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 《承欢》 作者:渲色芳华 ============== ☆、第1章 经年(修)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承欢绝对不会相信当初的一场车祸会将叶行北折磨成这副样子。 他这人无论何时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如今却整个人蜷缩在床上,全身剧烈地颤抖着,宛如一只受伤的困兽,嘴里不时发出几声痛苦的shen吟,狼狈的可以。 承欢奔到床前,伸手去拉叶行北捶打自己头的手,“行北,你住手。” 叶行北原本俊逸的面容因着痛苦扭曲着,额上都是汗水。痛成这样,可他的力气却大的惊人,轻而易举甩开了承欢的手,一双赤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她,从紧咬的牙关里挤出一个字来。 “滚。” 承欢没有理他,转头对门口战战兢兢的琴姐说:“不是说有药吗,去拿过来。” 琴姐有些为难,“少夫人,可是少爷说过——” “我说,去把药拿过来。”承欢又说了一遍,语气是不容置喙的凛冽。 琴姐心中一骇,忙道:“好好,我这就去拿。” “谁敢!” 听见琴姐去拿药,床上的叶行北厉声喝了一句,眼神死死地盯着承欢。 承欢却并不怕他,也狠狠地瞪回去。 等琴姐拿药上来,床上的两个人仍旧死盯着对方,气氛有些剑拔弩张。她也不敢多留,将药放在桌上,就立刻走开了。 承欢起身拿了药,又倒了杯水,然后回到床上去掰叶行北的嘴。 “张嘴。” 叶行北却不配合,咬牙将头扭到一边,双拳紧握在身侧,整个身子还在痉挛。 承欢气闷,声音却软了下来,轻轻道:“行北,就这一次,好不好?” 叶行北没有理会她。 承欢大着胆子又去掰他的嘴,这次却十分顺利。把药放到他嘴里,又喂了些水,这才舒了口气。 “你先躺一会。”她给他盖上被子,“等好了,再去洗个澡。” 等出了房间,承欢到客厅给叶行北的助理梁柯打了个电话。 车祸之后,叶行北一直注意调理身体,起码在付承欢印象里,他从没发过病。这次突如其来的发病,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接到电话的梁柯显然也吓了一跳,关心了几句之后,才告诉承欢,这次发病可能和一个人有关。 叶家二少,叶陵南。 叶行北的叔叔,叶行北最深恶痛绝的人,回国了。 而且还带着白筱,叶行北的前女友。 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承欢的心顿时一沉,握着手机的手也不觉紧了。 “那,他见过他们了吗?”她似乎能感觉到自己声音在微微发紧,她更想问,叶行北见过白筱了吗? 其实她更不愿意承认是白筱让叶行北病发,那个让他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的女人。 “他们是昨晚的飞机,今天老板应该还没和他们会面。” “好,我知道了。”承欢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她心里没底,更不知道为什么叶陵南和白筱会在这时候回国,偏偏是她和叶行北新婚不久。当年叶陵南和白筱留给叶行北的伤害,还有当初叶行北以为她诋毁白筱时,露出的那种冷漠讥诮的神色,现在想起来,无一不让她遍体生寒,心慌意乱起来。 ———————————————— 原本承欢和容姨正在厨房做晚饭,琴姐过来说叶行北犯病了,她这才去了卧室,让容姨留下照看锅里炖着的乌鸡汤。 承欢的厨艺传自她的母亲,富有江南风味,而叶行北的母亲恰好也是江南人,在世的时候也是经常亲自料理家中的饮食。 叶行北嘴挑得很,却十分中意承欢做的饭。 所以两人结婚后,承欢就理所当然的打理起叶行北的饮食。 等承欢再次回到厨房,容姨已经将食材都清洗干净,准备好了。 见到承欢脸色不太好,容姨不禁有些担心,“少夫人,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少爷那边出了事?” 承欢满腹心事,却强挤出一个笑容来,摇摇头,“没事,他已经吃过药了,休息一下就好。” 容姨点点头,又说:“刚才我接到一个电话,是二少打来的,说是晚上要过来。少爷刚刚病发,我没敢上去通报。” 承欢猛然一惊,问道:“那他有没有说几点到?” “六点。”容姨似乎察觉到承欢的不高兴,后面半句的声音明显低了下去,“二少说还可以赶得上吃晚饭。” 承欢太阳穴突突地跳,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句,“叶陵南这个混蛋。” ————————————— 初春的晚上,天黑还来得很早,而不速之客也来得比预期的早。 付承欢看着男人进门,福叔跟在他身后,给他提着行李箱,而琴姐正恭敬地接过他手中的风衣。 他似乎也意识到她在看他,竟然转头朝她挑起了一边的嘴角,露出一个十分邪气的笑容来。 和叶行北相似的脸庞,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小欢,好久不见。” 一笑之后,他朝餐桌旁的承欢走过来,眼神轻佻,却似乎隐隐带着一种莫名的专注,让承欢感觉很不舒服。 “你这是什么意思?”承欢并没有心思和他打招呼,目光落在福叔拎着的行李上。 叶陵南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笑了一下,吩咐道:“把行李放到我房间去,琴姐你顺便过去给我打扫一下房间。” 他是叶家的人,算起来还是自己的长辈,承欢虽然不愿意他住下,但是此刻却没有拒绝的权利,更何况比起她,在福叔和琴姐心中,恐怕他才更是叶家的主人。 “叶陵南,行北今天刚刚犯病,你不能这样。”她满面怒色,看叶陵南的眼神恨不得淬上毒。 叶陵南神色微动,最后却只是无所谓地笑笑,“没死就好,还可以和我一起吃一顿团圆饭。” 他拿起餐桌上的叉子叉了一个圣女果放进嘴里,嚼了嚼,有些惋惜道:“其实我应该早几天回来的,说不定还能赶上你们的婚礼。哦,我倒是忘了,他连一个婚礼都没给你准备。就这么背着所有人,把你娶回来。” 男人言语里的不屑与讥诮彻底惹怒了付承欢,婚礼她是没有,但是只要有叶行北就够了。自从半年前再遇,她从不觉得叶行北亏待了她,反而是他处处帮着她,林家的融资贷款是,父亲留下的画廊也是。 更何况,婚礼不是不办,而是还没来得及办。 这,她比谁都清楚。 从叶行北求婚,到两人去民政局结婚都来得太突然,连她自己都感觉不真实。 “叶陵南,无论你怎么说,我现在已经是叶行北的妻子。”她怒极反笑,“婚礼不过是形式,我只要叶行北就够了。” 显然,承欢的话起到了作用,叶陵南终于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姿态,目光古怪地看着她,冷声道:“你难道真以为他喜欢你?你不要忘了当年他怎么对待你的。” “人心是会变的,你现在也不是当初我认识的那个叶陵南了。” 承欢冷笑了一下,越过叶陵南,上楼去了。 走进卧室,她按亮房间里的灯,估计是药效的缘故,叶行北还躺在床上睡着。 “行北,一会再睡,要吃饭了。”她走到床边碰了碰他。 他脸色比刚才好很多,但眉宇间还是有几分倦怠。 叶行北被承欢叫醒,起身做起来,一手扶着额角,眉头微拧,似乎还有些不适。 “怎么了,头还疼?”承欢微微扶住他。 叶行北摇了摇头,“没事,只是有些晕。刚才,没吓到你吧?” 承欢哼了一声,“你还说,吓死我了。你痛成那个样子……明天是周末,刚好不用去上班,我们去趟医院。” 叶行北眉头皱的更深了,将脸凑过去做讨好状,“媳妇,又不是什么大病,不要去医院吧。” “滚。”承欢骂了一句,却还是忍不住被他的模样逗笑了,嗔道:“有力气撒娇,还不快起来洗脸,去吃饭。一个大男人,连去医院都怕啊。” 她说着,起身给他拿鞋。 她记得她刚才出门的时候,他的棉拖是摆的整齐的,现在却有些前后出入地摆着。 “你刚才起来过了?”她给他将鞋子摆到他脚下,随口问了句。 叶行北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随即不露声色道:“刚才去了趟厕所。” 承欢没有察觉到他言语里微妙的迟疑,不疑有他,看他起身进入洗漱间,接着说:“下次你如果头疼再不吃药,还乱发脾气,我就不管你了,让你痛死算了。” 叶行北洗了把脸,听她这么说,立刻不要脸道:“痛死我,你舍得吗?阿欢,那药是真的不能吃,咖啡-因片,会上瘾的。” “那你有天天吃吗?”承欢也挤进去,“你多久都没犯过病了,不行,明天还得去医院看看,我不放心。” 叶行北用毛巾擦完脸,从身后抱住她,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好好,一切都听媳妇的。” 承欢用手肘往后捅了他一下,嫌弃道:“一身臭汗,离我远点。”说着,她拧开水龙头洗手。 叶行北不由自主道:“媳妇,你真嫌弃我?” 承欢瞧了眼镜子里都笑着的两个人,觉的有一种喜悦从心底涌上来,难以抑制。 她忍不住转身反抱住叶行北,踮起脚去亲他,她原本想亲的是嘴,却没想到还是矮了一些,这一下只亲到了他的下巴,牙齿还似乎磕到了他。 叶行北嗷地叫了一下,正想骂她谋杀亲夫。 怀里的人已经快他一步,先发制人,“我的手刚刚给你大爷提过鞋,现在不洗一洗,你一会和我一起吃得下饭?” 叶行北看着她笑得弯弯的眼里带着几分狡黠,洗漱间里晕黄的灯光打在她脸色显得异常柔和,于是低头把刚才她想做的事情做了个彻底,才伏在她耳边不怀好意地低笑道:“我现在似乎真的饿了。” 承欢被他的荤话说的面皮发烫,恨恨地扭头趁机去咬他的耳朵,满意听到又一声嗷地惨叫。 待她松口,他立刻拿眼瞪她。 承欢也立刻瞪回去。 结果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趁气氛融洽,承欢终于忍不住开口,“行北,叶陵南他回来了,现在就在楼下。” 可能是先前就知道叶陵南回国,叶行北神色还算镇定,他伸手摸了摸承欢的脸颊,迎上她满是担忧的眸子,“你不用担心,我还怕他一辈子不回来呢。” 承欢听了他的话,稍稍放心了些。 叶行北笑嘻嘻地搂过她,“走,吃饭去,我真饿了。” 承欢心里快活,也随他去了。 ☆、第2章 故人(修) 叶家的别墅有着浓厚的洛可可式建筑的风格,纤巧浮华的天花与墙面,璀璨繁复的水晶吊灯,以及餐厅里欧式的圆形雕花餐桌。 承欢挨着叶行北坐下,而叶陵南坐在他们对面。 承欢并不爱喝汤,但总会为叶行北炖一锅,于是先动手给他盛了一碗。 “乌鸡汤,益气补血的,你尝尝。”她把汤递给叶行北,抬头又对叶陵南说:“二叔不如也喝点。” 在叶行北面前,她喊他一声“二叔”,摆出女主人的姿态,也不过是不给他发难的机会,让叶行北吃顿安生饭。 叶陵南那么聪明的人,当然知道她的心思,但见她说完之后,竟然也亲自动手给他也盛了一碗,也就没再说什么,接过汤喝了几口。 汤汁鲜美清爽,味道非常好。 记得曾经他有一次去林教授家,恰巧是她下得厨,很简单的几样家常小炒,却轻易的勾起了他的胃口。 她那时候还很稚嫩,扎着高高的马尾辫,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有些局促地招待他。 或许,从那时候起,他就有些喜欢她了。 不然之后也不会暗中留意她。 如果不是叶行北,如今能让她洗手作羹汤的人,就会是他。 很快喝完汤,他不想让自己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就像四年前,他被送出国,很多事情早就已经没了退路,他只能往前看。直到哪一天,得到他该得的,她会属于他。 他拿起筷子,想去夹面前的一盘油焖春笋。 听见她细细软软的声音对叶行北道:“听容姨说你喜欢吃西湖醋鱼,我特地做的。” 他举筷的手一顿,转而率先夹了块鱼肉到碗里,然后微微扬眉看着面前已经蹙起眉,一脸不悦瞪着他的承欢。 承欢看着叶陵南志得意满的样子,心中又气又无语。他这么大个人,怎么还和小孩子抢玩具一样。 看叶行北倒似没受什么影响,照样吃饭,只是脸色更沉了几分。承欢也不再说什么,低头吃饭。 而那盘鱼他到底还是没再动。 饭后,承欢帮容姨收拾完碗筷,只觉这一顿饭吃的她精疲力竭。 她上楼进了卧室,叶行北刚冲完澡从浴室出来,看到她,他说:“一会你先睡,我还有几个文件要看。” 承欢看他身上只披着一件睡袍,不由说:“天冷,明天看不行吗?或者别去书房了,就在床上看。” 到底是为了他好,叶行北没有反驳,拿了笔记本上了床。 承欢这才进衣帽间拿了件白色的睡袍,去了浴室。 ———————————————— 年前她和施凉去发廊做了头发,把原本的长发染成了棕色,又在发尾烫了几个大波浪,所以每次洗完头之后,最让她苦恼的就是要花半个多小时把头发吹好。 洗完澡,承欢走出浴室,正要拿吹风机吹头发,这才想起自己让叶行北在卧室里看文件。 他这个人喜静,现在又在工作,吹风机的声音大,少不得打扰他。 这样一想,她索性不去拿吹风机了,只用毛巾裹着头发,在梳妆镜前擦干。 “湿着头发睡觉,明天早上你可不要喊头疼。”突然,床上的叶行北开了口。 承欢转头疑惑地看着他。 他似乎早就洞悉了她的想法,合上手中的笔记本,起身给她把吹风机拿了出来。 在承欢愕然的目光下,他又插上电,给她吹头发。 从来都是别人伺候他,哪有他伺候别人的时候,笨手笨脚,力道又不知轻重,好几次扯得承欢头皮发痛。 但叶公子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技术差点,承欢也就勉强接受了,心里还是挺受用的。 好不容易等头发吹干,承欢看了看镜子里被他吹得完全没有型的头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叶行北看着自己的杰作,一双眉头早就蹙了起来,结果还被承欢这一笑,更觉挫败。他将吹风机扔下,硬着声道:“头发吹好了,早点睡吧。”说完,转身就走。 承欢也不笑了,跟在他身后逗他,缠着他用他笔记本玩游戏。 叶行北拒绝,他电脑上都是公司的重要资料和文件,还有一些软件,哪有游戏。 承欢不依不饶,说只要能上网就行,玩网页游戏。见男人还冷着脸,她爬上床,钻进被窝里,又去缠他,“哪有人睡那么早,又不是老头子老太太。” 叶行北被她弄的没法,只得把电脑给她,看着她捧着电脑一脸小得意的模样,不禁有些失笑。 比起白筱,付承欢显然容易满足的多,有时候很小的一件事,都能让她高兴大半天。 承欢玩的是网页版的五子棋,叶行北没有玩过,只是往她的积分和段位上瞟了一眼,八百多分,八段,还挺高。 她随便找了个对手,结果还没下几个子,对方就输了。 承欢献宝似得朝叶行北扬了扬下巴,“看,我厉害吧。” 叶行北指了指网页上名字叫“呼唤我的爱”的头像,一脸不以为然,“你起码也找个像样的对手。” 可“呼唤我的爱”似乎根本没有感受到来自于叶行北深深的“恶意”,还没等付承欢点开始,他的头像上已经挑衅似得打上了“已准备”三个字。 上一局输的那么惨,居然还不甘心。 直接忽视叶公子的话,承欢不得不钦佩他勇气可嘉,也点了一下开始。 你来我往十来个子,毫无疑问,“呼唤我的爱”又是被秒。 接着承欢就看见他头像旁边弹出一条信息。 你棋下的太好了,是gg,还是mm? 他那边又是已准备的状态。 承欢一阵无语,却听在一旁的叶行北阴阳怪气道:“这个人,倒是挺不知死活。” 她被他不阴不阳的语气吓得手抖了一下,不敢再玩,哪知道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探过来,将她手里的电脑拿了过去。 然后,承欢就看见叶行北点了一下开始,新的一局又开始了。 要说承欢的棋风以守为主,以静制动,那么叶行北的棋,就是细致缜密,步步紧逼,让对手没有任何招架之机。 等他速度结果了“等待我的爱”七八次之后,对方终于落荒而逃,承欢只能为这位勇气可嘉的壮士默哀。 刚才是谁说要找个像样的对手来着? 叶行北径自关了电脑,往一旁的桌上一搁,“以后少玩这种游戏,上面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人。” 承欢刚想反驳。 他又说:“你如果无聊,我们看会电视。” 他学她先发制人,承欢只好摇摇头说:“睡吧睡吧,早睡早起身体好。” 于是叶行北伸手关了灯,两个人躺下。 承欢很快就睡去了,她在他身边总是睡得很安心。叶行北却有些睡不着,听着枕畔传来她细微的鼻息声,他又伸手按亮了床头的壁灯。 她整个人蜷在他身侧,侧躺着,将脸埋在他的睡袍上,恬静乖巧。 如果当年不是先遇见白筱,他或许真的会喜欢她。 在她身边,他感觉很舒服。 ———————————————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承欢让容姨给还没起的叶陵南温着早点,就陪叶行北去了医院。 给叶行北看病的是一位在业界极有声誉的老教授,似乎和叶行北颇为熟稔,承欢猜想或许他就是当年把叶行北从生死边缘救回来的人。 老教授带着一副褐色边框的老花镜,花白的头发,精神却十分矍铄。 “你这小子平时请都请不来,今天怎么自个主动过来了。”他笑嘻嘻地看了承欢一眼,有些了然,又低下头写病历,“还是这个小囡囡有办法。” 承欢脸皮子薄,脸颊烧了起来。 倒是叶行北适时出声转移视线,“顾老,我们赶时间。” 顾老哼了一声,“赶着去投胎也不差这几分钟。”他写好病历,递给叶行北,“拍的片子我看了,还是老问题,平时忌烟忌酒,注意饮食和情绪。如果真出了问题,我可不会在同意你采取保守治疗,必须要动手术。人啊,还是要惜命的好。” 这回,叶行北没有说话。 顾老又转头对承欢说,“小囡囡,你平时可要看紧他,这小子脾气倔,又不听劝,谁都治不了他。” 承欢点了点头,心想叶行北这个人脾气是不好,又傲娇,但是有时候被她缠得烦了,倒是会听她的话。 临走时,顾老又叮嘱,如果头痛发作的厉害,一定要回来复诊。 叶行北没有理他,承欢只得一一应了。 两人出了诊室,转过走廊拐角,那里有电梯,而走廊另一边就是小儿科。 承欢按了电梯按键,转头正想问顾老提到的保守治疗和手术是怎么回事,却发现他似乎在看什么东西,神色有些怔忪。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隔着明亮透明的玻璃窗,她看见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女人抱着一个孩子进了一间诊室。 虽然只是一眼,但已经足够让承欢认出她来了。 那个女人,可不正是白筱。 四年不见的白筱。 叶行北肯定也认出了她,那仿佛隔着千山万水般的目光,还有身侧那微微颤抖的手,无一不是在证实这个事实。 一别经年,再见故人,恐怕他的比她还难以自持。 承欢心中突然感觉有些悲凉,她嫁给他,原本以为只要他喜欢她就可以了,她可以不和他谈爱情,但是直到这一刻,面对他不爱她,或者说不如爱白筱那样爱她,她还是不能自已地嫉妒了。 还有,白筱手上抱着的孩子…… 她不敢再想,也不愿去想。 这时候,电梯“叮”的一声开了。 承欢打叠起精神,费了很大力气才挤出一个笑容,开口提醒叶行北:“行北,电梯到了。” 叶行北没有注意到承欢的异样,点了一下头,若有所思地和她进了电梯。 ☆、第3章 渣男(修) 车子从南府路走,路过福川市最大的花鸟市场,承欢让福叔停车,和叶行北说要下车去看看。 叶行北心中还在想着白筱的事情,当着承欢的面也不好打电话派人去查,现在只想着早点回去,就有些不耐道:“你想要什么花,我让人给你送家里去。” 承欢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似笑非笑。 或许是她的这一眼太过凉薄,叶行北心中一恼,暗骂自己不该在这时候沉不住气,正想说什么补救,承欢却已经推开车门下了车。 “中午不用等我吃饭了,我在外面吃。一会我自己会打车回去。”说完,她也不等叶行北答复,关上车门转身就走。 前面开车的福叔有些不放心,忍不住开口,“少爷,要不要等等少夫人?” 叶行北揉了揉眉心,迟疑了一下,却还是说:“开车。” ———————————————— 可能是新年过后不久,店面多数还装饰着新年一些彩纸和挂件,很是喜庆。承欢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往前走,走马观花一般,一直走到市场最里面的一家店。 这是一间花店,店面很小,并不起眼,卖的是一盆盆的多肉植物。 晶莹剔透的雨露,清秀玲珑的蛇尾兰,形似兔子的碧光环……还有一些她叫不出名字的,品类繁多。 店主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见承欢忍不住伸手摸摸这个摸摸那个,立刻迎上来,“美女有没有看中的,挑一盘走吧,又好养活,放在客厅或者是卧室都很好。” 现在的店家,碰上女的就是美女,男的就是帅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兴起的。 承欢左看右看,都觉得爱不释手,问了一下价格,倒也不贵,十块钱一盆。 她一口气挑了十盆,又咨询了老板娘花名和养护方面的问题,这才付了款让老板娘打包。 接着她给施凉打了个电话,让她开车到南府路来接她。施凉听说承欢要请她吃饭,一口答应,立刻说等她二十分钟,她这就过来。 施凉自从和陆与江分居之后,一直住在市南望江之都的单身公寓里,幸亏离南府路也近。算起来承欢的几个密友里,也就施凉会开车。不过她买车开车,还是在搬出江家独自生活之后。女人一旦独立,曾经害怕或者从未做过的事情,都显得格外容易。 承欢在市场门口等了大约一刻钟,一辆红色mini就停在她面前。 施凉从车窗里探出头来,看见承欢站在料峭的春风里直打哆嗦,朝她挥了挥手手,“快,上车。” 承欢上了车,刚把东西放下,就听施凉笑嬉皮笑脸说:“我说你怎么那么好心请我吃饭,原来是让我来做免费司机。你家那位怎么不让福叔过来接你?” 承欢系上安全带,眼皮都没抬,“开你的车,少八卦。” 施凉发动车子,往后座上的木条盒子瞟了一眼,摇头啧啧了几声,才说:“去哪里吃饭?我知道一家新开的西餐厅,不如我们去试试?我连早饭都每吃,正饿着呢。” 承欢瞟了她一眼,不禁说:“你还能把日子过得在邋遢点吗?” 施凉无所谓地哼哼:“我又不像你拖家带口,我这啊,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拖家带口这几个字承欢不由想起刚才医院里的一幕,她没有再接话,转头看着窗外迅速后退的街景,冷风一下一下吹在她脸上,生疼。 其实她现在很想找个人倾诉,想找个人给她拿主意,安慰她,告诉她她的那些猜测都不是真的。可是话到嘴边,她还是没办法说出口。 比起她,施凉又好到哪里去呢?不过是多一个人陪她烦恼。 ———————————————— 到达施凉口中的那家西餐厅,正好是上午十一点左右,店门口放着几个广告架,上面写着新店开张,三人同行一人免单的字样。 施凉边上楼边和承欢说:“应该把秦慕叫过来,我们三个人来吃,这样就划算了。” 承欢笑了一下,“她现在是孕妇,关止又盯得那么紧,你请得动?” 施凉耸了耸肩,“哎,她可也算是圆满了。” 两人在临窗的一张桌子前坐下,立刻有热情的侍应生把菜单递了过来给她们点餐。 承欢翻了翻菜单,抬头正要问施凉点什么,就看见三男一女从楼道上来,都是认识的人。 陆家两兄弟——陆与江和陆与橖,席容,还有安疏影。 显然,他们也看见了她俩。 陆与江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安疏影安静地跟在他身侧,陆与橖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倒是席容笑嘻嘻地和她们打招呼。 “小施,承欢,你们也在,真巧。” 施凉看了席容一眼,大有“以后再找你算账的意思”,然后极有礼貌地也和来人打了个招呼,“你们好啊,真巧。” 承欢估计可能是席容和施凉推荐的这家餐厅,结果他又带了这几个人过来。 果真是太巧了。 施凉打过招呼之后,陆与江和安疏影都没有说话,倒是陆与橖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嫂子”。 气氛那么尴尬,席容却也不知安得什么心,提议道:“三人同行,一人免单,我们正好六个人,可以让两个人吃顿霸王餐了。”不等大家说话,他又去喊侍应生,“r,我们六个人,在楼上开个包间。” 让一对正在协议离婚的夫妻坐在一起心平气和地吃饭已经不容易了,更何况还要算上插足这段婚姻的另一个女人? 没了楼下人声的喧闹,包厢里低沉的气氛,连局外人的承欢都感觉到压抑,更何况是施凉。她可不会相信席容这样的人,真会看上免单的那几个钱。 要么,是为了给安疏影出气,故意让施凉难堪。 要么,是他还别有目的。 承欢这样一想,不禁有些担忧地看了施凉一眼,可见她似乎并没有多大反应,还能镇静地小口啜着果汁,这才稍稍放心下来。 安疏影一直是这四人团体中的公主,或许她已经看惯了这些,刀枪不入了。 “听说你最近要出国?”席间,倒是陆与江先打破了安静的气氛,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就好像再问今天天气怎么样一样,不甚在意。 施凉似乎一下没反应过来,他是在问她。好大一会才应了一声,“外公外婆让我陪他们出国旅游。”说完,她可能觉得其实陆与江想问的不是这个,她在他面前从没聪明过,像安疏影一样善解人意,这次倒是觉得自己有些猜中他的心思,又补了一句,“你放心,日期定的比较晚,我会等办完手续再出国。” 她说的手续,当然是离婚手续,在座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的。 哪里知道陆与江冷冷一笑,语气极为不友善,“你倒是难得聪明了一回。” 这一句,倒是果真让施凉难堪了,她抓着杯子的手微微颤抖,甚至连眼神都在颤抖。 她身侧的席容闻言也微微皱着眉,似乎有些看不下去,但终究没有说什么。 承欢搁下手里的杯子,看了眼施凉以外的几个人,放下手里的杯子,站起身来,“抱歉,我的身体最近不怎么舒服,吃西餐可能会消化不良,还是不吃了。小施,你可不可以陪我去吃中餐?” 施凉被承欢的举动唬得不轻,想也没想就放下杯子站了起来。 陆与江看了眼承欢,不紧不慢地说:“平时,叶行北就是这么教你不知天高地厚的?” 承欢笑了一下,语气里难掩讥诮,“天多高地多厚我是不知道。但是有人脸皮有多厚,我倒是见识了。”说到这里她有意无意地瞟了安疏影一眼,然后拉起身边的施凉就走。 施凉傻乎乎地被她拽出包间,直到走到楼梯口才如梦初醒一般问了句,“你刚才好毒舌,和谁学的?” 承欢哼了一声,“你都不看狗血言情剧和小说吗?刚刚吓死我了,赶紧结账走人。” “那为什么要我们结账?”施凉疑惑。 承欢懒得和她解释,到柜台上报了包厢号,把帐结了,还叮嘱柜台收银小姐:如果这个包厢里有人过来结账,就说一位叫施凉的女士已经把账给结了。 施凉这才明白过来,承欢这是要给陆与江他们不痛快。如果可以她都想要留下了看看陆与江一会的脸色到底有多难看。她贼笑着地去挽承欢的手,毫不吝啬赞赏,“阿欢,你真聪明。” 承欢瞪了他一眼,一扫早上的负面情绪,笑骂道:“钱付了,饭没吃,你倒是开心。” 施凉很大方地拍了拍她的肩,“没事,我请你吃烤地瓜。” 承欢:…… ☆、第4章 二叔(修) 承欢以为施凉只是说说,没想到真的带她去街边买了两个烤地瓜,一人一个。 结果吃的时候她还把牙龈给烫了。 等到施凉开车送她回家,她感觉牙龈已经肿起来了,舌头舔上去钻心的疼。 果真是祸不单行,流年不利。 送走施凉后,她进卧室把那些小盆栽在窗前整整齐齐码了一排,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那些肉呼呼的叶片仿佛水晶一样晶莹透亮,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叶行北这时候不在卧室,或许可能在书房,正好可以不用看见他,也让他有时间把他刚在在车上想做而没做的事情去安排人做了。 承欢这么一想,只觉得这一天过得有些疲惫。 她趴在床上给给施凉发了条短信,问她到家没有。可那边很久才没有回复,她抓着手机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枕头和被褥都有叶行北的气息,她睡得却很不安稳。整个人蜷缩着,手脚一直暖不起来,直到寒冷把她冻醒。 窗外的夕阳染红了天际,她看了看手机,已经快要五点了。 施凉还是没有回复。 她有些担心,于是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打通后,嘟嘟的声音才没响两声,就被人给挂断了。 承欢心中不安陡起,又拨了一次,这次有人接了,却是个男的,声音很熟悉。 “付承欢,你他妈还有完没完?” 这语气,不是陆与江还能是谁。 电话里隐约还能听见施凉在那边骂骂咧咧的声音,似乎正在和陆与江抢手机。 承欢刚想说句什么,电话再次被挂断了。她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出来的通话记录,不禁咬牙骂了句渣男。 当初要不是施凉出力,说服施伯父在董事会支持陆与江,他怎么能这么轻而易举扳倒陆岭。男人总是把利益得失计算的清清楚楚,无论当初多么爱一个人,还是照样可以另娶。 承欢将手机扔在被子上,起身洗了把脸,这才下楼。 —————————————— 等承欢下了楼,才发现叶陵南正坐在客厅里一角的茶几前的藤椅上,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在翻阅报纸。 相较于四年前,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更多了几分成熟与内敛,黑色的衬衣、西装更显得他好似兰芝玉树一般,俊逸非凡。 第一眼,还是教承欢心里小小的惊艳了一下。 “听福叔说你去买花了,怎么回来得那么晚?”叶陵南的目光从报纸上移开,看向承欢。他的语气很淡,听不出是不是在关心她。 承欢走过去,随口道:“和施凉吃了顿饭。” 叶陵南啜了一口咖啡,缓缓开口,“江家和施家的事,你最好少掺和进去。” 承欢没打算理他,这时候容姨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还抱着承欢养的一只一个半月大的哈士奇。承欢平时都爱称呼他“傻哈”。 容姨刚刚估计带它去花园里溜达了,它爪子上还沾着草屑。 哈士奇的模样长得和狼十分相似,一副凶狠严肃的模样,但是纯粹是个逗比。容姨刚把他放下,傻哈就撒欢地跑过来蹭承欢的脚,然后严肃脸,十分蠢萌地仰头看着她。 承欢忍不住蹲下去往它脖子上抓了抓,结果这货就立刻趴了下去,眯起眼,样子十分享受,倒弄得承欢有些哭笑不得。 容姨笑着说:“刚才它在客厅啃桌角,二少看见了,就让我带它出去溜达一下,现在兴奋劲还没过呢。” 承欢抱着傻哈站起来,捏捏它的脸,恨恨道:“傻哈,你又给我丢人。” 结果傻哈仍旧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承欢有些无奈地把它放下,又听容姨在一旁说:“少爷刚刚出门了,走的时候让我通知少夫人一声,晚上不用给他准备晚饭了。” 承欢听完之后微微地笑了,很浅,似乎只是那么一刹。然后她点点头,不动声色地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等容姨下去,刚才一直没有说话的叶陵南却开口了,“既然晚上不必给某人做饭,不如我带你出去吃点好吃的?” 承欢心情不快,直接出声拒绝,“不必了,我嘴巴疼。”被烫的地方现在更严重了,稍微碰一下,就能疼得她连心都一抽一抽的。 叶陵南把手里的报纸往茶几上一扔,看样子似乎是生气了,“真嘴巴疼?” 虽然不想和他吃饭,但她也没必要咒自己吧。承欢腹诽,张开嘴给他看,证明自己说的是事实,“中午吃烤地瓜烫到了,现在一碰就疼。” 哪知道叶陵南还真过来看,干净修上的指节扣在承欢脸上,迫使她毫无形象地张着嘴,微微仰起头来。 然后她听见他发出低沉愉悦的笑声,“算你没有骗我。” 承欢反应过来,刚要甩开他的手,他却已经松开手,去拿一旁藤椅上搭着的风衣,然后说:“走吧,我带你去买药。” 承欢震惊,“这个吃药也管用?” 她这人吃东西心急,从小到大不知道烫到过多少次,每次烫了之后的那几天只能硬着头皮吃饭,痛的连吸凉口气都疼,简直苦不堪言。 叶陵南看了她一眼,“还去不去了?” ———————————————— 人要有钱,就会任性。 叶家车库里跑车轿车停着好多辆,叶行北平时也不开,都闲置着。没想到叶陵南回来才一天,车库里不知什么时候又多了一辆黑色的迈巴赫。 承欢对这种乱花钱的行为嗤之以鼻,但还是乖乖坐上了车。 叶陵南在国外久了,倒是颇有几分绅士风范,刚才给她开了车门,现在又给她系上安全带。 车子开出叶家庄园好长一段路之后,承欢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她问叶陵南:“你在国外那么久,确定能找得到药店?” 叶陵南有心逗她,装模作样地说:“我记得附近就有一家,隐约还有些印象吧。” 承欢果真被他骗了,转过头来气愤地说:“叶陵南,你有没有搞错,什么叫隐约还有些印象?” 叶陵南唇角微扬,“这么不相信我,你看着不到了吗?” 承欢往前面看过去,还真是一个药店。她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是故意在耍她! 叶陵南停好车,带承欢进了药店,对柜台前的一个女孩子说:“你们这里那种小瓶的维生素c有没有。” 女孩子想了一下,大概猜出他要什么,走到药柜前拿了一个很小的瓶子过来,说:“您看一下,是不是这种?” 叶陵南点了点头,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很有礼貌地说:“是的,谢谢。多少钱?” 女孩子显然被他的笑给蛊惑了,楞了一下才说:“两块钱。” 付完钱出了药店,叶陵南开车载承欢往回走。 承欢问:“不是说要去吃饭吗?” 叶陵南笑了一下,“你不是说不要吃吗?” 承欢哑然。 叶陵南又笑了一下,絮絮叨叨地说:“我记得很小时候学着大人的模样喝龙井,以为吹一下就不烫了,结果烫的比你还厉害。后来发炎了,疼的不肯吃饭,看了医生也没用,最后还是刘妈妈用这药给我弄好的。” 承欢知道,他自小亲情寡淡,唯独他口中的这个打小照顾他的刘妈妈和他亲厚。她体会过那种排挤的感觉,就像是林家人从来就没承认过她和她母亲一样。而叶家虽然给了他姓氏,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他还是别人口中叶老爷子的私生子。她和他不同,起码她父母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她从小就有一个温馨的家庭。 其实说起来,他也挺可怜的。 承欢听着他说话,没有开口。或许女人就是这么容易心软的动物,就算是她因为叶行北而不欢迎他,但是很多时候她还是无法讨厌他。 车子很快抵达叶家,叶陵南停好车,和承欢一起进了别墅。 进门的时候,容姨在门口迎他们,嘴里还说刚要打电话问他们在不在家里吃饭,这么巧他们就回来了。 承欢想到吃,牙龈有开始作痛了。 叶陵南进屋之后早就到茶几前倒了杯水,等容姨去餐厅忙活,这才喊承欢过去,然后打开瓶子倒出一粒药来。 “含着它,把它抵在烫伤的地方。” 承欢听他这么说,一下子不敢了。她很怕疼,小时候生病打个针,就吓得她边哭边满医院地跑,长大了虽然不可能那么丢人,但是到现在她连个耳洞也没敢去打过。 叶陵南哄她,“就一下就不疼了,你不信试试。” 承欢半信半疑地把药接过来,然后放进嘴里。第一感觉,是酸,酸的她腮帮子都疼了。 她苦哈哈地和叶陵南说了一声,“好酸。” 叶陵南看着她,“你用舌头把它抵上去,轻一点就不会疼的。” 承欢点了点头,用舌头去舔,第一下是药舔上去的生疼,之后就是药在患处蜇人的刺痛,她忍不住哼了一声,药的酸气泛到鼻子里,她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 她狠狠地瞪着面前的叶陵南,似乎在控诉他骗了她。 叶陵南看着她一副要快哭却还恶狠狠地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把水杯带给她,温和道:“过一会再把药吞下去。” 承欢接过水杯,只能从鼻子里发出哼哼的声音表示不满。 叶陵南笑着正要再说什么,却忽然住了嘴,脸上的笑容也敛了起来。 承欢有些迷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叶行北正站在楼梯口看着他俩,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他脸上的神情很平静,眼神也平静得有些吓人。 ☆、第5章 谎言(修) 承欢的心虚也就那么一刹那,但仅仅只是因为她和叶行北不喜欢的人在一起。 然后她忽然有些想笑了。 他凭什么用这种眼神和表情看她?不像他和白筱前缘难尽,她和叶陵南根本就没有什么。白天的事,她不过是一直忍着没有戳破。而他却把她当傻子吗?车库里没有他平时出入用的车,福叔也不在,所以她才会认为他不在家。现在他切切实实站在她面前,那么福叔又会去送谁了? 嘴里的疼痛因着药片的作用只剩下木木麻麻的感觉,承欢将还未溶解的药末咽下,然后朝叶行北缓缓扬起了唇角,露出一个笑容来,不疾不徐地开口,“原来你在家。” 叶行北似乎没听出承欢语气里的讥诮,反而走过来俯身轻轻执起她的手,“生病了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他语气里的紧张和眼底的关切骗不了人,承欢心中五味杂陈,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怎么还能给他打电话?她甚至害怕接到他的电话。她害怕,在他心中,她终是抵不过白筱,抵不过他当初的那个铭心刻骨的过往。他会像很多男人一样,说各种谎言来欺骗他们的妻子。 过了好一会,她才轻轻地说了一句,“没有生病,就嘴巴烫了一下。你不要担心。“ 叶行北点了点头,又说:“以后出门记得带上手机。” 承欢这才想起来自己把手机扔在床上了。她并没有注意到叶行北为什么会知道她没带手机,只是说:“我知道了,我们吃饭吧,我饿了。” 叶行北笑着应了句,然后抬眼看向她身后站着的叶陵南,而此刻,叶陵南也正看着他。 两人的目光交错的一刹,都微微扬起了唇角。 —————————————— 吃过了晚饭,承欢让琴姐帮忙收拾,就先上楼进了卧室。 叶行北随后跟上来,看她脱了大衣后,又去衣帽间拿睡衣,不由地跟进去,从身后轻轻拢住她,“阿欢,今天让你生气了,对不起。” 承欢挣扎了一下,可是他却抱得更紧了。她深吸了口气,然后尽量心平气和地说:“行北,其实我今天在医院也看到白筱了。我是生你的气,但是更多的我是害怕。你知道吗?” 她伸手去握叶行北环在她腰间的手臂,然后转过身看着他说:“我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好像幸福都来得太快,太容易。” 她微微仰着脸,黑曜石般的眸子里印着他的身影,眼神迷茫而无助,仿佛只有他才能给予她力量一般。叶行北心中一动,忍不住低头吻了吻她的眼睛,感受到她纤长的睫毛在唇边擦过。 “阿欢,无论白筱回不回来,什么时候回来,你都会是我的妻子。” 承欢看着他,似乎有些不相信,“如果她是在我们结婚之前回来呢?” 叶行北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我的答案仍旧不会变,我仍旧会向你求婚。” 这一点,他确实没有骗她。无论如何,无论白筱什么时候回来,他还是会和她结婚。除了她,谁还能是叶陵南心心念念,最放不下,舍不掉的人呢? 承欢不知道叶行北心中的盘算,认为他总归还是有些喜欢她的,虽然可能比不上白筱,但她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和他在一起,以后的年年月月总归是她陪着他。 她或许真不该猜忌太多。 “那我们说好了,以后无论怎么样,你都不能不要我,除非哪一天,我不要你了。”她看着他,威胁道。 叶行北不满意了,瞪着她,“你还想不要我?” 承欢扑哧一笑,立刻告饶,“不敢,不敢,我说错了还不行吗?你让开,我要去洗澡了。” 叶行北这次倒很大方地松开手,还不忘嘱咐,“好好洗,洗的白白嫩嫩的,我摸起来才舒服。” 承欢把睡衣一下摔到了他脸上。 他这个人有时候在私底下真是没个正经,幸而多半只是口舌上说说。 等两人都洗好澡,躺在床上,承欢这才把注意力放到了被自己遗弃多时的手机上,17个未接来电,6条短信。 除了其中一个电话和两条短信是施凉的,其他都是出自她身边的男人。 没想到他也会如此紧张她。 承欢心里有些动容,忍不住喊了叶行北一声,在他转过来看他的一刹,仰头吻上他的唇。他的唇薄而软,还带着洗漱完之后,牙膏清爽的味道。她曾经听说唇薄的人薄幸,但是她看见过他对白筱的感情,炙热而专注,又怎么会是呢? 叶行北似乎有些错愕,先是一愣,随即攫住她的唇,深深吻着她。 两人呼吸相抵,彼此唇齿纠缠,可叶行北吻得又狠又急,承欢感觉自己就要溺死在这吻里无法呼吸。她胸口剧烈起伏着,最后终于忍不住伸手去推他。 以前叶行北从未这样吻过她,今夜却似乎有所不同。 “你等等,我给施凉回个短信。”承欢双手抵着他也微微起伏的胸膛,一只手上还抓着手机。 她说完,已经兀自打开短信,开始编辑回复。 施凉的短信不长,不过是告诉承欢她受够某人蛇精病发作了,要尽快办完手续出国散心,然后就是问她怎么没接电话。 承欢打字速度不快,还分不清前后鼻音,好大一会才回了条短信。 叶行北看着她问,“你短信上开头那一串句号逗号是什么意思?” 他从来都比她知道的多,这次好不容易有一次表现的机会,承欢立刻给他答疑解惑,“表示无语啊,比如我对你很无语,我就给你发一串句号,至于逗号嘛……”她歪着头想了想,然后有些尴尬地说:“纯粹是我想打句号,却不小心打了逗号。” 叶行北听完她的解释,也无语了一会,最后说:“以后禁止你给我发这些东西。” 承欢不怕死地朝他吐了吐舌头。 叶行北看她一番娇俏模样,脸上也露出了几许笑意,“短信也发完了,早点睡吧吧。明天开学第一天,你还要早起去学校。” 承欢痛苦地哼哼了几声,伸手去抓叶行北的睡衣,哀戚道:“我有开学恐惧症,我不想上班,怎么破?” 叶行北毫不留情地扯下她的爪子,“明天我陪你一起过去。” 承欢仰起头,问他:“你去干什么?” 叶行北拍了拍她的脑袋:“你明天就知道了。” ☆、第6章 情动(修) 第二天一早,承欢早早地爬起来了,把自己收拾妥当,又去把叶行北也从床上叫了起来。 她今天穿了一件复古的红色立领长裙,画了个淡妆,头发也精心地编了一个公主头,整个人看起来比往日更加优雅动人。 叶行北下了床,看她进衣帽间给他拿衣服和领带,裙摆轻柔地蹁跹在她的脚边,漾起美丽的弧度。她微微仰着头,认真地挑选着,阳光透过衣帽间的窗户透射进来,映着她的脸容娴静而美好。 他见过的美人很多,她算不上是最美的,可是能让他惊艳的却也仅仅只有她,就算是当年的白筱,也不行。 承欢挑好衣服,看见叶行北懒洋洋地倚在门前看她,出声问:“怎么不去洗漱?” 叶行北老实回答:“看你啊。” 承欢脸上一热,强作镇定地笑道:“我有什么好看的,你快去洗漱。我还等着去学校呢。” 他却站着不动,只低头看着她。 承欢一时更加窘迫了,伸手推搡着他进洗漱间,“快去啦。” 叶行北看样子心情颇好,等洗漱完换上衬衣和裤子出来,唇角还难得地挂着几分笑意。 承欢帮他打了领带,又拿了外套给他套上,才说:“早上我妈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中午的让我去她那里吃饭。你有空的话,一起过去吧。” 叶行北嗯了一声,说:“刚好前几天有人送了一些老参给我,一会都带过去。” 承欢点点头,拿了椅子上搭着的黑色风衣,随他出门下楼。 餐厅里,容姨知道承欢今天要早去学校,早就准备好了早点。承欢和叶行北不如餐厅,就看见难得起早的叶陵南正坐在那里用餐。 他闻声望过来,目光略过叶行北,最后在承欢身上定格,明显楞了一下,随即却笑了起来,若无其事道:“早。” 叶行北没有搭话,面无表情地入了座。承欢倒是朝叶陵南点了一下头,这才跟着叶行北入了座。 三个人都默默地用着餐。 “听说你毕业之后,就留在了c大任教。我很久年没去过c大了,不知道那里变化大不大。”等承欢快要吃饱的时候,叶陵南突然问了一句。 承欢放下筷子,说:“除了南校区建了餐厅和第三图书馆,其他都没怎么变,连餐厅里饭菜的味道,都和以前一样难吃。” 叶陵南笑了一下,“那有机会,一定去尝尝。” 承欢猛然想起许多年前她也曾和他吐槽过c大餐厅的饭菜,也不由笑了笑。 这时候,她身边的叶行北也吃完了早饭,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说:“走吧,你不是要早点去吗?”说完,也不等她,转身就走。 承欢看他走得又快又急,慌忙站了起来,拿了风衣追了出去。 她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来,叶行北不喜她和叶陵南接触,很不喜欢。 两人上了车,承欢看着叶行北冷着声吩咐福叔去把人参取出来,不禁有些惴惴不安,他刚才听见她喊他,却没有停下等她。 “行北,你不要生气。”趁着周围没有旁人,她小心翼翼地说。 叶行北没有理她。 承欢过去握他的手,“医生不是说让你尽量控制情绪吗?你不要不理我。你要是真的不喜欢我和他说话,我以后就不理他了。你说,我做。” 叶行北脸色稍缓,侧过脸看她,“谁说我不让你和他说话了?”略微停顿了一下,他接着说:“我只是不喜欢你对着他笑。” 承欢一听,立刻说:“那你的意思,我每次见到他最好哭给他看,你最高兴?” 叶行北看她哭丧着脸,唇角一下没绷住,微微笑了起来。 承欢看他笑了,头在他手臂上蹭了蹭,又去摸他的脸,“你笑了,就不生气了。” 叶行北伸手按住她的手,笑斥道:“注意点,福叔来了。” 承欢转头发现福叔已经提着东西走过来拉开车门了,她这才端端正正做好,手指却还是去够叶行北垂在身侧的手。 两人的小指轻轻勾在一起,承欢微微笑了,而她身边的叶行北不动声色地侧开头,似乎在看窗外的风景。 福叔没发现他们的小动作,启动车子,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叶行北冷峻的面容上却也挂着一丝笑容。 他摇了摇头,露出一个欣慰的笑来。 自从少爷车祸之后,就很少这样笑了,独独和少夫人在一起之后却经常笑,就算是生气了,少夫人也能很快让他高兴起来。 或许这一点连少爷也没有发现罢。 ———————————————— c大是国内的知名的一流学府,在世界上都享有盛誉,除此之外,c大还以国内最美校园而广受青年学子的欢迎。 承欢的父亲林许当初就是在c大和她的母亲相识、相知、相爱,后来两人结婚之后也一同留在了c大任教。 而承欢,当初也是在这里,认识了叶行北。 c大承载了她太多太多的回忆和过往,所以当初她才会放弃出国深造的机会,毅然决然留在c大。 “没想到,还能有一天一起和你回来这里。”下车之后,承欢看着路两边比四年前抽高许多的樱花树,叹了一声。 叶行北似乎也沉浸在回忆里,轻轻点头。 承欢陪着他沿着樱花道往前走,“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在台上弹奏那首曲子,我在台后看你,手里还握着要献给你的花。你都不知道我当时有多么兴奋和紧张,我没想到会在那种情况下见到你的样子。只能说一切都太巧合,似乎冥冥中安排好的一样。等献完花,我下台之后,手脚居然还是一阵阵地发软。” 后面的,承欢没有说下去。因为,她后来才知道,他演奏这首曲子,并不是为了让她认出他是天天在隔壁陪着她练筝的那个人,而是因为他答应白筱,为她当众演奏一曲。当时的她,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上台献花的司仪罢了。 一墙之隔,素未谋面,他们天天琴筝相和,他琴音里的倾慕之情,却是她误以为是对自己罢了。 她一边笑一边说,并没有在意到叶行北脸色一闪而逝的僵硬。 “我希望如果有机会,你也能给我弹一次,为我一个人弹。”最后,承欢低低地说了一句。 叶行北看着她仰着头,期期艾艾的目光,却发现自己无法开口答应。 陪她练筝的人从来就不是他,他不过是阴差阳错,顶替了叶陵南罢了。 她怎么会喜欢他,他原先并不知道原因。以为她和其他女人一样浅薄,不过是喜欢他的家世和外表,甚至当她在他面前警告他要小心白筱时,他出言侮辱了她。后来他终于知道缘由之后,却还利用这些过往让她掉进了他设好的陷阱。 多年后的重逢,早就是他算计好的,甚至叶家的危机和她父亲的画廊…… 一切的一切,悉数涌上心头,叶行北忽然觉得,他在承欢面前,连他自己都是一个被精心编造好的谎言,用来迷惑她。 “很久不弹了钢琴了,我连指法都忘记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从胸腔里慢慢传出来,然后是她眼底划过的那一抹失落,却还仰着头,对着他傻呵呵地笑,还安慰他说:“也对,好多年了。没关系,那以后我弹给你听。” 叶行北低低地应了一声,微微别开了脸。 这时候,恰好有人走过来和承欢打招呼,“付老师今天很漂亮啊,一会上台发言,肯定能艳惊四座。” 来人是承欢的同事,一个科系任教的女老师,蔡蔡。 承欢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说:“年一过,你的嘴巴都甜了许多,是不是家里那位□□的?” 蔡蔡啐了她一口,“为人师表,注意你的言行啊。”她把目光一转,看向承欢身边的叶行北,“这位帅哥是你的男朋友?” 承欢摇了摇头,说:“不是。他是……我丈夫。” 蔡蔡明显吃了一惊,反应过来之后,才一巴掌拍在承欢身上,笑呵呵道:“藏得够深啊。” 承欢被这一掌拍得龇牙咧嘴。 叶行北眉头一拧,不等承欢介绍,先伸出了手:“你好,我叫叶行北。” 蔡蔡立刻从承欢身上移开手,和他握了握,“我叫蔡蔡,草祭蔡的蔡。” 承欢每次听她这么介绍自己,都忍不住想笑,这时已经笑了出来。 两人握过手之后,蔡蔡看了看手上的手表,说:“我要走了,你也赶紧准备吧,到时候会场见。” 承欢点点头应了一声,看她转身跑进了教学楼。 叶行北等到人走远了,才出声问:“你今天要上台发言吗?” 承欢吁了一口气,说:“年轻教师代表发言啊,c大传统你又不是不知道。” 叶行北说:“看来你还挺受欢迎的。那到时候,可不要怯场啊。我可看着呢。” 承欢讶然,“你不会说真的吧?” 叶行北笑了笑,说:“你们校长亲自打电话邀请了我。” ☆、第7章 受伤(修) 承欢这才从叶行北嘴里得知他今天到c大来的缘由。叶氏出资给c大建了餐厅和图书馆,所以这次开学典礼他就成了特邀嘉宾。 看叶行北说完之后一副还不快来膜拜爷的模样,承欢不以为然道:“像你这样黑心的资本家,就该那点钱出来做做好事,给自己积点德。” 叶行北就知道她不会说什么好话,听完登时笑了,“那肯定是我原先做的亏心事太多,所以上天才让我娶了你。” 承欢“切”了一声,又说:“那你是和我一起去礼堂,还是先去见见校长?” 叶行北说:“你先过去,我先去见见你们校长。” 承欢点点头,和他说了句一会见,两人便各自分开了。 c大的礼堂是全校建筑的中心,建的壮丽宏伟,自然就是c大最为标志性的建筑。现在开学典礼开始的时间还有四十分钟左右,礼堂里的大舞台上布置得已经差不多了,现在只剩下几个学生会的学生进进出出把桌椅摆好,摆上茶水,另外还有负责会场安排的柳、江两位老师在一旁做着指导。 他们俩是c大出了名的夫妻档,办事极有默契,所以这种会场布置很多时候都由他俩来负责。 见到承欢进门,柳老师率先打了招呼,“付老师来那么早啊。” 承欢走过去,说:“你们才早呢。”她看了一圈,又说:“这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江老师在一旁笑着说:“可别说,学生都要进场了,我这都怕来不及呢。” 柳老师随即附和,“他呀一早上就在那里催我。你要不先坐,一会校长他们也该来了。你今天可也是主角,那边第一排第二个就是你的位置。” 承欢知道他们还有要忙的,也不耽搁他们,道了声好之后,就循着座位坐下了。 台下前面几排都是教师席,每张椅子上都已经贴好了名牌,她就在第一排第二个位置,坐在她第一个位置的是老教师代表,而另一边是一会要演讲的学生代表,那张名牌上写着白薇两个字。 可能这个白字让承欢想起了白筱,心里不知为何升腾起一丝不安,莫名的惶然。 她别开脸,做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让自己稍稍平复下来。 自从白筱出现之后,她真是变得有些神经质了。 ———————————— 学生进场比教师早些,为了维持秩序,广播里还会播报入场顺序和各班所在的座位号,另外也会有老师和学生会学生在会场里安排学生入座。 等到教师进场,离典礼开始差不多只剩十几分钟了。 整个礼堂里一片嘈杂,承欢四周张望了一下,并没有看到叶行北的身影。 她有些失望地收回目光,想他估计是一会跟着校长一起从后台上来。 “小付老师怎么好像看见我这个老头子过来不高兴啊?”这时,有人走了过来落了座,脸上带着几分慈爱的笑容,看着承欢说道。 承欢转过头才发现原来是她旁边座位的李老到了,他身边还站着一个穿着黑色小西装的年轻女孩,看样子应该是一个学生。 女孩眉目清秀,眉眼似乎有些似曾相识的味道,承欢不免多看了两眼,这才对李老笑道:“李老你怎还这么喜欢逗我。” 李老在c大教了一辈子书,和承欢父母颇有交情,也算是看着她长大。在他眼里,她都还是半大的孩子,所以自从承欢做了老师之后,他就一直叫她小付老师。 李老呵呵一笑,对身边的女学生说:“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那个丫头,你别看她是老师,玩起来比你们还小,就和孩子一样。” 女学生笑了一下,目光凝在承欢脸上,里面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付老师明明是个大美人,我以前还在想她会是个什么模样呢,今天看见了果真漂亮。” 李老也笑了,“女大十八变啊。白薇,你也坐吧,一会就要开始了。” 承欢听到白薇两个字,心里不知为何猛然一颤,然后想到刚刚这个女孩夸奖她时的古怪神色,不由再次看了看身侧已经走过来落座的女孩。 白薇却也正巧放好包,朝她看过来。 两人目光相触,白薇眼里带着浅浅的笑意,却让承欢浑身不舒服。 她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看见她,自己会觉得心慌意乱? 承欢还来不及多想,这时广播里响起了音乐,台上校长已经领着一群人上台入了座。 开学典礼就要开始了。 叶行北的位置在校长身侧,显然这次校方给了他足够的重视。 等叶行北入座之后,承欢看他的目光看过来,立刻朝他吐了吐舌头。 叶行北在这种时候最是端着高贵冷傲的范儿,这次也如承欢预料没有回应她,依旧板着一副扑克脸,移开目光。 承欢心底将他狠狠鄙视了一番,也不再理他。 开学典礼应该是最无聊、最冗长的全校级别的活动,承欢还是学生的时候就不爱参加这项活动,现在是老师,依然对此不感冒,但是做学生的时候还可以躲在台下玩手机,但是现在作为老师却不行。 等到台上司仪说道请教师代表上台发言的时候,承欢打了个激灵,瞬间清醒了不少,她刚才听教务处主任用他永远快不起来的声音说话,已经昏昏欲睡了。 身侧的李老已经站起身来上台,她吁了一口气,下意识看了台上的叶行北一眼。 他似乎也看着她,眼底有几许笑意,显然他注意到刚才她就快要睡着了。 承欢被当场抓包,自然有些囧了,只得端正了身子,听李老讲话。 一般这种代表演讲都比较短,李老很快就完成了演讲,台下掌声响起,然后司仪宣布由年轻教师代表上台发言。 虽然曾经还是学生的时候也有过在这个舞台上表演的经历,但承欢到底还是有些紧张,她站起身,一步步走上台,能感觉到自己心跳在加速,一下一下猛烈撞击着。 她将演讲稿放在发言台上,然后抬起头看向台下坐着的学生们,镁光灯的灯光打在她脸上,她甚至有些睁不开眼。 脑海里还记着叶行北说的那句让她不要怯场,他看着她的话,她吸了口气,鼓起勇气开口说出了演讲稿上的第一句话。 从叶行北的角度看过去,其实只能看见承欢微微仰着的侧脸,她的肌肤在镁光灯下显得有些白,但是下颚扬起的弧度柔美的不可思议,还有她唇边扬起的笑容和笑起来弯弯的眼睛,温婉而动人。 叶行北今天第二次走神了,她在他面前一直是做着属于他的小女人,她的生活都围着他转。他从未见过如此自信、神采飞扬的她。曾经他也是看过她在台上演出过的,弹得一手极好的筝,只是那时候他从未注意到过,她是如此耀眼夺目。 承欢的演讲同样不长,很快也就发言完毕。当台下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她上台之后紧绷的情绪才稍稍松懈下来。 等她离开发言台,司仪也就随即上来请学生代表发言。 她下台,而白薇正好迎着她上台。 两人擦身而过的瞬间,不知为何,白薇忽然有些踉跄,往台阶外侧倒去,就好似承欢撞了她一般。 承欢心里也是一惊,亏得她眼明手快,立刻拉住了白薇。 虽然台阶不高,但是倒下去也肯定是要摔疼的。 可能是灯光和惊吓的缘故,白薇脸色很苍白,她朝承欢点了一下头,礼貌地谢过承欢,这才继续走上台阶。 承欢也被这一下弄得心里一阵发虚,而此刻台上的人也多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事件而关切地站了起来。她下意识看了也已经站起来查看事态的叶行北一眼,却发现他并没有看着她,而是一直看着缓缓上台的白薇。 好似刚才的预感被证实了一样,承欢感觉胸口更加堵得慌,让她连呼吸都感觉异常困难。她有些木然地走回座位上坐下,台上的白薇已经开始了她的演讲。 她的声音清亮细软,应该让人听着很舒服,但是此刻在承欢耳中,却似有芒刺一下一下刺着她的耳膜嗡嗡作响,连心脏都密密麻麻地疼。 “我姐姐曾经也就读于这所大学,我希望自己也能和姐姐一样出色……虽然病痛折磨了我这么多年,但是我从没有放弃过,努力争取我想要的东西,我希望在坐的每一位同学也能和我一样,不要轻易放弃自己的梦想,或许有时候,你只和它相差一步之遥……” 她姐姐,她姐姐难道就是白筱吗?白筱原来还有一个妹妹? 那刚才叶行北的失态也能解释得通了。原来不仅仅是白筱,甚至连白筱的妹妹,他都如此紧张吗? 承欢咬牙,双手紧紧攥着裙摆,努力克制自己无比激荡的情绪。 明明早就知道,心里清清楚楚,应该不会为这种早就明白的事情生气,但是感情如果能由理智来左右的话,她当初就不会嫁给叶行北了。 ————————————————— 这估计是承欢一生中最难捱的一场开学典礼,她甚至连后面叶行北简短的讲话都没心思听下去。等到学生散场,她坐在台下等着他和校长寒暄之后,他朝她走过来,她这才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慢慢走向他。 现实有时候就是如此残酷,你明明曾经清醒地计算了后果,但是它真的以最恶劣的形式展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你依然会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你的那份孤勇,也不复存在。 或许是承欢的表情太平静,叶行北似乎没发觉她的异样,也没提刚才典礼上的那一段小意外,只是说福叔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一会上车给妈打给电话通知一下。 承欢应了一句好,正想着要不要问他白薇的事情,身后传来了一个女声。 声音仍旧那样清亮细软,在此刻却不啻于最锋利的刀片,狠狠剐着承欢的心。 “行北哥,我就知道你还没有走。” 叶行北也是一诧,还没来得及说话,女孩已经风般地卷过来攀住了他的手臂,“你帮了我这么多,我还没和你说一声谢谢呢。” 白薇以前就喜欢这么粘着他,他曾经也因着着白筱的关系由着她,但今天到底是在承欢面前,他还是从白薇手里抽出手来,温声道:“我就是你哥哥,兄妹之间,就不用说这种客套话了。” 白薇似对他的举动有些不悦,微微噘着嘴,看了承欢一眼,说:“那是不是我有了这么漂亮的嫂嫂,行北哥就不关心我了呢?” 其实和承欢结婚这件事极少人知道,和白薇他根本就没有提过一个字。叶行北刚想问她怎么会知道,就听见台上有人“啊”地叫了一声小心,他寻声看去,手臂下意识地将离他最近的白薇给推到一边。 承欢站在旁边也是吓了一跳,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侧身扑到叶行北离舞台近的一侧。 所有台上挂着小灯笼的木板砸下来的时候,多半砸到了承欢身上,但由于叶行北身高比承欢高了很多,木板也砸过了他的耳侧,刮开一道不大不小的血口,立刻有鲜血流了出来。 承欢感觉整个人都有些被砸蒙了,耳朵里轰鸣地响着,叶行北焦急地抓着她的肩膀说着话,只是她听不真切。 她看着他慌乱的眉眼,还有从耳侧流到下颚的鲜血,只感觉眩晕得厉害,就好像喝醉酒一样。 她去抓叶行北的衣服,低低地说了句“行北,我好困”,便软趴趴地倒在了叶行北怀里。 ☆、第8章 疼(修) 校医院的病床有些简陋,洗的泛白的床单盖在承欢身上,她就在那里安安紧紧地躺着,神色恬静,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叶行北就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脸色并不好看,但凝着承欢的目光却揉着些许温柔。 四年前经受白筱离开和父母去世的双重打击之后,他觉得自己的心已经麻木且足够冷硬。但刚刚在礼堂里,承欢倒在他怀里的刹那,他似乎再次体验到了心疼的感觉。 从他决定接近她开始,他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天,他会担心她,甚至为她心疼。 他已经开始动摇,开始惧怕她终有一天会知道真相。 承欢醒来的时候,脑袋还是有些晕,就好像睡觉没睡醒的时候被人叫起来一样。叶行北就坐在她旁边,耳侧的血口已经处理过了,还包上了纱布,看样子有些狼狈。 见她醒过来,他立刻有些欣喜地去握她的手,“阿欢,你醒了。” 承欢不知道他守了多久,目光凝着他的脸看了一会,才问:“什么时候了?妈还让我们过去吃饭呢。”她说着,动了动身子,挣扎地想要起来。可才一动,左边肩膀被砸过的地方立刻传来一阵难忍的疼痛,使得她龇牙咧嘴地抽了一口凉气。 叶行北慌忙按住她,剑眉微蹙,斥道:“你做什么?妈那边我已经打过电话了,说晚上过去。” 承欢被老老实实按在床上,她带着几分孩子气地抱怨道:“好疼啊。原来被棍子砸这么疼,电视剧里被打晕的人我看他们醒来还是活蹦乱跳的啊。看来编剧和导演都没被棍子砸晕过。”说到,她还笑了笑,叹道:“中国电视剧又误导了广大观众。” 叶行北没想到她现在还有能笑得出来,但是她的眼眶却很红,眼睛里水润润的,看样子就好像随时都要哭的模样。他知道她现在和他说笑,不过是不想让他担心内疚罢了。 她这样怕疼的一个人,他还记得曾经她收拾屋子的时候不小心把指甲给弄断了,疼得呜呜直叫。他拿着创可贴就要给她贴上,她却死活不愿意,抱着手指说他如果盖住伤口贴上去,她非得疼死。真要贴只允许他在手指周围绕一圈。 那时候他和她在一起才不久,觉得她这么娇气,果真是从小被人给宠坏了,心里到底是有些不屑的,就忍不住开口说了她几句。 后来她到底还是听了他的话,自己小心翼翼地将创可贴中间对折了一下,折出一道弯曲的皱痕,这才独自握着手指缩在凳子上边痛得哼哼边把创可贴贴上了。 她是这样怕疼的一个人,也不知道刚才是哪来的勇气挡在他前面呢? 叶行北心中不无动容,顺着她的往下说:“那你要不要把这件事给广电总局反馈反馈?最好能找他们领导谈谈人生?” 承欢没想到叶行北也会这样说冷笑话,唇角一样,嘿嘿笑着说:“不要了,反正我已经不看雷剧好多年。” 叶行北看她笑起来的时候,眸子里也有着动人的神采,没有再说话。 一阵沉默之后,承欢瞄了瞄整个房间和门外,问:“白薇呢?” 叶行北如实回答,“我不知道。” 承欢不说,他还忘了这茬。那时候承欢晕倒,他慌乱之中,怎么还顾得上白薇? 承欢看他不像是在说谎,刚才在礼堂里就想问的话便忍不住地问了出来:“她是不是白筱的妹妹?” 叶行北点了点头。 “她说你帮了她,这是怎么回事?“ “她曾经患过白血病,一直留在国外治疗。治愈之后,她孤身回国,我对她多少提供了一些帮助。” “那我要是不喜欢她,你怎么办?”承欢看着他问:“你可不可以尽量少和她见面?就算是你要帮他,也可以安排别人去。” 白薇不喜欢她,同样,她也不怎么喜欢这个女孩子。感情有时候就会是一个反射的过程,就好像我们自己感觉某人对我们并不友善,所以我们就会说,我第一次见面就不喜欢他。这只是我们自我保护的一种表现。 叶行北对白薇的优待其实多半原因是因为白筱,他虽帮她许多,但实际上也极少见她,他可以毫不犹豫地答应承欢。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承欢会介意她,不喜欢她。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为此却有些高兴,他说:“好。阿欢不喜欢的人,我就不见。” 承欢有些满意地点点头,想着如果她说她也不喜欢白筱,他会不会也不会见她?不过这也就是她自己yy罢了,对于白筱,说实话,她并不是那么讨厌她。 心情一松懈,烦恼的事情没了,就容易饿,或者是想睡觉。没吃午饭的承欢,立刻就感觉饿了。 她伸手去抓了抓叶行北的手指,“那这次我勉为其难放过你。不过我现在饿了,想吃学校门口的牛肉面。” 叶行北说:“好,你等着,我这就给你买。” 承欢却不松手,“等你带回来都糊了。我要在那里吃。” ———————————————————————————— 人只要一生病,脾气就特别古怪,再加上生病的还是个女的,那作为她的男票或者是丈夫,这时候就该遭罪了。像承欢这样的,那就更是个特例了,以往被隐藏的劣性在这种时候暴露无遗。 叶行北带她去吃牛肉面,结果她才吃了两口,就说是不是换老板了,不是印象里的味道。 于是叶行北问她,“要不我们去吃别的?” 承欢没有被砸到的右手拿着筷子捣着碗里的面,“不行,点了不吃,多浪费啊。”她顿了顿,又说:“行北,要不你帮我吃点吧。吃完我们再去吃其他的。” 叶行北看她巴巴的望着他,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承欢欢快地往他碗里夹了大半碗面,然后用手托着下巴和他说一些c大雷人搞笑的八卦。说去年中秋过后,学校超市的月饼严重滞销,眼看保质期没剩几天,于是餐厅大厨们最后做出了一道青椒炒月饼,引来很多学生吐槽,有幸被选为高校十大奇葩菜之一。 叶行北当时一口面没来得及咽下去,生生被呛了一下。 等到两人吃完面,又去逛了一会街,承欢看了看时间,就提议说要不一起去看电影。然后还有些自得地补充:学校电影院电影特别便宜,十块钱可以看两场。 叶行北见她兴致颇高,也不好拒绝,便随她去了。 c大的电影院是学校为了师生娱乐而建的,但去的多是学生,更是学生情侣恋爱的首选圣地之一。下午这场电影来的多是没课的学生,人比较少,承欢和叶行北虽然是电影即将开播才买了票之后进场,但电影院里也就坐了三分之一左右的人。 两个人挑个中间靠后的位置坐下,这时候电影的片头已经开始播放了。欧美片特有的冗长片头和刚开始完全是什么都看不懂的情节,再加上承欢完全看不见的字幕,还没半个小时,承欢就忍不住靠在叶行北身上去会周公了。 叶行北低头看了看已经完全睡熟的承欢,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其实她有时候就还真像个孩子一样,兴致来得快,去得也快。 —————————————————————————— 福叔开车过来接叶行北和承欢去付母住处的时候,两人估计才从电影院出来没多久,承欢还在抱怨电影太没意思,都把她看睡了。 叶行北在车上听着她念叨,偶尔插上几句,附和她,心情似乎也颇好。 车子很快到了付母住处,两人下车之后,就看见付母已经开门走出来接他们了。 承欢欢腾地过去挽住她的手臂,甜甜地叫了声妈。 她身后叶行北提着装着老参的盒子走过来,也跟着喊了一声。 看见女儿女婿,付母显得格外高兴,眉开眼笑道:“快快快,进屋吧,饭都做好了,只等你们俩呢。” 三个人有说有笑地进了屋,付母让他们在饭桌前坐下,就说:“也是巧了,今天陵南过来,我就留他在这里吃饭。” 这时候正有人从厨房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盘菜。 不是叶陵南是谁。 叶陵南似乎早就知道他们要过来,脸上的笑容依旧,连说话都无比客气,“小欢,行北,你们来了。” 承欢很有礼貌地喊了一声二叔,然后用手碰了碰身边的叶行北。 叶行北虽然不愿意,但是在付母面前,也还是喊了一声二叔。 付母不知道叶陵南和叶行北的纠葛,自然也不知道这两人关系不好,仍旧笑呵呵的。 吃饭的时候,付母询问叶行北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叶行北只说被倒下来得木头刮到了,并未提及承欢受伤的事情。 来之前,承欢已经提醒他不要说她受伤的事情,省的付母操心。 付母关心了几句,又对叶行北说:“你们这婚结的仓促,以后婚礼还是要办的。我看看还是趁早办一办。” 叶行北点点头,说:“恩,我知道。最主要是我想听听二叔的意思。他是我唯一的亲人,又是长辈,原本就是打算就是要等着他回国之后能参加我的婚礼的。二叔,你说是不是?” 叶陵南眸中闪过一丝愤怒,但也不好发作,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倒是一旁的付母笑道:“哎,还是行北这孩子想的周到。那既然陵南都回来了,那就快点把事情办了,要是等孩子都怀上再办,那到时候你们想办,劳心劳力的,我这老太婆还不同意呢。” 承欢脸颊一红,不满的喊了一声,“妈,什么孩子不孩子的,这都没个影儿呢,你不要乱说。” 付母瞪了她一眼,“你再不考虑要孩子,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你和行北都老大不小了,该要一个了。” 付母都这么说了,承欢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应道:“知道了知道了,妈,你是不是更年期到了。” 以前承欢在家就爱这样没大没小的,付母已经见惯不惯了,只笑道:“你这丫头这么皮,也就行北能镇得住你。” 承欢哼了一声,朝她吐了吐舌头。 一顿饭下来,两母女说了不少话,叶陵南和叶行北多是陪着吃饭,最多是必要时候插上一两句。 等到收拾碗筷的时候,叶陵南和叶行北坚持要付母在去休息,他们来收拾。叶母没办法,也只得让他们来,见承欢坐在榻榻米上看电视,就一并让她去帮忙洗碗。 付家厨房虽然比较宽敞,但是同时挤进去三个人,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承欢肩膀上的伤还疼着,进厨房的时候,她故意把门带上,然后指使叶家两个男人洗碗。 叶行北从小到大估计连盘子都没洗过一个,洗一个盘子都好似如临大敌一般。叶陵南倒是可能在国外一个人生活过,技术稍微比叶行北熟练一点。 三个人挤在一起好不容易把碗洗了,除了两个男人都觉得对的劳动成果颇为满意之外。承欢觉得这是她洗过最漫长、最痛苦的一次碗,简直比自己一个人洗三次还累。 看来叶家的男人在做家务上,天分都不高。 ☆、第9章 番:施凉(一) 陆与江和施凉的婚礼在陆与江接管陆氏没多久就举行了,虽然时间仓促,但凭借陆施家的财力物力,这一场婚宴在整个福川市也算是数一数二的豪华。 等到了婚宴结束,坐在卧室里的床上的时候,施凉还觉得一切都好像做梦一样。还是学生的她,居然就这么轻易和一个比她大五岁的男人结婚了。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听从她父亲的话,娶了她。 其实她对陆与江的印象其实并不深,可是她却在心理上对他有莫名的恐惧,或许是因为那一晚他的粗暴,让她心生恐惧,反正只要面对他,她就觉得自己的心怦怦地要跳出来似的,身子也忍不住颤抖。 手不禁紧紧抓住了婚纱的裙摆,手心里全都是汗水。 一会他上来,那该怎么办? 施凉心里越想越觉得恐惧,接着就想到了逃跑。她拎起裙摆,小心翼翼地凑到门边,然后轻轻打开了门,慢慢探出头。 “呵,你鬼鬼祟祟地做什么,不会是到了现在才想要逃跑吧?”讥诮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此刻陆与江正站在楼梯口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施凉的心猛地跳漏了一拍,她一直都知道陆与江是有名的帅哥,身边的名媛绯闻也从未断过,可是她却没想到,穿着礼服的他竟然好看得这样惊心动魄。刚才在婚礼上,她因为害怕甚至没敢抬头看他,他在交换戒指的时候还俯身在她耳边笑她像只受惊的刺猬,恨不得蜷成一团。 施凉立刻站直了身子,摇着头道:“没,我只是……只是看看你为什么还没上来。” 陆与江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进去吧。”说着越过她,进了房间。 施凉跟在他身后,紧张地差点被身下的裙子绊倒。 陆与江站在浴室门前,突然问她:“你先还是我先?” 施凉被吓了一跳,磕磕巴巴道:“你……你先。” 陆与江也没说什么,转身就进了浴室。 施凉终于长长吐了口气,这种日子难道就是未来她要过的吗?她和这个男人要不是那一夜的乌龙,甚至没有任何交集。她们连相敬如宾恐怕都做不到。 正当她苦恼的时候,浴室里的陆与江的声音传来,“你打算就这么坐着?把衣服换了。” 隔着玻璃能看到她吗?反正她只能看到里面他隐约的人影。施凉站起身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衣橱里拿了一件粉色睡衣换上。 当陆与江从浴室出来,看见有些局促不安地坐在床沿上的施凉,身上粉色睡衣上还印着一个大大的卡通图,不禁失笑。 果真还是个孩子啊。 施凉迅速站起来,也不敢看上身赤、裸,只围着浴巾的他,一溜烟跑进了浴室,嘭地甩上了门。 浴室里水声哗啦啦地响着,陆与江拿出睡袍换上,半躺在床上看书,却怎么也看不进去。最后他索性合上书闭上眼睛假寐。 也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隐约听见响动,他睁开眼,就看见施凉手足无措地站着浴室门前,头发没有完全吹干,还有些濡湿地垂下,粉色衣没遮住的秀美的锁骨上还留着几滴水珠,脸蛋红扑扑的,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含羞带怯地看着他,似乎是在等着他发话。 陆与江将书扔在一旁的柜子上,低声命令道:“上来。” 施凉愣了一下,然后低着头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上了床。 她将自己的身子努力缩成一团,与陆与江保持距离,用被子半蒙着脸,只用一双无辜的眼神看着他。 对上施凉清澈如水的眸子,陆与江觉得自己喉头发紧,而且心中也腾起了异样的感觉,就像是有小猫在那里挠啊挠,让他浑身不自在。他转过头伸手关了灯,然后躺了下来竭力无视身边多出来的人。 他想,他今天估计是疯了,还是这个女孩太青涩了,竟然让他感到有些罪恶感。 突然没来由地想起那个晚上,他其实没什么印象,只记得陪人喝了几杯酒,之后发生什么也不知道了。现在想起来只有零星的一点印象,女孩的哭叫还有宛如小猫似的痛苦的呻、shen,还有指掌见腻人柔软的芬芳。 想到这里,陆与江无声的咽了口口水,觉得自己突然有了反应。他竭力不动弹,逼自己想其他事。 而此时,身边的施凉却动了一下,似乎是用脚拽了拽被子,小巧的脚趾头划过他腿上的肌肤,两人的身子同时一僵,随即施凉似被什么烫了一下,立刻蜷起腿不敢动弹。 陆与江忍着心底的火气,沉声道:“明天记得多放一床被子。” 施凉嗫嚅了一下,再也不敢动弹。 时间似乎过得很慢,房子里异常安静,可是床上的两个人却都失眠了。 施凉的这个姿势让她有点难受,她缓缓伸了伸腿,然后又小心翼翼的翻了个身。可是新的姿势还是让她浑身不舒服。陆与江似乎已经睡着了,都快两小时了都没有动静。于是她又翻了个身,想要寻找更舒服的姿势。 一只手猛然按上她的肩膀,然后男人低沉略带这沙哑的声音不耐烦地传过来,“你老实点。你这样我睡不着。” 施凉大气都不敢出,她甚至能感觉道那一只大掌覆上来时灼热而滚烫的气息。不同于那一晚的令人恐惧,她只是有些不知所措,整个身子都不由瑟瑟发抖。 陆与江本该收回手的,可是那掌下的柔腻让他有些恍神,他甚至能感觉到她胸的胸口因为紧张而呼吸急促地起伏着。 黑暗中,她似乎也察觉了不对劲,闷在被子里嗫嗫嚅嚅地喊他,“陆与江……” 声音因为胆怯还是青涩,小心翼翼地,竟带着无比的媚人。 看着女孩子在黑夜中也熠熠生辉的眸子,还有那瑟瑟发抖的身子,他温柔地拂开施凉脸上的头发,声音也极尽温柔,却也带着极其危险的气息。 “我长你数年,本想着婚后只把你当妹妹看,如今看来怕是不行了。” 他俯身吻了吻施凉的额头,然后是眼睛,鼻子,嘴唇,一只手按着她让她不得动弹,另一只抚上她的眉眼。 “不过你放心,既然我娶你,就会宠你疼你。前提是,你要好好做好陆太太,尽一个妻子的责任,知道了么?” 施凉瑟缩了一下,她现在根本没办法思考,也无法推开身上的男人,任由他施为。她还记得昨天晚上母亲含着泪摸着她的头发说,妹妹要嫁人了,以后就要成为别人的妻子了,再也不是可以撒娇闹脾气的小孩子了。 泪水止不住地滑落下来,湿了脑后的枕头,可是他的动作让她这样疼,疼得她连喊叫都哽咽在喉咙里。 施凉低低哭叫道:“陆与江……求求你,我疼……很疼……” 可是他却似乎恍若未闻。 施凉疼得呜咽了一声,张嘴狠狠咬在陆与江的肩膀上,甚至尝到也血腥味也没有松口。 这对于她来说无异于是一场煎熬。 等到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施凉已经被他折腾地累昏过去了。陆与江抱着她去洗澡,看着浴缸里的女孩,突然感到有些迷茫。以后,他和这个女孩就要一起生活,一起睡觉,一起像这样肆无忌惮地欢、爱……可是这真的可以吗?他并不爱她。 ———————————————————— 婚后,施凉其实也一直苦恼,她和陆与江陷入了一种很微妙的相处中。他待她很好,甚至是算得上宠溺,可是有时候这份宠溺却有明显的疏离。 她想,或许只有在床上的时候,他才离她最近。 自从新婚之夜之后,他们一直保持这那种关系,有时候虽然她心中有些抵触,可是她难以拒绝。显然,他在这方面很有手段,以前外面的女人也不少。可是自从结婚之后,除了公司有事,他很少晚归,甚至特意赶回来和她一起吃晚餐,她有时候觉得,和他这样相处,也还不错,起码谈得上举案齐眉。 于是她慢慢喜欢上了他,甚至爱上了他。 他是如此出色的男人,他按照结婚时所说的宠她护她,她也如她当初所承诺的做好一个陆太太,尽可能地帮助他,只希望有一天他能真正对她敞开心扉,忘记一直埋在他内心深处,从来不对她提起的女人。 只是好景不长,后来她渐渐察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陆与江开始疏远她。他开始隔三差五地不回家,甚至有时候不接她的电话。有时候一回来也不和她说话,只是一个人沉默地坐着,然后会突然抱着她就做那事,动作粗暴至极,甚至似乎在发泄着一直压抑的东西一般。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任他玩——弄的娃娃,他甚至在做的时候都刻意不看她,或者将她翻个身,直接从后面进入她,力道大得几乎令她连连窒息。 他的反常,让她觉得生活一团糟,迫使她她不得不想去弄个明白。 于是她只好向陆与江的好友席容旁敲侧击地询问最近公司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才导致陆与江越来越反常。 席容好似看透了她的心思,或许本意也不想瞒她,所以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她。很狗血的前女友剧情,那女孩子与他是青梅竹马,但却是陆家管家的孙女,门不当户不对,自然受到了家人的干预。再后来,那个女孩决心离开,陆与江也没能留住她。 问题是现在这位前女友回来了,还摇身一变成了与陆与江合作公司的高管。两个人旧情难断,在公司已经流言四起了。 施凉听完之后直觉浑身冰冷,这一切也让她难以接受。难怪陆与江最近如此反常,难怪父亲好几次在电话里欲言又止,原来是陆与江心上人回来了。可是如今他已经娶了她,一切都太迟了。这种事,一向顾及颜面的陆家父母是绝对不会同意他们离婚的。更何况陆与江也没有提出离婚,她就有一线希望。 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没想到陆与江竟然在。施凉站在门口竟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愣愣地看着他。 “你怎么不接电话。”显然陆与江有些恼火,这还是他这两个星期来和她说过最长的话。 施凉在玄关处脱下鞋子,然后进屋,低低道:“路上人太多,没有听见。” 陆与江眉头一蹙,“你这是什么态度?”他几步走到施凉面前,攫住她的身子,冷冷道:“施凉,见到我你就那么不高兴?” 施凉心里也不好受,一把推开他道:“我为什么要高兴?姓陆的,我他妈是倒了八辈子霉才摊上你这么个混蛋。” “那我就混蛋给你看。”陆与江再次按住她,低下头狠狠地吻着她。这些日子里,他有意避开她,有意躲着她,有意无视她,因为安疏影回来后,他第一个反应居然是不能让她知道。 他就像是怕被妻子抓、奸的丈夫一样。他不能解释他对她的感情,但是他对安疏影确实是难以释怀。有时候她的一个眼神,甚至都让自己感到龌蹉与卑鄙。 ☆、第10章 暧昧(修) 早春的夜里还很冷,风有些刺骨,从付母那里出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承欢没让付母出来送她们。母亲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常年咳嗽,她总是不放心。嫁给叶行北之后,她数次要求付母过去和他们一块住,付母都没有答应。 承欢知道,母亲是想守着画廊里那些画,守着那些和她父亲在一起过的回忆。 人老了,多是要靠着回忆过日子的。 承欢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眼映出灯光的窗子,无声地叹了口气。寒风里,她神色忧虑,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裙子和风衣,身形显得更加瘦弱,凭添了几分落寞。 叶行北将自己的风衣往她身上拢了拢,“阿欢,走吧。” 承欢点点头,和叶行北一起上了车。 至于叶陵南,他今天似乎心情不怎么好,出门之后连招呼都没打,开着他那辆拉风的迈巴赫早就离开了。 很多事情,在承欢看来,其实感觉都有些荒唐。 她不是没见过叶陵南和叶行北曾经毫无芥蒂地相处,就像手足兄弟一样。如今却已是物是人非,到底这中间又是什么让他们的关系变成现在这番情状。 “在想什么?”叶行北似乎发现她有些心不在焉,开口问道。 承欢笑了一下,“在想你啊。” 当然她没有把另外一个人也说出来。 承欢的回答似乎愉悦了叶行北,他有些来了兴致,勾着唇角说:“想我什么?” 他这么一问,倒是把承欢给问住了。她一时也想不出回答,只能说:“不告诉你。” 叶行北看了她一眼,见她眼底都是调皮地笑意,眸子晶亮亮的,也就没打算为难她,“好吧,你不想说,那就算了。” 承欢感觉他现在心情似乎颇好,转而又联想起叶陵南离开时那副阴沉的臭脸,觉得叶行北应该是做了什么事,让叶陵南不痛快了,只是她不知道罢了。于是她问:“刚刚在妈那里,你是不是趁我不在的时候给叶陵南不痛快了?” 叶行北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你刚才就在想这个?” 承欢见他沉着脸,阴晴不定的模样,立刻给他顺毛,“不是啊,怎么可能。我就觉得你心情很好,但是叶陵南走的时候黑着一张脸,所以我就好奇问问嘛。你怎么这么容易生气啊。” 说着,她还想伸手去挽他的胳膊,以示衷心,哪知道刚一抬手,肩上登时一阵钻心的疼痛,让她不由自主地哀哀叫了一声。 有句话叫做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刚才还半信半疑的叶行北听她这一叫,立刻被转移了视线,轻轻扶住她的手臂,带着几分怒意地训斥道:“身上还带着伤,你就不能小心点。” 承欢低着头没有说话,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乖乖听着大人的训斥。从叶行北的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清她微微下垂的眼睑、颤动的睫毛,还有被她咬的泛白的下唇。 心里一软,怒意消了大半。他的声音柔了下来,有些无奈叹了口气说:“还像个孩子一样,肩膀很疼吗?” 承欢垂着的头微微点了点,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分外委屈的模样,只是她心中此刻却暗自窃喜这苦肉计来得真是时候。 叶行北知道她这副可怜模样八成是装的,她平时就喜欢在他面前耍滑头撒娇赖皮,很多时候都让他没有办法。不过她能这样,伤处应该是不怎么疼了,他稍稍松了口气,没有点破她,还依着她想要的说下去:“回去抹点药,很快就好了,你刚才说的我就相信你了。不过以后如果遇到这种事,你千万不要再扑过来。” “那你受伤了怎么办?”她终于抬起头,看他。 “我是男人,不怕疼,起码没有你怕疼。”叶行北说得理所当然,“还有,如果你身上到处是伤疤,怎么穿婚纱?” 承欢说:“那就不穿。” 叶行北忽然两人想起决定去结婚前,付母单独约他见面,给他的一本小册子,上面的东西很杂乱,有数学公式、铅笔画、曲子的简谱……还有最后一页,她写着的七个愿望,其中一个,就是穿一次婚纱,有一个毕生难忘的婚礼。 那次见面,付母最后和他说:很多事情,我都不能为她做,以后小欢就托付给你了,请你照顾好她。 当时,他其实根本就没打算办婚礼的打算,只是得知叶陵南终于准备回国,才匆忙和承欢求的婚,连戒指都是让梁柯临时去准备的。 “等过些天,我们把婚礼给办了吧。” 想到这,终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她。他深深地看着她,终于说出了这一句话。 只是付母提起婚礼的时候,他会这么触动,不仅仅是因为叶陵南脸上的愤怒,更多的,是他的新娘是她。很多事情,到底是开始变了。 承欢是个很好的女人,比他以前许多时候所知道的还要好。他甚至开始有些明白为什么当初叶陵南会喜欢她,他现在何尝不是开始放不开她了呢。 ———————————————————————————— 等承欢回到家躺在床上,脑子里还在想着叶行北和她说办婚礼的事情。毕竟一场婚礼要准备的事情很多,她现在想起来,已经觉得头大了。 叶行北洗好澡从浴室出来,正看见承欢躺在床上叹气。 看到他出来,她转过头来抱怨道:“行北,我感觉办婚礼好麻烦。” 叶行北不以为意,“我会找最好的婚庆公司,你就陪着走走过场,不麻烦。”他走过去拉她,“起来去洗澡。” 承欢被他拉起来,看他帮她去衣帽间拿了睡衣,又跟着她进了浴室。她诧异,又有些羞窘,红着脸说:“你跟着我进来做什么?” “帮你洗啊。”他说得很自然,没有半点邪念,“你这样能自己洗?” 承欢哑然。 叶行北伸手帮她解红色的连衣裙上面对襟的纽扣,修长的手指,动作轻缓,一颗又一颗。 两人也不是没有亲密的时候,但是那都是情到浓时,没有什么不自然,但是现在这种情况,还是让承欢的脸上一阵胜过一阵地发烫。 虽然浴室里有暖气片,但是裸-露的肌肤接触到空气,还是让承欢不由打了个寒颤。她有些拘谨地站在那里,也不敢看面前的叶行北。 要是她现在抬头,也会发现,叶行北比她的状况好不了多少。叶行北此刻甚至有些后悔不该如此自告奋勇,应该让琴姐过来帮忙。 开了水阀,试了一下温度之后,他拿着花洒从头到脚给承欢淋了个遍。水流从肌肤上划过,留下许多晶莹的水珠,再加上热气一熏,她的的肌肤都是粉嫩的颜色,很是诱人。 他感觉自己喉头一阵阵发紧,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先洗头发还是洗澡?” 承欢嗡声道:“洗头。” 叶行北挤了洗发水,给她洗头发。可能是刚做完头发不久,用了洗发水之后,手感并不好,他忍不住说:“下次不许你再去做头发,发质一点都不好。” 承欢往前低着头,配合着他的动作,听到他这样说,立刻辩解,“可是小施他们都说我这样漂亮,我这样不好看吗?” 叶行北果真说:“不好看。” 承欢说:“我觉得好看就行了,一会用了护发素就好了。” 叶行北没有理她,拿过花洒给她冲洗。 他不说话,承欢就感觉又有些尴尬了。 温暖的水流渐渐洗去了泡沫,渐渐变得清澈,叶行北给她把护发素抹上,她就开口哼起了一首小调。 lestar derwhatyouare upabovetheworldsohigh dinthesky …… 她的声音舒缓,可能是因为低着头带着一些鼻音,但是听起来却让人觉得格外舒服。 涂完护发素,叶行北帮她用皮筋把头发绑上,他刚才看了使用方法,要等一会让头发吸收才能洗去。 他用水冲了一下手,去挤了沐浴露过来,看见承欢白皙的身体一-丝-不-挂地站在面前,还是不知道从何下手。 “前面你自己洗”他的声音有些暗哑和不自然,“我帮你洗背上。” 承欢点点头,转过身去。她背对着他,然后伸手去从他掌心挖了一些沐浴露过来,给自己涂上。然后,她就感觉他的手轻轻覆上她的后背,一寸一寸地开始涂抹。 静谧的空间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气氛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水汽蒸腾起来,还有叶行北在后背上的手,都让承欢感觉有些呼吸困难。她紧张地胡乱搓了几下,不敢让自己的动作看起来太过暧昧。毕竟叶行北高她许多,他这样居高临下,还不看得一清二楚? 其实叶行北自己现在都难受得要命,浑身肌肉都紧绷着,哪里还有心思注意她。等到给她冲洗完,他身上早就出了一身的汗。 叶行北给她擦干了身子,少不得碰到某些地方,脸上的神色颇为尴尬。他给她套上睡袍,带她出了浴室才说:“明天还是让琴姐帮你吧。” 承欢看他也是一脸不自然,耳根子都红了,耳侧还带着伤。她却觉得他这个模样很可爱,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却趁着他不注意,踮起脚在他脸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一口。 叶行北一怔,随即却扳起她的脸,狠狠地吻了下来。 ☆、第11章 他也要她(修) 这个吻与以往的都不尽相同,似乎有什么在彼此之间慢慢发芽、生长,长出盘根错节的虬枝,将两人的心拉得更近。 承欢只觉得叶行北鼻翼间湿热浓重的的呼吸烫的吓人,而他的手已经撩开她睡衣的一角探了进来,抚上她的肌肤。 掌心里软腻的触感和唇齿间的纠缠渐渐让叶行北有些意乱情迷起来,心神激荡处,竟忍不住托起承欢的腰臀,像抱小孩一样,将她娇柔的身子紧紧抱在怀里。 这动作来的突然,承欢毫无防备,下意识去抓叶行北的手臂,肩上的伤顿时疼痛起来,让她不由痛苦地哼了一声。 叶行北立刻从迷乱中清醒过来,只见承欢眼中水光迷离,将他看着。她还带着伤,他竟然忘了。暗骂了自己一句,叶行北索性走到床边轻轻将她放下,才说:“我去给你拿药喷一喷。” 承欢反身趴好,由着他去把活血祛瘀的喷雾拿过来,给她喷上。 等他给她拉上衣服,承欢又听得他在后面说:“明天晚上用热鸡蛋敷一敷。”她应了一声,待叶行北也上床,这才侧身窝进他怀里。 叶行北看她一副乖巧模样,忍不住低头在她鬓角亲了一下,这才抬手去关了灯。 黑暗笼罩上来,两人都很快都沉沉睡了过去。 …… 叶行北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而原本窝在他怀里的承欢早已不在。他正有些疑惑,喊了她几声都没人回应,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她平时也有早起给他准备早餐,但是会在这之前就会给房间茶几上的花瓶换上早上刚在花园里采摘的鲜花,今天却没有。花瓶里的花有些打焉了,无力地垂着头。 他有些担心,迅速穿上拖鞋,也顾不得自己身上还穿着睡衣就下了楼去找她。 他很快在客厅找到了她,她正和叶陵南坐在一起,她的神色很平静,但是却似乎透着一股子难言的悲伤,叶陵南正在和她低声说些什么,两人挨得很近。从他的角度看过去,他甚至看见叶陵南的手臂轻轻搭在承欢身上,让她可以微微靠向他。 或许是他的脚步声惊动了他们,两人很快也都朝他看过来。 叶陵南的脸上神色有些凝重,但当他看向他,却无声地笑了一下,眼底也难掩那有些志得意满的笑意。 而承欢只看了他一眼就转开了视线不愿看他,她面色依旧平静得吓人。 叶行北心底的慌乱更甚,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叶陵南却抢先一步先说了话。 “小欢什么都知道了。当初陪她练筝的人是我,她原本应该喜欢的人也是我。我起先还不明白她怎么会忽然喜欢上你,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她还知道了你为什么会和她结婚,不过是为了报复我。你背后和陆与橖联合起来暗中对林家的施压,安排人趁机收购画廊,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适时地和她再次偶遇帮助她,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你原本就设计好的圈套。” 叶陵南一点一点的说着,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就好像是一把把刀狠狠扎进叶行北的心里,让他只觉得力气都要被抽干一样,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难受的,心慌意乱。 他所惧怕的终于来了,趁他完全没有一点准备的时候,来得这样快,这样伤痛。比他以为的还要痛。 “我和小欢原本可以有一段美好的姻缘,我和她才是命中注定的一对。当年我以为她爱你,我才选择沉默,可是现在我不会再把她让给你了,你不过是一场阴差阳错下的乌龙。哦,对了,你还是个骗子,欺骗她的感情,利用她,你甚至从来没有爱过她。” 不,不是的。或许当初是一场意外,当初先遇见她的人不是他,但是现在承欢爱的那个人是他叶行北,不是他叶陵南。 叶行北想对着面前的笑得如沐春风的男人嘶吼,反驳他所有的话,但是却发现自己的喉咙里难以发出一个字来, 他目眦欲裂,看的却是一直静静坐着的承欢。他的双手剧烈颤抖着,他很想过去抱一抱她,告诉她他其实对她也不是没有真心。 但是他却什么都没有做,他不敢,他怕看见她眼底的忧伤和失望。 她一定是恨极了他的,所以才会这样冷漠。 其实她才不过才和他相处不足三季,他才刚刚意识到他其实是在乎她,甚至有些喜欢她的。但是他从未想到,他心底比他想象的还要在乎她,甚至他何尝不是爱上她,在他完全没有发现的时候。 所以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在医院里见到白筱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心底那一闪而过的惶然是因为谁。 他当时以为自己是因为看到了白筱怀里的孩子,现在才发现一切都不是他想的那样。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沉默的承欢却开了口,“我要和陵南一起离开,我们之间的所有我都不想计较,就这样算了吧。” 叶行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身上有什么东西沉沉地压着他,他只能拼命摇头。 她到底还是说出了离开她的话。 这一切都如此荒诞,他做什么都显得起不了丝毫作用。很快,场景切换,他站在门口巴洛克式的雕花铁门前,看着承欢与叶陵南坐在同一辆车上,在他面前扬长而去。 她甚至决绝到没看他一眼。 这场景如此熟悉,就好像当年叶陵南带着白筱离开一样。 他疯狂地追着车子,喉咙里似乎终于能发出声音。 他喊出了承欢的名字。 声音冲出胸腔的那一刻,他感觉到自己浑身一颤,耳朵里似乎也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他缓缓睁开眼来,周围还是一片的漆黑。 原来一切都是梦。 他出了一身的汗,胸口急速地起伏着,提醒他梦里所经历的所有。 承欢还埋在他怀里睡得香甜,她清浅的呼吸还隔着睡衣一下一下呼在他身上。 叶行北长长的舒了口气,伸手按亮了床头的壁灯,稍稍支起身子,就着晕黄的灯光仔细端详着怀里的女人。 她睡得仍旧和孩子一样,手还团成拳头抓着他睡袍的一角。 她还在他能看到、触摸到的一小方天地里。 他估计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只是梦里的一切都这么真实。 真实地让他感到可怕。 他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在医院看见白筱的时候确实是有那么一瞬让他有些不能自已,但那不过是让他想起了曾经的那一段过往。很多感情,随着时间的流逝都会被抹去,何况是曾经给与他伤害的人。 这四年里,他根本就没有派人特意去打探她的消息,他不愿再想起这个女人。要不是叶陵南当初让秘书订机票的时候也有她的名字,他甚至不知道她也要回来。 从医院回来之后,他让梁柯找人调查白筱这四年的经历,想要知道她和叶陵南一起回国的目的还有那个孩子的身份。但仅仅只是为了这个。当年那一段让他铭心刻骨的感情,时至今日他竟然没有丝毫冲动想要去见她。 那时候,他给梁柯打过电话,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想的最多的,却是承欢最后看他的那一眼。他当时让福叔开车离开,一路上却忍不住有好几次想要掉头回去找她。只是,他当时自以为是的自尊和理智告诉他不可以。 他不爱她,他告诉自己,很多时候他潜意识里都这样告诉自己。 她不过是他逢场作戏的一枚棋子,他怎么会对她有感情。感情于他来说早就没什么意义了。 后来白薇刚好因为学校的事情给他打电话,他感觉呆在家里等待着她回来只会让他胡思乱想,不然也不会出门去见白筱。 只是,他没想到,当他打电话回去询问容姨她有没有回来的时候,容姨居然告诉他,她和叶陵南一起出去了。 他终于忍不住给她打电话,一通又一通,就好像犯了强迫症一样,电话响了很久没人回应,他以为她生气了,又去发短信,可等了好久还是没有回复。 他当时心里很乱,让福叔留下送白薇,自己就匆匆赶了回去。 等回到家,他这才发现她原来没带手机。 他那时候不是不生气,他甚至想等她回来要好好骂她一顿。 后来却还是没有。 他看见她和叶陵南举止亲密,言笑晏晏,当时真想把她拖回房里扒了裤子好好揍上一顿。但是看到她唇边凉薄的笑意,和他说话时淡漠的语气,他却还是忍不住开口关心了她。 按着他原本的想法,承欢多和叶陵南接近才好,只要她喜欢的人是他,相信的人是他,叶陵南越被她吸引,越求而不得,那才是最痛苦的折磨。 但是理智有时候也终会被感情左右,他即使再冷静,却还是和承欢提出了要求。他多么厌恶叶陵南,就有多么厌恶她对着他笑。 她是他的。 他要报复叶陵南,也要她一直在他身边。 心底暗暗下了决心,叶行北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俯身在承欢脸颊上温柔地亲了亲,关了灯,这才继续拥着她睡下。 ☆、第12章 醋坛子(修) 第二天清晨,承欢在窗外传来的阵阵鸟语中醒来。窗帘已经被拉开,只拢着最里层的白纱,有亮光透射进来,还有些许昏暗,天好像还未大亮。 房间里盈着清浅的花香,是承欢喜欢的含笑的味道。 床的另一侧微微凹陷,叶行北已经衣着整齐地依靠在床头,正在用笔记本浏览文件。 “你怎么这么早起了?”承欢支起身子坐起来,不禁有些诧异。 叶行北将笔记本搁下,伸手去拉她起来:“一会我送你去学校。” 承欢穿上地上的棉拖,试着活动了一下受伤的手臂,感觉已经好了许多,只是手臂上下活动的时候还是有些疼痛。于是她说:“你一会送我到地铁站就行,我又不是真的变成残废了。” 叶行北却笑了,拿了皮筋给她把头发挽起来,低头看着她说,“我只是想送你过去,丈夫送妻子上班的那种。” 承欢有些受宠若惊,不由道:“你怎么这么殷勤?不会是背着我又做了什么事吧。”说着,她还眯起眼,认认真真地打量了叶行北,颇为严肃地又补充了一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叶行北伸手在她额头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记,直把她弄得嗷嗷一叫,才说:“你这小脑袋整天想的什么?你不是说我不懂浪漫、不懂情趣吗?” 承欢揉着额头瞪了他一眼,把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翻出来说给他听,一件一件细数他犯下的罪行:“你还敢说?你居然还敢说?从开始到现在,你连花都没送过一朵。我当初手受伤了你也不心疼我。还有,别人情人节都收到礼物了,你倒好,带着我去菜场买菜给你做饭。” 叶行北听她一件件地抱怨着,笑得有些无奈,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会有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这句话了。最后,等承欢说完了,他说:“以后我每逢大节小节都给你买礼物送花,情人节我买菜我做饭,行了吧?我帮你洗漱吧,要不然,我们俩都要迟到了。” 承欢哼了一声,警告他:“那你记住今天的话,要是食言,我一定让你跪键盘。” 叶行北突然觉得自己有必要把家里的键盘都给藏起来了。 ———————————————————————————— 承欢今天的课都在早上,等下午备完课后,也没有其他事情了。她原本想早点回去,可是蔡蔡却说要和几个老师聚餐,让她也一起。她想想回去也没什么事做,就也同意了。 等到下午四点半的时候,她给叶行北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下午有聚餐,让他不用来接她了,她自己回去。 叶行北就问:“男老师还是女老师?” 他的声音听不出波澜,问得很随意,承欢却隐隐感觉他似乎有些不快。她下意识说:“女的,就是蔡蔡啊,你见过的。” 叶行北就开口嘱咐她,“那记得晚上早点回来,吃饭的时候不要喝酒,或者到时候你提前打个电话,我让福叔去接你。” 承欢连连应了几声,这才打发了叶行北,挂了电话。 等她将电话收到口袋里,和她走在一起的蔡蔡立刻一脸嬉皮笑脸地凑上来,说:“怎么,夫管严啊?” 承欢啐了他一口,说:“你不夫管严,刚才也不知道是谁在走廊里给何医生打电话,接受教育呢。” 蔡蔡被她毫不留情地点破,却没有一丝尴尬,反而满不在乎地说:“但是我起码没有撒谎,你居然骗人说是女的,我可告诉你,有好几个男老师也去呢。” “那好啊,要不我这就回去了,你自己去吧。”承欢说着,转身就要走。 蔡蔡立刻拉住她陪笑道:“别,别啊。我说说而已。今天可是系主任请的,我们要好好宰他一顿啊。” 承欢微微笑了,蔡蔡这个人是出了名的嗜酒,逢酒必喝,喝酒必醉,可是无奈她丈夫何钧平时都看的紧,不让她喝酒。所以每当遇到这种可以喝酒的“正当理由”,她肯定不会放过。 聚餐的地点在离学校不远的一家饭店,承欢和蔡蔡到的时候,人差不多已经齐了,四个男老师,和两个女老师,加上蔡蔡和承欢,男女比例相当。 蔡蔡一坐下,目光就溜到桌子上的酒瓶上,就差没当着众人的面流下哈喇子。 在座的老师都是同一个系里的,谁不清楚她的嗜好,立刻有人把酒瓶递过来,给她的酒杯里倒满了酒。 系主任笑呵呵的站起来敬酒,“今天除了我这个老头子以外,在座的都是我们系里最年轻的一辈,其他话我也不多说,就是希望各位老师能在新的学期好好做好教育的工作。来来,干杯,干杯。” 大家都站起来纷纷举杯,将自己杯子里的酒干了,随后落了座,吃菜喝酒,谈笑风生,气氛也渐渐热络起来。 承欢身边的蔡蔡已经等不及给自己倒了第二杯,颇为享受地一口一口喝着。承欢用手肘捅了她一下,低声道:“吃点菜先垫垫,这样不容易醉。” 说着,她还给她夹了只西湖醉虾放到她碗里。 蔡蔡唔了一声,等到把杯里的酒喝完才放下酒杯剥虾壳。 “付老师和蔡老师今天很沉默啊。”席间,系主任看她俩一个只顾吃菜,一个只顾喝酒,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蔡蔡端着酒杯腆着脸笑,“你们说,我俩喝酒,吃菜,分工明确。” 系主任手一指她,对这众人笑道:“看看,说出来道理还一套一套的。一会你们可得把她灌醉了不可。” 这话引得众人发笑,纷纷附和。承欢刚想说几句替蔡蔡解围,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叶行北打过来的。 包厢里大家说着话,有些吵闹,承欢站起身对众人说了句“出去接个电话”就转身出门了。 电话接通,那边叶行北似乎听到饭店里嘈杂的声音,语气有些冷,开口就问:“你不是说和女老师吃饭,怎么还去这么嘈杂的地方。” 承欢有一种被突击检查的感觉,加上又是做贼心虚,立刻解释说:“这里离学校近。”说完之后,她觉得自己以后撒谎可以不用打草稿了。 那边叶行北应了一声,“那一会早点回家。” 承欢没有记错,这已经是他第二遍提醒她了,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夺命连环call?她笑了一下,说:“我知道了,你记得按时吃饭。我再过一会就回去。” 这时候,她身后的包厢门开了,系里的一个男老师走了出来,看见承欢站在门口打电话,就随口说了句:“付老师,谁的电话啊,大家都等你喝酒呢,快进去吧。” 承欢想挂电话已经晚了,她干笑了几声,看男老师走向楼道尽头的厕所,恨不得在背后踹他一脚。 电话那头,叶行北的声音已经完全冷了下来,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你不是说是女的吗?” 承欢背后一阵冷汗涔涔,“我以为是女的,结果来了才发现还有几位系里的男老师。” “那你不是答应不喝酒吗?” 承欢说:“我没喝啊,真的。他们要我喝,我都没喝。” 叶行北冷笑:“告诉我,你在哪?” 承欢刚报了饭店名字,那边叶行北已经“吧嗒”把电话给挂了。 回到饭桌上,蔡蔡面前已经堆了好几个空瓶子,手里还抓着一个酒瓶子。见到承欢入座,她还把自己杯里的酒推过来,一脸傻笑着说:“喝喝。” 承欢心里忐忑的要命,现在也不想理会这只醉鬼,只是拿起筷子索然无味地吃了几口菜。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承欢如坐针毡,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她终于忍不住站起来,对众人说:“抱歉,我刚刚打了电话,家里还有事,要先走了。你们好好吃。” 系主任原本还想留她,但看她神色有些慌乱,倒也体谅她,只说:那你去吧,路上小心点。” 承欢点点头,走出了包间。 今天天气有些阴沉,傍晚的天色就已经暗下来,沿街的路灯昏黄地亮着,路上的行人来来往往,行色匆匆。承欢就站在饭店门口不远的路灯旁等待。 叶行北估计一会就要到了。 “付老师,你的伞。”身后有人喊了她一声,承欢看过去,是系里的一个男老师。他手里拿着一把紫色的雨伞,正快步朝她走来。 等他走进,把伞递给她。承欢接过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走的太急,我忘了,谢谢你,徐老师。” 徐老师很大方地笑了一下,“没事。我还以为追不上呢,你不是要回家,站在这做什么?” 承欢哦了一声,说:“有人过来接我的,我在这里等一下。” 徐老师听完有些欲言又止,隔了一会才说:“外面冷,你不要感冒了。”他说着,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在承欢身上。 徐老师人长得又是临风玉树,在c大的年轻老师中属于才貌双全的类型,很多女学生喜欢去上他的课。只是这样出众的人,现在还没有女朋友,不得不让众人猜疑他有喜欢的人了。 承欢到底是经历过男女感情的,男人这种动作,她知道什么含义。他在关心她,甚至在暗示她,他喜欢她。大衣上男人残留的体温和须后水的味道让承欢感觉有些不自在,迟疑了一下,她还是伸手把大衣脱下来,说:“徐老师,你还是进去吧。我自己在这里等就好。” 徐老师脸色微微有些难看,却还是接过大衣笑着说:“那好吧。那你路上小心。” 承欢点点头,看他离开,这才舒了口气。才一回头,却看见不远处路灯下背对着她的一侧似乎站了个人,看身形和衣着都有些熟悉。 “行北。”她心里一惊,试着喊了一声。 那身影动了动,转过来,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神色看不出喜怒,只是一双沉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等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一步之遥,他才停下脚步,看着她笑了一下,“你倒是长本事了。” 他这笑,极冷,还带着一股子邪气,就好像是叶陵南那样。 承欢提心吊胆,艰难地扯出一个笑来,“行北,你来了怎么不叫我?” 叶行北仍在笑,“我要是叫你,人家还怎么给你送伞,送衣服嘘寒问暖呢?” 承欢不敢说话了。 叶行北继续说:“你胆子肥了,都能撒谎了是吗?没有男的是吗?也不喝酒是吗?” 承欢瑟缩了一下。 叶行北夺过她手里的伞,毫不犹豫地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然后抓起快要把头埋进脖子里的承欢,把她拖到车子旁,打开车门一把塞了进去。 他也跟着坐进来,猛地拉上车门,对福叔吩咐道:“开车。” 车子开出了好一段距离,承欢仍旧不敢说话。她知道叶行北有多讨厌欺骗。 天人交战了半天,承欢缓缓抬起头去看身边男人冷峻的面容,然后伸手小心的戳了戳他,“我和徐老师真的没有什么,我也不是故意要骗你啊。要是你和一个女人在一起,我打电话问你和男的还是女的在一起,你也不一定会说实话。行北,你不要生气。我知错了。” 叶行北睨了她一眼,声音依旧冷硬,“既然你知错了,那要不要接受惩罚呢?” 承欢顿时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掉算了。 叶行北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家里的键盘够你好好反省了。” ☆、第13章 我爱你(修) 承欢没想到,回到家之后,叶行北居然真的让她跪键盘。 这是他从书房拿过来的无线键盘,虽然按键并不像老式键盘那样凸出,但是跪上去还是咯疼得很。 而叶行北就坐在她对面卧室的一张藤椅上,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房间里只开了床头的两盏壁灯,灯光很昏暗,他的身影沉浸在黑暗的阴影里,不辨神色。 跪了大概有十多分钟,承欢感觉自己的膝盖已经开始疼得有些麻木了,只是她不敢动,这时候的叶行北让她感觉有些害怕。 “知到错了吗?”黑暗里,承欢听见叶行北平静的让人发毛的声音。 承欢点了点头。 “过来。”他终于开口,下了特赦令。 昏暗中,承欢看过去,看见他拍了拍自己的腿。 承欢心里一松,刚要站起来,可是腿上的麻痹让她再次跌跪了下去。 她闷哼了一声,还没等反应过来,只觉腰间一暖,整个身子已经被人抱在怀里。 叶行北将她轻轻放在床上,然后按亮了房间的顶灯,撩开她的裙摆查看她的膝盖。 承欢两个白嫩的膝盖上此刻已经红了一大片,上面还有键盘留下的印痕。 叶行北眸光一沉,隐隐划过几丝心疼,伸手给她轻轻地揉捏着双腿。 他蹲在承欢面前,面色依旧冷硬,低着头认真地为她一下一下地揉捏着。其实他大可以朝她发火。这些年,白筱给他造成的伤害,依旧让他无法释怀。可他这样的人,什么事都爱憋在心里,默默承受着一切。承欢心中莫名的抽疼起来,她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头发,轻轻地开口:“行北,对不起。” 他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可很快又恢复了动作。 他依旧冷漠,对她不理不睬。 承欢伸出双手,想要去捧起她的脸。她的手还伤着,这个动作做起来显然有些吃力。 叶行北好像也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似乎想到了她的伤,伸手立刻制止了她的动作。 “你做什么?”他有些生气,冷漠地声音里隐隐带了几分暴躁。 承欢却依然故我,伸手去捧起他的脸,将身子凑过去,用自己的鼻子蹭了蹭他的,然后去轻轻吻着他冰凉的唇,“行北,不要这样,我不喜欢。行北……我爱你。” 不知怎么,她的眼泪不知不觉落了下来,滴滴答答打在他的脸上。 今天的事情不是不委屈,他惩罚了她,还冷眼旁观。但是承欢却觉得这样的叶行北更加让她心疼,就好像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一般,除了嗜血的凶狠和冷漠,再无其他。 叶行北的身躯明显一僵,松开了抓住她手腕的手,一把将她紧紧抱进怀里。 他的力道很大,就好像恨不得将承欢揉碎在他的怀里一般。 承欢很难受,但终究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叶行北将她拦腰抱起来,直接抱进浴室。他将承欢小心放下,拧开了淋浴,然后就开始疯狂地去扯她的衣服。 湿热的水流将两个人都淋湿了,他的手一寸一寸地抚摸着她身体的曲线,有些痴狂地吻着她,狠狠噬咬着她的肌肤。 他的动作时而细腻,犹如抚摸一件易碎的珍宝,时而却凶狠异常,就好像要耗尽她的一切,要她立时死在他身下才好。 承欢有些受不了,有些无力地发出几声细碎的声音。她有些无法思考,只能一遍一遍喊着他的名字,“行北……行北……” 叶行北托起她的腰臀,将她整个人抵在墙上,呼吸急促,说出来的话几乎是低吼出来的,“阿欢,阿欢,说你爱我,再说一次。” 承欢紧紧抓着他健硕的手臂,一遍一遍地重复他的话,直到自己真的被折腾得没有丝毫气力。 …… 事后,叶行北亲自给承欢擦洗身子,换过衣服抱她上床。 他从背后拥着她,让她有些瘫软的身子埋在他怀里,下颚抵在她的发顶,享受此时片刻的安宁。 她似乎已经累极,很快就睡去了。 叶行北吻了吻她的发顶,喃喃道:“阿欢……没有人可以把你带走,除非我死了。” —————————————————————— 纵-yu过度的两个人第二天都起晚了,承欢一大早爬起来心情就不大好。 不过恶人终有恶报,叶行北居然感冒了。 承欢在车上边啃着面包边看着男人病怏怏的模样,心里顿时有些痛快。 “你真不要吃一点?药必须饭后吃,不然对胃有刺激。”她将盘子里的面包吃了大半,再次询问叶行北。 叶行北睁开眼,因为病着,眼睛和眼眶都是红红的。 承欢又说:“你今天也别去上班了,呆在家里休息。” “一会送你过去,我就回家休息。”他的声音暗沉低哑,有些有气无力。 承欢也不知道他坚持什么,只能说:“那好吧。” 等车子到了c大门口,承欢打开车门下了车,正要和叶行北道别,哪知道他也跟着下了车。 承欢看他关上车门,还吩咐福叔稍等一会,有些不解的问:“你下来干什么?” 叶行北整了整衣服和领带,语气里带着几分危险的味道,“有的人似乎还不清楚你现在是谁的人,居然敢觊觎你。我这是要清清楚楚地告诉他们。” 承欢一听终于明白了,他这是要去宣誓所有权,他这种行为……简直无聊幼稚的可以。 可是病人一般都没办法理喻的。 他要是去了还不知道到时候是什么样的状况。 承欢做着垂死挣扎,“我来和他们说好不好,你回去吧。” 叶行北却没有被她的话打动,反而眯起眼,目光沉沉地把她看着,“他们?难道除了昨天的徐老师,还有我不知道的张老师、李老师?” 承欢简直有些哭笑不得,她只是顺着他的话说而已。是他自己用词不当,还来怪她? “你简直是无理取闹。”承欢对他这种幼稚的行为实在忍不下去,恨恨地骂了一句。 叶行北瞪着她,眼睛里都是血丝,“我无理取闹?好,今天我就无理取闹你看看。” 说着他上前几步,拉起她的手,将她一把拖进怀里,当着来来往往众多学生和老师的面,低头就吻住了她的嘴。 或许是因为感冒,他的呼吸比以往更加炙热,他的气息瞬间充斥进承欢嘴里。 等承欢反应过来,要去推他,他却已经率先放开了她,唇角扬起一丝得意的笑容,就好像孩子抢到了喜欢的玩具,炫耀给别人看一样。 承欢心里又是惊又是怒,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徐老师和系里的一个男老师正站在他们不远处,应该是准备去上课的。徐老师脸色很难看,带着一些难以置信,而他身边的男老师已经有些不自然的转开了目光。 承欢脸上也挂不住了,涨红了脸,周围还有这么多学生看着,有的甚至还是她的学生,这让她以后怎么为人师表?她回头盯着叶行北,抬腿在他腿上狠狠踢了一脚,咬牙切齿道:“回家,你立刻给我回去。” 叶行北达到目的,心情颇好,十分听话的转身上了车。 承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哪里还能再继续待下去,迅速转身跑进了教学楼。 等她一口气跑到自己的办公室,拿了杯子接了一杯子凉开水“咕咚咕咚”地喝下,这才算是稍稍降了些怒火。 蔡蔡捧着教案走过来,看到承欢抚着胸口直喘气,忍不住关心道:“你这是怎么了?被人追杀啊?” 承欢咬牙切齿地骂:“我都恨死叶行北了。他真是乌龟王八蛋,不要脸。我要被他气死了。” 蔡蔡“哎”了一声,“打是亲,骂是爱。那你还是乌龟王八蛋的媳妇。” 承欢瞪了她,“你也找我不痛快?” 蔡蔡不以为意,语重心长道:“放宽心。要不你晾他几天,保准消气。” 承欢有些不相信,“真的?” 蔡蔡一脸鄙夷地看着她,“这叫欲擒故纵,你平时就是太在乎他了,你晾他几天,看他还不着急?” 承欢握紧了手里的杯子,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 承欢教的是两门主课是高等数学和概率论,很显然她和叶行北在校园里当众接吻的事情已经被传开了,今天上课的时候,班上的学生都颇为活跃,甚至看她的目光都带着几分揶揄的笑。 承欢好不容易熬到一天的课程结束,进了办公室准备缓一口气的时候,坐在她对面的一位女老师就压低了声音说:“付老师,听说你都已经结婚了?对象还是前几天啦我们学校的那位叶氏的ceo,你怎么不说啊?我们都还蒙在鼓里呢。” 承欢扭头看了身边位置上仿佛什么都不知道的蔡蔡一眼,结果这厮居然还朝她耸了耸肩,苦着一张脸,一副我也没办法,我也是被逼的模样。 承欢深吸了一口气,故作不在意道:“我原本还想等到办婚礼的时候说。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知道了。我下午还有事,就先走了。” 她站起来迅速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怕她们再多问,逃也似的跑了。 等出了c大,她这才放慢脚步。走了没几步,她放在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结果掏出手机一看,是施凉。 她立刻接通了电话,喂了一声。 “阿欢,我今天要出国了,你要不要来送我?” 施凉的声音很平静,却让承欢感到有些不安。她问她:“你要去哪里?你和你外公外婆一起去吗?” “不,就我一个人。”后面的话施凉把声音压得很低,“阿欢,我怀孕了。我要离开这里,离开陆与江。他要是知道,他不会放过我的,我知道。” 承欢心头一震,急急地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施凉提到怀孕,声音终于有些颤抖了,“他不会让我走的。阿欢,我的病不能堕胎,而且我也想把他生下来。在陆与江知道之前,我一定要走。我连爸妈都没敢说。” 承欢立刻说:“好,你等着我,我这就去你那里。” “不,我不在家,我没敢回去。陆与江可能派人监视我,我不敢去收拾行李,我现在就在机场。” ☆、第14章 良人(修) 承欢在电话里安抚了施凉几句,又仔细询问了她具体的位置,这才挂了电话,打车赶往机场。 c大和机场离得远,承欢坐了近五十分钟的车才到。她按着施凉告诉她的位置去找她,很快就在机场大厅里的一张椅子上找到了施凉。 施凉显然等的有些着急了,脸上也尽是惶急的神色,她刚看见承欢,就站起身立刻迎了上来,“阿欢,你来了。” 承欢问她:“这么急,你什么都没准备,出国之后你打算怎么办?陆与江就算再狠,还不至于对孩子下手。” 施凉却说:“是他不要我了,我也如了他的意离开陆家。只是我没想到他竟然一直派人在我家旁边暗中监视我。他怎么可以这样?从他知道我和他在一起的那晚是我哥设计好的之后,我在他面前就好像十恶不赦的罪人一样。他把我害成这样,我决不允许连我的孩子都要受他冷眼。” “可是你能去哪里?”承欢凝着她,心中也是说不清的苦涩。施凉原本就不大的脸庞此刻看起来更加瘦消,除了眼神依旧是带着执拗和倔强,哪里还有半点当初嫁给陆与江时天真活泼的模样。 “你还怀着孩子,一出国,以后谁来照顾你?小施,我让行北帮帮你,你和我回去,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施凉却似乎已经铁了心要走,完全不为所动。她摇了摇头说:“呆在国内,他迟早会找到我。今天陆与橖陪席绯做产检的时候在妇产科看到了我,我怀孕的事情陆与江只要一调查也很快就会知道,到时候,不是我走不走的问题,而是我能不能走了。这两天席容刚好在波士顿出差,我先去他那里,他说他会替我想办法,到时候,我再从其他城市转机飞伦敦去找我姑姑。陆与江就算是再厉害,他也不可能再找到我。” 承欢听施凉说完,心中终于有了一些头绪。让施凉这么坚持要离开,看来席容出了不少力,甚至很有可能是他在鼓动施凉。 可是为什么?为了安疏影? 如果席容真的怕施凉会妨碍到安疏影的幸福,那有什么比除掉施凉肚子里的孩子来的简单?何必这么煞费苦心,还留下后患。 “可是席容这个人,平时就是亦正亦邪的模样,而且还是陆与江和安疏影的朋友,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承欢叹了口气,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施凉面色也有些凝重,迟疑了一下,她还是说:“我相信他。起码他从来没有欺骗过我。” 承欢知道自己在怎么说,都已经无法劝下她。施凉这个人,平时看着有些包子,但是什么事情,只要她一旦下定决心,谁也无法改变她的想法。就算是她曾经爱惨了陆与江,该断的时候,她还是断的如此决然。 “那你好好保重,到的时候,记得给我打电话。”承欢说着,终于忍不住伸手抱住了她,鼻尖一阵酸楚从心头涌上来,她的视线已经一片模糊。 “好。”施凉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伸手在她背上拍了拍,以示安慰。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相拥着,她们心里都清楚,这一别,或许要很久才能再次相见。 快要登机临别时,施凉转身再次回头看了看站在她身后注视着她离开的承欢,朝她轻轻挥了挥手,“阿欢,你如果看见秦慕记得替我和她道别,我说好要做她孩子的干妈的,却不能陪她进产房了。还有你和芷蘅,你们都要幸福。” 承欢用力点了点头,泪水已经止不住地留了下来。 当初年少时,她们四个人还说,就算结婚,也要永远在彼此身边,如今终于有人要离开了。 当飞机的轰鸣声略过天际,承欢没有勇气再朝窗外看一眼。她一个人在机场坐了很久,手里的手机被她抓得死紧。 她很想给陆与江打个电话,狠狠地斥责他,让他把当初那个施凉还回来。 只是他那样的人,何曾在乎过这些呢? 天色渐渐暗下来,夜色里五彩的霓虹亮起,承欢这才从机场出来给叶行北发了条短信,告诉他会晚点回家,然后打了个车返回了c大。 电台里播着一首抒情的抒情歌,女歌手的声音轻缓中透着淡淡的哀戚,在承欢耳中,显得无比应景。 这条路上的你我她 有谁迷路了吗 我们说好不分离 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就算与时间为敌 就算与全世界背离 …… 当初说一起闯天下 你们还记得吗 承欢倚在窗前,车窗被她打开,冷风灌进来,将她眼角的泪水迅速吹散,只剩下面颊上一片湿凉冰冷的刺痛。 许久之后,她掏出手机,给秦慕和温芷蘅都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们施凉走了。 她们两个人在电话里沉默了很久,最后却都没有问承欢施凉到底去了哪里,只是说,那我们等她回来。 承欢挂了电话,仰头看着天际的一颗孤星在夜空中发出清亮的冷光,不让泪水再留下来。 ———————————————————————————— c大晚上的校园带着一股子孤傲清冷的美。樱花道上的樱花在路灯的映照下,随风一片片地飘下来,婉转轻扬。承欢一步一步从阶梯下拾级而上,回忆曾经的点点滴滴。 曾几何时,她们四个人也曾在这里玩过、闹过、笑过,年少轻狂过。 樱花道通往c大的声乐系,当初承欢练筝时,她们就会结伴走过这条路。后来,她因为叶行北的打击,决意不再练筝,就再也没和她们一起走过这条路了。 风中隐约有琴声悠扬传来,是她熟悉的音调,承欢微微闭起仔细聆听着。 不仅仅是这个音调熟悉,连弹琴的人弹奏这首曲子的感觉都让她如此熟悉。 渴慕、倾诉、缠绵的眷恋,每一个音符都震撼着她的心灵。 她以为除了叶行北,再也没有人能把这首不知名的曲子弹出这种感觉了。 她不由得被这首曲子牵引着,忍不住慢慢走近琴房。 手轻轻按在把手上,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微微用力,推开了琴房的门。 琴房里明亮的灯光映射出来,将她照亮,她有些不适应地微微闭了闭眼,然后就看见有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依旧是黑色的衬衣、黑色的西服。在承欢印象里,他从未系过领带,看上去倒显得有些狂放不羁、桀骜不驯。 他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时候、这个地点看见她,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惊讶,望着她的眼神迷离又专注,似乎在怀疑站在他面前的人,是不是真实地付承欢。 樱花的花瓣随着凉风卷进来,洋洋洒洒地飘落,在承欢扬起的裙角打着圈。 画面似乎就在这一刻、这一瞬定格了一般。 许久之后,承欢微微动了动唇角,然后她听见自己难以置信的声音地在空旷的琴房里响起,“怎么……会是你?” ☆、第15章 错失 叶陵南看承欢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在看清他之后愈发惨白起来,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明显的颤音,就好似撞见鬼一样。他心中一窒,脸上却露出了一个轻浮的笑来,挑眉问道:“看见我就让你这么不痛快?” 他缓步找她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越发轻慢起来:“还是,你想看到的……是其他的某个谁?” 承欢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心口却砰砰直跳。她微微仰头看着叶陵南近在咫尺的脸,一个她从来没想到过得念头从心底涌上来。 而此时叶陵南玄黑深沉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凝着她,就好像要将她看透一般。 承欢感觉自己就好像是被冰冷的凉水瞬间浇透,这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故作镇定道:“我只是好奇谁在弹琴,没想到是你。刚才有些吓到了而已。” 叶陵南危险地眯起双眼,唇边的笑意愈发深了去,“是吗?可是,我怎么感觉,你不仅仅是被吓到了呢?” 承欢听得心惊肉跳,她垂下眼,不再看他眼睛里莫名的炙热。 可是叶陵南却没打算放过她。他上前跨到她面前,伸手捏住她的下颚,逼她不得不与他对视。 “告诉我,你现在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魅惑的味道。 此时,外面的风声更紧了些,吹得樱花瓣似雪花般飘落下来,落了两人满头满脸。 承欢却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伸手把叶陵南推了个踉跄,身子往后倒退了两步。她就趁着这机会,转身迅速跑进了夜色里。 她跑得又快又急,好几次差点绊倒,但是她还是拼了命地跑,好像是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难怪当初叶行北会好像完全不认识她,难怪他会对她那么冷漠,难怪他从没有和她提起过从前的事情…… 原来是她一直认错了人,爱错了人吗? 叶陵南的琴声里每一次承启转折,她都如此熟悉,当年为什么还会认错?为什么还会认错? …… 直到回到叶宅,承欢的手脚还是一阵阵地发软。 她脸色有些白,裙裾上的蕾丝似乎被什么刮到了,被扯开了长长的一段,头发上还沾着花瓣。 琴姐极少看见承欢如此失态的模样,她见她进门时脚下一软差点摔倒,便忍不住上前要去扶她。 “少夫人,你怎么了?” 承欢伸手将琴姐的手从胳膊上扯开,无力地摇了摇头,“没事,我上楼歇会就好,你自己去忙吧。”说完,她继续找楼上卧室走去。 可能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叶行北难得这么早就躺在床上休息,傻哈今天也有了特别照顾,被允许上床趴在她睡得那侧的被子上。 房间很安静,床很大,一人一狗显得有些孤独。 承欢刚进门,傻哈就醒了,抬起头来看她,然后“昂”地叫一声,从床上欢实地跑下来蹭到她腿边。 承欢俯身摸了摸它,然后轻轻走到床边坐下,仔细看着床上熟睡中的叶行北。 他估计是吃了药,睡得很熟。 承欢有些痴痴地凝着他,刚才胸臆间翻涌的情绪才渐渐平静下来。 难怪她和他提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的反应会如此淡漠,他其实早就知道她当初喜欢的人,不是他。 她从来都没有和他证实过,从来都没有亲口问过他,一切都是她自己的臆断。 可是,他为什么不说呢? 他是什么样的心情听她说着过往的?他又是怎么样才能忍下这一切,和她结婚? 亏她一直口口声声说爱他。 她心中一时疼痛难忍,不忍再看他略带病态的面容,双手轻轻握上他还露在被子外面的左手,看着他掌心纵横交错的掌纹。 “阿欢,怎么了,怎么哭了?”不知什么时候,床上的叶行北已经醒了。 承欢下意识地往脸上抹去,才发现自己已经是一脸泪湿。 叶行北坐起身子,伸手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你这是怎么了?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承欢却只是默默地流泪。 叶行北急了,低低哄着她,“不要哭了,告诉我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承欢摇摇头,哽咽道:“行北,施凉走了。” 叶行北虽然和施凉不熟,但陆与江和安疏影的风流韵事还是知道一些的,承欢向来和她几个密友感情极好,难受也实属当然。 “她走了,也总会回来的。你如果真的想她了,我就陪你去看她。” 承欢点点头,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看他。 迟疑了好一会,她还是问出了那个憋在心里的问题:“行北,你为什么和我说清楚呢?当年陪我练筝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你?” 叶行北的身子微微一震,原本给她擦眼泪的手慢慢抽离,然后握紧,手背上青筋凸起。他的面色很冷,语气里充满了怒气与戒备,“你今天是不是见到叶陵南了?你现在这副鬼样子也是因为他?” 面对他的质问,承欢无从回答,他说的都是事实。 承欢的沉默更加激怒了叶行北,他伸手扳住她的肩膀,“他和你说了什么?” 肩膀上的伤还没有痊愈,他手上的力道让承欢吃痛,承欢摇着头说;“没有,他什么也没说,是我自己发现的。他在钢琴房里弹琴……我恰好路过……” 不知怎么,眼泪再次滑落下来,滴滴答答打在了她绞紧的双手上。 “哦,原来是这样。”叶行北冷笑着放开她,声音冰冷彻骨,“所以,你现在发现了,是不是也像当初爱上我一样,也爱上了他?付承欢,你说,你是不是?” 他喊着她的名字,一字一字,几近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她立时弄死才好。 原本趴在房间榻榻米上的傻哈似乎也被叶行北的声音吓了一跳,“昂昂”地叫了两声,缩到了门边的角落里,用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两个人。 “我没有。”承欢哽咽着辩驳。 叶行北心里痛怒难当,他只想让她比他更痛才好,那样他才能不那么痛。 “你没有,你还说你没有!”他扯开被子,赤着脚就下了床,一手扯过床边的承欢,迅速将她拖到洗漱间,狠狠将她按在镜子前面,指着镜子里狼狈不堪的她低吼道:“你看看你现在这副鬼样子,付承欢,你看看你自己。你的爱就这么容易,这么贱!” 他眼底的轻蔑和伤人的话语终于刺痛了承欢,她哽咽着,猛烈的抽泣每一下都像是要背过气去。她从来没有看过他这副模样,就像是被逼急了的猛兽或者是怒意勃发的疯子。“行北,你不要这样。”她哭着去抱他,踮起脚去急急地去吻他通红的眼,和眼角的水光,“我爱你,无论当初怎么样,现在都已经不再重要了,我现在爱的是你。行北,其实你不必瞒着我的,就算是我知道,当初那个人不是你,可是现在我嫁给了你,是你的妻子,我也只会爱你一个人。我只是不想你再瞒着我而已。” 叶行北盯着她,许久许久。 承欢等得几乎都有些绝望了。 他却突然俯身紧紧将她抱进怀里,将脸埋进她的颈项,呼吸着她身上的香气,“承欢,记住你现在和我说的话,你只爱我一个人。如果哪一天我发现你骗我,我……不会放过你,我会毁了你。” 他的声音很轻,但却有着嗜血的决然,不容承欢半点退步。 承欢缓缓抱住他的腰身,给了他满意的答复。 “好。” ☆、第16章 恨嫁 经过这次事件之后,叶行北开始每天接送承欢上下班,中午还会很准时给她打电话。周末的时候,他会带承欢出席一些商业酒会、好友聚餐,目的无非是向众人介绍她这位叶夫人。 这边除了叶行北开始紧迫盯人,叶陵南最近的表现也让承欢很无奈。 其实叶陵南自从那天去过付母家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国叶家,承欢倒是不用担心在家里看见他。可是他却开始三天两头和她在c大楼梯拐角、食堂、图书馆、林荫道不期而遇,甚至有时候他还会出现在她班上,旁听她的课。 承欢不搭理他,无视他,他就一直这么默默地出现,看她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她不是傻子,她能感觉到从一开始叶陵南对她的态度就有些古怪,只是他是她的长辈,很多时候她一直不想往情爱的方面想。她宁愿做一个傻子。可是,现在他的这些举动,还怎么能让她无动于衷?好几次,她看见他远远地看着她,她不是不想冲过去骂他,让他走,让他好好清醒一下,告诉他过去终究是过去,永远代替不了现在。 但是,她说不出口。 她不负行北,那必定负他。 她曾经没有偿还他知音之情、爱慕之意,现在更加无法偿还。 她终究是欠了他的。 这天下午上完课,承欢却没有照例碰到叶陵南,倒是碰见了一个她没有想到的人。 陆与江。 他似乎在教学楼门口等了她有一段时间了,承欢看见他倚在石柱旁吸着烟,看见她时,他将烟头掐灭,扔进垃圾桶的一个小匣子里。这个小匣子是专门用来丢烟头的,而现在里面已经躺了好几根和他手上一模一样的过滤嘴烟头。 “你怎么来了?”承欢没好气地问。其实她这一问完全是多此一举,从施凉离开,他就知道他迟早会找上门,他来找她的目的,她也清清楚楚。 陆与江却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盯着她,声音冷硬,“她在哪?” 承欢故作不知,“她?你说谁?” 陆与江微微扬高了声音,恶狠狠地说:“施凉她在哪?” 承欢“呵”地一声笑了,并不怕他,“我怎么知道?你自己老婆找不到了,你来找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陆与江试了耐心,一个健步过来,死死抓住她的手腕,几近咆哮道:“付承欢,你少他妈给我装傻。是你亲自送她上的机,你告诉我你不知道她去哪?” 承欢没想到他居然还能查到这个,估计是找人查了航空公司的录像。既然事情已经被他知道了,她也不打算掩饰了,她忍着手腕上的痛楚,死死盯着陆与江,一字一字地说:“是,是我送她上的机,但是我只知道她去了波士顿。你这么神通广大,难道没在波士顿找到她?” 或许是承欢的演技太过精湛,而且施凉确实是去了波士顿,陆与江一时间也不能判断她说的是真是假,只能狠狠地瞪着他。 最后他说:“好,付承欢,不要让我知道你是在骗我。不然,连叶行北也保护不了你。” 他恶狠狠地威胁着,然后一把甩开承欢的手。 他盛怒之下力道大的惊人,虽然只是那么一甩手,但是还是让承欢微微趔趄了一下。 她身后,立刻又一双大掌扶住了她的身子。 承欢还没反应过来,来人已经开口了,“陆大公子,在这里威胁一个女人,实非君子所为。更何况,小欢是我们叶家的人,到底护不护得住她,陆大公子尽管试试。” 陆与江收敛了怒火,露出一个笑来,“呵,难怪她气焰这么足,原来暗地里还有你这个靠山。” 承欢彻底怒了,在叶陵南怀里挣扎着骂道:“陆与江,你给我嘴巴干净点。小施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遇见你,你活该找不到她。” “小欢,你冷静点。”叶陵南低斥了承欢一句,然后对陆与江笑道:“陆大公子与其在这里费心思,还不如找找其他线索,很多时候,人往往会忽略最重要的线索,特别是你最没设防的人。” 陆与江听罢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脸色一变,转身就走。 承欢看着陆与江匆匆离开的背影气的直跺脚,转身质问叶陵南:“叶陵南,你什么意思?小施好不容易脱离魔爪,你安得什么心!你脑子被驴给踢了?” 叶陵南被她一通臭骂,居然还笑得出来:“你终于愿意理我了。”顿了顿,他似乎终于意识到了某个严重的问题,又补充了说:“难不成,施凉的事情还真的被我猜中了?我只是想唬唬陆与江啊。” 承欢听完,简直被他给气死。 她正要开口继续骂他,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是叶行北。 她看了叶陵南一眼,估计他也猜出了是谁的电话,脸色冷了下来。 承欢接通了电话:“喂?” “阿欢,你现在下课了吗?”叶行北在电话里问。 “恩,已经下课了。” “那就好。”叶行北似乎笑了一下,继续说:“刚刚婚纱馆给我打电话,让我们今天去试礼服。我就不去接你了。你先去试衣服,我一会会议结束就过去。” “好。那我就先过去。挂了。” 挂断电话,承欢轻轻吁了口气。这段时间,叶北行早就安排了婚庆公司,紧锣密鼓地开始操办婚礼。他们的婚期定在下个月四月二十四号,连宾客名单叶行北都早早地拟定好给她看了。 “他说了什么?”叶陵南问。 承欢本不想和他说,但想到这或许是断了他念想的一个好契机,就索性说了出来:“行北让我去试礼服。” 果不其然,叶陵南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他沉默了一会,低低地说:“可不可以,让我送你过去?” 承欢忍不住抬头看他。 他挤出一个十分难看的笑来,“我不想做最后一个看见你穿婚纱的人……在你们的婚礼上。” 他语气里的黯然神伤,承欢不是听不出来。 她看着他,终是不没能拒绝。 ———————————————————————— 叶行北找的是福川市顶级的婚纱馆,典型的英式建筑,装潢都颇为讲究。 承欢到柜台接待处报了名字,接待小姐立刻笑盈盈地给她和叶陵南带路,“刚才梁秘书已经给我们打过电话了,说付小姐您会先到,没想到叶先生也一起来了。不是我说,你们两位看着就感觉般配,有夫妻相。” 承欢解释,“他不是我先生。” 接待小姐脸上的笑立刻有些尴尬了,“是吗?那付小姐,真是抱歉。” 承欢摇了摇头,说:“没事,你不用介意。” 她进了试衣间,立刻有两个店员给她把婚纱拿了过来,婚纱的款式是大拖尾婚纱,繁复的裙裾与极为华丽的拖尾,让承欢见了都有些瞠目结舌,她都怀疑自己能不能将它穿上身。 与此同时,他们生活还跟着一个女店员,捧着两个包装极为精致的盒子过来,一同放进了试衣间。 待她们都出了试衣间,将门关上,承欢这才好奇地去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件白色的无吊带浅色文胸和一双白色镶钻高跟鞋。 她暗自庆幸刚才没当着叶陵南的面问出来这是什么。 婚纱虽然繁复,但其实并不是太重,承欢比想象中更加容易地将穿上,然后她换上鞋子,推开了试衣间的门。门外给她拿婚纱过来的店员还守在这,而和外面大厅相隔的白色纱帘已经被放了下来。 店员很细心地为她整理好裙摆和头发,然后各自执起纱帘的两侧,缓缓将它拉开。 随着纱帘被拉开,承欢很快看见对面坐在沙发上看杂志喝茶的叶陵南。 他听见响动,正抬眼朝她看来。 两人四目相对,在叶陵南怔忪的视线里,承欢看到了他眼底的惊艳。 叶陵南有些看痴了,他不由自主地站起来,朝承欢走过去。他从没想到穿着洁白婚纱的承欢,是如此的耀眼美丽,美到连他的呼吸都要停滞了一般。 她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了。 他这样告诫自己,压抑心中的某种炙热的渴望。 这时,有店员给他们捧上来一个精美的王冠头饰。 上面的钻石闪地叶陵南的眼睛微微地刺痛。 他伸手去拿起它给承欢戴上,他的手抖得厉害,试了好几次还是带偏了。 当第五次的时候,他总算帮她戴好了。 承欢有些不忍,她看着他,轻轻地说:“陵南,你回去吧。”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喊他的名字,可是说出来的话,却似一把钢刀又急又猛的□□他的心口,让他避无可避。 他眼底的光彩渐渐消失,他最后看了她一眼,然后什么也没说,慢慢地转过身,离开。 他走得很快,生怕自己反悔一样。 他想将她带走。 想疯了。 可是他知道,她想嫁的人,不是他。 承欢看着叶陵南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大厅转角,她动了动唇,才将刚才一直忍着的话缓缓说出口:“陵南,对不起。很早以前,我们就经彼此错过了。” ☆、第17章 婚纱(补完) 叶行北到的时候,承欢已经换好了婚纱,正坐在沙发上等他。 无疑,今天的她如此的美丽。 他站在大厅另一侧走廊的石柱后面偷偷看她,看见她百无聊赖地把玩了一会裙裾上蓬起的白纱,然后抬起头有些焦急地朝大厅入口处张望,露出失望的神色。他终于忍不住快步走到她面前,在她明显带着吃惊的目光里,缓缓蹲下身子,将手里的一只白色丝绒的盒子打开,里面装的是宝格丽ktail系列的彩宝手链。 “我原想买一对耳环给你,但是你却没有打耳洞。所以才买了这条手链。”叶行北将手链取出来,戴在了承欢的右手手腕上。 承欢想到曾经几个好友好几次鄙视她怕疼,连耳洞都不敢打,微微笑了一下,说:“你会不会觉得女孩子戴耳环比较漂亮?” 叶行北却有些不以为意,“你这样就好。” 这时候店员已经给他将礼服拿了过来,他站起身,进了试衣间换衣服。 承欢也站起身跟了上去,等叶行北从试衣间出来,她亲自为他系上了领带。 叶行北站着低头凝视着她,等她将领带系好又去整理他礼服衣领的时候,他一把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身,迫使她整个人踮起脚靠近她。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阿欢,你今天真漂亮。”说着,作势就要俯身来吻她。 和大厅相隔的纱帘已经被拉下,店员也早就退了出去,可就算如此,承欢还是感觉羞臊。她别开脸,伸手去推叶行北,急急地说道:“外面还有人呢。” 叶行北却扳着她的脸深深地吻了一口,笑了起来,“她们看不见的。不过这样,是不是感觉到更刺激?” 承欢觉得最近叶行北的脸皮可算越来越厚了,经常喜欢这么偷袭她。她顿时面红耳赤,“你简直越来越流氓了。” 叶行北咬着她的耳朵,将声音压得更低了些,透着浓浓的轻佻,“你再说我是流氓,我可就要流氓给你看了,到时候外面看不见,但到底是听得见的。” 承欢僵在了那里。 叶行北看她呆呆的模样很可爱,低低地笑了一声,这才打算放过她,撩开帘子带她走了出去。 大厅里的墙壁上镶着巨大的玻璃镜足以让他俩看到自己穿着结婚礼服的样子。 叶行北从镜子上收回目光,将承欢的手挽到自己手臂上,然后对店员说:“你们这有相机吗?我想请你们帮忙给我们俩拍张照。” 可能是经常有客人提出这种要求,店员对此早已不见怪了。她点了点头,很快取来了相机,调了一下焦距之后,说:“叶先生叶太太,我要拍了,准备好……1、2、3!” 相机快门键按下,照片里,叶行北和承欢两个人挨在一起,笑得无比灿烂。 —————————————————————————— 从婚纱馆出来,叶行北带承欢在外面吃了晚饭,两人这才回了叶宅。 承欢先洗的澡,等她出来的时候,叶行北正坐在茶几边给梁柯打电话,似乎在让他准备明天和东晟的合作签约资料。 等他打完电话,承欢难得开口询问了他工作上的事:“你这次要和陆家合作吗?” 据她所知,陆家和叶家在很多项目上都是竞争关系,所以很多业界人士认为陆叶两家不和。 叶行北点点头,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就说:“阿欢,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有利可得,那叶家和陆家就是盟友。” 承欢说:“那你们这样算计来算计去,每天算计这么多人和事,不累吗?” 叶行北失笑:“你这就不知道了,与聪明的人斗,其乐无穷。” 承欢听完也就呵呵了两下,突然感觉洗完澡之后有些口干舌燥,就和叶行北说:“你给我倒杯水,我渴了。” 叶行北说她,“你最近怎么越来越懒了。” 可说归说,他还是拿了茶几上的一个玻璃杯,给承欢倒了水。只是当他伸手去捧起水杯的时候,视线忽然一片模糊,他来不及收手,手指擦过水杯表面,将水杯给撞翻,水洒了一地,而水杯在茶几上骨碌碌的滚了两下,摔下来,摔得粉碎。 玻璃碎裂的声音让承欢一阵心惊肉跳,她立刻从床上弹跳起来,跑了过去扶住叶行北支在茶几上微微前倾的身子,“行北,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叶行北转头看着承欢,视线依旧有些模糊,他只能隐约看见她焦急地面容。他甩了甩头,集中精力看着她,她的面容渐渐清晰起来。 他自己心中虽然也是极为骇然,但却仍旧轻声宽慰她,“没事,可能是站起来太急了,一时间供血不足。你不要担心,现在已经好了。” 说着,他还朝她轻轻笑了一下。 承欢似乎信了他的话,舒了口气,说:“你快要吓死我了。” 她放开他,俯身就要去收拾地上的碎玻璃,叶行北却拦住了她,“明天让琴姐过来收拾吧。你一会如果伤到了,又得闹不可。“ 他这次重新拿了个杯子倒了水给她。 承欢接过来捧着喝了几口,沁凉的液体立刻缓解了她的干渴,让她眯起眼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叶行北看她小满足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说:“既然我帮了你一次,那作为交换条件,你是不是也要帮我做一件事啊?” 承欢说:“你怎么这么爱斤斤计较?” 叶行北说:“那你是不愿意了?” 承欢放下杯子,仰起头看他,摆出大义凛然的姿态,“那好吧,你说吧,什么事。” 叶行北俯身在她耳边低低说了句什么。 承欢的脸刷的就红了,她瞪着他,简直咬牙切齿,“你不要脸。” ———————————————————————————— 叶行北坐在浴缸里,温水漫过了他大半的身子,承欢坐在浴缸边的石台上,拿着花洒给他冲洗头发上的泡沫。 他黑色的头发随着水流的冲击,一下一下在她指缝间滑过,她有些羡慕地说:“行北,你头发真好,又黑又密,我都有白头发了。” 承欢读大学的时候就已经有白头发了,每每看见,都要让人给她拔了。后来,她听人说拔了白头发,拔一根,长七根,这才不敢再拔。 叶行北看她不高兴地嘟着嘴,粉色的唇瓣肉呼呼的,模样越发可爱了去,就忍不住在她面颊上亲了一口。 他湿漉漉的头发上都是水珠,这一动作洒了承欢一身,她又羞又恼,一巴掌拍在他结实的胸膛上,“你再这样,你就自己洗去。” 这一巴掌打得承欢手心都是麻麻的疼,可叶行北却似不觉疼,见她因为疼痛而本能缩手的动作,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承欢简直拿他没办法,索性不理会他,将花洒搁在一边,拿了搓澡巾给他搓背。 叶行北的悲伤有一条很长很深的伤疤,从肩头直接划到腰骨上,承欢知道这是当初那场车祸留下的,他的左腿上也有一道很深的伤疤。 她以前一直不敢过问他过去的事情,生怕触及到他心中的伤口。 他或许不知道,其实在他出车祸之后的第二个月,她还是忍不住去偷偷看过他一次。他曾经羞辱过她,她当时心里对他有些抵触,犹豫了很久才鼓足了勇气过去。路上的时候,她还告诉自己,她这是去看看他没听她的忠告,悔不当初的模样。 那时候他正在医院接受复健,空荡荡的复健室里只有他一个人,医生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她还是没有勇气推门进去,就隔着门上窄小的玻璃窗往里面看。 他赤着脚,两手扶着平衡杆,艰难地往前挪动着脚步。可能是因为脚伤无力的缘故,他走起来歪歪斜斜的,一不小心还狠狠摔了一跤,可又不能爬起来去够头上的平衡杆,只能借助手的力量往前爬了几步。爬到平衡杆的柱子下,攀着柱子让自己站起来。 他一脸的汗湿,身上的病服也皱巴巴的,模样狼狈又可笑,可是他仍旧倔强地再次扶着平衡杆往前走。 承欢看了没多久就不忍再看。那时候的他不是不可怜,叶父叶母和他一同发生了车祸,几辆车追尾,叶父叶母当场死亡,而他的车被撞翻之后,还滑出了很远,要不是福大命大,或许早就没命了。车祸过程被监控拍下来在新闻上播出,她看到过当时现场惨烈的情况。 “阿欢,你在想什么?” 发现承欢久久坐着不动,叶行北忍不住出声问了一句。 承欢立刻从回忆里清醒过来,立刻摇了摇头说:“没,没想什么。” 叶行北微微往里侧挪了挪身子,去拿她手里的澡巾,“是不是我的伤口吓到你了?还是我自己来吧,你出去。” 承欢的声音有些嗡嗡的,按着他的手说:“我来,我不怕的,我只是在想当时的时候你是不是很疼?” 叶行北想笑,当时断了的铁片甚至戳进了他的脊梁骨,他差一点就差点要高位截瘫,怎么会不疼呢?但他抬眼看见承欢眼眶已经红了一圈,原本的话被他生生咽了下去,他有些爱怜地看着她,“其实也不是很疼,当时都疼的麻木了,也就没感觉了。我进医院的时候,还和顾老说可能都不用打麻醉了。” 承欢扑哧一笑,吸了吸鼻子说:“真丑。” 叶北行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避开身子想要遮掩,“是啊,真丑,你不要看。” 承欢却从他身后轻轻拥住了他,然后低头在他肩膀上吻了一下,叶行北的身子僵在那里。 他感觉她的唇有一种冰凉的触感,慢慢又在他肩头吻了一下,沿着那道伤疤,她细细的吻下去,每一个吻都很轻,就好像还是会弄疼了他一样。 就算是有时候两人欢爱时赤诚相见,他其实也很少让她看见他的背。 他感觉有什么湿热的液体滴在他背上,那一处好似被烫到了一般,灼热起来。 然后,他听见她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在他背后轻轻地说:“行北,以后不要让自己再受伤了,我会心疼的。” 叶行北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许久之后他才说:“好。” “也不要难过,不然我也会难过。” “好。”他答,声音也有些哽咽。 “也不要说自己丑,你这么好看。” 眼角有什么酸热的东西滑落下来,他却笑了起来,“好。” 承欢将脸窝在他脖颈上,也笑了,“哪有你这样说话不谦虚的?” 叶行北笑了一下,“你说的是实话,我为什么要谦虚?”他反手去摸她搁在他肩上的小脑袋,“再过几天就是林老爷子的寿辰,你要不要去?” 承欢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林家人不会欢迎我的,也不会邀请我。” 叶行北微微眯起眼,语气有些冷硬起来,“你现在是我叶行北的妻子,林家人谁敢不欢迎你?阿欢,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第18章 不诉离殇 承欢没想到第二天上完课之后,叶陵南仍旧来了。他站在盛放的玉兰花树下,穿着一件黑色大衣,里面是一件灰色条纹西装,整个人看起来极为英俊潇洒。 承欢照旧没有理他,从他身边匆匆而过。 以往,他都不会追上来,这次却跟在她身后。 “小欢,你不能这么残忍,连话也不愿意和我说。”他拉住她,“起码,就今天你陪陪我,可以吗?” 承欢抬头看他,看清楚他眼底明明白白的期盼后,她心中顿时一慌,急急地想要挣脱他的手。 可是叶陵南的手紧紧地桎梏着她,不让她有丝毫逃脱的机会。 学生们有的已经从教学楼出来,从他们面前走过,都不免多看几眼。 承欢怕影响不好,也就不再挣扎,只是尽量心平气和地说:“你放手,我们出去再说好吗?” 叶陵南怎么不知道她的心思,他就是要在这里,逼着她不得不答应他才肯罢手。 承欢见他不为所动,终于没了办法,说:“行,你放手,我答应你了。这总行了吧。” 叶陵南这才松了手。 两个人出了学校门,叶陵南的车就停在那里,上车之后,承欢给叶行北打了个电话,说是要去付母那一趟,晚上会自己回去。叶行北不疑有他,只在电话里吩咐她回来的时候路上小心,看望付母的时候也替他问候一句。 等承欢挂了电话,叶陵南打了一下方向盘,车子在路口转了个弯之后,他微微一哂,“他倒是把你看的紧,你这么爱他,他到底还在怕什么呢?” 承欢听不惯他这幅含沙射影、阴阳怪气说话的语气,冷冷地开口:“你有话就直接说,何必这么拐弯抹角。” 叶陵南却只是自嘲一般的笑了一下,没有再开口。 承欢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里,她也不想问他,这种被人逼迫威胁的感觉,估计放到谁身上都不见得会高兴。 车子平稳的穿行在道路上,承欢微微侧着头靠在车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从福川市cbd商业区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变成了闹市和步行街,最后车子驶离市区,她就看见大片大片金黄色的油菜花田还有山坡和树林。 她突然记起以前和父亲出来采风的时候,最喜欢在田野里奔走,脚下是冰凉松软的泥土和青绿青绿的小草,身边是金黄色的油菜花,还有田埂上长出来的歪脖子桃树,开着粉色的桃花,这中地方会让人有一种自然而然放松的感觉。 明媚温暖的阳光和车窗里飘进来淡淡的花香,让人有些昏昏欲睡,承欢惬意的眯起了眼。 …… 叶陵南将车子停在村口巨大的石牌坊前,下车之后他打开承欢那侧的车门,拍了拍她的脸,把她喊醒。 承欢似乎还没睡醒,睁着惺忪的睡眼看他,哼哼唧唧地把身子往椅子上蹭了蹭。 “下车,到了。”叶陵南把她从车里拉出来,关上车门。 他头也不回地前面走,她跟在他后面。进村的路还是平坦的水泥马路,等过了村前的溪口,就变成了石子路。承欢今天做死穿了一双细跟的高跟鞋,她每走一步,鞋跟都要陷阱石头缝里,石头还咯得她脚心疼。她这样东倒西歪地往前走,和叶陵南的距离拉得越来越远,看他就要走到尽头拐角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喊住了他。 “叶陵南,你等等我。” 叶陵南站定,回头看着她,看她很努力地朝他走过来,一脚深一脚浅,每踩一脚都无比小心翼翼。他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几丝愉悦的神色,转身大步地走到承欢面前,蹲了下来。 “上来。”他命令她,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 承欢从刚才就感觉到他心情不好,他脸色和语气都是冷冰冰的,她对他有些小畏惧,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忤逆他,慢慢趴在了他宽厚的背上。 叶陵南背起她,坚实的手臂勾住她的腿弯,一步一步走得坚实稳当。 两人默默无言,承欢趴在他有些尴尬,没话找话地开口:“我们这是要去那里?” 叶陵南长久没有回答她,只是背着她往前走。 承欢现在已经十分确定他心情不好,而且是很不好,一时间也不好开口了。 走过石子路,他背着她走过了一座很小的石拱桥,前面是一些高矮不一的台阶,上面的石缝里还长着葱绿葱绿的青苔。他背着她拾级而上,可能台阶上有些滑,他走的很小心。 台阶一侧是有些年岁的老房子,白墙黑瓦,檐牙微卷,很有一种江南水乡的味道,另一侧是一座不高的岩山,上面还长了茂密的竹子,新年刚过不久,竹枝上还挂着鞭炮的上的红绡。 承欢觉得这个地方似乎在哪里或者某些场景里见到过,仔细想了想,却发现记忆很模糊,完全没有印象。 走过台阶,就是一块块的青石板路。 叶陵南把承欢放下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然后默不作声地继续往前走。 承欢活动了一下有些许麻木的脚,立刻追上他,“你怎么不背了?” 叶陵南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她,“你不是不想我背吗?” 他终于和她说话了,也算有了些人情味,承欢哼了一声,“是不想,我就问问。” 叶陵南没有搭话,稍稍放慢了脚步,由她跟上他。 没走一会,他们就到了一家很老式的房子门前,门还是那种很早以前镶着铁环的木门,一扇门的铁环上挂着一把大锁,锁上有着斑斑的锈迹。 叶陵南居然还知道这种地方,承欢好奇的往里观望。 两扇门洞开着,能看见厅堂里挂着一幅福禄寿三星连轴和案上放着的水果糕点。 叶陵南在门口站了好大一会,才领着她进门。 厅堂里并不明亮,吊在墙壁上的一只白炽灯泡亮着,发着并不明亮的灯光。里面空无一人。 承欢正好奇,听见厅堂一侧的屋里传来了一个老妪的声音。 “谁啊?”然后是缓慢的脚步声和拐杖的声音。 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婆婆从那间屋子和厅堂相连的拱门里走出来,看见叶陵南,顿时笑了起来,十分和蔼地去拉他的手,“陵南啊,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叶陵南喊了一声“外婆”之后,扶着她坐下,“我回来有一段时间了,有空就过来看看你和外公。” 承欢听着他们的对话,猜出了面前这个婆婆应该是叶陵南生母的母亲。 她走过去,也乖巧地喊了一声“婆婆好”。 老婆婆看见她也是眉开眼笑,直点头说:“好好。”她看看她,又笑着对叶陵南说:“这小姑娘长得俊,嘴巴还甜,你的眼光不错。” 叶陵南也笑了,居然还摆出一副极为谦虚的样子,“您少夸她,她这人不禁夸,一夸就喜欢翘尾巴。” 承欢原本想和老婆婆解释,她和叶陵南不是那种关系。没想到叶陵南一句话,把她两的关系坐实了,还说她喜欢翘尾巴,但在老婆婆面前也不好反驳,只得一个人生闷气。 老婆婆和叶陵南说了会话,就站起来,要张罗晚饭,“老头子出去买茶叶了,一会就回来,等他回来我让他杀只鸡,到屋后院子里拔点青菜,你们晚上就留下来吃饭吧。” 叶陵南扶着她,说:“外婆,不用了张罗了,我们一会就回去。” 老婆婆颤巍巍着身子,有些浑浊的眼睛看着他,“不留下吃饭吗?好不容易来一趟。” 叶陵南点头,“不了,我一会还要送承欢回去。” 老婆婆很是不舍,转头过来问承欢,“小姑娘,就留下来吃个饭,我和老头子早点做,你们吃吃再回去。” 承欢哪里好拒绝,叶陵南故意提到她,不就是存了这心思。 “好,我们那就吃过饭再回去。”承欢应了一句,然后趁着老婆婆不注意的时候,恶狠狠瞪了叶陵南一眼。 这厮居然还朝她笑了一下,然后对老婆婆说:“外婆,那我们先去看看妈。” 老婆婆点点头,去拍了拍叶陵南扶着她的手,脸上的笑容有些淡了,带着几分哀伤,“去吧去吧,你把小姑娘带回来,去见见你妈,她如果看见了也会高兴的。” ———————————————————————————— 从老婆婆家里出来,又变成了叶陵南在前面走,承欢跟在他后面。 一路上他依旧沉默。 等出了村子的时候,他又弯下身,要背她。 他现在的神色比刚才更加严肃,承欢不敢多问,乖乖趴在他背上。 叶陵南就背着她在田埂上走着,遇到路边开花的桃树,还会让她折上几枝,拿在手里。然后他背着她上了一个土包,土包不大,有两颗一人高的常青树,还有一座孤坟。 坟头很干净,看得出是不久前刚刚被打扫过。 墓碑上面有一个女人的照片,穿着白色洋裙,笑容淡淡的,是个标志的美女,有一种淡雅的书香气质。这就是叶陵南的母亲,周琳。 叶陵南将承欢手里的花放到墓碑前,跪下来磕了三个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他看着墓碑上女人的照片的时候,那种眼神很悲伤。 承欢也跟着恭恭敬敬的拜了拜,起身和他站在一起。 “在我大学毕业之前,一直不知道我我妈妈是谁。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过了一会儿,承欢听着他缓缓开口,说话的声音很轻,似乎在心底压抑着什么。 “但是她一直是叶家的禁忌,谁也不能提,更不会有人提。我那时候翅膀还没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找她。大学的时候选在c大,也只是听人说她曾经在那里就读过,我想找找有没有线索。可是一直都没有什么结果。后来,我进入叶氏工作,有了些人脉,才开始暗地里开始找人调查。只是没想到我还是晚来了一步,她在我找到她之前一个月,就已经去世了。” 承欢静静地听着,不敢打断他。 叶陵南苦笑了一下,继续讲下去:“她离开的时候才四十多岁,听外婆说,是郁郁而终。这么多年,她都过的不开心,去了倒也是好的,少受些折磨。外婆给我看了她留下来的一本相册,里面最多的,是她大学时候的照片,穿着白色的洋裙,手里经常捧着一本诗集,笑容灿烂而青涩。那些自认为高人一等的上流人士都在背后说她是狐媚子,轻贱她侮辱她,可他们中多数人却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有的甚至不敢公开提及,她不过是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后来,我从外公口里知道了一个埋在老头子和我大哥心中最大的秘密。这些世家豪门,外表看着光鲜亮丽,可是却比任何地方都要污秽不堪。那时候的我,年少气盛,怎么忍得下。后来的事情你或许也听说过,我差点搞垮了叶氏,老头子一怒之下,将我送到了国外。” “可是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伤害行北,他是你的家人。你不应该让白筱故意接近他,你差点害死他。”承欢有些忍不住开口。 “家人?”叶陵南自嘲地笑了笑,话里隐隐透着一股子愤怒,“老头子从来就没把我当做叶家人看待,我是多余的存在。我的努力,我的成绩,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二十多年,他从未称赞我一言半句。而叶行北呢?什么事情对他来说都是轻轻松松,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无论我多么努力,别人都看不到。我让白筱接近他,最后又让白筱离开,不过是也想让他尝一尝痛苦的滋味,尝一尝失败的滋味。我和他有什么不同?我甚至比他更努力!可是,我就算是再厉害,也抵不上“名正言顺”这四个字。” 承欢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能说他自私吗?如果换做她,说不定也会恨,也会怨。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叶陵南抬头看了看头顶湛蓝的天空,叹了口气,“说起来,其实我不是没有想过收手。可是,你偏偏不该在那种时候,喜欢上叶行北。我喜欢了你那么久,你却轻而易举地就这么喜欢上了他。”他笑了一下,转过头来,看着承欢,“其实很多事都是命运弄人,我只是没想到,你把他错认成我。如果那时候,我能早点和你说我喜欢你,现在的一切或许都不一样了。” 他又笑了一下,他深深地看着她,“所以你就成了压垮骆驼的那最后一根稻草。小欢,你那么爱他,这已经是对我最大的折磨了。而这种痛苦,这一辈子,我估计都逃脱不了了。”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一记的闷锤狠狠打在承欢心上。她从来没想到过,他会爱她如斯。他站在这里,对她说着最残忍的情话。 可能是站的久了,她整个人都有些僵硬。她也看着他,看清楚他眼底的殇痛。 “这些,你今天为什么要讲给我听?”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叶陵南突然上前一步,走到她面前,从自己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水晶发扣,很普通的那种,街边上的小摊或许都有得卖。 承欢却觉得有些眼熟。 哦,她想起来了,这个发扣是她大学时候用过的。那时候她考级刚过,为了感谢他,她特意写了一封感谢信,放在隔壁的琴房里,怕风吹落了信封,就拿了头上的发扣别再钢琴谱上。 他居然一直留着。 他把发扣别再她的发间,就像是许多年前,她自己别的那样。或许他偷偷观察了她无数遍,却一直没让她看过他一眼。 他总是等她练习开始的时候来,然后在她练习还没结束的时候走。她不是不好奇他的模样,但是他有意不见她,她不敢弹到一半跑去看他,怕他以后再也不来。 久而久之,两个人也就养成了默契,就像是一个约定,她等着他出现,又等着他离开。 “小欢,现在我要和你正式地告别。”叶陵南低头,深深地看着她,可好像又不是再看她,或许是通过现在的她,看多年前那个永远烙印在叶陵南心中的女孩。 “我知道,这辈子,我们都不可能了。你那么爱他……我原本以为,他不爱你,我或许还有机会。但是,我发现他也并不见得不爱你。小欢,我输了,我这次心甘情愿,放你走。” 他苦笑,声音沙哑低沉,说不尽的精疲力尽一样。 “陵南。”承欢低低地喊了他一声,很多话想要和他说,可一开口,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从何说起。 回忆里,他过来找父亲的时候,有时候都会给她带点喜欢的东西过来,吃的、玩的,她却一直认为那是礼节罢了。现在想起来,却发现自己当初也是笨的可以,没有谁会为了礼节,费尽心思为地准备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她记得有一次寒假下了雪,很小,很小,福川市已经好几年没下过大雪了。那天他刚好在,她就和他抱怨说雪太小,她很久都没看见过真的雪人了。他当时只是笑笑,没有说话。可第二天一早,他却给她打了个电话,说是学校门口的咖啡店做圣诞活动,特意制作了一个雪人,问她要不要去看。那雪人不大,但做的很好看,红色的帽子、格子的围巾,胡萝卜做的鼻子,又红又长。她见了之后,还给他回了短信感谢了他,说是真想要偷回家。他回复说店主是他朋友,让她手下留情。那时候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不过是她笨的可以,没有猜到是他罢了。现在一件一件地想来,却发现那些回忆都清晰无比。 她喊了他之后,久久都没有说话,最后却只和他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说完,她又有些悲哀,她好像一直在和他道歉。 叶陵南笑了一下,“感情的事,从来没有谁对不起谁。小欢,我们只是在不应该错过的时候错过,在该勇敢的时候没有勇敢。” 他突然伸手过来,紧紧地拥抱住了她,他身上的味道有着清冽的香水味,她被裹进他的风衣里,贴着他的胸膛。他的心口。 他的心跳得很有力,一下一下,似乎在和她诉说着什么。 这一次,承欢没有挣扎,也没有推开他。 只是任他紧紧地抱着。 “付承欢小姐,你愿意嫁给叶陵南为妻,无论他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 承欢的泪水流了下来。 叶陵南的低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小欢,就这一次,对我说一声我愿意,好不好?下次见面,我会祝福你和叶行北。” 承欢点了点头,缓缓开口,“我愿意。” 地上那束桃花的花瓣被风吹散,落在土包新生的青草上,零零落落,不成样子。 ———————————————————— 承欢和叶陵南陪着他的外公外婆吃了一顿饭才离开,一路上,两个人比来的时候更加沉默。 夜色渐渐暗下来,坐车的时间一长,承欢就会忍不住想睡觉。她歪着头靠在车窗上,渐渐睡着了。 叶陵南开着车,只想这一路最好长一些,再长一些,她能够这样安安静静的呆在他身边。 也不知过了多久,承欢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可是她依然睡着。 叶陵南伸出一只手给她把手机掏出来,果然如他所料,是叶行北的电话。 他按了一下接听键,将电话放在耳边。 “阿欢,你现在在哪?”刚接电话,那边叶行北就有些焦急地问了一句。 叶陵南看了一眼睡着了的承欢,“她现在和我在一起。” “叶陵南。”叶行北立刻喊了出来。 叶陵南笑了一下,“你不要这么生气,我只是来找小欢道别罢了。无论以前怎么样,她现在爱的是你。你又在害怕什么呢?你也爱她,我看得出来,我知道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是什么样子。我原本还以为你不过时为了报复我……我还有机会。呵,这一次,我输了,彻彻底底。” 那边沉默了良久,最后叶行北说:“那这样,你就以为我们扯平了吗?” 叶陵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除了付承欢,这世上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伤到我。现在,连她我也没有了,我还怕什么。除非,你舍得让她伤心,那到时候,我绝不会再放手。” “那你就试试,你有没有机会。”那边叶行北冷笑了一下,挂了电话。 叶陵南将通话记录删除,将手机重新放回到承欢口袋里。 这是他们男人之间的事,他们俩都不会在她面前提及。 ☆、第19章 霸道总裁 在离叶宅还有一小段路的地方,叶陵南停下了车,把承欢喊醒。 承欢下了车,隔着车窗和他道别。 叶陵南目送她的身影在夜色里越行越远,再也看不见,只有树影在路灯灯光下摇曳。 他掏出大衣口袋里的香烟,拿出一根,然后习惯性地去掏口袋里的打火机,这才发现打火机不在身上。 他在国外的时候,有轻度的烟瘾。回国之后,为了不让自己吸烟,就从来不带打火机。 承欢最讨厌烟味,他记得,她曾经和他说过,要嫁人的话,绝不会嫁吸烟的男人,一身烟味,让她闻着头晕。 他将那根香烟捏在手里看了许久。 还好,叶行北那样的人,从来都不会吸烟。 他将烟重新放回烟盒里,然后有些无力的笑了,最后抬眼看了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叶宅,他发动车子,掉头离开。 ———————————————————————————— 承欢回到叶宅,发现叶行北正坐在客厅沙发上,身上还穿着白色睡袍,看样子似乎是在等她。 “你怎么穿成这样就下来了,要是又感冒了怎么办?”承欢过去拉起他。 叶行北笑了笑,“没事,我刚刚才下来。你吃过饭了吗?” 承欢点点头,陪着他上楼。 两个人进了卧室,承欢去衣帽间拿了衣服,叶行北却突然从她身后抱住了她。 他将他的下颚抵在她的肩窝里,却只是默默地抱着她,没有开口。 承欢隐隐察觉到他今天似乎有些反常,不由问:“你怎么了?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叶行北还是没有说话。 承欢挣开他的束缚,转身看他。 除了脸色不大好,他和平时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承欢伸手摸了摸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不免有些担忧,“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还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叶行北伸手握住她的手,放在脸侧蹭了蹭,只觉得只有她这样在他身边,他才安心。 “阿欢,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如你想的这么好,你还会不会喜欢我,会不会离开我?” 承欢一听,顿时笑了起来。她笑他,“你什么时候这么多愁善感了?叶先生,你把自己说的就好像真的很好一样。我告诉你,我现在数数,就能把你的缺点数出一大箩筐来。” 叶行北没想到她原来这么嫌弃他,有些好奇:“那你倒是数一大箩筐出来,我听着呢。” 承欢看他还不服气,就磕着手指头,和他数:“你脾气不好,以前我喜欢你的时候,觉得你怎么看怎么温文儒雅,现在看你,喏,不是有句老话嘛,绣花枕头稻草包。这也就算了,我脾气好,可以和你互补一下。但是,你还不会做饭、不会洗碗、不会做家务,又不懂得浪漫,有事没事的时候还喜欢板着脸,好男人的标准,你一条也没有达到。” 叶行北被她说得一无是处,难免有些失落,他说:“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在骂我?” 承欢说:“我这是帮你指正。你要知道,其实好男人都是调-教出来的。当初关止那个花心大少,还不是被秦慕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你底子比他好,虽然也有不少前科,但是只要摆正态度,现在改正还来得及。” 听她说得一本正经,叶行北也算是服了她,关止能和他比吗?又老又古董。 终于,他也笑了,替她拿了睡衣。是一件白色的丝绸吊带睡衣,胸口上的蕾丝压得比较低,下摆才到腰部,是秦慕特意送过来给她的。那天刚好还是新婚当天,他俩注册完,从民政局回来,秦慕过来看她,还带了礼物。晚上的时候,她拉着他说看看送了什么好东西,结果没想到是一件这么露骨的睡衣。 她当时脸都红了,立刻盖上盖子,胡乱将秦慕骂了一顿,这件睡衣也就被她束之高阁了。 果真,等他将睡衣拿出来,承欢的脸就不好看了。 “叶行北,你怎么越来越恶心了?”她红着脸骂他。 叶行北一本正经地告诉她,“我也正在好好调-教你呢。” 承欢忽然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 第二天一早,承欢被自己的肚子疼给弄醒了。 窗帘拉得很严实,根本看不见天亮了没有。她按亮壁灯,看了看床头的钟表,才四点半。 可是她疼的浑身冒冷汗,下腹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一下一下绞紧,让她难以忍受。 她昨晚被叶行北折腾得浑身酸痛,现在只能扶着床头慢慢爬起来,腿间还有湿热黏腻的感觉。 她知道自己可能来月事了。 可是却比平时提前了好几天。 她起身后看了看自己睡的地方,幸亏是前期,量还很少,被子上没有弄上去。不然这种时候,还要把叶行北给弄醒,换被套,那就比较头大了。 她拿了裤子去厕所换了,垫了卫生棉,又将脏了的裤子给洗了,这才回到床上。 她以前很少月经痛,这次也不知怎么回事,疼的她捂着肚子在床上蜷起身子,就好像是一只虾。这种疼痛一阵又一阵,她有些难以抑制的细微shen吟着,浑身都起了冷汗。 叶行北向来是个浅眠的人,承欢虽然克制,但到底把他给弄醒了。 他也从来没见过她疼成这幅模样,整个人在他怀里都好像抑制不住地颤抖。 “阿欢,阿欢,你怎么了?”他有些慌了手脚,掀开被子就要查看,可是她身上穿的单薄,他怕她冻着,又马上把被子给她盖上,把她裹成一个蚕茧抱在怀里。 承欢哪里好开口,只是咬着牙哼哼,双手紧紧捂着肚子。 叶行北更加慌了神,连连说:“去医院,对对,去医院。”他把她连人带被地抱起来,也顾不得穿鞋子,就要抱她出门。 承欢一看这架势,急了,也顾不得好不好意思,喊道:“你把我放下来。我没事,不用去医院。”她语气低了下去,“我只是那个来了。” 叶行北愣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一张俊脸上也难道红了起来。他把她轻轻放在床上,又给她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可看她还是疼的难以自已,还是心疼得可以。 他红着脸问她:“上次你来的时候,也没见你疼啊,这次怎么这么厉害?阿欢,你这也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让她天还没亮去医院,就是为了治个痛经?承欢觉得到时候她都不知道怎么和医生开口。她对叶行北说:“你去楼下给我泡点红糖水上来,我喝了过一会就好了。” 叶行北立刻应了,下了床就要出门。 承欢捂着肚子看他赤着脚就要出门,立刻在后面喊他,“你穿上鞋子啊。” 叶行北又回来匆匆穿了鞋子,这才下了楼。 可是没过一会,他就上来了,问她:“阿欢,我找不到红糖。” 承欢看他满头大汗,很是狼狈,忍不住嗤地笑了。 她让他抱她下去,亲自指导他,找糖泡水。 其实她一直很讨厌红糖泡水的味道,喝着有点像板蓝根,还不如直接吃呢。 叶行北看她一点一点小口啜着,一脸嫌恶的模样,分外可爱。 承欢犹自埋头对付红糖水,一抬眼,却见叶行北盯着她笑。她心里不高兴了,就开口数落他,“你看看你们男人多舒服,一点都不知道我们女人的痛。月经痛,以后生孩子更痛。” 下腹又是一阵绞痛,她疼的弯了身子,“痛,痛死我了。” 叶行北立刻过来伸到被子里给她揉。她的肚子软乎乎的,摸在手里很舒服。揉着揉着,不由就就揉到其他地方去了。 承欢原本还挺惬意地享受,觉得他的大手越揉越往上,立刻警惕起来,骂他,“雾草,你有没有良心啊,我可是病患,你还趁我病吃我豆腐。叶行北,你没良心,你不心疼我,你就满脑子都是那事。” 叶行北被她一喊,头都大了,感觉承欢每次生病,性子就变得特别奇怪,他出声哄她:“轻一点轻一点,容姨他们要被你给吵醒了。看到我们两个这样,你不害臊吗?你把红糖水喝了,我抱你回房,你要怎么骂我怎么骂。” 承欢乖乖把杯子里的红糖水喝了,让他抱着她回房。 两个人进了屋,叶行北把她放上床,自己也跟着上床,用被子将两人盖好,将她拥在怀里。 她估计现在疼痛已经缓了许多,乖乖的窝在他怀里,和他说话。 “行北,听说女孩子生孩子很危险,还很疼,我那么怕疼,到时候肯定要疼死。秦慕说为了孩子好,最好还要顺产,顺产的话要疼好久。” 叶行北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说什么死不死的,不要怕,到时候我们剖宫产,打了麻药就没什么感觉了。” 承欢在他手臂上狠狠捏了一把,“你这时候不是应该说,那就不生了吗?你只爱我,你根本不需要孩子吗?小说里霸道总裁都是这样子的。雾草,叶行北,你没良心,你不心疼我。” 叶行北伸手揉了揉眉心,“我就说秦慕写的那些小说让你不要看,你看她现在还不是给关止生孩子?阿欢,如果你生孩子,等小猴子出来,我一定狠狠揍他,谁让她让你疼了。这样好不好?” ☆、第3章 .29更新 承欢听了有些哭笑不得,没有再搭话,只是将头往叶行北怀里蹭了蹭,闭上眼睛睡觉。 肚子的疼痛因为红糖水的缘故渐渐缓了些,没过一会困意就泛上来,她靠在叶行北怀里就睡着了。 叶行北低头看了看她恬静的睡颜,终于放心了些。他伸手关了灯,在黑暗中静静拥着她。 他想,或许付母说的不错,他们两个人也是时候要个孩子了。 …… 第二天是周六,承欢没有课,平时这个时候她就爱睡懒觉,再加上昨晚的一通折腾,不免起的有些晚了。 倒是身边的叶行北不知什么时候早早地起来了。 承欢洗漱完,换好衣服下楼,在客厅和餐厅里都没看见叶行北,便问身边正在给花瓶换鲜花的琴姐,“行北去哪里了?” 琴姐笑了笑,说:“少爷正在厨房呢。” 承欢一愣,“他在厨房做什么?” 琴姐还是笑,“少夫人去看看就知道了。” 承欢在厨房找到叶行北的时候,他正在用勺子搅拌石锅里糯软的白粥。 他身上还穿着睡袍,身前围着一条粉色印花的围裙,这围裙是她的,套在他身上明显小了很多,这副样子看上去有些搞笑。 容姨站在他身边,看样子应该是在教他,这时看见承欢进门,就立刻喊了一声“少夫人”。 叶行北手下的动作一顿,转头过来看她,脸上的神色难得见了一丝局促。 承欢走过去,把鼻子凑到石锅前闻了闻,白粥的香气扑鼻而来,她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称赞道:“真香。” 叶行北看她一副馋虫地模样,给了她一记暴栗,笑道:“还没好呢,去餐厅等着。” 这时候,容姨早就知趣地离开了。 承欢见四下无人,便往他身上蹭,“我不要,叶先生给我做饭,我要在这看着。” 叶行北拿她没办法,只得由着她。 承欢应该是当初还在家里的时候,被父母给娇惯的,有时候十分爱粘着人。两个人刚确定关系的时候,他对她比较冷淡,她就会缠着他,和他说话,他被缠得没办法了,也会和她说上几句。他还记得有一次她缠着他去爬山,说是山上的风景很漂亮,非要去看。她足足缠了他一个星期,他没办法了,就答应了她。福叔开车把他们送到山脚,就他俩上了山。那时候刚入秋,山上的野雏菊开的很好看,她平时就爱这些花花草草,哪里忍得住,一个人在摘了好大一捧,抱在怀里,乐颠颠地要他给拍照。现在他手机里还有那张照片,照片上她笑得有些傻气。他曾经想过要删,但是打开手机里的相册,发现里面只有她的照片,他一张一张地翻过去,里面有她在商场里站在塑料模特边调皮捣蛋的照片,有她学着做蛋挞,结果发现都烤焦之后一脸伤心的照片,有她穿着他宽大的衬衣倒在床上睡觉的照片……之后,这些照片他一直没舍得删。 叶行北今天也不去上班,两人吃过早饭,就带着傻哈去花园里玩耍。 现在的天气已经很暖和,花园里的西府海棠和紫藤开的正艳。承欢和叶行北就坐在花园的藤椅上,看傻哈在草地上玩的欢实。 叶行北开口:“等以后我们有了孩子,傻哈就有伴了。” 承欢笑,“你以为刚生出来就会跑会跳啊?那时候傻哈都要长成大狗了。” 叶行北不以为意,“那就再养一只。” 承欢眉开眼笑,突然想到一个很经典的问题,问他:“如果有了孩子,你是喜欢女孩子还是喜欢男孩子?” 叶行北想了想,说:“一个男孩子,一个女孩子。男孩子以后要接手叶氏,撑起整个家,女孩子就宠着她长大,以后再给她找一个好丈夫。” 承欢说:“你想的倒挺远的。我以前看过一个恐怖小说,说的是一个大户人家有一个少奶奶,每一胎怀的都是女孩子,然后婆婆就拉她去堕胎。后来,那个少奶奶身体垮了,就死了,变成了厉鬼回来报仇。叶行北,如果你到时候重男轻女,我就带着孩子一起走。” 叶行北伸手去揉她的头发,“你就喜欢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书,无论你生的男孩还是女孩,我都喜欢。”他说到这,脸上的笑意突然敛去了许多,似乎想到了什么。 承欢见他神色不对,忍不住问:“怎么了?” 叶行北看着她,说:“我觉得你要尽快给施凉打个电话。陆与江昨天突然就出国了。” 承欢一惊,“他为什么突然出国?” 叶行北说:“叶氏和陆家合作的那个项目原本昨天下午还有个会议。昨天梁柯和他的秘书联系过,他秘书说陆与江临时改了行程,直接飞了伦敦。” 没想到陆与江这么快就有了消息,承欢从没告诉叶行北施凉去了哪里,只说是出国,现在从他嘴里听到伦敦两个字顿时心惊胆战起来。 她立刻拿出手机给施凉拨了个电话。 电话拨通之后,响了好大一会,才被接通了。 “喂,阿欢。怎么了?怎么这个点给我打电话?”施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困倦。 承欢这才想起时差这个问题,现在施凉那边应该还是凌晨一点多。 但是她也顾不上这些,立刻说:“昨天陆与江乘飞机去了伦敦。现在应该还没有去找你,你尽快找个地方避一避。” 施凉的声音立刻慌乱起来,“他怎么知道我在伦敦?阿欢,我这就起来。” “你还是明天早上起来吧。现在再睡会。你还怀着孩子。”承欢有些担忧。 “夜长梦多。我现在哪里还睡得着?不行,我去把席容喊起来,让他带我找个地方避一避。” “席容居然也和你在一起?” “他出差,刚好过来看看我。阿欢,我不说了,先挂了。” “小施……”承欢喊了一声,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承欢现在终于明白席容打的什么心思了。她叹了口气,对叶行北说:“你觉得陆与江和席容两个人,谁比较厉害?” 叶行北不解,问她:“你是指哪方面?” 承欢说:“打架啊。” 叶行北从她刚才和施凉的对话里也猜出了席容和施凉可能有牵扯。他笑了笑,带着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据我所知,席容当年当过兵,受到席老爷子关照,在部队里可没少“锻炼”。陆与江和他打,估计没多少优势。” 承欢冷笑一下,“那最好把他打得满地找牙才好。” 叶行北不置可否,心想真要打起来施凉未必不会心疼陆与江。如果哪天他和叶陵南打起来,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站在他这边。 ———————————————— 平静的日子过得总是很快,转眼就到了林家老爷子办寿宴的日子。 这天下午,叶行北来学校接承欢,还特地带承欢去化了妆,换过旗袍。 旗袍是叶行北请上海的老师傅量身定制的,早就让承欢看过,白色的绸缎子,腰线下绣着大朵大朵艳红的牡丹,清雅又不失华丽。 叶行北还是第一次看她穿旗袍,她身姿窈窕,婷婷而立,宛如旧年代里那些端庄淑秀的大家闺秀,颇有一番风致,让他不免有些愣神。 他走过去,给她戴上早已准备好的珍珠项链。 承欢笑着问他,“好看吗?” 叶行北伸手扶住她的腰,低头在她耳边笑了一下,“好看。” 两个人坐车抵达林家别墅,宴会已经开始了,叶行北递了帖子,立刻就有侍者领他们进门。 承欢挽着叶行北的手,看他游刃有余地和众人寒暄应酬,最后带着她走到林老爷子面前,颇为恭敬道:“林老七十大寿,今天叶某带内子过来拜贺,林老不会不高兴吧?” 林老爷子神色虽有些不快,但到底是一块老姜,立刻笑了起来,“欢迎欢迎,说起来,我还要谢谢叶先生当初出手相助。” 叶行北也笑了笑,“那还是要说内子与林家关系匪浅,既然如此,出手帮个小忙也是应当,根本不足挂齿,林老也不必客气了。” 林老爷子干干笑了几声,“那我这里,还是要谢谢叶夫人。” 承欢没想到到这个份上,林老爷子还是不肯喊她一声承欢。她也笑了一下,徐徐说:“不敢当,我总是还要看在亡父的面子上念些旧情的。亡父当初教导过我,做人不能不仁不义,我这也算是还了林家对他的生养之恩。” 林老爷子脸上的笑终于有些挂不住了。这时候,还不待他开口,有人已经上前来抱住了他的手撒娇。 “爷爷,哥哥好偏心,只顾着女朋友,却不管我。你要罚他。” 来人正是她叔叔林岩的女儿,林茜。 而跟着她走过来的,还有她的哥哥,林西。 林西身边还站着他的女伴,倒是个熟人。 只是承欢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白薇。 她和叶行北都没有开口,反倒是白薇率先和她们打招呼。 “行北哥,付老师,真是巧。” 承欢看她言笑晏晏的模样,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第3章 .29|更新(补全) 叶行北的脸色有些难看,他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白薇。 他没有说话,没有搭理白薇的意思。 承欢站在他身边,看白薇站在那里颇为尴尬,连脸色都有些泛白。 她到底有些不忍,遂开口说:“没想到你是林西的女朋友,还真巧。” 听了她的话,白薇的脸色稍微缓了缓,强笑了一下,说:“付老师误会了,我们只是朋友。” 承欢刚刚分明听见林茜说她是林西的女友,现在听她这么说,不免有些意外,只能有些讪讪道:“是吗?那是我想错了。” 这时候,叶行北揽过她的腰身,轻轻道:“走吧。” 承欢乖顺地点点头,由着他带她离开。 两人出了林家,坐上车,叶行北就提议说要带承欢去吃川菜。 承欢说:“大晚上的,吃那么辛辣,不大好。”她想了想,不免又有些惋惜,“刚才早知道吃点东西再出来了。” 叶行北说:“你倒是不怕会消化不良。” 承欢叹了口气,说:“倒不是说会消化不良。我们就这么走了,林家的面子抹不开,恐怕要和你结怨。” 叶行北不屑地笑了一下,“他们还不敢对我怎么样。你还是该操心你该操心的,今晚想吃什么?” 承欢想了一阵,说:“泡面。” 叶行北没想到她会想吃这种东西,立刻否决,“不行,垃圾食品,而且你不是说晚上吃辛辣食品不好吗?” 承欢据理力争,“泡面有好多种口味的,我们吃清淡点的。” 叶行北有时候真的是要败给她,看她一脸期盼地模样,眼巴巴地瞅着他,颇有些无奈道:“那就仅此一次。” 承欢立刻眉开眼笑。 两人到超市里挑了两包泡面,同样的口味,鲜虾鱼板面。叶行北这辈子唯一吃过泡面的一次还是在大学的时候陪着白筱一起吃的,那时候吃的还是某牌子的红烧牛肉面,水还不是很烫了,泡起来还有些硬,那种味道让他毕生都不想碰这种东西第二次。 不过承欢的做法似乎有些不同,她是煮泡面。 回到家之后,他看她在厨房起了锅子烧水,又洗了青瓜切丝,打了两个鸡蛋煎成荷包蛋,然后等水沸了下面,开煮,放调料包。 等面煮熟之后,她就用两只碗盛好,一多一少,再在碗中摆上青瓜丝和鸡蛋,卖相倒是不错。 承欢把面端出去,两个人挨着坐在餐桌前。 面热腾腾的,叶行北也学着承欢的样子把青瓜丝按入汤里拌了拌,然后才开始吃面。 或许是因为青瓜丝的缘故,面没那么烫,也没有很刺激的味道,反而带着青瓜丝特有的清香。 承欢刺溜刺溜吃了一大口,还颇为得意洋洋地和他说:“不错吧,这可是我的独家秘技。除了老爹老妈之外,就属你尝过了。” 叶行北笑着问她,“秦慕他们也没有尝过?” 承欢说:“大学的时候哪有这么多讲究,泡个面吃就得了。在家的话,那就更加不可能吃了。” 两人将各自的面都吃了个干净,承欢着实没想到叶行北还能把汤给喝了个大半,不由说:“你们这些公子哥,八成连泡面都没吃过,真不知道是不幸福还是幸福。” 叶行北听她这么说,就说:“我曾经还是吃过的。”他倒也不瞒她,老实交代:“大学的时候,和白筱一起。” 承欢哼哼,颇有些皮笑肉不笑的味道,“你倒是记得清楚。” 叶行北笑,“那时候真感觉是黑暗料理。” 以前他从不会和她提及白筱,但现在却能笑着说起她。 承欢觉得他到底是已经释怀了许多,不免有些感叹,“很多时候我在想,当初要是白筱没有离开,我们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 叶行北看了她一眼,“哦,那你现在说不定已经嫁给了叶陵南,做了我的婶婶。” 承欢听他声音微扬,唇边的笑渐渐淡了下来,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她,立时感觉有些头大了,也不知道他怎么就又扯到叶陵南。 承欢无奈了,“你这什么神逻辑?我不嫁给你,就一定要嫁给他吗?” 叶行北看着她,笑了一下,好似想起了什么,“对,我倒忘了还有那个徐老师。” 承欢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凑过去笑嘻嘻地说:“叶行北,你无不无聊啊。居然也学小年轻吃醋。”她怕他再提,立刻把碗推过去,“洗碗去。” 叶行北趁机按住她,低头就吻了下来。 承欢被他按在怀里,手在他背上捶了好几下之后,他才放开她。 她瞪他,“还没刷牙呢。一股子泡面味。” 叶行北伸手去收碗筷,“你以前偷袭我的时候,怎么不先刷牙。” 他站起身去了厨房,承欢跟过去,“我什么时候偷袭你了?” 叶行北把碗里的汤倒了,开口提醒她,“在书房的时候,你应该刚吃完冰淇淋。” 被他一说,承欢脸上立刻热了起来。她没想到他居然知道。那时候她第一次来叶宅,他却没有陪她,反而自己关在书房里工作。她把冰箱里的冰淇淋扫荡了一遍,终于忍不住去书房找他。 没想到他却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她看了他很久,最后居然还鬼使神差地往他嘴巴上亲了一下。 但是,他睡着了,不可能知道啊。 承欢心虚得可以,红着脸问他,“你、你怎么知道的?你是不是早醒了,就故意耍我呢?” 叶行北头也没抬,边洗碗边说:“你那么不知轻重,牙齿磕到我嘴唇上了,我就醒了。” 承欢立刻窘得不行。 叶行北好似没这么容易放过她,又说:“而且,你嘴巴上的巧克力沾到我嘴上了,还有一股子奶香。” 承欢这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立刻说了一句“我先出去了”,就逃也似地跑了。 叶行北笑了一下,将洗好的碗放在旁边,又去拿筷子。 正当手指快要触及的时候,他的眼前蓦地一黑,金属制成的圆筒筷子从水池边滑落,叮叮当当落到了地面上,异常刺耳。 叶行北心中骇然,本能地要蹲下身子去摸地上的筷子。 这时候,他听见脚步声传过来,接着就是承欢略带焦急地声音问他,“行北,这是怎么了?” 叶行北直起身子站好,他看不见她,只能对着她声音传来的方向苦笑了一下,说:“手滑了一下,还好刚才没把碗给摔了。” 承欢似乎没发觉他的异样,叹了口气,走过去推了推他,“你走开,我来洗吧。”她蹲下身子去把筷子捡起来。 叶行北被她推得后退了几步,笑了笑说:“阿欢,我真笨。” 承欢没有在意他此刻颇为落寞的语气,边洗筷子边附和,“恩,你是笨。” 叶行北在那里站了一会,眼前渐渐亮了起来,然后他看见承欢已经洗好了筷子,正在擦手。 他朝她走过去,扳过她的身子,仔细端详着她的脸。 承欢也仰头看他,脸上带着迷惑,似乎对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有些不明所以。 许久之后,她听叶行北说:“阿欢,你真好看。我突然发觉怎么看,都好像看不够。“ ———————————————————————————— 周一的时候,系里有个女老师家里有事,下午两节课请了承欢给她代课,教的是经济系大二学生的微积分。 承欢没想到在点名的时候,居然点到了白薇。 真真是无巧不成书。 白薇身子娇小,就坐在阶梯教室前面第三排的位置上,和周围几个女生有说有笑,看起来已经迅速融入了新环境里。 上课的时候,承欢并没有过多留意她。等到下课铃响,承欢走出教室,没想到白薇捧着书本追了上来。 “付老师,我有几个地方不怎么明白,你能和我说一下吗?” 承欢不好拒绝,只得说:“那你和我去办公室吧。” “好。”白薇应了一声,乖巧的跟在她身后。 c大经济系和数学系其实隔着挺远的一条路,两人走过第一图书馆前的广场的时候,遇到了站在喷泉旁边等待的林西。 他似乎等了有一会了,看见白薇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但看见她身边站着的承欢的时候,脸色就立刻沉了下来。 他快步迎上去,然后伸手将白薇拉到身后,目光死死地看着承欢,“姓付的,你又想对小薇做什么?” 承欢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问得有些发懵,过了一会才无奈的笑了一下,说:“什么叫我又想对她做什么?” 林西冷哼一声,不无讥诮道:“你可真会装,就和你那个妈一样。” 承欢气急,忍不住开口:“林西,你再胡言乱语,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林西却浑不在意,睨着承欢,一脸不屑道:“不客气?你她妈别以为攀上叶行北就了不起。你真把我都当傻子,陆家向银行施压,导致恒裕融资贷款失败,叶行北就这么巧站出来替我们批下了那笔贷款。你打得好一手如意算盘,以为我们会感激你,然后接纳你。那你就想错了。叶陆两家表面看着是死对头,其实早就暗中勾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不,不可能。”承欢摇摇头,喃喃道:“林西,你侮辱我可以,但是你不能侮辱我妈和我的丈夫。” 林西冷笑,“装,你继续装无辜。姓付的,你装的再像,也没有用。你们母女俩个,一个比一个让我倒胃口。小薇,我们走。” 他转身拉起白薇,带着她迅速离开。 ☆、第4章 .1日更新 承欢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办公室的,只觉得整个人都疲惫得很。 蔡蔡似乎察觉了她的不对劲,凑过来问她,“怎么了,怎么上一堂课把你累成这样?” 承欢摇了摇头,说:“可能是有些感冒了。” 今天的天气很不正常,一下子飙到了30度,她中午的时候脱了会衣服,就鼻塞了,现在还有些头疼。 蔡蔡看她脸色确实不好看,就从包里掏出来一个药片,“感冒药,何均给的,你吃点。” 承欢接过来,按照药片背后的说明吃了两颗。 蔡蔡又嘱咐她:“要多喝点水,那样才快好。药你就拿着吧。” 承欢点点头,把药片塞进包里。 这时候,她手机响了起来,是叶行北打过来的。 她没有和往常那样,立刻接了电话。 她还记得叶陵南回国,两个人第一次见面,他对她说过的话。 他说:你难道真以为他喜欢你? 她那时候觉得,叶行北就算是不爱她,起码也是喜欢她的。再后来,她甚至开始觉得,叶行北已经爱上她了。如她爱他一样。 就算是当年练琴的真相被揭开,她也宁可选择相信他并非故意。 就算是看到叶陵南再如何痛苦,她也从未动摇过自己的选择。 可是,当过往的事情一件一件被清晰地扒开,无论以何种形式展现在她面前,都隐隐将她推向了一个被很好地掩藏起来的秘密。 她现在真的开始不确定天天和她同床共枕的人,是不是那个真实地叶行北。 手机响了好一阵,直到蔡蔡问承欢为什么不接电话的时候,承欢这才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 电话里,叶行北的声音依旧那么好听,喊她名字的时候,声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笑意。 “小欢,你怎么才接电话?” 承欢随口答了一句,“刚才没有听见。” “一会我就到你们学校了,你收拾一下下来。” “好。” 承欢挂了电话,站起身来收拾东西。 蔡蔡在一旁上下打量着她,“刚才你故意没接电话,却说自己没听见?付老师,为人师表,你怎么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承欢没有理会她,拎了包出门。 ———————————————————— 承欢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叶行北的车已经停在林荫道上了。她走过去拉开车门,上了车。 叶行北吩咐福叔开车,然后转过头对承欢说:“今天我们先不回家,我带你出去玩。” 承欢意兴阑珊,勉强点了点头。她将车窗打开,倚在窗口,微微闭上了眼。 刚才吃的感冒药药劲上来,让她有些昏昏欲睡。 叶行北看她脸色不大好,伸手过去在她额上摸了摸,问她:“你身体不舒服?” 承欢皱着眉头,抬手挡开他的手,眼睛都没睁开,“有的感冒,吃了药就想睡觉。” 叶行北收回手,说:“那要不今天就回家吧。” 承欢摇摇头,“不用了,我吃了药,眯一会就好。” 叶行北没有再说什么,他觉得今天的承欢有些古怪,甚至让他感觉到她在抗拒他。 想了想,他又觉得自己可能是疑心太重,承欢稍稍对他冷淡些,他就这样受不了了。她再怎么说也是女孩子,偶尔闹些小脾气也是正常,更何况现在还病着。 承欢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被叶行北叫醒的时候,日头已经西垂,映着西方的天际一片火红。 两人下了车,沿着石阶往山上走。沿途的樱花树上亮着一盏盏纸糊的花灯,灯影摇曳下,时而有樱花随风飘落下来,景致说不出的美好。 两人都静静地走着,都没有说话。 今天是庙会,晚上过来赏灯看花求姻缘的人也不少,等走到月老祠的时候,承欢好像来了兴致,就要进去求一卦。 殿里求签的多是未婚的女孩子,叶行北冷着一张脸,虽然不愿,但还是顺了她的意。他站在殿外等她。 承欢排队等了好一会才轮到她。她跪在蒲团上,诚心地捧着签筒掷出一签。 她捡起签子,只见签文上写着:前生注定是姻缘,女貌郎才并少年,失误踪由过北乡,如今休要乱猜详。 她心中暗暗惊讶,没想到会这么巧,不禁又觉得这是上天给她的警示。 她将那支签放回签筒里,然后站起来将签筒放到案上,这才出了殿门。 等出了门,叶行北就迎上来,随口问她:“抽到了什么签?” 承欢说:“上面都是古言文,我不大懂。” 听她这么说,叶行北却是不信的。承欢当初在大学的时候也做过一阵子文艺小青年,他见过她在校刊上发表的文章,行文细腻淡远而不乏深沉,颇有见地,更何况她还曾拜在国学大师李老门下。 不过他没有再继续追问,带她继续沿着石阶往山上走。 其实这座山不高,但越往上走,越是荒芜,能真的去山顶的人很少。到最后连樱花道两旁的灯火都不能照亮周围树木的丛丛暗影。承欢不得不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照明,紧紧跟着叶行北一步一步往上走。 叶行北的手掌又大又热,紧紧地握着她的,今天气温又高,等到山顶的时候,两个人相握的手心已经是黏腻腻的一片,出了一层的汗。 山顶是一个空旷且巨大的石台,手机的手电筒根本不能照得清楚周围的东西。 承欢被叶行北牵着走到石台中间,然后他松开她的手,对她说:“阿欢,你站着不要动。” 承欢不明所以,点了点头,看叶行北的身影渐渐走远,隐入黑漆漆的夜色里。 周围变得一片寂静,承欢紧紧抓着手机的手机。 夜风刮过来,婆娑的树影微微摇晃。承欢想到以前看过的恐怖小说,心里有些害怕,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行北。 接着,她就听见不远的地方传来“啪”地一声轻响,那些黑黢黢的地方渐渐被一盏一盏的小灯照亮。而叶行北真站在这万千灯火中,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 他走到承欢面前,将手里的玫瑰递给她,然后从衣兜里把早已准备好的丝绒盒子拿出来,缓缓屈膝跪在了承欢面前。 承欢没想到会是这种状况,她木讷讷地杵在那里,听见叶行北无比温柔地对她说:“阿欢,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还记得,他当初和她求婚的时候,她还住在大学的教师宿舍里。吃完饭,他把戒指拿出来,没有鲜花美酒,没有甜言蜜语,就是问她愿不愿意以后和他过。 那时候她也是被他吓到了,傻乎乎地点头,然后他就把戒指拿出来了。 她当时从来没想到过叶行北会这么快和她求婚,晚上连睡觉的时候,抱着那个丝绒盒子都觉得不真实。 而现在,她同样怀着这样的心情,但这其中却有了迟疑。 她并没有立刻答应,她一动不动地站着,问他:“行北,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叶行北点了一下头,“好。” 承欢深深地看着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我紧了手里的手机,手机坚硬的棱角咯着她骨头,阵阵发痛。 她的声音很小,又很小心,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你告诉我……当初林家的融资贷款没有批下来,是不是你让陆家下的手?” 叶行北微仰着头,从承欢的角度能够清晰地看见他下颚紧绷的线条。他似乎也没预料到她会问出这个问题,过了好大一会,他才笑了一下,语气颇为轻描淡写,“没想到会被你知道了。没错,是我让陆家下的手。” 承欢只觉自己的心上好像被人狠狠捅了一刀,她看着那血口流出鲜血,自己却无能为力。 “为什么?”她问他,声音不可抑制地微微发颤。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爽快地承认,她想,他要是否认,她也是会相信的。 叶行北还在笑,“你说为什么呢?还会为了什么?阿欢,我当年伤害了你,亏欠了你。我只是让林家接受你。” 承欢看着他,许久之后,她才把手伸到叶行北面前,声音依旧很小,“行北,这一次,我给你的答案——我愿意。” 叶行北没想到这么拙劣的借口,居然能骗过承欢。他刚才真的慌了,比当初白筱离开的时候更甚。白筱欺骗他、亏欠他,他有资格去质问她,去阻拦她。但是现在这个人,如果变成了承欢,他根本没有自信、更没有理由将她留下。 他将戒指从盒子里取出来,珍而重之地给承欢戴上,然后他站起身来,轻轻地拥抱了承欢。 “阿欢,谢谢你。” ☆、第4章 .2日更新 从山上下来,叶行北带承欢去了一家泰国餐厅吃饭,之后才回的叶宅。 承欢趁着叶行北去洗澡的时候,用手机给叶陵南发了条短信,拜托他帮忙找一下当初要收购画廊的那个人。除了叶陵南,她想不到谁还能帮她这个忙。 叶陵南很快给她回了条短信,只有短短的一个字,好。 他没有问任何缘由。 承欢将他的短信消息给删了之后,叶行北刚好从浴室出来。看她将手机随手扔到枕头边,然后大刺刺地躺在被子上,不由说:“盖上被子,你不是还病着吗?” 承欢说:“没事了,我吃了药,已经好了。” 叶行北上床给她把手机拿开,放到一旁的柜子上,然后习惯性地伸手去抱她。 承欢却推开了他,往旁边挪了挪身子,说:“热死了。” 今天确实热,晚上温度也不低,而且他们床上还放着羽绒被。 叶行北就提议,“要不开空调吧。” 承欢摇摇头,说:“不要了。就这样睡吧。” 叶行北关了灯,两个人就都躺在被子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承欢醒过来的时候,叶行北还在睡觉,她整个人缩在他怀里,他的睡衣衣带早就散开了,她的脸就贴着他赤luo的胸膛。 她动了动,想挣脱,却发现他双手抱着她,完全把她禁锢在自己怀里。 承欢又试着去推,手刚碰到他的胸膛,就已经被一只大手给拽住了。 叶行北睁开眼,声音有些暗哑,“你再动,我就要收拾你了。” 承欢不敢动了。 叶行北放开她的身子,却拉着她的手往自己身下探去。 承欢的脸登时红了,想抽回手,可是他却死死按住她,不让她挣脱。 “叶行北,你不要脸。”承欢窘得都快哭了,手僵在那里,就是不动。 叶行北却笑了一下,低头去咬她圆润的耳垂,“你惹得火,你自己解决。要不我现在就把你办了,你也不用去上班了。” 他下颚上新长的胡茬戳着承欢的脸颊,炽热的呼吸就在她耳边。承欢咬了咬牙,将自己的脸埋进他的颈窝里,轻颤着手慢慢□□起来…… —————————————————————————— 还未真正入夏,但是这一个星期气温最高都在三十度以上,虽然换上了夏装,但依旧让人感觉到燥热。 这天系里组织几个班的同学出游,承欢是带队教师之一。她穿了一件杏色的连衣裙,还特意找了顶草帽来戴。 叶行北笑话她说,要是再扎两个麻花辫,那简直就是直接回到解放前了。 承欢懒得理他,自顾自地把头发梳了梳,绑了个马尾。 她微微仰着头,颈项的线条异常柔美。 叶行北看着她,眸色微暗,突然上前把她抱在怀里狠狠地吻她。 他的吻灼热而狂烈,承欢想要推开他,他却将她拥得更紧。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叶行北的举动越来越古怪,有时候会看着她发呆,会像现在这样突然就吻她,有的时候会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连她也不让进去。 承欢在叶行北肩上狠狠捶了几下,他才放开她。 “我一会还要出去呢。”承欢立刻跳出他的怀抱,对着镜子查看自己的嘴巴是不是红肿了。 很红,但幸好还没有肿。 他吻得太重,她甚至还感觉到他在咬她的嘴唇,就要像是要把她吞下去一样。 叶行北却不以为意,“大不了就不要去了。”然后表情变得有些嫌恶,“西灵山那种地方又不好玩。” 承欢笑了笑,伸手去推他,“走走走,送我去学校。” 两人出了门上了车,叶行北又问她:“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承欢说:“晚上说不定还要和学生们一起吃饭。你不用来接我,我打车回来就好。” 按照以往来说,从西灵山回来,差不多已经是日暮了,几个带队的老师都会和一些学生们在学校外面吃个晚饭。 叶行北的脸沉了下来,估计又是想到当初承欢和他撒谎吃饭的那件事。 他没有再说话。 这次承欢没让叶行北送她到学校门口,他的车子太招摇,这个时候在学生们已经在学校门口集结了,她可不想再次成为学生们的谈资。 下车之后,承欢和他道别,叶行北坐在车里看着她,最后用完全不容反驳的语气命令道:“晚上7点前回家。” —————————————————————————— 西灵山承欢去过许多次了,这次去可远没她想象的轻松。她以前还是学生,光顾着玩闹、拍照就行了,现在自己是老师,要时刻注意学生们的安全。 等一天的行程下来,回到c大,她感觉自己已经有些精疲力尽了。 蔡蔡兴致倒是很高,拉着她和几个学生一起在学校门口的馆子里吃饭,还点了几杯冰啤。 承欢渴的不行,天气又热,看蔡蔡喝着冰啤直叫爽,忍不住也喝了一杯。 冰凉的液体划入喉中,果真是有一种浑身都透凉的感觉。她忍不住又喝了一杯。 几个学生中有豪爽的男同学站起来纷纷给两位老师敬酒。 蔡蔡这个酒鬼都一一喝了,承欢推拒了一番,但也不免多喝了几杯。 啤酒冰过之后,酒精不容易被吸收,所以不容易很快就醉。承欢平时很少喝酒,现在喝了几杯都没事,不免觉得自己酒量不错,也就有些放开了喝。 又喝了两杯之后,承欢的手机响了。 她起初以为是叶行北,拿出来一看才发现是叶陵南。 她接了电话,“喂。” “小欢,你让我找的人已经找到了。你要问什么,就在电话里问吧。我把电话给他。”接着承欢就听见叶陵南恶狠狠地对谁说了句“接电话”。 电话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是另一个男人用有些害怕的声音说:“你们为什么要抓我?到底抓我来做什么?” 承欢站了起来,走到了门口,压低了声音说:“你当初要收购一家名为“博艺”的画廊,是不是有人指使你的?” 男人的声音立刻警觉了起来,“你到底是谁?你说什么我根本不知道?” 他话音刚落,就哀哀嚎叫了一声。 电话里,承欢听见叶陵南冰冷异常的语气,“她问什么,你就说。你要是不说实话,今天你就别想从这里离开。” 那边应该是按了免提。 男人似乎怕极了,语无伦次地说:“我说、我说。是、是有人指使我去收购那间画廊,那人来头那么大,我不敢不照做。但是除了这个,我其他都没做,我真的什么都没做……你们放过我,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 承欢不觉抓紧了手机,心底里那个想法要快被证实的这一刹那,她还是犹豫了。 如果答案真的和她猜测的一样,如果这一切都被证实……林家的事,她还抱着侥幸的心理,愿意相信叶行北或许是真的想帮她,可是,如果连收购画廊的人都是他安排的……那他一直都在欺骗她。 欺骗她的感情。利用她伤害叶陵南,伤害她曾经本应该喜欢的人。 她的身子不可抑制地在发抖,她没有勇气问出那个答案。 夜风吹在身上还能感受到白天残留的温热,她站在那里许久,直到电话那头叶陵南喊了她一声,她才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开口:“那你现在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是谁指使你的?” “还能是谁,当然是后来出面解决这件事的人。不过那种大人物我是见不到的,我只见过他那个秘书……我记得好像叫梁柯。” 承欢听到这个答案,不知怎么,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不过她看不见她现在的表情,要不然,她就能看见,她此刻的笑容比哭还要难看,似乎被抽干了所有的生机,如同稻田边破败的稻草人一样,只能任由风雨摧残。 电话里,叶陵南似乎在喊着她的名字,她直接挂了电话。她站在那里没有动,只觉得心中空洞洞的,整个人瞬间被掏空了一样。她想,她应该哭的,看看自己多么傻,但是却发现她根本哭不出来。 她这么爱一个人,即使当初明知道他并不爱她,也愿意嫁给他。她想,只要她在,总归是有个人陪着他的。她任由他一点一点融入她的生活,一点一点地成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把自己能给他的都给了他。 在他眼里,她是不是蠢得可以?就如同电视剧里,三言两语被那些个花花公子迷惑的女孩一样。 她从未防备过他。她从大学毕业到读研,除了他之外,从未喜欢过其他人。就算是曾经他曾伤害过她。 他利用当初那些最美好的回忆来误导她,编排那些所谓的帮助来消除她曾经对他的结缔。 他借着她的手,伤害了叶陵南,就如同当初叶陵南对他做的那样。 他伪装的这么好,甚至当初能出卖婚姻和身体,和她在一起。 她是不是还应该高兴?应该感谢他?他满足了她少女时期的梦想,让她嫁给了她喜欢且深深爱着的人? 她刚才挂断了电话,手里的手机就一直在响,是叶陵南一直在拨她的手机。她被吵得心烦意乱,直接去按锁屏键打算关机。 手机的屏幕上的接听键一直闪动着,承欢看清楚了上面的来电显示的名字。 行北。 ☆、第24章 相决绝 承欢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叶行北略显焦灼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来。 “阿欢,你怎么一直不接电话?” 承欢哦了一声,她的语气异常平静,就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总是无比安宁,“刚才在和学生们吃饭。”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需不需要让福叔去接你?” 承欢已经不知道他到底是真的关心她,还是习惯了在她面前演这些深情戏。她说:“不用麻烦福叔,我这就打车回来了。” “那我在家等你。” “好。”承欢挂了电话,进店里和蔡蔡他们打了个招呼,就打了车返回叶宅。 不无例外,叶行北在客厅等她,傻哈蹲在他脚下正在啃着一个玩具骨头。 叶行北站起身迎上来,去接承欢手里的帽子,“玩的怎么样?”走近之后,待闻到了承欢身上的酒味,他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你又喝酒了?” 承欢点点头,“和学生们喝了几杯。”她刚才喝得不少,现在酒劲有些上来,她有些头疼。 叶行北看她脸色并不好看,连说话都带着疲态,就伸手想要去扶她。 承欢却抬手将他的手挡开了。她看着他,声音里除了平静,听不出丝毫的情绪,“我想和你谈谈。” 她从来都没有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过话。叶行北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扯了一下嘴角,艰难地露出一个笑来,故作轻松道:“有什么事,你先去洗个热水澡,放松一下再说。” 承欢却由不得他,“我想和你谈一下叶陵南的事。还有,画廊的那次收购案。” 叶行北唇角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 卧室里的灯光很明亮,叶行北感觉这灯光甚至亮的刺眼了。 承欢站在窗前,背对着他,似乎在看窗沿上摆着的那一排小植物。窗子洞开着,白色的纱帘随风微微浮动,有时候会遮住她大半个身子,她的背影看起来孤独而萧索。 叶行北不敢先开口,他甚至不想说一个字,她进卧室之后就一直沉默。他感觉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就像是死刑犯在等待最后的宣判,但比起这种煎熬,他更怕承欢接下来会和他说的每一句话,甚至是每一个字眼。 可她还是开口了。 她的声音依旧那么平静,平静得可怕。 “我们重逢的时候,你是不是就知道,当初和我练琴的那个人是叶陵南?” 叶行北的心一阵阵抽紧,他的呼吸因为情绪的波动开始急促起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强自撑着,忍耐着,可最后还是敌不过她的沉默。 这种无言的控诉,比什么都来得迅猛而可怕,迅速消磨他勉强撑起来的意志。 虽然只是一个字,却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一般。 “是。”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胸腔沉闷得几乎要窒息。 “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不是为了报复叶陵南?” “是。” “林家的融资贷款、还有我父亲的画廊收购案,是不是都是你一手谋划的?” “是。” 就算是承欢早就知道了某些真相,也猜到了叶行北的目的,但是这些从他口中一一被证实,还是让她感觉心如刀绞,疼的难以抑制,此刻将将死了才好。 “为什么?”她苦笑,尽量睁大了眼眶,可泪水还是不断从眼睛里掉下来,落在面前那盆碧光环碧翠的叶子上,“叶行北,你告诉我为什么?我这么傻,你是不是一直在看我笑话?” 她想起他说过无论白筱回不回来,什么时候回来,她都会是他的妻子。 这句话,他果真没有骗她。他在接近她之前,其实就已经做好了娶她的准备。 她总觉得陆与江薄情,觉得他总是把利益得失计算的清清楚楚,无论当初多么爱安疏影,还是照样可以娶了施凉。 而现在,这个天天和她同床共枕的男人,又能比陆与江好到哪里去? 她付承欢做不了他心中的那个人,却也成了那个另娶的。 “阿欢,对不起。”叶行北看着她微微发抖的背影,心里几近绝望,他知道,承欢永远都有一种孤勇,她今天会问他这些,就是在和他清算。 她如果还能隐忍,如果还没打算放弃他,这些话,她绝不会说出口,就如同那晚他向她求婚一样。哪怕她心中早有了答案。 他心里清清楚楚,他们俩就要走到尽头。 承欢缓缓转过身来,让叶行北清清楚楚看清楚她此刻眼中的绝望和悲凉。她脸上还带着笑,泪水却怎么也抑制不住。 “叶行北,你欺骗我,利用我,一步一步让我走进你早就设好的陷阱。你欠我这么多,现在你能和我说的,只有对不起?” 叶行北很想过去抱一抱她,哪怕是给她擦一下眼泪,安慰她一句也好。但是,他的脚步却如此沉重,比当年车祸之后,第一次复健更难迈出这一步。 他害怕,她连安慰她的机会都不愿意给她了。 她如今所有的伤痛都是因为他,所有的眼泪,也都是因为他。 “阿欢,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重新开始。这一次,无关叶陵南,无关报仇,我们只是想要一直一直地在一起……你不久前还问我的,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我们还要生一个男孩子,一个女孩子……男孩子以后要接管叶氏,撑起这个家,女孩子就宠着她长大,再给她找一个爱她的丈夫。阿欢,你以前还和我说,等老了,我们就去乡下住,建一个小四合院,白墙黑瓦,养养花,种种树……” 叶行北断断续续地说着,过往的很多事情都在他脑海里一遍遍翻过,就好像是刚刚经历了一样,她曾经和他说过的话,他对她说过的话,都如此记忆犹新。 只是他不知道,他其实记得她说过的很多话,做过的很多事。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不可能了。”承欢摇头,泪水掉的更加厉害。她泪眼迷离,叶行北的面容模糊不清,不再是那个她记忆中兰芝玉树的男人。“行北,不可能了。就算我再爱你,我也不可能原谅你利用我去伤害叶陵南。这段婚姻,再继续下去,我们只会互相伤害。我们三个人,都不会幸福。” “不,阿欢,再过几天,我们就要举办婚礼了。”叶行北做着垂死挣扎,他看着她,喃喃道:“再过几天……我们就要举办婚礼了。你不是想要个婚礼吗……只要再过几天就好。” 承欢也看着他,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情绪,绝望、愤怒、悲伤,齐齐地涌上来,几近将她压垮。她蹲下身,将头埋在两膝之间,终于哭出声来。 “行北,不可能了……不会有孩子,也不会有婚礼……我们不可能了……我不会再帮你伤害叶陵南,我无法原谅你……我们之间,再也不能了。” 她一句一句地重复着不可能,她残忍地否决了叶行北,更残忍地从心底告诫着自己。 她们之间不可能了,再也不能,就算她再爱他。 他亲手将她逼到了绝路,她早已没了退路,在情义之间两难,进退维谷。只有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对她是,对他是,对叶陵南也是。 她无法原谅他,所以选择离开。他会因为她的离开,也会放下仇恨。而叶陵南,也能不再一个人痛苦。 叶行北眼眶通红,眼前的亮光一寸一寸地暗下去,承欢在他面前蜷缩着,他想看看她,看看她的样子。但是他始终没有开口,只能睁大眼睛,将她看着,一瞬不瞬,生怕这以后再也不能够这样肆无忌惮地看着她了。 她很快会离开,不愿见他。 或许他也将会再也看不见。 承欢一直在哭,最初的愤怒慢慢淡去,现在只觉得心底的悲伤和绝望如何也难以压制。她想,或许自己今天是酒喝多了,才会有这么多眼泪。借酒浇愁愁更愁,所以今晚她才异常的多愁善感。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站起来,越过了叶行北,走进了衣帽间。 她把她搬到这里的时候,拿过来的那只行李箱拿出来,打开柜子开始整理衣物。每一件,她都折的很慢,泪水滴滴答答落在衣料上,晕开一圈一圈的水渍。 叶行北听见声响,有些木然地转过来,他已经看不见她了,眼睛陷入黑暗的时间越来越长,现在只能凭着感觉猜到她在做什么。 他没有再开口挽留她,他呆呆地站在那,只能睁大眼睛,在这一刻静静地陪伴着她,祈求着眼睛能像以往一样恢复过来,让他再看看她的模样。 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还是什么都看不见,都是徒劳。他听见了她扣上箱子的声音,听见她扶起箱子的声音,听见了她拉起拉杆的声音。 最后是滑轮滚动骨碌碌的声音。 他知道她今天去爬上,特地穿了双平底单鞋,走起路来,脚步声很轻。他听不见。 他以为她要走了,终于忍不住开口:“阿欢,明天再走好不好?明天再走,现在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也要能打得到车。明天我让福叔送你去。” 他声音里的惶然承欢听得一清二楚,他这样傲气的一个人,如今在她面前竟然如此狼狈。 她到底是爱惨了他。她仍旧会心疼他。 放开手里的箱子,她走过去,双手穿过他的腋下,踮起脚抱紧了他的肩膀。 叶行北似乎没想到她还会抱他,身体明显一震,随即很快将她狠狠抱进了怀里。 他在她耳边低低地喊着她的名字,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落在她的颈上,灼痛了她的心。 承欢将脸埋进他的怀里,泪水浸湿了他单薄的衬衣。 最后,承欢缓缓放开叶行北,双手覆上他的眉眼,一点一点地细致描摹,她踮起脚轻轻地吻了他一下,就如同以往很多次一样。 叶行北知道,她在和她道别。 一吻过后,她退后一步,轻轻道:“行北,今晚我留下来,睡客房。明早你不要送我,更不要来见我,今晚的眼泪已经留的太多了,我不想在哭了。” ☆、第25章 入骨 承欢一夜都没睡好,第二天一早就起来了。 她看了看手机,凌晨四点四十四,直到最后的那个数字从四跳成了五,她才将手机扔回床头,起身走到洗漱间准备洗漱。 一照镜子,竟发现自己的眼睛又红有肿。 承欢用凉水洗了把脸,又打湿毛巾敷了好大会,才感觉眼睛稍稍好些。 她昨晚只是稍作洗漱,连身上的衣服都没换就躺下了,这时候,她才发现昨晚收拾的太匆忙,洗面奶和护肤品一件都没拿,甚至连身份证□□都没有带出来。 她站在镜子前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回主卧去拿。 现在这种时候,叶行北应该开没醒。 小心翼翼打开卧室的门,里面很暗,只有窗前的壁灯发着微弱的灯光。 承欢下意识看了床上的叶行北一眼,他似乎睡得很沉,根本没有意识到她进门了。 承欢稍稍放心下来,轻轻走到洗漱间去拿洗面奶、牙杯和牙刷。 她没有看到,当她转过身之后,床上熟睡的叶行北缓缓睁开了眼。 沐浴露和洗发液承欢没有动,因为是家庭装,她和叶行北用的都是同一瓶。走出洗漱间,她又去拿了护肤品和化妆品,还有她放在床头抽屉里的那些证件和□□。 她的证件都堆在这个抽屉里,码得很整齐,最上面的那一本,是她和叶行北的结婚证。 靠着床头近,承欢能借着灯光看见上面烫金的字迹。她伸出手,忍不住将它拿出来,翻开。 红底的照片上,叶行北穿着黑色西服站在她身边,她则穿了一件白色的丝绒长裙,两人脸上都带着笑容,看着很是相配。 承欢感觉鼻子又开始发酸,喉间的那声哽咽被她死死忍住。她将结婚证合上,牙齿紧紧咬着下唇,狠狠闭上双眼,才不至于让自己哭出来。 叶行北就躺在床上,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承欢就蹲在蹲在床边,和他不过咫尺之遥。她手里紧紧抓着他们的结婚证,肩头微微耸动,应该又是在哭。 在他的印象里,其实承欢很少哭。 当年因为白筱被他那样嘲弄的时候,她也只是红了眼眶,仰头倔强地看着他,没有掉一滴眼泪。而现在,他每次见她哭,却都是因为他。 他不敢动,尽管他此刻心有多么痛,多么想过去抱一抱她,他也只能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装作自己已经睡着的样子。只有在她不留意的时候,才敢睁开眼看她。 其实他一夜没睡,她刚才开门的时候,他就知道是她来了。可是他答应过她,不会送她,也不会见她。 所以他不能让她知道他醒了。他也不敢让她知道,他怕这点两人独处的时光,都成了奢侈。 承欢蹲在那里好一会,才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她把结婚证和其他证件都放进包里,拉上拉链。最后,她缓缓褪下了无名指上的那枚钻戒,放在了柜子上,提着包走出了卧室。 在卧室房门合上的那一刹那,床上的叶行北终于一下子坐了起来,他并没有追上去,他知道他不可能留住她了。他只是坐在床上,低头看着柜子上的那枚戒指,毫无办法。 —————————————————————————— 承欢一大早要出门,手里还拎着箱子和包包,把容姨和琴姐都吓了一跳。 承欢也不想多说,只告诉她们自己回家陪母亲住几天,就让福叔开车送她去了付母那。 付母在小区花园里做完晨练回来,一进门就见承欢原本住的房间门开着,而她正从大包小包里面整理出东西来。她吓了一跳,立刻走过去问承欢:“小欢,你这是做什么?和行北吵架了?” 承欢刚把一条连衣裙挂好,她垂下手,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付母已觉不对,拉过她的手,再次问道:“到底怎么了?你告诉妈。” 承欢缓缓转过身来看着付母,徐徐道:“妈,我和行北分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也没有哭,该哭的昨晚已经哭过了。走出叶宅的时候,她就告诫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在哭了。 那样她才能变得不在乎叶行北,就算是装样子,自欺欺人也一定要这样做。 她的这一句话明显把付母给吓到了。 付母反应了好半晌,才又问她:“你、你的意思是,你要和行北离婚?” 承欢点点头。 付母脸色沉了下来,“是不是他做了什么事让你受委屈了?” 在她心里,承欢一直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而且她这么爱叶行北,如果这段婚姻有问题,那肯定是叶行北做了什么事让承欢受委屈了。 “没有,只是我们不合适。”承欢深吸了口气,转开话题继续说下去:“妈,我想在家里住几天,过几天再去c大住。” 付母点点头,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承欢将东西收拾好,陪付母吃了早饭,这才赶去c大上课。 今天的她的课在下午,也不用担心赶不上。 承欢到c大的时候正好是上午九点,学生们都已经上课了,学校门口的林荫道上没几个人,车也很少,所以她一眼就看见了叶陵南那辆拉风的迈巴赫停在林荫道旁。 显然,原本倚在车前吸烟的叶陵南也看见了她。 他把手里的烟头掐灭,把烟蒂从车窗扔进车里的烟灰缸里,然后朝承欢大步走了过去。 承欢楞了一下,随即装作若无其事地笑了笑,问他:“你怎么来了?” 叶陵南将她望定,眯眼打量着她,“眼睛又红又肿,你哭过了?” 承欢没有说话。 叶陵南继续开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承欢唇角浮出一丝苦笑,“我打算和叶行北离婚。” 叶陵南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他或许也是爱你的。” 他没那么好心为情敌说话,但是承欢如今爱的是叶行北,他怎么舍得她伤心? 承欢摇摇头,带着血丝的眼睛里透着执拗与倔强,“我们不可能了。无论怎么样,他都利用我伤害了你。我和他在一起,我们三个人都不会幸福。” 叶陵南听她这么说,心中猛然一动,刚想和她说点什么,或许他们俩可以重新开始……承欢却似乎猜中了他的心思,率先说道:“我们三个人就这样吧,只有我退出,不选择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你们之间的恩怨才能两清,我才能谁也不负。我们以后,还可以是朋友。” 叶陵南知道现在逼急了承欢,只会让她离他远远的。既然叶行北真的让她心灰意冷,那么他就有机会和她在一起,他有的是时间和她消磨。 这样一想,他点点头,轻松笑道:“那么,以后我们就做朋友吧,小欢。” 等打发走了叶陵南之后,承欢到达办公室,掏出手机给叶行北发了条短信。 【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去办理离婚手续。】 短信发送之后,久久没有收到回复。 承欢忍不住又给他发了一条。 【离婚登记处应该是双休,如果可以,你这周五可以和我过去吗?】 这一条发过去之后,又如同石沉大海一样。 承欢终于沉不住气拨通了叶行北的电话。 电话响了没一会,就被人接起来了,可听声音不像是叶行北,倒是他的秘书梁柯。 “夫人,老板现在在开会,您能过一会再打过来吗?” 承欢“哦”了一声,说:“没事,一会等他开完会,你记得提醒他看短信就行。我就不打了。” 梁柯看了眼自己老板已经难看得不能再难看的脸,立刻说:“好的好的,我一会替夫人传达。” 承欢应了一声,不疑有他,这才挂了电话。 电话另一头,梁柯挂了电话,小心翼翼将手机递回给叶行北,说:“老板,夫人说让我提醒你看短信,她就不给你打电话了。” 叶行北接过手机,沉默好半晌之后,才说:“你让律师团拟定一份离婚财产分割协议书,然后尽快送过来给我过目。记住,一定要名正言顺地尽可能保障夫人的利益。” 梁柯听自己老板这么说,除了震惊还是震惊,想细问,但是见老板脸色那么难看,也不敢再这当口往枪口上撞,立刻应了退了出去。 等梁柯出门,叶行北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然后拿起手机给承欢回复短信。 【我这周要出差,如果可以的话,可不可以等一等。】 他编辑完,想了想,又按了删除键,看着这一行字一个一个消失。 最后,他踟蹰了很久,还是给她回了条短信。 【好。】 ———————————————————————— 叶氏有自己的律师团,且个个都是业界精英,办事极有效率。没有半天,一份完整的《离婚财产分割协议书》就放到了叶行北桌子上。 叶行北翻开第一页,一目十行地看下去,当他看到“婚前财产公证”这六个字的时候,心里猛地一颤,他迅速浏览了下面的内容。 不出他所料,洋洋洒洒几页下来,承欢得到的财产除了他在福川市市南的一处海景小别墅之外,再无其他。 他说要名正言顺,就是怕承欢不会接受他给予的一些财产,他才会这么说。没想到律师团的这些人似乎完全误解了他“名正言顺保障夫人的利益”的这句话。 他忍着怒气,拿起桌子上座机的听筒,给梁柯打了个电话。 “是谁负责拟定的这份《婚财产分割协议书》?你叫他立刻到我办公室来。” ☆、第26章 离婚 叶行北挂了电话,没过一会,就有人推门进来了。 这个人却是陆与橖。 叶行北皱着眉,没好气地开口:“你怎么来了?” 陆与橖走过去倚在办公桌前,嬉皮笑脸地说:“我被大哥派过来和你谈合作案的事,却听梁柯说你要和付承欢离婚,所以就帮个忙提点了你律师团几句。” 叶行北眉头皱得更深,他将手里的协议书扔过去,“那你到底什么意思?” 陆与橖将协议书拿起来随手翻了翻,笑眯眯地说:“你当初和她结婚,婚前财产公证是你们俩一起做的,你觉得以付承欢的个性,现在你要是在这上面动手脚,她会乐得接受?” 叶行北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陆与橖笑了一下,将协议书扔下,伸手去拍了拍叶行北的肩膀,“叶兄,节哀。你和我大哥也算是难兄难弟了。一个追妻路漫漫,一个离婚苦兮兮。” 叶行北拂开他的手,不悦道:“你今天是来谈合作案的还是来奚落我的?不想谈,立刻给我走。不送。” 陆与橖也不怕他,啧啧道:“哎,说两句就生气了?要是我喜欢的女人,我告诉你,她就算是再不愿意,我也要让她乖乖呆在我身边,无论用什么办法。” 叶行北睨了他一眼,冷笑道:“那当初席绯和冷寒在一起的时候,你怎么那么孙子?” 陆与橖摸了摸鼻子,说不出话了。 站着说话,果真不腰疼。 ———————————————————————— 对于离婚这件事,承欢也是第一次,她上网查了一下,除了知道要带齐的证件和照片,还真不知道有《离婚财产分割协议书》这种东西。 所以当梁柯到付母这里给她送来离婚财产分割协议书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意外。 协议书上洋洋洒洒好几页,上面都是叶行北名下的财产。承欢对于这些东西没什么概念,也没有细看,最后她看到叶行北名下的那栋海景别墅在离婚之后被分到了她的名下。 “这栋海景别墅分给我,是叶行北的意思?” 梁柯给了协议书之后并没有走,似乎早就预料到她会有疑问,这时候点头说:“这是律师团制定的协议书,合情合理,老板并没有授意。夫人,容我啰嗦一句,如果您拒绝的话,别人会以为老板无情无义,连赡养费都不愿给,当然老板也考虑到您的立场,这栋别墅请您务必要收下。” “但是我并不需要它。”承欢仍旧有些犹豫。 梁柯说:“您自己搬过去住还是租给别人,或者是卖掉都可以。” 承欢有片刻迟疑,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她说:“那好吧,麻烦你告诉行北,我谢谢他最后为我做的这些。还有,你以后还是不要喊我夫人了。” “好的。”梁柯点点头,站起身,“明天九点的时候老板会过来接您去民政局,那我先走了。” 承欢作势就要站起来送他。 梁柯立刻拦住她,说:“不用送了,您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 承欢还是站起来说:“那你路上小心。” 梁柯应了一声,出门之后还特地将门带上了。 他迅速转过一个路口,然后跑到一辆黑色轿车旁,拉开了车门上车。 “怎么样?”叶行北等他关上车门,立刻问了一句。 “很顺利,夫人还说让我和您说声谢。” 叶行北难得地笑了笑。 梁柯觉得老板的心情似乎终于好了些,立刻趁机说:“顾医生今早上有打过电话了。老板,您看要不要还是去医院一趟?” 叶行北垂下眼睑,身子往后靠了靠,“不必了,直接去公司。” 梁柯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闭了嘴什么也没有说。 —————————————————————————— 周五这天早上,承欢起床洗漱完,就开始站在衣柜前试衣服。她的衣服不少,但是选来选去无论是哪一件,她都觉得不合适。 她挑了很长时间,直到付母就进来喊她吃早点,她还没拿定主意该穿哪一件,最后没有办法了,选了条白色连衣裙穿上。 吃完早饭,她看了看时间,已经快要九点了。她回房之后匆忙画了个淡妆,这才出门。 叶行北早就来了,车子就停在在门口等她。 承欢上车之后,下意识朝旁边的叶行北打量了一眼。 他今天穿了一套黑色西服,坐在车里的时候却只穿着黑色的衬衣,没有打领带,扣子还开了两颗,西服的外套被他挽在手上,看起来颇有些风流倜傥的味道。 叶行北很快就察觉到她在看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故意逗她:“我脸上有什么吗?还是我胡子没刮干净?” 承欢笑了笑,老实说:“不,不是,我忽然发现你还是那么好看。” 叶行北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楞了一下,随即也笑了起来。 承欢收回目光,和他说:“我打算将你送给我的房子卖了,把钱捐给山区的孩子建学校。去年我山区支教过,想起码这样我还能为孩子们做点什么。” 叶行北点了点头,“好,既然房子给你了,你怎么安排,都是按照你的意思来。我没什么意见。” 承欢又笑了一下,“你不会觉得我浪费你的一片心意就好。”顿了顿,她转过脸来看他,“行北,谢谢你。” 叶行北看着她晶亮的眸子深深的凝着他,就如同以往一样,心里一阵的悸动。他不动声色地说,“你已经让梁柯谢过了。你再说下去,我倒是不好意思了。” 承欢点了点头,“那我就不说了。反正你是资本家,也不在乎这一点半点的。你就当做是日行一善。” 车很快就到达了福川市民政局,承欢和叶行北下车后,到离婚登记处办理离婚手续。除了叶行北带过去的离婚协议是两人现场签的字之外,他们的离婚手续办得很顺利。 等出了民政局大门,承欢和叶行北各自手里已经拿了一本离婚证。承欢说:“你刚才看见那个工作人员看我们的眼神没,八成以为我们是闪婚闪离。” 叶行北失笑。他看承欢将离婚证收进手提包里,眸色一暗,说:“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承欢摇摇头,说:“不用了,我直接去c大。下午还有课。” 叶行北倒也没有强求。 两人一下子都沉默下来。 承欢这样想:是到了该告别的时候了。她感觉今天自己脸颊两侧的肌肉都要快被她笑得僵硬了,但是她还是努力扯出一个笑来,轻轻道:“那我就先走了。我们在这里分别吧。” 叶行北点了点头。 承欢扭过头刚想要转身,手臂却在这一刹被叶行北牢牢地抓住了。 她手里的手提包从手中滑落下来,砸在她脚边,发出一声闷响。 她脑子里一下空白,此刻叶行北的悍然,突然让她感到心慌意乱起来。 叶行北却已经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了她。 承欢反应过来,想要推开他。 叶行北却将她抱得更紧。 他低低地说:“阿欢就让我抱一会,就一会。好不好?” 承欢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然后她缓缓垂下手臂,任由他抱着她。 “阿欢,你还记不记得我们重逢的时候第一次见面?”他问她。 承欢点了点头,听他继续把话说下去。 他笑着说:“那天我刚好去了恒泰和关止谈一单生意,结果没想到你居然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我还记得你当时的神情,就好像要吃了关止一样,抓住他的衣领就要走。关止估计是懵了,竟然被你一个小姑娘从会议室拽了出去。其实,那时候我也被你吓了一跳,没想到你变得这么泼辣。” 承欢闷声道:“看来当时还吓得你不够严重,你居然还敢故意接近我。” 叶行北笑了笑,“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对你起了心思。阿欢,我在商场上看惯了尔虞我诈,谄媚逢迎,比你漂亮,比你优秀的女人我也见了不少,可没有一个人像你一样,这么为朋友拼命的。这福川市能找出几个人来,敢这样对关止?” 承欢的声音很低,“谁让他欺负慕慕。” 叶行北轻轻抚着她的头发,眼里显露出颇为得意的神色,“恩,你这个人就是太爱护短了些。阿欢,当初我决定接近你,其实也是有私心的,我想你会不会像对秦慕那样对我……” 承欢感觉自己再说一个字,都要忍不住哭出来了。所以,她没有开口,她只是伸手缓缓抱紧了叶行北的肩膀,算作是回应了。 叶行北又说:“阿欢,每次都是我看着你离开,那种感觉并不好受。这一次,我们一起转身,谁也不要看谁离开,也不要回头。我数到三我们就都转身。” 承欢咬着唇,用力的点了点头。她来的时候一直告诫自己,今天千万不能够再哭了,起码在叶行北面前,她要笑着和他道别。 叶行北缓缓放开她,微微往后退了一步。他将地上的包捡起来地给她,然后深深地看着她,徐徐道:“一、二……三。” 数到三的时候,两个人各自转身,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承欢走得又快又急,她不敢回头,她看见他的脸,也怕让他看见她此刻满脸的泪水。可就算这样,他的车子发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在转过街角的那一刹那,她还是感觉双腿发软,终于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她蹲在那里,只知道自己很难受,心疼得连哭都无法宣泄。 叶行北就站在她对面的那条马路上,看她蹲在那里哭得撕心裂肺,就像个小孩子一样,连周围的路人走过都会看她几眼。 他刚才让福叔开车离开,自己却折返回来。 其实当他转身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 就算是再难受,他也想再看看她。 哪怕是看着她离开。 ☆、第27章 蛇精病 作者有话要说:写着写着就两点了…… 码字速度渣的没话说,呆毛掉一地…… 一个小时也磕不出几个字,非要等到感觉来了才能好好写…… 所以你们这些小没良心的,居然还好意思不冒泡。 o( ̄ヘ ̄o#)╭(╯^╰)╮ 看我不用小皮鞭抽你们。 承欢到底是没有去学校,让蔡蔡帮她请了个假,就坐车回了家。 回到家进了房间,她只觉疲惫不堪,躺在床上倒头就睡。等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付母去了画廊,家里就只有她一个人。 承欢饿得不行,打开冰箱看了看,里面只有一个西葫芦和半根黄瓜。 黄瓜还是昨天她做面膜剩下的。 以往她中午都在学校吃,所以付母一般都是下午回来的时候把菜买回来做饭。 承欢只好出门去了附近的一个超市买菜。 这家超市很大,蔬果青菜、鲜虾活鱼一应俱全。 承欢买了猪肉、青椒和青菜,又到水产区挑了条约一斤重的鲫鱼,让工作人员帮忙剖了,这才去结了账。 刚出超市,还没走几步,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了她的面前。 叶陵南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小欢,上车。”说着,他给她打开了车门。 承欢犹豫了一下,还是拎着菜上了车。 叶陵南看了眼她手里的袋子,“你中午没吃饭?” 承欢点点头,“刚刚睡了一会,醒了就过饭点了。” 叶陵南看出她明显哭过的眼睛,也没有多问,只说:“你今天没去C大,我还以为你生病了。正好我也没吃饭,不介意我蹭一顿吧。” 承欢没想到他还去了C大之后才过来找她的,也不好拒绝,只得点点头,说:“没什么菜,一会将就着吃吧。” 叶陵南笑了笑,说:“我不挑的。” 两个人到了付母住处,承欢把饭煮上后进厨房洗菜切菜,叶陵南就在一旁给她端盘子放菜。 承欢的刀工很好,叶陵南觉得那把菜刀在她手里都能变出花样来。她曾经不是没有给他做过饭,但那时候,她将他不过是看做她父亲的学生,待他礼貌而疏远。而现在这种融洽的关系,让他觉得自己曾经的美梦就在这一刻突然就实现了,他有一个美丽贤惠的妻子,会为他洗手做过羹汤。 他只想这一刻能长久一点,让他体味一下这种幸福,那也是他渴望已久的家的温暖。 等切完菜,承欢穿上围裙就开始赶人了。 “你出去,一会炒菜一股子油烟味。” 叶陵南说:“真没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 承欢推他出了厨房,“一会你帮忙吃就行了。” 随后就将厨房门给关上了。 叶陵南在客厅里听着厨房油锅起来,菜倒下去“兹兹”的声音,都感觉无比喜欢。 没过一会,餐桌上的菜就齐全了。 青椒肉丝、红烧鲫鱼和白灼青菜。 承欢洗了手之后,盛了两碗饭,就招呼叶陵南过去吃。 承欢的厨艺一直很好,叶陵南当初也吃过好多次的,但他觉得都比不上这次的好吃。 他很快就吃了满满的一碗饭。 承欢则小口咀嚼着米饭,偶尔夹点菜,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叶陵南知道她极爱吃鱼,就将面前的那盘红烧鲫鱼往她那边推了推。 “小欢,吃这个。” 承欢点点头,夹了一块鱼肉在嘴里嚼了嚼,把鱼刺吐了出来。 然后叶陵南看她微微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些不舒服。 他不由问:“怎么了?” 承欢没有答话,捧起饭碗吃了一大口米饭,嚼也没嚼就吞了下去。 可是无济于事,喉咙里那根刺好像不是卡在食道那里,而是更往旁边一点。 她每咽一下,连耳根都似乎被戳痛了一样。 叶陵南看她这样,也明白过来,有些紧张道:“鱼刺卡到了?” 承欢点点头,咳了一下。 叶陵南站起来说:“我去给你拿醋,你试试看。” 承欢等他把醋拿了小碗盛了端过来,在嘴里含了一口,没有吞下,只仰着头让醋能流到喉咙那里。呛鼻的醋味和酸味很快蔓延上来,她忍不住捂着嘴巴奔到厕所把醋吐了出来。 她趴在马桶边干呕了几下,呕得眼泪都出来了,可鱼刺还是卡在那里,不上不下。她突然想起来,有一次和叶行北一起吃饭,恰好也吃的鱼,她被鱼刺卡着了,怎么都咽不下去。叶行北就把她带到厕所,用手指按压她的舌根,她反胃了好几次,不停干呕,最后终于把刺给吐出来了。 那件事之后,叶行北就吩咐容姨买鱼的时候尽量买海鱼,那样鱼刺会比较少。 承欢忍着不适,将手指伸到舌根那里按压,接着就是一阵阵地干呕,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次,她终于感觉那根鱼刺被她给弄上来了。 她将鱼刺吐出来,这时候舌头已经有些痉挛了,动一下都疼。 她伸手抽了几张纸过来,将因为作呕泛出的泪水给擦了擦,这才站起来去洗了把脸。 叶陵南就站在门边,这时候问她:“好了吗?” 承欢连说话都感觉舌头疼,所以她只点点头。 叶行北说:“以后吃鱼的时候当心点,不要心不在焉。” 承欢依旧点头,她转头看了看镜子里有些狼狈的自己,突然幽幽道:“我和行北离婚了,就今天早上。” 她说话的时候有些大舌头,可叶陵南却一个字不拉地听得清清楚楚。 —————————————————————— 承欢并没有搬去C大的职工宿舍住,听从了付母的意见住在家里。 只是从上次叶陵南来家里吃过饭之后,她发现他往这里跑的次数渐渐频繁起来。不过幸亏大多时候只是晚上过来蹭顿饭,付母也在,几个人一起吃饭倒也没什么打紧。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她和叶行北已经离婚快要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她都没有见过他,但是她总会想起他,无论是上班坐地铁的时候,还是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常常会在想,他这时候在干什么呢? 有时候她有感觉自己挺傻的。明明是她自己说不能在一起,却还是会这样忍不住想他。 这天晚上,叶陵南到家里来吃过晚饭正要走,外面却下起了雨。他今天把车停在小区门口,隔得有些远,所以付母就吩咐承欢撑伞去送送他。 以前承欢在C大任教之后,住的是职工宿舍,家里一直只有付母住,所以家里也只有一把付母常用的伞。幸好外面的雨不大,两个人撑一把伞出去完全没有问题。 等走到小区门口的路灯下,叶陵南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撑的伞,承欢也不得不停了下来。 “小欢,你和我说过,你不会选择我和叶行北中的任何一个。你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我并不想你过得不幸福,虽然我很希望你能够和我在一起,但是我知道你还爱着他。你有时候就是太倔强,不愿意给自己一次的机会,无论是叶行北还是我,还是其他人,只要是你真的幸福,我都会祝福你。就如同当初我祝福你和叶行北一样。” “可是很多时候,这种幸福往往是建立在更多人的痛苦之上,甚至是我自己。”承欢露出一丝苦笑,“和他在一起,我就会觉得亏欠你,对不起你。但是如果我还能喜欢别人,这么多年过去,我嫁得那个人肯定不会是叶行北了。” 叶陵南看着她,叹了口气,“我只是不想你过得不开心,小欢,你现在的笑容越来越少了。” 承欢听着滴答滴答的雨声落在伞上,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时间终会冲淡一切。就像是当初行北那么爱白筱,也抵不过时间。总有一天,我也将会不再爱他……他也会遇见更适合他的人。” 叶陵南抓起她的手,将伞塞到她手里,“多时候,时间也不能冲淡一切,不然我也不会回国。你也不会嫁给叶行北。小欢,我希望我并不是你自我逃避的借口。” 说完,他转身冲进雨中,坐上车后驱车离开。 承欢看着他那辆迈巴赫尾灯的灯光渐渐消失在道路镜头,她才转身往道路另一头走去。 明天说不定还会下雨,她准备去超市买一把伞回去。 往前走了一段路,转过一个路口,昏黄的灯光下,一个颀长的身影兀地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承欢吓了一跳,心口砰砰的跳动几下,手里的伞也有些拿不稳。 眼前的人没有撑伞,就这么被雨淋着,头发湿漉漉的,灰白色的风衣肩头已经湿了一大片,看来是站了挺久了。 他看见她,一动不动,一双暗沉的眸子死死地将她盯着。 承欢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没想到他这时候会出现在这里,好半晌之后才喊出了他的名字,“行北。” 叶行北似乎没听见她喊他,依旧死死地看着她,眼神阴郁得可怕,似乎恨不得将她立时给弄死。 承欢有些害怕,又忍不住喊了一声。 叶行北却突然上前一步,将她死死按在路边的墙上,咬牙切齿地质问她:“这就是你和我离婚的目的是不是?原来你早就为自己找好了下家。付承欢,你说你不想见我,我就真的一直忍着不见你,只敢在你去地铁的路上偷偷看你。你倒是厉害,这么快就和叶陵南勾搭上了。你当初口口声声对我说,你只爱我一个人,你这张漂亮的嘴巴,除了我之外到底和几个男人说过这样的话!嗯?” 承欢没有任何防备,伞早就被他冲撞过来霸道的力道给挥落了,她的后背抵在湿冷粗糙的墙壁上,疼得她连连吸气。 她想摇头反驳,可叶行北的另一只手已经捏住了她的下颚,迫使她与他对视。 她完全不能开口,却能清清楚楚地看清他眼底的轻蔑。 他居然还对她笑了一下,“这么晚了还留男人吃饭,是不是没有男人就空虚了?既然这样,我就成全你。” 他将她挟在腋下,就往一旁停在巷子里的车子那边走去。 承欢心中大骇,他却已经拉开车门将她推了进去。 车驾驶座上没人,福叔竟然没有过来。 承欢伸手去推叶行北已经欺压上来的身子,恶狠狠地骂道:“叶行北,你大晚上发什么神经。你给我走开。你是不是疯了!” 叶行北冷笑一声,“我是疯了,付承欢,我现在就要疯给你看看。” ☆、第28章 承欢 承欢气的浑身都开始哆嗦,身子却被死死按在车后座的真皮座椅上,不得动弹。 叶行北跨坐在她的身上,一手将她两只手牢牢抓住,按在她头顶的座椅上,一只手去解自己的皮带。 承欢恶狠狠地瞪着叶行北,还想要骂他,但目光触上他凶狠且通红的眼眸,声音不由自主软了下来。 “行北,我和陵南根本就没什么,你放……” 后面的话完全被叶行北突然压上来的唇堵了回去。他的吻狂热而凶悍,牙齿狠狠噬咬着她的唇,毫无温柔可言。承欢吃痛,他的舌头就趁机撬开她原本紧咬的牙关,探了进来。 叶行北在承欢嘴里尝到了血腥的味道。她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无助而凄惶,就好似受伤的小兽在角落舔舐自己的伤口而发出的哀鸣。她痛,可哪比得上他的痛。他有多厌恶从她嘴里听见叶陵南的名字,那个她曾经差点深深爱上的男人。 这一个月,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她。 他以为当初白筱离开他,已经让他尝到了煎熬与痛苦的滋味。可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个人,他还能遇见这么一个人,让他懂得了刻骨铭心、入骨相思的滋味。 一吻结束,两人都“咻咻”地喘着气,狠狠地瞪着对方。 五月底的天气已经很热了,承欢今天穿了件白色的连衣裙,刚才上车走过来的那段路将她的衣服打湿,贴在身上,露出里面白皙的肌肤和淡粉色的nei衣。 叶行北呼吸愈发粗重起来,只觉得浑身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叫嚣着,一股子邪火串上来,他忍不住松开承欢的手,改按住她瘦小的肩膀,唇就顺着她沾着雨水的脖颈吻了下去。 待尝到她肌肤上特有的香软,叶行北只感觉自己就好似是在口干舌燥的时候喝到了甘甜的泉水一般,忍不住低低地喟叹,想要得到更多且不知饕足…… 承欢仍旧被他压在身下,那种酥麻的感觉从他吻过的地方蔓延开,她整个身子都开始发软。她的意识逐渐混沌起来,却本能地伸手去推他。 “行北,不行,我们不能……”她语无伦次,就好像是强自支撑着什么,却在他的动作里渐渐溃不成军,所有挣扎都显得徒劳。 叶行北听到她的呢喃,细软带着娇嗔与埋怨,就好似当初很多次,情到浓时,她也这般喊过他。他忍不住又去吻她的唇,诱哄着她。 “阿欢,你说话的声音真好听。”他捧起她的脸,小心翼翼地替她擦去眼角的眼泪和脸上的雨水,指腹轻柔地抚着她的眉眼,和刚才疯狂的举动截然相反,“我真喜欢你这么喊我。” 他说着,还低低地笑了起来。 傻头傻脑的,就像是收到了自己期盼已久的玩具的孩子一样。 承欢推着他肩膀的手终于无力地垂了下来,任由他在她身上施为,寻找着最渴望的慰藉。 之后的一切都乱了,叶行北没有想到还能够这么真切的拥抱承欢,她就在他怀里,听话安静,羞涩的时候还会忍不住脸红,就如同以往那样美好。他不知饕足,有时候动作粗暴得让承欢忍不住死死咬住他的肩膀,十指的指甲都快要掐进他的肉里。 可他依然故我,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去才好。 他深深地沉醉下去,只想要这场梦永远都没有尽头。 外面的雨渐渐地听了,只剩下车内浓重的呼吸和低泣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叶行北终于缓缓放开了承欢,她此刻已经没了丝毫力气,动一根手指头都觉得费力。 他给她穿上衣服,然后自己猜草草的套上裤子。 他黑色的衬衣的纽扣刚才在承欢挣扎的时候最上面的几颗已经被扯下来,没有扣上,露出结实的胸膛和胸膛上一道道红色的指痕。 他没介意自己此刻的衣衫不整,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给付母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承欢和他有事要谈,今晚就不回家了,他会好好照顾承欢。 承欢没想到他还不让她回家,手脚发软的支起身子要来抢手机。 叶行北却已经挂了电话,伸手将她抓住。 “如果你要现在这幅模样回家,我不拦着你。” 说着,他还替她打开了车门。 承欢泄愤一般,张嘴在他的手臂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叶行北只是不动,任由她咬,直到后来承欢松了嘴,他才放开她,起身去驾驶座开车。 他的车开的很快,连闯了好几个红灯,最后在福川市一家酒店门口停了下来。 承欢记得当初在那份离婚财产协议书上好像看到过这家酒店的名字,只是以前不知道原来这家酒店是叶氏名下。 叶行北带着承欢直接去了酒店的总统套房,然后拿了一张卡给了身后跟过来的私人管家,吩咐她给承欢准备衣物。 承欢衣衫不整地被他抱在手里,听着他语气从容地把她的三围、内衣的尺寸、穿衣的风格及喜欢的牌子都如此详细地告诉别人,她窝在他怀里都不敢抬头。 等私人管家一出门,承欢就从叶行北手里挣扎着要下地。 叶行北无奈之下,只得放开她。 承欢脚一沾地,站稳之后,就感觉有什么从腿geng流了出来。 他刚才两次都弄到了里面。 承欢意识到那是什么,脸上一阵滚烫,简直羞窘得无地自容。 叶行北看她站在那,咬着下唇,不由问:“怎么了?不舒服?”说着就要上来抱她到床上去。 承欢却猛地推开他,也顾不得尴尬,直接冲进了浴室。 她也顾不得脱衣服,先拧开了花洒的开关,让温热的水流冲洗着她的身体。 下shen她洗了好几次,可她还是不放心。 她看过秦慕写的很多小说里,离婚夫妻之间发生这种事情,八成会怀上。虽然现实没这么狗血,但是概率还是有的。 洗完澡,她在柜子里找了件浴袍套上,拉开了浴室的门。 叶行北此刻正倚靠在客厅的沙发上闭目养神,听见响动,这才睁开眼转过头来看她。 他的目光带着刚才在车上的那种灼热与深沉,看得承欢很不舒服。 她没有动,湿漉漉的头发上,水珠滴滴答答地落在她的手背和脚背上,很凉,让她此刻慌乱的心稍稍平复了些。 她现在这副样子不可能去买避孕药,她只能让他帮忙。可是,叶行北发起疯来她不是没见过,要是她再次惹怒了他……但是她也害怕如果这一次真的怀孕,会让他们的关系更加牵扯不清。 犹豫了好一会,她还是把话说了出来,“你可不可以出去买一盒避孕药?” 叶行北的脸色果真如她所料,立刻沉了下来。 承欢站在那,只觉得凉意从脚底下漫上来,她打了个哆嗦,声音也开始发颤起来,“或者你让人去买也可以。” 叶行北却突然站起来,朝她走了过来。在承欢惊骇地往后躲的时候,一把抱起她,将她抱进卧室直接甩到了床上。 床很大,很软,承欢被他甩到床上却没有任何疼痛。 叶行北就站在床边死死地盯着她,语气森然,一字一字的说:“付承欢,你想都别想我会给你买药。”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突然笑了一下,十分邪气,语气里也透着残忍的味道,“听说避孕药72小时内吃才有效,阿欢,你知道的,我想要个孩子。” 承欢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个打算,挣扎着坐起来,仰着头看他,“叶行北,你今天疯够了没有。”她气急之下,拿起身旁的枕头朝他狠狠砸了过去,“我们已经离婚了。我告诉你,就算是我真要找一个男人嫁了,也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无关。” 叶行北没有躲开,枕头砸在他脸上,然后掉落在他的脚边。他仍旧一瞬不瞬地瞪着她,下颚紧绷着,承欢都能听见他握紧的双拳发出骨头“咯咯”的声音。 “你敢!” “你都敢强-暴我,我还有什么不敢?”她冷笑,倔强地仰头看他,“叶行北,别让我后悔曾经爱过你。” 叶行北怔怔的看着她,眼底的光芒渐渐暗淡下去,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后转身走出了卧室。 接着承欢听到客厅里传来开门和关门的声音。 他出门了。 承欢盯着那扇洞开的房门良久,这才绵软地倒在床上。 外面的雨又开始下了起来,滴滴答答地打在窗户上,她静静地躺着,心里却愈发烦乱起来。 叶行北出去了太久,现在还没有回来,而且他还没有伞。 她还是该死的会担心他。 承欢正想爬起来给他打电话,客厅的门叮咚一声开了。 叶行北走了进来,他头上的头发已经湿透,脸颊上都是雨水,衣服也湿了大半。 比起她来,他的样子也很狼狈。 他给承欢倒了杯水,然后将手里的药盒递给她。 是避孕药。 承欢愣了一下,接过水杯和药。她将药盒打开,按照说明书上说的吃了一片药。 叶行北看她把药片吃下,这才转身进了浴室。 承欢将杯子放在床头的柜子上,呆呆的坐了一会,突然感觉一阵的恶心想吐。 她刚才看说明书的时候,看到服用之后可能会呕吐。 她下床立刻奔进了厕所。 叶行北原本正在传浴袍,听见外面的动静,想也没想就跑了出去。 承欢趴在马桶前吐了好大一会,这才感觉舒服了许多。她站起身来,看见叶行北没穿鞋子就这么赤脚站在门前。 她没有理他,径自去洗手台前洗了脸和手,然后越过他走进了卧室。 叶行北也跟了过来。 承欢拿起柜子上的避孕药盒子里又取了一片。 可还没等她将药放进嘴里,叶行北就大步走了过来夺过了她手里的药。见她还想伸手再去取盒子,他眼疾手快连带盒子和药一起拿了起来,狠狠摔在了墙角。 承欢怒视着他,“说明书上写了,如果呕吐要尽快再吃一片。”她站起身就要去捡。 叶行北却拉住了她,“付承欢,你他妈一次就够了。如果真怀上,那也是命。你真要折腾自己,就不要让我看见。”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坚决不趴在床上写了,容易睡着。 结果半夜做梦都想着更新,爬起来试着写了写,以前熬夜太严重,激情戏都写的困死…… 所有现在才更新……对不起各位妹纸。 今天晚上还有一张,么么哒。 昨天有bug修一下。 五月份,行北穿的是黑色衬衣,而不是灰白色风衣了。 其实渣作想让他穿啥穿啥,五月份让他穿大棉袄,反正他是个疯子= = 下次让他啥也别穿!!! ☆、第29章 病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把昨天欠的债还上了…… 抱歉各位妹纸,自我感觉自己的信誉已经告罄 求小皮鞭抽打我。 抽死我吧。呆毛欠抽!! 他抓着她的手,力道大得离谱,承欢知道他现在是动了怒。 她坐了回去。 叶行北放开了她,起身去把那些药都捡了起来,然后走向了厕所。 他把那些药都给扔进了马桶里,冲了下去。 承欢坐在床上,看叶行北从厕所出来,去洗了脚之后进门直接躺到了一旁的沙发上。沙发有些短,他就稍稍蜷着身体,看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可怜。 承欢到底是不忍,上床之后给他让出一个空位来。她对他说:“你上床睡吧。” 叶行北没有理会她,看样子现在还不怎么待见她了。 承欢从来不知道男人也会有这种爱耍小性子的时候,她耐着性子又喊了他一次。 叶行北却仍旧是不理她。 承欢终于忍不住下了床,走过去说:“好,既然这样,那你去睡床,我睡沙发。”说着她爬上了另一张沙发。 叶行北终于动了一下。他站起身走到承欢面前,俯身将她抱起来,然后抱着她一起上了床。 盖上被子之后,承欢发现叶行北的手仍旧将她圈在自己怀里。 她往旁边缩了缩,想要离开他的怀抱。 可是他却愈发抱紧了她。 承欢没了办法,只得去推他。 叶行北按着她的手,冷冷地说:“你要是再动,我们就再来一次。” 承欢一下子僵住了,然后她收回手,乖乖窝在他怀里。 她的头发还没彻底干,发尾还有些湿乎乎的。 叶行北将她的头发往后捋了捋,突然听承欢说:“以后不要在来找我,也不要偷偷来看我。” 他的手僵在了那里。 承欢继续把话说下去,“我不是没有想过忘记那些事情和你在一起。我也会想你,我也会觉得不甘心。可就算是这样,行北,我仍旧会在意,我仍旧无法释怀你对我的欺骗。我无法说服自己像从前那样和你在一起。我们之间不再纯粹,我怕总有一天我们会开始无休止地吵架,开始厌恶对方,就如同很多夫妻那样。那为什么不让这份感情结束在我们还能怀念起它美好的时候。” “总有一天,你会遇见另一人,这世上本没有谁离了谁就不能活。” “这世上,是没有谁离了谁就不能活。因为很多人都要装作没心没肺地活着。”叶行北扳起承欢的脸,“你就这么想和我一刀两断?” 承欢只是看着他。 叶行北又问了一句,“是不是?” 承欢只好回答:“是,我想忘了你,也想你能忘了我。今天这样的事,我不想有第二次。” 叶行北重重的放开她,将她从怀里推开,眼神却一直狠狠地盯着她,似乎要从她脸上找出一丝说谎或是松动的痕迹。 可是没有,承欢的眼神倔强而坚定。 叶行北收回目光,转身背对着她。 承欢拿不准他此刻的心思,也只能沉默下来。 叶行北突然伸手去关了灯。 四周陷入黑暗当中。 不知过了多久,在承欢将要快睡去的时候,她听见叶行北说:“我以后不会再去看你,我会遇见另一个人,然后忘了你。” ———————————————————————————————— 承欢醒来的时候,叶行北已经走了。 她床头还放着一套新的内衣裤和裙子还有一双低跟鞋。而她昨天换下来的衣服也被洗干净,烘干叠在一旁的一个纸袋子里。她昨天穿的鞋子还在叶行北的车里。 她换上衣服出了酒店,这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连坐公交的钱也没有,连手机昨晚也放在家里。 心里将叶行北骂了一遍,承欢只好徒步走回家。 酒店离她家还是有很长一段距离的,承欢走了近40分钟才走到家。 付母应该是去画廊了,家里没有人。 承欢到家之后先给付母打了个电话,之后才收拾了一下赶去了学校上课。 再有一个多月就要开始放暑假,学期末任务比较重,承欢除了上课之外,还有教学科目的一套考试题要出。 承欢一进办公室,就看见蔡蔡办公桌前站了几个学生会的学生,她正在和他们谈暑期组织学生到山区支教的事。 等几个学生出去之后,她才问蔡蔡:“今年支教是你带的队?” 蔡蔡点点头,“还有徐持老师。” 承欢“哦”了一声。 蔡蔡说:“你今年去吗?” 承欢想了想,还是说:“我就不去了。” 自从上次被徐持撞见叶行北当众吻她,两个人平时见面就有些尴尬。 蔡蔡笑了一下,小声凑过来说:“嘿嘿,我看你也别去祸害人家。我啊,早就看出来他喜欢你了。” 承欢推开她,轻斥道:“做你该做的事去,少八卦。” 蔡蔡朝她吐吐舌头,“脾气见长啊,我看你最近是夫妻生活不顺利,更年期提前了。” 承欢懒得理会她,她和叶行北分开的事情,除了叶陵南和付母之外,连秦慕施凉他们也没有说。她害怕别人知道之后,一个个都过来问她和叶行北分开的原因,她无法告诉她们自己当初被叶行北利用的这个事实。 ——————————————————————————— 这天晚上很晚的时候,承欢接到了容姨打来的电话,说是叶行北在外面应酬喝的烂醉,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谁敲门也不给开门。 叶行北车祸之后就忌烟忌酒,这还是承欢第一次碰上他喝醉。 她挂了电话之后,心里一阵阵的发慌,还是担心他会出什么事。 她觉得自己是上辈子欠了叶行北,所以这辈子总逃不开他。迟疑了一下,她还是拨通了他书房的座机。 电话刚接通后,立刻就被挂断了。 承欢不死心,再次拨了过去。 这次叶行北终于接了电话。 “付承欢,你不是说要和我一刀两断吗?”他的声音醉醺醺的,低哑得很,似乎还带着浓浓的讥诮,“怎么,还没一天,你就忍不住给我打电话了?” 承欢心里骂了他一顿,但还是耐着性子说:“我听容姨说你喝醉了?” 喝醉的人永远不会承认自己喝醉了,这确实是一条真理。 叶行北在电话那头嗤嗤地笑,“我像是喝醉了吗?付承欢,我的事与你无关。” 他居然用她的话来堵她。 承欢哑然了半晌,最后才说:“你有本事,就不要让容姨给我打电话。不要让我担心你。”说完这句话,她立刻把电话给挂了。 挂了电话之后,承欢继续躺床上睡觉,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叶行北反常的举动让她心里莫名地感到不安,总感觉有什么事发生。 想了想,她又觉得这些担心净是多余,他身边有这么多人照顾他,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 不知不觉,时间很快进入了六月份。 这段时间叶陵南工作上渐渐忙了起来,已经很少过来蹭饭了,叶行北也再也没有出现过。承欢的日子虽然过得平淡,倒也平平静静。 付母患有慢性支气管炎?,咳嗽的厉害,一直治疗也没见好。医生建议这个病夏季治疗效果比较好,所以承欢最近也没少陪她一起去医院。 这天承欢刚过陪付母去看过医生,她独自到药房去取药付钱,刚一转身,就看见医院正门外停了一辆车。 车牌号她再熟悉不过,是叶行北常坐的那辆。 看见驾驶座上的车门被打开,梁柯走了下来,她下意识往一旁的柱子后面躲了躲。 只见梁柯下车之后,替叶行北开了车门,叶行北缓缓从车里走了出来。 承欢看到叶行北的第一眼,就感觉不对劲了。 因为梁柯是扶着他下车的。 叶行北一般在公众场合,都是摆出一副生人勿进,孤高冷傲的模样。现在倒是要被梁柯扶着下车,就显得异常古怪。 承欢躲在柱子后面,看梁柯领着叶行北进了医院,然后缓缓进了电梯。这一路走过去,不仅仅是她,很多人也都会好奇地看看他俩,然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叶行北这些举动,明显是一个瞎子。 承欢看着电梯旁显示屏跳动的数字,只觉得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些就好像都不是真实的。那些数字发出红色的光芒,刺痛着她的眼睛,她木呆呆的站在那里,连脚步都迈不开。 直到付母终于在等候区等得急了在大厅找到她,她才有些回过神来。 付母看出她的不对劲,不禁问道:“小欢,你怎么了?” 承欢摇摇头,却将手里的药递给付母,“妈,你先回去。我还有点事。” 付母接过药,正想问她什么事,承欢已经走开,跑到电梯口去等电梯了。 承欢方向感不好,而且还有些路痴,她努力回忆了上次陪叶行北过来找顾老复诊的科室和路线。但是心焦气躁的时候,越是容易出错,她来来回回走了好几次,才找到那间科室。 她不敢走进去,只能靠在门边听见顾老带着怒气的声音从科室里传出来。 “混小子,这次你必须动手术。现在是眼睛瞎,以后连命你也不想要了是吧?”他吼完这句,又开始教训梁柯,“去把那个小囡囡叫过来,这天底下,我看也只有她能治得了这混小子。” 梁柯有些为难,“现在不能让夫人知道。” 顾老怒气勃发地一拍桌子,“让你去,你就去。他不要命,你也帮着他?” 梁柯不说话了。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叶行北说:“我和那个女人已经一刀两断了,就算是她现在就站在我面前,我还是不会改变主意。” ☆、第30章 病(二) 承欢站在门外,只觉得心浑身都一阵阵地发凉。叶行北的声音似乎带着砭人肌骨的冷漠,甚至连每一个字都清晰可辨,可听在承欢耳中,却有些嗡嗡地听不真切。 她就那样直愣愣地站着,听着房间里顾老越来越恼怒的语气和梁柯一次次地赔笑,她感觉自己又回到了父亲生病的那个时候。 只有经历过,才知道生命是多么地脆弱。 原本每天都能见到的一个人,每天都能够陪你吃饭说话的一个人,就这样在你还来不及挽留的时候,永远的离开了你。 太阳还是日升日落,什么都没有改变,只是你的身边就是少了那么一个人。承欢将发软的身子往身后冰冷的墙壁上靠了靠,却仍旧止不住自己浑身的颤抖。 她从来也没有想过叶行北的病会变得这么严重,严重到危及生命。 父亲从病发到去世,才不过短短的两个月。 而他还能活多久? 她突然间感到后悔,她如果早点知道……如果她早点知道,她不会离开他。起码在他病号之前,她不会让他一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传来了椅子被推开的声音,应该是叶行北准备走了。 承欢吓了一跳,她迅速往一旁的紧急通道跑去。 紧急通道入口的门被她推开,里面有些昏暗,只有楼梯拐角的安全出口提示灯亮着。承欢跑得太快,脚还在发软,关上门之后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楼道里的声控灯终于亮了起来。 承欢听着走廊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又渐行渐远,她坐在地上一动也没动,甚至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声控灯灭了,周围再次陷入了黑暗。 承欢感觉叶行北应该已经坐电梯下楼的时候,她才站起身,走出了紧急通道,敲开了顾老诊室的房门。 顾老见到她显然很惊讶,但看她神色不好,也猜到了几分她来找他的原因。 他给承欢看了叶行北的脑部CT片,告诉她叶行北脑部曾经因为车祸留下过血块,但由于位置太危险,手术风险很大,一直采取保守治疗,希望血块能被吸收。但是现在血块却越来越大,影响了脑部机能,这才导致了他现在的失明,以后甚至会威胁生命。 承欢默默地听着,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后来顾老讲完,她才问了一句:“如果我能劝他来做手术,他是不是就会好了?” 顾老看了她一眼,沉默了许久,才说:“那混小子就是不想死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所以才一直没有接受手术。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绝对万无一失的事情。” ———————————————————————— 承欢出了医院,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先给容姨打了个电话,问她现在叶行北是不是回家了。 电话里,容姨的声音压得很低,听着就有些古怪,“少爷刚刚回来,这会正在客厅。” “好,我知道了。”承欢应了一声,就想挂了电话。 容姨的声音却又急急地传过来,“少夫人,如果你有时候,就回来看看少爷吧。少爷他……他身体很不好。可又不准我们给你打电话。” 承欢“嗯”了一声,终于把电话挂了。 她还记得她给叶行北打电话,让他有本事就不要让容姨给她打电话,不要让她担心他。他果真这么做了。 他把一切都掩藏的太好,她听顾老说叶行北的视力很早以前就已经开始退化了,她居然都没有发现。 她不知道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去和她离婚的。她也不知道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答应和她一刀两断。她更难以想象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吩咐身边人不告诉她一分半点,自己一个人忍受病痛的一切。 他难道想等到他真的死了,才让她知道,要她去参加他的葬礼吗? 承欢觉得,叶行北这个人,多么可恨,多么可恶,他总有办法让她不得安宁。 —————————————————————————————— 从医院到叶宅只有二十分钟的车程,可承欢从来没觉得这二十分钟会有这么漫长。现在正好是下午三点,气温最高的时候,出租车里的冷气开的并不足,她还坐在后排,等抵达叶宅的时候,她身上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付了车费之后,承欢匆匆跑过去按响了叶宅的门铃。 容姨很快给她开了门,但是却没有开口喊她。 承欢进门之后,才知道原来叶行北还在客厅里。 这时候,他听见有人进门,下意识地朝门口的方向看过来,拧眉问了一句:“谁?” 在客厅里的容姨和梁柯都没敢答话。 承欢只是看着他,目光肆无忌惮,将他深深看着。 他果真看不见她。 客厅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很快,叶行北就察觉出来什么,眉头皱得更深了,语气里带着满满的笃定与愤怒。他说:“你来做什么?”问了之后他又对容姨和梁柯吼道:“你们谁让她来的?” 承欢轻轻地喊了他一声,“行北。” 叶行北却咆哮道:“你滚,你立刻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 承欢想,他还能看见她吗?这个傻子。她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反而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 叶行北的脸上除了愤怒终于露出了一丝慌乱,他手里原本还抓着一支钢笔,应该是刚才签文件的时候用的。他朝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扔了过去,恶狠狠道:“付承欢你听不懂我说话吗?” 他看不见,钢笔明显砸偏了,砸到了承欢的左臂上,然后才骨碌碌的掉到地上。 承欢因着疼痛哼了一声,当然她故意加大了声音,好让叶行北知道钢笔真的砸到了她。 不出所料,她明显看见了叶行北脸上一闪而逝的懊恼与关切。 他却仍旧硬着声开口,“知道疼你就立刻给我滚,不然下次砸你身上的可不是钢笔了。” 承欢笑了一下,再走几步,终于走到了他面前。 她仰头看着他,叶行北现在其实本本看不见她,但此刻的眼神看着依旧凌厉。 承欢更近了一步,根本就不怕他。她说:“那你砸吧,你还想用什么东西砸我?我就站在你面前。”看着他的模样,她心里不是不难过,忍不住去握他垂在身侧微微蜷起的手。 他的手很大,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很是好看。承欢曾经一直觉得牵着他的手就会感觉到安心和温暖。 “他们谁也没有打电话给我,我今天陪妈去医院的时候看到你了。”她看着他,又觉得他很可恶,可恶得让她心疼。她的声音里已经带了一点哭腔,有些发颤,“如果不是我今天看见了,你还想瞒我多久?叶行北,我真是太恨你了。你凭什么每次都让我这么难过。” 叶行北表情冷硬,一下子甩开了承欢的手,冷冷的说:“既然你那么恨我,我这副模样你应该是高兴才对。你看也看了,话也说了,现在可以走了。” “你让我走我就走,那这样不也是如了你的意?”承欢反驳道:“既然你觉得我是来看你笑话,那好,我告诉你,我现在还没看够,我不仅今天要看,我明天也要看,直到我觉得看得心满意足为止。” 叶行北冷笑了一声,对梁柯命令道:“梁柯,把这个女人给我赶出去。” 梁柯一看就是平时背叶行北“奴役”惯了,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对承欢说:“付小姐,我看您还是先走吧。顾医生说了,老板不能情绪波动太大,您还是不要惹他生气了。” 承欢原本还想死赖着不走,看叶行北真的能不能撵她走。但是听了梁柯的话,她心里到底是担心的。 她仰起头,对叶行北说:“好,我现在就走。不过叶行北我告诉你,我还会回来的,你赶不走我。” 说着,她转身头也不回地朝大门口走去。 身后,叶行北却说:“梁柯,你去让福叔送他。” 承欢虽然体谅他,但是刚才的气还没消,立刻站定,转过身来说:“不用了,反正我打不到车还是自己走路回去,都不关你的事,你让我自生自灭好了。” 叶行北没有说话,脸色更臭了。 倒是梁柯一下子急了,“付小姐,您行行好。我送你,我送你回去还不行吗?” 说着他还立刻跑到承欢面前给她开了门,做了请的手势, 承欢哼了一声,这才出了门。 ———————————————————————————— 梁柯载着承欢回到付母住处之后,承欢并没有让他离开,反而让她在门口等着她。 她进屋去收拾衣物准备和他一起再回叶宅。 付母此时恰好从外面买菜回来,准备晚饭,看承欢在房间里整理东西,就问她:“你这是做什么,要出远门吗?” 承欢摇摇头,将箱子的拉链拉上,“不,我要搬去叶宅住一段时间。” 付母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你和行北这都离了,你现在搬过去住,成什么样?” 承欢说:“妈,这你就别管了。我去住一阵子就回来。” 说着她拎起箱子就往外面走。 付母立刻跟出来送她,焦急问道:“你们俩这是又出了什么事?” 承欢将行李递给梁柯,让他放进后备箱里。 上车之后,她转过头看着付母说:“妈,行北生病了,等他病好之前,我想陪着他。” ☆、第31章 残忍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没更新是要作死求鞭打。 以后渣作的名字就叫做:独孤求死。 车子抵达叶宅,承欢让梁柯悄悄把行李搬进离二楼主卧最远的一间客房,将东西收拾了一下,这才和容姨一起去了厨房准备晚饭。 晚饭准备得比较简单,红烧狮子头、小葱拌豆腐、芹菜香干,另外就是一锅鲫鱼汤。 等做好晚饭,承欢就让容姨去喊叶行北下来吃饭。 除去容姨她们,为了叶行北生活方便,家里还请了一个叫做祁然的男看护。 叶行北看来已经习惯了看不见的生活,下楼的时候也没让人扶着,自己一个人摸索着走下楼。 那个叫做祁然的男看护则跟在他身后。 或许容姨早前就有和他交代过,所以祁然看见承欢并没有表现的很惊讶,仍旧不动声色地跟在叶行北身后,引他到餐厅入座。 等叶行北入座后,祁然就在他身边坐下,盛了碗鲫鱼汤,递到他手里。 承欢早就坐下了,但是她并没有动筷,此刻正等着叶行北喝完汤。 叶行北才喝一口,便放下了碗。 他沉着脸,命令道:”吃完饭,你给我回家去。” 承欢本就没打算能够瞒住他,虽然他看不见,但她还是点了一下头,“好。” 叶行北再次捧起碗喝汤。 承欢用勺子将狮子头弄成一块一块,放到他一旁已经盛好米饭的碗里,然后才开始扒自己碗里的米饭。 她吃饭向来很快,而且晚上也吃的不多,很快就放下了筷子。 叶行北倒是因为视力的缘故,吃的比平时更久一点,承欢就坐在他对面,偶尔拿起筷子给他布菜。 等他吃完饭,承欢站起来刚收拾了自己面前的一个碟子,叶行北就冷着声下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他看不见,听觉倒是灵敏了很多。 承欢说:“福叔和容姨他们这会也在吃饭,梁柯早就回去了,我收拾完再走。” 叶行北站起身,冷冷的说了一句,“随你。” 说着,他转身就上楼去了。 承欢看他上楼并没有阻碍,只是有时候扶着墙走得比较慢,这应该是之前好多次走过,数过步子的。祁然还是跟在他身后,也没有扶他,只是在楼梯或者拐弯的地方提醒一句。 她收拾了碗筷,端到厨房洗干净。 刚洗好走出厨房,福叔就过来找她了,说是叶行北吩咐让他送她回家。 承欢说:“我东西已经搬过来了,从今天开始我要住在这里。” 福叔很为难,“这,可是少爷要是知道了……” 其实承欢心里早就有了主意,因为以往只要她耍赖,再缠上他几天,就算是做他极不愿意的事情,到最后他也会答应她。她想着这次她死皮赖脸待在这,他也拿她没办法。 于是她说:“他现在看不见,就算是知道了,还真能拿我怎么样?他还真撵我出去?” “那我真要撵你出去呢?”叶行北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二楼楼梯口,一手还扶着扶手,阴沉着脸,语气似凝了寒霜一般冰冷。 承欢能明显感觉到他此刻的怒火,不知道是她刚才的话惹恼了他,还是因为他发现她先前答应他离开都只是在搪塞他。 她有些心虚地低下头,没敢接叶行北的话。 叶行北早就料到她的反应,冷笑了一下,“就算是我看不见,还是能撵你出去。” 承欢终于忍不住仰头看他,硬声回道:“那你现在要撵我走吗?” 叶行北没有说话。 他虽然没有开口,但承欢知道,他这是默认了。 她咬了咬牙,恨恨道:“好,你要撵我,我走就是了。不过,你不用让福叔送我。我就站在门外,那总不是你的地方,你怎么也管不着。” 叶行北的语气终于软下来,“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要你考虑动手术的事,去国外也可以。” “不行,这件事我已经考虑过了。” “那在你病好之前,我要留下来。” “不行。” 承欢忽然笑了一下,“那好,既然你都不愿意,我就去外面。不用你撵我。” 说着,她转身就走。 福叔看形势不对,立刻上来阻拦,“少夫人,外面现在风很大,说不定一会就要变天了。还是我送您回去把。” 承欢却根本没有停下脚步,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回头对叶行北说:“你也听到了,外面要下雨了,如果你改变主意,最好早点告诉我。” ———————————————————————————— 外面的风果真很大,吹着不远处的树丛“沙沙”作响,天上月亮和星星都没有,似乎真的是要变天了。 承欢蹲在叶宅门前的石柱前面避风,双手抱着膝盖,将身子蜷缩在那里,让自己感觉暖和一些。夏天的天气说变天就变天,她还穿着白天的裙子,现在冷的浑身打颤。 她已经蹲了有一个小时了,没想到叶行北倒是真的狠心,硬是没有让她进门。倒是福叔琴姐他们几个来劝了好多次,甚至还给她拿了毯子过来,她都没有要。 这种时候,就是她和叶行北的心里拉锯战,她要是处境越艰难,就越能让他心软。 终于漆黑的夜空中,开始响起了闷雷。 风更大了些,接着就有数道闪电划破天际,雷声更大了些。 承欢吓得心口砰砰直跳,将身子更加蜷紧了些。 雨很快也倾泻而下。雨势又大又急,打在身上,一下一下,都有那种每一滴都能四溅而开的感觉。 承欢的衣服本就单薄,不稍片刻就被淋湿了,可她仍旧缩在那没有动。 她就不相信叶行北不会心软。 雨声哗啦啦的,越下越大,没过一会,她果真看见福叔撑着伞出来了。 “少夫人,你快起来进去把,少爷答应让你留住下了。” 福叔给承欢撑伞,躬身过来扶起她。 承欢浑身湿的和落汤鸡一样,站起来都哆哆嗦嗦的,她问:“他真的答应了?” 福叔扶她往前走,“您这样子,少爷还真是没了办法,他心里比我们还急。” 承欢边走边打哆嗦,嘴里却嘿嘿的笑。 一进门,容姨就拿了毯子给承欢裹上,送她去了楼上。 叶行北倒是不在,承欢从进门都没有看到他。 进了客房,容姨让承欢去洗个热水澡,然后还说去给她煮碗姜汤上来。 承欢冻得不行,应了一句就进浴室洗澡去了。 这个澡她洗的比较长久,热水冲去寒气之后,让她感觉浑身舒畅。 等她穿上浴袍出去,这才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叶行北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房间里的沙发上。 他背对着她,听见响动并没有转过头来,只是说:“把桌子上的姜汤喝了。” 承欢走过去,乖乖把姜汤喝了。 姜汤有些辣,虽然只有一小碗,她还是分了好几次才喝完。 叶行北听到她把碗放下的声音,静了一会才说:“你明天还是回去吧,我不会有事的。” 他的语气很平静,似乎已经没了先前的怒火,可听在承欢耳朵里,却有一股子难言的忧伤。 她坐到了他一旁的沙发上,“好,那你考虑去做手术。” 叶行北笑了一下,他的唇角微微上扬,声音里却是满满的无可奈何,“我说不定会死在手术台上。” 承欢沉默下来,很久之后,她才小声地说:“我相信顾老的建议。” “你来这里,原来就是为了做说客?” 承欢凝着他,声音更轻了些,就像是在呢喃,“曾经,我读过席慕蓉的一篇文章,上面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你以为明天一定可以再继续做的;有很多人,你以为明天一定可以再见到面的;于是你暂时放下或者转身,因为,你以为日子既然这样一天一天地过来的,当然也应该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昨天、今天和明天应该是没有什么不同的。” “但是,就会有那么一次:在你一放手,一转身的那一刹那,有的事情就完全改变了。太阳落下去,而在它重新升起以前,有些人,就从此和你永诀了。”承欢说到这里声音已经开始微微哽咽,缓了缓,她这才继续说下去:“当初我爸爸那么突然地离开了我和妈妈,这段话我看过之后一直记得。行北,我说过,你有本事就不要让我担心。我当初离开你,起码我还能从别人那里知道你活得好好的,你会过的幸福,但是现在,我害怕,如果我稍不注意,就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了。” “我怕你会在我猝不及防的时候,永远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我想陪着你,起码在你病好之前。” 叶行北终于有些无力道:“如果好不了呢?阿欢,如果要你看着我死,那对你又何其残忍。你还是走吧。” 承欢死死咬住唇,泪水却还是瞬间淌了下来,她固执地摇着头,最后终于忍不住走过去一下子抱住他的身子,“你欠我这么多,你还要让我为你伤心难过。叶行北,你混蛋,你不是人……”她还想骂他,但是却又想不出其他词来,只能一句一句地重复,“我真是恨死你了,我恨死你了。” ☆、第32章 逼迫 承欢不知道昨晚是怎么睡着的,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谁在客房卧室的大床上了。 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早上七点了。 她迅速爬起来,洗漱之后跑到楼下。 到了餐厅,叶行北已经坐在餐桌前开始用餐了。 而祁然则是坐在他身边给他读晨报。 承欢走过去说:“我来吧,你去吃早饭。” 祁然楞了一下,没有把报纸递给承欢,似乎在等叶行北的意思。 叶行北几不可见地拧了一下眉,可还是点了点头。 等祁然下去,承欢坐到他的位置上,翻开财经板块打算开始读。 才刚一翻开,就看见头条上赫然是——陆氏暗中阻挠MK合作项目姻亲反目。 HK合作案就是几个月席容前往波士顿经手的项目,席容和陆与江打小一块长大,堪比手足兄弟,席家和陆家又是姻亲,承欢没想到陆与江居然暗中会给席容下绊子。 “陆与江这个人太狠了,居然对朋友都能在背后耍阴使诈。”承欢读完这条新闻,不由感叹了一句。 叶行北笑了一下,“朋友妻不可欺,席容要不是把歪主意打到施凉身上,陆与江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现在席容□□乏术,估计是顾不得施凉,陆与江就有趁虚而入的机会。” 承欢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我呸,他少恶心我了。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叶行北虽然看不见她,但是能想象她此刻的表情,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承欢继续和他说:“小施这次总算是报了口恶气。以前都太便宜这个负心汉了。我还记得小施刚搬出陆家的时候,我陪她回去收拾东西,她那时候车技也就用呵呵来形容,结果一不小心就冲进了陆家的花园里,撞坏了很多花木,后来我听她说里面的一株还是当年安疏影和姓陆的一起种的,你都不知道当时他的脸色有多难看。” 叶行北只是莞尔。 等两个人都吃过早饭之后,梁柯就来了,还带来了厚厚的一摞文件。虽然是周天,但承欢今天还要去学校一趟,所以就托了梁柯好好照顾他。 梁柯笑呵呵地应下,还趁叶行北不注意,朝承欢竖了竖大拇指。顾医生说的不错,这世上能镇得住老板的,也只有夫人了。 —————————————————————— 承欢今天去学校其实也没什么事,就只是根据学生平时的上课、作业以及表现情况做一个评分,等期末排名的时候,这评分将会作为以后综合素质考核分数的评定之一,占比达到30%。 她周五的时候已经完成了一大半,今天只是去把这项工作收尾,她一上午就弄完了。 快到饭点的时候,她就打了个车赶回了叶宅。 刚一进门,就听见一个女孩子甜腻的声音传来。 看见她,女孩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可能没想到承欢会来,她还有些迟疑地喊了一声:“付老师。” 承欢再傻也知道她对叶行北存了什么心思,她微笑着走过去,在叶行北身边坐下,“你怎么来了。” 她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善。 叶行北皱了一下眉,喊了句:“阿欢。” 白薇尴尬地坐在那,好半晌才小声说:“我来看看行北哥。” 上次在学校里那次见面承欢不知道白薇到底和林西说了什么,才让林西对她动怒。不过从她开始怀疑叶行北,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她不会傻到认为一切都只是巧合。 在她和叶行北离婚这件事上,白薇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承欢冷笑了一下,“你倒是有心。既然现在人也看了,话也说了,白小姐可以回去了。” 白薇听承欢说完,脸色顿时煞白起来。她怯生生地喊了一声“行北哥”,向叶行北求救,听着就要快哭出来了。 叶行北眉头拧得更深,却只说了句,“你今天就回去吧。” 白薇的唇动了动,还想说什么,但是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她站起来,深吸了口气,对承欢露出一个极为粲然的笑容来,似乎刚才的尴尬和委屈都一扫而空。 “那就拜托你好好照顾行北哥了,付老师。” 承欢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也笑了笑,将手故意放在叶行北手背上,“一定。” 等白薇出门,叶行北立刻拂开承欢的手站了起来。 他转身就要上楼。 承欢更在他身后,“这段时间,白薇经常来?” 叶行北没有理会她。 承欢上前几步,挡在他面前,叶行北听见声响,停下了脚步。 他虽然看不见她,但是他低头的时候,刚刚好能让承欢望进他的眼底。 他的目光依旧深沉,如果不是知道他失明了,承欢根本不会认为他现在看不见她。 他“看”了她好一阵,才说:“你不是说让我找个人,然后忘了你吗?” “可是就是不能是白薇。”承欢立刻反驳,“她让我很不舒服。” 叶行北绕过她就想要走。 承欢再次追上去,“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怀疑你,说不定就是她暗中安排的。林西平时连话都不愿和我说,又怎么会突然和我提及你和陆家联合。我不管你找谁,可就不能够是白薇。” 结果叶行北听完,只是停住了脚步,连头也没回,语气十分淡漠:“说完了?” 承欢没料到他这么平静,心里一阵不是滋味,杵在那里,好大一会还没反应过来。 叶行北却早就上楼去了。 —————————————————— 后来,承欢才知道,因为白薇来了,所以叶行北和她早就吃过饭了。 她居然还饿着肚子等着开饭。 容姨给她把中午剩的饭菜热了热,她就一个人在厨房的桌子上随便扒了几口饭填了肚子。 等过了一会,她就看见琴姐进来给叶行北泡茶。 茶解药性,叶行北吃了药一小时之后才能喝。等琴姐泡好茶,承欢放下碗筷,也就跟着她一起去了叶行北书房。 应该是早上已经处理完公司的事情了,梁柯没有在,叶行北一个人在书房里,正躺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闭目养神,房间里还放着舒缓的轻音乐。 琴姐过去将茶放下,就退了下去。 承欢就站在门那边,并没有走过去。 “你不走吗?” 虽然看不见,但是叶行北却还能知道房间里还有人,突然出声把承欢吓了一跳。 承欢走了过去,因为躺椅旁边没有座位,她只好站着。 “你真喜欢白薇?” 一阵沉默之后,承欢还是忍不住提及白薇的事。当初叶行北喜欢白筱,如今会对白薇有好感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叶行北缓缓睁开眼,嘲弄般地笑了,“怎么,我心里有别人,你不乐意了?” 承欢愣了一下,才说:“可至少不可以是白薇。” 叶行北淡淡地说:“如果今天不是白薇,你也不见得会高兴,不是吗?” 承欢回答不出来了,他说得对,就算是今天不是白薇,她看见了也不一定会高兴。她还是爱着他,那些漂亮的话,多是违心的。 叶行北垂下眼睑,“你这样做会让我很困扰。这里照顾我的人很多,你还是回去吧。” “我说过在你病好之前,我不会走的。”承欢勉强笑了一下,将茶几上的茶杯往前轻轻推了推,“是参茶,你趁热喝。一会要凉了。” 叶行北却没有坚持,伸手过来拿杯子。 当承欢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 茶杯擦着叶行北的手倒了下来,烫热的茶水泼出来,瞬间烫红了他的手。 刚才承欢把茶杯往前移动,现在她才发现原来放茶杯的地方,有一个红色标记,应该是方便叶行北行动,定好的放茶杯的地方。 承欢立刻去给他擦手,“行北,你没事吧。” 叶行北却挣开她的手,笑着说:“看吧,你照顾不好一个瞎子。你回去吧。” 承欢这才知道,他是故意的。他刚才就察觉到茶杯换位置了,但是他就是等着这一刻。 她站在那里,手足无措,“你不能这样,你分明是故意的。” 她控诉他。 叶行北点点头,“恩,我是故意的。但是就像是现在我已经习惯了黑暗,习惯了每样东西都放在固定的地方,习惯了没有你的生活。阿欢,你这样,反而会让我不知道怎么对待你。” “可我做不到待在家里,却担心你说不定明天、或者后天、或是在我不知道的哪一天会出事……” “其实你当初和我离婚的时候,我告诉自己,离了也好,起码真有一天我走了,你不会那么伤心。”叶行北长长地叹了口气,似乎下了某种决定,“动手术的事,我答应你。一个月以后,就做。” 承欢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真的?” 叶行北点点头,“不过这一个月,你和我在一起,就像以前一样。” 承欢有些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叶行北说:“就像以前一样,陪我吃饭,和我说话,陪我睡觉。如果你办不到,现在就走。” 他这分明是逼她离开,他根本就没打算留下她,也没打算做手术。 承欢望定他,咬牙道:“叶行北,你不能这么逼我。” 叶行北却还是笑,“你昨晚不就是逼我了吗?阿欢,你仗着我喜欢你,你就这么逼我。我现在就是仗着你想要离开我,逼一逼你罢了。” 承欢听他把话说完,静了一会,突然就笑了起来,“如果我答应呢,叶行北,我答应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自带避雷针及头盔。 一大波天雷狗血正在来袭!!! ☆、第33章 狗血 承欢的回答显然让叶行北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她会这么轻易答应。 他颇有深意地说:“那还要看你能不能坚持一个月。” —————————————————————————— 叶行北的态度恢复了最开始时的冷漠,甚至比以往时候更加恶劣。 承欢原想给他擦药,但他却没有让,不过幸好烫的也不是太厉害,只是红了,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已经看不出来异样了。 承欢略略放心下来,陪他一起用了晚饭。 饭后,她去客房洗了澡,这时候琴姐却过来敲门,说是叶行北找她。 承欢心头一震,想起叶行北白天提到要她陪他睡这件事,不免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她将睡衣脱了,穿上内衣,套了件红色连衣裙过去。 叶行北在卧室,她在门前犹豫了好半晌,才敲响了房里的门。 里面久久没有回应,正当她在推不推门进去这个问题上拿捏不准的时候,里面终于传来了叶行北。 “进来。” 承欢深吸了口气,拉开了门。 房间里黑漆漆的,连床头的灯都没有开。 她心里骂了一句叶行北神经病,居然连灯都不开。骂完之后,又觉得自己脑子有问题,他看不见,开不开灯,又有什么区别。 走进门的时候,她开了灯。 房间立刻亮了起来,承欢立刻就看见了坐在床上的叶行北,还有他身边那个毛茸茸的大脑袋。 那个大脑袋在看见她的时候立刻竖了起来。 承欢没想到傻哈居然长这么快,已经足有有成年狗狗的模样。 那时候她走的急,没有把它带走,后来又不像过来问叶行北讨回去。 她原本还想来个久别重逢,想着傻哈也会像以前一样立刻就跳下床来蹭她,没想到这条傻狗居然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很没兴趣地把头又低了下去,乖乖趴在叶行北腿边。 可能是因为它的表情本来就是那种嫌恶的模样,它这动作,承欢明显觉得它这是在嫌弃她。 叶行北拍了拍它的脑袋,傻哈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蜷到了地上的榻榻米上。 承欢没想到叶行北把傻哈训练的这么好,瞪了眼早就倒戈的某只一眼,这才走过去扶已经站起来的叶行北。 “你要去做什么?还是拿什么?” 叶行北并不多言,只说:“洗澡。” 承欢“哦”了一声,又觉得他要是去洗澡,她跟着到底不合适,就说:“要不我把祁然喊过来吧。” 叶行北停下脚步,“晚上不需要他帮忙,我已经让他回去了。”他侧过脸来,略有些讥诮地笑了笑,“你自己答应的事情,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如果你做不到,那——” 承欢知道接下来他又要说让她走,她立刻打断他的话,“没事,我来。我来。” 她扶着他进了浴室。 叶行北命令道:“给我脱衣服。” 承欢一愣,却见他缓缓张开手臂,等着她替他脱衣服。她有些犹豫,可见他脸上浮现出不耐的神色,似乎又要发作,只得硬着头皮给他解纽扣。 她的手有些抖,前些天还和蔡蔡一起做了指甲,可他衬衣上的纽扣似乎是和她作对一般,她越是慌乱,越是难解。好不容易解开最上面的两颗,他结实的胸膛就呈现在承欢面前。 承欢的手猛地一颤,指甲刮上了他的皮肤。 她听他闷哼了一声,刚要道歉。 他就已经抓住了她的手,冷笑道:“才两个月都不到,你连男人都不会伺候了吗?” 承欢看着他唇边凉薄的笑,愣愣的站在那里,虽然明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但还是一时间无法接受他这么出言轻贱她。 他放开她,“继续。” 承欢咬牙,再次缓缓伸出了手。 好不容易给他脱了衣服,结果洗澡的时候,承欢试过水温刚刚好,结果叶行北说凉了,搓背的时候他又嫌她力气小,出来吹头发的时候,他又说吹风机的风温度太烫,承欢从来没觉得叶行北也有这么难伺候的时候。 把吹风机放好,承欢扶叶行北上床,刚转身要走,他却出声喊住了她。 “你去哪里?我让你走了吗?” 承欢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去,看见叶行北往将身子往旁边挪了挪。 “上床。”他命令道。 承欢不禁往后缩了缩身子,立刻说:“我没洗澡。” 或许是这个借口太憋足,叶行北难得露出一个不再是讥诮的笑容来,似乎抓住了她的小尾巴一般,“哦,是吗。那我怎么刚才在你身上闻到了沐浴露的味道?而且你的头发还是半湿的。” 承欢恶狠狠地瞪着他,觉得他脸上此刻的笑容无比惹她厌烦。 最后,她还是乖乖地上床了。 刚掀开薄被钻了进去躺下,叶行北就说:“你难道真以为我让你留下,是盖着被子纯聊天?” 承欢僵在那里,手紧紧抓住了被子。 叶行北却在此刻突然伸手,将她拽过去,然后双手迅速扣住她的腰身,紧紧地将她压在他怀里。 虽然看不见,但是他还是习惯性地微微眯起了眼,“你现在反悔,离开还来得及。” 承欢惊惧之下,身子不由得颤抖起来。 这样带着危险气息的叶行北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比当初更加冷漠,甚至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她没有推开他,也没有动。 答应他条件的时候,不是没有想过会发生这种事,但是她当时还抱着一丝侥幸。但是现在,她才真真正正意识到,叶行北是来真的了。 除非她离开,否则他就要想尽办法让她走。 她也看见过电视剧里男女主人公因为命不久矣而离开自己深爱的那个人,曾经她还感动的要死要活。但是现在这狗血的剧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却怎么都无法认同叶行北的行为。这种时候,不是更要在一起,更应该珍惜每一分每一秒吗? 她当初选择离开,那都要建立在他好好活着的这个基础上。她从没有想过,他可能会以死亡的这种形式永永远远地离开她。 现在他不愿去做手术,也不愿她留下。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傻,做一些以为是为对方好的事情,反而让彼此都留下了一生的遗憾。 “其实你当初那么决绝地说要忘记彼此,不是很好吗?你为什么要回来呢?”叶行北放开承欢,伸手摸索着抚上她的脸庞,“你既然不开口,那我就当你默认了。” 承欢勉强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希望他能够改变心意。 叶行北却垂下了手,懒洋洋地躺了下来,语气轻慢道:“既然你不走,那么取悦我,直到我满意为止。” 承欢猛然睁大了眼睛。 叶行北却仍旧在笑,“我数到三,一、二……” 承欢在他就要数到三的时候,迅速低头吻住了他的唇。 他的唇很薄,很凉,嘴里还有一股子薄荷的味道。 承欢知道,那是他刚才刷牙,用的牙膏的味道。 叶行北并没有和以往一样回吻她,甚至连一点反应都没有,承欢的唇舌与他纠缠在一起,就如同在亲吻一件死物一样。 承欢刚开始的时候是逼于无奈,在心里告诉自己豁出去算了,这件事本身,和喜欢的人做,其实是一件快乐的事。但如今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做好了心理建树,却换来叶行北的无动于衷,这种感觉着实不好,就如同本该是两个人的对手戏,现在变成了只有你一个人在那里唱着独角戏,傻的可以。 她终于从他的唇上离开,抬起头看他。 这时候,叶行北冷笑了一下,语气轻蔑,“这样就打算完了?看来,是我以前对你的调—教不够。” 说完,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承欢的裙子前面是扣纽扣的,叶行北看不见,解扣子就颇为费工夫,他解了一颗似乎就已经失去了耐性,索性一把将衣领往两边一扯,“啪啪啪”地几声,纽扣立刻被扯了下来。 承欢当然吓了一跳,正要出声阻止他继续撕她衣服,叶行北却转过头对床下喊了一声“出去”。 原本伏在榻榻米上的傻哈立刻很听话地站了起来,居然走到门边很轻易地够到了把手把门打开,然后还用头抵着门,将门给关上了。 承欢原先还没想到房间里有这么一个“电灯泡”,想到刚才自己居然当着傻哈的面亲吻叶行北,还吻了那么久,脸上立刻火辣辣地烫了起来。 只是叶行北没有给她那么多的时间来想这个问题,承欢只听见“刺啦”一声,叶行北已经完全撕开了她的衣服,亟不可待地吻了下来。 他的动作粗鲁且凶猛,就如同那天雨夜一样,完全不理会她的感受。 承欢的身子颤抖起来,伸手去推着他的身子。 “行北,等一下。”她祈求他。 叶行北却置若罔闻一样,他甚至伸手来捂住了她的嘴。 承欢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当他分开她的腿的时候,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终于用足了力气,狠狠推开了他。 叶行北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样,尽管自己身下也是难受得要命,却还是从承欢身上下来,脸上又露出了那种懒洋洋地笑容。 承欢缓缓坐起来,轻轻道:“家里有那个吗?我不想到时候有什么意外。” 他们以前想要个孩子,已经很久没做过措施了。 或许是承欢的这句“意外”刺痛了叶行北,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他伸手过去,摸到了承欢的脸,然后捏住了她的下颚,冷哼了一声,“今天不用那个,既然你不愿意用下面做,我们就换个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不更新,真的会死星人 这几天都工作忙,以前追文的妹纸都知道, 渣作的工作简直是女汉子当男子汉用, 所以更新也不稳定,希望妹纸们谅解。 ☆、第34章 情趣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张防盗,勿买。 下次更新7000+ 买的妹子也不要怕,不会再次收费的 承欢算是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衣冠禽兽,无论是什么样的男人,高冷还是傲娇,只要禽兽起来,那真的是禽兽不如。 叶行北捏着她的下颚,就把东西捅了进来,她根本含不住,喉咙中一阵阵地作呕,可他却狠狠地抵着她,让她哽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以前也知道有人喜欢这种别样的玩法,但是叶行北和她之间,这却是第一次,除了上一次,他对她在这方面都是足够的尊重,从来没有提出过出格的要求。 承欢原先还挣扎,可是那样只会让她更难受。 后来嘴巴麻木了,她也渐渐放弃了抵抗,任由他为所欲为。 说实话,叶行北也是毕生第一次尝试这种东西,虽然好奇过,但他以前都是挺不屑的,但是今天晚上这一下,果真让他舒服到了。 他捧着她的脸,手上尽是她的泪水,他心里也是心疼。他不是不疼惜她,但是他根本忍不住,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往脑袋上冲,他没办法思考。他杀红了眼,哪里还能够停得下来,甚至是最后那一下,都弄到了承欢的嘴里。 承欢其实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了。 等叶行北终于放开了她的时候,她一下子瘫倒在了床上,嘴巴里尽是他的味道,她甚至还吃了下去,但是她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两颊酸痛,甚至连哭都已经没了声音,只是淌着泪睡,身子一抽一抽的。 她就像一个破败的娃娃一样,凄惨的可以。 叶行北摸索上来,给她擦眼泪,将她轻轻地抱进怀里。 两个人身上都是黏腻的汗水,贴在一起的感觉并不好受。 承欢趴在叶行北怀里,听着他胸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 叶行北拿过柜子上的水杯,里面有他喝得白开水,来给承欢漱口,然后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抚她。 承欢哭的累了,困意上来,也就趴在他身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 承欢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 她昨晚穿的衣服都被叶行北撕破扔在了床下,她连穿的衣服都没有。如果这样出门去拿衣服如果被琴姐或者容姨碰到,那她还不如挖个洞把自己埋了算了。 无奈之下,她只好去衣帽间拿了叶行北的一件白色衬衫套上,原本还想找条裤子来穿,可是拿着叶行北的西裤和家居裤比了比,都长的离谱,她拖着走都走不了。 承欢用叶行北的牙刷刷了牙,这才洗了把脸。 不要说她恶心,她是有意报复他的。 刚洗完脸,叶行北就进来了,他后面还跟着晃尾巴的傻哈。 傻哈一副凶恶的模样,这动作说不出的蠢萌。 叶行北进门的时候听见水声,猜到承欢在洗漱,等到她从洗漱间出来,这才说:“过来。” 承欢走过去。 叶行北问她,“还疼吗?” 虽然还有些隐隐的疼痛,但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承欢想起昨天晚上他那副孟浪的模样,不禁脸上一热,也没出声,只是摇了摇头。 可是她忘记了叶行北现在看不见,根本不知道她已经表示过不疼了。 他还以为她不想理会他,于是就伸手过来,在她两颊上揉了揉,低声问道:“还很疼?” 承欢微微扭头避开他的手,立刻说:“不,不疼了。” 叶行北又问:“不生我气?” 承欢明知道他昨晚有意刁难她,再说这种事,很多夫妻之间也经常讲究情—趣,再正常不过。当时虽然觉得不能接受,但是现在已经没那么介怀了。 说不定他现在正盼着她说,她很生气,然后他好来一句,你生气你走啊,赶快走,不送。 承欢笑了一下,“不生气,真的。有时候我们是要讲讲情—趣的。” 果真,这句话让叶行北的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了。 他松开手,微微低头咳了一声说:“不早了,你还要上班,收拾一下,下去吃早饭吧。” 承欢却说:“我的衣服昨天都被你撕了,你让我穿什么出去?” 叶行北楞了一下,随即伸手过来,不过这次是覆上了承欢的肩膀。 然后他摸到了衣服,于是就沿着肩膀到手臂一寸一寸地摸下去。 衣服的质感很熟悉,袖子很长,他差不多已经猜出了承欢穿的是什么了。 叶行北松开手,说:“我让琴姐去给你取衣服。” 承欢答应,房间里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老板你怎么还在卧……室。”他刚开门,脚跨出了半步就停了下来,最后一个字被他生生吞了回去。 他没想到房间里会是这副场景,承欢那一双白嫩的腿扎得他眼睛都疼了。但是他现在害怕的是叶行北会不会当场劈了他。 承欢没想到梁柯会突然出现,也是呆了一呆。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梁柯已经急急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叶行北虽然看不见,但梁柯的这种反应,他也察觉出了什么,伸手过去讲承欢抓过来,往她大腿上一模。 肌肤滑嫩细腻的触感顿时让他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几下。 他咬牙切齿道:“梁柯那个混账。” ———————————————————————————————— 承欢和叶行北在餐厅用完早饭,叶行北吩咐福叔送承欢去学校,就带着梁柯去书房做思想教育了。 梁柯被叶行北带走的时候,还求救似得忘了承欢一眼。 承欢对他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临近期末,学生们进入复习阶段,备课和上课就比以往轻松许多,承欢下午两节课上完就离开了学校。 她打算去买两部手机。 叶行北看不见,智能手机对他来说都没法用,甚至连听个电话都成问题,不过如果换成按键的非智能手机,就好用多了。她曾经甚至连发短信,都练习到可以盲打的地步。 非智能手机价格低廉,她直接去营业厅买的,一红一黑的同款,顺便还买了两张电话卡。 回到叶宅之后,叶行北正坐在花园庭院里的紫藤树架下听梁柯给他汇报工作上的事情。 梁柯应该是挨了顿不小的批评,看见承欢走过去的时候,脸色还是苦哈哈的。 他停住了嘴,叶行北当然也察觉到了,微微挑了一下眉头,不悦道:“怎么不说了?” 梁柯低声说:“夫人来了。” 他倒是个见风使舵的主,现在就将”付小姐”改成了“夫人”。 只是叶行北的脾性可是一般人能摸得透的?他这句“夫人”没有愉悦到他,反而让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直接说:“你走吧,明天再继续汇报。” 梁柯今天触了叶行北诸多眉头,现在叶行北开口让他走,他哪里敢多留,立刻应了一声,然后朝承欢点了下头,逃也似地跑了。 承欢看着梁柯急匆匆的背影,无奈的笑了一下,“你何必为难他?他也不是为了讨好你?” 叶行北的脸色缓了些,没有说话。 承欢打开包包,毫不犹豫地拿出那只红色的递到叶行北手里,“喏,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叶行北感觉手里被她塞了个冰冷且坚硬的东西,他试着摸了摸,有按键和屏幕。他没想到承欢会送他这个,不由问:“手机?” 还是这种过时的非智能手机。 承欢立刻点了点头,“对啊。智能手机你没法用,这个刚刚好。接听键和挂断键,还有按钮,只要联系,还可以盲打发短信。里面还有来电语音提示功能,这样就可以知道是谁来电话了。” 叶行北轻轻笑了一下,“你倒是有心。” 承欢也笑了,献宝似地说:“我还设置了快速拨号键,只要长按一个数字键就能拨号。” “是吗?”叶行北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些,然后承欢看见,他的手缓缓在键盘上摸索了一阵,最后准确无误地按在了“1”的拨号键上。 没一会,承欢口袋里那只黑色手机就响了起来,里面好听的女声立刻提示道:行北来电。之后就是一串的手机号码。 承欢立刻囧了。 叶行北按了一下挂断键,意味深长地说:“这手机确实不错。” 承欢勉强挤出一个笑来:“我还是教你打字吧。” 叶行轻笑了一下,声音低沉而性感,“你连前后鼻音都分不清楚,还是算了吧。” 承欢不说话了。 叶行北将手机拿在手里,仍旧是笑,“你的礼物我收下了。” —————————————————————————————— 有了昨晚的契机,承欢当天晚上就搬去了叶行北一起住了,或许是因为她送他的礼物让他颇为开怀,他没有为难她,两个人平静地度过了一晚。 不过让承欢没想到的是在她送给叶行北手机的第二天,就收到了他的短信,虽然只有短短的五个字,却让她无比震惊某人的学习能力果真厉害。 【回来吃午饭】 承欢原本想给他回一条短信,又怕他眼睛看不见,索性给他打了个电话。 她问他:“你怎么知道我下午没课?” “家里有你的课表。” “我怎么不知道?”承欢记得自己没在家里贴过课表啊。 叶行北顿了顿,说:“我这有。” 承欢“哦”了一声:“我这个点赶回去已经过饭点了,你还是先吃吧。” 叶行北又说:“白薇来了,你真不让我们等你?” 承欢忍不住骂了一声“我艹”,才咬牙说:“你们给我等着。” ☆、第35章 矛盾(补完) 承欢回到叶宅的时候,白薇正在餐厅里给叶行北说着学校里的一些趣闻:“学校里做菜的师傅越来越会 做黑暗料理了,昨天那道西瓜炒凉皮可没把我给雷死。我还听学姐说,等过中秋的时候还可以吃到青椒 炒月饼……行北哥,你那时候读C大的时候有这么雷人的菜吗?” 叶行北沉吟了一下,脸上露出了几分缅怀的神色:“那时候没有吧。” 白薇颇为惋惜地“啊”了一声,“我好想也那个时候读大学。” 叶行北只是笑。 是那种略微宠溺的笑容。 承欢倚在餐厅门口,只觉得此刻叶行北脸上的笑容无比刺眼。 她笑了一下,走过去,若无其事道:“在谈什么,这么高兴?” 叶行北脸上的笑容敛了几分,声音波澜不惊,“你回来了。” 承欢“嗯”了一声,将包放在身旁的位置上,挨着叶行北坐下,然后转头吩咐随后跟过来的琴姐可以上菜了。 承欢的出现显然让气氛变得沉闷下来。 三个人都沉默了一阵,最后还是叶行北先开的口:“阿欢,小薇这几天可能会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一段时间。白筱刚好要出国,家里就她一个人。” 承欢没想到才这么一会儿工夫,白薇来叶宅的性质从“吃饭”直接上升到了“留宿”的地步。她猜不透 叶行北到底是什么心思,只能笑道:“是吗?最近期末复习这么紧,白小姐还要大老远到这里来住,还真是有心。” 白薇似乎被承欢的话刺痛了一般,楚楚可怜道:“以前都是行北哥照顾我,现在我也只是想照顾行北哥罢了。如果付老师介意,那我还是不要过来了。” 虽然承欢现在恨不得立刻回她一个“好”字,但是白薇都这么说了,她怎么好拒绝,那样倒显得自己很在意。她尽可能地露出一个称得上温婉的笑容来,“你当然可以住下,毕竟在行北眼里你就和他妹妹一样,你一个人住,他也不放心。” 这时候,容姨和琴姐把菜端上来,有几道是往日都没做过的湘菜,上面一层火红的辣椒,承欢看了都觉得已经感觉到辣味了。 其实她曾经也是无辣不欢,嫁给叶行北之后,口味却渐渐淡了下来,他饮食宜清淡,所以她也就极少吃重口味的菜了。 容姨和琴姐也知道叶行北忌食辛辣,按理也不可能做湘菜的。 承欢正疑惑,就听白薇在一旁高兴地说:“我最喜欢吃容姨做的干锅花菜和剁椒鱼头了。” 容姨将菜摆好:笑道:“白小姐喜欢,那今天就多吃点。” 承欢这才想起,白氏姐妹老家在湖南,这湘菜是特意为白薇做的。 她面上虽不动声色,但是心里已经不高兴了,所以给叶行北布菜的时候,特意给他夹了一筷子他最讨厌吃的胡萝卜。 叶行北看不见,也没有防备,将那筷子胡萝卜尽数都放到了嘴里。 果真,不出承欢所料,他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她记得当初她还没嫁给他的时候,他有次到她那里蹭饭吃,她那时候还住职工公寓。两个人挤在在狭小的公寓里,他还嫌弃她的卧室、客厅、厨房和洗手间加起来都没有叶宅的浴室大。她没想到他会突然过来,家里只有中午剩下的一点凉饭,冰箱里也只剩下两个鸡蛋、一个胡萝卜、还有半根火腿肠。 一个人份的炒饭硬生生被分成了两份。饭上桌之后,叶行北居然还问她炒饭为什么要把胡萝卜放进去, 他将胡萝卜粒一个一个挑出来之后才肯吃。因为这件事,承欢没少鄙视他,一个大男人挑食成这样,她也是醉了。 白薇似乎没察觉到承欢在整叶行北,见承欢给叶行北夹了一筷子胡萝卜,还以为叶行北爱吃,居然也跟着夹了一筷子到他碗里。 “行北哥,多吃点胡萝卜,对身体好。” 承欢差点“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她咬着筷子,身子都因为忍着笑一抽一抽的,眼睛却一直看着叶行北,等着他的反应。 叶行北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不悦,只是点了点头。 承欢有些失望,但心里终归是舒服了一些。 饭后,白薇说是要回去收拾东西,叶行北就让福叔送她回去。 承欢听着车声远去,这才转过身问坐在沙发上喝茶的叶行北:“你让她搬进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叶行北呷了一口茶,“我不是说了吗,白筱要出国,家里没人照顾她。” “她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还不会照顾自己?”承欢冷笑,“叶行北,你想拿她来气我,你觉得有意思吗?” 叶行北淡淡道:“你也知道她以前患过心脏病,心脏移植后却被诊断出心律失常,你不要无理取闹。” 承欢看着他,心一点一点沉下去,“我无理取闹?我哪里无理取闹?你如果真担心,索性送她去医院好了,以叶家的财力物力,你能找到最好的医生护士照顾她……” “付承欢。”叶行北打断她的话,不耐道:“你如果偏要和我较真,可以。你看不惯的话,你可以走。 白薇的事情,我没有要拿她和你置气的意思。” 叶行北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会连名带姓地喊承欢,而且叶行北其实极少这么喊她。 承欢没想到现在为了白薇的事情,他就生她的气。她站在那里,浑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她死死地盯着 叶行北,咬牙道:“好,你说的好。你当初答应我尽量不见白薇,现在你却要让她住进来。”她气急, 一把拿过身前沙发上的一个抱枕砸到他身上,“叶行北,你骗我,欺负我,你还让我走。” 抱枕从叶行北身上滚落下来,掉到了地上。 叶行北似乎收敛了怒气,或许是语气转变太快,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些生硬,咯得承欢心里发疼。 “当初我是答应过你,但是现在,我们已经离婚了。承欢。” —————————————————————————————————— 白薇回到家,白筱正在给孩子整理行李。 她一进门,白安安就朝她跑过来,伸出肉肉的小手让她抱。 “小姨抱,小姨抱。” 白薇俯身刮了一下她的鼻头,道:“安安太肥了,小姨抱不动。今天有没有吃肉肉啊?” 小孩子不禁逗,立刻瘪了瘪嘴,哭丧道:“不要长胖,安安是大美女。” 白筱将行李箱拉上,走出来说:“你不要都逗她,一会把她弄哭了,可得有的哄。”她朝孩子招了招手,“安安过来。” 小孩子很听母亲的话,立刻走过去抱住了白筱的腿,居然还告状:“妈妈,小姨坏。” 白薇无奈地笑了一下,站起身,问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白筱点点头,“这次我要在法国带上两三个星期,你好好照顾自己。” “我知道了。”白薇笑了笑,“你和步封哥一起去嘛,当然要好好玩玩的。步封哥这次可算是功德圆满,修成正果了。” 白筱瞪了她一眼,“就你贫。” 白薇吐了吐舌头,“那是不是,我该改口叫姐夫了?” “你平时见他不早就叫上了吗?”白筱笑了起来,脸上露出了几分幸福的神色,“他是个好男人,而且还不在乎安安和我的过去,也是时候给安安找个爸爸了——” “毕竟安安不能一直没有爸爸。”白薇接过她的话,“姐,这句话我都听了好多次了。您快放过我吧。 我知道姐夫人很好,安安要有爸爸了还不行吗?” 白筱被她逗笑,“好好好,我不说还不行?” “行,行。”白薇点头,转身走向自己房间。 白筱低头嘱咐安安自己玩会,跟着白薇进了房间。 两人进了房间,白筱就说:“我听人说,你最近常往叶宅跑?” 白薇转过身看着白筱,不耐烦道:“是叶陵南告诉你的吧?” 白薇这么说,那就是默认了。白筱叹了口气,说:“我和你说的话,你怎么就听不进去?阿薇,叶行北不适合你,他也不可能会爱你,你就不能听姐一句?当初我就不该让你回国。” “行北哥怎么就不适合我?”白薇盯着白筱的脸,忽然笑了一下,“我知道,他喜欢你嘛。所以才爱屋及乌,对我好。可是他现在已经不喜欢你了,他喜欢上了一个叫付承欢的女人。就是当初他很讨厌的那个女人。既然连讨厌的人,也能变成喜欢,为什么我不可以?反正你也不打算和他在一起了,你对不起他,不是吗?” 白筱大怒:“你现在以什么身份去争?第三者吗?我当初对不起他,你也不想想为了谁?你没有那颗心脏,你还能好好地活着吗?阿薇,天底下好男人多得是——” “天底下好男人多得是,我就看上他了。姐,我只要他,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白薇呼吸急促,伸手抚住了心口。 白筱见她情绪激动,又顾虑着她的病,哪里还敢刺激她,立刻说:“好好好,你不要激动,你爱怎么样怎么样,行了吧。不要激动。” 白筱觉得起码要白薇撞一次南墙,她才会醒悟,现在劝也没用。 但愿不要闹出什么事出来才好。 —————————————————————————————————————— 因为白天白薇的事情,承欢一直和叶行北冷战,连他洗澡承欢都是让祁然去帮的忙。 她自己在客房洗了澡,悄悄进了主卧,并没有立刻上床,反而在阳台上吹夜风。 叶行北早就洗完澡,在床上躺了好一会,他看不见她,隐约刚才听见了开门和关门的声音,却又感觉不到她的气息,本能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承欢没有理会他。 叶行北试着伸手往她床头摸了摸,都摸到床沿了,却仍旧没寻见她。 承欢恶向胆边生,看他傻乎乎地在床上摸了好几遍,故意都没有出声应他。 叶行北摸索了一阵,终于觉得她不在床上,也不在他身边的时候,又试着喊了一声。 可承欢就是没理会他。 叶行北楞了一下,然后突然坐了起来,去穿鞋子下床。 承欢看他动作急促,不过鞋子他知道放在哪里,虽然鞋子左右脚分错了,但到底是穿上了。 承欢有些不明吧他到底要去干嘛,不由得从阳台走进屋里。 叶行北伸出手往前面摸索,先是在沙发角上狠狠撞了一下,之后又把房间里他经常躺的那张躺椅给撞得来回摇晃。 承欢从他瞎了之后,特别注意过他的行为,房间里的摆设的位置,要走几步,在哪里转弯,他都一清二楚。 有时候承欢看他在房间里走动,毫无障碍,根本就不像是个瞎子。没想到现在他却乱了方寸。 她恼恨他,但看到他这副样子却有些心软了。 但是就算是他这副模样,她仍旧狠心没有出声,看他好不容易抓到了门把将门打开。 门一开,外面琴姐刚好从楼下“咚咚咚”跑上来,应该是刚才房间里动静太大,她怕出事才上来看看的。 “少爷,你这是要去哪?” 琴姐没想到叶行北会突然开门,她有些惊吓的问。 结果叶行北劈头就问:“少夫人她回去了?” 琴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说:“少夫人去哪里啊?”她往屋子里看了一眼,正看见承欢站在叶行北身后不远处,又补充道:“少夫人不就在你后面吗?” 叶行北呆了呆,有些迟疑地问:“她……就在房间里?” 琴姐有些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对啊。” 叶行北点点头,恢复了以往的样子,“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琴姐点点头,退了下去。 叶行北将门关上,然后缓缓转过身来。 承欢看着他,只觉得心里被什么塞得满满的,有感觉无比的涩然。她想笑,笑他现在也是笨得很,可她有想哭,感觉他就和一个傻子一样。 他分明紧张她会不会离开,可还是对她放狠话,还要一味地赶她走。 叶行北就站在那里,似乎没有走回来的意思。 承欢和他僵持了片刻,最后还是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 她总是在和他妥协,她一直都败给他。这似乎是她永远都逃不了的了。 她走到他面前,缓缓伸出手拥抱住他,“行北,你真笨。” 叶行北没有动,却重复着她的话,“嗯,真笨。” 承欢却将眼角的眼泪都擦到他衣服上,“你还惹我生气,你混蛋。” 叶行北又“嗯”了一声,“我混蛋。” 承欢终于“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她放开他,伸手去抓住他的手,带着他重新回到床上。 叶行北将她抱在怀里,一下一下吻着她的脖颈,然后再是她的耳蜗,小心翼翼。 承欢安静任他抱着,心突然就奇迹般地平静下来。 困意泛上来,她很快就有些迷糊地昏昏欲睡了。 叶行北拥着她,低声在她耳边说着话,她没怎么注意,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只知道最后叶行北似乎发现她没有在听的时候,张嘴报复性地咬了她耳垂一下。 —————————————————————————————————— 承欢一晚上都睡得很好,叶行北早上却和她说她昨晚睡姿很不好,还用脚踢他。 承欢没有印象,但心思转得快,立刻说:“那你昨晚还咬我了呢。” 叶行北这下有些愕然了,“你不是睡着了?” 承欢像是抓到了把柄,“看吧看吧,你都别想赖。” 叶行北今天要出门,似乎是要开一个比较重要的会议。 承欢到衣帽间给他找了条领带帮他系上,又说:“白薇今天搬过来,我让琴姐安排她住二楼的次卧。” 叶行北点点头,“可以。” 两人下楼吃了早饭,梁柯就开车过来接人了。 承欢嘱咐梁柯好好照顾叶行北,送了他俩离开,这才让福叔载她去了C大。 结果她刚上完早上两节课,就接到了叶陵南的电话。 原来是那套她要出售的那套小别墅的事情。 先前承欢曾托他帮忙。 叶陵南在电话里说,已经找到买家了,对方看过房子之后很满意,随时可以付款,问她什么时候可以签房产转让协议。 承欢将事情推到了周末,毕竟现在学校和叶宅两边都走不开。 挂了电话,从楼道经过,没想到居然遇见了徐持。 自从承欢知道他喜欢她之后,每次都有意躲开他,现在两个人面对面撞了个正着,承欢只好和他打招呼了,“徐老师。” 徐持倒是比她更为坦然许多,立刻和她打了声招呼。 两个就要擦肩而过的时候,徐持却又喊住了她。 “付老师,听说这次支教你不过去?我希望不要因为我,给你造成了什么困扰。我知道,你一直挂心孩子们。” 承欢立刻说:“没有没有,徐老师你想多了。” 徐持脸色舒展开来,点了点头说:“那就好,不过我还是想请你考虑一下,毕竟孩子们也期盼着你过去。” 承欢也不好推辞,只得说:“那好吧,我再考虑一下。” ————————————————————————————————————— 这天下午,承欢坐车到叶宅,白薇已经搬进来了。 容姨和琴姐早就为她收拾好了房间,承欢也懒得去管,一进门就直接去了卧室。 没想到叶行北居然在卧室,承欢一进门就看见他正在给窗台上的那些多肉植物浇水。 他看不见,只能先去摸着那些小瓷盆,然后一盆一盆挨个浇水。 承欢走过去拿过他手里的喷壶,说:“你浇水都洒出来了。” 叶行北收了手,笑了笑,“是吗?” 承欢把剩下的那些挨个浇了一些水,看着肉呼呼的叶片上缀着晶莹的水珠,煞是好看。 她忍不住伸手捏捏这个,摸摸那个,然后对叶行北说:“你想摸摸他们吗?” 叶行北看不见,这些多肉植物有比较娇弱,所以刚才浇水的时候,承欢看他都是小心翼翼的。 似乎是怕他拒绝一般,承欢还不等他回答,就牵起他的手,带着他缓缓去摸一株桃美人的叶子。 那株桃美人长势甚好,肥厚圆润的叶片层叠而生,尖端还带着粉嫩的颜色。 叶行北的指尖轻触着那些叶子,只觉得有一种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可承欢握着他的的手却无比的温软细腻。 她并不喷香水,离得近,还能闻到她身上沐浴露清甜的香气。 这样安静的环境下,他突然想起来当初白筱曾经和他说过,一生所求,不过是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他那时候年少气盛,对此多是嗤之以鼻,觉得活得轰轰烈烈,才不枉此生。只是这一刻,他奇异的感到无比地满足。 承欢还在和他介绍着那些植物的名字,声音细细软软的带着几分明媚温柔的笑意,他终于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 她许久没有这么和他说过话了。 他反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她似乎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声音戛然而止。他循着她原本声音的那处低下头去。 因为看不见,他第一下亲在了承欢的鼻子上。 他微凉的唇贴在她的鼻尖,承欢反应过来,“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叶行北立刻站直了身子,脸上露出几分不自然的尴尬。 承欢抬眼看着他,伸手缓缓抚上他的脸颊,然后拉低他的身子,踮起脚,将唇凑上去。 起先是很小心地碰了碰,之后就是张嘴将他的唇整个都含在齿间咬了一下。 咬完之后,她就抵着他的额头,嗤嗤地笑。 叶行北居然也笑了起来,然后缓缓抚上她的脸。 这一次,他很准确地吻上了她的唇,一下一下,十分轻柔,就仿佛是刚才承欢领着他去触摸那些植物一样。 “阿欢,还不够,你还没能够取悦我。” 他低低地喃喃了一句,然后拥着她,深深吻住了她。 承欢只觉得脑袋都有些眩晕起来,就好像是当年第一次和他说话,和他亲吻时的那种不能站稳似得飘飘然,整个人几乎要瘫软在他怀里。 明知事情似乎偏离了原本的轨迹,她却没能够推开他。 叶行北的手开始从原本的拥抱变成了上下的抚摸,甚至从承欢的连衣裙里探进去,在她胸口狠狠捏了几把。 就在两个人都有些情生意动的时候,房间的门突然被人给打开了。 “行北哥,我们下去吃西瓜吧。” 白薇的手还搭在门把上,脸上的笑容在看清楚房间里叶行北和承欢的时候,瞬间僵在了那里,连脸色都霎时白了几分。 承欢立刻推开了叶行北,将身上有些凌乱地衣服扯了扯。 被人无端扰了兴致,叶行北的脸色微有不悦,但还是点了点头。他俯身在承欢耳边说:“这个,晚上补上。” 承欢脸上一燥,伸手推了他一把,“还有人在呢。” 说完,她忍不住看了白薇一眼,此刻的她站在那里,脸色惨白,死死地咬住了下唇。 白薇的反应叶行北当然看不见,而对承欢的话他好似根本不在意,居然还笑了一下,问她:“你要不要一起去?” 他记得承欢最喜欢吃西瓜,而且更爱吃冰镇的西瓜。两人刚开始恋爱的时候,他虽有意接近她,但对她并不怎么上心,一心扑在工作上,晚上在公司加班也是常有的事。她从学校回来,就会带上半个冰镇的西瓜,两个人就抱着那半个西瓜在办公室里吃,也不用刀切,就用个勺子一口一口地挖。他曾经还觉得一个女孩子吃东西不该这么不修边幅,可后来有一段时间,她刚好去外地做了两个星期的学术交流,他居然分外想念她给他带的那半个西瓜。在炎热浮躁的夏夜,那种冰凉甘甜的味道仿佛都能沁入身体的每一处。 承欢看了白薇一眼,见她已经将目光转向她,里面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比起刚才的震惊,现在变得十分平静且专注。 她心里猛然一慌,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我不去了,我一会还要和容姨准备晚饭。” 叶行北并没有因为她的拒绝而不悦,只是说了声好,就和白薇下楼了。 承欢站在那里,脑子里一遍一遍地想刚才白薇看她的眼神,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地发虚。 —————————————————————————————————— 或许真的是承欢多心了,一连好几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白薇搬进来,真的如叶行北所言,只是过来暂住。 而她和叶行北的关系也逐渐融洽,有时候她早上一醒来,看见他睡在她身边,就好像有一种回到过去的错觉。 很快就到了这周周末,承欢原本和看房子赵先生约好一起见个面,顺便把手续什么的都办一下,可是这位赵先生却因为临时有事,给她打了个电话,将时间往后两个星期。不过他承诺,可以事先把钱款打到她账户上,只是要她不要把房子卖给其他人。 承欢当然不可能先让他先把钱打过来。她原本打算在六月底之前把房子卖出去,好让七月初去支教的老师把钱款带过去,捐给山区的孩子。她算了一下日子,两个星期后还能赶得上,当然也就在电话里答应了这位赵先生,让他不用急着给她打钱,她会给他留着房子。 和赵先生通过电话之后,她就给叶陵南打了个电话,毕竟人是他找的,他肯定会关心这件事。电话里,她把这件事和他说了一下。 叶陵南看她自己也不急,只说那就再等等。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承欢正准备挂电话,结果叶陵南却突然来了一句,“白薇是不是这些天搬去了叶宅?” 承欢微微一诧,说:“对啊。” 那边叶陵南沉默了一阵,再开口的时候语气里已经带了几分凝重,“小欢,你要小心她。我现在不在福川市,等我回去,我会找你谈一下她和白筱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渣作发现不要说是在公司码字了,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持续的加班感觉身心俱疲,真的没精力更新…… 想要给渣作寄刀片的小盆友赶紧寄刀片吧。 因为渣作也不想活了,今天连程序猿童鞋都感叹问渣作,你们公司都不休息吗? 渣作当时说,就指着五一放过日子呢。 抱歉,各位妹纸,最近真的很忙很忙,渣作也不想的,表拍我!!! 渣作都不敢登后台,看评论~~┭┮﹏┭┮ ☆、第36章 始末 对于叶陵南的提醒,承欢虽然上了心。但是这些日子来,白薇都分外本分,甚至很多时候,自己和叶行北相处,她都极少打扰。这就好比是温水煮青蛙,时间久了,也不得不让承欢对她稍稍放心了几分。 比起白薇,反倒是叶行北的状况越来越让她担忧。 自从叶行北的眼睛失明之后,倒是也没其他异样。但是之后的几天里,承欢渐渐发现,他的脾气开始变得越来越不好,甚至有时候会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也不让进去。 承欢原本还以为是公司里出了状况,但是私下问了梁柯,梁柯却说公司运转一切正常,而且和陆家合作的那个项目也极为成功。 这件事就一直压在承欢心里。 这天晚上,承欢洗漱完躺在床上一边用手机和施凉聊天,一边等叶行北。 施凉现在有了孩子,用手机都是需要征求陆与江的意见,用秦慕的话说就是劳改犯出来放风,就巴巴地利用那么点时间和几个好友联系一下感情。 其实知道陆与江出国那时候,承欢就知道,施凉迟早会被他找到,结果席容那边项目刚出事不久,施凉果真就被陆与江给找到了。只是施凉不肯和他回国,可肚子里怀着孩子,陆与江又奈何不了她,索性也留了下来。 可是身边突然多了个管东管西的人,让施凉产生了严重的不满情绪,一有时间给承欢打电话,每一次都会变成她在那边狂吐苦水,承欢默默地听着。 两个人聊了大半个小时,承欢最后开口安抚了施凉几句,又嘱咐她好好照顾身体,这才挂了电话。 将手机放在柜子上,她又等了大概有十分钟左右,叶行北终于回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热了的缘故,他额上明显有些汗湿,而且两颊的头发也是湿的。 承欢立刻从床上起来,过去帮他脱身上的衣服。 幸亏他还没有洗澡,不然这一身的汗,估计也要重新洗过。 “书房没有开空调吗?”承欢给他将汗湿的衬衫脱下,不由说了一句。 但是说完之后,她就感觉不对了,他的书房用的是叶宅的中央空调,她白天那么烈的日头进去,都不觉得热,现在大晚上的,他更不可能热得出了一身汗。 她心中突然有个念头一闪而过,转过身立刻伸手抓住了叶行北的手臂,“行北,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这几天到底怎么了?” 叶行北却扯开她的手,淡淡道:“你胡思乱想些什么,我刚刚只是做了些锻炼。” 他的书房旁边就是健身房,以前他也会在那里做一些锻炼,承欢心中虽然仍旧有疑虑,但也找不出理由反驳,只好继续帮他脱了衣服,带他去洗澡。 两人进了浴室,承欢拿着花洒给他冲了水,正转过身要去挤沐浴液的时候,叶行北却突然从身后抱住了她。 他一身的水,承欢穿的还是夏天单薄的睡裙,一下子衣服就被他给打湿了,黏在了身上。 承欢吓了一跳,想转过身问他怎么了,叶行北却死死抱着她,不让她动弹。 叶行北的身上很烫,湿热粗重的呼吸就喷在承欢的耳边,这让承欢感觉很不舒服。 她忍不住微微扭了扭身子,想要挣开他,“行北,你怎么了?” 叶行北却仍旧死死地抱住她。 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承欢甚至还能感受到他胸膛沉稳有力的心跳。 “阿欢,阿欢……”他喃喃地叫着她的名字,就好像是喝醉酒一样。 承欢停下了动作,有些好笑地覆上他环在她身上的手,“嗯,怎么了?” “你还记不记得你和我说过,一个习惯养成需要21天?” 承欢点了点头,“记得。” 叶行北将下颚低着她的脖颈,低低地说:“你离开了这么久,我好不容易说服自己习惯没有你……可是你为什么要回来呢?你知道我现在有多讨厌你吗?” 承欢咬着唇,应了一声,“知道。” 叶行北却笑了一下,将脸埋进她的肩窝,“你不知道。我这么讨厌你,赶都赶不走,你怎么可能知道呢。” 承欢这次没有开口。 叶行北声音低了下去,就算离得这么近,承欢几乎都要听不见他的话,“我突然害怕了,真的。” 承欢问他,“你怕什么?” 叶行北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呼吸变得更加粗重起来,从她的衣襟里将手伸进去。 承欢立刻按住他的手,勉强道:“别,你身上还湿着,一会要感冒了。”她红着脸,磕磕巴巴道:“一会……一会我们去床上。” 叶行北却径自伸手去开了花洒,热水“唰”的一声倾泻下来,将两个人都给淋湿了。 “阿欢,你摸摸我。我难受。” 他在她耳边呢喃了一句,居然转过她的身子,牵着她的手就去握他的那处。 他的身体很烫,那个地方更是烫的要命,承欢指尖刚碰上,瞬间哆嗦了一下。 叶行北却极为舒服地哼了一声,应该是承欢的指甲刚好刮到了某些敏-感的地方。 承欢吓得一下子收回了手。 叶行北睁开了刚才眯起的眼,用那种迷茫和难受地表情看着她,好不可怜。 虽然他并看不见她。 承欢咬着牙,缓缓再次伸出了手。 …… 第二天一早起来,承欢浑身酸疼的要命,连走路都感觉两腿在那里打颤。昨晚被叶行北折磨得狠了,甚至到最后,她都感觉自己都快要被他给弄死了。 两个人穿戴整齐下楼,叶行北走在前面,她走在后面,可是走得比他还慢。 他耳朵十分好使,感觉到她的脚步声落后了好多,不仅停下来等她,还在她走近的时候问她:“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承欢被他一问,有些尴尬,伸手在他手臂上拧了一下,“你还说。” 叶行北呵呵一笑,伸手过来扶她。 两个人下了楼,去了餐厅,白薇已经坐在餐桌前等他们了。 见叶行北扶着承欢进来,白薇楞了一下,不由问:“付老师受伤了吗?” 承欢的脸立刻红了起来。 倒是叶行北颇为镇静,轻描淡写地说:“她刚才起床摔了一跤。” 白薇“哦”了一声,似乎是相信了。 三个人一起吃了早饭,福叔就送承欢和白薇一起去了C大。 车上,承欢接到了叶陵南给她打的电话。 他已经回了福川市,在电话里问她什么时候有空,两个人约好见个面。 承欢用余光瞥了眼身边的白薇,看她正专心致志看着一份车上的杂志,便和叶陵南说,今天下午没有课,让他下午2点的时候来找她。 等承欢挂了电话,白薇也放下了手中的杂志,看了承欢一眼,“是陵南哥吧。” 她语气里满满的笃定,承欢没想到她其实一直也在注意着她。她和叶陵南打电话的时候,她连他的名字都没说,白薇居然能一下子猜了出来。 见承欢没有承认,白薇笑了一下,说:“没事的,我不会和行北哥打小报告的。” —————————————————————————— 承欢和叶陵南约定的地点是学校外面的一间咖啡厅,承欢下午去的时候,叶陵南已经在里面一个靠窗的位置等她了。 她一入座,就有服务员送来了一杯咖啡和甜点,应该是叶陵南事先点好的。 “你最近过的还好吗?”两个人都沉默了一阵,最后还是叶陵南先开了口。 承欢淡淡的说:“还可以。” 叶陵南垂眸,用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搅拌着咖啡,“叶行北的病似乎很严重。” 他既然能知道叶行北病了,那到底病况如何,估计也是一清二楚了,她没必要和他解释。承欢点了点头,但没有说话。 “以他现在的状况,还是需要动手术的。”叶陵南继续说了一句,“他的状况不容乐观。” “我知道。”承欢看着手里的咖啡,语气里难掩失落,“我会劝服他的。” 叶陵南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这样最好。” 他喝了一口咖啡,接下去说:“其实今天我找你出来,最主要是因为白薇的事情。你知不知道当年白筱为什么要出国?” 承欢一直以为白筱受雇与叶陵南,当年叶陵南带白筱离开,是为了伤害叶行北。现在他突然这么一问,倒是把她给问晕了。 难道白筱还是自愿出国的?并不是叶陵南要求? 叶陵南看她露出费解的表情,大概也知道她在想什么,就说:“其实白筱是自己主动要求让我带她离开的。” 承欢问:“那她为什么要出国?” 那时候叶行北还爱着她,虽然知道她欺骗他,但是白筱如果留下,叶行北也保不准会原谅她,她为什么非要选择出国呢? 叶陵南又叹了口气,说:“其实当初,我是想过带她走,但是还没等我提及,她就自己主动要求要和我一起出国了。因为她,怀孕了。” 承欢一直奇怪白筱的孩子是谁的,但是如果是叶行北的,他不可能没有任何动作,所以她就断定这个孩子不是叶行北的。现在终于要揭晓谜底了,她还是忍不住问:“那这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不知道。”叶陵南再次摇了摇头,又捧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才说:“因为她,是被强jian的。”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原本说一点,结果还是两点多 ╮(╯▽╰)╭ 没办法,再也不相信自己的码字速度了!!! ☆、第37章 条件 承欢手里的勺子“当啷”一声掉进了杯子里,她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 叶陵南沉默了片刻,才说:“当年,叶行北向白筱求婚不久,就出了事。白筱从学校去医院的路上,被人给绑架□□了。那时候,她没有和叶行北说,反而是让我过去帮了忙。只是没想到后来,她却怀上了孩子。” 承欢这才明白过来,“所以我看见白筱带着的那个小女孩,就是这个孩子?” 叶陵南点点头,“我那时候还怕她不肯离开叶行北,没想到她却主动提出来,后来的事也不过是顺水推舟了。” “那这件事和白薇有什么关系?”承欢露出疑惑地表情,不解的问:“你似乎对白薇很有意见?” 叶陵南笑了一下,“其实也不能说是对白薇有意见,但是我总是觉得白筱的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而且和她少不了干系。我也曾派人调查过,但是却一无所获。” 承欢讶然,按道理来说,白筱为白薇付出了这么多,白薇应该不可能对自己的姐姐下毒手。 “你没凭没据就靠一个第六感,就说白薇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白筱还是她姐姐,就算是她妒忌白筱,她也不可能会做这种事。” 叶陵南却说:“那是你还不了解她。或许是我太多心,但是我总是对她不放心,特别是当她待在你身边的时候。” 这次倒是换做承欢笑了起来,“我看你是商场上尔虞我诈惯了,看谁都不像是善茬。不过我也不喜欢她,你说的我会小心的。” 或许是承欢的笑容太过耀眼,叶陵南看了一眼便垂下了眸子,捧起咖啡喝了一口。 咖啡已经有些凉了,喝到嘴里,味道变得更加苦涩了些。 最后,他淡淡道:“嗯,你自己留个心就好。” ———————————————————————————————————— 和叶陵南在咖啡店道别之后,承欢看时间还早,并没有回C大等福叔过来接她和白薇回叶宅,而是自己一个人提早先回了。 回到家之后,叶行北依旧在书房办公,承欢没有去打扰,直到梁柯从房间里走出来,她才走了进去。 叶行北听见有人进门,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似乎将承欢当成了梁柯,有些不耐道:“还有什么事吗?” 说着,他抬手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看上去有些许疲惫。 承欢看叶行北这幅模样,估计应该是出过门的。她没有说话,走过去给他解领带。 叶行北一下子抓住了她已经搭在他领带上的手,待意识到手的主人是谁之后,他这才缓缓松开了手,任由承欢继续着刚才的事情。 “你怎么回来了?”他将身子往后仰躺着靠在椅背上,伸手揉着眉心,问了一句。 承欢将领带放好,“今天下午没有课,就先回来了。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叶行北摇了摇头,“没什么事,你不要胡思乱想。” 承欢应了一声,正准备转身出门的时候,叶行北却突然伸手拉住了她。 他看不见,但是那双眼睛却直直的望定她,漆黑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莫测的东西正在酝酿,弄得承欢心里一阵地发怵。 “行北,你怎么了?”承欢低低地、又极为小心地问了一句。 叶行北却没有回答,反而低沉地问道:“你今天为什么要见叶陵南?” 承欢心里猛地一沉,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就是是不是白薇和叶行北说了什么。她缓了一口气,若无其事道:“没什么事,那套海景别墅是我找他帮忙转手的。所以今天和他见了个面。” 叶行北仍旧抓着她,许久之后他才放开她的手,说:“你出去吧。” 承欢却没有立刻就走,她其实想问,是不是白薇对你说了什么。但看见叶行北脸色并不太好,而且已经合上眼假寐,也不好再问下去,也就出了门。 从书房出来,恰好碰上梁柯从楼下上来,手里还抱着一摞子文件,见到承欢,他立刻朝她点头致意了一下。 “夫人。” 承欢问:“行北知道我见过叶陵南,这件事你知道吗?” 梁柯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是怎么知道的?”承欢继续问。 梁柯支吾了半晌,才说:“今天老板开完会议就说要去C大接您,但是没想到您刚好不在,后来在路上却碰见您从咖啡厅出来。我原本停车想下去接您,但是老板知道您和叶陵南在一起,就让我直接开车回来了。” 承欢听完,真想抽他,叶行北看不见,会知道她和叶陵南在一起的事,十有□□就是这厮嘴碎。而梁柯也知道自己闯了祸,脚底抹油一样,迅速跑进了书房。 —————————————————————————————— 这天晚上两人上床之后,叶行北的脸色依旧不大好。 黑暗中,承欢迟疑了很久,这才鼓足勇气蹭过去,推了推背对着她的男人,“行北,你不会因为我今天见了叶陵南生气了吧?” 叶行北没有任何反应。 承欢嗫嚅了一下,再次推了推他,“行北。” 叶行北仍旧背对着她,这次却开了口,“我打算让叶陵南重新接管叶氏。” 承欢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为什么?” 她不记得叶行北什么时候这么待见叶陵南了啊。甚至还要把叶氏交给叶陵南。 叶行北说:“我现在身体不行,很多事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承欢听他说着,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强笑了一下,说:“你说的怎么和交代遗言一样。”她想起今天白天叶陵南说要让叶行北动手术的事情,又说:“行北,我们做手术好不好?” 叶行北似乎根本没有关心她问了什么,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其实我想了很久,当初要是死了,现在也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叶陵南会接手叶氏,而你最后也会和他在一起的。” 承欢猛地坐起身,按亮了床头的壁灯,目光落在他侧着的面庞上,冷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行北十分平静的说:“叶陵南比我更适合你。” 承欢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笑了起来,“行北,你不要开玩笑了。”笑过之后,她又去抓他的手,“行北,做了手术,你就会好起来的。” 叶行北没有挣开她的手,只是说:“阿欢,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我真的出了事呢?你怎么办?你身边总归要有个人陪着你的。” 承欢松开他的手,嘲讽般地笑了起来,“你说的不错,那你那时候为什么不去死呢?你那时候死了,现在我爱的人会是叶陵南。你怎么不去死呢?” 她虽然笑着,眼泪却流了下来,“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要是死了,我会立刻找一个男人嫁了的。你难道还想着我会给你守寡吗?” 叶行北“嗯”了一声,点了点头,说:“这样最好。” 承欢气的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终于忍不住抓起他的手,张嘴狠狠地咬了一口,直到尝到了血腥的味道才松口。 她恶狠狠地盯着他,“我今天只是见了叶陵南一面,你就动了这么多心思。那你为什么不赶紧再立个遗嘱,把你能给的都给我好了。” 等承欢说完,没想到叶行北居然真的转过身来,极为认真道:“你想要什么?” 承欢被他问得一愣,半晌之后才说:“我要你去做手术。” 叶行北点点头,“好。不过我想再和你谈一次条件。” “什么?”承欢问。 叶行北的神色异常平静,连说话都不紧不慢的,“我动手术的时候,你走好不好?去哪里都可以,不要问任何人手术结果,等到下学期开学再回来。” “那样我就不难过了吗?”承欢唇角浮起一丝微笑,“叶行北,我问你,你当初有意接近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死?你有没有想过我会难过?” 她伸手按住他,急急地去吻他的唇,“你难道只想过这个?”她咬牙切齿,伸手探进他睡袍的衣襟里,抚摸他的肌肤,“还是只想过这个?” 叶行北死尸一般地躺在那里,一个字也没有说。 承欢恨极反倒镇定下来,她缓缓从叶行北身上下来,轻轻点头,说:“你说的不错,你要是死了,起码我还要过日子。” 她看着他,语气也变得十分平静,“我告诉你,手术要是做了,等我回来,你还活得好好的,除非你差点再死一次,否则,我绝不会原谅你。” 她不止一次想过,她还是爱着叶行北的,手术如果成功,她就告诉他,她愿意和他重新开始。 叶行北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松动的神色。他伸出手去将承欢的身子拉进怀里,轻声道: “好,阿欢,你绝对不要原谅我。” 这些天他头痛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吃止痛片和□□片已经没用了。顾老的意思是现在他不动手术恐怕也不行了。可当他问及如果现在动手术成功的几率,顾老当时的迟疑已经给了他最好的答案。 他无法忍受她要承受手术室外那每一分每一秒的煎熬,甚至还要承受如果手术失败时最沉痛的一击。 作者有话要说:再也不相信wps的云漫游了!!! 这一章在公司暗搓搓的码的,昨天写的存在漫游里都只有一个标题了。 抱歉妹纸,更新晚了。 俺去工作了,今晚估计又是加班的节奏。 ☆、第38章 远行 承欢曾经问过叶行北,要么她留下,要么去做手术,要他选。当初叶行北让她留了下来,现在,他答应去做手术,承欢最终还是听从了叶行北的意见,从叶宅搬回了家。 结果刚搬回家第二天,她就病了,先是感冒鼻塞,勉强上了半天课之后,她就感觉自己浑身发烫,脑袋里就好像是灌了铅一样,昏昏沉沉,手脚都开始发软。 她没给付母打电话,怕她担心。 她也不能给叶行北打电话,而几个密友不是要生孩子,就是在国外,而唯一能够联系的叶陵南,她也不想麻烦他。 所以拿着手机愣了好久,她才发现,自己生病时都没一个人能陪在身边。最后,她一个人在校医院看了医生,打了针退烧针,还挂了吊瓶, 她最怕疼,小时候一听到要打针挂吊瓶,就想着法子逃跑。长大之后,一年最多得个小感冒,像现在发烧烧成这样还真是没几回。 等一瓶吊瓶挂完,护士来拔针的时候,承欢将脸别开,死死咬着唇,看都不敢看。 可就算是这样,当针管被拔出,消毒棉按上来的时候,那一下蜇人的痛楚,还是让她闷哼了一声,眼泪都冒了出来,在眼睛里打转。 护士按住消毒棉,笑着对她说:“按一会,等不出血了就可以了。” 承欢说了一声“好”,伸出另一只手将消毒棉按住,然后起身拿着单子去药房配了药,打卡付了医药费。 等走出校医院,她将消毒棉揭开来看了一下,针孔的地方有些肿,但已经没有冒血了。她将消毒棉扔进垃圾箱里,这时候刚好是下课时间,就给蔡蔡打了个电话,感谢她帮她代了一节课。 等挂了电话,承欢包里的另一只手机却响了起来。 承欢想了想,这才知道是她当初给叶行北买手机的时候,买的那只的同款黑色手机。 这个卡号是新的,她里面只存了叶行北的电话,知道她这个电话的也就只有他。手机从叶家搬出来之后,她就没充过电,没想到挨了这么久,还有两格电。 她接了电话,果真是叶行北。 “你今天过来把傻哈带走吧。”他说。 承欢仍旧觉得头疼,现在连嘴里都开始发苦,她犹犹豫豫地说:“今天不行……明天可以吗?” “你今天这个时候不是已经没课了?” 承欢抓着手机,声音低了下去,“好吧,我现在就过去。” 说完这句话,她就挂了电话。 因为还没到下班高峰期,这个点打车还是比较容易的,承欢很快就打到了车。 等到车子停在叶宅门口的时候,她让司机在那里等她,说她很快就回来。 司机师傅听承欢这么说,立刻点了点头。 承欢进了叶宅之后,还没上楼,梁柯就已经在客厅堵她了。 说是堵她,倒不如说,叶行北早就把东西都收拾好了。 傻哈脖子上被拴上了链子,连她那些多肉都被一排排的码放在一个箱子里,整整齐齐。 看见她,梁柯立刻站了起来,“夫人,需要您带回去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老板吩咐我送您回去。” 承欢走过去将傻哈牵过来,伸手挠了挠它的脑袋,结果这厮竟然恶狠狠地看着她,好似很不满意她的抚摸。 承欢觉得,这条傻狗和叶行北在一起时间久了,越来越高冷,都学会端架子了。 她笑了一下,对梁柯说:“不必送我了,外面有车送我回去,你把东西帮我搬出来吧。” 说着,她有意无意地往二楼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叶行北。 梁柯点点头,“好,那我送送您。” 两人出了叶宅,梁柯将东西给承欢放在后座,然后还替她开了车门。 承欢想上车,可是傻哈却一点都不配合,一直扭头想要跑回宅子里,甚至还炸毛一般朝承欢咧开嘴,抽动着嘴巴两边的肌肉,发出“呜呜”的声音。 承欢起先还哄着它,但是无论怎么样,傻哈就是僵持着不走。她没了办法,再加上头还一阵阵地发痛,难免有些恼火起来。 “你走不走?不走我就打你了?”她威胁它,“叶行北已经不要你了,你还留在这做什么?” 叶行北不要它,也不要她了。 傻哈根本不怕她,仍旧是恶狠狠地盯着她。 这时候梁柯走了过来,居然变魔术一样从兜里掏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盒子来,里面装的居然是一盒子的狗粮。 看见吃的,傻哈居然立刻乖乖蹭到了梁柯身边,甚至还讨好似得摇晃着尾巴,巴巴地看着他。 承欢想,这条傻狗怎么这么没骨气,一点点吃的就把它给贿赂了。 正想着,梁柯把手里的盒子递给她,“夫人,这是老板让我准备的,这样傻哈就会乖乖听话了。” 承欢接过盒子,低着头说:“那你替我谢谢他。” 梁柯看着她,眼神中带着几分怅然,“夫人,老板最后让我告诉你,手术日期是7月3号。” 承欢捏着盒子的手紧了紧,她知道叶行北让梁柯通知她手术日期是什么意思。她几不可见的点了下头,然后转身上了车,这次傻哈果真乖乖跟了进来。 承欢坐在后座,傻哈也学着她一样爬上来,它长大了不少,昂着头坐在那就显得有些拘谨了。 承欢将狗粮递到它面前,让它吃了几口。 傻哈“哼哧哼哧”吃的十分投入,直到车子发动之后,车子缓缓往前移动,它大概才忽然想起来,自己是将要被带离这里,居然也顾不得吃,转身趴在车后座的玻璃上,朝叶宅的方向大叫了几声。 承欢吓了一跳,手里的狗粮洒出了几粒。她将盒子放下,就去抱住傻哈的脖子,“傻哈,不要叫了,乖,不要叫。” 她的脸贴着它,只觉得满心的疲倦。 从叶宅再次搬出来,她没有哭,现在却觉得委屈。 她抱着傻哈,将脸贴在它昂起的脖子上,喃喃道:“不要叫,乖,他不要你了……也不要我了……不要叫,好不好?” 傻哈粗重的呼吸一下一下,可怜兮兮的“呜呜”叫了几声,可总算是消停下来。 —————————————————————————————————— 从叶宅搬出来的第二个周的周末,承欢去见了那位和她买房子的赵先生。 也不知道叶陵南是怎么认识他的,这位赵先生说起来算是个十分古怪的人物,全名叫赵熙,本行职业是一个道士。 承欢看他长得俊逸的很,但看着却似乎总有一股子邪气,怎么也不是她印象里仙风道骨的那些道家高人的样子。 和他过来的还有一个女的,承欢听赵熙喊她茶茶。要说赵熙是个话捞子,那这个叫做茶茶的女人,就是个闷葫芦,从见面、打款到最后签完过户协议,她说出来的字,承欢十个手指都能数的清。 只是,当承欢将钥匙都交给他们,起身告辞的时候,茶茶却开了口:“付小姐,你走之前,我想送你一句话。” 她突然说了这么多字,承欢有些受宠若惊,立刻说:“你说。” “你近日或有一劫,逢木必有出路。” 承欢虽然不是无神论者,但毕竟也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不大在意,所以也没有细问,只是道过谢后就离开了。 等承欢一走,赵熙就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看着面前的女人说:“我刚才在她签字的时候看过她的手相,命格很好,这一劫有没有都不碍。” 茶茶却转过身来,说:“我只是想让她肚子里的孩子少受点苦罢了。” 赵熙嘿嘿一笑,“那雅居的那件案子就让给我吧,我也心疼你。你这在外面一奔波,皮肤摸起来手感就不好。” 茶茶一抬脚,高跟鞋狠狠踩在了他的脚背上。 “老规矩,各凭本事。” —————————————————————————————————— 周末一过,眼瞅着六月份就要到尾巴上了。学校放假时间定在7月2号,从上周开始,学生们已经陆续进行了期末考试,而承欢负责的科目因为考的比较早阅卷工作都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 时间一空下来,承欢就不得不考虑暑假到底要干什么这件事。她原本想去旅游,但是查了好几个旅游景点,发现自己都没什么兴趣。 最后倒是蔡蔡提议,既然没地方玩,要不还是和她们去山区支教怎么样。而且支教一去就是一个月,等回来再出去放松一下,暑假也就过去了。 承欢自己也没更好的点子,想了想也就答应了,毕竟她也想去看看孩子们。 回家之后,她把去支教的事情和付母说了一下。 付母倒很支持她,7月2号这天还特意送她去了火车站。 临别的时候,承欢再次嘱咐付母,“如果叶行北让人来问我的事情,你就告诉他,我已经出门了。还有,你也不用去管他做手术的事情。你只要在家帮我照顾好傻哈就好。” 这件事承欢说了不止三次了,付母点点头说:“我知道了,你放心,快上车吧。其他人还等着你呢。” 承欢放下行李抱了付母一下,露出一个笑容来:“那好吧,妈,我走了。” 付母笑了笑,说:“去吧去吧,那里条件不好你要照顾好自己。” 承欢“嗯”了一声,这才转身朝着蔡蔡一行人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说出来都是泪,**居然吞我评论。 这难道是渣作真的人品问题? ┭┮﹏┭┮我的评论给我抽回来!!! 最后推荐基友的文,点击会变成瘦砸的,尊的。 以渣作的人品保证。 ☆、第39章 焚心 火车的终点站是离支教小学最近的一个小县城,从福川市出发,需要坐十个小时。承欢一行人抵达县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他们在县城里一家宾馆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早少一大早就找了两辆面包车送他们进山。 进山的路本就不开阔,还有很多弯弯绕绕,司机师傅开的并不快。只是越往前行,进了山坳,原本还算平潭的水泥路面就成了凹凸不平的泥路,车子一颠一颠的,晃得承欢头晕眼花,还一阵阵的反胃。 她平常也轻微有些晕车,但是也没现在这样难受。 蔡蔡带的队在另外一个车上,她和徐持带的队坐在同一个车子里。 “付老师,喝点水会好受些。”徐持见承欢脸色发白,难受地闭着眼靠在车厢里,从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她。 承欢勉强睁开眼,把水接过来,轻轻地说了一声,“谢谢。” 她拧开瓶盖喝了几口,可也并没什么作用,只能继续强撑着。 经过四个小时的车程,车子总算到了学校门口。 学校外灰色的混凝土围墙已经有很多龟裂的痕迹,看上去十分老旧。围墙原本应该装上大门的地方空荡荡的,只有两根混凝土石柱子立在那里。 因为刚才在车子上徐持已经打过电话通知过,此刻学校的三个老师正带着孩子们站在门口迎接她们。 老师里年长的一个老师叫做江进,算是这所学校的负责人,见承欢一行人下车,就立刻带着两位老师迎了上来。 徐持正带着学生们正在从车上把带过来的东西搬下来,大家的行李比较少,但东西却很多,都是给孩子们带的。 几个老师过来后,立刻抢着帮忙搬东西。 江老师近五十岁,头发已经半白,穿着一件白衬衫,人很瘦,精神却十分矍铄。他一边帮忙搬东西,一边说:“你们路上这么辛苦,还给孩子们带这么多东西,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徐持立刻说:“我们坐车过来,能带的都尽量带上,江老师您就别和我们客气了。都是为了孩子们。” 江老师立刻笑了起来,“小徐说得好,都是为了孩子们,那我就不要见外了。”他笑起来很和蔼,等转过脸来看承欢的时候,眼角还都是笑纹,“小付老师也过来了,一年不见,长得越来越漂亮了。” 他打量了一下,又冒出一句,“就是看着好像瘦了些。” 承欢也笑了起来,“那肯定是您老眼昏花了,我明明是胖了。” 江老师听了直点头,“老眼昏花,老眼昏花了。快快,也别在外面说了,外面热,我们把东西搬进去,去屋里说。” 说着,他又让孩子们都过来帮忙,把东西一起搬进了老师办公室。 学校教学楼房间不多,一排很旧的平房,除了学生们上课的四间房子之外,老师也就只有这么一间办公室。房子有些年月了,连窗户都是那种漆着红漆的木制老式窗户,漆皮已经掉的差不多,只剩下上面斑驳的印子。不大的房子里很快就堆了一大堆东西。 孩子们显然是最高兴的,他们很多人都认识承欢和徐持,一声一声的“小付老师”“小徐老师”喊个不停。倒是蔡蔡和几个学生都是生面孔,孩子们都怯怯地不敢和她们说话。 等搬完东西,江老师就招呼另外两个老师安排学生们去教师,他带着承欢她们把行李搬到教室后面的校舍里。 说到校舍,其实也不过是一些旧砖砌起来的老式砖瓦房,有些路途遥远的孩子和在这里值夜班照看孩子的老师住在这里。 承欢和蔡蔡还有两个女学生一间,徐持则是带着几个男学生住在隔壁。 房子明显被收拾过,很干净,桌子上还摆着一个剪成半个的矿泉水瓶,插着一束山栀子,花香盈满了整个房间。 几个人进房间之后一闻都说香。 江老师就说:“孩子们知道今天你们要来,特地到山上采的,这时候山上的野栀子开的最好。”他笑呵呵的,又说:“那我不妨碍你们收拾东西了,我去看看孩子们。” 等江老师一走,蔡蔡看了看房间里的床,就问承欢,“这床该怎么分?” 房子里放的是那种很简陋的木板床,为了节省空间和材料,床和床之间都是连在一起的。 承欢说:“大家一起睡,挤挤就好了。我们先把行李收拾一下,一会还要给孩子们发东西。” 其实也没多少点东西可以收拾,衣服都放在行李箱里,就算把牙刷毛巾等日常用品都收拾出来罢了。 东西收拾好之后,承欢从包里拿出手机给付母打了个电话,算是报平安,另外就是嘱咐她好好照顾身体。结果电话还没等挂,手机就提示没电了。 承欢这才想起来,昨晚她在宾馆里没有充电。 这房间没有插板,她想着只好一会去教学楼那里充。然后,她忽然想起来一样东西,又打开手提包在里面找了找。 钱夹、身份证、钥匙、充电器……她一样一样的翻过去,可就是没有找见。 心口就是一阵地发憷,天气已经很热了,她却感觉身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手脚都发凉。 她又把包包找了一遍,还是没有。 她不死心,索性将包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东西哗啦啦落了一床。 可还是没有。 蔡蔡和两个学生都被她的动作给吸引过来,蔡蔡问她:“是不是有东西忘了带了?” 承欢只是不答,索性转身去翻箱子。 蔡蔡看她找的焦急,认为必定是重要的东西了,又问:“你不要急,如果真的重要的话,你可以让伯母给你寄过来的。这里邮政应该可以寄到。” 承欢在行李箱里找了好一会,终于在箱子口袋的隔层里翻到了那只非智能手机。 她稍稍松了口气,按亮了手机,显示没有短信,也没有电话。 今天就是七月三号,叶行北动手术的日子。 她听他的话离开福川市,听他的话,刻意不打听他的消息,不留意他,甚至有时候都在心底告诫自己,刻意忽略这一天。可是,他在这种时候,连一个电话他都不愿意打给她?他就没有什么话想对她说,还是他对她已经无话可说。 她出门的时候,不是没想过不要带上这个手机,可是她还是带了。 接回傻哈之后,她经常会给这只手机充电,不过是期冀着哪天他会给她打电话。 原本被她给刻意忽视的叶行北的一切被猛然记起,这一刻的心焦和担心就如同滔天巨浪一般讲承欢淹没,她蹲在那里,看着手机的光芒暗下去,她又急急地将它摁亮。 来来回回好多次,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机械似得重复着这个动作,明明知道他不会给她打电话,到最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样到底在等什么、期待什么。 或许她想知道他手术成不成功,他是否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或许是她想知道他还有什么想和她说。 或许她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 那样她就可以安心。 她一直把狠话说得很漂亮,她当初说再也不见他,要和他两两相忘,可是知道他的病情之后,她就控制不住自己要去见他。 她真的当初只是想说服他去做手术吗?她也私心想要陪着他,留在他身边,不然,她也不会气他和白薇走得近。他说的不错,就算是换做其他女人,她也不会高兴。 现在,她负气出来,告诉他除非他再死一次,她才会原谅他。可是现在她却已经又为了他心慌意乱了。 或许人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生物,当能够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不懂得珍惜。因为你觉得明天你们还依然还在一起,还可以见面,在一起的时光于你来说,并不经意。可当其中一个人真的要离开,你用什么办法都没办法挽回的时候,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或许是承欢的举动真的把蔡蔡他们吓到了,她一直蹲在那重复地按着手机,却只是把手机按亮,再也没做其他事。蔡蔡过去,也蹲了下来,“你到底怎么了?”待看清楚承欢的脸,她又喊了一句,“哎……你哭什么啊?发生了什么事你倒是说啊。” 承欢仍旧没有开口。 蔡蔡想了想,对两个女学生说:“你们先去找徐老师,一会先给孩子们分东西。” 两个女生会意,立刻点了点头,出门的时候还特意将门关了起来。 蔡蔡扶着承欢站起来,让她坐在床沿上,低声问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现在人都走了,你可以说了吧。” 承欢却固执地摇摇头,泪水越流越厉害,手却还紧紧抓着手机。 蔡蔡看这情况,想她也不愿说了,索性也不再问,只是拿纸给她擦眼泪,静静地陪着她。 两人坐了好大一会,直到外面的门被敲响。来人是两个女生中一个姓孙的女孩子,原来是饭点到了,她过来喊她们吃饭。 承欢今天本就不舒服,刚才情绪激动,现在只觉得疲惫,也不想去吃,只是让蔡蔡过去。 蔡蔡出门的时候,还有些担忧地嘱咐了两句,还说会给她留饭。 承欢随便应付了几句,等她一出门,就抱着手机躺倒了床上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胖砸们,评论满25有惊喜。 而且每张会送红包一枚,到底谁是最幸福的小胖砸呢? 下一章高能……夜猫子码字了,昨晚太嗨,怎么都睡不醒。哈哈哈哈 ☆、第40章 孕事 承欢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脑子还是有些昏沉沉的,就好似没有睡醒一样,所以正确说来,她其实是被饿醒的。 她起身之后,看见桌子上放着两个盖了盖子的铁罐子,想来应该是蔡蔡给她留的饭菜,不由走过去坐到了桌边。 揭开盖子一看,果真是。 一个罐子里盛着米饭,上面铺着青菜和黄瓜炒鸡蛋,而另一个罐子里则盛着肉汤,饭菜都已经凉了,不过幸亏也是夏天,倒也没什么事,倒是那碗肉汤上面漂浮着一层油腻的油脂,看上就让承欢没什么食欲了。 但是她知道这里的条件,今天能由这么一碗肉汤,想必是老师们特地准备的。她要是不喝,倒是浪费了他们一番心意。可她刚端起盛着汤的罐子,闻到了那种肉汤凉了之后微微泛出的腥味,却瞬间让她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她急急地把罐子放回去,觉得自己可能是早上晕车晕的实在是太厉害了,现在还难受。 那碗汤承欢到底是没有喝,倒是就着凉了的青菜吃了几口米饭垫了垫胃。 她吃完饭,将东西收拾到学校伙房去,因为晚上热一热还能吃,她并没有倒了,而是放到了伙房一个木制的碗架里。碗架就立在伙房的一角,虽然陈旧,但到时很干净,里面还放着中午还没分完的米饭。 承欢放好东西,环视了四周一眼,这伙房其实也就是个简陋的泥瓦房,里面有两个大灶,另外就是一口大水缸,对面墙角还对着很多劈好的木柴和枯树枝桠。平时轮流负责给学生们做饭的还是几个老师,有的学生家离得远,山路又崎岖,不说时间赶不上,来回上学的路途家长和老师都不放心,所以才会和老师们同吃同住。 只是条件到底是太艰苦,她见过几个老师给孩子们做的饭,几个大男人能做的也就是大锅饭,食材还是到村子里的几户农家买的,大多都是些时令蔬菜,加点盐巴和油水一锅炖了,比清汤挂面还难以下咽。不过孩子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倒也不挑剔,吃得还很满足。 承欢把卖别墅的钱盘算了一下,她虽然对于建房子的花销并不清楚,但应该可以给孩子们建个食堂,修缮一下宿舍和教室。 这样一想,她觉得心里差不多有了想法,也就走出了厨房。 刚一出门,就迎面遇上了蔡蔡,她似乎正在找她,手里还抓着手机,很是焦急地样子。 看见承欢,她就说:“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我到处找你呢。” 承欢楞了一下,问:“怎么了?” 蔡蔡说:“有男人给你打电话。”说着,她将手机塞给承欢,“你赶紧给他回一个把,我看他挺着急的,一个劲问我你的消息,还要你接电话,也不知道怎么打听到的我的手机号码。” 承欢心里一惊,还以为是叶行北或者是梁柯,一睡之后稍稍缓了些的担心又涌了上来。她迅速地将手机的通讯录打开,查看了一下最后一个的通话记录。 她是教数学的,对数字都比较敏感,只是觉得这个号有些眼熟,却并不是叶行北或是梁柯的号码。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回拨了过去。 山区信号并不好,电话里一直发出“呲呲”的声音,电话刚打通,就被接了起来。 “喂,小欢吗?”听筒里,男人低沉的声音伴随着“呲呲”的声音传来。 承欢一下子听出了这声音的主人是谁,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连拿着手机的手都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陵南。”她低低地喊了一声,这一刻她都能从耳蜗里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清晰而急促。 她喊了一声就没了下文,不知道是该出声问什么还是再也说不下去。她不知道为什么叶陵南会在今天给她打电话,其实她更害怕叶陵南这一通电话是和她说叶行北的事情。他会告诉她,叶行北的手术失败了……他死了…… 那边叶陵南听见她的声音,倒好像是松了口气,接下去就说:“小欢,你去山区支教怎么不和我说一声,电话也打不通,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承欢听他这么说,就好像是如蒙大赦一般,心里顿时一松,轻轻道:“对不起,手机没电了,而且我走的匆忙,也没顾上和你道别。” 叶陵南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没事,听见你的声音我就安心多了。”他顿了顿,又问:“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承欢应了一声,有些欲言又止。 她很想问问他叶行北现在的情况,但是又害怕开口。而且叶行北也说过,不要让她打听他的手术情况。 结果那边叶陵南根本没有察觉到她的迟疑,“呲呲”地杂音响了几声之后,就听到他说:“那就好,那没事我就挂了,你有事再给我打电话。” 承欢立刻说:“等等,等一下。” 那边叶陵南狐疑了一下,问:“怎么了?” 承欢踟蹰了,犹豫了好一会才摇摇头,说:“没,没事了,你挂了吧。” 叶陵南倒是被她这一下弄得不放心了,“小欢,有什么事,你说出来,我会帮你的。” 承欢依旧是摇头,“没有了,真的。挂了吧” 叶陵南又嘱咐了她一句,有困难一定要找他,这才挂了电话。 承欢将手机递回给蔡蔡。 蔡蔡立刻八卦,“啧啧,这是不是以前一直追你的那个帅哥?” 承欢问:“什么意思?” 蔡蔡说:“你别给我装傻,就是一直和你在学校经常相遇的那位。” 承欢懒得理她,她这才发现女人一旦八卦起来,什么也阻挡不了,转身自顾自的走了。 蔡蔡在后面大喊。 “襄王有意,神女无情啊……可悲,可叹……” ——————————————————————————————————————— 七月三号这天,承欢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她从白天等到半月十二点,可惜那只黑色手机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后来她也就放弃了,只是每天仍旧会带着这只手机,因为夏天穿的比较清减,很多衣服没有衣兜,她又多是裙子,就找江老师要了针线和剪刀,找了两块小布料缝了个小布包,刚好能把手机塞进去,然后还用绳子系着 ,挂在脖子上。 可能是因为这布包和承欢身上的衣服很不搭调,刚开始的时候,老师和孩子们都很好奇这兜里装的是什么,纷纷询问,后来知道装的是手机,这才开始夸赞她手工好,心灵手巧。 承欢其实也知道自己的女红水平,这布包的针脚歪七扭八不说,而且两边的布料还不等长,也不知道是哪一针下错了,又一边总是捋不平整。说起来她家务样样拿手,做菜也是极好,唯一不足的,就是这女红不行。 但现在毕竟已经不是当年革命穷苦年代,承欢家里也算是小资,“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时代早已经过去,所以现在真的能拿得起针线的女孩子到底也算是少之又少了。 承欢认识的人里,唯一对针线活精通的,也只有施凉。 施凉的母亲出身于苏州,祖辈做过刺绣生意。承欢听施凉说这也算是家传的手艺,几代传承下来,虽然现在已是家大业大,连姥姥那一辈就都不靠这个吃饭,但总归是不能忘可祖业,所以也就跟着学了一些。 承欢记得有一次心血来潮穿那种细高跟,结果新鞋磨脚,好不容易熬到上完课,脚后跟早就起了水泡。她挨到校门口,打电话给叶行北求救。叶行北过来之后,将她狠狠骂了一顿,当场就把鞋子给扔到了垃圾桶里,抱着她就上了车。上车之后,两人就发现承欢的头发缠在了他西服的纽扣上,怎么都扯不下来。 叶行北估计当时心情就不好,没什么耐心,最后直接将扣子扯了下来。 他的西服都是国外服装设计大师手工制作,品质上乘,那价格更加是上乘中的上乘。承欢觉得自己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够纽扣扯下来的这一下。她心中有愧,就留了心思说要给他缝纽扣。 结果那纽扣针脚难看不说,还给她给缝歪了,她当时打结的手法也不好,衣服内衬还留着一个十分碍眼的绳结。那是她打了一次没打好,又在第一个绳结上打了好几次的成果。 缝纽扣的事情她拖了好几个星期,那衣服实在是拿不出手,最后还是叶行北想起这件事来兴师问罪,她才乖乖交上了自己的劳动成果。 果不其然,叶行北自然是恶狠狠地嘲笑她。但是后来那件西装他倒是经常穿,甚至连承欢都觉得他哪里来的勇气,能将它给穿出去。 问了好几次之后,叶行北才告诉她,除了他母亲,她是唯一一个替他过缝纽扣的人。 后来,她感动之余,暗下决心,一定要和施凉学习针线活,但到底是因为太忙,也就搁置了。 现在想起来,自己果真是一点没有长进,这针线活也就只能自我欣赏的地步了。承欢倒也自我安慰能力颇好,这件事也就揭过去了,平时又和一群天真烂漫的孩子在一起,心里虽然担心叶行北,但时间并不难熬,除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经常想起他来,白天也和孩子们玩得很高兴。任谁也看不出她的异样。 很快承欢在山区呆了近十天了。 这天吃过早饭不久,就有一个和她住在一起的女学生急匆匆地过来找她,支吾了半天才说,是自己月事来了,但是却忘了带卫生巾。 这穷乡僻壤的她也找不到小卖部。 承欢倒是出门的时候带了几包,就给了她一包,那女学生立刻道谢,还说:“也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我都推迟了三四天了。” 这一刹那,承欢猛然记起自己算起来,已经一个半月多没有来了。她月经有时候并不大准,也就没有在意,可是现在一想,她心里却突然有了一个念头。 这次太不正常了。 她正想着,这时候有几个孩子兴冲冲地跑过来,笑嘻嘻地冲她喊,“承欢姐姐,承欢姐姐,外面有一个很帅很帅的男人找你。” 有孩子补充道:“就和电视剧里的男人一样好看。” 承欢立刻问:“他又说他叫什么吗?” 一个女孩子说:“他说他姓叶,让我们喊他叶叔叔。” 刚说完,立刻又有几个孩子嚷道:“是叶哥哥,他说承欢姐姐是姐姐,那他就是哥哥。” 承欢心里一阵砰砰的急跳,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她等的人来了。那个人终于来找她了。 她急急地对孩子们说:“他在哪?带我去找他。”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偶错了,奉上肥厚的一张。 渣作很有灵感,鉴于明天新同事入职,要去聚餐,渣作打算今晚再写一张。 明天更新。 ☆、第41章 横祸 男人颀长的身子蹲在一群孩子中间,似乎在给孩子们派发东西,孩子们都围着他,嘻嘻哈哈玩闹着。 有眼尖的孩子看见承欢朝他们走过去,扬高了身后喊了一声“承欢姐姐”。 然后承欢就看见男人缓缓站了起来,慢慢转过身来。 虽然是熟悉的身影和同样英挺相似的眉眼,但却不是他。 不是叶行北。 承欢心里失落,但脸上仍旧扬起一个笑容来,走过去问:“你怎么来了?” 叶陵南说:“反正我也没有其他事情,就过来体验一下山区生活。” 承欢“哦”了一声,也就没了下文。半晌之后才说:“那你吃饭了吗?” 叶陵南摇了摇头,诚实地说了:“只吃了早饭,现在还饿着肚子呢。” 现在早已经过了午饭的饭点,承欢也没什么东西好给他吃的,想到中午还有些剩饭,就说:“我给你做个蛋炒饭吧。” 这时候,学校上课的钟声想起来,江老师在教学楼走道尽头敲完钟之后,就走出来对孩子们说:“午休时间结束了,该上课了。” 孩子们笑闹着跑向了教室,都去上课了。 江老师站在那没有走,对承欢说:“小付老师,这是你对象?” 承欢立刻摇了摇头,解释,“他叫叶陵南,我们只是朋友。” 江老师脸上的笑容未减,反而意味深长地对叶陵南说:“革命尚未成功,叶同志仍需努力啊。” 说完,也不管承欢已经恶狠狠地瞪着他了,优哉游哉地回到了办公室。 叶陵南在一边笑,“这老头子还挺幽默的。” 承欢瞥了他一眼,“你不是饿了吗?想吃东西,就过来给我搭把手。” 伙房的做饭工具只有灶台,所以承欢让叶陵南跟过去,不过是让他充当一会伙夫。 她指挥叶陵南取了枯草和几根细的干枝桠折成一捆,然后点燃枯草,将这一捆东西都放到灶膛里,等火大了再把较粗的枝干放进去。 叶陵南倒是做的有模有样,没一会就把火生了起来。 承欢刚打好鸡蛋,切好了小葱,不由有些惊讶又有些佩服,“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一点就通。” 叶陵南却笑了笑,说:“我可不是第一次做了,你没看我第一次生火的样子,拿着那根吹火的竹筒子吸了满嘴的灰。” 承欢想起来他带她去过他外公外婆那,那里也用的这种灶台,那他会也就不足为奇了。她笑了起来,想他当时肯定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忍不住说:“什么竹筒子,那叫做吹火筒。” 叶陵南点点头,拿着火钳往灶膛里添了几根柴火,看着承欢拿着一瓶黄橙橙的油往锅里浇了浇,待油热透之后,将鸡蛋放进去间,只听见“呲”的一声,一阵香气就飘了起来。 他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叹道:“真香。” 承欢将鸡蛋翻炒了一下,煎至两面金黄,说:“我用的是问村民买来的菜籽油,炒饭煎鸡蛋最好,比超市里那些好上不止一点点,当然香了。” 她献宝似的说着,因为天气热,叶陵南见她额上已经沁出了汗水,却仍旧笑得十分开心,眼神晶亮亮的,十分动人。他抿唇轻轻一笑,只觉得这一路上的奔波都值得了。 承欢将鸡蛋盛好,又同样倒油炒饭,然后将鸡蛋放进去一起炒,放过调料之后盛起来再撒上葱花,色香味样样俱全。 这碗蛋炒饭,叶陵南吃得格外的香,只觉得每一口都唇齿留香。因为剩饭不多,这碗饭虽然加了鸡蛋,盛在碗里也就只有大半碗,他却吃了很久。 承欢很有耐性地等他吃完,安安静静地将碗收拾了,拿去洗。 叶陵南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终于说:“他的手术很成功,我出来的时候,已经出院了。” 承欢洗碗的手瞬间停了下来,她又听见叶陵南接下去说:“我知道那天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想问的什么,小欢,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立刻就带你回去见他。” “不用了。”承欢继续手上洗碗的动作,“知道他手术成功就可以了。我答应过他,不会打听他手术的消息,除非他主动给我打电话,不然我现在回去,就是不守诺言。” 承欢想,叶行北病情好转,一定会主动来找她。她心里虽然对他有怨,但终归是会等着他。 叶陵南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叹了口气说:“那好吧,不过我也要留下了住一阵子,你要是哪天想走了,就告诉我,我带你回去。” 承欢把碗筷放到碗柜里,擦干了手,喃喃道“他回来接我的,我等着他。”说着她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小腹上,左手也缓缓抚了上去,声音更轻了些,“一定会。” ——————————————————————————————————————— 承欢等了两天,可是叶行北那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心里虽然等得有些焦急,但却还是满怀希望。 这天,是她带二年级的孩子们上声乐课。学校里也就□□十个学生,分成四个年级,二年级的学生二十个都不到。 承欢教他们唱的是一首老歌,《踏浪》。 她手机里有这首歌,给孩子们放了一遍,然后一句一句地教他们唱。孩子们都很起劲,等唱到“山上的山花儿开呀,我才到山上来,原来嘛你也是上山,看那山花儿开”的时候,孩子们就提议要去山上看山栀子。 带孩子们出去还是要江老师他们同意的,承欢做不了主,但看孩子们都兴致高昂,无奈之下她只得说:“好了好了,作为今天不能去的补偿,承欢姐姐明天就用山栀子给大家做菜吃好不好?一起出去玩的事情,还是要和江老师商量了再说。” 孩子们似乎都没听过栀子花可以做菜,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也就不再纠结出去看花的事情,转而把心思都放到了吃上,又开始询问这个菜怎么个做法,好不好吃之类的问题。 等下了课,承欢就开始盘算着明天一早去附近的山上采些山栀子回来,给孩子们做菜的事。孩子人多,她一个人去自然是不行的,她想着可以叫上叶陵南,他就住在学校不远的一户村民家里,闲着也是闲着。 第二天一早,她去找了叶陵南和她一起出门。 村子周围的山头并不是太高,爬起来并不费劲。 她和叶陵南都提了一个塑料水桶,一人负责山头的一边。 山栀子和常见的栀子花不怎么一样,只有一层花瓣,而且花朵也比较小。所以承欢采了一个多小时才堪堪采了半桶,到时候要是做菜,被热水一泡,泡软之后,就更没多少了。 她举目往四周眺望过去,只见对面不远山头的半山腰上,那栀子花开的一片雪白,不由得有些心动。要是到那里去采,估计应该很快就能采够。 她喊了叶陵南几声,想和他知会一下,可他却没有吱声。承欢想着或许是隔得远,他没听见,也就算了,小心翼翼地扶着周围的树木从山上下去,往那片栀子花丛走去。 这片栀子花果真繁茂,树枝与树枝之间交错纵横,虬结在一起,就好似一道绿色的屏障,上面又点缀着无数白色黄蕊花朵。 承欢站在花树下摘了一会,忽然就听见头顶断掉的半壁山坡上面“轰”的一声整片的泥土滑落了下来,而她站的地方正是这半壁山坡的半山腰上。 这时候她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往山吓跑更加不可能,她隐约记得山体滑坡决不能往山下跑,而应该往旁边跑。 她没有任何考虑的时间,已经迈开腿往旁边跑过去,在土块朝她倒下来的那一瞬,她扑倒在地,躬身护住小腹,两手死死攀住身边的一棵大树树干。以防自己被土块的冲力给带下去。 第一下的冲击力很大,承欢只感觉自己背上被什么狠狠地压住了,就好像是压上了前进中的杯子,她险些都要抓不住那棵树干。 她死死地闭上了眼,咬牙忍着后面几波比较轻微的冲击,应该是后来滑落下来的土块。 等到身上再也感觉不到任何动静的时候,她这才缓缓睁开眼。 周围很暗,完全看不见任何光亮,不过幸亏的是那些茂密的栀子花丛也被这滑落的土块给冲倒,压在她身上,反倒是给她支起了一片不大的空间。 她因为刚才的冲击,这时候的脑袋已经开始眩晕起来。她试着着动了动身子,可根本动不了,泥土厚重的力度压得她动弹不得,而且还会有落石因为她的动作从树缝里落下了。 她也不敢动了,开口喊了几声“叶陵南”,可脑子却越来越沉,耳朵里还伴着嗡嗡的耳鸣声,她喊出的声音就好像隔着一层玻璃,连她自己都听不真切。 这时候储存体力对她来说也异常重要。可她感觉自己越来越困,终于狠心一咬牙,张嘴狠狠咬破了嘴唇,扯回了几分理智。 她的手机还挂在身上,她脑子里灵机一动,小心翼翼的收回一只手缓缓从脖子上系着的布兜里掏出手机。 快捷键“1”就是叶行北的电话,她毫不犹豫地将手指按在了那个“1”上。 一秒、两秒、三秒…… 时间每一秒对承欢来说都是煎熬,电话打通之后,仍旧伴随着“兹兹”的信号干扰,她开了免提,听见那一声声尝尝的“嘟嘟嘟”声单调地响着。 她脑袋昏沉,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电话终于被接起来了。她只觉得从来没有觉得什么时候有这一刻的难熬。 一个轻柔且熟悉的声音从那边响起来,“行北哥和我现在很忙,有什么事,以后再打来吧。” 然后就是电话被挂断的忙音。 作者有话要说:听说女主死了,那也叫做太监。 支持死的,请在文下举手。 ☆、第42章 生死 承欢将手机移近了眼前一些,有忍不住咳嗽了一下,可能是刚才呼吸的时候吸入了泥土。她睁着眼,看着手机按键,可却看不怎么真切,只觉得脸上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流下来,朦朦胧胧地能看见应该是红色的液体。 她意识已经开始不清晰了。 可她管不了这么多,唯一的念头就是活下去。她握着手机的手开始无力起来,可她还是努力凭着记忆摸索着去按数字键,可是找的不再是叶行北。 她回想着自己上次在蔡蔡手机上看到的那串电话号码,将数字缓缓输入,十三个数字,她按完之后,数了一遍,这可能是她仅剩的一点点意识,她不能按错。 确认无误之后,她才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立刻被接了起来,叶陵南的声音在这种幽闭的空间里显得异常清晰,“小欢,你在哪里?你还好吗?” 他的声音十分惶急,应该是刚刚也听到或者看到了泥土滑坡的事情。 承欢的眼皮越来越重,意识逐渐消散,只能循着本能断续续地说出了几个字,“我……土堆下…行北……行北……救我。” 之后,她的声音低了下去,终于陷入了眩晕的黑暗当中。 而另一边,叶陵南听手机里已经没了声音,不禁喊了承欢几声,可还是无人应答。他转头看向对面山坡上刚刚滑落下来的那些泥土,那些残败的枝桠被冲击的不像样子,原本大片的山栀子也早已被摧折了。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疯了一样朝那边跑过去。 “小欢,小欢,你在哪里?”他撕心裂肺地喊,拼尽了全力一样,可没有人回答他。 除了满目的狼藉,什么也没有。 他跪倒下去,疯狂的去扒那些泥块。那些树木折断的地方有一些尖锐的断口,他这样不管不顾,很快一双手就已经是鲜血淋漓。 可他却浑然不觉,仍旧继续着自己手上的动作。 他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就算是当初知道生母如何死去的时候也没有。毕竟当时他如何难过,都已经时过境迁,他还可以去怨恨也老头子,怨恨叶家。 可现在,他却是眼睁睁看着承欢在他面前消失,看着她的生命一点点地流逝,如果她真的有什么意外,他连一个可以怨恨的人都没有。 他只觉得一阵阵地心悸,感觉自己眼前的世界轰然倒塌,成为眼前这一片荒芜。 骇然到极处,他反倒冷静了一些,用手机给蔡蔡打了个电话,让她带人过来救人, 蔡蔡接电话的时候还有些犯迷糊,“你什么意思,小欢怎么就被埋了?” 叶陵南忍不住咆哮,“就在学校对面的第三座山,你他妈赶紧找人过来,越多越好。” 蔡蔡被他吓了一跳,似乎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急急地应了一声就找人去了。 —————————————————————————————————— 这次救人行动不仅仅发动了小学里的老师和学生,最好连村民都来帮忙了。虽然还是耗了些时间,但人多力量大,承欢在事发后的第三个小时就被找到了。 她身上的伤口除了额头上被石头砸到的那个伤口比较严重之外,其他都是轻微的划伤,村里的赤脚大夫给她简单的清洗、止血、包扎之后,就让叶陵南送她去县里的医院仔细检查一下。 叶陵南一双手遍布伤口,哪里还能开车,最后还是大家一致决定由徐持来开车,而叶陵南护着承欢,山路颠簸,必须有个人照顾着才行。 徐持平时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一个人,这次开起车来,倒是不逊于那些赛车手,原本四个小时的车程,他两个半小时就到了小县城的医院。 县城的医院其实也并不大,甚至称得上有些简陋。但现在也不能立刻送承欢去更好的医院,叶陵南和徐持只得乖乖在诊室外面等着。 期间有护士过来让叶陵南去包扎手上的伤口,叶陵南点点头,却没有起身,神色看起来很严肃,像是在思考什么。 等过了好一大会之后,诊室的门被打开,一男一女两个医生走了出来。 叶陵南和徐持都站了起来,只听男医生问:“你们谁是家属?” 叶陵南说:“我,我是。” 男医生看了叶陵南一眼,显然他曾经再怎么玉树临风,此刻的模样却只能用狼狈形容。 他说:“你妻子没什么事,就是被砸晕了,醒过来就好了。她身上的伤口我们已经处理过了,除了额头上伤口比较严重,其他都是小伤。” 叶陵南立刻点头道谢。 男医生身边那个中年女医生也开了口,“你妻子有了孩子这件事你知道吗?”她看了看叶陵南露出愕然的神色,显然是不知道,于是就说:“孩子现在还不到两个月,你们以后要小心一些,你做丈夫的要好好照顾自己的妻子。” 显然,叶陵南脸上的表情完全看不出来半点喜悦,看样子似乎还有些愤怒,两个医生都有些狐疑的看着他。 叶陵南这时候开了口,“那她什么时候可以醒来?” 男医生说:“她伤得不厉害,今天估计就能醒过来。你们现在可以进去看看她。” 叶陵南再次道了谢,送走医生,这才和徐持一起进了诊室。 承欢闭着眼睛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或许是因为失血的缘故,脸色显得格外苍白,额头上的伤口被重新包扎过,手上受伤的地方也涂了药水,而两个护士正在一旁收拾刚才包扎伤口用的东西。 其中一个护士说:“病人还在昏迷,你们尽量小声一点。” 说着,两个人就推着东西出去了。 叶陵南坐在床沿上静静地看着承欢,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低低地喊了一声,“小欢。” 承欢仍旧是安安静静地躺在那。 虽然没有得到回应,叶陵南看样子却好像是大松了一口气,然后他站起来,对徐持说:“你在这里先看着她。我出去打个电话。” 徐持点了点头。 叶陵南又看了承欢一眼,这才出了诊室。 他掏出手机,找到叶行北的号码,然后拨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么么哒 ☆、第43章 重逢 电话打过去,嘟嘟的几声之后,电话呗接起,却是叶行北的秘书梁柯。 叶陵南说:“让叶行北接电话。” 梁柯支吾了一声,似乎有些犹豫。 叶陵南加重了语气,再次重复了一遍,“让叶行北接电话。我不想重复第三遍” 梁柯深吸了口气,“那好吧,您稍等。” 叶陵南等了一会,听筒里传来开门的声音,梁柯低低地说了句什么,然后电话很快被另一个人接了起来。 “你找我?”叶行北的语气很平静,似乎还带着几分刚睡醒时的惺忪语调。 叶陵南冷哼道:“看来你睡得不错。” 叶行北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叶陵南这种近似于讥诮的语气让他很不舒服。 他确实是刚醒来。不过不是睡觉,而是昏迷被送入医院,现在人还躺在医院病床上。 他顿了顿,说:“你如果今天想来找事的,对不起,我没办法奉陪。” “小欢出事了。”叶陵南突然冷笑了起来,“这个,你也不想知道?” 叶行北猛地坐起了身,抓着手机的手不觉握紧,“你说什么?” 叶陵南说:“山体滑坡,她那时候刚好在半山腰采栀子花,就出事了。”他听见叶行北在电话那头倒吸了一口气,忍不住又冷笑着说:“恐怕你还不知道,她还怀着孩子。” 叶行北掀开身上盖着的薄毯就要下床,挂断电话之前,他对叶陵南说:“我没到之前,请你先照顾她……谢谢。” 这时候,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一个纤巧的身影走了进来。 白薇正看见叶行北从床上下来,见他还准备要换衣服出门,惊讶地问:“行北哥,你要出去吗?医生说你要休养。” 叶行北没有理她,而是转头对梁柯说:“你去安排一下,我要尽快去夫人那里。” 梁柯看叶行北脸色不好,知道必定是出了大事,点了点头,立刻出门去了。 白薇听叶行北要去找承欢,又想到今天她打过来的电话,心里一惊,不由问:“行北哥,是不是付老师出了什么事?” 叶行北拿起床头叠着的衣服,对她说:“你出去。” 白薇知道他要换衣服了,但是叶行北从来没有用这么冷淡的语气和她说过话,甚至和她说话的时候他都没有看她。 她咬了咬牙,不想让他去找付承欢,却又怕这时候惹他不高兴,没了办法,也只好乖乖出门去了。 叶行北换上衣服,脑子里还在想着叶陵南刚才的话。 阿欢有了孩子。 这么重要的事情,阿欢怎么不给他打电话。还是他昏迷的时候没有接到? 他坐立不安地想着,又急急忙忙去找手机。 承欢给她买的手机他一直带在身边。 很快,他在柜子上找到了那只手机。 手机屏幕黑漆漆的,他在键盘上按了一下,屏幕立刻亮了起来。 手机桌面上的壁纸是两个人的合照。照片上两人站在叶宅花园里的紫藤架下面,她笑得很傻气,怀里还抱着傻哈。 他感觉自己的眼眶一热,只觉得心疼。他很久没见到过她笑得这么开心了。 他在手机通话记录里找到了一个已接来电,是承欢早上打过来的,看来是在他昏迷的时候,有人接了电话。 这时候梁柯办完事刚好推门进来,叶行北问他:“早上你接到夫人的电话了吗?” 梁柯一脸迷惑,“没有啊。夫人有打电话过来吗?” 听他这么一说,叶行北也猜到是谁接的电话了。 他把目光转上站在门口的白薇身上。 白薇张了张嘴,想要解释,“行北哥,我——” 叶行北打断她的话,“等我回来在听你的解释。”说着,他就带着梁柯越过白薇走出了病房。 白薇只觉得刚才叶行北看她的那一眼无比可怕,虽然她感觉不到任何愤怒的情绪,但是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平静更让她不安。 —————————————————————————————————— 叶行北到达叶陵南所说的县城医院的时候,正好是晚上七点,天已经黑了下来。他在离这个县城最近的一个飞机场下的飞机,又转坐梁柯给他安排好的车子来到这里,一路上虽然没有多少奔波,但是对于一个大病初愈的人来说,这一路几个小时撑过来还是比较辛苦的。 但是他好似并没有觉得疲惫,满心满眼的只有急切。 他疾步走在医院空旷的楼道里,晚上这个小医院没有什么人,连脚步声都有着清清楚楚的回音。 来的路上,他和叶陵南又通了一次电话,叶陵南除了告诉他医院的位置和病房号,还告诉他承欢还没有醒过来,医生说可能要等到晚上才会醒来。 很快,他就在医院二楼尽头找到了那间病房。他毫不犹豫地推开房间的门,一下子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承欢。房间里的布置和陈设都很陈旧,但是灯光却异常的明亮,承欢晒黑了些,也瘦了些,额头上还裹着一块纱布,但不难看出,她此刻的脸色有些苍白,脸上还有一些红肿的划痕。 然后,他将目光转向床边的两个男人。 一个是叶陵南,另一个就是和他有几面之缘的徐老师。 叶陵南显然也看见了他,他站起身,沉着一张脸,看样子似乎想要发火,但却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你来了。”然后,他将脸转开,看向一旁的徐持,“我们先去吃晚饭吧。” 徐持点了点头。 叶陵南带着他一起出了病房。 房间里很快就只剩下叶行北和床上昏迷的承欢。 叶行北一步一步地朝病床走过去,他这一次走的很慢,但他的目光却久久地注视着承欢,一瞬不瞬。 他走到了病床边,挨着床沿坐下,然后伸手缓缓握住了承欢放在薄毯外面的手。房间里开了冷气,老式的挂式空调呼呼的吹着凉风,承欢的手有些凉。 “阿欢。” 他喊她,可是承欢却没有任何反应,就只是安安静静地躺着。 叶行北叹了口气,将她的手放到毯子里,又轻轻去抚了抚她的发顶,终于露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来。他注视着她,喃喃道:“你肯定是为了报复我,所以才让我这么担惊受怕。” 承欢清浅的呼吸声,一下一下十分均匀,让他一路上的紧张和不安在这一刻都消散了,只感觉到久违的安心和宁静。 他缓缓将脸贴在她的小腹上,徐徐地合上了眼。 这里已经孕育了他们两个的孩子。 他原本已经不敢再奢望的孩子。 原本自承欢走后就一下子空荡荡的心,此刻就好似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地塞满,甚至开始膨胀,这是一种他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的喜悦,与以往任何时候都不同。 他有些恍惚,又好像是在做梦一样,想要沉溺下去,永远也不要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隐隐感觉到头顶有人在轻轻抚着他的头发。 他猛地睁开眼,正对上承欢清澈明亮的眸子。 她似乎有些迷惑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正歪着脑袋打量着他,呢喃道:“行北,你来了吗?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叶行北的心猛地一颤,心疼的可以,忍不住伸手去握承欢的手,“阿欢。” 他这一握,手上的温度和力道让承欢猛然清醒过来,她现在才意识到,叶行北真真正正在她面前。 她原本还以为是在做梦,以前她好几次梦见过叶行北决然而去的背影,这一次却是他就在他的身边。所以刚才她才会那样小心翼翼。 连声音都不敢出。 而此刻,昏迷之前的记忆悉数涌了上来,当时接电话的还是白薇……他已经好了,却不来见她……她差一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叶行北见承欢立刻变了的脸色,正想要说什么,承欢却已经挣扎着甩开了他的手。 “是谁通知你过来的?”她问。 叶行北老实交代:“叶陵南。” 承欢哼了一声,说:“难怪。是不是如果我没有出事,你就不打算来找我?” 叶行北接不出话了,他确实没有想过这么早来接她。他原本打算等身体康复之后,她那时候也该回福川市了,到那时候再和她道歉。他现在还在观察期,他也不敢贸然给她打电话,他怕只要打了,他就会让她立刻回到他身边。 承欢笑了起来,从来没有一刻让她觉得这样心凉过。他从没打算要来找她,更不打算来见她。只有她这么傻乎乎地等着他。 一天一天地等,等着告诉他,以前的一切她都原谅他。 她要他们在一起。 “你滚。”一笑之后,她突然开口,指着门口,“你他妈给我滚。” 叶行北却站在那里不动。 承欢气急,拿过身边的枕头砸到他身上。 “叶行北,你走不走?”她恶狠狠地瞪着他,整个人都因为怒气而颤抖着。 可叶行北仍旧是不动。 承欢点点头,掀开毯子,就要下床,“你不走,我走。” 可才抬脚,她就痛的叫了一声,原来她脚背上还裹着纱布,可能是被树枝或者石头划破了。 叶行北立刻伸手按住了她,“阿欢,你不要乱动,你现在还伤着,又怀了孩子,你还要去哪?” 承欢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她一下子睁大了眼,喃喃道:“你说什么?” 她原先是察觉到了一些,但总归是不敢肯定。可是那时候就算是不确定,起码她是喜悦。可是现在,她从叶行北口里得到了证实,却发现自己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 渣作表示,今天经历了人生中第一次相亲 昨天坐车累趴,今天还要被拉去相亲…… 人生真是苦逼。 ☆、第44章 甜 怔忪间,承欢被叶行北重新放回床上,然后还仔细替她盖上了毯子。 叶行北回答她的话,“你有了孩子,我们的孩子。” “原来是这样。”承欢低低地笑了起来,突然扬手,一巴掌就狠狠甩在他的脸上,“所以,你现在过来是想和我破镜重圆?” 叶行北没有躲。 承欢看他那侧的脸庞立刻红了起来,指印清晰可见。她刚在下了狠劲,连自己的手都疼的发麻。她看着叶行北的脸,突然就有些后悔了。她不该出手打他。 见承欢不说话了,脸上的怒色似乎也淡了些,叶行北伸手去捉承欢的手,“阿欢,你要是还生气,你再打我,我绝不还手。” 承欢没有挣扎,仿佛也好似没了气力一样,任由他握着,只是将眼睛阖上不再看他。她说:“行北,你不能每一次都这样。小施当初和我说,爱情里,谁先爱上对方,谁就输了。她输的很惨,除了这条命,把什么都赔进去了。我又比她好到哪里去?你欺骗我,伤害我,可你病了,我还是放不下你。” 她自嘲一般地扬起了嘴角,睁开眼看着叶行北,继续说:“左右不过是我先爱上的你。所以你才会觉得我可以任你这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只要你这样简单地示弱一下,我就会迁就你?” 叶行北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忍不住辩解:“阿欢,我从来没这么想过。你和我回家,我以后都听你的,好不好?” 承欢说:“可是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总归不知道珍惜。行北,我原本就打算不再计较过去的事情,和你在一起。而且我现在还有了你的孩子。可是,我不会和你回叶宅。我当初说过除非你再死一次,否则我不会原谅你,可我离开之后,还是想着你会来找我,一天一天地等。你知道的,我一贯狠话说得最漂亮,却很容易心软,可这一次,我要你再重新追我,直到我心甘情愿和你在一起为止。” 叶行北心中顿时一喜,立刻说:“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承欢点点头,接着说:“那好,我也不想看见白薇。你让她搬走,我不喜欢她。” 她以为他不会答应,再怎么说也该替白薇说几句话。结果让她没想到的是叶行北居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这件事不用你说。”叶行北哼了一声,沉下声来:“而且我也有账要和她算一算。” 承欢有些惊讶,问:“怎么了?” 叶行北的语气更加危险起来,“今天早上她分明接到了你的电话,却没有告诉我。而且叶陵南说,你出事的时候第一个电话就是打给我的。阿欢,她差点害死你。”他没有和承欢解释他是因为昏迷才没接到电话,怕她担心。 承欢虽然讨厌白薇,但是早上的那个电话,白薇却不知道那时候她情况危急,听叶行北的语气恐怕不会轻易放过白薇。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我当时还来不急说什么,她不知道我出了事情。” 叶行北却松开她的手,给她把毯子盖好,“我有分寸,你不用管。” 承欢“哦”了一声,也不想去管这些事,伸手去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又皱起了眉头。 叶行北一直观察着她的表情,见她皱眉,立刻问:“怎么了?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承欢说:“我饿了。” 叶行北正想说他下去给她买,刚站起身,叶陵南和徐持就推门走了进来。 他们手里面都提着东西,一进门承欢就闻到了饭菜的味道。 “你醒来了。”叶陵南将东西放在病床旁边的柜子上,对承欢说说:“吃点东西吧,你都饿了一天了。” 徐持跟在他身后,也把手里的水果放了上去。 承欢笑了笑,对他俩说:“谢谢。” 叶陵南点了点头,说:“你好好休息,我们在外面住宾馆,让叶行北在这里照顾你。” 病房里没有多余的床,承欢看了看自己睡得病床也不能睡下两个人。于是说:“你们把他也带过去吧。” 叶陵南却说:“那也得看他愿不愿意。我和小徐老师就不留下打扰你们了,先走了。” 说着,两个人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房间里再次剩下了承欢和叶行北。 承欢手上没什么伤口,只是有些地方刮出了红痕。 叶行北也不让她动手,自己拿了筷子喂她吃饭。 承欢刚才肚子饿得难受,但是一吃饭却没吃下几口,就觉得饱了。她想想最近都是感觉这样,很容易饿,但一吃东西又觉得饱,勉强再吃了几口之后就不想吃了。 她说:“我不要了,你吃吧。你肯定也没吃晚饭。” 叶行北显然不相信她吃饱了,“我不饿,你吃吧。我一会出去吃。” “我真的吃饱了。”承欢有些无语,“我最近一直吃不下东西,都是肚子里的孩子闹得。” 叶行北这才就着她吃剩下的米饭随便吃了些。 之后,他出门丢垃圾,回来的时候,手里却拎了一大袋东西回来。 承欢看他一样样地摆出来,毛巾、牙杯、牙刷、牙膏…… “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叶行北继续掏东西,眼皮都没抬,“当然是用啊。” 对于叶行北这样注重生活质量的人来说,让他不洗漱就睡觉,完全是不可能的。承欢叹了口气,最后好心的提醒他,“我说,你似乎忘了买脸盆。” —————————————————————————————————— 承欢腿上有伤,当然不可能自己起来洗漱,不过叶行北服务倒也周到,伺候她刷牙洗脸之后,还给她擦了手脚,这才去自己洗了。 “你晚上睡哪里?”等叶行北洗漱完进门,承欢问他。 “当然是和你一起睡。” 承欢有些犹豫,“可是床那么小……” 叶行北大言不惭,“挤挤总会够的。” 说着,他就掀开毯子挤了上去。 床确实是小了些,两个人平躺根本不够。 他就侧着身子抱着承欢躺下。 承欢在他怀里调整了个姿势,正好对上他的脸,他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瞧。 她问他,“我很好看吗?” 叶行北摇摇头,“算不上我见过最好看的。” “你这时候不是应该说我最好看吗,不是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她伸手掐他,咬牙切齿,“你说,你觉得谁比我好看?是不是白筱?” 叶行北说:“我见过的美人多的去了,可我偏偏瞧上了你。至于白筱……你们女人怎么都这么爱比较?” 承欢一听,下手更重了,“你不要让我把你的烂账都给翻出来。” 大学之后阔别的这四年里,他的各种花边新闻她经常在报纸上看到。只是他和她交往之后,算得上是洗心革面,没再闹出什么桃色新闻,这些旧账,她也就没和他算。 叶行北今天也是累了,抓住了她的手,说:“那些都是假的,睡吧。” 承欢看他闭上了眼,也安静了下来。可才过了一会,她突然又“啊”了一声,说:“你眼睛看得见了啊?” 叶行北的声音已经染上了困意,喃喃道:“嗯,你这么后知后觉……难怪有人说,一孕傻三年。” 承欢骂:“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骂完之后,她突然就觉得自己果真是有些傻了。 ——————————————————————————————————————— 第二天吃过早饭,承欢和叶行北就踏上了回福川市的归途。 承欢原本还想回学校呆着,可是叶行北不同意,再说她也伤着,只会给老师们添麻烦,也就乖乖和叶行北回去了。 承欢的身份证手机什么的都在学校,国内机票都是实名制,必须要出示身份证,她也不知道叶行北用了什么办法,她很顺利就和他一起搭了飞机回了福川市。 叶行北事先已经打过电话给付母,所以等到了福川市之后,他送承欢回到付母住处,付母已经在家等着他们了。 见叶行北扶着承欢进门,她立刻迎了上来,问:“这是怎么了?” 承欢说:“我就从山上滚了下来,撞到的。” 付母点点头,看她也没怎么伤到,也就放心下来,帮忙扶着她在客厅沙发上坐好。 等承欢和叶行北坐下,付母问:“吃午饭了吗?” 承欢点了点头,“飞机餐,难吃。” 付母说:“饭还热着,我把菜热一热,你们再吃一点。” “不要了。”承欢摇着头说:“我吃不下。” 她转头问叶行北,“你要吗?” 他刚才也没吃多少。 叶行北说:“我也不用了。妈,你不用去忙了。” 付母说:“那好吧。”她在茶几上拿起来两个杯子,给他们俩倒了两杯水。 叶行北递了一杯给承欢,然后对付母说:“妈,最近阿欢就先住在这里,等过段时间我再接她回去。” 付母楞了一下,问:“你们难道要打算复婚?” 叶行北点了点头,“阿欢已经有了孩子,我很快就会来接她。” 承欢原本可没说要复婚的事情,听叶行北这么说,不由问:“我什么时候答应复婚了?你可别想就这么说服我妈,让我回去。” 叶行北笑:“那怎么可能。”他转过脸再次对付母道:“妈,这段时间你就先照顾着小欢。” 付母显然还处在震惊中,连连点头,“好好。”说着,她又去教训承欢,“你这丫头也是,有了孩子还这么不小心。” 承欢朝她吐了吐舌头,然后对叶行北说:“你有事先去忙吧,我有妈照顾着。” 叶行北站起来说:“那我晚上再过来。” 他今天确实还有公司的事情要处理。 承欢把头点的和拨浪鼓似得,一个劲催他,“去吧去吧。晚上没事情也别过来了。” 叶行北又嘱咐她几句,这才出门。 刚坐上车,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示意梁柯开车,“去公司。”这才去掏手机。 手机号码很陌生,但他隐隐觉得在哪里见过。 他接通了电话。 很快,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声音听起来十分焦急,“行北,你能来看一下小薇吗?我很害怕,她回来之后一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怎么敲门都不开门。你来一趟,好不好?” 这个声音,是白筱。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感谢**ILE和易那年两位妹纸扔的地雷。 另外还要感谢留言的妹纸们。 ☆、第45章 算账 梁柯在前面开车,发现老板接完电话之后,就没了动静。 他下意识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只见叶行北刚才上车的时候还如沐春风的脸此时已经完全沉了下来,身子倚在后座的靠垫上拧眉思索着什么。 见叶行北这样,他也不敢问到底刚才是谁的电话,等将车子开过一个街口之后,他身后一直沉默的叶行北终于开了口。 “去玉溪花苑。” 梁柯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但心里却有些惊讶。 老板会去玉溪花苑那肯定是去找白氏姐妹了。当初他调查到的资料,白氏姐妹回国之后,就是住在玉溪花苑。 玉溪花苑离C大不远,很快,车子就开到了玉溪花苑小区门口。 叶行北没让梁柯跟着,吩咐他把车子停好,就自己去了白氏姐妹的住处。 玉溪花苑当初开盘的时候,打的广告就是花园式小区。现在正值夏天,小区都是一片绿茵茵的景致,让人感觉绿意葱茏,连暑气也消了大半。可尽管如此,中午出门的人还是很少,单元楼的楼道里更是显得异常静谧。 叶行北在3002室门口停下脚步,伸手按响了门铃。 门很快被打开,一个上身穿着白色T恤,下身穿着牛仔短裤的女人出现在他面前。 这个人就是白筱。 白筱见到他显然楞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来,刚才电话里他分明没有答应她。 正在她愣神的时候,叶行北说:“不欢迎我进去?” 白筱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立刻说:“不不,你进来吧。”说着,她还侧身让了让。 叶行北走进门,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白筱跟在他身后,说:“我记得家里还有些茶叶,我去给你泡茶。” 她记得叶行北喜欢品茶,对茶道也甚有研究。 叶行北却出声阻止了她,“不用了,给我杯凉开水就好。我已经很长时间不喝茶了。” 茶解药性,他以往喝得也多是参茶,后来和承欢在一起,她一年到头都喝凉开水,他有些习惯还是被她给影响了。 白筱杵在那里,有些为难地说:“家里没有凉开水,喝矿泉水可以吗?” 叶行北点了点头。 白筱去冰箱里给他拿了瓶矿泉水,这才有些局促地坐在了叶行北的对面。 叶行北并没有去喝那瓶矿泉水,两个人就这么默默地坐着。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可气氛却变得越来越压抑。 白筱看着矿泉水的瓶子外面慢慢凝上了一层水汽,只觉得心慌意乱,想开口说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还是四年之后第一次看见叶行北,她想过无数次与他重逢的场景,她要和他道歉,和他说对不起,可事到如今,她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他的样子和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依旧清贵儒雅,但又有些不一样,现在的他敛去了锋芒,变得更加沉稳内敛,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 白筱深吸了口气,终于有些艰难地开了口:“我知道当年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你也不想看见我,但是小薇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帮个忙。” 她回国这么久,叶行北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过,他要是想报复她,也应该早就动手了,唯一的解释就是叶行北并不愿再见她,和她有什么牵扯。 叶行北笑了一下,语气里带着浓浓的轻慢,“既然是你当初对不起我,那凭什么会认为我会帮忙?” 白筱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她不自觉的攥紧了双手,强笑道:“那算我拜托你,好不好?你让小薇断了念头就好。你知道的,她一直很喜欢你……” 叶行北看着她,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似乎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一样。他的声音沉了下来,一字一字地说:“可她差点害死了我妻子。” 白筱看着他的嘴张张合合,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她摇摇头,说:“不,小薇不会的,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她站起来,有些慌乱道:“我去把她喊出来,这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她走到一个房间门前,敲了敲门,轻柔道:“小薇,你出来,行北来了。” 房间里没有任何响动。 她又敲了一遍,可还是没人回应她。 这时候,叶行北走了过来,将白筱拉开,伸手敲了敲门:“白薇,开门。” 房间里还是许久都没有动静,正当叶行北失了耐性,想要抬手再敲的时候,门却突然打开了,白薇红着眼眶,眼巴巴地看着他,可怜兮兮地喊了一声:“行北哥。” 叶行北冷冷的看着她,声音冰寒如铁,嘲弄一般地问:“你现在又在做什么把戏?” 白薇原本就苍白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喃喃道:“行北哥,我没有,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再说什么?”她摇着头,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吩咐福叔让我从叶宅搬出来,行北哥,我……” 叶行北却开口打断了她的话,“不是每一次捅了篓子,你装可怜都有用。白薇,我问你,那天接到电话的人是不是你?那时候你可知道那时候阿欢命悬一线,可你在电话里和她说了什么?你差点害死她。” 白薇的表情变得害怕起来,她终于哭出了声,“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行北哥,我并不是故意挂电话的……那天你昏倒之后,我慌了神,刚好付老师来电话,所以……所以我心慌意乱之下,才会挂了电话。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白薇没想到,当时那个电话会惹出这么大的事情。她当时只是想和付承欢耀武扬威一下,而且她也怕叶行北知道有这通电话,没有删除通话记录,到时候他问起也可以用这套说辞瞒过去。 只是千算万算,她想的再好,也没想到,那通电话关系到付承欢的性命。要不然,她绝不会冒这个险。 叶行北看着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目光落在白薇身上,让她感觉到浑身都开始一阵阵地发寒。 白薇知道,这一次叶行北是真的动怒了。 他不会放过她。她所有的解释都如同白纸一样苍白无力。 叶行北果真也不信她,或者是相信她并非有意也不会放过她。因为接下去,他就说:“事已至此,别的我也不想多说。国外有很多比C大更好的大学,你随便选个,我会让人安排你出国。” 白薇听到这话,整个人都要要欲坠,一下子伸手过去就要扯叶行北的衣袖,“不,我不走,行北哥,你不能这么对我。” 叶行北却在她手触及他衣袖的那一刹那就避开了。 白薇抽泣着,没了办法,又转身去求白筱,“姐,姐,你帮我劝劝行北哥,让他不要让我出国,我不要出国。姐,你帮我求求他。” 白筱哪里忍心妹妹哭成了个泪人儿,就算是再难开口的事情也得帮她求上一求。于是就对叶行北说:“行北,你也听到小薇说的了,就算她做的不对,当时可能也只是一念之差。我保证以后都不让她再去打扰你和付小姐,你就放过她这一次。” 叶行北看着白薇,却只说了一句话,“可是阿欢不喜欢她。” 当初在给叶陵南打电话的时候,叶陵南也提醒过他,让他小心白薇对承欢动手。而且啊欢也和他说过,她之所以会怀疑他,也是当时白薇有意让她知道那些真相。他不可能让白薇再留在这里,离阿欢这么近。 白薇听完叶行北的话,突然就笑了起来,她眸中仍旧带着凄凄切切的不甘与哀怨,可再开口,那话语却已是隐隐有些咬牙切齿的恨意:“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她瞪大了眼,死死地看着叶行北,撕心裂肺一般地吼道:“你当初因为喜欢我姐姐,而对我另眼相待,如今你又为了付承欢,而讨厌我。你对我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因为别人,叶行北,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喜欢你,你要这么对我!我喜欢你这么久,你为什么就不看我一眼!你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 她喘着气,整个人都在发抖。 一旁的白筱吓了一跳,怕她出事,立刻跑上去扶住她。 “小薇,你别这样,你别这样。” 白薇却一把推开她,冷眼看着她,“呵呵”笑道:“你别管我,我不要你管我。你样样都比我好,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比不过你,我最讨厌你了。” 白筱被她一推,后退了几步,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白薇,似乎面前这个人是她从来不认识的白薇一样。 白薇在她眼里一直是需要照顾、需要呵护,柔弱乖巧的妹妹。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白薇居然变成了这幅样子。 白薇一笑笑罢,又转身看着叶行北,点着头说:“你要我走,可以。不过我告诉你,你迟早会后悔的。叶行北,你一定会后悔的。” 最后一句,她是嘶吼出来的。 下一刻,她就整个人一软,跌倒在地板上,昏了过去。 白筱显然吓了一跳,等她反应过来,立刻扑上去将白薇扶起来。 “小薇,小薇,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姐姐,小薇……”她急的眼泪立刻就掉了下来。 叶行北见状,上前抱起白薇,然后对白筱道:“你不要慌,我们送她去医院,我的车子就在外面。”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今天看来要赶稿子了…… 哎,周一一般可能会没时间更新,公司周一晚上有培训会。 昨天木有通知,抱歉 ☆、第46章 天雷 医院走廊里散发着浓浓的消毒水的味道,白筱坐在椅子上低声抽泣,叶行北和梁柯坐在她身边。 几个人等了一会,医生就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白筱立刻站了起来,急忙问道:“医生,我妹妹怎么样了?” 医生看她满面泪痕,立刻安慰道:“病人已经苏醒了,你不用太担心。只是她心脏移植之后继发心律失常,以后尽量不要刺激她,让她情绪上有太多的波动。” 白筱连连应了,又赶忙道谢,这才问:“那我们现在可以进去看看她了吗?” 医生点点头,吩咐道:“病人现在的情绪还不稳定,你要好好开导她。” 白筱应了声“好”,然后转身看向身后的叶行北。 此时叶行北也站了起来,他说:“你去看她吧,我不进去了,让梁柯留下一会送你们回去。” 白筱踌躇了一下,说:“刚才医生说的话你也听到了,行北,这一次你可不可以放过小薇一次?” 叶行北看着她,不容拒绝地说:“我给她半个月选择学校的时间,半个月之后,我会派人送她出国。” 白筱还想再替白薇求情,可她知道叶行北不可能改变主意了。她站在那里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只能看着他转身离开。 叶行北离开之后,她这才转身进了病房。 白薇正靠在病床上,脸色依旧惨白,见她进门,呐呐地喊了一声:“姐。” 她的目光往白筱身后看过去,似乎在寻找着叶行北的身影。 白筱说:“他已经走了。” 白薇立刻露出了失落的神情。 白筱安慰她说:“小薇,这次的事情,他没有动你已经是有所顾忌了,你听姐一句,断了对他的念想,出国去吧。以后会有真正爱你的人。” 白薇冷冷的看着她,最后却笑了起来,“姐,你没了他,你还能活,现在还可以有步封哥。可是我不能。我一定有办法让他回心转意的,我一定会的。” “叶行北的性子你我都清楚,这世上谁能劝得动他。”白筱叹了口气,柔声道:“小薇,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姐姐的话呢。” 白薇摇摇头,喃喃道:“不,还有一个人能劝得了他。他一定会答应她的。” 白筱惊慌地看着她,道:“你不会是指……” 白薇再次笑了起来,“对,就是付承欢。” ———————————————————————————————————— 叶行北下午早早地就回来了,这让付承欢很奇怪,而且他还是坐的出租车过来的,这就让她更奇怪了。 等他进门,她就问:“梁柯呢,他怎么不送你过来?” 叶行北说:“刚才我去见了白薇,但是她昏倒了,我送她去了医院,所以让梁柯留在那里送她回家。” 承欢也没有多问,就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傻哈正在客厅里面仰躺着,腆着肚子睡觉。根本没有发现房子里多了个人。 叶行北扶住她,“妈去哪里了?” “买菜啊。”她被他扶着坐在沙发上,说:“我感觉是要被喂胖的节奏。” 叶行北嘴角微扬,“你最近瘦了些,刚好补一补。” 说着,他看了眼正在播放的电视机,电影频道,正在放一部外国片子。 他皱了一下眉说:“以后还是少看电视。” 承欢说:“我才刚刚打开,在家无聊。” “无聊的话就看看书,中午睡个觉,等下午的时候可以出去散步。” 承欢一听就有些头大了,“被你一说,我的日子感觉更无聊了。” 叶行北提议:“要不我给你读书。” 他拿起遥控器将电视关了。 承欢问他:“那你打算读什么?” 叶行北说:“你想听什么,就读什么。” 承欢想了想,说:“那好,你扶我去卧室,我柜子上还有秦慕刚出版的小说。” 秦慕每次有什么东西出版,都会送样书给她,她床头都摞了一摞了。 叶行北犹豫了,“……能换一个吗?” 承欢摇摇头,“我就要听脑残狗血的霸道总裁爱上我。” 两个人移驾到承欢卧室,承欢在床上躺好,叶行北就拉了梳妆镜前面的椅子在床边坐下。 叶行北往她床头摞了一叠的书上看了一眼,立刻就皱起了眉头。 一个系列的书就有好多版本,简体版、繁体版、简装版、精装版,而作者名清一色的都是沐沐。 这个沐沐,就是秦慕的笔名了。 承欢随手挑了本递给他,他看了眼书的名字和上面的简介。 言情小天后沐沐最新力作,虐恋情深系列四部曲中虐心之最。 商界巨子与豪门千金之间不得不说的爱情故事。 书名则是《霸道总裁小娇妻》。 叶行北心中无力吐槽,只能翻开这本书的第一章,缓缓读了起来。 “施小凉要是知道今天这个宴会会改变她接下来的一生,让她遇见陆江这个男人的话,她绝对不会听从她哥哥的安排,步入这个早就设好的局……” 叶行北读到这里,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他咳嗽了一下,说:“施凉和陆与江知道秦慕写他们俩的事情吗?” 承欢显然早就知道这件事,脸上没有半点惊讶的神色,只是点点头说:“小施当然知道,慕慕说了,创作源于生活,高于生活。” 叶行北已经能预料到书里那个陆江后期可能会遭受的各种折磨了。他又咳了一声,故作不经意地问:“那她有没有写我们的故事?” 承欢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叶行北看她的神色,就知道了。 他只觉得自己太阳穴突突地跳了几下,勉强继续读下去。 当他读到文里陆江为了女配江疏影而让施小凉独自参加家族宴会的时候,叶行北就忍不住问了,“那次晚宴我记得,陆与江出席了。秦慕可不能这样误导读者。” 承欢笑了一下,说:“这样才显得是渣男,我告诉你,谁一生当中没遇见过一个渣男。而且慕慕都说了,现言就这个模式,怀孕流产一夜情,暗恋出国带球跑,车祸绝症搞失忆,渣男贱女玛丽苏,小三闺蜜绿茶婊,霸道总裁爱上我,学霸精英我承包。没有其中的几个雷点,那都不算是现言。” “那也不至于非要弄得这么狗血。”叶行北将书合上丢到床头的柜子上,说:“以后这种书你还是不要看了。” “为什么?那我的生活还有什么乐趣?” 叶行北迟疑了半晌,才说:“这种书,三观太扭曲,她再讨厌陆与江,也不至于要这么添油加醋地黑他。” 承欢“呵呵”笑了两声,说:“那你可得庆幸她写你的时候,正好四部曲都写完了,你走温馨治愈系,暖男一枚。要不然……女人这一生,谁没有遇见那么一个渣男。” 叶行北说不出话了,他不知道,他现在是真应该高兴,还是要去找秦慕算账才好。 他想了想,还是找关止,秦慕这么不着调的女人,也只有这老古板能治她了。然后他还要考虑要不要将这本名为《霸道总裁小娇妻》的书,从简体版到精装版所有版本搜集一下,做个全套典藏版,给陆与江寄过去,让他好好看看,他的形象已经猥琐到什么地步了。 —————————————————————————————————————— 叶行北晚上吃完饭之后,仍旧赖着不走,他打电话把福叔喊过来,给他送了一些换洗的衣物和日常用品,然后还让福叔把傻哈给带了回去。 承欢当然是不同意。 但是叶行北说怀孕的人,做好不要和宠物接触,虽然傻哈平时的卫生和健康护理做的很到位,也有做过寄生虫检查,但是还是要小心为上。 承欢觉得现在接近她的可疑生物都可能是叶行北要打倒的反动派,想了想他也是为了孩子好,也就懒得和他计较。 只是他一留下,承欢那个原本就不算是太大的卧室就显得拥挤了。 更为重要的是,她的床并不大,两个人睡觉肯定是挤了。 就这个问题,承欢觉得有必要和他好好谈一谈。 等叶行北从浴室出来,进了卧室,承欢就从柜子里抱出了一卷席子,说:“你打地铺睡。” 叶行北看了眼她那张不大的床,也就帮忙把席子拿过来,在地上铺好。 承欢又将床头一只兔子形状的抱枕扔给他做枕头。 叶行北看着那只粉色抱枕,终于忍不住了,颇为嫌恶地说:“明天我们去换张床。”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连枕头都换了。” “房间就这么大,你要换多大的床?”她叹了口气,“宁愿相信这世上有鬼,也不要相信男人的嘴。心口不一,还口蜜腹剑。” 叶行北没有吭声,就算是地板再硬,也就不说了。 可惜他哪里睡得惯地板,晚上一直翻身睡不着不说,第二天醒来还顶着俩熊猫眼。 承欢实在看不下去,第三天晚上还是让叶行北上了床。 时间不紧不慢的往前过着,转眼承欢从山区回来已经第八天了。承欢在山区的东西已经被叶陵南带了回来,当然包括手机。 这天中午,她接到了一个电话。 打电话的却她没有想到的人——白薇。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头晕,写了一半醒了,发现还差几百字,就等着发 今天喝高了 公司聚餐,现在还好撑 ☆、第47章 谋划 承欢和白薇约见的地方是在离家不远的一个咖啡屋里。 白薇到的比较早,承欢推开店门进去的时候,一眼就望见了坐在靠窗的一张桌子的她。 她显然也看见了承欢,立刻站起了身。她的脸色依旧苍白,比往日更加憔悴了不少。 承欢走过去坐在了她对面,说:“坐吧。” 白薇点了点头,跟着坐了下来。 两人坐定,侍应生拿着菜单过来,询问两人要喝什么。 承欢看了看单子,她现在不能喝咖啡和冷饮,所以点了杯柠檬汁和一个提拉米苏。 白薇则只是要了杯拿铁。 待侍应生走后,承欢望向白薇,说:“你今天找我出来,是为了什么事?” 白薇脸上露出几分可怜的表情,犹犹豫豫道:“我……我其实想拜托你,帮我劝劝行北哥。不要让我出国。” 承欢纳闷道:“他让你出国?” 白薇点点头,满眼的哀愁,“你也很清楚行北哥的脾气,我想来想去,能劝的动他的也就只有你。付老师,以前我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我向你道歉,你帮我这一次,好不好?” “可是……”承欢轻轻叹了口气,“这既然是行北的决定,我也不好说什么。” 白薇放在桌子上的手紧紧地绞在一起,她的目光黯淡下去,喃喃的说:“不,付老师,只要你开口,行北哥一定会答应你的。算我求求你。” 说着,她忽然起身,急急地去抓承欢的手,“上次那通电话我真的是无心的,我不知道事情会闹得这么大。付老师,我们都是女人,你知道有时候难免有一些小心思,我当时只是一念之差。我真的是无心的。” 她的声音突然拔高,而且动作幅度又这么大,咖啡厅里很多人都朝这边望过来。 承欢有些尴尬地去扯白薇的手,低声安抚道:“你先冷静点,我们慢慢说。” 白薇缓缓松开手,又坐回位置上,失魂落魄道:“付老师,我一直喜欢行北哥,他不能这么对我。付老师,你帮帮我好不好?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会扰乱你的生活,妨碍到你。” 承欢当然明白这种求而不得的感觉,她当年何尝没有尝到过。她虽然不喜欢白薇,但看她这副模样,难免不动恻隐之心。 “其实出国又有什么不好,时间一久,很多东西都会看淡的。”承欢试着说服她,“你还年轻,你以后的路还很长。为什么不早些开始新的生活呢?” 白薇露出一个惨然的笑容,“我当初在国外也呆了四年了。” 她定定的望着承欢,乞求道:“付老师,我求的不多,我只是想要留在这里。姐姐现在有了步封哥,迟早会有自己的家庭。我不想要一个人去异国他乡。” 这时候,侍应生将点的东西送了过来。 承欢拿起柠檬汁喝了一口,这才说:“你说的事情,我会考虑,不过最后还要看行北的意思。” 白薇的神色立刻轻松了不少,她朝承欢笑了笑,说:“那就拜托付老师了。” 承欢没有再说话,继续喝柠檬汁。以前她觉得柠檬酸,现在怀了孩子,倒是感觉异常好喝。 两个人相顾无言,承欢也觉尴尬,便拿起叉子叉了一小块提拉米苏放进嘴里。 原本应该香甜的奶油与巧克力的味道却让她感到一阵地犯恶心,忍不住呕了一声。 白薇似乎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忙问:“付老师,你怎么了?” 承欢接连又干呕了几声,忙喝了口柠檬汁将那股味道压下去,才觉得好些。 可是喉咙里那种黏腻的味道还是让她感觉难受。 她朝白薇摇摇手,说:“没事,我只是有些不舒服。” 白薇有些狐疑的看着她,似乎并不相信她说的话。然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比刚才还要更加惨白了几分,用一种近乎于肯定的语气问道:“你怀孕了是不是?你怀孕了!” 承欢无可辩驳,只能点头,“两个月了。” 白薇似乎受到了极为大的打击一般,整个人木呆呆地坐在那,喃喃道:“难怪 ,难怪他要对我这么决绝。” 她没想到付承欢居然有了孩子。她原本以为只要她留下,付承欢已经和叶行北分开,她迟早会成为过去…… 她只觉得这一切都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 ——————————————————————————————————————— 承欢回到家一开门,就看见叶行北已经坐在客厅里批阅文件。 这段时间叶行北虽然很早下班,但是像今天这样早的,还是第一次。 她将太阳伞放到鞋柜上,问:“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叶行北抬头朝她笑了一下,说:“明天是周六,所以就早点下班回来了。” 他放下笔站起来,“这么热的天,去哪里了?” 承欢说:“刚刚去见了白薇。” 叶行北原本已经走过来牵起她的手,带她去沙发上坐着,这时候他却停下了脚步,转头沉着脸看着承欢,拧眉道:“她倒是聪明,把主意都打到你身上了。” 承欢看他不高兴,也只好说:“她也没办法,你得饶人处且饶人,以后她保证不招惹我就好了。” 叶行北冷哼一声,“当初是谁说不想见到她。现在却又巴巴地替她来求情。” 承欢争辩道:“我只是说让她搬出叶宅,你现在要把她一个人送到国外去,她也挺可怜的。” 叶行北带她去沙发上坐下,这才硬着声说:“这件事我知道了,你不用再操心。到底怎么办,我心里有衡量。” 承欢点点头,也不再多说。叶行北做事情,一贯很有分寸。 叶行北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说:“我觉得这一胎会是个儿子。我听妈说“酸儿辣女”,你最近这么爱吃酸。” 承欢逮到他的话柄,说:“你还说不在乎男女,你还和妈打听这种事情。” “那是咱妈自己叨叨的时候我听到的。”叶行北又在肚子上摸了摸,只感觉掌心每一寸肌肤的手感都无比诱人。他这段时间空旷久了,就有些心猿意马起来,忍不住手就往上摸去。 承欢惊觉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胸口,立刻伸手去拍,骂道:“你做什么呢?” 叶行北才捏了一把,还没过瘾,就被抓包了。只能收回手,流里流气地说:“感觉又大了,我都握不住了。” 承欢脸上一红,瞪着他骂:“你又耍流氓。我可是孕妇。” 叶行北哈哈一笑,说:“再过一个月就可以了。” 承欢真的听不下去了,也不知道他和谁学的这话说的越来越不要脸了。 她边伸手就掐他,边说。 “我不给。你要是乱来,给我打地铺去。” 叶行北依旧是笑:“不给什么?” 承欢涨红了脸,推了他一下,“你自己想去。” 说着就进了卧室。 叶行北笑呵呵地拿出手机,找到陆与橖的电话,给他发了条短信。 【兄弟,谢了。这招顶用。】 短信发出去不久,很快收到了回复。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次算你欠我的。】 ——————————————————————————————————————— 昏暗的房间里零零散散散落着几件衣裤,男人和女人的喘-息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愈发明显。 “小薇,你真美。” 林西有些痴迷的叹了一声,双手抓紧了白薇纤巧的腰腹,狠狠地动了几下。 他一直很喜欢她,可是她却总是对他忽冷忽热。他没想到时隔四年之后,还能尝到她的味道。 白薇因着他激烈的动作闷哼了一下,双手攀住林西的脊背。 房间里关着灯,是她要求的,做之前她还破例喝了些酒。她无法在清醒的环境下和林西做这种事情,她甚至都不愿意看到他的脸。 “不……不要说话。”她命令他。 林西心里微微一涩,他其实都清楚,白薇喜欢的人是谁。只是这一刻,他几乎要沉沦下去,也不管不顾起来,只是更加疯狂地动作,好让白薇也无暇再想起她心底的那个人。 白薇一直承受着,只是在难以自已的那一刹那,终于不忍住低低地喊了一个人的名字。 这种时候,她也只能幻想着在她身上的是另外一个男人。 林西倒在她身上,只觉得欢愉之后,紧随着的是更加无止境的空虚。刚才白薇喊得那个人的名字,他听得清清楚楚。 他勉强撑起身体,在黑暗中看着她,“你这次和我睡,又想要我做什么事?” 白薇伸手推开他,“不要用这种愤怒的语气和我说话,我们这是公平交易。” 她按亮床头的灯,若无其事地起身穿衣服,“这一次,我要你给我办四年前同样的事情。” 她现在不想清洗,只觉得留在这里多一刻都觉得恶心。 林西一愣,说:“你还想对你姐姐下手?小薇,她可是你姐姐。” 白薇套上裙子,笑得无比娇媚,神态完全不似她这个年龄应当有的。 “谁说这次还要对她下手。她已经构不成威胁了。我这次,要你找人去做了付承欢。” “不可以。”林西一口否决,“不要说她背后有叶行北,虽然我不喜欢她,可是她到底是我姐。” 白薇“呵”了一声,伸手在他赤-裸的胸膛上来回划了一下,说:“不行吗?那刚才你为什么要上了我?” 林西脸色立刻难看了起来。 白薇笑道:“哦,你不会是想让我告诉我姐,当初□□她的人,是你吧。到时候不要她不会放过你,叶行北和叶陵南,估计也饶不了你。只要你替我去办了这件事,我保证,四年前那件事就当石沉大海,而且事成之后,我再陪你一晚。怎么样?” 林西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小薇,如果是其他事情,你让我怎么做都可以。可是为什么你要为了这种事糟践自己?” 白薇轻蔑一笑,道:“别给我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四年前是你提的要求,要我一晚就去给我办事。现在又装什么清高。你不过是一个想上我的男人中的一个罢了,不要给我总摆出爱我的样子。这件事,你不想办也得办。” 说着,她穿上高跟鞋,徐徐走出了房间。 ☆、第48章 番:重逢(一) 自从那天在关止办公室与叶行北重逢之后,承欢隐隐感觉他会来找她。他那天追出来说想要为当年他的错误,向她道歉,可是他真要有心,这一句对不起何必要等到四年之后。只是他那样的人,想要查她号码还不容易,可承欢却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找上门。 叶行北电话来的时候,承欢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准备进卧室换衣服。 来电的号码很陌生,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对方的声音倒是有些熟悉,低沉中透着笑意,不急不缓,“付小姐,能够出来见个面吗?” 承欢的眉头立刻蹙了起来,“叶先生,你有什么事可以在电话里说。而且现在我都已经洗完澡了。” 叶行北笑了一下,说:“可是我已经要到了。” 这时候,门外传来轰鸣的马达声,然后电话里男子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来者即是客,付小姐不会不欢迎吧。我在你家门口,给你一分钟的时间开门。” 窗外车灯的灯光闪烁,承欢反应过来,迅速跑到窗边拉开窗帘,果真,有人正倚在车门边抬头看向她,他手中还拿着一只手机。 男子颀长的身影在路灯灯光下拉出一条长长的剪影,分外俊逸的脸庞也映出一边阴暗的轮廓。 承欢对着手机有些懊恼地叫了一声,也懒得和他打太极,“叶先生,我现在没空招待你。” “是么?”叶行北不在意的点了点头,伸手探进车内。 刺耳的长鸣声打破了静谧的夜。 “你疯了!”承欢气的几欲跳脚。他晚上过来扰民,逼得她不得不去开门。 即便隔得老远,她还是能感觉到叶行北唇边勾出的轻笑,“还有四十秒!”然后,他从容不迫地挂了电话。 承欢只愣了一下,下一瞬立刻将手机扔在一旁的芙蓉榻上,飞奔下楼。 叶行北倚在车前气定神闲地看着承欢有些狼狈地给他开了门。 她身上套着一件米色睡裙,一边的肩带因为刚才的奔跑滑落在手臂上,露出半个光洁细腻的肩膀,海藻般的大波浪卷发松松垮垮地披散下来,显得更加娇小瘦弱。 就是这样的一个看似小女人的女子,那双大而上挑的眼睛里却满满的都是倔强与执拗。 就像是一头浑身炸毛的小兽。 叶行北失笑,“付小姐似乎很不欢迎我?” 承欢看着他,反问,“我脸上像是很高兴?” 叶行北摇摇头,神色自若,“可是我饿了。” 饿了就滚回家吃饭去!承欢本想硬邦邦地回他,可是怕他再发什么神经,还是忍了下来,最后说道:“只有面条。” 付母今天下午去K市的H大参加一个学术研讨会,可能要几天才能回来,家里就她一个人,所以承欢也没做晚饭,煮了个面条垫了垫。 如今叶行北她更是懒得伺候。 两人进了屋,承欢到厨房里忙活,叶行北则倚在厨房门边静静地看着她手法娴熟地下汤煮面,配上青菜和一个茶叶蛋。 很快,面就上桌了。 很普通的清汤挂面,可是却让叶行北食指大动。 承欢看他浑沦吞枣一般的吃相,还真怀疑他平时的伙食是不是真的那么不好,至于饿成这副模样。 叶行北喝完最后一口汤,将碗筷放下,满意地笑了一下,“付小姐的手艺真不错。” 平时秦慕几个想要她下厨,都会夸她手艺如何如何好。承欢听惯了恭维,自当刀枪不入,“现在东西也吃了,叶先生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是不是该让我休息了?” 叶行北笑了笑,“这就下逐客令了?可我还有事情要和你说。” 承欢开始不耐烦,“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叶行北将手往椅背上一搭,懒洋洋道:“这么急地赶我走,我又不会吃了你。”他笑了笑,继续说下去,“我是真心想要为当年的事情和你道歉。” 承欢恨不得立刻就将他扫地出门,此时却笑了起来,“你要是有心,还需要等到四年之后吗?叶先生,你这样说未免太假了些。” 果不其然,叶行北的脸立刻沉了下来,平时估计也没人敢这么和他说话,他看着承欢,一个字一个字道:“付小姐,那你怎么样才肯相信。” “那我也有权拒绝你的道歉了。”承欢笑了起来,慢条斯理地说下去,“其实那都是过去的事情,叶先生,我想你和我都同样不想谈及。” 沉默半晌之后,他缓缓道:“但是我觉得有必要要和你道歉。”他嘴角浮出一丝苦笑,“你应该也知道我的事情,白筱出国、父母离世……这些年我过得并不算好……有时候我总是沉湎在过去的回忆里。我觉得她和叶陵南都对不起我,可我同样当初也做了伤害你的事情。” 承欢完全没料到叶行北会有这样的反应,见他神色落寞,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她怔了一会,才有些讪讪地说:“其实你可以去找白筱,我觉得她应该是真的爱你的。虽然她的当初的目的可能不单纯。” 叶行北有些无奈道:“如果你是我,你能说服自己去找她吗?你自己不是也都不愿意见到我?” 承欢看着他,辩解道:“我们本来就没什么交集,那些事情我其实都已经不介怀了。可白筱是你原本的恋人,这性质就不一样了。你难道不想知道原因,人家分手还要给个理由呢。” 叶行北看着她秀气的眉头蹙了起来,才说:“你说的倒是不错。” 承欢正要点头。 叶行北却又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补了一句,“可要是我发现她这四年里已经结婚生子,那我不是更要被气死。” 显然,这句话十分有分量。承欢呆愣了半晌,才哈哈笑道:“又不是秦慕写的小说,这么恶俗。” 叶行北不可置否地挑了挑眉,棕色的眸中碎光点点,唇角还扬起些许幸灾乐祸般薄笑,“你看看她和关止,生活有时候也挺狗血的。” 承欢沉默下来,不再接话。 叶行北笑了一下,站了起来,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承欢,“刚才你说你已经不介怀了,我希望我们以后还可以做朋友。如果你有什么麻烦,可以给我打电话。我能帮忙的,一定义不容辞。” 他的名片已经递到承欢面前,承欢不收倒也有些不好意思。她接过名片,想着,她过着她的小日子,哪里真会遇到什么需要他帮忙的麻烦。 叶行收回手,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说:“电话就是刚才我打你手机的那个,你可以存一下。” 承欢起身送他出门。 叶行北站在门口,突然问了她一句:“你现在有男友了吗?” 承欢心里猛地一颤,下意识摇了摇头。 —————————————————————————————————————— 承欢很少看新闻,更少关心那些财经新闻,所以当林家信誉贷款出现问题,资金链断裂,将面临倒闭的危机的相关新闻在媒体报纸上铺天盖地报道时,她还不知道。最后还是好友秦慕和她说起这件事,还义愤填膺地谴责林家的人,这是恶有恶报。、 承欢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在她心里林家人毕竟是他的亲人,虽然心里也对他们心存怨怼,但到底不能坐视不管的。 可是她也拿不出那么一大笔钱,能想到的也只是找人帮忙。 几个好友里温芷蘅和秦慕虽然都出自名门,家底丰厚,但因为不经手家族生意,肯定也是帮不上忙的。唯一可以考虑帮得上忙的施凉,能说服陆与江继续给林家发放贷款的她,这时候也都已经搬出了陆家,要和陆与江离婚。 现在要让施凉帮忙,也就是在为难她。 她一筹莫展,忧心忡忡了好几天,还是忍不住给施凉打了个电话。 施凉虽然说自己不可能去找陆与江,但是她给她出了个主意。 让她去找一直和陆氏竞争的叶行北帮忙。 再说,叶行北还亲自来上门找过承欢,她要是去找叶行北,他不一定不会不帮这个忙。 承欢不是没想过找他帮忙,可是一直没鼓起勇气,毕竟商场上的事情,不是这么一点人情左右的来的,更何况还是那么一大笔钱。 但是她到这时候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给叶行北打了个电话。 叶行北显然很意外她的电话,开口就说:“我还以为你不会给我打电话了呢。” 承欢抓紧了手机,深吸了一口气说:“我这次给你打电话,是有求于你。” ☆、第49章 绑架 承欢因为怀着孩子,十分容易疲惫,除了出去散步之外,基本上很少出门。 她以前也并不怎么喜欢运动,曾经还一度拿小学时候参加运动会从来都是垫底这件事来开玩笑,说自己没有运动细胞。而现在怀了孩子,更有变本加厉的趋势,在叶行北的印象里,她现在已经可以媲美某种圈养的动物了。 这天,叶行北因为与国外合作的一个项目在公司待得比较晚,事先也给承欢打过电话,通知她自己会晚点回去。承欢在电话里没有说什么,语气有些惺忪,似乎是刚睡醒,只是应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叶行北也没有在意,还嘱咐她要多走动走动。等到下午六点半的时候,他却接到了付母打过来的电话。 “行北,小欢出去散步之后,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打手机还关机打不通,我在小区里找了一大圈都没找到人影……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老觉得发慌。” 叶行北蓦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吓了旁边的梁柯一跳。 “妈,你再找找,我这就回来。” 说完,他立刻挂了电话,就要出门。 梁柯见他脸色难看也不敢多问,只能也追了上去。 上车之后,叶行北吩咐梁柯开车回家,然后给叶陵南打了个电话。 叶陵南没想到他会给他打电话,接电话的时候语气还有些惊讶。等叶行北将承欢突然失踪的事情说了一遍,叶陵南说:“小欢肯定是出事了。” 他蹙眉略略想了想,问道:“我让你注意白薇,这件事是否和她有关系?” 叶行北眸光一暗,咬牙道:“如果真的是她,我这一次不会放过她。” 挂了电话,叶行北将手机的通话记录打开,试着回忆白筱那天给他打电话的那个号码。 他的手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汗湿了一片,握住手机的那只手竟然不自觉地微微发颤。 很快,他在通话记录里找到了那个电话号码,刚想拨过去,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出现在显示屏上。 叶行北毫不犹豫地接了电话。 一个略显低沉的男声从电话里传来,“叶先生,你妻子现在在我们手上,你想要再见到她,就赶紧准备2000万现金。你不要想着报警,否则我们可不保证你妻子的人身安全。” 叶行北立刻说:“赎金不难,不过我要确定一下我妻子是不是真的在你手上。” “呵。”男人笑了一下,对旁边的人说了一句,“弄醒她。” 接着叶行北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泼水的声音,然后是另一个男声说:“喂,醒醒,醒醒……和你老公说几句话吧。” 一阵响动之后,听筒里就传来了熟悉的女声,是承欢的声音不假。 叶行北模模糊糊听见她问那两个男人他们是谁,为什么要绑架她。 喊醒她的男人有些不耐烦道:“废话这么多,快,给你老公说句话。” 承欢明显还在惊惶当中,隔了一会才试探性地喊了一句,“行北。” 叶行北从来没有感觉自己这么担心受怕过,当初承欢在山区受伤,叶陵南给他打电话,起码他也知道她是平安的。但是现在,他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冷静下来。 他觉得自己有些紧张,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在承欢开口喊他之后,一时间发不出任何声音。在承欢试探性地喊他第二声的时候,他终于艰涩地开口:“阿欢。” 承欢听见他回答,声音了立刻有些哽咽了,喃喃道:“行北,行北,我害怕。” 她的声音听上去无比无助,叶行北只觉得这一刻有人狠狠揪紧了他的心脏。他立刻红了眼眶,哑着声音安抚她,“阿欢,不要怕,你听我说,我一定会救你出来。” 承欢应了一句,电话就被别人接了起来。 男人低沉的嗓音再次从电话里传来,“赶紧准备好钱,明天中午十二点,我会再打电话给你,通知你送钱的地方。” 叶行北点点头,“好,钱不是问题,但是你们一定要照顾好我妻子。” 男人笑了一下,道:“这是当然,我们会好好照顾她的。” 说完,就立刻挂了电话。 叶行北将手机一下摔在身边的座椅上,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缓了些,这才对梁柯说:“一会将我送回去之后,你立刻安排人去准备2000万现金。” 梁柯刚才听他打电话,现在心里还不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由问:“夫人发生了什么事?” 叶行北将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隔了好半晌才说:“你暗中和警察联系一下,有人绑架了夫人。” —————————————————————————————————————— 承欢感觉自己应该是在一辆行驶的车子上,她被蒙上了双眼,所以也只能依靠感觉来判断周围的情况。 她原本是在小区里的公园散步,可是突然感觉有人在背后跟着她。 刚想转身去看的时候,就被人用沾了□□的毛巾给捂住了口鼻,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她就已经想不起来了。 声音听上去年长一些的男人挂了电话之后,让另外那个年轻男人将电话卡□□扔了,然后又对承欢说:“一会下车之后,听话点,不然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承欢问他:“你们到底为什么我这样做?” 年轻男人嘿嘿一笑,说:“钱呗,还能为了什么。”说着,他还伸手在承欢脸上摸了一把,流里流气道:“有钱人的女人就是不一样,这皮肤,啧啧,真嫩。” 承欢嫌恶地将脸撇开,“不要碰我。” 年轻男人轻笑了一下,似乎是故意捉弄她,伸手又在她的脸上摸了一把,痞气地笑道:“你丈夫让我好好照顾你,你说我不碰你,怎么照顾你?” 承欢将身子缩了缩,想要避开他的触碰,可是男人已经伸手掐住了她的脸,在她耳边轻轻地吹气。 前面开车的那个年长的男人终于看不下去了,低声呵斥道:“你给我老实呆着,还没到地方。” 年轻男人不悦的哼了一声,放开承欢,骂道:“娘的,这女人长得真嫩,老子就地就想办了她。” 承欢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只觉得浑身发寒。 她将自己往一边的角落里缩了缩,断断续续道:“你们不就想要钱吗……我求求你们不要碰我……我现在怀了孩子。” 年轻男人“嗤”的一笑,明显不相信承欢的话,“放着你这么个美人儿不享受,那不是太浪费。一会我会好好伺候你,保准让你爽到魂都没了。怀了孩子操,不是更有味道。好让你孩子也看看,我是怎么干他妈的。哈哈哈……” 说着,他伸手过来在承欢腰上掐了一把,啧啧道:“这哪里像是怀孕了样子,这腰……一会弄起来肯定舒服。” 承欢此刻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了,只能哆哆嗦嗦地将自己缩成一团,眼泪已经浸湿了眼前蒙着的黑布。 她忽然想起来,叶陵南当初和她说过白筱的事情。她真不敢想象接下来她要面对的那些事,她只能祈求着叶行北能够快点来救她。 车子继续又开了十多分钟,承欢感觉车子在七拐八拐之后终于停了下来。 然后年长的那个男人先下了车,拉开她那边的车门,要带她下车。 “不要想着喊叫,对你没好处,这里是一个废弃的厂房,没有人。” 男人似乎看透了承欢的心思,低声威胁道。 承欢死死攀住车门,喃喃的重复道:“不,不,我不要下车,我不要下车。” 和她一同在车上的年轻男人笑了一下,把她的手一把从车门上拉下来,然后将她整个人推到车外站着的年长男人怀里。 年长男人显然没意识到他会这么做,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扶住承欢,他还是有些忌惮承欢说的那句她已经怀孕了的,他们本就替人办事,伪装成绑架的样子,要是闹出人命来,那可不容易收场了。 看他露出的惊吓神色,年轻男人立刻笑了起来。 “怎么样,滋味不错吧,抱着就是有手感。我刚才抱她上车的时候就感觉自己下面就硬了。” 年长男人明显有些生气,没有理会他,将承欢抱着就直接推开了破旧厂房的铁门。 承欢在他怀里挣扎,声音已经带了明显的哭腔,“我求求你们,我真的有了孩子……你们要多少钱都可以,我求你们不要碰我……求求你们……” 年长男人对她的话不管不顾,进门之后,将她直接放在了一张旧沙发上,然后找过来绳子,让年轻男人帮忙,将她的手脚都绑在了沙发四个角上。 年轻男人早已经迫不及待,伸手就要去扯承欢的裙子。 年长的男人立刻拦住了他,说:“等等,先吃饭,也给她吃一些,我们不想惹麻烦,不要真闹出事来。” 年轻男人骂了一句“娘的”,松开手,重新回了车里,将早就准备好的饭菜都拿了出来。 饭菜的油腻味道很重,明显是在快餐店买的那种。 承欢闻着就一阵阵地作呕。 年轻男人嘿嘿一笑,似乎发现了什么好玩得东西,特地在菜里夹了块肉,掐住她的下颚,就塞进了她的嘴里。 看承欢在那里呕得整个脸都发红了,他这才说:“不会真怀了吧,那干起来就更刺激了。” 年长的男人瞪了他一眼,虽然很不满他的举动,但到底也没说什么。 两个人吃了饭,年长的男人怕承欢出事,给她喂了几口番茄汤,然后对年轻男人说:“我去打个电话,你看着她。” 年轻男人早就迫不及待了,立刻笑道:“去吧去吧,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年长男人看了他一眼,说:“你注意一点,别真闹出什么事。”说完,这才出了房间。 他走出门,给林西打了个电话。 “你吩咐的事情我们已经办好了,人抓过来了,现在要怎么处理?” 林西思忖了一下,叹了口气,说:“按照原计划来。” ☆、第50章 绑架(二) 林西挂了电话,从怀里掏出一盒烟,抽了一根放进嘴里,却没有点燃。 熟悉的烟草气息却没有如同往日的醉人,反而让他愈发感觉到焦躁难忍。 就算是他如何不想承认,承欢到底是他姐姐。 他有些懊恼地伸手取下嘴里的烟,揉成一团扔出窗外,然后对身边的白薇说道:“我出去透透气,你在这里等着。” 白薇此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并没有对他过多的注意,点了点头,就让他下车了。 他们俩把车其实就停在离那个废弃的厂房不远的地方,因为现在正是夏季,苇草长得很长,将车身都掩盖在这一片苇草里。 林西下了车,四周都是蛐蛐和虫子的叫声,还有萤火虫在空中飞舞,散发着点点微弱的光芒。 他走的离车子远了些,这才从怀中掏出另一只手机,按亮了手机屏幕。 这只手机是他事先早就准备好的,和为樊斌、丁健准备得电话卡一样,里面只存了一个人的联系方式,那就是叶行北。 手机屏幕微弱的光芒渐渐由亮变暗,最后整个屏幕都黑了下来。 林西忽然想起来,大伯还在世的时候,有一年带着付承欢来家里。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她,一直以来大伯就好像是家里的禁忌一样,家里极少有人提起他,他那时候还小,也不了解大人们的思想,只是从他们偶尔不经意的谈话当中,知道父亲有这么一个兄弟。 那时候的付承欢还是个小女孩的模样,梳着两个羊角辫,还用红绸子系着,打扮得很好看,就像是年画里漂亮的女娃娃。 只是爷爷不喜欢她,父母也很避讳她,时间一久,他渐渐也被大人们影响,对她颇有成见起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按亮了手机屏幕,给叶行北发了条短信。 【付承欢在市南废旧工厂的仓库里】 短信发出去之后,他拿出电话卡,将它折成两半,扔在了草丛中。 —————————————————————————————————————— 白筱原本正和步封带着孩子出去吃了一顿晚饭,刚走到小区住宅楼底下,就看见楼道口倚着一个人。那身影看着熟悉,白筱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是叶陵南。他半倚在身后的墙上,正在吸烟,火光明明灭灭,照出了他此刻脸上极为凝重的神色。 叶陵南显然已经也看到了她们,马上熄灭烟头,走了上来。 “白薇现在在哪里?”他问。 白筱心里有些惊惧他此刻的神色和语气,更敏锐地察觉到他此刻对白薇深深地敌意,不由道:“小薇她和朋友出去玩了,告诉我要晚一点才能回来。” 叶陵南继续追问:“和哪个朋友?据我所知,她在福川市真的能称得上朋友的,一个手都能数的过来。” 白筱微微一愣,这才说:“我也不清楚,她自己出门的。” 叶陵南弯起了唇角,露出一个冷笑来,“承欢一出事她也刚好不在家,白筱,如果真的是她在其中捣的鬼,这一次不要说我没有顾及往日情分。” 白筱脸色有些发白,“小薇不会做这种事。” 叶陵南点点头,说:“好,她不会做这种事,那你现在给她打个电话,问问看她现在到底在哪里?” 白筱心里突然没了底气,下意识看了身边的步封一眼。 步封此刻也是眉头紧锁,朝她点点头,道:“打吧,叶兄这么着急,付小姐肯定是出了大事。” 白筱点点头,掏出手机给白薇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没一会就被接了起来,那边传来了白薇的声音。 “姐,怎么了?” 白筱说:“阿薇,你现在在哪里?” 白薇迟疑了一下,说:“我和朋友真要去逛街,可能还要晚些回来。” 白筱说:“我要的是具体的地址。”她看了叶陵南一眼,继续说:“付小姐出了事情,现在陵南找上来,怀疑是你做的手脚。” “付老师出事了吗?我根本就不知道啊。我现在在中山路,陵南哥如果要过来找我的话,我在这里等他。“ 白筱拿着手机问叶陵南,“她现在在中山路那里,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叶陵南冷哼道:“她现在如果赶过去,也来得及。你让她现在直接拍个照,发过来。” 白筱将叶陵南的话在电话里转述了一遍给白薇,白薇支吾了半晌也没给出一个明确的回复。 白筱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心下猛然一沉,道:“小薇,你不要告诉我这件事真的和你有关?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她话音一落,白薇那边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白筱无奈地看向叶陵南,“她将电话挂了。” 叶陵南似乎早有预料,脸上的笑容愈发嘲讽,“小欢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绝不会放过她。” 白筱见他转身就要走,立刻说:“我和你一起去。”她说着,转头嘱咐步封,“你照顾一下孩子,我要去看看。” 步封点点头,“好,你们去吧。” 叶陵南领着白筱上了车,刚发动车子,就接到了叶行北的电话。 “什么事?” “刚才有人给我发了短信,说阿欢在市南废旧工厂的仓库里。” 叶陵南说:“那我们现在就过去,而且我可以肯定,这件事和白薇脱不了干系。” 等挂了电话,他将车子开出小区,直奔市南废旧工厂而去。 白筱坐在那里都很沉默,似乎还不能够相信白筱会参与到这件事情里来。许久之后,她才开口说:“阿薇还是个孩子,她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叶陵南冷笑道:“你知道四年前那件事是谁下的手?为什么偏偏是你?白筱,你要做傻子,看不见也听不见,那你就继续做。我从来就没觉得你妹妹真如你所说那样无辜。” 白筱双手紧紧攥住胸前的安全带,再次沉默了下去。 ——————————————————————————————————————— 时间对于承欢来说,这一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异常难熬。 年长的那个男人出去之后,年轻男人就像是得到了允许一般,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他在她耳边吹着气,故意笑得异常夸张,“啧啧,你怕不怕,恩?” 他拍拍她的脸,看着她因为害怕而瑟瑟发抖的身体,笑得更加放肆起来。 那笑声刺得承欢耳膜发疼,她蒙着眼睛,不能视物,只能够摇着头说:“求求你,我求你不要笑了……放过我……放过我……” 年轻男人又轻笑了一声,反问道:“放过你?放过你了,那爷怎么爽呢?” 说着,他淫——笑了一下,突然去解腰间的皮带,“要不我们换个玩法,我以前就想找娘们试试了,只是她们都不愿意。现在像你这么好的货色放在面前,那也该好好过过瘾。” 承欢害怕的想要缩起身子,可是她的手脚都被绑住了,根本无法动弹。 年轻男人还在那里笑着,手却已经覆上了承欢露在裙子外面那一双光洁白嫩的腿。 “摸着真不错,又白又嫩,一会干起来肯定爽。”他将承欢的裙子往上撩了撩,露出一截大腿的部分,急吼吼的又在大腿上掐了两把。 “感觉都能掐出水来了,有钱人的女人果真保养得好。”他啧啧道。 承欢整个人已经哭的泣不成声,身子也跟着一抽一抽的,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只能哭叫道:“你走开……你不要碰我……滚……” “滚?”年轻男人嗤笑道:“今天不把你干晕过去,老子可不会滚。” 他故意用自己的胯部去蹭承欢的腿,一边磨蹭还一边说:“感觉到了吗?老子就摸摸你的腿都硬了,现在天王老子来,都没用。” 承欢只感觉那粗糙的布料摩擦着她的皮肤的触感,和男人身上传来的温度都让她异常难受。她喉咙里一痒,又是一阵阵地作呕,似乎要把胆汁和胃液都给吐出来一般。 年轻男人见状,冷哼一声,不悦的骂道:“怎么?老子让你恶心了?娘的,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说着,他扬起了手中的皮带,就是在承欢白嫩的腿上狠狠抽了几下。 因为看不见,其他感觉却会比平时更加敏锐许多。那种钻心的刺痛从腿上蔓延开,承欢忍不住低低地痛呼了一声,整个人都在皮带落下的那一瞬微微弓了起来。 原本光洁如玉的腿上立刻染上了一道道鲜红的伤痕,承欢脸上又是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这更加刺激了年轻男人情绪,他从来没有想到凌虐一个女人,还是一个这么漂亮的女人有这么爽过。 他忍不住要去扳过承欢的脸想要吻她。 这时候,大门被推开,年长男人再次走了进来。 看见承欢身上的伤痕,他立刻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你注意这点,不要伤了她吗?” 年轻男人嘿嘿一笑,不以为意道:“女人就是要这么干才爽。你不要管,等我爽完了,再给你也爽爽。” 说完,他压住承欢的身子,扳着她的脸就吻了下去。 ☆、第51章 孩子 承欢被扣住下颚,连咬他都不能,年轻男人的舌头探进她嘴里,那种感觉,就好似后背被一条蛇爬过一样,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恶心与冰冷。 她呜呜地想要哭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年轻男人吻了一会,终于离开了她的嘴。 这个废旧的仓库里并没有灯光,他们是用一个手电照明,那手电就搁在沙发对面的一个窗沿上。 “把手电拿过来,这样看着感觉什么都看不清楚。”年轻男人直起身子,边解衣服,边对年长的男子说。 “这样就行了,赶快完事。”年长男人明显不愿意,说了一句,就找了一个稍微干净的地方坐下。 年轻男人来了脾气,索性自己起身过去拿。 仓库的窗子都做的比较高,灯是当时年长的男人放上去的,他比年轻男人高了许多,年轻男人在窗子下面踮起脚够了够,并没有够到。 “我操。”年轻男人忍不住骂了句脏话,有对年长的男人说:“你过来搭把手啊。” 年长男人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站起身来走过去给他把灯拿了下来。 年轻男人拿着手电筒重新又走到承欢身边,痞气道:“老子一会要好好检查一下你的身体。” 说着,还将手电的灯光在承欢脸上来回逡巡了几下。 承欢此刻已经放弃了求他,她现在也清楚,无论她怎么求,他们都不会放过她。 见她没了刚才的反应,现在犹如死尸一样躺着,年轻男人皱起了眉头,只觉得扫兴。他伸手去撩承欢的裙角,说:“你别他妈给我装死,一会爷操起来,有你叫的。” 他说完,还提着手电筒往裙子里看。 他只往里面瞅了一眼,就立刻笑了起来。 他看着承欢的脸得意地哼了一声,说:“装什么贞洁烈女,你都湿成这样了,还不愿意吗。” 承欢觉得身下有什么热流流了出来,但是她明显能察觉和往日与叶行北在一起时候那种动情的感觉不一样。 年轻男人已经伸出手去摊承欢的腿根了。 可还没摸到,他就感觉到,她身下的裙子上有什么黏糊糊的湿热东西沾到了他手上。 他心头一惊,也隐隐察觉不对。 伸出手来一看,可把他给吓了一跳。 五根手指上,染着红色的鲜血,惨白的灯光一打,更加显得鲜红可怖。 他大叫了一声,往后退了几步,扔掉了手电,指着承欢说:“她、她真的流产了。血,她出血了。” 中年男人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也立刻过来查看,等他看到年轻男人手上的鲜血时,脸色也立刻白了几分。 “怎么办?”年轻男人问:“不会真的闹出人命了吧?” 他的身子都开始哆嗦,“我只是想玩点刺激的,没想到她这么禁不起折腾。” 中年男人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沉默。 承欢听到他们的对话,显然也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只觉得整个人都突然没了丝毫力气,瘫软了下来。她从来没有觉得如此绝望过,她和叶行北的孩子,他们的孩子,在还没有成形的时候,就已经离他们而去。 一个生命正在消逝,以后她将会永远生活在痛苦之中。 她的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她咳嗽了几声,用极其微弱的声音道:“求求你们……送我去医院……我求求你们……我的孩子。” 年轻男人看了她一眼,终于熬尽了耐心,骂道:“臭婆娘,哭个屁。”他骂完,又问那个年长的男人,“到底该怎么办?” 年长的男人此刻也拿定了主意,说:“走,这一单我们不干了。” 年轻男人听他这么说,就有些犹豫了。这样一来,今天啥也没赚到,还惹了一身晦气。 正在他犹豫的当口,他们听见了不远处有汽车马达的声音传过来。 年长男人一惊,立刻拉起他道:“快走,有人来了。” 说着拉着他出门直接上了车,然后发动车子,从另一个方向驾车离开。 —————————————————————————————————————— 废弃的厂房里都没有灯光,唯独那间仓库里隐约能看见有白色的灯光照射出来。 叶行北并没有将车子开过去,在道路边就停了车子。 他走到仓库门口,听了听动静,里面除了隐约能听见承欢的声音,好像再也没有了其他人。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喊了一声:“阿欢。” 承欢朦胧当中好像听见了叶行北的声音,好似看见了生机一般,立刻说:“行北,行北,是你吗?” 叶行北看清楚里面的情景,见承欢狼狈地被绑在沙发上,也不顾得里面有没有危险,疾步就走了过去。 他给承欢解开绳子,将她抱了起来,在地上的手电灯灯光的映照下,能清晰看见她腿上的伤痕。 承欢这时候意识已经开始消散,只能断断续续地念叨着什么。 她的声音很轻,就好似要散入风中。 叶行北微微侧耳去听,只听见几句,孩子和医院,其他的都听不清楚。 他察觉了不对劲,感觉拖着承欢的手上好似沾了什么。 他将承欢的身子往臂弯里放了放,去看自己的手。 红色的液体,虽然并不是太多,但那确实是血。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手脚几欲瘫软下去。可是他此刻手里还抱着承欢,他只能咬牙克制住自己此刻的情绪。 “阿欢,不要怕,孩子不会有事的,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他低低地说了一句,就抱着承欢出了仓库。 他将承欢抱上车,正想要绕到另一边去打开车门开车。 这时候,前面一束刺眼的灯光固然照过来,一辆黑色的轿车就冲着他们冲了上来。 准确的来说,是冲着承欢坐着的车子冲上来。 叶行北想要去抱承欢,已经来不及了。 千钧一发之间,一辆车子以极快的速度从他身侧擦过,然后炫酷的漂移,之间将后车身撞向了那辆黑色轿车。 黑色轿车受到冲击,车身一斜,之间扎进了一旁的一个水塘里。 ☆、第52章 完结章 承欢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或者是昏迷了多久,就算是醒来,依旧是感觉眼皮沉重,浑身乏力,就好像全身的力气被抽干了一般。 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眼,她不由得微微眯起了眼,脑袋有些眩晕,只能试着动了动自己的手指。 她微微一动手指,才发现自己的手似乎被什么东西紧紧禁锢着,然后她就听见叶行北带着些许颤抖的声音传进耳膜。 “阿欢。” 他的声音有些暗哑,和往日里很不一样。 高大的身影从椅子上站起来,靠承欢更近了一些,替承欢遮去了刺眼的阳光。 承欢动了动唇,喉咙里干涩得犹如有刀片在一下一下地划过。她试着咽了口唾沫,才全力抓紧叶行北的手说:“行北,孩子……孩子怎么样了?” 叶行北安抚道:“阿欢,你不要紧张,孩子没有事。医生说你这只是怀孕初期子宫内膜脱落再加上受惊过度,才会有出血的症状,孩子还好好地。” 承欢长长地舒了口气,朝叶行北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来。 叶行北替她捋了捋额前的碎发,见她脸色苍白,连笑容都比往日淡了许多,心里又疼又焦,忍不住地俯身在她额上吻了吻,将脸贴到她的面颊上,埋怨道:“你倒好,一睡就是两天,可苦了我。守着你,哪里也不敢去。” 承欢觉得此刻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被他这么一说,才愕然道:“我睡了两天了?” 叶行北说:“今天已经第三天了,你可真能睡。你要是再不醒来,我都打算不管你了。” 承欢心里快活,只觉得心安,只是笑,也不说话。 叶行北沉着脸道:“你还笑!”他声音沙哑起来,“你真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办?” 承欢收住了笑容,说:“难道你要我哭给你看?” 叶行北微支着身子,猛地转过脸来,“不准哭。” 可是,他刚说完,就觉得自己上当了。承欢一脸似笑非笑的模样,颇为得意的看着他。 要是放在以往,他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骗。 只不过此刻心思不在这上面罢了。 他立刻转开视线,来掩饰自己此刻的狼狈。 承欢“嗤嗤”地笑了两声,仰起头想要去吻他的唇。可是到底是没有多少力气,身子还被叶行北压着,最后只是在他下颚上碰了碰。 叶行北沉着脸,没有任何动作。 承欢露出一副嫌弃的模样,说:“胡子拉碴,戳死我了。” 叶行北终于“哼”了一声,开口道:“你还好意思说,我这是因为谁。” 说着,低头就要吻她。 承欢别开脸说:“这么热的天,你居然两天不洗澡,脏死了。” 叶行北停下动作,笑了一下,俯视着她道:“没洗澡的是你,我肯定是洗了澡的。” 承欢往他身上嗅了嗅,果真能明显闻道沐浴露的味道。 她有些讪讪道:“我们还是说点其他的吧。比如绑架我的那两个人抓到了吗?” 提到这件事,叶行北的脸色就不好看了,声音也冰冷下来,“那两个人前科累累,但是反侦察能力很强,警察还在追捕当中。不过你放心,白薇……我这次饶不了她。” 承欢听他这么说,心里顿时明白这次绑架和白薇脱不了干系,倒也没打算多问,叶行北怎么处理白薇,他又自己的分寸,她并不想为这些事情费心思。 —————————————————————————————————————— 承欢醒的当日下午,就出院了。 这次她没有回付母那里,而是直接回了叶宅。 经过这次这件事,叶行北是不可能让承欢在外面住了,安排了琴姐时刻照顾她,还把付母也请了过来小住。 回叶宅住的第二天,秦慕大着肚子,让关止陪着她过来探望。 秦慕离预产期还不到半个月,肚子很大,每走一步,关止都在她身边扶着她。 小姐妹两人现在都有了孩子,两人的话题也都围着孩子转。 “痛分为十二级,第一级是被蚊子咬了一口,第十二级是生孩子。但是在生孩子的时候被蚊子咬了一口才是最痛的。”秦慕说话的表情十分夸张,就好像自己感受过一样。 承欢向来怕疼,忍不住道:“剖腹产会不会好些?” 秦慕说:“你那把刀往自己肚子上划一刀,你觉得不疼吗?” 承欢缩了缩脖子,道:“疼。” 秦慕笑着说:“出息,我就知道你怕疼。” 这时候,叶行北从门外进来,对秦慕说:“你下次在阿欢面前这么危言耸听,就算是关止护着你,我也要收拾你。” 秦慕朝他吐了吐舌头,转头对关止说:“阿止,他恐吓我。” 关止摸了摸她的头发,道:“不怕,有承欢在。” “卧槽。”秦慕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关止笑了笑,“我这是对症下药。”他说着,转过头去看向叶行北:“昨天你的提议我接受了,不过在安泰项目上的合作案,你必须和我签。” 叶行北说:“可以,只要让林西好好记住这次的教训。” 当时白薇的车落水之后,林西就出现了。还把白薇救了上来。看了他原本是就在附近,听到响动才过来。所以绑架承欢这件事就算他不是参与者,也肯定是知情者,那条短信也必定是他发的。虽然他最后还是帮了他找到承欢,但是起码也要给他一个教训不可。所以他就想到了和林家一直有商业往来的关止,让关止停止和林家的一切合作。 关止从容地笑了一下,“你这教训可真贵。" 承欢听他们谈起林西,终于忍不住问:“行北,你要对付林西吗?” 叶行北并不愿意多说什么,只是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是你亲人,我有分寸。” 承欢听他这么说,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但心里也算是对这件事有所关注了。而叶行北似乎也知道她的心思,几天之后的一个早上,他将报纸的财经版块递给她看。 头条新闻就是关于关止停止和林氏合作,导致林氏企业盈利锐减的新闻,幸而情况还不是太糟糕。 叶行北等她看完,又将另一份报纸递给她。报纸黑白照片上,一个女子正被押上警车。 承欢一眼就看出来,这个女人就是白薇,报纸上说她涉嫌指使他人绑架某富豪妻子,勒索巨款赎金。 看来叶行北是动了真格了,这消息能成为头条,必定是他示意的。 年纪轻轻就留下案底,对女一个芳华少女来说,是何其的侮辱,更何况这件事还被这样大肆宣扬。 就是他并不打算真的让白薇坐牢,但也在逼迫她从今往后无法再福川市待下去。 “你这样会不会下手重了些?”承欢放下报纸,心里有些唏嘘。 “你放心,我并没打算让她真的坐牢,我只是让她在没有脸面在这里待下去。”叶行北看着承欢,认真的说:“我不可能让这么危险的人留在与你相隔这么近的地方,我一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一想到她和我们呼吸着同一个城市的空气,我都感觉不舒服。” 承欢叹了口气,说:“那白筱那边?” 叶行北说:“她已经答应我,只要我不让白薇坐牢,她就带白薇出国,再也不回来了。这些事我会处理好,你只要乖乖呆在家里就好。” 承欢顺从地点了点头,叉了碗里的一块胡萝卜嚼了嚼。 叶行北弯着唇角看了她一会,说:“还有,你打算什么时候再同意嫁给我,你现在可是未婚妈妈?” 承欢插胡萝卜的叉子当的一声掉到了碗里,木愣愣的看着他。 过了好大一会,她才咳了一声,道:“现在有很多未婚妈妈。” 叶行北说:“可是我不想做未婚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五月份是公司季度绩效考核月,对于年末晋升和本季度薪资涨幅十分重要,所以渣作一直没有闲暇和心情更新文章,导致很多读者以为作者弃文,渣作感到十分抱歉。《承欢》临近尾声,感谢一直支持渣作的读者,以后如果有事情,渣作会尽早通知。《凉薄》预计六月底开文,渣作打算好好存稿,毕竟边工作编写文真的伤不起,希望下次依旧有你们的陪伴。《承欢》番外会陆续挂出。 我们相约《凉薄》mua~~~ ☆、第53章 甜蜜番外 《取名》 在承欢怀孕第四个月,肚子已经显怀的某个傍晚,叶行北陪着承欢在叶宅庭院里散步。 承欢问及给孩子取名的事,问叶行北有没有想法。 叶行北略思索了一番,说:“女孩子就叫叶欢,男孩子就叫叶城,怎么样?” 承欢嫌弃道:“<( ̄3 ̄)> 表!女孩纸要叫叶寻欢,男孩纸就叫叶孤城,怎么样?” 叶行北听完之后,直接没理会她。 两人遂去征询双方友人的意见。 关止:叶孤城不错。 秦慕:我还叶小凤呢,小欢,叶倾城好听。 梁柯:叶倾城……倾城……我怎么感觉好熟悉。哦,我想起来了,她说的一句台词好经典。 众人狐疑的看着他。 梁柯:那你猜猜我这件衣服下面穿的是什么?咩哈哈哈哈 众人:(⊙﹏⊙)b 叶行北:你给我出去,我们继续。 陆与江:我们家孩子叫陆潇,你家孩子就要叶楚,楚云潇雨。这名字男女皆宜,如果是女孩子,就和我们家孩子结为夫妻,如果是男孩子,则为兄弟。 施凉狗腿道:好基友,好朋友。 叶行北&承欢:不行! 顾湛:好了好了,我看还是听一下长辈的意见。伯母,你的意思呢? 付母:叶念,取“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之意。 众人一致决定承欢肚子里的孩子就叫叶念,字:孤城(承欢和关止力争),乳名:小楚。 《产子》 第二年初春的一个清晨,承欢感觉到肚子疼痛难忍,立刻叫醒了身边的叶行北,让他赶紧送她去医院。 听着承欢一路上那一下下痛苦的呻—吟,叶行北被她吓得不轻。原本早就说好的顺产,等承欢进了产房,叶行北就立刻对医生说:“不顺产,不顺产了,我们要剖腹产。” 承欢捂着肚子骂:“叶行北,你有本事给我再说一次!医生,不要理他,我要顺产。” 叶行北:“可是——” “再可是你就给我出去。” …… 叶念最后还是顺产。 等孩子生下来,虽然是初春,但叶行北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等护士把孩子抱给他,孩子温软弱小的身子在他臂膀里轻轻动弹地时候,他几乎要落下泪来。 承欢此时躺在床上笑看着他有些手足无措地抱着孩子。 他将孩子抱过去给承欢看。 承欢看了看,说:“长得像你。” 叶行北激动地声音都哽咽了:“嗯,我儿子当然长得像我。” 承欢说:“真丑,和猴子一样。” 叶行北:…… 《婚礼前恐惧症》 承欢生完孩子的第三个月,就迎来了她和叶行北的婚礼。 她感觉自己得了婚礼前恐惧症。 “行北,你觉得我现在恢复以前的身材了吗?” 刚饕餮一番的叶行北只发出了一个慵懒的鼻音:“嗯。” 承欢:“你这是在应付我吗?” 叶行北吻吻承欢的脸,不怀好意地说:“就是有的地方摸着更大了。” 承欢一个枕头直接按在了他脸上。 《第二胎》 由于亲眼目睹了承欢生产的过程,叶行北死活都不同意她生第二胎,理由是太折腾人。 承欢其实还想要一个女儿。 某日,在秦慕的出谋划策之下,承欢将所有的套套都给藏了起来,穿了一件只有几片布的睡衣出现在叶行北面前。 叶行北有些诧异:你这是…… 承欢软软的坐在他膝盖上:秦慕说偶尔搞一些花样能让夫妻生活更加和谐。 叶行北心中暗道一旦秦慕参合的事情,八成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他说:阿欢,今天我有些累了。 承欢不悦道:可是你昨天不是还说没有尽兴,今天补上吗?行北,我穿成这样,你就不想要吗? 叶行北:那你告诉我,你把套子藏哪里了? 承欢:……我靠。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的话,以后有空会补几个上来,现在就到这里了先,因为要开始《凉薄》的存稿啦。 么么哒,感谢一直陪着渣作及《承欢》走过来的妹纸。 新文《凉薄》欢迎收藏,开文时候就能迅速知道啦。 不造大家喜欢从哪里开始看呢。 提供以下几个方案: A、接《承欢》中施凉的番外,从施凉嫁入陆家,婚后生活开始 B、从施凉和陆与江两人初遇开始 C、从女配安疏影回到福川市,施凉与陆与江婚姻出现裂痕开始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