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本图书由（小碎碎）为您整理制作 《放妻书》 作者：讳 第1章 离婚 只要人人都有一点拖延症，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马克·七·艾 偏偏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拖延症，比如《将婚礼坚持到底》的副导演，白瞎了大人物马克·七·艾金口吐出的对世界人民的谆谆教导。 艾七喘着粗气跑进森林公园深处，剧组的拍摄现场时，深深的感到失算。在家算准了路上花四十分钟就可以到森林公园，所以一直磨蹭，直到距她的戏份开拍还剩三十五分钟的时候才出门——多花掉的那五分钟，可以在路上把车子开快一点补回来。 然而，她忘了森林公园里不让开车……从停车场到公园里面的片场，艾七足足跑了十五分钟…… 老远就听见副导演正在骂念小白，“艾七到底还想不想在剧组待了！一个女三号迟到让整个剧组埋单，连田梦都只能干巴巴的等着，哪儿来的那么大架子！要不是今天杀青，早就让你们滚蛋了！还不赶紧叫艾七来！” 小白脑袋都要埋进了胸里，“七七她……她手机打不通……” 艾七一听她声音里都带了哭腔，赶紧加快速度跑了过来，拉住小白跟导演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孟导，路上堵车……” “蒙谁呢，艾七！今天国际峰会第一天，全城戒严限号，路上空的能让你横着走，你跟我说堵车？” 怪不得她刚才一路开车过来，确实畅通无阻…… 艾七连忙点头哈腰的鞠躬：“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耽误大家时间了，我这就去化妆换衣服！”说完不等面孔狰狞的副导演再开口，赶紧拉着小白往化妆间跑。 跑在路上的时候艾七才想起来，今天是真失算了，她忘记来了片场还要化妆换衣服，这些时间通通被她挪去睡觉了…… 然而，等艾七坐到化妆间里，小白一手拿ipad，一手拿报纸的给她看新闻时，她才意识到，还有更失算的。 小白作为艾七的首席且唯一的助理，心理修复能力何其强大，等艾七任化妆师折腾的时候，她的声音已经欢快无比了：“七七你快看，今天的新闻头条已经快让我高兴的晕过去了！” 艾七闭着眼睛淡定的表示：“不就是我获得奥斯卡最佳女主角了嘛，你身为我的助理，请沉稳一点。” “演个女三号，你还想拿最佳女主角？”听到念小白以下犯上的羞辱，艾七睁开眼瞪她，念小白趁机飞快的把报纸横在她眼前：“你看！这就是为什么我今天因为你被导演骂了，还不生气的原因！” 报纸已经被她翻到了娱乐版块，占了一整个版面的头条新闻上，放着沈晋城作为嘉宾参加某次颁奖典礼时拍的照片，照片里这个男人笑的一脸风骚，让人不忍直视。 艾七赶紧转移了视线往下看，哪知道下面的大字更闪瞎人眼：已婚土豪重归钻石王老五，千万粉丝微博狂欢！ 艾七面无表情的盯了一会儿那几个字，抬头问小白：“这是怎么回事？” 小白一脸惊讶，“七七你没看今天的新闻，连昨晚的微博也没刷吗？你脱离互联网时代也太久了吧？” 我怎么可能那么土、那么不时尚！艾七瞪她一眼，“我只是昨晚早早关手机睡美容觉了！” “怪不得我早上打了好几遍都没打通……”小白哦了一声，很快又兴奋的拿起ipad一边划拉一边飞快的说：“昨天晚上六点半沈晋城突然发了一条关于离婚的微博，一个小时的转发量就有一万，到了晚上十点又有人透露，说看到了沈晋城在一家酒店和人谈生意，无名指上空荡荡的，婚戒不见了。嘿嘿嘿……土豪男神离婚啦……” 结婚戒指不见了什么的根本不是问题，因为昨天她还当着沈晋城的面把戒指扔下水道里去了，重点是——“他发了一条微博？” “啊！”小白应了一声，将ipad递给艾七。 沈晋城发的那条微博转发量已经破10万了，在艾七的眼里，它好像张着一张血盆大口一样，洋洋得意的挂在热门微博第一的位置。 内容很简单，就八个字加俩标点符号：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艾七登时就呵呵出声了。 艾七：“……” “这话他也好意思说！”艾七抖了抖手里的ipad，要不是因为这是小白的，早把它拍沈晋城脸上去了！简直臭不要脸！ 她激动的刚要蹿起身，就被化妆师眼疾手快的一把按住了，“别动！本来你就晚了，还动来动去的，一会儿想被骂死啊！” 小白一脸的莫名其妙，“七七，你怎么了？土豪男神离婚了你不高兴吗？我们都高兴地不得了啊！男神又单身了，这说明我们以后都有机会成为男神的续弦了啊！” “就是！”化妆师附和了一声。 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谁能告诉她，成为一个臭男人的续弦，有什么好的！说出去很好听吗！ 化妆师一开口，小白迅速就拉到了一个同盟，拉着她喋喋不休。没想到那个长期浸淫各种剧组的化妆师也是个资深八卦，“要我说，沈晋城他早就该离婚了。” 小白一脸的求知欲：“为什么为什么？” 化妆师一边给艾七上腮红，一边说：“不是说沈晋城他老婆……前妻！是个明星么，你想啊小白，一个女明星，要么是出名的要么是不出名的，这出名的大腕呢，有哪个私生活不淫--乱的？光我待过的剧组，就见过无数次男主角、女主角在化妆间里滚床单的，没一个干净的，沈晋城那种土豪，娶个这样的老婆，你说亏不亏？” 艾七强忍住嘴角抽筋的冲动扫了一眼小白，就见她信服的点头，“那还有不出名的呢？” “不出名的啊？”这个化妆师真是一把讲故事的好手，一个简单的分类讨论，都能让她讲的抑扬顿挫、离奇曲折，听得艾七都有些后悔在剧组的这些天没多跟她交流交流，这样空闲时间听听故事一定不会无聊，可惜今天就要杀青了。 然而很快艾七又庆幸今天剧组就杀青，因为她听见她紧接着说：“你以为那不出名的小明星们就是干净的了？” 艾七：“……” 化妆师还在说：“当然，也有那么一些还算干净，但是你想想她们为什么干净，为什么不出名？” 小白很捧场的问：“为什么？” “因为她们都丑。”化妆师掷地有声的下了结论，“不然你说她们为什么钻营好几年都成不了星？” 小白若有所思、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艾七已经气得一眼都不想再看她们了。看见桌上的报纸，想起来沈晋城这事儿还没完，只好强忍着被闪瞎眼的危险去看详细报道。 化妆师意味深长的声音还在继续：“所以沈晋城早该离婚了，一个土豪帅哥，干什么把时间浪费在一个不干净、不漂亮的小明星身上……” 关于沈晋城微博说明离婚这件事，报纸占用了极大的篇幅来叙述，全文从沈晋城那白手起家的父母开始扒起，估算了沈晋城未来可能的身价，猜测了他曾经神秘如今失败了婚姻，推理了他前妻可能是圈里哪几个大腕，最后代表广大单身女青年表达了沈晋城回归钻石王老五身份的喜悦之情——曾经一个人的老公，终于又变成了人人可yy的国民老公了。 扫完这些内容以后，艾七突然想起来：沈晋城离婚的消息满天飞，他都成了国民老公了，那她爹妈，岂不是……也早、知、道、了？ 这跟她打算好的，准备循序渐进的告诉二老的计划完全不一样啊！ 昨天下午从民政局里出来，她当时光顾着高兴了，约了裴溪出来吃下午茶，又一起去做了全身spa，回家后兴致高涨，又关掉了手机，认真踏实的预习了一遍今天要拍的戏份，然后就早早睡觉了。 没想到就这么个空档，沈晋城这个死人就吭都不吭一声的发了微博，杀了她个措手不及！ 失算！ 现在唯有同样发一条爆炸性的、能震得沈晋城肝胆俱裂的消息，才勉强能算是和他打了个平手。 但是发什么才好？难道要发一条微博昭告天下，说她艾七就是沈晋城的神秘妻……前妻？ 她才不愿意！ 当初结婚的时候沈晋城就要请媒体来，但是被艾七竭力阻止了。她都不愿意跟他结婚，还谈什么公布婚讯？偏偏沈晋城想公布这个消息，这样可以让那些他所谓的对他死缠烂打、穷追不放的女人死心。于是两人就约定，艾七对外永远是单身身份，沈晋城随意，不管是单身还是已婚身份，只要不让人知道结婚对象是她艾七就行。 现在好了，没想到他在这儿等着她呢！发个什么“一别两宽，各生欢喜”，真是又文艺，又大度，反正也没有人跳出来说明离婚的真相，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知道博得了多少同情！ 想到这里，艾七掏出手机，开机，上微博，期间蹦出来无数个号码熟悉的未接来电提醒，都被她颤抖着忽视了。 然后，点开沈晋城微博的评论，就看见下面一水的“老公，我要给你生猴子”、“男神嫁我！”、“男神我们搞基可好？”、“老公我爱着你的钱，但我更爱你的人！”…… 热门评论里还有那么一条简直可恶至极的：老公不要理前妻那个小婊砸！等我长大娶我！mua！ 小婊砸你个头啊！我招你们惹你们了！艾七气得简直浑身哆嗦，偏偏这一哆嗦，手一滑，还给这条评论点了个赞！ 赶紧把赞撤回来，艾七已经恨不能透过微博，把发微博的那个人碾压无数遍了！ 正低头咬牙切齿的翻评论，小白拽了她一把，“七七，孟导催了，快走吧！” 就在此时，真好有一条评论新冒出来：男神离婚了，以后肯定欢喜啊！ 是啊！离婚了，当然欢喜了！她怎么把重点给忘了！ 于是，艾七把手机递给小白，确认自己脸上的妆容服帖精致——正好这是个用来拍戏伴娘妆，正上相，然后比了两个剪刀手在脸边，“先帮我拍个卖萌照。” 小白拍好，一边把手机递给她，一边催她快点走，“你对着手机卖萌有什么用，对着导演卖萌才管用啊！” “对着导演，卖身才管用好吗？”对此艾七表示十分不屑，专心传图、写微博：终于从一件困扰了很久的事情中解脱出来，心生欢喜！今天拍杀青戏，要美--美哒！ 艾七虽然是个三四线经常演女三、四、五……号角色的小明星，粉丝数也只有几十万，但是粉丝的活跃度很高！ 很快评论就一条接一条的： 女神又卖萌啦！ 七七今天好可爱啊！是在拍《将婚礼坚持到底》吗？加油啊！ 七七萌萌哒！美--美哒！ 咦？这两天怎么搞的，怎么大v都说“欢喜”啊！我也很欢喜~ …… 艾七一边刷评论一边往片场走，才走了两分钟，就收到了好友圈微博更新的提示，点开一看，沈晋城更新微博了。 就俩字：呵呵 要不是附近都是人，艾七都忍不住要仰天大笑三声了。 沈晋城的粉丝活跃度高的令人发指，才几分钟的时间，评论已经几百了。 “老公，你笑什么？离婚很高兴是吧是吧？” “老公，我懂你，你是在骂人！” “男神，说脏话不好” 还有很多是跟风呵呵傻笑的，艾七随手翻了两页，看见一条评论：不就离个婚吗？你这是要从男神变男神经了吗？ 艾七毫不犹豫的点了个赞。想了想，又伸手跟小白要ipad，看见上面登着她的号，赶紧翻到这条微博下，找到刚才自己赞的评论，又点了一个赞。 来吧同志们，把这条评论赞上去，让更多的人看见！沈晋城他就是个神经病！ 她化妆换衣服又耽误了半个小时的时候，副导演看见艾七过来，眼里已经能喷出火来了，连吼带叫的让各就各位准备开拍。艾七此时心情好，不跟他一般计较，做小伏低的挨个道了一圈的歉，才整整衣服去拍戏。 中场休息的时候，艾七想起来件事：“小白，交给你件大事去办！” 小白还在拿着平板在沈晋城微博下跟风傻笑，随口说：“帮你勾引土豪男神吗？不能够啊！七七你比我漂亮，你亲自上阵，成功率能有59%。” 尼玛，敢情还不能及格？！我根本就不稀罕好吗！ 艾七瞪她一眼，狠狠地说：“你去给我在清水湾小区找套房子，我要搬过去住！” 小白顿时从屏幕前抬头：“你真的要去勾引沈晋城？你怎么知道男神他在那个小区住的？”说着又反应过来，“不对啊，七七，你不是就住在那里吗？为什么还要找房？找套离男神近的？和他做邻居……这主意好像也有点意思……” 艾七：“……” 小白还在担心一系列的问题：“七七，我不知道沈晋城具体住哪栋楼哪个单元呀！还有你为什么不接着在你亲戚家住了呢？清水湾的房子租起来很贵的……” 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和困扰，艾七结婚的事情，只有经纪人知道。八个月以前，艾七结完婚搬到清水湾和沈晋城一起住，小白作为贴身助理需要去接她赶通告，见她一个小明星竟然住在寸土寸金的清水湾，当时震惊的下巴都要脱臼了。艾七只好含糊的说是暂住在亲戚家。 如今看来，真的是暂住啊，住了八个月，终于可以换个地方了。 第2章 搬家 沈晋城最近心情本来就不怎么样，上午又刷到一条让人吐血的微博，下午开会的时候把整个高层从项目部到行政部通通骂了个遍，骂完交代所有人晚上加班，自己收拾收拾东西，黑着脸回家了。 这就是典型的剥削劳动人民的黑心资本家形象。 没想到有人比他更早下班回家。 沈晋城一进门，就看见家里灯火通明，所有的灯都亮着，门口附近衣帽间的门大开着，门前放了一只行李箱，只见一件接一件的衣服从里面飞出来，方向精准的落入了箱子里。 沈晋城冷着脸踱步过去，刚一探头，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件胸衣嗖地就飞到了他脸上…… 沈晋城：“……” 艾七听见动静扭头，看见他手上拿着刚从脸上抹下来的内衣，呵呵笑了两声：“不好意思啊，内衣太轻，力道没拿捏好。”说着把内衣拿过来，装模作样的掸了掸上面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沈晋城的脸就更黑了，“你这是干什么？” “搬家啊！”艾七理所当然的说，“都离婚了，我肯定不能在你的房子里住着了啊！”说着眼珠又一转，一脸期待的说：“还是说你想把房子当离婚赡养费，留给我住？” 沈晋城眉毛一挑，一侧的嘴角往上一翘，眼看着就要露出一个嘲讽鄙夷的表情，并附带一句“你做梦！”的狠话，然而不等他做出这个举动，艾七已经一个转身，伴着一声轻哼，吐出了一句：“我才不稀罕！” 沈晋城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的一口气登时就被憋回了胸腔，半晌都咽不进肚里，最后只能冷冷的哼一声，转身去客厅看电视了。 艾七前前后后收拾了近两个小时才把她那个超大号行李箱装满，拉出拉杆，安静的滑过厚厚的羊毛地毯，往门口那边去。走到一半突然想起来，从包里翻出一把挂着一个小猴子的钥匙，走几步放到了沈晋城面前的茶几上，又耀武扬威似的拍了两下。 “钥匙还你了，以后要是招贼了，可不是我干的……哦对了，这里还有我的一点东西，今天实在拿不了了，等哪天你在家，我再过来拿。” 沈晋城在沙发上枯坐了两个小时，此刻终于找到了反击的机会，他动作舒缓散漫的靠近柔软的沙发背里，斜眼瞥了艾七一眼，又瞥了桌上钥匙一眼，目光转回电视上：“今天从我的房子里出去了，以后你都没有机会再进来。你那些东西，要么今天一起弄走，要么就别要了。” 艾七好歹跟他一起住了八个月，怎么可能听不出他话里的刁难，眼珠一转便语调轻松的说：“好啊，那我就不要了，我的东西你都扔了吧，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婚姻是这样，东西就更是这样了~” 有那么一瞬间，沈晋城脑袋里真的冒出了把眼前这个气人玩意拽过来掐死的念头，但是很快他又有点心灰意冷的疲惫，扭过头去，一眼都不想再看见她。 艾七就知道，她赢了。 哼！还敢发微博张牙舞爪的跟她逗！ 艾七见他不说话，装模作样的说：“那我就走了啊，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咱们各自珍重。” 这一刀似乎补的太狠了，艾七拎着行李箱走到门口，扭头准备看沈晋城最后一眼的时候，就见他正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动作似乎有那么点凝滞，表情似乎有那么点哀伤，眼神似乎有那么点可怜，声音似乎有那么点沙哑：“我还有个问题问你……” “我知道，”艾七打断他即将说出口的话，虽然沈晋城这个人平时总爱跟她对着干，总让她看不顺眼，但是考虑到接下来她要说出来的话的残酷性，她还是配合的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歉疚而惋惜的说：“很抱歉，没爱过。” 一秒后，整个客厅都回荡起了沈晋城的咆哮：“艾七！立马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 艾七被他突然的变脸吓得一哆嗦，觑了他一眼，低头一边换鞋一边低声嘟囔：“干什么干什么！是你自己要问的，经受不住答案的残酷还敢吼我……”她跟沈晋城结婚后，虽然几乎吵了八个月，但沈晋城还是第一次露出这么凶悍的表情，眼睛都有些泛红了，好像下一秒就能跳过来掐死她一样。 她嘀咕的声音不大，但也不小，正好传进沈晋城耳朵里。 沈晋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吼道：“我是要问你怎么跟你爸妈交代！你不跟你爸妈吱声，电话全都打到我这里了！” 提到这个，艾七底气又足了，“还不都是你！你要不发那条破微博，我爸妈能给你打电话？” “我发微博是我的自由！”沈晋城看她一眼都觉得烦，扭开头不去看她，指着大门方向皱眉说：“行行行……你爸妈那边你爱怎么交代，只要你赶紧走行吗？” 艾七还想再说什么，但是看沈晋城确实不想再理她了，她才不乐意凑上去贴他那个冷屁股，提着行李，砰的一声关上门，走了。 将近三百平的房子，艾七一走，顿时就静了下来，只剩下不知道在播什么的电视还在孜孜不倦的在沈晋城耳边吵闹。 他抓过遥控器抬手关掉了电视，倚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半晌从裤袋里掏出了两枚婚戒，一枚是艾七昨天下午扔进民政局门前下水道里的那个，一枚是新闻上说的、昨晚被沈晋城从无名指上摘下来的那个。 端详了片刻，沈晋城起身将两枚戒指扔在了黑色大理石质地的茶几上，喝完桌上杯中的水，一把将杯子倒扣在了戒指上。 * 念小白办事麻利，上午艾七发话，下午就找好了房子。 艾七拖着行李箱进了新租的房子，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念小白正在卧室里铺床单，听见动静出来，倚在卧室门口拿着枕头往枕套里塞，说：“房子是精装修，下午找钟点工打扫过了，真正的拎包入住……”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起来，念小白“哦”了一声，“你手机响半天了，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孜孜不倦的……” 艾七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电话那头，艾母陈婉怒道：“艾七，你还敢接我电话！” 艾七讪讪的笑：“妈……” “我才不是你妈！你翅膀硬了，敢不接我电话了！我给你打了一天，不是关机就是没人接，你现在又离婚，又跟我们断绝关系，你都快能上天入地了！” “哪有啊妈……”艾七赶紧说，同时心想一会儿敢接你电话，一会儿敢不接你电话，一会儿又上天入地，我胆子究竟是有多大啊…… 艾松平在一旁催促妻子：“你赶紧问她正事。” “我问你，”陈婉绷紧声音，隐约有一触即发之势，“你和沈晋城怎么回事，真的离婚了？” 她旁边还有艾松平陪着，要是回答不慎，艾七恐怕今晚就要被抓回家揍一顿，于是当机立断说：“没有的事！妈你跟爸别听报纸上瞎写。” “报纸瞎写，沈晋城也瞎写？他微博上写的那是什么意思？”陈婉说，“你少糊弄我！” 这个死沈晋城！艾七心里把沈晋城骂了个半死，嘴上还得说：“哎呀妈，那是我写的，我昨天跟他吵架呢，偷偷登了他微博发的！” 陈婉眯眼看着摆在茶几上的两个ipad，一个是沈晋城的微博页面，一个是艾七的，认真审视，不信：“你神经病啊？在他微博上发这个！” 艾七：“……” “我发了气他啊，让舆论逼迫他！好让他跟我离婚！”艾七演技狂飙，“你没看今天媒体都报道这事了吗？” 陈婉还是半信半疑，“那他微博上后来发的这个‘呵呵’呢？也是你发的？自己跟自己互动？” “当然不是！”艾七决不能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那是沈晋城小气！昨天吵架今天都不消气！你们今天是不是给他打电话啦？他是不是都没接？你看，他这个人就是小肚鸡肠，我不能跟这样的人生活，我要离婚！妈，你跟爸说一声，我可要跟他离婚了啊，这两天就去民政局！” “你敢！”陈婉怒道，旁边艾松平对她伸了下手，她便将手机交给了丈夫。 “七七。” 艾七一听她爸的声音，顿时蔫了，恹恹地叫了声爸，拿着手机到客厅阳台那里听训。 艾七当初“下嫁”给沈晋城就全拜自己的亲爹所赐。艾松平说沈晋城是个好男人，两家交好已久，你嫁给他我和你妈安心，艾七不同意，说你们安心我不安心；艾松平懒得跟她磨叽，直接祭出了杀手锏，说你不嫁给他，就不要演戏了，去家里公司干点正经工作，艾七就怂了。 结了婚还可以离，丢了演戏的机会，以后都不会有了。 艾七去年才毕业，在美国读的正经商科。回国后自己家的公司半步不曾踏足，直接进了演艺圈。 因为她的竹马兼暗恋对象是个导演。 裴放是个名导，对演技好的艺人一向青眼相加，和自己欣赏的女演员擦出火花、成就一段佳话也不是不可能。他以前的女朋友就是个演员，只可惜他们分手的时候艾七还在国外读书，没机会见到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不然也许还能研究一下，从他前女友那里借鉴点吸引裴放的机会。 其实艾七去年跟裴放表白过，她当时刚回国，跟裴溪到裴放拍电影的片场去玩。那时候是六月份，天气很好，许是阳光太灿烂，又许是裴放站在监视器前的姿势太帅，反正艾七站在他跟前的时候有点晕，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表白的话已经说出去了。 裴放看着监视器没动。 艾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挥挥手催促他：“裴放，到底好不好？”我做你女朋友，到底好不好？ 她就站在摄影师的镜头前，一举一动裴放在监视屏前看的一清二楚。他当时笑了笑说：“你挺适合当演员的。” “什么？”艾七没听懂。 裴放关掉显示器说：“如果有一天你能成为我电影的女主角，我再告诉你答案，怎么样？” 艾七睁大眼思考这是个什么意思，慢慢回过味来，一双眸子闪闪发光，“你说话算数？等我成了裴女郎你就答应？” 裴放被她“裴女郎”三个字逗得一笑，赶紧正色说：“开玩笑的，我只是说告诉你答案，未必是你希望的答案。” 但是艾七已经不在乎了，第二天她就进了娱乐圈。 只是从去年到现在，她还没有成为裴女郎的资格，反而兜兜转转横生了一大堆乱麻，比如沈晋城突然从半路上杀出来，比如结婚。 好在，她速度的离了，算是离裴放又近了一步。 第3章 被骂 艾松平在电话那边跟女儿讲大道理，艾七拿着手机在落地窗前研究对面楼的亮灯住户。 念小白真是帮她找了个极好的房子。清水湾分a、b区，裴放住在这个小区的b区，沈晋城的房子在a区，因为是公园小区，绿化环境做的好，两个区虽然挨着，还是有些距离。现在好了，小白一出手，不仅把房子找在了b区，还和裴放的楼一前一后！ 艾七一边嗯嗯啊啊的顺从艾松平的教诲，一边扒着窗户猜测哪个是裴放家，等挂掉电话才反应过来他刚才说了什么。 艾松平说：“周五等晋城下班，你们两个一起回家来吃饭。” 第二天一早，艾七被经纪人叫到了公司。 艾七当初进入影视圈是艾松平找的朋友帮忙，签影视公司的时候特意打过招呼，找了个业绩中上的女人给她做经纪人就行。不找金牌带她，是不希望她最后真的在演艺圈里有什么招摇的名气，玩一玩，开心了就行。 昨天还在h市，看见报道，只是微信联系了一下艾七，问她离婚是不是真事。艾七给她传了张离婚证的照片，她便没再多说什么。 今天艾七推门进她办公室，见她神色很平静，心里长长地舒了口气——的更年期总算过了。 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时尚杂志，说：“七七，把门关上。” 难得她对这件事不生气，艾七赶紧听吩咐转身关门。 门锁嘎哒一声落下，艾七身后把杂志抬高，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一手叉腰一手在艾七转过身来时准确的指向她：“艾七！我一天不在g市看着你，你就敢上房揭瓦了！谁让你离婚的！你一声不吭的把婚离了，你怎么不一声不吭的退出娱乐圈呢！啊？” 艾七：“……” 成功引爆的河东狮吼技能，艾七贴在身后门板强作镇定，“革命尚未成功，怎么能退……不是，我觉得每个人对于结婚和离婚都有神圣不可侵犯的自主权利……我的意思是，反正没人知道我结婚了，离婚又有什么关系……” 眼睛简直就要瞪到了艾七身上，“没什么关系！你刚拍完的那部《将婚礼坚持到底》是谁给你拉的角色，啊？你离婚之前就不知道了解下沈晋城的投资动向？别告诉我你知道他打算投资什么！你要是说知道我这就把你脑袋拧下来艾七！” 艾七赶紧摇头：“我什么也不知道……” “你怎么给别人做老婆的！你老公干什么你都不知道？！”拍着桌子大吼，“沈晋城接下来要投资电影！电影！！电影！！！” 艾七真是怕了她那凶神恶煞的模样，捂着的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简直恨不能缩进门板里，等待下一次暴风雨的到来。 骂完却收了声，坐回办公桌后面，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脸上又恢复了淡定，“反正你蠢事已经做了，除非再复婚，否则……要不你俩复婚？” “姐，这个真没有……”艾七死命摇头，不要搞笑了好吗？离婚很不容易的，请给我一个接近裴放、成全真爱的机会。 骂一顿就够了，皱着眉思考：“离了婚你还怎么在演艺圈混，这是个问题。” 艾七：“……” 艾七面无表情的说：“姐，我艾七在演艺圈一直都是自食其力、摸爬滚打，没了沈晋城我怎么就不能混了。” “哦，是吗？”轻飘飘的反问，“《将婚礼》那个角色是你偷来的？” 艾七斜眼瞪她，“…………” 她刚刚杀青的这个戏确实是沈晋城给她介绍的……但那是因为他欠她的！ 三个月以前，那会儿还是八月份，艾七没通告，闲了有一段时间了，也没有角色找她演，连个女四号、女五号的角色都没有。她当时一想自己又结了婚，又拍不了戏，就心浮气躁的看什么都不顺眼，在家闲的发霉。沈晋城每天下班回家，两个人就开始口水战。艾七在家一天没个人陪着说话，晚上好不容易有人回去了，没事找事也会说两句，只不过两个人气场实在不合，说两句就能互相挤兑起来，一直挤兑到各自回房间睡觉。 直到有个周末回艾家吃饭，艾松平问女儿最近在做什么，工作上有什么安排。 艾七支支吾吾答不出来。 沈晋城说：“我这两天要休假了，准备和七七去苏梅玩。” 艾七猛地扭头看他：“……” 沈晋城喝了一口汤，冲她一笑：“不是你说想去苏梅吗？” 艾七：“…………” 艾松平嗯了一声：“既然最近不忙，出去转转不错，不用急着回来。” “我也想跟你们去呢。”陈婉羡慕的看了看小两口，瞪了自己老公一眼，“你爸都有两年没陪我出去玩了……” 艾松平说：“你别跟着他们了，找个时间陪你出去就是。” 艾七迟钝的反应过来要解释：“不是，爸爸你听我说……” “出去玩玩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我听说你最近不忙。”艾松平吃着饭轻描淡写的说，但是听在耳朵里总有种泰山压顶的威胁感。 沈晋城在桌子底下碰了碰艾七的腿，艾七立马瞪了他一眼，张了张嘴没再说什么。 回家的路上，艾七坚决的表示：“我不想去苏梅，我不会跟你去的。” 沈晋城声音好像很诚恳，“我想去。一个人去没意思，你陪我一起。” “凭什么？”艾七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气得差点笑起来，“我怎么就得陪你一起去？你没做梦吧沈晋城？” 沈晋城淡定的说：“听说最近有一个电影在筹拍，《将婚礼坚持到底》，田梦主演，还缺个女三号。” 艾七立刻收敛怒容，坐正身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沈晋城故作不知的挑眉，“什么？” 艾七面无表情，“我陪你去苏梅，你给我介绍女三号的角色。” 沈晋城唇角一翘，“成交。” 除了《将婚礼》中的角色，沈晋城在自己的演艺道路上没再多出半分力气，所以对于的嫌弃，艾七表示很冤枉。 “那是因为沈晋城当时还没确定进军娱乐圈。”恨铁不成钢，但婚已经离了，只能挥挥手，“算了，没有他，你就只能多走点弯路了……这家杂志，想找《将婚礼》的三个女演员拍一期封面，已经给你应了，周五进棚。” 艾七拿过刚才拍桌子的那本杂志，翻了翻。这家也算是国内数一数二的了，虽然人家显然是冲着田梦去的，但当当陪衬总比不出镜强，反正她也没得挑，于是点点头答应。 她情绪不是很高涨，翻着杂志问：“，你说我什么时候能成为裴放的女一号啊？” 在百忙中抬头从上往下、从下往上的打量了她一遍，悠悠地说：“办法还是有的……” “什么办法？”艾七两眼发光。 “跟沈晋城复婚。” 艾七：“……” 艾七一脸无聊，“说点别的行吗？” 见她确实心情不太好，拿笔点了点桌子说：“机会总是有的，我尽量多安排你跟一些投资商、制片人见面，最近有个剧本正在接洽我们，想找你演女二号。” 艾七扔了杂志，一步就扑到了办公桌上，“女二号？” 被妨碍办公的伸手推了她额头一把：“不要这么饥不择食，我们这边还没答应，你先回去准备后天的封面拍摄，具体情况下周一再说。” 艾七两眼放光，斗志昂扬的出了办公室。 念小白一直在外面等着她，她虽然没听清两人在说什么，但暴怒的态度还是能感受到的，“七七，你又做错事了？” 艾七被骂了还一脸喜悦之情：“没有，我和刚才在庆祝沈晋城离婚之喜。” * 封面拍摄在周五，安排了一天的时间。 早上陈婉打电话叮嘱她记得晚上和沈晋城一起回来吃饭，瞬间就打碎了艾七对美好生活的幻想。 去摄影棚的路上，艾七纠结了一路，还是决定给沈晋城打个电话求助。毕竟两个人有过夫妻之情，不至于见死不救吧。 然而她电话打过去，一连打了两遍，愣是没人接。 艾七瞪着手机，终于明白，偏偏就是有沈晋城那么种人，离婚了，就老死都不想跟她往来了。那天去民政局离婚时说好的什么分手以后还能做朋友，全都他喵的是场面话，一句也靠不住。 艾七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沈晋城正在开会，部门经理在汇报工作。 秘书看见他手机上的来电显示，虽然看见boss微博了，也看见新闻说两人离婚了，但还是不敢怠慢，悄悄进了会议室把手机呈上。 沈晋城盯了手机一会儿，按了一下锁屏键，把手机扣在桌子上，换了个姿势听手下汇报。 站在他身后的秘书一脸doge表情。 过了不到两分钟，手机又震了。一桌的高管都扭头寻找震源，然后齐唰唰的看的自家老板把手机按掉，扬手交给秘书，“拿走。” 秘书眼含泪花的捏着手机退出会议室，深深地觉得自己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好像应该收拾收拾东西，准备滚了。 沈晋城开完会已经近十一点了，他回办公室的时候，秘书也跟了进来，拿了一叠文件等着他签字。 沈晋城坐到办公桌后，有些疲乏的舒了口气，刚想让秘书汇报，低头看见桌上的手机，鬼使神差的拿起来翻了一下。 只有早上九点那两个未解电话，后面再没有电话打过来了。 沈晋城有点走神。 秘书叫了他一声，他才反应过来，却是挥了挥手说：“你先出去，一会儿叫你。” 等秘书出去了，沈晋城开锁、解锁的玩了五分钟，最后跟妥协了一样，有些烦躁的皱了皱眉，点中未接来电的号码，把电话拨了出去。 第4章 成交 沈晋城在艾七手机里的名字很诗意，也充满了寓意。 刚拍完一组照片，艾七回化妆间换妆换衣服，念小白拿着手机进去找她，“‘过客’的电话，这是什么名字啊。” 艾七的第一反应就是挂掉，但想到父母之命不可违，还是伸手接了。 “干什么？”艾七冷冷的问。 沈晋城说：“你给我打的电话，还要问我干什么？” 艾七开启冷嘲热讽模式：“您真是忙人啊，早上给您打的电话，这会儿才反应过来。” 沈晋城声音沉沉：“难道我每天的工作就是等着在前妻打来电话的时候，准时接起来？” 艾七被噎住了。 沈晋城皱着的眉头舒展了点，不想跟她掐架，“有事说话。” 艾七输了一回合心里怎么都憋得慌，但是有求于人，只能按捺住说：“我爸妈叫我和你晚上回去吃饭。” 沈晋城挑了下眉，嘴上还装不明白，“离婚了还去你家吃饭，不太好吧？” 艾七深深地吸了口气。 沈晋城向来是点到即止，接着说：“你怎么跟爸妈说的，没告诉他们离婚？”他已经猜了个大概，她肯定不敢跟家里如实交代。 艾七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沈晋城不说话，显然就是在等着她说，艾七于是又低声下气的问：“你去不去？” 沈晋城手里玩着一支笔，转了一圈说：“去可以，你答应我一件事。” 艾七觉得自己要爆发了，她咬着牙说：“你不要得、寸、进、尺。” “艾七，”沈晋城这会儿一点也不烦躁了，慢悠悠的靠着椅背说：“这只是个公平交易。” “放！”艾七恨恨地说。 门外有人敲门，沈晋城说了声请进，挂断电话前微微笑着回应艾七：“晚上见面再说。” 艾七觉得，自己的怒火马上就要把身上这件紧身裙子撑爆了。 电影里饰演女二号的宋忆馨就坐在艾七旁边，等她挂了电话，笑着说：“和男朋友吵架了？” 宋忆馨自从去年出演了一部电视剧女主角后，突然就走红了。接下来电视剧、广告邀约不断，今年又开始进军电影。上半年主演了一个回忆青春的电影，收获好评如潮，这次虽然只是个女二号，但合作对象是一线大牌田梦。 作为电影中的闺蜜三人组之一，艾七显然是那个最没名气的。 所以宋忆馨跟她搭话，艾七还是挺积极的，“不是不是，是我一个特别不争气的表弟，爹不疼娘不爱的，我爸妈平时挺照顾他的。” 宋忆馨调皮的哦了一声，点点头，但表情不太相信的样子。艾七一个名不见经传，出道没多久的小明星，作为女三号进剧组和一个一线大牌、一个准一线明星搭戏，背后显然有不可告人的关系。田梦久经风雨，对此见怪不怪，宋忆馨作为一个刚红起来没多久，时刻担心自己倒下去的艺人，对此还是有些好奇的。 了解一下别人的上位方式，等于给自己多寻找了一条思路，说不定以后会借鉴到。 殊不知，艾七对她也很好奇。准确的说，艾七对每一个可以短时间内红遍大江南北的人都很好奇。 和这样的人成为朋友，就可以从他们那里取取经，让自己也红得快点了。 艾七说：“真的，我经纪人说现在不能谈恋爱，我还不红，谈恋爱更影响事业了。”然后话题一转，“你现在谈恋爱应该可以的吧？你名气都这么大了。” 宋忆馨被恭维，笑起来更亲切，她也没多大，才二十六岁，笑着抱怨道：“也不行呢，而且还是要看缘分吧。” 对于成名这种事，大家都是很讳莫如深的，毕竟有的不是那么光彩，有的会担心对方踩着自己上位，往往都不肯就这方面多说。 艾七一边想你们真的想多了，我要是能嫁给裴放肯定立马息影绝不跟你们抢，一边赞同的点头，“咱俩观点一致。” 田梦换好衣服了，两个人便没再多说，一起出去继续拍摄工作。 拍的过程，艾七其实是有点不满意的。田梦是主角，摄影师的焦点都在她身上，她怎么美就怎么拍，其次是宋忆馨，宋忆馨名气大涨后整过容，尤其把鼻子隆高了，拍出来五官立体，也很漂亮。艾七虽然鼻梁不低，但架不住自己是片绿叶，摄影师也不认识她，稍不留神就把她忽视了。 念小白站在修图的帅哥身后，等拍完时，一脸惨不忍睹过去找艾七，“七七，等你收到杂志样刊，千万不要打开，直接扔掉。” 艾七一听就要去修图小哥那里看，被念小白一把拉住，“哎哎，别去别去，谁还没点跑龙套的过去啊，那些选秀出来的美少年美少女，他们的青葱岁月比你丑多了。” 田梦的助理已经去修图的那边盯着了，确保自家艺人一定漂漂亮亮的，艾七看见宋忆馨的助理也在虎视眈眈的等着过去，顿时有些泄气，惨兮兮的冲念小白哭诉：“你说我怎么混得这么惨？我大学的时候从来没有考过b！”现在居然被社会打了个c。 念小白倒是很能接受这个事实：“让写小说的人去当医生，应该跟你现在的处境一样吧，可能会更惨，早就被患者家属打死了。这是跨行从业者们共同的劣势。”说着安慰的拍了拍艾七肩膀，“至少你已经是金融专业里演戏最厉害，演艺圈里大学成绩最厉害的那个了。” 艾七获得两项“最厉害”奖，心态稍微平衡了些，也知道这种事不能一蹴而就，收拾收拾心情，换回自己的衣服，跟田梦和宋忆馨告了别，准备回家接受下一项更残酷的挑战了。 艾七工作结束的早，回家的时候艾松平还没下班，陈婉快俩月没见女儿，一边嘴上嫌弃她又变丑了、变黑了、穿衣服没品味了，一边把准备好的她喜欢吃的零食递给她，亲妈症状表露无遗。 艾七家有点严父慈母的模式，虽然陈婉也没有多慈祥。艾松平这会儿不在，艾七就想给陈婉洗洗脑，然后等她给艾松平吹吹枕边风。 “妈，我要是和沈晋城离婚，你会生气吗？”艾七小心试探。 “不会。”陈婉正吃着开心果，在ipad上刷微博，说话漫不经心的，“但你爸会打死你。” 艾七：“……” “沈晋城他到底有什么好？”艾七就不明白了。 “长得挺好。”陈婉指着一条微博说，“你看这怎么说的，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干什么都可以刷脸。” 艾七不服，“裴放长得不好看吗？为什么你们不把我嫁给他？” 陈婉立刻指着ipad继续给她念：“脸长得一样好看的情况下，就要看谁更有钱。” 艾七：“…………” 艾七无力的说：“你身为一个有文化有素养的家庭妇女，目光能别这么浅显、这么俗吗？再说，裴放怎么没有钱了，裴叔叔和裴阿姨听见你这样说，肯定要和你断交！” 陈婉点点头，叮嘱她：“对，不要往外说，这话不能让你裴阿姨听见。” 艾七：“………………” 陈婉这边油盐不进、不正面回答问题，艾七就知道说了也白说，还不如直接跟艾松平摊牌。 陈婉见女儿不再纠结这事，便拉着她给她看前段时间出去旅游的照片，一边翻一边美滋滋的说：“还是你爸爸长得最好看……” 艾松平进门正听见这句话，嘴边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说：“七七，沈晋城的车在后面，你去门口接他一下。” 艾松平有命，艾七不敢不从。 沈晋城显然是下班就过来了，还穿着一身西装。艾七出门正看见他从车上下来，甩手关上车门。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赞同陈婉的话——沈晋城长得很好看，是可以刷脸的那种好看。 沈晋城会三不五时的健身，家里有间设备齐全的健身房，所以他身材是真的宽肩窄臀没得挑，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艾七跟他住的八个月中，经历了一个完整的夏天，即便对他没什么心思，有时候两个人在家，他穿着裤衩背心来回晃荡，艾七也把持不住的盯着他看过。 不上班的时间，沈晋城有午睡的习惯，然后他还有起床气，每次醒过来都带着一脸的烦乱下楼去喝水，九分男人味加一分孩子气，正好。艾七不跟他拌嘴的时候，看见他那副模样，心里清醒的知道，这个男人还是挺英俊的。 当然，这种认知仅限于不吵架的时候，他们那八个月的婚姻里，说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在吵，都不为过。 艾七站在厅门前的台阶上等他，沈晋城走过来，两个人却默契的都没有往屋里走。 口供还是要串一下的。 沈晋城整了整袖扣，问：“怎么跟你爸妈说的？” 艾七瞄着客厅方向的落地窗，时刻提防着她爸妈探头，飞快地说：“咱俩那天吵架，我气不过，登你微博发了句话，然后媒体就误会了。” 沈晋城点点头，“知道了，进去吧。” 艾七没动，等沈晋城挑眉看她的时候才咳了一声，补上一句：“我跟他们说是你小肚鸡肠，于是摘了戒指，纵容媒体报道离婚，而且一整天都不接他们电话……” 沈晋城：“……” “哎哎……”艾七一把抓住转身要走的人，“你这会儿要是走人，可就是打我爸妈脸了啊，我爸都看见你来了。” 沈晋城面色沉沉，想到一会儿还得跟二老去赔礼道歉，就有些咬牙切齿，“你这让别人背黑锅的本事见长啊。” 艾七此刻有求于他，也就不介意他的嘲讽了，把节操嗖啪两下扔到地上，紧紧抓住沈晋城胳膊，“跪求。” 沈晋城低头看看扒在自己胳膊上的爪子，又斜眼瞥了艾七一眼，没说话。 艾七心里暗骂一声，嘴上说的利落：“你早上不是说要答应你一件事吗？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答应！” “好。”沈晋城心里狞笑了一声，脸上作出一副大义凛然的神情，带着艾七往客厅里走去。 第5章 堂哥 沈晋城和艾七一进门就受到了陈婉无情的拷问：“你俩前几天为什么事吵架呀？还没跟我分享一下吵架经过呢。” 沈晋城不动声色的看了艾七一眼，好像很抱歉的样子，“因为一点小事，是我不好。” 陈婉就更好奇了，“什么小事？” 艾七试图转移话题，“妈，我饿了，咱们去吃饭吧。” 陈婉一夫当关的坐在沙发上，两手搭着椅背说：“不说清楚今晚不吃饭了。” 艾七：“……” 艾松平难得做了一回慈父，一边起身一边对陈婉说：“别问了，他俩这不是没事了，都饿了，先吃饭。” 陈婉盯着自己老公不说话，艾松平起来的身子就又慢慢地坐了回去，伴随着一声无奈而纵容的叹息。 艾七就知道，这一关是必须得面对了。她跟沈晋城默默地对视了一眼，清了清嗓子说：“上周日我和他出去吃饭，我想吃火锅，他想吃日本料理，然后就吵起来了。” 陈婉：“……” 艾松平：“……” 艾七见他俩不信，认真的点了点头，“是真的，不信你们问他。”说着指了指沈晋城。 沈晋城干咳了一声，自己前岳父岳母的反应实在让他有点尴尬，但艾七说的，确实是事实，他俩离婚的导火索，就是因为一个想吃火锅，一个想吃日料。 艾松平半晌没说话，陈婉抱着听小夫妻吵架八卦的心态听到了一个冷笑话，体验很不好，很扫兴，于是也沉默了半天才点了点头，还惦记着维护自家女儿：“嗯，确实有吵起来的可能……日本人的东西……还是要少吃，去吃饭吧。” 沈晋城很配合，受教的点了点头，“是我不对，不该跟她吵。” 陈婉对他俩吵架、“乌龙离婚”这事根本没往心里去，八卦一下纯粹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入座吃饭以后立刻就恢复了往日的和蔼可亲，跟他们两个就最近的奇谈和热门微博聊天。 反倒是艾松平还没完，吃过饭要和沈晋城到书房去“聊聊天”，临上楼前还叮嘱艾七：“今晚别走了，你们两个在这儿住一晚。” 艾七立马转头去看沈晋城，嘴上开口就是拒绝：“我们明天……” “明天周六，”艾松平像是早料到了她会找借口，“晋城不用上班，我听说你那部电影刚杀青，最近没有工作。” 艾七：“……” 沈晋城站在艾松平身边，爱莫能助的微微耸了下肩，回应了艾七求救的眼神。 艾七看着艾松平依旧挺拔有力的威严背景，欲哭无泪。他这分明就是在逼她跟他摊牌呢。 自从结婚以来，艾七很少在父母家里留宿，哪怕留宿也都是她一个人，偶尔艾松平和陈婉想让沈晋城留下来，他们两个也一定会默契的表示沈晋城第二天有事情要做，留下来不方便。因为留下来就意味分享同一个卧室，但是他们两个结婚至今没有同床共枕过一天。 今天还是头一次。两个人即将睡一个房间，居然是在离婚后。 沈晋城和艾松平聊到了很晚，显然话题不止是关于艾七，但不管怎样离婚这件事总算是瞒过去了。 沈晋城推门进房间的时候艾七正躺在床上玩手机，见他站在门口不动，招呼他：“快关门，别一会儿被我妈他们看见。” 沈晋城垂眸看了地上铺好的被子、枕头一眼，不动。 艾七明白他在想什么，指着地上说：“我们家是地暖，在地板上睡很暖和的，不冷。” 沈晋城黑着脸：“不冷你怎么不在地上睡？” 艾七睁着眼说瞎话：“要把好的东西让给你啊。” 沈晋城反手关上门，拿起地上的枕头绕到床的另一边，动作连贯的躺下，“不用客气，地上还是让给你睡。” 艾七：“……” 艾七躺在床的另一边，侧脸瞪他：“你下去睡。” 沈晋城闭上了眼。 艾七咬牙切齿的瞪他，但是她还有后招，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艾七一翻身，一手搂上沈晋城脖子，一条腿搭到他身上，瞬间就粘了过去，搂着他说：“好，那咱们一块儿睡。” 沈晋城猛地睁开了眼，对上艾七豁出去的表情。艾七在心里得意洋洋的数数，不到三秒，他一定会翻身下床。 一、二、三…… 沈晋城嘴角挑出一道冷笑，搂住艾七后背，翻身将她半压在身下，长腿勾住她双腿，让两个人的拥抱更紧密，然后在艾七呆滞的目光里，摸了摸她脸，搂着她闭上眼：“睡吧，晚安。” 艾七：“……” 三秒后，艾七尖叫着推开了他，一脸怒气的拎起自己的枕头，睡到了自己亲手铺的地铺上。 沈晋城从浴室里洗完澡出来，房间只开了两盏床头灯，昏暗的光线正适合酝酿睡意，艾七举着手机在刷微博，看见他出来，冷冷的哼了一声。 沈晋城拿浴巾擦着头发，抬脚从艾七身上跨过去，上床去了。 艾七今天输了好几个回合，一点搭理他的心情都没有，屈辱而冷漠的接受了这个“胯--下之辱”，翻了个身，背对着床上的人。 然而沈晋城今天心情很好，躺在柔软的床上，忍不住想要找个人聊天，“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你爸妈，总不能一直装下去，每次都找我演戏。” 这确实是个问题，艾七也正在烦这件事，虽然很不想理他，但考虑到未来一段时间可能还会找他帮忙，她还是不情愿的应了一声，“不知道。” 沈晋城也没指望她能有什么对策，说：“明天上午你陪我到机场接个人。” 艾七侧身看他，难以置信：“你说答应你件事，就这么件小事？” 沈晋城微微动了下眉，仿佛要改变主意，艾七感觉自己赚到了，立刻说：“好，明天我跟你去，就这么定了。” 沈晋城要接的人是他堂哥，艾七从来没见过。沈晋城的父母前两年将公司交给他，就到国外定居去了，听说是和沈晋城的大伯一起生活。那个大伯，艾七在婚礼上见过，所以听见有“堂哥”这个人，也没觉得惊讶，反而认为沈晋城有点小题大做。他的堂哥他自己去接就好了，怎么还要带上她？ 来的路上她还怀疑过是不是沈晋城的父母听说了离婚的事，专程回来开家长会的，紧张了一路。 听见是他堂哥，艾七顿时有点无聊，手拄在茶几上拖着脸说：“你堂哥架子真大，他是不是特别有钱，所以这么任性？” 机场里乱哄哄的，等的那个航班好像到了很久了，但是沈晋城那位堂哥至今还没出来，他们已经在出口这边等了一个小时。 沈晋城也等得有些不耐烦了，闲着没事逗她：“他有钱不假，但是如果被他知道你说他任性……” 他话只说一半，艾七明知道他在戏弄她，还是不当回事的哼了一声：“他能怎么样？” 艾七话未落音，就觉得太阳穴上被一个凉冰冰的金属物顶了一下，随即便听见一个冷冷的男声：“能一枪崩了你。” 艾七瞪大了眼，没敢动。 因为她面对着机场的深色玻璃窗坐的，从她的角度，能清楚的看见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站在她身侧，抬手拿着一把小巧的银色手枪，直直的抵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 “你别吓唬她。”沈晋城站起来要拉艾七，那个男人手里的枪却又在艾七脑袋上顶了顶，认真的力道十足，他冷声对沈晋城说：“你别动。” 按说自己的堂哥，沈晋城知道他应该不会对艾七怎么样，但是他也一直知道他是个邪性的人物，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好长时间不见，沈晋城一时拿不准这个堂哥变成了什么样子，生怕他已经到了六亲不认的地步，所以没敢轻举妄动。 艾七觉得自己被那把枪咯的冷汗都流下来了，那个男人说话却是不紧不慢地：“你刚才说我任性？” 艾七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立马坐直身子说：“堂哥好！堂哥你听错了！” 没想到那个男人一点也不给面子，他拿枪顶了艾七一下：“你说我耳朵不好使？” 艾七：“……” 艾七觉得自己快哭了，任谁被一把枪顶着，都不会多好受。尤其是拜她那喜欢各种手枪模型的父亲所赐，艾七认得，他手里拿的是把掌心雷，体积小巧，隐蔽性非常好，虽然射程短，但是眼下枪就在脑袋边上，一枪就能爆头。 艾七试图晓之以理：“堂哥，国家有规定，禁止携带枪支，你要被抓住是会坐牢的，那样再有钱也任性不起来了……” 她话未说完，那人已经憋不住噗一声笑了起来，枪口向上的拿到艾七眼前，食指一勾，艾七立马死死闭上了眼。 她听到了一道细微的齿轮摩擦声，其他什么动静都没有，睁开眼，就看见一道火苗燃烧在枪口——仿真版打火机。 艾七在心惊肉跳中听见身侧的那个男人说：“surprise，弟妹。” surprise你个头啊！！！ 第6章 新鲜 艾七和沈晋城均面无表情的沉默了半晌，冷冷的盯着站在身前的堂哥。 沈长欢一只手伸入口袋里放打火机，见他俩不动弹，微微挑了下眉，勾了一侧嘴角露出一个邪气的笑，“走不走？开个玩笑而已，不要逼我把真东西拿出来。” 艾七忍不住撇嘴，心想你拿啊，有本事你掏出个ak47的打火机来吓唬人啊。 沈长欢却好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带着笑说：“不信？看来是非给你们看一下不可。”说着，他那两只白皙而指节分明的手晃到身前，一手抻住裤腰，一手去拉拉链…… 艾七：“……” 沈晋城：“……” 沈晋城不等沈长欢把裤链拉开，就已经先一步黑着脸把艾七拽走了。艾七觉得自己的眼睛简直要瞎了，沈晋城跟他这个流-氓堂哥一比，竟然出类拔萃了一大截！ 也不知道沈晋城的这个堂哥是个何方妖孽，说好沈晋城来接他，他却自备一个车队，保镖穿着黑色西装齐刷刷的站在车前列队欢迎。 艾七在心里疯狂的吐槽，拍枪战都没他这么骚包，一个流氓，还担心有人会流氓他不成。 好在沈晋城敢跟他叫板，看见有人来接他，当即带着艾七回自己车上，没再理他。沈长欢兴许是意识到自己太雷人了，赶走车队，上了沈晋城的车。 回市区去的路上，艾七坐在驾驶座后面，离副驾驶的沈长欢远远的。 沈长欢毫无心理阴影的伸长刚才拉裤链的手，想要跟艾七友好的握一下，“沈长欢，沈晋城的堂哥。” 艾七一边嘲笑这个又俗气又娘气的名字，一边把手紧紧的抱在怀里，干巴巴的说：“你好，我叫艾七。” 沈长欢吊着一双桃花眼，瞥了一眼身边的堂弟，混不在意的笑，“久仰。能把我堂弟成功甩掉的人都有资格和我做朋友。”他拿出手机问艾七：“微博名叫什么，加个关注。” 艾七对和这样的人交朋友不是很感兴趣，没吱声。沈长欢随手搜了个艾七，发现她微博居然加了v,难得有些惊讶，“你还是个明星？” 艾七微抬下巴，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扭头看窗外。 沈长欢说：“看这粉丝数，是个五线开外的明星。” 艾七：“……” “没关系，”沈长欢收起手机，“我回国就是发展中国的演艺文化事业的，来找我，让你一年拿到小金人……记得回粉我，不然我会生气。” 艾七心想你回国分明是来污染演艺圈的各位女明星的。然后默不作声的把他说的话全当成了笑话听。 沈晋城警告的看了沈长欢一眼，沈长欢眼角微吊，给堂弟一个面子，没再逗她。 沈晋城问：“回来有什么打算？” 沈长欢懒懒得靠着椅背，手里玩着那只仿真打火机，“没什么打算，先让icey演两个戏玩。” 艾七看到自己的粉丝里多了一个叫“恶魔之心”的，其实加她关注的人有十几个，名字都五花八门，但是艾七就是确定，这个恶魔之心一定是沈长欢，如此俗气、狗血、雷人的名字，非他莫属。她本来正在犹豫要不要回粉他，听见沈长欢和沈晋城聊天，心里微微一动，icey是谁她不知道，但是演两个戏玩……他难道真的做这方面的生意？ 沈长欢随口说的一句话，成功给自己微博拉了一个粉。 沈长欢身边女人一大把，他玩起来放得开，经常觉得哪个女伴不错，就多留她一阵，好吃好玩的供着，什么要求都满足。沈晋城熟知他的脾性，心里知道这个icey应该是他的现任女伴，说道：“演着玩？” 沈长欢啪一样点着了手里的打火机，透过散发出些许煤油味的火光，仿佛感觉到有人将一口带着薄荷味的烟气喷到了他脸上，跟他说话时声音里带着一股理所当然的味道：“我要的东西，当然应该是最好的。” 沈长欢在心里笑了一声，松开手，火光顿灭，说话时仍是漫不经心的，“拿个影后好了。” 沈晋城侧头看了他一眼。 艾七也从后面看了他一眼。 艾七从小到大，100分的试卷，成绩从来没下过95分，除了高中有一次模拟考，数学150分，她才考了不到130分。那是她多年的学习生涯中，考的最烂的一次，虽然后来一次考试她以满分的成绩弥补上了，但多少还是有点小遗憾的。 艾七觉得，一旦下决心做什么事情，就一定要认真去做，争取做到最好。比如演戏，比如追裴放。 本来，艾七作为一个五线开外的小演员，已经做好了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努力往影后位置上怕的准备，辛苦点也没关系，但是就在你鼓足干劲网上爬的时候，突然有人说他已经买好了直升飞机，马上就能轻轻松松飞到顶，怎么能让人服气？ 艾七再次心怀鄙视的看了沈长欢一眼，给他贴上了一个“作弊”的标签，开始考虑要不要取消对他的微博关注了。 车子驶进市区的时候，艾七接到了裴放的妹妹，裴溪的电话。裴溪在那边语气揶揄：“我哥哥拍戏回来了，你要不要见见？正好跟他宣布你刚刚回归单身这件喜事。” 艾七觉得自己一听见“裴放”这两个字就有种心跳如鼓、肾上腺素极度飙升的感觉，兴奋的问：“这么快就回来了？在哪儿？我去见你们！” 沈晋城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艾七专注的在讲电话，没注意到。 裴溪在那边报了地址，就在本市一家出名的会所，好几个朋友都在。艾七虽然更想跟裴放单独相处，但聊胜于无，还是开心的答应下来。 然后就让沈晋城停车。 沈长欢扭头跟她说话：“弟妹这么不够意思了，不陪我一起吃个午饭？” 艾七这会儿正高兴，下车前冲他友好的笑了一下：“我觉得你可能更想让那个icey陪你吃饭，我就不做灯泡了……对了，你不知道吗？我已经是你前弟妹了，拜拜。” 说完，关上车门，抬手打了辆的士，扬长而去。 驾驶位上，沈晋城的脸色实在不是很好看。 沈长欢瞥一眼堂弟，摸了摸下巴：“看来是真离婚了？” 离婚这件事，可能骗得过他父母，但一定骗不过他这个堂哥。沈晋城没理他这个话茬，说：“你女朋友演戏的事，别来找我。” “不找你找谁？”沈长欢乍一听见女朋友这件事，心里隐隐生出一种别样的感觉，叹了一口气，“我这会儿不能见她，还有四十一天才可以。” 沈晋城一见他堂哥装可怜就有些作呕，皱眉看了他一眼，沈长欢却已经变了神色，目光冷淡的盯着远处，“况且我还有些麻烦要处理。” 沈晋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方向盘，“那就拿出点诚意来。” 沈长欢瞬间就恢复了纨绔，“作为报答，我教你怎么泡妞，把你前妻再泡回来。” 沈晋城冷冷道：“滚。” “别这样……”沈长欢刚出声，沈晋城已经探身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松开他的安全带，一把将人推了出去。 被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马路牙子上的沈长欢：“……操。” 车子转眼消失在车流里，沈长欢啧了一声，说了句“没出息”，上了一直跟在后面的自己的车。 艾七上的出租车已经不知去向何方，沈晋城开着车顺着车流走在路上，有片刻的走神。 上个周日，也是这样一个有些阴沉的天气，艾七上午就拍完了自己的戏份，早早回了家躲懒。 她回去的时候沈晋城刚睡醒午觉，从楼上下来，她在玄关处脱个高跟鞋也能乒乒乓乓的，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便又低下头继续换鞋了。 沈晋城一贯有起床气，她其实没招惹他什么，但是那一刻，他心里偏偏就是不舒服了，虽然说不上来为什么。 他到吧台边到了杯水喝，艾七随手开了电视机，进卫生间洗完脸，舒服的倒在沙发上看电视，随口跟他说了句话：“资本家你周末都不加班，也太招人恨了吧。” 沈晋城喝完水，轻飘飘的瞟了她一眼，就上楼去书房里加班了。他们两个有很多时候，看对方其实都只看表面，看见的是什么，就认为是什么，由此经常会产生误会，然后说两句话就能吵起来。 沈晋城曾经试图去看艾七的心底，但是艾七对他，实在是疏离，根本不曾给他机会。有句话说，至亲至疏，夫妻。 所以艾七跟他说话的时候，他瞟了她一眼，没再多说话。话不投机半句多，他隐约感觉到自己那天心情不好，不想跟她吵，如果再多说下去，肯定会吵。 那天下午，沈晋城忙了一下午工作，到了晚饭时间，下楼时，看见艾七躺在沙发上裹着一张毛毯睡着了。电视机还开着，茶几上是她最近在拍的电影剧本，她要说的台词，都用荧光笔一句一句的标了出来。 沈晋城从她松开的手边拿过遥控器，刚关上电视机她就醒了。然后就看见她睡眼朦胧的看了他好一会儿，又看了一眼电视机，才猛地一下坐了起来，问他：“你什么时候下来的？” 沈晋城不知道别人睡觉的习惯是怎样的，但是一般人在一个自己觉得安全可依赖的环境中睡醒，哪怕被自己熟悉的人吵醒时，都会有些赖床，或者迷迷瞪瞪的再次睡过去。艾七那样甚至有些警觉的反应，让沈晋城那一刻的心情，坠到当天的最低谷。 他说：“六点半了，去不去吃饭？” 艾七确实饿了，点了点头说：“我去洗个脸，换身衣服，你等我一下。” 两个人结婚以来从没在家里做过饭，沈晋城是不会，艾七忘掉了自己同样不会做饭的事实，她的想法是做饭这种同时具有烟火气息与浪漫气息的事情，当然要跟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做，所以她也没做过。 出去吃饭的路上，沈晋城说：“有家新开的日料，过去尝尝吧。” 路边的商铺依次往后退，艾七看见一家连锁的火锅店从眼前飞过去，想了想说：“我想吃火锅。” 与沈晋城有起床气不同，艾七每次睡醒一觉都觉得自己精力充沛，神采奕奕，她心情好，就难得的跟沈晋城聊小时候的事情：“我小时候就特别喜欢吃火锅，那种铜锅的，下面烧着炭，火锅汤料咕咚咕咚的翻滚，有时候肉不小心碰到锅上，就会响起刺啦一声，有种特别粗犷的感觉。咱们去吃火锅吧？有一家百年老店，我从小就在他家吃，吃了好多年了。” 她扭脸去征得沈晋城的同意，沈晋城开着车，路灯穿透挡风玻璃，照进他眼里，分散成无数的光点。 沈晋城说：“去吃日料吧。” “为什么？”艾七难以置信，声音微微提高了一点，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觉得他这是在跟她对着干，于是坚持道：“我要去吃火锅。” 沈晋城没说话。 艾七说：“你听见了吧？我要去吃火锅。”他俩一天没吵架了，即使共处一室，也奇迹般的彼此安静了一下午，现在吵起来，艾七甚至觉得吵完这一架，他俩才算是圆满的度过了这一天，不然还有点不习惯。 沈晋城说：“你选家店，我把你放那里，你吃火锅，我吃日料。” “你出门前没吃药吧？”艾七终于开了今天吵架的头，实在是让她一个人去吃火锅那么热闹的东西，简直太没天理了，而且他们两个人虽然爱吵架，但这种事情上，沈晋城是头一次这么据理力争。他反应明明很平静，但是艾七就觉得，他实在据理力争。 沈晋城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他说：“你到底想去哪家，我饿了，你尽快选好。” 艾七心里的火蹭一下就起来了，“你停车，我用不着你送，还得耽误您吃饭的时间，要是把您饿死了，我哪担待的起，停车！” 那天天气阴的厉害，他们出门的时候就有点下小雨了，这会儿挡风玻璃上已经落了很多雨点。 附近又难打车，沈晋城自然没停车把她扔在马路上。 艾七潜意识里觉得他今天有点反常，但又从来没有仔细琢磨他心思的习惯，她也不耐烦了，顺着自己的心思说：“咱俩要是到了连吃饭都吃不到一张桌子上的地步，干脆离婚算了，反正也互相看不顺眼，每天吵吵吵，特别影响咱们两个的修养，烦不烦！” 沈晋城忽然说了一句：“喜欢怀旧的人，确实很难接受新鲜东西。” “什么？”艾七没听明白。 沈晋城问：“你想离婚？” 艾七有一瞬间的愣怔，她觉得自己好像听错了。她平时经常把离婚二字放在最边上，感觉自己对离婚这件事简直是渴望而不可求。 艾七反应过来，昂着下巴对他说：“对！我想离婚！离不离？” 艾七之所以带着挑衅问这句话，是因为她觉得沈晋城不会同意离婚。因为他结婚到现在，从来没说过这两个字。 没想到那一刻他却说了。沈晋城直视着前方，甚至没有看一眼她有些错愕的表情，他说：“那就离吧。” 那天的后来，沈晋城把她放到了就近的她喜欢的那家火锅店，开车进了细如牛毛的雨中。艾七自己点了一个铜锅，她来的路上明明很有胃口，而且也终于能和沈晋城离婚了，但是她并没有吃多少。 她也不知道，沈晋城那天送完她，并没有去那家新开的日料店，他将车停在路边，思考了一下自己中午的起床气是不是还没有好，然后就回家了。 第7章 裴放 艾七到会所包间的时候，裴溪他们已经玩了有一会儿，开了两桌麻将，还有几个人在唱歌。 艾家和裴家关系好，两家的小孩儿从小一块儿玩，朋友圈基本一致，在座的都是熟人，见艾七进门，都扬声打招呼。 裴溪在一个不起眼的沙发角落里冲她招手。 那边灯光暗，艾七走近了才发现她身边坐着的是裴放，身上搭了件不知道是谁的外套，歪在裴溪身边睡着了。 裴放三个月前去非洲拍纪录片了，艾七这会儿突然看见他，心里有点亲切柔软，也有点发愣。 裴溪拽她，小声说：“傻愣着干什么？你坐我这里来，我走。” 艾七秒懂，也用口型说：“不会吵醒他吧？” 裴溪摆摆手。 艾七小心翼翼的跟她换了位置，看着近在咫尺的睡脸，僵着身子不敢动，生怕把他吵醒。裴溪见她没问题，冲她比了个ok，挤了挤眼，跑过去打麻将了。 角落里就剩了她和裴放，艾七觉得自己整个胸膛里都在兴奋的叫嚣，虽然自己现在的坐姿可能并不好看，但还是好想掏出手机拍张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的照片啊。 微博上肯定不能放，裴放是个名导，不能随便出绯闻。 朋友圈里也不能放，虽然她很想昭告天下，但陈婉也是她好友，被她看见就死定了。 不过可以自己留着，时不时的拿出来看一看。 也可以拿去跟沈晋城炫耀一下。沈晋城一直知道她喜欢裴放，两个人吵架的时候，他偶尔会特别讨厌的拿这件事刺激她，说她这种五线开外的小明星，不可能有机会入裴放的镜头。就应该拍一张给他发过去，让他看看她离婚后的美好生活！ 想到这里，艾七立刻有点心动了，她慢慢挪着手往上衣口袋里摸去，然而手机刚掏出来，裴放的脑袋在她肩膀上滑了一下，他惊醒了。 艾七暗自后悔，又不动声色的把手机放回去了。 裴放坐起来，看见身边是艾七，还有些惊讶：“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艾七说，“小溪要去打麻将，就把你交给我了，没想到你这么快睡醒，我还没来得及感受呢。” 裴放顿时就笑了，他随手把身上的外套拿开，有些揶揄：“感受什么？要不我再睡会儿？” 艾七就有些傻气的笑，看着裴放坐直身子整理因为睡觉而有些皱的衣服，他穿了件牛仔衬衫，下面是条卡其色的长裤。艾七看着他卷起袖子，露出浅麦色的手臂，说：“裴放，你黑了……” “在非洲待那么久，怎么能不黑？”裴放刚出机场就被拉了过来，这会儿还没倒过时差，伸了个懒腰。 “我不容易晒黑，下次你去，带着我试试……”艾七伸手指他脖子后面，“领子没弄好。” 裴放靠在沙发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有些懒洋洋的笑着跟她聊天：“纪录片拍的都是动物，不需要演员，你跟去做什么？演个动物？” 他大概有几天没刮胡子了，下巴上冒出一层青黑的胡茬，艾七盯着那片胡茬，心想裴放真是又文艺又有点性感，身上有一种野性的不羁，又有种成熟男人的魅力。 他今年三十岁了，比沈晋城大两岁。 裴放穿着一身休闲装，举手投足间都有种饱经阅历的气质，但沈晋城也就穿上西装的时候人模狗样，看着像那么回事，可一和她拌嘴就暴露心理年龄，两个人的差距真是肉眼极其可见。 艾七坐直身子，扭头看他：“你看我演你女朋友怎么样？” 裴放就笑出了声来，抬手想像小时候逗她一样去弹她脑袋，手指快要落到她头上时，又换了方向，拍了她肩膀一下，“等你长几年再说。” 艾七垮了肩膀：“喂，你别老说我小了，我到年都二十四了，再长就老了。” 裴放笑着，目光转向唱歌的那边，像是在听他们唱，又好像是有点走神。 有个唱歌很好听的姑娘在唱一首歌： 我还记得/你说我们要快乐 深夜里的脚步声/总是刺耳 害怕寂寞/就让狂欢的城市陪我关灯 只是哪怕周围再多人/感觉还是一个人 …… 艾七戳了裴放腿一下，“你听见我说话了吗？我跟沈晋城离婚了，周一离的。” 裴放回神，难得又惊讶的看了她一眼，“你们两个不是在闹着玩？” 艾七：“……” 艾七面无表情，“你看我像闹着玩吗？不是说好了我要嫁给你吗？我之前跟沈晋城结婚就没见你伤心，现在我离婚了，你总应该高兴一下吧？” 裴放撑着额笑，“不好意思，刚才没调整好表情。” 艾七每次看见他这样笑，都能想起小时候她和裴溪玩过家家的情景。她俩用小刀把保姆不用的食材一样一样的切碎，用各种调料把它们搅成一团，然后拉着裴放，向他展示她们两个做的菜，他很给她们面子，憋着笑说看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然后她们两个就又兴高采烈的去做下一道菜。 当时年纪小，看不出太多的笑容的区别，后来回想起来，才知道，裴放当时应该是又好笑，又要善意的哄着她们。 有种宠溺的幸福感。 每到这种时候，艾七觉得自己是无论如何都生不起气来的。她想了想说：“你去非洲没多久，我就接了个电影。” 裴放说：“士别三日，小七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艾七被表扬了，抬手比了个三：“我演的女三号。” 裴放眉毛又挑高了一点。 艾七说：“真的，你等着吧裴放，明年我就可以出演你的女一号了，准备好戒指等着娶我吧。” 裴放眼里带着一点笑意，看着她的神色很认真，“你喜欢演戏吗小七？” 艾七想了想：“还好吧，不讨厌。”很多事情都有它独特的魅力，艾七觉得不管做什么，一旦钻研进去了，任何工作都挺有意思的。 裴放说：“有什么目标吗？” “有啊，”艾七被他问的有一瞬间的茫然，“做一个好演员，出演你的电影，然后当上你的女朋友……不是吗？” 裴放有一会儿没说话，片刻后他低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小七，我以后都没打算结婚。” 艾七一愣：“为什么？”裴放是裴家这一代唯一的男孩儿，本来他一心痴迷拍电影，家里就已经在逼他回来打理公司了，现在又不结婚，这是要闹哪样？每次看见裴阿姨，她就要控诉一番自己儿子不结婚不生小孩儿，要是知道他终生不娶，还不得打断他的腿？ 裴放说：“当初是跟你开玩笑，看你底子好，适合做演员，那些话你不要当真。” 艾七呆了一会儿才说：“可是我一直都是当真的啊。”不然为什么拼死拼活的和沈晋城离婚？ 裴放有些惆怅的说：“我以为你知道我是在开玩笑，而且后来你不是和沈晋城结婚了。” 她结婚的那两个月里，他在西北那边拍戏，他记得当时还拖裴溪送了份礼物给她。 艾七觉得自己有点傻眼了，“可是后来我离婚了啊。” 裴放撑着额，似乎也有一点傻眼，一时间没说话。 艾七拍了他一下，“我不管，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为了跟你结婚，我婚都离了，你必须说话算数。” 裴放无奈的笑，“你跟我结婚，不会幸福的。” 艾七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挑眉：“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幸福？”她心想，我从小的愿望就是嫁给你啊裴放，我怎么会觉得不幸福？ 裴放一时没有回答她。 裴溪走过来说：“你们聊得挺开心呀？吃饭吧？”打麻将的人玩了一上午，都觉得饿了，纷纷收摊准备吃饭，下午再战。 艾七应了一声，跟裴溪一块儿点菜去了。裴放坐在角落里，合眼仰头靠在沙发上，跟睡着了一样安静。 * 一群年轻人好不容易凑齐了聚在一起，又正好是周末，各个都敞开了玩。 下午艾七拉着裴放一起打麻将，到了晚饭的时候，裴放实在困得坚持不住了，告辞回家去休息。 艾七说：“我跟你一起回去。” 裴溪就拼命地冲她挤眼睛。 裴放拍了妹妹脑袋一下，“眼睛抽筋了。”转头跟艾七说：“我们走吧。” 两个人都不是开车来的，出了会所就在路上准备拦出租车。偏偏这会儿是高峰期，路上很堵，又没有空车，拦了一会儿拦不到车，只好一边往回家的方向走，一边再拦。 裴放穿了一件夹克，看起来很保暖，艾七却为了美，下面光腿穿的及膝裙子，走上一段路，就冷的有些打颤。 裴放说：“好久没在马路上散步了。” 路上车来车往，路灯已经亮了，周围的商铺餐厅不少，有好多情侣还在逛街。要是艾七穿得暖和，她可能也会升起一种浪漫情怀，但是她现在好冷…… 她刚想说叫今天不要逛了，咱先打车回家吧，就听裴放叫她，“靠窗的那个人是沈晋城吗？” 艾七有些诧异的顺着他目光看过去，真的看见了沈晋城。 这一片商业中心有一个很出名的法式餐厅，一个老店，是七几年的时候一个法国人开的。里面装修的很有法式风情，据说从刚开店至今，这家店的装修就没有变过，每次修整都是按原样装，却也从未与时代脱节。 艾七上学的时候跟陈婉、艾松平去过，但次数不多，他们两个很不喜欢带她这个电灯泡；后来结婚，也跟沈晋城去过，但因为要预约、要穿礼服，两个人一致都嫌麻烦，就去过两次。 店里的奶油蘑菇汤很好喝，艾七每次去了必点。 餐厅就在艾七和裴放站的这一侧马路边，他们离落地窗不远，能清楚的看到沈晋城那刀叉的样子，也能清楚的看到坐在他对面的女人，嫣然如花的笑脸。 沈晋城穿了一身西装，打了一条很精神的领带，对面的女人穿了一条香槟色的长裙，两个人聊得好像很开心。那个女的微微往前倾了下身，嘴唇快速的动了几下，沈晋城似是愣了一秒，然后有些控制不住的笑了起来，是那种非常愉快的笑容，如果不是碍于场合，艾七觉得他可能会拍着大腿狂笑。那个女人说话的时候是没什么表情的，后来才跟着一起笑起来，两个人默契的cheers了一下。 艾七心想，那得是多好笑的一个笑话啊，好想一起听一听。 裴放扭头看她，艾七觉察到，“你看我干什么？”她看了一眼餐厅里还在发笑的两个人，说：“好冷啊，我们赶紧打车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裴放问：“你们离婚，是因为沈晋城？” “嗯？”艾七正在想那个女人看着很陌生，并不是平时见过的人，不过沈晋城自己也说好多人追他，可能是其中的一个？听见裴放问她话，反应了一下，赶紧说：“不是不是，我们两个离婚，明明是因为我啊！” 说完这话，艾七突然有点走神，她想起上周末决定要离婚的人，是沈晋城。 第8章 变数 说完这话，艾七突然有点走神，她想起上周末决定要离婚的人，是沈晋城。 怪不得那天他那么反常，而且离婚还答应的那么痛快，难道是他那会儿就出轨了？ 想到刚才看见他和一个漂亮女人在一起被她撞到，艾七就有点后悔，早知道就应该手快点把裴放靠她肩上的样子拍下来，然后早早的发给沈晋城，现在好了，反倒变成他秀恩爱了。 艾七郁闷的叹了口气，在沈晋城丝毫不之情的情况下，她自己悄悄地又输了一个回合。 算了，沈晋城红颜知己应该有一大把，这么快就找一个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反正她艾七知道，她现在追求的是自己的真爱，即使动作慢了点，也是更有意义一些的。 艾七说：“我觉得裴叔叔和裴阿姨肯定是会要你结婚的。” 裴放苦笑了一下：“到时候记得站在我这边。” “怎么可能？”艾七幸灾乐祸的笑，“我肯定是要站在他们那边，让你赶紧结婚啊，最好结婚对象是我。” 裴放无奈的叹气。 艾七说：“我考虑好了，反正你最后肯定是要结婚的，我在成为你的女一号之前，你找到了自己的结婚对象，那我就心甘情愿的放弃吧，但是如果还没有，那么，你娶我好了。” 裴放付之一笑，“你还小。” 艾七认真的看着他不说话。 小的时候，艾七几乎就是在裴放的影子下长大的。艾松平和陈婉就生了她一个女儿，每天在家里玩都很无聊，正巧邻居家有个和她同龄的小姐妹，还有个她需要仰起头才能看见的大哥哥，她便扎根在了裴家。 艾七从五六岁记事起，印象中就总有大人会逗她，问她长大后想嫁人吗，想嫁给谁。艾七都是响亮的回答，嫁给裴哥哥。 那时候懂得事情少，觉得嫁人就是嫁给一个能陪自己玩的人，她身边的小男孩，能有耐心的陪她们玩耍的，只有裴放。 后来稍微懂点事了，再思考要嫁给谁这个问题，答案还是裴放。嫁人当然是要嫁一个优秀的人，谁能比裴放优秀呢？考试第一，几乎诗词歌赋都懂，文艺又有情怀，根本就没人能比。 其实成年以后，嫁人的要求也只还是这两点，并没有随着年龄的变化有多大改变。归根结底，每个人选择配偶，都是这样的标准：希望这个人是能玩的来的、能聊到一起的、优秀一些的。 符合这个要求的人就在身边，为什么不追求呢？ 出租车到了清水湾b区，裴放付完钱下车，艾七没得到他认真的回应，坐在车里没动。 初冬的天空有种月朗星稀的辽阔，寒凉的气息吸进肺里，畅快而振奋。裴放觉得整个人的情怀都被夜空放到了无限大，于是无奈一笑，把手伸给艾七：“好吧，如果那个时候我未娶，你未嫁，我们就结婚。” 艾七欢呼一声，感觉到身体里的细胞都沸腾了起来，从车里钻出来也不觉得冷了，一边傻笑一边给裴放指，自己搬到了他后面那栋楼的哪个单元，哪一层。 裴放说：“你是故意搬到我附近来的吧？” 艾七笑：“怎么会呢，我助理帮我找的，房子很贵的！等我哪天住不起了，我就去找你住。” 裴放的声音一本正经：“我结婚后可能不会在这里住。” 艾七就哈哈大笑起来，感觉自己从来没有离梦想那么近过。 * 艾七自从《将婚礼》之后，整整一周时间就只拍了期封面，还是扮演绿叶角色。新的一周开始，艾七感觉自己要奋斗要努力的精神因为裴放的回国变得更加抖擞了。 周一还在外面陪另一个艺人工作，艾七等到了周二，问她上次剧本的事情怎么样了。 说：“正要给你打电话呢，正好，晚上跟我一起去锦园见制片导演，吃个饭，那部电视剧剧本还不错，基本上定了，你演女二。” “真的吗？！”艾七惊喜若狂，她还从来没演过女二号。 “给我矜持点！”提醒她，“我接下来就要把工作重点转到你这边来了，演戏都一年了，还没点成绩像什么样子，以后演女二号的机会只多不少，你给我端住了，别见谁都是一副丫鬟样。” 嘴巴向来厉害，艾七当耳旁风惯了，兴奋的简直想唱歌，连连嗯了几声，挂断了电话。 最近真是好事连连啊！艾七拿着手机当话筒，在屋子里来回游荡着唱歌，唱几句就站定在当地，说谢谢，谢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感谢我的父母，感谢我的未婚夫裴放，感谢我的前夫沈晋城，没错，沈晋城是我的前夫……离婚前我从来没有想过能拿到这个奖，离婚后我终于拿到了，我想大家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说明沈晋城他克妻啊…… 艾七自娱自乐的yy了将近两个小时，又扒着客厅窗户，放大手机的摄像头，想看一眼裴放在不在家，可惜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算了。 还是收拾收拾，出门去做个美容吧，晚上不要让制片们见到她后悔把角色给了她。 晚上艾七和在锦园见面看见她收拾了下自己，目光中露出一丝赞扬，说：“看来还是有点脑子的，没白浪费我一番苦心。” 艾七撩撩头发，骄傲的哼了一声，昂着下巴倾吐了几个音节：“urse。” 使劲戳了她脑袋一下：“装什么开屏孔雀呢！说人话！” “说的英语啊！英语都听不懂嘛！”艾七被她戳乱了发型，一边打理一边控诉，“是你让我端着点的，这会儿又让我说人话，变形金刚也赶不上你这变形速度啊！” 翻了个白眼说，“跟他们端着就够了，少来恶心我。” 她们去的不算早，进包间的时候人都快到齐了。 艾七进门一眼就看见了宋忆馨，微微睁大了眼，低头飞快的问：“宋忆馨怎么也在？” 前几天忙得天昏地暗，忘了告诉她，“你演女二，她女一。” 艾七点点头，跟制片和导演握完手，主动跟宋忆馨说：“又要和收视小天后和合作啦！好亲切！” “这么快就要再次合作，我们两个有缘分呀！”宋忆馨对她印象不错，艾七又会拣她爱听的话说，就笑着要拉她坐自己身边，难得还转头跟导演补充说：“艾七在跟我合作的那部戏里，很有潜力呢。” 这个导演在拍剧中是很排的上号的，除了看脸，也看中演员的实力。听宋忆馨这样说，就招呼艾七坐他身边去。 艾七见导演身边果然还有几个空位，就对宋忆馨抱歉一笑，坐了过去。宋忆馨坐在了一个很有话语权的制片人旁边，就笑着随她了。 和宋忆馨的经纪人挨着导演坐在了离门最近的地方。 然而等坐下以后，艾七忽然就觉得，自己是不是坐错了。 她左手边是导演，右手边还空了两个位子，再右边就是那个有话语权的制片人。制片人做的上座。 这个位置有点奇怪啊，一般有空位的地方都是靠门口，传菜方便些，怎么这么个位置空了两个位子？ 难道这家饭店有从侧面上菜的习惯？ 她正困惑着，服务员就帮着她问了：“您好，请问多余的椅子需要撤走吗？ 艾七都打算站起来动地方了，制片人却挥了下手，说：“不用，我们还有两位没到。” 看了在坐的一圈，笑着问：“还有哪二位大神没请来吗？” 制片人笑得神秘：“等会儿就知道了。”说着又转头问艾七，“艾七小姐看剧本了吗？对剧本中的女三号有什么看法？” 艾七心里一咯噔，下意识的抬眼与对视了一下。 这是不妙的节奏啊。 她又看了宋忆馨一眼，她端起杯子抿了口水，垂着眸没四处张望，她的经纪人在圈里也挺有些手段，也是微笑着沉默，没有说话。不知道她换角色了没有，如果她还是演女一，但是她却变成女三，那么谁来演女二？ 艾七今天下午就把剧本打印出来了，又花了两个小时，把前几章女二号的台词一句一句标出来，在心里大致的过了一遍，还揣摩了一下人物性格和特点，算是认真做了功课。 千万不要把我变成女三号啊…… 艾七觉得自己干笑了一声，说：“也挺好的，很活泼的一个角色，可能就是没有女二号性格丰满一点，我觉得自己更喜欢女二号。” 制片人笑眯眯的：“哎，其实这个角色性格丰满与否，还是全在于演员演绎，演员演得好，人物就能生动起来了，你说是不是？” 艾七只好点头：“您说的是。” 制片人说：“是这样的……” 艾七刚倾身去认真听，就听见包间门响了，有人进来。坐在主位的制片人立刻站了起来，笑得格外热情：“沈总姗姗来迟，看来是做好了罚酒的准备啊？” 艾七扭头往门口望去，就看见沈晋城推门进来，他们有一瞬间的目光交错，随后她目光移向了他身后，有一个女人紧跟着他进来。 正是周六那晚在那家法式餐厅见到的那个女人。今天她在黑色大衣下穿了一件复古绿的裙子，胸口开的微低，露出一片白似雪的皮肤，嘴上抹了大红色的唇膏，很是惊艳。 其他人都站起来了，艾七还坐在椅子上没动，她坐在那儿，心想，今天的美容护理白做了，自己注定是演女三号了。 怎么办？沈晋城都找到这么好看的一个女朋友了，她离裴放却还是那么遥远，怎么办？ 第9章 骰子 沈晋城在娱乐圈里露脸的时候很少，但是因为英俊的长相和雄厚的资本而备受瞩目，宋忆馨显然对他也很有好感，跟着制片人一起和他寒暄。 一桌子人都站起来了，只有艾七还坐在椅子上发愣趁其他人不注意，拼命对她使眼色。 艾七后知后觉的站起来，其他人却已经开始回座位，招呼着沈晋城和那个女人落座了。 沈晋城他们正要去她身边的空位坐下，她突然一站起来，沈晋城入座的动作顿了一下，看了她一眼。 从进屋以来，艾七和他有了最正式的一次对视。 也就一两秒的时间，沈晋城笑了一声，有种诙谐的调侃之意，“谢谢艾小姐让座，不用这么客气。”说着率先拉开制片人身边的座位引着自己的女朋友落座，然后拉开艾七右手边的椅子，自己也怡然的坐下。 艾七还站着，一桌人都笑了。在在座的人眼里，沈晋城那句调侃是一种幽默的行为，因为大家都看见艾七突兀的站起来了，沈晋城应该是在风度翩翩的帮她调节气氛。想得多的人，顶多会瞧不上艾七一些，觉得她猴急的站起来是要献殷勤，比如宋忆馨的经纪人，就一边露着笑意，一边瞥了下唇角。 没有笑，她知道艾七跟沈晋城关系一直不是很和睦，操碎了心的唯恐艾七跟他打起来。同时又有点阴暗的想，他俩要是打起来也未必不是好事，俩人一打架，在座的就都能知道他们的关系了，说不定能把宋忆馨挤到女三的位置，她看她的经纪人不顺眼很久了。 艾七也没有笑，她现在有种强烈的想要捏死沈晋城的冲动。他几乎从来没有用这种语调在她面前说过话，这种公事公办的揶揄，一听就是在虚伪的给别人做样子，同时还不动声色的挤兑了她！ 以前听说结婚后，夫妻之间至少有五百次掐死对方的念头。艾七心想，其实离婚后也没有解脱，我真是分分钟都想把对方掐死五百遍啊。 一直在用警告的目光盯着她，艾七只好无聊的重新坐了回去，探身对沈晋城的女朋友笑了一下：“不好意思，看见美女有点激动，我其实是想让她坐我身边来着。” 沈晋城脸色有点黑，没有看她，对其他人说：“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杨歌。” 杨歌说话的内容和她的穿衣风格一样，简单直白，“大家好。”然而她一开口，艾七就发现，跟她点睛的红唇妆一样，她说话的声音真是……很好听。 并不是那种很甜腻的好听，她略显平淡的声音里甚至有一点点沙哑，可是尾音却会微微挑上去，带着一丁点儿颤音，虽然只是一丁点儿，但就足够了。 像大提琴和小提琴声的完美融合。 这是她进屋以来第一次说话，一桌人似乎都有那么一两秒的沉默，但似乎又都想再多听两句，于是导演和主制片人同时开口了。 导演：“这个……” 制片人：“杨小姐……” 两人对视一眼，制片人笑着说：“杨小姐不仅人长得漂亮，连声音也这么好听。” 杨歌笑了笑，说：“谢谢。”又询问似的问，“大家饿了吗？我有点饿了，不如我们……” 制片人立刻接话，“对对，都饿了，我也饿了，我们点菜吧，看看在座的女士喜欢吃什么。”说着便招呼服务员上菜。 杨歌带着一点笑意，垂眸看着桌上的水杯，没再说话。 很多时候，艺人在公众面前是颗被众人追捧的明星，但说到底，他们的目的也是为了钱、为了名声。从观众面前转身，来到大家看不到的幕后，来到手握资金和人脉的制片人、投资人跟前，终归是要低下头，站在别人的下手，俯首称臣。 艾七自然是个品级最低的芝麻小官，在这个圈子里处处仰人鼻息。宋忆馨虽然升级成了收视一姐，但地位并不稳固，稍一得罪人，就有从悬崖上摔下来的危险。 两个人都得跟着制片人的心情走，他饿了，她们才能饿。 可是这个杨歌，她好像真的就以为这是来吃饭的，她在不知道制片人饿不饿的前提下，居然就先饿了。 艾七和宋忆馨似有同感的，默默的对视了一眼。 艾七心想，这就是背靠大树好乘凉的最好诠释。 看杨歌气质很好，像是家教优良的人家出身，沈晋城和她又吃法餐又来这个饭局，两人应该是男女朋友说沈晋城要转向影视投资，为博爱妃一笑，烽火戏诸侯什么的，以后的投资手笔肯定是巨额，那样的话，杨歌真的是所向披靡，无所畏惧啊。 杨歌进来这么一会儿，说话和举止都很大方自然，但艾七感觉到了她身上散发的那种生人勿近的气场，对外人都有些疏离。 制片人在讲他去韩国的事情，宋忆馨惊讶中带着恭维的崇敬，说孙总你还会说韩文，制片便借着她码的台阶站上去，哎呀，随便说说，只会日常交流。又转头问，杨小姐会说韩语吗？ 杨歌微微笑了下，嘴里流利的吐出几句韩语。 导演说：“杨小姐还会说韩语？真是多才多艺，说的是什么意思？” 杨歌一本正经的说：“喂，养狗了没有，我有一条一米哒。” 桌上的人有短暂的一愣，全都哈哈笑起来，制片人笑得尤其厉害，他知道这个段子，于是就顺着杨歌往下说，杨歌给他面子，两个人就这么一人一句的说完，有个制片人已经笑得要趴在桌子上了。 艾七跟着一起笑，她也看见过这个段子，杨歌太会接别人的点了，一屋子的陌生气氛全被笑热了。艾七想，这个姑娘真是让人嫉妒不起来啊，完全提不起半分敌意。 只是想到自己要演女三号，还是觉得不开心。 她看了沈晋城一眼，沈晋城也在笑，看着杨歌他们讲笑话，冲她比了下拇指，手动点赞。 艾七觉得自己有点嫉妒，嫉妒沈晋城，这么好的姑娘，都能让他找到。敢情不是沈晋城克了她，反而是她克了沈晋城，之前挡了他的桃花运。 沈晋城一回头就看见艾七在看他，目光里隐约有火光迸射。于是他收起笑，有些面无表情的冲她挑了下眉。 艾七将之当作无言的挑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扭头不再看他。 过了一会儿，手机微信提示收到消息。艾七低头看，是‘过客’：【你瞪我干什么？】 就坐在她身边的人，神经病啊！艾七抬眼，看见沈晋城手里玩着个手机，瞥了她一眼，艾七又瞪了他一眼，不想搭理他。 结果微信很快又来一条：【还瞪】 艾七没忍住，低头回他：【那你是欠瞪】 过客：【[白眼][白眼][白眼]】 好贱……艾七不忍直视，强忍住再瞪他一眼的冲动，收起手机扭头去跟导演说话，聊各个电视台下个月就要举办的一些颁奖典礼，不动声色的恭维他肯定能拿很多奖。 这个过程中艾七的手机一阵阵的震了好多下，震的她心烦意乱很想扭头给沈晋城一巴掌。 制片人的注意力好像已经全都被杨歌吸引走了，宋忆馨坐在他身边反而显得有点尴尬，于是也搭话和导演聊天。 艾七趁这个时候低头看手机。 【你跟严导说话，不觉得自己虚伪？】 【太假了，笑的渗人】 【掷骰子吗？无聊】 一个三个点的骰子。 一个五个点的骰子。 一个两个点的骰子。 艾七看着他耍贱，气得简直七窍生烟，飞快的打字；【你跟你前妻微信聊天，你女朋友知道吗？】 沈晋城回的也很快；【又不是约--炮，知道又怎么样？干什么，你想约？】 不等艾七打完字，他又说：【阿姨，对不起，不约，我们不约[再见]】 艾七气得手都要抖了，迅速删掉了之前打的字，使劲戳着屏幕回他：【哥屋恩！！！再说话把你拉黑！！！】 沈晋城抛了个骰子，说：【你赢了我就不说话了】 艾七：【呵呵】，她说：【我输了赔你玩骰子，你输了……给我跪下说艾七永远十八岁】 又补发一条；【现场真身跪，当众】 沈晋城无聊的要死，立刻答应了：【好】 艾七说：【你先】 沈晋城也不客气，抛了个骰子出来，骰子转了一会儿：五个点。 艾七用眼角扫了身边的人一眼，他正拇指和食指一前一后拿着手机在腿上转圈，要不是有自身教养束缚，艾七觉得他可能都要嘚瑟的抖腿了。 艾七在心里冷笑一声，添加他那个骰子的表情，随手抛了一个出去。 第10章 输赢 骰子在屏幕上迅速旋转，停下来，现出点数：六。 沈晋城：【……】 艾七在心里叉着腰狂笑，你以为我考试总考一百分全都是靠实力吗？还有人品！运气！她飞快的打字：【赶紧的，献出你的膝盖！】 艾七拿起桌上微凉的橙汁喝了一口，觉得这个橙汁可真甜，有种透心凉心飞扬畅快。她一边喝一边用余光瞟身边的人，等着他起身下跪。 手机一震，沈晋城发过来消息：【甘拜下风orz】 艾七翻回刚才的聊天记录，把【现场真身跪，当众】【好】那几句话解了图，又发了一遍：【看清楚你怎么答应的，赶紧给我跪！】 沈晋城没有回。 艾七扭头，看见沈晋城按上锁屏键，扭头跟制片人说：“听说孙总还在考虑投资一部电影？” 艾七：“……” 他这个架势摆明了就是想赖账！ 她就不该跟他玩！就不该搭理他！ 艾七瞬间就觉得自己被耍了，低头打字：【贱人！！！】 【你输不起别玩啊！你有本事跟别人打赌，你有本事给我跪下啊！】 【沈晋城你耍赖！臭表脸！！！】 艾七觉得自己要气疯了，身边沈晋城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他跟感受不到一样，偏着头跟制片人聊天，看都不看她一眼。 艾七给他发最后一条微信：【永黑不解释，再见】 发完就点进他头像去设置，正犹豫是把他拉黑还是直接删除却叫了她一声，“艾七！” 艾七被气得都快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猛地一抬头，就看见正盯着她，嘴上虽然笑着，眼睛里放出来的冷箭简直可以把她扎成刺猬了。 半磨着牙半笑着说：“你怎么走神呢，孙总要问你话呢……” 艾七顿时反应过来，一边想着回去就把沈晋城所有联系方式删除，一边赶紧问制片：“不好意思，孙总您问我什么？” 制片考虑到自己将要说出口的内容，宽容的说：“没关系，就是想问问艾小姐，我们经过商讨，演员要有些调整，女一号将由杨歌小姐出演，忆馨出演女二号，女三号的角色给你，怎么样？” 艾七手里握着手机，界面还在停留在对沈晋城拉黑设置的那一页，她有一点茫然，杨歌正平静的拿着筷子去夹一根野山菌；她看了宋忆馨一眼，虽然仍是微笑着，但能看出来并不怎么乐意。 艾七又扭头看的目光很复杂，艾七心里知道，她肯定是会让自己答应的。来之前就说了，今天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因为近期内只有这一个剧本找她。 “可以啊，”艾七将手机锁上，坐正后笑着说，“我没有意见。女三号也很好，这部剧又有严导和您这样的主创，正是我这个新人多多学习的时候，能跟您们合作，演女三号也很高兴。” 制片人本来也没打算问她同不同意，一个不知名的小明星，不同意立马就换掉，根本没有任何损失，最多就是由着她撒个娇，开张以后有机会给她新角色的空头支票而已。 却没想到艾七答应的非常利落，没有露出半分不愉快。制片人听得爽快，立刻拍桌子说：“老严你看，咱们果然没找错角色，艾小姐以后肯定大红！” 艾七连忙道谢，端起桌上的酒敬他们几位。 这个制片人几乎从来没注意过艾七，毕竟只是一个小艺人，作品都没多少。这次之所以被选中，是编剧强烈要求的。前段时间《将婚礼》的预告片段出来时，他们正在选角色，准备联系宋忆馨演女一号，编剧却注意到了艾七，强烈要求女二号由她出演。 这个电视剧的编剧也不是个小人物，说话很硬气，连导演都敢顶撞，最后主办方没办法，只能同意，给艾七发了邀请。 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今天一见面，制片人赫然发现，这个艾七也挺有意思，至少说话办事一点也不小家子气，甚至比一些大腕做得都得体。 于是兴致勃勃的和导演一起跟她聊天。艾七被晾了一晚上，终于在饭局接近尾声的时候成为了谈话的焦点。 聊天过程中，手机震了两次，艾七越过沈晋城和制片人聊天，甚至能感觉出来他有那么两三次目光是在她身上。 但是艾七果断的把手机装进了包里，一眼都没瞟他。 饭局结束后，大家各回各家，艾七多喝了两杯，稍微有点头晕，走之前去了趟洗手间先下去打车。 刚出洗手间的时候打电话来，说已经打好车了，就在饭店门前等她。两个人来之前都想到要喝酒，谁也没敢开车。 挂掉电话，沈晋城的微信消息还浮在锁屏界面上： 【一会儿饭店门口等我】 【给你当众跪】 艾七晕乎乎的看着手机笑了一声。 有什么用，她在手机上哪怕赢了他一千次，让他跪了一万次，也不如人家钞票一甩，把她从女二降到了女三。 艾七走出电梯，经过饭店大堂往外走。这会儿吃完饭散场回家的人不少，艾七跟着他们站在旋转门里一起出去，抬头就看见门外一侧的浮雕柱子旁站着沈晋城和杨歌。 沈晋城正背对着艾七，杨歌也拢着大衣侧身站着，两人都没看见她。 艾七隐约听见杨歌说：“司机都过来了，你不走？” 有辆车缓缓开过去，司机从车上下来，给他们拉开车门。 沈晋城说：“你先回去，我还有点事。” 杨歌站在车门后，看着他饶有兴趣的问：“你跟那个艾七有问题吧？” 沈晋城似是笑了一下，“你看着像有问题？” 杨歌说：“你俩什么关系？” 艾七站在两三堆等车的人群中，心想，这个美女挺会看事情啊，居然还挺八卦的，看不出来啊。 沈晋城好像停顿了一会儿，说：“没什么关系，不早了，你赶紧回去。” 服务生将身边一个人的车开过来，周围登时少了几个人，艾七回过神心想我站这里干什么，然后才想起还在等她，赶紧一路小跑了几步，找到车子上去。 饭店门口，杨歌看了远处一眼，收回目光说：“你不回去是在等艾七？” 沈晋城不想跟她说太多，“你再不回去，沈长欢该给我打电话要人了。” 杨歌却说：“你也回去吧。”说着抬了抬下巴示意，“人早走了，你已经被放鸽子了。” 沈晋城顺着她方向去看，正看见艾七打开车门上车，然后出租车扬长而去。他面色有些不太好：“你怎么不早说？” 杨歌其实也刚看见，但是她耸了耸肩，说：“刚才问你俩什么关系，你自己说没关系……” 沈晋城气不顺的看了她一眼，“你可快回沈长欢那儿吧，蛇鼠一窝，告诉他，血缘关系到此为止。” 杨歌摆摆手，做了个ok的手势，上车关门走了。 沈晋城站在原地叹了口气，翻开微信，看见自己那两句话都发出去了，说明当时艾七还没把自己拉黑，但是此刻就说不定了。沈晋城有那么一秒钟的犹豫，想再发一条验证下，很快被自己弱智般的想法刺激醒，装起手机回家去。 回家的路上怒问艾七：“你吃饭的时候干什么呢？那种场合也是你能开小差的？” 艾七喝得有一点点晕，被骂也不怕了：“无聊嘛。” “这种时候你也能无聊？”火冒三丈，“你去看看哪个明星敢在和主创吃饭的时候无聊，连宋忆馨都乖乖在那里听别人说话！”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看了后面一眼，与威慑力十足的目光相对，迅速收回了视线。 说：“刚才你要是被孙总看见玩手机，必死无疑！严导就坐你旁边，你也太胆大包天了！” 艾七看着窗外，声音有些轻：“反正已经半死不活了，差不多。” 兴冲冲地带着演女二号的心态去吃饭，结果拿到了个女三号也很无奈，安慰她说：“算了，你后来表现的其实也还不错。女三号就女三号吧，差不了特别多，先演着，以后会更好的。” 艾七微醺的有些飘忽不定，转头瘪着嘴对露出一副可怜相：“可是我想演女二……” 她显然是想通了拍了她一巴掌：“谁让你非要离婚！不然女一号还不是你的？” 艾七鄙视的哼了一声，想起来问：“那个杨歌是谁？以前怎么都没见过？” 也不知道：“没见过，也没听说是哪家经纪公司的，可能是个没签约的新人，长得倒是挺好。” 艾七立刻也拍了她一巴掌：“你怎么不夸夸我。” 不屑的挥开她：“你长得也不丑，但是你瞎，夸你有什么用？” 艾七：“……” 第二天一早，艾七就接到了的电话。 说：“你赶紧来公司。 艾七还有些宿醉，趴在床上起不来，拿着手机含糊不清的问：“怎么了？” 说：“你不是想知道杨歌是谁，签的哪家经纪公司吗？赶紧过来，来了我告诉你。” 第11章 签约 杨歌是哪个经纪公司的，艾七并不是特别关心，昨晚在出租车上只是随口一问，谁知道非要跟她较真，一定要让她去公司一趟，亲自告诉她。 艾七一头雾水的进了公司，再迷糊也感觉到了，公司今天气氛明显有点不对——因为公司的一哥和一姐居然破天荒的凑在了一起，在离电梯最近的咖啡区坐着。 艾七一出电梯就被两道冷箭射了个对穿，等她发现暗箭的来源时，一哥和一姐已经目光冷淡的转开头，不再看她了。 怎么回事？射错人了？ 公司当家花旦许铭好像从来的第一天就由王牌经纪人带。她进来的早一些，那时候公司重点发展的艺人就那么几个自然全力带她，到现在也终于把她带成了一线大腕。按说许铭发展的好就应该把精力全都放在她身上，只是去年公司突然签下了当红小生卓沥，卓沥当时点名要带他，公司苦于想改变阴盛阳衰的局面，不顾许铭反对，答应了。 从此许铭和卓沥便开始了永无休止的内斗，即便他们同时还被公司安排恋情炒作。 所以，今天难道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念小白站在办公室的门口招呼她，艾七一脸纳闷的走过去，比着口型问：“破天荒了这是？” 念小白一把将她扯进办公室，一脸兴奋：“你有没有觉得今天办公室里尤其热闹？大家都在走廊里晃荡！我也好想出去站着！” 也在，她的办公室离电梯近，此刻正坐视野最好的角落里，扒着百叶窗往外看。 艾七：“……” 艾七面无表情的说：“谁能给我科普一下，到底是经理偷情被他老婆抓住了，还是小三怀孕过来闹了，让你们一个个的都变得这么猥琐不堪。” 盯外面盯得专注，“你快过来，我告诉你关于杨歌的事……小白，给你家主子搬张椅子到我这里。” 艾七过去，猫着腰跟她一块往外看，电梯那里什么人也没有，大家似乎都在避开那一块儿，谁也不往那里去，又好像全都在围着那几台电梯转悠。 念小白给她搬椅子搬的飞快，搬完就蹲她身边，一脸情难自禁的往外边偷看，跟外面几个行政人员一个激动模样。 艾七奇怪：“你这是什么表情？你男朋友要来公司看你了？” 念小白嘿嘿的笑：“差不多差不多……是我男神要来了啊！千载难逢的近距离接触我男神的机会啊！可惜还隔着一层玻璃……天知道我多想出去迎接他啊！” 低声说：“你别出去给艾七丢人，在这儿看看得了。” “给我丢人？”艾七被她俩带得声音不自觉低了下来，扭头问小白：“你男神谁啊？” “你不知道我男神是谁？”念小白瞪眼看她，“我男神啊！” 艾七突然就想起了那个各种失算的早晨，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然而不等念小白再说话已经给了她一胳膊，“你不是想知道杨歌签哪家公司吗？现在知道了。” 电梯叮的一声，门开，有好多人从里面出来。 办公室里，三个人凑在角落全都瞪大眼扒着百叶窗往外望，谁也不顾上谁比谁更猥琐了。 率先从电梯里出来的是，引着里面的人往外走，后面是杨歌，她身边陪着的是一脸笑容的杨总经理，后面跟着的，是气定神闲的沈晋城，还有一个副总和两个公司的秘书、助理。 许铭和卓沥装作在看风景聊天看见他们，招了招手把他们叫过去，似乎是在给杨歌介绍。杨歌摆了这么大的架子，笑得确实毫无压力、十分坦荡，侧头跟沈晋城说了几句话，奈何办公室隔音太好，听不到在说什么。 “这个女的很漂亮嘛……我男神在说什么啊，完全听不见啊……”念小白着急的抱怨。 指挥她：“去把门打开，开条缝。” 念小白嗖嗖地去了看了艾七一眼，艾七感觉到，面无表情的与她对视。随即，便听到沈晋城在说：“……以后还要靠杨总照顾……她新来，什么都不懂，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杨总经理立刻客气的说：“哪里哪里，沈先生放心，杨小姐怎么说也是我本家，一定会好好照顾她，来这里就跟回家一样！” 一行人说着话往里面走去，沈晋城跟杨经理聊得挺开心，艾七盯着他一眼，心想这真是个稀客啊，她来公司一年多了，从来没见过沈晋城来这里，也没想过他居然还能为红颜使出这种手笔。 艾七想的走神，眼前生出一种黑压压的视觉冲击时，已经有些晚了，她看见沈晋城与别人说着话，似乎往她这里扫了两眼，使劲盯了一会儿。 艾七被看得一愣，等人过去了才反应过来，飞快的松开了百叶窗，一时又懊恼又觉得丢人。不过转眼想想，这一条路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扒着往外看呢，露出一双眼睛他就能看出是谁？笑话！ 想到这里，艾七又摆着窗帘去看一哥、一姐，两个人都黑了脸，站在电梯前没跟着往前去。 放下窗帘，欲言又止的看着艾七，半晌，摸了摸她头发说：“看来是我错怪你了……沈晋城真是个混帐，我现在知道了，你是个无辜可怜的正室……” 艾七：“……” 说：“怪不得他要投资影视呢，原来是为了自己的心头好。” 艾七：“……” 艾七虽然很想说，你想多了，是我想离婚，但是照今天这个情况看来，沈晋城好像确实有那么点问题。在离婚这件事上，艾七一直以为自己是打破封建迷信、抵制父母之命并获得胜利的那方。如果沈晋城是为了杨歌才同意和自己离婚的，那她在他那里岂不是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遗憾而同情的看着她，小白也凑了过来，说：“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你刚才提到我男神了……” 艾七觉得自己可能需要好好思考一下这个问题，于是起身说：“尿急，我上个厕所。” 结果却在洗手间里遇上了沈晋城。 并且从沈晋城那里，艾七得知，他刚才的那一瞟，确实看出了百叶窗后面，那双眼睛的主人是谁。 因为在艾七洗手的时候，沈晋城也洗着手，说：“我以为结婚八个月，你早看腻我了，没想到还没有。” 艾七正在走神，冷不丁的看见他，听见他说话，自动的就跟脑袋里想的事联系到一块儿去了：“早看腻了的是你吧？” 沈晋城挑了下眉，没明白她什么意思。 艾七也回过神，发现自己说了句蠢话，看了看四周没有其他人，才放心的抽了张纸擦手，不再说话。 沈晋城说：“你还惦记昨晚的事？要不我给你跪一个？”又想了想说，“算了，还是等以后吧，反正都要跪一次。” 艾七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本来是不想搭理他的，但是想到他和杨歌的事，又忍不住压低声问：“你跟杨歌，是在咱俩离婚前就好了，还是离婚以后好的？” 沈晋城的表情，瞬间就有点微妙。 昨天微信上聊天的时候艾七就提了一下，说【你跟你前妻微信聊天，你女朋友知道吗？】，他当时以为她就是随口套用一下网络流行语，根本没往心里去。 原来，是这么回事。 艾七蹙着眉说：“你那是什么表情？” 沈晋城收了收有点往上翘的嘴角，微微挑着眉，“干什么，你吃醋了？” 艾七一脸见鬼的表情：“你今天出门忘了吃脑残片？像你这种晚期脑残都不需要定期去医院复诊吗？” 沈晋城：“……” 沈晋城脸色不豫的看了她一眼，“那你管我和杨歌什么关系？” 说话间，有个职员从外面进来上厕所，沈晋城越过艾七，将擦手的纸团嗖的一下扔进了垃圾桶，看也没看她一眼，走了。 艾七撇撇嘴，口型比了个“蛇精病”，也出去了。 不管离婚这件事谁输谁赢吧，反正婚已经离了，艾七精神抖擞的准备投入拍戏了。 这时候，和杨歌同门的后遗症就显现出来了。 杨歌签了星易文化后，从宣传到路线规划都有专人负责，她出勤的时候并不多，但因为签约当天有沈晋城撑场面，也没人在明面上给她不痛快。 她入职那天公司就下令，严禁传出她和沈晋城的照片或文字的绯闻谣言，一经抓到，必会严肃处理。 杨歌这架势，在大家眼中就是奔公司一姐去的，私底下难免会有人讨论，好听的难听的都有。 有一次艾七去厕所，一进去就看见杨歌正在等位。艾七刚上完一堂表演课，念了好几本的台词，喝了好几杯水，虽然见到她，两人在厕所一起等位有点尴尬，但碍于生理机能的疯狂叫嚣，还是硬着头皮等了。 两个人就互相点了点头，没说话。彼此沉默的时候，听见厕所隔间里，有个女声a说：“哎，今天杨歌来了，你看见了吗？” 女声b说：“她一来公司就传遍了好吗？我能不知道？今天没有沈晋城陪着一起来吧？” 艾七听得一脑门黑线，飞快的抬头看了杨歌一眼，没想到杨歌也在看她，嘴上甚至还噙了一点笑意。 艾七尴尬的笑笑，听见a说：“沈晋城怎么会有那么多闲工夫陪着她上班啊？听说沈晋城有一个后宫呢，哪怕挨个的临幸，等轮到杨歌这里，也得过去一个月了吧？” b说：“有这么夸张？看不出来啊，沈晋城肾还挺好哇。” 沈晋城肾还挺好……艾七憋着一张通红的脸，死死咬着嘴唇生怕自己噗嗤一声笑出来，她其实很想去看一眼杨歌的表情，但是又怕她尴尬，于是拼命忍着，心说你俩这么编排人家男朋友也太不善良了，也就是沈晋城没来得了，他要是在这里，你俩今天就别出来，出来准neng死你俩。 a说：“他肾就是不好，我也挺乐意当他后宫之一的，有颜又有钱，谁还管他肾好不好啊！” 里面一阵倒腾厕纸的声音，艾七感觉她要出来了。 b那边干脆按了抽水，一边开门一边说：“那天沈晋城来得时候，我看他鼻梁挺高的，应该不错……” 她声音戛然而止，a显然没往心里去，也按了抽水马桶，开门说：“就怕东西不小，但站不……” a和b站在隔间门口，把着门齐齐愣住。艾七脑补了一下a没说完的那句话，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迅速捂住了嘴使劲咳了一声。然而她的理智终究没能敌过自己那浓浓地好奇心，她抬头看了杨歌一眼。 没想到杨歌居然也在笑，还是在看着她笑。 第12章 闺蜜 那天的最后，a和b俱都通红着脸，尴尬的跑了，连打声招呼都没顾上。杨歌仿佛浑不在意，笑眯眯的进去解决个人问题，反倒是艾七被她笑得心里无比纳闷，自己男朋友被编排，也能这么淡定？ 后来因为这件事，公司里上下对杨歌的印象反而好了一点。因为大家都在传，沈晋城那啥不行，杨歌还依然不离不弃的陪在他身边，说不定两个人是真爱，那她摆摆有钱人的架子也无可厚非了。 念小白开着车，愁眉苦脸的问：“你们说沈晋城真的不举吗？” 艾七正在喝水，差点一口喷到她后脑勺上，赶紧抽了张擦水坐在她旁边，“我也挺好奇的。” 好奇问她有什么用？她哪儿知道？！艾七面无表情的说：“嗯，我也很好奇。” 盯着前面那辆保姆车说：“一会儿到现场你跟好和杨歌，机灵点，知道吗？” 艾七侧头看她，“你不跟我们一起？” 说：“我倒是想跟你进去那个吝啬鬼，说什么最多进去三个人，真是……” 咬着牙没把难听的话说出来，捅了捅艾七：“你记得多往杨歌身边凑，别傻不愣登的，多给自己争取出镜机会！” 艾七一想明天的报纸配图上，杨歌嫣然微笑，肩后露出一个阴森森地自己，就觉得无比绝望，但看此刻明显气不顺，没敢多反抗，使劲点头。 自从杨歌签约以后，公司把未来一年的培养重心都放到了她身上。电视剧还没开拍就已经在给她预热了，陆续让她参加了不少知名的活动。 一个刚签约就被捧上了天，一个签约一年了，还一点成就都没有每天听说公司给杨歌安排了什么什么上镜活动，就气得想拍桌子，最后把这些气攒到一起，找杨总发了顿飚。 换来电视剧女一号、女三号捆绑销售的结果——杨歌有活动，如果方便，都会带上艾七。 艾七对此进行了一句话总结：就是个做绿叶的命。 说：“别这么没精打采的，过几天就进剧组了，这是最后一个活动，记得跟杨歌搞好关系。”说完欲言又止了半天，自以为善解人意的补上一句：“当然，你们关系要是不太好……我也能理解。” 艾七：“……” 车子停下来，念小白给她迅速补了补妆，跟一起目送她下车。 然而刚一下去，艾七看见了宋忆馨，她招手问：“她也参加今天的活动？” “那个死人什么也没告诉我。”说，“不过也好，你们三个凑一起，正好有话题，多跟她俩往一块儿站。宋忆馨的经纪人品行不怎么样，你注意点。” 艾七没跟那个叫ivy的女人接触过，点了点头，在等得不耐烦的目光中赶紧走了过去。 今天这个活动是法国一个时装品牌在华举办的春装发布会。这种场合往往名模与明星云集，别说艾七，就连杨歌走在人群中，都有些受冷落，毕竟摄影师的镜头全都喜欢找熟悉的大牌明星。 好在会钻营，又自带了专业的摄影师团队，往发布会现场一站，摄影师全方位三百六十度的咔咔一拍，然后传给修图人员，没一会儿微博上就可以看到“新人杨歌晋升中外媒体宠儿惊艳全场”这样的消息了。 艾七也跟着拍了几张，但是摄影师明显有些敷衍，艾七生怕他不修图，卖了个笑，把照片要过来，发给了。 小型时装秀结束后带着杨歌挤进成群的明星记者中，去和专程从法国来的设计师“聊时尚”。现场很混乱早就忘了艾七这号人，但艾七时刻记着的教导，奋力跟在他身后，中间不知道被谁的高跟鞋踩了一脚，疼得她差点叫出来。 好在，挤上去了。 杨歌在跟设计师说话，她居然会说法语，语调非常好听，也十分流利。设计师称赞她的声音非常特别而动听。艾七不顾的白眼，站在杨歌身旁，看到瞟了她一眼，立刻摆出一副优雅的笑容来，跟打招呼：“我很喜欢您的设计，很优雅、知性。” 看着并肩而站的两个人，赞叹着开玩笑说：“法语是在中国普及了吗？你们的法语说的都很棒！” 杨歌和艾七笑，艾七觉得自己颇有心机的往杨歌那边歪了下头，说：“我们是出生在法国的姐妹。” 听出她在开玩笑，说：“你们两个不像姐妹，但是都很漂亮。” 杨歌和艾七两个人分别跟他握手，表示感谢。然后从人群中退出来，因为在打手势，照片已经拍好了。 活动至此，算是圆满完成了。还有不少艺人带着摄影师在场外拍照也指挥杨歌再去拍两张，艾七本来想走，但是考虑到和的合照还在，她怕以的尿性，会直接把她p掉，所以没敢走，打算盯着他把图修好传到网上再说。 等杨歌的时候，艾七看见宋忆馨拍完照片，带着经纪人朝这边走过来。 “这么冷的天，还不走吗？”宋忆馨说，递给她一杯助理买来的咖啡暖手，“等她？”说着，看了一眼杨歌。 艾七对她的经纪人ivy笑了笑，点点头问：“你拍到和的合影了吗？” “没有，人太多，往前凑了凑，不知道有没有拍上。”宋忆馨耸耸肩，不甚在意，“听说杨歌签了你们公司？” 杨歌上星期刚刚签了一家一线品牌的香水广告，圈内圈外都震惊了，这也让她小火了一把，大家肯定都会去扒她，宋忆馨这个问题显然是为了接下来的八卦做铺垫。艾七点点头，笑着喝了口咖啡，没说话。 宋忆馨倒是沉得住气，又聊得几句别的，才问：“听说她和沈晋城关系很好？” 艾七看见ivy看了自己一眼，目光探究。她装作不知道，“谁说的？” 宋忆馨笑着捅了她一下，“你还瞒着我？圈里都传遍了，她跟沈晋城关系匪浅呢，那天去吃饭你不是也看见了，沈晋城为了她给剧组投的资，还把咱俩从女一、女二上刷下来了。” 艾七摸了摸头发说：“我也不太清楚，大家倒是都这么传。”又试图跟她转移话题，“前阵子听说你不打算参演严导这部电视剧了，是真的吗？” “谁说的？”宋忆馨否认，“虽然是个女二号，还是会演吧，我觉得角色还不错，剧组主创都很有实力。”又冲艾七调皮一笑，“再说，咱俩难得又搭档演一次女二、女三，要珍惜机会。” 艾七有点不敢相信的看了她一眼。宋忆馨现在几乎是小一线了，肯定有好多女一号的剧本找她，不至于留在剧组当陪衬。 宋忆馨眨眨眼说：“现在你明白了，我对你是真爱吧？亏你连点八卦都不跟我分享。” 艾七握着温热的咖啡尴尬的笑，觉得宋忆馨其实也挺好的，没有她见过的一些明星虚伪和高傲。 宋忆馨本来也没指望从她这里知道多少八卦，毕竟她只是个小艺人，想来今天也是沾了杨歌的光才能来的发布会。 倒是跟她还没出名的时候很像，忍气吞声的熬，她幸运，熬了没两年就熬出头了，也不知道艾七要熬到什么时候。 宋忆馨站到艾七身边，对经纪人说：“ivy，帮我们拍张照片，一会儿发微博上，就说女二号和女三号有缘千里来相会。” 艾七惊讶的看她，宋忆馨又捅她：“看镜头。”于是两个人握着咖啡，微笑着美美的合了影。 艾七跟说好去停车的地方等，便和宋忆馨一路聊着走了过去，宋忆馨他们的车也在那边。 两个人走的慢，在停车的那条街上待了没一会儿和扛着器材的助理回来了，“走了！” “杨歌呢？”艾七没看到她。 “有人来接，不跟我们一起了。”说完就上车去，助理刚才跟艾七混的挺熟了，冲她使眼色，“杨歌好牛啊，你看来接她的那车……” 这个助理进公司两年多仍在扛器材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他跟艾七八卦的时候完全没考虑她身边站的是谁。 于是艾七和宋忆馨一起看向不远处的路边，停着一辆迈巴赫。 一个穿着黑色大衣、戴着墨镜的男人和杨歌并肩走过去，那个男人抽着烟，脸色有些不耐烦，杨歌也一脸的不痛快，皱着眉，不愿意跟他走似的。 有个保镖站在一旁开车门，男人先上去了，杨歌没动，后来不知道车里的人说了什么，她才抬脚上去。 前面一辆林肯先动了，迈巴赫才跟着一起动，显然是一起来的。 直到车子消失在视野里，宋忆馨才说话：“杨歌不是和沈晋城在一起？那个男人是……” 艾七心想，我倒是知道那个男人是谁。那么一脸的不耐烦，应该是帮堂弟接女朋友，心里很不爽的表现？但是按他的尿性，跟美女近距离接触应该很开心啊！ 宋忆馨若有所思，艾七也在心里偷偷八卦，两个人各怀心事的就此告别，约好进剧组见。 回去的路上，艾七跟摄影师要了电子版照片，发给让她去安排，自己选了一张还不错的，把她和杨歌一起跟说话的合照发到了微博上。本来想装模作样的写几句看show心得，又觉得非常作，最后写了句：看到了好多大咖，玩得很开心。 过了没多久和把公关都安排好了，开始各种把照片往网上放，同时请水军刷话题。 鉴于是捆绑销售，话题里涵盖了杨歌和艾七两个人，什么闺蜜、不是姐妹胜似姐妹的全都出来了。 晚点的时候，宋忆馨发了条微博，引起了热议。她把下午和艾七一起拍的照片放上去了，微博内容和她说的一样：女二号和女三号有缘千里来相会[爱心][爱心]。 第13章 开拍 电视剧《魂兮归来》还没开拍就已经作了大肆宣传，因为剧本很受追捧，所以期待度和关注度都很高，网友们对这几个即将出演主角的演员都有一定的了解，当时杨歌出演女一号的消息还引起了很多猜测和质疑。 今天关于这三个主演的新闻接二连三的飘上热门，大家联想都有点丰富。 宋忆馨为什么会愿意出演女二号？三个人都去了新装发布会，为什么有杨歌和艾七的照片，有宋忆馨和艾七的照片，却没有杨歌和宋忆馨的照片？之前传言女一号由宋忆馨来演，突然换成杨歌，她们两个是不合吧？这个艾七是谁啊，挺会左右逢源的啊，看着不像整过容，但是她这种态度反而不太招人喜欢啊！ 宋忆馨的微博蹿上热门的时候怒气冲冲的打来了电话质问：“，你这个艺人怎么回事？！故意的是吧？宋忆馨语气那么酸，干什么！艾七想和她联手排挤我们杨歌吗？” 也刚得到这个消息，被一呛，气就上来了：“宋忆馨语气酸关艾七什么事？她那条微博是我让她发的吗？艾七她们排挤杨歌，怎么不说是杨歌看不上艾七？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放的那些照片里，艾七丑成什么样了是不是？” 艾七：“……” 已经晚上九点了，艾七坐在的办公室里刷微博，看着自己微博的评论前所未有的活跃，好多是来围观的，还有上来就开骂的，各自站在杨歌和宋忆馨的阵营里，说她心机婊，哪个都不肯得罪。 挂了电话，艾七一抬头，骂声已经兜头下来了：“你是不是傻的？怎么就这么蠢？宋忆馨跟你拍照的时候，就不知道叫杨歌一起？现在好了，你成了最招人恨的那个了！” 艾七把头低到胸口：“谁知道宋忆馨真这样写的微博……”要是她，肯定会写个什么发布会偶遇，马上就要进组一起拍剧了等等。 她看出宋忆馨不喜欢杨歌了，但是没想到她真的会把这么别有深意的话放上来。 简直要被气死了，艾七那个女三号在剧中本来就是个反角，现在她名声又被舆论往负面引导，以后还怎么讨观众喜欢！ 坐在一边想对策，好友圈提示有人更新微博，艾七点开，看见沈晋城发了一条微博：三个女演员都很漂亮，期待《魂兮归来》中她们的表现。配了两张图，一张艾七和杨歌的，一张她和宋忆馨的。 挺官方的一条微博，却因为话题正热，评论十分火爆，好多人在说：你是不是看上哪个了？老公我也很漂亮，来我微博里看照片！男神你想娶哪一个？ 过了一会儿，沈晋城居然转发了“男神想娶哪一个”这个问题，回答说：娶出镜次数最多的这个吧，看着比较傻，比较好骗。 艾七：“……” 没想到他居然会回答这个问题，沈晋城的粉丝顿时炸了，在评论里疯狂的艾七，艾七微博里的围观党越来越多，好多人甚至一直翻到了艾七去年的微博，一条条的刷路过、围观。 艾七的微博大概每日一更，大多数是讲好玩的事，都是用跟粉丝聊天的语气说话，偶尔也做哈哈党，转发一些好玩的段子。她粉丝不多，但都很活泼热闹，所以她平时都是把自己的微博看成自家后院一样在玩，高兴了还会自黑一下。 就这样被了无数次后，艾七发现，好多人对她的评论居然变好了。都在说看着不像那么有心机，当然大部分人直接用了沈晋城的词：确实挺傻的，说不定被利用了。 拿着手机翻评论，意味深长的抬头看艾七，“你不转发一下沈晋城的微博？” 艾七面无表情的看她，最后败下阵来，转发沈晋城的微博：我不在的时候这个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惊讶]国民老公居然要娶我[震惊]可以抱大腿吗？不然不嫁[害羞] 粉丝们进入了新一轮的狂欢。 艾七看见宋忆馨转发了星易官微发布的杨歌和艾七的新闻照，说：原来女一号在这里，下午没找到[大哭]女一号法语说的这么流利，下周进组准备跟着女一好好学法语了。杨歌 杨歌的微博八百年没更新了，但是这并不妨碍大家“互动”，也不影响粉丝们唏嘘这一场闹剧，闹了半天，他们还是相亲相爱的。 于是一场风波终于以沈晋城和艾七组成一对cp为结尾，结束了。 而《魂兮归来》在定下主演将近一个月后，也终于开拍了。 《魂兮归来》是一个带有玄幻色彩的古装剧，讲述几个背负着世界和平使命的年轻人，历经万险，寻找失落已久的镇国之魂的奇侠故事。剧组的大部分拍摄地点都定在了g市城郊的影视城。 虽然就在家门口拍戏，入组那天艾七还是早早的去了，准备和剧组的人多相处一会儿，搞好关系。 最近陪了她挺长时间，等她入组，她就要去别的城市带其他艺人。把她送到酒店后，带她见了导演、监制，临走前叮嘱她说：“我过不了多久就回来，有事联系我，别跟其他艺人走太近，也别再犯蠢了，不然下一次搞出事来，难道还要沈晋城娶你一次？长点心知道吗？” 艾七被她念叨了一路，拼命的点头：“你快走吧快走吧。” 打了她一巴掌，走了。 艾七回房间睡了一觉，下午一出门就看见刚来的宋忆馨，正在和统筹说话。 宋忆馨看见她招呼了一声：“来的这么早？” 艾七点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宋忆馨笑，看见统筹领着助理将行李往房间里搬，才小声问：“你还好吧？那天发的微博被曲解成那样，我确实不太喜欢杨歌，就是没想到把你也连累了，是我考虑不周全。” 艾七有些诧异，她没想到宋忆馨能把看杨歌不顺眼这事大张旗鼓的告诉她。 宋忆馨说：“你别这么看我，这有什么好瞒你的。都是从无名小卒走过来的，挣扎在这个破烂圈子里，什么委屈都受过，但杨歌那种人却能空降，刚当演员就能演女一号，怎么会有这么不公平的事？所以我对她没好感。” 艾七点点头，一时间觉得宋忆馨这个人也挺简单的，就是有点仇富而已，听说她是农村出来的，家里条件不好，没上过正经艺校。当然，如果自己出身并不好，可能也会是这种心态。 于是艾七说：“没关系，反正就拍几个月，以后大家就不会再来往了。” 宋忆馨可有可无的说：“但愿吧，只要她以后别像这次一样抢我们角色就行。”随即又转移话题，暧-昧的笑，“说起来，沈晋城不是跟杨歌好着呢？怎么要娶的是你啊？” 艾七头上瞬间冒出一层黑线，“保护自己女朋友的清誉吧，声东击西什么的……” 宋忆馨也觉得是这样，“沈晋城人还挺好，咱们惹了祸，他还愿意帮忙辟谣。” 艾七心想，你忘了自己的女一号是被谁夺走的了吗？他显然是在帮杨歌，顺便帮帮我们吧？ 傍晚的时候，天边布满霞光，空气很好。剧组里不少人都在楼下散步聊天，大家抓紧时间认识，以便开工后提高工作效率。 艾七和宋忆馨站在酒店门口聊天，宋忆馨冲她示意不远处地一个年轻男人，“他看你好几眼了。” 艾七扭头，看见一个穿黑色羽绒服、牛仔裤的年轻人，戴着一个黑框眼镜，头发寸长，发型挺不错，就是有些乱，头顶翘着一小撮。 看见她们看他，那人挠了挠头，干脆抬脚往这里走。 艾七说：“怎么可能是看我这个无名小卒，肯定是要找你要签名，拍合照。”刚才已经有很多工作人员来拍合影了。 宋忆馨笑着作势掐她，“你少编排我。” 年轻人走过来，又习惯性的挠了挠头，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有些腼腆的伸手说：“你们好。” 艾七笑着先跟他握手，“你好，我是艾七。” 宋忆馨也对他笑了笑，抬手握了一下。 年轻人看着艾七说：“我叫顾家铭，是这部剧的编剧，很高兴你能出演剧中的角色。” 艾七：“……” 宋忆馨：“……” 顾家铭为人很低调，艾七和宋忆馨此前只听说过他的大名，知道他写的剧本都很出色，许多公司争着抢，但是从来没见过本人。 没想到居然这么年轻！乍一看有些不修边幅，仔细打量还是很清秀帅气的！ 艾七反应完他的话，一时受宠若惊的好想再抓住他的手使劲握一握，这么出名的编剧，居然说很高兴她能参演他的角色！ “呃……呃，我也很高兴，非常高兴能演你写的剧本。” 顾家铭腼腆的笑着又挠了下头，“我觉得你演戏演的很好。” 艾七简直想扑上去抱住顾家铭喊知音了，头一次觉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因为好久没有得到过肯定了。 宋忆馨在一边站着，脸上笑容有些浅，正想转身离开，看见夕阳下开来两辆林肯，打断他们说：“杨歌来了。” 第14章 偶遇 车子开到酒店楼下，沈长欢和杨歌还在互相看不顺眼。 沈长欢晃着一杯红酒，不耐烦的冷声说：“icey，我警告你，我能容忍你四十天已经是极限了，不要得寸进尺。” 杨歌离他远远的，嫌弃的扫了他一眼：“还没到四十九天你就饥渴成这样，我给你四十九天的时间，也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你受不了就去找别人。” 沈晋城坐在他俩中间，黑着脸说：“你们有完没完？” 沈长欢一口喝掉杯里的酒，把酒杯啪的往柜子上一放，“杨歌，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有病！”杨歌骂了一句，看都没看他，推门下车了。 沈晋城心想有病的可能是我，脑子不好使了答应沈长欢管这桩麻烦事。 沈长欢侧头看他：“你不跟着下去？” 带着助理从另一辆车上下来，和杨歌迎上出来接人的监制。沈晋城靠在座椅里说：“你不是说她太把自己当回事了，那就晾晾她。” 沈长欢看过来的眼神瞬间就凛冽起来，“堂弟，泉山那个工程遇到的麻烦，我本来有意帮你……” 沈晋城打断他：“不帮就算了，不勉强。” 沈长欢眼风扫向他，余光却看见了窗外的另一个人，一脸的冰冷倏然就消散了，修长的手指摩挲下颚，夸张的咦了一声：“你前妻这么快就找到相好了？比你讨人喜欢多了。” 说着开车门下去，往艾七和顾家铭站的位置走去。 沈晋城一个人坐在车上，脸色瞬间便融入了傍晚时分、那昏暗的夜色里。 顾家铭看着不远处的杨歌，对艾七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本来我想推荐你演女一号的，但是剧组不肯，没办法，只能让你演女二号。” 对于之前剧组邀请她这个无名小辈出演女二号，艾七一直都很疑惑，今天听到缘由，简直震惊了：“是你推荐的我？” 顾家铭点头，“《将婚礼》那个片花，我觉得你表现力很好，可以驾驭很多角色。” 艾七眼含热泪，今天晚上再一次的、想要紧紧地拥抱顾家铭，“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呃？” 不等顾家铭反应，艾七已经一把抱住了他，一边感受羽绒服的温暖，一边情难自抑的说：“我一定会好好演的，绝对不辜负你的信任！” 众所周知，编剧在剧组中处在一个很没有地位的位置，是非常重要的主创之一，却也十分没有话语权，能说服剧组让艾七演女二号，一定是极尽所能，付出了很多努力的。 艾七自动把自己归为了千里马，心想这世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自己真的是遇见了伯乐。 顾家铭被她抱的脸都红了，有些局促的想从艾七大力的拥抱中退出来，说：“也谢谢、谢谢你能来参演，可惜只是女三号……本来、本来我不想接受投资方塞的人，但是杨歌很漂亮……” “……”艾七自动松开了顾家铭，对这个看脸的世界深深地感到绝望……但是这句话很有歧义好吗！难道她不漂亮吗？！ 然而不等她说话，身后已经响起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小子，你说什么？” 艾七猛地转头，看见沈长欢懒洋洋的站在两步远处，不满地啧了一声：“艾七，我要考虑取消对你的微博关注了……让自己的小男朋友抱着你夸别的女人漂亮，太让我失望了。” 艾七想起恶魔之心在微博里给自己的评论——我有三条腿给你抱，来嫁我，恨不能立刻点头让他赶紧取关她。 “你怎么也来了？”虽然看见那两辆车摆出的骚包架势，她已经猜了个大概，但是沈晋城送自己女朋友，他来凑什么热闹？ 沈长欢玩着那把掌心雷的打火机，妖孽的一笑，“听说你被沈晋城挤成了女三号，来安慰你。” 艾七面无表情的说：“我谢谢你。”你怎么看都像来幸灾乐祸的。 顾家铭说：“你们认识？” 沈长欢在他跟前玩着打火机，一下打着火，一下又松开手，看的顾家铭有些发虚。 “你觉得杨歌很漂亮？”沈长欢斜看了他一眼。 “嗯……”顾家铭点完头立刻补了一句，“她……她跟我嫂子长得很像，所以很有好感。” 沈长欢打量了他一眼……确实对他不能构成分毫威胁。 艾七无聊地听着沈长欢那莫名其妙带着敌意的话，看见沈晋城领着杨歌与导演、监制等人握手寒暄了几句，然后让带杨歌进酒店，自己却往她这边走了过来。 艾七不是那么的想见他。 于是转身与顾家铭继续说话：“你亲嫂子吗？你还有个哥哥？” 顾家铭点头，“在s市做生意，很少来g市。” 沈长欢也寂寞地加入进来，“s市？姓什么？” 顾家铭说：“姓顾。” …… 艾七走神，听见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还有宋忆馨和沈晋城的……交谈声？宋忆馨看见杨歌来得时候就离开他们了，艾七光顾着激动，没注意她去哪儿了。 宋忆馨声音挺甜美动听的，“微博那件事，我当时考虑不周，谢谢沈先生帮我和艾七解围。” 沈晋城顿了一下，说：“没什么，小意思。” 宋忆馨说：“对沈先生来说是小意思，对我们这些靠名声吃饭的，就是顶天的事了，不是吗？所以还是要谢谢。” 沈晋城声音里带了点哼笑，“宋小姐这么客气有礼，艾小姐跟你一比，恐怕要无地自容了。” 宋忆馨脸色顿时有点尴尬，这话说的，好像她很有心机，用自己的道谢衬托艾七的无礼。 然而艾七知道，他明显就是冲着她来的！ 艾七忍不住扭头，皮笑肉不笑的说：“谢沈先生什么好呢？谢你在微博上说我傻，还是谢你让我拿到了这部剧的女三号？” 沈晋城挑了下眉，好像根本听不出她话语里的讥讽，“不如谢我成全了你，让你有机会和编剧谈恋爱？”他扫了一眼顾家铭，微微挑出个笑来。 刚才远远地就看见他俩抱在一起，大庭广众！成何体统！简直……怎么能做出如此淫-乱之事！ 宋忆馨等人都听得一头雾水，艾七心里却明白的很，这是指离婚的事，于是挡了一下要辩解的顾家铭，也微笑着回应：“这样说起来，沈先生也应该感谢我，杨歌很漂亮呢。” 沈晋城愣了一下，刚要说话，旁边沈长欢却突兀的笑了一声，然后抬手掩住笑意，示意艾七：“你们继续。” 艾七瞪了他一眼，又瞪了沈晋城一眼，“神经病！” 沈晋城有些挖苦的说：“你不是喜欢导演么，这么快就换口味，看来也没多喜欢。” 艾七觉得自己真有点生气了，想说句沈晋城你怎么不去死，想到周围这么多人，还是没说出口，面无表情的说：“再见。” 她说完转身就走了，宋忆馨对沈晋城点了点头，满脸疑惑地跟上去，“艾七，怎么了？你们认识？” 沈晋城站在原地，听见艾七说：“嗯，那个沈晋城想追我，我看不上他，从此以后他就对我怀恨在心。” 沈长欢看着面色阴沉的堂弟，点了点头说：“我给前弟妹歪打正着的技能打满分。” 顾家铭还没走，他咳了一声，说：“我和艾七今天才认识，不是男女朋友，你误会了。” 沈晋城的脸色就变得更加难看了，本来是黑压压的，听见编剧的话，漆黑中透出了一丝惨白。 晚上剧组要一起吃饭，杨歌独自来的餐厅，艾七坐的离她不远，听见制片问她，她说沈晋城已经走了。 走了有屁的用！每次见他一回，都足够让艾七气闷好几天，好好地一天，全让他毁了！ 想到那八个月的婚姻，艾七都觉得不可思议，她居然能忍八个月！ 艾七心情不好，吃了没一会儿，借口上厕所，准备回房去早点睡觉，看看剧本，然后准备明天的拍摄。 她有点心不在焉的，电梯叮的一声开门时，里面的谈话声戛然而止，她直到走进去，才意识到不对。 沈长欢和沈晋城一左一右整齐的将视线投到了她身上。 艾七站在他们面前，三个人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而她身后，电梯门徐徐关上。 第15章 手机 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艾七的脑子终于会转了，她立刻转身去按开门键，沈长欢动作更快一步，大手往几个键上一糊，挡住了她。 “我长得有那么丑么？”电梯里壁是一面镜子，沈长欢侧着身，微昂下巴，用另一只手拨了下头发，冲着艾七呲牙一笑，又迅速收敛表情，“把你吓得想往外跑，弟妹？” “前弟妹。”电梯已经在上行了，艾七不再作无用功，面无表情的纠正他，然后瞟了一眼站在另一边的沈晋城，挪开了视线。 沈晋城秒懂，阴沉沉的说：“难道是我吓着你了？” 艾七动了下眉毛，不说话，也不看他。 沈长欢做了个手势，示意堂弟，“转过去，别打扰我和前弟妹聊天。” 艾七看着壁上的镜子，不吱声。沈晋城沉着脸，配合的转了过去。 艾七下意识的顺着镜子去看他，正好看到他那张脸出现在镜中，冲着她灿烂一笑，狡黠而得意。 艾七：“……” 沈长欢明明忍笑忍的很辛苦却还努力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解释说：“我真的尽力了。” 艾七额上简直挂满了黑线，咬牙说：“你们堂兄弟两个是不是一起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 沈长欢摸着下巴，“咦？这都被你发现了？” 沈晋城沉声说：“还不是堂哥你表现的太明显。” 沈长欢一个凛冽的眼风扫过去，“不要说实话。” 艾七心想……你们两个大男人真是够了…… 电梯又叮的一声停到最顶层，艾七才意识到还没有按要去的楼层。门开，艾七侧身站在一边等他们赶紧出去。 沈长欢出去了，沈晋城没动。 艾七抬眼皮瞅他，沈晋城目不斜视正视前方。沈长欢站在外面，认真的叮嘱自己堂弟：“离婚了不好要小孩儿，记得带套。” 艾七：“滚。” 沈晋城：“滚。” 沈长欢啧了一声，“默契。” 电梯门徐徐关上。 艾七心里已经升起不好的预感，她按了自己房间在的楼层，故意瞥了他一眼问：“你去几楼，帮你按。” 沈晋城微微一笑，“跟你一样。” 艾七警惕的说：“你不要跟着我。” 沈晋城从上到下的打量她一遍，说：“你想多了，我找人。” 放屁！你找人刚才干什么去了！怎么不按楼层！ 艾七防备的站在门口，电梯门一开，立刻冲了出去。她房间离电梯近，几个跨步冲过去，划卡，开门，闪身，进门！ 沈晋城靠在门后笑了一声：“动作挺快啊。” 艾七喘着气：“……” 她刚才开门还没反应过来，沈晋城已经一把推着她进房间来了！ 艾七容忍了他这么长时间，已经是万分难得了。她抱着胳膊面无表情的说：“你今天已经触到我的底线了，沈晋城。你现在出去，我们以后还能愉快地做陌生人。” “底线？你的底线是什么？”沈晋城眉毛微动，听到后面又心想，你真当我是从精神病院出来的傻子啊？陌生人还谈个屁的愉快啊！ 艾七表情很不好看，别开脸没有说话。 他俩其实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闹过矛盾，以前什么事都能吵起来，但所有的事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双方都体贴的、自觉地不触碰彼此的内心。所有的吵架都肤浅而热闹。 沈晋城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己也是拼了。 他面色真诚的说：“所以我是来给你道歉的，今天下午不该提裴放，是我不好。” 艾七狐疑的看他，“你是不是查出了什么绝症？”老祖宗们留下的箴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沈晋城瞬间就变了脸，咬牙说：“你天天就盼着我死是吧？” “实在是……”艾七耸了下肩，想说又没说出来，挥挥手改口说，“好了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沈晋城被她敷衍，皱眉倚住门不动弹，“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来跟你道歉，你就这样爱答不理的？” 艾七瞪他：“那你想怎么样？你以为轻飘飘的一句道歉就能轻易获得别人原谅了？道歉要那么管用，要淘宝干什么？不要掏手机！你给我买多少东西也没用！我不是那种轻易接受……你换手机了？” 艾七见他掏出来一个新手机，顺手拿过来，让他解了锁，低头研究，“好用吗？我最近也想换呢，用起来感觉怎么样？” 沈晋城说：“还可以，屏大了一些，容易手滑摔地上，已经摔过一个了，你手小，更容易摔。” 距离上次一起吃饭摇骰子才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居然已经换了两个手机！ 艾七瞪了他一眼，两个手机，是她三分之一的房租了！ “给你也买一个？网上订，很快就可以送来。”沈晋城说。 提到买，艾七顿时醒了神，烫手一样的把手机扔回给他，面无表情的说：“没用，请不要用金钱侮辱我。” 但是她目光还是多瞟了手机几眼……手感很好，屏幕确实用些大，一只手不好操作，不过看剧什么的一定很爽！只是她正拍的这个剧钱很少，自己又没名气又是女三号，根本不好花特别多钱换个手机。 “不要算了。”沈晋城接过手机，啧啧了两声说，“不过你好歹也是个小明星，新款出了好几月，发条微博，客户端还显示上一代手机型号，啧，实在是有点寒碜。” “沈晋城！”艾七登时就火了，一把夺过他手机，悬在空中，眯着眼看他，“你再把话说一遍！” 换过两个手机的沈晋城丝毫不惧，恬不知耻的笑：“要不我把手机借你发条微博？好歹跟你的粉丝证明一下……” 他话没说完，艾七的手还没来得及松开，房门便被敲得微震，外面响起宋忆馨的声音：“艾七？你在吗，我听见你在说话？” 艾七脸一下就绿了，手里还拿着手机，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刚要扬声回应，沈晋城便立刻扑上来捂住了她的嘴，把她往房间里面带，低声在她耳畔说：“你真傻还是假傻，站门口跟她喊话，你想吓死她。” 艾七被他突然的动作弄得差点叫起来，被他一提醒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对，只好瞪了他一眼，掰开他手，对着门外说：“我在，有事吗？” 宋忆馨说：“不方便开门吗？晚上见你没吃东西就走了，我给你带了份海鲜炒饭。” 艾七睁大眼，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沈晋城。显然她不能拒绝宋忆馨的好意，但是如果让她进来，那就意味着她会看见…… “怎么办？！”艾七小声骂他，“你这个死人！非要跟进我房间，一旦被人发现，我那冰清玉洁、守了二十四年的贞操怎么办！” 沈晋城一脸乏味的看她，从她手里拿过手机，转身往卫生间走，临关门前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看来，你是真傻。” 宋忆馨拎着饭盒向艾七展示，“你是不是不舒服？餐厅刚刚做好的，趁热吃。” 艾七连忙道谢，没想到宋忆馨人很好，还很细心，“我没什么胃口，就先回来了，谢谢你，我正好饿了。” 宋忆馨说：“没胃口也要吃点，明天就要开拍了，会很辛苦。”说完她目光越过她肩膀往房间里看了一眼，试探着问：“你房间里有客人？我刚才好像听到你在和人说话。” “没有没有。”艾七往后退了一步，打开门给她展示空荡的房间，“只是在给我爸打电话，他不放心我。” 宋忆馨了然的点头，冲她促狭的笑，“我还以为你早早离席，是有情况呢。” 艾七讪笑：“没有的事。”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宋忆馨才走，艾七拎着盒饭去敲卫生间的门：“出来！” 沈晋城人模狗样的从厕所里出来，没有半分偷情被打断的狼狈。艾七看也不看的下逐客令：“赶紧滚，我要吃饭了。”折腾了一天，她这会儿是真饿了。 沈晋城叹了一声：“爸不放心你，舍不得滚啊。” 艾七：“……滚！” 沈晋城临走前拿着手机，居高临下的给她看已付款的订单：“歉也道了，宝也淘了，手机也买了，这事儿翻篇了啊。” 艾七盯着他手机屏幕，看见了一个超大容量的手机和一个小黄人手机壳的订单，全都是她喜欢的……好想潇洒的跟他说个“滚，老娘不需要”，但是她张了半天嘴，最后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到货？” 沈晋城不羁的一笑，“明后天。” 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中说，人的需求由低到高分为五种，作为始终徘徊在第一、二层这种刚能解决温饱状态的个体，艾七戳着炒饭，脑内拉锯战了半晌，暂时对这个金钱至上的社会妥协了，最终吐出一句：“你可以滚了。” 第16章 爱憎 宋忆馨带的炒饭味道不错，虽然没有在苏梅吃过的好吃。 那次去苏梅，艾七是冲着《将婚礼》的女三号角色去的，所以并没有对度假放在心上，一路的行程都是沈晋城安排的，毕竟提出来想去玩、让她陪着去玩的人是他。 那天两个人去海钓，晒了一天却没什么收获，艾七颓丧的耷拉着脑袋跟沈晋城往酒店走。苏梅的天气说变就变，阴云刚聚集到一起，雨点霎时就兜头浇了下来。 沈晋城催促她快点，艾七饿得前心贴后背，说要不然先去吃饭吧，吃饱正好回去睡觉。 沈晋城说：“回去等雨停了再出来，今晚吃饭的餐馆还没找好。” 艾七的裙子已经湿了一半，停下脚步，睁大眼说：“谁知道什么时候雨停啊？都这么晚了，你还没找到餐馆，那晚上吃什么？” 沈晋城也在雨中淋着，回头冲她啧了一声：“你倒是走啊，别磨蹭了，一会儿全湿了，回去再说。” 艾七站着不动，“我饿了，我要先吃饭。” 沈晋城说：“你找事是不是？下着雨去哪里找地方吃饭？” “谁让你不提前找好？”艾七冲他喊，“非要钓一天鱼，什么都钓不到，知道没饭吃还不早点回来！” 两个人在海上都没钓到什么东西，艾七嘲笑着刺激了他几句，沈晋城就较这劲非要钓上点东西来，拖拖拉拉的不肯走，最后好不容易钓到一条鱼，两人激动地大喊大叫，结果竿还没收回来，鱼就脱钩跑了。 沈晋城也停下来，“你凡事都甩手不管，饿一会儿就受不了了？” 艾七说：“是你要出来玩的！要不是你硬拉上我，我才不会来受这个罪！” 其实艾七来的这几天玩得还不错，订的海景房环境很好，沙滩也很细腻，晃晃悠悠的溜达着体会一下不同的人文气息，心情比在g市的时候愉快很多，又因为回去还有《将婚礼》的角色等着，根本没有后顾之忧可焦虑，更不是来受罪。 只不过现在是斗气吵架阶段，用词当然要夸张。 沈晋城成功被气到了，“好，没你在我耳边聒噪，我玩得更自在，明天就给你买回去的机票！” 艾七说：“我巴不得赶紧回去！明天不给我买机票你就是狗！” 沈晋城点头，“好，谁不回去谁是狗。” 雨还在下，艾七气得要死，沈晋城说：“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我走。” 艾七说：“我不走，你自己回去吧，小心半路饿死！” 旁边就是一家小餐馆，艾七狠狠瞪了他一眼，自己跑了进去。沈晋城也生气得不行，黑着脸在雨里站了一会儿，也跟进去了。 那是一家很小的餐馆，桌子只有几张，店里只有一桌客人在吃饭。 点菜的时候才发现菜单上只有一道海鲜炒饭和一道椰浆炖的海鲜汤，老板亲自下厨，好像只会做这么一个饭。 店角落里放着一台有些旧的留声机，在放着邓丽君的《甜蜜蜜》。艾七和沈晋城各自湿着身，谁也不看谁。 老板来上菜，他会说几句简单的中文，沈晋城和他聊了两句，艾七在一旁听着，勉强听明白菜谱多了会很麻烦，老板家店小，便只做海鲜炒饭。 只做一道海鲜炒饭就想赚钱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好吃！ 炒饭端上来，艾七和沈晋城两个人就齐唰唰的自动切换成了狼吐虎咽模式。黄澄澄的海鲜炒饭，鱿鱼、虾段等均匀的与饭粒充分混合，配着带有椰子香气的海鲜汤，吃一口鲜的舌头都要一并吞下去了。 两人都把饭和汤吃了个精光，从餐馆里出来的时候，艾七还有点意犹未尽，嘴里满是鲜香，忍不住叹了一声：“好好吃啊！” 沈晋城装好钱包，附和了她一句：“确实不错。” 艾七斜眼瞥他，“我找的餐馆，你沾了我的光。” 沈晋城嗤笑着看了她一眼。 雨已经停了，清亮的月光洒了一路，艾七跟在他后面，“你那是什么眼神……” 两个人一边拌着嘴，一边回了酒店。 第二天早上，沈晋城敲她房门叫她，谁也没有提买机票、回去的事情，于是两条说话不算数的狗商量一下，结伴去了另外一个沙滩玩。 艾七和沈晋城从第一次见面起就一直是这种吵架模式，两个人凑到一块儿立马变身成三岁不到的小孩，能莫名其妙的吵起来，也能迅速的心照不宣的翻篇。 头一回，沈晋城能良心发现的跟她道歉，承认是他不好，说错了话。 当然，确实是他说错了话。 结婚以前两个人在艾七家里聊天，沈晋城说听说她是个演戏的，艾七趁陈婉和艾松平不在，略带挑衅的回应：“因为我喜欢的人是个导演，所以我要做个演员。” 沈晋城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我知道裴放是个导演，你是不是演员倒是不太清楚，没在电视上见过你。” 艾七虽然气得要死，但是也将自己的态度表达出去了。 所以从始至终沈晋城就应该知道，裴放是她心头的那颗朱砂痣，不可以碰触，更不可以侮辱。 今天他质疑自己对裴放的感情时，艾七真的生气了。就是那种，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的是谁，也明明知道那个人在我心中有不可动摇的地位，为什么还要拿他来开我的玩笑呢？ 不过后来艾七又想通了一点，很多旁观者都不能理解当事人对自己内心那份感情的深沉与用心，更何况是整天游戏人间的沈晋城，一个内心粗糙的汉子，怎么会懂这么复杂的东西？ 于是，在沈晋城破天荒的认识到自己做错了，并且主动来道歉的时候，艾七轻易的原谅了他。 艾七一边吃着炒饭，一边想，她这不仅仅是一份海纳百川的原谅啊，更是一份对完全接触不到感情世界的门外汉的同情与体谅啊！ 沈晋城给她买个手机作为答谢，完全是便宜他了啊！ * 第二天《魂兮归来》正式开拍了。 先是各位主演的剧照拍摄工作。杨歌和宋忆馨一个人气正旺的师哥褚良辰身为这部剧的女一号、男一号，造型是最多的，几乎拍了一个早上。宋忆馨和艾七穿着戏服裹着羽绒服在一边等。 宋忆馨说：“沈晋城今天不在她身边，她也不敢迟到了。” 艾七看着正在和褚良辰一起搭档摆造型的杨歌，心想昨晚沈长欢往顶层的房间去，想来沈晋城和他应该是住了一晚，这会儿不在，大概回市里去了。 宋忆馨碰了她一下，“你说是吗？昨天吃饭前才来，还摆那么大个阵仗……” 艾七点点头，昨天摆的那好大一摊，应该是沈长欢的骚包手笔。不过杨歌每次出场确实都挺慑人的，不管有没有沈长欢。 宋忆馨想起来问：“昨天跟他们一起的那个男人是谁？看着挺深不可测的一个人。” 沈长欢唯一深不可测的地方，可能是大家永远没办法知道他这个人的流氓究竟有没有底线。艾七摇头说：“不清楚啊，我也不知道。” 宋忆馨不信，“你和沈晋城不是挺熟的吗？昨天还说他追你来着。” 艾七立刻否认，“我瞎说的，我跟他一点都不熟，就是在一个饭局上见过，还差点打起来，反正彼此没什么好印象……你想想也知道啊，他要是追我，我一个小破艺人，还不得赶紧扑上去啊！” 宋忆馨想起昨天两个人怒目相向的情况，确实不像假的，而且就像艾七说的，沈晋城要是追她，她没道理拒绝。 艾七默默地叹了一口气，给自己点了根蜡。每次为了撇清关系，都要贬低自己抬高沈晋城，并且大家听了这种说辞都毫不质疑的相信了。什么时候才可以跟别人说：沈晋城那样的，怎么会配的上我？ 宋忆馨托着腮若有所思的说：“沈晋城人品倒是挺好的，还是妥妥的高富帅，杨歌不就是长得漂亮点吗，为什么？” 艾七有些惊悚的看她，“你不会对沈晋城……” 宋忆馨歪着头挑眉说：“yy一下啊，那样的男人，你不想嫁？” 艾七困难的吞咽了一下，在宋忆馨审视的目光里，不情愿的点了点头，“想的……吧……” 杨歌和褚良辰终于拍得差不多了，两个人凑到电脑前去看效果，有说有笑的，看来相处的还不错。褚良辰长得挺帅，他正处形象转换期，年轻又带有几分成熟气息，正是招各种年龄段的粉丝追捧的时候。 艾七说：“你师兄好帅啊，大家每天看着他会不会流口水？” 宋忆馨都没拿正眼看褚良辰，冷笑了一声：“哪里帅了，他整过容的，眼睛、下巴都整过。” 艾七：“……” 宋忆馨和褚良辰是一家经纪公司的，听说上大学的时候还是直系师兄妹，按说应该抱着团的在公司横行霸道，怎么会—— “你们两个关系不太好吗？”艾七终于开始八卦了。 宋忆馨讥讽的笑了一下，“我们关系从来没好过，从大学开始。” 艾七还想问，副导演却在叫宋忆馨去拍照了，只得暂时作罢。 艾七拍完照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了，大家纷纷上车去取景地拍第一场戏。 到了地方，提前来布置的工作人员继续紧张的准备相应器材和道具，演员可以休息片刻。 天气冷的很，戏服并不厚，念小白掀起艾七能灌进风的宽大古装衣袖，将暖宝宝贴在她胳膊上。 宋忆馨的助理没准备，战战兢兢的可能害怕她生气，跟念小白讨了两个。于是几个人坐在一起贴暖宝宝。 编剧顾家铭过来，跟她们打招呼，对艾七说：“我看了几张你的剧照，形象特别好，从正面到反面人物的变化明显又不突兀，就是我想象中的感觉。” 艾七听他这样说松了口气，她是女三号了，得不到多少关注，那会儿拍的时候感觉摄影师挺心不在焉的，只好自己尽量摆出最合适的动作和神情，争取一次性到位，免得他们选片的时候也马马虎虎把照的不好看的选上去。 宋忆馨在旁边打趣：“编剧我的呢？你怎么只夸艾七，我的不好看吗？” 顾家铭一脸真诚，“没关系，后期修图会修到位的。” 艾七一头冷汗：“……” 宋忆馨脸色瞬间有点冷，仍然笑着但是话里带了一点讽刺的意味，“看来不是编剧想象中的感觉。”她说完便起身，让助理搬着椅子去有电暖风的一边坐了。 艾七小声问：“你是认真的还是故意那样说的？”她总觉得一个可以借故事展现人生百态的编剧，不可能这么……这么…… 果然，顾家铭微翘了一点唇角，秀气而狡黠，“我还是希望你演女二号，这个戏要是没有宋忆馨就好了。” 艾七挑眉，顾家铭对她居然也很坦然，“我不太喜欢她，听说她人品不怎么样，干过挺多缺德事的，只不过没被人抓住过把柄。” 艾七：“……” 她想起昨天宋忆馨对她说不喜欢杨歌……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大家什么时候变得都这么爱憎分明了？都不用勾心斗角了吗？ 第17章 烟花 艾七和顾家铭多聊了几句，发现他也会变成话唠，而且并不总是像初次见面那样羞涩内向，反而是很有主意。 顾家铭说：“这个剧拍着我会改改剧本的。” 艾七惊讶：“还会有很大改动吗？” “应该吧。”顾家铭点点头，笑着看了一眼不明就里的艾七，“打算让女三号多点台词，女二号台词再精简一些。” “……”艾七一头黑线，小声说，“宋忆馨跟你什么愁什么怨啊，这样不太好吧……” 顾家铭回头瞅了一眼往这边看的宋忆馨，挠了下头说：“也是没办法的事，要是想增加你的戏份，肯定有人的戏份要删减……你别这样看我，杨歌那么漂亮，她的戏份我肯定不会删，其他人都是我喜欢的演员，舍不得删……” 艾七一脸麻木的听他说话，后知后觉地终于意识到，这部戏的编剧大大……他实在是有些任性…… 第一场戏很快开始，讲的是杨歌饰演的女一号到山上恳求一位道长救救自己惨遭杀害的爷爷。 杨歌跪在大殿上，双手按着冰冷的地面，肩膀微微颤动，显得伤心而绝望，“求求您……” 她泪水下来的很快，扑簌簌的瞬间就俘获在场所有人的疼惜之情。 艾七站在一边围观，心想她这一场戏完全可以告诉在场的所有人，她杨歌不仅仅是个只会摆架子的花瓶。 顾家铭站在她身边，带着兴奋之情低声说：“没想到杨歌演技这么好……我嫂子以前好像也是演员，但是没她演的好。” “什么叫你嫂子好、像、是演员啊？是不是你都不知道？”艾七听得纳闷，侧头看见宋忆馨招手叫她。 顾家铭挠了下头，“她自己也不太清楚。” 艾七一头黑线的冲他摆了摆手，往宋忆馨那里去跟她聊天。 宋忆馨马上就要上场了，她问艾七：“你觉得我比杨歌演的好吗？” 艾七有些后悔过来跟她说话了，含混的笑了一下，“我要是能分辨谁的演技更好，也不用一直演小角色了吧……” 宋忆馨也有些乏味的说：“算了，跟她比干什么……”很快换了神色，眨着眼逗艾七，“顾家铭好像很喜欢你嘛？” 艾七：“……是很纯粹的编剧对演员的爱好吗？” 宋忆馨笑着撇嘴，“少骗我，那他怎么不爱杨歌不爱我，偏偏爱你。” 艾七：“……”看她神色，她觉得宋忆馨已经在想歪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过了一会儿，到宋忆馨的戏，杨歌下来，助理立刻给她披了一件长到脚踝的羽绒服，把电暖风放到她椅子前，给她跪了许久的膝盖回暖。 艾七想了想，叫来小白，让她给杨歌送了两个暖宝宝过去。 远远地，杨歌看到助理手里接过的东西，回头对艾七笑了一下。 艾七也回她一个笑。毕竟是一个公司的，虽然她挤掉了她的角色，但是前段时间自己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她身后上镜，杨歌很大方的一点不快都没有。既然出来拍戏，能帮忙还是要帮一下的。 艾七作为一个女三号，开始戏份并不多，但是因为为了迁就几个主角，场次排的都很零散，每天去了片场往往都要从早等到晚，根本不能脱身。 而且严导一点都没有辜负自己这个姓氏，对待工作人员和演员都很严厉，认为拍的不合适，常常会停下来拍好几次，完全不肯凑合。 艾七每天都裹着个羽绒服在场地里来回穿梭，倒是托统筹安排的福，让她有机会目睹每个主演的演技，时不时的能偷个师。 入组后这样忙碌了好多天，直到元旦前一天见她好久都没更新微博，特意微信她去发一条的时候，艾七才忙里偷闲的让小白帮着拍照。 剧组今天安排下午四点以后休息，算是放一晚上假。艾七和宋忆馨坐在片场边，一边守着电暖气闲聊，一边摆笑脸给小白拍照。 宋忆馨说：“我也感觉你好久没发微博了，上一次还是要抱沈晋城大腿的时候吧？” “好像是……”艾七查看拍好的照片，打开客户端开始上传，听见她问，特意去看了一眼自己微博。 上次那件事之后，艾七涨了好多粉丝，但是感觉这些粉丝几乎大部分都来自沈晋城，还有宋忆馨和杨歌的，根本没几个是真正喜欢自己支持自己的，于是她就有些兴致缺缺，提不起发微博的兴致来。 上一条微博确实是让她转发沈晋城的那条，当时在办公室里用手机发的……艾七翻着手机，突然眯起眼睛，面无表情的盯着最近那条微博显示的手机型号。 她手里拿的，还是自己原来的手机。 她都忙忘了，沈晋城给她买的那个手机和手机壳，说什么“明后天就到”，这么多天过去了，还没送过来！！！ 很多人面对长时间不到货的情况，第一时间可能会想难道还没给我发货吗？但是艾七知道不会是卖家的问题，一定是沈晋城那个抠比，下了单求得她原谅，然后一转身立刻就取消订单要求退款了！ 宋忆馨觉察到她的反常，“怎么了？” “没事。”艾七把手机装回兜里。 宋忆馨拿着刚一上市就买来的最新款手机，刷新了下微博页面，说：“你没发出来吗？没看到。” 艾七百无聊赖的说：“生气，不发了。” 最后一场戏很快拍完，工作人员都欢呼着收拾东西，今晚要跨年了，剧组不仅放一晚上假，还安排新年聚餐，难得遇到这么土豪的剧组，监制非常大方，好像手里有花不完的资金一样。 念小白帮着艾七一起换衣服，絮絮叨叨充满崇敬之情的说：“我男神太霸气了，他们都说剧组放假吃大餐是男神的手笔，为了让杨歌休息一晚，他们两个是不是要跨年去啊……嘿嘿嘿，做着爱做的事跨年，好幸福……” 艾七心里还横亘着一道手机之仇，面无表情的说：“哪里幸福了，跨年十秒钟倒计时的时候开始做，说不定秒针还没摆到最后一秒沈晋城就不行了，然后时钟敲响，新的一年开始，两个人躺在床上，彼此身上都散发出无尽的失望与怨念……你想象一下，究竟幸福在哪儿？” 念小白：“……”她把男神那个不行给忘了，公司同事之间描述的都有鼻子有眼的，应该不会是假的，念小白喃喃：“画面太美我不敢想象……那、那杨歌会不会也太惨了点……” 艾七穿上大衣，把羽绒服塞给小白，一边去开化妆间的门一边说：“至少这也算是一种很奇妙的跨年经历了……” 杨歌站在门外，很感兴趣的问：“什么奇妙的跨年经历？” 艾七&念小白：“……” 念小白反应迅速的说：“听说市里今天有烟花倒计时，七七想去看。” “这样的经历很奇妙吗？”杨歌挑了下眉，没再追问，对艾七说：“沈晋城让我跟你说一声，手机他填错地址送到他那里去了，晚上会给你送过来。” 念小白睁大眼看她俩，艾七也有点惊悚，让现任跟前任转告送手机这种事，只有沈晋城这种病入膏肓的直男干得出来把？ “所以你最好先不要回市里。”杨歌一点不快都没有，干脆利落的说完，还冲她俩挥了挥手，转头走了。 念小白跟在艾七身后追问：“怎么回事？男神怎么会给你送手机呢？你真的要嫁给男神了吗？做他的续弦？可是他那个不行啊！” 艾七也一头雾水，“你先让我缕缕……” 剧组的酒店门前，杨歌站在沈晋城车旁和他说话。 沈晋城听完，一脸嫌弃加不耐烦，“什么审美，一个破烟花有什么好看的……” 杨歌认同的点头：“你可千万别买烟花来放，一定要保持你高品位的审美观，不然我会瞧不起你。” 沈晋城：“……” 宋忆馨和艾七的车一前一后从剧组回来，宋忆馨从车上下来，笑容很甜的跟他们打招呼：“沈先生来和我们一起跨年吗？” 沈晋城点头，“听说剧组晚上聚餐，来蹭饭吃。” 宋忆馨歪了下头，“应该会有好多人盼着你来蹭饭吧？” 沈晋城倚着车身笑而不语，远远地好多人都侧头看他挺拔卓越的身姿，同时交头接耳的谈论这一男两女是不是在上演什么戏码。 宋忆馨觉察到不是昙谈话的好时候，对他们两个笑了下，“那，沈先生，晚饭见了。”说完又对杨歌点了点头，转身进酒店去。 艾七回来的路上睡着了，晚了几分钟下车，站在车门旁被冷风一吹，仰天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看的沈晋城一脸的惨不忍睹，但是她无知无觉地往前走，他还是叫了她一声：“站住。” 艾七听见声音莫名其妙的回头，看见沈晋城立刻昂起下巴，注意到他身边站着杨歌，又收敛了一下，毕竟不好当着人家女朋友这样放肆。 沈晋城胳膊伸进车窗，探手摸出一个白色的盒子，冲艾七挑了下眉，“要不要？” 艾七眼睛立马亮了，但是考虑到杨歌在场，她咳了一声走过去，矜持的说：“这是给我的吗？莫名其妙收这么贵重的礼物不太好吧？” 沈晋城似笑非笑，“装，你接着装。” 艾七飞快的瞪他，愚蠢的人类，我这分明是为了你们小两口的和谐发展而装好吗！ 杨歌站在一边笑，沈晋城催促她：“快点，我还有事等着回去。” 艾七飞快的接过手机，抱歉的冲杨歌一笑，“我们两个平时很少联系的，你千万不要误会……” 杨歌早就憋了半天笑，实在忍不住了，转过头背对着艾七，肩膀不停的颤抖。 艾七看的莫名其妙，又偷偷瞪了沈晋城一眼，比着口型说：“你是不是傻！”挑这种时候给她手机。 沈晋城嘴角带着一点笑意，其实很想说她一句傻比，但是感觉好久没见她了，怕她听得不高兴，又吵起来。这会儿起风了，艾七大衣没系扣子，风吹的衣摆翻飞，她里面就穿了件薄毛衣，沈晋城嫌弃的赶她，“你这穿的什么破烂衣服，快要丑瞎我眼了，赶紧回去。” 要不是手里拿着他刚给的手机，艾七一定会直接抠瞎他双眼，但到底拿人手短，只好哼了一声，抱着手机跑回酒店。 “笑够了吗？”沈晋城面无表情的问。 杨歌坦率的摇了摇头，意犹未尽的说：“我现在有点明白艾七为什么要和你离婚了。” 沈晋城冷着脸瞟她一眼，自己开门上车，吩咐司机：“回市里。” 司机今晚的主要任务就是来接杨歌的，她没上车，司机犹豫着没动。 杨歌在车外看着沈晋城脸色越来越难看，忍不住哈哈大笑，绕到另一边，自己开门上了车，“哎，你不是要留下陪艾七吃饭吗？怎么要回去？” 沈晋城不搭理她。 车子平稳的滑进夜幕里，有笑声和恼羞成怒声从未来得及关掉车窗的车里飞出来—— “哎，你这么晚还能买到烟花吗？” “杨歌，沈长欢迟早会甩了你这种女人！” 晚上八点跨年聚餐开始，宋忆馨换了一身很显身段的裙子，然而席间并没有沈晋城的身影，也没有杨歌。 大家都在八卦沈晋城应该接杨歌去参加跨年活动了，艾七一边津津有味的听着，一边摆弄着新手机，拍了一张满桌的菜肴，再翻出下午拍的萌照，一起发到微博上去：和剧组一起跨年啦，大家新年快乐！新的一年要更努力才能嫁给男神，知道吗？ 评论里都是祝福的声音，还有人问男神是沈晋城吗，艾七看着微博显示的手机最新型号，虚荣心得到巨大的满足，开开心心的回复评论说那是你们的男神才对吧！ 转头看见宋忆馨没什么胃口，脸色也不太好看，碰了她一下，“新年快乐啊，怎么了？要高兴点才对。” 宋忆馨敷衍的笑了下。 顾家铭、统筹和男三号几个人叫艾七一起去玩，艾七问了一下宋忆馨，她不去，她便自己去了。 于是六七个人凑在房间里打麻将，大家说好一起跨年，一会儿要倒计时的，谁都不许走。 艾七今天手气出奇的好，胡了好几把，编剧、统筹几个人输得眼红，集体把她赶下牌桌，让刚学会麻将的新手小白上。 艾七看一眼表，十一点半多了，正好去阳台给裴放打电话。 裴放回国后一直在忙，两个人自从上次见面后就再也没见过。前段时间他说要去美国找一位音乐家给新拍的电影作曲，今天打电话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正在陪家人一起跨年。 “那我过两天回去找你玩！”艾七雀跃的说。裴放说：“你不是在拍戏吗？顾家铭的剧本不错，好好把握机会……” 艾七听着电话，无意间从窗户往外望的时候，看见楼下酒店庭院中站着两个人，她在的楼层不低，那两个人的身影有些模糊，其中一个穿了一条很显眼的红色裙子，像是宋忆馨，另外一个应该是个男人，但是看不清是谁。 裴放在叫她：“艾七……” 艾七没听见，因为这时候外面突然传出几声爆响，她看见几道光从地面飞起，紧接着爆裂声在天空中响起，炸出一大片烟花——是一个巨大的10。 正在打牌的人被吓了一跳，听到烟花声响全部惊喜的呼出声来，扔了牌挤到阳台来，这会儿天上已经炸起了一个9。 统筹和念小白直接激动的尖叫了，大家一起挤在阳台跟着天空中变换的数字一起倒数，“8！7！6……”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倒计时的行列，整栋酒店的客人都激动了，艾七和大家一起开着窗户，兴奋的大喊：“3！2！1！新年快乐！！！” 烟花变换完数字还没有结束，在整栋楼的鼎沸人声中继续一朵朵的绽开，好多人都拿出手机拍照。 统筹一边拍视频一边仇富：“土豪放烟花跨年，我们这些小穷比只能熬夜打麻将，我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念小白嗷嗷大喊：“土豪在哪儿！我要嫁给他！” 有好多人都从酒店里跑出来，站到院中拍照、笑闹。艾七拿着手机也要拍，看到显示通话结束才想起刚才还没跟裴放说完，连声新年快乐都没说，估计自己这边闹得太狠，他就挂了。 天上又接二连三的炸开形态各异的烟花，艾七跟着一起尖叫，跟大家一样，蹭着土豪的烟花秀，欢乐的跨年了。 第二天一早，艾七在片场迷迷糊糊地喝着小白拿来的豆浆。昨天晚上单身狗们看完烟花又打了好几圈麻将，两点了才散去，化妆师今早给她和另一个演员遮黑眼圈的时候一直哭丧着脸。 统筹和顾家铭精神抖擞的过来，拍了艾七肩膀一下，给了她个暧昧的眼神，小声而激动的说：“听说了吗？宋忆馨昨晚把沈晋城给睡了！” 艾七一口豆浆仙女散花状的悉数喷了出来。 统筹惨不忍睹的看着自己往下滴豆浆的羽绒服，绝望的咆哮：“你喷之前倒是说句话啊！” 念小白抽了纸巾冲上去给她擦衣服，艾七自己也被呛了一口，连着咳了好几下：“什么叫宋忆馨把、沈晋城、给睡了？主语和宾语反了吧？” 顾家铭推了下眼镜：“没反，就是这样。” 统筹也顾不上衣服了，点头说：“杨歌比宋忆馨漂亮多了，沈晋城不睡杨歌却睡了她，肯定是她用了什么手段吧？” 说着她又想起来什么一样，说：“昨天下午回酒店的时候，他们三个人不是站在一起说话吗？我猜肯定是摊牌了。晚上吃饭沈晋城和杨歌都没来，听说是去市里过年了，没见宋忆馨脸色特别不好看吗？但是放烟花的时候有人在楼下看见沈晋城和宋忆馨了，还说那烟花是沈晋城给宋忆馨放的！” 艾七和念小白全都听傻了。 统筹觉得脑中思路特别清晰：“所以我认为一定是沈晋城在这场三角战中先选择了杨歌，然后后悔了，又回来找的宋忆馨，并且献上烟花表演以示歉意，一定是这样！” 艾七想起昨晚楼下的另一个身影，现在想想，确实挺像沈晋城的。但是—— 念小白睁大眼，有些紧张的问：“不就是放了个烟花吗？怎么知道他俩睡了？” 统筹摊手说：“这不明摆着吗？那么晚专门跑回来放烟花求原谅，还能不睡？” 顾家铭也说：“从我们男人的角度来说，花那么大力气讨好女的，目的其实很单纯。” 念小白听得有些傻眼，看了艾七一眼，眼中满是担忧，艾七不用问就知道她在想什么：那宋忆馨岂不是会发现男神那个不行？ 杨歌的车和宋忆馨的车一前一后的进了片场，艾七几个人顿时站直了身体，全神贯注的看着两个八卦主角登场。 统筹语速飞快的说：“完了完了居然是真的，你们看宋忆馨那一脸的意气风发，还有杨歌，看她眼下那两块儿青紫，肯定伤心的一宿没睡！” 几个人还没八卦完，副导演就来喊统筹和编剧，艾七本来也想赶紧去离八卦中心远点，却听见宋忆馨声音愉快的叫她：“艾七，今天怎么这么早？” 艾七挤出一个笑容来：“是你来晚了一点吧？” 宋忆馨有些羞涩的笑：“昨晚看烟花，睡得有些晚了。” 说话间杨歌从一旁走过，有些无精打采的，谁也没理会。 艾七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两个人迥然不同的精神面貌，心想，幸好和沈晋城离婚了，照他这游戏花丛、翻云覆雨的手段，自己要是不小心爱上他，早晚得哭死。 第15章 手机 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艾七的脑子终于会转了，她立刻转身去按开门键，沈长欢动作更快一步，大手往几个键上一糊，挡住了她。 “我长得有那么丑么？”电梯里壁是一面镜子，沈长欢侧着身，微昂下巴，用另一只手拨了下头发，冲着艾七呲牙一笑，又迅速收敛表情，“把你吓得想往外跑，弟妹？” “前弟妹。”电梯已经在上行了，艾七不再作无用功，面无表情的纠正他，然后瞟了一眼站在另一边的沈晋城，挪开了视线。 沈晋城秒懂，阴沉沉的说：“难道是我吓着你了？” 艾七动了下眉毛，不说话，也不看他。 沈长欢做了个手势，示意堂弟，“转过去，别打扰我和前弟妹聊天。” 艾七看着壁上的镜子，不吱声。沈晋城沉着脸，配合的转了过去。 艾七下意识的顺着镜子去看他，正好看到他那张脸出现在镜中，冲着她灿烂一笑，狡黠而得意。 艾七：“……” 沈长欢明明忍笑忍的很辛苦却还努力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解释说：“我真的尽力了。” 艾七额上简直挂满了黑线，咬牙说：“你们堂兄弟两个是不是一起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 沈长欢摸着下巴，“咦？这都被你发现了？” 沈晋城沉声说：“还不是堂哥你表现的太明显。” 沈长欢一个凛冽的眼风扫过去，“不要说实话。” 艾七心想……你们两个大男人真是够了…… 电梯又叮的一声停到最顶层，艾七才意识到还没有按要去的楼层。门开，艾七侧身站在一边等他们赶紧出去。 沈长欢出去了，沈晋城没动。 艾七抬眼皮瞅他，沈晋城目不斜视正视前方。沈长欢站在外面，认真的叮嘱自己堂弟：“离婚了不好要小孩儿，记得带套。” 艾七：“滚。” 沈晋城：“滚。” 沈长欢啧了一声，“默契。” 电梯门徐徐关上。 艾七心里已经升起不好的预感，她按了自己房间在的楼层，故意瞥了他一眼问：“你去几楼，帮你按。” 沈晋城微微一笑，“跟你一样。” 艾七警惕的说：“你不要跟着我。” 沈晋城从上到下的打量她一遍，说：“你想多了，我找人。” 放屁！你找人刚才干什么去了！怎么不按楼层！ 艾七防备的站在门口，电梯门一开，立刻冲了出去。她房间离电梯近，几个跨步冲过去，划卡，开门，闪身，进门！ 沈晋城靠在门后笑了一声：“动作挺快啊。” 艾七喘着气：“……” 她刚才开门还没反应过来，沈晋城已经一把推着她进房间来了！ 艾七容忍了他这么长时间，已经是万分难得了。她抱着胳膊面无表情的说：“你今天已经触到我的底线了，沈晋城。你现在出去，我们以后还能愉快地做陌生人。” “底线？你的底线是什么？”沈晋城眉毛微动，听到后面又心想，你真当我是从精神病院出来的傻子啊？陌生人还谈个屁的愉快啊！ 艾七表情很不好看，别开脸没有说话。 他俩其实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闹过矛盾，以前什么事都能吵起来，但所有的事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双方都体贴的、自觉地不触碰彼此的内心。所有的吵架都肤浅而热闹。 沈晋城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己也是拼了。 他面色真诚的说：“所以我是来给你道歉的，今天下午不该提裴放，是我不好。” 艾七狐疑的看他，“你是不是查出了什么绝症？”老祖宗们留下的箴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沈晋城瞬间就变了脸，咬牙说：“你天天就盼着我死是吧？” “实在是……”艾七耸了下肩，想说又没说出来，挥挥手改口说，“好了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沈晋城被她敷衍，皱眉倚住门不动弹，“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来跟你道歉，你就这样爱答不理的？” 艾七瞪他：“那你想怎么样？你以为轻飘飘的一句道歉就能轻易获得别人原谅了？道歉要那么管用，要淘宝干什么？不要掏手机！你给我买多少东西也没用！我不是那种轻易接受……你换手机了？” 艾七见他掏出来一个新手机，顺手拿过来，让他解了锁，低头研究，“好用吗？我最近也想换呢，用起来感觉怎么样？” 沈晋城说：“还可以，屏大了一些，容易手滑摔地上，已经摔过一个了，你手小，更容易摔。” 距离上次一起吃饭摇骰子才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居然已经换了两个手机！ 艾七瞪了他一眼，两个手机，是她三分之一的房租了！ “给你也买一个？网上订，很快就可以送来。”沈晋城说。 提到买，艾七顿时醒了神，烫手一样的把手机扔回给他，面无表情的说：“没用，请不要用金钱侮辱我。” 但是她目光还是多瞟了手机几眼……手感很好，屏幕确实用些大，一只手不好操作，不过看剧什么的一定很爽！只是她正拍的这个剧钱很少，自己又没名气又是女三号，根本不好花特别多钱换个手机。 “不要算了。”沈晋城接过手机，啧啧了两声说，“不过你好歹也是个小明星，新款出了好几月，发条微博，客户端还显示上一代手机型号，啧，实在是有点寒碜。” “沈晋城！”艾七登时就火了，一把夺过他手机，悬在空中，眯着眼看他，“你再把话说一遍！” 换过两个手机的沈晋城丝毫不惧，恬不知耻的笑：“要不我把手机借你发条微博？好歹跟你的粉丝证明一下……” 他话没说完，艾七的手还没来得及松开，房门便被敲得微震，外面响起宋忆馨的声音：“艾七？你在吗，我听见你在说话？” 艾七脸一下就绿了，手里还拿着手机，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刚要扬声回应，沈晋城便立刻扑上来捂住了她的嘴，把她往房间里面带，低声在她耳畔说：“你真傻还是假傻，站门口跟她喊话，你想吓死她。” 艾七被他突然的动作弄得差点叫起来，被他一提醒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对，只好瞪了他一眼，掰开他手，对着门外说：“我在，有事吗？” 宋忆馨说：“不方便开门吗？晚上见你没吃东西就走了，我给你带了份海鲜炒饭。” 艾七睁大眼，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沈晋城。显然她不能拒绝宋忆馨的好意，但是如果让她进来，那就意味着她会看见…… “怎么办？！”艾七小声骂他，“你这个死人！非要跟进我房间，一旦被人发现，我那冰清玉洁、守了二十四年的贞操怎么办！” 沈晋城一脸乏味的看她，从她手里拿过手机，转身往卫生间走，临关门前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看来，你是真傻。” 宋忆馨拎着饭盒向艾七展示，“你是不是不舒服？餐厅刚刚做好的，趁热吃。” 艾七连忙道谢，没想到宋忆馨人很好，还很细心，“我没什么胃口，就先回来了，谢谢你，我正好饿了。” 宋忆馨说：“没胃口也要吃点，明天就要开拍了，会很辛苦。”说完她目光越过她肩膀往房间里看了一眼，试探着问：“你房间里有客人？我刚才好像听到你在和人说话。” “没有没有。”艾七往后退了一步，打开门给她展示空荡的房间，“只是在给我爸打电话，他不放心我。” 宋忆馨了然的点头，冲她促狭的笑，“我还以为你早早离席，是有情况呢。” 艾七讪笑：“没有的事。”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宋忆馨才走，艾七拎着盒饭去敲卫生间的门：“出来！” 沈晋城人模狗样的从厕所里出来，没有半分偷情被打断的狼狈。艾七看也不看的下逐客令：“赶紧滚，我要吃饭了。”折腾了一天，她这会儿是真饿了。 沈晋城叹了一声：“爸不放心你，舍不得滚啊。” 艾七：“……滚！” 沈晋城临走前拿着手机，居高临下的给她看已付款的订单：“歉也道了，宝也淘了，手机也买了，这事儿翻篇了啊。” 艾七盯着他手机屏幕，看见了一个超大容量的手机和一个小黄人手机壳的订单，全都是她喜欢的……好想潇洒的跟他说个“滚，老娘不需要”，但是她张了半天嘴，最后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到货？” 沈晋城不羁的一笑，“明后天。” 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中说，人的需求由低到高分为五种，作为始终徘徊在第一、二层这种刚能解决温饱状态的个体，艾七戳着炒饭，脑内拉锯战了半晌，暂时对这个金钱至上的社会妥协了，最终吐出一句：“你可以滚了。” 第18章 问题 新年的第一天，杨歌拍戏的状态不是很好，懒洋洋的、无精打采，好几次说错了台词，到收工的时候导演挺不满意的说了她两句。 宋忆馨兴致却很高，顾家铭给她改了一段剧本，减少了一些出镜机会，她都没说什么，问艾七：“听说你们昨晚窝房间里打麻将了？我去看烟花，都没跟你们一起玩，今晚还打吗？” 统筹跟顾家铭关系很好，受他影响，虽然没觉得宋忆馨做过什么不对的事，但就是喜欢不上来，不想跟她玩。 她站在艾七旁边脸色有些迟疑和尴尬，“今天还要玩……吗？” 艾七其实想早点睡觉，昨天和裴放没说完话，她半夜纠结了很久，犹豫要不要再给他打过去，很晚才睡。 正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小白打完电话回来了，“七七来了，在酒店等你。” 艾七感觉到身边的统筹明显松了口气。 忙完另外一个艺人的事情就立刻回g市打理艾七的工作，艾七感动的给她叫了一碗面，“酒店的面很贵的，剧组平时都吃盒饭。” 面其实很好吃尝了一口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想先听哪个。” 艾七无聊的盯着她碗里的香菜叶，说：“反正都得听，你随便说，我见你前吃过药了。” 笑了一下，说：“我这趟去c市，给你谈了my香水的广告……嘴巴闭上听我说完，坏消息是广告商那边还没有给准话，他们还有一个人选，打算从你们两个中挑一个。” “另一个是谁？！”艾七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沸腾了，所有的细胞都在喧嚣鼓舞，挥着手说我要演！我要演！ my香水已经做到一线品牌了，要是能给这样的产品做一次广告，她就能和宋忆馨一样迅速红遍大江南北了！ 但是自己毕竟只是个小演员，不知道另外一个人是谁，如果是个大牌明星，那她还有什么好争的，自己肯定是被淘汰的那个。 在她急切的目光里吃了口面，说：“我也不知道，对方没有透露，只知道也是g市的，所以广告商准备明天晚上一起吃个饭，然后他再下决定。” 艾七怀疑：“吃个饭就能决定了？这么简单？” “你以为呢？”说，“有可能必要的时候卖一下身。” 艾七：“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坐下！”瞪了她一眼，“就是吃个饭而已，我已经跟那边谈了很多次，有内部的人跟我透露，只要这两天没什么变故，他们是倾向于你的。” 艾七眼睛又亮起来。 受不了她这个怂样，敲着桌子说：“所以，你自信一点，不要总觉得自己比别的艺人差很多，明天给我好好表现，我为了你的事跟人家磨得口腔溃疡都长出来了知道吗？” 艾七点头，赶紧招手叫服务员：“来一份海鲜炒饭和滋补祛火的汤，这个面里有辣椒，太辣了。” ：“……” 第二天艾七找统筹调整了下场次，把下午五点以后的戏都拍到了其他时间。 晚上七点多，艾七火急火燎的冲进约好的会所大厅，看见，紧张的问：“我没迟到吧？” “没有，赵总说有点事耽搁，要晚一点到。”说着大量了她一眼，“你这个妆化的是不是太马虎了？” “化的很丑吗？”艾七跟在她后面进了电梯，掏出化妆镜补一下妆。她拍完戏就赶紧往市区赶，离得本来就远，还正好是下班高峰期，根本没时间静下心来打扮。 妆是在路上化的，有时车子颠一下，难免会抖，眼线没画到太阳穴上去已经是水平高超了。 “实在来不及了，应该去下美容院，万一因为长得丑被比下去，我会哭死的。”艾七担心的说。 “还可以，”找到房间号，在服务生推开门进去之前说：“就是黑眼圈重……” 艾七还在扑粉，她脚步突然停下，手上的粉扑重重的扑在脸上，扑出了一大块不协调的白。 “怎么了？”幸好赵总还没来，艾七推了一下，越过她肩膀往包间里看去。 艾七：“……” 沈长欢坐在沙发上一手搭在杨歌后面的沙发椅背上，一手玩着打火机，挑眉问：“弟妹脸上是最新流行的妆？” “怎么是……你们？”艾七乍一看见他们三人，有些反应迟钝。 沈晋城本来正坐在桌旁的椅子上玩手机，看见她进来，微眯了下眸子，笑容不羁中带着几分危险：“离婚没多久，见面次数倒是不少。” 艾七终于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又反应过来他们三个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心里的喧嚣声差点就要冲破头顶爆裂开来：怎么又是你们！怎么老是你们！ 艾七面无表情的问：“你们什么时候联系的赵总？” “上周。”沈晋城点了下桌面，“这么好的广告机会，总要给杨歌争取一下。” 艾七看了一眼杨歌，她正拿着手机玩游戏，只是在进门的时候看了艾七一眼，看不出什么表情。艾七有点后悔当初给过她两个暖宝宝了。 说：“我一个月以前就联系赵总了。” 沈晋城笑了笑，倚在椅背上说：“我和赵总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艾七脸上糊着一块白斑，站在门口不知道说什么。这个圈子里就是这样，你为了一个机会磨破了嘴皮子，着急上火，却比上有权有势的人说一句话。 幸好没有去美容院，没白浪费钱。 艾七笑了一声，对沈晋城说：“难得你找到真爱，为女朋友花这么大力气也算不容易，恭喜啊。” 包间门嗒的一声关上，又剩了他们仨。 杨歌收起手机和沈长欢一起看向桌旁的人。 沈晋城倚在椅子上，一手搭着桌沿，出神的看反射在桌面上的灯光，过了片刻，回神拿起手机，给赵总打了个电话，“改天请你吃饭……放心，我们最近的项目广告，一定都签给你……” 杨歌蹙眉说：“你这样也太过分了，以后再做坏人不要拉着我。” 沈长欢搂着她轻笑，“做坏人要是有用也就罢了，不是我说你，堂弟，你这个方法简直愚蠢……” “闭嘴。”沈晋城打了胜仗，脸色却并不见好看，“你再多说一句，以后你女人连这种机会都没有。“ 杨歌拍了一下沙发，“这种机会我根本不想要，不用……” 沈长欢紧了紧胳膊，赶紧安抚说：“我最近没空安排你的事，你要是想当影后，还是得靠堂弟。” 杨歌一双美眸立刻眯了起来，“沈长欢，前天晚上在床上说的比唱的好听的那个不是你？” 沈长欢一本正经的说：“在床上的时候说话比较好听的一直是你，唱的也好听。” 一旁的沈晋城：“……” 艾七和走到会所门口叹了口气说：“比不过他们，只能这样了，你也别难过，毕竟闹着要离婚的是你，沈晋城哪怕是故意抢你的机会，也不怪人家。” “我知道。”艾七点点头，假如沈晋城是个陌生人，机会被他抢走了，艾七也根本不能做什么，无能为力，弱肉强食本身就如此残酷。 只不过他跟她关系实在匪浅，被他一次两次的截胡，心里还是忍不住介意。 艾七深吸了口气，“算了，以后再找其他机会也一样，本来这种一步登天的事情就不适合我，就像追裴放一样，他不会一口答应我，要慢慢来，循序渐进才行，我都懂。” 点点头，对她看得开深感欣慰，自己却实在忍不住，“沈晋城这种睚眦必报、心机深重的小人，离了婚是你逃过一劫，太不要脸了，我这口腔溃疡全都白长了！” 艾七：“……” 她们两个站在会所门口等小白把车开过来。 一辆车子驶来，门童上前开门，裴放从车上下来，神色诧异：“七七，你怎么在这儿？” 艾七也没想到会这么巧遇上男神，脑中哐哐哐的闪过八个大字：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我、我……”裴放穿了一件棕色大衣配紧身长裤和短靴，艾七简直要被他帅的窒息了，“你怎么也来这里？” 裴放笑着说：“没什么事，约了个朋友吃饭，你们这么快就吃好了？” 这会儿才不到八点。 他一问艾七才想起自己还饿着肚子，跑这么远却空手而归，肚子也空着，实在是有些凄惨。 艾七心情就有点回落，摸了下头发说：“还没吃，来办事的，回随便吃点吧。” 裴放微动了下眉，并未多问，说：“既然没吃，就跟我一起上去吧，约得朋友你也认识，一起吃个饭，还热闹些。” 艾七几乎立刻就忘掉刚才的不快了，难以置信的说：“可以吗？” 裴放敲了她脑袋一下，“为什么不可以？” 本来以为今晚能和男神碰上一面就足够幸福了，没想到还可以一起吃饭！那一会儿还可以一起回家了！ 念小白把车子开来了，艾七在的瞪视中把她赶上了车子，示意车上两个人都回家吧，不用管她了。 裴放带着她一起等电梯下来，问：“你还没说来这里做什么，本来以为你要春节再回市里。” 艾七她不太想让裴放知道自己讨个上镜机会的不容易，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他说实话，电梯到了。 刚才在包间里看到的三人组，再次出现在了艾七的眼前。 电梯里，沈晋城站在靠门口一点的位置，斜后面站着沈长欢，他一只长手正搂着杨歌的腰，杨歌表情并不是很乐意。 艾七瞪着沈长欢修长的爪子，视线在眼前三人身上逡巡，有一个非常重口味的想法逐渐涌入脑中——杨歌明明是沈晋城的女朋友，现在却被沈长欢搂在怀里……那么问题来了，他们三个是什么关系？ 艾七被自己脑中的答案雷的不轻，回神时却发现眼前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沈晋城黑着脸在看他们两个，但是裴放并没有看他，他平时是个很豁达爽朗的人，此刻肃着神情目光紧紧的盯着……沈长欢？ 电梯打开的那一瞬间沈长欢还带着轻浮的笑，对上裴放的目光时却瞬间冷了脸，艾七隐约感觉到一股杀气，是真正的那种想要杀死对方的凛冽气氛。 杨歌刚才正在躲沈长欢钳制着她的手，此时挣了一下，轻松地就挣开了。 艾七心想，那么问题又来了，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第16章 爱憎 宋忆馨带的炒饭味道不错，虽然没有在苏梅吃过的好吃。 那次去苏梅，艾七是冲着《将婚礼》的女三号角色去的，所以并没有对度假放在心上，一路的行程都是沈晋城安排的，毕竟提出来想去玩、让她陪着去玩的人是他。 那天两个人去海钓，晒了一天却没什么收获，艾七颓丧的耷拉着脑袋跟沈晋城往酒店走。苏梅的天气说变就变，阴云刚聚集到一起，雨点霎时就兜头浇了下来。 沈晋城催促她快点，艾七饿得前心贴后背，说要不然先去吃饭吧，吃饱正好回去睡觉。 沈晋城说：“回去等雨停了再出来，今晚吃饭的餐馆还没找好。” 艾七的裙子已经湿了一半，停下脚步，睁大眼说：“谁知道什么时候雨停啊？都这么晚了，你还没找到餐馆，那晚上吃什么？” 沈晋城也在雨中淋着，回头冲她啧了一声：“你倒是走啊，别磨蹭了，一会儿全湿了，回去再说。” 艾七站着不动，“我饿了，我要先吃饭。” 沈晋城说：“你找事是不是？下着雨去哪里找地方吃饭？” “谁让你不提前找好？”艾七冲他喊，“非要钓一天鱼，什么都钓不到，知道没饭吃还不早点回来！” 两个人在海上都没钓到什么东西，艾七嘲笑着刺激了他几句，沈晋城就较这劲非要钓上点东西来，拖拖拉拉的不肯走，最后好不容易钓到一条鱼，两人激动地大喊大叫，结果竿还没收回来，鱼就脱钩跑了。 沈晋城也停下来，“你凡事都甩手不管，饿一会儿就受不了了？” 艾七说：“是你要出来玩的！要不是你硬拉上我，我才不会来受这个罪！” 其实艾七来的这几天玩得还不错，订的海景房环境很好，沙滩也很细腻，晃晃悠悠的溜达着体会一下不同的人文气息，心情比在g市的时候愉快很多，又因为回去还有《将婚礼》的角色等着，根本没有后顾之忧可焦虑，更不是来受罪。 只不过现在是斗气吵架阶段，用词当然要夸张。 沈晋城成功被气到了，“好，没你在我耳边聒噪，我玩得更自在，明天就给你买回去的机票！” 艾七说：“我巴不得赶紧回去！明天不给我买机票你就是狗！” 沈晋城点头，“好，谁不回去谁是狗。” 雨还在下，艾七气得要死，沈晋城说：“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我走。” 艾七说：“我不走，你自己回去吧，小心半路饿死！” 旁边就是一家小餐馆，艾七狠狠瞪了他一眼，自己跑了进去。沈晋城也生气得不行，黑着脸在雨里站了一会儿，也跟进去了。 那是一家很小的餐馆，桌子只有几张，店里只有一桌客人在吃饭。 点菜的时候才发现菜单上只有一道海鲜炒饭和一道椰浆炖的海鲜汤，老板亲自下厨，好像只会做这么一个饭。 店角落里放着一台有些旧的留声机，在放着邓丽君的《甜蜜蜜》。艾七和沈晋城各自湿着身，谁也不看谁。 老板来上菜，他会说几句简单的中文，沈晋城和他聊了两句，艾七在一旁听着，勉强听明白菜谱多了会很麻烦，老板家店小，便只做海鲜炒饭。 只做一道海鲜炒饭就想赚钱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好吃！ 炒饭端上来，艾七和沈晋城两个人就齐唰唰的自动切换成了狼吐虎咽模式。黄澄澄的海鲜炒饭，鱿鱼、虾段等均匀的与饭粒充分混合，配着带有椰子香气的海鲜汤，吃一口鲜的舌头都要一并吞下去了。 两人都把饭和汤吃了个精光，从餐馆里出来的时候，艾七还有点意犹未尽，嘴里满是鲜香，忍不住叹了一声：“好好吃啊！” 沈晋城装好钱包，附和了她一句：“确实不错。” 艾七斜眼瞥他，“我找的餐馆，你沾了我的光。” 沈晋城嗤笑着看了她一眼。 雨已经停了，清亮的月光洒了一路，艾七跟在他后面，“你那是什么眼神……” 两个人一边拌着嘴，一边回了酒店。 第二天早上，沈晋城敲她房门叫她，谁也没有提买机票、回去的事情，于是两条说话不算数的狗商量一下，结伴去了另外一个沙滩玩。 艾七和沈晋城从第一次见面起就一直是这种吵架模式，两个人凑到一块儿立马变身成三岁不到的小孩，能莫名其妙的吵起来，也能迅速的心照不宣的翻篇。 头一回，沈晋城能良心发现的跟她道歉，承认是他不好，说错了话。 当然，确实是他说错了话。 结婚以前两个人在艾七家里聊天，沈晋城说听说她是个演戏的，艾七趁陈婉和艾松平不在，略带挑衅的回应：“因为我喜欢的人是个导演，所以我要做个演员。” 沈晋城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我知道裴放是个导演，你是不是演员倒是不太清楚，没在电视上见过你。” 艾七虽然气得要死，但是也将自己的态度表达出去了。 所以从始至终沈晋城就应该知道，裴放是她心头的那颗朱砂痣，不可以碰触，更不可以侮辱。 今天他质疑自己对裴放的感情时，艾七真的生气了。就是那种，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的是谁，也明明知道那个人在我心中有不可动摇的地位，为什么还要拿他来开我的玩笑呢？ 不过后来艾七又想通了一点，很多旁观者都不能理解当事人对自己内心那份感情的深沉与用心，更何况是整天游戏人间的沈晋城，一个内心粗糙的汉子，怎么会懂这么复杂的东西？ 于是，在沈晋城破天荒的认识到自己做错了，并且主动来道歉的时候，艾七轻易的原谅了他。 艾七一边吃着炒饭，一边想，她这不仅仅是一份海纳百川的原谅啊，更是一份对完全接触不到感情世界的门外汉的同情与体谅啊！ 沈晋城给她买个手机作为答谢，完全是便宜他了啊！ * 第二天《魂兮归来》正式开拍了。 先是各位主演的剧照拍摄工作。杨歌和宋忆馨一个人气正旺的师哥褚良辰身为这部剧的女一号、男一号，造型是最多的，几乎拍了一个早上。宋忆馨和艾七穿着戏服裹着羽绒服在一边等。 宋忆馨说：“沈晋城今天不在她身边，她也不敢迟到了。” 艾七看着正在和褚良辰一起搭档摆造型的杨歌，心想昨晚沈长欢往顶层的房间去，想来沈晋城和他应该是住了一晚，这会儿不在，大概回市里去了。 宋忆馨碰了她一下，“你说是吗？昨天吃饭前才来，还摆那么大个阵仗……” 艾七点点头，昨天摆的那好大一摊，应该是沈长欢的骚包手笔。不过杨歌每次出场确实都挺慑人的，不管有没有沈长欢。 宋忆馨想起来问：“昨天跟他们一起的那个男人是谁？看着挺深不可测的一个人。” 沈长欢唯一深不可测的地方，可能是大家永远没办法知道他这个人的流氓究竟有没有底线。艾七摇头说：“不清楚啊，我也不知道。” 宋忆馨不信，“你和沈晋城不是挺熟的吗？昨天还说他追你来着。” 艾七立刻否认，“我瞎说的，我跟他一点都不熟，就是在一个饭局上见过，还差点打起来，反正彼此没什么好印象……你想想也知道啊，他要是追我，我一个小破艺人，还不得赶紧扑上去啊！” 宋忆馨想起昨天两个人怒目相向的情况，确实不像假的，而且就像艾七说的，沈晋城要是追她，她没道理拒绝。 艾七默默地叹了一口气，给自己点了根蜡。每次为了撇清关系，都要贬低自己抬高沈晋城，并且大家听了这种说辞都毫不质疑的相信了。什么时候才可以跟别人说：沈晋城那样的，怎么会配的上我？ 宋忆馨托着腮若有所思的说：“沈晋城人品倒是挺好的，还是妥妥的高富帅，杨歌不就是长得漂亮点吗，为什么？” 艾七有些惊悚的看她，“你不会对沈晋城……” 宋忆馨歪着头挑眉说：“yy一下啊，那样的男人，你不想嫁？” 艾七困难的吞咽了一下，在宋忆馨审视的目光里，不情愿的点了点头，“想的……吧……” 杨歌和褚良辰终于拍得差不多了，两个人凑到电脑前去看效果，有说有笑的，看来相处的还不错。褚良辰长得挺帅，他正处形象转换期，年轻又带有几分成熟气息，正是招各种年龄段的粉丝追捧的时候。 艾七说：“你师兄好帅啊，大家每天看着他会不会流口水？” 宋忆馨都没拿正眼看褚良辰，冷笑了一声：“哪里帅了，他整过容的，眼睛、下巴都整过。” 艾七：“……” 宋忆馨和褚良辰是一家经纪公司的，听说上大学的时候还是直系师兄妹，按说应该抱着团的在公司横行霸道，怎么会—— “你们两个关系不太好吗？”艾七终于开始八卦了。 宋忆馨讥讽的笑了一下，“我们关系从来没好过，从大学开始。” 艾七还想问，副导演却在叫宋忆馨去拍照了，只得暂时作罢。 艾七拍完照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了，大家纷纷上车去取景地拍第一场戏。 到了地方，提前来布置的工作人员继续紧张的准备相应器材和道具，演员可以休息片刻。 天气冷的很，戏服并不厚，念小白掀起艾七能灌进风的宽大古装衣袖，将暖宝宝贴在她胳膊上。 宋忆馨的助理没准备，战战兢兢的可能害怕她生气，跟念小白讨了两个。于是几个人坐在一起贴暖宝宝。 编剧顾家铭过来，跟她们打招呼，对艾七说：“我看了几张你的剧照，形象特别好，从正面到反面人物的变化明显又不突兀，就是我想象中的感觉。” 艾七听他这样说松了口气，她是女三号了，得不到多少关注，那会儿拍的时候感觉摄影师挺心不在焉的，只好自己尽量摆出最合适的动作和神情，争取一次性到位，免得他们选片的时候也马马虎虎把照的不好看的选上去。 宋忆馨在旁边打趣：“编剧我的呢？你怎么只夸艾七，我的不好看吗？” 顾家铭一脸真诚，“没关系，后期修图会修到位的。” 艾七一头冷汗：“……” 宋忆馨脸色瞬间有点冷，仍然笑着但是话里带了一点讽刺的意味，“看来不是编剧想象中的感觉。”她说完便起身，让助理搬着椅子去有电暖风的一边坐了。 艾七小声问：“你是认真的还是故意那样说的？”她总觉得一个可以借故事展现人生百态的编剧，不可能这么……这么…… 果然，顾家铭微翘了一点唇角，秀气而狡黠，“我还是希望你演女二号，这个戏要是没有宋忆馨就好了。” 艾七挑眉，顾家铭对她居然也很坦然，“我不太喜欢她，听说她人品不怎么样，干过挺多缺德事的，只不过没被人抓住过把柄。” 艾七：“……” 她想起昨天宋忆馨对她说不喜欢杨歌……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大家什么时候变得都这么爱憎分明了？都不用勾心斗角了吗？ 第17章 烟花 艾七和顾家铭多聊了几句，发现他也会变成话唠，而且并不总是像初次见面那样羞涩内向，反而是很有主意。 顾家铭说：“这个剧拍着我会改改剧本的。” 艾七惊讶：“还会有很大改动吗？” “应该吧。”顾家铭点点头，笑着看了一眼不明就里的艾七，“打算让女三号多点台词，女二号台词再精简一些。” “……”艾七一头黑线，小声说，“宋忆馨跟你什么愁什么怨啊，这样不太好吧……” 顾家铭回头瞅了一眼往这边看的宋忆馨，挠了下头说：“也是没办法的事，要是想增加你的戏份，肯定有人的戏份要删减……你别这样看我，杨歌那么漂亮，她的戏份我肯定不会删，其他人都是我喜欢的演员，舍不得删……” 艾七一脸麻木的听他说话，后知后觉地终于意识到，这部戏的编剧大大……他实在是有些任性…… 第一场戏很快开始，讲的是杨歌饰演的女一号到山上恳求一位道长救救自己惨遭杀害的爷爷。 杨歌跪在大殿上，双手按着冰冷的地面，肩膀微微颤动，显得伤心而绝望，“求求您……” 她泪水下来的很快，扑簌簌的瞬间就俘获在场所有人的疼惜之情。 艾七站在一边围观，心想她这一场戏完全可以告诉在场的所有人，她杨歌不仅仅是个只会摆架子的花瓶。 顾家铭站在她身边，带着兴奋之情低声说：“没想到杨歌演技这么好……我嫂子以前好像也是演员，但是没她演的好。” “什么叫你嫂子好、像、是演员啊？是不是你都不知道？”艾七听得纳闷，侧头看见宋忆馨招手叫她。 顾家铭挠了下头，“她自己也不太清楚。” 艾七一头黑线的冲他摆了摆手，往宋忆馨那里去跟她聊天。 宋忆馨马上就要上场了，她问艾七：“你觉得我比杨歌演的好吗？” 艾七有些后悔过来跟她说话了，含混的笑了一下，“我要是能分辨谁的演技更好，也不用一直演小角色了吧……” 宋忆馨也有些乏味的说：“算了，跟她比干什么……”很快换了神色，眨着眼逗艾七，“顾家铭好像很喜欢你嘛？” 艾七：“……是很纯粹的编剧对演员的爱好吗？” 宋忆馨笑着撇嘴，“少骗我，那他怎么不爱杨歌不爱我，偏偏爱你。” 艾七：“……”看她神色，她觉得宋忆馨已经在想歪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过了一会儿，到宋忆馨的戏，杨歌下来，助理立刻给她披了一件长到脚踝的羽绒服，把电暖风放到她椅子前，给她跪了许久的膝盖回暖。 艾七想了想，叫来小白，让她给杨歌送了两个暖宝宝过去。 远远地，杨歌看到助理手里接过的东西，回头对艾七笑了一下。 艾七也回她一个笑。毕竟是一个公司的，虽然她挤掉了她的角色，但是前段时间自己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她身后上镜，杨歌很大方的一点不快都没有。既然出来拍戏，能帮忙还是要帮一下的。 艾七作为一个女三号，开始戏份并不多，但是因为为了迁就几个主角，场次排的都很零散，每天去了片场往往都要从早等到晚，根本不能脱身。 而且严导一点都没有辜负自己这个姓氏，对待工作人员和演员都很严厉，认为拍的不合适，常常会停下来拍好几次，完全不肯凑合。 艾七每天都裹着个羽绒服在场地里来回穿梭，倒是托统筹安排的福，让她有机会目睹每个主演的演技，时不时的能偷个师。 入组后这样忙碌了好多天，直到元旦前一天见她好久都没更新微博，特意微信她去发一条的时候，艾七才忙里偷闲的让小白帮着拍照。 剧组今天安排下午四点以后休息，算是放一晚上假。艾七和宋忆馨坐在片场边，一边守着电暖气闲聊，一边摆笑脸给小白拍照。 宋忆馨说：“我也感觉你好久没发微博了，上一次还是要抱沈晋城大腿的时候吧？” “好像是……”艾七查看拍好的照片，打开客户端开始上传，听见她问，特意去看了一眼自己微博。 上次那件事之后，艾七涨了好多粉丝，但是感觉这些粉丝几乎大部分都来自沈晋城，还有宋忆馨和杨歌的，根本没几个是真正喜欢自己支持自己的，于是她就有些兴致缺缺，提不起发微博的兴致来。 上一条微博确实是让她转发沈晋城的那条，当时在办公室里用手机发的……艾七翻着手机，突然眯起眼睛，面无表情的盯着最近那条微博显示的手机型号。 她手里拿的，还是自己原来的手机。 她都忙忘了，沈晋城给她买的那个手机和手机壳，说什么“明后天就到”，这么多天过去了，还没送过来！！！ 很多人面对长时间不到货的情况，第一时间可能会想难道还没给我发货吗？但是艾七知道不会是卖家的问题，一定是沈晋城那个抠比，下了单求得她原谅，然后一转身立刻就取消订单要求退款了！ 宋忆馨觉察到她的反常，“怎么了？” “没事。”艾七把手机装回兜里。 宋忆馨拿着刚一上市就买来的最新款手机，刷新了下微博页面，说：“你没发出来吗？没看到。” 艾七百无聊赖的说：“生气，不发了。” 最后一场戏很快拍完，工作人员都欢呼着收拾东西，今晚要跨年了，剧组不仅放一晚上假，还安排新年聚餐，难得遇到这么土豪的剧组，监制非常大方，好像手里有花不完的资金一样。 念小白帮着艾七一起换衣服，絮絮叨叨充满崇敬之情的说：“我男神太霸气了，他们都说剧组放假吃大餐是男神的手笔，为了让杨歌休息一晚，他们两个是不是要跨年去啊……嘿嘿嘿，做着爱做的事跨年，好幸福……” 艾七心里还横亘着一道手机之仇，面无表情的说：“哪里幸福了，跨年十秒钟倒计时的时候开始做，说不定秒针还没摆到最后一秒沈晋城就不行了，然后时钟敲响，新的一年开始，两个人躺在床上，彼此身上都散发出无尽的失望与怨念……你想象一下，究竟幸福在哪儿？” 念小白：“……”她把男神那个不行给忘了，公司同事之间描述的都有鼻子有眼的，应该不会是假的，念小白喃喃：“画面太美我不敢想象……那、那杨歌会不会也太惨了点……” 艾七穿上大衣，把羽绒服塞给小白，一边去开化妆间的门一边说：“至少这也算是一种很奇妙的跨年经历了……” 杨歌站在门外，很感兴趣的问：“什么奇妙的跨年经历？” 艾七&念小白：“……” 念小白反应迅速的说：“听说市里今天有烟花倒计时，七七想去看。” “这样的经历很奇妙吗？”杨歌挑了下眉，没再追问，对艾七说：“沈晋城让我跟你说一声，手机他填错地址送到他那里去了，晚上会给你送过来。” 念小白睁大眼看她俩，艾七也有点惊悚，让现任跟前任转告送手机这种事，只有沈晋城这种病入膏肓的直男干得出来把？ “所以你最好先不要回市里。”杨歌一点不快都没有，干脆利落的说完，还冲她俩挥了挥手，转头走了。 念小白跟在艾七身后追问：“怎么回事？男神怎么会给你送手机呢？你真的要嫁给男神了吗？做他的续弦？可是他那个不行啊！” 艾七也一头雾水，“你先让我缕缕……” 剧组的酒店门前，杨歌站在沈晋城车旁和他说话。 沈晋城听完，一脸嫌弃加不耐烦，“什么审美，一个破烟花有什么好看的……” 杨歌认同的点头：“你可千万别买烟花来放，一定要保持你高品位的审美观，不然我会瞧不起你。” 沈晋城：“……” 宋忆馨和艾七的车一前一后从剧组回来，宋忆馨从车上下来，笑容很甜的跟他们打招呼：“沈先生来和我们一起跨年吗？” 沈晋城点头，“听说剧组晚上聚餐，来蹭饭吃。” 宋忆馨歪了下头，“应该会有好多人盼着你来蹭饭吧？” 沈晋城倚着车身笑而不语，远远地好多人都侧头看他挺拔卓越的身姿，同时交头接耳的谈论这一男两女是不是在上演什么戏码。 宋忆馨觉察到不是昙谈话的好时候，对他们两个笑了下，“那，沈先生，晚饭见了。”说完又对杨歌点了点头，转身进酒店去。 艾七回来的路上睡着了，晚了几分钟下车，站在车门旁被冷风一吹，仰天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看的沈晋城一脸的惨不忍睹，但是她无知无觉地往前走，他还是叫了她一声：“站住。” 艾七听见声音莫名其妙的回头，看见沈晋城立刻昂起下巴，注意到他身边站着杨歌，又收敛了一下，毕竟不好当着人家女朋友这样放肆。 沈晋城胳膊伸进车窗，探手摸出一个白色的盒子，冲艾七挑了下眉，“要不要？” 艾七眼睛立马亮了，但是考虑到杨歌在场，她咳了一声走过去，矜持的说：“这是给我的吗？莫名其妙收这么贵重的礼物不太好吧？” 沈晋城似笑非笑，“装，你接着装。” 艾七飞快的瞪他，愚蠢的人类，我这分明是为了你们小两口的和谐发展而装好吗！ 杨歌站在一边笑，沈晋城催促她：“快点，我还有事等着回去。” 艾七飞快的接过手机，抱歉的冲杨歌一笑，“我们两个平时很少联系的，你千万不要误会……” 杨歌早就憋了半天笑，实在忍不住了，转过头背对着艾七，肩膀不停的颤抖。 艾七看的莫名其妙，又偷偷瞪了沈晋城一眼，比着口型说：“你是不是傻！”挑这种时候给她手机。 沈晋城嘴角带着一点笑意，其实很想说她一句傻比，但是感觉好久没见她了，怕她听得不高兴，又吵起来。这会儿起风了，艾七大衣没系扣子，风吹的衣摆翻飞，她里面就穿了件薄毛衣，沈晋城嫌弃的赶她，“你这穿的什么破烂衣服，快要丑瞎我眼了，赶紧回去。” 要不是手里拿着他刚给的手机，艾七一定会直接抠瞎他双眼，但到底拿人手短，只好哼了一声，抱着手机跑回酒店。 “笑够了吗？”沈晋城面无表情的问。 杨歌坦率的摇了摇头，意犹未尽的说：“我现在有点明白艾七为什么要和你离婚了。” 沈晋城冷着脸瞟她一眼，自己开门上车，吩咐司机：“回市里。” 司机今晚的主要任务就是来接杨歌的，她没上车，司机犹豫着没动。 杨歌在车外看着沈晋城脸色越来越难看，忍不住哈哈大笑，绕到另一边，自己开门上了车，“哎，你不是要留下陪艾七吃饭吗？怎么要回去？” 沈晋城不搭理她。 车子平稳的滑进夜幕里，有笑声和恼羞成怒声从未来得及关掉车窗的车里飞出来—— “哎，你这么晚还能买到烟花吗？” “杨歌，沈长欢迟早会甩了你这种女人！” 晚上八点跨年聚餐开始，宋忆馨换了一身很显身段的裙子，然而席间并没有沈晋城的身影，也没有杨歌。 大家都在八卦沈晋城应该接杨歌去参加跨年活动了，艾七一边津津有味的听着，一边摆弄着新手机，拍了一张满桌的菜肴，再翻出下午拍的萌照，一起发到微博上去：和剧组一起跨年啦，大家新年快乐！新的一年要更努力才能嫁给男神，知道吗？ 评论里都是祝福的声音，还有人问男神是沈晋城吗，艾七看着微博显示的手机最新型号，虚荣心得到巨大的满足，开开心心的回复评论说那是你们的男神才对吧！ 转头看见宋忆馨没什么胃口，脸色也不太好看，碰了她一下，“新年快乐啊，怎么了？要高兴点才对。” 宋忆馨敷衍的笑了下。 顾家铭、统筹和男三号几个人叫艾七一起去玩，艾七问了一下宋忆馨，她不去，她便自己去了。 于是六七个人凑在房间里打麻将，大家说好一起跨年，一会儿要倒计时的，谁都不许走。 艾七今天手气出奇的好，胡了好几把，编剧、统筹几个人输得眼红，集体把她赶下牌桌，让刚学会麻将的新手小白上。 艾七看一眼表，十一点半多了，正好去阳台给裴放打电话。 裴放回国后一直在忙，两个人自从上次见面后就再也没见过。前段时间他说要去美国找一位音乐家给新拍的电影作曲，今天打电话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正在陪家人一起跨年。 “那我过两天回去找你玩！”艾七雀跃的说。裴放说：“你不是在拍戏吗？顾家铭的剧本不错，好好把握机会……” 艾七听着电话，无意间从窗户往外望的时候，看见楼下酒店庭院中站着两个人，她在的楼层不低，那两个人的身影有些模糊，其中一个穿了一条很显眼的红色裙子，像是宋忆馨，另外一个应该是个男人，但是看不清是谁。 裴放在叫她：“艾七……” 艾七没听见，因为这时候外面突然传出几声爆响，她看见几道光从地面飞起，紧接着爆裂声在天空中响起，炸出一大片烟花——是一个巨大的10。 正在打牌的人被吓了一跳，听到烟花声响全部惊喜的呼出声来，扔了牌挤到阳台来，这会儿天上已经炸起了一个9。 统筹和念小白直接激动的尖叫了，大家一起挤在阳台跟着天空中变换的数字一起倒数，“8！7！6……”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倒计时的行列，整栋酒店的客人都激动了，艾七和大家一起开着窗户，兴奋的大喊：“3！2！1！新年快乐！！！” 烟花变换完数字还没有结束，在整栋楼的鼎沸人声中继续一朵朵的绽开，好多人都拿出手机拍照。 统筹一边拍视频一边仇富：“土豪放烟花跨年，我们这些小穷比只能熬夜打麻将，我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念小白嗷嗷大喊：“土豪在哪儿！我要嫁给他！” 有好多人都从酒店里跑出来，站到院中拍照、笑闹。艾七拿着手机也要拍，看到显示通话结束才想起刚才还没跟裴放说完，连声新年快乐都没说，估计自己这边闹得太狠，他就挂了。 天上又接二连三的炸开形态各异的烟花，艾七跟着一起尖叫，跟大家一样，蹭着土豪的烟花秀，欢乐的跨年了。 第二天一早，艾七在片场迷迷糊糊地喝着小白拿来的豆浆。昨天晚上单身狗们看完烟花又打了好几圈麻将，两点了才散去，化妆师今早给她和另一个演员遮黑眼圈的时候一直哭丧着脸。 统筹和顾家铭精神抖擞的过来，拍了艾七肩膀一下，给了她个暧昧的眼神，小声而激动的说：“听说了吗？宋忆馨昨晚把沈晋城给睡了！” 艾七一口豆浆仙女散花状的悉数喷了出来。 统筹惨不忍睹的看着自己往下滴豆浆的羽绒服，绝望的咆哮：“你喷之前倒是说句话啊！” 念小白抽了纸巾冲上去给她擦衣服，艾七自己也被呛了一口，连着咳了好几下：“什么叫宋忆馨把、沈晋城、给睡了？主语和宾语反了吧？” 顾家铭推了下眼镜：“没反，就是这样。” 统筹也顾不上衣服了，点头说：“杨歌比宋忆馨漂亮多了，沈晋城不睡杨歌却睡了她，肯定是她用了什么手段吧？” 说着她又想起来什么一样，说：“昨天下午回酒店的时候，他们三个人不是站在一起说话吗？我猜肯定是摊牌了。晚上吃饭沈晋城和杨歌都没来，听说是去市里过年了，没见宋忆馨脸色特别不好看吗？但是放烟花的时候有人在楼下看见沈晋城和宋忆馨了，还说那烟花是沈晋城给宋忆馨放的！” 艾七和念小白全都听傻了。 统筹觉得脑中思路特别清晰：“所以我认为一定是沈晋城在这场三角战中先选择了杨歌，然后后悔了，又回来找的宋忆馨，并且献上烟花表演以示歉意，一定是这样！” 艾七想起昨晚楼下的另一个身影，现在想想，确实挺像沈晋城的。但是—— 念小白睁大眼，有些紧张的问：“不就是放了个烟花吗？怎么知道他俩睡了？” 统筹摊手说：“这不明摆着吗？那么晚专门跑回来放烟花求原谅，还能不睡？” 顾家铭也说：“从我们男人的角度来说，花那么大力气讨好女的，目的其实很单纯。” 念小白听得有些傻眼，看了艾七一眼，眼中满是担忧，艾七不用问就知道她在想什么：那宋忆馨岂不是会发现男神那个不行？ 杨歌的车和宋忆馨的车一前一后的进了片场，艾七几个人顿时站直了身体，全神贯注的看着两个八卦主角登场。 统筹语速飞快的说：“完了完了居然是真的，你们看宋忆馨那一脸的意气风发，还有杨歌，看她眼下那两块儿青紫，肯定伤心的一宿没睡！” 几个人还没八卦完，副导演就来喊统筹和编剧，艾七本来也想赶紧去离八卦中心远点，却听见宋忆馨声音愉快的叫她：“艾七，今天怎么这么早？” 艾七挤出一个笑容来：“是你来晚了一点吧？” 宋忆馨有些羞涩的笑：“昨晚看烟花，睡得有些晚了。” 说话间杨歌从一旁走过，有些无精打采的，谁也没理会。 艾七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两个人迥然不同的精神面貌，心想，幸好和沈晋城离婚了，照他这游戏花丛、翻云覆雨的手段，自己要是不小心爱上他，早晚得哭死。 第18章 问题 新年的第一天，杨歌拍戏的状态不是很好，懒洋洋的、无精打采，好几次说错了台词，到收工的时候导演挺不满意的说了她两句。 宋忆馨兴致却很高，顾家铭给她改了一段剧本，减少了一些出镜机会，她都没说什么，问艾七：“听说你们昨晚窝房间里打麻将了？我去看烟花，都没跟你们一起玩，今晚还打吗？” 统筹跟顾家铭关系很好，受他影响，虽然没觉得宋忆馨做过什么不对的事，但就是喜欢不上来，不想跟她玩。 她站在艾七旁边脸色有些迟疑和尴尬，“今天还要玩……吗？” 艾七其实想早点睡觉，昨天和裴放没说完话，她半夜纠结了很久，犹豫要不要再给他打过去，很晚才睡。 正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小白打完电话回来了，“七七来了，在酒店等你。” 艾七感觉到身边的统筹明显松了口气。 忙完另外一个艺人的事情就立刻回g市打理艾七的工作，艾七感动的给她叫了一碗面，“酒店的面很贵的，剧组平时都吃盒饭。” 面其实很好吃尝了一口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想先听哪个。” 艾七无聊的盯着她碗里的香菜叶，说：“反正都得听，你随便说，我见你前吃过药了。” 笑了一下，说：“我这趟去c市，给你谈了my香水的广告……嘴巴闭上听我说完，坏消息是广告商那边还没有给准话，他们还有一个人选，打算从你们两个中挑一个。” “另一个是谁？！”艾七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沸腾了，所有的细胞都在喧嚣鼓舞，挥着手说我要演！我要演！ my香水已经做到一线品牌了，要是能给这样的产品做一次广告，她就能和宋忆馨一样迅速红遍大江南北了！ 但是自己毕竟只是个小演员，不知道另外一个人是谁，如果是个大牌明星，那她还有什么好争的，自己肯定是被淘汰的那个。 在她急切的目光里吃了口面，说：“我也不知道，对方没有透露，只知道也是g市的，所以广告商准备明天晚上一起吃个饭，然后他再下决定。” 艾七怀疑：“吃个饭就能决定了？这么简单？” “你以为呢？”说，“有可能必要的时候卖一下身。” 艾七：“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坐下！”瞪了她一眼，“就是吃个饭而已，我已经跟那边谈了很多次，有内部的人跟我透露，只要这两天没什么变故，他们是倾向于你的。” 艾七眼睛又亮起来。 受不了她这个怂样，敲着桌子说：“所以，你自信一点，不要总觉得自己比别的艺人差很多，明天给我好好表现，我为了你的事跟人家磨得口腔溃疡都长出来了知道吗？” 艾七点头，赶紧招手叫服务员：“来一份海鲜炒饭和滋补祛火的汤，这个面里有辣椒，太辣了。” ：“……” 第二天艾七找统筹调整了下场次，把下午五点以后的戏都拍到了其他时间。 晚上七点多，艾七火急火燎的冲进约好的会所大厅，看见，紧张的问：“我没迟到吧？” “没有，赵总说有点事耽搁，要晚一点到。”说着大量了她一眼，“你这个妆化的是不是太马虎了？” “化的很丑吗？”艾七跟在她后面进了电梯，掏出化妆镜补一下妆。她拍完戏就赶紧往市区赶，离得本来就远，还正好是下班高峰期，根本没时间静下心来打扮。 妆是在路上化的，有时车子颠一下，难免会抖，眼线没画到太阳穴上去已经是水平高超了。 “实在来不及了，应该去下美容院，万一因为长得丑被比下去，我会哭死的。”艾七担心的说。 “还可以，”找到房间号，在服务生推开门进去之前说：“就是黑眼圈重……” 艾七还在扑粉，她脚步突然停下，手上的粉扑重重的扑在脸上，扑出了一大块不协调的白。 “怎么了？”幸好赵总还没来，艾七推了一下，越过她肩膀往包间里看去。 艾七：“……” 沈长欢坐在沙发上一手搭在杨歌后面的沙发椅背上，一手玩着打火机，挑眉问：“弟妹脸上是最新流行的妆？” “怎么是……你们？”艾七乍一看见他们三人，有些反应迟钝。 沈晋城本来正坐在桌旁的椅子上玩手机，看见她进来，微眯了下眸子，笑容不羁中带着几分危险：“离婚没多久，见面次数倒是不少。” 艾七终于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又反应过来他们三个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心里的喧嚣声差点就要冲破头顶爆裂开来：怎么又是你们！怎么老是你们！ 艾七面无表情的问：“你们什么时候联系的赵总？” “上周。”沈晋城点了下桌面，“这么好的广告机会，总要给杨歌争取一下。” 艾七看了一眼杨歌，她正拿着手机玩游戏，只是在进门的时候看了艾七一眼，看不出什么表情。艾七有点后悔当初给过她两个暖宝宝了。 说：“我一个月以前就联系赵总了。” 沈晋城笑了笑，倚在椅背上说：“我和赵总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艾七脸上糊着一块白斑，站在门口不知道说什么。这个圈子里就是这样，你为了一个机会磨破了嘴皮子，着急上火，却比上有权有势的人说一句话。 幸好没有去美容院，没白浪费钱。 艾七笑了一声，对沈晋城说：“难得你找到真爱，为女朋友花这么大力气也算不容易，恭喜啊。” 包间门嗒的一声关上，又剩了他们仨。 杨歌收起手机和沈长欢一起看向桌旁的人。 沈晋城倚在椅子上，一手搭着桌沿，出神的看反射在桌面上的灯光，过了片刻，回神拿起手机，给赵总打了个电话，“改天请你吃饭……放心，我们最近的项目广告，一定都签给你……” 杨歌蹙眉说：“你这样也太过分了，以后再做坏人不要拉着我。” 沈长欢搂着她轻笑，“做坏人要是有用也就罢了，不是我说你，堂弟，你这个方法简直愚蠢……” “闭嘴。”沈晋城打了胜仗，脸色却并不见好看，“你再多说一句，以后你女人连这种机会都没有。“ 杨歌拍了一下沙发，“这种机会我根本不想要，不用……” 沈长欢紧了紧胳膊，赶紧安抚说：“我最近没空安排你的事，你要是想当影后，还是得靠堂弟。” 杨歌一双美眸立刻眯了起来，“沈长欢，前天晚上在床上说的比唱的好听的那个不是你？” 沈长欢一本正经的说：“在床上的时候说话比较好听的一直是你，唱的也好听。” 一旁的沈晋城：“……” 艾七和走到会所门口叹了口气说：“比不过他们，只能这样了，你也别难过，毕竟闹着要离婚的是你，沈晋城哪怕是故意抢你的机会，也不怪人家。” “我知道。”艾七点点头，假如沈晋城是个陌生人，机会被他抢走了，艾七也根本不能做什么，无能为力，弱肉强食本身就如此残酷。 只不过他跟她关系实在匪浅，被他一次两次的截胡，心里还是忍不住介意。 艾七深吸了口气，“算了，以后再找其他机会也一样，本来这种一步登天的事情就不适合我，就像追裴放一样，他不会一口答应我，要慢慢来，循序渐进才行，我都懂。” 点点头，对她看得开深感欣慰，自己却实在忍不住，“沈晋城这种睚眦必报、心机深重的小人，离了婚是你逃过一劫，太不要脸了，我这口腔溃疡全都白长了！” 艾七：“……” 她们两个站在会所门口等小白把车开过来。 一辆车子驶来，门童上前开门，裴放从车上下来，神色诧异：“七七，你怎么在这儿？” 艾七也没想到会这么巧遇上男神，脑中哐哐哐的闪过八个大字：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我、我……”裴放穿了一件棕色大衣配紧身长裤和短靴，艾七简直要被他帅的窒息了，“你怎么也来这里？” 裴放笑着说：“没什么事，约了个朋友吃饭，你们这么快就吃好了？” 这会儿才不到八点。 他一问艾七才想起自己还饿着肚子，跑这么远却空手而归，肚子也空着，实在是有些凄惨。 艾七心情就有点回落，摸了下头发说：“还没吃，来办事的，回随便吃点吧。” 裴放微动了下眉，并未多问，说：“既然没吃，就跟我一起上去吧，约得朋友你也认识，一起吃个饭，还热闹些。” 艾七几乎立刻就忘掉刚才的不快了，难以置信的说：“可以吗？” 裴放敲了她脑袋一下，“为什么不可以？” 本来以为今晚能和男神碰上一面就足够幸福了，没想到还可以一起吃饭！那一会儿还可以一起回家了！ 念小白把车子开来了，艾七在的瞪视中把她赶上了车子，示意车上两个人都回家吧，不用管她了。 裴放带着她一起等电梯下来，问：“你还没说来这里做什么，本来以为你要春节再回市里。” 艾七她不太想让裴放知道自己讨个上镜机会的不容易，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他说实话，电梯到了。 刚才在包间里看到的三人组，再次出现在了艾七的眼前。 电梯里，沈晋城站在靠门口一点的位置，斜后面站着沈长欢，他一只长手正搂着杨歌的腰，杨歌表情并不是很乐意。 艾七瞪着沈长欢修长的爪子，视线在眼前三人身上逡巡，有一个非常重口味的想法逐渐涌入脑中——杨歌明明是沈晋城的女朋友，现在却被沈长欢搂在怀里……那么问题来了，他们三个是什么关系？ 艾七被自己脑中的答案雷的不轻，回神时却发现眼前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沈晋城黑着脸在看他们两个，但是裴放并没有看他，他平时是个很豁达爽朗的人，此刻肃着神情目光紧紧的盯着……沈长欢？ 电梯打开的那一瞬间沈长欢还带着轻浮的笑，对上裴放的目光时却瞬间冷了脸，艾七隐约感觉到一股杀气，是真正的那种想要杀死对方的凛冽气氛。 杨歌刚才正在躲沈长欢钳制着她的手，此时挣了一下，轻松地就挣开了。 艾七心想，那么问题又来了，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第19章 回家 几个人全都僵在原地，艾七抬眼看沈晋城，用眼神示意：裴放和沈长欢怎么回事？ 沈晋城冷着脸淡漠的扫了她一眼，装作没看见。 艾七使劲瞪他，抢了我的角色我都没打你骂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沈晋城被她目光逼视的顶不住了，侧头沉声对沈长欢说：“走不走？” 正好有客人过来，见他们占着电梯不动弹，好奇的站在一边打量他们。 沈长欢搂着杨歌和沈晋城从电梯里出来，裴放却没有带着艾七上去。 他收回与沈长欢对视的目光，随即才注意到他身边的人，紧盯的杨歌打量。 杨歌被他看得不自在，蹙着眉说：“你看什么？” 艾七看见裴放极少见的，嘴边翘起一抹讽刺的弧度，他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话语中包含着不可思议与鄙视，视线仍旧盯杨歌，问的却是沈长欢：“女朋友？” 他嘲讽的笑一出来，沈长欢的脸色就更冷冽的几分，漆黑的眸子里几乎带上了凶光，他揽着杨歌，神色很危险，“既然碰上了，我们之间的账也该算一算了，裴放。” 艾七一头雾水，看杨歌也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然而此刻的气氛实在是剑拔弩张，压得人完全张不开口。 裴放的神色越发深沉，“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这样说？” 沈长欢冷笑了一声，似乎是想要开口，但是却忍住了，因为他觉察到杨歌在他臂弯里动了下，抬头看了他一眼。 “改天约时间，”沈长欢几乎是咬着牙说的，“我告诉你我有什么资格。” 他说完就带着杨歌大步往外边走去，沈晋城看着艾七没动，艾七瞪了他一眼，他脸色不好看的离开。 另一侧的电梯开门，艾七看见裴放深吸了一口气，情绪并不好，于是犹豫的问：“还去吃饭吗？” 裴放已经有些走神了，他抬手抹了下脸，笑意很勉强，“要不你先回去？今天很抱歉，可能不能一起吃饭……” 艾七立刻摆手说：“没关系没关系，我知道……那……我先回去了？” “好。”裴放说：“改天再请你吃饭。” 艾七点头，“你快上去吧。” 裴放进了电梯，门关上，艾七看着锃亮的电梯门倒映出的自己，轻轻地叹了口气。 就在今天晚上，她的事业、爱情，全都毁在了刚刚离开的三个人手上，她跟他们究竟有什么仇什么怨！ 早知道就让和小白晚点走了，现在剩她一个人，只好打车回家。 艾七站在会所门口等着门童帮忙打车，被冷风一吹，心里有点沮丧，天寒地冻、月朗星稀，正是适合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眼角滑过一滴泪、宛若天上一闪而过的流星的时候，然而很快她发现自己连个伤春悲秋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直奔主题嚎啕大哭。 因为门童帮她叫到车的时候她才发现，刚才怕迟到急急忙忙跑进会所，手包落在了车上，后来想着有裴放送她回去，根本没有考虑带钱的问题，此刻大衣口袋里，只有一个手机。 艾七在门童好奇的注视下将出租车让给了其他人，站在原地默默地思考“跟门童借一百块”和“给出租车司机签个名并合影当作车费”究竟哪个更可行。 这时，一辆黑色的路虎开了过来，副驾驶这边的车窗降下来，露出沈晋城认命的表情，“上车。” 艾七不太想上去，然而沈晋城说了一句“没带钱就不要硬撑了”，她顿时就破罐子破摔了，反正两人之间已经见多了对方丢人现眼的情况，再多一两次也无所谓，不用顾忌形象。 会所门前并不好叫车，艾七刚才等了很久才等到一辆，沈晋城扫了一眼她身上轻薄的裙子和大衣，抬手将车内空调调高了几度。 艾七看见了他的举动，但是没吱声，只是在座位上挪动着找了个最服务的姿势窝着。她其实知道沈晋城这个人并不坏，很多时候照顾人十分细心，如果他们两个做朋友，她应该过得会很舒服。 沈晋城嫌弃的看了一眼她蜷缩的模样。 艾七不在乎的翻了个白眼，说：“杨歌……” 她本来想说“你不用把杨歌送回家吗”，但是很快想起来刚才在电梯旁的一幕，沈长欢的姿态，以及裴放那句几乎肯定的“女朋友”，一时有些颠覆心中的认知，“杨歌不是你女朋友？” 沈晋城总算正眼瞅了她一下，神色有点无辜，仔细看却含了点戏谑，“谁说过她是我女朋友？” 艾七瞪眼看他，很想说个“你说的”，但又确实没听他承认过什么，好像都是自己脑补出来的—— “那你也没否认过啊！”艾七半晌才咬牙切齿的挤出一句。 沈晋城说：“承认和否认对你来说有区别吗？” “……嗯？”他突然这样问，艾七有点反应不过来，好像确实对她没什么影响……也不对—— 如果杨歌是他女朋友，那沈晋城各种给她上镜机会就都可以理解，现在的话……沈长欢的女朋友…… 艾七终于缕出了一条线，她想起见到沈长欢的第一天听到的话，“杨歌是icey？”沈长欢口中说的，轻描淡写的就想预备给她拿个影后玩玩的icey？ 沈晋城轻笑一声：“还没有傻到没救。” 艾七瞪他，嘟囔了一句：“即使为了让她当影后，也没必要总抢我的机会吧……” “你说什么？”沈晋城看她，没听清楚。 “没事。”杨歌这一篇翻过去，艾七还有更大的疑问想问他，“你堂哥和裴放怎么回事？” “他们怎么会认识？而且他们之间好像有什么误会？” “不知道。”沈晋城说。 “你不知道？”艾七歪着头认真跟他讲，情绪都有些激动了，“刚才他们两个都要打起来了你没感觉到？你堂哥那个表情凶狠的都要杀人了。” 沈晋城的声音突然冷下来，“杀了裴放你心疼？” 当然会……但是他情绪突变，艾七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怎么了？” “没事。” 他直视着前方好像在专心开车，艾七有些莫名其妙，倚回座椅上，也没在说话。车里气氛瞬间就冷下来了，只有空调发出轻微的响动，试图暖场。 过了一会儿，沈晋城意识到气氛降到了冰点，咳了一声说：“快过年了，春节我爸妈会回来。” “所以呢？”艾七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沈晋城面无表情的说：“所以你要和我们一起过年，以他们儿媳妇的身份。” 艾七下意识的就想拒绝，沈晋城在她开口之前补充说：“如果你不去，我到时候可能也没办法去给你爸妈拜年。” 艾七：“……” 艾七缩在座位里，头疼的要命。沈晋城告诉过她离婚的事也在瞒着他的父母，因为到现在他们还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公布给双方父母。 最近她进组拍戏，不用应付陈婉常回家看看的要求，沈晋城父母又在国外，很好隐瞒，她几乎都忘了这件事了。 剧组太忙，实在没空这这件事上花费太多心思，算了，不就过年吗，等过完年找个机会说好了。 艾七有气无力的点点头，“让你爸妈到我家来过年吧，大家一起，也省的我们装两遍。” 沈晋城拿眼风扫了她一眼，说：“放心，我也不愿意跟你装。” 艾七闭上眼休息，连瞪他的力气都省了。 车子开到艾七住的公寓楼下，沈晋城第一次来清水湾的b区，艾七指着前面那栋楼，有些得意的说：“你看，裴放就住那个楼，我们离得近吧？” 她今天一路上十句话有一半会提到裴放，沈晋城心烦的很，轰她下车：“赶紧下去。” 艾七去推车门，突然想起一件事，转头问他：“听说宋忆馨把你睡了？” 沈晋城简直要怀疑自己耳朵不好使了，“你说什么？” 艾七向他解释：“我们剧组都在说，元旦跨年那天晚上，你给宋忆馨来了一场烟花表演，然后获得她的芳心，你们两个就愉快的……嗯，玩耍了……” 沈晋城黑着脸，阴沉沉的盯着艾七。 艾七感觉到了危险，小心翼翼的说：“不是吗？大家都说……哎哎哎！” 沈晋城一把揪住了艾七大衣一侧的外翻领，将她拽到自己面前，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给宋忆馨的烟花表演？” 艾七的脸几乎跟沈晋城的贴上了，这么近的距离，她都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须后水的味道了。 男性气息……不，要吃人的猛兽气息铺天盖地的笼罩过来，艾七已经完全忘记了在跟他讨论什么，“好男、好男不跟女斗，好汉饶命，真打、打的话，也不可以打脸……” 她头一次见他动手，表情还这么凶狠恶劣，心里免不了颤抖，然而沈晋城在她开口之际目光就已经挪到了她开开合合的唇上，她嘴唇微泛着水光，絮絮叨叨的说着挣扎的废话，很想让人贴上去教她闭嘴。 沈晋城深吸了一口，面色不太自然的推开了她，“赶紧走。” 艾七差点被前夫揍了，面对打架，自己还怂了，一时丢脸无比，哼了两声，匆匆忙忙下车了。 然而刚绕到他那边去准备进单元门，沈晋城就降下车窗叫了她一声。 艾七扭头警惕的看他，“还有什么事？” 沈晋城被她惊弓之鸟的模样气得想笑，绷着脸问她：“身上有钥匙吗？” 艾七松了一口，心想咱俩要是做朋友多好，你这么体贴……她点点头说：“上面有备用钥匙。” 第19章 回家 几个人全都僵在原地，艾七抬眼看沈晋城，用眼神示意：裴放和沈长欢怎么回事？ 沈晋城冷着脸淡漠的扫了她一眼，装作没看见。 艾七使劲瞪他，抢了我的角色我都没打你骂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沈晋城被她目光逼视的顶不住了，侧头沉声对沈长欢说：“走不走？” 正好有客人过来，见他们占着电梯不动弹，好奇的站在一边打量他们。 沈长欢搂着杨歌和沈晋城从电梯里出来，裴放却没有带着艾七上去。 他收回与沈长欢对视的目光，随即才注意到他身边的人，紧盯的杨歌打量。 杨歌被他看得不自在，蹙着眉说：“你看什么？” 艾七看见裴放极少见的，嘴边翘起一抹讽刺的弧度，他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话语中包含着不可思议与鄙视，视线仍旧盯杨歌，问的却是沈长欢：“女朋友？” 他嘲讽的笑一出来，沈长欢的脸色就更冷冽的几分，漆黑的眸子里几乎带上了凶光，他揽着杨歌，神色很危险，“既然碰上了，我们之间的账也该算一算了，裴放。” 艾七一头雾水，看杨歌也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然而此刻的气氛实在是剑拔弩张，压得人完全张不开口。 裴放的神色越发深沉，“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这样说？” 沈长欢冷笑了一声，似乎是想要开口，但是却忍住了，因为他觉察到杨歌在他臂弯里动了下，抬头看了他一眼。 “改天约时间，”沈长欢几乎是咬着牙说的，“我告诉你我有什么资格。” 他说完就带着杨歌大步往外边走去，沈晋城看着艾七没动，艾七瞪了他一眼，他脸色不好看的离开。 另一侧的电梯开门，艾七看见裴放深吸了一口气，情绪并不好，于是犹豫的问：“还去吃饭吗？” 裴放已经有些走神了，他抬手抹了下脸，笑意很勉强，“要不你先回去？今天很抱歉，可能不能一起吃饭……” 艾七立刻摆手说：“没关系没关系，我知道……那……我先回去了？” “好。”裴放说：“改天再请你吃饭。” 艾七点头，“你快上去吧。” 裴放进了电梯，门关上，艾七看着锃亮的电梯门倒映出的自己，轻轻地叹了口气。 就在今天晚上，她的事业、爱情，全都毁在了刚刚离开的三个人手上，她跟他们究竟有什么仇什么怨！ 早知道就让和小白晚点走了，现在剩她一个人，只好打车回家。 艾七站在会所门口等着门童帮忙打车，被冷风一吹，心里有点沮丧，天寒地冻、月朗星稀，正是适合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眼角滑过一滴泪、宛若天上一闪而过的流星的时候，然而很快她发现自己连个伤春悲秋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直奔主题嚎啕大哭。 因为门童帮她叫到车的时候她才发现，刚才怕迟到急急忙忙跑进会所，手包落在了车上，后来想着有裴放送她回去，根本没有考虑带钱的问题，此刻大衣口袋里，只有一个手机。 艾七在门童好奇的注视下将出租车让给了其他人，站在原地默默地思考“跟门童借一百块”和“给出租车司机签个名并合影当作车费”究竟哪个更可行。 这时，一辆黑色的路虎开了过来，副驾驶这边的车窗降下来，露出沈晋城认命的表情，“上车。” 艾七不太想上去，然而沈晋城说了一句“没带钱就不要硬撑了”，她顿时就破罐子破摔了，反正两人之间已经见多了对方丢人现眼的情况，再多一两次也无所谓，不用顾忌形象。 会所门前并不好叫车，艾七刚才等了很久才等到一辆，沈晋城扫了一眼她身上轻薄的裙子和大衣，抬手将车内空调调高了几度。 艾七看见了他的举动，但是没吱声，只是在座位上挪动着找了个最服务的姿势窝着。她其实知道沈晋城这个人并不坏，很多时候照顾人十分细心，如果他们两个做朋友，她应该过得会很舒服。 沈晋城嫌弃的看了一眼她蜷缩的模样。 艾七不在乎的翻了个白眼，说：“杨歌……” 她本来想说“你不用把杨歌送回家吗”，但是很快想起来刚才在电梯旁的一幕，沈长欢的姿态，以及裴放那句几乎肯定的“女朋友”，一时有些颠覆心中的认知，“杨歌不是你女朋友？” 沈晋城总算正眼瞅了她一下，神色有点无辜，仔细看却含了点戏谑，“谁说过她是我女朋友？” 艾七瞪眼看他，很想说个“你说的”，但又确实没听他承认过什么，好像都是自己脑补出来的—— “那你也没否认过啊！”艾七半晌才咬牙切齿的挤出一句。 沈晋城说：“承认和否认对你来说有区别吗？” “……嗯？”他突然这样问，艾七有点反应不过来，好像确实对她没什么影响……也不对—— 如果杨歌是他女朋友，那沈晋城各种给她上镜机会就都可以理解，现在的话……沈长欢的女朋友…… 艾七终于缕出了一条线，她想起见到沈长欢的第一天听到的话，“杨歌是icey？”沈长欢口中说的，轻描淡写的就想预备给她拿个影后玩玩的icey？ 沈晋城轻笑一声：“还没有傻到没救。” 艾七瞪他，嘟囔了一句：“即使为了让她当影后，也没必要总抢我的机会吧……” “你说什么？”沈晋城看她，没听清楚。 “没事。”杨歌这一篇翻过去，艾七还有更大的疑问想问他，“你堂哥和裴放怎么回事？” “他们怎么会认识？而且他们之间好像有什么误会？” “不知道。”沈晋城说。 “你不知道？”艾七歪着头认真跟他讲，情绪都有些激动了，“刚才他们两个都要打起来了你没感觉到？你堂哥那个表情凶狠的都要杀人了。” 沈晋城的声音突然冷下来，“杀了裴放你心疼？” 当然会……但是他情绪突变，艾七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怎么了？” “没事。” 他直视着前方好像在专心开车，艾七有些莫名其妙，倚回座椅上，也没在说话。车里气氛瞬间就冷下来了，只有空调发出轻微的响动，试图暖场。 过了一会儿，沈晋城意识到气氛降到了冰点，咳了一声说：“快过年了，春节我爸妈会回来。” “所以呢？”艾七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沈晋城面无表情的说：“所以你要和我们一起过年，以他们儿媳妇的身份。” 艾七下意识的就想拒绝，沈晋城在她开口之前补充说：“如果你不去，我到时候可能也没办法去给你爸妈拜年。” 艾七：“……” 艾七缩在座位里，头疼的要命。沈晋城告诉过她离婚的事也在瞒着他的父母，因为到现在他们还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公布给双方父母。 最近她进组拍戏，不用应付陈婉常回家看看的要求，沈晋城父母又在国外，很好隐瞒，她几乎都忘了这件事了。 剧组太忙，实在没空这这件事上花费太多心思，算了，不就过年吗，等过完年找个机会说好了。 艾七有气无力的点点头，“让你爸妈到我家来过年吧，大家一起，也省的我们装两遍。” 沈晋城拿眼风扫了她一眼，说：“放心，我也不愿意跟你装。” 艾七闭上眼休息，连瞪他的力气都省了。 车子开到艾七住的公寓楼下，沈晋城第一次来清水湾的b区，艾七指着前面那栋楼，有些得意的说：“你看，裴放就住那个楼，我们离得近吧？” 她今天一路上十句话有一半会提到裴放，沈晋城心烦的很，轰她下车：“赶紧下去。” 艾七去推车门，突然想起一件事，转头问他：“听说宋忆馨把你睡了？” 沈晋城简直要怀疑自己耳朵不好使了，“你说什么？” 艾七向他解释：“我们剧组都在说，元旦跨年那天晚上，你给宋忆馨来了一场烟花表演，然后获得她的芳心，你们两个就愉快的……嗯，玩耍了……” 沈晋城黑着脸，阴沉沉的盯着艾七。 艾七感觉到了危险，小心翼翼的说：“不是吗？大家都说……哎哎哎！” 沈晋城一把揪住了艾七大衣一侧的外翻领，将她拽到自己面前，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给宋忆馨的烟花表演？” 艾七的脸几乎跟沈晋城的贴上了，这么近的距离，她都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须后水的味道了。 男性气息……不，要吃人的猛兽气息铺天盖地的笼罩过来，艾七已经完全忘记了在跟他讨论什么，“好男、好男不跟女斗，好汉饶命，真打、打的话，也不可以打脸……” 她头一次见他动手，表情还这么凶狠恶劣，心里免不了颤抖，然而沈晋城在她开口之际目光就已经挪到了她开开合合的唇上，她嘴唇微泛着水光，絮絮叨叨的说着挣扎的废话，很想让人贴上去教她闭嘴。 沈晋城深吸了一口，面色不太自然的推开了她，“赶紧走。” 艾七差点被前夫揍了，面对打架，自己还怂了，一时丢脸无比，哼了两声，匆匆忙忙下车了。 然而刚绕到他那边去准备进单元门，沈晋城就降下车窗叫了她一声。 艾七扭头警惕的看他，“还有什么事？” 沈晋城被她惊弓之鸟的模样气得想笑，绷着脸问她：“身上有钥匙吗？” 艾七松了一口，心想咱俩要是做朋友多好，你这么体贴……她点点头说：“上面有备用钥匙。” 第20章 不信 第二天一早小白把艾七送到剧组，准备化妆、拍戏，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早上怕迟到，五点就起床了，艾七打着哈欠进化妆间，没想到正看见杨歌在化妆。 她闭着眼睛，化妆师一边给她做遮瑕一边说：“这还没到最忙的时候呢，哪来的这么重的黑眼圈？你底子虽然好，但要注意保养……” 看到艾七来了，化妆师打招呼说：“你们今天怎么都这么早？你的化妆师还来呢，坐着等会儿吧。” 艾七每天一向都很早，倒是杨歌，这个时间看见她，实在是少见。昨天沈长欢脸色不对劲，两个人难道吵架了？ 想到这里，艾七从化妆镜里去看杨歌，没想到杨歌正好睁开了眼睛看她。 两个人目光相对，艾七之前误会了她，难免有些尴尬，“实在不好意思，以前错把你当成那个谁的女朋友。” 有外人在，艾七不好直接提沈晋城的名字。一想到她和小白还脑补过她和沈晋城两个人在床上跨年，艾七就有些无地自容，忍不住深刻的检讨自己，不该时不时的燃烧自己的八卦之魂。 杨歌笑了一下，“没事。” 艾七总觉得她笑的好像别有深意。 杨歌今天的妆因为剧情需要，有些复杂，化妆师化到一半时去了厕所。 化妆间里就还剩下她们两个，艾七本来想掏出手机刷刷微博，但是杨歌还在，又刚刚给人家道了歉，难免会不礼貌，于是找话题说：“昨晚没休息好吗？” “嗯。”杨歌对着镜子照自己勉强遮住的黑眼圈，“昨晚你看见了，沈长欢那个神经病回家以后就开始犯病，冷着张脸也不知道给谁看，我嫌烦，半夜回来的。” 艾七：“……” 艾七觉得她开始有点喜欢杨歌了，从判断沈长欢的病情来看，她们两个简直不谋而合。 杨歌想起什么来，皱了下眉问：“昨天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是谁？” “是裴放。”艾七奇怪，“你不认识他吗？沈长欢认识他，我还以为你也认识。” “不认识。”杨歌对他昨晚无礼的打量没什么好感，却又觉得他名字耳熟，“裴放？国内是不是有个不错的导演也叫裴放？” 艾七一头黑线：“他就是那个知名导演……” 杨歌挑了下眉，“他就是你喜欢的那个人？” 艾七一瞬间很想冲回市里把沈晋城的舌头割掉，但转念一想，自己喜欢裴放也没什么丢人的，于是点头说：“等我名气和演技好的足够能成为他电影女主角的时候，我就可以嫁给他了。” 杨歌沉默了片刻，说：“昨晚抢了你的机会，你不生气？” “还好。”艾七昨天已经想通这件事了，“各人有各人的命，你有沈长欢和沈晋城罩着，得到最好的也是理所应当，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我尽力就行。” 杨歌没想到她想得这么透彻，心里再一次嘲笑了一下沈晋城的下下策，有些自言自语的低声说：“跟猪一样的队友做事，我也很无奈。” “什么？”艾七没听清。 杨歌转移了话题，“跨年那晚的烟花喜欢吗？” “嗯？”艾七被问的一愣，“挺好看的，整个剧组的人都沾了宋忆馨的光。” 解开杨歌的误会后，艾七就意识到自己好像错怪沈晋城了，既然他没有脚踩两只船，那应该也没那么花心，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看上宋忆馨的，昨天问起还差点被打死。 杨歌表情有些奇怪，艾七解释说：“沈晋城给宋忆馨放的烟花啊，那晚他们两个在楼下一起看的。” 杨歌照着半天没回过神来，虽然不想破坏沈晋城自己的计划，但最终没能忍住，“那个烟花……应该是放给你看的。” 艾七：“！！！” “给我看的？”艾七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不会转了。 杨歌半真半假的解释：“那天你助理说你想去看烟花倒计时，沈晋城那里正好有烟花，就拿过来放了。” 对于这个事实，艾七有点难以消化，虽然自己也承认沈晋城在一些事上对人不错，但是他能好成这样？！那点烟花一看就很贵，国家都快禁止烟花爆竹了，他怎么不留着勾搭小姑娘的时候用？ 门外突然响起杨歌化妆师的声音：“忆馨，怎么不进去，杨歌和艾七都在。” 艾七：“……” 化妆师推开虚掩的门进来，后面跟着一脸震惊和尴尬的宋忆馨。 艾七看了杨歌一眼，她已经闭上眼等化妆师继续了。 宋忆馨解释说：“艾七，我不是有意听你们说话的，刚才走到门口，正好听到……” 化妆师也在，艾七不方便多说，只摆了摆手，“没事的。” 正好两个人的化妆师都来了，几个人便开始化妆换衣服，外面天气难得的好，化妆间里却有些诡异的沉默。 等今天的戏份开拍，女二号和女三号候场的时候，宋忆馨憋了一早上的话终于忍不住了。 她拉着艾七问：“那天晚上的烟花是沈晋城给你放的？我听好多人说是给我放的，还真以为是……丢死人了。” 那天晚上她在酒店大厅和监制聊天，沈晋城突然急匆匆的进来，一边看手表一边往电梯方向走，他们过去打招呼，问他怎么突然来了。 当时酒店大堂的时钟显示马上就十二点了，沈晋城便放弃了上去的想法，打了个电话跟那边的人说准备开始，然后问他们是否有兴趣看烟花，于是一行人就到酒店门口去。 沈晋城出了酒店门口还往西侧走了一段，抬头看了看上面的房间窗户，好多房间都亮着灯，有的还有人正好站在窗前。 宋忆馨心中抱了别样的目的，便跟着他一起站在人少的地方。 沈晋城那天晚上看上去心情很好，偶尔会抬头望一眼酒店的房间窗户，跟她聊了不少，临末尾还问她烟花好看吗。 宋忆馨穿着得体的裙子站在一身西装的沈晋城身边，心跳的厉害，“很好看，我很喜欢。” 沈晋城说：“喜欢就好，你们女孩子应该都喜欢这个。” 宋忆馨点点头说：“当然都很喜欢。” 现在想起来，他应该是在看艾七的房间？那天剧组的人都在她房间里打麻将，放烟花的时候她听到了统筹她们的尖叫声。 所以他说女孩子都喜欢烟花，其实是想确定艾七喜不喜欢？ 艾七赶紧说：“不可能，杨歌肯定骗我的，你别听她瞎说。” 宋忆馨现在有点相信那天艾七说沈晋城在追她了，自顾自的说：“沈晋城不是喜欢你吗？这样解释的话，就很明白了，看来是真的喜欢你。” 艾七不小心给自己挖了个坑，简直是作的一手好死，考虑到宋忆馨之前对杨歌的态度，她想了想还是决定表明自己的清白：“其实他根本不喜欢我，我们刚因为感情不和离了婚，我是他前妻。” 宋忆馨：“……” 艾七说：“所以我们两个其实只有仇，没有喜欢。” 宋忆馨半晌才回过神来，她看艾七的目光瞬间就有点不一样了，明显的难以置信，却好像又有点可信，“那……为什么你还只是个三……是个小明星？” 艾七懂她的意思，她摊了摊手很正常的说：“所以我们才会离婚，他不喜欢我，我也有自己喜欢的人了，大家走不到一起去的。” “但是……”她还是不太相信，如果是感情不和，沈晋城完全不会放烟花……还有很多的疑问，然而不等她说完，旁边就想起一道声音。 顾家铭神出鬼没的站在她们身边，说：“我都听到了。” 艾七：“……” 顾家铭惊奇的问：“你居然是沈晋城的前妻？完全看不出来！” 艾七面无表情的说：“你一个大男人不要这么八卦好吗？……为什么看不出我是他前妻？” 顾家铭推了下眼镜，真诚坦率的说：“我不太明白沈晋城英俊又多金，为什么会有一个三线开外的小明星老婆，我就是写剧本也永远想不出这么不般配的cp。” 艾七：“滚……” 最近降温，晚上实在太冷，演员们都穿的少，剧组怕把人冻生病，就把夜戏都排在了过年开春后，于是下午拍完戏就收工了。 白天拍戏忙，还一直被顾家铭捣乱，宋忆馨攒了一肚子的疑问，收工后要叫着艾七一起吃饭。 然而杨歌却过来叫艾七：“你陪我一起去跟沈长欢吃饭吧。” “为什么？”艾七一脸的不愿意，当灯泡什么的，不太好吧？还是给沈长欢当灯泡，他还不得把她摔碎在地上？ 杨歌看着她，只说了一句话：“你不想知道昨晚他们两个怎么回事？” 这句话宋忆馨听得一头雾水，艾七却是秒懂，立刻说：“好，我跟你一起去。” 关于裴放的每一件事，艾七都很有动力去弄清楚，何况昨晚他实在是相当反常。 然而等坐在饭桌上后，艾七深深地发现自己被骗了。 沈长欢根本没有要谈及裴放的意思。 进门的时候沈长欢脸色就不怎么样，看见她就直接伸手指着她问怎么回事了，“你怎么也来了！” 艾七看见坐在沈长欢正对面、坐的远远地却一脸悠闲的沈晋城，也很想指着他说“你怎么也来了！” 第20章 不信 第二天一早小白把艾七送到剧组，准备化妆、拍戏，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早上怕迟到，五点就起床了，艾七打着哈欠进化妆间，没想到正看见杨歌在化妆。 她闭着眼睛，化妆师一边给她做遮瑕一边说：“这还没到最忙的时候呢，哪来的这么重的黑眼圈？你底子虽然好，但要注意保养……” 看到艾七来了，化妆师打招呼说：“你们今天怎么都这么早？你的化妆师还来呢，坐着等会儿吧。” 艾七每天一向都很早，倒是杨歌，这个时间看见她，实在是少见。昨天沈长欢脸色不对劲，两个人难道吵架了？ 想到这里，艾七从化妆镜里去看杨歌，没想到杨歌正好睁开了眼睛看她。 两个人目光相对，艾七之前误会了她，难免有些尴尬，“实在不好意思，以前错把你当成那个谁的女朋友。” 有外人在，艾七不好直接提沈晋城的名字。一想到她和小白还脑补过她和沈晋城两个人在床上跨年，艾七就有些无地自容，忍不住深刻的检讨自己，不该时不时的燃烧自己的八卦之魂。 杨歌笑了一下，“没事。” 艾七总觉得她笑的好像别有深意。 杨歌今天的妆因为剧情需要，有些复杂，化妆师化到一半时去了厕所。 化妆间里就还剩下她们两个，艾七本来想掏出手机刷刷微博，但是杨歌还在，又刚刚给人家道了歉，难免会不礼貌，于是找话题说：“昨晚没休息好吗？” “嗯。”杨歌对着镜子照自己勉强遮住的黑眼圈，“昨晚你看见了，沈长欢那个神经病回家以后就开始犯病，冷着张脸也不知道给谁看，我嫌烦，半夜回来的。” 艾七：“……” 艾七觉得她开始有点喜欢杨歌了，从判断沈长欢的病情来看，她们两个简直不谋而合。 杨歌想起什么来，皱了下眉问：“昨天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是谁？” “是裴放。”艾七奇怪，“你不认识他吗？沈长欢认识他，我还以为你也认识。” “不认识。”杨歌对他昨晚无礼的打量没什么好感，却又觉得他名字耳熟，“裴放？国内是不是有个不错的导演也叫裴放？” 艾七一头黑线：“他就是那个知名导演……” 杨歌挑了下眉，“他就是你喜欢的那个人？” 艾七一瞬间很想冲回市里把沈晋城的舌头割掉，但转念一想，自己喜欢裴放也没什么丢人的，于是点头说：“等我名气和演技好的足够能成为他电影女主角的时候，我就可以嫁给他了。” 杨歌沉默了片刻，说：“昨晚抢了你的机会，你不生气？” “还好。”艾七昨天已经想通这件事了，“各人有各人的命，你有沈长欢和沈晋城罩着，得到最好的也是理所应当，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我尽力就行。” 杨歌没想到她想得这么透彻，心里再一次嘲笑了一下沈晋城的下下策，有些自言自语的低声说：“跟猪一样的队友做事，我也很无奈。” “什么？”艾七没听清。 杨歌转移了话题，“跨年那晚的烟花喜欢吗？” “嗯？”艾七被问的一愣，“挺好看的，整个剧组的人都沾了宋忆馨的光。” 解开杨歌的误会后，艾七就意识到自己好像错怪沈晋城了，既然他没有脚踩两只船，那应该也没那么花心，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看上宋忆馨的，昨天问起还差点被打死。 杨歌表情有些奇怪，艾七解释说：“沈晋城给宋忆馨放的烟花啊，那晚他们两个在楼下一起看的。” 杨歌照着半天没回过神来，虽然不想破坏沈晋城自己的计划，但最终没能忍住，“那个烟花……应该是放给你看的。” 艾七：“！！！” “给我看的？”艾七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不会转了。 杨歌半真半假的解释：“那天你助理说你想去看烟花倒计时，沈晋城那里正好有烟花，就拿过来放了。” 对于这个事实，艾七有点难以消化，虽然自己也承认沈晋城在一些事上对人不错，但是他能好成这样？！那点烟花一看就很贵，国家都快禁止烟花爆竹了，他怎么不留着勾搭小姑娘的时候用？ 门外突然响起杨歌化妆师的声音：“忆馨，怎么不进去，杨歌和艾七都在。” 艾七：“……” 化妆师推开虚掩的门进来，后面跟着一脸震惊和尴尬的宋忆馨。 艾七看了杨歌一眼，她已经闭上眼等化妆师继续了。 宋忆馨解释说：“艾七，我不是有意听你们说话的，刚才走到门口，正好听到……” 化妆师也在，艾七不方便多说，只摆了摆手，“没事的。” 正好两个人的化妆师都来了，几个人便开始化妆换衣服，外面天气难得的好，化妆间里却有些诡异的沉默。 等今天的戏份开拍，女二号和女三号候场的时候，宋忆馨憋了一早上的话终于忍不住了。 她拉着艾七问：“那天晚上的烟花是沈晋城给你放的？我听好多人说是给我放的，还真以为是……丢死人了。” 那天晚上她在酒店大厅和监制聊天，沈晋城突然急匆匆的进来，一边看手表一边往电梯方向走，他们过去打招呼，问他怎么突然来了。 当时酒店大堂的时钟显示马上就十二点了，沈晋城便放弃了上去的想法，打了个电话跟那边的人说准备开始，然后问他们是否有兴趣看烟花，于是一行人就到酒店门口去。 沈晋城出了酒店门口还往西侧走了一段，抬头看了看上面的房间窗户，好多房间都亮着灯，有的还有人正好站在窗前。 宋忆馨心中抱了别样的目的，便跟着他一起站在人少的地方。 沈晋城那天晚上看上去心情很好，偶尔会抬头望一眼酒店的房间窗户，跟她聊了不少，临末尾还问她烟花好看吗。 宋忆馨穿着得体的裙子站在一身西装的沈晋城身边，心跳的厉害，“很好看，我很喜欢。” 沈晋城说：“喜欢就好，你们女孩子应该都喜欢这个。” 宋忆馨点点头说：“当然都很喜欢。” 现在想起来，他应该是在看艾七的房间？那天剧组的人都在她房间里打麻将，放烟花的时候她听到了统筹她们的尖叫声。 所以他说女孩子都喜欢烟花，其实是想确定艾七喜不喜欢？ 艾七赶紧说：“不可能，杨歌肯定骗我的，你别听她瞎说。” 宋忆馨现在有点相信那天艾七说沈晋城在追她了，自顾自的说：“沈晋城不是喜欢你吗？这样解释的话，就很明白了，看来是真的喜欢你。” 艾七不小心给自己挖了个坑，简直是作的一手好死，考虑到宋忆馨之前对杨歌的态度，她想了想还是决定表明自己的清白：“其实他根本不喜欢我，我们刚因为感情不和离了婚，我是他前妻。” 宋忆馨：“……” 艾七说：“所以我们两个其实只有仇，没有喜欢。” 宋忆馨半晌才回过神来，她看艾七的目光瞬间就有点不一样了，明显的难以置信，却好像又有点可信，“那……为什么你还只是个三……是个小明星？” 艾七懂她的意思，她摊了摊手很正常的说：“所以我们才会离婚，他不喜欢我，我也有自己喜欢的人了，大家走不到一起去的。” “但是……”她还是不太相信，如果是感情不和，沈晋城完全不会放烟花……还有很多的疑问，然而不等她说完，旁边就想起一道声音。 顾家铭神出鬼没的站在她们身边，说：“我都听到了。” 艾七：“……” 顾家铭惊奇的问：“你居然是沈晋城的前妻？完全看不出来！” 艾七面无表情的说：“你一个大男人不要这么八卦好吗？……为什么看不出我是他前妻？” 顾家铭推了下眼镜，真诚坦率的说：“我不太明白沈晋城英俊又多金，为什么会有一个三线开外的小明星老婆，我就是写剧本也永远想不出这么不般配的cp。” 艾七：“滚……” 最近降温，晚上实在太冷，演员们都穿的少，剧组怕把人冻生病，就把夜戏都排在了过年开春后，于是下午拍完戏就收工了。 白天拍戏忙，还一直被顾家铭捣乱，宋忆馨攒了一肚子的疑问，收工后要叫着艾七一起吃饭。 然而杨歌却过来叫艾七：“你陪我一起去跟沈长欢吃饭吧。” “为什么？”艾七一脸的不愿意，当灯泡什么的，不太好吧？还是给沈长欢当灯泡，他还不得把她摔碎在地上？ 杨歌看着她，只说了一句话：“你不想知道昨晚他们两个怎么回事？” 这句话宋忆馨听得一头雾水，艾七却是秒懂，立刻说：“好，我跟你一起去。” 关于裴放的每一件事，艾七都很有动力去弄清楚，何况昨晚他实在是相当反常。 然而等坐在饭桌上后，艾七深深地发现自己被骗了。 沈长欢根本没有要谈及裴放的意思。 进门的时候沈长欢脸色就不怎么样，看见她就直接伸手指着她问怎么回事了，“你怎么也来了！” 艾七看见坐在沈长欢正对面、坐的远远地却一脸悠闲的沈晋城，也很想指着他说“你怎么也来了！” 第21章 吵架 昨天晚上，沈长欢和杨歌从会所里出来，在回家的路上两个人默契的都没有说话。沈长欢微皱着眉看窗外，杨歌坐在他身边玩手机，她中间其实说了一句话，但是当时他在走神，所以听到了跟没听到一样。 后来回到家里，沈长欢看见杨歌沉着脸坐在沙发上继续玩手机，那会儿他已经感觉到她可能在不高兴，但是他没理她，径直上楼去洗澡了。 等洗完澡下楼，客厅里空荡荡的没有人，手机上有条未读的微信，她说话尾音依旧上翘，好像听不出什么不同：我回剧组了。 沈长欢心想她这不是没事找事，有病么，大晚上往城外跑个屁。看墙上时钟显示十一点半，到底没放下心来，给保镖打了个电话，确认有人跟着一起送她回去，才作罢，一边骂着杨歌神经病，一边回卧室去睡觉。 直到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他才突然想起来，刚才在车上，杨歌说了句什么。 沈晋城为了找艾七的麻烦，把他们叫到会所也没管饭，本来在会所遇到裴放的上一刻，他们还在电梯里讨论吃什么，去哪家饭馆找点好吃的。 后来在车上，杨歌问他的话是：“我饿了，去哪儿吃饭？” 但是当时他没有理会，那句话并没有走他的心。 昨晚沈长欢在想起这句话以后，饿了整整一宿，杨歌没吃饭，他也没吃，他浑身上下，哪儿都饿着呢。 今天一办完事，沈长欢正要动身来剧组时，接到了沈晋城的电话，约他吃饭。 沈长欢说：“今晚没空。” 沈晋城在那边问：“去找杨歌？” “嗯。”沈长欢随口答应完，立刻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是已经晚了。 沈晋城在那边果断的说：“我跟你一起去，现在正在你公司楼下。” 沈长欢：“……” 杨歌带着艾七入座，沈长欢指着艾七的手指一动，“你去跟你前夫坐，离我们远点。” 艾七：“……” 沈长欢睥睨着她和沈晋城说：“要么你们前夫妻出去另开一桌。” 艾七转头去看沈晋城，他一脸被欺压着不敢反抗的懦弱表情，毫无尊严的拉开了自己身边的椅子等着她坐过去。 正好这时服务员推门进来上菜，艾七一眼看见了托盘上的蒜蓉粉丝蒸鲍鱼，立刻跟她前夫一样，把尊严扔到地上，乖乖坐了过去。 沈晋城嗤笑她：“你有点出息。” 艾七瞪他，“你有出息你怎么不出去自己吃？” 沈晋城作势起身说：“我出去，你走吗？” 艾七刚拿过来一个鲍鱼尝了一小口，立刻摇头说：“不走，你走吧。” 沈晋城：“……” 但是很快，艾七就意识到，如果再不出去，今晚就真要变成一千瓦的灯泡了。 饭桌上已经摆了很多好吃的，连沈晋城也禁不住饿去吃一道红烧小排了，沈长欢却一下筷子都没动。 杨歌进屋来就没搭理他，他却没脾气一样，就坐在她旁边看着她吃，也不说话，也没给她夹菜。 沈长欢几乎什么都没干，但是艾七就是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待不下去了。 正犹豫是留下吃好久没吃的大餐，还是悄悄出去时，沈晋城已经抽掉她的筷子把她一把拎起来了。 艾七下意识的就想反抗，然而又很快转过弯来，任凭他拽着一起出了包间。 她走在后面，主动帮屋里两个人关门的时候，艾七看见沈长欢一把将杨歌拉进了自己怀里，低头吻了上去。 她关门的速度顿时就慢了下来，透过门缝看见杨歌挣扎了两下，随即手臂攀上了沈长欢的脖子。 “看够了没有？”沈晋城大手糊过来，一把捂住她双眼扣着她脸把她倒着往外拖，随手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艾七掰开他手，面色泛着红，瞪了他一眼，却难得没有说话。 因为她还在想刚才看见的一幕，她活了二十多年，为了裴放男神守身如玉，至今还不知道接吻是什么感觉，看上去，好像挺好的？ 沈晋城扫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提醒她：“冬天还没结束，不要这么早思春。” 艾七登时恼羞成怒，很想伸手往他脸上抓一把，生生忍住了，步子飞快的往前走，走过了电梯也不知道。 沈晋城无奈地伸长手拽了她一把，等她满脸通红的站在电梯门前时，又忍不住接着逗她：“实在想知道是什么滋味，我可以教你。” 艾七已经冷静下来了，面无表情的说：“滚。” 她说完心里并没有舒服，和沈晋城一较高下的好胜心反而被激了起来，但是显然艾七因为没吻过，完败。 虽然输了，但是不可以输的特别惨，于是艾七看了沈晋城一眼，不在意的说：“我很快就知道是什么感觉了，等我嫁给裴放的那天。” 于是他们从电梯到一楼餐厅的路上，沈晋城的脸始终是黑着的。 到了餐厅门口，艾七正想要警告他，来吃饭是为了开心，不是为了看他莫名其妙摆脸色的时候，听到餐厅里传来了争吵声。 争吵声很熟悉，声音高的那个是宋忆馨，低的是顾家铭。 两个人同时变了脸色，艾七抬脚就要进去看怎么回事，沈晋城拽住她，“先听一听。” 好在剧组平时为了避免粉丝追星，包了餐厅一个固定吃晚饭的时间，没有外人在。 宋忆馨站在桌前，对面坐着顾家铭，“你什么意思？我签的是女二号，顾家铭！不是跑龙套的！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你擅自把我的戏份删成这样，是想违约吗？” 桌上摆着一叠a4纸订的剧本，艾七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小声给沈晋城解释：“顾家铭不喜欢宋忆馨，想把她戏份改少点。” 沈晋城挑眉看她，艾七补充说：“把我的戏份改多点，他说我演的好。” 沈晋城嗤了一声，被艾七瞪了一眼。 顾家铭推推眼镜，声音却很果断：“宋小姐，合同里签的应该是角色人物，不是女几号，现在剧本因为情节问题需要修改，我也很不情愿，但没有办法，也请你配合。” 宋忆馨来剧组后头一次说了粗话：“放屁！我的角色好好地没有任何情节问题，哪里需要改！删掉我将近一半的戏份，在场的人谁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导演和监制都在，上前来拦架，却被宋忆馨扯到话头里，要求主持公道。 顾家铭看着就是个充满书生气的宅男，说话却十分硬气：“我坚持把剧本改成这样，如果都不同意，我会考虑收回版权，违约金我照数赔偿。” 艾七听得嘴巴微张，扭头与沈晋城对视。 顾家铭是个知名小说家兼编剧，每一个剧本都能卖出天价，违约金的数字更是不敢想象，他哥哥究竟是印钞的吗，居然能养得起这样一个弟弟。 沈晋城抬手将艾七的下巴合上，“小心宋忆馨迁怒你。” 宋忆馨的戏份被砍下去，自然是艾七的戏份增多，况且这就是顾家铭的本意。 但是宋忆馨和他吵了半天，一句艾七的戏都没提到。 剧组可以接受删减一些演员的戏份，却没办法反抗一个硬气的编剧，实在是顾家铭资本殷实，有钱又有才华，一旦他收回版权，整个剧组花掉的钱就全打了水漂。 餐厅毕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一个不注意就会被人偷拍发到网上去，于是监制和制片只能先想办法安抚宋忆馨。顾家铭的话一出来，宋忆馨就知道自己是弱势的那一方，气得她抓起桌上的剧本撕了个粉碎，扔到地上，冷着脸带着助理出了餐厅。 沈晋城手快，抓着艾七把她拽到了一边，没被她看见。 监制几个人跟着宋忆馨一起离开的，餐厅里还剩下统筹、剧务两三个玩的好的陪着顾家铭。 艾七本来想进去跟顾家铭说两句话，问问具体是怎么回事，却被沈晋城拉住了。 “你进去是给宋忆馨说情，还是谢谢他给你机会？” 艾七张了张嘴，发现说什么都不合适。 沈晋城一直拽着她手腕，拉着她往别处走。艾七在他身后说：“那还吃不吃饭了？要不你开个包间请我吃？” 沈晋城冷笑一声，酒店大堂里一直有人在来往，艾七甩开他手，想了想说：“不吃饭也行，吃点别的。” 影视城算是g市的一个景点，虽然在城郊，但是附近小一点的旅馆、餐馆样样齐全，街上偶尔还有卖烤红薯的。 刚才从片场回来艾七就看见酒店附近有一个卖烤红薯的摊位，当时就想吃，但是被杨歌拽去吃饭了。 艾七拎着发烫的红薯回酒店，刚才沈晋城要和她一起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刚从外面回酒店的制片，艾七立刻离开沈晋城两米远，装作互不认识的自己出来买红薯。 走到酒店门口时，却发现制片人不见了，宋忆馨不知道何时出现的，正在和沈晋城说话。 第22章 初吻 艾七手里拎着一只烤红薯，手上用报纸包着一只已经掰开、冒着热气的，嘴里咬着一口，站在酒店门前柱子后犹豫要不要上前把手里这个递给沈晋城。 宋忆馨眼眶发红，深深吸了口气不让自己再哭出来，然而她一开口，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谢谢沈先生。” 刚才宋忆馨和监制没谈妥，怒气冲冲的要回市里，准备明天找经纪人和律师来谈。监制等人一路拦着她到了门口，正好遇到制片，制片劝了她几句，表示剧本的问题明天会再详谈。 几个大男人围着她，宋忆馨哭得梨花带雨，周围有客人打量这边，沈晋城作为投资人，只得也出面说了两句天黑路上不安全，有事明天再说。 主创们都进酒店去，宋忆馨说要冷静下心情，和沈晋城一起留在了外面。 沈晋城看了不远处的街道一眼，随口说：“不用客气。”想了想又说，“宋小姐早点进去吧，外面天冷。” 宋忆馨摇了摇头，凄惶的笑了一下，“让沈先生看笑话了，我们这些没有背景的演员，注定了只能被别人捏扁搓圆，没有一点话语权。” 沈晋城刚要说话，宋忆馨却收敛表情，有些嘲讽的笑笑，率先开口说：“我好像不应该跟你说这些，毕竟沈先生是有背景有权势的那一类，可以轻松的把杨歌捧起来，也可以随便把前妻挤到女三号的位置。” 沈晋城认真的看了她一眼，“抱歉，我不明白宋小姐的意思。” 宋忆馨说：“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艾七是你前妻，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沈先生未免有些……艾七很努力，你不该这样对她。” 柱子后面，艾七险些被红薯噎到，她一直以为宋忆馨是有点喜欢沈晋城的，所以之前看杨歌不顺眼，没想到她在知道真相后会出面维护她。 沈晋城看着宋忆馨的目光里多了一丝探究，目光却柔和真诚了一些，点头说：“她有你这样的朋友很难得，但是我想你误会了，我想捧杨歌，注定有人要被踩在下面，可能是艾七、可能是宋小姐，也可能是别人，这是演艺圈里的规则，艾七能接受就继续待下去，宋小姐觉得不公平，也可以选择退出。” 宋忆馨听到最后两句，脸色一变，沈晋城却勾起唇角笑了一下，“不过宋小姐和艾七关系这么好，两个人互相帮助，应该会一直大红大紫下去。” “ivy姐的电话！”宋忆馨的助理拿着手机从大厅里一路小跑出来，另一只手里还拿着她落在房间里的外套。 宋忆馨本来还想再说什么，沈晋城却点点头道：“先失陪了。” 宋忆馨眉头微皱的接过手机，一边说话一边进了酒店大堂。 沈晋城站在柱子一侧说：“还不出来，想一个人把红薯吃光吗？” 艾七诧异的从柱子那边冒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她递红薯的手，食指和拇指都黑乎乎的，沈晋城嫌弃的看了一眼，“方圆十米都是你吃红薯的味。” 艾七听得一笑，动动下巴示意他拎着没有吃的红薯，“真的很香，你不吃？” “一会儿要开车。”沈晋城明天还有个会，今晚要赶回市里。 “你要回去？”艾七问，“不等沈长欢吗？” “你是真没谈过恋爱？”沈晋城揶揄的瞅了她一眼，“他今晚有人陪着睡，回去干什么？” 艾七的脸瞬间就跟手里的红薯一样热了。 她自打进演艺圈起，平时听多了上床睡觉这些词，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今天沈晋城三番两次的拿这个刺激她，她还真的就有些羞-耻了，尤其是刚才偷看别人接吻被他逮个正着，莫名的觉得尴尬。 艾七调整状态说：“你也可以找个人睡。”既然杨歌是不可能了，那么——“你觉得宋忆馨怎么样？我可以给你们撮合一下，她性格虽然有一点偏激，但是颜好，现在大家都看脸。” 沈晋城扫了她一眼，直接换了话题，“刚才为什么不出来？” 艾七知道他的意思，宋忆馨帮她说话的时候，她也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动弹。 “不知道说什么，帮着她一起讨伐你，还是辩解我并没有那么在意被你踩着去捧别人，好像都不太合适。” 沈晋城眯了下眸子，“没有那么在意？” “嗯，”艾七点头，“你自己刚才不是也说了，圈里的规则如此，不接受就滚，反正你是为了杨歌，又不是故意欺压我，换了别人也会这样对我……你是故意的吗？” 艾七脚步一顿，端详的看他，她以前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就觉得可能赶巧了，沈晋城可能确实看她不太顺眼，但是潜意识告诉她，他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沈晋城瞥开了目光，看着前方反问：“你说呢？” 艾七随意的说：“对你最起码的信任我还是有的，咱俩虽然离了婚，但是也没大仇没大怨吧？你至于那么小心眼要打压我么？” 沈晋城沉默着没有说话。 晚上温度有些低，寒风吹面，但是空气很好，艾七难得赏他个脸，陪着他一起去露天停车场取车，算是消食散步了。 艾七说：“马上过年了，你爸妈快回来了吗？让他们到我家来过年好了。” 沈晋城挑眉看她，没想到她会对这件事接受度这么高。 艾七双眼放光，“反正肯定要跟你爸妈过年，在我家里过，除夕还能去裴放家玩。” 沈晋城的面色融入黑夜之中，艾七兀自不察，还在描绘自己的蓝图，“我感觉自己今年就能拍到裴放的戏了，如果可能，说不定都会把婚结了……” 沈晋城拉开车门坐进去，又砰的一声把门关上，艾七话说了一半，敲了他车窗一下，“你这么快就走？还没听我说完呢！” 车窗降下来，露出沈晋城阴沉沉的脸，“你除了炫耀裴放，还会说什么？” 艾七不好意思的笑了下，眨了眨眼说：“我还想说，到时候别说亲个嘴，你问我上个床是什么滋味，我都可以告诉你了。” 夜色中，发动机嗡的一声，路虎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 艾七站在原地微微一笑，今晚被接二连三调戏的仇终于报了。 然而下一分钟，路虎又飞一样的驶了回来，带着刺耳的刹车声，猛地停在了艾七身边。 “你……唔！”艾七刚张开嘴，沈晋城已经从车窗里伸长手臂，一把将她拽的贴到车身上，低头吻了上去。 刚贴过来时有点凉，但是很软，有点像碰到果冻的感觉，随即嘴唇被吮了一下，有湿润温热而滑软的东西挑开嘴唇，钻进嘴里转了一圈。 意识到那是什么，艾七：“！！！” 然而不等她挣扎，沈晋城已经松手，放开了她。 艾七有点蒙，愣怔的看着沈晋城挑衅的冲她一笑，“让你提早知道接吻究竟是什么滋味，不用谢。” 艾七瞪大眼看他，下意识的抬手去摸自己嘴唇，沈晋城伸手握住她手腕阻止她动作，“给你点良心建议，下次再接吻前，不要吃蒜蓉。” 艾七：“……” 直到沈晋城的车子消失在视野里，艾七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的事情是真的！并不是噩梦！ 要不是不远处就站着保安，她一定会指着他消失的方向破口大骂的！ 那是留给裴放的初吻啊！初吻！占了她便宜还嫌弃她吃了蒜蓉，要不要脸！她又不知道今天要被别人的舌头伸进嘴里乱搅，为什么不能吃蒜！她还吃了红薯呢，怎么不说她嘴里有一股红薯的香甜味道！ 艾七独自站在停车场，简直恨得要毁天灭地，抓回沈晋城把他亲手撕碎都不为过！ 第二天在片场，制片、监制、宋忆馨都没有来，但是导演和编剧都来了，于是统筹把宋忆馨的戏份暂时排到后面去，先安排没有改动的几个主演的戏。 顾家铭找候场的艾七说话：“剧本改好了，你跟宋忆馨的戏份不相上下。” 艾七在刷微博，看到已经有人爆出来宋忆馨和剧组关系不和，删减戏份的消息了，还配了一张她眼圈通红，在大堂拿着手机打电话的图片。 艾七收起手机说：“不要改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宋忆馨的戏还是不要删了吧。” “怎么了？”顾家铭问，很快反应过来说，“放心，给她的剧本上你的戏基本没变，反正多出来的戏份都会排到她杀青以后再拍。” 艾七说：“你当别人都是傻的吗？等电视剧一播，她还看不出来吗？” “而且，这也不是重点。”艾七说，“如果你是为了给我加戏才要删她的，还是不要了，这样不好。宋忆馨人挺好的，你其实不用总戴着有色眼镜看她。” 顾家铭之前就说过要给她加戏，她当时没往心里去，一来是觉得他没那么大权力，只是说着玩玩，二来没想到他会针对宋忆馨，以前他也给宋忆馨改过戏，但改的不多，而且看着也很合理。 顾家铭冷笑了一声，“人挺好的？” “你怎么了？”艾七被他的冷笑震了一下。 顾家铭虽然是个知名编剧，家里也有钱，但为人很和善，从他跟剧组的工作人员相处就能看出来，他一直是个爱宅的大男孩形象，艾七实在没想到他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顾家铭说：“你对我哥什么印象？” “有钱？”艾七试探着问。他这样问她肯定别有深意，但是她想不出别的答案。 顾家铭：“……” 他平时跟艾七、统筹他们提过很多次他哥顾世东，艾七心里多少也有个概念，于是又补充了几个词，“你哥已婚，有个漂亮的老婆，对你很好，s市人……主要还是有钱，反正高富帅妥妥的。” 顾家铭微笑着一一接纳这些赞扬，然后推了推眼镜，面不改色的说：“但是我忘了告诉你们，他还是个瘸子。” 第21章 吵架 昨天晚上，沈长欢和杨歌从会所里出来，在回家的路上两个人默契的都没有说话。沈长欢微皱着眉看窗外，杨歌坐在他身边玩手机，她中间其实说了一句话，但是当时他在走神，所以听到了跟没听到一样。 后来回到家里，沈长欢看见杨歌沉着脸坐在沙发上继续玩手机，那会儿他已经感觉到她可能在不高兴，但是他没理她，径直上楼去洗澡了。 等洗完澡下楼，客厅里空荡荡的没有人，手机上有条未读的微信，她说话尾音依旧上翘，好像听不出什么不同：我回剧组了。 沈长欢心想她这不是没事找事，有病么，大晚上往城外跑个屁。看墙上时钟显示十一点半，到底没放下心来，给保镖打了个电话，确认有人跟着一起送她回去，才作罢，一边骂着杨歌神经病，一边回卧室去睡觉。 直到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他才突然想起来，刚才在车上，杨歌说了句什么。 沈晋城为了找艾七的麻烦，把他们叫到会所也没管饭，本来在会所遇到裴放的上一刻，他们还在电梯里讨论吃什么，去哪家饭馆找点好吃的。 后来在车上，杨歌问他的话是：“我饿了，去哪儿吃饭？” 但是当时他没有理会，那句话并没有走他的心。 昨晚沈长欢在想起这句话以后，饿了整整一宿，杨歌没吃饭，他也没吃，他浑身上下，哪儿都饿着呢。 今天一办完事，沈长欢正要动身来剧组时，接到了沈晋城的电话，约他吃饭。 沈长欢说：“今晚没空。” 沈晋城在那边问：“去找杨歌？” “嗯。”沈长欢随口答应完，立刻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是已经晚了。 沈晋城在那边果断的说：“我跟你一起去，现在正在你公司楼下。” 沈长欢：“……” 杨歌带着艾七入座，沈长欢指着艾七的手指一动，“你去跟你前夫坐，离我们远点。” 艾七：“……” 沈长欢睥睨着她和沈晋城说：“要么你们前夫妻出去另开一桌。” 艾七转头去看沈晋城，他一脸被欺压着不敢反抗的懦弱表情，毫无尊严的拉开了自己身边的椅子等着她坐过去。 正好这时服务员推门进来上菜，艾七一眼看见了托盘上的蒜蓉粉丝蒸鲍鱼，立刻跟她前夫一样，把尊严扔到地上，乖乖坐了过去。 沈晋城嗤笑她：“你有点出息。” 艾七瞪他，“你有出息你怎么不出去自己吃？” 沈晋城作势起身说：“我出去，你走吗？” 艾七刚拿过来一个鲍鱼尝了一小口，立刻摇头说：“不走，你走吧。” 沈晋城：“……” 但是很快，艾七就意识到，如果再不出去，今晚就真要变成一千瓦的灯泡了。 饭桌上已经摆了很多好吃的，连沈晋城也禁不住饿去吃一道红烧小排了，沈长欢却一下筷子都没动。 杨歌进屋来就没搭理他，他却没脾气一样，就坐在她旁边看着她吃，也不说话，也没给她夹菜。 沈长欢几乎什么都没干，但是艾七就是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待不下去了。 正犹豫是留下吃好久没吃的大餐，还是悄悄出去时，沈晋城已经抽掉她的筷子把她一把拎起来了。 艾七下意识的就想反抗，然而又很快转过弯来，任凭他拽着一起出了包间。 她走在后面，主动帮屋里两个人关门的时候，艾七看见沈长欢一把将杨歌拉进了自己怀里，低头吻了上去。 她关门的速度顿时就慢了下来，透过门缝看见杨歌挣扎了两下，随即手臂攀上了沈长欢的脖子。 “看够了没有？”沈晋城大手糊过来，一把捂住她双眼扣着她脸把她倒着往外拖，随手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艾七掰开他手，面色泛着红，瞪了他一眼，却难得没有说话。 因为她还在想刚才看见的一幕，她活了二十多年，为了裴放男神守身如玉，至今还不知道接吻是什么感觉，看上去，好像挺好的？ 沈晋城扫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提醒她：“冬天还没结束，不要这么早思春。” 艾七登时恼羞成怒，很想伸手往他脸上抓一把，生生忍住了，步子飞快的往前走，走过了电梯也不知道。 沈晋城无奈地伸长手拽了她一把，等她满脸通红的站在电梯门前时，又忍不住接着逗她：“实在想知道是什么滋味，我可以教你。” 艾七已经冷静下来了，面无表情的说：“滚。” 她说完心里并没有舒服，和沈晋城一较高下的好胜心反而被激了起来，但是显然艾七因为没吻过，完败。 虽然输了，但是不可以输的特别惨，于是艾七看了沈晋城一眼，不在意的说：“我很快就知道是什么感觉了，等我嫁给裴放的那天。” 于是他们从电梯到一楼餐厅的路上，沈晋城的脸始终是黑着的。 到了餐厅门口，艾七正想要警告他，来吃饭是为了开心，不是为了看他莫名其妙摆脸色的时候，听到餐厅里传来了争吵声。 争吵声很熟悉，声音高的那个是宋忆馨，低的是顾家铭。 两个人同时变了脸色，艾七抬脚就要进去看怎么回事，沈晋城拽住她，“先听一听。” 好在剧组平时为了避免粉丝追星，包了餐厅一个固定吃晚饭的时间，没有外人在。 宋忆馨站在桌前，对面坐着顾家铭，“你什么意思？我签的是女二号，顾家铭！不是跑龙套的！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你擅自把我的戏份删成这样，是想违约吗？” 桌上摆着一叠a4纸订的剧本，艾七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小声给沈晋城解释：“顾家铭不喜欢宋忆馨，想把她戏份改少点。” 沈晋城挑眉看她，艾七补充说：“把我的戏份改多点，他说我演的好。” 沈晋城嗤了一声，被艾七瞪了一眼。 顾家铭推推眼镜，声音却很果断：“宋小姐，合同里签的应该是角色人物，不是女几号，现在剧本因为情节问题需要修改，我也很不情愿，但没有办法，也请你配合。” 宋忆馨来剧组后头一次说了粗话：“放屁！我的角色好好地没有任何情节问题，哪里需要改！删掉我将近一半的戏份，在场的人谁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导演和监制都在，上前来拦架，却被宋忆馨扯到话头里，要求主持公道。 顾家铭看着就是个充满书生气的宅男，说话却十分硬气：“我坚持把剧本改成这样，如果都不同意，我会考虑收回版权，违约金我照数赔偿。” 艾七听得嘴巴微张，扭头与沈晋城对视。 顾家铭是个知名小说家兼编剧，每一个剧本都能卖出天价，违约金的数字更是不敢想象，他哥哥究竟是印钞的吗，居然能养得起这样一个弟弟。 沈晋城抬手将艾七的下巴合上，“小心宋忆馨迁怒你。” 宋忆馨的戏份被砍下去，自然是艾七的戏份增多，况且这就是顾家铭的本意。 但是宋忆馨和他吵了半天，一句艾七的戏都没提到。 剧组可以接受删减一些演员的戏份，却没办法反抗一个硬气的编剧，实在是顾家铭资本殷实，有钱又有才华，一旦他收回版权，整个剧组花掉的钱就全打了水漂。 餐厅毕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一个不注意就会被人偷拍发到网上去，于是监制和制片只能先想办法安抚宋忆馨。顾家铭的话一出来，宋忆馨就知道自己是弱势的那一方，气得她抓起桌上的剧本撕了个粉碎，扔到地上，冷着脸带着助理出了餐厅。 沈晋城手快，抓着艾七把她拽到了一边，没被她看见。 监制几个人跟着宋忆馨一起离开的，餐厅里还剩下统筹、剧务两三个玩的好的陪着顾家铭。 艾七本来想进去跟顾家铭说两句话，问问具体是怎么回事，却被沈晋城拉住了。 “你进去是给宋忆馨说情，还是谢谢他给你机会？” 艾七张了张嘴，发现说什么都不合适。 沈晋城一直拽着她手腕，拉着她往别处走。艾七在他身后说：“那还吃不吃饭了？要不你开个包间请我吃？” 沈晋城冷笑一声，酒店大堂里一直有人在来往，艾七甩开他手，想了想说：“不吃饭也行，吃点别的。” 影视城算是g市的一个景点，虽然在城郊，但是附近小一点的旅馆、餐馆样样齐全，街上偶尔还有卖烤红薯的。 刚才从片场回来艾七就看见酒店附近有一个卖烤红薯的摊位，当时就想吃，但是被杨歌拽去吃饭了。 艾七拎着发烫的红薯回酒店，刚才沈晋城要和她一起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刚从外面回酒店的制片，艾七立刻离开沈晋城两米远，装作互不认识的自己出来买红薯。 走到酒店门口时，却发现制片人不见了，宋忆馨不知道何时出现的，正在和沈晋城说话。 第23章 回家 顾家铭补充说：“出过一次车祸，幸好没有丧命，没有瘸的很严重，不过走路还是能看出来的。” 艾七惊讶的说不出话。的确，顾家铭的哥哥在她心中的形象其实和沈晋城差不多，事业有成，高大英俊的精英男，根本没想象过他身上会有什么缺陷。 艾七想到什么，张了张口不知道是否该问，顾家铭肯定她的想法，“没错，跟宋忆馨有关系。” “怎么会？”艾七有点难以相信，宋忆馨跟她相处的一直都还好，虽然偶尔偏执，但是不像有害人之心的样子。 顾家铭说：“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件事……你别想得太复杂，她不是想谋杀我哥，只是导致我哥出车祸的导火索，她出名以前和我哥好过。” 艾七有点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终究不好深问，便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顾家铭说：“所以删她戏份不是因为你，你顶多是沾个光。” 艾七一头黑线：“可以不沾吗？我还是觉得不好，毕竟她没有对我有坏心，我不能……” 顾家铭不甚在意的挥挥手，“那你就说是我逼着你改的。” 宋忆馨罢了两天工就回来继续拍戏了。 顾家铭改戏之前找律师研究过合同，宋忆馨的律师找不出违约的地方，如果强行毁约，她就要承担巨额的毁约金。 宋忆馨虽然红，但是突然拿这么多钱，她就算有也不会愿意出。 她来的时候艾七正在和男一号对戏，等一下就要开拍了。 宋忆馨毕竟在圈子里混了几年，状态调整的很好，进了片场笑眯眯的，见了谁都打招呼，还特意请全剧组喝咖啡。 艾七在她递咖啡的时候问：“你怎么样？没事吧？” 宋忆馨耸了下肩，露出一个笑容来，“休息两天就能满血复活，杀青早也挺好的，已经在谈别的戏了。” 艾七点点头，对她比了个拇指。本来听完顾家铭的话，她有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宋忆馨，接过她的咖啡却又释怀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阴暗和善良的两面，还是要辩证一些对待。 * 宋忆馨戏份一少，轻松了很多，她有时候一天只上半天工，剩下时间会回市里参加通告，跑一些饭局，但是上次与编剧不和的消息多少影响了她的人气，又或者顾家铭在背地里做了什么，她上镜的次数明显少了一些。 艾七感觉到宋忆馨最近心情不好，而宋忆馨感觉到了她戏份的增多。 艾七拍完一场戏坐到一边休息，宋忆馨坐过来，翻了翻她最近几场的剧本，挑眉说：“看来顾家铭真挺喜欢你的。” 剧组从开拍以来进度就比预计的慢，最近加大了工作量，一天多排了很多场，艾七新增的戏不可避免的提前开拍了。 艾七担心宋忆馨不高兴，嗯了一声，“可能比较喜欢这个角色吧。” 宋忆馨不置可否的放下剧本，并没有多说什么，看见她按亮手机屏幕看了一眼时间，问：“你今天看了好多次表，怎么了？有事？” 马上就下午三点了，艾七有点激动，说：“我男神一会儿要来这边看我。” 上午的时候裴放突然给她打电话，说好久没见她了，下午会来影视城这边办事，顺路看看她。 “男神？”宋忆馨笑，“你男神谁啊？” 艾七听她问着，刚要说话，就看见裴放的车缓缓驶过来，停在了她的车后面。 她冲宋忆馨得意的笑了一下，“裴放。” 说完都没看见宋忆馨惊讶而僵硬的脸色，直接三两步跑了过去。 “你最近这么有时间？都有空来看我了？”艾七问。 裴放给她买了一盒蛋糕，打趣道：“还有两天就除夕了，我们这些闲人自然没事干，就还剩你没回家，你妈每天都在我妈耳边念叨你没良心。” 艾七笑眯眯的说：“剧组的人都在忙啊，演员没有你们导演有话语权啊。” “伶牙俐齿。”裴放无奈的笑了一下，问：“剧组不放假吗？我看到沈晋城的父母从国外回来了，该回家过年了。” “会放两天，除夕和初一。”艾七现在一听到沈晋城，嘴唇上就有种异样的感觉，这会儿看见裴放，又想起自己一去不复返的初吻，简直痛上心头。 沈晋城这几天也联系过她，去机场接他父母飞机的时候还找过她，但是那会儿她实在走不开，便没去，正好省的尴尬。 昨天还收到了沈晋城的微信，他自说自话的表示放假那天会来接她，要一起去见双方父母，艾七就当没看见，没搭理他。 不远处杨歌正在和褚良辰对戏，裴放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是沈长欢的女朋友？” “嗯。”裴放选演员一向是个非主流，所以对国内明星关注的少，尤其是像杨歌这样刚出道没多久的，艾七解释了一句，“她最近宣传挺多的，叫杨歌。” 裴放看了一会儿，“演技还可以，我最近正好在找女演员。” 艾七：“……” 艾七顿时升起了一肚子怨念，“我演技也可以，你怎么不找我？” 裴放笑了一声，“你演技也还可以，下一部电影就找你。” 杨歌拍完了一幕，导演叫停，裴放拍了拍她脑袋，“我去跟她打个招呼，你先去吃蛋糕。” 艾七对这个世界简直充满了绝望，裴放是个保质不保量的导演，一部电影最快也要一年半才制作完成，即使下一部他真的找她演，她那天信誓旦旦的跟沈晋城说今年结婚也依旧成了笑话。 宋忆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看着裴放的背影说：“你居然认识裴放？” 艾七点头：“我青梅竹马的男神，我跟沈晋城离婚就是为了跟他结婚。” 宋忆馨：“……” 宋忆馨忍不住摸她额头，“你没傻吧？裴放一个以后要拿奥斯卡的名导，会娶你这离过婚的？” “努力争取嘛。”艾七很乐观的解释，“他就是我进演艺圈的初衷，因为他说如果我能有资格演他电影的主角，就会答应跟我结婚。” 宋忆馨已经不能更惊讶，“所以你才拼命的想把戏演好？” “对啊，为了从小的梦想。”艾七依依不舍的看了已经在跟杨歌说话的人一眼，拎着盒子示意，“我们吃蛋糕吧。” 裴放跟严导也是朋友，两个人聊了几句话，他径自坐到了杨歌旁边的椅子上，跟她打招呼：“杨小姐。” 杨歌警惕的看他。她虽然不知道裴放跟沈长欢之间有什么过节，但是那天在会所见面后，她本能的对他产生了戒备。 裴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在她产生反感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笑了一声，解释说：“刚才看见你演戏，我手上有一个很合适你的剧本，想找你做主演。” 杨歌终于正式的看了他一眼，裴放的名声她还是听过的，每一部戏诠释的都很到位。 她沉吟了一下，说：“你先把和沈长欢的仇解了，我们再谈合作的事。” 裴放挑眉问：“你拍戏还要经过沈长欢的同意？” 杨歌脸色不太好看，冷声说：“挑拨离间有意思吗？” 裴放收敛笑意，“我是认真的，剧本晚点会发到你邮箱里，如果你打定主意要等沈长欢同意才接，那我想我们应该是合作不成了。” “你不用急着答复我，先耐心把剧本看完再说。” 杨歌没说话，裴放对她点点头，起身走了。 艾七和宋忆馨一起吃蛋糕的时候，裴放回来又敲了她脑袋一下，“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艾七放下蛋糕起身，不舍之情瞬间就铺满了脸，“你不跟我们一起吃完饭再走吗？” 宋忆馨站在艾七身边，叫了一声“裴导”。 宋忆馨蹿红有一年了，拿过不少电视台的奖，很多制片导演也都认识她，裴放却没有任何印象，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 他看艾七时又一脸纵容的笑，转了转手里的车钥匙，“后天你不就回家了？到时候再见吧，裴溪买了很多烟花，除夕的时候你们一起放。” 在裴放这里，艾七永远是最容易满足的那个，她脸上顿时又充满了喜悦之情，感觉到杨歌并没有干扰裴放对她的态度，便开心的说：“好！” 到了除夕前一天晚上，拍完当天最后一场戏，剧组就放假了。 艾七那天戏份很多，收工以后简直要累瘫掉，干脆留在酒店睡了一晚，让沈晋城第二天早上来接她。 宋忆馨昨天也没走。影视城离g市机场很近，她一会儿要直接坐飞机回老家s市，知道艾七也没走，就约她一起去餐厅吃早饭。 沈晋城走进餐厅的时候艾七刚刚吃饱，正在一边聊s市的风土人情，一边刷微博。 宋忆馨一眼就看见了他，低声问艾七：“怎么是沈晋城来接你？” 艾七抬头也看见了，无奈地吐槽：“我们离了婚都不敢跟家里说，两边父母还不知道，过年只能一起过，天知道我多想赶紧告诉他们。” 沈晋城走过来，跟宋忆馨打了招呼，对艾七说：“别磨蹭了，家里还有好多事等着回去呢。” 艾七不情愿的起身，说：“我房间里还有行李啊，要带回家去。” “去拿啊。”沈晋城冲她偏了下头，示意赶紧动弹，自己率先带头走了。 艾七跟宋忆馨告别，反正两天后就能见，也什么可依依不舍的。 她转身要走，宋忆馨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叫住她问：“你爸爸叫艾松平？” 艾这个姓不常见，g市几大家族企业里，姓艾的只有一个。 艾七愣了一下，略作斟酌，还是点头承认：“嗯，是的啊。” 宋忆馨笑了一下，跟她挥手作别，“新年快乐。” 除夕的上午，这个城郊的酒店餐厅里几乎没人了。 桌上放了半碗已经凉了的粥，助理打过电话来，说从s市到所辖y县的火车票已经全都卖光了，黄牛票都没有。到y县的高速路最近堵车堵的尤其厉害，她自己开车回去不安全，而且离得实在太远，说不定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她还在回家的路上。 宋忆馨目光早不知道飘向了哪里，随口说：“那就不回去过年了。” 第24章 超市 刚才当着宋忆馨的面，艾七神色正常的跟沈晋城说话，等上了车，她就闭紧嘴，面无表情地坐在副驾驶位上直视前方。 沈晋城看了她一眼，“至于吗？过完年你又老一岁，初吻还在是耻辱，我帮你成长，你不感谢我……” 艾七红着脸忍不住冲他吼：“闭嘴！” 她还想在接着吼，陈婉却打来了电话，问沈晋城接到她没有。 艾七嗯了一声，“在回去的路上了。” 陈婉说：“正好你们两个去趟超市，晚上包饺子的面粉不够了，买一袋回来，还有红包我都忙的忘记买了，你也给我买回来，务必办好。” 艾七不想跟沈晋城在一块儿待着，哼吱着不想去，“我好不容易放两天假你还支使我，是不是亲妈啊？小区里不是有超市吗，怎么不去那儿买？” 陈婉怒道：“你最近两个月一次都不回来看我，是不是我亲女儿啊！把手机给晋城，我要跟我儿子说话！” 艾七：“……” 沈晋城接过手机嗯了几声，瞬间就丧权辱国的答应了。 艾七坚持说道：“一会儿回小区，在那边的超市买就行。” 沈晋城最后却将车停在了一家大型超市前，在艾七充满敌意的目光中解释说：“你妈让来这里买。” 艾七开门下车，说：“怎么我说话你就不听，我妈说的话你就听，那是我妈好吗？” 沈晋城锁好车跟她一起推着购物车进超市，说：“为了给你做个表率，等会儿见了我妈，记得也听她的话。” 艾七松开抓着购物车的手，大跨着步走在电梯上，遥遥的甩开了沈晋城。 他们先去买了面粉，艾七本来想着买完面粉和红包就赶紧走，但是超市里循环的放着《恭喜发财》、《恭喜恭喜》，天花板上坠下来无数红黄相间的sale，所有人都在跟不要钱一样的买买买，艾七顿时就点走不动道。 她在美国留学的时候也连夜排队奋战过黑色星期五，所以一到超市看见大家抢东西买就忍不住手贱。 零食区堆了一堆mm豆，买大礼包还可以送碗，艾七想起那句广告语来，纠结的问：“你说这些巧克力都能装满这个碗吗？” 沈晋城看着已经多半车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提建议说：“先去买把刀吧。” “刀也在便宜卖吗？”艾七低着头在想要买几袋。 沈晋城说：“不便宜也没关系，买来把你手剁掉，一定比现在省钱省事多了。” 艾七：“……” “买回去你别吃啊。”艾七警告的瞪了他一眼，往购物车里扔了一包，但是却不走，还在纠结要不要再买一包。 沈晋城不耐烦的哐哐又往购物车里塞了三包，“赶紧走。” “太任性了。”艾七跟在他后面感叹，这种时候来超市图的就是捡便宜的乐趣，偏偏有钱人不懂，只得惦记着提醒他：“一会儿你结账哈。” 到了酸奶区，艾七跟所有围在冷藏柜前的女孩子一样两眼放光，然而在她带着沈晋城挤过去的时候，有个女生刚好抱着酸奶往外边走，双方正面相遇，那个女生本来都要擦肩过去了，又突然回了头，小声的呀了一下，脸有些胀红的问：“请问你是不是那个明星艾七？” 艾七：“……” 艾七作为一个经常跑龙套的小艺人，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走在路上会被人认出来。 所以她一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女生说：“你最近是在拍魂兮归来吗？我很喜欢你啊，我是你的脑残粉！” 周围的人口密度实在是太大了，好几个人都扭头打量他们，沈晋城当机立断道：“她不是，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 那个女生原本没注意艾七身边的人，扭头去看他，声音激动的都快要压不住了，“你是沈晋城吧？你们两个真的在一起了？” 周围几个年轻人目光唰唰唰的全都投了过来。 艾七立刻说：“当然不是，沈晋城怎么会这么长成他这样，你看他跟本没有霸道总裁的气场嘛是吧？” 沈晋城：“……” 他今天反正是接艾七回家，穿的很休闲，大衣里面穿着件灰色的高领毛衣，气质难得很温和。 女生迟疑的打量他，将信将疑。 艾七说：“我们是山寨版的，我们两个都整过容，为了成全大家希望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梦……你真的认错了。” 女生点点头说：“但是我觉得你俩就是。”然后转头在人群中喊：“艾七和国民老公沈晋城真的在一起了！” 几个早就怀疑的人立刻掏出手机要拍照，艾七：“……” 沈晋城一把拉住她，推开购物车就往外跑，“别回头，小心拍到你脸。” “东西呢！我买的东西……回去我妈要骂死我了！”艾七被他拽着一溜烟的往收银台跑，艰难的在密集的人群中穿梭，身后传来凌乱的脚步声，还有好多人在喊艾七和沈晋城的名字。弄的她心里发痒，很想看一眼后面是什么情景。 沈晋城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警告她说：“你要是不怕和我传绯闻，就回头试试。” 两个人绕着货架往外跑，艾七突然就觉得心情很好，说：“那怎么行呢！裴放看了要不高兴了……哎你怎么能松手！” 沈晋城松开她自己往前跑，艾七没他带着根本跑不快，紧跑两步去拽他的手。沈晋城鼻子都要被她气歪了，黑着脸还是握住她，带着她一起跑出了超市。 艾七坐在车里，有点意犹未尽，“我居然也有这一天！” 她一直都在演小角色，平时出门毫无负担，不怕被狗仔偷拍，更没有人会在意路上的她是不是某个跑龙套的小角色。 沈晋城瞥了她一眼说：“是托我的福。” 艾七想反驳他，但是刚才在超市，喊沈晋城名字的声音明显更多，只好说：“现在东西都没买到怎么办？我好不容易挑好的打折零食……” 两个人最后随便找了一家路边的超市，只买了面粉和红包，开车回家。 走到半路时，艾七觉得不对劲，看着窗外说：“你不认识我家吗？我家在城东啊！” 沈晋城开着车往城西方向去，“不在你家过年，在我家，房子已经提前收拾出来了，你爸妈都过去了。” 艾七难以置信的看他，“不是说好在我家里过吗？我们家有房间住啊！为什么要跑到城西去？” 怪不得刚才她说去小区超市买，陈婉只字未提。 沈晋城若无其事的说：“沈长欢的父亲也回来一起过年，让他住到你家不太合适。” 这确实是个很好的理由，艾七听了，默默地将视线转开，半晌悠悠的叹了口气，说：“好不容易放两天假，结果却看不见裴放，他每年都会给我红包的，今年也拿不到了。” 沈晋城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咬着牙说：“我给你。” 艾七扭头幽怨的瞪了他一眼：“你给的又不是他给的，而且从我记事起他就在给我，都给了快二十年了，能一样吗？” “告知双方父母咱俩已经离婚这件事，必须要尽快提上日程了。” 沈晋城沉着脸没有说话。 到了城西沈家，他们一进门，陈婉就说：“怎么这么慢？七七你怎么也不帮帮晋城，面粉那么重，都让他自己拿。” 艾七一进门就被忽视，无精打采的把红包递给她说：“帮了啊，我帮忙拿红包。” 陈婉毫不客气的拍了她一下。 沈晋城的父母和大伯都在客厅里等着他们，艾七挽着沈晋城胳膊站在他身边，笑着跟他一起叫爸妈、伯伯。沈父、沈母都很热情，问她在剧组拍戏的事，艾七被围在中间，一一回答，手上掐着沈晋城的胳膊。 马上要吃中午饭，陈婉和沈母去厨房，三个男性长辈去落地窗边继续下棋，沈晋城胳膊疼得要死，黑着脸说：“你掐我干什么？” 艾七简直要泪流满面，“早知道还要应付这么多人，我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在酒店过年算了。” 沈晋城冷哼了一声。 客厅里空了，艾七才发现一张背靠他们的沙发上还有个人坐着，那人拿着手机懒洋洋的回头，一脸不怀好意的笑道：“哟，刚在热门微博上看见弟妹，弟妹就回来了。” 艾七头顶上一道晴天霹雳打下来：“……你也要在这里过年？！”很快又反应过来，“什么叫在热门微博上看见我？” 沈晋城挑着眉笑，“山寨版艾七、沈晋城除夕逛超市，国民cp终于走到一起。” 第25章 新年 微博上已经炸锅了，#沈晋城艾七在一起#的话题飘到了热门第一，热门微博第一条就是他俩在超市狂奔的照片，热门评论里排在前面的都是“我刚才就在那个超市，分明就是本人，两个人要甜炸了！真的在一起了！” 艾七拿着沈长欢的手机，把能搜到的被网友拍下的照片挨个翻了一遍。幸好当时周围人开始拍照时他们两个已经在往外跑了，拍到的照片都很模糊。 有张拍糊的照片两人露了三分之二的脸，艾七坐在沈长欢旁边给他看：“你看得出来这是我们两个吗？” “弟妹，你是不是瞎？”沈长欢悠然说道，看了坐在单人沙发上自己看手机的堂弟一眼，问艾七，“每日一生气，你又欺负我堂弟了？” 艾七抬头看沈晋城一眼，翻了个白眼说：“谁知道他，回来的路上就拉着个脸，反正我没招他。” 她又掏出自己的手机来，微博里已经有了无数的和评论，好听难听的说法都有。艾七拿着手机想了一会儿，起身拎着行李箱被阿姨领着去了楼上的客房换衣服。 沈长对堂弟欢嗤了一声：“我记得你从小就这么没出息，每次她跟你玩你就高兴地找不着北，她黏着裴放的时候你就跟丢了魂一样，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个备胎。” 以前，沈家、艾家、裴家都是近邻， 小时候，裴放是几个孩子中最大的那个，小孩子都会有英雄主义崇拜的情结，艾七总是一双星星眼的跟着他玩，几乎很少注意比裴放小三岁的沈晋城。后来沈晋城十岁的时候沈父因为做生意需要搬家到了城西，他们两个就很少再见面了。 艾七对沈晋城兴致缺缺，沈晋城随着年龄的增长也有了作为男孩子的尊严与骄傲，几乎不再与她见过面。 然而后来两家父母有意撮合，两个人时隔多年再次相见，沈晋城看见艾七无聊的坐在窗边，桌上摆着一本《演员的自我修养》，她一边看一边做笔记。他远远看着她，觉得很久以前就已经被他尘封在心底的那种喜欢突然又回来了。 其实沈晋城自己也说不清楚艾七究竟哪里好，他每次放眼去打量她，看到的全都是她身上的缺点，要强固执、偶尔脱线、吵架时会不讲理，并且她不喜欢他。但他都能接受，还是中毒一样的喜欢。 所以沈晋城有时候会觉得无望。他像这样喜欢她，她会不会也像他一样，那么喜欢裴放？ 沈晋城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家堂哥，说：“一定要提裴放的话，不如我们聊聊你当初给他女朋友当备胎的事？” 沈长欢脸色登时一沉，“你闭上嘴，我们还是兄弟。” 沈晋城回敬他一个嗤笑，低头看到好友圈的微博提示，不再理他。 艾七最新发出来了一条微博：正文里夹着一些表情写道：过年放假，一觉睡到现在，被你们的评论和艾特吓尿了！我是要红了吗？居然有人照着我的脸整容？！臣妾实在不敢嫁给你们的老公沈晋城啊，有福要大家一起享嘛~今天除夕了，大家新年快乐！ 配的照片是她穿着一件不同于刚才的休闲卫衣，脸上的妆已经卸掉了，披头散发的躺在被她折腾的凌乱的被子上，还带着刚睡醒时朦胧的神情，对着镜头微笑。 沈晋城：“……” 沈长欢拿着手机差点笑倒在沙发上，被堂弟瞪了一眼，才咳了一声说：“弟妹以后一定会拿到奥斯卡……” 艾七穿着卫衣下楼，叮嘱沈晋城：“你晚点转发一下我的微博……不对，”又转头问沈长欢，“你今天要去找杨歌吗？一会儿去见杨歌吧……你晚点发一张跟杨歌在一起的照片，我们的嫌疑就能彻底洗清了。”后面一句是对沈晋城说的。 沈晋城：“……” 沈长欢补充完刚才的话：“……最佳导演奖。” 下午家里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客人，来给沈家、艾家拜年，三个小辈实在无聊，拿着国际象棋跑到阳台上去下，艾七和沈长欢一组，对战棋霸沈晋城。 中间有合作客户给沈晋城来拜年，他离开了一会儿，再回来，对面两人催促他快点，沈晋城眯着眼睛打量棋盘，“给我把棋子恢复原位。” “啊？”艾七一脸无辜的跟沈长欢对视，后者说：“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赶紧下，该你了。” 沈晋城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他们两个坐着，一脸“我们就是要耍赖，但我们就是不承认”的表情。 沈晋城扶着额，无奈的抬手，一招将杀了王。 艾七&沈长欢：“……” “刚才是我们动了你的棋，重来重来……”两个人异口同声，赶紧去伸手复原棋盘。 沈晋城冷笑，“你俩要不要脸？” 两个人动作一致的摇头。 沈晋城彻底无语了。 无聊的玩了一下午的棋，直到晚上吃完年夜饭，长辈们坐在客厅里看着春晚闲聊的时候，艾七盼了一年的重头戏才姗姗来迟—— 沈母拿着两个厚厚的红包递到她手上：“我和你爸的一点心意，常年不在你们身边，晋城欺负了你我们也鞭长莫及，让你受委屈了……” 艾七赶紧说：“没有没有，您不要跟我见外……谢谢爸妈。” 然后沈长欢的父亲也给了她一个。 沈晋城也拿到了艾七父母给的红包，艾七站在他身边，全程盯着那两个红包，等他接过来的时候小声说：“不如我帮你收着吧？” 沈晋城眼里带着一丝笑意瞥她，“是收着还是据为己有？” 陈婉嗔怪的打了女儿一下，“那是给晋城的，你敢抢他的。” 艾七哀怨的指责：“你们只给他不给我！我一定不是亲生的！” 几个长辈笑了一阵，不再管他们。沈长欢拿着车钥匙要出去，艾七赶紧拽着沈晋城跟上，一起出了门，“你是不是去找杨歌？我们一起去吧……”又捅了沈晋城一下，“你还得在微博上澄清一下呢。” 其实上午艾七发完那条微博，网友们已经消停了不少，大多数都信以为真，毕竟沈晋城和艾七之间还是有不小差距的，yy一下可以，真的在一起，又觉得不相配。 艾七只是在家闷了一天，想借这个理由出去玩一圈，毕竟让杨歌他俩拍张合影只会添乱，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没想到沈晋城却冷着脸无所谓的说：“我跟谁传绯闻都没关系，不用澄清。” 艾七顿时睁大眼：“那、那我呢？” 沈晋城挑眉，“关我什么事？我们不是已经离婚了？我好像没有这个义务。” 艾七一瞬间有点茫然，不明白沈晋城怎么突然跟中邪了一样。 就在这时，一道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响起，两个人扭头才发现，沈长欢已经趁他们说话，自己开着车溜了！ 沈晋城见状，转身往回走。 艾七上前抓住了他，“你是不是生气了？怎么了？” 他们两个以前吵架，艾七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主动问过，大家吵完不欢而散了事，但是今天除夕，艾七心情挺愉快的，大家下午又玩的好好的，她就有些见不得他不高兴。 艾七拉着他袖子说：“你最近好像很喜欢生气啊，沈长欢说你的外号叫每日一生气，今天这是第二次吧？不合规矩吧？” 沈晋城斜眼扫了她一眼，简直没脾气了，问她：“想去哪儿玩？我带你去，十二点前要回来。” 这会儿已经快十点了，小区里有不少人在放烟花爆竹，也很热闹，艾七见他没事了，兴致勃勃的说：“就随便转转好了。” “我觉得咱俩离婚后，关系好了挺多啊……”艾七总结道，“你看我都会哄你了，一般都是男的哄女的，哪像我这么体贴懂事。” 沈晋城不以为然的说：“那是我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不需要哄你。” 艾七冤枉的说：“我也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啊！但是你最近就总在莫名其妙的生气，我说句话都不高心，你再这样我以后都不敢跟你说话了，咱俩就没办法再做朋友了。” 沈晋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艾七不明所以，指着不远处放烟花玩的小朋友，说：“要不要一块儿去玩？” 放烟花的都是半大的孩子，小区安全系数高，家长便也没跟着。 艾七跟他们讨了两根拿在手里放，几个胆小不敢拿的小姑娘围着她“啊啊啊好漂亮”的欢呼，有点像小时候的自己。 整个g市除夕这天的爆竹声就没断过，小区也没有禁止燃放，周围便全是噼里啪啦热闹的声音。 艾七放完烟花，转头就看见沈晋城在领着几个男孩儿放鞭炮。 小孩子不懂事，又爱逞强，趁大人不注意，搬出了爆炸能力有些强的鞭炮，但是又怯场不敢上前。 沈晋城让他们站远一些，把鞭炮摆好，拿着打火机弯腰蹲下，摆出准备跑路的姿势点燃导火线，然后迅速抽身，一只手捂住耳朵，一只手拦着几个孩子往后退。下一刻鞭炮炸响，大家一起捂着耳朵瞪着眼看。 直到鞭炮都放完，沈晋城才拽着几个小孩儿叮嘱、警告：“这种鞭炮很危险，以后没有家长在不能自己偷着放，严重了会炸死人的，明白吗？” 小孩儿们齐齐点头，乖乖答应。 艾七实在没想到沈晋城平时那么缺乏耐心的人，居然还有做个好爸爸的潜质，以后让他带小孩，他老婆肯定会很放心。 艾七心想，沈晋城最近明明总在生气，她却好像在接二连三的发现他的优点，简直不可思议。 回家的路上，艾七说：“我发现你还是有优点的，你以后可以做个奶爸。” 沈晋城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挑眉瞅了她一眼，展望着未来说：“所以我打算生一个，让他做最幸福的小孩。” 艾七最受不得他给点阳光就得瑟的臭屁性格，捅刀说：“但是，首先你要有个女朋友。” 沈晋城拉着脸走在前面不说话。 艾七跟上几步，说：“我突然想起来，小时候你是不是也帮我放过烟花？” 沈家搬家的时候她也就六七岁，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就模糊的有个印象。裴放那时已经不小了，裴家家教严，他那时已经要留在家中应酬前去拜年的人了。 艾七就只好和别的小朋友去放烟花。她总是不敢放，记忆中好像总是有个小哥哥帮着她一起，但是究竟是不是沈晋城，她忘了。 “太早的事情记不清了，我总觉得你好像也跟我一起玩过？还是没有？”艾七问道。 和沈晋城结婚前家里总是拿两个人也是青梅竹马、一起玩过说事，但那时艾七还在竭力抵抗这场突如其来的婚姻，拼死不承认，现在想起来，好像回忆一下也挺有意思。 沈晋城沉声说：“不记得了。” 自己珍视的记忆被别人弃如敝屣、抛在脑后忘得一干二净，那种体验有点像吃到一颗能酸到心里的葡萄，并且不能告诉别人很酸很不好吃，因为那颗葡萄是自己固执着、甘愿去吃的。 艾七惊讶的说：“你那会儿都九、十岁了吧？那么大都不记事啊？” 沈晋城看着远处说：“只是不记得你了，别的事都记着。” 艾七：“……” 艾七心想我小时候长那么可爱你都不留意、没印象，活该你找不到女朋友，这种事要是问裴放，他一定记得。 想到这里，艾七突然想起一件事，她拽了沈晋城一下，一脸觊觎的说：“我爸妈给了你多少红包？” 沈晋城被她跳跃的思维问愣了片刻，随即眯着眼说：“你想干什么？” 艾七虚伪的笑：“红包大家要公平分配嘛，万一给你的少，给我的多，咱俩好交换一个是不是？” 念小白前几天告诉她，她租的房子快要交房租了，一交就是三个月的，但是剧组薪酬要等以后才能给，她前段时间刚自己买了车，很快又离婚出去租房子，押一付三交完那么贵的房租，现在账户里基本没钱了。 结婚的时候艾松平给了她很多公司股份作嫁妆，也有一些钱，但是不到情不得已艾七不敢动。一来不是自己的，二来她怕一动艾松平会知道，那他必然也会知道她的婚姻出了问题。 所以艾七最近都是省吃俭用，连手机都没有换。 沈晋城问：“给了你多少？” 艾七又不傻，说：“你先说。” 沈晋城一副嫌弃她的样子，无所谓的说：“两个都是六千。” 艾七立刻说：“那不换了！”她的两个都是6666，但是很快她反应过来了，赶紧解释：“我的也是六千。” 沈晋城眯着眼说：“拿出来给我看看。” 艾七捂住大衣口袋后退。 沈晋城一把抓住她，拖住她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半搂着她伸手去掏她的兜，“谁说的公平分配，嗯？有没有良心？” “真的是六千！”艾七挣扎着推他的手，不让他得逞，但是她力气根本敌不过他，于是狗急跳墙，侧头一口咬在他脖子上。 沈晋城感受到温热的嘴唇碰触以及紧接着的尖锐疼痛，先是僵了一下，然后才疼的嘶声推开她，“属狗的你？” 艾七为自己的机智鼓掌，低头翻口袋里的红包。 沈晋城一手捂脖子，一手捏着一个红包在她面前晃了一眼，然后装起来，拿出自己的一个红包，“一人一半才公平，拿着。” 艾七差点就扑上去直接咬死他了，捏着红包欲哭无泪，“我妈不是很喜欢你吗？为什么不多给一点！” 沈晋城摸着脖子上明显的印记轮廓，斜斜的看她一眼，“白痴。” 艾七沮丧的跟在他后面掏出红包里的钱，一张一张的数。 到家门口的时候，艾七才发现自己被骗了：“你的也是6666！骗我有意思吗？” 沈晋城悠悠地说：“谁让你傻？耍猴也挺好看的。” 艾七站在原地瞪他，沈晋城催促她说：“好了，马上十二点了，快进去。” 艾七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说：“你先进去吧，我给裴放打个电话，上次跨年就错过了，这次一定要补回来。”说着，她转身下台阶，站在草坪前给裴放拨号。 沈晋城站在她身后，看她低着头侧耳倾听，一只脚无意识的来回踩着地上的枯草。 临近十二点钟，整座城市的鞭炮声都越来越密集、热闹，即便夜空黑暗、路灯昏黄，也掩盖不住浓郁的年味。 所有人都笼罩在团圆、幸福、迎新的气氛下，除了他，像是一座不被阳光庇佑的孤岛。 沈晋城抬脚朝艾七走过去。 电话通了，艾七喂了一声，新年快乐四个字还没说出口，便诧异的看见沈晋城突然冒了出来。 沈晋城拿过她耳边的手机按下结束通话键，一手拽住她胳膊，低头吻住了她。 嘴唇相贴的那一刹那，天空一声爆响，绽起一朵巨大的烟花，接着第二朵、第三朵争先恐后的一一绽开。 艾七睁大眼，沈晋城松开她，目光沉沉的看着她，说：“新年快乐。” 第26章 自爱 第二天初一，沈晋城跟着沈父去给亲戚朋友拜年，陈婉等着艾七睡醒下楼后，一起回家了。 初二早上艾七自己开车回剧组。 剧组里所有人都萎靡不振，睡眼朦胧的穿梭调度，大家偷空全都在刷微博看春晚吐槽，或者微信和朋友聊天，把监制和严导气得直抽抽：早知道就不给你们放这两天假！ 宋忆馨看着坐在对面椅子上不停打瞌睡点头的艾七笑，“你放假干嘛了？没睡觉啊？” 艾七挥了下手，“别提了，我除夕晚上基本没睡，昨天家里又有人来，吵得完全睡不着。” 宋忆馨揶揄她说：“谁让你晚上不睡觉的，和沈晋城过年过太嗨了吧？还一起去超市买mm豆。” 艾七愁眉苦脸的说：“你知道怎么回事还损我？mm豆根本没买到好吗……不说了，你坐飞机回家都不累的吗？怎么这么精神抖擞的？” 宋忆馨面不改色的耸了下肩，“我后来没回去，太麻烦了，我家住在s市的一个县里，很不方便。” 艾七以前也有过耳闻，她家在农村，条件不是很好，但今天是第一次听她自己提起，她点点头：“哦，那是挺折腾，以后有长假再回去比较舒服，我也后悔呢，还不如留在酒店里……” 她话没说完，顾家铭同样顶着两只熊猫眼冒了出来，“真是不如留在酒店不回家去……我快困死了……” 他一出现，宋忆馨便不再说话，掏出手机低头玩。 杨歌本来在演戏，这会儿已经停了，导演正在给她说戏，顾家铭才有时间过来磕牙。“咱们还不如留在酒店里打麻将，比过年有意思多了。“ 艾七想了想说：“还是要过年的，过年有红包拿。” 顾家铭难以置信的嘲笑：“你多大了还拿红包？怎么好意思的？早该晋升为散财童子了才对吧？” “有钱拿才是最重要的好吗？”艾七怒吼，“一万多块呢！少嘲笑我！” 顾家铭也是受良好家教熏陶出来的，一看艾七举止就知道她背景不会差，当耳旁风的说：“少来，你还能缺钱花啊，忽悠谁呢。” 艾七简直欲哭无泪，一脸悲愤，“是真的……我现在特别穷，房租都要交不起了，剧组到底什么时候发工资啊……” 顾家铭直接当笑话听了。 过了几天才来剧组，她去的时候，念小白正在跟艾七说：“七七，我这回真的，直接去□□房东了，但是房东太有钱，根本看不上我这样的，他说只能再拖一个月，下个月月底，必须把房租交上了，不然就把你赶出来。” 顾家铭说：“你居然真的这么穷？” 艾七瞪他，“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穷是用来开玩笑的吗？你知道每一个说自己的穷的人活的都有多辛酸多艰难吗？” 走过去说：“五千一套的小一居你不住，你非要住三万一个月的，怪得了谁？” 艾七转头看见，立刻扑过去抱住了她的腿，声泪俱下的说：“怎么办？我要被赶出来睡大街了！小白给我租的那个房子多好，跟裴放前后楼，我每天放大手机摄像头就能看见他在房间里走动，打死我也不能退那个房子啊！” 甩开她，面无表情的斥责小白：“怎么给她找了那么套房子，楼距那么近，；平时照的到阳光吗？” 念小白：“……” 满打满算也就还有两个月的时间，那会儿艾七也就刚杀青，根本拿不到片酬。 宋忆馨在一旁说：“不如我借你点？” 艾七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从小艾松平就教育她，哪怕再穷再饿，也不可以向别人借钱，她多年养成了习惯，以前也从来没机会向他人借钱，一时有些不能接受。 被她念的烦了，狠狠地瞪了她两眼才说：“本来今天找你也要跟你说一声，最近正在给你谈一个品牌的酸奶，这个速度快，广告拍完钱就能下来……” “接！演！”艾七果断的说。 推了她脑袋一下，“那也得能谈下来！谈不下来你演个屁啊！人家也正在和别人接触，你小心点吧，别又像上次一样……” 周围都是外人便没把话说完。 “再有人敢跟我抢，我就咬死他！”艾七狠声说，扭头问宋忆馨：“你不会接这个广告吧？” 宋忆馨笑着说：“看在你穷疯了的份上，不跟你抢。” 顾家铭在旁边一直若有所思的没说话，艾七在他面前挥了挥手，他才有些慢吞吞的推了下眼镜说：“我倒是可以指点一条发家致富的明路给你，虽然短时间内拿不到钱，但是对你肯定有帮助。” 艾七催促他：“快说。” “我手里有个电影剧本，”顾家铭说，“角色很适合你，如果你愿意，可以参演女一号，虽然短时间内赚不到钱……” 艾七已经张大嘴说不出话来了，就连也惊讶的看他。 低头玩手机的宋忆馨手指一顿，微微抬起头，神情难辨的看了艾七一眼。 顾家铭赶紧解释：“目前就是提一下，也是前几天刚有导演看上这个剧本，投资人还没找到呢，少女你冷静一点……” 艾七觉得自己没办法冷静了：“少、少年，感谢你全家……你知道能拍上你的剧本意味着什么吗！你肯定不会知道的！裴放！裴放你知道吗！我今年真的有可能要嫁给他了！” 顾家铭的剧本找导演，必然不会差，好本子好导演，由她做女一号，到时候电影一上映，票房几个亿不成问题，分分钟就能拿个最佳新人奖了！ 顾家铭见她高兴，重申道：“投资人还没找到，这个剧本到现在还没拍就是因为有点冷门，联系过几个都不愿意往里面投钱。” 艾七说：“那怎么办？需要我去陪酒吗？只要不卖-身，还是可以的。” 顾家铭作出一愁莫展的为难样，“你脸长成这样，恐怕只能卖身了。” 艾七：“……” 顾家铭那个冷门剧本其实很早就有导演看中了，还是个获过国际金奖的导演，但是因为没有合适的投资人，只好搁置了。 导演叫陈实，看过艾七少的可怜的作品以后有些犹豫，担心她不能驾驭角色。 顾家铭说：“片酬随便给她十万就行。” 陈实一拍桌子：“就是她了！” 陈导简直是行动派的人物典范。酒店包间里，艾七坐在他身边，看着坐在她另一边的、一脸兴致勃勃、肚皮浑圆的三个投资商，低声问他：“陈导，你确定今天不是来叫我卖-身的吗？” 陈实笑着招呼给他们敬酒，抽空回应她：“不卖-身，叫你来的意义何在？小姑娘open一点，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来来来，艾七，快给蒋总敬酒！” 艾七一边端着笑先干为敬，一边咬着牙用目光将对面的顾家铭捅了个对穿——你确定这个导演是你最好的合作伙伴吗？！说好的卖艺不卖身呢！ 但是顾家铭确实没有看错人，陈实嘴上说着open，姓蒋的老板将手摸上艾七大腿的时候，他第一个站了起来。 结果当然是不欢而散，三个投资商全都拂袖而去。 “全都是一帮精-虫上脑的东西……”出了包间陈实还在骂，骂的不过瘾又转头骂艾七，“你是傻的啊！他摸你你就让他摸？我们是那种为了钱而出卖肉-体的人吗？人要有尊严懂不懂？！” 陈实年近五十了，在圈子里浸-淫许多年，却始终坚持靠实力说话，跟过他的演员没有一个说过他不好。 艾七感动的热泪盈眶：“导演，没想到你这么好……”虽然是您叫我open一点的。 陈实重重的哼了一声，“以后再谈投资不能叫上你了，你太傻。” 艾七囧囧有神的正要再说点什么却面色一变，推了她一下，示意她看前面。 电梯前，沈晋城、杨歌和经纪人正跟几个男人一起站着，艾七转头望去的时候，电梯门正好开了，沈晋城和他们握手寒暄，看着他们进了电梯，随即电梯门关上，那几个人下去了。 看见他的时候，艾七神色不易觉察的变了变。除夕、新春交替的那一刻，沈晋城抢走了她第二吻，随即艾七推开他，回了自己房间，此后一直都没再见过面。 艾七问：“你推我干什么？”她知道杨歌今天拍完戏也回市里了，以为她是找沈长欢，没想到是来谈工作的。 说：“刚才电梯里那几个人，就是我正给你联系的，酸奶广告的负责人。” 艾七脸色一下就变了。 其实心中也很膈应，但还是拉着她说：“也许不是我们想的那样，你别冲动。” 他们走过去也等电梯上来，顾家铭也看见他们了，一一打招呼给陈实介绍：“这是《魂归来兮》的女一号杨歌和投资商沈晋城。” 陈实是看了新闻报道的，知道杨歌是女主角，听到沈晋城的身份时，眼神发亮，“投资商？” 沈晋城明显脸色不太好看，但仍点点头说：“陈导。” 他刚往影视投资发展不久，陈实前段时间不在国内，不太了解，听到他认识自己，立刻说：“你好你好！我最近在筹拍一个电影，编剧和主演都在这里，不知道沈先生有没有兴趣投资？” 沈晋城扫了艾七一眼，沉声说：“没有。” 陈实：“……” 说话间电梯到了，沈晋城和杨歌他们走在前面，陈实拉着顾家铭低声商量：“你们既然一个剧组，下次见着给他详细讲一下你的剧本，能约出来吃个饭最好。” 顾家铭不抱希望的说：“不可能的，沈晋城给《魂兮》是为了捧杨歌，还把艾七给挤到女三号去了，万一他这次又带人进来……” 酒店门前带杨歌坐保姆车回剧组，艾七盯着沈晋城的背影，到底还是没忍住，趁不注意挣开手，面无表情的走过去问：“你什么意思？” 沈晋城侧头看见她，有些莫名其妙，随即皱眉说：“你喝多了不要跟我说话。” 刚才在电梯里她站在他旁边，他就闻到了她身上的酒气。 刚才在饭桌上艾七迫于无奈多喝了两杯，这会儿虽然还算清醒，但大脑也有些兴奋，反应不是很快，不然她肯定不会在酒店门口就上前质问他。 艾七冷笑说：“你挤掉我的女二号、抢了我的香水广告，这些我都不计较，但是那个酸奶广告是我的房租你知道吗！” 上来拉她，“别在这里说了，陈导他们都还在。” 沈晋城却听明白了，酸奶的广告年前就在和对方谈，今天是叫他来充场面的。刚才席间对方也提到在接触其他艺人，但杨歌是先来，别人是后到。 艾七没动弹，她想弄个明白，为什么他抢她总是抢她的机会，为什么他可以一次两次的亲她，亲完她还可以抹抹嘴扭头就走。 “别的我不在乎，”艾七被拉着，不肯走，“但是你总要给我一点儿生存的空间吧？非要我去睡大街，你才满意是吗？” 沈晋城看着她醉意一点点上涌，便皱着眉想起刚才在楼上听到的话，他冷笑了一声，声音阴沉：“怎么会没钱交房租，你只要不自爱一点，让别人多摸几把，多少钱的房租交不起。” 这回连都皱眉了。 艾七呲牙咧嘴的简直要扑上去弄死他，“你说什么？沈晋城你再说一遍！” 他们一副真要打起来的样子，陈实和顾家铭都快看傻眼了，赶紧上来拉着艾七往车里拖。 艾七还在指着沈晋城喊叫：“咱们两个从此以后势不两立！” 第27章 真相 第二天一早就有艾七的戏，结果被导演一连ng了好几遍，不是动作就是台词，总是出错。大早上开工不顺，导演心情也不好，骂了她两句，勉强过了那一条，赶紧让她一边待着去。 艾七早上醒来太阳穴就疼神经直跳，脸色很不好看的走到念小白摆的椅子前坐下，一句话也没说。 宋忆馨坐在她旁边，看了她一眼，没搭腔。 昨晚陪她一起回来，一会儿还要回市里，站在她身边斟酌的说：“昨天的事，你先不要怪沈晋城……” 艾七有些暴躁的说：“别跟我提他！” “你冷静点。”接着说，“还是要跟广告商那边问清楚，这其中要是有什么误会……” 艾七面无表情的问：“你觉得会有误会吗？上次my的香水广告是怎么没的你忘了嘛？” 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从他们两个离婚起，沈晋城就一而再、再而三的“拿”走艾七的机会，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的巧合？ “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要冲动做傻事。”说，“我会找机会打听一下具体情况……你那房子，实在不行就先退掉，换个小平的。” 叮嘱了她几句就先回公司开会了，宋忆馨听懂了个大概，还是带着关切的表情问：“怎么了？” 艾七本来不想再往外多说，但想到那天晚上宋忆馨维护她指责沈晋城的事，还是说了，“酸奶广告被沈晋城抢了，房租没了，以后要睡大街了。” 宋忆馨沉默片刻说：“女二号的角色被他挤掉，这个广告他又抢你的？会不会是误会？” 艾七冷笑一声：“还有一次呢，之前好不容易谈下了一个my的广告，也被他抢了。” 宋忆馨惊讶的挑了下眉，“为什么？” “有病吧。”艾七说，“神经病晚期，病入膏肓的那种。” 宋忆馨有些不明白沈晋城为什么会这么做，从上次专门为她放烟花来看，他应该是喜欢艾七的吧？阻止艾七的演艺事业，作用在于…… 宋忆馨好像有点知道为什么了，但是她没有说，而是问她：“那你房租怎么办？” “不知道。”艾七都有些麻木、无所谓了。 拍酸奶的这个广告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钱，艾七没指望靠它引起多少大众的注意力，因为她知道，裴放选女演员，看中的是演技，她需要多接拍一些戏才能磨练自己的演技。就好像考高数，真正的学霸能拿到满分不是因为会押题，而是能把整本书的内容都学会。 宋忆馨疑惑的说：“我很早就想问你了，你爸爸是艾松平，房租怎么会出不起？” 提起这事艾七的烦躁就往上涌，“家里还不知道我们离婚了，他给我的钱都不敢用，要不然我怎么能活的这么苦逼？早就去住顶层的总统套房了。” 宋忆馨垂下眼眸没有说话，过了片刻才伸手抻着她衣服，打趣说：“你把你的衣服、包都转手卖掉，房租就都有了。” 艾七平时穿用的东西，明眼人一看就是大牌，只不过她一般不穿太招眼的设计，一般人都以为是正常水平。 艾七伸手扯了扯披着的羽绒服，“我卖了岂不是还要花钱买？不是还得花更多钱？” 宋忆馨：“……” 顾家铭朝她们这边走过来，几步外跟艾七打招呼：“昨天晚上……” 艾七立刻沉下脸，“别跟我提昨天晚上！” 顾家铭耸了下肩，“我是来和你谈投资商的，不是要说你跟沈晋城耍酒疯的事。” 艾七：“……” 半晌她还是挣扎着开口问：“投资商怎么样，有谱了吗？” 顾家铭摸了下鼻子，“没有，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一声，那个电影指不定什么时候筹到钱了，说不定就搁浅了。” 艾七：“……”你干脆什么都不要跟我说不好吗？！ * 被人断了财路、面临睡大街的危险、拍电影遥遥无期，艾七最近十分焦躁。而且年后开始，她每天要拍的场数一直在增多，虽然这是一件好事，但是赶在这个时候，艾七多少有点身心俱疲。 不过宋忆馨好像比她还要火大。 中午艾七戳着乏味的盒饭，听到陈婉在电话里提到沈晋城，咬着牙说：“为什么也要叫他回家？我最近跟他吵架了，妈。” 陈婉扬声说：“你们又吵架了？怎么三天两头的吵架？这回没赌气发微博吧？” 艾七忍着不爽说：“没有。” “那正好，”陈婉说，“你们今天一起回来吃饭，握手言和。不是我说你，你拍戏这个事情实在是影响夫妻感情，最近没刷微博吗你？刚刚曝出来的那个明星的八卦，不就是因为拍戏忙、没时间吗……不对，你老实告诉我，你们剧组的男演员都长得怎么样？你是不是心术不正了？” 艾七：“……” 陈婉说：“就这么定了，我已经给晋城打电话了，他下班会直接到家里来，你拍完戏也赶紧回来，我们讨论一下事业和家庭哪个更重要。” 说完，啪一声挂了电话。 艾七端着盒饭，想起那天沈晋城侮辱她的话，气得把几乎还没动的盒饭扔了。 随即，身后片场的宫殿中，传来了激烈的争吵。 念小白本来在跟统筹吃着饭聊天，这时跑过来说：“七七，宋忆馨的经纪人来砸场子了！” 统筹一脸的激动与八卦之情，拉着她们一起进殿里看。 已经有不少人在围观了，殿内地上还有好多掀翻在地的盒饭，经纪人ivy真在拍着导演们吃饭的桌子怒斥顾家铭，宋忆馨站在她身后，面无表情。 统筹问刚才在场的一个灯光师什么情况，对方低声兴奋的说：“刚才大家吃着饭，ivy突然就闯进来了，颐指气使的问顾编为什么总在修改宋忆馨的戏份，而且删减那么多还拖拖拉拉至今不拍完，然后顾编很高冷的敷衍了几句，ivy就发飙了，跟个泼妇一样。” 的确，按照上次大修的剧本以及场次安排，宋忆馨过完年用不了几天就可以杀青了，但是一直到现在，因为顾家铭总是在修改一些细节，她还没能杀青。 但是ivy已经给宋忆馨提前安排了新的通告，需要档期参加。 ivy指着顾家铭的鼻子大骂：“我从来没听过编剧这样为难演员的！还是当红演员！你一个编剧有什么资格！顾家铭你有本事别玩阴的，我们摆到明面上解决！” 顾家铭冷笑，“我敢摆到明面上说，你们有胆听吗？” 导演、制片站在一边全都做样子劝架，顾家铭有背景有才华，他们完全不必为一个演员得罪他。 ivy简直要被气死了，她伸着的手都有些发抖，发狠说：“你说！一个明星被你一个编剧压的死死的……你倒是说说有谁做的比你更阴险！” 艾七一听就觉得不妙，宋忆馨好像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一样，沉默的看着顾家铭，艾七却真的担心他说出来。 于是在所有人都只是围观、做样子的时候，艾七冲了上去，跳过地上的汤汤水水，拉住顾家铭说：“你们不要吵了。” 顾家铭都准备要说了，被她拉住，不乐意的推了下眼睛，艾七拉着他，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当众说出来。 ivy暴走被打断，定睛看到站在他身边的人是谁，登时变了腔调，一脸嘲讽的说：“艾七你倒是得了便宜会卖乖，女三号和编剧狼狈为奸挤掉女二号，这会儿又站出来给相好撑腰，你们一个小艺人、一个小编剧，都不知道要脸的吗？” 周围这么多人，今天闹成这样，肯定会被八卦的人曝到网上。艾七听得脸色微变，看了宋忆馨一眼。 宋忆馨本来听着ivy的话就在目光直直的盯着艾七，两个人对视后，宋忆馨瞥看目光，沉默片刻，才拉了ivy一下，“行了，别说了。既然顾编剧这么有才华，那就把我剩下的戏份都删掉，到今天为止，我就算是杀青了。” 制片一听她这样说，立刻站出来道：“别别，这件事我们肯定是要协调的……” 宋忆馨好歹是目前的收视一姐，真把她戏份砍光，只留下两个全新的面孔做主角，投进来的钱就该全赔了。 制片人拉着ivy去协商，监制赶紧瞪着眼把顾家铭和艾七赶到了一边去。 艾七拽了顾家铭一下，“你刚才不会真要说吧？” 顾家铭有些生气，瞪了她一眼，“要不是你，今天就是宋忆馨的死期。” 艾七说：“你好歹给她留条活路吧？明天一上新闻，你真要她身败名裂啊！” 顾家铭哼了一声，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这事儿肯定没完，我去上厕所。” 片场的厕所有些简陋，男女两个厕所挨着，隔音很不好，可以互相听见对方说话。 宋忆馨在女厕所开着很小的水流洗手，听见隔壁顾家铭打电话的声音。 刚才吵架还很阴冷，这会儿倒是兴奋了。 “投资有戏了？老陈你这也太给力了！前几天你还在说刚接触，这么快对方就拍板了？艾七得高兴疯了……你再说一遍投资方是谁？沈晋城？！” 厕所里空荡荡的，宋忆馨几乎让水流不发出声音，静静的听着。 顾家铭说：“沈晋城是不是又想带演员进组？艾七跟他有仇啊，而且我决不允许换掉她……不换？沈晋城拿那么多钱，一个角色也不往里塞？……还要给艾七涨片酬？！” “沈晋城跟艾七怎么回事我也不了解……什么叫不要告诉艾七投资方是谁……” 顾家铭的声音渐远，显然是已经出厕所了。 宋忆馨关掉水龙头，看着镜子里面无表情的自己，有些明白了。 艾七一心想嫁给裴放，于是希望能成为当红演员，沈晋城为她放烟花，抢她的机会，现在又给她投资，兜兜转转，不过是因为喜欢她。 真是有钱人家的儿女，衣食无忧，才有这么多心思玩这种你追我赶的把戏。 几个主创人员去和ivy协商，连顾家铭后来也被生拉硬拽叫走了，剧组的工作人员便都乐得自在，聚众打牌或者游戏，艾七坐在一边研究顾家铭给她的电影剧本。 这是前几天，陈实那边说投资商有点眉目时，看到曙光的顾家铭给她，教她提前了解的。 直到下午三点多他们才开完会出来。 顾家铭一脸不服气，看制片时眼睛都是斜着的，统筹就等着他出来八卦，立刻就把他拉走了，念小白也要去旁听，艾七看剧本正看得入迷，没跟着去。 宋忆馨送完ivy回来，站在身后看着艾七手里的剧本问：“在看什么？” 艾七被她吓了一跳，拉着她坐下，问她情况怎么样。 宋忆馨笑了下说：“没事了，明天开始会集中拍我的戏份，拍几天就能杀青了。” 艾七点点头，本来想安慰她几句，但是她和顾家铭关系挺好的，不能说他坏话，自己又是戏份大增的那个，说什么都好像是得了便宜卖乖，便点点头说：“那就好。” 倒是宋忆馨不太在意，拿过她手里的剧本翻了两页，“新电影的剧本？” 艾七有些尴尬，毕竟编剧是顾家铭。 宋忆馨若无其事的问：“找到投资商了吗？” 艾七叹气说：“没有吧，反正一直没确切的消息，希望不大。” 宋忆馨欲言又止的看了艾七一眼。 艾七看见了，问她：“你想说什么？” “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宋忆馨似是在斟酌，半晌才在艾七的催促下说，“我刚才送走ivy的时候听她提到了陈实导演在联系投资商的事。” 艾七面露疑惑，宋忆馨解释：“ivy前两天在酒店碰见了陈导，陈导当时在和投资商喝酒……ivy对你印象不太好，所以刚才有些幸灾乐祸的跟我讲了她听到的话。” “什么话？”艾七有种不好的预感。 宋忆馨迟疑的看了她一眼，说：“这个电影的投资商应该已经谈下来了，应该是情况不太好，所以没告诉你和顾家铭。” 艾七盯着她，面无表情的说：“不要告诉我投资商是沈晋城。” 宋忆馨垂下眸没说话。 艾七的声音已经明显带了怒气：“他要往电影里塞个女一号？” 宋忆馨拉着她说：“你别冲动。” “我再不冲动就要窝囊死了！”艾七甩开她把剧本往椅子上猛力摔了过去。 周围几个工作人员都被吓了一跳。 “我要回市里一趟。”艾七沉着脸，连身上的羽绒服都拖着半截袖子扔在了一旁。 今天闹成这样，本来大家也没多少心情拍戏了，所以艾七一来请假，严导立刻挥挥手，不管了。 顾家铭见她面色不好，问发生了什么事。 艾七沉声说：“回家跟家里断绝关系去。” 第28章 诀别 艾七独自开车赶回家里时，已经六点多了。 羽绒服还丢在片场，她就穿着件毛衣进家门，陈婉一把将她拉进客厅，“要死啦，这两天正倒春寒呢，你的外套呢？” 沈晋城已经先来了，正坐在沙发上喝茶，艾七沉着脸对上他的目光。 陈婉一见两个人气氛不对，以为他俩吵架还没和好。小夫妻间吵吵闹闹常有的事，陈婉不当一回事，只给他们留出空间自行解决。 “七七，我正和阿姨给你做糖醋排骨，你们聊天，不准吵架知道吗？等会儿你爸回来就开饭。” 艾七站在茶几对面冷冷的看着沈晋城。 她一进门沈晋城就看出她带了一身的怒气，一时也蹙了眉，声音刻意放低了些：“你妈叫我过来的，免得你为难，所以我才来。” 艾七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似是没什么恶意的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至少到今天为止，沈晋城从来没指望她能说出这句话来，一时间他有些发怔。 艾七轻声说：“但是你知不知道，喜欢人不是像你这样喜欢的？” 沈晋城回神，与她对视的目光陡然变得深沉，带了一丝不明所以的情绪，“你想说什么？” 艾七冷笑：“我哪儿敢说什么？被沈总喜欢上，除了一直被抢角色抢机会，有我说话的份儿吗？” 沈晋城心中有一丝烦躁渐渐升起，“你不要阴阳怪气的说话，有什么直说。” “你能在我背地里做手脚，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艾七说，“你挤掉我的角色，抢了我的广告，还不够吗？” 沈晋城想起上次遇见她的事，沉声解释说：“酸奶的广告确实是杨歌在先，你们晚了一步。” “只有那一个吗？”艾七声音扬了一度，冷笑了一声，“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相信你？《魂兮》的角色、my的广告、我唯一有机会出演女一号的电影，这些你都怎么解释？啊？！” 沈晋城瞥开目光，没有回答她。 艾七往前走了一步，逼迫他：“你敢做，怎么不敢当？” “其他的，你抢了我真的不在乎，没钱交房租无所谓，但是沈晋城！那个电影是我最重要的机会！你喜欢我，做些无伤大雅的卑鄙丑事我可以容忍，但是你连我做女一号的机会都抢，是不是太无耻了！” 最后一句话说完，沈晋城猛地转头看她，目光深邃，但是随即，他眉头一皱，“什么电影？” “装傻有意思吗？”艾七快要压制不住自己的愤怒了，“你不就是想跟《魂兮》一样把我从女一号的位置挤掉才决定投资顾家铭的电影吗？” 艾七寒声说：“我喜欢裴放，会光明正大，百般努力的去追他，但是你呢？你不仅比不上裴放，就连我你都没资格相提并论！” “你这种喜欢，让我觉得恶心。”艾七盯着沈晋城的眸子，一字一句道，“你亲我的两次，现在想来，我都觉得无比恶心！” 沈晋城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一脸寒霜与苍白，“艾七，你再说一遍。” 艾七微微抬头，嘴角翘出一道无比讥讽的笑，“你配吗？” 沈晋城往前一步，小腿重重磕在大理石的茶几边缘上，那么重的茶几都晃动着往前挪了一点。 “你再说一遍！”沈晋城睚眦欲裂，双目通红的盯着她。 艾七一路上过来，心已经凉的再无半分温度，他做了这么卑鄙的事情，还有脸这副表情质问她？ “恶心！”艾七重重的吼道，“沈晋城你的喜欢无比恶心！跟你离婚，是我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沈晋城紧紧看着她，目光中的温度迅速就下降到了冰点，他点点头，“是我瞎了眼，让你这么侮辱我。” “我才瞎了眼！”艾七一腔怒火有种无处可发的憋闷，“我就从来都不该认识你！” “艾七！” 她话还未落音，门口就传来了一声怒斥，是艾松平回来了，他站在玄关处，皱着眉，一进门就听到艾七说离婚。 陈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客厅，此刻一脸的震惊，手上还端着切好的水果。 “什么、什么叫……”陈婉在一片无声硝烟中问，“离婚是你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七七，你解释一下。” 事到如今，跟她的怒火相比，摊牌已经不是什么可怕的事了。 艾七说：“就是字面意思，我们已经离婚了。” 艾松平将公文包重重的扔在了茶几上，金属扣搭与桌面相触，发出一声几欲碎裂的噪音，“你再说一遍。” 每个人都叫她再说一遍，她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吗？你们都耳背了吗？ 艾松平除了对着陈婉，否则对谁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一直都是一个严父，不然艾七当初也不会答应结婚。 今天面对离婚，艾七总算有了勇气，她梗着脖子面无表情的说：“十一月份我们就离婚了。” “放肆！”艾松平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茶几上，脸色十分难看。 艾七终究是有些怕了，也觉得委屈，声音里甚至带着一丝哭腔，倔强的吼，“我没有放肆！我从来就没想和他结婚，是你逼我的！你明知道我不喜欢他，为什么要逼我？我是你女儿，不是你的下属！我有自己的意愿！” 她到底是没忍住，眼泪唰的一下流下来，她飞快的抹了一把，习惯性的记住了艾松平对她的教导——不可以轻易掉眼泪。 艾松平没有再吼她，只是沉声说：“幼稚。我养了你二十几年，艾七你却连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我很失望。” 艾七深吸了一口气，绷着声音说：“我也很失望，我以为一个父亲最大的愿望是希望儿女幸福……”艾七看了沈晋城一眼，“但是你却把我推进了不见阳光的深渊。” 陈婉立刻呵斥她：“艾七！” 沈晋城眉目微动，没有去看艾七，他对艾松平说：“伯父，我先告辞了。” 艾松平抬手阻止了他，他静了片刻，声音沉稳的对艾七说：“你认真想过我让你和晋城结婚的原因吗？” 艾七说：“我只想过我想嫁给的人是谁。” 艾松平又沉默了半晌，才说：“也罢，既然已经离婚了，我也不再多说什么，小七，爸爸给你选择婚姻的自由，以后你喜欢谁，都可以嫁，你自己决定。” 艾七眸光微闪，看了艾松平一眼，确认他说的这番话的可靠性。 艾松平起身往餐厅走去，边走边说：“今天就不留你们两个吃饭了，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出了艾家大门，艾七临上车前，不带半分波澜的说：“你想在电影里塞谁我都认了，还是那句话，只求以后，我们两个势不两立。” 沈晋城点头说：“好。” 艾七的车开走，沈晋城坐在车里，直视前方，久久都没有动作。 除夕那天，他是抱着对那段感情说再见的心思吻上她的。 吻别。 那天晚上看着她一脸期待的转身给裴放打电话，沈晋城突然就理解了备胎的痛苦，即便他甚至都不算是备胎。 那种自以为和她玩得很好、很开心，转眼却发现她对别人可以更好、更关心的差别对比，有种人生无望的绝望。 当时沈晋城想，放她自由好了，也放我自由，新的一年，新的开始。 不联系不关心不见面，时间长了总会放下。 但是听见她要交房租、被别人占便宜，还是忍不住帮忙。于是前几天陈实联系他的时候，沈晋城捂着发闷的胸口，劝说了自己无数遍，放她自由、帮她嫁给裴放、让她高兴，最终答应了投资。 他当时以为心最疼也就那样了。 没想到还可以更疼。 她误会他，说他恶心的时候，沈晋城自己都把自己唾弃了无数遍。 论自虐的最佳方法是什么？沈晋城笑了笑，发动车子。 从此以后，他是终不见天日的深渊，她追逐自己喜欢的太阳，一个在地下，一个在天上，势不两立。 —上卷诀别完— 第二天拍戏，艾七带着墨镜去片场，顾家铭被吓了一跳，“我们拍的是古装片，你这种穿越品就不要拿出来装逼了。” 他说着就要伸手去摘，艾七躲开他，勉强装出高冷的样子，轻起嘴唇：“哥屋恩。” 顾家铭想起昨天的事，问她：“你昨天匆匆忙忙回家去干什么了？真的断绝关系了？” “嗯，基本上是。” 昨天艾松平说给她选择婚姻的自由，今天早上她就收到了□□被冻结的短信，这不是断绝关系的节奏是什么？早知如此，她就提前全取出来！ 艾七问：“电影投资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顾家铭想起昨晚陈实突然给他的电话，摇头说：“还要再联系一些投资商。” 艾七抖出一个冷笑，被她戳破了，所以撤资了是吗？ 宋忆馨刚上完一场戏，坐在休息处叫了她一声。 顾家铭不耐烦的说：“你离她远点，看见她就腻歪的慌。”奈何制片人昨天放了狠话，顾家铭只能暂时妥协。 艾七打了顾家铭一下，“宽容一点，她也不容易。” 顾家铭恨恨道：“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宋忆馨见她戴墨镜，反应很快的问：“昨天哭过了？” 艾七下意识的解释了一句：“因为我爸把我赶出了家门。” “你找沈晋城说了？”宋忆馨眼神闪烁了几下，“他怎么说？” 艾七靠着椅子说：“他无话可说。这回省事了，家里知道我离了婚，以后可以自己追求裴放了。” 宋忆馨笑着说：“恭喜。” 艾七裹着羽绒服，翘了翘嘴角，按说应该喜的，但还是觉得不太顺心，但是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不是吗？ 从h市回来了，同时带回了一根某制片人抛出来的橄榄枝——一个电影，打算请她出演女三号。 艾七说：“又是女三号？” 给了她一下，“什么叫‘又是’！你自己数数你才拍过几个女三号？” 艾七抱着头挣扎，说：“可是我有顾家铭的女一号啊！” 前两天陈实那边传来好消息，他拉到了一个投资商，拍完这部电视剧后就可以进入筹拍阶段了，正式开机大概要等到八月份。 说：“你就等着那部戏会把你饿死！” “但是女三号实在太小了，女二号没有吗？”艾七说，“我现在实在是缺钱，没有广告什么的吗？” 突然想起来，神情有点古怪的说：“说起广告，上次那个酸奶广告记得吧？我在h市见到了他们的一个负责人，对方说，杨歌很早就在跟他们接触了。” 艾七喝水的动作一顿，半天才咽下去一口水，说：“哦。” 第29章 转场 艾七靠着椅背，对这个消息好像没有特别的情绪，只是默默地喝水。 推了她一下，“哦是什么意思？什么时候转性了？” 艾七面无表情的说：“我跟他掐了一架，家里都知道离婚了，以后我们两个桥归桥路归路。” “什么时候的事？”刚回来没两天，什么也不知道，简直难以置信，“为什么？” 艾七给她简单解释了两句，说：“那次误会他是我不对，但是他抢我电影，就没有原谅的余地。” 听她说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又给了她一下，“傻子才会像你一样，断的这么干脆，你也不怕他打击报复！” 艾七捏了一把矿泉水瓶，“那我爸就真是瞎了眼，才会选他跟我结婚。” * 随后是继续枯燥漫长的影视拍摄。 宋忆馨在影视城的戏份拍完半个月后，几个主演的戏也拍完了。剧中还有一部分需要进行外景拍摄的情节，放在了最后，拍摄地点选在g市附近的一个风景区。 全员上午转战到风景区的度假酒店，下午就紧锣密鼓的进行拍摄，晚饭的时候，沈晋城和沈长欢来了。 几个主演正在打牌，该艾七出牌了，她却看着远处发呆，男一号褚良辰是她的下家，催促她，“看什么呢？快出啊，该你了。” 顾家铭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哎了一声：“是沈先生！还有你男朋友！”后面这句话是对杨歌说的。 沈长欢探班算是勤的，剧组的人都心照不宣的知道他是杨歌阔气的男朋友。 杨歌看都不看，继续低着头打牌，说：“艾七，出牌啊。” 艾七刚才一走神，已经忘了要出什么了，随便摸了一张牌丢出去，褚良辰高兴的出了张更大的。 接下来该顾家铭出牌，他却把牌丢给小白，起身迎着沈晋城走了过去。 褚良辰啧了一声，“哎？顾编以前不都离你男朋友远远地？今天怎么回事？” 杨歌听见他问，没说话，抬头看了艾七一眼。 说话间，三个人走了过来，顾家铭在热情的邀请沈晋城吃盒饭，沈长欢站到杨歌身后，扫了一眼轻蔑的说：“就你这破牌还能玩得下去？” 杨歌本来不想搭理他，被他一激，一边出牌一边慢悠悠地说：“滚……” 沈长欢不在意的笑，踢了她椅子一脚，“去不去吃饭？” 杨歌最近正讨厌他，皱眉瞪了他一眼，冷声说：“我助理一会儿会领盒饭过来。” 沈长欢跟听笑话一样，“吃什么破烂盒饭？走吧，我堂弟请客，整个剧组都不用吃盒饭了。” 沈晋城声音沉沉的说：“我可没说，谁说的谁请。”他声音从念小白那个方向传过来，正在艾七对面。 艾七拿着牌，抬头看了他一眼，正对上他的视线。 然后不等她低头，沈晋城看了她一眼便转开了视线，与迎过来的制片打招呼，“孙总。” 制片笑着说：“沈总来得真及时，今晚喝两杯？我请客。” 沈晋城风度翩翩的说：“孙总打算用剧组的经费请客？还是我请吧，既然刚来这边，让大家休息一个晚上。” 制片连连道好，招呼工作人员收工回酒店。 大家都扔了牌纷纷起身，小白从多少了解了一些事，犹豫的看着坐在椅子上没动的艾七，小声问：“七七，我们不去吗？” 沈长欢和杨歌走在后面，听见这话，笑得有些戏谑，杨歌掐了他一把，他才收敛，说：“为什么不去？投资商请吃饭，不去白不去，是不是……艾七？” 他叫她艾七，算是挺尊重她了。 艾七起身整理衣服，若无其事的点点头说：“是啊，谁说我不去了？有饭吃还不能不去？” 沈长欢脸上带笑，搂着杨歌走了。 褚良辰跟着艾七一起走，他家中条件不错，也是看惯人眼色的，敏锐的感觉到了什么，昂了昂下巴示意走在前面的人，“你跟他们挺熟的？” 艾七果断的说：“不熟。” “你回答这么快，我倒觉得你们确实很熟。”褚良辰笑了一声，“之前还以为是宋忆馨跟沈晋城有点什么……我说呢，她那样的也能攀得上沈晋城？” 艾七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褚良辰跟宋忆馨不合拍这是她进剧组时就知道的，以前跟宋忆馨在一起待着的时间不少，更能看出她对他挺厌恶的。当时以为褚良辰这个人不怎么样，年后她戏份增多，和他搭档的机会多了，倒是觉得他人也还好，就是也会时不时的捎带喷宋忆馨两句，语气轻蔑。 反正没她什么事就好，她也不愿趟那个浑水去和稀泥，每次听见这种话都选择沉默。 倒是顾家铭有点奇怪，艾七打量和沈晋城走在一起的人，以前他都是敬而远之的……艾七的视线又转到了沈晋城的背影上。 初春，傍晚入夜时分还很冷，他穿着一身西装，背影一如陈婉对他的夸奖，挺拔高大。 他们两个自从上次在家门口分道扬镳后一直都没再见过，艾七回想刚才两个人视线交错，他率先瞥开目光的那个瞬间，心想这件事上他做的还是挺干脆利落的。 吃饭的时候，顾家铭不用制片、导演叫，主动就跟他们坐去一桌，单独开了间包厢。他们显然是有事情谈，只有杨歌跟着沈长欢一起进去，艾七、褚良辰他们都在外面和摄影师等人吃。 统筹会活跃气氛，这个酒店环境也好，大家吃得都很开心。包间里主创吃得慢，大家在外面吃完饭就先散了，各自回房间休息。 艾七跟小白打了声招呼，独自到酒店外面消食散步。 酒店就建在半山腰，夜晚群山树木都笼罩在暗色下，随风摇动，张牙舞爪的有些可怕。 艾七没敢走远，站在酒店门口犹豫要不要给裴放打个电话。 自从上次裴放来剧组见了她一面，她还没有再见过他。听说他去了h市，正在筹备一个新剧组，打算开拍电影。 不知道现在忙不忙，这会儿是吃饭时间，他可能也在应酬，这样突然打过电话去不太好吧。 那天他去找杨歌聊天，后来艾七还问过杨歌，杨歌说他给她发了剧本，只是她还没有决定出演。 艾七抬头看着初春夜晚的天空，有点沮丧和迷茫。 她和杨歌都是新人，感觉演技都差不多啊，为什么裴放不选她？因为现在还不想娶她？不知道演完顾家铭的电影，能不能拿到奖，然后顺利出演他的戏……可惜如果他今年决定拍电影，那等他再拍新作品，大概是……后年？ 艾七觉得有点无望。 追人好难啊，比想象中难多了。 在美国读书的时候，一位教授要求他们就暑假实习发散着写一篇论文，论文成绩将占期末成绩的70%。艾七为了拿到a，想尽了办法，拼尽全力才进入华尔街一家投行实习。 那是她长这么遇到过的唯一一件最困难的事情，但最终也让她漂亮的解决了。她一直认为，不管事情有多难，只要从中缕出一条线，制定好计划，一步一步走下去，最终一定会成功。 可是现在她不确定自己这么做能不能成功，她可以努力，但是她不知道裴放是怎么想的，也许他没过多久就找到了喜欢的人，也许他永远都不会找自己拍电影。 她可以用足够优秀的能力得到投行的青睐，但是没办法知道裴放会喜欢上什么样的人。 艾七站在外面泄了半天的气，又否定这种消极状态，给自己打了半天气，相信有志者事竟成，世上不可能有她攻不破的难题，追不到的人。 直到被冻的浑身哆嗦才走回酒店，准备回房睡觉。 没想到却在一楼电梯门口看见沈晋城。 只有一台电梯在下行，艾七也不可能跟他分开乘坐两台电梯，显得自己太小气了，于是她站到了他身边，跟他一起等。 刚才吃饭的地方在三层，不知道沈晋城下楼来做什么，走过去，感觉他和自己身上一样好像也带了点凉气？ 电梯下来，里面的人出来，只有她和他进去，两个人一前一后分别按了楼层。 这会儿空间封闭而狭窄，艾七才闻到沈晋城身边散发出来的淡淡酒味，大概刚才下楼是去醒酒了吧。 电梯缓慢上升，头一次，同时出现沈晋城和艾七的场合，两个人居然冷场了，要是以前，应该早就互相斗嘴吵架了。 艾七觉得有点不自在，掏出手机来想刷微博。然后她余光瞥见站在她身边的沈晋城似乎往她这里看了一眼。 艾七低头滑动手机解锁，很快手指停在了屏幕上。 这个手机……好像还是他给她买的……刚才他看她一眼，是什么意思呢…… 艾七赶紧若无其事的收起了手机，心中有个小人，绕着圈的按着电梯四壁撞头。他肯定看见了这个手机，这会儿心里说不定还在嘲笑她，都分手了还厚颜无耻用他买的手机。 她在心里替自己辩解，这本来就是离婚后才买的啊，为什么不能用？……可是都势不两立了，怎么还能用？但是旧的手机也没带来，不用这个怎么办……唉真是的，为什么这么巧跟他乘了同一台电梯……自己刚才为什么手残要看手机…… 艾七在低着头凌乱，冷不防沈晋城突然说了一句话：“到了。” 艾七扭头看他，没想到他会说话，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什么？” 沈晋城说话都带着酒气，抬了抬下巴示意，“你电梯到了。” 艾七这才看见电梯门都开了，自己却一点都没觉察，简直是要丢死人了，于是顾不上再说什么，连谢谢都忘了，匆匆忙忙低着头红着脸出去了。 第30章 变脸 第二天沈晋城没走，坐在一边跟制片人说话，他似乎有点感冒，裹着大衣，时不时的咳嗽两声。沈长欢自然也没走。 艾七终于有空跟顾家铭单独说话，狐疑的问他：“你跟沈晋城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顾家铭推了下眼镜，看向远处说：“还行吧，一般熟。”又转移话题说，“昨天吃饭才知道，剧组最近经费有点紧张，孙总找他来解困的，他可能要待到咱们杀青了。” 艾七敷衍的嗯了一声。 顾家铭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忍不住说：“沈先生人其实不错，你……你态度也好点……” 艾七眯着眼说：“我什么时候态度不好了？倒是你，态度这么好，我都有点怀疑究竟怎么……” 她话未完，顾家铭立刻说：“我们两个肯定没搅基，你放心。”说完转身赶紧走了。 艾七：“……” 半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还有三天杀青的时候从市里过来看她，并且带来了一个消息：顾家铭的电影是沈晋城投资的。 艾七脸色微变。 说：“顾家铭不是一直没跟你说投资商是谁吗？我前两天给coco争取一个角色，在一个饭局上遇到陈实，他喝的有点多，直接告诉我是沈晋城……” 艾七打断她，“别说了……” 继续说：“沈晋城不塞角色进来，那就相当于给你投资了，毕竟那个电影票房连顾家铭自己都不看好……但是他为什么这么做？”思索着看了她一眼，“他是不是意识到自己做的不对，变相补偿你？这样看，他人其实不错，对你也……” 艾七面无表情的说：“有完没完？” 起身回自己房间去，艾七顺势趟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 沈晋城为什么会投资？以她的一贯思维说的话有80%是真的，毕竟，沈晋城当时是喜欢她的……应该、好像是喜欢她的？她感觉像。 但是隐隐的，艾七又感觉还有20%的可能是别的答案。她误会过他一次，有没有可能这次也误会他了？ 第二天下午，宋忆馨在经纪人ivy的陪伴下来了。外景还有一点她的戏份，因为她之前在赶通告，所以排到了最后两天，也正好一起参加剧组的杀青宴。 剧组里有不少工作人员挺喜欢她的，见她来都凑过去打招呼。 艾七和褚良辰正坐在离她很近的位置休息，她犹豫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褚良辰却轻蔑的哼了一声，抱着胳膊说：“以后再也不能跟她一个剧组拍戏，看一眼就让人烦的要死。” 他一点也不遮掩这种厌烦，网上也时不时有过这种消息，说两人同门却不和。 艾七这次没忍住，跟他八卦，“为什么？你们上学的时候不是同班同学吗？还一家公司呢。” “跟她这种人同班也很丢人的。”褚良辰嗤笑，神情鄙夷，“穷酸、小气、记仇，当人一套、背后一套，她当时在我们班里算是好看的，大家对她都挺有兴趣，但是一深入接触……啧，简直了。” 艾七听得嘴角抽搐，说：“没你说的这么夸张吧，她这会儿不是挺好的？” 褚良辰说：“当明星了嘛，肯定要改，而且赚钱了……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懂得。” 艾七说：“你这样不好……” 她话刚说一半，身后就响起宋忆馨冷淡的声音：“艾七。” 艾七猛地扭头，心想她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肯定听见他们说话了，但是这种出现方式是不是有点不礼貌？ 下意识的，艾七也开始切换角度看她了。 褚良辰愉快的吹了声口哨，起身走了。 宋忆馨盯着他的背影，简直要用眼神将他千刀万剐。 艾七说：“你回来啦，最近通告怎么样？” 宋忆馨没回答，目光有些探究的问：“你跟褚良辰关系这么好了？” 艾七抓了下头说：“还好吧，你走以后我就只能跟他们玩了，大家一起打打牌什么的。” 宋忆馨说：“顺便听他讲讲我的坏话？” 艾七略觉尴尬，知道刚才的话她肯定听到了，说：“没有啊……唉，你们两个……” 顾家铭远远地叫了她一声，艾七瞬间松了口气，对她挥了挥手，转身跑了。 宋忆馨站在原地，神色有些阴沉。 ivy走过来，站在她身边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是一类人永远都走不到一起去，你做自己才是最好的。这两天抓紧时间拍，拍完还有通告等着，今年有一场硬仗要打了，早晚我要替你收拾了顾家铭。” 拜顾家铭所赐，他想方设法拖延时间，不仅砍了戏份，还因为排不开档期造成一档活动的违约。而且那天ivy和顾家铭争吵的照片被传到了网上，登时就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孰是孰非大家无法判断，但是ivy当时泼妇的样子实在没给观众留下好印象。 随后顾家铭雇的水军上场，煽动舆论，狠狠把宋忆馨黑了一通。 宋忆馨人气明显下滑了不少。 马上就杀青了，这两天多是宋忆馨的戏，其他几个主演只是偶尔搭戏，剩下的时间都聚众在场边搓麻。 大家目前都没有通告安排，都等着吃杀青宴，也不知道谁弄来了一副麻将，众人既不怕冷，也不嫌片场在半山腰上地势不平，热热闹闹的打牌。 最后一天拍摄，连监制都凑过来观战了，还招呼坐在导演身边的沈晋城一起来围观。 下午休息的时候，大家都围过来。 顾家铭抬眼，看见沈晋城正在和宋忆馨在一边有说有笑的说话，登时咳了一声，扬声叫他：“沈先生一起过来玩啊！一个人在那儿待着多没劲。”直接把宋忆馨忽略了。 沈晋城笑了下说：“不了，你们玩。” 顾家铭干脆扔下牌过去拉他，“听说你牌玩得不错，来替我吧，艾七一直在胡牌。” 大家都在围观，沈晋城不好推辞，便坐过去，带着笑说：“你怎么听说我玩的不错？” 顾家铭抓着头发支吾不清，艾七感觉到沈晋城坐下时好像看了她一眼，她心想，我都没跟你玩过牌，肯定不是我说的，一定顾家铭那厮瞎编乱造的。 好多人都去凑热闹了，尤其是主创们，宋忆馨一个人待在原地显然就不好了。有个小助理不明所以的叫了她一声，让她一起去看，她就从善如流的站到了沈晋城身后。 顾家铭是艾七上家，沈晋城坐在了她左手边。 小白真的以为他牌艺了得，在艾七身后紧张的说：“加油啊七七，你的房租就还差五万四了，抓紧机会赚到。” 就还差……艾七听得嘴角抽搐，忍不住把这种在一圈外人面前宣扬家丑的助理摁进地里。随着电视剧的拍完，她交房租的期限就还有一个星期了。 说话间沈晋城已经打出了一张三条，艾七立刻集中精力说：“碰！” 虽然房租不可能赚齐，已经做好了搬出去的准备，但是有赚钱的机会还是要把握的。 玩了两圈下来，站在沈晋城身后的顾家铭已经一头黑线了。自己刚才果然是胡诌，沈晋城根本不会玩牌，他面前的牌简直就是一团乱麻，在不该吃别人牌的时候乱吃，吃完又乱打，倒是艾七，一直在赢，那架势好像真的要赢够五万四一样。 宋忆馨站远了一点，盯了一会儿沈晋城的牌，又看了一眼赢得高兴的艾七，暗自握了下拳。 他哪是不会打，分明是在不动声色的阻止别人赢，把机会让给艾七。 不是说已经彻底闹僵了吗？她来得这两天艾七跟沈晋城也确实半分交流都没有，但是他为什么还要帮着她？ 褚良辰站在艾七身后时不时躬身指点，宋忆馨盯着她出神，冷不防她冲自己挥了挥手。 艾七说：“你怎么了？导演叫你开拍了。” 宋忆馨神色有些不自然的赶紧回神，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下午六点，《魂兮归来》终于杀青了。 剧组集体拍完合照，大家收拾东西，准备回酒店去，酒店里已经订好了酒席，趁着人员齐全，热闹一下。 昨天回市里了，这会儿开着车专门来片场接艾七。 这会儿大家正纷纷准备回程一脸愉悦，看见ivy和宋忆馨就站在不远处，清了清嗓子对艾七说：“告诉你个好消息，刚刚给你谈下来了《保持沉默》的女二号角色。” 艾七瞪大眼，难以置信的惊呼：“真的吗？！” 得意的对她抛了个媚眼说：“当然，有顾家铭电影撑着，女二号不在话下，明天签合同。” 不远处听得一清二楚的两个人，瞬间变了脸色。 第31章 失踪 艾七只觉得快被幸福冲昏头脑了，随手指了一个方向问：“那是北吗？” 扫过ivy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得意的拍了她胳膊一下，“蠢货，那是西！赶紧上车，明天准备去见一下几个主创，没问题就签了。” “我居然这么快就迎来了春天！”艾七坐在车上感叹，扭头却看到窗外面色阴沉站在路边的ivy和宋忆馨。 “她俩怎么了？” 翘着唇角高冷的笑，“本来ivy在给宋忆馨争取《保持沉默》的女二角色，被我成功截胡了。” 艾七惊讶的扭头看她，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却没出声，只是点了下头，“噢。” ivy脸色难看之极，“她一个小艺人，也敢抢你的角色来了？怎么回事，顾家铭的电影、《保持沉默》全都给她角色？” 宋忆馨看着艾七的车子远去，随即敛眉垂眸低声说：“她父亲还是艾松平呢。” ivy猛地扭头看她，她还不知道这件事。 两人沉默半晌，ivy说：“算了，先回去吧，回去我联系一下，明天就想签合同也太异想天开了，这个角色要是被她抢了，你就等着被她踩在脚底下吧。” 剧组纷纷回到酒店时天已经黑透了，但时间还不晚，大家都回房间去洗澡休息片刻，然后到订好的餐厅吃最后一顿饭。 艾七下了车跟着要回房间去换衣服，宋忆馨却从后面车上下来拦住了她。 “艾七，这会儿时间还早，去后面花园里转转？” 挑眉看她，连ivy都没想到宋忆馨这是想干什么。 艾七一时没回答，宋忆馨笑了笑，“我回剧组来咱俩还没好好待会儿呢。” 想要阻止，“时间不早了……” “好啊。”艾七想了想，对说，“我跟忆馨溜达一会儿，吃饭的时候会回去，到时候跟你说点事。” 跟她对了个眼神，点了点头，不再管了。 宋忆馨让ivy先回酒店，自己转身走在前面，看了低头按手机的艾七一眼，笑着说：“看来你是真的没有话想跟我说了。” 艾七装好手机说：“没有没有，正好有话想问你。” 宋忆馨说：“你说。” 这会儿是初春，树木花草刚刚发芽，往酒店后花园去的路上很寂静，艾七看了四周一眼，确定没有外人，才说：“你之前骗了我吧？沈晋城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往家铭电影里塞演员。” 顾家铭对沈晋城的态度，早就让她有所怀疑，投资人应该是沈晋城。后来说出从陈实那里听来的消息时，有一瞬间她其实是认为沈晋城在做变相的补偿与道歉，但是，这个猜测实在有点玛丽苏。 之前又有过误会他抢广告的事，她还不至于没脑子到不会吃一堑长一智。 于是她去找了顾家铭，威逼利诱听他说出了实话。 那部戏里，沈晋城从头到尾想捧得人，只是她。 宋忆馨沉默片刻说：“你知道了？” 艾七说：“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我才以为我们是朋友！”宋忆馨有些激动地打断她的话，语气嘲讽，“顾家铭删减我戏份的时候你替我说过话吗？ivy和他吵起来，你第一时间站在他身边维护他，你真有把我当过朋友？” 艾七想起那天她冲上去拦住顾家铭是为什么，想说，但还是保持了沉默。 这边是一个开放式的游泳池，池边的路有两米来宽，为了不影响观景，路边只砌了二十公分高的石砖小围栏，外面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山坡陡峭。 宋忆馨站在路边，见艾七不说话，认定了她是理亏，不甘心的说：“我把你当做朋友，你反倒两面三刀的跟他们一起打压我，我是出身不好，你们都有权有势可以仗势欺人，但是艾七，我以前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吗？你凭什么这么看不起我？” “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你……”艾七蹙眉，打量了宋忆馨一眼，随即说：“你现在情绪不太好，我们改天再说好了，该回去吃饭了。” 她说着转身就要走，宋忆馨却一把拽住了她，“你别走。” 宋忆馨目光嫉恨，拽着她说：“你不就是艾松平的女儿吗？凭什么让所有人都围着你转？沈晋城、顾家铭、裴放、褚良辰，连《保持沉默》的角色都要给你？那我的努力呢？白费了吗！就因为你出身好，你们钱权通天，就可以把别人的努力踩在脚底下了吗？！” 艾七本能觉得危险，看了半米外阴森的树林一眼，想要挣脱她，“宋忆馨，你冷静点……” “我还怎么冷静？”宋忆馨揪着她的衣服激动的冷笑，“你抢了我的角色、毁了我的名声，我怎么冷静！你明天不是要去签合同吗？今天我就让你从这里摔下去，看你怎么抢我的角色！” 宋忆馨说着，脸色阴沉一把将艾七往低矮围栏外推了出去！ 然而下一刻，宋忆馨倏然睁大眼睛，被艾七死命拽着衣襟，脚下一个踉跄，伴随着一声尖叫，一起跌了下去。 * 艾七再睁开眼时，眼前一片朦胧的白光，脑门前钝痛无比，浑身就跟碎成无数块一样没有一处不疼，她呻-吟了一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看到眼前出现一个人影，定睛看了半晌，视野才变清晰。 沈晋城一直在她床边守着，见她醒过来，凑上前去沉着声小心叫她：“艾七。”声音有些沙哑。 艾七看了他一会儿，开口说话时声音刺啦刺啦的非常难听，“……你是谁？” 沈晋城动作一下就僵住了，瞪着眼睛死死盯住她，难以置信，“你不知道我是谁？” 旁边听得一惊，立刻围上来，“不会是失忆了吧？艾七……知道我是谁吗？” 艾七看了他们两个一会儿，微微笑了起来，“还好没被宋忆馨害死，还能见到你们。” 愣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抬手就要去推她脑袋，被沈晋城一手拦住了。 收回手，不解气的说：“差点让你吓死！” 沈晋城一直盯着艾七，沉着脸问：“失忆很好玩？” 自从上次吵完架，两个人至今都没有说话，艾七再看见他这个态度和她说话，莫名的心里升腾出一种失而复得的情绪。 她伸手抹着头上的纱布呻-吟，“头好疼，好像真的要失忆了。” 沈晋城：“……” ：“……” 实在忍不住，给了她胳膊一下，“少装蒜！医生说你脑门上就是皮外伤，摔不成弱智。” 艾七被她戳的哎呦乱叫，“你体恤一下病号！” 沈晋城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艾七静下来感受了一下，“浑身都不舒服……我的脚怎么了？”她脚被夹板固定好，直挺挺的伸着。 “骨折。”沈晋城一边拍铃叫了医生，一边轻描淡写的说，“那么陡的山坡，往下滚了有十多米，没摔成残废就不错了。” 艾七习惯性的瞪他一眼，想起她拽着宋忆馨一起跌下去后，两个人都被绊倒在地，天色黑暗，只觉得歪七扭八的往下滚，山上多岩石，当时快速的滚下去都觉不出哪里疼了，后来应该是被树挡了一下，其他的她也想不起来，可能那时候连惊吓带磕碰，已经昏过去了。 虽然浑身被磕的没一处好地方，但是好在没什么大碍，最严重的就是脚上一块骨头骨折了。 艾七问：“那你们怎么找到我的？”天色那么晚，游泳池那边也没有开路灯，她和宋忆馨一起滚下去，上面的人怎么能知道？ 示意沈晋城，说：“还不是全靠沈先生，不然现在都找不到你。” 医生带着护士进来检查，有电话打过来，沈晋城转身到窗台边去接听絮絮叨叨的给她讲经过。 昨天晚上到了开饭时间，所有人都到齐了，只有艾七和宋忆馨不在，主桌上空了她们两人的座位，十分明显。 制片还关心的问了一句当时没往心里去，想着艾七应该一会儿就回来。 然而过了近半个小时两人仍是不见踪影便给艾七打了个电话，却无人接听，她一向喜欢把手机调成振动模式想着她许是没听见，便叫来念小白，让她到后花园去找一下艾七，然而小白很快回来，说后花园没有人。 ivy也在找宋忆馨，打电话关机了，一时间双方都觉察出不对劲来。 亲自带着小白到后面转了一圈，花园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停车场两个人的车子都还在，人却不见了。 偌大的酒店，人却找不到了。 立刻将这件事告诉了制片，一桌的人都紧张起来。 沈晋城立刻就拨打了艾七的手机，仍是没人接。 所有人一筹莫展的时候，沈晋城突然想起来，他当初给艾七买的手机寄到他那里去后，他设置过手机的定位服务，当时都没想太多，只是下意识的做了一些能维护她安全的事情。而且他记得她手机的id和密码，曾经还嘲笑过她密码过于简单。 于是一群人在游泳池边的山坡下，找到了她和宋忆馨。 两个人当时都昏迷了，所有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让酒店的医务人员检查没有生命危险后，连夜送到了g市医院。 医生检查了她额头的伤口，叮嘱了几句便出去了。 艾七问：“宋忆馨怎么样了？” 说：“说起她来，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我还没问你呢！” 沈晋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完了电话，走过来说：“你还有空关心她？” 他逆着光，等他走近一点，艾七才看见他手里拿着她的手机，再看他表情，好像他早已看穿了一切…… 艾七赶紧瞥开头不看他，问：“她到底什么情况？” 干巴巴的说：“没死。” “也没你幸运，她脑袋磕到了石头上，轻微脑震荡，后脑勺都磕破了，脸也被树枝划了一下，小腿骨折。” 第32章 录音 艾七垂眸想了想，说：“是她推的我。她要把我推下去，我拽着她，两个人一起滚下去了。” 蹭一下就从椅子上坐起来了，怒不可竭的吼：“你说什么？她推的你？她这是谋杀！” 两步走到床边，深吸一口气说：“你说清楚事情的经过，这件事觉得不能马马虎虎的含混过去，昨天想让你摔死，明天她就能拿刀捅了你！” “你冷静点……”艾七一见她雷厉风行的模样就头疼，“我觉得她精神可能出了点问题……” “那还用你说！”叉着腰吼道，“我早就看出来了！她和ivy两个人就是神经病！让你离她远点你还不听！” 艾七生无可恋的闭着眼听她发火，眼睛睁开一道缝看向沈晋城，虚弱的说：“麻烦你把她请出去好吗……” 沈晋城沉着的扫了她一眼，“自己造的孽，自己收拾。” 艾七：“……” 艾七咬牙切齿的说：“那麻烦你也圆润的出去。” 沈晋城手里玩着她的手机，微微挑着眉看她。 艾七的气势顿时弱下来，她摸着脑门的纱布说：“你再骂我就要神经衰弱了……能让我先和他说几句话吗？” 看向沈晋城，愣了片刻，立即说：“好，我正好去给杨总打个电话说明下情况。” 出去，艾七并没有急着要回手机。 病房里有短暂的安静，随后她说：“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你。” 沈晋城目光与她相对，声音沉稳：“误会我什么？” “之前的广告……电影投资……”艾七有点说不下去，脸色泛红，瞪了他一眼，“你不是都听见了吗？你肯定早发现了，还装！” “自己说出来，才能对错误认识的更深刻。”沈晋城嘴角翘着一点弧度，神情淡定，将手机递给了她。 艾七结果手机翻了几下，打开一段音频。 里面传出宋忆馨的声音：“看来你是真的没有话想跟我说了。” 接着是艾七的声音：“没有没有，正好有话想问你。” …… 宋忆馨激动尖锐的声音：“……今天我就让你从这里摔下去，看你怎么抢我的角色！” 接下来是宋忆馨惊慌的叫声，两个人从山上滚下来的叫错的叫声和闷哼声…… 沈晋城说：“你倒是不算太傻。” “你才傻！”艾七瞪他一眼，想着听后面他们发现她们时候的声音，但是间隔时间太长，便放弃了，解释说：“我知道她骗了我，跟她去谈话也是想把对话录下来，免得她以后做什么对我不利的，我没有招架的能力……谁知道她会推我……” 昨晚沈晋城带着人找到她后匆匆忙忙的带她往市里赶，路上想起来掏出她手机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那段音频的保存窗口。 从那段录音里，沈晋城已经了解了宋忆馨的大概情况。 “你打算怎么办？”他问。 “不知道……她还没醒？”艾七犹豫的说，“我总感觉她精神状态有点问题……要不……” 沈晋城明显不太认同的挑眉，“算了？” 艾七面无表情的说：“我长得很像圣母吗？” “告她的话，应该会被判刑吧？”艾七也不懂法律，试探的问，想了想说：“把录音给她的经纪公司吧，让她去看看心理医生，以后去各地旅游散心，不要再回来演戏了。她不适合。” 沈晋城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让你的经纪公司去办？” 艾七也在头疼的纠结，“我怕知道了会想报警，万一给她定个杀人未遂的罪名……还有我当时拽住了她，不知道警察会不会把我一起抓起来，判我个防卫过度……” 沈晋城嘴角一抽，“法盲也要有个限度。” 说着他从床边坐起来，瞥了她一眼，拿过她手里的手机说：“我去帮你办。” 艾七手快的揪住了他的衣角，“要不让我爸爸去办……他和我妈有来看过我吗？” “还没跟他们讲。”沈晋城说，“我告诉他们？” “别别……”艾七拦住他，有一瞬间的低落，还是说：“等好了再告诉他们吧，他们可能也不想再管我了。” 沈晋城看着她，想要说什么，最终选择了闭嘴。 艾七抬眼对上他的目光，脸色泛红，终究还是觉得尴尬和羞愧，“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没爱过。”沈晋城轻描淡写的回答。 艾七：“……” 艾七一头黑线，“这也能记仇的……” 沈晋城眼里带着一丝笑意，神色很不耐烦，“想说什么快点说。” 艾七此刻无奈的处于下风，老实的问：“顾家铭的电影，你为什么要投资？肯定不是为了收益是吗？” 沈晋城侧身站在她床边，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飞快的看了一眼窗外，随即哼了一声，“你觉得呢？夫妻一场，给你投资，意味着什么？” “我可以嫁给裴放？”艾七不确定的说。 “所以你明白‘没爱过’是什么意思了？”沈晋城居高临下的垂眸看她。 艾七愣愣的回视他，片刻后反应过来，顿时脸颊通红，恨不能钻进地里去，“你你你……没爱过就没爱过！至于这么落井下石吗？！” 沈晋城唇角微翘，伸手戳了她脑门的伤口一下，在她痛苦的尖叫声中，嫌弃的说了一个字：“蠢。” 然后在艾七尚未回过神的时候，出去了。 艾七躺在床上，额头的疼痛渐渐平复以后，心里却断断续续的涌出很多情绪，有点尴尬和羞愧，有点空落落的，还有些勉强的安心。 当初她和沈晋城吵架的时候大言不惭的说他喜欢她，所以暗地里阻扰她的发展，但是今天他说了，没爱过，给她投资的原因恰好就是希望她能和裴放在一起。 根本就是她自作多情了。 其实今天两个人能握手言和，艾七心中那种雀跃的情绪远远比误会他时的愤怒要强烈很多。 可能沈晋城为人确实很好，她自己潜意识里还是想和他做朋友的吧？ * 已经听说了录音的存在，果然就张牙舞爪的要报警，好在沈晋城下午把事情办妥了也只能恨铁不成钢的骂了艾七一顿。 宋忆馨当天晚上才醒过来，护士给她检查伤口的时候提到的。 已经走了，只有沈晋城在，抬头看了她一眼：“要去吗？” 艾七摇头说：“等明天再说吧。” 沈晋城晚上给她带了饭，陪她一起吃完，又坐了一会儿才起身要走。 艾七战战兢兢的把他叫住了，“你走了谁陪我睡觉？宋忆馨在隔壁……她半夜来找我怎么办？” 沈晋城微微眯着眸子噙着丝笑，“你先解释一下什么叫陪你睡觉？我可以考虑。” 艾七伸手将被子拉的盖住了脸，闷声说：“再见。” 沈晋城笑了一声，走过去拉开她被子，有些无语，“宋忆馨还折着条腿呢，怎么过来找你？” 艾七面无表情的说：“我哪知道，万一她就是来了呢？” “昨晚被她吓着了？”沈晋城忍不住，摸了她露着的一半额头一把，声音揶揄调侃，手上动作和神情却都很温和。 昨晚在昏暗的山腰上，宋忆馨推她的那一瞬间，她其实早就惊恐害怕到了极点，谁也不知道山下是什么样子，摔下去真的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她真有点被吓着了。 艾七被他温热的手掌摸得莫名有点委屈，撩起眼皮，眼睛乌黑晶亮，“你要走了吗？” 沈晋城垂眸对上的她的目光，静静地看了片刻，转头去看身后那张□□的单人床，再回过头，一脸的无奈。 艾七的嘴角顿时就扬了起来，又克制的咬了下下唇，指指卫生间说：“你可以去洗漱了。” 艾松平对待外人总是不苟言笑的样子，即便是她这个女儿，也很少露出温和慈祥的一面。 艾七从小被艾松平以很多成熟而理智的道理浇灌，很少会撒娇示弱，长大后的性格在女孩当中也是干脆而独立的。 她做事有目标，跌倒会爬起来继续，很少有机会可以停下来，找人倾诉委屈、或者舔舐伤口。 但是有时候，如果有可能，她也很想找个人感受一下被纵容和体贴的感觉。 她一直想嫁给裴放，没找过男朋友，也不敢去找裴放撒娇。 虽然隐约地她觉得自己今晚不应该跟沈晋城服软，但是那种感觉真的很好。沈晋城关灯前让她盖好被子时，她甚至觉得可以这样在医院里多住两天，不孤单，很温暖。 艾七午觉睡多了，夜色中她清醒的轻轻叹了一声，春天来了，该抓紧时间找对象了。 * 第二天一早沈晋城去了公司给她带了早饭，随后顾家铭、统筹等剧组的好多人全都来探望她了。 统筹趁制片、监制和说话的时候，低声对艾七说：“孙总、严导他们正犯愁呢，不知道要不要去探望宋忆馨。” 艾七诧异，按说他们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啊。 统筹见她这个表情，惊讶的问：“你不会不知道吧？新闻上早就传开了啊，大家都在说是宋忆馨害你……来的路上他们还在举手表决，到底要不要去看宋忆馨。” 艾七一头黑线：“表决结果是什么？” 顾家铭插话说：“全票通过——不去看她。” 艾七一边无语一边忍不住吐槽沈晋城，肯定是他放出去的风声！虽然出那么大事，剧组里肯定也有人往外爆料，但知道内情的只有他们两个人。 剧组的人都很热心，慰问了她一会儿，制片还是决定过去意思着探看一下，顾家铭没动弹，坐在一边跟艾七一起啃苹果。 艾七说：“你一会儿晚点走。” 顾家铭推了下眼睛，笑呵呵的：“是觉察出我对你真挚的友谊了吗？不用留我吃午饭……” 艾七毫不留情的说：“我们一会儿去看一下宋忆馨。” 顾家铭咬着一口苹果，顿时没有吃的*了。 第33章 两万 顾家铭神色厌恶且不耐烦的找医生要了辆轮椅，推着艾七到隔壁病房去。 进门前艾七小声叮嘱他，“ivy应该在，你可别跟她撕起来啊。” 顾家铭一脸麻木，“那我走了。” 艾七拽住他威胁，“你还想不想留下吃病号饭了？”说着抬手敲门。 来开门的是宋忆馨的一个小助理，看见他们，有点手足无措。 艾七探头往里看了看，小声问：“ivy不在吗？” 助理摇摇头，里面突然传来宋忆馨尖刻的声音：“谁！” 艾七和无助的小助理面面相觑，她招招手，让顾家铭推自己进去。 宋忆馨躺在床上，右腿裹着石膏，脸上包着一块纱布，头上因为脑震荡也被包着，看起来比艾七严重许多。 她看见艾七和顾家铭进来，顿时就要坐起来，被助理连忙按住了。 宋忆馨躺在床上斜着眼睛瞪视艾七：“滚出去，我不想再看见你。” 顾家铭嗤了一声，“你是不是有病？推艾七下去的是你，你怎么做到这么理直气壮的？” “如果不是她抢我的角色！”宋忆馨指着艾七大声说，“如果不是你们仗势欺人，我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 顾家铭皱眉，他实在有点受不了了，催促艾七，“走了走了，看见她就烦。” “等一下，”艾七拦住他，“你不如让她那个……什么的明白点。” 顾家铭没懂，“什么的明白点？” 艾七转头看向头发凌乱的宋忆馨，说：“顾家铭有个哥哥你知道吗？姓顾，s市人，企业家，能想到什么吗？” 宋忆馨愣了一下，随即眼睛猝然睁大，脸色惨白的看向顾家铭，“你哥是顾世东？”她认识顾世东的时候，从来没听他说过他有个弟弟。 顾家铭冷眼看着她，“你突然说分手，十一点的飞机离开s市，却告诉我哥是十点钟，他在赶往机场的路上出了车祸，你远走高飞在g市成名，把自己做过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宋忆馨，你怎么做到这么心安理得的？” 宋忆馨目光涣散，连唇色都变得苍白，“我、我……他一直都看不上我！根本就是把我当玩物！我没想到、没想到他会出事！” 她自己说着渐渐回神，肯定的说：“对，是他先瞧不起我，顾世东从来都是在耍我！” 顾家铭推了下眼镜，面无表情的说：“他当初想过带你去见我父母。” 宋忆馨呆愣着好像没听见一样，嘴里还在念念有词的喃喃：“是他的错……是他嫌我出身不好……” 艾七见状也待不下去了，示意顾家铭回去。 小助理送他们到门口，艾七问：“ivy呢？怎么不来看她？” 助理心中知道是宋忆馨咎由自取，有些愁眉苦脸的回答她：“公司现在正愁怎么解决她这个麻烦，她之前签下的很多合约都要作废，违约金就是天价，上面都快要气死了。” 艾七点点头，顾家铭不解气的说：“就该报警，她这种人进去蹲一辈子都不冤。” 助理小声说：“怎么办……我一个人守着她有点害怕，总觉得她好像……”她点了点自己脑袋示意，“ivy说应该会先让她去看心理医生。” 顾家铭冷笑，“她已经病入膏肓了，直接关进精神病院了事。” 他推着艾七往回走，问她：“遇见这种连道理都讲不清的人，你不想冲上去揍死他们吗？打都打不清醒，看见就浑身难受。” 艾七半晌无语，直到回了病房才勉强认同：“……确实很想让人上手揍。” 网上虽然没有放出实质性的证据，但艾七被宋忆馨陷害的事早就被传的有鼻子有眼，伴随着宋忆馨的人气骤降，艾七也再一次吸引了大众的目光。 下午回公司去给她做公关方面的工作，顾家铭左右无事，和念小白一起陪着艾七解闷，又商讨了一下今年准备开拍的电影。 晚上沈晋城下班过来看她，一起来的还有杨歌和沈长欢。 沈长欢一进门就哟个不停，没见过似的凑上来想戳艾七额头上的纱布，拉长声说：“弟妹要整容啊这是！” 艾七偏头躲开他，一脸黑线的说：“你就是来幸灾乐祸的吧？” 沈长欢拎过杨歌手里的果篮，放到床头柜上，“这不是来探望你嘛。” 艾七面无表情，“你知道傍晚探望病人意味着什么吗？” 沈长欢立刻指沈晋城：“他不也是这时候来的？” 艾七说：“他能跟你一样？” “哦？怎么就不一样？”沈长欢立刻转脸冲堂弟使眼色起哄，沈晋城绷着脸，神情刻板，只有嘴角不易觉察的翘起了一点。 杨歌踢了沈长欢一脚，把他推到一边，仔细看了艾七额头的伤，“不严重吧？” 艾七摇摇头，“没事，医生说不会留疤。” 沈长欢却被推的不高兴了，微蹙着眉，“你推我干什么？” 艾七：“……” 杨歌坐在一边给艾七切芒果，冷声说：“我现在没空搭理你，离我远点。” 艾七无声的看向沈晋城，眼神示意：他俩怎么了？ 沈晋城给她带了海鲜粥，拆开包装端给她，说：“犯病呢，没你的事。” 沈长欢慢条斯理的说：“警告你，icy，别跟我耍性子。” 艾七隐约觉得沈长欢那一身的逗比气质变了，说话时下意识地收敛气场，小声问：“你吃了吗？” 沈晋城点头，“吃过了。” “吃的什么？”艾七昨晚就喝的这个粥，觉得好喝，但是今天又吃，就有点腻了。 “随便吃的，”沈晋城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口水鸡……” “怎么不给我带点？！”艾七压着声音质问，立刻觉得喝不下手里的粥了。 沈晋城睨了她额头和打着石膏的脚一眼，“你不想早点出院是吗？” 艾七刚要说什么，却看见沈长欢不服气的反推了杨歌一下，杨歌立刻低低地痛哼了一声，放下芒果和水果刀，捏住了左手的食指。 艾七：“……” 沈晋城：“……” 沈长欢身上那点高冷气质立刻不见了，他有些慌神，赶紧倾身低头去看，“严不严重。” 杨歌起身要去洗手间冲洗伤口，侧身躲开他，“你一边去。” “这时候还要吵架？”沈长欢蹙眉，捏住她手指止血，拽着她往外面走去找医生包扎。 根本就已经忘了他们此行来医院的目的是什么。 两个人推推搡搡，到了门口杨歌才想起来，有些尴尬和不好意思，对艾七说：“一会儿再来看你。” 艾七几乎泪流满面：“不不不……不用回来了，单身狗受不起这个刺激，你俩秀完恩爱就回家吧。” 沈长欢随意的打了个再见的招呼，推着杨歌走了。 艾七喝着粥感叹：“人家这才是小情侣，咱俩以前打架完全就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节奏。” 沈晋城挑眉，“我以前没让着过你？” 艾七差点就要嗤笑出声了，“你让着我？分明是我让着你吧！那次你把我刚买的手链扯断，我都没有怪你好吗？！” 沈晋城眯着眸子神色危险的提醒她：“因为我当时刚出差回来给你带了很多盒巧克力。” 艾七一噎，试图转移话题：“你堂哥和杨歌今天怎么回事？” 沈晋城瞥了她一眼，沉吟间，房门被敲了几声，念小白来了。 医生说要她的伤需要再观察两天，艾七便让念小白回家去拿些换洗衣物。 她盯着念小白一手一个拖着自己仅有的两个行李箱进来，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念小白喘着气把箱子推到她面前，说：“七七，房东把你赶出来了。” 沈晋城不可置信的瞟了一眼行李箱，评价道：“穷成狗。” 小白忍不住帮自己人辩解：“没有很穷，加上前天打麻将赢得，你账户里还有五万七千多块呢。” 沈晋城点点头，“真有钱。” “你有完没完？”艾七抬手把另一个枕头往他身上扔了过去，“阴阳怪气的，就你有钱！你……” 她本来想说当初过年我爸妈给你的红包你都没给我呢，但是想起那天那个莫名其妙的吻，还是尴尬的选择了往事不要再提。 她萎靡的看着一大一小行李箱，捏着被角几乎要崩溃了，“真的要搬出清水湾吗……那里的房子多好，而且离裴放那么近。” 小白想了想说：“可以租一间卧室？租个主卧还是租的起的。” “我已经落魄到跟别人合租了吗？”艾七麻木的说，“况且那种地方，根本没人会合租。” 小白把视线慢慢转移到了沈晋城身上。 艾七：“……” 沈晋城站起身说：“我先回去了。” 艾七一把拽住他，调动昨晚示弱时的神情，眨了下眼睛：“租吗？” 沈晋城说：“一个月两万。” 艾七说：“一万五！” “两万五。”沈晋城挑了下眉。 艾七立刻说：“两万！两万就两万！不能再高了！” 第34章 矛盾 小白刚提出来跟沈晋城合租的时候，艾七是想拒绝的，但是清水湾居住环境很好，而且沈晋城的房子住起来确实舒服，离裴放又近，只住一两个月，等剧组把片酬发下来，就能再自己租整套公寓了。 在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几乎立刻就答应了。 艾七瘸着腿从床上下来，狐疑的看她：“你这么积极做什么？” 咳了一声说：“你现在正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上，狗仔们都想挖你的八卦，住在清水湾我比较放心，那里治安好。” 艾七不甚在意，“反正我都是窝在家里养伤，住哪里都一样。”脚上的伤至少要养两个月，《保持沉默》的角色自然也就泡汤了。 侧头看她，“都要出院了，心情还不好？” 艾七仰天叹了一声，“好不容易赶上一个需要慰问呵护的契机，裴放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本来她也没多想什么，甚至已经忘了跟裴放讲自己受伤这件事。直到今天早上远在c市的裴溪打电话问了一句，她才意识到，好像可以跟裴放讲一讲这个事情，拉一下同情票。 不以为意的说：“你给他打过去能死啊，一点破事还磨磨唧唧的。” 艾七说：“万一他正在忙怎么办？” 翻了个白眼，“你慢慢作，作到死……我就不明白，裴放究竟哪里好？” 艾七说：“他拍的电影不好吗？” “他对你好吗？”教训她，“你穷得连个住得地方都没有，他管你了？连你爸妈也没来看你，全是沈晋城一个人在伺候你！” 沈晋城从门外进来，谦虚的表象下是对艾七拐弯抹角的挤兑：“别往我脸上贴金，我可伺候不了她。” 艾七顿时就想瞪他，看到他手里的出院手续单，又闭了嘴，哼了哼声，没说话。 把艾七送下楼，临走前戳她没受伤的另一半额头，“你可长点心吧！沈晋城上辈子也不欠你的！” 回去的路上，艾七想了想说：“房租给你涨一点吧？两万一？” 沈晋城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一本正经的说：“三万以下免谈。” 艾七怒吼：“前天还说两万五呢！” 沈晋城气定神闲的说：“那就两万五。” 艾七：“……” * 到清水湾的时候已经傍晚了，沈晋城拖着艾七的两个箱子，两个人均是熟门熟路的乘着电梯上行。 艾七只能一条腿站着，另一只脚也能着地但是不敢吃劲。 她扶着电梯里的扶手，快要撑不住了，“怎么还不到……” 沈晋城嫌弃的打量她一眼，“让你坐轮椅你不坐，该。” “我又没多严重！”艾七辩解，摔个脚还要坐轮椅出院，也太兴师动众了。 电梯叮的一声响，艾七立刻解脱了似的要赶紧往外蹦，沈晋城却一把拦住她，示意她待在原地等着。 沈晋城出电梯去开门，将行李箱放进家中，然后又折回来。 他一手穿过艾七腋下，将她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把她身体一半的重量都挪到自己身上。 艾七吓了一跳，本能的往后旁边躲，反应过来又觉得自己小题大做，有些不好意思的由他架着往前走，“你比之前那个房东好多了？” 沈晋城哼笑一声，艾七立刻补充说：“当然，房租也贵的多。” 艾七说：“你准备把哪间卧室租给我？” 沈晋城从善如流的说：“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一楼的保姆房。” 艾七差点就要跳起来，她扶着门一边往里挪，一边愤怒的说：“我一个月拿两万……” 她说话声在踏进门口时猛然收住了。 过了半晌她才回过神，胳膊依然搭着沈晋城，单脚着地，吃惊的看着房子里的布置，“……你都没有动过？” 沈晋城关上门，扶着她一只胳膊引她坐到客厅沙发上，似是无所谓的说：“懒得再收拾。” 离婚四个多月，沈晋城没有改变房间里的任何一个地方。 艾七记得离婚那天茶几的花瓶里插了几只百合，这会儿里面仍然插着几只，开得正新鲜，香气馥郁。 还有茶几前铺着的那块儿半圆形长毛地毯。艾七看电视喜欢离近些，就挑了块儿舒服的长毛地毯铺在了那里，有时候她拉着沈晋城一起看综艺节目，还恩准过他跟她共享地毯，两个人一起靠着茶几看节目。 还有她挑的窗帘，当初两个人还为窗帘颜色吵过一架，艾七被他气得直喊离婚，沈晋城也生气，扬言以后一离婚，他立马就要把窗帘仍出去。 但是他至今也没有仍。 她细细的打量家中摆设，沈晋城也想起以前两个人吵过的架，登时被她打量的有些不自在，咳了一声说：“一直是钟点工在打扫，没空重新收拾，就先这样了。” 艾七点着头，心里渐渐生出一种归属感，毕竟在这里住过八个月，房子里很多东西都是她摆放或者更换的。 今天再住进来，仿佛就是自己出了一趟远门，时隔多日，终于回家了一样。 想到这里，艾七眨了眨眼睛说：“主卧也还是原来的样子吧？” 沈晋城立刻变了脸，面无表情的说：“只有主卧变了，现在我住主卧。” 以前本着好男不跟女斗的原则，主卧住的是艾七，沈晋城忍气吞声住次卧。 但是现在—— 沈晋城强调说：“你就是个每月才交两万房租的穷酸租客，让你睡次卧就不错了。” 虽然睡不到那个带有巨大落地窗的主卧，艾七还是选择了留下来。 两个人晚饭又叫了熟悉的外卖，沈晋城吃完饭抹抹嘴吩咐她洗碗的时候，艾七忍不住又叹了一声：“寄人篱下的悲哀，瘸着腿还让我干活。”以前两个人都是轮流洗碗的。 沈晋城对此的回应是给她搬了张椅子放在洗碗池前。 她洗碗的时候，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沈晋城在外面看电视，艾七扬声问：“我的手机吗？” 沈晋城瞥了一眼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坐在沙发上没有动。 艾七又问了一声：“谁的电话啊？” 沈晋城一脸烦躁，拿过手机到厨房里递给她。 艾七一看裴放两个字顿时就激动了，她连忙脱掉手套塞到沈晋城手里，“快快快……” “裴放！”艾七接了电话。 沈晋城没走，戴起手套站在水池前继续洗碗。 裴放大概在那边问她受伤的事，艾七侧坐在椅子上，语气轻松的说：“没事了！我没事，摔得不严重，这会儿都快好了。” 沈晋城斜眼看看她脑门，又低头看她裹成粽子的脚。 艾七被他看的直瞪眼，一边说话一边指洗碗池，让他麻利点赶紧干活。 裴放说：“我过两天回去，到时候去看你。” “不不不……不用了！我都没事了，你忙你的事情就行！”艾七其实很想见他，但是考虑到自己现在和前夫合租，万一裴放误会怎么办？ 裴放笑了一声，说：“我有部电影马上要在咱们市开机了，以后离你近，方便照顾你。” 艾七惊喜的问：“真的吗？太好了，到时候我去探班！” 沈晋城有点想摔碗了。 艾七心满意足的挂断电话，拿着手机沾沾自喜：“裴放还没忘记我！” 沈晋城摘掉手套扔给她，“赶紧洗你的碗！” 艾七不乐意的放下手机，戴上手套趴在洗碗池边继续洗，“你就不能洗完了？半天才洗一个！” 沈晋城哼笑了一声，倚在流理台边点了点仍亮着的手机屏幕，“一通不到两分钟的电话，你指望我把碗洗完？” 艾七听出他的埋汰，挥手赶他，“你赶紧出去！看见你就烦！” 晚点艾七去洗澡，在医院的两天不方便好好洗，然而艾七进了浴室发现在家也不好洗。 她一边放水一边喊沈晋城：“给我找个塑料袋或者保鲜膜！” 没人理她……艾七扬声叫人：“沈晋城？” 沈晋城去楼上接了个电话，下楼就听见她一直在叫，过去敲了下门：“洗澡就好好洗，一边洗一边叫我名字是什么意思？” 艾七顿时脑羞成怒，被热气蒸的脸色泛红，“滚！” 想了想又喊：“滚回来！” 直到洗完澡，两个人准备分头去睡觉了，今天接二连三的争吵才算结束。 然而上楼的时候，艾七蔫了。 沈晋城关掉电视和客厅里的灯的时候，艾七蹦上了一个台阶，等他走过去的时候，她蹦上了两个台阶。 沈晋城两手抄进家居裤口袋里，翘着唇角路过她，“晚安。” “你！”艾七怒道，“你帮我一下会死啊！” 沈晋城站在高她两级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她：“这会儿不是让我滚的时候了？” 艾七气势弱了下去，弱弱地抬起一只手：“雷锋，帮帮忙。” 沈晋城绷着脸要笑不笑的盯着她，片刻突然伸手，一手搂住她背，躬身一手穿过她腿弯，将她横抱了起来。 第35章 日常 艾七惊呼一声立刻就慌了，“你想干什么？” 沈晋城垂眸看她，微微挑眉，“不是你说的？学习雷锋，做好事。” 艾七满脸通红，下意识的搂住他后颈以防自己摔下去，“那、那也不用……” “要不你下来自己走？废话怎么这么多？”沈晋城瞥她，几步到了楼梯转角处，停下来侧了侧头，“关灯。” 艾七顺着他看了一眼暖黄的壁灯，默默地顺从的伸手关掉。 身后的世界霎时暗掉，沈晋城抱着她继续往楼上去，艾七抬头，看到他的下颌和英俊的侧脸，迎着橘黄温暖的灯光。 沈晋城低头，漆黑的眸子与她目光相对。 艾七立刻撇开视线，想辩解着说你可以扶我上去，又觉得都这样了，再说太矫情，于是便噤声，埋头在他肩处祈祷这段路快点走完。 人生中头一次尝试公主抱这种梦幻的东西，虽然场合不太对，时间不太对，人好像也不太对……但还是有点紧张，热，心跳快，沈晋城身上刚洗完澡的清爽与成熟的男人气息实在是不能让人忽视，连呼吸都要放清浅了。 沈晋城一路将她抱到了卧室床上，艾七目光飘来飘去的没眼看他，拽着被子说：“你出去吧，我要睡觉了。” 沈晋城登时眯眼沉声说：“有没有点礼貌？累死累活的把你抱上来，连个谢字都没有？你知道自己有多沉吗？” “你才沉呢！”艾七瞬间从刚才的气氛中回神，又被他敲得生疼，气得直往外轰他，“我谢谢你了好吗！赶紧出去吧！” 沈晋城啧了一声，一脸嫌弃的说：“你能不能有点小姑娘样？没见过像你一样这么不可爱的。” 然后在艾七有所反应之前，伸手十分随意而胡乱的摸了她头发一把，“晚安。” 随即便若无其事的出去了。 又重又不可爱的艾七躺在床上，快要气炸了。 这才是沈晋城，这就是沈晋城！ 男人味再重，再让她心跳紧张、呼吸急促，也永远是帅不过三秒！空有一张好看的脸，在外面勾搭一下小姑娘倒是信手拈来，要是找个人结婚，呵呵……以她丰富的经验来看，不出一个星期就得离。 也就她能忍得了、镇得住，结婚八个月，要不是沈晋城提出离婚，她肯定也能借着忍下去。 自己真是一名优秀的忍者。 * 第二天沈晋城去上班，艾七正式开启了死宅生活。 正在给她做公关，按照说的，她坐在地毯上举高手机，让镜头一个不经意的角落里出现自己包成粽子的脚，发了一条微博，说最近不拍戏啦，待在家里做米虫云云，就是没有戏拍都快吃不起饭啦！ 于是微博上又掀起一阵骂宋忆馨的狂潮。拜宋忆馨所赐，艾七现在也是有点小名气的白莲花了。 这种作为其实很无聊，艾七翻翻评论，就不再刷微博了，没什么意思。 中午的时候，她给沈晋城打了个电话，问他写着外卖电话的单子放到哪里了。 以前他们两个都不做饭，不想出去吃的时候会叫外卖，曾经搜集了好多家两个人都喜欢吃的外卖。 离婚后沈晋城很少在家里叫外卖吃，他想了想说：“你翻翻茶几下面。” 艾七在那边窸窸窣窣的翻，都是财经杂志，甚至还有几本她以前订的时尚杂志，“没有啊。” “电视柜的抽屉里。” 过了一会儿，艾七说：“没有。” 沈晋城也想不起扔到哪里了，干脆说：“别找了，你想吃什么，我找助理帮你订。” 艾七一无所获的翻完电视柜，金鸡独立的站在客厅里一边报菜名，一边四处打量，目光扫过吧台时停了一下，蹦过去看，果然就有那张单子，于是说：“我找到了，在吧台上，不用你帮我订了。” 沈晋城嗯了一声，又说：“上面还有超市的电话，你想吃什么叫他们送。” “知道了。”艾七研究着单子，随口问：“你晚上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沈晋城挑眉。 艾七说：“晚上也要点菜啊，你要是回来，我就一□□上你那一份。” 沈晋城登时无声的笑起来，说话声音十分诧异，“你还有这么懂事的时候？” 艾七：“滚，晚上你喝西北风吧。” 她挂了电话，助理站在一旁问：“沈总，刚才点的菜还订吗？” 沈晋城明显心情不错的样子，嘴角微微翘着，“正好我也想吃了，订给我吧。” 但是晚上艾七没有叫外卖，她自己做的。 睡醒午觉还不到三点，艾七无聊的够呛，拖着一只残脚满屋转悠，打开冰箱发现里面几乎什么都没有的时候，突发奇想，这简直就是培养自己厨艺的最佳时机。 于是她打电话，让超市送了一堆食材过来。 沈晋城回来看到桌上的饭菜时，简直都要震惊了。 这明显不同于酒店画风的炒菜，分明就是—— “你做的？”沈晋城眉毛挑的老高。 艾七刚刚才全部做好，坐在饭桌前君临天下般的扫一眼自己的成果，志得意满的“啊！”了一声，“我本来打算以后结婚只做给裴放吃的，今天手痒，你有口福了。快去洗手，然后就可以开饭了。” 沈晋城洗手回来，拿起筷子还有些迫不及待，悬在半空中不知道吃先吃哪个好，然后他发现……“怎么做了两个汤？西红柿鸡蛋汤和紫菜蛋花汤？” “什么两个汤！你还想不想吃了！”艾七差点要拍桌子了，“那分明是西红柿炒鸡蛋好吗？！” 沈晋城无声的看一眼那道满满一盘汤水的番茄炒蛋，又抬眼瞅她。 艾七咳了一声，面无表情的说：“我就是多放了一点水。” 她做了三菜一汤，沈晋城将筷子落在了那道颜色黑红的可乐鸡翅上，夹了一块儿，咬了一口。 艾七盯着他，见他迟疑着又咬了一口，面色缓和了一点，又给他夹了一个，“好吃就多吃点，不收你钱。” 沈晋城动动下巴，“你怎么不吃？” “吃！”艾七见他吃着没问题，自己也高兴的夹起一块。 沈晋城在她咬掉一口的时候，抽过纸巾，将嘴里的肉吐了出来。然后问对面神色僵硬的人：“苦吗？” 艾七默默的也抽了一张纸巾，挣扎着说：“还有一盘红烧肉呢。” 沈晋城看了她一眼，夹起一口尝了尝，又抽了张纸巾，随即中肯的评价道：“没烧熟，你也算是发挥正常水平了。” 艾七木着脸不说话。 沈晋城叹了一口气，放下筷子，起身去拿外卖单子，“衷心的建议你，如果有一天你和裴放结婚了，千万不要做饭给他吃，一旦你做了，你们的婚姻也就走到尽头了。” 艾七一下午的劳动成果，就换来了这么句评价，勉强才能维持住表面的冷静，“你再说一遍试试。” 沈晋城说：“我打算吃小排，你要吃什么？” 艾七沉默了片刻，“……虾饺、玉米排骨汤。” 从那天以后，艾七再也没主动做过饭。 过了几天，下午艾七照例打电话给沈晋城，问他晚上在不在家吃，沈晋城知道她吃的有点腻了，答应她晚上叫外卖火锅去家里吃。 然而到了晚上，沈晋城却打电话来，叫她准备一下，一会儿接她出去吃。 “我们两个吗？”艾七有点犹豫，“那干脆在家吃好了。” “还有我堂哥。”沈晋城纳闷的问，“你不是早在家闷得难受了？” 艾七纠结的说：“要是昨天叫我出去多好？我头发还没洗呢啊……出去的话还要洗头发。”因为脚伤，她每天洗澡实在有些麻烦，上次差点在浴缸里摔一跤后，就改成两天洗一次了，反正都是在家窝着，没人嫌弃。 沈晋城：“……” 艾七说：“你们吃吧，我不去了。” 沈晋城说：“你是不是有病？大晚上的谁管你头发干净不干净，我快到楼底下了，你赶紧下来。” 艾七说：“万一被人拍到我头发脏兮兮的样子怎么办？我现在没法见人，你们看见我肯定要嘲笑，尤其是沈长欢，我不出去。” “你每天那个死样子窝在家里我嫌你了？”沈晋城啧了一声，想了想又换了个几近诱哄的语气说，“沈长欢现在没心情打量你头发，出来吧，给你看个八卦。” 艾七心里一动，“什么八卦？他怎么了？” “吃饭的时候告诉你，我到了，下来。” 艾七到底没能忍住八卦、尤其是沈长欢的八卦的诱惑，挑了顶帽子戴上，蹦着出门进电梯，开开心心吃饭去了。 沈长欢真的没心情嘲笑艾七了。 她大晚上戴着顶帽子，瘸着腿扒着沈晋城胳膊出现在包间的时候，沈长欢左手食指和中指夹着颗烟，悠长的吸了一口，然后在缭绕的烟气中眯着狭长的眸子，斜眼瞅了他们一眼，便转回视线，抬手一口喝掉了杯中的酒。 艾七跟沈晋城对视了一眼，沈晋城嫌她的帽檐碍事，往上给她翻了翻，带着她进门入座。 第36章 樱桃 “百年难遇啊！”艾七夸张的感叹，她平时被沈长欢看笑话似的压迫了无数次，这次终于找到了报仇的机会，怎么能不奚落回去，“怎么了？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说出来让我们开心一下？” 沈长欢一个眼神扫过来，深深吸了口烟，眯着眼说：“你长得也没那么难看，怎么裴放就看不上你？你就不能好好收拾收拾，勾搭勾搭他？” “谁说他看不上我？”艾七登时不乐意了，但是来得路上她就在猜，沈长欢的八卦说不定和裴放有关系，来了一看杨歌不在，他又这么说话……艾七收敛怒容，装作不经意的问：“哎，杨歌呢？怎么没一起来吃饭？叫她一起啊。” 沈长欢登时就冷了脸，“找事儿是吧？” 沈长欢最擅长的就是一秒钟变脸，他最近暴躁的不得了，沈晋城怕他发疯，抽走他手里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行了，都饿了，吃饭吧。” 服务员上来递菜单，沈长欢喝光最后一口酒，动动下巴示意艾七，“让她点。” 他心情是真不好，艾七也不落井下石了，点完菜问：“跟杨歌吵架了？吵个架不至于吧？”她看了看沈晋城，“我们两个每天都在吵架，也没要死要活啊。” 沈长欢哼笑一声，扫了一眼自家堂弟，“那是你没要死要活。” 艾七没明白，沈晋城警告的看了他一眼，说：“今天又吵什么了？” “她要去拍裴放那个戏。”沈长欢的声音中难得带了点烦躁。 “不是一直在为这个吵，还没吵完？”沈晋城顿时觉得没意思，菜上的很快，他伸手把菜转到了艾七跟前。 “我以为她就是说说，这回当真要去！”沈长欢一把将玻璃杯推了老远，“也不知道裴放怎么找上她的，阴魂不散啊操！” 艾七：“……” 怪不得他俩最近那么别扭，那天去医院看她还在吵架……艾七心想，我倒是知道裴放怎么找上她的，那天他去剧组看她，应该主要目的是找杨歌吧？顺道去看看自己…… 艾七也顾不上计较了，好奇心浓重的问：“你跟裴放到底什么仇什么怨？至于吗？裴放那么出名，杨歌拍他电影是好事啊。” 沈长欢冷笑一声，“他以前抢过我女朋友，算不算有仇？” “他抢你女朋友？”艾七登时就震惊了，“你把主语和宾语弄反了吧？” 沈长欢没说话。 沈晋城解释说：“他听不懂主语和宾语是什么。” 艾七：“……” 艾七想了想说：“我觉得裴放不是做那种事的人，而且……”艾七狐疑的看沈长欢，“我觉得你不让杨歌去拍戏的原因，不是怕他抢你女朋友，你还怕别的什么吧？” 开什么玩笑，就冲沈长欢整天一脸邪性、有事没事拿着个仿真枪的打火机吓唬人的架势，别人也不敢抢他女朋友吧。 沈长欢睨了她一眼，无所谓的说：“爱信不信。” 艾七觉得无聊，转开头去吃饭，百年难遇的给沈晋城夹了只虾，说：“你尝尝这个，很好吃。” 沈晋城难以置信的挑眉看她一眼，放下筷子去剥壳。 沈长欢黑着脸：“我叫你们两个出来是为了看你们秀恩爱？” 艾七眼睛觑着沈晋城的动作，心不在焉的说：“你一点诚意都没有，不把事情都讲清楚，我们怎么给你出主意……你剥虾好快啊。” 沈晋城捏着虾尾在艾七全程的恭维声和注目礼中根本没办法吃下去，“你是不是想吃？” 艾七盯着虾说：“你不想吃吗？你要是不吃我就帮你吃。” “嗯。”沈晋城应了一声，张嘴把虾吃了。 艾七：“……” 沈长欢独自坐在一边，张了张嘴，又闭上，半点要把事情讲清楚的*都没有了。 回去的路上，艾七纳闷的问：“裴放不是早就和前女友分手了吗？你堂哥为什么说他抢他女朋友？他可以在他们分手后再把那个女孩追回来吧？” 沈晋城言简意赅，“不知道。” “你堂哥的事你不知道？”艾七以为沈晋城肯定清楚，刚才见沈长欢不是很愿意说，才没有过分追问，打算回来问他。 “几年前的事了，沈长欢在国内的时候我还在国外，后来裴放跟那女的在一起了，他就出国了。”沈晋城瞥她一眼，“你那么稀罕裴放，他的事你不清楚？” 艾七总觉得他话里充满了嘲讽，瞪了他一眼说：“我像是那么喜欢打听别人八卦的人吗？” 沈晋城无声的瞅了她一眼。 艾七自己都觉得心虚，说：“那时候我也在美国念书呢……裴放谈恋爱对我又不是什么好事，我打听那么多干什么？” 于是吃了顿饭，什么八卦也没听到。不过虾挺好吃，沈晋城手快，给她剥了不少，也算吃得高兴了。 第二天周五，沈晋城去上班，艾七在家里看书的时候，接到了裴放的电话。 他回来了，打算去探望她，问她住在哪儿。 “不用了不用了！”艾七从沙发上坐直，其实挺想见他的，昨天刚好洗了澡，头发很柔顺、正适合见人，但是又怕他介意自己住在别的男人家里。 裴放说：“我就在你租的公寓门前，不过你好像搬家了？” 艾七有点动摇，他都出门了，再不见他实在不好。 裴放又说：“买了你喜欢吃的樱桃。” 艾七便彻底经受不住诱惑了，男神温暖至此，根本就狠不下心拒绝啊！ 就在一个小区，裴放过来的很快，他听见她报住址的时候就知道这是沈晋城的房子，进门看了眼电视柜上摆的沈晋城的照片，才笑着问道：“复婚了？” 艾七最担心的就是这个，连忙解释说：“没有的事，我是房子到期了，没钱交房租，就先住在他这里，也一样要交房租的！” 裴放穿了件开衫内搭衬衣，气质内敛而含蓄，笑了笑说：“还要交房租？早点怎么不跟我说，我那里免费让你住。” 艾七顿时就要沉醉在男神的温柔里了，虽然很想住过去跟男神同居，但好歹还有理智尚存，“我片酬就要下来了，住不了多久就要搬，就不折腾了。” 而且前段时间刚交了一个月的房租给沈晋城，她总觉得如果中途搬走，沈晋城是不会退钱给她的。 艾七想起昨天晚上见沈长欢的事情，问他：“你决定让杨歌拍你的电影了？” 裴放没想到她突然问起来，有些诧异，但还是点点头说：“如果没问题的话就是她了，过两天会签合同。” “为什么？”艾七忍不住问，又觉得这样刨根问底的逼问男神有些尴尬，解释说：“你和沈长欢好像有些矛盾，选他女朋友拍戏，可能……可能会影响他俩感情吧？” “感情？”裴放露出一丝嘲讽的神色，他倾身剥了一颗开心果，过了片刻才说，“他们之间有没有感情还是未知数。” 艾七不解的看他，裴放却好像有点走神，直到他手里的开心果掉在茶几上，他才回神，“这个电影是我几年前便想拍的，中间……出了些事就搁置了，杨歌跟我心中的角色形象很符合。” 从裴放交的前女友，以及当初对她的要求来看，艾七总结出他喜欢有演技、形象好的女演员，照他这样说，万一他喜欢上杨歌……怎么办？ 艾七登时就惊悚了，这个时候裴放喜不喜欢她已经不是问题了，问题是—— “你不会当……第三者吧？”艾七小心翼翼的问，她现在有点相信昨天沈长欢说的话了，他说不定真的抢过他女朋友。 裴放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说：“你放心，我不像沈长欢。” 艾七没听明白，还想再问，裴放却起身要告辞了。 晚上沈晋城有应酬，到家已经十点了。 艾七正半躺在沙发上看一本关于表演的书，茶几上放着一盘深红色的樱桃，旁边一小堆樱桃梗，显然已经吃了不少了。 沈晋城站在玄关那里，眯了眯眸子，不动声色的说：“裴放买的樱桃好吃吗？” 艾七早习惯他进出了，门开得时候她都没有动弹，听见他问，便翻着书漫不经心的说：“好……什么裴放？” 艾七一下子从沙发上做起来，暗道好险，差点就上当了。莫名的她不是很想让他知道裴放来过，感觉他会不高兴，可能是直觉认为被他知道她在他家接待他堂哥的伪情敌，沈晋城一定会发飙？ 沈晋城挑着下巴示意：“樱桃不是他买的？” “谁说的！”艾七赶紧否认，“是我下午实在想吃，自己买的！” 沈晋城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把手里的一篮樱桃放在茶几上。 艾七登时心虚了。上午沈晋城去上班的时候，她说好让沈晋城晚上回来去大型超市买些新鲜的樱桃，结果他买回来之前她就已经吃上了…… 沈晋城神色淡淡的说：“下次记得提前告诉我，我也省得再跑一趟。” 艾七尴尬的有点想回房间睡觉了。 她想了想，有些讨好的说：“你是不是喝酒了？我给你留了点汤，要喝吗？我帮你热一下？” “不用了，我自己去。”沈晋城身上带着酒气，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艾七心虚中带着点愧疚，坐在沙发上视线随着他移动。 沈晋城扯着领带在吧台那儿倒了杯水，仰头喝掉，然后走到电视墙前，那里有一个操控屏，他按了几下，立体环绕音乐在整个客厅里流淌出来。 他转身去了浴室洗澡，艾七愣愣的听着，一开始根本没听出什么歌来，一个女人在唱，听起来有点三俗的样子。 直到歌曲到了副歌部分—— 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 是我鼻子犯的罪 不该嗅到她的美 擦掉一切陪你睡~~ 艾七：“……” 你闻到了什么啊！裴放从来不跟你一样臭美喜欢喷香水好吗！你脸这么臭，分明不像是心甘情愿要陪我睡的样子啊！ 艾七觉得内心彻底崩溃了，人生毫无乐趣，一盒樱桃，就把沈晋城折腾成了个怨妇，早知道说什么也不让裴放来了…… 周末沈晋城工作不忙了，但是对她仍然不冷不热的，本来前几天就说好周末要出去转转，哪怕不走路，开着车兜兜风，感受一下春天的气息也好。 但是沈晋城一点动静都没有，压根不提出去玩的事。 艾七考虑到寄人篱下的现状，也没敢提，当着他面把裴放买来的樱桃放的远远地，洗了他买的来吃。 下午沈晋城脸色好了些，晚上吃饭的时候像是突然恢复记忆了一样，说什么今天忘记带她出去玩的事了，明天就去城郊踏青。 艾七在心里疯狂的吐槽他，以前他闹别扭从来是开门见山的吵架，这次画风突变，开始玩闷骚了，根本搞不懂。 但嘴上还是兴奋的附和，还提议中午在外面野餐。 然而第二天，他们都准备要出门了，突然来了位不速之客。 沈长欢沉着脸进门，不用别人招呼，径自就进了客厅，沉身坐在沙发上。 艾七跟沈晋城站在玄关处面面相觑。 “有事吗？”艾七扶着沙发蹦过去，弯腰看他，“你要是没事，我们就出去玩了啊，你自己坐着吧，外卖单子在餐桌上。” 沈长欢居然没说话，没有反击。 沈晋城走过来拍了艾七一下，示意她去坐下，也问自己堂哥：“怎么了？” 沈长欢脸色有些冷，他去摸口袋，只摸出了打火机，便问：“有烟吗？” 沈晋城说：“在家不抽烟。” 沈长欢便不说话了。 艾七纳闷，“你是不是紧张？紧张什么？到底怎么了？” 沈长欢长吁了口气，“她去找裴放签合同了。” 第37章 曾经 他一副丢了魂的样子进门，半天就吐出这么一句话，艾七顿时觉得没劲，“就这么点事？我真是不明白你在担心什么，裴放跟我保证过了，他根本不会当小三抢了杨歌，你究竟有什么不放心的？” 沈晋城坐在一边神情莫测的抬眼看她，“他什么时候跟你保证过？昨天？” “他……”艾七眼神到处乱飘，不敢正眼看他，心想一定不要暴露，一切都是为了一会儿出去玩。 “反正他肯定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你放心好了，他一直都说话算数。” 沈晋城又看了她一眼，艾七立刻招呼沈长欢，“吃芒果吗？” 同一时间，裴放的工作室里，杨歌坐在桌前，桌上放着一叠剧本和一份合同。 她翻了翻，没有立刻签字，而是看向坐在对面的裴放，束着手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找我演这个戏，老实说，你和沈长欢以前有过恩怨，作为他的现任女朋友，我不应该接这个戏。” “女朋友？”裴放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即笑了笑，说：“我也老实说，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本就没打算我们各自的生活，尤其是你……” 裴放抬眼认真看了杨歌一眼，“沈长欢应该一直没有对你讲过我们之间的事，我作为一个外人，有些事也不该我来告诉你。” 杨歌微微皱眉。 裴放继续说道：“但是我现在想说了，你把自己定位为他的女朋友，你知道他把你放在什么位置吗？” 因为沈长欢，杨歌对裴放一直带着些许敌意，她面无表情的说：“如果你要挑拨离间，我就先告辞了。” 裴放穿着一件格子衬衫搭开衫，春日的阳光照进来，他却笑得有些凉薄。 他说：“不挑拨离间，给你讲个故事吧。” “大概五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我刚和我的女朋友认识，她叫舒晓……” 沈长欢坐在沙发上一脸阴沉的走神。 艾七说：“你总要告诉我们你究竟在担心什么吧？杨歌是裴放的前女友？后来失忆不认识他了，你担心他们旧情复燃？”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狗血的事了。 沈长欢靠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半晌瞥了艾七一眼，说：“我妈是我爸的情妇你知道吗？” 艾七瞬间呆住，难以置信的看向沈晋城。 沈晋城对她点了点头。 沈长欢说：“这不是重点，大老婆生不出孩子，我这个私生子被嫉恨了二十几年，也是前几年才扶得正……这也不是重点。” 艾七：“……” 沈长欢不满的斜了她一眼说：“想听故事，需要花点时间了解下故事背景，不然算了。” 艾七连忙点头：“你说你说，我认真听着呢。” 沈晋城：“……” “总之，我刚接手家里的生意时，不太顺利。”想起以前，沈长欢也有些出神，“当时的娱乐公司里，有个新签的艺人，叫舒晓。” 沈长欢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讲起来还会语焉不详。 好在艾七总结能力好，也明白了个大概。 舒晓是个挺有个性的新人演员，演技也很不错。当时沈长欢刚进公司，还不像后来说一不二、高高在上，为了稳固在公司的地位，也会与员工、艺人多接触。 于是一来二去，他就拜倒在了舒晓的石榴裙下。 为了让舒晓红，他作了大手笔的投资，让她进了裴放的剧组。结果她却跟裴放在一起了。 大概对于沈长欢这种长得好看又有点傲娇的人来说，舒晓没有选择他，对他打击实在太大，所以他和裴放为了舒晓“生死一站”的细节部分，被他略去了。 艾七看他情绪不高涨，也没逼问，“后来呢？” “后来，”沈长欢说，“后来我就出国了……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出国是为了拓展海外市场，不是你脑袋里想的那些！” 艾七耸了下肩，有些同情的安慰他：“没关系，我知道，什么为了生意，那些都是你伤心欲绝之下远走他乡的借口。” 裴放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街上来往的人流车流，说：“舒晓是个普通家庭的独生女，我父母对她都很不满意。我从事导演这个职业就足够让他们头疼，舒晓又是个艺人……” “那段时间家里逼迫的紧，让我回去打理公司，让我和她分手……两个人心情都很烦乱，我们两个吵了一架，她就说要分手。” 杨歌坐着听他说，裴放想起从前，苦笑了一下，“她是个很果断利落的人，当天说分手，第二天就消失了，当时我们的电影，”裴放示意桌上的剧本，“这个电影，只刚拍了一点。” 舒晓当时一直跟沈长欢有联系，和裴放分手后去过国内很多地方散心，后沈长欢说让她过去找他玩，舒晓就答应了。 沈长欢不甘的哼了一声，却也有点无奈，说：“我其实挺喜欢她的，但是她放不下裴放。” 艾七点点头，“我知道，你就是传说中的备胎。” 沈长欢一个冰冷的眼风飞过去，随即又看了沈晋城一眼，一脸嘲笑。 沈晋城黑着脸说：“要是没什么想说的了，就滚吧。” “还没说完呢！”沈长欢又斜了自己表弟一眼，顿了顿说，“她打算在s市坐飞机去纽约，然后在去机场的路上出了车祸，死了，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艾七：“……” 连沈晋城都有些惊诧，“怎么没听你说过？” 沈长欢云淡风轻的笑了笑，“人都没了，也没什么好说的。要不是裴放那个窝囊废无能，也不至于会走到这一步。” 艾七想说什么，沈长欢却抢先道：“到舒晓去世，裴放都爱她爱得要死，不然你以为他什么不娶你？所以不是我偏心我堂弟，他比裴放强多了。” 说着冲沈晋城使了个“看哥多会替你说话”的眼色。 艾七不乐意他这样说，“过去的事情都是会放下的，都这么多年了！你那么喜欢舒晓，不也是放下了，又跟杨歌好了吗？” 裴放讲完，办公室里静了一阵，杨歌给他留足了沉浸在回忆里的时间，然后在他回神的时候，有些乏味的说：“你说的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 裴放说：“大概是不想看你被沈长欢辜负。” 杨歌没明白，“什么？你能说清楚点吗？” “哎，不对……”艾七想了一下，纳闷的问，“你说了这么半天，全都是以前的旧事，跟杨歌有什么关系？你难道怕裴放跟杨歌讲你的风流韵事？每个人都有过去好吗？杨歌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啊！” 沈长欢沉默了。 艾七挥挥手说：“你这人真没劲，讲了半天，根本不知道你想说什么。” 沈晋城起身，叫她，“走吧，再不出去就来不及野餐了。” 沈长欢说：“杨歌跟舒晓长得很像，六七分像。” 艾七：“……” 沈晋城：“……” 艾七一脸的难以置信，“都什么时代了你还有这种‘她不爱我，我就找个像她的人来爱’的思想？你脑子没问题吧？我要是杨歌，如果知道了，真恨不得neng死你你知道吗？！” “我知道！”沈长欢显然也有点慌了，“所以我不让她去见裴放，但是她不听，我能怎么办？把她关起来？” 艾七用居高临下的目光斜睨他，“怎么不能？你都把杨歌当替身了，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我要是知道这件事，早就告诉杨歌了你信吗？” 沈晋城拽了她一把，把她拽到自己身边坐下，“你少说几句，他都快疯了。” 沈长欢麻木的说：“以前……后来没有想过把她当成谁……想过告诉她，不知道怎么说，随便吧，知道就知道……” 艾七刚听到时觉得愤怒，见他这么颓丧，又有些可怜，安慰他说：“裴放应该不会说吧，他嘴巴挺严的……” 沈晋城又看了艾七一眼，艾七心想反正今天野餐不成了，不乐意的瞪他，“你最近怎么回事？咱俩离婚了好吗？我又没出轨，你怎么总这么看我！” 沈长欢起身说：“你俩接着秀吧，我走了。” “这就走了？”艾七连忙起身，“你别太担心，裴放真不是那样的人，以后你对杨歌好点，要么干脆跟她结婚……” 沈长欢说走就走了。 现在还不晚，艾七和沈晋城面面相觑，问他：“我们今天做什么？还去野餐吗？” 沈晋城冷笑一声：“艾小姐，咱俩都离婚了，再一起出去玩，不太合适吧？” 第二天早上，沈晋城自己做了两个三明治坐在餐桌上吃早饭，准备一会儿去上班。 艾七睡醒从楼上下来，经过他的时候重重哼了一声。沈晋城这个人，是真的小气，说不出去玩，就真的没有出去玩！昨天一天，两个人又各自看了一天书！气得艾七把裴放拿来的樱桃全吃了。 于是两个人的关系彻底进入了冰冻期。 沈晋城的手机响了，艾七正好站在他身后，听见他接起电话，那边说了几句话，沈晋城顿时蹙了眉，“走了？什么意思？” 然后他有些匆忙的放下三明治，说：“我马上过去找你。” 艾七站在他身后不明所以。 沈晋城拉了她一把，拽住她一起往外走，“一起过去吧，杨歌不见了。” 第38章 接戏 杨歌不见了，沈长欢快要疯了。 艾七和沈晋城赶过去的时候，他刚洗完澡，穿着一件浴袍，垂眸坐在吧台边喝酒，模样镇定的简直让人怀疑。 艾七好奇的扶着东西上前问他：“你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 沈长欢抬头看她。 他双眼通红，眼中的戾气在抬头与人对视之际猛然散发出来。艾七登时一个哆嗦，脚下站得本来就不稳，下意识的就用伤脚触地，想要往后退。 沈晋城上前扶了她一把，把她拉到身后，沉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沈长欢喝了口酒，轻描淡写的说：“我准备弄死裴放，叫你过来出出主意，哪种死法更适合他。” 艾七：“……” 沈晋城：“……” 沈晋城有些无奈，走过去在他喝光的杯子里倒了杯水，说：“杨歌都不见了，你弄死他有什么用？你先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我要是知道怎么回事能在这里干坐着？”沈长欢满身阴沉。 昨天沈长欢从沈晋城家里走后就去喝酒了，他心里烦，又和杨歌刚吵完架还在较劲，一直喝到半夜，直接睡在了酒店里。今天早上回家，他发现杨歌的很多东西都不见了，衣帽间也少了只行李箱，给她打电话过去，提示关机。 杨歌从来不是那种使性子玩消失的人，她昨天刚去找过裴放，能让她突然不告而别的事，只有一件。 沈长欢喝光杯中的水，突然起身说：“我去找裴放。” 艾七登时有点紧张，他刚才那副神情真的是要想杀了裴放一样，“你去找他做什么？裴放肯定不会有恶意的！” 沈晋城看了她一眼。 沈长欢刚要说话，吧台上的手机响了，他迅速的接起来，垂眸听了片刻后果断的说：“帮我订一张最近的机票，我马上去机场。” “她昨晚去了米兰。”沈长欢稍稍舒了口气，至少有个大致的方向，但意大利那么大，谁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 沈长欢很快换过衣服，下楼看到他俩还在，匆匆对沈晋城交代手头的事，“其他事等过两天我带着icy回来再说。”顿了顿，眼神一暗，又补充说，“裴放那边，先让他多喘两口气，回来我再收拾他” 艾七开口要再说，沈长欢却挥了下手，难得正经的说：“我不评论裴放这个怎么样，他以前的事我也告诉你了，他至今有没有放下，你嫁给他有没有意思，你自己掂量吧。” 艾七听得一愣，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转头去看沈晋城，后者看了她一眼就移开了，片刻后又扭回头叫她，“走吧。” 沈长欢说是两天后回来，然而过了一个星期，他都没能找到杨歌。 艾七脚伤好了很多，能着地稍微吃点力，在沈晋城家中行走自如很多每次跟她联系都是在问她的脚伤，希望赶紧好起来接新戏。 艾七每天在家待的也很无聊，每次沈晋城联系沈长欢，都会关心的询问，一方面希望他能早点找到杨歌回来，一方面又担心他真要找裴放的麻烦。 周末的时候突然打电话过来，言语间难得的有点激动，又刻意的克制住了，说是有部电影准备找她演女主角，剧本很好，大纲发到她邮箱里了。 艾七难以置信的几乎惊叫，一旁看电视的沈晋城皱了皱眉，她稍微收敛了一点，说：“电影找我演女一号？谁的电影？但是我脚还没好呢，怎么去试镜……” “这些都由导演来跟你说，”说，她似乎还有些沉吟，“艾七，你自己把握吧，也许这是个爱情事业双丰收的机会，也许……算了，你自己等着吧，晚点导演会给你打电话。” 几乎什么都没说就挂掉了电话，但是艾七已经不在乎了，如果真的又有电影找她演女一号，那么今年真的会是个双丰收的机会。 沈晋城拿遥控器换着台，瞥了她一眼，“有人找你演残疾人？” “演女一号！”艾七回瞪他，立刻就要开电脑去看剧本大纲，“我要红了！” 沈晋城冷哼了一声，不停的换台，“再红也要吃饭，我饿了，去订餐。” “我忙着呢，你自己订！”两个人昨晚坐在地上打游戏，玩到半夜两点多才去睡觉，今天都是十一点多起的床。 艾七抽过菜单递给他，正要报菜名，手机又想了，是裴放。 她也没有多想，只是稍微有些诧异，但仍旧心情大好的说：“裴放，你怎么想起找我了？最近没有在忙吗？” 裴放在那边笑了一声，“吃午饭了吗？我在你楼下，下来吧。” 艾七登时就惊住了，瘸着脚一深一浅的就要到窗边去看，被沈晋城皱着眉一把拉住。 她只好坐在茶几上，难耐激动的说：“你要请我吃午饭？！好好好……我这就下去，两分钟……那个，我能带个人一起去吃吗？” 说实话她其实不想带沈晋城去当电灯泡，但是昨天打游戏他让了他好几局，总觉得把他一个人饿着肚子丢在家里良心难安。 没想到沈晋城坐在对面，面无表情的比了个口型：“不去。” “带沈晋城？”裴放在那边考虑了片刻，“小七，我找你有点正事要谈……” 艾七瞪着沈晋城，立刻说：“好！那就不带他！” 于是艾七出门的时候，沈晋城的脸色很难看。 裴放找了一家川菜馆，中午人多，包厢已经满了，两个人便挨着窗边坐下，点了几个两人都爱吃的菜。 艾七来得路上就在考虑等会儿问问裴放杨歌的事情，却没想到裴放喝了口水，放下茶杯的时候说：“看到剧本大纲了吗？我打算找你接手杨歌没有签约的那部戏。” 艾七端着一杯茶水，当场愣住了。 裴放笑了笑，“本来计划下个月开机的，但是杨歌没有签约，你脚伤也没有好，正好家里最近有点事需要忙，电影真正开拍可能要等秋天了……听说你打算和顾家铭合作，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腾出时间，不过也不着急……这可能是我拍的最后一部电影了。” 艾七半晌说不出话，直到第一道菜上来，她才张了张嘴，紧紧盯着裴放说：“你……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裴放笑了下，调侃道：“怎么看你好像不太乐意？没关系，拍完戏你如果不想嫁也没事……” “没有！”艾七立刻否认，她放下杯子，扭头看着窗外的目光有些茫然，“就是……就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这么……容易……” 真的没想到会这么容易，按照她计划的，最快也要明年才有机会拍他的电影——今年拍完顾家铭的电影，争取明年拿个奖，然后就有资格找裴放考虑自己了——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裴放会主动找上她来，甚至在他自己很清楚这背后的含义的情况下。 她至今一切的努力，全部是为了有一天得到裴放的认可。 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幸福来得好像太突然了。 “容易？”裴放重复了一遍这个词，随即给她布菜，“这种事其实没什么容易困难可谈，如果我不想和你结婚，哪怕你做得再多，我们也不会走在一起。” 艾七试探着问：“所以……你现在是想跟我结婚了？” 裴放笑了一下，“嗯，想结婚了。” “那舒晓的事……你走出来了吗？”艾七多嘴问了一句。 裴放挑了下眉，旋即想到她跟沈晋城、沈长欢走得挺近，应该是已经知道了，他催促艾七说：“不是早饿了，快吃吧。” 艾七就不再问了。 她其实听出来了，裴放刚才说的是，他想结婚了。结婚对象可能根本就无所谓是谁，可能觉得她是个很不错的选择，所以选择成全她多年的梦想。 艾七心里有些犹豫，她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她有一点的不知所措。虽然在努力的过程中幻想过成功时候自己该是多么的喜悦，但事到如今，好像因为一切不是按照她的计划来的，她有些跟不上节奏了。 答应还是不答应——在艾七想要嫁给裴放的这么多年里，她竟然在此时纠结了。 嫁给裴放，意味着自己多年的努力没有白费，意味着艾父艾母即将向她妥协，意味着可以在沈晋城面前耀武扬威…… 如果不嫁呢，不嫁就要继续受着沈晋城的冷嘲热讽。 艾七想了想说：“你为什么要告诉杨歌她长得很像舒晓呢？” “嗯？”裴放没想到她话题突然转到这里，片刻愣怔后才回神说，“她有权利知道，沈长欢把她当做舒晓的替代品带在身边，本身就是对她的不公平，杨歌是个不错的姑娘。” 艾七下意识的就想替沈长欢说一句，他后来没有把杨歌当成过任何一个谁。 但是裴放这样做也没有错，如果她是裴放，在不清楚沈长欢和杨歌之间具体是什么关系的情况下，她也会忍不住替杨歌鸣不平。 裴放不解的问：“为什么突然会问这个？”刚才的话才说到一半。两个人还没有谈完。 艾七一本正经的说：“我就是想在婚前，考察一下你这个人的人品。” 第39章 不爱 艾七和裴放吃完饭就回去了，事情来得实在有些突然，她一时有些懵。裴放说不着急，让她慢慢考虑。 她开门进去，沈晋城还在看电视，仍然保持着她走时的姿势坐在沙发上，在她回来时，甚至都没有回头看她。 艾七心事重重，挪到吧台边到了杯水，低头喝着，也没有说话。 直到沈晋城打电话，低沉着声音叫外卖，她才回过神来。 “你还没有吃饭？”墙上的时钟显示已经接近下午一点了。 沈晋城瞥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嘲意，“当然不像你一样，能跟梦中情人出去共度午餐。” 艾七登时不乐意，“刚才叫你不去，这会儿寒碜我，你亏不亏心啊？” 沈晋城冷哼了一声，“看着你和裴放秀恩爱？我是那么没眼色的人吗？” “我们什么时候秀恩爱……”艾七本能的想反驳他，但是又想到今天中午谈的事情，好像确实不太适合有第三人在场。 沈晋城见她话没说完，眉头一皱，脸色有些变化。对于裴放是否想和艾七结婚这事，他本来是心中有数的，如果真是喜欢艾七，不可能用什么稀烂的借口一直拖着，但是今天她心事重重的把话说了一半，他心里咯噔了一声。 沈晋城不知道她和裴放具体说了什么，下意识的，他说：“裴放那样的不可能看上你，沈长欢眼光高的要死，他当初看上舒晓，说明裴放也不是吃素的，你还是趁早死心，别整天跟着了魔似的……哪天被人玩了都不知道。” 他话说的不好听，尤其最后一句，把裴放和她一起挤兑了。 艾七登时听得不高兴，她把水杯往桌上一放，面无表情的说：“不好意思，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 沈晋城整个人顿时就静下来了，坐在沙发上，遥遥的看着她。 艾七形容不出那是一种什么表情来，震惊、错愕、难以置信甚至还有很多她有些不太理解的神色，但是这足够充实了一把她的虚荣心。 沈晋城的这种反应，突然给了她一种“所有的努力都没有白费，最终得到了周围人的肯定”的感觉。 她追了裴放很久，为此忍受娱乐圈里各种不堪入目的混乱，和沈晋城结婚、离婚，与父母大吵一架，她心里其实是憋着口气的。想有一天成功的嫁给裴放，告诉所有人，她想要做的事情，最终做到了。 如果说刚才她还在犹豫、迷茫，那么现在，她似乎已经做出了决定。 艾七对沈晋城笑了一下说：“他找我演女一号，演完我们应该就要结婚了。” 沈晋城动作几乎有些僵硬了，他看了她半晌，“你答应了？” 艾七挑了下眉，心情明显很好，“从小到大的梦想终于实现了，我怎么能拒绝？”她端起水杯冲沈晋城比了个干杯的动作，“恭喜我吧！” 沈晋城面无表情，有种把手里遥控器摔到地上的冲动。 艾七几乎毫无心理压力的做了决定，裴放说给她几天时间考虑，她也没急着答复他，每天心情都很高涨拉着沈晋城勾画未来的生活蓝图。 沈晋城则相反的，越来越沉默。 有天吃晚饭的时候，艾七突然说：“你说我是不是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我爸妈？” 沈晋城没说话。 艾七自顾自的说：“虽然不知道我爸为什么觉得我和裴放不合适，但是既然我们都走在一起了，得到家人的祝福还是很重要的，你说呢？” 沈晋城低头吃饭，冷声说：“不知道。” 艾七不赞成的看了他一眼，“朋友一场，你好歹也给我出出主意……我还是有点怕我爸不同意，真要跟我断绝关系。” 她脚上出院后，艾松平给她打过电话询问情况，后来知道她住在沈晋城这里，态度缓和了很多，陈婉会时不时的打个电话过来问问他们过得怎么样。 沈晋城站起来收拾自己的碗筷，拿到厨房去洗。 艾七看了他站在厨房的身影一眼，有些无聊的戳了戳碗里的米饭，扬声说：“你最近怎么了？怎么突然走高冷路线了？” 沈晋城最近好像格外喜欢独处，不跟她打游戏了，话也说的少了，经常走神，但是还顾虑着她是个病号，能帮她的时候毫不吝啬。 沈晋城过来收拾她的碗碟，艾七拽住碗不松手，沈晋城抬眼看她，“你想自己洗？” 艾七立刻松开手，沈晋城瞥了她一眼，拿着碗又回到厨房。艾七跟在他身后，倚在流理台边看着他动作，“我真没想到，你其实人很好。” 沈晋城哼了一声，“好人卡不是像你这样发的。” “哎，我是认真的。”艾七说，“但是咱俩结婚的时候我怎么没感觉到，你要是早点这么好，我也许就不跟你离婚了，说不定还会日久生情。” 沈晋城手上动作顿了顿，突然说：“裴放没提出要照顾你吗？” “嗯？”艾七没反应过来。 沈晋城看了她脚一眼，“既然都要拍戏结婚了，裴放没有说让你搬到他那里去，照顾你？” “没有。”艾七下意识的回答，想起上次裴放倒是说过一次让她去住他的房子，但是没有说要照顾她的脚伤，他应该很忙。 说完，艾七脑中有个想法突然一闪，她顿时反应过来，“你这是在赶我走吗？” 说实话，沈晋城最近每天听她絮絮叨叨的提起裴放，刚才确实是希望她干脆离开他的视线好了，不要再出现惹人心烦了。 但是说完又有点反悔，他烦躁的皱了下眉，敷衍的说：“没有，随口问问。” 艾七不说话了，她不至于那么傻，只是随便听听，他突然说起来，肯定是这样想过的，想让她搬出去，不想让她再住了。 她在旁边站了一会儿，转身出了厨房。 沈晋城停下手中动作，皱着眉有点想抽烟。 第二天又是周末，距离上次见面过了一个星期，裴放又打来电话，问她考虑的怎么样。 沈晋城坐在窗边的沙发上翻一本杂志，艾七刚起床下楼来，接到裴放的电话心情雀跃无比，一边去控制台那里选歌准备放，一边干脆利落的说：“我考虑好了，给你的戏当女主角就是我做这行的初衷啊，肯定要演。” 裴放声音也很轻松，“那么其他事情呢？” 艾七当然明白这个“其他”指的是什么，她嘿笑出声来，有些调皮的说：“你猜？” 裴放登时也笑了，说：“剧本已经发到你邮箱里了，你先看看，我回头去协商一下，看看有没有机会尽早开机，你当务之急是先把脚伤养好，然后揣摩下人物性格。” 艾七嗯嗯的点头答应。 她挂掉电话后很快给打了一个，告诉她电影的事情已经敲定，后续签约事宜等着裴放那边联系。 对她的决定没有任何疑问，只是很突兀的问了一句：“沈晋城对这件事什么态度？” “啊？”艾七下意识的看了一旁专心看杂志的人一眼，“难道不是恭喜我吗？” 在那边沉吟了片刻，只是说：“嗯，恭喜就好……” 艾七没多想，挂掉电话后，上楼到书房里去打印剧本，说起来，书房里的打印机还是当初结婚后她要求添置的——为了及时打印剧本，好好揣摩角色。 打印好剧本，艾七抱着一摞a4纸下楼，沈晋城刚刚把电视机打开。 艾七走过去把电视关掉，“我们聊聊天吧？” 她刚才打电话，沈晋城自然听到了，他瞟了一眼她手里的剧本，挑了下眉，声音平淡的说：“不敢耽误你揣摩角色。” “没事的，”艾七有个习惯，拿到剧本后先要用彩色笔把自己的台词通篇标出来，“你帮我划一半，这个人说的话全都划出来。” “自己划。”沈晋城抬手又想去开电视，艾七一把拦住，“很快的，正好我们说说话，咱俩好像从来没有正经聊过天，我有问题想问你。” 沈晋城挑眉看了她一眼，握住了她塞到他手里的笔。 艾七放了单曲循环的放了首歌，坐回到他身边，一边教他怎么划剧本，一边询问：“你心情不好？” 沈晋城按照她说的，从头开始划，轻描淡写的说：“没有。” 艾七说：“我觉得你有，你以前都不这样，虽然现在变稳重了，但是没有以前活泼。” 沈晋城没有说话。 艾七看着他低头认真勾画台词的动作，想了想说：“我心情有点不好……也不是不好，”她有点难以形容，“就是有点唏嘘，虽然真正嫁给裴放可能要等明年了，但是能走到这一步，已经觉得很不可思议了。 沈晋城手下一顿，很快又接着画。 艾七说：“你应该没有从小到大喜欢的人吧？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那种梦想突然间实现时候的心情……自己一直想嫁的男神，本来以为遥不可及，没想到却被成全了……真的很奇妙……” 沈晋城没有搭话，艾七也没在乎，她此时更需要的好像是一个听众，听一听她从小和裴放的故事，让她讲一讲她从来没有放弃过的坚定信心。 “我其实最想在教堂里举行结婚仪式，感觉神圣不可侵犯……”艾七说着说着就转到了对未来和裴放结婚的幻想上，“我的亲戚朋友都去观礼，大家一起见证我们做出承诺。” 她当初和沈晋城结婚是在酒店里举办的，双方父母都邀请了很多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当时现场气氛很热闹，但是艾七因为不想嫁给沈晋城，而对周围如同包办婚姻的一切人事都产生了反感。 “到时候你也来吧。”艾七歪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又说，“不来也行，好像围观前任结婚在很多电影里都是一件很虐心的事……不过你应该也不爱我，到时候肯定不会伤心，也没关系。” 艾七说到这里，终于想起她找沈晋城聊天的初衷，“我其实是想问你，你觉得……裴放他喜欢我吗？如果我喜欢他，但是他不喜欢我，我们两个这样能结婚吗？” 笔尖顿住，沈晋城说的很肯定，“不能。” “为什么？”艾七没想到他会这么当机立断。 沈晋城说：“因为即便结了婚，也会离婚。” “我觉得不会。”艾七有点不高兴，她还没有结婚，沈晋城就诅咒她会离婚了，她再离婚就是第二次婚姻失败了好吗…… “你又没有经验，不要把话说这么绝对。”艾七说，见他停下动作不再继续勾台词，便用手肘碰了他一下，“快画啊。” 沈晋城却将笔放下了，艾七疑惑的转头看他。 沈晋城目光沉沉，答非所问的突然说：“你怎么知道我不爱你？” 艾七有些愣，好像没听明白什么意思一样。 沈晋城看着她，眸光漆黑，唇微抿着，有种忍耐到极限再也不能忍下去的烦躁与深沉，“我爱你，你不爱我，跟你爱裴放，裴放却不爱你有什么区别吗？我最后选择和你离婚，早晚有一天，你也会因为受不了，选择和裴放离婚。” 艾七怔怔的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沈晋城起身，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拉开门出去。 第40章 未知 艾七独自坐在客厅沙发上，音乐仍在响，她自己设定的单曲循环。 “——” “goallday……jw。” 她从小到大，在选择男朋友、选择结婚对象这件事上，从来没有考虑过裴放以外的人。他不同意、不喜欢她，她就等，等着合适的机会追他，等着终有一天，她能嫁给他。 事实上，沈晋城刚刚出现在她视线里，与她结婚的时候，她都是没有把他放在心上过的。为什么要关注一个自己并不打算与之共度一生的男人呢？ 他们累月的争吵，互相看不顺眼，彼此挑刺，她没有想到，有一天，沈晋城会说其实他爱她。 她误会他故意抢她出镜机会的那段时间，其实是想过沈晋城应该喜欢她的，还莫名其妙的亲过她两次，不然做那些都是为了什么呢？只不过那时的揣测是带着排斥情绪的，不愿意接受，觉得他对她即便有些喜欢也是充满了不可原谅的恶意。 后来知道事情并非如此，解开误会之后，艾七那会儿是很庆幸的，沈晋城不是她误会的那个模样，两个人不用决裂甚至老死不相往来。 但是她就没有再考虑过沈晋城是不是喜欢她的了。 她想，她现在对沈晋城其实是很有好感的。他习惯一边说着恶劣的话，一边适当的做出贴心的举动，虽然有点分裂，但是她已经习惯了。 可是她这些年的情形就犹如在爬山，她一心想要往上爬到山顶去一览众山小，如今眼看就要到顶了，会因为路旁突然分叉出来的一条摸不清状况的小路而放弃吗？ 艾七从裴放提出她做主演的时候就有些迷茫，现在好像更茫然了。 沈晋城下午将近五点才回来。 艾七已经画完剧本，有些昏昏欲睡的翻看。他一进门，她顿时清醒了，转过头去看他。 沈晋城走过玄关，率先看见的是放在茶几旁边的行李箱。他目光顿了一下，随即转向艾七，神色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要搬走？” “……是。”艾七站起来，有点尴尬，她下午收拾好了东西，就等着他回来说一声。 “嗯。”沈晋城淡淡的应了一声，“需要帮忙吗？” 他似乎是很愿意让她搬出去，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了。艾七自己这样感觉着，心知没有再多做停留的必要，她把剧本装进包里，扶着行李，脚下一深一浅的往外走。 《魂兮归来》的片酬其实前两个多星期就到账了，只是两个人住在一起远远比她自己要热闹，便一直没吭声。下午的时候找了小白重新租房子，又租到了原来的那套公寓，距离很近，两人还在同一个小区。 沈晋城背对玄关站着，微低头，手上把玩着刚才带下去的车钥匙。他下楼这么长时间，其实根本没有开车出去，只是走到了小区外面的生活服务区吃了点东西，然后在小区里散了会儿步。 艾七扭头看了看他，停下脚步，想说什么，又无从说起，沉吟了片刻只说：“谢谢你。” 沈晋城小幅度的回了下头，转头的角度似乎根本看不见她，随意而敷衍，“不客气。” 艾七便拖着行李，出去了。 第二次从沈晋城家里拖着一身家当离开，走进新的世界。 * 艾七离开沈晋城家后，和裴放联系的反倒频繁了一些。 他最近没在清水湾住，回了裴家宅子，好像家中有些事情需要解决，两个人主要是通过电话联系，裴放问她一些对角色的体会，两个人也会聊聊电影，随便说几句。 艾七拖着一条尚未好全的腿在自己公寓里晃荡，有时也会叫小白过来陪着玩，但总是莫名其妙的有些无精打采，弄得念小白完全不愿意陪着她打游戏，说他跟丢了魂儿一样，打个游戏，几招就死。 裴放过了不短的时间才终于有时间来看她。 艾七给他打开门，率先“啊”了一声。 裴放作为一个导演，虽然并不像多数导演那样穿衣不修边幅，怎么舒服怎么来，但多数都是休闲装，至少行动灵活、自在。 然而今天他却穿了一声深色西装，还是在五月底这种天气里。 除此以外，裴放的气色也惊了她一下，再气质合身的西装也没能遮挡住他一脸的疲惫与压力。 “怎……怎么了？”艾七回过神，问他。 裴放进门，脱掉西装外套，卷了卷袖子，有些歉意的说：“小七，事情可能有些变化。” 艾七愣了一下，“电影要换女主角吗？” 裴放也顿了顿，随即笑起来，“不是，你以后不用再担心这个问题，角色定下来，不会再变了。” 艾七点点头，放心了。反正合同已经签了，如果不要自己演，那就要付违约金的，即便最后结不了婚，能拿到点安慰钱也是好的。 裴放说：“我来是想问你，能不能尽快结婚？” 艾七：“！” “你说什么？”艾七感觉自己没听懂。 裴放苦笑了一声，“之前不是跟你说，这个电影应该是我最后一部电影了？以后就要洗手转行了，” 艾七隐约猜到了点，裴放说：“回家公司做事，最近有个叔叔在闹事，出了很多麻烦……” 结婚，转行，艾七对此了然于胸，裴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跑去拍电影，自然会有觊觎良久的人试图上位，裴放父母大概是终于对他做出了强制干涉，严肃要求他“回归正途”了。 艾七一时没说话，裴放看着她，伸手碰了下她额角，“不想结婚是吗？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 艾七问：“如果我不愿意，你是不是要和别人结婚？” 裴放没想到她会这样问，但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说：“对，应该是这样。” 艾七语速缓慢的说：“所以你找个人结婚……纯粹是为了应付家里是吗？” “不是。”裴放果断的说。 艾七满脸的迟疑，裴放看着好笑，摇了摇头，说：“我是认真的，想找个合适的人生活。” “舒晓的事情你知道的，不瞒你，她对我来说，可能是心里永远不能抚平的一道伤口，因为她出事去世，间接来说，是我的责任。如果我和不和她吵架、分手，可能……” 裴放说：“以前确实忘不掉她，也不想再接受新的感情，但人活在世上，羁绊太多，很多问题牵涉到太多人事，并不能任性而为。更重要的是，生活还要继续，我愿意去尝试。” 艾七扭头看他，裴放说：“我愿意和你结婚，试着爱你，试着做一个合格的丈夫，只要你愿意。” 他目光真诚而果敢，带着一贯的有些风轻云淡的不羁笑意，艾七心中的一根琴弦仿若被人拨了一下，只听见铮的一声，琴弦有力的振动，像是一曲终了的结束音，有种终于的味道。 但是她想点的头，却始终没能点下去，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不立刻答应，为什么裴放已经说出如此有诚意，并能打动她心思的话，她却仍然在犹豫，甚至有些恐惧。 裴放手机突然响起来，那边找他应该是有事，他嗯了几声，说这就回去。 艾七送他到门口，裴放见她沉默不语，笑着逗她：“看来我还是不太有诚意，才让你这么犹豫。” “没有，我、我就是……”艾七有点尴尬，毕竟当初追他追得最欢的人是她，现在却好像摆起了架子一样。 “好。”艾七说，脸颊已经有些泛红了。 终于有一天，她的竹马说出了娶她的话，她回答好。 裴放笑了笑，说，“终究是我占了你的便宜，仗着你愿意嫁给我……不如嫁给我之前，给你一个随时都可以反悔的权限怎么样？” 艾七有些错愕的抬头看他，裴放臂上随意的搭着西装外套，神色纵容，就像小时候她和裴溪缠着他陪她们玩时一样。 艾七笑起来，说：“好啊。” * 艾七要和裴放结婚的消息先是传到了裴溪那里，裴溪激动的给她电话道喜，她这会儿人在国外，暂时回不去，说好结婚之前一定会赶回去。 艾七一听到这话，登时有些尴尬和不好意思，结结巴巴的应了几声，就挂断了。她虽然在脑中想过这件事无数次，但是现在被这样恭喜，居然会觉得有些难为情。 和裴放结婚这件事，艾七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艾父艾母，但结婚是件大事，而且双方父母在g市都是有头有脸的，她即便和家里还有些未解决的矛盾，也还是要顾全家中的门面。 陈婉接到她电话的时候随口问她：“你脚上的伤恢复的怎么样？” “基本上好了吧，过两天去医院检查一下。”艾七此刻心思不在这上面，顿了顿，咳了一声说，“妈，我……我打算和裴放结婚了。” “你说什么？”陈婉声音一扬，又降下来，“你是认真的？” 艾七说：“是认真的。” 陈婉沉默了片刻，那边艾松平说了几句话，她说：“回家来吧，过来吃晚饭……你还住在晋城那里？” 艾七赶紧说：“没有，已经搬出来了！” 陈婉哼了一声，“幸好没有，快点回来吧！” 第41章 父女 这是艾七在上次和爸妈吵完架后第一次回家，有点尴尬，但底气还算足，毕竟他们劝自己及早放弃的东西，她挣扎着得到了，不用听旁观的人说出那句——看，你费半天劲，最后也不能嫁给裴放。 她进门的时候饭刚上桌，一家人正好先吃饭。 本来听陈婉在电话里的语气，以为她和艾松平是要反对她的，没想到居然没人提出任何反对，艾松平就像说到做到一样，给她婚姻自由。 陈婉问了她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这回婚礼打算怎么办？” 艾七听得一头黑线，“好像我结过很多次婚一样……我想在教堂举行仪式。” 陈婉说：“在教堂，你裴叔叔裴阿姨能愿意？” 艾七点头，“裴放说听我的。” 陈婉扭头问丈夫：“你别光顾着吃饭，想想女儿婚礼该怎么办。” 艾松平说：“她高兴就行，顺着她。” 艾七有点难以置信，“爸……你说认真的？”和裴放结婚能顺利成这样，实在有点出乎意料。 艾松平板着脸说：“你一意孤行非要嫁，我们能怎么样？再看你哭哭啼啼的说我们为人父母不关心你的幸福，总是把你推向万丈深渊？” 艾七想起上次吵架的事，窘迫无比，“不要再说了……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现在这样不是更皆大欢喜了……” 陈婉叹了一声说：“你和裴放是皆大欢喜，不知道晋城有没有找新女朋友，能不能也尽快结婚。” 艾七低头吃饭，过了一会儿说：“你不是总夸他又帅又有钱吗，他肯定不会缺女朋友的。” 陈婉说：“是啊，又帅又有钱，多好的小伙子，偏偏被你糟蹋成二婚了，不懂珍惜。” 艾七：“……” 艾七本来以为回家聊聊家常，聊聊接下来和裴放的婚礼，就算没事了，没想到吃完饭，艾松平却将她叫进了书房。 “你紧张什么？”艾松平坐在书桌后面，见女儿脊背挺得笔直，说了一句。 艾七说：“小时候你每次把我叫进书房，好像都没什么好事。” 小时候她调皮还有点顽劣，偏偏艾松平家教严，看她做事总觉得不合规矩不顺眼，每次做错了事就拎进书房说教。 后来随着自身的成长成熟，很多问题不用艾松平说，她就已经可以用恰当的方式应对，并且有自己的一套道理，可以站在那些所谓的大人面前有理有据的公平对话，艾松平也就不怎么管她了。 “小时候，”艾松平难得温和的笑了笑，“这是在怪爸爸管得太多太严厉吗？” 艾七也笑了，“没有，还是教的挺好的，你女儿现在这不是长得很好吗？美丽又聪明，没有长歪。” 艾松平笑出了声，指着她说：“你啊！” 说完，他渐渐敛了笑，神情像是在回顾过去岁月一样，有些感叹，说：“爸爸倒是觉得，并没有把你教好。” 艾七不解的看他，艾松平说：“如果再重来一遍，爸爸可能会对你更宽松一些，让你少收点拘束……你妈妈生你不容易，之后我们都没打算再要孩子，家里就你一个，那时候就想，希望你以后能长成个独当一面的孩子，成熟、睿智、果敢，因为以后艾家的担子总有一天会落到你肩上。” “现在想来，确实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不对，不该对你有这样的期许。” 艾七登时心虚的要冒汗，赶紧说：“没有的爸爸，我现在也可以接手家中的生意，嫁给裴放以后，我不会再做演员了。” 自己要对艾家家业担责这件事，她很早已经就意识到了，这也是为什么她后来出国学金融、管理的原因，虽然后来跑偏了去做演员、自己的能力也未必能挑起这个担子，但是艾七一直都明白自己身上背负着什么。 只不过是艾松平现在还年轻，她才敢虚度这一两年的光阴。 艾松平摆摆手，“你上次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也让爸爸想了不少，本身我和你妈妈就是希望你能幸福，能平安喜乐的过一辈子，所以你和晋城结婚后也没有再想过让你劳心费神的接手。” 他看着自己的女儿说：“只是没想到，你对裴放的执念太强。” 艾七说：“……爸爸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想嫁给他。” 艾松平点点头，“爸爸知道，爸爸也知道，其实你不是对裴放的执念太强，你只是过于想要得到裴放的认可、想要完成和裴放结婚这件事。” 艾七睁大眼，下意识的要否认：“不是的，我……” 艾松平笑笑，“我养大的女儿，还是了解些的，要不刚才怎么说，是我教得不够好。”他带着笑意微微叹了口气，“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非要我带着你出去拜年的事？” g市过年，小辈要带着自己的孩子去给长辈拜年，也是过去传下来的重男轻女的陋习，都是父亲带着自己的儿子去，女儿要留在家中。 那时候计划生育不严格，艾松平身边的很多朋友家里都有儿子，有的有两三个，带着一起去给老人拜年，热热闹闹的。 艾七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才六七岁，她看到别的人带着孩子来给自己奶奶拜年，自己爸爸却总是只身一人去别人家。 或许那个时候，受环境影响，就已经对男女不平等有了模糊的直觉，更不愿听到别人遗憾的对爸爸说怎么不再生个儿子这种话，她便要求艾松平带着她去给长辈拜年。 艾松平说：“你从小到大考试都要考高分，即便拿不到第一，也不能落后邻居家的男同学；很多时候，你都希望自己能做到最好，不要输给被人，不要让周围人失望……是我对你过高的期望和要求，让你养成了要强的性格，爸爸其实已经在后悔了。” 艾七以前从来没想过这些问题，她说话声音有些艰难，“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积极进取么，不是什么坏事……” “是啊。”艾松平说，“爸爸一直以你为骄傲，但是当你的这种性格，眼看要左右自己的感情、婚姻的时候，爸爸还是担心了。” “你小时候喜欢裴放，说要嫁给他，那是童言，这么多年过去，我也不知道，你坚持着想要和裴放结婚，究竟是因为要实现心中的这个目标，还是因为你喜欢他了。爸爸觉得，你可能并没有那么喜欢他。” 是这样吗？艾七听得有些困惑了，她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能嫁给裴放是件非常开心的事，但是这份开心，有多少是因为喜欢，多少是成功后的喜悦，她也不知道了。 艾松平说：“即便你是喜欢裴放，其实我也是不太愿意的。” 艾七抬头看他，艾松平说：“裴家现在什么情况，你不清楚，我倒是了解一些，促成你们结婚的，不是裴放对你的喜欢，主要是他现在需要如此。” “其实裴家和我们家也门当户对，爸爸和你裴叔叔关系也很好，但是小七你想没想过，为什么我没有促成你和裴放？” “我觉得，你们两个并不合适。” 艾松平笑着说：“你不要当耳旁风，有时候，父母几十年的经验还是管用的。”、 “当初让你嫁给晋城，就是因为我看着他比裴放更适合你。自私一点来讲，是爸爸更愿意让你嫁给一个爱你的男人，而不是让你嫁给一个你爱、但没那么爱你的男人。” 艾七听得心里一动，“你怎么知道沈晋城爱我？” 有一个瞬间，艾松平笑得简直温柔如春风，“因为我爱你妈妈。” “可是我，沈晋城……”艾七脸色微微泛红，她思绪有些乱，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抉择，她沉默了片刻说：“爸爸，我可能还是想嫁给裴放……我需要想想。” 艾松平揶揄的说：“被你训斥了一通，爸爸不想再当那个坏人了，我今天也只是把想跟你说的话说完，你自己决定我说的是否有参考的价值，毕竟你自己的幸福，还是应该由你自己来选择和把握。” 艾松平说支持她的决定，就真的不再多说什么。 艾七考虑了一个晚上，最终还是决定要和裴放结婚。既然她不确定自己是真心喜欢裴放，也不知道对沈晋城的好感是否算是喜欢，那么还是选裴放吧，他答应会做一个合格的丈夫，嫁给他也是自己多年的愿望。 结婚是件繁琐的事情，裴家在征得艾七和艾父艾母同意后，将婚期定在了七月份，一个多月的时间，有些仓促，但是也不至于鸡飞狗跳。 艾七在家里住了几天后，又回了租住的公寓，打算跟联系下工作安排，然后就收拾东西，回家和父母一起准备结婚事宜，待嫁。 第42章 结婚 艾七回清水湾公寓收拾东西时住了不短的时间，反正结婚的事情陈婉负责操持，因为裴家和艾家就住在一个小区里，两家朋友交集太多，每天都乱糟糟的有些吵闹，不如自己住清净，虽然以往她是个挺喜欢热闹的人。 前段时间在外地忙其他艺人的事情，这两天回来，便带着念小白一起来看她。 艾七正要出门去超市买晚上准备烧的菜，开门看见她俩，三人便一起去超市转转。 念小白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什么时候还会做饭了？”每次需要做饭吃的时候，从来都是她挽袖子上。 “还不太会呢，正在学。”艾七随口说，“争取结婚前学会了，以后做给裴放吃。” 然后念小白差点就要尖叫出声了：“你跟沈晋城离婚，又跟裴放结婚？！” 说：“白富美的世界你不懂，她想嫁给谁，还不是挥挥手就能嫁。” 艾七拿了一盒西红柿，辩解说：“我也是很努力才能嫁到的好吗？” “你拿的还有点生呢。”念小白换了一盒，还是有点想不明白，“但是我怎么一点也没从你身上看出白富美的气质呢？要不是有沈晋城、裴放这样的人站在你身边，我一点也不觉得你是上流社会那一卦的。” 艾七：“……” “我这叫和蔼可亲、平易近人。”艾七面无表情的说。 笑了笑，似是不经意的问：“你跟沈晋城怎么样了？” 艾七挑菜的动作顿了下，随即恢复常态说：“没怎么样啊，我从他家搬出来以后就没再跟他联系过。” 说：“为什么没有联系？” 艾七含糊的说：“忙嘛，以后再说。” “嗯，”若无其事的说，“我以为你会跟他复婚，而不是跟裴放结婚。” 艾七愣了一下，顿时有些心虚，“为什么这么说？” “你不知道为什么？我以为你知道。”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说，“连我都感觉到了，你跟他朝夕相处能感觉不到？他喜欢你。” 艾七心中一跳，立刻说：“但是我不喜欢他。” “谁知道呢，别人都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只有你自己知道，你究竟喜不喜欢他。”自知多说无益，转头推着购物车往前走。 艾七想开口否定她，想说自己确实知道，不喜欢他。 的脚步却停下来了。 旁边就是装速冻食品的冰柜，沈晋城正站在冰柜前低头选速冻水饺。 六月底的天气已经很热了，他穿了一条浅色的休闲长裤，上面是件家居的灰色v领短袖t恤，刚剪过的头发偏短，看着很清爽。 他没推车，空着手站在冰柜前看了也就一两分钟，伸手就那了一袋，转身打算往收银台方向去结账的时候，看见了她们仨。 艾七和他对视了一眼，愣怔的站在原地，感觉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动弹。 率先回神，笑着打招呼，“沈先生，好巧。” 念小白见到自己男神，内心早就大吼了无数声，抬手挥了挥，“沈先生好。” 沈晋城点点头，扫了艾七一眼，说：“你们逛，我先走了。” 他转身就要走见艾七还愣着，捅了她一下，小声说：“说句话啊！” 艾七条件反射的就“哎”了一声，哎完立刻又后悔，心里骂，说什么话，他都不想跟我说话，我干什么还要上赶着跟他说话。 但是她确实有点想跟他说两句话。好久不见，走的时候双方就挺沉默，再见面如果还不说话，以后是不是就成陌生人了？ 沈晋城停下脚步，沉声说：“有事？” 立刻找了个借口，推着车带念小白去买东西了。 艾七只能咳了一声说：“你堂哥回来了吗？找到杨歌了吗？” “还没有。”沈晋城拎着一袋水饺，充满了家居气息，面上却没什么特别的神色，“回来了两天，又走了。” “噢。”艾七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感觉说什么都不合适，说什么都有些尴尬。 两个人面对面沉默的站了半分钟，沈晋城说：“结婚日期定了？” 裴家、艾家结姻，几乎满城都知道了，他其实早就听说了。 艾七点点头，“七月二十一号。” “嗯。”沈晋城应了一声，又过了片刻说，“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那个……”艾七下意识的又拦了他一下，然而没经大脑就说出来的话是：“我结婚那天，你要来吗？给你发请柬。” 沈晋城眸光漆黑的垂眼看她，“你说呢？” 艾七登时无措。 沈晋城没说话，转身走了。 说好回去做菜吃和念小白却在一转身的功夫买齐了火锅食材，三个人回艾七那里，吃了顿火锅。 念小白吃的最饱，主要要求去洗碗，“吃火锅这么热闹的事情，你们两个兴致一点也不高昂。” 说：“我吃的也很高兴，只有一个人兴致寥寥。” 念小白流露出同情的目光：“我知道，婚前焦虑症，七七，你放心吧，现在你就这么低落了，等到了结婚前两天，还不得直接哇哇大哭啊，结婚真的非常煎熬。” 煎熬吗？艾七觉得还好吧。 念小白说好要做艾七的伴娘，陪着她一起在清水湾住了一段时间，直到婚礼前一个多星期，裴溪从国外回来，艾七才回父母家去。 裴放最近很忙，裴家家中的事情还没有彻底解决，还要筹备婚礼，能和艾七联系的时候并不多，但是挑选婚纱、购买戒指这些事，一样都没有丢掉，全都是带着艾七和裴溪一起去做的。 上一次和沈晋城结婚，艾七浑身都伸着戒备和抵触的触角，什么事情不愿意插手，都是让陈婉、艾松平看着办，随男方的意，让他们看着挑。 这一次认真投入进来，虽然事情确实繁琐，但也挺有意思。她和裴溪两个人挑挑拣拣的一起试婚纱，觉得每一件都很好看。 裴放陪了她们一整天，那种他笑着纵容她们随意闹腾的感觉，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婚礼前一天的时候念小白也来了，见她居然精神饱满，觉得简直不可思议，“你前段时间明明还要半死不活的。” “我明天就要结婚啦~”艾七沉浸在明天去教堂举行仪式的喜悦中，不跟她一般计较，拉着她挑选婚纱搭配哪副手套更好看，帮她一起试伴娘礼服，说好明天婚礼上把裴放的高富帅表弟介绍给她。 念小白登时不埋汰她了，连忙说每一副手套都很好看。 晚上两个人在一张床上睡的觉，念小白白天跟着忙了一天，已经很困了，艾七却还很精神，拉着她说了好久的话，说到最后念小白完全没有意识的睡过去。 第二天，注定是艾七人生中最忙乱的一天。 她昨晚一直在想象今天在神父面前说出“我愿意”时的场景，很晚才睡着，早上却早早被陈婉叫醒，简直痛苦的不想结婚了。 订好的教堂在城郊，离小区半个多小时的路，男方和女方都各自开车过去，那边有化妆间，艾七需要早点过去化妆换衣服。 裴家将一切都安排的很妥当，观礼的亲友到场道着恭喜入座，观礼的客人很多，好在这间教堂是g市最好的一座，足够盛下所有人。 念小白头一次参加这么高大上的婚礼，所有人都开着名车，穿着时尚而得体，娱乐圈完全没法跟这个比，她激动的扯着艾七给她指，让她结完婚后分别给她介绍气质出众的a、b、c、d……等所有可能的男人。 艾七根本就顾不上了，负责仪式的人跑过来通知让她做好准备，时间要到了，音乐声一响，她就要挽着艾松平的手臂进场了。 艾松平觉察到她的紧张，笑着拍了拍她手臂说：“总要有这么一次，何况你这是第二次了。” 艾七黑线的看了自己亲爹一眼，“这次不一样啊，这次要说‘ido’的。” 艾松平笑了笑，音乐响起，他挽着自己女儿进场。 教堂真的很大，裴放穿着一身白色西装，远远地微笑着看她，等她一步一步在进行曲中走过去。 前面的两个花童拎着小篮子一路洒花，艾七手里也捧着手捧花，行走在花香和花雨中，仿若是一场幸福美满的梦。 一个艾七努力了很多年，终于实现的梦。 在场的所有宾客都扭着头，带着祝福的笑容看艾七挽着父亲从远到近的走向祭台，艾七站到裴放对面时，粗粗向下扫了一眼，没有看到沈晋城。 其实早也知道，他那句“你说呢”已经是很明显的拒绝了，即便她后来也让人给他递了请柬。 一切就绪，神父先是手里托着圣经宣读：主，我们来到你面前…… 艾七手捧着鲜花，和裴放互相对视，彼此眼中都带着笑意。她盼了很久的一天，盼了很久的一个严肃、庄重而真诚的结婚仪式，终于实现了。 艾七笑着微微转开目光，看了一眼台下。 沈晋城站在最后一排座椅后面，靠近教堂门口的位置，穿着一身挺拔的黑色西装，出现在她视野里。 艾七瞬间就变了神色，她微微睁大眼，震惊、错愕、不可思议、内心悸动。 他脸上的流露出的神情，她以前从未见过。 那是一种饱满的几乎包含了无数种感情的情绪，所有的，他对她说过的爱、他对她做过的那些事中所包含的深意，以及他那种爱而不得的痛苦、隐忍与不舍，全部毫无保留的展现在脸上。 艾七盯着他，几乎听见包裹住自己内心的那层壳在稀里哗啦的碎裂，包裹在内里的真实答案缓缓浮现出来。 神父叫了她的名字：艾七，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这段艾七暗地里背过，回答过无数次的经典的结婚誓言，在此时此刻终于问出来，问她是否愿意与裴放一起走向生命的尽头。 她本该流利并激动的回答那三个字。 但是她看着沈晋城，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答应上帝，答应自己，从此与沈晋城形同陌路，爱别人、与别人共度一生、看着他像她今天这样与别人结婚、生子。 她做不到，她没办法答应，她开不了口。 几乎就在看见他的一瞬间，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撞击声彻底惊醒了她。 “艾七？”对面裴放声音温和的叫她，“神父在问你是否愿意。” 下面有轻微的议论声响起，艾七回神，将目光转回来，看着裴放不知道如何开口，“我……” 她其实知道，眼下为了顾全大局，自己应该答应，应该让这场众多亲友见证的婚礼圆满完成，但是在她知道沈晋城就在遥遥地看着她时，她一点也不想说。 辜负了他那么多次，在一瞬间通透后，她舍不得了。 她迟迟不说话，场面有点僵，裴放笑了一下，对台下说：“她在紧张。” 台下传来善意的笑声。 艾七大脑飞速转动，有些焦急，她往前迈了一步，靠近裴放，裴放下意识扶了她一把。 “我后悔了，裴放。”艾七小声说，“我太高兴太激动，要晕倒了。” 说完，艾七两眼一闭，朝后倒去。 裴放还没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的伸手拽了她一把，没让她倒在地上。 台下顿时嗡的一声，大家都议论开了，陈婉、裴母等都上前要来看，裴放终于明白过艾七的意思，连忙抱起她往化妆间里走，解释说：“她清秀太激动，早上没吃东西，晕倒了。” 第43章 壁咚 陈婉等人一路跟着，裴放将艾七放在化妆间椅子上，借口她休息一会儿就好，将其他人都关到了门外。 “怎么了？”裴放问。 艾七坐直身体，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我、我后悔了，对不起，裴放。” 即便事到临头，外面众多宾客看着、新娘要反悔、要结不成婚，裴放依旧镇定自若，甚至带了点笑意，神色了然，“因为沈晋城？” 他也看见沈晋城了，站在门边。 艾七点点头，思索了片刻，决定坦白的说：“我可能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喜欢你……神父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你，我看着他的脸，没办法答应。” “对不起裴放，是我不好。” 裴放沉默着没有说话，艾七羞愧的无地自容。 过了片刻，裴放突然笑了一下，在艾七不解的目光中摇摇头说：“事实上，我也并不是完全做好了准备。前几天看你和裴溪试婚纱，总觉得你就是一个妹妹，没办法想象结婚后的情形。” 艾七一愣，随即佯怒说：“那你还要跟我结婚？” “婚后能做到的还是要做的，只是压力大些。”裴放笑着说，“你不也是一样，成天追在我后面想要嫁给我，都站到台上了，又喜欢别人了。” 艾七顿时语塞，想到沈晋城，脸颊发热，支支吾吾的说：“我也不知道，我以为我喜欢的是你，但是刚才……那种感觉很强烈。” “我知道，”裴放安抚她说，“感情不是能靠理性思维就能想明白的，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最后抉择的时刻，永远不知道自己心里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艾七尴尬的点头，“对对……” 两个人彼此对视着沉默片刻，倏然一起释怀的笑起来。 这种有人理解的感觉，瞬间让人一身轻松。 两个人达成共识，眼前的事情却还要解决，裴放说：“你要去找他？” 艾七点点头，说：“婚还是要结完吧？这么多人等着，这个婚礼对你们家来说应该很重要。” 裴家当务之急就是让裴放成家，然后才能彻底扫清家族内的乱麻，接受裴家的基业，所以今天的结婚，无论如何要进行下去。 只是沈晋城那边……艾七想到他观礼时的神情，准备打电话跟他说一声。 然而沈晋城却关机了。 化妆间响起敲门声和裴溪的声音：“哥？艾七怎么样了？要不要送医院，你让我们进去看看。” 裴放和艾七对视一眼，开了门，裴溪带着念小白等人一窝蜂的挤了进来，艾七坐在椅子上连忙表示：“我已经好了，对不起大家，刚才太紧张了，补一下妆，马上就出去继续。” 陈婉进来确定她没事，也顾不得说什么，毕竟好多人都在等着，便让化妆师进来补妆，其他人都出去了。 艾七叫住了念小白。一会儿婚礼还是要继续，她想让小白去找沈晋城，让她跟他说一声，婚礼结束后等她一下，她有话要跟他说。 一边裴溪虽然听得不太明白，却还是说：“我去找他吧，一会儿小白还要跟你一起入场呢，不能没有伴娘。” 然而裴溪刚出门，就遇见了。 “艾七怎么样了？”问。 “没事了，她让我去找下沈晋城，你看见他了吗？”裴溪匆匆说，她跟艾七熟，也认识她的经纪人。 “沈晋城？”挑了下眉，她就站在门口，转头看向里间的艾七，说：“看见了，但是他已经走了，说是去美国……” 艾七猛地睁开眼睛，吓了给她补妆的化妆师一跳，“去美国？他什么时候走的？” “刚走一会儿。”说，“他跟我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艾七心中升腾起一股不安，顿时坐不住了，起身说：“他刚走，肯定没走多远，我要去找他。” 裴溪有些明白了，“那……这婚不结了？” “要结……”艾七刚才慌了下神，这会儿又想起自己分-身乏术，“那怎么办？” 她求助的看了一眼垂了下眼，随即看着念小白说：“倒是有个办法，她跟你身高体型都很像。” 屋里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了念小白。 念小白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哆嗦着出声说：“七七，我跟你一起去找沈晋城吧……” 艾七拍了拍她，安抚的说：“回头给你涨工资。”然后她便匆匆到后面房间换衣服。 化妆师鬼斧神工，将念小白按在座位上，不出片刻便将她画成了艾七的翻版，尤其新娘妆可以化浓些，粗粗一看几乎能以假乱真。 而且当初正好多选了一套头饰面纱能遮住半边脸的婚纱作为备用，让念小白穿上，几乎看不出破绽。 念小白快哭了在旁边提醒她：“别流泪，眼妆花了很丑。” 念小白说：“一定会露陷的，等会儿不是要去酒店吗？吃饭敬酒一下就能看出来啊……” 裴溪说：“不用，到了酒店你就借口头晕，不要出来就行。”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从艾七的神色来看，应该是开窍了，她抽空对裴溪解释了一下，裴溪接受度倒是很高，只笑着说：“本来我也不是很希望她和我哥结婚，差点就要跟她叫嫂子。” 念小白和裴放最后成功的蒙混过关了，至少在结婚仪式上糊弄住了观礼嘉宾，随后的事情，裴放和艾七自然是各自被家里大骂了一顿。 艾七这边倒是还好，陈婉和艾松平虽然也生气她搞出一大通乌龙，艾松平甚至骂她不负责任，但是也就仅限于骂了一顿，骂完艾松平去料理人情世故的事情，竟然也就轻易的原谅了她，让她该找沈晋城谈话就去，别让她碍眼。 裴家那边对裴放也发了好大一通火，但是裴放和念小白居然就着那场仪式，真的结婚了。 艾七从那里听说的时候下巴都要掉下了，“什么情况？为什么？”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说，“小白也是后来才跟我说的，结婚证都领了。” 裴放的事情艾七是知道的，她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就想给小白说清楚，然而领证必然是一个双方都同意的过程，小白能跟他走到这一步，肯定也是考虑过的，艾七如果随便将裴放和舒晓的事情告诉她，显然有些不合适。 艾七只好说：“那等她忙完，叫出来问清楚好了。” “嗯，沈晋城还没回来？”问。 艾七在婚礼那天卡着限速追到了机场，登机消息却显示飞往纽约的航班已经在二十分钟以前起飞了。 到底是迟了。 幸好后来她打到沈晋城公司里问了下，对方说沈总只是去美国出差，一个星期后回来。 艾七站在沈晋城公司楼底下，对说：“回来了，我马上就见到他了。” 在那边似乎笑了一声，“加油，带离婚证了吗？不打算绿本换回红本？” 艾七绷了一上午的神经瞬间破功，“复什么婚啊，我还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呢！现在内心极度羞愧……” 说：“羞愧说明你还不是白眼狼，我给你出个招，见了他直接亲上去，强吻解决一切问题。” 艾七面无表情的说：“我是不是还要壁咚一下才显得更真诚更热烈？” 说：“对，先壁咚，再强吻，肯定能拿下了。” “再见。”艾七挂断电话，进了办公楼。 艾七戴着墨镜和帽子，一看气质就不是公司内部员工，前台将她拦下来，问她找谁。 艾七对着她笑了一下，说：“找沈晋城。” 前台说：“请问有沈总的预约吗？” 艾七说：“没有。” 前台说：“不好意思，没有预约不能见沈总。” 艾七说：“那你跟他说一声，我是他的朋友。” 前台遇多了这样的人，带着歉意说：“不好意思，我们还是需要预约。” 艾七低头，往下拉了点自己的墨镜，露出眼睛，对她说：“你认识我吗？” 前台看了她一眼，“不认识。” 艾七：“……” 虽然艾七几个月前出事时被热炒了不短的时间，但是因为一直没有作品，最近光顾着结婚也没上镜，很快就又被后浪推到了沙滩上，被路人们遗忘了。 前台态度很坚决，艾七跟她僵持了一会儿，最后没辙了，只能祭出杀手锏，她面无表情的说：“那你给他打个电话，就说他前妻来找他。” 前台的眼睛瞬间就要瞪出来了。 自家高富帅老板是公司上下八卦的主要对象，人人都知道老板结过婚又离过婚，艾七这样一说，前台立刻就相信了。 然而电话打过去，沈晋城却干脆的回过来了两个字：不见。 艾七有些傻眼了，站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里，接受着前台八卦目光的洗礼，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为了他闹得鸡飞狗跳，他却不见她？ 大厅一侧的电梯叮的一声打开，沈晋城的助理从电梯里快步走到艾七身边，客气的请她说：“沈总在楼上等您。” 艾七跟着他进电梯，有些莫名其妙，“他刚才不是不见我吗？” 助理心虚的擦着汗说：“沈总刚开完会，心情不太好，说话没反应过来，这不是又派我下来找您。” 艾七点点头，由助理带着，上到顶层，穿过开放的办公区，来到总裁办公室门前。 助理小声说：“沈总最近心情不太好，您能不能帮忙……” “说几句好话吗？”艾七问，她想着自己一会儿跟沈晋城成功把话说开，一切麻烦都将化作浮云飘散，当即点头，“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辛苦你了。” 助理连忙擦着汗说：“不辛苦不辛苦，拜托您了，好人一生平安。” 艾七：“……” 艾七开始还不太明白沈晋城为什么找了这么奇怪的一个助理，然而等她进了办公室，她明白了。 沈晋城抬头看见她，顿时蹙了下眉，“你怎么上来的？我跟前台说不见的。” 那个助理分明就是擅自把她叫上来灭火的！！！ 但是艾七此刻也顾不上助理了，她抓住话柄，走上前去，站到办公桌边，问：“为什么不见我？” 沈晋城正在龙飞凤舞的签文件，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耐烦，“我为什么要见你？你想见我，我就要见你？” 艾七瞪大眼，实在没想到计划了一周的见面，沈晋城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态度。 她说：“你怎么了？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你这个态度很……” “我的态度怎么了？”沈晋城终于在百忙中抬头看了她一眼，带着刻意的疏离之意，“虽然你是我的前妻，但你现在还是裴放的老婆，我们之间还是保持距离，能不见就不见的好。” 艾七：“……” 艾七差点就喊了出来，什么叫我是裴放的老婆？！裴放的老婆是念小白啊……沈晋城居然不知道她没有和裴放结婚的事情？好像也是，她晕倒以后沈晋城就走了，昨天才回来的话，也确实无处知道真相。 况且裴家、艾家并没有将这个略失脸面的事情公布于众，外人知道的不多。 她不说话，沈晋城就催她，“没事就赶紧走吧，不和裴放去度蜜月吗，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艾七眼珠转了一下，咬着唇做出一副无辜愁苦的神情，倾身握住了沈晋城写字的手，小声说：“可是我嫁给裴放以后才发现，我喜欢的是你。” 沈晋城手里的笔歘的一下，在文件上划了长长的一道，力透纸背。 第44章 偷情 沈晋城猛地抬头，目光犀利，盯着艾七道：“你再说一遍。” 艾七看了一眼他捏着笔的手，指尖泛白，羞愧的、小心翼翼的轻声说：“我喜欢的是你。” 沈晋城顿时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睛，眸中已经一片清明，“你喜欢我？” 艾七点点头，“嗯。” “你结婚了，和裴放，你清楚吗？” 艾七顿了顿，点头说：“清楚。” “那你知道自己现在这种行为是什么意思吗？”沈晋城已经有些不想看她了，瞥开眼看向窗外。 “可是……”艾七纠结的说，“我违背不了自己的心。” 她说着伸出两只手握住了沈晋城的右手。 沈晋城下意识的就想甩开她，但是艾七用了力气，握住他不松开，她身体前倾，往前凑了凑，“你不是也喜欢我吗？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她胳膊肘都拄到了桌子上，很近的凑过来，沈晋城的目光登时就落到了她泛着水光的唇上，随着她说话，已经彻底走神了。 艾七以前客观清醒的知道沈晋城长得很英俊帅气，但是从来没有肖想过什么，也没觉得他长得好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可今天，现在，她也同样近距离的看着他，突然发现，沈晋城其实很有魅力，很吸引人。 艾七握着他干燥温热的手，也有点走神，小声的问：“可以亲一下吗？” 她微微往前凑，动作大胆，心中却很紧张，毕竟还是第一次提出来要跟人家主动接吻，好像有点太不矜持了。 眼看两个人已经呼吸相闻，嘴唇就要相贴，沈晋城却突然问了一句：“什么叫‘我们在一起’？” “嗯？”艾七没反应过来，沈晋城却猛然往后收身，并抽回了自己的手。 他靠在椅背上，微微挑了点眉头，话中带着嘲讽，“和我结婚的时候你想着嫁给裴放，现在嫁给裴放了你又转过头来喜欢我？你是不是太善变了？” 他这话说的着实不好听，但可能在别人的眼里，她确实就是个这样的人，颠三倒四、喜新厌旧，把感情当做儿戏。 艾七突然觉得，自己恶劣至此，沈晋城可能早就在心里唾弃了无数遍了。并不是自己以为把话说清楚，就可以和他抛弃前嫌，毫无芥蒂的在一起。 “那你还喜欢我吗？”艾七撤回身子，站直后问他。 沈晋城坐在椅子上，过了片刻说：“我晚上要去相亲。” 艾七愣怔的看他。 身后传来敲门声，沈晋城坐直身子说：“请进。” 艾七扭头看见一个男人拿着文件进来，那人看见她脚步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进来。 沈晋城说：“还有其他事吗？” 这话是对艾七说的。 艾七茫然的摇了摇头，很快清醒了一些，说：“那我走了，再见。” 艾七转身开门出去，项目总监敛去八卦之心，将文件递到桌上，打算向他汇报一下具体情况。 沈晋城却说：“你先回去吧，文件我会看，有问题再找你。” 沈晋城晚上确实是要相亲，还在g市的长辈知道他离婚了，给他介绍了个家世相当的女孩。他本来不想去见，奈何去美国见父母的时候被耳提面命了一番，只得请女孩吃个饭。 他们去了一间西餐厅，没想到艾七也在。 上午从沈晋城办公室出来没多久就惦记的给她打电话问情况如何，笑着调侃说壁咚成功了吗？有没有反被壁咚？ 艾七沮丧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白天没空，只好晚上跟她见面，约好吃饭安慰。 说：“你是不是蠢，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 艾七一点吃东西的心思都没有，垂头看着盘中的牛排说：“他都不喜欢我了，告诉他有什么意思？” 说：“至少让他知道你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艾七自嘲的说，“我跟他结婚的时候想着嫁给另外一个男人，嫁成以后又想着他，这就是我做的事，连我自己都忍不住唾弃了。” 叹了口气，“年少无知，说的就是你。说实话，你做的这些确实让人生气，你准备和裴放结婚的那段时间，我都有恨不能戳着你脑袋把你戳醒的冲动了。” 艾七说：“那你怎么不戳我？” 不以为然的说：“这种事情，别人提点你没用，不是你自己领悟的，你感受不到心中的那种醍醐灌顶的透彻。” 艾七苦笑：“我现在却是很透彻，但是有什么用？晚了。” 说：“你不要这么轻易的放弃，你为什么能喜欢上沈晋城？因为他一直在努力的对你好……现在想起来，沈晋城真是……不可多得，这样的人你也能错过，真是眼瞎，光我知道他对你的好就数不清了，你自己想想，他对你好的时候，你在干什么？装傻充愣吗？” 沈晋城对她的好，真的是……她以前是不懂、不知道，现在想起来，那种伪装在争吵、嫌弃下润物细无声的体贴，无处不在。 艾七眼圈泛红，抓着叉子盯着桌上某一处不敢眨眼。 她等了一个星期，忐忑激动的找到他办公室，又被自己作下恶狠狠扇了一个耳光。那种难过、懊悔、恨不能真动手扇自己一巴掌的感觉，一整天都在折磨她。 见她要哭，赶紧警告说：“大庭广众的，你可别哭出来丢人啊，多大的人了，失个恋不至于……没说嘛，你也不是全无希望，以后多找机会争取啊。” 艾七说：“他已经看透我了，今天要去相亲，准备开始新的生活了。” “他说相亲你就信了？”说着，眼角余光扫到有人从几步外走过来，眼睛扫过去，顿了顿说，“嗯，也可能是真相亲。” 她语气突变，艾七随着她目光转头，沈晋城正好带着相亲的女孩从她们桌边经过，目光对视，艾七愣怔了一下，他已经带着那个女孩子往前走了。 艾七含在眼里很久的那两包泪，终于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立刻抓起桌上餐巾伸手给她擦，小声说：“你还真哭啊？” 艾七抓着餐巾捂在眼上说不出话，只能摇头。她其实也不想哭的，但是刚才看见他的那一瞬间，似乎有个鼓槌在她心里狠狠敲了一下，让人疼得措手不及。她以前从来不知道，看到自己喜欢的人从此以后属于另外一个人，是这种心情，自己再也没有资格站到他身边去，从此天各一方，即便他上一秒才擦着你衣角走过。 * 晚上艾七早早回了家，她心情不好，晚饭几乎没吃，回到她喜欢的、大而空荡的家，又想起跟沈晋城一起住，一起吵架的日子，心酸的不行，早早洗完澡上床睡觉。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却听见门铃在想，她一开始没打算理，然而门铃声不停，她烦乱不堪，只得坐起来，看了一眼时间，还不到十一点。 倒是不晚，是她睡得太早了。 只不过这个时间有人敲门，还是有点不合常理。 艾七裹着一件真丝睡袍，站在玄关处警惕的问了一声：“谁啊？” 门铃声停了一下，传来沈晋城沉着的声音，“是我。” 艾七惊得回不过神来，她完全没想到他会来找她，直到门铃声又响起来，她才走上前去开门。 门刚一开，一个身影伴随着推门的动作就闪了进来，艾七被吓了一跳，声音刚从喉咙里出来，下一刻，就被堵了回去。 沈晋城一把将她按在墙上，低头吻了上去。 艾七手腕被压在墙上，睁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嘴上传来的温热触感，是沈晋城在吻她。他吻上来的动作很霸道，咬她的力道甚至有点大，吮她舌尖的时候，有些酥麻和痛，但是气息很清冽，没有半分酒味。 他很清醒。 沈晋城扣着她手腕怕她挣扎，但是事实上，除了刚一开始的惊吓，艾七半分拒绝的动作都没有，后脑抵着墙，微仰着头，任他采撷。 沈晋城大概是觉察到了，又往前动了一步，整个身子贴上了艾七，双手捧住她脸，低头吻她。她不挣扎，他动作很快就柔和下来，捧着她脸啜她的唇瓣，将舌尖探进她口中，掠夺她的一切。 艾七脑中全是浆糊，被他亲得浑身发软，得到自由的双手自然而然的攀到他肩膀、颈后，寻求依撑。 直到沈晋城的手不由自主的滑到她腰线，隔着轻薄的真丝抚上弹软的臀瓣，艾七敏感的抖了一下，沈晋城才停止动作，稍稍将两人拉开了点距离。 艾七嘴唇嫣红泛着水光，目光迷蒙，还很懵，沈晋城又低头亲了她鼻尖一下，低声问：“刚才在餐厅，你哭什么？” 他其实看见了，他们桌子就在艾七斜对面，他还没落座，就看见艾七发着愣，两行泪倏然落下，每一滴都敲在他心上。 艾七被他提醒，终于恢复理智，连忙推了他一把，想将他推开，沈晋城却抱的紧，不给她这个机会，她还感觉到，他那个似乎起了反应，就贴在她小腹上，一片硬热。 “你你……”艾七脸上通红发烫，语无伦次的心情几变，已经彻底乱了，“你不是在相亲？我……你先放开我，你不是已经不喜欢我了？” 沈晋城任她推拒，怎么都不放开。客厅里只开了一盏地灯，照到黑暗的玄关处，只能看到一个轮廓，气氛随着沈晋城下面的变化，越来越热。 他侧头在她耳边说：“但是你喜欢我不是吗？” 艾七已经不敢动了，因为她越动，那里就越嚣张，她只好任由他抱着，但是听见他的话，心中一沉，也不知道该喜该悲了，她有点想推开他了，“可是……” “不要可是了，”沈晋城垂眸看她，“我也做了很多心理斗争，你不能和裴放离婚，又爱的是我，不爱他，如果我不成全你，你岂不是会很伤心？” “是，不是……”艾七说，“我和裴放没有……” 沈晋城声音一沉，“没有什么？没有结婚？你在耍我是吗艾七？” 艾七顿时不敢说话了，她不敢确定沈晋城是不是还喜欢她，但是她从他的声音里听出来，如果她说是，沈晋城大概会震怒。 沈晋城说：“我考虑过了，既然你想背着裴放跟我在一起，那我就成全你。” 艾七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 第45章 昏暗的玄关处，沈晋城贴着她低声认真的跟她说要背着裴放跟她在一起，艾七有些不知所措，她小心翼翼的说：“这样会不会太违背道德伦理？” 沈晋城顿时就哼了一声，嘴唇几乎贴着她的，“跟裴放结完婚，跑来说喜欢我的是你，我答应你了，你又站在道德的层面指责我？怎么占理的永远是你？” 艾七顿时语塞，沈晋城低头亲了她唇一下，“就这么说定了，你不能和裴放离婚，但你又喜欢我，那我就成全你。” 成全她……艾七试着说：“我可以和裴放……离婚的。” 沈晋城低头看着她，语气温柔的说：“没关系，你心在我这里，离不离婚没有关系。” 艾七脸颊发着热，但是却无法彻底释怀，沈晋城亲过来，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动弹了。 早上她跟沈晋城说两个人悄悄在一起，那是闹着玩的，如果沈晋城还喜欢她，她肯定立刻就告诉他真相，现在这个情况，却是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期。 虽然他说要跟她在一起，但是进门后没说过一句喜欢她的话，唯一一句就是成全她。那他到底喜不喜欢她？艾七想，应该还是喜欢的吧，只是没那么喜欢了，大概是对她有防备、有不满的了。 她也不敢再跟沈晋城说实话了，感觉他现在的这个状态表现的若即若离，就好像，如果艾七说停止，他立刻就能抽身而退一下，可是如果不说，他们两个就一直这样下去吗？她装作结婚，他也不要求娶她。 艾七呼吸急促，沈晋城放开她唇，垂眸看着她，拇指在她唇上摩挲，“你在走神？想裴放？” 艾七：“……” 艾七说：“我没有……” “没关系，”沈晋城说，他直起身子往后退了一步，“没关系，毕竟他才是你的合法丈夫，我能理解。” “我……”艾七想要解释。 沈晋城打断她，伸手碰了她脸蛋一下，“早点睡吧，我先回去了，哪天你避开裴家的视线了，我们再见面。” 艾七：“……” 沈晋城走出艾七的公寓，下楼回家。他从a区步行过来的，夏夜微风拂动，走在路上很舒服。 的电话打过来，“你找过艾七了吗？” “嗯。”沈晋城说。 听不出他的情绪来，有心维护艾七，便说：“她虽然觉悟的晚，但是为了你逃婚，可见也是真心喜欢你。” “她傻。”沈晋城说，“你先不要告诉她我已经知道了。” 愣了下，“你想干什么？” 沈晋城无声的笑，“她想尝一尝偷情的滋味，我还不成全她？” “你……”简直要苦笑不得了。 沈晋城道了句谢，挂断了电话。晚上在餐厅看见她哭，哭得他心烦意乱，和相亲的女孩总共没说十句话，后来回家斗争了半天，最终没忍住给打了个电话。 他打过去的时候心中还带着点对艾七的怒意，结婚的是她，反悔的也是她，这种时候哭得这么伤心有什么用？ 立刻就和盘托出，讲了婚礼那天的事情。 沈晋城这才知道，艾七是真傻。 既然她傻，他也陪她装傻充愣一次好了。 接下来几天沈晋城都没有联系艾七，艾七虽然挺想见他，但是心中又梗了一小根刺，一想到两个人见面无论干点什么，都会被沈晋城冠上偷情的名义，让她在他心目中留个勾三搭四的形象，这种感觉……简直有点羞耻。 艾七脚伤后一直都在休息，直到闹完这出闹剧，进入八月后，才开始重整精神，因为顾家铭的电影要开拍了，她人生中第一次演女一号。 电影是个现代戏，摄影棚就在市郊，租的一处写字楼里。 市郊的写字楼价格便宜，但是离艾七公寓不近，仍然需要带着行李到附近酒店去住，省的路上耽误时间。 沈晋城一直都没联系她，艾七从来没想到有天自己会对沈晋城有这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最后实在忍不住，在动身去剧组的前一个晚上，给他发了一条微信。 【我明天就要去东郊拍戏了。】 【嗯，好好拍，我投的钱，不要打了水漂。】 艾七：【……】 沈晋城没有回她。 艾七又发了一条：【你在家吗？】 【嗯，在】 艾七沉默了，沈晋城也不说话，半晌，她厚着脸皮又发了一条：【我也在家呢。】 这条的暗示信号总够明显了吧？ 沈晋城回：【那就早点睡，明天拍戏有个好精神】 艾七差点把手机摔了，只觉得一口血蹿到喉咙处，闷得心中火大，然而这火又无处可发，就是怪也只能怪自己，只能硬生生憋回去，郁闷之极的回复：【好，你也早点睡】 那头又【嗯】了一声，艾七躺在床上，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做了很多孽，报应不爽。 第二天正式开机，念小白最近都忙，艾七只好自己开车带着行李去市郊酒店。剧组在摄影棚里举办了开机仪式，电影就开拍了。 开机第一天就是大量的女一号和男一号的对手戏，艾七的搭档是一个三十多岁表演经验丰富的男演员，气质也非常好，很容易就能把她带进戏里，所以演起来并不吃力。 然而艾七却有些心不在焉，下午中场休息的时候，导演陈实叫住她说了一句：演得都很到位，但是没有走心。 正好过来找她，听见这句话，问她：“怎么了？我看你今天也不在状态，第一天就这样怎么行？” 艾七恹恹地说：“没事，可能是昨天没睡好。你还不回公司吗，我这边没什么了。” “这就走……”动动下巴，示意了一个方向，低声说：“沈晋城来了，说是找你的。” 艾七登时精神了。 不动声色的问：“你们两个什么情况？不是没希望了吗？” 艾七现在最不想提的话题就是这个，因为她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究竟算是什么，也根本说出清楚，她脸色暗了暗，摇头说：“没什么，就一般的关系。” 摄影棚搭成了一层办公区，有不少磨砂玻璃围成的会议室，艾七循着指的一间进去，刚推开门，就被一股力道拉进去，紧接着沈晋城就凑了上来，将她压到墙上，低头吻上她。 艾七顿时就要惊呼出声，被沈晋城悉数堵在了嘴里，他吮着她唇说：“小点声，等会儿把人招人来，你还给不给裴放留面子了？当众给他戴绿帽子？” “我……”艾七动作一僵，瞬间就想解释清楚。 沈晋城叼着她下唇垂眼看她，微挑着眉，“你什么？你想说什么？” 艾七被他漆黑到有些犀利的目光看着，很快就怂了，“我想问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来看你么？”沈晋城握着她手搭在自己腰上，贴着她在她耳边低声吹着气说，“你不是也想我了？不然昨天给我发微信干什么？” 艾七满脸通红，下意识的想推开他，沈晋城却扣着她手说：“我倒是有点想你。” 艾七一愣神，沈晋城已经再次低头吻住她。 悠长的吻结束，艾七整个人都晕乎乎的，抱着沈晋城的腰靠在墙上，大脑几乎一片空白，沈晋城抬手捏了捏她耳朵，眼中带着笑意，语气却很平淡，“我怎么听到外面有人叫你？” 艾七茫然片刻，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片场，休息时间并不长，外面肯定是找她开拍了。 艾七急急忙忙就要出去，却被沈晋城叫住，“我去你房间等你？” “嗯？”艾七脸上未褪的红晕立刻又涌了上来，“什、什么意思？不行！你不回家吗？你明天要上班吧？” 沈晋城拍了拍她脸蛋，“看来你脑袋里的进展，比我打算的要快啊。”他实在忍不住，脸上带了点笑意，“我指的是晚上跟你一起吃饭，你想的是什么？” 艾七简直想找个洞钻进去，她丢下一句“好啊”，就连忙开门出去，没想到门外正站着顾家铭。 顾家铭看看她，再看看她身后的沈晋城，目光登时意味深长了起来，“你们……要不再休息十五分钟，够吗？” 艾七窘的说不出话来，顾家铭又笑着恭喜说：“你们两个折腾这么半天终于在一起了啊，也不枉艾七当时在婚礼上……” 顾家铭当天受邀去观礼，他跟艾七关系好，事后也知道，跟裴放结婚的那个不是她。 艾七意识到不妙，冲上去捂住了他的嘴，说：“我们没有在一起，你误会了。” 沈晋城却警觉似的侧头眯着眼睛问她：“结婚那天怎么了？” “没事！”艾七立刻说，她一边对顾家铭使眼色，一边说：“顾家铭你不要误会，我和沈晋城没什么，我都和裴放结婚了，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沈晋城满意的点头，对顾家铭说：“确实，你这样说，传出去对艾七的名声多不好，又给裴放戴绿帽子，我和她什么关系也不是，顶多是她的前夫。” 顾家铭一头雾水：“……” 艾七拉着顾家铭从会议室里出来，顾家铭奇怪的问：“怎么回事？你半路逃婚，不就是为了跟沈先生在一起吗？怎么听他的意思，你们两个没在一起？” 艾七心情简直糟糕透顶，面无表情的说：“嗯，没在一起，他不喜欢我了。” 第46章 The end 第一天拍摄收工后，沈晋城真的在等着艾七一起吃晚饭。酒店里很多剧组的工作人员，两个人就在外面找了一家餐厅吃饭。 艾七一整天都有点闷闷不乐的，沉默的低头吃饭。 沈晋城给她布了点菜，说：“今天拍摄不顺利？”他下午看完她就走离开了，一直在附近的一家咖啡厅办公，等她结束。 艾七胃口欠佳，随口说：“没有。” “那是怎么了？”沈晋城心知肚明的问，“我以为我来看你，你会开心。” 艾七拿着筷子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点点头含糊的说：“挺开心的……” 其实她有点郁闷，沈晋城现在这种暧昧不明的态度让她很纠结不安，虽然如今的局面是她一手造成的，但是总要跟他讲清楚，即便他会嫌弃、厌恶她当初的摇摆不定和此刻的欺骗，那她也该说出来，为自己的言行负责，至于跟他讲明白以后的后果，她愿意承受。 车子开到酒店楼下，艾七犹豫着说：“我有事要跟你说……” 沈晋城侧身给她解安全带，伸手拂了下她耳边的发，很近的凑在她耳边“嗯？”了一声，“说什么？” 艾七被他撩拨的脸热，对上他别有意味的眼神，却又突然不敢说了。 她有点怕，怕沈晋城其实早就不喜欢她了，可能觉得跟她尝试着偷情、看着她挣扎是一种乐趣，其实心里早就装满了她的缺点和对她的厌弃，一旦她说破了，他大概就没意思再跟她玩了。 艾七说：“你明天还过来吗？” 沈晋城笑了一下，低声逗她：“你想让我过来？” 艾七红着脸有点想瞪他，最后说：“不过来就算了。” “你这样比以前乖多了。”沈晋城笑，等她终于瞪眼时候，低头浅浅地吻了她一下，“明天要出差，等回来再来看你。” 他神情温和，艾七近距离的看着他，又觉得他还是喜欢她的，那番话在憋在嗓子眼处打了半天转，最后还是被自己的怯懦压了下去，点头说：“好。” 沈晋城笑着亲了她额头一下，“这么乖我都快不习惯了，一定要保持住。” 沈晋城出差后，艾七便打起精神进入了拍摄状态。裴放打算后期拍摄的电影还不知道能不能进行下去，如果泡汤了，那么顾家铭的这部电影很有可能是她的收官之作了，虽然刚刚当上女主角就要告别演艺生涯。 念小白过了没几天居然又重新回来给她当助理了。 “你再晚来一天就跟我找到新的助理了。”艾七见到她惊呼，“究竟什么情况，你怎么真的和裴放结婚了？” 念小白绞着手指也很惆怅，“情况很复杂，我其实也还有点懵……七七，我可能最后一次给你当助理了，拍完这部戏，我……” “你就回裴家去当家庭主妇？”艾七问。 念小白猛摇头，“我肯定不去！”她看了看周围，苦着脸小声说：“他妈各种嫌弃我，让我当家庭主妇都觉得是善待我。” 艾七同情的拍了拍她，念小白没有讲为什么会和裴放结婚，大概是有她自己的理由，不方便道与外人。 念小白清醒的叹了口气，“说到底都是我自找的，什么后果也都得我自己承担。” 有念小白陪着，艾七倒是很少纠结沈晋城的事情了，因为打算等他回来以后就跟他说清楚，做足了心理建设，也就看开了。 过了一个多星期，赶上周末。念小白昨晚回家去了，早上裴放送她来剧组上班，正好遇到陈实，两个导演以前有过一点交情，裴放正好没事，就打算在剧组多待一会儿。 他现在忙着跟长辈在自己企业里做事，很久没有进过片场了。 艾七和裴放彼此明白对方的心意，两个人再见面分毫尴尬都没有，艾七还揶揄他：“我那天那么不计后果，没想到竟然还促成了一桩姻缘。” 裴放笑着点头，“彼此彼此，你和沈晋城复婚了吧？” 艾七笑容一僵，不知道说什么好，“没有呢……他、他还不知道我没有和你结婚。” 裴放挑眉，有些诧异，“怎么会？他知道，上次他给我打电话，提到过这件事。” “什么？”艾七茫然片刻，很快反应过来，强自镇定的问：“他问过你？什么时候的事情？” 裴放不太记得了，“挺早了……至少在你拍这部戏之前，他那天问我沈长欢的事，他顺口问了点婚礼当天的事，我问他你们以后打算怎么办，他说肯定尽早复婚……你们闹矛盾了？” 艾七：“……” 艾七感觉自己的肺快要气炸了，他早就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就是在耍着她玩！沈！晋！城！ 艾七正气得喘粗气的时候，沈晋城的微信来了。 【出差回来了，过去看看你？】 艾七心中冷笑，不动声色的给他回复：【好啊好啊】 沈晋城出差回来给她带了两盒巧克力，因为不打算逗她了，所以准备等晚点见到她两人说清楚时，她要是发飙了，就拿巧克力安抚她。 谁知道他拎着巧克力进了剧组，正好看见艾七正跟裴放有说有笑的聊天，两个人离的很近，状态亲密。 沈晋城站在远处盯着他们。 艾七早瞥见他了，晾了他一会儿才掏出手机来给他发微信：【裴放哥哥来了，你介意吗？还是想回避一下？】 发完消息就立刻收起手机接着跟裴放、陈实说话，反正念小白慷慨无私，随便她借她老公多久。 裴放哥哥……沈晋城盯着那几个字，半晌才开始打字：【你想我怎么办？】他以为艾七是为了向他证明她和裴放是婚姻关系，才作作样子……虽然他看得很不爽，但还是要装着配合她。 艾七说：【都行，你手上是给我带的礼物吗？要不你给我留下，然后先回去？】 沈晋城顿时黑了脸，【我这么见不得人？】 艾七：【不是偷情吗？被发现了不好吧？】 装得可真够像的……根本就没有结婚，还大庭广众之下那么亲密，是不是也太随便了？沈晋城看着她笑得欢，顿时就没玩下去的想法了，抬脚往那边走过去。 艾七看着沈晋城一步步走近，几乎已经没有心思再回应身边人说的话了。裴放笑了笑，和陈实转了地方去讨论拍摄手法。 沈晋城站定在她跟前，黑着脸说：“给你个机会，我再问你一遍，你有没有和裴放结婚？” 艾七这会儿已经丝毫不怕他了，她扬眉笑了一下，“不如我也给你个机会，你打算装傻到什么时候？” 沈晋城：“……” 艾七说：“耍着我很好玩吗？” 沈晋城神色一变，“我……” 远处的电梯声响，顾家铭带着两个人走进来，扬声说：“来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哥哥和嫂子，从s市专门过来看大家的哦，给你们带了好吃的s市特产。” 现场的工作人员一片欢呼。 艾七早听说顾家铭的哥嫂要来，只是要专注处理沈晋城的事，便只往那边看了一眼。 下一刻她很快的拽了沈晋城一下，“顾家铭的嫂子怎么那么像杨歌？” 沈晋城顺着目光看过去，登时也微微蹙了下眉。 顾家铭的哥哥腿部顾世东有轻微的残疾，但是人长得高大英俊，笑起来非常和善。他身边站着的应该是笑容甜美的妻子，腹部隆起，像是怀孕五六个月的样子。 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顾家铭的这位嫂子，跟杨歌长相非常相似。 艾七和沈晋城奇怪的对视了一眼，下一刻，离他们挺近的裴放便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喊了一声：“舒晓？” 艾七：“……” 工作人员们去抢零食，顾家铭有点诧异的说：“你知道我嫂子的名字？” 顾世东也看见了裴放，他微微眯了下眼睛。 他妻子扭头，笑容中带着惊奇的说：“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几乎是从见到舒晓第一眼起，裴放就变得双目通红，他激动难抑，却又被这句话惊得呆愣，“你不记得我了？” 舒晓和顾世东都沉默了片刻，顾世东冲裴放点了下头说：“抱歉，我妻子出过车祸，她失忆了。” 在场的所有不知情人：“……” 舒晓有点惊喜的说：“我们以前认识？不好意思，以前的事情，很多我都不记得了。” 裴放满脸的震惊与错愕，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舒晓说：“如果我们认识，能麻烦你讲讲以前的事吗？说不定我会想起来，虽然医生说几率很小。” 裴放与顾世东对视了一眼，过了片刻，裴放笑了笑说：“虽然认识，但并不是很熟悉，只是一两面之缘。” 念小白就站在他身边，他说完，拉住了念小白的手。 舒晓略带失望的“啊”了一声，“原来是这样，那挺可惜的，我以前好像在g市生活过挺久，可惜不记得了，来到这里也没什么印象了。” 本图书由（小碎碎）为您整理制作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