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本书由(小碎碎)为您整理制作 ================= 书名:操之过急 作者:朴希 ================== 文案: 叶慈有三好:长相好、脾气好、心地好 唯一不好的是:运气太差,常遇奇葩和人渣 前路太坎坷,摔过几跤后她决定……换一条道走 侯爷也有三好:家世好、脑子好、技术好 唯一不好的是:他没节操,喜欢坑人 哪想,后来却不小心掉进了自己挖的坑里 短文案:世界这么乱,脆弱给谁看? 本文HE 1V1 狗血 男主非处,略渣,心机深手段狠,超级腹黑,处控慎入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边缘恋歌   ☆、第1章 钱钱钱命相连 【叶慈,下班了没?你爸又不肯去医院了,一劝就跟我急,你空了打个电话劝劝他吧。】 继母发来短信时,叶慈刚从会议室出来,揣了一肚子火却无处发泄——御景山庄那个项目,从市场调研到概念采购,她起早贪黑忙活了一个多月,哪想项目组还没正式成立就把她给踢了!上头还美其名曰要让她去负责锦尚新城那个大案子,但据她所知,那个项目就是个名副其实的烫手山芋,要能轻易啃得动肯定也不会轮到她头上。 对于这个结果,办公室的人都以为上面某些人是为了讨好财务部经理的侄女才把她给踢了的,只有叶慈自己知道,多半是杨经理在背后捣鬼——上次那人借酒装疯想弄她,结果被她砸了脑袋。 可怜她既没靠山,脸皮也不够厚,不然把脸抹了揣兜里,跑去献个身,前途和钱途就都有了。 从会议室出来后,叶慈在座位上做了好几个深呼吸都没能把这窝囊气给咽下去。 辞职的念头如雨后的春笋,欲破土而出。纠结之际视线无意扫到桌上的手机,屏幕在闪,叶慈打开一看,登时像个破了洞的气球,再多的气也顺着那洞泄了个一干二净。 她叹了口气,拿起手机给继母回了条短信,然后往消防通道那边去了。 “喂,叶老师,又在下棋呢?”叶慈听到老头儿跟她讲电话的同时还不忘催促那边的棋友快点落子,笑道,“够忙的啊你。今儿几号了您还记得吗?” 叶爸爸知道她打电话来的目的,故作不悦:“你文姨又跟你告状了吧?她……” “你别冤枉文姨。”叶慈打断他,“人王医生把床位都给你空出来了,你倒好,连个电话都没有,说不去就不去。虽然人喊你一声老师,但你也不能这么耍大牌啊我的叶叔叔。” 叶爸爸从小在国外长大,思想比较西化,教育子女的方式也特别开明,加之本身脾气极好,叶慈从小在他面前就“没大没小”的,两人的关系大多数时候都更像朋友,而非父女。 听到叶慈这样打趣他,他也不生气,只是笑着敷衍:“得得得,我明儿就给他打电话。” 叶慈吸了口气:“听您这意思是铁了心不想继续化疗了是吗?” 三个月前叶爸爸被查出肺腺癌中晚期,从检查到前面的治疗他都特别配合,心态也极好,每天该吃吃该喝喝,跟个没事儿人似的,怎料这阵子却闹起了“小脾气”。 叶慈大概猜得到他不肯去医院的原因——心痛钱。 王医生给他定的化疗方案一次的费用大概在2万左右,说是效果好,副作用极小,有一点不好的就是,这其中有将近1万的进口药都报不了医保,加上每个月他吃的特罗凯还得吃进去一万多,也是全自费的。因为他的病,文姨把工作也给辞了,他的退休工资支配两人的生活虽是绰绰有余,但要拿来填医药费,显然是杯水车薪。 这些年老两口也攒了些钱,可是半年前他们把那些钱全都用来买房子了,而且大家心里都明白,那房子是用来补偿她弟弟叶城的,就算她文姨同意把房子卖了来给她爸治病,她爸也不会同意的。 叶城还有两个月才能出来,家中的大小事他都使不上劲儿。 目前这经济重担自然就全都压在了叶慈身上,她是做房地产策划的,又在大公司,待遇虽然很不错,但也达不到一个月三四万的收入,这些年出来工作,她总共存了二十来万,上次家里买房她出了十五万,这次她爸生病,她把剩下的钱全都寄回去了,目前身上五张银行卡,里面的钱加起来都不到三千,真真是快山穷水尽了的节奏。 叶爸爸心痛女儿,不想花那冤枉钱,忽悠她道:“我以前的同事认识一中医,听说特别灵,他表叔胃癌晚期都给那医生治好了,开的化疗方子比好多大医院的药都管用,我在想……” “您甭想了,我不会同意的。”叶慈在这件事上态度异常强硬。 叶爸爸还不死心:“要不这样,我们先试试,到时如果确实没效果再……” “爸。”叶慈忽然敛了语气,隔着无线电波轻轻喊了他一声,语气温柔而郑重,“你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么?”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失去你么? 叶爸爸闻言在电话那头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 叶慈的母亲生她的时候难产,没能挺过来,他当爹又当妈带她到三岁才娶的现在的妻子,这些年来,虽然老伴儿对叶慈也挺不错的,但他还是能感觉得到老伴儿的偏心,尤其是当年出了那件事之后,他知道老伴儿心里其实对叶慈是有埋怨的,只是没说出来而已,他都能感觉得到,何况叶慈。 如果他不在了,女儿便失去了这世上唯一的至亲,他怎会不明白女儿心中的恐慌。 叶慈说:“你不用担心钱不够,昨天公司发季度奖了,我晚一点就去给你们转。” 叶爸爸忙道:“不用,你上次寄回来的还有,你留着……” “你不是在下棋么?成吧,就这么决定了。”叶慈在他面前总是显得霸道又任性,“我要去工作了,你注意身体,等月底我多调两天假就回去看你们,拜拜。” 叶慈安抚完父亲,转身便拨通了好姐妹的电话:“亲爱的。” 曹璐在那边揶揄她:“今儿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么?你竟然舍得主动给我打电话了!” 叶慈讪讪,愈发心虚:“那如果我说我这会儿打电话给你是有事相求,你会揍我么?” “你过来,我保证不打脸!”曹璐咬咬牙,“什么事?说!” “土豪,借我点钱吧。” 两人是二十几年的死党,叶慈家的事,曹璐是唯一一个知道内情的外人,叶慈的家底,曹璐也大概清楚,按理说叶慈应该还不至于穷到这个地步的,不过她什么都没问,只是爽快道:“要多少?” “五万。” “把卡号发过来。” “等下我短信你,是我文姨的卡号。” “嗯,我晚一点就给她转,话说你文姨跟你要钱了?”曹璐知道叶慈心里对那母子俩存着内疚,这丫头心善,又是个死脑筋,虽然当年那事儿她有一定的责任,但其实她也是最无辜的那一个,她文姨面上看着和善大度,心思却不少,曹璐一直挺担心她利用叶慈的愧疚心理拿叶慈当提款机。 叶慈说:“没有,她挺好的,一直尽心尽力地照顾着我爸,但你知道的,我爸那病吃钱特别厉害,我不想让他因为钱有心理负担,但我最近手头确实有点紧,那钱估计得过几个月才能……” “姐姐,我催你还了吗?”曹璐岔开话题,“叶叔叔状态怎么样?” “很不错,跟以前一样精神,刚打电话还在跟人下棋呢。” “那就好。” 两人又闲扯了一会儿,聊到工作上的事,叶慈心火复燃,便同好姐妹发了会儿牢骚,曹璐是个暴脾气,听她抱怨到一半就忍不住了,怂恿道:“我说你还呆在那里干嘛?等着过年么?辞吧,你一高级房地产策划师,又有好几年的从业经验,还怕找不着工作么?” 可是…… 叶慈从一毕业就来了现在的公司,一干就是三年多,这是她的第一份工作,而且这公司的员工福利还有办公环境都非常不错,冷静下来后要她辞工,其实她还真有点舍不得。 “再等等看吧,他也就只能在背后搞点小动作,难不倒我。换了新工作,先不说薪资待遇,人际关系方面对我来说就是个大难题,我们这一行,要和同事处的不好,好多工作都不好开展。” 曹璐也知道这个理,遂不多劝:“成,随你,有需要就给我打电话,不许同我客气。” “我才不会同你客气呢。”叶慈又叹了口气,“唉,比起换工作,其实我更想再找份兼职做。” “靠,你怎不去卖身啊!来钱快,还不累。真当自己是机器人么!缺钱你跟我说,我……” “啊啊啊其实我就嘴上说说而已,好了,让我们愉快地跳过这个话题吧。” 她现在是很缺钱,但还没到山穷水尽的那一步,想找兼职做,也确实是有这想法,却不是必须要做的事。开玩笑,一份待遇不错,弹性上下班时间的兼职有那么好找的? 这事儿她没上心,没想到嘴上不屑的曹璐却上了心,而且办事效率之快,第二天就打来电话告知她好消息:她托朋友在一家高级俱乐部帮叶慈找了份服务员的工作。   ☆、第2章 叶慈好久不见 “那地儿靠谱吗?”所谓的高级俱乐部在叶慈的观念里基本等同于土豪们才消费得起的高级夜总会,她不想在那种乌七八糟的环境下工作。 “亲你觉得我会害你么?”曹璐佯作不快,“为了给你找份兼职姐我厚着脸皮跟我朋友那儿磨了半天他才答应帮你牵线的,放心,东皇没那种乱七八糟的服务,而且你只负责餐饮部分,就算有你也见不着的。” 叶慈放下心来:“亲爱的,你简直就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天使。” 曹璐心中得意,却故意泼她冷水:“别高兴得太早,我可跟人夸了海口,说你不仅人靓脾气好,懂茶艺,而且英语非常棒,人才答应让你去试试的,到时你要是被退货了,可别说我认识你。” 东皇是集休闲娱乐和商务为一体的高级俱乐部,所以经常会有一些特别重要的商务活动在那里举办,在那样一个地方工作,待遇丰厚自是不必说,同样的,要求也特别高,长得好,人老实,底子干净,会至少一门外语,这是最基本的,最好还懂养生懂茶艺,要是还会琴棋书画那就更好不过了。 叶慈吐槽道:“他这哪是招服务员,明明就是在招全能机器人嘛。” “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人工资那么高,要求苛刻点怎么啦,多少人想去还去不了呢。” “是是是,这次多亏了璐姐姐帮忙。”叶慈恭维完,又忍不住调侃她,“今儿才发现原来和土豪做朋友还有这等好处。壕,等我发工资了,西街口天府楼的‘玉镶琥珀’随便你吃,管饱。” 如果顺利的话,以后每天多加五个小时的班,每个月就有将近小一万的进账,想想都令人兴奋。 “靠,你能再抠点吗?”天府楼的玉镶琥珀又名麻婆豆腐,二十块钱的量能给人吃吐了! “好吧,允许你多点个白玉冰珂。” “…………” 一个星期后,岗前培训结束,叶慈正式上岗,每日便愈发忙碌。 因小人刁难,她最近在公司的日子不怎么好过,但在东皇的工作倒是格外的顺利。不知道是不是曹璐那朋友的面子起了作用,她从第一天上班到现在既没听到任何闲言碎语,也没受到任何人的鄙视或刁难,平时见了面个个都很礼貌随和,热情之余也不显刻意。 这样的顺遂日子持续了半个多月。 公司里有眼尖的同事发现平日里“最喜欢”加班的拼命三娘最近每天一到点拔腿就跑。于是纷纷猜测,叶慈是不是在用实际行动向上面某些人表达自己的不满,还是……她谈恋爱了? 那些八卦没有传到叶慈那里,却传到了杨经理的耳中,于是麻烦来了。 “叶慈,锦尚新城的案子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临到要下班时却被顶头上司叫进了办公室,看这架势似乎还想和她深入探讨一番,叶慈心中焦急,面上却无异色:“全部资料已准备妥当,还有些小细节很快就能修改完,我想这次应该没问题。” 两个月前,泰华集团在雁江市某土地招标会上一路披荆斩棘,最终成功拿下了锦尚新城的开发权。他们在首都总部有自己的策划团队,这次却并未让自己的人来策划,除开当地市场动态及人文环境等因素之外,想来多半还有一个成本的问题促使他们选择了雇佣本土的策划团队。 这次的开发商给的价很高,同样的,要求也非常高。因为当地政府打算把锦尚新城打造成雁江市未来的cbd,而且这个项目是雁江市政府今年招商引资最大的成果之一,省里非常重视。 为了这个项目,开发商还专门请了业界有名的专家组来做最后审核,时间定在下个月底。 这个案子原本是策划部a组的人在负责,在叶慈等人接手之前a组的策划工作一直进行得不太顺利,光是初规就已被打回来了三次,后来a组组长休产假,副组长辞职,这个案子的进度便一度停滞。 市场总监压力很大,于是挥动起手中的“皮鞭”开始对各部门主管进行轮番鞭策。 上次月底总结会上,杨经理心生诡计,成功将这烫手山芋踢给了叶慈。 要是换作以前,能被公司委以重任,叶慈肯定是感恩戴德,并竭尽全力去做到最好。 然而上次被踢出御景山庄项目组的事情着实伤了她的心,加之现在多了份兼职,每天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十二点,陀螺一样,超负荷工作,纵是有心想全力以赴也实在是力有未逮。 没有百分百投入精力的直接表现就是她对下个星期一的初审会其实并不是很有信心。 杨经理显然也从她的话里听出来了,语气转严:“叶慈,我可不想听你这种带着不确定因素的回答,下个星期一的初审会不仅是方总,开发商那边的负责人也会参加。一个概念性规划就已耽搁了一个多月,照这速度,下个月你们拿什么来给专家组审核?你要知道如果到时审核未通过而影响了开发商的进度,后果可就不只是扣佣金那么简单了,万一要是方总怪罪下来,你可别怪我保不住你。” 跟一个对自己心存芥蒂的上司争辩会是什么结果? 叶慈不想浪费口水,于是郑重作保:“您放心,这次一定能通得过。” 实在不行,周末再多做做功课,没办法,谁叫她现在极其需要这份工作呢。 下班时间已过了十几分钟,她本以为顺着毛捋便能换来某人的高抬贵手,谁知那人依旧不依不饶:“这样吧,你今儿先给我单独我汇报一下,我给你把把关,看看是否还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 这样一耽搁,等她出公司时已是傍晚六点过。 她摸出电话给东皇餐饮部经理打了个电话请假,并诚恳道歉。 对方表示理解,叶慈感激不尽。 下了出租,叶慈踩着高跟鞋一路疾走,也没时间重新化妆,几下换好衣服便出了更衣室,经理让她先去酒窖帮一客户取存放在俱乐部的红酒,中途与一男子擦身而过,忽听有人喊她:“叶慈?” 叶慈有点近视,灯光朦脓,她疾步如飞,此时听到喊声,脚步一顿,狐疑转头。 面前一高大男子,衣冠济楚,面露惊喜和笑意:“还没认出来?” 叶慈在脑中搜寻片刻,无果:“对不起,请问您是?” 男子提醒她:“二中,高一三班,体育委员。” 叶慈愣怔片刻,继而恍然大悟:“展鹏?” 男子笑了:“还没被咱们的学习委员彻底遗忘掉,我真是幸运。” 叶慈一哂,微微牵动唇角,礼貌而客气:“好久不见。” 曾经读书时两人并不熟稔,多年后,他乡再遇,心中竟涌出了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怪哉。 “是啊,九年没见了,你竟然都没怎么变。”展鹏看着她身上的旗袍,问,“你在这里上班?” “嗯。” “我们在翡翠阁那边吃饭,难得老同学相聚,赏个脸去坐坐吧,其他人也全是你认识的。” 老同学多年未见,再见面时,人是来这里吃饭的老板,她是这里的服务员。现实让人尴尬,幸而叶慈不是个虚荣心旺盛的女孩,闻言,她眼露意外和惊喜,随即又觉为难:她正在上班。 话未出口,展鹏便已猜到了她的顾虑:“对了,你们大老板也在那边,我等下当面帮你向他请假,保证你不会被扣工资,成吗?” 叶慈神色一愣,她来这里半个多月了,还没见过有谁能请得动大老板亲自作陪的。 看来她这帮老同学现在混的挺不错。 展鹏看她不作声,试探道:“很为难?” 叶慈回过神来,微笑摇头,问:“那边都有谁呀?” 说实话,高中同学中,除了那几个玩儿得好的,其他的人,她基本都不记得名字了。 展鹏笑说:“去了你就知道了。” 五分钟后,两人来到翡翠阁外,展鹏推门而入。 一个声音劈面而来:“你小子出去接个电话接了半个多小时,故意的吧你,过来罚酒!” 展鹏笑容可掬道:“酒等一下再罚,来来来,看看我今儿碰到谁了。” 他一错身,让出身后的叶慈。 叶慈面带微笑,看向众人,果然,在座四位男士中除了大老板,她全都叫不出名字。 众人先是一愣,半晌,有人终于反应过来:“叶慈?” 于是其余人也相继认出了这位曾经在学校风云一时的美女学霸。 大老板关烽也是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并不着急让展鹏解释。 展鹏哈哈一笑:“你们先别说话,让叶慈猜猜你们的名字。” 不等叶慈开口,其中一光头男子就抢先道:“来,从我开始。” 叶慈面露难色,她真不记得了,这几个貌似都是她高中分班前的同学,就那么一年的相处时间,以前她性子特别内向,曾经还在一个班时她都认不全,更别说时隔九年未见。 “给你点提示,这小子当初因为打架被全校通报批评过。” 叶慈想了想,不确定道:“顾琛?” 话音一落,关烽左手边的眼镜男笑了:“此刻我该说我深感荣幸么?” 叶慈尴尬极了。 展鹏笑着帮她解围:“韩威有个外号叫光头强。” 韩威捶胸道:“长得帅点就是不一样,明儿我就去韩国。” 他对面的男子调侃道:“你够了,人韩国人又没招你,你至于千里迢迢跑去吓人家么。” 韩威怒:“侯向科,我操|你大爷!” 众人被他俩逗得哈哈大笑。 展鹏看着关烽右手边空着的座位问:“老大呢?” 侯向科说:“洗手间,吃粑粑。” 他刚说完洗手间的门就开了,出来一男子,衣冠笔挺,眉目深邃,面带笑意:“侯向科,你小子活腻了是吧?” 叶慈抬眸望去,看清来人,笑容定格。   ☆、第3章 雾里花水中月 叶慈没想到今晚这几个男人里除了展鹏和大老板外,竟然还真有自己能叫得上名字的人。 别问她为什么会记得他。 试问这世上有几个女孩会忘记自己情窦初开时曾暗恋过的男人?何况这男的还救过她。 展鹏见叶慈没反应,正想为她介绍,顾琛却抢在他前面问:“叶慈,还记得他是谁吗?” 叶慈怔住,不知该如何作答,如果她说还记得他,等下会不会成为被众人调侃的对象?但其实,她对他的了解甚至还不如对展鹏的了解深,因为自从高一结束后她就再没见过这男人,听说是出国了,而且整个高一她都没见他在学校出现过几次,会记得他仅仅只是因为当时少女心中因感激而萌发的暧昧情愫作祟,而年少时心中的那点暧昧情愫也早已被时光冲刷殆尽,实在没必要故意让人误会。 四目相对,男子似乎知道叶慈已经想起自己了,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眼中带笑。 叶慈略觉尴尬,挪开视线,求助般望向展鹏。 展鹏立马站出来替她解围:“靠!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吗,你们自己说说高中同学里你们还能想得起来几个人的名字?叶慈甭理他们,来,坐。” 叶慈见男人正朝自己走来,终是没好意思拂人面子。 男子走到她面前,朝她伸出手:“侯域,想起来了没?” 叶慈尴尬地扯了扯唇角,赶紧就坡下驴:“好久不见。” 侯域轻笑:“嗯,是挺久没见的了,你倒是没怎么变,还是那么漂亮,来,坐吧。” 叶慈没动,而是望向自己的老板关烽。 展鹏会意,拍拍脑门:“对了烽哥,我今儿把叶慈拉过来,是不是坏你这儿的规矩了啊?” 东皇有个规矩,顾客不得以任何名义骚扰俱乐部的工作人员,不然你就是天王老子也得把你请出去,没办法,老板既不缺钱也不缺人脉,没事儿开个俱乐部玩玩,图的也不过就是个“高兴”二字。 关烽配合道:“你们老同学难得碰上,我这当哥哥的怎么着也得为你们破例一回不是。” 展鹏一拍大腿:“爽快!那我就先谢谢哥了。” 关烽却不干了:“光嘴上说可不行,喏,看到没,别废话,喝吧。” 展鹏也不废话,端起来一口闷了。 旁边的侯向科立马又给他满上:“这一杯是作为你中途逃跑的惩罚,刚可说好了的,别耍赖。” “靠!让老子先吃口菜成吗。”展鹏往嘴里塞了块肉,囫囵吞枣咽了,这才去端酒杯。 谁知他喝完刚一放下杯子,某人又要来给他倒酒:“这一杯是大伙儿为了感谢你今晚把……” “侯向科,你大爷,今晚我们是专门给老大接风洗尘来的,他才是主角,你灌他去,跟这儿猛灌我是几个意思。”说着展鹏忙把杯子挪到了另一边,“而且把老子灌醉了看今晚谁买单。” 关烽接过话茬:“我还在这儿呢,小五给他满上,喝多了算我的。” 侯向科一把将他的杯子夺过来,鄙视他:“看我哥多爽快。” 展鹏平时极少喝50°以上的酒,刚连着两杯下肚,这会儿胃里只觉犹如火烧,一看关烽和侯向科还想灌他,忙不迭向侯域投去求救的眼神。 侯域笑了笑,将目光转向了上桌后就没怎么说话的叶慈,这才不疾不徐地开了口:“我们大家敬叶慈一杯吧,这么多年没见了,今儿能在这里碰上,怎么说也是缘分,得为这缘分干一杯。” 展鹏忙附和:“对对对,还得敬咱烽哥,要不是烽哥我们今儿也碰不上叶慈。” 叶慈正出神呢,没想到眨眼间大伙儿就把矛头转到自己身上了,骑虎难下之际也只得端起酒杯舍命陪君子,结果这杯酒一喝完就开始一发不可收拾了。她天生酒量就差,这些年因工作之便,大大小小的饭局也去过不少,可酒量就是不见涨,哪招架得住哥几个这一通忽悠。 幸而大老板那头还系着曹璐那朋友的人情,一轮过后便没再让她沾酒了。 饶是如此,这会儿叶慈的思维也已经不大听使唤了,要不是多年的良好修养支撑着,她早趴桌上呼呼大睡了,后半程大家也没再为难她,甚至为了顾及她的自尊而没对她这些年来的生活多加探究。 毕竟这个曾经年年拿全校第一的学霸现在竟然只是个服务员这件事还是挺让人唏嘘兼好奇的,而知晓内情的关烽是不可能去多那个嘴的。 这顿饭吃了近三个小时,晕晕乎乎中叶慈倒是从他们口中听到不少关于侯域的事情。 比如,他当年读完高一就直接出国了,直到去年才回国,这次来雁江市貌似是因为工作。 再比如,他是侯向科的堂哥,而关烽是侯向科的表哥。 难怪,一向清高的大老板今晚竟这么赏脸。 还比如,侯域他们家在首都,但他今后貌似会在雁江市长住,具体原因不清楚。 晚上十点半,酒阑人散,宾主尽欢。 善解人意的大老板特许叶慈今晚不用再继续上班,并且工资照算。叶慈感激不尽,撑着眼皮儿跟众人又寒暄了一会儿才回更衣室换衣服,等她换好衣服出来,其实已经超过平时下班的点儿了。 在这儿上班有一点不好的就是,每晚下班后很难坐车。有时运气不好错过了最后一趟公交,等半个小时都不见得有出租。曹璐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一开始就说要把自己多出来的那辆q5借给她开,却遭到了她的强烈反对,理由是一个服务员开个四十来万的车去上班,她嫌臊得慌。 但每当这个时候她又会想,干脆哪天还是把璐姐那辆车借来开算了。 等车实在太痛苦,尤其是在这月黑风高的晚上,她还喝多了! 原本就困得不行,出来被冷风一吹,好家伙,更困了。 欲倒未倒之际,听到有汽车引擎的声音由远及近…… 她掀开眼皮看了一眼,私家车,没戏,于是重新阖上,靠着站牌继续等。 结果过了可能有半分钟,她就感觉那车在自己面前停了。 再次睁眼时便听到一个略熟悉的声音:“叶慈。” 叶慈看到那人,略感惊奇,脱口道:“你们不是喝茶去了吗?” 她记得她去换衣服之前关烽说要请他们去喝茶来着。 那人笑,似乎并不打算解释,只道:“上车吧,我捎你一程。” 叶慈客气道:“谢谢不用了,我打车一样的。” “这时间点再等半小时都不一定有车。”男人开玩笑说,“我这车里又没老虎,上来吧。” 要是换作平时,叶慈肯定会跟他客气一番的,但今晚实在太困了,此时老同学的“热情”就如雪中送炭一般,让人觉得温暖,她也没多做挣扎便上了车。 车里除了司机就侯域一个人,叶慈上车后他问:“地址?” 叶慈报了大概地址,又道:“谢谢你。” 侯域笑笑,问,“你每天晚上都这样?” 叶慈摇摇头:“也不是,偶尔错过了最后一趟公交就只能等出租。” “你这样不安全,为什么不住在那边?” 叶慈当然不会跟他说俱乐部的宿舍比她租的房子还贵一倍,而且她又没打算在这里长做。 “现在住的地方离我好朋友挺近的,坐车买东西也都特别方便,所以不太想搬。” 侯域做了个“了然”的表情,然后便不再言语。 周遭静下来后,叶慈又开始犯困,她却不好意思倒头就睡。 对方却像是看穿了她的窘境,体贴道:“你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叶慈牵了牵唇角:“没事儿。” 后来又硬撑了一会儿,结果到最后她还是没撑住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等她再睁眼时四周一片寂静,车里灯光朦胧,司机在埋头玩儿手机,侯域闭着眼睛靠在座位上,不知道是不是也睡着了。 叶慈有些懊恼,整了整姿势,想解安全带,刚一动侯域就醒了。 “抱歉,之前看你睡得特别香,所以没叫你。” 叶慈更不好意思了:“该我说抱歉才是,耽搁你这么久的时间,今晚谢谢了。” 男人笑笑:“不客气,快回去吧。” 以前偶有男同事送她回家,临道别时总喜欢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要去她家坐坐,久而久之叶慈便再也不让任何男人送她回家。今晚侯域绅士一般的言行令她颇感欣慰,不过,也就仅此而已。 她和他以前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更别说现在,而且她现在也没心思去想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情,繁复的工作几乎占据了她所有的空闲时间。 周末难得不用去公司,曹璐约她出去逛街她都没时间,白天一整天都窝在家里研究图纸、修改方案细节,到了晚上又要马不停蹄地赶去东皇,日子过得异常忙碌。 那天过后她几乎就没再想起过侯域他们那帮人。 星期一上午十点,她带着a组的同事提前来到会议室,将投影仪、电脑等设备都准备好,其他相关部门的工作人员也陆续到达,最后到场的是市场总监和公司老总,以及开发商那边的负责人。 叶慈虽然之前不负责这个案子,但她听同事提到过开发商的负责人姓周,大家管他叫周总。 然而,她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这次随着方总一起进来的人里面竟然有她的老同学! 侯域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到叶慈,更没想到叶慈还是这次规划方案的主要负责人。 视线交汇的过程中,他笑了:这女人,有点意思。   ☆、第4章 拒不了的好意 难怪那天展鹏会说侯域以后会在雁江市长住一段时间! 没想到他竟是锦尚新城这个项目的总负责人,叶慈对此实在太意外了。 再次见面,她吃惊之余还多了一丝尴尬——现在侯域也知道自己背着公司偷偷赚外快的事情了。 她虽不担心侯域会揭发她(揭发了也无所谓,她又没在上班时间做兼职),但心里终归还是有点做贼心虚的意思,会议都过了好几分钟她才逐渐调整好状态。 杨经理发完言,轮到她上场。 事前准备工作做得很足,这又是她的专长,她很快便进入了状态。 伴随着投影仪上一帧帧配图和文字说明,叶慈开始了漫长而细致的讲解。 锦尚新城位于雁江市市郊西北部,距市中心不到五公里,周围有环绕小山环绕,风景秀丽,内有湖泊晶莹如镜。该区域东接雁江市南城区科技经济园;西连海都国际娱乐城;南至圃洋一级公路,与市区和绕城高速相连;北部是著名的龙鹰山风景区,总面积达二十九平方公里。其中不适宜开发的山地将近三平方公里,湖泊面积占五平方公里,实际可供使用的土地约为二十一平方公里。 随着经济的繁荣和城市规模的日益扩张,雁江市政府根据具体情况制定了最新的城市发展战略,准备把该区域打造成雁江市未来的cbd…… 叶慈从雁江市房地市场分析讲到新城客户特点分析,再到地块现状的分析,以及后来的战略及大致行动方案,讲了将近一个小时,中途面对开发商其余负责人的各种提问,她也回答得滴水不漏。 杨经理本来是想借这次的初审会刁难一下她的,没想最后却弄巧成拙反而让她风头出尽。总监和开发商负责人的态度似乎都挺满意的,他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使绊子。 会议一直持续到临近中午才结束。 整个过程中,侯域除了偶尔提点意见和问题外,几乎就没怎么说话,大部分时候都是双手抱胸靠坐在椅子上打量叶慈,眼露探究与审视。 今天的叶慈同他上次见到的叶慈很不一样。 上次的她,寡言少语,拘谨沉闷,今天的她能言善道,自信爽朗。 他挺好奇的,究竟哪一面才是她最真实的一面? 会议结束,工作人员陆续离开,方总起身,准备邀请侯域中午一同用餐,还没开口就听侯域朝正在埋头整理资料的叶慈喊道:“叶慈。” 叶慈闻声抬头,听他道:“等下一起吃午饭。” 方总略奇:“你们之前认识?”不然怎用这般熟稔的语气同对方说话。 侯域却不吭声了,只是含笑看着叶慈,仿佛是想听听叶慈的回答。 叶慈回过神来,忙道:“侯先生和我是高中同学。” 方总诧异感叹:“真没想到呢,这就是缘分呐,叶慈那你收拾一下,等下跟我们一起。” 中午,方总一行六人在离公司不远的餐厅吃饭。大伙儿边吃边聊,一帮大老爷们儿之间的话题,除了时事政治,不外乎也就是车呀,户外运动什么的,偶尔聊到地产圈里的鲜闻要趣,也极少有叶慈能插得上话的,于是她又恢复到了那种安静少语的状态,也很少动筷子。 侯域见状,问她:“叶慈,是菜不合胃口么?。” 财神爷都发话了,做老板的不能不有所表示,方总说:“那再给你重新叫俩菜吧。” 叶慈忙道:“不用不用,菜挺好吃的,不过我早饭吃得比较晚,所以到中午都不怎么饿。” 方总开玩笑说:“你可别是故意给我省钱啊,接下来锦尚新城的案子可还指着你给我们侯公子整个开门红呢,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别亏了自己,想吃什么就跟服务员说,别客气。” 叶慈看了侯域一眼,说:“谢谢方总,您放心,我们整个策划团队都会全力以赴的。” 方总满意地点点头,然后逮着人夸了一通,像是故意要在侯域面前显示叶慈在公司有多受重视似的,直到侯域开始聊到另一个话题后,大家才将注意力转到了别处,一顿饭吃得叶慈无比别扭。 更让叶慈别扭的是,临走时侯域竟当着方总的面对她说:“下午下班我去接你。” 当时那语气,不容置喙中带着无限的温柔,听得一旁的方总等人都愣了。 什么状况?他俩有那么熟? 叶慈心里有些忐忑,不知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侯域这自来熟的暧昧举动给她一种他好像对她挺有好感想追她的错觉。 这种认知并未让她觉得窃喜,反而满心不安。 曾经年少轻狂时,现实允许她冲动,她都没冲动过,更别说现在,她已心智成熟,懂得权衡和自律——她只想按照自己规划好的人生道路平稳前行,不想横生枝节,因为一切超出她能力范围的突发事件都会让她感到恐慌,比如,她父亲的病、叶城的未来,她不想再添一个侯域。 可是侯公子显然没有这层顾虑,也没那自觉性,所以下午下班时他来接她了。 叶慈故意在办公室磨蹭了半天,私心里祈盼日理万机的侯公子会等不及先走。 然而出来后还是看到了那辆打眼的卡宴turbos。 主人没下车,但司机已为她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叶慈整了整心神,朝那车走了过去,暗自组织着语言,结果上车后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呢,侯域便笑说:“别人下班后都是一脸轻松自在,到你这儿却是一脸凝重颓丧,难道是被上司骂了?” 叶慈一怔:“没,下午图纸看多了,这会儿脑子有点晕。” “要紧不?要不我跟烽哥说一声,你今儿就别去东皇了。” “不不不,没事,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真没事。” “成,随你。”为了顾及叶慈的面子侯域自始至终都没当面问她是不是很缺钱,所以才这么拼,“本想趁这功夫跟你聊聊方案的事的,不过,看你这么累,今儿就算了,你眯会儿,到了我叫你。” 他都这样说了,叶慈怎么可能睡得着,连原本想说的话都忘了。 她有些紧张:“是方案有什么问题么?” “瞧把你紧张的,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关于新城住宅那一块,我有点新法想,上午开会时本想提出来的,却担心会打乱你们的思路,就想着会后再跟你讨论也是一样的。” 怎么可能会一样呢,他是开发商的总负责人,如果他上午当着总监和方总的面提出来,肯定会有人借此小题大做,然后有可能方案又会被打下去重做,她还会给老总留下一个能力不济的印象。 原来中午说下班来接她就是为了这件事么?可是如此给面子又仅仅只是因为同学情分? 叶慈心绪有些复杂,却诚恳道:“谢谢你。” 侯域含笑看着她:“谢我作甚?万一我只是在为想单独跟你聊天而找借口呢?” 叶慈有些尴尬,犹豫片刻竟直直地绕开了这个话题:“你是觉得方案里关于新城住宅规划的那一块有什么不妥吗?” 侯域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却没再捉弄她,正色道:“倒不是觉得不妥,只是有点新想法想和你探讨探讨。我的想法是这样的,新城东面本身就临近香榭大道的高档住宅和豪华别墅区,如果新住宅群重心选址在那边,虽然在环境和教育方面很占优势,但若从市场饱和度及发展前景来看我倒觉得它不是特别有竞争力,相反的,新城北面除开它本身得天独厚的旅游优势外,它还汇聚了雁江市未来的三大医疗机构,交通方面也不存在压力,我在想它的市场潜力是不是会比东面大一些?还有就是按照你们对新城住宅这一块的初步规划,是打算应用低碳建筑科技手段实现节能、环保、健康、舒适等住宅功能,可是按照本土的流行趋势和消费倾向,我觉得……” 他的语气特别委婉,明明就是在一针见血地指出她们方案里几处不太让人满意的地方,却因为他的低姿态而让人感觉不到任何苛责和不满,反而给人一种他是真的想好好和她探讨探讨的错觉。 叶慈认真听着,先是为他们的考虑不周而略感惭愧,听到后面在侯域有意无意地引导下也开始不时地提出自己的看法。两人你来我往,越发默契,不知觉间叶慈心里那点顾忌也消弭无踪了。 侯域滔滔不绝地说了十几分钟,叶慈发现他在这方面比她想象的要专业得多。 她有些好奇,却没多问,只道:“这次是我们策划组考虑不周,明儿我就找人再仔细修改。” 说着她顿了顿,又道:“谢谢你。” 侯域轻笑:“我是个商人,商人都希望自己的产品在符合相关部门要求及顾客需求的前提下能最大利益化,我这是在为我自己,你谢我作甚?” 叶慈抿唇沉吟片刻,坚持道:“还是谢谢你。”谢谢你没在会议上当面让我难堪。 侯域仿佛猜到了她的心思,微微一撇唇,还想再逗逗她,不巧,电话响了,“我接个电话。” 叶慈没吭声,表情却像是暗自松了口气。 “亲爱的……”电话接通,那头传来一糯而嗲的女声。 侯域闻言顿时就皱了眉,本想质问她“你从哪里知道这个号的?”一想叶慈在旁边,出口的话就变成了:“怎么啦?” 那头不知又说了啥,他眸光一暗,语气里却带着宠溺:“我工作这么忙哪有时间陪你去……听话……打电话给小光吧……可以……你过来添什么乱……好了……下不为例,听话,早点回去。” 挂完电话,侯域随口道:“家里有个不听话妹妹有时还是挺让人头疼的。” 叶慈原本盯着窗外,闻言回过头来,又听他说:“我记得你好像也有个弟弟来着,对吧?” 叶慈闻言,眸底深处闪过一缕痛色,“嗯”了一声,主动转了话题:“今晚谢谢你送我过来。” 她的忽然防备令侯域略挑了眉:“不客气,晚上我在这边有个饭局。” 原来是顺道。 叶慈思及此,终于心下释然。 到了东皇,两人边走边聊,经过大厅后面的石拱桥时迎面走来一群人,个个衣冠笔挺。 为首的男人单手搂着一位妙龄女子,与其说说笑笑,颇为春风得意。 叶慈起初并未在意,待走近了,视线交汇,她却突然如白日见鬼一般,差点拔腿就跑。   ☆、第5章 前有狼后有虎 “哟,这不是叶慈么!” 叶慈看清来人的同时那人也认出了她,转瞬的功夫,眼里生出戏谑:“我说这些年怎么再也没碰见过你,合着是跑雁江市来了。” 叶慈看他朝自己一步步逼近,下意识地就想转身离开,理智却告诉她不能示弱,她没做错什么,却被逼得躲了这么多年,还是又碰上了,这就是天意,天意让她无处可逃,只能迎难而上! 四目相对,男人眼底的笑意就如一根利刺,刺痛了她记忆的神经,也激发出了她心底潜藏的愤怒,如果可以她真恨不得一刀捅了这人渣,但是没有如果,她手里也没刀,更不可能扑上去与他厮打。 理智便告诉她,走吧,别理这种人渣。 于是她挪动脚步,疾步离开,可是擦身而过时那人竟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臂! 被捉住的瞬间叶慈只感觉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住了,除了恶心再无其他:“放开!” 她的语气里满是不加掩饰的嫌恶与愤怒,那人不怒反笑,道:“怎么说也是老熟人了,多年未见,好不容易碰上,你却视而不见,真伤我心,我这儿还想和你好好叙叙旧呢,赏个脸呗。” 叶慈闻言跟被烫着了似的,头皮一炸,几乎是咬牙切齿:“放开!” 侯域这还是第一次见叶慈发这么大火,印象中的她总是非常的礼貌和气,不喜同人争执,如果有人非要跟她过不去她也只是当时气愤,转身便把那人忘得一干二净。 这男人究竟做了什么?竟让她厌恶他至如此地步,而且经年不忘。 他在旁静观片刻,心里对这男人和叶慈的关系大概猜了个对半,视线落到男人捉住叶慈左腕的那只手上,眸光一沉,不疾不徐地开了口:“没听见她刚说什么吗?放开。” “哟,这位又是谁?男朋友?”那人斜斜看了侯域一眼,故意拉长着语调,“还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侯域旁若无人地对着电话吩咐道:“过来一下,我在凤林苑。” 那人见他如此嚣张,嗤笑一声,还想开口,怎料又被侯域截住:“最后提醒你一遍,放开她。” 连着被打断了两次,那人双眼一眯,似要发难,结果跟他一起的那几个人里的其中一男的见状忙上前制止道:“唐少。”紧接着就见不远处俱乐部吴经理带俩手下正急匆匆往这边赶来。 原来刚侯域那通电话是打给总经理的。 众所周知,东皇的规矩特别多,其中一条便是任何人都不得在东皇打架斗殴,酒后闹事,天王老子也不行,不然人自有办法把你请出去,且让你永远都不能再踏足东皇。然而即使有如此多的规矩,东皇门前,每日依旧宾客往来,络绎不绝,除了这里的菜好吃,服务好之外,还不就是因为大老板。 关烽后台硬,人脉广,为人耿直,也手段毒辣,这种人,能与他做朋友就最好别得罪他。 唐公子估计也知道东皇的规矩,深深地看了侯域一眼,继而转向叶慈,嘴角带笑,满是讽刺:“真是小看你了。”几年不见,傍了个大款,难怪今儿说话都硬气了不少。 叶慈感觉手腕上的力道稍微松了松,狠狠一甩手,挣脱了他的钳制,完全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吴经理带着人赶到:“哟,这不是唐少么,怎么了这是?” 唐绍换上笑容:“没事,老朋友见面,聊了几句,吴经理这是……?” 吴经理闻言看向侯域,侯域却转头去看叶慈,叶慈面色微白,腮帮紧咬,恨得直抖。 “没事。”侯域说着,伸手搂过叶慈,温声道,“我们走吧。” 这回叶慈没挣扎,被他搂着走了几步,又听到了唐绍的声音:“叶慈,后会有期。” 叶慈先是身形一滞,继而加快了脚步,一直到过了转角别人看不见了,她才逐渐放松下来。 侯域会意,适时地将人松开,关切道:“要不我还是跟烽哥说一声吧,你今晚就别上了。” “不,我没事。”叶慈暗自吸了口气,慢慢平复了心绪,诚恳道,“刚才谢谢你替我解围。” “谢我作甚,这里到处都是工作人员,没我在他也不敢把你怎样。”侯域说完静静打量她片刻,又道,“不过说实话,我这还是第一次见你发这么大火,你这性子也能跟人水火不容,倒是稀奇。” 叶慈微微愣住,迟疑片刻,才道:“他以前害过我的家人……” 想必不只这么简单吧? 走廊里光华烁亮,叶慈眼眸低垂,长睫若扇,双唇粉润,光线打在她脸上衬得她本就白净的皮肤愈加嫩白细腻,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子不加修饰的清丽,看得侯域嗓子有些干。 说实话,叶慈的相貌在他曾经那些小情儿里顶天了也就能算个中等偏上,但叶慈皮肤极好,一般皮肤好的人都会给人一种特别干净的感觉,何况她还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最重要的是叶慈性格好,这个好,在侯域那里就具体表现在,她省事儿,会察言观色,有自知之明。 这种人不好追,因为她们成熟自律,防备心重,也不会财迷心窍,但是,一旦到手之后你便可以将其搓扁揉圆,随你高兴,将来有一天要是腻了,甩起来时也会比那些贪财重利的女人好打发得多。 因为这种人的自尊不会允许她们一哭二闹三上吊。 侯域原来在帝都养着一位,被他养了大半年,胃口越养越大,近来还越发蹬鼻子上脸。 他本就有些烦,之前在车上接完那通电话后便彻底对人没了兴趣。 男人都是肉食动物,没可能让他整日吃素不沾荤,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侯域都会在雁江市长住,偏偏他又不爱吃外面的“快餐”,恰好这时碰上叶慈,老同学相聚,视线交汇间,曾经懵懂初开时的记忆似乎也因荷尔蒙的刺激而变得清晰了许多,缘分使然,竟又让他们成了“同事”。 目前为止,天时地利人和都已占尽,你说他有什么理由守着这只鲜美可口的小肥羊不下手? 侯公子阅人无数,在情场上向来是无往不利,他想要的人,就没有得不到的。 从叶慈的话中,他听出来了,小肥羊目前防备心很重,他也不着急寻根究底,而是顺着她心中的期盼说道:“依他今晚对你的态度,我想未来他估计还会给你带去不少麻烦,你有没什么打算?” 四年了,竟然又给他碰上,以唐绍睚眦必报的性格,怎么可能放过她? 叶慈听到这话,脸上越发没了血色,她只知道唐绍他们家在省城非常有背景,不知在雁江市是否依然势力滔天,还有就是他突然出现在雁江市,究竟只是偶尔出差,还是像侯域这样即将长住? 之前碰上的时候她没穿这里的工作服,唐绍应该还不知道她是这里的员工,但是没准以后他还会再来,要把这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工作辞了么? 叶慈的心很乱,还有50天叶城就能出来了,她无论如何也得把这50天熬过去。 “叶慈?”侯域见她眼露恐惧,语气越发温柔,“别怕,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的,你有我的手机号码不是么,以后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他话没说完,见叶慈又要同他客气,忙温声打断她,“停!你今晚都跟我说多少次谢谢了,别忘了,我还指着你和你的同事们帮我做规划方案呢。” 叶慈知道他这是只是借口,心下感动,但心里也非常清楚,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必须要找人帮忙,那个人也不会是侯域,当然,人这一番好意,加之他身份摆在那里,她面上是不可能拒绝的。 沉吟片刻,她还是又给他道了句谢。 侯域无奈地笑了笑,眼神柔软:“好了,去换衣服吧,我得去找烽哥谈谈,免得哪天那什么唐公子在你上班时又跑来骚扰你,别胡思乱想,安安心心上你的班,下班后我送你回去。” 说完不等叶慈开口拒绝,他便轻轻揉了揉叶慈的头顶,然后转身走了。 叶慈站在原地没动,伸手理了理被他揉过的头发,记忆里,侯域在二中后门帮她打跑流氓后飒然离去的背影与他现实里的背影相重合,令她再一次心生感激。 她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又默默道了句“谢谢”。 侯域知道叶慈在看他,嘴角勾起一抹胸有成竹的笑,心情格外晴朗。 终于,越过转角,视线被阻,他才摸出手机给侯向科去了个电话:“小五,帮我查个人。”   ☆、第6章 风不动心乱动 【叶慈,就当文姨求你了成吗?那人不是喜欢你么,你去求求他,求他放过叶城吧!叶城他才18岁,他成绩那么好,如果去坐牢,前途就全毁了啊!他从小就最喜欢你,你忍心看着他去坐牢吗?】 【叶慈,你别着急,我这就打电话给我爸,他认识很多名律师,叶城不会有事的。】 【被告人叶城,男,1990年8月29日出生,汉族,高中文化,学生,户籍地齐州市普安县,现住xx理工大学男生宿舍5栋501。因涉嫌犯故意伤害罪于2009年6月15日被刑事拘留,同年7月10日被逮捕。现押于齐州市看守所……依照《xx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第二款规定,判决如下:被告人叶城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四年。(刑期从判决执行之日起计算。判决执行以前先行羁押的,羁押一日折抵刑期一日。)如不服本判决,可在……】 【姐,唐绍就是个人渣!你要是为了我跑去自投罗网,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叶慈,你知道吗,有句话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这样就算完了么,我告诉你,没完!】 梦里,女人呜咽哀求的声音混杂着父亲无奈的叹息、曹璐的安慰、叶城的怒吼以及唐绍的威胁,化作一把锯齿,来回地割锯着叶慈的神经,令她痛苦不堪。 终于,一声尖叫划破了暗夜的寂静,她霍然睁眼,满头大汗。 拿过手机一看,还不到10点。 难得今儿休假晚上不用去东皇,叶慈本想睡个早觉,结果还没俩小时就被噩梦吓醒。 这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了,得找点事做。 工作资料都在公司,这会儿也没法加班,于是她下床把之前换下来的脏衣服收拾好,全部塞进了洗衣机,完了又拿了抹布开始打扫卫生,边边角角都不放过,地砖被她擦得能当镜子照。 等她这边打扫完,洗衣机也刚好停止了转动。 她拿了衣架准备去晾衣服,还没出房间门,工作电话响了。 她的工作电话向来多,平时偶尔也有这个时候打来问事情的,所以一看是本地号她也没多怀疑,哪想接通后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一个低沉的笑声:“这么多年了,你竟还是没学会防人。” 男人的笑声像蛇一样慢悠悠钻进了耳朵,令人脊背发寒! 叶慈脑子空了片刻,等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将电池抠了,心如擂鼓。 脱力般跌坐回床边,叶慈试着做了几个深呼吸,想让自己镇定下来,却均已失败告终,思维像是失去了控制,不断在脑海里兴风作浪,无奈之际,她只得拿起另一个手机拨通了好姐妹的电话。 曹璐此时正在和自家老公恩爱中,冷不丁被铃声吓了一跳。 她身子一紧,严斌险些破功,缓过劲来后猛然加了力道,似是不想让她接电话。 曹璐面颊通红,推着他硬邦邦的胸膛,轻喘道:“老公,是叶慈的电话。” 只有叶慈来电才会是这个铃声,而且这么晚了打来肯定有事。 “你接。”严斌捉住她推自己的那只手放到唇边吻了吻。 曹璐见他竟然不停,有些哭笑不得,却也只得硬着头皮拿过手机接了起来,还故作淡定地跟叶慈开玩笑道:“叶小姐,你这个点给我打电话,不会是想我了吧?” 自从那天在东皇碰到唐绍后,叶慈便一直受心魔困扰,今晚尤甚,刚才那个电话几欲令她情绪崩溃,此时听到好姐妹的声音,她险些哭出来,也没注意到曹璐语气里的异样,轻轻“嗯”了一声。 曹璐却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异样,眼神逐渐变得清明:“情绪这么低落,怎么了?” 她俩从小玩儿到大,比亲姐妹还亲,彼此间从来不瞒事儿,也从来不故意客套。 叶慈本就是打电话求安慰的,这会儿曹璐问起,她便老实作答:“唐绍刚跟我打电话了。” “唐绍?!”曹璐听到这人的名字也是顿时如临大敌般,神情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她说,“你等我,我马上过去找你……啊!” “你?!”叶慈早已不是那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曹璐刚那声饱含风情的低叫提醒了她,今天周五,不出意外的话,斌哥应该在家,人两口子小别胜新婚,她却打个电话过去搞破坏,要死啊。 叶慈又羞又臊,都顾不得害怕了,忙道:“你们继续,我先挂了。” 曹璐听着嘟嘟嘟的忙音,哀怨地瞪了严斌一眼,却娇滴滴地喊:“老公~~”对不起。 严斌:“………” 半个小时后 叶慈接到曹璐的短信,飞奔到门边,快速将挡在门后的沙发挪开,给人开了门。 “亲爱的,对不起……”看见来人,叶慈扑上去把人抱住,噘着嘴作势要亲她。 曹璐配合着将右边脸颊递上去,却坏笑道:“这边斌哥舔~过,我没洗脸就来了。” “………”叶慈在离她脸颊还有一厘米的地方刹住车,一头撞在她肩上,郁闷道,“斌哥是不是很想掐死我?”人两口子一个星期好不容易才见一次面,都给她这大灯泡毁了。 曹璐一本正经道:“那可不,所以特地派我过来将你捉拿归案,明儿他要亲自动手。” 叶慈紧绷的神经因她的打趣而放松了不少:“女神求放过!” “你若将事情原委如实道来,我可以考虑替你求求情什么的。”曹璐将包扔到沙发角落,飒然落座,然后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来吧,跟我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叶慈眉毛一塌:“星期一我去东皇上班碰到唐绍了,他又威胁我,幸好当时侯域在场,这几天我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他肯定不会那么容易放过我的,果然,他又给我打电话了。之前接到他电话时,我好怕他会直接找到这里来,所以就打电话想让你过来陪我,亲爱的,对不起搅了你和……” “停!你这话信息量有点大,我先消化一下。” 曹璐凝眉冥思片刻,然后斜眼看着她:“侯域?他当时怎会在那里?听你这话的意思,他还救了你,你俩什么时候联系上的?还有,星期一你就碰到唐绍了,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这个星期你一直在外地出差,我不想你因为这件事耽误工作。” 曹璐前阵子刚接替了她父亲的职位,公司里一堆她“小妈”那边的亲戚等着给她穿小鞋,她现正处在非常时期,叶慈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而令她分心,所以之前一直没告诉她。 “好吧,虽然我不赞同你这做法,但我接受你的解释,那侯域又是怎么回事?” 于是叶慈又把那天在东皇碰到侯域及之后事原原本本都跟她说了。 曹璐听完,颇为感慨:“你俩这缘分可真够深的。我说,他这样照顾你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叶慈从不跟她隐瞒自己的心思:“我也不确定,但感觉他对我确实有些太过‘热情’了,而且有时他说的话挺让人误会的,所以这几天若非工作需要,平时他要请我吃饭什么的,我都拒绝了。” 侯域近来对她实在太好了,好得令她害怕。 她怕自己曾经埋在心底未曾暴露过的那些心思会因为侯域的体贴而再次复苏。 可是他和侯域之间隔着有太多的东西了。 最重要的是,她连侯域是真心喜欢她,还是只把她当做猎艳的对象这一点都没弄清楚。 她的人生本就已被人布满了荆棘,她实在没勇气再把自己置身于悬崖边上。 曹璐是个特别敢爱敢恨的直爽性子,加之家庭环境不一样,自然就没有叶慈那么多顾虑,她不解:“为什么?你俩男未婚女未嫁,若是两情相悦,在一起又不犯法,干嘛要拒绝他的好意?” 她高中之前被她爸接回了雁江市,不是在叶慈她们学校读的高中,所以从没见过侯域,只知道他是叶慈这么多年来唯一暗恋过的男人,至于侯域的为人,听叶慈说感觉挺靠谱的,曾经还救过她呢。 她实在太希望叶慈能早日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幸福了。 叶慈想了想,却说:“我和他不合适。” 王子和灰姑娘的爱情故事也就在童话里才能被渲染得那么美好。 人们不知道的是现实生活中有无数“麻雀”在飞上枝头之前就都被‘猎人’一枪给毙了。 曹璐严重不同意她的论调:“别跟我扯门当户对那一套歪理,照你这样想,那我和斌哥也是门不当户不对,现在不也好好的么?亲爱的,爱情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万一侯域是真心喜欢你的呢?你不给他机会,难道连自己的幸福也要剥夺么?而且你干嘛这么妄自菲薄?!” 在她眼里,叶慈有才有貌性格好,一般男人还配不上她呢! 叶慈摇摇头:“不是妄自菲薄,而是……我们家的情况你知道的,实在经不起任何折腾了。我对侯域的了解就仅限于这些天感觉到的,万一他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好呢?万一侯域本质也和唐绍那种人是一样的呢?表面正人君子,暗里衣冠禽兽,惹急了就用下作手段对付我和我的亲人,或者得到后就弃如敝履。我怎样我都扛得住,可是我还有亲人,我没法拿他们的生命和幸福去做赌注。” 曹璐恍然:“也对,知人知面不知心,保险起见,我找人先查查他。” 叶慈大囧:“合着我刚说那么多,你就只听进去了一半么?” 曹璐:“乖啦,我理解你的处境,也尊重你的任何决定,但是我本来就要找人帮你查唐绍来雁江市的目的呀,就顺便调查一下侯域呗,万一哪天你俩真对上眼儿了呢?我先帮你把把关。” 叶慈无语凝噎,沉吟片刻,正欲开口,手机又响了。 曹璐一惊:“不会又是唐绍吧?!” 叶慈瞟了一眼,然后将手机正对她,屏幕上三个字:财神爷。   ☆、第7章 心在跳情在烧 电话接通后,叶慈听到男人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还以为你不会接我电话呢。” 明明就是句玩笑话,叶慈却像是被人窥中了心思般,颇觉尴尬:“你怎会这样想。” 侯域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原来是我理解错了,你这几天没有在故意躲我。” 连着三天了,请吃饭被婉拒,去接她,她却提前走了,这不是在故意躲他是什么? 所有人都上赶着巴结他,唯独叶慈却故意绕着他走,若换成别人,他肯定会以为她是在欲擒故纵,但他知道叶慈不是——她要有这心机和演技,早成阔太太了,当年也不至于被唐绍害的那么惨。 叶慈是真的不想同他有过多的牵扯。 然而那又怎样,男人天性热爱征服,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魂牵梦绕,越能激发他们的征服欲,而且他做事也没有半途而废的习惯。 叶慈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尴尬极了,也不想厚着脸狡辩,便问:“这么晚了你打电话来,是找我有什么事么?” 侯域眉梢一挑:“你这话的潜台词是说没事我就不能这么晚给你打电话,对么?” 某人你今晚说话这么呛是几个意思啊? 叶慈解释道:“不是,我以为你打电话来是有工作上的事要跟我说。” 她以为侯域又会拿话堵她,结果等她解释完,侯域那头却没了动静,等了几秒,对方依旧沉默,就在她怀疑是不是信号断了之时,侯域终于说话了,语气特别温柔,他说:“我是担心你会害怕。” “!??”叶慈有些莫名所以。 侯域说:“我让人监听了唐绍的电话。”所以我知道唐绍之前打过电话给你。 叶慈双眸大睁:“你!” “不光如此,我还找人查了他,然后无意知道了一些你以前的事情。” “…………” 侯域听她不说话了,也不着急,语气依旧温温柔柔的,语速也恰到好处,他说:“抱歉叶慈,我并非有意要窥探你的*,只是上次看到唐绍对你那样恶劣,担心他以后还会来找你麻烦,所以私下找人查了查他的背景,本意只是防患于未然,倒是没想到你们瓜葛这么深,希望你别怪我多事。” 叶慈闻言,心情突然变得有些复杂。 侯域的意思是他调查唐绍只是为了能够知己知彼,从而更好地保护她。 可是侯域为什么要在她的事情上如此积极? 她还没天真到会认为侯域只是闲来无聊才来管她的事的。 她原以为不想把他们的关系搞复杂,只要尽量跟他保持距离就可以了。 现在才知道,只要侯域想,他就有无数种途径和方法来了解她,靠近她,而且让她避无可避! 现在对她来说,侯域的热情和体贴就如糖衣炮弹一样,威力迅猛,她快要招架不住。 叶慈沉默良久,心中有千言万语,出口后却还是那句话:“谢谢你。” “你不怪我就好。”侯域似是在那边松了口气,随即又正色道:“唐绍这次来雁江市是来接手唐氏总部新收购的那家汽配公司的,所以他以后也会在雁江市长住,还有他舅舅是雁江市工商局的副局长,跟烽哥关系挺不错的,我听烽哥说他们平时经常都会去东皇吃饭,如此一来,保不准以后你们可能还会碰上。叶慈,虽然我这么说可能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然而,我还是想劝你把东皇那份工作辞了。钱可以慢慢赚,不急着这一时,你若有什么需要,也可以跟我提。唐绍那人太阴,又爱记仇,而且后台又硬,他这阵子忙,可能没功夫来折腾你,但保不准心里憋着什么坏呢。” 虽然他不怕同唐绍作对,但明明有可以令他俩井水不犯河水的办法,他干嘛还要去找虱子爬? 唐绍那头恶狼盯着叶慈这只小肥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出事了呢? 他都还没吃到嘴的小肥羊可不能让人捷足先登了。 再说叶慈在东皇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够付他一顿饭钱,实在没必要为了那点钱去冒险。 当然,想是这样想,话却是不能这么说的,不然别说小肥羊,羊毛他都见不到。 叶慈听他说话时,心情那叫一个复杂,震惊、惊慌、气愤、感动一一从她心头掠过。 她说:“我本来也没打算在东皇长做的,谢谢你的提醒,我知道你是好意,怎么可能怪你。” 侯域:“那就好,之前唐绍打电话把你给吓着了吧,别怕,他最近不会再打电话去骚扰你了。” 他都说的这么直白了,还用问为什么吗。 叶慈暗自吸了口气,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言语。她知道侯域肯定不想再听她说“谢谢”这两个字了,但是,她除了说谢谢之外,还能说什么?侯域要的她现在给不起,她能给的侯域也未必想要。 沉默将时间拉长,叶慈在心里暗自组织语言。 隔着电话侯域似乎都能猜到她的心思,在那头轻轻笑了笑,逗她道:“你可以说,‘为了表达谢意,哪天我请你吃饭吧。’或者说‘我以后再也不故意躲着你了。’我会很高兴听到你这样说。” 叶慈大窘:“对不起,我……好吧,改天空了我请你吃饭。” 侯域还不放过她:“听这语气似乎很无奈?我的话让你这么为难么?” 叶慈快哭了:“哪有!明明很心甘情愿呀。” 侯域又问:“那请问叶慈小姐,你哪天有空呢?正好,我还有点别的事情想和你谈谈。” 叶慈略奇:“啊,什么事?不可以在电话里说么?” 侯域本想先卖个关子,想了想,还是说了:“我有个朋友要在西郊那边建个高尔夫俱乐部,土地已经批了,1500亩左右的面积,那天听他说想找人做规划设计,我就在想,你不就是做这个的么。” 他的意思是,他帮叶慈找了个私活。 叶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让我接这活儿?!” 侯域笑:“别告诉我你以前从没接过私活。” 每个行业都有每个行业的潜规则,叶慈她们做的这一行也不例外,老板们其实也都心知肚明,只要没摆到台面上来,影响到公司的利益和荣誉,也没人会花那精力去刨根究底。 叶慈脸上有些烫,老实道:“接过,但都是小案子,你朋友这个案子一两个人做不下来。” 的确,这活儿一两个人是肯定接不下来的,但是叶慈在这一行里干了这么多年,如果有心,怎么可能拉不到合伙人,万一不行,不还有他么,再说,他这么做的本意也不过就只是想卖叶慈一个人情,好让他俩有更多的机会见面而已,其他的问题,他有无数种办法来解决。 侯域说:“你先私下问问你那些朋友,如果到时人手不够,我帮你找。” “…………”叶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侯域这一*的糖衣炮弹扔过来,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侯域见她沉默,担心用药过猛,会适得其反,便又话锋一转:“叶慈,我之所以把你推荐给我朋友,是因为他本来就要找人帮他做设计,刚好你是做这一行的,而我刚好又认识你,而且很欣赏你的才华。但是如果你不想接,没有任何人会勉强你的,不要有心理压力,明白吗?” 叶慈觉得自己心跳有些快,所以暗自做了个深呼吸,想缓解一下心中那莫名的情绪。 “我知道,真的非常谢谢你。”翻来覆去,还是只有这句话最恰当。 侯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也不打算逼她,善解人意道:“那你先好好考虑一下,改天见面再告诉我你的决定,到时如果你想接这个案子,我再安排你和我朋友见面谈后续问题。” “好。”叶慈想了想,问,“你星期天有时间吗?” 侯域笑说:“你约我,我哪天都有时间。” 叶慈:“那我明天先打电话问问我朋友,咱们星期天在槐树街的斗牛士见,成吗?” “没问题。”侯域爽快应下,又问,“晚上会害怕么?” 他语气柔软,嗓音低醇,像情人间的耳语,从手机喇叭钻出来后,仿佛都还带着热气,令她耳根发烫,她定了定心神,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我把好姐妹叫过来陪我了。” “我说呢,你们这院儿里平时见辆q5都难,今儿怎突然停了辆i8,原来是你那好朋友过来了,不过这样我就放心了,那你们早点休息吧。” 侯域其实知道曹璐过来陪叶慈了,在他来之前,有人就跟他说过了,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的计划。 他只需要让叶慈知道他来过这里即可。 果然,他话音刚落,就听叶慈吃惊道:“你在楼下?!” 侯域在电话那头无声笑了,不过语气依旧那样从容:“之前得知唐绍打过电话给你后,我担心他会来找你,刚好今晚我又在海都请人吃饭,离这里也不远,所以就顺道过来看看,你没事就好。” 鬼使神差般,叶慈快步来到了主卧的窗前,然后她果然看到了侯域那辆招摇的座驾。 这一刻的感觉她形容不大出来,因为心跳实在太快了。 她想,一定是她刚跑太急,累的。   ☆、第8章 亲爱的啵一个 “窗边那位美人儿,你还好么?” 叶慈捂着胸口吸气:“老实说,不太好。” 曹璐眼中带笑,明知故问:“哪里不好?” 叶慈煞有介事道:“心律过快兼呼吸不畅。” 曹璐夸张道:“呀,这不是冠心病的前兆么,不行我得找个医生来给你瞧瞧。” 叶慈瞬间破功:“去去去,你才冠心病呢。” “哈哈,也不知道刚是谁在鄙视我,这才一个电话的功夫,某些人自己却把持不住了。” 叶慈苦着脸:“你快别取笑我了,跟我说说你的想法。” 刚打电话她开的免提,两人的对话曹璐自然也听的一清二楚。 闻言,她收起笑脸,正色道:“我觉得侯域这人城府挺深的。他很会揣摩人的心思,而且非常会说话。当然,这并不是说他不好,这个社会本就是这样,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他们这种人,要是不懂察言观色,不会说话,又怎能立足于现在的高位。关键是看他的心机是用在什么人身上,目的是什么。侯域之前那番话的可信度是肯定达不到百分之百的,但是这并不会减损他的个人魅力,因为他想追你,而你之前却一直在躲他,所以他只能通过别的途径来了解你,接近你,讨好你,换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这是人之常情,也无可厚非。” 说道这里她略略停顿了片刻,又道:“所以,现在问题的关键就像你说的那样,他究竟是真心喜欢你,还是只把你当做猎艳对象。” 叶慈问:“那你觉得他是真心想追我吗?” 曹璐表情略迟疑:“这个我还真不好说,你听他说话就知道他多半是个情场老手,但是听你们讲完后,我又觉得他应该还是挺靠谱的。你想呀,他如果只是想玩玩你,干嘛要费这么大周章?咱们先不说他为了你去查唐绍的底这件事,就只说他帮你接私活儿这件事吧。你们这个圈子向来注重名气,因为很多人都有这个固定思维:名气代表着实力。虽然我知道你很有才华,但说老实话,亲爱的,这圈子里比你有名气有实力的,大有人在。设计决定球场的灵魂,一个几千万的项目侯域拿来给你当私活儿做,他和他那朋友关系得多铁,他得多相信你啊!” 是啊,侯域那朋友几千万都能出得起,难道还出不起多出来的那几十上百万的设计费么? “而且那个项目十天半个月是肯定搞不定的,要是中途出了什么岔子,那也够他们烦的了,还有锦尚新城那个案子你们不是还在合作中么?侯域如果只是想玩玩儿你,真没必要与你牵扯这么深。” 叶慈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声道:“其实,他今晚真正打动我的并不是他帮我调查唐绍,也不是他帮我接私活,而是我听到他说他在楼下时的那一刻,那种感觉我形容不大出来,就是挺暖心的,很有安全感。” 自从当初被唐绍和她同学合伙陷害过之后,叶慈就对周围的人的防备心特别重,而且非常缺乏安全感,所以这么多年来除了曹璐之外,她甚至都没有别的好朋友,不是她性格不好,也不是别人不好,而是她自己不敢向人完全敞开心扉,她待人非常的和善礼貌,却也总带着淡淡的疏离。 曹璐笑问:“那你现在是准备接受他的追求啰?” 叶慈摇摇头:“我都还没想好要不要接他朋友那个案子。” 曹璐不解:“为啥不接啊?那项目做完,怎么着你也能分个十几二十万吧,快赶上你现在一年的工资了,你又不是只拿钱不干活,就像侯域说的,他找谁做不是做啊,别人也未必就比你做得好。” 曹璐看她沉默不语,想了想,继续劝:“我知道你的顾虑是什么,这样吧,案子你先接,然后我们还是找人查查侯域,就查他过往的感情史,他要是个花花公子,那是肯定不能要的,你到时可以明确地拒绝他,听他说话感觉他也不像是个会死缠烂打的人,而他朋友这个案子,是他主动找的你,又不是你巴结来的,不算利用,再说他都对你起坏心了,你还跟他客气干啥?反过来,他要是真心喜欢你的话,那这一切的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了,不是么?” 叶慈表情略纠结:“你说的好像挺有道理的,但我怎么还是感觉哪里没对呢。” “璐姐说的句句真理,听我的,别纠结了,有钱不赚白不赚,何况你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咱们不偷不抢,也不坑蒙拐骗,就借朋友关系为自己谋点小利,别人也都这样干的,你有啥可心虚的?” 叶慈哀怨地看了她一眼:“好吧,那我明天打完电话问问其他人再说。” 曹璐满意道:“这就对了嘛,走,陪姐姐睡觉去,明儿醒了还得给你收拾东西。” 叶慈愣住:“收拾什么东西?” 曹璐:“收拾你的衣服呀,生活用品什么的,搬家,去我那里住,安全点。” 叶慈拒绝:“不,我才不要去当电灯泡呢,斌哥会杀了我的。” 曹璐故作不悦:“胡说!我们斌哥那么有爱心,从来不杀小动物。” “………”叶慈默了两秒,正色道,“亲爱的,我真不去,你那边离我上班的地方太远了。” 曹璐知道她是不想给自己招麻烦——唐绍的报复心太重了,惹毛了跟条疯狗似的,逮谁咬谁。 她想了想,说:“上班远,你开车呀,我早就跟你说让你把那辆q5拿去开,你偏要跟我客气,从我们那里到你们公司,开车也就40来分钟,不算远啦。” 叶慈还是不干,于是两人杠上,跟那儿扯了半天。 最后,两人各退一步,叶慈不去曹璐家住,但是以后每天开车去上班,车自然是曹璐那辆q5,除此之外,电话24小时保持畅通,还要把她住的地方的门换成防盗门,外加安装一个可视门铃。 就这样,曹璐都还是不放心,又跟那儿叮嘱了半天。 叶慈从后面抱着人把她往里推,语调轻松道:“好啦,亲爱的,我知道了,放心吧,我已经不是四年前那个小姑娘了,我知道怎么保护我自己,之前我太过敏感了,吓着你了吧,对不起。” 曹璐噘着嘴,略带不满:“那作为补偿,我明天要吃好吃的,你给我做!” 叶慈一口应下:“没问题!想吃什么随便点,无条件满足你。” 曹璐这才满意:“这还差不多。” 两人脱了衣服,钻进被窝,曹璐习惯性拱过去抱叶慈。 叶慈骨架小,看着瘦,摸起来特别有手感,而且皮肤滑滑的。 曹璐从小就爱抱着她睡觉,初中那会儿住校,两人上下铺,曹璐却还是非要跟她挤一张床,叶慈也从来不会烦她,曹璐不爱洗碗洗衣服,叶慈就帮她洗了三年的碗和衣服,曹璐喜欢赖床,叶慈为了能让她多睡那么一小会儿,每天都会提前起来给她打饭,接洗脸水,挤牙膏什么的,跟个妈似的照顾着她,以至于后来曹璐来雁江市上高中开头那一年,简直各种不习惯,想叶慈想得不行,每天打电话都得哭一回。 两人早已视彼此为亲人,感情比金刚石还坚固,平时不管多久不联系,再见面时也不会有半点疏离感。 曹璐乱摸一阵,耍流氓似的又在她胸上捏了一把,完了还一本正经地评价道:“嗯,又瘦了,上个月摸着还是c,今儿摸着感觉就只有b了。” 叶慈哭笑不得,骂她:“流氓,你这么色,你家老公知道么?” 曹璐嘻嘻坏笑:“当然知道了,我来你这儿之前才色过他,哈哈。” 叶慈翻了个白眼:“你简直没救了亲……” 两人正贫着呢,电话又响了,这回是曹璐的。 某人拿过手机一看,笑了,接起来后就甜腻腻地喊了声:“老公。” 叶慈做了个呕吐状,又被她掐了一把。 严斌的声音有点像那谁,就是蜗居里宋思明的声音,非常的浑厚低沉,但是很温柔。 他说:“叶慈没事吧?” 曹璐:“有我在,必须没事。” “明天回吗?”世上好男人身上所具备的优点,严斌几乎都有,沉稳、专一、会赚钱、脾气好,器大活好时间长。硬要说一点不太好的话,就是他太沉默,不是他装酷,是他真说不出来,平时在外人面前时,尤其是在女孩子面前,他简直就跟个哑巴似的,只有在曹璐面前才会话多一点。 曹璐一千金大小姐,长得好看又有能力,当初他父亲本是打算让她嫁给他朋友的儿子的,没想到曹璐却选了个“凤凰男”——严斌月薪5万左右,在老爷子眼里那就是个凤凰男。 偏偏严斌嘴巴还笨,不会哄人,那两年曹璐没少为这事儿跟他爸闹矛盾,好在老爷子疼女儿,看曹璐确实喜欢严斌,严斌除了家庭条件“不好”外,其他也都还挺不错的,所以最终还是妥协了。 曹璐说:“回,叶慈说要给我们做好吃的,明天我们回去时先去买菜,你可以在家睡个懒觉。” 严斌:“嗯。” 曹璐:“好了,我们要睡觉了,老公,亲一个。” 若平时在家的话,严斌肯定二话不说就亲了,但他知道这会儿叶慈就在曹璐旁边,有可能曹璐还开的免提,他实在不好意思,犹豫了一下,没亲,却极其温柔的跟她说了句,“晚安。” 曹璐却不放过他:“亲了我才能晚安。” 严斌沉默了,似乎在挣扎,过了几秒,电话那头还是传来了弱弱的一声:啵~ 叶慈听到严斌略带别扭的声音时终是没绷住,在旁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严斌:“………”果然开的免提。 *** 叶慈星期六白天一整天都跟曹璐两口子在一起,每次跟他俩呆一起时她就感觉时间过得特别快,晚上去东皇上班,跟部门经理提了辞职的事,关烽貌似已跟她们打过招呼,叶慈并未受到半点刁难。 第二天是星期天,叶慈那晚约了侯域今儿中午在斗牛士见面,本想着自己请客,去早一点才不显失礼,不想等她收拾完下楼时,侯域竟然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四目相对,男人眸中含笑,看着她的眼神无限温柔。 叶慈莫名的竟有些不好意思:“你之前打电话不是说直接去那边么?” 侯域依旧笑的如沐春风:“直接过去这会儿不就没惊喜了么。来,上车吧,今儿先不去斗牛士了,我带你去个别的地方,你肯定会喜欢的。” 叶慈:“啊?!”   ☆、第9章 你是我的 “我们这是要出雁江市么?” 车子开了一个多小时,还没到达目的地,侯域也不说去哪儿,叶慈心中很是疑惑。 今天他没带司机,自己开的车,闻言侧头看了叶慈一眼,笑道:“看你这表情,莫不是怕我把你给卖了吧?” 叶慈有些尴尬,忙否认:“不是,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侯域不再为难她,温声说:“快了,还有十来分钟。” 十五分钟后,他们终于抵达目的地——灵元市的仙桃山。 这地方叶慈没来过,但听过。 仙桃山,顾名思义,这里的桃子很出名,而且种类繁多,整个山头海拔大概在一千米左右,五百米以下全是桃树,各种各样的桃树。每年三四月份时,漫山遍野的桃花肆意盛放,远远望去,灿若朝霞,甚是壮观。此时花期已过,正是水蜜桃和春雪桃成熟之际,放眼远眺,触目所及,皆是绿中藏粉,满园硕果,无限秀丽,煞是诱人。 除此之外,仙桃山还有两样东西特别出名——半山温泉和全鱼宴。 叶慈没想到侯域竟然会带她来这里,这里人均消费按人头算,12888/人。 算上昨晚领的工资,叶慈身上的钱加起来都只够一个人消费,这客要怎么请啊! 侯域似是猜到了她的心思,体贴道:“这地方,我那朋友也是投资人之一,就是这次要建高尔夫俱乐部那位,上次拿地我帮了他点小忙,今儿这顿算是他请我的,你那顿咱们先欠着成吗?” 叶慈一惊:“等下还有别的人?!” “不,中午就我俩,我那朋友去省城出差了。” 侯域见她眼神有些慌,越发放软了语气:“叶慈,我是这样想的,中午咱们先吃饭,我想好好跟你聊聊关于那个案子的事情。吃完午饭你若是想去摘点桃子给你朋友或同事带回去,咱们就去桃园。你若不想,我也可以陪你去山顶转转,上面的风景还不错,晚一点还可以去泡个温泉,这里的金汤药浴特别出名,我看你今儿的气色都没上次咱们见面时状态好,是给唐绍闹的吧?泡泡温泉,可以缓解疲劳,对肝脏也特别好,然后晚上我想让你和我那朋友见个面。” 叶慈昨天打电话只联系到了四个人,都是以前跟她一起接过私活的同事,其余的人里,要找也找得到,但她不太信任那些人,之前一上车她就把情况跟侯域说了,意思还是不太想接这个案子。 侯域心有猫腻,自然是不会让她轻易打退堂鼓的,当即把人稳住了,准备吃饭时再安利她。 他说话的语气诚恳且坦荡,纵是有些自作主张,却因他的低姿态和体贴而让人没法对他心生不满,叶慈听他这样说,也不好拒绝他的好意,只道:“我们人员都还没确定,现在见面会不会太早?” 侯域说:“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今儿我主要是带你过来玩的,让你见我那朋友是因为他刚好晚上要过来这边。我想让你先见见他,以你自己的角度感受一下他的为人及处事方式,然后再来进一步确定你要不要同他合作。我是他的朋友,怎么评价他可能都会显得太过主观,毕竟以后是你们合作,中途肯定会因为方案或是预算的事情经常打交道,所以你见了他之后,如果觉得他这人不耿直或者不是一个好的合作者,不想接这个案子,那咱们就不接,你完全不用考虑我的感受,因为不管你接不接这案子对我和他的关系都没有影响,明白吗?我这样做,只是不想让你以后为难而已。” 他一招以退为进再次成功地博得了叶慈的好感。 她心下感激,语气却有些不好意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 侯域眼睛一亮,心想:这还不好办么,直接以身相许就行。 这话要说出来,叶慈肯定会被吓跑。 他想了想,笑道:“这个好办,以后别再躲着我就行。” 叶慈没想到他又旧事重提,窘得不行,小声说:“我没躲你,那几天是真的很忙。” 她确实没躲他,她那是在躲她那颗不安分的心。 侯域见好就收,柔声道:“逗你呢,我怎会不知你有多忙。这还不到半个月,比我们上次在东皇见面时瘦了一大圈,今儿得好好给你补补,这里的野生石斑和冷水鱼做得特别好,等下你多吃点。” 正说着,车就在桃园山庄的前院停了,两人一下车就有人迎了上来。 值班经理认识侯域,迎上前问道:“侯先生,今天是在前院吃还是依旧去皖香阁?” 侯域将车钥匙扔给泊车的小弟:“还是去老地方吧,安静点。” “好的,两位跟我来。” 两人跟着值班经理穿过大厅,又穿过了一个很大的后花园,踏上一条鹅卵石拼成的祥云小道,旁边有五颜六色的龙船花做点缀与之相映成趣,很有意境,叶慈草草打量了几眼周围的风景,便专心注意着脚下——她今天穿的高跟鞋跟比较细,踩在这鹅卵石上有些胆战心惊。 侯域走了几步便注意到了这个细节,温声道:“叶慈,来,手给我。” 他笑容温和,眼神坦荡。 叶慈迟疑片刻,将手伸了过去。 他将她握住,掌心的温度令她恍惚了一路。 终于来到皖香阁内,两人对桌而坐,没多会儿几名服务员便端着保温托盘进来,开始布菜。全鱼宴,果然全是清一色的鱼,清蒸野生红石斑,雨花石焗水鱼、红烧长江刀鱼、香煎大白刁…… 那些人陆陆续续摆了有十来个盘子,叶慈说:“我们就两个人,你怎叫了这么多。” 侯域笑笑,解释道:“看着盘子多,其实每盘的分量只有平时的一半,这几样都是他们这里最受欢迎的菜,我想让你都尝尝,你若不想浪费,就多吃点。来,尝尝这个石斑,味道特别好,是这里的招牌菜,听说昨天都卖断货了,我们现在吃的,还是今天早上刚从越南运过来的呢。” 叶慈这些年跟着曹璐其实也没少吃山参海味,今儿跟着侯域算是又开了眼界。 逼格这么高的地方,价格让人咋舌,东西自然是好的没话说。 要是换个男人来对她这么殷勤,叶慈肯定会各种别扭,各种不安,总觉对方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企图,但侯域就有那本事,就是让你在不知不觉中自然而然地就接受了他的“好意”,而且除了觉得暖心外,竟不会觉得他是别有所图,或是在臭显摆,因为他的言行举止都是那么的坦荡和绅士。 这顿饭吃了将近一个半小时,中途自然又聊到了高尔夫球场的事。 侯域说:“我手上有两拨资源,首都那帮人跟你们一样,什么类型的案子都能接,尤其对商业住宅这一块非常熟悉。另一批就在雁江市,他们总共有十二个人,老板以前是欧洲一家大公司的策划总监,他对高尔夫球场这类高端休闲项目的开发颇有经验。两边的总体实力其实都差不多,我是想建议你选本土的团队合作,因为他们有现成的场地和设备,你们不仅可以省掉前期部分筹备工作,而且沟通起来也会更方便一些。不过呢,如果同他们合作,你们可能没法做主场,在分成上就会稍微吃点亏,毕竟你们人更少,而且他们出了场地和设备。” 叶慈:“这个没关系,有现成的场地和设备会给我们省掉很多麻烦,我们也求之不得。” 侯域:“那等你真正确定要接这个案子之后,我再帮你们牵线,那人是顾琛的远房表哥,人还不错,挺好说话的。到时就说客户资源是你找的,我朋友这边我会跟他先打招呼的。” 侯域的意思是,把拉客户这笔资源算给叶慈,到时分成的时候叶慈自然得要多分一份。 叶慈动作一顿:“这怎么行,明明就是你……” 侯域温声打断她:“叶慈,这个你听我的好吗?我知道你做人实诚,但你要知道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耿直善良的,这社会就是如此,有机会你不上,那别人就上了,该为自己争取时就得积极点。你想呀,我到时又不可能去跟你们要这笔介绍费,这钱你要不挣,就相当于给其他人了。” 叶慈静静地看着他,心中涌出一股暖意。 她想,世上怎会有这样一个男人,他说话得体,思维缜密,魅力无边,明明就是在教你耍心机,却说得那样直白坦荡,丝毫不惹人反感,反而会让你觉得他只是时刻站在你的角度在为你谋利而已。 “谢谢你。”她说,“我决定了,我接这个案子。” 找不到人,怕合作者不好相处什么的都是借口,之前她一直犹豫不决,其实只是害怕欠侯域人情,怕与他相处,怕自己会沦陷在侯域的糖衣炮弹之下而无法自拔。 现在才知道,她其实根本逃不掉,因为只要侯域看着她,一开口说话,她心里那份未曾被曝光过的情感就会被他的声音逐渐唤醒,只要他一开口说话,她便会被他深深吸引。 懵懂初开时的感情压抑到现在,九年了,又重新被侯域唤醒,似乎比当年来得还要猛烈得多。 曹璐说,一个人一生会经历很多事,可是能相爱的人却只会有一个,如果你喜欢的那个人,恰好也喜欢你,那就一定不要错过,因为错过这一次,有可能就会错过一辈子,千万不要让自己后悔,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叶慈活了26年,因为活得太克制,以前错过了很多优秀的男人,但她从未后悔过。 可是这一次她却不想克制了,因为每次心中升起想要把侯域推开的念头时,她都非常挣扎,之前每次拒绝侯域之后,她也都暗自后悔过,为了不让自己将来后悔,她决定跟着自己的心走一次。 侯域没料到她会忽然跟他来这么一句,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四目相望,他竟从叶慈的眼神中捕捉了一抹不加掩饰的迷恋,心中顿时欣喜若狂。他笑了,明知故问:“怎么忽然就如此确定了?” 叶慈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我相信你,所以相信你不会让你的朋友坑我。” 侯域大笑:“你放心,他若敢坑你,我帮你收拾他!” 叶慈放下筷子,微微抿唇迟疑片刻,又重新抬眸看着他,问:“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侯域在听到她说这话的瞬间心中升腾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成就感,他温柔地看着她,打趣道:“我以为我已经表现得够明显了,不想你竟然没看出来,看来我得换个直接点的方式才行。” 说着,他收敛了笑意,温柔而郑重地对她说道:“叶慈,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女朋友么?”   ☆、第10章 喜欢他应了他 侯域这人骨子里其实挺渣的,许是因为从小生活的环境太复杂,加之受父母的影响太大。 他对待感情的态度从来都是,只过当下,不问将来。 以前他与他的每一任情人相处时也都是,感觉来了就在一起,没感觉了就分开。 当然,这里说的有没有感觉只是站在他的角度考虑的。 其中有只图钱的,也有真心喜欢他,想跟他一生一世的。 这么多年了,他后院儿却从来没起过火,不光是因为他出手大方,还因为他那张嘴太会说。 他很会哄人,别的很多男人也很会哄人,有的却会被贴上花言巧语的标签,多说几次反倒到惹人生厌。而侯域哄起人来,却没几个女人能招架得住,因为他不光会哄,还会配合着实际行动,而且诚意满满,绝对不会是只说不做。 试问这世上有哪个女人会不喜欢被人宠爱,被人尊重呢。 除此之外,侯域还有一个能真正称得上优点的优点:他从来不强迫人。 你若真不想跟他,他绝不会勉强你。 当然,求而不得这种情况,在他那里,目前为止,还没出现过,包括叶慈他也是势在必得。 叶慈跟他以前的那些情人不太一样,她比她们成熟自制,比她们善良聪慧,也更有自知之明。 所以也更难追。 快半个月了竟然连个拥抱都没有!以往这么长时间,全垒打都不知轮多少回了。 这无疑已破了侯公子有史以来的泡妞时间纪录。 虽然与当初的计划颇有出入,不过侯域却并没觉得厌烦,因为他觉得叶慈值得他花这样的时间和心思。所以他向她表白时,说的是,“你愿意做我女朋友么?”,而不是说的“你愿意跟我么?” 他是喜欢她的,至少目前是喜欢她的,但是你若要问他:你会一直喜欢叶慈吗? 他会说,再好吃的一道菜,如果天天让你吃,时间久了,你不会腻么? 至于同叶慈结婚什么的,他就更没那打算了。 与之相比,叶慈的这份喜欢显然要真诚得多。 她从小受的教育以及她的性格就决定了她一旦真正喜欢上什么人,必然会百分百的投入,且极其认真的对待,虽然此刻她也没有想到要和侯域结婚那么远,但如果你问她:你有想过以后会和侯域结婚这个问题吗?她会告诉你,如果喜欢一个人,要跟他交往,以结婚为前提不是很正常么? 所以尽管知道侯域在追自己,但当她听到他亲口说出来时,她还是忍不住激动了。 心如擂鼓,欲破膛而出,大抵就是叶慈此时的状态。 当然,喜欢归喜欢,该有的矜持还是要有的,她实在不好意直接说“我愿意”。想了想,开玩笑般微笑道:“你刚不是教我要怎样为自己谋利么,那请问侯先生,做你女朋友有什么好处么?” 侯域嘴角噙笑,含情脉脉地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柔柔开口:“做我女朋友,你孤单时,我可以陪你;你委屈时,我可以安慰你;你工作不顺时,我可以帮你;还有,你遇到坏人时,我可以保护你。这些好处,够么?” 叶慈抬头望天,思忖片刻,俏皮一笑:“听起来好像还蛮有吸引力的。好吧,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先答应你了,不过,侯先生,如果到时货不对板,我可以选择退货么?” 侯域露出森森一口白牙:“相信我,到时你只会爱不忍释。” 叶慈扑哧一笑,评价道:“真自大。” 一顿饭的功夫,侯域终于成功地把叶慈变成了自己的女朋友。 这份成就感令他一下午的心情都格外的舒畅。 吃完午饭,两人在后花园里散了会步,侯域也没有因为两人关系的改变而急着要做些什么,依旧跟之前一样体贴绅士,这一点又令叶慈对他好感倍增。 下午两点半,叶慈想去桃园摘几箱桃子给曹璐他们带回去,侯域全程陪伴,偶尔还要充当苦力,竟也甘之如饴,而且只要他想,两人之间就永远都不会冷场,他的思维相当缜密,总能一句话套一句话地让你陪他聊下去,让你越聊越起兴。 说说笑笑中,时间飞逝,一眨眼已到傍晚。 侯域让人将摘来的几箱桃子搬上车后回到前院,见叶慈趴在凉亭里的美人靠上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不由心怀大畅,他走过去站在美人靠后面的台阶下,恰好能与她平视。他问她:“累了么?” 叶慈点点头:“有一点。” 侯域提议:“那要不去山上泡会儿?” 两人确定关系后,又经过侯域一下午的努力,叶慈对他似乎亲近了不少。 这会跟他说话,语气里已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客气疏离,懒绵绵道:“不想动了。” 温泉不在山庄里,在半山腰,离这里还有十来分钟的路程,而且全是台阶。 难得来一次,叶慈其实也挺想去感受一下灵元市最出名的温泉药浴的。 可是今儿穿高跟鞋干了半下午的活儿,这会儿实在有些不想动了。 侯域爱惨了她这种毫不设防的表情,缓缓凑近她,笑问:“你这意思是想让我背你上去么?” 叶慈闻言脸上一烧,急忙否认:“我哪有!” 侯域轻笑出声,还想再逗她,不远处一辆悍马的引擎声将他打断。 两人同时抬眸望去,那车已缓缓驶进前院,在离他俩十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车门拉开,下来三个男人,韩威,侯向科,雷军。 韩威最先开嗓:“哟,老大你啥时候这么懂礼了,还亲自出来接驾。” 侯域嗤笑:“韩威你丫究竟多少年没洗过脸了啊,脸皮这么厚。” 韩威一本正经道:“胡说,我这个月月初时才刚洗过。” 其余人:“………” 侯向科在车上看见侯域和叶慈挨那么近说话,叶慈不仅没躲,还笑那么欢,就知道某人肯定已经把人追到手了,心里颇为佩服他哥的行动力,嘴上却故意调侃道:“我说呢,这几天约某人打球,某人总说没时间,原来不是没时间,是我魅力不够。嗨,叶慈,咱们又见面了哦,还记得我们不?” 叶慈尴尬笑笑:“侯公子你这记性也太好了,还记着我上次出糗的事儿呢。” 侯域踹了某人一脚,霸道宣誓主权:“谁准你调戏她了?!” 侯向科一闪,笑得更欢了:“啧,瞧瞧,这护短护的。” 走在最后的雷军也上前来掺一脚:“看来今儿有人有好消息要给我们分享。” 叶慈此时也已站到了侯域身边。 侯域说:“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叶慈。” 说着他又转向叶慈,对她道:“叶慈,这是雷军,就是他要建高尔夫俱乐部。” 男子朝叶慈伸出手,笑容可掬道:“你好。” 叶慈也礼貌伸手:“你好。” 旁边的韩威和侯向科不干了:“靠!我俩一个是发小,一个是亲堂弟,就这样被赤果果地无视了么?某些人不带这样厚此薄彼的哈。” 侯域卯他一眼:“既是弟弟,那怎还没点眼力界儿呢。” 此言一出,韩威和侯向科瞬间心领神会,齐齐朝叶慈喊道:“嫂子好!” 叶慈没想到侯域刚还帮她“喝斥”侯向科呢,这一转眼竟又伙同他俩一起调戏自己,不由羞恼,轻轻捶了他一拳:“你怎这么讨厌。”心里却不由又对侯域多了一份信任——侯域这样毫不避讳地把她介绍给他的好哥们儿,这说明什么,说明他确实是把她当女朋友看的,而不是猎艳的对象。 虽说叶慈从不贪慕虚荣,但这世上有哪个女人会不喜欢那种被人认可的感觉呢。 侯域就是这点好,他喜欢你时能把你宠上天,很会站在你的立场考虑问题,而且是面面俱到。 被叶慈捶了,某人不仅不恼,反而笑意愈盛,顺势将人轻轻搂住,逗她道:“他们喊得也没错呀,你这么害羞作甚?” 叶慈满脸通红,忙低头,拿手将脸挡住,朝他跺脚:“你还说!” 侯域哈哈大笑,宠溺道:“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 另外三人在一旁看得直呼受不了。 雷军道:“你俩别跟这儿腻了,走,吃饭去,我今儿忙得午饭都没吃成,饿死了都!” 侯域抬起头来,笑容不减,豪爽道:“今儿侯哥请客,准你们开酒喝,不限量。” 侯向科欢呼道:“哈哈,我想军哥酒窖里那两瓶人头马都想了快两个月了,今儿终于等到你这句话了。”说着,他朝叶慈笑道,“美人的魅力果然不容小觑,叶慈,谢了啊。” 叶慈脸上的温度刚下去一点,被他一闹,又红了,臊得不行。 侯域见状,嗤笑一声,假意威胁:“你丫再调戏她一句,今儿一滴都不准喝!” 侯向科:“………”tat   ☆、第11章 叶慈我想亲你 许是因为与侯域的关系发生了改变,这次叶慈同侯向科他们吃饭时要比上次放松得多。 席间,大伙儿聊到什么新鲜趣闻,叶慈偶尔也会主动插上两句,大伙儿给她敬酒时她也不像上次那般坐不安席了。因为侯域就在她身边,她很信任他,心里有种被人护着的踏实感。 酒过三巡,侯向科想起一事儿,对侯域道:“对了,哥,有件事儿我忘了跟你说,陶市长今儿派人送了请帖给你,下个星期六,他五十大寿。” 侯向科是侯域的亲堂弟,两人从小玩儿到大,侯域很信任他,走哪儿都把他带着。 他除了是项目公司的法律顾问外,时常还要充当一下侯域的助理。 侯域闻言,想了想,问:“陶市长?主管城建那个?” 侯向科点点头:“就是他,以后很多地方咱们少不了还要找他疏通,这个面子不能不给,而且他跟省上那位*oss是亲家,估计那天市委那一班子的人也会去。” 自从来雁江市之后侯域几乎每天都会有应酬,有时一天好几拨,搞得他都有些烦了,但是有句话叫自古官商不分家,现代社会更是如此,有些事情在酒桌上谈确实比在办公室谈效率要高得多。 侯域沉吟片刻,对他道:“那你回头帮我给他挑份生日礼物。” 说着他又侧头对叶慈道:“叶慈你那天跟我一起去吧,我到时给你介绍一下,那些人你多认识几个,对你以后的事业说不定会有好处,就算没有什么既得的利益,去玩玩儿也没啥坏处。” 他这里指的好处,不是说叶慈认识了市领导那帮人后他们会对她的工作有什么直接的帮助,而是指去参加陶市长生日宴的地产商说不定以后能给叶慈她们带去商机——陶市长主管城建,跟当地的地产商老板们混得极熟,他生日,肯定会有很多人去捧场。叶慈的衣食父母可不就是那些地产商们么。 叶慈出来工作好几年了,对圈子里这些潜规则也很了解。 心中再次因为侯域的体贴周到而感动,她也不扭捏推辞,点头道:“嗯。” 韩威闻言,忍不住调侃道:“靠,老大有你这样虐待自己女朋友的吗?到处给叶慈拉活儿,到时把她累着了看你找谁后悔去。” 侯域笑道:“你懂什么,叶慈就不是那种喜欢宅在家里当家庭主妇的人,她喜欢工作给她带来的那份成就感,既然如此,我当然得尊重她的意愿,并竭尽全力支持她的事业。对不对,叶慈?” 叶慈没说话,只朝他嫣然一笑,眼神里满满都是赞同和欣喜。 侯向科见状不由哈哈大笑,奚落某人道:“韩威,知道你为什么一直找不到女朋友么?这就是答案,你丫根本不懂女人。” 韩威恼羞成怒:“滚滚滚,明明是因为老子的职业太危险,而且周围全是公的,你让老子上哪找女朋友去。”他是特警,平时工作危险不说,同事里也几乎都是男的,加之眼光又高,家族里给他选的那些女孩,他又本能反感,选来选去,都快二十七了,还是个处男。 两人你来我往又贫了半天,一直在旁边看戏的雷军插话道:“对了,叶慈,我听侯域说你决定接我那项目了。那你看看哪天方便,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合作细节,到时好签合同。” 叶慈沉默片刻,诚恳道:“军哥,你看这样行吗。我回去先和其他人商量一下,后天给你明确答复。可能你也听侯域说了,我们这次的策划团队是由两拨人组成的,对方人数比我这边的人多,而且他们有现成的场地和设备,以前也经常接高尔夫球场这类高端休闲项目的案子,经验上确实比我们要丰富一些,到时他们老板可能会是这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然后可能是他来跟你签合同。” 叶慈现在还没见过顾琛他远房表哥,侯域帮他们约好了明天晚上见面,她和顾琛他表哥他们之间得先协商好了才能跟雷军这边签合同,不然到时做到一半,有人中途扯皮就不好了。 雷军点点头:“反正你们两拨人私下先协商好,到时谁跟我签合同我就找谁,成吗?” 叶慈感激道:“谢谢军哥。” 雷军飒然一笑:“这有什么好谢的,以后我麻烦你们的地方还多着呢,到时有什么要求,比如前期支款什么的,尽管跟我提便是。反正你要知道,不管你是不是侯域的女朋友,就冲你是他给我介绍的这一点,我也是绝对信任你们的。” 叶慈动容道:“你放心,我们到时定会竭尽全力做好这个案子。” 雷军笑:“那我也在这里先谢谢你们了。” 晚上七点半,酒足饭饱,众人离席,宾主尽欢。 雷军邀他们泡温泉,侯向科和韩威均无异议。 侯域却说:“你们去吧,我先送叶慈回去了,她明儿还上班。” 侯向科喝了酒之后越发暴露了他嘴贱的本质:“得了吧,你假不假呀,你现在才是叶慈真正的金主,请假什么的,也就你一个电话的事儿。叶慈,你别让他送,某人指不定在打什么歪主意呢。” 叶慈喝了酒脸上本就有些烫,听他这么一说,脸上轰的一下就烧起来了,臊得不行。 侯域见状嗤道:“侯向科,你小子找揍是不是!” 说着,他又对雷军道:“军儿帮我在你们这里找个人吧,我跟叶慈都喝了酒没法开车。” 其实他原本也没计划回去的,所以今儿故意没带司机,没想到韩威和侯向科这俩小子会跟着雷军一起来,刚某人又说得那么直白,以叶慈保守自律的性格,就算留下来了今儿也不可能会发生什么,还会令她徒增紧张,将她安全的送回去无疑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果然,叶慈听到他这样说,看着他时眼里的紧张立马就消散了一大半。 她迟疑片刻,道:“要不,你留下来陪他们吧……” 她话没说完便被侯域打断:“不行,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叶慈不说话了,只觉心下柔软。 最后,雷军找来了自己的司机送他俩。 叶慈今晚喝了不少酒,侯域担心开快了她会晕车,上车后就吩咐司机别开那么快,开稳一点。 所以回去时足足开了两个小时才到叶慈家,叶慈每次喝了酒就想睡觉,这次也是,睡了一路。 朦胧中,她听到侯域在喊自己,惺忪睁眼,嘟囔问:“到了么?” 她没睡醒,声音软绵绵的,眼神迷离而纯净,小动物般温良,透着一股子不加修饰的诱惑,看得侯域心头一热,差点没把持住,强吻她。他喉结动了动,柔声说:“到了,乖,等下回去再睡。” “那我先回去了,晚安。”叶慈强打精神,拉开了车门。 没想到侯域也跟着下了车。 叶慈:“你……?” 侯域说:“那几箱桃子我已经让司机给你搬到家门口了,走吧,我送你上去,帮你把东西搬进屋后我再走。” 叶慈早已对他卸了防备,这会儿闻言,也没多想,只觉心里暖的不行。 两人上楼后,叶慈打开门,侯域几下便帮她把箱子搬进去了,完了丝毫没说要坐下来喝会儿茶呀,或是想要留下来的意思,只道:“好了,我得走了,你早点休息,明儿下班我去接你。” 叶慈把人送到门口,轻轻“嗯”了一声,也没有开口挽留他的意思,但眼神里却有一丝不舍和依恋,侯域的言行举止都实在是太合她的意了,一直都是那么的温柔体贴,那么的绅士有度。 侯域也捕捉到了她眼中的不舍,心下狂喜,逗她道:“这表情是舍不得我走么?” 他以为叶慈会娇嗔否认,不想叶慈却羞怯地点点头,大方承认了! 四目相对,叶慈那剔透如钻的大眼睛里仿佛藏着一个能勾人魂魄的黑洞。 她那样情意绵绵地看着他时,眼里满满都是信任与迷恋,漂亮得简直让人挪不开视线。 *再次卷土重来,侯域深深吸了口气,柔声喊她:“叶慈……” “嗯?” 他说:“我想吻你。”说着不等叶慈反应,他便伸手捏着她的下巴,轻轻欺上了她的唇。 叶慈身子一僵,双眸大睁,却没有推开他。 这个吻非常浅,像是带着安抚性质一般,辗转片刻后侯域便松开了她。 他的收放有度并没吓到叶慈,反而令叶慈心里胀满了甜蜜。 因为这个吻跟她想象中的一样美好,一样温柔。 “好了,我真得走了,晚安。”再不走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控制得住。 “嗯,晚安。” 侯域转身离去,叶慈一直等到电梯门关了之后才回屋。 侯域下楼后,下意识地朝她主卧的方向望了一眼。 然后他果然看到了叶慈正站在窗前看他,心中顿时无限满足。 然而,他没看到的是,就在离他的车十米远的一处植被后面,此时正停着一辆黑色的捷豹。 里面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对叶慈“朝思暮想”好多年的唐公子。 当唐绍从望远镜里看到叶慈满脸笑意地朝侯域挥手作别时,心中的怒火几乎快要烧红他的双眼!   ☆、第12章 不要去查侯哥 侯域走后,叶慈回屋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这才一天的时间她竟然就成侯域的女朋友了!而且他们还接吻了! 如果换个人来,这么短的时间,别说接吻,光表白就能把她吓跑。 她天生性格慢热,感情上更是温吞,只能温水煮,不能猛火烧。 尤其当年被唐绍陷害过之后,她与异性相处时不自觉的就会开启防备模式。 然而,侯域就像个武力值爆表的入侵者,用他独特的攻击方式,一路攻城掠地,强势地撞开了她的心门,将她俘虏。神奇的是,她不仅没觉得害怕,反而只感觉到了满满的温暖和甜蜜。 活了26年,第二次体会到怦然心动的感觉,还是因为侯域。 九年前,她费了好大劲才克制住自己,这一次,她却没能克制住。 叶慈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百无聊赖。 拿过手机瞧了瞧,时间还早,曹璐应该还没睡。 于是她划开屏锁,准备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好姐妹。 结果刚调出通话记录,曹璐竟心有灵犀般给她打过来了。 叶慈接通电话,愉快地喊:“亲爱的~~~” 曹璐在那边挑眉:“语气这么荡漾,说!今天是不是背着我干什么坏事了?” 叶慈嘻嘻一笑,语调轻快道:“侯域跟我表白了。” 曹璐在那头微眯了双眼:“听这语气,你答应他了?” “嗯。” “靠!你可真够出息的,一天时间就把你搞定了。” “你之前不是一直让我要敢爱敢恨么,所以我听你的话答应他了。” “哟呵,这会儿不怕他是坏人啦?” “我爸说,一个人好坏与否,其实从他的朋友圈就能看得出端倪来。侯域今天带我去仙桃山了,还把我介绍给了他的好哥们儿,他那些朋友性格都挺好的,完全没有某些富二代身上那种专横跋扈的习性,他们待人很真诚,都说方以类聚,侯域能跟他们那么要好,我觉得,他再坏应该也坏不到哪里去。” 曹璐对侯域的印象其实也不差,叶慈难得能勇敢一次,她当然得支持她。 不过这会却故意逗她道:“但根据我目前得来的消息显示,这侯域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哦。” 此话一出,叶慈才想起曹璐说过要帮她调查侯域感情史的事情。 她以为曹璐调查到了什么,一下子紧张起来:“该不会是侯域劈腿了吧?” 叶慈在感情方面挺保守的,但还没保守到要要求自己的男朋友必须是处男什么的。 侯域那种人,有钱又长得好,还那么能说,要说他没谈过朋友,说出去绝对没人信。 叶慈也不介意他以前交过女朋友,但是她非常介意侯域有女朋友却还来招惹她。 目前对她来说,她绝对不能容忍的就是侯域骗她感情,这是三观和原则问题,没得商量。 不过,感觉侯域也不像是那种人呀。 “他以前在国外的感情史不好查,不过他回国后确实有过一个,貌似跟那女的是包养关系,现在已经分了,在男女关系问题上,总体来说他勉强过得去吧。但是!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姐姐你吓死我了!”叶慈听到这里不自觉地松了口气,问道,“那你究竟查到什么了?” 曹璐说:“你知道吗,侯域他们家的家庭情况比我家的情况还复杂。他跟我一样,也有个后妈,但是他那后妈可比我那后妈厉害了不知多少倍。我那后妈顶天了也就只能算是个现代版的赵飞燕,他那后妈简直就是个白骨精,吃人不吐骨头!侯域他母亲就是她害死的,可侯域他爸依旧宠她跟宠什么似的,侯域跟她的关系非常糟糕,两人简直就是水火不容。” 曹璐说到一半,忍不住岔开话题自我调侃道:“哈哈真没想到我们仨都有一后妈,我以前总觉得你文姨心眼小,现在一比较,才发现你文姨其实还是挺不错的,虽然偏心了些,至少没虐待过你。” 叶慈有些无语凝噎,赶紧把她拉回正题:“那他父亲对他怎么样?” 曹璐没有直接回答她这个问题:“知道当年侯域为什么会去你们那里读书吗?” “为什么?” “他十六岁那年他爸的公司濒临破产,他后妈带着巨额嫁妆嫁给了他爸,然后她嫁进侯家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侯域扫地出门。侯域他爸心里估计对他有亏欠,公司重新走上正轨后就偷偷把侯域弄去国外了。” 叶慈听到这里,心里一抽,有些心疼侯域,想来他小时可能还不如自己过得幸福。 哪想她这心疼劲儿还没过呢,曹璐就给她补了一刀:“不过,侯域也不是个什么省油的灯!他去年回来后,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把他后妈安插在泰华集团的那些爪牙给剔得差不多了,这次锦尚新城这个项目,之前本来是他大哥在负责的。也不知道侯域用了什么手段生生给他撬过来了。这个项目光启动资金就十几个亿,你说他要是把这项目搞好了,到时他爸和泰华集团的那些董事会怎么看他?而且他母亲和他奶奶的股份都给他了,他现在是泰华集团的第三大股东。” 叶慈有些没听明白:“他大哥?” 曹璐解释道:“他爸妈当初结婚后六七年都没怀上小孩,去检查也没检查出什么问题来,后来好不容易怀上了,高兴劲儿还没过呢,他妈就发现他爸在外面有小三,而且小三还跟他爸生了个儿子,比侯域大两岁。侯域他母亲因为他爸出轨,心情抑郁,生完侯域之后得了抑郁症,偏偏那小三还得寸进尺,老去刺激她,结果害得她越来越严重,后来在侯域五岁生日的当天跳楼自杀了。” 说到这里曹璐停顿了片刻,语气忽然变得有些唏嘘。 她说:“而且听说侯域他母亲本来是想带着他一起死的,哪想侯域命大,被她从四楼摔下去都没摔死。他母亲运气不好,侯域掉下去时被树枝挡了一下,他母亲的眼睛刚好戳在被他砸断的树枝上,那树枝从她眼睛里穿过,把脑袋戳了个对穿,当时掉下去没多会儿就死了。” “啊?!”叶慈听得毛骨悚然,她没想到侯域竟然还经历过这种事情! 曹璐提醒道:“侯域的生日好像快到了,不过我听说他自五岁之后就再也没过过生日,到时你别傻不拉几的跑去给他准备生日礼物什么的哈,这事儿他要不提,你就当不知道,知道没?” 叶慈还没怎么缓过劲儿来,闻言,讷讷地道:“哦。” 曹璐:“我调查到的关于侯域的家庭情况基本上就是这些,还要继续调查不?” 叶慈忙道:“别别别,别去调查了。”虽然原本让曹璐去调查侯域,只是想知道侯域是不是个花花公子,不想曹璐的人挖了这么多料出来,听曹璐说完,她有种在偷窥侯域*的罪恶感。 曹璐知道她的性子,也不勉强:“成吧,听你的,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挂了。” 叶慈说:“等一下,我今儿给你摘了几箱桃子,是我给你送过去,还是你改天过来拿?” 曹想了想:“改天我过去拿吧。” “那好吧,晚安。” 挂完电话,叶慈思绪都还有些收不住,又开始在床上烙饼,烙到三点多才睡。 失眠的后遗症就是第二天上班她一整天都有些不在状态。 下午下班后,一出公司就看到马路对面侯域的车了。 她眼睛一亮,立马来了精神,快步穿过马路,走到侯域车旁,拉门坐了进去。 侯域今天的穿着是典型的黑白配,米白色衬衣配黑色西装裤,令他看起来非常精神。 叶慈坐进去时他正在讲电话,貌似是工作上的事,表情挺严肃的。 叶慈不敢打扰他,眼睛却老忍不住往他脸上瞄。 侯域打完电话转过头来看着她,眼中带笑:“我脸上有东西?” 叶慈抿唇微笑,摇头不语。 侯域缓缓凑近她:“那为什么一直偷看我,嗯?” 狭小的空间让人的感官变得更加灵敏,他一凑过来,淡淡的纯男性气息也扑面而来,叶慈脸上一烫,被逼得退无可退时她抬眸直视他的眼,笑着狡辩:“哪有偷看,明明是光明正大地看……唔!” 侯域在她唇上啄了一口,见她呆呆的没反应,眸子一弯,又亲了一口。 然后教育她:“说谎还敢这么理直气壮。” 叶慈有些害羞,抬眸看别处,不想视线刚好在后视镜里与司机的视线撞上,脸上瞬间犹如火烧。 因为这一茬,她后来一路都没怎么说话。 侯域知她面皮薄,不想让她别扭,之后便没再逗她。 半个小时后,侯域的车子停在了南城区hd大厦的停车场。 叶慈和侯域乘电梯到十五楼,电梯门开后,叶慈才想起来问:“对了,他们老板叫什么名字?” “展烨。” “展烨?!” 侯域眉梢一挑:“你认识?” 叶慈说:“应该不会这么巧吧,我以前有个学长也叫展烨。”非常有才华,被大家奉为男神。 正说着,迎面走来一男子,衣冠笔挺,眉目清隽,看见他们,面露诧异:“叶慈?!” 叶慈愣住,竟然真的这么巧!   ☆、第13章 侯公子想吃羊 侯域听到展烨喊出叶慈的名字时就笑了:“得,我都不用给你俩作介绍了。” 展烨笑得春风满面:“那天打电话你说要给我介绍一个漂亮又能干的合伙人,我还有些怀疑,这会儿倒是真信了。”说着他又朝叶慈道,“好久不见,叶慈。” 叶慈的表情也挺兴奋的:“好久不见,学长,没想到竟然真这么巧。” “真要说来其实也不算巧,在雁江市我们这圈儿就这么大点,你我是同行,要是我早两年回来,说不定咱们早都碰上了。”说着他便将人往里面请,“来,别跟这儿干站着了,去我办公室聊吧。” 展烨把人领进办公室,亲自给他俩倒了水,然后在茶几的另一侧找了个位置坐下。 “我听顾琛说你上个星期又接了个马术俱乐部的案子,怎么样,最近挺忙的吧?” 落座后,侯域双腿交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长臂一伸,随意搭在叶慈身后的沙发靠背上,只要稍微往前一点就能环住叶慈的腰,两人的姿势看起来颇为暧昧,看得展烨愣了愣。 他笑了笑,寒暄道:“还成吧,公司刚起步,现在的案子基本上都是朋友给面子。” “万事开头难,这事儿不能急,你的能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不然也不会这么信任你。这不,那天叶慈说要找合伙人,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卖人情这活侯域似乎永远都做的特别游刃有余。 叶慈也附和道:“是啊,那天他说他认识一个在高端休闲项目方面非常有才华的策划师,以前还是法国艾莉森的策划总监呢。我就在想这么厉害的人我一定要见见,没想到是你,真是太有缘了!” 展烨以前是他们院的学生会主席,她是学习部部长,两人又是同一个专业,所以虽然展烨比她大一届,但因为学生会的工作,他俩平时经常见面,展烨又是那种典型的“完美好男人”,人帅,成绩好,会打篮球,会唱歌,被大家奉为男神却永远都是逢人未语先笑,脾气好的没话说。 叶慈虽然不像其他小女生那般花痴,但一直都挺欣赏这位学长的。 知道自己未来的拍档是他之后,心中莫名的就放松了不少。 “你们真是太抬举我了。”展烨笑容满面道,“我这些年一直呆在国外,对国内的市场走向都生疏了,其实要说起对本土的流行趋势和消费倾向,这方面我还得跟你们讨教经验呢。” 叶慈笑说:“可是像马术场和高尔夫球场这些高端休闲场所本就是起源于国外,现在很多雇主都要求在符合本地市场需求的同时也要与国际接轨,国外的许多先进理念也非常值得我们学习和借鉴,在这方面你可就比我们有经验多了呀。” 聊到专业上的东西,叶慈的话明显多了起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很畅快,倒把侯域晾在了一旁。 侯域也不介意,支着下巴侧头看她跟那儿滔滔不绝地说着,唇角不自觉地勾出一抹笑,眸底深处噙着一丝淡淡的宠溺。他就喜欢看叶慈这股认真劲儿,因为每当这种时候叶慈就会变得非常有自信。 认真又自信的女人总是别具魅力。 扫兴的是,正当他看得出神时,电话响了。 他摸出手机一看,在心里皱了皱眉,对两人道:“你们聊,我出去接个电话。” 语毕他便拿着手机出去了,叶慈的视线一直追着他到门口才收回来。 展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叶慈,仿佛终于确定了心中的猜测,笑问:“你们?” 他话没说全,但眼神已足够表达他话中的含义。 叶慈没吭声,只是大方朝他笑笑,算是默认。 展烨感慨道:“真没想到你俩竟然会走到一起,挺意外的。” 叶慈怎会看上侯域了呢?要知道当初在学校,追她的富二代也不少,其中也不乏品学兼优者,叶慈一个都没搭理过,没想到现在竟然跟侯域搅一块儿了,在他眼里,说实话,侯域也就是投胎投对了,想当初在国外时他俩在同一个城市,偶尔大家一块儿出来玩,每次侯域身边的女人都不一样。 在他看来叶慈就是那种典型的乖乖女,家教甚严,为人温和保守。 而侯域却是那种典型的花花公子,家庭复杂,为人圆滑轻浮。 性格如此南辕北辙的两个人竟然走到一起了,真是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难道叶慈也变得跟某些贪财好利的女人一样了?还是侯域耍了手段才把她骗到手的? 怎么想后者的可能性都要大得多。 说实话,当初他其实也打过叶慈的注意,不过叶慈太高冷了,试探了好几次,她都没反应,加之当时他的追求者也挺多,久而久之他对她也就淡了。 昔日的爱慕对象如今找了个他觉得在某些方面还不如他的男人,这种感觉挺微妙的。 他笑着试探道:“什么时候喝你俩的喜酒呀?” 叶慈先是一愣,随即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其实我们才刚交往不久。” 展烨闻言,想起侯域也才来雁江市不久,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笑道:“原来如此。虽然有些意外,不过说实话,你俩其实还挺般配的,希望能早日喝到你们的喜酒。” 这话听着舒心,叶慈眸中带笑,洋溢着幸福,随即也问道:“殷学姐她还好吧?” 展烨脸上的笑容一僵,淡然道:“我俩早就分了。” 叶慈有些尴尬:“抱歉,我以为……”你们已经结婚了。 展烨以前的女朋友是他们学校的校花,当年两人的感情非常好,是学校公认的金童玉女。 展烨笑笑:“没事,这有什么好抱歉的,谈朋友就是这样,性格不合导致分手的情侣满大街都是,不过我倒是挺羡慕侯域的,找了个像你这么能干又漂亮的女朋友,以前在国外……” 话音未落,侯域进来了,笑道:“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展烨抢过话头:“聊你呢。当年那么多追求者,叶慈一个都没看上,没想到最后却给你追到手了,我正想说哪天找你传授点追女孩子的秘诀呢。” 侯域温柔地看着叶慈,笑:“没有秘诀,我背地里烧了不少高香倒是真的。” 展烨哈哈大笑:“你这张嘴太会说了,难怪连叶慈都没招架住。” 叶慈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瞪了他一眼,侯域却依旧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半点不收敛。 展烨抬腕看了看表:“快六点半了,咱们先去吃饭吧,边吃边聊。” 侯域却说:“改天吧,我请客,今天主要是带叶慈过来认门的,我和她还有点事,等下就走。” 展烨也不好勉强:“那成,咱们改天再聚。”说着他又对叶慈道,“叶慈咱俩留个电话吧,关于那个案子的事,回头我们再仔细研究一下,然后好给雇主回话,看什么时候能签合同。” 叶慈也正有此意,当下便互留了号码。 三人道别,叶慈和侯域乘电梯到停车场。 进电梯后,叶慈才问:“你刚说有事,什么事呀?” 侯域笑道:“吃饭呀,我饿了。” 叶慈大囧:“那学长刚说要一起去吃饭,你干嘛拒绝他?” 侯域将人搂过来,凑到她耳边悄声道:“因为我今晚只想和你吃饭。” 温热的气息喷散在耳廓,似要往心里钻,叶慈耳朵一红,推他:“别闹,有摄像头。” 侯域笑,将人松开,随口问:“你会做菜吗?” 叶慈听出他的话外音,挑眉:“你想吃我做的菜?” 侯域点点头,语气放软:“自打来雁江市之后天天吃酒店,快腻死我了。” 叶慈略奇:“你干嘛不请个保姆?” 侯域说:“我不太喜欢住的地方有外人进出。” 叶慈:“………” 侯域看了她一眼,又把话锋一转:“不过……你如果要去,随时欢迎。” 叶慈发现自从两人确定关系后,她总能被侯域一句话就搞得面红心跳的。 侯域见她不说话,语气越发温柔:“你不是欠我一顿饭么,我可不可以要求你亲自做给我吃?” 叶慈抬眸看着他,侯域眼神坦荡,隐含希翼。 她心头一软:“好吧,那我们等下回去顺便去超市把菜买了。” 侯域笑了,凑过去亲了她一口,又惹来叶慈一声嗔骂。 他们走后,展烨收拾了一番,也准备下班,还没收拾完电话响了,陌生号码。 他接起来:“喂,你好。” 那人不知说了啥。 展烨诧异道:“原来是唐公子,好久不见。”   ☆、第14章 陪你调了个情 买完菜到家时已快七点半。叶慈将菜拎到厨房,边系围裙边对侯域说:“茶几上有零食和水果,你如果饿了就先吃点垫垫肚子,我很快就好。” 她本来说这么晚了就在外面吃得了,可侯域坚持要吃她做的菜,没法,只能让他先饿着。 侯域跟着她来到厨房门口,问:“需要我帮忙吗?” 叶慈打趣他:“你分得清葱和蒜苗么?” 侯域愣了愣,笑道:“你没听出来么,其实我只是在找借口想和你呆一起而已。” 叶慈心中一暖,赶他:“好了,你去沙发上坐会儿吧,免得待会儿弄一身油烟。” “ok,那你忙吧。”侯域其实也就说说,并不是真想帮忙,闻言转身回客厅,到处转了一圈,他这还是第一次有机会这样仔细打量叶慈的住处,这地方全部加起来估计都不会超过50平。 两室一厅,还带独立的卫生间和厨房,分配下来,可想而知,卧室和客厅有多小。 不过空间虽小,却被叶慈收拾得非常干净整洁,看起来极为温馨。 不到两分钟他便已将整个屋子参观完毕。 回来后侯域敲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厨房里忙碌不停的叶慈,叶慈今天穿的是一身非常修身的职业装,红白条纹衬衫配黑色一步裙,令她看起来既清爽干练又不失妩媚性感。 侯域这还是第一次如此细致地打量她,叶慈那两条漂亮的长腿令他有些着迷,脑子里的思绪也跟着发散开来,幻想着哪天能从后面抱着她,将那裙子扒了,在她嫩白的肌肤上烙下属于他的痕迹。 叶慈做事向来麻利,不到四十分钟便搞定了三菜一汤。 她出来时侯域正在翻相册,相册里全是叶慈和另一个男孩子的照片,从合照上不难看出,两人非常亲密,感情非常好,好到侯域都有些嫉妒了——叶慈都还从未在他面前笑得那么开心过。 叶慈端着菜出来看见他手里的相册时愣了一下,并未介意,喊道:“吃饭啦。” 侯域将相册放下,走到桌前,看着桌上卖相颇佳的菜肴,笑道:“本来还没那么饿的,这会儿看着这些菜倒是顿时有种饿得不行的感觉。” 叶慈将筷子递给他:“都是家常菜,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侯域夹了块卖相最好的脆皮蛋豆腐,那豆腐色泽金黄,外酥里嫩,口感细滑,非常不错。 他朝叶慈竖起大拇指:“很棒。”然后又夹了块红烧肉。 这道菜算是叶慈的拿手菜,因为以前叶城特别爱吃,挺久时间没做了,感觉有些生疏,卖相没有以前做的好看,不过味道倒是没差分毫。侯域尝了尝,入口软糯,却肥而不腻,而且口味浓郁,他连夹了几筷子,不禁对叶慈连连称赞:“没想到你做的东西这么好吃。” 他一直以为叶慈虽然性子温软,但是骨子里其实是个女强人,从她对事业那份追求就看得出来。 在他的认知里一般事业型的女孩子都不太喜欢下厨,不想叶慈却是个例外。 世间山珍海味他吃过不少,味蕾早已被养刁,叶慈这手艺绝非一两天就能练得成的。 他发现相处越久,他从叶慈身上挖掘到的优点就越多。叶慈就像是他在探宝路上意外发现的一块质地上乘的原石,他以为里面包裹着的会是色泽通透、质地细腻的冰种翡翠,不想凿开后看到的却是价值连城的玉中极品。这让他很是惊喜,也颇有成就感。 叶慈被他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你喜欢就好。” 侯域眉眼弯弯,心情舒畅,开始大快朵颐。 叶慈捧着碗,慢条斯理地往嘴里送东西,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侯域的饮食喜好,他发现侯域不太爱吃比较粉的东西,比如那盘干锅土豆他就完全没伸过筷子,还有汤里的山药,他也没吃过一口。 她将侯域这喜好默默记下,想着以后再给他做东西时便不买这些他不爱吃的菜。 自从当年出国后侯域便再没吃过这种家常菜,这顿饭,他吃的格外满足。 晚饭过后,叶慈去洗碗,他倚在门边看她,看她纤细的腰肢,笔直的长腿。 越看越心痒,越看越想伸手去抱她。 于是他也这么做了。 叶慈被他吓了一跳。 两人第一次这么亲密接触,被侯域抱住的瞬间,叶慈脑子里条件反射般飞速闪过一个狰狞邪恶的面孔,她心头一颤,回过神来,想着是侯域,惊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甜蜜和羞涩。 她有些不自在地挣了挣:“你别闹,我在洗碗。” 侯域双手收紧,将下巴搁在她肩上,讨好道:“我就想抱抱你而已,你洗你的,我不闹你。” 叶慈手上有泡,也不好推他,无奈之下只得由着他了,索性侯域还算老实。 过了一会儿,叶慈渐渐放松下来,自顾自忙活着。 侯域为她这认真劲儿而着迷,用下巴有意无意地蹭着她的肩膀,在脑中回忆刚看到的照片里叶慈以前的模样,其中有一张是叶慈站在一片薰衣草地里照的,笑得特别灿烂,他很喜欢。 “叶慈。” “嗯?” “你们以前经常出去旅游么?”那些照片基本上都是在旅游景点拍的,主角只有叶慈和叶城。 每次提到叶城,叶慈的情绪多少都会受影响。 她顿了顿,“嗯”了一声,而且似乎永远都不愿多谈叶城。 这点侯域倒是能理解。 他知道叶城坐牢是因为叶慈,两姐弟感情那么好,叶慈心理对叶城肯定是极其愧疚的,叶城就像是她心中的一道疤,经年不好,她却无可奈何,提一次痛一次,只能不提,却又忍不住想念。 叶慈缓缓吸了口气,平静的语气里有一丝伤感,她说:“以前家里条件还成,父母又特别宠我俩,所以每年暑假,或是长假,都会叫我们出去走走,说是让我们多看看外面的世界,能增长阅历。” 父母开明,家庭和睦,姐弟情深,可以想象,叶慈以前的生活有多么的幸福。 可惜都被唐绍给毁了,可悲的是,她还没法去找他报仇。 好在叶城也快出来了,被噬骨的悔恨和内疚折磨了四年,只有叶城出来了才能令她稍微喘口气。 侯域感受到了叶慈的情绪,他不想让这事儿破坏此刻美好的气氛,便温声对她道:“等后面你空了,我们也去旅游吧,这次换我来陪你,好吗?” 叶慈闻言,心头泛起暖意,轻轻“嗯”了一声。 “真乖。”侯域满意她的乖顺,奖励般在她脸上蹭了蹭。 他鼻间的热气尽数喷散在叶慈脸上,混着那低低沉沉的笑意,沦肌浃髓,全是暧昧。 叶慈身子一僵,双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红,连耳垂都透着粉色,她吸了口气,想竭力平复好心绪,开口时声音却还是带着丝丝颤栗:“侯域,你抱着我,我不好洗碗,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侯域这还是第一次听叶慈叫他的名字,那几近哀求的温软嗓音跟催|情药似的,令他小腹一阵燥热,他喉结动了动,不但没松手,反而故意用嘴唇轻轻蹭着她的面颊,一路辗转到耳边,柔柔地喊她:“叶慈。” 叶慈快哭了,身体紧绷如石。 侯域的唇蚁行般细细摩挲着她的肌肤,在她耳边柔声低述,他说:“叶慈,我想这样抱着你。” “叶慈,我喜欢你……” 那嗓音如魔咒一般,低哑醇厚,温柔缠绵,极其煽情,绕在叶慈心间,经久不散。 男人滚烫的双唇缓缓贴了上来。 叶慈只觉脑子里轰然炸开了锅,晕眩不已。 她下意识地就想推开他,内心深处却有个声音在极力制止她。 那声音说:“叶慈,这个男人喜欢你,所以才会想要吻你想要拥抱你,那都是一个正常男人再正常不过的表现,你为什么要推开他?你不是也喜欢他么?喜欢一个人不是就会打心底里想要与他更亲密接触么?那你为什么又要抗拒?而且你如果推开他,他会伤心,你想看他伤心吗?” 侯域浅吻片刻,感觉叶慈虽然全身紧绷,极其紧张,却并未推开他。 他心中一喜,将她的身体转过来,碾着她的唇加深了这个吻。 这个吻与以往的吻不同,不再温柔缠绵,这个吻同他身上的纯男性气息一样,极具侵略性。 叶慈被他有力的臂膀和宽厚的胸膛罩在怀中,微微颤栗,心乱如麻。   ☆、第15章 侯哥这个流氓 久不沾荤,身体似乎就会变得特别敏感。 呼吸交叠间叶慈柔软细嫩的双唇仿佛带着奇异的魔力,令侯域热血沸腾! 如果不是怕吓着叶慈,他这会儿肯定已经直接“入巷”了,可是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行,叶慈不是他以前那些情人,她虽比她们更善解人意,更温柔谦和,却也比她们更保守自律,更敏感谨慎,他俩现在的感情还没有达到那种她会对他的“粗鲁”行为无底线包容的程度。 所以他此刻只能拼命压抑着,压抑得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呼吸交错间侯域滚烫的气息铺洒在叶慈脸上,烫得她阵阵心慌。 他的吻霸道又煽情,热切的碾吮似乎倾注了他所有的力气。叶慈被动承受着他的热情,心中天人交战,不知该如何进退。侯域用他那双充满力量的手臂将她紧紧勒住,勒得她几乎快要喘不过气,两人的身体也因此而贴得严丝合缝,隔着薄薄的布料,她都能感觉到他强有力的肌肉下那勃发的热情。 烈焰火海中,万丈高温。 叶慈似是快要承受不住他激烈的索取,微微张着唇喘气,漆黑如墨的眼眸里逼出一层薄薄的水雾,看起来愈发水滟动人,侯域的舌趁机悍然侵入,滚热的大掌也在同一时间伸进了叶慈的衬衣里。 那掌心仿佛带着火,熨帖上她细嫩的肌肤,欲把人灼伤。 叶慈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愈发惊惶,愈发挣扎。 不知是不是老天爷也感受到了她翻江倒海的心情,正当她进退维谷时,侯域的电话响了。 侯域的手机在他的裤兜,开的振动,电话响起的瞬间,侯域跟被冷不丁电了一下似的,身子一僵,还没反应过来呢,叶慈就把他推开了。 这个电话给了叶慈一个非常合适的理由推开侯域,而且还不会让侯域陷入尴尬。 她在心里默默感谢着电话那端的人。 而侯公子此刻却想将那人揪过来暴打一顿!他深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黑着脸摸出手机看了一眼,随即眼中最后一丝情|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略带冷漠的平静。 他接通电话,换上惯常的语气:“薛总,好久不见。” 光听这称呼,大部分人估计都会认为这是个男的,而且此时找侯域多半是为工作。 叶慈就是这大部分人里的其中一个。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对方其实是个大美女,而且曾经不止一次想把侯域拐上|床。 侯域对女人的身体没性趣,却很想要她手里的一样东西,又不想出卖自己的色相,偏偏这女人也是个人精,所以两人互相吊胃口,吊了半年多,依旧处于一种你攻不下我,我拿不下你的暧昧状态。 薛瑶听到这称呼在那边笑的花枝乱颤:“连‘总’都叫上了,莫不是我搅了侯公子的好事了?” 侯域笑道:“怎么会,你打电话,我什么时候都是方便的。”说着他便要往客厅走,临走前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勾着叶慈的下巴,安抚般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然后转身去了客厅。 叶慈内心还处在一种汹涌澎湃的状态中,哪有心思去研究电话那头的人是男是女,见侯域去了客厅,不禁暗自松了口气,转身一边洗碗一边平复着自己的心绪。 侯域握着电话,来到沙发前,听女人在那边说:“你这张嘴呀,也不知祸害了多少女人的心。” 侯域轻轻一笑,如果是换作平时他可能会顺着她的心思同她侃上几句,哄她开心,今儿被搅了好事,他实在没那兴致,不过语气还是温温和和的:“薛总这么晚了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吧?” “没事就不能这么晚给你打电话了么?” 女人的声音听起来颇为慵懒:“这么久没见,想你得紧,这个理由够吗?” 侯域哈哈大笑:“能被薛总这这般惦记,我真是受宠若惊。” 薛瑶也是个聪明人,听他今日薛总薛总的叫,大概猜到了侯域这边的情况,也不再为难他,敛了语气对他道:“我来雁江市了,跟我干爸一起来的,你不是一直想约他么?什么时候有空呀?” 他口中的干爸叫冯国彰,是xx策划研究院的副院长,也是这次泰华集团总部高薪聘请来为锦尚新城的规划方案做最后审核的专家组组长,是个侯域现在极其想拉拢的重要人物。 可是这人跟他后妈关系匪浅,所以他之前托关系私下约了好几次,人都只有一句话:没空。 在侯域那里几乎就没有他攻不下的堡垒,可是人家见都不见他,他再厉害又有什么用。 在首都他后妈和他大哥防他防得紧,很难请到这尊大神,现在他好不容易来雁江市,侯域怎么可能会放过。女人的话让他来了精神:“你约我,我当然是什么时候都有空,你们现在已经到了么?” “是呀,在皇冠酒店吃饭,你来么?” “你们好不容易来一趟,我这个东道主若是不好好招待一番,岂能说得过去,我这就过去。” 叶慈收拾完出来,侯域也刚好打完电话,见她出来,他柔柔一笑:“过来。” 叶慈一看见他又想起刚才的香艳场景,有些脸红,轻声问他:“你要走了么……啊!” 话音未落,她突然被侯域扯进了怀中,一下跌坐在他大腿上,跟着人就轻轻蹭了上来,在她耳边温声说:“抱歉亲爱的,我得走了,首都那边来了几个朋友,其中一个是这次总部聘请的审核组的老大,这人有些难缠,之前约了好多次都没请到他,今儿来雁江市了,我必须得去打理一下。” 叶慈一听便明白了那人的重要性,理解道:“那你快去吧,别让人等久了。”说着就要起身。 侯域却箍着她的腰不让她起,继续道:“他们要在雁江市呆到周末才会走,所以这几天我可能都没什么时间陪你。” 叶慈善解人意道:“我知道,没事,你不用管我。” “俱乐部的事,你和展烨商量一下,看怎么签合同。至于雷军那边,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甭跟他客气。”说着他又在她耳垂上亲了一口,嘱咐道,“星期六我来接你去参加陶市长的生日宴,你的礼服我已经给你订了,到时他们做好之后会直接给你送过来,你不用去买,听到没?” “我……”叶慈刚开口又被他堵了回去,“乖,有什么事就跟我打电话。” 叶慈心头一暖,将原本的话咽了回去,乖顺地点点头。 “好了,我得走了,不然等下赶不及去给他们埋单,来,亲一个。” 叶慈又听话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侯域却点点自己的唇,笑:“我说的是这里。” 叶慈脸上一烧,迟疑片刻,最后还是缓缓凑了过去,结果被侯域扣着后脑勺狠狠亲了好几下。 两人又腻了一会儿,侯域这才咬牙起身:“我走了。” 叶慈将人送到门口,眸中含情:“路上开车当心点。” 侯域“嗯”了一声,飒然离去。 他一走,屋子里恢复寂静,叶慈守着一屋子的空寂,竟已开始想念起某人来。 不过现实没给她多少时间玩儿伤感,因为很快她的电话也响了,展烨打来的。 “学长?” “这个时间点你应该还没休息吧?” “没,学长这会儿打电话来是想和我谈俱乐部那个项目的事情么?” 他是侯域介绍的,又是自己曾经的学长,叶慈对他也没什么防备。 “这个我们明天见面后再细聊,电话里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我今儿打电话给你是想问问你周六有空没?我爸的朋友这周六生日,雁江市的地产商他几乎都认识,我想问你有没有兴趣到时跟我一起去。” 他的语气非常诚恳,语速也恰到好处,最关键的是,话里字字都透着“好意”。 叶慈心生好感,她说:“你说的是陶市长么?” “你怎知道?”展烨语气带着丝丝讶异,在那边停顿了片刻,恍然大悟般道,“哦,我倒是忘了,侯域那天肯定也会去。他那么体贴的一个人,肯定早已为你打点好了。好吧,当我多此一举啦。” 叶慈感激道:“还是非常谢谢你。” 展烨开玩笑般道:“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了,你需要跟我这么客气么?” 叶慈微哂,忙寻了个话题岔开了。 他俩多年未见,又是同行,自然不会缺话题聊,于是这一讲便讲了二十来分钟才挂电话。 与此同时,侯域也已抵达皇冠酒店,进大厅后便直奔电梯门,走到一半忽听有人在叫他。 他循声音望去,一位身材火辣的女人映入眼帘。 女人踩着十公分的细高跟不紧不慢地走到侯域面前,软糯的嗓音里透着点撒娇和委屈的意味:“喊你几声都没听到,想谁呢想的这么出神。” 侯域被那扑面而来的香水味噎了一下,心下皱眉,脸上却笑吟吟的:“没见我这儿正马不停蹄地往楼上赶么,除了想快点见到你,还能想谁,嗯?” 说实话,薛瑶其实长得非常好看,身材也极好,要是她有叶慈一半的洁身自好,侯域可能早就如了她的意了,他没有处|女情结,不介意女人在他之前有过男人,但是他不喜欢跟人共享女人。 薛瑶不是个能安分守己的主,这种火玫瑰看看还行,摘了扎手。 薛瑶怎会不知侯域是在逢场作戏,却半点不介意,娇笑道:“我看你是急着想见我义父吧。” 侯域低低一笑:“你干爸能有咱俩的交情深?” 他那笑声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低低沉沉,极为性感,配上他深邃多情的眼,极具诱惑力。 薛瑶跟他的前任情人以前经常在一起打牌,那女孩儿年龄不大,没什么心机,就是有些贪慕虚荣,加之侯域出手大方,“脾气还好”,所以时常都会听到她在她们面前炫耀这炫耀那的,偶尔聊到私房蜜话,她还要把侯域的床上功夫拿出来炫耀一番。 久而久之,她们那拨牌友圈里的人都知道侯域在那方面不仅特别男人,而且技术非常好。 薛瑶以前没见到人时便对侯域颇为期待,后来认识了,便越发对他来了兴趣。 可侯域这人精,极其会玩儿欲擒故纵这一套,这越得不到吧,便越发念念不忘。 此时被他这么一撩拨,薛瑶觉得自己都有些控制不住想扑上去亲他了。 侯域没给她这机会,在她想要勾住他脖子之前,顺势搂住她的肩,在她耳边悄声戏谑道:“走吧,带我去见见咱干爸,老爷子难得来一趟,今儿我得好好敬他两杯。” 女人娇嗔:“讨厌,谁是你干爸。”   ☆、第16章 调戏与被调戏 叶慈这几天很忙,忙着上班,忙着与展烨签合同,忙着做现场踏勘,忙着收集西郊那块地的气象、水文、土壤、地质、地形、地貌等方面的资料,忙着研究各种各样的图纸,总之,各种忙。 忙得连想侯域的时间都没有了,每天一回家,恨不得直接倒床就睡。 侯域这几天也很忙,忙着喝酒应酬,忙着陪冯老等人游山玩儿水,忙着收买人心。 忙得每天跟叶慈打电话的时间都是从去应酬的路上挤出来的,忙得每天回去倒床就睡。 结果,好不容易把老爷子哄开心了,薛瑶又不高兴了,说他过河拆桥,用完就丢。 侯域心头就笑了,他用都没用过哪来丢这一说? 再者,她手里还捏着泰华集团那么多的股份,他敢拆她的桥么? 当然,这些话,想归想,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哪怕薛瑶其实也心知肚明。 一个女人如果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哪怕知道那个男人对她好,只是逢场作戏,她还是会忍不住对其有所期待。而一个男人,如果打心底里就对这女人没兴趣,哪怕这女人挖心掏肝对他好,他也依旧不会心动分毫,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 女人会因为感动而爱上一个男人,男人却只会因为心动而爱,就算有例外,那也只是极少数。 被薛瑶身上浓郁的香水味(他认为的)荼毒了四天,侯域便越发想念叶慈,连梦里缭绕鼻端的都是叶慈身上那淡淡的沐浴清香——梦里叶慈主动宽衣解带,脸上含羞带怯,情到浓处时却分外妖娆。 美好的周六,难得能睡个懒觉,还有“美梦”作伴,何等性福。 结果到最后侯公子却因梦里突然转换的面孔而被生生吓醒了。 他起身掀开被子,往自己腿间瞅了瞅,脸上一黑:“操!” 遗梦就算了,特么梦里最后那个画面是几个意思?! 为什么叶慈的脸会突然变成薛瑶的脸?! 侯公子郁闷半晌,觉得自己一定是太久没发泄,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这些年,不管在国外还是国内,他虽然从没正儿八经的交过女朋友,但身边总会养着那么一位可供他随时召唤的小情儿,以便帮他解决正常的生理需要。没想到现在有女朋友了,却还出现了欲求不满的情况,侯公子觉得这太不科学了。 所以,他决定,要尽快给自己开、顿、荤! 目标? 当然是叶慈。 被某大尾巴狼惦记上的叶慈此时还在呼呼大睡中,侯域在门外敲了半天都没人应,于是想都没想便摸出手机给叶慈拨了过去。 两分钟后,叶慈顶着一脸睡意给他开了门,问:“你不是说十点才来么?” 侯域看她一脸睡意朦脓,毫无防备的娇憨模样,又是一阵心痒,笑道:“几天没见,我想你想得连觉都睡不好,所以就提前过来了。看你这反应,似乎我这么早来还让你挺失望的?” 被人吵了瞌睡也就只有叶慈才有这么好脾气,要换他自己,早骂人了,哪还有心思兴奋。 叶慈听他这么说,心中泛起暖意,忙上前去搂他:“哪有失望,我只是没睡醒而已,昨晚看图纸看到两点过才睡。” 她身上就穿了一条棉质睡裙,此时这么面对面地抱着侯域,胸前那两只“小兔子”也和他来了个亲密接触,叶慈天天顶着它们都习惯了,可侯域不一样,她一贴过来,他腹部的肌肉就跳了跳。 真的是……好软。 侯域暗自吸了口气,温言道:“逗你呢。来,我给你买了早餐,吃了再睡。” 叶慈双手搂着他的腰,仰着脑袋朝他撒娇:“可以申请睡醒了再吃么?我都不饿。” 早上起床时皮肤的状态往往是一天之中最好的,叶慈的皮肤本就白皙细腻,此时看起来更是吹弹可破,配上她那纯良无害的表情,极为勾人。 侯域做了个深呼吸,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不怀好意地看着她,柔声威胁:“那我可以申请在你睡着后把你吃了么?你不饿,我这儿可正饿着呢。” 叶慈闻言,大眼睛眨巴了两下,回过味儿来后,故作镇定道:“啊,我想起来了,医生说,不吃早餐容易得胃病。算了,我还是吃了早餐再睡吧。” 侯域被她红着脸装淡定的可爱模样逗笑了,揶揄她:“你这转移话题的技术实在不咋地啊。” 语毕他将手上的东西往茶几上一放,然后扣着叶慈的后脑勺跟她来了个法式深吻。 叶慈魂儿都快给他吓没了,推了两下却被他搂得更紧,不由心下惶然。 所幸侯域今儿也只想亲两口解解馋,并未真打算要把她怎样。 唇分开时,两人都有些喘,叶慈脸上红的能滴血,侯域都还不放过她,微微一勾唇,坏笑:“事实证明,你这吻技也不咋地,看来以后我还得多帮你练练才行。” 叶慈自认嘴皮子比不过他,怕等下一反击又被调戏,只得哀怨地瞪了他一眼:“流氓!” 侯域笑了:“流氓刚刚流氓了你,为什么你不反抗,反而还很享受,嗯?” “………”还是被调戏了。 叶慈简直欲哭无泪,红着脸推他:“讨厌!我不想跟你说话了。” 侯域被她羞愤交加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心头那丝因早上梦遗带来的郁闷也随之烟消云散,搂着人一通温言软语,几下便把叶慈哄得晕头转向,百依百顺。 早餐吃完,叶慈的瞌睡虫也跑得差不多了,窝在侯域怀里同他耳鬓厮磨了好一会儿,正想起身去洗漱,却听侯域对她道:“乖,去把你的ipad拿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叶慈眼睛一亮:“什么啊?” 侯域却故意跟她卖关子:“乖,去拿吧,等下就知道了。” 于是叶慈“蹬蹬蹬”跑去卧室将ipad拿出来递给他。 侯域拿过ipad的同时还不忘把人重新揽过来搂在怀中。 两人窝在沙发里,叶慈坐在他腿间,后背靠着他宽厚结实的胸膛,好奇地看着他点开了一个国外邮箱网址,输入账号和密码,进入邮箱,点开了一封已查看过的邮件,又将ipad递回给她。 然后才对她道:“喏,这些都是今晚会去参加陶市长生日宴的地产商们的背景资料及其公司的相关资料。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你要相信今晚冲着他们去的人可不只你一个。” 说着他又在屏幕上点了点,界面跳出来一个长得有点像弥勒佛的胖男人的照片。 他说:“你要让这些人记住你,还要让他们相信你有才华有能力,光靠美貌是不行的,还得投其所好才行,而投其所好的前提是,你得让他们有兴趣同你交谈。所以首先你得清楚这些人的性格特点及喜好,除此之外还得对他们公司的经营特点,品牌特色,以及曾经的项目情况等都要有个大致的了解。这样你同他交谈时,便可以围绕着他感兴趣的话题来进行,或者当你们聊到他公司的情况时,你也能与之应对如流。这从心理上来说,会让他觉得你很有诚意,也会让你的意图显得不那么功利性,更容易博人好感,明白没?” 叶慈大致浏览了一遍,这上面的资料非常详细,却主次分明,让人一目了然,而且很方便记忆,制作者显然花了不少心思。 “你什么时候弄的?”叶慈的内心被他的体贴周到击打得一片柔软。 侯域捏了捏她的脸,坦白道:“我哪有那么多时间弄这个,让别人弄的,上面有些人你可能认识,可以直接略过,那些性格比较奇葩或者比较好色的,你也不用……” 他话没说完,突然被叶慈主动凑上来亲了一口。 他愣了愣,然后轻轻地笑了。 那笑意从眸底层层散开,一直开到眼角眉梢,衬得他双那深邃浓黑的眼愈发惑人心神。 他伸手捏捏叶慈绯红的脸颊,逗她:“乖,别再撩我了,不然你今儿就没法出这个门了。” 叶慈还没天真懵懂到听不懂他的话外音,顿时被他的话闹了个大红脸,总算“老实了”。 他们这一看就看了两个多小时,叶慈边看边听侯域跟她讲解,侯域是个非常不错的“老师”,说起话来永远都是那么的条理清晰,用词精准,让人叹服。两个多小时下来叶慈对整个g省的房地产圈子都有了个比较深入的了解,尤其对雁江市的地产圈几乎算得上是了若指掌了。 上午11点,叶慈收拾完毕,换上了侯域为她定制的那条香槟色蕾丝长裙和高跟鞋。 裙子是挂脖设计,胸前开v,却覆了层薄薄的镂空蕾丝,看起来若隐若现,极为勾人。 出来时,她有些不好意思,心里在想,不知道侯域当初是怎么跟设计师说的,明明没人来给她量过三围,此时穿上后却是意外的合身,不管是胸还是腰都收的刚刚好。 侯域在客厅等了半天,此时看她笑盈盈地站在卧室门口,轻声问自己:“好看吗?” 他微微一眯眼,勾唇一笑,笑的特别坏:“好看到我这会儿真想把你这身衣服给撕了。”   ☆、第17章 叶慈你真厉害 陶市长的生日宴是在他侄儿的度假酒店里举行的,现场宾客如云,热闹非凡。 此时夫妇俩正站在门口亲自迎接前来的宾客们,全程笑容满面,周到热情。 叶慈挽着侯域,跟着他来到大门口。 陶市长虽然只在上次招商引资的表彰大会上见过侯域一面,今儿却一下子就认出了他,见其上前来打招呼,忙朝他伸出手,语气里透着亲切和欣喜:“能让侯公子在百忙之中抽空前来参加陶某的生日会,真是陶某莫大的荣幸,欢迎欢迎。” “陶市长客气了,能在您的邀请之列才是我的荣幸。”侯域温文尔雅地微笑着说,“给您介绍个人,这位是锦尚新城规划设计的总负责人,叶慈。叶慈这是陶市长和陶夫人。” 叶慈会意,笑容可掬地朝其伸手道:“陶市长陶夫人好。” “你好你好,真是没想到啊,咱们新城未来规划的总负责人竟然这么年轻漂亮,幸会,幸会。” 侯域现在是雁江市的活财神,又是泰华集团的太子爷,市里为了他手上那项目大会小会开了无数次,上面吴书记和王市长对他都是有求必应,陶市长也是有心想与之交好,今儿见他这么给面子,心中颇感欣慰,连带着夸叶慈的话里也添了几分真心。 几人在门口寒暄半晌,后面陆续又有客人前来,侯域便牵着叶慈先进去了。 他俩的相貌本就出众,今儿又精心打扮了一番,更是比平时还要光彩照人,刚一进去便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尤其是叶慈,今天的她,不管是发饰还是妆容都精致到了极点,那身香槟色长裙更是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段衬托得淋漓尽致,使她看起来既高贵端庄,又性感明艳。 他们进去后很快便有认识侯域的人上前来同他们打招呼。 不管熟与不熟,寒暄片刻后,侯域都会给他们介绍叶慈,介绍的时候也总是打着叶慈是“锦尚新城规划设计的总负责人”的名号来展开话题的,并且毫不吝啬在人前夸赞叶慈,但是言行举止间又对叶慈极为呵护照顾,令明眼人一看便知他俩的关系,这样一来也为叶慈免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骚扰。 这般贴心的举动令叶慈心中倍感温暖的同时,也让她愈发为他而深深着迷。 大致轮完一圈儿后,侯域彬彬有礼地“送走”前来搭讪的某集团老总,一回头便看到叶慈正含情脉脉地盯着自己出神,那双浓黑剔透的眼眸深处仿佛还噙着一丝痴迷,顿时令他激动不已。 他凑近她,几乎与她面贴面,得意轻笑:“此刻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很喜欢我,对么?” 叶慈轻轻吸了口气,眉眼弯弯,大方承认道:“对,我喜欢你,很喜欢。” 她想,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完美的男人,他英俊帅气,才华出众,涵养深厚,阅历丰富,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永远都是那么的体贴周到,懂进退,而且极富手腕,轻易便能博人好感。你同他聊天永远都不用担心会冷场,他待人热情礼貌且真诚周到,也不会因为身份地位而厚此鄙薄。 这样的男人,真真是叫她既迷恋又崇拜。 侯域本来只是想逗她玩儿来着,他以为,以叶慈那么容易害羞的性格,肯定会因他的调戏而羞红脸,然后娇羞否认,却没想到叶慈竟然顺着他的话大方承认了! 叶慈这内敛的性子,要听到她的主动表白,简直就跟那依米花的花期一样,一辈子可能也就那么一次,怎能不让人激动! 侯域此刻心中有种终于攻破了堡垒最后一道防御的成就感,煞是兴奋。 他太了解叶慈的性格了,她们这种人虽然成熟自律,防备心重,但是一旦你将其内心那道屏障攻陷后,你便可以将其搓扁揉圆,因为她们会对自己喜欢并信任的人有着一种近乎无底线的包容。 叶慈能这样说,证明她内心深处那道门此时已完全向他敞开。 这也意味着,他在她那里拿到了“免死金牌”,可以对她“为所欲为”。 想到这儿,侯域顿时觉得胸口有股热流正在横窜乱撞,有种想要肆意发泄的冲动。 他深深吸了口气,突然拉着叶慈就往宴会厅的二楼走去。 叶慈难得大胆一次,说完便羞红了脸,以为侯域又会拿话调戏她,哪想侯域会忽然发疯,拉着她转身就走,她被他扯得一个踉跄,边走边问侯域要带她去哪里,侯域也不答。 叶慈满腹疑窦,跟着他来到了二楼走廊,只见侯域随便找了个房间,跟着就把她拉了进去。 她这才有些回过味儿来,心头一惊,刚想说话,侯域就将她顶在门上密密实实地吻了下来。 这个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来的热情猛辣,霸道强势。 叶慈开始时有点被吓到,下意识地推了他几下,却被他钳制得更紧…… 房间外,天空碧蓝如水洗,屋内却是一片昏暗寂静。 两人身体紧贴,叶慈感觉到了侯域的心跳声,极快,却沉稳有力,让人特别有安全感。 以前,她经常听曹璐说严斌嘴巴笨,不会说甜言蜜语哄她,但她知道他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要爱她,所以每当他心中的感情太过浓烈时,他就总忍不住想吻她,想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她说,好多男人都那样,心中的感情太过浓烈时就总想上嘴咬,企图通过那亲密无间的发泄方式让对方知道他们的心意。 侯域也是这样的么? 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这猛烈的心跳做不了假。 心中的惊惶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温暖和踏实感,叶慈的身体也随之逐渐放松下来。 侯域也察觉到了她身体的变化,心中欣喜欲狂,却慢慢松开了她的唇,一路辗转到她耳边,煽情地喊她:“叶慈……” 那滚烫的气息配上他暗哑低沉的嗓音,进入耳内,一路往叶慈心里钻。 叶慈心间一阵颤栗,脸上滚烫,却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面颊,轻轻“嗯”了一声。 侯域似乎极其满意她这动作,低低地笑了,在她耳边悄声将话补完。 他说:“你真厉害。一句话就把我弄得跟个毛头小子似的兴奋不已。” 语毕他仿佛是想向叶慈证明他话里的真实性一般,大掌覆上叶慈的臀,将她轻轻摁向自己…… 然后不怀好意地问她:“感觉到了么?我有多兴奋。” 他那性感的嗓音就如一颗炸弹般钻进叶慈的耳朵后,瞬间在她脑子里炸开了锅,炸得她大脑嗡鸣不止,一片空白,她全身都克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红着脸,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她是非常喜欢侯域,也知道恋人之间,情到浓处时男欢女爱是人之常情,可是要她在这里和侯域发生点什么的话,她却打心底里排斥——这会让她回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侯域将她的表情钜细靡遗地纳进眼底,猜到了她的心思,笑着凑上去轻轻吻了吻她的唇,安抚道:“傻瓜,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有多喜欢你而已,我怎么舍得……在这里欺负你。” 不管这句话里的“喜欢”是不是真有他说的那么有分量,他确实没想过要在这里要了叶慈。 这一点是真的。 对他来说,叶慈是特别的,因为他以前从未花过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在一个女人身上,也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令他如此激动过,这种感觉很新奇,也很刺激。他是个爱冒险的人,叶慈就像是他在一个全新领域开拓时取得的重大成果,虽然他不能保证他会一直喜欢她,但就目前来说他是喜欢她的。 尊重她,也是尊重自己的劳动成果,何况他向来“绅士”。 叶慈闻言不由松了口气,埋头在他颈窝感受着他那里的热情,脸上犹如火烧。 承诺都许了,自然是不能食言的,侯域不想自己等下活受罪,遂不再撩拨她。 两人抱着说了会儿绵绵情话,慢慢平复着激动的心绪。 十五分钟后,两人从屋里出来,为了避免叶慈尴尬,他俩是分开走的。叶慈去了走廊另一边的洗手间补妆,侯域则直接往最近的楼梯口去了。 临了快到楼梯口时,他接到了一个老熟人的电话。 薛瑶在那边打趣他:“侯公子,又在哪儿逍遥呢?” 侯域逗她:“在南亚山庄泡mm,你要来捉奸么?” 薛瑶笑了:“这么巧,我也在南亚山庄参加陶市长的生日宴呢。” 侯域脚步一顿,皱眉:“你没走?!” 按照原定计划,她现在应该已经到首都了,机票还是他的助理给她订的呢。 这女人又在玩儿哪出? 薛瑶拿他刚才的玩笑话噎他:“走了不就不能来捉奸了么,所以我留下来啦。” 侯域像是猜到了什么,完全停了脚步,倏地转头望向另一条走廊的方向,紧接着,一身火红装扮的薛千金便从那条走廊的转角处慢悠悠走了出来,猫一样,步履悠然,神情慵懒,还透着三分愉悦。 侯域骂了声娘,将手机一收,双手插兜,站在原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眸底深处却噙着冷意。 薛瑶知道他生气了,却一点不怕他,走到他面前后,便身若无骨地缠了上去,还伸手在他唇上轻轻擦了擦,温柔地数落道:“瞧你,偷吃完连嘴都不知道擦干净。”   ☆、第18章 神魂那个欲裂 叶慈补妆完毕,回到大厅,侯域没在。 她以为侯域又被哪个老总缠上了,也没多想,坐在座位上等他回来。 哪想这一等就等了近半个小时,也没见人回来。 以她对侯域的了解,他是不会故意丢她一个人在这儿的,肯定是有什么事拖住他了。 现场人多,地方又宽,去找他,不现实。 叶慈拿出手机准备给他打个电话,想了想,又改成了发短信。 结果发完短信等了几分钟,侯域也没回她。 主席台上,陶市长已在致辞,大部分人也都已回到大厅。 叶慈心中略忐忑,正犹豫着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忽听有人叫她:“叶慈!” 她猛然一抬头,面露欣喜,发现来人是展烨后,表情里却忍不住添了丝失望。 展烨打趣道:“咋啦?见我不是侯域就这么失望呀。” “哪有。”叶慈朝他笑笑,“之前怎一直没看到你,你才来么?” “我比你们还先来呢,不过之前一直在三楼跟人喝茶聊天,没下来。” “难怪。”展烨的到来让叶慈稍微没那么慌了,却又有些心不在焉。 展烨看穿了她的心思,安抚道:“我之前看侯域和一位老总往北门那间咖啡厅去了,肯定是有要事商量,别担心,他没跑。” 其实他看到的是侯域搂着一位大美人往后花园去了,当然,这话是不能说出来的。 叶慈闻言心头暗自松了口气,她不是怕侯域偷偷溜走或是背着她去猎艳什么的,只是纯粹的担心他,担心他树大招风,担心他被什么麻烦事缠住了。不然以侯域的性格,怎会连招呼都不打,就将她丢在这里这么久?而且连短信都不回她,现在看来她确实是在瞎担心。 心中大石落地,叶慈的语调也随之变得轻松了许多,她问展烨:“怎么样,今天有收获么?” 展烨说:“陶伯伯给我介绍了几个在圈里信誉还不错的老板,之前聊了聊,挺投缘的,下午准备陪他们打会儿高尔夫。”说着他又问叶慈,“你呢?吃完午饭就走么?” “永兴置业的老董约了侯域下午打牌,我倒是想吃了就走,不过不知道走不走得了。” “你这么着急着回去干嘛啊,改方案?看图纸?”展烨温声数落她,“你呀总是爱给自己施加压力,这样不累么?而且这个社会哪有你想的那么公平,真要想成功,除了有真材实料,还得要有关系,人都不认识你,也没听过你的名头,自然不会信任你,你再努力再有才华又怎样?难得休息这么两天,就得出来好好放松放松,释放一下压力。劳逸结合,才能更好地迎接下一个充满未知的挑战,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虽然被教育了,但展烨的话听起来既中肯又透着满满的关心,叶慈听着颇为受用:“嗯,这我知道,原本我只是想着,反正也打不来牌,其他人我也不熟悉,怕呆在这里无聊,所以想早点回去。” 展烨顺势调侃她:“这么说来我跟你也不熟啰?” 叶慈一愣,囧道:“学长怎会这么说,我之前不是没看到你么,还以为你今儿没来呢。” 展烨笑了:“既然如此,那下午你跟我一起去打高尔夫吧,顺便让你也认识一下那几位老板。球场就挨着酒店的,那边的配套设施设计得特别棒,去转转吧,顺便找找灵感。别告诉我你不会哦。” 叶慈都在做这行,怎么可能不会。 但她并未顺口应下,而是委婉道:“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我其实也一直挺想去那边看看的,但是不知道侯域下午会不会突然有别的什么安排,到时我看看他这边的情况再给你打电话成么?” “成。”展烨爽快道,“我等你电话。” 他这边一说完,不远处有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展哥这是准备把我们家叶慈拐哪儿去呢?” 两人闻声转头,只见侯域大步流星地朝他们走了过来,眼中带笑,面上颇为春风得意。 展烨心头一声冷笑,面上却笑意满满:“不敢不敢,我还指着你以后又给我介绍大生意呢,拐谁家的,也不能拐你家的呀。” 叶慈见他回来,眼中顿时染了笑,解释道:“你下午不是要打牌么,我又不会,学长担心我会无聊,约我去打高尔夫,顺便参观参观咱们雁江市最标准的高尔夫球场,找找灵感。” 侯域笑得越发灿烂:“那我得好好谢谢展哥了,谢谢你这么照顾我们家叶慈。” 展烨哈哈一笑,调侃道:“你这是想羡慕死我的节奏么?” 侯域双手一摊:“没办法,我天生讨人爱,连老天都帮我,总给我好运,对不对叶慈?” 叶慈有些不好意思,轻轻瞪他一眼,眼中却噙着笑。 此时陶市长也已致辞完毕,几人都没怎么听。 展烨起身道:“不行我得回座位了,不然非得被某人气吐血不可。叶慈,下午电话联系哦。” 他走后,侯域坐回自己的位置,慢慢敛了笑意,柔声对叶慈说:“抱歉,亲爱的,刚遇到个老熟人,是泰华的股东,所以出去跟她商量了点事情,也没来得及跟你打电话,是不是让你担心了?” 事实上却是薛瑶缠他缠得紧,他看到短信后,刚要跟叶慈打电话,女人就把他的手机抢了。 这些叶慈都不知道,她很信任他:“你没事就好。” 侯域亲昵地捏了捏她柔滑的脸蛋:“傻瓜,我怎么可能会有事。” “别,好多人看着呢。”叶慈不太习惯他在大庭广众下同她打情骂俏。 侯域却不以为然,还因她的话起了逆反心理,趁她不注意时凑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 吃完午饭后,有人忙着离开,陶市长夫妇便忙着送客。 叶慈他们没走,因为侯域要陪永兴置业的柯董和x土局左局长打牌。 侯域中午喝了很多酒,下午又要打牌,叶慈怕他等下会不舒服,跑去给他泡了杯解酒茶,端进去时,他们已经玩儿上了,三个男的叶慈都认识,那个女的叶慈没见过,却被她的美貌深深震撼到了。 女人一身火红的深v长裙配上她霸气妖艳的妆容,还有那对呼之欲出的36d…… 真的是……美得不可方物。 叶慈偷偷打量一眼坐她对面的侯域,某人左手撑着头,右手转着麻将玩儿,似是有些百无聊赖。 她进去后大伙儿齐齐抬头看向她,侯域朝她笑笑,笑容里尽是宠溺。 柯董和左局长也笑了,笑容里满是了然。 薛瑶也在笑,笑容里却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里面。 叶慈走过去将杯子递给侯域:“来,解酒的。” 侯域嘴角的笑容扩大,没接那杯子,而是就着她的手埋头喝了起来。 叶慈有些尴尬,忙捧着杯子调整了角度,免得撒到他身上。 侯域喝完将她手里的杯子抽走,顺手放到旁边的茶水架上,然后执起她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 薛瑶见状,凤眸微微一眯,笑道:“哟,认识这么久了,这还是第一次见侯公子在人前秀恩爱呢,女朋友这么漂亮,都不给介绍一下,不仗义哦。” 叶慈正尴尬呢,转头看着她,四目相对,也没看出女人眼神里有什么恶意。 侯域轻轻睨了她一眼,笑的意味深长,转头对叶慈道:“叶慈,叫薛姐。” ……哪有你这样作介绍的。 叶慈心里默了两秒,老老实实地朝薛瑶道:“薛姐好。” 薛瑶脸色僵了僵,随即骂侯域:“讨厌,你故意的吧你。” 侯域佯作无辜:“你确实比她大呀,叫你姐是尊敬你。” 其实薛瑶就比叶慈大几天而已,这声姐确实把她叫“老”了。 薛瑶瞪他一眼,笑盈盈对叶慈道:“叶慈,我叫薛瑶,以后别叫姐了,直呼名字吧。” 叶慈朝她温然一笑:“嗯。” 侯域也朝她撇了撇唇,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她会在叶慈面前说什么,也不担心叶慈会怀疑或是吃醋什么的,言行举止都颇为从容随性。 薛瑶看他笑的那么欠扁,在桌下偷偷踩了他一脚。 她确实不会对叶慈说什么。 一,没那必要,因为就算她把叶慈赶走了,只要侯域想,立马就能再找一打女朋友。 二,她不能拆侯域的台,因为她也有事要找侯域帮忙。 她只是有些不甘心,之前软磨硬泡缠了他半天,某人刚有点反应,这女孩一条短信过来,他立马就要走,嘴上跟她说只是玩玩儿,行动上却是各种上心,这可不像是玩玩儿的节奏。 叶慈直觉上虽然觉得薛瑶和侯域之间的气场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微妙,却也没多想——她非常信任侯域。听薛瑶说,两人认识很久了,熟人之间自然不用那么拘礼客气,而且他俩之后的言行中也并未有啥暧昧举动,至少侯域的言行举止自始至终都非常坦荡,这就够了。叶慈不是个爱吃飞醋的人。 他们打牌打了两个多小时。 叶慈对麻将不是很懂,却依旧看明白了桌上的猫腻——今儿薛瑶只是陪客,侯域和柯董是专门来当冤大头的,尤其是柯董,自打上桌后就在不停地点炮,左局的牌都喂他嘴边了,他也不敢吃。 下午三点过,叶慈似乎有些困了,坐在侯域旁边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侯域问她:“困了么?要不去睡儿吧,我让人给你在五楼开个房间。” 叶慈摇摇头:“不要,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她特别怕一个人睡酒店,不管那酒店有多豪华,只要是酒店式的房间都会令她心生不安。 侯域只知道唐绍和叶慈之间恩怨的前因后果,并不知道那件事的具体细节,自然也不会知道叶慈怕睡酒店的原因,以为她是舍不得离开自己,心中颇觉欣慰,便对她道:“对了,你不是约了展烨打高尔夫么?瞧我都忘了,你现在就过去吧,我让老李送你。” 其实他根本没忘,他只是想让叶慈一直陪着他而已,所以一直没松口放人,因为他知道只要他表现出一点点的不舍,叶慈就会一直陪着他。不过这会儿看她忍着困意坐在这里,他又有些心疼了。 叶慈就是看他似乎很喜欢自己陪着他,所以一直没忍心提要走的事。 此时闻言不由眼睛一亮,解释道:“我这身衣服不适合打球,只是想过去看看那边的场地。” “嗯,我知道。”侯域拍拍她的手,鼓励道,“去吧,去走走免得犯困。” “那我真去了哦。” “嗯,晚一点我打完牌就去接你。” 叶慈从棋牌室出来后,边走边给展烨打电话。 展烨此刻的心情似乎特别好,语气里透着爽朗的笑意。 他跟叶慈说,他已叫人帮叶慈备好了衣服和鞋子,让她过去后先去前台,有人会带她去换衣服。 叶慈婉拒,说她只是想去那边踩点,但展烨坚持。 最终,展烨还是用“高尔夫礼仪”说服了叶慈。 十分钟后,叶慈来到雁江市最大的高尔夫俱乐部的大厅。 她刚一进去就有人热情地迎了上来:“请问您是叶慈小姐吗?” “是的。” “展先生已跟我们打过招呼了,请跟我来,我带您去更衣室,您的衣服已经帮您拿进去了。” “好的,谢谢。” 服务员带着叶慈穿过大厅后,又拐了两条长长的走廊,然后才来到更衣室外。 那人拿着门卡帮她开了门,对她道:“您进去吧,我在这里等您,等下带您去球场那边。” 叶慈不疑有他,礼貌地道了谢,推门而入。 这是间独立的更衣室,跟某些高档的ktv包间差不多,不过里面多了镜子和梳妆台。 展烨为她准备的衣服和鞋子在梳妆台上。 进来后她也没多耽搁,把高跟鞋一脱,开始换衣服。 谁承想,她刚把身上的裙子脱下来,更衣室的门就开了! 紧接着,多日不见的唐公子便笑吟吟地出现在了门口:“嗨,叶慈,咱们又见面了。”   ☆、第19章 白日见了个鬼 看到唐绍出现的那瞬间,叶慈并未条件反射地大叫或是逃跑,因为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 通俗点讲就是……吓懵了。 过了两秒她才彻底缓过劲儿来,然后便下意识地跑去翻包里的手机——这种地方的房间隔音效果肯定是好的没话说,而且唐绍能这么大摇大摆地进来,自然是早有准备,扯着嗓子呼救这招没用。 好不容快速翻到了手机,却因为心中极度恐惧,她的手抖得特别厉害,输屏保密码时竟接连输错了两次,然后刚解开屏锁,手机就被唐绍抢了。 叶慈大叫一声,手机也不要了,转身欲逃。 唐绍却长臂一薅,轻而易举便将她拦腰截住,然后顺势将人抵在梳妆台前,从后面死死钳住她的身体,在她耳边沉沉狞笑:“这里面就这么大点地方,你想躲哪里去,嗯?” 叶慈顿时跟被他滚烫的气息烫着了一般,身体抖如筛糠,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放开我!” 此时她身上除了隐形内衣内裤外,就只穿了条肉色抹胸衬裙,那衬裙非常薄且贴身。 唐绍贴她那么紧,使得她能非常清晰地感受到唐绍身体的任何变化,这让她恶心又恐惧。 唐绍将她的手机关机后,往旁边一扔,不仅没松开她,反而用双手将她牢牢囚禁在自己的桎梏下,压制住了她最后一点挣扎。 他说:“四年没见了,上次给你溜了,这次我们可得好好叙叙旧才行。” 四年前,因为叶慈,他被叶城打破了脑袋,踢断了两根肋骨,还让他一度丧失了那方面的功能。 虽然最后叶城坐了牢,叶慈在当地的名声也被他搞臭了,还害的她父亲丢了工作,一家人背井离乡。可是!这四年来他的日子也没好过到哪里去!老爷子因为那件事对他很失望,不仅罢免了他在唐氏的一切职务,还对他各种限制! 这几年来,要不是忌惮老爷子的威严,他早把叶城弄死了,早把叶慈找出来了! 好在老爷子上个月死了,他虽不能立马重握唐氏大权,但至少现在没人能真正压得住他。 近来,他一直忙着同唐家那帮兄弟姐妹争权夺利,本来还没想那么快派人找叶慈的,哪想,连老天都帮他,竟然让他们遇上了,遇上就遇上了吧,还让他看到叶慈过得那么好,那么风光。 他、很、不、平、衡! 这口恶气憋了这么多年,憋得他几欲发狂,如今终于咸鱼翻身,自然得找人好好撒撒气儿! 上次因为人多,叶慈知道唐绍做不了什么,所以才敢在他骚扰自己时表现得那样“凶横”。 今儿唐绍显然是有备而来,她没法求救,又被他困在怀中。叶慈简直吓得魂飞魄散,张嘴喊救命,喉咙却像是被人扼住了一般,极难发出声,努力半晌,好不容易冲出口的声音也带着颤栗和惶遽。 唐绍见她这神魂欲裂的可怜模样,只觉心情大好,连着语气和动作都温柔了许多。 他的唇若即若离地贴着叶慈的耳朵,眼睛却盯着镜子里:“叶慈,你知道么,这些年我一直很想念你呢。你说,当年你要是听话点,叶城会不会就不会去坐牢了呀。我想起来了,他好像快出来了吧?啧,正值风华正茂时却在牢中浪费生命,太可怜了,要不……我托点关系,把他提前弄出来?” 熟悉叶慈的人都知道,叶城是她的命门,唐绍也知道,所以故意拿叶城吓她,想看看她的反应。 果然,他话音刚落,就见叶慈双眸大睁,眼底满是惊惧,哭喊着:“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再伤害叶城,她好不容易才等到叶城快出来了,好不容易才熬到今天,不要再拉她回地狱。 叶慈此刻已放弃了挣扎。 因为她全身都在抖,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还是依靠着唐绍的力量才没坐到地上去。 她实在太害怕了,唐绍就是个疯子,惹毛了,他真的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曾经年少轻狂时,她还有勇气同他拼个鱼死网破,可是如今她不敢了——叶城他还那么年轻,她不想他这几年的牢白坐,更不想他的后半生都在牢中度过,或是哪天死于非命。她父亲那么疼她,辛苦大半生,如今还生了病,她不想他跟自己一样带着愧疚一辈子在文姨面前抬不起头来。她和侯域才刚刚开始,她不想自己的后半生都在悔恨和遗憾中度过。 她的表现大大取悦了唐绍,他笑了,声音也变得温柔:“对嘛,早这么听话不就对了么。你乖点,后面让叶城亲自来跟我道个歉,以后好好跟着我,我便可既往不咎,保你一家吃香的喝辣的。” 当年他是真心“喜欢”过叶慈的,只是叶慈太不识时务了,“他对她那么好”她却半点不领情! 从小到大,他唐绍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纵使真的得不到,毁了他也不会给别人! 叶慈能毫发无损地活到今天,得感谢他家那老爷子,要不是他拦着,哼哼…… 这份喜欢经过仇恨的洗礼,如今早已变了质,现在与其说他是因为喜欢叶慈才这么念念不忘,倒不如说他只是因为心有不甘才这么穷追不舍。因为就算让他得到叶慈了,他也不可能对她始终如一。 叶慈本来都在竭力顺着他的意思服软了,结果他还是步步紧逼,百般威胁,百般刁难。 她猛然一抬眸,大睁着双眼死死盯着镜子里笑意盎然的男人,反抗的话语几欲冲口而出,最后却又被她生生咽了回去,压抑得双眼都窜了血丝。她在心中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能激怒他。 可是她真的好恨唐绍! 他毁了叶城的前途,毁了她的名声,毁了她的家庭,如今依旧不放过她,还想毁掉她的爱情。 他曾经跟她说,他喜欢她,所以要她当他女朋友。 他很有钱,当他女朋友,他可以给她买任何她喜欢的东西。 可是,凭什么?! 这世上又不只有他一个男人,地球也不是只围着他转的! 凭什么他看上她了,她就得感恩戴德地跑去当他女朋友?! 他有钱又怎样,她不稀罕! 这些话都是叶慈想跟唐绍说的,但是她知道跟一个中二偏执狂是没法正常交流的,所以当初开始时她选择了冷漠以对,置之不理,结果还是为此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她又以为这么多年过去,唐绍好歹也该成熟了,理性了,不想他依旧那么偏执,那么蛮不讲理,那么唯我独尊! 她真的是束手无策了,只能拼命压抑着心中的愤怒和恐惧。 唐绍看穿了她眼中的情绪,却选择了视而不见,他心情愉悦地用手背轻轻摩挲着叶慈光滑的面颊,赞叹道:“四年了,这手感还是和当年一样好。来,告诉我,你和侯域进行到哪一步了?” 她找人查了叶慈,这几年叶慈没交过男朋友,她和侯域是最近才好上的。 这让他欣慰的同时又觉愤怒。 欣慰的是,他对叶慈的影响那么大,竟然让她怕到几年都不敢交男朋友;愤怒的是,她最终还是没听他的话,跟侯域勾搭上了,还让侯域对她上了心,而且侯域来头还不小,不好对付。 叶慈听到他的话,头皮都麻了,化愤怒为力量,又开始疯狂挣扎起来。 唐绍见她突然反应这么激烈,眸色一狠,箍着她的手臂猛然加了力道,另一只手死死扣着她的双颚,阴恻恻地问:“上|床了?” 叶慈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被他捏裂了,痛得眼泪直滚,手指抠在他手背上,抠出道道血痕。 唐绍却浑然不觉,继续逼问她:“告诉我,是不是?还是,你想让我亲自检查?” 说着他便松开了叶慈的双颚,转而将大掌覆上了她的小腹,企图向下。 天啊,让她死吧! 叶慈简直毛骨悚然,她从来没有如此恶心憎恨过一个人,唐绍真是好手段。 某人动作不停,叶慈实在受不了这份屈辱,崩溃大哭起来:“没有!没有!没有……” 唐绍闻言,笑了:“这么说来,你还是我的。你听话点,乖乖跟侯域断了,别再惹我生气,你知道的,我这人脾气不太好,生气起来周围的人都得遭殃,不过,你若听话,大家的日子就都好过。” 说着他温柔地为她拭去眼泪,假惺惺地哄她:“好了,别哭了,我今儿只是来找你叙旧的,不怕啊。我这么喜欢你,怎么舍得在这种地方欺负你呢,下次咱们去我家或找个好点的地方再继续。” 今天他确实不会对叶慈怎样,不是他善心大发,而是因为时间不够,不够他跟叶慈做点什么。 目前他也不敢将叶慈直接绑走——侯域的后台太硬,而他现在根基未稳,不想同他硬碰硬。 他今天只是想来出口恶气,顺便警告叶慈要“安分守己”,再顺便,吓吓她。 就目前来看,效果颇丰。 他想,叶慈最近一阵子恐怕都要寝食难安了。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心情大畅,心中憋了多年的恶气似乎也消散了大半。 叶慈真的被他吓到了,后面他说了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顾着害怕了。 “好了,我得走了,记住我说的话,跟侯域断了。还有,下次咱们再见我希望你能主动一点去找我,别又是我来找你。”唐绍见时间差不多了,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终于将人放开,转身快步离去。 叶慈在他松手的那一刻便脱力般撑着梳妆台缓缓滑坐到了地上,然后捂着脸崩溃地大哭起来。 她真的想不明白,自己老老实实做人,勤勤恳恳做事,从未主动加害过谁,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不公平,四年前唐绍就已把她的生活搅得一团乱了,现在好不容易有点好转,唐绍竟然又出现了,还比以前更加肆无忌惮,更加专横跋扈。为什么恶人没有遭报应反而过得这么好?她真的想不通! 正当她哭得快喘不过气来时,门口又传来了动静。 “叶慈?”展烨在外面喊她,声音很听起来焦急,“叶慈你在里面吗?”   ☆、第20章 侯爷的另一面 叶慈听到展烨的声音又是一惊,条件反射般抱着身子往梳妆台下面的角落里躲。 展烨没听到人应他,直接推门冲了进来,看到缩在角落里一脸惊惶的叶慈时,表情里布满了震惊、心疼、愤怒和内疚。其中,内疚又包含了两种含义,一种众所周知,另一种却是不能为外人道也。 因为,叶慈的行踪是他透露给唐绍的。 没办法,唐绍捏着他的七寸,偏偏他又没那实力与之抗衡,如果不听他的……他会坐牢。 他知道唐绍肯定会来更衣室找叶慈,也知道唐绍不会对叶慈怎样,至少这次不会,还知道叶慈肯定会被吓到,然而此时看到叶慈这般狼狈摸样,竟还是忍不住诧异了。 他没想到唐绍对叶慈的影响力竟这般大。 当然,内疚归内疚,戏还是要演的——一个唐绍就够他受的了,再添个侯域,他实在招架不住。 “叶慈,你怎么了?!谁来过这里?!你的手机突然关机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自始至终都没参与过唐绍的计划,给他透露叶慈行踪的方式也极为隐秘,他和唐绍“没联系过”,自然不怕叶慈怀疑他,更不怕侯域找人查他,所以此时演起戏来也半点不心虚。 可是叶慈这会儿还处在一种惊弓之鸟的混乱状态中,没那么多精力来思考分析。 于是本能地怀疑他,见他靠过来,忙又往角落里缩了缩,满眼惊恐地看着他。 展烨见状,忙示好道:“好好好,我不碰你。别怕,叶慈,我是展烨啊,我不会伤害你的,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们说有个女服员被人打晕了,不知道是谁干的,我已经让人去调这边的监控了,可是没那么快,等查出来是谁,恐怕人都跑远了,你得告诉我,谁来过这里?我才能帮你。” 他的表情真挚,语气诚恳,眼中还透着满满的关心和焦急。 叶慈含着泪,直直地看着他,像是想从他的眼神中看出点什么来,又像是在暗自思索着什么。过了半晌,虽然内心深处仍旧不确定,却因他的话和表情而放松了许多,她哭着对他道:“是唐绍。” 展烨双目圆睁:“唐绍?!他在雁江市?你俩……怎么回事?他干嘛这么对你?!” 当年唐绍和叶慈闹僵那会儿,他已经出国了,按剧情,他是“不知道”他俩之间的恩怨的。 所以此刻自然得表现出一副很吃惊的模样。 这一切的表情和话语都是为了撇清干系,洗白自己,他演的很卖力,也很逼真。 此时的叶慈虽然防备心很重,却也是情感最薄弱的时候,这会儿有人来关心她,无疑也会比平时更容易博得她的好感,何况她和展烨无冤无仇,又是合作伙伴。坑她不就等于断自己的财路么?还要得罪侯域。还有,唐绍是做汽配的,他们是做房地产策划的,行业都不沾边,也不可能有利益牵扯。 哪个正常人会傻到拿自己的前途来做人情? 殊不知,展烨的前途早被唐绍捏在了手中。 叶慈被他的表情和眼神蒙蔽,对他的怀疑在逐渐减少,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和唐绍的那些恩恩怨怨,她实在不想跟展烨说。 无关信任与否,只是纯粹不想再回想起唐绍曾经做的那些龌龊事而已。 现实也并没有让她为难多久,因为,侯域来了。 之前侯域本想打个电话问问叶慈的观后感来着,哪想她的手机突然就打不通了,他随即就拨通了展烨的电话,展烨却说叶慈还没去球场,可是老李说他明明把叶慈送到俱乐部大门口的。老李都回来了,叶慈怎么可能没到!他当即把牌一撂,就冲出了棋牌室。 此时他突然推门而入,吓了展烨和叶慈一跳。 看见是他后,展烨松了口气,想跟他解释,侯域却看也不看他,径直走到叶慈面前,喘着粗气,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额上青筋乍起,眼神愤怒又心疼,似要杀人一般,语气却极其温柔:“叶慈。” 他缓缓蹲下|身,朝她伸出双臂:“来,到我这里来。” 叶慈刚克制好自己的情绪,此刻见到他,一激动,眼中又噙了泪,一下子扑到他怀里。 侯域轻轻拍着她的背,满含歉意道:“都是我不好,我该跟你一起过来的。” 其实他想说“我就不该让你过来的。” 可是展烨还在旁边呢,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不能乱针对人。 展烨见状,几不可查地扯了扯唇角,之前他觉得侯域配不上叶慈,倒不是觉得侯域的外在条件配不上,而是侯域那套恋爱观让他颇为鄙视,他以为侯域对叶慈也就是图个新鲜,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认识这么多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侯域这么紧张一个女人。 一直以来,侯域给他的感觉都是,对女人不走心。 女人对他来说似乎就只是个消遣,他高兴的时候能把人宠上天,一旦腻了,跪着求他都没用。 而且哪怕是再喜欢的小情儿,他都不会因为那人而耽搁他的正事。 没想到今儿竟为了叶慈把左局和柯董都撂那儿了。 他在想,如果侯域对叶慈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真心,那是不是意味着他或许可以利用侯域这点真心帮自己除掉唐绍这个心头大患呢? 想到这里,展烨在心里无声笑了,转身悄悄退了出去。 叶慈窝在侯域怀里稍微平复了一会儿,也慢慢调整好了情绪,然后重新穿好衣服,补了个妆。 他们出去时,展烨已经找人调出了监控,叶慈没去看,坐在大厅里等他们。 又过了十来分钟,侯域面色不虞地回到大厅,后面跟着展烨和俱乐部的经理等人,一见到叶慈,经理首先是郑重地向她道了个歉,说他们监管不周如何如何,语气和态度都极其诚恳。 叶慈也不好多加责难,只跟侯域说想回去了。 侯域会意,也没再为难那经理,牵过她的手,轻声说:“那走吧。” 展烨将他们送到门口,再次跟叶慈道歉:“叶慈,今儿这事儿真的非常抱歉,我本来是想让你过来打会儿球,放松放松的,没想到却弄巧成拙,差点害了你,对不起。” 叶慈已恢复如常,闻言摇了摇头,温和道:“学长你别自责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这事儿也怪不着你,别担心,我已经没事儿了。” 展烨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还好有惊无险,不然我可就罪过大了。” 说着他又叹了口气:“这唐绍好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真没想到他能干出这种事儿来。” 叶慈不置可否,提都不想再提那人,只道:“那我们就先走了,改天见。” “再见,好路上注意安全,回去好好休息。” 两人上车后,叶慈问侯域:“柯董和左局长是不是还在等你回去?你就这样走了真的好么?” 侯域说:“牌哪天都可以打,不急着这一时,我这会儿只想好好陪着你,还害怕么?” 叶慈心头一暖,摇摇头,反过来安慰他:“别担心,我已经没事了。” “还好你没事,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原谅我自己。” 他本来想说:“还好你没事,你要是有事,我非生撕了唐绍不可。” 临到嘴边又把话给改了。 叶慈果然因他的话而感动不已,故作轻松道:“我这不没事么,别自责了,下次我会注意的。对了,你们查出什么来没?” 侯域没有直接回答她:“你是不是想问我这事儿跟展烨有没有关系?” 叶慈抿着唇沉吟片刻:“我不知道,但是我希望他是不知情的。” 侯域说:“从监控画面中没看出他跟唐绍有啥关系,现场的其他人也能证明他没和唐绍接触过,不过这也不能百分百排除他的嫌疑。保险起见,回头我再找人暗地里查查他的通话记录,无凭无据,不能冤枉人,但也我也不想让任何一个对你存在威胁的人在你身边。这事儿我得让人好好查查。” 叶慈分析道:“我和学长无冤无仇,现在又是合作伙伴,按理来说他根本没有害我的动机。可唐绍是怎么知道我的行踪的呢?还知道得那么清楚,如果不是有内应,难道是他一直在跟踪我们?” 老李是侯域多年的心腹,不会害她。 现场的工作人员也排除了嫌疑。 如果展烨不是奸细,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唐绍一直在暗中跟踪她。 今天现场人多,要藏身很容易。 侯域微微蹙眉:“对,也有这个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是我大意了,这么久的时间竟然都没发现他。” 叶慈一囧:“怎么又扯到你身上了,不是说了不准再自责了么。” 侯域没说话了,伸手轻轻抚着她脸颊上被唐绍捏出来的红痕,眼中满是心疼。 再开口时,语气竟有些阴沉,他说:“唐绍是不是用你的亲人要挟你,让你跟我断了?” 某人费那么大功夫,专程跑这一趟,不可能是来找叶慈叙旧的,既然没把叶慈怎么样,想来多半是来找叶慈撒气的,依他那尿性,肯定还会对叶慈百般威胁,不准叶慈跟他交往什么的。 真是有够狂妄的。 他本想,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也省了一桩事儿,不想有人却上赶着找死,那他就成全他吧。 四目相对,叶慈见他眸底深处似是藏着一抹阴鸷,心头一跳,刚想开口解释点什么,却又听侯域柔声对她道:“叶慈,我帮你除掉这个人好不好?” 他的声音非常轻,看着叶慈的眼神也软得没力道,说出的话却让叶慈心头一跳:“除掉他?!” 侯域见她这表情,笑了:“傻瓜,你想哪儿去了,杀人犯法,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惩罚一个人的方法有很多种,不一定非得杀了他。 再者,死有什么可怕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让人胆寒,他尝过,知道那滋味儿有多痛苦。   ☆、第21章 心痒那个难耐 叶慈静静地看着侯域,看着他眸底深处那抹不易被捕捉到的阴寒,突然想起曹璐上次跟她说的话。她说:“你以为侯域又是个什么省油的灯么,他回国后,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把他后妈安插在泰华集团的爪牙给剔得差不多了,连锦尚新城这个项目都是他从他大哥手里生生撬过来的。” 是啊,从小生活在那种家庭环境下的人,又能纯粹到哪里去。 可叶慈始终还是觉得侯域和唐绍那种富二代是有本质上的不同的,至少侯域懂得尊重她。 光凭这一点就足以让她对他另眼相待,何况他还曾救过她,还对她那样体贴。所以哪怕她心里清楚,侯域有可能并没有她现象中的那么温文尔雅,那么温暖绅士,她却还是忍不住被他吸引。 侯域见她看着自己出神,笑了笑,轻声问:“在想什么?” 叶慈回过神来,不答反问:“你打算把唐绍怎样?” 要是换个人来,听侯域说要整那人,那人又同侯域无冤无仇,她或许会下意识的劝阻侯域,可是那人是唐绍,她不会阻止,她只恨自己没那个能力亲自整垮唐绍——唐绍对她和她的家人来说就是个灾难,此人不除,她就永远都没安宁日子过,为此她宁愿欠侯域的人情。 侯域静静凝视她片刻,安抚道:“我只是不想让他再来烦你,这事你别管了,好么?” 他都这样说了,叶慈也不好再追问,听话地点点头,问他:“你饿了没?晚上想吃什么?” 侯域想了想,说:“晚上在外面吃吧,南城有家餐厅的越南菜做得不错,我带你去试试?” 叶慈眉眼弯弯:“成,听你的。” 于是他们的车子下了绕城高速后便往南城那家越南餐厅疾驰而去…… 侯域天生就是个审时度势的高手,极会揣摩人的心思,而且很会把握细节,只要他愿意,被他照顾的那个人一定会非常幸福。此刻的叶慈便深有体会,一晚上都被他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宠爱着,沉溺在他的深情里,给她一种,自己就像是他心间上的那块肉,手心里的那个宝,这种感觉非常美好。 两人之间这美好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了晚饭的最后。 黑夜向来喜欢挑逗人的感官。 五月中旬的夜晚,徐风朗朗,清爽宜人。 这么美妙的夜晚,太适合与情人耳鬓厮磨,缠绵悱恻了。 侯域原本就打算今晚要为自己开顿荤的。 虽然下午出了点小插曲,不过经过他的努力,叶慈似乎也已恢复如常。 他以为今晚自己能如愿留宿在叶慈家,哪想临下车时叶慈却说:“对了,明天我要回趟隆安市,估计得后天晚上才能回来。” 侯域解安全带的动作一顿,转头看着她:“回去看你父亲?” “嗯,上次答应了月底回去看他的,结果一直抽不出时间,就想再过一阵子,忙完先。今儿想了想,算了,明天回去,后天请一天假,耽搁一天,不然年底我也不定能真正空得下来。” 侯域一听她这话就知道,叶慈肯定是下午受了唐绍的影响,不放心她父亲。 合着他努力了这么久,唐绍带给她的阴影还是没完全消散。 侯域沉默片刻,对她道:“那我让老李送你去。” 叶慈这会儿才跟他说这事儿,证明她心里并没有想要邀请自己同她一起回去的打算,而且他也没那时间,明天有两个很重要的局,他必须去,后天又有个很重要的会议,他根本走不开。 叶慈说:“不用,开车要四个多小时,我坐高铁,两个小时就到了,快一半呢。” 侯域看她坚持,也不强求:“成吧,那我明天送你去车站。” 叶慈还是拒绝:“不用,这小区外面就有公交,直达火车站的,二十分钟就到了。”她解了安全扣,又回头对他说,“好啦,我先上去了,明儿到了我会给你打电话的,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侯域闻言,微微一眯眼,佯作不悦:“就这么着急着离开我?” 叶慈动作一僵,强辩:“哪有……” 好吧,其实她确实有点在逃避侯域的意思。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男女之间那点事儿,她怎会不明白,侯域眼中对她表露出的渴望她也不是没看见,可是她心里真的还没准备好,这听起来有些矫情,但她今儿真的没准备好,也没那心情。 唐绍今天跟她说的那些露骨的话以及他的行为,对她来说就是个噩梦,虽然现在梦醒了,但内心深处的阴霾却没那么容易消散,她之前一直伪装得很好,只是不想让侯域担心而已。 她心里倒是想让侯域留下来陪她,陪她盖着棉被纯聊天,可是这样太为难侯域了。 她也不知道该怎样跟侯域坦白她这矛盾又复杂的心情。 所以她选择了暂时逃避,自我调节。 侯域微眯着眼,眸光灼灼地看着她,半晌闷声笑了,戳穿她:“你天生就不是个会说谎的人。” 叶慈脸上有些低烧,表情略尴尬。 侯域仍是不放过她:“要离开我两天呢,连晚安吻都不给我留一个么?” “…………” 叶慈抬眸偷偷打量了一眼驾驶室的老李,觉得自己脸上更烫了,迟疑片刻,还是主动凑了过去。 结果,她刚要凑拢时侯域竟忽然伸手拉了她一把,将她扯到了自己怀里。 下一秒,他便实实在在地吻了下来,带着蛮横和霸道。叶慈坐在他腿上,被他禁锢在那小小的一方天地里,微微挣扎片刻,无果,便颤栗着接受了他的热情,也顾不得车里还有别人了。 两人吻了好几分钟,侯域才放开她,又贴在她耳边说了会儿绵绵情话,仔细叮嘱了一番,才放叶慈下车。叶慈脸上的温度直到回到家后好一会才完全退下去,心里的甜蜜却是经久不散。 也正是因为这份甜蜜,让她这晚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草草收拾了一番便出了门。 *** 隆安市也属于g省,是她文姨的家乡,当年他们家被唐绍各种陷害,当地人不明实情,以讹传讹,说叶慈在外面给人当小三,被人捉奸在床什么的,流言蜚语,不堪入耳。 天长日久,叶爸爸和文姨不堪忍受,便举家搬到了文姨的老家。 这几年,叶慈之所以留在雁江市,没有去隆安市,是因为雁江市离省城近,看叶城方便,又远离了唐绍的势力,也远离了当初的伤心地。 下了高铁后,叶慈直接打了个出租到小区门口,进了小区后,便直奔家门。 这次她没有提前打电话,所以叶爸爸没有像往常一样早早地就给她开好门等着她。 叶慈敲完门后隐隐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声音:“来啦。”心跳莫名就快了两个节拍。 门开后,叶爸爸傻眼,叶慈眉开眼笑:“当当当,我回来啦。” 叶爸爸眨眨眼,随即眼角眉梢都开满了笑:“哟,这不是我家闺女么。” “是的呀,你家闺女表示她最近特别想你们,所以就提前回来看你们啦。”叶慈笑嘻嘻地扑上去搂住他的脖子,朝他撒娇,“叶叔叔,看见你家闺女突然回来,有没有被惊喜到?” “有有有,我昨天还在算呢,我都快两个月没见到我家闺女了,没想到今儿就回来了。” “我说呢,我昨天怎老打喷嚏,原来是你在念我。” 叶慈嬉笑着一脚踢上门,推着叶爸爸的肩往客厅走,边走边问:“我文姨呢?” “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去帮她嫂子带孙子,她嫂子上个星期下楼时梯崴了脚,行动不方便。你文姨没事儿做,离得也近,所以最近天天都过去帮忙买菜,做做家务什么的,中午才能回来。” 叶慈表情略失落地“哦”了一声。 叶爸爸见状,说:“要不,跟她打个电话?” “别,说不定她正忙着呢,也不差多等那一会儿,正好我可以陪你好好说说话。” “嗯,也好。” 父女俩虽然时常打电话,但到底还是快两个月没见了,一见面就说得停不下来,叶慈跟他爸一样,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报喜不报忧,为了宽父亲的心,尽拣好的说。当然,主要还是说她工作上的事,至于唐绍来骚扰她的事,她是万万不敢提的,出于某些顾虑,她和侯域的事她也暂时没提。 快到中午时,她想亲自下厨给家人做顿好吃的,结果厨房和冰箱都没食材了。 叶爸爸说:“一般平时都是你文姨回来时带回来的,要不我去现买吧。” “别,你回屋练你的字去,我去买,到时顺便去接文姨,给她一个惊喜。” “那好吧。” 菜市场离她们家有十分钟的路程,叶慈在路上就想好了要买什么菜,到了菜市场便直奔主题,一会儿就结束了战斗,速度之快,出来后她便打算去叶城的舅妈家接她文姨,哪想还没到舅妈家的小区呢,她就碰到叶城的舅妈了,然后她发现了一件事——舅妈的脚根本没问题,文姨也没在舅妈家。 所以,她文姨去哪儿了?为什么要骗她爸?   ☆、第22章 得真相心慌慌 文慧进门后见厨房里有人,她有些疑惑,喊道:“老叶是你在厨房么?” 下一秒,厨房门开,是笑容满面的叶慈:“当当当,文姨,是我啦。” “啪!”女人手上的菜掉在地上。 叶慈见她这表情,眉毛一塌:“看到我回来,你不开心么?” 文慧回过神,强自压下心慌,忙解释道:“怎么会,我这是开心得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老早就盼你回来,今儿可算给盼回来啦,这次怎没提前打个电话,我好去接你呀。” “嘿嘿,提前打电话,不就没惊喜了么。”叶慈笑嘻嘻地道,“我做了你最爱吃的菊花鱼,马上就好,你先休息一下,等下就可以开饭啦。”语毕她又重新关好厨房门。 文慧松了口气,心却仍旧扑通扑通狂跳不已。 她没想到叶慈会突然回来,一点准备都没有,也不知道刚叶慈看她那反应有没有起疑心。 心里压了座大山,她已寝食难安多日,叶慈回来不仅没让她松口气,反而让她更加坐不安席了。 中午吃饭,面对满桌美味佳肴,她只觉味同嚼蜡。 叶慈却不停地给她夹菜:“文姨你多吃点,这次回来看你憔悴了好多。” 叶爸爸附和道:“可不是么,自从我生病以来,你文姨就没睡过几天安稳觉,这几天刚空一点,她嫂子那边又有事儿,天天早出晚归的,比以前上班还累。” 文慧笑笑,笑容里藏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心虚:“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午饭过后几人坐着聊了会天,叶爸爸习惯了午休,打着哈欠去睡了。 叶慈和她文姨坐在客厅拉家常,两人聊了没多久,文慧的就手机响了。 铃声响起的瞬间,女人表情里快速闪过一丝惊惶,就好像那铃声是催命符一般。 于是,叶慈越发确定她文姨有事瞒着他们,而且这事儿肯定还挺大。 自从叶城坐牢后,父亲对她可以说是百依百顺,两人感情也好,这么多年来从未吵过架。 有什么事情,竟然连她爸都不能说? 叶慈听不清楚电话那头的声音,只听到她文姨全程就说了两个字,“嗯……好。” 挂断电话后,她便对叶慈说:“叶慈啊,刚舅妈打电话过来说让我过去拿鱼,舅舅上午去西塘钓的,我过去一趟,顺便帮她把被单晾了,上午洗完给忘了。” 叶慈知道她在说谎,试探道:“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也好久没见他们了。” 文慧果然慌了,故作镇定道:“你去休息一会儿吧,上午坐车那么累,中午还给我们做饭,就别跟着我到处跑了,等下你爸醒后没看到人又该着急了,我一会儿就回来。” 叶慈不再为难她:“成,那我去睡会儿,晚上咱们仨再一起出去逛逛。” 文慧心头松了口气:“好。” 叶慈在她走后没多会儿也跟着出了门,一路尾随她出了小区,上了出租…… 后来,她发现文姨根本不是去舅妈家,而是打的去了城东一家当铺,不是去赎东西,而是将她爸给她买的那只玉手镯给当了!那只镯子十几年前就要五千多,现在怎么着也得管四五万。 她文姨竟然把它当了!她这是得有多缺钱啊! 可她为什么会缺钱?自己半个月前才给她打了五万! 叶慈看到她从当铺出来后心都乱了,而更让她心乱的是,文慧从当铺出来后,拿着钱进了一间茶楼,把那些钱直接给了一个女人,那女的叶慈见过,是她文姨的“好姐妹”。 文慧从茶楼出来后有些失魂落魄,一个人沿着江边走了许久。 叶慈觉得她没法再装聋作哑了,将她叫住:“文姨。” 文慧听到声音,回头看到叶慈的瞬间,整个人都慌了:“叶慈?!你……你不是在睡觉么?” “我没睡觉,一直跟着你的。”叶慈脸上很平静,开门见山问她,“文姨,究竟出了什么事?我上次不是刚给你打过钱么?你为什么还会这么缺钱?” 文慧不敢说实话,撒谎道:“我……我那个好姐妹她家出了点事情,急需用钱,所以……” 叶慈打断她:“文姨你还在骗我!究竟出了什么事?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你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你这样骗我,我很伤心你知道吗?” 文慧一听她这话,脑子里绷了多日的神经砰然断裂,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边哭边说:“叶慈,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只是想为这个家出点力而已,没想到会弄成这样,她们说那人要办新厂,需要资金周转,七分的利息,借十万一个月光收利息就能拿七千,半年还本金,那人的手续全都是齐的,我们也签了合同,上个月的利息他给得都很及时,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却找不到人了……” 叶慈听明白了,她文姨被人骗了。 她吸了口凉气,逼着自己冷静下来,问她:“你借了多少出去?” “起初只借了10万。”文慧流着泪,嗫嚅道,“后来又找好姐妹借了20万给他。” 九天惊雷当头劈下,叶慈都想哭了,她有些激动:“你都不了解那人,你就借这么多钱给他?!”那可是我爸的救命钱啊,我累死累活攒了好久都没攒够,还给曹璐借了5万,竟然全没了! 文慧哭得更凶了,解释道:“是叶城她小姨认识的朋友,她们先借的,说那人很有诚信,每个月都按时给利息。她是我妹妹,我想她肯定不会骗我,所以就……就借出去了,叶慈,对不起……” “你们没报警吗?” 文慧哭泣道:“叶城他小姨那朋友去报了,警察说人数太少,构不成非法集资案,不给立案。” 她们三个人一共借了150万给那人,她算是借的最少的,她妹妹那朋友借了80万出去,两口子现在正在闹离婚,她妹家里跟他们家一样,女人管钱,所以家里人都还不知道。 隆安市五月中旬白天的气温已能达到26°左右,叶慈此刻却只觉自己身在冰窖,浑身发冷。 30万!她不吃不喝都得攒两三年才能攒得起来。 本以为自己很快就能解脱了,没想到她文姨又给她加了30万的债。 她真的好想大吼一声:我不伺候了,你们爱咋咋的吧。可是不行,她不能不管她,因为她是叶城的母亲,也是照顾了她十几年的亲人。她没法看着她整日寝食难安。 她做了个深呼吸,问她道:“你还欠你那好姐妹多少钱?” 文慧听她话里的意思,眸底深处升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希翼:“刚给了她5万,还差15万。” “这事儿我来想办法,你先回去吧。”叶慈叮嘱道,“别告诉爸爸,一个字都不能说!” 得到了叶慈的“支持”女人心里暗自松了口气,问她:“你要去哪里?” “我去东城那家事务所问问,看能不能走法律途径,不行再想别的办法。你先回去吧,等下爸爸醒了你跟他说我出来找个朋友,等会儿就回去。” 叶慈把她文姨支走后,并没有去什么事务所,而是坐在江边的长排椅上发呆。 这种类型的骗局她听过很多,骗子手段不算高明,却是十骗九成,受骗的几乎都是像她文姨这种文化程度不高,法律意识淡薄,爱贪便宜的中年妇女。这种案子十例里有一半几乎都是无疾而终的。 就算能把钱追回来,那过程也会极其漫长。 现在警察不给立案,就只能向检察院提申请,通过检察院要求公安机关立案侦查,然后她们三个势必得积极配合调查。听她文姨的意思,叶城她小姨不想让家里人知道,不打算追究了。 所以,这事儿如果闹大了,不光她父亲会知道,可能还会害的另一个家庭鸡飞狗跳。 最后也不定能把钱追回来。 叶慈啥都不怕,就怕她父亲知道这事儿,加重他的心理负担。 上次他就因为钱的事儿,死活不肯去做化疗,她好说歹说才说动他。 这事儿如果被他知道了,叶慈简直不敢想象她爸的心理负担得有多重。 在江边坐了半下午,叶慈最后还是只得摸出手机给曹璐打电话,不想对方关机了。 今天星期天,她以为曹璐会在家休息,转头又拨通了她家座机,还是没人接,语音留言说她去美国看奶奶去了,要下个星期才会回来,叶慈又拨严斌的手机,也是关机。 看来两个人都去了,而且现在正在飞机上。 前天晚上她俩通电话都没听曹璐提到过这事儿,今儿怎突然就走了?难道是她奶奶生病了? 叶慈本来已做好被曹璐臭骂的准备,哪想竟然没打通,心中莫名庆幸了小半秒,但是,随之而来的却是满腹的焦躁——她文姨那“好姐妹”已经知道她们的事黄了,最近一直催她还钱,不然就把事儿捅到她爸那里去。她得想办法先筹钱。 下午四点过,叶慈回到家,重新换上笑颜,同她文姨一起演戏骗她爸。 晚上吃完晚饭一家人还去逛了趟百货大楼,叶慈觉得自己其实也挺能装的,心里明明苦得都快受不了了,看着她爸时,面上却还能笑得跟捡了钱似的。 晚上回去后,她借口太累,洗完澡早早地就回了房间,继续给曹璐打电话,还是关机。 她躺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天花板,盯了许久,久到眼睛发痛,痛到眼中起雾。 她却像在跟自己暗自叫着劲儿似的,不准自己眨眼睛。 于是水雾越聚越多,全都包在眼里,模糊了她的视线。 手机铃声响,她一惊,眨了眼,泪水终究还是从眼角滚了出来。 她手忙脚乱将其擦干,接通电话:“喂。” “睡了没?”男人估计又喝酒了,声音听起来慵懒而性感。 叶慈整了整情绪,温声道:“正准备睡呢,你呢?” “没睡,在想你,想你怎么都不跟我打个电话,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他的语气非常温柔,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还带着点撒娇的味道。 叶慈平时听到这话肯定会脸红,此刻听他这样说却想流泪。 半晌,她压住情绪,轻轻回了一声:“我也想你。” 她伪装得很好,若是换个人来肯定听不出她语气里的异样,可那人是侯域,立马便察觉到了不对劲,语气一变:“你的声音不对,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他的语气是那样的笃定。 叶慈吸了口气,强自镇定道:“没事呀,之前陪爸爸在外面逛了很久,有些累而已。” 侯域不说话了,在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叶慈有些心慌。 半晌,她听他轻轻说了一句:“叶慈,其实你自始至终都没真正信任过我。”   ☆、第23章 叶慈彻底沦陷 侯域说:“叶慈,其实你自始至终都没真正信任过我。不然,以你的性格,不管那件事是好是坏,你都会跟我说。你选择瞒着我,证明我在你心里的分量还不够,不够让你有事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你还有我,也正是因为我在你心里的分量不够,所以你才会跟我见外,才会怕欠我人情。” 叶慈觉得他说的不对,却不知道该拿什么话来反驳他。 沉吟半晌,她只是小声强调:“我没有不信任你……” 这件事她不想找侯域帮忙,与其说她是不信任侯域,倒不如说她只是潜意识里还是有些不自信,所以才会竭力想要让这段感情更纯粹一些——30万,对侯域来说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可对现在的她来说,那得是两三年的不吃不喝加拼命工作。她和侯域交往还不到一个月,她已经算不清侯域帮过她多少忙了。她真的开不了口再管侯域借钱,而且她知道只要她开了那个口,侯域知道她的情况后,肯定会想方设法不让她还的。 自尊心太强也好,矫情也罢,说白了她只是不自信,所以才会怕这段感情会因金钱而失衡。 侯域闻言不置可否,只是顺着她的话问:“那你为何要骗我?” 叶慈下意识地又要否认:“我……” 刚一开口便被侯域打断:“还记得昨晚我跟你说过的话么,你天生就不是个会撒谎的人,而且你的声音,你说话时的语气我早就已谙熟于心,你骗不了我的。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一直在努力地去了解你,感受你的内心。我知道你之前说想我是真的,可我不认为你有那么感性,平白无故听到我说一句想听听你的声音,就会忍不住想哭。” 叶慈再次因他的话而哑口无言,也再次被他的话感动得无以复加。 原来侯域在她身上花的心思比她感受到的还要多得多。 原来侯域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了解她。 侯域见她不说话,估摸着自己的柔情攻势已在发挥作用,便乘胜追击道:“叶慈,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你会这般委屈?你知道么,我现在很担心你,所以迫切的想要知道你在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想帮助你,但是你若真不想让我插手,我会绝对尊重你的意愿的,好么?” 叶慈深深吸了口气,心头再次涌上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这次却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感动。 她觉得她上辈子一定是做了很多好事,这辈子老天才会舍得把这么好的男人赐给她。 良久,她调整好情绪,终于开了口。 她说:“我文姨被人骗了30万,其中有我给爸爸治病的钱……” 她将整件事的原委简略跟侯域说了。 侯域听完似是在那边松了口气——这个事儿在他眼里根本就不叫个事儿。 他想了想,对叶慈道:“叶慈,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先在我这里拿钱去把你文姨欠别人的钱先还了,别让她捅到你爸那里去。我找人帮你查查,看能不能追得回那些钱,如果万一追不回来,后面你要去跟曹璐借也好,还是怎么着,这钱就当我借给你的,成吗?反正你要知道,我会尊重你的任何决定的。” 为了顾及叶慈的自尊心,他都这样说了,叶慈若还执意要跟他客气,拒绝他的好意,那就不仅仅是矫情了,有可能还会让侯域觉得她是真的在同他见外,才不想欠他人情,那样无疑会伤他的心。 沉吟半晌,叶慈几乎是哽咽着轻轻应了一声:“嗯。” 侯域满意了,声音里重新染了笑:“真乖,记得下次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不准瞒着我,那样我会担心,也会很伤心。我希望,以后无论什么时候,你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想到要向其求助的那个人会是我,你懂我的意思吗?” 叶慈心中大石落地,听他这样说,破涕为笑:“你就不能盼我点好么……” 她以为,以侯域那性子,听她这样揶揄他,肯定会拿话“回击”,哪想侯域却认真道:“我怎会不希望你每日都过得顺遂安康,只是每次你一离开我就出事,你让我怎么放心得下。” 叶慈微微一愣,随即满含歉意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知道我会担心就好,以后有什么事情不准再瞒着我,听到没?”侯域半真半假地威胁她,“不然被我知道后,我就让你一天24小时都呆在我身边,半步都不准离开我。” 叶慈心中温暖,温声说:“那岂不是便宜我了么,每天白吃白喝,还要你给我养眼。” 侯域一本正经道:“你要实在觉得过意不去的话,随便给我来几斤香吻或是以身相许什么,我也没意见。” “………”原来坑在这儿,她就知道某人肯定没那么容易放过她的。 叶慈挖苦他:“侯先生,你这么流氓,就不怕把你女朋友吓跑么?” 如果是以前,侯域同她开这么露骨的玩笑,她害羞之余肯定还会不安,不知道该怎样接侯域的话,现在时间久了,侯域再拿话调戏她,她竟然能面不改色地调侃回去了。果然脸皮也是需要练的么。 侯域似乎早就知道自己这样调戏叶慈,并不会惹来叶慈反感,闻言欠揍道:“这么聪明睿智又帅气的男朋友你如果都嫌弃的话,那我估计这世上可能也没几个男的能入得了你的眼了。” 叶慈被他逗笑了,嘲道:“侯先生,你这得多少天没洗脸了啊,脸皮真厚。” 侯域听她在那头乐咯咯笑,也觉心下大悦,笑道:“不是都说脸皮厚才吃得够么,我这都还没吃着呢,不厚一点怎么行。” 叶慈初出茅庐到底还是没他功力深厚,脸上一烧:“讨厌,不跟你说了,我要睡觉了。” 侯域见好就收:“那好,你休息吧,那个钱,明天我让助理去柜台给你转,回来之前给我打个电话,我到时去接你。” 叶慈没想到他这次这么快就放过自己了,心中一片柔软:“嗯,那你也早点休息。” “晚安,明天见。”临了快挂电话时,侯域又想起一事儿,“对了,你明天记得看新闻,有个好消息给你分享。” 叶慈眼睛一亮:“什么好消息?” “明天你就知道了,好了,晚安。” “你这不是存心想让我睡不着么?” “睡不着就多想想我,乖,我这边工作电话响了,先挂了,明天见。” “哦,那你忙吧,忙完也早点休息。” “嗯,晚安。” 叶慈挂完电话,心中暖意勃发,之前的郁闷早已一扫而光。 白天奔波了一天,身心俱疲,这会儿心头重担一卸,困意肆虐,她根本没纠结多久就睡着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九点过才醒。醒来后就看到了工行发来的提示短信,心中酸涩又温暖。 她起床穿好衣服来到客厅,见文姨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问道:“文姨,爸还没起床么?” 文慧身子一抖,回过神来,说:“在楼下跟人下棋,你饿了没?我去给你煮面。” “不用了,等下出去随便吃点什么就行。”叶慈看她那么憔悴,也不忍心摆脸色给她看,温声吩咐道,“文姨,你打个电话给你那朋友吧,约她出来,我们等下当面给她转账。” 文慧闻言,猛一抬头,神情有些激动,张了张口,却又欲言又止。 叶慈说:“我找朋友借了30万,先把这里对付过去,以后再慢慢还他。” 女人眼里闪了泪光:“对不起,叶慈,都是我……” 叶慈打断她:“好了文姨,别自责了,只要人没事就好,钱可以慢慢赚。你要相信我,就算叶城暂时没在,我也可以支撑起这个家,也可以让你和爸爸衣食无忧的,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好么?” 文慧这次的初衷,与其说是想为这个家出点力,还不如说她其实只是想多攒点私房钱。 叶城快出来了,既没学历,又没工作经验,还坐过牢,她不能不为叶城做打算。 叶慈明白,也理解她这种心理,毕竟叶城才是她的亲生儿子,哪个母亲会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呢,何况叶城那么那么好,不过每次知道她文姨的小心思后她多少还是会失落——她文姨至今为止还是没真正把她当亲生女儿在看,不然,也不会这么不信任她,不信她其实也可以给她一个幸福的后半生。 她心中略有埋怨,但话很委婉,文慧有些无地自容,只能哽咽着频频点头。 叶慈进浴室洗漱了一番,出来时文慧也已和她那“好姐妹”约好,两人一起出了门,下楼后,在小区花园碰到正在和别人下棋的叶爸爸,叶慈撒谎说她俩要去逛街,叶爸爸不疑有他。 上午十点半她们赶到银行,文慧的朋友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叶慈是vip客户,去的vip窗口,等了一会儿就给那人转过去了,然后非常诚恳地跟那人道了个歉,并委婉地向她表达了自己不想听到她到处宣扬这件事的意愿。 后来叶慈又取了5万现金,把剩下的钱全都转到了文慧的卡上,存着给叶爸爸治病,然后两人去了趟当铺,多花了三千多把那镯子给赎回来了…… 这样一通忙活,一直到中午吃完午饭后,叶慈才想起,昨晚侯域让她今早看新闻的事儿。 她没开电视,直接在手机上看的。 两分钟后,她终于知道侯域为什么要让她看新闻了。 唐绍吸|毒被抓了!而且还涉嫌经济诈骗和贿赂。 网上铺天盖地全是关于他的新闻。 唐绍此时正处在非常时期,本身根基未稳,突将横祸,简直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不用猜,这背后肯定有侯域的功劳。 虽然,最后的结果有可能还是会像当年一样,连警察也不能把某人怎样。 但这个时候被抓,无疑给他那些死敌创造了一个非常好的机会——这个污点,足以让他那帮穷凶极恶的兄弟姐妹们借题发挥,从而更好地打压他的势力,说不定还能一举将他赶出唐氏。 这一点对唐绍来说才是致命的。 叶慈想起前天侯域跟她说的话,他说他要帮她除掉唐绍。 她知道侯域肯定会说到做到的,但她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看那新闻内容,唐绍吸那玩意儿已好几年了,竟然都没给他那帮死对头抓到丝毫把柄,想必也是极其谨慎的,现在竟然让侯域的人给爆出来了! 先不管他在这上面花了多少财力,光是他在这件事上面为她花的时间和精力,已足以令叶慈感动到无以复加。 她激动地捂着嘴,眼里噙了雾,心中情绪翻涌。 良久她深深吸了口气,然后起身快速收拾了一番,抓着包就出了房间。 叶爸爸在睡午觉,她文姨在拖地,听她说要走,甚觉突然:“啊?!” 叶慈撒谎道:“公司有急事儿,等着我回去处理,我先走了,爸爸醒了你跟他说一声,我过一阵子再回来看你们,你们注意身体。” 文慧听她说公司有事儿,也不敢拦她:“那我送你去车站。” “不用,外面到处都是出租。我回头给你们打电话,走了,拜拜。” 语毕,她便转身拉门而出。 叶慈觉得自己今儿很冲动,心里却半点都不心慌,也不忐忑,只要一想到侯域,心就狂跳不已,她想见他,极其想,在路上那两个多小时,对她来说,简直就是煎熬。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叶慈终于回到了雁江市。 她没有给侯域打电话,而是直接去了侯域的项目公司。 她是锦尚新城规划方案的负责人,以前经常因为工作上的事来这边找周经理和侯域,侯域之前就和前台打过招呼,叶慈找他不用预约,到了公司后,她跟前台打了个招呼,直接乘专用电梯到了19楼的总经理办公室,进电梯后,她的神经越发亢奋,心跳快得她险些承受不住。 这会儿才四点过,还没到下班时间,侯域正忙着批文件,听到敲门声头都没抬:“进来。” 叶慈推门而入,看到侯域坐在大班台前,正聚精会神地写着什么。 工作时的他表情认真又专注,魅力无边。 叶慈只觉一股浪潮在她心中翻涌不停,令她眩晕不已,她暗自吸了口气,缓缓朝他走去。 结果走到一半,侯域听那脚步声不对,似有所感般,猛然一抬头,看见是她,不由怔住。 随即眼角眉梢都开满了笑:“这算是我劳累了一天的嘉奖么?真是个大惊喜。”   ☆、第24章 情深那个意笃 叶慈站在大班台前,笑吟吟地看着他,只觉喉头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从何开口。 感动、欣喜、想念、崇拜、迷恋聚集在心中,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才能准确地表达出自己此刻的心情,便索性不说。 侯域看穿了她的心思,眼中带笑,轻轻喊她:“来,到我这里来。” 叶慈听话地走到他面前,还未站定便被他一把扯到了怀里。 这次面对侯域的偷袭,她似是早有预感,表情里并未有多少诧异之色,只是心跳又快了两拍。 侯域把她抱在腿上,柔声问:“事情都办妥了?” 叶慈“嗯”了一声,想想又添了一句:“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侯域眉梢一挑:“为什么还要跟我这么客气?你这么着急着跑来找我难道就是为了跟我说这声谢谢的?” “不是,我是因为……”叶慈想说,我是因为太想你了,才会这么着急着跑来见你的。话到嘴边又怯场了,怕侯域笑她,她从小到大都活得很克制,情感也特别内敛,长这么大以来,从没像今天这般冲动脑热过,现在想想,不禁有些害臊。 “是因为什么?”侯域不依不饶,“你不说我怎会明白你的心思,从一开始到现在,我几乎每天都会听到你跟我说谢谢,有时我都怀疑,你究竟是因为喜欢我还是因为感动才跟我在一起的,嗯?” “你怎会这样想。”叶慈眼神里似是有些难以置信,迟疑片刻,微微一垂眸,咬了咬唇,还是妥协了,“我是因为……突然很想你。”所以才这么迫不及待地跑了回来。 侯域为她做的那些事是很让她感动,可那份感动是建立在她喜欢他的基础上的——她这种性格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喜欢,别人对她越好,除了感动外,她更多的只会觉得亚历山大,从而会刻意疏远,怎么可能还会主动送上门来。 侯域带给她的感动让她觉得温暖,觉得特别有安全感,所以才会想要更靠近。 之前她不想找侯域帮忙,也不是因为不喜欢或是不信任,只是因为自尊心作祟,加上潜意识里还有些不自信,怕别人误会她贪慕虚荣,对侯域别有所图。 刚跟侯域说谢谢,也没有别的意思,仅仅只是涵养所在,习惯使然罢了。 侯域又怎会不明白她的心思,他就是想听叶慈对他袒露心声——这会让他觉得特别有成就感。 他凑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明知故问:“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想我?看新闻了?” 叶慈点点头。 “解气么?” 叶慈再点头。 “那你打算怎么谢我?” “…………” 刚跟你说声谢谢,差点跟我急眼,这会儿怎又要让我谢你了,大男人可以不要这么反复么? 叶慈有些哭笑不得,想了想,说:“晚上我给你做好吃的,成么?” “不成。”侯域凑到她耳边,悄声说,“我现在就想吃。” 他语带戏谑,手上的动作也略“放肆”,叶慈一下子就明白了他那个“吃”字的真正含义,心中一抖,忙按住他的手,慌张道:“别,等下会有人进来。” 虽然她在来之前,心里就已做好了准备,想着等下次侯域求欢时别再拒绝他,不然次数多了,伤人自尊,何况她也喜欢侯域,两情相悦,欢爱之事也是水到渠成,不丢人,却也从没想过要在这办公室和侯域发生点什么,太那啥了。 “你明知我对你的渴望,还跑来点火,点了又不管灭,这和只管挖坑不管埋有什么区别,嗯?” 侯域的吻从她的耳廓辗转到面颊,诱哄:“乖,我们去里面,里面是我的卧室,不会有人进去的,而且这办公室的大门,没我的允许没人敢直接推门而入。” 难得叶慈能热情主动一次,他不想放过这个好机会,而且如此保守自律又害羞的叶慈如果在这种环境下被他欺负得哭出来,那画面,想想都让人兴奋不已。 叶慈没想到侯域胆子这么大,也不知他心中的恶趣味,听侯域说里面还有间卧室,稍微没那么慌了,但还是放松不下来。她不想在这里,还有个原因,她是第一次,在她的认知里,这种事情是情到浓处时的情不自禁,也是爱到深处时的心甘情愿,是极私密的事情,也该是值得被认真对待的事情。 可她说不出来,太矫情了,而且她始终还是不忍心让侯域失落。 所以面对侯域的软磨硬泡兼煽情轻唤,她再一次妥协了。 她手上的力道一松,侯域猜到了她的心思,不由欣喜若狂,碾着她的唇,热情地吻着她,然后起身将人打横一抱,大步朝里面的卧室走去。 房门推开,里面就一张床、一个保险箱、一个衣柜,连个床头柜都没有。 因为空间太小,而床又太大。 侯域刚来雁江市那会儿每天都特别忙,有时太累了,不想动,便会在这里“将就”一晚。 他从小睡眠就不好,所以对床的要求特别高。那张檀香紫檀木做的大床,价格有多夸张就不说了,光是床上那层薄薄的冰岛雁鸭绒被就得要十来万。加之保险箱里放着一些重要文件。 所以这房间除了他之外,连打扫的阿姨都没进来过。 他能让叶慈进来,从某种程度上说,叶慈在他心里确实是不一样的。 可是叶慈并不知道呀,这是她的第一次,竟然是在侯域办公室里的卧室。 她心头难免有些失落,除此之外,还无比紧张。好在这床实在太舒服,加之被子和枕头上全都是侯域的味道,一躺上去,那味道便在她鼻端缭绕,经久不散,这又让她觉得踏实。 侯域将人压到床上,细细地吻着她,压抑着心中的急切,并未立即去脱她的衣服,而是将她的双手举过头顶,不轻不重地压制着,与她十指紧扣。 他的吻实在太温柔,太煽情。 叶慈被他认真的态度感染到,也试着努力抛却掉心中那丝杂念,开始专心致志地回应起他来。 细吻如雨,绵密而热情。 窗帘很厚,一丝不漏地挡住了外面的阳光,房间不大,但隔音很好。 安静的空气放大了感官,叶慈被他亲得浑身发软,眼中噙雾。 侯域看她这毫不设防的情迷模样,只觉得喉咙干哑,满腔燥热,亟待发泄。 他的吻辗转到叶慈耳廓,在她耳边低声问她:“叶慈,可以了么?” 他俩的身体贴得严丝合缝,她自然感觉到了侯域某个地方正蠢蠢欲动。 叶慈亲昵地蹭着他的脸,轻轻应了一声,面上红的能滴出血来。 她的乖顺令侯域愈发激动,单膝跪在床上,一边吻着她一边脱她的衣服。 叶慈身上的皮肤比她脸上的皮肤还要好,又白又嫩,玉一般光滑细腻,摸上去手感极好。 侯域的手在她身上细细游走,温热的肌肤绸缎一般,柔软顺滑,令他体内热浪翻涌,似要沿着喉咙喷薄而出。他俯身将叶慈重新压在身下,温柔地看着她,黧黑深邃的眼眸里情潮翻涌。 深情凝视片刻,他便像是不克自持般忽然低头再次霸道地碾着她的唇,狠狠地吻着她。 叶慈渐渐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只觉侯域指尖都带着火,欲要将她点着一般,难耐又舒服。 烈焰火海,万丈高温,侯域的神经绷成细线,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到了身下那处,叶慈的温顺和信任令他无比亢奋,他一边煽情地吻着她,滚烫的大掌轻轻抚摸怀中人玲珑有致的腰线、顺着那腰线一路往下,想扒掉叶慈最后那块遮羞布。 偏偏这个时候他的电话响了。 电话响起的瞬间,侯域简直都想把手机给摔了! 箭在弦上,他哪还有心思接电话,摸出手机看都没看,直接关机。 索性这小插曲并未影响到两人的情绪。 本以为终于清静了,哪想两人刚重新吻到一起,敲门声又来了,而且还是敲的这卧室的门! 紧接着一个声音响起:“侯域,我知道你在里面,出来,我有急事找你。” 敢不敲侯域办公室门就直接冲进来的人,除了薛大小姐,谁有那么大胆子!   ☆、第25章 天上乌鸦在飞 侯域黑着脸阴沉沉地看着对面似笑非笑的女人,冷声问:“什么事?” “啧,这眼神,跟要杀人似的。”薛瑶跟在自己办公室一般,非常随意,拿着杯子给他倒了杯水,递到他面前,故意膈应他,“来,喝杯水,消消火,不然这火下不去,烧坏了可怎么办。” 侯域做了个深呼吸,压着怒气淡漠道:“你今儿若只是来找我聊天的,对不起,我没空。” 薛瑶笑了,语气有点酸:“没空?是要忙着和小情儿翻云覆雨么?” 上次她来侯域的办公室,听人说侯域那卧室有张价值上百万的檀香紫檀木大床,睡上去极其舒服,侯域很宝贝,不准任何人进他卧室,她很好奇,本想参观参观,结果还没摸到门把手就被侯域拦住了,没想到今儿他竟然带着小情儿在里面滚床单!不用猜肯定是上次见到的那位小策划。 薛瑶觉得侯域越来越有想要跟那女的动真格的架势了。 说实话,她也觉得叶慈挺好看的,性子也不错,可是她从没觉得她会比自己更有优势,不管是外貌还是家世背景,她都甩叶慈好几条街,以前没在意,是因为侯域在女人问题上从不走心。 她对侯域虽然也谈不上有多爱,但不可否认,侯域对她来说是个非常不错的联姻对象。 他俩在很多地方上都很像,比如从来都不相信这世上有天长地久的爱情。 所以从来都只过当下,不问将来,还有对事业的追求,同样野心比天大。 而且侯域真正需要的也从来都不是温软贤惠的小绵羊,而是能在事业上助他一臂之力的伙伴。 她以为她必然会是笑道最后的那个人生赢家。 现在却发现侯域竟一而再再而三地为叶慈破例。 如果侯域对叶慈动了真心,那叶慈威胁到她的就不只是她“正主”的地位了,还会打乱她原本的计划。她在想,她需不需要现在就采取点什么措施呢? 侯域闻言,双眼危险地微眯起,凉凉地道:“薛瑶,你最好搞清楚你是谁。” 平时薛瑶要在他面前有意无意地宣誓主权,他看在她手里那些股份的面子上,都尽量顺着她,哄着她,可今儿被她搅了好事,他很不爽,薛瑶还一副捉住他偷腥的正主架势,实在让他火大。 薛瑶这还是第一次听他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先是怔了怔,随即也微微眯了眼,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两人对峙半晌,最后还是薛瑶先妥协了,嗤笑一声:“我是谁那可得要看你侯公子的意思了。” 侯域皱了皱眉,不耐烦道:“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薛瑶是来找他帮忙的,并不想跟他闹矛盾,闻言便顺着台阶下了,正色道:“我城西那个项目出了点问题,竣工验收备案上面不给过。” 这个环节搞不定,直接就影响到了销售。 销售是什么,那不就是钱么。 难怪薛瑶这么着急。 侯域就是做这行的,一听她这话立马就找出了原因:“你们改哪儿了?” 薛瑶不太自在地说:“就稍微对地下车库做了点调整而已。” “而已?”侯域从鼻子里喷出个冷笑,“你真当规划局那帮人是吃干饭的么?如果是小范围的合理调整,他们会不给过?你们这都违法了,还不准人来找茬么。” 《土地管理法》第七十六条和第八十条的规定写得清清楚楚。 擅自改变土地用途或性质的,不光会被罚款,严重了还会被政府收回土地。 薛瑶被他说得脸上有些挂不住,直接问:“能帮我找卢局长疏通疏通么?我是后期接手的,跟他不是很熟,约不到人。” 侯域撩起眼角轻轻看她:“我帮你约到人了你打算怎么做?美|色贿赂还是金钱贿赂?” 薛瑶说:“你不是跟他关系很好么?到时再帮我跟他好好说说呗。” 侯域眸光灼灼地看着她:“薛瑶你知道我向来不做亏本生意的。” 薛瑶心里骂了声娘,面上却染了笑:“讨厌,这样也要敲人家一笔,要不,我以身相许表示感谢?你约时间,哪天都可以哦。” 侯域翻了个白眼,漠然道:“我没跟你开玩笑,你们镜湖那个项目的规划设计不是准备招标么?给叶慈他们公司做吧。” 薛瑶表情一僵,继而有些难以置信:“哥哥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侯域微吊着眼角看她:“你觉得我像在跟你开玩笑么?” 薛瑶吸了口气,神色复杂地盯着他看了许久,最后什么也没说,只道:“成交。” “晚上六点,东皇,你跟我一起去,不保证能完全摆平,所以你要做好被罚款的准备。” 薛瑶叹了口气:“只要不影响到后期的销售,罚款我也认了。” 侯域起身送客:“你可以走了。” 薛瑶失笑:“你不会还想进去继续战斗吧?侯公子,我知道你体力好,但请允许我提醒你,现在已经快五点了,这里到东皇得要半个多小时,就20来分钟的空闲时间,你来得及么?” 侯域额上青筋一炸,冷哼道:“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我?我很好呀,倒是侯公子你小心色令智昏哦。你现在这位一看就不像是出来玩儿的,无钱无势,心思还单纯,看起来那么‘弱不禁风’,你说如果让她嫁到侯家,她能活得过十五么?” 她这话若好好说,本来也是一番好意,可她偏偏不好好说,于是惹来了侯域不近人情地威胁:“薛瑶,别让我后悔刚才的决定。” 薛千金今晚在他这里连连遭受冷遇,心中本就憋闷,闻言更是气愤,却又对他无可奈何,最后重重地冷哼了一声,大力摔门而去。 侯域不以为然,在他那里就没有他哄不回来的女人,何况那人是薛瑶。 只要他想,他随时可以再把她哄回来,现在他没那心思。 他俩说话时,叶慈一直在里面的卧室。 房间隔音太好,以至于她根本就听不清外面的人说了些什么,而且她光顾着害臊去了,也没心思去偷听他们讲话,费了老半天劲儿才把那股子强烈的羞耻感压下去,侯域一进来,她脸上又红了。 侯域推门而入,见她已重新穿戴好,眼中情潮也消弭无踪,心中甚是遗憾,却也没想过再继续。 他走到她面前,伸手温柔地为她理了理额前散落的头发,温声道:“抱歉亲爱的,我先送你回去吧,薛瑶那项目出了点事情,找我帮忙,我刚约了卢局长谈事情,今晚我可能都没法陪你了。” 叶慈红着脸点点头,善解人意道:“嗯,你去吧,不用送我,我自己打的回去就行。” 她此刻巴不得快点离开这里,冷静下来后,她只觉得连这屋子里的空气都在嘲笑她,笑她轻浮,笑她立场不坚定,笑她头脑发热,色令智昏,结果还被人泼了盆冷水,这实在太让她害臊了。 侯域看她低眉垂目,脸上鲜红欲滴,知道她还在害羞,忍不住又想捉弄她,故意凑到她耳边戏谑道:“脸这么红,还在想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么?要不……” 他轻轻一吹气,叶慈耳根子都烫了,把脸埋在他颈窝,撒娇般哀求道:“别再说了。” 之前侯域出去时她虽然躲在被子里没露脸,但薛瑶肯定知道是她。她当时肯定在想,“这女人看着保守自律,原来也这么轻浮饥渴,竟然和侯域在办公室那啥,太没节操了。” 大家肯定还要再见面的,这让她以后怎么面对她啊。 侯域面皮比她厚多了,闻言哈哈大笑,安抚道,“乖,这没什么好害羞的,性是爱的升华,每对热恋中的情侣或是夫妻,情到浓处时都会走这一步,这也是一个人的正常生理需要啊……” 叶慈快哭了,跺脚道:“你还说……”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侯域眼角眉梢都是笑,温香软玉在怀中,尽管没吃着,这会儿却因她的娇羞模样而心情大好,在她头顶上亲了亲,宠爱道,“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他把叶慈送回家后,直接去了东皇。 尽管之前被薛瑶搅了好事,让他很是郁闷,两人还因此而闹了点不愉快,可到了饭桌上之后,他还是非常卖力的,一晚上都在绞尽脑汁跟规划局那几位管事的磨嘴皮子。 他们这些人个个儿都是人精,薛瑶和侯域今晚有求于人,被灌酒那是肯定的。 薛瑶还好一点,侯域那么能喝的人,最后都给他们灌翻了。 晚上十一点,酒阑人散,离开时众人脸上都带着笑。 侯域出来被风一吹,顿时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上车后没多会儿就睡着了,也没说去哪儿。 老李便默认他是要回家,结果临了要到家时他却问:“这是哪儿?” 老李吃力地扶着他,道:“您家。” 侯域不悦:“不是让你送我去叶慈那里么?” 老李无语,默默腹诽:您什么时候说过啊老板! 侯域不管:“那现在送我去叶慈那里。” 老李:“…………”   ☆、第26章 满地节操待捡 晚上十二点过,熟睡中的叶慈被敲门声吵醒,她有些怕,裹紧外套,站在门里问:“谁?” 老李说:“我。” 叶慈松了口气,打开门,看到是他俩,还是略感诧异:“你们才吃完?” “没,本来都已经到家了,老板非要到您这儿来,我也没办法,只好给他送过来了。” 叶慈扶额,客气道:“麻烦你了,把他给我吧,你快回去休息。” 侯域在半梦半醒间听到她的声音,费力地掀开眼皮瞅了瞅,看见是她,立马便把老李这根人形拐棍给抛弃了。 老李:“…………” 他人高马大,身材健硕,这么毫无顾忌地一扑,立马把叶慈扑得后退了两步。 她吃力地撑着他,对老李道:“你回去吧,我来照顾他。” 老李:“那就麻烦你了。” 叶慈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侯域醉酒的样子,把人弄进来后就不知该怎么办了。 侯域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她的腰,把脸埋在她怀里,闭目养神中。 他这会儿正是醉意正浓时,头晕得厉害,动都不想动。 叶慈想着这样坐着也不行,试着喊他:“亲爱的,我去打水给你洗把脸好不好?” “…………” “侯域?” 还是没人应。 这满身酒味儿快熏死她了,叶慈吸了口气,反手去掰他的手,掰到一半,侯域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她,没头没脑地问:“你要赶我走?” 叶慈看他眉头紧皱,眼神中竟带了点委屈,心中一片柔软,哄道:“你身上全是酒味儿,不难受么,我去给你打水洗把脸,你先放开我,我马上就回来,好么?” 侯域想想,点点头,却不松手。 叶慈有些啼笑皆非,再哄:“那要不这样,咱不洗脸了,我扶你到床上去睡成不? 侯域意识混沌,听到叶慈说要到床上去,便笑了起来,终于松了手,吃力地站起身,拉着她就要往卧室里去,叶慈看他脚下踉跄,身子摇晃,忙上前一步把他扶住。 客厅到卧室就十来步,叶慈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才把人弄到床上。 给他盖好被子后,她转身去浴室打了盆热水,再回到主卧,就见侯域不仅把被子蹬了,衣服也被他扯得皱巴巴的,估计是想脱衣服,结果死活脱不了,毛了,就想直接扯,哪想衣服质量太好,扯也没扯掉,于是又倒头继续睡过去了。 叶慈把盆放到地上,麻利地拧干毛巾给他擦了把脸,然后伸手给他解扣子,准备给他擦身上。 侯域被她弄醒了,意识还是不太清醒,睁眼发现她在解自己的衬衣纽扣,笑了。 叶慈额头三滴汗,心想,我就给你脱个衣服而已,你笑那么坏,还一脸享受是几个意思啊。 衣服一脱,侯域那紧致又性感的六块腹肌袒露眼前,让叶慈又想起了白天两人差点擦枪走火的事情,脸上顿时烧了起来,都不敢去脱他的裤子了。 侯域眸光迷离地看着她白皙修长的手指停在自己的皮带扣前半天不动作,忍不住挺了挺腰。 好像在说:你倒是解呀。 叶慈:“…………” 两分钟后,叶慈认真地给某人擦身子,试了好几次,都没能做到心无旁骛。 侯域的身材实在太好了,好到她总忍不住想停下来细细观赏一番,却又觉得无比羞耻。 因为他腿间那宝贝的存在感实在太强了。 同样是男性的身体,同样的健硕均匀,当年醒来看到唐绍的身体后把她恶心得好几天都不想吃饭。侯域的身体却让她脸红心跳,心猿意马,还想入菲菲。果然还是得要喜欢才行。 侯域喝醉后,思维不太受控制,本性便暴露得愈发明显——叶慈没穿内衣,睡衣领口比较开,弯腰给她擦身子的时候白花花的两坨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晃得他心痒,然后他想也没想就伸手上去捏了捏。 叶慈被他吓了一大跳,回过味儿来后,简直哭笑不得,骂他:“你个臭流氓。” 侯域根本没听进去,表情坦然,笑盈盈地看着她,还想伸手上来捏。 叶慈拍开他的爪子:“再闹,我不给你擦了哦。” 侯域跟个孩子一样,表情有些失落,却真的没在对她耍流氓了。 叶慈奖励般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哄道:“好了,你先睡吧,我去给你煮碗解酒茶,不然你明早起来该头痛了。” 侯域被她哄的心里很舒服,嘴上应着,却伸手抱着不让她走,叶慈又哄了好半天才得以脱身。 到了厨房她拿电水壶接了壶水烧上,趁着水还没开的间隙,她又麻利地把侯域的衣服扔进了洗衣机,回头又开始剥鲜橘皮,炒山楂…… 等她忙完端着茶到卧室,才发现侯域竟然没在床上了! 她赶忙跑去浴室一看,侯域果然在,在洗澡…… 叶慈想哭,合着她刚不仅白忙活了,等下还要重新忙活一遍。 而且他洗就洗吧,干嘛把她的洗面奶、润肤乳、还有其他化妆品丢得满地都是啊!手欠儿么! 然后叶慈还发现了一个特别悲催的事情,侯域洗澡没脱内裤! 这会儿已经打湿了,等下肯定是不能穿着睡的。 可是,这半夜三更的,让她上哪儿去给他买内裤回来啊! 侯域双手撑着墙,跟雕塑似的,埋头站那儿一动不动,叶慈试着喊了一声:“亲爱的?” 侯域闻声转头,眼神清醒了许多:“叶慈?” 呵,终于“认得”我了。 叶慈满脸欣慰,问:“你洗好了么,洗好了就出来吧,我给你煮了解酒茶,等下喝了好睡觉。” 她睡衣裹身,又没穿内衣,胸前两点纤毫毕现,浴室里尽管水雾氤氲,侯域还是看清了,他咽了口口水,跟着就朝叶慈走过来,还差几步时,叶慈才意识到他是想来抱自己,下意识地忙退了两步。 结果到最后还是没逃掉,落入侯域怀中的那瞬间,叶慈一声哀嚎:“我的衣服!!!” 这一晚,简直就是鸡飞狗跳加手忙脚乱,叶慈一直忙到三点过才睡,实在把她累得够呛。 侯域的醉意到最后其实已经醒的差不多了。 他挑床挑得厉害,叶慈的床跟他家里和办公室的床都没法比,酒醒后,躺在上面半天睡不着。 要是换个人来,他要睡不着,肯定就要开始折腾床伴了,可是看叶慈那么累,他到底还是没忍心,搂着人亲亲摸摸了一通,亲得叶慈双眼皮儿直打架,自己却性致勃勃,欲求不满,甚是煎熬。 最后都快天亮了他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他睡着后没多久,叶慈就醒了,睡眠时间不够,醒来眼睛里涩得不行。 她闭着眼睛缓冲了片刻,再睁眼,看着睡在自己旁边的男人,先是心中泛暖,随即又满头黑线。 ——侯域睡得很沉,半压在她身上,一只手罩着她的胸。 “…………”这人真的是,睡着了都还不忘耍流氓! 叶慈小心翼翼地抬开他的手,轻手轻脚地下床收拾了一番。 走之前又回卧室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上班去了。 休了两天周末,昨天她又请了一天假没来公司,并不知道这两天公司里在盛传她被侯域包养的流言蜚语,今儿进电梯后,碰到财务部的几个同事,她还是像以前一样热情礼貌地同她们打了个招呼。 大家也跟以前一样,都客气地朝她笑笑,只是眼神里却带着点轻视的意思。 叶慈当时就觉得奇怪,却也想不出来自己哪里得罪她们了,也不在意。 可是后来到了办公室,她终于察觉到气氛不对了,大家还是对她那么礼貌客气,背地里却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什么,她敢肯定那些人是在议论自己,可是为什么要议论她啊。 她绞尽脑汁想了许久,也没想出来自己平时在工作中有什么让人不满的地方。 难道是杨经理又在给她下绊子了?! 后来,她去茶水间倒水时从几个同事那里知道了答案。 其中有一个财务部的同事,是她早上在电梯里遇到的,还有两个是市场部的同事。 市场部那两个是公司里最爱在背后议论别人的长舌妇,是方总他老婆的亲戚。 叶慈在公司里人缘一向很好,从来不得罪人。 她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也会成为她们口中的议论对象,而且还被她们说的难听。 市场部a说:“真没想到,她面上看着老实巴交,纯良无害,还整天一副拼命三娘的模样,背地里竟然也这么贪慕虚荣,竟然跑去给人当情妇。果然只要给的钱多就行么?” 市场部b说:“你以为那侯公子的情妇是个人都能当的么,人那是好手段,这才多久点,就把人钓到手了,你们行么?” 财务部c说:“呵呵,原来还以为她多清高自持,多冰清玉洁呢,没想到背地里也是荡|妇一个,你们是没看到,她后脖子上那吻痕,真是太不知羞了,好歹也遮一下吧。故意露出来给谁看呢她。” ………… 叶慈没听完就直接转身去了洗手间,出来时原本挽成髻的头发被她放了下来。 再回到办公室时,她面色平静,表情淡然,丝毫看不出喜怒。 临到快下班时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响起,是方总的助理打来的。 “叶主管,方总让你马上到他办公室来一趟。” 叶慈一惊,平时除了开会,方总几乎从不“召唤”她,今儿怎突然让她去他办公室? 难道是是办公室的流言蜚语传到方总耳朵里了? 思及此,她顿时有些惴惴不安。   ☆、第27章 回家家睡觉觉 叶慈到方总的办公室后发现杨经理也在,心头的不安登时扩大了好几倍。 她以为自己即将大祸临头。 哪想进去后方总却满面热情地招呼着她:“叶慈,来来来,坐。” 叶慈有些疑惑了:“方总找我有什么事么?” “是这样的,我晚上要请天亚建设的几位高层吃饭,你和杨经理到时跟我一起去。” 叶慈闻言心头讶异,天亚建设最近好像有个项目要招标,这家开发商在他们这一行里的信誉一直挺不错的,有内部消息说他们镜湖那个项目的规划设计准备公开招标,这样一来同行之间激烈地竞争是不可避免的,但大家也都多了个机会,难道方总是为了这个事? 可为什么要让她一起去? 她可不认为她的社交能力能在那种场合帮得上方总多大的忙,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而且为什么还是和杨经理一起去?! 叶慈偷偷打量了一眼坐在自己斜对面的杨经理,心里眉头紧皱。 上次也是和他出去陪客户吃饭,某人借酒装疯,想潜规则她,结果被她拿烟灰缸砸了脑袋,后来他虽然跟她道了歉,但心里已经记恨上了,不然她当初也不会被无故踢出御景山庄那个项目。 这些日子以来,虽然大家明面上看着还是挺和谐的,但私下里两人心里都不待见对方。 杨经理是被烧了面子,恼羞成怒,叶慈则是噩梦重现,打心底里厌恶至极。 她沉吟片刻,问道:“是为镜湖那个项目的事么?” 大老板要她跟他们出去陪客户吃饭,那是赏识她,她本该受宠若惊的,心里却是一万个不愿意。 “他们老总今儿上午给我打电话了,有意想把那项目给我们做,晚上我想请他们吃个饭表示感谢。”方总说着感慨道,“叶慈啊,这次多亏了你,好好干,公司是不会亏待每一个像你这样既忠心又能干的员工的。” 上午跟薛总聊天时,薛总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是看在叶慈的面子上才把这项目直接给他们公司的。 他没想到叶慈一小小策划师,竟然有这么大面子,让两位大老板对她青睐有加。 想必也是有些手段的。 虽然他也听到了办公室里关于叶慈的流言蜚语,不过他是个商人,利益大于一切。 叶慈能为公司创造效益,她被谁包养又关他什么事? 方总语气里很是欣慰,叶慈却是听得一头雾水。 他这意思是,天亚不招标了,把镜湖那个项目的规划设计直接给他们公司做。 可是关她什么事?她什么都没做呀。 正疑惑中,方总又开口了:“杨经理跟我说了你不太喜欢喝酒,放心,晚上不让你喝,你也好陪薛总聊聊天,我们一帮大老爷们儿,粗枝大叶的,怕给人怠慢了,你们是朋友,到时也不用担心冷场。” “我朋友?”叶慈更诧异了,“您说的是薛瑶?” 她认识的所有人里除了薛瑶外,她真的想不出来还有谁是姓薛的老总。 可是天亚建设的老总不是姓秦吗?换人了? 方总笑道:“对呀,今儿打电话她特意让我把你也叫上。” 叶慈闻言,心念电转,冥思片刻,大概明白了这事儿的前因后果。 她哪有那么大的面子,薛瑶卖的肯定是侯域的人情,因为昨天侯域帮了她一个大忙。 叶慈没想到剧情转得这么快,她什么都没做突然就成了公司的大功臣! 她心里虽然没有那么忐忑了,但总觉得这一切顺利得有些不真实。 而且,薛瑶这个人情卖得特忒大了点吧?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会让她在公司的日子好过许多。 因为方总刚才那番话里已经表明了他对那些流言蜚语的态度。 大老板如此器重她,其他人若是再处处针对她,不是变相地跟大老板过不去么?谁会有那么傻。 方总开口让她去当陪客,叶慈就算心有不愿,也不可能开口拒绝的。 何况薛瑶帮了她这么大一忙,她自然得去好好谢谢人家。 晚上六点过,他们仨提前来到吃饭的地方,没多会儿薛瑶便带着两个男的准时抵达。 薛瑶还是那么地意气风发、精明干练、美艳动人。 叶慈其实挺羡慕她的,羡慕她的恣意潇洒,羡慕她的张扬大胆,有帆使尽舵。 见面后大家互相寒暄了一会儿,方总笑容可掬道:“薛总,来,这杯我敬你,恭喜薛总城西的项目顺利收尾,也多谢薛总的信赖与厚爱,我干了,你随意。”语毕他便仰头将杯里的酒一口闷了。 薛瑶也极爽快,端着杯子也一口干了,笑盈盈地道:“你们公司在雁江市的房地产策划这一行里本就是数一数二的佼佼者,就算是招标,你们的胜算也很大,这样直接给你们做,还替我省了不少事儿呢。”说着她又侧头轻轻看着叶慈,微笑说,“再者,我和叶慈是朋友,不照顾她照顾谁。” 叶慈闻言有些受宠若惊。 她和薛瑶这才第二次见面(侯域办公室那次不算),其实她俩真的没有面上看着的那么熟。 薛瑶之所以这么照顾她,最根本的原因无非还是因为侯域。 不过她倒是没想到薛瑶这么“贴心”,半句都没在方总面前提侯域,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看在她的面子上,这无疑会让叶慈在方总那里更加受重视。 果然,方总一听她这话,又借机猛夸了叶慈一通。 之后他们又聊到镜湖那个项目,众人各抒己见,兴致勃勃,叶慈偶尔也会适时地插上几句,餐桌上的气氛相当融洽,推杯换盏间,她说不喝酒,最后却还是没抵过薛瑶的“盛情”,喝了两杯。 她酒色上脸,喝完没多会儿脸上就染了红晕,思维也变迟钝了许多,之后便极少搭话了。 中途她去了趟洗手间,想洗把脸降降温度,刚一进去就接到了侯域的电话:“你们还没吃完?” 她来之前就跟侯域说了她在哪里跟什么人吃饭,侯域说要来接她,她没同意,倒不是怕方总发现她和侯域的关系,只是不想让他们有机会灌侯域的酒——薛瑶的市场总监喝酒极其厉害,加上他们这边的杨经理又是个超级会劝酒的人,侯域如果故意等他们吃完了再来,会显得不厚道,但是如果提前来,必然会被灌酒,他今晚本来就有应酬,肯定也喝了酒,再过来喝一轮,非喝醉不可。 她实在是怕了喝醉后的某人了,各种添乱不说,还超级爱耍流氓! 她说:“应该还有一会儿就能走了,你那边吃完了么?” “刚从东皇出来,准备打道回府,等下真不让我去接你么?”某人佯装委屈,“你不想让他们看见我,我把车停远点就是了。” 叶慈无语凝噎:“你明明知道我只是怕他们到时灌你的酒才不让你过来的,还故意这样说,那你现在就过来吧,等下喝醉了,今晚不准再折腾我。” 侯域直呼冤枉:“昨晚我就抱着亲了几口而已,什么时候折腾你了?” 叶慈脸上一烧:“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你个臭流氓!” 侯域在那边闷声笑了,问:“那你等下到底要不要臭流氓去接你,嗯?” 叶慈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既然你这么想来接我,那我就给你这个机会吧。” 侯域扑哧一笑:“好吧,等下吃完给我发个短信,我等你。” 挂完电话她用手接了点冷水拍在滚烫的脸上,被冰得一激灵,随即便舒服多了,反反复复弄了几次,脸上的温度暂时退下去了,正准备出去,迎头却碰上了薛瑶。 薛瑶看见她,松了口气:“大家还以为你晕倒在洗手间了呢,叫我来看看。” 叶慈笑道:“我酒量是不太好,不过还没差到一杯倒的地步,放心,没事。” “可是你脸好红,是不是酒精过敏了呀?” 薛瑶语气有些自责:“早知道不该让你喝酒的,给侯域知道了肯定得骂我。” “别担心,没那么严重啦。”叶慈诚恳道,“今晚真的非常谢谢你。” 薛瑶知道她在谢什么,爽朗道:“不用客气,说实话,其实我主要还是在卖侯域的人情,他昨天帮了我一个大忙,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你是他的心头肉,照顾一下你的工作,也算是投其所好了,肯定比其他感谢方式还有用。我这也是带着私心来的,所以你不用跟我客气。” 她一席话说得坦坦荡荡,但其实镜湖那个项目是她和侯域的交易筹码。 她不是想感谢侯域,只是不想得罪侯域而已。 而且她的私心也远不是她面上说的那么简单——有句话叫爬得越高摔得越狠,付出得越多,失去的时候便越心痛,侯域既然这么喜欢她这小情人,总想把她捧高一点,成吧,她就成全他。 晚上十点,众人酒足饭饱,离席时只有叶慈和薛瑶还算清醒,其他人基本都是处于一种走路直打晃的混沌状态中,方总说要送叶慈回家,被叶慈婉拒了,他困意正浓,也没多坚持。 他们走后,薛瑶问叶慈:“你要怎么回去?” 他们一行人加上司机刚好四个,没多余的座位,叶慈肯定也不会愿意跟两个男人挤的。 叶慈撒谎说:“我搭出租。” 薛瑶其实猜到了她肯定是在等侯域,没拆穿她:“那我们就先走了哦。” “嗯,再见。” 她们走后没多会儿,侯域就到了。 叶慈坐上车,侯域眸光温柔地看着她,问:“困么?” 叶慈摇摇头,轻松道:“已经困过了。” 侯域语气柔软:“都是我不好,我以后会注意的。” 叶慈煞有介事道:“嗯,注意再喝醉的时候,不要再乱扔我的东西了。” 也不要再穿着内裤洗澡了。 想到某人昨晚挂着空挡挨着她睡了一晚上,叶慈脸上又有些发烧。 侯域笑道:“你这是在暗示我,以后喝醉了就去找你么?” 叶慈:“…………”   ☆、第28章 掉进温柔陷阱 车子一路疾驰,很快便抵达叶慈家楼下。 车窗外夜色缤纷,风清月朗。 两人之前擦枪走火好几次,虽然每次都没做到最后,但该看不该看的早已看得差不多了,该摸不该摸的其实也都已被侯域摸了个遍,叶慈心里那道防线那天在侯域办公室就已被他彻底攻破,昨晚又挨着睡了一晚,对她来说如果不是出自身心的完全接纳,她是不会跟侯域同床的。 之前在路上侯域变着方儿调戏她,话里话外都透着对她的渴望。 她以为今晚侯域会留下来,并也为此而做好了心理准备。 哪想临到下车时侯域却跟她说:“今晚我就不送你上去了,不然等下我会不想走的。可是明天一早我就得走,等下还要回去处理些事情。昨晚害你没休息好,今晚不吵你了,你忙完早点休息。” 叶慈愣住:“你要走?去哪里?” 侯域说:“明天上午集团开股东大会,我回趟首都,可能得周末才能回来。” 后天是他大哥的生日,大后天又是他的生日,他既然都回去了,老头儿肯定不会让他走的,而且离开首都这么久,有很多关系网也需要他回去好好维护一下,不然以后不好办事。 叶慈不太了解泰华集团内部目前的局势,不过根据上次曹璐查到的那些信息,不难推断,泰华集团内部肯定不平静——侯域近来风头正盛,又野心勃勃,他后妈和他大哥都不是什么善茬,面对侯域的打压和掣肘,肯定不会坐以待毙的,说不定已经有所行动了。不然侯域在这边的工作这么忙,又怎会忙里抽空赶回去耽搁好几天?想来这次的股东大会对他来说多半很重要。 侯域极少在她前面提及他的家人和工作,就算有也是云淡风轻地一笔带过。叶慈纵是有心想替他分担点什么,也无从下手,而且以她的家世背景也帮不了侯域什么。 她想,既然帮不上忙,那就尽量不给他添乱,不让他为自己操心。 “那你路上注意安全,等你回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侯域大后天生日,曹璐说他自5岁之后便再没过过生日。 她不会去触那霉头,却是打心底里心疼侯域。 不能给他送生日礼物,也没法跟他说生日快乐,那就给他做顿好吃的吧。 侯域大概猜到了她的心思,微微眯了眼,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四目相对,叶慈眸中带笑,眼神清亮,眸底满满都是对他的信任与迷恋,那样清澈干净,那样温暖纯粹,让人心生惬意。 之前他一直觉得叶慈的特别之处在于,她的性子看着温软柔和,骨子里却特别坚强果敢,令人心生宠爱和敬佩;她防备心很重,却又极其简单,不禁让人心生好奇和征服之意;她抗打击能力很弱,但韧性奇佳,催人蹂|躏,又惹人怜惜。 他是个爱冒险的人,在他眼里叶慈就是个充满未知的全新领域,潜藏了无数种可能,所以他愿意花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慢慢挖掘。这就跟打游戏冲关的人一样,每过一关,都会让人特别有成就感。 他一直以为他喜欢叶慈,更多其实还是喜欢叶慈给他带来的那份成就感,但相处时间越久,他才发现叶慈身上那股子恬淡自守的气质好像比他想象中的还具有诱惑力。 每次心情烦躁时,跟她呆一会儿,聊聊天,心情不自觉的就会放松许多。 今晚在来接叶慈的路上他接到他父亲的电话,让他后天不准在他大哥的生日宴上让他大哥和他后妈难堪,不然他就收回之前对他的承诺,挂完电话后他心里一直就憋着一股火。 在来之前,他其实是有打算跟叶慈做点什么来发泄一下心中的烦闷的。 结果,看到叶慈后,他又改变注意了,因为实在下不了手。 叶慈那毫不设防的眼神,太认人有罪恶感了。 她眼中的笑意和信任就像岩石缝中涌出了涓涓清泉,暂时冲掉了他满心的烦躁和压力。 凝视良久,他轻轻笑了,凑过来在她唇上亲了一口,悄声对她说:“不用给我做好吃的,因为除了你,我什么都不想‘吃’,你好好上班,星期六我就回来了,有什么事就跟我打电话。” 叶慈脸上有些烧,同时又觉得无比温暖,对他说:“那我回去了,你也快回去吧。” “嗯,晚安。” *** 侯域走了三天,这三天里两人都非常忙,侯域忙着同他后妈和大哥玩儿勾心斗角,还要忙着维护首都那边的人际关系网,结果叶慈比他还忙,白天忙着上班,下班后还要赶去展烨的工作室加班。 自从上次出了唐绍那件事之后展烨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怎的,对叶慈越来越好了。 他在国外呆了几年,又是专门做高端休闲项目的,在这方面的经验自然比叶慈要丰富许多,但在平时的工作中他却从不吝啬与之分享,不仅如此,还天天请叶慈吃饭,不去就跟她急。 连吃了几次,叶慈心里过意不去,今儿加完班,她便说要请展烨吃宵夜。 展烨也没推辞,两人驱车到南城前进路的一家鱼羊馆,刚一坐下叶慈就说:“你不是喜欢吃羊肉么,这家的酱羊骨和羊片啜鱼窝做的特别不错,你等下一定要尝尝。” 展烨笑道:“这地儿这么偏,生意还这么火爆,想来味道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叶慈也笑:“侯域跟你一样,也爱吃羊肉,上次带他来,他看人家的装修,嫌弃得不行,结果等东西一上来,吃得不想走。” “侯域那张嘴可是出了名的刁,他都觉得好吃的东西,那我一定要好好尝尝才行。”说着展烨用一种状似不经意的口吻道,“说起来,今天好像还是侯域的生日。” 叶慈笑容一僵。 展烨叹了口气,“哎,不过他从不过生日,因为今天也是他母亲的忌日。还记得小时候第一次见董阿姨时,就觉得她长得跟个仙女似的,太漂亮了,脾气也好,人人都说她和侯叔叔当年非常相爱,侯叔叔为了她连江山都不要了。我真想不通,侯叔叔当初爱的那么深,后来怎么又会背叛她。” 当年侯域他母亲自杀的事上过新闻,当地好多人都知道。 也只有叶慈她们隔得远,又在小县城,所以不清楚内情。此时听展烨一通感慨,她也有些唏嘘:“社会在变,周遭的环境在变,人也会变的。”更别说由多巴胺支配的爱情了。 “是啊,时间久了人也会变的,我都变得比以前现实了。”展烨像是被她的话触动到了某根神经,笑道,“不过,你倒是没怎么变,还是跟在学校那会儿一样待人特别真诚,也不会跟人耍心机。” 叶慈打趣他:“你这是在拐着弯儿说我笨么?” “你这哪是笨,明明就是朴实敦厚。” “哈哈,你这话真中听。” “先说中听的,给我加点印象分,等下说不中听的才免得惹你生气。”展烨整了整神色,郑重道,“叶慈,其实这些话我本不应该当着你说的,不过,你这么善良单纯,我真不忍心看你将来受伤,所以还是想站在朋友的立场给你稍微提个醒。” 他顿了顿,接着道:“你可能也知道,侯域的家庭情况相当复杂,现在他们那个家里,不管是父子还是兄弟,基本都没什么亲情可言了。加上侯域以前……唔,对待感情似乎一直都不是很认真,你跟他在一起,如果他不是足够的强大或者足够的爱你,以你这个性子,将来会很容易受伤的。” 叶慈静静地听着,听完沉默了片刻,抬眸朝展烨道:“其实你说的这些问题,我在还没跟侯域交往之前就有认真考虑过,当初也挣扎了很久,最后却还是妥协了,但与其说是妥协,倒不如说,我其实是想给自己一个寻求幸福的机会。这么多年也没喜欢过谁,却独独喜欢上他了,我不想让自己后悔。至于将来,如果我们努力了,也依旧没法好好地在一起,那说明我和他始终还是缺了点缘分……” 她滔滔不绝地说了一通,展烨听完,明白了她的意思,遂不再劝,温声道:“你有这个心理准备就好,反正不管怎么说,我的本意也是希望你以后能过得幸福。” “嗯,我知道你是好意,真的非常谢谢你,你放心吧,我没你们想的那么脆弱。” “我也得谢谢你,谢你这么信任我。” 当初唐绍那件事过后,叶慈内心对展烨其实是有些防备的,后来侯域找人查了他的通话记录,又派人跟踪了他一阵子,并没发现什么端倪,叶慈才知道自己“冤枉了他”心里又有些无地自容。 不知是不是出于心虚,她现在倒是比以前还相信展烨了。 两人吃完宵夜已快十一点,互相道别后便各自分道扬镳。 叶慈回到家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想侯域,想他现在在干什么,想他今天心情怎么样,想他明天什么时候回来,想给他打电话,又怕他有事,因为平时只要侯域没事每晚都会给她打电话。 今晚没打,不知道是不是有事。 纠结了一会儿,她还是忍不住给他发了条短信,问他在干嘛,结果侯域没回她。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半天,还是睡不着,最后咬咬牙,给侯域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那边就接了,侯域的声音有些哑:“想我了?” 叶慈“嗯”了一声,问:“是不是还在忙?” “马上就忙完了。” “你的声音听着怎么有点哑,感冒了么?” “没感冒,之前吃晚饭时跟老头子吵架了,没控制好嗓门儿。” 他说的轻描淡写,好像跟他老爸吵架已是家常便饭一样。 叶慈却听的心头大震,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她默了片刻,听侯域的气息有些喘,顺势转了话题:“怎么又喘上了?你在爬楼梯么?” “是呀,马上快爬完了。” “没电梯么?” “刚准备进电梯,你就打过来了,电梯里没信号。” “哦。” “叶慈……” “嗯?”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叶慈没想到他竟然会主动跟她提起这件事,迟疑片刻,答,“知道,你的生日。” 侯域闻言在那边默了小半晌,重新开口竟然说:“叶慈,跟我说声生日快乐好不好?” 5岁之后他就再没听人跟他说过生日快乐了,也不想听。 不知怎的,今儿却想听叶慈跟他说。 叶慈暗自吸了口气,轻声说:“亲爱的,生日快乐。” 侯域笑了,得寸进尺:“那我有生日礼物收么?” “有,明天回来就给你补上。” “可我现在就想要。” “现在?!” “对。”侯域说,“开门吧,我要来取我的生日礼物了。”   ☆、第29章 拆生日礼物中 叶慈急急忙忙地冲到门边拉开门一看,门外果然站着几日不见的某人。 她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快,得说点什么来掩饰一下:“你不是说明天才能回来么?” “因为太想要我的生日礼物了,所以就提前赶了回来。” 侯域温柔地看着她,眉目含笑,问她:“你之前说的话还算数么?” 他虽没明说,但露骨的眼神已说明了一切,叶慈又不是傻子,怎会看不懂他眼中的渴望。 她深深吸了口气,开口时声音仍旧有些颤:“算。” 侯域得了“通行令”,心满意足地笑了,上前将人打横一抱,反脚踢上门,抱着人进了卧室。 叶慈还是很紧张,不过比那天在侯域的办公室时要好一些。 侯域细细地吻着她柔软的唇,霸道的索取中带着厚重的温柔,那漆黑无边的瞳孔中也逐渐涌出了一股浓烈的*,滚雪球般越滚越大,欲将人灼伤。 想了这么久,今晚终于能把叶慈这只小肥羊拆骨入腹了。 这件事带给他的成就感,甚至比以前成功谈成一笔大生意时的成就感还要来得强烈。 进去的那瞬间,心理和生理上的双重刺激让他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 他低头在叶慈唇上轻轻啄了一口,柔声哄她:“乖,放松点,等下就不疼了。” 叶慈眼角噙着泪,听话地做了个深呼吸,疼痛却分毫未减,她本以为这种事情应该是缠绵而温柔的,就算第一次有痛处,那应该也是可以忍受的。可事实证明,理论和实践还是有偏差的,她低估了某人那里的爆发力,不管侯域的动作如何温柔,疼痛都在时时刻刻地彰显着他那里的粗暴。 她忍着疼伸手圈住他的脖子,温柔地凝视着他,表情温顺。 朦胧的光线洒在她清隽秀丽的脸上衬得她肌肤细致如玉,那双浓黑剔透的大眼睛里满满都是信任与鼓励,侯域看得心里阵阵发热,忙低头去吻她,细细地感受着她身体里的变化,他是如此的喜欢这个身体,那种温热的柔软中似乎有种奇异的引力在一直将他往里吸,让他身心通畅。 二人唇齿相依,越吻越深,如水乳|交融。 意乱|情迷时,叶慈只觉得有股强大的力量在不断地冲击着自己,越来越猛烈,陌生的感觉如潮水一样朝她袭来,汹涌澎湃,将她卷上云端,不断摇撼着她,她紧紧抱住了侯域,不再克制自己…… 夜阑人静,窗外的天幕如染浓墨,房间里光华橙晕,无限旖旎。 今晚对两人来说注定会是个美妙的夜晚。 他们在静谧中缠绵悱恻,在激情中体验极致的快乐,最后满足地相拥入眠。 第二天早上叶慈比侯域还先醒来,睁开眼睛就对上侯域英俊帅气的脸庞。 侯域脸部轮廓的线条硬朗而鲜明,即使这样闭着眼也依旧英气逼人。 叶慈这还是第一次这样细致地打量他的睡颜,巡视一圈,目光停在了他薄厚适中的双唇上…… 侯域的唇线比较深,唇色却比较鲜,这让他的唇比其他五官看起来都还要鲜明立体,性感撩人。 叶慈看得心痒,便凑上去偷了个吻,然后又偷亲了第二口,第三口…… 男人似有所感,在睡梦中下意识地伸手将她揽进怀,胡乱蹭了蹭,继续睡觉。 窗外朝阳似锦,阳光透过玻璃窗投射到屋内的两人身上,有种说不出的甜腻与温馨。 叶慈因他这无意识地举动而满心甜蜜,细细感受半晌后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小心翼翼地挪开他的手,下床洗漱一番后进厨房为他准备早餐去了,结果刚进厨房没多会儿侯域就醒了。 “叶慈?” 叶慈闻声应道:“这儿呢,厨房。” 这边没侯域的睡衣,他穿了条内裤就出来了。 看见叶慈后,他走过来一把将她抱住,问:“怎么不多睡会儿?” 叶慈转过身来回搂他:“快九点半了,我从没起这么晚过,睡不着啦,你怎么也醒了?“ 侯域本想说“我挑床挑得厉害,你没在我旁边,我不踏实。”话到嘴边又改成了,“小伙伴饿了,到处找吃的,可是吃食不在,它就把我给吵醒了。”说完他还在她耳垂上轻轻舔了一下。 尽管昨晚两人已亲密接触过了,叶慈听到他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还是有些害臊,耳根子一红,威胁他:“一大早起来就耍流氓,你还想吃早餐么?” 侯域在她耳边坏笑:“如果你能先喂饱我的小伙伴,我可以不用吃早餐……” 昨晚怕叶慈今天起来会不舒服,他忍着*只弄了一次,根本就没真正解馋,反而还有些食髓知味的感觉,这会儿一看到叶慈,脑中就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昨晚叶慈躺在他身|下那情动难耐又温驯乖顺的模样,心中热流涌动,又想再尝尝那*滋味。 “你个臭流氓!”叶慈受不了似的,忙扑上去捂他的嘴,娇声喝斥,“别说了。” 侯域眼角眉梢都挂着笑,伸出舌头在她掌心舔了一下,戏谑道:“你昨晚不是被臭流氓伺候得挺舒服的么,这会儿是想翻脸不认帐了?” 叶慈快哭了,堵不住他的嘴,只能哀求:“侯先生,能放我一条生路么?” 她天天洗脸,脸皮真的没有某人的脸皮那么厚啊。 那种事儿做完还要拿出来回味一番,不害臊么。 侯域哈哈大笑,欠揍道:“看在你昨晚送了份我很喜欢的生日礼物的份上,先暂时放你一马,等下等你吃饱了再‘宰’。”说着瞅了眼灶台上的食材,问,“你打算做什么早餐?” “有两种套餐可供选择,一种,煎鸡蛋培根牛奶,还有一种,鸡蛋薏仁粥奶黄包。”叶慈换上职业性微笑,“请问侯先生,你喜欢哪一种?” 某人装模作样地想了想,又故作委屈:“昨晚就没吃饱,连早餐都不给我加点肉,你忍心么?” “…………” 叶慈的手脚相当麻利,侯域去洗漱一番后回房换好衣服再出来时她已将早餐准备好了。 侯域坐在桌前,看她进进出出,异常忙碌,脸上却洋溢着幸福,思绪被触动,他一时竟有些晃神。曾经,他母亲也是如叶慈这般,忙忙碌碌一下午,就为给自己心爱的男人做顿丰盛的晚餐,每次都是满满的一大桌,每次都是满心期待,可自他有记忆以来,他和父母就从来没一起吃过一顿饭。 每次到最后他母亲都会声嘶力竭,暴怒狂躁,每次都会把他假想成他父亲,对他拳打脚踢,肆意凌虐。然后每次都会在清醒过来后追悔莫及,抱着他声泪俱下,不停道歉,百般讨好。 对他和他母亲来说那是一段悒郁不安的时光,每一天都充满了痛苦和惶遽。 后来,终于有一天,面对他父亲的冷漠和无奈,面对小三嚣张跋扈的挑衅,他母亲再也承受不住,以一种非常惨烈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也差点结束掉他的生命,因为她以为自己的丈夫和婆婆企图夺走她唯一的心灵寄托,唯一的所有物,所以为了将他永远留在她身边,她将5岁的他从四楼扔了下去。 从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晚上都不敢睡觉,因为一躺下去就感觉他在往下坠。 失眠难熬,他总不肯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所以特别爱挑床。 他母亲用生命教会了他一个“真理”——这世上根本没有天长地久的爱情。 想他的父母当年最开始时爱得可谓是天崩地裂,他爸为了能同他母亲结婚,几乎跟家里断绝关系。结果呢,婚后还不到5年,两人的感情就因续后问题而产生了罅隙,虽然说当年一开始他爸出轨是失误,是被人算计,但一次被人算计,次次都被人算计么? 他要真有她说的那么爱他母亲,当初事情败露后又怎会容许那小三几次三番地跑来向他母亲挑衅?他要真有他说的那么悔恨愧疚,当年小三又怎会在他母亲死后不到三年就有了他现在那个未满19岁的妹妹? 而且如果不是迫于舆论和他奶奶的压力,当年他父亲恐怕早就让那小三儿转正了。 他公司濒临破产时,小三用巨额的嫁妆赢得了侯家女主人的地位,也赢得了他父亲的感激和爱。 结果到最后还不是一样遭了他爸的背叛。 他就不相信那女人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会不知道他爸在外面养了个嫩模——现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拼命在他爸面前装贤惠,无非是不想让他坐收渔翁之利而已。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多巴胺的分泌也是有限的,由多巴胺支配着的爱情又怎么可能天长地久? 他一直都觉得两个人在一起,过程比结果重要。 所以从来不去纠结“爱情是否能天长地久“这种无聊的问题。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和以前的情人,甚至都只谈钱和欲,连情都省了。 以前他从来不跟小情儿一起过夜,更别说一起吃早饭。 没想到叶慈却一次次地打破了他在男女关系问题上的原则,也可以说是潜意识里的某种坚持。 叶慈跟她母亲一样,美丽聪慧,温婉贤良,却不像他母亲那般在爱情上脆弱又偏执,跟她在一起,不用勾心斗角,更不用假面含笑,跟她在一起,他的每一个毛孔都透着轻松惬意。 此时看见她忙碌的背影,心里涌出一股冲动,他差点脱口而出:“叶慈,我们搬到一起住吧。” 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时候没到,他和叶慈在某些关键问题上意见还没达成一致,比如结不结婚这个问题。 所以他得给自己和叶慈一点时间。 叶慈看他盯着自己出神,笑问:“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奸诈。” 侯域回神,温柔笑:“我在想上辈子究竟做了什么好事,这辈子老天爷才会舍得让我遇见你。” 他眼眸含情,声音磁软而醇厚,极为煽情。 叶慈脸上害臊,贫不过他,又开始直直地转话题:“好吃吗?” 某人笑而不答。 “不喜欢?” “你做的东西对我来说就是人间美味,怎么可能会不喜欢。” “巧言令色。”叶慈语带鄙视,心里却是甜蜜无比,问他,“对了你今天还有别的事要忙么?” “我今天一整天的时间都是你的,怎么啦?” “曹璐回来了,让晚上过去吃饭。”说着叶慈有些不好意思,“这么久了,你们都还没见过呢。” 曹璐是她最好的好姐妹,她都跟侯域到这份儿上了,还不让他们正式认识一下,到时她该说她了。 侯域明白她的意思,打趣她:“终于要带我去见你的好姐妹了,我这算是被你彻底认可了么?” 叶慈:“………”   ☆、第30章 大喜事很开心 叶慈和侯域下午五点半就到曹璐家了。 半个月不见,叶慈觉得曹璐好像有点不一样了,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出来。 几人见面后,叶慈给他们互相做了介绍,向来寡言少语的斌哥今儿难得多跟侯域寒暄了几句。 曹璐也微笑着招呼道:“老早就想让叶慈给我们介绍认识一下,某人怕我们会吃了你似的,一直藏着掖着不给见,今儿可算是把人给盼来了,来来来,请坐。” “这事儿说起来还是我考虑不周,早该来拜访你们的,结果一直没腾出空来,前阵子稍微好点了,你们又没在国内。”说着侯域微微敛了笑,正色道,“对了,听叶慈说你奶奶前阵子生病了,老人家好些了没?” 曹璐说:“最近稍微好一点了,不过情况还是不太乐观,从小她就最疼我,这次回来她特别舍不得,所以我准备把这边的事情交接一下,下个星期又过去,过去陪她几个月。” “斌哥也要过去么?”叶慈略诧异,“你过去耽搁几个月的话,对你的工作会不会有影响啊?” 曹璐他们家的情况其实和侯域家的情况相差无几。 勾心斗角大半年,刚在公司站稳脚,她这一走,不是便宜她后妈和她那一对弟妹了么? “斌哥不过去,他走不了。”曹璐轻轻叹了口气,“没办法,奶奶舍不得我,我也不放心她。” 叶慈赞同道:“嗯,也是,事业没了可以再挣,可奶奶只有一个,这个不能比。” “不说这个了,走吧,先陪我弄菜去,弄好了让斌哥来炒。” 叶慈跟她去了厨房,斌哥和侯域在客厅喝茶聊天看电视,侯域用了不到十分钟的功夫就让斌哥跟他聊上了,而且聊得津津有味,聊天的内容嘛,自然是斌哥最喜欢的足球和摩托赛车。 曹璐从门缝里偷偷瞅了一眼客厅里交谈甚欢的两人,回过头来笑着打趣道:“侯域这张嘴,估计就是去当牛|郎也能成大富翁,太能掰了,而且男女通吃,佩服。” “去去去,整天一脑子黄料,你有点涵养行么亲。” “啧,我就打个比方而已,你可以再重色轻友一点么。” “胡说,我这明明是在帮斌哥维护名声。”叶慈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损她,“唉,娶了你这种没节操的妻子,也不知他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曹璐双眼一眯,磨牙道:“叶慈同学,你最近工作辛苦了,来,璐姐给你松松筋骨放松放松。” 叶慈忙退开两步,手拿大葱当武器,脸上笑嘻嘻的:“敢过来,信不信姐姐戳你一鼻孔大葱。” “呔!”曹璐根本不怕,捡了根茄子就朝她冲过了去,“妖孽,哪里逃!” 于是两人在厨房里“打起来了”…… 最后的结果是曹璐退到角落里,双手合十:“女王,求放过。” 从小到大,她俩“打架”叶慈永远都是求饶的那一个,今儿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尾巴都快翘天上去了,拿着从曹璐手里抢过来的茄子嘿嘿狞笑:“刚不是挺有气势的么,还要给我松筋骨,来来来,姐姐这就给你也松松筋骨。” 曹璐吓得啊啊大叫,使出杀手锏:“你这样对待孕妇会遭鄙视的亲。” 叶慈神色一愣,继而双眸大睁:“你怀孕了?!” 曹璐故作委屈:让你进来就是想跟你说这个的,结果你还‘打’我。” “好吧,算我错了。”叶慈狂喜不已,“难怪我今儿一看见你,看着怎么感觉有点不一样了。啊啊啊,亲爱的我太高兴啦。” 曹璐以前怀过一个孩子,被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害流产了,医生说她以后怀孕的机率特别低,为此曹璐当时差点没杀了她那妹妹,这两年她心里一直对斌哥存了份愧疚,幸好斌哥不是个封建保守的男人,也足够爱曹璐。曹璐有可能终生不育的事情丝毫都没影响到他俩之间的感情。 老天睁眼,竟然让曹璐怀上了!太棒了! 曹璐也有些唏嘘:“当时拿到检查结果的时候我和斌哥简直都不敢相信。” 叶慈问:“多久了?” “还不到一个半月呢,上次在米国查出来的,其实我这次选择暂时放弃这边的事业,除了想陪奶奶外,另一个原因也是想去那边安安心心养几个月的胎,这个孩子对我和斌哥来说太过来之不易了,我不能让她/他有半点闪失。” “那你过去要好好将养着,到时我空了和侯域一起过去看你,别担心,这次一定不会有事的。” “嗯,必须没事。”曹璐给自己打了打气,听她提起侯域,嘻嘻坏笑,“你俩也加油,到时年龄相差不大的话,咱们说不定还能亲上加亲呢,以后老了,我们就住一起,多幸福啊。” 叶慈无语:“八字还没一撇呢,你想得真多。” “切~~~什么叫我想得真多,侯域那情商拿下你这种‘纯情无知’的小菜鸟,简直就是分分钟的事儿好吗。你敢说你和侯域还没那啥?” 她太了解叶慈了,如果不是太过喜欢,不是把侯域当做结婚对象,她不会这么“随便”就跟侯域上|床的,两个人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那叶慈肯定是奔着结婚去的。 叶慈的脸有些红,嘴硬掩饰:“什么叫分分钟的事儿,我好歹也坚持了快一个月好吗,不像某些人,半个月都没坚持到。还好意思嘲笑我。” 曹璐大言不惭道:“我跟你的情况明显不一样好吗,我是倒追的斌哥,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我就想把他拐上|床,用了半个月搞定他,说明我功力深厚,魅力无边,你跟我没可比性好不好。” 叶慈看她一脸得意样儿,又想扑上去捏她。 曹璐双手捂胸,惊恐大叫:“你想欺负孕妇么。” 叶慈:“…………” 曹璐更得意了:“嗯,怀揣‘尚方宝剑’的感觉就是好啊。” 叶慈斜她一眼,磨牙:“孕妇,你快出去嘚瑟吧,我不想看见你了。” “可是我想看你呀,前爱的。”曹璐笑得特别欠揍,“而且我们家小宝贝说她/他也喜欢和她/他干妈呆在一起呢。” “…………”叶慈打算暂时不理某个蛇精病了,放了水,把菜全部扔到水槽里,准备洗菜。 曹璐跟在她背后转来转去各种嘚瑟,嘚瑟到一半想起叶慈上次跟她提过的她文姨被骗那件事。 “对了,亲爱的,你不是借了侯域30万么?从我这里拿去先还给他吧。” 她俩一起长大,她太知道叶慈的性子了,叶慈是个很纯粹的人,也喜欢纯粹的爱情。 结了婚的夫妻如果分得太清楚可能会影响到夫妻之间的感情,但她这不还没和侯域结婚么,而且才谈个把月,仔细想想,确实是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她不想叶慈因钱的事情而有什么负担。 叶慈明白她的好意,温声道:“不用啦,他不是给我介绍了一个私活么,那案子弄完我估计能分个二十来万,也许还不止,到时凑一凑,就拿那个钱还给他一样的。上次因为这事儿他都说我了,我一直跟他客气的话,他会生气。” 那笔钱,最开始她是准备到时给叶城去做点什么生意的,没想到给她文姨败了,她到现在想起来都还会觉得肉疼,不过一想到叶城还有十来天就能出来了,她又觉得生活充满了阳光和希望。 钱什么的,努力挣,债什么的,慢慢还,难不倒她的! 曹璐说:“成吧,反正你如果到时要用钱就跟我说,或者跟斌哥说,不准同我们客气。” “知道啦。”叶慈凑过去亲了她一口,恭维道,“我这辈子最骄傲的事情就是我有个比亲姐还亲的好闺蜜,她能干又漂亮,耿直又善良,老天简直对我太好了!” 曹璐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却直呼受不了:“靠,没事儿冒什么酸泡,我要出去抖抖鸡皮疙瘩,你慢慢洗吧,再见!” 叶慈奸计得逞,仰天大笑,一脸得意。 晚上所有的菜都是斌哥炒的,他的技术跟叶慈的技术不相上下,连侯域都觉得很不错。 侯域和曹璐都是调动气氛的能手,有他俩在的地方从来都不会出现冷场的情况。 四个人开开心心地吃了顿晚餐。 晚上九点半,叶慈和侯域回家之前,去超市买了些日用品。 自打知道曹璐怀孕的事情后,一整晚她都面带笑意,心情相当不错。 到家后侯域接到个工作电话,她则开始打扫卫生,脑子里各种yy某人以后大肚子的样子。 侯域出来看她擦个鞋柜都在笑,心里一热,走过来从背后抱住她:“一晚上都笑的跟捡了钱似的,有什么开心的事,能说出来让我也开心一下么?” 叶慈似乎已经习惯了他时不时的偷袭,转过身笑眯眯看着他:“告诉你个秘密。曹璐怀孕啦。” 她以为侯域会眼露诧异,哪想侯域却说:“我猜到了。” 叶慈知道他从不夸大话,有些难以置信:“这你都猜到了?!” 侯域说:“以你对曹璐的了解,你觉得她那样的人,如果不是特殊情况,她会在跟我第一次见面就连妆都不化么?衣服也穿的那么宽松,还有,你没发现她今晚吃的菜都是比较合适孕妇吃的么?” 叶慈跟曹璐多年好友,曹璐啥样儿她没见过,平时去她家,她也是清汤挂面、睡衣裹身,加之曹璐本来就喜欢吃清淡营养的东西,所以她早习惯了。难怪她一开始就觉得某人今天有些不一样。 原来如此! 叶慈仔细回想了一番,不禁对侯域的观察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侯先生,你真厉害!” 侯域笑了:“我还有更厉害的呢,你要不要现在就体验一下?” 叶慈看他笑得那么坏,瞬间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脸上一烧:“流氓!” 侯域凑过去亲她,哑声道:“流氓又想流氓你了,怎么办?” 叶慈身体里关于昨晚的记忆被他低哑醇厚的嗓音唤醒,忙推他:“我还没擦完呢。” “根本就不脏,明天再擦一样的。”侯域的吻辗转到她耳边,煽情呼唤她,“叶慈,好么?” 叶慈身子一紧,推他的手越来越没力了,红着脸说:“还没洗澡……” 侯域感觉到了她的默许,在她耳边轻轻地笑了:“哦,原来你是想和我洗鸳鸯浴,早说嘛。” “我没……啊!”话没说完她就被侯域抱了起来。 “乖,咱们这就去洗鸳|鸯浴。”   ☆、第31章 叶城欢迎归来 侯域觉得自己这两天都有点魔怔了,一看到叶慈脑中就自动浮现出了她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时的温顺模样,还有她被自己欺负得崩溃呜咽时的情动模样,一想到她那样子,他就无比亢奋。 昨晚洗个鸳鸯浴洗了一个多小时,回到床上后又折腾了许久,一直到半夜才睡下。 这会儿醒来,看到叶慈在自己旁边睡得一脸憨态,他竟又有些忍不住了。 迷迷糊糊中,叶慈感觉脸上有些痒痒,一睁眼就看见某人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她揉了揉眼睛,问:“什么时候了?” 侯域侧躺着把她搂到怀里,细细地吻着她的面颊和耳廓,含糊不清道:“快十点半了。” 叶慈被他的气息弄得有些痒,缩着脖子笑:“是不是饿了?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吧?” 侯域叼着她的耳垂在她耳边笑得特别坏:“不用,我已经找到更好吃的了,你乖乖躺好就行。” 叶慈有些哭笑不得:“整日思|淫,你就不怕肾亏么?” 侯域双眼一眯:“这才两天你就开始怀疑我的能力了,不行我得用实际行动向你好好证明一下。”语毕他便翻身将人压住,密密实实地吻住了叶慈的双唇。 叶慈对自己的亲人,除了三观和原则问题外,她有着一种几乎是无底线的包容和纵容态度,对待自己喜欢的人亦是如此,面对侯域的求欢,她嘴上鄙视,行动上却是无比的顺从。 侯域温热的大掌细细地摩挲着她光滑如玉的肌肤,撩起一片爱火。 叶慈紧紧抱着他紧绷如石的后背,努力为展开身体,接受着的进入,拥抱着他的*。 他们是如此的默契,侯域被她这温润无害的模样所蛊惑,不知疲倦地追逐着她的双唇。他是如此的喜欢这个身体,如此地喜欢她这份温顺,总是忍不住想要更多,更多的回应和更多的快乐。 鸳鸯交颈,帐里翻红浪。 叶慈默默承受着男人的热情和狂野,心中溢满幸福与温情。她紧紧拥抱着男人,那灭顶的舒爽将她抛向了云端,整个世界都在颠簸中变得虚晃起来,恍惚中她听到侯域在耳边煽情地叫着自己的名字,那低沉磁哑的嗓音仿佛携着一股能安人心神的魔力,令她觉得踏实,令她心生惬意。 她嘴角情不自禁地绽开了一抹笑,笑里透着满足和甜蜜。 侯域感觉到了她身体的变化,抬起头来看她。 四目相对,叶慈那双澈黑如墨的眸子里仿佛藏着一个能吸人心神的黑洞,眼波流转间,那笑意由里到外层层散开,衬得她眼角眉梢都透着万种风情,看得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 直到中午时分,他们才在激情中渐渐平静下来。 侯域去浴室洗了个澡,回来看叶慈还懒绵绵地趴在床上不想动,走过去亲了亲她,柔声问:“要我抱你去洗么?” 叶慈半眯着眼,摇摇头:“不要,你走吧。我等会儿自己去洗,再眯一下就好。” 侯域中午要陪吴书记和王市长吃饭,这会儿就得走了。 “那好吧,等下记得吃饭,我让人给你送上来,吃了再睡会儿,晚上我去接你。” 叶慈下午也要去展烨的工作室加班。 叶慈点点头,神情慵懒地看着他慢条斯理地穿衣服。 侯域的体形匀称而精悍,身上的每一个部分都契合得恰到好处,堪称完美。 看他换衣服简直就是一种绝佳的视觉享受。 叶慈笑眯眯地看着他,看着他一颗一颗地扣上衬衣纽扣,看着衬衣慢慢地遮住了他肌肉线条间的那股子性感,眼神里似有惋惜,随即又露出了幸福的笑意——身材这么好,这么性感的男人,现在是她的,他脱了衣服的样子也只有自己才看得到,想想都觉得无比幸福。 侯域看她唇角微扬,眼底满是迷恋,心生快意,逗她:“笑的这么荡漾,又在脑补什么呢?” 叶慈向来实诚,闻言大方坦白道:“我在想这么优秀的男人,竟然是我的,老天待我真好。” 侯域动作一顿,随即嘴角的笑容扩大,凑过来狠狠亲了她一口,夸赞道:“不错不错,跟了侯哥之后越来越会说话了。” 叶慈扑哧一笑:“侯哥你脸皮越来越厚了你知道么?” 侯域坏笑:“你面皮那么薄,我脸皮要不厚点,怎么吃得到你这只小肥羊,嗯?” 说着他又要过来亲叶慈。叶慈伸手去挡他的嘴,不让他亲。侯域便使出杀手锏,伸出舌头舔|她的掌心,叶慈“啊”的一声低叫,松了手,欲躲,却被某人一个饿虎扑食,扑倒在床。 这一通腻歪又耽搁了十来分钟,拖到实在不能再拖了,侯域才起身飒然离去。 他一走,屋子里瞬间恢复寂静,叶慈守着一屋子凌乱和空寂,心里竟莫名的有些落寞。 她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扯着唇笑了笑,仿佛是在笑自己矫情,然后拍拍脸,起身下床洗漱。 洗完澡出来又把屋子收拾了一遍,收拾到一半,侯域帮她叫的外卖也到了。 她囫囵吞枣吃了三分之一,扔了饭盒,又开始打扫。 这房子是她两个月前才租的,租两室一厅,是为了等叶城出来后免得再去找房子,客卧的衣柜里放着她之前逛街时为叶城买的书、吉他和日用品,以及一套他以前非常喜欢的游戏光碟。 今儿打扫的时候她看着那些东西发了半天呆,然后决定再去给叶城准备几套衣服和鞋子。 她是个行动派,主意一打定便要立即付诸行动。 下午一点,她坐了20分钟的公交赶到平安路,下车后就直奔优衣库的专卖店。 她已经有半年多没见过叶城了,不是她不想去见他,而是叶城不准,去了也不给看,因为她每次去看他时都会哭,回来后好长一段时间还会睡不好,叶城听说她的情况后就再也不准她去看他了。 叶城的身高和身材从22岁之后就基本定了型,想来这半年多应该也变不到哪里去,她按照他之前的尺码和他一贯的喜好为他挑了三套休闲装,结完账又乘电梯上了三楼的吉普男鞋专卖店。 叶城从小穿鞋就亏,所以鞋得买好一点,两双鞋花了叶慈五千多,还是折后价,要是给她自己买,她肯定舍不得,花在叶城身上她却半点不心疼,因为以前叶城也是这样对她的。 从小到大,文姨给他俩零花钱时永远都会背着她偷偷多给叶城一份,叶城每次一转身就会把自己的零花钱再分一份给她,买东西也是,要是不小心被叶城知道了她喜欢什么东西却因为钱而舍不得买,他会想方设法也要通过别的方式送到她手里。 他俩没有血缘关系,几年前连法律上那层姐弟关系也没有了,但是在叶慈心里,叶城永远都是她最最好的弟弟,最最亲的亲人,值得她为其倾囊相待,也值得她为其全心付出。 刷完卡从店里出来,她本来准备乘电梯下楼坐出租车回家放东西。 哪想进电梯后却碰到个熟人,殷樊——展烨的前女友。 殷樊先认出她:“叶慈?!” 叶慈也认出她了:“殷学姐,好久不见。” “是啊,四年没见了。”当年一毕业她就跟着展烨出国了,两人从大一就开始谈恋爱,是众人眼里的金童玉女,她也以为展烨会是她这辈子的良人,哪想他俩的感情最后还是没能抵过现实的利刃。 虽然以前她跟叶慈不是特别熟,但毕竟两人曾经是校友,还因展烨一起吃过几次饭,时隔四年未见,再见面时竟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她眼角扫到叶慈手里的东西,笑问:“出来给男朋友买东西?” 叶慈微笑摇头:“给我弟弟买的。” 殷樊夸赞她:“做你弟弟真幸福。” 叶慈笑笑,没吭声,眸底深处闪过一丝哀伤,除了叶城这世上估计也没有谁会想做她弟弟。 殷樊看她皮肤光滑,气色颇佳,再次夸赞:“你竟然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漂亮。” “再漂亮也抵不过学姐你这朵大校花啦。”出了电梯,叶慈问她,“你也准备走了么?” “嗯呐,周末在家怪无聊的,出来逛逛,又没什么好买的,咱俩难得碰上,去喝杯咖啡吧。” 叶慈有些尴尬,语带歉意:“按理说也耽搁不了多久,可是学姐,真的非常抱歉,我这边有点事,等下三点要去加班。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留个电话,改天我请你吃饭,咱们再好好叙叙旧。” 殷樊先是一愣,随即善解人意道:“没事没事,这有啥好抱歉的,那咱们互相留个电话吧。” 说着她摸出手机,对叶慈说:“你报下你的号码,我给你打过去。” 叶慈报了一串自己的手机号。 她存了号又给叶慈拨了过来,笑着打趣道:“你们老板太不厚道了,星期天还让你们加班。” 叶慈不知道该不该在她面前提到展烨,犹豫片刻,说:“我找了份兼职。” 殷樊一愣,略好奇:“做房地产策划的?”她记得叶慈的专业好像是有关房地产策划一类的。 说着她又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眼叶慈手里袋子上的logo,心头更好奇了。 送弟弟几大千的鞋子和衣服,还有她这穿着怎么看都不太像是缺钱的人,需要这么拼么? 叶慈不了解她和展烨之间的情况,不知道哪天会不会突然在展烨那里碰到她。 所以不想刻意骗她,想了想,直直地看着她,试探道:“是高尔夫球场的规划设计。” 殷樊闻言果然微微愣了愣,随即看出了叶慈眼中的试探之意,问:“你在和展烨一起做事?” 叶慈点点头,想看她是何种反应。 殷樊暗自吸了口气,目不转睛地看着叶慈,似是有些欲言又止。 沉吟半晌,她恢复平静,道:“那你快去吧,别迟到了,展烨的时间观念特别重。” 最终,她还是没有在叶慈面前透露任何关于展烨曾经做过的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因为她不知道叶慈是敌是友,而且再怎么说那人也是她曾经深爱过的人,都分这么久了,他现在也回国了,再在叶慈面前说他那些事儿又有什么意义?她也不是个喜欢背后嚼舌根的女人。 叶慈知道她欲言又止的内容肯定是有关展烨,见她不肯说,也不好多问,更未多想。 听她这语气明白她和展烨是彻底没戏了,心里略略惋惜,随即释然:“那我先走啰。” “嗯,改天电话联系,再见。” 叶慈同她道完别,快步出了商场大厅,打了个出租回家,放完东西又坐着那出租往展烨那里赶。 日子在忙碌和奔波中飞窜而过,如白驹过隙。 叶慈每天都累得想罢工,所幸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似乎都正朝着她预期的方向在走。 曹璐是25号走的,叶慈在百忙之中请了几个小时的假去机场送她,依依话别一番后,终于在万般不舍中把人送走了,回来的路上她有些失落,不过一到公司后,繁忙的工作便夺走了她所有的精力。 临近月底,锦尚新城规划方案的最终审核日子也快到了,连侯域都忙得脚不沾地,更别说叶慈。 叶城28号出狱,叶慈必须得去省城接他,杨经理却不给批假,最后还是侯域出面帮她请的假。 侯域本来说陪她一起去接叶城的,叶慈顾及到叶城的自尊心,没同意,想等后面跟叶城说了后再安排他们见面,侯域对此表示理解。 28号那天,叶慈起了个大早,开着曹璐那辆q5,一个多小时就到了齐州市的泾河监狱。 叶城10点过才能办完手续,她就一直在外面等着,先是在车里等,后来又站在外面等,反反复复好几次,终于等到叶城出来了。 大门完全开启的那瞬间,叶慈仿佛看到了无数的光芒从叶城背后投射而来,宛若天神下凡。 他五官生得极其标致,牢狱生活磨去了他眉宇间那份清秀稚气,却添了份成熟和硬朗。 叶慈看他眸底噙着她最熟悉的笑意,朝自己一步步走来,简直激动得想哭。 她眼中噙泪又含笑,朝他展开双臂:“叶城,欢迎归来。”   ☆、第32章 风暴前的和谐 “中午想吃什么?”叶慈一边开车一边问叶城。 叶城坐在副驾驶单手撑着脑袋静静地看着她,语气略慵懒:“你给我做?” “你不想去外面吃?” 叶城点点头,目光依旧黏在她脸上。 “那成,我们回去前先去买菜,我给你做你最喜欢的糯米红烧肉和羊奶豆腐翅。” 语毕她发现叶城还在瞅自己,侧头看他一眼,笑问:“我脸上有东西?” 叶城摇摇头,半晌轻声丢出来一句:“你变漂亮了。” 而且原本恬淡清丽的气质似乎还多了丝妩媚性感。 叶慈微笑着瞥他一眼:“你的意思是说我以前不漂亮啰?” 叶城板着脸:“胡说,在我心里,这世上再没比我姐更漂亮的女人了。” 这是他以前的杀手锏,每次都能把叶慈哄得心怀大畅。 叶慈闻言果然乐咯咯笑了起来:“这话假得我都不好意思戳穿你了。” 叶城做了个西子捧心状,一本正经道:“给你看,我的真心。” 叶慈扑哧一笑,打趣他:“从小到大我都收了你上万颗真心了,你到底有多少真心啊?” ………… 两人半年多没见,四年没好好说过话,如今再见面却半点不觉生疏,依旧那么默契随性,那么感情深厚,一路说说笑笑到雁江市,买完菜回到家,还不到十二点。 叶慈打开门,对叶城说:“你要不要去冲个澡?等下吃完午饭可以好好睡一觉。” “不要我帮忙么?”以前叶慈下厨给他做好吃的,都是他摘菜、她洗菜、他切菜、她掌灶。分工非常明确,且默契度极高,别说,他还真有点想再体验一下当初那份简单的快乐和幸福。 叶慈说:“不用,我几下就弄好了。你快去吧,洗完就可以吃饭了。换洗衣服在你房间的柜子里,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看看喜不喜欢,如果不喜欢咱们下午就去逛街,重新买。” 叶城出来时除了几样比较重要的证件外,其他啥都没带出来,似乎是想彻底告别过去那四年。 “不用重新买,我相信你的眼光。”叶城说,“那你去忙吧,我去找衣服。” 叶慈眼里浮上一丝欣慰,微微牵起唇角,转身进了厨房…… 叶城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厨房门后,这才转身进了房间。 房间里的所有物件,不管是床单被套,还是电脑桌椅都是由他喜欢的黑白灰色系组成的。 打开衣柜,最先映入他眼帘的是那把fender电吉他。 很久以前他的梦想是以后做歌手,当时除了他母亲,全家人都很支持他,音乐老师也说他很有天赋,加之他外形条件非常好,以前在学校就很受欢迎,起初也曾想过大学考音乐学院的。 可是他母亲对娱乐圈的偏见很大,怕他进了娱乐圈会学坏,对其避之如蛇蝎,死活不同意。 当初他还为此而郁闷了好一阵,后来释然了,考了hg理工大学建筑学院,让她母亲甚感欣慰和骄傲,哪想大学读了还不到一年他的人生就突然朝着另一个她母亲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方向疾驰而去了。 现在想想还颇有点讽刺。 无论他喜欢做什么,家人里面,叶慈总是最支持他的那一个。 当初因为母亲的阻止,他虽然放弃了进娱乐圈的念头,却一直没放弃过唱歌这个爱好。 这把吉他应该是叶慈曾经承诺过他的,那份迟来的礼物——他考上hg理工大学的奖励。 吉他、夜愿和德国战车的正版专辑、游戏光碟、各种各样的他喜欢的书…… 这屋里的每一件物品都承载着叶慈对他的关心和疼爱,每一件物品都能勾起他许许多多的回忆。 可是叶慈不知道,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想一出是一出的叶城了。 这些东西对现在的他来说是“奢侈品”,他没有时间也没有那个精力和心思来玩儿文艺。 他需要的是钱,很多很多的钱。 钱能延长叶爸爸的生命,钱能让他母亲过上好日子,钱能让叶慈不再那么劳累,也能让他变得更强,有了钱他才能更好地保护他的家人。 在衣柜前站了许久,叶城敛了神,拿着换洗衣服转身去了浴室。 中午十二点半,叶慈炒完最后一个尖椒牛肉装盘出来,叶城也已经洗好了,正在房间里换衣服——之前随手拿了一件纯棉t恤,不知道是不是洗完有点缩水,明明是他一贯的型号,穿着却有点小。 他以为叶慈还在厨房忙,没关门,而且就换件上衣,以前在家时也没那么多顾忌。 哪想他刚重新套上衣服叶慈就端着菜出来了:“叶城,吃饭了……!!!” 她的话喊到一半因叶城背上那条狰狞刺眼的伤疤而生生刹住了车。 叶城吓了一跳,转头看到叶慈眸底满是惊恐和诧异,这才想起自己背后的伤疤,赶忙扯好衣服,转过身朝她走来,若无其事道:“嗯,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我……” 话音未落,被叶慈打断:“叶城,给我看看……”你的疤。 她不记得叶城在坐牢之前背上何曾有过那么长的一条疤。 她知道那种地方其实并没有像叶城跟她说的那么和谐公正,那里其实就是一个小型社会,也有很多的勾心斗角和争权夺利,还有很多见不得光的私相授受,可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叶城背上会有一条长达近四十公分的伤疤?!叶城曾受过那么重的伤,为什么她们作为家属却一点都不知情?! 叶城见她眼中噙泪,暗骂自己大意,面上却放软了语气,安慰她:“别担心,已经完全好了。” 这条疤是为一个叫“强哥”的人留下的,那人得罪了他们那里的“老大”,被暗算了。 他救了强哥一命,因为强哥这几年一直都很照顾他,还曾允诺过他一件事。 叶慈坚持:“给我看看,行吗?我……” “姐。”叶城打断她,“不管过去是好是坏,都已经过去了,咱们都向前看好吗?当初没通知你们就是怕你们瞎担心,我现在已经完全好了,别担心了。” 如果不是因为那场群殴,他其实可以早半年出来的。 过去的种种他已不想再去回想。 叶慈红着眼眶轻声责备:“我不是让你别跟人打架吗?!” 小时候,因为她,叶城跟人打架,把自己攒了好几年的零花钱赔了个精光,还挨了一砖头;长大后,因为她,叶城跟人打架,把自己的前途给赔了进去,又带了条那么长的疤出来。 叶慈每每想到此都心疼得无以复加,同时还要遭受那滔天的愧疚感的折磨。 她实在太害怕叶城再因为她而出什么事了。 叶城语气里带了些紧张,解释道:“姐,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跟人打架,这条疤是为了救人而留下的,我那么想快点出来,怎么可能跑去跟人打架。” 是啊,叶城从小就是个特别能忍又特别听话的人,他那么爱他们,怎么可能会不听他们的话?怎么可能在监狱里挑事。以他的性格,就算被人打估计也会一声不吭地忍着。 所以才会被人伤的这么重么? 他进去时还不满十九岁,在那样一个虎豹成群的地方,那样一个云龙混杂的地方,说不定还有唐绍的爪牙,他究竟受了多少委屈才保全了自己?究竟经历了多少辛酸和耻辱才换来了如今的成熟稳重? 她是有多蠢,才会相信只要多给点钱给那些人,就能让叶城在里面过得衣食无忧! 叶慈觉得此刻那滔天的自责就像一把利刃,一层一层地剐着她的心,疼得她不知所措。 之前忍了一路,佯装开心,此刻却再也忍不住了。 眼泪滚落眼眶,啪嗒啪嗒直往下掉:“对不起,叶城,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当初,如果她不那么“多管闲事”,唐绍向别人问路时,她没去多那句嘴,说不定唐绍就不会注意到她;或者,当初她如果不那么“高调”跑去参加什么学生会,说不定后来也不会被派去拉社团赞助,又碰到唐绍;再或者如果当初唐绍追她的时候她不那么冷淡,说不定也不会激怒唐绍,也就不会被唐绍算计,叶城也就不会去坐牢,更不会受那么重的伤。 如果不是因为她,叶城会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现在可能有一份非常体面的工作,可能有许多志同道合的兄弟/朋友,还可能有一个贴心漂亮的女朋友/妻子。 孝道她可以替他尽,工作她可以替他找,甚至连女朋友她都可以托人去帮他找。 可是这四年缺失的青春,她又该拿什么来补偿? 叶城没想到一条伤疤,竟引起了叶慈这么大的反应。 他心头一沉,伸手去替她擦眼泪,语带责备:“姐,以后别说这种话了好吗?我真的会生气的。你知道么,从小到大我都觉得,我何其幸运能有你这样优秀的姐姐。从小到大,我为你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心甘情愿的,因为你是我的亲人,你对我最好,也是最了解我的人。你明明知道我最不想听的就是你的道歉,可是你还这样说,让我有种被人扇了两巴掌的感觉,因为当初那件事,我不仅没帮到你,反而还害得你身败名裂。虽然唐绍该被打,可是惩罚他的人不应该是我,我没有那个权力。既然犯了法,我就该为我的行为买单,而你,从始至终都是受害者,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包括我,你明白吗?” 叶慈眼泪因他的话而泛滥成灾,却没再继续说那“混账话”,哽咽着点点头。 叶城擦半天都擦不干她的眼泪,捧着她的脸,逗她:“哇,原来大美女哭起来也丑得有模有样的,不行,我得给你拍下来,拿回去给叶爸爸好好看看,他肯定没见过他女儿哭起来竟是这个鬼样子。” 叶慈闻言喉头一哽,终于破涕为笑:“你敢!” 叶城温言软语道:“我好几年都没有这么开心了,给个面子,别再提过去那些事情了,好吗?” 叶慈做了个深呼吸,慢慢收住眼泪:“好。” “那我们先吃饭吧。” 吃饭时,两人对桌而坐,叶慈夹了块他心心念念了许久的红烧肉。 叶城吃完,脸上露出了满足的表情,而后夸赞道:“你的厨艺越来越棒了!” 叶慈脸上重新染了笑,舀了小半碗羊奶豆腐翅递给他:“来尝尝看,是不是以前你爱吃的那个味儿。” 叶城接过碗来,舀了一勺,入口即化,鲜而不腥,爽滑细嫩,味道极佳。 “比你以前做的还好吃,是我吃过的所有羊奶豆腐里最好吃的,没有之一。” 他从小就是她的捧场王。 叶慈眼角眉梢都开满了笑:“那以后你想吃的时候我又给你做。” “可是我天天都想吃,怎么办?” “那我就天天都给你做。” 叶城手上的动作一顿,迟疑片刻,问她:“你想一直留在雁江市么?” 此言一出,叶慈的神色也是一怔,反问他:“你想回隆安?” 当初之所以选择留在雁江市,一半是因为离叶城近,又可以远离唐绍的势力范围,还有一半是因为曹璐在雁江市,现在曹璐走了,叶城也出狱了,按理说她其实回隆安市的话离叶爸爸还近一点。 可是她现在有了侯域,两人正处热恋期,她舍不得离开他。 叶城说:“我在哪里都无所谓,只要跟你在一块儿就好。” 叶慈想了想,道:“回隆安市的话,平时回去看两位老人会很方便,不过我现在其实不大想回那边,因为毕业后一直都在这边,拼了好几年才拼到现在的位置,如果回隆安市,那一切都得从头再来。” 叶城对此表示理解,表态道:“那我也留在这边,到时咱们可以把爸妈也接过来。” 叶慈嘿嘿一笑:“其实我一直就是这么打算的。”说着又微微敛了神色,问他,“你想不想继续读书,或者继续学你以前学的那个专业?或者其他的技术也可以,我认识几个……” “姐……”叶城将她的话截住,“我有别的安排,你不用为我张罗工作或是其他任何事情。” 叶慈神色一愣,继而略好奇:“什么安排?” 叶城撒谎道:“我不是跟你说我在里面救过一个人的命么,那人以前是个地产开发商,当初也是被人陷害,导致他十几亿的工程崩盘,他一气之下把人给打残了,判了10年,下个月也该出来了。他还有些积蓄,外面也还有上千万的账没收回来,他打算出来后再重头来过,想让我跟他一起做事。” 叶慈并未对他的话产生怀疑,却对那个“开发商”不太信任:“他……靠谱吗?” “他人挺好的,很耿直,就是说话直了点,正因如此,以前才会得罪人,才会被人陷害。” 叶慈知道他从小就是个非常有主见的人,也清楚他的为人,听他这语气,也不好劝他听自己安排,隧道:“也行,你可以趁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一阵。”多考虑一下再做决定。 叶城点点头:“嗯,正好可以趁这阵子多陪陪爸妈。” “是啊,之前在车上文姨听到你的声音时都快哭了,她一定非常非常想你。你明天先回去,我这边有个重要的案子后天过终审实在请不到假,只能过几天回去了。” “嗯,我知道,你忙你的。” 两人吃完午饭,又聊了会儿天。叶城昨晚一晚上都没休息好,这会儿回到家,又有叶慈在身边,神经一放松,瞌睡虫也接踵而至,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叶慈见状,劝道:“叶城,你去睡会儿吧,睡醒了我带你出去转转。” 叶城:“那你呢?加班做事?” “我也去睡儿,昨晚想着今天要去接你,兴奋了大半晚上,这会儿不睡,晚上加班得打瞌睡。” “成,那我去睡会儿。” 两人各自回房,叶城躺床上还没半分钟就陷入了沉睡。 叶慈眼皮很重,却半天睡不着,酝酿了半天,正要睡着时电话又想了。 铃声是侯域的,知道对方是谁,她眼睛都没睁:“喂。” “在睡午觉?” “嗯。” “接到叶城了?” “嗯。” “他状态怎么样?” “还不错。” “那就好。”侯域今天的心情似乎也挺不错的,语气听起来很轻松,“亲爱的,我想你了,晚上出来吃饭吧,我给叶城接风。” 叶慈现在越来越习惯他的甜言蜜语了。 闻言唇角扬起一个愉悦的弧度:“我还没跟叶城说我们的事儿呢。” 侯域不以为然:“这有什么,你直接跟他说就是啦,还是我很见不得人?” “讨厌,我不是这个意思。”叶慈本来是打算先瞒着叶城和叶爸爸他们的,然后等过几天回隆安,把侯域一起带去,给家人一个惊喜,因为在她的认知里侯域就是她这辈子的良人归宿,并也单方面地以为侯域跟她的想法是一样的,所以想带他去见见自己的家人。 刚听侯域随口那么一说,她才回过味儿来,自己这想法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对侯域的不尊重。 “好吧,那等叶城睡醒后我就跟他说,他肯定会很高兴的。”   ☆、第33章 九天那个惊雷 叶慈以为她同叶城说了自己和侯域的事情后,叶城会打心底里替她高兴。 然而让她没料到的是,叶城知道她有男朋友这件事之后,表情里呈现出来的却是震惊和愤怒。 震惊她可以理解,因为太突然,愤怒却让她颇为费解。 因为那种愤怒跟他当年不小心听到叶爸爸和文姨的谈话内容时,所表现出来的愤怒是一样的。 当年他愤怒,是因为他们三个骗了他——他和叶慈没有血缘关系,他不是叶爸爸的儿子。 那时他才13岁,正处于一种懵懂初开的中二时期,占有欲强,想问题比较极端,每一种情绪在那个时期的很多孩子心里都容易被放大,叶城也不例外,当时知道自己不是叶爸爸的亲生儿子之后,他就特别失落,特别愤怒,总觉得他和叶慈之间如果少了那层血缘关系,似乎就会少一层羁绊。 叶慈能理解他当时的心理和表现出来的行为,却不能理解他现在眼中隐藏着的愤怒。 虽然那抹愤怒很快就在他眼底消弭无踪,但叶慈仍旧捕捉到了。 她有些不安,问叶城:“怎么啦,你不高兴了?” 叶慈解释道:“我没有要故意骗你的意思,只是想过几天带着他一起回去,到时好给你们一个惊喜。”想来想去,还是只有这个可能性大一点,叶城最讨厌别人骗他了,她尤其不能。 叶城没想到叶慈和那男的竟然都已经发展到可以见家长的地步了! 他揣在兜里的手缓缓握成了拳,心中情绪翻涌,面上却早已恢复如初。 他扯了扯唇角,温声道:“没有不高兴,只是觉得好突然,有点失落倒是真的,因为从小到大,你永远都是最疼我最宠我的那一个,冷不丁听你说有男朋友了,有种以后将会和另一个男人分享你的关心和疼爱的错觉。不过,我知道你的不会厚此薄彼的对不对?” 从小到大,叶慈有好吃或好玩的东西,第一个想到肯定是他,他在外面闯了祸回家,叶慈永远都会帮他圆谎,永远都是和他站在同一条战线,她心情不好时,第一个想到要向其倾诉的对象也肯定会是他,他知道她的全部秘密,她知道他的所有喜好,他从小就很喜欢她。 他曾以为他俩是这世间最要好的姐弟。 所以13岁那年听到叶慈不是他亲姐的消息时,他才会那么愤怒,那么失落。 当时叶慈看穿了他的失落和不安。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她就开始加倍地对他好,好到让他几乎离不开她,好到让他对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上了瘾,好到让他生出了一种想要和叶慈一辈子都形影不离的*。 16岁那年第一次发觉自己对叶慈的真正感觉时,他是惶恐的,是羞耻的,有一段时期甚至还对叶慈产生了负罪心理,觉得自己亵渎了叶慈对他的那份好,也亵渎了叶慈一直引以为傲的那份姐弟情。 纠结了两年多,等他调整好心态,想正视自己的感情时却被唐绍害得锒铛入狱,四年的牢狱生活,让他和叶慈之间产生了一条鸿沟,物质上的,精神上的都有——他觉得叶慈变得更优秀了,他却还在原地止步,叶慈心态还是那么平和,他却有些愤世嫉俗。他觉得,现在的他配不上叶慈。 他并未打算出狱就跟叶慈表白。 因为他想等到他强大到可以让叶慈衣食无忧,可以与某些恶势力相抗衡的那一天。 他以为叶慈肯定会等他的。 因为从小到大,除了他,叶慈从未对哪个男生另眼相待过,即使那个追求者是个家底丰厚,才貌出众的高富帅,她也没有对其动过心。她跟他说过,她在30岁之前都不想谈男朋友。她曾说,她想努力工作,努力提升自己,努力让自己变得更优秀之后才能要求她将来的另一半也同样优秀。 所以他的目标便是尽快成为叶慈口中那种优秀的男人,将来名正言顺地追求她。 怎料这场仗还没开打,他就已输了先机——叶慈被人捷足先登了。 这种感觉非常糟糕,有种自己守护了多年都舍不得碰的宝贝竟然被人偷了的感觉! 所以刚才当听到叶慈谈了男朋友的那瞬间,他很震惊,很气愤。 可是他没有立场来指责她的“言而无信”,也没那个权利来要求她等他。 最重要的是,他根本舍不得伤她分毫,也不想让她苦恼。 所以此时尽管心中有万千不甘和愤怒,他也得忍着。 叶慈听他这样说,心中暗自松了口气,重展笑颜:“你怎会有这样的想法?我当然不会厚此薄彼了,不管我交没交男朋友,我都会和以前一样爱你的,这么多年了你难道还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么?而且侯域是个非常好的人,他跟一般的有钱人不一样,他待人热情礼貌且真诚周到,也不会因为身份地位而区别对待,还很博学多才,我觉得你到时肯定会喜欢他的。” 叶城觉得喉头发堵,却强颜欢笑道:“听你这么一说,我都迫不及待想见见我这未来姐夫了。” 叶慈笑道:“刚打电话说已经过立交桥了,应该快到了。给姐点面子,别太为难他。” “啧,本来没想为难他的,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想重新考虑一下了。” 叶城觉得自己以后说不定可以去当演员,明明心里痛得都想杀人了,却还能笑着和他姐逗贫。 叶慈闻言,有些哭笑不得:“那我可以收回我刚在的话么……” 话音未落,敲门声响起。 叶慈眉眼一弯:“肯定是侯域来了,我去开门。” 门打开,果然是几日不见的某人。这几日两人都非常非常忙,叶慈下班后就要赶去展烨的工作室,侯域忙得连接她的时间都没有,此时见到她,心里颇有点小激动,一进门就想凑过来偷个吻。 叶慈有些不好意思,挡住他的嘴:“别闹!” 这屋子就这么大点,侯域眼珠子一转就瞟到叶城了,嘴角的笑容扩大,彬彬有礼道:“你是叶城吧,你好,侯域。” 叶城也朝他笑了笑,伸出手礼貌地同他握了握:“刚我姐还在夸你呢。” “哦?不容易啊,平时一见到我就可劲儿挖苦,今儿竟舍得夸我了,我却然没在场,真遗憾。” “可不是么,她一张嘴就没好听的,我从小被她荼毒到现在,也没听她夸过几次。” 叶慈:“叶城同学,我还在这儿站着呢,你就这样埋汰我,仔细我揭你老底哦。” 叶城挑眉看她:“我那儿还存着好多你小时候穿开裆裤的照片呢,要我拿给侯哥欣赏一下么?” 叶慈眉毛一竖,假意威胁:“你敢!” 侯域笑着把她搂过来,打趣道:“我这都知道了,不要两张来做收藏怎么行。”说着他又对叶城笑道,“叶城这就当咱们的见面礼了,成么?你那份你说你想听啥,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主意不错,不过,她的糗事我这儿已经有一大箩筐存货了,换个别的吧,我姐说你的足球踢得特别好,我也爱踢足球,哪天等你空了陪我踢两场吧,若赢了,别说两张,全给你都行。” 侯域爽朗一笑:“你约我,没空也得给你腾出空来,不用等哪天,就这个周末吧。我们去江洲体育馆那边踢,那边的球场设计得很不错,到时把严斌也叫上。你把照片准备好吧,我全包了。” 叶城眸底以极快的速度闪过一抹异样,面上带笑,正想开口应下。 叶慈却急了:“哪有你们这样的,第一次见面就合起伙来坑我。叶城,你要敢出卖我,以后我就天天给你吃炖猪蹄加红烧肉,把你养成个超级大胖子,看你以后怎么找女朋友。” 她这一箭射过来,正中靶心。 叶城觉得自己心都快滴血了,面上却仍是笑吟吟的:“那我正好有理由可以赖着你一辈子了。” 叶慈:“…………” 侯域哈哈大笑,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鼻尖,宠溺道:“别人的白送我我都没兴趣,也就你的照片才能对我有这么大的吸引力。我给你保证,除了我不会有第二个人会看到你穿开裆裤的样子的。” 叶慈快疯了。 几人说说笑笑大半天,叶城尽管满嘴苦味,却一直在尽责地扮演着好弟弟的角色,给足了叶慈面子,半点没为难侯域。 侯域对这个识大体又善解人意的小舅子表示很满意,全程笑容满面,心情愉悦,他抬腕看了看表,说:“快五点了,咱们出发吧,我在大侗门订了位置,咱们今天去吃野味,那边环境非常好。” 叶慈说:“那走吧。” 叶城看他俩这蜜里调油的恩爱模样,好想说:“我可以不去吗?” 叶慈脸上的笑容,还有眼神里对侯域那满满的迷恋,让他心口发紧,呼吸不畅。 他觉得再多一分钟他都快忍不了了,想怒吼出声。 不知是不是老天爷听到了他内心的呼喊,他们下楼后刚一坐进车,叶慈的电话就响了。 是叶城的母亲打来的,她有些疑惑,接起电话:“文姨?” “叶慈……”电话那头,文慧未语先哭。 叶慈神色一紧:“文姨怎么啦?” 其余人也被她的眼神和语气弄得紧张起来。 女人在那头哽咽道:“你爸爸晕倒了。” “!!!”叶慈脸上煞白,颤声问,“今天上午打电话不都还好好的吗?怎会突然晕倒了?” “呜呜呜……他知道那30万的事儿了,气得血压没稳住,在屋里摔了一跤。”   ☆、第34章 沟沟里翻船了 叶爸爸这一跤摔得有些重,倒下去的时候脑袋磕茶几角上了,加上气急攻心,血压骤升,差点一命呜呼,还好文慧回去得及时。 叶慈他们是晚上九点多赶到隆安市人民医院的,叶爸爸已经醒了,看到叶慈进来,他先是一喜,随即又眸色一痛,刚想开口,紧随其后的叶城也跟着冲了进来,他便又将话咽了回去。 “爸。”叶城快步走到他面前,语气里满是关切,“你好些了没?” 叶爸爸面色憔悴,激动地握住他的手:“叶城,我没事了,别担心,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因为清楚文慧的性子,从小叶爸爸就对叶城非常好,加上叶城随了他的姓,本身又极其懂事乖巧,他这些年是真的一直把叶城当亲生儿子在看,此时见他归来,满心的焦虑都被这莫大的喜悦冲淡了不少。 两父子亲亲密密地聊了一会儿,叶城的贴心让叶爸爸眼里重新染了笑。 叶慈半天不见文慧,有些担心她,忍了半晌,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了出来:“爸,文姨呢?” 提到自己的妻子,叶爸爸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但语气很温和:“我九点钟才输完液,她一直守着我,晚饭都没吃,我让她回去吃饭去了,顺便拿点生活用品过来,应该快回来了。” 他们家挨着市医院就十分钟的路程,很近。 叶慈说:“那你们聊,我去大门口接她。”语毕她就要起身出去。 叶城却说:“我去吧。” 叶慈回头,对上他眼,读懂了他的眼神,心里也清楚,叶城肯定有话要单独同他母亲说,遂也不阻拦,点头道:“那成,你去吧。” 叶城起身离开后,房间里只剩叶慈和叶爸爸两人,叶爸爸敛了神色,对叶慈道:“叶慈,你文姨被人骗的事儿,我知道了,这事儿我也有责任,你别怪你文姨,她……” “爸……”叶慈打断他,“我没有怪文姨,真的。你是知道我的性格的,事儿已经出了,我怪她也没用,不是么。现在已经解决了,所以你别担心了好吗?钱可以慢慢赚,债可以慢慢还,只要人还在,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再说现在叶城也出来了,你就算不相信我的能力,总得相信叶城吧,他从小到大都没让你失望过。你这一出事,才是最让我们害怕的。你忍心让我们整天为你提心吊胆么?” 叶爸爸叹了口气:“你说的我都明白,我也想放宽心,什么都不管,安安心心养我的病,少给你添负担,可是心里还是放不下,那么多的钱,你得要挣多久啊,我现在一点忙都帮不上了,担子全压在你一个人身上,我心疼啊。” 叶慈闻言鼻头一酸,安慰道:“爸,我没事,你别担心,忘了跟你们说,我在外面接了个大活儿,是朋友介绍的,很靠谱,如果顺利的话,下个月中旬我就能把欠的那些钱全还上了。” 叶爸爸虽然很相信她,却还是忍不住对此表示怀疑:“你不会是为了安慰我才这么说的吧?” “真的!”叶慈神情认真道,“这事儿叶城和曹璐都知道,再说我长这么大什么时候骗过你?” 叶爸爸是个非常明事理且开明的父亲,小时候哪怕是叶慈他们闯了什么祸,他也不会严厉苛责或是一味的打骂,他从来都是以理服人,叶慈两姐弟从小就愿意同他分享自己的喜怒哀乐,也极少骗他。 “这样我就放心了。”叶爸爸心里松了口气,又对她道,“叶慈,虽然有些话我其实不该说的,不过这几年看你这么累,我真的很不忍心。我知道你和叶城从小感情就好,我也很欣慰你能把他当自己的亲弟弟对待。那件事之后,我知道你心里对他存了愧疚,说实话,我也愧疚也很心疼他,所以这些年你挣钱为他买房子,包括这次为你文姨还债,我都觉得你做的是对的。可是你已经快27了,也该是时候为自己考虑考虑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几年叶慈钱倒是挣了不少,但基本上都花在文慧母子身上了,她身上完全没有多余的存款。他现在这样子也没法帮叶慈攒家底。叶城,他是很相信他的,可是他现在不太敢相信自己的妻子了。 当年长辈为他介绍相亲对象时,他第一眼就相中了叶城他母亲,不是因为文慧的外貌有多惊艳绝伦,涵养有多好,而是看重了她的踏实和勤奋——那时的他需要一个能同他踏实过日子的伴侣。 文慧也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她确实是个很适合居家过日子的妻子。 所以当初在得知她同自己结婚那会儿已经有三个多月的身孕时,他都选择了原谅她。 这些年两人也算得上是相敬如宾,他以为自己真心待人,便能换来对方的真心相待,自己一视同仁,便能换来对方的一视同仁,在叶城出事之前,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自从叶城出事之后,他才发现,妻子的心始终还是偏向叶城的。 而且还因为那件事对叶慈颇有埋怨。 这次背着他借钱去放高利贷(其中还有几万块是她的私房钱)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和叶慈那样待她,她的私心还是如此重,将来又怎么可能会真心待叶慈? 叶城是他的心头肉,叶慈也是她的掌上明珠,他实在舍不得叶慈为了他和叶城而委屈自己。 叶慈听懂了他的话外音,缓缓吸了口气,道:“爸,其实我正想跟你说这事,我有男朋友了。” 叶爸爸神情一怔:“你有男朋友了?” 叶慈点点头:“今晚就是他送我们回来的,而且他现在就在外面。” “那为什么不让他进来?” 以前叶慈读书时说不想谈男朋友,他们还挺欣慰的,觉得叶慈成熟懂事又听话,后来被唐绍陷害,有一段时间叶慈的心理阴影很重,加之她这些年一直没谈男朋友,他挺怕叶慈在那方面走极端的。此时听叶慈说她不仅有男朋友了,而且还把人带回来了,他很是欣慰,迫不及待地想见见那人。 叶慈解释道:“他在外面接电话,是工作上的事儿,实在走不开,爸你别介意哈。” “不会不会,他这是有正经事要办,又不是故意的,我没那么不讲理。”他好奇地问,“他是你的同事吗?” “不是,是我们公司的客户。以前是我的高中同学,人很好,待人很真诚,而且跟你一样非常明事理,特别会为人处世,那30万我就是管他借的。” 叶爸爸从叶慈话里大概分析出了侯域的身份地位,略吃惊,也略担忧,问:“他是雁江市本地的人吗?” “不是,他家在首都,他这次过来是因为有个项目在这边。” “你们交往多久了?” “一个多月。” “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见他的家人?以后他的项目完了他不就得走了么?你要跟他一起走?” 叶慈愣住了,她爸问的这些问题她从来没想过。 对哈,锦尚新城的项目完了之后她要怎么办?跟侯域一起走?还是让侯域为了她留下来? 叶爸爸一看她这表情,不由心头一沉。 他太清楚叶慈的性格了,才交往一个多月竟然就把人带回来见他,说明她肯定极其喜欢那个人,是打算跟那人一辈子的。可是他刚就随口问了几个问题,叶慈的回答,让他都不太满意。 “叶慈,你找男朋友,爸爸是很支持的,不过我希望你在做什么决定之前,一定要慎重,最好是多了解了解之后再做决定,你从小心思就单纯,又被我保护得太好,虽然出了社会好几年了,却也没遭遇过什么挫折,有句话叫知人知面不知心………” “爸!”叶慈回过神来听到他爸这话,忍不住打断了他,“你放心吧,侯域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他跟别的男人不一样,我在这里说他如何如何好,你可能都没什么感觉,等着,我去叫他进来,你亲自鉴定一下,看他是不是如我说的那般好。至于其他的问题,说实话我还真没去仔细研究过,还有大半年呢,计划永远都赶不上变化,顺其自然就好,或者你如果想问,到时也可以问问他。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看看他。” 叶爸爸听她这样说,倒是很赞同:“行,那你去吧。” 叶慈从病房出来,直接去了a区住院部楼下的露天停车场,远远地她就看见那花坛旁边站着一个身长玉立的男子,正半背对着她讲电话。朦胧的路灯光线为他的表情添了几分神秘和柔和。 叶慈笑了笑,饶了半圈,悄悄朝他走了过去…… 侯域和他堂弟侯向科讲电话讲得正起兴,又是背对着叶慈的,完全没注意到她过来了,听侯向科在那头说,他爸替他相中了一个结婚对象,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薛大小姐,他当即就笑了:“薛瑶这动作倒是真够快的,我真不知道她这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一定会娶她?” 此话一出,叶慈脚步顿住,表情有些难以置信。 侯向科说:“她手里不是有泰华5%的股份么?加上她又是万丰集团的继承人之一,光是这两点就够让大伯对她青睐有加了,她也是吃准了大伯能压得住你,所以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吧,你不知道,蒋姨还想让你大哥娶她呢,她现在对咱们家来说可是个香饽饽。” 侯域一声冷哼:“我那小妈的口味向来特别,她要不怕他儿子婚后戴绿帽子,尽管娶,我到时一定封个大红包给他。还有,我爸不是让你来劝我么,那你去跟他说吧,我不仅不会娶薛瑶,而且这辈子都不会结婚,更不会要小孩。让他死了那条心吧!若他以为能拿遗产压得住我,尽管试!” 侯向科讪讪:“你这不是为难我么,要说你自己去跟他说,我可不想去撞那火山口。” 侯域没好气道:“那你就别在这儿瞎叨叨,烦。” 侯向科不满:“哥哥,你这是典型的迁怒于人了哈,我咋招你了?其实依我说啊,让你娶你就娶呗,反正怎么算你都不吃亏,到时她玩儿她的,你玩儿你的,你不想上,大伯还能逼你上啊?” “侯向科,你脑子被飞机翅膀刮了吧?” “……好心赚个驴肝肺,得得得,你就当我在放屁吧。”语毕某人仍有些不甘心,试探道,“我说,你不会是真想和叶慈一生一世一双人吧?大伯肯定不会同意的,那样还会便宜你大哥哦。” “我觉得你脑子不是被飞机翅膀刮了,而是被猪拱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娶叶慈了?” “也是,你向来都是没有好处的事情不做,娶叶慈只会让你的处境越发被动,你不会那么傻的。不过,人姑娘一看就不是出来玩儿的,都被你糟蹋这么久了,你还是给你下辈子积点德吧。给不了人未来,就早点放过她。唐绍那事儿还没翻片儿呢,以后万一阴沟里翻船,你小心弄自己一身腥,我这儿有一堆嫩得能掐出水的小妞儿,个个儿都很听话,你要我随时都可以介绍给你。” 侯域的语气颇不以为然:“小肥羊我还没吃腻呢,舍不得扔行不行?唐绍那孙子就算能出来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怕他作甚。嘁……还嫩得能掐出水来,你小心被那些妞的下巴尖给戳死。” “………” “成吧,就这样吧,我挂了,得去看看叶慈他爸,回头时间早说不定还能吃顿好的呢。” 他好几天没吃肉了。 “………去吧,我祝你早日精|尽人亡。” “哥哥肾好得很,你别瞎操心了。” “………” 挂完电话,他转身欲走,不巧,叶慈就在离他三米远不到的地方看着他。 她眼睛睁得奇大,里面水雾弥漫,却没掉出来。 四目相对,她问侯域:“我想知道你什么时候会腻了我?”   ☆、第35章 撒大谎洗白白 侯域此时的心情就一个字:操! 如果非要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我操! 他真没想到叶慈会突然出现在他背后,看到她的那瞬间,不可否认,他确实是有些心虚的,不过也就那一瞬间而已,随即他便很快镇定下来:“叶慈,不是你想的那样……” 叶慈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你知道么,你刚那么说话,我连自欺欺人的余地都没有了。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糟蹋我的爱情?你明明知道我那么信任你……”那么喜欢你。 你明明知道我从一开始就非常非常认真地在对待我和你的这段感情,你明明就知道我答应做你女朋友就是奔着同你白头偕老去的,你明明知道我有多渴望能拥有一份简单纯粹的爱情…… 既然你早就知道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爱情,为什么要来招惹我?! 眼泪滚落眼眶,叶慈张了张嘴,无声哭泣。这种感觉就像被人从背后猛然捅了一刀,刀尖落在心脏,她回过头一看,捅她的人竟然是她最喜欢最信任的人,心实在太痛了,痛得她不知所措。 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个侯域吗? 她认识的侯域那么温柔体贴,那么深情,待人那么真诚,怎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她不想相信,可是侯域刚才说过的那些话却在她脑子里一遍遍地提醒她,她之于侯域其实也不过就是一时新鲜而已,等他玩儿腻了,她就会被甩,他从没打算要跟她结婚,更别说同她生儿育女。 难怪他从来不在她面前提他的家人,因为在他未来的计划里,根本就没有她! 长这么大,她从来没有摔得这样惨过。 心被摔成了碎片,她却只能干受着,找不到人可以帮她分担痛处。 侯域看她哭得那样伤心,心口一紧,放软了语气:“叶慈,事实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那只是一个幌子而已,我们家的情况你不是知道的么。对,我承认,我现在是没打算同你结婚,甚至都不想让他们知道你的存在,因为我不想连累你和你的家人。我从来没在你面前跟你提过我的家人,不是因为我把你当外人,仅仅只是因为,你于我而言是特别干净纯粹的所在,我不想让你沾染一丁点到我们家那些破烂事儿,更不想让你不安。我爸用遗产和我的事业来压我,逼我娶我不喜欢的女人,我一时气愤才说不结婚不生子的。你相信我,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不然你觉得我有必要为你做这么多事儿么?有必要把你介绍给我那些哥们儿么?有必要半夜三更跟着你跑来隆安市见你父母么?” 他这番话说得倒是颇为诚恳真挚,但里面只有一半是真的,还有一半是不能信的,比如,他说他现在不想同叶慈结婚只是不想连累叶慈;又比如,他说他一时气愤才说他不结婚不生子…… 叶慈之于他不是一时新鲜,他是真的挺喜欢叶慈的,但也确实没想过他俩的未来,一是因为他不相信这世上有天长地久的爱情,还有便是如侯向科所说的,他从来不做亏本生意,跟叶慈结婚不仅会遭到他父亲的强烈反对,还会暴露他的软肋,让他的处境陷入被动。 可是,他饿了那么久,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一只鲜美可口的小肥羊,让他此时停嘴,简直就跟爱做到一半,让他拔|枪走人一样的感觉,暴躁之余,还有满心的不甘和不舍,他怎么可能就此放手? 叶慈的防备心很重,但是一旦你把包裹着她内心的那层硬壳敲开,她便会给你,你想象不到的信任。她之前是如此的信任侯域,今儿若不是亲耳听到了侯域的话,她怎么也不会相信侯域会骗她。 此时侯域这番言辞恳切的剖诉成功止住了她的眼泪,却让她愈发心乱如麻:“侯域,你知道么,我刚还在跟我爸说,我在你身上几乎就找不到一个缺点,你拥有世间好男人身上所具备的一切优点。他不相信,我还信誓旦旦地跟他做保证,你跟别的男人不一样,你待人非常真诚,处事极为周到,我说我要把你叫去让他亲自鉴定,我是如此的信任你,哪想一转身你就毫不留情地‘扇了我两耳光’,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该不该……” “叶慈……”侯域捕捉到她眼中的失望,心中忽然升起一抹焦躁,“你怎能这样想?我不是跟你说了么,我刚那些话只是个幌子,只是气话。对不起,我为我的失言向你道歉,别生气了好么?” 说着他朝她靠近两步,企图伸手去抱她。 叶慈却下意识地退了两步,眼里满是防备。 侯域心头一沉,温言软语道:“叶慈究竟要怎样你才肯相信我,你说吧,只要不是让我去杀人放火,我都满足你成吗?咱俩交往一个多月了,我是怎样对你的你难道还不清楚么?还是,你觉得我绞尽脑汁追你这么久,花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就仅仅只是为了跟你上|床或者玩玩儿你?说句难听的,你觉得以我的条件,要找一个像你这样的女人,会很难么?” 此话一出,叶慈双目圆睁,眼里又要起雾,张了张嘴,却未吐一语。 侯域看她这泫然若泣的可怜模样,心头一跳,越发放低了姿态,放柔了语气:“抱歉,叶慈,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对我而言是特别的,我是真心喜欢你才会舍得在你身上花大把的时间和精力。你好好想想,咱俩重逢的这些日子以来,我是怎样对你的,我又是怎样对别的女人的,如果我是装的,我敢让你去见我的那些朋友么?如果我一开始就没安好心,我又怎敢跟你去见你的好朋友,别人我不敢说,以曹璐的性格和人脉关系,她难道没查过我?” 叶慈表情一僵,面上看似不为所动,心里却很是挣扎,她知道侯域只要一张嘴,方的都能给他说成圆的,而且只要他想,他会用他的温柔和耐性织成一张网,你只要稍微一松动,就会被他网住。 她知道侯域如果铁了心要骗她,她根本不可能从他话里找出丝毫破绽,却还是忍不住心生希翼,渴望侯域说的那些话是真的。 侯域见状,心头一喜,再接再厉:“叶慈,对于之前没告诉你,我暂时还不想结婚的这个想法,我真的很抱歉。我承认我是有私心的,因为我现在的处境实在不适合结婚生子,选择暂时瞒着你,只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也不想让你知道我现在的处境。这只是一个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没有丝毫恶意。我以为等过阵子,我的事业稳定了之后,不再受我父亲和我大哥的压制,这一切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所以告不告诉你都无所谓。但是,你若觉得那两个红本能给你安全感,行,咱们明天就去民政局好吗?现在对我来说,只要能让你相信我,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了,因为在我心里什么都没有你重要。” 他觉得自己在说这番话时,不管是眼神还是措辞都非常的到位,那语气认真得连他自己都差点信了他现在不想结婚,只是因为侯家局势混乱,他处境堪忧,他是真的非常爱叶慈,选择瞒着叶慈只是不想让叶慈替他担心,为了叶慈他甚至可以不要他的事业。 果然,他此话一出,叶慈怔住了,心里因他最后两句话而颇为触动——他难道就不怕她一赌气,真的就同他去民政局了么?到时他要怎么收场?还是他真的像他说的那么在乎她? 叶慈在感情方面向来谨慎,但是一旦爱上了,便毫无保留,如果被伤了,也很久都缓不过劲来。 侯域之前和侯向科的聊天内容无疑伤了她,她的自我保护模式自动开启,对其心生防备,但也正是因为太过喜欢,此时听到侯域这番话,她才会心生希翼,才会怕自己错怪了侯域,而且,说实话,他俩重逢的这些日子以来,侯域真的对她非常好,这个好不是物质上的给予,而是精神和人格上绝对尊重。还有,就像侯域说的,以他的条件,要找一个比她好比她漂亮比她有能力的女人,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为什么独独对她这么宠爱,这么有耐心,这么低姿态? 此时此刻她心头的天平其实已经偏了,但仍心有余悸,想了想,对侯域道:“薛瑶一直对你虎视眈眈,你早就知道……”为什么还要跟她走得那么近?为什么要让她接近我? 侯域闻言在心头笑了,大方承认道:“对,我早就知道她在打我的主意,之所以没有刻意避开她,是因为知道她其实也不是真的喜欢我,只是喜欢我的身份地位而已,我们俩之间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她手里有泰华5%的股份,我需要那些股份,而她在雁江市做项目需要我的人脉,就这么简单,我和她什么都没有,你刚也听到了,我是不会娶她的。上次是因为我帮她搞定了她城西那个项目的大难题,所以作为交换,我要求她把镜湖那个项目给你们公司做。叶慈,你相信我,我这样做仅仅只是出于一片好意,并非有意让她接近你,更没想过让她刁难你,也不会让她有那个机会去为难你。” 叶慈愣住,她说上次薛瑶做人情怎做得那样大,原来镜湖那项目是侯域逼着她给他们公司做的。 一时心乱如麻,她静静地看着他,似乎想从他的眼神里看出点什么来。 侯域见她眼神逐渐松动,不由心头大喜,慢慢靠近她,伸手替她拭去眼泪,声音轻柔如丝:“叶慈,别生我气了好吗?从小到大,我身边的人对我不是充满了阿谀奉承就是冷嘲热讽,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你这般真心待我,我怎么可能伤害你,你试着完完全全相信我一次好么?” 叶慈深深吸了口气,沉默半晌,终于开了口:“侯域,我能理解你对事业的那份追求,也知道商场如战场,充满了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自然也就少不了互相利用和相互算计,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怕被骗,怕自己的行为变成别人眼中的笑话,怕自己看起来像个傻子一样。所以如果将来真的有那么一天,你不喜欢我了,也不要骗我,直接告诉我,我乖乖走开,不会缠着你不放……唔!” 话未说完,便被侯域以吻封唇。 叶慈大惊,使劲儿推了他几下,可男人胸前的肌肉紧绷如铁,根本推不动。 她眼神有些焦急,倒不是不想让侯域亲,而是怕被人撞见。 还好,侯域狠狠亲了几口便把人放开了,他握着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深邃的眼睛直直凝望着叶慈:“叶慈,感觉到我的心跳了么?这密密实实的心跳从来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你让我怎么作假?” 掌心下的心跳,快而沉,重而乱,一下一下敲击着叶慈,令她心生波澜。 是啊,眼神能作假,话也能作假,这厚重有力的心跳又该怎么作假? 侯域察觉到了她眸底深处的异色,心下狂喜,将她揽进怀中,柔声讨好:“叶慈,别生我气了好么?” 叶慈埋首在他怀里,没吭声,半晌,慢慢伸手抱住了他。 侯域笑了,心头松了口气,在她头顶亲了一口,缓缓收紧了手臂。 两人静静地抱了一会儿,侯域又在她耳边说了会儿绵绵情话,直到把叶慈逗得面红耳赤才罢休。 然后对她说:“走吧,带我去见见咱爸。”   ☆、第36章 满地坑绕不过 侯域天生就是个审时度势的高手,从小优渥的物质基础以及良好的教育经历又为他丰富阅历、积累知识提供了利极大的便利,他那张嘴,就如叶慈所说,真的是方的都能给他说成圆的,像冯老那种长年游走在各色人群之间,早已见惯了各大老板们的长袖善舞,也依旧扛不住他的巧舌如簧,更别说为人宽厚质朴的叶爸爸了。见面之后,两人天南海北地畅聊大半天,侯域使劲浑身解数,哄得叶爸爸老怀大悦,直到叶城和文慧回来他都还有些意犹未尽。 文慧心有愧意,一见到叶慈就想跟她道歉,叶慈却先一步截住了她的话头:“文姨,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侯域。你不是一直盼望着我哪天能带个男朋友回来给你看看么,瞧,我给你带回来啦。” 侯域立马彬彬有礼地朝她问了个好。 文慧却像是有些没反应过来,表情讷讷地应了一声,直直地看着侯域,半晌回过味来,脸上这才堆了笑,开始变得热情,不着痕迹地从侧面了解了一下侯域的家庭情况。 侯域就是这点好,只要他愿意,他便有无限的耐心和诚意给你。 哪怕你问到他不想回答的问题时他也不会刻意敷衍。 几人客客气气地寒暄了一番,叶城听他母亲竟在有意无意地向侯域打听他那同父异母的妹妹的情况,心里登时皱了皱眉,故意问叶慈:“姐,你今晚还回去么?” 他的话成功打断了她母亲的“好奇心”。 叶慈想了想,说:“明天上午九点就要开内部审核会,我要做总结报告,必须参加。” 留下来过夜的话,明天五点左右就得起床,回到雁江市时刚好是上班高峰,说不定会堵车。 叶爸爸闻言立即说:“那你们就别耽搁了,收拾一下回去吧,我没事儿,你文姨和叶城都在呢。” 叶慈也不跟她爸客气:“那我们等下就先回雁江了,过两天忙完后我就回来。” “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我们来个电话。” “嗯。” 叶慈要走,侯域自然不可能留下来。 那段电话风波之后,侯域凭着叶慈对他的喜欢、叶慈的善解人意以及他那三寸不烂之舌,温言软语哄了半天,成功把人给哄好了。之前在病房里,因为人多,叶慈没心思去细想,这会儿得了空,脑袋里却不受控制地跳出了之前侯域说的那些话,尽管知道侯域说的话确实在理,她也理解侯域的私心和顾虑,可不知怎么的心里竟还是存了些失落和忐忑。 一直以来,侯域对她都特别的温柔体贴,坦诚真挚,她沉溺在他用温柔和体贴筑城的城堡里太久,以至于都快忘了他其实并没有她面上看着的那么谦和自持,温文尔雅,今晚冷不丁撞见了他霸道狂傲,甚至还有些轻浮粗暴的一面,她猛然醒悟之余有些难以置信,心里还生出了一丝不安,会忍不住去想,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侯域是不是都是那个样子的?是不是那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两人从住院部出来,全程十指紧扣,却是一路无话。 上了车,侯域看她这心事重重的样子,知道她心结未消,却一点不担心,侧头柔柔地看着她,装傻道:“怎么啦?还在生我的气?” 叶慈回过神来,温声否认:“没,只是有些困了而已。” “那你睡吧,到了我叫你。” 叶慈点点头准备闭着眼睛养会儿神,顺便好好调整下她那颗一直静不下来的心。刚一闭眼,又听侯域在说:“对了,忘了问你,你不是跟知道那件事的人都打过招呼了么?你爸是怎么知道的?” 叶慈睁眼,语气有些自责:“这次说来其实我也有责任,上次回来听我文姨说,她妹妹那朋友的老公知道自己的妻子偷偷借钱去放高利贷被骗后,要跟她离婚,那女的不干,然后他老公为了躲她和那些债主,已经离开了隆安市,那女的为了躲债也偷偷离开了隆安,我想着这种情况下,她躲都躲不及,肯定不会再回来自找麻烦了,也就没管她那一家了。哪想我文姨会去跟她妹妹说我雇了私家侦探在到处找那个骗子。这话不知怎么传到了那女的耳朵里,她竟然偷偷跑回来找我文姨打探消息,结果刚好碰上我文姨不在家,她又不知道我们一直都瞒着我爸,一来二去就被我爸套出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侯域闻言,冥思片刻,对她说:“在某些方面,烽哥的人脉比我的人脉好使,找人这件事我一直是拜托他帮的忙,前几天,他朋友说在s省查到了那人的踪影,但是不是很确定,他们已经联系那边警局的朋友帮忙了,希望能尽快抓到人。之前因为不确定,所以没告诉你进展,怕你到时空欢喜一场。” 叶慈知道侯域的难处,也知道满世界找一个狡猾的惯犯的难度,所以对找到那骗子这事儿,其实早就不抱什么希望了,她以为侯域这么久没给她消息,肯定是真的查不到,说不定已经放弃了。 却没想到侯域不仅没放弃,而且还为了她去找关烽帮忙了。 这事儿让他欠了多少人情姑且不提,单单只算各路人马的花费加起来恐怕早已超过了30万。 怎么算这都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其实只要他想,他完全可以用他的理由把她说服得服服帖帖的。可是他没有,而是一直在默默忙活着,暗自关注着,就为了当初对她的承诺,为了让她解气。 叶慈心头既感动又觉抱歉,正想开口,侯域像是猜到了她要说什么,抢过话头:“叶慈,我这么做不是为了让你对我心怀歉疚和感激的,我这么做只是单纯的想让你安心、解气来的。还记得我之前跟说过的话么?你对我而言是特别的,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所以才会舍得在你身上花大把的时间和精力。我现在还是这句话,因为我喜欢你,为你做什么我都是心甘情愿的,对我来说,你接受我对你的好,就是对我最大的奖励,因为这会让我觉得,你是真的有在把我当你的男朋友,当你最坚实的后盾,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叶慈觉得侯域似乎就是有那本事,只要他想,他就能句句刺中要害,让她避无可避,只能举手投降。 四目相望,她深深地盯进他的眼眸中,企图从他的眼神里探寻到一丝一毫伪装的痕迹,可是看了半晌她也只看到了他满眼的温情和爱意,她深深吸了口气,心头划过一抹释然,乖巧地朝他点点头。 罢了,想再多,她还是没法让自己少喜欢这个男人一点,再怎么提醒自己,她还是抵抗不了侯域的温柔和体贴,就算是侯域是毒,她也已饮过大半,现在这种情况,她根本不可能安然抽身。 顺其自然吧,就算真有那么一天,她至少也能告诉自己曾深深爱过,她不后悔。 侯域对叶慈的表现很满意,眼里流泻出满满的温情,凑过去亲了她一口,又道:“不过这事儿到最后,就算把人抓到了,我估计也没法把所有的钱都追回来。” 叶慈说:“嗯,我有这个心理准备,只要能让那人受到应有的惩罚,就算追不回来那些钱,我也解气了。” 侯域捏捏她的脸,笑:“小妞心态挺好的嘛。” 叶慈也笑,却故意自嘲道:“可不是么,我这好的都快成缺心眼儿了,不然怎么这么好哄,人都说吃腻了就会把我扔掉,我还死皮赖脸的不愿意放手……唔!” 话音未落,就被侯域捏住了下巴,他恨恨地道:“合着我之前解释了大半天,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是吗?既然你这么没安全感,成,我就给你你想要的安全感。明天咱俩就去民政局登记,然后尽快筹备婚礼,我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到时你若敢给我临阵脱逃,看我怎么收拾你。” 叶慈看他眼露痛心,语带愤怒和委屈,说的跟真的一样,有些被吓到:“我没户口簿。” 侯域双眼一眯:“你觉得弄俩户口本对我来说很难?” 叶慈吸了口气,终于服软:“亲爱的,我跟你开玩笑的,我没有不相信你,别生气好么?” 她这样说,侯域自然是要就坡下驴的。 他叹了口气,柔声道:“我怎会生你的气,我只是气我自己一时嘴贱,气我自己没本事,交往这么久了竟然还让你这么没安全感。”说着他的手轻轻抚上叶慈的脸,满含歉意道,“叶慈,对不起,我之前说的那些话真的只是个幌子而已,伤害到你并非我本意,你若不信,我……” 叶慈凑过去堵住了他的嘴,用实际行动原谅了他。 侯域心头松了口气,碾着她的唇加深了这个吻。 但他知道叶慈心里始终还是有疙瘩,他还得想个办法完全打消她心头那点顾虑才行。 至于为什么非要让叶慈解了心头那个疙瘩,他却并没去多研究。   ☆、第37章 立大功被臭骂 昨晚叶慈他们是半夜两点多到家的,今早七点起床后就开始忙活,到了公司又忙着开会,忙着审稿,忙着为明天的终审会做最后的准备,晚上一到家倒床就睡了,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来胡思乱想。 第二天的终审会在侯域他们公司的大会议厅举行,到场的专家组有一半都是泰华集团从首都那边高薪聘请来的,除此之外还有市委、城建和房管那些个专门主管这个案子的代表。 这么多年来叶慈第一次负责这么大的案子,也是第一次在如此重要的场合上挑大梁。 尽管已做足了准备,到了现场,看到那黑压压的一片,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些紧张。 侯域看穿了她的心思,从人群中抽身,将人叫到外面走廊,安抚道:“叶慈,别紧张,专家组里有一半以上的人其实都已私下看过方案了,反响很好,我也仔细看过,非常棒。今天没人会故意刁难你,所以你只要保持平时一贯的工作状态就可以了,其他什么你都不用操心,明白吗?” 他为这个项目花了那么多心血,怎么可能允许别人挡他的路?所以今天的结果其实已毫无悬念。 他们现在走的只是一个必要的过程而已。 叶慈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我知道,我不是怕方案过不了,而是一想到等会儿会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而且还都是圈里举足轻重的大人物,我就有些紧张,怕等下忘词,闹笑话。” “这有什么好紧张的。”侯域不以为然地笑笑,“你要知道,他们那些人既要听你们讲解,还要一边看屏幕上的内容,还要思考分析一番,再想怎么向你们提问,就算你偶尔忘词了他们也不会察觉到的,就算察觉到了,他们也不会当场让你难堪的,因为结果已经定了,他们根本没必要为难你们,明白吗?你把他们都当木头人就好,实在不行那你就只看我好了,我的脸可比他们好看多了不是么?” 叶慈扑哧一笑,调侃道:“嗯,也比他们厚多了。” 侯域笑着捏捏她的脸,歪理邪说:“厚点才不容易脸红,不然像你面皮这样薄,别人一两句话就能把我逗得面红耳赤,那我每天还怎么跟人应酬?” 叶慈撇撇唇:“你就掰吧,反正什么话到你嘴里过一遍都能给你掰出朵花儿来。” 侯域欣然受领她的‘赞美’:“那可不,我就靠这张嘴吃饭的。我们这行水那么深,我要是没点嘴皮子,早饿死八百遍了,又怎会有机会认识你呢?” 叶慈略略莞尔,嘲道:“每次都那么自恋,我还以为你是靠脸吃饭的呢。” 侯域一本正经道:“胡说,我明明只有在追你的时候才牺牲过色相,谁让你只吃这一套呢。” 叶慈眉毛一竖:“你说谁肤浅呢?!” 侯域眉眼弯弯:“我这哪是说你肤浅,明明就是在赞你品位出众,不然怎会喜欢上我呢。” 叶慈:“………”某人这脸皮估计拿大炮都轰不穿。 侯域看她无语凝噎的样子,不由哈哈大笑,问:“现在还紧张吗?” 叶慈摇摇头,别说侯域这招还真挺好使的。 “那进去吧,去准备一下,马上就到点儿了。” “嗯。” 叶慈再进去,心态放平和了许多,已不再像之前那般紧张。 会议由周经理主持,开场词完毕后便轮到叶慈他们上场,之前在公司已演练过无数遍,叶慈也早已将方案的总体纲要及重要细节记得滚瓜烂熟,心态一调整好之后她便能像平时在公司里那般专业而熟练地为大家作讲解分析和总结报告,甚至在面对个别专家时不时的刁钻提问时,她也能应付裕如。 侯域坐在台下,静静地看着她,看她面带微笑,站在台上滔滔不绝,眼角眉梢都洋溢着自信与爽朗,看她立领衬衫裹身,黑色短裙包着她圆润的翘|臀,落进他眼里简直是禁欲又性感,极具挑逗。 其实有时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叶慈这种女人真的非常适合娶来做妻子,她独立又能干,温婉又大方,善良又勤劳,是大部分男人梦寐以求的那种出得厅堂,入得厨房还上得了床的女人。 可惜他是属于少部分中的那一个,因为婚姻和家庭从来就不在他的追求名单里,他要是的事业,是自由和新鲜刺激,以前,女人对他来说只是闲暇之余用来调剂取乐的,叶慈的出现让他在男女关系问题上有了更深一步的认识和尊重,但是他仍不愿为一颗树放弃一整片森林,至少目前是不愿意的。 因为目前在他的认知里,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男人的劣根性。 叶慈能给的他不需要,叶慈要的他又给不起。 所以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维持现状,好好享受现在这快乐的当下。 他知道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其实对叶慈不公平,但他也不可能为了那点小小的愧疚心理,而放弃做能让他快乐的事情,这在他那里就好比,大家都觉得猪很可怜,但人们却没法放弃吃肉。 方案审核会总共持续了近两个小时,结果自然是如侯域计划中的那般让人满意。 叶慈在会上表现不俗,加之自身形象颇佳,一时风头出尽,给人留了好印象,会议结束后有圈中大腕儿上来寒暄,有意结交,叶慈礼貌回应,话里却不敢过分热情,怕落人话柄,惹人诟病。 中午侯域请客吃饭,叶慈他们策划组的人也在,席间侯域对叶慈的关怀照顾以及话里话外的那份亲昵和宠爱,令人心生羡慕,也愈发坐实了两人关系匪浅的传闻。 叶慈没有将自己的*公诸于众的打算,也不屑于去挨个解释,下午顶着众人或羡艳或鄙视或虚伪的目光回到公司,椅子还没坐热就被杨经理叫去了办公室。 “杨经理,您找我什么事?” “叶慈,来,坐吧。”难得杨经理这次也对她和颜悦色了一回,还夸赞她说,“这阵子辛苦你们了。锦尚新城这个案子你们办的非常漂亮,我当初就觉得你潜力无限,只要给你机会你一定能担大任,所以才在会上极力推荐由你来负责锦尚新城这个案子,事实证明我没看错人。” 当初他明明是抱着要让她难堪的心态,才把这个大家都不想接的案子踢给她的,现在竟好意思跟这儿睁眼说瞎话。叶慈被他的话恶心得不行,却面带微笑说:“谢谢杨经理的栽培。” 杨经理很满意她的识时务:“你的能力和努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咱们部门的路主管下个月离职,你是知道的吧?加把劲儿,吴总监和我都非常看好你,还有就是,镜湖这个案子咱们已经签好合同了,你呢和薛总又是朋友,这个案子给你做是再合适不过的了,你好好准备一下吧。” 如果那天没听到侯域说那番话,如果她不知道薛瑶其实一直在打侯域的主意,侯域却逼着她把案子给自己做,她会很感激薛瑶,然后欣然接下这个案子,并努力做好它,可她现在知道了。 接了这个案子,以后大家少不了会经常见面。 她不知道薛瑶心里是怎么想的,也不想去猜,现在她已不想再同她有什么瓜葛。 所以她开口拒绝了:“杨经理,这个案子我可能接不了,之前为了锦尚新城那个案子,我就经常回家后都还要加班,连周末也没得休息,我父亲正在住院,没人照顾,我想腾点时间好好陪陪他,而且我手上现在还有两个商品房的案子在做,实在忙不过来了,您给a组的人做吧。” 杨经理根本没想到她会拒绝,心有不虞,面上却还保持着微笑:“我知道你这两个月很辛苦,这样吧,你先休息几天,好好陪陪家人。这个案子也算是有你的人情在里面,你来负责,到时沟通起来不是更方便一些么。” 她都这样说了,杨经理还非得让接,看来薛瑶肯定跟他们打过招呼,指定要让她来做。 叶慈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坚持道:“对不起,杨经理,我真的不想接这个案子。” 杨经理脸色一沉:“我说,叶慈你怎么回事?人家抢破头都求不来的好事,你怎还往外面推。” 真是好事儿,以你那度量,肯定也不会使劲儿往我这里推了。 叶慈面色不改,态度恭敬:“对不起,我真的无能为力,您给别人做吧。” 杨经理细细的小眼睛微眯起,语气凉凉的:“邀功自傲可不是像你这样干的,公司赏识你才愿意给你机会施展才华,你这样拆公司的台。方总怪罪下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呵呵,把方总都抬出来了,你这是收了人多少好处啊?这样卖力。 自从两人因为那件事闹不愉快之后,叶慈就一直受他的窝囊气。 忍了三个多月,今儿她如果再忍,不知道以后薛瑶会给她下多少绊子。 明明知道那是个坑,她还往里跳,那她真的就是脑子有包,怪不得别人坑她。 她暗自吸了口气,淡然道:“您放心,方总怪罪下来,我担着。” “叶慈!”杨经理怒了,阴沉沉地道,“别以为抱上了侯域的大腿你就可以这样目中无人了。真以为人是真心喜欢你呢,也不找镜子照照自己,有本事当你的豪门太太去,跟这儿显摆算什么本事。我告诉你,麻雀就算飞上枝头它也还是麻雀,变不了凤凰,更别说鸡,当你有多清高呢,结果还不是有钱谁都能上,既然如此,当初装什么贞洁烈女呀,直接开个价不就……” “我的私事不劳杨经理费心!” 叶慈已经很多年没这么生气过了,胸中怒火翻涌,她双拳紧握,气得浑身都在微微颤抖,冷声讽刺道:“我是贪慕虚荣又怎样,至少侯域他年轻帅气,身材好,体力好,能把我伺候舒服了。不像有些人,一张脸跟那大庆油田似的,整天直往外冒油,看得我都恶心,肚子腆得像汽车前杠,走两步就开喘,还学人家玩儿强|奸,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没那体力!” 来公司快四年了,叶慈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好,好得都有些逆来顺受了,平时从来不愿与人结怨,特别能忍,没想到今天竟然如此色厉内荏、牙尖嘴利! 杨经理难以置信的同时,气得脸都紫了,男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被人说他那方面不行。 何况这话还是由叶慈说出口的,叶慈是他想吃没吃到的一块肥肉,也是他眼里那种只配用来潜规则的“蝼蚁”,现在被一只“蝼蚁”嫌弃,简直比扇他一耳光还让他觉得难堪。 他勃然大怒:“叶慈你反了天了是吧,不想干就跟老子趁早走人!” 叶慈不再理他,转身摔门而出。 出来后,她也没心思工作了,回到座位拿了包便出了公司,一路迎来或探究或幸灾乐祸的目光无数。 她看也不看直接往电梯门大步而去,今天的她非常冲动,可是她并不后悔。 三个月前,某人借酒装疯,企图非礼她,被她砸了脑袋,事后虽然道了歉,但一直对此耿耿于怀,总是暗地里给她穿小鞋,她知道那人是方总他老婆那边的表哥,而自己在公司无亲无故,若要真撕破脸,肯定是她吃亏,所以她一直忍着,可是时至今日,她真的已是忍无可忍。因为如果再忍,她除了受气之外,可能还得面临更多的麻烦,说不定最后还是逃不过打包走人的结局。 何况现在每天一进公司就会听到无数个版本的流言蜚语,她真的是烦了。 努力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爬到现在的位置,若要让她走,遗憾是肯定的,但是如果要她为了份工作出卖尊严,她宁愿不要工作,直接开除也好,被劝辞也好,她真的不想伺候了。 从公司出来后,她来到停车场,车子都启动了,才发现自己这会儿竟没有地方可去。 曹璐走了,叶城不在家,侯域现在肯定在忙,她连找个人诉说一下心中委屈都办不到。 日子为什么会过得这么难?她只想努力把工作做好,为什么总有人看不惯她?她不过就想好好谈场恋爱而已,为什么总有人那么爱管闲事?似乎不管她如何低调,如何忍让,总有人会跟她过不去。 叶慈觉得自己此时心中充满了抱怨,充满了负能量,可她却找不到发泄口。 心有怨愤,导致她开车都没有平时那么专心,车子从三环路出来,转眼就上了高架桥,叶慈才发现自己竟下意识地往侯域他们公司在开。她叹了口气,也没打算再掉头,一路往南城商业大厦去了。 到了侯域他们公司,她并没像往常一样,直接上去,而是摸出手机给侯域去了个电话。 结果侯域没接。 她以为侯域在忙,没听到,或是在开会,不方便接电话,等了十来分钟,又给侯域发了条短信,侯域还是没回,她叹了口气,准备离开,刚一启动车子就被人拦住了——有人在敲车窗。 她侧头一看,呵呵,巧了,是薛大小姐。 多日不见薛小姐依旧浓妆艳抹,魅力四射,见到叶慈依旧是未语先笑:“刚在那边看到人影有点像,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没想到真的是你。你是来找侯域的吧,怎么又要走了呀?” 叶慈一直觉得自己并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就算知道对方是情敌,可人既没招她又没惹她(至少目前表面上是这样的),按理说此时碰上了,她再怎么也该要做做样子笑脸相迎才对,可是她发现自己这会儿看到她,竟特别不想搭理她,连带着语气也颇为冷淡:“薛小姐好久不见,有事么?” “没事就不能找你说话了么?”薛瑶语气轻快,看来今儿心情很不错,她说,“说起来,我还真有点事儿要找你谈谈呢,咱们找个地方坐坐吧。” 叶慈心中本能的拒绝:“我等下还有点事得马上走,薛小姐有事就在这里说吧。” 某人从一开始就在打侯域的主意,而且是势在必得,却在侯域面前装大度,在她面前装和善。 明明是侯域逼着她把项目给他们公司做的,却跑来她面前卖人情。 明明就没见过她现在开的这辆车,却能一眼就认出车里的她。 明明就知道她迟早会知道真相,根本不可能接她的案子,还非要让她接。 明明知道杨经理和她有过节,却故意让她不得不再次得罪杨经理。 好一个借刀杀人!好一个处心积虑!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么?! “呵呵,看来你这会儿对我意见挺大的呢。是因为镜湖那个项目的事情吧?杨经理跟我说了,说你不想接这项目。瞧你,一句话的事儿,值得你生这么大气么。说实话,让你接这案子,除了大家是熟识外,我也是看你确实挺有能力才想让你负责的,但你若真不想接,完全可以直接跟我说嘛。” 叶慈心里顶看不惯她这虚伪样:“薛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能力浅薄,精力有限,实在担不了那重任,还望薛小姐另请高明,还有,薛小姐,你都那么忙了,其实真没必要自己给自己添堵的。” 她的意思是说薛瑶喜不喜欢侯域都不关她的事,也不是她让侯域不喜欢薛瑶的,薛瑶心里不爽她,却又不敢明着对付她,明明算计了她,还要在她面前装无辜装好人,不嫌累得慌么? 薛瑶不怒反笑:“呵呵,叶慈,你真逗,是什么给了你自信让你觉得我需要这么重视你?侯域么?” 说着她的笑容里又添了丝讽刺:“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又有什么资本跟我比?还是你觉得就凭侯域现在对你的那点喜欢,你就能嫁得进侯家?那你未免也太天真了点。远的不说,锦尚新城这个项目前期垫资就得将近20个亿,像这种大工程中途出现资金短缺的情况实在太常见了,如果真出现这种情况,我能一次借给他几亿甚至上十亿的资金帮他渡过难关,你能吗?还有,他和他后母的关系向来是势不两立,两人为了泰华的股份已斗得不可开交,我和我的家庭能助他一臂之力,你能吗?别说帮他,你能让他少帮你收拾点烂摊子就不错了。” 叶慈身子一僵,薛瑶的话戳到了她的痛处,她哑口半晌,竟不知该如何回击。 何况她本来也不擅长跟人争风吃醋。 薛瑶见自己几句话就将她堵得哑口无言,心头颇为畅快,不怀好意道:“对了你不是要找侯域么,他还在办公室睡午觉呢,中午赶了两场饭局,喝多了,我刚刚才把他哄睡下,这会儿有事要走,正好,你上去可以帮他弄点解酒茶什么的,那不是你的强项么,现在正是表现的好时机。” 她这语气就像一个大度的女主人在跟小三讲话,语气里满满都是轻视与不屑。 似乎叶慈这“小三”在她眼里根本不值得一提,她连灭都懒得灭她。 叶慈不喜欢与人唇枪舌剑,也不屑和人争风吃醋。 在她的观念里,那个人喜欢她,她也喜欢那人,在一起无可厚非,若别人都不喜欢她,她就算再喜欢,也不会去强求,更不会为了得到那人而不择手段,不然勉强在一起也不会幸福。 薛瑶的思维她理解不了,也不予置评,但是她这样算计她,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挖苦讽刺,实在让她有些忍无可忍,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软柿子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捏的。 她吸了口气,淡淡地道:“多谢薛小姐的美意,不过你可能弄错了,煮解酒茶不是我的强项,我的强项是洗衣做饭兼暖床,外加洁身自好,从不乱搞。侯域可喜欢我这一点了。你不是说我没资格也没资本跟你比么,想想还真是。起初我都不知道侯域怎么就看上这么一无是处的我了,后来见到你之后我才恍然大悟,跟我在一起,他至少不用担心自己会被戴绿帽子,也不用担心自己得性|病。” 薛瑶惊呆了,她没想到平时三刀下去都不见血的软柿子,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她先是脸上一白,随即暴怒,阴恻恻地威胁道:“叶慈,你最好嘴巴放干净点!” 叶慈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冷冷一笑:“薛小姐,你别激动,我不是说的你,我还指着你去帮我跟杨经理说说情呢,得罪谁我也不敢得罪你呀,你不是有事要走么,正好我也赶时间,先走了,改天咱们再约。正好,我还想好好向你表示一下我对你的谢意呢,走了拜拜。” 她说完车窗都没关,直接再次启动车子,走了,留下一脸愤怒的薛小姐在原地咬牙切齿。 从停车场出来后,她直接上了林东大道,绕着市中心转了一圈,显得有些漫无目的。 第二圈转完,她的心绪才慢慢平静下来,然后心里涌上了失落和彷徨。 她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停了车,坐在车里发呆,然后一坐就是近两个钟头,中途手机响了5次,收到了12条短信,电话是同事打来的,短信也是同事发的,全是问有关工作上的事。 她任性了一回,一个电话都没接,一条短信都没回。 下午五点,她终于重新调整好了状态,看了看时间,准备先去吃饭,然后去展烨那里加班。 走到一半,侯域终于回她电话了,她没接,后来侯域又发了条短信问她在哪里,她还是没回。 她没跟他赌气(她认为的),只是单纯的不想接任何人的电话而已,包括侯域。   ☆、第38章 小兔子喝醉啦 叶慈是个心态特别好的人,但是这次和杨经理闹翻后,她再怎么自我调整,心里多少还是忍不住存了些愤慨和失落,那是她干了好几年的工作,那里有她好几年的心血,还是她梦想起航的地方,说不遗憾那是不可能的。加上去找侯域时又跟薛瑶吵了一架,导致她一晚上都有些闷闷不乐。 她那几个同事是吃完晚饭来的,也知道叶慈在公司和杨经理闹掰了,但叶慈没提,他们也不好多嘴,展烨看出了叶慈心情不好,但他什么都没问。 经过他们近一个月的努力,高尔夫球场的总体规划设计总算做的差不多了。 明天侯域要拿去给雷军那边的人先敲定一下,看哪些地方还需要调整的。 然后再拿回来重新修改,等详规弄完,还要再确认一次,到时这活儿也就差不多了。 晚上下班后,展烨说:“辛苦了这么久,总算看到点成果了,走吧,今儿我请大家吃宵夜。” 叶慈本想早点回去睡觉的,他这话一出口,大伙儿颇为兴奋,她自然不好扫大家的兴。 展烨今儿心情好,出手也颇为阔绰,请大伙儿去华星广场二楼的海鲜城吃海鲜。 三楼有电影院,有商场,旁边还有ktv。 明天是周末,不用起早,大伙儿还没吃完就在商量着等下去看电影还是去唱歌。 叶慈心里装着事儿,对大家的提议表现得有些兴致缺缺,菜也没吃几口。 展烨见状,小声问她:“怎么啦,这些东西都不合你胃口么?要不……” “别。”叶慈忙打断他,“东西挺好吃的,我只是晚饭吃得有点饱,这会儿还没怎么饿而已。” 其实她之前在外面叫了份木桶饭,就吃了五分之一,根本就没吃饱,因为没胃口。 展烨说:“我看你不是没饿,是根本就没胃口吧?一晚上都心事重重的,怎么啦?” 他的语气温柔,却不过分亲昵,时不时帮她剥个基围虾,也会顺带给旁边的女同事剥一个,言行举止都颇有点邻家大哥哥的味道,叶慈喜欢这种相处状态,对他又颇为信任,加之心中确实憋闷。 他这会儿问起,她想了想便老实跟他说了:“今天跟我们经理吵架了。” 展烨大奇:“你跟人吵架?!”随即又打趣道,“不会是单方面的被骂吧?” 叶慈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没吭声,眼神在说:我有那么包子么? 展烨笑笑:“不是,我是觉得你就不像是会跟人吵架的那种人,我以为谁惹着你后,你的回击方式就是不搭理。你的脾气这么好,那人竟然也能惹得你跟他吵起来,看来他肯定对你提了很过分的要求。” 叶慈当然不可能跟他细细解释个中缘由,只道:“我爸不是住院了么,我想歇息一阵子好好陪陪他,经理不给批,非逼着我接新案子,还拿方总来压我,意思是,我不接,就让我走人。其实他之前就跟我有过节,这次的事儿只是个导火线而已。”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展烨叹了口气,“哎,好歹也是个领导,度量这么小怎么行啊,这一吵,估计会对你的工作多少都会有些影响吧?” “谁知道呢,他是我们大老板的表舅子。如果继续呆在公司,以后的日子难过,走了也好。” “可是你在那里干了好几年了,不可惜吗?” “可惜也没办法,天天带着负面情绪上班,又怎么能做好工作。” “那倒也是。”展烨冥思片刻,半开玩笑半当真地道,“别说,你要不在那里干了,我都想把你挖过来,就是怕你嫌我那地儿庙小。” 叶慈愣了愣,也开玩笑道:“能跟你共事,对我来说简直就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儿,不过如果真不在原来的公司干了,我估计得回隆安去好好陪我爸一段时间,到时再看情况,看是留在隆安还是回雁江。两个老人在家,没人照顾也不行,离近点可以经常回去看看他们。” 认识侯域之后的这段时间以来,每次被杨经理刁难时,她都想过辞职不干,却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雁江市,因为她舍不得侯域,但是自从那天晚上听到侯域跟人的聊天内容后,她就一直有些不安,这种不安开启了她潜意识里的自我保护模式,加上今天薛瑶的话戳到了她的痛处,把她一直不太愿意面对的事情摆到了台面上来,逼着她看清了她和侯域之间的差距,她心里的不安和彷徨愈发严重了。 她仍然很爱侯域,仍然舍不得他,可潜意识里的自我保护模式也在提醒她要为自己留条后路。 展烨不知道她内心的真实想法,但对此表示理解。 这顿海鲜吃了他几大千,他却跟捡了钱似的,一晚上都笑吟吟的,完了还要请大家去唱歌。 叶慈本来不想去的,结果刚一出餐厅电话就响了,侯域打来的。 她想了想,接了,语气听似与平时无异:“喂?” “还在生气呢?”侯域今儿心情特好,听她语气冷淡,不仅没生气,还耐着性子跟她解释,“我中午喝醉了,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的,乖,别生气了,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他先去叶慈家找她,没在,去展烨的工作室找人,也没在。 叶慈说:“没生气呢,我知道你今天很忙,你先忙吧,我和同事在外面吃宵夜,等下晚点回去,你不用来接我,我开车出来的,等下自己回去就行。” 就这语气还敢说没生气。 侯域闷闷地笑了,拆穿她:“我有没有说过你天生就不是个会撒谎的人,嗯?” “………” 叶慈无语,因为她觉得她真没生侯域的气,她只是在生薛瑶的气,恰恰薛瑶中午又在她面前炫耀了一番,说她在侯域办公室把侯域“哄”睡着了,虽然这其中的可能性也不大,但是,薛瑶进过侯域的办公室这是事实,哪怕她其实很不喜欢她,侯域为了利益也不会和薛瑶交恶,这也是事实。 所以,她只是在迁怒而已,当然你要说她是在吃醋,以她的性子,她也不会否认。 侯域听她不说话,以为她是认识到错误了,放软了语气又问:“在哪里?我去接你。” 虽然他的语气很温柔,但是言辞间却透着霸道。 因为叶慈明明都说了她在外面吃饭,要晚点才能走,而且她开了车来的。 叶慈不喜欢他这种带着点不讲理的霸道,温淡道:“我等下自己回去,你忙你的吧。” 侯域这会儿还不知道叶慈和杨经理的那一出,也不知道薛瑶把叶慈害得快丢饭碗了,更不知道叶慈下午去找他时碰到了薛瑶,还和薛瑶“吵了一架”。 这话听在他耳朵里,所理解的意思就是,他都到过歉了,叶慈还在生气,有点无理取闹了。 他的语气没了刚才的温柔:“叶慈,什么都有个度,你向来把握得很好,今儿怎么了?” 在他的认知里,叶慈除了工作时间之外,其他的时间都是他的,所以他这会儿想见她,让叶慈半路离场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平时叶慈就是这样“惯”他的,给惯出毛病了。 他这话让叶慈想起了下午在公司杨经理对她说的那句:“叶慈,居功自傲可不是你这么干的。” 于是本来就没完全消下去的火又被他挑了起来,她今儿还就无理取闹了,怎么了?! 叶慈“无理取闹”的表现是,直接挂掉了侯域的电话,跟人唱歌去了。 唱k是个耗口水的体力活儿,通常都是伴随着各种酒水和小吃进行的。 叶慈想着晚点要开车,本是不打算喝酒的。 可后来气氛慢慢高涨,大伙跟那儿使劲儿撺掇,拱得她下不来台,没办法,她只得端了酒杯。 这种场合,人多事儿多,你要是喝了第一杯,肯定会有第二杯,第三杯的。 好在展烨比较照顾她,那两个最会来事儿的又是她的手下,没敢往猛了灌。 不然她今儿非得横着出去不可,就这样她现在也已经感觉整个世界都是摇晃的。 正晕着呢,手机又响了,习惯使然,她顺手接起。 可是包间里太吵,她又喝多了,听了半天没搞清楚是谁。 展烨看是侯域的电话,怕他着急,忙从叶慈手里接过手机跟他报了房间号。 侯域在电话那头听到这边传过去的声音,额头青筋直跳,黑着脸什么都没说就挂了电话。 五分钟后,他来到了叶慈她们所在的房间外,推开门的那一瞬间,众人齐刷刷看过来,然后齐刷刷愣住。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正在打瞌睡的叶慈和另一个女同事。 他们中除了展烨,大家对他俩的关系都一直没真正搞清楚过,虽然知道叶慈不像是那种贪慕虚荣的女人,但也觉得侯域这种人不太像是能真心喜欢上叶慈,何况那些传言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此时看到侯域突然出现在包间里,大家的表情都颇为诧异。 侯域脑子里跟装了雷达似的,一进门就锁定了叶慈,也不理会众人好奇的目光,绷着脸径直朝叶慈走了过去,靠近叶慈的瞬间,他眉头皱了起来,要不是现场那么多人看着,他肯定会直接扛起人就走。 展烨看他面色不虞,忙解释道:“明儿交初稿,忙活了个把月,今儿大家都挺高兴的,想着明儿不上班,出来放松放松,叶慈说她酒量不好,大家也没敢让她多喝,她这会只是有些累了,别担心。” 侯域对他还算客气:“我先带她回去了。”语毕她便轻轻摇了摇叶慈,“叶慈……” 恍惚中,叶慈听到有人在叫她,她费力地掀开眼皮儿,看了半天才对准焦距:“侯域?” 侯域被她气笑了:“不错,还认得到我。” 叶慈之前也就一时赌气而已,这会儿喝懵了,那点气也早给她忘到了九霄云外。 认出来人是侯域,她眼里开满笑,扑上去搂住他的脖子,旁若无人地朝他撒娇:“亲爱的~~” 侯域觉得叶慈醒酒后知道自己在同事面前曾这样“轻浮”过,肯定会恨不得去钻地缝,但是他却巴不得叶慈天天都这样才好,他真是爱惨了叶慈这乖顺模样,简直就跟那温软可爱的小兔子一样,惹人怜惜,催人蹂|躏。原本那满肚子的邪火也随着叶慈那声“亲爱的”而烟消云散了。 他闷声笑了,柔声哄她:“乖,咱们回家吧。”回去让我好好疼疼你。   ☆、第39章 侯哥是个吃货 侯域今儿没送叶慈回家,而是带她回了自己的住处,他给自己的理由是华星广场离他的住处更近,懒得折腾叶慈,但其实他想在他那张大得夸张的红实木床上和叶慈滚回床单,已经想很久了。 叶慈晚上跟大家在ktv唱歌,弄了一身的味儿,熏得侯域在车上就直皱眉。 回到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叶慈弄进了浴室,准备给她洗个澡。 但凡是侯域住的地方,他对床的要求都龟毛到令人发指,其次便是浴缸。舒适的床能让他有个好的睡眠,而舒适的浴缸能让他泡个舒服的澡,洗去一天的疲惫,保证他的睡眠质量。 反正最终目的都是为了他能睡得舒服就对了。 他这浴缸国内没得卖,还是从国外空运回来的,光运费就花了他好几万,加上浴缸的钱,都能在雁江市二环内买套非常不错的三居室了。要换叶慈来,她就是再有钱,也不会这么烧包,偏偏却找了个不管是价值观还是恋爱观都跟她相差甚远的男人,更糟糕的是,她现在都还没意识到两人之间这些隐存的矛盾,潜意识里还非常信任他,依赖他,尤其是在醉酒之后。 侯公子长这么大从来都是别人伺候他,他何曾伺候过别人。 今儿他不仅伺候叶慈了,而且还伺候得心甘情愿,兴致盎然,乐此不疲。 简直是破天荒头一遭。 要是换个酒品不好的人来,估计要不了多会儿就会把他那点耐心磨完,逼得他“原形毕露”,偏偏叶慈是个非常好伺候的人,喝醉了比平时乖顺了不知多少倍,让干啥就干啥。 侯域把她抱进浴室,将她放到旁边的凳子上,按了浴缸的遥控器,接着就要伸手去脱她衣服。 叶慈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在解她的衬衣纽扣,她一惊,睁眼的同时下意识地挣扎起来。 侯域忙哄道:“叶慈,是我,乖,这里是我家,没有别人,不怕,我要给你洗澡,你身上臭死了,洗个澡等下睡得舒服一点。” 他的语气和眼神都特别温柔,就像平时两人完事之后他哄着昏昏欲睡的叶慈要给她洗澡时的样子,哄得叶慈心生暖意,意识愈发恍惚了,加之她本身就是极爱干净的人,听侯域说她身上臭,她第一个想法就是要去洗洗。于是她不仅松了手,还主动解起衣扣来。 除了工作和应酬之外,侯域最擅长的就是扒人衣服了。 夏天的衣服本来就少,有了叶慈的“配合”,他三下五除二就把人给剥了个精光。 叶慈的皮肤天生就白,而且毛孔特别细,玉一样,白嫩细滑。 这会儿一丝|不挂地站在侯域面前,看得侯域心头热流涌动,喉头干渴,恨不得直接把人就地正法,但是他忍住了,先把人抱进浴缸里泡着,然后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这浴缸之所以那么贵,不光是因为它空间足够大,材料足够好,最主要的特点还是体现在“智能”这两个字上面,而智能的主要特点通常又体现在“全自动”这几个字上面,全自动的玩意儿基本都是“懒人”的最爱,侯域这懒人最喜欢的就是这浴缸不仅带按摩,而且洗头都不用自己动手。 每次洗澡往那里一躺,只要把头放进那卡槽里让机器感应到,那两只长着按摩头一样的机器手就会自动启动帮你洗头,帮你按摩,服务之周到,比人还有耐心。 叶慈此时就正在享受着它们的服。 她醉意儿正浓,本来就昏昏欲睡中,这会儿身上和头上都被按舒服了,便愈发困顿。 侯域看她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表情享受,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笑意,毫无防备。 那姿势落进他眼里,简直就像是在主动邀请他对她做点什么一样。 他进到浴缸后耐着性子帮她搓身上。细腻滑嫩的触感让他好一阵神摇魂荡,搓到一半,他便再也也忍耐不住,挤到她腿间,然后俯身含住了那对白晃晃的软肉,开始撩拨她。 他技巧娴熟,花样繁多,叶慈没多会儿便被他“吵醒了”。 迷迷瞪瞪中,她感觉身体里窜起一股舒爽,那种感觉熟悉又陌生,令她心生惬意,又觉恐惧。 她猛地睁眼,低叫被侯域截在了嘴里,他细细地吻着她,含糊不清地哄:“乖,别怕,是我。” 叶慈的意识还是不大清醒,但四目相对,她认出了侯域,也听出了他的声音,心头松了口气,然后本能地回应他,两人唇齿相依,愈渐情迷,结果吻到一半,叶慈又停住了,睁眼瞪着侯域。 她还在生侯域的气呢!怎么就跟这儿吻上了…… 酒果然是个误事的玩意儿,她决定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侯域猜到了她的心思,勾唇一笑,小口小口地啄吻她,有破天荒地主动到了回歉:“之前是我不对,乖,别生我气了,改明儿我就去给你出气,你想怎么折腾他们,我就怎么折腾他们好不好?” 他长这么大,连他爸都不敢轻易挂他电话,更别说自己的小情儿,之前叶慈挂他电话时,给他气得,头都冒烟儿了,恨不得立马就冲过去把叶慈给捉回来,后来冷静下来一想,越想越觉得叶慈今儿有点反常,以她对叶慈的了解,叶慈根本就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不可能因为中午他没接她电话就生气了。 按理说她今天打了个漂亮仗,心情应该非常不错才对,中午吃饭时她都还好好的,怎么晚上打电话语气就变了? 他看了下午叶慈给他发的短信,感觉那会儿她的语气就不对了。 因为短信的内容就三个字:在干嘛?平时没事儿时她跟他发短信通常都会加个前缀的。 他天生就是个很会注意细节的人,之前是睡懵了,没想那么多,起来打个电话又被叶慈气了一回,没多想,后来冷静过后,仔细一咀嚼终于嚼出了不对味儿,打电话一问,才知叶慈下午在公司跟杨经理大吵了一架,吵起来的原因是叶慈不想接镜湖那个项目,杨经理却非逼着她接。 杨经理和叶慈的过节他是知道的,薛瑶的心思他也是知道的。 借刀杀人这一招都是他玩儿剩下的,他怎会不知道薛瑶在打什么主意。后来他又看了看叶慈给他发短信的时间,差不多就是薛瑶离开他办公室的时间,两人肯定在停车场碰上了。 他那什么脑子,当即便将这其中的来龙去脉猜了个大概。 因为利益牵扯颇深,他心里就算顶不喜欢薛瑶,平时对她却还是颇为纵容,哪怕他知道了她想利用他爸给他施加压力,让他娶她,他都没想过要和她翻脸,因为薛瑶目前是他手里非常重要的棋子,也可以说是筹码。薛瑶也是吃准了这一点才这么肆无忌惮的。 不过,棋子就是棋子,这一点他分得很清楚。 薛瑶可以吃醋,可以在他面前使小性子,但是不能干涉他的任何行为,包括谈恋爱。 在他的观念里,他的人只有他可以欺负,薛瑶这一行为对他来说是越矩,是不尊重。 他必须要给薛瑶一点警示才行,至于杨经理,碰上他,只能算他倒霉了。 所以他说他要帮叶慈出气,还不如说他其实只是想给自己树立权威而已。 叶慈不知道他的真实想法,但她知道侯域既然跟她这样说了,那他肯定就会有所行动。 对她来说,其实只要侯域能够理解她,并站在她那边,她就非常欣慰了。 当然,她心里本就不爽薛瑶和杨经理,侯域此时都这样说了,她也不会装圣母去劝侯域别乱来。 薛瑶和侯域的利益牵扯有多深,她也是知道的,所以并不抱什么希望,只要不看见她就好。 至于杨经理,要是能让他彻底消失在她面前就好了,再不济,能把他调到别的部门,让他不直接管辖她也成,毕竟那份工作她已做了好几年,而且很喜欢,现在也小有成就,冷静下来后,真要她卷铺盖走人,她也是真舍不得。 她不是圣人,别人挡了她的路,既然有人想给她扫清障碍,她没理由不接受。 何况那人本就不是啥好东西,以前做了那么多孽也没人来收拾他一下,这次正好让他长长记性。 她想了想,带着点赌气的意味对侯域道:“我不想接镜湖那个案子。” “好,这事儿本来就该怪我,乖,我知道该怎么做,也有分寸,别生我气了,好么?”他太了解叶慈的性子了,所以知道怎么做能让叶慈满意,此时心里猴急,想吃肉,便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 两人隔了十来天没亲热,侯域这会儿又把她伺候得颇为舒服,叶慈是个非常诚实的人,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所以并没拒绝侯域的求|欢,但喝了酒,又被热水泡了这么久,这会儿真的非常口渴。 忍了半晌,终究还是没忍住,就在侯域调整姿势想那啥时,她来了一句:“亲爱的我想喝水。” 不然等侯域“吃”上后,他许久都不会停嘴的。 侯域快疯了,肌肉绷得死紧,一边亲她一边诱哄:“乖,等下出去喝。” 叶慈推他的小腹,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可我真的好口渴。” 她平时极少在他面前撒娇,偶尔来这么一两次,哄得侯域满心柔软,当下忍着不适,起身去给她拿水去了,而且还在半路想到了一个坏点子。 他一起身,春|光乍泄,也不遮掩,大喇喇的就出了浴室,再回来时手里拿了瓶依云。 这么久了叶慈还是不敢直面他身下某个地方,看了一眼便忙红着脸垂了眼帘,直到侯域重新进到浴缸里她才抬起头来看他,然后就要伸手去拿他手里的水,哪想侯域却不给。 不仅不给,而且还拧开盖子自己喝了起来。 叶慈:“…………” 侯域是喝了,但没吞下去,全含在嘴里的,喝完朝她撅起嘴,意思再明白不过。 叶慈这会酒已经醒的差不多了,不再像之前那般听话,一把捂着他的嘴,要去抢他手里的瓶子。 可是她力气不如侯域,手也不如侯域的长,此时还是光着的,往前动一下,胸就在侯域身上蹭一下,感觉像是在故意挑逗侯域似的,给她羞得双颊通红,气得不行,可是侯域就是不给。 他眸中含笑意,目光炯炯地看着她,里面满满都是宠溺与温情。 叶慈与他对视片刻,咽了口口水,像是被他蛊惑了一般,缓缓凑了过去。 还没凑拢,侯域就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了上来。 那水叶慈只喝了一半,还有一半给他俩浪费掉了。 侯域特别喜欢这样逗她,反反复复好几次,亲得有些流连忘返。 叶慈就着他的嘴“喝”了几口,总算没那么口渴了,面对侯域的热情,她也做出了回应。 两人唇舌纠缠,愈发忘我,叶慈有些情动。 正陶醉中呢,侯域突然扣住了她的腰,然后在叶慈的惊呼声中,冲破了城门。 “唔!!!”叶慈哀怨地瞪着他,侯域突然这么蛮横,吓着她了。 “乖,放松。”男人那双幽黑清亮的眸子牢牢攫住她,额头青筋乍起,暗哑醇厚的嗓音里透着诱惑,“你十天喂我一次,我这都快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先让我吃点垫垫肚子,乖,等下就不痛了。” 叶慈想说你这明明就是自制力不好,怎么还那么多歪理! 可侯域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真跟饿狠了似的,又急又猛。 他太过热情,热情得叶慈有些疲于招架,只能在颠簸中抱紧了她的世界,任他予取予求。 情到浓处,色上眉梢,侯域不知疲倦地追逐着那份极致的快乐。 叶慈的意识在云端飘来飘去,思绪有些混乱,却听到侯域一直在她耳边煽情地轻唤她。 心里盛满了甜蜜,她想,我怎会这么喜欢这个男人。   ☆、第40章 秀恩爱分得快 侯公子昨儿睡了一下午,精力无限,加之食量又大,昨晚“吃”了半宿才觉饱。 叶慈最后被他折腾得连手指都不想抬了。 当然,个中*滋味也是颇令人回味的。 一夜放纵的结果就是第二天死活起不来床,叶慈醒来时已是下午两点多。 侯域没在,临时有事儿去公司了,给叶慈留了张字条,解释了他的去向,让她醒了给他打电话。 叶慈想起床,可身上是光着的——她的衣服包括内衣短裤都在浴室的脏衣篓里,没法穿。 她找了一圈发现侯域没给她留备用衣服,于是裹着被子坐在床头,拿着手机拨通了侯域的电话。 侯域似乎在谈正事儿,语气比平时跟她说话时正经得多,但依旧很温柔:“醒了?” “嗯。”一听到他的声音,叶慈的身体似乎就条件反射地记起了他昨晚的狂野和热情,脸上也跟着起了反应,粉扑扑的,她略带委屈道,“我没衣服穿了。” 侯域在那头轻轻笑了笑:“你去我衣帽间先随便找件衣服将就一下,我这边还有一会儿,等下给你带回去,餐厅桌上有吃的,你饿了就拿去微波炉里热一下,先吃点垫垫肚子。” 其实他之前已经叫人把衣服鞋子都准备好了,让他们的工作人员直接送货上门。 结果人都快到小区门口了,他又改了主意,让送去他公司。 原因嘛,就一个,不想让别人看到叶慈衣衫不整的样子。 老李他倒是信得过,也有他房子的钥匙,不过他今天休假。 叶慈闻言“嗯”了一声,知道他说话不方便,便没和他多聊。 挂了电话,她去浴室拿了块浴巾裹住身子。 然后去侯域的衣帽间找了件衬衣穿上,却还是感觉别扭。 因为下面仍是空落落的——侯域的衣橱里全是正装和衬衫,连件球服都没有,更别说运动短裤。 找了半晌无果,她只得作罢。 所幸家里就她一个人,要是再多个人,哪怕那人是侯域她都会不好意思。 她到处转了一圈儿,侯域这房子比她租的房子大了四五倍。 可能因为侯域以前长期在国外习惯了,这里的装修也是偏欧式的。 家里东西不多,但样样皆是精品,却被某人搞得乱七八糟的。 看在叶慈眼里就颇有点暴殄天物的感觉。 家里最干净整洁的地方应该就是那间从来没用过的厨房了。 叶慈在这方面有点强迫症,比如每次回老家,早上起来刷牙时,看到她爸和她文姨的牙刷没朝一个方向,她都会忍不住把它们摆正了再刷,不然就浑身别扭,此时看到侯域的客厅她也是感觉浑身痒痒,恨不得一秒钟之内就把那些东西全都归类放好,弄整洁。 她是个行动派,想到了就要做。 于是她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把侯域的客厅、卧室和浴室全都收拾了一遍。 弄完之后心里总算舒服了,本想吃点东西来着,刚把东西放进微波炉侯域就回来了。 推开门的那瞬间,他还以为自己走错房子了呢,家里真是太整洁了! 没有人会不喜欢整洁干净的居住环境,侯域也一样,他不喜欢陌生人进他住的地方,所以平时除非实在看不过去了,不然他是不会请钟点工来打扫的,此时看到这不染纤尘的客厅,心情瞬间大好。 他将东西放好后,去卧室找了一圈儿没找到人,见桌上的东西没在,猜到了人在厨房。 他推开厨房门的时候,叶慈正撅着屁|股伸手去端盘子。 她165的身高,侯域的衬衣穿在身上也就刚好能遮住屁股,这会儿一伸手,衬衣上拉,屁股又撅着的,春|光乍泄,看得侯域直咽口水,坏笑道:“亲爱的,你这是在邀请我做点什么的意思么?” 叶慈被他吓了一跳,忙直起身扯了扯衣服,红着脸瞪他:“你能别整天满脑子黄料么?” 某人仍旧眉眼弯弯,走过去将人从后面抱住,厚颜无耻道:“谁让你那么可口,吃得我都上瘾了,一看见你,我就忍不住想把你拆骨入腹。”语毕他便在她粉润的耳垂上轻轻舔了舔。 叶慈被他说得耳根发烫,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别闹,我饿了,让我吃点东西。” 侯域在她耳边轻笑:“别急,我马上就喂你。” 叶慈:“…………” 这种事情,到最后,十次有九次叶慈都是依着他的,今天也不例外。侯域这两天简直就跟个不知餍足的饕餮一样,得了叶慈的默许后,衣服都没脱,拉了拉链直接就提枪上阵了。 那盘芝士蛋卷热了又冷,冷了又热,到最后叶慈也就只吃了几口。 完事儿后侯域抱着人窝在沙发里耳鬓厮磨了一番,对她道:“等下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先把肚子填饱,晚上跟我一起去参加公司的庆功宴,好不好?” 叶慈先是一愣,随即略为难道:“你们公司的庆功宴,我去不太好吧。” 侯域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你是锦尚新城这个案子的负责人,我邀请你去,也挺正常的呀,再说,我邀请我女朋友去参加我公司的庆功宴,谁敢有异议?!” 他这话里的另一层意思是,他想让别人知道他俩关系,想让人知道叶慈是他的女朋友。 他这举动无疑是想帮叶慈正名,继而堵住那悠悠之口,也是从另一个方面向某些人发出警告。 叶慈不是个贪慕名利的人,但这世上没有那个女人会不希望得到自己男朋友的认可和保护。 被人在背后评头论足,指指点点的日子也不是每个女人都受得了的。 叶慈只是个普通的女人而已,自然也有普通女人所具有的小心思。 侯域这番话令她心里泛起暖意,主动亲了他一口,要求道:“那我要以你女朋友的身份去。” 侯域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宠溺道:“你想怎样都可以。” 两人一直腻到下午四点半才出门,然后又去了南城前进路那家鱼羊馆,吃侯域最喜欢的酱羊骨和羊片啜鱼窝。完了直接驱车到东皇参加庆功宴——也可以说是侯域的答谢宴。 宴会来的人不多,除了公司的高层和几个官员,其他都是在这个案子上曾帮过侯域忙的朋友。 今晚宴会的主角是侯域,但最出风头的却不是他,而是叶慈。 因为这次侯域跟人介绍叶慈时不是说的锦尚新城规划设计的项目负责人,而是说的他女朋友。 侯域的女朋友这个头衔,是很多女人梦寐以求的,没想到最后却被一个听都没听过的小人物给摘了,大伙儿含笑祝福的同时也颇感诧异,其中最诧异的自然当属薛瑶了。 她没想到侯域这回玩儿这么大,竟然真把叶慈捧到台面上来了。 他难道就不怕摊子铺大了到时会不好收么? 本来嘛其实她也不是非要嫁给侯域不可,但侯域为了叶慈,这样几次三番地让她下不来台,甚至为了叶慈今天还专门打通电话来警告了她一顿,这让她很是愤怒,也愈发激起了她的逆反心理。 她看上的人,就没有得不到的道理,就算她得不到,那别人也休想得到! 侯域那里,这会儿兴趣正浓,加上本身又是头暴脾气的倔驴,几乎无从下手。 如果要找突破口,还是只能从叶慈下手,最好能让叶慈自己知难而退。 她也是个行动派,这样想,当即就这样做了。 叶慈跟着侯域招呼了一圈,脸都快笑僵了,穿着十公分的高跟鞋站了一个多小时,腰酸腿麻的。 后来侯域让她去二楼休息室休息一会儿,她也没跟他假客气,转身便上了楼。 哪想半路又碰到她最不想见的某人了。 叶慈知道侯域不可能真跟薛瑶翻脸,也知道这种场合她肯定在,但之前她一直在别人谈笑风生,隔得比较远,她也就当没看见,没想到这会儿某人竟又主动凑上来烦她了。 被她叫住的那一刻,叶慈脸上除了不悦,更多的还是无奈,她真不想搭理她。 薛瑶看她一脸不耐,冷笑道:“呵呵,当了侯域的女朋友就是不一样,派头都大了不少呢。” 叶慈没理会她的挖苦,冷淡道:“侯域在楼下,你要找他请便。” “不,我就是专门来找你的。”薛瑶轻飘飘地看着她,语气也轻飘飘的,“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让侯域在这种情况下把自己搬到台面上来,不然以后下不来台的也是你。还是你真以为侯域那种花花公子遇到你之后就能真的收心与你厮守终老?猫就没有不偷腥的,侯域是个什么样人,我比你……” “薛小姐,有一点我要提醒你,我不是你,你也不是侯域。”所以没事儿别在这儿叽歪。 语毕她绕过她,欲疾步离去。 结果走出去了几步,又听薛瑶跟那儿道:“叶慈,你还没见过侯域的另一面吧?” 她脚步一顿,转过身来皱眉看着她,表情有些难以理解。 薛瑶眼中浮起一抹奸伶:“今儿我就让你见见。”   ☆、第41章 侯哥全面暴露 叶慈真的有些搞不懂薛瑶的心理,她明明喜欢侯域,却整天跟她面前说侯域这样虚伪,那样花心。 既然如此干嘛还非想着要嫁给侯域不可?而且她明明知道,她和侯域正是感情浓厚时,彼此都特别信任对方,这会儿却来她这儿挑拨离间,又是几个意思?难道她就不担心侯域会知道? 薛瑶看穿了她的心思,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你一定觉得我特莫名其妙是吧?其实说实话,我对侯域,与其说是喜欢,还不如说是因为没得到,所以不甘心。当然,这还不是我非要嫁给他的主要原因。我不知道你对我们这个圈子具体有多了解,但我想你一定明白家族联姻所牵扯到的利益关系。对我来说,侯域的能力、财力和他背后所代表的家族势力才是最具吸引力的。你可能理解不了我的行为,没关系,你不需要理解,因为你不是我,你没有处在一个群狼环伺的家族环境里,也不需要同兄弟姐妹勾心斗角,争权夺利。” 话说到一半,她看着叶慈的眼神里突然闪过一丝狡黠,笑意也扩大了些许。 “而且,我想嫁给侯域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我和他在某些方面的观念非常相似,比如人生观,比如爱情观。他是个很会享乐的人,永远都是只过当下,不问将来,在他的眼里,事业第一,亲情都得靠边站,更别说爱情了。爱情只是他闲暇之余的调剂品,女人只是为他解决生理需要的工具。刚好,我也是这样的人,所以我嫁给他,既能利用他的关系和财力帮我赢得事业,以后还可以过我自己的想要的生活,你说我有什么理由放过这么合适的结婚对象?” 叶慈被她这扭曲的爱情观和言辞间的理所当然给深深震撼到了,心里实在不敢苟同。 她沉吟许久都没找到合适的词语来反驳她,而且她也没立场来谴责她。 半晌她吸了口气,只是笃定道:“侯域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他跟你不一样。”没你这么薄情寡义,也没你这么偏执,更没有你这么……轻浮浪荡! 薛瑶看到了她眼里的鄙视之意,不怒反笑:“我和侯域认识好几年了,别说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就是他在床上喜欢用什么样姿势我都一清二楚。他情商极高,又是个情场老手,哄起女人来向来都是一套一套的,他会用语言和行动,让你觉得你就是他的唯一,他的全部,他心间上的那块肉,手心里的那块宝,没你就不行。可事实却是他不过就是想上|你而已。你以为他为你做的那些事情对他说很难吗?其实也不过就是几个电话,几个人情,几个钱而已。钱他有的是,不在乎;人情借了可以还,无所谓。”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话触到了心里某个不安的所在,叶慈眉头皱了起来,眼神里也添了一丝不加掩饰的厌恶:“你跑来我这里挑拨离间,无非是因为你根本拿不下侯域,所以只能从我这里入手。可是你这样诋毁我的男朋友,你觉得我该拿什么理由来信你?而且,你难道就不怕我告诉侯域么?” 薛瑶脸上始终洋溢着笑,此时闻言更是越发灿烂了:“之前关于镜湖项目那件事你不是告诉他了么?结果呢?侯域把我怎么样了?” 叶慈噎住,眸底以极快的速度闪过一抹痛色,从表面上看,事实确实如此。 薛瑶这话无疑是对她刚才的话最有力的回击。 但她不知道的是,侯域那天其实是真动怒了,所以特地打了电话去警告薛瑶不准再动叶慈,只是薛瑶太过自信,觉得侯域根本不可能把她怎样,没当回事儿而已,所以现在又跑叶慈跟前来作死了,至于她以后会不会为今天的行为买单,那就得看侯公子了。 她眸中的神色被薛瑶尽收眼底,她在心里轻轻地笑了,面上却软了语气:“其实,说实话,侯域现在要交多少个女朋友,要跟谁谈恋爱,我都无所谓,只要没影响到我的利益,最后跟他结婚的那个人是我就行。你并不惹人讨厌,我跟你也无冤无仇,我也没打算要把你怎样,不过就是想让你看清侯域的真面目后知难而退而已,因为你们如果继续这样高调下去,很快他爸就会知道你们的事情,不光如此,他继母和他大哥也会知道。他们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他爸是个非常现实的人,这辈子都不可能接受你的。他和他爸的关系本来就已岌岌可危,到时若真让他寒了心,保不准就会一心向着他后妈和他大哥那边,我是不会让你影响他的前途的,因为这也事关我将来的利益。而且你们的事儿闹大了,你还会成为侯域的软肋,成为他的弱点,你真以为他已经爱你爱到可以为你放弃一切的地步了吗?别天真了,他要真那么有节操,今天我也不会有机会站在这里。这件事闹到最后,受伤的只会是你,说起来我这还是为你好。” 叶慈知道她这些话里有一部分确实是事实,但这也是她内心深处一直不太愿意面对的事实,因为这些事实拉大了她和侯域之间的差距,她却无能为力,加之这话又是由薛瑶说出来的,她对薛瑶说的任何话都本能地排斥。 沉默片刻,她冷冷地扯了扯唇角:“为了我好?所以就让杨经理来难为我?” 薛瑶不以为意:“我要真想整你,你觉得现在你还有机会站在这里给我摆脸子?” 这话倒不假,以她的手腕和实力,如果真要整叶慈,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一直没动她,除了忌惮侯域之外,最主要的其实还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把叶慈当做对手。哪怕今儿特地来找叶慈,更多的也只是因为被侯域激起了逆反心理,还有便是如她话里那般,她担心侯域继续这样高调下去,会惹怒他父亲,影响到侯域的前途,到时自然也会影响到她的利益,打乱她原本的计划而已。 叶慈也知道在这一点上,她确实没有夸大其词,一时被她堵得无话。 皱眉片刻,她语气坚定道:“你省省吧,有本事你就让侯域主动把我甩了,不然少在这里挑拨离间,我不可能相信一个曾经算计过我的人。” 薛瑶淡淡地扯了扯唇角:“你不用信任我,你只要等下别挂我电话就行。” 叶慈秀眉紧蹙,没吭声,满腹狐疑,不知道薛瑶又要搞什么鬼。 薛瑶看懂了她的眼神,补充道:“我会用实际证明给你看,侯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语毕不等叶慈说话,她便转身走了。 叶慈在原地愣怔半晌,回过神来,细细咀嚼了一番她最后两句话,还是没琢磨出她究竟想干什么,但肯定没揣什么好就对了,而且她现在肯定是去找侯域去了,于是她心里本能地想阻止她。 前后就那么两三分钟的时间,她追上去时,薛瑶已消失在人群中。 她转身去找侯域,哪想侯域竟然也没在宴会厅里了。 叶慈有些慌了,摸出手机给侯域打电话,侯域正在通话中,过了一会儿再打,竟然关机了! 正当她疯了一样的到处找侯域时,她的电话响了,薛瑶打来的。 她接起来便略带气愤地对着电话吼了一句:“薛瑶,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这样做有意思吗?” 然而那边根本没打算回应她。 叶慈眉头紧蹙,心里莫名泛起一丝焦躁,下意识地就想挂电话,脑子里却想起薛瑶之前跟她说过的话,加之她现在到处找不到他俩,通过电话,她至少还能知道薛瑶此刻的大致动向,还有便是内心深处的窥探欲,也可以说是好奇心让她忍住了想要挂电话的*——薛瑶说她要用实际行动向她证明侯域的真面目,她倒要看看她究竟在耍什么花招。 正当她焦躁不安时,电话那头传来了侯域的声音:“咋啦,一晚上都没搭理我,还在生气呢?” 之前因为她算计叶慈,惹怒了他,所以今儿他特地打电话向她发出了警告,但是,想也知道他的警告肯定不会是那种暴跳如雷一般的怒斥,他们这种人花花肠子多,连骂个人都是拐弯又抹角的,以他和薛瑶的关系,就算是不爽对方,要给对方一些警示,说话也是九曲十八弯的,回头大家面上还是好朋友,这不,有人又装上了。 要是以前薛瑶肯定得端一阵子,先晾着他,但是今儿电话那头的叶慈可正听着呢。 所以她只是故作委屈地冷哼了一声:“哼!我敢生你的气么,我又不是你的谁,若是太过放肆,万一把你惹火了,以后我在雁江市还怎么做项目,你不是一直让我搞清楚我是谁吗?现在我搞清楚了,我们这些小人物,不敢得罪你这尊大神,惹不起你,还不准我躲远点么。” 这些都是之前侯域跟她说过的话,现在却被她堵了回来,侯域今儿心情好,完全不生气,笑吟吟地捏了捏她的脸,训她:“堂堂万丰集团的千金大小姐竟然这么小气,也不怕别人笑话。” 薛瑶故作生气:“我是小气,你们家叶慈就大气,大气到在别人那里受了气却跑你跟前告我的御状!” “这你可冤枉叶慈了,她可没跑我这里来告状。再说了,你害得她差点丢了工作,还不准人家跟我诉说一下心中委屈么。”说着他将人搂了过来,“还你们家都用上了,合着你不是我们家的呀?” 上次因为薛瑶,他和他爸大吵了一架,他爸跟他明说了,他什么时候结婚,他就什么时候兑现他的承诺,而且结婚对象必须是薛瑶,不然下个月的董事会上他会站在他大哥那一边,而且锦尚新城的项目刚启动,正是用钱的时候,以泰华目前的局势,后面势必还会用到薛瑶。 所以就算心里再不爽薛瑶,他目前也不会跟她翻脸的。人说打一巴掌给颗枣,才不至于让人寒心,他上午“打了人一巴掌”,这会儿怎么着也得给颗甜枣不是。 薛瑶却不买他的账:“你姓侯,我姓薛,我既不是你大嫂,又不是你妻子,怎会是你们家的呢。” “啧,又在说气话了不是,我爸今儿打电话,还在问你呢,他……” 薛瑶故作气愤地打断他:“你别跟我提侯叔叔,提起他我更伤心,那天拍着胸脯跟他说我会让你收心,让他早点抱上孙子,结果一转身你就拆我的台。你以前跟我说你和叶慈只是玩玩儿而已,后来却三番四次因为她拆我的台,现在竟然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她是你女朋友,侯域你什么意思?你这样做,究竟置我于何地?没错,我是说过只要你以后能跟我结婚,我不在乎你在外面有多少情人,可是你这样拆我的台,伤我的面子,你让我怎么面对我那些朋友和侯叔叔他们。我的心也是肉长的,多伤几次也会痛,你要真想跟她过,你就跟她过吧,侯叔叔那里我去跟他说,不会让你为难的。” 侯域心头略一皱眉,眼里却笑意未减,语气也愈发温柔了:“我不是跟你说过么,因为上次亲耳听到我说不结婚生子之后,不管我怎么哄,叶慈心里都一直有个疙瘩,最近对我都没以前热情了。我今儿这样做也只是想帮她解了那个心结而已,新得的宝贝,你总得让我热乎几天吧。” 要是换作一般人来,听到这话肯定是气愤交加,悲愤异常,然而薛小姐天生思维奇特,闻言也不生气,只道:“你这都热乎一个多月了,还要热乎多久呀?难道是一辈子?” “又在跟我赌气了不是。别忘了,我们可是早就约好了的,互不干涉各自的私生活,你看,我都从来没干涉过你的事儿。你也听话点成么?你知道的,我这人吃软不吃硬,你听话点,我就早点如你的愿。” 薛瑶眸光一亮:“早点是多早?” “比如下个月董事会之后。”只要搞定了那母子俩,薛瑶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薛瑶满意了,主动凑上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那你到时要怎么跟叶慈说?叶慈在这方面可没我想得开,到时就算我不介意跟她共侍一夫,她也不会愿意继续跟你的,你舍得?” 侯域胸有成竹道:“这个我自有办法,你不用管。” 薛瑶也不多问,只是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要我说,叶慈也真够倒霉的,摊上你这么个骗子,被骗了色不说,还被骗了真心,太不值当了。” 侯域不同意她的说法:“我怎么就骗她了,我现在也是真心喜欢她的呀。” “那你会娶她么?你会跟她生小孩么?你会为了她而放弃你的事业么?” 侯域心说,会不会为她而放弃事业他不敢说,不过跟她结婚这个还真不一定,以前他是完全没有结婚生子的想法的,然而这两天,他发现自己竟越来越喜欢叶慈了,才华横溢的叶慈让他心生赞赏,百依百顺的叶慈让他心生宠溺,勤劳善良的叶慈让他心生疼惜,最近他脑子里时不时地总会跳出来以后和叶慈同在一个屋檐下共同生活的场景,所以那天叶慈喝醉后他把她带回了自己的住处。 事实证明,跟叶慈“同居”的感觉真的非常不错,有她在,家里永远都是那么的干净整洁,有她在,他想要吃什么她都能满足他,最重要的是,叶慈是个非常明事理的女人,她不会乱吃飞醋,也不会随便发脾气,而且特别专一。 很多男人都是这样,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却硬要拿那个标准去要求自己的女人! 当然,就算他此刻心里有再多的憧憬和幻想,他也不可能当着薛瑶说出来的,不仅不能跟薛瑶袒露心声,而且还要骗她:“我娶了她,你怎么办?再说我若是为她放弃了事业,你还会要我么?” 薛瑶笑道:“要,怎么不要,这么棒的身材,可不能浪费了,留着床上用也好嘛。” 侯域在她耳边坏笑:“你个小馋猫,这是多久没进食了呀?馋得这么厉害。” 他的话那么露骨,薛瑶竟也不害臊:“是啊,一看到你我就觉得馋得慌,你给喂喂呗。” 侯域心生嫌弃,面上却故作亲昵:“乖,今天没时间,改天吧,改天空了我去找你……” 叶慈没听完就把电话挂了,因为,心实在疼得她受不了了。 侯域和薛瑶的话就像一把锯齿,来来回回地锯着她的心,把它锯成了碎片,疼得她浑身直抖。   ☆、第42章 若不爱请离开 夜如黑狱,叶慈蜷缩在宴会厅二楼某个房间的门后瑟瑟发抖。 心实在太痛了,就像被人用刀在割,反反复复,总不停歇,疼得她有口难言。 她捂着嘴,压抑的哭声从指缝流出,沉寂在夜里,显得格外凄苦。 那哭声由小变大,悲到极处又戛然而止,转为哽咽,极为克制,极为悲楚。 长这么大,她从来没有这样爱过一个人,也从来没有伤得这样惨过。 上一次面对侯域的解释,她尚且还可以自欺欺人,骗自己是她错怪了侯域。 这一次她又该拿什么理由来骗自己? 半个小时之前她还信誓旦旦地对薛瑶说,侯域跟她不一样,侯域是个好男人,侯域是真的爱她。 哪想一转身,薛瑶就让侯域亲自“扇了她两耳光”。 这巴掌没有扇在脸上,而是全部打在了她的心上,疼得她神魂欲裂。 侯域的温柔和深情早已刻进了她的灵魂里,早已让她为之而深深着迷,若要剔除,必定如剔骨挖心一般,她该拿什么来接受侯域的欺骗和背叛?她该拿什么来止住这彻骨的疼痛? 为什么要这样骗她?!为什么要这样玩弄她?! 她只是想好好谈场恋爱,好好爱一个人而已。 既然给不了她真心,为什么要来招惹她?!为什么还要在她面前装深情?! 她明明就跟他说过了,若不爱,跟她明说就好,她不会胡搅蛮缠。 他的真心宝贵,难道她的真心就廉价吗?!为什么要这样随意践踏?! 她想不通,她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需要受到这样重的惩罚? 疼痛在心口奔涌翻腾,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渗进骨髓,疼得她浑身直哆嗦。 也不知哭了多久,她总算找回了些力气,擦了擦眼泪,起身便拉门出去了。 出去后她也没回大厅,而是从后门直接离开了东皇。 叶慈没有去找侯域,因为她觉得如果此时看到侯域,她会忍不住扇他一耳光。 那是她曾经深深爱过的人,他那里承载着她全部的真心和信任。 当着众人让他难堪,也是在告诉大家,她眼光不好,她蠢,所以才会被骗得这么惨。 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歇斯底里的样子,不想让自己变得那样难堪,所以她走了。 结果刚一坐上出租,手机又响了,这回是侯域打来的。 看来这会儿终于跟薛瑶调完情了。 心,痛到了极处,便只剩麻木。 叶慈觉得哪怕现在让她亲眼见到侯域和薛瑶上|床,她的心都不会再有知觉了。 所以她接通了电话。 “亲爱的你在哪个房间?” 侯域的语气很轻松,很温柔,温柔得让此时的叶慈觉得厌恶。 她当初就是被他的温柔和深情给骗了,才会落得今天这结局。 叶慈暗自吸了口气,不疾不徐地开了口,语气是从来没有过的冷漠,她说:“侯域,我们分手吧。” 侯域像是没听清楚一般,难以置信道:“叶慈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让叶慈又想起了刚才他和薛瑶的对话,叶慈到底高估了自己,心不知怎么的又开始泛起了疼,她死死地揪住胸口,颤声对他道:“你刚和薛瑶说的那些话,我全都听见了。侯域,这一次,你觉得我该拿什么来原谅你?我找了无数个理由,无数个借口,可是都不能说服自己原谅你。” 侯域心念电转,似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终于慌了:“叶慈,我……” “你不用解释,因为这一次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信你了。”叶慈心上破了个窟窿,连吸气都觉得痛,痛得她不得不稍微停顿了片刻,重新调整了语气,“侯域,你听清楚,我不要你了,钱我会尽快还给你,不要再来找我,因为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 “叶慈你听我说……” 叶慈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把该说的话说完后她就直接挂了电话,然后关机。 本以为,掐断了和侯域的联系,听不到侯域的声音后,心头会稍微好受些,可是即使挂了电话,她脑子里还是会自动浮现出侯域的声音。侯域曾经的温情与宠溺早已让她上了瘾。 现在要戒掉,就跟戒|毒一样困难,而戒|毒的过程总是痛苦又缓慢的。 她只能生生忍着这痛处,没人帮得了她。 前面的司机时不时从后视镜打量她两眼,看她挂完电话后就一直在默默流泪,看来极其可怜。他本是不想打扰她,可忍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小姐,你去哪儿?” 去哪儿? 去…… 是啊,她现在该去哪儿?又可以去哪儿? 曹璐现在不在国内,这么晚了,她也不可能去找斌哥诉说这满腹的委屈和愤怒,展烨那里就更不可能了,如果回住的地方,恐怕她前脚到家,侯域后脚就会跟着赶回去。 她不想听他解释,连看都不想再看到他! 她很想回隆安,可现在这状态,这打扮,这时间。回隆安,叶爸爸看见又该睡不着了。还有,她回隆安的话,不知道到时侯域会不会去找她,她暂时还不想让叶爸爸和文姨知道他们分了手的事,因为她前几天才跟他们坦白了她和侯域的关系,真相如此讽刺,她实在说不出口,也不想让老人担心。 司机的话让她止住了眼泪,愣怔半晌,她说:“去南城汉安路口。” 那边有很多宾馆,离车站也近。 二十分钟后,叶慈在汉安路口的七天酒店门口下了车。 来往的人群看她锦衣华服,打扮靓丽,却满脸泪痕,妆容狼狈,纷纷觉得好奇。 她刚一进酒店就惹来了路人好奇的目光,办好手续后,她几乎逃难一般逃回了房间。 进房间后的第一时间她便去了浴室,想把这一脸的狼狈洗掉,可是她这会儿没有卸妆的工具,将就着用酒店的免费肥皂洗了半天,还是洗不掉眼睛周围那黑乎乎的一大圈。 从镜子里看,此时的她,鼻头通红,双目浮肿,满面狼狈,像个小丑。 她直勾勾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许久,随即又痛苦地阖上了双眼——心中那滔天的挫败感几乎快要将她湮没。她真的想不通,从小到大,她勤勤恳恳做事,踏踏实实做人,努力学习努力工作,孝敬父母,善待身边每一个对她好的人,从未主动加害过谁,也从未做过什么昧良心的事情。 为什么到头来还是把自己的生活过得这样糟糕?! 快27岁了,无车无房无存款,欠了一屁股债,现在还被人骗了感情。 她想不通,她究竟做错了什么,让老天这样看不惯她? 眼泪已经流干,满腔的委屈与怨憎在心中汇聚成满满的负面情绪,亟待发泄,她却找不到发泄口,憋得她几近发狂,于是她用酒店房间里的座机给叶城打了个电话——现在,在她的潜意识里,这世上只有叶城不会骗她,只有叶城不会背叛她,现在的她也只想向叶城诉说这满腹的委屈与愤恨。 然而听到叶城声音的那一刻,她才发现,就连面对叶城,她竟然都说不出口! 真相实在太过讽刺,要她怎么跟叶城说,她被侯域骗了,侯域对她只是一时兴起,为她做了那么多只是想上她而已,他从没想过要和她结婚,就连今晚把她带去他的庆功宴上当着众人说她是他的女朋友这件事都是假的,他嘴上对她说他喜欢她,可一转身就能毫无心理压力地和别的女人*! 这些话,说出来就像在扇自己的耳光一样,要她怎么说得出口。 叶城觉得奇怪,这么晚了是谁打来的呀?还是雁江市的区号,雁江市除了他姐,谁会给他打电话?接起来一听还真是他姐,他以为叶慈打电话来是要跟他说,她明天回隆安市,让他开心一下。 哪想叶慈一开口,他就听出了不对劲:“姐,你声音怎么啦?” 叶慈张了张口,话都到嗓子眼儿了,却怎么也突破不了最后那一道障碍。她暗自吸了口气,压抑着心中翻江倒海的情绪,故作轻松道:“没什么,感冒了,嗓子不舒服,打电话给你是想跟你说,我公司这边还有点事,给拖住了,明天回不去,我过阵子再回去,你跟爸爸和文姨说一声。” 刚一时冲动,拿起电话就拨了出去,这会儿听到叶城的声音后,她却有些后悔。 虽然她此刻很想让叶城过来陪她,可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叶城从隆安赶到雁江,就算打飞的也得四个小时左右,而且他这么晚了离家,叶爸爸和文姨肯定会怀疑的,于是她对叶城撒了谎。 叶城没吭声,半晌问了一句:“姐你现在在哪儿?” 叶慈心头一紧,觉得叶城肯定察觉到什么了,却下意识地继续撒谎,说:“在家呢。” 叶城眉头一皱,再次开口时语气有些冷,他说:“姐,你在骗我,你现在明明在酒店里。” 他用的是魅族3,魅族的手机有个特点——能显示来电方的具体位置,比如某公司,某酒店。 叶慈没用过魅族,不知道魅族有这个特点,所以撒谎时也没想那么多,哪想正中叶城下怀。 她默了片刻,正想开口,叶城却先她一步肃声道:“姐,告诉我,你出什么事了?是不是跟侯域吵架了?为什么有家不回却呆在酒店?为什么情绪这么低落?声音也不对,你刚哭过对不对?” 他俩从小一起长大,十几年的朝夕相处,叶城比侯域还了解她,她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叶慈刚听到他说第一句话时就后悔了,这会儿硬着头皮撒了个谎,结果一下就被叶城拆穿了。 她闭着眼睛吸了口气,复又睁眼,不再骗他:“我和侯域分手了。” 尽管她已在竭力保持平静,可开口时声音还是泄露了她此时的真实情绪。 叶城闻言在那头顿住,虽然他内心深处巴不得侯域和叶慈早点分手,可此时听到叶慈这般伤心,他心中的愤怒和疼惜已掩盖过了那一丝不可为外人道的窃喜。他再开口时语带诧异和愤怒:“怎么回事?前两天你们不都还好好的吗?他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叶慈哑然,心口阵阵发紧。 都说爬得越高,摔得越痛,爱得越深,伤得越重,她在侯域身上倾注了她所有的爱意,以及她对爱情的所有憧憬,她曾那样迷恋他,那样信任他,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她心头的楼宇刹那坍塌,痛得她几乎不能呼吸,之前哭了那么久,眼泪流干了,心也渐渐麻木。所以她一直在不停地告诉自己,别再为侯域伤心,他不值得。然而此时提到侯域,她的情绪还有些控制不住,哽咽道:“叶城你别问了,我不想再提他。” “好,我不问。”叶城温声道,“那你等着我,我这就过去找你。” 叶慈现在连自己住的地方都不愿意回去,肯定是怕侯域去找她,回隆安的话肯定又怕叶爸爸看了会担心,而且侯域一样能找过去,曹璐不在,她在雁江市也没别的像曹璐那种完全信得过的朋友。 他太了解他姐的性格了,无论什么时候跟家里都是报喜不报忧,什么苦都喜欢往心里憋,不到那个临界点她永远都不晓得发泄出来,她这状态,他实在不放心。 可是叶慈也有她的顾虑:“我没事了,你不用……” 话没说完,叶城就把电话挂了,等她再打,他竟不接了。 叶慈又试了两次,无果,只得作罢。 *** 叶城是夜里三点多赶到雁江市的,叶慈之前哭太久,嗓子疼得厉害,又因气急攻心,半夜竟发起了低烧,生物钟到点,该睡觉了,可是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浑浑噩噩中,听到敲门声,她猛地撑开了厚重的眼皮,下床光脚疾步走到门边,问:“叶城是你吗?” 门外传来叶城的声音:“是我。” 叶慈打开门,看着门外风尘仆仆的男人,眼眶一红:“叶城……” 叶城看她这憔悴模样,心疼极了,上前一步把她搂进怀中,柔声安抚她:“好了,没事了,我陪着你呢。” 如果是平时,叶城这样亲密地搂着她,叶慈可能还会有些别扭,毕竟她和叶城现在都长大了,早已过了连睡觉都可以抱在一起睡的亲密无间的年龄段,又隔了四年没生活在一起,冷不丁这样亲密,可能会让她有些不适应,然而此刻心中悲痛,叶城的拥抱不但没有让她觉得别扭,反而让她觉得温暖,觉得欣慰——这世上的男人,除了她爸,果然还是只有这个她从小疼到大的弟弟最靠得住。 她趴在叶城肩头无声哭了一会儿,渐渐止住了眼泪,心里好受多了,又有些不好意思,故意找了个话题:“你怎么跟爸爸他们说的?” 叶城牵她到床边,搂着她一起坐下,一边跟给她擦眼泪,一边跟她解释道:“你还记得我高中时那个铁哥们儿向科吗?他前阵子回国了,听说了我们家的事情,最近托人打听到了我的消息,前天我俩联系上了,结果他昨天出了车祸,我本想过两天再去看他的,今儿接完你的电话后,我就用他的事情当借口提前走了。这阵子你如果不想回去,就先别回去了,明儿跟我去省城看向科吧,顺便散散心。爸爸已经好多了,家里有我妈在,不用担心。” 向科曾经跟叶城的关系就像叶慈跟曹璐的关系那般铁,以前经常跑他们家蹭饭,还经常在他们家住。 叶慈知道他,那孩子人很不错,以前小时候就特别懂事,不是什么坏人,但是他们家出过事儿,他父母都被抓了,一个因为杀人,一个因为贪|污。当年向科也是因为那件事才出的国。 叶慈对向科本人是没有偏见的,只是他父母一生树敌太多,当年坐牢坐到一半就死于非命。 明知山有虎,向科却偏向虎山行,想来多半都是回来报仇的,那车祸也不知道是不是人为的。 她担心叶城跟向科走太近,到时会被牵连,可又不好出言阻止叶城。 沉吟片刻,她问:“你要在那边呆多久?” 叶城说:“大概一个星期左右吧,我和他挺久没见的了,他现在又出了事,当年那些朋友和亲戚也早断了联系,他一个人在齐州,无亲无故的,我想过去陪陪他。”顺便跟他商量点事情。 至于具体是什么事情,是不能跟叶慈说的。 叶慈说:“那我跟你一起去。”正好也趁这几天好好调整一下状态。 “好。”叶城想起她的工作,又问,“那你的工作怎么办?” 叶慈不想让叶城知道她在公司遇到的那些糟心事儿。 于是撒谎道:“没事,我原本就打算休个长假回去陪爸爸他们的。” 原本她就打算辞职的,那天侯域说要帮她出气,她想着如果侯域能把杨经理弄走或者是调到别的部门,她就继续干,毕竟她很喜欢那份工作。可是现在她却不太想回去上班了。 不是因为被今晚那件事打击到心生绝望,不想上班,而是她想换个环境,换个没有侯域的地方重新开始。 虽然她现在依然很痛心,依然很委屈,但再痛心,再委屈,日子还是得过,她还有亲人,还有朋友。失恋而已,又不是得了绝症,当年那么灰暗的日子都挺过来了,没道理现在挺不过去。 叶慈这人虽然面上看着软弱,但骨子里很坚强,而且是个非常理性的人,哪怕是心痛到她想死的心都有了,她也不会真的去寻死,在她的心里,亲情、爱情和友情的比重是一样的,没了爱情,她还有亲情和友情,还有必须要尽的孝道,还有必须要担负的责任,还有她未完成的梦想。 至于展烨那里,她只要打个电话说一声就行,展烨不是个不通人情的人。 叶城听她这样说,却以为她心里还对某人抱着希望,试探道:“姐,如果侯域来跟你道歉,你还会原谅他么?”你内心深处是不是对他还抱着希望?不然为什么要逃避,而不是选择正视? 提起伤心事,叶慈眸色一痛,摇头道:“我和侯域没可能了,他骗了我,他早就有结婚对象了。他的准未婚妻今晚来找我,让我离开他,起初我还不信,后来她设计让侯域在电话里亲口承认了,我亲耳听到的,想自欺欺人我都找不到理由。” 叶城之前听她姐哭得那样伤心,猜出了肯定是侯域做了什么对不起他姐的事情,他以为侯域多半是犯了男人的通病,禁不住诱惑劈腿了,没想到真相比他想的还过分!侯域真是……太无耻了! 叶城简直出离的愤怒了:“这个人渣!” 那天听叶慈说她有男朋友后,他当时心痛得都想杀人了,要不是怕她为难、怕她伤心,他早就出手阻止她和侯域继续交往了,他以为侯域看着人也挺不错的,叶慈又那么喜欢他,跟着他兴许会幸福,所以宁愿自己暗自心痛,也不敢让叶慈看出丝毫端倪,没想到到最后,侯域却把她伤得这样惨。 既然如此,那叶慈以后的幸福就由他来给。 这一次,他不会准许任何男人再来跟他抢她,谁都不可以! 叶慈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阴戾,就跟当年他看唐绍时的眼神一模一样,她心头一跳,忙道:“叶城,答应我,别去找侯域,好么?我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牵扯。” 侯域不是唐绍,他比唐绍的段数不知高出了多少倍,她不想再来一出像当年那样的风波。 叶城明白她的意思,伸手给她理了理额前散落的头发,轻轻应了一声:“好。” 他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冲动莽撞的叶城了,四年的牢狱生活让他学会了克制,学会了耍手段。 侯域这样对他姐,他没可能就这样算了,坏人就该要受到惩罚,至于怎么惩罚,他有的是法子。 叶慈得了他的允诺,这才放了心,又和他说了会儿话,心情好多了,终于又有了些困意。 叶城见她哈欠连天,对她说:“睡觉了好不好?” 叶慈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却靠在他肩头不想动,叶城喜欢她这种毫无防备的温软模样,忍不住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面颊,结果一摸上去才觉叶慈的脸烫得有些不正常,再摸额头,还是滚烫。 叶城有些紧张:“姐你怎发烧了?!” 叶慈却闭着眼睛摇摇头:“没事,我吃过药了,睡一觉就会好。” 这是她的“老毛病”,四年前落下的,当年叶城坐牢,他爸被人陷害,丢了工作,文姨因为她没去求唐绍,对她心生怨恨,整天给她脸色看,街坊邻居背后嚼舌根,漫天的流言蜚语压得她喘不过气,在屋里憋了一个月,憋出了心病,后来只要她压力一大,或者情绪起伏过大,就容易发高烧。 不过这两年已经好了很多,只要休息好了,过两天就会退烧。 这个“病”她不可能跟叶城说,不然叶城得自责死。 半夜三更,也买不到药,叶城无奈,哄道:“那你躺床上去睡,明天睡醒了我们再走。” 叶慈这会儿已经困得不行了,闭着眼睛点点头,转身就往床上爬。 哪想爬到一半她又突然顿住了——房间里只有一张床。 叶城猜到了她的心思,略略莞尔:“你睡吧,我等下去隔壁再开一间。” 叶慈不想跟他分开,想了想,打了个折中:“那我们添点钱把房间换成大标间好不好?” 她心里不踏实,潜意识里有点怕侯域会突然找来,叶城在能让她睡个安稳觉。 叶城欣然同意:“听你的。” 叶慈给前台打了个电话,换了个大房间,前后一折腾,都快四点了,叶慈头晕得厉害,躺床上没多会儿就陷入了沉睡,叶城却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许久才睡着,第二天早上九点过又醒了。 他在床上眠了一会儿,实在睡不着,转身静静地看着还在睡梦中的叶慈,看她睡着了也眉头紧皱,很不安稳的样子,不由心疼。 他看了一会儿才想起叶慈身上还穿着昨晚的晚礼服,于是悄悄起身准备出去给她买身衣服。 叶慈睡得迷迷糊糊的,梦中她听到耳边有轻缓的脚步声,猛然一惊,睁眼便喊:“叶城!” 叶城有些懊恼,回身走到她床边,温声解释道:“你这身衣服太招摇了,我去给你重新买一身,顺便买点吃的,一会儿就回来,你再睡会儿好不好?” 叶慈松了口气,乖顺地点点头:“好。” 叶城走后,叶慈再躺回去就没之前那么“好睡”了,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等叶城回来。 十多分钟后门边传来响动,叶慈心头一喜,以为是叶城回来了,睁眼一看,却看到了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侯域昨晚似乎也没休息好,眼里有显而易见的红血丝,脸色也有些难看。 他说:“叶慈,你要躲我就该躲远一点的。”   ☆、第43章 侯哥悠着点整 叶慈没想到侯域竟然真的跑来找她了,而且还来得这么快。 看见来人是他的瞬间,她有些慌乱,随即又很快镇定下来。 侯域这是做什么呢?明明都已经这样难堪了,还要闹得更难堪才甘心么? 这么穷追不舍,是热乎劲儿还没过?还是觉得被甩了很没面子,所以要再追回来甩一次? 她做了个深呼吸,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淡漠道:“我又没做对不起你的事,用不着躲你。” 侯域喉头一噎,要是换个人来这样忤逆他,他早火了,此时却温言软语道:“对,是我对不起你,我也承认我最开始追你的时候是没想那么多,但后来和你相处的过程中,我发现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叶慈,我那些话是故意说给薛瑶听的,你知道的,我还有事求她,所以不想得罪她。从小到大,我见了太多的阿谀奉承和假意讨好,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生活在一个复杂又虚伪的环境里,见了太多的欺骗和背叛,所以不敢毫无保留地去信任一个人或是喜欢一个人,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有真正喜欢过谁,也不知道该要怎么去爱一个人,所以这次犯了错。人无完人,总有犯错的时候,你得给我改正的机会对不对?” 游走欢场多年,他还从没在阴沟里翻过船,也从没被人甩过,昨儿才发现原来被人甩的滋味竟然这么糟糕,这么让人心焦,心焦到他彻夜未眠,那感觉就像他原本得到了一个很喜欢的宝贝,结果半路被他自己弄掉了,不甘之余还透着满满的焦躁和心急,所以明知时机不对,他还是找来了。 可叶慈的心早凉了,所以此时的语气也凉凉的:“是啊,你从小到大生活的环境太过复杂,所以你不敢向别人袒露真心,所以你不知道怎么去喜欢一个人却还还能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来骗我,所以哪怕你犯了错也是值得被原谅的,对么?你是觉得我从小生活在象牙塔里,不知人心险恶,还天生就有一颗圣母心,所以活该被你骗,所以活该被你玩弄,对么?” 叶慈说着说着眼眶又红了起来:“侯域你到底有没有心?不然这一个多月以来,怎会骗我骗得如此心安理得?!我到底哪里招你了?让你这样费尽心机来算计……” “叶慈!” 如果侯域真对叶慈没感觉,叶慈现在就是对他咆哮怒骂,他也能厚着脸皮坦然受了这份责难,但事实却是他本就喜欢叶慈,只是他潜意识里的某些固定思维作祟,加之又受了大环境的影响,让他在对待感情的态度上发生了偏差,他已经在试着慢慢改变,可他一时大意,被薛瑶算计了,所以让叶慈对他产生了“误会”,至少叶慈说他费尽心机算计她这一点就是不对的,他不接受这份谴责。 叶慈这话对他来说简直称得上诛心了,他心头一阵紧缩,有些话冲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知道我现在怎么解释,你都听不进去,成,我不解释了,你跟我回去吧,我证明给你看。” 因为曾经吃过唐绍的苦头,叶慈对异性的防备心很重,他昨晚说的话,叶慈全都听见了,加之他还有过一次“前科”,现在说什么叶慈肯定都不敢信他了,既然如此,他只能走别的途径。 可是叶慈已经被他骗怕了,有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心理,再也不肯给他半点机会。 “侯域,一个坑掉过一次是我笨,掉两次是我蠢,我不会再掉第三次了,如果你是觉得我先跟你提分手,让你觉得很没面子,那行,你来提,我们到此为止吧,别搞得大家那么难堪成吗?” 侯域神情一痛:“叶慈,现在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值价,这么龌龊,是吗?” 叶慈不答,只道:“你走吧,我不可能跟你回去,等下叶城回来看见你在,他会发火的。” 以前她以为只要她和侯域是真心相爱,那么其他所有的困难对她来说都不算什么,她能克服,哪想到头来才发现她是在自作多情,侯域自始至终就没想那么远,如此,她又有什么立场来憧憬他俩的未来?薛瑶昨晚的话当时听来让人觉得气愤,现在才觉她其实没有说错,侯域那种家庭不可能接受这么“一无是处”的她,她若厚着脸皮非要和侯域好,闹到最后,难堪的还是她。 她丢脸不要紧,到时还会害得她的家人跟她一起丢脸。 她有什么资格拖着她的家人跟她一起遭罪? 侯域看她态度如此冷漠,如此坚决,心都凉了半截,焦躁也再度抬头,有点装不下去了:“叶慈,有人告诉我,叶城买了两张去省城的车票,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我么?我就这么让你厌恶?”厌恶到连有我的地方你都不想再多呆一刻,哪怕这个地方有你的事业和未完成的梦想。 其实昨晚他的人就查到了叶慈的行踪,他想着叶慈正在气头上,他如果现在来找她无疑是火上浇油,徒增厌恶,所以一直在暗中监视他们,可是刚他才得知叶城去车站买了两张到齐州的车票。 叶慈要离开雁江,要离开他!这让他还怎么坐得住? 未知的结果总是让人觉得恐慌。 只要叶慈人在雁江市,不管她怎么跟他怄气,他迟早都能想到办法让她回心转意,因为他知道叶慈还爱着他。可是叶慈如果离开了雁江市,很多事情他就没那么容易掌控了,到时他就是想见她一面都得左右调整时间,还要百般计划,更别说那边是唐绍的地盘——唐绍两天前就已被保释出狱,因为这次闯了大祸,他出来后被家族里的长辈和对手百般压制,最近可能不敢再出来作孽,但按照他的尿性,他不可能那么轻易放过叶慈的。 雁江市是他的大本营,这个地盘他早已踩熟,还有烽哥的庇护,借唐绍一百个胆子他现在也不敢再来作死,但如果叶慈主动跑去他的地盘,结果可就不一定了。 之前没告诉叶慈,是觉得没必要,他不想让叶慈心生恐慌。 一直以来,叶慈对他来说都是一个温暖的所在,相处得越久,他便越发不想离开她,因为跟她在一起让他觉得舒心惬意,让他觉得人生圆满,他在她身上获得了无数的温暖和爱意。 这世上没人会不喜欢被自己喜欢的人全身心的爱着,他也一样。 新得了一个宝贝,热乎劲儿还没过呢,正当爱不释手时要他放手,你让他怎么舍得,怎么甘心。 他不会让叶慈离开他的,一天都不可以! 叶慈知道他误会了,也从他话里得知了别的信息,顿觉气愤:“你派人监视我们?!” 侯域吸了口气,辩解道:“起初我只是想确定你安全与否,没有别的意思,叶慈……” “够了!”叶慈的气息有些不稳,“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你跟别的男人不一样,因为你知道尊重我,结果到头来才发现,你也不过只是表面尊重而已。侯域,现在的你让我觉得陌生,陌生到让我想要远离。没错,我是准备离开雁江市,准备离开你,怎么,你还想限制我的自由不成?” 其实侯域原本就是想来直接把人带走的,但看叶慈此时这么激动,他就知道今儿肯定没戏。 叶慈的性子看着文弱,骨子里却是个倔脾气,吃软不吃硬,今儿他如果硬要强迫她跟他走,叶慈必定会抵死不从,这对他来说不是件好事情。 他想了想,决定以退为进:“叶慈,现在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卑鄙蛮横是么?” 他的眼神依旧那样深情,眸底深处还有隐忍与痛楚。 叶慈曾那么迷恋他,哪怕现在知道他的深情有毒,她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能完全戒得掉。 四目相对,她心口又觉闷堵,忙挪开了视线,抿着唇没吭声。 侯域继续道:“你不想跟我回去,成,我不逼你,但是叶慈,答应我别去齐州,成么?你不想回公司,不想再欠我人情,可以,我不干涉你的事情了,或者你要回隆安去看你父亲,也成,我不会去打扰你和你的家人的。我只有一个要求,别去省城,可以么?” 叶慈闻言,重新抬眸与他对视,眼含狐疑。 侯域虽然在对待感情问题上混不吝清,但不可否认,在其他方面,他还是挺不错的,确实是个很讲信用的人,以前每一次都是,只要他承诺了,他就一定会做到,不管对她还是对别人都是如此。 此时他既然说了不逼她,那么他肯定不会逼她跟他走的,只是为什么不让她去齐州? 侯域见状,心头一喜,再接再厉:“叶慈对不起,我还瞒了你一件事,其实……唐绍前几天就已被保释出狱了。他涉嫌诈骗和贿赂的事情,事关唐氏的声誉,唐家的人不可能对此坐视不管的,你也知道他们家在省城根基深厚,哪怕是在雁江市,后台颇多,所以到最后也没法定他的罪。虽然他现在被人压制着不敢出来造次,但你如果要自己跑去他家门口晃悠,结果可能就不一样了。我这次害他害得这么惨,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我怕我到时万一哪里疏忽了,让他钻了空子,又对你下手。” 叶慈没想到侯域竟然带来了这么一个重磅炸弹。 她脸上刷的一白,心头恐慌,又本能地对侯域的话表示怀疑:“我不信,你骗我。” 唐绍出来了,他那种人渣就该在监狱里度过后半辈子才对,怎么能被放出来呢?! 侯域一定是不想让她离开他,才故意编谎吓她的,一定是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编这种谎,他明明知道唐绍是她的禁忌,提他只会更惹她反感。 侯域不可能那么傻呀,而且他也说了除了齐州市,她去哪里他都不会干涉她。 侯域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他的话她已信了一半,于是又加了把劲:“你不信我没关系,叶城你总该是信的吧,他不是有朋友在齐州么?听说他那朋友在那边还有点来头,你让他朋友去打听一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而且叶慈你觉得我有那么傻么,拿你最反感的事情来编谎骗你?” 语言这门技巧掌握好了,不仅可以为自己带去很多便利,还能快速赢得别人的信任。 这门技巧早已被侯公子练得炉火纯青。 他此话一出,叶慈果然慌了——唐绍是黏在她记忆里的一团脏东西,如果可以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他,对她来说,唐绍就是个噩梦,她巴不得离他越远越好,怎么可能还会去自投罗网。 侯域见她眼含惊恐,神色不安,适时安慰道:“叶慈别怕,我告诉你这件事,不是想让你不安的,之前也正是出于这个顾虑才没敢跟你说实话,你放心,我不会准许唐绍动你一根毫毛的。但是人的精力有限,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你运气不好给他发现了呢?万一他现在其实已经在偷偷有所行动了呢?对我来说,连这万分之一的机率我也承受不起,所以我不想让你去齐州,但是,你如果非要去那边的话,到时我找两个人跟着你们一起去成吗?” 叶慈心头有些乱,神色复杂地与他对视半晌,又痛苦地挪开了视线。 侯域的欺骗,侯域的背叛,侯域曾经的温柔,侯域现在的深情都让她无所适从,让她心乱如麻。 理智在告诉她要断就要断得彻底一点,快刀才能斩乱麻,可是潜意识里却还是藏着不舍,藏着对侯域的眷恋,她闭着眼睛吸了口气,再睁眼时语气重新变得平静:“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你说你不会干涉我的自由,我信你,所以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成么?” 才说过的话,这会儿要食言,不是自打耳光么,侯域见初步目的已达到,也不着急了,温声道:“你放心,我最近都不会来烦你,你好好休息一阵子,等后面你把工作和雷军的案子都解决好了,心情好一点了我们再谈。” 叶慈心说,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但面上只是垂了眼帘,并没吭声。 侯域见她态度冷淡,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失落,但也无可奈何,有些事急不得,叶慈防备心本就重,之前被薛瑶那么一搞,现在防他跟防贼似的,他若表现得太过急于求成,只会让叶慈越发防备。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要一件一件的做,计要一步一步的走,他一直都很拎得清。   ☆、第44章 螂捕蝉遇黄雀 侯域走了还没五分钟,叶城就回来了,而且赶得很急。 进门后,看到叶慈还在,他心中大石落地,喘着粗气问:“姐,侯域是不是来过?” 叶慈原本正坐在床尾发呆,被突然闯入的他吓了一跳,定神后点点头:“你怎知道?” “在车站时有人跟踪我,我猜都是他的人。”他略紧张地看着叶慈,“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叶慈摇摇头,沉吟片刻,对他说:“叶城,我们不去齐州了好不好?” 叶城神色一凛:“侯域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叶慈神情凝重道:“唐绍出来了。” 唐绍对她来说是阴魂不散的噩梦,是随时都能择人而噬的毒蛇,她惹不起,只想躲得远远的。 叶城的神色有些怀疑:“侯域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唐绍前两天就已被保释出狱,让我去哪里都可以就是别去齐州,他说他不会限制我的自由,也不会再来烦我。”至少最近不会。 唐绍入狱说到底还是因为她,他再混账也是唐氏的继承人之一,唐氏的长辈们再恨其不争也不可能帮她这个外人,那边到处都是唐家的爪牙,万一被人盯上了,岂不是自找麻烦。 叶城心念电转,也知道侯域不可能傻到拿这事儿跟叶慈开玩笑,心里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也知道他姐心中对唐绍的厌恶和畏惧,也理解她这种惶遽不安的心情。 可是他必须得去齐州一趟。因为他要去“赚钱”,因为他现在很需要钱,有了钱,他就可以让叶慈不用再像现在这么劳累,有了钱,他就可以保护叶慈,就可以让叶慈不用再欠侯域的人情。 沉默片刻,他对叶慈道:“姐要不这样,我送你回隆安吧,我一个人去齐州,过几天就回来。” 侯域今天既然来了都没把他姐带走,证明他至少表面上还是尊重他姐的。 原本他是担心侯域会像唐绍那样对他姐胡搅蛮缠,所以不想让他姐离开他的视线。现在侯域既然这样说了,至少短期内不会来找她,等他过几天回来,他如果再来烦她,那就得看他允不允许了。 叶慈有些不理解:“你必须要去么?” 她都这样说了,叶城依旧要去齐州,还要去几天,这让她有些怀疑叶城不是单纯地去看望向科。 毕竟他对唐绍的恨,比起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现在唐绍也出来了,他不会是想去报仇吧?! 叶城看穿她眼中的顾虑,面不改色道:“姐,向科和我的关系就像你和璐姐的关系一样,我现在也就只剩他一个好哥们儿了,他这回又伤得挺严重的,我不去看看说不过去。你放心吧,我会注意安全的,也清楚我现在的斤两,不会笨到去以卵击石的,你别瞎想。” 他这次确实不是去找唐绍报仇的,但也没他面上说的那么简单。 上次他和叶慈说他背上那条疤是为了救一个叫强哥的人而留下的,他说这几年强哥很照顾他,他说强哥以前是个房地产老板,他说强哥是被人陷害的,他还说强哥外面有上千万的账没收回来。 确实如此,他没撒谎,但他也没完全跟叶慈说实话。 比如,他没跟她说,强哥之所以那么照顾他,是因为他们有共同的敌人。 比如,他没跟她说,他刚坐牢的头两年,唐绍的爪牙很多次都想弄死他。 比如,他没跟她说,强哥允诺过他一件事——让他去帮他收那笔烂账,给他一半的提成。 比如,他没跟她说,欠强哥钱的那人是齐州市的地头蛇。 所以他这次去齐州的主要目的,其实是去帮强哥收账的。 至于怎么收,他还得去找向科好好商量一下。 所以不带叶慈去也好,他办事会方便很多。 至于唐绍欠他的那些债,他迟早会十倍百倍地讨回来,不着急。 叶慈现在敢信的人除了叶爸爸和曹璐,也就只有他了,听他这样说,便不再阻止——如果把向科换做是曹璐,她也会冒着危险去看望她的,不能双重标准,她也没资格在这事儿上做双重标准。 “那你自己路上当心点,时不时跟我们打个电话回来。” “好,放心吧,你自己也是,答应我,别再生侯域的气了,他不值得你为他生气,而且你以前不是经常教我,生气是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么?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都向前看好么?” 叶慈点点头,又道:“那你等下就走吧,早去早回,我要回趟住的地方,收拾一下东西,然后还要去趟公司请假,完了再去趟展烨那里,你等不到我的。” 叶城:“成,那我等下就走了,你自己打个出租回去吧。” 两人谈好后没多会儿便各自分道扬镳,叶城去了南城车站,叶慈便打出租回家了。 到家后她先洗了个澡,后来收拾东西时,发现家里竟然还有不少侯域的东西。 比如,那次侯域醉酒后,打湿了的那条ck内裤,当时他本来要丢的,她非要留着,说是要留着做纪念,纪念他曾做过的那些糗事。 比如,他俩第一次发生关系后,侯域非要让她为他准备一套洗漱用具在家里,还把她的洗漱用品都换成了和他的配套的情侣款。 比如,她为他补的生日礼物——两条阿玛尼的领带,有一次他俩那啥时,他说要玩儿点情趣,还用其中一条绑过她的手。 ………… 之前还没察觉到,现在一收拾,才发现,侯域竟然有这么多东西在她这里,这么短的时间里,他不光俘获了她的心,还在不知不觉间慢慢融进了她的生活,幸而现在才刚开始,如果是等到她的心、她的生活圈子都被他完全进驻,到时她还能像现在这样坚决干脆么?还能像现在这么“舍得”么? 叶慈守着那堆东西发了半天呆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不想打电话给侯域,又不好直接扔掉。 后来只得先拿盒子装好放在了衣柜角落里。 中午她煮了包速冻水饺当午饭,吃了一半就吃不下了,烧没退,洗了个澡,头好像更晕了。 于是又倒床睡了一觉,下午上班后,她去了公司。 那天她赌气出走后就再也没回过公司,刚好前两天又是周末,直到今天都没人跟她打电话叫她回来上班或是说要辞退她,现在她已没了侯域的“庇护”。她以为这次回来肯定是凶多吉少。 哪想回到公司后才发现,不仅杨经理被调到销售部去了,而且公司里原来那些关于她的流言蜚语也消弭无踪了,大伙对她特别热情,就连以前对她很有意见的某些人今儿都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 叶慈受宠若惊的同时心中难免也有些悲凉。 她努力了将近四年也没被这么“尊重”过,更没这么“受人喜欢”过。 现在就因为她是侯域的“女朋友”,大伙儿对她的态度一下子就变了——侯域说过不会再干涉她的事情,他便不会再来插足他工作上的事,现在大家的态度却这般反常,想来多半是因为那天侯域当着众人的面宣布了她是他女朋友这事儿起的连锁反应,不然那些流言消不了那么快。 以前她是侯域女朋友时流言蜚语传的满天飞,现在分了却因侯域女朋友这个头衔而受益。 想想也真是讽刺,她的工作,她的生活似乎都跟她的爱情一样,像个笑话。 而更让她觉得自己像个笑话的是,后来她去递辞职信时总监不仅没同意,还借机给她批了十天的长假——以前他爸生病住院她要请假,公司都没给批过这么长的假。 人能坐上市场总监那个位置,除了专业素养之外,口才也是相当了得,叶慈怎么说最后都能被他四两拨千斤地挡回来,搞得叶慈如果非要辞职,好像就有些无理取闹,小肚鸡肠了。 叶慈没辙只得先请了十天假,打算回隆安市调查一下那边的房地产策划市场,然后再做打算。 从公司出来后,叶慈又打的去了展烨的工作室。 隔了几天没见,她因为被侯域欺骗的事儿而憔悴了很多,没想到今儿见到展烨后,展烨的精神状态也不怎么好,叶慈关心道:“怎么啦?精神这么差,遇到什么事了么?” 打死展烨他也不可能跟她说他又被唐绍盯上了——唐绍又想让他帮忙坑她,这次还要带上侯域。 “没事,这几天熬夜改方案,没怎么休息好,等忙完这阵子就好了。” “提到这事儿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叶慈也不跟他拐弯抹角,“学长我想请几天假回去看我爸,老人家身体不太好,那天又不小心在家里摔了一跤,摔得还挺严重的,我想回去陪他几天。” 她不打算告诉展烨,她和侯域分手的事,倒不是怕展烨会跟公司那些人那般现实,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展烨说,她连面对叶城都开不了口,更别说展烨,所以只能顺其自然了。 展烨正为难呢,此时听叶慈说要离开雁江市,脑子一转,计上心来,特爽快地说:“这有什么好抱歉的,谁都有不方便的时候,理解的,你放心地去吧,回去好好陪陪叔叔,这边我们搞得定。” 叶慈客气道:“那到时算账的时候把我耽搁的这几天的工资扣……” 展烨板着脸打断她:“叶慈你要再这么说我可生气了啊。” 叶慈忙示好道:“成,那我就不跟你们客气了,我大概呆五六天就回来。” “没问题,路上注意安全。” 叶慈对此表示感激又欣慰,出他工作室时嘴角难得带了点笑,心里也稍微轻松了一些。 只是她没看到的是,她前脚刚一离开,展烨后脚就拨通了唐绍的电话。 与此同时,侯域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电话那端传来了展鹏的声音:“他俩果然早就勾搭在一起了。知道展烨为什么那么听唐绍的话么?因为唐绍抓到了他的把柄,展烨这次是偷渡回来的,他贪了人的公款,人那边的警察要抓他。” 侯域俊眉微蹙,沉声道:“他是顾琛的表哥,我当他是朋友,没想到这蛀虫竟然藏得这么深!”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侯域冷冷地笑了笑:“我自有办法,你不用管,到时让他们狗咬狗去。” 挂完电话,他朝一直坐在他对面的侯向科吩咐道:“叫老李再挑两个机灵点儿的跟着叶慈。” 完了他又补充道:“还有,打个电话给军儿,让他过两天再给展烨结算,别压尾款,一起给。” 侯向科一边拨电话一边揶揄他:“为了个女人这么大动干戈,到时还不是得被你们家老龙王给灭了,你图什么呀?” 侯域没好气道:“让你打你就打,废话那么多。” “靠,就没见过求人办事儿语气还这么差的。”侯向科同学都把手机放到耳边了还不忘抽空来数落他两句,“你也就能对我大呼小叫,谁让我天生一抖|m呢,有本事你去凶下叶慈呀。” “侯向科,你皮痒了是不是?” “…………” 叶慈回家呆了四天,四天都没怎么出过门,因为她回去后就一直在发烧,不知怎么的,好几天了都没退烧,反反复复的,烧得她浑身没力,整天都想睡觉。 原本还想去人才市场逛逛呢,结果也一直没去成。 第五天时人终于精神点了,叶城原本说今天回来,她打着精神给他准备了一桌子好菜,准备一家人晚上吃个团圆饭——自从叶城出狱后,他们一家人都还没在一起吃过一顿饭呢。 结果几人从五点等到七点,叶城都还没回来,后来连电话都打不通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正当叶慈急得不行时,同事又打来电话给她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展烨失踪了! 他失踪不要紧,关键是他把所有的钱都带走了!其中就包括雷军那个案子的佣金。 按照当初他们签的协议,叶慈总共能分20来万,她带去的其他几位同事每人能分10来万。 现在全没了,那几位同事是叶慈介绍来的,如今找不到展烨,肯定得找叶慈了。 50万对侯域他们那种有钱人来说是九牛一毛,可是对满身债务的叶慈来说简直就是要亲命了。   ☆、第45章 左一棒右一刀 展烨之前在国外涉嫌职务侵占,数额巨大,畏惧潜逃大半年,最近被人举报终于暴露了行踪。 结果不知他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竟然又给他提前逃了! 他这一逃可把叶慈给坑惨了。 她那四位同事当初虽然是同展烨签的协议,但人都是这样,没有关系到切身利益时什么话都好说,一旦损害到了他们的利益,那就得亲兄弟明算账了,而且这钱对一般家庭来说数额还不小,换谁来都会不甘心的,他们是叶慈带来的,现在展烨不见了,叶慈自然就成了他们的讨伐对象。 “叶慈,当初我们也是因为信任你才敢接这个活儿的,辛辛苦苦劳累了一个多个月,现在临到要看到成果了,展烨竟然来这一出,你说这可怎么办?” “是啊,他把钱全都卷走了,剩下一堆烂账给我们,现在警察把工作室也给封了,我们就是想把那些设备卖了变点钱都办不到。你给我们想个办法吧。” “我婆婆得了糖尿病,见天起来就是钱,我还等着这笔钱给她治病呢,现在全打水漂了。” “他不是你的学长么?你们那么熟,他的为人你心里都没个底吗?” …………… 大伙儿委婉的责怪和质问像把刀,正一刀一刀地割着叶慈的神经,疼得她太阳穴直突突。 这阵子她本来就一直在生病,昨晚连夜赶回雁江市后一夜未眠,此刻面临大伙儿地步步紧逼,她只觉头大如斗,心底生寒,当初介绍他们来时,大家对她感恩戴德,亲如手足,现在出了事,立马翻脸不认人。她理解他们焦躁不安的心情,也理解他们的处境,可心里还是止不住阵阵发寒。 然而这还不是令她最伤心的,最令他伤心的是展烨,她对展烨的信任虽然不比对侯域的信任多,但也是极其信任的,因为他是她的学长,两人曾经相处了好几年,因为他是侯域介绍给她的,因为他一直在她面前表现得非常让人值得信任,就如侯域一样。 侯域带给她的阴影还没消,没想到展烨又在背后给了她一刀! 旧伤未愈,新伤又起。 叶慈心里苦和痛就像那尖利的钢针,她的每一个细胞和神经都正在被它们凌迟。 她想不通,展烨怎突然就成了畏罪潜逃的罪犯了? 她更想不通一个人昧着良心过日子,竟然还能过得那么心安理得! 她深深吸了口气,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满含歉意道:“事情发展成今天这个样子,我真的非常非常抱歉,你们先别着急,这事儿警察已经介入了,迟早会……” 话音未落便被人打断:“警察?呵呵,他们要真那么有用,事情能发展到今天这地步?而且就算最后把人抓到了,他可不只欠了我们几个的钱,你能保证我们一定能全部拿回我们那份儿?” 下面又有人附和:“是啊,他在国外犯了法都能想到辙逃回来,保不准现在已逃到了国外,世界那么大,要藏个人,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然每年国家和世界也不会有那么多积案了。” “侯域不是你男朋友吗?他那么有钱,人脉也广,叫他帮忙查查呗。” “是啊是啊,而且那雷老板不是他好哥们儿吗?要不你让侯域去跟他说说吧,后面的收尾工作我们几个给他做,让他把最后10%的尾款直接结给我们。” ……………… 叶慈觉得喉咙堵了块黄连,苦得她哑口无言。 她该怎么跟他们说,她已经不是侯域的女朋友了! 她该怎么跟他们说,雷军看在她和侯域的面子上根本没压那10%的尾款! “你们放心吧,如果最后警察抓不到人,追不回那些钱,我就是去给人借也不会少了你们那一份的。” 大家这样步步紧逼,无非就是想逼她做个承诺,她逃不了,避不掉,也没展烨脸皮厚,只能生扛。 大伙儿知道她的为人,也知道她的底细,她这样说,大家就放心了:“叶慈,我们都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你的为人我们也是非常清楚的,我们这也不是说非要逼你怎样,只是现在事情变成这个样子,大家都很着急,也希望你理解我们的心情和处境。” 叶慈头晕得厉害,视线也有些恍惚了,一眼望过去,看到他们个个面目狰狞,眼露狠厉,似要把她生吞活剥,她甩了甩头,眼神重归清明,心里却留了阴影。 于是她对众人说:“我知道,也理解,放心,我不是展烨,不会逃,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一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感冒了,昨晚一宿没睡,头晕得厉害,我先走了,有事打我电话。” 语毕不等众人开口,她便起身快步出了咖啡厅。 雁江市初夏正午的阳光已有些毒辣,叶慈拉开门的瞬间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差点把她直接掀翻在地。 她扶着门把手定了几秒,等那阵晕眩感过了才又重新快步朝停车场去了。 她现在很想回家倒床睡一觉,可是她没回家,而是开车去市政大院儿——展烨他父亲住那边。 那边是老小区,里面停车特别不方便,她找了半天没找着车位,只好暂时停在了外面的路边上,打算走路进去,没想到半路竟然碰到了殷樊,就是展烨以前的女朋友。 “叶慈。”殷樊远远地叫住她。 叶慈定睛一看,吸口气,下意识问道:“殷学姐,你怎在这里?” 殷樊不答却问:“你是来找展叔叔的吧?别找了,他在人民医院,我就是回来给他拿东西的。而且你找他也打听不到什么,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展烨连我们分手的原因都没跟他说实话……” 当初读书那会儿,她也和所有喜欢展烨的女生一样,对才华横溢的展烨迷得不行,没想到的是展烨竟然也喜欢她,和展烨谈恋爱的头几年,她曾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也曾在心里认定了展烨,此生非他不嫁,所以当初才会那么义无反顾地跟着他出了国,起初那一两年他们也是非常幸福的,展烨事业有成,和她的感情也非常稳定,至少她当时是那样认为的。 后来展烨的职位越升越高,所能接触到的圈子也越来越广,越来越复杂,受的诱惑也越来越多。 第一次发现他出轨时的心情她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那种感觉不比叶慈发现被侯域骗来得轻松,她也跟叶慈一样,一旦爱上了便毫无保留,只是她没有叶慈理性,而且比叶慈中的毒还要深,所以展烨当初说他是被人陷害的,她逼着自己信了。 可是,信任就像一张纸,揉皱了,再怎么抚平,也不可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疑神疑鬼向来都是谈恋爱的大忌,她犯了忌讳,展烨也没遵守恋爱规则。 第二次发现他出轨时,他的借口是,他跟那女的在一起只是为了钱,为了将来能给她更优渥的物质生活。 心被伤透了,也就麻木了,也就不会再对谁抱希望了。 她离开展烨那会儿,展烨还没被那女的的老公陷害,还依旧是某集团的策划总监,依旧风光无限。 后来她还是听那边的朋友说的,那女的的老公发现了他们的事情,设计报复,害得展烨欠了一千多万的赌债,展烨利用职务便利同公司的财务经理私相授受,挪用了一千五百多万的公款。 事迹败露后,那财务经理被抓了,他却从此人间蒸发。 展烨回国后曾找过她复合,她没同意,也没去揭发他,不是因为她没有证据,而是因为私心作祟——展烨他父亲对她非常非常好,她实在不忍心看到一个父亲一夜白头,而且那是她曾经深爱过的人,让她举报他,实在太过讽刺,她做不到,再者就是她私心里还是觉得展烨并没有坏到无可救药。 “叶慈,对不起,我以为展烨经历过那件事之后已改过自新,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真的非常对不起,我早该提醒你的,上次我本想跟你说来着,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去提醒你。” 人都是感情动物,最易受自己的私心所左右。 她和叶慈本就不是很熟,而且中间还隔了四年没见,要她去向一个泛泛之交剖露自己悲伤的过往,无疑是在自扇耳光,而且说了对方也未必会信,换个人来估计也会跟她做出同样的选择。 叶慈理解她的私心,却还是止不住气愤:“你知道么,他这一走,不但剥夺了十几个人的劳动成果,还毁掉了十几个人的满腔热血,毁掉了他们之中某些的人梦想。你那是在助纣为虐。” “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今天这个样子,我以为……” “我理解你的立场和私心,可是你当初哪怕稍微从别的方面提醒我两句,我今天可能也不至于陷入这般难堪的境地啊。” “对不起……” 呵呵,这就是命么?命里她劫难不断,霉运连连,怎么躲都躲不过。 叶慈从市政大院儿出来后,也没再想着要独自去搜集线索了,而是开车去了银行——不知道是侯域大方还是公司大方,还是因为她是侯域的“女朋友”,总之,这次项目提成的钱发得特别快,锦尚新城的案子她拿了将近五万的奖金,加上前几天她给斌哥借了25万,刚好能凑够还侯域那30万。 中途排队的时候,叶城终于给她回电话了,他说昨晚临时有事给耽搁了,手机又掉了。 所以没来得及给她们回电话。 叶慈显然不信他这套说辞:“手机掉了你不可以借别人的手机或是用公用电话给我回个信儿么?你知不知道我担心了你一整夜?叶城你到底在做什么?不要骗我,你知道我最恨人骗我了。” 昨儿她和叶爸爸他们等到晚上7点多叶城都没回去,文姨急得不行,要不是后来她串通好斌哥,编了个谎骗过了他们,估计两位老人也会跟她一样夜不能寐,今天要不是被展烨这事儿给耽搁了,她肯定早开车去齐州找叶城了——叶城打电话之前,她还准备等下还完钱就直接去齐州呢。 叶城说:“姐你相信我,我不会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的,我明天就回去了,别胡思乱想。” “既然不是什么违法乱纪的事,那你瞒着我干什么?”叶慈有些心力交瘁,“叶城,你知道么,你如果再出点什么事情,会要了叶爸爸和文姨的命的。” “姐,你就算不相信我说的话,难道连我的为人你都不信了么?这事儿电话里一两句说不清楚,回头我再慢慢跟你解释。我很好,真的,别担心。”说着他又不好痕迹地岔开了话题,“之前打电话听我妈说你工作上出了点事情,连夜赶回雁江市了,怎么啦?是很严重的事么?” 叶城不是叶爸爸他们,没那么好骗,迟早他都会知道。 叶慈没打算骗他,一五一十地将展烨骗他们的事跟叶城说了。 叶城听完自然是愤怒的,愤怒之余也跟叶慈一样,无可奈何,不过现在的他至少能为叶慈做点事了。 沉吟半晌,他对叶慈说:“姐,把你卡号发给我,我等下去给你转,你拿去把侯域和那些人的钱都还了吧。” 叶慈惊呆了:“你从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这前前后后加起来将近八十万,不是八十,也不是八百或八千,叶城怎会突然有这么多钱?! 叶城还是那句话:“姐,你相信我,我既没偷也没抢,更没去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这钱不是什么黑|钱,你拿着去把债都还了,以后想去工作就去,不想去工作咱就不去工作了,好不好?” 叶慈脑中一阵晕眩,半个字都没听进去:“叶城,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一夜暴富的例子这世上不是没有,可是人那也得是有先决条件的,而且那机率少得可怜。 别告诉她叶城是买彩票中了头奖,她不信。 去趟齐州市,不到一个星期就有这么多钱,叶城他到底瞒着她在做什么?! 叶城通过她的语气便猜到了她此时脸上的表情,心口一紧:“姐,你别急,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跟你说了么,我在监狱里救过一个叫强哥的人,别人欠了他很多钱,我这次过来其实主要是来帮他收账的,欠他钱的那人是这边的地头蛇,不太好惹,所以那天我没敢跟你说实话,你相信我,这钱真的不是什么黑|钱。” 叶慈闻言不由惊得倒吸凉气,随即心都揪在了一起,是啊这钱不是什么黑钱,是叶城拿命换来的钱。 沉默许久,她疲惫道:“叶城你能听话点么?” 她在齐州读了4年的大学,岂会不知道齐州市的地头蛇这个称号意味着什么,那种人又岂止是不太好惹,明明就是不能惹好吗?叶城这简直是在玩儿命啊! 叶城明白叶慈心中担忧,闻言语气更温柔了:“姐,对不起,我只是不想看你那么辛苦而已,你放心,我真的没事,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做什么事都跟你提前报备,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这哪是在生你的气,我是担心你。”心疼你而已。 “我知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你放心,我好好的呢,你先把卡号发给我吧,我等下去给你转。” “欠侯域的钱我找斌哥借了25万,身上还有几万,我等下就去还他,那几个同事的钱,先不着急,等你回来再说,你先回来吧,好不好?” “好,我这边还有点事没处理完,完了我立马就回去。” 叶慈无可奈何,只能由了他。 在银行办完手续后她揣着卡,直接驱车去了侯域的公司。 到了他们公司,她并没像往常一样直接上去,而是先发了条短信给侯域。 【我还你钱,是我给你送上去,还是你叫人下来拿?】 侯域一直派人在暗中保护她,自然知道她的行踪,也知道她此行的目的,心里早有准备,但此刻看到这冷冰冰的短信时却还是忍不住皱了眉头——叶慈这公式化的态度实在太戳人心窝了。 过了半晌,叶慈手机里收到一条短信:【你拿上来吧,我有话跟你说。】 叶慈大概猜得到他要跟自己说什么,她现在已是铁了心要跟他断了,也不怕面对他。 五分钟后,她乘坐的专用电梯在侯域的办公室那一层停了。 他以为这个点,侯域的办公室,多半只有他一个人在。 哪想那么凑巧,竟然又给她碰到了薛大小姐! 时隔一个星期没见,薛小姐风采依旧,不过今儿心情好像有点不美丽,看到叶慈后她连样子都不愿意做了,冷声道:“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侯域都那样对你了,你竟然还能为了钱而委曲求全,你既然这么爱钱,早说呀,要多少,我开给你便是,拿了钱给我滚远点!” 这罪名给安的! 叶慈没吭声,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里有不加掩饰的笑意,笑意里透着浓浓的讽刺。 随即便欲绕开她。 薛瑶本就在侯域那里受了窝囊气,此刻叶慈的无视无疑是火上浇油,她当即便炸了。 擦身而过的瞬间,她伸手猛地扯了叶慈一下:“你给我站住!” 叶慈没想到她这么没风度,被她扯得一个趔趄,也怒了,冷冷地道:“放开!” 薛瑶不仅没放,还直接开骂了:“你是什么个东西!也配和我争,你以为怂恿着侯域跟我彻底翻脸后你就能安稳过日子了?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原本我还看你可怜,本想放你一马,既然你这么不知好歹,我成全你……” 话音未落,一个阴沉沉的声音打断了她:“薛瑶,我什么时候准许你碰她了?”   ☆、第46章 愤怒的侯公子 薛瑶那日给侯域挖了大坑,虽不至于让他摔得头破血流,但也确实给他添了不少事儿。 比如,为了讨好叶慈,这几天他几乎动用了他手里能动用到的所有人脉去帮叶慈查那个曾骗了她文姨30万的骗子的下落,还有就是他利用手头的便利把展烨这只大蛀虫也给逼出了原形。 又比如,他最近动作太大,惊动了他父亲,也惊动了薛瑶的娘家人,侯父为了向未来亲家表诚意,不顾侯域的强烈反对,请人把侯域和薛瑶的订婚日期都挑好了。 薛瑶知道自己的行为肯定会给侯域带去不少麻烦,也清楚侯域迟早会知道是她在背后捣鬼,但她不怕,因为她知道侯域就算再生气也不能把她怎样——她有侯父给她撑腰,有泰华5%的股份。 现在侯域之于她已不像以前那般多少还有点喜欢的成分在里面——侯域三番四次拆她的台,把她整伤了心,现在这般处心积虑非要让侯域跟她结婚,无非是利益驱使,还有便是那强烈的占有欲和胜负欲作祟罢了。所以那天叶慈挂断电话后不久她便主动跟侯域摊了牌。 当时她以为侯域会气得对她疾言厉色,结果侯域知道后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便转身离开了。 她知道侯域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当时没发作,事后多半也会找她算账。 没关系,她不怕,等着看侯域能玩儿出什么花样来。 等了一个星期,侯域依旧毫无动作,只是一门心思地忙着讨好叶慈。 哪想,就在她以为侯域是不是快把她给忘了时却突然接到消息,那个一直对她避而不见的万丰集团的股东,前几天私下跟侯域见面了,她一直想要的那8%的股份现已被侯域成功收入囊中,还有便是侯域的父亲前两天终于发现了自己被戴绿帽子的事情,最让她气愤的是侯域不知从哪里搞到了她很久以前的视频,还给她寄了一份,那些视频的内容自然是……不堪入目的。 侯域在电话里跟她说,如果她再敢插手他的事情,那么她的父亲和他的父亲便会同时收到她的艳|照——到时就不是他想不想跟她结婚的问题了,而是他父亲会不会同意他们结婚的问题。 薛瑶简直出离地愤怒了,她真没想到侯域会给她来釜底抽薪这一招。 侯域这样做明摆着就是不想再给他俩之间留余地,如果是稍微有点自知之明的人,知道自己现在身处劣势,又不得人心,怎么着也得消停两天吧,或者就此罢手算了,世上又不只侯域一个男人。 可薛千金天生属螃蟹的,又是个爆脾气,霸道惯了,唯我独尊惯了。 侯域这样羞辱她,你让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怎么甘心输给一个在她眼里都不配成为对手的女人! 叶慈来之前,她已在侯域办公室暴跳如雷了快半个钟头。 侯域看小丑似的饶有兴致地看她表演了半个钟头,直到叶慈发来短信时他才开始赶人。 薛瑶不依,还想找他理论,侯域直接丢给她一句:“叶慈等下就上来了,你留下来也好,正好可以让她教教你怎么做人才不至于被人厌恶,顺便再教教你什么叫做礼义廉耻。” 薛瑶被他气得七窍生烟,偏偏又对他无可奈何,横眉怒目半天,最后也只得摔门而出。 叶慈倒霉,刚好撞她枪口上,于是就有了电梯门口那一出。 叶慈知道她误会自己了,却连话都不想跟她说,更别说耐着性子跟她解释些什么。 此时被她拽着手,仍是不想搭理她,由着侯域在那儿耍威风。 她也知道侯域那句话一半是说给薛瑶的听的,还有一半其实是说给她听的——侯域在告诉她,他和薛瑶已经彻底翻脸了,他跟她只是逢场作戏,他喜欢的人是她。 冷静下来后仔细想想,她也愿意相信侯域对她的那份喜欢确实有几分真心在里面。 可那又怎样呢?就算侯域现在是真的喜欢她,也改变不了他一直在骗她的事实,更改变不了他从一开始就没真正尊重过她的事实,她心底留了疤,已不敢像以前那般毫无保留地信任他。 一段缺乏信任的感情就像地基没打好的高楼建筑,随时都有坍塌的危险。 她天生胆子就小,又怕疼,之前被侯域的温柔深情所蛊惑,鼓起勇气站到了悬崖边上,企图去摘那朵看似伸手可得的幸福之花,哪想侯域却在她毫无防备之时亲手推了她一把,她掉落悬崖,摔得神魂欲裂,伤痕累累。如今好不容易才喘过气来,实在没勇气也没精力去担那份风险。 何况,她和侯域之间隔着的还不光是侯域曾经的欺骗,还有赤|裸裸的现实——侯域的父亲如果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之前就不会用遗产来逼侯域娶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他曾为了事业可以昧着良心背叛亡妻,现在为了自己的野心可以牺牲自己儿子的婚姻,将来就可以为了阻止她这个“一无是处”的女人跟他儿子结婚而不择手段。 她势单力薄又人微言轻,没那资本与之抗衡。 她早就看清了这个现实,然而之前在面对侯域的温柔体贴时心里还是忍不住生出了侥幸。现实却没给她太多做梦的时间,梦醒了,钟摆未停,生活还得继续,沉重的债务快压得她喘不过气,她现在也腾不出心思来想风花雪月的事情,所以对侯域的话选择了言不入耳。 她都能听出侯域话里的讨好,薛瑶自然也能听得来,此时又把她的置若罔闻错当默认,不由勃然大怒,对侯域咬牙切齿道:“侯域,你最好别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语毕拂袖而去。 侯域冷冷地扯了扯唇角,表情颇不以为然,随即对叶慈说:“我们进去吧。” “不用,我把卡给你就走。”叶慈从包里摸出银行卡,递给他,“密码在卡背面,你空了……” 话音未落便被侯域打断:“你觉得我现在很缺你这30万?” 两人对视,他并未去接那张卡,只是目光炯炯地看着她,眸底有显而易见的痛色。 叶慈沉默,是啊,侯域怎会缺她这30万呢,当初光是请人查那骗子的下落就不只花了这个数,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要让她还这钱,从一开始他就只是为了照顾她可怜的自尊心而已。 她东拼西凑凑出来的钱,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她坚持了多年的原则,被他语气里的不以为然一衬托,倒显得有些矫情了。 这就是她和他之间的差距,为什么她到现在才肯正视? 侯域见她眸底闪过黯然,暗骂自己嘴贱,忙软了语气:“咱们去里面坐下说吧,我有话跟你说。”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我有点赶时间。”叶慈收回手,却固执地站在原地不动。 其实今天来这里除了还钱之外,她原本也有话想跟侯域说的。 她想跟他说:咱们能不能好聚好散? 可是她没想到今儿会碰上薛瑶,之前面上虽然掩饰得很好,但她还是骗不了自己,在知道薛瑶和侯域已彻底翻脸这个事情后,她内心深处还是不可避免的起了波澜。 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潜意识里其实还对侯域抱着希望,就像那戒毒的人,在戒毒期间,如果有人又拿毒|品来诱惑他,不管再怎么下定决心,身体和灵魂还是会被那玩意儿勾起记忆的。 这世上最痛的事情不是求而不得,而是得到了又失去。 侯域曾给了她太多的幸福和温暖,曾让她无比贪恋,无比享受,现在要生生戒掉,对她来说简直堪比戒毒,她有决心,却对自己的自制力不是那么有信心了,也不相信侯域会坐以待毙。 所以她临时改了主意,只想还了钱就走,就好像侯域办公室里有洪水猛兽,让她心生畏惧,不愿踏足。 侯域被她语气里的冷淡和疏离所刺痛:“叶慈,你现在就这么讨厌我?” 叶慈不语:不是讨厌,而是不想也不敢再多接触。 侯域心中憋闷,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竭力保持着他平常的温柔:“我只是想告诉你,骗你文姨的那个骗子抓到了,他有过很多犯罪记录,我已让人联系了隆安的警方,不久他便会被起诉,到时可能会让你文姨和她那两个朋友出庭作证并提供相关资料。不能保证一定能追得回来那些钱,不过应该能追回一部分。你跟你文姨说一声吧,让她们准备一下。” 叶慈闻言愣怔片刻,眼里随即又闪过一丝复杂。 其实她早就已经不对这事儿抱希望了,没想到侯域竟然又把人给找着了! 这个好消息不光能让她解气,还能让她文姨松口气,能让她父亲开心,能消除一直蒙在她家人心中的那片“雾霾”,让她怎么控制自己的心绪? 瞧吧,这就是侯域的厉害之处,他对她的七寸了如指掌,知道用什么法子能迅速“制服她”。 他的这些行为以前让她觉得暖心,现在却让她心生畏惧。 她暗自吸了口气,也没故意拿乔,只是客气地向他道谢:“我知道了,谢谢你。” 侯域捕捉到了她眸底一闪而过的神色,心生希翼,再接再厉:“还有便是关于展烨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这事儿怪我,当初要不是我把他介绍给你,这次他也不会把你骗得这样惨,昨天听说这事儿后,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你放心,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一定……”会帮你把那些钱追回来的。 “侯域。”叶慈深深吸了口气,再开口时,平静的语气中略带郑重,也暗含坚定,“我知道你做这些都是想证明你是在乎我的,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可我真的累了,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俩之间存着很大的差距,却因贪恋一时的温暖,选择了刻意逃避现实。结果最终现实还是迫不及待地将我从美梦中拉了回来。我们之间隔着太多的东西了,比如你的事业和野心、我的家世背景、你亲人的反对,这些都将成为我们之间强大的阻力。现实给了我太多的压力和负担,我已身心俱疲,不想再折腾自己和我的家人,而你也有你所要追求的东西和坚持的原则,真的不用为我刻意改变什么,我们的起|点不一,终点迥异,现在勉强在一起,将来也只会彼此伤害。我们……好聚好散,各归各位,成么?” 侯域静静地听她说完,眉头越拧越紧,语气转严:“不,你不是累了,而是根本不打算再相信我。” 叶慈被戳中心事,脸色僵了僵,很快又恢复平静:“我信不信你已不重要,现在问题的关键在于我已不想再和你继续,现实也不会允许我们再继续的,我们……” “胡说!”侯域终于绷不住了,沉声道,“我喜欢谁从来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没人敢管我。你说了这么多全都是借口,你只是还在生我的气,还在介意上次我说的那些话,叶慈对不起,我承认我这次犯了错,也已经认识到错误了,你不能一次就判我死刑,这对我不公平。” “如果你非要这么说,那就当是我无理取闹吧,就当是我对不起你好了。” 叶慈再次将银行卡递到他面前:“我知道你不缺这点钱,也知道你光是请人帮我查那个骗子就不只花了这个数,可这钱是我亲自开口向你借的,不还我不安心,你就当是我矫情吧,以后……唔!” 话没说完,侯域便像是不克自持般突然将她一把扯进了怀中…… 游走情场多年,他向来无往不利,从来没摔过跟头,因为从来不曾真心喜欢过。 他承认,刚开始时他是抱着一种猎艳的心态在追求叶慈,可是慢慢相处之后,他才发现跟叶慈在一起时的那种感觉实在太棒了,他喜欢那种感觉,叶慈的温婉大方,叶慈的善解人意,叶慈的乖顺贴心,叶慈的一颦一笑都让他为之而深深着迷。他也确实不曾打算要和这世上的任何一个女人结婚生子。可是没有谁规定他不可以后悔不是么。 他现在后悔了行么! 叶慈跟他冷战的这些日子以来,他整颗心都是空落落的,总觉得跟缺了点什么似的,导致他做什么事儿都不得劲儿。他很不喜欢自己现在的状态,却又对自己的心无可奈何。 所以只能想办法让叶慈回心转意。 为此他跟薛瑶翻了脸,不惜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去找那骗子。 想等叶慈稍微消气后好好打打感情牌,让叶慈重回他的怀抱。 叶慈来之前,原本他有满腔的甜言蜜语要跟叶慈说的。 然而,他没想到叶慈的态度会如此坚决,简直是油盐不进。 满腔的热情被她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他终于慌了:“叶慈究竟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消气?你说出来,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满足你,别再说气话了好么。” 他手上的力道太大,叶慈被他勒得发疼,却因感冒未好又还发着高烧,身上没什么力气,使劲儿推了他几下,反而被他箍得更紧,她又急又怒,口不择言道:“我说的怎么就是气话了?谁给你的自信以为我还在乎你?侯域你听清楚,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不是向来自诩绅士么,现在跟我这儿死缠烂打算怎么回事,放开我!” 侯域被她那句“我已经不喜欢你了”刺激到了,语气冰冷:“叶慈,我的心也是肉长的,被伤的次数多了也会疼。” 他骨子里其实一直都是个非常霸道强势的男人。这点从他和家人以及哥们儿的相处模式就看得出来,以前是因为怕吓着叶慈,所以一直在她面前装绅士,刚叶慈那句话刺痛了他,让他很生气,人在生气时总是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于是他便再也装不下去了——在他的潜意识里叶慈怎么生气都可以,但是不能真的跟他一刀两断,他不同意。而且在他的潜意识里其实还是觉得只要他努力哄哄叶慈,叶慈迟早还是会回心转意的,可事实却是叶慈已铁了心要跟他分。 这种情况超出了他的预期,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也让他很是恼火。 叶慈被他勒得阵阵发疼,也怒了,冷笑一声:“原来你也有心么?我还以为你天生就没心肝呢,不然以前每次骗我的时候怎会骗得那么心安理得呢?再说你会不会心疼关我什么事,你听不明白吗?我不喜欢你了!放开我!还是你非要逼得我恨你才甘心吗?!” 侯域脸上一僵,哑口无言,心里像堵了块大石头,憋得他满腔窝火,额头青筋鼓得老高。 叶慈趁他出神的空当猛地推了他一把,终于挣脱了他的钳制。 谁料她刚走出去两步便又被侯域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发什么神经?放开我!”叶慈他被捏得骨头疼,愈发愤怒,愈发挣扎。 侯域置若罔闻,扯着人快步回到办公室,进去后一把将人压到门上,然后便实实在在地吻了下来。 重吻砸下,侯域的手从衣服下端侵入,一路猖狂至她胸前,动作越来越肆无忌惮。 叶慈嘴唇都被他咬破了,心中羞愤交加。 她没想到侯域竟然会跟她来强的,偏偏力量悬殊太大,她根本挣脱不得。 侯域那是什么技巧,叶慈自始至终就只经历过他一个男人,她的身体也只有关于他的记忆,要她怎么招架得住,被他一番富有技巧地撩|拨后,竟不争气的起了反应,她气得眼睛都红了。 幸好侯域并不是打算真要对她用强,见目的已达到,叶慈也逐渐停止了挣扎,便也跟着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只是细细地啄吻着她的面颊,轻喘道:“叶慈,你看你的身体多诚实,你心里明明就还有我,为什么要故意说话来气我。你这样口是心非有意思么?我说过,你心里有气,想找我怎么撒气都行,你说出来,我什么都依你,哪怕你想……” 他没说完,叶慈转过脸来与他对视,红红的双眸中一片冰冷:“侯域,你说过你会尊重我的,这就是你所谓的尊重么?还是你本性就如此,只是一直在伪装,现在终于装不下去了?” 侯域回过味儿来,愣住了。 叶慈猛地一把推开他:“别再来找我,因为我不会原谅你。” “叶慈,对不……” 侯域企图伸手去抓她,结果连她的衣角都没碰到,想拔腿追上去,脚下却重若千金。 *!他刚都干了些什么!   ☆、第47章 南无阿弥陀佛 窗外暮色四合,侯域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心里烦躁不已。 那种烦躁感就像他本来都已把猎物引进圈了,万事俱备,哪想却因他太过心急而前功尽弃了,烦躁之余还有颇多懊恼。他自认不是一个冲动莽撞之人,之前脑子怎就那么欠抽呢! 叶慈防备心本就重,因之前的欺骗对他的信任已快跌落谷底,现在估计是半点都不愿再信他了。 可是要他对叶慈就此罢手他又办不到,不然他之前也不会做那些事儿。 现在对他来说叶慈已不单单是一个他在全新领域开拓而来的宝贝(她身上承载着他许多的心血),还是一个曾带给他许多快乐和感动的心灵伴侣,跟她在一起时的那种舒心惬意已让他上了瘾。 他不想戒。 叶慈还爱着他,这一点他非常肯定,但他知道叶慈又是个非常理性的人,而且骨子里极为固执,对她来说爱情只是她生活中的一部分,不是全部,亲情和友情也占了同样的比重,现在她觉得爱情给她带去了痛苦,将来还有可能会给她的家人和朋友带去灾难,所以哪怕再舍不得,按照她的性格,她也会忍痛割爱,或者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去爱。 之前他就是低估了她的决心和理性程度,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打感情牌这招一向是他对付叶慈的杀手锏,可是他之前闹了那么一出,恐怕叶慈已对此产生了抵触心理,他现在的任何讨好在叶慈那里肯定都会起反作用。死缠烂打不是他侯域的风格,叶慈也不会吃那一套;强取豪夺只会把叶慈越推越远,他的情商还没低到那种程度。操,这事儿要怎么办啊…… 正纠结着呢,电话响了,他接起来:“什么事?” 电话是侯向科打来的,听他语带郁闷,某人在那头不厚道地笑了:“听这语气,貌似今儿有点儿出师不利呀。别告诉我你做了那么多准备,结果还是没把人哄好……” 他话没说完侯域就忍不住打断了他:“有屁快放!” “啧,火气这么大,不会是被我猜中了吧?”侯向科才不怕他呢,不怕死地数落道,“不是吧哥哥,你以前就靠一张嘴都能把那些女人哄得五迷三道的,这次咱哥儿几个轮番上阵帮你开外挂你竟然都还没搞定叶慈,看来你这哄女人的技术退步了可不止一星半点啊。” “…………”侯域决定不跟一个脑子装着豆腐渣的白痴讨论“真爱”这个伟大命题,他不懂。 开玩笑,以前那些小情儿跟叶慈能一样吗?! 那些女人他都不用开口哄,只要给钱就行,或者闲暇之余走走肾就能把他们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叶慈跟她们不一样,她既不贪慕虚荣,也不是个轻浮浪荡的女人,他之前用在那些女人身上的伎俩压根就行不通,哄她得走心,他今儿吃错药了,不小心走了次肾,这不,把事情搞砸了。 本来就够窝火了,某人还跟那儿幸灾乐祸! 侯域黑着脸催问道:“你这个屁到底要憋到几时才能放出来?不说我挂了。” 侯向科笑道:“行啊,原本还想告诉你关于唐绍的消息呢,既然你这么不想听,那就拜拜吧。” “………侯向科,你最近是不是皮痒了?要不我让你妈过去帮你松松?” 某人当初就是为了躲他母亲的逼婚才跟着侯域来雁江市的,闻言菊花一紧:“别介哥哥,我就开个玩笑而已。”他妈每次一哭就哭好几个钟头,怎么哄都哄不住,他实在给她整怕了。 侯域从鼻子里喷出个冷笑:“你这就是嘴贱的典型。说说吧,唐绍又怎么了?” “他今儿来雁江市了。” “呵,他倒是不怕死。” “而且薛瑶跟他勾搭上了,两人晚上还约在石溪见面,这次跟唐绍一起来的还有齐州的地头蛇武老虎,我听说叶慈他弟弟前几天从人手里撬走了八百多万,来者不善,估计是来报仇的。这叶城做事儿也不考虑考虑后果,你说到时我们要不插手,他姐弟俩拿什么来跟他们斗。” 侯域眉头微蹙,冥思片刻,轻轻摇了摇头,说:“明知会惹祸上身还去拔老虎须,叶城没那么笨,说不定他就是故意把人引到这边来的。你找人看着他点,我倒想看看他究竟想干什么。” “那薛瑶和唐绍呢?这俩都不是什么好货,钻一堆也琢磨不出个什么好来,如果不提前制止,我怕他俩到时又会整出点什么幺蛾子。” 侯域边听边琢磨,脑子里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半晌,他对侯向科说:“让人继续盯着就行,先别惊动他们,叫叶慈身边的人最近跟紧点,不用刻意提醒她唐绍来雁江市的事儿,也别让她离开雁江市,还有,想个办法给展烨再弄点钱,明儿打电个话给方队长叫他去抓人吧。” “你想干嘛?” 侯向科知道他给展烨弄钱的目的,却不明白他干嘛还不想辙先发制人——唐绍这次来雁江明显就是冲着他来的,这人天生就是个祸害,留着只会坏事儿,早点除掉不是更能让叶慈安心么? 侯域:“叶慈现在铁了心要跟我分手,打感情牌这招已经行不通了,那就想个其他的办法呗。” 侯向科:“比如?” 侯域道:“她天生就是个软心肠,你觉得除了打感情牌之外还有什么方法能让她感动?” 侯向科和他从小一块儿长大,两人都是彼此肚里的蛔虫,他稍微一琢磨便大概猜到了侯域的想法,不由大惊:“不是吧哥哥,你玩儿这么大?!小心把命给玩儿进去,到时大伯会杀了我的啊,咱们想个别的办法不成吗?”侯域想给叶慈演一出苦肉计,但风险太大了,他表示略担忧。 侯域不以为然:“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回头你忙空了咱们再好好商量一下看怎么实行。” 侯向科知道自己劝不住,也不多劝,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迟早得把我也玩儿死了你才开心。” 侯域满意他的顺从,语气难得温和:“乖,办好了回头哥也给你找个像叶慈那种媳妇儿。” 侯向科翻了个白眼:“哎哟我谢谢你了哥哥,我还想多活几天呢,你行行好成吗。” 在他眼里叶慈那种女人就跟稀世罕见的精美玉器一样,只可远观,不可把玩,你若想要把它收藏起来,不仅要防着别人的觊觎,还要长期精心“呵护”,要是不小心把它打碎了,扎你满手血不说,到头来还给你心疼得不行不行的。那玩意儿虽然难得,但造价太高,风险太大,他可不敢碰。 侯域:“…………” *** 叶慈从侯域的办公室出来后,直接打了个出租回家,到家后心绪都还平复不下来。 她真没想到侯域竟然会那样对她,虽然她知道侯域骨子里其实并没他面上看着那么好脾气,但是一直以来,侯域在她面前都表现得非常的温文尔雅,谦和自持,从未像今天这样粗暴蛮横过。 她真的被吓到了。 到家后她坐在客厅沙发上发了许久的呆,越想越伤心,后来要不是接到电话让她明天去趟警察局协助工作人员调查展烨的事儿,她估计都已经在回隆安的高铁上了——现在对她来说家才最安全。 她在沙发上一直坐到了天黑,后来肚子饿了,却连做饭的力气都没有,从冰箱里拿了袋速冻水饺煮了,结果煮好后才吃了两个就开始反胃,去厕所里吐了大半天,吐得满嘴苦味才停止。 她以前压力大了或者心里憋着气吃了东西也会吐,何况这会儿本就发着高烧,所以也没多想。 吐完后漱了个口,连澡都没洗便回房去睡了。 睡了不到两个小时,浑浑噩噩中感觉有人在喊她,她费力地睁开眼,看到叶城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哑声道:“叶城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我不是跟你说了么,钱可以慢慢赚,别和那些人……” 叶城赶忙打断她:“姐,是我呀,我回来了。” 本来下午他就能回来的,但是今儿强哥出狱,晚上大伙儿给他接风,中途他本想给叶慈打电话报个平安的,结果叶慈没接,发短信也不回,吓得他连饭都没吃完就提前走了。回来一看才发现她生病了,烧到三十九度八,给他心疼得不行,想带她去看看,“姐你在发高烧,我带你去挂急诊吧。” 叶慈这才终于清醒过来:“叶城,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股酒味儿钻进鼻腔,她皱眉道:“你身上怎么这么大酒味儿?喝酒了么?” 坐牢之前,叶慈从来不沾酒,现在怎么也开始喝酒了?看样子之前还喝了不少,她鼻子堵着都闻到了,想起今儿他跟自己说的那番话,她越发担心起来:“叶城你到底去齐州干什么了?你想过没有,那人是齐州的地头蛇,你从他那里撬走那么多钱,到时人来找你报仇怎么办?” 叶城当然不可能跟她说唐绍和那人都来雁江市了,他们准备借侯域和道上的朋友之手把他俩一齐除掉。 “姐,我真的没有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你相信我好么。放心吧,那人没机会来找我报仇的,他最近躲他的仇家都躲不及,没空来找我麻烦,后面强哥拿到他犯罪的证据后,等着他的就是无限期的牢狱生活,他没机会来找我报仇的。你想呀,我有那么傻么,明知那里有地雷,还跑去踩。” 叶慈知道他也是倔性子,要是平时精神好,她可能会坐下来慢慢劝他,此时脑中混沌,想劝都理不大清楚思路,索性不劝了,叹气道:“平时跟叶爸爸和文姨说话时注意点,别让他们看出端倪,不然他们会担心。特别是展烨那个事儿,半个字都不能说漏了。” “我知道。”叶城温声宽慰道,“放心吧,我有分寸,知道该怎么做,别担心。” “那你去洗个澡睡吧。”叶慈打了个哈欠,“我明儿醒了要去趟警察局,他们说展烨那事儿有眉目了。还有骗文姨那个骗子抓到了,下个星期开庭,我估计回不去,到时你回去一趟吧。” 叶城静静地凝视着她,冥思片刻,问道:“侯域告诉你的?” 叶慈面色一僵,点了点头,没吭声,眸底深处藏着痛色。 “他倒是会打感情牌。”叶城冷冷地扯了扯唇角,直勾勾看着她,“姐,你不会又心软了吧?” “我和他没可能了。”叶慈心堵得厉害,回避道,“不说他了好么,我好困,先睡了,你快去洗澡吧。” “你还发着高烧呢,我带你去看看吧。” “不用,家里有退烧药,我之前吃了才睡的,放心吧,明儿起来就没事了,我就是昨晚没休息好,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她这病是心病,一般的退烧药也治不了,去医院打点滴,心病不除,打完消下去要不了多久又会反弹,到时还会烧得更厉害,以前她就试过无数次了。 叶城对此并不知情,自责道:“都是我不好,害你担心了,姐,对不起。” 叶慈拍拍他的手,又反过来安慰他:“别担心,我睡一觉就好了,你快去吧,忙完早点休息。” 叶城:“那好,你睡吧,晚安。” 叶慈:“晚安。” 夜里十一点,窗外皎月当空,夜色宜人。 叶城洗完澡回来,叶慈已经又睡着了,但是睡得极不安稳。 他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看她秀眉微蹙,仿佛正被噩梦缠绕,恬静的表情里带着丝丝痛苦,月光之下的她,双颊因高烧而绯红粉润,看得他心生怜惜,伸手轻抚着她的眉心,缓缓划过她秀丽的眉毛细细摩挲着她光滑的面颊,细腻的触感像那细软柔滑的羽毛,从他心间划过,令他心下柔软。 他缓缓俯身,在她眉心亲了一口。 他的动作极其轻柔,却仍旧惊到了正被噩梦缠身的叶慈。 “侯域,不要……”不要逼我恨你…… 她语气里带着哭腔,梦里侯域如被恶魔俯身,比白天发疯时还让人觉得恐怖,就如当年的唐绍。 叶城知道她白天去找了侯域,出于对她的尊重,并未多打听,现在看她这模样,很是心疼,视线下滑,终于给他看到了叶慈唇上那两个小伤口,那伤口口子很细,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故意咬出来的。 他眸色一沉,心头怒火翻涌,像是宣誓主权般突然凑上去在她受伤的地方狠狠亲了一口。   ☆、第48章 该来不该来的 因为侯域的介入,这次警方对展烨的抓捕行动进行得非常顺利。 叶慈得到消息后心中却没有半点兴奋或是欣喜的感觉,只觉物是人非,无限悲凉。 她很想亲口问问展烨,她究竟哪里得罪他了?值得他那样算计。 但现实却是展烨被关进了看守所,除了他的委托律师,谁都见不到他。 好在恶有恶报,哪怕到最后钱追不回来了,她也觉得终于出了口恶气,万一真到那一步,也只当是花钱买教训了,谁让她有眼无珠信错人呢,一个看错也就罢了,两个都看错,活该她倒霉。 今儿是她第二次被叫去派出所问话,那几个同事也去了,警方要收集证据,她们配合调查,按照程序一步一步来,大家都很积极,也颇为义愤填膺,不再怨声载道,不再为难叶慈,叶慈也不再像以前对他们那般热情,不是因为记恨,纯粹只是觉得心寒而已——心都凉了,又怎么热情得起来? 折腾了半天,她出来时已快到中午。 不知道是不是大病初愈的缘故,她最近特别犯懒,今儿叶城约了人,中午不回去吃饭,她便也懒得买菜回去做,打算开车去龙湾路吃鱼——自从生病这阵子以来,她胃口特别不好,连吃了两天白粥,今儿心情好些了,食欲好像也有所好转,终于知道饿了,那边有家鲜鱼馆,味道特别好。 哪想她刚一出派所的大门就被人叫住了:“叶慈。” 叫她的人是殷樊。 叶慈回过头来,看见是她,微微皱了皱眉,眼含疑惑:“殷小姐,找我什么事?” 自从知道她曾有意纵容展烨的行为后,叶慈就对她没什么好感了。 殷樊知道她为何生气,也不怪她,还道歉道:“叶慈对不起,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我……” “你找我什么事?” 叶慈不温不火地打断了她:“如果是来帮展烨求情的,对不起,你找错人了。” 先不说她根本没那权利,就算有那权利她也不会原谅展烨的。 别人捅了她一刀,差人跑来求个情,她就可以既往不咎,她没那么圣母。 “我不是来帮展烨求情的。”殷樊姿态放得很低,“我是来替他跟你道歉的。” 叶慈冷淡道:“不必了。” 殷樊却恍若未闻:“叶慈,他这次其实也是被人算计了,原本他并没打算害你的,只是唐绍查出了他的底细,以此为要挟,一直在逼他,让他帮他陷害你,后来他实在是不堪忍受才逃的。” 叶慈简直要被她气笑了:“他被唐绍算计了,所以就可以带着别人的劳动成果远走高飞?不问自取视为偷,他知道偷字怎么写吗?!他有什么资格窃取别人的劳动所得?!他原本没有打算害我,可最后还是害了我,现在来道个歉,我就该原谅他么?凭什么?!而且他原本就犯了法,难道不应该受到惩罚吗?还是你到现在都还觉得他被唐绍算计了,所以只有唐绍才是恶人,他很无辜?” 她原本还觉得殷樊为人不错,做事也很懂分寸,现在才发现,她的世界观都快歪到太平洋去了。 爱情什么时候竟会使人这般盲目了? 殷樊从来不知道叶慈发起火来竟也这么咄咄逼人,哑口半晌也不知该怎么辩解,只得硬着头皮道:“他还让我告诉你,不出意外的话,唐绍现在应该已经来雁江了,让你出门时注意安全,他一直都想绑架你,想利用你来对付侯域。” 这点倒是叶慈意料之外的,闻言不由心头一惊,面上却无异色:“我可以走了吗?” “还有,他说……侯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让你别信他,因为这次就是他故意让雷军把钱全部都给他的,而且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藏身之处,一直憋着没让人去抓他,不过是想在你走投无路时给你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想借此感动你,让你回心转意。” 展烨现在已经这样了,再骗她也没什么意义。 叶慈没想到还有这一出,心中掀起巨浪,拍得她呼吸不畅,一时竟不知道如何言语。 殷樊看到了她眼底的痛色,在心中叹了口气,摸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她:“这是展烨托我给你的,里面的钱差不多能够你和你那几个同事的分成。” 叶慈起初并没伸手去接:“不用了,等判决下来后,能拿回多少我就要多少。” 殷樊猜到了她的顾虑:“你放心吧,这钱是他之前存给他爸养老的,户主不是他,也不是什么黑钱。他之前拿走的那些钱已被他花得差不多了,就算法院判了,你们到最后每人估计也就能拿回几万。你那个几个同事到时肯定不会依你的,拿着吧,这钱本就是你们应得的。” 展烨确实该赔偿叶慈她们的损失,但这钱却不是展烨的钱,而是侯域的钱。 侯域知道叶慈的处境,也知道她现在很抵触他,是绝对不可能接受他的馈赠的,所以就想了这么个辙,想借展烨的名意把钱给到叶慈手里,因为只有展烨的钱,她才会要,那是他欠她的。 殷樊现在还见不到展烨,她今儿这些话都是展烨的委托律师告诉她的,这张卡也是律师给她的。 所以她其实也不知道实情。 叶慈最终还是接了那张卡,殷樊说得对,这钱本来就是展烨欠她们的,既然他现在“良心发现”要补偿,她没有理由装圣母,也没那资本装高冷。 从派出所出来后,叶慈没有去龙湾路吃鱼,而是就近找了家餐馆叫了份快餐,打算吃完就直接回家——殷樊不说还好,自从听她说了唐绍有可能已来雁江市的事情后,她心里就有些毛毛的。 大夏天的,从外面进到空调房里的那瞬间叶慈有些想吐。 她本以为是冷热交替太明显造成的,谁知菜端上来后她夹起来送到嘴边还没开吃呢,光闻着味儿喉头就一阵翻涌,差点直接吐碗里。她本想忍着去外面马路边的大垃圾桶吐的,结果没忍住。 于是后来整个餐馆的顾客都被她恶心了一回。 那天吃水饺吃吐了,叶慈以为是因为她当日气急攻心,而且又发着高烧的缘故,这两天吃粥加泡菜,没有再吐,她也就没当回事儿,谁知今天竟然又开始吐了!而且还吐得越来越厉害。 吐到一半,脑中自动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惊得叶慈动作一顿,随即整个人都慌了。 后来饭也没吃,她结了账出来后也没去药店,而是直接开车去了医院。 从餐馆到医院的这段时间,因为在开车,要集中精力,还好过一点。 后来等化验结果那段时间,她差点被自己给搞崩溃掉。 她每个月的月经都会推迟一周,按理说就该这几天来的,最近破事儿太多,她也没注意这方面。 算算时间,和侯域从第一次发生关系到现在还不到40天,如果真怀孕了,那肯定是第一次就中标了,她还记得那天是侯域生日,他半夜赶回来嚷着要生日礼物,当时两人都兴奋得不行,第一次,又在安全期,所以什么措施都没做,不知道是不是那次埋下的祸根。 可她现在不能怀孕啊。 这个节骨眼儿上怀孕,对她来说无异于一场灾难——她生也不是,不生也不是。 如果要生,她还怎么上班?该怎么跟叶爸爸他们解释? 如果不生,她该怎么过自己那关?又该怎么过侯域那关? 等结果那半个小时,她在心里祈祷了无数遍,希望是自己猜错了。 然而半个小时后,化验结果还是无情地打破了她心底那丝侥幸。   ☆、第49章 侯哥要抢人了 医生看叶慈听到结果时脸上不仅没有半点喜悦,反而是一副快要崩溃的模样,心下狐疑,却没多问,嘱咐道:“回去多注意休息,前三个月是最关键的,你身体又这么差,平时注意着点。” 叶慈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愣怔半晌,而后开口问道:“医生,我现在能……做人流吗?” 问出这句话时,叶慈只觉心中疼痛肆意,如被刀割。她这样问其实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心里并没真打算要把孩子拿掉,可是只要一想到她可能会失去这个孩子,她就觉得呼吸困难。 她曾是多么渴望能拥有一个属于她和她爱的人的结晶。 现在有了,竟然是在她和侯域已经分手的情况下。 如果生下来,侯域迟早会知道的。 以他目前的行为,到时如果他拿小孩的事做文章,她该何去何从? 她之前下了那么大的决心,要和侯域一刀两断,难道现在要因为这个孩子重返荆棘林? 不,她真的累了,不想再和侯域无休止地纠缠下去,不想再被卷进那片是非之地。 然而现在如果让她拿掉这孩子,她又办不到——她平时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现在要她亲手杀掉自己的孩子,无异于让她拿刀亲手割自己的肉,她真的办不到,何况她情况特殊…… 如果拿掉了这个孩子,那她将来该怎么办? 为什么老天总要这样戏弄她?! 她不偷不抢,不害人,努力工作孝敬父母,只是想好好过好自己的生活而已,为什么会这么难? 叶慈从来没有哪一刻像此刻这般怨天尤人过。 那医生是个中年妇女,估计已见惯了像“叶慈这种女人”,听她这样问,并没觉得意外,面色平静道:“现在时间不够,b超照不出来,你如果不想要这孩子,等过一个星期再来吧。” 叶慈闻言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只觉心乱如麻,张了张口,话却堵在嗓子眼儿里死活出不来。 医生并未理会她的情绪,又问:“以前做过人流吗?” 叶慈痛苦地摇了摇头,但是她的子宫以前受过伤…… “你这月份不大,建议你用药流,到时再做清宫,这样对子宫的伤害小一些。” “医生……” 叶慈被她话里的某些字眼所刺痛,眼里起了水雾,颤声道:“我的子宫以前做过手术。” 那医生抬眸瞅她:“怎么回事?” 叶慈迟疑道:“以前不小心摔了一跤,撞到了小腹,后来去检查,医生说是子宫阔韧带血肿。” 不小心摔了一跤? 呵呵,这一摔得可够狠的,竟然把子宫都摔裂了。 医生知道她在撒谎,微微皱了皱眉,也没拆穿,只问:“什么时候做的手术?” “四年前。”叶慈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只觉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四年前,她在情急之下用烛台把唐绍的额头砸了条大口子,激怒了他,他一气之下卯着劲儿朝她腹部狠狠踹了几脚,踢到她子宫内出血,也是因为那件事,她后来才会被人说得那么难听。 因为有人传她是去做了人流。 当时医生说她治疗得比较及时,出血也不是很严重,本来如果恢复得好,对以后生育是没什么影响的,但手术之后那段时间,她心有郁结,后来又听到许多风言风语,整日食不知味,睡不安寝,身体抵抗力急剧下降,恢复得很不好,吃了半年的中药才完全康复,医生让她以后做事儿谨慎点。 在遇到侯域之前,她一直都很谨慎,谨慎到连男朋友都不敢谈。 答应侯域做他女朋友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冲动的一件事情,可是当时她是幸福的。 在遇到侯域之前,她从来没有像迷恋侯域那样迷恋过一个男人。都说性格决定一切,她的性格就决定了她一旦爱上了便会全身心的投入,便会忠贞不渝,在与侯域发生关系之前,她心里其实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准备与侯域携手共老,准备与他一生一世,与他结婚生子自然也是必然趋势。 所以之前面对侯域的求欢,她从来都是百依百顺,顺其自然。 曾经,她的打算是,有了就生下,因为来之不易。 而且那是她和侯域爱的结晶,她曾打心底里期盼着。 结果后来才知道她一直在自作多情。 这个时候怀孕,让她该怎么办?她生还是不生?! 医生看她眼中噙泪,面露纠结,劝道:“这样,要不你再观察一段时间吧,下个星期来做个全面一点的检查,看看孩子发育怎么样。你还没结婚,子宫又受过那么严重的伤,如果再做人流,以后很可能会导致不育或者习惯性流产,如果检查出来孩子没问题的话,我劝你最好还是生下来。” 叶慈没法跟她解释自己的难处,也没法现在就做出决定,医生这样说倒是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从医院出来后叶慈本想直接回家,半路却接到叶城的电话,让她去香榭广场,那边全是一水儿的高档住宅小区,而且挨着雁江市的老商业中心非常近,叶慈平时很少去那边,她不知道叶城让她去那边干什么,电话里问他,他又不说,只说有事找她,让她尽快过去。 叶慈心里有事儿,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到了之后才知道叶城要买房子送她。 这香榭广场当初的规划设计就是叶慈她们公司做的,她对这里面的配套设施以及价格定位是再清楚不过了。叶城要送她一套150㎡的四居室,7000元/㎡,就算砍了零头也得要百来万。 她怎么可能要,怎么要得起。 所以当着置业顾问的面,她就直接拒绝了叶城:“叶城,别折腾了,我不会要的。” 那置业顾问给他俩介绍得正起劲呢,冷不丁听她来一句,笑容僵了僵,下意识地又要开启她的忽悠模式,却被叶城抢了话头:“姐,房子已经建好了,可以看现房的,先看看再说好不好?” “如果你不喜欢,咱们再挑别的。”说着,他轻轻揽过她的肩,不容挣脱的动作中带着温柔,又回头对那置业顾问说,“你就在这里吧,我们自己去看,等下下来签合同。” 那置业顾问受过经理的嘱咐,闻言将早就准备好的钥匙递给他:“好的,我在这里等你们。” 叶慈本就心情烦躁,此时听叶城说等下就要签合同,皱了皱眉,语气颇严:“叶城!” “好啦,当初你给我买房子的时候不也没经过我的同意么。”叶城由搂改为从后面推着她走,边走边劝,“这开发商是我以前的大学同学,直接给我少了25%,你就是做这个的,以雁江市的房价,这个小区的配套设施,这个价位有多优惠,你还不清楚么,我们先看看,如果你真的不想要,就当给我看好不好?你不是想在雁江市长住么,我以后也打算在雁江市发展,到时我们把爸妈也接过来一起住,咱们一家人住一起,既能忙事业,又能尽孝道,两全其美,不好么?” “可是……” 可是我现在又想离开雁江市了。 话到嘴边,又被叶慈咽了回去,她不想要叶城的这份大礼,却不想打击叶城的积极性,而且叶城之所以有想要在雁江市发展的想法,也是因为当初她在他面前提过,这里是她梦想起航的地方,这里有她的心血和人脉关系,她舍不得离开。现在难道要她自扇耳光么? “有什么好可是的。”叶城温言软语地打断她,“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你些年挣的钱几乎全都花在我身上了。你总叫我不要跟你见外,因为你把我当亲人,亲人之间是不需要见外的,那为什么我现在想送你点东西,你却要跟我见外?是因为你心里其实根本没把我当你的亲人?还是在你心里亲情也是需要用价格来衡量的?你给我买了30多万的房子,我给你买70多万的房子,我就吃亏了,是这样的吗?” “不是这样的。”叶慈摇头道,“叶城,你怎会这样想?” “因为你的言行给了我这种暗示。你的言行告诉我,你在跟我客气。” 叶慈沉默了,她真的没有跟叶城见外,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 叶城见她不说话,也没有再为难她:“我知道你的顾虑,这样好不好,你如果不愿意写你一个人的名字,我把我的名字也加进去,以后我妈问起来,你就不会为难了。” 他母亲的性格他知道,哪怕叶慈对她母子俩再好,她始终还是觉得叶慈不是她的亲骨肉,而且又是女儿,迟早都要嫁出去的,迟早都是别人的人。 这么多年的惯性思维了,他也不可能逼着他母亲改过来,现在也不可能告诉他母亲,他很早以前就喜欢叶慈,很早以前就想跟叶慈过一辈子——这世上大多数母亲都觉得自己的儿子就是全天下最优秀的男人(哪怕她儿子坐过牢),就该配这世上最优秀的女人。 叶慈显然不符合他母亲心里好女人的标准。因为叶慈的名声曾被人传得很难听,因为叶慈已经谈过男朋友,因为叶慈已经跟别的男人上过床了。 他不理解也不赞同他母亲的这种观念,却没有立场来指责她。 所以只能用他认为最合适的方式来对叶慈好。 叶慈怎会不知道叶城心里的想法,烦乱的心因他的体贴而觉得温暖:“叶城我……” 她想告诉他,她怀孕的事情,碰巧电梯门开了,叶城先她一步上前去开门。 于是叶慈又把话咽了回去。 门开开,叶城朝她微笑:“来吧,进来看看。” 还用得着看么,当初在公司她就已经看过这个小区的户型图了。 这套房子,拐角少,通风好,采光好,客厅和双卧都朝南,站在阳台上还能观赏到小区花园的美景,楼层也是她最喜欢的楼层,这几乎达到了好户型的所有标准,想来叶城应该选了很久。 “站那儿干嘛,过来呀。”叶城看她不动,又上来揽她的肩,一边带她巡视,一边问她的想法:“你以前不是说你比较喜欢简欧的装修风格么,我们到时就装简欧的吧,好不好?厨房外面这个走廊挺宽的,这面我想做个酒柜,对面的话,把中间隔着的那面墙打了,用来放冰箱。客厅外面的走廊太长了,连着次卧那截到时加面墙隔开,这边宽的就用来放书桌和跑步机,你不是喜欢种肉植物么,到时我们去买个多层花架,或者买个花房放到阳台上,你想种多少都可以……” 自打进门后叶城就一直在兴致勃勃地憧憬着他们一家子未来的美好生活。 而在他的未来计划里自始至终都只有他们一家四口。 叶慈脑中在想别的事情,压根儿没注意到这个细节,看他这样兴致盎然,想得如此体贴周到,她心里就越发难受,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叶城……我怀孕了。” 叶城没听清楚,侧头问她:“什么?” 叶慈吸了口气,重复道:“我怀孕了,来找你之前我刚从医院出来。” 叶城这回听清了,脸上的笑容骤然定格,取而代之的是震惊,震惊之下又藏着痛心和愤怒,极为复杂。 他知道叶慈目前的处境,更知道叶慈的身体情况。 所以在消化完叶慈怀孕这个事实后,他也猜到了叶慈此时内心的挣扎与彷徨。 那一瞬间,所有的情绪又被心疼所代替。 暗自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他将她揽进怀中轻轻拍了拍,对她说:“姐,这没什么好纠结的,有了就生下来吧。”我会对他/她像对你一样好,不为别的,只因为他/她是你的亲骨肉。 因为我喜欢你。 有些话埋在心里好多年了,他其实很想说出来,可是他错过了可以说那句话的最好时机。 至少现在的时机就很不对。 这会儿跟叶慈表白,除了给她增加无谓的思想负担之外,什么忙也帮不上,还会带给她一种被他背叛的感觉,因为他知道她心里其实还爱着侯域,而且在她心里,她只把他当最亲的弟弟。 他终究还是不忍心让她为难,更不忍心伤她分毫,那么多年都忍过来了,没道理现在忍不住。 叶慈说:“可是我怕到时侯域会拿孩子的事做文章。” “按照他的行事风格,我估计他现在极有可能已经知道你怀孕的事情了,瞒着他这法子行不通,后面给他制造一个你已经把孩子拿掉了的假象倒是可行,至于怎么来制造这个假象,交给我,我有办法,现在关键是看你的态度,你还想要跟他复合不?你绝对信任我么?” 叶慈抬眸望着他,许久都没吭声,但信任的眼神已说明了一切。 叶城满意地笑了,伸手替她理了理头发,温声道:“那就听我的话,先别纠结了,好不好?” 叶慈因他的话而暂时松了口气,笑着点点头。 两人看房子看了将近一个小时,叶慈最终还是没拧过叶城,叶城带她来看房之前其实就已经来看过一次了,今儿带叶慈来除了办手续之外,就是想征求一下她的意见,看怎么装修。 叶慈知道自己拧不过叶城后,也就没再泼叶城的冷水,开始认真地跟他讨论起来。 临到置业顾问快下班的前半个小时,两人才回到售楼部。 那置业顾问早已把合同和之前叶城给她的其他资料准备好,只等他俩下来签字给钱。 所有资料已准备妥当,手续办起来很快。 叶慈签完字后,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等叶城——叶城跟着置业顾问去财务室交钱去了。 哪想这一等就等到人都快下班了叶城都还没出来。 叶慈有些疑惑,想亲自去看看情况,结果起身才走出去几步就被人叫住了。 “叶慈!”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叶慈条件反射般猛然回身,看见来人,眼里浮起惊慌。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几日不见侯公子。 之前,几乎是在叶慈离开医生办公室的同一时间,他就接到了叶慈怀孕的消息。 此时正是为此而来。   ☆、第50章 侯域你别逼我 明明又没做亏心事,可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侯域的那瞬间叶慈心里竟莫名的有点心虚,再看他这气势汹汹的模样,又想起那天他对自己做的事情,不由心火复燃,脸色一沉,她连话都不想同他说,转身欲走。 侯域被她这冷漠的态度激得额头青筋直跳,几步撵上前,一把拽住了她的手:“叶慈!” “放开!” “我有话跟你说,跟我走。”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叶慈死活挣不脱他,越发气愤:“侯域,你是不是非要逼得我当众给你难堪你才高兴?” 侯域双眼一眯,眸光灼灼地看着她:“叶慈,现在我俩是不是真的没法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好好谈一谈?” 他的到来证实了叶城之前跟她说的话,侯域一直在派人暗中监视她。 因为孩子的事情,叶慈心中对他本就有气,侯域此时来撞枪口,还语带威胁,怎么可能从她那里听到好话:“侯域你讲点理行吗?!我跟你已经分手了!你凭什么要求我什么事都要听你的?我不想跟你谈,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放开!” 侯域眸色一沉,不想跟她在大庭广众下争论他俩的私事。 看她态度如此坚决,心头一横,也不废话了,直接弯腰将人打横抱起就要离开。 叶慈哪里肯依,竭力挣扎起来,却又不敢太过用力,倒不是怕被人看到她的丑态,只是怕伤到肚子。 一时间进退两难,气急败坏,想破口大喊又丢不起那个脸。 保安见状,欲上前制止,却被侯域带来的人半路拦住。 大厅里的销售人员经常在杂志上见到侯域,却从没见过本人,今天第一次见到活的,而且侯域一来就给她们表演了一出“霸道总裁狂霸拽”的戏码,大伙儿都有些惊呆了。有比较理智的先回过味儿来,意识到事情不对,想去找他们经理,不想竟也被人堵住了去路,也有缺心眼儿的不仅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竟然还拿手机在偷偷拍照。 侯域今天开的保姆车来,车门够宽,空间够大,把叶慈塞进车里时都没费什么劲儿。 叶慈暂时得了自由,忙摸出手机想打给叶城,侯域见状竟也没打算制止。 半分钟后,她终于明白了侯域为何没制止她——叶城的电话打不通了。 叶慈又急又怒:“你把叶城怎么了?!” “你弟连齐州市的地头蛇都能玩儿得团团转,我能把怎样,你那么宝贝他,我又敢把他怎样。” 他不过就让售楼部的经理去把叶城拖住了,然后让人把他的手机做了点手脚而已。 男人在某些方面其实也是个敏感多疑的生物,比如通过最近一段时间的暗中观察,侯域就发现叶慈两姐弟的关系比他想象中的竟然还要亲密得多。是,他俩从小感情就好,可是叶城的种种行为和一个男人的直觉,以及过往的经验告诉他,叶城对叶慈的感情并不单纯,他知道叶慈的性格,也清楚叶慈的心思,倒不担心叶慈会移情别恋,但此时看叶慈这么紧张他,还是本能的有些吃味。 叶慈却没心思来在乎他的感受,语气冰冷:“侯域你是不是非得逼着我恨你你才甘心?!” 前后忍了十来天,不管他怎么讨好,叶慈依旧油盐不进,满腔邪火无处发,正一点一点的吞噬着侯域的耐心:“叶慈,你怀孕了,想到的第一件事不是通知我,而是想要把孩子拿掉,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凭什么那么做?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不过就是想带你去你做个检查,我想确认孩子健康与否,我想知道以你现在的身体条件究竟能不能要这个孩子,还没开口你转身就走,连话都不想跟我说。现在你觉得我是在逼你。成吧,那我今儿就逼你了。” 之前要不是听到侯向科打电话跟他说,叶慈怀孕了,而且“准备下个星期去医院做人流”,他不会那么气愤,不会来的这么快,此刻也不会这样“逼”叶慈。 他知道他现在表现得越强势,叶慈便会反弹得越厉害,但是他没办法。 叶慈的情况他也很清楚,如果她因为跟他赌气把这个孩子流掉了,以后还能不能怀得上他不敢说,但他俩之间的缘分肯定会因为这个孩子的消失而走到尽头。 老婆孩子都快要没了,你让他拿什么心情来装绅士! 叶慈知道他误会了,下意识地就想解释点什么,忽又想起叶城之前跟她说的话,心头一凛,于是冲到嘴边的话又变了味儿:“呵呵,侯域你要点脸行吗,当初可是你自己说的,你这辈子都不会结婚生子!现在要我来照顾你的感受,凭什么?凭什么现在你反悔了我就得为你的行为买单?!你听不明白吗?我们已经分手了!我要不要这个孩子都不关你的事!” 这“两耳光”打得侯公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最后又慢慢黑若锅底。 憋闷半晌,他再开口时,语气已恢复平静,话却越说越混账:“叶慈,我自始至终都没同意过要跟你分手,你死了那条心吧。我说过,你想要找我怎么撒气都成,但不能离开我,如果孩子到时检查出来是健康的,我是不会允许你流掉她/他的,你也别逼我……”犯浑。 叶慈简直出离地愤怒了,但是她从小就是个知书达理的淑女,长这么大,连正儿八经的脏话都没骂过一句,撒泼这种耗体力又耗嗓子的技术活,对她来说实在太有难度了。 加上现在肚子里又揣了一个,气到了极点,她能做的也就只有……无视他。 从香榭广场到龙城山侯域新买的那套别墅,老李开得比较慢,开了将近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里,任凭侯域怎么讨好,叶慈再没跟他说过一句话,真的是彻底的漠视,快把侯域逼疯了都。 到了目的地,车停,叶慈却坐着没动。 侯域无视掉她这沉默地抗议,耐着性子问她:“我抱你,还是你自己走?” 叶慈回过头来直勾勾地盯着他,眼含气愤、失望、悲伤、无助……看得侯域心头愈发闷堵。 也不知僵持了多久,叶慈才拉开了另一边的车门。 这边是雁江市的东郊,也是雁江市的土豪聚居区,方圆十里全是一水儿的半山别墅,这地方啥都好,就是车少,想坐个公交都得绕十几分钟。叶慈没那精力同侯域玩儿你追我躲的游戏,见僵持不下,她也没多做挣扎,一言不发地跟着侯域进了家门。 客厅里果然早已有人等在那里。 除了侯向科之外,还有个满头银发的老人,叶慈不认识那人,但已大概猜到了他的身份。 侯域看见他,脸上染了笑,客气道:“钟爷爷真不好意思,这大老远的,还让您亲自跑一趟。” 这老人是侯向科他外公以前的至交,当年曾是当地极其有名的中医,尤其对乳|腺和子宫方面的疾病特别有研究,而且特别喜欢做好事,曾被当地人尊为再世华佗,十几年前他坐诊,挂号费就得上百,每日门前来往的病人依旧络绎不绝,后来年纪大了,身体吃不消,他便将医馆的事务全都交给了后人,自己常年躲在深山里休养生息,偶尔出诊也只医有缘人。 今儿竟然亲自上门,算是够给侯域两兄弟的面子了。 听侯域这样说,他面色和蔼道:“我也许久没出过远门儿了,这次过来一是出来旅游,也是顺便过来看看老朋友和你哥俩。” 当年侯域他母亲的“怪病”就是被他医好的,他于侯域从某种程度上说也算是有过救命之恩,侯域挺尊敬他的:“蒙您挂念。我那天还在跟小五说呢,今年过年一定要去给您老人家拜个年,没想到今儿还让您亲自奔波了一回,来,我给您介绍一下。钟爷爷,这是叶慈。” 老人家含笑点头,视线落在叶慈脸上,和蔼可亲道:“小叶这是看到爷爷来不高兴么?怎进门后到现在一直都绷着个脸?”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叶慈再生侯域的气也没理由迁怒别人。此时听他这样说,脸色柔和下来,笑容清浅道:“爷爷怎会这样说,我没有不高兴,只是之前坐车坐久了有点累,您别见怪。” “那就好。”老爷子也是个急性子,趁着这说话的功夫细细打量了叶慈一番,便直奔主题道,“听他哥俩说你最近身体不太好,来,坐下吧,把手搁这台面儿上,我给你看看怎么回事。” 叶慈看了侯域一眼,后者也在看她,且神色略带紧张。 她沉吟片刻,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依言照做。 结果老爷子一摸到她左手的脉就皱了皱眉:“你这肝气郁结这么严重之前怎都不去看看医生呢?平时颈子痛得不难受吗?” 叶慈有些尴尬:“以前去看过,医生开了药,吃了几个月,好像也没什么效果。” 老爷子一语戳穿:“那你肯定没按时吃。” 叶慈脸上微微发烫,抿唇不语。 老爷子号得特别仔细,一会让她张口伸舌头,一会又伸手翻她的眼皮儿,又跟那儿问了半天。 叶慈以前也看过很多中医,每次都是找的那种被当地人传得特别神的医生,每次进去坐下后,医生摸到她的脉就开始跟她说她这儿不好那儿不好,语气笃定,表情认真,说得吧好像确实是那么回事儿,但事后仔细一琢磨又好像句句都有些模棱两可。开的药也是,你说没效果吧,它又有些效果,你要说它效果有多明显吧,又不见得。今儿她倒是第一次被这么认真的对待,有些受宠若惊,而且老爷子几乎是把她平时表现出来的所有病症都把出来了。 叶慈崇敬之余,也有些担忧,但她没急着问出来,因为她知道有人比她更着急。 侯域之前怕打扰到老爷子,全程都没怎么说话,等他一完事儿,果然就忍不住了:“钟爷爷,那叶慈现在能吃药调理么?以她目前的身体状况适合怀孕吗?吃药会不会对孩子的发育有影响?” “她身体虽然差,但占在年轻,以前底子还不错,目前从脉象来看胎元还是比较稳固,我等下再给她开点安胎药,问题不大,不过现在时间太短,还把不到胎心,后面我走之前再给她号一次脉,看看情况如何。至于其他的病,如果现在就开始用药,肯定会对孩子的发育有影响,等后面一点吧。平时多注意休息,尽量避免感冒发烧,因为她每次发烧都会烧到三十九度多,现在又是早期,对孩子的神经发育影响很大……” 老爷子并不知道叶慈正在和侯域闹分手,更不知道叶慈“打算流掉孩子”。 见侯域这么紧张,颇觉欣慰,认认真真地跟两人嘱咐了一通。 侯域听到孩子没事,心头松了口气,说话时语气里都透着一股子掩饰不住的喜悦。 老爷子晚上还有约,给叶慈看完病后没多久就走了,侯向科亲自去送的他。 他们一走,叶慈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消失了,摸出手机又要给叶城打电话,结果没信号! 虽然这地方比较偏僻,但逼格这么高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没信号! 叶慈皱眉质问道:“你是不是把我的手机屏蔽了?” 侯域此刻心情甚好,说起话来语气很温柔,眼神很无辜,就是没两句真话。 “估计是这地方太偏了吧,我的手机也没信号呢,喏,不信你看。” 说着他便把自己手机递到了叶慈面前晃了晃:“好了,别生气了,晚一点小五会打电话给叶城报平安的。你今天一整天都没吃饭,肯定饿了吧,我让厨房给你炖了燕窝粥,咱们先吃饭好不好?” 他的语气相当温柔,话里也处处透着耐心和好意,却听得叶慈胸中怒火翻涌。 她吸了口气,直直地盯着他,语气冷得跟冻过似的:“侯域,你这是打算要把我关起来吗?”   ☆、第51章 我不想看到你 遇到叶慈之前,侯域纵横情场多年,从无败绩。 究其原因,除开他本身条件好,出手阔绰,又懂浪漫之外,还有一个让很多女人都抵抗不了的就是他从来不强迫人——你若真不想跟他,他绝不会用什么卑鄙的手段将你强留在他身边。 强迫这个词的含义是:建立在自己意志的情况下来迫使别人服从,是个彻彻底底的贬义词。 电视里那种霸道总裁对女主角各种强取豪夺的戏码,看看还行,真要落到自己身上,那滋味儿不会比坐牢好多少。 这世上的女人又不是个个都是抖m,谁会不喜欢被人尊重呢? 侯域天生就是个审时度势的高手,他很会察言观色,也很懂女人心,知道用什么方法能轻易将她们的心俘获。求而不得这种情况他不曾遇到过,曾经他对例如用强制手段将自己喜欢的女人强留在身边那种低情商的做法很是嗤之以鼻,在他看来那是一种无能的表现。 没想到今天他自己竟然也这么做了! 这感觉就像让他自己扇自己耳光一样糟糕,你让向来骄傲自负的他怎么下得去手,怎么敢承认! 所以他没有正面回答叶慈的问题,而是问她:“叶慈,你是真的铁了心要把这孩子拿掉吗?” 他之所以想把叶慈强留在他身边,无非是怕叶慈去做人流。要是换作以前,他不会这么紧张,也不相信叶慈会如此“冷血”,但最近两次叶慈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态度让他有些把不准她了。 这个孩子对他来说是上天的恩赐,也是个能让他重塑形象的好机会,他怎么能让机会溜走。 他俩在一起快两个月了,侯域的性格叶慈虽至今都还没完全摸透过,但多少还是清楚的,这种情况下,侯域心里那点小九九也不难猜。她不会拿掉孩子,但已铁了心要跟侯域一刀两断,自然不能告诉侯域实情,加之侯域今儿这土匪般的行为彻底激怒了她,人在气头上时总是恨不得能将出口的话全都化作利刃,一刀一刀把对方的心戳出血来才解气。 叶慈此时就正在气头上,说话夹枪带棒的:“如果我说是,你要准备做?把我关起来逼着我生?侯域,我不是你的奴隶!也不是畜生!你有什么资格有什么权利那么做?!而且当初是你自己说不结婚不要孩子的!现在对我这样“死缠烂打”又是什么意思呢?是嫌我还不够惨?还是玩儿我没玩儿够,不甘心?你有点良心好吗,我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你高兴了逗我两下,我就得对你摇尾乞怜,言听计从,哪天不高兴了一脚把我踹开,我还得对你感恩戴德,感谢你这么久以来的宠爱有加,我没那么贱,你别逼……” “叶慈!” 侯域觉得叶慈的话就像一根根利刺,全都扎在了他的心上,愤怒之余还有满心疼痛。 “原来在你心里我竟然是这么卑鄙无耻的一个人。叶慈我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让你这样恨我?难道这些日子以来我带给你的就全都只有痛苦么?到现在你竟然都还是觉得我不想跟你分手只是因为我丢了面儿,不甘心。我他妈吃撑了么!为了那点所谓的面子,整天没事瞎折腾,到头来把人全得罪完了,还欠一屁股人情,放着大把的钱不赚,跑来你这儿来当绑架犯?!” “是,我是曾经说过我不想结婚,不想要孩子,因为那时我还不够强大,还不够自信,我害怕在敌人面前暴露弱点。我说了我有错,我为我的胆怯买单,也为我当初的别有用心买单,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可是孩子是无辜的,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是你的亲骨肉,你怎么下得去手。叶慈我从没想过要逼你,可是我不能让你流掉这个孩子,而且你的身体情况,你难道还不清楚么?”这孩子没了将来万一又怀不上了,你去哪里买那后悔药?! “叶慈,你告诉我,究竟要我怎么做你才解气,你才肯相信我?” 他看叶慈在听到提到孩子时,眼神中略有松动,心里又燃起一丝希望,将语气重新放柔,试探道:“还是你担心没结婚就生孩子会被人说闲话?那这样,我们明儿就去民政局先把……” 他话没说完,叶慈就忍不住泼了他一盆冷水:“侯域,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话,放不放我走?” 侯域在她心里原本就已劣迹斑斑,今儿又跑到售楼部去截人,强行把她带到了这鬼地方,还断了她与外界的联系。叶慈骨子里也是个烈性子,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而且因为曾经受过伤,防备心特别重,你打了她两巴掌再来跟她说对不起,不好意思,她不接受。 现在在她眼里侯域的一切强制行为,不管是好意还是别有用心,在她那里都是不尊重。 侯域这会儿来服软,看在她眼里也只会徒增厌恶。 她现在只想快点离开,因为叶城肯定在到处找她——她相信侯域会差人去告诉叶城是他把她带走了,让叶城别担心,别来找她,然而叶城又岂是个能安分守己的主? 她从小看到的弟弟,她还不清楚他的性格么,看着通透,其实也是根死脑筋,做事儿特别极端。 读小学的时候她们班有两个小男生极其调皮,有次放学回去的路上不知去哪里捡了条拇指大的死蛇,看她平时胆子小就起了捉弄之心,拿着那条蛇吓她,不让她回家,后来被叶城知道后,叫了一帮小伙伴围着人胖揍了一通不说,还逼着人去池塘里洗了回冷水澡。 读高一那年她被一群小混混儿堵在学校后面,当时虽然被侯域救了,但回去后还是连着做了一个星期的噩梦。当时她怕家人担心,都没敢跟家里人说,只跟好姐妹说了那事儿。 结果曹璐有次不小心说漏了嘴,被叶城知道了,叶城后来偷偷守了半个多月,带着一帮初中同学,拿着钢管,把人门牙都打掉了,当时还差点因为那事儿被学校开除。 他从小就特别护她,从小也因为她而闯了很多祸,遭了很多罪,偏偏还是个牛脾气,倔起来时几乎只有她和叶爸爸才劝得住。今儿侯域在他眼皮子底下强行把她带走了,叶慈不用想都猜得到叶城此刻的心情,她什么都不怕,不怕侯域跟她来强的,不怕侯域关着她,但是她怕叶城闯祸,他要再出点事,文姨非得恨死她不可,而且她的电话现在打不通,万一叶爸爸打电话来怎么办? 她了解叶城的性格,但侯域并不了解呀,加上他知道叶城对叶慈的心思,这会儿被叶慈泼了盆冷水,心里拔凉拔凉的,语气也冷了下来:“你这么着急着想走,是怕叶城会担心么?你就这么在乎他?他让你去哪儿,你问都不问,直接就去了。你怀孕了,想要找人商量,最先想到的也是他,是不是他现在说什么你都觉得他是在为你好?是不是现在他说什么你都信?” 叶慈有些莫名其妙,没好气道:“我是在乎他又怎样?他是我弟弟,我不该在乎么?他从小就听话懂事,诚实守信,不像某些人一张嘴就没两句真话,我不信他,难道该信你么?” 侯域讽刺地笑了笑:“呵呵,弟弟?你把他当弟弟,你去问问他,他有把你当姐姐么?有哪个弟弟的手机里电脑里会只存自己姐姐的照片?有哪个正常的弟弟会像叶城那样整天想着挣钱给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买房子,计划着一辈子都跟她同住一个屋檐下?有哪个正常的男人会箭在弦上了却还是没法碰女人,又有哪个正常的弟弟会趁自己姐姐睡着了去偷亲她?!” 他心里憋了口气,憋得他满心窝火,非得要找个发泄口发泄出来才舒坦。 可是他舒坦了,叶慈却毛了:“侯域你什么意思?!” “你没感觉出来么?叶城他喜欢你,不是弟弟对姐姐那种喜欢,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你以为他就没骗过你么?我告诉你,他比我骗你还骗得久!你以为他就是个什么好人了么?他……” “住口!” 叶慈从没有像此刻这般愤怒过,在她心里叶城和她之间的关系比这世间任何一种姐弟关系都纯粹,侯域的话无疑玷污了她心里的最后一方净土,你让她拿什么理由拿什么勇气来信侯域的话。 侯域知道自己这话一出来,铁定会惹来叶慈反感,可是话已经说出来了,他又怎么可能收得回去,而且心里那口气还没出来完呢。横竖叶慈都要恨他,他没道理让叶城来当那圣人。 看叶慈这反应,他心里竟莫名的生出了一股子报复的快感:“知道你不会信,成,我这就证明给你看。”说着他便要摸出手机翻证据给叶慈看。 可是还没翻出来叶慈就愤怒地一把抢过他的手机摔啪地往地上狠狠一摔,将那手机摔成了几瓣。 “滚!”叶慈气得浑身发抖,“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   ☆、第52章 叶慈不哭不哭 叶慈长这么大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发过如此大的脾气。 同样的,侯公子长这么大以来,也从没人敢这样对他说话,这些年来他走到哪儿都如被众星捧月一般,没人敢这样忤逆他,今儿要是换个人来,这会儿还真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可是对方是叶慈,现在还怀着他的孩子,不能碰,不能骂,甚至都不能让她情绪起伏过大。 他之前一时冲动,没管好嘴巴,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气得已经饿了一整天的叶慈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厥过去了,吓得他赶忙让人给叶慈灌了一支葡萄糖下去,稳了一会儿,又叫医生上门来给她打了两针营养液。前后折腾了三个多小时,吓得一群人心惊肉跳的,完了之后他便再也不敢惹叶慈了。 山里的夜晚本就寂静,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又下起了小雨,衬得这夜色愈发清冷。 叶慈醒来时已快到十点,侯域没睡,一直坐在床边守着她,叶慈一睁眼便与他来了个四目相对。 只要侯域想,他眼神里就总有一种致命的亲和力,看着你时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会显得特别的深邃多情,当初叶慈就是被他眼神里这股子如影随形的亲和力和深情给骗了,才会落得今天这步田地。 “饿了没?起来吃点东西好不好?” 装傻是门技术,很多男人都喜欢用,尤其是在和女朋友吵完架之后。 侯域也喜欢用这招,可是叶慈显然气儿还没消,此时听他一开口,她直接把脸转向了另一边。 那厌恶的表情里隐隐透着几分固执的孩子气。 侯域双眼微微眯了眯,静静地盯着她的侧脸看了许久,脑中思绪百转千回,最后又全都化作了一缕淡淡的叹息。他放低了姿态,对叶慈说:“叶慈,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当时是我太冲动,一时口不择言,我知道你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我,可是你就算再生我的气,也不该这样糟蹋自己对不对?何况你现在还有孕在身,不吃东西你的身体会垮的,到时你会更难受……” “侯域……”叶慈轻轻打断他的话,再回过头来时,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语气也重新变得平静,“你觉得咱俩这样纠缠下去还有意思吗?你总说你有多在乎我,有多尊重我,有多想要这个孩子,可你的行为却只让我感受到了你的蛮横和霸道,并未有半点尊重。把我像犯人一样关起来,这就是你对我的爱吗?如果是,对不起,我不接受这种畸形得让人窒息的爱,有本事你就关我一辈子,不然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你。” 她这话听起来决绝,但仔细一琢磨,其实话里也是留了余地的。 侯域是个聪明人,自然捕捉得到她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心生希翼,眼睛都亮了,顺着她话问:“那如果我放你自由,你会原谅我吗?会留下这个孩子吗?” 只要叶慈能留下这个孩子,那么一切问题对他来说就都不是问题。 只要孩子在,哪怕是现在分了,他迟早都能想到法子让叶慈回心转意。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叶慈,语气里满是歉意,“叶慈,对不起,如果可以我也不想用这种手段把你留在身边,到头来也会只换来你的满腔厌恶,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不管我怎么讨好,你还是不肯原谅我。我知道,你一心想要拿掉孩子,只是因为不想与我有更多的牵扯,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身体情况本来就不允许你再做手术,如果这次流掉了这个孩子,将来万一怀不上了怎么办?你以前不是跟我说你爸爸非常喜欢小孩么?你忍心让他老人家这辈子都抱不上外孙么?你敢担那个风险吗?” 如果是之前叶慈会一直钻牛角尖,会直接回他一句:“我的将来我自己会负责,不用你操心。” 然而之前晕过去那一刻,把她也吓到了,她没想到她的身体现在竟然这么“弱不禁风”! 毕竟她也不是真要打掉这个孩子,生气归生气,万一伤着孩子,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侯域这性子也是个属牛的,现在跟他说什么好聚好散之类的话,等于白说,她也说累了。 这条道走不通,那就换一条道走吧,先想办法出去再说。 所以她没有把自己的心里话完全说出来,而是跟之前一样,留了三分余地。 她说:“侯域,实话告诉你吧,在你强行带我来这里之前,我其实并未真想要流掉这个孩子,就像你说的,我自己的身体情况,我也很清楚。我也舍不得杀死自己的亲骨肉,可是我真的不想和你再这样永无休止的纠缠下去了。是,我以前是很喜欢你,可是那已是过去式了,我现在只想一个人清清静静过两天清闲日子,不行吗?你受了那么多教育,难道还不知道感情从来都是两情相悦才能幸福长久么?我是个自由个体,我有权利决定我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凭什么你喜欢上我了,我就必须得按照你的要求过日子?而且你这样逼我,你觉得我该拿什么理由来说服自己继续跟你在一起?” 侯域想说:“叶慈,说来说去,你还是因为之前的事在跟我赌气,我已经知道错了,你却不肯给我机会去弥补,你这难道不是在逼我么?”可是他知道此话一出,肯定又会惹来叶慈的强烈反弹。 最近太多烦心事堆在一起,把他也搞得有些手忙脚乱了,做事有些冲动莽撞。 今儿叶慈晕过去之后把他吓清醒了许多。 叶慈在感情上一直都是个蜗牛性子,她把自己的心包的特别紧,想要让她对你敞开心扉,只能投其所好,一步一步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引她出壳,然后在她完全信任你的时候下才能伸手去剥她心上那层硬壳,如果一开始就采取强势手段去围攻她,只会吓得她缩在壳里不愿出来。 如果非要用蛮横手段去砸碎她的壳,那一起碎的肯定还会有她的心。 以前追她的时候他都知道不能急于求成,那天听说叶慈要拿掉孩子,他一下就慌了。 其实现在冷静下来后一细想,叶慈那么心善,平时连蚂蚁都舍不得踩,她就算再恨他,那毕竟也是她自己的亲骨肉,她真的下得去手吗?而且她向来理性,自己的身体情况,她肯定比所有人都清楚,流掉这个孩子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她不可能不知道,说不定她比他还期待这个孩子。 此时听她这番话,他不禁有些后悔。 他觉得,如果他之前没那样逼她,她兴许会离开雁江市偷偷把孩子生下来也说不定。 沉吟许久他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温声对叶慈道:“叶慈,我不逼你,也不会再限制你的自由,你不想看到我,成,我走得远远的,不招你烦。我就一个要求,别流掉这孩子,成吗?” 只要孩子在,他就什么都不怕。 只要孩子在,他有的是法子让叶慈离不开他。 他有大算盘,叶慈心里也有小九九,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了侯域这句话,但她并没有明确答复他,只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走?”这其实就算是变相的答应了侯域的要求。 侯域在叶慈那里的信任度早已被他刷爆,叶慈在他那里的信任度却是不能再多。 他闻言,心头一喜,语气越发温柔了:“叶慈,你看这样成吗?明儿醒了我就送你回去,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外面又下着雨,你这一天颗米未进,身体这么虚,这样来回折腾,对你和孩子都不好,你等下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明儿我保证送你回去,可以吗?” 叶慈知道这算是侯域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她这会儿身上没什么力气,侯域这话其实正合她意。 她想了想,抬眸淡淡地看着他:“我要给叶城打电话。” 侯域哪敢不依她:“好,我等下就让人撤掉这里的闭频器,你先吃点东西好不好?” 叶慈看他这样爽快,脑中紧绷的弦渐渐松了些,加之确实饿了,侯域端来燕窝粥,她也没再扭捏。 吃完饭,她的手机也重新恢复了信号,她当着侯域的面拨通了叶城的电话。 响了一声叶城就接了起来,语气里满满都是焦急:“姐,你还好吗?侯域他……” “叶城,我没事。”叶慈听到他的声音,心里总算松了口气,“你别着急,我明天就回去了。” 叶城大概没料到剧情会这样发展,在那头愣了片刻才说:“你在哪儿?我现在就去接你。” 他知道叶慈刚那句话的话外音是告诉他别冲动,可他一刻都不想再等了,他今晚一定要见到她。 叶慈说:“不用,明儿他们会送我回去,我今儿也有点累了,不想再折腾。” 叶城那暴脾气,如果现在让他看到侯域,不知道会不会打起来。 叶城在那头沉默了许久,久到叶慈有些心慌,正想开口喊他,才听他淡淡地应了一声:“那好吧,你好好休息,明天见。” 叶慈暗自吁了口气:“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她讲电话时,侯域一直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讳莫如深的黑眸里神色略复杂,叶慈挂完电话一抬眸就撞上了他这耐人寻味的眼神,冷不丁想起之前他俩吵架时侯域说的那番话,心情顿时又不美丽了,她微微皱了皱眉,语气也淡淡的:“我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侯域怎会听不出来她在赶人,喉头发堵,语气却温柔依旧:“好,那你早点休息,床头有按铃,有事叫我,我就在隔壁。”语毕他果然转身出去了。 叶慈等了一会儿,有些不放心似的,下床去把门加了反锁,当时侯域其实就在门外。 时至今日他终于尝到了哑巴吃黄连的滋味。 满嘴苦味,吞不下去,又吐不出来,还得强颜欢笑,憋得他几欲抓狂。 正郁闷着呢,私人电话响了起来,他猛一回神,赶忙捂着手机,转身进了隔壁房间。 “什么事?”电话是侯向科打来的,这么晚了给他电话,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果然,侯向科语带凝重道:“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大伯来了。” 侯域眉毛一竖,沉声质问:“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连着帮你忙活了一个多星期,今儿好不容易得了点空闲,还想着好好补个觉呢,结果躺下去还没半个小时就接到大伯的电话,接起来后劈头盖脸给我一通臭骂,说我助纣为虐,你发神经,我脑子也不清醒什么的,还让我给你打电话,叫你马上回来,不然他就亲自过去请你。” 之前侯域的电话打不通,侯父没找着人,不然这会儿估计已经撵这边来了。 侯域闻言,眉头一皱,他爸这个节骨眼儿跑来雁江市,肯定是有人在背后作怪,跟他说了什么。 薛瑶那里他现在掐着她的死穴,她不敢轻举妄动的,唐绍也在他的监视当中,他没机会去他父亲那里作怪,叶城的可能性倒是比较大,但以他的身份,就算是找人查到了他爸的行踪,也不可能请得动他父亲的——以前隔不了多久就会有关于他的花边新闻,他父亲对他这方面早已形成了免疫,只要没闹出人命他从来不管他这方面的事儿——除了叶慈这件事,他也没有别的小辫子可给叶城抓的。 可是如果不是他们几个,其他人谁会有这个动机? 这里离首都隔着十万八千里,他爸究竟听到了什么风声,需要这么着急着赶来“收拾他”? 侯向科听他不说话,急了:“哥你发什么呆呢,回来救命啊,不然大伯今儿非把我拆了不可。” 侯域在心里骂了声娘,语气破烦躁:“你先稳住他,我这就回去。”他爸那脾气横起来那才叫一个蛮不讲理,他虽然不怕他,但他不想让叶慈知道这事儿,也不想让他爸跑来吓叶慈。 挂完电话,他跟别墅里的佣人和保镖仔仔细细地嘱咐了一通,还是不放心,又打了个电话给老李,让他再带两个人过来,走之前他本想去叶慈房间看看她的,都到门边了,才想起叶慈加了反锁,心头一痛,站在门边盯着门看了半晌才转身离开。 叶慈其实一直没睡着,侯域走时她就在窗边看着他,看着他的车消失在夜色里,心里彻底松气的同时,莫名的又觉得有些怅然——谈个恋爱谈得这么累,彻底分了也好,分了就不用再担心会被骗,分了就不用担心将来会被背叛,分了也不用担心侯域的家人会来找她麻烦。 心不动,则不痛,她早就明白这个道理,却还是没禁住诱惑,所以遭了惩罚。 她认罚,可是谁能告诉她,心里这份空寂和落寞该怎么去填补? 人心里藏了事,就爱胡思乱想。 侯域走后,叶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才睡着。 结果睡着后可能还不到十分钟,她又被开锁的声音吵醒了。 房间门被打开的瞬间叶慈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直勾勾地盯着门边,眼里满是紧张和戒备。 她睡觉时没关灯,此时房间里的一切都被她尽收眼底。 门开了,进来的不是去而复返的侯域,而是风尘仆仆的叶城。 叶慈看见来人,惊得倒吸凉气:“叶城怎么是你?!” 叶城几步走到床边,看她精神状态还成,并不像大哭过的样子,这才放了心。 他轻声对她说:“姐,我来接你了,跟我走吧。” 叶慈回过味儿来,心下惶然:“叶城,我不是让你别轻举妄动吗?你怎么这么冲动!” 楼下守着那么多人,叶城是怎么进来的? 那些人没有得到侯域的同意,会放叶城和他带来的这些人进来吗? 如果叶城进来是经过他们同意的,那为什么还要用撬锁的方式进这房间,而不是直接敲门? 叶城却没那么多时间跟她细细解释,只道:“姐,我不信侯域会真的放你走。” “是真的,他亲口答应我的。”他这点可信度还是有的。 叶慈神色有些紧张:“叶城你去哪儿找来这么多人?你们把楼下那些佣人和保镖怎么了?” “没怎么,就把他们弄晕了而已,姐,我有分寸,先跟我走吧,回头我再跟你慢慢解释。” “可是……”她如果就这样走了,回头侯域回来发现她不在,肯定会担心的。 叶城看穿了她的心思,心头皱了皱眉,略凝重道:“姐,你知道今晚侯域为什么会临时离开吗?” 叶慈没吭声,看着他,眼含疑惑。 “侯域他父亲来雁江市了。”叶城说,“他不仅知道了你和侯域的事情,而且还知道你怀孕的事了。姐,侯域他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你难道还不清楚么?他肯定不会准你进侯家的,在他眼里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只会阻碍他儿子的前程,你觉得他会让你生下这个孩子吗?” “我和侯域已经分手了,我生不生这个孩子都不关……”话说到一半,叶慈又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抬眸定定地盯着他,质问,“叶城,你怎知道侯域他父亲来雁江市了?谁告诉你的?” 叶城心头一跳,忙解释道:“自从那天听你说唐绍来雁江市之后,我就一直不放心,所以花钱请了两个私家侦探去监视他,他跟那个薛瑶勾搭上了,薛瑶找人把你怀孕的事情捅到了侯域他后妈和他大哥那里,她想借他后妈之手牵制侯域,顺便除掉你,结果不知道怎么被他爸知道了这事儿。他今儿来就是冲着你来的。姐你相信我,我就算再讨厌侯域,也不可能拿你们母子两的性命开玩笑啊!” 叶慈想想也是,心头涌上歉意:“叶城,对不起,我……” “没关系。姐,我知道你只是太紧张了,我没事,别忘心里去。”说着他抬腕看了看表,又对叶慈说,“时间不多了,等会儿侯域的司机还要来,我们走吧。” 叶慈在心里叹了口气,事情已经成这个样子了,除了跟叶城先离开,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 侯父这次之所以会生这么大气,其实不光是因为侯域在外面玩儿出了“人命”。 真正让他生气的是,侯域最近为了那个女人得罪了薛瑶的父亲——侯域利用不正当手段收购了万丰8%的股份,还利用手里的人脉关系,牵制住了万丰在雁江市投资的新工程,薛瑶再怎么不争气也是薛老爷子的亲女儿,侯域那样作践他女儿,换谁来都咽不下这口气。原本万丰还准备和泰华合作,一起拿下首都西郊外72号那块地的——那块地是首都各大地产商们垂涎已久的肥肉,侯父对那块地是志在必得,也为月底的竞标而做了许多准备,结果侯域这么一闹,把薛老爷子给惹毛了,人不跟他合作了,那块地预计得要百来个亿,泰华在锦尚新城出了大血,现在资金链比较紧张,根本抽不出那么多钱来拿72号地。 煮熟的鸭子都被自己儿子给作飞了,你让侯父怎能不生气! 而且这还不是最让他生气的。 最让他生气的是,侯域竟然准备把他手里泰华的股份转一半到那女人手里,听说合同都拟好了,估计一直在等着下个月的董事会——现在还做不了公证,一公证大家就都知道这事儿了。 侯域的这些行为在野心比天大的侯父眼里简直愚蠢至极!他必须得要及时制止才行。 然而侯域要是会听他的话,估计早就跟薛瑶结婚了,又怎会闹到今天这步田地。 十多年前,侯父为了自己的前途娶了那个小三儿,任由那个小三儿把他赶出家门时,侯域就已对他父亲彻底寒了心,这些年不管侯父怎么弥补,他心底深处始终还是没办法原谅他父亲。 在遇到叶慈之前,他一直觉得在这世上没有谁是真正值得他信任的,哪怕是跟他那么亲近的侯向科,他其实也瞒了他很多事,然而遇到叶慈之后,叶慈对他毫无保留地付出让他逐渐沉迷的同时,也让他意识到了自己在某些方面的极端心理,他是唯一一个让叶慈敞开心扉的异性,叶慈又何尝不是唯一一个真正走进了他内心的异性。 他最近正到处想辙跟叶慈复合呢,怎么可能听他父亲的话跟叶慈彻底断了。 两父子见面之后还没五分钟呢,就吵起来了,侯父要侯域亲自登门去给薛老爷子道歉,并承诺会娶薛瑶,侯域哪里肯依,侯父便拿股份的事威胁他,侯域也毛了,两父子差点没把房顶给掀了。 看得一旁的侯向科小心肝直哆嗦,壮着胆子上去劝了几句,结果又被侯父骂了个狗血淋头。 于是偷偷溜到墙角画圈圈去了,想静待战火平息。 哪知战火越烧越旺,侯父差点被自己的小儿子气出心脏病来,怒不可遏时直接给了侯域一拐棍。 侯域生生受了那一闷棍,完了直接转身就走,任凭侯父在他身后怒目圆睁还是暴跳如雷。 从侯向科住的地方出来后他本想打个电话给老李问问叶慈那边的情况。 谁知摸出手机一看,上面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老李打来的。 侯域心头狂跳,赶忙拨了过去。 老李很快接通,一接起来就给他带来了个坏消息:“老板,叶慈不见了。” 侯域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闭着眼睛吸了口气,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语气却还是阴沉得可怕:“谁干的?” 老李忙道:“应该是叶城,我们的人都没事,他只把叶慈带走了。” 侯域骂了声娘,没再多说,直接挂了电话,转而开始拨叶慈的手机号,结果关机。 他磨了磨牙,郁闷地启动车子,往叶慈住的地方疾驰而去了。 一个小时的路程,给他开了四十分钟,到了之后却还不能上去找人。 侯公子心里别提多郁闷了。 更让他郁闷的是,就在他停好车子,又想拨叶慈电话时却收了一条陌生号码发的短信。 短信上说:“侯域,我走了,别来找我,我没事。”落款是叶慈。 当时他以为叶慈说的“走了”是指回住的地方,后来才知道她根本没在家,不仅没在家,也没回隆安,而是彻底消失了,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自那晚起,他就再没收到过叶慈的任何消息。 连着一个星期,侯域几乎快把雁江市给翻了个底儿掉,也没找到叶慈两姐弟。 后来还是关烽托关系动用了他在当地道上的人脉,才查到了叶慈的行踪。 这一个星期里,不光他在找叶慈,他父亲其实也在到处找叶慈,而且还比他先一步找到叶慈。 侯域得到他父亲逼叶慈做人流的消息时几乎都快疯了。 他千防万防,谁都防到了,最后竟然没防到他父亲! 他父亲明明那么想要他早点结婚生子的,他以为就算媳妇不是他满意的,可好歹那也是他的亲孙啊,他就算再狠心,应该也不会断了侯家的血脉——除了叶慈他不可能再让别的女人给他生孩子。 然而,“事实”却是,他父亲为了彻底断了他的念想,宁愿不要那现成的孙子。 7月15号那天,侯域带着人马不停蹄地赶到灵元市一家私立医院,一下车就直奔某妇科手术室。 叶城站在手术室门外,看他带着一帮人气势汹汹地朝自己走来,半点不心虚,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一直等到他走到自己面前时他才淡淡地开了口:“你来晚了,她在休息,我奉劝你现在别进去。” 侯域听到这话时只觉胸腔里有只大手,正拽着他的心在慢慢收紧,紧得他快要喘不过气了。 他内心深处却仍然还是不肯相信,还抱着一丝侥幸,希望他们都在骗他。 所以他绕过叶城直接推开了手术室的门…… 门打开,叶慈果然在里面,此时正坐在内诊台上哭。 一个星期不见,她更瘦了,皮肤也不似以前那般白里透红,而是从里到外都透着一种病态的白。 侯域见她这憔悴模样,脑子里轰的一声终于彻底炸开了锅,最后一丝侥幸也没了,心口就像被人剜了块肉,疼得他双目通红,再开口时,他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哑:“叶慈……” 叶慈闻声回过头来,脸上满是泪痕,看到来者是他,眼泪流的更凶了,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来。 侯域深深吸了口气,试图把这心脏痉挛般的疼痛缓过去,却发现心口像是破了个洞,一吸气就呼拉拉漏风,吹得心底一片冰凉。 他快步走上前,想伸手去抱叶慈,手伸到一半却听叶慈近乎崩溃地道:“别碰我,别碰我,求你了,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你走吧,离我远远的,行吗?我求你了……” 侯域的手顿在半空,就像被人死死拖住了一样,明明隔得那么近,他却怎么也够不着叶慈。 “叶慈,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他觉得心脏都快炸开了,疼得他双眼模糊,他却找不到可以缓解这份痛楚的办法。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连老天都不肯给他半点改正错误的机会? 他好后悔,真的好后悔!   ☆、第53章 利刺扎了个心 医院的房间,不管是病房还是手术室,里面永远都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儿。 叶慈觉得,这间手术室的味儿尤其重,吸进肺里,让她反胃,她想离开,却怎么都站不起来——在侯域赶来医院的前十分钟,一帮“医务人员”把她按到手术台上要给她吸麻药……做人流。 他们的人实在太多,个个力大如牛,她和叶城拼尽全力依旧不能撼动分毫。 逼不得已,她只得应下那人开的条件——孩子还在,九个月后却不会属于她。 这九个月里,她不能见侯域,不能再与他有任何瓜葛,不能让侯域知道孩子还在。 如果不答应,她今日就会失去这个孩子,永远的失去——就算今天逃过了,日后也会不得安宁。 如此不平等的交换条件,让叶慈怎么答应,让她怎能不恨?! 她恨这世道,恨侯域他父亲,也恨侯域! 他们让她受尽了委屈和痛苦,她却没办法让他们滚出她的生活,甚至连主动逃离都办不到。 侯域的道歉对此时的她来说就像一根利刺,扎在她心上,她不能伸手去拔,还得生生忍下这彻骨的疼痛。 她揪着心口深深吸了口气,竭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能显得平静些,她说:“侯域,求你了,你走吧,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你当初骗了我,我今天杀了你的孩子,从今往后,你我两不相欠,毫无瓜葛,别再来找我,我不想再看到你,也不想再看到你们侯家的任何一个人。我们在一起的这些日子以来,我自问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就当行行好,放我一马成吗?” 侯域再不走,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一时冲动将心中的委屈和愤怒统统都朝他发泄出来。 可是,发泄出来后又能怎样呢?不过是徒增矛盾罢了,而那些矛盾最后还是会报应到她身上。 她真的怕了,当前这条路实在太难走,她已快精疲力尽,只想换条道走,只想离侯域远远的。 她的语调很轻,声音沙哑,语速极慢,那些话从她嘴里缓缓流泻出来,幻化成一把锋利无比的刀,一刀一刀地凌迟着侯域的心,疼得他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时至今日,他还有什么资格跟叶慈道歉?他该拿什么理由和立场让叶慈继续爱他,继续留在他身边? 努力了那么久,到头来他还是什么都没能保住,什么都没能留住,他还是孤身一人。 他不能抱怨,甚至都不能把那罪魁祸首揪出来暴打一顿出气,因为造成这一切的人就是他自己。 因果报应,他自己种的恶果他自己偿,可是为什么要让他的孩子替他受过?为什么要折磨叶慈! 滔天的负疚感像无数个小口,一点点啃噬着他的心,看着叶慈这模样,他心疼得都快喘不过气了,却连半点安慰都给不了她,甚至连跟她说句对不起,都那么苍白无力,那么讽刺。 为了不刺激叶慈,最终侯域还是走了。 有太多的事需要他去处理,有太多的账他得找人好好算一算。 叶城在他走后也跟着进了房间,叶慈还在哭,泪腺的闸门像坏掉了一样,怎么关也关不上。 叶城走过去轻轻将她拥进怀中,细细抚着她的头发,什么话也没说,由着叶慈埋在他怀里嚎啕大哭,一直等她哭够了,他才抱着她离开医院。 *** 三日后,万丰集团的大千金薛瑶在某□□俱乐部与三个男人的不雅照登上了各大娱乐版的头条。 一时间流言四起,这件事也顺利成为了名流圈里众人茶余语饭后的主要谈资,不仅薛瑶的名声被彻底搞臭,薛家所有人都跟着蒙羞,气得薛老爷子血压骤升,连着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与此同时,大家还在娱乐新闻上看到了侯域他大哥与泰华某独立董事的千金订婚的消息。 卫鸿订婚那天,侯域送了他大哥一份大礼——他母亲和他未来岳父上次在酒店里偷|情的视频。 卫鸿订婚当天,卫婕为自己的儿子包下了半个凤凰城(度假酒店),会场布置得相当漂亮,处处透着精致与奢华,每一样物品都彰显着贵气,就连会场里的投影设备也是国外进口的名牌。 她和那男人激情时的画面投射到巨大的屏幕上,清晰得连毛孔都纤毫毕现,还有那音响设备,更是好得没话说,指向性好,保真度极高,丝丝缕缕的呻|吟与低吼从会场各个角落的喇叭口喷薄而出,连续不断地冲击着现场贵宾们的视觉和听觉。看得男人们兴致盎然,女人们面红耳赤,好不精彩。 侯域的父亲其实早就知道自己被带绿帽子的事情,也正是因为那件事他才对自己的妻子和大儿子起了二心,卫鸿为什么要与那个独立董事的女儿订婚他也清楚内情,心中愤怒,却也对自己的妻子和儿子无可奈何,毕竟那事关一个男人的颜面。所以他之前才会亲自走那一趟。 所以他最终还是手下留了情,没有直接就逼叶慈做人流。 侯域再怎么混账,心始终还是向着泰华的,他再怎么恨他这个父亲,他也姓侯。 可是他大儿子养了这么多年,心始终还是向着他母亲的,他母亲要赶他下台,他帮的是他母亲。 然而,知道自己被戴绿帽子是一回事,家丑被人这样不留情面的搬到台面上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男人这辈子,十个有九个都好面子,越有地位的男人面子思想就越严重。 侯域这样当众打他父亲的耳光,差点没把侯老爷子当场给气晕过去,事后跑去找他算账,侯域竟也不跟他吵了,直接扔给他一句:“最后一次提醒你,别再插手我的事情,不然我保证,你死的那天,不会有一个后人去给你守孝,你要不信那个邪,尽管试。”看我能不能把大伙儿一起拉进坟墓。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估计也就侯域这种不怕被雷劈的“逆子”才敢这样毫无顾忌地说出来。 侯父这回是真被他给气晕了,血压升到200,没脑出血是他命大。 在家里躺了三天,完了破天荒的竟然真没再去找侯域麻烦。 除开公司和家里都有太多事等着他处理外,其实不得不承认,侯域那番话确实让他有了些顾忌——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样的性子,他比谁都清楚。当初他母亲自杀后,他连着7年都没跟他说过一句话。 他这个小儿子,看着通透理智,其实骨子里比谁都固执极端,不然这些年他也闹不出那么多花边新闻来,而且侯域跟他一样也是个言出必行的人,真要把他惹急眼了,他说不定真能干出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来。 再怎么说都是自己的亲儿子,这些年来他又确实对他亏欠太多,而且现在你让他再出去生一个,也未必就能生出一个听话的,就算能生出来一个听话的,他也没可能等得到那一天。 血缘这玩意儿向来是个奇妙的东西,两父子再怎么吵,他们始终还是两父子。 当时再怎么生气,事后气消了,你让他不要这个儿子,他还是有些舍不得。 侯域前后折腾了一通,搞得大伙儿人仰马翻,手忙脚乱,恨不得能将他抽筋剥皮。 看着一个个儿丑态毕露,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的模样,他心里那口恶气总算消了点,但是恶气一消,随之而来却是无尽的空虚与自责,还有对叶慈愈来愈浓的思念。 尽管他每天都能从别人那里获得叶慈的行踪和大致情况,但他还是想得不行,想跟她道歉,想给她安慰,想亲吻她精致的眉眼,想抚摸她细腻的肌肤,想她的一切…… 想得食不知味,睡不安寝。 求而不得的滋味,他现在体会到了,如百爪挠心,越久越让人抓狂。 而日子不好过的人岂止他一个,叶慈自打那天回去后就一直失眠,每次一睡着就开始做恶梦,每次都会梦见一群人把她按在手术台上,要给她做人流,要不就是逼着她吃打胎药,每次都会把她吓得尖叫着醒来,夜夜如此。失眠让她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迅速消瘦,也愈发加重了她的妊娠反应。 她这个样子,既不能工作,也不能回隆安市,甚至都不能随便去看医生。 更糟糕的是,有一天还让她无意听到了叶城和他母亲的通话。 电话里文慧说,叶爸爸这阵子右眼时不时总会出现短暂失明的现象,那天去医院做最后一次化疗,顺便做了个检查,结果查出来脑袋里长了肿瘤,又要做手术。 这件事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叶慈当时还没听完就晕过去了。 当时给叶城吓得连自责时间都没有,赶紧把人抱起来往医院送。 正当午夜,郊区的天幕之下一片漆黑,偶有路灯闪烁,也依旧驱散不了这漫天的浓黑。 宽阔的大马路上,一辆黑色奥迪a6飞速疾驰,一路不知闯了多少个红灯,叶城似乎都还嫌不够快,右脚又用了点力,仪表盘上的指针从140转到了160。后座的小保姆搂着面色白得犹如死人一般的叶慈,看叶城闯红灯看得心惊肉跳,被叶城这疯狂的行为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本以为,目前这情况已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让她害怕的事情。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几分钟后他们经过十字路口时,突然窜出来的几辆越野车上面下来的人才真正让她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害怕……   ☆、第54章 开天窗要人命 叶慈出事的当晚侯域和市建委几个领导吃完饭已是十一点多,当晚他喝多了,心里想叶慈想得不行,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车开到一半非让老李把他送去东湖花园,结果半路又接到侯向科的电话说叶慈出事了。 侯域当时那表情,跟要杀人似的:“我让你们好好看着,你们就是这样看的?!” 侯向科直呼冤枉:“你以为叶慈不知道你的心思么,她就是为了躲我们的人才搬的家,上次我安排的那个保姆,去了还没一个小时就被发现了,从那之后她姐弟俩防我们跟防贼似的,叶慈在家里窝了十来天,从未出过大门一步,叶城还找了人做反侦查,我们的人只能远远地暗中保护,不然做得太明显了,叶慈又要搬家,你不是也让我们别惊动他们么。” 侯域声音里冰冷:“谁干的?” 现在事情已经出了,不是该责怪谁的时候,得想办法救叶慈。 “那些人身上有枪,而且对叶城下手特别狠,毫无顾忌,极有可能是姓武的。他们的车也特别多,全部套牌,选的地点也刁钻,我们的人手太少,进了市区后没多会儿就跟丢了。” 如果姓武的是主谋,唐绍肯定也参与其中了,说不定薛瑶也掺了一脚。 侯域脑中醉意全消,眉头皱得死紧,对侯向科说:“帮我打个电话给烽哥,跟他借点人,然后再打个电话给韩威让他马上过来一趟,等下挂完电话就别再打我这个号了,有事打给老李。” 如果这事儿唐绍和薛瑶也有份儿,那他们肯定会找他的,迟早的。 侯域吩咐完就要挂电话,侯向科却迟疑道:“哥,其实还有件事儿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 侯域不耐烦地打断他:“什么事?说!” 侯向科吸了口气:“我觉得……孩子可能还在。今晚叶慈应该是晕倒了,一般人晕倒了第一时间想到的不应该是采取急救措施,或者打120么。叶城他们的车却直接往离他们最近的妇幼保健院那个方向去的,刚我又让人去他们家检查了一遍,你猜他们翻出了什么,保胎药!连叶慈晚上吃的粥都是安胎类的药粥。叶慈如果真的是在做半月,她吃那些东西干什么?!” 自那天从医院出来后,叶城和叶慈就防他们的人防得特别厉害,加之侯域也特别吩咐过别去打扰叶慈,暗中保护就行,他们便把注意力几乎都转到了防御外敌这件事上面。 今晚要不是叶慈突然晕倒,打乱了叶城的阵脚,他们可能都还察觉不到端倪。 人总是对自己“亲眼见到的“而深信不疑,侯域也从没想过叶慈会骗他。 他最近一直沉浸在失去孩子的悲痛中,此刻听侯向科这样一分析,他先是觉得难以置信,随即便在脑中仔仔细细地回味了一遍他爸那天跟他说的话,想到后面,整颗心都激动得颤抖起了来。 他爸说,他要是听话点,先帮他把薛老爷子那边敷衍过去,后面他要什么他都能给他。 他要叶慈和孩子,他能给么? 他说的那样笃定,那样自信,可是他当时满腔悲痛与愤怒,哪里听得进去他的话。 现在仔细想想,他父亲能那么说,极有可能是逼着叶慈答应了他什么条件。 所以叶慈那天才会那么恨他,那么排斥他。 不管叶慈答应了他什么条件,只要孩子还在他就还有机会去弥补,就还有法子让叶慈回心转意。 侯向科听他半天不说话,忍不住添了一句:“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不你打个电话亲自问问大伯?”都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那天从医院回来后,侯域一个人在龙城山别墅的婴儿房里坐了一整夜,中途要找他商量事情,电话打不通,后来在别墅里找到人,他推门进去时就看侯域坐在婴儿床前跟个雕塑似的一动不动,喊了半天他都没应,后来才知道他哥在哭。 长这么大以来他从没见侯域哭过,哪怕是当年他母亲把他摔下四楼,摔断了腿,他痛成那样,伤心成那样,他都没哭过。他原本是想查清楚了后再告诉侯域的,想了想终归还是没忍住。 说完之后他又有点后悔,怕侯域到时空欢喜一场。 侯域在那边沉默了许久才重新开口道:“我知道了,你先去忙,挂了。” 挂完电话,他便让老李拨通了他父亲的电话,他拿过来还没来得及开口,他那手机又响了起来。 拿起来一看,号码显示未知。 侯域双眼一眯,将其接通,却没急着开口。 薛瑶在那边嗤笑一声:“侯公子这心里素质果然好。”火烧眉毛了也能稳如泰山。 侯域没心情跟她废话,开门见山道:“别伤着叶慈,不然你们什么都要不到。” *** 叶慈醒来时发现自己既不在家里,也没在医院,而是在一间类似实验室的房间里,因为房间里有很多化学仪器,离她半米远的实验台上摆着十几个小口玻璃容器,每个容器口都连着一根很长的胶管,所有的胶管的另一头最后都在一个白色的塑料桶里汇聚。 叶慈不知道那些玻璃容器里是些什么东西,也看不到那白色塑料桶里装的是什么,但是当她的视线落到她右手边的置物架上时,她却有些明白了这个实验室的作用,因为那置物架上摆着很多白色的方形塑料盘,每个盘子里都装着一层冰蓝色的半晶体状的东西,上面还标了型号和重量。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些东西应该是正在结晶的类似冰|毒或者就是冰|毒的半成品。 这个认知让她汗毛倒竖,如坠冰窟。 正害怕着呢,房间门开了,进来的人是叶慈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人。 一个多月没见,唐公子瘦了很多,双眼凹陷,脸上就剩一层皮,头发也剃光了,像个活丧尸。 以前他是内心丑陋,但好歹那副皮囊还能看,配得上衣冠禽兽几个字,现在是面子里子都叫人心生厌恶,他自己似乎还没意识到这一点,看到叶慈时面上竟还带了笑:“哟,这么快就醒啦。” 他这一笑,更像活死人了。 看他朝着自己一步步走来,叶慈如白日见鬼一般猛然起身后,下意识就想离他远点,可是她手腕上带着一个类似腕表的不锈钢手环,那手环带电,叶慈刚走出去几步就被电了,痛得她尖叫出声,身体颤了颤,眼看就要往地上倒,摔下去时,唐绍却眼疾手快地将她接住了。 “瞧你,这么不小心,摔到孩子了怎么办。”他要的东西还没到手,在这之前孩子可得好好的。 叶慈被他恶心得不行,想推开他,偏偏身上没力,气得她双目通红:“放开我!” 唐绍对她眼里的厌恶和憎恨选择了视而不见,抱着她笑眯眯地重新坐回叶慈之前坐的那张椅子里——这椅子是他专门为叶慈定制的,上面非常多的机关,必要的时候能起到捆绑和电击的作用,还带遥控装置,因为是钛合金钢材质的,坐上去既冷又硬,特别不舒服,尤其唐绍身上又没二两肉。 他“啧”了一声:“难怪你不喜欢这椅子,太硬了。”一坐上去就硌得慌。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叶慈心中既害怕又愤怒,咬牙切齿道,“叶城呢,你们把他带去哪里了?!”唐绍如果是单纯的找她和叶城报仇,根本不用这么大费周章,直接一出车祸就能搞定,把她抓来这里,极有可能是为了侯域,想到侯域,她心里愈发恐慌起来——唐绍变成今天这样,几乎都是拜侯域所赐,他这人报复心那么重,现在终于逮到机会了,还不得把侯域往死里整啊。 唐绍单手死死钳住叶慈的双手,另一只手狠狠地拽着她的头发将叶慈的身体完全固定好后,他才慢悠悠开了口:“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话么?我说,等叶城出狱后让他亲自来跟我道个歉,我便可既往不咎。我还让你跟侯域断了,以后好好跟着我,我保你一家吃香的喝辣的。我还说了,我这人脾气不太好,生气起来周围的人都得遭殃,不过,你若听话,大家的日子就都好过。结果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不仅没跟侯域分手,而且还让侯域算计我,现在连孩子都有了,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又该怎么找侯域算账,嗯?” 那温热的气息徐徐钻进叶慈耳朵里,令叶慈头皮发麻,她的身体又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嘴上却不想服软:“我跟侯域早就已经分手了,他不会来的,有本事你就直接杀了我!” 唐绍笑了:“他会不会来,等会儿就知道了,在这之前,咱俩得好好叙叙旧不是么?” 他话音一落,叶慈又开始剧烈挣扎起来:“你想干什么,放开……啊!” 唐绍不拽她头发了,改为掐后脖子,他的拇指和食指分别掐住了叶慈颈子两侧的天窗穴,掐得叶慈耳朵里一片轰鸣,如被针扎,疼得她双眼发红,一下就软了,窝在他怀里连手臂都抬不起来。 唐绍十分满意她的“乖顺”:“想请你看场戏而已,瞧把你吓得,别怕,我不会吃了你的。” 语毕,他打了个响指,门外进来仨男的,其中一个男的是被另外两个光头押着进来的,他比唐绍还不如,用“形如枯槁”四个字来形容他此时的状态都是抬举他了,而且他身上只穿了条内裤。 唐绍将叶慈轻轻拥在怀中,凑到她耳边,语气极温柔,乍一看还有点像情人间的耳鬓厮磨。 他说:“叶慈,还记得他么?” 叶慈没吭声,眼神里的诧异和恐惧却说明了一切,这人是唐绍以前的心腹,是个律师,当初他与叶城打官司时他是唐绍的辩护律师,这人嘴皮子相当好,极会颠倒是非,黑的都能给他说成白的。 她怎会不认识他,叶城会坐牢,他功不可没! 他和唐绍不是一伙的吗?什么时候翻脸了? 唐绍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般,替她解惑道:“你还不知道吧,我上次被抓,全拜他所赐。要我说呢,侯域在这方面也真是个人才,跟了我五六年的人,他都能轻而易举地收为己用,倒是让人佩服他这本事。我这人向来记仇,背叛过我的人,一向都不会有好下场,不过……你不一样,我说过,我是真心喜欢你的,等下侯域来了,你当着他的面,好好跟我道个歉,过去的,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叶慈想说“你做梦!”,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被什么东西扼住了一样根本说不出话来。 因为就在唐绍说话的同时,那男的看见唐绍,突然像疯了一样要朝他们这边冲过来。 结果半路却被人又拽了回去一把摔到了墙上,他倒下时撞翻了个盘子,盘子里的东西散了一地。 那人跟饿死鬼见了米饭似的,双目暴突,口水长流,想去抓地上的东西,手脚却一个劲儿的痉挛不止,根本就抓不起来。 叶慈看见他们把他重新架起来,然后粗鲁地脱掉了他身上唯一的遮羞布,不知道要干嘛。 她要转头,唐绍却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疼得她眼泪直滚。模糊中她看见那人的腹股沟两边正中间一边有一个长长的凹槽,她还看见那些人拿着针管对着那凹槽就扎了下去。 他们在给他开天窗(股静脉注射)! 叶慈看见那人跟发羊癫疯似的在地上直滚,她感觉自己也快疯了! 唐绍感觉到了她身体的变化,松了手,用脸细细地摩挲着她惨白的面颊,与她耳鬓厮磨,语气极其温柔,话却极其混账,他说:“按理说,叶城当初对我做的事比他对我做的事还过分,但是,你如果听话点,我倒是可以考虑去帮他跟武哥说说情,让他别这样对叶城。” 九天惊雷兜头劈下,险些把叶慈直接劈晕过去。 她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凑到他耳边,从齿缝挤出一句话:“你怎不去死!” 语毕她也没顾得上恶心,张嘴便一口咬住了他的耳朵,像是恨不能一口咬掉它似的,下了死力。 唐绍吃痛,骂了声“操”,然后下意识地就把叶慈推了出去,完了火都还止不住,还想上脚踹。 幸好薛瑶赶得及时:“唐绍你脑子有病吗?!”把她踢坏了,等下看你怎么办! 唐绍动作一顿,阴着脸道:“你再说一句。” 薛瑶根本不怕他,冷声道:“侯域马上就要来了,我没工夫跟你吵架,出来!”   ☆、第55章 心肝勒个宝贝 叶慈没想到侯域竟然真的来了,而且还来得这么快! 然而这个认知并未让她觉得放松或是欣喜,反而令她更加不安了。 因为侯域是一个人来的。 虽然她知道侯域天生就不是个会任人宰割的主,但唐绍他们又岂是省油的灯。 她都能想到的事情,唐绍他们会想不到么?会不知道早做准备么? 她和侯域纠纠缠缠到现在,侯域之前为她做的那些事情,她看在眼里,也懂得权衡。说实话,她的心不是没有被动摇过,但是现实没给她回心转意的机会,时至今日,她心里对侯域的怨怼,与其说是源于侯域曾经的欺骗,倒不如说她其实更多的还是因为讨厌他的身份,厌恶他的家庭…… 侯域是她曾深爱过(现在内心深处其实也还爱着)的男人,还是她孩子的父亲,哪怕是她原本已经下定决心要远离侯域的世界,从此与他一刀两断,她也依旧不希望看到侯域因为她而出事。 这无关圣母与否,而是源于一个人的良知——一个跟她毫无关系的人,如果因为她而出了事,她都会自责内疚,何况是侯域。 四目相对,侯域那双幽深似潭的黑眸里沉晦着一种莫名的情绪,那种情绪像是饱含着强烈思念的埋怨,埋怨之下又暗含心疼和关切,那温柔的目光落进叶慈眼里,令她心起涟漪。 唐绍之前被叶慈咬了耳朵,本就不爽,此时看两人一见面就暗自“眉目传情”,心中大为火光。 长期吸|毒导致他总是控制不好自己的脾气,而且疑心极重,加上本身控制欲又强,有时火气一上来,逮着什么都往人身上砸,抓不到东西就上脚踹,比如现在,叶慈看见侯域只身前来,眼里不禁流露出了诧异与担忧,连话都没说,他便觉得叶慈是在和侯域眉来眼去,心头的火蹭的一下冒了三丈高,烧得他眼睛都红了,当即甩手就给了叶慈一个耳光,狠声道:“你个不要脸的婊|子!老子……” “唐绍你他妈发什么神经!”他脑子不清醒,薛瑶可还清醒着呢。 唐绍当着侯域的面这样打叶慈,可想而知,侯域该有多愤怒,要不是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他早冲过来一脚把唐绍踹飞了!气愤当头,他也忍不住骂起了脏话:“唐绍,我他妈杀了你!” 薛瑶知道侯域的脾气,一见势头不对,赶忙让人上去把叶慈从唐绍手中“解救”了出来。 唐绍还想扑上来打人,薛瑶上去照着他的胸就是一脚,骂道:“唐绍你他妈能不能冷静点!” 现在她要的东西还没到手,没必要激怒侯域——认识这么久了,侯域什么脾性她是知道的,他们这样坑他,他不可能就这么任人宰割的,加之他在雁江市人脉甚广,说不定现在他的人已经查到这个地方的具体地址了。她只想借个东风,拿到她要的东西,然后尽快离开,不想跟他鱼死网破。 唐绍被她一吼,好似清醒了些,出于某些顾忌,他只是恶狠狠地瞪着她,竟没再扑上来发癫。 薛瑶接过保镖手里早就准备好的合同,往侯域面前的小桌子一拍,淡漠道:“你要看人,人也给你看了,好好的不是么?别再墨迹了,签吧。”那是份转让合同。 自从上次的丑闻一出,她在家族里的地位一落千丈,他父亲以前最喜欢她,现在却连看都不愿再看她一眼,她如果再不采取点措施,光凭她手里那点股份,等她弟一上台,她很快就会被赶出万丰,说不定还会被赶出薛家,侯域之前耍心机从路董那里买下了万丰8%的股份,就是为了对付她。 今日她便是为了那8%的股份而来。 除此之外,侯域今儿还给他们带来了五百万现金,那是给唐绍跑路用的——之前唐家长辈把唐绍保释出来后,他依旧死性不改,而且变本加厉,越吸越凶,各种混账事做尽,唐家现在已彻底放弃他了,加之之前受贿和经济诈骗的风波还没完全过去,必要时,唐家有人可能还会拿他去做替罪羊。他天生一人渣,这些年树敌众多,如今失去了唐家的庇护,他之前得罪过的那些敌人个个都恨不得置他于死地,别说齐州市,就是国内现在都已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 侯域的视线从叶慈那边收回来,转而盯住了薛瑶,那是与之截然不同的眼神,所有的温柔与深情全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阴冷与煞气,犹如毒蛇,欲择人而噬,让人脊背发寒。 薛瑶这还是第一次被他这样盯着看,心里有点慌,但面上并未表现出来,只是有些不耐烦,正想开口再催他,却听侯域冷冷地问:“你发话了,姓唐的可还没发话呢。”我怎知道我签完后,他会不会又反悔。 他没把话说全,但薛瑶知道他的意思。 他和唐绍之前就说好了的,他们合作坑侯域,唐绍想辙出地方,帮薛瑶拿回股份,唐绍要跑路,薛瑶帮他想办法弄假身份,护他安全出境。 侯域也猜到了他们之间的交易,故意这样说无非是想试试薛瑶,看她能不能压得住唐绍。 因为这里面有一半是唐绍的人。 薛瑶闻言,没吭声,只是转头看着唐绍,眼神在说:“说话!” 唐绍却又发起了神经,阴戾的眼神在叶慈和侯域之间来回扫视了好几遍,才从鼻子里喷出个冷哼,对侯域道:“我会有今天,全拜你所赐,你不会天真地以为区区五百万就能一笔勾销了吧?” 他话音一落,仓库里的墙垛(制毒原料堆)后面跟着就涌出了一群端着枪的大个子。 薛瑶在心里骂了声娘,厉声吼他:“唐绍,你什么意思?!” 唐绍这一举动,让她的人愣了愣,大伙儿有些摸不着头脑,都不知道该防谁了。 侯域双眼危险地微眯起:“你最好一次性说清楚你的要求。” 唐绍对薛瑶眼中的愤怒视而不见,对侯域道:“你害得我身败名裂,就给五百万补偿,未免也太小气了点吧。我这人脾气不大好,气性大,但向来大度,守信用。这样吧,钱就不多要你的了,你和叶慈两人今儿认认真真地跟我道个歉,咱们这茬就算是彻底翻片儿了。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叶慈有孕在身,我体谅她,你就替她一起跪了吧。” 这回不光侯域怒了,薛瑶也气得额头青筋直跳:“唐绍你他妈存心跟我作对是不是?!” 说着她又对着自己的人一通怒吼:“愣着干什么,给我围起来!” 她和唐绍为了相互制约,带的人都差不多,霎时间,两方对峙,剑拔弩张,看似不分高下,但薛瑶到底是个女人,在某些方面终归还是没有男人豁得出去,也没唐绍心狠手辣,更没唐绍思想极端。她只想着让人压制住唐绍,好让侯域快点签字,唐绍想的却是把架着叶慈的那个薛瑶的手下直接一刀捅了,然后一把将叶慈抢了过去。 叶慈被他箍着脖子,呼吸不匀,双颊涨得通红,难受极了。 侯域简直出离地愤怒了,眼神锋锐如刀,恨不能将唐绍挫骨扬灰! 可是他此时被人团团围住,根本冲不过,也不敢贸然冲过去——唐绍手里有刀,一把锋利无比的虎牙mt,随便碰到叶慈哪里的皮肤都能让她血流如注。 唐绍占了上风,心头甚得意,拿刀轻轻贴着叶慈的面颊,那刀刚捅了人,刀尖还残留着些许血迹,被他弄到了叶慈脸上,留下点点猩红,侯域看的太阳穴直突突,拳头紧了又紧,却无能为力。 唐绍看他态度逐渐软下来,放肆地笑了起来,朝围着侯域的几个手下扬了扬下巴。 那些人会意,这才让开。 “来吧,不就一句话的事儿么,又不是要你侯公子的命,我的耐心有限,说不定等会儿又改变注意了。”唐绍心情甚好,手上松了力道,没再箍着叶慈的脖子,而是改为从后面搂着她的腰,看着侯域,眼神里满是挑衅,“喏,就跟那儿跪着吧。说大声点儿啊,我听力不好,小声了我听不见。” 叶慈直直地看着面色阴鸷的侯域,张嘴想说话,喉头却像堵了块石头,千言万语全都被堵在那里,不得而出,憋得她双眸发红,胸口发疼。 此时的她该要说些什么才合适?说什么都不合适。 她既不能,也不想让侯域跪下来跟唐绍道歉,也不敢说让侯域别管她之类的话。 侯域长这么大以来,连亲爹都没跪过,现在让他跪唐绍,跪他的仇人,你让他怎么跪得下去,怎么过得了心里那道坎,可是现实很快迫使他做出了选择——就在他和叶慈对视那会儿,唐绍其中一个手下拿着钢管突然照着他的膝弯狠狠给了他一棒,侯域左膝剧痛,身子一沉就跪了下去。 那人看他单膝跪地仍不满意,跟着又在他后背添了一脚! 这里除了叶慈和薛瑶哪个不是练家子? 那人脚踩军靴,一脚踹上来,几乎带着摧金裂石般的力道! “侯域!!!”叶慈觉得自己真的快疯了,心头阵阵发紧,紧得她快要窒息。 这一刻,她已忘记了她心中对侯域的怨怼。 这一刻,她和侯域的那些爱恨纠葛,统统都已变得不值一提。 侯域双手撑着地,生生将喉头的腥甜咽下,再抬头时,面色竟出奇的平静:“松开你的脏手,离叶慈远点儿,我跟你道歉。” 唐绍讽刺地笑了:“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本跟我谈条件吗?” 侯域没吭声,只是转头深深地看了面色阴沉的薛瑶一眼。 薛瑶原本计划得好好的,要不是唐绍突然乱发羊癫疯,她现在已经拿着合同走了,此刻与侯域对视,她读懂了侯域的眼神,心生一计,开口道:“唐绍,需要我提醒你么?他跟关烽是哥们儿,和韩威是发小,你是不是非要墨迹到等他们的人来围攻我们了你才开心?你不要命,我可不想跟着陪葬,放开叶慈,你若不放心,不是还有把椅子么?反正遥控器在手里,她跑不了,我也动不了她。” 关烽不混黑,但在雁江市几乎连道上的都要敬他三分,此人背景雄厚,后台极硬,韩威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唐绍虽然神经质,但还没完全疯呢,经薛瑶一提醒,也在心里琢磨了一番。 半晌,他做出了决定,朝侯域背后的其中一个手下使了个眼色。 那人会意,快速跑去之前那间实验室,将那把他为叶慈定制的“多功能”椅子推了出来。 叶慈看着那椅子就头皮发麻,死活不愿意坐上去,却敌不过人力大无穷。 侯域看着叶慈脱离了唐绍的钳制,眸底划过一抹几不可查的阴鸷,暗自计算着他与唐绍之间的距离。 唐绍“安顿”好叶慈,回身后拖了把椅子,拖到离侯域三米远的地方,想坐下来好好欣赏欣赏侯域此刻的狼狈模样,结果还没坐下去呢,侯域身子一动,作势要起,唐绍其中一个手下见侯域不安分,下意识又要抬脚踹他,可是这回侯域却没再由着他踹,说时迟那时快,侯域反身照着那人的右小腿胫骨就是一拳! 那人本是打算踢侯域,腿上正当用力,侯域这一拳也是下了死力,两相作用,只听空气中一声脆响,紧接着又响起了那人的哀嚎声…… 侯域在他倒下的间隙已飞速起身抬腿一个漂亮的回旋踢,直接把之前对他下黑手的人扫翻在地。 然后顺势抢过他手里的钢管,对准欲拔枪射他的唐绍就扔了过去。 利器袭来,人的本能反应肯定都是躲,唐绍这一躲,第一枪就打偏了。 子弹擦着侯域的颧骨疾掠而过,他还没来得及开第二枪,侯域已如鬼魅般倏然飘身上前,一把握住了他握抢的手腕…… 唐绍那副被毒品侵蚀过的身体,对付手无缚鸡之力的叶慈还行,遇上侯域,简直就是不堪一击。 空气中又想起了一声悦耳的骨头断裂的脆响声。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侯域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每一步每一个动作,似乎都是他事先设计好了的,快得众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他就已经把唐绍擒住了。 他夺过了唐绍的枪,反手箍着唐绍的颈子,快速将他拖到角落里,拿枪指着他的头,沉声命令道:“把叶慈放了!” 这下两方人马终于不再拔枪相向,搞内讧了,一致拿枪指着侯域。 薛瑶被他这疯狂的举动惊呆了,回过神来后第一时间便是让人快速围住了叶慈。 “侯域,你想看着叶慈死在你面前……” 她话没说完,便被侯域打断:“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让唐绍把那废物带进来耍威风,或者再不济也会好好检查一下他的身体。”他口中的废物就是之前那个被唐绍“开天窗”的律师。 他身体里有定位仪,很早以前他就给他装上了——那人也吸那玩意儿,神志不清时,很好下手。 薛瑶也是个聪明人,闻言不由大惊,正想叫人去把那人拖出来检查,侯域却不想浪费时间:“有闲心去他身上浪费时间,不如叫人出去看看,你很快就会知道答案。” 整个“化肥厂”已经被警方控制了。 薛瑶心头巨震,眼神中闪过慌乱,说实话,她这次之所以会参与进来,无非也是被侯域逼狠了,想出出气,然后搭个顺风车,把那8%的股份拿回来就了事,并没想过真要杀叶慈或是侯域。 她没唐绍那么极端,也没唐绍那么胆大,而且她知道就算侯父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不管侯域的。 虎口拔牙跟杀虎夺牙毕竟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她可不想以后天天都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此时的情况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计划,她有些心慌。 侯域捕捉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这才开始跟她谈条件:“让人先把叶慈带出去,我不仅能保你安全无恙,还有那8%的股份,一分都不会少你,不然今儿大家就同归于尽吧。” 这里是雁江市骊山区郊外一家有机化肥厂,这化肥厂只是名义上的,实际上这里是他们的制毒基地,目前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化肥厂里一间近500平米的大仓库,这仓库里堆满了,麻|黄素,酮类、苯类等酸性物质,全都是用来制毒的重要原材料,很大的刺激性,他不想让叶慈在这里面久呆。 薛瑶在心中权衡了一番,暗自吸了口气,强作镇定道:“你不是那么在乎你的女人么,这会儿又这么舍得了?” 侯域像是吃定了她一般,冷哼道:“所以死也要拉着你薛大小姐陪葬不是。” 薛瑶双眸微微一眯,正想开口,却被唐绍抢了话头:“你个没用的臭娘们儿,打给武哥!” 武老虎那里还握着一张牌——叶城。 他们之所以没把叶慈和叶城关在同一个地方,就是怕侯域玩儿花样,所以故意留了后手。 叶慈一听到他说“武哥”,想起之前他跟她说的话,心头一紧,下意识朝侯域看了过去。 侯域这回却没看她,而是似笑非笑地盯着正在打电话的薛瑶。 看着薛瑶脸上的血色因为那通电话而快速褪去,他也暗自在心里松了口气。 薛瑶听电话听到后面,只觉浑身冰凉,头皮发麻,半天才急忙把电话挂了。 然后神色复杂地盯着侯域看了许久才对他道:“我怎知道你会不会出尔反尔。” 她说这话就代表她其实已经打算答应侯域的要求了。 唐绍一听火了:“你他妈的……唔……”还没骂完,侯域手上添了力道,差点没给他直接勒死。 薛瑶也火了:“唐绍,你跟老子闭嘴!要不是你发神经,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吗?!武哥已经被抓了,刚接电话的人是关烽!” 众人听到武老虎被抓的消息均是一愣。 侯域直勾勾地盯着薛瑶,道:“你要的东西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不信你可以现在就打个电话给你的律师团问问情况。”那转让合同他早就准备好了,为的就是在必要的时候拿来策反薛瑶。 薛瑶再一次因他的步步为营而感到心惊,心里却还是不敢百分之百相信他:“我怎知道我这个电话打出去,电话的那头是不是我的人,万一你让人把他们也控制了呢。” 侯域眉头一皱:“薛瑶,你觉得你现在除了信我的话之外,你还有得选吗?” 薛瑶噎住,是啊,她现在还有得选吗? 这个地方已被侯域他们完全控制,她如果不按侯域说的做,就只剩“同归于尽”这一条可走。 她还那么年轻,她可不想死。 沉吟半晌,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对众人道:“不想死的,带着她跟我走!” 侯域刚才的话大家都听到了,既然还有活路,谁会想死呢。 现在听薛瑶这么一说,于是唐绍的阵营里有人倒戈了,但是有一部分仍旧“执迷不悟”。 两方再次对峙,薛瑶这个阵营的人这次占了上风,那些人虽不怕死,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叶慈终于暂时得了自由,她却站着没动,而是满眼担忧看着侯域。 侯域安抚道:“去吧,小五他们就在外面,我等下就出去找你们,听话。” 叶慈没吭声,只是摇了摇头,还是不肯走,他们走了,这里面就只剩侯域一个人,这帮穷凶极恶的人渣,现在又已被逼到穷途末路之境,万一真的心一横,想要与侯域同归于尽呢? 这会儿她不想走,然而薛瑶却不打算跟她墨迹,让人架着她的胳膊,要将她强行带走。 哪想刚走出几步,突然间空气中传来“轰”的一声炸响,霎时间,整个仓库的灯也灭了! 同一瞬间,大门锁闸,枪声响起,子弹横飞! 黑暗中,有人中弹,闷声倒地。 除此之外还有唐绍猖狂的大笑,不过那笑声并没持续多久就被哀嚎声所替代了。 侯域将他的两只手都废了,却没杀死他,把人踹飞后就凭着记忆往叶慈的方向冲了过去…… 叶慈长这么大,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何况她本就已被大伙儿折腾得神经衰弱,目前这种情况已超出了她的心理承受能力的范围,枪声令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彻底失了反应,也不知道害怕了。 这个时候哪里还有人顾得上她的死活,大伙儿在黑暗中举枪乱射,现场早已乱成了一团。 黑暗中一颗子弹朝她飞扑而来,她也没躲,后来子弹擦破了她颈子上的皮,幸好只是擦破。 “啊!”刺痛令她下意识地叫出了声。 就是这一声,让侯域终于确定了她的位置。 “叶慈!”侯域在黑暗中拥她入怀,一颗心终于归位。 “侯域?”侯域强有力的手臂,和温暖的胸膛,对叶慈来说简直犹如雪中送炭。 她的声音带了哭腔,带了颤栗。 “不怕,我在呢。”侯域柔声安抚完,弯腰将她打横一抱,本想找个地方先躲起来。 恰巧这时薛瑶已带着人打开了仓库的大门,明亮的月光射进来,宛如圣光普世。 门外是天堂,门内是地狱,众人自然是向着“天堂”跑去。 可是好多人却都倒在了去往“天堂”的路上。 唐绍在这基地的某些地方装了炸弹,而且应该是遥控的,侯域现在也没时间去逼问他遥控器在谁那里,只想趁着枪声渐收的间隙抱着叶慈赶快出去与大部队会和。 混乱中叶慈紧紧地抱着侯域的脖子,心里总算没那么慌了,正想开口让侯域放她下来自己走,还没开口呢,突然间感觉侯域的身子颤了颤,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把她摔地上。 叶慈心头一抖,紧张道:“侯域,你是不是受伤了?!” 侯域咬着牙应了一声:“没事,别担心。” 可事实却是,他中了两枪,腰上一枪,左边大腿一枪。 大腿上那枪比较严重,好像碰到大动脉了,每走一步都痛得钻心。 出了仓库没多会儿,远远的他好像听到了侯向科的声音。 叶慈终于安全了。 这个认知让他身上的力气陡然间被抽空,脚下再也支撑不住,一下跪在了地上。 “侯域!!!”叶慈透着绝望的嘶吼声震得所有人心头一颤。 她爬起来后就见侯域倒在地上,面色惨白,腰间的白衬衣已被染得一片鲜红,大腿也破了个洞。 那瞬间,她有种心脏骤停的错觉,张着嘴,却忘了该怎么呼吸。她几乎是手脚并用着爬过去的,看着倒在地上的侯域,都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哭喊道:“侯域,侯……域,不要……”不要离开我。 侯域疼得快要炸开了,他单手捂着腰,握着叶慈的手虚弱道:“叶慈,别哭……我没事……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总是害的你为我掉眼泪,以前的事,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是真的爱你的……你相信我……别生再我的气了……好么……” 叶慈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揪着不停往外撕扯,疼得她整个人都在颤抖,眼泪像不要钱似的啪嗒啪嗒往下掉,她抓着侯域的手,脑中空白,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只能无助地频频点头。 侯域咳一声,只觉脑袋里的零件也快散架了,里面嚯嚯直响,吵得他都快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了。 身上一阵阵的发冷,眼皮也重得他快要支撑不住了,这一刻,他终于有些害怕起来。 他想为叶慈拭去眼泪,试了两次,连手指都抬不起来,只得放弃,张嘴想说话,声音却嘶哑难当,他说:“叶慈,对不起,要不是我,你原本不会遭这么多罪,也不会过得这么痛苦,这一世,我罪孽深重,如果……如果今天我死了,也是我罪有应得,别伤为我伤心,欠你的,我来生再还……” 尖锐的疼痛令他神志恍惚,语不成调,但叶慈还是听清楚了,瞬间崩溃大哭起来。 “不!!!!!!!”不要,不要离开我……   ☆、第56章 侯域他想唱歌 侯向科他们赶得及时,很快便将已经陷入昏迷状态的侯域送去了医院。 叶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到医院的,脑浆像是被冻住了,周围的喧闹声,还有杂沓的脚步声吵得她完全没法思考,眼前总闪现着一幕幕的猩红,还有侯域毫无血色的脸。 无形中好像有只大手正死死地掐着她的喉咙,难受得她连哭都哭不出来。 侯域可能会死,可能会从她生命中永远消失,她的孩子可能会没有爸爸。 这个认知让她心头涌上了一股难言的恐惧和绝望,疼得她的心都快要裂开了一样。 她想不通,她的人生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过得如此煎熬? 侯域怎么就突然危在旦夕了呢?在她的认知里侯域一直都是那么的意气风发,好像对所有的事情都智珠在握,好像一直都是一个强大到战无不胜的存在,然而他现在却有可能会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哪怕是当初她那样怨恨侯域时她都没有想过要让侯域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在她的观念里,那毕竟自己曾深爱过的人,分开了,气消了,各自安好便是结局。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变故来的太快,事实太过残酷,她不知道该怎么去接受这个现实。 侯域被推进了手术室,时间犹如凌迟,叶慈备受煎熬,眼前所有的景象都已变得模糊,她却还是死死地盯着手术室的灯不敢转眼,好像那抹不停闪烁的红光就是她目前的唯一支撑一样。 夜晚,医院的中央空调吹得人发冷,叶慈觉得整个人如坠冰窟,从头冷到脚,心脏仿佛都快要被冻碎了,脑中却还是不能克制地想着“侯域可能会死”这件事。 恍惚间,连夜赶来的侯父好像从她面前经过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没注意到,侯向科也好像过来劝过她,让她去休息,她也没听清楚,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手术室的灯。 这种煎熬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天黑了,又亮了,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 侯域被推出来时,仍旧昏迷中,要被推到重症监护室去。 叶慈坐得太久,双腿已经麻木,而且守着侯域的人太多,她根本围不上去,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推走。 侯域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那瞬间,叶慈喉咙里爆发出了一声痛到极致的呜咽声。 然后她的世界也陷入了黑暗。 *** 侯域中了两枪,腰上破了个洞,大腿那枪伤到了大动脉,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最后还是又回来了。 真不知道他是福大命大,还是那什么……祸害遗千年。 昏迷了近30个小时,醒来一睁眼便嚷着要见叶慈,不给见就要拔身上的管子。 彼时,叶慈正在叶城的病房里。 叶城的伤虽没侯域重,但也没乐观多少——肋骨断了两根,肚子上还破了个洞,胃给捅破了。 他比侯域先醒来几个小时,一睁眼就看到叶慈正泪眼汪汪地盯着自己,双眼红肿,满脸憔悴,心里瞬间涌上心疼和自责:“姐,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对不起,害你受了牵连。 叶慈看他醒来情绪有些激动,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伤口还疼吗?” 叶城摇了摇头——背着镇痛泵的,真没感觉。 叶慈擦了擦眼泪,又问:“渴不渴?要不要……” 叶城打断她:“姐,你多久没休息了?” 叶慈不敢说她这两天就休息了三个小时不到。 叶城想了想,又问:“是侯域救你出来的?” 救他的人是关烽,他和关烽话都没说过,肯定是侯域的人情,也只有侯域会去救他和他姐。 叶慈安全出来了,不用猜,唐绍和薛瑶的下场肯定不会好到哪里去。 思及此,他总算是松了口气,他原本利用薛瑶放了些她姐的假消息给唐绍,本想激怒唐绍,然后借侯域的手除掉他的,后来遇到侯域他爸半路跑来掺了一脚,无形中激化了侯域和薛唐二人的矛盾,倒给他省了不少事儿,没想到他一时大意给叶慈听到了他和他母亲的谈话,又给唐绍他们钻了空子。 万幸侯域赶得及时,叶慈和宝宝安然无恙,不然他这一刀真白挨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侯域现在是叶慈的禁忌,只要一想到他,她的心脏就阵阵发紧。 闻言,叶慈眼眶又红了,她没说话,只是含泪点了点头。 侯域受伤那会儿叶城已经被送往去医院的路上了,而且是昏迷状态。 所以他并不知道侯域受伤的事情。 此时他正暗自琢磨着侯域会不会利用这次的事大打感情牌,骗叶慈跟他复合。 沉吟半晌,他试探道:“姐,侯域这两天有来纠缠过你么?” 侯域还在昏迷中,生死未卜,没法来纠缠我。 叶慈心中痛不可当,眼泪再次决堤,哽咽解释道:“侯域他受伤了,当时为了救我,被人打了两枪,有颗子弹伤到了股动脉,到现在都还没醒……” 叶城震住,表情有些难以置信。 虽然吧他不喜欢侯域,但是不得不承认侯域这人脑子好使,特别会算计,而且手段刁钻,做什么事情都喜欢走一步算三步,几乎永远都是算无遗策,极少会给对方留空子。 这次涉及到叶慈,按照他以往的行事风格,他的算盘应该比平时还要打得更精细才对,关烽亲自出马救他就是个很好的例子,怎他自己最后还落了一身伤? 这究竟是一时大意,还是敌方火力太猛?还是别的什么可能? 正想说话,房间门被推开了,老李进来后就直奔他们这边。 “叶小姐,老板醒了,他想见您。”老李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叶城,添了一句,“您方便吗?” 这对叶慈而言无疑是个好消息,老李一说完她便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刚要迈步,又突然顿了顿,回头看着叶城,眸底似乎藏着内疚,又隐着希翼和渴望。 四目相对,叶城看到她这眼神,心里有些悲凉,却善解人意道:“去吧,我没事。” “我一会儿就回来。”语毕叶慈转身快步出了病房。 叶城偏着头,静静地盯着门口叶慈消失的方向,双唇紧抿,黑眸里深得看不出情绪。 他看出来了,叶慈根本忘不了侯域。 这次的事件成了他俩之间僵局的契机——复合的契机。 侯域那么会打感情牌,他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的。 呵……这就是命么? *** 叶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侯域病房的,就那么几分钟的距离,她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侯域“睡了”近30个小时,这会儿“精神极好”,好到盯着门口大半天了都不觉得累眼睛。 几分钟后,叶慈终于如预期般闯入了他的视线,脸白的都快跟僵尸没两样了,往日里那清秀隽丽的模样早已不见了踪影,看得侯域很是心疼,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叶慈,过来……” 叶慈从进门那刻起腿肚子就开始不停哆嗦,这会儿走路都直打晃。 “抱歉,害你担心了。”侯域眼巴巴地看着她,费力地抬了抬手。 叶慈赶忙伸手轻轻握住他,本想说点什么,结果还没张嘴,眼泪先掉了下来。 “叶慈……” 侯域拉着她的手紧了紧,抬眼望着她,眸中满是希翼:“你那天答应我的事算数吗?” 他指的是,他晕过去前,叶慈在情急之下答应他如果他还能活着见到她,她就跟他复合的事情。 叶慈微微顿住,泪眼朦脓地盯着他看了许久,神色有些恍惚。 原本她已下定了决心,要远离侯域的世界,以后平淡度日,与人无尤,可是侯域的决绝与疯狂又让她动摇了,他眼睛里那浓得化不开的悲伤与歉意,还有那义无反顾的行为,逼得她快要无处遁形,她一边害怕着,一边渴望着,在矛盾中挣扎着,却还是不敢完全迈出去那一步,可是当侯域满身是血躺在她怀中时,她心里涌出的那种恐惧和绝望几乎要了她的命。 那一刻她才知道,她心里其实依旧还爱着侯域,一如从前,从未变过。 那一刻她也终于相信,这个为了她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的男人,是爱着她的。 兜兜转转一大圈,折腾得她身心俱疲,如果分开,两个人都这么痛苦,那就在一起吧,杀人犯都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如果侯域真心悔过,她愿意给他这个机会,毕竟他是孩子的父亲,她没权利剥夺孩子将来的幸福,也不想再折腾了,而和他在一起的代价是什么,她现在已经不在乎了。 “叶慈……”侯域的声音发颤,听起来有些紧张。 叶慈回神,感觉身上的温度从他握着的那只手逐渐回暖,她的声音也极为沙哑。 她说:“我会一直陪着你,除非你赶我走。” 再一次,我把我的所有全都给你,不要再欺骗我。 这是侯域这辈子听过最动听的情话,幸福得他的心都在颤抖。 他说:“我怎么舍得……”再伤害你。 两人断断续续地说了会儿话,侯域很激动,好似有满腔情话要跟叶慈说,无奈嗓子不给力,加之叶慈这模样看了着实让人心疼,他便没再折腾她,借口说累了,非让叶慈趟她旁边陪他睡会儿。 叶慈起初不干,却抵不过某病号的“无理取闹”,于是最终还是妥协了。 这特级病房的床跟宾馆大床房里的大床一样宽,别说睡两个,睡四个都能挤得下,叶慈却不敢靠他太近,侯域只是想让她睡觉,见状也不勉强,满心欢喜,高兴得连身上的疼都忘了。 不知是侯域的病床真的太舒服,还是叶慈实在太困,躺下去还没两分钟,她眼皮儿就睁不开了。 侯域试探性地喊了好几声都没把她吵醒,显然是累极了。 侯域看着她恬静的睡颜,感触良多,心头唏嘘不已,这感觉就像回到了从前——以前叶慈也是这样毫无防备地躺在他旁边睡得这样安然。这种感觉令他心房胀满了幸福和甜蜜。 正偷着乐呢,房间门又开了。 侯向科推门而入,见他真的醒了,不由松了口气,然后劈面一通臭骂:“操|你大爷,下次找死之前能提前吱一声吗?我好给你准备棺材,妈的,魂都快给你吓没……”话没说完便戛然而止。 侯域瞪他一眼:把叶慈吵醒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侯向科回瞪他,压着嗓子道:“做了亏心事你还有理了,再瞪我,仔细我跟叶慈揭你老底啊。” 侯域眉头微皱,语气有些沉:“没事儿少跟那儿瞎说。” “我有没有瞎说,你自己心里清楚。”侯向忍不住数落他,“你大爷的,苦肉计是你这么演的吗,尼玛要是晚送十分钟,你这会儿就去见阎王了,到时看你拿什么命跟叶慈复合。” 因为那个律师的功劳,他们很早就拿到了那个“化肥厂”的内部结构图,别说他们的人数,就连里面的原料堆放位置他们都一清二楚,这些侯域都是清楚的,里面那么多可以躲的墙垛(原料堆)。当时情况危急,按照正常人的思维不是该找个地方先躲起来么,反正他们马上就到了,就一两分钟的事儿,某人当时脑子里是装了多少斤豆腐渣才会那么“心急”要去接受子弹雨的洗礼? “得了,这不没事了么。”侯域说着也有些愤愤然,“我当时明明就计算好了的,妈的不知哪个王八蛋还没死透,半路给了老子一枪。” 他当时明明计算好了的,那个射程,那个角度,就算打到他,也不足以致命,谁料他斜后方那堆人里除了唐绍还有人没死透,加上他运气实在太好,一枪过来打到大腿大动脉。 于是就差点悲剧了。 这苦肉计没排练过,是不咋好使,下次再也不这么干了。 想了想他警告道:“这事儿不准再提了。”千万不能让叶慈知道。 侯向科冷哼一声:“叶慈不知我们的具体情况,好糊弄。你以为叶城也那么好打发么?” 侯域半靠在床头,撩起眼角卯他一眼,嘴角好像笑了笑:“放心,叶城什么都不会说。” 哪怕将来有一天他真的查到真凭实据了他也不会跟叶慈说的。 因为他不会忍心看到叶慈伤心。 因为他知道,爱是成全,不是占有——当他自己给不了叶慈想要的幸福时,他更加不会去剥夺叶慈现有的幸福,不然当初他在得知他俩在交往时就会想办法阻止。 说实话,他其实挺佩服叶城这一点的。 当年他要是能积极点,脸皮能厚点,兴许早没他什么事儿了,可惜他自尊心太强,不够自信,又太爱叶慈,所以只是一味地等待和成全,始终不敢彻底跨出那一步。 当然佩服归佩服,但他不可能为了那点同情心而把叶慈让给谁。 在他那里,爱情是自私的,没法礼让。   ☆、第57章 怒火柔情偏见 侯向科看他一脸嘚瑟样忍不住朝他泼了盆冷水:“你就嘚瑟吧,据我所知大伯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他对叶慈本就颇有偏见,这回你又因为她受这么重的伤,你觉得大伯能同意你们继续?” 侯域果然被他的话影响了心情,脸色一冷:“我喜欢谁,要跟谁在一起,不需要经过他同意。” 当初要不是因为他父亲,叶慈不会那么排斥他,说不定也不会有之前那一出了。 侯域对他父亲的偏见一时半会儿也消不掉。 侯向科这个旁观者却比他看得更清楚些,忍不住劝道:“这些话跟我面前说说就得了,千万别在大伯那儿去点火啊,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爸,当年他是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但这些年来他也在尽力弥补。人家说父子间无隔夜仇,大伯这人就嘴上不饶人,其实谁都看得出来,他的心始终还是偏向你的,你说说这么多年来,你俩吵多少次架了?哪次他不是说要把你咋咋咋地,哪次又真的那么做过?” “远的不说,就上次72号地那事儿,你把他气得那么厉害,他气急败坏地从首都飞过来要找你和叶慈算账,最后不也没真逼叶慈打掉孩子么?是,他是逼叶慈答应了他,离开你,但你的性格他还不知道么,孩子还在,你迟早都会想办法让叶慈回到你身边的。说得难听点,他现在跟你后妈和大哥都闹成那样了,你觉得他还会把自己的家业留给他们吗?” 说着他叹了口气,继续道:“他不过就是气你心冷,这么多年的讨好都没把你的心捂热。大伯这人天生好面子,你只要稍微顺着他点,给他一个台阶,让他不用再被家族里的人戳脊梁骨,那他自然就不会处处针对你了,他高兴了,你会省掉很多麻烦,叶慈的日子也会好过些不是吗?” 这些道理侯域其实都懂,他在所有人面前都能控制好自己的脾气,唯独在他爸面前忍不住。 处处针对他,其实也不是因为记恨他当年的抛弃,而是心里替他母亲感到不值,因为他父亲自始至终都没认识到自己当初的行为有多渣,还总觉得当年要不是他母亲跳楼自杀的丑闻影响了他的事业,他这么多年来也不用那么委曲求全。 沉默半晌,他说:“我知道了,我有分寸,你去忙你的吧,我眯会儿。” 侯向科听他这语气,也不多劝:“那成吧,我还得去趟警局,先走了,等会儿大伯来你别和他吵了,叶慈还在睡觉呢,这两天她就睡了不到三个小时,你看她那脸色,心疼心疼她吧。” 侯域闻言这才想起这次事件的另外几位主角,遂问他:“警局那边什么情况?” “放心吧,一个都跑不了,唐绍和韩武这两人,不算绑架和私藏枪支罪,光贩|毒制毒罪就够判他俩死刑了。至于薛瑶,我们不告她,但架不住唐绍那只疯狗爱乱咬人不是。” 侯域这才放心。 侯向科转身离开,还没到门边,门又开了,见到来人,他赶紧道:“大伯您来啦。” 侯父淡淡地“嗯”了一声,抬眸看向病床,见侯域已醒,松了口气,一晃眼又看到了躺在他旁边的叶慈,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我记得我早就警告过你,玩儿再疯也要有个限度,你……” “玩儿?”话音未落,便被侯域打断,“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我在玩儿了?你又什么时候见我这么玩儿过。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省省吧。我上次就跟你说过了,除了叶慈我这辈子谁都不会娶,少拿你那套经济基础决定爱情长度的谬论来跟我说教,叶慈不是我妈,我也不是你。” 侯父气得脸都白了:“混账东西!你存心想气死我是不是?!” 侯向科见势头不对,赶紧溜之大吉。 “你这样活得不累吗?”侯域抬眼轻飘飘看着他,“活了大半辈子整天满脑子都是钱和事业。你用钱买到了优渥的物质生活,你买到那些人打心底里对你的尊重了吗?事业曾让你无限风光,可背后人还不是一样戳你脊梁骨。你整天说你挣这么多以后都是我的,可是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你有问过我想要吗?我是个人,不是你的所有物,不是你觉得哪个女人适合我,我就该娶哪个。而且你真这么有先见之明,为什么却把自己的感情处理得那么糟糕?” 儿子教训老子,这真是破天荒头一遭,侯父脸都快气绿了,想骂都不知道该从何骂起——侯域句句都戳中了他的要害,而且他在来的路上就一直在告诫自己要按耐住自己的脾气,不要跟他吵。 侯域当然也懂见好就收:“你不是想要72号那块地吗,放心吧,薛董很快就会主动去找你的,你想要把泰华发展成多壮大,我都没意见,也会尽可能地支持你,但是也请你尊重尊重我,别再来管我和叶慈的事情。我是个成年人,也有正常人的思考能力,很清楚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我自己的婚姻我自己会负责,不用任何人来指手画脚,包括你。” 侯父其实从上次他拿命威胁他那回就已经打算不再管侯域和叶慈的事情了。 哪想侯域真把自己的命不当命——这回受伤的事情,他是个聪明人,仔细一琢磨,难道还琢磨不出来其中的蹊跷么?他这是在气侯域为了叶慈不要命,也是心疼他,可是嘴巴太硬。 两父子最终还是个闹了个不欢而散,不过这次侯父的态度明显要比以往软得多,嘴上翻来覆去地骂侯域自私不要命,但并没再说叶慈如何如何不好,非要逼着侯域表个态什么的。 叶慈可能实在是太困了,自始至终都睡得特别沉,一觉睡到傍晚才醒。 醒来一睁眼便见侯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幽深的瞳仁黑得发亮,眸底有不加掩饰的深情与迷恋。 她有些不好意思:“什么时候了?” “还早。”侯域伸手轻轻抚着她的脸,指尖的温度和触感令他心头激荡不已,折腾了一个多月差点把命都赔进去,终于把这宝贝找回来了,让他怎能不高兴? 叶慈觉得某人只要一睁眼,他就好像有无穷的精力,随时随地都能满血复活,让她好生羡慕。 她摸到床头的手机看了看,都下午五点多了,想到之前答应过叶城一会儿就回去,心头略懊恼,作势要起,“你再睡会儿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侯域捕捉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懊恼,对她说:“我刚让老李去看过叶城,他这会儿正在睡觉,之前老李也跟他说过你在这边睡着了。我不饿,也不用你给我弄吃的,再陪我躺会儿好不好?” 原本两人就正打得火热,怎料中途出了个大岔子,叶慈的决绝让他这一个多月以来整日抓心挠肝,各种方法使尽,依旧被叶慈挡在心门外,不得而入,如今好不容易重归于好,侯域心中爱意勃发,恨不得能一天24小时都能守着叶慈才好。 叶慈被他满含希翼的眼神所触动,心头一软,又躺了回去,关切道:“你的伤口还疼吗?” 侯域摇摇头,假不正经道:“看见你就不疼了。” 叶慈脸上一红,忙岔开话题:“你要不再睡会儿吧,我守着你。” “不用,其实你醒来之前,我才醒没多会儿,这会儿一点都不困。”侯域眼睛里有浓得化不开的柔情与歉意,他说,“叶慈,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和痛苦。 叶慈在他昏迷的那几十个小时里受尽了煎熬,也认认真真地又重新思考了她之前的决定,最后得出的结论仍是舍不得,她现在也不纠结了,此时见侯域醒来,心中满满都是欣慰和感激,过去的种种她已不想再去回想,“你没事就好。对了,那些人……” 叶慈想问他,唐绍和薛瑶会被怎么处置。却连提都不想再提唐绍,话出口后,她又迟疑了。 侯域:“他们犯那么多事儿,有人会替你收拾他们的,放心,这辈子他们都不会再来烦你了。” 叶慈想到仓库里那些堆积如山的制毒原料,还有实验室里那一盘一盘的半晶体,猜到唐绍他们这次肯定必死无疑,此时听侯域的语气这么笃定,心里终于彻底松了口气。 侯域却因这个话题想起了别的事情,神色一下紧张起来,对叶慈道:“叶慈,改天让医生给你做个全面一点的检查好不好?”在那里面呆了那么久,还被唐绍又打又电的,他有些担心。 叶慈说:“你昏迷那会儿,小五已经带我去检查过了,没事,别担心。” 医生说目前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她有些贫血,估计是跟这阵子的饮食作息有关,能调理好。 侯域心头一松:“那就好。”他用拇指轻轻描摹着叶慈的眉毛,声音温柔如云,“叶慈,谢谢你……”谢谢你还愿意原谅我,谢谢你为我承受的一切。 叶慈心里因他眼神里的宠溺而泛起暖意,迟疑片刻,忍不住问:“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说实话,她内心深处其实有那么一丝丝渴望,这个孩子是个男孩,因为如果是个男孩,兴许就能省掉很多麻烦,比如来自侯域的父亲那边的麻烦。这无关她重男轻女与否,只是人生来就有的本能,趋利避害的本能——当你走的那条路上布满了荆棘,你是不是会本能地想要避开那条道走? 当然渴望归渴望,如果将来真的是个女孩,她也一样喜欢的。 那是她的孩子,哪怕所有人都不待见,她也会视她如珍宝。 侯域猜到了她的心思,温声道:“她/他是你送给我最珍贵的礼物,是男是女我都感激上苍。” 叶慈闻言眼眶一红,正要再开口,门边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侯域神色一凛:“进来。” 老李推门而入,却是对叶慈道:“叶小姐,您母亲来了。” 侯域神色一顿,叶慈表情里却是有些惊恐,老李口中的“她母亲”肯定是她文姨,可是她文姨怎会突然跑来这里?她既然找来这里了,肯定是知道了关于叶城受伤的事,谁告诉她的?! 叶慈跟着就下了床,对侯域道:“我去看看,你先休息吧。” 侯域点点头:“让老李跟你一起去,别着急,回头好好跟她解释一下。” 叶慈“嗯”了一声,快步出了病房。 两分钟后,远远地她就看见她文姨正站在叶城病房外来回踱步,神情凝重,凝重之余又略带气愤。她心头一跳,仍是硬着头皮快步走过去在她面前站定,喊道:“文姨。” 哪想,她刚一站定,文慧的巴掌就呼啸而来,表情也突然变得色厉内荏起来。 她说:“你是不是非要看着叶城死了你才甘心?!”   ☆、第58章 女人男人战争 因为从一生下来就没了母亲,叶慈自小就比别的孩子更渴望母爱。 又因为她的生母在生她时难产丧命,母亲这个词在她的字典里是神圣而伟大的,是应该被绝对尊重的,她爸爸从小也教她,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想要获得,就要懂得付出。 所以这些年来她总是在不断地向文慧母子给予关心和爱,试图通过自己的真心付出从文慧那里获得她渴望的母爱。尽管效果不尽如人意,但以前文慧好歹还愿意装装样子,这一刻她却是连装都不想再装了。叶慈觉得她文姨的心真的比那冰冷的石头还硬,这么多年了,不管她怎么捂都捂不热。 脸上火辣辣的疼,叶慈也没拿手去捂脸,只是红着眼眶直勾勾地看着她,眸底深处有无尽的委屈和不甘,以及隐隐的愤怒,她说:“文姨,我真的想不明白你为何会如此讨厌我,这么多年了,不管我怎么讨好似乎都换不来你一丁点的心疼,你的心为什么会这么硬呢?是不是在你眼里,我天生就是个扫把星,叶城每次出事都是我造成的?可是你真的有了解过事情真相吗?”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听说自己的子女被人绑架,见面时的第一反应难道不该是询问和关心么? 可是她文姨却一上来就扇了她一巴掌,把对那些绑匪的愤怒全都发泄到了她身上。 她知道,她文姨这一巴掌不光是为这次叶城受伤的事,还为当年叶城坐牢的事。 所以她不需要也不会去了解事情真相。 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文慧从没真正把她当女儿看过,才会如此厚此薄彼。 这口气憋在文慧心里很多年了,以前没发作,是因为不能发作——叶城坐牢,她一家庭主妇,年过半百,无钱无势,嫁不掉,走不了,如果跟叶慈父女闹翻了,她上哪儿生存?叶城出来以后怎么办?这些年她“委曲求全”也不过是看在叶慈挣钱给叶城买房子的面子上,现在房子买了,叶城也出来了,而且事实证明她儿子很能挣钱,她何必再忍气吞声? 来之前她就已怒不可遏,来后看见叶城面色憔悴地躺在病床上,叶慈却从别的男人房里出来,她心中的愤怒到了顶点,再也忍耐不住,下意识就甩手给了叶慈一耳光,打完后她其实有点后悔,但并不是说,心疼了还是怎么的,而是看到叶慈旁边的老李欲冲上来时有些害怕了。 然而转念一想,按照叶慈的性格和处境,她不可能让老李动她的,于是面对叶慈的质问,她的语气依旧理直气壮:“呵,我心硬!你叶慈的心就软是吗?你要真的心软就不会眼睁睁看着叶城一次次为你做傻事而不加阻止!你要真的心软就应该离他远点!你自己说说,从小到大,叶城哪一次出事不是因为你?!你说我没把你当女儿,你心里又真的把我当过母亲吗?!这么多年了你叫过我一声母亲吗?!你如果真的有把我当母亲,当年我那样求你时,你就不会无动于衷,就不会眼睁睁看着叶城坐牢!你说的没错,在我眼里你就是个扫把星,要不是因为你,叶城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用受那么多气!” 发泄怒火的闸口一旦开启,似乎就很难收得住。 文慧心里装了天大的委屈,此时看到叶慈,只想全都朝她发泄出来。 可是叶慈也觉得自己何其无辜,她文姨的这些指责,让她该怎么接受…… 叶城是个人,不是条小狗,她该怎么去限制他的言行?她限制得了么? 他们是姐弟,她把叶城当亲弟弟,她该怎么离他远一点,又为什么要离他远一点?! 文慧说这么多年来她从没叫过她一声母亲,可是在她的记忆里,当年明明就是文慧不让她那样叫的——叶城小时候最先会叫姐姐,快两岁了才会叫妈妈,那次文慧激动得都哭了,当时她看在眼里好生羡慕叶城,叶爸爸看穿了她的心思,本想顺势让她也改口管文慧叫妈妈的,可是她记得文慧当时说的“就叫文姨挺好的,显得我年轻一些,我喜欢这个称呼”,当初叶慈还因为这件事偷偷抹过眼泪。 她没想到现在她文姨竟然会用这个借口来指责她,她真的是无力解释。 文慧还指责她当初对叶城见死不救! 天啊,当时她该怎么救?!她被唐绍踢到子宫内出血,在家里躺了半个多月,叶城被唐绍起诉,她文姨开始时非让她去唐绍那里给叶城求情,她明明知道唐绍对她不安好心,她去了等于送死。 即使如此,当初她也真的有打算过去求唐绍的。 可是叶城威胁她,如果她去求唐绍,他这辈子永远都不会原谅她。 她文姨后来不是也让她不准去么?为什么现在却拿这个罪名来指责她? 叶慈从来都不知道她文姨竟然对她有这么深的芥蒂,她的这些指责,她不接受,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同她争辩——和一个讨厌你的人争辩孰是孰非,会有结果吗? 叶慈心里像被人狠狠抡了一拳,痛得她几近窒息,她的眼泪滚了出来,语气却轻飘飘的:“文姨,你既然这么讨厌我,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呢?早点说出来你也少受点气不是么?” 有人过河拆桥,如今被人当面揭穿,甚是讽刺。 文慧被叶慈戳中了心事,脸上越发难看:“你用不着这么激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已经准备和你爸离婚了。我服侍了他二十几年,因为30万,他连着好几天一句话都没跟我说,现在看我哪儿都不顺眼。说到底,在他心里我和叶城还是不比你这亲生女儿有分量。这么多年,我也受够这窝囊气了!” 她口中的30万就是当初她被骗的那30万,当初在得知前因后果时,叶爸爸很生气,又不想让叶慈担心,没敢跟她发脾气,心里不舒服,就冷落了她几天,前阵子因为侯域的帮忙,那骗子被绳之以法,钱也拿回来了大部分,但还是有十来万打了水漂。叶爸爸心疼女儿,想着叶慈在外面挣钱那么辛苦,因为妻子一时贪婪,害得叶慈白打一年工,有次忍不住说了她几句,谁知文慧就给记心上了。 目前叶爸爸还在医院里做最后一次化疗,化疗的药物让他年迈的身体有些承受不住。 前天输完液之后他就开始头晕恶心,一直得要人守在面前才行。 照顾病人确实是个辛苦活儿,加之文慧心里一直有个疙瘩,如今对自己的丈夫是越发不耐烦了。 叶爸爸也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人,今儿终于好些了,他便让老伴儿赶紧回去补觉。 上午文慧回家时收到一份叶城被人打的录影带(前天唐绍让人寄的),她才知道昨天叶慈打电话跟她说的那些话都是骗她的,心中愤怒难当,当即便买了张高铁票赶到了雁江市,连丈夫都不顾了。 这医院的地址还是她去警局问到的。 到了医院才知道,叶城被人把胃都给捅破了,还断了两根肋骨,而叶慈毫发无损。 天长日久,怨气在心里堆积着,越积越多,叶爸爸是病人,她不好朝他大肆发泄。 而今天她终于找到了可以大肆发泄的借口,于是便将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到了叶慈身上。 叶慈没想到事情已严重到了这个份儿上,眼中满是震惊,想劝她冷静点却怎么也开不了那口——现在文慧对她意见比天大,简直是从头到脚都看她不顺眼,她怎么劝都只会招来她的反感。 正当为难时,叶城的病房里忽然传来了一声炸响,吓了两人一跳。 然后她俩便条件反射地冲上去推开了病房的门…… 病床上,叶城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此时正捂着肚子眸光灼灼地盯着他母亲,胸口剧烈起伏着。 地上的电水壶还在来回滚动,里面的水已洒了一地。 叶城沉声问他母亲:“妈,这事儿谁告诉你的?” 文慧的语气也很气愤:“我今天上午收到了一个快递,里面是你被人打的录影带!” 就隔着一道门,文慧知道叶城肯定是听到了她和叶慈的谈话才会这么气愤,她本意也是想让叶城听到,此时看叶城眼中暗藏愤怒,她视而不见,而是将视线落到了叶城伤口的地方,心中既担忧又气愤:“叶城,你出了这么大的事,还让人瞒着我,是不是哪天你死……” “妈!”叶城知道他妈这话一出口对叶慈来说又是一记重锤,赶忙制止了她,“我没事,这次是我在外面得罪了人,才招来祸端的,还连累了我姐和侯域,你别不分青红皂白就跟那儿……” “我不分青红皂白?!”文慧火了,“那你倒是说说,这次绑架案唐绍有没有参与?!他是不是冲着叶慈来的?!叶城,我是你妈!你为我考虑过吗?啊?!从小到大,你哪一次闯祸不是因为她?你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她又为你做过多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吗,我告你……” “啪!” 这回床头柜上的陶瓷花瓶也被叶城一把拂到了地上,碎了一地的陶瓷片。 叶慈像是受到了惊吓,双眸大睁,太阳穴直突突,微张着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阻止。 叶城始终都没看他姐一眼,只是沉着脸对他母亲道:“妈,别说了。” 有些事他现在已不想让叶慈知道。 可是,文慧今儿其实就是冲着这件事来的,现在已经撕破脸了,她已毫无顾忌。 嘴长在她身上,岂是叶城能阻止的,她说:“忍了这么多年,我早就忍够了,叶城,我告诉你,别说她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就算没有男朋友,我也永远都不可能同意你和她在一起的。如果你非要这么执迷不悟,成,那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妈吧!” 叶城的心思能瞒得了叶慈,却瞒不了她这个过来人,何况她还是他妈,这些年来她心里始终没法完全接纳叶慈,其中有很大一个原因便是缘于此,叶慈在她眼里就是叶城的克星,叶城每次出事都是因为她,偏偏她还没法跟她挑明,不能跟她发火,因为叶城从来没有说出来过。 憋了这么多年,如今她是真的憋不下去了,她怕她再由着叶城“胡闹”总有一天叶城会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现在对她来说,她只有叶城了,如果叶城哪天没了,她该要怎么活? 怒气得以发泄,她倒是痛快了,在场的叶慈却懵了。 此言一出,叶城猛然一转头看向叶慈,只见叶慈面上煞白,浑身都开始不正常的颤抖起来,心里某个地方塌陷掉了,说话都漏风,让人听不真切,她说:“文姨,你在说什么呀,我怎越来越听不懂了,我从来没有打过叶城的主意,更没有利用过他什么,我把叶城当亲弟弟啊。” 文慧冷笑:“听不懂?你那么聪明,会不知道叶城一直喜欢你么?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会对你这么好?为什么会如此护着你?为什么会为了你连命都不要?!” 叶慈想说,这些年,我对叶城也很好不是么,从小到大,我也很护着他呀,我也可以为了叶城而奋不顾身啊!因为我把他当我最疼爱的弟弟,因为把他当我最亲的亲人。 叶慈觉得无比委屈,张了张嘴,却哑口无言。 之前有次她和侯域吵架时,侯域口不择言,说漏过一次,当时她还因为这事儿打了侯域一耳光。 因为在她心里,她和叶城的感情是不容亵渎的。 没想到最后文慧还是把那层纸捅破了,如今她该要怎么自欺欺人?又该怎么面对叶城?   ☆、第59章 幸福藏着缺陷 此时此刻,叶慈已无力去同她文姨解释些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叶城。 所以她对叶城说:“叶城,你和文姨聊会吧,我先出去了,晚一点再来看你。” 然后她抬手擦了擦眼泪,逃似的快步离开了房间,快得叶城连叫住她的时间都没有。 因为刚哭过,出来后她也没敢直接回侯域的房间,而是下意识往电梯口去了,走到一半又掉头去了消防楼梯。老李不太放心她,一直不近不远地跟在她身后,看她走着走着又慢慢蹲了下来,脱力般颓然往楼梯间一坐,双手捂着脸,压抑地哭了起来…… 叶慈觉得自己真的快炸了,明明才刚从一个“巷口”出来,突然又被人拽进了一个死胡同里。 她心烦意乱,想出去,却怎么都找不到方法——她文姨把她的路堵了。 她推不开她文姨这座大山,也不敢去推,因为她是叶城的母亲。 叶城,叶城…… 叶城曾是她心中最最温暖的一处所在,现在却是她心里最最心酸的一处所在。 亏她还曾自诩为是最了解叶城的人,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她竟然都没察觉到叶城的心思。 难怪她文姨始终都不喜欢她,她一定觉得她是装的吧? ——装作毫不知情,然后心安理得地享受叶城对她的好。 她一直以为人与人之间是相互的,只要她诚意够足,就能换来对方的真心相待,他们的心就能彼此更靠近,却原来她文姨只希望她离她远点,离叶城远点。 她既然对她有如此多的怨言,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为什么给了她希望,现在又要蛮横地将它打碎!她的心会累会痛,难道她的心就是铁打的么?! 她以为她把自己认为的最好的给叶城,就能少欠叶城一点,心里的愧疚感就能减轻一点,却原来叶城要的根本就不是她能给的(也只想给的)亲情,叶城要的是她这辈子都给不起爱情。 可是当初他们明明约定好了的,不准瞒对方任何事情,他们要做一辈子的好姐弟的。 为什么要骗她!为什么要“背叛她”!为什么这么“不听话”! 这些年来,究竟是他们伪装得太好,还是她太蠢? 叶慈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等她止住眼泪时老李一包纸巾递到她面前。 她有些尴尬,接过纸巾道了声谢,擦干眼泪才想起来问老李:“你跟侯域说了吗?”侯域和叶城的病房不在同一层,这上面这个时段几乎没什么人来往,老李不说,侯域应该不会知道的。 老李摇摇头:“还没。” 叶慈说:“求你个事儿,先别跟侯域说刚才发生的事儿,到时我自己跟他说,成吗?” 她觉得,她和她文姨之间的矛盾,跟她和唐绍他们之间的那种矛盾是不同的,何况涉及到叶城,这事儿侯域帮不了忙,只能她们一家自己解决,侯域知道了,依他那脾气,只会徒增矛盾。 她也不想让侯域担心。 老李默了片刻,点点头,心里却在想,就算我不说,也会有人跟老板说的。 叶慈又道了声:“谢谢。” “没事。”老李面色淡然,语气不卑不吭,“晚上想吃什么,我等下打电话让保姆送过来。” 他这话倒是提醒了叶慈一件事儿,闻言她脸色一变,定了定神,对他道:“不用特地给我单独弄,侯域他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语毕她便摸出手机给叶爸爸拨了过去。 叶爸爸那边很快接通:“叶慈,咋啦?” 听语气叶爸爸貌似心情还不错,难道他还不知道她文姨已经来雁江市了? 叶慈撒谎道:“没啥呀,今天方案过审,心情好,就想给你打个电话,你们吃晚饭了没?” 叶爸爸说:“还没呢,今天精神头还不错,刚出去转了一圈,我这次化疗反应特别大,可把你文姨累坏了,今天好些了,我就让她回去好好睡一觉,估计还没醒呢,醒了她应该会给我带过来,要是等下她睡过头了,楼下就有食堂,我不会饿着自己的,甭担心我。” 叶慈闻言心中无限酸涩,她听出来了,叶爸爸还啥都不知道,还是那么地维护自己的妻子,那么积极地想让他们一家的关系变得更加和睦,在他心里肯定也是把文姨和叶城当做最亲的亲人一般在对待的,所以心中有埋怨当时就直接说了,也没记在心上,过了就过了,以为对方也是如此。 谁承想,她文姨却早已有了别样心思。 她真不敢想象,叶爸爸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后该得有多伤心。 到时文姨回去跟他提离婚时,他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叶慈暗自吸了口气,试探道:“爸,今天侯域在说,他在这边认识两个很不错的脑科专家,我想让你到时来这边做手术,这样我和叶城既不用三天两头来回跑,还能帮文姨减轻点负担,我也放心些,毕竟这边的医疗条件比隆安还是要好很多不是么。” “我倒是无所谓,在哪儿都一样,就怕你文姨不习惯,毕竟她在这边生活几十年了。她又是个慢热性子,突然换个环境,不知道她能不能适应,这样吧,回头我问问她的意见,好不好?” 叶慈鼻头发堵,有些话都冲到嗓子眼儿了,滚了两滚又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明儿再给你打电话,要是文姨睡过头了,你记得打电话叫外卖。” “我晓得啦,去吧。” 挂完电话叶慈平复了一会儿,正准备回去找叶城,叶城的短信就来了。 她打开一看,就一句话:【我妈走了,我们谈谈好吗?】 几分钟后,叶慈重新回到叶城的病房内,四目相对,眸底满满都是情绪,却两相无言。 最后还是叶城先开的口:“姐,为什么要离我那么远,你现在就这么讨厌我么?” 叶慈心中一痛,并未开口辩解,却挪动脚步来到了他床边坐下,询问道:“你伤口怎么样了?” “没事。”叶城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抬手,缓缓朝她的脸伸了过来。 叶慈下意识就要躲,微微偏了偏头,撞上叶城受伤的目光时,又倏地定住了。 叶城微凉的手抚上她的脸,被打过的那边脸比另一边的温度略高,叶城的手在发抖,他吸了口气,温声对她说:“姐,对不起,所有的一切都对不起,我骗了你。”我背叛了我们的约定。 叶慈心口阵阵发紧,心中有千言万语,却吐不出来一个字。 叶城说他“背叛”了他俩之间的感情,他让她很为难,很伤心。 可是她却没有立场来指责他,也舍不得指责他。 叶城说:“姐,我是喜欢你,但是你放心,我从没想过要让你为难,否则也不会纠结这么久。我知道一个人的感情没法勉强,也不能将就。伤害到你,并非我本意,我只是希望你能获得幸福。这份幸福,原本我是想由我来给你创造,但事实证明我根本给不了你你想要的那种幸福,你知道的我不是个喜欢强人所难的人,所以别因此而排斥我好么?你给我点时间……”我能处理好我自己的感情。 “叶城。”叶慈崩溃般哭了出来,“不要说了……” 叶城越这样说,她心中就越觉得愧疚。 从小到大,只要是她喜欢的,不管是什么,叶城想方设法也要给她弄到手。 从小到大,不管她付出多少,叶城总会十倍百倍的回报回来。 她欠他太多,这些年来,叶城却从未主动向她讨要过什么,现在她知道了,他唯一想向她讨要的竟然是她的爱情,她是多么地想满足他这个“愿望”啊,可是她的这份感情早已全都给了侯域。 她不能给他,也给不了。 叶城的善解人意对她来说就像一剂强效催发剂,不仅没有起到安慰的作用,反而将她心中的内疚与无力感催发到了她难以承受的程度——这让她觉得,叶城喜欢她,她如果不喜欢叶城,那都是一种罪过,可是她又是那么的清醒,她不可能喜欢叶城。 叶城太了解叶慈的性子了,知道她对自己有着一种近乎赎罪的心理,自然也知道她此时为什么而哭泣。 他伸手替她擦了擦眼泪,问她:“姐,你这是在可怜我么?别这样成吗?你听着,我为你做的任何事情,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心甘情愿这四个字的意思你懂吗?你不欠我的,感情上就更没有欠与不欠这一说了。再说我又不是傻子,明明知道你这条路已经走不通了,还非得跑去撞南墙。我没那么不理智,但是毕竟这条路我走了这多年,要重新找条通畅的大道走,也得需要点时间对不对?” “叶城,对不……” “别再跟我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要不是因为我,你今天也不会被打。”提到这事儿,叶城突然有些犹豫起来,“我妈她……今天很过分,姐,真的对不起,我替她向你道歉。今天这事儿归根到底都是因为我,作为一个儿子,我这些年确实很失职。她会那么针对你,也都是因为我,是我对不起你们。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她一次?我知道,虽然这样要求你很过分,但是我真的不想让我们这个家就这样散了。爸他现在什么不知道,又生着病,如果让他知道这些事情了,那他该得有多伤心,又会有多担心我们。我妈她今天在气头上,一时口不择言,其实她心里也没有真的想过要同爸离婚,她在生我的气,那些话她其实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归根到底矛盾的源头一直都在我这儿,只要我这里的问题解决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之前我说了她,冷静下来后,她也认识到错误了,刚本想找你道歉的,结果没找到你。叶爸爸还不知道她来雁江了,我怕时间久了会穿帮,就让她先回去了。姐,你就当她更年期还没过,别跟她一般见识好不好?” 叶慈天生吃软不吃硬,叶城又把姿态放得如此低,她该怎么拒绝他? 她根本拒绝不了,何况叶城说得没错,就算是为了叶爸爸,她也不能同她文姨翻脸。 她静静地听他说完,沉默许久才叹了口气,道:“我没事,你放心,我不会跟她计较的。” 叶城心头泛起暖意:“姐,谢谢你……” 叶慈没吭声,只轻轻地瞪了他一眼。 叶城得寸进尺道:“答应我,下次就算再生气,也不准不理我,好不好?” 叶慈解释道:“我之前不是在生你的气,我……”我也不知道当时在生谁的气,就觉得特别委屈,好像我天生就是个罪人,不管我怎么做都是错,不管我有多努力都换不来我想要的生活。 叶城笑了笑,竭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轻松:“嗯,好吧,我知道你当时一定是跑去偷着乐去了,心想我竟然被二中当年的校草暗恋了这么多年,果然魅力不凡。” 叶慈囧囧有神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脸皮这么厚了?” 叶城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我早该脸皮厚点的,脸皮厚,才吃得够……欸,对了,我什么时候才能进食啊,自从那天你晕过去之后我就再没吃过东西,那营养液好像不太顶事儿呢。” 叶慈道:“医生说还要再观察两天先,如果恢复得好,过两天我回去给你熬粥喝。” 叶城眸光一亮,拍马屁道:“还是你对我好。”随即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又对她说,“快七点了,你要不先去吃饭吧,可别饿着肚子里那小祖宗了,不然到时侯域该跟我拼命了。” 叶慈也跟着转头看了一眼:“那好吧,我晚一点再来看你。” 她上来快两个小时了,再不下去,等下某人该怀疑了。 叶城点点头:“去吧。” 叶慈起身离开,叶城的视线追随着她的背影一直到门边,收回视线后他静静地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看了许久。许是光线太过刺眼,他盯着看了一会儿,受不了一般,突然拿手盖住了眼睛…… 叶慈和老李乘电梯下到侯域那层,走廊上竟然一个人都没有,连侯域门口那保镖都没了人影。 她心头一跳,以为侯域又出什么事了,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半分钟后,她来到侯域的病房外,还未站定,便听到房间里传来了女人的哭泣声。 于是她推门的动作生生刹住车——那哭声她再熟悉不过了,来自她文姨。   ☆、第60章 有人恨有人爱 之前,叶慈夺门而出,叶城下意识就想起床追出去。 文慧厉声喝斥:“叶城,你敢!” 叶城身形一震,刚扯到了伤口,疼痛肆意,他颓然倒回床,语气阴沉道:“妈,你太过分了!” “我过分?!”文慧的语气既难以置信,又异常气愤,“叶城你好好看看你自己,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她都把你害成这个样子了,你还这样替她说话!” 叶城不耐烦道:“我跟你说了,这次的事情不关叶慈的事,是我得罪了齐州市的地头蛇,才遭了报复。叶慈她没逼我,也没求我帮她做什么,是我自己愿意的,你怎么老是这么针对她?她这些年来,也从来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你就不能对她宽容点么?” 他越这样帮着叶慈说话,文慧就越吃味就越气愤:“叶城!你到底有没有良心?!我是你妈,我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多年,什么事都想着你,什么事都依着你,生怕你受了半点委屈,到头来你竟然帮着叶慈来指责我!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要不是因为她,你不用做四年牢,要不是因为她,你现在说不定已经娶妻生子了!我还要怎么对她宽容?啊?!” 说到最后,文慧已是泪流满面,这二十多年来,她把叶城当眼珠子一样疼爱着,没想到到最后叶城的胳膊肘还是往外拐的,她实在太寒心了。 叶城看他母亲哭得如此伤心,心中一痛,到底还是软了语气:“妈,对不起,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可是你这样做不也让我很为难么?叶爸爸从小就把我当亲生儿子一样对待,我在这世上除了你之外,就只有叶慈和爸这两个亲人,我不想跟他们分开,我也不想让爸伤心失望。我知道你一直对叶慈有偏见,无非是因为我喜欢她,还曾因为她坐过牢。可是她也曾为了我而差点丧命不是么?我为她做的那些,其实无关我喜欢她与否,而是因为我把她当我的亲人,换成是你,我也一样会那样对你的,而且我现在也没机会和叶慈在一起了,唐绍和我的那些仇人,侯域已经帮我们解决了,所以你担心的那些问题都将不会存在……” 叶城见她母亲因他的话而逐渐稳住了情绪,再接再厉道:“妈,我答应你,以后会认认真真找个女朋友,结婚生子,努力工作,好好孝敬你和爸,不会再有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你也答应我,别和我爸离婚,别让他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好不好?叶慈已经怀孕了,你是知道她的身体情况的,我想让她安安心心养胎。不然她如果因此而出了什么事,我会内疚一辈子的。她这些年来对你怎样,你自己不可能没感受到,今天却那样打她,你有没有想过她该有多伤心?不过她这人天生就心软,等下她回来你……” “我不会跟她道歉的!”叶城话还没说完便被文慧打断,她说,“我可以答应你不跟你爸离婚,但我不会跟叶慈道歉的。”在她的认知里,是叶慈对不起她,不是她对不起叶慈。 叶城知道,站在他母亲的立场,她能这样说,其实已是很给他面子了,再逼她,又得炸。 他想了想,改了口:“我不是让你跟叶慈道歉,只是想让你别再故意针对她。” 没办法,手心手背都是肉,叶慈和他母亲的矛盾因他而起,这个跳梁小丑,只能由他来做了。 好在叶慈好哄,又特别在乎他,只要他开了口,叶慈不可能会拒绝他的。 文慧听他这么说,心里果然稍微好受些了,关心道:“你这伤得要什么时候才能好啊?现在还不能吃饭吧?平时也没个人照顾你,要不……” 叶城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赶忙打断她:“妈,有人照顾我,你不用担心,对了,爸现在还一个人在医院吧?你就这样走了,他晚上吃什么呀?要不你现在就回去吧,好不好?” 文慧不干:“病房里有外卖电话,他饿了自己会知道打电话叫餐的,我明天再回去。” 叶城却坚持道:“爸这次化疗反应那么大,万一晚上有什么事呢?我不放心他,这边有人伺候我,你先回去好不好?我如果恢复得好,半个月后就能出院了,到时我把你俩都接过来跟我一起住,成吗?” 毕竟这么多年夫妻,叶爸爸这些年对她也无二话,她对他有埋怨无非也是因为叶慈,之前一时气愤,怎么解气怎么来,冷静下来后,真要让她和叶爸爸离婚,她其实也不太舍得。 何况叶城都这样表态了,她如果一再跟他唱反调,不是在故意把叶城往外推么。 所以,迟疑半晌,她最终还是答应了叶城的要求。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从叶城病房出来后,她刚进电梯就碰到了侯域的助理。 几分钟后,那人把她“请”到了侯域的病房里。 上次在隆安,文慧跟侯域见过一面,说实话,她当时还挺喜欢侯域的。 因为侯域很会说话,而且出手特别阔绰——曾私下给过她钱。 她当时也看出来了,侯域并没有打算和叶慈长久,至少当时他是没有那种想法的。 她以为侯域这种有钱的公子哥,顶多是跟叶慈走走过场,他们这种人换女人跟换衣服似的,会喜欢上叶慈也不过是一时新鲜。今儿听叶城说,他们不仅没分,而且这次侯域为了叶慈还差点丧命。 听完那些话,她心里很吃惊,除此之外,还有些不安。 她不太想见侯域,哪想此时却被侯域的人强行带到了这里。 四目交接,侯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眸底深处隐着一股戾气,落进她眼里,她只觉如被一条毒蛇牢牢盯住,令人脊背发凉。半晌她定了定心神,先开了口:“侯先生找我什么事?” 侯域却没回答她,而是朝助理扬了扬下巴:“愣着干什么,给文姨搬根凳子过来呀,这么久没见了,我今儿得好好跟文姨聊聊天。”算算账。 那人会意,立即给文慧搬了张椅子过来。 文慧当了大半辈子的家庭主妇,没见过什么世面,加之胆子又比较小,平时在家里,家人都不跟她计较,她也就能在叶城和叶慈面前耍耍威风,这会儿见侯域这阵仗,只觉心如擂鼓。 侯域的声音很轻:“坐呀。” 文慧硬着头皮坐上去,却如坐针毡,装傻道:“侯先生找我什么事?” “文姨。”侯域的声音凉凉的,没什么温度,“还记得上次见面,我跟你说的那些话么?” 文慧闻言,脸上一白,抬眸望着他,眼藏慌乱。 侯域既不是她儿子,跟她没感情,脾气还不好,此时说话,半点都没考虑过她的颜面。 他说:“我记得我当初给你钱的时候,我是这样说的,我说,‘叶叔叔生病的这些日子以来,多亏了你照顾,叶慈这人嘴笨,面皮又薄,不太会哄人,但她平时经常在我面前说,她特别感激你,也特别对不起你,这次叶叔叔晕倒,她没有怪过你,你千万别生她的气。’你当时是这样跟我说的,你说,‘我把叶慈当我的亲生女儿一样,爱她还来不及,怎会生她的气?’……” 他话还没说完,文慧脸上的血色已褪得干干净净。 侯域非常满意她这反应,继续道:“我原本是非常相信你,也非常敬佩你的,可是我刚听人说,你今儿一来就扇了叶慈一巴掌。我挺好奇的,叶慈她究竟怎么惹到你了?以至于你会生这么大的气?而且按照一个正常人的思维,难道不应该是先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再来责怪人么?你说你很爱她,合着就是这样爱的?” 文慧全身都在发抖,也不知道是给气的还是在害怕,她吸了口气,竭力保持平静道:“侯先生,我想问问你,如果今天躺在床上的是叶慈,而她还曾无数次的因为叶城而受伤,甚至因为他坐牢,你会不会心疼,会不会气愤?我是一个母亲,请你理解我的心情。” 侯域双眼危险地微眯起:“那我倒要问问你了,这些年来,叶慈有逼过有求过叶城为她做那些事吗?心甘情愿四个字的意思你懂吗?是指心里完全愿意,没有半点勉强。叶城他是心甘情愿的,出了事,你为什么不去责怪叶城?你凭什么拿叶慈出气?!” 文慧眼眶都气红了,却找不到话来反驳他。 侯域似乎也被她挑起了怒气,声音越来越冷:“叶慈天性善良,又太重情,越是她在乎的人,她对其的包容度就越高,所以受了委屈她也只会往肚子里咽。但是!我这人脾气没她好,爱护短,报复心还特重,别人要扇了我或者我的人一耳光,我非得还他十耳光才会解气。唐绍的下场想必你已经听叶城说了吧,说实话,让他死,实在太便宜他了,我这儿的气还没撒够呢。今儿要不是看在叶慈两姐弟的面子上,就凭你打她那一耳光,我就有无数种方法让你再也见不到叶城。” 文慧猛然一抬头,满眼惊恐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侯域冷冷地扯了扯唇角:“我想干什么,这得取决于你呀,文阿姨。” 文慧差点没给气晕过去,她今天才发现,侯域这人面上看着温文尔雅,骨子里竟然这么渣! “你……你敢!”乱来。 “你若不信这个邪,尽管试试。”侯域根本不打算理会她的情绪,冷声威胁道,“你若再伤她,我一点都不介意将我心狠手辣的那一面展示给你瞧瞧。同样的,你若稍微端正一下你那态度,以后对叶慈好点儿,将来便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是个聪明人,我想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对吧,文姨?” 他口口声声叫她文姨,语气中却没有半点尊重。 文慧心里既委屈又气愤,当然更多的还是害怕——唐绍那种烫手山芋都被侯域轻而易举地解决掉了,她丝毫不怀疑侯域的能力以及他心狠手辣的程度。 两人在房间里“聊天”聊了近二十分钟,侯域将“威逼利诱”发挥得非常到位。 最后他倒是心情通畅了,文慧却是有苦难言。 本来他都还准备跟文阿姨再多“聊”会儿的,后来助理收到了老李的短信,走过去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他跟着就换了副表情,对文慧道:“这么晚了,不好买票,等下我让人送您回去吧。” 文慧如蒙大赦,哪敢让他送:“不用,我来的时候就已经买好票了。” 侯域也不坚持:“成,那我让人送你到车站好了。” 文慧还想说不用,却被门边传来的敲门声打断。 侯域仿佛知道门外是谁,语气重新变得温柔:“进来。” 叶慈推门而入,果然看到了她文姨。 毕竟才吵过架,叶慈心里有些尴尬,但看她文姨眼眶发红,还是忍不住先开了口:“文姨。” 她都觉得尴尬,文慧就更尴尬了,也不知道她是碍于侯域的威严,还是怎的,竟略温和地应了一声,然后对她道:“你爸爸还在医院等我,我先回去了。”说完她就快步往门边去了。 侯域吩咐道:“老李你去送一下文姨,把她送到车站。” 他们一走,那助理也转身出去了。 叶慈走到他床边坐下,开门见山问:“你跟文姨说了什么?不准骗我,我以后问得到的。” 她文姨本来应该已经走了的,却又突然出现在侯域的病房里,想来多半是有人跟侯域说了什么。 她才答应过叶城,不想再激化矛盾,不想惹得她文姨更恨她。 侯域吃定了文慧不会将他俩之间的“秘密”告诉叶慈或是叶城,认真胡诌道:“没说啥呀,我之前听人说你俩吵架了,想把她叫下来替你跟她道歉,顺便了解一下情况,跟她聊了一会儿,她说她今天太冲动了,不该那样对你,想跟你道歉又说不出口,让我替她跟你道个歉,还让你别生她的气。” 叶慈满腹狐疑:“那她为什么会哭?侯域这事儿让我自己解决成么?” “人嘛都是情感动物,你文姨挺感性的,情难自禁时真情流露,我不可能叫她不准哭呀。” 侯域面不改色道:“叶慈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对她怎样,刚你也看到了呀,她好端端的不是么?而且你要真不信我,你大可以去问问她我究竟跟她说了些什么。你想想,她是叶城的母亲,还是叶叔叔的妻子,你又那么在乎他俩,我就算再生气也不能让你为难对不对?” 有人就有这本事,扯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道理一套一套的,说得跟真的一样。 叶慈虽然仍有怀疑,但已信了大半,微皱着眉头,还想说点什么,半天没组织好语言。 “好啦,听话,别纠结了,等过一阵子尴尬劲儿过了自然就没事儿了。你不是想让叶叔叔过来动手术吗?等我出院了就把他们接过来,有我在,搞定你文姨,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么。” 叶慈撇撇唇:“是啊,你侯公子天生能说会道,什么话到你嘴里一过,都能给掰出朵花来。” 侯域眼中噙笑:“这么能说会道的侯公子还不是得唯你是从,你才是人生赢家。” 叶慈翻了个白眼,挖苦他:“脸皮厚的人都特别会顺杆爬么?” 侯域煞有介事道:“那你得去问问那些脸皮厚的人了,我面皮比较薄,不太清楚。” 叶慈扑哧一笑,直呼受不了。 侯域眸光柔和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摸了摸她被打的那边脸,柔声问:“还疼吗?” 叶慈下意识地就想摇头,还没摇呢,又听侯域问她:“需要我用实际行动安慰一下你么?” 叶慈:“…………”原来重点在后一句。 侯域:“好吧,我懂你的意思了。”语毕他便勾着叶慈的脖子,将她拉下来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叶慈:“………………” 第61章 肥肥的完结章      兜兜转转一大圈,折腾了这么久,叶慈的生活总算又重新步上了正轨。   叶爸爸最后一次化疗完毕,恢复得还不错,文慧那天回去后也没跟他提她和叶慈吵架的事,两人依旧是以往那种相敬如宾的相处模式。她和叶慈之间的关系也重新变得“和睦”起来。   不过,不知道是叶慈太敏感还是真的想多了,她觉得这次同她文姨和好之后,她们平时相处时,她文姨对她好似带着点讨好和小心翼翼在里面。   侧面试探了几次,无果,她便不再勉强。   侯域和叶城的伤在叶慈的悉心照料下也恢复得很快,尤其是侯域,当初伤得比叶城重,结果后来却比叶城先出院,出院那天某不要脸的还跑去叶城跟前嘚瑟了一圈儿,当时叶城也没拿话回击他,只是笑,笑容里饱含深意,侯域看着不对劲儿当时却没细想,后来才反应过来他为啥那样笑。   因为后来叶慈说,叶城一个人在医院太孤单了,她要留下来陪叶城到他出院。   侯域对此表示严重抗议,却被叶慈无情驳回,好不容易熬到叶城出院,又遇上泰华召开董事会。   侯域赶去首都了,一走就是半个多月。   这半个多月里,叶慈也没闲着——叶城在香榭广场的房子正在搞装修,装修团队是叶慈的朋友,技术上不用担心,但平时还是少不了要亲自去现场打点打点,叶城的伤还没好全,行动不便,这活儿便落在了叶慈头上,还有就是叶爸爸刚动了手术,虽然他有文姨照顾,但叶慈也得经常往医院跑,除此之外,她的时间几乎都给了侯域——从他走的那天起,几乎每隔两个小时叶慈就能收到他的电话或是短信。   饶是如此,侯域都还不满足,担心叶慈太过操劳对孩子不好。   后来一个电话打到周经理办公室,第二天周经理的助理就找了拨装修工人去香榭广场那边帮忙。   本来还有一个月的活儿,被他们十天就搞定了。   房子装修完毕,叶爸爸也出院了,叶慈终于得了清闲,侯域那边却忙了起来,原本说要赶在叶城生日那天晚上回来帮他庆生的,临了却打电话跟叶慈说:“抱歉亲爱的,我这边还有点事情没处理完,今天估计赶不回去了。东皇最近刚出了几个新菜品,听烽哥说味道还不错,我特地让他给你们留了个房间,韩威和展鹏他们也在东皇,晚上你们去那边坐坐吧,改明儿我回来后再好好给他赔罪。”   这是叶城这几年来过的第一个生日,叶慈本想一家人好好帮他庆祝一下的,闻言心里难免有些许遗憾,不过她又是个非常明事理的人,沉吟片刻,善解人意道:“没事,你那边的事更重要,叶城会理解你的。”   晚上六点,叶慈他们抵达东皇,刚一下车东皇的经理就热情地迎了上来:“叶小姐,好久不见,韩先生他们已经来了,在镜湖那边,我这就带你们过去。”   叶慈以前在东皇呆过一阵子,对东皇的整体格局以及内部规定都非常清楚,她没记错的话,镜湖那边的房子是关烽留着他自己用的,以前她在这边上了一个多月的班,从来没见哪个顾客有幸去到那边过,没想到今儿关烽竟然这么给面子,舍得把他那么宝贝的地儿腾出来给叶城庆生。   叶慈有些受宠若惊,客气道:“谢谢吴经理。”   吴经理笑了笑:“不客气。”   夜风徐徐,清香阵阵,道路两旁路灯摇曳,光华烁亮。   一路上行人极少,叶慈有些纳闷儿,这个时间点不应该是东皇客流量的高峰么?   带着满腹狐疑,叶慈他们跟着吴经理来到东皇逼格最高的地方。放眼望去,寂静的湖面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玉莲叶,像一个个碧绿的玉盘漂浮在水面上,青翠欲滴中偶有粉色花苞亭亭玉立,在灯光的照射下,倒是别有意境。湖的正中央有一座两层高的水上别墅,据说光是别墅房顶上坐着的那只玉貔貅都能在雁江市二环内换套四居室,可想而知,关烽在套别墅上面花了多少心思。   一条百米长的水上走廊连接着两头,走廊那头的别墅里灯光璀璨,却连半个人影都没瞅着。   叶慈越发疑惑,正欲开口,吴经理突然停了下来,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叶小姐,您先请。”   叶慈双眸微睁,眼露疑惑,对他道:“吴经理你太客气了。”   吴经理送上一个礼貌性的微笑,依旧道:“请。”   吃个饭而已,怎搞得神秘兮兮的?   叶慈转头看了眼叶城,叶城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   叶慈无奈笑笑,只得依了他,谁料刚一踏上走廊,脚下的景观就发生了变化……   这走廊是用透明的钢化玻璃铺成的,原本玻璃下面是“鱼池”,里面有很多五颜六色的小鱼,此时却全都被替换成了晶莹剔透的海月水母,被紫色的灯光一照,简直美得让人挪不开视线,叶慈踏上去之后,它们像有感应一般,全都沿着走廊朝别墅那边游了过去。   叶慈的注意力瞬间被它们所吸引,不由加快了脚步,还忍不住连连赞叹。   连叶爸爸和文姨都被这壮丽的景观勾起了兴趣,叶城走在他们后面,视线从叶慈略欢快的背影转移到不远处别墅的方向,半晌,他像是猜到了什么一般,眼露恍然,突然微扬了唇角。   他忍不住提醒道:“姐,别顾着看脚下,抬头看看湖面。”   叶慈闻声抬头往湖面看去,才发现原来那些玉莲叶里竟然装了防水彩灯,而且被人特意摆成了心形。   此时灯光一亮,放眼望去,大半个湖面几乎都是一颗颗亮晶晶的“桃心“。   叶慈先是被这美丽又壮观的画面惊呆了,等反应过来后,心跳蓦然加快。   某人都做得这么明显了,正常人一看就知道他想干什么。   果然,等他们快要抵达目的地时,海月水母们全都游到了走廊尽头的露天玻璃阳台下面,灯光骤然亮起,水母们因为玻璃的阻挡,被迫摆出了队形,排成了一个很大的桃心。   桃心里面还有串儿英文字母:!   跟着某大骗子就出现在了别墅的大门口,正笑吟吟地大步朝她走来。   叶慈脸上有些烫,心如擂鼓,欲破膛而出,她忙用手捂住了心口,企图压下那猛烈的心跳。   侯域走到她面前,从兜里摸出戒指,然后单膝跪地,将戒指举到她面前,深情款款地看着叶慈,诚恳道:“抱歉亲爱的,又骗了你一次,但请你相信我,我的本意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而已。他们都说海月水母是月亮对宙星思念的化身,也是天下有情人之间爱与思念的化身。我想让你知道,我们分开的这些日子以来,我对你的思念比这成千上万的海母所携带的思念还多,我还想跟你说,从今往后,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你在什么地方,我都愿意等你,愿意给予你最简单的幸福和快乐,亲爱的,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么?”   四目相对,侯域双眸含情,眸底流泻着期待与坚定。   叶慈眼眶有些酸涩,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猛地吸了口气,颤声道:“我愿意。”   侯域只觉脑子里炸了开花,随即整个世界都变成了彩色,毕竟是第一次跟人求婚,还当着叶慈的亲人和自己好哥们儿的面,他其实也只是表面淡定,给叶慈戴戒指时,激动得手都发抖了。   漂亮的钻石戒指套住了叶慈的无名指,大小很合适,在侯域为她戴戒指的过程中,叶慈心里慢慢涌上一股莫名的归属感,就好像她在一望无边的大海中漂泊了许多年,这一天船终于靠岸了,她不必再担心被巨浪卷进深渊,也不用再担心会在返航的途中迷失方向。   再一次,她将她全部的情感都给了侯域,并深深地信任着他。   侯域站起身,伸手将她拥进怀中,语气中隐藏激动,他说:“谢谢你,亲爱的。”   谢谢你还愿意毫无保留地信任我。   叶慈没吭声,只是细细地感受着侯域滚热的胸膛以及强有力的心跳。   两人抱了一会儿,侯域又在她耳边道:“对了,还有个惊喜给你。”   叶慈眸光一亮:“什么?”   侯域笑而不语,只是适时地错开了身,让出了身后的严斌夫妇。   严斌还是万年不变的淡定表情,曹璐却是眼角眉梢都开满了笑。   叶慈双手捂着嘴都快哭出来了,在好姐妹快要走到面前时,她也快速挪动脚步,走上前一把将她抱住,激动道:“亲爱的,我好想你。”   曹璐心中感慨良多,嘴上却没她那么煽情:“死丫头,发生了这么多事,竟然一个字都没跟我提过!”   叶慈不占理,被她拍了一巴掌也只能忍了,笑嘻嘻道:“好啦,这不是没事么。我还不是怕你担心,所以就没敢告诉你和斌哥,再说感情上的事儿,除了我和他之外别人也帮不上忙啊。”   曹璐眉毛一竖:“唐绍的事,我也帮不上忙么?!”   叶慈一噎:“这个……不是没来得及跟你说么,好了好了,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瞒着你了,别动气,呆会儿我干儿子该抗议了。”说着她就顺手在曹璐微凸的小腹上摸了两把。   曹璐说:“你怎么知道是个男孩?”   “欸?”叶慈一愣,“我乱猜的,真的是儿子啊?”   曹璐点点头,问她:“你的呢?去医院检查过没有?”   米国那边没有计划生育,去产检时都会告知父母孩子的性别。   叶慈说:“检查过了,不过这边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管他呢,是男是女到时都是个惊喜,我就安心等待惊喜降临就好了。”   曹璐笑嘻嘻地道:“那先说好了,到时要是个女儿,就给我们家儿子当媳妇儿哈,青梅竹马什么的最有爱了哈哈,是个儿子就算了,让他小哥俩边儿玩儿蛋去吧。”   ………………   她俩几个月不见,一见面就好似有说不完的话,你一言我一语,越聊越来劲儿。   侯域看她俩勾肩搭背头也不回地就往里面去了,无奈失笑,回头招呼着叶爸爸。   叶城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旁,咳了一声,斜眼卯他:“你难道就没什么话跟我说吗?”   好不容易当回主角,某人还专挑这个时候抢他风头,要不要这么讨厌啊。   侯域欠揍道:“都是一家人何必那么计较,上次我不也大度地把叶慈多借了一个星期给你么。”   他指的是上次叶城耍诈,多住了一个星期院的事情。   叶城无语:“靠,你这心眼不大就算了,脸皮还这么厚!”   侯域一本正经地教育他:“事实证明,对待叶慈这种性格内敛的人就得脸皮厚点才能搞得定她不是么,你脸皮薄,所以‘追’了这么多年都没敢跟她表白,于是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嫁给我。”   叶城磨了磨牙,特想打他,除此之外,他竟无言以对,靠!   不过某人这会儿春风得意,晚上吃饭的时候就遭了报应。   叶城变着方灌他就算了,展鹏也跟着凑热闹:“说起来,我还算是你俩的半个媒人呢,叶慈你说是不是?”   叶慈莞尔一笑,打趣道:“嗯,改天封你个大红包,谢媒。”   张鹏说:“那这红包我得收着,好讨个好彩头,不过嘛今儿这谢媒酒也是要喝的,是不是侯公子?”   侯域笑:“侯你大爷,废话多,不就是想灌我酒吗?给我满上,今儿哥哥敞开了陪你喝。”   “爽快!”展鹏笑嘻嘻地给他满了两杯。   他这一轮喝完,刚吃了几口菜,顾琛又发话了:“上次我那远房表哥(展烨)说起来还是我给侯域介绍的呢,这事儿是我对不住你们,今儿我当是给你们赔礼了,尤其是叶慈,实在抱歉,我干了,你随意啊。”说着特地朝侯域补了一句,“你不能随意,喝吧。”   展烨骗叶慈的事儿,叶爸爸和文姨并不知情,顾琛也没提名字,听得二老一头雾水,倒也没多问,只是乐呵呵地看着他们跟那儿可劲儿灌侯域的酒。   侯域这人就是这点好,只要他开了那个口,那他一定会照着他说的话去做。   他说了今晚舍命陪君子,要敞开陪他们喝,他就不会推三阻四,找借口躲酒。   闻言,也不废话,满满的一杯伏特加,他端起来一口全干了。   在座除了这两位哥们儿,还有关烽和韩威。   这两位在上次的绑架事件中,可是帮了侯域大忙,不用说,侯域和叶慈都得挨个儿敬他俩。   叶慈有孕在身,今晚的酒都是侯域替她喝的。   搞定了韩威,还有严斌两口子和叶城的两个朋友。   几轮下来,叶慈看他跟喝白开水似的一杯一杯往下灌,不由有些担心,还好,大伙儿都知道他重伤初愈不久,不敢往死了灌,一顿饭下来,某人把叶城这寿星的风头几乎都给抢光了。   叶城看他喝得已经要吐要吐的模样,心中大仇得报,也不跟他计较了,回去后还帮叶慈把人扶到了浴室,完了还贴心地帮他放了热水,但是没给他脱衣服。   所以十分钟后,叶慈端着蜂蜜水进去给他喝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某人已经自己进到浴池里洗上了,这会儿他们家那智能按摩机正在给他洗头。   叶慈从来没有哪一刻有像此刻这般盼望他是……光着的。   “侯域。”叶慈端着杯子,在浴池边蹲下来喊他,“亲爱的?”   侯域闻声转过头来,努力了半晌才成功掀开了厚重的眼皮儿,看见叶慈,朝她笑了笑,没作声。   叶慈问:“口渴吗?”   侯域先是摇了摇头,随即看到叶慈手里端着杯子,潜意识里似是不忍心拒绝她,又点了点头。   叶慈略一莞尔,把杯子递到他嘴边,让他就着杯子喝了半杯。   叶慈把杯子放到一边,蹲在池边问他:“你能自己把衣服脱了吗?”   侯域没有到烂醉如泥的程度,但意识已不太清醒,完全忘了叶慈怀孕还不到三个月的事,听到叶慈让他脱衣服,他愣了片刻,随即坏笑起来,伸手开始“慢条斯理”地解衣扣。   叶慈一看他这笑容就知道他……想多了,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侯域解了半天才把那几个扣子解开,随即诱惑似的朝她挺了挺腰:“你来。”   叶慈有些忍俊不禁,哄道:“那你站起来,我给你脱。”   侯域喝醉了一向听话,闻言便撑着池边想站起来,岂料身上没力,起了半天也没成功,最后耍赖似的坐在池子里跑来拉叶慈的手,眼神看起来有些无奈,还有些可怜巴巴的感觉。   叶慈何曾看他这样朝自己“撒娇”过,心头一软,就没守好这阵营:“那你坐着吧,我下来。”   语毕她便三下五除二把自己剥了个精光,下到水里,打算和侯域洗个鸳鸯浴。   侯域从来没见叶慈如此“爽快”过,看得眼睛都直了。   叶慈下到水里后,先帮他把衬衣脱了,去解他皮带的时候,发现他身下某个地方也直了。   不知道是当了准妈妈脸皮变厚了还是怎的,这一次她竟破天荒的没有脸红,甚至在侯域扑上来亲她时她都没有紧张。侯域欲|火冲脑,抱着人这儿亲亲那儿摸摸,越发欲|求不满,等叶慈给他脱完后,他便迫不及待地就要去掰叶慈的大腿,叶慈不轻不重地按住他的手:“亲爱的,我时候没到呢。”   侯域没听明白,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凑上来一个劲地亲她的脸。   手下也换了方针,由“掰”改为“钻”。   这回给叶慈吓了一跳,忙提醒道:“亲爱的,我怀着孕呢,现在不能做,再忍一段时间,啊。”   “怀孕”两个字钻进侯域的耳朵,如同一剂清醒剂,令他瞬间清醒过来,然后停止了一切动作。   愣怔片刻后,他有些颓丧地将下巴往叶慈肩膀一压,抱着叶慈蹭了蹭,脑子里又迷糊了。   叶慈也有些于心不忍,侧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哄道:“我先给你搓澡吧,洗个澡就舒服了。”   侯域没动作,仍旧静静地抱着她,半晌听喊道:“叶慈……”   叶慈:“嗯?”   侯域讨好般用脸去蹭了蹭叶慈的颈窝,又喊:“老婆……”   叶慈:“!!!”   侯域也没吭声了,只是用行动告诉了叶慈他的需要。   叶慈的手覆上那充血的地方,脸终于慢慢变得通红……   然后她听到侯域在她耳边含糊不清道:“摸一下。”   叶慈:“………”只摸一下,真的够么?   ——我是番外分割线——   两年后   快一岁半的侯睿小朋友长了十二颗牙,走起路来特别稳,而且极会捡样,最大的爱好就是他舅舅,每次只要一看到叶城,他就跟个小牛皮糖似的黏在他身上,怎么都不肯下来,连晚上睡觉都要趴在叶城身上才肯睡,这一度让侯域非常吃醋,更让他吃醋的是,最近叶慈身边的追求者越来越多了。   一年前,叶城学成归来,与朋友合伙开了一家规模不大的策划工作室,就跟以前展烨开的那间工作室性质一样一样的,托叶慈的福,里面的人有一半都是以前展烨手下的得力干将。   与别的团队不同的是,叶城他们的工作室,从创业初期就有接不完的单子。   为什么?   侯域说:没办法,他有一个好姐夫。   几个月前,小家伙断奶之后,叶慈也加入了他们的团队。   随着他们的不断努力,工作室的名号越来越响,规模也越做越大。   叶慈这个策划总监也越来越忙,应酬也越来越多。   这两年在侯域的精心“打磨”下,叶慈比以前更有魅力了,这个魅力不光体现在谈吐上,还体现在气质上,以前叶慈是走温婉知性路线的,被侯域翻来覆去地调|教了两年,现在的她除了比以前更加成熟端庄之外,举手投足间还会流露出一种不经意的妩媚性感,这使得她更加受异性的欢迎了。   起初侯域对此还挺有优越感的,后来见越来越多的名人富豪总是变着方的约叶慈出去吃饭,他就有些吃味了,尽管他知道叶慈每次出去应酬都是因为工作上的事而已,而且还有助理陪着的。   这次他去首都出差走了五天,特地赶在周五晚上回来的,想着周末可以好好陪陪她母子俩。   结果到家后才发现,叶慈竟然根本没在家,一打电话说是在参加某马术俱乐部老板的生日晚会。   侯域郁闷得不行,想去逗会孩子解解闷都不行——孩子白天被他外公接走了,在香榭广场那边。   心里不痛快,做什么都不得劲儿,在客厅看了会儿电视,越看越心烦,最后他终于还是没忍住,蹭的一下站起身,抓起钥匙就准备去接人,结果到了地下停车场,远远的他就看见叶慈了。   叶慈的助理扶着她高一脚矮一脚的正朝电梯的方向走去,叶慈手里还抱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   侯域下车后锁好门,喊道:“叶慈。”   叶慈和她的助理同时回头。   “喝酒了?”侯域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助理忙解释道:“就喝了两边杯。”   某人天生一杯倒的酒量,已无人能拯救。   侯域朝那蓝色的礼品盒扬扬下巴:“这是什么?”   “方董送我的礼物。”听叶慈的语气貌似很高兴。   侯域额头青筋一跳:“方董送你的礼物?”   助理看他眼神不对忙补充道:“方董是个女的。”   侯域:“…………”   叶慈似乎这才终于完全认出了侯域似的,酒劲儿让她的胆子大了不少,竟然旁若无人的扑过去抱住侯域,跟小动物似的在侯域颈窝蹭了蹭,甜腻腻地喊了声:“老公~~~”   侯域被她喊得半边身子都酥了,心里的郁闷也在一瞬间全都不翼而飞。   “今天辛苦你了,你先回去吧。”语毕他便将叶慈打横一抱,大步流星地往电梯门去了。   回到家后侯域直接把叶慈抱去了浴室。   几分钟后,叶慈懒洋洋地躺在浴池里,脸上是梦游一样的表情,侯域给她脱衣服她都没反应,像个洋娃娃似的任其摆弄,温热的水温将她全身的毛孔逐渐打开,蒸的她意识更加恍惚。   侯域带有细茧的大掌在她身上来来回回地游走,粗糙的触感化作了细细的电流,令她情不自禁地哼吟了一声,那清媚绵软的尾音刺激得侯域浑身一震,太阳穴突突的跳个不停。   好不容易煎熬着给她洗完澡了,侯域让她乖乖地坐在凳子上,他要给她吹头发。   结果他就转身去柜子里拿个吹风的时间,人就不见了。   侯域拿着吹风追到卧室,某人果然在——正趴坐在床边拆方董送给她的礼物。   方董跟她说,这礼物能增进她夫妻俩的感情,一般人她都舍不得送。   虽然吧,叶慈觉得她和侯域的感情已经稳定得不能再稳定了,不过她还是对这礼物挺好奇的。   那么漂亮一大盒子,叶慈还当是什么宝贝呢,拆开一看,羞得她差点没钻地缝——满满一盒子的套|套,种类繁多,花样齐全,全都是国外进口的名牌货。   侯域仔细瞅了两眼,不厚道地笑了,在她耳边悄声道:“亲爱的,原来你比我还迫不及待呢。”   叶慈臊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忙把盒子盖了起来,红着脸否认道:“我只是好奇方董究竟送的什么礼物,没想到……”这么yd……   侯域欠揍道:“我还以为是吃的呢,没想到是这个,方董真是个体贴之人,既然她这么有心,我们不能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心意对不,我看那个狼牙水晶的就不错,要不等下我们就试试?”   叶慈:“……………”我说不,你会依我么?   一刻钟后,侯域家的小伙伴穿着战袍一路攻城拔寨,直奔敌营深处。   叶慈仰躺在床上,秀眉微皱,双手死死扶着侯域硬邦邦的手臂,侯域自从跟叶慈以来就没整这么“出格”过,今儿兴奋得不行,完全进去后,他俯身吻了吻她的唇,问她:“疼吗?”   叶慈喘着粗气,摇了摇头。其实有点痛,但更多的还是难堪的满足感。   侯域笑了笑,退出些许,重新用力,腰肢一动,推土机一样的爆发力差点把叶慈掀翻过去。   叶慈忍不住低叫一声,侯域听得全身燥热,更加卖力了。   叶慈脸上烫的不行,那种难堪的羞耻感和满足感交替着冲撞她的神经。   她想挣扎,又矛盾地抓紧了侯域的手臂……   半晌一阵快速冲击之后,侯域听到她的声音变了调,哑声问:“这里?”   叶慈脸上更红了,轻轻“嗯”了一声。   侯域又加了力道:“舒服吗?”   叶慈发着抖,颤声道:“舒服。”   侯域:“舒服就叫出来,我想听你的声音。”   叶慈:“不要,啊——”   快感在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叶慈觉得自己像坠入了美妙的梦境一般。   两人挥汗如雨到半夜,第二天再醒来时已是下午五点多,生物钟简直不能更乱了。   残阳西斜,花园里百花争艳,绿叶扶苏,甚是养眼,偶有清风拂过,清爽宜人。   叶城和某小家伙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此时正在花园里的躺椅上小憩。   侯小睿童鞋还是那么欠揍,跟他舅舅一块儿睡觉时非要趴在叶城身才肯睡。   叶慈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看着他们酣然入睡的模样,心里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幸福感和满足感。   侯域从后面抱着她,亲昵地蹭着她的面颊,问:“在想什么?”   叶慈一把捉住那只不断往下的手,转过身笑眯眯对他道:“我在想,今晚咱们是吃酱烧猪蹄好呢,还是吃红烧猪蹄好。”   侯域一本正经道:“我比较喜欢‘红烧马摇蹄’,肉嫩汁多,很是鲜美。”他昨晚才“吃”过。   叶慈:“……………” 本书由(小碎碎)为您整理制作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