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书香门第【小鸟游空。】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不如将就在一起 作者:盛世爱 --------------------   文案 :   性格完全相反的一对冤家,刻板考古学家与奔放女模特,如香奈儿搭配风油精,八字不合,性格冲突,既成婚约,不如将就。且看斗爱之争会擦出怎样的火花!   姚星辰:陆立风他爸,研究古董的,   他妈,研究古董的,   他,职业研究古董的!   你要我嫁给一个28岁还是处的古董?   陆立风:这个女人,色彩过硬,器型不对,肤浅粗糙无内涵,赝品。   要我娶她,不如终生研究古尸。   姚星辰:甭劝我,大龄女模特怎么了?姐们儿就是开放,娱乐至死!   陆立风:不必再劝,什么?我死板刻薄?   好,那你告诉我,CHANEL如何搭配风油精?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业界精英   主角:陆立风、姚星辰 ☆、模特星辰   【肤白貌美,却长了一张鹤顶红的嘴。】   摄影棚里,快门声清脆如剪刀。   身材修长,凹凸有致的模特姚星辰站在摄影师面前,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拿捏精准,自信而专业。   “咔嚓咔嚓”,这一声声的脆响裁剪着女助理丸子的神经。   天气很热,她的四周,却散布着寒意。   丸子左手握着一杯冰摩卡,右手握着一杯热拿铁,目色阴沉的看着镁光灯下的姚星辰,握着塑料杯的手骨节分明,微微颤抖,指节处随着愤怒的上升而越发泛白。   每个人都是有底线的。   此时此刻,丸子的女儿正发烧入院,作为未婚妈妈的她心急如焚,本想和姚星辰请个假去看女儿,却被她要求去买咖啡,买就买吧,买来了咖啡她又嫌冰,折腾她去买热的。   够了,真是够了!   “啪!”丸子手里的咖啡杯被狠狠的捏碎,冰冷浑浊的液体溢满了她的右手。   姚星辰…姚星辰!   艺人助理就不是人了吗!   丸子眯起眼睛盯着镁光灯下她美艳的脸,目光中充满了厌恶!   跟这个婊子拼了!妈的!老娘不伺候了!   年纪轻轻的就这么难伺候!她丸子给多少大牌当过助理?没一个像她这么令人难以忍受的!   就她姚星辰这么次的人品,竟然能从斗争激烈的模特圈里安然无恙的活下来,还进入影视圈拍戏!   虽说演的都是小三姨太太争宠的妃子,不温不火的,可经纪公司还为她出了唱片!出唱片!   呸!就他妈她唱那两嗓子破歌,咿咿呀呀哼哼唧唧,活像是护窝的小母鸡!   还好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网络评选十大跑调女歌手,她当之无愧排第一!新浪热门话题榜也将“姚星辰滚出音乐圈”刷上了前三。   粗俗、肤浅、没文化、贪慕虚荣,这个女人,卸了妆就是路边吃卤煮的女屌丝,却总爱在公众面前装女神!   明明在家的时候三天都不洗头,还在采访的时候腆着锥子脸说自己有洁癖!   呸!有一次丸子去她家接她的时候,正好看见她一边做面膜一边抠脚,简直醉了!   不行,再也忍不了了!丸子的愤怒像是膨胀了的球,越来越涨,越来越涨,反正她也不伺候她了,干脆撕破脸,临走也要扒她一层皮!   见姚星辰拍摄完,下了摄影棚,“啪嗒”!女助理丸子将手中的烂咖啡一摔,趾高气昂的瞪着姚星辰!   此时正是盛夏,摄影棚里的空调似乎坏了,姚星辰再也站不住,脱掉广告商提供的外套快步往洗手间走去,打算用凉水冲冲胳膊解解暑。   姚星辰的个子很高,与只有一米六的丸子擦肩而过,就像是摩登大厦与拆迁房站在一起,差距悬殊,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   丸子不甘心,攥着拳头跟了出去!   …   姚星辰站在洗手间的水台前,打开龙头,冰凉的水又急又粗,如同那天晚上的某种情绪。   就像是那一晚,她被人反手扣在床上,动作急切而滚烫的进入。让她浑身都变成冻结的冰雕,随着那冲撞而碎裂。   那天她被经纪人带去和广告商谈续约,是在富商家的私人会所。席间免不了推杯换盏,几杯入腹,已经飘飘然,酒量一向很好的姚星辰立刻想到被人下了药,这种事只曾听说未曾想到在自己身上发生,然而一切已经晚了,她头皮一紧,一头栽倒在沙发上。   稍稍清醒的时候,眼睛已经被蒙住,陷入一片黑暗,劫色,姚星辰并不怕,大不了就当是一夜情,等自己清醒了再找经纪人算账,若是有人故意整她,拍下了艳照,那就麻烦了。   黑暗之中,她什么也看不见,意识之外很清醒,可四肢仿佛不是她的,唯有嗅觉,在视力休眠的时候变得格外敏感。   她听见那个人的脚步声,在床边停下,他似乎看了她很久,又或是在看别处,总之好久好久也没动作。   直到她已经快要昏厥的时候,窸窸窣窣,丝绸摩擦,她听见了男人扯领带的声音。   他压上来的时候,很沉很重,却又不是那种臃肿的沉,所以断然不是那个大腹便便的富商。姚星辰猜测他一定是个很高大的男人,肌肤线条摩擦在一起的触感坚硬而有弹性,这人起码经常锻炼。   印象再深刻一点的,就是那人身上的香味,具体是哪款香水她自然辨不出,只觉得有一股淡淡的木头和皂香味道,似曾相识,却又飘逸难触。   擦这么独特的木质香水,让人靠近就仿佛置身于雨后清幽的竹园,这一定是一个有地位的男人。   温和、细腻,他素日里应该伪装得很好,是个衣冠楚楚的大男子主义。   这一点是在她被他狠狠进出时冷然想到的。   这年头,斯文的,都是败类,禽兽的,都有衣冠。   水还在哗哗的流着,姚星辰从那段称不上痛苦还是惊奇的回忆中挣脱出来,把一双修长的手伸过去,指尖触碰到冰水的那一刻,明显的感觉到小腹狠狠的一抽,姚星辰打了个机灵,失神的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数秒后,镜子里出现了另一个女人的脸,素日里殷勤卖萌的丸子此刻像是换了一个人,死死的盯着她。   姚星辰一愣,慢慢转过身去,看丸子的眼色不对,默然几秒,忽然无助的笑了。   “丸子,你也发现了是吗?”   丸子瞪着她,看着她稍显苍白的脸,压抑着一腔的愤怒与不满,冷冷的道:“发现什么?”   姚星辰靠在洗手台上,抽出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夹在手上,用指尖碰了碰丸子的鼻子,裂开一个嘲讽的笑,让人看了有点瘆得慌。   “我也跟你一样…还没结婚,就被人搞大了肚子…”姚星辰的语气是有几分悲伤,但却撩了撩耳后海藻般的长发,幽幽的啐了一句:“真他妈倒霉…”   丸子一愣,全然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因为眼前的情况,远比她那点小情绪来的劲爆。   “你怀孕了?”丸子怔怔的看着她平坦的小腹。   “嗯,”姚星辰甩甩手看着她,语气轻飘飘的,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看来,你要暂时照顾两个人了,不过没关系,我姚星辰从不占人便宜,工资涨你三千。”   “多少?”   “你聋啊!老娘说工资涨你三千!”没耐心是她最大的特点。   “啊?啊!那那…那咖啡不能喝了啊!对身体不好!我去给你买点热牛奶吧?”丸子立刻像松弛的皮筋,换上一副蠢萌的笑脸,全然忘记了刚才的恩怨情仇!   “算了,”姚星辰有点不耐烦,夹着烟也不敢抽,放在鼻间闻来闻去:“你去给我联系一家保密性好的私人医院,不要街上发人流小广告的那种,还有,要无痛的,我要技术最好的大夫给我做,如果大夫给你推销什么缩阴术,你告诉他,玩儿蛋去!老娘紧致如初!去吧!”   姚星辰到底点燃了烟,弹了弹烟灰。   “好,好,我这就去,马上去!”   丸子转身,后怕的吐了吐舌头,幸亏刚才自己忍住了,否则上哪儿找这么高薪的活儿去?   对了,刚刚忘了说,丸子的这位主子,肤白貌美,却长了一张鹤顶红的嘴。   ☆、玉面立风   【玉面俊俏,一身的书香气,看起来家教极好,像是早时候大户人家满腹经纶的少爷,只是这一身的黑衣黑裤,却陡然多了几分锐气。】一个月前。   某私人别墅。   太阳落山时,B市的潮热才渐渐褪去,橘红的落日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卡在孤矮的远山,不肯入棺。   龙岗中心区是著名的富人区,这里背山面水,属上风上水之地,地处卧龙山龙脉之上,依山御湖,藏风纳气。很多富人在此买别墅,因东北见山,西南面水,旺丁旺财。   一栋中式风格的三层别墅内,一间卧室关着门,传来一个猥琐的声音。   “小宝贝儿,眼睛睁不开了吧?这药性可足了,你就别再挣扎了啊…”   此时,走廊里走来一名戴眼镜的男子,正欲敲门,就听见里面的女人迷迷糊糊的骂了一句。   “别他妈碰我…死肥佬…”   眼镜男子隔着门,还是硬着头皮敲了敲:“董事长,掌眼的来了。”   所谓“掌眼”,就是做古董鉴定的,是文物圈里的行话。   门豁然被打开!谷董事长横眉立目!站在门口,皮带扣解了一半,在裤腰上悬着,“你他妈的!我看你是没长眼!没看老子在这办事儿呢吗!”   戴眼镜的说:“我也不想坏了您的好事,这小模特也不是好不容易才骗来的,可是您现在怕是玩不了了,陆先生正在外面候着…”   “来的真不是时候!让他等一会儿!”   戴眼镜的一听,眼疾手快的拽住他:“哎呦喂,我的亲叔叔叔呦,您这是逗我呢吗?您让陆立风等一会儿?陆立风这个人可不好得罪,刚才他那小跟班的说,茶水凉了,我给续了,人家又不喝了,估计是等烦了,要走人呢!他要是走了!您这宝贝就没人能看出真假了!”   谷董事长一横:“我谷庆书让他给看他就得看!来我这儿摆谱儿?老子挖了他的眼!”   戴眼镜的看看表,额头出了一层薄汗,也没时间跟他墨迹,单说了仨字儿:“陆铁金。”   谷董事长身形一震:“陆铁金?他俩啥关系?”   “他可是陆铁金的亲侄子,没人敢动他一根指头的我的亲叔叔喂,您赶紧的别磨蹭了!”   谷董事长当即就开始整理衣服,一边扣着裤带一边随着他往出走,表情渐渐的认真起来。   “你这个龟儿子!咋不早说!”   别墅的走廊很长,戴眼镜的一路走一路简明扼要的小声交代:“这位小陆先生别看年纪轻,可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古陶瓷鉴定专家,他爷爷就是大名鼎鼎的陆嵩宝老爷子,上世纪就在琉璃厂做学徒,后来开了古董铺子,解放后在故宫博物院工作,是中国最早的一批古玩鉴定专家。”   两个人在走廊拐了个弯下楼,谷董事长沉默的听着,不停的点头,戴眼镜的接着说:“陆铁金我就不说了,您比我还熟。而陆立风的父母也是文物圈的老行家了,他自小生活的环境和天赋,造就了令人惊叹的好眼力,您收藏的那些个宝贝,可得悠着点拿出来,回头小陆先生真给否了,您又上火睡不着觉。”   说话间,两人已行至一楼,扶梯转角处,只见厅堂的屏风后坐着一个人。   阳光透过屏风,隐约辨得出他身上着装的颜色,黑色,森冷威严。   不知是不是光线拖长的缘故,他的四肢剪影格外修长,香炉袅袅的自屏风后升腾起,缭绕于周身,显得格外宁静致远。   戴眼镜的说:“看宝贝是其次,最好能够交个朋友,哦对了,您可注意着点,听说小陆先生家教极好,不要骂脏口让人家不舒服笑话咱们。”   “知道了,什么时候为人处事还用你教我了?”   谷董事长正了正领子,轻咳一声,亮了相一般走下了楼梯,打老远便高声寒暄:“哎呀真是太抱歉!我刚才接待了一个客人,就让陆先生久等了!真是失礼失礼!”   说话间,谷庆书步置屏风另一侧,视线一阔,这才看见真人本尊。   不由得心下感叹,真是一表人才。   玉面俊俏,一身的书香气,看起来家教极好,像是早时候大户人家满腹经纶的少爷,只是这一身的黑衣黑裤,却陡然多了几分锐气。   茶香袅袅,陆立风正襟端坐,英气逼人的面容随着谷庆书的叨嚷微微触动,更显几分不可侵犯的冷冽。天气闷,他领口的扣子开了几个,平直的锁骨隐约浮现,泛着直叫女人嫉妒的白皙光泽。   太阳迟迟不肯落山,光线斜斜的插进来,打在他的周身。贴身的助理堂本十分熟习他的习性,知道他不喜阳光,便走到窗前,拉上了窗帘。   陆立风轻启薄唇,礼貌的漾开一个微笑:“没关系,我也刚到。”   声音醇厚,如溪涧落水,低沉而不张扬,简洁明了。   谷庆书搓搓厚重的手:“哎呀,我和你叔叔陆铁金可是老朋友了,老朋友了,我今天请你来,就是想麻烦陆先生帮我掌掌眼,品评品评我的新宝贝。”   “不敢,”陆立风转了转右手拇指上温润的白玉扳指,眉目清明:“叔叔常提起您收藏颇多,我今天也是来开开眼。”   谷庆书一做手势,戴眼镜的就把一个方锦盒端来了。   盒子解扣一开,陆立风单瞄了一眼,眉如水上微波泛起波澜:“汉代玉凳?”   “侄子你好眼力!”谷庆书明显有攀附之嫌:“这宝贝可是我花了大价钱得到的。你给看看…”   陆立风仔细的查勘了一番,毫不拖泥带水放下玉凳摇摇头:“明代的。”   谷庆书和身边的人皆是一颤:“明代的?不可能啊…”   陆立风淡淡的说:“不瞒您说,这是我今年见到的第三个汉代玉凳。”   第三个啊…妈的这玩意假的这么多吗?谷庆书和戴眼镜的面面相觑。   “邳州古墓多,拖些刚挖掘的汉代古墓泥土糊上去做旧,专骗你们这种不懂古董的富商。”   “妈的!”谷庆书拳头砸案,不禁爆了粗口。   陆立风面无表情,端起茶抿了一口。   半晌,见他还半信半疑,陆立风本想再非口舌给出详解,却突然听见楼上“砰”的一声巨响,打断了几个人的对话。   戴眼镜的一愣,心说糟糕,走时匆忙忘关门,让那个小模特给跑出来了!   “你妈逼姓谷的!”这一声粗鄙的话可真的让陆立风刚才隐忍着的厌恶表情,一览无余的暴露出来。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踩着高跟鞋,跌跌撞撞的下了楼,浑浑噩噩,披头散发,一步打三个晃,指天大骂:“敢…下下药,我姚星辰非片了你五花三层下酒不可!你给我出来!”   估计是药力太大,这女人被自己的头发遮住了整个脸,看起来像个女鬼,没走出两步,前脚跘后脚,陡然瘫软在楼梯上,打落了一个摆着古董的装饰架,昏了过去。   姚星辰?   助理堂本听到这个名字,立刻看向陆立风,果然,陆立风的俊美一皱,眯起眼睛朝那女人定睛看去…   谷庆书丢了人,赶紧黑着脸告诉戴眼镜的,把人拖到楼上去,戴眼镜的会意,赶紧冲过去把泥醉的人拖走了。   家里的保姆赶紧将被她打落的一枚小物件呈过来,说:“幸好没碎,我去给摆上?”   谷庆华瞄了一眼那枚章子,嫌弃的说:“坏了也没事,破玩意早该扔了!”   陆立风不经意的扫了一眼,黑白分明的眼睛蹙起一道狭光:“田黄章?”   “是,低价买回来的,别人说是残次品。”   “哦?怎么是残次品?”陆立风心说,不会是他在香港古董展览会上看到的那一枚,落在了这俗人手里?   “你看,”谷庆书把田黄章递过来,指了指上面刻的字:“\\\\\\\\\\\\\\\‘拥兵五十艹,为官十三少\\\\\\\\\\\\\\\’,缺字,不全,估计年代久远给磨没了,也没人能懂其中的寓意。”   陆立风拿在手里看了看,眼睛一亮,沉默几秒,又将那田黄章放下,看似温和的目光带着不为察觉的精明。   “楼上的女人,是电视上的模特姚星辰?”   谷庆书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问这个,只能笑着回答:“是,我最近喜欢上这个小模特,就请她来我家谈续约。下了点料,这个小妮子就折腾起来了,真是泼辣。”   富商玩模特,早已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事,谷庆书说这话时,就像是在说,我今天新买的狗,给她做了个结扎,这样稀松平常的事。   戴眼镜的发现出一些端倪,他见陆立风一直朝楼上张望不言语,立刻低眉顺眼的说:“怎么,陆先生也喜欢这位美女?”   陆立风没说话,只勾了勾嘴角,捏起一杯茶,贴到了嘴边。   戴眼镜的赶紧爽快的说:“喜欢您就带走!她最近接了我们的代言,我保证她不敢声张!”   谷庆书一听,急了,脸色垮下来,瞪了一眼戴眼镜的。   哪有把自己里叼着的肉递给别人嚼的?   不行!   戴眼镜的在他身后推了推他的胳膊。   陆立风笑了笑,把那田黄章从锦盒里拿出来,放入谷庆书的掌心去。   “这枚田黄章我曾在香港收藏家展览会上见过,后来翻阅经史,发现它并非什么残次品,“艹”和“少”是“萬”、“省”的省略字,既‘拥兵五十萬,为官十三省’,据此推断,史上唯有一人拥有此章,那就是左宗棠。”   谷庆书一愣,当即大喜,乐得晕头转向!   左宗棠的宝贝!那也是件世间唯一的无价之宝啊!   陆立风也不多和他多说,简明扼要,说完就有要走的意思。   “想不到陆先生果然名不虚传,见识了,见识了!”戴眼镜的赶紧说:“老板,我看陆先生也累了,要不让他去楼上休息休息?让姚小姐好好伺候伺候?”   谷庆书一心都在手里的宝贝上,哪还计较什么女人?当即应允道:“好好!”   陆立风站起来,看了一眼堂本,堂本赶紧说:“陆先生还有别的事,就不打扰了。”   陆立风起身往外走,谷庆书握着田黄章在后面跟着,送他。   路过厅堂中央,方才姚星辰摔倒的楼梯口,陆立风忽然停住了脚步,抬头向上看了看。   谷庆书喜获至宝,心里高兴,一方面又想巴着他叔叔陆铁金的关系,于是投其所好,说:“那女模特真的有几分身段和姿色,我还没动,要不我让人给你备一间房?”   陆立风的眼中带着几分嫌弃,却掩饰得很好:“不必,谢谢谷叔叔的美意。”   谷庆书一听他称自己为谷叔叔,觉得没白忙活,又听他说不用上去睡美女,更是高兴,小模特还是他的。   没想到陆立风说完就转头看向身侧的堂本,眼风扫向楼上,冷淡的说:“阿本,把人塞到我车里。”   戴眼镜的和谷庆书面面相觑。   这是…打包带走?   ☆、池穆初心   【每个人都有两个面,A面B面,A面属阴,蛰伏着不可告人的执念。B面属阳,流淌着清喜的泽泉。池穆是姚星辰的B面,无论走得多远,看到他,她就能望见初心。】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   自动门缓缓打开,随着一双皮鞋的踏进,空旷的大厅回荡起皮鞋踩在地砖上的声响。   门口的女接待员小张热情而礼貌的对眼前高大挺拔的青年研究院打了声招呼,响亮清脆。   “陆老师早!”   “早!”陆立风提着公文包,简短有力的回应道。   身后跟着的堂本冲小张放电:“早啊。”   小张把方才用在陆立风身上灿烂如花的笑容收回,冲堂本翻了个白眼。   堂本早已习惯,在所里,他与陆立风的待遇本来就是天壤之别。   陆立风正要走到指纹机前打上班卡,指腹刚刚按上绿色光驱,一条湿毛巾便擦了上来,直接碰到了他的手。   陆立风皱皱眉,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清洁工制服,瘦高个子的青年男子正拿着抹布在指纹机上擦来擦去。   另一个清洁工大妈眼看着陆立风面色有变,赶紧走过来对那人说:“池穆!我不是说过了吗?所里的研究员打卡的时候不要去擦指纹机!你没记住吗!”   那个叫池穆的青年人被大妈的嗓门吓了一跳,手立刻垂在裤线上,低头不出声了。   堂本正和小张套近乎,发现那边的情况,便问小张:“那边那人新来的吧?”   小张一脸花痴相:“是啊!刚才我们几个女孩子还在议论他呢!他叫池穆,可能是咱们所里有史以来最帅的清洁工了!听说还上过大学呢!B市理工大学!”   堂本疑惑道:“B理工?这么牛逼?跟我陆哥一个学校啊!那他有病啊,上过大学长得又帅来做清洁工?”   小张遗憾的嘟起嘴,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他这里有问题,智障,智力只有六七岁那样。挺可怜的。”   堂本“哦”了一声:“这样特别的人说不定我陆哥还认识呢,毕竟一个学校的。”   两人说完,一同看向陆立风,只见陆立风看了一眼那个叫池穆的男子,随即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巾来,擦了擦被他弄脏的修长手指,然后随手将那团成一团的纸巾丢进了池穆拖着的垃圾桶里。   “看来不认识。”堂本收回目光,对小张说。   …   晚上五点,姚星辰就把自己的红色宝马停在了考古研究所门口,下了车。   走到了门口,姚星辰停住了。   研究所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尽管姚星辰很想了解一下池穆的新工作环境,可为了不给他添麻烦,还是选择站在外面等他下班。   透过玻璃大门,她好奇的向内张望着,此时正是工作人员下班的时段,不时有几个秃顶的老教授提着公文包出来,偶尔也有几个年轻点的男子,但都是一脸化石相的眼镜男,就说姚星辰对考古的男人没什么好感,这些男的见到她这种高挑性感的美女,居然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没过一会儿,她恰好看见池穆出来了,拿着抹布,站在指纹机前擦拭着。   他的工装是淡蓝色的,背后印着橘黄色的LOGO,下面是一串电话。   姚星辰贴得玻璃门更近点,聚精会神的看着他。   池穆长得很秀气,身形也修长,尽管穿的是工人装束,却也依旧挺拔俊朗,与她第一次见他的感觉一模一样,干净,发着光。   “星辰啊,像这种路程分两半的问题,全程的平均速度是2倍的V1*V2 除以 V1+V2,这是一个公式,要记住啊你这小脑子都想什么呢?”   “终有一天,我池穆会成为国内最出色的外科医生。”   脑海里不知怎么,就浮现出他当年意气风发的样子,那么的才华横溢,那么的傲世风光。   姚星辰不禁感到心酸,目及他背后,印着“为您服务”的广告语。   如果早些年的他,看到自己穿着这样的衣服为人清洁卫生,该会是怎样的心情?   造化弄人。   他那么聪明,那么优秀…   眼睛里有湿湿的凉意漫上来,姚星辰向上翻了翻眼睛,憋回眼泪,生怕把睫毛液弄晕了,不禁嘲讽自己:都说怀孕的女人情感会更加敏感,这他妈果然就发作了啊?   她小心翼翼的揩了揩眼角的泪,拿出兰蔻气垫CC,补了补妆。   “啪”,扣上粉底,姚星辰又恢复了平日的轻佻漫意,不经意的在室内一瞥,就看见一个大妈模样的女工人站在池穆旁边,用力的推了一下他,似乎正在责备他。   姚星辰惊呆了,当即推门进了研究所!   保安见她气势汹汹的样子,赶紧追上来。   “池穆!不是告诉过你上班下班时段不许来擦打卡机吗?”大妈训斥道。   姚星辰拿着精致的手包,狠狠的往大妈后背上一拍,声音提高了八度,横眉立目:“干什么你!你推谁呢!再推他一下试试?”   大妈被这个彪悍的美女吓了一跳,睁大了眼睛!   保安围上来护住了大妈和池穆:“这位女士,这里是国家考古研究所,请您立刻出去,请您立刻离开!”   陆立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一边往打卡机处走,一边和身旁的堂本交谈。   “阿本,谷庆书所有的约见都推了,就说所里忙,没时间。”   “嗳!明白!那人太俗!给钱又少!”   “你直接走吧,不是打完卡了?”   “嗳!打完了!那我就先走了陆哥?再见!”   “再见。”陆立风提着公文包,走过大堂,小张又殷勤的向他招了招手。   他今天穿的是纯黑圆领T恤,白色休闲长裤,GUCCI休闲鞋,忙碌一天,并没有其他人的倦容,却像是吸收了一天的能量,比早上见他还要精神。   陆立风在小张的接待台前停下,被不远处的吵闹声所吸引,看过去。   保安说道:“这位女士,请您离开。”   姚星辰刚才也是脑袋一热,见不得池穆受欺负,就冲了过来,现在看看池穆一脸惊吓的看着自己,反倒有些后悔了自己的冲动。   好不容易有公司肯录用他,给他一份可以吃饱饭的工作,别再被她搅黄了。   姚星辰当即瞪了一眼那个推人的大妈,一边往后退一边微笑着说:“池穆哥,别怕,我在外面等你啊,你下了班我就带你去附近吃最好吃的章鱼小丸子,我有事和你说哦!”   保安又催促她,姚星辰一边大步往后退,一边说:“我等你啊!换工服别把钥匙落在柜子里,还有啊,手机,手机要挂在脖子上记住了吗?”   渐行渐远的她退出了研究所,池穆站在打卡机前望着她,听话的点了点头。   “记住了,记住了。”池穆的声音温吞吞的,目光有些呆滞。   姚星辰安心的笑笑,推门走了出去,下楼梯的时候一不小心崴了一下,骂了一句三字经。   “陆老师?”小张眼见着陆立风站在这里看了半天,有些疑惑:“您怎么还不走?有事要交待我吗?”   奇怪,陆立风从来不是个爱看热闹的人。   陆立风收回目光,在小张的接待台前,用手指轻轻的点了点她的桌子。   “陆老师,有事?”   陆立风的手指一直在桌子上点着,有些犹豫,但还是一脸认真的问出了口:“你知道,这附近有好吃的,章鱼小丸子?”   小张愣了一下:“知道啊…”   “告诉我。”   …   这是一家海贼王主题的餐厅,开在B市大学城里,因为是学生吃饭的时间,客流量很大,章鱼小丸子家挤满了人。   陆立风这样的穿着扮相,与嘻哈迷彩的大学生们格格不入,几个坐在一桌的女同学总是朝他这边看,指指点点笑笑闹闹,他自悠然不动,点了杯清酒,坐在桌前独饮。   而他身后的一桌,一个性感女郎,正在喋喋不休。   一会儿很温柔:“来,加一点芥末酱,你最喜欢了,是吧?”   下一句又很粗俗:“哎呦我操,弄衣服上了。”   陆立风听着,清酒入口,只觉得有一股掺了水的味道。   “池穆哥,你今天表现得很棒!第一天上班,就会擦打卡机了!”姚星辰说。   掺水的酒喝得索然无味,陆立风干脆就着这女人的话下酒,听到这里,嘴角不禁泛起一丝笑意。   难道会擦打卡机和会擦洗手台是两种技能?   池穆弯起眼睛笑了笑,像个七八岁的小孩子给家长汇报一样,说:“今天,吃了鸡腿。”   “呀?中午吃了鸡腿呀?”姚星辰像哄小孩子一样表情夸张,知道他伙食这么好,打心底里高兴。   池穆见她高兴,又得意的说:“还擦了厕所的瓷砖。”   “好棒好棒!”姚星辰有节奏的对着他鼓掌,有点像是传销组织的头目:“池穆最棒!鼓励!池穆最棒!鼓励!”   池穆豁然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尽管他看似与常人没什么不同,却在每次真心大笑的时候,笑起来都会比别人看起来蠢一点,傻一点。   陆立风可能也是闲的,忽然想象着如果这个女人有了小孩,被她这样教育,孩子估计会越来越傻。   姚星辰每次看到池穆纯净的笑,就好像得到了全世界最宝贵的恩赐。   她停下来,仔仔细细的看着他,眼底多了几分认真。   每个人都有两个面,A面B面,A面属阴,蛰伏着不可告人的执念。B面属阳,流淌着清喜的泽泉。   池穆是姚星辰的B面,无论走得多远,看到他,她就能望见初心。   “池穆哥,你喜欢小孩吗?”她忽然问。   池穆眨了眨眼,用筷子蘸了蘸芥末酱,抹到她唇上去:“喜欢。”   姚星辰舔了舔嘴上的东西,心里很高兴:“池穆哥,我怀孕了。”   池穆问:“什么叫怀孕?”   姚星辰说:“就是肚子里有小宝宝了。前阵子,我让人下药了,妈的一提那人渣我就吃不下饭!这种人就该把他的鸡鸡切成一片一片的泡酒喝!”   正喝清酒的那位,手上一顿,狭长的眼睛反感得眯成了一条线。   姚星辰忽然很失落:“然后就怀孕了…我记得我吃避孕药了啊,不过好像不是紧急的那种?那个男的也不知道吃什么补药了!弄了我好几次射了那么多…不怀孕才怪…”   姚星辰说到一般,望见池穆那张白皙纯净的脸,突然就收声了。   怎么能对着池穆说这么恶心的话呢?可能她现在已经习惯把他当成了倾诉者,当成一个没有记忆和判断能力的孩子。   姚星辰突然拉住了池穆的手,轻轻的拉住:“我怕,我不想做人流。”   记忆里的红色永远也抹不去,眼前的那个女人,被推出来,狭窄的走廊里充斥着血腥味,难闻至极。   姚星辰不忍再回忆,只能将他的手攥得更紧一些,认真的说:“要不…要不我跟我妈说…就说我怀了你的孩子,我妈是基督徒,就算她反对我和你,也不会让我堕胎的,到时候我就可以和你结婚了。”   “池穆哥,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好不好?”   ☆、泼辣英红   【提起这个陆立风,作文没及格过的姚星辰,能给他写一本书。】“你当你妈傻呀?啊?姚星辰,你长点脑子好不啦?一个智商只有八岁的智障还能生出丸子来?你脑子不要秀逗了啊!”   某个带拆迁的筒子楼里,传出一个上海口音的女声,回荡在这已没有几户住家的老旧部队家属院里。   筒子楼的走廊里有人在做饭,呛锅的葱花味袅袅传来,隔壁和姚星辰一起长大的燕军吼了一嗓子,毫不费力的就传到了姚家。   “英红姨,星辰回来啦?”   廖英红拿着蒲扇在雪纺衫子领口扇了扇,瞪了一眼床上坐着的姚星辰,声音提高八度:“是啊,燕军有空来找星辰玩啊!”   “嗳!给我妈做完饭就过去!”燕军应了一声,蔬菜下锅翻炒起来。   廖英红变了变脸色,把新烫成卷的中长发掖到耳后去,用扇子指了指自家女儿,恨铁不成钢的小声说:“你看看人家燕军!都那么孝顺!就你这个贱骨头整天气我,你说说你为了池穆那个寿头,竟然假装怀孕,骗到老娘头上来了!”   姚星辰嗑着瓜子,左耳朵听右耳朵冒,小声嘟囔了一句:“是真是假反正娃娃在我肚子里,我要嫁给池穆哥。以前你不让我嫁,嫌人家脑子不好,现在我肚子里有小娃娃了,你还有什么说的?这就是命中注定。”   廖英红根本不信,就着她的话老生常谈道:“你的命中注定,是陆立风,那个池穆,哪一点比得上陆立风?”   一听陆立风三个字,姚星辰手上的动作一顿,变得不耐烦起来:“能不跟我提那个书呆子吗?您这辈子没嫁进陆家,非要把你女儿塞人家户口本里?”   廖英红被人戳到痛处,当即就急了,横眉立目,站起来掐着腰,颤抖着拿着扇子对着她骂:“你个小赤佬!我今天非教训教训你!”   姚星辰早习惯了,嗑着瓜子也不躲,随手把皮就扔到地上去,嘴一撇:“你看你你看你,除了我谁还知道你这副弄堂泼妇的样子?真不知道陆建林见没见过你这个样儿,要是见到了,说不定早跑了!还能和你暗送秋波这么多年?”   一提到陆建林,廖英红不说了话,轻咳一声扇了扇风,冷静了一下,淑女了一些说道:“小瘪三,不要乱讲话,我和你建林叔叔是纯洁的革命友谊!”   别看廖英红泼辣,但说话从不掺假,她与陆建林,也就是陆立风的爸爸,的确在肉体上是清白的,如果真要论起来,两个人充其量也就算是柏拉图式的爱情。   早年间,陆立风的爷爷陆崇宝在北京琉璃厂做古玩生意,廖英红被她的爸爸从上海带到北京买古玩,路过陆家铺子的时候,与陆崇宝正在铺里帮忙的儿子陆建林一见钟情,从那以后,这个天真浪漫的上海小姐就得了心病,两人互生爱慕,异地传信,不知不觉间爱情就生根发芽。   后来陆建林当了兵,有一次回北京的时候,陆建林提出要带廖英红见长辈。   陆家的家教甚严,等级分明,也不知道陆家用了什么方法,把任性张扬的上海小姐吓回了上海,火车上哭了一路,回去之后憋着一腔的委屈,写信给陆建林,表示不必再联系。   后来廖英红说,现在的年轻人谈恋爱,不也是女孩子整天提分手?那时候的女人也是人,偶尔提一次分手怎么男方就当真了?   就那一次通信之后,陆建林就回了部队,不久,家里便给他包办了婚姻,廖英红不知情,思念难忍,终于决定克服困难搬到北京。搬到北京的第一天,她来到去古玩铺子找他,却被铺子里的小伙计告知陆建林早已结了婚,小伙计说,陆建林新婚当夜,喝成了胃出血,一直在哭。   廖英红又痛又气,不久,就病倒了,北京人生地不熟,唯一认得的就是那个小伙计,小伙计对她很好,对这个骄纵任性的大小姐百般呵护,不知是赌气还是什么,廖英红就嫁给了陆建林家的小伙计,也就是姚星辰的爸爸姚堡生。   后来陆建林在部队发展的很好,做了后勤部长,姚堡生就做后勤采购部司机,两家子住在一个军区大院里。   “是是是,你们二老是纯友谊。”姚星辰话锋一转,挖苦道:“您那纯友谊又要往我们家送东西了吧?今儿个就中秋了,估计陆家又要那一大堆瓶瓶罐罐的破东西。”   “乱讲!”廖英红拿扇子拍了一下姚星辰的肚皮,姚星辰下意识的护了一下。   “陆家送东西那是因为你死去的爸爸,你爸爸和你陆叔叔那么多年的战友情谊是说断就断的吗?陆家照顾我们孤儿寡母这么多年,你这小白眼狼一点都不领情!行了,你别跟我这儿丢人现眼了啊,赶紧拾掇拾掇,陆家马上就要来人了!”   姚星辰磨磨蹭蹭的起身,拿起笤帚扫地上的瓜子皮,刚收拾完,楼下就传来了汽车的声音,楼层矮,大院里回音大,像是就在耳边一样,姚星辰听到有几个大院里的年纪人跟人打招呼的声音。   “立风来啦?来看你英红姨?”   “贺阿姨,好久不见,身体怎么样?”   那是陆立风的声音。   记得小时候,部队院里的家属宣传队搞文艺演出,每次大合唱领唱的都是陆立风,大人们说,陆立风的嗓子清亮,柔彻。   可不是透亮么,隔着这么老远都能听见他那死板的声音。   姚星辰找了件大背心套上,拿了个牙刷塞嘴里,大大咧咧的走到门口“庄重迎接”。   陆立风的小跟班堂本先上来的,搬了两箱高级水果,还有一箱老人泡脚用的足浴盆。   “搁这儿搁这儿,”姚星辰一边刷牙一边含糊不清的指挥,“你把水果放门口,回头我出门绊倒了怎么办?”   堂本按照她的指挥把箱子一摞,累的呼哧带喘的,瞪了她一眼:“有本事你来搬!累死我了!”   “活该,”姚星辰轻飘飘的讽刺他:“谁让你甘心给人家当跟班的了?当跟班的就要有跟班的觉悟!”   “你!”堂本气的直瞪眼:“你好?当模特穿衣没品位,出唱片唱歌还跑调,要不是那天救你…”   “救我?救我什么?”姚星辰眯起眼睛,盯着堂本看。   堂本咽了口唾沫,像是迅速做了一番思量,最终吞下了本该说的话,话锋一转搪塞过去:“就你!就你那人品,太次!胸大无脑!”   一个大院里长起来的,总之堂本是一千个一万个看不上姚星辰的,一见面就拌嘴,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姚星辰可不是什么让号的人,当即把牙刷一拔,喷着牙膏沫子,嚷嚷:“好意思说我?你说说你,从小就一副跟班小弟的德行,人陆立风穿什么你穿什么,人陆立风学考古你也学考古,人陆立风要是真当一辈子处男,你也跟着当一辈子处男啊?”   人陆立风要是真当一辈子处男,你也跟着当一辈子处男啊…处男啊…男啊…啊…   姚星辰的这句话,在空荡荡的楼道里低空飞行。   她妈妈正去接陆立风上楼,刚走到单元门就听见姚星辰的尖嗓子,当即怒喝一声,打断了她那张鹤顶红的嘴。   “姚星辰!你给我闭嘴!”   被老妈骂,姚星辰不福气的撇撇嘴,往外一看,只见楼梯的拐角处,上来一人。   她是先听见皮鞋声的。   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他的脚步总想是经过计算的机器一样,万年不变的一个频率,分毫不乱,听着让人莫名其妙的就安静了下来。   姚星辰和堂本谁都不吵了,站在门口往楼梯处看着,只见陆立风一步一步上了楼,逆着走廊窗户照进来的光,看不清表情,但姚星辰觉得,他好像是在看她。   那眼神,有点阴森。   这是他不止一次听见,她笑他是处男了吧?按理说应该习惯了,怎么还这么大反应啊?   姚星辰翻了个白眼,根本不理会母亲对陆立风的百般寒暄喜爱,径直坐到沙发上去玩愤怒的小鸟了。   陆立风每年中秋都会代表他爸,他叔叔,来姚星辰家拜访,坐的永远是组合沙发的最右边的那一个,问着廖英红同样的寒暄问题,携三箱高级水果,一个小型的家用电器。   每到这个时候,姚星辰都会自己玩自己的,权当家里来了个查水表的。   提起这个陆立风,作文没及格过的姚星辰,能给他写一本书。   在姚星辰心里,这男的是她见过的最奇葩的人,没有之一。   她和他很小就认识,陆立风的爸爸陆建林是后勤部长,而姚星辰的爸爸是后勤采购部司机,在等级森严的部队大院里,不仅大人们有等级军衔,小孩子也会因为父辈的等级而分出三六九等来。   所以,等级最低的姚星辰,在大院的儿童世界里,是永远也插不上话的那一个,就连小跟班堂本,都比她高一级。   没人和她玩,她就自己玩,小的时候姚星辰总爱穿蓝色条纹背心,绿色军装,假小子一样在解放楼后面的角落里练“武功秘籍”。   陆立风是长了喉结以后才来到大院的,这之前,他都在北京跟他爷爷混在琉璃厂。他总爱一个人看书,研究古董,从不和别人玩。有一次一个女生拉他的胳膊叫他一起玩捉迷藏,他用力一甩,竟然把人家小姑娘推倒了。   好在他爸是后勤部长,没人会找他的麻烦。   从那之后,几个青春期的孩子就传,说陆立风不喜欢女人。后来越传越邪乎,最后传成了陆立风男人女人都不喜欢。   于是这个新来的孤僻的男生就和姚星辰一样,成了大院里的异类。   直到有一天,这个孤傲的异类碰见了另一个走火入魔的异类。   当时军区司令部搞绿化,弄了许多花花草草,这片堪比武侠片里的“修炼之地”被姚星辰发现了,她偷偷跑进去练龙爪手,把那些好不容易运来的花花草草弄了个得七零八落,却没发现当时陆立风就坐在那里看书。   望着眼前的残花败柳,狼藉一片,姚星辰才知道自己闯祸了,逃之夭夭。第二天出早操的时候,所有的小孩都被召集起来,由军区司令亲自开会。   “到底是谁,破坏了我们的绿化花草?站出来!”司令中气十足的一嗓子,让所有孩子都吓得缩起了脖子!   姚星辰心虚,低着头看自己衣襟。   “我叫陆立风。”一个声音在她身旁响起。   这是在主动跟她给我介绍?   姚星辰眨眨眼,用清澈的大眼睛望着他。   他长得很白净,很漂亮,单眼皮,高鼻梁,儒雅谦和,一看就是家教极好的乖学生,根本不像传说中的那么不易接近。   姚星辰想,反正我也没有朋友,既然人家有诚意,就当结交个兄弟吧,以后江湖上,有个照应。   “我叫姚星辰。”   她特意把声音压得很粗。   陆立风挑挑眉,点点头。在嘴里念叨了一下她的名字。   姚星辰,姚星辰,好像经常听到这个名字。   姚星辰歪头看着他,心底正有一丝萌动,却忽然看见陆立风在队伍之中举起了手,那刚刚变声的嗓子微哑,却透着清冷的书生气。   “报告,我看见了弄坏花草的人。”   “谁?”司令问。   陆立风看都不看她,儒雅的说:“姚星辰。”   姚星辰惊讶的张大了眼… ☆、泼辣英红(2)【第四章漏掉一段】   瞬间,小小的心灵“咔嚓”一声裂了两半。   她失神的望着眼前比自己高一头的清俊少年,世界观都被颠覆了。   那件事后来的结果是,姚星辰连累老爸被司令点名批评。   以后就更没有小孩愿意和她玩了。   后来,陆立风还在那片草地上看书,姚星辰怒冲冲的跑过去,愤怒的质问道:“陆立风!你为什么出卖我!”   陆立风翻了翻书,享受着草坪里再也没人练武功的清静,眼都不抬:“因为你很吵。”   作者有话要说:   问题1:池穆是姚星辰的前任吗?   姚星辰:我倒希望他前任是我呢…   问题2:搞大小星星肚子的是不是陆帅?   陆立风:我不喜欢这个搞字。   ☆、一枚硬币   【何为喜事?何为悲凉?喝昔酿的酒,唱守不住的约,而已。】简易的小家里,高级茶叶的香气另令这间老屋充满了韵味。   陆立风用指腹捏着骨瓷茶杯,不禁想起小时候在大院里生活的种种。   起床号,机关食堂,滚铁圈,露天电影,满眼的绿色,这些都是时光涂抹不去的深刻记忆。   廖英红坐在沙发上,给堂本剥桔子:“每次你来这里,都会发呆一阵子,怎么,怀念小时候了吧?”   “谢谢英红姨。”堂本接过桔子,问床上的姚星辰吃不吃。   陆立风将自己手上拨开的开心果壳规规矩矩的摆成一撮,然后统一丢进脚下的小垃圾桶里,点点头:“是挺怀念的。”   廖英红眼见着他身上的这股子书生气,稳重儒雅,恭敬谦和,越发的喜爱,又问道:“你妈你爸身体可好?最近忙什么呢?”   “他们身体都很好,今天二叔生辰,叫我和堂本过来,接您去家里吃饭。”陆立风简明扼要的说。   廖英红一听,忙摆摆手:“不不不,你们家家宴,我就不凑热闹了。”   陆立风说:“既是家宴,才要请您,我堂哥的妻子怀孕了,这寿宴才办大了。”   廖英红喜少眉梢:“呦,是你二叔陆铁金的儿媳梁美仁怀孕了吧?检查出来啦?几个月了?”   陆立风说:“三个月。”   廖英红转头向正在玩Pad的姚星辰说:“星辰啊,你小嫂子怀孕了。你带着礼金,跟你立风哥去陆家贺喜去,快去快去,穿衣服。”   姚星辰的虽没抬眼,陆立风却察觉出她那被屏幕照亮的眼眸中有一丝寒冷的陡峭,一闪而逝。   “她怀孕了关我什么事?我怀孕了怎么没见你这么上心啊?”   “怀什么孕!”廖英红的眼里闪过一丝促狭,忙回头看看陆立风,抓起蒲扇照着她脑袋狠狠的拍了一下:“立风在呢!说话怎么这么不注意!快给我穿衣服!拿礼金去!”   姚星辰在陆立风看不到的角度咬牙切齿的对廖英红小声讲:“你怎么不去?”   廖英红的眼里闪过一丝慌张,压低声音说:“回来跟你解释,拜托拜托,我的小宝贝小宝贝呦。”   姚星辰最受不了自己的亲妈用这么软弱的态度跟自己说话,如果说她拍自己两下打自己两巴掌,姚星辰倒不怕,但如果廖英红突然温柔起来,姚星辰绝对吓得起鸡皮疙瘩。   “得得得,我去,我去还不行吗?”她一边说,一边下床,看也不看陆立风,直接跟堂本说:“你,带着你们家少爷先出去等,本小姐要更衣!”   堂本撇了撇嘴,随着陆立风站起来,嫌弃道:“你都不如穿这身大背心子去了!”   “滚!”姚星辰扔了个抱枕把堂本砸的连连倒退,目光一转,却发现陆立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了楼不见了。   这个心阴沉沉的怪人,跟鬼似的。   陆家的车子停在楼下等她,司机开着窗户抽烟,堂本坐在副驾驶,把手机伸到后座去,给正在低头看Pad的陆立风看。   “陆哥你快看,姚星辰上了新浪热搜,让她滚出音乐圈呢!妹的这些P图的段子手简直太有才了!”   陆立风瞄了一眼屏幕,上面有一张图是姚星辰被P成了大头娃娃,拿着麦克风深情歌唱,底下写了一行大字“来自36D乳的奶牛天籁”。   陆立风轻轻的笑了一下,带了那么点讽刺。   真是奇人,都说三岁看到老,从小就是异类,长大了混社会,也还是异类。   “对了陆哥,上次你把她从谷老头那儿救出来,把她放哪儿了?为啥让我下车自己回家?”   陆立风乾坤大挪移似的看了一眼他的小肚子:“你这么胖,多走走没关系。”   堂本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傻里傻气的被人转移了话题也不察觉:“看来我得练腹肌了,你的腹肌就是不坐车走出来的吗?改天我也试试!”   正说着,楼里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声响,姚星辰下来了。   堂本和陆立风一起朝门口看去。   她从阴影走出来站在阳光下的那一刻,堂本的嘴巴张的大大的。   我的天…   与以往的妖艳性感不同,姚星辰今天穿了一件水蓝色的长裙,很经典的款式,不暴露也不保守,腰际高高的紧收,显得双腿更加修长,银色的尖头高跟鞋上易碎的钻石在阳光下璀璨夺目。   而她的妆容,只扫了一抹淡淡的水蓝色眼影,嫩粉色唇彩,双唇如果冻一般润泽。姚星辰有南方女子的小脸盘,像她母亲,又有北方人的高鼻梁,像她父亲,这样将头发高高竖起挽成一个髻,虽多了几分随和,却也更显五官立体,多了几分遗世独立的贵气。   堂本呆呆的说了一句:“这女的…是谁啊…”   他从来没见过姚星辰穿成这样。   这么说吧,她在家里,是罩着大背心子拿着蒲扇的弄堂少女,而在电视里杂志上,是乳沟挤到锁骨的大浓妆性感模特。   而在堂本眼里,她的形象永远是穿着军装练着武功秘籍的假小子。   “这女的…谁啊…”他心里还是不愿承认姚星辰的美,呆呆的看着,又问了一句。   姚星辰看到他们的车停在不远处,正要往车上走,就听见她妈在楼上探出了脑袋,喊:“囡囡啊,鞋子不要太卡脚哦!换一双好不啦?”   姚星辰低头一看,在地上踩了踩,的确,新鞋是有点卡脚,而且夏天这么热,脚趾头闷在鞋尖里总是爱出汗。   姚星辰抬头对楼上的老妈摆了摆手:“甭操心!”   低头,拉开手包的拉锁,拿出一张苏菲的护垫来。   她一边撕一边找了个电线杆子扶住,然后撕开护垫脊梁骨上的那一条胶纸,“啪”的一下,贴进了高跟鞋里。   把高跟鞋扔地上,脚蹬上去,踩了踩,在原地转两圈,嗯,不错不错,果然又舒服又吸汗。   陆立风看着窗外某女屌丝的酸爽表演,收回目光,坚定的回答堂本的问题。   他的唇角微微上扬,又压抑回去,淡淡的说:“不用怀疑,是姚星辰。”   …   和陆立风并排坐在车后座,姚星辰把头扭到车窗的另一侧去,看自己的风景。   其实廖英红不用跟她解释,姚星辰也知道她怎么想的。   不去陆家,也就是怕见到陆建林尴尬,而自己前些日子才染黑的头发,此时头顶又长了一片白雪,现去发廊染,已然来不及了,相见不如怀念,何况人家妻子也在。   求她去,也就是为了怕陆家人挑礼,人家这么多年风雨不误的维护着关系,现在长媳怀了孩子,还来通知你,你不带礼金赴宴,不是就差事儿了嘛,这礼尚往来的事儿,作为晚辈的姚星辰去更合适。   一路上无话,和陆立风他们不是一个圈子的,又不常见,没什么共同语言。   车行至陆家别墅,打老远就看见宾客纷至沓来的热闹景象,这哪里是家宴,分明就是办喜事的阵仗。   下了车,姚星辰理都不理陆少爷和小跑堂,直接走向门口。   别墅的大门口摆了两摊,一摊是给陆铁金庆生收礼账的,一摊是给长媳妇怀孕收礼账的,来往的宾客基本上都是包了两份红包。   姚星辰把老妈准备好的两个红包拿出来,上面都写着自己家的名字,她拿出一个,放在陆铁金的庆生账里,递过去。   而另一个,她却唇一抿,把里面的人民币全都掏了出来。   长媳有喜,这在陆家是何等大事?就给这么点钱,怎么能够?   姚星辰站在陆家门口的绿地上,放眼环顾了一下四周,全是陌生人,一张一张的生面孔,没一个认得,就连堂本那个满场乱窜的小厮也不见了踪影。   “陆立风!”一个清亮的女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姚星辰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牛仔服的短发女子迎面朝她走过来,带着神采飞扬的微笑。   姚星辰眉心一皱,心说我也不认识你呀你冲我笑什么笑,结果那女的快步走过来,与她擦身而过,一下子就拥住了身后的人。   姚星辰拧着眉毛转过身去,这才发现陆立风就站在自己身后。   不知道是老同学还是什么亲戚,陆立风象征性的和那个女人抱了一下,就放开了,眼却朝她的方向看了一下。   “姐,刚下飞机?”   “真是越来越帅了啊!表姐都快认不出了!”   原来是表姐啊,难怪这么昧着良心夸自己家弟弟呢…   姚星辰一看,满场也不认识谁了,唯一认得的就是陆立风,索性就直奔他面前,站定。   陆立风看她仰着头看自己,眉眼一动,纤长的睫毛低垂,面无表情的问:“有事?”   姚星辰是从不肯正眼看他的,说话更是少之又少。   姚星辰即使求他也没什么好脸色:“问你借钱的,我红包没够数。”   表姐秦岚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子,奇怪的看着她。   怎么红包没带够,要朝东道主要呢?这不是借花献佛吗?陆立风怎么会认识这样的朋友?   “要多少?”陆立风问。   表姐秦岚差异的看向自己的弟弟,他竟然依着她要给她掏钱包了!   姚星辰伸出一根手指:“一块,要硬币。”   陆立风的眼中也闪过一丝诧异,精明的眯起来,不过很快,他就本着“姚星辰作出什么雷人的事都不为过”的准则,拿出一个一元硬币来。   “记得还。”他把硬币按在她的手心。   “多谢。”姚星辰攥着硬币高傲的转身,走到门口去。   她将硬币装进红包里,封口,递给了陆家长媳梁美仁的礼账。   这样,就够了。   夏天的风轻轻吹过,姚星辰一抬头,陆家的木棉花开的正妖艳,她忍不住笑了笑。远离人群,往外走,踏进翠绿的草坪上,她把高跟鞋踢到一边去,提起裙子,找了棵树靠着。   靠在树干上,嘴上的笑容却渐渐冻结在嘴角…   何为喜事?何为悲凉?喝昔酿的酒,唱守不住的约,而已。   ☆、霸气二叔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庆生宴的宾客来了不少,尽管坐在僻静的草坪里,靠着大树,她也依然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陆家大院里那如同开锅蚂蚁一般的热闹。   此时正是正午,日头高高的悬挂在头顶,灼热的暑气烘烤在脸上,让很想独自静静的姚星辰,也不得不顾及起自己的皮肤来。   “姚星辰?姚星辰?”隐隐约约,一个声音在唤她。   暑热难耐,那道声音却像是炎热夏日里的一丝清风,沉着却带着丝丝凉凉的焦急。   “姚星辰?回答我!”那声音又提高了点。   姚星辰环顾四周,到处都是草和树,哪里看得到人?   她站起来,拍了拍所以上的草渣,懒洋洋的吼了一嗓子:“谁叫老娘!”   背后突然传来一句闷哼,是一种类似于野兽发怒时压低的声响,姚星辰吓了一跳,当即回过头去,只见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坐着一个中年男子,他背靠着大树,盘膝而坐,手搭在两腿上,像个打坐的道士,他的眼皮紧紧的闭着,迎面对着太阳,像是渴望沐浴的人对着花洒。   中年男子剔着板寸,四方国字脸,脖子粗壮,四肢发达,眉心之中,鼻梁之上,有夺人眼球的一道竖沟,这道沟壑称之为狠痕,据说眉心越深,人心越狠。   这老头在干什么?   姚星辰不禁靠前一步,抻着脖子看他身边摆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一碟花生米,一瓶白酒,一个碗里装了两个荷包蛋。   乞丐呀?   姚星辰提着的心一下子放下了,仔细看了看他身上黝黑粗糙的肌肤,再看看他身旁摆着的寒酸的食物,当即抽出一张五十的,弯身丢进了他的花生米里。   “唉,”姚星辰叹了口气,心里憋着对陆家的不满也没处发泄,于是一边给钱一边对乞丐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我也觉得这个世界挺不公平的…”   “大叔,您还真会踩点啊,陆家这么大的喜事,捡一回废品瓶子能挣不少吧?”   老头没睁眼,眉毛倒是挑了挑。   要说姚星辰这人就是一点不好,嘴贱,人家一捡废品的你上去跟人家唠什么?给钱就给钱,转身走人不就完了?她偏不。   见老头不搭理她,姚星辰觉得不对劲了,这人要真是捡废品的,一定会职业病的问她手里的矿泉水喝完没,可这老头一动不动,怪吓人的。   姚星辰搭话不成便作罢,抱着手包和矿泉水蹑手蹑脚的转身,正欲离开,背后的老头就说话了。   “大侄女儿,不认识你二叔了?”   一口浓重的东北口音冲击了姚星辰的神经!   二叔?   姚星辰机械的转过身,拧着眉毛盯着老头看,只见他已慢慢的睁开眼,一双犀利如雄鹰的双眼正盯着她看。   远处那个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渐渐清晰。   “姚星辰!”陆立风从大道里一拐,进了草地,他的白色衣服被解开了几颗扣子,可能是因为跑得太热,白皙剔透的俊脸浮了一层潮热,紧张的眼神也因为看到她的那一刻,放松了下来。   “你叫叫叫叫叫什么叫!叫魂呢!你找我干嘛!我份子钱都交完了!”   陆立风有点失控,说话的时候都脱了那股儒雅气,低沉而焦虑:“林子这么大你一个人乱跑什么?万一碰见什么猫啊狗的你…”   “我这么大一人还怕你们家的猫狗?你养的什么啊,藏獒老娘也得逗一逗啊!”   “你!”陆立风刚要说什么,却被一阵狂笑声打断了。   “哈哈哈哈!”仰头大笑的人站起来,陆立风定睛一看,那人正是自己的二叔陆铁金!他每年生辰的时候,都要“祭日头”。   “二叔。”陆立风规矩的叫了一声。   姚星辰条件反射的打了个哆嗦。   陆铁金,他就是陆铁金?   她童年哭闹的时候,廖英红总拿这人吓唬她——   “不许哭啊!再哭就给陆铁金打电话!让陆铁金把你带到古墓里去!”   小时候姚星辰崇拜武功秘籍,廖英红没钱给她买太多的连环画,就在每天夜里,伴着蝉鸣,把她放在蚊帐里讲故事,廖英红讲故事曲折离奇,其中她反复点播的,就是陆铁金的东北往事。   其实那时候所有的故事都是廖英红编出来哄小孩的,但陆铁金的确是从小在东北的姥爷家长大的,小时候就走街串巷不学无术,讲义气,有胆魄,却被父亲训斥为游手好闲的二混子。陆铁金曾做过盗墓贼,还吃过几年牢饭。从牢里出来后他便低调许多,谁也不知道这期间他干了什么,直到上世纪八零年代,陆铁金去了上海,当时上海市的新雅、国际、和平、绿阳村等高级饭店里,总能出现他的身影。   他的交际圈子极广,渐渐的弄了一笔钱,投资下海,成了富翁。现在,陆铁金的身家上亿,以极广的人脉在B市站稳了脚跟,成为B市赫赫有名的富商。   姚星辰低头看看自己刚刚给他盘子里放着的五十块钱,不禁有些头晕目眩,赶紧抽着嘴角,上前一步,干笑着把钱拿回来。   “二叔好…咦?我刚才不小心把钱掉你盘子里了…呵呵…我捡回来…”   陆铁金看一眼自己的亲侄子陆立风,再看看眼前这个,出落成如此标致美艳的可爱姑娘,不禁笑了,凶狠的五官散开,显得很慈祥:“我这大侄女儿真是越长越漂亮啊,有个性!我喜欢!”   姚星辰也是个嘴甜的人,没少跟富商打交道,把钱一揣,当即伸出手与陆铁金交握,甜甜的叫了一声“二叔,可想您了呢!”   站在一旁的陆立风也是被她甜腻的嗓子给惊着了,头一扭,轻咳一声,抵拳掩盖住了嘴上的轻笑。   “是吗!”陆铁金的嗓音很洪亮,吓跑了好几只鸟:“上次见你是你爸过世,你还梳着辫子呢!怎么样啊,现在在做什么呢?”   “模特,歌手。”姚星辰笑着回答。   “哦,”陆铁金若有所思,把陆立风叫过来,有点大男子主义的说:“立风啊,打算什么时候把星辰娶过门啊?这老是混在娱乐圈也不行啊,没记错的话,星辰26你28了吧?”   陆铁金刚从外地回来,看到两个小年轻的站在一起,就自然而然的觉得是那么回事了。   陆立风说:“二叔,我们两个是朋友。”   姚星辰低低的嘟囔了一句:“谁跟你是朋友,我朋友圈里压根儿就没有一个是处男。”   陆立风眼风一扫,斜斜的切过来,姚星辰只觉得树叶都哗啦啦作响,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干嘛啦…开个玩笑嘛…   “是朋友?那不能够啊!”陆铁金中气十五的拍了拍陆立风的肩膀,问:“你爸当年给你们俩取名的时候,可就指腹为婚了啊!那首诗叫啥来着?我大老粗,总也记不住!”   姚星辰忽然就想起小的时候,夜深人静,母亲时不时的立在窗前,看天上的寒月,经常念叨着同一首诗。那时她还年轻,美丽如画片上的嫦娥,姚星辰非但不觉得矫情,还觉得是种风景。   陆立风的睫羽忽闪了一下,淡淡的答: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前半句是她的名字,后半句是他的名字。   姚星辰最讨厌陆建林擅作主张,把自己的名字和陆立风的名字搞成了一首诗,还说什么指腹为婚,这都什么年代了?   不过从某个角度来讲,她也蛮感激这首诗的,要不是他爸爸的一腔浪漫,她和陆立风的名字都免不了当时取名风潮的土气,比如他们大院里的孩子都叫什么迎军、燕红…   廖英红曾透露,当年她本想给她取名叫姚爱军来着…   姚星辰实在无法想象当她穿着齐B小短裙挤着D奶出现在舞台上时,主持人激动的说:“现在出场的是,T台小天后——姚、爱、军!”   因为这首诗的缘故,陆立风也是幸运的,比如和他年纪相仿的堂哥,也就是陆铁金的儿子,叫陆国宝,而他的亲妹妹,陆建林的小女儿,叫陆烽火…   这么一看,尽管和陆立风绑定了,但也免了一场“雷名”浩劫。   “对对,就是这首诗,看来你爸爸当年就是有远见,一看肚子就知道廖英红生出的是这么绝色的美人儿!立风啊,不能再当朋友了!你都28了!今天我就和你爸说,把你俩的事儿,赶紧定下来!”   陆铁金大手一挥,一派板上钉钉的样子,不容分说。   姚星辰不乐意了,说:“二叔,您这也太大男子主义了吧?您这大手一挥,就把我未来七十年的事儿定下来了,也没问问我同不同意?”   陆铁金一听,“哎呦”一声,“你在你妈肚子里的时候,就没人想过你会不同意呀,我没记错的话,立风从小可就是招女孩子喜欢的,现在更是仪表堂堂才华横溢,前途不可限量啊,难道我大侄女儿不喜欢?”   陆立风朝她看过来,嘴角浮着隐隐约约的冷笑,似乎早就猜到她会如何数落自己,干脆也就不给她这个机会,接过话来:“二叔,星辰还小,性情不稳,要是哪句冒犯了您,不要介意。”   “不介意!二叔就喜欢这样直爽的姑娘!”陆铁金仰头笑了笑。   姚星辰发现,大人物笑起来也是拿腔拿范儿的。   说话间,陆立风手机震动起来,大概是陆家找不到他,催他回去,可是没想到他一接起电话,便表情凝重了起来…   “什么?流产?”   陆铁金听到他在电话里这么讲,一下子就晃了。   “谁?是不是国宝媳妇又…”   陆立风点点头,陆铁金立刻就快步离开了。   姚星辰也是一惊,傻傻的愣在原地,直到手腕突然被攥起,她一抬头,便看见陆立风正拉着她。   他很快便松开了她的手,说了句“离开这儿”,便留给了她一个背影。   姚星辰犹豫了一下,突然觉得这片林子变得阴森瘆人起来,赶紧快步跟了上去。   “陆立风!等等我啊!”   陆立风听见她慌乱的脚步声,想了想,放慢了步子,微微侧过头。   “不要跑,慢一点。”   ☆、一方手帕   【可能和职业有关,陆立风这个人向来话少,话一出口必有分量,从不夸大或犹豫,长这么大,陆建林两口子也没见他说过“大概”“可能”“也许”这样的词汇。】当他们三人跑到陆家门口的时候,120呼啸而来。   站在陆家院子里的,草坪上的,别墅里客人全都议论纷纷,陆家的上空乱成了一团。   “美仁啊,没事啊,120来了啊,别怕!”从别墅里,走出来一个带着哭腔的女人,是梁美仁的婆婆宋玉萍。   宋玉萍紧紧攥着儿媳妇的手,将她扶到门口来,大声的冲着人群喊道:“对不住了大家,麻烦让一让,让担架进来,麻烦让一让,别挡着路啊…”   宋玉萍是出了名的大家闺秀,一嗓子像是柳条抽在了水面上一般,细细柔柔的也不奏效。   姚星辰长得高,远远就看到高处的别墅门口,梁美仁被宋玉萍扶着,脸色苍白如纸灰,时装连体裤上还带着血,正慢慢的在大腿上扩散开来。   姚星辰呼吸一滞!双眼立刻充了血,攒拳大喝道:“都他妈看什么看啊!让一让啊!让到两边去听见没!”   别看她是一介女流,嗓门却是一等一的洪亮,流连身旁刚到的陆立风和陆二叔都被她震得虎躯战栗。   抢救人员抬着担架下了车,所有人都自觉地让开了一条路,担架顺利的抬到别墅门口,将梁美仁扶了上去。   梁美仁拉着宋玉萍的手,拍了拍,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表示自己没事。   这样的情景,她早已习惯,这样的剧痛,也早就麻木了。   望着陆家宾客投来的注目眼光,梁美仁好想把自己下‘体流出的脏血遮挡,却无奈双手没有力气。   “妈,给您丢人了。”   这是梁美仁被抬走前,对宋玉萍说的最后一句话。   宋玉萍一愣,立刻向后踉跄了一步,捂着脸痛哭起来,她转身,对着身后的儿子,老拳相向,面颊上早已没有干涸的地方:“你这个畜牲啊!你这是要我陆家绝后啊你!畜牲啊!”   被母亲捶打的人,看样子是刚下飞机不久,正着一身俊朗的机长制服,石雕一样立在那里。他失神的望着梁美仁被抬走的方向,任由母亲挥拳训斥,一动也不动,可男子两腮的咬肌,被咬得一起一伏,周身散发着骇人的寒意。   他很痛苦。   梁美仁被送到了救护车里,就在车门即将关上的一刹那,身着制服的男子忽然迈开长腿,大步走过去,身子一弓,便钻进了车里。   门被关上,没有丝毫迟疑,救护车便呼啸着开走了。   救护车刚走,一辆奔驰面包车便停在了门口,堂本坐在驾驶室上,落下窗户,焦急的叫人:“陆哥!二叔!快上车!”   陆立风动作利落的坐进副驾驶,关上门!   陆铁金也麻利的钻进了车里,回身冲着外面唤姚星辰:“大侄女儿!上车!你是女的,有事儿帮着照应我家媳妇!”   姚星辰本不想去凑这个热闹,可不知是无法拒绝陆铁金不把自己当外人的亲切,还是好奇梁美仁那边的情况,她脑子一热,也跟着三个男人一头扎进了车里。   上车的时候,姚星辰看见陆立风回头看了一眼自己。   大概是经常玩地下赛车的缘故,堂本的车开得比120还快,到人民医院的时候,姚星辰憋着苍白的脸,拉开车门,冲到垃圾箱前便呕吐起来。   臭小子开面包车玩漂移,疯了吧!   “呕!”可能是腹中有孕的缘故,胃变成了风暴里的小舟,呕吐感一浪又一浪的顶上来。   姚星辰扶着垃圾桶,直起身子的时候,眼泪沾湿了睫毛,嘴唇与脸颊共色,脸上再没有平时的惊艳,多了几分憔悴。   一张白色绸料花纹方帕递了过来。   姚星辰抬头一看,就撞进了一双幽深的墨色瞳眸里。   陆立风抬了抬眼眶,手上的方帕往前递了递,示意她接着。   他今天穿的西服比较正式,白色西服,黑色领带,这方帕估计是他身上唯一装着的能够擦拭的物件了。   姚星辰接过帕子,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也没说谢谢,就盖在了嘴上。   陆立风转身就往医院走。   她瞪了他一眼,拿着帕子擦来擦去,也往医院走,忽然之间,姚星辰顿住了脚步…   一股熟悉的味道,淡淡的木质香水味,自鼻间幽幽的传来。   姚星辰惊讶的张大嘴巴,失神的望着陆立风的背影,脑海中如过电影一般放映着那天的情景,一帧一帧尽是黑色,黑色眼罩、宽大的手掌,沉稳不乱的呼吸声、淡淡的木质香水味,还有最后的最后,她昏睡之际,那人的拇指指腹在她的半边脸上做了一个轻轻划下的动作,像是在做某种记号。   120的尖锐声呼啸而来,像是一束划破长空的焰火,将姚星辰与回忆隔断。   她追着车子过去,陆家人也都到了,全部围在救护车前,心焦的等待着。   “咔哒”一声,车门来了,梁美仁被担架抬出,虚弱的合着眼,而她的丈夫就跟在身侧。   血越来越多,沾湿了担架,不禁让姚星辰怀疑,这个女人马上就要死了。   不,她不会死的,女人的身体,远远比看上去的还要坚强。   因为多年前的一个夜晚,她站在小诊所的门口,看着梁美仁被推出来,当时她身上的血比现在还要多,鲜红啊,温热啊,多到让姚星辰眼睛都成了红色,那腥气的味道是一股死人味,让人想吐。   姚星辰的脑袋突然就麻了,眼睛一翻,头便向后仰去,晕倒了。   昏迷之际,只觉得一双有力的手臂接住了她。   …   醒来的时候躺在医院里,到处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姚星辰动了动,头晕恶心又乏力,有些看不清眼前围着的这些人都是谁。   有廖英红,有陆建林,陆建林的妻子何琳,还有陆立风。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人围着她?   姚星辰动了动手臂,有点心烦,但还是没正经的笑笑,虚弱无力的说:“哎呦…我还以为我死了…你们瞻仰遗体呢…”   廖英红听她说这么不吉利的话,立刻就急了,担心的吼她:“小赤佬!你胡说什么!”   姚星辰用眼色示意老妈,陆建林就站在她旁边,果然廖英红的表情收敛住了,瞪了她一眼。   陆建林背着手不说话,还是一派威严的样子,而何琳则温柔的拍了拍她的手,亲切的说道:“星星啊,休息一会儿吧,啊,医生说你怀孕了,刚才是被吓到了。”   姚星辰自然知道自己怀孕了,没想到现在闹的熟人都知道了,她一时也没多想,为何陆建林家都来看她,她觉得可能是梁美仁就在隔壁,顺便来看看她的。   算了,反正她也不在乎自己在陆家人眼中是什么形象,未婚先孕就未婚先孕吧,流行。   何琳说完,拉了拉廖英红的手,说:“红红,我们出去吧,让星星好好休息。”   陆建林看了姚星辰一眼,面容上有些疲倦,转身,背着手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陆立风和姚星辰两个人,他不知什么时候削好了一个苹果,水果刀一割,成圈的果皮就落进了垃圾桶。   姚星辰不耐烦的看着他问道:“你怎么还不走啊?你不用给我削,削了我也不爱吃苹果。”   姚星辰觉得,陆立风一定是无聊了,要么就是手痒痒了,随手拿起苹果练练刀功,而不是专程为了伺候她才做的这么娘炮的事儿。   陆立风把也没说话,把削好的苹果往果盘里一放,站起来,推开了病房的门。   病房门关上之前的一刹那,姚星辰听到了廖英红他们一群人在走廊里商量着什么,声音不大,门一关就被切断了。   廖英红站在走廊里,表情不知是喜还是悲,怎么她的女儿真的就未婚先孕了?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池穆的,竟然是陆立风的?   廖英红大脑有点僵,拉住陆立风的手晃了晃:“立风啊,你告诉你姨,这个孩子真的是你的吗?”   或许这么问不太好,可是她的女儿她了解,一向在外面玩的很疯,并且一直最和陆立风合不来了,怎么会…   可能和职业有关,陆立风这个人向来话少,话一出口必有分量,从不夸大或犹豫,长这么大,陆建林两口子也没见他说过“大概”“可能”“也许”这样的词汇。   “是我的,阿姨。”   陆立风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叫三个老人顿时都松了一口气。   何琳说:“那就好那就好,想不到老天爷还是眷顾我们陆家的。”   言下之意,是梁美仁流产,姚星辰这厢又有了喜。   姚星辰坐在病房里,满意的看了看vip级别的环境,随手拿起陆立风削好的苹果,啃了一口。   嗯,挺甜的。   这个书呆子也没那么傻,还知道给病号削苹果。   陆建林深吸了一口气,老气横秋的看着自家儿子,大手拍了拍陆立风的肩膀,声音低沉却带着父亲的爱意:“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把它当个喜事来看,你这个事情啊,虽然做得有悖规矩,可你和小星子也是早晚的事,我就不责怪你了,你也别有心理压力,拿出我陆家男人的责任感来。”   陆家男人的责任感…一旁站着的廖英红一听这话,撇了撇嘴,别过头去。   陆立风微微低头,看不清表情,却点了点头,说道:“爸,放心,我不会有什么心理压力。”   “那就好。”陆建林转身对妻子说:“何琳,婚礼的事你和英红商量,一分一毫都要按照礼数来办,拿出我们最大的诚意。”   “知道了。”何琳说。   “我去看看老大媳妇。”陆建林说完,背着手走向了另一个病房,而他的眼睛,始终也没敢停在廖英红身上一分一秒。      ☆、第9章 她的温柔      【我叫池穆,我是个病人,如果我闯祸了,请联系我的家人姚小姐,电话是181xxxxxxxx,给钱。】姚星辰转着圈的啃着苹果,打电话告诉丸子自己在医院,让她把今天广告拍摄的事情先推的晚一点,丸子说不能总这么推了,人家会觉得你耍大牌,姚星辰拿自己怀孕说事,同为单身妈妈的丸子妥协了,只好说自己想想办法。   挂了电话,姚星辰啃了一大口苹果,对着手机笑:“嘿!小样儿…”   说的是丸子跟自己横,姚星辰知道丸子对自己有许多不满,可这丫头已经是自己换过的第十个助理了,难得找一个蘑菇头,黑框眼睛的小胖子,看着蠢萌蠢萌的,这么顺眼,她也不打算再换了。   电话又响了,姚星辰也没看是谁,笑着接起来:“这么点事儿弄不明白吗?你就是一只涮熟了的猪肉丸子!”   “我说,你是那个叫池穆的家人吗?”一个南方口音的男人语气不善的问。   姚星辰一听,是关于池穆的,语气又是冷冰冰的,自觉不妙,赶紧掀被下床。   “是,我是,池穆怎么了?”   “幸福路266号,顶正干洗店,你过来一趟吧!”说话的人非常横。   “你们千万不要为难他啊,他是个智障人士,脑子不是很清楚的,我…我现在就过去!”电话里也问不清,估计是池穆又惹祸了,姚星辰索性挂断了电话,穿上高跟鞋,急急忙忙的往出走!   一推开病房的门,陆建林已经不在了,何琳、廖英红还有陆立风站在外面,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一见姚星辰一脸严肃的推门出来,风风火火的就往出走,几个人急了。   廖英红问:“囡囡啊!你干嘛去啊这么着急!”   “我朋友有点事儿我得去看看!”姚星辰朝身后摆了摆手,背影焦急,大步流星。   何琳说:“星星啊!别穿那么高的高跟鞋啊!”   “我没事儿!”姚星辰转个弯就消失在了走廊里。   何琳推了推儿子的手臂:“你去跟着!别再出了什么事儿!”   陆立风抬腕看看表,自己下午还要去趟所里,有些犹豫。   姚星辰怀了自己的孩子没错,但这不代表他要分分钟跟在她身边照看。   可她走得焦急,像是出了什么事,而自己未来的丈母娘廖英红正期待的看着自己,此时陆立风不动身去护她,必定说不过去。   陆立风放下手表,掏出手机给楼下的堂本打了个电话,叫他把车子开到医院门口来。   “我去看看。”陆立风迈步追了上去。   “快去吧去吧!”廖英红拍了拍他的后背。   陆立风一走,何琳就笑着说:“我们家立风啊,就是贴心。”   廖英红也欣慰的摇摇头,望着自家未来女婿,还是怎么看怎么顺眼:“谁说不是呢!”   姚星辰这个疯丫头,嘴上说不待见陆立风,原来这么有心机,这么好的男孩子,你她是怎么死缠烂打给降住的?   二十多年啦,这个小冤家终于做了一件让她妈满意的事儿。   话分两头,再说姚星辰这边。   她急冲冲的奔下了电梯,直奔医院大门口,本想打个车去幸福路,此时却是出租车交班时段,有空车但都不拉活儿。   姚星辰急得直跺脚,伸着手站在路口使劲儿的招手。   一辆奔驰面包车停在了她面前,副驾驶坐着陆立风,正一眼不眨的看着她。   堂本从驾驶室里探出脑袋,看着她今天清新脱俗的装束,眼里终于有了几分看女人时才有的笑意。   “嘿,又捅什么篓子了?上车吧!我们送你!”   姚星辰是不想让他们陆家人接触池穆的,可此刻打车太难,时间拖一分,她的心里就高悬一寸。   管不了那么多了,姚星辰拉开面包车的车门,一头钻了进去!   “幸福路266号!”   “怎么了?去那儿干嘛呀?”   “死跑堂的你话怎么那么多啊!”   “谁让你今天穿这么漂亮,我这人见着美女就想多说话!”   “开车。”旁边的陆立风淡淡的提醒他。   堂本“哦”了一声,发动了引擎,车子飞快地滑了出去。   姚星辰把着车子上的扶手,有点想吐。   陆立风说:“开慢点。”   堂本就把车速放慢了。   姚星辰找人心急,手臂一挥:“开慢点干什么呀!快点快点!”   陆立风用指尖轻轻敲了敲车速表,堂本会意,就按照他所指的速度开,车子便稳稳的驶上了公路。   车子很快到了目的地,一开车门,脱离了空调,外面的热气如同蒸笼一样围了上来。   姚星辰立刻出了一身的汗,也不顾的上擦,回身对着车上的两位说了一句“你们俩回去吧”便进了这家叫顶正的干洗店。   干洗店不大,挂满了客人的衣服,黑压压的,只有一个板凳和一个玻璃柜台。   老板是个小个子,黝黑,粗嘴唇,塌鼻梁,一见来的是个高挑性感的大美女,本来想好的蛮横说辞一下子都抛到脑后去了,摆出一副严肃的脸,声音不大不小的问:“你就是池穆的家人?”   “是,他人呢?”姚星辰阅人无数,看这小个子也不是什么善类,语气也横了起来。   “你们家这位,就是来砸场子的,”小个子老板说:“一进屋,啪,往我桌子上拍一百块,就开始挑衣服,拿走我十来件客人的衣服,起初我看他人高马大的,以为得罪了谁,没敢追,第二天又来,照样挑走了好多件女士衣服,你说我能忍不能?”   姚星辰下巴一抬:“你甭跟我废话,人呢!”   老板伸手一指:“里屋坐着呢。”   姚星辰快步流星走到内室,掀开帘子,只见池穆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眼睛不安的转动着,脸上和头发上带着灰,额头上有一块淤青,还有一块破了皮,出了血,已经结痂了,明显被人揍过,而屋里还坐着一个混混模样的黄头发,在看着他。   姚星辰一见池穆那狼狈而受到惊吓的样子,鼻子一酸,心头震怒,退出里屋走到老板面前,使劲儿推了他一把:“你是不是打他了?”   老板矮他一头,被她推了一个踉跄,心里也有些不高兴:“这傻子抢我衣服我不打他?”   姚星辰一听“傻子”两字,嘴唇气的发紫,一脚踹翻了地上的实木凳子!杏眼圆瞪!   “你说谁是傻子呢?”   顶正干洗店的外头,堂本耳朵一支,对身旁的陆立风说道:“我怎么听见有吵架的声音呢?”   “有么?”陆立风也支起耳朵听。   隐隐约约能听见争吵的声响。   见陆立风的表情有点不耐烦,堂本立刻骂了一句:“这女人怎么就那么爱惹麻烦呢!我去看看!”   堂本正要下车,却被陆立风拉住了:“我去,你在车上等着。”   陆立风推门抬脚,皮鞋就落了地。   干洗店的小门市门口有一段台阶,不上去的话即使站在门口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陆立风一步一步的上了台阶,刚刚推门进来,就愣住了。   只见姚星辰抄起板凳手上一扬,那沉甸甸的实木凳子便砸了出去!   凳子结结实实的砸在干洗店的玻璃柜台上,只听得“哗啦啦”“哗啦啦”,碎玻璃渣散落了一地。   老板的招财进宝蟾也砸在了地上!   不仅是老板,连陆立风都傻眼了!   “你敢砸我的店!”老板大喊一声,里屋便出来一个小黄毛!   “我他妈不只要砸你的店!我还要砸你的人!”姚星辰说着,扯下一块布,缠在一块长三寸的碎玻璃上,握着刀一样就冲了过去!   老板一看!吓得赶紧往黄毛身后退,黄毛倒是一脸胸相,看来经常打架。   陆立风眼看着要出人命了,上去一把夺过她的玻璃,姚星辰本能的一躲,“唰”!   锋利的玻璃刃擦过他的掌心,割开了一条三四厘米长的血口子,滴答滴答,鲜红的血滴落在了地上。   陆立风把玻璃往地上一摔!落地清脆,粉身碎骨!   “姚星辰!你给我出去!”   他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却很有震慑力。   姚星辰一愣,错愕的望着他手上的血,有点手足无措。   店里这么大的动静,让一直听着的堂本起了疑。   他推开车门迅速跑上台阶,站在门口一看,一片狼藉。   有一个黄色头发的小混混正怒冲冲的盯着两个人,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动手了。   堂本机灵,立刻大喊了一句:“老大!兄弟们都在车上呢!用不用下来!”   堂本这一嗓子喊得及时,黄毛顿住手,往外头一望,只见一辆奔驰面包车停在门口,玻璃黑压压的,也不知道坐了多少人。   老板见势头不妙,赶紧拉住黄毛的胳膊,转脸笑了:“误会误会!真是一场误会!快去!快去把屋里头的人请出来!让这位小姐带走!”   黄毛不情愿,但也心里发毛,只好把池穆拉了出来,池穆被他扯了一个踉跄,一下子靠在了墙上,姚星辰心疼的上前牵住他的手,左看看右看看。   陆立风垂手站着,手上的血已经止住了,冷眼看着两人。   姚星辰瞪了老板一眼,拿出钱包抽出十张一百元来,拍在桌子上,对池穆说:“不怕,我们走!”   四个人前前后后上了面包车,依旧是陆立风和堂本坐在前头,姚星辰和池穆,坐在了后面。   池穆看到姚星辰来了,紧紧的抓着她的手,清澈的眼眸里有一丝依赖。   姚星辰心疼万分,理了理他的头发,掸去他白衬衫上的灰尘,从包里拿出一只创可贴来,堵住他额角的血痂,摸摸他的脸。   “你傻不傻,嗯?我不是告诉过你,要是有人打你,你就把脖子上挂着的项链拿给他看吗?”   她这一开口,轻轻柔柔的,与刚才抄家伙砸东西得那个泼辣角色判若两人。   堂本长这么大也没见过姚星辰这么说话,左边眉头挑起老高,诧异的看了看陆立风。   陆立风没说话,表情淡淡的,一直用左手覆盖在右手上,看着窗外。   池穆用白皙手指把锁骨处的链子勾出来,那是一条银色链子,坠着一块三厘米宽四厘米长的钢牌,是在淘宝上定做的,刻着字,银闪闪的,很美观。   池穆看着她的眼睛,背诵着念出项链上刻着的字:“我知道,我给他看了,我叫池穆,我是个病人,如果我闯祸了,请联系我的家人姚小姐,电话是181xxxxxxxx,给钱。”   堂本“噗”的一声笑了,一边开车一边小声跟陆立风说:“给钱…哈哈…”   这么直白的话,像是姚星辰刻上去的,财大气粗,难怪刚才她临走时往桌子上拍了1000块钱。   姚星辰怜爱的摸摸池穆的黑亮的发丝,说:“池穆哥的记忆力好棒,点个赞,可是我还是要批评你,你没事去抢干洗店干嘛?”   池穆眨眨眼,有点累,便一歪头,枕在了姚星辰的肩上,闭了闭眼,声音有些委屈:“我没有抢,我发了工资想给你买衣服,他们家门口写着裙子10元一件,羽绒服20元一件,皮衣30元一件…我只发了五百,只有这家最便宜。你喜欢新衣服,我就想给你买好多好多…”   姚星辰的眼角有点湿,但还是很感动的,原来自己在池穆心里,竟是这样重要的地位。   “傻瓜,”她拍了拍他的俊脸:“那是干洗店啊,不是卖衣服的,人家挂出来的是洗衣服的价格呀,你以后可要记住了啊。”   “记住了。”池穆闭上眼,困极了,头在她肩上蹭了蹭。   此时,正在开车的堂本忽然急急的喊了一句:“陆哥!你的手流血了!”   “没事,开你的车。”   “开什么车啊要不停下来我给你包扎一下吧…”   “我说开车!”   “啊…”      ☆、第10章 陆立风座      【原来这世上除了处女座,还有一类人叫做陆立风。】事情过去的第二天,姚星辰进入娱乐圈以来,第一次上头条。   三个版本,每一版都很劲爆。   “老陆,我念给你听啊!”何琳身着真丝睡衣,贵气十足的坐在沙发上,推了推花镜,打开报纸。   而沙发旁正在把玩古董的陆建林,正一脸认真的琢磨着儿子刚刚送来的宝贝。   何琳清了清嗓子,念出娱乐版头条:“华语乐坛金乌鸦奖,姚星辰呼声最高获提名。”   陆建林轻笑两声:“这丫头还得奖了?”   何琳抖了抖报纸:“你不知道什么是金乌鸦奖吧?就是唱歌像乌鸦叫一样难听。”   “那我不知道。”陆建林摇摇头。   何琳又说:“往后还有呢,你听我给你念:金乌鸦小天后姚星辰,晕倒在医院疑怀孕。”   陆建林头也不抬的说:“嗯,这个说对了,中国的娱记,颇有美国fbi那两下子。”   何琳暗暗瞪了他一眼,狠狠的抖了抖报纸:“这份报纸版本还不一样呢,姚星辰醉酒闹事砸店,三男一女车内乱搞?你看看,老陆你看看!这都写的什么!”   陆建林哼了一声,应道:“这都写的什么?不像话。”   何琳一见他的脸色不太好,赶紧见风使舵:“老陆啊,这孩子的名声可一直都不大好啊,一身污名的人,嫁到我们陆家,影响不好吧?啊?”   陆建林也没抬头,依旧在研究他那宝贝,说:“星辰这孩子我看着她长大的,毛病是不少,但人还是实在的,我们立风太闷,整天都没个人气儿,两人性格互补,又有了下一代,天作之合嘛!”   何琳说:“怎么能是天作之合呢?一个是水,一个是火,我看是八字不合嘛!”   陆建林毫不费力的应付着自家老婆:“你们女人啊,就是想的太多。你看啊,这水能浇灭火,星辰疯起来的时候身边有立风,就会收敛许多,这火还能煮沸水,立风闷的时候身边有星辰,就会活泼许多,这不是正好么?”   “可是…”   “别可是啦,”陆建林有一丝的不耐烦,却掩饰得很好,放下玩物,半开玩笑半严肃的看着何琳:“你不要整天把陆家陆家的挂在嘴边,我们不是电视里的什么豪门,除了老二是商人,有几个臭钱,那是他家的事,我们家,就是最最普通的传统家庭,儿子搞大了人家姑娘的肚子,我们姓陆的就得负责,还得对人家好。还有,你这身绸子料的睡衣,太奢华,我看纯棉的就蛮好,素素静静的…”   何琳放下报纸,脸色转冷,起身,进了屋:   “反正我穿什么你都看不顺眼。”   陆建林没词了,起身去阳台逗鸟去。   演艺公司。   “毁了毁了,这下有的忙了。”一个娘里娘气的男人叉着腰,满屋子踱步,急得直转圈。   此人身高一米六五,穿白色紧身背心,酱紫色紧身裤,瘦得皮包骨,棕色爵士礼帽,长得还算漂亮,不过一说话,就露出一嘴歪歪扭扭的牙齿。   他是姚星辰的经纪人,人称小林哥,因为有点娘,姚星辰又爱给人起外号,所以叫他林妹妹。   “哎呦我的林妹妹,你转的我头晕目眩啊!”姚星辰坐在化妆间,一边吃着酸角,一边说。   “你还有心思吃?姚星辰,你脑子里是不是真的是一团空气还是进了水啊?”全世界唯一敢骂姚星辰,她又不还嘴的,只此小林哥一个。   因为姚星辰就爱听他翘着兰花指骂人的样子,一点都不吓人。   她啃着酸角哼哼了一声:“呵呵,我只知道我肚子里马上就一堆羊水了。”   “姚星辰我没跟你闹着玩儿啊,”小林哥一脸严肃的说:“公司现在都知道我在外带你,我最近也得罪了一个高层,一不小心,人家就会因为我外带艺人这种不是秘密的秘密把我给开了,到时候我期权再被取消,就真他妈栽了,你现在又作成这样,还想不想吃饭了?”   姚星辰脾气也硬,小林哥这么和她拉下脸还是头一遭,脸上有些挂不住,当即就拍桌子站起来了,冷冷的说:“不吃就不吃,不混娱乐圈,老娘还能饿死啊?”   “老娘?姚星辰,你出了娱乐圈就没人把你当娘了,人都把你当鸡呀你明不明白?”   话是好话,听着却叫人心寒。   姚星辰当即拎起包就往外走,丸子去拉她,被她甩开了。小林哥吃了鳖,没吓唬住她,支支吾吾的在后面喊:“姚星辰你牛逼你别混娱乐圈!你有本事挺着肚子找孩子他爸嫁了啊你!”   姚星辰站住脚步,转过身看着小林哥:   “我这辈子好赖能嫁个男人,你想嫁男人啊,想都别想!”   小林哥一口老血憋在胸口,万箭穿心。   出了演艺公司,姚星辰站在门口,像是缺了氧的鱼,大口大口的呼着气。   这个地方太功利,太混乱,太多太多的无可奈何,太多太多的身不由己。   她早就做够了。   这个职业就是这样,人前光鲜,万众女神,渴望而不可及。而人后呢,想嫁个人,都难上加难。   姚星辰忽然就想起了池穆。   她可以嫁给池穆,拿着积蓄开个小店,两人天天腻在一起,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想起昨天他枕在自己肩上熟睡的样子,她郁闷心情就好多了,不知怎么,念头一转,忽然就想到了陆立风手上流血的那一幕。   话说他是为了帮她的忙才受伤的,尽管自己不待见他,姚星辰还是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做得欠缺情谊。   她拿起电话,一边往公司门口的小吃街走,一边给他发短信。   “手好点了吗?还出血吗?”   姚星辰摆弄着手机等着。   陆立风没有回,不回就不回吧,心意和问候到了就完事儿了。   此时正是五点不到,姚星辰有点饿了。   好在她今天穿了一身棒球服,运动鞋,头发梳成一个马尾,头上盖了一顶鸭舌帽,没人会认出她来。小吃街的香气远远的飘过来,让她肚子咕咕叫,她收起手机,走到一家卖麻辣涮串的摊位,坐了下来。   刚一坐下,手机便震动了起来,姚星辰拿出来一看,是陆立风回信了。   “没事。”简短的两个字,很像陆立风的风格。   大概是并不想和他多聊吧,才会回得这么清冷,两个字的短信,给人的感觉与“呵呵”没什么区别,就是聊天终结词。   姚星辰刚想关掉手机,一条短信又过来了,还是陆立风的。   “刚才在做研究,看错了,以为是别人,我没事。”   姚星辰皱了皱眉头,这下要不要回呢?   回一个吧,刚刚误会人家了,人家在做研究,所以回复的不太热情。   姚星辰打字过去:“那就好,昨天的事谢了,以后有事找我尽管开口,没什么讲究。”   那口很快就回了一条,陆立风打字真的是奇快:“你在哪儿?”   “我在公司门口吃小吃。”姚星辰回了一条之后不知道怎么了,鬼使神差的又补了一条过去——   “你要不要来?”   发完姚星辰就怔住了,开始心疼自己。   太寂寞,真是太寂寞了。终于知道什么微信摇一摇,陌陌约炮,请吃饭约饭这种奇葩的社交软件怎么那么多人用了,原来孤单的人那么多,快乐的没有几个。   姚星辰不知不觉就哼哼起了《单身情歌》,拿起一串豆腐卷撸到自己盘子里,心酸咀嚼。   “老板,你们家这菜卷怎么有葱啊,人家都放香菜。我不吃葱。”   小贩了乐呵呵的说:“那您换一个吃,尝尝这实蛋。”   “实蛋我不吃,臭烘烘的都是碱。”   小贩一下子就不乐意了,往外撵人:“那边还有一家,他们家菜卷不放葱。”   姚星辰抽了七八张纸,高傲的擦擦手,拍了一张十块钱放在桌子上,什么也没说就站起来走了。   “处女座,一定是处女座,”同桌吃串的一个小姑娘低声跟闺蜜说:“就烦处女座,神烦。”   姚星辰瞪了她一眼,没理,辗转换到另一家去坐下来。   “一块钱一串您喜欢吃什么自己拿哈,吃完算签子!”   “老板,你家不是地沟油吧?”   …   小吃街里的黄昏很热闹,七彩的小灯挂满了棚顶,来来往往的人们成群结伴,说说笑笑,唯独显得她,形影单只,好似被世界排挤了一样。   姚星辰心情郁闷,也没什么胃口,光顾着坐那儿发呆了,索性点了一瓶饮料,自己跟自己喝。   天渐渐黑了,华灯初上,姚星辰看够了嬉笑的人群,吃得也饱了。   正要喊结账,一双皮鞋走过来,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下了,姚星辰定睛一看,是刚刚下班的陆立风。   “呦,陆大少爷,你怎么来了?”   陆立风把公文包往桌子上一放,松了松领带,看着她:“知道你一个人在吃饭,过来看看。”   姚星辰眉头一拧,不高兴了:“你怎么知道我一个人?说不定我正和一帮朋友胡吃海塞呢!”   陆立风敲敲桌子,示意老板过来,看着桌子前空荡荡的两罐饮料,和她落寞的脸,冷笑了一声:“处女座,哪里有什么朋友。”   姚星辰倒吸一口凉气,憋进胸腔里,杏眼圆瞪,恶狠狠的看着他:“我还以为可以和你做盆友。”   陆立风冷哼一声:“谁要和你做朋友。”   他说着,就要掏钱包。   姚星辰当然不会让他结账,拉开手包抽出一张红票子就递过去,陆立风手臂一挡,掏出钱包就把账给结了。   姚星辰摊了摊手,看着他,不出声,有点乖。   陆立风站起来提起公文包,把身上的衣服外套一脱,披在她肩上,说:“走吧,带你吃点好的,这里都是地沟油。”   姚星辰一看老板,脸都气绿了,但转头一看陆立风路边停着的路虎,也就没敢做声。   姚星辰站起来,披着他的外套跟在他的身后,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星星,心情顿时开朗了许多。   原来这世上除了处女座,还有一种人叫做陆立风。      ☆、第11章 破碎美梦      【我要和池穆哥领个证,开个小店,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其实在陆立风来之前,姚星辰就已经吃饱了,但看他这么有心,还给自己披衣服的份上,也就跟随着他,做个伴。   要说姚星辰,是从来不需要伴侣的,她自小就独来独往惯了,今天可能是工作不顺利,心情极度不好,加之孕妇的情绪比较脆弱敏感,所以才会觉得身旁有个会喘气的,其实也挺好。   上了车,天公不作美,车窗外面开始“啪嗒啪嗒”掉雨点,越下越大,直至整条马路都冒起了烟。   雨刷不急不缓的动着,他抿着唇,很认真的开着车,也没说什么,姚星辰也有点累,两人就都沉默着,反倒十分和谐。   陆立风开车在她到了b市最有名的烤鸭店,烤鸭店的牌匾在黑夜里通亮,外面下着雨,里面却坐满了客人。   陆立风先下了车,很绅士的替她打开车门,姚星辰挺不习惯他对自己这么好的,可回头一想,陆立风这种人,给女人开门这种动作,就像她吃海鲜必需蘸芥末一样,是一种一小养成的习惯,说不定他不这么做,还不舒服。   陆立风站在车外,把着车门,姚星辰迈腿下车,用他的衣服外套披在头上,做伞,站在雨中。   陆立风把车门一推,落锁,便很自然的将手掌按在她的后背上,护着她往烤鸭店走。两个人踏在雨中,十几步到了门口,她从衣服外套上钻出来,妆容依旧美艳,再去看他,他正用手掸去衣服上还没来得及渗入的水珠,头发已经半湿。   “进去吧!”陆立风上前一步,身体紧贴着她,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的怀抱,长臂一推,便将门替她支开了,姚星辰走出他的包围圈,有些凉凉的,进了门。   打扮成小二模样的男服务生把毛巾往肩上一搭,做了个“请”的姿势:“请问几位?”   姚星辰刚一伸出两根指头,身后的男人便轻车熟路的说:“楼上白絮阁。”   小二会意:“好嘞!楼上白絮阁的两位!”   这一楼的热闹劲儿和装修与北京全聚德烤鸭相似,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来,但一踏足楼上,姚星辰便发现,楼上都是没有门的包间,且装修奢华绚丽,尽管一楼座位供不应求,二楼也是空了一大半,格外宁静雅致,估计是接待重要宾客的场所。   雅间对坐,陆立风坐在素净的灯光下翻着菜单,头微微低下,黑亮的发丝半干半湿,有点像拍洗发水广告的男模。   他修长的手指在杂志一般的菜单上翻动着,也没假惺惺的让给姚星辰点,索性他觉得什么好吃,就都各来了两份。   点菜不到五分钟,鸭子就推上来了,姚星辰觉得不对劲,把着桌沿说:“这店不会是你开的吧?”   陆立风双手交扣拄在桌上,毫不避讳的打量着她,淡淡的答:“有点股份。”   姚星辰没想到真蒙对了,笑了笑,挑挑眉:“有没有地沟油?”   “有地沟油我是不会带你来的。”他说着,看了看她的肚子。   姚星辰一见,自己的肚子被人关注了,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说道:“我也不知道是谁的,我被人坑了。无痛人流都联系好了,走到医院门口又给吓出来了,吓得嘴唇都发麻,挺丢人的。”   她说话时,有几分天真,几分蠢,少了几分嚣张,看起来傻里傻气的,和她妖艳性感的形象不太符合。   陆立风似乎有话要和他说,但始终不急不缓的样子,循序渐进的与她交谈着。   “那你怎么打算的?”他像个朋友一样问。   “还能怎么打算,我不能做下去,又找不到孩子的爸爸…其实这样也挺好的,我已经和我妈说了,说这孩子是池穆哥的,她不信,我就生下来,到时候我要和池穆哥领个证,开个小店,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陆立风点点头,很认真倾听的样子:“想法不错,但那个脑子不好的…他…怎么照顾你和孩子?”   “池穆哥不是脑子不好。”   “哦?”陆立风眯起眼睛,认认真真的听着她讲,似乎每一字,都在推敲。   “他以前可聪明了,是我们校有名的大才子。”姚星辰一想到他意气风发的样子,心中不免凄凉:“他的脑子,坏于一氧化碳中毒。”   陆立风不说话,似乎在听她往下说,姚星辰顿了顿,似乎好不容易将自己从一股负面情绪中拔拖出来,大咧咧的一摆手:“不提。”   陆立风有些意兴阑珊,带上一次性的透明手套,夹起一片连肥带瘦的鸭肉放进饼里,避开葱丝,抹上酱,指尖卷了几下,放到她的盘子里去。   姚星辰胃里鼓鼓的,一看到肉就想吐,连忙摆摆手:“不行了,我吃不下。”   陆立风说:“吃吧,吃饱了,待会儿有力气骂人。”   “骂人?骂谁啊?”姚星辰不解的看着她。   陆立风唇边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夹起一片鸭肉蘸了点面酱,放进嘴里。   “我爸今天去你家送礼金了。”他忽然很淡定的说。   姚星辰觉得不对劲,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礼金?送什么礼金?”   “订婚的礼金,你妈妈已经收下了。我和你的婚事…”   姚星辰可笑的看着他:“打住!婚事?陆立风,愚人节早过了吧?”   陆立风早就知道她会是这样的反应,表情算不上悠然,但也不十分忧虑,一点一点的吃着鸭子。   姚星辰这下坐不住了,她感觉眼前这个阴阴沉沉的男人吃得正是自己的肉,一片一片的将她凌迟,然后蘸着各种酱料,吞入腹中。   她好不容易对他建立起来的那么一点点好印象,瞬间就瓦解成空。   姚星辰本想发火,但转念一想,还是用商量的语气说道:“陆立风,咱不开玩笑,我和你结婚?这不是闹吗?”   “陆立风,以前咱俩都被老人测过八字的吧?还被塞到一起吃了顿相过亲饭,那时候我们俩不都各自表态了吗?你不喜欢我这种粗糙的赝品,我不喜欢你这种沉闷死板的处男,咱不是都说清楚了吗?怎么他们还老把咱俩往一块凑啊?”   陆立风听她说“处男”两个字的时候眉头挑了一下,叫人捉摸不透。   姚星辰就烦他这副样子!大概是天天和古董带在一块,时间长了,也变成了说句话都费劲的花瓶!   姚星辰最后耐着性子对他说:“陆立风,你想想办法,咱俩现在都是朋友了,我心事也和你说了,心照不宣的,咱俩得统一战线啊!再说我现在还怀…”   陆立风拿湿巾擦了擦嘴,打断她:“孩子是我的。”   姚星辰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瞬间石化。   “陆立风…你脑子有泡吗…”   陆立风刚要说什么,姚星辰抓起手提包,骂了句“神经病”,扭头就走。   没必要说了!再说下去她没准就要动手了!   饭店外面依旧下着雨,姚星辰看了看外面雾蒙蒙的世界,心一横,抱着头就冲进了雨里,像是落荒而逃的囚犯。   陆立风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很快就从饭店里追出来了。   “姚星辰!”他在身后呼喊着她的名字,开始着急。   尽管做了很多的铺垫,尽管挑了这样安静的环境,他还是激怒了她,吓跑了她。   “姚星辰!不许跑!”他的每一声呼唤,都让她的脚步加快几分,没了命的逃。   陆立风腿长,体力好,咬着牙冲刺几步,猛地追到她面前,堵住了她的去路!他不由分说的将手上的外套往她身上罩,她却死命的挣扎,挣脱!   大雨倾盆而下,即使在夏天,打湿身体,也是寒彻骨。   “你放开我!神经病!”她咒骂着,厌恶的推开他。   陆立风固执的将西服围在她的身上,双手一拉,用力的将她按进了自己的怀中!   “不许动!你听我说!”   “我不要听!陆立风我告诉你!我不知道你到底脑子里哪根筋不对!但我不会相信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是你陆立风的!我不信!”   雨水扑打在她的脸上,冲花了她的妆,一行又一行的流淌下来,显得有些绝望,像是源源不断的泪水在流淌。   她明明都计划好了的,借着怀孕的由头,嫁给池穆,安安稳稳的照顾他一辈子。   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池穆的!就是池穆的!   姚星辰拼命的挣扎着,却被他按进怀抱里。   他咬着牙,用外套替她遮着雨,那衣服上,皮肤上,随着他的蛮力散发出一股熟悉的味道,姚星辰有几秒的愣怔,忽然想起了那天在医院,他的手帕上木质香水的味道…   怎么会这样…   她的潜意识里接受了什么,感性却愈发得排斥起来,手上挣扎的动作渐渐变得徒劳。   为什么她想要简简单单的和爱的人在一起,就这么难!   姚星辰眼睛一热,有点崩溃了,也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无助的落下来。眼底猩红一片。   不可能的,她不相信,怎么可能是他!   陆立风抱着她,定定的看着她哭红的眼睛,眉眼中的慌乱变成了冷静。   他忽然用双手捧住她的脸,右手拇指在她的左脸颊上轻轻一划,像是个擦泪的动作,轻轻的,慢慢的,由上而下,墨色深邃的瞳眸深情的凝望,像是换了一个人。   姚星辰猛地一滞,脑子里电光火石一瞬,某种触感记忆自深渊被勾起,使她不由得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那个晚上,昏厥之际,那个人,也是对她做了同样的动作…      ☆、第12章 衣冠禽兽      【难道这世上只有她一个人知道陆立风的真实面目吗?】姚星辰哭闹了一通,伤心欲绝的样子着实让人担心。   两人的身旁,就是一家快捷酒店,陆立风抬头看看酒店的招牌,大雨冲刷在他的脸上,浑身冰凉。他想了想,不能再任由她哭闹下去,否则会出人命的。   他生拉硬拽的将她带进了这家快捷酒店里,姚星辰也没了力气,黑着脸跟他来到了前台。   陆立风一手牵着她,一手掏钱包身份证。   “给我开一间能洗澡的,顺便帮我把她的衣服烘干。”   “没问题的先生,这位女士可以在洗澡之前叫服务,我们的服务人员会来拿衣服,等到她洗完以后,衣服就干了。”   “好。”陆立风把钱和身份证递给前台,转身看着姚星辰:“你去吧,洗个澡就出来,我在这里等你。”   姚星辰恨的咬牙切齿,湿哒哒的站在那里像个水鬼,瞪着他。   “陆立风,我、会、报、警、的!你给我等着!”   经过刚才的撕扯,此刻陆立风的脸上也有一丝倦意,却强行的打起精神来,看了看表,大有一副陪她闹下去的决心,说道:“只要不感冒,什么都随你。”   “神经病!”姚星辰气坏了!一秒都不想多看他,她想好了!一会儿就去报警!这个衣冠禽兽迷奸她!一定报警!   她耍狠的将手里的包摔在柜台上!气冲冲的拿着房卡进了酒店!   陆立风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里,整个人瞬间就松垮了下来。   “先生,您没事吧?”接待小姐见他脸色不好,担心的问。   陆立风后退了几步,坐在大堂的沙发上,微微阖眼,右手捂着胃部,鼻尖浮起一层薄汗来。   “先生,您真的可以吗?”前台接待小姐见到他脸色苍白如纸,又担心的问了一句。   陆立风低着头竖了竖掌,示意不要打扰,前台接待就闭口不言了。   他没事,他只是…   被气的…   陆立风看样子是被气坏了,一向做事严谨的他,竟把钱包,他们两人的身份证,姚星辰的包全部凌乱的扔在了柜台,前台接待又不敢跟他说话,不得不暂时替他保管。   没一会儿,姚星辰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前台接待朝他的方向望了望,见他脸色好了一些,这才拿起姚星辰的手机,说道:“先生,那位女士的电话响了,来电显示是她的母亲打来的。”   陆立风早已恢复了之前的样子,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前台,即使身上还湿漉漉,薄薄的衬衫贴在胸口上,胸肌隐现,也多了几分性感。   “你接。”陆立风说。   “我?”前台接待指了指自己。   “就说我们在楼上。”他毫不避讳的盯着她看,看得前台小姐赶紧避开了目光,恭顺的说“好的先生”,便接起了电话。   “您好,这里是维纳斯快捷酒店。姚小姐不方便接电话,有事请留言。”   廖英红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大雨,皱了皱眉头:“你说什么?她在酒店?”   “是的女士。”前台接待看了一眼陆立风。   廖英红连忙问:“跟谁?”   陆立风搭在柜台上的手抬起来,指了指自己。   “女士,她和陆先生在一起。”   廖英红本来悬起来的心一下子就落了地:“这两个小赤佬…肚子里都有娃娃了还去鬼混,小丫头麻烦你帮我带个话,告诉陆立风,千万沉得住气,孩子还太小,可不能乱来啊知道吗?”   前台小姐“呃”了一声,很快就恢复了专业的口吻:“明白了女士。”   “谢谢你啊小丫头。”   “没关系,祝您生活愉快,再见。”   前台小姐挂了电话,双手将手机递还给他,陆立风拿起钱包、身份证、姚星辰的手提包装好,随手在她面前的服务打分器上按了个五颗星,拎着东西上了楼。   姚星辰迅速的洗完澡,换上衣服,脑仁直疼,她现在心里很乱,想的已经不是结不结婚的问题了,被取代的,是一种叫做愤怒的情绪,她要报警,她要告陆立风。   拉开宾馆房间的门,姚星辰一身干爽的出来,虽没上妆,挺直的鼻梁和吊梢大眼,妖艳中带着几分凛冽的霸气。   陆立风就站在对面的走廊里,靠在墙壁上,单手拎着两人的手提包,另一只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头发已经干了,一只后脚踩着墙根,见她出来,抬了抬眸,站直了身子。   姚星辰咬牙切齿的上去,夺过自己的包,指着他的鼻梁一字一句的说道:“走,我们警局见!”   陆立风也不说话,在后面跟着。   姚星辰从包里翻出手机一看,有一通已接电话是廖英红打来的。   “你接了我的电话?”姚星辰眯起眼睛看着他。   “是。”   “我妈说什么了?”   “她说要我小心点,胎儿还不稳。”陆立风说话的时候十分不明显的勾了一下嘴角,却依旧被姚星辰发现了他眼中的戏谑。   姚星辰气结!难道这世上只有她一个人知道陆立风的真实面目吗?   绝不会!她要让警察知道,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陆立风是个衣冠禽兽的伪君子!   …   雨还在下,姚星辰坐在安静的车厢里,疯狂的大脑渐渐冷却了下来。陆立风不急不缓的开着车,依着她将车子开到了警察局。   车子一停,陆立风很绅士的替她解开安全带。   “去吧,我不走,我坐在车里等着警察来抓我。”陆立风从盒子里倒出一颗薄荷糖,说,糖块在他口腔里悠闲地活动着,不停的发出与牙齿撞击的细小声响。   姚星辰快被他这副死样子给气死了。   她的手搭在车门上,迟疑片刻,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小林哥的话——   “姚星辰,你就作吧,我看你是不想吃这碗饭了!”   “你弄这么多负面,不仅毁了你自己,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我们是一个团队!”   姚星辰哆嗦手,死死的抓着车门,换算着此番出去,到底有几分把握能给自己出气…   答案是零。   她就算进了警局,报了警,空口无凭,也没有证据,到时候警察看看泼辣性感的她,再看看文质彬彬优雅体面的陆立风,会判她迷奸他也说不定。   而且陆立风的二叔势力很大,在警局里认识几个人实在是小事,她的控诉只会被人看笑话而已,根本动不了他一分一毫。   “怎么了?改变主意了?”陆立风看着她。   姚星辰沉下一口气,硬着脖子目视前方,也不看他,冷冷的说:“开车,我要回家!”   陆立风知道她气坏了,也就不再多言,手搭在方向盘上,将车子调了个头。   车行至老旧的军区大院,雨已经停了,年久失修的沥青路上,到处都是深深浅浅的水沟。   陆立风在楼下停了车,姚星辰气鼓鼓的甩上车门,径直上了楼,不愿与他多相处一分一秒。   陆立风望着她的背影出神,很快眼里就恢复了清明,开着车,消失在大雨后的,寂静的夜色中。   夜色如水,车窗外的霓虹化成两条彩色的溪流,如影随形。   路上车辆很少,陆立风抿着唇,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在宽阔的马路上变成了一支飞梭的箭,冲了出去。   回到陆家,一楼的灯已经灭了,他的父母大概已经睡下,而二楼的灯却有一间还在亮着,是父亲和二叔特意空出来的房间,用来供奉陆家祖宗牌位的纪念堂。   这么晚了,哪里怎么会还亮着灯?   陆立风觉得事情不妙,赶紧将车停进车库,快步走进了家门。   到了一楼,母亲坐在沙发上,穿着棉布的睡衣扶额静坐,一听陆立风回来,赶紧做了个“嘘”的手势,指了指楼上,小声说:“你大哥已经在祠堂里跪了一下午了!你二叔刚从外面办事回来,我看他拿了一条鞭子就上去了!你爸爸不在家,我也不敢劝!你快上去看看吧!”   陆立风闻听此言快步上楼,走到祠堂门口推了推门,门已经反锁了!   屋子里传来二叔的声音,听不清说什么,却能听出是在训斥。   陆立风掏出祠堂的钥匙,拧开门锁推门而入,只见二叔把灯关了,屋子里黑沉沉的,只有牌位前几盏通电蜡烛亮着,照在大哥跪着的身影上。   二叔扬起鞭子狠狠往下一抽,陆立风眼疾手快的跑过去!趴在大哥的后背上一挡!鞭子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陆立风咬牙闭眼,头脑猛地发紧,一股钻心的疼痛自背后袭来,只觉得肌肤上有一道口子瞬间裂开!疼得他英俊的五官扭曲在一起。   陆铁金一看打错了人,忙把鞭子背过去,愤怒的对陆立风一指,大喝一声:“你给我走开!”   陆国宝始终跪的很直,闭着眼,丝毫没有要躲之意,低垂着头,刘海垂过英挺的鼻梁,荡在他小麦色的肌肤上,竟有几分释然。   陆立风忍着痛站起来,用手护着陆国宝,急切却又冷静的说道:“二叔!大哥他是机长!您这样打下去,他身上落了疤,以后就不能再飞了!”   陆铁金是个急性子,方才在气头上也没顾得上这么多。   儿子是个飞行员,又是航机内拥有最高指挥权的人,每次看到儿子穿上肩章四条金杠的制服,都会不自觉的泛起一股骄傲来,陆立风说的对,如果这样一鞭子下去,皮开肉绽,落成了与皮肤组织联结的死疤,就真的影响了他的前程。   而他闷葫芦一样跪在那里不认错不吭声,陆铁金又怎么能饶恕他?   “畜牲!”陆铁金知道有陆立风拦着,再次扬起鞭子,作势要抽他:“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你还我孙子!”   陆国宝紧紧的闭上眼,低下头,牙关紧咬。   这时,走廊里传来了一阵慢慢的脚步声,一个身着白色真丝睡衣的单薄身影停在了门口,喊了一声“爸”。   “美仁,你怎么出来了?还光着脚,地上凉啊!你快进屋歇着去!”二叔换了个语气,皱着眉说道。   陆国宝的头动了动,侧头看她。   梁美仁休息了两天,脸色依旧如白纸一般没有血色,此时她披散着头发,赤着脚,走到丈夫的身侧,膝盖一软,便随着他跪了下去。   此情此景,让旁人看了,也会跟着心痛。   陆国宝死死的握着拳,紧紧的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不久便湿了。   够了,他也受够了。   太痛了,痛到麻木,麻木到疲倦。   陆铁金看着两个孩子,苦命鸳鸯一样的受着罚,心里也不是滋味,手一扬,狠狠地将鞭子摔出去好远,鞭子打在墙上掉落在地。   陆铁金闷哼一声,愁坏了,袖子一甩!背着手出了门!   陆立风背后还痛,眼看着哥哥嫂子跪在这里不说话,自己也不好说什么,知道他们夫妻心里苦闷,索性出了门,留给他们一点私人空间,去二楼的医药间去上药了。   母亲心疼的替他上好了药,也不敢埋怨,陆立风见她快哭了,赶紧把衬衫穿上,一颗一颗的系扣子。   “我没事,不疼。”陆立风安慰母亲。   何琳有怨言,也不敢大声,只好小声说:“怎么不疼,你二叔一介莽夫,你又只是个读书人的身子,怎么能挨得了他的鞭子?”   陆立风没说话,母亲又说:“你二叔心里也挺苦的,他想抱孙子,一直也达不成心愿,他总说是年轻时挖人祖坟得了报应,搞的你爸爸和我都跟着害怕。”   陆立风轻笑一声:“当了一辈子现代女性,您还信这个?”   说话间,陆立风一抬头,只见大哥从祠堂里出来了,怀里抱着虚弱的梁美仁,进了自己的房门。   母亲拍拍他的肩膀,担忧的说:“我是不信的,可你大哥和你嫂子接二连三的出事,怎不叫人担心啊?立风啊,你和星星的孩子,可得平安生下来啊,知道吗?”   陆立风深吸了一口气,表情有些凝重,却故作轻松的应了一声:“我知道了,妈。”      ☆、第13章 两难之间      【原来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什么样子,只是因为,你是你。】姚星辰站在楼道里,看着昏暗的走廊,隔着好远,就听到了廖英红在家里放收音机的声响。   廖英红和这筒子楼里的老太太不一样,他们听的都是情感类节目,比如谁家儿媳离家出走了,谁家老公又出轨了,找个主持人噼里啪啦好一通臭骂,听众舒坦又好眠。   廖英红不会,她听的永远是bbc英国广播电台,她是这大院里唯一会说伦敦腔英语的老太太。   姚星辰沉默着,疲倦着,走到门口,停住了。   隔着木门,听见她正哼着歌,不用看都知道正在洗衣服。   妈妈的心情格外好,姚星辰想,还是不要进去了,进去了也免不了一番争吵。   她退后几步,下了楼。   雨后的夏夜,空气清爽,带着淡淡的树叶香气,姚星辰一步一步,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脑子比刚才陆立风在的时候,稍稍清醒了一些。   陆立风为什么要这么做,姚星辰猜不透,也不想猜,两人能发生关系,按照她的推理,大概也就是以下这种情况。   在姚星辰他们模特圈里,模特分为好几种,超模,嫩模,这些大家在电视报纸上看到的,大概都知道,还有一种,叫做国模。   国模经常被带到富人的庭院或者私人会所里陪着谈谈生意表演个“秀”什么的,有的来宾把持不住,可以直接把国模带到房间里,价格另算,说白了就是高级妓女。   这些女人就像是会客桌里的一个果盘,一条香烟,只是富人们的陪衬和玩物而已,恰好那天姚星辰和小林哥被邀请到谷庆书家,小林哥先被人灌倒带走了,她就被人下了药。   像他们这些有钱的公子哥,大都有自己的圈子,没准陆立风就是谷庆书那个圈子的,玩着玩着就疯了,恰好看见姚星辰,即使认识也没放过,才会做贼心虚的遮住她的眼睛。   陆立风这个王八蛋,看起来书呆子一个,却是个私生活混乱的浪荡子弟。   可是对于这种人,她能有什么办法,吃了哑巴亏,打掉了牙齿也得和血吞,偏偏又中了招,有了孩子。现在想想,从陆立风的种种表现来看,他也没想到会玩出人命来,这个孩子对于他来说,也是在犹豫的。   姚星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暗骂自己贪生怕死,竟然连去医院做掉的勇气都没有,但凡她勇敢一点,事情就不会像今天这么复杂。   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池穆家。   池穆家离军区大院不远,住在中心小学家属楼里,三楼,正亮着暖黄色的灯。   姚星辰抬头,看着那灯光,就像是向日葵望着太阳。   年轻而美丽的眼眸仰望着,闪耀着破碎的光亮。   真的好想,融入那所温暖的房子里去。   池穆的妈妈是个小学音乐老师,能歌善舞,热情开朗,特别有耐心,池穆的爸爸是小学体育老师,头脑简单,老实直率,脾气尤其和气。在他的家里,永远都是歌舞悠扬,充满活力。   自从出事后,池穆的父母便全心全意的陪伴着儿子,从不露出一丝悲观,他们手把手的教池穆洗脸洗脚,围着他唱歌跳舞,还鼓励他出去谋生,独子的丧智,并没有使这个家一蹶不振,相反比往常,更加其乐融融。   姚星辰很想上去,哪怕坐一会儿也好,总会被这温暖融去一身的冰封。   “星辰来啦?快进快进!池穆他爸,星辰来了!”池穆妈妈年轻又美丽,五十几岁依旧靡颜腻理,大眼睛神采奕奕。   “阿姨,叔叔。”姚星辰空手拜访,有些拘谨。   池穆爸爸关上老旧的录音机,搓搓手,高大的个子往门口一站,亲切而憨厚的说“星辰来啦!”   “我来看看池穆哥,他睡了吗?”   池妈妈将她请进来,关上门,姚星辰就看见池穆正坐在沙发上,掰开心果吃,见她来了,露出一个简单的笑,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星星,坐。”   姚星辰笑着做到他身旁去,池穆给了她一个开心果。   “池穆哥,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呢?”   池妈妈说:“我和他爸爸在跳舞,他非要看。”   姚星辰期待的拍拍手,笑容有一丝的疲倦:“我也要看我也要看!”   “那…跳一个?”池妈妈晃了晃头,笑睥着丈夫。   池爸爸非常大方,立刻站在客厅中间亮了相,向池妈妈绅士的鞠了一躬,作出邀请的姿势。   池妈妈眉眼弯弯,羞涩的看着他笑,伸出了手。   姚星辰从没见过,世间竟有像他们这样,恩恩爱爱抵抗过岁月洪流的夫妻。   一曲流畅的华尔兹悠扬婉转,灯光温暖似梦幻,池妈妈穿着她复古的布拉吉,在丈夫的身侧翩翩起舞,一步一步的踩在姚星辰的心尖上。   姚星辰转头去看池穆,池穆大大的眼睛呆滞的张着,嘴里咀嚼着坚果,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每到这时候,姚星辰就会想,喜欢一个人,到底是喜欢他什么。   喜欢他穿着白大褂干净挺拔的样子?喜欢他逆着阳光笑起来晃眼的样子?喜欢他的才华横溢?喜欢他灵活的头脑?喜欢他的…   后来当这一切耀眼的东西都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统统剥离出池穆虚弱的身体,她才慢慢明白。   原来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什么样子,只是因为,你是你。   …   雨后的清晨空气清爽,太阳鲜亮,仿若新生一般。   柏油路被雨水冲刷后,格外的干净整洁,小鸟成群的扑打着翅膀,穿梭在葱郁的树冠之间,羽毛闪动时,带起一丝一缕泥土的芬芳。   b市某三甲医院门口,一个挺拔干净的身影从黑色路虎车上下来,手里拎着银色的不锈钢保温饭盒,信步走进医院里。   与他擦身而过的小护士,三三两两的回过头来,在他背后指指点点,在死气沉沉的医院里,难得碰见这样容光焕发的帅哥。   “我见过他,他是梁医生的小叔。听说是个考古学家呢!”小护士们窃窃私语道。   “哇,梁医生有个这么帅的小叔,那她老公岂不是更帅?”   “听说是呢,唉,这女人和女人啊就是不一样,人家梁美仁不仅是儿科最年轻优秀的医生,老公更是财貌俱佳,真是嫉妒死人了!”   “谁嫉妒啊?你嫉妒啊?我可不嫉妒,梁医生前几天又没了一个孩子你们听说了吗?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外人眼里过得光鲜亮丽的,这背后的苦谁有知道呢?”   陆立风走到了儿科诊室,没有看到梁美仁的影子,又去了她的办公室,也没人,又想到儿科还有一个儿童活动室,便拎着饭盒走过去,隔着透明的玻璃一看,梁美仁果然坐在五颜六色玩具成堆的活动室里,正在拿着一只枚粉色的玩具听诊器,给一个小女孩听心脏。   穿着病号服的小女孩伸手摸了摸梁美仁的脸,说:“梁医生,你真漂亮,我就喜欢长得漂亮的人,我长大了也要当漂亮的人。”   梁美仁笑了笑,放下听诊器摸上她的头:“小丸子当然会变成大美人了呀,不过马上要手术了,你可答应我,一定要坚强勇敢,保护好你的心脏哦!”   小女孩点头,摸摸心口:“嗯嗯,我会的。”   梁美仁不经意的一抬头,就看见陆立风正站在外面看她,见她发现自己,陆立风抬了抬手上的保温饭盒。   梁美仁微笑着起身,一身精致鲜亮的枚粉色衬衫,外面罩着白大褂,看起来气色好多了。   “又给我送鸡汤啊?”梁美仁走出来笑着说。   陆立风说:“我今天休息,二婶抓我做壮丁。”   梁美仁接过饭盒,看着他:“我听说你要结婚了?跟谁啊?”   陆立风低头看看脚尖:“还没确定,正在协商。”   梁美仁头一歪,柔顺的中长发从一边的脖颈落向另一边,声音温温柔柔的:“这怎么结个婚还得协商啊?难道人家女孩子不同意,嫌弃你?”   陆立风一笑,脚步动了动,有点要离开的意思:“被你说着了。”   梁美仁有点惊讶:“我开玩笑的啊,不会吧,怎么可能有女孩子会嫌弃你呢?”   被梁美仁听诊的那个叫做小丸子的女孩过来拉了拉梁美仁的白大褂:“梁医生,我得回病房了,不然我妈妈回来见不到我,我会被骂的。”   “好的小丸子,快去吧!”   “我也先走了,有事。”陆立风说。   “嗯嗯,谢谢你的鸡汤。”   梁美仁望着这一大一小一同出了活动室的门,拿着饭盒往相反的方向走了,背影优雅而从容。   小丸子抱着玩具熊出了诊室,一路行走在医院的走廊里,寻找着自己的病房,陆立风也顺路,跟在这个小姑娘身后。   小丸子走到了自己的病房,一拐,就进了门,陆立风不经意间随着她向内一望,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陆立风站住脚步,疑惑的向内看去,那女人身子转过来时,他挑了挑眉。   小丸子爬到自己的病床去,一抬头,看着自己的病床上站着一个人,这个人身材高挑,凹凸有致,穿着纯白色的裹臀连衣裙,肩上披着粉色短款皮衣外套,没有穿,在肩上披着,手里提着一个玫粉色的手袋,巴掌大的v字脸上戴着黑色墨镜,更显得皮肤白皙胜雪。   小丸子很喜欢美女,看到这样一个像芭比娃娃一样的阿姨正在看自己,立刻眨着小眼睛问道:“你是谁呀?是来找我的吗?”   姚星辰把墨镜挪下一个缝,见病房里美人,才把墨镜全摘下来,放在手里,看着眼前的小孩,也不知道怎么相处,便大咧咧的往对面的病床上一坐,看着她:“你妈呢?”   小丸子回答:“我妈妈在忙工作呢,还没有回来。”   姚星辰说:“你不是明天手术吗?她忙个屁呀?”   小丸子觉得这大人说话简直太不温柔了,警惕的看着她:“我妈妈说,他们公司有一个最丑却又最爱闯祸的模特出了事,他们正忙着给她擦屁股呢,所以没时间来看我。”   姚星辰瞬间石化,什么?最丑又最爱闯祸的模特?真是不像话!她竟敢在背后这么说她?臭丸子,你死定了!   姚星辰假笑了一声,看着这个并不太可爱的小孩,幸灾乐祸的说:“小孩儿,听说你明天要动手术了,你是不是吓尿了?啊不对,你是不是吓哭了?”   小丸子眨眨眼:“我没有啊,手术有什么怕的?”   姚星辰竖起一个大拇指:“真牛!”   小丸子仰头问:“你是来看望我的吗?”   姚星辰说:“是啊,当然。”   小丸子说:“可你什么都没带,水果和玩具呢?”   姚星辰贼笑着,一边掏包一边说:“我就知道,你跟你妈一样,物质!你看看,我带来了什么好玩的?”   小丸子期待的看着她:“是芭比娃娃吗?是仙女棒吗?”   “铛铛铛铛!”姚星辰亮相一般掏出一把玩具机关枪来!   站在门口的陆立风忍不住用拳头抵在唇边,无声的笑了。   小丸子一下子失望透顶:“啊…是机关枪啊…”   姚星辰像是搞推销的一样热情的说:“你不喜欢?这枪可是带灯带声音的那种!我小时候梦寐以求就想要一把这种枪呢!你看看,这个按钮…”   小丸子嘟起嘴,突然眼睛一亮,指了指姚星辰的包包:“你可以把你的包包给我看看吗?”   小丸子最爱翻妈妈的包包了,口红,香水,漂亮的小镜子,这些都是她最想要的。   姚星辰很大方的坐到她的床上,把包推给她,小丸子兴奋的翻开,果然有唇膏,香水,和漂亮的小镜子。   “原来你好这口儿啊?”姚星辰指了指小丸子拿着的口红说:“这个可是法国带回来的,保湿度特别好,颜色也正,不沾杯。”   小丸子说:“那你给我抹一抹。”   姚星辰摇摇头:“你自己来,我可不碰小孩儿,有味儿。”   小丸子拿着镜子往自己脸上比划着,姚星辰看着她的小样儿,不自觉的笑了。   “小孩儿,你说,没有爸爸…没有爸爸是不是也一样活着?”姚星辰问。   小丸子眨眨眼:“为什么问我这么敏感的问题?”   “哎呦呦,你才多么大一点,就有不能问的问题啦?”姚星辰把一个香奈儿的粉饼递给她:“我就是随便一问,你也就随便一听。”   小丸子一边往脸上忙活一边,淡淡的说:“我愿意用所有的娃娃和口红换一个爸爸。”   姚星辰浑身一滞,眼神忽然变得很远很远。   她不自觉摸上了自己的肚子。   多年前的一个宁静的夜晚,她躺在床上,听着妈妈的bbc,也是说了同样的话。   她说妈,我愿意用我所有的武功秘籍和木头枪,换我爸爸。      ☆、第14章 冷静的鹰      【姚星辰看着那瓶饮料,也没喝,撂下筷子,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眼睛眯成一条缝,慢悠悠的说:“陆立风,我怎么就那么烦你呢?”】从医院里出来,正午的太阳高高的挂在头顶,那光晕忽大忽小,晃得人眼睛疼。   姚星辰把墨镜戴上,扭着翘臀出了医院门口,往楼梯台阶下走,忽然有个和小丸子穿一样病号服的小男孩,正迎面跑上台阶,这小孩儿长得,漂亮极了,姚星辰忍不住扭头多看了小男孩一眼,就这么一回头,猛地就看见一个身影在自己身后五米处,正在拿车钥匙。   陆立风。   陆立风这个名字,此刻对于姚星辰来讲,真的就成了一股狂风,每次见到他,或者想到他,都能让姚星辰的心里刮起一阵大风,顿时变得乌云密布,狂风怒号。   姚星辰逃也似的往楼下走,高跟鞋成了两个小锤子,飞快地敲打在楼梯上。   “哎呦!”倒霉,脚扭了。   姚星辰瘸着脚,吃痛的半蹲下来,揉了揉脚踝呲牙咧嘴。   倒霉!倒霉!   姚星辰扭头向后看去,陆立风正从门口出来,恰好看见了她,眉眼一定,便朝她走来。   姚星辰当即把高跟鞋脱下来,丝袜踩在地上,吃痛着一瘸一拐的往前走,像是后面跟着索命的无常一样,狼狈极了。   陆立风在后面三步两步的追了上来,站到她的身侧皱着眉看她:“怎么?脚扭了?”   姚星辰翻了个白眼,拼命的往前走,不理他。   陆立风道:“你一个孕妇,穿成这样怎么想的?”   “跟你有关系么?”   “你觉得呢?”   姚星辰深吸一口气,停下来,转身,一脸不耐烦的看着他:“我倒是想跟你没关系!”   陆立风低头看着她,努力让自己显得真诚又无害一些,说:“我们俩现在这种情况,需要坐下来好好谈谈,真的。”   “一边儿玩儿去!陆立风!你当我傻呀?啊?我跟你谈?我跟你谈就谈到结婚上去了!我他妈一想到要和你结婚!和你陆立风结婚!就跟要上刑似的!你知不知道,你的私生活混乱直接连累了老娘要葬送我的婚姻!”   陆立风感觉到有点委屈,笑了笑:“我私生活不混乱啊…”   “我呸!”姚星辰看见他那张干净又正派的脸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当我是不经世事的小姑娘啊?我告诉你!就凭我那阅人无数的经验!你那种吃了狗屎一样的床技没有个几吊炉的烤鸡是练不出来的!”   陆立风含笑望着她,盯着她愤怒的样子,挑了挑眉:“谢谢。”   姚星辰一口老血憋在胸腔里,鼻孔都气圆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自己的愤怒,转身就走毫不废话。   陆立风站在她身后也没有追,手里转着钥匙,冲她背后幽幽的说:“姚星辰,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姚星辰再次转过身来,陆立风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姚星辰心里一乱,刚才的怒气已经发泄的差不多了,便急急的叫住他:“哎…陆立风…”   陆立风转过身来,好看的眉眼微微弯着,一副得逞了的样子,转着钥匙走过来,问:“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姚星辰摇了摇牙,忍辱负重的回答:“我跟你谈谈…”   暑热难耐,姚星辰一瘸一拐的上了陆立风的车,一股清凉顿时布满周身,让她觉得舒服多了。   姚星辰的肚子咕咕的叫,在酒店里过了一夜,没敢回家见廖英红,于是从早上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偏偏她现在又特别能吃,此刻已经快饿虚脱了。   车厢里“嘀嘀嘀”的叫着。   “安全带。”陆立风提醒她。   姚星辰满脑子都想的是吃,没听见他说什么。   陆立风把车停下来,身子忽然就凑近,去拽她的安全带。   姚星辰闻到一股淡淡的木质香水味。   也不知是中了邪还是怎么,她只要一闻到这个味道,脑子里就自动重播那天晚上的感觉,黑暗中,那些细致而缠绵的吻,一开始的克制,冷静,到最后的失控的冲撞…   该死,姚星辰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眼前这个古董和那晚的人联系在一起。   “我自己来…”   “咔哒!”安全带已经被他扣上了。   陆立风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坐直了身子发动引擎。   “换一个行不行?”他问。   “不行,我就要吃麻辣烫!岭东路那家,正宗老四川。”   “比如说港式茶餐厅?”   “就、要、麻、辣、烫!要不我就自己去!”   陆立风抬手按下导航,妥协了。   正宗四川麻辣烫的店铺非常小,简易的桌板上坐满了人,且一进门,一股热腾腾的蒸汽扑面而来,麻椒,麻酱,辣椒油的味道贯穿在整个店铺,只要待上一分钟,浑身上下都是这个味道。   陆立风自打进了门,就跟进了化工厂似的,一直用手在面前扇着,两道俊眉不适应的褶皱着,皮鞋偶尔踩到地上的一张餐巾纸,让他站在门口犹豫了半天。   姚星辰好久没吃麻辣烫了,虽然她是模特,可她从来不控制饮食,因为吸收不好,她吃多少都不爱胖,所以对快餐小吃简直迷恋,尤其重口重辣,想想流口水直流。   人说能吃辣的脾气都火爆,可能和这个有关,没有辣,姚星辰一顿饭都吃不下。   一大碗加了切面的麻辣烫上桌,姚星辰食指大动,肚子叫的更厉害了,好像有十几只嗷嗷待哺的小鸟张着嘴催促。   她把麻辣烫拌了拌,抬头看看陆立风,他的背景都是学生或打工仔,端坐在小凳子上显得格格不入,长腿憋屈的弯曲着,手撑在腿上看着她碗里的红汤,脸在潮热里显得更白了。   姚星辰掰开一根筷子给他:“馋了你就吃呗,看什么看啊…”   陆立风摆了摆手:“我不吃。”   姚星辰瞪了他一眼,放下筷子:“服务员!两瓶花生露!冰镇的!”   “好嘞!”服务员掐着两瓶花生露过来,放在两人面前,“啪啪”两声,开瓶器就蹦开了瓶盖,冒着冰冻的白汽!   姚星辰推过去一瓶给陆立风,陆立风拿过这玻璃瓶一看,瓶盖处有一些发黄的锈迹,他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纸巾来,从她嘴里夺下瓶子,拿在手里擦了擦瓶口。   擦完以后,他把瓶子递还给她。   姚星辰看着那瓶饮料,也没喝,撂下筷子,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眼睛眯成一条缝,慢悠悠的说:“陆立风,我怎么就那么烦你呢?”   陆立风吸了一口气,眉眼之间显得十分淡然:“我也不知道。”   姚星辰握着饮料瓶,轻轻的往桌子上磕了磕,咬牙切齿的说:“我怎么就那么那么那么烦你呢!”   陆立风百无聊赖的用手拨了拨桌子上的瓶盖,气定神闲的看着她:“我知道。”   这句话,他已经听过无数遍了。   第一次听她这样说,是她破坏了军区的花草,而他正义的举报了她之后。   第二次听她这样说,是在文艺演出结束后,所有孩子一起玩老鹰抓小鸡。   那时候陆立风已经长了喉结,高高瘦瘦的,很排斥和一帮疯丫头玩这种游戏,可父亲说他最大,应该多照顾弟弟妹妹们,他索性就陪着他们闹了一次。   所有人都排成了一个长队,你抓着我的衣服,我抓着你的衣服,变成了一条人形的蜈蚣,而他个子最高,长得又漂亮,站在前面当一只很冷静的老鹰。小女孩们全都嬉笑着,排好了队看着他,等着他抓。   与这边的热闹不同,一个孤单的身影蹲在墙根前,拿着树枝逗蚂蚁。   陆立风记得她,她叫姚星辰,经常在草坪上练武功秘籍,后来他举报了她,她就经常蹲在墙边逗蚂蚁。   陆建林看见了小星辰,背着手笑着叫她:“星辰啊!去跟你立风哥哥一起玩老鹰抓小鸡!”   姚星辰抬头看了一眼陆立风:“我不!”   陆立风抬头张望着她,因为是文艺晚会,她被母亲逼迫着穿了一条鹅黄色的碎花裙子,黑色圆头小皮鞋,白色的袜子边上有一圈秀美的蕾丝。黑亮的两条辫子垂在胸前,与以往的穿着大相径庭,只是眼神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倔强。   陆建林笑了笑:“星辰啊,快去快去!别一个人玩!你们是一个集体!”   姚星辰想了想,不情愿的放下小树条,懒洋洋的走到了队伍的最后面,抓住一个孩子的衣服。   那是小堂本的衣服,小堂本回过头来恶狠狠的说:“不许使劲儿拽!我这可是新衣服!”   “哼!”姚星辰气鼓鼓的别过头去。   陆立风看见她一副受气的样子,心头莫名的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那一场老鹰抓小鸡的游戏,陆立风抓住姚星辰三次。   他每次都盯着她,眼疾手快,拎起她的衣领一拽,她就被擒住了,或是一手按住她的肩膀,一手搂住她的腰,死死的将她按在胸膛里,无论她怎么挣扎,柔软的身子都挣脱不了他的掌控。   最后她玩得翻脸了,死死的瞪着他:“陆立风!我烦你!烦你!”   那一天晚上,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一直在追姚星辰,抓住她一次又一次。她在他怀里不停的挣扎着,拧起的细眉,和冒着汗的鼻尖,让他冲动而开心,她柔软的身子贴合在他的衬衫上,隔着薄薄的布料,传来她的体温。仅仅是一秒的瞬间,却像是慢放了好几回,好几天…   她怎么会那么的柔软…   梦里,他一直在想。   结果,第二天,他可耻的发现自己的床单竟然湿了…   自己手洗床单的时候,爸爸恰好回家。   “立风啊,你怎么自己洗床单呢?”   何琳推了陆建林一把,给他使了个眼色,心照不宣的责怪道:“你这个粗人…问题怎么这么多。”   陆立风低着头,默默的搓着床单,脸红了。      ☆、第15章 解决bug      【“你别笑了,你一笑,就跟那大尾巴狼似的,我就心里没底…”】“你知道,呵,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姚星辰喝了一口花生露,低头吃起来。   陆立风发现,她这么粗线条的一个人,吃起饭来还算讲究,一碗便宜而混乱的麻辣烫,她一定要用一个小勺子,粉丝一缕一缕的挑起来,盘旋堆到勺子里,再接到嘴边慢慢吃。   记得他回到大院之后,有一次她来家里吃饭,母亲给她做了一碗馄饨,母亲的祖上是广州人,馄饨包的格外大,鲜肉虾仁馅,隔着水晶一样的馄饨皮能够看见粉色的馅料,是正宗的广式云吞。   姚星辰依旧梳着两条柔顺的辫子,扎着湖蓝色的头花,是被她妈妈廖英红逼着过来做客的,她大概是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馄饨,望着那浓稠的汤汁咽口水。   母亲何琳催促着她动筷子,她便拿起不锈钢的小勺子,将一只云吞逼到碗边,借着碗边的力量将云吞切成两瓣,舀起一半放进嘴里,小心翼翼的咀嚼着。   陆立风看着她的嘴唇,还没整个云吞大,他觉得大概她这么做是因为嘴小的缘故。   陆立风从记忆中抽出身来,看着小口吃麻辣烫的姚星辰,眼眸幽深,随口闲聊。   “没想到你吃相还不错。”   姚星辰用勺子舀了口汤汁放在嘴边,眨眨眼,没什么表情:“习惯了,让我妈给打的。六年级的时候,有一次去你们家吃云吞,你妈把馅儿包的太大,我又馋,囫囵个儿就吞了进去,差点没噎着,你妈就笑,当着你爸的面儿问我是不是廖英红做饭不好吃。我回家把这事儿一讲,我妈啪啪捶了我后背两拳,就躲在厕所里偷偷哭。”   姚星辰说这话时突然就笑了,陆立风从没见过她对自己这样没有戒备的笑过。   “然后呢?”他单手撑在桌子上,指着自己的下巴,听她说。   “然后我就励精图治卧薪尝胆刻苦钻研练就了一身吃馄饨的好武艺!没事儿我就上你们家门口转悠去,皇天不负有心人,有一次,你妈终于再次叫我去你家吃馄饨,我乐坏了,优雅的吃相博得众人赞赏,终于给我妈在陆家争回了面子!后来就习惯了,吃馄饨用勺子吃麻辣烫也用勺子,慢悠悠的。”   廖英红和自己父亲陆建林的往事,陆立风听堂本八卦过,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反而觉得很有趣。老人家年纪都这么大了,谁又会计较当年的种种,想必他们自己想想过去,也会觉得唏嘘又怀念吧!   不只他们这一代人有青春。   两瓶花生露就在说话间喝光了,陆立风又要了两瓶,给姚星辰擦好瓶口递过去。   姚星辰聊到这里,忽然变得惆怅起来,说:“唉!其实我受我妈妈影响挺大的,你看她,一辈子都没能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多痛苦?”   她说这话的时候,看着陆立风。   陆立风自然知道她是在提点着自己,没说话,脸上没什么表情。   姚星辰又说:“那天…池穆…你也看到了,我就是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真的,年少的时候我觉得我可以为他去死…当然了现在不这么想了,我死了我妈怎么办呢…”   她纯粹是在自己絮叨,陆立风却眯起眼睛,认真的望向了她。   “那你是,什么意思?”他问。   姚星辰一看他脸色有些沉,并不像刚才一样轻松,立刻换上一副严肃的、商量的语气:“我烦你,这事儿我承认,你呢,也看不惯我,我看得出来。但是吧,咱们俩现在这种情况,就没必要搞的那么僵,这样对我们两个人都不好,对不对?得同舟共济,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你到底要说什么?”陆立风似乎看穿了她的葫芦里就没装好药。   姚星辰摸了摸吃饱了圆鼓鼓的肚子,可怜巴巴的看着他:“陆立风…我不敢堕胎…真的…我试过了…我走到手术室门口头皮都麻了…”   陆立风挑了挑眉:“谁让你堕胎了?”   姚星辰不出声,望着他。   两个人就这么对坐着,不说话。   陆立风沉着半晌,把车钥匙往桌子上一放,身子稍稍坐直了一些,清幽的气质瞬间笼罩在周身,看起来很认真,却是轻飘飘的叫人捉摸不透:“你生下来,我娶你。”   姚星辰“啧啧”咋舌:“你看看你看看,说得像是要就义了似的…”   “我…”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是吧?大家都是这样,一想到要跟彼此手挽手出现在一个礼堂,每天抬头不了低头见,床头吵架床尾接着吵架,就心口窝疼。我也难受,是吧?所以呢,咱们不如想个万全之策,把这个痛苦的小bug以伤害值最小的方式完美解决,你说呢?”   陆立风不表态,眯起眼望着她,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姚星辰见他也不反驳,挺好说话的样子,便犹豫着开口:“其实一张结婚证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反正我的计划是和池穆哥过一辈子,他是不会在乎我结没结过婚的。至于你呢,你哥哥刚刚丧子,你身负着传宗接代的大任,恰好碰见我这样的优良基因,一个孩子,对于你来说来得刚好。”   “所以我是这么想的,既然老人叫咱们结婚,咱们就结了,准生证一拿,孩子一生,咱们就找个理由离了。这样对咱们俩都没什么影响,我不用做单身妈妈,你也有条件抚养一个孩子,依旧是黄金单身汉一条,继续过你的…”姚星辰说到这里,忽然心照不宣的冲他抛了个媚眼,作出一个淫荡的表情:“过你的游戏人生,是不是?”   陆立风听着她这一段有备而来的长篇大论,表情一丝变化都没有,如此条理清晰而又接地气的演讲,让陆立风差点想要鼓掌。   姚星辰盯着他的表情变化,心头有一丝紧张,却暗暗的鼓励自己,嗯,有理有据,公平公正,真诚坦荡,各得其所,真是太有才华了!   一年,只需要一年,她把肚子里的小包子生下来,让它衣食无忧,她也就能安心的去和池穆哥结婚了。   姚星辰仿佛都已看到未来的某一天,阳光明媚,她挽着池穆的手来陆家看小包子的情景,她,陆立风,池穆,还有孩子,几个人其乐融融,和气一团,那小包子还甜甜的叫池穆叔叔…   瞧瞧,多乖!多有礼貌!   陆立风眼都不眨的看着她那一张因为兴奋而微红的脸,表情高深莫测,让姚星辰的心底开始打鼓。   气场这个东西着实奇妙,这个小古董看起来白面书生一个,但不说话的时候浑身冒着冷气,有点像他二叔,怪压抑人的。   姚星辰轻咳一声:“咳……没事儿,人心齐泰山移,咱们集思广益轮流发言,你要是有什么意见你就说,咱们再商量,你要是有更好的…”   “我觉得你这个就挺好。”陆立风忽然打断她。   他细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嘴角挂着一丝似有似无的笑,看得姚星辰心里直发毛。   她忽然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但又说不出来。   “呃…其实…我这个人吧,从小就孤僻,你也知道,”姚星辰开始支支吾吾不太确定自己刚才的主意是不是正确了:“我又爱出歪点子,又缺乏集体精神,其实这个事情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就不一定了。所以…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两害相权取其轻。”   陆立风坐直的身子动了动,拿出一张纸巾来擦擦桌子,然后将手拄到桌子上,修长白皙的手掌在她眼前比划着,那是他正式演讲时惯用的手势。   “你看,我们两个人恐怕是全世界最不合适的一对了,对么?”   “对对对。”姚星辰像个小学生一样附和着点头。   “你讨厌我,而我呢,看不惯你,对不对?”   “对对对。”   “所以就算我们结了婚,你还是你,我依旧是我,只不过彼此合作生一个孩子而已,一纸婚书,对我们两个人来讲都只是一张白纸。”   “对对对!”姚星辰拍桌子:“太对了!我就算结了婚也可以跟池穆哥好,这个也不耽误对吧?”   “你别打岔,听我说。”   “你说你说!”   陆立风看着她的眼睛,那幽深的瞳眸似乎有吸力,让人很容易信服,迷失自我。   “你把孩子生下来,我们各得其所,你依旧自由,只不过差一张准生证和老人们的期望而已。婚礼的所有费用我出,钻戒,车子,就当做送给你,做纪念。”   姚星辰一愣,伸出爪子,搭在陆立风手上,轻轻的摇了摇:“实在人,实在人啊!”   陆立风握紧她的手,微微一笑:“合作愉快。”   姚星辰抽回手,沉浸在自己完美的计划中,动了动脑袋,说道:“我以前看过一部韩剧,叫做《浪漫满屋》,里面宋慧乔和rain就签了一个婚前协议?好像是这样的,我们俩要不也签一个?有保障…”   陆立风说:“韩剧,美剧,台湾偶像剧,签了合约的最后是不是都在一起了?”   “那倒是…”   “所以那都是偶像剧里的情节。”   “对,我们来实在的,不要搞那些繁琐的东西。我们俩性格摆在这儿,就是最有效力的合约。”   陆立风笑了。   “你别笑了,你一笑,就跟那大尾巴狼似的,我就心里没底…”   陆立风就不笑了。   姚星辰看着他的眼睛又说:“我还有一个要求没说呢,结婚期间,我们不许发生肉体接触。”   陆立风指了指她的肚子。   姚星辰点点头,觉得自己担心都是多余的:“也对,我一孕妇…而且你私生活那么乱,你自己去外面玩儿就行了。”   陆立风点点头,忽然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民政局一点多应该上班了吧?”   “啊?今天就登记啊?我没带户口本…”   “我陪你去拿。”      ☆、第16章 登记日记(一)      【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他以为结了婚生了娃就舒坦了?耽误了她整整一年的时间,让她变成一个生孩子的机器,这个仇,不扒他一层皮,可不算雪耻。】老旧的大院,设施齐全。里面有邮局,银行,大礼堂,美容美发厅,400米的大操场,3个大花园。除了将军楼,其他的全部都是家属楼。现在大院废弃了,没有警卫班把守,住户们就在方便的地方开出好多个小门来,姚星辰让陆立风把车子停在离她家最近的小门旁,她就踩着高跟鞋下了车。   陆立风看着她的身影,拨了拨指上的白玉扳指。   这玉扳指是他爷爷留给他的,从他被送回大院的第一天起,他就一直戴着。   陆立风看见她身姿灵活的从残破的围墙里钻进大院,丝毫没有一个孕妇该有的娇气刻意,这片绿地上依旧摆着花草,想当年他就是在这里第一次遇见了姚星辰。   缘分这种东西说来很奇妙,遇见了是缘,如今他们两人,也即将有了名分。   陆立风靠在车上,抬手打开了音响,放了一首轻音乐打发时间。   姚星辰这厢上了楼,高跟鞋啪嗒啪嗒的回荡在楼道里,还没有进门,耳朵灵敏的廖英红就已打开门探出头来。   “小赤佬!还知道回来!野了两天玩疯了吧?”廖英红虽然责备,但却是挂着笑的。   姚星辰懒洋洋的进屋,关门,大爷一样满屋乱翻:“我户口本呢?”   “户口本?在抽屉里呀,你拿户口本干嘛?”   “登记。”姚星辰打开抽屉,拿出户口本。   廖英红眼睛一亮:“这么快!你们两个小兔崽子也不跟我们商量商量?”   姚星辰抬眼跑了一圈屋子里满满腾腾礼品:“商量什么呀?您收彩礼的时候也没有跟我商量呀?”   廖英红心里欢喜,坐上来给女儿敲敲背:“囡囡啊,你想好啦?嫁给陆立风?你跟妈妈说说,陆立风和你感情怎么样呀?你信得过他吗?他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你了解吗?”   姚星辰翻着自己的户口本,嫌弃的说道:“他就是一个呆头呆脑的无聊乏味的小古董,除了长得好看点其他也没什么优点。”   廖英红心花怒放的说:“哎呀女孩子总是喜欢说反话的,妈知道你这叫低调,那些个秀恩爱晒男人的都是感情不好的,你们俩打打闹闹的,保不齐感情才是最好呢,是吧?”   “您怎么这么多话呀今天?”   “我闺女要领证了我能不兴奋嘛我!”   “那您这是同意我去还是不同意啊,人家陆立风可还在楼下等着呢!”   “哎呦那你还磨蹭什么呀?快去快去!别让立风等着急了!”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我这还没结婚呢,陆立风倒成你儿子了!”   姚星辰握着户口本出了家门,狭窄的楼里阳光明媚,一户人家正在炒菜,葱花的味道炸了豆油,飘散在整个走廊。   廖英红趴在门口欢送,依依不舍的冲她的背影喊:“囡囡啊,晚上叫风风来家里吃饭啊!”   姚星辰一边下楼一边撇嘴嘟囔:“还风风…势利眼的老太太,怎么不见你对我池穆哥这么好!”   她拿着户口本,动作麻利的下了楼,一缕金色的阳光照进楼道,楼前的老树哗啦啦作响,似是老朋友一般,跟她寒暄庆祝。   下了楼,姚星辰的心情,莫名其妙的不大好,上陆立风的车之前,犹豫了一秒,却还是拽开了车门。   陆立风正在车里听着cd,也不知道是大提琴小提琴还是什么琴,只有音乐不闻人唱,车窗开着,他阖着眼靠在真皮座椅上,似乎睡着了。   姚星辰坐上了副驾驶,没有动,破天荒的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看了这个男人一会儿。   他的侧脸很漂亮,是那种女孩才有的漂亮,如果他不睁开那双墨黑色的眼睛的话,睫毛一垂,还很柔美。一缕黑亮的刘海垂在眉间,他英挺的鼻梁不高不低,像是用尺子比划着画出来的一样,没有一度偏差。   如果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也会有一半像他的,应该丑不了吧?   姚星辰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忽然露出了一个从容而静好的笑容。   她似乎长这么大都没这样柔婉的笑过,不知是体内一种怎样的感觉在控制着她。   陆立风浅浅的睡着,不知睡了多久,窗边的风轻轻的吹进来,吹得他睫毛痒痒的。   他慢慢的睁开眼,偏头望过去,只一眼就瞥见了阳光下她的笑容,瞬间,就愣住了。   她笑得很甜美,怜爱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像是换了一个人。金色的午后阳光渡在她的脸上,令她周身都散发着柔美的光。   姚星辰喜悦之中只觉得一道目光正在左上方投射过来,她一转头,便看见陆立风睁着幽黑的眼,正用一种极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此刻的音乐舒缓而煽情,竟然令她心里划过一丝动容。   姚星辰只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立刻抬手把车上的收音机打开,收音机恰好放着dj版小苹果…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洗脑的音乐立刻灌满了车厢,将陆立风的轻音乐盖了过去,陆立风立刻清醒了,动了动,坐直了身子。   “怎么爱你都不嫌多…你醒啦?”姚星辰一边哼着神曲一边和他打招呼,全然没有了方才的女性光辉。   陆立风伸手把《小苹果》关了,眼中还带着几分慵懒的湿亮,看起来很性感。   “东西带了?”他目视前方发动着引擎,问。   “嗯嗯,带了。”   陆立风瞄了一眼她吹着口哨摆弄户口本的样子,忽然就笑了,一边开车一边随口说:“你刚刚可是看了我半天,好看么?”   姚星辰一愣,眨眨眼,心虚的说:“谁…谁看你了!”   陆立风嘴角勾着笑,睡足了心情也很好的样子,将车子驶上了马路:“千万不要对我有什么想法,我们只是领个证而已。”   姚星辰听到他这么说,不生气,反而有一点放心:“嘿呦,我们俩想到一块儿去了,共勉!我刚刚就是好好看看你,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很讲究的,不是一线男模我都不愿意跟他拍照的。”   “那你对你搭档的颜值,还满意么?”他看似不经意的问。   “嗨,凑合着用呗,拍套婚纱写真而已,长的丑没关系,出片儿都可以p。”   “走吧!”陆立风轻笑一声,开着车,不再说话。   姚星辰觉得挺无聊的,把他的收音机重新打开,《小苹果》还没唱完。   “红红的小脸温暖我的心窝,点亮我生命的…”   “火!火火火火火!”最后一句是姚星辰唱的,突兀的一嗓子让陆立风额角瞬间飘过一滴冷汗。   “要不…我还是再考虑一下吧…”陆立风抽着嘴角,说。   姚星辰一下子把收音机关了,车厢里立刻如山间一般宁静,换上了陆立风的轻音乐。   陆立风转头看了一眼她,她正抱着安全带目视前方,表情严肃而紧张,不敢再吭声了,似乎恐怕他反悔一般。   陆立风笑了,摇摇头。   她一直没变,一如初见。   那时的她,军装胶鞋,在队伍中站的最笔直,她眨着大眼睛,期待的看着他,毫不设防的单纯和难能可贵的真诚,满心以为他会带着善意来与她做朋友。   “我叫陆立风。”   “啊?哦!我叫姚星辰。”   …   姚星辰和陆立风到了民政局附近,找不到地方停车,就找了个稍稍近一些的地方把车子停下,走路去了民政局。   这附近靠山吃山,别的没有,卖鲜花的、卖婚庆用品的店铺倒是不少。   两个人沿街走着,谁也没和谁说话,距离始终保持在半米左右,也只有看穿着打扮,和彼此不俗的长相,才能看得出是一对。   沿街的一个贼眉鼠眼的小贩跟了上来,脖子上挂着一个鞋盒盖子,做成一个简陋的移动柜台,上面摆着各种五颜六色的卡套。   “两位来离婚的吧?我们这儿有最新款最漂亮的离婚证套,来一个不?”   姚星辰一听不乐意了,推了推墨镜挡住自己的容貌:“什么眼神儿啊,你哪只眼睛看出我们俩是来离婚的?”   小贩一听猜错了,立刻改口道:“哦哦,结婚证卡套我们也有,有exo的,有冰雪女王的,还有蕾丝边复古花纹的,三十一个,看看?”   陆立风看那小贩的眼睛不怎么规矩,一直盯着姚星辰胸前的沟壑看,便将她往自己的身旁拉了拉,松开手,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脸:“不用。”   小贩识趣的退下了。   姚星辰笑了:“嘿,你说现在的人哈,真逗!买手机要带个套、办公交卡要带个套,现在弄个结婚证也要带个套,保护意识这么强,怎么不见makelove的时候带个套啊?”   她轻飘飘的带着嘲讽劲儿说完,拿眼睛瞄向陆立风。   果然,陆立风的脸上有一丝不自在,微风吹动了他的刘海,姚星辰感觉到他目视前方的眼睛不愉快的眯了起来。   哼,她就是要看他现在这副心虚的样子。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他以为结了婚生了娃就舒坦了?耽误了她整整一年的时间,让她变成一个生孩子的机器,这个仇,不扒他一层皮,可不算雪耻。      ☆、第17章 登记日记(二)      【“池穆!我对着国旗发誓!我这辈子!非你不嫁!”她声嘶力竭的喊着,脸颊落下两行滚烫的泪。】“两位,两位!”   没走两步,又一个小贩模样的人叫住他们。   姚星辰烦都被烦死了,立刻揽住陆立风的手臂,一挽,胸部紧紧的贴到他的手肘上去。   陆立风一愣,低头看着她的胸。   姚星辰不耐烦的说:“看见没,我们俩是来结婚的,不是离!”   “是是是!我一看就看出来了!二位真是如胶似漆情比金坚!恭喜恭喜,二位准备大二寸了吗?”   姚星辰问:“相片不是去登记处照吗?”   小贩沉了沉声:“不对,你们好容易结一次婚,虽然算是证件照,可这证件照却是永久留念的,怎么能随便呢?我就告诉你吧!他们婚姻登记科办结婚证,都来我这儿照相,三张大二寸,带底,老字号照相馆,和街边的骗钱的小照相馆绝对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不都是证件照片嘛!”姚星辰说。   小贩一拍手掌:“质量不一样啊!你们在小照相馆和里面照的,用不了三四年,上面的人脸绝对模糊!我们老字号照相馆出来的相片儿,能存一辈子!”   姚星辰轻飘飘的道:“没关系,我们用不了三四年!”   小贩愣了,推销了这么多结婚照片,还没见过这样的女人。   “多少钱?”身旁一直沉默着的陆立风说话了。   小贩一看,这位先生有意,赶紧换了个位置,离陆立风近一些:“先生,您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好相片儿,能留一辈子!”   陆立风点点头,停下,转身对姚星辰说:“就去他那里照吧!”   姚星辰觉得太麻烦了:“一个结婚证没必要…”   “专业的地方照你也会好看一些,而且,我不喜欢用廉价的东西应付你,你既然需要,就给你最好的。”   姚星辰一听,合情合理,心下有点小感动,忙追上去拉了拉他的手臂,嬉皮笑脸的说:“小样儿,入戏挺深哪!不错不错我很满意!我还需要一个新款的prada呢,您看看…”   “买。”陆立风眼都不眨的说。   “对对对,都是纪念!”姚星辰乐了,扭着屁股得瑟着跟了上去!   …   身份证,户口本,三张大二寸,齐了,两个人推门进了民政局,融入了一对又一对夫妻之中。   姚星辰把墨镜往下一拉,惊讶的看着还有十多对在等候,啧啧感叹:“妈呀,怎么这么多人都想不开呢?”   陆立风低头拿着手里的照片看,没说话,觉得这钱花得蛮值得。   照片里她甜美而幸福的笑着,头轻轻的往他的方向靠拢,若是不知情的人,真的以为两人天生一对,真情流露。   其实照片的拍摄过程是这样的——   “先生,头往里靠靠,对!哎!再往里,怕什么呀自己媳妇!”   “小姐。”   “别叫我小姐!”   “女士,女士,头往里边靠一靠,笑一下,笑啊!”   “这么笑?”   “不是这么笑,要发自内心的,发自肺腑的笑!幸福与喜悦的笑!想想你们马上就要步入婚姻的殿堂,一辈子在一起…”   “别说了,再说我该哭了!”   “呃…那您就想象一下,这位先生一会儿就会去prada店里给你买个包,最新款…哎对!对对对!就是这种笑!保持住!保持!一!二!三!”   “咔嚓!”   …   排了一会儿,终于到了他们两人。   姚星辰的表情有点像去医院挂号,陆立风毫不怜香惜玉的在她后背上推了一把,她才走过去。   像闯关一样,该交的材料交上去,填了n张表,工作人员发给两人一人一张纸,让他们签名。   她仔仔细细的看着,看到低下有一行写着“签名按指纹”,姚星辰转头对陆立风说:“这怎么还得画押啊…”   工作人员笑了,打趣道:“女士,您是自愿结婚吧?”   “是是是,同志我是自愿的!”   陆立风抿着唇,嘴角微微上扬,用指头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指纹是给文盲准备的,你签字就行。”   “哦。”姚星辰刷刷两笔,在纸上落下自己的艺术签名。   签完了手续,两人站上了颁证台,宣誓。   他们的身后,是祖国的国徽和国旗。   大院里出来的孩子,对待国旗和国徽都会有一种特殊的感情,格外的严肃。   爸爸说,国旗和国徽是神圣的,是一个国家的象征,不可亵渎。   记忆忽然就回到了那一年,她还在念大学,就曾偷偷的拎着酒瓶子溜进b大附中的校园里,爬上升旗台,指着国旗发誓——   “我!姚星辰!喜欢池穆!我对着国旗发誓!我这辈子!非池穆不嫁!”   “姚星辰!”漆黑寂静的操场上,一个焦急的声音渐行渐近。   “你给我下来姚星辰!”叫她的人,却并不是池穆。   那一天,池穆带梁美仁和朋友们一起吃饭,正式宣布了两人的关系。   姚星辰一言不发,坐在酒桌的角落里,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酒。   “你们怎么认识的?”有人给梁美仁满上酒,问池穆。   池穆笑笑,笑的那样干净,很自然的拿起梁美仁面前的那一杯,替她喝掉。   那小小的玻璃杯在他修长的大手间渐渐变空,姚星辰看着他的喉结上下滚动,杯子往桌子上轻轻一放,酒桌上就响起了起哄的口哨声。   那些起哄听得她好刺耳,好刺耳…   她也拿起一杯酒,默默的一饮而尽。   “因为一枚硬币。”梁美仁温温柔柔的笑着,含情脉脉的看向池穆。   姚星辰看见,池穆的目光朝她看过来,那眼神很复杂,让她尴尬又心痛。   梁美仁说:“我等公交车,他站在我前面,我一翻口袋没带零钱,就拍了拍他的肩说,可不可以借我一枚硬币?”   “然后你们俩就成了?我靠!下次我坐公交也多带点硬币,没准也能碰见美女搭讪呢哈哈!”   池穆拿着酒杯,深邃的眸子盯着姚星辰看。   姚星辰再也坐不住,猛然坐起来,轻薄的塑料凳子不小心被她的动作刮倒了。   所有人都看向脸色绯红的姚星辰,包间里有一瞬间诡异的沉默。   “这酒…”姚星辰笑着:“这酒劲儿真大…呵呵…我出去吐会儿…各位吃好喝好!”   她跌跌撞撞的跑出包间,只觉得身后有个人追了出来。   “姚星辰!”   她听见自己的名字,就加快了脚步,越跑越快,越跑越快,直至闯进了夜色里!   饭店的附近是一个中学,她跑啊跑,跑啊跑,看到了一个空荡荡的旗杆。   她爬上旗台,抡起酒瓶子大喊!   “池穆!我要嫁给你了池穆!”   一个黑色的身影跑了过来,他穿着黑色的皮夹克,蓝色牛仔裤,利落的爬上升旗台。   “妈的!你疯了吧!喊什么喊!你在这儿喊池穆他也听不见!”   “池穆!我对着国旗发誓!我这辈子!非你不嫁!”她声嘶力竭的喊着,脸颊落下两行滚烫的泪。   痛,太痛了,眼睛和心,像是被针扎着一般疼痛不堪。   姚星辰从漆黑的回忆里挣脱出来,转身,面对着国徽,抬头看了看,眼里有细碎的酸楚。   她此刻就站在民政局的国徽之下,站在一个她毫不了解的男人身旁。   “我是xxx民政局颁证员xxx,很高兴能为二位颁发结婚证。今天是个神圣的日子,请二位郑重回答我的问题:请问你们是自愿结婚吗”   “是。”姚星辰听见身后陆立风的清澈的声音响起。   颁证员:“请二位面对庄严的国旗和国徽一起宣读《结婚誓言》。”   姚星辰依旧面对着国徽发呆,身侧的陆立风拉了拉她的手,又松开:“姚星辰,宣誓了。”   姚星辰“哦”了一声,看着国徽。   颁证员笑了:“女士,您得转过来,背对着国徽宣誓。”   姚星辰愣了个神儿,有点显得傻气,转过来面对着颁证员。   陆立风挑了挑眉:“你这是要入党么?”   姚星辰轻咳一声,瞪了一眼陆立风。   两个人拿着宣誓本,一起开口,陆立风的声音更有磁性一些,而她,却只是低低的附和着,而已。   “我们自愿结为夫妻,从今天开始,我们共同肩负起婚姻赋予我们的责任和义务…”   “上孝父母,下教子女,互敬互爱,互信互勉,互谅互让,相濡以沫,钟爱一生!”   “…”   两个声音重叠在一起时,变得分外有力,姚星辰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宣誓词本是万年不变的套话,可是此时此刻,这缠绵悱恻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一卯钢钉,顺着陆立风的话语凿进了她的心脏。   陆立风放下宣誓词,看了她一眼,牵起她的手,将她拉下了宣誓台。   “这就成了?”姚星辰恍恍惚惚的问。   “成了。”陆立风回答。      ☆、第18章 鬼魅烽火      【生存,才是第一,其次,才是什么道德信誉。】“怀孕结婚?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啦,一切制造谣言的媒体我会通过法律手段来维护自己的名誉。谢谢大家。”   闪光灯咔嚓咔嚓的亮着,姚星辰踩着高跟鞋,扭动着纤细的腰肢,步态轻盈的走下了发布会的台阶。   距离拿到结婚证到现在,已经足足过了一个星期,民政局一别,姚星辰再也没见到过陆立风。   一切都像是做了一场梦,只有母亲廖英红整天整日的忙活着婚礼要用的东西,和手里的结婚证,提醒着她,她已经是个结了婚的女人。   姚星辰从新闻发布会上下来,已经满身虚汗,方才面对记者时的优雅从容此刻全都消失不见,她坐在化妆间,丸子正用卸妆油擦洗掉脸上的妆容,一周没见,丸子发现她的脸颊削瘦的瓜子脸丰满了一点。   “那天给我女儿送玩具枪的人,是你吧?”丸子问。   “路过而已。”姚星辰慢声细语的说。   丸子顿了顿:“你真的要把这孩子生下来?”   姚星辰说:“一年,就一年,淡出娱乐圈,生完了孩子我再回来。不耽误。”   自从进了娱乐圈,撒谎这种事简直成了生存技能。公众总是觉得,明星说了谎话,隐瞒了实情,就伤了自己的心,其实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公众所喜爱的明星,哪一个不是靠包装靠一个一个的谎言堆出来的,天王刘德华也隐婚生子那么多年,可不代表他就不是好艺人。媒体每时每刻盯着明星的私生活,恨不得天天离婚结婚给他们以新闻食粮,而面对公众和媒体的巨大压力,有时候只能选择说谎和隐瞒,否则一个招架不住,饭碗就没了。   生存,才是第一,其次,才是什么道德信誉。   丸子说:“也是,现在圈里隐婚生子的多了,那谁,复出之后发展反而更好。对了,怀孕以后能少化妆就少化妆,化妆品里含铅含汞。”   “哪儿那么多讲究…”姚星辰大咧咧的说。   “我真不是吓唬你啊,化妆品用多了,小心生出的孩子是畸形!”   姚星辰一把捏住丸子肉嘟嘟的下巴,轻轻一甩:“死丸子你说什么呢你!”   两人正吵闹中,小林哥进来了。   他的身上总是blingbling的带着各种装饰的链子,姚星辰不用看就知道是他。   “丸子,去给我买杯豆浆去。”   “好。”   丸子走了,小林哥站在姚星辰身后,呲着参差不齐的牙冲着镜子里的姚星辰笑。   “笑屁呀?没见过孕妇啊?”   “嘿嘿,”小林哥从后面摸着她的头发,嬉皮笑脸的说:“见过见过,就是没见过怀孕了还这么美的,胸还这么挺的!”   “油嘴滑舌!”姚星辰笑了。和他生了好几天的气,也瞬间消散。   小林哥说:“星星啊,你要结婚,要生子,小林哥不拦着,谁让我疼你呢是吧?”   “死一边去,别把自己说的跟老鸨我是娼妓似的!”   “你怎么能是娼妓呢!你可是我的星星,我捧在手心里越捧越红的星星啊!”   “啥事儿,说。”   “星星啊,你要淡出,我可得给你提个醒,你做好准备了吗?为了一个男人,拿你的事业做冒险?我跟你说,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我知道,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只有小林哥这样的倾国倾城靠得住!”   一说倾国倾城,小林哥爱听:“你要是坚持,我也没说的,小林哥挺你,但我有一个要求,孩子生出来必须叫我干爹,你答应不答应?”   “准奏!”   “行,我尽量在你能够活动的这段时间,帮你安排多一些的工作,不至于你在生产的这段期间没有作品,你看那谁,生孩子之前拍了好几部戏,接连上映,生孩子一回来,无缝对接。咱们目前只能这么办,这种工作压力和强度,你挺不挺得住?”   “我是谁,拼命三娘啊,没关系,我挺得住!”   “棒棒哒!么么哒!”小林哥女里女气的对姚星辰放完电,一溜烟儿似的跑了。   小林哥走后,姚星辰不禁叹了口气,摸了摸肚子。   前路漫漫多荆棘啊…   饿了…   姚星辰换上帆布鞋、t恤、哈伦裤,戴上一支遮住自己半边脸的大墨镜,把头发完成一个丸子,束到头顶,拎起包,就出了演艺公司的大门。   刚一出门,买豆浆的丸子就回来了。   “干嘛去啊?”   “吃饭去。”   “哎你不是要喝豆浆吗?姚星辰!你又遛我!”   “谁让你是我的小宠物呢?”   “我恨你!”   “我爱你,么么哒,走啦!”   姚星辰刚一出公司,没走上两步,一辆奔驰面包车就停在了她的身侧,车窗落下,姚星辰推了推墨镜,听到了堂本那小子叽叽喳喳的公鸭嗓。   “姚星辰?姚星辰!”   姚星辰变了装,素颜墨镜,任他也看不出,索性没理他,继续往前走,一走一过,就听见他这样说。   “陆哥你看!我就说不是姚星辰吧!她一天天浓妆艳抹的怎么可能穿这身,这姑娘看起来比她可清纯多了!”   姚星辰闻言后退两步,站到他车前,一脸冰霜的摘下墨镜,隔着副驾驶坐着的陆立风,冲着堂本喷吐沫星子:“没错!就是你姑奶奶我!”   陆立风轻轻的闭上眼,待她吼完,伸出白皙的手掌,慢悠悠的擦了擦脸上的口水,慢慢睁开眼。   只见眼前的人,运动衣帆布鞋,素面朝天不加修饰,白嫩的脸颊上带着淡淡的雀斑,眼底有长期卸妆不净沉淀下来的黑眼圈,眉毛浓黑,但只有接近眉心的一段有,剩下的一半浅浅淡淡的,露出高高的眉骨。   素颜虽没有化妆惊艳,却清纯自然,可见秀丽的五官。   堂本笑了:“小样儿,让你装听不见。”   “上车。”陆立风说。   “干嘛去啊?我还没吃饭呢!”姚星辰很不喜欢陆立风这副霸道的样子。   堂本说:“我们后面这位美女说要逛街买包,我和陆哥今天正好都有时间,就陪她去趟rada店,一起去呗?”   去买prada?给车后面的美女?   姚星辰隔着黑色的玻璃,根本看不见车里坐着哪个美女。   陆立风将头从车窗里探出来,手臂搭在窗框边,看起来英姿飒爽,盛夏的骄阳照射在他的脸上,让人看着有些晃眼。   他看着她,总是让她有种错觉,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她,是他眼里最特别的。   “登记那天,我记得你说想买包,跟我一起去。”   姚星辰一笑,伸手就拉后座的车门:“我就喜欢你这副霸道总裁的架势!走!”   姚星辰拉开车门,钻进了车里,一抬头,旁边坐着一个冰美人。   姚星辰眉眼一挑。   呦,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小鼻子单眼皮,黑头发细长腿,一身黑色文艺范长布裙,亭亭玉立的,虽然高冷的看她一眼就别过头去,却依旧让人惊艳。   姚星辰心说,陆立风要带她买包,肯定关系不一般啊,他私生活又那么乱,身边带这个女学生不算怪事。   姚星辰眉眼弯弯,猥琐的把脸搁到前面的座椅靠背上去,离陆立风很近,毫不避讳的说:“呦,陆大少爷还喜欢女学生啊?双飞这事儿我可玩不了啊,要不买包这种正经事,咱们改天再议?”   陆立风回过头来,两人的脸颊就挨到了一起,尽管没有触碰,但他皮肤上的温度却还是隔着空气的传递过来,俊俏的五官就在她的唇边眼前,姚星辰几乎可以看到他下颌上青白色的胡碴毛孔,已经被刀片切断只剩一点点破土欲出的锋利。   他转头,看向车里的那个女孩子,气息路过她的脸颊,淡淡的开口——   “小火,叫嫂子。”   姚星辰一听,愣住了。   小火?陆烽火?   陆烽火是陆建林与何琳的小女儿,还在上大学,以前一直在学校寄读,很少回家里,亲哥哥要结婚,这种大事才回家来一趟,姚星辰以前用听廖英红念叨陆烽火陆烽火的,一直没见过本人。   不想第一次见面,就这么不着调。   姚星辰后脖子一凉,僵硬的转过头去,那女孩投来目光,冷冷清清的看着她,鬼魅一般,规规矩矩的叫了声:“嫂子。”   “呃…你好啊小火…”姚星辰抽着嘴角转过头,陆烽火再次将目光转过去,不理她。   姚星辰丢大了人,使劲儿捶打陆立风的座椅!   她刚才都在小姑子面前说了什么?双飞?   堂本看她抓狂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手搭在方向盘上,准备开车:“嫂子,你不下车,我可就带你飞了啊?”   成人间的玩笑,堂本和姚星辰臭贫嘴习惯了。   没想到一旁的陆立风眼风一扫,一道阴冷的风刮过来,堂本立刻缩缩脖子,发动引擎嘿嘿直乐:“我跟嫂子开玩笑,开玩笑呢!”      ☆、第19章 盛夏骄阳      【“姚星辰,真没看出来,你对我的占有欲这么强…”他目光灼灼,一如这盛夏的骄阳。】姚星辰与人交往,非必要时都很被动,你对我热情我就和你聊两句,你要是冷淡,那我也不理你。陆立风的妹妹陆烽火似乎跟同龄女孩子不一样,身上总是有一股阴气,偶尔拿眼睛瞄她几眼,看得她怪不自在的,索性全都在和堂本与陆立风交流,一点也没有嫂子的主动与热情,毕竟,姚星辰压根就没想融入陆立风的家庭,一个不爱理人的小妹妹,犯不着巴结。   逛奢侈品店一般都是有目的的,很快就买完了,陆家兄妹还在珠宝店挑首饰,姚星辰和堂本就跟在后面拎包拎购物袋。姚星辰是个孕妇,吃饭这事儿不能等,拉了拉堂本的袖子,小声说:“朋友,给口水喝吧,这儿有一个孕妇肚子咕咕叫呢!”   陆立风站在远处的柜台前,正在陪妹妹看饰品,很专心的在给她意见。   堂本指了指兄妹俩的身影,说道:“小火没买完呢,再等等吧嫂夫人。”   姚星辰问:“陆立风很爱他妹妹啊?”   堂本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头像后退了一下:“嚯!那可不是一般的宠爱!小火性格孤僻,惜字如金,和家里人很少交流的,唯独对陆哥还能说上几句,陆哥对这个妹妹简直说一不二,说想买个包,陆哥二话不说开车陪驾,每次小火去上学,他都亲自送行李去学校。”   姚星辰会意的点点头:“哥哥疼妹妹天经地义的,只是我总感觉这孩子对我有敌意呢?”   堂本悄悄的说:“不是对你有敌意,她对全世界人民都有敌意。”   “是不是公主病啊?要是公主病那我可就不让着她了啊…”   “不是不是,陆家不惯孩子的,她得不了那病,小的时候我记得烽火可活泼可乖了,突然有一阵子就变了,不说话了,很奇怪。估计是受了什么刺激,那之后陆哥才对她越来越好的。”   “哦…”姚星辰长长的叹了一声,望向不远处那个一身黑的清冷姑娘,不知为何,一股同病相怜的悲怆油然而生…   姚星辰悲悯的说:“其实我小时候也是一个文静的姑娘,后来被我妈打的,受了刺激,就…”   “去去去!”堂本受不了了:“你就是练九阴白骨爪练走火入魔了!解释什么!”   姚星辰伸腿一脚!正中堂本裤裆中间!   “嘶——姚星辰!”堂本痛苦的一声喊叫在商场里回荡,所有人都停下动作看他。   姚星辰推了推墨镜,跑步两步跑到陆立风那里去,躲避着正追上来的堂本,装可怜道:“老公救命呀,堂本要对我动手…呜呜呜…”   老公这个称谓,是嘴上从没有把门的姚星辰随口玩闹的,却叫的陆立风一怔,旁边的陆烽火也听着新鲜,转过头来仔细打量着姚星辰。   堂本也不敢在陆立风面前追杀姚星辰,只能捂着裆躲一边去了。   陆立风看了看姚星辰,又看了看表,转身对陆烽火说:“已经两点了,你嫂子还没吃饭,陪我们逛一中午了,我们先去吃饭好不好?”   陆烽火人瘦扛饿,并不顾及别人的肚子:“不行,我还没有买完。”   姚星辰听了堂本的话以后,干脆把这个小姑子当病号来看,也不计较,大咧咧的说:“不用管我,等她买完的吧,我这就要走了,自己随便吃一口去!”   陆立风一听她要走,眉心一动:“今天想带你回家,还有一周就是婚礼,需要带你见一下我父母。”   姚星辰嫌麻烦,说:“你爸妈我从小见到大,有什么好见的,我饿了,我要吃东西去了。咱们重要场合再聚。”   什么叫重要场合再聚,是说仅仅在婚礼当天她才会出席?   “哥,你看这个好不好看?”旁边的陆烽火使劲儿拉了拉陆立风的袖子,瞥了姚星辰一眼。   陆立风立刻就转过去了。   姚星辰一看,这个小妹妹还跟她玩宫心计?真有意思。   “陆立风,”姚星辰忽然叫他,他转过身来看她,姚星辰就上前一步,挎住了他的手臂,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和撒娇说道:“我想吃韩国料理,好想吃,宝宝也很想吃。”   陆立风彻底愣住了,她这是在跟他撒娇?   姚星辰摘下墨镜眨眨眼,心里开始说旁白。是呀是呀,人家就是在跟你撒娇呢,你看看你的准未婚妻和你即将出世的宝宝,已经被你饿成什么样了?说好的衣食无忧呢?说好的同舟共济呢?没有韩国料理咱这婚就离了得了!   可能是恶趣味,姚星辰挺爱看这个小古董左右为难的样子。   陆立风张张嘴,正要说话,烽火就转了过来,冷冷的说:“我不想吃韩国料理,全都是大蒜和辣椒。”   姚星辰很自然的接过来:“那行啊妹妹,让堂本去陪你吃点别的。”   陆烽火咬了咬牙:“哥,陪我吃日料。”   陆立风是个很有耐心的人,慢条斯理的对妹妹说:“小火,我们去吃韩国料理。她是孕妇…”   姚星辰一听这话,心里忽然就不舒服了,吃个饭,还用别人让着吗?孕妇怎么了,她姚星辰怀孕就不那么矫情,没必要让人家让来让去的。   姚星辰松开陆立风的手,把陆烽火买的奢侈品袋子扔给堂本,戴上墨镜,昂着脖子走了。   爱吃不吃,可不跟你们家人凑合了,老娘自己去吃还不行么?   其实,但凡姚星辰对这桩婚姻看重一点,她都会让他妹妹三分,只因她是嫂子,可陆立风不是池穆,这桩婚姻也只是走形式,姚星辰没必要委屈了自己,陪着逛了一中午,看小姑子脸色给小姑子拎包,吃个饭还要宫心计,她嫌累,也不愿意伺候。   陆立风一看她甩手就走,立刻松开陆烽火的手跟了出去,陆烽火哪里见过哥哥这样为一个女人着急的样子,跑步两步跟了上来,拽住陆立风的手。   “哥,我要吃日式料理!”   陆立风无奈的看了一眼妹妹,用手点了点她的鼻子,有点责怪又有点宠溺的说道:“陆烽火,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陆烽火一愣,陆立风就松开她的手追了出去,她的手垂在裙子两侧,呆呆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身后的堂本,本来靠在墙上看好戏,这时也走过来,懒洋洋的拍了拍小火的肩:“小萝莉,还把这个当成你哥的相亲对象呐?我跟你说,这位,你的未来嫂子,你可别惹她,她是你对她好她就对你好,你跟她使心眼儿她没有玩死你的智商吧,也不会给你好脸色看的主儿,走吧,吃日式料理,哥哥请你。”   陆烽火狠狠地瞪了堂本一眼,声音清冷如冰泉,一字一句的警告他:“不许叫我小、萝、莉!”   堂本一笑,第一次听见她和自己说话,声音还挺好听,于是故意逗她:“嘿,小萝莉你…”   陆烽火一脚往他裤裆上踹,堂本眼疾手快,用力的握住她的脚踝,一甩,就把陆烽火的腿甩开了。   陆烽火险些没站稳,堂本一个箭步冲过去,搂住了她的身子,一股淡淡的幽香袭来,软绵绵的,他的眼睛刚好装进了她漆黑的瞳孔里。   堂本将她扶住,立刻就放开了她,否则好像是她哥一走他就欺负她似的。   堂本笑了笑,说:“小萝莉,你还学姚星辰呢?你不行,她可是武功秘籍长大的!”   陆烽火恨恨的瞪了他一眼,甩袖离去!   再说这边,姚星辰受了一肚子气,往大街上游荡,那些气就在腹中咕咕的叫了起来。   “哎呀行啦行啦别叫了,我现在就带你找吃的去!”她捂着肚子不耐烦的说。   夏季的大街高温潮热,姚星辰最近血糖低得厉害,一在太阳底下,就觉得眩晕,头皮发紧四肢发木,也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给闹的。   还有不到一个月,她就得去产检了。这毛病得跟医生说说。   姚星辰带着墨镜走在热闹的大街上,人来人往,附近也不见有一家小吃,走了几百米,脑门上已经出了一层汗,肚子咕咕叫,胃酸开始发酵,头晕乏力,燥热难耐,怎么会这么难受。   身后一个急切的脚步声追了上来,她的手腕忽然被一个微凉的手掌攥住了,姚星辰回头一看,就看见陆立风那张无辜欠扁的脸,带着点着急。   姚星辰甩开她的手,却又被他重新拉住,姚星辰不耐烦了,停下来转头看他:“我说没说不许肉体接触?”   陆立风当即松开她的手,插‘进西裤口袋里,抿着唇,看着她额上的薄汗:“走吧,我带你吃韩国料理。”   姚星辰仰头看着他,淡淡的说:“我不吃。”   陆立风忽然拧着眉头,嘴角向一侧勾起:“姚星辰,我很好奇你这气,是从哪里来的?”   姚星辰抱起肩膀,逆着大太阳强行睁开眼看着他:“陆立风,我们是假结婚,我没必要讨好你家人,你也想好了,我跟你是一年的交情他跟你是一辈子的交情,千万别因为我得罪你了妹妹。她想吃日料你就陪她去吃好了,追上来陪我做什么,你这样我会误会你对我有意思的,让我很不安好吗?”   陆立风含笑望着她,看着她潮红的血丝,以为是气的,反唇相讥:“你这样我也会误会的,我妹妹的醋,你也吃?”   吃醋?   “吃醋?吃你妹的醋!”   “你承认了?吃我妹的醋?姚星辰,真没看出来,你对我的占有欲这么强…”他目光灼灼,一如这盛夏的骄阳。   姚星辰烦死他这副自恋由自以为是的古董脸了,扭头就走,刚一转身,大脑就“嗡”的一声,眼前全都花了,鼻梁处似是有十万只蚂蚁爬过,侵蚀了她的意识…   还好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她,她在陆立风一声声焦急的呼唤中,昏昏沉沉,眩晕乏力。   “姚星辰!你醒醒!”   她听到他焦急的声音,紧接着,身子就腾了空,被他打横抱起。   “陆立风…送我去医院…去医院…”   “姚星辰!你不能有事!姚星辰?姚星辰?”      ☆、第20章 刮目相看      【“陆立风我算是发现了!你就是喜欢气我!从小到大!你不气我你就刷不出存在感!”】姚星辰躺在vip病房里,左手捧着一个饭盒,右手用勺子舀了一块五花肉,不锈钢的勺子放进嘴里,牙齿擦过勺子发出细小的声响。   病房里坐着陆建林,何琳,墙边站着堂本、陆烽火,还有半靠在墙上的陆立风。   廖英红百忙之中回头对女儿说:“囡囡啊,慢点吃,别噎着。”   姚星辰点点头,幸灾乐祸的把墙根站着的三个人都看了一遍。   廖英红气不打一处来,伸着指头数落道:“你们三个小赤佬,让我说什么好呢?你们怎么能让一个孕妇饿肚子陪你们逛一下午?还不让吃饭!你们难道不知道孕妇很容易低血糖吗?这是多么危险的事!”   三个小的,只有陆立风服管一些,微微低着头,一只脚踩在墙根上,看了一眼床上的饥饿孕妇,那孕妇抱着饭盒幸灾乐祸的晃了晃头,对他抛了个眉眼儿,陆立风就低头,笑了。   其他两个小的,虽然是罚站,堂本在低头玩手机,而陆烽火也在低头玩手机。   陆建林坐在一旁,看廖英红气成那个样子,中气十足的训了一嗓子:“都给我把手机放下!”   这一嗓子,勾起了几人的童年记忆。小时候陆建林可是说动手就动手,不管是女儿还是儿子,难逃棍棒,后来孩子长大了,就很少这种语气说话,但小时候被打怕了,只要陆建林脸一沉,也依旧威严荡气,令人为之一颤。   两个小的赶紧把手机收了起来,背着手站军姿,而陆立风也收起了笑容,把脚在地上放好,挺了挺身子。   姚星辰在床上看的那叫一个乐。   何琳看老公和亲家母都生气了,自己再不说话就显得护犊了,于是冷起脸,看着陆立风。   “立风啊,妈妈要严厉的批评你,你向来有分寸又冷静的,怎么能让星星出这么大的事?你知不知道把你爸爸和我吓成什么样?”   “是我的疏忽,妈。”陆立风微微颌首,认错。   何琳知道不全怪自己儿子,又把目光转向了陆烽火,训导儿女的时候总是不忘先夸他们几句:“小火,你平时那么乖巧文静,妈妈以为你上大学了,是个亭亭玉立善解人意的大姑娘了,怎么心思这么粗野,一逛起街来都把嫂子给忘了?”   陆烽火脸皮薄,微微红了脸,不大情愿的“哦”了一声,背着手摇了摇身子。   何琳这才转身对廖英红说:“亲家母,你别气坏了身子,是我教导无方,让星星受委屈了。”   廖英红虽然对何琳有那么点不待见,但不得不佩服人家说话办事的风度和言语,寸寸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怎么到了自己这儿,就只会掐着腰骂“小赤佬”呢?   廖英红转身看了一眼陆建林,陆建林也正在看她,目光相撞,陆建林别过头去,不说话。   三个老辈训完了话,开始在病房里讨论起陆立风和姚星辰婚礼的相关事宜,陆建林主张在国内办。   “现在的年轻人都办西式婚礼,婚纱香槟,我看都是千篇一律,”陆建林说:“不如我们办个中式的,跨火盆射箭这多有意思。”   何琳也主张中式婚礼:“凤冠霞帔我去准备,我对丝绣蛮有研究的。”   说到这里,病房门口进来一个人,人还没进来了,笑声就盖住了所有人的谈话。   姚星辰抬头一看,是二叔陆铁金,他的身后,跟着梁美仁。   陆铁金穿了一身黑,黑色t恤黑色格子衬衫,显得健壮又年轻,皮肤黑的发亮。   “哥,嫂子,你们两个让我大侄女儿顶着十斤的凤冠坐轿子射箭,还不折腾死人啊?要我看,就去国外结,我包机,去大溪地,请几个亲近的人参加婚礼,这样符合年轻人的浪漫,又保密,毕竟我大侄女儿是个小明星。”   姚星辰弯起眼睛贼笑着看向陆铁金:“还是我二叔最懂我!”   “哈哈哈!”陆铁金的笑声简直是震耳欲聋:“你二叔我永远走在时尚前线!哪像这两个老古董。”   “去你的!”何琳瞪了他一眼,笑了。   陆铁金这人快人快语,想什么说什么:“我就喜欢我大侄女儿这样的女子,不如你给我做儿媳妇咋样?”   陆建林瞪了他一眼,陆铁金这才想到身后还跟着自家儿媳,尴尬的赔笑着拍了拍梁美仁的肩膀:“不过我还是最喜欢我自己的儿媳妇,哈哈哈哈!”   病房里,几只冷汗的乌鸦飞过…   陆铁金轻咳一声,背着手坐到陆建林身边去了。   两个老头互相对望了一眼,都有几分同病相怜的无奈。   想当年混迹江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也是硬汉一条,没想到老了老了,也都得看儿媳妇的脸色。   唉!   二十年前旧诗卷,十人酬和九人无啊!   梁美仁也是几天前得知,陆立风即将娶的妻子竟是姚星辰,而她今天也是被二叔拉开探望这个未来妯娌的,再次相见,竟然比初见还要尴尬。   姚星辰倒是从容,放下饭盒,以为不明的看着她,指了指身旁的座位,拍了拍:“大嫂,别站着呀,坐。”   言语之间,仿佛她从不记得她一样。   老辈人继续商量婚礼,两个小一点的也都继续玩手机,只有陆立风拿出笔记本在沙发上忙些私事,眼睛却偶尔看向两个女人那里。   梁美仁说:“怎么样?没事吧?怀孕了不应该鲁莽,还得多用心照顾自己。”   姚星辰挑了挑眉,笑了,低声说:“是啊,大嫂怀孕有经验,我还得向你多多请教。”   梁美仁目光闪烁了一下,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堪的往事,面色并不想刚才那样温暖了。   “我收到你的礼金了。真是用心呢!”梁美仁勾着嘴角,说。   姚星辰自然知道她指的是那一枚硬币的事,皮笑肉不笑:“那礼金,我是帮人转交的,知道嫂子现在过得不错,他也就放心了。”   梁美仁脸上的笑容瞬间多了几分苦涩,摇摇头,大大方方的拍了拍她的手:“妹妹,我下午还有一台手术,我得先走了,你一定要注意身体,千万不能再出什么差错。”   姚星辰点点头:“当然,我会注意的。”   梁美仁看了她一眼,起身,与长辈一一道别,又拍了拍陆立风的肩膀,尽显长嫂风范,便匆匆离去了。   长辈们也不便久留,各自有各自的事宜,知道姚星辰没事,也都放心离去了。   病房里只剩下在沙发上办公的陆立风,和靠在床上发呆的陆立风。   笔记本键盘的声音,和鼠标的清脆响动,充斥在整个房间,陆立风忽然停住,看了一眼她手旁放着的,吃了一半却不再动的饭盒。   “怎么不吃了?不是饿了么?”他问。   姚星辰没听见,靠坐在床上,双眼放空。   她一看到梁美仁的脸,就会不自觉的想起她空洞的眼神,和铺天盖地的血腥。   还有池穆躺在担架上,苍白的唇角吐出白沫,奄奄一息…   陆立风见她苍白着小脸不说话,把电脑扣上,放到沙发上去,站起身来走到她的床边,拿起饭盒和勺子,挖了一小口饭,送到她嘴边去。   “再吃几口。”   他的声音很温柔,像是一条温软的鞭子,抽在她的神经上,将她从另一个男人的记忆中,拉回现实里。   姚星辰偏过头来,看他:“人都走了,不用演了。”   陆立风看了看她,又把勺子和饭盒放回桌上去。   陆立风没什么表情,似是与她闲聊:“你是罗京戏剧学院毕业的,你的池穆哥,是哪个学校?”   姚星辰想也没想:“b大医学院。”   陆立风点点头:“那他和嫂子应该认识。”   姚星辰皱着眉,警惕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他们俩认识。”   陆立风说:“同学院的,她是系花,你池穆哥看长相,也知道是个风云人物,怎么可能不认识。”   姚星辰顿了顿,一张确实是这样,便打消了对他的怀疑。   陆立风又说:“那既然这样,婚礼要不要请他来?”   姚星辰一下子就急了:“你怎么想的啊,把我最爱的男人请来参加我们的婚礼,这不是刺激他吗?”   陆立风淡淡的笑了,带着一点对她的嘲讽:   “他又不爱你,被刺激的也应该是你。”   “你!”   姚星辰只觉得被人戳中了痛处,心口窝飕飕刮风。   “陆立风我算是发现了!你就是喜欢气我!从小到大!你不气我你就刷不出存在感!”   陆立风耸耸肩,无所谓的样子:“我们的婚姻本来就够无聊,我也是给自己找点乐趣而已。”   姚星辰瞪了他一眼:“难道你忘了我是怎么昏倒的吗?就是你气的!要不要再给你昏倒一次?”   陆立风把饭盒重新拿起来,喂到她嘴边:“你那明明是饿的,再吃几口。”   姚星辰别过头去,不吃,他的手臂又伸过来一点,她的手距离她的脸很近,姚星辰嗅了嗅,又嗅了嗅,觉得不对劲。   怎么他身上有一股…   “陆立风你还抽烟?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抽烟呢!”   不是吧,小古董长得白面书生似的,应该是规规矩矩的优良青年啊!怎么会抽烟呢?   陆立风把勺子递到她嘴边去:“吃一口我就告诉你。”   姚星辰对他刮目相看,听话的吃了一口饭。   陆立风把手收回来,俊眉一挑,意味不明的看着她:“你不知道的多了…”   姚星辰也很久没抽烟了,烟瘾大作,冲他谄媚的笑,伸了伸手:“还有没有?好兄弟,来一根。”   “没了,就一包,抽完了。”   她昏迷躺在病床的这段期间,他站在走廊里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直到护士来提醒他医院里不能抽烟,他才掐灭最后一支。   姚星辰唉声叹气的躺在床上,一改方才谄媚的嘴脸,烦躁的挥了挥手:“去去去,看见你这张幸灾乐祸的脸我就烦,我要睡觉!”   陆立风把空烟盒掏出来,往她身上一扔,姚星辰立刻像个小豚鼠一样爬起来,抱着烟盒使劲儿在鼻子前嗅来嗅去。   望梅也止不了渴,姚星辰狠狠的瞪了这个害她怀孕,夺走她一切美丽生活的始作俑者一眼,咬牙切齿:“陆立风!我恨你!”   陆立风看她憋屈的样子,没还嘴,一派悠闲的继续回到沙发上捧起笔记本办公去,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第21章 那年盛夏      【“再见尤教授。”   “嗯,再见泡泡。”】   “结了婚一起住!”   “一起住?”   “她爸爸他妈妈他叔叔他堂哥一大家子的人,住在一栋别墅里。”   “不是吧…21世纪了还有这种家庭?”   “你赶紧的,帮我想想办法,找个什么理由,能让我不住他们家。”   “要不然你就说…说你有传染病?”   “程贞贞!你他妈就是一不靠谱的!再见!”   姚星辰挂了电话,把手机丢给助理丸子,气鼓鼓的在片场坐下。   什么馊主意!她在这圈子里就这么一个要好的闺蜜,还如此的不靠谱,心塞。   片长乱糟糟的,工作人员全都在为下一场戏做准备,丸子替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担心的看着她:“你还行吗?挺得住吗?”   “没关系,为了我儿的奶粉钱。”姚星辰握起拳头给自己打了打气,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这个角色,本是方才电话里那位好友程贞贞的,程贞贞如今在国内已经是一线小花旦,因为要赶去台湾拍戏,所以不能接这个女一号,便极力向导演推荐姚星辰来演,导演看了姚星辰的试镜,给了她一个女三号来演,是男主角的初恋情人,戏不多,姚星辰也很高兴的接了。   这一场戏在郊外的小树林拍摄,景色很唯美很清新,男主角也是知名男演员,长的挺帅,姚星辰穿着校服短裙,梳着马尾,演他的初恋,两人有一场唯美的吻戏。   “肖晴,我们永远不分开好不好?”男演员深情款款的看着她。   “好。”她小鸟依人一般依偎在他的怀中,男主低下头,脸慢慢凑近,一缕阳光穿透他们的唇,慢慢的吻到了一起。   男明星事先吃过了口香糖,嘴唇还蛮软的,姚星辰只觉得他把手搂在了她的腰上,手臂一紧,她的胸便紧紧的贴在了他的身上。   男明星的吻开始变得升温,舌头都伸进来了,姚星辰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感觉他的某个部位似乎有了变化。   姚星辰开始轻轻的推他,他却搂得很紧。   她的动作在导演的眼里却变成了扭来扭去。   “卡!”导演有些生气:“姚星辰你扭什么扭!这是纯爱偶像剧!不是肉蒲团!”   姚星辰气的一口气堵在胸口,发不出来,明明是她被占便宜了!   她没好气地推开身上贴着的男明星,男明星却舔了舔唇,看着她笑。   导演喊:“再来!”   …   下午,陆立风和堂本刚下班,就开车来到姚星辰拍摄的地方,打算接她去陆家吃饭。   姚星辰气鼓鼓的上了车,陆立风盯着她受气的小脸看,没说话,堂本嘴欠,就问:“怎么了女侠,江湖凶险挨了刀?”   姚星辰没好气的说:“我就不理解了,怎么就那么多人愿意当明星呢?”   堂本说:“呦,也不是谁,当初高考的时候报的戏剧学院,难不成不为了当明星是为了去考古?”   堂本说着,转头看着驾驶室的陆立风笑。   陆立风淡淡的说:“文化课成绩不好,艺术课,不会画画唱歌跑调,只有一张脸还勉强及格,不考戏剧学院怎么办?”   陆立风说这话的时候带着点丝丝缕缕的愁苦,好像在说自己家不争气的孩子一样。   姚星辰炸了毛,起身趴到他的座位后头去,用手掐住了他的脖子:“陆立风我跟你拼了!”   “坐好。”他蹙着眉头在倒后镜里看了她一眼,目光很严肃,警告她他正在开车。   姚星辰悻悻的坐了回去,深吸一口气,气鼓鼓的看向窗外。   一条短信发了过来,是那个男明星的号码。   “肖晴,不如我们做一次吧!”他煽情的称呼她为剧里的名字。   姚星辰一阵恶心,咬着牙,快速的在键盘上打字,回复道:“肖你妈的头!”   男明星再没回复,陆立风在倒后镜里看了她一眼,觉得她今天真的是不开心了,便问:“谁欺负你了?”   姚星辰不爱搭理他,嘟囔着别过头去看窗外:“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堂本见在一旁偷笑。   车子路过一条熟悉的街,她恰好看见了那家干洗店,顶正干洗店。   那是前阵子池穆抢衣服的地方,姚星辰沉了沉心思,忽然十分挂念他。   这阵子实在是过得太忙乱,她都没有顾得上去看他,也不知道池穆的新工作做的怎么样,有没有感冒发烧…   “陆立风,你把车子开到我家附近的小学家属楼,我要去看一个人。”   堂本说:“嫂子,今天是陆家家宴,你第一次正式见家长,家里都准备好了,陆哥也是下了班就赶来接你的,你要看谁啊?”   陆立风抿着唇,不作声,车速放慢了些。   姚星辰偏头看向窗外:“我就看十分钟。”   堂本为难的看向陆立风,陆立风没看他,浓黑的眉有一丝浮动,堂本知道,他不高兴了。   难不成是上次打架的那个智障池穆?   堂本回过头来,为难的看着姚星辰,劝道。“嫂子,别去了,让家里等着不好。”   正在此时,陆立风却在前方能够调头的路段,打了方向盘。   车子调了个头,继而朝相反的地方驶去了。   姚星辰看了一眼陆立风,没吭声。   没什么不好的,他和她之间心照不宣的,她也和他摊牌过,他应该理解。   车厢里的气氛开始变得诡异,谁也不说话了。   车子开到了小学家属楼下,姚星辰推门下了车,目光一过,就看见陆立风坐在驾驶室低头点烟。   他刚才就想抽一根,因为她在车上,就一直忍着。   姚星辰转身就走,他的车窗却在身后落了下来。   “姚星辰。”他的声音清冷幽静,顺着丝丝缕缕的烟雾飘出车厢。   “就十分钟。”   姚星辰没回头,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走进了楼道。   池穆家窗子开着,全部都开着,池穆的父母可能外出不在家,每次出去都要把家里的窗户全都开着,即使在阴冷的冬天也不例外。   姚星辰敲敲门,池穆的脚步声传来,她调皮的把脸凑到门边去,眨了眨眼。   猫眼被她的脸堵住,光线很暗,池穆看不清来者。   姚星辰能够看见猫眼里有光线明暗的变化,她知道,一定是池穆在费力的向外看。   “你是谁?”门内的池穆问。   姚星辰说:“我是飞天小女警泡泡!请问这里是尤教授的家吗?”   “泡泡?”门内的人迟疑了一会,摇摇头:“你找错人了。这里不是尤教授的家。”   姚星辰笑笑:“你在好好想想,我是飞天小女警泡泡,你是尤教授吗?”   屋里的人顿了顿:“我是尤教授。”   姚星辰噗嗤一声笑了,把自己的脸在猫眼前晃了晃,池穆看到一双被放大的眼睛,正一眨一眨的看着自己,池穆有些警惕,向后退了一步。   “池穆哥,”姚星辰忽然低下头,双手攥着包,看着自己的脚尖,说:“我要结婚了。”   门里的人又把眼睛放在猫眼上,看她,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没听清:“泡泡,你说你要进来?”   “不是,我说,我要结婚了,下个星期。”   姚星辰抬起头,满眼的失落。   “我们要结婚了吗?”   “不是不是,”姚星辰忽然觉得好累,这件事多说一遍都好像是内伤复发一样,不愿意再和他重复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生完了小宝宝,就自由了。”   池穆还在猫眼里看她。   姚星辰眼睛里有眼泪,向上翻了翻,把泪水送回去。   她再次强颜欢笑着把脸凑上去,眨着眼睛逗他。   门内的池穆又笑了。   “等我离婚了,就是二婚了,到时候你可不许嫌弃我!那个时候就好了,我一个生过孩子的二婚妇女,嫁给你,你妈妈你爸爸也不会觉得委屈我拖累我了。”   “池穆哥,泡泡要走了。”她摸了摸他家门上贴着的对联,又摸了摸那明明暗暗的猫眼:“我会经常来看你的,不是爸爸妈妈回来,不要随便开门,记住了吗?”   “记住了。”   “再见尤教授。”   “嗯,再见泡泡。”   姚星辰紧紧的闭上眼睛,咬了咬牙,转身,一步一步的下了楼。   记忆仿佛又回到那个盛夏,她穿着热辣的短裙,打车来到b大,b大正在迎新生,校门口摆了好多地摊,是大二大三的学生将不用的旧物旧书卖给新来的学弟学妹们的。   姚星辰一路走进来,就听了一路的口哨。   “嘿,妹妹,回个头嘛!”   在池穆他们医学院,僧多肉少,男生比较饥渴,偶然见到一个高挑火辣的妹子走在校园里,是要喷鼻血的。   池穆一向勤工俭学,也借着新生入学的机会,和室友肖逸摆了个地摊,两个高个子男生,蹲在b大医学院导办的报名处门,有点像两个卖瓜的农民,长得好看的农民。   肖逸远远的就看见了姚星辰,吹起了口哨,见姚星辰直奔两人走来,有点不敢相信。   “妹妹,随便看看,师兄这儿什么都有!”肖逸细长的眼睛笑着眯起,目光流连在姚星辰胸前的36d柔软上,自己她的细腰、翘臀,真是尤物。   姚星辰没理肖逸,在池穆的摊位面前停下来,娇笑着说:“呦,师兄,您这只卖书啊,就没有别的?”   池穆也站起来,高出她一头,低头看着她,笑了。   “打车来的?”池穆问。   肖逸跟着站起来,惊讶的说:“呦,妹妹,你不会是我们医学院的新生吧?”   姚星辰说:“不是,我是罗京戏剧学院的。”   池穆递给她一瓶水,介绍说:“这是我室友肖逸,这是我的…”   姚星辰抢着对肖逸说:“他是我高考之前的家教,我们两家住的不远,关系还不错。”   池穆笑着点点头。   肖逸拍了拍手上的灰,握住了她柔软的手,酷酷的说:“我是肖逸,一眼就看出你是罗京的,我们院,都是吃压缩饼干长大的恐龙。”   “噗…”姚星辰笑了,池穆也看着她笑。   这个肖逸长得也挺帅的,笑起来坏坏的,应该很多女孩子喜欢,姚星辰发现长得好看的男生总会和长得好看的男生一起玩,这叫物以类聚。   “池穆哥,这下我可算上大学了,以后天天来找你,别嫌烦。”她抬头看着池穆说。   阳光很刺眼,池穆笑着没说话,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一切,都像是被打了柔光,定格下来。   …   燥热的暑气自车窗外飘进来,尽管开着空调,也觉得闷热。堂本看了看表,在看了看驾驶位上坐着的陆立风,有点焦虑。   陆立风正在抽烟,一只手搭在车窗外,一只手夹着烟,在嘴上轻轻的吸了一口,眼睛微微眯起,看着前方,也不知在想什么。   他的手细长而白皙,衬衫袖口卷到小臂处,熨帖的布料随着的他的呼吸轻轻起伏,上面一个褶子都没有,很规矩。   按说他这种很规矩的,周身散发着书生气的男人应该不适合抽烟,但每次堂本看着他手上夹着烟,放在唇边的时候,都会觉得多了几分阴柔的美感。   姚星辰从楼道里出来了,神色落寞,正慢慢的朝他们的车子走来。   堂本随口问道:“陆哥,你说那个池穆,真的傻吗?我看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陆立风把烟放在唇边,轻轻的吸了一口,然后精准的投入垃圾桶里,手搭回方向盘上,坐直,目光忽明忽灭:“我也很想知道。”      ☆、第22章 他的皮带      【如果你有过第一次见家长的经历一定会懂,你所准备的一肚子的官方台词全都不知所踪,最后只剩一个官方笑容,和不停冒出的“我不吃谢谢我不吃”。】来到陆家,陆建林、何琳、陆铁金、陆国宝、梁美仁、陆烽火,全都在家里准备好晚餐,等着两人归来,陆立风顺路把堂本送回了家,牵着姚星辰的手到了家门口。   姚星辰觉得他的手掌凉凉的,握着太舒服,正是因为太舒服,她才轻轻的甩开,站在陆家大门口,看着他。   “怎么了?”陆立风回过身来看她,重新拉起了她的手。   姚星辰问:“我一想到,老人们特别认真的在准备,就觉得有点对不起他们,毕竟,我也呆不了多久…兴师动众的…他们拿一辈子的心来接纳我,我却用一颗随时离开的心应付他们…”   陆立风看着她的眼睛深了几分,转过身来正对着她,把手插进口袋里,随意的说:“姚星辰,你现在是三栖明星,这点演技都没有吗?”   姚星辰一想,也是,尽管心里不舒服,但都到了这一步,权当演戏吧,陆家的这帮人权当资深老前辈老戏骨,而她自己抱着一颗谦虚的心来慢慢讨教表演边看就成了。   想到这里,姚星辰觉得舒服多了,便上前一步,挽住陆立风插在裤袋里的手臂,心一横:“走吧!”   陆立风被她柔软的身体贴着,看着她视死如归的就义表情,有些哭笑不得。   “这么拼?”他似笑非笑的低头看着她。   姚星辰点了点头:“对,我要给老人们留下好印象,等到离婚的时候,找个你不对的理由,全身而退,日后我来看孩子的时候,也方便。”   陆立风冷笑一声,把手拿出来,在她眼前竖起拇指:“很聪明…”   他发现,很多复杂的问题,用姚氏思维去想,总能别有一番意味。   姚星辰一昂首:“那是,将来宝宝出生的时候一定得像我,不能像你这个书呆子!”   陆立风没说话,眼睛忽然被她脸上幸福的笑容闪了一下,心头莫名的一动。   像你,像我…   很多时候,人往往越是觉得自己是清醒的,就越是难以分清现实和梦境。   进了陆家,姚星辰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一群人站在面前将她请进门,你一言我一语的,充满了笑声。   如果你有过第一次见家长的经历一定会懂,你所准备的满腹的官方台词全都不知所踪,最后只剩一个官方笑容,和不停冒出的“我不吃谢谢我不吃”。   陆家人太热情了,尤其是何琳和二叔,还有温温婉婉的二婶,不停的往她手里塞水果,几个小的,像是陆国宝、梁美仁、陆烽火,今日也穿的格外正式,特别的养眼。   如果陆家组个男女天团,这三个人加上陆立风,可以出道了。   就连平时不苟言笑的陆建林,也是在姚星辰走到哪个架子旁参观的时候,偶尔来一句:“这是宋朝的汝窑三足奁。”   姚星辰也不懂,僵硬的笑着,伸手摸了摸那在她眼中千篇一律的古董宝贝,每次都摸得陆爸爸心惊胆战的几欲制止,何琳知道陆建林最不喜欢别人随便碰他的古董,怕他阻止,便用胳膊撞了撞他的手肘,陆建林才憋着不出声,那表情,就好像自己身子被摸了还不能反抗一样的别扭。   陆家很大,楼上楼下,陆建林一家住在一楼,三个房间,陆铁金一家住在二楼,三个房间,其中一间是陆家祠堂。   姚星辰没想到,都这个年月了,竟然还有满屋子祖宗牌位的人家。   被带到祠堂,姚星辰一进门,就看到通电的红烛亮红了整个屋子,屋子里拉着窗帘,红通通的,规规矩矩的摆着好几代人的牌位,都写着名字。   何琳讲解员一样给姚星辰介绍着陆家祖上是干什么的,姚星辰不说话,怕露怯,就愣愣的点点头,旁边站着的小陆烽火冷冷的说:“妈,你跟她说这么多嫂子也记不住,干脆告诉她,你死了名字也要出现在这儿就行。”   嘿,这个熊孩子。   姚星辰仔仔细细的看了看,那牌位都很高,高等木材做成,惟有一个很小的,像是自己用木板做的一个牌位例外边角,前面供着一小盘葡萄。   姚星辰觉得奇怪,但隔的很远看不清牌位上写的是什么,也就不再多看。   正发愣之际,姚星辰看到地上摆着的八个蒲团都跪满了人,第九个,摆在陆立风身旁的位置,陆立风朝她招了招手,指了指铺垫,示意她过来。   “要我跪下啊?”所有人都背对着两人,姚星辰用口型无声问道。   陆立风指了指梁美仁,提醒她,她也即将是陆家的媳妇。   嫁鸡随鸡…   姚星辰深吸口气,对陆立风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很不情愿的跪了下来。   见姚星辰跪下,陆建林开始对这些摆着的牌位念念有词。   大致就是祖宗在天有灵,保佑陆家血脉什么的,然后又介绍了一下姚星辰…   “星辰,给祖宗磕头。”二叔破天荒的一本正经的回头叫了她一声。   “磕…磕头…?”   姚星辰哪里做过这个,突然觉得自己穿越回民国时期了,只能学着电视剧里的模样慢慢伏低身子,头顶在地上,用眼睛狠狠地盯着正在笑睥着自己的陆立风。   真是奇葩的一家…   陆立风好笑的看着她,这头磕的,难看至极。   姚星辰保持着磕头的姿势,咬牙切齿的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陆立风,加、片、酬!”   陆立风轻笑一声,看向前方。   陆铁金的媳妇宋玉萍看着姚星辰磕头的身影,拉了拉何琳,小声欣慰道:“你看看,这孩子多懂事。”   姚星辰把话听的清清楚楚,不禁只冒冷汗,心虚。   拜完了祖宗牌位,姚星辰随众人出了祠堂,下了楼。   “星星啊,”何琳笑着拉着她的手说:“我特意为你和立风布置了一下你们的新房,你和立风去看看,喜不喜欢。”   姚星辰乐呵呵的答应了,僵笑着被陆立风牵着手,来到了他的房门口。   其他人都不打扰了,去了一楼的客厅喝茶,估计也要开个小会,品评一下新媳妇。   而陆立风站在门口,一见人都走了,便松开她的手,淡淡的说:“你揉揉脸。”   姚星辰可不是得揉揉脸么,皮肉都笑僵了,再不让她喘口气的话,直接就是面瘫。   她狠狠地揉了揉脸,瞪他。   陆立风推开门,说:“带你看看我们的新房。”   姚星辰进门一看,这房间原来是个套房,有客厅有卧卫,有书房还有个小型的开放式厨房。布局倒是挺好的,就是这满眼的红色…   陆立风关上门,一下子只剩他们两个人,隔音很好,很静。   “其实我也不喜欢红色,”陆立风说:“但结婚都是这样。”   姚星辰压抑了一晚上,堆笑了一晚上,此时一下子放松下来,气不打一处来,回身照着陆立风的胸口捶了几下:“你这个骗子!早知道嫁到你们家跟闯天关似的老娘宁可一个人做单亲妈妈!”   陆立风陡然攥住她的手,放在胸口处,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妈妈说,怀孕了不许我们做剧烈运动…”   姚星辰觉得他这个书呆子的眼睛会勾人,仅仅是一个玩笑,却让她的心猛地漏掉了一拍。   “去你的!”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转身坐到沙发上去,翘起二郎腿打量着屋子里的每一个摆设。   即使用漫天盖地的红喜字,也遮不住这房间的冷色调和现代感,看来陆立风是个很注重生活品质的精致男人,从他的空气加湿器和空气净化器就能看得出来。   她站起来,把手里的手机往他手里一放:“给领导拿着!”   陆立风接过她的手机,她便背着手,开始走遍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有点像领导视察,陆立风倒像个秘书,默默的跟在后面。   姚星辰百无聊赖的在房间里踱步,走到他的衣帽间,不由得惊叹。   “啧啧啧,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弄这么个步入式衣柜,天天对着镜子臭美吗?”   陆立风没说话,抽出根烟来,没点,叼在唇边,摆弄着她的手机。   “嗯。”陆立风眯着眼睛应付着她的话,翻了翻她的电话簿,看看自己在她的手机里是什么称呼。   小古董?   陆立风不自觉的笑出声来。   “以后这个衣柜就我来用了。”   “好。”陆立风把自己的名字修改了一下,修长的手指夹着烟,在键盘上飞舞,把“小古董”删去,改成“老公”。然后“啪”,暗灭了屏幕。   “陆立风你怎么这么多皮带啊?”姚星辰摸上这一个个精致的小盒子,猛然一滞,忽然想到最近一部正热的电影《五十度灰》…里面的男主角就是一个生活精致的总裁,却有着特殊的虐待狂癖好…   “陆立风,”姚星辰警惕的看着他,指了指这些皮带:“你不会是…有…那个什么倾向吧?”   陆立风把烟从唇上拿下来,用手夹着,抽出一条来,摸摸皮带扣,衣帽间里的光线很暗,他俊俏的脸隐在阴影中,脸上没什么表情,有点莫测,看着她:“你怕的话,还有机会跑…”   姚星辰望着他手里的皮带,还有他阴沉的眼,打了个哆嗦,抱着肩膀做瑟瑟发抖状,后退:“小古董,人家好怕怕哦!你不要过来呦!”   陆立风额角飘过一滴冷汗,一见她这么爱演,就顺势逼近,绷紧手里的皮带,邪笑着凑近,将她逼到了衣帽间的死角去…   他的呼吸很近很近,就在她的头顶上方,他只要稍稍一动,唇就能吻上她的额头。   姚星辰可怜巴巴的抬起头,目光闪闪的看着他衬衫上的扣子,伸了伸手。   “干嘛?”   “演这段儿,得加钱…”她抬起头,突然变了一副市侩的嘴脸。有点像鬼屋里张牙舞爪的鬼突然跟你好好说话,告诉你出口在那边儿。   无趣…   陆立风收起坏笑,退回去把皮带放好,摇头感叹:“真是敬业。”   姚星辰德艺双馨的鞠了一躬,答谢观众,然后把他推到一边去,出了衣帽间去参观卧室了。   陆立风靠在衣帽间的墙上,拿出打火机点染了嘴里的烟,狠狠地吸一口,顿时觉得通体舒畅,空气也没那么热了。看着她摇曳着的包臀裙,走出去的背影,他的狭长的眼中泛起迷离之色。   一条短信进来,陆立风忘了是她的手机,本能的拿起来一看,屏幕上亮着,浮出一条短信。   “辰辰,在片场失控,是我的错,但你太性感了,让我控制不住自己。不如我们真的做一次,下部戏推荐你演女一。今晚十一点,我在地中海301等你。你同意的话,就来找我。”   陆立风的拇指向上翻看,看到了那句“肖你妈的头”,嘴角淡淡的一笑,轻轻的吸了一口烟,从嘴里拿下来,用手夹着,垂着。   半晌,他把夹着的烟送回唇上去,腾出手,两手握着手机飞快地在键盘上打了几个字,按下了发送。   陆立风单手拿着手机,又轻轻的吸了一口烟,吐出来,看着屏幕。   “好啊,等着我。”      ☆、第23章 父亲堡生      【陆立风一愣!此时猛然想明白了什么,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然而一切已经为时已晚。】晚上十一半点。   陆立风的车行驶在黑夜的公路上,姚星辰坐在副驾驶,头斜倚在靠背上,熟睡。   她的脸冲着他的方向,仰着,眼睛平静的闭着,睡得很熟很甜。   陆立风的手机响起,来电显示是一个叫做“毛利”的人。   “怎么样?”陆立风把蓝牙耳机戴在耳上,双手打在方向盘上,开口问道。   叫毛利的人似乎正在抽烟,电话里传来打火机盖被弹起的金属声响:“爽,刚才还在厕所吐,现在习惯了,我们兄弟俩轮着来,他还有点享受。”   陆立风皱了皱眉头,眉宇间有些排斥。   “那就好,脸上不要挂彩,拍两张照片攥在手里。”   毛利没等说话,他的兄弟毛杰把电话抢过来了,与哥哥粗犷的声音不同,毛杰的声音有些尖细:“陆哥,这个质量真心不错,你放心吧,照片我们都拍好了,保证他不敢声张,敢欺负我们二叔的人,爆了他…”   “好了,”陆立风不适应的打断他,“下周我在国外举行婚礼,到时候打电话通知你们。”   “没问题,一定到场。”   陆立风挂断电话,车子已经开到了姚星辰家门口。   熄了火,车厢里瞬间变得格外安静。   他把手放在她的肩上,想要推她醒醒,却见她眉头忽然紧缩,鼻尖泛出一丝薄薄的汗水,似乎正在做着什么可怕的梦。   陆立风的手收回来,侧过身静静的看着她。她本来是瓜子脸的,如今因为怀孕的缘故,双颊上开始长肉,看着反倒更加舒坦,大概是拍了一天的戏又应付了一晚上家长,累极了,加之孕妇本就嗜睡,上了车她就开始睡觉,睡得沉沉的,双颊浮动着淡淡的粉色,像个丰满的水蜜桃。   陆立风的喉结动了动,目光中多了几分柔情似水,他将脸慢慢凑过去,慢慢的靠近,唇停在她的唇前,呼吸相交融。   “爸…”她不安的、极其微弱的发出一个字节,让陆立风的动作陡然停住了。   在梦里,一般在极其恐惧与不安之中大声喊叫才会在现实中发出极小的呢喃,她一定在做着很激烈的梦。   陆立风不忍再让她沉沦在梦境,将身子坐正回去,伸手推了推她的肩:“姚星辰,姚星辰…”   “嗯!”她猛然苏醒过来,身体做得笔直,左顾右盼的看着周围的环境,确定自己是在陆立风的车上之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陆立风从后座拿起自己的外套,扔到她身上去,示意她到家了。   姚星辰也没推脱,直接披上外套推门下了车。   “走了啊!”姚星辰推上车门直接往楼道里走,看也没看他,眼神涣散着,带着疏离。   陆立风从车里下来,推上车门,抬起头,看着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她的到达,而一盏一盏的亮起,神色黯然而落寞。   许久,楼梯窗口的灯都灭了,陆立风才抽出一根烟点燃,靠在车边吞云吐雾起来。   姚星辰打开家门,廖英红已经睡了,她走到自己的房间去,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相框来,相片里十四岁的她正扎着马步,做降龙十八掌的姿势,而一旁圆脸小个子的父亲正搭着她的肩膀,单脚站立,手搁在眼前做孙悟空状,表情却是个憨豆先生的笑容如出一辙,父母俩一个是大侠,一个是孙悟空,相机定格的一瞬间,非常有喜感。   黑暗的夜里没开灯,只有一轮残缺的月亮照了进来,借着那月光姚星辰一瞬不瞬的看着那张照片,看着看着,里面的父亲竟然动了起来。   “小小姐,你看看,爸爸像不像孙悟空?”父亲金鸡独立,使劲冲她眨了眨眼皮。   “孙悟空不好看,大侠才好看!嚯!哈!降龙十八掌!”   摄影棚的镜头外站着的一个年轻美丽的女人受不了了,抱着肩膀走上前,大喝一声:“你们两个人来疯!到底能不能好好照相了!”   父亲姚堡生立刻站直,推了推身旁的女儿:“姚星辰!站好!大小姐生气了!”   在姚家,廖英红永远享受着上海女人特有的至高无上的家庭地位,姚星辰从没听过姚堡生叫廖英红老婆,总是听他叫“大小姐”,叫姚星辰“小小姐。”   姚星辰一看廖英红发火了,立刻站军姿,父女俩皆像两条平行生长的白杨树一般,两双黑漆漆的眼睛严肃的看着廖英红。   摄影师摇了摇头:“我觉得你们俩还是刚才那个动作好看一点。”   话音刚落,父女俩立刻嬉皮笑脸的恢复了刚才的动作,摄影师眼疾手快,按下了快门。   廖英红气的鼻孔溜圆,父女俩默契的击了一掌。   陆家别墅里,陆建林和何琳两口子来没睡,陆建林正摆弄着自己的宝贝古董,陪着夫人闲聊着。   “星星今天表现得还蛮乖巧的。”何琳一边织毛衣一边说:“说实话,他父亲过世得早,一个妈妈带着,能教出这么懂事的孩子也不容易。”   提到过世的姚堡生,陆建林也有些惆怅:“堡生不该走的那么早啊,唉,想到年他与我一起在父亲的古董铺里做学徒,我事事都不如他仔细精明。”   何琳说:“我听说他盗墓踩点的本事可是一绝。”   陆建林道:“那是一把好手啊,青龙蜿蜒,白虎驯服,玄武垂头,朱雀翔舞…他的门道可多了,眼睛比鹰都毒,铁金那小子一从东北回来就准去找他,爱研究他那一套盗墓经。”   何琳停下手里的活,说道:“你说,姚堡生出事儿,和老二有没有关系?”   陆建林的眼神突然变得闪躲起来,没等说话,就听见门外有脚步声。   陆建林适时的岔开话题:“你儿子回来了。”   陆立风进了门,把自己房间的灯都打开,屋子里贴着喜庆的喜字,空气间隐隐约约还能闻到她残留的香水味。   陆立风在沙发上坐下,扯了扯领带,动作慢慢的停了下来。   她沉沦在梦境中呢喃着爸爸的样子,再次浮现在脑海。   陆立风闭上眼,沉沉的靠在沙发上…   记忆回到那一年,他回到大院之后的第二年。那是他度过的最难熬的一个盛夏,b市的夏天简直是个大蒸屉,不是北京那种扇两下扇子就能清凉的热。   一辆警车刚刚离开姚星辰家的楼下,据说,姚星辰的父亲涉嫌私盗古墓,警方刚刚来家里盘问,但也没有证据,便没有抓人。   陆立风已经有几天没有看见过姚星辰的身影,有时候他会故意走到那片她练武功的草坪去看书,或者步至她玩蚂蚁的墙根下,也未曾见到她的身影。   有一天,陆立风看见一群孩子在一棵树下挖土。   自从姚堡生是个盗墓高手这种传言流传在大院里,这里的孩子们就纷纷效仿,在绿地上,大树下,挖了好多个坑,埋上一些普通的碗碟,再挖出来,扮演盗墓贼。   “出来了出来了!挖到一个花瓶!”几个男孩子兴奋的声音回荡在草坪上,过路的大人们全都摇头笑笑,也有几个童心未泯的,围上来和孩子们一起起哄。   陆立风只是路过,觉得他们无聊至极,正要打算离开,就听见一个尖锐的声音喝住了孩子们的动作!   “都给我住手!”姚星辰匆匆忙忙的赶过来,脸色已经变得惨白焦急。   陆立风正欲离开的步子停了下来。   “那是我埋的!你们谁也不许动!”姚星辰拼命的将那些蹲着的男孩子一个又一个的推开,走到花瓶前,蹲了下来。   “这是我家插花用的花瓶!你们都散了吧散了吧!”她说话的时候有些着急,但却破天荒的干笑着,似乎在讨好这几个孩子。   那时候家家都爱在窗台上书桌上摆几个插花的花瓶做装饰,那阵子又盛行盗墓游戏,姚星辰因为贪玩在地上埋了个花瓶也很正常。   陆立风定睛一看,她手中抱着的花瓶,绝不是等闲之物。   他走上前去,单脚向前,蹲下来,仔仔细细的看着她抱着的花瓶,本想逗逗她的,却在看清那花瓶的器形和色彩之后,脸色一变。   他自小在爷爷那里长大,东西一过眼,他便知道不凡,姚星辰手中所抱的是罕见的葫芦瓶,这种器型十分罕见,再仔细一看,这葫芦瓶的器身通绘葫芦藤蔓绵延,枝叶茂盛,果实硕大,在配上葫芦的瓶身,简直世间罕见,尽管一时辨别不出更多的信息,但陆立风立刻就断定,这东西绝不是姚星辰的。   “你在撒谎,这是一件古董。”他站起身,气定神闲的拆穿她。   所有人都一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姚星辰抱着瓶子惊愕的看着他,眼里的愤怒很快变成了惊慌,甚至是哀求,但年少的陆立风读不懂她的意思,只觉得她的谎言被拆穿的样子,真的很有趣。   “立风,听说你在北京跟你爷爷研究古董特别厉害,你真的看得出这是古董?”围观的一个大人问道。   姚星辰完全傻了,紧紧的抱着瓶子不撒手,陆立风低头看着那花瓶。现在想来,陆立风觉得,当时的自己真的没有多想,年少气盛的他,不过是喜爱在心仪的姑娘面前卖弄的少年罢了。   “这青花,蓝妍深沉,釉面肥厚,底部涩胎无釉,见明显垫烧痕,自然古朴,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元代青花琢器的典型。”   话音刚落,人群哗然!   “元代的啊!”   “是啊!我看着瓶子也不俗!”   “不会姚堡生真的去盗了墓,把挖出来的宝贝叫女儿埋了吧!难怪警察在姚家搜了个遍,也没找到任何证据!”   陆立风听见人群里有人这样说,再低头看见姚星辰正眼里含着泪,抱着古董瓶子颤抖着看着他…   陆立风一愣!此时猛然想明白了什么,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然而一切已经为时已晚。   “这是我家插花用的瓶子…”姚星辰再次固执着仰起头看着陆立风,无奈年纪小,抗压能力实在弱,被人们这样围着,眼泪就不争气的泄露了所有的谎言。   陆立风清楚而深刻的记着,姚堡生被带走的那天,姚星辰哭着在后面追车的情景。   姚堡生戴着手铐,被警察押上了车,陆立风和二叔就站在门口,与围观的人站在一起。   二叔的脸色很不好,一直在抽烟,他看着警车的方向,失神的说:“手铐…铐不住他的。”   上车之前,陆立风看见姚堡生回头看了姚星辰一眼,没说话。   警车开动,出了军区,姚星辰挣脱开她母亲的束缚,哭着追了上去,风一样,跑得很快。   “爸!爸!”   “爸!”   围观的人那么多,他们母女,孤立无援,而她哭喊得撕心裂肺,每一声都像是一把枪,爆了他的心脏。   陆立风很想冲过去,把她拉回来,替她擦一擦眼泪。可是他深知,自此之后,他都会是间接害死她父亲的凶手而她,再也不会和她有任何的交往。   听说,悲剧就是在那天发生的,姚堡生不知用什么方法撬开了手铐,在车子驶进公路的时候,突然跳了车!姚星辰还在后面追,就看见父亲从车子上滚了下来,刚刚爬起来,冲着自己笑,下一秒,却被碾压进一辆飞驰而来的货车下…   …      ☆、第24章 名正言顺      【此刻他尤其想要做一件事…可陆立风深知,他不能,因为只要妄动一步,她就会立刻逃开,并且逃得很远很远,老死也不相往来。】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几只小鸟落在窗台上,廖英红一开窗,就把它们吓走了。   廖英红笑笑,把头发上的卷发条一个一个摘下来,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对着飞走的小鸟招手:“回来回来!跑什么跑!”   这样顺势往楼下一望,廖英红突然看见楼下停着一辆车,眼熟。   “立风啊!陆立风!”廖英红不顾头上还卷着的头发,大声呼喊。   一大早的!喊什么喊!让不让人睡觉了!隔壁房间失眠了一晚的姚星辰,凌晨刚刚睡着,却陡然听见陆立风的名字,烦躁的把脑袋蒙进被子里,狠狠地踹了踹脚,继续睡。   “立风!”   楼下的车里怎么叫都没有人出来,廖英红奇怪的嘟囔一句,目光一转,就看见不远处有一个身影走了过来。   不是她家最英俊的女婿是谁?   他左手拎着两个塑料袋,右手一掌拖着两个纸杯,看样子是去附近买早餐了。   哎呦呦,廖英红双手合十这个乐,真是中国好女婿!   她转身及拉着拖鞋,赶紧跑到姚星辰房间去,使劲拍了拍女儿的被子。   “囡囡啊!快醒醒!你老公来了!”   姚星辰像个大蚕蛹一样裹着被,就是不动!   廖英红急了,用手扯她的被:“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没礼数!你看看别人家的大姑娘!个个亭亭玉立知书达礼的!我怎么就教出你这么个吊儿郎当的小姑奶奶!起来!给我起来!”   姚星辰床气大,一大早上就听到陆立风的名字,有点像要加班的感觉,狠狠地蒙住头蹬被子,闷闷的说:“都给我出去!我要睡觉!”   陆立风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响起,廖英红心里一急,气得拍了她一把,手一使劲,就将她身上的被子拽开了!   门开着,陆立风一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幕:姚星辰披头散发气急败坏的坐起来,闭着眼睛哼哼唧唧的赖床,身上只穿着一个贴身的小三角,和露脐的纯棉胸衣,胸前的饱满随着她争抢被子的动作不停的晃动。   没想到刚一来,就看到这样香艳的一幕…   陆立风不由自主的别过头去,抿着唇偷笑,然后很刻意的轻咳一声。   “咳咳!”   廖英红听见女婿进来,一怔,立刻换上一副温柔耐心的嘴脸,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被子,说:“囡囡啊,我们起床啦,你看看你家陆立风都来了。”   姚星辰趁机一把夺过被子倒头就睡,廖英红没辙了,出来跟客人周旋。   陆立风见廖英红出来,微笑着把手里的早餐放在桌子上,声音如早晨的太阳一般煦暖:“阿姨,早,我买了点早餐,您趁热吃。”   “好孩子,有心了。”廖英红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家女婿,怎么看怎么顺眼。   陆立风今日着装也格外清透,身穿休闲白衬衫搭配牛仔裤,配搭jaeger-lecoultre超薄月相大师系列腕表,悠闲清爽之中不失贵气。   “她还不起吗?”陆立风问。   廖英红瞪了屋里一眼:“这丫头,放假的时候一睡睡一上午,六亲不认。”   陆立风笑了,看看表:“那不行,今天要带她去拍婚纱照,我去叫她。”   他说完,冲廖英红眨了眨眼睛,廖英红触电一般愣了一下,笑着指了指他:“臭小子,去吧!”   陆立风拿着一杯豆浆进了姚星辰的卧室,慢慢的关上门。   廖英红坐在客厅里吃早餐,摇头晃脑的感叹,唉,这么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看上了星辰这个臭丫头。   姚星辰蒙着被,正睡着回笼觉,就闻到一股豆浆的香甜,肚子被带的咕咕叫。   豆浆?迷迷糊糊的,她闭着眼睛,脑袋伸出来,鼻孔一张一阖,小鼩鼱一样疯狂的嗅着。   陆立风觉得好玩,便拉了拉裤腿,半蹲下来,把吸管递到她嘴边去。   姚星辰毫不客气的叼住了吸管,咕嘟咕嘟,几大口下肚,醒了。   一睁眼,陆立风的俊脸近在咫尺,姚星辰的瞳孔一缩,猛地坐起来,见鬼一样捂着被子围在自己身上!   “谁让你进来的!这是女孩子的闺房你知不知道!”   陆立风站起来,往床前的书桌一靠,薄唇叼住吸管,手腕将她喝过的那杯豆浆一送,优雅自如的喝了起来。   “喂喂喂你别喝光给我留点喂——”   咕噜咕噜…   姚星辰话音刚落,纸杯便发出一声咕噜咕噜的呜咽,空了。   某人把空纸盒在手里晃了晃,欠扁的看着她。   “饿了,起床我带你去吃饭。”陆立风说。   姚星辰愤愤的重新躺下,把自己的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不悦的说:“陆立风,这才几点,你知不知道非必要时多见你一个小时我都要少活十年?你这叫加班这叫剥削。”   她抱怨了一顿,把自己又蒙回了被子里。   陆立风走过来,坐在床边,恶作剧一样伸出指头,在她暴露着的脚心上轻轻的挠了挠,姚星辰顿时蹬了蹬脚,爆发出一串难耐的笑声。   “哈哈哈!别挠别挠!”   陆立风见她有罩门,手上又在她脚心上划了两下,姚星辰猛地坐起来,笑着看着他。   她这样一坐,两个人的脸忽然就离的很近,陆立风有一瞬间的恍惚,还没来得及多想,一只胳膊便从被子里伸出来,精准的抓到他的腋下,隔着薄薄的面料,抓得陆立风痛痒难耐!   “叫你使坏!这叫以牙还牙!”姚星辰哪里是吃亏的人,一手捂着自己胸前的,一手抓陆立风的痒,把他压在了身下。   陆立风不停的发出干净清脆的笑声,嘴里说着求饶的话。   “停停停,我怕痒!姚星辰住手!”   姚星辰哪里见过扑克脸的陆立风如此小受的样子?瞬间玩心大起,正好教训教训他,不肯停手。   陆立风仰躺在她的小床上,笑的喘不过来气。   “求饶!”姚星辰命令道!   陆立风嘴硬,不肯求饶,姚星辰就加大了力气抓他的痒,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笑的眼里泛起了湿润。   “小古董你给我放手,快点!我数三个数…”姚星辰笑着,看她,手腕在他掌心挣了挣。   晨光从窗外照进来,打在她明媚的脸庞,而她,正活泼而轻松的对着自己笑,如此难得的情景,让陆立风的笑容也渐渐收了起来,看她的眼神中忽然多了几分认真。   她的脸在他仰视的正上方,几缕头发垂下来,葳在他的颈间,弄得他心神恍惚,而那双不施妆容的大眼睛和粉嫩的唇,像是泛着香气的精美小点,让陆立风很想尝一尝。   此刻他尤其想要做一件事…   可陆立风深知,他不能,因为只要妄动一步,她就会立刻逃开,并且逃得很远很远,老死也不相往来。   姚星辰看到他愣怔而压抑的样子,以为他闹急了,生了气,便悻悻的放开了手,躺回去,嘟囔着。   “无趣的书呆子,闹着玩儿都闹不起,没劲。”   陆立风坐起来,一股巨大的压抑憋在胸口处,仿佛犯了什么瘾却得不到消解,十分难受。   他站起身,清了清嗓子,整了整袖口领口,拍拍她的被子说:“起来吧,今天要拍婚纱照。”   “婚纱照?我们俩有必要吗?”   陆立说:“其实我也不喜欢拍照。但该走的形式还是要走的。婚礼上也要用。”   姚星辰一脸不情愿的说:“陆立风,你想想啊,你花一万块钱照了几个相册,最后用来垫花盆了,多不值?”   陆立风嘴角抽了抽:“谁说我要垫花盆…”   “离了可不就要垫花盆么…”   …   大大的草坪,身后是教堂,烈日炎炎,摄影师忙活得出了一身汗。   拍照这种事,姚星辰算是本行,一袭拖地婚纱站在陆立风身侧,就像是车站的模特靠着一台冷冰冰的车,摆着各种入境的动作。   “新娘很棒哦!新郎再笑一笑啦!您这么不配合,新娘会生气的!”摄影师不停的按着快门,玩笑道。   陆立风穿着一身白色西装礼服,头发被刻意做了造型,打扮一番,更加帅气挺拔了几分,他站在不停摆造型的姚星辰身边,压力很大。   “她不会生气的,”陆立风说:“你少照几张,应付一下就可以。”   没想到拍婚纱照是一件如此耗费体力的事情,陆立风快疯了。   姚星辰看他不自在,把手搭在他的身上,冷嘲热讽:“你看看,我就说嘛,我们俩还用拍什么婚纱照,直接照一个你,照一块草坪,把我p上去,毫无违和感。”   陆立风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不要在我身上拱来拱去好吗?”   姚星辰不以为然:“放松点,小古董,我就当身旁放个古董花瓶好了,你不用动,我来负责摆造型。”   他依旧酷酷的站着,像一尊雕像,而她大方而专业的动来动去,画面极其诡异。摄影师拍了这么多对也没见过如此对付的新人,他凭着自己的职业操守,哪容许自己拍出这么不和谐的照片来,便放下相机指挥道——   “新郎,搂住新娘的腰,脸对着她,新娘,你踮起脚,亲吻新郎!”   陆立风把手搂上她的腰,脸侧过去,没想到下一秒,她的唇很大方的凑上来,只隔着一厘米的距离,陆立风压抑着不安分的心跳,低头,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么么哒,不要脸红,专业点。”姚星辰撅着唇,闭着眼睛凑上来。   陆立风好笑的别过头去,她突然这样,他还真的有点不适应。   姚星辰看见他脸红的样子,突然想起上高中时的一幕。   那时她高一,去网吧包宿打cs,第二天早自习趴在桌子上睡觉,被班主任叫出去罚站。   高一的教室统一都在一楼,而高三的教室在三楼,每次陆立风上课的时候,都会路过姚星辰的班级。   那天早上,陆立风拿着拖把下楼值日,拖楼梯,见到她在罚站,一脸早就习以为常的样子,把他当空气,认真的干活。   姚星辰故意走过去,“咻”!把嘴里嚼着的口香糖吐在地砖上,又背着手若无其事的靠在墙上继续罚站。   陆立风一向特别的好欺负,默默的用纸巾垫着,将她的口香糖拾起来,扔进垃圾桶里,全程都没看她。   姚星辰一看他这样,就来了劲,从口袋里掏出一条口香糖来嚼了嚼,噔噔噔又跑过去,吐在他的担当区上。   吐完了姚星辰一溜烟似的跑回来,继续罚站,陆立风此时才抬起头看她,手上拄着拖布杆,皱了皱眉头。   怎样怎样!我就吐就吐!姚星辰摇头晃脑的对他做鬼脸,美滋滋的得意着。   没想到陆立风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也不生气,再次弯腰拾起她的口香糖,丢进了垃圾桶里。   这一幕,恰好被陆立风班级的班花苏小茉看见了,苏小茉总是利用班长的权利把自己的值日表和陆立风排到一起,也经常会在食堂帮着陆立风排队打饭。   “姚星辰!你太过分了吧!没看见高年级的值日生给你们扫楼道有多辛苦吗?”苏小茉义愤填膺的走到姚星辰面前来,小声指责道。   姚星辰瞪了她一眼,又跑过去,在地上吐了一颗口香糖,再跑回来,任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拽表情。   “你!”苏小茉火冒三丈,指着姚星辰的鼻子骂了句:“没有家教的小太妹!单亲家庭的孩子就是欠教养!”   因为都是一个大院的,谁家的家庭情况什么样基本都知晓,苏小茉是真的拿她没辙了,索性什么痛快说什么。   姚星辰脸一扭,心里很不舒服,却强撑着胜利的表情,吹起口哨。   陆立风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低头,继续做值日。   苏小茉走过去,把手放在他的手上,心疼的制止了他的动作:“立风,我来拖吧。你回教室。”   陆立风甩开女孩洗温软的手,淡淡的说了句:“别碰我。”   姚星辰见状,在一旁吹口哨:“古董就是古董,一辈子守身如玉做处男喽!”   …   “对对!新娘凑过去吻新郎,新郎?拜托你动一动好吗?”炎炎烈日下,摄影师已经快被这石头做的新郎气死了。   姚星辰看见陆立风搂着自己的腰,别过头去失笑,他白皙的脸上泛起一丝可疑的红晕,姚星辰乐了:“陆立风,你行不行啊?”   摄影师也说:“要不咱们换个动作吧,太热了!我都出汗了!”   姚星辰也动了动,刚要换别的造型,就觉得腰上的猛然收紧!   姚星辰一抬头,就看见陆立风正看着自己笑,还没反应过来,他一低头,俊脸就突然凑近,柔软的唇冰冰凉凉的压下来,辗转在她的唇间摩擦起来…   名正言顺。   陆立风如愿以偿的品尝过她的柔软挑衅,恋恋不舍的放开她,对着摄影师问了一句“拍完了吗”,然后忍不住勾起了唇…      ☆、第25章 命悬鬼屋      【将来我宝贝出生,问你他是怎么生出来的,你就说是垃圾堆捡的。】姚星辰对于拍婚纱照亲吻时,陆立风把舌头伸进她嘴里很不爽。   两个人卸了妆,从影楼里出来,在cbd闲逛找吃的,她也还在耿耿于怀,谁也没和谁说话。   陆立风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手负在身后,长腿悠闲的迈着,偶尔看看琳琅满目的店铺橱窗,偶尔低头看看自己的脚下,迎面走来的女学生都瞩目着从他身边擦身而过,无一不是倾慕的眼神。   姚星辰又饿了,百无聊赖的走在他身边,韩料日料,西餐中餐,她都想吃,一时间决伐不定,索性捂着肚子游荡着。   今天是周末,cbd贯是美女出没的地方,b市的女孩子普遍长的白,一到夏天江风一吹,荡漾了女孩们的裙底,简直成了男人们的福利。   姚星辰歪着头瞄向陆立风,只见他背着手,低头看着地面,默默的跟着自己,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浅笑,见她投来目光时,他又别过头去,去看路过橱窗里倒映出的自己的影子,还有一个肚子咕咕叫的孕妇的影子。   “闷骚。”姚星辰冷哼着也背过手去,学他走路的样子。   “我又怎么招惹了你?”他转头看着她,双眸隽黑,含笑,竟带着几分妖孽之色。   姚星辰瞪了他一眼,冷嘲热讽道:“我看大街上的这些小姑娘,也都是平时宅在家看韩剧的花痴,看你有几分姿色眼睛都直了。殊不知有些人衣冠禽兽,披着谦谦君子的外衣私生活混乱,拍个照片也要找机会揩油。还是对孕妇,真是人面兽心。”   陆立风冷笑一声。   她算是敲定了,一口咬定他就是个私生活混乱的公子哥。   “没想到你这么保守。”陆立风动了动唇角,不紧不慢的说。   姚星辰翻了个白眼,不屑的笑笑,没理他。   陆立风继续背手,悠然走路,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你笑什么?”姚星辰冷着脸问。   “我笑也不行吗?”   这个孕妇喜怒无常爱找茬。   “你一笑我就觉得你在想什么猥琐的事情。”   陆立风明白了。   “姚星辰,你要是体内激素紊乱,情绪不定,找人拌嘴的话,你直说,我可以正面迎战。”   “你才激素紊乱呢!你敢说你不猥琐?”   陆立风眉间有多了几分闲逸,不以为然的向前走:“不就是被亲了一下,至于计较成这样么?”   姚星辰觉得自己在一个古董面前受到了侮辱。   “我保守?我跟人上床的时候你还在上铺打飞机呢!”   陆立风似乎早就猜到她会这样说,机械的鼓了鼓掌,没什么表情:“好,厉害!这方面,我认输。”   姚星辰撇了撇嘴:“你也别装,下药祸害良家妇女这种事,你比李宗瑞都强吧?”   陆立风皱了皱眉,解释道:“其实那天真不是…”   “别解释别解释!”姚星辰竖了竖掌,说起来也是自己的一段屈辱史,不愿提:“你就是趁人之危…”   “那倒是。”陆立风果断而笃定的点点头,目视前方,似乎在回味。   姚星辰瞪了他一眼:“我跟你说,你在我这儿,永远也洗白不了,将来我宝贝出生,问你他是怎么生出来的,你就说是垃圾堆捡的。”   陆立风微怔,笑了,摇摇头:“那可不行。我们要对孩子进行正确的性‘教育,不能延续传统错误失败的方法。”   他说罢转头注视着她,竟有了几分含情脉脉的样子,加之姣好的容貌,让姚星辰心头没来由的一动,仿佛看到了未来他与她一起逗小孩子的场景。   姚星辰别过头去,做呕吐状,伸了伸舌头:“陆立风,你怎么看你就不烦别人呢!”   “我也是。”   陆立风嘴角的笑意渐渐加深。   两个人斗着嘴,也就穿过了整条街,姚星辰是个选择恐惧症晚期患者,尤其在肚子的的时候,给她一条美食街,她能饶三圈。   最后在陆立风考虑到她血糖低,又想起上次晕厥的事件,只能催促她赶紧决定,姚星辰选来选去,最终在一家西餐厅门口停了下来,正要进去,陆立风的手机就响了。   打来的是堂本,一般堂本周末打给他,都是去健身。   陆立风没接,给按了。   他一边替她推开西餐厅的玻璃门,一边用手机快速的回了一条拒接短信——   “陪老婆呢,没时间。”   堂本特别有眼力见的一个人,一般这种时候就自己玩去了,不会再打扰陆立风,没想到他的电话又打过来了,陆立风站住,觉得一定是有什么急事。   姚星辰也没进门,站在门口看着他,只见他接起电话之后脸色就不太好,然后开始问对方地址,姚星辰听见“恐怖精神病院”“铂金大厦”几个字。   “怎么了?”姚星辰盯着他焦急的表情,不安的问。   “小火出事了。”他突然牵起她的手,快步转回身来,朝铂金大厦的方向走去,姚星辰也来不及问,就被他牵着,跟在他后面。   铂金大厦就在这条街上,两分钟就到了。   进了铂金大厦,上了八楼,一打开电梯,一股阴森森的冷气扑面而来。迎面的白墙上,用淌着“鲜血”的红字写着“恐怖精神病院”几个大字,似乎一下子让人穿越到了恐怖片里。   姚星辰看了一眼左边,是一家真人密室逃脱,而右边的箭头,指的就是恐怖精神病院。   毕竟是女孩子,她有些胆小,陆立风一边走一边攥紧她的手,冷静的说道:“别怕,只是一家鬼屋。”   推开这家恐怖精神病医院的大门,迎面就是一个故意做旧的挂号橱窗,橱窗上贴着鬼屋的单人价格和注意事项:每位120元,心脏病患者误入。   阴森的橱窗里还挂着几件粉色的护士服,做得挺逼真。   这收费窗口里空无一人,陆立风牵着她迅速推开“精神病院”的大门,直接闯了进去!一推门,灯全部亮着,恐怖尖叫的音效也都开着,各种凌乱的道具昭然眼前,失去了恐怖的氛围,而鬼屋里一群奇形怪状的“鬼”都围成一圈,气氛紧张混乱。   “小火!”陆立风松开她的手快步冲上去,拨开“鬼”们的围观,看到了陆烽火。   陆烽火有先天性心脏病,此时正躺在堂本的怀里,堂本呼唤着她的名字掐她的人中。   “怎么回事!”陆立风蹲下来,看着昏迷不醒的妹妹,就要伸手去抱。   堂本满头大汗的说:“陆哥,已经打120了,救护人员应该马上就到!都是我不好!她非要进这个鬼屋!”   陆立风又气又急,姚星辰从没见过他如此失控的样子,仿佛天都塌了一般,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暴戾。   “胡闹!你不知道她有心脏病吗!带她来这种地方!你怎么不拦着她!”   堂本说:“我拦了!没拦住!都是我不好!小火!小火?你醒醒!”   姚星辰站在一旁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这个时候责怪堂本是没有用的,陆烽火和堂本的相处模式谁不知道,一个公主一个公公,惯着她取悦她都还来不及,陆烽火想做什么堂本又怎么拦得住?   陆立风急促的呼吸着,狠狠地抬头看向这些扮鬼的工作人员,那目光,似乎要杀人一般。   有一个穿着病号服,画着浓妆的“僵尸”连忙撇清道:“先生,我们这里有警告的,心脏病患者禁止入内,都在门口贴着呢!”   另一个拿着电锯的“医生”也说:“是啊是啊!”   还有一个小个子的女孩,扮演“鬼娃”的说:“这姑娘一看到我就喊,喊什么小宝,小宝,不要过来什么的,接着就晕过去了。”   姚星辰看到陆立风的眉间惊讶的散开了一秒,有些恍惚,随即紧紧皱起。   这时,从“医院”走廊里传出一阵脚步声,众人回头一看,一个穿着染血的白大褂的男子跑了出来。   这人和其他的鬼不同,别人脸上都画着浓妆,而他却没有,容颜冷峻却十分俊俏,除了他白大褂上的血迹之外,乍一看去,似乎真的和医生没有两样。   且是一名容貌清俊的医生。   那人快步走过来,看到小火,脸上多了几分阴鸷,看到堂本抱着小火,立刻冷静的喝了一声:“放开她,让她躺平。”   这人不由分说的从堂本的怀里夺过小火,将她平放在地面上,开始解小火的外套。   陆立风本能的拦住这个怪人,扼住他的手臂:“你要干什么!”   男人看也不看他,甩开陆立风的手,双手交扣在她双乳之间按压。   “不想让她死的话就走开。”他的声音阴冷又果断。   陆立风刚要说什么,姚星辰却用力的按住他的肩膀,他一回头,就看见姚星辰一脸震惊的看着那个人,木然的说:“立风…不要动!他是…医生…”   姚星辰的表情复杂之极,让陆立风难以解读。   那个男人也一边做急救,一边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姚星辰…   很快,他便把目光收回。   危急关头,大家都屏息以待。   小火动了动,那人将她包里搜出来的速效救心丸拿出来,撬开她的牙关,置于舌根之下。整套抢救动作娴熟专业,一气呵成。   很快,陆烽火渐渐恢复了意识。   而姚星辰,却僵硬着身体,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第26章 眼眸像她      【每次跟在陆立风身后的时候,不知是不是气场的关系,姚星辰都觉得自己是跟着他去杀人的,而且是去灭门。】120医护人员到达时,小火突然攥紧了男子的手。   陆立风看着姚星辰似乎认识这个人,努力回想了一下,再一打量,也觉得面熟,可他的面容就在脑海里搜索着,始终无法对上号。   小火的力气很弱,男子甩开她的手,她却又攥了上来。   陆立风见状,几乎是本能的上前,用力的握住男子的手腕,那目光是不可置疑的霸道,和一个哥哥对妹妹的维护。   男子挣了一下,陆立风一用力,他没挣开,接着淡淡的看了陆立风一眼,抿抿唇,把手给了小火。   这过程只发生在一瞬,却让姚星辰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陆立风。   顽固,霸道,不同于平日里的“好欺负”。   姚星辰似乎感觉到了他对于陆烽火的那份爱和宠溺,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哥哥看到妹妹欺负时本能的维护,没有任何理智,也不分对错,只有保护。   真的没看出来,他的力气倒是蛮大,以前她一直把他当做文弱书生来看的。   男子随救护车离去,姚星辰和陆立风以及堂本三人驱车赶往医院。   车厢里,陆立风的面色不太好,堂本就更是了,而姚星辰始终皱着眉头,像是在犯疑虑。   “这个人,跟小火什么关系?”陆立风问堂本。   堂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手搭在唇边轻轻碰触着,像是在捋清某种情感。   “应该是她喜欢的人吧…”堂本的声音很低,很低。   “男朋友?”陆立风又问。   “不是,他们似乎认识好久了,我也是听小火跟我说的,几年前,她心脏病复发住院一阵子,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陆烽火还在读高三,是个活泼又外向的女孩。   陆烽火喜欢住院,却不喜欢见到那个每天来查房的医学院实习生。   自小,家里人也都惯着陆烽火,要什么给什么,尤其哥哥陆立风,他说,只要她听话,他就能让小火过着像公主一样的生活,可高三的她实在不想大早起去上早自习,就装作心脏病复发住院缓几天。   陆烽火从不觉得自己娇生惯养,她觉得自己热爱生活,并且活得精致。比如说,在病房里摆上她爱听的cd和音响能够驱赶烦闷,各种鲜花又能消除医院里的消毒水味…   可医院里的人可并不打算惯着这位大小姐。   护士长给小护士们开了个小会,指派一个人去负责和这位大小姐沟通。   “我可不去,人家有钱想把vip弄成什么样是人家的自由。主要是她哥哥长得太帅了,我还指望着在我未来小姑子面前拉一票呢!”   “有钱怎么了?”一个身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走了过来。   “小肖啊你来的正好!”护士长终于找到了救星一般,拉住医生的胳膊:“你是咱们院里最招小姑娘喜欢的实习医了…”   话还没说完,有个小护士就插了一嘴:“除了我家池穆!”   肖逸的眼睛冷冷的扫了过来,小护士招架不住,赶紧改口:“你最帅,你最帅!全b大一院你最帅!嘿嘿!”   肖逸的脸顿时漾起了笑容,妖冶一笑,伸手点了点小护士的鼻尖。   “这还差不多。”   小护士羞涩的低下头去,笑了。   肖逸正了正自己的白大褂,收起脸上的玩笑,提高了声音,一本正经道:“不用你们说,我早就想教训教训这个公主病了,隔壁病房的张阿姨跟我反映多少回了,她当这里是自己的闺房?还放音响,呵。”   “鼓掌!”护士长笑容可掬的看着他:“庆祝我们肖逸挂帅出征!”   肖逸勾起唇角,自负一笑,在小护士们期待的目光中,走进了陆烽火的病房。   陆烽火正听着迈克尔杰克逊,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子信步走进来,关掉她的音响就往出搬。   “你干什么!”陆烽火哪里见过光天化日之下偷自己东西的,怒喝一声。   “美女,你这音响效果挺棒,我在负一楼停尸间都听见了,尸体们跟我说,想借来用一用,他们在阴间和mj经常搓麻,缺背景音乐。”   陆烽火一下子火了:“你谁啊!凭什么动我东西!”   肖逸抖了抖自己的白大褂:“看不见吗?心外医生,你的救命恩人。”   陆烽火气坏了,当即站起来,光着脚跑过去,站在肖逸面前,矮了一头,气势上却毫不逊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个大学没毕业的实习医生!你再动一下我就告诉我哥!”   肖逸抱着音响转过身来,俯视着她,特意动了一下,目色一凛,危险的眯起眼睛,将她的话改装了还给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个高中没毕业的装病逃学生,你再把医院当成自己家给我作,我就把你装病的事告诉你哥!”   “你!”陆烽火竟无言以对,心虚加生气,在地上直跺脚!   肖逸低下头,看着她赤裸的双足,淡淡的收回目光,抱着音响离开了,临走前,却留下一句叫陆烽火莫名心跳的话。   “把鞋穿上,着凉。”   …   ““男朋友?”陆立风问。   “不是,他们似乎认识好久了,我也是听小火跟我说的,几年前,她心脏病复发住院一阵子,那个时候这个人在医院实习,两个人不知道怎么认识的,小火…很迷他…”   陆立风握着方向盘,转头看向副驾驶上异常沉默的姚星辰。   姚星辰感到了他的目光注视在自己身上,转过头来瞟了他一眼。   “看我干嘛…?”她问。   “你心虚什么?”陆立风收回目光。   “心虚?你确定你是在说我吗?我心虚?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心虚了啊?”   陆立风沉默两秒:“那个人,你认识?”   “…认识啊!”姚星辰轻飘飘的回答。   陆立风没有表情,也不说话了。   后座的堂本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索当中,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突然说:“对了,小火说,那个人曾经夸过她,说她的眼睛很美,像他深爱过的一个女人。”   陆立风没说话,姚星辰的表情倒是有几分微动。   堂本拍了拍陆立风的座位,恨恨的说:“陆哥,你听听,说这话的是不是百分之八十都是感情骗子?多么老土的泡妞手段啊!还你的眼睛很美…像我深爱的女人…我呸!他当自己是杨过吗?”   医院到了,陆立风把车子开进了地下停车场。   姚星辰是从来不和堂本站在同一战线的,此时却撇嘴点头怒赞堂本:“对对对,我看也是!”   “是吧是吧!”堂本被嫉妒蒙蔽了双眼,使劲儿拍了拍姚星辰的肩:“我就知道咱俩有共同语言!”   “呵…”一直不说话的陆立风却冷笑一声,车一熄火,他便转头看向身旁的女人。   地下停车场的光线有些暗,他的五官就看起来更加的深邃,一双墨色的眼睛在她的眉目间扫过,最终停留在她的眼睛上。   姚星辰被他看得浑身不知在,脖子一缩,向后靠了靠。   “干嘛又看我!陆立风你这样特别像变态你知道吗?你去那恐怖精神病院演变态僵尸脸上都不用化妆。”   陆立风微微侧头,疑惑的将眉头锁起来,轻轻的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不会,他说的那双眼睛,是你的吧?”   “啊?”堂本也惊讶了,赶紧从后座的跳起来,趴在座椅上距离姚星辰很近,仔仔细细的看着姚星辰的眼睛。   姚星辰僵硬了几秒,突然露出一个比姚明还难看的囧笑:“哈——瞎他妈说!小火可是单眼皮!”   堂本连连点头:“对对对对,小火单眼皮!咱家星星是大双眼皮,一点都不像啊!”   陆立风冷笑了一下,与他对视着,那笑容笑得姚星辰后脖颈发凉,她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一字一句的说:“陆立风,看来我要灭了你的口了。”   陆立风心照不宣的笑了,不再说话,推门下了车,三个人从停车场里出来,她和堂本跟在他身后,往医院走。   每次跟在陆立风身后的时候,不知是不是气场的关系,姚星辰都觉得自己是跟着他去杀人的,而且是去灭门。   陆烽火没什么大碍,躺在病床上闭目休息。陆立风和堂本坐在床边守护着她。   姚星辰对这个小姑子不感兴趣,连关心的话也没说,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就悄悄溜出去了。   医院的走廊很长,很明亮,姚星辰一眼望到头去,也没找到自己要找的人。   走了一段,她看到了一个安全出口,安全出口是楼梯间,vip走廊里安静极了,一走一过,能够听到窸窸窣窣的包装纸剥开的声音。   姚星辰停住脚步,退回去,手搭在安全通道的门上,轻轻的推开了门。   “吱嘎——”   随着门声响动,窸窸窣窣的声音停了下来。   姚星辰站在门边,面无表情的抱着肩膀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正坐在楼梯台阶上,长腿弯曲,咬着一块德芙,巧克力的包装纸褪到了一半,他却只咬了一小口,还带着整齐的牙印。   肖逸,池穆的大学同学兼室友,一个曾因颜值高在医学院里叱咤风云的校草级人物,现在想想,竟觉得当年读书时也蛮有趣。   肖逸在b大女生心中是个极其招人喜欢的角色,可在姚星辰面前,也就是一臭屌丝。   一想到这里,不禁觉得那段时光,有几分褪了色,有几分却仍旧鲜活。一时间,复杂的情绪在胸腔内翻涌着,想来对方也是一样。   肖逸也抬起头来看着她。   两人就这样默默的对视了大概有十秒钟,忽然不约而同的笑了。   肖逸还是酷酷的,带着一点坏,不太靠谱的样子,除了脸上俊俏的棱角清晰深刻,皮肤也没有上学时候嫩了之外,没什么变化。   肖逸看了看她,拍拍身边的楼梯,咬了一口巧克力。   姚星辰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看着他身上还来不及脱去的鬼屋道具——染血白大褂,嘲讽的笑了。   “你妹的…不是说你在新加坡克布金肾病医院当外科医生吗?”   肖逸苦笑着摇摇头:“克布金肾病医院不就是恐怖精神病院?”   姚星辰一愣,克布金肾病…恐怖精神病…   姚星辰一拍脑门:“卧槽!差点忘了你老家是陕西的!”   肖逸笑了,摇摇头,吃巧克力。   “怎么了,饿极了胃病犯了?”姚星辰问。   “嗯,早上忘了吃。”   姚星辰也是因为出事了没吃午饭,一见他吃巧克力,也摸摸自己的肚子,肚子里顿时发出一长串的咕噜声。   “你也没吃?”肖逸看着她,似笑非笑。   “我是孕妇啊,容易饿。”   肖逸愣了一下,眼中有几分复杂划过,很快便一闪而逝,把手里吃了一半的巧克力递给她。   “给。”   姚星辰看着那还带着他牙印的巧克力,与肖逸对视了一眼,接了过来,放在唇边,咬了一口。   肖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吃巧克力的样子,忽然低下头,手肘压在膝盖上,搓了搓手,淡淡的说:“怎么,做了双眼皮?”   姚星辰吃巧克力的手一顿,随即伸手推了推他的脑袋:“嘴真欠!干嘛说出来!人家这是工作需要,我们这行都微整,看来,我要灭你的口了!”   肖逸的头被她推的一晃,半边脸转到一边去,笑了。      ☆、第27章 那年肖逸      【“谁是水军?别说考古系,就是我们医学院那几个恐龙,也有喜欢陆立风的,星辰你是捡到了宝。我记得当年有人在学生会主席竞选时提问,说,‘你们学考古的不过就是挖土、指挥农民挖土,上穷碧落下黄泉,是最底层的知识分子。’我记得当时陆立风一句话就让女生们尖叫不已。原话怎么说来着?”】b大一院vip病房里,陆烽火慢慢睁开眼睛,堂本、陆立风都坐在病床前,堂本在削苹果,陆立风站在窗边抽烟。   “臭丫头,醒啦?”堂本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   陆烽火慢慢的坐起来,睁眼就找肖逸:“堂本,肖逸呢?”   “不知道,没看见。”堂本面无表情的低头削苹果。   “你给我把他找来,我要见肖逸。”陆烽火推了推他的肩膀。   “我真不知道,他可能早走了,人家看都没看你。”   “我要见肖逸。”陆烽火冷冷的说。   “他没走。”正在抽烟的陆立风转过身来,看了看陆烽火,又看了看堂本,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柔声说:“阿本,你去把他叫来吧!”   “哦。”堂本暗暗的吸了一口气,站起来。   陆烽火看着他手里削好的苹果,伸手要。   “咔嚓”,堂本咬了一口,递到她面前去:“还要不要了?”   陆烽火看着上面的牙印,嫌弃的往后缩了缩:“女孩子只吃自己男人咬过的东西。”   堂本“嘁”了一声,收回苹果:“本来就不是给你的!”   走廊的这边,姚星辰正吃着巧克力,堂本就走了过来,惊讶的看着两人:“呦,你们俩原来在这儿,真认识啊?”   “找我们什么事啊?”姚星辰把只吃了一口的巧克力又塞回肖逸手里,站起来,拍拍屁股。   堂本对肖逸说:“这位,我们家小火找你。”   肖逸也站起来,把最后一口巧克力吃光,包装袋塞回兜里:“我没时间,先走了。”   肖逸说罢就出了安全通道,往电梯里走,堂本跟在身后,伶牙俐齿的较着劲:“这位肖…我看你不乱扔垃圾的份上暂且判定你是一好人,你跟陆烽火什么关系我不管,但她要见你,你就这么走了,也太对不起她了吧?”   肖逸停住,转过身来看着堂本,拧眉:“我对不起她?我是她买来的心脏起搏器吗?她想见我就见?”   “我说你这人,怎么就这么不可爱呢?”堂本也走过去,矮肖逸几厘米,看着他:“小火是因为想见你才进了你的破鬼屋的…”   肖逸打断他:“这种行为或许在你眼里是勇敢,在我这儿,就叫脑残。”   姚星辰听着想笑,但突然看见陆立风站在病房门口看着肖逸,姚星辰就收了笑容,上前打圆场去了。   “你看你,就看一眼怎么了?你就是轴!”姚星辰走过去,那语气就像是哄小孩一样,几分嗔怪,几分玩笑,看着肖逸。   肖逸的目光闪了闪:“我轴?”   “可不是?老早你就轴,脑袋瓜不转个儿,让你进去看看美女,你去就得了,扭扭捏捏的,人家怎么你了?让你去你就去,何况人姑娘还生着病呢!”   “我…”肖逸被她损的不知怎么还嘴,突然调转头,往陆烽火的病房走去了。   堂本奇怪的瞥了姚星辰一眼,竖起大拇指:“嘿,真听你的话他!女侠气场果然不一样。但我还是得告状。”   “告什么状?”姚星辰问。   堂本走到陆立风身边去,一脸奸细相,高密:“陆哥,他们俩吃一块巧克力。”   陆立风的脑海中浮现出陆烽火说的那句“女孩子只吃自己男人咬过的东西”,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进了病房。   陆烽火的主治医生兼陆立风好友毛峰正在病房里,给小火检查。   毛峰见几个人进来,挨个儿扫了一遍面孔,忽然一愣。   “姚星辰?是你?”   “毛峰?”姚星辰立刻就认出了眼前这个圆片眼镜的小个子医生。   毛峰越过她再看看另一个人,差点没哭了。   “老四…”   “峰子。”肖逸的目光闪了闪,也很惊讶。   …   下午三点,早不早晚不晚的时间,饭店里没什么人。   毛峰换了一身衣裳,脱了白大褂瞬间土气了许多,但小眼发光,看起来很精神很亢奋,他的左边坐着姚星辰、陆立风夫妇,右手边坐着堂本和肖逸,五个人要了一箱啤酒,围坐在饭桌前,气氛不太热烈,但好在有毛峰这个话唠撑场面。   “唉呀我地乖乖,真是太巧了,没想到星辰你嫁给了陆立风,有福气。陆立风是我在大学时参加社团认识的,我们俩到现在也经常出来喝酒。但是肖逸你这个臭小子,医学院当了四五年的室友,你毕了业就没信儿了,有没有良心!罚酒!”   肖逸看得出也挺高兴的,端起酒杯仰头干了一本,放在桌子上:“你胖成这德行,我在街上铁定认不出你。”   “唉呀过劳肥!咱们学医的工作性质你也不是不知道,通宵,值班,查房,手术,手机得放枕头边儿,我前天还跟我媳妇说,有一天我死了,不是猝死就是手机辐射得脑瘤,做医生,太苦了。老四,你现在在哪儿混呢?”   老四是寝室里的称呼,池穆生日最大,是老大,肖逸比其他三个室友小一岁,外号老四。   肖逸没等说话,姚星辰就接了过来:“他现在在新加坡呢,混得不错。”   肖逸看了姚星辰一眼,低头打了个酒嗝。   陆立风始终注视着姚星辰。   “新加坡啊?那不错啊!哪家医院啊?”   学医的很少转行,基本脱离不了医院,毛峰就顺理成章的问。   肖逸笑着看向姚星辰,看她怎么吹下去。   姚星辰这下犯难了,总不能说“克布金肾病医院”吧?根本没这么个地方啊!   这时,姚星辰正为难,右手边那位,开口了。   “我听肖逸说是alvernia。”陆立风说得一口标准的英文,不急不缓的替她作掩护。   姚星辰英语不好,不知道是什么。   肖逸接过来:“没错,新加坡安微尼亚山医院。小地方,你可能没听说过。”   “哎呀妈…没听过,不过老四你真牛!新加坡好地方!”毛峰竖起大拇指。   姚星辰松了口气,感激的看向陆立风,陆立风却别过头去,看窗外的夜景。   按说上学的时候,毛峰这个人,姚星辰是不怎么喜欢的,虽说他是池穆的室友,但却是一个特别事儿的男生,谁的袜子扔他床上了,谁吃饭不买单了,他都有一个自己的账本,没事儿就爱拿出来说,特别小家子气。   但你知道,有些小毛病的人,你虽不喜欢,他却把着一段与你在旧时光的胶卷,一旦几年后,再想再见,都是亲,格外的亲。   看来毛峰一直没变,上大学时的趣事儿翻出来,姚星辰和他们不同校,却也是听得津津有味,当然,姚星辰上大学时总往池穆他们寝室跑这种事儿,毛峰没当陆立风的面提。   “我记得老四上学那时候嘿,特抠,在我们整个寝室楼都出了名了。老四你承不承认你抠?”   肖逸单手攥着酒杯搭在桌子上,脸红扑扑的,腼腆的笑着,点点头:“承认,承认。”   毛峰说:“你们大学寝室都抽烟吧?”   堂本说:“抽啊,我们寝四个都抽。”   陆立风说:“我也是被带的。”   毛峰说:“我们寝室除了池穆都抽烟,我们仨烟民一到月底伙食费花光的时候,就开始蹭烟,这位,就这位,”毛峰指了指肖逸:“我们老四,跟我们玩心眼儿,我一看他掏出一盒烟,就问,还有没有了给我一根?这货抽出一根叼嘴上,跟我们说,没了,然后‘唰’!把烟盒扔垃圾桶里去了。我们其他人一看,也就不要了。后来每次看他拿烟盒,每次问他,他都说没了,然后往垃圾桶扔。我们就觉得不对劲儿,结果有一次,这货把烟盒扔了,出门了,他一出门,我们几个一个箭步就冲到垃圾桶去了,一翻出来,那烟盒里还有两根!”   姚星辰笑了:“我也是醉了啊肖逸…你不会趁他们不注意再把烟盒捡回来吧?”   肖逸也笑着,似乎在回忆那段时光。   毛峰接着说:“这把我们给气的!我们俩被欺骗的烟民就去翻老四的枕头,你猜怎么样?枕头里全都是烟!”   “哈哈!”姚星辰笑,堂本也忍不住笑了。   毛峰说:“这小子不仅会睡妞,还会睡烟!”   …   几个人聊着聊着,边喝边吃,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   堂本和毛峰越喝话越多,爆了好多料。姚星辰也是才知道,原来陆立风上大学时也是个人物。   “我不信。”姚星辰笑着用筷子敲酒杯,馋酒也不能喝。   “真的,”毛峰不知道姚星辰从小就认识陆立风,说:“你那时候老跟池穆混,可能被他的光芒给蒙蔽了,你不认识陆立风,你们家陆立风,那在b大也是众星捧月的男神。”   姚星辰偏头对陆立风笑着说:“小古董,其实你大可不必处心积虑的找一水军来给你刷话题,你瞧瞧你找这位,脑袋大脖子粗一看就是一五毛党!哈哈!”   陆立风淡淡的笑着,喝自己的酒,偶尔看一眼她红扑扑的脸,不说话,倒是看得她心痒痒的。   毛峰不乐意了:“谁是水军?别说考古系,就是我们医学院那几个恐龙,也有喜欢陆立风的,星辰你是捡到了宝。我记得当年有人在学生会主席竞选时提问,说,‘你们学考古的不过就是挖土、指挥农民挖土,上穷碧落下黄泉,是最底层的知识分子。’我记得当时陆立风一句话就让女生们尖叫不已。原话怎么说来着?”   毛峰看向陆立风。   陆立风淡淡一笑:“我给忘了。”   堂本是后援会小队长,举手抢答:“我记得我记得!我们陆哥特平静的说——b大出来的的考古人,必定是理论科学家、方法论者、技术人员和管理者。”   “哎呀妈呀对对对,就是这句!”毛峰和堂本碰了碰杯。   …   一场校友重聚宴,毫无悬念的喝醉了一桌人。酒过,情过,校门口的行李箱滑过,都是比这酒精还要醉人的引子,是时过境迁也让人难以割舍的纯粹年华。   酒散,堂本和毛峰一起回去了,姚星辰、肖逸、陆立风三个人一起出了饭店的门,夜色如水,灯火阑珊。   “我开车,送你回去呗!”姚星辰大方的说。   肖逸摆了摆手,看看坐进了副驾驶的陆立风:“不方便。”   怎么说她和陆立风的关系呢?姚星辰满不在乎的道:“没啥不方便的,走吧!”   肖逸很坚持,手插在裤袋里,站在台阶上看她。   “我走了,再见。”他说着,却没动。   姚星辰愣了一下,这才机械的点点头:“啊,走吧…”   谁也不问,谁也不说,没有寒暄,甚至连彼此的联系方式都不必留一个。   肖逸定定的看着她,随即毫不留恋的转身,走进了夜色中。   姚星辰沉默着,看着他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背影,心头莫名的滑过一丝酸楚。   往事如风一般吹过。   “姚星辰!你他妈给我下来!你在这儿喊池穆也听不见!”那时的他穿着黑色夹克,利落的跳上了升旗台。   他的眼眸阴鸷,偏执,带着那么一点丝丝缕缕的疼惜。   “池穆!我这辈子!非你不嫁!”   那天夜里,不肯放下酒瓶子的她,她被肖逸带回了寝室。   她收到了池穆的短信,就把手机一扔,狠狠地搂住了肖逸的脖子…   老旧的上下铺床板被他们弄得吱吱作响,肖逸疯狂的回吻着她,带着不顾一切的霸道。   冲破她的骄傲,她疼得哭了,又笑了。   有人说,女人上床之后,就有了感情。   而姚星辰却觉得,她什么都没有了。耳边只有肖逸的呼吸,和浓浓的酒精。   他压在她的身上,做了那个令她破茧的人,却把自己也缚了进去。   从没有一个女孩子,像她一样,令他痴迷。   有人曾对肖逸说,哥们儿,差不多的了,姚星辰这种女孩儿,你就得像池穆那样吊着她,你越是宠着她,她就越看不见你。   肖逸只说了三个字。   我愿意。   还记得那天晚上,一切都恢复平静之后,肖逸趴在她的身上,怜爱的摸了摸她额间被汗水黏住的发,抵在她的额头说:“有没有看过小王子?”   姚星辰闭着眼,不看他,眼角落下一行泪,摇摇头。   肖逸也闭上眼睛,轻轻的说:   “一旦你驯服了什么,就要对他负责,永远的负责。”   “姚星辰…”   “你要对我负责。”      ☆、第28章 那年肖逸(二)      【女人的心里,往往不只一个男人,可能会深爱一个,也可能会同时怀念着一个,只不过怀念的这个不及深爱的那个给你的伤害重,就被踢到了第二顺位。】姚星辰回到了车里,坐进驾驶室,没喝酒的她理所应当的成了陆立风的代价。   一车的酒味。   “呵,”姚星辰一边发动引擎一边开玩笑:“你可比车载香水威力大哈,仅仅把你放这儿五分钟,一车厢都是你的味儿!”   陆立风在副驾驶坐着,头仰着,一只胳膊搭在眉眼上,只露出了鼻尖和下颌,轻轻浅浅的呼吸着。   听她这样说,陆立风也苦笑了一声,声音懒懒的,还有点嘶哑:“姚星辰…一车厢都是你的味儿…一车厢都是…”   一车厢都是你的味儿…   “我好烦…”   姚星辰愣怔了一下,然后用手拍了拍陆立风的肩,他一动不动,只有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姚星辰小狗一样闻闻自己的胳膊,再嗅嗅自己的双肩头,就差闻脚了,狠狠地一推他的肩膀!   “喝多了吧你!我哪有味儿!”   真是嘴欠,醉成那样了都不忘还嘴损她。   姚星辰这样一推,手臂一送,陆立风左边那只垂着的手忽然就攥住了她的手腕!   姚星辰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开!被他死死的攥着!   干嘛?借醉耍流氓啊?她姚星辰可不吃这一套。   没想到醉了的那位眼都没睁,使劲儿握住她的手腕,哼哼唧唧,懒懒的说:“别动手动脚的…”   “我动手动脚的?真是贼喊抓贼!你给老娘松手!”   陆立风的手一张,放开了她,姚星辰把手缩回来,搭在方向盘上,开车。   夜色深沉,霓虹闪烁,繁华的b市,依旧车水马龙。这都十点多了,姚星辰有些犯困,没什么解乏的,索性跟他聊几句,打发困意。   “你妹妹今年大几了?”   陆立风挺直身,把脑袋歪想靠窗那一头,闷闷的回答:“大四。”   “哦,马上毕业了啊!这孩子性格比较孤僻啊?”   “以前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事啊?”   陆立风没回答,好像也困了,睡着了。   姚星辰把车子打了个晃,车身剧烈的动了动,陆立风头磕在玻璃上,“砰”一声。   姚星辰一见陆立风揉着头,缓缓坐起来,眼睛有些泛怒的看着她,立刻心虚一笑,说:“哎呦,实在不好意思,我平时都开宝马z4,开路虎有点适应不了它的稳重。”   陆立风不跟她一般见识,抱起肩膀,头朝着她的方向歪着,像是靠在了她的肩上一般。   姚星辰把肩膀往回收了收,与这个被自己打上“私生活混乱”黑名单的男人保持距离。   困啊,还有十几分钟就到家了,姚星辰继续没话找话。   “我说,你钻戒还没给我买呢吧?马上办婚礼了。”   陆立风说:“拿我卡去,喜欢就买。顺便帮我挑一个简单的。”   “主意不错,我就喜欢大钻石。”   “肤浅。”   “谢谢。”   陆立风勾了勾嘴角,闭着眼,淡淡的说:“以后出门带几块巧克力,不要总吃人家的。”   姚星辰觉得这男人真是神了,他怎么知道她吃了肖逸的巧克力?   “没事儿,”姚星辰大咧咧的说:“我跟肖逸那关系…”   “什么关系?”他慢慢坐直了身子,睁开眼,注视着她。   聊天嘛,姚星辰也没想太多。   其实现在想想,人都说夫妻之间比较亲近,无话不谈,也可能是姚星辰朋友少的关系,自从和小古董领证之后,彼此同舟共济,异常和谐,她的潜意识里自然而然的觉得,小古董在她的安全范围内。   什么是安全范围之内?就是既对她没有所图,又是个守口如瓶的内向人,所以和他聊天,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而且今天见了肖逸,姚星辰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感受,这种感受压在心里也是难过,不去说出来,找个人倾听。   姚星辰说:“什么关系…要说我和肖逸吧,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萧亚轩那首歌叫什么来着?对,最熟悉的陌生人。”   陆立风不屑的勾了勾嘴角:“直接点,前任。”   “不是不是,我跟他没在一起过。”   陆立风忽然有一瞬间的轻松,合上眼,哼了一声。   “嗯。”   “但是我跟他上过床。”   陆立风的眼睛猛然一睁,看向前方。   如果是一般的夫妻,这话能这么唠吗?显然不能。但姚星辰觉得,他与陆立风之间不存在正常夫妻间的吃醋啊,嫉妒什么的,所以跟他说了,也无妨。   “池穆你知道,你也看得出来,我从高中就开始喜欢他,那个时候他是我妈请来的家教,帮我暑期突击模拟考的那种,我见到他第一眼,我就觉得我这辈子会嫁给他,你说,女人的第六感多准。”   陆立风“嗤”的一声冷笑,转过头去,对着窗外。   姚星辰看了他一眼,说:“你不用笑话我,我和你结婚不叫嫁,叫将就,叫临时安身,要不是你私生活混乱,我至于沦落到今天这一步么?”   以前陆立风最不爱听的俩字是“处男”,这回好了,“处男”俩字姚星辰以后是绝不会用来形容他了,取而代之的是三句不离嘴边的“你私生活混乱”。   处男,私生活混乱。怎么他在她眼中就一定是两端呢?怎么就不能是个正常的标签呢?   陆立风不愿意跟她计较,但还是苦笑着摇摇头,眸光闪闪,带着酒醉,看着她:“姚星辰,跟着我,你成了什么下场?嗯?”   姚星辰觉得自己用“下场”二字的确不太合适,这些天但凡是她想吃的,就没有不到嘴边的,陆立风都跟着,即使他最讨厌吃蒜,也陪她吃韩国料理。她喜欢的包包,陆立风眼都没眨给她划了卡…   尽管心里明白,陆立风也不算那么次,但嘴上还是硬撑着损他的。这是习惯,也是毛病,从小落下的病根,没办法。   姚星辰轻咳一声,抻着脖子回答:“谁?是谁!是谁让一个孕妇饿晕在大街上的?又是谁?让一个孕妇拍了一天的婚纱照没吃午饭,去抢别人的巧克力吃的?不是你吗?”   陆立风说不过她,笑笑不出声了,跟一个女人掰扯你对她有多好,那都是白扯。   “你继续,继续你那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他的语气酸酸的,姚星辰可听不出来。   “上回书说道,我暗恋池穆,非他不嫁。”   “直接说后面的。”陆立风听都听腻了。   “然后我上了大学就去他们学校找他,肖逸是池穆的室友…”   大一那年。   “姚星辰你又来啦?”上大学时的毛峰总是用话语挤兑姚星辰,觉得她一个小姑娘,总是跑到隔壁学校的男寝,实在是烦。   “毛峰,我昨天逛街,看到一副护腕,想着你爱打羽毛球,就给你买了。你试试。”   她献宝一样拎出一个包装袋来给毛峰。   毛峰特爱贪小便宜,一看就乐了,嘴裂到耳根:“耐克的啊!多少钱啊我给你!”   “提什么钱,你是我毛峰哥啊!”   “好妹妹!常来玩,有空哥哥带你打羽毛球。”   以此类推,姚星辰为了经常来池穆的寝室照顾他的生活,逐一收买了他的室友,就连楼下老大爷都用一箱老干妈制服了。   唯独一个人,肖逸。   肖逸总是不爱搭理她,和一开始的热情不太一样,冷冷淡淡的,有时候姚星辰主动说句话,他都不回答,十分尴尬。   有一次姚星辰恰好听见肖逸对池穆说——   “你要是不喜欢人家姑娘,就别让她对你好。”   池穆问:“你什么意思?”   肖逸说:“因为以后,我要对她好了。”   大学男生说话天真,还带着点幼稚,却很纯粹。   从某天开始,肖逸突然经常去罗京戏剧学院的跑步,给她送早餐,攒钱,给她买零食,所有人都知道,肖逸喜欢姚星辰,从来都是玩玩的肖逸,这次是认真的。   “肖逸,别买东西给我了,我们不可能。感情的事,不能勉强。”   “池穆也这么跟你说过吗?”肖逸慵懒的笑着,迎着阳光,很帅气。   “是,池穆毫不拖泥带水的拒绝过我。”   “那你不还是一样对他好?”   姚星辰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他。   “所以我肖逸喜欢你,是我的事,你不用有压力。”   怎么会没有压力?   那时候池穆,姚星辰,肖逸,还有一群狐朋狗友,经常在一起玩,所有人都说,姚星辰,你快收了肖逸吧,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游戏也不打了,妞也不泡了,天天泡图书馆,做兼职,给你攒钱呢!   每到这个时候,肖逸都会特不可一世的说,我愿意。我媳妇以后总会是我媳妇。   姚星辰说,肖逸你他妈胡说,谁是你媳妇!   肖逸嬉皮笑脸的往她肩上一搂:“我是你媳妇!”   姚星辰有压力,而且压力很大,当你什么都不能给一个人的时候,偏偏他一直在付出,这就让人很为难。有一次,她对肖逸说:“肖逸,我们谈谈。”   肖逸刚从解剖室出来,叼着面包,雷打不动的固执,含糊不清的说:“你这种人,除了恋爱,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故事讲到这里,姚星辰笑了,是苦笑,是自责的笑,陆立风靠在座位上不说话,偏头看了她一眼。   “我就是个混蛋,真的,陆立风,我做那事儿,不比你对我做的那事儿强多少。”   池穆和梁美仁在一起的那天晚上,她拿着酒瓶子去升旗台撒酒疯,肖逸把她拽回了寝室。   池穆在酒桌上,其实是就看出来姚星辰的伤心和极端了,很担心。   在寝室里,她收到了池穆的短信。   池穆是个善良的人,他那么好,就连拒绝她的话,都一遍一遍的说得那样委婉,可是这一次不同,他有了心爱的女人,他要保护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星辰,感情的事,不能将就,就连肖逸爱了你那么久,你都无法和他在一起,不是吗?祝你找到对的人,如果你还是继续对我好的话,不要在美仁面前出现了。”   最后一句话,姚星辰浑身的气都提了起来,疼,连呼吸都疼,疼的她秉着气,轻轻的喘息,一低头,眼泪就掉下来了。   卑微,为什么爱,会让人变得这么卑微,为什么爱,又让人变得如此决绝…   好疼,心真的好疼,又觉得自己好贱,好贱,好贱!   没错,她就是贱!努力了三年!他都像块石头一样,雷打不动,最后一句不要再出现,将她的感情,斩草除根。   姚星辰扔掉手机,抱住正替她擦脸的肖逸,亲吻了起来,肖逸一愣,也疯狂的回应。   她当时竟然有一种龌龊的想法,她想,如果她真的和肖逸在一起了,是不是还能够不惧威胁的留在池穆身边?   肖逸在冲破她的时候,她的疼痛,让他有一瞬间的喜悦,他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顾及她的不适应,疯狂而猛烈,唯恐她会后悔一样。   事后,肖逸说,姚星辰,你得对我负责。   因为她驯服了他,驯服了那个不靠谱的肖逸,使他成为了这世上最好的男人。   姚星辰清醒过来以后,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可笑和自私。   她摇了摇头,决绝的冷笑说:“看他妈什么小王子,肖逸,一夜情而已。”   她至今清楚的记得肖逸当时的表情,无法言说。   女人对自己第一个男人会没有感情吗?有,一定会有。   女人的心里,往往不只一个男人,可能会深爱一个,也可能会同时怀念着一个,只不过怀念的这个不及深爱的那个给你的伤害重,就被踢到了第二顺位。   姚星辰说道自己不能对肖逸负责的时候,吞咽了一下,眼里有丝丝伤感冲破岁月溜了出来,苦笑。   陆立风听着,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胸腔却一起一伏,像是压抑着频率,不似刚才的呼吸那样清浅。   “姚星辰,”陆立风淡淡的叫出她的名字。   “嗯?”   “我们不要办婚礼了吧。”   “为什么?”   “在所有亲人和教父面前说谎,不觉得可笑吗?”   “我也觉得,我和家长们说,就说我身体不舒服,折腾不起,孩子生下来再补办,你说的对呀,没必要丢人丢到国外去。”   陆立风闭着眼睛,睡着了。   …   姚星辰把车子停下,扶着他上了楼,陆家父母还没有睡。   “星星啊,你们俩快点休息吧,好好照顾立风。”何琳说。   “阿姨,你来吧,我不会照顾人,而且我还得回家呢!”   “你就在这儿住呗!这都几点了!回什么家!新房都准备好了!”   陆立风搂着她的肩膀,捂住她正要说话的嘴,醉意的笑笑:“姚星辰,不会照顾人,得学…”   “你这个…”姚星辰在陆立风他母亲面前也不能骂人,直好扶着他进了卧室:“阿姨,他喝醉了,我来治他,您放心吧!”      ☆、第29章 录音门      【“陆立风,我可是知道你一直暗恋的是谁了,要不要我说出来呀?嗯?”】清晨,盛夏的晨光带着几分侵略性的刺眼,照进房间。   窗子开着,清新的风刮进来,吹散了房间里仅剩的酒气。   这一晚睡的…好累,浑身酸痛。   陆立风睁开眼,看着天花板,深吸一口气,动了动,却发现自己身体有什么不对劲。   他的双手被什么东西一圈又一圈绑着放在腹间,陆立风立刻皱起了眉头,仔细一看,竟是一条丝袜!   陆立风本来浑浊的大脑轰的一下就炸了!翻了个身坐起来,可能保持一个姿势太久,浑身的肌肉一牵扯,就隐隐作痛,而他的脖子,也落枕了。   昨晚发生了什么陆立风怎么也想不起来,只隐隐约约的记得,他被她搀扶进了卧室。   然而此刻哪还有姚星辰的影子,她今天有戏要拍,估计一大早就去片场了。   陆立风低头看看自己手上的丝袜,回忆了一番,不禁失笑。   他拿起手机,弓起身子,用一种及其诡异的姿势拨通了姚星辰的电话,没想到她的手机铃声就在客厅响了起来。   原来她没走?   姚星辰躺在沙发上,接起电话:“喂,干嘛?”   两个人就隔着一堵墙,互相打电话的声音都听得见。   陆立风笑着命令道:“你给我进来。”   姚星辰也半梦半醒的笑了:“小古董,昨晚睡得怎么样啊?我睡得可不好,你一会儿要喝水,一会说太热,逼得我不得不对你上刑,你不是说,我不会照顾人得学吗?我学得怎么样?”   “很好。”陆立风不怒反笑:“你怎么没去片场?”   姚星辰有一丝烦躁:“别提了,男主角痔疮需要动手术,要等一些日子,我的戏基本都是和他的对手戏,他要是迟迟不能演,等我肚子显怀了,就穿不了露脐的校服了。”   陆立风冷笑道:“什么烂戏,高中校服哪有露脐的。”   姚星辰起身,一边打电话一边往洗手间走:“不跟你说了,我收拾收拾要回家了。”   姚星辰挂了电话,拧开水龙头,低头接水洗手。   洗完了手甩甩水正要拿毛巾,这么一抬头的时候,就看见陆立风斜倚在洗手间门口,身形修长,面容闲逸的看着自己,而他的手里,正扯弄着一条丝袜,已经解开了,在手里把玩。   完了,来报复的。   姚星辰转过身去,换上了一副和善的笑脸。   “嘿嘿,早啊!”   “早啊…”陆立风双手扯着丝袜的样子,比那天在更衣室里拿皮带的样子,还要魅惑。   姚星辰咳咳两声,转移话题:“咳咳,那个…今天咱们俩该和老人们商量不办婚礼的事了,你还记得吧?”   “记得。”陆立风含笑望着她,瞳眸隽黑,仿佛正在盘算,是绑她手合适,还是绑她的腿好玩一些。   “记性挺好…”   “好着呢,我还记得,你昨晚脱下丝袜后狠狠的踹了我两脚。”   “嘿嘿,你昨天被绑上躺在床上不停的动,我看你屁股挺结实的,就踹了几脚,唉呀,也不疼,人家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嘛…”   “手无缚鸡之力?”陆立风上前一步,好笑的拧起眉头:“那缚我算什么?”   “我告诉你啊陆立风,你别过来,我是孕妇!”   “我不管。”   “绑个小手手而已嘛!何必和女人斤斤计较呢?”   “那我也给你绑个…小手手?”   姚星辰刚要说什么,房间的门便被推开了。   两人皆是一愣,只见大哥陆国宝走了进来,站在洗手间,一看到两人这样的架势,再看看陆立风手里的丝袜…   陆国宝严肃的脸上,瞬间微红,尴尬的抵拳轻咳一声:“那个…不好意思…我忘了敲门…他们叫你们俩…出来吃饭…”   姚星辰和陆立风的动作都还僵持着,陆立风和哥哥熟,觉得没什么,而姚星辰也异常尴尬的嘴角一抽:“知道了。”   陆国宝几乎是毫不犹豫的退了出去。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怕被灭口一般。   陆立风又向前一步,突然把丝袜往她脖子上一套,将她整个人都拉了过来,她胸前的柔软紧紧地挤压在他坚硬的胸膛,惊慌失措的看着他。   “陆立风!”   他还没见过她这样又急又羞的小表情,顿时浑身都酥麻一片,眯起眼睛看着她的眉毛,眼睛,鼻尖,还有那肉嘟嘟的嘴唇。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过这个治法,恐怕会让陆立风玩火自焚。   两人这样僵持着,像是慢放的镜头一般,呼吸都很紊乱。   姚星辰目光一紧,眯起眼睛警告道:“我告诉你,你要是再动我一下,我就把你昨晚讲的告诉苏小茉!”   陆立风一愣:“我昨晚跟你讲什么了?”   姚星辰眼睛往上一翻,回想道:“你昨天晚上讲了好多呢,什么你暗恋人家多少年啊,还对人家很坏什么的。”   陆立风顿时头皮一紧,放开她,随即冷笑一声:“不可能!暗恋?怎么可能?”   姚星辰见他紧张,突然贼笑起来:“哎呦呦,脸都红了。不承认是吧?我就知道!幸好我早有准备!你酒醉吐出恋的这段我都给录下来了!要听么?”   姚星辰仰头大笑,得意的拿出手机,在他眼前晃了晃,陆立风俊眉倒竖,薄唇紧抿,抬手去抢,却被姚星辰跑了!   陆立风快步出了洗手间,只见她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手指一按,录音便放了出来!   手里的音质有些发闷,一开始是姚星辰清嗓子的声音,隐隐约约能够听到陆立风微弱而迷醉的背景。   “别动我…让我睡觉…”陆立风疲倦的说。   “小古董,嘿,醒醒,小古董?来来来,今天我跟你讲了一路,初夜都跟你说了,你也来说说你的初夜。”   “姚星辰…你有病吧…”   “怎么说话呢你这家伙…初夜不行,那就讲讲初恋还不行吗?”   “我没有初恋…”   “不可能,你少跟我装纯,你私生活这么混乱,是不是在感情中受到过什么伤害?有阴影吧?”   “姚星辰,再烦我…就亲你!”   听到这里,姚星辰把手机在陆立风眼前晃了晃:“听见没!喝醉了这酒品就暴露无遗!一心想着揩我的油占我便宜!”   录音里继续传来姚星辰那八卦的声音:“你说你没有喜欢的人,怎么可能呢…”   “我讨厌她…我讨厌她讨厌我…”   “有门儿!就是这个她,说说这个她!”   “我每次…每次值日的时候…都能看见她…我不想看见她,又想看见她。”   “然后呢?你跟她什么关系?”   “仇人?朋友…呵…我也不知道,总之我对她很坏…很坏很坏…”   录音被她暂停。   她一脸得意的看着他。眼神中带着调戏。   陆立风听到这儿,走了上去,一脸被侵犯的严肃和认真,伸了伸手:“把手机给我。”   姚星辰恶趣味严重,正听得津津有味的,往后一躲:“你听,你听,精彩的还在后头呢!”   录音里的陆立风继续说——   “我真的没喜欢她,在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是躲着她的,因为我知道,她也讨厌我,我何必,又总是出现让她心情不好。”   “啧啧啧,真苦情啊!”   “上大学的时候,我总能碰见她,有时候迎面碰上了,我总会在她之前别过头去。我们只是擦肩而过,可每次和她擦肩而过,我都会站在原地好久,然后告诉自己,不要回头。”   “太虐了,我都要哭了,继续。”   “她很漂亮,真的很漂亮,我承认她的善良总是吸引我。她的眼睛和我妹妹很像,和其他女孩子的温柔不一样,她的眼里总是透着一股难以驯服的倔强。当然,也可能只是看着我的时候才会这样。”   “眼睛像你妹妹…高中一起值日…上大学还经常见…那应该是…”   “我念书的时候,经常去图书馆,我总能在那里遇见她,不过她从来不是去读书的…”   “还不爱读书啊?小古董你到底喜不喜欢人家啊?”   “不喜欢,我们根本不合适,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她在一起,或是发生什么感情纠葛。我只是总想见到她,知道她过的好不好,远远的看她一眼,就够了。”   “一个考古人的暗恋史,鉴定完毕。”   “大学枯燥的过去了,毕业,工作,一年可能见到她一次,因为我们以前住在一个军区大院里…我口渴了我要喝水!”   “口什么渴!接着说接着说!我大概都猜出是谁了,你继续!”   “没什么继续,工作以后我们做了不同的职业,距离很远,没什么交集。再然后就是某一天我们在一个特殊的场合之下偶遇了…”   “一见如故!对吧?”   “呵,不是…”   “那是什么?”   “兵刃相见…”   “动手啦?小古董你还打女人?”   “…那天相见…我有些情难自禁…好热……给我拿冰水…”   “事儿怎么这么多!再乱折腾小心我把你绑起来!”   录音结束,姚星辰挑挑眉,一脸坏笑的看着他。   “怎么样?精彩吧?”   “姚星辰,你很过分。”陆立风站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脸上有着被侵犯之后的愠怒。   “陆立风,我可是知道你一直暗恋的是谁了,要不要我说出来呀?嗯?”   “你敢!”   姚星辰站起来,搓搓下巴,学柯南:“住在一个军区大院,眼睛像你妹妹,大学还在一起,并且高中一起值日…那么,真相只有一个!”   “不是!”陆立风稍稍有些烦躁,似乎很怕泄露什么一样,急急的否认。   “是苏小茉!哈哈!对吧?”   陆立风突然一愣,皱起眉头:“谁?”   “苏小茉不是总和你一起值日吗?而且一个大院长大的,跟你上了同一所大学,最重要的是,你对她很坏很坏,至今我还记得,人家想帮你拖地,你还甩开人家的手,一脸的冰清玉洁,说,别碰我。”   陆立风彻底愣住了…   “难道不是苏小茉?”姚星辰见他的表情不对劲,又紧锁眉头重新推断起来:“那要不是她,还有谁符合以上全部条件呢?我好好想想…”   “不必想了!”陆立风打断她,一脸轻松而坦然的说:“是她,是苏小落。”   “苏小茉不是苏小落…”   “…反正,就是这个人。”      ☆、第30章 她的极端      【姚星辰烦陆立风,这种烦法就像是吃不惯生鱼片,陆立风看不惯姚星辰,这种不习惯就像是吃寿司从不放芥末。】产后补办婚礼的事情在陆家和姚家家长会议上全票通过,姚星辰终于不用再担心自己又要穿婚纱又要度蜜月还要被陆立风揩油了。   其实她的最终目标,就是平平安安的把这个小生命生下来,一切能从简就从简,省得她折腾。   这下把心放下了,躺在家里舒舒服服的,新戏黄了,她也不接了,偶尔去上个不畅销的杂志采访,偶尔给经纪人传两张照片让他帮着发发微博,二三流的小明星的孕期生活,也就这样了。   说起这个微博,小林哥已经剥夺了她发微博的权利。姚星辰的微博里,要么转发搞笑邪恶gif,要么就转暴走漫画,或者内容搞笑的视频。比如哪头猪撞了树,汤姆猫用东北话骂人之类的,姚星辰转发之后还要配上“哈哈哈笑死我了”、“这猪是傻叉”之类的话语,怎么也是公众账号,僵尸粉加真粉也有小二十万粉丝,她总这样,再加上负面新闻,好多网友都会在下面留言:“真肤浅。”   后来小林哥就找人帮她经营了微博,经常发一些唯美句子配上她的性感写真,吸粉效果还不错。   姚星辰被没收了自己的微博账号,干脆想建一个小号,看搞笑视频,看暴走漫画,转发“哈哈哈笑死我了”“这狗是傻叉吗”。   微博注册要用手机验证,姚星辰打开短信收件箱的时候,突然看见一条未读短信。   是那个揩她油的一线男明星。   “我们做个交易吧,拍我的那些照片多少钱你才能给我?这些天我都睡不好,很担心你会阴我。姚星辰,我们不至于深仇大恨成这个样子。”   姚星辰一头雾水,把短信往上翻,看到一条根本不是她自己发的“好啊,等着我。”   姚星辰疑惑的看着那下面的发送日期,试探着给他回过去:“什么照片,我不知道呀?”   短信飞快地回了过来:“你不知道?那天晚上我约你在宾馆,结果你找了俩男的来整我,拍了我的不雅照片,不是你是谁?姚星辰,你太狠了,做人不能太绝!”   那天晚上…姚星辰仔细回想,那天晚上她在陆立风家啊!   …   夏天快过去了,b市的高温依旧降不下来,却没有之前那样潮热。   陆立风上了车,要去外县出外场,临走前给她打了个电话。   “干嘛呢?”他的声音干净而清澈,如同炎热夏季里的一缕清风。   “我看短信呢,陆立风,谢了啊!”姚星辰笑着说:“不过我真没看出来,以前觉得你私生活混乱,现在才知道,你男女通吃啊!真够可以的,我说你怎么同意跟我假结婚呢?有了孩子还不用应付女人,一箭双雕啊!这就是同婚吧?天哪,我到底嫁了一个怎样的男人啊,这是不是还只是你私生活混乱的冰山一角呢?”   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陆立风没听明白。什么男女通吃,什么同婚,在他私生活问题上,她的脑洞怎么就那么大?   “姚星辰,你有没有发现,自从怀孕之后,你的智商在走下坡路?”   “我精明着呢!呵,是不是你替我收拾了那谁?还拍了他的不雅照?”   陆立风反应过来,笑容坦荡:“我脾气好,但欺负我老婆这种事,我忍不了。”   姚星辰本来是抱着逗趣的心情来奚落他的,可他轻轻松松的一句话,却让她的心里莫名的一颤。   呼吸急促能有那么几秒,姚星辰找到原因了。   “我就发现了,你们这些娘里娘气的男的,嘴巴都特甜,都特别会哄女孩子开心,我小林哥也是。真是暴殄天物,你们风流倜傥的高富帅都弯了,留给我们广大妇女的,都是理工男,直男,凤凰男,想想就觉得味同嚼蜡。”   陆立风那边笑得不行了,把车停在路边,按了按蓝牙耳机,悠闲地说:“姚星辰,你污蔑我什么都可以,但性取向,我必须强调,我不是…”   “不是什么?”   陆立风想着她此刻一脸八卦的样子,轻舔薄唇,道:“我对女人有兴趣,而且是,很浓厚的兴趣。”   “很浓厚,我知道,我领教过。”姚星辰翻了个白眼,想到这儿就生气。   她听见陆立风那边又发出了轻笑的声音。   “你笑个屁!那也不代表你对男人不感兴趣,哦?我说堂本这么多年怎么死心塌地的跟着你,你们俩是不是…”   她发现,现在她和陆立风通话,居然能聊很长时间,两人之间已经培养起共同语言了。   陆立风心情很好,说:“我要上高速了,你还有其他的话要跟我说吗?”   “你要去出差多久?”   “半个月。”   “半个月都见不到你了?”   “嗯。”   “我就知道上周末跟我妈去耶稣那儿做礼拜有福报,这周我还去。”   “放心吧,半个月过去,你会想我的。”他一边开车一边笑着说。   姚星辰轻轻的“呸”了一声,知道他要挂电话了,急急的补了一句:“总之,谢谢你啊!”   “不客气。”   “但你这忙帮的有点倒,男主角受伤了害我现在没戏拍,这经济损失你得象征性的补偿我吧?”   “等我回去带你逛街。”   “陆立风,我要给你生猴子!”   陆立风一愣,无奈的笑了。   “心意,我领了…”   …   姚星辰放下电话,坐在自家床上吃着酸角,一边吃一遍琢磨。   姚星辰烦陆立风,这种烦法就像是吃不惯生鱼片,陆立风看不惯姚星辰,这种看不惯就像是吃寿司从不放芥末。   但其实仔细想想,他这个人,接触下来,也不坏,甚至有时候给她的印象很好,姚星辰是个你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你的人,他帮她的忙,她也就控制自己的喜恶,以后对他好点就是了。   这样悠闲惬意的想着,廖英红进来了。   “囡囡啊,今天已经快三个月了吧?你该去首次产检了。陆家那边今天给我打了电话,说是给你安排好了医生,你直接过去就行。”   “去呗,一切听你们的。”   “我女儿自从嫁给了立风,怎么变得这么乖?”   “跟他有什么关系?”   廖英红笑着说:“哎呦,我现在怎么看你怎么可爱。我的女儿怎么就那么有眼光呢?嗯?”   姚星辰被廖英红这阵子的异常温柔弄得压力巨大,她再这样下去,她和陆立风这婚恐怕还不好离。   姚星辰赶紧转移话题:“行行行,不用跟我套近乎啊,您天天拿扇子抽我的日子我还挺怀念的。对了,产检哪家医院啊?”   廖英红说:“b市最好的私立医院,陆家在里面有熟人,那妇科大夫你也认识,我们一个大院的。”   “谁啊?燕秋?”   “不是,是陆立风的同学,我也不记得叫什么名字了,姓苏?”   “姓苏?苏小茉?”   “嗯,他们家跟陆家关系一直不错。我还听你刘姨说,那个苏小茉,跟你一样,也找了个干考古的,后来离婚了,离婚理由挺奇怪的,说那男人不讲卫生,哎,现在的80后,一冲动婚了,一激动离了,这么年轻,一点都不负责任。幸亏,我们家立风讲卫生…”   “离婚啦?”   “是呀?你激动什么?你认识她?我记得你和她一个高中的。”   姚星辰眼睛一转,放下手里的零食,想了想,突然想到了怎么还陆立风的人情了。   “妈,明天就去,去产检。”   …   b大医院外的咖啡馆里,苏小茉一身白色蕾丝长裙,披肩长卷发,身上泛着淡淡的茉莉花香水味,喝着一杯茉莉清茶,深深的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好友梁美仁。   “要我说,你也趁早离了得了,咱俩租个房子,像美剧里一样,过着潇洒的单身生活,重新寻找第二春。”   梁美仁穿着玫红色的衬衫,搭配白色小西服外套,中长发垂在肩上,利落干练却不失时尚,听苏小茉这么说,不禁苦笑一声:“上学的时候你就宣扬你的单身主义。你离婚是因为心里有人,而我离婚是因为心里没了人,你能找第二春,我怕是潇洒不起来了。”   “你流产三次了,还有小宝的事…他…”   梁美仁眉眼一沉,打断她,不想再提,转头看向窗外,陆国宝的车就停在外面,车窗落下来,他英俊刚毅的面容正对着她,一双隽黑的眼睛深邃而冷漠。   梁美仁站起来:“小茉,我们俩离婚是早晚的事,你不用为我担心了,有事给我打电话,他来接我了。”   “好的,有空call我。”   告别了苏小茉,梁美仁出了咖啡馆,上了车,她甚至连一个招呼都没有打,他转头看了她一眼,看到她也转过头来,陆国宝才淡淡的收回目光,发动引擎。   一路无话,回到陆家,他牵着她的手上了楼,刚一关门,他就将她堵在了门边,炙热的吻落了下来。   “身体好了吗?恢复的怎么样?”他的声音温柔而魅惑,舌尖流连在她的口齿间,是几日未见积蓄的冲动和缠绵。   “好了,可以用了。”梁美仁机械的迎合着他,带着淡淡的疏离。   可以…用了…   这句话,让他的激情瞬间被浇灭一般,捧着她的脸停住了动作。   梁美仁的脸冰冷一片,没有任何夫妻之间该有的温暖。   她的性格,多年以来,总是这样极端,尖锐,始终都没有变。   他是她的初恋。   记得十八岁和她谈恋爱的时候,她就是这样固执而倔强的表情。独自提着行李箱,从父亲家搬出来,骄傲的告诉他:“陆国宝,我离家出走了。让我爸和那个女人白头到老去吧!”   二十四岁,分手多年的他,再次遇见她,她的眼中依旧极端而尖锐:“陆国宝,我有男朋友了,他叫池穆,对我很好。不像你。”   两人就这样身体互相贴着,站在墙边,僵持。   陆国宝看着她湿亮的嘴唇,喉结上下滚动,眼眸深深的看着她,唇角动了动,像是要说话。   门外突然有人敲了敲门。   是母亲宋玉萍隔着门在喊话:“国宝,美仁,下午立风出差回来,你大伯说,要举办一次正式的家宴,咱们都得出席。”   陆国宝皱了皱眉,隔着门,抱着她的身体问母亲:“什么家宴?”   宋玉萍知道两个人都在不方便进门,便说:“立风和星辰不是不办婚礼了吗?但两人早就领证了,你大伯和你爸爸今天商量了一下,觉得星辰应该住过来,但咱们家一直没有正式的跟人家做邀请,恐怕人家姑娘不好意思主动来,就准备派你和美仁去姚家把星辰接过来。你俩收拾收拾,开车去姚家吧。”   陆国宝看了一眼梁美仁,放开了她。      ☆、第31章 初进陆家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之所以叫人着迷,就是因为你轻易的能够从他身上获得快乐,哪怕他给你的一个微笑,一份认真,都能牵动你的喜悦。】炎炎夏日已经过去,初秋的天空简直美丽到令人窒息。   那瓷器一般纯洁无瑕的蓝,天高气爽,连一丝一缕的云都见不到。每到这个时候,池穆都喜欢和姚星辰一起,躺在文化广场的草坪上,看天空。   姚星辰穿这一身运动装,披散开长发,没有化妆,看起来就像是刚刚二十岁的女孩子。她的身侧躺着池穆,悠闲舒适的下午,淡淡清香的草坪,两个人不时的说上两句话。   “池穆哥,这么干净的天空,像什么?”她眯着眼睛,惬意的开口。   “像我擦过的瓷砖地面。”池穆说。   “好比喻,哈哈。”姚星辰傻笑几声,由内而外的开心。   池穆双手交叠枕在头下,转过头,清亮的眸子像是温温吞吞的太阳,也问她:“那你觉得像什么?”   姚星辰想了想:“嗯…我觉得像我拍杂志的背景。你上学的时候不是照过蓝底小二寸吗?就是那个。”   池穆摇摇头,可能是没听懂。在他的脑海中,除了简单的认知,没有任何概念。   姚星辰把样躺着的姿势换成趴着,用手肘撑在草地上,很近很近的看着他。   “你不要总是用眼睛盯着太阳看,这样眼睛会坏掉的。”她嘱咐道。   有时候,他刷牙的时候横着刷,姚星辰都要叮嘱他竖着刷牙。   池穆有时候也是很不听话的。医生说,他的情感要比一般人淡泊许多,冷漠许多,而且有时候会沉浸在自己的模糊世界里,将自己与外人阻断。这就需要家人和朋友,付出更多的耐心与热情,来吸引他的注意。   姚星辰见他没反应,怕他眼睛被日光灼伤,便想了想,拿起他修长的手掌来,摇了摇。   “哈喽!尤教授!我是飞天小女警泡泡!”   没反应,这招对他已经不好使了。   姚星辰坐起来,又拨了拨他的耳朵:“我们看了这么长时间的太阳,看看别的好不好?”   池穆转头,眼里有了兴趣:“看什么?”   “呀?这里怎么有月亮呀?”姚星辰拿起他的手,表情夸张的说。   “哪里?”池穆皱着好看的眉头说道。   姚星辰指了指他手指甲上的白月:“看!天上有一个太阳,池穆哥的手上有十个月亮!”   池穆仔细盯着自己指甲的月牙白,果然是月亮。   他的嘴角慢慢的泛起笑容,如同新雨洗过的阳光。   他从草地上坐了起来,低着头,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挨个看。   姚星辰闲适的闭上眼睛,情不自禁的把头靠在他的肩上。   和池穆在一起的时光,总是这样晴朗,舒适,她甚至不用费神去想和他说什么,简简单单的一件事情,就能让两个人开心好久。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之所以叫人着迷,就是因为你轻易的能够从他身上获得快乐,哪怕他给你的一个微笑,一份认真,都能牵动你的喜悦。   就像高三时,他勤工俭学,来姚星辰家做家教,姚星辰每次听到楼道里有脚步声上来,就能辨别是不是池穆来了。每到这个时候,她都会站到门口去看他,有次,母亲在楼下买了袋大米,扛不动,姚星辰听见他清澈的声音在单元楼门口响起——   “阿姨,我来吧!”   “小池啊,你这么瘦,扛不动,还是阿姨来吧!”   “没事儿,我家里的米都是我来扛。”   他上楼的脚步声响起,有些沉重,有些吃力,可他年轻,体力好,很快那袋大米就被他扛了上来,池穆放下大米,半弓着身子站在门口,双手拄在膝盖上,满头大汗,微微喘着气,见到她在门口,一边粗喘着一边绽放出一个笑容。   “作业写完了吗?”他看着她,白皙的面容如玉,浓黑的眉如黛。   那一瞬间,姚星辰听见自己的心间发出细小的声响,像是好多跳跳糖炸开了一样。   心动,很甜。   …   把姚星辰从粉红少女回忆中打扰出来的母亲廖英红的电话。   “囡囡,你大哥大嫂在家里,你别玩了快回家。”   陆国宝和梁美仁?   “他们来做什么?”姚星辰拧起眉,看了一眼还在玩自己手指的池穆。   “为表诚意,他们亲自来,接你去陆家。你都出嫁了,我这里可不留你了啊!”   姚星辰挂了电话,牵起池穆的手往回走,心里一下子从晴朗变成了阴天。   为表诚意?为表诚意派个她喜欢的来接她啊,比如二叔,再不济让陆烽火来都比这两个人强。   姚星辰把池穆送到他家楼下,摆了摆手:“再见了,我得回家了,不过我一有时间就会来看你的好不好?”   池穆站在她面前,突然握住她的手。   姚星辰脸一红,像个小女生一样:“你干嘛?不舍得我啊?”   池穆说:“我想看你的月亮…”   姚星辰说:“好好,等我回家把我的月亮拍成照片发到你妈妈的微信里,让她给你看好不好?”   “好。”   姚星辰恋恋不舍的放开他的手,离开了。   …   坐在陆国宝的车里,姚星辰低头玩指甲,不说话,梁美仁也不说话,但陆国宝毕竟是年长,又是很绅士的一个人,总是时不时的问一些不咸不淡的话题和姚星辰聊,姚星辰回答得也不怎么热情。   到了陆家,已经是下午四点,陆家备好了丰盛的饭菜,而赶在姚星辰到的时候,陆立风的车子已经进库了。   陆家的一大家子人往巨大的餐桌上一坐,让姚星辰有些眼晕。   “星星啊,坐。”何琳亲自起身,把她扶到了座位,姚星辰一看,不仅自己婆婆穿得正式,连二婶宋玉萍都特意做了头发。   我的妈呀,这是要干什么?   姚星辰全程保持着僵硬的笑容,十分拘谨的坐在桌子的一侧。   陆家吃饭时座次顺序都是有讲究的。   一张方桌四个边,陆建林和二叔陆铁金坐在主位并列,桌子两个侧面边缘,二婶宋玉萍和何琳坐一起,对面是姚星辰和梁美仁以及陆烽火坐一排,而陆建林和陆铁金的对面,是陆国宝和陆立风的位置,两人中间还坐着一个矮个子男人,是二叔请来的风水先生。   陆立风洗好了手走过来,在陆国宝身旁坐了下来,抬头看了姚星辰一眼,说:“胖了,也黑了。”   半月没见,陆立风依旧是烈日下也晒不黑的古墓派玉面小古董,白的让人嫉妒。   姚星辰瞪了一眼,别过头去不搭理他。   这顿饭搞的特别正式,基本上是家里的成员挨个发言,表示对姚星辰的欢迎,何琳的发言最长最煽情,梁美仁的发言最短,陆烽火的发言最冷漠,陆国宝的发言最实在,陆建林的发言最官方,二叔的发言最大声…   吃过了饭,二叔带着风水先生来到了姚星辰和陆立风的新房。   陆立风的手很自然的搂上了姚星辰的腰,跟在风水先生后面。   “你的爪子,给我拿开。”姚星辰斜眼,不难的看着他。   “小别胜新婚,你我不能表现的太冷漠。”陆立风目视前方,很平静的说。   姚星辰一想也对,就随他去好了。   风水先生一边和二叔说些什么,两人也没听,陆立风搂着她跟在后面,也不看她,淡淡的问:“有没有想我?”   姚星辰冷笑了一声:“你不在我一天多吃好几碗饭。”   “看出来了。”陆立风突然在她腰间掐了一把肉。   “嘶!”姚星辰刚要发作,就听见二叔回头说:“立风啊,你听见知命大师说了吗?你们屋里地摊、窗帘,床单,都不要全部换成红色,这样的话,会催男儿命,容易生女孩儿。”   姚星辰看着那个叫“知命”的小个子圆眼睛长得像刘仪伟似的风水大师,笑了:“生女孩更好,改明儿都换成红的。”   什么知命大师,都是装神弄鬼的把戏而已,也就是因为二叔迷信这些,姚星辰才准了他进自己的房。   二叔一脸憨厚的笑:“要是生女儿像我大侄女儿,那比生男孩强。”   姚星辰听见这话,很给面子的笑了:“怎么改都听二叔的吧!”   那个知命大师一脸高深莫测的点点头,还以为姚星辰真的尊重他:“这卧室里,不许摆镜子啊!”   “为什么?我还要化妆梳头。”姚星辰说。   知命大师说:“夫妻房内镜,本就用来增旺一粒夫星或妻星,如果真的置镜,则有小三出现。”   二叔见姚星辰撇嘴,赶紧说:“我大侄女儿不化妆也是倾国倾城,再说怀孕了也不用化妆,二叔看你自从有孕之后皮肤都比以前细腻多了。”   “真的吗?”姚星辰笑着摸摸自己的脸。   一旁的陆立风不禁冷笑一声。   她还真是耳根软,不禁夸。   知命大师又看看床对面的电视,说:“电视也是反光之物,和镜子一样,都会导致夫妻拗颈不和,最好用电视罩照罩起来。”   姚星辰听着话,立刻就趴在陆立风手臂上笑个不停,差点笑岔气!   “哈哈哈!大师!您当这是八十年代的豆腐块熊猫大彩电吗!还用电视罩罩起来!哎呦不行了笑死我了!陆立风咱俩是不是还要在电视机上摆个花瓶啊哈哈哈哈!”   姚星辰这人本来就笑点低,笑成这样,二叔和陆立风都不自觉的抽了抽嘴角,知命大师的脸色立刻就青红一片。   知命大师立刻强调道:“电视属火,夫妻要火,你们…”   话还没说完,姚星辰又爆发出一阵大笑:“啊哈哈哈哈哈!电视属火!哈哈!我家电视属猪!”   知命大师倒吸一口气,忍无可忍,甩袖而去!   二叔很尴尬,跟了出去。   姚星辰趴在陆立风身上笑得眼泪都开了花。   陆立风就这样顺势抱着她,拍着她的后背,哭笑不得的柔声说:“好了好了,人都被你笑走了,小心一会儿肚子疼。”   “太他妈搞笑了!这个知命大师哪儿来的!电视机属火,哈哈哈!”姚星辰趴在他的胸膛笑的腰疼。   陆立风说:“二叔最信这些了,他也是二叔最敬仰的大师,你好歹给个面子。”   姚星辰笑的轻了一些,突然发现自己正趴在陆立风的身上,而他也很亲密的搂着自己,这姿势像在拥抱一样。   画风不对,姚星辰一下子推开他。   “你怎么什么时候都不忘揩我的油呢!”   陆立风送了送领带,扯下来,往卧室走:“是你先抱的我。”   姚星辰跟上去,先他一步坐在床上,陆立风停了下来,站在床边俯视着她。   “我抱你你怎么不躲!”   “二叔在,我难道说:姚星辰,你注意点,我们又不是真的夫妻,你碰到我了…我有病么?”   “你就是占我便宜。”   陆立风嘴角一勾,忽然弓下腰身,双手撑在床上,逼近她,一脸邪魅的笑:“对,谁让我私生活混乱,你可要小心…”   一股淡淡的木质香水味传来,他的脸近在咫尺,呼吸扑打在她的脸上,叫人心乱如麻。   姚星辰瞪了他一眼,狠狠地推开他。陆立风站直身子,看着她身后的大床。   “我刚出差回来,你不会不让我睡觉吧?”   指了指卧室门口:“以后客厅的沙发,就是你的栖身之所,这里,是我的床!”   陆立风点点头,转身。   姚星辰松了一口气。   可是走了两步,他却突然又转了回来,神色淡定的走到床的另一边去,不由分说的躺了上去,占据了大半个床!   姚星辰一看,赶紧脱鞋上床,拿脚踹他:“陆立风!你不会让一孕妇睡沙发吧?”   陆立风闭着眼,拍拍身边的位置:“不如将就一下,一起睡,反正我不介意。”   “我介意!我告诉你啊陆立风!你现在要是敢气我我分分钟晕厥给你看!”   “你晕一个给我看看?”   话音刚落,姚星辰一个翻白眼栽倒在床上!   “我可要做人工呼吸了啊…”   “好吧我又醒过来了。”      ☆、第32章 卧室之争      【姚星辰之所以早早就起床,并不是为了给公婆留下好印象,只是想给廖英红挣点面子,不至于被陆家笑话她教女无方。】关于谁在床上睡的这个问题,最终以陆立风妥协,卷铺盖睡沙发收场。   姚星辰安心的躺在大床上,舒服的闷哼着,得意洋洋。   卧室的门没有关,陆立风听见姚星辰在床上不时发出一阵舒服的闷哼声,不自觉的笑了。长腿在沙发上一叠,一股倦意袭来,慢慢合上眼。   “陆立风,陆立风?”某个孕妇似乎还不太想睡。   “嗯…”他阖着眼,敷衍的闷哼了一声。   姚星辰从行李箱里拿出一瓶香水来,走到门口,看着他:“我往床上喷点香水行不行?”   陆立风困倦着,却不忘慵懒的操心着她:“孕妇不能闻香水。”   姚星辰为难的说:“可是不行啊,我闻不了你床上的那股木头香水的味道。”   陆立风说:“我没在床上喷香水。”   姚星辰想了想,表情突然变得很惊悚,走到沙发前,喷蟑螂一样使劲儿往陆立风身上喷了两下!   这个动作太突然,一股刺鼻的香气扑面而来!弄得陆立风瞬间睡意全无!一下子坐了起来!   “你干什么!”他皱着眉,抖了抖自己的衬衫。   姚星辰的表情有些恐惧,握着香水看着他:“你身上的那股味儿,不会不是木质香水的味道,是你研究古尸什么的,沾染上的福尔马林味儿吧…你是不是还没洗澡?”   “姚星辰,”陆立风一边解开衬衫领口的扣子,一边强调:“我不是法医,还有,我洗过澡了。”   陆立风一边脱下衬衫一边往洗手间走,姚星辰屁颠屁颠的拿着香水跟了上去:“以后为了我们俩更和谐,你可不可以不用这个味道的香水了?”   陆立风把衬衫一脱,丢进洗手间的脏衣篮里,瞬间,精壮的上身就呈现在她眼前。   姚星辰对他不感兴趣,一脸正义的目不斜视,回答:“反正就是不许再用了,我不喜欢。”   她怎么能说,只要一闻到这个味道,她就能想起那天晚上的事呢?   陆立风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好。但条件是你得答应我,不许再用香水。”   “ok,没问题啊!”   陆立风越过她,走到客厅的沙发上,正准备躺下,姚星辰又走了过来。   “要不我睡沙发吧。等到明天换了床单,我再睡床。”   陆立风躺在沙发上,眉头一挑,把身上的毛毯一掀:“好啊,一起啊!”   姚星辰愣了一下:“啊?”   陆立风手臂一抬,便拉住了她的手腕,姚星辰没反应过来,一下子被他拽进了怀里,扑在了他的胸膛上!   她胸前的柔软瞬间挤在他的胸肌上,陆立风眼睛一扫,便将她领口的风光看了个一览无余,姚星辰又羞又气,一拳凿向他的胸口去!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   陆立风差点没吐血,但依旧用尽一切时机搂住她的腰,将她固定在自己的身上。   女上男下,又长又窄的沙发上,两人喘息着,四目相对,暧昧的气氛到了极点。   姚星辰恨的牙痒痒,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叼住,含糊不清的说:“你给我放开!”   陆立风一向逗她都是有分寸的,眉眼含笑的送来手,她立刻就站了起来,脸色涨红一片,激怒了一样瞪着他,把凌乱的长发撸到后面去。   她柔软的身体陡然离开,陆立风的鼻息间仍旧残留着她身上的香气,一时间有些迷离,眼中也多了几分暧昧的氤氲。   “陆立风!你行啊你!占老娘便宜没够是吧!”   姚星辰说罢,三步两步跑进卧室,从自己搬来的大行李箱里拿出手机,打开录音列表,把内容快进,找到了最后一段的对话,按下了播放键。   陆立风一听,这录音内容,竟是他们登记那天,两人在麻辣烫店里录下的对话——   陆立风:“你把孩子生下来,我们各得其所,你依旧自由,只不过差一张准生证和老人们的期望而已。婚礼的所有费用我出,钻戒,车子,就当做送给你,做纪念。”   姚星辰:“我还有一个要求没说呢,结婚期间,我们不许发生肉体接触。”   陆立风:“嗯。”   姚星辰把手机往茶几上使劲儿一拍!   “说!这里头满口答应的!是不是你!”   陆立风轻飘飘的看了一眼那个手机,站起来,往卧室走,边走边说:“你上辈子做过间谍吧?”   姚星辰以为他不反驳就是心虚,不依不饶的跟了上去:“幸亏我留了个心眼儿,陆立风我告诉你,我姚星辰从小到大不挑食,就是从不吃亏!你想占我便宜?没门!”   陆立风往床上一躺,双手交叠枕在脑后,合上眼,毫不费力的应付着她:“那你想怎么样?我的便宜给你占一下?”   姚星辰气得鼻孔都圆了,站在门口不出声,用眼神像他发出强烈的谴责。   陆立风听她没了动静,睁眼往门口望去,发现她的手正抓着门边的实木框,指甲都泛了白。   陆立风顿时有些后悔,她本来就气性大,这要是气坏了可怎么好,于是坐起来,拧上好看的眉头,举手投降:“我错了,是我的错,我是混蛋,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沙发让给你,你想睡哪里就睡哪里。”   都说人品不够颜值凑,长得好看的人,只要稍稍作出一个无奈和愧疚的表情,就能轻易的获得原谅。   姚星辰看着他的眼睛,他诚恳的表情,也觉得自己有点过了,住进来的第一天,开个玩笑就吵架,那以后怎么相处?而且,孕妇总生气,小孩生下来脾气也不好的。   姚星辰泄了泄气,看着陆立风诚恳的目光,鼓了鼓腮,表情缓和了一些。   “陆立风,我理解你。”   陆立风一听,眨了眨眼:“什么?”   “你这种私生活混乱的人,和我这种身材与颜值兼具,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人同处一个屋檐下,难免有时控制不住自己。”   美貌与智慧并存…   陆立风“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紧接着抬起手臂挡住自己一只眼睛,爆发出一阵难以抑制的大笑,仿佛是听见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   姚星辰也不生气,抱着肩膀,静静的看着他笑完,很平静的说:“大笑也无法掩饰你龌龊的心灵,陆立风,对待女人的把持不住,太过了的话,也是一种病,得治。”   陆立风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笑着点点头,掀开被子躺在床上:“嗯嗯,我尽量克制。我会坚强的。”   姚星辰见他态度良好,也就不再计较了,进了卧室把行李箱打开,开始往出拿化妆品、衣服、鞋子等等。   “你睡吧,我要收拾收拾,但我会尽量小点声。”姚星辰盘腿坐在地上,开始叠衣服。   陆立风侧卧着,睁着眼睛看着她的背影,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忽然觉得这样的夜晚,仿佛是上天的恩眷,他们如同最普通的爱人一样,他出差回来,在床上补眠,而她则头上带着幼稚的兔子发带,在家里忙来忙去,做些家务。   当然,这种想法也就只是陆立风单方面的构思,而在姚星辰心里,是这样的。   她是一个暂住客,床上正躺着一个私生活混乱的种马,以至于她在拿出自己的内衣的时候都要警惕的回头看他一眼。   一回头,和种马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你看我干嘛?”姚星辰警觉的说。   陆立风收回目光,躺在床上,闭上眼,疲倦的说:“我是想提醒你,不要坐在地上。凉。”   姚星辰嘟囔着什么,却还是站了起来,把自己带来的仙人球摆到窗台上去。   “姚星辰…”床上的人闭着眼睛,安静的叫了她一声,似乎马上要睡着了,却好像还有什么事忘记叮嘱一样。   “你睡个觉哪儿那么多废话!”   “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不听!”   “…”某人很听话的收了声。   姚星辰好奇心强,转过身去看着他:“你说吧,什么事儿?”   “客厅的茶几,是大理石做的…”   姚星辰一蹙眉,茶几?茶几就是金子做的,跟她有什么关系?   大理石…   卧槽!大理石!   姚星辰如遭雷击!“噌”的冲了出去!跑到客厅!拿起她拍在茶几上的手机一看…   “屏、碎、了!”   刚才她把手机往茶几上一拍,为了突出自己的气势与愤怒,用力过度了…   卧室里躺着的人翻了个身,香甜的进入梦乡,嘴角勾起一抹笑…   …   入夜,梦萦眠浅,陆立风恍恍惚惚的醒了好几次,总觉得卧室外睡了个女人,不太习惯。   午夜的时候,陆立风起床去冰箱拿了瓶矿泉水,拧开瓶盖,他立在冰箱旁,一边喝水,一边看着沙发上熟睡的女人。   她睡得特别甜,只是睡相不太好,毯子挂在腿上,几乎要到了地面。   陆立风走过去,把毯子往她身上拽了拽,坐在大理石的茶几上看了她一会儿,再看看她碎屏的手机,不自觉的笑了,起身,回到了卧室。   住进陆家的第一晚,随着清晨升起的太阳,舒适度过。妈妈廖英红说,千万千万不要再赖床了,要早起,给公婆留下个好印象。   姚星辰之所以早早就起床,并不是为了给公婆留下好印象,只是想给廖英红挣点面子,不至于被陆家笑话她教女无方。   一大早,陆立风的母亲何琳就轻轻的敲了敲门,没来想着,要是小两口听到了敲门声,她就把买来的早餐送进去,要是没听到,她就不进去了。   做妈妈的心总是这样无微不至,不求回报的,心甘情愿的伺候着儿女。   没想到刚敲一声,门就开了。   “星星啊,起的这么早啊?”何琳一脸微笑的走进来。   姚星辰笑了:“不起早我妈打我啊!”   “你妈教育你还是很用心哪,早睡早起身体好,来来吃早餐。哎呦,这沙发上怎么还有枕头毛毯啊?星星,不会是你在这上面睡了一晚吧?”何琳惊讶的说。   姚星辰挑挑眉,脸上立刻多了几分不能说的无奈和委屈,眼唇,点点头。   何琳极了,立刻冲进卧室去,找儿子算账。   姚星辰在后面跟着,幸灾乐祸的偷笑。   “你给我起来!陆立风!别睡了!”   陆立风被叫醒,伸了个懒腰,眉间慵懒的散开,容颜在晨光下异常白皙:“妈?”   何琳一脸的兴师问罪:“你说!怎么回事!为什么你在床上睡了一宿!你老婆,却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姚星辰演女二白莲花什么的,可是信手拈来:“立风…不是我告状的…是妈她来送早餐…看见了沙发上的被子…”   陆立风一挑眉,看了姚星辰一眼,没说话,下了床。在陆家,母亲进了门,他就要下床。   他此刻只穿了一条四角内裤,好身材一览无余,一边穿裤子一边说:“妈您别生气,听我解释。”   何琳刚要说什么,姚星辰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臂:“妈,您别生气了,是我主动要去沙发上睡的,我身上怀着孕,立风他又…他又不老实…我怕会影响小孩…所以…不同床他也不会那么煎熬…”   陆立风倒吸一口凉气!裤子穿了一半,惊讶的看着她。   姚星辰,演技不错,奥斯卡不颁你奖我都不同意!   姚星辰也在何琳看不到的地方,用眼神和他博弈:小样儿,占我便宜我都给你记着,咱们一报还一报!   何琳一听自己孙子都要受影响了,更加愤怒:“你解释!你解释给你爸听吧!”   “妈!你听我说!”   何琳转身就走,陆立风踩着穿了一半的裤子追出去,姚星辰悠闲地转身看热闹,陆立风追了一半退了回来。   他突然走过来,双手轻轻的掐着她的脖子来回晃,姚星辰假装吐舌头翻白眼,夸张的晃动。   “恶少家暴啦!快来人呀!”   陆立风一下子捂住她的嘴,姚星辰也不躲,挑衅似的哼着小调,身体有节奏的扭动着,享受着胜利的快感。   “哎陆立风?别松手啊,继续掐啊!”   “姚星辰,一个月之内,别想我陪你逛街!”   “你看你,别走!咱们有话好好说嘛,我还有一个步入式衣柜等着塞满呢!”      ☆、第33章 姑嫂之争      【一个公主病晚期,性情冷漠,一个是直来直去,性如烈火,不打起来,就是陆家的祖坟冒了青烟了。】姚星辰绝对没想到,自己的小小恶作剧,会让陆建林如此生气。   陆家的环境,以及父子关系,简直传统到了上上上个世纪,这是从小成长在父亲幽默逗趣之下的姚星辰,所没有见过的。   姚星辰一个人站在走廊里,耳朵趴在门上偷听,只听见陆建林一个人在训斥,大概就是说他这么大了却不懂分寸,欺负女人不讲风度之类的,陆立风很尊重他的父亲,站在书房里,一声不吭。   姚星辰心里暗暗的感叹,这样严厉正统的家庭教育下,怎么会出现陆立风这种私生活混乱的公子哥呢?似乎不太科学。   过了一会儿,门锁动了动,有人要出来了。   姚星辰赶紧像个小毛贼一样,勾着爪子,噔噔噔两步拐进了走廊拐角。走廊里铺着地毯,吞没了她的脚步声,陆立风没发现。   陆立风关上父亲房间的门,站在门口打了个电话。   “阿本,给我也订去意大利的机票。”   “嗯,对,改了,我可以出席。把你的关于山西文物精粹展的资料传我一份。”   姚星辰听见电话那边的堂本可能开了一句玩笑,陆立风苦笑了一下,声音有些落寞:“她还蛮习惯新环境的,不需要我陪。”   姚星辰的呼吸忽然就顿了一下。   原来他提前出差回来,是怕她不习惯自己家的新环境吗?所以打算陪陪她?   姚星辰双手垂在裤线两旁,脸上的表情忽然被什么抹平了一样,静了下来。   怎么忽然觉得小古董很可怜呢?   怎么做个恶作剧都像是对他犯了罪一样呢?   姚星辰捂着心口摇摇头,感叹着走回房间,心说——   姚星辰,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善良的女孩儿?   幸福,你,值得拥有。   …   陆立风回到两人的房间,只见姚星辰穿着宽大的白色t恤,头上戴着淡紫色兔耳朵发带,眉毛很浅,素颜,双腿交叠坐在床上,用兰花指捏着一根油条,看综艺节目,一边傻笑一边吃,再就上一口油条。   陆立风面无表情的走进来,关上门,把沙发上的毯子叠起来,枕头收回去,又把洗手台上废弃的新毛巾的包装袋扔进垃圾桶里。   姚星辰见他自己默默无闻的忙碌着,有心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强装淡定,气他,嚷嚷道:“陆立风,瓜子撒到床上了,帮我收拾一下!”   陆立风从洗手间走出来,拿着垃圾桶,走到床边,大手一扫,散落的瓜子全都进了垃圾箱。   “喂!我还没吃呢你怎么给扔了啊!”   陆立风也不看她,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收拾着:“看过《骆驼祥子》么?女主天天吃这个,结果难产而死。”   姚星辰皱皱眉:“小古董,你嘴巴怎么那么毒?快点走吧,看见你就烦,最好你每个月出差两次,一次出半个月,一直到我生产,省得我看你心烦。”   陆立风的表情变了变,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受伤。   “你真的想我走?”他拿着垃圾桶,立在床边,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拿个垃圾桶像是做代言一样,姚星辰承认,自己对待颜值高的人总是轻易会心软的。   “唉呀也不是啦,我们不是好盟友好伙伴嘛,我当然希望你时时刻刻分分秒秒陪在我身边啦!”   “行,那我时时刻刻分分秒秒陪着你。”   “呃…我是说偶尔也要保持一点距离嘛,你跟我这种颜值与身材兼具,美貌与智慧并存…”   “停。”陆立风适时的打断她:“我今晚的飞机,去意大利。”   “恭喜恭喜,一路顺风啊,顺便带点特产回家,像什么范思哲啦…”   姚星辰还没有说完,陆立风就又打断她:“你什么时候,才可以不要那么肤浅?”   姚星辰委屈的摸了摸肚子,低头,又抬头,黑眼仁突然放大了许多,亮闪闪的,眨了眨:“可是…可是我现在是你的女人…连要件特产的资格都没有么?”   陆立风被她的那句“我是你的女人”弄得身形一僵,向后退了一步,开启防御模式,手掌一竖,义正言辞的说:“姚星辰,没用,你的演技,我已领教过。”   姚星辰立刻收起大大的黑眼仁,瞪了他一眼,咬了口油条继续看电视。   陆立风什么时候出的门,她不知道,看完了一期综艺节目已经是中午了,姚星辰对陆家的环境还不太熟悉,于是披上外套,打算出去转转。   在一楼转了转,和公公婆婆打了过招呼,姚星辰便上了二楼,二楼是陆铁金一家住的地方,二叔二婶都不在,走廊里静静的。   刚上了楼梯,陆国宝卧室的房门突然被打开,姚星辰正好路过,迎面就看见梁美仁慌慌张张的出来,头发有些乱,衬衫的扣子掉了两颗,脸上有可疑的红晕。   姚星辰是成年人,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为了避免尴尬,闪身躲进了走廊转角,只见她推门进了祠堂,不一会儿,祠堂里便传来了小声的啜泣声。   姚星辰一皱眉,停在了原地,不明白怎么回事,只觉得梁美仁的哭声压抑极了,仿佛下一秒就会窒息过去一样。   紧接着,陆国宝的房间里,隐隐约约传来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   古董花瓶,一定是古董花瓶,陆家最多的就是花瓶了,大哥也真是舍得,这得是气成什么样了。   姚星辰咧咧嘴,心说两口子吵架呢,我还是不要到处参观的好,于是决定下楼,刚一转身,却突然惊觉!一个人影就站在她的身后!   “啊!”   姚星辰高度紧绷的神经差点没崩溃!   一看,竟是一身黑衣的陆烽火!   “你吓死我了!”姚星辰双目圆瞪,看妖怪一样的拍拍胸脯。   “你还吓死我了呢!”陆烽火轻飘飘的说。   姚星辰对这个性格古怪的妹妹不想理会,转身就走,陆烽火却在她身后叫住了她。   “喂!你等等。”   姚星辰自顾自的下楼,并不停下脚步:“我不叫喂,但也不指望你叫我嫂子。”   陆烽火说:“你做过模特,一定认识很多模特吧?”   这态度,颐指气使差不多。   姚星辰有些反感,停下来,转回身,看着她:“有事儿求我?”   陆烽火本来以为自己是小姑,嫂子怎么也会讨好自己一下,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女人如此不会世故,陆烽火本想要开口,但看她的态度,就忽然不想求她了。   “没事。”   “我最后问一遍,到底有没有事。”   陆烽火一听,觉得这个女人可能也就是嘴上损一点,说不定真的会帮她,便冷冷淡淡的开口:“我们有个毕业服装设计秀,我设计了几套毕业作品,但找不到模特。”   姚星辰点点头:“你人缘这么次啊?”   陆烽火急了:“不帮忙还要讽刺别人,怎么会有你这种人?你帮就帮,不帮就不帮,给我给痛快话。”   姚星辰吃软不吃硬,心说,小屁孩,我像你这么拽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谁惯着你让你这么说话的?于是耸耸肩:“你这小丫头这么厉害,自己去找模特吧,这么牛逼的设计师,我可驾驭不了。”   她说着下了楼,一点都不给小姑面子。   陆烽火气得,脸色青红,一跺脚,也下了楼。   陆烽火来到别墅后面的草坪上,刚刚看见陆立风的身影,便打老远跑过去,气急的喊:“哥!哥!”   陆立风正坐在一个木桌旁,身侧堆满了尚未加工的木料,他平时爱做一些木匠活,这些都是小时候在爷爷家,耳濡目染的小爱好。   太阳高高的悬挂在天空,但初秋的天并不热,草坪上的空气清新干净,带着泥土和小草的味道,陆立风聚精会神的锯着一块木头,抬起手扇走飞扬的木屑,把加工好的木料往另一块里试了试,契合刚刚好。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白皙的五官温润如玉,沉静的,像是镁光灯下的倾世瓷器。   “哥!哥!”陆烽火跑过来,巴掌大的小脸苍白一片,细黑的眉因为动气而拧着,微喘。   陆立风没看她,聚精会神的摆弄着自己的木头,淡淡的说:“说过多少次,不要跑。”   陆烽火委屈的告状:“你都不管管你媳妇吗?身为陆家的媳妇,她怎么敢那么嚣张!”   陆立风浅浅的笑了,看着她:“同病相怜,我也是被气出来的。”   陆烽火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哥你评评理!我让她帮我找几个模特参加我的毕业设计秀,她拒绝我就算了,还挖苦我。”   “你有没有叫嫂子?”陆立风一边干活,一边游刃有余的应付着妹妹。   “我…我还不习惯。”   “那就是你的态度问题。失礼在先。”   “她还知道自己是嫂子吗?她哪里像嫂子了!我是小辈,难道她不该让着我吗?”   陆立风拿起钉枪,将两块木头固定,面无表情的说:“人家女孩儿在家里也是公主,到了这里是来做王妃的,不是给你当侍女的小火。”   陆立风说话一向委婉,这要是堂本,兴许就会说,公主病得治啊小火。   陆烽火一顿,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行,我算是明白了,哥你就是向着自己的老婆,处处替她说话!”   陆立风一下子被妹妹的话夹在了中间,动弹不得。   这种矛盾,他早就预料到了。   一个公主病晚期,性情冷漠,一个是直来直去,性如烈火,不打起来,就是陆家的祖坟冒了青烟了。   陆立风放下手里的活,把手拄在桌子上,含笑望着她。   他眼中这温柔和善,瞬间就将陆烽火急躁的心情冷却了下来。   “小火,你嫂子是个从不会阿谀奉承别人的直性子,如果你指望着她来讨好你,你就错了,但我们小火也是个聪明的姑娘,既然对方吃软不吃硬,我们不如换一种方式。”   他的声音温柔动听,替姚星辰辩解,又给了陆烽火面子,很有耐心的样子,让陆烽火的气一下子就消了。   但嘴上还是硬气的:“凭什么我要主动去迁就她…”   陆立风说:“你恰好说反了,这个忙,她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要让她知道我们小火的厉害和地位。”   陆烽火一听,坐了下来:“对对!那怎么才能让她知道我的厉害呢?”   “一个没有美貌的人,最羡慕别人的是什么?”   “漂亮啊!”   “对,那一个头脑简单的人,会对什么样的人刮目相看呢?”   “有智慧的人。”   “所以,你现在面对的,就是一个天底下最简单的女人,你要用你的智慧去打动她,说服她,让她帮你办事。”   “那我怎么智慧啊?”   “首先,你得在你心里把她当成嫂子,其次,你要发现她身上的优点,并且试着去喜欢她,接受她,这样你才能够接近对方。然后,你再用一种礼貌和尊重的态度去说出自己的请求,让她为你所用。”   陆烽火不说话了,眨着大眼睛看着他。   说了大半天,最后不还是让她去主动讨好他媳妇嘛!   真是用心良苦啊…   哥哥怎么可以这样偏心…   陆立风见她犹豫为难,又说:“不信我们来打个赌,如果她答应了你,算我赢,如果她还是那样对你,算我输,我输了,请你和你喜欢的人吃饭,怎么样?”   陆烽火一听,激动的说:“哥!你同意我和肖逸交往了?”   “我是指如果我输了的情况下。”   陆烽火飞速的盘算了一下,如果按照陆立风的要求去做的话,成功了她的毕业作业就能解决,如果不成功,姚星辰还是不理她的话,陆立风会把肖逸请出来,一起吃饭,这么算来,她无论如何也都不亏。   陆烽火站起来:“我这就去,用我的智慧打动她。”   “谨记我的话,她只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女人,而已。”他的眼睛隽黑深邃,像是要把人的心魂吸进去一样。   “我知道了!”陆烽火信心满满的点点头,兴高采烈的回了别墅。   陆立风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轻轻的呼了口气,笑了。   给女人洗脑这种事,可比木匠活累多了。      ☆、第34章 情愫暗生      【这就是女生,刷牙的功夫就会老死不相往来,一笑却也能泯恩仇的复杂生物。】傍晚,陆立风回房收拾行李,准备出差去意大利。   “真没看出来,你是个正人君子。谢了。”   姚星辰拿着已经被他送去换了屏的手机,满意的左看右看。   今天中午她的手机怎么也找不到,后来才知道,是陆立风送去手机店维修了。刚才店主遣送货员把手机送回来,屏幕已经修好了。   而且,里面她录下的,他与她的订婚对话,全部保留,一条都没删。   姚星辰这才觉得,他应该很有诚意的履行着两个人当初定下的君子契约。   “不客气。”陆立风正忙着收拾行李。   姚星辰看着他默默收拾的样子,忽然想起上午自己诬陷他,害他不得不离开家的事情,一时间看他的背影,觉得有些悲凉。   于是,姚星辰从抽屉里拿出一面a4这么大的折叠镜来,一边照自己的脸一边想跟他套近乎:“小古董,你说,那个什么风水大师也挺逗的,非说什么卧室摆镜子招小三儿,害我照个镜子都要现从抽屉里拿,好麻烦。”   陆立风把行李箱拉好,站在外面的穿衣镜前打领带:“何苦时刻提醒自己,越照越胖。”   姚星辰剜了他一眼:“我把话撂这儿,就是有一天我生了孩子,也是嫩模辣妈。”   陆立风说:“我拭目以待。”   姚星辰坐在书桌前,转了转眼睛,想着怎么才能弥补一下他,让他高兴高兴呢?于是转过身对正在打领带的陆立风说:“对了,我一直想跟你说呢!你知道给我产检的医生是谁吗?”   “我还陪没你去过。”   “是苏小茉,你的梦中情人苏小茉。”   陆立风一愣,转过头来看着她:“我的梦中情人?”   姚星辰立刻用手指了指他,贼笑道:“哈哈!我就知道你会是这副死样子!兴奋吧?没错是你的梦中情人!”   陆立风瞬间满脸黑线,无奈的笑着摇摇头,转过去,当她是空气。   听说过被出轨,被自杀,没听过“被梦中情人”的。   “我的老婆的妇产科医生是我的梦中情人这种事你让我怎么兴奋?我是变态么?”   姚星辰把抽屉里的镜子拿出来摆在一旁,道:“你千万别担心,我有办法的…”   她话还没讲完,门外便有人在敲门。   姚星辰很有礼貌的问了声:“谁啊?直接进来就好了。”   门被推开,是陆烽火。手里拿着一个精美的小饭盒。   陆烽火还是冷冰冰的样子,但在看了陆立风一眼之后,规规矩矩的冲她叫了一声“嫂子”。   姚星辰心说,呦,这姑娘变性了?   “进来啊,别在门口傻站着。”姚星辰淡淡的说。   陆烽火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关上门,犹豫着,走到陆立风面前去:“哥,我刚才做了点寿司,你要不要尝尝?”   陆立风已经穿戴整齐收拾妥当了,看着她:“你不是说,你嫂子没胃口不吃晚饭,你给她做寿司尝尝么?怎么成了给我的?”   陆烽火的小脸刷的一下红了,她的确是想用这个来讨好姚星辰的,可一进屋看到姚星辰冷冰冰的样子,就改变主意了。   她自小娇生惯养,谁都得让着她,凭什么要来讨好一个外人。   姚星辰支起耳朵听着,此时也轻咳一声,道:“你做了寿司啊,拿来,给我尝尝。”   主动说这话,是因为姚星辰看出了陆烽火的尴尬,给她个台阶下。   陆烽火拿着小饭盒走到床边,把盒盖打开了,没说话,眼睛也不知道放哪儿好。   姚星辰忽然给了她一个笑脸:“没想到你看起来大小姐,做的东西还像模像样的,看起来挺好吃的。”   陆烽火一听,淡淡的说:“那你就尝尝呗…”   姚星辰坐在床上,刚要伸手拿,陆烽火就看了一眼陆立风说:“别…要不你下床来吃吧…我哥他有洁癖,在他床上吃东西他会骂人的…”   姚星辰“呦”了一声,恍然大悟,看向陆立风:“你有洁癖呀?”   陆立风淡淡的笑了笑没回答,拖鞋行李箱走到门口去,看着陆烽火:“小火,替我好好照顾你嫂子。我走了。”   “拜拜,哥。”陆烽火挥了挥手。   姚星辰朝他看过去,只见他此时已经把手搭在了门上,却回头看了眼她。   他的目光,他的表情,他抿起唇和自己摆了摆手,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时,都像是慢放一样,忽然让姚星辰的心间划过一丝莫名的伤感…   好像有一种涩涩的情绪被他的无言离去拖拽了好远。   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她在地上吐了一块口香糖,而他却无声的弯腰拾起…当时的…那种埋藏在胜利之下的失落。   陆立风走了,陆烽火看她发呆,淡淡的说:“你还吃不吃了?”   姚星辰抬眼看看陆烽火,看着她那像极了她哥哥的五官,忽然笑了笑:“那我下床坐在桌子上吃吧!”   陆烽火的表情因为她的笑容缓和了不少,把饭盒放在桌子上,坐了下来。   姚星辰也在桌前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夹了一个。   姚星辰问:“你哥真有洁癖啊?”   “嗯啊,不只有,还很严重呢。”   “可我今天早上…在他床上喝豆浆…吃油条…他…”   “喝豆浆?还在他床上吃油条?!他都没说你吗!?”陆烽火的表情立刻在五官上扩散开了,惊讶的张大眼睛。   姚星辰把一块寿司放进嘴里,点点头。   陆烽火的表情有点不可置信,随即变成了嫉妒,冷冷的说:“你可以被载入史册了。”   姚星辰嚼着寿司,耸耸肩。   陆烽火故意把表情做得更冷了一点:“本来想做芥辣八爪鱼的,但考虑到你是孕妇不能吃海鲜,我就没放。”   姚星辰大咧咧的点点头,又拿起一块:“挺好吃的啊,蔬菜的也不错。”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交往,是很微妙的,在她和你主动说话的前一秒,你会暗暗的在心里给她开小剧场,越想越讨厌。但只要对方主动开了口,向你示好,马上就会切断你之前所有恶意的想法。   这就是女生,刷牙的功夫就会老死不相往来,一笑却也能泯恩仇的复杂生物。   陆烽火手托着下巴支在桌子前玩手机,不说话。   姚星辰说:“你手机里有你的作品吗?”   “有啊。”   “给我瞧瞧。”   陆烽火打开手机相册,将一张一张的设计图翻给她看。   “不错,到时候我把模特的衣服尺寸发给你,你做成衣就行。”   “那我加你微信吧!”陆烽火说。   两人互相加了微信,姚星辰说:“你哥微信名片发给我。”   陆烽火很惊讶:“你都没有我哥微信?”   他们都结婚了,居然没有对方的微信?   姚星辰笑了:“让你发你就发,哪儿那么多废话。”   陆烽火愣了一下,嘟起嘴,还是把陆立风的微信名片给她传过去了。   …   陆烽火万万没想到,姚星辰给她请来帮忙的模特,居然是中国首席男模齐峻、当红影星程贞贞和dior御用模特湘卡。   从设计到比赛,期间用了两周的时间,有了最棒的模特,陆烽火从来没有如此期待过一场比赛。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毕业设计秀大赛上,学生和老师坐在观众席,正如预期那般,齐峻穿着陆烽火设计的衣服出场时,瞬间引爆了全场。   “天哪,那真的是齐峻吗?谁请来的?”   后台化妆间,几个校花级的模特议论纷纷。   陆烽火去道具室拿东西了,姚星辰站在程贞贞身后,正认真的给她化妆。   那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的,先是花痴齐峻,后来又谈到了陆烽火。   “是她呀?真没想到平时一声不吭的,竟然能把这么大的佛搬到我们学校的小舞台上来。”   又一个女生说:“靠家里呗,她那个大小姐脾气,我可是见识过,说句话都费劲,好像谁都欠她的。”   “听说她的室友都排斥她不跟她说话呢!”   同在化妆间里坐着的程贞贞“哎呦”了一声,睁开眼睛,看着甘心给小孩儿当化妆师的姚星辰:“您这是画眉还是切眉呢?轻点啊!”   程贞贞是姚星辰的大学校友,上学的时候一起参加学校办的模特大赛时,因为抢衣服而发生过矛盾,后来不打不相识,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   两人性格惊人的相似,都是披着女神躯壳的女汉子,只不过程贞贞比她幸运,刚一毕业就接到了好戏,一路火到现在,而她姚星辰却依旧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   姚星辰把她脸一掰:“你怎么这么多事儿呢!我告诉你啊,今天可是我妹妹的毕业设计秀,你可得给我好好走。”   “知道啦,没看出来,你对那个考古的还挺上心嘛!人家妹妹的事都这么兴师动众的,把我请来不说,齐峻你都能使唤得动?”   “齐峻他是欠我一个人情。”   “啥人情?又是风流债啊?”程贞贞一脸八卦的凑上来。   “去去去!”姚星辰看了看表:“湘卡已经答应我今天会来,怎么现在还不见人?”   程贞贞冷哼一声:“她?一会儿铁定说自己有通告,来不了。人家现在多火呀,谁管你这个大学同学。”   果然,程贞贞话音刚落,湘卡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姚星辰撇撇嘴,与程贞贞四目相对,把手机外放,湘卡做作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哎呦,星星,真是不好意思,我临时有个通告,来不了了…”   程贞贞撇嘴笑,用眼睛看着姚星辰,意思是说,看吧,怎么样,姐是过来人。   姚星辰最烦这种临时放人鸽子的人,你要是不想来,就直说,别答应人家,答应了又说临时有事,开天窗,反而给人添麻烦。   程贞贞见姚星辰气得牙痒痒,给了她一个眼神,两人默契的对着电话的话筒,默数一二三,大声喊——   “去死吧你这个碧池——”   “哈哈哈!爽!”姚星辰大笑着挂断了电话。   程贞贞掐了她一把,贱贱的说:“调皮!淘气!”   没错,程贞贞就是姚星辰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朋友,一个可以和她一起掀桌子骂街的女人。   陆烽火从道具室里回来,心情很好的样子,对程贞贞说:“姐姐可不可以帮我签几个名?我有几个同学想要,他们特别喜欢你。”   程贞贞很爽快的答应了:“没问题!别说几张,就是一卡车,你嫂子让我给你签,我也得俯首称臣啊!”   姚星辰笑着推了推她的脑袋。   程贞贞趴在桌子上签名,陆烽火就问姚星辰:“那个湘卡呢?怎么没来?”   姚星辰自然不好意思说自己被人给玩了,就说:“她有病了,来不了了。”   陆烽火一皱眉:“那怎么办啊,第三轮用谁?”   姚星辰眼睛一转:“别担心,我给你撑着!”   陆烽火立刻说:“不行啊,你是孕妇…”   姚星辰佯装严肃:“又不穿露脐装,你那只眼睛看得出我是孕妇?别废话了,赶紧给我找衣服,找鞋。”   陆烽火现在对姚星辰好感度飙升,变得特别听话:“哦,好,十二厘米的,嫂子…你能穿吗?”   “不算事儿!”   …   齐峻热场,放第一轮,程贞贞知名度比姚星辰大,改成压轴,姚星辰专业而迅速的换装,准备在第二轮走。   怎么说也是模特出身,姚星辰一穿上行头,气场立刻都出来了,陆烽火从没见过她像现在一样美,心中暗暗赞叹。   自打怀孕之后,她就很少穿高跟鞋,尤其是十二厘米,穿上之后整个身体都向前倾,非常不舒服。   但为了个陆烽火撑面子,姚星辰强忍着不适,摒住呼吸,自信的走上了t台。   踏着音乐的节奏,伴着热烈的掌声,姚星辰完成了一场走秀,回到了后台,消失在镁光灯后。   一场秀下来,姚星辰觉得不太舒服。   回到后台,陆烽火一脸兴奋,远远的迎上来:“你走t台的时候超有范儿的!”   “那你看,也不看看你嫂子是干什么的!”   姚星辰得意的笑着,没走两步,小腿瞬间觉得酸软无力,身体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她个子本就高,又传了那么高的高跟鞋,一时间摇摇晃晃,竟摔在了梳妆台上,双手用力的抓住桌沿,才没跪下去。   陆烽火吓坏了!赶紧跑过来!扶住她!   “你没事吧!”   姚星辰苍白着脸,也吓坏了,不过还好虚惊一场,摆摆手:“没事…”   程贞贞这时也该上台了,确定她没事,便走上了t台。   …   等到程贞贞也走完了秀,下来的时候,只见陆烽火正蹲在姚星辰身旁,看着她,而姚星辰则捂着肚子,不停的吸着气,脸色煞白…   程贞贞赶紧走上去,问:“怎么了啊这是!”   陆烽火快急哭了,结巴道:“她她她…她突然说肚子疼…”   程贞贞颤抖着拿出手机拨120,对陆烽火说:“给你哥打电话!”      ☆、第35章 共历风雨      【这热热闹闹的忙碌,与刚才的无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原来一家子人在身旁,痛苦危机的时候有一大家子的人分担,从不会少主心骨。就像是自己的身上,裹了一层厚厚的壳。】陆立风刚下飞机就收到了陆烽火的电话,听到姚星辰出事的消息,连车子都顾不上取,拦了一辆黑车,火速往医院赶去。   这是姚星辰第一次惊觉,自己性格之中的这种逞强,侥幸,有多可怕,多么的不成熟。   她刚从台上下来时,踩着十二厘米的高跟鞋,就觉得腿脚有些酸,走了两步突然感觉下腹发硬发紧,姚星辰下意识的伸手摸了一下,硬得像石头一样,未经历过的她登时吓了一跳,头皮都紧了,一不小心差点摔倒。   后来她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也就二三十秒的短暂缩痛,这感觉就消失了,一身的轻松。   小火一直说要不要去医院,姚星辰觉得没什么问题了,便嫌麻烦说不用。   可是谁想到,过了一会儿这感觉又侵袭而来,姚星辰趴在桌子上喘不上气,呼吸困难,但疼痛程度还是可以忍受的,她抓住小火的胳膊,动了动,想让她带自己去医院,谁知道腿间根本迈不动。   小火年纪小,哪里明白这些,一看她脸色煞白,立刻慌了,没了主意。   就是这时程贞贞从台上下来的,扳开姚星辰的脸一看,她紧紧闭着眼承受着痛楚,鼻尖全都是虚汗,脸上哪里还有一丝血色,程贞贞又气又急,当机立断打了120。   等了几分钟程贞贞挺不住了,她是个急性子,想到附近就有一家医院,索性和陆烽火扶着姚星辰,自己开车将她载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医生给摸摸肚子,听胎心,说宫颈管有些软,两个女孩哪里听得懂,一个劲儿的问医生有没有事,医生也不说有事还是没事,说要做b超。   程贞贞说:“那您赶紧给我们安排做b超啊!”   医生说:“太晚了,我们医院晚上没法做b超。你们得转去别的医院做。”   两个女孩又把姚星辰弄到另一家大一点的医院去。   姚星辰又疼又急,她从小到大身体就好,几乎没进过医院,唯有一次小时候和小狗抢玩具被咬,打了几次血清。   到了另一家医院,已经大厅姚星辰就晕了,好多人,如果等到挂号,程贞贞在医托那里弄了一张挂号,竟然真的把她带进了某医生的诊室。   这医生年纪不大,态度很冷漠,听姚星辰说完情况,平静的问了句:“流血了吗?”   姚星辰答:“没有。”   女医生就说:“那没事儿。”   程贞贞说:“之前的哪家医院的医生说让我们做b超啊…”   女医生淡淡的说:“我们急诊室的b超机效果不太好,照出来也是模糊的,你这个是宫缩,照b超也没用。”   陆烽火当即就急了:“你们医生怎么一个人说一个样啊!我嫂子折腾了这么久了!要真有什么事都让你们给耽误了!你轻飘飘的一句没事儿就没事儿了吗?”   女医生没理陆烽火的态度,低头在病历本上写些什么,对姚星辰说:“你怀孕17周,宫缩太早了,先注射安宝,看看情况。以后一定注意。”   姚星辰心里也不太舒服,依旧忐忑着,问:“医生,安宝是什么?”   女医生说:“难道我这里来的每一个病人我都要给她讲一遍药理吗?输液得有床位,但我们妇科目前没有床位了,走廊里有临时病床。”   程贞贞问:“那点滴需要打多长时间。”   女医生表情麻木的说:“静脉用药至宫缩消失时间最短1小时,最长12小时。”   程贞贞和陆烽火一齐说:“12小时!?”   陆烽火说:“你让我们在走廊里躺十几个小时?”   女医生有些不耐烦,但依旧很平静的说:“不是躺,是坐,现在走廊的一张病床挂两个点滴,你们这种情况的孕妇,很多。”   三个人一时间又拿不定主意了。   陆烽火没进入社会,根本就什么都不懂。   程贞贞虽说社会经历相对丰富,但一看到这医生不太靠谱的样子,也不敢拿主意。   而姚星辰,更是大大咧咧没经验,对孕期知识一概不知,什么宫缩,什么安宝,什么宫颈管又软了,一时间也没了主心骨,只能医生说什么就做什么。   陆烽火告诉了哥哥医院的地址之后,又给父亲打电话,没说两句就哭了,陆建林一边安抚着女儿一边叮嘱他们,先听医生的,输上液,家里这边给联系私立医院,等宫缩情况缓解一些,立刻转院。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姚星辰终于坐在了医院的走廊里,挂上了点滴。   陆立风赶到医院的时候,衬衫的领口已经被汗水浸湿了,领口敞着,外套也不知哪儿去了,焦急的跑到了妇科的走廊里,在拥挤的走廊里寻找着姚星辰的身影。   走廊最里面的那间病房外,陆立风看到了她的身影。   陆烽火站在一旁打电话,程贞贞也在接电话,而她,则和另一个输液的孕妇坐在同一张床上,呆呆的靠着墙,面无表情,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被抽空了一样,疲倦极了,往日洋溢着自信的脸上如今苍白如纸,甚至在昏暗的灯光下呈现蜡黄,像是刚刚从浩劫中逃命出来。   陆立风的心一下子像是被人握住了一样,狠狠的收紧。浓黑的眉头心疼的褶皱起来。   他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快步走过去。   姚星辰刚刚挺过一阵宫缩的痛感,此刻的神经稍稍松懈,正发着呆,一个熟悉的好大身影便站在了她的面前。   “怎么样?还疼吗?”他的眼底柔柔的,带着疼惜,低头俯视着她。   姚星辰听见了他的声音,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不知为什么,她一见到他,就像是恐惧的黑暗中看到了光,这一晚上所有的折腾、委屈、恐惧全都从身体里窜了上来,姚星辰的身子有些抖,眼眶也瞬间就湿了。   陆立风一惊,被她的眼泪吓住了。   姚星辰哽咽了,腹部的疼痛、害怕失去的恐惧、医生的冷漠、朋友的焦急,以及她因无知而拿不定主意时的无助,全都爆发了出来。   “陆立风,你怎么才来啊…”   从来没有一刻,让她觉得自己如此无能,无力。   陆立风就在一瞬间,听懂了她颤音之中的所有情绪,喉结滚动了一下,轻轻的将她搂紧了自己的怀里。   他站着,她坐着,依赖着他的腰身,泫然泪下。   她不停的抽泣着,哭声中夹杂着委屈和害怕,这是她第一次与他拥抱,情不自禁的拥抱着,就好像两个人,在风浪中的同一条小船上,只有互相依偎,才能挨过风雨,共同到达同一个目的地。   这大概就是夫妻间,共同守护一个孩子时,心脉紧紧连在一起的奇妙感觉。   陆立风忽然觉得后悔极了,早知道,就不应该跟她赌气,出这趟差。   “好了好了,”陆立风摸着她的头发,轻轻的抱着她哄:“乖,不哭了,再这样哭下去,宝宝会受影响的。”   姚星辰此刻也觉得脑子疼,为了孩子,便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停的吸气,把难过和惊吓压下去。   陆立风从口袋里掏出一般纸巾递给她,姚星辰松开他的腰,坐回去,擦了擦眼泪。   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姚星辰才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   “医生怎么说?”陆立风在她身旁坐下,偏着头看她,看看眼睛,看看鼻子,看看嘴唇,像是没见过一样。   姚星辰的眼睛哭的像兔子,被他看得不自在,便一边擤鼻涕一边带着尚未褪去的哭腔说:“别跟我提医生了,现在普通老百姓看个病怎么就这么费事。这幸亏是我没事,如果真的有事,等到他们诊断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你是被医生欺负了,所以才会哭成这样?”陆立风笑了笑。   “前一家医院告诉我做b超,这一家医院又跟我说做了也没用,排队挂号要等好久,我这票还是在医托那儿买的。疼死我了。还有,这个医生一定是和医托有联系…”   姚星辰一见到陆立风,就开始不停的吐槽,把事情经过都讲了一遍,陆立风就安静的听着,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还有力气吐槽,应该没什么事了。   “以后我尽量少出差,你呢,也要多看看孕期相关的书。”陆立风说。   “我从小到大最讨厌看书…”   “你现在要生孩子,讨厌也得看。”   姚星辰说:“哦,我生孩子得看书,那你怎么不看呢?我给谁生孩子?”   陆立风见她心情明朗一些,立刻举手投降:“好,我也看。”   姚星辰瞪了他一眼,忽然想到陆立风有洁癖,便把擤完的鼻涕纸往他手里一塞。   “去,帮我扔了。”   陆立风眉头一皱,看看手里的纸,再看看姚星辰有恃无恐的挑衅眼神,什么也没说,只能默默的捏着纸,走向垃圾箱。   正在这时,陆建林和何琳也赶到了医院,两个老人问了一遍情况,稍显放心。   何琳说:“星星啊,妈妈一会儿带你转院啊,我们不在这个地方将就了。”   姚星辰乖巧的点点头。   陆建林知道自己孙子出事,也是惊魂未定,一脸严肃的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弄的?”   陆烽火刚才没敢跟他哥说,此时父亲脸一沉,她就要坦白从宽了,姚星辰见状赶紧把话接过来。   “我去参加小火的毕业设计秀,他们学校有一家特别好吃的冰淇淋,我馋了,就多吃了几口,吃凉着了。”   陆烽火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姚星辰就把话题一转,说:“哎呦,我怎么这么饿…”   于是家里人就开始忙活了起来,陆建林分配任务,谁去买饭,谁去扶星辰上车,一家人闹闹哄哄,开始帮她转院。   程贞贞此时过来握了握她的手,嘱咐了几句,离开了。   初入陆家的时候,姚星辰还和程贞贞吐槽说,婚后要跟公婆住在一起,一大家子人,同一屋檐下,这在二十一世纪,简直太奇葩。   可如今,她才发现,可能自己是单亲家庭的缘故,亲戚又少,一时间接受不了这样的家庭格局,但陆家,确实对她不薄,她所担心的“奇葩家庭”却意外的让她感到温暖。   这热热闹闹的忙碌,与刚才的无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原来一家子人在身旁,痛苦危机的时候有一大家子的人分担,从不会少主心骨。就像是自己的身上,裹了一层厚厚的壳。   这可能就是中国传统的家庭构造,尽管在当今社会追捧西式家庭模式之下,依旧得以延续的优势。   …   何琳把她在车上安置好,说:“我刚刚给小苏打电话了,星星你不要担心啊,小苏医生正在医院里等我们。”   姚星辰说:“妈,是苏小茉医生吗?”   “是呀,她爸爸可是你爸最要好的朋友,放心吧没问题的。”   姚星辰转头看了一眼身旁坐着的陆立风,心照不宣的挑挑眉,笑了。   陆立风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把脸别过去,看向窗外,眉眼沉下来。   笑什么笑…   白痴…      ☆、第36章 情敌小茉      【没有爱,凭什么一个女人要去容忍一个男人的不修边幅?】不生病不知道,廖英红这个对她非打即骂的女魔头,竟然这么在乎自己,知道她身体不好,硬生生的在医院的沙发上陪了姚星辰一夜,赶都赶不走,真是患难见真情。   第二天陆立风一下班,就和陆烽火一同来医院看她,手里拎着两人份的晚餐,都是何琳在家里亲自下厨做的。   陆立风把饭盒放到岳母手边的桌子上,坐了下来,柔声细语的说:“妈,您尝尝我妈的手艺。”   廖英红一听是何琳做的,正要拿起筷子的手停顿了一下。   姚星辰坐在床上啃苹果,似笑非笑的看着母亲:“愣着干什么呀,尝尝吧,看看这二十来年您是怎么虐待我的,再看看人家孩子,平时吃的是什么,才长得那么水灵,是吧陆立风?”   陆立风今天的打扮确显得格外“水灵”。   他平时的衣服不是白色就是黑色,他身材好,白净,穿白的像是搞研究的,穿黑的像是搞军火的,今天却穿了一件乍眼的玫红色丝光棉衬衫,搭配深蓝色西裤,浑身上下多了几分韩国男明星的时尚感,那玫红色也就他这种皮肤白皙的男人才敢驾驭。   陆立风把她的饭盒也拿过去,面无表情的答道:“我吃过,没你说的那么难吃。”   廖英红瞪了姚星辰一眼:“就是。”   陆烽火坐在她床边,把自己的手机往她眼前一放:“嫂子你看,我下了一个app,叫怀孕管家,这上面只要输入你的预产期,就能出现宝宝在肚子里的状态,你现在是第17周,宝宝170克,身长139毫米。”   “139毫米?”姚星辰用两手之间比画着:“这么长?他才这么长?”   “是呀,而且他已经有性别了哦,如果是男孩的话,正在张小jj。”陆烽火说到这儿,捂着嘴笑了笑,露出女孩儿的娇羞。   姚星辰拿过手机一看,屏幕上有一个小婴儿的3d动画,一点播放键,小婴儿就模拟动了起来。   “好好玩儿啊,”姚星辰感到惊奇,摸了摸肚子:“可是我怎么一点也不显怀呢,我都感受不到他在我肚子里已经开始长鼻子长眼睛了。陆立风,你快来看。”   陆立风刚才听两个人讨论,就挺想过去看看的,但又不好意思说,姚星辰既叫他,他便不缓不慢的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过来,看陆烽火的手机屏幕。   “这有什么好看的。”他背着手,没有离很近,表情很淡,不太感兴趣的样子,却在目及屏幕上动起来的3d宝宝图时,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陆立风笑了:“脑袋怎么这么大…”   陆烽火说:“嫂子,你注册一个账号,可以邀请准爸爸一起记录你们的孕期日记,你看,这上面和你一样预产期的孕妇都在记录生活。”   姚星辰拿过手机翻了翻,上面果然有许多孕妇在发心情,例如“过不下去了,我脾气不好他却不让着我”“今天摔了一跤好在没事”之类的,姚星辰把手机还给陆烽火,说:“我跟你哥就不用了,这都是调节夫妻感情的。”   陆立风看了她一眼,没做声。   没过一会儿,陆国宝的母亲宋玉萍来了,来医院看看姚星辰的情况,寒暄之后坐下来和廖英红聊天,两个老太太开始辩论,待产的时候到底住公立医院好还是私立医院好。   宋玉萍说话细声细气的,十分有气质:“星星妈,我看私立医院挺好,软服务好,环境优雅。我们星星住的更舒心一些。”   廖英红说:“公立医院设施更完善更先进,医生医术好有经验,而且私立医院没有血库,很危险,并且孕妇有个毛病什么的,就医也方便,我有个同事的女儿,怀孕的时候住私立医院,自己练瑜伽,结果把肾结石掉输尿管里了,疼得受不了,私立医院治不了,现转去公立医院,差点没出人命。”   两个老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差点没把姚星辰逗坏了。   姚星辰边笑边说:“哎呦妈!我觉得这儿挺好,医生服务态度可比公立的强多了。而且您放心,我是绝对不会把肾结石掉进输尿管里的!哈哈哈!”   随着姚星辰的一声大笑,病房里进来一个人,正是姚星辰的医生苏小茉。   苏医生一身白大褂,也是巧了,里面竟也穿着玫红色的衬衫,黑色八分裤,浅口瓢鞋,长卷发梳成一个马尾,白皙善良,只是一进来手里拿着查房本,脸却是黑着的。   “不是告诉你不要大笑吗?你现在状态本来就不好,腹部受力还会引起宫缩,怎么总也记不住这么爱笑呢!”   医生训病人两句,本是天经地义,谁都没当回事,只是一旁站着的陆立风抬头瞄了她一眼,皱了皱俊眉,脸上多了几分不悦之色。   廖英红小声的凑近宋玉萍耳边说:“你瞧瞧,这私立医院的服务态度也不过如此。”   宋玉萍点点头:“嗯!”   陆烽火在一旁看着,本以为脾气火爆的姚星辰会生气,谁想到姚星辰忽然特听话的点点头,对着苏小茉嬉皮笑脸的说:“不好意思苏医生,我没控制住…我妈刚才说,有个人练瑜伽,把肾结石掉输尿管里了,哈哈哈哈…”   姚星辰说完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苏小茉脸一黑,陆立风也是额角落下一滴冷汗。   苏小茉例行公事,给姚星辰做了个简单的检查和问话,在病历本上写了几行字,又走过去把窗帘拉了拉,对屋里的人说:“家属都回去吧,病人只留一个人陪就好,人太多影响孕妇休息。”   廖英红和宋玉萍赶紧起身要走,小火想跟嫂子在一起,但一看医生那张冷冰冰的脸,也只能跟着长辈出了病房门。   人都走了,病房里只剩苏小茉、陆立风和姚星辰三个人。   姚星辰轻咳一声,伸了个懒腰,说:“这么一拉窗帘,突然好困呢,睡一觉。”   她说罢,就钻进了被窝,背对着两人装睡,耳朵却支起来,偷听两个人的动静。   女人天生八卦的,这毛病改不了。   陆立风本来不想说话的,但姚星辰这么一装睡,就他和苏小茉载病房里了,而且她又是姚星辰的医生,不打招呼显得有些失礼。   于是陆立风还是主动开口打破尴尬:“苏医生,好久不见。”   姚星辰耳朵支着,捂着嘴偷笑,心说:小古董你这骚包,到底没忍住吧?   苏小茉表情淡淡的,正收拾着手里的东西,见他主动说话,此时才抬起头,双眼定定的看了他一眼,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冷淡回答:“是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一见你就有了下一代。”   陆立风说:“你不是也结婚了?”   苏小茉的表情更冷了:“离了。”   陆立风有些尴尬,好吧,他不太善于跟女人聊天。   他走到床边去,给躺着的姚星辰往上拽了拽毯子。   姚星辰心里暗骂他是猪,这个时候给她盖什么被子,秀恩爱死得快不知道吗?   她把被子又往下踹了踹。   陆立风也没事做,很尴尬,索性又替她盖了回去。   姚星辰猛地睁开眼睛转过头,给了他一个操碎心的眼神,陆立风却在暗光中,对她笑了笑。   苏小茉看着两个人盖來盖去的秀恩爱,一点也不避人,脸色更加阴沉了。   想起高中时第一次参加露营,她也是这样替他盖过被子,结果他睁开眼睛,坐在帐篷里,一脸严肃的对他说:“你,可不可以回到自己的帐篷里去?”   苏小茉当时又羞又气,跑回了自己的帐篷,第二天,就和同去露营并且追她好久的一个男生手拉手在一起了。   后来高中毕业,他和那男生分手,考进了陆立风所在的b大,那时候她学医,他学考古,她经常追到他的研究室去,因为他研究起文物来可以一整天不吃东西不喝水,她就带着面包和水去找他。   “立风,吃点面包吧?”她撕开包装袋,揪了一小块面包给他,递到他嘴边去。   陆立风停下动作,垂眉看着她指尖上捏着的面包,很郑重的说:“苏小茉,再和你说一次,我大学并不打算交女朋友,而且,我有洁癖。”   苏小茉再次被打击,跑开了,后来和同系的一个男生处到了一起。   大学毕业,苏小茉一直没找对象,家里急了,给介绍了一个很优秀的男生,也是学考古的,她被父母催烦了,头脑一热和那个男人结了婚。   谁知道结婚的第一天晚上,男方一脱衬衫,苏小茉就看到了他衬衫腋下发黄的汗迹,苏小茉恶心坏了,命令丈夫去洗澡,等他出来时,她却假装睡着了。   婚后她总是能找到各种理由不与丈夫同房,老实的丈夫一忍再忍,终于忍不了了,提出离婚,但苏小茉要面子,对外宣称是自己要离,理由是男方生活习惯不好,不注意卫生。   于是直到离婚,她还是个处‘女。   其实不是对方的错,苏小茉清楚,可是她做不到。   没有爱,凭什么一个女人要去容忍一个男人的不修边幅?   于是离婚的这段空窗期,她不只一次的想到陆立风,想他干净的容颜,想他一走一过身上带着的淡淡的木质香水味,想他打网球时扬起手臂的弹跳身躯…   前阵子,何琳找她出来喝咖啡,听说陆立风还没有结婚,苏小茉莫名的激动和兴奋,可是接下来的消息却让她震惊和失落。   陆立风那时候的确还没有结婚,只不过她的女朋友怀孕了,马上准备结婚。   苏小茉的失望透了,却也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才能打动陆立风的心。   直到见到姚星辰,她才忍不住冷笑,这个泼辣性感的女人,果然与她截然相反,一看就是那种很开放的女人,这让苏小茉不禁怀疑,如果她现在站到他面前去,对陆立说——   陆立风,我仍然喜欢着你,我每一个交往过的人都有你的影子,并且为你,我守身如玉。   那么陆立风一定会说:对不起,我不喜欢处‘女。   …   眼看着苏小茉查完房要走了,姚星辰装睡创造机会不成功,陆立风又不争气,没有把握好时机,于是姚星辰有些着急,便把陆立风给她盖的毯子又踹了下去,回头一看,苏小茉正已经走到门口了,她赶紧推开陆立风,坐起来,亲切的唤住苏小茉——   “哎?苏医生,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      ☆、第37章 爱情导师      【陆立风挑挑眉说:“其实我喜欢的不是苏小茉,我一直喜欢的人,是你。”】下午两点,苏小茉打电话约梁美仁出来,就在姚星辰所在的私立医院门口的奶茶店,说是有事和她商量。   其实当初没和苏小茉一起进薪水高的私立医院,梁美仁是希望有自己的时间,公立医院虽然也忙,但是不用像苏小茉一样,为了一个负责的病人,24小时待命,遇见事情少的产妇还好,碰见事儿茬,稍稍觉得哪里不对,就把医生叫回来,虚张声势的。   可如今,她反倒希望自己能够忙一点,不用在他不飞的时候,与他在家里抬头不见低头见。   梁美仁坐在陆国宝的车里,解开安全带,淡淡的说了句:“晚上不用接我了,我自己打车回家。”   陆国宝见她头也不回的下车,拉住她的手:“老婆…”   “什么事?”他很久没有这样叫自己了。   “今天是我生日。”陆国宝看着她,目光灼灼,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梁美仁的头,往后座看了看,果然,后座堆了满满的礼物,有许多精致的包装盒整齐的罗列着,还有几袋名牌狗粮,以及藏獒专用的狗链,正在太阳下闪着光。   她第一次给他过生日,就送了一袋狗粮给他的爱犬gale。   那时候她还笑着说,为什么狗粮闻起来这么香呀,腥腥的。陆国宝你这么爱养狗其实是打着幌子偷吃狗粮吧?   陆国宝就笑着抱住她,咬她耳朵:“我也香,不信你尝尝?”   梁美仁脸红着推开他:“不要!臭死了!”   两个人笑笑闹闹的走在专业的犬舍里,陆国宝年轻的时候很坏,手也总是不老实,一边走一边在她身上摸来摸去。   这犬舍是陆国宝的一个朋友的,陆国宝酷爱大型犬,养的狗都是纯正血统,特别漂亮,每一只都有名字,他就一一介绍给她,这个是donahue,那个叫emmanuel,陆国宝最爱的是那只叫做gale的藏獒,毛发锃亮,威武精神,陆国宝说,藏獒代表着忠诚和勇猛。   介绍完了他的狗,陆国宝献宝一样站在所有狗面前,嗓音清亮的说:“诸位,今天正是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梁美仁小姐,以后,她就是你们的女主人,她可是我好不容易追到的女孩儿,也是我未来的妻子,你们也要忠诚于她!”   梁美仁笑岔气了,粉拳捶上她的胸膛:“陆国宝!你神经病!”   陆国宝抓住她的拳头,俊眉一皱,眼中带着大男孩的调皮:“这么多兄弟面前,给我个面子嘛!”   梁美仁笑着投入他的怀抱里:“你是不是以前哄女朋友,都把她们带到你的‘兄弟’面前炫耀一番啊?”   陆国宝眉头一挑,仔细思索了一下:“要不…我带你去见我父母?”   梁美仁一愣:“你还真要娶我啊?拜托,我们才19岁!你在跟我开玩笑么?”   陆国宝认真的板起脸:“我没和你开玩笑,梁美仁,这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另一个让我这么着迷的女孩了。我发誓,不娶你我就…”   梁美仁捂住他的嘴,脸上洋溢着骄傲的笑:“别说了,你们这种公子哥骗女孩儿上床的台词,我都背下来了!”   陆国宝动了动剑眉,委屈的看着她:“我有骗你上床?”   梁美仁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陆国宝忽然笑了,把脸贴在她的耳边呵气,说:“我才不会骗,我要你心甘情愿的跟我…上床…”   “陆国宝!”梁美仁又气又笑,追着他粉拳相向。   …   一切的甜蜜,仿佛就在昨日,越甜,越是叫人念及断肠。   梁美仁说:“那祝你生日快乐,这个生日,和你的狗狗们好好过。”   陆国宝深吸了一口气,松开她的手,转过头去,猛然沉起脸,脸上带着微微的失望和怒气。   梁美仁见他终于没了耐心,把衣袖往上一推,看见自己腕子上的淤青,冷冷的说:“陆国宝,受不了可以离婚,你这是何苦呢?”   陆国宝猛地看向她,眯起眼睛,一字一句的强调:“我不离!”   梁美仁冷冷的瞥了一眼他眼中的戾气,笑了:“那你就和你的狗过日子去吧…”   “你!”陆国宝转过头,她已推门下车,透过车窗,他看到她远去的背影,轻飘飘的,带着某种快感。   陆国宝眉眼一凛,咬了咬腮,一拳砸上方向盘!   …   梁美仁轻轻的吸了口气,将紧绷的表情变了变,推门进了奶茶店,苏小茉正托着腮,心事重重的咬着吸管。   梁美仁在她面前坐下,苏小茉立刻就像是看到了救星。   “怎么了,什么事把苏大夫愁成这样啊?”   苏小茉把奶茶推到梁美仁面前去,说:“美仁,你那个弟妹,什么来头?”   梁美仁问:“她怎么惹你了?”   苏小茉把奶茶往桌子上一砸:“这女人向我发出了挑战!”   梁美仁顿了顿:“她知道你暗恋陆立风多年的事?”   苏小茉说:“绝对知道!她从一开始来产检的时候,就一直盯着我看,虚情假意的笑,总是跟我套近乎,你知道吗,今天我给她查房,陆立风也在,她就突然说自己困了,要睡觉,我知道她要赶我走,不想让我跟陆立风接触,但我得干活啊,于是她就在那儿搞小动作,还让陆立风给她盖被子,你说,这不是故意在我面前秀恩爱是什么?气死我了!”   梁美仁笑了笑:“人家老公给老婆盖被,你气什么呀?”   苏小茉一脸幽怨的说:“你听我说呀,我还没说完呢!我一看秀恩爱了,我就走吧,结果刚走到门口,她就把我叫住了,笑呵呵的说,苏医生,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梁美仁淡淡的笑了:“姚星辰这个人,我可以这么告诉你,玩心眼,她不是你的对手,你不用想太多。”   苏小茉也冷笑:“呵,我一开始也是拒绝的,我说我今晚有事,吃不了。谁知道她还加了特技,跟我说,那就明天晚上吧!你说,我是那种惯着她的人吗?必须不是啊,吃就吃,我就要看看,她到底想卖什么药!”   梁美仁心情也不太好,一听她这儿也没什么大事,便随性的摇头笑了笑,不出声。   苏小茉看出她不高兴了,便问:“我看到刚才陆国宝送你来的,你们两个和好了?”   “没有,他过生日,去朋友的犬舍了。”   苏小茉撇嘴:“他怎么还养狗呢?让他跟狗过日子去算了!”   梁美仁一怔,方才她对陆国宝说这话的时候,只是随口奚落,可现在从别人口中听来,竟是这样刺耳。   想来方才,他一定是气坏了。   …   第二天和苏医生约在一家装修精致浪漫的情侣餐厅,姚星辰拉着陆立风提前半小时就到了。   陆立风就像是看戏一样,坐在红色调的灯光下,单手支着下颌,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听她口中讲述的,一套一套的“经验总结”。   灯光柔柔的,有些暧昧,陆立风长得本就好看,这样浸在灯光里,五官更加立体,皮肤也像是打上了柔光一样,让人有些沉醉在他隽黑的眼眸里。   “对,一会儿你就用这种眼神看她。把她看得酥了。”姚星辰说。   陆立风嘴角勾起一抹坏笑:“那你酥了吗?”   姚星辰瞪了他一眼:“你这么调戏一个激素旺盛的孕妇可不人道啊!”   陆立风没说话,眼睛在她身上流转。看她的眼睛,她的鼻尖,她的嘴唇。此时此刻,好像他们两个人在约会一样。   姚星辰轻咳一声,话入正题:“陆同学,你想不想知道,时隔多年,我们如何判断小茉莉医生是否还喜欢你?”   见陆立风没反应,姚星辰提醒他:“你快说,想——”   陆立风模仿她长长的尾音,任人摆布的说:“想——”   “很好,”姚星辰摆出专家脸,把手支在桌子上,挺直后背:“判断一个女生是否喜欢你,有以下几种方法,我们先挑简单的来给小茉莉医生测试,第一招,你说一个冷笑话,如果她喜欢你,就会迎合你,真笑,如果她不喜欢你,就会敷衍你,假笑。”   陆立风挑挑眉说:“其实我喜欢的不是苏小茉,我一直喜欢的人,是你。”   “呵、呵、呵!”姚星辰皮笑肉不笑的说:“看到没,当你讲这个冷笑话的时候,我就会假笑。”   陆立风瞪了她一眼,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姚星辰又说:“第二点,当一个女人喜欢你的时候,她看你时,瞳孔会变大。因为人在看到自己喜欢的事物时,都会希望将眼前的场景尽可能的吸纳到眼睛里,所以瞳孔会变大。”   陆立风看了看她,突然勾勾手:“你过来,看着我。”   姚星辰抿着唇,把脸凑过来,大眼睛眨呀眨,水汪汪的看着他,眼珠黑色玻璃珠子一样。   陆立风又凑近一点,两个人也从远处看,像是在接吻一样。   半晌,陆立风靠回了自己的座椅上,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姚星辰,怀孕不能戴美瞳,你臭美给谁看?”   姚星辰瞪了他一眼揉揉眼睛:“裸妆已经够残酷了,还不让人家戴美瞳…”   陆立风百无聊赖的看看手表:“她快来了。”   姚星辰抓紧时间,说:“第三点很重要,当一个女人喜欢你的时候,你稍稍挑逗她一下,她就会又气又笑,有时候还会给你一记粉拳,当一个男人在交往当中,收到三到四次这个女人给你的粉拳,那么就证明她喜欢你并且被你所吸引。”   陆立风眯了眯眼睛:“你是要我…挑逗她?”   姚星辰不经意的瞥了一眼窗外,只见苏小茉的车子已经停在了门口。姚星辰赶紧说:“你的小茉莉来了,还有好多我没来得及说,比如说她见到你会不停的摸自己的头发,摸自己的脖子,有时候还会咬嘴唇,还会不停的看你,这些你都注意,今天的任务就是确定对方的心意。”   陆立风一句都没听,却依旧很配合的认真点头:“我明白了,姚老师。”   姚星辰说:“我去上个厕所,陆立风five!”   陆立风心里暗笑。   英文从来没及格过的选手,给你什么five?   在姚星辰期待的目光中,他还是懒洋洋的伸出修长的手掌,嘴角噙着笑,低头喝咖啡,而姚星辰“啪”的与他击了一掌,笑着,贼溜溜的跑了…      ☆、第38章 仗义执言      【“成了,”姚星辰说:“小古董,看见你幸福我特高兴,真的。”】苏小茉推门进了咖啡店,姚星辰躲在洗手间门口,用眼睛瞄着两人的互动。   苏小茉落了座,坐在陆立风的对面,问了句什么,估计是问姚星辰去哪儿了,陆立风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回答她,他的眼神暗中便姚星辰扫过来,姚星辰做了一个点赞的手势。   陆立风牵了牵嘴角,把目光收回来,看看苏小茉。   苏小茉黑裤白衣,打扮的很干练。不得不说,自打上学起,她就是一个很优秀很干练的女孩子,长得白净漂亮,眼中总是闪耀着生冷的高傲,上学一直是班长,爱打小报告的那种,男生们都怕她,有的人甚至很讨厌她。   后来上了大学,她突然转变了风格,把高高的马尾散下来,烫成卷,经常穿着一袭白裙,用茉莉花味道的香水,在这样花朵一样柔美的外表下,倾慕她的男生多了起来,只有陆立风知道,她身上的那股强势、任性永远也没有变。   姚星辰看见两人不说话,干着急,不过还好,下一秒陆立风就倒了一杯白水给她递过去。   天冷了,他的举动算是绅士,也很贴心。   苏小茉接过杯子谢过,往后撩了撩长发,低头咬了咬嘴唇。   依旧是沉默。   姚星辰看见陆立风拿出手机给她发了一条短信。   “洗手间台阶地滑,你给我下来。”   姚星辰低头一看,可不是么,地砖上都是水。   这什么眼神?1600万像素长焦摄月神器吧?   姚星辰从洗手间门口的台阶走下来,出场了。   “苏医生!”姚星辰在陆立风身旁坐下,笑容可掬的打了个招呼。   苏小茉表现的也是极其大方:“你跟我说约在这家咖啡店的时候我就特高兴,因为这家的甜点特别好吃你知道吗?”   “是吗?”姚星辰说:“那就让陆立风把这儿的甜点都给咱们点一份尝尝,陆立风,把r叫来。”   陆立风笑着看姚星辰:“能不能答应我,以后有话好好说,能不说英文吗?”   平时这时损她一句,姚星辰权当开玩笑的,可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横眉冷对,借题发挥起来:“我就这样,你看不顺眼找别人给你生孩子去呀!”   陆立风被她的反应吓到了,愣了一下,苏小茉低头喝水,假装没看见。   姚星辰冲他挤了挤眼睛,陆立风才知道她是在演戏,面无表情的站起来,说:“我去趟洗手间。”   “上久一点,最好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尽管知道她是故意的,但她这样说,陆立风还是觉得有些舒服,但为了配合,还是淡漠的离开了,走向洗手间的位置绕了个弯,从后门出去,上车抽烟去了。   陆立风刚一走,姚星辰便摇头晃脑的叹气。   女人就是虚伪的,明明看不顺眼,也能很亲热的聊在一起。   苏小茉见两人这样,小心翼翼的凑上去,对姚星辰说:“不要生气,你现在是孕妇,要多注意身子。”   姚星辰唉声叹气的说:“你可能不了解陆立风这个人,嘴特毒,我都快受不了了。”   苏小茉心说我怎么不了解他?我可是被他的毒舌拒绝了无数次,但她当然不能这么说。   “我跟他是同学,怎么不了解他呢?他确实有时候不懂得哄女孩子。”   姚星辰摇了摇头:“要不是因为这个孩子,我跟他假结婚,我才不受他的气呢!”   话音刚落,苏小茉的表情就变成了震惊。   姚星辰做失态状,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假结婚?”苏小茉忍不住好奇,问道。   姚星辰放下手,又叹了口气:“苏医生,真的,我这个人没什么朋友,这件事我谁都没说,自己心里头憋着,堵着难受,你从小就跟我俩就认识,本来想请你吃个饭,没想到让你看了笑话。”   苏小茉心说我就是来看笑话的呀,仔细捉摸了一下,觉得她的话里信息量巨大,似乎在说,她和陆立风的婚姻其实另有隐情。   苏小茉怎能放过这个八卦的机会,摸了摸自己的脖颈,笑了:“其实呢,我也一直好奇,你上学的时候跟他就水火不容的,没想到你们俩竟然到了一起。”   “都是喝酒惹的祸。”姚星辰摇头晃脑的叹息。   苏小茉一听,这个姚星辰果然像梁美仁说的那样,心机浅,三路两句就能把她的话给套出来。   苏小茉无比真诚的看着她,伸手敷在她的手掌上,柔声说:“星辰,你有什么苦衷和我说说,我给你保密。”   姚星辰说:“那你答应我不许和别人讲。”   “那是当然。”   “我和陆立风结婚,完完全全是因为孩子,我们俩都爱玩,有一次聚会就碰上了,多喝了几杯,酒后乱性,就中招了,我妈是基督徒,他家呢,有个嫂子,也刚刚小产,陆立风就求我帮他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我们约好生下来就离婚。”   苏小茉震惊了:“我说么…你们俩怎么可能闪婚…”   “是啊,可我们俩现在都受不了对方了,他有洁癖,我又是个随性的人,而且好多生活习惯也不同,我就熬日子,等孩子生下来,我就跟他离婚。”   半真半假,姚星辰捡对陆立风有利的说。   苏小茉的眼睛由震惊变成了闪光,姚星辰一看,她对陆立风不死心,昭然若揭。   姚星辰不禁有些感慨:小古董,要是你知道苏小茉还在等着你,一定会感动得痛哭流涕吧?真好,这才是真爱啊!   见苏小沫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姚星辰拿出手机,放在桌子上,说:“苏医生…”   “叫我小茉,星辰,以后你叫我小茉就好了。”   “小茉,其实我把你约出来,是有一件事要求证。”   “你说,星辰。”   “我和陆立风心里吧,都各自有人,我有我喜欢的男人等着我,他呢,心里也有一个放不下的女人,但他性子古怪,一直闷在心里,有一次喝醉了,跟我叫你名字了。”   “这不可能!”苏小茉嘲讽的笑了:“星辰你绝对是在逗我!”   苏小茉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显然受了刺激。   “我听的清清楚楚,”姚星辰无比认真的说:“他喊的就是你的名字。而且后来他承认了。”   “这绝不可能…”他拒绝了他那么多次,而且态度极其冷漠。   姚星辰把录音后半段放给她听,录音太长,又有他们俩嬉闹的对话,姚星辰怕苏小茉听了心里不舒服,就跳着放的,找了几句代表性的话。   陆立风的声音从手机里响起——   “我每次…每次值日的时候…都能看见她…我不想看见她,又想看见她。”   “上大学的时候,我总能碰见她,有时候迎面碰上了,我总会在她之前别过头去。我们只是擦肩而过,可每次和她擦肩而过,我都会站在原地好久,然后告诉自己,不要回头。”   “大学枯燥的过去了,毕业,工作,一年可能见到她一次,因为我们以前住在一个军区大院里…”   …   姚星辰按下暂停键,看苏小茉的表情,说:“住在一个军区大院,是你吧?”   “没错…可是…”   “一个大学的,还用能碰见,每次遇见都擦身而过,是你吧?”   “他确实总是跟我擦身而过…有时候我看他冷着一张脸,我就不好和他说话了。”   “他自己也说了,每次都控制自己不回头看你。”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克制自己的感情呢?我还是觉得不可能,绝不可能。”   “毕业之后,你们一年能见到一次吗?”   苏小茉点点头:“我爸爸每年都要去他家拜年,而他也会跟着他父亲来我家一趟,一年就一次见面…可是星辰,他每次都是很冷漠的那种,有时候主动的我会很生气,像我欠他似的。”   姚星辰说:“我发誓,第二天他醒酒后,我给他听录音的时候,他亲口跟我承认,他爱的人就是你,苏小茉。如果他以前一直克制自己的感情,那说不定你真的欠他什么,或者做什么事让他伤了心。”   苏小茉皱着眉头,用力的思索:“我真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啊…啊!我高中谈了好几次恋爱,大学也和他赌气交往了几个男生…”   姚星辰立马打了个响指:“那就对了!”   他因为她不停的交男朋友,所以很生气。   苏小茉抬起头,眼中立刻闪耀起光芒:“星辰…你说的都是真的?”   姚星辰摸摸自己的肚子:“千真万确。”   苏小茉迅速的在脑子里做了一个冷静的分析:姚星辰没有任何理由和她说谎,即使是开玩笑,正常的女人也不会拿自己老公出来对别的女人表白,这只能证明姚星辰所说的无爱婚姻全都是真的。   姚星辰仗义而真诚的说:“小茉,你可以考察考察他,小古董是个好人,我真心希望你们能幸福。”   姚星辰说着,忽然就想起陆立风跑到医院里,浑身衬衫湿透的样子,还有他拿着自己的鼻涕纸,走向垃圾桶的样子…   这么多年,她一直都在欺负他。   “真的吗?你真的这么想?”苏小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像是再次燃起了信心一样,整个人容光焕发的样子。   原来这么多年,她今天才知道,她和陆立风是互相相爱彼此却总是错过。   “说实话,”姚星辰讲:“我现在,把小古董当朋友,实在不想看到他再这样自甘堕落下去,何况我的孩子马上要出生,他应该给他一个稳定的家庭。”   …   陆立风在车里,指间夹着一根烟,他贴在唇边轻轻的吸了一口,滑动着手里的pad,将胳膊伸出车窗外,弹掉烟灰。   pad里是一张又一张古董花瓶的图片,他这样看着看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不经意的一抬眼,就看到两个女人从咖啡店里走了出来。   苏小茉和姚星辰互相拥抱着,互相拍了拍对方的后背,挥手道别,苏小茉临走之前朝他的车子的方向深深的看了一眼,上了自己的车。   陆立风见姚星辰走过来,赶紧把烟掐了,用手扇了扇车厢里的烟雾,将车窗开的大一点。   姚星辰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没说话。   陆立风把安全带给她扣上,看她脸色有一抹像是要哭的情绪,便问:“姚星辰,你怎么了?”   姚星辰转过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陆立风刚要说话,就被她一下子抱住了。   “说话!”陆立风隐隐约约的有些担心。   她还是不说话,只是动情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陆立风感觉不对劲,这怎么弄得像是生离死别了一样,他轻轻的推开她,就看见她眼角有几滴泪,还没来得及落下,就被她擦了。   “唉呀你看我,怀了孕变得特别多愁善感。”姚星辰笑笑,坐好,拿纸巾擤了擤鼻涕。   陆立风一头雾水:“你到底在伤感什么?”   “成了,”姚星辰说:“小古董,看见你幸福我特高兴,真的。”   陆立风回忆了一下,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苏小茉离去时望过来的含情脉脉的眼神。   “姚星辰你…”   “对,我全说了,真诚的和苏小茉进行了一次超越世俗的心灵对话,苏小茉对你的感情太让我感动了,让我深有同感,像我喜欢池穆哥的那种感觉,你们俩一定会幸福的,也会幸福的。”   姚星辰说着抿抿唇,转头冲他握了握拳,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超越世俗的心灵对话…   陆立风当即抽了抽嘴角,一张俊脸被气的煞白,一丝抽痛瞬间在胃部侵袭开来。   姚星辰看见他捂着胃部闭着眼,也不开车,便问:“你怎么了?激动得心脏抽搐吗?”   陆立风咬了咬唇,拿出胃药吃了一片,被她蠢笑了:“看来我该去烧香了,保佑我们孩子生下来,千万别像你。”      ☆、第39章 老公用法      【大方,实在,不知心机为何物,只为一句话就会为你全力以赴。】陆家二楼的楼梯转角,有一个哥特式的花窗玻璃,有点类似于《金陵十三钗》里的马赛克彩色玻璃窗,梁美仁站在窗前,用手轻轻抚摸着玻璃上的每一个纹路,傍晚的夕阳透过玻璃映照在她的脸上,美丽至极。   梁美仁握着电话,轻轻笑了一声:“你真信了?”   苏小茉也冷笑一声:“当我傻吗?呵,谁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梁美仁想了想,说:“姚星辰这个人不坏,我想,她跟你说这些,一定是误会了什么,说不定她说的都是真的,想要撮合你和陆立风。”   苏小茉说:“我是不信她会有这么好心的,但不管陆立风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起码有一点我是可以确定的,他们俩之间,一定没有感情。”   梁美仁冷静的提醒她:“就算是他们之间没感情,我也不希望你再回头,小茉,第一最好不相见,我希望你明白这句话的意义,你这样重蹈覆辙,很危险。”   苏小茉陷入了沉默,随即阴沉的说:“可我不甘心,这样俗气愚蠢的女人,凭什么都能给陆立风生孩子?而我,却连他一个怜惜的眼神没得到过?我苏小沫哪点不好?凭什么?”   梁美仁听她这样说,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小茉,我不多说,你想想我的下场。”   苏小茉身子一震,不出声了。   梁美仁说:“小茉,你知道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是什么吗?”   苏小茉打断:“美仁,你别说了…”   “我最后悔的,就是对池穆说了那番我现在做梦都会笑醒的鬼话。”   梁美仁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轻轻的说:“小茉,向前看吧,一生就这么短暂,何必虚掷在不爱你的人身上,作贱自己。”   苏小茉语速缓慢了下来,失神的说:“可是我浪费的太多,投入的太多,我不能放弃,如果我放弃了,付出的这一切,就真的成了浪费。”   梁美仁听她这样说,真的无法再劝了,就像是看到了另一个自己,曾经愚蠢的自己,活该的自己。   池穆,你看,人生就这么短,为什么不和自己爱的人度过一生?   这是她曾经的大言不惭。   梁美仁清楚的记得,那时的池穆,已经被自己折磨得三天没有吃饭,青涩的胡渣失意的布满瘦削的下颌,深邃的眼布满了失望,靠在寝室走廊的墙上,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肖逸可能在寝室里听见了两人的对话,忍不住冲过来,指着她的鼻子咬牙切齿的粹了一句:“婊、子!”   池穆因为他侮辱的字眼皱了皱眉头,疲倦的说了句:“肖逸,你先进去…”   肖逸眯起狭长的眼睛,尖锐的看着她:“梁美仁,这两年,池穆是怎么对你的?”   梁美仁年少气盛,轻飘飘的四两拨千斤:“那肖逸,这两年你又是怎么对姚星辰的?可为什么她就是不和你在一起?”   肖逸瞬间被她的话噎住,寝室里的另一个人毛峰,趴在门口叫了肖逸一声:“老四,老四你给我回来!人家两个闹分手呢你跟着掺合什么?走走走!”   肖逸咬了咬牙,转头进了寝室,砰的一声摔上了门!   池穆轻轻的吸了一口气,抬眼看了看她,看她强绷着的倔强面容,忽然发出一声轻笑。   他明白她的做派,错也要错得理直气壮,不拖泥带水的凿狠了分手的话,不给他一丝希望,或许她觉得是对他最小的伤害。   “你走吧。”池穆突然说。   梁美仁的眼眸闪了闪,胸口间顶上一口气,叫她呼吸困难。   他竟然,连一句责怪都没有吗?   见她愣怔着,池穆忽然收起笑容,目光阴沉的看着她,牙缝间挤出一个冷冷的字节。   “滚。”   …   梁美仁靠在墙上,至今想起他的样子,都会觉得呼吸困难,这大概是她一生,最最难忘的一句话。   不知不觉,眼泪已经浸湿了颜面。   梁美仁伸手擦了擦眼泪,吸了吸鼻子,把电话收好,准备回房,却听见一楼突然传出一阵笑声。   姚星辰被一家人簇拥着,从医院接回了家,公公婆婆围着她嘘寒问暖,就连一向待人冷漠的陆烽火,都嫂子长嫂子短的跟在她身侧撒娇。   梁美仁是从来瞧不上姚星辰这种女人的,打见她第一面起,就瞧不上。   可是当苏小茉怀疑姚星辰的动机时,她还是忍不住替姚星辰说话。因为梁美仁清楚,这个看似粗俗蠢笨的女人,真的是个很实在的人。   记得念大学的时候,梁美仁知道姚星辰一直喜欢池穆,刚刚恋爱时,女孩子都没有安全感,她也不例外,她曾吃醋的和池穆撒娇下命令,让他远离姚星辰,池穆一向宠惯她,说一不二,大概是给姚星辰发了短信,把话说开,姚星辰就真的有一学期,都没有出现在两人面前。   记得有一次,梁美仁挎着池穆进了一家韩国料理店,恰好碰见正在吃饭的姚星辰,姚星辰看见两人迎面进来,抓起包就走,店主以为她逃单,追在她身后破口大骂,最后还是池穆替她结了帐。   姚星辰第二天来店里还钱,才知道池穆替她结了饭钱,就找到了梁美仁,把饭钱还给了她。   梁美仁记得,她当时也是这副很拽的样子,把钱往梁美仁手心一拍,对梁美仁说:“我知道你面对我这样强劲的情敌很有压力,但你千万别误会,我跟池穆之间什么都没有,你别听那些传言。你俩好好处。”   梁美仁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笑了,把钱塞给她:“就当我请你吃饭了。”   “请不着,咱俩不熟,如果你是对我不放心,来考察我的,那你真找错人了。”   姚星辰说完往前走了一步,站在梁美仁面前比了比个子,再看了看她身上穿着的保守的牛仔裤,大咧咧的说:“跟我吃饭,你会感到自卑的。”   梁美仁被她的自恋逗笑了,说:“那自信的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帮忙?”姚星辰仔仔细细的将她打量了一番。   “我一星期后要参加医学辩论大赛,缺一个亲友团表演节目,我一个艺术生都不认识,听说你多才多艺,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这顿饭就算我请你。”   姚星辰愣了一下:“谁跟你说我多才多艺了?他瞎吗?”   “肖逸啊,”梁美仁和气的笑笑:“肖逸觉得你做什么都是才华横溢。”   “屁!”   姚星辰翻了个白眼,琢磨了一下:“你开一回口也不容易,这个忙我帮你,不过跟池穆一点都没有关系知道吗?”   “知道,”梁美仁微笑着伸出手说:“我觉得你挺有趣的,要不我们交个朋友吧?”   姚星辰当时特别酷的对她说:“我不需要朋友,我有程贞贞。”   梁美仁也不强求,把手收了回去。   没想到第二天,她把罗京戏剧学院最有名的梦舞团给她带到了排练室。   “这些都是我的同学,我们给你编个舞蹈,道具要用人骨模型,这样表演才够创意,能给你加分。不过道具得你自己做,你有意见吗?”   梁美仁喜出望外:“你真的…把梦舞团给带来了…”   她只是想跟姚星辰交个朋友,没想到她对她的事这么上心。   从舞蹈的动作设计,到排练,姚星辰都一丝不苟,完全当成了自己的事一样,有时候梁美仁看她认真较真的样子,甚至不禁怀疑她的目的。   辩论赛的那天,姚星辰为她带来了十分精彩的亲友团表演,灯光闪耀的舞台上,她的舞步帅气到位,震撼全场,尤其是那紧身火辣的低胸装,看得台下的肖逸眼睛都直了。   毛峰一直在台下兴奋的喊姚星辰的名字,肖逸一把拍上他的脑袋!   “你给我安静点!我媳妇儿跳舞呢!”   记得那天她表演完,卸了妆,就和同学们回了自己的学校,梁美仁发短信给她,约她出来吃饭,她只回了一句话:“你们两个好好处。”   并没有伟大的说辞,也没有煽情的注解,姚星辰朴实的言语,让梁美仁认识到,原来这个世界上竟有姚星辰这样的女孩子。   大方,实在,不知心机为何物,只为一句话就会为你全力以赴。   …   何琳正和姚星辰聊天,一抬头,就看见梁美仁正现在二楼的围栏处,凭栏发呆,何琳和蔼的唤她:“美仁啊,下班啦?下来跟我们聊聊天啊?”   梁美仁扯了扯嘴角,拒绝道:“不了,我有点累,想睡一会儿。”   何琳说:“去吧去吧!”   梁美仁刚一走,何琳就问正在沙发上看杂志的陆立风:“你哥是不是又惹你嫂子生气了?”   陆立风说:“哥今早飞了,应该没有。”   陆烽火把手机软件往姚星辰面前放,两个人正笑着看手机上的3d小胎儿。   陆烽火说:“嫂子你看,17周3,现在宝宝已经开始有脖子了。”   姚星辰满意的点点头:“这样看起来就没那么雷了。”   何琳看着陆烽火说道:“小火,你也跟你大嫂说说话,别这么偏心,整天粘着星星。”   陆烽火冷冷的看了一眼楼上:“我才不要呢,大嫂子心眼儿太多了,跟她说话我嫌累。”   何琳责怪的看了一眼陆烽火:“任性的丫头!”   姚星辰说:“妈,我这两天小腿和腰特别酸,我想找个按摩师给我按摩一下。”   “傻孩子,”何琳连忙说:“孕妇不能按摩的。”   “为什么啊?”姚星辰问。   一旁正在看杂志的陆立风,眼也不抬,又翻了一页,悠闲地说:“孕妇身上有很多穴位,尤其是脚底,按摩会刺激活血的穴位,可能会加速子宫收缩,导致流产。”   姚星辰惊讶的张了张嘴:“小古董,你懂得很多嘛!”   陆立风把手里的杂志封面展示在她面前,姚星辰定睛一看,杂志封面写着《孕味》。   原来他这几天装模作样的,一直看的是孕妇杂志啊!   姚星辰给他点了个赞,道:“真是学无止境。”   原来嫁给一个书呆子还是有好处的,像她这种看书就想睡觉的人,让她学孕妇知识,真的是静不下心来。   说话间,何琳不知从什么地方拿来一瓶霜。对陆立风说:“我今天逛商场,给星星买的舒缓霜,纯天然的,小麦胚芽型的,你一会儿回房间给她按摩腿的时候擦一点,配合着用,给。”   陆立风接过舒缓霜,踟蹰着说:“我…不会按摩…”   何琳严肃的看着他:“不会你得学啊!捏捏腿按按脚你怎么不会?”   陆立风挑挑眉,看向姚星辰。   姚星辰也不自然的看了他一眼,转头看向何琳:“我其实…不习惯被人按摩…妈,不用麻烦他…”   话还没说完,却突然被陆立风打断了。   “走吧,我们回房。”他站起来,拉住她的手。   “干嘛?”姚星辰警惕地看着他。   陆立风晃了晃手里的舒缓霜:“给你按摩啊!”   “对对对,快去,老公就是这么用的,立风啊,注意力道,一定不能太用力。”何琳叮嘱道。   陆立风拽着姚星辰的手,将她拽到自己怀里,搂住,微微一笑:“妈,我会注意的。”   姚星辰求救似的看了一眼陆烽火,陆烽火却捂着嘴看着两人偷笑。   陆立风一边搂着她往房里走,一边贴在她耳边说:“走吧老婆,老公就是这么用的。”   “你敢碰我你就死定了…!”      ☆、第40章 香气之诱      【这是第一次,姚星辰觉得,这个味道竟然没那么令人排斥,反而有一点好闻。】“左边左边,对对,就是脚踝那里,啊…舒服…”   姚星辰吹了个口哨,把头往床头靠背上一仰,闭目享受。   陆立风手上轻轻的揉着,此时抬头看了她一眼,她纤长的脖颈向后伸展着,嘴唇微微张开,表情享受。   陆立风抽抽嘴角,笑了笑:“刚才不是说,我碰你就死定了吗?”   姚星辰享受得双手交扣放在腹间,美滋滋的说:“谁知道你这个小古董,手艺这么好,不比按摩小妹差嘛!你在哪儿学的?”   陆立风的唇上噙着安逸的笑,说:“不用学,女人的腿该怎么摸,这是男人的天赋。”   “去你的!”姚星辰轻轻的蹬了他一脚,竟带出一丝娇羞。   陆立风眼疾手快的扣住了她的脚踝。   他的手指节在她的小腿肌肉上按压,配合掌心的温度,揉捻捏捶,让她酸楚了一天的小腿肚得到了很好的舒缓。真的很舒服。   他们就像是一对最普通的恩爱夫妻,怀孕的妻子享受着丈夫的疼惜。   姚星辰坐在床头,他坐在床尾,房间里的电视正演着广告,夜幕已经悄悄降临。   卧室里没开灯,电视机的光亮一闪一闪,照亮了姚星辰的脸庞,罩在陆立风的衬衫上、肩膀上。   姚星辰静静的看着他,他垂着眸,衬衫袖子挽起来,小臂随着手上的动作而牵动了肌肉线条的起伏,他黑亮的发丝对着她,身上隐隐约约散发出木质的香气,如同置身于清幽的竹林…   这是第一次,姚星辰觉得,这个味道竟然没那么令人排斥,反而有一点好闻。   人的五官是记忆的媒介,人的感觉是感官、脑的相应部位和介于其间的神经等连成的分析器统一活动的结果,这就是为什么,人们总说“听到这首歌我就想起那段时光”这样的话。   而人的鼻子里,五平方厘米的黏膜上,分布着1000万个嗅觉细胞。所以,嗅觉记忆,最为深刻。   比如,当你熟悉一个人,闻到他常用的洗发水味,自然而然的就会想起他。   姚星辰鬼使神差的,像是着了魔一样,被陆立风身上的味道勾起了记忆,闭上眼睛,全身的细胞和毛孔,仿佛都回到了那一晚的感受。她被蒙着眼,躺在一片柔软的棉花里,而他在她的肌肤上,一寸一寸的膜拜着…   她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空了一样,意识也开始涣散,而他的唇,他的吻,却是那样的清晰。   鼻息间都是那个味道,像是催情的迷香,姚星辰疯了一样的期待着,无助着,那晚的体验是她前所未有的欢愉。   羞耻的讲,她怀念着那一晚的刺激。   他的手揉在小腿上,轻柔的抚过她的膝盖,姚星辰舒服的闭上眼,大脑像是被某种未知的侵略者所把控,全然失去了自己。   他的指节灵动而魔性,按压着她酸痛的肌肉,揉走了肌肉中的乳酸堆积,一寸一寸向上,膝盖,过了大腿。   当他的手掌抚摸上她的大腿时,姚星辰是有一秒抗拒的,但这薄弱的清醒意识很快便被这一浪比一浪凶猛的潮水所淹没,他的手掌在他的腿上每按摩一下,她的心脏就像是猛然被人拎起,悬的很高很高,忽悠一下又被放落,当他的手掌再往上推的时候,她的心跳开始加速,末梢神经慢慢被刺激。   一双大手忽然伸进了她的大腿内侧,慢慢挪到了她的大腿根,痒痒的。   对上他危险的眼睛,此时的姚星辰才突然警铃大作!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她猛地睁开眼看着他,只见陆立风的身子已经笼罩在了她的头顶上方,而他的脸与她也只剩几厘米的距离…   诱惑…他的眼中满是诱惑…   姚星辰吞咽了一下,她听到自己身体里发出的每一个响动,吞咽时耳膜刺激的撞击声,心脏雷动,每一个都是震耳欲聋。而陆立风的眼睛从她敞开起伏的领口收回来,紧紧地攫住她惊恐的双眸,脸渐渐凑近…   姚星辰再次听到了自己吞咽时耳膜撞击的剧烈声响,浑身像是被人下了魔咒一般,动弹不得,她清醒的看着他的唇慢慢落下来,点在她的唇上,渐渐成了一个慢动作的吻…   她的嘴唇有些干,相比他的,柔软的嘴唇摩擦起来,像果冻一样柔软。   姚星辰鬼使神差的闭上了眼睛,从来没有一刻如现在一样紧张过,就像是初吻…每一秒每一寸都是一场烟火迸发的绚烂。   她的双手放在身体两侧,死死的抓住床单,轻轻浅浅的吸着他身上好闻的香气,由清醒,渐入沉沦…   双唇摩擦之中,只觉得有一个湿湿的东西舔了她干涩的唇一下,像是描绘涂色的湿毛笔,顺着她的轮廓涂行。   她的唇微微张开,贝齿放行,蠢蠢欲动的舌头也冒出了尖…   他的动作开始不像方才一样温柔,渐渐加快,失控,开始毫不顾忌的与她舌吻,他痴痴缠缠的推动,她意乱神迷的迎合,辗转亲吻,他的嘴唇慢慢寻到她尖细的下巴上去,轻柔的用牙齿咬了咬她的下巴…   姚星辰的意识正是被这轻柔的刺痛所拉回,她闷哼着承受着他舌尖的掠夺,周身开始发热,一股强烈的冲动占据了她的大脑,高难耐…   她不自觉地抬起手,摸上他衬衫领口露出的锁骨…   而陆立风,则一边吻着她,一边捧住她的脸,用拇指轻柔的在她的脸颊上划过…   一个熟悉的,擦泪的动作…   正是这样一个动作,一个无比熟悉的动作,让姚星辰的脑子里忽然下起了大雨。   大雨里,他追着她跑,姚星辰疯狂的逃!   姚星辰!不许跑!听我说!   孩子是我的…   他冷静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不可能!怎么会是他!陆立风!   撕心裂肺的疼痛与绝望侵袭而来,记忆中下着大雨,冰冷的雨水湿透了她的全身,姚星辰浑身如烧铁一样的高温陡然被熄灭,顿时升腾出一股白色的雾气,像是幻觉之中的障眼…她慢慢睁开眼,唇上正亲吻着自己的人,也睁着隽黑的眸子看着她,就像是狩猎者欣赏着投降的猎物…   姚星辰猛地推开他!粗重的喘息着。   陆立风像是随时准备好了一样,利落的跳开,站到床边,双手低低的举着,做冷静的投降姿态。   姚星辰清醒的看了看自己,胸前爆开着,不知何时多了几个红印子,嘴唇上微微传来麻酥酥的感觉,而他的衬衫扣子也被解开了,胸膛和腹肌全部呈现在眼前,锁骨上有些泛红,那是她的杰作…   天…   姚星辰狠狠地吸了一口气,胸腔处突然觉得很压抑,像是拥挤着散不去的欲火,焚烧得整个身体快要炸裂…   他敞着衬衫,站在窗边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的样子,简直太性感了,让姚星辰不禁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脸!   陆立风本以为姚星辰会破口大骂,或是扇自己一巴掌,没想到,她突然清醒的看着自己,紧接着穿上拖鞋下了床,跑步两步冲出了卧室!   陆立风心一紧,赶紧跟了上去,只见她进了洗手间,弓起身子,拧开水龙头,就往自己面颊上撩水。   几捧水撩上脸颊,她似乎觉得舒服多了,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开始大口大口的呼气…   陆立风不说话,舔了舔唇,回味起刚才她的意乱情迷,忽然笑了。   陆立风想了想,很怕她会细思一些事然后就跑掉了,于是打算道个歉,哄哄她,没想到他刚要开口,姚星辰却突然转头看了看站在门口的他。   “不好意思,对不起。”姚星辰目光闪躲,很快的看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看着镜子里面色潮红的自己。   陆立风一愣,心里惴惴不安的悬了起来。   她为什么要道歉?   姚星辰拍了拍自己的脸,从刚才紧绷的状态下放松下来,此时显得有些崩溃,双手捧着自己的脸,嘴巴被挤成了金鱼嘴,懊恼的看着他——   “陆立风,孕妇是不是都这样啊…”   听说怀孕期间,激素会分泌旺盛,孕妇的身体也会发生变化,刚才她失控的像是要吃掉陆立风一样,姚星辰只要一想想,就感到后怕…   陆立风早就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却不想自己成了受害者,一时间哭笑不得,看她的眼神中不仅多了几分柔情。   好可爱…   姚星辰你怎么会这么蠢…   这么会撩拨我的心…   他情不自禁的走过去,想要抱住她,安慰一下此刻自我检讨的小孕妇,却不想刚走两步,她就一伸手,将他阻止。   “停停停!”姚星辰向后退了一步,躲他远远的:“咱俩以后,真得保持距离,什么按摩什么揉腿啊统统都是高危动作!”   陆立风停住,俊眉一拧,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为什么?”   姚星辰咽了一下口水,心里抹不去的罪恶感。   她感觉自己太对不起池穆了,竟然一脸浪荡的和别的男人在床上接吻!说好的非肢体接触呢?说好的相敬如宾呢?   看来干柴烈火,还是不能幸免。   姚星辰想到这儿有些懊恼,忽然想起刚才是他主动亲过来的,便责怪的说:“陆立风,你说你一花花公子哥儿,你大晚上的不去夜店不去会所,总在家待着跟我大眼瞪小眼的…你无不无聊啊你!按摩…按着按着出事儿了吧?我本以为,你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时我还能防着你,没想到我却失守了!我现在是一个激素分泌异常的孕妇!你说,这日子还怎么过!”   陆立风听她说完,忽然感到她目光中有一抹逃避闪躲的促狭。   “该怎么过就怎么过,我觉得挺好的。”陆立风好脾气的笑笑,转身退出了洗手间,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长腿一叠,拿起一杯柠檬水,叼住吸管。   姚星辰从洗手间出来,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跟他生气,还是跟自己生气,路过沙发时狠狠瞪了他一眼,快步走到卧室去,“砰”的一声关上门,落了锁。   屋里没有脚步声,陆立风猜,她应该在门上靠着,郁闷呢。   陆立风想了想,突然提高声音对卧室里的人说:“姚星辰,我皮带在里面!”   门内的姚星辰身子一僵,迅速打开门,脑袋伸出来,惊讶的看着他:“我刚刚都解你皮带了吗?!”   “嗯——”一个音调挑高的“嗯”字,听着有点委屈。   姚星辰懊恼的抓了抓头发,转身进屋找皮带。   “哪儿呢?陆立风,皮带让我扔哪儿去了?”   陆立风一边咬着吸管一边忍不住轻笑,惬意的说:“骗你呢…”   姚星辰开门伸出脑袋,陆立风指了指自己腰上的皮带,把柠檬水里的冰块吸的清脆作响。   她眉眼一凛:“你大爷!”   卧室的门再次甩上门,沙发上的男人叼着吸管,笑了。      ☆、第41章 作茧自缚      【当一个女人喜欢你的时候,你稍稍挑逗她一下,她就会又气又笑,有时候还会给你一记粉拳,当一个男人在交往当中,收到三到四次这个女人给你的粉拳,那么就证明她喜欢你并且被你所吸引。】b市只有夏天和秋天,冬天一点都不像冬天。   怀孕21周的时候,孕中期,姚星辰彻底暂停了所有工作,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大肚孕妇。   体重又增加了两公斤,姚星辰觉得,走路时小腿会负重,开始水肿,脚板也痛,有时候特别想让陆立风帮着捏捏揉揉,但一想到那一天干柴烈火的情形,还是选择与他保持距离。   这天,陆立风下班准时到了家,一打开门,就看见姚星辰坐在沙发上,盯着桌子上摆着的一只贡梨看。   她今天穿着一身宽大的t恤,丸子头,脸上不施粉黛,看起来有些憔悴,没精打采的。   陆立风把公文包往沙发上一放,扯了扯领带,盯着她日渐圆鼓的肚子,问:“看什么呢?”   姚星辰双手捧着脸,拄在膝盖上,摸摸那个梨,又收回手。   “我妈说,现在,我肚子里这个小家伙,就像一个贡梨这么大。”   陆立风提了提裤腿,在她身旁的沙发上坐下来,学她的姿势,也看着那个梨。   “真的?”   “真的,”姚星辰摸摸肚子,微笑着看着梨说:“看来,我得给这个梨取个名字了…”   陆立风把那个梨拿在手心里,摸了摸,闻了闻,突然放到唇边去,牙齿一咬合,“咔嚓”一声,那个贡梨就少了一大半!   姚星辰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河东狮吼——   “陆、立、风——”   陆立风悠闲惬意的点点头:“不错,很甜。”   姚星辰又好气又好笑,伸出拳头狠狠地捶在他的肩上:“你妹呀!你给我吐出来!”   她看了一下午的“宝宝”,就这么被他给吃了…   陆立风接住她的粉拳,脑海中突然闪过她曾说过的一句话——   “当一个女人喜欢你的时候,你稍稍挑逗她一下,她就会又气又笑,有时候还会给你一记粉拳,当一个男人在交往当中,收到三到四次这个女人给你的粉拳,那么就证明她喜欢你并且被你所吸引。”   陆立风的思维有一瞬间的停滞,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灵动的大眼睛,忽然就想起了那天的那个吻,和她意乱情迷的回应。   他的心头丝丝柔柔的滑过一丝心动,放开了她的手。   “要不要尝尝?真的很甜。”他把梨子递到她嘴边去。   “滚蛋!”姚星辰嫌弃的推开。   陆立风皱了皱眉:“姚星辰,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说粗口。”   姚星辰不觉得自己爱说脏字,只觉得是习惯而已,便不以为意的说:“你管得也太宽了吧?”   陆立风很认真的转过头来,正面看着她,替他权衡利弊:“我不是管你,你想想,如果小孩生下来,在你面前骂人怎么办?”   “反了他!敢在我面前骂人我大嘴巴抽他我…”   陆立风满眼的嫌弃,轻飘飘的说:“如果到时候,他反驳你说,为什么妈妈可以骂人我却不可以,你怎么回答他?”   姚星辰没词了,咕哝了两句,只能点点头:“好吧,以后我忍着,不爆粗口,为这个梨营造一个健康清新的教育环境。”   陆立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真听话。”   姚星辰警惕的躲开:“你能不能别总是动手动脚的。”   其实,是她心虚。   每次他离她特别近,又动作亲密的时候,姚星辰都会莫名其妙的心跳加速。   一定是她本来就是颜控,陆立风又长了一张好看到讨人喜欢的脸,再或者,就是怀孕时激素分泌紊乱造成的。   陆立风见她排斥自己,淡淡的说:“总动手动脚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陆立风做了个匪夷所思的表情,磨搓着下巴说:“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你怀孕之后,变得比以前更好看了。”   姚星辰向后靠了靠,不太自信的说:“怎么可能!我怎么感觉比以前丑了呢!”   尽管嘴上这样说,但女人毕竟是听觉动物,姚星辰也不例外,看到陆立风脸上那副童叟无欺的表情,脸上不禁笑意扩大。   “真的假的,你可别说好听的哄我。”   陆立风轻笑一声,说:“我有必要哄你?你的皮肤的确比以前亮了,即使不打粉底也很清透细致,而且你根本不会知道,你现在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女人味。”   “真的吗!”姚星辰拿出小镜子左照右照:“可是我觉得好自卑啊,不画眉毛就显得特没精神,又不能带美瞳,眼睛看起来憔悴极了!”   陆立风反驳道:“眉毛淡淡的却很自然,不戴美瞳眼睛也没那么假,反正我倒觉得挺好看的。”   姚星辰被他三句两句逗笑了,心花怒放,刚才还憔悴自卑,觉得自己见不得人了,现在整个人顿时自信了起来,大咧咧的拍上他的肩膀,说:“哎!也苦了你了,私生活这么混乱的一个人,天天看见一个风姿绰约的美孕妇,还不是你的人,小古董,我懂你心里的苦。”   陆立风邪邪的勾起嘴角,看的她心跳加速:“不如将就一下,跟了我?”   “呸!”姚星辰迅速的吐了吐舌头:“你…”   陆立风打住她的话:“刚答应我不爆粗口。”   “可是我忍不住啊…”   “以后想爆粗口的时候,找个词代替。”   “什么词?”   “找个你喜欢的。”   “我喜欢prada。”   “那就用prada替换敏感词。”   陆立风说着,突然凑过来,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接着又十分迅速的躲开了!   姚星辰瞪大眼睛,捂着脸,惊讶的看着他,一吸气,张口就要骂街!   结果陆立风一竖手指,瞬间制止住了她的声音。   “替换敏感词。”陆立风提醒她。   姚星辰憋了半天,脸憋的涨红,最终狠狠的喷了一句——   “prada!”   p是爆破音,陆立风被她的口水喷了一脸,淡定的抹了一把,弯起眼睛对她笑,姚星辰气坏了,起身追着他打,陆立风一边逗她一边向后退。   两个人打打闹闹的,何琳正在厨房做点心,此时提醒了小两口一句,他们却全然没有听见。   何琳从厨房出来,站在公共客厅里说:“你们俩别闹了啊!星星,你小心孩子!”   姚星辰这才停下来,气呼呼的坐在沙发上,瞪了他一眼,不停的给自己滚烫的脸颊扇风。   陆立风好笑的看着她,问:“就亲了一下,没想到你这么纯情,热不热?”   “滚!”   “不要爆粗口。”   “prada!prada!prada!”   陆立风满意的点点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何琳走过来,把水果放到姚星辰面前:“星星,你还没感到胎动吗?”   姚星辰说:“我现在对怀孕的唯一感觉就是那个梨,还让狗吃了。”   陆立风皱了皱眉,姚星辰又补了一句,把敏感词替换掉:“让prada给吃了!”   陆立风笑,笑的特别有成就感。   何琳说:“那你快去,让苏医生给你检查检查,看看胎心是不是正常。按理说,都五个月了,已经可以感受到胎动了呀?”   陆立风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也有些担心:“妈,麻烦您明天带星辰去检查一下。”   姚星辰的眼睛转了转,突然贱贱的笑着,看向陆立风:“明天干什么呀?苏医生跟我是好朋友,又说二十四小时出诊的,你干脆现在就陪我去好了。”   陆立风一看她眼珠一转几下,就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拒绝道:“明天也不迟,何必折腾苏医生。”   何琳说:“星星说今天去,你就陪她去,折腾什么,她苏医生没少收我们家钱,这点事都是应该的,何况现在才五点多,立风,你就陪她去吧,要不然妈妈今晚都睡不好觉。”   陆立风看向姚星辰,姚星辰挑挑眉头,小声说:“怎么?折腾你的苏医生,心疼啊?”   陆立风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   给苏小茉打电话,不出所料,她丝毫没有被耽误下班时的不悦,反而很爽快的让他们俩开车到医院来。   进了诊室,一开门,陆立风就看见苏小茉已经脱了白大褂,穿着下班时的装束坐在诊室里等着他们,与上次见面不同,她并没有穿那身显得很尖锐干练的小西服,而是穿了一袭嫩黄色雪纺连衣裙,头发一丝不苟,显然刚刚梳过,嘴唇的唇彩也是晶亮滋润,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姚星辰见到苏小沫如此靓丽的打扮,也是惊讶了一番,再看看身后的陆立风,眼睛都直了。   姚星辰不禁在心里暗暗冷笑,呵,刚才还说什么自然才是女人味的体现,现在看到老情人浓妆艳抹的,魂都没了吧?   苏小茉根本就没给她做任何检查,一问她的情况,苏小茉笑了:“星辰,你每次的产检都表明,你的胎儿发育的非常健康,不用担心。”   姚星辰明白了,她心知肚明姚星辰没有事,还说让他们俩一起来医院做检查,很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经过上次两个人超越世俗的对话,苏小茉和姚星辰之间,已经是心照不宣。   姚星辰说:“那就好。”   苏小茉拉了拉她的手说:“星辰,可能是你平时太大意了,其实胎动经常在不经意间发生的,那种感觉像是蝴蝶扇动翅膀,像是鱼儿在水里游泳…”   她的声音在诊室里回荡,显得格外温柔。   陆立风此时正站在苏小茉身后的书架前,目光被一支善良的花瓶所吸引。他打断苏小沫,头也不回的说:“你说的不够接地气,她听不懂。”   姚星辰抬头瞪了他一眼:“谁说我听不懂?”   姚星辰看向苏小沫,说:“有时候我觉得肚子里咕噜咕噜的,我还以为是闹肚子,或者胀气,这个算吗?”   苏小茉欣喜的说:“当然呀,这就对了,每一个孕妇对胎动的感受都不同的,你不用担心,随着时日的增长,胎动会越来越明显,越来越频繁的。”   “哦。”姚星辰淡淡的说,“那要是没事的话,我们就可以走了?”   她说着站起来,苏小茉也随着她站起来。   “嗯,不用担心了。我送你们出去,我也下班了。”苏小茉说着,往前一走,突然高跟鞋崴了一下,整个人差点没摔倒,而陆立风此刻,恰好正站在她身后的书架前,见她要摔倒,下意识的扶住了她!   苏小茉身子一歪,就靠在了陆立风的怀里。   姚星辰见此情景,吸了一口气,眉头一挑,惊讶的看着两人。   陆立风很快就放开了她。   苏小茉站稳,动了动,突然柔弱的皱起了眉。   姚星辰心知肚明,便问:“脚崴了吧?”   “嗯嗯,好痛…”苏小茉半蹲下来,看起来伤的不轻。   姚星辰挑了挑眉,看向陆立风,说:“小古董,要不你送苏医生回家吧?人家脚崴了,也不能开车。”   陆立风看着她的眼睛,忽然意味不明的蹙了蹙眉:“你确定?”   苏小茉拉了拉陆立风的胳膊,已经丝毫不避讳姚星辰了。   姚星辰突然特别想抽烟,口干舌燥的,咳嗽了两声,将眼中的闪躲全都咳去,然后无所谓的看向他:“应该的啊,我打车回家就行了。”   说罢,不由他拒绝,姚星辰转身就出了诊室,临走前还特别没心没肺的冲苏小茉眨了眨眼。   心照不宣。   姚星辰独自走在走廊里,不知为什么,心里突然特别堵得慌,特别想骂人。   不行,她不能在宝宝面前爆粗口…   姚星辰握了握拳,捂着莫名其妙发闷的胸口,拧起眉头,低低的骂了一句:“prada…”      ☆、第42章 当年惊梦      【“比你哥聪明,比你哥善良,比你哥专情,比你哥有绅士风度,比你哥招人待见!”   陆烽火尴尬抽了抽嘴角:“这么优秀…他叫什么啊?”】姚星辰下了楼,准备打一辆车回家,此时下班高峰,空车很少,她站在马路旁,心里不自觉的抱怨着。   重色轻友,陆立风真的是重色轻友。她一个孕妇,怀着他的孩子,他居然要送旧情人回家,把她一个人扔在马路边吸汽车尾气…   就算!就算是她主动要求的,但他起码也要有良心的再问一遍她的意愿吧?假模假式的问一嘴“你确定”就完事儿了?生怕她会反悔似的。   就这么不愉快的抱怨着,陆立风和苏小茉的身影就从医院里出来了,他搀扶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一步一步下了台阶。   姚星辰脸上的不高兴立刻就换上了微笑。   陆立风抬头看了她一眼,问她:“你确定我不送你回去,你不会生气?”   “我生什么气!”她表情夸张的笑了。   姚星辰看了一眼正感激的冲自己笑的苏小茉,又把视线重新放回陆立风身上,用指头戳了戳他的胸膛,轻飘飘的说:“别prada磨叽!enjoyyourself!”   苏小茉在一旁皱了皱眉:“星辰你说英语我怎么听不懂啊?”   姚星辰笑眯眯的说:“我鼓励他呢!暗语,暗语,呵呵!”   苏小茉也用暧昧的眼神看着她,感激的笑。   陆立风毫不留恋的把目光从她身上收回去,点点头,扶住苏小茉胳膊,带着她往自己的车上走。   “小心。”陆立风对苏小茉说。   苏小茉看着他的体贴,温柔的笑了,依偎在她的手臂上,两人的背影看起来十分般配。   姚星辰转过身来,往返方向走,撇撇嘴,学起陆立风的语气嘟囔:“小心…小心…哎呦我的小茉莉小心呦…”   她立刻翻了个白眼抖着肩膀打冷颤,使劲晃了晃脑袋。   突然,肚子动了一下。   姚星辰停下来,惊奇的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腹部。   肚皮又动了一下。   “宝宝?”她惊喜的叫了一声,那肚子里的小娃娃不知怎么的,真的又动了一下。   这是姚星辰第一次如此强烈的感受到胎动,像是小孩子第一次吃到糖果时的喜悦,难以言喻。   姚星辰摸了摸肚子,肚皮的左边突然鼓起了一小块,很快又消失了,姚星辰一个人站在街上傻笑着,突然想起陆立风来,她猛地回过身去,想叫他来分享这一刻的喜悦,可是他们两个人,已经上车了。   姚星辰摸着肚子,失神的看着远方的车,陆立风的黑色路虎从停车位缓缓开出来,驶上了公路。   姚星辰眼巴巴的望着那消失在视线里的车尾,心脏的某个位置,突然像是被人割去了一样,一种说不清的感觉涌上心头。   好像是小时候,被人抢了心爱的布娃娃。   姚星辰转过身,轻轻的提上一口气。   不,她从来不玩布娃娃。   陆立风把车开上马路,从倒车镜里看她的背影,她悠闲地走在人行道上,手插着口袋,走路一点都不像孕妇,说不定此刻,还吹着口哨唱着歌。   陆立风冷冷的收回目光,俊脸沉沉,踩上油门扬长而去。   姚星辰的确在唱歌,不过此时此刻,只有一首歌才能唱出她的心声。   手插在裤袋里,挺着肚子,昂着头,五音不全的扯着嗓子唱高音,姚星辰忽然觉得自己无限悲凉。   “行走在冬夜的冷风中——飘散的踩碎的都是梦——喔——喔喔——”   …   晚上回家实在抑郁,陆烽火看她不太高兴,一直在房间里陪着她,两个人一起看完一部零几年的日本电影《恋空》,陆烽火哭了半卷纸,姚星辰却无动于衷的坐在一旁嚼爆米花。   “嫂子,”陆烽火安静的擦拭着眼角的泪,忽然问她:“你有过特别喜欢的男人吗?”   姚星辰把爆米花放在床上,拍了拍手,故意在陆立风的床上吃东西,淡淡的说:“当然有。”   “我哥?”   “屁…”姚星辰撇撇嘴:“不是。”   “那是特别特别特别喜欢的吗?”   姚星辰郑重其事的点点头:“特别特别特别喜欢。”   陆烽火盘腿坐在床上,与她对视着,说:“那男人什么样啊?”   姚星辰转了转大眼睛:“比你哥聪明,比你哥善良,比你哥专情,比你哥有绅士风度,比你哥招人待见!”   陆烽火尴尬抽了抽嘴角:“这么优秀…他叫什么啊?”   姚星辰脱口而出:“池穆。”   陆烽火本来只是想跟她谈心,却不知为什么,此时突然停住了,皱着眉头看她。   “池穆?是那个被人害成智障的池穆吗?”   姚星辰也很惊讶:“你怎么认识池穆?”   陆烽火说:“我听肖逸哥说的,他们俩是好兄弟。”   姚星辰说:“等等,你刚才说,被人害成智障?是什么意思?”   陆烽火顿了顿,看着她,目光有些闪躲:“我不知道啊…”   姚星辰突然正色,扳住陆烽火的肩膀,陆烽火被她脸上的表情吓住了,身子向后缩了缩。   “小火,池穆是自杀,池穆是烧炭自杀,为什么你说是被人害的?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陆烽火一下子拨开她的手,扯了扯嘴角,表情有些不自然:“嫂子…我…我能知道什么啊我也不认识他…”   姚星辰还要说话,陆烽火却突然下了床,说自己有事,慌慌张张的出了姚星辰的卧室。   姚星辰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陆烽火无意间泄露的一句话,把她多年来不敢想的疑虑重新带了出来。   姚星辰不禁想起那一天,池穆还在b大一院实习的时候…   那是记忆中无比灰暗的一天。   池穆被送到医院时,已陷入重度昏迷,经院方气管内插管急救,昏迷状况也没有好转。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姚星辰的耳边充斥着池穆妈妈撕心裂肺的哭声。   烧炭自杀,姚星辰始终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不可能,池穆哥不可能自杀。   第二天,池穆被转送到其他医院,评估后次日给予高压氧舱抢救,每次一个半小时治疗,到第四次治疗后,奇迹似的可以举起手,并有了动眼的反应,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烧炭自杀,这是池穆给院方,老师,家人,以及好事的小报记者,留下的最后印象。   就连警方也这么说。   姚星辰不得不想起,他最后一次流着泪,对自己说的话。   他说星辰,我是个罪人。   罪人…   姚星辰的脑海中像是有一道闪电划过,她赶紧下床,找到自己的手机,翻找着池穆室友,也就是正在b大二院工作的毛峰,他的电话。   “毛峰,是我。”   “星辰啊,找我有事?”   “我想问你啊,你知不知道肖逸当年为什么在实习的时候中途离开了?”   毛峰有些为难:“本来我也不清楚,因为我是后调来b大一院的,但那天见到肖逸之后,我觉得你们说的什么加拿大的医院像是在撒谎,我就八卦嘛,问了一下我们院里的同事,的确有和肖逸一届的,我就打听了一下,当年肖逸离开的原因…星辰,你问这个干什么?”   姚星辰觉得呼吸开始急促起来,急急的问:“毛峰,你快说!”   毛峰说:“也不是什么好事儿,我还是不要传出去了。星辰你别为难我了。”   姚星辰说:“毛峰,你别跟我装傻,我跟肖逸什么关系你清楚,我们俩不比你亲近?你告诉我算不上八卦,你赶紧说!”   毛峰想了想,语气沉沉的说:“他去坐牢了。”   坐牢!   “什么?”姚星辰如遭雷击:“他家里人不是说他出国了吗!”   “兴许人家对外就这么说,嫌丢人,具体的我不清楚,我只听说是把人家车给点着了,纵火罪,判了三年。”   姚星辰挂断电话,呆呆的坐到床上去,目视前方。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日同学宴散场后,肖逸站在夜风中的样子。   他的头发比以前短了,手插着裤带,站在台阶上,看着自己,他的目光中,累积着时光堆砌而成的故事,复杂的看着她。   我走了,再见。   他说了告别的话,脚上却没有动。   那一天,他的踟蹰,他的停留,到底想告诉她什么?   而又是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情,他定定的看了她一眼之后,转身消失在夜色中?连一个联系方式都没有留?   姚星辰的脑海中瞬间都是关于肖逸出现时的记忆碎片,他孤寂的眼眸,身上穿着的道具白大褂,抢救陆烽火时看她的眼神,又眯起眼睛看陆立风时,那一闪而过的尖锐…   这些碎片,在她的脑海中编织着,拼凑着,却无论如何也拼不起来。   姚星辰忽然想到了他工作的那家叫做“恐怖精神病院”的鬼屋,立刻拿起平板电脑百度了一下。   原来,他在里面扮演着恐怖的“解剖医生”,每日领着200元左右的薪水,有时还要被观众游客打。   姚星辰记下了他的工作地址,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烧了别人的车,这个“别人”,是谁,他和池穆,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肖逸,只有肖逸能够告诉她真相,她一定要再见肖逸一面…      ☆、第43章 再次见面      【是不是真的有一种喜欢,已经喜欢到了即使得不到也没关系。】第二天一早,姚星辰对着镜子梳妆,准备去找肖逸。   她拍拍脸,修修眉毛,看着镜中有些浮肿的脸,有些懊恼。   陆立风洗漱利落,准备上班,一身清爽的来到衣帽间选领带,就看见某个女人正在对着镜子拍脸。   陆立风昨晚回来就沉着脸,似乎不太高兴,也不知为什么,姚星辰懒得问,两个人就一晚上没有说话。   他站在她身后选领带,修长的手指在不同颜色的领带上抚过,听到她拍脸的声音,不禁冷嘲热讽道:“终于知道自己混蛋了?”   姚星辰拧着眉毛回过头来:“我这些巴掌应该拍在你脸上才对,要不是给你生孩子,我的脸怎么会肿成猪头?”   陆立风抬眼一看,她尖细的下巴不见了,脸上肉嘟嘟的,有点婴儿肥,但不至于很丑,淡淡的笑了笑:“猪头,好比喻。”   姚星辰剜了他一眼:“去去去,赶紧走,去研究你的古董去,看见你我就烦。”   陆立风也一蹙眉,转过来正面对着她:“姚星辰,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烦我什么。”   她总是说,看见你我就烦,这句话几乎是从小说到大。   陆立风记事以来,自己给人的印象不说是人见人爱,但也绝对有信心自己不是讨人厌的那一类,父母很少训他,兄弟姐妹跟尊重他,同事朋友也与陆立风相处融洽,偏偏在她面前,陆立风看到最多的就是排斥。   姚星辰用手掌在自己的身体上从上到下比划了一下,说:“烦你还需要理由吗?看见你我的儿茶酚胺就会分泌过量,由内而外的产生异常情绪,这是一种生理反应,就像你闻到柠檬和榴莲就受不了一样。”   陆立风挑眉,上前一步,忽然把她困在死角,脸低低的凑过来,极尽诱惑的说:“你确定,这种分泌物,不是荷尔蒙?”   他的唇凑的很近,几乎一低头就能亲到她,他说话的时候,有清晨刷牙留下的薄荷味,让她的大脑皮层忽然兴奋了一下。   姚星辰几乎是防不胜防的红了脸,想爆粗口,但为了宝宝忍住了,抑制着自己凌乱的心跳,强装镇定的说:“你…你要是再敢调戏我,我明天就用柠檬味的香水,榴莲味的洗发露,然后在你面前晃来晃去!”   陆立风立刻想到那两种味道的混合,整个人都不好了,皱了皱眉,放开对她的禁锢,抽出一条领带来,搭到脖子上。   “会不会系领带?”他问。   姚星辰一下子愣住了,曾经也有一个人,这样的站在她面前,笑着问:媳妇儿,你会不会系领带?   那是大学时候的一场辩论赛,肖逸以傲人的口才与强大的气场被院里选中,去参加校级辩论赛,他被迫穿上西装打上领带,一脸不习惯的站在她面前,有些委屈的求助她。   姚星辰猛地从那个场景里回过神来,收了收涣散的瞳孔,聚焦在他的身上。   陆立风看着她,本以为爱贫嘴的她会拒绝,没想到姚星辰面无表情的勾了勾手,对他说:“过来。”   陆立风毫不犹豫的走了过去,立在她面前,低下头。   姚星辰踮起脚尖,把领带在他的后颈上搭下来,交叠穿插,很认真的系起来。   丝绸摩擦的声音传递在封闭的衣帽间里,陆立风低头看着她的眸子,黑亮黑亮的,里面闪着光,而她的唇轻轻的咬着,脸上偷着一股难得的认真。   陆立风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动,细小的声响在心脏里炸开,像是被人撒了一层跳跳糖。   姚星辰手上一收,一个漂亮的领带扣便打好了。   她抬头看着陆立风,忽然就变成了肖逸稚气未脱的脸。   “跟谁学的?你是不是给别人打过领带?”阶梯教室里,肖逸挑起眉毛,有些吃醋的问。   姚星辰大咧咧的捶了一下他的胸膛:“小时候给我爸打过。”   肖逸松了口气,看她的目光更加灼热:“完了…”   “什么完了?”   “你给我系了这么丑的领带,一会儿比赛,我一定会分心。”   “你分心个屁啊?有这么丑吗?我看看?”姚星辰重新把手搭上去,又调整了一下,却突然被他抓住了双手。   肖逸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表情变得异常认真,每次他露出这样的表情时,姚星辰都会觉得很有压力,就像那一晚,他说要她负责的时候。   “因为我会忍不住联想到亲你的嘴。”   姚星辰有一秒钟的愣怔,推开他,给了一拳:“去你大爷的!”   肖逸邪邪的勾起嘴角,又变回了平时的样子,挥了挥手,给她一个飞吻:“我上场了,太帅不要眨眼哦!”   肖逸说话的时候眼睛忽然变大了一些,有些滑稽有点萌,姚星辰被他的臭屁自恋逗笑了,转身,在观众席找了个位置坐下观战。   回忆只用一瞬,却总是永恒的。   姚星辰总是同病相怜的想,是不是真的有一种喜欢,已经喜欢到了即使得不到也没关系。   姚星辰想起那些画面,那些笑容,第一次隐隐约约的为肖逸感到心疼。   那个曾经扬言说,在医学院,池穆第一,我肖逸愿意第二的“有志青年”,那个在解剖室一呆就呆一天对着“大体老师”吃面包的肖逸,怎么会落魄至此。   陆立风摸了摸被打好的领结,对着镜子说:“不错。”   她温柔起来的样子,其实是很迷人的。   姚星辰心里正感慨万分,有些惆怅,淡淡的说:“快去上班吧,要迟到了。”   陆立风转过来看她弱弱的样子,喉咙有些发紧,突然抬手捧上她的脸,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动情的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   姚星辰惊呆了,眨着大眼睛看着他。   陆立风看着她的肚子,欲盖弥彰:“morningkiss。”   姚星辰什么也没来得及说,陆立风就转身出了衣帽间,仿佛刚才这亲密的吻,是再平常不过的礼节招呼。   陆立风摸了摸领带,穿上外套,拿起公文包的时候,突然就笑了。   如果刚才那样的情景,他吻不到她的唇…   今天一天的工作,都会分心。   …   到了那家恐怖精神病院,姚星辰把墨镜摘下一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平心而论,这家鬼屋全是姚星辰见过的最负责任的鬼屋了。   为了突出废弃精神病院的恐怖气氛,连楼道里的台阶都被洒了灰土,墙壁上泼着红色的油漆,阴森森的,十分恐怖。   到了门口,“挂号处”的“小护士”正在睡觉,姚星辰把墨镜摘下来,小心翼翼的说:“美女,我想找一个人。”   小护士睁开眼,懒洋洋的说:“到我们这儿来都是找鬼的,没有找人的。”   姚星辰轻咳一声,摘下墨镜:“我是肖逸的朋友,他是不是在这儿工作?我要找他。”   小护士这才睁开眼,懒懒的打量了她一番:“哎?你不是电视里那个…那个…”   叫半天,小护士也想不起名字来,突然打了个响指:“你是不是《妻子的逆袭》里演小三的那个演员啊?叫姚…姚什么…”   姚星辰瞪了她一眼,又把墨镜戴上:“你认错人了!”   “哦…你要找肖逸啊?你是他什么人啊?”小护士的眼里有一丝藏不住的嫉妒和警惕。   姚星辰编谎说:“我是他女朋友。”   “我就知道,”小护士酸溜溜的说:“来找肖逸的都说是她女朋友,我不能都让进吧?亲爱的,我们这儿是收费的!”   小护士用水晶指甲敲了敲玻璃窗上的收费公告。   姚星辰见她这么不好说话,只能掏钱包抽出两张一百的拍在挂号窗口:“给我一张单人票!”   小护士收钱,给她找零,例行公事的说:“温馨提示啊,高血压心脏病孕妇禁止入内。”   姚星辰今天来的时候,特意穿了一件a字型的风衣,她的肚子本来就小,这样一藏,又带了一条丝巾,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姚星辰淡定的说:“温馨提示?我怎么觉不出哪儿温馨啊?”   小护士指了指墙上血红的几个大字:“大姐,我们这里是精神病院,您当老年关爱中心哪!我们家的风格就是不温馨,只恐怖,您到底要不要玩儿啊?”   嘿,现在这十七八的小姑娘怎么嘴皮子这么利索?   姚星辰没时间跟她一般见识,拿着“病历本”推门进了鬼屋。打开病历本一看,上面写着:重度精神分裂并伴有被害妄想症症状。   姚星辰摇头,无奈的笑了。   一推门,恐怖的环绕声音效就在耳边响起,姚星辰从小就胆大,是那种看着鬼片都能睡着的姑娘,进了鬼屋,除了觉得有些黑,其他没觉得有什么吓人之处。   一个满脸是血的僵尸凑过来,在她耳边吹气,姚星辰淡定的说:“告诉你啊我手重,不想挨揍离我远点。”   僵尸果然退了回去,干他们这一行的,经常被吓坏的游客拳打脚踢,偶尔碰见个冷静的,觉得特省心。   穿过了恐怖电梯,太平间,姚星辰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在这些群魔乱舞的工作人员中,一个一个的寻找肖逸的身影,走了好多个房间,都没有肖逸的身影。   姚星辰后来才知道,肖逸由于是鬼屋里最不负责最面瘫的“鬼”,被老板安排在了最后一个房间,他只要站在玻璃房的解剖室里低头解剖,偶尔抬头看一眼游客就好,一战就要站一天,保持一个姿势。   这家鬼屋的老板不是没想过不用他,可是总是有好多胆小的游客会被吓晕,或是出意外状况,这种情况几乎每天都会发生,因为知道肖逸是b大医学院毕业的,急救常识非常熟悉,所以将他安排在鬼屋里,突发状况发生时他可以帮着解决,所以,肖逸的工资不仅比一般的演员高,而且只要站在玻璃里摆几个动作就好。   “肖逸!肖逸?”姚星辰找了很多房间也找不到他,耳边不时传来小女生们的尖叫声,她不禁有些心烦,失去了耐心,便大声喊他的名字。   “肖逸!我是姚星辰!肖逸?”   她的声音很大,却被恐怖音效隐去了一半。   姚星辰拿着手机,开启手电筒,照着脚下了的路,小心翼翼的走。   一个女生突然在她耳边尖叫。   姚星辰被烦死了,转头看着那个女孩:“叫什么叫!我又不是鬼!”   “啊——”女生再次发出尖叫,突然指了指姚星辰的后面。   姚星辰一回头,一张狰狞的脸猛的凑近,张牙舞爪的冲自己过来。   冷不防的一看,姚星辰也吓了一跳,不禁头皮一紧,倒退一步。   这个“鬼”真的很恐怖,可能是到了最后的关卡,恐怖升级了。   那个鬼瞪着眼就朝姚星辰走过来,姚星辰吓得向后退着,一不小心踩到了一只假胳膊,脚下一跘,失去了重心。   就在她稳不住平衡要摔倒之际,忽然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地搂住了她的腰,姚星辰只觉得自己贴到了一个结实的胸膛里,她抬头一看,正是肖逸。   肖逸搂着她,一抿唇,用力的把那只缠人的“鬼”推开,重重地说了句“我朋友”,那鬼就停住了。   又一只不明真相的敬业“鬼”张牙舞爪的走过来,肖逸一边把她搂在自己怀里,一边伸出长臂去推,肖逸可能有点急,力气很大,将那个“鬼”推得一个趔趄靠在了墙上!   姚星辰惊魂未定的趴在他怀里,肖逸拉住她的手,快步将她带离这个工作人员最多的驱逐,推开自己的玻璃房门,将她拉进去,把门关上了。   肖逸在她面前站定,很快的松开拉着她的那只手,插在口袋里,白大褂上依然沾满了血迹,表情严肃的看着她,在绿幽幽的灯光下看起来,有些阴沉。   “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的声音很冷,是刻意构架起来的陌生。      ☆、第44章 落子无悔      【蝴蝶穿壁,鸿爪印雪。抓住了是淤,扑空了是愚。】姚星辰看了看这个不比一个收发室大的房间,又拿起解剖台上沾着红油漆的假人头,在他面前晃了晃,眯起眼睛:“肖逸,这就是你的手术台?这就是你的病人?”   她实在无法想象,一个人在这种闭塞的环境下工作一天,会是什么样子。   再仔细看看肖逸的脸,他的皮肤,都是异常白皙,甚至比她这个女人都白。   大概是长久见不到阳光的缘故。   姚星辰本来是心疼他的,可深知自己没有资格,不知怎么,一开口就成了嘲讽。   肖逸闻言,脸上有些微微泛红,却依旧面无表情的瞄了她一眼,靠在墙上,拿出手机,找出一个号码发了一条短信出去。   他不理她,姚星辰又说:“你到底是怎么了?三年的服刑又是怎么回事?”   肖逸有些惊讶,不知道她怎么会获悉自己坐牢的事,皱着眉,站直身子,冷冷的看着她:“跟你有关系吗?”   拒人于千里,肖逸似乎并不想跟她有任何交集。   姚星辰吸了一口气,话到嘴边却哽住了:“是没有关系…”   “那你这算什么?关心我?”   姚星辰沉了沉气,说道:“我不关心你,我就想问,关于池穆自杀的事,你是不是知道隐情?”   肖逸忽然笑了,是那种细弱的,翻滚在胸腔里的笑:“还是池穆…”   从前她对他,从来不肯给一丝希望的,并且立场十分明确,肖逸,我不爱你,我也不可能爱你,千万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这样的表情,一直是姚星辰永恒不变的态度。   因为她深知一个道理,当你不爱一个人的时候,一定要毫不犹豫的告诉他,一分一秒都不要犹豫,这才是对他的偏爱最好的回报。   可如今,面对这样落魄的肖逸,姚星辰忽然不忍心了,心里惴惴的疼。   她的语气软了一些,说:“肖逸,你坐牢的事,我都知道了,我不会干涉你的私生活,也不会假惺惺的去关心你,因为我没资格,但我只想知道池穆的自杀,你是否知道什么隐情。如果你知道,可不可以告诉我。”   肖逸低着头,没动,眼睛抬了抬,看着她手上攥着的假人头,忽然笑了:“你能不能把人头放下跟我说话?怎么永远都不像个姑娘。”   姚星辰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拎着桌子上的假人头模型。   她赶紧把头放下,又伸手替那个女模特捋了捋头发。捋了捋又觉得不对,她把脑袋往身体上一按,动作笨拙的把人头安回去,却怎么弄都安不上。   肖逸定定的看了看她笨拙的样子,吸了一口气,走过来,拿开她的手,三下两下便将模型按回了身体。   姚星辰吐了吐舌头,自觉有些丢脸,便要面子的嘟囔了一句:“什么破脑袋…”   肖逸转过身,站在她的身边,拍了拍手,视线落在了她的肚子上。   “几个月了?”   姚星辰随意的说:“五个多月了。”   “男孩儿女孩儿?”   “还没查呢,我自己觉得应该是个女小孩儿,我总是想吃辣的,而且见到漂亮裙子就走不动路。”   肖逸低头,用手轻轻摸着解剖台的边缘:“你不一直都这样?”   喜欢吃辣,见到漂亮的裙子就不走了。   姚星辰眨眨眼睛,一时间有些恍惚仿佛他们还是在大学,正靠在江边的围栏上吹着江风聊天一样。   他双手向后撑着,靠在解剖台上,不看她,声音沉静的说:“我的事,你没资格管。”   “我知道…”   肖逸低头看了她一眼,又收回目光:“池穆的事,我想,你也应该没资格管。你现在已经是别人的妻子。”   姚星辰竟然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她和陆立风之间,三言两语也讲不清。   姚星辰有些烦躁,挺着肚子站了半天,小腿肚有点酸,她四外巡视一圈,没找到椅子,索性很随性的坐在了解剖台上,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肚子,说:“肖逸啊,你怎么说我我都觉得是对的,我也没办法跟你解释更多,但池穆哥的事,我一定会管的,我求求你还不行吗?你要是知道什么,你跟我说说。”   “我什么也不知道。”肖逸也在解剖台上坐下,随手拿了一个干净的小垫子给她。   姚星辰把小垫子垫在冰凉的解剖台上,坐在上面,低下头,忽然很难受的说:“这些年,我总是在想,做梦都在想,池穆自杀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肖逸,毛峰说你烧了别人的车,你到底烧了谁的车?为什么要烧他的车,那个人是不是和池穆有关?是不是…陆国宝?”   肖逸没说话,几秒的沉默,看不出什么表情,反问道:“如果是我,如果是我害了池穆,你会怎么做?”   姚星辰被他的问题问的一愣,转头看着他英俊的侧脸:“你这明明没有任何意义的伪命题。”   肖逸怎么可能害池穆?他是他最好的兄弟,池穆自杀的时候,也是肖逸撞了门,才让他捡回一条命,怎么可能是他害的。   “我不知道。”她陷入了他的伪命题的两难境界。   肖逸微微讶然,他以为她会说为了池穆灭了他这类的话,可是她为难了。   他只不过是说了一个痛苦的假设,却得到了一个让他欣慰的答案。   姚星辰见肖逸抿着唇,不说话,大咧咧的推了他一下:“你就别让一个孕妇跟你耗了,你知道什么,你告诉我?”   肖逸转过头,对上她的眸子,不知为何,他漂亮的眼睛显得有些湿亮:“我没打算跟你耗啊,你老公应该马上就到了。”   “陆立风?你告诉陆立风我来这儿了!?”姚星辰一下子从解剖台上下来。   肖逸低头看手机:“他妹妹总缠着我,我有他的号码。”   姚星辰待不住了,自言自语:“完了完了,陆立风要是知道我来这种地方我就死定了。我得走了!”   肖逸看着她慌张的样子,眼眸又深邃了几分,不说话。   “肖逸,你不说,我也会继续查下去,如果池穆不是自杀,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个害他的人。”姚星辰一边说着,一边推开门往出走,看也没看他。   肖逸从解剖台上跳下来,快步追上她,拉住了她的手:“我送你。”   也是,她现在的想想自己独自穿过这群魔乱舞的鬼屋,还有些后怕。   两个人出了解剖室,走进黑暗之中,他将她搂在了怀里,踏着群魔乱舞的尖叫声,小心翼翼的保护着她。   这狭窄幽深的鬼屋里,姚星辰躲在他温热的怀中,脚下随着他的步伐前进着,肌肤的温度相贴合,她总是能感觉到他肌肉牵动时的力量,那是他不停的在黑暗之中推开那些扮鬼的工作人员,为她开路,护她周全。   安全感,这是肖逸最后能够给她的东西。   看到了光亮,证明已经到了门口,姚星辰忽然停了下来,一直压抑在心里的一句话,化成一段折磨人的沉默,让她迟疑住了脚步。   她欠他一句对不起,不是么?   始终对他付出的刻意忽略。   怕不能给他想要的爱时生硬切断的冷漠。   年少时在他给的足够的安全感下肆意的任性。   还有酒醒之后回应他的那句不会负责。   她欠他的,太多了。   “怎么了?”肖逸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姚星辰摇摇头,还是觉得什么也不说。   当你觉得自己欠一个人太多太多的时候,千言万语中捡出任何一句,都是矫情。   肖逸长臂一推,门便开了,一道刺眼的光照亮了她的脸。   姚星辰最后一眼不小心瞥到的,是他下颌处刮不掉的青色胡茬,而不是年少时光中的细腻稚嫩的肌肤。   他撑着门,轻轻一推,姚星辰就出了鬼屋的门。   那鬼屋的门是模仿80年代的手术室木门所制,肖逸用手撑着门,半个身子侧出来,就这么看着她。   “走吧,”他顿了顿说:“保护好自己。”   姚星辰恍然看清他的眼,那陈年酿就的深刻,虽不及当年轻狂,却是难掩的柔情似水。   只怪她从前不懂事,看不懂他的眼睛。   姚星辰深吸一口气,驱赶走那一抹难过的留恋,转身,想要离开,却看见不远处正对着的门位置,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陆立风…”姚星辰忽然有些心虚,回头看了一眼肖逸,赶紧小跑过去。   陆立风的目光始终在肖逸那里,肖逸也看着他。   两个男人对视着。   一时间,死寂一般的沉默。   姚星辰走过去,有些尴尬的碰了碰他的手臂,却被他反手扣住了手腕。   陆立风低头,看着她,想发火,却生生的压住了,锐利的眼神在看到她圆圆的脸时,顿时变得柔和许多。   “有没有吓着?”他把她的手握在手心十指紧扣。   姚星辰眨眨眼,摇了摇头:“没有啦…”   “那好,回家算账。”   陆立风再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牵起她的手,深深的看了一眼肖逸,拉着她走了。   肖逸站在门口,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身后的黑暗和惨叫似乎要将他吞噬。   原来她并不是永远都肆无忌惮,她也有顾及的人,畏惧的人。   这是肖逸认识她以来,第一次看见她害怕一个人。那种害怕不是指恐惧,而是情不自禁的被人控制,变得听话,变得小女人。   玩起来可以变成疯子的姚星辰,曾经对他冷静刻薄的姚星辰,竟然会在见到一个男人时,像是老鼠见到猫,低着头吐了吐舌头,便毫不犹豫的走到他身边去。   肖逸的唇角不禁泛起一丝苦笑。   他终究不是可以掌控她的男人。   那就走吧,不送你了。   每个人的生命中都有一个不可能的人。   封存在记忆的盒子里,连自己都没有钥匙。   如果喜欢到即使知道得不到也没有关系的程度,就得到了印证青春荒诞的章,从此与你分道而驰。   蝴蝶穿壁,鸿爪印雪。   抓住了是淤,扑空了是愚。   而后,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第45章 寂静心动      【陆立风嘴角噙着淡淡的笑:“你终于活明白一回。”】堂本也跟着来了,陆立风把姚星辰牵到车边,放开她的手。   他把后座的车门打开,让堂本去坐副驾驶,让姚星辰坐到后座去。   陆立风没说话,脸色很沉,车厢里的气压极低,堂本眼观鼻鼻关心,回头看着姚星辰。   姚星辰心虚,但又不想服软,扭头看着窗外,轻轻的吹着小调,掩饰着自己的心虚。   堂本一看她似乎毫不觉得自己做错,有些生气,但在陆立风面前不好发作,便半开玩笑半嘲讽着,伸出大拇指点了个赞:“奇女子,真的,你都绝了。没见过一个孕妇挺着大肚子去鬼屋玩的!牛!”   姚星辰也知道自己太冒险了,现在想想有些后怕。可是她当时真的不是想进鬼屋的,只是被门口的小护士一贫嘴,她就冲动的买了票。   陆立风板着脸,没做声,把车子开出停车位,伸手在裤线两侧摸了摸,那是他找烟的动作。   堂本一看他兜里没揣烟,便从自己兜里掏出一盒递给他,却被陆立风手掌一挡,拒绝了。   他从车里拿出一盒口香糖,磕出两颗丢进嘴里,用来消解烟瘾。那姿势,有点像是在吃药。   堂本看陆立风这个样子,替自己兄弟抱不平,便说:“你知道吗,陆哥正被主任谈话呢,听说你在这里,扭头就走,直接把主任给晾了。我们俩回去,肯定要挨骂。”   陆立风不耐的看了堂本一眼:“废话那么多!”   堂本撇撇嘴,收起了抱怨。   姚星辰知道陆立风是担心孩子,自己做事不长脑子,也难怪他生气,便也没说话,继续保持沉默。   车开了一会儿,姚星辰用黑溜溜的眼睛瞄上倒后镜,在镜子里看到了陆立风的眼睛,他正直视着前方,眉头微微皱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心事。   别看平时姚星辰总是跟陆立风嬉皮笑脸的,可他真的板起脸来,的确有些吓人,何况这一次确实是她太欠考虑了,理亏的很。   陆立风察觉到她的目光,眼睛上瞟,一下子和她对上了。   姚星辰身子一直,赶紧把眼睛转向窗外。   陆立风从镜子里瞄了一眼她有些沮丧的脸,继续开车。   “咕噜咕噜…”   静谧的车厢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很细弱,却格外清晰…   早晨的时候,只喝了一杯豆浆,肚子里空空的,现在开始报时了。   姚星辰捂住肚子,咽下口水,很饿,却不好意思说话,就僵硬着身子,硬着头皮挺着。   “咕噜噜…”   又是一长串奇怪的声响。   堂本见陆立风没说话,便转回头问姚星辰:“奇女子,你饿了?”   姚星辰淡定的说:“胎动。”   堂本看着她强装淡定的脸,噗嗤一声笑了,人艰不拆。   此时一直沉默的陆立风开口了,偏头问堂本:“你想吃什么?”   堂本太了解陆立风,知道他是想问姚星辰,就问她:“奇女子,你想吃什么?”   姚星辰的脑子里顿时浮现出一大桌好吃的。有披萨、麻辣香锅、北京烤鸭、水煮鱼、烤羊腿、清真风味的红烧牛尾…   想象完毕,姚星辰清汤寡水的回答:“没胃口,我什么都不想吃。”   堂本似笑非笑的看向陆立风,陆立风说:   “去吃清真菜吧。”   “现在?”   “嗯。”   堂本眨眨眼:“大哥,我们俩可是翘班出来的!而且主任他…”   陆立风轻轻的笑了一下,仿佛刚才板着脸生气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他一样,语气轻松的说:“翘都翘了,索性陪我老婆玩一天。”   他说这话的时候,仿佛是再寻常不过的语气。   姚星辰闻言,愣了一下,抬头看一眼倒后镜,他的眼睛目视前方,将车子调了个头,开往她最爱吃的那家老字号清真餐馆。   冷不防的,心头滑过一丝甜甜柔柔的异样感觉。   姚星辰笑了,压抑着唇线平直,却怎么也压不住勾起的嘴角,又怕被人看见,赶紧抿着嘴,把脸抵在陆立风的后座靠背上去,藏了起来。   红烧牛尾…   姚星辰甜蜜的笑着,不禁在想…   她一定是馋坏了才会这么傻笑…   真没出息!   …   到了饭馆,点了一桌她最爱吃的红烧牛尾,锅包肉,羊蝎子,牛肉小烧麦,松仁玉米,尽管姚星辰将从小就被廖英红训练出的优雅吃相把持的很好,却还是不小心泄露她肚子里的小馋虫有多么能吃。   堂本看她吃烧麦,把醋推给她,陆立风说:“她不吃。”   堂本惊讶的说:“你不吃醋啊?孕妇不都是爱吃酸的吗?”   “我从小就不爱吃,怀孕之后也不吃。”姚星辰说。   堂本很高兴,拍了拍陆立风:“陆哥!这回你高兴了!酸儿辣女,不吃酸,肯定是个女儿啊!”   陆立风慢慢的咀嚼着,拿起纸巾擦了擦嘴,眼底有藏不住的笑意,仿佛已经看到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儿摆在自己面前了一样。   姚星辰也低头,把盘子里的烧麦用筷子剥开,先吃馅后吃皮。   姚星辰吃东西,有很多小动作。   比如说吃汉堡,要先把蔬菜吃光,才会吃其他的,陆立风曾忍不住问她为什么,她说吃汉堡的同时又能吃到蔬菜沙拉,多划算。   两个人都不怎么说话,堂本却是一个嘴巴闲不住的人。   “陆哥喜欢女孩儿,姚星辰你喜欢什么?”   “我啊,我喜欢衣服,喜欢包。”   陆立风看了她一眼:“姚星辰,你怎么不去做段子手?”   姚星辰说:“我还真有一个微博小号,专门关注留一手和叫兽易小星那些段子手用的。”   堂本笑了:“我问你喜欢男孩儿喜欢女孩儿!”   “女孩儿吧!”姚星辰答。   “理由?”堂本问,陆立风也好奇的看着她。   “他们都说生男孩儿像妈妈,生女孩儿像爸爸,陆立风长得好看,情商智商都比我高,为了下一代考虑,我还是希望生个女孩儿像他,别像我,傻。”   陆立风嘴角噙着淡淡的笑:“你终于活明白一回。”   姚星辰拿筷子敲了敲碗边,眼白一翻:“得瑟什么,夸你胖你还喘!”   陆立风说:“生女儿挺好的。”   姚星辰看他这个样子,不禁问:“小古董,你喜欢女儿?没跟我说过呀?”   陆立风看着她,没等说话,堂本就抢了过去:“哎呦!总念叨!陆哥特喜欢小女孩,上次我们去外县出差,那地方特别穷,一个老女人牵着一个小女孩路过,那小女孩非要吃路边卖的棉花糖,她妈妈不给买,把小女孩拉走了,陆哥就跟我说,以后我女儿生出来,想吃月亮都要给她!”   堂本笑,陆立风也把一杯水放在唇边喝了一口,眼中有些许得意。   姚星辰瞪了他一眼:“我女儿又不是天狗,吃什么月亮!”   陆立风愣了一下,堂本捶桌大笑!   “天狗…哈哈哈哈!”   姚星辰也笑,陆立风的眼中也带着笑意,四目相对了一秒,很快就分开了。   …   吃过了午饭,刚刚十二点,阳光正好,天也不冷,一出饭馆的门,吃饱的她心情大好。   堂本和陆立风跟在她后面,看她伸懒腰的样子,堂本说:“陆哥,你是不是把你媳妇儿藏家里不让出门啊?看把她撒欢儿的,难怪一个人跑到鬼屋里找刺激去了。”   陆立风嘴角一扯:“她可不是为了玩去的。”   “我就是为了玩。”姚星辰欲盖弥彰:“自从我怀孕,就像是坐牢一样,戏也没有了,广告也没有了,每天窝在家里跟着你爸爸的古董们大眼瞪小眼,我在你家,就像是老鼠过鼠夹一样,整天提心吊胆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弄碎了哪个古董,就要卖给你们家了。”   “这么委屈?”陆立风停下来看着她。   姚星辰立刻瞳孔放大,卖萌装可怜:“嗯嗯嗯,我内心有一只野兽需要出笼。”   陆立风笑了,定定的看着她:“那你说,想去哪儿?”   姚星辰避开他的眼睛,头一扭:“去游乐园!”   “游乐园?”堂本说:“大姐,你是孕妇啊!你能玩儿嘛!”   姚星辰指了指陆立风:“你们俩又没怀孕,你们可以呀!”   “我不行的,”堂本摆摆手:“我和陆哥都不喜欢玩那些东西。”   姚星辰说:“我自从出道后,就没敢去过游乐园,真的好想去。”   堂本说:“你又不是大明星,谁认识你呀?”   姚星辰杏眼圆瞪:“怎么没人认识我呀!我一上街经常会有人抓住我问,哎你是不是演那个女特务的,还是演小三的那个?神烦。”   姚星辰说完摇头晃脑的笑了:“我出身不好,生来一副狐狸精相,戏路太窄了。”   陆立风说:“狐狸精是对一个女人外貌的最高评价…走吧,去游乐园。”   堂本说:“陆哥,真去啊?主任他…”   陆立风很认真的看了他一眼:“要不你回去吧。”   一向最懂陆立风的堂本这一次却偏偏没了眼力见,一摆手:“算了,我还是跟你们去吧!法不责众,让我一个人面对主任,结局更惨。”   陆立风一挑眉:“阿本,你不是最讨厌去游乐园么?”   姚星辰人来疯的说:“一起去一起去!人多热闹!”   堂本挤了挤眼睛:“没事儿陆哥,你都能舍命陪孕妇,我也豁出去了!人多热闹嘛!”   陆立风看见姚星辰兴奋的上了车,对这个一百瓦的大灯泡十分不爽,他抬头看看太阳,再看看堂本,拽门上了车,冷冷的丢下一句:“热闹个屁。”   堂本愣了一下,咦,刚才,先进文明个人对他吐脏字了么?      ☆、第46章 虐狗夫妇      【老祖宗在创造“爱”这个字的时候,一定也是一个被情侣秀恩爱虐惨的单身汪,所以才会在“友”字上面放一个魔爪的“爪”。】冬日的游乐园依旧热闹非凡。漂亮的摩天轮,五颜六色的卡通气球,手牵手的小情侣,跟在爸妈身边叽叽喳喳的小朋友,让姚星辰感觉到一种久违的美好。   “你看那个小女孩。”姚星辰拉了拉陆立风的手臂,指着一个蘑菇头的小姑娘,笑着说:“头好大,你小时候的脑袋是不是也像她那么大?”   陆立风低头看向她拉着自己的手,手心一挽,顺势就把她的手握进了自己的掌心,这动作再自然不过,姚星辰却皱了皱浅浅的眉。   “你干嘛?”她把手往回抽,却被他用力攥住,揣进了自己的外套口袋。   “这里人多,我要保护我女儿。”   姚星辰觉得挺暖和的,却还是不太习惯的反抗了一下:“我女儿不用保护,你放开我…”   陆立风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手插在口袋里,就像是揣着什么宝贝一样,此时心情很好的样子,笑了笑,眉眼清朗:“不要跟一个私生活很乱的男人说放开我这三个字,听着心里怪痒痒的。”   姚星辰抬腿踹了他的小腿一脚:“痒你妹!大淫魔!”   陆立风不悦的皱起眉头:“我们不是说好拒绝粗口争做先进文明个人吗?”   姚星辰不服气的剜了他一眼:“prada!”   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拌嘴,她竟忘了自己的手还被他牵着这样暧昧的事,反而觉得身旁有一个男人牵着自己,非常温暖,在喧闹的人群之中,也格外的有安全感。   姚星辰继续刚才的话题:“你还没回答我,你小的时候是不是也是个大脑袋的小朋友?”   陆立风一边攥着她,一边用另一只手把钱包掏出来递给她,姚星辰用另一只手抽出来两张一百元,默契的配合着,递给售票窗口。   陆立风说:“我也想知道,你小的时候是不是个没有眉毛的小朋友。”   姚星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因为没化妆而显得很浅的眉:“你难道不知道吗?世界上就是有一种女子,不画眉毛和画眉毛判若两人。不画眉毛很清秀,化了眉毛就是女神。这个女子就是我。”   陆立风看她自恋的笑容,忽然就想起她十四五岁时的模样,宽筒裤挽起裤脚,蓝白横条纹的海军背心,绿色胶鞋,扎两条长辫,别的小女孩都在跳皮筋的时候,她会拿着一根棍子推着铁圈儿呼啸而过。   有时候他在走路时,她会迎面撞上他,每到这个时候,她都会抬起漆黑的眼眸看他一眼,继而迅速的追着铁圈儿跑远。   那时候的她不算浓眉大眼,皮肤黑亮,眼睛却总是透着一股贪玩的男孩子气。   闲聊着买完了票,三个人欢天喜地的进了游乐园,姚星辰和陆立风两个人牵着手,即使对话很无聊,一点营养都没有,却还是一路乐此不疲的拌着嘴,简直和普通的恩爱恋人没有两样,堂本跟在两人身后,也插不上话,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是个电灯泡。   三人路过射飞镖的摊位,姚星辰兴奋的停下来,撸胳膊挽袖子非要给陆立风赢毛绒玩偶,陆立风一点都不感兴趣,义正言辞的拒绝道:“我不要。”   他是不想让她碰这种用力气的东西。   姚星辰说:“我用飞镖射气球特别厉害的,你就让我表现表现吧!”   陆立风看她真的很想玩,便提起兴趣,也把袖子向上褪了褪:“如果我输你一镖,我就听你一次,如果你输我一镖,你就听我一次。”   “听什么?”姚星辰说。   陆立风说:“听话。”   姚星辰急性子,玩心一动,也不管什么条件,随口就答应:“成!你输我一个就听我一次差遣,来吧来吧!”   两人说话间就各自买了十支飞镖射气球。   堂本在一旁听着,额角不禁飘过一滴冷汗…   陆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   堂本开始后悔,为什么他一个单身汪,要把自己曝晒在恩爱之下虐的遍体鳞伤?真是不善待自己。   “堂本,你给我们做见证。”   没错,这句幼稚无比的话是陆立风说的。   堂本抽着嘴角,呵呵干笑:“好…愿效犬马之劳…”   话音刚落,陆立风的飞镖就从他修长的指间闪电一般飞出,一支,两支,“啪”!“啪”!手起手落,靶子上不断响起气球爆破的声音。   十支飞镖,气球全破,不仅老板的脸色不好,姚星辰的脸,也绿了…   陆立风放下手,转头看看姚星辰,示意她可以开始了,眉宇间的意料之中看在姚星辰眼里就带了几分嘲笑。   姚星辰一看,这次比什么啊!稳输!   某孕妇脸一黑,把手里的飞镖往桌子上一拍,耍赖道:“陆立风我不跟你玩了!”   刚要转身,却被一双大手扣住了手腕:“愿赌服输,你说要比赛的。”   这个时候,他反倒认真起来,似笑非笑,不依不饶。   “我!我都忘了!你私生活那么乱的一个人,一定没少去夜店射飞镖,我怎么可能比得过你!”   “你输,听我十次话我算你五次,怎么样?”   “三次!”   “四次。”   “一次!”   “姚星辰,你是不是从小耍赖耍到大的?”   “你怎么知道!你偷看我日记啦?”   “你…行,一次就一次。”   堂本跟在两个人后面,听着这幼稚的对话,全程面瘫的张着嘴,口吐白沫翻白眼。   老祖宗在创造“爱”这个字的时候,一定也是一个被情侣秀恩爱虐惨的单身汪,所以才会在“友”字上面放一个魔爪的“爪”。   姚星辰不屑的瞄了一眼某人手里用十支飞镖赢得小熊,有点咽不下这口气,却在看到悬挂过山车的时候眼睛一亮,找到了报复的机会。   “陆立风,我要坐过山车!”   “你在逗我。”   “那行,你坐。”   陆立风顺着她的手指抬头,看了看高出那极速穿过的过山车,上面的人尖叫着,十分刺耳。   姚星辰见他犹豫的样子,心间暗爽,把异常安静堂本也拉了过来:“阿本同学,你要不要也尝试一下?”   堂本连忙摆手:“我我我不要!”   不知为什么,男朋友这种生物总是比女朋友力气大,胆子也大,可一到了游乐园,恐高的恐高,呕吐的呕吐,奇怪的是,平时看到鬼片会尖叫,瓶盖都拧不开的女朋友反而会对各种疯狂的游乐项目来者不拒。   陆立风也摇了摇头,哄骗她转移视线:“我们去玩旋转木马怎么样?”   姚星辰不高兴了,端着肩膀眯起眼看着陆立风:“你说要陪我玩一天的时候,我还挺感动的。”   陆立风嘴角一扯,尴尬的笑了笑:“姚星辰…我恐高。”   堂本赶紧说:“对对,我也恐高!”   姚星辰不悦的嘟起嘴,眨了眨眼:“那算了吧,送我回家吧。”   堂本赶紧打圆场:“别啊小星星,要不咱们换一个吧?”   姚星辰看看陆立风,深处一根指头说:“小古董,你要是敢玩,我就真的听你一次,随便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真的?”陆立风一挑眉,表情有些奇怪。   “陆立风,你脑子里是不是放十八禁呢!”   “我没有…”   “反正除了这种的,其他的用到我的我都会答应你一次,怎么样?”   堂本鄙夷的插了一句:“你这是什么恶趣味啊?看着人受虐你就爽?也是蛮拼的。”   “好。”陆立风眉目清明,定定的看着她:“一言为定。”   “快去快去!我们排队去!”姚星辰跑到他的身后,生怕他后悔一样,推着他走。   陆立风很自然的把她的手拉在自己手心,塞进了外套里。   冬日暖阳照在头顶,耳边到处充斥着欢笑声。   姚星辰被陆立风牵着手,总是像个小女孩一样动来动去。   过山车下好多人在排队,排在两人前面的,是个光头小孩,他的奶奶带着他。小男孩很淘气,总是围着姚星辰乱跑,欺负奶奶腿脚不灵便,一会儿躲到她前面去,一会儿躲到她后面去。   小男孩再次跑到姚星辰身旁的时候,陆立风很轻的拉住了他的手。   姚星辰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只见陆立风拉着小男孩的手蹲了下来,三分哄七分威胁的说:“小朋友,阿姨肚子里有小宝宝,你可不可以不要在她身边跳来跳去?”   姚星辰轻轻的笑了,看着那小孩。   小孩挣脱陆立风的手,跑到奶奶身边去,不敢说话。   奶奶回头看了看姚星辰,和蔼的笑了:“几个月啦?”   姚星辰伸出一个手掌:“五个月了。”   陆立风听着她,她的语调中有蜕变出来的温柔。   奶奶笑着说:“五个月啦?我看看这肚子,呦,挺尖的,八成是男孩儿。”   一般听说是男孩儿的,都会高兴,老太太是想拣好听的说,没想到姚星辰却一脸惊讶的问:“不能吧…”   老太太说:“生女孩肚子圆,生男孩肚子尖,我媳妇儿怀孕的时候,跟你的肚子一模一样,这不就给我生了个大孙子嘛!你婆婆一定很高兴。”   姚星辰干笑两声,抬头看看陆立风,陆立风拉着她的手紧了紧,笑了。   “完了,”他低下头贴在她耳边,勾起唇角说:“你生个女儿送到少林寺习武的愿望,可能要落空了。”   “去你的!”   姚星辰想抽手揍他,却被他牢牢的攥住了。   一车下来,人们晃晃悠悠的下来,轮到了陆立风进去。   姚星辰嘲讽的挑了挑眉,贱贱的说:“小古董,你的手在出汗呦?”   陆立风松开她的手,背影有些悲壮,却不忘回头提醒她:“别忘了你说的话。”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第47章 一罐山楂      【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入鲍鱼之室,久而不闻其臭。当你习惯一种味道或者习惯了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不会觉得他有多帅气或者多漂亮。】眼看着陆立风上了过山车,他没逞强的坐第一排,也没认怂的坐最后一排,而是选了一个第三排的位置,工作人员挨个给游客扣安全装备,坐在陆立风旁边的小女生一边捂着嘴笑,一边自来熟的和陆立风说着什么。   陆立风始终直挺挺的坐着,目视前方,没理。   姚星辰在下面和堂本笑:“你看他,到哪里都有小女孩勾搭。”   堂本说:“那是,现在就是个看脸的世界,我们陆哥绝对是颜值爆表,一口气从小帅到大。”   姚星辰说:“难道我审美有问题?为什么我就一点都感受不到他的魅力?”   堂本说:“这和人的嗅觉工作原理是一样的,为什么你总是闻不到自己身上的香味,别人却能闻到,是嗅细胞容易产生疲劳,容易产生抑致性效应。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入鲍鱼之室,久而不闻其臭。当你习惯一种味道或者习惯了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不会觉得他有多帅气或者多漂亮。”   姚星辰点点头:“就像是我有一个表哥,有一次我把他带到学校去,同学们都夸他长得帅,我却一点都不觉得。”   看来,是她一直忽视了陆立风的魅力所在。   堂本说:“你挺幸福的,陆哥从来没这么对过一个女人,他是真的对你好。”   姚星辰嘟囔了一句:“他能不对我好吗?我怀的可是他们陆家的下一代。”   说话间,过山车的安全工作已经准备好,铃声大作,马上就要开车了。   堂本担心的说:“陆哥胃不好,也不知道被折腾一下,会不会难受。”   姚星辰把手卷成话筒:“小古董,让你整天气我!出来混迟早是要还哒——”   陆立风把头转过来,看着她阳光灿烂的笑容,嘴角抽了抽,转过头直视前方,表情有几分视死如归的味道。   耳边忽然响起她小时候凄厉的哭喊:   “爸!爸爸!”   “这真的是我们家插花用的花瓶…真的…”   小小的她抱着瓶子,蹲在人群之中抬头望着他,眼里写满了哀求…   轰隆隆,过山车缓缓的开动,姚星辰越发开心,幸灾乐祸嚷嚷着:“小古董!怕你就喊出来!不要逞强!”   陆立风转头,看看她,抬手做了一个ok的手势。   下一秒,过山车箭一样冲了出去!   …   陆立风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什么事也没有,姚星辰和堂本站在下面摇旗呐喊,很是兴奋。   他走下楼梯的时候,步子突然打了个晃,姚星辰一愣,收起笑容,担心的看着他,只觉得高出之上,他就像是一棵挺拔的白杨,随时都会折断了一样。   姚星辰三步两步迎上去,皱着眉担心的问:“喂,你没事吧?”   “没事。”陆立风的脸上很平静,并没有姚星辰期待的惊吓表情,只是有些惨白。   姚星辰看他没事,心里一下子就松了,一拳捶过去:“小样儿!真给我和我女儿长脸!”   姚星辰这么一捶,一不小心正好捶在了他的胃上,陆立风的表情立刻一变,立刻捂着胃快步跑到垃圾桶边上去,痛苦的呕吐起来!   姚星辰一下子傻了,冲过去拍他的后背:“这么难受吗?都吐了!”   她拍了两下,他吐完了,直起腰身。   堂本在旁边的小摊上买了一瓶水递过来,陆立风漱漱口,脸色比刚才好多了。   姚星辰有点愧疚,一时间自责得难易附加,无法掩饰的心疼全部写在脸上了。   “早知道就不害你了,你要是不行你逞什么强啊?”姚星辰站在他面前,从自己的小包里掏出一颗酸梅来,递给他。   陆立风看着她心疼的眉眼,拧上瓶盖,难受劲儿过去,表情舒缓了一些,接过酸梅拍拍她的肩:“没事。”   堂本在边上感叹:“我算是知道什么叫做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陆立风把矿泉水瓶往垃圾桶一丢,转身牵住她的手,满血复活,云淡风轻的说:“走吧,还想玩什么?”   姚星辰目光闪了闪,望着他,看着他眉眼之中的征求与宠溺,心脏忽然剧烈的跳动了一下。   堂本说的对,她一定是对陆立风审美疲劳了,这一刻,她猛然发觉,原来眼前这个漱完口把水一扔继续准备为她出生入死的男人,竟然这么有型,这么帅。   姚星辰被吓了一回,老实了,拉着他的手往游乐园出口走:“我好累的,不玩了不玩了。”   堂本呼吸逗她:“别呀,继续呀,出来混迟早是要吐够的。”   姚星辰拉着陆立风往出走:“你想吐你去坐!我们不玩了!”   堂本打趣道:“呦呦呦,心疼啦?”   姚星辰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陆立风跟在她身后,任由她拉着,唇边的笑意渐渐扩大…   …   把陆立风玩吐了之后,姚星辰着实老实了几天,她总是担心陆立风打击报复自己,不停的追在他身后问:“陆立风,你让我答应你的那一件事到底是什么?”   那是他们的赌约。   陆立风一边在她的瑜伽垫上做俯卧撑,一边说:“没想好呢!”   姚星辰把电视一关,走到他的面前来。   陆立风穿着灰色的抽绳运动裤,上身是灰色健身工字背心,双臂的肌肉随着的撑在地上的动作一起一伏,吸引了姚星辰的目光。   被她看了半天,陆立风终于有所察觉,翻了个身停下来,双手在后面一撑,坐在地上喘气。   “好看么?”他流着汗,挑挑眉盯着她。   “挺好看的…我是说背心。”姚星辰往沙发上一坐,欲盖弥彰的说。   怎么想的,天天在一个孕妇面前健身,线条还那么棒,简直就是报复。   姚星辰觉得有点热,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出去走走。”   “不要乱跑。”陆立风看着她越来越像看着一个小孩子了。   姚星辰拿起大衣下了楼,刚一出陆家,就接到了池穆妈妈打来的电话。   原来池穆被研究所劝退之后,托人介绍,去食品厂做保洁,临近年关,食品厂给员工发了几箱食品,池穆就想起了好久没见的姚星辰。   池穆妈妈说:“我昨天就听他自言自语,念叨着姚姚,估计是想你了,正好他们单位发了几箱罐头,我让他去给你拿点尝尝。”   姚星辰顿了一下,疑惑道:“姚姚?”   池穆妈妈说:“不是你还是谁,估计是池穆自己给你取的昵称,星辰啊,你有时间出来一趟吗?”   “有的有的,阿姨,我这就打车过去。”   姚星辰赶到池穆家的时候,池穆爸妈已经上班去了,池穆见到她来,脸上露出了招牌笑容。   他的牙齿很白,很整齐,即使身体有毛病,但用这个亲和的笑容去找工作的时候,总是会派上用场的。   他去食品厂应聘的时候,人事部的经理就说:“这么好的年轻人,笑起来多帅气,真是可惜,就让他留在我们这儿吧!我叫同事们多照顾照顾池穆。”   姚星辰坐在沙发上问:“池穆哥,新同事对你好不好呀?”   “嗯。”池穆点点头,伸手摸了摸她圆鼓鼓的肚子。   姚星辰献宝一样挺起肚子:“宝贝,给你池穆叔叔动一个!”   肚子里很配合的动了一下,池穆摸到了,眉眼顿时笑开。   姚星辰又指了指桌子下面堆着的几箱罐头:“呀,这是我池穆哥拿回来的吗?”   池穆大概是觉得很骄傲,走过去把箱子打开,看着她,叫她过来拿。   姚星辰不爱吃罐头,却也哄着他说:“太棒了!我最爱吃水果,池穆哥以后越来越厉害,给我赚好多好多钱,买好多好多好吃的好不好?”   池穆一低头,笑了。   “吃吧,瑶瑶。”   摇摇…   姚星辰正要拿罐头的手停了下来。   池穆期待的看着她。   那目光,清澈得叫人难过。   瑶瑶,是梁美仁的小名。   池穆不喜欢叫她的名字,因为他说“美人迟暮”不是一个好成语,所以就叫她的乳名瑶瑶。   而梁美仁,就叫池穆晃晃。   摇摇晃晃…   恋人之间再幼稚都是满满的甜蜜。   姚星辰的心忽然像是被人握了一下,疼得发紧,随便拿了两罐,勉强的笑着,强装开心:“我就拿两罐糖水荔枝回去好不好?”   池穆摇摇头,从箱子里又拿出一罐山楂的,塞到她手里。   “瑶瑶,多吃点。”   …   回到家,所有人都去上班了,姚星辰心里有些难过,也说不上来为什么,看着那两罐荔枝也没食欲,就随手拿起那罐酸的山楂罐头,开盖吃了起来。   何琳从外面买菜回来,一进屋,就看见姚星辰抱着罐头,一边看电视一边吃。   “吃罐头呢星星?罐头都不新鲜的,少吃一点。”何琳走过来说。   “哦,我同事过年发的,吃不了,给我拿了一些,妈你要吃吗?”   姚星辰把罐头递过去,最后几颗山楂在糖水里飘着。   何琳定睛一看,顿时变了脸色:“傻孩子!你怎么吃山楂呢!”   姚星辰也被何琳的反应吓了一跳:“妈,我都吃了一罐了啊,怎么,山楂不能吃吗?”   她只知道螃蟹不能吃,没想到山楂也不行吗?   何琳急了,把她的罐头夺过来:“孕妇不能吃山楂的呀!山楂会刺激子宫收缩,甚至导致流产的!”   姚星辰本来吃得挺香的,被她这么一说,整个人都不好了,半信半疑:“有这么严重吗…”   何琳太细心了,对她怀孕的事简直是照顾的无微不至,有时候难免小题大做。   “我给小苏医生打电话吧!你先坐在这儿不要动。”   …   晚上陆立风下班的时候,一脸阴沉的赶到医院,姚星辰正躺在病床上,百无聊赖的玩着指甲,苏小茉和何琳,以及廖英红都在,围着姚星辰做思想教育。   姚星辰一看陆立风来了,像是看到救星一样,委屈的说:“陆立风,你看,我又被他们几个拽到医院来了…”   苏小茉看了一眼陆立风,回头对姚星辰笑着说:“还好你体质好,没什么影响,何琳阿姨也是宝贝你,叫你在医院里观察观察,万一有不舒服呢?是吧?”   姚星辰说:“我不就是吃了几个山楂嘛,你们也太小题大做了。”   陆立风走过来,把包一放:“谁给你买的山楂?”   姚星辰想都没想说:“我朋友他们单位发的…”   “谁?”陆立风的脸色有些冷。   “池…穆啊…”   陆立风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目光中有隐忍的愤怒,转身出去抽烟。   屋子里的人面面相觑,苏小茉偷瞄了一眼姚星辰,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第48章 逃避而已      【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即使那个人对你很坏,总是让你伤心,你也会犯贱一样去对他好。】后来姚星辰了解了一下,孕妇的确是对山楂忌口,但可能是个人体质不同,她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本来想当天就出院的,可是苏小茉说,她这种情况还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姚星辰自然知道她的用心,无非是借着她住院的期间,创造和陆立风在一起的机会而已,姚星辰自己撮合他们在先,心照不宣,又有两个小题大做的老人谨遵医嘱,于是,因为一罐山楂,姚星辰被莫名其妙的安排住进了医院。   何琳回家取日用品了,病房里只剩下姚星辰和廖英红两个人。   方才陆立风的脸色,廖英红是真切的看在眼里,等人一走,廖英红就使劲的拍了一下她的手,责怪女儿:“刚才怎么回事?嗯?立风是不是生气了?”   “妈,我都多大了你还打我!”   廖英红戳了戳她的脑门:“你还知道你老大不小了吗?啊?你看看你现在,即将为人母,怎么做事还是毛毛躁躁没有分寸?”   “妈,不就一罐山楂吗?你们一个个的大惊小怪的至于吗?”   “至于!”廖英红瞪了她一眼:“我刚刚出去,看到立风站在走廊里抽烟呢,抽的可凶了,垃圾桶盖上全都是烟头。他一定是跟你生气了。”   姚星辰也感觉到了,嘟起嘴,没说话。   廖英红又说:“哪里会是一罐山楂和你生气呢?一定是池穆的关系。囡囡,男人的心眼儿啊,有时候就针孔那么大小,很爱吃醋的。”   “吃醋?”姚星辰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满不在乎的笑笑:“不可能,您老想多啦!”   “你妈看了一辈子琼瑶剧、张爱玲,难道连吃醋都看不出来吗?”   姚星辰的后颈像是猛地被人提了起来,潜意识里一直在回避和忽视的某种感觉,突然见了光,好似高温下的滚烫铁板被洒了一层水,“呲啦啦”,焦灼的水汽蒸腾起来,障了眼。   陆立风在吃醋?并不是因为孩子的安危而生她的气,而是因为池穆而吃醋?   廖英红看着她愣怔的眼,说:“你以后不许再见池穆了。”   姚星辰恍然初醒:“不可能…”   廖英红面对如此固执的女儿,想发火,可见她怀孕躺在床上的憔悴样子,心里一疼,压下脾气,换了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说:“囡囡啊,你跟妈妈年轻的时候太像了,骄纵任性,嘴巴又倔,凡事都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只想着自己,这怎么行?”   廖英红不发火的时候,姚星辰反而会很乖巧的听她训教,一言不发。   “想当初你要进娱乐圈的时候,我就不同意,那里太乱,想要出人头地不仅要会说话会办事,还要牺牲好多好多东西,”廖英红说到这里略显欣慰的点点头:“好在你混迹多年也就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我早就猜到是这样的结果,你既不会说话,又不会办事,放进美女堆里又是那挑不出来的模样…”   “廖女士,请你训教女儿的时候不要跑题谢谢。”姚星辰不爽的打断她。   廖英红老态的叹了口气:“我就是想说呀,你什么时候能成熟一点,对待公婆孝顺谦恭,对待丈夫温柔体贴,对待身边的同事也说话三思行事严谨,像立风为人处事一样。”   “那我不就成了他?”姚星辰笑笑。   “他是古董,你是花瓶,两个人岂不是绝配?夫妻夫妻,越来越像才叫夫妻呀!”廖英红打趣女儿。   姚星辰心事重重的嘟起嘴,眨眨眼沉默了。   “妈跟你说的话,记住了吗?”   “记住啦…啰嗦…”   “你今天乱吃东西这件事情,你婆婆是不高兴的,妈能看出来,虽说婆媳到底是隔心,但人家那么卖力的照顾你,你也要像对待亲妈一样的对待人家,知道吗?”   “我要是像对待你一样对待我婆婆,她会气疯的。”   “贫嘴!总之你不要给我丢人,到时候嫁到人家去,总是办没有分寸的事,人家会说我教女无方。”   “嘁,说了半天,还不是担心我在陆建林面前给你丢人?”   “小赤佬!以后不要拿我和陆建林打趣…妈妈告诉你,不念过去的人才能得到幸福,尤其是女人,吃着锅里的,念着盆里的,伤人伤己。”   廖英红的这句话,一字一句的敲进了姚星辰的心,母亲话糙理不糙,是在用一辈子的经验,为她指路。   训话尾声,陆立风推门进来了,唤了一声廖英红:“妈,家属食堂开了,您要不要去吃晚饭?”   “好,我这就去,你来陪陪星辰。”廖英红起身,把他让了进来。   陆立风把沾满烟味的休闲西服外套随手往沙发上一搭,拽了一个带靠背的椅子过来,坐在上面,长腿一叠,直挺挺的靠在后面,静静的看着她。   他的眼睛冷静锐利,两道英眉如同两条蘸着盐水的鞭子悬在她的面前,阴森森的,叫人周身寒风四起。   他突然的靠近和审视,让姚星辰坐卧不安,尴尬的咳了一声,别过头去。   她坐在床上,他坐在椅子上,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不说话。   用沉默对峙能有大概两分钟时间,姚星辰到底是道行浅,受不住这样的酷刑,憋了半天,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先开了口。   “你不吃饭坐在这里看我干嘛?”她问。   陆立风唇边带着嘲讽的弧度,沉沉的说:“我看着我女儿。”   姚星辰心说,什么吃醋,他就是为了孩子才和他生气的。   姚星辰笑了笑:“你不是胃不好吗?要按时吃饭才行,去吃饭吧!”   陆立风轻飘飘的看着她,薄唇动了动:“不吃,气饱了。”   姚星辰突然觉得他就是个小孩。   “行啊,不吃就不吃,你就看着你女儿吧,看着看着你就饱了。”她说完,自己也饿了,随手拿起一个橙子来吃,放在嘴边,自言自语道:“哎呦,橙子能不能吃啊?陆立风你快给我百度一下。”   陆立风看了看她手里的橙子,说:“在这里很安全,没人会害你。”   姚星辰正要剥皮,手停了一下,表情僵住了。   “陆立风,你说谁要害我?”   他的手搭在靠椅的扶手上,指尖轻轻的敲着,只看她,不言语。   姚星辰感觉很好笑,晃了晃头:“你把人想的太坏了吧?池穆哥都那样了,他怎么可能害我?”   “或许他针对的不是你,他针对的,是陆家的孩子。”陆立风冷静的开口道。   姚星辰脸上的轻松表情瞬间就变得反感起来,盯着他深黑的瞳孔,义正言辞的告诉他:“池穆,他绝对不会,是你说的那样。”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姚星辰恨不得把自己的话钉在墙上。   陆立风依旧不为所动,不急不缓的说:“陆家的孩子,他又不是没有害过?”   姚星辰一口冷气提上来,却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星辰…我是个罪人…   一个绝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姚星辰目光闪烁了一下,深吸一口气,低下头,搓了搓手。   “陆立风,你不会知道,池穆有多可怜。”   “我想我没必要知道。”   姚星辰苦笑了一下:“你这样踩在别人肩膀上长大的人,当然没必要去了解别人的疾苦,可你知道吗?你的怀疑让我很生气,非常生气。”   若不是刚才廖英红叮嘱她,让她改变毛躁的秉性,他说这样的话,姚星辰一定会把他骂出去。   姚星辰看着他,把右手举起来,递到他面前去。   “看到了吗?这个疤?”   陆立风看向她的拇指,她的拇指的指甲下有一条不大的疤痕,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怎么弄的?”他眯了眯眼睛,问。   “池穆受伤的第一年,我带他跑遍了国内大大小小的医院,都治不好,我还找了医疗中介带他去美国,签了个什么康复合约,最后也都失败了。结果都是永久性的智障。”   姚星辰说着说着,有些哽咽,停了下来。   陆立风默默的看着她,目光陡然加深了几分。   “最后,池穆的母亲倒是乐观,她还安慰我,人还活着,就比什么都强。可我真的接受不了,你知道他有多优秀吗?他实习的时候,是心脏外科最拔尖的学生,他看起来还和以前一样,怎么就变成了智障呢?”   “于是有一天,我去了学校,把他上学时用的医用模型,他最爱的手术刀都拿到他面前来,期盼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唤起了他的记忆,就会有奇迹发生,可是最后…”   她把手指收回来,看着那道疤痕:“最后他拿着他的宝贝手术刀去切了水果,那可是他奉为神圣的手术刀啊…我去抢,他却傻兮兮的割破了我的手指。”   姚星辰说完,把情绪收了收,很认真的看着他:“陆立风,你不会对一个病人怎么样的,对吗?”   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她发现,其实自己并不了解眼前这个看似脾气很好的男人。   还记得那一次,她被男演员调戏,陆立风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把人弄进了医院。   她怕他会用手段,去对付池穆。   陆立风面无表情,站起来,把她手里的橙子拿过来,又坐回椅子上,为她剥皮。   姚星辰看他阴沉不定的样子,总觉得不安心,于是又问了一次,这一次她的语气带了一丝恳求和乖巧:“立风…你不会欺负他吧?”   陆立风剥橙子的手一顿,抬眼看了看她:“不要为了别的男人讨好我,把那个陆字加上。”   姚星辰撇撇嘴,心里暗骂他小心眼,嘴上却是和和气气的:“陆立风,你不会欺负他的对吧?”   陆立风淡淡的说:“如果你再见他的话,我会欺负。”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我说真的,女儿出生之前,留在我身边不要乱跑,答应我。”   “我告诉你,我从小就是被吓大的,你不用威胁我。”   “不信你可以试试,反正他没了脑子,也不差一条腿。”   “你!你黑社会啊你!”   陆立风笑了,把橙子皮扔进垃圾桶里:“你为什么就那么喜欢他,据我所知,他根本就没对你好过。”   姚星辰叹了口气,一副认命的样子:“唉!大家都这么劝我,可是谁又能懂呢?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即使那个人对你很坏,总是让你伤心,你也会犯贱一样去对他好。”   陆立风站起来,坐在她床边去,把橙子掰开一半,递到她嘴边,消化了一下她的这一番话,嘴角突然泛起一丝苦笑:“我懂。”      ☆、第49章 试探之吻      【一腔热血的想要撮合我跟苏小茉,却在实践中打翻了醋坛子的人,更low。】这两天的住院时光,姚星辰总是忍不住想起肖逸,肖逸同她分别的最后一句话,和那个担忧的眼神,总是像电影片段一般回放。   “保护好自己。”   他说让她保护好自己。   他没有用“照顾”二字,而是用了保护。   你烧了谁的车?是不是陆国宝?   当她问出这个心中的疑虑的时候,他却没有否认。   姚星辰不禁又想起寿宴那天,陆家因为梁美仁的小产而大乱,宋玉萍心痛的骂陆国宝——   “你这个畜牲啊!你这是要我陆家绝后啊你!畜牲啊!”   宋玉萍这样说,就代表梁美仁小产,有可能是陆国宝一手造成的。   陆国宝这个人,一向言语很少,梁美仁又对他貌合神离,那么他的身上一定有问题!   姚星辰想到这里,给毛峰打了一个电话。她想求证一下,池穆出事的那天,毛峰作为室友,知不知道他当天都见过什么人,去过什么地方。   毛峰应该是在忙,没接电话。   姚星辰挂断电话给他发短信的时候,苏小茉进来了。   “以后就不要用手机了,你真是一个粗心的孕妇。”苏小茉笑着走进来。   她今天的妆画的有些浓,眼睛显得更大更有神心情很好的样子。   “大周末的还要折腾你加班,麻烦了。”姚星辰把手机放到一边去,也笑了笑。   正在这时,陆立风打完早餐回来了,推门进来时,苏小茉回头看了他一眼,对姚星辰眨眨眼说:“不麻烦,应该的。”   姚星辰干笑一声,走到窗边看风景。   这两天看他们俩暧昧的样子,也是够了。   “姚星辰,喝豆浆还是牛奶?”陆立风在身后问。   “喝牛奶吧!妈说喝豆浆容易拉肚子。”姚星辰走过去,就看见陆立风正在给自己插吸管。   他的手很漂亮,捏着吸管往杯子上插,怎么都弄不破。   这时,一双女人的手伸过来,姚星辰一看,是苏小茉把牛奶从他手里拿了过来。   “插吸管的时候要先离的很远,然后再一用力,像这样,就扎破了。”苏小茉很温柔的看着他,把热牛奶递过去。   陆立风接过牛奶,礼貌的说了一声“谢谢”。   苏小茉看着他,忍不住含情一笑:“陆立风,你是猪吗?”   姚星辰忽然就一点都不想喝那杯牛奶了。   这话是她的专利,可现在为什么听别的女人这么说他,心里会如此的不舒服?   姚星辰咬着吸管,又回到窗边,假装看风景,耳朵却情不自禁的竖起来。   苏小茉说:“我带来了。”   陆立风惊讶了一下:“真的?”   苏小茉说:“走啊?去我办公室?”   陆立风说:“好。”   姚星辰正心里琢磨着,一回头,两个人已经离开了病房。   姚星辰一个人在屋子里踱着步,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在监狱里一样,一股无名火憋在胸腔里,静静的燃烧起来。   姚星辰等啊等,喝完了牛奶,陆立风也没回来。   这两个人,一起去办公室待了这么久,到底在做什么?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陆立风的坏笑来。   还能做什么!孤男寡女!你情我愿的!当然是做该做的事!   姚星辰站起来,有点坐不住了,一会儿坐到沙发上去,一会儿站到窗边,总觉得心口闷闷的,喘不过开气。   是,没错,她之前是有意撮合陆立风和苏小茉的,可是他们两个谈情说爱,也不没必要牺牲她一个孕妇吧?   明明就吃了一罐山楂,没什么毛病,硬要把她塞到医院里住几天,这下可好,他们两个可是近水楼台了,整天腻腻歪歪不知道在搞什么鬼,眉来眼去,说的都是她听不懂的。最惨的是她,无缘无故的做了炮灰,像是蹲监狱一样在医院里囚禁着。   真是作茧自缚,早知道就不应该多管闲事帮他们了。   不行,她要把陆立风叫回来,要蹲监狱一起蹲!   “陆立风,”她拿着电话天经地义的说:“我胸闷气短,你快回来!”   陆立风在电话那头皱了皱眉:“你刚才还…”   “就你那破牛奶给我喝成这样的!”   “牛奶是新鲜的,不应该啊…你是不是胃胀?”   “我胸胀!你快回来吧!”姚星辰冷冷的说。   陆立风挂断电话,苏小茉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怎么了?”   “她说她…胸胀?”   孕妇都有这个毛病吗?陆立风无奈的笑笑。   苏小茉把桌上的一支小巧的铜制福寿纹衔耳瓶打开,揭开红布,目光闪闪的看着他:“那你…不看了?”   陆立风用手摸了摸,眼中有难以掩盖的怜惜:“龙泉窑的单色釉,实属罕见。”   “是呀,这还是我爸爸在翻修老房子的时候在阁楼里发现的,上次你送我回家,一早就看见了它。你不说,我还不知道它这么贵重。”   陆立风爱不释手的说:“花纹漂亮,气泡遍布,保存完好,是宋代的宝贝。大开门。”   “大开门是什么意思?”   “行话。”   “那值多少钱呢?”苏小茉离他很近,眨着大眼睛盯着他的五官看。   陆立风想了想:“80万至150万左右。”   苏小茉喜出望外:“这么值钱啊?那你可要好好看看!”   陆立风站起来,眼睛还是没有从那古董上移开:“不了,我得回去了。”   苏小茉说:“你再看一会儿嘛!”   陆立风看了看她脸上的妆,忽然挑了挑眉,和气的一笑:“不了,我还有比这更重要的要看。”   苏小茉一愣,随即咬了咬牙,尴尬的笑了笑,那笑容有些嘲讽:“更重要的,是去看姚星辰的胸吗?”   她一直都不肯接受,陆立风竟然会放弃这样优秀的自己,而去选择那个胸大无脑的狐狸精。   本以为以陆立风的脾气,她刚才的话会激怒他,没想到陆立风却定定的看着她,点点头,轻飘飘的突出一个字:“是。”   …   姚星辰正郁闷,没一会儿,陆立风就推门进了病房。   姚星辰站在窗边,装作气定神闲的做瑜伽,她的手臂向上伸展着,左下压,右下压,闭着眼睛,装作没看见他一样。   陆立风走过来,站在她的身后,抬手撩起一缕她散落的发,绕在指间玩弄。   “哪里不舒服?我看看?”他忽然玩味的说。   姚星辰闭目伸展腰肢,不理他。   陆立风嘴角一勾,身子慢慢贴近她。   姚星辰感到一股强大的气场笼罩在自己身后,她甚至能够感受到他的气息。   心跳加速,脸颊发烫,姚星辰稳住心神,闭目锻炼。   忽然,一个冰凉的指尖搭在了自己的脖颈上,她猛地张开眼睛,只见他的手已经沿着她白皙的脖颈滑到了她的锁骨处,正欲向下…   他清冽的气息扑打在她的耳边,吹动了她脸颊上的细弱汗毛,痒痒的。   “是不是这里,要不要,我帮你?”   他的声音魅惑极了。   “给本宫拿开你的爪子!我数三个数,1、2——”   “3——你就不怕我咬你吗?”姚星辰说着,低头看了看他近在咫尺的手。   陆立风把手递到她嘴边去,将她从身后环绕住:“咬啊?咬坏了这只手,谁替你按摩你的…”   他低头看看她胸腔起伏的隆起弧线,抿唇笑了。   姚星辰心头一气,张嘴就咬,却被他两指一掐,捏住了下颌。   陆立风四肢勾住她尖细的下颌,拇指怜爱的抚过她湿润的嘴唇,就像是把玩着价值连城的宝贝。   “你少来!”姚星辰没动,知道陆立风是在逗她,便转过身来看着她,沉下脸说道:“你应付完心上人,又要来勾引我,本来以为你对苏小茉念念不忘是个痴情的人,现在怎么还对别的女人动手动脚的?真low!”   陆立风含笑听着她说完,收起手,抱着肩膀,表情有些得意,也有些欣赏:“我low?不见得吧?一腔热血的想要撮合我跟苏小茉,却在实践中打翻了醋坛子的人,更low。”   “打翻醋坛子?”姚星辰不屑的一笑:“我?你在说我?”   “我在说胸闷气短的蠢女人。”陆立风心情大好的看着她。   “陆立风,你怎么那么可笑呢?难道你忘了我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陆立风的笑容淡了几分,上前一步,定定的逼视着她:“我一直都记得清楚,只怕有人似乎忘了。”   姚星辰的心,忽然被扯了一下,不自觉的想要逃开她的审视,她向后退了一步,却被他逼到了窗边。   四目相对,让人脸红心跳。   姚星辰躲了一下,却被他猛地握住了手臂!   陆立风几乎是不给她任何思考的机会,头一低,便准确的吻上了她的唇…   这个吻,与上次的浓烈不同,轻轻柔柔,反反复复,他的唇辗转在她的唇瓣上碰触,摩擦,没有任何强迫,他一边吻着,一边长着清明的眼眸欣赏着她的慌张。   一阵风刮过,刮得窗外的树沙沙作响。   姚星辰像是僵硬的石像,脚下生了根,承受着这个短暂的,深深浅浅的吻。   陆立风放开她,看不出是什么表情,眼底却是隐藏着认真,他抬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姚星辰,你喜欢池穆,可你爱上了我。”   姚星辰猛地抽进一口气,像是被他握住了心脏,张着嘴,却发不出声来。   像是梦魇。   陆立风根本没给她反驳的机会,摸了摸她的脸,转身,留给她一个难以琢磨的背影,和冷静的空间。   姚星辰…   你喜欢池穆…   可你爱上了我…   电话的响铃把她从愣怔中叫醒,姚星辰拿起电话一看,是毛峰打来的,便稳了稳情绪,赶紧接了起来。   “星辰,有什么事吗?”   “毛峰,我想问你…我想问你什么来着?哦!对了,你记不记得池穆出事的那一天,他去过哪里?见过谁?”   毛峰说:“我想想…那一天,我印象特别深刻,池穆那天去见了他的情敌,我们几个还问他,用不用我们去给他撑场子,万一打起来不至于吃亏,可池穆拒绝了,他说只是喝酒而已,不要把人想得那么坏。”   “陆国宝,对吗?”   “没错,就是那个姓陆的富二代。”      ☆、第50章 奇葨取名      【喜欢到昏天暗地,喜欢到双目失明,喜欢到全世界都只是黑白,只有他的身上有色彩。】下午,姚星辰准备出院,开始收拾东西,苏小茉进来,和善的劝道:“星辰,再观察几天吧。”   姚星辰知道她的心思,有些内疚,笑笑推辞:“小茉,我可能不能帮你了。”   “你说什么?”苏小茉的脸色突然一变。   姚星辰不说话,叠衣服。   苏小茉上前,冰凉的柔荑按住了她的手,扯出一个仓皇的笑来:“星辰…你在玩我?”   姚星辰停下来,很认真的看着她:“我没有在玩你,从头到尾都没有。”   苏小茉冷笑一声,看向别处:“那是什么?别告诉我你吃醋,其实你对陆立风有感情。”   姚星辰顿了一下,继续收拾东西,眼都不抬:“感情的事真的没法控制,我现在也说不清。容我想想。”   苏小茉换了一副柔软的语气,说:“星辰,你答应过我你要帮我的。”   姚星辰微微蹙眉:“我跟你道歉了,帮你这件事,现在我退出。”   苏小茉气得一口气提不上来:“你要跟我抢?”   姚星辰忽然发现,眼前的这个女人简直翻脸比翻书还快,不过好在她早就懂得,女人的友谊总是风诡云谲。   姚星辰也没翻脸,和气的笑笑:“小茉,我再跟你解释一遍,首先,我要跟你道歉,撮合你和陆立风的时候,我的确是真心的,但现在,我也不清楚我对陆立风的心,所以你们两个的事情,我不能来帮忙了。其次,我没有要和你抢,因为他本就不属于你,如果我真的爱上了陆立风,我第一个告诉你,你不退出,我们就公平竞争。”   说完这番话,姚星辰恍然发现,自己变了。   不知是不是做了母亲的缘故,面对苏小茉愤怒如火的眼神,姚星辰无所畏惧,也不会被愤怒所感染,她看她,只不过像是在看着一个顽固倔强的可怜女人。   而曾几何时,她也像苏小茉一样,执念一般的喜欢着一个男人。   喜欢到昏天暗地,喜欢到双目失明,喜欢到全世界都只是黑白,只有他的身上有色彩。   而到头来,相伴多年,苦心孤恋,他对她会心一笑,叫的却是别人的名字。   姚星辰的心里甚至是有些感激的,感激陆立风就给她冷静思考的留白。   出院之后,陆立风还自告奋勇的出差一个月,这让姚星辰松了一口气。   陆立风出差后,姚星辰经常和二婶宋玉萍聊天,企图从她口中,得知一些关于陆国宝的事。   宋玉萍这个人,很有气质,说话声音柔柔的,总是透着一股大家闺秀的味道。   “星辰,你来,到二婶屋里来一趟。”   这一天她又被二婶叫到房间去,二婶手里拿着一小叠黄色的符,用毛笔画了好多奇怪的字,说是二叔亲自替她求的。   姚星辰很反感这些封建迷信,可二叔二婶非常信这个,她也就当做哄老人开心,随他们去搞。   宋玉萍一边摆弄着符纸一边说:“二婶知道你们年轻人不信这个,可你就随便配合一下,就当给你二叔吃个定心丸。”   姚星辰看着那些黄色的符纸,问道:“这些东西都是谁画的?”   “知命大师给的。”   “二叔走南闯北,什么没见过,为什么会信这种东西?”   二婶叹了口气:“唉!不瞒你说,你二叔年轻的时候不学好,跟人家盗墓,挖人祖坟,后来有算命的跟他说,命中常有煞星出现,说他是断子绝孙的命。”   “二叔那么霸气的人,居然也会信这个?”   “本来是不信的,”宋玉萍面露哀色:“可美仁的孩子已经没了三个,你二叔不得不害怕,星辰,你怀的是我们陆家的希望,一定要万事加小心。”   “没事。我现在天天看孕妇书籍呢,以后乱吃东西这种事绝不会发生了。”姚星辰笑笑,伸手替宋玉萍挽了挽头发。   “二婶。”   “嗯?”   “大哥是不是被人烧过车?”姚星辰小心翼翼的问。   宋玉萍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你听谁说的?”   姚星辰一听,她没有否认,那就是真的有这件事。   “我听小火说的。”   宋玉萍“哼”了一声:“那小子,关他三年都便宜他了,他那哪里是纵火,分明就是杀人,要不是我儿子当时不在车里,说不定就没了。”   “那您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吗?”   宋玉萍说:“你二叔不让我问,但我也能猜到几分,你大哥年少的时候,脾气不好,手可狠了,经常和人打架,估计是结了怨,被人报复了。”   “哦…”   姚星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这样看来,池穆出事的当天,见了陆国宝,喝了酒,但脾气一向不好的陆国宝却没让池穆挂一点彩,这很不符合常理。而池穆在同他喝酒之后,返回与梁美仁租住的郊外小屋,烧炭自杀。   那么如果池穆是被人加害,最大的嫌疑人不是陆国宝是谁?肖逸当时大概也是和她一样的想法和怀疑,所以才会冲动的去烧陆国宝的车,以此泄愤。   可是她的想法,警方也曾经调查过,陆国宝当时的确是和池穆喝了酒,但他却滴酒未沾,两人分开后,陆国宝很快就返回了航空公司飞晚班,有不在场的证据。   这一阵子,姚星辰的脑子里都是这些事,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头绪来。   肚子越来越大,离预产期还有不到三个月,陆立风出差回来了。   陆立风到家的时候,姚星辰、梁美仁、宋玉萍、何琳正在吃饭,何琳见到儿子回来,起身就去迎接,宋玉萍一边喝汤一边打趣道:“你们说说,做陆家的女人多不易,老大是机长,立风干考古,这上遁地的,一走就是好些日子,连影子都抓不着。”   梁美仁笑笑,低头不说话,姚星辰也异常沉默的埋头吃饭。   他把外套脱下来,坐在桌子前,眼睛一直在姚星辰身上流转。   姚星辰感觉自己的侧脸都快被他看得烧了起来,脑海中顿时回想起他的那句话。   姚星辰,你爱上了我。   她承认,这分开的一个月,她总是会不停的想起他,有时候听见门响动的声音,会突然很高兴,猜是不是他回来了,可进来的是别人,她就会变得很失落。   她想见到他,却又害怕见到他,害怕的是他的目光,害怕的是自己无法面对的心。   一只手从桌子底下伸过来,摸上了她的肚子,姚星辰一转头,就对上了他深邃的眼睛。   “有没有想我?”   不顾其他人在,陆立风突然这样暧昧问。   “没有。”姚星辰下意识的回答。   陆立风无所谓的笑笑:“我问我女儿呢,你急着否认做什么?”   他的眼眸又深又黑,姚星辰赧报的瞪了他一眼,推开他的手。   陆立风收回手,拿起筷子吃饭,把饭送到嘴边,抬头问对面的何琳:“妈,我不在,我老婆乖不乖?”   姚星辰咬咬牙,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踩了他一脚,陆立风淡定自若的冲她笑了笑,眼都没眨。   何琳说:“我们星星可乖了,每天看孕妇书籍学知识,昨天帮我和你二婶编排广场舞的动作来着,跳的特别好。”   陆立风挑挑眉,看看她的大肚子:“你现在还能跳舞?”   “我就给妈和二婶比划两下。”姚星辰头也不抬的说。   何琳说:“是啊,小切糕这两天也很乖,健康的很。”   “小切糕是谁?”陆立风微微蹙眉,看向姚星辰。   小切糕是什么鬼?   姚星辰指了指肚子:“我女儿的小名啊!”   陆立风的表情完全可以用嫌弃来形容:“太难听了。”   其实何琳也觉得难听,但儿媳妇自己的孩子,取个小名她也不好反驳,只好闷头吃饭,不说话了。   “怎么就难听了,”姚星辰一本正经的转身,看着陆立风:“现在特别流行用食物给孩子取名。你看,人家杨幂的孩子叫小糯米,姚晨的孩子叫小土豆,我只不过是挑了一种最昂贵的食物来彰显我宝宝的身份地位,小切糕,多霸气,这名字去幼儿园报到,别的小朋友碰都不敢碰她一下的。”   陆立风被她的理论逗得哭笑不得。   小糯米小土豆,这种名字听起来都萌萌的,可小切糕确实太难听了。   “我不同意。”陆立风义正言辞的拒绝。   要他每天小切糕小切糕的叫,他叫不出口。   “那行,你选吧,我爱吃的食物,你选一个。”姚星辰伸出手用手指头比划着:“小肘子,小腰花,小地瓜,小扣肉,小腊肠…”   “停停。”陆立风忽然就没有胃口了,把筷子样桌子上一放,双手交叠拄在桌子上,极其认真的看着她:“姚星辰,我选不了。你就没有不油腻的名字吗?”   “小酸菜?好想吃酸菜鱼火锅啊…”姚星辰揉揉肚子。   陆立风当即无奈的抚上额头,痛苦的摇了摇。   姚星辰看他这么反抗到底,转了转眼睛,拍了拍她的肩膀:“要不,叫小甜甜怎么样?爸爸的小甜甜。多可爱。”   梁美仁看了姚星辰一眼,又埋头吃饭。   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像苏小茉说的那样,没有感情。   陆立风权衡利弊,觉得只有这个小名听起来蛮正常,比叫小肘子小腰花强的多。   “随你吧!”   他无奈的点点头,妥协了,伸手亲昵的摸了摸姚星辰的下巴,姚星辰别过头去,脸一红,埋头吃饭。   何琳却说:“小甜甜…这个名字明显是女孩儿的名字,那万一生下来是个男孩怎么办?”   “不可能。”   “不可能。”   小两口异口同声的回答。      ☆、第51章 四人碰面      【如果说,人生有太多的无可奈何,那么池穆,绝对是姚星辰不忍抛弃的,就算有任何变故,她都不会看他一个人,傻傻的、无助的被发配在浩浩荡荡的生活里。】其实按照老人的思想,当然是希望姚星辰腹中怀的是个男孩。   但现在的年轻人,男女平等的观念很强,不仅医院规定不许差胎儿性别,就算是有条件查,年轻夫妻也不想查,毕竟生男生女都一样,先查性别反而少了一些惊喜。   何琳听见两人这么想要女儿,便委婉的说:“女儿好,女儿贴心。如果你们第一胎生了个女儿,也可以再生第二胎嘛!最好我们家有一男一女才算圆满。”   陆立风看了看姚星辰,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姚星辰假装没看见,自顾自的夹菜吃,心里忽然有一丝落寞。   她和他,还会有第二胎吗?   这段婚姻,明明说好了,只能维持到小甜甜生下来。   而现在最糟糕的是,她发现自己的心已经开始倾斜,而他的心,自己却猜不透。   梁美仁还在饭桌上,此时正在低头吃饭,一言不发,何琳想了想,觉得可能刚才他们之间关于孩子的谈话太过欢乐,让失去孩子的梁美仁觉得不自在了,何琳撂下筷子,同梁美仁搭话。   “美仁啊,国宝今天是不是也回来?”   “嗯,他应该马上就回来了。”梁美仁看看表,露出一个微笑。   何琳说:“你们四个难得凑齐,可以聚一聚嘛!”   在何琳眼中,自从陆立风结婚之后,梁美仁和陆国宝作为哥哥嫂子,对弟弟弟妹关心甚少,按理说四个人年纪相仿,理应玩到一处去,可美仁对星辰的态度却很冷淡,这让何琳觉得很不乐意,便早就想找个机会撮合一下年轻人,多沟通沟通感情。   陆立风知道母亲怎么想的,但梁美仁和池穆的关系他也是略知一二,怕姚星辰不喜欢和梁美仁一起玩,便拒绝道:“妈,星辰肚子大,行动不便,玩什么?”   何琳见儿子这么不懂事,嗔怪道:“肚子大才要多走动呢,星辰太懒了,每天窝在家里看电视,不运动的话,以后生产的时候会很费事的,你们是个可以一起去附近的公园啊,广场啊,散散步,聊聊天嘛!”   陆立风看向姚星辰,征求意见。   姚星辰无所谓的点点头:“行啊,我没意见。”   她早就想见见陆国宝。   …   还有几天就过年了,街上的人格外的少,b市的外来人口很多,一到春节回家的时候,马路上的车都少了一半,人烟稀少,像是遭遇了生化危机了一样,特别清静。   梁美仁开车,陆国宝坐在副驾驶,陆立风夫妇坐在后座,车子开往最近的文化广场。   姚星辰和梁美仁自然是没话说,可陆立风和陆国宝是兄弟,关系很好,一上车,两个人就聊着各自的近况,陆国宝怕姚星辰被冷落,偶尔也会问她两句,姚星辰的回答都极冷淡。   谈话中,姚星辰得知,陆国宝很爱狗,并且养了很多大型犬。   “星辰,你喜欢狗吗?”陆国宝礼貌的问。   姚星辰从倒后镜里看到梁美仁的眉毛皱了一下,似乎听到这个“狗”字很反感。   姚星辰冷淡的笑了一下,回答:“我不喜欢,但我记得上学的时候,我有个朋友很喜欢。当时她养了一只小萨摩,很可爱。后来寝室不让养,她很苦恼,但她的男朋友特别宠她,在学校附近的租了一所平房,带院子的那种,两个人把小平房装修得特别温馨,和那只狗狗过着快乐的生活。”   话音刚落,梁美仁突然错踩了刹车,车子猛地停了下来!   陆立风下意识的抱住姚星辰,车子一停,他便紧张的问:“怎么样?有没有事?”   姚星辰也吓了一跳,不过好在幅度不是特别大,没事。   她刚要说话,安慰陆立风,一辆大众便追尾上来!   好在车主也及时的刹住了车,车头蹭着他们的车尾打了个转,才没有撞到姚星辰的车。   这一声尖锐的急刹车,可吓坏了陆立风!   陆国宝和梁美仁夫妇最快的速度下车解决问题,车门一关,车厢里就只剩他们两人。   姚星辰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脸都吓白了,便安慰道:“我真没事!”   陆立风说:“你确定?”   姚星辰点点头:“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知道吗?”   陆立风深吸了一口气,把头转过去,努力压下惊魂未定的情绪,突然转过头,很愤怒的对她说:“姚星辰!你到底想干什么!”   姚星辰被他陡然提高的嗓音吓得一哆嗦,向后靠了靠:“你干什么…干嘛发脾气…”   陆立风抿着唇,忍无可忍的盯着她的眼睛,然后闭了闭眼,问:“去找肖逸,翻我的手机,用话试探我大哥,你想干什么?”   她去鬼屋找肖逸的第二天,肖逸就给陆立风发过一条短信,上面写道:不要再让她追查当年的事。   陆立风一直觉得,以姚星辰的智商,就算去查也查不出什么,何况,当年池穆到底是自杀还是被害,至今谁也不清楚。   没想到很久之前,他发现她在翻自己的手机,把肖逸的号码记了下来。   姚星辰定了定,睫羽忽闪,冷静的说:“没错,我是想弄清楚当年的事。池穆不能白白的变成那样。”   陆立风咬了咬牙,眯起眼睛:“你确定他真的变成了智障?”   “小人之心。”姚星辰气愤的看着他:“你根本没和他生活在一起过你…”   “我是没和他生活在一起!”陆立风突然很烦躁的扯出一个笑来:“你是数着日子盼着快点把孩子生下来好和他双宿双栖吧?”   姚星辰如鲠在喉,咬咬牙,扭头看向窗外。   “姚星辰你回答我。”他用力的拉了拉她的手臂。   此时姚星辰往车外一望,顿时目光一紧!   而陆立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愣住了!   姚星辰推门下车,快步跑过去,陆立风也从车上下来跟了上去!   站在陆国宝和梁美仁对面的,池穆的母亲,而池穆也坐在车里,无聊的摆弄着自己手上的月牙看。   这么巧…   池穆妈妈刚买了一辆大众,两个人也开车来文化公园散步,没想到前面的车子突然急刹车,池穆妈是新手,当机立断急转弯才没有追尾,新车的车头蹭了一下,池穆妈妈想要下车理论,一看车主竟是梁美仁和她的丈夫。   在池穆和梁美仁恋爱的时候,池穆妈见过梁美仁,后来池穆自杀,池穆妈一直觉得是这个女孩子把他害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年纪大,又有心脏病,梁美仁还没等说话,她便捂着心脏开始急促的喘息起来。   梁美仁眼看着老人就要晕厥过去,赶紧上去扶,却被池穆妈妈顽强的推开了。   姚星辰正是这个时候从车上跑下来的,刚要跑过去扶,却被陆立风拉住了。   “陆立风!你放开我!她有心脏病!”姚星辰急坏了,却不敌他的力气。   陆立风一边拿出手机拨120,一边冷静的对她说:“你现在行动不便,不仅救不了她,反而会动了胎气,况且现场有两个医生,120赶来之前,他们会做急救。”   两个医生,他指的是梁美仁,以及坐在车里的池穆。   梁美仁的确冲过去想要给池穆妈做急救,可她对梁美仁剧烈的反抗,越挣扎,故意就越急促,眼看着她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池穆也没从车上下来。   他仍然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看着手指的月白,似乎坚信,他的手上真的有十轮弯月。   陆立风看着他的反应,也着实惊讶。   自己的母亲就在车外,躺在地上抽搐,而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如果他真的是装的,绝对不会到这一刻,还会镇定自若。   姚星辰忽然有些绝望。   她被陆立风拉住的时候,尽管不相信他的那番冷血的猜测,可是心里到底是有一丝期望的,她多么期望会有奇迹发生,池穆从车上下来,为他的母亲做急救措施…   姚星辰猛地甩开陆立风的手,回过头,失望的看了他一眼,跑向了那辆大众。   陆立风的手一松,望着她的背影,深深的抽上一口气…   “陆国宝!帮我翻她身上看看有没有药!”梁美仁不顾池穆妈的反抗,正在给她做急救。   陆国宝高大的身子蹲下来,在池穆的母亲身上翻找着。   而姚星辰则跑到车门前,焦急的拉开池穆的车门!   “池穆哥!池穆哥你不要无动于衷啊!阿姨出事了!”   池穆一看是姚星辰,坐在车里冲着她笑了笑,拉住她的手。   姚星辰一用力,便把他从车上拽了下来!   池穆的动作有些笨拙,被她这样一拉,险些摔倒。   姚星辰指了指地上躺着的池穆的母亲,焦急的说道:“池穆哥!你看!你妈妈心脏病犯了!你看见了吗!你是心脏外科最厉害的学生!你为什么不给她急救!”   姚星辰有些崩溃,抓住他的手不停的颤抖。   她忽然就想起池穆在医院实习时,身穿白大褂的样子。意气风发,俊朗闲逸。   而如今,他的母亲就躺在他的脚下,而他却连急救都不会…   为什么,老天会这样折磨一个人。   直到现在,姚星辰都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池穆这才看见母亲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仿佛下一秒喘不上来,就会死去。   池穆的情感虽比正常人淡漠,但也还是会着急,见到此情此景,也被惊吓到了,不停的拉姚星辰的胳膊,指着地上的母亲,嘴巴微微张开,英俊的五官也褶皱在一起。   “我妈…我妈…”   “是!他是你的妈妈啊!”姚星辰顿时就红了眼,带着哭腔拼命摇他:“为什么你不会救!为什么你就不会救了啊!”   陆立风手握成拳,插在裤子口袋里,紧紧地蹙起眉头,看着她哭,哭的那么伤心,那么绝望。   池穆被她摇的害怕,脸上写满了恐惧,脚步向后退了一步。   此时,120及时赶到,梁美仁从地上起来,把池穆的母亲交给救护人员,随着担架上了救护车。   上车之前,梁美仁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池穆身上。   池穆看着母亲被抬上了车,赶紧用力的扯了扯姚星辰的胳膊!   “我妈!我妈被带走了!”   姚星辰看着他恐惧的样子,知道自己刚才有些失控了,他毕竟已经变成了这样,责怪他岂不是很可笑?   姚星辰擦了擦眼泪,抬头看着焦急到失语的池穆,替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别怕,一定会没事的。”   陆国宝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车里,陆立风却一动不动的站在两人身后,表情深沉。   “妈…会不会死?”池穆看着姚星辰,仿佛全世界,只认得她。   “不会。”姚星辰说:“她只是去医院看看病,马上就会回来的。”   池穆真的信了,眉头稍稍舒展。   姚星辰越过他的身子,忽然看见了陆立风的眼睛。   他的眼眸深邃,漆黑,复杂得叫人难懂。   姚星辰正出神之际,一个沉沉的重量落到了她的身上。   池穆抱住了她。   姚星辰知道他害怕,安慰性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像是哄小孩一样,一下一下的安抚。   她看到陆立风往前走了两步,正欲过来,却在看到她的眼睛时,停住了脚步。   姚星辰失望的看了他一眼,收起眼神,伸手,抱住了池穆的腰。   “我妈说你不会来看我了。”池穆忽然说。   姚星辰喉咙滚动,心疼的拍了拍后背:   “傻瓜,我不会的,我不会不管你的。”   他现在,除了爸爸妈妈,唯一认得的,就只有姚星辰了。   他只有她。   每天不停的看着自己的手,看着那十个月亮,是他活下去的唯一意义。   如果说,人生有太多的无可奈何,那么池穆,绝对是姚星辰不忍抛弃的,就算有任何变故,她都不会看他一个人,傻傻的、无助的被发配在浩浩荡荡的生活里。   池穆的母亲在120上被安置好,医护人员迅速的关上后车门,两扇门关上的那一刻,如同慢放一般,切断了梁美仁的目光,也切断了,车下紧紧相拥的两个身影。   他低着头,模样一如初见般干净俊朗,却再也认不出她。   梁美仁扶住额头,紧紧地闭上眼,一股钝痛侵袭入心脏,似是要将她凌迟。   都是她,这一切,都是她害的。      ☆、第52章 心甘情愿      【爱,是暗夜寒冬里,一眼就能望见的光。爱,是游走在血肉之间的手术刀。爱,是多么强烈的要你,都不觉得贪婪。爱,你在万丈深渊的彼岸,我脚下的桥。】医院收费窗口,梁美仁交完费,接过各种单子票据,一转身,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站在她的身后。   梁美仁吓了一跳,随即冷冰冰的看了他一眼,拿着单据上了楼。   “人刚刚抢救过来,我想她一定不希望看到你。”陆国宝的声音沉沉的,很冰冷。   梁美仁顿住脚步,身子微微颤抖,猛地转身,眯起眼睛看着他。   陆国宝的脸色也不怎么好,两人这样的对峙,已经是夫妻生活中,最常见的一幕。   “陆国宝,你好意思说我都不好意思听。”梁美仁上前一步,狠狠地逼视着他:“若不是你,池穆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陆国宝冷笑一声:“你终于说出来了。”   这么多年,她对他越来越冷漠,就是因为她一直觉得,他是把池穆害成这个样子的凶手。   梁美仁不说话,似乎在努力的压抑着什么,手里的一张单子掉落下来,飘啊飘,被来往的人群踩来踩去。   纷乱的脚步,如同踩在她的心上。   仿佛一下子回到了池穆出事的那一晚,她听到池穆自杀的消息,疯了一样跑进医院,太多人,太多脚步,她在偌大的医院里迷了路。   “我不想跟你说了。”梁美仁忽然面露倦色,转头欲走,却被陆国宝扼住了手腕。   梁美仁没有回头,停住了。   “你不是要离婚吗?”陆国宝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眼中有一座坚固的城墙,在一点一点的崩塌,他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一字一顿的说:“我同意。”   梁美仁愕然相望,不知做何反应。   陆国宝说:“没错,池穆不是自杀。”   梁美仁猛地回头,揪住他的衣领,眼眶通红:“是你!你是对不对!”   陆国宝的心,瞬间被她的言语炸得血肉模糊,他一根一根的掰开她泛白的手指,向后退了一步,眼中有湿热的液体升上来…   “呵…”他扯出一个苦笑,痛苦的看着她。   从结婚到现在,他们冷战,分居,争吵。   人说爱可以包容一切,而“爱”字后面加个“情”字,却是自私到令人发指的缰绳。   他真的想放手了。   这根缰绳,他拽破了手,皮肉蹭裂血肉模糊,钻心的疼。   梁美仁见他不解释,眼眶立刻就红了。   “陆国宝,你说,是不是你!”梁美仁再次激动的揪住他的衣领!   她的力气大的吓人,陆国宝高大的身躯被她摇得晃来晃去,衣领的扣子已经扯掉了几颗。   那颗扣子滚来滚去,最终消失在人们的脚底。   没人在乎这里的争吵和哭闹,在医院,每天都有悲剧在上演,眼泪和争吵都只是配乐而已。   陆国宝轻柔而坚定的吐出两个字:“不、是。”   梁美仁一下子懵了!   如果池穆不是自杀,那么害他的人不是陆国宝又是谁!   陆国宝缓缓的推开她,一颗心冰凉透底,他抬手,疲倦的揉了揉眉心,说:“离婚,下次飞行回来,我们一起去。”   沉甸甸的一句话,轻飘飘的从他口中说出,如同是剥离了血肉以后,被弃如弊履的灵魂,轻盈而冰冷。   他说完,转过身去,却并没有迈步。   如果真的做了决定,为什么还要等。   等她挽留吗?   真是可笑的惯性。   身后的女人落下一滴眼泪,却真的没有留住他。   她没有留他,一句不舍得话都没有。   陆国宝心痛的闭了闭眼,一咬牙,迈开长腿出了医院。   他的背影逆着光亮,渐渐变小,一点一点,被强光吞噬。   梁美仁望着那消失的黑点,突然像是被人一锤打得天旋地转,随即轻飘飘的,疼痛中,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   池穆妈抢救过来了,可是需要做心脏支架手术,费用是姚星辰出的。池穆爸爸不肯,可是这些年,老两口的那些积蓄,全部用来给池穆治病了,姚星辰对池穆爸爸说,就当是借给他的,池穆爸爸才同意。   池穆妈妈进手术室的那天,她拍了拍姚星辰的手,没说话,一直掉眼泪。   姚星辰也湿了眼,却依旧大咧咧的笑了笑:“没事儿,你死了,我替你罩着他!”   池穆妈破涕为笑:“你这孩子,嘴巴怎么这么不吉利,我怎么能死呢?我要活到一百岁,一千岁,陪着我儿子。”   姚星辰摸了摸她那被冷汗沾湿的头发,突然很认真的说:“阿姨,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如今我怀了孕,才知道做母亲的,有多伟大,您是我见过最乐观,最伟大的母亲,您一定会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池穆妈从没见过一向吊儿郎当长不大的姚星辰,说过这样的话,当即就有点受不住了,哽咽着,拍了拍姚星辰的手。   “孩子,有件事,我一直在想如果。”   “什么事,阿姨?”   “你还记不记得,你和池穆第一次表白的那一天?”   “记得啊,”姚星辰语气轻浮,却带着羞涩:“我那时候还傻兮兮的给他写了一封情书呢!”   “那一天,我在家给他收拾屋子,看到了你的情书。池穆他从小到大当我是母亲,又是朋友,感情的事他从不避我。我问他,你到底喜不喜欢你,他说他觉得你是挺好的姑娘,想试试,阿姨当时以貌取人,觉得你太疯了,和他的性格不合适,就建议他再考虑考虑。后来我一直就在想,如果,当初池穆真的和你在一起,那该有多好。就不至于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如果过去的他看到现在的他,你说,他会不会后悔选择了梁美仁,却没有选这么好的你?”   姚星辰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是啊,这些年,陪在他身边的人,是她,如果池穆能够预见未来,会不会选择她?   应该不会。   他收到了她的情书,说要考虑和她在一起,但如果真的喜欢的话,又怎么会因为母亲的一句话,而踟蹰不前。   他是那样纯粹的一个人,又怎么会让自己的感情,去将就。   池穆妈妈见姚星辰不说话,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赶紧说:“星辰,这么多年,阿姨都不想拖累你,真的,你是个好姑娘,阿姨希望你的当下,你的未来都是幸福的。千万不要执念着谁,那样伤人又伤己,你看池穆,不就是这样傻吗?”   姚星辰点点头,池穆妈进了手术室。   她退回到手术室门口的座椅上去,心事重重的坐了下来。   池穆也在她身旁,正专心致志的用指甲扣着安全通道标志上的几个字。   姚星辰拿过他的手,哄小孩一样耐心的说:“池穆哥,不许在公共场所破坏公物。”   池穆转过头,漆黑的眼睛里有几分倦色:“我困…我想睡觉…”   姚星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喏,靠在我肩膀上睡一会儿,等妈妈做手术出来。”   池穆很高兴,沉甸甸的头枕上她的肩膀。   “池穆哥,昨天给你妈妈做急救的那个女孩,你认识吗?”   池穆在她肩膀上摇了摇头:“不知道。”   “就是那个眼睛大大的,中分,长得特别好看的那个。”   “你不是说你长得最好看?”池穆抬头看了看她,又枕回他的肩膀,抱娃娃一样用双手楼主她。   姚星辰摇摇头,苦笑了一下。   她抬头望了望亮着的“手术中”三个字,轻柔的说:“我跟你讲个故事吧…”   “嗯…”池穆闭着眼,睫毛微微颤动。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个男生,叫池穆。”   “就是我。”   “是,就是你啦!”姚星辰被他逗笑了,捏捏他的脸。   “池穆爱上了医学院最优秀的女生。他们因为一枚硬币一见钟情,后来,他们成了大学里最普通的一对…”   如同最普通的大学情侣一样,池穆很宠梁美仁,宠到他的哥们笑他妻管严的程度,梁美仁也会在池穆包宿打游戏的时候,陪他躺在沙发的包间里睡一整晚。   梁美仁有一只可爱的萨摩,是她和前男友的爱情遗产。   池穆并不介意这个前男友,因为梁美仁和她说过他们之间的故事。   陆国宝和梁美仁高中就在一起,本来感情很好,后来陆国宝考上了飞行学校,需要去美国训练两年,曾经的纯真初恋被异地恋所打败,终于在大二的某一天,梁美仁和陆国宝提出了分手。   分手一年后,梁美仁在车站遇见了池穆,她早就在学院里听见过池穆的大名,那是b大公认的男神。   两人一见钟情,在五年制的医学系里,热恋持续了三年,成了校园里公认的才子佳人。   和池穆在一起的感觉,同陆国宝在一起的感觉完全不同。   以前陆国宝总是主导的那一个,总是带她去看他的大型犬,带她去看他的飞机模型,说的都是他,想的都是他,梁美仁喜欢他,却也常常会发脾气抱怨。   而和池穆在一起,却是恰恰相反。   池穆的性格温暖善良,这和他的成长环境有关。他所带给梁美仁的体贴入微,是她这个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所不曾体会过的幸福。   他曾为了养她的小萨摩,在学校近郊租了一栋民房,平房外面有个小院子,院子里长着两棵果树,两个人一起装修,一起收拾,简单的小院被他们装修成了人人称赞的小资别墅。   每到朋友聚会的时候,梁美仁都会在树上挂起一串彩色灯泡,池穆就站在梯子下面扶着,不说话,静静的看着她。   “晃晃,你看着我做什么?”   池穆要面子,只有背着同学在家里的时候,梁美仁才会这样叫他。   池穆真的就把梯子晃了晃。   梁美仁吓得华容失色:“池穆我不跟你好了!”   池穆莞尔一笑:“不是你要我晃晃么?”   “那下次你挂灯的时候,你叫我瑶瑶,我也要摇摇!”   池穆见她生气了,赶紧见好就收:“我错了,女王大人饶命。”   “肖逸今天笑话我呢!”梁美仁气呼呼的说。   “笑你什么?”   “说我们俩开始过日子了,说我提早进入了少妇生活。”   池穆宠溺的望着她:“那你要笑话回去。”   “当然,我说总比你干追一个人追不上打光棍强!肖逸说,他乐意。气死我了!”   池穆低头笑笑,突然抬头用手敲了敲梯子:“瑶瑶,你会不会嫁给我?”   梁美仁的脸上有小女人的娇羞之态,头一扭:“再说!”   池穆抿唇笑了,摇了摇梯子。   “啊啊啊!你别摇别摇了!我好害怕!”   “你嫁不嫁?”   “嫁嫁嫁!我嫁还不成吗?”   …   池穆和梁美仁分手的那一晚,他独自坐在他们的小院子里,爬上梯子,在上面坐了一整天。   姚星辰在树下抽着烟,火苗在夜里照亮了她的脸。   “你下来吧,坐了一天了都。”姚星辰心疼,却装作无所谓的语气。   “星辰,你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待你妹啊!你知不知道,肖逸嘴巴都被你打出血了!他不就骂了一句梁美仁吗?你至于为了她伤害你们俩这么多年的情谊?你知不知道,他有多伤心?”   池穆苍白的面容在七彩的灯光下忽明忽灭。   “她不是婊‘子。我了解她,她做错了事,从来都不肯道歉的,所以才会自知理亏的来和我分手…我他妈的居然同意了…”   池穆当时骂的那句“滚”,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   “你他妈的就是贱,分都分了,还有什么办法。”姚星辰淡淡的补了一句,吸了吸烟。   “我要是不在乎呢?”池穆的眼睛忽然一亮:“我是不是应该去找她,告诉她我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不就是上了床吗?谁不会犯错?”   池穆突然从梯子上下来。   “你你你…你干嘛去啊!”   “我要去找她!”   姚星辰愣在原地,看着他拼命跑走的背影,发呆了好久。   他要去找她,不管不顾。   姚星辰觉得多可笑啊,却又不禁自嘲。   直到手里的烟烧到了手,她才回过神来。   重新点上一支,吸了一口,姚星辰忽然笑了,眼里噙着泪。   原来,没有谁是对不起谁的。   只有心甘,情愿。   …   姚星辰没讲几句,肩膀上的重量便越开越沉了。   池穆根本没在听,已经睡着了。   医生说,智障人的世界里,除了生死,其他的感觉,会比正常人淡漠许多。   手术室的灯还在亮着,姚星辰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张了张嘴,看着他不知愁的睡颜。   池穆,你还记得,爱,是什么感觉吗?   爱,是暗夜寒冬里,一眼就能望见的光。   爱,是游走在血肉之间的手术刀。   爱,是多么强烈的要你,都不觉得贪婪。   爱,你在万丈深渊的彼岸,我脚下的桥。      ☆、第53章 他的妥协      【这一次,她没有买玩具枪,而是选了一套最漂亮的芭比娃娃套盒。】年后的天气渐渐温暖起来。   姚星辰清早起床,扶着肚子去洗手间,看见沙发上只剩下一个被子。   今天是周六,早出晚归了一周的陆立风又不见了人影。   这一周,两个人的关系仿佛又恢复到了结婚前的状态,他上班下班,经常和朋友出去,很晚才回来,而她,偶尔奔走于医院,看看池穆妈妈恢复的情况,偶尔找程贞贞喝杯茶,第一次觉得孕妇生活枯燥无味。   姚星辰推开房门,准备去找陆烽火拿些东西,走到一楼的时候,听见何琳和宋玉萍谈心。   “我们陆家,结了婚就没有离的,你可告诉美仁,千万不要冲动。”   “唉,美仁的心现在已经不在这个家了,而且这次,是国宝要离婚。”宋玉萍唉声叹气的说。   “那他二叔还不急了?”何琳问。   “唉!一家子都是倔脾气,可怎么办好。”   “哎?星星,你起床啦?吃早饭吗?”何琳见姚星辰出来,赶紧起身准备早餐。   姚星辰笑了笑:“妈,早,二婶,早。我找小火拿些东西,一会儿就吃饭。”   何琳伸手指了指外面:“小火找他哥去了,在后院呢,没在屋里。”   “行,那我去后院找她。”   姚星辰出了大门,却在推上门的那一刻,听到了门缝里传来何琳的声音。   “我这个儿媳妇,好像心也不在这儿…”   …   后院是一片草地,草地后是小树林,树林与草地之间,有一把巨大的伞,伞下放着一张长条桌,桌旁摆着各种木料,和木匠工具。   陆立风正坐在桌子旁,给一只成型的小木马抛光,那木马线条流畅,做工讲究,虽然没有着色,却也能看得出木料的品质。   姚星辰忽然远远的停住了。   她看见陆立风把小木马放在桌子上,用手碰了两下,它便前前后后的摇晃起来。   陆烽火正围着他,笑着说什么,而陆立风则点点头,望着那木马笑了。   “在游乐园的时候,你答应过我要听我的话,那我现在要兑现。”   那天从医院回来,他突然推开卧室的门,这样说。   姚星辰因为池穆妈妈抢救的事,累了一天,已经睡的迷迷糊糊的了,一听见卧室门被打开,睁眼一看,就看见他立在门边,客厅的光泄露进来,而他背对着光,变成了一个高高瘦瘦的黑影。   “兑现什么?”姚星辰揉了揉眼睛,疲倦的说。   “不要再见他。”陆立风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却很认真。   姚星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刚要问,他却又补了一句。   “池穆。”   不要再见池穆。   姚星辰陷入了沉默。   抬头看看他的身影,四周镶嵌着光,有些闭眼。   屋子里静静的,她没有发声。   她犹豫了。   如果在以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对这个问题说不,会斩钉截铁的告诉陆立风,让她不再见池穆,是不可能的。   可是他就那么僵持的站着,看着他,客厅的光照在墙壁上,照亮了一张儿童用的识字海报,上面用田字格写着爸爸,底下是拼音。   姚星辰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拒绝他的话。   长长久久的沉默之后,他叹了口气。   “继续睡吧。”   他慢慢的关上门,卧室里的光一点一点的被收回去,留给了她无尽的黑暗。   “哥,惊喜惊喜!绝对的惊喜!”姚星辰听见陆烽火对着小木马赞不绝口。   原来他一直在做这个,为了给她惊喜。   姚星辰的眼眶忽然热热的,怕自己破坏了他的“惊喜”,赶紧转身,悄无声息离开了。   陆立风越过陆烽火的身子,不经意的一瞥,就看见她慢步离去的背影。   望着她的方向,陆立风目光更加深邃了几分。   …   姚星辰再次来到医院看池穆妈妈,今天是周六,医院的人很多,姚星辰下了出租车,便十分小心的走路,左看看又看看,以防自己被着急的人撞到身子。   一个急匆匆的身影跑来,姚星辰稳稳的停下脚步,赶紧给她让路,却在不经意的一瞥之间,认出了她熟悉的面孔。   “丸子?”姚星辰叫住她,走了上去。   丸子停住,对她笑了笑:“哎?你怎么在这儿?”   姚星辰结婚怀孕,丸子就去跟着另一个不温不火的明星做事,好几个月都没见面了。   “你怎么回事,跑什么啊,出事了吗?”姚星辰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丸子家爱美的小丸子。   丸子放慢了脚步,一脸愁容的说:“哦,我女儿之前做得手术不太成功,这两天心脏又不舒服,住院了,我一会儿还要去‘伺候主子’,给她买点早饭送去。哎呦!我要迟到了!来不及了来不及了!算了少吃一顿也没什么。”   “孩子重要还是工作重要啊!”姚星辰拧起眉头责备的看着她。   “当然工作重要啊!”丸子把早餐塞到她手里:“我一个人养孩子,没钱我女儿就没命了!你帮我给她送去,601病房。”   丸子说完,一溜烟似的跑了。   姚星辰看看手里的豆浆,再看看她奔跑着的背影,忽然感慨万千。   原来,从前她折腾她去买热咖啡冰咖啡的时间,全部都是从她女儿身上压榨出来的。   将心比心,如今她成了母亲,真的觉得当初难伺候的自己,很过分。   姚星辰拎着豆浆往医院走,忽然又停了下来,转身去了医院附近的礼品店。   这一次,她没有买玩具枪,而是选了一套最漂亮的芭比娃娃套盒。   那个丫头看了,一定特高兴。   …   探望过小丸子,姚星辰来到池穆妈妈所在的病房。   推开病房的门,屋里传来池穆妈妈的笑声。   姚星辰一愣,池穆在食品厂加班,池穆爸爸也去了亲戚家,她在和谁说话?   一进门,姚星辰看清了病床边坐着的那个俊朗的身影,彻底呆住了。   “陆立风?”   陆立风坐在病床上,正和池穆的妈妈说着话,床头柜上摆着一个保温饭盒。   陆立风看到她,很自然的笑了笑:“你出门忘记带汤。”   的确,她特以为池穆妈妈煲的汤,早上因为去看了他做小木马,心事重重的,竟给忘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陆立风会来给池穆妈妈送汤。   池穆妈妈虽然不喜欢梁美仁,但陆立风毕竟是姚星辰的丈夫,她还是很给面子的接待了他,没想到陆立风谦和有礼,一番交谈之后,池穆妈妈也很喜欢他。   姚星辰走过去,有些尴尬,没说话,默默的把保温饭盒打开,盛汤入碗,慢慢的吹凉。   池穆妈妈看了看她,对陆立风说:“星辰待我,像是亲妈一样,我也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她可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姑娘了。”   陆立风看她垂目吹汤的贤静样子,说:“她也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姑娘。”   姚星辰手里的勺子一顿,看着他。   陆立风的目光也投过来,她却心虚的收回了眼睛。   池穆妈妈说:“是啊,这么多年,星辰大小事务,没少帮我,有情有义。我呢,也一直担心她的终身大事,但现在看来,她也嫁了个你这样的好丈夫,我就放心了。”   池穆妈妈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其实是酸楚的,若不是池穆变成那个样子,她无论如何也是要让他娶星辰的,又怎么会看着她嫁到别人家。   “喝汤吧。”她把勺子递过去,乖巧的说。   池穆妈妈接过汤,笑着说:“有件事我一直没好意思说。”   “跟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姚星辰道。   “星辰,阿姨认你做干女儿,你会不会嫌弃。”   干女儿…   池穆妈妈是何等精明的人,在陆立风面前说这样的话,就是怕他万一知道池穆和星辰的事,多想吧!   姚星辰低头,没出声。   干女儿…   那么池穆,就顺理成章的成了她的哥哥。   陆立风把话接过来,微笑着说:“干妈,我和星辰,以后就是您的孩子。”   “好好。”池穆妈妈哄小孩一样看着落寞姚星辰,柔声说:“星辰啊,你丈夫可是发话了啊…”   姚星辰只能点点头,生涩的应了一声:“知道了,干妈…”   “哎!”池穆妈妈有些动容,一边喝汤一边眨眨眼,把湿润的眼眶隐藏在汤碗的雾气里。   …   回家的时候,坐在陆立风的车里,姚星辰异常沉默。   陆立风把车子开上了马路,车厢里静静的,一直在“嘀嘀嘀”的响,陆立风打破了沉默,转头提醒她:“姚星辰,安全带。”   姚星辰没听见,正看着窗外,地上铺满了爆竹的红屑,扫马路的工人正在清扫。   陆立风把车慢慢的停在了路边,对她说:“你坐到后面去吧,副驾驶太危险。”   姚星辰听见了,“哦”了一声,下车做到后面去。   车子继续开动,陆立风看了一眼路边的环卫工人,闲聊着说:“池穆的那个食品厂,很累吧?”   姚星辰心事重重的答:“流水线上的工作,很累的。”   陆立风想了想:“我们研究所倒是有一个处理废料的活,很轻松。我联系了一下,池穆应该可以。”   姚星辰看向他:“你给他找的工作?”   陆立风说:“很轻松,离我近,又不会有人欺负他,这样你会放心一点。”   姚星辰忽然觉得很感动,趴到他后面的座椅上去,离他很近的说:“陆立风,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心呢?”   如果有这样一份工作,一定比池穆在那个食品厂强。   陆立风从倒后镜里看了一眼她发胖的脸,因为怀孕的缘故,她不仅脸便圆了,小腿也浮肿,昔日的惊艳和美丽已经被脂肪所侵蚀。   陆立风很自然的回答:“你都给我生孩子了,让我做什么不都是应该的。”   姚星辰一听,忽然就湿了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怎么?感动得泪流满面了?”他嘴角含着笑,悠然的问。   姚星辰靠回座位上,吸了吸鼻子,不说话。   不是感动,不仅仅是感动。   陆立风,是我忽然发现…   我好像真的…爱上你了。      ☆、第54章 身歪影斜      【我最大的幸运,不是认识了你,而是和你在一起后,我认识了更好的自己。】晚上,姚星辰跑到陆烽火的被窝里说悄悄话。   “你看什么呢?”姚星辰问。   “小说啊!”陆烽火敷着面膜,正端着一本书津津有味的翻。   “嫂子,你要不要看?强烈推荐,马上要拍电影了。”   和第一眼见她时的冷淡印象不同,陆烽火现在,对姚星辰像是对待陆立风一样,总是撒娇,关系也越来越亲密。   姚星辰嫌弃的摆摆手:“爱情小说啊,我不看。带字儿的我都不看。”   陆烽火说:“真的很精彩,书上说,最靠近心脏的是左耳,甜言蜜语要说给左耳听。多带感。”   姚星辰心事重重的把被子盖到下巴上去,闷闷的说:“最靠近心脏的不应该是左乳吗?男人的甜言蜜语都想说给左乳听吧?”   陆烽火抽了抽嘴角:“嫂子你怎么这么俗啊!”   “你嫂子我就是个俗人。”   “总之男主很帅,坏坏的,酷酷的,好喜欢这样的男生。”   陆烽火继续看书,姚星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嫂子你难受吗?难受我去隔壁叫我哥。”   “别叫他。”   “你们吵架啦?”陆烽火放下小说,关切的看着她。   姚星辰的心事都写在脸上,唉声叹气的说:“小火,你说…如果爱上了一个很坏的男人怎么办?”   “渣男?”   “渣男?不算吧…也不渣…我也不知道他渣不渣…反正就是那种私生活很乱,还整天让你捉摸不定,偶尔还会调戏你,气你,但有时候还会让你感动的那种男人。”   陆烽火一愣,面色凝重的说:“嫂子,你是不是精神出轨了啊?”   “出什么轨,我一个朋友…我那个朋友吧,是那种,别人对她好一点她就会加倍对人家好的那种,偏偏遇到这么一个男人,很完美,挑不出毛病,有时很让人感动,有时却又很花心的样子,然后她就…她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爱上了他。怎么办?”   陆烽火说:“你是指那种心房是一栋城堡,住着好多公主,还有一群保姆的男人?”   “对,他让你觉得自己像个公主,但事实上你说不定只算个保姆。”   “哇塞…这种极品渣男,中央空调,你就得跟他摊牌啊!”   “不是我…是我一朋友…”   “你就得让你朋友跟他摊牌啊!你告诉他,要么做你的私人空调,要么就拜拜,要找你朋友做他的云备胎,让他滚蛋!”   “那要是人家吃定了你爱上了她,玩弄你的感情呢?偏偏你又不争气,智商情商都招架不过,岂不是很惨?”   “那你就跟他断绝关系,珍爱生命,远离渣男,从此走上人生巅峰啊!”   “我都说了…不是我…是我一朋友…”   …   深夜,姚星辰在睡梦中苏醒。   小火睡觉不老实,可能把她当做毛绒玩具了,紧紧地搂着,姚星辰怕她碰到自己的肚子,便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去,准备回自己的房间睡。   走到门口,她又返了回来,给小火拉了拉被子,盖好。   回到他和陆立风的房间,屋里暗暗的,只有客厅的窗户外面,有浅薄的月光泄进来。   沙发上空空的,他大概是以为她在小火的房间睡,就睡在了床上。   自从她搬到陆家以来,陆立风就没睡过床。   想到这里,竟有一丝心疼滑过心尖。   姚星辰轻轻的推开卧室的门,向内望去,冷蓝色的月光下,他侧躺在床上,肩膀宽宽的,连呼声都没有,静静的,熟睡着。   她轻轻的走过去,坐在床边看着他。   那是一种许多年都未曾有过的情绪,他的从头到尾,甚至他周身流动着的每一缕空气都是清甜的喜欢。   这个她曾经讨厌透了的小古董,这个她以为就算结婚都不会对他有任何想法的男人,一点一滴的改变了她。   因为他,她滴酒不沾,甚至连烟草的瘾都已经在身体里消失。   因为他,她改掉了粗鲁的口头禅,总是忍不住被他闲逸的气质所感染,说话也变得不急不缓。   因为他,她慢慢的学会为别人考虑,眼中可以看到更加细枝末节的东西。   因为他,她渐渐懂得,这个世界上最难的就是把自己的影子装进别人的心里,若想做到,必先以心换心。   有句话这样说:我最大的幸运,不是认识了你,而是和你在一起后,认识了更好的自己。   遇见了对的人,大概就是如此。   姚星辰这样想着,便微微笑着,也伸手替他盖了盖被子。   被子的声音摩擦着肌肤,在静谧的夜里显得突兀。陆立风睡得很浅,眼皮动了动,慢慢的睁开了眼。   姚星辰赶紧站起来,有点无措,就像个被人抓包的偷窥者。   陆立风睁开惺忪的睡眼,声音懒洋洋的,带着点性感的磁性:“你干嘛?”   大半夜的站在床边,怪吓人的。   姚星辰僵直着脖子,笑着说道:“我起夜上个厕所,回来看看,你果然就鸠占鹊巢了,谁让你睡我床上的。”   陆立风坐起来,抬手打开床头灯,卧室里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我的床。”   姚星辰肚子一挺,理直气壮的说道:“陆立风,谁给你生孩子?”   陆立风被她的幼稚逗笑了,腿上盖着被子,上身裸着,结实的胸膛和性感的锁骨在灯光下发出温润的光泽,自恋的说:“想给我生孩子的…好多呢…”   姚星辰脸上的笑容一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臭不要脸!”   她不由分说的走到床的另一边去,躺下来,把他的被子全部都扯到自己身上去。   “谁想给你生孩子你就去谁那里睡!别盖我的被子!沾了一股人渣味儿!”   她的这句话说的很大声,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把陆立风吓一跳。   “你吃炸药了还是做噩梦了?”陆立风木讷的问。   姚星辰一下子坐起来,圆圆的脸在灯光下显出粉红色的红晕:“我这辈子最大的噩梦就是给你生孩子!”   她说完,又气鼓鼓的背对着他躺下了。   陆立风一头雾水,思维还在睡梦中没有反应过来。   “我哪里惹你了?”他好脾气的笑笑。   “…”   姚星辰紧紧地闭上眼睛,不说话。   陆立风想了想她的话,凑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你是梦到生孩子了,所以情绪很紧张是吗?”   “…”姚星辰没搭理他,憋闷的想:才不是…   他耐心的安慰她:“没关系的,医生说很多孕妇都有产前恐惧症,这很正常,要不要到时候我和医院申请,生产的时候进去陪你?”   “别!”姚星辰转过来,义正言辞的拒绝道:“千万别!你当是运动会比赛吗?还要带拉拉队的?我可不希望在我最丑最撕心裂肺的时候,旁边坐着一个观众。”   最重要的是,欣赏她最丑时刻的那个观众是陆立风,想想都会觉得很排斥。   陆立风很自然的重新躺回床上,侧着身子,单手支着头,在灯光下看着她。   “那我不进产房,我在外面等你。”   姚星辰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对了!你一定要帮我想着一件事,老人都说,孩子从产房出来,第一个抱她的人是谁,她的性格就会像谁,你一定要冲在第一线,第一个接过咱闺女,千万千万不要让其他人抱她!我的黑名单里有二叔,有堂本…”   陆立风听她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笑了,头又往前凑了凑,深邃的眼睛在她的脸上流转:“为什么让我抱?”   他的眼睛很好看,似乎能把人的灵魂吸进去。   姚星辰装作不在意的说:“像你,性格好呗…”   陆立风心里忽然觉得很安慰,嘴唇动了动,在静谧的夜晚发出温柔的声响:“我以为我会是你的黑名单。”   以前她最看不上的,就是他了,她总是能从他的身上找出一大堆她讨厌的地方,甚至一度她的口头禅就是,陆立风,我怎么就这么烦你。   而如今,陆立风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希望,他们出生的孩子会像他多一点。   这是里程碑一样的进步吧?   “你这个人吧,其实还挺不错的,反正比我强。起码以后学习会好一点吧!”   姚星辰说着,看见他露在空气中的大腿,把抢过来的被子给他盖上一些。   陆立风依旧拄着脑袋看着她:“那你说,如果女儿像我,会不会因为太受欢迎而苦恼?”   “臭不要脸的!”姚星辰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拧啊拧,陆立风也没躲,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你怎么这么自恋呢!”   “我说的是事实。”   “看来我要吃斋念佛,保佑我女儿千万别碰上你这样的中央空调。”   陆立风眉头一皱:“什么是中央空调?”   “就是滥情的渣男!”   陆立风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咬牙切齿的说:“姚星辰,你就不能想我点好?”   “你妹!”   “还骂人?”陆立风索性捏住她的下巴不撒手,像是在欺负小动物。   “我是说你妹妹跟我说的!”姚星辰被他这样一靠近,顿时红了脸,脸颊烫烫的。   “说我什么了?”   陆立风忽然就靠的她很近,眯起眼睛,唇薄唇近在咫尺,呼吸扑打在她的脸颊上,就像是施了定身术一般,让她一动都不敢动。   姚星辰全身都定格了一般,只有嘴唇能动,心跳紊乱,结结巴巴的说:“说…说说你坏…”   陆立风的喉咙间忽然发出一声轻笑,诱惑的在她唇边徘徊,却不亲她,挑逗着说:“我有多坏…你还没见识过…”   “见识过见识过!”姚星辰慌张的推了推他的胸膛,却没推动。   陆立风看着她,她也看着陆立风,四目相对,鼻息间有暧昧的情愫流转,叫人浑身发热。   姚星辰迫使自己清醒了一下,拍拍脸说:“你这么勾引一个孕妇太不人道了,你快下床快下床。”   陆立风看看她的肚子,喉咙一紧,最后也无奈的下了床去。   “我去睡沙发,那…晚安。”他走到门边,恋恋不舍的关上门。   “晚安…陆立风,你等等…”   正要关上的门停住了:“怎么了?”   姚星辰坐在床上,双手合十做祈求状:“知道您老身经百战所向披靡,但以后可不可以请你不要再勾引我挑逗我?拜托拜托!”   身经百战所向披靡?陆立风摇头苦笑。   他慢慢的关上门,又突然把门打开,一脸正气的说道:“姚星辰,身正不怕影子斜。”   “滚!”一个枕头飞出来!   还好陆立风动作快,及时的关上了门!   关上门,他转身,站在门边,笑了。      ☆、第55章 若论犯贱      【若论犯贱…陆立风可以写本自传,让这两个女人羞愧而死。】池穆妈妈的手术恢复得很好,一出院,池穆爸爸就给姚星辰打电话报平安。   “星辰,”池穆爸爸感激的说:“今天我去你丈夫的单位了,带池穆去报个到,这个岗位真的不错,同事们也都很热情,很给你丈夫面子,看来,以后我也不怕池穆被欺负了。真的谢谢你。”   姚星辰说:“你早就说了,当我是一家人,就不要客气了。让池穆哥干这么枯燥的活,我心里还是有点不甘心。”   “傻丫头,”池穆爸爸一贯的乐天派,好脾气的说:“人生在世,只要凭一己之力能够为社会做贡献,无论是救死扶伤的医生,还是收废品的工人,都是值得尊敬的。我儿子他变成了智障,如果也能够自食其力,那他就是我的骄傲!”   姚星辰被他乐观的话语深深的打动了,鼻子有点酸,点了点头:“嗯,我也为他骄傲。”   挂断了电话,陆立风推门进来了,脸色有些疲倦。   “怎么了?我在屋里都听见二叔的大嗓门了。”姚星辰下了床,扶着肚子给他倒了一杯白开水。   “谢谢。”陆立风接过水,喝了一口,俊朗的眉头间有褪不去的褶皱:“大哥从回家开始就在祠堂跪着,说是要离婚。”   姚星辰对陆国宝和梁美仁的事,并不上心,听着外面二叔被气得直嚷嚷,叹了口气:“你们家离个婚,像战争爆发一样,我一想想将来我们…”   她话说到一半,噎住了,因为陆立风突然转过头,眯起眼睛看着她。   姚星辰想想茫然模糊的将来,也觉得心情烦躁,于是赶紧岔过这个话题,抱住肚子在陆立风面前献宝。   “小甜甜,你睡醒了没呀?你看看爸爸,皱起眉头的样子像不像一只老虎?陆立风,你把手放上来。”   她拿起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小甜甜呀,你跟爸爸说,不要因为琐事而烦恼。哦对了,我忘了你不能说话,那你就踢爸爸一脚,告诉爸爸不要不开心。”   姚星辰话音刚落,肚皮上的某个地方果然鼓起来一块!   两个人都惊喜的对视!   陆立风的郁结眉头瞬间舒展开来…   “她真的能听懂!”陆立风开心的笑了。   “贴心吧?”姚星辰看他激动的表情,骄傲的仰起头:“都说女儿是爸妈的贴心小棉袄,我闺女,绝对是加厚款羽绒服,顶级白鹅绒!”   陆立风满眼幸福的望着她的肚子,说:“今天池穆的父亲找我,把手术的钱还了回来,另外又给了一万,说是给孩子的。”   姚星辰说:“这么多?那我不能要。两个老人不容易。”   陆立风说:“我擅自做主,把那一万块钱送礼了,池穆初来乍到,一定会出很多错,我想你也希望与他共事的人会多多照顾他。”   姚星辰点点头,眉目流转:“还是你想的周到。”   说话间,陆烽火慌慌张张的推门进来了。   “哥!你跟我去趟派出所!”   陆立风闻言,立刻把头轻轻的靠在姚星辰的肚子上,头痛的闭上眼睛,懒洋洋的说:“老婆…心好累…”   姚星辰一愣,这还是印象中他第一次这样叫她。   有点像玩笑,有点像撒娇。   姚星辰脸一红,任由他靠着,却装作很大方的拍了拍他的俊脸,笑着对陆烽火说:“陆大小姐,你让你哥省点心成吗?操不完的心。”   陆立风伸手抱住她的腰,脸贴在她的肚子上舒服的蹭了蹭,点点头。   大的小的都不让人省心。   陆烽火十万火急呢,哪有心情看他们两个在这里秀恩爱,走过来一把拉住陆立风的手,说:“哥,堂本在派出所呢!让人给揍了!”   陆立风这才坐直身子,脸上的慵懒瞬间褪去。   “怎么回事?”   陆烽火看着陆立风吓人的眼色,赶紧低下头,搓了搓手:“因为…因为肖逸…”   陆立风听到这两个字,立刻吸进一口气,久久都没有吐出来。   陆立风不说话的时候,怪吓人的,姚星辰也没敢说话。   “走吧。”陆立风站起来,抓起外套就往身上穿。   “我也跟着看看热闹成不?”姚星辰看着他,说:“要是不愿意带我,我就不去…”   陆立风手上的外套突然一滞,随即穿过胳膊利落的套上去,看不出什么表情:“想去就去。”   姚星辰赶紧摘下围巾在脖子上缠两圈,跟了上去。   去派出所的车上,陆立风恨铁不成钢的数落着妹妹。   “你就非要跟这个人纠缠不清吗?我平时是怎么劝你的?嗯?”   姚星辰坐在后座打圆场:“开车呢,少说两句。”   陆烽火就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女孩,从来也没听过陆立风用这样生硬的语气跟自己说话,瘪了瘪嘴,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小声说:“我就是喜欢他嘛…我自己又控制不住…”   陆立风急了:“我告诉你,你就是平时爱情小说看得太多,多读读有营养的东西不行吗?女孩子又肤浅又任性将来怎么嫁人?”   陆烽火一抹眼泪,叛逆的反驳:“我嫂子还不爱读书呢!不是也嫁给你了吗!”   姚星辰脸一沉,使劲儿拍了拍陆立风的座椅:“陆立风你指桑骂槐的说谁呢!谁不读书?谁任性肤浅?”   陆立风一句话憋在喉咙里,说不出话来。   陆烽火幸灾乐祸的看着陆立风吃瘪的样子,冷冷一笑。   陆立风说:“你是和你嫂子一样,但她能遇见我,你就不一定有这个命。”   姚星辰憋着笑看向窗外,小声说道:“倒了八辈子霉了我…”   陆烽火说:“我就是喜欢他,追不上我也喜欢他,他越对我坏我就越喜欢他。”   陆立风听着更气了,唇线抿得绷直。   “你这就叫犯贱。”他斩钉截铁的说。   “你!”陆烽火一口气提上来,狠狠地看着陆立风,又不甘心的回过头去看向姚星辰:“嫂子!”   她让姚星辰来评理。   姚星辰眼睛弯弯,皮笑肉不笑的说:“小火,你这的确就叫犯贱…”   陆烽火反唇相讥:“你们难道就没有心甘情愿对一个人犯贱的时候?”   姚星辰心虚的摆摆手,指了指陆立风:“你哥他就没有过。”   陆烽火叛逆的冷嘲热讽说:“呵,他那么不食人间烟火,哪里会去犯贱?”   陆立风说不过车里的两张嘴,索性沉默着冷笑了一声,不和他们一般见识。   若论犯贱…   陆立风可以写本自传,让这两个女人羞愧而死。   …   姚星辰和陆立风所猜测的版本是,堂本为了陆烽火去找肖逸的麻烦,结果没打过肖逸。   想不到他们只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尾。   事情起源于陆烽火求父亲陆建林,动用人际关系想帮肖逸重新回医院工作,没想到肖逸断然拒绝,说什么也不肯回医院工作。陆烽火就找到了肖逸的父母,求他们劝说让他重回医院,没想到肖逸的父母竟不知道肖逸不在医院工作的事,大发雷霆。肖逸知道以后,怒斥陆烽火多管闲事,还让她永远也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陆烽火跑去找堂本哭诉,堂本就冲到了鬼屋去闹事。   三个人来到派出所见到堂本的时候,堂本的面门上有三条血痕,脖子上还有一条,头发乱七八糟的,一个女孩正坐在他的旁边,和警察哭诉着,却不见肖逸的人影。   姚星辰看到此情此景,特别不仗义的捂着嘴笑了出来。   “怎么回事?”陆立风皱着眉问。   堂本一见到陆立风进来,就像是见到了靠山,当即拍桌子:“陆哥你来的正好!肖逸那小子,欺人太甚!”   “坐好了!”民警拍拍桌子,严肃的训斥道!   堂本看了一眼陆烽火,愤愤的别过头去。   姚星辰上前一步,拍拍他的肩膀,落井下石道:“堂本,没想到你小子挺能耐啊,跟女人打到派出所来了!”   堂本又激动了:“我打她?你看看我脸上这一条一条的血印子!”   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正坐在民警面前录口供。   “警察大哥,是他先动的手,我正当防卫。”   姚星辰定睛一看,这姑娘,不正是“恐怖精神病院”那个看门收费的假护士么?那天她去找肖逸,小姑娘一听她谎称是肖逸的女朋友,伶牙俐齿的把她挤兑了一通,姚星辰对她印象非常深刻。   原来堂本看到陆烽火又气又伤心,便去找肖逸算账,堂本当时有些冲动,就拽着肖逸的衣领放狠话,门口收费的姑娘也一直喜欢肖逸,护男神心切,当时就急了,不由分说的和堂本撕扯起来,堂本一看是个女孩子,也不敢还手,脸就被挠花了。   陆烽火看着堂本挂彩,心里也不好受,嘴上却很硬,嘟囔着说:“你干嘛要去揍人家嘛…”   堂本心情不好,立刻冷笑着说:“陆大小姐,心疼啦?我告诉你,我冲上去拽住人家领子的时候,人家动都没有动,眼神里全都是轻蔑,就明确的说了几个字儿:让她以后离我远一点!”   堂本刻意把那句话说的很重,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听到了。   陆烽火的小脸立刻变得煞白,咬着唇,死死的盯着他。   陆立风也没说话,表情不太高兴,姚星辰在一旁看着,想打圆场,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   这么决绝的话,确实像肖逸说出来的。肖逸是个很在乎家人感受的人,陆烽火找去了他的家里,可能触犯了肖逸的底线,所以才会对她不留情面。   堂本看她委屈的样子,又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改往日的忍让,言辞激烈的说道:“陆烽火!你就说!你这么好的一个姑娘!为什么就要跟这样的一个冷酷无情的人死磕!人家就是不喜欢你!你难道要缠着人家一辈子吗!”   陆烽火的脸一会儿清一会儿白,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要不是因为大哥!肖逸一定不会这么讨厌我!”   她说完,转头就跑!   陆立风也没追,拉住了姚星辰的手,戳了戳堂本的脑门,恨铁不成钢的骂了一句:“犯、贱。”   堂本一愣,姚星辰也夫唱妇随的学着陆立风的样子,又戳了戳他的脑门:“没错,你呀你,就是犯、贱!”   堂本憋屈坏了,无处发泄,一拳凿上桌子!   “对!我他妈的就是犯贱!”   警察同志横眉立目的训斥道:“你!坐好!”      ☆、第56章 撒娇吃醋      【“老婆怀孕,旧情人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又近水楼台,你说解决什么?”】姚星辰和陆立风赶到家里的时候,小火也刚进门,二叔陆铁金和陆建林正坐在一楼愁眉莫展的聊着什么,陆烽火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   “陆国宝呢?”陆烽火横冲直撞的问。   陆建林眉头一凛:“你这丫头!疯疯癫癫的嚷什么!没看见我和你二叔正说话呢嘛!”   陆烽火没理陆建林,直接看向陆铁金:“二叔!陆国宝呢?”   陆立风和姚星辰正好进来,见她情绪激动,姚星辰上前拍了拍陆烽火的肩膀:“小火,堂本就说你两句,你别往心里去。”   “都走开!”陆烽火手臂一扬,差点打到姚星辰的肚子。   陆立风见状,立刻上前,一把推开小火!   小火瘦,被他这么一推,一下子坐在了沙发上。   “陆立风你干什么!”姚星辰急了,看着那么瘦弱的小火,责怪他出手太重。   陆立风看见妹妹眼含热泪的看着自己,也有点后悔了,紧握着她的手不说话。   陆建林指着沙发上斜倚着的陆烽火,责怪道:“你看看你妈把你惯成了什么样子!简直目中无人!陆国宝是你叫的吗?那是你哥!”   “她不是我哥!”陆烽火又生气又委屈,撕心裂肺的吼道:“他是个杀人凶手!”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   “你胡说什么!”陆建林横眉立目,背着手训斥道。   姚星辰眼观鼻鼻关心,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一直面色凝重的二叔,身子一震,把脸转过来,严肃的国字脸扯出一个复杂的笑容,对陆烽火说:“小火,谁跟你说的?”   “难道不是吗?如果不是因为陆国宝把藏獒带到家里来,小宝能死的那么惨吗?”   陆立风放开姚星辰的手,上去拉住陆烽火:“陆烽火你疯了吗!”   “我就要说!如果不是陆国宝加害梁美仁她的前男友,梁美仁会天天闹离婚吗?”   姚星辰看着这一家人的争吵,忽然发觉自己就是个局外人,他们像是互相守着什么秘密,心照不宣。   姚星辰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冷静的看着他们,保持着距离。   一时间,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陆烽火觉得全世界都在欺负她一样,委屈的哭了起来。   二叔站起来,宽大的肩膀垂下去,叹了口气,声音像是从棺木中发出来的一样。   “原来他们闹离婚,是因为这个…我儿子背了那么大的黑锅,我居然叫他跪了一天…”   姚星辰一愣。   二叔的话是说,池穆被害,根本不是陆国宝所为。   二叔一双鹰眼眯起来,看向陆烽火:“我问你,谁和你说,是陆国宝加害美仁的前男友?”   “肖逸…”陆烽火呼吸急促的说。   二叔回想了一下,忽然深吸一口气:“是不是烧我儿子车的那个小子?”   “没错。”陆烽火答。   二叔说:“我记得,当时是他报的案,那么现场也只有他一个人,如果像你这种逻辑去冤枉人,我是不是也可以怀疑,那个肖逸就是凶手?”   “不可能!”   “不可能!”   两个女人的声音一同响起来。   陆立风回过头去,看到了姚星辰坚定的眼神。   二叔忽然无奈的笑了笑:“所以小火,你觉得你了解的人不可能做这种事情,那我更对我的儿子有信心,你们这些年轻人,碰上了感情就不理智。”   陆立风说:“二叔,小火她还小,您别生气。”   二叔说:“立风啊,你去叫你大哥,让他回房休息,别跪了。我去找美仁谈谈。”   …   经过了陆烽火这么一闹,陆国宝和梁美仁的事情竟然没有了动静。   二叔不再大声训斥陆国宝,家里也没有了梁美仁的身影,陆烽火回学校准备毕业,仿佛整个世界都清静极了。   一转眼,姚星辰的预产期快到了。   苏小茉特地给何琳打电话,让姚星辰住院待产,于是她再次被众人簇拥着,住进了医院。   刚进医院,二婶宋玉萍就来医院和何琳哭诉了一通,说是两个人到底办理了离婚手续。   “星辰啊,听二婶的,你和立风,千万好好过日子,别学你大哥大嫂。”宋玉萍说。   何琳道:“那是自然,我们星星看起来大咧咧的,其实和立风感情好着呢!”   宋玉萍拍了拍姚星辰的手说:“你可千万保持好心情,不要得那个什么产前忧郁症啊!”   姚星辰玩笑着说:“你们俩要是天天念叨我,我非得忧郁症不可。”   说话间,陆立风下班来到病房,两个老人家叮嘱几句就回家了。   陆立风把包一放,站在床边看着她:“什么忧郁症?他们跟你说什么了?”   姚星辰叹了口气:“二婶叮嘱我,不要学你哥哥嫂子闹离婚,你妈妈叮嘱我,要和你感情好。我就奇怪了,那天我明明听到你妈妈说,说我心思根本不在陆家,现在却当着我的面说好话,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婆媳相处模式?”   陆立风坐在床边,姚星辰把橙子递给他,他就接过来拿在手里剥皮,淡淡的问:“那你的心思在陆家么?”   姚星辰被他问住了,答非所问:“某人心思可都在苏医生身上吧?”   陆立风勾唇笑了笑:“怎么?你吃醋啊?”   姚星辰脖子一抻,不屑的笑笑:“我吃醋?”   正说着,苏小茉进来了。   白大褂,精致妆容,一进门那明艳动人的气场就把姚星辰这个素面朝天的大肚子孕妇给比了下去。   “苏医生今天真漂亮啊!”姚星辰立刻换上满面春风。   陆立风撇撇嘴,心说女人真虚伪。   苏小茉妩媚的笑笑,看了陆立风一眼:“别提了,今天都忙死了,隔壁房的孕妇出了点情况,孩子差点保不住,我跟着折腾了一上午。”   “怎么回事啊?”姚星辰现在一听到谁家孕妇出了危险,心里就开始打鼓。   苏小茉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小声说:“孕期同房不注意,差点闹出危险来。你们俩我就不用叮嘱了,省心多了。”   她的最后一句话,说得很隐晦。还暧昧的冲陆立风一笑。   姚星辰曾经和苏小茉讲过她和陆立风的真实关系,知道他们不会发生这种情况,所以才会这么说。   苏小茉检查了一番就出去了,顺便把陆立风也叫了出去,说是去拿什么东西,姚星辰看着两人一同离去的身影,胸腔里忽然像是有一股气膨胀起来,闷闷的,心里又酸又疼。   没多久,陆立风就回来了。   他看着桌子上剥好的橙子她一点都没动,便问:“怎么不吃呢?傻坐着想什么呢?”   姚星辰瞪了他一眼,阴阳怪气的问道:“呦,这么快就回来了?解决的还挺快。”   陆立风眉心微蹙:“解决什么?”   “老婆怀孕,旧情人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又近水楼台,你说解决什么?”   一股酸意立刻充满了整个房间。   陆立风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她,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我只是跟着她去拿你用的东西而已。”他不咸不淡、不急不缓的解释道。   姚星辰嗤之以鼻:“呵,你要是觉得我碍了你的好事,你可以直接跟我打报告,不用在这里左右逢源的,还给我剥橙子!剥什么橙子!”   她把橙子拿起来在桌子上敲了敲。   话音刚落,门被推开了,苏小茉又进来了。   “立风,你看我这脑子,这个也是要给星辰用的。我忘了跟你说了!”   苏小茉一步一步的走进来,姚星辰立刻就收起了方才生气的表情,把橙子往陆立风手心一放。   “喂我!”   “什么?”陆立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姚星辰不会撒娇,但一看到苏小茉看陆立风时暧昧的眼神,肺就要炸了,咬了咬唇,把头一扭,不看他:“橙子我要你喂我吃…”   陆立风一下子笑了:“你干嘛…”   突然像个小孩子一样,别扭得可爱。   姚星辰磨了磨牙齿,嘟起嘴:“你要是不喂我,小甜甜就别想吃到橙子。”   陆立风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正面看着自己,哭笑不得的说:“姚星辰,想要撒娇呢,就可爱一点。”   “谁撒娇了…”   陆立风忽然在她唇上印了一个吻,轻轻的,很快就离开了。   他看着她的眼睛,眉目清朗,声音柔柔的说:“苏医生还在呢,你看你多不懂事?”   姚星辰一愣,脸上立刻红了一片,烧烫到耳根。   他的眼睛满满的都是宠溺,嘴上说着苏医生在,却反而与她更加亲密。   苏小茉的眼睛立刻闪了闪,向后退了一步,尴尬的说:“我…我出去好了…”   陆立风微笑着,冲她摆了摆手。   苏小茉逃也似的出了房间,门声很响。   姚星辰彻底愣住了。   陆立风掰了一瓣橙子递到她嘴边去,挑了挑眉,脸上的表情,有点温柔。   “嗯?”递到她嘴边她却不吃,陆立风故意问:“不是要我喂你吗?”   姚星辰愣怔的指着苏小茉负气离去的门口,讷讷的问:“你…你不怕她生气吗?”   陆立风故意问:“她生气了啊?为什么?”   姚星辰有点结巴了:“你…她…你不是喜欢苏医生吗?”   陆立风把橙子瓣塞到她嘴里,堵住她的舌头,轻飘飘的答:“我喜欢你啊…”      ☆、第57章 万种柔情      【我那些可笑的温柔和体贴,全部在不切实际的幻想中,给了一个让我念念不忘,却根本不爱我的男人。】“嘶…疼疼疼疼疼!”姚星辰微微张着嘴,拧着眉头,五官褶皱在一起,圆润的脸庞红扑扑的,阳光照进来,打在她的脸上,格外的好看。   廖英红拿着汤匙,忍不住笑了:“你这孩子,马上要生了,舌头怎么弄了这么大个泡,口腔也溃疡了,可怎么好…来,金银花冲水,你喝两口。”   “妈我不想喝,嘴好疼啊…”   “你说你也是,这么大人了,怎么吃个橙子还能咬到自己的舌头?”   姚星辰捂着嘴,郁闷的推开那一碗金银花,不停的往嘴里吸凉气。   陆立风的那句话还在耳边,像是咒语一样,让人心慌。   我喜欢你啊…   他的眼神真真切切的倒映在她的眼中,手里的橙子送过来,温温柔柔的,带着暧昧的宠溺。   姚星辰望向窗外,忽然回过神来,看着廖英红,问道:“妈,你说,一个人心里能够同时装下两个人吗?”   廖英红被她突然的感性弄得一滞,笑容收了起来:“小赤佬,你老实讲,是不是心里还惦记着那个池穆?”   姚星辰搓了搓手心,低下头,语气中有些挫败感流露:“我对他好,不是一年两年了,这种感觉甚至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可是遇见陆立风之后,有另一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妈,为什么我这么花心呢?感觉自己爱上了陆立风,又心疼池穆。对两个人都有罪恶感。”   廖英红很少见女儿这么一本正经的和自己谈感情的话题,便很认真的审视着她的眼睛。   “那除了陆立风,还有别人让你这样过吗?”   姚星辰想了想,肖逸么?   没有,对于肖逸,更多的是歉疚,就好像有一个人在你困难的时候,送了你好多贵重的礼物,而你却一贫如洗,什么都给不了他。   她摇摇头:“没有。”   廖英红撇撇嘴:“那你就不算花心。陆立风的确是个惹人爱的男人,能够拥有他,是你的运气好,用现在流行的话怎么说来着?你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的女人。”   姚星辰低下头,抿起嘴笑了。   心底忽然涌起一股想要拼命珍惜的冲动。   珍惜现在舒服而甜蜜的感觉,珍惜她拯救了银河系才能够遇见的他。   廖英红看着女儿幸福的样子,表情有些舒缓,却也掺杂着担忧:“囡囡,妈妈跟你讲,不要犹豫,不要给自己设问题,爱谁就爱谁,女人心里不能同时装着两个人。过去的就让他过去,珍惜眼前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那爸爸呢?你对爸爸不还是一样?”时隔多年,姚星辰还是问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小时候她总是觉得,父母之间,父亲永远是主动的那一个,母亲在他面前,骄傲的像个公主,是他口中事事依着的“大小姐”,她把最任性、最世俗的一面展现在爸爸面前。   她不会做饭,就让父亲去做,她见到带毛的猫狗会大嚷大叫,父亲就会扬言要吃了它们,在父亲面前,她就算是全世界最刁蛮任性,最矫情无礼的女人,也不担心他会离开自己。   而母亲在陆建林面前,却是另一副样子。知性,婉约,永远穿着“陆建林喜欢的类型”的外衣。有一次去陆建林家做客的时候,姚星辰说妈妈不会做饭,年轻的廖英红气得在桌子下面直踩她的脚。   “姚堡生啊…”廖英红的目光突然放了好远:“我现在都不敢想他,一想到他,就会觉得,这世界好无聊,好无趣啊…”   曾经有那么有趣的人,每天逗自己开心,又那么突然的就离开了,感觉像是一场翔实的梦。   姚星辰嘟起嘴,鼻子微酸,看着她。   廖英红每次提到父亲的时候,或是回忆起往事的时候,都会坐在那里,身子微微的左右摇晃,眼底雾蒙蒙的,像是封住了什么。   “我以前跟他在一起啊,看着他邋遢的样子,看着他吃饭时狼吞虎咽的面容,我就发愁,我跟自己说,这不是我喜欢的男人啊,这么矮,这么没有气质…你知道吗?我跟他第一次看泰坦尼克号的时候,结尾我哭的稀里哗啦,他的呼噜震天响,从电影院出来我问他,姚堡生,我们看了什么电影呀?他说不记得了,好像叫什么大船…呵呵,”廖英红摇摇头,怀念的笑了:“后来我又经常安慰自己,算了啊,孩子都这么大了,将就过吧!”   姚星辰挺着腰,看着窗外的风景,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廖英红接着说:“后来他走了,剩我一个人了,我没有一天,不责怪自己,为什么他邋遢的时候,没有给他洗洗衣裳,为什么他狼吞虎咽的时候,没有给他递过一杯温水。我那些可笑的温柔和体贴,全部在不切实际的幻想中,给了一个让我念念不忘,却根本不爱我的男人。”   姚星辰转过身来,惊讶的看着她。   廖英红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结婚的那天,我给陆建林打电话商量婚礼的事,他们家里可能没有人,听了好久的忙音也没人接,我就一直拿着那话筒,也不想挂,后来响了太久,通讯台那边就把信号切断了。”   “囡囡啊,当你爱了很久都得不到回应的时候,上帝就会切断你的信号,上帝创造了爱情,可不是给你这么用的。”   姚星辰若有所思,沉默了一会儿。   “廖女士,看不出来,文艺女子啊,明天给你出本书,推广一下您耗尽半生才能悟出的道理,好拯救拯救我们这样的失足少女。”   “是失足少妇。”话音刚落,门口有一个声音传来。   姚星辰回头一看,是刚下班的陆立风。   陆立风放下拎着的各种花花绿绿的袋子,走到姚星辰面前,捏了捏她的下巴,关切的问:“我看看,这嘴上的伤口好些没。”   “啊…”姚星辰乖乖的张开嘴,把嘴唇下面的溃疡面翻给他看:“看这里,都烂掉了,一吃东西就好疼…小甜甜已经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了。”   姚星辰用眼睛瞄着他英俊的五官,在看到他心疼到凝重的眼神时,心里忽然美滋滋的。   这大概就是陆立风能够给她的东西。   不装不作,用最真实的自己,就能在他那里得到回应。   “妈,给我吧。”陆立风放开她的下颌,接过廖英红手里端着的金银花水,喂到她嘴边,姚星辰就乖乖的喝了一口。   “姚星辰,看来,以后我要经常说点好听的给你,否则以你这承受力,一句喜欢就咬到了舌头。”   姚星辰喝口汤,嫌弃的撇撇嘴:“您可别跟我说甜言蜜语,我耳朵软,就当真了。”   陆立风看了廖英红一眼,笑笑没说话。   廖英红识趣的走了,留下小两口独处。   陆立风说:“今天梁美仁找我,让我帮他和池穆见一面。”   陆立风虽然是梁美仁的小叔,但私下梁美仁对陆立风还是很信任的,经常有什么心事,都会和陆立风说,即使和陆国宝离婚,离开了陆家,她还是像对待朋友一样对待陆立风。   梁美仁知道池穆在陆立风的研究所工作,就开口求了他这件事。   姚星辰闻言皱皱眉,推开那碗水,说:“她要见池穆?池穆出事以后,他的父母从来不允许她来见池穆的。”   记得池穆刚刚出事的时候,有一次梁美仁去池穆家找他,池穆妈妈说什么也不肯开门,她就站在池家楼下不肯走,池穆妈妈气急了,也恨极了,倒了一盆冷水,从楼上泼下去,浇了她一身。   这件事还是后来池穆的妈妈义愤填膺的和姚星辰讲的。   陆立风看了她的反应,语气中有几分揣度,说:“我说我回来问问你,如果你让见,那就见,如果你不同意,那我也没办法。我和池穆不熟,做不了主。”   姚星辰对上他的眼睛,陆立风却低头舀了一勺汤,避开了她的目光。   他始终,都是很尊重她的,事无巨细,谨慎得让人觉得体贴。   姚星辰忽然觉得很心疼,便用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小古董,我同意啊。”她真挚的看着他,目光闪闪。   她似乎,从来都没有总这样温柔耐心的语气对陆立风说过话,她的耐心,从来都是对池穆。   廖英红说:我那些可笑的温柔和体贴,全部在不切实际的幻想中,给了一个让我念念不忘,却根本不爱我的男人。   而此时此刻,当她看到陆立风在她面前变得如此小心翼翼,甚至周到细心到卑微的时候,就忽然想要把这一辈子的万种柔情,全都用在他的身上,一丝一毫都不浪费。   陆立风的表情有一丝惊讶:“你同意?”   姚星辰说:“她现在离婚了,是单身,我还怕她和池穆纠缠不清吗?”   陆立风看着她,忽然如释重负。   他看看表,点点头:“池穆还有半个小时下班。”   姚星辰说:“嗯,我跟干妈说,就说我们两个带着池穆去吃东西,别让她来接他下班。如果梁美仁和他单独见面,池穆认生,一定是不肯的,你把池穆接到医院来吧!”   陆立风看了她一眼:“好。”   他转身刚要走,却被姚星辰拉住了手。   陆立风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又抬头对上她的眼睛。   姚星辰把他刚脱下来的外套拿起来,披在他的肩上,挺着大肚子,动作有些笨拙,却格外认真。   “你倒是穿上外套再出去啊,外面下雨呢,特冷。”   陆立风利落的套上外套,整了整衣服,忽然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目光灼灼。   “嘴坏了,今天就放过你。”   他说完,酷酷的拉开病房的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姚星辰脸一红,忍不住抿起嘴憋住笑,却扯动了溃疡的伤口…   “哎呦…”      ☆、第58章 没穿裤子      【因为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能给你了…】   梁美仁来医院的时候,头发又比以前短了一些,黑发中分齐肩,特地化了淡妆,好像自从姚星辰嫁到陆家以来,就没见过她化妆,那大大的眼睛,瘦削的下颌,有点像张歆艺。   她推门进来的时候,池穆已经在病房里了,此刻正用手一只手背在后面,另一只手摸着床头的紧急呼叫按钮,犹豫着要不要按下去。   “池穆哥,”姚星辰走过去拉了拉他的手:“不要按那个,你按下去的话,就会跑来好多好多医生。”   陆立风双手向后,撑在窗台上,靠在窗边,嘴里叼着一颗未点燃的烟,一眨不眨的望着姚星辰的身影。   “很多很多医生?”池穆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痴痴的说:“是要来给我打针的吗?”   梁美仁站在门口,看着池穆的背影,目光一闪,攥着背包的手发出咯咯的声响。   姚星辰笑了:“不是呀,是给我打针。”   池穆淡漠的转过头去,手又放回了按钮上。   姚星辰回头看着梁美仁,说:“你进来坐吧,不要在门口站着。”   梁美仁进来,把给姚星辰买的孕妇礼品放在桌子上。   姚星辰说:“池穆的智商就像个五六岁的小孩子,他喜欢按钮,上电梯的时候我都会让别人让着他,让他来按楼层。”   梁美仁低头:“嗯…”   姚星辰看向他带来的东西,问:“你买了山楂?”   梁美仁双手交叠,垂在身前,搓了搓,说:“他爱吃…”   姚星辰拉了拉池穆的胳膊:“池穆哥,你看,有人给你买了山楂,酸酸的,你不是最爱吃吗?”   池穆闻言,回过头来:“在哪里?”   “这里这里,”姚星辰把他拉过来,领到放山楂的桌子前。   那些山楂都被放在保鲜盒里,一颗一颗红的鲜亮,上面挂着水珠,明显被精心洗过了。   梁美仁咬着唇,把保鲜盒推过去,他却连头也没有抬。   姚星辰拿起一颗,递给他:“给你,尝尝酸不酸。”   池穆吞了一颗,立刻又拿起一颗递到她嘴边。   “你也吃。”池穆看着姚星辰。   陆立风把烟从唇上抽出来,身子一正,走了过来。   “我也尝尝。”陆立风把池穆正要递给姚星辰的那颗山楂拿过来,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姚星辰看陆立风紧张又别扭的样子,笑着摇摇头,耐心的对池穆说:“以后不要再给我吃这种东西了,你问问她,想不想吃。”   她指了指梁美仁。   梁美仁把头低下去,似乎有些窘迫,但她想了想,还是把头抬起来,期待的看向池穆。   池穆这才把目光转向梁美仁,那眼神空空的,像是看着从没见过的陌生人。   池穆的视线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两秒,不感兴趣,就又转向姚星辰。   “有虫子…”池穆停止了咀嚼的动作。   姚星辰刚要说话,却觉得陆立风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他贴在她的耳边小声说:“我们出去吧。”   姚星辰看看梁美仁沮丧的面容,再看看陆立风的深邃的眼睛,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陆立风拉住她的手,两个人出了病房。   病房的门有一个小窗口,姚星辰站在窗口处往里看,只见梁美仁站在池穆面前,伸出了手,放在了他的嘴下。   “山楂的核不能吃的,”梁美仁摇摇头,认真的看着他:“晃晃,吐出来。”   池穆傻傻的看了她一眼,一低头,嘴里吐出一颗小籽,正落在梁美仁的手掌心。   梁美仁紧绷着的面容忽然就绽开了一个微笑…笑着笑着,她就捂着嘴哭了起来。   一时间,姚星辰也有些动容,心里一疼,不再看了,转过身来,背靠着病房的门,一抬头,就对上了陆立风的眼睛。   “妈呀…你吓我一跳…”她捂住胸口拍了拍。   他一双眼睛森森的,一动不动的看着她,怪吓人的。   陆立风后退几步,离她远远的,点了一根烟,靠在墙上吸了几口。   姚星辰一脸贱笑的凑过去,背着手,用大肚子顶了顶他垂在裤线的胳膊。   “小古董?”   陆立风用嘴叼着烟,双手扳住她的肩膀,将她送回了刚才的门边,自己又退回到很远的位置去。   陆立风一只手夹着烟,在嘴边吸了一口:“看吧看吧,你继续看…”   “嘿!你这个人…”姚星辰又走过去,用手戳了戳她的胸膛:“我不就是看看池穆哥有没有找我吗?”   陆立风吸着烟,别过脸去不看她,继续吞云吐雾。   姚星辰又挺着肚子在他胳膊上碰了碰。   不知为什么,越是看到他这副吃醋的样子,姚星辰就越想逗他。   陆立风再次叼住烟,双手扳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转过去,背对着自己,继续抽烟。   意思是离我远点,烦着呢…   姚星辰背过手去,挺着个大肚子,摇头晃脑的在走廊里踱步。   “唉,编筐织篓,全在收口。我辛辛苦苦陪伴了好几年的男人,竟然又回到了别人手里。”   陆立风淡淡的冷笑一声,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来:“怎么?不甘心?不舍得?”   姚星辰惆怅的说:“有什么舍不舍得,从来也没得到过。”   陆立风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抽烟不说话。   姚星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当初不敢去打掉这个孩子吗?”   陆立风摇摇头。   姚星辰面对着他,靠在对面的墙壁上。   两个人隔着一条宽宽的走廊,互相对视着。   姚星辰说:“因为梁美仁第一次流产的时候,是我陪她去的。”   …   那天她突然收到梁美仁的短信,说让她来宿舍一趟,把她送到医院去。   姚星辰赶到的时候,梁美仁除了脸色有些白,并没有什么异样。   “你怎么了?为什么让我陪你去医院?”   梁美仁一边穿衣服一边说:“我也不想麻烦你,可苏小茉去做实验了,不在寝室。我只好给你打电话。”   “你到底怎么了?”姚星辰见她的脸色不太好,担心的问。   后来她才知道,梁美仁其实已经吃了堕胎药。   这种药药店是不容易买到的,苏小茉当时在妇科实习,替她弄到的。   梁美仁的脸越来越白,忽然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星辰,我尽量跟着你走到楼下,你不是有车吗?开过来,扶我上去,然后带我医院,对了,不要去b大一院,记住了。”   “我靠!你不要吓我!”姚星辰觉得势头不对,就问:“你要是真的生了病,很严重的话,就打120啊!”   梁美仁忽然抓住了她的手:“不能打120…120来了的话全世界都知道了…我不能给池穆丢人…”   姚星辰把她扶进车里的时候,看到她裤子上的血,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姚星辰一边开车一边急切的问:“梁美仁!你不是说,你要成为一名最亲切最有爱心的儿科医生吗?你看看你现在都做了什么!”   那段时间,梁美仁瘦了十斤,皮包骨一样躺在后座上,苍白着嘴唇,静静的等待着什么一样,看起来让人心疼。   “池穆昨天来找我了…”   “我知道他来找你了,他昨天一个人坐在你们家院子里喝了十七罐啤酒。”姚星辰说。   梁美仁疲倦的靠在座椅上,像是在和自己说话:“他哭了,他掐着我的脖子说,如果没有这个孩子,他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所以你就干了这样的蠢事?”   梁美仁沉默了好久,手搭在额头上,大概是这几天太过压抑,心理上有些崩溃,分不清是哭还是笑的说:“我想试试…”   “…”   姚星辰不再说话,一脚踩上油门,车子飞快地开向了一家小医院。   到了小医院,医生看了一眼说,需要刮宫。   姚星辰当时也还是个学生,坐在手术室外,六神无主,正犹豫着要不要给池穆打电话,手术室里的医生就出来了,胶皮手套上全是血。   姚星辰一看,就懵了。   医生说,刮宫的时候大出血,还是要转去附近的b大一院。   梁美仁被推出来的时候,姚星辰吓坏了,一动都不敢动,少不经事的她看着梁美仁被推出来,死一般的闭着眼睛,以为她活不成了。   满眼都是血。   …   陆立风已经抽完了一根烟,静静的看着她。   两个人就这么靠在走廊的两面墙上,谁也不说话。   姚星辰深吸一口气,忽然走到他面前去,站定,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他,仿佛终于鼓起勇气。   “陆立风…我妈说,女人心里不能同时装着两个男人,否则会害人害己。”   这样的例子,她看得太多了。   忽然好想完完整整的去爱一次,而这个人,此刻就在她眼前。   陆立风双手插着口袋,不可置否的点点头,像是等待着什么:“所以呢?”   “所以…所以…”姚星辰其实是想表白的,但话到嘴边,就像是卡住了一样,明明有一肚子的话在心里游来游去,却抓不出一句来。   姚星辰忽然皱了皱眉。   “你怎么了?”   “我肚子疼…”   陆立风扯起嘴角嘲讽的笑笑:“别装…”   “我真疼…”姚星辰忽然捂着肚子,深深的抽了一口气,因为之前体会过这种疼痛,她的脑中立刻警铃大作:“是宫缩!”   陆立风愣了一秒,立刻收起懒散的表情,有些期待又有些担忧的扶住她:“要生了?”   姚星辰疼痛过去,眉目又舒展开,像是没事一样:“我不知道啊,又不疼了…”   陆立风皱了皱眉头:“不疼了?那你把你刚才要说的话继续说完。”   “啥?我忘了…”   “一个女人心里不能同时装着两个男人。”陆立风提醒她。   “呀…嘶…又疼了…”   …   姚星辰并不是装的,因为当天晚上,她被阵痛折磨了一晚上,第二天,医生检查过后,便将她推进了产房准备生产。这期间,她坚决不肯见陆立风。   进产房之前,她疼得说不出话来。   护士说:“你丈夫说,要看你一眼,我看他在外面急坏了。”   姚星辰忍着疼痛哼哼着说:“我都说了不见!我没穿裤子你没看见吗!”   护士第一次见这样的,不爽的打开产房的后门,对门口边等待的陆立风说:“产妇说她没穿裤子,不想见你。”   陆立风一愣,旁边的廖英红就凑上来,拿着一个红包和一瓶矿泉水说:“护士护士,告诉她一定坚持住!告诉她她妈妈就在外面等她啊!”   护士高兴的接过红包和矿泉水,点点头转身就走。   陆立风见护士就要进去,忽然叫住她,从拇指上褪下来一枚小巧的白玉扳指:“护士,你把这个给她,让她攥在手心里。”   护士说:“行,您别担心了。”   陆立风转过去,手指插在头发上,在走廊里踱步。   产房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声音。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终于,响亮的婴儿啼哭声,瞬间让大家凝重的表情变得舒缓。   …   姚星辰被推出来的时候,家人全都一股脑的围了上来。   姚星辰虚弱的叫廖英红:“妈…给我盖被了吗…我…没穿裤子…”   何琳激动地凑上来,眼含泪光的说:“大功臣!盖了盖了,被子早就盖上了!”   姚星辰微微张眼,在众人的目光找出一道最深邃的,伸了伸手。   陆立风立刻就握住了她的手:“姚星辰…你真棒…”   “必须的啊…”姚星辰的拇指戴着他的小扳指:“你这二货…为什么要给我这个啊…这是你爷爷留给你的吧…害我生产的时候…都不敢用力握手,怕给你弄碎了…”   陆立风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眼睛有些湿润:“因为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能给你了…”   “我想睡了…”她疲倦的闭上眼睛,忽然又睁开了:“我的小甜甜呢…?”   陆立风忽然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无奈的说:“我想…我们可能要换一个名字了…”      ☆、第59章 出去HIGH      【“我的妈呀…”她对着镜子感慨万千:“我差点以为,我这靠脸吃饭的人,就要终生乞讨了。”】姚星辰诞下男孩,这在陆家简直是天大的喜事,就连刚刚还在陆国宝离婚的郁闷中无法自拔的陆铁金夫妇,都欣喜得手舞足蹈。   亲戚朋友们你来我往,让姚星辰的病房简直成了动物园。   来送礼的,探望的,抱着孩子惊奇的说什么“孩子长得像立风”“眉毛长得像星辰”之类的话,在姚星辰看来,都是扯淡。   “你看看,小甜甜都没有眉毛,哪里看得出来像我?”等人都走了,房间里只剩下陆立风了,姚星辰不悦的撇撇嘴。   “你不是也没有眉毛?”陆立风抱着那用红布包着的软软一团,心都快被萌化了。   “你才没有眉毛呢…”姚星辰瞪了他一眼,也坐起来摸摸儿子的下巴。   小家伙的脑袋只有拳头那么大,脸上的汗毛清晰可见,直勾勾的张着只有一条缝隙的眼睛,漫无目的的看着周围的世界,小小的样子,特别萌。   “儿子,能看到爸爸吗?”陆立风把他在怀里轻轻的悠着,喜欢的不得了。   姚星辰笑着说:“他现在,是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小宝贝,是个小近视,视力模糊,只能看到十厘米左右的东西。”   陆立风把头放得很低,用鼻尖轻轻的挨着他的小鼻尖,一股婴儿的味道传来,小婴儿的黑黢黢的眼珠盯住他,舌头吐出来一点,动了动嘴唇。   “他看你了!”姚星辰喜悦的说。   陆立风忽然绽开一个幸福的微笑,把孩子抱到姚星辰怀里:“儿子,看完爸爸也看一下妈妈。”   姚星辰也学着他的样子,顶住了小婴儿的鼻尖。   “宝贝儿,再玩下去,爸爸妈妈就要把你弄成斗鸡眼了!”姚星辰把头离开,宠溺的笑了。   “陆立风…你看他的脑袋,为什么那么长啊?”   陆立风说:“妈说,小孩子刚生下来的时候脑袋都是奇形怪状的,你看我们儿子现在的样子,皱皱巴巴的,鼻子也不好看,嘴巴也不好看,还是单眼皮…”   姚星辰忽然很真诚的看着他:“我发誓,我整个脸上,除了双眼皮是做的,其他都是原装的!”   她说着在自己的下巴和鼻子上揉了揉。   “呵…”陆立风被她给逗笑了:“我不在乎,胸是真的就好。”   姚星辰伸手推了他一下:“你怎么这么下流呢!”   她胸前的景象,随着生产后越来越壮观,这么一个推他的动作,就像是掀起了波浪一般,陆立风赶紧把头看向自家儿子,不敢直视。   姚星辰并未发现他的异常,凑过来,看着他怀里的小肉团,尽管欢喜,还是有一点点的遗憾:“小甜甜要是个女儿就好了。”   “你确定叫他小甜甜?”   “我说啦,女孩叫小甜甜,男孩叫小切糕,你不是不同意嘛!”   “我总觉得,以后儿子长大一点,会对这个名字很介意…”陆立风理智的说。   姚星辰说:“我现在啊,除了这个名字,其他名字一概表达不出我对他的爱意,我现在恨不得,每天都对他说上一百遍我爱你、心肝宝贝,怎么肉麻怎么来。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就要叫他小甜甜。”   “真任性。”陆立风摇摇头,无奈的笑了。   小甜甜躺在婴儿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小手在空中动了动。   陆立风看着他,说:“这个孩子的到来,猛然让我发现自己的虚荣心有多么的强烈。”   姚星辰也深有体会:“你从小有礼貌,学习又好,一定得了不少的夸奖,但没有一次是比别人夸小甜甜的时候更让你得意的吧?”   陆立风说:“你从小没礼貌,学习又差,现在岂不是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虽然是在损她,但现在什么都不及得子的喜悦,姚星辰洋洋得意的昂起头,圆圆的脸红扑扑的,美滋滋的说:“那是,我的尾巴都要翘到外太空去了!简直像是得了终身成就奖一样!”   陆立风忽然很认真的站起来,随手从桌子上拿起一个奶瓶,郑重其事的双手奉上:“姚星辰同志,感谢你对组织做出的巨大贡献,这个金奶瓶奖,您当之无愧。”   姚星辰立刻入了戏,眉头一皱,声泪俱下的接过他手里的奶瓶,在病房里环顾了一圈,声情并茂的说:“感谢我的麻麻,感谢我的婆婆,感谢…”   陆立风指了指自己。   姚星辰吸了吸鼻子,眼含泪花的说:“感谢陆立风同志的友情赞助。”   陆立风期待的目光瞬间熄灭。   “什么叫做友情赞助?”   …   自从有了小甜甜,姚星辰发现,好多事都变得很尴尬,比如说喂奶。   做完月子,姚星辰被接回陆家,因为母乳喂养,又进行了产后减肥塑身锻炼,姚星辰的体重已经恢复到了孕前,除了胸部丰满一些,其他地方看不出是刚刚生产过的人。   何琳请来了她的闺蜜团,来家里看望姚星辰,这些大妈,阿姨,个个顶半个医生,站在姚星辰的床前将她围得水泄不通。   “哎呦,何琳,你看看你儿媳妇,一看,奶水就好。”一个戴眼镜的大妈一直盯着姚星辰的胸前看。   姚星辰抱着小甜甜,在怀里悠着,在房间里踱步,陆立风就坐在沙发上替她削苹果。   姚星辰看了看陆立风,尴尬的小声对何琳说:“妈,立风还在呢…”   什么奶不奶的…大妈的世界里难道已经把“性别”两个字用广场舞跳出去了吗?   何琳笑了:“我这个儿媳妇啊,平时看着大大咧咧的,没想到比谁脸皮都薄,只要立风在啊,她死活都不肯给孩子喂奶的。”   “呦,这有什么。”另一个阿姨说了:“我们那时候,都是在大街上撩起衣服就喂孩子的。”   陆立风见姚星辰实在尴尬,便插了一句:“林阿姨,时代不同了。”   这时,孩子突然哭了起来。   几个阿姨几乎是一同说:“孩子饿了吧?”   何琳看看表,提醒道:“星星啊,该喂奶了。”   姚星辰用求助的眼神看向陆立风…   陆立风很配合的放下水果刀,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吃完再喂,我先出去抽根烟,喂好了叫我。”   “好的。”姚星辰感激的看着他。   这时,有个阿姨说:“哎呦!头一回见你们俩这样的夫妻!孩子喂个奶嘛,撩起衣服就喂了,干嘛要避着丈夫呢?”   陆立风的嘴角噙着笑,欣赏着她腹背受敌的窘迫样子。   何琳也说:“我们家媳妇害羞嘛,对了,她兰姨,我儿媳妇经常说胸部胀痛,你这方面最有经验了,你教教我儿子,看看怎么给她按摩按摩。”   按摩?   “不用不用!”姚星辰的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陆立风也微微红了脸,抽出一根烟来,搪塞着说:“妈,你帮我先学着,我出去抽根烟。”   他说完,二话不说,快步离开了。   陆立风刚一走,一个胖大妈就把五官都扯开了,小心翼翼的看着姚星辰:“星辰啊,你身子恢复的怎么样了?”   姚星辰说:“可能是我体质好吧,恢复的还不错。”   “这年轻就是不一样哈,要不我也总劝我儿媳妇呢,要生,趁早就生,生完了还跟没生过一样,看看人家星辰,多苗条,体型多棒。”   “是呀,我儿媳妇跟我说,要先过两年二人世界,等过了三十再生,你说这不是胡闹吗?年龄越大,恢复的就越不好!”   大妈们互相对视着,聊开了。   姚星辰的脑袋被大妈们叽叽喳喳弄得嗡嗡作响,给小甜甜喂完了晚饭,赶紧溜回自己的房间,透透气。   …   一晃从生产到现在,两个月过去,家里多了个孩子,简直像是多了一个连。   终于,在亲有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关切之下,姚星辰决定出去透透气。   这天,陆立风正在窗边抽烟,看了她一眼,继续吞云吐雾,姚星辰也没说话,径直走向衣帽间。   不知过了多久,衣帽间里发出细碎的声响,陆立风走过来,敲了敲衣帽间的门。   “姚星辰,你在里面做什么?”   门忽然被拉开,姚星辰亮相一般站在他面前,踩着高跟鞋转了两圈:“看!怎么样!有没有我当年的风采?”   陆立风摩擦着下巴,看了看她身上玫粉色的欧根纱连衣裙,摇了摇头。   “你试试黑色。”   姚星辰又拉上门,衣帽间里想起了细微的声响。   不一会儿,她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回呢?”她忐忑不定的捕捉着他眼中的每一丝变化。   陆立风很配合的从上到下看了一遍,简单却大牌的黑色连衣裙,v领设计,与她的丰满浑然天成,修长匀称的小腿踩着漂亮的高跟鞋,性感却不失优雅。   陆立风手动点了个赞:“还不错。”   姚星辰闻言,脸上露出了久违的自信的笑容。   “我的妈呀…”她对着镜子感慨万千:“我差点以为,我这靠脸吃饭的人,就要终生乞讨了。”   陆立风淡淡的笑了:“还好,还能继续当花瓶。”   姚星辰突然走过来,灵机一动的挑挑眉看着他:“小古董,我们出去玩吧?”   “什么?”   “不告诉爸妈,我去找我的朋友high,你去找你的朋友high?”姚星辰就像一只刚刚被放出笼子的鸟,跃跃欲试的说。   “去哪里玩?”   姚星辰坏笑道:“夜店,酒吧,high一点的地方,怎么样?”   陆立风兴趣缺缺:“我晚上有约了。要去给一个朋友的古董做鉴定。”   姚星辰拉了拉他的胳膊:“别装了!这么久没去high,你一定都憋坏了!走吧走吧,我保证不告诉爸妈!”   陆立风看她一脸的风流样子,有些吃味的说:“我看,是你憋坏了吧?”   “说什么呢,我就出去放松一下。”姚星辰放开他,优雅的踩着高跟鞋走出衣帽间。   陆立风跟了上来:“我不喜欢去那种地方。”   姚星辰一边拿起手袋一边说:“装,你接着装。”   陆立风差点忘了,他私生活混乱的标签已经深深的刻在了姚星辰的心里。   他扼住她的手腕,语气温柔一点:“陪我在家带孩子不好吗?”   姚星辰说:“我就约几个朋友,出去放松一下,又不做什么出格的事。这一年,憋的我简直要疯了。我们各玩各的,凌晨之前回来。”   陆立风眉心一皱,抛给新妈妈难题:“晚上小甜甜要吃奶怎么办?”   “我刚才都挤好了,够他吃。”   陆立风抽了抽嘴角,留不住了。   眼看她扭着腰肢就要走,他忽然再次拽住了她的手。   “我同意,不过我们要在一起玩。”   姚星辰停下来,莞尔一笑:“成,小样儿,就说你憋不住了吧?”   陆立风深吸一口气,转身去换衣服,点点头:“是有点。”      ☆、第60章 表明心意      【苦心孤诣、一意孤行的爱了那么多年,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想要爱一场你情我愿。】晚上九点多,程贞贞已经等在b市最著名的酒吧等待着两人,与她一起的,还有几个圈内人。该酒吧是国内某大牌明星投资,二楼特别开辟了绝密vip区域,这个区域只有此大牌的圈内朋友可以进入。   姚星辰带着陆立风入场的时候,是程贞贞特地出来迎接的。   “哇塞,你可以啊!居然这么快就恢复了身材?上次见你还跟一头母猪一样呢!”程贞贞一身普通装扮,很低调,戴着鸭舌帽,上来就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姚星辰嫌弃的推开她,对陆立风笑了笑:“我们俩都是这么说话的,你别介意哈…”   “不会。”陆立风伸出手来与她握了握,算是正式见闺蜜。   程贞贞第一次认真打量陆立风,看起来很满意:“孩子他爸,你好,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陆立风倒是很大方,笑了笑:“她都说我什么了?”   “说你…”   “说你对我不错!”姚星辰赶紧把话抢过来。   “对对,说你对我们星辰特别的好。”程贞贞说:“星辰还是头一次带男人出来玩,今天我可得把你陪好了。走吧,请进。”   程贞贞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陆立风便进了酒吧的门。   姚星辰望着他挺拔干净的背影,一把拉住程贞贞的胳膊,小声的警告:“我告诉你啊,他胃不好,喝不了多少的,你千万给我悠着点。”   程贞贞“啧啧”两声,抱着胳膊陌生的打量着她:“呦,这还是我认识那个又毒舌又没人性的姚星辰吗?不是你昨天跟我说,要安排一个局,试试你家老公到底是不是混世大魔王吗?怎么?心疼啦?那就不喝了不喝了。”   “哎哎哎!别呀!”   “瞧你这样子,我都快不认识你了。”程贞贞瞪了她一眼,拉起她的手进了酒吧。   “你穿的这么高调就不怕被媒体拍到?”程贞贞问。   “我这不是快复出了吗,小林哥让我折腾折腾,弄出点动静来,增加曝光度。”   “你准备复出了?那明天我在微博上晒两张我们俩的合影。我找人代写了一篇关于咱们俩的闺蜜文章,趁那个什么闺蜜节来临之前发表,这样能用我现在的人气带一带你。”   姚星辰立刻小鸟依人的抱住她的胳膊撒娇:“巨星小天后,求抱大腿。”   程贞贞仗义的扯了扯嘴角:“你呀,不思进取浑水摸鱼…”   “…”   两个闺蜜聊着,就上了酒吧二楼vip区域。   这里人很多,跳舞的跳舞,泡妞的泡妞,玩色子的玩色子,偶尔还能看见几个娱乐圈里的熟悉面孔。   程贞贞的朋友们已经喝得很嗨了,鸡尾酒兑辣椒水,怎么疯怎么来。   陆立风和姚星辰与朋友们打过招呼,陆立风全程泰然自若,亲和中带着迷人的风度,有两个漂亮的女人始终把眼睛瞄在他的身上,带着揣摩和笑意。   这些姚星辰都看在眼里,有些吃味。   可是不得不承认,陆立风干净的气质在这样纸醉金迷的场所里,即使用暧昧的灯光笼罩着,也是清逸恬淡的,这种举手投足之间散落出来的淡雅和俊俏,成了迷离的女人眼中想要染指的诱饵。   程贞贞就把酒水摆在了两人面前,陆立风挑了一杯蒸馏水摆在姚星辰面前,凑在她耳边说:“你不能喝酒,不用我说吧?”   姚星辰乖乖的点点头:“对对对,为了我儿子我以后滴酒不沾。”   陆立风满意的摸了摸她的头。   程贞贞可一直用眼睛瞟着两个人呢,当即就笑着说:“妈妈不喝,但爸爸不用喂奶吧?”   陆立风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看向姚星辰。   他的眼神有几分求助的味道,看得她又心疼又犹豫。   心疼的是他的酒量真不怎么好,犹豫的明明是和闺蜜商量好的,要考验考验他。   “喝吧,小古董你别给我丢人啊…”姚星辰硬着头皮说。   陆立风挑挑眉,手搭在酒杯上,忽然就有点懂了似的。   …   程贞贞可真是一点都不含糊,姚星辰坐在一旁喝着蒸馏水,咬着水果,有点看不下去了。   这个离了婚的女人,怎么这么狠毒…   程贞贞仿佛听到了她在骂自己一样,猛地回过头来,看着她。   姚星辰立刻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扬了扬手:“贞姐,喝好啊!”   程贞贞用眼神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姚星辰立刻配合的站起来,拍了拍陆立风的肩膀:“我去洗手间。”   陆立风回过头来,五官在变幻的灯光下显得更加立体,他朝她的方向举了举杯,薄唇轻启:“去吧。”   姚星辰看了他一眼,还是狠了狠心,走了。   没过多久,程贞贞也来了,把她拉了出来,远远的窥视着酒醉独坐的陆立风,他的身旁,站着两个虎视眈眈的美女。   程贞贞说:“他可不像你说的那样啊,一般经常出来玩的,眼珠子都是乱转的,可他一直盯着那杯酒,好像里面住着绝色美人一样,我姐妹说,他要是再这么含情脉脉的看着那杯酒,她就要酥了。”   姚星辰护食的说:“谁,谁要酥了?我说程贞贞,你都带来一帮什么女人啊,没事儿她酥什么!没见过男人啊?”   “你瞧瞧你瞧瞧,你看看你这副小家子气的样儿,”程贞贞戳了戳她的脑门:“你要是这么怕好东西被人看见,就自己捂在被窝里别带出来呀!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姚星辰郁闷的打开水龙头,使劲的搓了搓手:“我就变成这样了,我喜欢我现在的样子。”   程贞贞说:“上学的时候,我就最烦三种人,一种人是半夜在寝室走廊打电话的,一种人是拿别人充电宝给自己充电宝充电的,还有一种就是你这样的,让别人考验自己的老公又唧唧歪歪下不了手的。”   姚星辰咬咬牙,定定的看着她:“贞贞,我不想考验他了,我想回家。”   程贞贞刚才还懒散的微笑忽然收了起来,手搭上她的肩膀,说:“行啊,那你把人带走吧,这次闺蜜考试,我给他打九十五分,正经顾家颜值高,扣那五分是死板无趣,看来并不经常出来玩。”   姚星辰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你真这么觉得?”   “一次见面能看出来什么?我对小陆同志的考察任重而道远。”程贞贞拍了拍她的肩膀:“星辰,你自己有心,应该把心贴过去,是温是凉,自己体会。”   姚星辰忽然很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目光里有晶亮的光闪动。   程贞贞得意洋洋的说:“唉,我知道你此刻心里一定在感叹,有此闺蜜,夫复何求,对不对?”   姚星辰摇摇头,指了指她的眼睛。   “你眼睫毛掉了。”   程贞贞赶紧照镜子:“卧槽?翘起来了?”   姚星辰说:“过来,我帮你弄一弄。”   …   不到两个小时,姚星辰就牵着陆立风从酒吧出来了。   他的个子高,揽着她的肩膀时,姚星辰能够感觉到,他的身子明显有些打晃,她把胳膊圈在他的腰间,紧紧地搂着。   上了车,把他放在副驾驶,姚星辰替他扣了安全带,他似乎是有些头痛,一直用一只手搭在额头上,闭着眼睛。   姚星辰不满的嘟囔着说:“死程贞贞,都给你喝了什么啊…”   陆立风闭着眼睛回答:“我没醉,就是头有点疼,我口袋里有解酒药,你拿出两片给我。”   姚星辰赶紧摸他的口袋,还真有一板药。   “小古董,你什么时候揣的药啊?”她惊奇的问。   陆立风难受的说:“我怕万一我喝多了,可以用药解酒,我清醒着,才能看着你…”   姚星辰心头一动,抿着唇,抠出两片来喂给他。   真是精明,她说怎么临走前突然又回到家里取东西,原来早就猜到要被灌酒。   愧疚之下,她说出了实话:“小古董,这个‘万一’,是我安排的…”   陆立风不为所动,甚至连一丝惊讶都没有,勾了勾嘴角,好脾气的笑了,问道:“你闺蜜给我打多少分?”   这他都知道?   好吧…   又被看穿了…   姚星辰悻悻的靠在座椅上,透过车窗,看着酒吧门口一个醉酒的男人搂着一个女人出来,说:“九十五分。”   “那五分扣在哪儿了?”陆立风睁开眼睛,慵懒的侧过头,目光迷离的看着她。   姚星辰声音闷闷的说:“那五分扣在,你身边有一个猪一样的女人。”   陆立风看着她失落的样子,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发,哄着说:“怎么了?刚才玩的挺开心的,小脸又沉下来了?”   姚星辰低下头,搓搓手,有好多话想说,逻辑思维系统却像是出了问题一样,不知如何表达。   每个人都有一个雷达,在驶过爱情区域的时候,会被干扰。   她看不清他,就算能够感觉到什么,也是不确定的,对他的不确定,对未来的不确定。   苦心孤诣、一意孤行的爱了那么多年,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想要爱一场你情我愿。   所以她必须小心翼翼,保护着自己的心,一点一点的向幸福靠近,生怕迎面撞上的,是场空欢喜。   姚星辰犯了烟瘾,却想起自己早就不抽烟了,手拄着头,靠在车窗边,不急不缓的说:“小古董,你为什么总是把我看得这么透,而我却一点都不了解你。”   “我和你结婚的时候,真的以为我会全身而退。”   “我妈妈的爱情,梁美仁的爱情,都像是警钟一样给我提示。”   “我对池穆,以后可能真的要做朋友了。我的心里,只能有一个人,全心全意的去爱一个人。”   姚星辰深吸了一口气,吐出来,终于不再自己和自己说话,鼓起勇气转过头来,对上他越来越深邃的眼睛:“陆立风,我爱上你了…”   “那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   陆立风迷离的眼睛忽然闪过刹那清明…   这目光,她判断不出,也令她不安。   他的唇动了动,刚要说话,姚星辰立刻塞给他一瓶矿泉水,指着他手里的两片解救药,紧张的说:“把解酒药吃了,醒了酒再给我回答!”      ☆、第61章 择你为栖      【你慢慢会懂,爱这个字很长,要揉碎在生活里,用一辈子,说给你听。】陆立风无言沉静,乌黑俊雅的眉目成了车厢里的一颗定时炸弹。   “给。”姚星辰把水递给他,期待他把解酒药吃下去。   陆立风冰凉的指尖轻轻的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后攥紧,双目始终紧紧的盯着她,然后用另一只手接过了矿泉水瓶,定定的说:“我先吃药。”   “嗯嗯。”姚星辰眼看着他一仰头,水一送,喉结滚动两下,药就被他咽了下去。   姚星辰把车子开上了路,两个人都沉默着。   陆立风偶尔转过头看她一眼,姚星辰用余光能够感受得到,却目不斜视的开着车,把身子挺得更直。   他的嘴角勾起淡淡的笑,眼底浮动起好看的卧蚕来。   等一个答案的时候,是最煎熬的。   可她又不能催他,毕竟爱不爱,也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   于是这复杂的情绪如同随身揣着一颗炸弹,叫人坐立不安。   车子终于开到了家,姚星辰推门就下车,对他说:“我去洗个澡,身上味儿死了。”   陆立风笑笑:“快去吧。”   某个女人逃难似的飞奔进了门。   小甜甜在爸爸妈妈的房间睡了,这么晚,虽然有点想念儿子,可陆立风还是出于礼貌没有打扰,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浴室里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她必定是紧张之下,毛手毛脚的撞到了什么东西。   陆立风信步走过去,敲了敲浴室的磨砂玻璃门:“姚星辰,我醒酒了,在外面等你。”   “哗啦啦——哐当——”不知什么又被撞翻了。   “哦!好!”浴室里的女人高声回答。   陆立风猛然笑了,靠在门边,仰起头,轻轻的叹了口气。   喜悦,丝丝柔柔的荡漾起来,心湖上吹起微风,一波一折都是因她而起。   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期待的眼神,都像是上帝包装精美的恩赐,让他终于等到。   她傻气,粗线条,对待爱情却有自己的一番精雕细琢。   同样的,陆立风也不想囫囵作答。   没多久,姚星辰披着浴巾出来了,惊讶的发现陆立风正在门口站着。   “你也要洗吗?”姚星辰指了指浴室。   “嗯。”陆立风说:“我很快就好。”   “那我去看电视。”姚星辰说完,转身就走。   “姚星辰。”   “嗯?”   “电视在那边…”   “哦…”   …   陆立风一身清爽的出来之后,她正在把头上的浴巾拆开,拿梳子将湿发通顺。   黑色的长款t恤,最普通的牛仔短裤,套在她的身上,清纯又漂亮。   陆立风换好衣服,拿出吹风机来,在她身旁坐下。   软软的沙发因为他的重量塌陷下去,姚星辰只觉得整个人都被他的气场笼罩住了一般,心脏突突的跳动。   “头发要吹干睡觉才行。”他很自然的抬起手,替她把头发挽到后面去,打开吹风机,替她慢慢吹。   暖暖的风撩过她的脖颈,他的手指灵动的拨动着她的发,像是将一种叫做温柔的魔法施在了她的每一根发丝之间。   “你以前也给别的女人这样吹过头发吗?”姚星辰问。   “没有。”陆立风回答。   “那…那你交往过几个女朋友?”她用手撑着膝盖,乖乖的坐着,像个不安的小姑娘。   陆立风想了想:“三个,都是爸妈介绍相亲的,最长的一周,最短的一天,没什么好说的。”   姚星辰惊讶的转头看着她:“啊?那为什么分手啊?”   陆立风淡淡的说:“我不喜欢,他们都没你漂亮。”   姚星辰撇撇嘴:“哄我……”   陆立风答:“我说真的。”   姚星辰说:“你怎么不问问我呢?”   陆立风说:“我都了解。”   “…”   两人一时无话。   她又背对着他,换了个方向,让他吹后面。   “小古董,那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   陆立风说:“固执吧…”   “哦哦,那你最大的优点是什么?”   “有耐心。”   “嗯。”姚星辰点点头,基本和她所了解的一样。   固执,却是个极具耐心的男人。   想起他独自坐在阳光下做小木马的样子,姚星辰的心里就忽然觉得心满意足。   “那你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   “讨厌你喜欢的红色,我喜欢白色。”   “我确实很喜欢红色。”姚星辰搓了搓膝盖,又问:“那你真的喜欢苏小茉吗?”   “假的。”   “啊?那你上次喝醉以后说得话也是…”   “真的,”陆立风说:“是我心里的另一个人。但不是她。”   姚星辰点点头:“这就合理了,哪有人这么大了,连一个心仪的对象都没有呢?那就真的成了古董了。”   陆立风搓着她柔顺的发,在她看不到的后面笑了:“你还想问什么?”   “嗯…我想想…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陆立风在她的发间轻轻的揉搓,看了她一眼:“活泼一点的,真实一点的,当然也要好看,最好再蠢一点,不会让我觉得很累。”   姚星辰忽然转过来,拧着细眉看着他:“那我这种高冷又精明的女子岂不是入不了您的法眼?”   陆立风好笑的看着她:“还有,最好很搞笑。”   “噗…”姚星辰忍不住低头笑了,粉拳捶过去,却被陆立风一把攥住了手腕。   他的眼眸深邃如黑夜的海,忽闪的睫毛掀起起伏的浪潮,让她的心,成了一尾小船,晃晃悠悠,无法宁静。   “你还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他把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放在了自己心脏跳动的位置。   “星辰,你自己有心,应该把心贴过去,是温是凉,自己体会。”程贞贞说。   于是姚星辰也明眸闪动,真真切切的看着他的眼睛,问道:“我想问,你是不是也和我的感觉,一样?”   陆立风握着她的手,挺拔的鼻梁,深湛的双眼,夹杂着仿佛隐忍了千年的柔情,点点头,嗓音磁性深沉:“是,但比你的更深一些。”   姚星辰的眼中闪过瞬间的诧异:“你…”   “对你的感觉,或许是因你父亲的愧疚开始…”   姚星辰想了想,突然明白了他指的是什么,那件事早就尘封在她的心底,许久都不曾打开。   姚星辰淡淡的笑了,摇摇头:“你愧疚什么啊…我承认,那件事之后我对你很反感,但我从没觉得,是你害死了他。我妈说,我爸盗墓之后想要把文物走私到国外,所以才做了违法的事。”   陆立风的大掌摸了摸她的头发:“你这样的性子当然不会去恨谁,可我却总是忘不掉你痛哭的样子,就像是在我心里成了魔,有时候做梦都会梦到。”   姚星辰半信半疑的说:“所以你是说…你很早就开始喜欢我?”   陆立风挑眉,点点头。   “这不可能…”太突然,她不可置信。   陆立风拿起她的手机,找到录音文件,点开了外放,举在她的面前。   “你自己留下的证据,你听。”   姚星辰一愣,支起耳朵仔细听着他酒醉以后所谈及的女孩,这才惊觉,原来每一句话,都是在说她。   “我的妈呀…陆立风…”她像是看着某种可怕的未知生物一样看着他,眼底有隐隐的甜蜜流露:“你太可怕了吧!”   陆立风放下手机,淡定的勾起嘴角…   姚星辰双手交叉护在胸前,做自我保护状,惊讶的说:“所以你一开始就是蓄意接近我喽?那我们俩定的婚前协议呢?你信誓旦旦做的君子承诺都是骗我了?”   陆立风坦然地摇摇头:“句句都是我心中所想。”   姚星辰嘟起嘴,一把抓起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怎么可能!你忘了吧,当时我可是录了音的,你本来有机会删掉这段证据的,可是你太蠢了,现在我就放出来给你听。”   陆立风不动,泰然自若的等着。   录音里,陆立风洗脑一样对她说:   “你把孩子生下来,我们各得其所,你依旧自由,只不过差一张准生证和老人们的期望而已。婚礼的所有费用我出,钻戒,车子,就当做送给你,做纪念。”   “陆立风,这些是不是你说的?”   陆立风说:“各得其所和依旧自由这两个词恐怕有很多种解释,生了孩子,你没有收获吗?我说让你自由,但我没说离婚。”   姚星辰突然觉得自己简直太蠢了,这二十几年来,一向以精明自觉的她瞬间败给了陆立风的“各得其所”和“依旧自由”。   “所以这段婚姻的最终解释权归你陆立风所有是吗?”   陆立风抬手摸了摸她的下颌,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没错。”   姚星辰有点被耍的愤怒,又有点被爱的喜悦,两者掺杂起来,简直是哭笑不得。   她撒娇着打开他的手,愤愤不平的说:“你知不知道你很混蛋啊!竟然让我先告白!你一句告白的话都没跟我说过!”   陆立风忽然笑了,脸凑过去,额头抵在她的头上,亲昵的蹭了蹭,轻轻的说:“你才是小混蛋…”   “从我们结婚的那一刻起,我所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在对你告白…”   他的嗓音清澈透亮,带着暖暖的语调,让人心动:“星辰,你慢慢会懂,爱这个字很长,要揉碎在生活里,用一辈子,说给你听。”   …      ☆、第62章 寂静喜欢      【旧时似他未曾存在过】   姚星辰做了个梦。   阳光明媚的上午,小鸟落在窗边扑打着翅膀,一阵婴孩的啼哭声如同一把小锤子,在她玻璃一般的梦境上敲了一下,龟裂的纹路四散开来…   梦境未破,她继续走在b大的校园里,走过食堂,走过图书馆,走过校外的一条小吃街,耳边充斥着池穆的声音,却怎么也找不到陆立风的身影。   又一阵婴儿的啼哭渐渐放大,梦境的玻璃被敲破了一个小口。   陆立风,你在这儿吗?她边走边问。   “哇——”小甜甜响亮的啼哭声彻底地击碎了她的梦境…   姚星辰蓬乱着头发掀起被子,赶紧下床,一身睡衣往卧室外面跑,却迎面撞上了陆立风的胸膛。   “哎呦!早啊!”姚星辰揉揉额头,问了个早安。   昨晚,他的那一番类似于告白的话语,让她怦然心动,他大概是酒意未消,顺势躺在沙发上,头枕在她的腿上陪她聊天。姚星辰问了很多比小女生还要小女生的问题,他都言简意赅的回答着,慢慢的就阖上眼睡着了。   姚星辰把他放好在沙发上,盖上被子,又看了一会儿他好看的眉眼,也回卧室睡了,只是这一夜,梦境交叠,心头有无尽思绪慢慢伸展开来。   “早,”陆立风抬手替她捋了捋凌乱的头发,低头看着她:“昨晚睡得好吗?”   “挺好的,你呢?”她假装很自然的淡淡的问,实则面对他亲密的动作,心跳还是会凌乱一些。   陆立风忽然定定的看着她,没有回答。   “怎么了?”姚星辰摸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想到陆立风忽然拉住她的手:“跟我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书房,书房的桌子上摆着一杯喝了一半的温热牛奶,显然,他方才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了。   “你这么早起来读书吗?”姚星辰问。   陆立风走到桌子前,把一本挺厚的书单手递给她。   “我在给小甜甜取名字。”   “取名字啊!”姚星辰顿时眼睛一亮,跃跃欲试的参与进来:“我也要我也要,我们一起。”   陆立风似笑非笑的把她搂过来,拽了一张椅子给她:“好啊,我还真是希望,儿子的名字是你取的。”   姚星辰一掌拍上他的肩膀:“够意思!一定不辜负你的厚望!”   陆立风做了一个“请坐”的姿势,姚星辰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书,回头问他:“楚辞?小古董,你给我楚辞做什么?”   陆立风站在她的身后,微微俯下身,身上淡淡的木质香水味笼罩着她,很好闻。   他贴得她近一些,说:“女诗经,男楚辞,文论语,武周易,听过吗?”   姚星辰晃了晃头,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陆立风说:“这是取名的一种说法。以前我一直以为小甜甜是个女孩子,研究了许久诗经,现在,你恶补楚辞还来得及。”   “恶补楚辞?!”姚星辰翻着那本连读都读不懂的书,目瞪口呆。   陆立风任重道远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甜甜妈,你可以的。”   “我可以个屁啊…”姚星辰沮丧的把书一扣:“你知道我最讨厌看书的…”   陆立风丝毫没有同情心,摇摇头,站直了身子:“妈妈不爱读书,却翻遍了《楚辞》为他取名字,你想像一下,当小甜甜长大之后,该有多感动?”   姚星辰顺着他的话语想象过去,仿佛看见了儿子长大时的样子,心头不禁蔓延过无限的向往和浓浓的爱意:“也对哈…”   陆立风拍了拍她的头,很自然的在她的脸颊上印下一吻:“我去上班,晚上回来等你的杰作。”   姚星辰立刻觉得有些振奋:“去吧去吧!老娘就不信这么大一本书里,摘不出我儿子的两个字!”   “姚星辰,加油!”   …   傍晚,书房里传来一阵哈欠声。   陆烽火推门进来,一身黑色连衣长裙,优雅而冷肃。   “这都是啥呀…”姚星辰抓耳挠腮的在纸上写写画画,看了一天的文言文,脑袋都要锈掉了。   “嫂子,你干什么呢?”陆烽火在她身旁坐下。   “绝氛埃而淑尤兮…绝氛…小火,叫陆绝氛怎么样?”   “陆绝氛?”陆烽火抽了抽嘴角:“嫂子,你不觉得比我的名字还要难听吗?”   “小火,你快帮帮我,我要疯了。”   “我一会儿要和堂本出去玩呢,这忙我帮不了…”   陆烽火与她闲聊几句,走了。   没过一会儿,陆建林走了进来。   “星辰啊,在屋子里坐一天了,怎么不出去啊?”陆建林背着手,一脸严肃。   “爸,我在研究诗经呢,啊不对,是楚辞。”   陆建林的眉间有几分满意,说:“女取诗经,男取楚辞,你取名字呢吧?”   “是啊,愁死我了,陆立风简直就是给我出难题。爸,你看《离骚》里的这句‘斑陆离其上下’的‘陆离’怎么样,意思是光辉灿烂的样子。”   陆建林看了看,摇摇头:“‘离’字并不好。”   姚星辰托着下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那您给个意见。”   陆建林推了推眼镜,思索一番,说道:“大男子,要胸怀天下,我孙子生在一个繁荣昌盛的时代,现在我们国家处处倡导和谐,你看,叫陆和谐怎么样?”   “陆和谐?”姚星辰翻了翻眼珠,一想到陆国宝的名字也是陆建林取的,不禁脊梁骨发凉…   “爸,其实我觉得,我还可以再研究研究楚辞…”   幸好,幸好她和陆立风的名字,是廖英红女士选的一首诗句,否则今天,她没准会嫁给一个叫做“陆发展”的男人。   “其实陆昌盛也不错。”陆建林背着手认真的说道。   姚星辰眯起眼睛干笑两声:“爸,您的意见我先收录,备选,备选哈!”   “备选啊?那我又想到一个不错的,陆振兴,你给写纸上。”   “好好好,其实我觉得楚辞挺有趣的,我继续研究研究哈…”   陆建林背着手走了。   姚星辰冷汗连连。   呃…看来陆立风让她取名字,也不是没有道理的。陆立风是陆建林的儿子,向来对他言听计从,如果是陆立风取的话,陆建林怕是会跟着提意见。而她毕竟是儿媳妇,陆建林多多少少都是让着她的,看到她费尽心力取出来的名字,陆建林也不好意思反驳。   …   晚上他下了班,她仍旧坐在书房里,打着台灯翻阅着她平常根本不会读的古文。   陆立风洗过了澡,默默无声的站在门边看了一会,走了进来。   “怎么样?”他问。   姚星辰抻了个懒腰:“看了一半了。真不容易,你知道吗?今天爸过来,跟我说,要让小甜甜叫陆和谐,我当时憋笑都快憋得内出血了。”   陆立风也笑了:“那你怎么应对的?”   “我跟爸说,我觉得楚辞挺有意思的,他也没说什么,呵呵。”   姚星辰笑着说完,一回头,发现他正穿着白色的纯棉浴袍,头发湿漉漉的坐在自己身旁。   她的笑一下子僵住了,有些尴尬的别过脸去。   陆立风支着头,慵懒的伏在桌边,平静的眼眸有几分灼热:“快一年了,我都睡沙发,女王大人准备何时给我个名分?”   姚星辰被他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然,脸颊微微发烫,却故作洒脱的把笔在桌子上一扣,说:“爷今天就扶正你,你到我床上等着,我去洗澡!”   陆立风的眉头好笑的拧起来:“我只是说要睡床,又没说要睡你…”   “哗啦啦”,姚星辰听见自己的玻璃心碎成渣的声音!   “我要睡你行了吧?”   “行啊,怎么不行。”陆立风支着头,眼中噙着魅惑的光芒。   姚星辰烦透了他这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仿佛全世界都在他股掌之中。   她忽然把脸凑过去,恶狠狠的咬牙切齿道:“小古董,我不仅要睡你,还要睡服了你!嗷呜!”   一个扑倒的禽兽表情逗得陆立风发笑。   “那还洗什么澡?现在就来吧?”他勾起嘴角,突然双手扳住她的肩膀,起身将她压倒在桌子上。   “哎哎哎!别闹别闹…”她的身子失去了平衡,被他挤在桌边动弹不得。   陆立风的唇压过来,抵在她的唇边停顿住了:“怎么?害怕了?”   “我们回到床上去不好吗?这里…太硌屁股了…”   “我帮你垫着。”他说着,大掌放在了她的臀部,用力的捏了一把…   姚星辰还要说什么,他长长的睫毛一阖,滚烫的吻就落在了她的唇上…   全世界的光都冲向了她的眼睛,她的身体,呼吸变成了艰难的事。   那种强烈得能够吞噬整个人的感觉再次来袭,随着他结实的身体迎合,迎合,大脑失去了所有,成了空空的壳,仿佛被他的唇舌吸空。   姚星辰抱住他的身体,很狂野的将他抱转过来,双手撑在桌面,压住他的身体,急切的分食着他的气味和霸道…   她听见他喉间发出一声轻笑,双臂用力,博弈一般将她扳在了身下。   …   太疯狂,像是在打架,欲火焚身的挑衅着彼此,他比她要的更多,她就比他要的再多一点,痴缠起伏,他连她的衣服都顾不上脱,就按住她攻城略地。   时间仿佛是被汗液与荷尔蒙交织的网黏住的虫,稠稠的停住了。   忘记了过了多久,他粗穿着,顶住了她的额头,酣畅淋漓的笑了,姚星辰也抱着他,依赖着瘫软了下去。   …   柔软的床上,她穿着换好的宽大t恤,坐在床头灯下看着那本《楚辞详解》,而陆立风,则侧躺在她的身旁,袒露精壮的上身,手伸进被子里,抚摸着她的长腿。   “陆立风,你够了啊…”姚星辰专注的看着书,懒洋洋的警告道。   陆立风的手顺着下面转移到她胸前的饱满:“我还没有服…”   “不服我也没办法了,”姚星辰拿书敲了敲他的脑袋:“我真没办法了,你刚才那就是谋杀。”   “你看了一天,才看到一半?”陆立风的手轻轻的滑过她的肌肤,一寸一寸的抚摸着。   “贤俊慕而自附兮,这句挺好的,叫贤俊怎么样?”姚星辰问。   他说:“不好,像个韩国人。”   姚星辰的耐心已经到了极致:“我的妈呀…要不你取算了,何苦折磨我?陆立风,你给个意见嘛…”   陆立风这才答:   “《九章·橘颂》里有一句‘后皇嘉树,橘徕服兮’,我很喜欢,叫陆嘉树,怎么样?”   陆嘉树…陆嘉树…   “有这句吗?”   “第241页。”   姚星辰把书翻到241页,突然停了下来…   陆立风把头枕在她的腿上,闭上眼,嘴角的线条显示,此刻他很满足。   姚星辰愣怔着拿起这一页夹着的一张照片,照片里的人居然是她。   那是她给梁美仁的比赛伴舞的时候,穿着一身亮片的演出服,给台下观众鞠躬的瞬间。   “姚星辰!加油!”观众席上响起肖逸和毛峰的欢呼声。而在最后排的某个位置,一声快门低调的响起。   “节目不错,唉?陆立风,实验课马上开始了,你走吗?”身旁的同学问。   “我也走。”陆立风站起来,离开了喧闹的观众席。   走到门口,他突然回过头。   舞台上,她已经骄傲的扬着头,一步一步的离场了。   他的目光望着她离去,直至消失,嘴角扬了起来。   姚星辰,加油。   他淡淡的收回目光,转过身去,默然离开。   …   姚星辰看着这张定格的照片,惊讶的问:“好久好久了,我都快不记得了,那时候来b大演出,你也在?”   陆立风悠闲的闭上眼睛:“嗯。”   她捏着那张照片,忽然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她合上书,躺下来抱住了他,陆立风则阖眼,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臂,恬淡而幸福。   最后的最后,她也没有听到陆立风说出那句“我爱你”。   而她,却感到无比满足。   姚星辰抱住他,也闭上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喃喃的说:“今天早上我做了一个梦……”   “梦见什么?”他问。   “我梦见自己回到了念书的时候,找遍了你们学校的各个角落,都找不到你。你好像…未曾在我的青春里活过…”      ☆、第63章 番外之一念      【番外之一念】   “我警告你,再偷偷背着我见我儿子,就不只是像当年一样泼你脏水了!”   “砰!”防盗门的关闭声吓得她向后退了一步!   厌恶,怨恨,隔着那道家门传过来,仿佛一道永远也无法摧毁的城墙。   这样的恨让她并不排斥,已经习惯了。   梁美仁失神的站了一会,刚一转身,脚下的高跟鞋一歪,脚踝处瞬间传来一阵灼痛,她不禁弯下来揉了揉,一瘸一拐的下了楼。   外面下着雨,本该大亮的正午如同傍晚一样黑压压的。   梁美仁撑着伞,大雨顺着风刮进来,打湿了她的裙子,好冷。   一辆熟悉的车从远处驶过来,梁美仁看到了,却把伞放的低一点,遮挡住自己的脸。   整个世界被雨水的声音侵占了,她低着头,默默的等待着那辆车过去。   然而,那辆车还是逆着风,停了下来。   “咔哒”,车门声被打开。   梁美仁稍稍把伞抬起,尴尬的看向车厢里静静坐着的人。   “别挡了,我早就认出是你。”陆国宝收回目光,正在抽烟,也没说让她上来,只开着门。   他们离婚之后,竟不想这么巧合,在路上遇见。   雨越下越大,耳边充斥着喧闹的死寂。   梁美仁攥着伞,指节泛白,有一瞬间的凝滞。   这句话,仿佛穿破了时光,与脑海中的某一天重叠。   “别挡了,我早就认出是你。”   那一晚他坐在酒吧的沙发上,目光扑朔迷离的看着她,嘴角噙着笑。   “来来来妹子们,给大家介绍一下我兄弟,美国回来的飞行员,ken。”韩刚说。   和他分手两年后再次相遇,应该说是巧合,当时梁美仁在法学院有个好朋友叫韩刚,韩刚过生日那天,把三五好友都聚在了酒吧玩乐,没想到这个韩刚也认识陆国宝,卡座的角落里,她一早就看到了他熟悉而英俊的脸,下意识的用酒杯挡住自己的脸,尴尬的埋头喝酒。   “别挡了,我早就认出是你。”比起离开时的高瘦,他比两年前健壮了许多。   她干笑两声,冲他举了举杯:“挺好的?”   “挺好,你呢?”他没什么表情。   “还不错。”那一瞬间,她突然想起池穆,就低头笑了。   陆国宝微微蹙了蹙眉,两人无话,把酒杯放在唇边喝了下去,梁美仁也忽然觉得挺尴尬的,也默默的喝酒。   那天晚上玩的很high,韩刚特能喝,朋友们有些躁动,只有ken和梁美仁两个人静静的坐在角落里喝酒。   后来不知为什么,两个人坐到了一起。   对饮之间聊了什么?记不太清,她只记得他说了很多在美国训练的事情,而她就和他聊池穆,两个人之间的尴尬,随着酒精挥发,就像是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毕竟当年是和平分手,能有什么仇怨。   她不停的被他的冷幽默逗笑,玻璃杯碰撞的声音让她的眼皮变得沉重。   梁美仁很少喝酒,那一次的确有点多了,像是被酒精黏住了脑子,什么都不记得了。   第二天醒来就在宾馆了。身上的衣服全都不见,飘飘荡荡的挂在套房的阳台上。   梁美仁的头脑“轰”的一下炸开了,惊慌的环顾房间,不见人影。   若不是韩刚和寝室的哥们爆料,谣言四散传开,说梁美仁和陆国宝开了房给池穆戴绿帽子,梁美仁一定不会记起那一晚她遇见了谁。   忐忑的过了许久,她竟然发现自己怀孕了。   “你好,我不是陆国宝,我是他父亲,请问您是哪位?”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   凭着记忆,她仅仅能联系到陆家的座机号码。   “叔叔…我是梁美仁…”之前和他恋爱的时候,她见过陆国宝的父母,他们都非常喜欢她。   “小梁啊?你好你好,你找国宝有事?”陆铁金的声音一下子变得亲切许多。   “叔叔,您记一下我的手机号,让他回来务必找我。”   …   陆国宝打给她的时候,陆铁金恰好坐在旁边看报纸。   “怀孕?”陆国宝的语气中有一丝惊讶。   “陆国宝,我不确定这孩子是你的还是我男朋友的,所以我很认真的问你,那天晚上…我们有没有…”   “…”   陆铁金在一旁支着耳朵听着,见儿子不出声,便用嘴型小声说:“你这臭小子!是不是把人家肚子搞大了?”   陆国宝的思维凝固,握着电话一直沉默着。   陆铁金小声说:“你告诉她,要是怀上了就结婚,你负责!”   陆铁金一想到陆家有后,心里就隐隐的兴奋。   结婚?   陆国宝握着电话的手忽然攥紧,不由自主的想起那晚她幸福的笑着将那个叫做池穆的男人,心头忽然被一股久违的嫉妒所蒙蔽。   “睡在一起做了什么,我也不记得了。”他冷冷的说。   梁美仁如遭雷击。   陆国宝挂断电话,陆铁金背着手站在他面前,一脸严肃的说:“怀了吗?”   陆国宝靠在沙发上,眼一闭,手搭在眼睛上挡住了半张脸。   “爸,我想娶她。”   “爸支持你!”   “可,她的心思根本不在我身上。”   他拗不过她的,就像当初分手,她可以换了所有的联系方式,让他彻底地联系不到她。   好不容易盼到了回国,费尽心机的让韩刚约她出来,却发现她的口中已经是另一个男人。   陆铁金哼了一声,说:“有了孩子你怕啥,孩子最能拴住一个女人的心。你妈妈多大家闺秀,我也用这种手段让她嫁给了我,陆家的男人要有男人的霸气,只要没结婚,管她喜欢谁,是你要的,抢过来就是了!”   陆国宝深吸一口气,慢慢的睁开眼,目光浑浊。   …   传言终于传到了池穆的耳朵里,池穆带着肖逸撬开了韩刚的寝室门,把他的东西全部丢到了楼下去。   第二天,韩刚气冲冲的带着法学院的一群男生来池穆的寝室寻仇,二十个人在走廊里站着,声称要讨个说法。   法学院都是一帮学霸,带着眼镜,一看就是来凑数撑场面的,只有韩刚看着像是混一点。   池穆在寝室里,肖逸出来谈判,他自然是不肯承认是他和池穆干了坏事,三言两语反倒把韩刚说成了没理。   韩刚仗着自己人多,底气十足,气急败坏的喊:“梁美仁和别人开房是我说的!但这是事实!被戴了绿帽子还他妈不让人说?”   肖逸眉心瞬间皱成了川字,上去就揪住了韩刚的衣领:“你想跟谁说?来来来,你去跟池穆说!”   他力气大,一把将他拽到了寝室门口。   “池穆,有个哥们要跟你聊聊。”肖逸喊道。   寝室门被打开,池穆一脸阴郁的站在门口,面色写满了不耐烦。   “你是韩刚?”他的声音冰冷低沉,在韩刚身上下打量了一番。   “我就是!你…你你他妈拽我干什么!”   法学院的男生们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韩刚骂骂咧咧的被池穆一把拽了进去。   “砰!”门被池穆锁上了!   男生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敢动。   寝室里传来一阵惨叫…   尽管隔着一道门,拳头的声音依旧清晰可闻。   肖逸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挨个给大家发,等烟发完了,寝室的门也开了。   韩刚鼻青脸肿衣衫凌乱的笑着走出来,嬉皮笑脸的说:“误会,都是误会!”   肖逸笑着走过来,替他正了正衣冠:   “兄弟,我跟你说了是误会。”   “是是是,刚才池穆也跟我解释了,都是误会,误会。”   …   梁美仁撑着伞站在雨中,大风划过,扯动了她的伞,梁美仁用力攥紧,还是没有动。   “上来吧,送你一程。”陆国宝淡淡的说,瘦削的脸转过来,在雨中模糊着。   梁美仁想了想,还是上了他的车,关上了门。   车厢里一下子显得很安静。   “你住哪里?”他问。   “大学城附近的雾水镇。”梁美仁把伞折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在手边。   陆国宝愣了一下,点点头,抿起唇不说话。   车子开过低洼的水坑边,颠簸了一下,梁美仁的胃轻轻刺痛。   一早就去给池穆送饭,自己却忘了吃。   陆国宝太清楚她的胃,见到她这幅样子,不知从哪里拿出小袋面包来:“吃之前看看过没过期。”   梁美仁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忽然觉得,她与他,实在也不至于此。   “离婚前夕,爸都跟我说了。”梁美仁忽然说。   陆国宝没什么表情:“我知道,他还是希望我们在一起的,所以才会跟你说那些。”   梁美仁点点头:“我误会你这么多年,也怨恨了你这么多年,我很抱歉。”   陆国宝嗤笑:“除了抱歉就没点别的么?”   梁美仁似乎没有听他说什么,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他不可能自杀的…但毕竟是我们两个害他变成现在这样,尽管很难,但我一定会打动他的家人。”   “你要照顾他一辈子?”   梁美仁坚定的看着前方,深吸一口气,紧紧地攥住那把伞:“用我的所有。”   陆国宝忽然笑了,笑容有些惨淡:“祝福你。”      ☆、第64章 番外之甜心帅哥      【番外之甜心帅哥】   当小嘉树长到两岁半,能够自己骑上爸爸做的小木马的时候,难得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微笑。   姚星辰激动地拿着手机对着儿子狂拍照片,记录下这难得的一刻。   “儿子!看镜头!看妈妈!”   陆嘉树的逆向思维越来越发达,奶声奶气的说:“看镜头,还是看妈妈?”   姚星辰愣了一下:“看镜头呀!”   “你让我,看妈妈?”陆嘉树更喜欢看妈妈,因为妈妈好看。   姚星辰把相机垂在手上,走过去蹲在木马前,使坏的摇了摇木马,陆嘉树小小的身子就随着她的动作晃来晃去。   “小甜甜,你为什么总是学你爸,喜欢跟妈妈抬杠呢?”姚星辰欺负小孩,使劲儿摇啊摇,陆嘉树不喜欢这么被动的被摇来摇去,两条黑黢黢的小眉毛纠结在一起,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不高兴却又不敢下来。   “妈妈,别摇,放我下来。”陆嘉树不太高兴的嘟起小嘴。   “哎呦呦,现在知道怕啦?”姚星辰按住小木马的木头尾巴使劲摇,乐在其中的说:“你跟妈妈抬杠的时候不是挺厉害的吗?”   “给你糖,妈妈放我,好不好?”陆嘉树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果。   姚星辰摊开掌心:“你这个臭小孩,谁让你吃糖的?”   陆嘉树不甘心的把糖果放在妈妈掌心:“我可以下来了么,妈妈?”   “不可以,糖果算我没收的,小孩子本来就不该吃糖。除非你给妈妈笑一个。”   陆嘉树坐在木马上摇来摇去,为难的摇摇头:“妈妈,不要气我。”   姚星辰满脸黑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谁气他了…这个臭小子…   陆嘉树一看木马停了下来,小腿一扬,立刻从木马上跨了下来,噔噔噔的跑到玩具堆里去搭积木了。   姚星辰站在小木马旁边,看着儿子。   陆嘉树长得和她一模一样,除了眉毛和嘴唇像爸爸,眼睛鼻子和脸型都像姚星辰,眼睛很大,单眼皮,白皙的小脸像是奶油一样,总是想让她有咬一口的冲动。   怎么看都看不够呢,好想把他揣在口袋里,工作的时候也带着,吃饭的时候也带着。   她其实从来不是一个自恋的人,起码和陆先生比起来不算自恋。   但小嘉树越长越大的时候,她就会经常忽然觉得,哇,简直是杰作,原来我的基因这么好,婆婆同事家的小圆圆,公公战友家的小飞,那都是长得什么呀,哪里比得上我们小嘉树一星半点呢?   当然,这种陶醉的想法她通常只会自己偷着乐,见到别人家的孩子时,还是会违心的夸真好看真可爱。   姚星辰就坐在小木马前,陶醉的看着儿子用积木搭出一个城堡来,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就觉得很满足。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妈妈都爱大惊小怪,放大宝宝身上所有的优点,反正姚星辰是这样的。   比如,有一天她带着陆嘉树出门,去幼儿活动中心,走着走着,小嘉树忽然抬头看了看天空,说:“妈妈,有乌云,要下雨了。”   结果从幼儿中心出来的时候,果然下起了雨,姚星辰惊喜万分,一度觉得儿子是个神童。   后来陆立风嘲笑她说:“天空有乌云会下雨,是我告诉他的,这是常识,不是你说的什么诸葛亮转世。”   姚星辰不服气的说:“不是诸葛亮也是姜子牙了,会观天相的两岁小孩有几个?”   陆立风笑了笑:“这只能说明,孩子的观察能力和记忆力不错。你除了崇拜儿子,还有谁能入你的眼?”   这话,听着酸溜溜的。   姚星辰白了她一眼:“儿子的醋你也吃?”   陆立风的确会吃醋的,一开始他不愿意承认,后来有一次姚星辰说要搂着儿子睡,他真的忍不住了。   那天也是个下雨天,外面在打雷,轰隆隆的,陆嘉树躺在小床上,把被子盖到了尖尖的下颌处,一只手拉着妈妈,乌溜溜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对着姚星辰放电。   陆立风最见不得他跟姚星辰装可怜,不就是小了点么,怎么说也是个男人。   “陆嘉树,”陆立风倚在门边,抱着胳膊看着他们母子难舍难分的身影,语气酸酸的:“你已经不是一岁两岁的小孩了,你已经两岁半了,还是个男人,打个雷吓成这样,以后怎么保护妈妈?”   陆嘉树嘟着小嘴不说话,一动不动的看着姚星辰,手一直拉着她。   面对儿子萌帅萌帅的小脸,姚星辰的心都化了。   “哎呦哎呦,好好好,”姚星辰伸手摸了摸陆嘉树细软的小头发,哄道:“妈妈不走,妈妈就搂着小甜甜睡觉觉好不好?”   陆嘉树乖乖的点点头,漆黑的瞳眸里有光亮闪动。   陆立风翻了个白眼。   “姚星辰,你不能这么惯着他的,他迟早要学会面对一个人的下雨天。”陆立风严肃的说。   姚星辰已经被小嘉树洗脑了一样,哪里还听得进去,一心想哄儿子高兴而已,看不都不看陆立风一眼,挥了挥手:“小古董,你回房间吧,我陪儿子睡。”   之前夫妻两个商量好的,生了女儿像公主一样养,生儿子像军人一样养,可真正面对陆嘉树的时候,姚星辰就是个没有记忆的鱼,什么原则都变成了水中的泡泡。   小嘉树握着姚星辰的手,抬头看了一眼面色冰冷的陆立风,又把目光收回来,可怜巴巴的盯着姚星辰的眼睛,说:“爸爸,会,生气。”   陆嘉树小朋友是个话很少的小孩,尽管目前只能用简单的话语表达自己的想法,但用词精准,简练,所以感觉像是大人一样在讲话。   爸爸会生气,他居然能看出来陆立风很生气。   姚星辰一回头,果然陆立风的脸色,比外面的天空还要阴沉。   “小古董,你干什么呀?”她回过头去,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他还是个小孩子,你这么早就把他当成大人一样教育,对我宝宝太残忍了吧?”   陆立风懒得和她讲,始终保持站立的姿势,用凛冽如雷的眼神望着儿子。   陆嘉树并不害怕,他知道妈妈在,爸爸就不敢把他怎么样。   但……   陆嘉树眨了眨眼,往被子里缩了缩,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那双和姚星辰一模一样的大眼睛,怯生生的望着窗外不停打闪的天空,小脸哀戚的说:“妈妈,陪爸爸,我自己,睡。”   姚星辰心疼的摸了摸儿子的额头,直接掀开被子上了床,把儿子软软的小身体揽在她的胸怀中,抱着至宝一样蹭了蹭:“哎呦我的小甜甜心疼爸爸了?你最懂事了,妈妈最爱你了。妈妈怎么这么爱你!么么!”   她狂亲儿子两下,陆嘉树也心满意足的抱住姚星辰,任窗外雷雨交加,风驰电掣,也不再害怕。   妈妈能给的温暖和安心,是天底下最不可代替的。   姚星辰觉得,被宝贝需要的感觉真好。   自从有了小孩以后,每次在微博上或者电视上看到谁家的孩子走丢了,被拐卖了,她都会帮着转发一条,看到《亲爱的》这种电影,简直会哭到天昏地暗,心底那一份母爱被这个小生命完完全全的激发出来,那是一种无法形容到底有多少的爱,只要看到他健康,开心,什么都会去做,甚至让她付出生命。   她当初,怎么会那么幼稚的跑来和陆立风约定什么结婚条件呢?她怎么就那么无知,以为自己生下这个孩子就能离开他?   这是她的命,是她身上的肉。幸好,她和陆立风相爱。幸好,一切都很美满。   陆立风站在门口看着两母子苦情相拥,无奈的抽了抽嘴角…   这画面,他倒成了多余的。   即使不甘心,但“情敌”太强大,他不得不退一步,姚星辰简直被母爱蒙蔽了双眼,又哪里能看得出儿子的小心机。   陆立风看着陆嘉树,陆嘉树也看着他,父子俩同样深黑的瞳孔看起来像是某种交锋。   呵…   陆立风忽然笑了,摇摇头,转身走了。   雨还在下,浴室里蒸腾着水汽,磨砂玻璃上透着陆立风的身体轮廓。   精装的后背,细窄的腰身,蓬头上不停落下的水柱…   二十分钟后,陆立风从浴室里出来,身上一丝不挂。   他走了几步,拿起沙发上搭着的白色浴袍,利落的披了上去,将腰间的带子收紧。   陆立风穿着拖鞋,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向儿子的卧室,卧室里静静的,点着一盏小台灯,姚星辰正拿着一本故事书,给小甜甜讲故事。   “小河马说,牙医在森林深处的小木屋里,你可以去找他。”她温婉的声音柔柔在卧室里做低空飞行,传到了陆立风的耳朵里。   他站在门口,淡淡的勾起嘴角,认真的听了起来。   他喜欢看这个时候的姚星辰,难得的温柔才是珍贵的。   陆嘉树这小子还没睡,窝在姚星辰柔软的胸前低低的问:“妈…小木屋…没有电…”   “小甜甜,妈妈给你讲得是童话故事,你不要追根究底,不要总是考究嘛…总跟你爸学,真不可爱。”   门口的陆立风冷冷的嗤笑一声,推开门。   小嘉树捧着童话书翻找自己喜欢的故事,姚星辰一抬头,就看到了他。   陆立风刚刚洗过澡,湿亮的发丝还滴着水,胸口故意敞开一些,露着健壮的胸膛。   “老婆,你昨天不是说,要做保养?”他倚在门边,坏坏的看着她。   姚星辰看了看小嘉树,立刻脸一红。   所谓的保养,是她昨晚被他折磨的投降时,为了让他更兴奋,早点结束,才说的坏坏的话。   他咬着她的耳朵一边顶撞一边迷离的问她:“喜不喜欢…我给你的保养?”   姚星辰仰这头,抓着床单意识迷乱的点头:“喜欢…要…”   “明天还要吗?”   “嗯…”   …   “陆立风!你小声点!什么保养!”她压低声音下了床,走到他面前。   陆立风低头,看了看自己胸膛挂着的水珠,抬头对她笑了。   姚星辰受不住他这么妖孽的样子,走出来轻轻的拉上门,一下子把陆立风按在了墙边。   “小古董…你又勾引我…”她用柔软的胸前压住他。   陆立风手臂一揽,将她收紧在怀里,身体顶住她,一转身将她反压在墙上,炽热的吻就落了下来。   “跟我回房睡…好不好?”他上下其手,身体像是巨大的磁场,吸住了她无法自拔。   姚星辰情难自禁,不停的点头:“好…”   正在这时,儿童房里传来一个清亮的童音:“妈妈…打雷好怕…”   姚星辰一滞,停下了动作。   一个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老婆…今晚用你喜欢的姿势…好不好…”   姚星辰头脑发麻,立刻就软了:“好…”   “妈妈…打雷了!妈妈!”稚嫩的童音在雷雨交加的夜里显得格外的脆弱无助。   一边是可爱的儿子,一边是性感的老公,姚星辰有一瞬间的犹豫。   一双手伸进她的衣服里…   “老公…”   姚星辰看着陆立风深邃而专注的眼眸,立刻冲儿童房喊道:“好宝宝,你早晚要习惯的啊!乖!妈妈要回自己的房间觉觉了!”   姚星辰刚说完,只觉得身子腾空,赶紧搂住了陆立风的脖子!   陆嘉树躺在床上,不情愿的“哼”了一声,被子一蒙,钻进了被窝里!   陆立风抱着她回了屋,迫不及待的踢上了卧室的门,隽黑的眼眸在关上门的一刹那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臭小子,跟我抢女人?   你还嫩着呢…   ☆、【番外之真相(一)】   【番外之真相(一)】   他们说,爱一个人是刻骨铭心。   那么爱是什么?   在女人的世界里,爱是我渴了给我买冰淇淋,我冷了给我披外衣,夏天要把空调换成我喜欢的温度,冬天我要暖脚你就要掀开肚皮。   而在男人的世界里,爱,是一句即兴。   烟花绽开的一刹那他觉得很爱你,婚礼上被司仪煽情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能保护你一辈子,你为他生出一儿半女的时候他会在心底嘶吼一千遍一万遍我爱你,若你一边敷着面膜一边追问他爱不爱你,他会目不转睛的打着怪告诉你别闹了。   有些女人会怒斥男人是骗子、变了心,其实男人恰恰是最诚实的,他说爱你的那一刻是真的。   只不过男人的爱是点,女人的爱是段。   于是,许多刻骨铭心的爱情被生活所磨平,而许多爱情却在求而不得中愈酿愈浓。   到底和结婚请柬印着的这个姑娘有过什么故事,肖逸已经记不大清了。   年头太多,杂事繁荣,许多往事像是随着烟丝飘进肺里,沉淀成一层黑乎乎的东西,让人不愿再触及。   看着这个名字,努力回想,徒留一种感觉,刺刺痒痒的,他们说,这种感觉叫“爱过”。   他笑了笑,猛吸了一口烟,抖了抖手上的结婚请柬扔到桌子上,长腿交叠,仰靠在电脑前的转椅上,苦笑着摇摇头,觉得自己真他妈矫情。   屋顶的白炽灯照得他一阵眩晕,开始放空。   曾经折腾了那么久的他,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这个姑娘的名字与另一个男人并排出现在一张红色请贴上,自己竟然会如此淡然,换句话说,如果一打开电脑,她的名字从腾讯新闻的弹窗里跳出来,他可能也只会默默的选择关闭。   就这么放空着,他已经被游戏里的怪物打死了一次又一次。   肖逸闭上眼睛,又睁开。   他拿起手机,想了想,没有她的号码,就找到了她男人的。   电话响了几声才接,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和的声音。   “你好。”对方知道是他,礼貌之后给了他留白。   “陆先生,我是肖逸。”电脑屏幕传来的光,在黑暗的卧室里隐隐约约照亮了他的轮廓,他雕刻一般的下颌隐隐有生长了一天的胡渣。   “您好。”对方的“你”字换成了“您”,是刻意强调的尊重。   “你们的婚礼我就不去了,最近很忙。”肖逸抬起头,看了看天花板上的吊灯,眯起眼。   对方低声笑笑:“没空抽身,情理之中,理解。”   肖逸也不是闷葫芦的人,也半开玩笑着说:“只能祝你们俩新婚愉快了,支付宝账号发给我,礼金还是要到的。”   “那就谢谢了。”对方没有赘述客套话,肖逸也默默的收了线。   肖逸放下电话,背心脱掉,露出精装的上身,裤子落下,他踩着大大的拖鞋走进了浴室。   水流哗哗的响起,玻璃浴室里瞬间挂满了水汽。   简单的冲个凉,肖逸从浴室里出来,手机就放在浴室旁的鱼缸前,他随手拿起来,打开支付宝客户端。   给陆立风和姚星辰夫妻转了账,肖逸在礼金上写道“祝新婚快乐,百年好合”,然后按下发送键,“哗啦啦!”虚拟的钱币声吓了他一跳。   支付宝转账记录还有一个人的名字出现在眼前——池穆。   池穆受伤以后,每个月,他都会从薪水里抽出两千块钱打给他。   池穆的父母并不知道这个显示“*逸”的人到底是谁,也不敢提现,直到这阵子梁美仁从新回到池穆身边,她才发现这件事。   梁美仁曾给肖逸打过电话,问他为什么,虽然知道他们是好兄弟,但月月寄钱,没有几个人能够做到。   肖逸说,是我欠他的。   当人们经历了残酷的事,无法接受的时候,经常会想到如果。   这些年,肖逸不止一次的想到这两个字,如果。   如果当初他推门进去,只要推门进去,那么现在的池穆,说不定正在手术室里忙碌着,依旧英姿飒爽,才华洋溢。   肖逸永远记得那一天。   那是他和池穆冷战的第二十天。   因为一个女人。   梁美仁和池穆的事闹得人尽皆知,那一阵各种传言像是病毒一样扩散,人们太喜欢这样狗血的剧情了,平日里表面称赞暗地里嫉妒的俊男靓女,终于被击破了完美的表象,大家终于可以安心了,终于可以因为自己的平凡而感到一丝慰藉。   肖逸因为骂了梁美仁而挨了池穆一拳头,两兄弟第一次红了脸,陷入了冷战。   肖逸那时候为了攒钱,生活很拮据,每到月底连买烟都舍不得,偏偏寝室里有个爱贪便宜的室友毛峰,经常问肖逸要烟抽,年少的肖逸想出一计,每次毛峰要烟的时候,他就抽出一根,然后把烟盒往垃圾桶一扔,谎称烟没了,待人走了,肖逸再从垃圾桶里把烟捡出来。   终于有一次,鸡贼的毛峰发现了肖逸的小手段,明里暗里的和另一个室友讥讽肖逸。   “这小子不讲究,背着兄弟藏烟。”毛峰趁肖逸不在的时候,和另外两个人发牢骚。   另一个人一边打游戏一边附和道:“这种人啊,最不靠谱,抠门成这样,攒钱都去泡妞了吧?”   正在看书的池穆插上一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你们两个差不多得了啊!”   池穆这个人,平时话少,又会做人,成绩好品行正,大家都听他的,他一发话,两个人再不满,也就撇撇嘴不再说什么了。   …   梁美仁大出血被推到B大一院的那天,肖逸和池穆正跟着主治医生在寻房,两兄弟都很倔强,谁也不和谁说话,因为在这之前,池穆因为肖逸骂梁美仁而打了他一拳。   姚星辰小脸煞白的跑上来,说梁美仁被推到了急诊。   “怎么回事?”池穆清俊眉毛拧了起来。   “她…她…”姚星辰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口干舌燥的支着膝盖弓起身子。   肖逸赶紧走上来,拍了拍她的后背,递了一瓶水给她:“别急,慢慢说。”   姚星辰轻轻的推开水,顾不上喝,只干哑着嗓子,看着池穆说道:“梁美仁说,你告诉她只要没有这个孩子就会和她重新在一起…然后…然后她不想被人知道,就自己吃了堕胎药,谁知道清宫的时候大出血了…”   池穆闻言,当即倒吸一口凉气!一把抓住姚星辰的衣袖!   “她在哪儿!”他的眼中汇聚着浓重的焦急。   “急诊…”   话音刚落,池穆甩开她的手,疯了一般冲下楼,撞翻了护士的托盘…   肖逸和姚星辰两人无言相视。   …   池穆去见陆国宝的那天,肖逸怕两个情敌打起来,放心不下,就在饭店门口等着,果然天黑的时候,池穆出来,已经是酩酊大醉。   肖逸打了一辆车把他塞进去,回头一看,陆国宝也从饭店里出来,开车走了。   车厢里充斥着酒味,池穆酒精过敏,从脖子到脸赤红一片。   “我的…我的…”   这顿饭,陆国宝到底和池穆说了什么,而池穆始终闭着眼睛,痛苦的念叨着这两个字。   肖逸看不起一个大男人为情所困的这副样子,全程都没有和他说话。   打车到了池穆和梁美仁一同租住的郊外小屋,肖逸拽着酒醉的池穆下了车。没想到池穆刚下车,便甩开了他的手挥起了拳头。   幸亏肖逸反应的快,退出好几步,池穆踉跄着,险些摔在了地上。   “你疯了?又打我?”肖逸踹了他一脚。   池穆蹲在地上,站起来,目光迷离的望着他,咬牙切齿的说:“我要杀了你…”   他的这句酒醉之言,大概是把他当成了陆国宝。   肖逸气不打一处来,指了指屋子:“我是肖逸!要杀人等你明天酒醒再说,赶紧进去,少跟我撒酒疯。”   池穆晃了晃头,有半分的清醒,他直起身子,跌跌撞撞的走到门前,掏出钥匙,好半天才插对了钥匙孔,肖逸同他堵气,就在一旁抱肩站着,并不帮忙。   肖逸看着他进了门,本想跟上去,可心里还堵着气,搭在门上的手又收了回来。   夜幕降临,郊区逼仄的路上四下无人,只有他的脚步声。   池穆的住所临近铁路,一辆火车驶过,在宁静的夜里震耳欲聋。   高贵的黑色轿车迎面开过来,打着远光灯,让肖逸不自觉的闭了闭眼,往路边站了站。   …   肖逸刚回到寝室,毛峰拿着一条烟拍了拍他的肩。   “哥们儿,之前那么说你是我不对,谢谢啊!”   肖逸皱起眉头看着他手里的烟,说道:“谢什么?”   毛峰一笑:“也是,都是兄弟,谢什么,以后你有什么难处,就跟兄弟们讲,不带看你笑话的。”   肖逸看着那条烟,忽然像是明白什么一样:“池穆给你的?”   “池穆说你给我们买的。”毛峰答。   肖逸坐了下来,拿着那条烟,撕开。   池穆是替他着想吧…   毛峰那么小肚鸡肠的人,一定没少在背后和人议论他,为了缓解他们之间的关系,池穆自己买了一条烟,替他道歉。   肖逸拿起一根抽上,觉得这烟抽着格外的舒服。   毛峰走过来,也抽出一根点上,说:“听说池穆今天去见情敌了?没打起来?”   肖逸摇了摇头,眼中烟雾缭绕。   “喝多了。”肖逸说。   毛峰道:“梁美仁怀的是那个人的孩子,现在孩子没了,那个男人是个富二代,你说,他能放过池穆吗?”   肖逸冷笑了一声:“我他妈借他个胆子。”   毛峰大惊小怪的说:“哥们,咱们都是穷学生,胳膊拗不过大腿,可千万别意气用事,人家富二代要是真想报复池穆,咱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毛峰的话,让肖逸猛然想起郊外路上的那辆车。   那么高级的一辆车,车主一定是个有钱人,怎么会大半夜的往郊区小路上开?那条路走到头,就只有池穆一个人家。   不对劲…   手里的烟一下子被摔到地上!肖逸的脸上顿时换上一副焦虑的表情,从椅子上站起来就走!   学校到郊区的小屋有一段距离,打不到车,肖逸拼了命的跑着,汗水黏湿了外套。   终于到了池穆租住的住所,那间带院子的平房。   院子里安静极了。   肖逸跑到门口,打开大门,就看见池穆正躺在一张双人床上昏睡不醒,而他的床边,正燃着一小盆炭火,而窗子也被紧紧关闭着…   “池穆…”   他刚一推他,池穆就吐了,他的表情突然变得痛苦极了,嘴角溢出白沫。   肖逸的头皮瞬间发麻…   因为,这是一氧化碳中毒的症状…   …   陆家一楼的卧室里,女主人正敷着面膜仰躺在摇椅上。   陆立风走过来,把手机屏幕往姚星辰眼前一戳。   姚星辰睁开眼,往支付宝上瞄过去:“这又是谁打过来的份子钱啊?”   现在的人,懒到干脆连婚礼都懒得参加,红包一律用微信支付宝来完成。明天就是他们的婚礼,今晚就已经收到了不少红包。   陆立风穿着浴衣,漂亮性感的锁骨露出一截,在灯光下闪着温润的光。   “你的旧情人,肖逸。”他轻描淡写的收回手机,嘴角戏谑的笑了笑。   “说什么呢,”姚星辰一掌拍上他的臀部:“我跟肖逸是好朋友。”   陆立风有些吃醋,背对着她脱下浴袍,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淡淡的说:“据我所知,那么有魅力的男人,可不是用来做朋友的。”   姚星辰站起来,仰着敷面膜的脑袋抱住他的腰,姿势滑稽又诡异:“小妖精,孤王心里只有你一个…”   陆立风转过身来看着她,深深的望着她的眼睛:“陛下,今夜可否召臣侍寝?”   姚星辰把面膜撕下来,贴海报一样贴在他的俊脸上:“爱妃,明天就是你我还有小甜甜的结婚大典,我们俩把所有激情留在洞房花烛夜好不好?”   “不好…”陆立风坏笑一声,霸道的吻就凑了过来。   “陆立风你…讨厌…”   他的脸上还敷着面膜,看起来特别滑稽,姚星辰笑着推开他的脸向后躲,小两口开始打闹起来。   好一番温存与缠绵,姚星辰披散着头发靠在他的胸膛上,面色微红的喘着气。   女人在恩爱以后,总喜欢问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通常是以“你说”为开头的。   “小古董,你说…”   “嗯?”陆立风揽着她的身体,手掌轻轻的抚过她圆润的肩头。   “如果当初,你没有趁人之危,那我们之间,会不会再也没有交集?”   “趁人之危?”陆立风笑了。   他一直对这个词,持保留意见。   “我不太记得那天发生的事了,”姚星辰摸了摸额头,在他怀里蹭了蹭:“你给我讲讲吧!”   “你确定…要知道?”   姚星辰瞟了一眼:“呃…不确定了…”   ☆、番外之真相(二)   【番外之真相(二)】   陆立风小时候的偶像不是歌手,也不是篮球明星,而是他的二叔陆铁金。   陆铁金是午夜1点前出生的,爷爷说二叔命里属水,必须取火和金为名,所以叫陆铁金。   二叔的一生是个传奇,但他不得不承认,太阳光芒万丈,也有落山的时候。   二叔越老,就变得越温和,从前的闯劲儿和霸气都沉淀成了老年人特有的知命,这种感觉让陆立风很喜欢,除了偶尔神神叨叨的迷信。   不知道是不是年轻的时候做过亏心事,二叔总是坚信,天道轮回,因果循环。   据说他年轻的时候盗墓,破了什么规矩,被诅咒他断子绝孙,二叔总念叨怕自己后继无人,但陆立风从来都只当做笑话来听,直到大哥陆国宝两岁的儿子去世。   那天天气很好,爱狗如命的陆国宝牵着他的藏獒来家里,就栓在了别墅后的小树林旁,年少的陆烽火抱着小宝去看狗,粗心的她在中途接了个同学的电话,一转身,悲剧就发生了…   陆小宝死的很惨,梁美仁伤心欲绝,有段时间需要服用抗抑郁的药物来维系,也是从那以后,陆烽火的性格变得阴沉古怪。   如今有了妻儿的陆立风能够深刻的理解陆国宝和梁美仁的痛楚,他们的关系本因陆小宝的到来而变得恩爱一些,也随着陆小宝的意外惨死而跌入低谷。   后来梁美仁怀的孩子都相继小产,连陆立风这样的无神论者都开始相信诅咒的存在。   上了年纪的人都比较迷信,陆建林开始操心起陆立风的婚事。   离中秋还有好久,陆建林就催促着,让陆立风给姚家母女准备过节的礼物了。   …   那天,恰好二叔也在那家卖燕窝的专卖店为友人备礼,陆立风坐上了二叔的车,同他一起去大院探望一个旧友。   车子刚刚停到大院门口,就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坐在红色跑车里的姚星辰,一身黑色裹臀连衣裙,性感妖娆,而她的车边,站着一身工装却依旧干净漂亮的池穆。   二叔坐在车里,没下来,远远的朝姚星辰看去,见他发呆,递给他一支烟,眉眼试探的问:“立风,这丫头,就是当年跟你爸指腹为婚的廖英红的女儿吧?”   “二叔,都什么年代了…”陆立风摇摇头,低头点上火,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   二叔也笑,心照不宣的说:“二叔跟你比国宝都亲,你那点小心思,二叔看得出来。车旁边的男孩是她男朋友?”   池穆背对着陆铁金,天色也黑,他并未看清。   陆立风道:“不是男友。”   他的话音刚落,远处车里的姚星辰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甜甜的在池穆的脸上印下一枚轻吻。   二叔眼看着亲侄子的俊脸被现实打得“啪啪”响,禁不住笑了:“不要自欺欺人,人家有男朋友了。”   陆立风并不喜欢与人争辩的,但此时此刻,他突然较真起来,解释道:“那个男人是个智障,他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二叔一愣:“智障?”   此时,池穆回过了身准备离开,一张熟悉的面孔忽然清晰地呈现在陆铁金的眼前,他的眉头立刻皱起,表情变得十分古怪。   陆立风眼观鼻鼻关心,道:“这个人您应该记得,当年因为他自杀未遂,警方还调查过大哥,后来大哥有不在场的证据,才避免了嫌疑。”   陆铁金微怔。   他当然记得。   陆铁金的目光定定的望着那个男人。   池穆,那孩子叫池穆吧…   他看起来,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只是双眼看起来呆呆的,对方同他讲话,似乎根本入不了他的耳朵。   此刻他正拿着袖子,在姚星辰的车子上蹭来蹭去,被她摇摇头制止了。   他的行为,看起来与弱智无异。   陆铁金的记忆瞬间被拽回了那个晚上…   …   “什么?孩子打掉了?”陆铁金横眉立目,一下子自从沙发上站起来,气愤而惊讶的望着陆国宝。   当他追问陆国宝打算什么时候对梁美仁负责的时候,陆国宝沮丧的告诉他,孩子已经被打掉了。   陆铁金愤怒不已,不停的追问为什么要打掉孩子。   陆国宝始终沉默不语,似乎背负着很沉重的心事,追问之下,他才告诉陆铁金,梁美仁当时有个男朋友叫池穆,为了重新和他在一起,梁美仁才决定流产。   “爸,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她有男朋友,他叫池穆,他们…很相爱。”   陆国宝低着头,站起来,默默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陆铁金满心以为自己要抱孙子了,没想到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时候,他真的以为,孩子是陆家的。   他把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一个友人,那友人就是后来的风水专家知命大师。   知命大师当时还是个不入流的小混混,专以替人算卦讲风水讨生活,他得知这件事后,告诉陆铁金,这个叫做池穆的人,就是陆家的煞星,他不仅会克死陆家的子嗣,还会影响陆国宝的婚姻。   陆铁金对此深信不疑,便问知命大师有没有破解的方法,知命这小子狡猾贪婪,知道陆铁金挥金如土,便故弄玄虚的写了许多消煞星的符咒,说是在煞星面前烧点才会祛除煞气,护佑陆家子嗣延绵。   那天晚上,陆铁金知道陆国宝要约见池穆,和知命两个人跟踪他到了饭店,等了很久,池穆才酒醉出来,他们便又跟踪肖逸和池穆来到了池穆的住所…   …   陆铁金并没有进去,因为池穆的平房比较偏僻,路又窄,他的车无法驶入,他便抽了根烟,在车里等着知命。   知命这个人虽然口若悬河,骗起人来头头是道,却是个连小学都没毕业的文盲,脑子里一套一套的本事全是爷爷从小讲给他的,全凭一张嘴混饭吃,他拿着手里一沓子乱写乱画的符,摸进了池穆的住所,见他酒醉熟睡,心里窃喜,刚要燃点,却停住了动作。   他胆子小,怕万一烧了一地纸,把人家房子点着就出事了,便突然想到进门的时候看见院子里有个废弃的小巧的浅口铝锅,铝锅里有几块木炭。   那是池穆和朋友烤肉聚会时剩下的碳。   知命把小炭盆拿过来,放在距离池穆不远的水泥地上,池穆此时已经昏睡的人事不知。   知命拿出一张符咒,小声的念叨着,扔进了炭盆里,一张又一张…没多久,里面的木炭也渐渐变成了星星点点的红色…   月光渐渐的照进屋子,房间里阴森森的,只剩下纸张燃烧的声音和池穆的呼吸声。   突然,知命在明明灭灭的火光中看到床上躺着的人仿佛正在睁着眼睛看着自己…   知命吓得打了个冷颤!他个子小,如果被对方发现的话,一定会被当做小偷。   他晃了晃脑袋,这才发现竟是自己的错觉,池穆紧紧的闭着眼,还在睡着。   知命的心,顿时像是长了草一般,把剩下的一半符揣进了衣服里,仓皇的掩上门,出了这间房子…   回到车上,他骗陆铁金,说自己找了个炭盆将符咒在煞星面前全部烧了,请他放心。   陆铁金当时并没在意,后来事发,他才恍然想到了知命口中提到的那个炭盆。   善恶终有报。   这个道理,在陆铁金最疼爱的孙子惨死的那一刻,再次提醒了他…   …   二叔忽然沉默的下了车,车子里只剩下陆立风一个人。   他看着跑车里坐着的姚星辰。   她目送着池穆进了小区,表情忽然变得沉静,不似刚才那样快乐。   姚星辰低头拿出一根烟,叼在嘴上,没有点,就这么懒洋洋的自己坐着。   陆立风微微笑了,推门下车,手插着口袋,走过去。   此时,夕阳正浓。   陆立风屈指,轻轻的碰了碰她的车门。   “呦!”姚星辰猛地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这不是陆二少爷吗?跑我们这贫民窟来做什么来呀?”   她的声音总是带着些媚气,听得男人心里痒痒的。   陆立风扔给她一个金属打火机,面无表情的问:“中秋要到了,听说阿姨爱吃燕窝,我出来采购,路过。”   姚星辰拧着眉头,自恋的撩了撩刘海:“虽然我知道你们男人都觊觎我这样的美女,但我实话跟你说,你这样的古董我真没兴趣,所以别总往我们家跑,千万别在我妈身上浪费时间,她廖英红能看的上的男人,在我眼里都是奇葩。”   “呵,”陆立风忽然轻笑一声,低下头看着地面:“姚星辰,损人不要连带父母。”   姚星辰举起双手:“sorry!sorry!我还真不是那个意思。你爸还是很有魅力的。”   两个人一时间也没什么好聊的,抽烟了烟,姚星辰就准备开车回家了,临走前,她回头冲陆立风招了招手:“嘿,陆古董,岁数不小了吧?家里没催你找对象啊?什么时候吃你喜酒啊?”   陆立风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她:“别急,跑不了你的喜酒。”   姚星辰撇了撇嘴:“赶紧找个姑娘嫁了吧!我都替你着急!”   她说完,发动引擎,回头冲着他莞尔一笑。   那抹笑容,随着一缕汽车尾气扬长离去,陆立风始终站着,魂魄像是被她的笑勾住了一般,随着车子拖拽而去。   恍惚回过神来,陆立风望着她得瑟离去的背影,低下头,淡淡的笑了,纤长挺拔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格外俊朗。   …   有时候你不得不感叹,命运真是打了一手好牌。   在某个女人对她冷嘲热讽的第二天,他就在富商的别墅里,看尽了她的洋相。   娱乐圈里外表光鲜,却是一滩浑水,纵然她姚星辰牙尖嘴利,也免不了被算计。   那天她被富商摆了一道,也不知被下了多少迷药,幸好被他撞见,带了她出去。   如果直接送回家,廖女士一定会被吓到,陆立风又不能带她回自己的家,和堂本一商量,刚好堂本在开发区买了一套高层,刚刚装修完,没人住,两个人就把姚星辰带到了堂本的住所。   堂本的父母常年在国外,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姚星辰从车里出来的时候,一直在折腾,最后是两个大男人合力把她抬到床上去的。   躺在床上,她就闭着眼睛,嘴里虚弱的骂,骂的是什么听不清,总之很吵。   堂本累得满头大汗,胳膊被她抓出好几条血印子,最后忍无可忍,拿起床边失眠用的眼罩给她戴上,又拽起一条棉被将她整个人蒙住,大念降妖除魔的“急急如律令”。   堂本这人有点神经质,陆立风一向见怪不怪,可是看到他这样对待姚星辰,还是皱了皱眉,一脚把他踢开了。   堂本捂着屁股看着床上被蒙上被子的姚星辰,她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样:“陆哥,这种女人啊最可恶,一点都不招人疼,看她把我给挠的,就该把她丢到色狼窝里喂狼!”   陆立风站在窗边,在手心里磕了嗑烟,道:“她再可恶,也是个女人。”   “那我…”   堂本正要说话,却被陆立风打断了。   “阿本,你先出去吧,我看着她。”   堂本丝毫没有多想,直接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交给了陆立风:“那行,我正好晚上有个聚会,你要是搞不定就给我打电话。”   …   堂本走后,高层里只剩陆立风和姚星辰两个人。   这是一间客房,没什么过多的装饰,但床品和灯饰都是奢华舒适,是堂本为来家里做客的朋友准备的。   陆立风抽烟了一根烟,熄灭在烟灰碟里,走到床边,掀开被子,看到她已经熟睡过去。   天气太热,被棉被这样一捂,姚星辰的胸口,脖颈,脸颊上都是汗,胸前缓缓的起伏着,眼睛上戴着堂本的大眼睛眼罩,看起来有点可爱。   陆立风走到盥洗室,拧了一条湿毛巾,拽过一张单人沙发,坐下来,打算给她擦擦脸,伸手刚要摘下眼罩,却顿住了,只在她尖细的下颌上粘了粘湿,又往下擦,直到锁骨处停了下来,陆立风的头不自觉的别过去,觉得她折腾这么久一定会渴,就把毛巾一卷,扔到了桌子上,起身去拿水了。   水杯上插了一根吸管,陆立风修长的手指一捻,递到她的唇边去。   姚星辰大概是被这吸管的触碰弄醒了,戴着眼罩看不见东西,四肢又瘫软在床上无力动弹,便弱弱的骂了一句“滚”。   陆立风反感的皱了皱眉,本想替她摘下眼罩,此刻却改变了主意。   若是被她看见自己,他一定免不了一顿国骂。   这个女人,就像是一件粗糙的赝品瓷器,不说话是女神,一张口就知道色彩过硬,器型不对,与他的气场实在不和。   可是,纵使他再不愿意承认,再用力去忽略,今天见到她被欺负时那种揪心的慌乱,从未如此强烈。   有时候陆立风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似她口中说的,是个古董男。   悠悠岁月,青葱年少,他从不曾对谁动过心。工作,生活,一切都在笔直的进行着,却在每次见到她想到她的时候,出现了偏颇。   她的声音,她的身材,她的嘴唇,都像是世间孤品,让他想去收藏研究,如果这种感觉不是爱情,那陆立风觉得自己应该看看心理医生。   有可能是常年跟古董在一起,情感上发生了变态和扭曲?   陆立风被自己逗比的想法逗笑了,坐在床边,又抽出一根烟来,一边吸,一边眯起眼睛,静静的看着她。   忽然想逗逗她,他知道她也抽烟,就把自己抽了一口的烟放到了她漂亮的唇边。   眼睛看不到,嗅觉变得格外敏感,姚星辰半梦半醒间,闻到了香甜的烟味,喉间干干的,舌头轻轻的伸出来,想要叼住烟吸上一口。   陆立风立刻又把烟收了回来,嘴角勾着,放在嘴里狠狠地吸了一口,眉眼微醺,带着几分戏谑。   姚星辰又跌入了沉重的梦里。   天渐渐的黑了,室内变得暗暗的。   陆立风百无聊赖的坐着,玩心大起,再次把烟塞到她的唇边去。   这女人没什么定力,又伸了伸舌头想要勾住烟,却再次被他耍了。   陆立风望着她性感的唇舌,狠狠地吸了一口,细长的眼睛忽然一眯,从单人沙发上站起来,身子一低,用力的吻住了她的唇…   一股烟窜进了她的口腔,姚星辰剧烈的咳嗽起来,沉睡的意识渐渐苏醒。   陆立风坐回单人沙发上去,静静的揉着额,闭上眼睛,挣扎着,隐忍着。   痴傻的池穆同她站在一起的场景再次出现在他的脑海,而她哄他的笑容里,总是掺杂着一丝无奈和落寞。   他皱着俊朗的眉头,走到门边,抬手打开了灯,一瞬间,光亮充斥了整个房间,有些晃眼。   陆立风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自己如此懦弱。   他不敢揭开她的眼罩,怕惹她生厌,他不敢去和她表明心意,任她在一个无法给她爱情的男人身边委曲求全。   敢不敢去抢下她?陆立风挣扎着问自己。   就在这静静的独处之中,一丝强烈的占有欲漫过心头,攻占他的修养和理智。   卑鄙也好,无耻也罢,无论用什么办法,将她占为己有,从此让她的眼中,再没有别人。   …   姚星辰做了一个梦,梦里全都是蛇,密密麻麻的爬在她的脚下,吐着信子,她害怕极了,想要喊却发不出声音,想要睁眼却是黑暗一片。   猛地,她清醒了过来,听觉和嗅觉渐渐苏醒,她能感觉到这间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透过眼罩,她能感觉到这个房间里开着灯,隐隐约约能看到床边站着一个人,这人不知站了多久,最终走了过来。   陆立风用双手撑在她的两侧,一只脚支在床上,一只脚还在地上,静静的挣扎了一番,终究低下头,慢慢的吻上了她的唇。   清淡的木质香水味传来,对方的吻没有掺杂一丝情欲,竟让她没有一丝反感。   大抵是她单身太久,许久都没有人这样温柔的对待过她,这种感觉,竟让她有些享受和心安。一时间,她忘掉了自己深处何处,忘掉了为什么会陷入这样的情境,只是虚弱的承受着,这并不让人反感的温柔。   一场好梦,愈演愈烈。   那是她人生中唯一一次放肆,对方像是急于给她救赎,却又总是掺杂着一丝犹豫和不确定。   姚星辰是个娱乐至死的人,欢愉席卷神经之下哪里顾得了那么多,稍稍攒了一些力气以后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给他鼓舞。   于是,有了她的迎合,两具身体痴狂的交缠在一起。   男人想的是明天以后,女人想的是当下欢愉。   一个定了心,一个昏了头。      一场将错就错的爱情闹剧就此拉开了序幕。   ——大结局——   盛世爱下一部小说《我们互为倒数》即将在123言情连载。是肖逸的故事。   《我们互为倒数》精彩预告:   我一直在等,那个与我互为倒数的人。在我犯二时,他会是那个二分之一。能够降住我的小脾气,吃掉我挑出的香菜…家道中落公主病遇上落魄医学院才子。他治她的公主病,她做他的小空调,开始了没羞没躁的甜蜜生活。 书香门第【小鸟游空。】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