头大哭,看起来就像嗷嗷待哺的幼鸟。川乌不悦地甩脸子:“你把她弄哭了!” 川芎还是站在门口,脸上有调皮的神情,他扬起和煦的笑容,说:“小鸟,见到你真好。” 凤凰颤悠悠地伸出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恳切:“哥哥,哥哥。” 分别三年,她走得悄无声息,心中怀念的人有几个,每逢年节,总是要忍了再忍,才能不去想从前单纯美好的一切。 川芎踏进去,握住她的手,笑说:“不哭了,你看你们家川乌要吃人了,我好害怕。” 川乌啧了声,川芎告饶:“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 小小的软糖扯着爸爸的衣服要抱,川乌只好将她抱进怀中,软糖伏在他肩上,小小声地问他:“爸爸,她是不是疼哭了?” 川乌立刻现出满眼柔情,这句话现在不能马上告诉凤凰,但他能猜到她知道后会有多么高兴。他扶着的软糖,也小声说:“妈妈不疼,是看见伯伯来了。” 软糖的声音更小了,问:“为什么看见伯伯要哭?” 川乌想了想:“有的时候,哭是因为很开心。” 软糖弄不懂,慢慢收了啼哭,眼皮渐渐往下耷拉。川乌伸手将凤凰乱蓬蓬的头发拂到耳后,低声说:“如果你不想看到他,我帮你把他扔出去。” 川芎站在那儿,一副随你处置的样子,凤凰拉着他的手喃喃:“哥哥,对不起。” 川芎抹了抹她脸上的泪:“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我怎么不觉得?” 凤凰一听,又忍不住哭起来。川乌碰碰她的眼,说:“小家伙睡着了,别哭,我把她放在你身边。” 两兄弟齐齐去哄凤凰,凤凰边哭边仰头去看,见川乌真的将睡着的软糖放在了她身边。他还扶着她躺下,说:“你们一起睡一下,好不好?” 凤凰哽咽着,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软糖的手,然后擦掉她脸上的泪。软糖动了动,翻个身窝进凤凰怀中继续睡,凤凰慌张无措地看着床尾的川乌。川乌看她这样,心疼得不行,鼓励她:“抱一下,她刚刚哭是因为担心你疼。” 凤凰张开手,将小小的孩子纳进怀中,低声唤道:“糖糖。” *** 这天夜里,川乌留在医院陪凤凰,软糖一觉睡醒后发现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妈妈吊着手臂慢慢地在屋子里绕圈。房中只亮一盏小灯,软糖眯着眼,一直偷偷地看凤凰。凤凰走了几圈后绕过来,坐在床边轻轻摩挲软糖的膝盖,软糖觉得,妈妈这样摸摸她,她就不疼了。她睁开眼,直直看着凤凰,凤凰忙松开手站起来。软糖以为她不睡是因为床铺被自己霸占了,就往旁边挪了挪,虽然没说话,但意思表达的很明确。 这时川乌拎着食盒进来,是他刚刚回家熬的鱼汤,他见凤凰还在绕圈,紧张的皱起眉:“还在疼?别忍了,让老白打一针止痛的好好睡一觉吧。” 凤凰却没应他,而是低头看软糖,说:“我不疼,别担心,只是饿了,睡不着。” 软糖坐起来看着爸爸伸手要抱,川乌指了指凤凰:“爸爸现在要喂妈妈喝汤。” 然后就放着软糖不管,兀自去盛汤,软糖低头玩手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第二天是软糖担任小主持的节目第一次播放,凤凰早早就把电视调到了月岛电视台少儿频道,还趁川乌不注意偷偷跑到护士站通知大家都打开少儿频道贡献一下收视率。软糖端正地坐在一旁,等待着节目开始,川乌洗了个水果出来就不见了某只小鸟,沉沉一笑,出去把人拎回来,放在身边不让她跑。 凤凰趁节目还没开始,跟川乌商量:“明天就出院吧,欢欢喜喜我不放心。” 川乌没反对,只是说:“你现在伤了手很不方便,我过去照顾你。” 正说着,女编导杨晴捧着一束花进来了,川乌本来是很不喜欢电视台的人来打扰凤凰静养的,所以吴天昊拦着台长没过来,不过一看她,就往旁边让了让。杨晴受宠若惊,忙把花束递给凤凰,悄声说:“我心跳加快了,凤凰你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吗?” 凤凰解释道:“是朋友。” 杨晴呵呵,明显不信。 于是四个人坐在一起看节目,凤凰从头到尾都在夸里面的小主持人台风稳重,口齿清晰,有大将之风。杨晴见他们一家这样,也猜到几分,就帮着凤凰一起夸软糖。软糖听凤凰夸时还能淡定,但一看连节目的杨编导都夸她了,顿时就装不了小大人了,仰起头冲着川乌得意的笑。 川乌揉揉孩子的头,说:“表现的很好。” 杨晴还拿出一份合同递给川乌,说出了这件事台里上下都很挂心,台长让她来代表大家表达一下关切,关于孩子的后续补偿都在合约上,如果监护人没意见的话签个字就行了。川乌看了两眼就递给凤凰了,凤凰推了推:“你决定就行。” 川乌不同意,就这么把几页纸堆在她眼前。软糖没转身,全神贯注地看电视,凤凰就悄悄拿起合约看,看见甲方时鼻子就酸了。 甲方:凤珠。 这是老爹取的名字,珠,如玉如珠。只是没想到,川乌真的能让孩子跟着她姓凤。他们以前没有商量过这件事,在凤凰看来,孩子理所应当跟着川乌姓,可现在,孩子姓凤,她这个做妈妈的,有什么资格接受这一切? 川乌见她看着题头不翻页,一时不解,弯腰端详凤凰的脸色,问:“哪里疼?” 那么柔情地话语,让一旁的透明人杨晴抖了抖,赶紧告辞。 凤凰偷偷看了看软糖,没说话。她不知道软糖是不是喜欢自己的名字。川乌根本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所以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软糖坐在前面,他和凤凰靠在后头,他翻出手机打字给她看。 ——糖糖从没拒绝过这个名字,你也是这世上最好的妈妈,别一副亏欠了谁的样子,你没有错,是我们家对不起你。 凤凰耷拉着脑袋,看着这一行字,川乌时不时轻点屏幕保持亮度。 ☆、第39章 念念不忘4 如凤凰所愿,白医生很爽快的放她出院,转头递给川乌一长串注意事项。川乌把凤凰带回家,远远就看见楼下站着两只肥墩墩矮嘟嘟的小蜜蜂。张姐指了指川乌的车,欢欢喜喜小翅膀一张一张地奔过来,拍着车窗喊妈妈。川乌下车来给凤凰开了门,弯腰捞起两只胖蜜蜂,在孩子们脸上各亲了亲,孩子们软软叫了叔叔,然后看见了妈妈手上的石膏。她们不明白那是什么,川乌说:“那是妈妈的新手镯。” 凤凰轻笑起来,踮脚亲吻两个宝贝,并对张姐道谢。张姐忙摆手:“应该的,我做了饭,快上楼吃吧。” 川乌把两只胖蜜蜂交给张姐,回身轻轻扶住凤凰的肩头。凤凰说:“我没伤到脚,不用那么紧张。” 川乌皱着眉,担心凤凰背上的伤口,上台阶时会轻轻推她的后腰,给她一点支撑力。前面迈着小短腿费力上楼的欢欢喜喜见妈妈比她们俩走的还慢,特骄傲的问张姐:“是不是宝宝长大了?” 川乌舒展了眉头,嘴角含了笑。 吃了饭,凤凰催川乌回去照顾软糖,出院前他们问过软糖一次,问她要不要过来看妹妹们。软糖摇摇头,说要回自己家。他们没有勉强软糖,按照她说的,让最近正好有时间的川芎到医院把软糖接走了。 川乌耸耸肩:“川芎会照顾好软糖的,现在我来照顾你。” 凤凰:“张姐能照顾我。” 川乌笑了,揉了揉凤凰的脑袋,说:“说好了,提前出院的条件是让我来照顾你。” 凤凰躲开他的手:“你在这里不方便。” 凤凰看着他那么高的个子站在房子里跟个巨人一样,偏偏这巨人还特别自在,十分不介意这个家连他的拖鞋都没有。 川乌很认真的问了一句:“有什么不方便的?”说实话,真没什么不方便的,凤凰从里到外,哪里是他没看过的? 凤凰很机灵地反问他:“你觉得你身为我的男性朋友,住在我这个单身女人家合适吗?” 川乌被狠狠噎了噎,是啊,当初是谁说只做你朋友的?真想缝上他的嘴! 于是,某人只能乖乖回家,川芎坐在客厅里写报告,指了指楼上房间说:“在里面沉思呢。” 川乌推门进去,看见软糖背对着他,小小的肩膀垮垮的,不知在看着什么。他走进两步,发现穿上放着一只摔坏的手机。 软糖把手机划开,手机屏裂成了蜘蛛网般,她的笑脸也变得四分五裂。她说:“爸爸,这是她的手机。” “恩。”川乌坐在软糖身边。 软糖想了想,说:“你给她买个手机吧。” “你想补偿她?” “……对。”软糖点点头,似乎觉得手机变成这样很可惜。 川乌亲了亲孩子的额发,说:“那么,你应该用自己的零花钱来准备这份礼物。” “爸爸有钱。”软糖撒娇。 “不,这是诚意,无关金钱。”川乌说。 *** 于是第二天,软糖抱着她的小猪罐子在川乌的陪同下去了商场,手机店员询问买主小软糖:“小朋友,是给谁买手机啊?姐姐帮你选个合适的。” 软糖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川乌正在一旁看手机,抬头说了一句:“她妈妈手机坏了,我们来买一个新的。” 说完去看软糖,软糖咬着嘴巴,没有否认。 当店员拿出两只手机,一只实惠漂亮,一只新款最贵时,软糖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川乌笑起来,等拎着买好的手机到旁边甜点店休息时,软糖问川乌:“她会喜欢吧?” 川乌点点头:“当然。” 川乌帮软糖把松饼切成小块,沾了一点巧克力喂她,状似无意地问她:“那天你怕吗?” 父女俩头一次聊起这件事。 软糖秀气地吃完一口后点点头:“小朋友们把我甩开了,我当时很害怕的。” 事发时棚内的摄影机全都没关,所以当时的影像被完整的保留了下来,川乌已经看过了,很清楚当时是怎样的一种状况。他问:“然后呢?” 软糖的眼睛盯着松饼上的冰淇淋,但却没有去吃,条理清楚地回答爸爸的问题。她说:“然后我听见她喊我了,她抱着我时顶上有东西砸了下来,很沉,我感觉到了,我当时很害怕,可是她安慰我了。” 软糖说完这句话后吐了口气,指着冰淇淋要吃。川乌奖励地喂她一口,又听她说:“但我还是很害怕,我怕她会死掉。” “好了。”川乌止住这个话题,“她不会死掉的,糖糖。” 软糖点点头,没再说下去。 川乌另起了一个话头,问:“大家都往外跑,只有她去救你,是为什么呢?” 软糖垂着眼,显然知道答案,却不想说。川乌直接点出:“因为她是你的妈妈,她爱你比她的生命还重要。我想这一点,你已经体会到了。” *** 买完手机后直奔凤凰家,在楼下时川乌问软糖:“你想跟我一起上去吗?” 软糖低着头,不回答。 川乌说:“那我让小赵送你回去?” 软糖微微地点了点头。 川乌拎着小巧精美的包装袋上了五楼,还没敲门就能听见里面欢声笑语,他皱了皱眉,因为听见了男人的声音。川乌叩了三下门,来开门的是个小豆丁,凡凡仰着头看了看这个叔叔,蹬蹬蹬又跑回爸爸身边。川乌顺着看去,看见欢欢喜喜一人一边坐在吴天昊腿上,咯咯咯笑得很开心。 某人面上不显,心里已经恨得牙痒痒。大王懒懒地从卧房里走出来,意思意思对川乌喵了一声。凤凰单手端着一壶茶从厨房里出来,见是川乌有些诧异,问:“你怎么来了?” 川乌心情非常差,劈手夺过那壶茶,低声道:“小心烫着。” 今天来看望病患的都是凤凰组里的同事,当然也见过这位黄金单身汉,当下看凤凰的眼神就很精彩了。凤凰挨个踢过去,然后介绍:“恩,朋友,川乌,你们都见过的。” 川乌点了点头,见欢欢喜喜赖在别人腿上不过来,只好抱起大王。大王炸毛嗷嗷叫,川乌用手指划过它的王字纹路,小猫瞬间乖巧起来。虽然是两路完全不相及的人马,但川乌愣是熬到了大部队准备撤离。等人走后他松了口气,眼见欢欢喜喜手牵手地朝他走来,目光完全崇拜。 川乌点了点两个孩子的小鼻尖:“小没良心。” 欢欢喜喜咯咯咯笑着不在意,小手轻轻抚摸大王身上柔软的毛毛。大王真是很少有这么温柔的时刻,这在宝宝们看来十分神奇。 川乌撒出诱饵:“喜不喜欢我?” 宝宝们连连点头。 “要不要我天天来?” 当然要,只有帅叔叔来喵喵才会乖乖。宝宝们撅着屁股讨好川乌,在他左右脸颊上各亲了一下,也不知这机灵劲跟谁学的,川乌忍着笑,低声喃喃:“那以后不许坐别的叔叔大腿。” 宝宝们哪里听得明白潜台词? 一直把川乌晾在客厅的凤凰换了件外出的衣服,对他说:“既然你来了就帮我照看一下宝宝们,我出去一趟。” 川乌把大王放在沙发上供宝宝们玩,站起来问凤凰:“去哪里?”她现在这种情况哪里都最好别去! 凤凰低头整理包里的资料:“宝宝们马上要上幼儿园了,我给她们办个手续。” “那我载你去。”川乌看看凤凰的手。 “不用,我等公车就行,今天张姐没过来,宝宝们没人带。” 川乌这下开始后悔为什么今天要给张姐放假了,他笑了笑说:走,“我们先把小宝贝们送去我家,我家有人带孩子。” *** 月岛的交通很特殊,这里的道路都是单行道,车子不允许在路口掉头,如果走错路的话,想绕回来就得浪费好多时间,一开始凤凰实在不习惯这里的单行道,常常开错路,但她看川乌就挺适应的。 川乌开着凤凰的车带她出来,欢欢喜喜换了漂亮的公主裙坐在后面,一路上唧唧咋咋开心极了。凤凰的车开了三年有些旧了,而且还是女孩子一般不会选择的手动挡。川乌一边开一边琢磨着要给凤凰换辆安全系数更高,更方便的自动挡。车子很快经过海边那条大道,在下一个红绿灯往左拐,凤凰不经常拐这片富人区,以为川乌走错了,忙劝他:“错了吧?你慢点我们看看路标先。” 川乌笑了:“没错,放心。” 车子拐进小区里,凤凰顿时张大了嘴。她到月岛来的第一年,有一次出任务有公费报销,就奢侈地打了车,在经过这片时她感慨这个小区环境真好,开车的师傅笑着告诉她这里的房子有钱都买不着,得有权才行,人家买这一栋小别墅不是为了住人,就是每年夏天过来度假时用一用而已。 凤凰看了看川乌,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多有权。 车子停在小楼前,川芎早早就等在那里,打趣道:“还真把我当保姆了。” 川乌指了指车后座:“你去看一看。” 川芎扬起他最有亲和力的微笑,拉开车门时顿了顿。欢欢喜喜齐齐朝他看过来,两张一模一样的小脸蛋让川芎感慨万千。他把宝宝们放下来,弯腰亲了亲,欢欢喜喜呆呆地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叔叔,傻傻分不清楚,吓得哇一声哭起来。 川乌忙过去抱住宝宝们,轻笑着:“怕什么?叔叔们也是双胞胎,和宝宝们一样的。” 高傲的猫大王跳下来,尖锐地喵了声:“愚蠢的小孩!” ☆、第40章 念念不忘5 把宝宝们交给川芎后,川乌带着凤凰去了市立幼儿园。凤凰在车上跟川乌说:“听我同事们说现在私立幼儿园里的老师都很不负责,我也是被网上那些虐待小孩的视频吓怕了,市立幼儿园虽然不好进,但是门槛高质量相对就比较好,我也比较放心。” 川乌往右打转向灯,幽幽说一句:“电视台没有幼儿园吗?” “恩。”凤凰点点头。 车子停在路边,凤凰让川乌在这里等她就行,川乌递过去一个包装盒,说:“早晨和糖糖去商场买的,希望你会喜欢。” 凤凰摸着崭新的手机笑了,说:“谢谢。” 川乌看着她:“是糖糖用零用钱买的,最新款,挺贵的,她执拗,没办法亲口道谢,昨天一直抱着你的旧手机看上面的照片。” 凤凰并不知道自己的手机丢哪儿了,没想到会在软糖那里。她低头看着新手机,心里被填的满满的。川乌揉了揉她的脑袋,轻笑道:“可不许哭鼻子。” 凤凰眼睛红红地朝他挥挥手,抱着一堆资料踏进了幼儿园。川乌开了一点窗,在车里抽烟,小赵助理的电话时不时打过来向领导请示一下工作,明明是很忙的人,却闲在路边等人。小赵被搞得焦头烂额,哀求道:“boss,能不在上班时间处理私事吗?” 川乌笑了下:“不行。” 小赵只好乖乖挂了电话。 整整闲了两个半小时,凤凰才从幼儿园里出来,川乌迎上去接她手里的资料,问:“办好了?” 凤凰看起来并没有进去时那么愉快,她嗯了声,长长吐了口气:“都办好了。” 如果她还是凤家的大小姐,那么今天她绝对要把这里闹得天翻地覆才罢休,如果她还是三千港的凤凰,她一定要跟川乌告状,凭什么我们宝宝要被赶去外面读一年学前班才能来念这里? 但现在,她什么都不是,所以她忍气吞声,默默交了一万块钱的赞助,明天要带着宝宝们去市立幼儿园指定的私人幼儿园读学前班。 这简直是狗屁不通的事情,凤凰在院长办公室耗了两个多小时,却也只是得到一句:“如果你交不起钱就去读私人幼儿园,我们这里生源很紧张,排在你后面的那些父母应该很乐意填上你的位置。” 坐进车里,川乌晃了晃凤凰的手,问:“怎么了?” 凤凰撑起一个笑脸:“没有,没怎么了。” 川乌以为她的伤口疼,在心里把月岛电视台的几个大领导轮番骂了一遍。 *** 第二天,凤凰早早就起来给宝宝们梳妆打扮,张姐也提前过来做好早饭。凤凰的手不能开车,打算带着宝宝们坐公车去学校,欢欢喜喜背着一模一样的小书包跟着妈妈下楼,小脸蛋上溢满兴奋,看见熟悉的车车后大喊:“叔叔!” 川乌靠在车旁,吹了一记口哨。 “你怎么来了?”凤凰诧异道。 川乌笑了笑:“上车,我送你们过去。” 他的车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有了宝宝们的专属座椅,还有一个小冰箱,里面全都是宝宝们喜欢吃的零食。欢欢喜喜非常喜欢叔叔的大车车,里面像个百宝箱,什么都有。两个小家伙蹬着小短腿撅着肥嘟嘟的屁股嘿咻嘿咻往上爬,川乌给孩子们系上安全带后拿走两个小书包,往里面填满了巧克力和糖果。他叮嘱着:“到了幼儿园要和小朋友一起吃,要乖乖要听话,晚上放学爸……叔叔接你们和姐姐一起吃饭好不好?” “好!”小麻雀们齐声唱,川乌拍拍前座的凤凰,说:“比你小时候乖多了。” 凤凰扶额,这两个小宝宝完全不像妈妈,怎么就这么喜欢上学呢?你们老娘我当年可是耍赖多玩了一年才肯背书包的啊! 川乌又拍拍她:“软糖也这样,随我。” 凤凰没听见这句,忙着让小赵前面路口拐弯。是的,小赵助理大清早被带来当司机了。boss曰:以后你可能常常会去接她们,先认认路也是好的。 川乌见路不对,说:“错了,前面直走。” 凤凰摇摇头:“不是在市立幼儿园,是在这附近的一个地方。” 川乌让小赵:“路边停一停。” 黑车停在路边,小赵借口下车买水,车内,凤凰解释说:“宝宝们年龄不够,要上一年学前班。” “然后?” “要交赞助费在指定的私立幼儿园上一年学前班。” 川乌的手指点着喜喜的儿童座椅,喜喜蹬着小脚催促妈妈:“为什么不走了?喜喜要迟到了。” 欢欢也着急,拉着叔叔的手:“不走吗?” 凤凰满脸不爽地表示:“我昨天差点掀了他们办公室。” “然后?” “……乖乖交钱。” 川乌怕勾起她的伤心事,淡淡嗯了声:“那就这样吧,现在以权谋私的人太多了,只要宝宝们开心就好。” 凤凰说:“我也是这样想的。” 其实,她不是这样想的,每年多交一万赞助,四年幼儿园加学前班读下来比读大学还要贵,两个宝宝就更贵了,现在的人都钻钱眼子里去了,连这种钱也要想办法从家长手里抠出来。 *** 因为摄影棚坍塌的事,电视台除了按工伤处理之外,还另外给了凤凰营养费和补贴,吴天昊让凤凰呆在家里一直到伤养好为止。凤凰惦记着她的猛男秀,本想撸起袖子去现场监工,但一直蹲在她家种蘑菇的川乌绝对不同意,还为此放了脸,凤凰很想让他有多远滚多远,但最终没舍得伤他心,乖乖留在家里养伤,再也不提去现场监工的事。 欢欢喜喜现在已经很习惯了,每天早晨起来先喊叔叔,叔叔抱着宝宝们去刷牙洗脸,还知道叔叔出现的时候张姐绝对是请假状态,机灵地跟叔叔撒娇说要吃的东西。川乌一副好脾气,宝宝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不是原则上的错误,他都能宠着她们。 凤凰实在看不下去,在川乌又一次载着她送完宝宝们去上学后指挥他:“去超市一趟。” 川乌挺高兴的,因为他很久没跟凤凰单独逛过超市了。以前上大学的时候,他倒是常常牵着她去买零食。 凤凰直接去了买日用品的地方,往购物车里扔了一双男式拖鞋,想了想,又放进去一双粉红色的小拖鞋。川乌笑起来,说:“谢谢。” 凤凰哼了哼,转头去挑蔬菜。川乌将她的手从胡萝卜上挪开,叮嘱着:“我来,你别动,手会疼。” 凤凰的手已经养了两个月了,转眼软糖都要开学了。她的手沾了点胡萝卜上的水珠,川乌拿着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擦擦,凤凰笑起来,说赔不起他的衣服。 川乌不在意这个,挑胡萝卜时说:“还没买软糖的书包。” 凤凰一下就上心了,戳戳他:“要不,等等去选一个?” 川乌笑起来:“还有铅笔盒什么的。” 凤凰连菜都不想买了,拉着川乌要走,川乌拎着车里的拖鞋,说:“这个还是要结账的。” *** 开学的前一天,川乌发现软糖往粉色的书包里装新发的课本和文具,他拍了一张照片传给凤凰,凤凰呢喃着:“她喜欢就太好了。” 隔天早晨,川乌先把软糖送去学校后再倒回来接欢欢喜喜,凤凰坐在车上心神不宁,在宝宝们的歌声中小声问川乌:“糖糖会不会想家?她会不会被人欺负?我如果偷偷去看她放学,她不会发现我吧?” 川乌莞尔:“小鸟,你女儿从小跟着师傅练功,在美国连拳击手都敢打,你觉得谁会欺负她?” 凤凰揪着手:“那也不一定,你不知道国内的小孩鬼心眼很多的,糖糖那么单纯……” 川乌笑出来:“小鸟,她真的不是很单纯,相信我。” 凤凰瘪瘪嘴,不说话了。 川乌瞥了眼,悠悠说道:“晚上倒是可以一起去接她。” “接水?”喜喜探出小脑袋。 川乌说:“先接宝宝们,然后宝宝们和妈妈一起去接姐姐,好不好?” 欢欢喜喜拍小手鼓掌,好开心好开心。 早晨去送宝宝们时凤凰穿得很随便,到了晚上放学,却明显打扮过。川乌看着她说:“唔,可以一起去看个电影喝点咖啡。” 凤凰不理他,踮着脚瞭望挤着出来的一堆小孩,在里面寻找软糖,软糖走在同班同学中间,个头是最高的,凤凰一下就认出她来,可是她后退两步躲到了川乌身后。欢欢喜喜倒是没有丝毫负担,两只胖蜜蜂飞啊飞地飞去找姐姐了。川乌一把将人从背后拎出来,定眼看着她说:“小鸟,我们来打赌,软糖一定很高兴见到你。” 凤凰皱着眉:“赌就赌,我猜她一定不想见到我。” “赌注是什么?” “随你!” ☆、第41章 念念不忘6 为了庆祝软糖成为小学生,川乌在被他收购的那家饭店订了一个包间。因为车上放着欢欢喜喜的安全座椅,所以软糖就坐在欢欢喜喜中间,两个小家伙从头到尾都牵着姐姐的手,仰慕地看着穿校服的姐姐。还叽叽喳喳向姐姐汇报大王的日常生活。 喜喜娇娇地说:“喵喵好可爱,喜欢跟喜喜玩。” 欢欢说:“喵喵喜欢吃肉肉,跟欢欢一样。” 凤凰给自己打足了气也参与话题:“软糖要不要来看大王?” 软糖没应声,凤凰默默地闭上嘴。欢欢喜喜一听,立刻表示非常欢迎姐姐来家里玩。软糖低低地对两个妹妹说:“我上学了,作业很多的。” 到了饭店后,欢欢喜喜坐在儿童餐椅上有模有样地看菜单,那么厚的菜单两个小家伙不知道看懂没有,短短的小手指着图片漂亮的说想吃。川乌格外宠溺,孩子们点什么就让经理上什么,凤凰拦着他:“吃不了这么多的。” 川乌问软糖:“怎么办?” 软糖凑过去跟着妹妹们一起看菜单,就像她买手机时的土豪模样,她丝毫不觉得菜多了,既然这两只胖蜜蜂想吃,那就点上来,吃不完可以喂公园的流浪小狗。 川乌冲着凤凰胜利地眨眨眼,凤凰扶额,只好不做声。 菜上齐后,川乌说:“你吃自己的,我来喂孩子。” 两只胖蜜蜂肥嘟嘟地扭了扭身子,一副我胃口很好叔叔你尽管来喂的架势。软糖是大孩子了,不用喂,就被安排坐在凤凰身边。凤凰满心欢喜地把软糖的粉色小书包放在自己身边的空椅子上,注意观察她吃饭的习惯,凤凰看她喜欢吃肉,就把装肉的盘子往她那里移,见她要喝汤,就赶紧站起来帮她舀汤,叮嘱着:“烫,吹吹再喝。” 软糖没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轻轻地吹汤。凤凰见她不爱吃蔬菜,又头疼起来,这难道是遗传吗?她也不爱吃青菜。但绿色蔬菜对身体很好的,凤凰夹了一筷子小油菜放在了软糖碗里。 软糖皱眉看着青菜,偷偷拨到一旁。凤凰凑近她:“我也不喜欢吃,不过还是要吃一点,你给妹妹们做个榜样好不好?” 软糖看着那边很欢脱地一个劲要求川乌夹肉肉的两只胖蜜蜂,默默把青菜吃掉了。川乌指着乖乖吃青菜的软糖对宝宝们说:“姐姐都吃了,你们要不要吃?” 软糖好不容易把青菜咽下,对胖蜜蜂们说:“挺好吃的。” 于是欢欢喜喜乖乖地表示要吃菜菜。 吃完饭后上甜品,欢欢喜喜吃得不亦乐乎,小嘴巴旁边都是奶油,川乌用手帮两只小蜜蜂抹掉,一边无意地问软糖:“正好你们放学时间差不多,以后我都带着妹妹们来接你怎么样?” 欢欢喜喜一听可以经常去姐姐上学的地方,就瞪圆了眼睛,一脸期许。软糖当然喜欢妹妹们,就点了点头。欢欢喜喜齐声说耶,说好开心还可以再吃一碗饭饭和肉肉。 凤凰对川乌告状,说:“你的朋友白医生,说宝宝们太胖,让我带她们俩去做检查。” 川乌一脸不爽:“别听他的。” 凤凰好像找到了友军,挥着拳头:“就是啊,怎么可能太胖,这样正正好!” *** 晚上,川乌躺在床上给凤凰打电话,问她:“是不是什么赌注都可以?” 凤凰正在哄宝宝们睡觉,川乌可以听见那端的两个小不点在笑,凤凰说:“那结果是什么?” 川乌从床上起来,一边听着宝宝们的笑声一边走到软糖房间里,软糖还没睡,正抱着凤凰那个摔破的手机在看,川乌将电话放进睡裤口袋里,坐在软糖床边,软糖爬过来靠在爸爸怀中,糯糯地说:“今天我有点高兴。” “为什么?” “因为你们一起来接我放学。” “和妹妹们是吗?” “恩,还有她。” 川乌将软糖搂紧,揉了揉她的脑袋,笑了。 软糖说:“我的同学们说她很漂亮,都很羡慕我。” “那以后爸爸还带妈妈去接你,行吗?” 软糖恩了声,这是只有在川乌面前才会承认的话。她把手机拿给川乌,说:“没电了。” 川乌说:“坏了就不要了。” 软糖摇摇头:“爸爸帮我充电。” “为什么呢?” “里面有我的照片。”软糖说,“爸爸,她还疼吗?” “今天你为什么不自己问她?” 软糖低着头。 川乌说:“她以为你不喜欢她去接你。” 软糖还是低着头。 川乌说:“妈妈应该不是手疼,而是心疼,你让她伤心了。软糖,你至今没有亲口说过谢谢,爸爸觉得这样逃避很不好。” …… 软糖睡着后,川乌轻手轻脚地走出来,靠在墙角把口袋里的电话拿出来,还在通话中,他问:“听到了吗?” 那边可以听见宝宝们慌乱地在问:“麻麻为什么哭?是宝宝惹麻麻生气了吗?” “小鸟,别哭。”川乌低喃。 凤凰吸了吸鼻子:“妈妈没哭,是眼睛累了,要睡觉了。” 于是宝宝们乖乖躺好,不再调皮。 “我赢了。”川乌说。 凤凰一边给宝宝们打扇子一边小声问:“你想怎么样?” “这个周末出去玩吧。” *** 生态山庄还是老样子,川乌一早就将凤凰和两个宝宝都接到这里,这回他们住的地方不是那一排排的小楼,而是在山庄的最深处,有山有水的地方,那里有一栋独一无二的小楼房。 凤凰诧异地问:“我以前怎么没见过这里?你怎么预约到的?” 川乌笑着说:“是这里的主人为家人建造的,我们是第一批入住者。” 既然是为家人建造的,为什么家人不来住? 川乌不回答,只是在笑,那样好看的脸庞里隐着一丝得意和顽皮,凤凰福至心灵,问了句:“川乌,这不会也被你收购了吧?” 川乌还是笑,不回答。 凤凰忽然就确定了,这家伙真的把这个偌大的生态山庄收购了! “你怎么办到的?”在凤凰看来,应该不会有人愿意把这样的地方出让吧? 川乌说:“你应该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好吧,那是为什么?” 川乌摇摇头:“暂时不想告诉你。” 凤凰觉得自己被耍了,可这是赌约,江湖儿女言而有信,她不能违约。 欢欢喜喜简直要乐疯了,绕着小楼房到处跑,一声声姐姐姐姐地唤着。软糖异常有耐心,无论妹妹们说什么,她都应着,还陪在她们俩身边,怕她们摔倒。 川乌夸她:“越来越有姐姐的样子了。” 软糖红了红脸,牵着今天穿小奶牛装的欢欢喜喜去菜地里抓瓢虫。 晚上,在把三个孩子都哄睡着后,川乌卷着袖子说:“走,我帮你洗头。” 凤凰说:“我头不痒。” 川乌拉着她:“不痒也洗洗。” “抱歉,你的赌注已经用完了。”凤凰摊手。 下一秒,她就被打横抱起,被川乌扔进了浴缸。浴缸里铺着厚浴巾,周遭干爽舒适,坐在里面很舒服。川乌不让凤凰起来,说:“我一直就想帮你洗个头。” 凤凰觉得这气氛麻麻的,不让他碰自己的头发,川乌看着她还吊着石膏的手,无奈地笑了,他说:“我保证比你们家门口发廊里的洗头小弟技术好,而且还不会推销会员卡。” 凤凰伤了手后就一直是在门口的发廊里洗头,洗头小弟确实挺浮夸的。 川乌还说:“我俩一起长大,帮你洗个头怎么了?没什么好避讳的吧?” 凤凰不知道她那总是木讷的川小弟怎么会如此好口才,还没等她想到拒绝的借口,就被川乌压着一瓢水浇了下来。温热的水流精准地打在她的头发上,她仰着头靠在浴缸里,只能默许。 川乌揉开了泡沫抹在她的发丝上,手指埋在她的头皮轻轻打圈。两人一时都没说话,凤凰不禁想起自己怀软糖的时候,川乌也这么给她洗过头。她尽量不去想以前,眼睛却对上了川乌。川乌的眼睛很漂亮,清明得只有她一人。他问:“舒服吗?” 凤凰赶紧闭上眼,不再去看他。她问:“到底为什么要买下这里?你们药厂不是在开发区那块吗?” 川乌嘘了声:“都说了,暂时不告诉你。” 他该怎么告诉她呢?该怎么说才不会吓跑她呢? 饭店,山庄,只要是他们曾经相遇,有过共同记忆的地方,他都想买下来,现在,也只有这样才能保存他的回忆了。 *** 洗了头,凤凰整个人都清爽起来,她的头发长,洗起来很麻烦,但川乌真的就比发廊里的洗头小弟要好上一百倍,没有扯疼她的头皮,手指的力道刚刚好。 “好了,起来吧。”川乌将凤凰的长发用毛巾包住。 凤凰躺久了站起来很晕,差点摔在浴缸上,川乌正在找吹风机,眼明手快地揽住她的腰,牢牢将她带进怀中。浴室热气蒸腾,凤凰只觉得自己撞进了熟悉的地方,鼻尖溢满烟草香味。 “小心点。”川乌柔声道,垂眸去看凤凰。 包裹长发的毛巾不知什么时候掉在地上,凤凰湿漉漉的头发如蔓藤缠绕在川乌的手臂上,她如深山的精灵,唇红齿白地无意撞进他的眼睛里。川乌的手紧了紧,不自主地环住她的腰,深深看着她。 凤凰一时拔不出自己的眼,整个人被他看得软绵绵。听他唤她:“小鸟。” 她来不及说话,就被他衔住了嘴唇。 “唔——”凤凰推了推,却推不动。川乌的胸膛如坚硬的岩石,牢牢困住了她。 川乌在亲下去的那一瞬就后悔了,不该怎么急的,小鸟会生气的。可是,忍不住啊,怎么能忍住呢? 他将满脑子官司全都抛开,既然亲了,就要亲够本。 角度的辗转,唇舌的交融,气息的缠绵,这是他们熟悉的彼此。川乌将凤凰压在墙上,极深地吮住了她的小舌,粘腻湿滑地掠夺。两人心跳如鼓,血脉喷张,川乌偏头咬住凤凰的下唇,喘息急促地唤她:“小鸟,我很想你。” 凤凰趁他说话时张口,猛地咬住川乌的嘴唇,川乌吃痛闷哼,松开了怀中的凤凰,凤凰下意识地扬起手,却在看见川乌带血的唇齿后堪堪停住。 她打不下手,她怎么会舍得打他。 浴室里的气氛变得尴尬且凝固,凤凰低头越过川乌,捂着嘴走了。川乌独自被遗漏在那里,也是低着头,眼中含着落寞和心疼。 ☆、第42章 为你1 凤凰一人躲进了卧室内,靠在门后不住喘息,她的手还放在唇上,那触感久久不散。床上的喜喜翻了个身,不老实地把小短腿架在了软糖身上,软糖从睡梦中醒来,轻轻地把妹妹的腿从腰上拿下去,揉了揉眼睛,看见了门后心神不定的凤凰。 凤凰缓缓放下手,与软糖对看。软糖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忽然,川乌伸手捉住了凤凰,眼风扫过小软糖,语气缓了缓,说:“快睡觉。” 软糖坐在那里小小一个,谁都没想到她会说:“你们,别吵架。” 两个大人心里的一簇火瞬间就灭了下去。川乌说:“恩,爸爸妈妈不吵架。” 走到小楼外,凤凰挥开了川乌的手,她说:“其实我想了好多次,我们确实不太适合做朋友。川乌,谢谢你三年后先找到我,那么,现在你还愿意将软糖让给我吗?” 川乌:“所以,你想带走软糖,唯独留下我一个人?” 凤凰低头揪着手:“我知道,很残忍,但是,川乌啊,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我以后不会再那样了,小鸟。” “不是……”凤凰摇摇头,却没有接下去。 不是的,川乌,我没有生气,只是当你吻我的时候,我觉得天上的爸爸妈妈在生气。老爹会说我不孝顺,妈妈会对我失望。 川乌忽然抱住了凤凰,她那么瘦,骨头却那么硬,咯得他心慌。他哀求着:“别扔下我一个人,三年前你走的那一天,我已经和他断绝了父子关系。” 凤凰任他拥着,山风微凉,他怀中的温度正正好。她说:事“情已经发生了,川乌,别这样。” “为什么你能这么冷静,而我终是不甘心?”川乌红了眼眶,“是不是因为,你不爱我了?小鸟,你真的不爱我了吗?” 爱? 从小到大,他们俩一直在一起,他们分享彼此所有的初次,他们心中永远惦记对方,这不单是爱,更是无法割舍刻入骨血无法言说的,只有他们俩人感受得到的感情。 不爱? 不,他们俩谁也无法说出这两个字。 见凤凰不说话,川乌整个人都慌了,他轻轻晃动她,不断保证着:“我真的很抱歉,我以后绝对不这样了,小鸟,我们还是朋友的,对不对?” 凤凰的心好痛,她最爱的男人,在她面前如此卑微,只甘于一个朋友的名分。他压抑自己的感情,不求任何回报,只为了呆在她身边。她何德何能呢?她不过是个路边捡来的孩子,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养父养母又惨死,她如何能配得上这样的川乌? 说到抱歉,最抱歉的是凤凰自己,川乌啊,对不起,让你遇上了这样的我。 “恩,我不爱你了。”凤凰后退一步,俏丽的面庞隐在黑幕中,“川乌,别耗在我身上,你有你的自由。” “自由?凤凰,你的意思是让我找别的女人结婚生孩子过一辈子吗?”川乌上前一步,“我要听你亲口说出来,你是真的想让我牵着别的女人的手踏入礼堂,每天晚上抱着她入睡,早起时互相道早安,从此以后的每一个节日,彼此的生日,都在一起度过,你说,我只要听你说!” 凤凰张了张口,却无法发出声音。 打死她都说不出来,那曾经是她的川乌。 打死她都做不到,祝福他和别的女生。 *** 原本计划要在农庄过周末的,但凤凰只呆了一天,第二天一早就把欢欢喜喜抱上了车。欢欢喜喜坐在陌生的车上,看着前面陌生的司机,问凤凰:“麻麻,我们去哪里?” “我们回家。” “叔叔和姐姐呢?” “我们先回去。” 车是凤凰雇来的,她的眼下泛着青,神色疲惫。欢欢喜喜费力地扭着小脑袋往车外看,看见川乌站在不远处,紧紧抿着唇。 “叔叔!”喜喜娇娇地呼唤,还让司机,“停车停车,叔叔来啦。” “继续开。”凤凰低语道。 车子未停,缓缓驶出山庄,软糖走到川乌身边,若有所思。川乌勉强打起精神应对女儿,很老实地告诉她:“爸爸惹妈妈生气了。” 软糖没说话,只是周一放学时发现只有爸爸孤零零一个人在校门口等她。软糖不怎么喜欢那个画面,坐进车里时轻声说了一句:“想大王了。” 川乌回过头来看着她,软糖说:“想大王了。” 川乌忽然就笑了,点点头:“爸爸带你去看大王。” 车子停在凤凰家楼下,父女俩上了五楼,开门的却是张姐,张姐抱歉地说:凤凰带着宝宝们出去了,说晚饭不在家吃。 大王喵一声从后面露出脑袋,高傲地看着川乌,好像在说:“产屎官你来啦,快去干活吧!” 软糖见家里空落落的没有妹妹们,也就不怎么想跟大王玩了,甚至都没进去,就拉着川乌要走。川乌又没了笑脸,回家后抱着软糖不撒手。 他很少这样,而且软糖又敏感,自然知道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川乌叹了口气,问她:“你想跟妈妈一起住吗?” 软糖摇摇头。 “不想跟妈妈在一起吗?” 软糖不说话。 “宝贝,爸爸跟你说说当时的事情。”川乌将软糖放在身边。 “当时家里出了点事,妈妈不能和爸爸在一起了,她想带你走,可是你不愿意,一直哭一直缠着爸爸,所以我们商量好了,让你先跟着我,三年后她会来接你走。” “裙子真的是她买的吗?”其实软糖心中已经有答案了,凤凰的风格一直就是那样,无论是裙子还是书包还是铅笔盒,一水的粉红色。 川乌俯身亲了亲孩子的额头:“妈妈好像还是不能面对爸爸,她很痛苦,爸爸也不想勉强她,所以问问你,你愿意跟着妈妈吗?” “你要走吗?”软糖带着哭腔。 川乌惆怅,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软糖低低哭了出来,问他:“是你惹她生气了吗?” “恩。”川乌点点头。 “那你去哄哄她啊!”软糖哇哇大哭,“你为什么不去哄她呢?爸爸你别不要糖糖,糖糖会乖的。” 川乌将孩子抱在腿上哄她,软糖明显是吓着了,抱着他不肯松手,一个劲地催他:“你去找她,你道歉,她就不生气了。” *** 川乌知道凤凰在躲他,所以他暂时不去找她,怕她会更加反感自己。万幸的是没多久就到了中秋节。川思药业给员工们发节礼,通常这种事找个部门主任来操办就行,但今年,谁都不知道拿到手上的礼盒月饼是*oss亲自挑选的。小赵助理满头黑线地看着他家boss西装革履地前往糕点铺子,细细地每一样都试吃过后,钦点了比较顺口的几样,让店家包的格外漂亮带走,还吩咐他:这几款口味不错,你数数要订多少,直接就给办掉好了。 小赵忙打电话去问人数,把他家boss觉得好吃的都订够了数量。 而另一边,川乌拎着礼盒去了电视台,他不敢贸贸然就带着软糖堵在她家门口,只能先这么试探一下,大过节的,他和软糖孤家寡人的,他还拎着礼盒的,应该不至于太生气吧? 还没进门就看见台长迎了出来,川乌皱着眉表示:“今天我有点私事。” 台长秒懂,帮着恩了三楼电梯。川乌垂眼看了他一眼,台长趁机表示:上次令千金的事是我们台的疏忽,幸好小凤编导及时赶到,本来今晚轮到她值班的,但我想她家两个孩子不能没人照看,就让她换了班。 台长说着看了看手表:“哦,今天过节,没轮班的同事们都可以提早下班,现在时间差不多可以走了。” 川乌心里略愉快,决定不计较上次的事。 到了三楼,电梯门开,台长并没有跟出去,而是站在电梯里挥挥手,说:“我今晚值班,祝川先生有个愉快的夜晚。” 川乌颔首,转身走进工作间。一眼就看见了玻璃办公室里的凤凰。凤凰正在收拾随身小包,手里还拿着台里发的月饼,因为同组的女同事爱美减肥不愿意吃这些,所以都送给她了,凤凰当然乐意,她家的两个小宝宝最喜欢甜滋滋的糕点。凤凰打算先去接宝宝,然后回家烧一桌好菜,吃完饭后带着两个小家伙上天台看月亮吃月饼,顺便说说嫦娥的故事。 正盘算着,就瞟见了立在外头的高大身影。 凤凰的反应大大出乎川乌意料,他连话都来不及说,就见凤凰飞一样地越过他,直接飘进了女士洗手间。 “……”大家都在看他,川乌只好祝大家节日快乐。 然后,几步退出来,守在洗手间门口。 三楼并不是只有凤凰他们一组,正值下班高峰期,许多女同事都要进洗手间补个妆洗个手什么的,于是川乌就成了门神,遭人纷纷侧目。他坚持了一会儿,实在是太尴尬了,只能换个地方等凤凰。凤凰拉住最后一个进去的人问:“外头有没有变态?” 女同事笑着回她:“原本有个大帅哥,可惜已经走了。” 凤凰这才放下心从洗手间出来,她的手机一直在响,可她不愿意接。凭她对川乌的了解可以肯定他没那么容易放弃,所以她去车库时十分小心,果然就看见了守在她车旁的川乌。 凤凰躲在几辆车后面偷偷看他,看见川乌点了一根烟慢慢抽完。时间不早了,川乌并没有一直等下去,因为他知道凤凰还要去接宝宝们,这件事不能耽搁。他如果不离开,她是不会出来的。 川乌将一张纸夹在雨刷上后就离开了。 凤凰在原地等了五分钟,见他确实是走干净了,才敢靠近自己的车。她看了下他留下的纸条,他身上没有便签条,就随便撕了张支票写字,他的字迹一贯潦草,只有在写给她时会端端正正。 ——小鸟,软糖说想和妹妹们一起过节,如果你同意的话,我晚上把她送过去。42 ☆、第43章 为你2 川乌给软糖换上了最漂亮的裙子,将她送到凤凰家门口,他蹲下来叮嘱孩子:“月饼要和妹妹们分着吃,今年,你代替爸爸陪着妈妈行吗?妈妈一定很开心能和糖糖一起过中秋节。” 软糖点点头,抱着一大个月饼盒子。川乌摁响门铃,张姐一脸焦急地来开门,手里还拿着一袋冰块。 “怎么了?”川乌往前跨一步。 张姐说:“欢欢喜喜回来就发烧了。” 川乌牵着软糖进去,见凤凰跪在床边用凉水一下一下擦拭宝宝们的手心脚心,脸上是忍无可忍后的僵硬。 川乌把其他事都先放一边,过去摸了摸欢欢和喜喜的体温,两个小家伙不舒服的在哭,哼哼着张手要抱。川乌抱起喜喜对凤凰说:“还是送去老白那里比较好。” 凤凰点点头,弯腰抱起欢欢。欢欢坚强,不像喜喜那样哼哼,只是软软地唤了声:“麻麻。” 凤凰亲了亲孩子的脸颊,转身看到了打扮得很漂亮的软糖。今天是软糖第一次来到这里。软糖放下手里的月饼盒子,看着川乌问:“我可以去吗?我保证不调皮。” 川乌点点头:“当然。” 川乌开车带着孩子们和凤凰去医院,张姐留下来收拾一些要用的东西,晚一点过去。车上,川乌已经让白医生安排好了床位,在红绿灯停下时问凤凰:“是突然就烧起来了吗?” 后座上的欢欢和喜喜顶着烧红的小脸在小声啼哭,软糖一会儿趴过去哄欢欢,一会儿牵着喜喜的小手晃一晃。凤凰说:“我去接她们时就已经发烧了。” 川乌的眉头簇成了个死结:“老师不知道这件事?” 凤凰说:“我去的时候,宝宝们穿着湿的裤子……我最近没给她们俩穿尿不湿,平时都是在书包里放三条替换的裤子……老师一般都会给换的。” 川乌没有继续问下去,他拍拍凤凰的手:“好了,没事的,小孩子都容易生病,长大就好了。” 凤凰的手握成了拳头,好不容易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恩。” *** 到了医院,白医生抱一个,川乌抱一个,凤凰急冲冲地跟在他们身后,宝宝们的体温比刚才更高了,白医生不用体温计就知道现在的情况非常严重。他扭头质问川乌:“怎么搞的!” 川乌只问他:“怎么治?” “先要把温度降下来,打针最快。” “恩,打吧。” 宝宝们一听要打针,都嘤嘤嘤地哭起来,扭动着小身板说什么都不肯。凤凰要过去帮忙,川乌拦下她说:“你等在这里,我来。” 他脱了外套,一手抱住比较乖的欢欢,一手将孩子的裤子拉下来,白医生飞快地准备好针管注射,川乌的大手捂住了欢欢的眼睛,在她耳边轻声鼓励着:“宝宝乖,爸爸在呢,不怕,一会儿就好啦。” 欢欢即使再乖也还是个三岁的小孩,她挣扎着哀嚎着,求妈妈救她。川乌将这个宝贝紧紧箍在怀中,让老白赶紧下手。针头一扎下去孩子就弹了起来,但因为敌不过川乌的双臂而只能哭着承受,凤凰把唇咬破了,心头一股火越窜越高,忽然,一只小小的手握住了她的手指。 凤凰低头看,软糖牵着她的手,并没有说话。 房间里,川乌抱起了喜喜,喜喜蹬着小短腿想逃,可惜才爬到床头就被川乌拎了回来。川乌将喜喜紧紧抱住,哄她道:“乖乖的,爸爸待会儿给宝宝买糖吃。” 喜喜哭着:“呜呜呜,不要打针,不要打针,我讨厌papa。” 只是顺口说出的连个字,却让川乌的胸口涨的快要爆炸,他把这两个字品了又品,偷偷放在了心里最重要的位置。 白医生针进针出,瞬间的事,好了以后赶紧退出去,怕孩子们害怕。川乌一手抱一个宝宝,用手指轻轻揉她们挨了针的小屁股,欢欢喜喜委屈得不行,却又喜欢川乌的怀抱,哭着哭着嗓门就小了,再一看,哦,流着鼻涕睡着了。 睡着了川乌也不撒手,冲门外的凤凰示意:“赶紧进来看看,心疼坏了吧。” 再一定眼,看见凤凰鼻头红红的,眼神十分惶恐,而她的身边,站着小小的软糖。 川乌笑了起来,对女儿投以称赞的目光。 *** 在确定宝宝们正在乖乖退烧以后,川乌才能分神问问凤凰:“这件事应该找幼儿园谈一谈,这是老师的疏忽,裤子换没了应该给家长打电话送过去才对,怎么能让那么小的孩子穿着湿裤子着凉发烧?” 凤凰长长呼出一口气:“这件事我会好好解决的,另外,我还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川乌看向一旁的软糖,问:“爸爸妈妈出去说说话,你能在这里陪妹妹吗?” 软糖点点头,乖乖走到小床边坐下。 走廊上,凤凰低着头说:“川乌,我想过了,我收回那天的话。” 川乌和她并排靠在墙上,说:“我可以自己选择是哪一句吗?” 凤凰说:“软糖,我不会带走。” 川乌看向对面的白墙,已经猜到接下来会是什么。凤凰说:“我太自私了,对不起,我其实没有资格对你说那些话。” 川乌不喜欢听她这么说话,她曾经是最骄傲的姑娘,她不应该变成这样。他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自己与墙壁之间,凤凰没有推开他,只是一直低着头。她说:“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这些年遇到很难的事情,我都会把你拿出来想一想,上一辈的事,我们都没有错,只是川乌啊,我们怎么回到过去?” 川乌的呼吸就在耳畔,凤凰说:“我当然没办法祝福你和别的女生,你是知道的,所以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再见面,可是川乌啊,如果我们不见面,我又怎么见软糖?我没办法再离开她另一个三年,可是我该怎么办呢?我每天都在想,想得脑袋都快炸了,可是我想不出好办法,不管怎么说,都是错。” 川乌低头吻了吻她的发丝:“抱歉,让你这么为难。” “别再说抱歉了,你没有对不起我的事情。” 川乌俯身,换做亲吻她的眉眼,直到接近嘴唇时才停下,凤凰知道他不敢,她看着他胸口衬衣的纹路告诉他一些她藏了很久的秘密:“妈妈死的那天,我拔了她两根头发。我一直告诉自己是弄错了,这个故事一定是弄错了,然后不死心的跑去做亲子鉴定,川乌,我那时候不怎么害怕,因为我觉得我一定会是老爹和妈妈的孩子,可是结果却很残忍,我那时候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去做这个鉴定,不然还可以骗骗自己。” “好了。”川乌轻抚她的手臂,“都过去了。” “没有。”凤凰摇头,怎么会过去?“每年清明我都会在想,老爹的车祸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相太可怕了,我想追究,却又……” “却又怕伤害我,对不对?”川乌当然知道凤凰在顾忌什么,她的心里有根刺,是他老爹当年说漏嘴的那半句话,可她不敢查,怕会让他难过。 “川乌,我好像怎么做都是错的。” ☆、第44章 为你3 小孩子是急烧,在医院呆了一晚上后就能出院了,但凤凰没有立刻让欢欢喜喜去上学,而是自己去了一趟学校,找到了园长。 凤凰说:“昨天我的两个孩子高烧住院了,我想知道为什么学校老师居然会不给孩子换裤子,就硬让孩子穿着湿裤子一整个下午都不管?我是交了赞助费把小孩放在这里的,你们这里不是市立幼儿园的指定入学点吗?为什么老师素质这么差?” 园长倒是淡定,问了问欢欢喜喜所在的班级后,告诉凤凰:“小孩子身体弱,老师也比较忙,偶尔是有照顾不来的情况,这个要请家长谅解。” 凤凰把白医生开的诊断书拿出来,要求只有一个:“让那个老师来道歉。” 院长看完诊断书,告诉凤凰:“这并不能代表什么,我说了,老师偶尔忙不过来的情况是有的,又不是故意的为什么要道歉?再说,不是你一个人交了赞助费,既然想去市立幼儿园,那就得交这个钱,这规矩不是我们定的,这位家长你有怨气也不能赖在我们头上。” 凤凰咬了咬牙,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还是教育家呢,这幅德行还不如她一个拍大胸部的。她本来没想把事情闹大,只要得了一句道歉,她就能忍着一口气,可现在事关她的两个小宝贝,她忍不下去了。 凤凰把手机拿出来,翻开班里的家长群对话扔给园长看,中秋节家长们在里面商量要送老师的礼物,凤凰没在意,就没去翻记录,昨天回家后她一边给宝宝们降温一边觉得不对劲,把群里的留言翻完后才知道问题是出在哪里,这哪里是偶尔忙不过来的疏忽?这明明是不满意她那两盒廉价月饼的暗示! 同一个班级,其他家长们送的不是超市购物卡就是商场抵值劵,有的直接买了高级化妆品和衣服送上门,凤凰虽然觉得只是一个学前班,这样送礼未免太夸张,但人家有钱这么送也无可厚非,可是一个做老师的怎么能这么攀比?人家送了我没送就撒手不管我女儿了?我家那么可爱的两个宝宝怎么就招人嫌了? 凤凰是这样的一个人,别人再怎么践踏她看轻她都无所谓,但欢欢喜喜是她的命根子,她咬死了就绝对不会在这件事上松口。 凤凰看着园长,问:“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吧?大家一起送礼,就我的孩子第二天没人管高烧住院了,这件事我要个道歉不过分吧?” 园长还是那句话:“来这里的都交了赞助费,为的就是一年后可以去上市立,我认为这位家长你如果觉得这个钱花得冤大可以不必来占这个名额,还有很多人排着队要进来我们这里,也对我们这里的老师没有任何意见。” “你!” 园长将手机递给凤凰:“我觉得老师一定不是故意的。” 凤凰将手机紧紧握在掌心,进来前她关了铃声,此刻有电话进来,手机震得她手心发麻。幼儿园是一个孩子最开始踏入的集体群体,这里应该充满欢笑,单纯快乐,无忧无虑,可为什么这个社会变成了这样?孩子要来这里需要缴纳赞助费,过节送给老师的礼物不够贵重孩子就得遭罪? *** 凤凰的手机里有两通未接来电,一个是川乌,一个是吴天昊。凤凰先给川乌回拨过去,川乌问她:“怎么不在家?我买了点吃的过来看宝宝。” “软糖也来了?” “恩。” “那你们玩吧,我晚一点回去,有点事要处理。” 然后凤凰打给吴天昊,说:“我回台里有点事,你现在在吧?我刚才给你打电话不是催你来上班的,你放心,片子我亲自剪辑的,保证效果好,腹肌和人鱼线也有大特写,你就好好养伤吧。”吴天昊笑了。 凤凰坐进车里:“我马上到。” 吴天昊听她要来,干脆去楼下接,见凤凰难得舍得地雇了出租车就知道是有急事。两人没回办公室,而是站在没人的走道里说话,凤凰说:“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个新节目,收视率怎么样?” “那档纪实节目?” “恩。” “你怎么关心起他们了?” “我有个新闻想反馈给他们来做。”凤凰握着手机。 “收视率还可以,大爷大妈饭后看着解解闷。”吴天昊想了想,“你要反馈什么?” 凤凰说:“欢欢喜喜昨天发烧了,我忍了好久没忍住,我想揭发一下幼儿园的事情。” “赞助费?”吴天昊家的凡凡今年也交了赞助费,只是因为片区不同所以没和欢欢喜喜上一个学校。 “不,还有更多。” “我认识他们老大,带你过去吧。” 两人找到了《关注民生》节目组,编导老刘听了凤凰关于幼儿园老师收礼的事情本来很有兴趣,但在知道是市立幼儿园下属分校后就婉言拒绝了。 凤凰直耿耿地:“为什么不报?这么好的题材!” 老刘为难地看着吴天昊,吴天昊拉拉凤凰:“外面说。” 两人回了三楼的办公室,吴天昊才说:“市立幼儿园的靠山是市政府,这个事就算老刘往上报了也得被台长撤下来。” “难怪那个园长这么嚣张!”凤凰一肚子火。 “凡凡他们学校也差不多。” “你中秋节给送什么了?”凤凰问。 “这事我没管,你等等我问问。”吴天昊打电话向吴母询问这件事,然后告诉凤凰:“我妈说她就送了月饼。” 凤凰一拍桌子:“就是!你看看你们家凡凡的老师再看看我家宝宝的老师,什么人啊!” “老刘那里是行不通的,你还想继续吗?”吴天昊问她。 凤凰点点头:“当然。” 这三年她被磨光了傲气,但在这件事上既然决定了,她就不打算退怯。她问:“老吴,你给我指条明路,我不想让宝宝们将来觉得我胆小怕事,我得为她们争这口气。” 吴天昊低头翻号码簿:“恩,我知道了。” ☆、第45章 为你4 凤凰从电视台回到家,还没开门就听见里面宝宝们在很开心的笑,张姐听见声音来开门,凤凰一进去就看见川乌怀里抱一个,背上爬一只,两个小宝宝树袋熊一样粘着他。再一看,软糖抱着大王坐在角落里,眼神缥缈。 “麻麻!”两个宝宝玩得满身汗,不知道被谁扒了小裙子,只穿一条小三角裤在家里乱晃。 凤凰赶忙让川乌:“你也不怕她们尿你身上!快下来吧!” 川乌不松手,宝宝们也不愿意,就这么忽视凤凰的话,继续笑得露出小门牙。凤凰慢慢移到软糖身边,清了清嗓子:“咳,妈妈这里是小了一点,不过吃的倒是挺多,糖糖你要来一杯酸奶吗?” 大王喵一声跳到凤凰怀里,琥珀般的瞳仁里满是倾诉,软糖手里空空,半晌恩了声。凤凰忙把大王丢掉去开酸奶,树袋熊们一听有酸奶吃,统统从川乌身上下来,开始缠着妈妈。凤凰把三杯酸奶放在桌上,三个小姑娘排排坐好,软糖还不适应妹妹们的豪放造型,欢欢喜喜倒是无所谓,腆着小肚皮呼哧呼哧吃得不亦乐乎。 川乌坐在凤凰边上,问她:“刚刚去了哪里?” 凤凰说:“去单位和老吴商量点事。” 川乌点点头,没有多问,而是提起另外一件事:“不是说要请我吃饭?我等了好久了,你是不是忘记了?” 凤凰转回头来看他,有些话没说出口川乌就已经懂了。他抬手制止她,站起来抱起软糖,他说:“不早了,我们回去了。” 软糖正在帮喜喜擦嘴巴旁边的白色酸奶,一听要回家就不舍得妹妹,可又小大人一般装着样子。凤凰将他们送到门口,提了句:“我明天销假上班。” “这么急?” 凤凰说:“不放心我的节目。” *** 但凤凰第二天并没有去上班,因为接到老吴指示,让她:“晚一天过来。” 于是第三天的早晨,凤凰要去上班前,欢欢喜喜扭着小屁股问妈妈:“宝宝不用去上学吗?” 凤凰亲亲两个小宝贝:“宝宝们生病才刚刚好,不着急去。” 喜喜说:“我想去幼儿园玩滑滑梯。” 凤凰捏捏喜喜的小肉屁股:“妈妈让张阿姨带你们去公园玩滑滑梯怎么样?” 只要有滑滑梯就行,宝宝们没意见。 凤凰风风火火回了台里,才刚坐下吴天昊就过来了,张手就要资料,凤凰把昨天在家整理好的微信截图和给宝宝们交赞助费的凭证拿给他,好奇的问:“你究竟有什么法子?” 吴天昊抬手用文件夹敲敲她:“好好做你的节目,问那么多!” 凤凰瘪瘪嘴:“那我跟你一起送过去吧。” 吴天昊忽然转回身,看着她笑了下:“凤凰,老刘被派去学习了,现在他们组换了人。” “换了谁?”凤凰紧张地问。 吴天昊说:“一个你很熟悉的人。” 说完,他就拿着东西走了。凤凰见他没回自己办公室而是下楼去,就想跟着他偷偷看一眼,座位最靠近门口的一个同事轻轻扯了扯凤凰,说:“老大,老吴被调走了。” 凤凰还没反应过来,让这小妹别扯她裤子,等她走到电梯口了才回过神来,风一样跑进去大吼一声:“你刚才说什么?” 同事们都聚过来,把昨天老吴突然接到调派出管《关注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凤凰抬起头看了看吴天昊的办公室,里面空落落的,东西都搬走了……难怪,昨天不让她来。 凤凰赶紧去找老吴,拉着他问:“你怎么办到的?” “什么?” “电视台是你家开的啊,你说调过来就调过来了?” 吴天昊嗯了声:“差不多是这样了。” “电视台是国企,你当我是傻瓜?” 吴天昊放下手里的资料,看着凤凰说:“我一直没告诉你,我姐夫是省里相关部门的领导。” 凤凰哽了哽,她就不问是哪个相关部门了,反正她都惹不起,她说:“老吴,这事我觉得你不必这样,我心里不舒服,觉得欠你的,你也别为了我……” “哎。”吴天昊打断她,这“事其实跟你也没几毛钱关系,我本来就想来这里,但是你不肯来,所以我舍不得你这个黄金搭档只好留在三楼,可现在我觉得幼儿园这个事很值得做,所以我就下定决心过来了,而且我过来还是个小领导,不用从场记做起,你就别担心了。” “那你也得提前告诉我一声啊!”凤凰心里松了口气,感谢和感动参半。 “那你请我吃饭得了。”吴天昊开始赶她,“定好时间地方跟我说,现在不要来吵我,赶紧回你办公室去。” *** 周六,《奔跑吧帅哥》准时播出,正如凤凰所预计的,节目收视率节节攀高,几个男嘉宾也获封月岛新晋男神。手下小妹来请教其中奥妙,凤凰笑了:“追星族这个行当男人多还是女人多?” 花痴爱美这件事,无论世界怎么变,男人都比不了女人的。 凤凰:“所以,帅哥自然是比美女火爆。” 小妹又问:“老大,那我们为啥不一开始就做帅哥系列?” 凤凰的笑容卡了卡,因为她的灵感之神也才最近才来月岛好么……凤凰挥掉脑子里的那个长腿男,拍拍小妹肩膀:“加油,争取泡到一个男嘉宾!” 下一期的片子已经拍出来了,凤凰晚上在剪接室里加班,晚上九点接到家里电话,欢欢喜喜显然在吃东西,小嘴巴里鼓囊囊,口齿不清又娇滴滴:“麻麻,你什么时候回家?宝宝想你了。” 凤凰莞尔:“妈妈早晨都跟宝宝说过了,今天宝宝要乖乖睡觉,妈妈加班。” 那边喜喜不说话了,小仓鼠般嚼着什么,凤凰问:“在吃什么?” 喜喜说:“吃夜宵。” 凤凰笑了,“小孩子懂什么是夜宵。” 喜喜问欢欢:“翻翻,我们是在吃夜宵对吧?” 欢欢拿过电话来:“不要吵麻麻,麻麻,晚安。” 小家伙很快挂掉电话,凤凰心底甜甜的,再也看不下去画面里的八块腹肌,决定要提早下班。回到家时两个小家伙已经睡了,凤凰挨过去闻闻,两个小家伙手牵手抱在一起,翻身的时候又把各自的小屁股顶在一起,凤凰闻见了牛奶的味道,低头在欢欢喜喜的额头上亲一亲。 喜喜睡得沉,欢欢倒是醒了,抱着凤凰说:“晚上糖糖姐姐来看宝宝了。” 还拿出一块小帕子:“姐姐送的。” 凤凰抱着欢欢去客厅坐,看清了那方手绢,是软糖手工课的作品,上面画着两只小蜜蜂。 *** 几天后的下午,吴天昊让凤凰去了一趟剪辑室,凤凰看着那已经剪辑好的暗访影片,问他:“台长同意了?” 吴天昊专心地在做最后的编排,随口恩了声。 “这么容易?就因为你上面有人?” “恩”。 “老吴。”凤凰把咖啡递过去,“你真行啊。” 吴天昊笑了,“什么时候请我吃饭?” “那我要请最贵的,日料怎么样?” “不错。” “几号放送?” “明天。” “那明天晚上咱们庆祝一下。” 节目放送那天,凤凰是呆在编导室里和吴天昊一起看的,不单单是她提供的资料,老吴后期还做了暗访,整个节目有凭有据,节奏恰当,公正公平,加上又是每个家庭都可能会遇到的事情,所以反响特别好,当天的收视率出来后凤凰就带着吴天昊去吃日料了。 吴天昊关了手机,不客气地点了一大堆吃的和清酒,还让凤凰也关掉手机。凤凰关手机前给张姐打了个电话报备一下行程,张姐表示宝宝们都很乖,正在画画。 刺身上来时,吴天昊问凤凰:“有没有想过欢欢喜喜以后怎么办?还去那里上学吗?” 凤凰咬着一块三文鱼:“当然,老娘交了钱的!” “他们未必不知道是你做的,这样会不会不好?” 凤凰喝了一口酒:“班里有个家长跟我说,我宝宝们的老师是园长的侄女,我才知道她为什么能那么嚣张。老吴啊,好汉不提当年勇,但我凤凰是不会再被她这么欺负了。她要是再敢不给我家宝宝换裤子,我就真的会揍她。” 吴天昊笑了:“你最近变了好多。” 凤凰挥挥拳头。 吴天昊坐正了些:“其实我觉得,以后你别总是冲在前头,我可以保护你和宝宝。” *** 清静的日式居酒屋,走道里飘来淡淡的异国歌曲,用竹帘和纸窗隔出一个个正方形的小包间,客人们盘膝而坐,小声交谈,凤凰因为喝了点酒,脸上爬上淡淡的红晕,装作没听懂地挥挥手:“就你那小弱鸡的样儿,还是我自己保护自己吧!” 而隔壁包间里的交谈忽然变得大声,有个男人半笑半恼地咳了咳,说:“酒不醉人人自醉。” 凤凰全身毛孔突然就炸了,背后淌下冷汗。 那人又若无其事地:“女人就是善变。” 吴天昊刚开始给自己猛灌了几杯酒,现在基本已经半蒙,大着胆子跟凤凰说:“其实这些年我对你怎么样你应该都懂,凤凰啊,我是认真的,我对欢欢喜喜会像亲生的一样,你放一百个心吧。” 凤凰半个字都不敢应,就怕隔壁的人会踹掉这扇纸糊的窗户过来揍人。吴天昊见她不回答,还涨红了脸,醉眼迷离间就以为是她害羞了,他伸手过去想牵她,凤凰猛地缩回手。 隔壁男人凉凉道:“我绝对不会把别人的孩子当自己亲生的,只有愚蠢的女人才会相信这种甜言蜜语。” ☆、第46章 为你5 凤凰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酒杯,清酒洒在她身上,让她整个人晕沉沉的。隔壁包间突然又有人说话,这回是个陌生的声音:“川总?” 川乌揉了揉眉心:“抱歉,喝多了些。” “那……” “我们走吧。” 衣裳窸窣,男人站起来时微微垂眼就能看见隔壁人的头顶。凤凰寻着那道视线仰头去,正巧与川乌对上视线。川乌喝了酒眼神里就有一股邪气,他只有在这时候才会变成当年三千港的那个少年。凤凰猛地站起来想解释,膝盖却撞上木头小桌,咚一下差点掀翻桌子。吴天昊赶紧坐过去拉住她,问:“你怎么了?撞疼了没有?” 川乌蓦地敛了笑,定定看着凤凰。 “我没事。”凤凰垂下眼,轻轻推开吴天昊。等凤凰追出去时,只看见川乌的衣角在拐角一闪而过。 “你喝醉了,我们走吧。”凤凰拉起吴天昊。 吴天昊赖在位子上不肯起来,仰着头也定定看着凤凰,凤凰清楚,那是很认真的眼神。她蹲下来,拍拍他微红的脸:“明天,等你清醒了,我给你讲个故事!” “我没醉。”吴天昊抹了把脸,“我就是想喝点酒才能跟你说这事。” 凤凰笑了下:“老吴,明天吧,明天我们来说一说。” “为什么不是现在?” “因为我要好好想想,从哪里开始讲。” *** 从居酒屋出来后,吴天昊不让凤凰送,凤凰只好把他塞进出租车里,开车前,这个醉汉念念不忘地:“你晚上好好想想,明天,我等你答案。” 夜风拂过,凤凰微笑着点头。 经历过那么多事之后,能被人这样喜欢着,她很珍惜。她弯下腰:“老吴,明天可不许哭鼻子哦。” 吴天昊貌似没听见,倒在后座上睡觉。等车走后,凤凰上了一辆公车,公车载着她跑过熟悉的路线,经过海边的车站时停下来,有一对情侣上了车,他们身上全湿了,女生娇嗔着:“都是你!” 车上只有他们三个乘客,那对情侣的甜蜜指数实在太强,凤凰隔着三个座位都能感觉到。她闭上眼,听着大海的声音,想起有一年在三千港,她调皮地把川乌骗下海,然后自己浑身干爽地站在岸上看他。他融在透明的海里,朝她张开双手,她笑着摇头,他一步步从海里走出来,走到她面前要抱她,要弄湿她,她往后退了退,告诉他穿了新裙子,他就默默也后退两步,放下双臂,只是倏地倾过身子,伸长了脖子亲了她一口。 他说:“我知道,这是新裙子。” 那时她理所应当,觉得是个人都应该知道那是她的新裙子。但后来,她见过许许多多的情侣,发现他们即使很相爱,但男生永远也弄不清女生裙子和刘海的长短,口红和头发的色号,唯独,只有那个三千港的少年。 他说:“我知道,这是新裙子。” 他说:“小鸟,刘海梳起来,露出额头最漂亮。” 他说:“下次如果考赢我,就给你买新口红。” 公车轻轻停下,凤凰到站了。下车时,那对情侣还在喁喁私语,她羡慕地看了最后一眼。 走到家楼下时她仰头,厨房的那扇窗透着暖光,应该是张姐在给宝宝们热牛奶。凤凰做了次深呼吸,把所有的思绪都抛之脑后,将刻意伪装的快乐写在脸上,因为等等她就到家了,她有两个像天使般的孩子。 拾级而上,每一层都听见了她的脚步声早早亮起灯来,她忽然调皮起来,将脚步放得很轻很轻,轻到不去打扰夜灯。这样一直摸黑走到五楼,她翻开包找钥匙,一串钥匙叮叮当当拎出来,敏感的路灯蓦地亮堂堂。 然后,凤凰就顿在那里。 有个男人靠着墙在抽烟,看见她后,把烟从嘴里拿出来,默默灭掉,用脚尖碾扁。楼道里一股浓浓的烟味,他挥手扇了扇,风儿掀起凤凰的长发。 凤凰戳在那里看着他,他也停下手,看着她。两人都没说话,于是楼道里的灯,灭了。 黑暗中,男人朝她走来,他腿长步子大,凤凰算了算,他走了两步就能用胸膛堵住她。她随之后退一步,却忘记脚后就是台阶,整个人往后坠去。 “啊!”清亮短促一嗓子,楼道的灯又亮了。凤凰定神后感觉到腰后有一双滚烫大手,牢牢地将她撑住,她向后拗着腰,弧线优美得像是多年前在大学练功房时的样子。因为亮着灯,所以她看清了近在咫尺的川乌的眼睛。 他的眼睛很红,像哭过一样。 她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他的手臂一带,将她扶正带进怀中,却很快推开一步,拉着她往前走走,怕她再跌下去。当然,他也很快松开手,克制,礼貌。 凤凰拂了拂并不凌乱的额发,灯无声地灭了,他们又陷入黑暗。她在想,如果此刻她问他:你怎么来了。 那么,他应该真的会在这片黑暗中哭。 于是,她换了一句话,说:“喝了酒吧?要进来醒醒酒吗?” 川乌他啊,想到了那杯蜂蜜柠檬茶。 可是啊,灯亮了起来,他缓缓摇着头。凤凰也不勉强,只说:“那早点回去吧。” 她拿钥匙开门,里面的宝宝们听见声音奔过来,孩子们奶奶的言语由远而近,争先恐后抢着:“麻麻,麻麻,麻麻抱抱!” 在凤凰就要拉开门的那一瞬,大手斜刺抓住她,说:“我还是先醒醒酒吧。” *** 凤凰恩了声,将门拉开。好像被海水潮涌扑湿身体,两个肥嘟嘟的宝宝一人一边,张开短又肉的小手臂,嗷嗷喊着麻麻,着急地要抱抱。凤凰蹲下身将两个孩子齐齐抱进怀中,左右各亲一下小脸蛋,柔声道:“妈妈回来啦。” 川乌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揉了揉眼睛。 宝宝们得到了妈妈的吻,顿时安静下来,欢欢看着门口的大长腿,小脖子上顶着小脑袋,抬啊抬啊抬的,视线慢慢往上攀升,直到看见川乌的脸,歪着脑袋天真无邪地笑,不说话,就是看着川乌。姐妹间好像有特殊感应,这一天,一向最喜欢川乌的喜喜也没有出声,反而学着姐姐的样子歪脑袋,笑眯眯。 川乌摸了摸鼻子,心里松了半分,因为一步之外,有两个小家伙,齐齐歪着脑袋,仰着小圆脸在看他,不说话,只是笑,他知道,这是他们之间的游戏。 凤凰拍拍两个肉蛋蛋屁股:“叫人。” 小麻雀齐声唱:“叔叔!” 川乌踏进来,如凤凰那样蹲在小家伙跟前,不再让她们俩费力仰脖子。凤凰站起来说:“你陪她们玩一下,我去给你倒水。” 张姐早拎着包站在一旁,见缝插针般地:“那我走了。” 等张姐体贴地关上门后,川乌张开手,将两个小家伙搂紧,手臂用力,一下就都抱了起来。他站起来一下下颠着欢欢喜喜肉嘟嘟的小屁股,听她们咯咯咯地笑,川乌在这片笑声中,偷偷掉了一颗眼泪。 小孩子的心思最敏感,欢欢觉得不对,把川乌埋在她小小肩膀上的脑袋搬起来看,软软地问:“叔叔怎么啦?” 川乌不说话,只是把脸埋在小宝宝的肚皮上,用鼻尖顶她,欢欢如小半个西瓜般的肚皮被叔叔挠得痒痒,又咯咯咯笑起来。喜喜见状,忙豪放拉起睡衣,奶声奶气:“叔叔,要。” 川乌从善如流。 *** 凤凰端着水出来,抱过太过兴奋的喜喜,把蜂蜜水塞进川乌手里,川乌仰头咕嘟咕嘟喝下,喉结上下滑动,欢欢用软乎乎的手指戳了戳,问:“这是什么?” 川乌差点把最后一口喷出来。欢欢很无辜,问:“宝宝为什么没有?” 川乌笑了,小心地捏着她的小小手指去揉自己的喉结,沉声道:“玩具啊,宝宝喜欢吗?” 欢欢点点头。喜喜忙去看凤凰,凤凰摆摆手:“我没有。” 喜喜就伸手要川乌抱了。凤凰看着川乌,川乌摆摆手,将欢欢放下来,对两个宝宝说:“叔叔下次再来跟宝宝玩,再见。” 没有玩到新玩具的喜喜突然就爆发了,哇一下哭起来,小肩膀一抽一抽的,特别委屈。房间里,大王懒洋洋地踱出来,一脸你吵到本王睡觉的不爽表情,川乌对凤凰说:“你去忙你的,这里我来。” 因为有人顾孩子,所以凤凰很放心地去洗头洗澡,只听见外面一片欢笑,然后慢慢声音越来越小。她洗得快了些,出来一看,宝宝们睡在卧房的床上,小肚皮上盖着夏被,而川乌,已经走了。 凤凰下意识地拨出电话,可又立马挂断。 小赵开车来接boss,一路上车内气氛凝重,川乌歪歪靠在后座上,忽明忽暗的光线交错在他脸上,一时看不清究竟。 ☆、第47章 为你6 第二天,凤凰在电视台外面的咖啡店买了两杯手工咖啡,想着待会儿如果老吴要哭她就拿这个哄他,她拎着咖啡进电梯,听见同事们纷纷议论着什么,到三楼后,同组同事也聚在一起说话,凤凰敲了敲桌面:“不想混了敢偷懒?” 一个小姑娘担心地皱起眉头告诉她:“老大,老吴出事了。” 凤凰一路风风火火地跑去找吴天昊,当看见他优哉游哉地在办公室里玩纸牌时吁地松了口气,她推门进去,吴天昊扶额:“头疼,那酒后劲怎么那么大?” 凤凰拉了张椅子坐下,把咖啡递过去,说:“喝吧。” “哎呀,谢啦。”吴天昊仰起头咕咚咕咚灌咖啡。 凤凰问他:“昨天收视率怎么样?” “不错。”吴天昊笑眯眯的。 “被台长骂的爽不爽?” “还可以。”吴天昊耸耸肩,满不在乎。 凤凰有些后悔,她不应该把欢欢喜喜在幼儿园的遭遇告诉吴天昊,也不该拉着他帮忙,更不该在他调职到纪实节目后把收罗到的资料交给他。其实她能猜到会有今天这种情况,但是她总抱着侥幸。 “对不起。”凤凰说。 吴天昊终于肯从纸牌里抬起头:“小凤啊,对不起什么呢?节目是我自己播出来的,你只是向普通老百姓一样提供了个点子而已。” 凤凰说:“要不然,你让你姐夫把你调回我们组吧?” “人都已经得罪了,再逃跑会被人笑话的。” “笑话就笑话!” “凤凰,其实是我自己不想回去,我喜欢这里。”吴天昊松开鼠标,抬手指了指外头的主播台,“昨天放送的时候,我简直热血沸腾,我已经好久没那样了,虽然早就知道市里面会给台长压力,但那并不能阻止我。啊,忘了告诉你,我小时候一直想做个战地记者,但被我爸一巴掌拍回来了。” 凤凰看着他,这个人平时没什么存在感,却事事周到,他总是喜欢开玩笑,她从没见过这样认真的他。谁都有梦想,凤凰曾经的梦想是和川乌一起,做一对科学家夫妻。 “那现在怎么办?”她不再劝,她尊重他的梦想和坚持,即使,是因为她,他才重拾这个梦想的。 吴天昊问:“在你心里,我是个会退缩的男人?凤凰,昨天的话现在可以说了吗?” *** 凤凰打开自己的咖啡杯喝了一口,昨晚她想了好久,她和川乌的故事那么长,该从哪里说起?主播间里打着昏暗的灯,周围四架摄影机无声地立在那里,如穿铠甲的武士,她和吴天昊坐在一墙之隔的房间里,心情突然平静。如在说别人的故事,她将三千港的那个少年和自己的故事,娓娓道出。 其中,忽略了玉城那令她差点疯掉的那一年。 “为什么分开?”吴天昊听完,问她。 “分手的原因不想说。”凤凰说。 吴天昊长久没说话,在思考什么,凤凰把咖啡往他手边推推:“千万别哭出来,我特地买了这个哄你的。” 吴天昊没笑,淡淡地:“你以为我是欢欢喜喜和凡凡?哄一哄就好了?” 凤凰摊手:“都说了喜欢小鲜肉。” 吴天昊站起来往她那里靠,眼神认真的让凤凰害怕,幸好这时有人进来,台长沉脸指着“罪人”:“给我出来!每次都要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凤凰有些担心,跟着踏出去说:“台长,这事我……” 我也有责任。 吴天昊拦住凤凰的话,笑着搂住台长:“我英明神武的老舅啊,别生气,生气老得快。” “滚!” 凤凰呆呆的,看了看台长又看看吴天昊。吴天昊冲她点了点:“呆在这,等我回来我们好好解决一下那件事。” 台长咆哮:“你又惹了什么了!每次都得给你擦屁股!” 吴天昊:“私事,别担心。” 台长忍无可忍:“我中午约了园长和几个领导吃饭,你好好表现,责任能推就推,其他我会看着办的。” *** 凤凰现在看吴天昊的感觉很非凡,原来怎么没听说他们一家都当官啊?她一直嫌弃他是中年大叔大事不妙啊! 但另一面,凤凰开始不担心这件事了,因为她知道他搞的定。 回到三楼后,凤凰的手机收到群发微信,说晚上幼儿园开家长会。凤凰立刻点进家长群里,见里面已经聊起来了,大家都在说昨天的新闻,另外,还在商量晚上要带点什么去朝奉。凤凰不屑地关掉手机,打开网络搜索家附近的私人幼儿园。 然后,跟进帅哥的拍摄,进剪辑室看带子,一天很快就过去了,一整个白天,她电话里那个小弟的号码一直都很安静。凤凰走了神,旁边的杨晴推推她:“走,晚上吃个饭,有事。” 凤凰抬了抬她那还打着石膏的手:“晚上给宝宝们开家长会。” “那明天找个时间聊下。”杨晴说。 家长会七点开始,不过就是解释一下关于昨晚新闻的事情,凤凰坐在下面翻欢欢喜喜的抽屉,不翻不知道一翻吓一跳,抽屉里面的东西她都没见过,什么迪斯尼娃娃,进口巧克力,小口红小镜子,最夸张的还有一架迷你钢琴! 不用猜就知道会是谁。 但凤凰从没听欢欢喜喜提起过! 那个让凤凰怎么都看不顺眼的女老师在上面口若悬河,反正就是在为幼儿园开脱,下面的家长不敢说什么,只能应声点头,耐心听讲,凤凰找了个大号的购物袋,把里面的东西都收拾出来装好,准备一会儿带回家,反正以后都不再来了。 宝宝们的小玩意实在太多,零零当当的让凤凰好一通收拾,所以耳旁风似的只听见几个单词:“发展……注资……” 好不容易散会了,凤凰被点名留堂。凤凰拎着那一大袋东西跟着老师去办公室,路上几次停下来,都是同班同学的家长过来塞东西。凤凰望天,今天月亮好圆,可以洗洗眼睛。好不容易走到办公室,凤凰却没进去,她说:“是不是不让我孩子在这读了?” 因为凤凰的那些短信截图并没有抹去老师的姓氏,所以别人能很容易就猜到是谁,女老师很生气,把欢欢喜喜的画图册翻出来让凤凰带走,明天就不用来了。 凤凰把袋子放下,翻了翻孩子们的图画册,里面花花绿绿的,其中有一张全家福,画着五个小人。 *** 晚上睡觉时,欢欢喜喜缠着凤凰问:“宝宝什么时候去上学?宝宝还要学唱歌和画画呢!” 凤凰说:“明天妈妈中午请假回来,带宝宝们去看新学校好不好?” 欢欢问:“为什么是新学校?” 凤凰亲了亲小手手:“因为新学校里有滑滑梯,比老学校的那个更高更长。” 一个滑滑梯瞬间让欢欢喜喜安静下来,她们期待着明天快快来。 第二天,凤凰照例破费买了手工咖啡上去慰问老吴,吴天昊扶着额:“又喝多了。” “就你那点酒量能顶什么?事情怎么样了?还能继续播吗?” 吴天昊恩了声,神情有些莫测。 凤凰说:“那就好,哦对了,杨晴让我问问你,有没有法子把她调过来。” “哪里?” “这里。”凤凰指了指老吴的办公桌。 “怎么想的?这里哪里比得上少儿组?” “具体你问问她吧,哦还有。”凤凰嘿嘿笑,“我们台当红主播跟你是怎么个意思啊?我刚刚又在电梯里遇见她了,哎呀看我的小眼神简直是要活剥了我,好怕怕。” 吴天昊越过凤凰,抬手有些重地拍了拍她,直接无视后面这句话,说:“我去找杨晴一趟。” 中午,凤凰领着欢欢喜喜出门,小家伙好几天没去到小区以外的地方了,显得特别兴奋,因为是双胞胎,又圆胖可爱,所以路上行人都会盯着孩子们瞧,以前欢欢总是不好意思,喜喜则会高声叫叔叔、阿姨,后来更大一些了,欢欢也放得开,跟着喜喜一起,这个姨叫一声,那个叔叔叫一个,跟个小明星一样,甚至还有人上来问凤凰,能不能跟孩子拍个照。 幼儿园稍微远了些,但环境比凤凰想象中来得好,欢欢喜喜松开妈妈的手直奔滑滑梯,凤凰则随着老师到处看看,中午是午休时间,只有两个胖娃娃在笑闹,凤凰见她们俩喜欢这里,就跟老师报了名。不用赞助费,学费也稍微便宜一些。 回家的路上,宝宝们问妈妈:“明天就能上学了吗?” 凤凰在路边给孩子们买雪糕,说:“明天手续还没办好,过几天就可以了。” 欢欢喜喜小口小口咬着雪糕,甜甜地笑了。 ☆、第48章 为你7 几天后的早晨,凤凰把床上的一双小猪喊起来,小猪猪们扭着肥屁股嘟囔:“不起来,宝宝困。” 凤凰笑着:“那就睡吧,我们不去幼儿园了。” 幼儿园三个字如同最有效的闹钟,欢欢喜喜爬进凤凰怀里,一人分掉妈妈半边,揉着眼睛问:“宝宝穿哪条裙子?” 凤凰不知从哪里变出两条公主裙,欢欢喜喜彻底醒了,还主动把自己扒光。两个肉嘟嘟的小家伙排排站,小肚皮挺挺的,粉嫩嫩的脚趾丫踩在床单上,满脸天真的笑。凤凰分别吹了吹宝宝们的小肚皮,痒得她们咯咯笑,然后给她们换上裙子,梳了小辫子。 吃了早饭后,欢欢喜喜背着小书包,乖乖跟在妈妈身边,踏出家门。凤凰怕她们还惦记原来的学校,就一路跟她们说新学校的好,等走到楼下,喜喜欢呼起来:“叔叔!” 川乌靠车站着,对着喜喜露出无敌帅脸,喜喜毫无节操地迈着小短腿奔过去,张开小手,川乌一把将她抱起来,张口便夸:“今天太漂亮了宝贝。” 喜喜美滋滋地往川乌脸上啾了一口。 凤凰牵着欢欢过去,问:“你怎么来了?一大早的。” 川乌垂着手牵过欢欢,这样,两个小宝宝就都在他手里了,他说:“来送宝宝们去上学。” 凤凰说:“我给她们换了新学校。” 川乌看起来并不意外,他淡淡地点点头,弯腰将喜喜送进车里,接着是欢欢。等两个小宝宝都坐上车后,他拉开前座,说:“你也上来,待会儿我带你去拆石膏。” 凤凰不太记得时间,问他:“是今天?” 川乌恩了声:“没错,我都记得的。” 那晚的事他们谁都不提,凤凰坐进车里,见欢欢喜喜悠哉悠哉地牵着小手唱儿歌,川乌从冰箱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巧克力和糖果,一股脑装进宝宝们的小书包里,叮嘱着:“要跟小朋友们分着吃,这样他们都会喜欢你们的。” 凤凰突然想起自己念幼儿园的时候,那时她根本不用这些糖衣炮弹,因为每天,她的身边都有川乌,即使没有小朋友跟她玩,她也可以跟川乌玩得有滋有味。 欢欢喜喜仰头望着叔叔,觉得他很神奇,川乌被她们的小眼神逗笑了,俯身凑过去,呢喃:“亲亲我。” 两个小宝宝嘟小嘴,吧唧吧唧。 *** 凤凰也凑过去,问两个宝宝要糖吃,欢欢喜喜难得护食,说:麻麻长大了,不用吃的。 凤凰又气又觉得有趣,就闹着要吃,川乌又拿出一袋子给凤凰,说:“喏,你的,不要抢。” 凤凰深深觉得,他这句话没说完,漏了四个字:孩子们。 不要跟孩子们抢。 她低头看手里的糖果巧克力,瘪瘪嘴,在宝宝们脸上各咬一口,然后出发。 后座上两个小家伙迫不及待已经开吃,凤凰说:“吃完了就不能分了。” 欢欢喜喜满嘴巧克力地抬起头思考一番,然后毅然决然地表示先吃再说。开车的川乌停在红路灯前,清了清嗓子:“这个很好吃,帮我剥一颗。” 凤凰哼了声:“自己动手。” 此时跳绿灯,川乌看着前方说:“不方便。” 喜喜护叔心切,闹着:“麻麻,快给叔叔次,快次快次!” 凤凰只好亲自动手剥了巧克力的纸,递过去。 川乌说:“双手都握在方向盘上比较安全。” 凤凰只好耐着性子把巧克力塞进他嘴里,力气有点大,川乌整个人往后靠了靠,怕被她摁掉门牙。这时路线本该往右拐,但川乌却向了左。凤凰哎呀一声:“走错啦!” 欢欢喜喜忙探头探脑,生怕迟到。 川乌从镜子里瞄了瞄两个小宝宝,笑了,跟宝宝们解释:“没错,是妈妈错了,放心吧。” 两个宝宝又放松下来,晃着小脚丫问川乌:“叔叔,好次吗?” “恩,很好吃。”川乌说着,看了凤凰一眼。 凤凰呆呆看着前面的路,有种熟悉的感觉如海水般袭来,她愣了半晌,手指依然戳在川乌嘴前。川乌说话时的热气全都弥漫在她敏感的指腹,酥麻从指间袭至心脏。 “小鸟,你觉得我会让你这么被人欺负吗?” 后座的欢欢喜喜搞不清状况,扯嗓子高歌:“小鸟,小鸟,飞啊飞。” 凤凰看着川乌英俊的侧脸,默默把手收回来。她说:“没事,不算欺负,再说我已经办好新学校手续了。” 川乌明显很不愉快,唇角抿得死紧。 凤凰说:“只要孩子们开心,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车子在原来的幼儿园停下,凤凰虽然猜到了,但还是有些不明白。 川乌说:“走吧,我陪你进去。” 欢欢喜喜争先恐后从车上下来,懵懂地看着妈妈,问:“新幼儿园里有滑滑梯。” 川乌蹲下来把两个小公主同时抱起来,安抚着:“叔叔发现,这里也有滑滑梯。” 喜喜说:“要长长的。” 川乌说:“叔叔保证,是你见过最长最好玩的滑滑梯。” 于是,宝宝们不闹了,乖乖窝在川乌怀里,川乌冲着凤凰抬抬下巴,眼神高傲:“走,跟我进去!” *** 凤凰握紧包带跟上,心脏扑通扑通几乎要跳出来。欢欢喜喜倒是放松,一路哼着小曲儿,在途中发现了叔叔保证的,她们见过最长最好玩的滑滑梯。 “哇。”小姑娘们发出感叹,川乌心中得意,在凤凰听见不的地方轻声低喃:“这是爸爸送给你们的。” 欢欢喜喜的注意力全被滑滑梯吸引,圆圆的眼珠子眨都不眨。 凤凰原以为要带孩子们去园长办公室报道一下,但川乌对她说:“为什么要去?你就带宝宝们去班里找座位,我看看谁敢难为你。” 凤凰因为这句话,也莫名高傲,牵着一对奶娃娃踏进教室。一个脸生的老师迎上来说欢迎,那态度,简直像在迎接国家重要人物。凤凰问:“这里原来的老师呢?” 新老师抱歉一笑:“她被开除了,欢欢妈妈你放心,我是专业幼教毕业,跟那个靠后门进来的园长侄女不是一路人。” 凤凰心里一串感叹号后又一串省略号,原本做好要争锋相对的心态现在全浪费了,她把宝宝们往前推推,说:“这是我家孩子,老师麻烦你了。” 欢欢喜喜其实跟班上的小朋友们玩得很好,这么久没来上学小朋友们都还惦记着她们俩,凤凰隐约听见小朋友们在说话:“欢欢,我们好想你和你妹妹哦,哎对了,那个巧克力还有吗?” 凤凰心中的省略号又变成了一团黑线。 欢欢喜喜埋头在桌子抽屉里翻找,可是抽屉里不知道被谁收拾过了,空空的什么都没有,两个小家伙瘪瘪嘴,却不敢告诉妈妈,只好从小书包里拿出早晨叔叔给的零食,友好地和小伙伴们分享。 川乌站在外头,看着花花绿绿教室里的两个宝宝,凤凰走出来戳戳他:“你给她们买那么贵重的玩具,小孩子不懂珍惜,弄坏了很可惜。” 川乌扭头看她,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凤凰怂了:“哎算了你爱送就送吧。” 川乌笑了,嘴角一点棕色印记高高扬起,凤凰手痒,很想帮他擦掉,但却思考三番,她还没决定好,喜喜就从教室里跑出来,抱着小书包告诉她叔叔:“糖果没啦。” 川乌恩了声把孩子抱起来:“明天还有。” 喜喜很开心,看着川乌的嘴角,喵喵喵舔上去。 凤凰立刻想把闺女拎回来,却被川乌躲开。喜喜自由自在地抱着叔叔的脸啃,直到舔干净川乌嘴角的巧克力酱。凤凰捂脸,低头看见欢欢一副被抛弃的小委屈,问她怎么了,她指指川乌:“欢欢也想舔舔。” *** 把两个小崽子安顿好后,川乌带凤凰去拆石膏,车上,凤凰实在受不了好奇心,问出口:“你怎么办到的?” 川乌看着路况,车速不快,月岛的夏天十分炎热,车内的空调凉丝丝地,他答非所问:“冰箱里有冰棍。” 凤凰一边埋头翻,一边道:“你继续说。” 等凤凰嘴里咬着一根三千港特有的绿豆冰棍后,川乌才说:“本来我们公司就在计划解决职工子女上学的问题,月岛领导之前给我划了一块地专门办幼儿园,但我觉得耗时太久,不能很好地解决职工的切身问题,所以就让小赵找寻合适的幼儿园,正好你家这边的这个不错,所以我就注资了。” “说点我听得懂的。” 川乌笑了下:“看你被欺负得太惨,所以就收购了这里,懂?” 凤凰咔嚓咬下一节冰块,冻得门牙疼。 川乌追加一句:“不只这里,市立幼儿园下属的三家幼儿园现在全部归我所有。” 凤凰幽幽爆一句:“靠。” 川乌明显很愉悦:“恩。” “有钱了不起啊?” “恩。” “你有钱没地方花买三家干什么?可以吃吗?”凤凰是真心疼钱。 川乌却无所谓,手势优雅地打方向盘绕过一个环岛说:“三家正好分布在城中不同区,这样职员可以就近选择,解决好孩子的问题,他们对工作会更加尽心的,我是商人,这项投资很划算。” 凤凰其实知道川乌的话半假半真没有说透,但她不再问,只默默吃冰棍。川乌说:“特地从老家带过来的,还是咱们小时候的味道。” 凤凰看着手里墨绿色的冰棍,一颗颗用料实在的绿豆裹在里面,是她从小吃到大的味道,是属于三千港的味道。 ☆、第49章 为你8 车子开到白医生的医院,凤凰乖乖坐在白医生办公室里任他查看自己的手,川乌接了个电话到外面去说,白医生一边检查凤凰的手一边自言自语:“我最看不起有些人,看着人模狗样一表人才,其实屁大点胆子连自己女人都不敢追。” 凤凰直接无视之。 白医生再接再厉:“但也有点佩服,这辈子再没见谁能这么护着一个女人,大家都是男人,男人那点劣性根自己都清楚,但有些人就是要做圣人,直接把我们这等屁民都比了下去,真是……人比人得扔哦。” 凤凰抬了抬手:“能不能专心做事?” 白医生啊了声:“吵到你了?哎呀抱歉,我这毛病很多年了。” “有毛病就要吃药。” “今天忘了吃。” 凤凰:“……” 白医生转头看了看门,确定川乌的电话还要接很久后拉着小板凳靠近凤凰:“哎你说,他为什么爱你爱得要死要活的?” 凤凰低头划手机。 白医生扔下重磅炸弹:“他没跟你说过在美国的事吧?” 凤凰继续划手机。 “川乌在美国接受过一年的心理治疗,这事应该比你的手机重要吧?” 凤凰终于抬起头,眼里满是不相信。白医生端出一张严肃脸:“没骗你。” “什么心理治疗?”她心中的川乌,永远无坚不摧,永远是她最可靠的大树。 “心理治疗的内容是保密的,他当时的主治医生是我学长,具体情况我说不清楚,但根据我半吊子的专业知识,我觉得川乌当时有点忧郁症。” “放屁。”凤凰口无遮拦。 白医生震惊了,他家玉树临风的川先生怎么会喜欢这种市井悍妇? 凤凰手也不拆地站起来,用她那只好手轻而易举拎起白医生衣领,狠狠道:“你说话给我小心一点,再敢跟第二个人乱讲川乌的事我就揍你!” “你们在干嘛?”川乌结束了通话进来,就看见凤凰拎小鸡一样拎着老白,表情凶狠。 凤凰松开白医生,匆匆往外走,川乌握住她垂下的手腕,说:“小鸟,还没拆石膏呢。” 凤凰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她说:“我有急事要走了。” 川乌以为是老白把她弄疼了,就不爽地看过去,白医生冤枉得狠,却又不敢再说什么,但眼神中隐着得逞后的小得意。 川乌把她拉到外面哄:“太迟拆石膏也不行,你忍着点,我就在旁边。” 凤凰忍着心中巨大的害怕,轻轻推开他,说:“川乌,我今天真的有事,你别拦着我,我走了。” 川乌还来不及低头看清凤凰的脸,就见凤凰转过身,急哄哄地跑了。他面色不虞地重新踏进办公室:“说吧,坦白从宽。” 老白两手一摊,唱到:“女人的心思你别猜别猜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明白明白!” *** 凤凰怕川乌追出来,就在医院门口拦了辆出租车,车子经过月岛的大海驶向电视台,凤凰一下一下抹着脸,海风吹来,将她的头发都粘在湿漉漉的脸上,她吸了吸鼻子,从司机手边抽了一张纸巾。 司机问她:“失恋了?” 凤凰摇摇头。 三年了,她一直以为受伤的只有自己,她一直以一个受害人的姿态面对川乌,她从没想过他会经历些什么。她爱的川乌,怎么会得忧郁症接受心理治疗?他跟她说他去国外学习,国外的一切都很好,他看起来如同往日般,如同她心里的那个川乌一般。 那么,他究竟需要克服多少磨难,才能从那摊烂泥里站起来,变成现在这般更好的样子出现在她面前? 凤凰的心一阵阵揪疼,她太自私了,是她对不起他。 川乌的电话一直打进来,凤凰一个个摁掉,他又接着一个个打,快到电视台时,她把电话接起来,说:“川乌,明天到家里吃饭吧,我做饭给你吃。” 那端的男人久久没说话,显然是怔住了。 凤凰从没做过一顿完整的饭菜,她曾是三千港的凤凰,她曾是他捧在心尖上的女人,她不需要学会那些,他来做,就好。 凤凰开始报菜名:“红烧小排,板栗炖鸡,凉拌海蜇,清蒸鱼,牛肉汤,好不好?” 这些,都是他爱吃的。 这样突变的凤凰让他心中害怕,他推脱道:“明天没时间,不急。” 凤凰却说:“你来吧,顺便接宝宝们放学,哦对了,软糖喜欢吃什么?我……我都不知道她的口味,还像小时候那样喜欢吃海鲜吗?” “她一直没变。”川乌低声说。 “恩,那我知道了。”电话说完后电视台也到了,凤凰说:“我挂了,石膏我会拆的,放心。” 不只有白医生那里可以拆石膏,凤凰以后再也不想看见那个混蛋了。 *** 凤凰一上三楼就看见吴天昊窝在她办公室里无所事事,市立幼儿园收赞助费的事不了了之,台长勒令他家令人头疼的小子把新闻撤下来了。凤凰问他:“你真的不会来我这里?” 吴天昊问:“今天怎么没有手磨咖啡?” “太贵了,不是为了哄你我怎么会买?你给我知足一点!”凤凰把一本文件夹砸过去。 吴天昊说:“我还没被哄好呢!” “谁管你!” “你眼睛怎么红红的?”吴天昊发现了。 凤凰捂着眼:“哦,刚刚哭了一下。” “说一下。”吴天昊要求。 凤凰斟酌一番才说:“觉得川乌很可怜。” 吴天昊真想给个呸字。可怜?川思集团总裁,人帅腿又长,还有凤凰这么个青梅竹马,他到底可怜在哪里? “我那天就想问你,他是欢欢喜喜的爸爸?” 凤凰没回答这个问题,用桌上的笔筒接着砸他。吴天昊好脾气地把文件夹和笔筒都放好,说:“凤凰啊,我没说要退出,过去的都是回忆,套句偶像剧台词,回忆不具有任何威力。所以我不怕,我觉得你们没可能,而我,会一辈子守住对你的承诺,将欢欢喜喜当成自己的女儿。” 凤凰打呼吃亏,马达,本来还想用童话故事打退这个老男人,没想到老男人越挫越勇啦!不划算啊不划算。 吴天昊拍拍凤凰:“好了,我的告白就放在这里了,你小心收好,我走了。” “你去哪里?”凤凰问。 吴天昊转过来冲她眨眨眼:“我老舅不让我拍我就不拍了吗?我要是这么乖他也不会每次一见着我就想踹我了。” 凤凰脱口而出:“你胆子也太肥了!” “谢谢夸奖。” *** 第二天凤凰调休,一早就和张姐一起去菜场买菜,张姐说:“你手不方便,我帮你把东西都备好,你自己下锅调个味就行了。” 凤凰邀请她:“张姐,晚上一起留下来吃个便饭吧。” 张姐信手拈来一个借口:“晚上和我老公约好了去看电影。” 凤凰有些羡慕:“你们感情真好。” 张姐点点头,告诉凤凰:“幸福啊,都是抓在自己手里的。” 买好菜后,凤凰特地绕去一个很有名的蛋糕店定了杯子蛋糕做甜点,和张姐两人汗津津的回到家时也不过才十点。然后她们着手开始准备。 其实不过是一顿家常便饭,平常一个小时就能完成,但这次,即使有张姐的帮忙,凤凰也还是整整准备了一天。太阳慢慢往下落,她换了一身衣服,泡好凉凉的蜂蜜水,站在厨房窗台前瞭望。 远远的就看见川乌的车驶进小区,他的车速很慢,副驾驶上放着什么,光影斑驳让凤凰看不清他的脸。车子停下,他打开后座,像搬货一样,把孩子们一个个抱下车,软糖左右手各牵一个妹妹,看她们快活地拍着小肚皮喊饿。 凤凰忙开火,在锅里热油,然后找出漂亮的容器盛菜。窗户里透着光,川乌从副驾驶抱出什么,她并未看到。 三个孩子笑嘻嘻地上楼,欢欢喜喜腿短又胖,走两层就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咻咻喘着气,肥短小手指着灯说:叔叔看。 川乌让软糖抱住他手里的东西,然后将欢欢喜喜一并抱起来。两个小家伙分量挺沉,他大气不喘地抱上五楼,欢欢喜喜玩着叔叔的头发,拿自己的小脸蹭他。 凤凰听见声音来开门,还没看清门口的人就被一束花堵住了视线,花束太大了,凤凰一只手根本抱不过来,川乌帮她扶着,说:送你,喜欢吗? 那是一种很少被拿来送人的小花,虽然被包装精致,但更像是路边随便就能采到,生命力极强的小野花。 “谢谢,我很喜欢。”凤凰让开路,看见欢欢喜喜挤在一起,小脸蛋红扑扑的喊渴,喊饿,然后,看见软糖端端正正地站在门外,背着粉色的小书包。 “快进来。”凤凰嗓音发颤,手轻轻搭在软糖肩上。 软糖进去后放下书包,接过凤凰拿来的蜂蜜水,小口小口地喝。欢欢喜喜不嫌热地挤在她周围,拿出自己最喜欢的娃娃给姐姐。大王慵懒地踱出来,喵一声吸引了软糖的注意,软糖抱起大王,一下下揉它的后颈。 “马上就能吃饭了。”凤凰很开心地宣布,钻进厨房里将热油浇在蒸鱼上。 川乌卷袖子进来:“你手不方便,我帮你做点什么?” 凤凰指挥他:“把排骨装盘,还有砂锅太重了,你帮我把鸡也装盘。” 盖子一打开就是家里菜的香味,川乌略微吃惊,凤凰得意的笑着,把特地给软糖准备的白雪公主餐具摆上桌。川乌寻着她的身影,心中微痛。 这样好的凤凰,已经不是他的了。 ☆、第50章 为你9 开饭,座次安排是这样的,川乌坐中间,左右各放一只小胖团子,凤凰在一旁,手边是软糖。板栗炖鸡有两只鸡腿,凤凰夹一只放软糖碗里,另外一只放川乌碗里。川乌很自然地就把那只鸡腿的肉拆出来,分成两份准备喂给宝宝们。凤凰用筷子压着他的筷子说:“你自己吃。” 川乌笑了:“给宝宝们吃。” 欢欢喜喜拿着小勺闹腾:“吃肉肉!” 软糖把碗里的鸡腿拎起来说:“吃我这个。” 凤凰不让,单用一只手飞快地拆着鸡身上的肉,簌簌喂进宝宝们嗷嗷待哺的小嘴巴里,这下,两个宝宝安静了,乖乖吃肉肉,还让川乌:“叔叔也吃,好吃。” 川乌对着凤凰说谢谢,往鸡腿上咬了一口。软糖秀秀气气的,慢慢咀嚼嘴里的鸡肉。凤凰忙个不停,知道软糖爱吃海鲜,就把鱼脸上最嫩的肉拆下来,细细看过没有刺后,放进软糖碗里。川乌也没闲着,按照宝宝们的指示,一会儿给她们拆鱼肉,一会儿往她们小嘴巴里喂一口浸了菜汁的饭,凉拌海蜇里有蒜泥,宝宝们不肯吃说好辣,他就好脾气的把蒜泥全都去掉,再喂进宝宝嘴里。 一旁,软糖碰了碰凤凰,小声说:“排骨。” 凤凰按住心头的激动,给软糖夹排骨,煮了半天的排骨几乎脱骨,软糖从椅子上下来,走到喜喜身边,用手抓着排骨肉喂她,喜喜特别娇气地说:“蟹蟹姐姐。” 然后,小嘴巴啊呜一下,连软糖的手指一起含进去。软糖笑起来,等手再拿出来,那真是干净得一塌糊涂。喜喜眯着眼笑,觉得自己有趣极了。 欢欢安静等待自己的顺序,见软糖拎着肉过来,也大大张开嘴巴,不过比较含蓄,没把软糖的手指舔干净。 川乌揉揉软糖的脑袋,说她:“太有做姐姐的样子了,长大了。” 这是一顿极其温馨的晚饭,这顿饭宛如一场梦,一场川乌做了三年多的美梦。 饭后,凤凰拿出杯子蛋糕,让三个孩子到房间里边玩边吃。女孩子小时候都喜欢过家家,欢欢喜喜最近的新游戏是妆扮贵妇喝下午茶,正好把凤凰准备的蛋糕拿来当道具。软糖虽然上小学了并且智商高,但还是愿意陪着妹妹们一起玩。 于是饭桌上只留下凤凰和川乌两人,川乌停了筷子,坐的笔直,对凤凰说:“你要说什么就快说吧,我心神不宁一晚上了。” 凤凰给他舀了一碗牛肉汤,说:“多吃点。” 川乌却不动,直直看着凤凰。 凤凰把汤碗往他手边推了推,说:“你先喝完。” 川乌妥协地端起碗,也不顾烫,几口咽下,然后目光灼灼地盯着凤凰。 凤凰去厨房开了一瓶红酒,给川乌倒了一杯,说:“你让我喝点酒,不然我……” “喝吧。”川乌说着,仰头把红酒喝掉。并不是很好的酒,一股酸涩泛在嘴里,喉头微苦。 凤凰也仰头喝掉,两个人的脸颊都泛着红,凤凰伸手握住川乌,那一瞬,川乌猛地颤了颤,反手将凤凰握紧。 凤凰对他说:“别对自己狠,川乌,你别对自己那么狠。” 只说了这么一句,她的眼泪就下来了。这世上,川乌最心疼她,而她,伤他伤了个透彻。 川乌抿唇给了她一个笑:“哪有?我很好。” 凤凰将手挣脱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下。她说:“你不好,我知道了。” “老白跟你说了什么?” “说你生病了。” “别听他乱说,他什么都不知道。”川乌死不承认。 凤凰恩了声:“我也不信的。” 川乌松了口气,揉揉她的长发。凤凰过去坐在他身边:“川乌,那么多年,事情都过去了,我今天就是想跟你说,我都放下来。” 川乌揉揉她耳垂:“说谎了小鸟,你骗不了我。” “是真的。”凤凰说。 川乌说:“我真的没病,你不用这样。” 凤凰抹着眼:“我知道啊,你没病,我只是觉得以前的一切都该放下了。” “那可以重新开始吗?”川乌问。 “我们各自开始新的人生。” *** “这就是今天这顿饭的意义?” 凤凰点点头。 川乌的脸阴沉沉的,张口说话却还是轻柔,他说:“你别太累,我没有想对你怎么样,就是带软糖来见见你,小鸟,我说过的,如果是你想要的,我都能办到。” 他站起来,划开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然后进卧房跟三个孩子说着什么,他人还没出来,张姐就来了,凤凰不知道川乌为什么叫她来,张姐自己挺自然:“看完电影正好把爆米花拿来送给宝宝们吃。” 然后,张姐一头扎进卧房里,换做川乌出来,川乌牵着凤凰往外走,凤凰甩不开,问他:“你现在酒量这么差?耍酒疯呢?” 川乌站在楼道里散了散酒气,说:“走了,带你去拆石膏。” “现在都几点了?” “没关系,老白在等我们。” 一下去就看见小赵开车等在那里,凤凰上车前低低的说:“我刚刚说的你没忘记吧?” “恩。” 他不会忘,也不会忘记这一晚如此美味的饭菜。 白医生满眼通红地等在办公室里,见着川乌差点就要扑上去咬一口,川乌把凤凰压在椅子上,说:“动手。” 真的很像当年,他中了一颗子弹,对她说:“动手。” 毅然决然。 凤凰眼眶又湿了,老白笑着:“哟,我还没动手呢怎么就哭了?” 凤凰吼他:“你闭嘴!” 川乌站在一旁看,凤凰却转头说:“你出去。” 川乌执拗地不动,过了一会儿又听话地默默移出去。 白医生恨铁不成钢:“这么听话跟个宠物一样,没男人味!” 凤凰狠狠反击:“你有男人味你怎么没把妞搞到手啊!” 白医生吓得镊子都掉了,问她:“你怎么知道的?” 凤凰哼了哼:“我们台当家花旦心里有主了,你才追不到嘞追不到!” 白医生半天不吭声,凤凰怕把人弄哭了,抬头一看,白医生说:“你看着吧,迟早是我的人。” 石膏拆掉后,凤凰转着手腕子问白医生:“他这三年,除了生病,过得好吗?” 白医生点点头:“恩,除了照顾软糖就是埋头研究他的专业,挺好的。” 这是反话,软糖是川乌的责任和一切,在照顾她以外的其他时间,他只能用忙碌的工作来麻痹自己。 曾经的川乌,无比懒散,凤凰和川乌川芎一起上学,川芎永远是最标准的好学生,而川乌,每天上课都在睡觉,笔记也不做,作业也不交,放学后倒是最精神,陪着她爬树下海到处玩。所以,这样的人,是怎样度过那些日子的?凤凰真是想都不敢想。 ☆、第51章 牵强1 从这一晚后,凤凰就再没见过川乌了,还记得他们从医院出来,月光亮堂堂地洒在肩头,他一路嘱咐她各种事情,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还是要再养养才行。 到了家,他上楼把睡着的软糖抱走,她站在门口,也叮嘱:“下楼小心点儿。” 放在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凤凰吓了一跳,一看却是宝宝们的新老师。老师是特地来通知凤凰,学校要开运动会了。 凤凰挂了电话后翻开家长群,却只见这位老师在群里发了公告,并没有一一电话通知。 下班后,凤凰开车去接欢欢喜喜放学,两个宝宝仰着粉扑扑的小脸蛋乖乖站在老师旁边,见到凤凰的车了就叽叽喳喳向老师表示:“我麻麻来啦!” 凤凰下车去跟老师聊了两句,这位老师大概不知道她们家的情况,还叮嘱凤凰:“到时候要和爸爸一起来哦,我们有亲子游戏,赢的有奖品,也是给孩子们一个美好的记忆。” 凤凰把两个胖宝宝放进车里,关上车门,才对老师说:“是这样的,我是单亲妈妈。” 女老师显得很抱歉:“那……没事,都一样的,重在参与。” 回到家后,她给宝宝们洗澡,问说:“老师好不好?” 欢欢喜喜都说老师很好,唱歌很好听。 凤凰就放心了。晚上睡觉前,喜喜咬着手指问她:“叔叔呢?” 凤凰摩挲着手机,对孩子们说:“叔叔忙。” 欢欢却摇摇头:“叔叔不忙的,他跟宝宝说他有很多时间陪宝宝玩。” 喜喜也点点小脑袋。 凤凰说:“就是最近挺忙的。” 喜喜表示:“能不能给叔叔打个电话?宝宝想他了。” 欢欢也说:“就想跟叔叔说说话。” 凤凰笑了:“你们俩有什么好说的?” 欢欢喜喜咬着被单可怜兮兮看妈妈。凤凰无奈地把电话拨过去,是扩音的,她在一旁叠衣服也能听见。 电话很快被接通,那端沉沉喂了声。喜喜小机灵地冲妈妈笑,意思是:看,叔叔不忙的,很快就接电话了! 两个小家伙一时没说话,川乌又喂了声,唤道:“小鸟?” 凤凰的心颤了颤,却不说话,走过去拍拍两个小家伙的肥屁股。喜喜这才咯咯咯笑起来,糯糯地喊:“叔叔!” 川乌恩了声,语气变得欢快:“是哪个小调皮这么晚不睡觉啊?” 喜喜嘻嘻嘻地笑,说:“是宝宝。” “宝宝为什么不乖啊?” “宝宝乖乖。”喜喜玩着自己的头发,说,“宝宝想叔叔了。” 川乌那边顿了几秒,开口时嗓音沙哑:“叔叔也想你。” 欢欢推开妹妹挤在手机前表示:“欢欢在这里!” 川乌说:“叔叔也想欢欢。” “那叔叔为什么不来玩?” 川乌说:“叔叔最近有点忙。” “恩,妈妈也说叔叔忙的。”欢欢提到了凤凰。 “……妈妈呢?” 欢欢扭头看凤凰,凤凰嘘了声。欢欢说:“妈妈在旁边叠衣服。” 凤凰:“……” 川乌唤一声:“小鸟?” 凤凰应他:“吵到你了?” “怎么会。” “哦,那什么,没什么事,我挂了。” “……好。” *** 了了心愿的欢欢喜喜乖乖睡觉,凤凰抽空看了一眼刚才叠的衣服……全都叠反了…… 第二天吴天昊上来找凤凰聊天,凤凰顺口问他:“凡凡要不要开运动会的?” 老吴摇摇头:“不要的啊,他们学校就是个托管所,哪里有这么高的素质?怎么,欢欢喜喜要开运动会啦?” 凤凰说:“对啊。” 老吴同志忙表示:“我那天有空,陪你一块去。” 凤凰笑着揍他:“什么居心?” 老吴嘿嘿笑:“你知道的。” 凤凰说:“没你什么事,回家多陪陪凡凡吧。” 老吴却缠着她问:“几号啊?是不是有绑脚跑啊?我提前去适应适应。” “你组里不忙啊?” 老吴说:“挺忙的,不过前期材料都准备好了。” “你想怎么做?台长真的会吃了你。” 老吴耸耸肩:“就曝光一下咯,我跟你说,家长们都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只是……不敢露脸,搞个采访都得后期马赛克和变声。” “可以理解。”凤凰说。 “赞助费的事走到哪里都没理,这件事我管定了!” *** 幼儿园运动会那天,吴天昊真的跟来了,人家直接到家楼下接人,凤凰甩都甩不掉,欢欢喜喜很久没坐天昊叔叔的车了,有些新奇地到处打量,然后娇声说:“我叔叔的车里有冰箱,天昊叔叔你有吗?” 吴天昊默默去看凤凰,凤凰咳了咳,转头说:“不许这样,没礼貌。” 两个宝宝沉默半晌,又说了:“我叔叔车里香香的,比天昊叔叔你的车大很多。” 吴天昊扶额,问凤凰:“哪天有空?陪我去选辆车!” 凤凰拍他一下,对欢欢喜喜说:“你们再这样妈妈生气了啊!” 两个小家伙这才老实了,但不一会儿又闹着:“我要听歌!” 老吴:“什么歌?” 喜喜:“小鸭子!” 欢欢:“印第安小女孩!” 老吴无奈地看向凤凰:“我看我今天就得把这车换掉。” 凤凰笑了,解释道:“川乌车上会给孩子们放儿歌,这没什么,不用换车。” 幼儿园原本场地不大,但因为有川思集团的赞助,所以最近把周围扩了扩,各种设施跟上,现在也变得不比市立幼儿园差了。小朋友们都穿着园服,走在一起很不好认,凤凰让欢欢喜喜去找老师报道,老吴看着两只肥鸭子的小屁股感叹:“哎呀,我一眼就能认出来,这么可爱,别人没得比。” 凤凰觉得如果这时白医生在,绝对会实话实说:“这么胖,一眼就认出来了!” ☆、第52章 牵强2 两只胖娃娃站在自己班级的队伍里,听升旗台上的园长口若悬河,家长们都挤在后面,他们看到吴天昊是跟着凤凰一起来了,就热络起来:“是双胞胎的爸爸吧?” 吴天昊看着凤凰,凤凰说:“一个朋友。” 吴天昊笑着与大家握手:“正在竞争上岗。” 家长们没想到凤凰会是个单亲妈妈,一时都默默无声。正好这时园长的讲话结束了,底下的小崽子们不老实地挪来挪去,像一条条肥大虫。但孩子们的煎熬还在继续,因为园长说:“下面,请我们的家长代表上来讲几句。” 家长们你看我我看你,都想知道是谁有这么大的背景。 园长说:“向日葵一班,欢欢和喜喜的家长请上台。” 凤凰一下怔住了,吴天昊推推她,她才反应过来,然后在家长们的注视下,走上台。她曾经在办公室里与这位园长吵过架,因为她的两个孩子,所以园长的侄女被开除了,但园长好像患了失忆症,笑着把话筒递过去,说:“欢欢妈妈,听说你是电视台的编导?来,给大家说两句吧!” 凤凰接过话筒,看着下面几十双懵懂的眼睛,很快找到了她家两个肥宝宝。也不知道怎么会那么机灵,两个小家伙才不管台上是谁,在说着什么,因为是运动会,所以昨天晚上凤凰往两个小家伙的包里装了很多的零食,这会儿她们已经吃起来了,两个小脑袋顶在一起,你喂我这个,我喂你那个。 凤凰忽然笑了起来,说:“在吃零食的小朋友请抬起头来。” 欢欢喜喜满嘴鼓鼓地抬头,诧异地看着讲台上的妈妈。 凤凰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想了想,慢慢道:“我有一对双胞胎,我在电视台从事编导的工作,我爱我的孩子,我爱我的职业,虽然我的家庭和大家的不太一样,但我的宝宝并不比别人差,她们机灵可爱,乖巧懂事,是我所有的坚持与力量。” 喜喜在下面小小声问姐姐:“什么不一样?” 欢欢往她嘴里塞一颗巧克力:“我也不懂,吃吧。” 凤凰接着说:“我还有一个女儿,她已经长大了,她很漂亮,又聪明,十分独立,她是我所有的过去和依恋,虽然人生会经历很多,但只要有我的三个女儿,我就觉得一切都能挺过去。” 一个细长的身影站在远处的大树下,遥遥看着台上的人,她的手里提着一袋零食,发现了坐在小朋友队伍里的妹妹。 凤凰说:“其实我也做不了家长代表,但谢谢园长给我这个机会,希望今天所有的小朋友都能和爸爸妈妈一起留下最棒的回忆,希望每个孩子都能健康成长。” 凤凰话里的一些东西,给了在场的妈妈们很多感触,场面一时寂静,园长赶紧打圆场:“那我宣布,运动会现在开始!” 小崽子们一听,都纷纷跑去找爸爸妈妈,凤凰却没有等到她家双胞胎,远远的,就看见两个小家伙围着谁,在叽叽喳喳说着什么。凤凰快步过去,站在她身边,问:“糖糖,你怎么来了?今天不用上课吗?” 软糖把手里的雪糕递过去:“来看一下。” 凤凰也就不问了,拿了雪糕说谢谢。 欢欢喜喜拉着姐姐的手,逢人就介绍,特别得意的说:“这是我姐姐,我姐姐是小学生呢!” 软糖微微脸红,凤凰笑着把雪糕分给老吴一个,老吴拍拍她:“刚刚说的不错。” 凤凰给他一拳:“闭嘴。” 她就是有感而发,而且,最近变得比较勇敢。 *** 老吴被凤凰赏了一拳,只能默默吃雪糕,吃着吃着就感觉到一股不怎么愉快的视线,他低头去看,问:“我惹到你了吗?小美女?” 软糖点点头。 “哪里?” 软糖上下扫一遍,意思是:全身上下。 老吴笑了:“现在的小孩子怎么都这么鬼灵精?” 软糖终于开口说:“她是我的。” 老吴指了指凤凰:“她吗?” “恩。” “所以你很讨厌我,因为我在追她?” “没错。” “但是孩子啊,她现在是单身,有恋爱的权利。” “她是我的,是我爸爸的,我爸爸最后会娶她的,你,如果把我爸爸惹毛了,后果会很严重。” 吴天昊真心觉得这个小大人很可爱,蹲下来问她:“可是我没有听你喊过她妈妈。” 软糖握了握拳头:“这是我们家的事,你是个外人。” 吴天昊逗她:“恩,如果我追到她了,我以后就是你继父了,我们就变成了一家人。” 软糖嗤之以鼻,吐出两个字:“放屁。” 然后再也不要跟老吴浪费时间,转身走了。吴天昊嘿了声:“还真是母女俩,这脾气一模一样。” 因为老师给欢欢喜喜报了名,所以凤凰提前带着两只胖鸭子去起点准备,见软糖过来了,欢欢喜喜甜甜地叫姐姐,还说:“姐姐,放学后麻麻要带我们去吃大餐哦,你想吃什么?” 喜喜表示:“我想吃披萨!” 欢欢说:“我也想吃披萨。” 软糖:“恩,那就吃披萨。” 凤凰把震惊隐在心口,小心问她:“待会儿跟我们一起去没关系吗?” 软糖点点头,然后指着捆脚的绳子问凤凰:“这个我们一起参加可以吗?” 凤凰突然笑了起来,觉得生怕被老吴抢了位置的软糖实在太可爱,就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软糖抬起头看她:“我不想让那个老男人做我后爸。” 凤凰的心突然就化了:“好的,妈妈只喜欢小鲜肉。” 软糖说:“我爸爸就是小鲜肉。” 喜喜问:“小鲜肉好吃吗?” 欢欢拍拍妹妹:“应该是一种火锅吧,哎呀,你想不想吃上次麻麻带我们去过的火锅店啊?” 喜喜很认真的点头:“恩呢,我想吃丸子,你呢?” 欢欢说:“我也是。” 两个小家伙因为这份默契开心得咯咯笑,然后喜喜又说:“可是我还是很想吃披萨呢!” 欢欢摸摸她:“我也是呢!” 凤凰哭笑不得:“好了好了,比赛要开始了。” 因为欢欢稍微大了几分钟,平时又比较稳重,所以凤凰让她上场比赛,让老吴带好喜喜。吴天昊把喜喜抱起来,让她可以看得到比赛情况,然后问她:“宝贝,你觉得天昊叔叔怎么样?” “很好啊。”喜喜没心没肺。 “那叔叔做你爸爸好不好?” “不好啊。”喜喜依旧没心没肺。 老吴今天二度重创,问她:“为什么?你忘记叔叔给你骑大马了?以后叔叔变成你爸爸以后,会天天抱起骑大马的。” 喜喜天真无邪:“我帅叔叔说我是小美女,不能随便骑别人大马的啦!” *** 比赛开始,欢欢站中间,凤凰和软糖左右各夹着她往前跑,欢欢的小短腿根本没法跑,从起点到终点都是被妈妈和姐姐拎过去的。谁也没想到最后得第一名的会是凤凰家,那些家里有爸爸的小朋友都哭了,嚎着:“为什么爸爸跑不快?” 那些爸爸们各个汗津津:“宝贝啊,不是爸爸跑不快,是人家的妈妈跑太快啦。” 凤凰把腿上的绳子松开,笑着对软糖说:“体力不错,还练功吗?” 软糖点点头。 凤凰问:“那下次跟我切磋一下好吗?” 软糖恩了声,说:“听爸爸说你很厉害?但是我以后一定更厉害。” 凤凰将欢欢抱起来,一手还要接住冲过来的喜喜,软糖半路截住那个胖墩小炸弹,把喜喜抱了起来。吴天昊两手空空都要哭了,问凤凰:“现在心情很低落怎么办?” 凤凰说:“请你吃披萨啊。” 老吴刚想应下来,却被软糖看得怪怪的,只能摆摆手:“今天就算了,你们母女四个好好玩,我等等送你们过去。” 其实凤凰也是想跟女儿们单独呆着,就没多劝,说:“明天给你带楼下的咖啡。” 盛夏的太阳那么耀眼,软糖抱着一个走在前面,凤凰抱着另外一个跟在后面,有相熟的家长夸道:“真是好福气,三个女儿都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凤凰看看软糖,软糖没反对。 老吴真的把她们送到披萨店后就离开了。凤凰拿出手机说:“我给你爸爸打个电话,不然他该着急了。” 软糖点点头,然后低头给妹妹们喂水。 电话通了,川乌问:“赢了吗?” “当然。” “太好了。” “我们现在在吃饭,晚一点再送软糖回家可以吗?” “好的。” “……” “……” 似乎没什么好聊的,最近他们没见面,仅有的几通电话也如此干巴巴。凤凰说:“那再见。” “恩。” 欢欢咬着大披萨问:“叔叔为什么不来?” 凤凰一面帮软糖盛意面,一面说:“叔叔忙。” 软糖却说:“我爸爸不忙,只是不敢来,怕你生气。” 凤凰说:“妈妈不生气的,妈妈和爸爸是好朋友。” 软糖虽然聪明,但总归不能理解大人的事,她很费解,想问,却又想起爸爸叮嘱过的:“别对妈妈生气,别问妈妈任何事,妈妈需要我们去保护她。” 软糖作罢,专心吃起意面。凤凰问:“在美国那几年,很少吃中餐吧?” 软糖摇摇头:“爸爸每天都做中餐。” 然后问欢欢喜喜:“下次到姐姐家吃油焖大虾好不好?可好吃了。” 欢欢喜喜听得直流口水,点着小脑袋同意。 吃完饭后,凤凰拦了辆车先送软糖回去,本以为川乌会在家,但到了那里却发现家里没人,凤凰不敢走,想陪着软糖等川乌回来。 软糖小大人模样告诉她:“你先走吧,你一走爸爸就回来了,我说了,他不敢见你。” “为什么?” “熊伯伯说是因为怕你讨厌他,所以爸爸躲着你。” 凤凰哑口无言,只能带着欢欢喜喜先离开。果然,见出租车走了,楼上立刻亮起了灯。川乌走出来,问软糖:“今天玩得开心吗?” “你明明也去了,没看到吗?” 川乌笑着揉她脑袋:“跟爸爸闹什么脾气?” 软糖非常不能理解:“why!” 在软糖看来,这根本就是不需要的躲避。 “你妈妈已经知道我生病的事情了,我觉得自己是个失败者,她觉得她对不起我,糖糖,我们之间的事很难说明白,爸爸怕妈妈太过自责,所以不敢再去见她,糖糖,她太可怜了,所以只要是她想的,爸爸都会帮她完成,哪怕是放她走,都可以。” 软糖:“我想你们好。” 川乌的脸上看不出情绪:“睡觉去吧,爸爸给你热杯牛奶好吗?” “……恩。” ☆、第53章 牵强3 过了一个礼拜,凤凰接到了川乌主动打来的电话,他问她:“最近还好吗?” 凤凰比较关心的是:“你呢?” “我很好。” “我也不错”。 川乌说:“软糖的家长会,你想去吗?” 凤凰静了静,显然是没想到。 川乌笑了:“害怕?” “才不是。”凤凰逞强。 “恩,明天晚上七点,让你见识一下小学生的家长会规模。”川乌语气轻松。 “你呢?” “要陪客户吃饭。” “恩,你忙你的,晚一点我们再电话联系。” “好。” 第二天,为了晚上的家长会,凤凰中午特地偷溜,约着杨晴一起逛商场。杨晴问她:“这次要买什么颜色的运动服?集齐七种颜色召唤神龙吗?” 凤凰说:“糖糖的家长会,我想穿得漂亮一点。” 杨晴忍了又忍:“你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银河这辈子才能睡到川思老总?” 凤凰很认真的想了想,应她:“我也觉得是这样。” “那为什么分开?” “可能是因为他太帅了我自卑。” 杨晴一脸“你当我傻”的表情看着即使穿着最便宜的运动装也能引来帅哥视线的凤凰,狠狠拍她一下。凤凰笑了:“我跟你说,咱们台有人看上老吴了!” “但是老吴绝对看不上那人。”整个电视台都知道老吴喜欢谁。 *** 下午,凤凰又翘班,特地回家梳洗,两只只穿小内裤的小崽子看着漂漂亮亮的妈妈,问她:“要去玩吗?宝宝也要穿裙子。” 凤凰提着裙摆转了一圈,说:“不是去玩,去给姐姐开家长会。” 欢欢问:“老师会骂吗?” “不会,姐姐学习很好。” 喜喜问:“妈妈,可以带好吃的吗?” “当然。” 凤凰开车到了学校,软糖等在小树旁,无聊地踢着小脚,凤凰冲她恩了喇叭,居然看见她仰头笑了笑,凤凰格外开心,下车时问她:“妈妈好看吗?” 她以为软糖会直接忽视,没想到软糖居然点点头,说:“好看。” 凤凰轻轻地牵起她的小手:“怎么不回家?要在这里等我?” “我怕你找不到我班级。” 凤凰捏了捏她的小手:“恩。” 小学的家长会规格和幼儿园果然不同,凤凰很庆幸自己精心打扮过自己,她四周看了看,这些家长不是律师就是什么委员,问到她时,她也很自信介绍自己:“我在电视台做编导。” “哪档节目?” 凤凰呵呵:“奔跑……” 正说着,班主任进来了,主要就是讲讲半期考的成绩和兴趣小组,还有竞选班长的事情,软糖就背着小书包趴在窗台偷听,大大的眼睛一直偷偷地看凤凰。凤凰拿到了软糖的考卷,不出意外的,是双百,当然,精英小学,班里的大部分孩子都考了双百。 然后是孩子们填选的兴趣小组卡片,凤凰看到软糖在钢琴那一栏打了勾。最后,班主任说:“班里公开投票,透明统计,我们班的第一个班长已经选出来了,是第三排第五桌的凤珠同学。” 大家齐刷刷的看过来,凤凰难得这么引人注目,站起来说了句:“大家好,我是凤珠的妈妈。” 那种荣誉感,那种骄傲感,真是很难用语言描述。 坐下后,凤凰转头去找软糖,见她害羞似的躲了起来。 家长会结束后,班主任将凤凰留了一下,对她说:“凤珠想跳级。”这才刚第一个学期刚过了一半,班主任有点担心软糖的实力。 凤凰笑了,说:“恩,我们都支持的。” 虽然她这是第一次听说。 *** 出来后,她在走廊上找到了软糖,她揉揉她的头:“想跳级?” “恩,作业太简单了。” “好厉害”。 “……”软糖默默走了一段,说:“爸爸说你和熊伯伯每次都考第一,对吗?”那小表情,显然是不相信。 “是啊。”凤凰回想当年,“所以你是以我为榜样吗?” 沉默。 “所以你要学钢琴也是因为爸爸跟你说我会弹钢琴吗?” 沉默。 “糖糖,妈妈回去接上妹妹们,咱们一起去吃点好吃的,怎么样?” 沉默。 “那不接妹妹们,咱们两个人一起,好吗?” 软糖停住脚:“你的梦想是什么?” 换做凤凰沉默。 “老师问我们,梦想是什么,我说不出来,爸爸说,梦想就是自己最想做,但需要用尽全力才能做成功的事,可是我不知道……” 凤凰心想:“我也不知道……” 软糖还问她:“你有勇气吗?” “恩?” “爸爸变得很胆小,我不喜欢他这样。” 凤凰:“……我,没有梦想,也没有勇气。” 其他年纪的家长会也结束了,走廊上突然多了好多人,凤凰将软糖护在手臂内侧,她们走到车旁,软糖忽然轻轻地叫了一声。凤凰没听清,问她:“你说什么?” 也不知道月亮为什么会那么圆,清淡的月光下,软糖说:“妈妈,你能和爸爸在一起吗?” 凤凰哗啦啦的眼泪就出来了,弄花了她的妆。她背过身去哭,不想吓到软糖,软糖也哭了,说:“我不喜欢别的阿姨,我比较喜欢你。” 凤凰见她哭,忙转过来抱住小家伙,不管再怎么聪明,也还是个爱哭爱撒娇的孩子呢!她的心暖暖的,哄她:“别哭宝贝,妈妈心疼的。” 软糖的小手一直摩挲凤凰抱着她的手臂,一再问她:“你能和爸爸在一起吗?” 凤凰说:“这个问题妈妈还没想好,但妈妈决定要做一个有梦想的人,我们,先从这里开始好吗?” *** 第二天,凤凰早晨去台里上班,没上三楼,直接去找吴天昊,几天没见,老吴一脸的胡渣把她逗笑了。 “心情很好?”老吴不爽。 “恩。”凤凰翘着二郎腿,跟你商量个事。 “说。” “把我调过来怎么样?” “……”老吴同志默默放下手里的笔。 凤凰说:“我是认真的。” “你接受我了?” “没有,都跟你说过几百遍我喜欢小鲜肉。我只是想做纪实节目。” “没奖金的?” “恩,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老吴同志二话不多说,直接给他舅打电话,结果被台长在电话里臭骂一顿:“你疯了吧?小凤那是咱们台娱乐节目的台柱子,你想调谁?你敢再说一遍,你想调谁!” 虽然台长大人不同意,但也不知道老吴怎么弄的,几天后,凤凰交接了手里的工作,与她高奖金的节目告了别,收拾东西去了他的组。 老吴过来帮她搬东西,凤凰问他:“给你姐夫打电话了?” 吴天昊说:“没,但给我姐打了个。” “哦,枕头风啊!” “恩,我跟我姐说要娶你。” 凤凰正在喝水,当下一口喷出来:“你说我是两个……哦不,三个孩子的妈了吗?” “当然。” “你疯了。”凤凰下了诊断书。 纪实节目在六楼,与综艺节目组比起来挺荒芜冷清的,凤凰一进去就看见杨晴了,问她:“你怎么在这?” 杨晴指了指地板:“是我先进这里的!” “你怎么都没跟我说!”凤凰怪叫,然后我靠,“你不是喜欢老吴吧?” 杨晴呕了呕:“我这是纯粹喜欢这个组,你呢,你不喜欢老吴干嘛要凑过来?咱们组连赞助都拉不到!晚上我还要去陪**酒!” 凤凰敛了笑:“我和我女儿保证过的,要找到自己的梦想。” 老吴放下手里的东西:“我就是你的梦想吧?” “放屁。”凤凰揽着杨晴,“太好了,以后可以一起去上厕所。” 吴天昊;“……” *** 晚上下班后,凤凰和杨晴在洗手间里化妆,为了应付晚上的饭局。其实这在电视台里很常见,组里要拉赞助,不是光凭两张嘴就行的,还得让老板们喝痛快了,这合约才能签。本来老吴不让她们俩女的出马,但在电视台,一贯就有女的当男的用,男的当牲口用的优良传统。 凤凰一抬手:“好了,闭嘴吧老男人。” 杨晴说:“正好馋酒了,今晚老吴买单,多喝点。” 吴天昊没办法,只能看着他组里两个平时邋里邋遢这时神奇变身的女人说:“待会儿机灵点,别混酒,掺点白开水。” 凤凰指着他:“你一口也别喝,保持清醒送我们回家,我们是卖酒不卖生的。” 酒局定在了凤凰很熟悉的地方,她一下车就嘀咕:“月岛是不是没有饭店了啊?怎么都喜欢在这里啊?” 老吴说:“这里档次最好,老板们定的。” 凤凰心里抓狂,特么的这是川乌的店啊!特么的他一个大老板不会闲到来这种随便买来吃饭的小店查账本吧? 一群人进了包间,凤凰一路遮着脸,怕被大堂经理看见,以她对川乌的了解,她觉得大堂经理一定有她的照片! 饭局先开,再开酒局,凤凰抓紧时间多吃点垫垫胃,美味佳肴流水般上来,一个服务员往凤凰手边放了一杯温牛奶,还有一瓶海王金樽。 凤凰正吃着,呆呆看着服务员:“送错了吧?” 又一个服务员进来,把他们没点过的菜放在桌上,说:“我们经理送的。” “噗!”凤凰一口牛奶喷出来。 杨晴忙拿纸:“别喝这么急啊!” 凤凰拉着她的手:“我跟你说实话,这里是川乌的店。” 杨晴说:“川老板居然会开饭店?” “恩,你说,我撤不撤?” “那你先走吧。”杨晴想帮她偷溜。 可在座就两个女人,任何行动都会被发现,这时,有人进来送酒,吴天昊估摸着点了三瓶洋酒,可老板们却拦住服务员要开酒的手,说:“拿出去,我们今天不喝酒!” 凤凰小声问老吴:“他们撞邪了?还是变姓了?” 吴天昊的面色十分凝重,也不跟凤凰开玩笑,说:“你别走了,坐这里吃完饭再回去吧,我估计八点就能散席。” ☆、第54章 牵强4 结果被老吴猜对了,才刚过八点老板们就表示吃饱了,晚上要早点回家陪孩子陪夫人。这画风明显不对啊!杨晴拉着凤凰问:“为啥?” 凤凰划着手机没吭声。 老吴先把客人送走,然后把车开过来要送凤凰和杨晴,凤凰在门口站了好久,明明看见饭店经理就站在距离她不到十步远的地方,却愣是没过来,也没任何表示。直到坐进老吴车里了,凤凰才松开一直攥着的拳头,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哦,知道了,看,他从来都只听你的话,你说的,他绝对能办到。 但是啊,心里难受呢。 因为回家早,所以宝宝们很开心,凤凰开了一桶雪糕,母女三个拿着小勺挖着吃,喜喜说:“要是麻麻每天都能陪着宝宝就好了。” 然后又自言自语:“麻麻要赚钱钱给宝宝买玩具啦,所以要出去工作啊!” 凤凰觉得她家小朋友太精分,舀了一勺堵住她的嘴。 第二天,纪实组里三个人聚在一起开会,凤凰说了几点自己的想法,老吴表示会继续跟进幼儿园事件。市立幼儿园今年真是倒大霉了,碰见了吴天昊这号咬住就不松嘴的人。会议正热火朝天,门突然开了,三个人一齐转头,发现台长正幽幽的看着他们。 “舅?”吴天昊忙把手里的资料盖上。 台长的脸阴晴不定,凤凰心想,完蛋了。 吴天昊赔着笑脸上去,又是揉肩膀又是说好话,但台长的脸色丝毫没变。吴天昊也就不伺候了,反正从小跟他舅随便惯了,他一甩手:“您别以为我不知道您在打什么歪主意,不行,说什么都不行,要是这个节目没了我就辞职!” 台长长叹一声:“我今天来没别的意思,天昊啊,好好做,别浪费那么好的资源。” 吴天昊:“……” 凤凰:“……” 杨晴:“……” 台长怎么也琢磨不透,走到门口返过来:“你们还不知道吧?咱们台里现在最牛的赞助全都在你们组了,那个什么幼儿园的事,你们想做就做吧,哎,我是管不了咯!” *** 台长走后,吴天昊的手机就没停的在响,他前面接了几个,都是来恭喜他并且取经的。后面吴天昊就关了手机,埋头整理资料。 凤凰问他:“赞助人我认识吗?” “恩。”吴天昊点点头。 接下来不用问名字,凤凰就知道会是谁。杨晴也聪明,直接点出:“我的天,是川思的老总吗?” 正说着,川乌的电话就来了,凤凰攥着手机跑到外面去接,听他说:“小鸟,我下午要去外地出差两天,把软糖送你那里去,好不好?” 凤凰当然不会拒绝,两人沉默半晌,是川乌先说:“那就这样,我挂了。” “等等!”凤凰喊住他,“川乌,谢谢。” 她指的是赞助的事。 川乌说:“不用这么客气,你们好好做,希望我的投资会有回报。” 为了赶上软糖的放学时间,凤凰下午特地请假,早早的就去学校门口等着。软糖随着放学潮走出来,远远的就看见个子最高,长得最漂亮的凤凰在朝她招手,软糖跑过去,额角淌着汗,对凤凰说:“爸爸让你来接我的?” “恩,我们现在回家去拿换洗衣服,你跟妈妈和妹妹一起住两天,好吗?” 软糖点点头,凤凰伸出手,她轻轻握住。凤凰很高兴,跟她说:“妈妈找到梦想了,现在正在努力实现梦想。” 软糖听了有些高兴,但也有些落寞:“我的梦想还没实现。” 凤凰问她:“是什么呢?妈妈可以帮你吗?” 软糖嘟着嘴:“算了,我自己来吧。” 凤凰只好作罢。 车子停在川乌的豪宅前,软糖低头摁密码,门开后说:“请进。” 凤凰这还是第一次进来,从外面看就知道会有多豪华,真的踏进来了,却觉得有些不真实。软糖指了指二楼对凤凰说:“那是我的房间。” 家里空无一人,凤凰牵着软糖:“走,我们一起去选衣服。” 路过一扇桃木门时,软糖停了停,说:“这是爸爸的房间。” 凤凰停下来看了看,猜想房间里会有一张大床,川乌喜欢深色的床单,他还很爱干净,里面一定非常整洁。 “要进去看看吗?我带你参观一下?”软糖问。 “不了。”凤凰捏捏她的手,“妹妹们还在家里等我们呢。” 于是,两人越过那扇桃木门。 *** 欢欢喜喜已经在张姐的陪伴下早早来到楼下接姐姐,软糖笑着下车,把两个妹妹抱了抱,嘻嘻嘟着小嘴巴要亲亲,欢欢则一直摩挲姐姐的校服短裙。 凤凰很开心的表示:“走,回家吃饭,晚上妈妈带你们去超市买零食!” 只要是小孩子,就没有不爱去超市的,只要是小孩子,就没有不爱吃零食的,就连软糖这样高智商的孩子,也不能避免。 在欢欢喜喜看来,每次姐姐来的时候家里都比过年还热闹,所以她们格外喜欢姐姐,吃饭的时候争着抢着要做姐姐旁边,凤凰无奈极了:“等等开车载你们去超市并且买单的是我啊,是你们老娘!” 欢欢喜喜显然没听进去,一个劲的闹姐姐。 大王傲娇的踱步出来:“喵,幼稚的小屁孩。” 凤凰只能抱着大王聊以安慰。大王在她怀里倒是很乖,翻开肚皮:“喵,快给本王挠痒痒!” 其实吃饭时还算好,到了睡觉时更是难办,欢欢喜喜一人抢了软糖一只手,两个小家伙软绵绵香喷喷的睡在姐姐身边,凤凰双手叉腰看着床上三个小姑娘,无奈极了,心中呐喊:我也想抱抱我的软糖啊! 有了姐姐后宝宝们睡觉也不要妈妈哄了,拿出一本故事小书糯糯地:“姐姐你给宝宝讲故事吧?” 软糖有求必应,先念了一个大灰狼的,再来一个白雪公主。 卧房内的笑闹直到深夜才停息,凤凰被冷落在客厅做了一晚上的创意报告,等确定三个娃都睡着后,迫不及待的进去,把喜喜从床上捧起来,轻轻放在欢欢身边,然后,凤凰自己占了一个位置,心脏扑通跳地躺在了软糖身边。 软糖小时候睡觉时喜欢抱着她的手,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变?凤凰一面想着,一面把手靠过去。软糖一个翻身,小手抱住了凤凰的手臂,将小脸贴上去。 那一瞬,凤凰整条手臂都起了鸡皮疙瘩。 她举高手机,偷偷拍下一张。 *** 两天后,凤凰发短信问川乌:“几点回来?” 川乌也发短信:“估计要晚上了,晚点我让小赵去接软糖,这两天你辛苦了。” 凤凰捏着手机没有再说什么。 下午,凤凰先把孩子们都接回家,然后做了一桌大餐,宝宝们就不用说了,埋头苦吃还哼哼着:“麻麻好厉害,宝宝好开心。” 软糖则优雅许多,但明显也是很爱吃。吃完饭后,她就有些恹恹的,拉着凤凰小声说:“我不想回家。” 凤凰晃了晃小手:“不想爸爸吗?” “想。” “爸爸也想你了。” 软糖点点头:“那下次我和爸爸一起过来吃饭。” 凤凰说:“我估计你爸爸没空,他最近都好忙。” “都是躲着你的,其实他一点都不忙。”软糖皱皱小鼻子。 正说着,楼下来了一辆车,凤凰说:“走吧。” 车里面没有川乌,小赵助理也不是来接软糖的,他对凤凰说:“老板临时飞去国外了,想让软糖在这里多住两天。” 凤凰划开手机打过去,川乌的手机却关机了。 小赵说:“现在还在飞机上。” 凤凰觉得有些不对,问他:“你怎么没跟着去?” 小赵顿了顿:“我也不经常跟着,我主要负责公司这边的事。” 凤凰哦了声,拉着软糖说:“哎哟,欢欢喜喜会乐坏的。” 软糖眯着眼睛问:“我爸爸去哪个国家?” 这个小赵不敢马虎,因为他知道软糖从三岁起就把看公司报表当做玩游戏了。他说:“法国,和查理研究室的项目到了最关键的一环,所以老板亲自过去了。” 软糖这才相信了小赵的说辞,拉着凤凰说:“我们快上去吧。” ☆、第55章 只要你1 从那天起,川乌就再没跟凤凰联系过,倒是小赵每隔两天天就会过来,送些吃的和玩具。凤凰跟软糖嘀咕:“你爸出去几天了?” “第五天。” “他一般都出去几天?” 软糖摇摇头:“他从没有离开我这么久过,以前我们都是一起去法国的。” 那时她还小,川乌无论去哪里,都把她挂在行李箱上推着就走。现在她长大了,需要进学校学习了,就再也不能跟着爸爸满世界跑了。 凤凰揉揉软糖的头:“没事,跟妈妈在一起也是开心的,对吗?” 其实软糖已经察觉不对劲,但这孩子一向沉稳,愣是没对凤凰透出一句,每天放学后只跟两个缠人的妹妹玩。凤凰试着往川乌手机拨了个电话,手机是通的,但就是没人接。 第六天。 组里正在开会,老吴听到消息说市立幼儿园最近压力很大,准备再添一把火。凤凰开会时走神,老吴停下来问她:“在等电话?” 凤凰忙收起已经这样玩了一上午的手机,说:“没。” 会议继续,杨晴问老吴:“晚上园长请你吃饭,你可别被糖衣炮弹收买了。” 老吴拿出一个微型摄影仪,嘿嘿笑了。杨晴啊一声跑去看,一个劲夸他:“你太聪明了!” 老吴把东西递给凤凰:“喏,拿去玩玩,这是我特地跟我舅借的!” 凤凰却推开了他的手,拎起包往外跑,说:“我今天请假!” 凤凰一阵风地走了,杨晴看着落寞的老吴,拍拍肩:“天涯何处无芳草,隔壁台花喜欢你。” 老吴啧一声:“你是六十年代的消息渠道吧亲?隔壁台花有主了你不知道啊?” 杨晴顿时八卦心熊熊燃烧:“谁?” 老吴推开她:“我不关心。” 杨晴抹泪:“吴啊,你嫁不出去我好难过啊!” 这边两人插科打诨,那边凤凰一路风驰电掣开到川思集团在月岛的办公楼下。这还是她头一次来这里,以前就听台里的小姑娘说起这里怎么怎么气派怎么怎么豪华,今天她就站在这栋月岛特批的高楼之下,再次感觉到了那种难以言说的情感。 她的川乌,变得不一样了。 三年时光,物是人非。 *** 凤凰深吸一口气,抬脚走进去,身边穿梭的都是职业装精英脸的上班族,凤凰一声运动装特别显眼,但好在她长得美,没被保安挡在门口。前台小姑娘问她:“请问您找谁?” 凤凰想了想,先说:“我找川乌。” 小姑娘愣了愣,显然没听说过有人敢这么直呼她们家帅气老总的大名。然后,小姑娘有礼貌地表示:“请问您有预约吗?” 凤凰说:“没有。” 小姑娘查了查,说:“川总现在不在公司,您留下联系电话吧,我会帮您转交的。” 凤凰没留电话,反而问:“那我找小赵,他不会也不在吧?我昨天才见过他。” 小姑娘又呆了呆:“哪个小赵?” “川乌的助理啊。”凤凰说。 “哦,赵助啊!”小姑娘明显有些不相信,却又觉得凤凰不像在开玩笑,就试着往顶楼打了个电话。 很快,小赵就下来了,一路小跑到凤凰面前,脸色直抽抽。凤凰说:“我有点事要跟你谈,是在这里还是另外选个地方?” 川思的赵助在这栋楼里平时也是横着走的,但众人却亲眼目睹他小太监样儿引着这位运动装女士坐上了老总的独立电梯! 电梯很快上到顶楼,小赵心中忐忑却硬是得装作淡定,问凤凰:“要不要喝茶?还是果汁?” 凤凰的眼飞快地掠过房中各处,小赵见她不说话,转身就去准备茶水,却在下一秒被凤凰从背后袭来,整张脸拍在墙上,双手被桎梏在身后。 凤凰眯着眼,语气危险:“他到底在哪里?给你三秒钟,每隔三秒我就断你一根手指头。” 小赵从不知道看着鲜艳的凤凰居然会是一朵带着巨毒的大花,他一个大男人被凤凰拍在墙上动弹不得实在是很失面子,可他也不是坏人啊,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凤凰开始读秒:“一……” 小赵委屈极了:“老板不让我说……” 凤凰:“二……” 她抓住了小赵的食指。 小赵飙泪:“你放过我吧,我们做这行的最忌讳背叛老板了,以后我在这行混不下去怎么办啊!你放心,老板很安全很好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啊!” “……三。”凤凰说完,手指灵巧施力,将小赵的食指反向坳去。 那种彻骨的恐惧令小赵助理扔了节操:“在疗养院!老板在他老爹的养老院里!” 凤凰一时愣住了。 小赵再也忍不住地嗷叫起来:“松开啊快松开,我的手断啦!” 凤凰后退两步,小赵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脸从墙上拿下来,委委屈屈地抱手躲着凤凰。 “为什么不回来?”凤凰问。 小赵说:“他们父子的事很复杂的,我也不清楚。” *** 凤凰继续逼问,但小赵梗着脖子表示:“就算你卸了我所有的手指头,我都不会再说了。” 于是,凤凰就真卸了小赵十根手指头,然后把人送到了白医生那里。小赵泪流满面地举起自己的爪子问白医生:“治得好吗?” 白医生点点头,然后看向凤凰:“我以前说欢欢喜喜太胖,你不会介意吧?” 凤凰也点点头:“会的,所以等我回来你最好已经移民了,不然川乌都救不了你。” 从医院出来后,凤凰直接去了学校见软糖,软糖正在上语文课,她被老师点名起来读一篇课文,软糖其实有些偏科,此刻正皱着眉头看课本,凤凰守在外头等了等,才听她小声念起来,等她念完后,凤凰探头进去,说:“不好意思,我是凤珠的妈妈,可以让她出来一下吗?” 班里的同学都在窃窃私语,软糖穿过课桌走出去,听见同学们都在羡慕她的妈妈长得漂亮。 凤凰拉着软糖走到角落里,问她:“你爷爷的疗养院在哪里?” “爸爸在那里吗?” “恩。” “我知道,你带我一起去。” 凤凰牵起她的小手:“可是我们都走了,谁来照顾妹妹?” 软糖想了想:“那我留下来照顾妹妹。” 凤凰点点头:“乖。” “爸爸还好吗?” “……妈妈会把爸爸带回来的,放心。” 软糖抓着她的手:“我不喜欢爷爷。” 凤凰抚了抚孩子的脸:“为什么呢?他对你不好吗?” 软糖摇摇头,不是不好的,但……她不想说出来让妈妈伤心。 爷爷总是说妈妈的坏话,所以她一开始才那么讨厌妈妈,可是最近她很喜欢妈妈了,觉得爷爷以前对她说的那些都是错的。 *** 三千港,是一切开始的地方,玉城,是一切结束的地方。 凤凰搭乘的飞机降落在玉城,从机场出来,凤凰拦了辆出租车直奔三千港,路上的风景一帧一帧闪过,车子驶出玉城,在高速上飞快疾驰,高速旁有一个很大的房子,高墙电网铁门,有几个人等在房子外面,等着自己的家人从那里面出来,等着属于他们的一家团聚。 很快,便看不到那座房子了,凤凰低头捂着眼,那一路,她心里的伤口被重新撕开,血淋淋地淌了一路。 她害怕回来,就是因为那些曾经太过疼痛。 玉城没什么变,倒是三千港变了许多,从车上下来时凤凰差点就走错了路,这里以前没有疗养院,听说是初雪堂出资建的,凤凰朝路人打听,指路人教她要左拐去海边,到了海边就能看见。 凤凰有很不好的预感,她一路小跑找过去,原来根本不用别人指路,这个疗养院所在的地方她太熟悉了,那是她从小长大的家。只不过啊,家没了,以前的凤宅也被推到了,这块面朝大海的土地,建起了三千港人口耳相传的,初雪堂的川老板做慈善事业的疗养院。 她站在门口再也忍不住,一颗泪砸下来,落在滚烫的石头上,瞬间被蒸发。 院子很大,牌匾高高挂在上面,门口有保安,里面种满了绿树和红花,偶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拐杖出来散步,身旁的小护工亦步亦趋,护理周全。 听说只要是三千港户口,年迈且子女无法照顾的,都可以免费进来养老。 树下一片阴凉,凤凰穿过这片树荫,然后又进入了烈阳之下,直到走到院子深处,才看见后面的一栋小楼。有两个老者在石桌前下棋,凤凰看着其中一人,没想到那人已经老到她差点没认出来。 坐着轮椅的那人也看见了她,他的手里执着黑棋,停在半空中。四目对望,彼此的眼里都是恨意。 *** 陪川海下棋的老人已经被人推走了,川海靠在轮椅上,说:“很吃惊吗?” 凤凰摇摇头:“不,恶有恶报而已。” 川海呵呵笑起来,他的喉中有浓痰,一下呛了起来,护工忙过来帮他排痰,凤凰紧紧握着拳头,即使亲眼看见他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却还是不能平息她心中的怒火。 过了好久川海才恢复正常,他说:老“了,不中用了,不过我不怕死,你妈妈死的太早了,我活的太孤单了。” “闭嘴。”凤凰撇过脸不去看他。 川海笑了,问:“是来找小弟的?” “他在这里,我知道。” “小鸟,在你找到他之前,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川海点了点手边的遥控,轮椅车就滑到了她面前。 凤凰闻见了他身上腐朽的老人味,随即后退两步拉开距离。川海说:“当年,是我害死天哥的。” 他说完,笑得得意,凤凰整个人都在发颤,即使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但亲耳听见了,又是另外一种震撼。一种,撕破了所有伪装,吃罗罗的撞击直至心底。 “这样,你还要见他吗?”川海问凤凰,“我们两家有血海深仇,你还想见他吗?” *** 小楼二层的卧房内,厚厚的窗帘挡住了夏日的艳阳,房间里一片漆黑,正中间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男人,他瘦的背后肩胛骨凸起,将身上的衬衣撑起一个尖锐的角。他沉默地静坐在黑暗中,将楼下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 ☆、第56章 只要你2 小楼里充斥着这个疯魔老人刺耳的笑声,凤凰皱着眉看向他,快速上前一步卸掉了轮椅上的电池盒。 “……”川海的笑顿时卡住了。 他宛如一截枯木,干巴巴地僵在座位上。 凤凰没想到他会变成现在这样,当年那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川老爹,此刻也经不住岁月的蹉跎,变得只能坐在轮椅里,离了轮椅和护工,他寸步难行。 她扯出一丝轻蔑的笑:“就你现在这幅样子,你还想对我做什么?” 川海的脸变得狰狞无比,张口骂道:“野种!” 凤凰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讨厌她,因为她的身份是凤天和若梅的女儿,她从小在若梅身边长大,她独享了若梅作为一个母亲的全部的爱。 而他,痴痴看着她几十年,只能远远地,看着她几十年。 凤凰将电池盒随手一抛,电池盒掉落在院中的小鱼池内,川海的呼唤唤来护工,护工是个健壮的男人,看起来并不简单。川海说:“拦着她。” 护工上前来挡住前面的路:“请离开这里。” 凤凰一个旋风扫腿,使劲全力踢在男人胫骨之上,护工没想到她会这招,在中招后急忙反击。凤凰自小练功,在生了软糖后日渐疏怠,但往日在凤家武道场里的记忆如同她身上的血脉,一丝一毫,她不曾忘记。她偷懒,川乌就陪着她,她累了,川乌就哄着她,但她如果说不想练了要放弃,川乌却不会惯她。 后来她顶着凤家大小姐的头衔遭遇过不少危险,在道上混,最怕祸及家人,凤凰那时才领悟老爹和川乌的苦心。 凤凰一个左拳,狠狠砸在护工肋下,她大喊:“川乌!川乌你给我出来!” 川海一脸笃定地坐在他的轮椅上:“别叫了,他是不会管你的。” 凤凰不信,红了眼地使了阴招,往护工下三路扫去,并且大吼:“川乌有人打我!” 但是啊,小楼里空落落的没有回应。 凤凰将这三年所有的火一齐簇到心头,愈烧愈烈,那年的离别,之后的思念,重逢的害怕,凤凰之后的每一拳都砸在命门,护工渐渐无法抵抗,整个人摔在地上,凤凰操起桌边的水果刀狠狠一贯。 刀锋插在护工的手指之间,泛着清冷锐利的锋芒。 “不要再挡我。”凤凰低语,“不要再挡我。” 护工被她那股杀气震慑,愣了两秒。 凤凰松开刀柄站起来,越过不断咆哮的川海,一步一步往楼上走去。 *** 楼上有好几扇门,凤凰没有一一去看,她的直觉让她推开了中间的那扇门。 房间里一片漆黑,安静得令人难受。凤凰走进去,反手带上了门。她的眼适应了黑暗,看见有人坐在屋子正中央。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川乌。”凤凰唤他,口中发涩。 那人没动,没应,兀自坐着。 凤凰挨过去靠在他腿边,仰头唤他:“川乌。” 她偷偷攥住男人的手指,如同小时候那样晃了晃,委屈极了地告诉他:“川乌,楼下有人欺负我。” 可男人还是没有反应。凤凰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吸了吸鼻子,用手暖着川乌冰凉的手指,说:“跟我回去,好么?” 男人慢慢抬头看她,眼神却令凤凰感到陌生。 凤凰用双手拂过他的四肢和身体,他背后的骨头磕疼了她的心。 他病了。凤凰知道。他是为什么病的,凤凰也知道。 “走吧。”凤凰又晃了晃他的手,“宝宝们还在家等我们呢。” 终于,男人有了些微的反应。 楼下的叫骂震天响,凤凰在那咒骂间冲他笑:“欢欢喜喜说很想你。” 男人的腿动了动,松开凤凰的手站了起来。凤凰唔了声:“走,我带你回家。” 她走在前头,推开门,让光线透进这个压抑的房间,当她跨出去时,所有的一切在她心里,都已经化成了一滩水。 只是一滩水,无论那滩水曾经有多苦,多涩,多酸,如今,都已成了一汪白水,在太阳底下晒一晒,水就干了,消失不见。 男人不太适应外面的光线,像个孩子般用手捂着眼,凤凰立在不远处等他,等他走过来。 男人慢慢移开手背,目光锁住凤凰,她扎着一把马尾,厚厚的头发甩啊甩的,将阳光断成很多很多截,她站在那样明亮的地方,冲他甜甜地笑。她的眉眼与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小时候她淘气,长大后她也淘气,但他却很喜欢,非常非常喜欢。 他朝她走去,伴着楼下老爹的咒骂。 川海疯了般的闹腾导致他整个人从轮椅上摔了下来,轮椅顺势而下,整个压在他身上,他的手脚不能控制地痉挛起来,抖得令人心生可怜。 凤凰踩着楼梯下去,慢慢走到大门口,川乌在经过老人时停下来,扶起了轮椅。 *** 走出来了,就是满眼的翠绿,凤凰拨开枝叶,踏上小道,川乌安静地跟在后头,两人一路默默行走。 疗养院的门口这时已经堵满了人,有个俏丽的小妇人双手叉腰站在院门口,面色不虞。凤凰眨眨眼,饱满的泪珠沉沉地砸下来,落在泥土里,滋润了一旁的花树。她回头朝川乌看了看,又哭又笑的,十分滑稽。 川乌见她哭了,缓缓低下头,只看着那眼泪砸进泥土的地方。 凤凰说:“快来,团子来接我们了。” 川乌跟着她往前走,只看着她一甩一甩的马尾。 “团子!”凤凰分不清哭笑地扑过去。 却……被小妇人一只秀气的手指隔开。小妇人示意她不要靠得太近,一脸我们不是很熟的表情。凤凰一边掉泪一边笑,说:“对不起。” 那原本文静的小妇人突然就炸了,劈手扇了凤凰一巴掌。 真的是结结实实的一巴掌,啪地一声清脆,让奉盛爷之命,围着疗养院三圈连只苍蝇都不能放过的那些黑衣男们都傻眼了。 川乌已经慢慢走到了跟前,他默默抬起手,对着打了凤凰的团子。 黑衣人顿时都聚了过来,全身心都在川乌那只手上。可意料不到的是,川乌一巴掌还没下去,小妇人就又抬手,给自己脸上来了一巴掌。 “团子!”太快了,凤凰拦都拦不住。只能眼见小妇人的半边脸红彤彤地肿起来。 可川乌却回身看,看着凤凰那半边红肿的脸。 凤凰拉着他:“我没事,一点都不疼。” 小妇人终于哇地一声哭起来。她带着一帮人围了疗养院,却站在门口像个被人狠狠欺负过的孩子,哭得十分伤心委屈。她一哭,凤凰也跟着哭,一个劲地说对不起。 团子推开川乌,伸手把凤凰抱住:“你你你你还知道要回来啊?你这个混……混蛋!我讨厌……我讨厌你……小……小鸟!” “对不起,对不起……”凤凰紧紧抱住她,她当然应该生气,换做是她,也会这样生气的。这三年,她何尝不想她?她们是年少时的玩伴,是彼此最好的朋友,她们参与和分享了彼此最好的时光。 *** 两个哭着鼻子的女人和一个默默无言的男人,被黑衣人送往机场,私人飞机早就安排好了,团子挥舞着小手绢结结巴巴地说一番威胁的话,简而言之就是:“我很快就过去找你,你要是再敢玩消失我就再也不会原谅你了。” 凤凰拿自己的一对双胞胎保证绝对不会再消失,团子恩了声:“就,就是去看欢欢和喜喜的,才不是去看,看你。” 凤凰差异:“你知道她们的名字?” 团子在他们登机前终于透露:“川乌,川乌给我们看,看照片的。” 飞机降落在月岛时已经是晚上,机场里人来人往,凤凰发现身边的男人有些害怕陌生人,就牵住他的手,带着他往外走。她的车停在地下车库里,取车时他站着不动,好一会儿才坐进来。 往常都是他在说话,她只负责听,但现在他不说话了,所以就换做凤凰一个劲地唠叨着:“要换车了,我也要换个自动挡,川乌你给我换吧?反正你有钱。” 她偷偷看了看,见他不吭声,又说:“就换你那种,里面有小冰箱可以给宝宝们放零食和冰棍,还有立体音响可以放儿歌的车子。” 本以为他不会有反应,却见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川乌的别墅空了好久却很干净,可他却很陌生,站在空旷的房子里不肯挪步。凤凰带着川乌去往他的卧室。她说:“我记得是这间,你先洗个澡,换身衣服,然后我们回我家去吃饭,宝宝们……” 说话时,她推开了那扇曾经路过一次的门。 卧房内的一切,让她说不出话来。倒是川乌无知无觉地走进去,走到一面黑墙前,仰起头端详上面白色的婚纱。56 ☆、第57章 为你3 三年前,凤凰住在玉城的一栋筒子楼里,家里很小,卧房里只摆一张双人床,软糖从小就睡在他们俩中间,左边是爸爸,右边是妈妈。床头有一盏小夜灯,是为了防止软糖夜里醒来害怕哭闹。桌上有一个四方相框,里面是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照那张相片时软糖还不会说话,但面对镜头十分老练,露着无耻笑容冲着摄影师叔叔甜甜地笑。她的左边,川乌穿着黑色衬衫,她的右边,凤凰嘟嘴亲在婴孩粉嫩嫩的脸颊。 床头柜上铺着若梅闲来无事织的桌布,布上有淡雅小花,川乌每天下班回家都习惯把手表解下来放在桌布上,床边有一张小地毯,凤凰喜欢在这边上床,然后把她和川乌的拖鞋排的整整齐齐。那时候卧房里有个简易的布衣柜,就靠墙放着,里面是他们一家三口的衣服。在布衣柜旁边的墙上,有用铅笔刻下的一道道痕迹,那是软糖从一岁到三岁时的身高刻度。 那时的一切,此刻全都在眼前。 凤凰看着川乌很自然地摘掉手表放在床头柜上,那上面甚至还铺着妈妈亲手织的桌布。然后,川乌抚了抚相片,他们那样幸福的那一刻,永久地留在了相片里。 房间里甚至真的有布衣柜,这明明是栋别墅,这里明明有宽大的衣帽间,但某个人却固执地,将当年那个小卧房里所有的东西都搬了过来。 凤凰打开布衣柜,毫不意外地看见里面装满了那时他们三人的衣服。 川乌又回到黑墙前,小心摩挲那件精致的婚纱,婚纱上用手工绣着晶莹剔透的钻石,黑色完美衬托了这份洁白和通透,这是川乌最喜欢的黑色。 “很漂亮。”凤凰感叹道。 川乌淡淡点点头,表示赞同。 “为什么还留着?”凤凰问。 川乌抿着唇,不说话。 这是她的婚纱,他们准备举办第二次婚礼前,川乌当着妈妈的面,尽他全力买下了他能力范围内最好的一件。她很喜欢,只是那时她已经知道,他们不可能会有婚礼,她不会有穿上婚纱嫁给他的一天。 也是因为这件婚纱,妈妈终于是放心地闭上了眼,去找爸爸了。 *** 卧房内只开那盏小夜灯,川乌久久站立在墙边,这是凤凰从没见过的川乌,是她完全不熟悉的川乌。她很害怕,害怕他回不来。 “我们去见见白医生好不好?”凤凰将背靠在婚纱上,笑着问他,仿佛去看医生并不是一件大事。 川乌摇摇头,抵触这个提议。 “那你能跟我说说话么?”凤凰问。 川乌抬手抚了抚她的脸,已经不肿了,却还泛着红,在夜灯下,令人心疼。 “不想说吗?”凤凰握住他的手,引着他离开墙边,坐在床上。而她,则蹲在他脚边,仰视着她的川乌。 川乌倒在床上,渐渐地眯起眼,他困了,却不敢睡。凤凰哄他:“睡吧,我不走。” 川乌攥紧她的手,抵在心口。凤凰脱了鞋也躺上去,迎面躺在他的怀里,紧紧贴着他。 川乌睡得并不好,凤凰只能在他每次要惊醒时抬手轻拍,这招十分有用,虽然睡眠质量不行,但好歹是从晚上睡到了早晨,只是凤凰整夜未眠,一只手酸的差点抬不起来。 一早,就有人登门。川乌正在吃凤凰做的早饭,见到来者直径放下手里的勺子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 白医生见怪不怪,告诉凤凰:“喏,他以前就是这模样,有没有被吓到?” 凤凰点点头。 白医生笑了:“恩,其实比起他在商场上的狠劲,我还挺喜欢他这样的。” “能治好吗?” “可以啊。”白医生毫无负担。 “怎么治?” “这就要问你了。”他说。 但白医生这趟来主要不是为了川乌,而是为了凤凰,凤凰一摊手:“拿来。” 白医生从药箱里拿出一瓶上好的跌打药:“伤哪儿了?我帮你看看?” 凤凰摇摇头:“不用了。” 白医生走后,凤凰敲敲门说:“我去洗个澡,讨厌鬼已经走啦,你别躲。” 门缓缓开了,凤凰笑着揉揉他的头:“去吃饭。” 浴室里,凤凰脱下衣服,露出整个后背和大腿上的紫黑,那是昨天打架时弄伤的,几年没练,确实退步很多。淤青一定要用药酒揉开才行,但凤凰自己只能揉到大腿上的,背后的根本没办法。她咬着牙狠狠揉过后,就开水洗澡,川乌的沐浴露有种青草的味道,味道虽好闻,但实在不怎么持久也不怎么能遮盖药油的气味,所以凤凰在浴室里待了一小时,把自己全身上下洗了五次,差点就要脱皮了才从里面出来。 她出来时,川乌已经在卧房内看了好久的书。凤凰走进去,见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本育儿宝典,那是她刚验出怀孕时川乌特地去买的。上面已经注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他却像是从来没看过一样,读的有滋有味。 凤凰问他:“有趣吗?” 他点点头,目光停在她的腹部。 凤凰生软糖时是顺产,生欢欢喜喜倒是遭了罪,双胞胎本就比较脆弱,欢欢喜喜的个头又特别大,凤凰只能选择剖腹。她的小腹上有一道疤痕,三年多了,早就不疼了,此刻却感觉小腹一阵刺麻。 她躺在他身边,看着黑墙上的婚纱,手指缠着他的手指。忽然,川乌覆上她,将她整个笼在生下,定定地看她。凤凰问他:“怎么了?” 他像小狗一样伏在她颈肩呼吸,再抬头时,神色已经不对。 凤凰没敢吭声。川乌抬手从下摆将她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扔在床边的地毯上。凤凰捂着没穿内衣的胸,撇过眼。 川乌扫了一遍,然后将她翻过来。一翻过来就不得了了,凤凰感觉他将她压得更紧,整个人沉默得可怕。 “没,没事,不怎么疼,就是看着吓人。”凤凰徒劳地解释。 川乌的手指轻轻地拂过她的背后,如同拂过那件婚纱般小心,凤凰背后的伤从肩胛骨开始,顺着脊柱向下蔓延,紫黑中晕出血色,任凭谁看了都会知道这不是小伤。 川乌的手指从脊柱滑下后就一直盘旋在她的尾椎,凤凰咬着唇安静趴着,背上的伤这时一点都不疼了,她觉得痒,觉得难受,觉得自己要疯了。 川乌勾着裤头往下扯,让她藏不住任何一点伤痕。等把凤凰的裤子也扒下来后,他停了片刻,凤凰回过头去看,对上他的眼。他的眼清冷,冰凉,却在深处,隐着很难描述的情感。 凤凰吸着鼻子,乖乖把脑袋埋在被子里。 *** 川乌的手,原本是冰凉的,触在凤凰皮肤上时会让她微微发颤,可他的大手啊,覆上她的伤,用劲地揉搓,为了将那碍眼的淤血揉开,慢慢的,他的手热了,热的发烫,触在凤凰的皮肤上,凤凰颤得愈加厉害,她任何一点细小的颤动都没能逃过背上男人的眼睛。他顿了顿手,在等她回头。 可凤凰不敢,她的声音在被子里含糊极了,她说:“你快点,我……” 很像在某个时刻,她催促他:“你快点,我受不了了。” 但其实她是说:“你快点,我能忍得住。” 她的皮肤被搓得发红发烫,她的腰线呈现诱人的弧度,她如密淘的臀办半遮半掩地藏在他的腿下,她的头发束在颈边,露出最纤细的后颈。 川乌的手又开始使劲,手掌从脊柱滑到尾椎,凤凰那里伤着了,他一碰就疼,可他的手仿佛带着电,让她除了疼还能感觉到其他。 在确定尾椎没有骨折后,川乌开始进攻凤凰腿上的伤,凤凰被他翻过来,全身无遮拦地躺在那床有些旧的床单里,双眼泛红地看着他。 川乌瞥眼盯着她那非常靠近腿根的淤青,手指从外侧揉到内侧……凤凰抬起双手揽住他的脖颈,将他抱住。 川乌的手啊,还停在那里。 凤凰啊,在他耳边轻轻道歉:“对不起。” 川乌的眼睫毛忽闪忽闪的,划过她的鼻尖,她想打喷嚏,却不想推开他,只能咬唇忍着。川乌的手,慢慢探进去,往更深的地方去。凤凰太铭感了,仰头唔的一声。川乌看着她的脸,手指用力,在最光滑的地方碾过。 凤凰一边承受着疼,一边告诉他:“我那时是害怕,川乌,我们要结婚的时候,我以为我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爸爸妈妈在身边,还有你,还有软糖,还有那么多的好朋友,我们的父母彼此相熟,我们青梅竹马,我那时真是要幸福得飞起来。可是啊川乌,呜呜呜川乌,我后来觉得,幸福来得太顺利了,也不是件好事呢。” 川乌的脸停在凤凰上方,面无表情,手掌却握住她的腿根往外拉,露出中间那块地方。 “川乌!”凤凰羞燥不已,揽着他脖颈的手已经发抖,她说,“所以你来月岛找我,我很害怕,我好想你,可是我不敢靠近你,我怕我们会再被分开,如果保持普通朋友的距离能让我时常看到你,我也是愿意的,你问我敢不敢把你让出去,看着你娶其他女人,看着你每天和别人睡在一起,我说我敢,我愿意,其实我气得都要疯了!我怎么可能愿意,我怕到时候我会挠花那个女人的脸让她永远消失!” 明亮的房间,微微有风拂过,将川乌扔在一旁的育儿宝典吹得哗哗响,凤凰说:“川乌,你别这样,我们忘记以前的事,好不好?对不起我把你逼成这样子,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川乌跪起来,搬开凤凰的双腿,用自己的双手揉过那些淤青。凤凰见他没听进自己的话,失落得顾不上害羞,就摊在那里,任他摆弄。川乌取了药酒,洒在那些揉开的地方继续使劲,凤凰无声地在哭,为这样的川乌哭泣。 ☆、第58章 为你4 等那些乌青都被揉散,凤凰已经哭得毫无力气,川乌满手药油想去洗手,却被凤凰拉住了,她的手软软地拽着他,鼻音浓重地说:“你别走。” 川乌跪在她身上顿了顿,仍旧举着自己的一双手。凤凰咬牙扑上去,拉下他的脖子带到床上,然后整个人贴上去,窝在他怀中不放手。川乌未动,垂眼看她身上那片被揉成浓郁的枣红色的伤,凤凰在他身边感到安宁,她的眼皮耷拉下来,嘴里嘟囔着:“别走……” 川乌拉过薄薄的毯子盖住凤凰,她身无寸缕,如同新生的婴孩,依赖着他。 一直以来她都无比地依赖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这颗参天大树也会有枯萎的一天。 凤凰睡着了,梦里是童年的三千港。 那是一个很甜很甜的梦,那个霸道任性的小姑娘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笑时,哭时,嗔时,恼时,身边都站着一个叫川乌的男孩。 他看着她长大,而她何尝不是,看着他长大。 他们分享彼此的所有,认定彼此为自己最重要的存在。 三千港的天很蓝,很高,海边的渔船鸣笛起航,前往远方的大海捕猎滋味鲜美的大鱼,那里的冬天很少下雪,大年三十的晚上调皮的小孩都会跑去龙王庙里捡烟头和鞭炮,她跟着老爹从车上下来,看见团子家的盛爷给川乌递了一支烟,川乌穿着黑色的唐装,接过烟却并未放进嘴里,她过去把他拉到身边,抓一把糖放进他手里,换走了那根烟。 他在笑,剥了一颗糖放进她嘴里。 正在梦里的凤凰舔了舔嘴,呢喃着:“真甜。” 她的手机在床头震动,川乌拿起来看了下头像后,把手机划开了。 “喂麻麻!”那头有个奶呼呼的小人儿甜滋滋的喊道。 川乌的眼前忽然出现一道白光,他张了张口,却终是沉默。 那头的小人儿以为妈妈没听见,又娇呼呼地喊了一声,可妈妈始终没应她,她就急了,张嘴哇一声哭起来。 “呜呜呜呜,麻麻为什么不理喜喜?喜喜想你了,你快回家!” 川乌轻轻推了推凤凰,凤凰睡得沉,顺势更往他怀里挤了挤。川乌握着手机倾听,仿佛听见许多年轻,小小的凤凰拉着他哭诉:“川乌我不想去上学!” 那端的宝宝委屈地哭完了,又开始吸着小鼻子叨叨唠唠,她把手机放一旁,摆弄着自己最爱的玩具娃娃,对手机说:“这是我帅叔叔送我的!” 另外一个一模一样的小人儿也抱着娃娃进来,两个宝宝盘着肥嘟嘟的小短腿面对面坐着,头顶头对着一部手机话唠地说着。 一觉从白天睡到傍晚,凤凰醒时看见川乌拿着她的手机在听什么。她凑过去,带着乌青的肩膀从毯子里亮出来,川乌拉了拉毯子,将她裹住。宝宝们的嗓门洪亮,不用离得太近就能听见她们在兴致勃勃地说着娃娃的衣服和皇冠。凤凰仰头朝川乌笑了笑,抬手抚上他清瘦的脸颊。 两个宝宝忽然没了声音,川乌看了看手机,以为它坏了,没一会儿后,他就听到了软糖的声音。 姐姐放学了,两个宝宝尖叫着扔了手机扑过去要抱抱。软糖还背着书包,两个妹妹就娇滴滴地拉着她去卧房,说她们正在玩过家家,要姐姐一起玩。 软糖好脾气地放下书包陪妹妹,张姐拿了一盒雪糕进来,她就一勺喂欢欢,一勺喂喜喜,然后给妹妹们讲今天在学校里学到的东西。对于两个小宝宝来说,加减法和乘法表简直是遥不可及的东西,她们听不懂,呆呆听了半晌后,齐齐扔了手里的娃娃。 欢欢说:“姐姐,教。” 喜喜抱来画画的纸和彩笔,往软糖腿上一坐,要学。 于是后来,凤凰和川乌就听到平时不怎么爱说话的软糖极有耐心地开始教两个三岁多的妹妹学乘法表。 三个孩子的童言童语,天真无邪让凤凰感慨,岁月静好,不过如此。 她揉着眼睛掩饰自己的哭意,对川乌说:“她们好可爱,不过欢欢喜喜太小了,学不会的。” 川乌却,摇了摇头。 凤凰笑了,她明白他的意思。她说:“恩,好的,欢欢喜喜是天才,分分钟能学会。” 川乌把手机放在一旁,孩子们的童音流淌着,他抚了抚她的伤,触手温烫,下一秒,他将毯子掀开,再次把凤凰压在了柔软的床垫里。 凤凰呆了呆,其实是可以一脚把这个□□狂踹开的,但是啊,她把脸埋起来,乖乖的。 久违了,如此乖巧安静的小鸟。 *** 但川乌却又把她翻过来,不让她藏起来。他凝视着她的眼,凤凰的胸口微微颤动,问他:“想要吗?” 她的脸上带着笑,笑里含着羞,却直白。 川乌摇了摇头。 凤凰抱住他:“你撒谎。” 她抬起脚,夹住他的腰,说:“把电话关了。” 川乌没有听话,凤凰仿佛又回到了悸动懵懂时代,自己整天逼着这个男人亲她摸她,各种手段骗他去开房,最终只是两个人盖着棉被纯聊天的时代。 她说:“川乌,在逼你就范这方面我经验十足,你是要试试看自己醒来扑倒我还是要强了你?快选,我很急。” 川乌的嘴角弯了弯,她像是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礼物,开心得笑起来。 “那就快点醒来啊。”凤凰说着,仰头去吻他的唇角。 只感觉到身上的男人浑身都僵了,凤凰再接再厉,想撬开他的嘴巴。 孩子们还在聊着,这回从乘法表变成了晚餐的菜色。欢欢说吃什么都可以,喜喜颠着小屁股跑去问张姐:“阿姨,晚上有肉肉吗?” 凤凰在川乌耳边呢喃:“怎么办?以后变成个小胖妞就嫁不出去了。” 离得太近了,川乌簌簌颤抖的睫毛刷在凤凰薄薄的眼皮上,她夹仅了他,不肯放。 叮咚。 家里的电话响了,打破了这场角力,要桎梏住川乌是很费力的,凤凰气喘吁吁摊在床上,非常不满意地:“谁啊!” 川乌去接电话,是门口保安打来的,说有访客。凤凰猜不到会是谁,但她现在满身药油味道,不管是谁都是不适合见的。川乌看她裹着毯子跳下床去洗澡,若有所思地盯着地毯上那几件被他扒下来的薄薄布料。 凤凰还没洗完澡,浴室门就被扒开了,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家团子夫人若无其事地晃荡进来,悠哉悠哉地洗手。 团子说:“快洗,我,我们,来了。” “我们?” 凤凰急匆匆地洗掉泡泡关上水,听见了外头小男孩的说话声。团子说:“我带孩子们,来认认,妹妹。” 凤凰笑了,没冲干净的泡泡滑进她眼里,她这才敢哭,敢湿着身子跨上前抱住她,问她:“怎么办团子?川乌好不了了怎么办?” 团子拍拍她:“会会……会好的,他不舍得。” *** 凤凰恩了声,终于有了点信心,然后听她家团子练很久的一句话:“川乌是个乖孩子,不像某些人。” 凤凰说:“我改邪归正了,不许提我黑历史。” 客厅里,两个男孩围在川乌身边,一个劲地问他:“妹妹好看吗?是胖了还是瘦了?喜欢吃什么?有练功吗?会喜欢我吗?” 川乌回房间拿手机,见不知是哪个宝宝挂了电话。他把手机递给书言书俊,意思是可以打电话。书言书俊摆摆手:“妈妈说等等要去的。” 这时,凤凰从浴室里出来,先抱着两个小大人一样的小帅哥亲了亲,然后对川乌说:“晚上回家吃饭吧,宝宝们想你了。” 虽然凤凰离开时书言书俊还很小,但他们却一点不认生,看着凤凰哦了声:“你就是妈妈说的,偷跑不乖的小鸟姨妈吗?” 凤凰哀怨地看着团子,所以,地球上还有谁不知道? 团子得意地抬起下巴,哼了哼。 一行五人,从川乌的豪宅出发,停在筒子楼下,书言书俊拎着几大袋礼物,哼哧哼哧地往上爬,团子跟在后面,见感应灯亮了,转回来冲后头的凤凰哦了声,指了指灯,再指了指川乌。其实凤凰早已猜到,她牵着川乌的手,说了声:“谢谢。” 川乌扭头看她,然后默默转头,继续上楼。 楼上张姐开了门,一看是团子和书言书俊,十分熟络地说了几句话。凤凰看见了,然后无语了。团子继续得意抬下巴,说:“川乌借走的。” 原来,张姐是团子家特意请来照顾书言书俊的、育儿专家中的专家。 凤凰在意一件事:“张姐你一个月工资到底多少?” 反正川乌现在爱扮忧郁,凤凰就什么都能问出口,张姐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川先生给得挺多。” 凤凰扶额,她一直以为是自己给张姐开工资的,没想到她给的那点工资还不够人家专业人士一点零头,她就说么,怎么家政公司会有那么好的保姆?这根本不科学! 团子说:“是我的,川乌借走了。” 凤凰想到那时宝宝们着凉发烧,后来张姐就来了,后来,川思集团收购了所有和市立幼儿园有关联的下属机构。她转身看看他,这个男人从不表功从不炫耀,默默无言地,把自己逼到了现在。 欢欢喜喜听见声音跑出来,见家里突然来了那么多人,其中还有好几天没见的麻麻和帅叔叔,一下开心得大叫起来。团子见两个软圆圆的小家伙只穿小短裤地跑出来,一下萌的不行不行的,书言书俊随妈,也是萌的不行不行的。欢欢抱着川乌的腿躲在后头,喜喜倒是上前一步,歪着小脑袋夸奖道:“阿姨你好漂亮啊!” 家里只有两个萌娃,团子抢走一个,书言书俊眼馋地围着妈妈要妹妹,川乌抱起一个,沉沉看着欢欢,目光如银河。 欢欢捧着他的脸亲亲,问他:“叔叔,你好久没来看宝宝了。” 川乌的眼里滑下一颗泪,嘴唇上下动了动。 “爸爸。” ☆、第59章 只要你5 凤凰没看见川乌的眼泪,只是一转头,发现欢欢捧着她帅叔叔的脸一个劲地啾啾啾,口水糊了川乌一脸。这边热闹,那边软糖一人站在门边,静静看着归家的爸爸,不说话。川乌也看着她,偶尔被欢欢插播一段我爱你爱到无法自拔的画面。张姐应该是早就得到消息,所以准备了足够的饭菜,团子想要把欢欢和喜喜如花童一般左右各放一个,但书言书俊不肯,即使平时多么乖巧懂事,但在小妹妹这件事上,他们俩完全继承了他们老爹家有一女如有一宝的风格,嗜妹如命。 团子作为妈妈,自然得退让,最后的排位是欢欢喜喜中间各插一个哥哥,哥哥们长得好帅,一直在摸摸她们的小短腿,还给她们夹肉肉。团子只好抱着软糖缓解一下爱女之心,软糖心情不怎么灿烂,软软坐在团子身边默不作声。川乌在软糖身边坐下,也默不作声。 一顿饭吃得十分热闹,有两对双胞胎在桌上唱双簧,自然是场面宏大。因为凤凰要照顾川乌,所以团子没能实现闺蜜一起睡觉觉聊天天的愿望,带着书言书俊去住酒店了。凤凰家只有一张床,母女四人睡上面,川乌睡客厅沙发。 依旧是那张让他伸不直腿的沙发,但这次他将脚抬起来挂在了扶手上,浴室里,如同包子出笼般,凤凰一个个地将洗香香的小宝宝和软糖抱出来,再晚一些时,卧房里凤凰在讲故事,偶有好奇宝宝的提问。再晚一些,卧房内安静下来。 川乌盯着自己的脚这么久,他的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男士拖鞋。 凤凰在伺候完三个孩子后溜出来,噗一下窝进川乌怀里,本来就小的沙发承受着两个长手长脚的人,一阵嘎吱响。凤凰见他出神,拍拍他:“还看不够啊?不就是一双拖鞋么?” *** 第二天,凤凰对川乌说:你开车,送我们娘三去上学上班,晚上来接我下班,就酱紫。 川乌正在给喜喜编辫子,欢欢还抱着她的公主发卡等在一旁,喜喜美滋滋地表示:“叔叔好棒,什么都会!” 凤凰看了看那小辫儿,啧了声:“都是我的功劳!” 从小就让他磨练手艺,三十多年了,幸好没浪费,以后孩子们的发型归这人管! 川乌拿到了车钥匙,点点头,不说话,也不笑。 欢欢喜喜觉得这样沉默的叔叔有些陌生,凤凰安抚小家伙们:“叔叔在跟我们玩游戏。” 川乌开的是小赵留在凤凰这里的车,他一进去就把音乐开起来,欢欢喜喜跟着唱小鸭子的儿歌,摇头晃脑地问凤凰:“那叔叔什么时候变回来?” 凤凰摸着下巴:“妈妈争取尽快。” 然后她看了看后头的软糖,在她下车时揉了揉她的后背,说:“妈妈尽快。” 软糖说了声再见,不知是对谁说的。 送完了孩子们最后送凤凰,车子停在电视台外面,凤凰拉了拉川乌的手:“我下午早点出来,一起去接大王好不好?” 喵大王前段时间病了,养在宠物医院里。 川乌仍旧点点头。 早晨上班的人很多,杨晴早就看见了川乌的车,站在电梯口等凤凰,她说:“你男人最近走忧郁大叔路线?” “恩。” “……真是帅出新高度了。” 凤凰笑了:“杨晴。” “说点不刺激人的。” “喜欢一个人不要犹豫,不然会后悔的。”凤凰看着她。 杨晴知道自己被看穿了,嘟着嘴嘀咕:“就你聪明!” 凤凰点点头:“上吧,好男怕缠女。” 进了办公室,吴天昊亮出一张奢饰品店的充值购物卡,朝两人晃了晃。凤凰倒是不怎么清楚,杨晴作为地地道道的月岛人,说她癫狂真的毫不夸张。 “不就一张卡?”凤凰不在意。 杨晴说:“不许炫富!你当然不在意,你家男人富得流油!但我们这种小市民无法平静好么!” 原来这家奢侈品店只有充值会员,并且金额不能低于某个数才能进去。很少人能知道里面究竟卖的是什么,只知道,恩,奢侈品。 老吴说:“昨天饭局有人给的。” 凤凰说:“原来市立幼儿园背景这么大?” 杨晴眼馋地摸了摸,又放下,说:“我们这种小市民无福消受。” 老吴转着卡:“越来越有意思了。” *** 下午三点多,凤凰跟领导请假:“我要早退。” 老吴一拍桌子:“小凤你最近是越来越大胆了!” “恩。” “能不能考虑一下追求者的感受!” “不能。” “你闭嘴!” “恩。”凤凰笑了。 吴天昊挥挥手:“心累,你赶紧走。” 凤凰拿到了特批,乐颠颠地从台里出来,外面太阳正耀眼,她看见川乌的车停在门口,他已经走出来,站在车旁等她。 凤凰指了指旁边的咖啡店:“这家手磨咖啡很好喝,我请你?” 川乌却拉着她走了,对手磨咖啡一点兴趣都没有。 凤凰坐进车里,见川乌在等她的指示,就说:“回家还是开房?” 又说:“哦,你家没人,我们可以过去。” 川乌不启动,静静看着凤凰,在等她另外一个地址。凤凰看了看表:“磨蹭什么?赶紧的,两个小时后还得接孩子,你以为你两个小时够吗?不要太小看自己。” 川乌还是不动,凤凰最后把他从车里拖出来,调换了一下座位。 但凤凰是开玩笑的,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去接喵大王回家。大王一见凤凰就飙泪:“卧槽这是什么个鬼地方,本王永远都不要再来。” 然后看看川乌:“恩,少年,又帅了不少。” 川乌抬手把大王抱过来,傲娇喵老老实实窝在他臂弯里舔爪子。 时间还早,凤凰把车停在幼儿园门口等放学,川乌一路玩猫,凤凰觉得被忽视了,挨过去亲了一下他的脸颊。川乌缓缓地看向她,她说:“以后,我们每天都一起来接她们放学,好不好?” 川乌点点头。 “那亲我一下好吗?” 川乌不点头也不摇头。 把欢欢喜喜和软糖接出来后,他们一家去了团子下榻的酒店,团子果然是凤凰闺蜜,拉她到一旁悄悄话:“旁边,房间,你们去,孩子交给我,隔音,很好。” 凤凰嘿嘿嘿地,收下了这份礼物。 隔壁房间里,其实他们什么也没做,就是靠在一起,躺在床上。两个小时很快就过了,思念一旦开闸就锁不上了,凤凰对川乌说:“如果不是你疯的早,说不定现在疯的人是我。” *** “不过我们俩最好都别疯。”凤凰说。 川乌闭上眼,搂紧了她。 因为前一天早退,所以第二天凤凰格外表现好,跟着老吴去实地考察了一下让小市民仰望的那家奢饰品店。 车上,她问:“杨晴呢?” 吴天昊咳了咳:“请假。” 凤凰怪怪地说:“请病假对不对?” 吴天昊恩了声。 “恩,也是,她的心受伤了,得好好养养才行。” 吴天昊一脚刹车停在路边:“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凤凰:“很早。” “你有什么想法?” “这要看你自己,不过像杨晴这么好的女孩,为了你从儿童部跑到咱们组,你如果弄丢了,半夜会后悔睡不着的。” “喂!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心情!你知不知道你最近春风得意我有多难受!” 凤凰收起笑:“老吴啊,真的,别后悔,后悔的滋味太特么难受了。” “他欺负你了?”吴天昊差点跳起来。 “你什么智商?”凤凰鄙视他,“是我后悔为什么要离开他这么久好不好?我爱他爱惨了你为什么要逼我秀恩爱啊!” 吴天昊气冲冲地把车开出去,一路没说话,凤凰碰碰他:“你哼哼两声。” “我又不是猪!” “那你叫两声。” “我不是鸡!” 凤凰玩着手:“我就是不想□□静了。” 她的川乌,□□静了。 奢侈品店隐在深巷里,说真的当地人也未必找得到。凤凰感慨,虽然不是人人都买得起奢侈品,但开个店开在这地界里,究竟是想怎样? 进去后有专人服务,老吴问凤凰:“要不要来个包?” 凤凰冷艳高贵:“我男人买不起吗?我是那种喜欢包的肤浅女人吗?” 看了一圈后两人什么都没买就出来了,照理来说,这种情况在这个店里是不可能发生的,所以他们出来前被礼貌的搜了一下随身物品。凤凰无比万幸自己没带针孔摄像机来。 这种手法很常见,虽然老吴感慨世风日下,但在凤凰的世界里,曾经的三千港,每天进进出出多得是不能查的东西。她拍拍老吴:“还查吗?” 老吴被她这老练的态度震了震,嘟囔了句:“还真是男人有钱就抖起来了啊!” 凤凰笑了,指了指自己:“我,刚出生就有一橱子的里面那些玩意,小时候都是玩旧了就扔的,我男人现在根本不会给我买那些东西,肤浅,我看不上。” ☆、第60章 只要你6 第一天在店里什么都没买,所以吴天昊当然有理由再去一次,这次还是带着凤凰一起,没进去前,凤凰交代老吴:“待会儿分头行动,如果我出事了你往我手机上打电话就行。” 老吴听不懂:“你出事我还打你手机干嘛?我分分钟报警好么!再说了,我是去消费的,能出什么事?” 凤凰没多说,围着那家店绕了一圈踩点。 她的直觉一向很准,这个店一看就不简单,里面的把戏她大概已经猜到。 进去后还是有专人接待,凤凰搂着老吴的手逛了两个橱柜的包包后表示:厕所在哪里? 与此同时,她使劲掐了老吴手臂内侧一下。 老吴忍着疼拉住接待他们的小姑娘,指着最高处的一个包问:“这个多少钱?能拿下来我看一下吗?” 落了单的凤凰一路规规矩矩往洗手间去,不管什么事都是一个道理:能见光的东西总是被放在亮亮堂堂的地方,而不能见光的,自然要被藏在黑暗里。 凤凰顺着这个道理越过明亮的窗户,往黝黑的深处找去。一把铁门挡住了里面的一切,凤凰在角落里静静等了一会儿,幸运地遇上有人要进去。而她,藏在黑幕中,在铁门即将关上时,飞快地溜了进去。 果真没错。凤凰立在原地,真想给自己奖励一朵小红花。 小时候她也来过这种地方,那时老爹抱着她进去,一张桌子一张桌子地教她上面的玩法,她不学,觉得不优雅不漂亮,老爹说:“不学可以,但你得知道你老爹是做什么的。”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那样漂亮的三千港,在黑暗中,会变成另外一个样子。 回家后,妈妈问她:“小鸟,怕么?” 小小的她摇摇头,为什么要怕?她的老爹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妈妈牵着她的手:“妈妈也不怕,妈妈要和爸爸还有小鸟永远在一起。” 站在满是烟味的房间里,凤凰的眼睛红了。二十多年过去,说好要永远和她在一起的妈妈没了,世界上最厉害的老爹也没了,而她,从三千港的小鸟变成了月岛电视台的编导,变成了要亲手揭发这一切的人。 不过啊,凤凰觉得,真是,越变越好了呢。一切回到干净的从前,一切还来得及,她还有川乌和孩子们,她还有梦想和想要完成的事。 她自然地顺走了椅背上挂着的衣服的口袋里的手机,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来。那张桌子还没开盘,凤凰在等人凑齐的时候偷偷用手机拍下了周围的情况。这个房间为了安全起见屏蔽了手机一切信号,凤凰在桌下拔掉了内存卡,藏进了头发里。她的头发黑且厚,高高地束在脑后,谁能知道,里面藏着什么? 凤凰下一步要做的,就是离开这里。 可是她没想到,一个地方电视台的小到不起眼的纪实节目,会出现动作大片的精彩场面。靠门那桌散了,几个人站起来要出去,凤凰便跟上那几个人,可是其中一人突然摸了摸口袋,咦了声:“我手机怎么不见了?” 没有人会在这种场合偷手机,所以根本不需要反应场子里的人就知道肯定有内鬼。那扇铁门正在缓缓拉开,开门的人手一顿,回头看。凤凰知道,这个时候不出去就来不及了。她从最后面窜上来,挥拳砸向开门的人,那人躲得很快,却在躲避时松开了门把。凤凰趁机跑出去,却在逼仄的走道里被堵死。 前后包抄下,凤凰只能硬打出去。 后方的动静很大,前面的老吴再也不想跟接待员周旋,一个包扔过去调头就跑,而他不是跑出去,而是往里跑,然后,看见了身手矫健的凤凰。 凤凰难道不是整天穿运动服脏话不离口喜欢小鲜肉和人鱼线,最会拍台里领导马屁的那个女人吗? 吴天昊呆了呆,那么,眼前这位武林高手又是谁? 凤凰一个矮身躲过拳头,洪亮地冲老吴骂道:“发什么呆!赶紧的!” 她没说清楚,但老吴记得进来前她交代的事情。 在那一秒,他选择按她说的做。 凤凰刻意留在家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正坐在地上陪周末放假的欢欢喜喜玩积木的川乌听见了,喜喜娇声道:“是麻麻的,麻麻忘记带了。” 川乌一看来电的人,就不想接,还是喜喜淘气,接起来喂了声:“天昊叔叔吗?我是喜喜啊!” 几个人要过来抢吴天昊的手机,他争分夺秒地喊:“让你爸接电话!” 喜喜很自然地,交给了家里唯一的大人,然后,埋头搭一座小房子。 川乌接过来,听他喊:“你女人出大事了,我们在崇明路巷子里黑色大门那家店里!” 川乌的眼神立马变了,喜喜晃晃他的手:“叔叔,看我的小房子。” 正好张姐买了菜回来,川乌将孩子交给她,独自开车过去。 *** 小楼里,两个孩子因为张姐说可以吃一根冰棍而开心的咯咯咯笑,一个清瘦的男人狂奔下楼,去寻找他丢失的东西。 地方不好找,但川乌很快就到了,因为凤凰已经在手机上下载了地图。虽然她没说,但他就是知道她会留下点什么,这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默契,在过去的路上,川乌的心一点点的打开,那种久违的感觉沁入心的最深处,那里有他好好保存的,他们的一切。 凤凰嫌吴天昊碍事,骂他:“还不跑,要我背你吗?” 老吴进退不得,虽然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却又无法将凤凰一人留下,凤凰怒吼:去接他! 得令的老吴这才拔腿往外跑,是了,只要川乌过来,就能救凤凰。他来不及去想,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念头,但就是无比坚信,凤凰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其实这家店前面的员工也不是很清楚后面到底有什么,所以当吴天昊往外奔的时候,没人会拦他,他跑出去等了一会儿,见到了川乌的车,川乌从车上下来,浑身散发着肃杀的冷气,老吴领着他进去前,问他:“我们报警吧?” 他也来不及去想,为什么要这么问他。但看到川乌淡淡点了下头后,老吴就毫无顾忌地拨电话了。 川乌将他留下,独自一人进去,吴天昊无法想象里面的画面,只对着电话大吼:“快点!要出人命了!” 直到这一天,这家店里的员工才知道,每日都有客人进进出出的后面,原来是一个地下赌场,店里的充值卡原来不止能买前面的奢侈品,还能直接作为赌资。而他们清楚无比的是,这些钱,都不干净,进出这里的人,都有不能被曝光的身份。 前头的员工都跑了,格斗空间变大,凤凰打得很爽,一转头,看见了进来的川乌。她笑了下,说:“我闯祸了。” 川乌安静地走过来,仿佛凤凰只是说了今天的天气一样淡定,他将她拉到身后,迎面对着前头的人狠狠打过去。时光仿佛被拉回到三千港,记忆已经泛黄,是他们小的时候每天都要练功的武道场,小鸟贪玩怕累,总是趁师傅不在时偷懒,可他从来不曾,因为他想变得最强,他想保护她。小时候扎在心里的信念,从未动摇,一直到现在。 凤凰看着川乌沉着冷静地放倒一个又一个,心里清楚他现在其实是十分生气的状态,他这人,越生气就越不动声色,冷着脸就能让所有人都害怕。可是记忆中,他从来就没对她生气过,即使她三年前不告而别,他也没有过一句怨言。 他刚来月岛时说的话她都记得,他说想做她的朋友,求她不要赶他走。 有人从后面偷袭,凤凰抬手解决掉一个,然后将后背贴上川乌,他们背对着背,相互依靠。 川乌牵住凤凰的手捏了三下,那是他们的暗号:一二三,跑! 蹲在路边等警察的老吴于是就看到,川乌牵着凤凰,一路狂奔而来,他们的身后,是凶神恶煞的打手。 可是川乌和凤凰并不害怕,凤凰脸上扬着笑,冲他打手势,让他躲起来。 他还看见川乌回身利落地解决了一个人,那身手,如刚才的凤凰一模一样。 他们都是谁?老吴觉得自己从没弄懂过。 远处响起警笛,老吴大喜,好了,这下好了,没事了。 凤凰快跑几步,在前头拉着川乌,他们横穿马路而过,这条巷子的外面是一个急陡的下坡,此刻路上没有车,凤凰回头冲川乌笑,川乌握紧了她的手,心脏跳得几乎脱力。而正在此时,一辆大货车出现在坡顶,司机的表情不对,冲下来时的速度太快。 风儿吹起凤凰额角的碎发,迷了她的眼,她回头对他笑。 ☆、第61章 只要你7 货车刹车失灵,冲下来时如大海上翻起的浪涛,威力大到可以在一秒内将人毁灭。小巷里追来许多打手,但凤凰不怕,她和川乌曾经有好几次遇见这样的情况,每一次他们都能全身而退,平平安安。她回头朝他笑,川乌,有你在真好,有你在,我又能如从前那样,肆意张狂。 “有,有车!”吴天昊直着眼看那辆货车直直冲下来却无能为力。 川乌的目光沉溺在凤凰的笑容里,他松开凤凰的手,将她往路旁推去,货车近在咫尺他没有时间闪躲。 砰! 凤凰跌在地上,听见这一声令人毛孔悚然的闷响。她回头时,川乌正从高处落下。 砰! 又一声,他瘦了许多的身子如飘絮,落在地上后瞬间洇出一汪红血。 凤凰的心,也随着他,落到底,洇出一汪红。 “啊!!!”她疯了般大叫,腿软得几乎爬不起来,咬着牙靠近他,牵住他的手。 川乌,拜托,千万别离开我,对不起,对不起。 吴天昊几步跑过来,这摊血令人触目惊心。他刚才是一直看着的,川乌明明可以躲开,却用自己替换了本该被撞上的凤凰。 凤凰满手是血地冲老吴要手机,她是在场所有人里第一个想起来叫救护车的。在等待救护车的时间里,吴天昊只能不断安慰她:“别急,你别急啊,马上就来了。” 凤凰不敢搬动川乌,警察封了这条路,她跪在他的身边,哭得样子是吴天昊见过的,这世上最悲伤的模样。 *** 送到医院时老白都震惊了,进手术室前,凤凰对他说:“请一定让他活着,如果他死了,我就把这条命赔给他。” 白医生说:“你们俩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 手术室的门缓缓合上,凤凰这才瘫软地坐在地上。作为当事人,老吴被警察带走了解情况,所以,长长的走廊上,只有凤凰一人,独自等待着结果。 三年前她婚礼的那天,也是这样阴暗冰冷的长长走廊,她的老爹睡在里面,白布遮住了他的脸。后来,妈妈也走了,那时她以为她的天塌了。哪知道,现在才是真正的,塌了天。 凤凰止不住眼泪,一颗心像被绞肉机碎成泥,痛到无法呼吸。怎么办?这世上把她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的男人,可能要离开她了。 他留给她无忧无虑的童年记忆,留给她成人后的幸福甜蜜,留给她一份无论什么时间什么情况都不会改变的爱情,留给她一个固执的背影,留给她可以依靠的肩膀,留给她,一条来不及穿上的婚纱。 凤凰用头一下一下撞着医院里绿色的墙壁,眼泪像是月岛的海,流不尽。 路过的小护士拦着她:“唉你别这样。” 凤凰躲开她:“你让我这样吧求求你,我得这样才行。” 在医院里呆久了,就对这些生离死别看得淡了,但这个在走廊上一下下撞头的女人,让小护士心里涩涩的难受。 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但直到老吴赶过来时川乌都没能出来。凤凰一见站在身旁的老吴时,哭得更凶了。她难过得无以复加,只能更用力地撞墙。 如果啊,如果早知道会有这一天,你还会走吗?凤凰这样问自己。 有什么能比川乌还重要呢?凤凰摇摇头,不会了,绝对不会离开。 所以,那些曾经放不下的恨,在此刻,没有川乌的命重要。她想开了,只是,太晚了。她的川乌,病了,伤了,接下来是不是要离开她了? *** 晚上八点,老白终于出来了,凤凰已经站不起来,跟疯子一样坐在地上仰头问他:“还活着吗?” 一句话未完,眼泪就掉在地上。她这样问,是在剐自己心头的肉。 老白蹲下来休息,对凤凰说:“我站的脚麻,不过还好,他可能是怕你会追去下面不管孩子,所以留下来了。” 凤凰听了这句,大大的松了口气,却哭得更凶,失而复得的珍贵,只有失去过的人才知道。 老白看了看她额头上不像样子的伤说:等等记得来找我涂药,免得川乌醒来后找我算账。 凤凰鼻音重重地嗯了声,紧紧握了握老白的手说谢谢。 老白看着这个宛如犯了大错的女人,终于知道川乌曾经说过的:“她只是个孩子。” 那时是在美国,他看着接受心理治疗的川乌气不过,当着面说凤凰坏话。那几乎是川乌病得最厉害的时候,他那时也是不爱说话,却在听见他这么说的时候张口回了一句:“她只是个孩子。” 老白那时快被恶心坏了,二十好几的了还是个孩子? 但他现在明白川乌的意思了,她就是个孩子,仗着有川乌宠着就无法无天作天作地,一旦没了川乌,她就会害怕。那种渗到骨子里的害怕令人动容。 吁,老白扶着她站起来:“没事了,别哭了。” 凤凰说:“对不起,我忍不住。” 老白笑了:“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恩,你就继续哭吧,反正醒过来心疼的人不是我。” *** 病房里,川乌还没醒,凤凰守着他整整一夜,第二天早晨怕他醒来会饿,就去食堂买了早餐。但这天他没醒,一直睡着,老白说醒的时间不确定,或许几天,或许几年。 凤凰听见这个结论,把脸抹干,再也不哭了。她对老白说:“没事,只要没死就行。” 几年算什么?就是一辈子,她凤凰也能一直陪着这样的他。 老白这是头一次对凤凰刮目相看,他趁凤凰每天出去买早餐的时候都过来跟川乌唠叨:“你真不醒啊?真舍得她这样陪你一辈子啊?哎呀我原来是挺讨厌她的,可是我现在总是心疼她,川乌,你说我是不是有病啊?” 在川乌没醒来的第三天,凤凰将三个孩子带来了医院,自从川乌发病后就格外沉默的软糖哭成了个泪人儿,拉着老白说:“求求你救救我爸爸,白叔叔求求你。” 欢欢喜喜哪见过这阵仗?两个白胖小圆子本来还以为叔叔只是在睡觉,一听姐姐这么说,立马也跟着嚎起来,凤凰左右抱一个地哄着:“哭什么?妈妈就不哭,叔叔没死,是睡着了。” 欢欢喜喜一听,又揉揉眼睛不哭了,还拉着软糖:“姐姐不哭,叔叔睡着了。” 软糖毕竟大了几岁不好糊弄,扑过去抱住凤凰,张口就说:“妈妈,你快让白叔叔救爸爸,妈妈我害怕,我要爸爸!” 一声妈妈,让凤凰双眼含泪。 但她笑着安抚软糖:“别怕,爸爸妈妈永远都陪着你。” 她的妈妈也对她说过这句话,只是他们没有做到,凤凰知道那种痛,所以她一定会做到。 软糖哭得直抽抽,窝在凤凰怀里不肯出来,她从没表现得如此依赖她,这让凤凰受宠若惊。 喜喜扭着小身板也挤进来,显然是在吃小醋,凤凰拍拍她肉呼呼的屁股,觉得虽然川乌还没醒,但他们一家终于团聚了。 喜喜娇滴滴的对软糖说:“这是我麻麻,姐姐你喊错了。” 软糖揉揉喜喜的脑袋:“也是我妈妈。” 可喜喜却急了,在她心里,姐姐只是帅叔叔的孩子,为什么要来分走她的妈妈?孩子咧嘴就哭,不管怎么喜欢软糖,就是不想把妈妈让出去。哭声震天响,凤凰看着床上的川乌,笑问他:“还睡?你快点起来帮我解决这个胖喜喜啊川乌。” 床上的人无知无觉,长长的眼睫安静地搭在眼下。 喜喜大哭了一通,还是没弄懂为什么姐姐的妈妈和她的妈妈会是同一个妈妈,欢欢倒是淡定,从一来就脱了鞋窝在川乌身边躺着,小嘴巴不停嘀咕幼儿园新学的儿歌,自言自语玩得很开心。 老白进来时见着这样的胖欢欢觉得有趣,问她:“你为什么不哭?” 欢欢童言童语着:“我的妈妈给姐姐做妈妈,那帅叔叔就能给我做爸爸了,多好啊,我就喜欢帅爸爸。” 幼儿园也是一个小集体,她自然能发现自己和别人的不同,别人有爸爸,她为什么没有?欢欢真心觉得喜喜没必要这么难过,这是件大好事呢! 她翻了个身,软乎乎地靠着川乌,说:“叔叔,你快醒醒吧,宝宝给你做宝宝,你给宝宝做爸爸,好不好啊?” 说完,觉得实在是喜欢叔叔,就爬过去吧唧亲了一口。 川乌躺在床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这本该是一件令人伤心的事,但在这个病房里,三个孩子一个凤凰,却热热闹闹的,让人觉得一切都有希望。老白终是妥协,在某一天的早晨对川乌说:我真是喜欢她,哦,你别误会,我有女朋友的,不是你那种喜欢,就是觉得啊,川乌,我好像明白你为什么会爱她爱成那样了。 阳光正好,凤凰把孩子们送去学校后回来,往花瓶里插了一束小野花。花朵不知名,是她找了好几家花店才买到的,店里一般用来做点缀,只有她要求要买一整束,只因为三千港也开这种花,夏天时,一簇一簇的盛开,川乌每年都用这个给她做一个公主花环。 ☆、第62章 只要你8 凤凰的生活有了新的开始,她开始一人负担起三个孩子,她开始真正喜欢上月岛这个城市,只因他们四人终于在一起,她开始发自内心的笑,她开始直面内心的伤痕,她开始一点点找寻曾经和川乌的一切。 早晨时,她会亲吻川乌沉睡的容颜,孩子们也学着她的样子笑闹着亲吻川乌,喜喜尤其喜欢糊他一脸爱的口水,然后凤凰会说:“快起来,再躺下去就不给你擦脸,看你难不难受。 可说完,还是好脾气的去绞毛巾,把爱干净的川乌收拾成这个医院最帅的病人。” 晚上入睡前,她会在他的床上窝一会儿,勾着他的手指头,不说话,就是这么待一会儿。三千港的风风雨雨,玉城的痛彻心扉,月岛的刻意疏离,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地倾听彼此的心跳了。 凤凰拽了拽川乌的眉毛,在心里问:还很困吗?我究竟是把你累成了什么样子? 一夜过去,川乌的病房来了个人,他风尘仆仆地立在房中央,有一张与川乌一模一样的面容。 “南极好玩吗?”凤凰问。 “很美,在那里呆上一段时间,人都变得很干净。”川芎说。 两人相视一笑,笑过后凤凰的脸落下来,眉头皱在一起。她扑上去抱住他,难得地撒撒娇。川芎揉了揉怀中女孩的脑袋,安抚她;“别担心,一切都会过去的。” 凤凰给川芎倒了一杯水,川芎放在嘴边一点点地抿着,双胞胎间的默契很难用科学来解释,他看着床上的川乌,感觉到他还在。他在心里问他:你舍得小鸟继续这样下去吗? 作为一个从小与他们一起长大的人,川芎比谁都了解这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他也比谁都想看到他们幸福。 “你还没吃饭吧?”川芎放下杯子。 凤凰点点头,说:“你饿了?我去给你买。” 川芎拦着她:“我去吧,你在这陪他。” “恩。”凤凰说。 “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唉哥你别去外面吃,这栋楼后面的小食堂挺卫生的,也好吃。” 川芎立在原地看凤凰。 除了过年要红包和闯了祸要人善后,这家伙从来就不会主动叫他一声哥,可他们虽不是亲兄妹,却比亲兄妹感情都好,川芎作为哥哥,看着这样的妹妹也心疼。 他笑了下:“乖乖等着,给你买好吃的。” 他下楼后,凤凰牵着川乌的手说:“哥哥来看你了知道吗?” 说完,把脸贴在川乌脸上。川乌的皮肤上有温度,让凤凰感到安心。 安静的房间里响起铃声,凤凰接起来轻快地:“团子?” 团子说:“你你你给我等着,我马上,上来了。” *** 老白的医院被人里里外外围了三圈,一个小妇人气势汹汹的冲进来,一张俏脸憋得通红。 凤凰赖在川乌身边不肯起来,说:“完了,团子又生气了,川乌你快点醒来救我。” 团子上来后,无视前来开门的凤凰,走到川乌床边:“川乌,我我,我来看你了,你,你气色不错。” 凤凰顺着她说:“恩,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困了,爱睡觉。” 团子转过来看凤凰,眼神里满是受伤。凤凰牵着她:“你那边事多,又要照顾孩子,我就没告诉你,你别生气好么?” 团子显然是被伤到了心,她挥开凤凰:“我,我生气了,小鸟,我以为不会变,但是我们的友谊,变了。” “没有。” “有的,三年前你走的时候没告诉我,现在川乌出事了你也没告诉我,我觉得,要是我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一定会第一时间打给你,告诉你我的害怕和无助,让你好好安慰我给我力量,可是我等了好多天,你都没打给我,你不需要我了,换句话说,你不信任我了。小鸟,我一直以为我们的友情不会变,所以当我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我真的都不想来,太没面子了,我那么喜欢你,你却不需要我。” 这样一段长话断断续续地说完,把凤凰的心都说碎了。凤凰将团子抱住,保证道:“以后不会了团团,这次是我不对,我……” 团子挣脱她:“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别这么急着否认。” 凤凰垂着手,低着头。 “这三年,我好想你,怕你过得不好,受人欺负,但我找不到你,我着急的都病了,后来川乌找到你了,我就眼巴巴地等着你回来,可是你不来,所以我就去找你,我原本以为我们又好好的了,可是现在,你让我觉得我就像个可有可无的人,我对你来说就是个玩笑。” “我没有!”凤凰辩解。 “你就有!”团子哭起来,指着凤凰,“你为什么不能对我哭?你为什么不能对我说出你的害怕?你现在一直在对我笑你知道吗?我讨厌你这样!” 她们以前有多么亲密无间,现在就有多么疏离。 凤凰被团子说得愣了愣,心里在不断地问自己:是这样吗?我们是这样吗? 一种心痛袭上来,眼泪夺眶而出,凤凰说:“不是这样的,你不许跟我生气!我道歉,我以后不会了!” 两个站出去比一般人都漂亮的女孩在病房里哭成泪人儿,团子说:“你别跟我说对不起,我见不得你这样!” 曾经的凤凰,哪里会这样将抱歉挂在嘴边? 凤凰拦住要走的团子:“你别扔下我啊!” “我要走了,不然我会想揍你。” 团子走了以后,凤凰找了个角落偷偷地在哭,川芎拎着饭盒上来,找到了躲在凉台的凤凰。凤凰红着眼:“刚刚团子来过了。” 川芎恩了声:“我看到了。” 凤凰哭着:“她被我气坏了,被我弄哭了。” 川芎说:“没关系,你以后多陪她玩儿,她就又喜欢你了。” *** “真的吗?” “当然。” “那你跟她道歉,她也会原谅你的啊。”凤凰拉住川芎,“哥哥,别一直将自己当罪人。” 川芎笑了下:“小鸟,哥哥愿意这样。” 只有这样,他才能继续活着。 这天晚上,凤凰把自己洗的香香的,反锁了门,爬进川乌的被窝里,他病了,所以体温不高,捂不暖被窝,凤凰就像一把小火,窝进去一会儿就冒汗了,她把夏被撩开,手脚并用地攀着川乌,例行每天的悄悄话。 从以前说到现在,这一晚的内容轮到了她在月岛产下的两个讨喜宝宝。凤凰对川乌说:“以前生软糖时总是你看书,后来我自己一个人,只能自己看书学习,那时候好后悔没跟你一起学,因为一个人看育儿宝典好辛苦。” 老白跟凤凰说要多跟川乌说话,多让他触碰意义重大的东西,所以凤凰把睡衣领口往下拉了拉,牵着川乌的手放在她胸口。房间灭了灯,凤凰借着月光仔细观察川乌的脸,她摁着他的手揉了揉,希望他能有点反应。 可是毫无效果。 反正川乌感觉不到,凤凰也就不害羞,依着这个姿势又说了些宝宝们小时候的事,说到她困了,打了个哈欠:“晚安,孩子她爹。” 放在她胸口的手指忽然抖了抖。 凤凰以为是幻觉,笑着问川乌:“我幻想你在揉我胸呢,告诉你个小秘密,恩,其实我梦到过你这样好几次。” 说着,却有觉得胸口上的感觉很真实。 凤凰激动起来,问川乌:“你真的要醒了吗?” 可川乌却不动了。 凤凰觉得刚才自己一定是说了什么刺激到他才会有反应,于是按着刚才说过的话,又从头到尾说一遍。 她说育儿宝典,川乌没动静。 她说梦见他好几次,川乌没动静。 她说:“孩子她爹。” 川乌的手指,又动了动。 凤凰小心翼翼地等着,等着他睁开眼。 月光下,川乌的眼珠在薄薄的眼皮下滚动,然后,眼睫毛簌簌颤动,然后,他的眼睛缓缓挣开。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凤凰,久久没说话。 凤凰吓坏了,颤着声:“你不会失忆了吧?” 川乌唤她:“小鸟。” 他的视线,从她的脸下滑到她敞开的胸口,盯着自己握着她的那只手。 凤凰抹着眼泪:“臭流氓你把手拿开啦!团子又欺负我你要帮我!哥哥回来了明天让他过来!软糖都急坏了你怎么才醒啊!” 川乌说:“你躺过来一点,我想抱抱你。” 凤凰边哭边抱住他:“就让你抱一会儿啊,奖励你醒来的比我预期的早。” 川乌被她抱着,她的眼泪都淌进他耳朵里,痒痒的湿湿的。他说:“我都听见了,团子和你吵架了,软糖着急了,喜喜不让她喊你妈妈,欢欢说要我给她做爸爸。恩,我刚才也听见你同意我给孩子们当爹了,不许反悔啊。” ☆、第63章 只要你9 宝宝们听说川乌醒了,闹着要让妈妈带着来医院。孩子们今天穿小老虎装,两张嫩呼呼的小脸蛋藏在帽子里,虽然是小老虎,却显得格外娇气可爱。川乌靠在床上听小赵汇报最近公司里的事情,一见凤凰来了,就没心思听报告了,欢欢捧着一支花颠过去,床沿太高了,她爬得费力,哼哧哼哧地像只小猪猪,川乌帮着垫了下她的小肉屁股,小家伙就爬到了帅叔叔旁边。 川乌将欢欢抱在腿上,被凤凰看见了,骂他:“你快放下来,身上有伤!” 川乌宠着宝宝:“轻着呢。” 欢欢学他说话:“轻着呢。” 喜喜被凤凰抱在手里,见状忙闹着:“叔叔也抱我!” 凤凰把喜喜放在床上,不让她爬上川乌的腿,然后再把欢欢也抱下来。两只小老虎乖乖坐在叔叔身边,川乌笑着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欢欢喜喜也笑着看川乌,像向日葵一样盘着小圆脸朝他转。 凤凰靠在一旁,看这三人腻腻歪歪,笑了。 川乌说:“叫爸爸。” 小赵助理手一抖,平板砸在地上。 川乌说:“说好了,宝宝给叔叔做宝宝,叔叔给宝宝做爸爸的。” 欢欢咯咯咯地笑,喜喜也咯咯咯地笑,川乌说:“不愿意?那我又睡了?” 欢欢喜喜扭小脖子看凤凰,凤凰红着脸低着头,川乌唤她:“说话啊,怎么?要反悔啊?” 凤凰咳了咳:“哦,对,叫爸爸。” 欢欢喜喜长这么大还没叫过爸爸,发音却比叫妈妈来得清楚,两个小家伙脆生生地喊了句爸爸,川乌眼睛就红了,他含着鼻音恩了声,一手抱一个胖宝宝,万分小心地亲了亲她们粉扑扑的小脸蛋。 老白正好来查房,斜眼看着凤凰感叹一句:“不容易啊,真是不容易。” 凤凰说:“你闭嘴。” 老白过去接过一个胖宝宝,手里掂量着对川乌说:“你真不能负重,还是把这俩宝贝交给我吧,我去给她们称称。” 川乌不让,说:“你闭嘴。” “喂,在我面前秀什么恩爱?我也是有女票的人好么?你们俩天天晚上锁门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病的时候喊我白医生,现在救活了又让我闭嘴?你们俩真是绝配。” 欢欢觉得这个叔叔太多话,也觉得自己十分可爱人见人爱,就吧唧一口亲了亲老白,老白突然卡住了,半晌评价道:“恩,确实不胖,不用称了。” 凤凰笑他没节操,老白拿了颗糖哄欢欢,问凤凰:“对着这样的小美女,要节操干嘛?可以吃吗?” 欢欢嘴里咬着糖,十分喜欢这个穿白衣服的叔叔。 川乌把自己的检测报告看了一遍,心里有数,告诉老白要出院修养。白医生也知道这人有多固执,就抱着欢欢出去给他办手续了。胖小虎欢欢同学立刻用她那肥嘟嘟的小身板虏获了这层楼所有小护士抽屉里的各种零食,嘴甜甜的这个喊姐姐,那个喊阿姨,坐在护士站办公桌上拆包装,吃得满脸是饼干渣。 *** 病房里十分热闹,老吴也拎着果篮来看川乌,川乌不怎么待见这个让他女人陷入危险的家伙,基本忽视之。这趟来老吴后面还跟着两美女,杨晴就不用说了,凤凰弄不清楚他们台之花来干嘛?难不成看上她男人了?靠,挠花她的脸哦! 川乌醒了,凤凰的魂也回来了,她把那天藏在头发里的内存卡交给老吴,让他拿去看看能怎么用。吴天昊心里挺内疚的,握着内存卡告诉凤凰;“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凤凰倒是随意:“这事不怪你,你也别一副千古罪人的模样,川乌那是心疼我才给你白眼看,你别在意,跟你去那家店是我自愿的,而且我是你的组员,这是我的工作。老吴啊,认识你真的很高兴,还有,谢谢你。” 吴天昊非常不习惯这样的凤凰,他宁愿她对他拳打脚踢说他是老男人。 凤凰和他站在走廊里,她告诉他:“我和川乌重新在一起了。” 都是预料之中的事,老吴点点头,将内存卡收好,告诉凤凰:“我本来挺不甘心的,觉得他能做到的我也能,可是小凤啊,那天我看到了,我真是比不过他,他为你连命都不要,那速度快的……如果不是把你刻进了骨头里,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身体比大脑更快地做出反应,他推开你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输了,但我输的心服口服。我比不上他,希望你们能幸福,也希望咱们俩能永远都是好朋友好搭档。” 事发后,吴天昊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想了好多天,自己的心结解开后,他开始格外欣赏川乌这个男人,这才是男人,是汉子。 凤凰拍拍老吴:“这么煽情干什么啊?都说了喜欢小鲜肉的,你还非要来证明一下自己,你看我川乌多帅腿多长啊,我都爱死他了。” 老吴沉默,这姑娘真是…… 凤凰:“哎哟哎哟,害羞什么,唉对了,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是选杨晴还是台花?” 老吴还没说呢,那边办好手续的白医生就过来了,进了房间后非常自然地牵起了台花的小手,对川乌说:“一直没给你介绍,这是我女朋友。” 站在走廊的凤凰听见了,靠了声:“老吴啊,抓紧吧,本来喜欢你的女人喜欢别人去了,你还要拖到什么时候?” 老吴暴躁:“我的事你别管,讨厌!” 暴躁的老吴走了,凤凰笑盈盈地拍拍老白:“挖我领导墙角?可以啊白医生。” 老白:“这叫魅力。” 白医生的女朋友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凤凰说:哎哟,脸红什么?亲爱的你以后有空能来我们组帮个忙露个脸不?大家那么熟了…… 台花倒是很乐意,老白喊着:你这叫趁火打劫。 你这个美国来的懂什么趁火打劫,一边去! *** 于是川乌出院了,按照他的意愿回家休养,凤凰抬头看了看住院大楼,想到那天团子对她说:“以后你不来找我我不会来找你。” 川乌揉揉她的脸:“等我好了,咱们回三千港一趟。” 凤凰点点头。 他赖赖地跟凤凰说:“我想住你家,行不行?” 他一身的伤,心里也有个碗大的伤口,凤凰怎么敢把他一人扔在别墅里?当然是领着他回家,指着床说:“喏,躺上去,我伺候你。” 川乌笑了,拉着她:“那你睡哪里?” 凤凰想了想:“给宝宝添张床?” 川乌坏坏地点头。 凤凰红了脸:“你在想什么呢!” 川乌:“我们想的都一样。” 欢欢和喜喜蹬蹬蹬跑进来,小脸上天真无邪:“爸爸和麻麻在想什么?” 川乌一脸正经:“想再给宝宝们生个小妹妹。” 凤凰简直听不下去了,指着川乌:“你带孩子,我去做饭。” 卧房里,欢欢喜喜抱着川乌的胳膊提问题:“爸爸,什么是爸爸?” 川乌说:“爸爸比任何人都爱你们,宠你们,会给你们买世界上最漂亮的公主裙,最新款的洋娃娃,最好吃的零食,会让你们骑大马,给你们飞高高,有爸爸在,没有人敢欺负你们,爸爸为你们遮挡风雨,无条件为你们,只希望你们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长大。” “那为什么宝宝以前没有爸爸?” “有的,一直都有的。”川乌摸着提问的欢欢,“爸爸去赚钱了,所以现在才回来。” “那为什么以前叫叔叔?”喜喜问。 川乌不再回答,而是捧着喜喜的脸一通狂亲,孩子咯咯咯笑起来,凤凰拿着锅铲进来:“你们俩不许往爸爸身上爬,爸爸会难受的。” 这边正闹着,那边软糖拿着小钥匙开了门,这些天凤凰忙着在医院照顾川乌,所以给软糖配了一把钥匙,软糖进来后低头换鞋,静静听着卧房里的笑闹,凤凰怕她心里不舒服觉得妹妹抢了爸爸,就拍拍她:“妈妈带妹妹出来吃酸奶,你进去跟爸爸说说话好么?” 软糖点点头,放下书包走进去。 川乌靠在床上对她笑,张开手臂拥住她:“回来了?糖糖。” 软糖靠在他怀里,小小声地:“以后不许那样了。” “恩,保证不那样了。”川乌亲亲她,“别担心了,好么?” 软糖松了口气:“以后你要再那样我就真生气了,这次原谅你。” “好的好的,我的小宝贝。” 喜喜捧着酸奶杯探出小脑袋;“我也是爸爸的小宝贝。” 软糖笑着朝她招手,小肉球滚过去,挤进爸爸和姐姐之间,不小气地喂爸爸和姐姐吃酸奶。 欢欢仰头和凤凰商量:“麻麻,宝宝能换个草莓味吗?宝宝想喂爸爸和姐姐吃草莓味。” “当然可以,我的小宝贝。”63 ☆、第64章 爱永恒1 因为来不及添床,所以这一晚川乌被凤凰命令睡在卧房里,而她自己则睡在客厅沙发上。出去前凤凰和两个小宝宝一个半大宝宝商量:“你们粑粑才醒过来没几天,我们不要吵不要闹,乖乖听话好不好?” 软糖当然会乖,剩下的两个小宝宝大概是被那天在医院里昏迷不醒的川乌吓着了,也乖乖点头,就怕这个好不容易等来的粑粑又睡过去。 川乌洗过澡回来,就看见三个女儿排排躺好,其中,欢欢拉开小被子邀请:“爸爸,来睡觉了。” 川乌的心啊,真是百般惆怅又甜蜜。 他只留一盏小夜灯,应邀睡在了欢欢身边,喜喜则在另一边,软糖懂事地把离爸爸最近的位置让出来。川乌俯身亲吻三个宝贝,轻声道:“爸爸爱你们。” 夜越来越深,凤凰躺在外头却睡不着,此刻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那个卧房里是她曾经不敢触碰却无比珍贵的东西。房间门被轻轻打开,有人慢慢走出来带上门,站到沙发前。他在黑暗中看着睡在上面的女人,轻轻唤她:“小鸟,让我一点位置。” 凤凰哭笑不得:“你跟我挤什么沙发?” 川乌不管其他,把凤凰的脚抱进怀里,然后顺藤而上,仗着凤凰顾念他的伤,稳稳地将她搂进了怀里。他们挤在小沙发上,凤凰怕弄疼他所以无比乖巧,川乌笑了,揉着她的头发说:“好乖。” 他的小鸟真是好久没那么乖了。 凤凰知道他在揶揄她,索性更乖了些,学着欢欢喜喜的语气仰头问他:“粑粑,等你身体好了最想做什么?” 她说话时的热气喷在他脖颈,他使劲箍住她,接下来的话让凤凰红了红脸。 “想把你脱光。” “那你就要快点好起来。”凤凰的手穿过睡衣,在他身上游走。 川乌捉住她的手:“恩,一定。” 卧房内,三只小猪呼呼大睡,喜喜的小脚丫盖在了欢欢脸上,欢欢的小胳膊压在了软糖肚子上,软糖觉得沉,在睡梦中淡定地移开。 第二天凤凰醒的很早,因为她翻身的时候不老实,从沙发上摔了下来,川乌伸手去拉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他抚了抚额,把躺在地上的凤凰拉起来,说:“都说了我不会疼的,干嘛离我那么远?疼了吧?来,我看看。” 凤凰嘿嘿笑了声:“可疼了,所以你快点好,我还想着你昨天晚上说的那件事呢!” 一大早的,川乌抱住她:“很想?” 凤凰感觉到某种身体的暗示,忙从他怀里跑出来,脸红心跳却愣是要挑起来:“恩,很想。” 在这件事上,川乌一次都没赢过凤凰,不是脸皮不够厚,而是喜欢看她要强的样子。他点点头:“恩,会给你的,做好心理准备。” 有三个小孩的家庭的早晨是热闹非凡的,三个宝宝梳洗完后排排坐在川乌跟前梳辫子,凤凰负责早餐,然后闲闲地围在照镜子的喜喜跟前,问她:“爸爸妈妈谁的辫子梳的好?” 小家伙欢喜地摸着小辫子,娇声道:“爸爸!” 凤凰回头,见某人得意的笑。 “吃饭!”她在手艺上赢不过,总要在早饭上赢回来。 五个人围着吃饭,曾经都坐不满的小桌现在变得有些不够用,凤凰正和川乌讨论着除了买张床还得买张大一些的饭桌时,门铃响了。凤凰起身去开门,开心地道:“哥哥!” 川芎很喘地问她:“怎么不接电话?” “没电了。” 里面的宝宝们起身喊早上好,川芎顾不得,只对川乌招手:“有话对你说。” 兄弟俩站在一起,川乌最近瘦的太多所以很好分辨,凤凰拉着门表示:“我也要听,想瞒着我说什么?” 川乌对川芎说:“你就在这说吧,没什么是小鸟不能听的。” “老爹病了,很严重。”川芎说。 *** 饭桌上,喜喜敲着空碗说:“麻麻,还要。” 凤凰仰起头去看川乌,川乌捏捏她的手:“你先去。” 凤凰哦了声,进去给喜喜舀蒸蛋。 川芎问:“打算怎么办?” 川乌靠在门边:“没什么打算。” 川芎说:“都没提到我,点名让你回去一趟。” 川乌想了想:“恩,知道了。” “我在下面等你。”川芎说。 “好。” 门关上后,川乌回到饭桌前,凤凰什么都没问,不知道他是怎么安排的,饭后,川乌在房间里与软糖说:“爷爷病了,爸爸先回去看看,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会很快回来,你照顾好妹妹们,可以吗?” 软糖点点头,背着小书包说:“今天有考试,我考个第一名,等你回来我们大家一起去玩好不好?” 川乌挑挑眉,看着软糖,软糖说:“我现在不喜欢爷爷,因为他把你关起来了。” 川乌抱了抱她:“好的,爸爸能理解。” 凤凰进房间前咳了咳,表示自己没有偷听,川乌笑着拉过她的手:“准备准备,川芎在下面等我们。” 凤凰一愣,不敢相信地看着川乌,川乌问她:“怎么?不想跟我回去?” “我是怕你不带我回去!” “以后去哪里都带着你。”川乌揉了揉她的头发。 直到上了飞机,凤凰都还不敢相信,倒是川芎看的清,对凤凰说:“就算你不说,他也知道你会担心他,所以带上你是对的,不过我估计他不会让你见他。” 凤凰点点头,要了一张毯子给川乌盖上,是她命令他睡的,他就和欢欢喜喜一样乖乖地睡着。 从机场出来时,外头有一辆车在等着,川乌牵着凤凰坐进去,接下来的一路都牵着她的手。目的地还是上次的疗养院,只是这次里面没有了散步的老人和护工,显得格外幽静。川乌在门口松开凤凰,对川芎说:“你陪着她,我很快出来。” 川芎点点头,早已料到。 他们俩如小时候那样坐在石阶上,随手拔一根毛毛草玩,川芎说:“他一定没告诉你,当年他们大吵一架,他说自己不再是川家的儿子。” 凤凰正在玩毛毛草的手一顿。 “他为你断绝了父子关系,家里的户口本上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川芎说。 那年的一切,如今回想起来还是很疼,凤凰说:“虽然知道他很爱我,但我一直不知道会是这样的。” 她很吃惊,又惆怅,更多的是自责。 “我虽然也想这样做,但我们家还是要留一个人给他养老送终的,川乌的责任我一个人担起来,你们好好过就行。”川芎说,“小鸟,你不怪我吧?” 凤凰靠在川芎肩头:“恩,谢谢哥哥。” 川芎说:“老爹几年前中风过后身体就一直不好了,他喊川乌回来大概是想让他接手家里的事情,虽然前两年也提过,但这次大概是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才这么急着让她赶回来。” 凤凰没说话,只是玩着手。川芎说:“川乌不会要的,老爹还是执迷不悟。” *** 树上的知了声嘶力竭,太阳移了位置,将凤凰的影子拖长,在她编好了一枚毛毛草戒指后,静谧小道上走来了川乌。他的脸色苍白,眼神却坚定,他握住凤凰的手说:“走了,可以回家了,以后不再来了。” 川芎挑了挑眉,以后不再来的意思是说,以后就算老爹死了,川乌也不会来送终。 凤凰恩了声,随着他出去,只听后面有人追来,拦着凤凰说:“老板要见你,他说他会告诉你一个秘密。” 川乌拉着凤凰不让她进去,凤凰却说:“好,你带路。” 奇怪的是,川乌放开了凤凰。凤凰在踏上小道时就已经有了答案。 现在换做川乌和川芎坐在石阶上,川芎说:“你真让她就这么进去?” 川乌点点头。 “你也能猜到会是什么事,你还让她进去?” 川乌叹了口气:“恩,让她进去吧,我说不出口的话,这样让她知道也不错。” “那……” “没事,我都想好了,以前是想不通所以把自己憋坏了,但是现在我都想开了,就看她怎么决定。” 这是他们三人最爱的,三千港的夏天,但很多事总在夏天发生,所以川芎后来也变得不爱夏天了,特别是三千港的夏天。 他拍拍弟弟:“好的。” 疗养院最里面的那栋小楼里,凤凰推开了川海卧房的门,他比上一次看起来更加腐朽,房间里都是中药的味道,如同三年前,她的妈妈的房间。 川海看见她来了,笑了,说:“你果然会来,我就知道。” “要说什么就快说。”凤凰垂眼看他凹陷的眼睛和脸颊,默默撇开眼。 川海问她:“你和小弟在一起了?他有我这么一个老爹你不恨他吗?” “要恨也是恨你,恨他做什么?他有你这样的老爹才是可怜。” 川海笑了下:“我现在让你问我一个问题,只要你问,我就会说实话。” “条件?” “条件不需要,因为我确定你们会分开。” “那就没必要问了。”凤凰拒绝道,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 她转身往外走,一刻也受不了房间里的药味,川海整个人激动起来,厉声喊道:“他是被我害死的!不仅这样,当年也是我把他送进监狱的!你还要和杀父仇人的儿子在一起吗?你这个没有良心的小野种!” 凤凰紧紧握着门把,只差一点就要返回去把这个老人摁死在床上,但她忍住了,因为她还有三个孩子没有长大,还有一个川乌在等着她。 凤凰的眼泪掉了一路,川芎和川乌在不远处等她,她一路怒吼:“川乌你这个#¥%…………” 川芎笑起来,说:“这下不用担心了。” 川乌却还是蹙着眉不敢放松。 凤凰小跑过来牵住川乌,带着他跑起来,川乌不明所以,川芎被剩在一旁,问他们:“去哪里啊?” 凤凰回头喊:“我俩现在去开房,哥哥你别等我们!” ☆、第65章 爱永恒2 三千港这些年真的变了很多,凤凰拉着川乌随便走几步就看到了快捷酒店的标示,凤凰说要开一间大床房,前台小妹儿让她出示身份证。她和川乌站在柜台前交出身份证的模样,是那段肆意年少时最值得珍藏的回忆。 他们在母亲肚子里时就相识,因为这样,所以相恋得也很早,那时候凤凰总在一点一点地算时间,一年又一年,她数完十八个生日后,在某天下课后拉着川乌不许他回家。天色越来越黑,川乌顺着她,在公园里陪她,她在路灯亮起的那一刻对他说:“晚上我们住一起好不好?” 川乌的少年时期无比邪气不羁,他挑了挑眉,笑了:“这句话应该留给我。” “就是你一直不说我才问的啊!”凤凰还挺怪他。 川乌和川芎,即使不看脸也能分得出,因为川芎总是把校服的扣子扣好,而川乌喜欢敞着衣襟。凤凰玩着他的纽扣:“好不好?” 川乌摇摇头:“不行,还太早了。” “你不爱我!”那时凤凰只是这么觉得。 川乌不笑了,很认真地:“当然很爱你,不要说啥话。” “那你为什么不想跟我做?” 川乌捏住她的嘴:“女孩子要矜持。” “那我们什么都不做,就在一起睡一个晚上,好不好?”凤凰拍开他的手。 “梅姨会担心的。” “我不管!”凤凰拉着他,“这是我十八岁的生日愿望,你不能说不。” 川乌说:“原来那天在派对上,你对着十八层生日蛋糕,当着父母的面,就许了这么个愿望啊?” “恩!” “还是不行。”川乌拒绝。 凤凰只好耍赖:“哎哟,我肚子疼!” “肚子疼跟我回家,我让老爹给你开两贴药,保管喝了就好。” 凤凰最不喜欢中药的味道,她求他:“那你带我看看外面的床长什么样就行,不睡觉也行。” 见这丫头无论怎样都要去看看,川乌只好带着她去,那时他们刚拿到身份证,如同今日这般,齐齐地将两张身份证并排放好。 “我们成年了。”凤凰得意地说。 前台的小妹儿看了看这两人身上的校服,默了默。 办好手续,他们手拉手进去,门开后,凤凰倒在床上,天真无邪:“川乌,原来外面的床长这样啊!” 他哄她:“好了,看完就回去吧。” 小小的房间,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男女,他们彼此相爱,想要亲近,男生却固执地挡开扑过来的女孩,女孩大笑着:“你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 很多年后,穿运动服的女人拉着一个清瘦的男人倒在大床上,扯着他的领口:“你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 穿校服的男生把身上的女孩翻下来:“别胡闹。” 清瘦的男人却抱住腿上的女人,让他们之间密不可分。 凤凰喘息着亲吻他的脸,眉眼,鼻梁,嘴唇,下颚,她仔细地用唇描述他的五官,带着哭腔呢喃:“你究竟是怎么忍住的?这些年你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川乌你这个傻瓜,你这个大傻瓜,你得有多为难啊,你怎么这么让我心疼啊。” 川乌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被子里:“其他还好,就是怕你知道后更不要我了,可是又怕你不知道,觉得亏欠你。” 凤凰抬手撕扯他的衣服,眼泪顺着额角滚进发丝间,川乌亲吻她的额角,一手在衣下贴住她的小腹。那里有一道疤,他用指腹轻轻拂过,感受那凸起不平的表面,用手指丈量它的长度。 凤凰解开了他的衬衫,然后开始急躁地对付他的裤腰带。川乌的手顺着小腹滑下,轻易地钻进她的运动裤里。 这样的事他们一起做过许许多多次,但是啊,只有团子才知道小时候的凤凰有多怨念。她乐于在物理课上分享她前一天的挫败经历,她藏在课本下小声嘀咕:“真是看后桌那个男的非常不顺眼,吗的他居然抱着我睡了两小时!我是脱光了让他抱着的!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是不是不行啊?” 音量一时没控制好,物理老师停下讲课,问倒数第二桌的长辫子女同学:“什么不行?” 团子胆小,急得不行。凤凰拉起她说:“她问我能不能去上厕所,我说不行。” 老师摆摆手:“去吧。” 于是凤凰拉着团子出来了,两人藏在厕所里,凤凰继续叨念昨天的事,团子掰手算过,这是凤凰的第十次抱怨。也就是说,她企图上川乌十次都没成功。 每一次都是乖巧可爱:“我们就进去坐坐,什么都不干。” 进了房间后,可爱女孩超级变身:“川乌你就从了我吧!我保证会对你好!” 但无论凤凰恶补多少日本漫画,阅览多少台言秘籍,使出什么旁门左道,川乌不为所动,就放任她这么玩下去。 既然出来了,凤凰当然就不会再进去,她拉着团子准备去买珍珠奶茶,却发现昨晚的罪魁祸首早已守在女厕门口。 川乌问团子:“耳朵起茧没有” 团子亮出招牌憨厚笑脸,没关系地摆摆手。 川乌牵起凤凰:“那我带她走,你清静一会儿,辛苦了。” 那边凤凰暴躁,这边团子留在原地,幸福地朝他们俩挥手。 太阳很大,知了很响,闷热中拂过一丝丝清风,吹起少女的长发,拂过男生的手臂,那时的世界,是青柠檬的颜色。 *** 本来川乌想把最重要的这件事留在娶她的那天,不得不说这男生看着坏坏的,其实心里单纯到不行。可后来三千港发生了很多事,凤凰哭着对他说:“川乌,我没有家了,你给我个家好不好?” 她的家没了,她的老爹被关进了一个大铁笼里,川乌心疼极了。他说好,我们来做自己的家。 她的血印红了她的碎花床单,他的汗浸湿了他的心,一切都潮乎乎的,他们相拥,说爱彼此。 所以他们很快有了软糖,知道怀孕后凤凰笑得像只小猫,总对川乌说:“早从了我不就好了。” 川乌失笑,抿唇不语。 这么多年后,他们终于又在一起了,彼此的动作热烈急切,彼此的心迫切地想要融在一起。 凤凰在一下一下的晃动中断断续续的命令身上的男人:“以后……这件事不许说了!” “恩,不提了。” 他将凤凰翻过来趴在床上,从后面继续,凤凰闹着不肯:“我要正面,正面能看得见你!” 川乌却极其难得地没有听话,他摁住她的肩头不让她动弹,暗哑粗喘地说:“乖,先让我这样。” 从三年前他站在窗台上看着她孤单地离开后,往后的那么久时间里,是他一直在看着她离开,她的背影每晚都会侵入他的梦境,夜夜噩梦。每一次,他都想追上去把她扭回来,可每一次不管再怎么努力,梦总会在最后那几秒醒过来。他从没梦到过她的正脸,只有那一把马尾,甩啊甩的,越走越远。 但一切都过去了,此刻,她哪里也去不了,只能乖乖地承受他的爱。 凤凰被撞疼了,用被子蹭着脸:“你轻点,还有伤呢!” 可川乌轻不了,也停不了。 凤凰哼哼着:“好了没有?还要多久?” 川乌笑着,把自己压上去。 ☆、第66章 爱永恒3 第二天,“吃饱喝足”的凤凰拉着川乌去找川芎,川芎还是坐在疗养院外的石阶上,不知在跟谁讲电话,眉眼里都是纵容。凤凰扯扯川乌:“你快看!” 川乌笑着:“这样很好,不是吗?” 凤凰点点头:“那等我们婚礼让哥哥带他女朋友一起来。” 川乌挑挑眉,笑看凤凰不语。 凤凰一点都不腼腆地:“干嘛?不想嫁啊?” 川乌捏捏她的手,没有在这件事上继续说下去。 不想?怎么可能?他可是只喜欢她一人喜欢了一辈子啊! 川芎的电话讲完了,过来拍拍川乌:“你们回去吧,我留在这里照顾老爹。” 很多话无法用语言说出来,川芎无声地支持着弟弟的决定,为他担起责任,不论遇到什么事,他们依旧是三千港的川乌与川芎。 凤凰伸出手:“借你电话用下,我的没电了。” 川芎早就看透,说:“不行。” 凤凰哀嚎:“你要藏到什么时候?你这样人家小姑娘会伤心的!” 川芎摇摇头:“不行。” 他才不要让这只疯凤凰抓到小辫子。 离开疗养院后,他们并没有马上离开三千港,川乌说:“去看看天叔和梅姨吧。” 凤凰点点头,变得安静下来。 离开这里的三年,她没有回来过,她怕老爹和妈妈发现她过得不好,她怕他们骂她不懂事,她怕他们问她为什么要欺负川乌。 街头卖香烛的老伯花眼很重,却还是认得这对男女。他问凤凰:“回来了啊,小鸟。” 凤凰唉了声:“老伯,好久不见了。” 老伯抬头去看川乌,见这么多年了他们俩还在一起,就欣慰地笑了,说:“好,好。” 三千港的墓地可以看到大海,这里仿佛是一片乐园而不是令人伤心的墓地,凤凰擦拭着墓碑说:“老爹,妈妈,我们回来看你们了,我和川乌过得很好,你们放心。” 川乌一贯话不多,他蹲在凤凰身边,往前面的泥土里洒了些白酒,点了三只烟。然后,他走到后头,埋头给山包除草。凤凰就蹲在前头,唠唠叨叨地告诉爸妈她的那对双胞胎有多淘气有多可爱,她努力保持笑脸,努力声调上扬。 川乌听见欢欢喜喜的小糗事也会笑出来,他侧脸看了看凤凰,意思是:给孩子们留点面子。 凤凰就不,说得更欢了。 川乌也就顺着她。 微风拂过,海浪涌起,一直到凤凰说得没东西可说了,川乌才整理好那个小山包。他蹲在山包下,对凤凰说:“走吧。” 凤凰的眼睛瞬间红了,憋了好久的难过一齐涌上心头,鼻音浓浓地恩了声。 川乌走过来牵起她,无声地抱了抱她。凤凰说:“我没事。” 他们手牵手离开这里,整片长满荒草的墓地上只有凤家的小山包最干净,光秃秃地只留泥土的颜色。 石碑上,若梅笑得很美,靠在凤天肩头。 *** 坐车从三千港去玉城搭飞机,川乌问她:“直接走了?” 凤凰终于忍不住地哼哼:“还是要去看看那个臭团子的,不然她能一直跟我憋气。” 川乌笑了,就在等她这句话。 这两个小姑娘好的时候形影不离,吵架的时候也真不含糊,他这个昏迷不醒的都能被吵醒。 凤凰抱着他的手臂:“你不嫌我们烦吧?” 川乌点点头,当然不嫌,还觉得很有趣。他对即将看到的姐妹和好哭成累人的场面很期待。 找到盛宅后,川乌帮凤凰摁了门铃。里面的小女人傲慢极了:“是谁啊?” 凤凰揪着头发,半晌哼了哼:“是我。” “你是谁啊!” “我是永远爱你的小鸟。”凤凰谄媚。 咔哒,门开了。 顺着长长的小道进去,就看见团子站在门边,两手抱在胸前,脸上看不出情绪。川乌轻轻推了推凤凰,凤凰走过去,对她说:“我来啦,咱们和好吧。” 团子不表态,她又主动去牵她的小手,拉着摇了摇说:“还生气啊?那你打我一顿行不行?你别不理我啊,我最爱你了团团。” 团子咬着嘴巴张开手,凤凰喜笑颜开地把她抱进怀中,说:“对不起。” 团子靠在她肩头,小小声地:“其实我我我没生气,就,就是想……想让川乌着着急……” 凤凰愣了,没领会这句话的意思。 团子拍了一下她后背:“就就就让他着急,他就就就醒啦!” 凤凰听懂了……她使劲拥了拥团子:“我知道了,说谢谢你会不会打我?” 团子点点下巴,凤凰笑起来:“那我们不跟川乌说这个秘密。” 她们有很多小秘密,女生之间,拥有彼此的小秘密越多,感情就越好。 团子甜蜜地点点头,虽然很高兴凤凰会来,但眼泪还是流了下来,她知道凤凰有多苦,没有人喜欢背井离乡,她也曾经远离三千港去过很远的地方,那些在异国他乡的日子很难熬,没有经历过的人单凭想象根本想不出来。 *** 在去机场的车上,川乌好奇地问凤凰:“你怎么没哭” 凤凰骄傲地告诉他:“从今天起我都要很幸福,所以我没什么好哭的。” 回到月岛后,凤凰销假开始上班,吴天昊已经大概了解了那个奢饰品店的背景,原来月岛市很多达官贵人都有那里的会员卡。能做到这个规模它背后的势力不可小觑。所以现在凤凰他们组面临一个问题,这件事,查还是不查? 如果查下去,未来所要面临的危险,谁负责? 老吴带着凤凰和杨晴开了个会,凤凰就一个字:“查。” 她在来之前就被川乌拎进小黑屋谈过了,她的川乌只说:“查下去,我帮你。” 所以,凤凰觉得,这件事必须查到底,她男人撑腰有什么好怕?她要抓到幕后黑手给她家川乌报仇,不说断手断脚,但要点医药费和营养费是应该的。 老吴看着这样肆意张扬的凤凰,觉得陌生,但又觉得,她本该是这样的一个人。 杨晴没表态,沉默着,凤凰冲她挤眼睛,她满脸失落地摇摇头。老吴一锤定音:“那就这样吧,我们查下去。” 散会后,老吴表示晚上请客搓一顿鼓舞士气,杨晴递请假条:“我没空。” 老吴退回请假条:“都要到场。” 所以,晚饭的开局并不怎么愉快,因为擅长搞气氛的杨晴女士没那个心情。凤凰只好在这尴尬气氛中插科打诨,深觉辛苦。 散场时川乌来接她,虽然事情都说开了,但两个男人见面,气势总是对冲,老吴故意埋头跟凤凰耳语几句,川乌则一边体贴地让凤凰跟上司讨论公事,一边坏坏的用手揉她的腰和臀。他的手太轻太柔了,痒得凤凰几次都要拍掉他的手,可转头一看,这男人却面颊泛红,眼眸泛着水泽。 凤凰问他:“喝酒了?” 川乌今晚也有饭局,为了早早过来接凤凰,离席前敬了几杯才能脱身,他就这么坏坏笑着看着凤凰,手里的动作没停。 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太浓烈,老吴实在装不下去,只能摆摆手:“回去吧。” 凤凰无奈,这家伙……醋意太大了吧…… *** 回家的路上,凤凰在开车,她现在已经把川乌那辆她眼馋了好久的豪车归为己有了,车上放着小鸭子的儿歌,川乌扶着额幽幽地:“我生日快到了。” 凤凰装作没听见,哼哼着儿歌。 这男人又幽幽地:“想要生日礼物。” 车子在家楼下停下,凤凰解开安全带,靠过去捏捏川乌脸颊:“想要什么?我在网上订了两条很特别的睡裙,开心吧?” 川乌哭笑不得,握着她的手:“我什么都不缺,你给我买两条内裤好了,就你以前一直帮我买的,我只穿那个牌子。” 凤凰大囧,这男人如今多少身家她大概知道,怎么会缠着她要两条很便宜的三枪内裤? 川乌笑着:“你很久没给我买了,我就想穿你买的。” 以前,总是凤凰为他准备这些贴身东西。 “好。”她说,“买很多条。” 然后她问:“婚礼在这里还是回去办?” 川乌把这磨人的小姑娘抱下车:“就这么着急嫁给我啊?” 凤凰点点头:“这一次,我们一定会很幸福。” *** 一个月后,三千港被妆点成了大红色,有人包机从月岛接了一飞机的人去玉城,然后,一排车队从玉城出发,前往三千港。 川乌终于把那件婚纱从黑墙上取了下来,他不确定地问:“款式会不会太老了?” 凤凰把婚纱穿上身:“我很喜欢。” 有个男人,爱了她一辈子,为她保存一件婚纱。 川乌身上的礼服也是当年的那件,他看着镜中的新郎新娘,笑得像个傻小伙。他的手覆上她的小腹,这里孕育了他的三个孩子,他爱她爱到无法言说。 作者有话要说: 人在外地,幸好这次出来带了电脑。凤凰和川乌的文到这章为止,明天开始的内容是川芎的,不喜欢的就别买了,(*  ̄3)(ε ̄ *)。 关于奢饰品店的事做开放式结局,因为那是工作,是凤凰重新找到的自我,那还需要很多很多的时间来体现价值。而我们所要知道的,是她握住了自己的幸福,她很好,川乌也很好,就够了。 2015年7月,纪念我爱的凤凰和川乌。 第67章 川芎和小师妹1 谈一场调换顺序的恋爱。 某一天早晨,当大家一如往常觉得他们家无所不能大脑开发超过外星人的川师兄一定正在研究老板布置的新课题时,偶尔路过那片圣地的小学弟突然啊了一声。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反正这位走在工科男中一枝独秀,一入学就拉动专业报考率的川师兄在实验室里有自己的地盘,他自带结界,半径一米之内人们自动保持距离,一半是因为他高冷,一半是因为他实在是实验室里的重要物品,大家怕打扰他,都想好好地保护他。 很多人对夏天的记忆是一罐冰啤酒,而在这天,川芎正在因为冰啤酒深深后悔。 小学弟目瞪口呆地指着川芎的电脑,一脸无法相信,川芎转头看了看屏幕,恩,没错,他在寻找能够解决目前困境的方法。 他淡淡地问小学弟:“有什么事?” 学弟小跑溜走,在微信群里大嚎:“有木有搞错?你们猜我刚刚看到了什么?” 零点几秒后一串问号来自实验室里的其他小伙伴。 学弟抖着手打字:“师兄……有女人了!” 后面跟一个心碎的表情。 然后,实验室里的人纷纷放下手头的事,在座位上聊了起来。学校里关于这位师兄的传说有很多,但关注度最高的还是他的信向。一般来说,这样优秀的男人,不是有女票就是有男人了,而他们家师兄没女票这是方圆几所大学里的人都知道的,所以这道题选第二个答案,他们师兄一定有男人。 而现在,惊闻师兄有女人,大家就不淡定了。已经脑补几十万字蛋美小说的学弟们接受无能,固执地表示,师兄一定是他男人的。而其他人则认为,说不定师兄是双刀。 大家聊得正酣,他们实验室唯一的一个小师妹冒泡,幽幽一句:“师兄的刀很厉害。” 后面跟一个脸红表情。 于是,话题歪楼,大家开始萎缩地讨论川师兄的刀。 最先看见川芎电脑内容的学弟好奇地问小师妹:“甜甜你怎么知道师兄刀很厉害?” 阮甜是学校特招的天才少女,她在这些人里年龄最小,但却没人敢小看她,大家静静等待小师妹揭秘,却在五分钟后发现小丫头又潜水了。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众人又重新忙起手里的事情,快到中午时阮甜才过来,天气太热了,她的鼻尖湿漉漉的,手里拿着一罐冻成冰块的矿泉水。实验室里的人都喜欢在小卖部买这种冻成块的冰水,冰块慢慢化冻成水,喝着凉快,但坐在电脑前一早晨的师兄这时突然起来了,众目睽睽下劈手夺走小师妹的冰水。 川师兄说:“太凉了,你今天别喝。” 小师妹说:“我好热,要喝。” 众人默默望天花板,觉得气氛很怪异。 然后,就听见他们家师兄说:“把空调温度调高。” 离空调最近的小学弟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高冷的川师兄是在和自己说话,他手忙脚乱地去调温度,百思不得其解。 只听阮甜哀嚎:“很热啊,让我凉快一下吧师兄!” 川师兄摇摇头,指了指她两条细白长腿上的短裙。 阮甜嘟着嘴不乐意,川芎也不理她了,又坐在电脑前,没收那瓶冰水。 这时,阮甜的微信响了下,与此同时,众人也都去划手机,阮甜第一件事就是把手机静音,然后开始畅通无阻地在聊天室里投诉起来。 大家都很好奇师兄今天到底是怎么了,阮甜给了个表情,说师兄忘记吃药了。 而在川师兄的自带结界里,川芎的浏览页面已经转向少女补血食谱和经历某些事后的保养事项。 *** 中午,大家一起约着去食堂吃午饭,阮甜是这个实验室里活力的象征,她摸着肚子:“哎呀希望今天阿姨能给我打一份牛肉青椒。” 是牛肉青椒非青椒牛肉。 “你,等等。” 众人纷纷回头,见他们家川师兄跟在后头,刚才好像说了句话,叫谁等等? 大家让出一条路,川芎从这头走到那头,捉住最头上那颗蹦跶的小师妹,说:“你等等。” 阮甜说:“我要去吃牛肉青椒啊师兄,一起吗?” 川芎看了看周围众人,沉默。众人多么知趣啊,肩搭着肩说不等小师妹了。阮甜就这么被其他师兄抛下,她拍拍川师兄的手:“要跟我说什么?” 川芎抿着唇,见她的脸在阳光下有些惨白,嘴唇也毫无血色。他说:“带你吃肉,要不要?” 多多少少,他还是要付点责任的。 阮甜嘟着嘴:“不要。” 川芎没预料到她这个反应,问:“为什么?” 阮甜说:“师兄,你别这样,昨天的事我不会跟外人说的,你别担心。” 夏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一支圆珠笔啪一声掉在地上,滚了滚后静静躺好不动,川芎点点头:“那好,你去吃饭吧。” “要给你带饭吗?” “不用了,我下午没过来。” 阮甜追到食堂挤在一群师兄里讨肉吃,师兄们都心疼这个小姑娘,每人贡献一点于是阮甜就真的有了一份牛肉青椒。她美滋滋地咬着肉,被师兄们追问:“你究竟是怎么知道川师兄的刀?” 阮甜笑着:“哎哟,我猜的啦!看面相的都说鼻子大的男人很厉害啊,我看川师兄鼻子就很高很好看。” “说了等于没说!”a师兄敲着碗贡献一个爆点:“我那天在厕所碰见川师兄了……” 所有人都不吃了,竖起耳朵满是期待。 “……我想看来着,但啥都没看着!” 众人失望地切了声,埋头吃饭。 谁也没发现阮甜隐在头发里的耳朵越变越红。 “哎对了!”a师兄突然想起什么,问阮甜:“甜甜你昨天几点到家的?怎么后来打你手机没人接啊?喝醉没有?” “昨天……”阮甜的耳朵冒着热气,回答师兄:“我喝醉了,所以没听见你的电话。” “那你怎么回家的?谁送你的?” 阮甜的耳朵都快熟了:“我我我打车回去的。” “哦,那就行,下回你也别喝那么多,小姑娘在外面要吃亏的。”这位师兄说着,又分给阮甜一块肉。 阮甜咬着咬着就没了胃口,跳起来说:“我去买碗绿豆汤喝。” 一碗冰镇绿豆汤喝下肚才觉得好受些,出来时又和师兄们一人一瓶冰水带走,到了下午,阮甜就开始肚子疼,说不上的小针扎的疼。她在空调下浑身冒冷汗,虽然年纪小却很独立,想着晚上回去吃两片胃药就行。 等a师兄过来拿资料时,阮甜已经趴在桌上小声哼哼了。a师兄吓坏了,蹲下来问她:“哪里疼啊?是不是生理期啊甜甜?” 阮甜眼泪都下来了:“师兄你好不靠谱啊。” 所有人都围过来了,甜甜哼哼着:“我没事,我趴趴就好了……” 然后,整个人跟脱水一样,昏昏沉沉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 等阮甜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昨天来过的房间,躺在昨天睡过的床上,只不过床单换了新的。小腹还是隐隐作痛,她翻身蜷缩在一起,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 “哭什么?”川芎坐在一旁看书,见她醒了走过来,搭着她一只手腕。 阮甜别扭地:“我没哭。” “哭了。”川芎实事求是。 阮甜不理他了,收回手躲在被子里。 房间里有淡淡的中药味,川芎站起来走出去,不一会儿端着一碗药进来。他站在床边,说:“起来,喝药。” 阮甜背对着他:“我什么病啊” 川芎越过这个问题,语气轻了些:“先喝药吧。” 小姑娘慢慢坐起来,抱着一碗苦涩涩的中药眉头都不皱地喝下去,喝完也不要糖,舔舔嘴准备要走。 川芎拉住她:“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阮甜摇摇头:“我回宿舍躺一样的。” “你还要吃几天药,会熬药吗?” 小姑娘摇摇头:“宿舍不让用小烧锅。” 从川芎这里回去后,阮甜躲在宿舍里发短信,那是一个她爱了十年的人,那是一个她可以倒背如流的号码。可现在她不敢给他打电话,只能抹着眼泪发短信:小泉,我肚子疼,好难受。 短信如石沉大海,她在意料之中。 第二天,甜甜精神饱满地出现在师兄们面前,笑着道早安,却发现师兄们神色莫测,a师兄还不像平时那样跟她说笑,显得很陌生。 “你们怎么了?”甜甜在微信群里问。 整个实验室安安静静的,只有川师兄在查资料,大家都在低头玩手机,微信群里热火朝天:“软甜甜你和川师兄神马关系!” “就师兄师妹啊!” “你知不知道昨天你晕倒了是川师兄把你抱走的!师兄当时的脸色简直要吓死人啊,我都有心里阴影了!” “师兄人好啊!” “屁!你当我们都是瞎的吗!” “哎呀,真的是普通关系嘛!” 大a师兄突然冒一句:“你是不是亲眼见过他的刀?” 甜甜再也编不下去了,关了手机趴在桌子上。突然有人敲了敲桌子,拿出一个保温壶:“喝药。” 所有人都挤眉弄眼,甜甜一把拉着川芎跑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好的,顺应民心,会写几篇关于宝宝们的番外,但川芎的要先写,因为他的故事已经塞爆了我的大脑,腾不出空间了_(:зゝ∠)_可以先看肥而不腻第五十二章,是前篇。最近严打中,所以有些错别字是故意的。 本图书由(慕寒雪影)为您整理制作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