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本书由亲。叫孤陛下)为您整理制作 《三嫁》 作者:如小果   ☆、第1章 落花时节又逢君   “不要拍啦……别拍啦……啊——”   女人的呻~吟声听起来痛苦,却愉悦。   白色KINGSIZE大床上,一对全身赤~裸的男女交缠在一起。   那股淫~靡的气味透过三星Note 3的屏幕,弥漫在仁和医院的急诊室里。   “曹医生,这就是目前网络上疯传的孙斯悦视频。我只是随口对我老婆说,孙斯悦的胸比她大,腰比她细,在床上叫的比她好听,就被她用键盘打成这样。至于嘛。”急诊室的常客刘超指着破了相的额头,一个劲的倒苦水。说完后,他重新播放视频,还不忘用堪比喇叭的嗓门大声嚷道:“曹医生,你快看看,我说的没错吧。”   “刘先生,你的行为已经构成了性骚扰。”曹洛面红耳赤地把刘超的手机调成静音,处理好伤口后,嘱咐道,“这两天,伤口不要——”   “不要碰水。我知道的。久病都成良医了。”刘超嘿嘿笑了一下,对着曹洛继续唠嗑,“曹医生,听说你在美帝呆了十年,那你知道孙斯悦是谁吗?”   “孙斯悦?这个名字很熟。”曹洛认真地想了下,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我想起来了,是那个唱《祝你平安》的歌手。”   “……那个是孙悦。孙斯悦是演员,演小白菜的那个。”刘超见曹洛一脸茫然,正要热心肠地科普一番,这时,护士拉开隔帘,请下一个病人进来。   曹洛忙里偷闲地喝了口水,转过身时,不由得愣住了。   她的第一反应——明星?   来者戴着墨镜,身穿亮橘色的皮夹克,内搭白色V领T恤,下着深色牛仔裤。他将双手插在裤袋,双腿交叉,笔挺高挑地靠在床前。这个站姿相当闲适却又霸气十足,仿若他是来视察工作的领导而不是来看病的病人。   曹洛直纳闷,“先生,你哪里不舒服?”   那人露出个浅浅的、倨傲的笑容,然后双手抱胸,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   曹洛巨汗,向随行而来的林警官投去求助的眼神。林警官很是无奈,拿出一份笔录,递到曹洛面前。   只见笔录上面写着——   名字:你老子   年龄:寿与天齐   职业:烧钱   曹洛嘴角抽搐了下,瀑布汗。   僵持了一会儿,那名男子终于开了金口,指着林警官,下着命令:“不相关的人出去。”   曹洛猜想可能有什么隐衷,把林警官请了出去,再次询问道:“先生,你哪里不舒服?”   那人一边解开GUCCI皮带,一边上下牙齿打颤着说:“疼死我了!”他脱下牛仔裤。鲜血染红了他白色的底裤,沿着腿根处,一路流淌至脚踝处。   看上去,触目惊心,没蛋……   也疼!   “蛋蛋爆了这么大的病我可治不来。我给你找泌尿科医生。”曹洛慌慌张张地要去打内线电话。   “不是蛋蛋爆了,是,是臀部被砍了一刀。”这句话是那人的牙缝中极为艰难地挤了出来,打了个旋儿,飘进曹洛的耳朵里。   是是是……这样的啊!曹洛“哦”了一声,让他趴在病床上,拿起剪刀,咔嚓两下剪烂他的底裤。伤口大约有七公分,所幸伤口不深,缝几针就好了。   “你看上去就像个蠢货,行吗?”   曹洛按捺着心中的不快,和颜悦色道:“虽然我还只是实习医生,不过请相信我,我会把你的屁股缝的很好看的。”   “是臀部。”   曹洛一边清洗伤口,一边感慨道:“刚才你还挺能忍的。屁股都开花了——”   “是臀部!”男人再一次纠正她的用词。   曹洛拿起针,小小声地嘀咕着:“屁股不就是臀部,臀部不就是屁股?”有什么不一样吗?   拥有蝙蝠听觉的某人从鼻孔高贵冷傲地哼了一声,说话的语气充满了赤~裸裸的嘲讽和鄙夷,“粗俗。俗不可耐。”   “先生,我要缝了!”曹洛一气,下针略大力了点,惹得那人仰天长啸。   这一叫,引来了一窝蜂不明真相的医生护士警察鱼贯而入,看到如此喜感的一幕,全都憋成了内伤。妈蛋,想笑又不能笑,才最是考验一个人的忍耐力。   “还不快给我滚出去!”被当成猴子围观的男人暴跳如雷地吼了出来。   曹洛几乎是用尽了生平的善良,才忍着没笑出声,把围观的群众请出去,眼观鼻鼻观心,继续缝伤口。   男人拿起她放在桌上的手机,拨了一串电话号码,生气地训道:“我就出去度个假,你负责的人就惹出这种破事……你老板的声音都没听出来吗……是我,萧风颂。”   萧风颂?   萧风颂!   是他,竟然是他!   对了,除了他,谁还能这般目中无人傲慢无礼死要面子活受罪?   “啊——你就不能轻点吗?小心我投诉你!”萧风颂疼得倒吸一口气。   曹洛讪讪地赔了个笑脸:“抱歉抱歉。我尽量轻点。”   萧风颂哼哼唧唧地呻~吟了好一会儿,听到手机那端诡异的惊叹声,继续骂道:“我以前是怎么说的?上床请戴套,做~爱勿拍照!她的肉毒杆菌不是打在脸上,而是打在脑子里吗?这周末的赛马会上,你让她伸长脖子,躺在终点线上!在马的踩踏下,说不定脑子会清醒点!叫公关部莫经理打这个电话号码找我!”   十年不见,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舌。   曹洛无语地摇了摇头,给他的屁股,不,臀部盖上床单后,叫林警官进来。   这位新上岗的菜鸟民警拿起笔和本子,官腔十足地询问着抢劫事件的受害者:“这位先生,你丢失了什么财物?我们警方会尽快帮你寻回的。”   “得了。我要是相信你们的办事能力,我就在脑袋里养金鱼。我自己找。”他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林警官出去。又扭了扭腰,调整了下趴姿,喃喃自语道,“只可惜我这性感挺翘举世无双的臀部破相了。”   曹洛瘪了瘪嘴,在心里直犯嘀咕:屁股不都一样,就你萧大少的与众不同吗?   “当然不一样。俗人就是俗人,无胸也无脑。”萧风颂透过墨镜,斜睨了曹洛一眼。   曹洛吓了一大跳,在心里继续嘀咕:真是见鬼了,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小爷我当然可以看穿你这俗人。”萧风颂话音刚落,急诊室里响起了欧美女歌手嘹亮高亢的嗓音——   Let it go, let it go,   Can’t hold it back any more——   “是我的电话!”萧风颂拍掉曹洛的手,拿起手机,有条不紊地下着指示,“老莫,你听着。去找跟孙白痴模样相似又想搏出位的野模,弄段清晰的床上视频,传到网络。找些水军,越多越好,在网上混淆视听。写好通稿,发给所有媒体,澄清这件事与孙白痴没有任何关系。记得一定要快!对了,叫我的助理打这个电话给我。”   萧风颂放下手机,见曹洛还在盯着他,没好气地叫道:“这辈子没见过帅哥吗?还没欣赏够吗?”   十年不见,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自大。   曹洛指着手机,语气客气又疏离:“我要下班了。手机可以还我吗?”   萧风颂摸了下夹克衫的口袋,只摸出一个五毛钱的硬币。他叹了口气,脱下夹克衫,甩到曹洛脸上,“换你一个水果手机,便宜你了。”   曹洛哭笑不得地捧着价值数万的夹克衫,实话实说:“我拿这个没用啊。虽然阿泽是个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可是他不喜欢这么骚包的颜色。”   萧风颂使唤曹洛拿来一杯水,在等电话间隙,随口问道:“阿泽是谁?”   “我的宠物。”   萧风颂一口水喷了出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这个没有眼色的实习医生,评头论足道:“眼睛长的还不错,合格。鼻梁矮了点,不合格,得去垫下。脸太圆了,不合格,得去削下巴。还有这胸……天啦,你还是女人吗?没救了!严重不合格!等等,你——”   萧风颂脱下墨镜,认真地瞧了她一眼,似乎在努力回想着什么,一脸困惑道:“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十年不见,他的那双丹凤眼越发的秀长明亮,那张脸也褪去当初的青涩稚气,越发的俊朗迷人。   如果不是见识到他变本加厉的性格,曹洛心想,或许她还会被这张脸迷惑。   不过,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认人不淑的小丫头了。栽一次也许是运气问题,栽两次那就是智商问题。   曹洛耸了耸肩,若无其事地说:“是吗?可能我是大众脸。”   这时,手机铃声再度响起。护士随即进来了,推着通话中的萧风颂进入观察室。   他似乎是个大忙人,有着接不完的电话,处理不完的事情,还有,骂不完的对象。   “先生,阿泽还在家等我,快点把手机还给我。”曹洛紧紧抿着唇,表示出她强烈的不满。   “你不知道我一通电话就可以决定明天娱乐新闻的头条吗?”萧风颂又使唤她拿来一杯水,估计自己也觉得理亏,放低姿态,放慢语速,“等我助理来了就还你。你不觉得跟我讲话是种荣幸吗?”   “……还我手机!”曹洛伸出爪子,飞身去抢。   萧风颂连忙把手机压在胸口下,扭头看着她,露出极为灿烂极为纯良极具欺骗性的笑容,语气也温和得让人受宠若惊:“这位美女医生,你叫什么名字呢?”   对于他这堪比川剧的变脸速度,曹洛彻底无语了。   萧风颂视线在她的胸牌处停留了一秒,继续寒暄道:“原来是曹洛啊。真是个——亲切的名字。”   一阵死寂过后,他脸色大变,飞快地从床上蹦到地面,不可置信地嚷道:“你这只聒噪的小苍蝇,是什么时候飞回国的?还想对我死缠烂打吗?”   萧风颂忘了,此刻他的下身寸缕不着。所以不仅是他性感挺翘举世无双的臀部暴露于人前,还有前面的……   ☆、第2章 冤家宜解不宜结   晚上十点,曹洛撑着疲惫的身体,走出医院。抬头一看,远处墨海似的天上,悬挂着一轮圆月,光滑丰盈,好像是萧风颂的——   我呸!   曹洛赶紧把这不恰当的联想丢出脑袋瓜,去停车场把电动车推了出来。   “小曹,”国内骨科权威教授郝春平正在门卫那喝茶,看到她,关切地询问着,“你家阿泽的腿伤恢复得怎么样?”   曹洛眼中流露出些许的焦虑,如实道:“静养了三个月,已经好的差不多。只是走起路来还有点一瘸一拐。”   “骨头一旦断了,是需要时间才能长好的。耐心点。”郝教授推了推他厚厚的老花镜,虚握着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两声,一脸惋惜道,“小曹,上次你送给我的君山银针,我没锁好,被我孙子给喝光了。”   郝教授一不爱财,二不好色,兢兢业业的他此生唯一的癖好就是品茶,可以说是个不折不扣的茶痴。   曹洛听出了他的画外音,极为爽快地允诺着:“阿江那还有呢。我上次看了,还有洞庭碧螺春、黄山毛峰和信阳毛尖。我一样一样的都拿些给教授您尝尝。”   郝教授那如明珠蒙尘似的浑浊双眼闪出晶莹的光芒,狂喜地点着头。   曹洛戴上安全帽,继续笑道:“对了,阿江还珍藏了些母树大红袍,我去求他匀点给我。”   “一年产量只有七两、千金难求的极品岩韵大红袍?”郝教授的眼睛瞪得跟探照灯似的油锃瓦亮,年近花甲的他竟然跟个小孩似的蹦了起来,乐道,“小曹,你这个亲戚可真是土豪啊。明天我正好有空,就去你家检查下阿泽的腿。”   “郝教授,谢谢您!”曹洛兴奋地扬起嘴角,朝着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   坐落在环岛路的一家高级餐厅装潢奢华,情调十足,空气里弥漫着优雅的小提琴声。   华灯初上,临窗的位置夜色正浓。远处流光溢彩的霓色打在萧风颂的身上,衬得他那张脸如清风朗月般好看。   “风少,五点钟方向有位身材爆好的美女一直盯着你看。一定是被你不小心侧露的霸气给迷住了耶。”助理赖莱随时不忘谄媚道。   萧风颂卷起手上的报纸,重重地砸向他的脑门,“赖莱,我花钱雇你,不是想听你跟哈巴狗似的奉承。孙斯悦的事压下来了吗?”   赖莱瞧见老板眼中的恼意,连忙收起嬉皮笑脸,汇报着娱乐圈的最新动态:“郑曼漪被港城记者拍到她出轨的照片,现在在微博上和她的丈夫隔空对骂。网民们都去围观他们新一轮的离婚大战,再也没有人去研究那视频是否是悦姐的。”   “要不是我让May姐爆出更大的丑闻,孙斯悦就成了烂白菜。过几天,让孙斯悦化个憔悴的妆容,找老吴‘偷拍’几张发到网上博点同情。”萧风颂抿了一口咖啡,又问,“聂荣呈的续约搞定了吗?”   赖莱低着头,嗫嚅道:“海悦那边有人跟荣哥接触,据说开出了天价要挖走他。”   “一群饭桶!还不快想办法把他留在丰诚!”萧风颂摩挲着白瓷杯的外壁,想了想,吩咐着赖莱,“去找个秀气孱弱大眼小嘴的漂亮男生,洗干净后送去聂荣呈的豪宅。”   “风少,去哪里找?”赖莱痛苦地抓挠着头发,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怜样。他本就生的五官柔和唇红齿白,一蹙眉一撅嘴,真真是楚楚动人惹人怜爱。   萧风颂盯着他,阴恻恻地笑了。   赖莱被看得心里直发毛,惊恐万分地抱着胸,义正严词道:“风少,我是宇宙第一直男,请不要尝试掰弯我!”   萧风颂又砸了一下他的脑门,极其嫌弃道:“得了得了,就你这熊样,聂荣呈宁肯自撸,也不会上你的。”   赖莱拍了拍脆弱的小心脏,舒了一口气,继续汇报着丰诚旗下的艺人动向:“严凯托经纪人跟我说,想要和丰诚续约。”   “这个严凯,从恋爱到结婚,情商智商每况愈下。这几年胡萝卜的太厉害了,五部电视剧下来,连个水花都没起。我打通了关系,让他带着他家小泥巴参加亲子秀节目。你让他好好准备下。是个东山再起的绝佳机会。”   严凯是丰诚娱乐公司的老人,是萧风颂跪着求来的第一批演员。纵然丰诚一直被外人诟病只会锦上添花不会雪中送炭,萧风颂还是想再拉他一把。   赖莱将额头抵在桌上,不敢看老板,说话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凯哥说他不缺那点钱,不需要和儿子去作秀。”   他忐忑不安地等着挨骂,已成受虐狂的他在内心呐喊着:快来骂我啊!快点!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却没有听到任何声响。   难道老板贵臀受伤后,也转性了?赖莱抬起头,顺着萧风颂的视线一看,只见不远处的餐桌旁坐着一个女孩。   她留着干净利落的齐肩短发,齐刘海下的一对眸子莹然有光,神采飞扬,一如阳光照耀下的湖面,盈盈亮亮,温暖又灵动。   突然,她哈哈大笑起来,漆黑眸子波光湛湛,浅浅梨涡娇俏甜美,令人眼前骤然一亮。   “风少,是给你缝屁……的曹医生耶。”赖莱多嘴道。   曹洛听到声音,扭头一看,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来相亲都会遇到萧风颂,这是怎样的一个孽缘?   “曹小姐,你们认识吗?”LAFA国际的风投总监斯文有礼地问道。   “是我接诊过的一个病人,不熟。”曹洛选择无视,继续畅谈,“05年欧冠比赛时,我亲眼见到贝克汉姆把鞋子踢飞了。哈哈。”她露出齐整的八颗牙齿,笑声爽朗,毫不矫揉造作。   姚总监抿了一口红酒,一边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一边不着痕迹地恭维着:“曹小姐,你笑起来很好看。”   “谢谢。”曹洛很是受用,拿起高脚杯一饮而尽,“10年我去南非观战世界杯半决赛,罗本的裤子被队友扒了,屁股都露出来了。超级丢脸。”   曹洛脱口而出后,才意识到自己踩到了地雷。她用余光偷偷瞄了下萧风颂,那张俊脸阴阴沉沉的,极为可怕。   萧风颂起身,信步向她走去,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然后,薄唇轻启:“Honey,今晚去你家还是我家?”   啊,这,这……曹洛嘴巴张成了O字型,好半天才回过神,对着姚总监狂摇头:“不是的。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   萧风颂用大力把她拉了起来,那微蹙的眉头显示出他的气恼,可眼中的笑意却彻彻底底出卖了他:“Honey,你怎么呢?就算你想钓这个土到爆的男人,也不能装作不认识我。”   曹洛气得太阳穴上青筋一跳一跳,大声叫道:“萧风颂,我哪里得罪你了?你不要破坏我的姻缘。”   一身浅灰色正装的姚总监看上去非常干练、理智、成熟,正是曹洛心仪的那一款。经过多次惨痛的相亲,曹洛深知照片和真人可能存在马里亚纳海沟一样巨大的差距。所以当她看到和照片一模一样的姚总监,就决定要和这位都市精英男好好处下。   谁能想到,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   曹洛本就因为昨天的事窝了一肚子火,火上加火,索性彻底爆发了:“行,我承认你的屁股性感挺翘举世无双。可你有必要划伤五个混混的屁股,还指定必须由我来缝吗?”   那画面太美,曹洛不敢回想。   一排五个杀马特风格的混混齐刷刷地趴在病床上,露出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屁股。上面都有一道刀伤,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正正好是七公分。   不用猜也知道,是那个有仇必报的家伙做的。   萧风颂回到座位上,摊开报纸,说话的语气犹如一个体恤下属的上司:“辛苦你了。”他顿了顿,一脸愉悦地补充着,“曹医生。”   魂淡!   曹洛转过身一看,干练理智又成熟的姚总监已经不见了。   萧风颂,大魂淡!   好不容易相到自己喜欢的那一款,却被萧风颂这个蛇精病给生生破坏了。   曹洛回顾着自己凄惨的情路,化悲愤为力量,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冰激淋。此刻她恨不得化身成一只藏獒,用爪子在萧风颂的身上抓出三道血印子。   好像,遇到他之后,情路就没有顺畅过。   可是,她的青春,却是从遇到他之后才开始。   曹洛向服务员招手,让他把姚总监没动过的那份甜点打包下。服务员愣了一下,才点头说“好”。   “小苍蝇,吃太多甜点的话,会飞不起来的。”萧风颂从报纸后探出头,老神在在地调侃着。   曹洛没好气地应道:“我带回去给阿泽吃。”   阿泽?   阿泽!   萧风颂想起来了,阿泽是曹洛饲养的那只丑到天怒人怨的老黄狗。他收起报纸,疑惑道:“阿泽不是十年前就死了吗?”   “我又养了个。”曹洛接过服务员递来的盒子,连招呼都不打,径直离开。   她永远不会忘记,阿泽死的那天,下了好大的雨。   那一年,曹洛十四岁。   兽医店里,她不停地抚摸着阿泽的身体,想要让它舒服点。可阿泽一点都不好,全身上下不停地抽搐着,已然奄奄一息。   “让它安乐死吧。”陈医生哑声说道。   “陈医生,阿泽是我的家人,我不能让它死!”曹洛紧紧地抱着阿泽,泣不成声道,“阿江的生意很忙,天天飞来飞去。阿瑛是文工团的,经常到全国各地给部队唱歌。从小到大,只有阿泽、阿泽它陪着我。”   陈医生皱着眉头,为难道:“可是,学生,它现在很痛苦啊。”   曹洛拼命摇着头,眼泪噼里啪啦地砸到了阿泽的背上。   阿泽呜咽了一声,看着陪伴了十年的主人,眼里是深深的不舍、眷恋和遗憾。晶莹的泪水从它的眼角滑落。曹洛听懂了它想说的话。   它说:主人,对不起,不能再陪你了。请你不要哭了。   曹洛伸手去擦眼泪,却是越擦越多。“风颂,风颂哥哥还没来吗?他答应过我的,会陪我一起送走阿泽。他又言而无信!每次,每次都是这样!”曹洛弯下腰,用额头贴着阿泽的额头,无声地做了最后的告别。她背过身,声音低沉得仿佛是从心间发出的,“陈医生,让阿泽没有痛苦的离开吧。”   倾盆的雨幕中,少女抱着沉沉入睡的宠物,失魂落魄地往回家的路上走去。她的全身已经湿透,心更是冰冰凉凉的,像是掉入了万丈深渊。   最终,她心力交瘁,倒在了地上。合上眼帘时,又一次喃喃着在心中想过念过无数遍的名字:风颂哥哥……   三天后。她一出院,就元气满满地蹦到了萧风颂面前。没有埋怨,没有哭诉,依旧笑得一脸阳光,仿若所有的不愉快都已烟消云散:“风颂哥哥,我想死你了!你想我吗?”   “想,”萧风颂瞧着她惊喜交加的神情,凉淡地补充了两个字,“才怪。”   中二时期的曹洛,做过的最愚蠢的事,就是倒追大她五岁的萧风颂。   ☆、第3章 那个女孩那歌声   初夏的阳光懒洋洋地照耀在城南郊区一栋典雅精致的欧式别墅。别墅临山靠水,静谧而内敛,处处彰显着低调的贵族气息。   一阵微风吹来,岸边的垂柳柔柔地飘动起了它的长发,在湖面上荡起了层层涟漪。   哗——   绿色的水桶又快又狠地扎进水中。再次回到地面上时,里面多了三只色彩斑斓的锦鲤。曹洛望着不停绕圈圈的鱼儿们,露出满意的笑容。   “阿洛!”一个中年男人迈大步朝这里走来。   曹洛连忙将食指放在唇边,对着戚管家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她心虚地环顾四周,确认再无他人后,摆出一副惨兮兮的表情,双手合十地恳求道:“戚叔叔,别跟阿江说我偷了他的宝贝金鱼。要是他问起,就当它们不幸穿越了吧。”   戚管家哭笑不得,点了点头。他捡起地上的购物袋,打开一看,里面全是上上品的茶叶,有君山银针、洞庭碧螺春、黄山毛峰……   “这也是你偷的?”戚管家好笑地看着曹洛,语气亲昵又温和。   “这个不是偷。是我光明正大地拿。戚叔叔,我先撤了。”曹洛把购物袋塞进包里,提起水桶,一溜烟跑了。   戚管家轻笑出声,抬起头,在不远处的小亭上,看到了曹江。“曹先生。”他微微欠了欠身,恭敬地说。   “那个阿洛,真是的。”曹江摇了摇头,显得有点无奈,“老戚,下次记得跟她说,那些金鱼我可是一只五万的买来,不要五百块随随便便的卖掉。”   戚管家扶了扶金丝框眼镜,为曹洛说好话:“阿洛最近也是各种缺钱。毕竟她没有工资,再养个断腿的阿泽,确实够呛。”   “阿泽啊,”曹江长长地叹了口气,面上一片凝重,询问着,“查到他的来历了吗?”   “目前还是毫无头绪。”戚管家默了默,宽慰道,“不过他看上去不像是坏人。”   “萧风颂看上去也不像坏人,还不是伤透了阿洛的心?盯紧点,我不要她再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十年了,曹江和程瑛都不敢在曹洛面前提起这个名字。也不知生性开朗的她,是否真的如她表现的那样,彻底放下了萧风颂。   **   午后的空气漂浮着炙热的气息,闷热难当。万物仿佛都失去了生机,唯有梧桐树上的知了一个劲的聒噪着。   萧风颂上穿黑色镶银边的短装,下着红蓝格子半裙,出席了在私人庄园举办的苏格兰式婚礼。   “风少,你今天帅呆了!可以直接拉去拍偶像剧,保证迷倒一批小女生!”赖莱夸张地张大嘴巴,做出个即将晕厥的表情。   “赖莱,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打包送给聂荣呈。”萧风颂长眸微眯,眼中幽光乍现,内心的不悦实实在在地写在了脸上。   在这样一个炎热的天气,穿着如此搞笑的服饰,对于耐心极为有限的萧风颂,着实是个不小的挑战。   “吴老板,恭喜恭喜。”在见到庄园主人的瞬间,萧风颂脸上立即堆满了笑容。他瞧了一眼站在吴老板身边的新郎官,把即将脱口而出的“一表人才”吞回肚子里,继续笑道,“令郎真是气宇轩昂。”   吴老板笑得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萧董,感谢你大驾光临,快请进。”   婚礼主会场设在一块很大的草坪上。香槟色的排椅花纹精美,香槟色的玫瑰四处绽放。充满异国情调的苏格兰格子呢把会场装饰得十分华丽。悠扬空灵的风笛音乐不间断地回响着。   不远处有婚庆公司的工作人员组织来宾跳起了传统的苏格兰舞蹈。前进、后退、转圈、滑步、单腿跳跃……随着轻快的风笛乐,他们交换着舞伴,跳的不亦乐乎。   赖莱看得心痒痒,提议道:“风少,看上去好好玩耶,我们也去跳吧。”   萧风颂眉目霍然舒展开来,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心情貌似十分愉悦:“我们双手叉腰,踢踏来踢踏去,裙摆和笑声一起随风飞扬,那画面是不是超级美好?”   赖莱在脑海中描绘着这个画面,捣蒜似的点头。   “赖莱!”萧风颂一巴掌拍向他的脑门,脸色冷冽阴沉,警告着,“小心你的菊花不保。”   赖莱做小伏低,连声道歉,瞥见熟悉的身影,惊讶地叫了出声:“曹,曹——”   “操什么操?你活腻了是吧?”萧风颂又是一掌拍了过去。   赖莱揉着后脑勺,赶紧解释:“不是酱紫啦,风少,是曹医生耶。”   萧风颂转身一看,还真的是那只小苍蝇!   曹洛穿着跟工作人员一样的白衬衫、红绿相间的格子裙,抱着吉他坐在舞台上。舒缓的前奏过后,她亮嗓开唱:   “Woke up this morning,   Just sat in my bed,   8 a.m first thing in my head,   Is a certain someone……”   风琴的演奏声很大,几乎盖住了她的歌声。底下的来宾全在瞎闹腾,没有一个人认真在听。可她依旧坚定地、用心地、自信地唱下去,仿若周遭的纷纷扰扰都与她无关。   在她的世界,一把吉他就足矣。   清甜纯美的旋律低低回荡着,像是有黑色丝绒轻轻滑过耳膜。“曹医生唱的真好听诶。”赖莱双手托腮,一脸陶醉地感慨道,“风少,她唱的不比赵梓艺差吧。”   赵梓艺是丰诚娱乐公司旗下的情歌女王,十年前因一曲《裂心》而声名大噪。这首由Loise作曲作词的伤感情歌,至今仍牢牢占据着KTV点歌榜的前三位。   “哦。”萧风颂从鼻孔发出含糊的鼻音。   彼时日光正好,薄薄柔柔地洒了一层,笼罩在曹洛的身上。她的双眸晶晶亮亮,脸颊像是被阳光点亮,看上去鲜艳而明媚。   萧风颂恍然想起了那一年的校十佳小歌手决赛。   “今天我给大家带来的是我的原创曲目,叫《风颂》。”少女往台下张望着,似乎在寻找着谁,最后将视线牢牢地定格在一个清隽白皙的少年身上,“献给高二年七班的萧风颂同学。”   在如雷般的口哨声中,全校师生都把目光投向了萧风颂。   萧风颂神色漠然,薄唇抿得如刀锋般锐利。少女抱着吉他唱了什么,他不想听,也不屑去听。他只是迷迷糊糊地记得,那首歌的歌词琅琅上口,旋律优美动听,有着淡淡的哀伤、忐忑和迷茫,却在曲词之间洋溢着甜蜜的幸福。   除了他之外,在场的所有人似乎都被触动。现场的气氛一度到了白热化,最后竟是齐声合唱高~潮部分:   “想你是我做过的最美好的事,   我愿意追寻你的脚步,   直到天涯海角——”   震天的掌声和喝彩声中,少年面不改色,目不斜视,迈着长长的双腿,走上了舞台。他拿过话筒,对着公开表白的少女冷冷道:“曹洛你有完没完?你这人还有没有自尊心?我说了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你这样犯贱,你父母知道吗?”   观众们都安静下来,同情地望着被当众拒绝的曹洛。   少女眼中有泪光在闪,却倔强地扬起笑脸,故作开心地说:“风颂哥哥,这是你对我说过的最长的话。我会继续努力的。”她朝着台下,大无畏地嚷道,“请大家为我见证,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追到萧风颂的!”   少女的眼中一片坦然,那是死都不放手的决心和不成功便成仁的勇气。   现场又沸腾起来,体育馆内上千人齐整地呐喊着,为勇敢的少女打气:“曹洛,加油!曹洛,加油!”   是勇气吗?那时的萧风颂觉得,那不过是厚脸皮罢了。   后来,他的追求者中不乏厚脸皮的,但是像曹洛这般勇往直前百折不挠的女孩他是再也没有遇见过。   “风少,我很好奇耶,你和曹医生以前是不是认识的?”赖莱瞧着老板不一样的神色,操着浓重的台湾腔,八卦道。   “她是我学妹。”萧风颂在心里补充着:还是我的第一任女友。   婚礼井然有序地进行着。满脸疙瘩的新郎和貌美如花的新娘入场,在牧师的主持下,交换戒指。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一个穿着白纱的褐发女孩毫无预兆地闯了进来,猩红着双眼,指着新郎,破口大骂:“吴博,我X你妈的,你不是说娶我吗?怎么一转身就娶了这个婊~子?”   新娘明显不是吃素的,气势汹汹地冲过去,一抬手,一巴掌狠狠地甩在女孩的脸上,高声怒骂:“我X你祖宗十八代!我老公不是给了你分手费吗?你这贱人,老娘告诉你,休想破坏我的婚礼!你这样犯贱,你父母知道吗?”   舞台后方准备献唱《My Love Will Get You Home》的曹洛,听到这话,似乎是触动了内心深处的某个伤口,那双明澈的杏仁大眼顿时盈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褐发女孩输了气势,索性坐在地上,撒泼着:“吴博,你怎么这么没良心?你不要我,难道也不要我们的孩子吗?”   新娘盯着女孩微微隆起的腹部,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喃喃着:“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吴博在我身上奋战播种,自然就有了爱的结晶。”褐发女孩爬了起来,摸着肚子,得意地笑了。   来宾们磕着瓜子,心照不宣地欣赏着这出闹剧。萧风颂朝着赖莱使了个眼色,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去。   赖莱摸着下巴,沉吟道:“风少,闹成这样,看来用钱是摆平不了诶。”   “那是钱出的还不够多。”萧风颂慵懒地靠在墙上,点燃一根香烟。见到同样出来透气的曹洛,他掐熄了烟,走了过去,省略掉一切虚伪的寒暄,直入主题,“在这里唱歌能赚多少钱?”   曹洛没想到还会遇见他,双手抱胸,一脸戒备地回道:“一个下午三百。我朋友做婚礼牧师,他介绍我来的。”   “缺钱吗?”   曹洛默然不语。   萧风颂打开钱包,取出一张名片,放到她的手中,“有需要可以来找我。”   “不了。”曹洛不卑不亢地把名片还给他,闻到他身上若有似无的薄荷烟草味,往后退了一大步。   一阵尴尬的沉默过后,萧风颂又问:“有男朋友了吗?我认识很多高富帅,可以给你介绍个。”   “不了,我父母会替我张罗的。萧先生,再见。”她客气有礼地告别后,又进去了。   萧先生?   萧风颂一愣,那只聒噪的小苍蝇从来都是“风颂哥哥”的叫他,即便生气时也只会喊他全名,何时用过如此客套如此生疏的“萧先生”来称呼他?   他终于意识到,那个成天跟在他屁股后面打转的小小少女已经彻底消失,就算再见,亦是陌路人。   闹剧还在上演,喧闹声叫骂声哭泣声充斥其间。曹洛充耳不闻,拿出手帕,擦拭她心爱的吉他,突然,一声凄厉惨痛的尖叫声响彻会场。   曹洛猛地抬起头,只见新郎吴博一脚踹到了褐发女孩的肚子上。女孩倒在地上,钻心的剧痛使她身体蜷曲,强烈地痉挛着,再也爬不起来了。   曹洛扔下吉他,飞快地跑过去。瞧见女孩煞白的脸色,心中暗叹糟糕,冲着围观的宾客心急如焚地喊道:“快去叫救护车!孩子有危险!”   **   感觉是在某个人的背上,暖暖的,像极了春日的阳光。曹洛下意识地搂紧他的脖子,含糊不清地嘟囔着:“阿泽?”   “嗯。”男人的声音悦耳得就像清澈的泉水。   “我在医院睡着了吗?”   “嗯。”   “我睡成死猪了吗?”   “……嗯。”   曹洛全身一个机灵,立即爬了下来,抬起手,揉着他的头发,怪责道:“怎么不叫醒我?背着我走了这么远,腿不会疼吗?”   男人摇了摇头,微微笑道:“洛洛很轻的。”   乳白色的月光,将黑夜照亮,一层淡淡的如牛乳般的雾气,在银色光泽的映照下,缓缓流动着。   曹洛挨着他,并肩而走。她诉说着婚礼上发生的闹剧,却只字不提萧风颂。   阿泽安静地聆听着。他的身上有着淡淡的薰衣草香味,清新素雅,很是好闻。   曹洛愤愤然地说:“孩子没有保住。阿泽,你相信吗?是被宝宝的父亲踹掉的。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冷血自私的父亲!”   阿泽思索了片刻,不急不缓地开解着:“洛洛,有时人性的黑暗是会让人绝望的。如果无法改变这个世界,至少不要让这个世界改变自己。”   “不愧是我的宠物,连说的话都这么好听。”曹洛挽着阿泽的手,哼着《My Love Will Get You Home》,往回家的路走去。   曹洛有个世上独一无二的宠物,一个不知来历的男人,一个俊朗如天神的男人,一个眼中盛满悲伤却总是微笑的男人。   ☆、第4章 金牌助理的一日   上午时间六点二十五分。   赖莱习惯性地比预设的闹钟早了五分钟醒来。他坐在床上,面无表情地进入了神游状态。   五分钟过后,他按掉闹钟,爬到洗手间。漱口,挤牙膏,怏怏地把牙刷含在嘴里,机械般地刷着牙。脑袋一片空白,眼神继续放空。   渐渐的,他的眼睛有了焦距,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我靠!”   那个头发成鸡窝、脸上印满吻痕的神经病究竟是谁?   他喷出了满嘴的泡沫,努力回想着昨晚又经历了什么非人的遭遇,才把自己搞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对了,在夜店,老板忙着和大恒集团的少当家谈论新电影的投资计划,把喝醉酒的他扔到了舞池里。   赖莱下意识地摸了摸后面,确认完好无损后,舒了一口气。还好,老板这回不是迁就投资商去了同志酒吧。   对于助理这个职业,赖莱只有三个感受:   一,累。   二,很累。   三,非常累。   他动过无数次想离开的念头,却没有一次真正付诸实践。因为他的老板——   一,大方。   二,很大方。   三,非常大方。   对于一个背井离乡在国际大都市打拼的人,只用短短五年的时间就过上有房有车的生活,赖莱不得不心怀感恩地对萧风颂说三声“谢谢”。   在街边小摊吃了他最爱的豆浆油条,赖莱驱车前往裁缝店去取历经第二次修改的衬衫。先前老板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觉得衬衫的袖口一定要比西装的袖口长一厘米。改好后又觉得不甚好看,就打发赖莱把它们全部改回来。   ——   金牌助理守则第一条:对老板的任何指示都要说yes,不要质疑,不要推脱,因为老(金)板(钱)永远是对的。   ——   在面包店打包了一杯热咖啡和一块蔬菜三明治,赖莱看了下手表,马不停蹄地赶到了皇城高级住宅小区。   屋内一片漆黑。赖莱打开了客厅的落地窗窗帘。清晨的一束暖阳照进屋子里,这才让位于八层的复式公寓有了些许朝气。   每次来这里,赖莱都觉得萧风颂的公寓太大太空了。明明现代化家具应有尽有,却好像少了点什么。   果然还是少了个老板娘。赖莱在心中叹道。   作为明珠四少唯一一个自主创业的商业奇才,再加上是娱乐公司的大老板,萧风颂的感情生活一直广受各界媒体的关注。某知名论坛经常有自称是娱记的人发帖,造谣他睡遍了旗下的女艺人,爱玩S/M、双凤一龙、深水炸弹,还讲的有眉有眼,仿佛身临其境。   可是赖莱为萧风颂工作的这五年,却没见他正式地交过一个女朋友。如果不是他偶尔会带女伴回来解决生理需求,赖莱绝对怀疑他性取向有问题。   “风少,快起床。”赖莱连喊了几声。见老板睡成死猪,无奈之下,只好拿出手机,把音量调到最大,放到他耳边,播放最炫广场舞。   萧风颂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噔的一声从床上蹦了起来。他掏了掏耳朵,眼里闪过恼意,叫骂道:“赖莱,你想死是不是?”   赖莱摸了摸鼻头,好声好气地解释说:“风少,等下《与郎共舞》剧组举行庆功宴,你得赶紧准备去犒劳大家啊。”   “哼,收视率连1都没破,我没给他们送烧饼已经很好了。”萧风颂一脸嫌弃道。   “可是网络上超红的!”赖莱肯定地点点头。   “还不是我花钱请人炒红的。”萧风颂洗漱完毕,啃了一口三明治,直接吐了出来,拍着桌子不满道,“为什么里面会有胡萝卜?当我是兔子吗?”   难道不是兔子就不能吃胡萝卜?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   金牌助理守则第二条:千万不要无聊到去研究老板的脑回路。因为老(金)板(钱)永远是聪明的。   ——   赖莱小跑过来,饶着头发嘿嘿笑道:“风少你不是便秘吗?所以我让店里的面包师特别加胡萝卜。呃,方便……通畅。”   萧风颂瞬间炸毛了,雪亮的目光如飞刀般嗖嗖地砍在了赖莱身上,语气极为不好:“我什么时候便秘了?”   “还说没有?”赖莱回了个“别装啦我都知道啦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啦我俩谁跟谁”的眼神,列出了证据,“昨天我在厕所外面等了你二十分钟。”   萧风颂掰开三明治,挑出胡萝卜,淡淡道:“我抽了两根烟,想了些往事。”他抿了一口蓝山咖啡,眉目肃然地吩咐着,“赖莱,我想对一个女孩做点金钱补偿,你帮我做这件事。记得,在不伤害她自尊心的前提下。”   “是曹医生吗?”赖莱为难地摇了摇头,“风少,我觉得她对你有抵触情绪,你还是不要去招惹她了。”   萧风颂哑然失笑,什么时候竟轮到他去招惹她?那只聒噪的小苍蝇,最好飞的越远越好,他也乐得耳根清静。   不过,她好像再也不愿聒噪了。   上午九点,萧风颂带着赖莱去严凯的家中拜访。严凯五岁的儿子小泥巴从萧风颂那里收到一架遥控飞机,欢天喜地地跑到花园玩耍了。   严凯看着活泼好动的儿子,脸上绽放出笑容,对身边的萧风颂说:“萧董,我不会让儿子上节目,成为大众茶余饭后的消遣。他应该自由自在地成长,而不是一大堆偷窥狂打着关心他的旗号来搅乱他的生活。而且,他妈妈已经再婚了。”   “所以我们准备把你打造成悲情奶爸的形象。你知道现在的女粉丝不仅荷尔蒙激增,母爱也泛滥。小泥巴想念母亲的一滴眼泪就可以换来可观的广告收入。”萧风颂扯了扯嘴角,阴恻恻地笑了。   严凯一口回绝:“我不要小泥巴去作秀。”   萧风颂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黑沉的眼底浮起一阵阴霾,冷漠地开口了:“那好。你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丰诚不会再要你。再见。”   “萧风颂!”严凯攥紧了拳头,声音因为愤怒而几乎嘶哑,“你还记得当初是怎么求我加入丰诚的吗?丰诚也是因为我,才渐渐的有了名气。你不要忘恩负义!”   赖莱瞧见他手背贲胀的青筋,只怕下一秒他就要出拳了,连忙挡在两人中间,充当和事佬,“凯哥,有话好好说。”   ——   金牌助理守则第三条:随时准备用自己的*为老板挡臭鸡蛋,挡拳头,甚至堵枪眼。因为老(金)板(钱)永远是珍贵的。   ——   萧风颂冷肃的眸子不带丝毫情感,沉寂得仿似一汪深深的潭水,凉淡的声音幽幽地在赖莱耳边响起:“严凯,你也说是当初了。时代已经变了,你早就不是内地第一小生。在你自甘平庸的时候,你的后辈已经把你甩出了N条街。就因为老婆跟煤老板跑了,就意志消沉无心演戏吗?有本事你就东山再起,拿个影帝回来,让你前妻后悔终生。自己甘愿做烂泥,就别怪随时被人踩。自由?呵呵,没钱还谈什么自由。”   严凯垂下了头,五指松开,若有所思。   离开前,萧风颂神情冷漠地留下了几句话:“丰诚是娱乐公司,不是慈善机构。我是商人,我追求的是利益的最大化。严凯,我的绰号是疯子,你觉得一个疯子会念旧情吗?”   赖莱望着他潇洒远去的背影,对严凯低语劝道:“凯哥,为什么不往好的方面想呢?你借这个节目可以名利双收,小泥巴也有更好的发展前途。唉,你不知道风少为了保你上节目,答应了番茄电视台多少无理的要求。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   当天下午,赖莱随着萧风颂到丰诚影视基地探班。恰逢《浮华背后》的男主演过生日,萧风颂亲自送去了蛋糕和鲜花。热情的慰问外加大方的犒劳,十足一个中国好老板。   接下来拍摄的是女主被男主误会的戏份。扮演女主的是小有名气的嫩模Jessica。Jessica挤眉弄眼,可是怎么都挤不出眼泪。滴了眼药水,终于哭了出来,可是表情怎么都不对。来来回回NG了八次,连赖莱都替她感到尴尬。   萧风颂黑着脸,把Jessica叫进了休息室。   Jessica对着大老板狂放电,用嗲嗲的声音撒娇道:“萧董,人家已经很努力演啦,是导演要求太严格——”   啪——   Jessica怔住了,捂着无辜被打的脸颊,眼泪霎时就掉了出来。   萧风颂扳过她的身体,让她正对着化妆镜,表情森然地告诫着:“你给我仔细记清楚了,这才是委屈的哭。Jessica,我捧你不是因为我想睡你,更不是为了让你搞砸我的戏。你再不用心,我直接换女主了。”   赖莱同情地瞧了一眼Jessica,跟着萧风颂离开了。“风少,下手有点重了。会很疼耶。”赖莱忍不住腹诽,要是被宅男们知道他们的女神被打脸,必定是分分钟上门来泼油漆的节奏。   “确实很疼。”萧风颂向赖莱伸出了右手,“给我揉揉。”   **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一盏盏路灯像浮动的夜明珠,如星星般点缀着城市的夜色。来到街心公园散步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三五成群的,好不热闹。   路旁的一家烧烤店迎来了生意最为红火的时候,一眼望去,几乎座无虚席。   “风颂,这里。”角落处,一位戴着墨镜和鸭舌帽的青年男人向萧风颂招了招手。   萧风颂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搬了张椅子坐到聂荣呈身边。他拿起桌上热腾腾的烤鱿鱼串,风残云卷地吃完后,舔着嘴角怀念道:“这么多年了,这家烤鱿鱼的味道一点都没变。荣呈,还记得吗?中学时我们跟别人打完架,就来这里。那时的我们还真的是青春无敌。”   聂荣呈哈哈笑了出声,追忆着早已逝去的时光:“后来还有曹洛呢。那小丫头看着你满脸的伤,那个心疼哟,居然还怪我没有保护好你。明明就是你拉着我去打架的。”   萧风颂打开一罐啤酒,给聂荣呈倒了一杯,静默了下,说:“我见到曹洛了。不久前。”   “以前她对你死缠烂打,现在估计躲你都来不及。我说对了吧?”聂荣呈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后,叹道,“作为你的好友,我都觉得你对她太过分了。上次我回母校参加百年校庆,学弟学妹们还在传唱那首《风颂》。恭喜你,你和曹洛以及沈蕙心的三角恋成了旷世传奇。”   萧风颂苦笑了一下,没有作答。   “其实你生性淡漠,天生热情的小丫头更适合你。”聂荣呈给萧风颂倒了一杯酒,继续说,“去年我在国宾馆遇到曹洛了。小丫头还是那张娃娃脸,还是那副豆芽菜身材,还会甜甜的叫我‘荣呈哥哥’。她跟我聊了很多,却没有一次提到过你。后来,她介绍她的父母给我认识时,我差点吓尿了。”当初她是用了多大的勇气去倒追一个学渣加坏学生,聂荣呈那时是深刻体会到了。   萧风颂眉毛一挑,“怎么?难不成是黑社会的?”   聂荣呈跳过他的问题,话锋一转,提醒道:“风颂,雨歌最近有心事。你是她哥,要多关心下她。”   萧风颂撇撇嘴,言语中透着极度的不屑和鄙夷:“还不是因为顾离?也不知道那家伙哪里好,把我的两个妹妹迷得神魂颠倒。”   “顾先生超级nice的,”聂荣呈摸着下巴,表情变得极为猫腻,“不说他胜你一筹的长相,就他那身材,宽肩窄腰大长腿的——”   身为聂荣呈的好友,萧风颂怎么会看不出他内心的小九九,打趣道:“你晚下手了一步。他已经人间蒸发了。”   一阵畅谈过后,萧风颂才进入了此次小聚的主题:“荣呈,我可以让你开个人工作室,提高你的收入分成,也可以让你入股丰诚。你不要走。我不能没有你。”   昏黄的灯光下,他长长的睫毛染了层金色,在眼底投下深深的阴影。而他跟夜空一样漆黑深邃的眼睛中,是那份令人动容的真诚。   聂荣呈愣了一下,脸因为酒气有些发红。他抬头,寻找着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声音低低的,哑哑的,透着无法抑制的悲伤:“在丰诚,我得不到我想要的东西。”   “我知道你想当导演。我会给你所有的资源让你大展身手。”萧风颂信誓旦旦地保证后,站了起来,大手一挥,“既然有分歧,那就用老办法来解决。今晚你要是喝赢我,我放你走。要是输了,就留下来给我卖命一辈子。”   ……   赖莱赶到烧烤店时,两人的脚下已经叠了一大堆空瓶子。聂荣呈倒在桌上,不醒人事。萧风颂则一脚踩在椅子上,挥舞着手中的领带,还高唱着赖莱从没听过的情歌:   “想你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美好的事——”   赖莱一脸黑线:老板,你这样耍酒疯,你的员工知道吗?   当赖莱把两个大男人扛到萧风颂的公寓,已经是深夜了。   临出门时,他发觉落了钥匙,又折回去,却见聂荣呈清醒地立在床头,伸手抚摸着萧风颂的脸,那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珍贵瓷器。   赖莱在心中惊呼,他无意间撞见了影帝聂荣呈最大的秘密。   ☆、第5章 当年好傻好天真   急诊室的护士薛妙觉得今天出门前一定是忘了看黄历,要不然怎么会遇到这么极品的病人。   “先生,你已经投诉了三个医生。请问你究竟想要干什么?”薛妙差点要翻白眼了。   萧风颂捂着肚子,眉头紧蹙,继续投诉:“我都疼成这样了,你们医院的医生怎么连看都不看,直接给我开药呢?药能随便吃吗?我要是吃错药了,你们赔得起吗?”   薛妙忍了又忍,招待桌后面的两只手紧紧地握牢了,皮笑肉不笑道:“先生,你不就是酒后胃疼这种小病吗?吃点药就好了。”   “小病?”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薛妙的面前,食指不耐烦地敲着桌面,那咚咚的声音和主人一样令人生厌,“千万别轻视任何小病。什么时候酿成了大祸,你们承担得了后果?这家医院医生和护士的素质都有待改善。”萧风颂清了清喉咙,装作毫不在意地问,“曹洛曹医生呢?”   敢情他啰里八嗦了半天,是为了见曹洛?薛妙看着手机,漫不经心地回道:“小曹医生是心外科的。急诊室人手不够,她就会被主任叫来帮忙。”   “心外科?她笨手笨脚的,居然在心外科?”萧风颂表示他和他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薛妙再次扫了面前的蛇精病一眼,在心中狂吐槽:就你这德行,还嫌弃人家小曹医生。去照照镜子吧,就你也配得上她?   “她长相毫无亮点,身材全是糟点,双Q都有硬伤,还一穷二白,我怎么就配不上她?”萧风颂洞悉了她的内心独白,毒舌道。   薛妙放下手机,站了起来,为萧风颂口中差劲到家的曹洛打抱不平:“你知道小曹医生的前男友是谁吗?出生医学世家,国内最年轻的医学教授,拥有外科最精密手术刀之称的天才医生——时宇。跟时教授比,你就是这个——”薛妙竖起了小拇指。   “你——”   “我什么我?”薛妙打断他的话,跟放鞭炮似的,语速也越来越快,“最近英勇神武的陆遥陆警官也经常来找她,一定是看上她了。至于你,”薛妙摇了摇头,埋汰道,“拉倒呗。”   萧风颂被噎得气不顺。气不顺,胃就更疼。他无心恋战,扶着墙根,艰难地挪到了心外科的办公室。   办公室静悄悄的。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上的曹洛。   曹洛咬着笔杆,专注地背诵着病历。   明丽的日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正好照在她光洁的侧脸上。她的皮肤极好,白皙得几乎透明,像是一方剔透的瓷片。   而她整个人都沉浸在阳光中,是那样的安静,那样的认真,那样的心无旁骛。   萧风颂回想起,以前她背物理公式时也是这个样子。因为要帮高三年的他做作业,才初二年的曹洛不得不提早自学复杂枯燥的电磁学。   是左手定则还是右手定则来着?   反正他是从来都没分清楚过。   萧风颂收回“双Q都有硬伤”这句话,至少曹洛的IQ没有问题。更准确地说,比他好那么一点点。   “先生,你有事吗?”心外科主治医生许媛媛拿着一叠材料,匆匆走了进来。   萧风颂让到一侧,回道:“我来看病。”   “有预约吗?没有的话,去排号。”许媛媛说完后,朝着曹洛的方向喊道,“小曹,我有事先走了,帮我打下手术报告。”   “好的,媛媛姐,没问题。”曹洛抬起头,看到萧风颂,立即把视线移开。下一秒,她暗暗搓了搓手,起身,礼貌地把他迎了进来。   “萧先生,有事吗?”她的语气疏离淡漠,仿若从未认识过他。   “昨晚我和荣呈拼酒,现在胃疼的厉害。”萧风颂直视着她的眼睛,说。她的眼神极为平静,看似波澜不起。任是萧风颂目光再毒,也猜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   一分钟后,萧风颂瞧着面前的那杯热水,面色极为不悦。“曹洛,你的同事们至少还给我药,你就给我一杯水。我们再怎么说也是校友,别对我这么冷淡。还是,”萧风颂顿了一下,一眨不眨地观察着她的表情,“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在生我的气?”   曹洛从抽屉拿出一片吗丁啉,交到他手中,用医生惯有的口吻嘱咐着:“一次一粒,一日3次,饭前服用。”说完后,她打开一个文档,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跳动起来。   “曹洛,为什么当医生?”萧风颂放柔了声音,问道。   “……我以前没说过吗?”曹洛一分心,打错了几个字。她抿着唇,一字一字地删去了。   萧风颂努力回想了下,摇了摇头。   “……哦,好像是没说过。”至少,至少对他说过了五遍!曹洛盯着屏幕,那些方块字却突然跳起了舞蹈。她使劲揉了揉眉心,眼前仍是一片模糊。   他从来就没有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而她却把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一字不漏地记住了。即便过了十年,即便都扔到了记忆的回收站,仍然无法清空掉。   爱情这东西,从来都是谁先认真谁就输了。   她清清楚楚地记得——   那一天,风和日丽,阳光从香樟树叶的缝隙间穿过,流泻到地上。有光斑落在一对小情侣身上,轻轻地摇曳着,像极了跳跃着的音符。   少女将头靠在少年的肩膀上,抓着少年的手,看着蓝蓝天空上的朵朵白云,开心地笑了出声:“风颂哥哥,你以后想做什么呢?以你的成绩,要上大学是有点难度。不过没关系的。谁说只有上大学才有出路?我觉得我的风颂哥哥以后一定会超级有出息!”少女爽朗地笑了,笑容灿烂到可以打败阳光。   “你好聒噪。安静点。”少年闭眼假寐。   少女定定地凝视着他,他清隽的容颜在明媚的阳光中毫不逊色,往日硬朗的五官在光线中变得极为柔和,让人忍不住想——   “别想偷亲我。曹洛,给我安静呆着。”   曹洛失望地“哦”了一声,满心欢喜地继续叨叨念:“风颂哥哥,我想当医生,心外科医生。想知道为什么吗?”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过后,曹洛自问自答,“听说心脏是人的第二大脑,最美好和最痛苦的记忆都被存放在那里。以后我要变成出色的心外科医生,把风颂哥哥不好的记忆都从心里除去,那么你就只有美好的回忆。”   “能顺便也把你除去吗?谢谢。”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是你不好的记忆?”曹洛喜笑颜开。她只要和他在一起,就可以快乐似神仙。“风颂哥哥,一年后,三年后,五年后,十年后,我们还能这样在一起吗?一定可以的,是吧?不管你以后有没有出息,我都绝不会放开你的手。绝对!就算你用扫把赶我,我也不走。”   “曹洛你真的好聒噪!跟个苍蝇似的,还有完没完?”   曹洛听出了他言语中的不耐烦,连忙用空闲的那只手捏着自己的唇瓣。既然他想要的是绝对安静的女友,曹洛也可以为了他试着变成沉默寡言。   半响后。   萧风颂凉凉地开口了:“你的头好重。”   曹洛连忙坐正。   “你的手好多汗水。”   曹洛连忙放开他的手。   “你的身体好热。”   曹洛连忙和他隔开了一段距离。   没多久,得了“不讲话就难受”病的曹洛,看着身边的男友,笑嘻嘻道:“我又拿到了十佳小歌手的第一名。风颂哥哥,送我什么礼物?”   “没钱。”萧风颂干脆捂住了耳朵。   “那我送个礼物给你。”曹洛飞快地凑过去,在他的唇上啄了一小口。   萧风颂猛地推开她,用手重重地擦拭着双唇。那双黝黑深邃的眸子,带着极度的恼怒与厌嫌。“曹洛,你有完没完?”他站了起来,迈大步离开。   少女的笑容有一瞬的凝滞,可她立即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跑到他身前,一边后退,一边双手合十地央求道:“风颂哥哥,别生气了。以后我不偷亲还不成吗?我保证不做你讨厌的事。风颂哥哥!”   ——   那时的自己,何止用“好傻好天真”五个字就可以形容的了!   住院医生陈真走了进来,把厚厚的一叠病历放到曹洛的桌上,“小曹,我的手好像扭到了,你帮我打下病历。”   曹洛点头,“好的,真哥,没问题。”   “裴教授让我找些胸部创伤的资料,我最近有点忙——”陈真顿在这里。   “那我来找吧。”曹洛拿起小本子,记了下来。   “对了,还有珍姐和琛哥的。”陈真把两张便利贴贴到曹洛的办公桌上。   陈真走后,萧风颂凑近一看,念道:“小曹,帮我买一杯卡布奇诺。珍。小曹,给我桌上的绿植浇点水。琛。”他啧啧啧地好一会儿,对曹洛说,“他们把你当成免费的劳工。我要是你,就把病例本和便利贴甩到他们的脸上,小爷我不奉陪了。”   “哪个实习医生不是这么过来的?”曹洛把身体往远离他的方向挪了挪,淡淡道,“吃亏是福这个道理,想必萧先生你一定不懂吧。”   “HOHOHOHO——”轻狂的笑声过后,萧风颂不可一世地回道,“谁敢让我吃亏,我就让他吃鳖。”   曹洛:“……”   咚咚咚——   “曹医生!”急诊室的常客刘超出现在门口,还是那副没正经的模样,“急着叫我来有什么事?难道……你想看孙斯悦的视频?虽然网民已经辟谣不是她,但我觉得就是她!”   曹洛走过去,深吸一口气,然后拔光音量厉声训道:“孙斯悦是你老婆吗?你就不能关心下自己的老婆吗?她怀孕了,两个月了。现在在妇产科,要把孩子打掉。”   刘超一下子就傻了,扶着门檐,瓮声瓮气道:“什么?她怀孕了?我怎么不知道!”   “就你这么一个成天不务正业吊儿郎当的老公,她告诉你有用吗?要不是对你失望透顶,她会狠心不要自己的孩子吗?”曹洛看着他发红的眼圈,缓了缓语气,又说,“我让宋医生把她的手术推后了。刘超,你要还是个男人,就跪到她面前,好好忏悔。”   “我会改的,我会去找工作,我会成为一个好父亲。谢谢你,曹医生。”刘超泣不成声,抹去眼泪,飞快地跑了。   萧风颂微微一扯唇角,柔柔的,噙着浅浅笑意。这丫头还是跟以前一样,爱管闲事啊。   曹洛回到座位上,侧头看着他,问:“萧先生,你的病还没好吗?”她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萧风颂躺在扶手椅上,懒洋洋地回道:“吃了药,胃是舒服了,可是脑袋还是晕乎乎的。”他的音质本就低沉,再略微压低声线,便是说不出的性感蛊惑。   “对不起,这里是心外科,没有治脑药。请到八层,往左第二间,那里有精神科,比较适合您目前的状况。慢走,不送。”曹洛一字一字,说的缓慢又清晰。   萧风颂忍不住鼓掌,啧啧叹道:“哇,有进步哦,竟敢讽刺我。你知道有多少艺校的女学生为了得到一个角色,排队求我临幸吗?你居然还把我往外赶。”   曹洛头都不抬,回:“是吗?为了您能长命百岁无病无痛,我强烈建议您到楼下男科做个全方位的检查。”   萧风颂惊奇地看了她一眼,语中带刺道:“十年不见,胸是一点都没长(zhǎng),倒是嘴巴变得很厉害了。”   曹洛瞧着他的下面,意味深长地笑了,也用同样的句式回了过去:“十年不见,尺寸是一点都没长(cháng),倒是神经变得很疯癫了。”   萧风颂连忙夹紧双腿,大惊,失声叫道:“你以前见过?”   曹洛装作没听到,咬着笔杆看病历,在心中默念:我不止见过,我还碰过呢。   ☆、第6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到底当初是怎么脑残到去倒追萧风颂的?   曹洛拍了拍后脑勺,走出医院。一天的忙碌工作让她的大脑处于缺氧状态。   彼时夕阳西下,映得天边一片瑰丽的红,如同一团红色的水墨,被清水氤氲开来。   一只大肥猫四脚朝天地躺在停车场,露出圆鼓鼓的白肚皮。如果不是它的尾巴偶尔摆动了下,曹洛差点以为它已经上西天了。   对了,是猫!   2002年。秋天。   曹洛刚升入中学,放学后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学校附近的一家杂货店。那里有卖各种口味的波板糖,是曹洛不为人知的天堂。   “老板,给我一根草莓味的波板糖。”曹洛从兜里拿出五毛钱,交到老板手中。她飞快地撕去包装纸,舔了一小口。甜丝丝的,真好吃。   “老板,小胖今天怎么呢?”曹洛蹲下~身,盯着那只半死不活趴在地上的超级肥猫。   老板往上扯了扯宽松的沙滩裤,笑着解释道:“昨天它跑到马路中间睡觉,要不是有个学生飞身过去抱起它,就被车撞死了。估计被吓得魂飞魄散。改明儿我有空就给它喊喊魂。”   曹洛把波板糖含在嘴里,从书包里拿出切片面包,撕成碎片,放到小胖面前,赞叹道:“那个学生真勇敢,是个英雄。”   “谁说不是呢?摔到路边时,手都擦破了。刚刚他也来喂小胖吃面包。你要是早来一点,就可以看到他。”老板瞅了一眼正在舔面包屑的小胖,在心中哀嚎道:小胖,看看你的身材,你能别再吃了吗?   曹洛有点小失望,她好想见见那位护猫使者长什么样。第二天,一下课,她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美~美杂货店,等着邂逅那位勇敢的英雄。   可是,直到肚子咕咕乱叫,他都没有出现。   第三天,她再次侯在杂货店门口,摸着小胖肥嘟嘟的身体,往人群张望着。   “学生,昨天你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来了。”老板在休息的间隙,对曹洛说道。   曹洛失望极了,为什么每次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偏不信这个邪,等到月亮当空,等到戚管家找来,才怏怏地回家了。   又过了一周,曹洛还是没等到他。   那天,出完黑板报,离开学校时,天色已经有点暗了。曹洛踢着脚下的小石块,走到美~美杂货店,就看到一位穿着浅蓝色衬衫的少年。他蹲在地上,手里拿着面包片,在小胖面前晃了又晃,就是不给它吃。   他的衬衫被夕阳的余晖熏出温暖的色泽,英俊的侧脸被橘红的晚霞映得分外柔和,而他嘴角噙着的那抹浅浅的笑意,明亮灼灼,瞬间击到她心里最柔软的角落。   世界突然安静下来,她只听到自己的心脏跳得那么快,那么急。   砰——砰——砰——   那一扇隐蔽的心门被霍然敲开了。   “你好,我叫曹洛。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曹洛露出了最最甜美的笑容。   那人扭过头,打量了曹洛一眼。他生有一双秀长明亮的丹凤眼,眼角几乎横斜入鬓。高鼻薄唇,俊颜白皙,好看得让人挪不开视线。   也就是这么一眼,曹洛在他的眼睛里发现了一种跟自己一样的东西。   那种东西叫做孤独。   “我不想告诉你。”他开口了,凉淡的语气,外加冷漠的表情,让曹洛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别这样嘛。和我做朋友吧。”曹洛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一个劲地推销自己,“我这人性格很好,成绩也不错,我还会很多种乐器。我会写歌,也会唱歌。跟我在一起,绝对不会闷的。”   “你好聒噪!”萧风颂停下脚步,转过身,扯起嘴角,“怎么?看上我了?”   “是的,我看上你了。”曹洛抬头望着他,认真且郑重,一字一字地又说,“我对你一见钟情。”   喜欢一个人,就要大胆地说出来。曹洛是这样认为的,也是这样做的。   “你满十四周岁了吗?”萧风颂随手把书包搭在肩上,冷淡地补充说,“十四岁以下的小妹妹,我是不会考虑的。”   曹洛不甘心,追问:“为什么一定要十四岁?”   “这样我跟你上床,才不会犯了强~奸罪。”萧风颂说完后,拦了一辆计程车,离开了。   曹洛:“……”   那时三观还未树立好的自己,竟然还觉得他超酷超有个性,就此沦陷进去。现在回想起来,真恨不得穿越回去,一巴掌拍死自己算了。   曹洛骑着小电驴,十五分钟后,回到了她目前居住的四合院。   这座四合院隐匿在街道深处,数颗枝繁叶茂的香樟树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一般路过的人都不会注意到。   深棕色的木门,古朴的大红灯笼,让人不禁想起了民国时期的深宅大院。可是,墙壁上却突兀地立着一个彩色招牌灯箱,一串用小彩灯绕成的彩色大字写着——Loise’s House。   推开大门,就是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中央有一池荷塘。荷塘旁用木板搭起了一个平台。一对年轻的男女正坐在平台上玩塔罗牌。   “洛洛回来啦。”袁牧和辛薇同时抬起头,笑道。   袁牧是婚礼牧师,辛薇任职于一家会计所,他们都是曹洛的房客。   “洛洛,我给你算了姻缘。”辛薇朝曹洛招了招手,待她走近,兴奋地解释着,“据牌上显示,你的白马王子已经出现了。”   袁牧忍不住打击道:“辛薇,你给我算的塔罗牌,十次有九次都是错的。”   辛薇白了他一眼,“那至少有一次是对的。”   曹洛笑笑,往四周瞧了瞧,问:“阿泽呢?”   “在煮饭。幸好有阿泽,否则我们三个人得天天叫外卖吃。”袁牧在胸前画着十字架,如虔诚的信徒一般,口中念念有词,“感谢万能的主,把阿泽送来给我们。阿门。”   辛薇收好塔罗牌,夹枪带棒地嘲讽道:“得了得了。这里不是婚礼现场,别向我们展示你那浮夸的演技。”   “我的演技是公认的好。”袁牧很不服气。   辛薇切了一声,“能好过我的男神聂荣呈吗?”   在辛薇和袁牧每日一次的争吵中,曹洛走到厨房,默默地看着阿泽煎蛋。橘黄色的暖光下,他的背影柔和成一道剪影,宁静又温馨。   “洛洛,”阿泽关掉炉火,走过去,随即皱起了眉头,“有心事?”   “哦。”曹洛抬起手,揉着他柔亮光滑的短发,倾诉着满腹的心事,“我遇到了我的初恋。每次见到他,我都会想起和他在一起的片段。而那些,对于我,全是痛苦的回忆。阿泽,有什么办法可以不要再见到他?”   “给我他的地址,”阿泽板起脸,正色道,“我帮你教训他一顿。”   曹洛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你记得别打他的脸。他那人超级爱面子的。以前脸要是挂彩,就死活都不肯去上学。偏偏又喜欢打架,真是拿他没办法。”曹洛脱口而出后,自己都愣住了。   一阵沉默过后,阿泽开口询问:“洛洛,你还喜欢他吗?”   曹洛张张嘴,想要说点什么,被手机铃声打断了。是陆遥打来的,询问ICU那位重症病人的情况。“陆警官,蔡记者还没醒来。裴教授说了,虽然子弹顺利取了出来,但伤势过重,情况不容乐观。”   **   “那好。他醒来后,请第一时间联系我。”陆遥点燃一根香烟,放到唇边,深深吸了一口,又徐徐吐出烟圈。   他负责的五马山碎尸案才刚刚结案,又发生了记者险些被枪杀的命案。陆遥已经记不清,他有多久没放过假了。   听到不远处嘈杂的人声,陆遥熄了烟,将半只扭曲的烟蒂丢进一旁的垃圾桶。   他挤进围观的人群中,只见一辆大红色的敞篷跑车上坐着一个女人。车已经够拉风了,开车的女人却比车还拉风。一身大红的无袖连衣裙,凸显她极佳的身材。鸭舌帽下的一头栗色长发,在微风中妖娆绽放。她戴了副超大墨镜,遮住了半张脸。但不用看整张脸,单从那白皙的肌肤、红润的双唇和优美的下巴弧度,也知道这必然是一位大美女。   美女凉笑一声,笑声里透着打从心眼里的不屑,随即启动引擎。车往后方退了几米,开始加速向前驰去。   路人一片哗然,几个胆小的孩子捂住双眼,大声尖叫。陆遥这才注意到正前方不远处的马路上,坐着一位中年妇女。她吓得脸色惨白,全身抖得跟筛糠似的。   这还得了!陆遥当机立断地拿出枪,瞄准后,果断地射了出去。   ☆、第7章 国民女神萧雨歌   轮胎爆掉的那刻,萧雨歌的身体猛然往前一倾。她赶紧低下头,捡起墨镜,刚刚戴好,一个男人已经翻身跃入她的车。   陆遥拽着她的手腕,俊脸寒气逼人,眸色锐利冰冷,“小姐,你意图谋杀,跟我回警局。”   “你妹的,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谋杀?疼死我了,快放开!”萧雨歌见挣脱不了,转怒为笑, “那好,去警局吧。顺便把那碰瓷欧巴桑也带走。我要告她勒索。”   “怎么回事?”陆遥放开她,转向路人,打探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十分钟前,萧雨歌开车回萧家大宅。经过路口时,那名欧巴桑突然从路边冲了出来,倒在她的车前。欧巴桑痛苦地抱着右脚,哭喊说腿被撞断了,要索赔五万的医药费。   “五万就够了吗?”萧雨歌冷冷地扫了欧巴桑一眼,唇边泛了抹讥讽的笑意,有商有量道,“你躺在那里,我顺便把你的另一条腿也撞坏,然后给你十万。”   欧巴桑的表情: →_→   路人的表情:(⊙o⊙)!   萧雨歌思考了一会儿,拍了下手掌,丧尽天良地提议道:“要不这样吧,我给你一百万,直接把你撞死,一了百了,省的你累人累己。”   这下,路人的表情:O__O!!!不会吧?   欧巴桑的表情:(°ο°)~她说虾米呢?   萧雨歌说的出做的到,于是就有了陆遥见到的那一幕。   陆遥不满她的胡作非为,斥责道:“你不会真想把她撞死吧?”   “也许吧。看心情。”萧雨歌撩了下长发,轻描淡写地回道。   陆遥再次拽住了她的手,生气地训道:“小姐,不管是真是假,那可是一条人命!”   “放手!你这色狼,信不信我告你非礼?”萧雨歌揉了揉酸痛红肿的手腕,恶狠狠地瞪了陆遥一下。她望着不远处,脸上慢慢浮现出得意的笑容,“我就说嘛。我的演技已经够差了,没想到她的更差。”   陆遥顺着她的视线一看,那个短卷发爆炸头欧巴桑爬了起来,手脚俐落地逃跑了。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闹剧结束。陆遥下车,准备离开。   “喂,那个谁谁谁,你给我站住!”萧雨歌气得牙痒痒,打开车门,踩着八公分的高跟鞋,蹬蹬蹬地快步走到他跟前,指着无辜废了一条腿的爱车,“这位先生,我的车怎么办?”   陆遥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件事,拿出随身携带的记事本。撕下一纸张,写下一串电话号码,递给萧雨歌。见她没有收下,塞到她包里,抱歉地说:“我会赔的。轮胎换好后联系我。”   萧雨歌心中的怒火腾腾地冒了起来:“去你妹的!你知道这辆车是进口的吗?国内根本就配不到它的轮胎。这一来二往,我什么时候才有车开?”   陆遥诚恳地说:“小姐,那你想要我怎么赔?”   萧雨歌把墨镜往下挪了挪,那双妩媚的丹凤眼透过缝隙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陆遥,眼里闪过促狭的笑意,“你可以用身体赔。”   陆遥下巴瞬间收紧,一脸严肃地问:“什么意思?”   萧雨歌眼里的笑意更浓,嘴角上扬成绝美的弧度,一字一顿地说:“就是字面的意思。”   “小姐,请放尊重点!”   调戏良家妇男可是萧雨歌不能为外人道也的恶趣味。她一边用手指缠绕着胸前的秀发,一边戏弄道:“你生气时的样子就像被烧了尾巴的猫,好可爱。真想捏两下。”   “小姐!”   萧雨歌瞧着陆遥吹胡子瞪眼的可爱模样,恶作剧得逞的她内心说不出的畅快。“好啦,不跟你开玩笑了。警察叔叔,有车吗?送我回去。”   陆遥脸色好转了些,从附近停车场推出一辆摩托车。   “摩托车啊,真方便。”萧雨歌血液中的邪恶因子又开始蠢蠢欲动。她顺从地接过陆遥递来的安全帽,坐了上去,然后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腰。   摩托车啊,真方便……她揩油。   那只皮相很可口的猫,耳朵刷的全红了。   原本以为是只强壮的挪威森林猫,到头来不过是只爱害羞的俄罗斯蓝猫。   “小姐,手——”陆遥很不自在地扭了扭腰,提醒道。   “不好意思,放错位置了。”萧雨歌松开双手,往上,飞快地按在他的胸口上。不错嘛,很结实的胸肌。“你的脸红了哦,好纯情。”她凑近,在他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   那微热香甜的气息从她的红唇中缓缓吐出,传入陆遥的耳中。一种酥麻奇异的感觉让陆遥全身陡然一颤,她手心覆盖下的肌肉也瞬间僵硬了。   “小姐!!!”   一向好好脾气的陆遥差点发飙了。他可是刑警,居然会被一个女流氓在光天化日之下欺负?   萧雨歌听出了他的怒气,立刻服软,好声好气地认错:“警察叔叔,不好意思。我出门前忘了吃药。你不要跟一个精神病人计较,赶紧把我送回精神病院吧。”   陆遥:“……”   **   车子停在一栋豪华奢侈的别墅前。这座西式庄园依山而建,隐在树丛中的房屋烙印着浓浓的巴洛克风格。   萧雨歌跳下车,拿出钱包,塞了一张百元大钞到陆遥上衣的口袋里,叮嘱道:“警察叔叔,我去去就回。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她越走越快,最后是一路小跑来到大厅里。她的双眸一片凝重,美艳绝伦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害怕,还有深深的惶恐。   商管家接过她的墨镜和拎包,恭谦有礼地问候着:“二小姐,您回来了。”   萧雨歌不停地搓着手,急切地询问道:“尚伯伯,你知道顾离在哪里吗?我有种很不详的预感,他出事了。”   尚管家神色依旧,“二小姐,萧先生派他去俄罗斯了。”   萧雨歌咬着大拇指,不安地踱来踱去,一个劲地摇着头:“出了那么大事,我爸不可能就打发他去吹西伯利亚的冷空气。我一直联系不上他,一定是出事了。我爸他……是不是杀了他?”   她被自己的话吓到了,后背渗出一层冷汗,全身止不住地在颤抖。   尚管家摆摆手,不慌不忙道:“离少爷怎么说也是萧先生的养子。养子也算半个儿子,萧先生是不会下狠心的。”   “魔鬼也有心吗?”萧雨歌拍了拍剧烈起伏的胸口,沉声问道,“萧雪默那个贱人呢?”   尚管家的脸上浮现出些许担忧,回道:“三小姐把自己关在画室里,不吃不喝好多天了。我和太太怎么劝都没用。二小姐,你去劝下吧。”   “好,我去劝她。劝她去死。”萧雨歌怒气冲冲地走到三楼,踹开画室的门,对着萧雪默劈头盖脸就是一巴掌下去。   萧雪默咬着下唇,满涨的眼泪无声滑落,在她红肿的脸颊上蜿蜒出几道水痕。她凄凄哀哀地抬头看了萧雨歌一眼,目光怯怯的,随即又委委屈屈地垂下了眼眸。   萧雨歌气得肺都要爆炸了,愤愤然地瞪着她,仿若要在她身上钻出两个窟窿似的。“现在装小白兔给谁看?贱人生的就是下贱。你用那么下贱的手段,就是想和他上床?然后呢,他因为该死的责任感,求爸把你嫁给他?我说萧雪默,你最好找个雷雨天气,在脑袋上盖个金属帽,让雷劈几下,才会变聪明点。”   萧雨歌就是生气,就是烦躁,就是不甘心!一想到顾离可能被上下其手,胸口就火辣辣地憋着疼。她,堂堂的萧家二小姐,堂堂的国民女神,都没睡过顾离,哪轮得到妹妹?   萧雪默脸上的血液全都退下去,那张本就白皙的脸透着病人一般的死灰。美丽的眼睛中全是哀伤,沉重得仿佛下一秒就会压垮她。   她恳切地望着萧雨歌,慌乱地打着萧雨歌完全看不懂的手语。   萧雪默痛恨自己为什么不能说话。她做梦都想像正常的女孩那样,站在喜欢的人面前,甜甜地叫一声“顾离哥哥”,然后亲口对他说“我爱你”。   打从第一次见到他,她就认定这一生就是他了。   那年,萧雪默八岁。   那一天,秋高气爽,万里无云。萧雪默蹲在槐树的阴影下,双手托腮,盯着马路上来来回回的车辆。照顾她的阿姨告诉她,今天她的爸爸会派人来接她回家。   萧雪默记得,上次见到爸爸是在去年的生日。她的爸爸萧易天不苟言笑,跟她的关系也是淡淡的,所以雪默不怎么喜欢他。   她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但是她从来没有见过他们,所以也不怎么喜欢他们。   “雪默。”   她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抬起头,见到了一个仿若从漫画中走出来的美少年。彼时,阳光烘托般地照在他的身后,而他微微一笑,却让天地间黯然失色。   少年穿着简简单单的白衬衫、牛仔裤,越发显得身材修长挺拔,气质清俊卓绝。他伸出食指,指向她,然后竖起大拇指,用手语说了声“你好”。   萧雪默比划了一阵,发现他除了“你好”外对手语一无所知,于是拉起他的手,在他手心慢慢写字——你是哥哥吗?   “小不点,我不是你哥。我叫顾离。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也可以把我当成是你的哥哥。”他的声音就像潺潺流动的小溪,叮咚作响,好听极了。   那时小小的少女不知道为什么,当听到“我不是你哥”时,会那么的欢喜。但是她却固执地认为,他会是她此生最美好的遇见。   十年过去了,萧雪默已经从顾离嘴里的小不点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唯一不变的是,她对他从一始终的爱。   她拿起铅笔,在画纸上飞快地写着。她想对萧雨歌说:“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请看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帮我找找顾离哥哥!”   萧雨歌从鼻子里出了口气,表示出极度的不屑,冷冷道:“第一,谁是你姐?我没有跟草履虫一样无脑的妹妹。第二,我不是不喜欢你,我是讨厌你。第三,我找顾离那个傻瓜干吗?把他绑在你身边,然后祝福你们生一窝的白痴吗?”   萧雨歌望着桌面上顾离的肖像画,他的眉眼如同记忆那般清朗,他的笑容还是那样的温暖。   哼,那只不解风情的波斯猫!   萧雨歌眯着妩媚细长的眸子,看到她愚蠢的妹妹又写了一行话:姐,你讨厌我也没关系,但是不要讨厌顾离哥哥好不好?   呵,她讨厌他?   是的,萧家上上下下几十号人都知道萧家的二小姐最讨厌顾离,处处都要跟他对着干。   萧雨歌打小就用最恶劣的恶作剧捉弄顾离。比如说剪光他的睫毛,比如说往他的床上涂强力胶,再比如说大考时把他锁在房间里。   可是顾离从不恼,也不怒,依旧微笑以待。反倒是萧雨歌,每每都被他的反应气到七窍生烟。   她怕的不是他生气,而是怕他根本就不在乎。   因为,不在乎,那就是不喜欢。   ☆、第8章 红玫瑰与白蔷薇   接到萧雨歌的来电时,萧风颂正在公司布置电影《傻子正传》上映前的宣传工作。他来到走廊,柔声安慰着:“你联系不到他,不代表他死了。再说,顾离死了不是很好吗?别看他好像人畜无害的样子,雨歌,他可是魔鬼一手调~教出来的小魔鬼。”   萧风颂眸中闪过厌烦和阴戾,语气也带着骨子里的偏见:“顾离此人城府极深。要不然我们从小到大那么捉弄他,他怎么会一次都没有跟我们红过脸?”   萧风颂听着手机那端的沉默,继续说:“那种笑面虎才是最可怕的。别忘了,半年前,他一手策划的海运危机,连老狐狸徐政禹都栽在了他的手上,损失了至少十亿。”   萧风颂此生难忘,那一天,他的父亲萧易天第一次对顾离露出了笑容。他破天荒地允许顾离和他们一起吃饭,甚至还拍着顾离的肩膀,对他说:“你要是我的亲生儿子就好了。”   那时顾离的眼中是震惊,更是从未有过的自豪和得到认同的开心。   萧风颂更不会忘记,他的两个妹妹——萧雨歌和萧雪默,一个高贵冷艳地瞥着,一个含情脉脉地看着。相同的是,她们望向顾离的眼里那赤~裸裸的爱意。   任是萧易天再奸诈狡猾,也绝对不会想到,他养的一只卑贱的狗,偷走了两个宝贝女儿的心。   **   山上的夜空平静得无一丝波澜,深邃如同神秘的黑洞,将人的心吸入其中。   一如顾离的那双眼睛。   萧雨歌站在落地窗前,抿了一口热气腾腾的蓝山咖啡。咖啡是现煮的,香气扑鼻,口感浓滑。以往她最喜欢这种口味,可不知为什么,今天喝着有点苦。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走到全身镜前,脱下了浴袍。   前~凸后翘的*,再配上那张美若天仙的脸,怎么看都是让男人们为之疯狂的尤物。可是,为什么顾离偏偏不喜欢她呢?   她曾经做过跟萧雪默一样蠢的事情。在她十八岁生日那一天,在她成人那一晚,她把顾离叫到自己房间,明明紧张得牙齿都在颤抖,还一脸高贵冷艳,趾高气扬地命令着:“喂,顾离,帮我破处。”   萧雨歌永远不会忘记,那时顾离看她的眼神,活脱脱在看一个神经病。见他要走,她赶紧叫道:“喂,顾离,你都二十一了。要是被圈里人知道你还是处男,多丢脸啊。今天本小姐大发慈悲,帮你破处。”   顾离停下脚步,转过身,微微一笑,问:“你怎么会觉得我没做过?”   “难道你——”萧雨歌的心隐隐作痛。她脸色一沉,抓起身边的抱枕,用力砸向他,嘴里还不忘骂道,“是俄罗斯的白毛女,还是美国的绿眼怪?她们难道会比我好看?”   顾离捡起抱枕,放到她床边,“雨歌,没有事情的话,我先出去了。”   “谁允许你叫我雨歌?叫我二小姐!”雨歌没好气地吼了出来。   “今天早上你还禁止我叫你二小姐。”顾离微不可见地摇摇头,又恭谦有礼地说,“二小姐,生日快乐。不好意思,太贵重的礼物我送不起。”   “你可以把自己送给我啊。”萧雨歌一骨碌爬了起来,抱住他精瘦的腰身,将脸贴在他的胸前,按捺着心中的激动狂喜,“顾离,你想不想看我的身体?我允许你看,还允许你摸。其实,我,我,一直——”   “二小姐,你已经长大了。不要再捉弄我,好吗?”他的声音不大,却冷峻,听得出有点生气了。   萧雨歌一腔深情全喂给了狗,禁不住鼻子发酸,双眼发涩。面子上挂不住,便恼羞成怒地推开他,叫嚣道:“你个大傻瓜,你给我滚!喜欢我的人多的是,我找别的男人给我破处!”   她拿上车钥匙,跑了出去。直到天空泛出鱼肚白,才驾车回来。   顾离坐在铁门前的青石台阶上,身上还穿着昨晚那件白色衬衣。   经过他身边时,萧雨歌故意把喇叭按的震天响,摇下车窗,得意洋洋地说:“顾离,我找人破了。原来那种事是那么爽,欲~仙欲死。其实我昨晚就是想捉弄你,把你剥光光,然后拍你的裸~照。你不过是我爸养的一条狗,休想爬上我的床。”   奚落完后,她摇上车窗,嚣张地绝尘而去。   **   咚咚咚——   萧雨歌的思绪猛然回到了现实中。   “雨歌,洗完澡了吗?妈给你准备了饭菜,快出来吃饭。”   萧雨歌听到这个声音火气就大。她换了条白色蕾丝裙,打开门,对着萧太太吼道:“别自称是我妈!这世上有只比女儿大十岁的母亲吗?笑死人了。”   萧太太维持着亲和的微笑,对这个无理取闹的继女向来是耐心十足,继续温声说:“雨歌,你爸回来了。现在在楼下等你。”   “就会拿我爸出来吓唬我!”萧雨歌视线下移,盯着她孕妇裙下隆起的腹部,冷笑道,“恭喜你。费尽心机,不择手段,终于得偿所愿。”   萧太太丝毫不在意她语气中的嘲讽和不屑,将手轻轻地按在腹部上,言语中全是即将为人母的兴奋与期盼:“是男孩。易天起好了名字,叫云铮。以后云铮一定会好好孝顺你这个二姐的。”   “恶心!别以为生了儿子就会高枕无忧!你别忘了前两任萧太太的下场!”萧雨歌走了出去,与萧太太擦肩而过时,还不忘白了她一眼。   还没走远,身后传来了萧太太痛苦的叫声。   转身一看,萧太太捂着肚子,靠着门檐,慢慢地坐在了地上。   萧易天带着一群佣人飞快地冲了上来。他紧张地审视着妻子的情况,吩咐尚管家立刻送她去医院检查,然后沉着脸向萧雨歌走去。   他的神情几近狰狞,脸上的肌肉都快扭曲了。   屋内一片死寂,无声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沉重的压抑感。所有佣人都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易天,不是雨歌的错。我没事,是云铮调皮踢了我一下。”萧太太在尚管家的帮扶下,站了起来,解释道。   萧易天周身凝聚出冷冽的气势,声音低沉得让人毛骨悚然,绝情又决绝地对萧雨歌说:“你那臭脾气都是我惯出来的。以前你怎么为非作歹我都不管,可要是伤到了他们母子一分一毫,就算是你,也得给我滚。今天我先给你个教训,让你好好记住我刚才说的话。”   啪——   清脆狠烈的耳光声响彻整个大宅。   萧雨歌难以置信地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她的脸疼,心更是无边无际的疼。“好,我滚!我再也不会回到这个恶心的地方!”   萧雨歌是回来向萧易天质问顾离的下落。可是,此刻,她的脑袋里只有一件事,就是拼了命地跑。她要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虚伪可笑的家。   **   这个夜,分外的黑沉。天空中没有一颗星星,甚至连一丝月影都没有。整个夜空如浓稠的泼墨,深沉得化不开。   陆遥站在青石台阶上,却见一个穿着白裙的女孩跌跌撞撞地向他跑来。   她光着脚丫,脸上印着的五指山红得都快滴出血来。那双摄人心魂的美目,弥漫出一层水雾,灯光荡漾,折射出一道晶莹的光。   夜风吹来,托起了她的裙摆,仿佛一朵盛开的白蔷薇,就这样撞进了他的怀中。   一眼,万年。一瞬,永恒。   “快,快带我离开这里!”萧雨歌不由分说拉起他的手,语气强硬,又分明带着几分恳求。   如果不是她的声音,陆遥无法相信眼前这个楚楚可怜清纯动人的女孩就是刚才那位大胆奔放的女流氓。   “小姐,”陆遥目光如炬地盯着她的身后,多年的警察生涯培养了他敏锐的嗅觉,“有人要来抓你吗?你别怕。我是警察,我会保护你的。”   “你不认识我吗?”萧雨歌把散在面前的头发挽到耳朵后,让他睁大眼睛看清楚。她可是国民女神啊,家喻户晓的女演员,居然还会有人,尤其是年轻的男人,不、认、识、她?!   “当然认识。”陆遥启动了摩托车,向她招手,示意她坐上来。   是啊,她如此美貌,会有谁不认识她呢?萧雨歌咳嗽两声,端着冷傲的架子,优雅地坐到后座上,却听陆遥又说,“你不就是刚才那个车主吗?我不是健忘的人。”   “……”萧雨歌有点泄气,一字一顿地介绍着自己:“我叫萧雨歌。萧、雨、歌。你不要告诉我,这个名字你没听说过。”   “现在听说了。萧小姐,要去哪里?”陆遥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   萧雨歌算是悟了,他居然,竟然,真的不认识她!挫败感夹杂着心酸与委屈,第一时间反应给了泪腺。泪水先是一颗一颗滴落,接着是一窜一窜的掉落,最后犹如决了堤的河水一般涌出眼眶。   萧雨歌撕掉了所有伪装的面具,躲在陆遥的身后,毫无形象地哭了出声。她需要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为了刚才父亲的一巴掌,为了不知所踪的顾离,还有,为了失去母亲庇护的自己。   半小时后,陆遥把车停在一家旅馆前,催促她下车。萧雨歌拽着他的制服衬衫不肯动,只是呜呜呜地摇着头。   “萧小姐,你这不去,那也不住,又不肯告诉我家在哪里,你到底想怎么办?”陆遥已经被这个难缠的萧小姐弄到没辙了。   “我连鞋子都没有,怎么好意思走到宾馆?警察叔叔,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收留我一晚吧。”萧雨歌哭得愈发伤心了。   陆遥揉着眉心,无奈道:“你能不能别哭了?”   “除非你收留我。”   又过了半个小时,陆遥载着她来到了市郊一栋三层高的小洋房里。   萧雨歌哭够了,此刻心情很是不错,在陆遥的家中转悠着,一会儿来到他的厨房,一会儿掀开他的被单。   他的家不大,收拾得极为齐整。唯一奇怪的地方就是洗手间是和卧室打通的,看上去明显宽敞多了。   “萧小姐,你到底想干什么?”陆遥充满戒备地看着她。   萧雨歌长眸微眯,开始发问:“有老婆吗?”   “没有。”   萧雨歌眼珠子一转,又问:“有女朋友吗?”   “没有。”   萧雨歌摸着下巴,表情微妙,“有炮~友吗?”   “没有。”   萧雨歌眉毛一挑,“有过性经验了吗?”   “没有……不,小姐,你问这个干什么?”陆遥审问了犯人那么久,居然也有被人绕进去的一天。他恼羞成怒,拽着她的手腕,把她往外拖,“萧小姐,我还是给你找个旅馆吧。”   “不,今晚我就要住在这里,跟你睡觉。”萧雨歌用妩媚又色~色的眼神睨着他,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   ☆、第9章 来自火星的男人   陆遥认真地看了萧雨歌一眼。   黑而卷的睫毛下,美丽的眼睛一眨一眨,灵动而不失妖冶。栗色大波浪卷发自然而然地散落在肩膀上。白色蕾丝裙包裹下的曲线更是玲珑有致。   女人的性感和女孩的清纯竟毫无违和地融合在她的身上。不可否认,她是陆遥此生见过的最美的女人。   艳遇吗?陆遥弯下腰,视线与她持平,目光锐利地盯着她,似乎要看到她的眼里,也要看到她的心底。   这样一个美艳不可方物的绝色大美女,竟然把“睡觉”说的跟吃饭一样理所当然。仿佛……她就是从事那种职业的。   被这样灼灼的视线近距离地盯着看,任是见惯了大场面的萧雨歌也不免有些发怵。她清了清嗓子,把目光挪到他高挺的鼻梁上,语气傲慢得不得了,“还不快去买安全——啊!”   陆遥扳过她的手腕,神色肃然,审问道:“快说!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你的同伙在哪里?”   “你把我当成什么呢?”萧雨歌疼得嗷嗷大叫,奈何被他制服住,使不出半点力气来挣脱。   “你这种女人我见多了。等我脱光衣服,你的同伙就拿着照相机跑出来,狠狠地勒索一笔。刚才是去人家家里敲诈不成功,才狼狈地跑出来吧。”陆遥斩钉截铁地推论完后,咔嚓一声,铐住了她的双手。   “去你妹的!你居然把我当成卖~淫~女!我可是萧雨歌啊,多少男人的梦中情人!快放开我!”萧雨歌欲哭无泪地看着手铐,恨不得拿把刀剁掉陆遥的[哗]。   夜深了,万籁俱寂。   除了,萧雨歌肚子传出的咕咕声。   萧雨歌尴尬地坐在沙发上,瞪着对面的陆遥,开始新一轮的发问:“你有多久没看过电视呢?”   “好久了。忘了。”陆遥起身,打开冰箱。   萧雨歌又问:“电影呢?”   “没空去看。”陆遥拿出一颗鸡蛋、一根火腿肠和一颗白菜,走到厨房。   萧雨歌尾随其后,不甘心地再问:“那超市和商场呢?我的广告贴的到处都是。要不你打开电脑,输入‘萧雨歌’三个字,就会知道我真的是名演员。还是国民女神哟。女神知道吧?只有我这种美貌才有资格称得上女神。”讲到这,萧雨歌神气极了。   “电脑坏了,还没修好。”陆遥头都不抬,旋开水龙头,细致地洗着菜。   萧雨歌催促道:“那你用手机查查看。”   陆遥一边切菜,一边回道:“手机没有上网功能。”   “天啦,你是从火星上来的吧?”萧雨歌惊叹地望着陆遥,对他的好奇远胜于对他的怒气。她既来之则安之,在厨房、客厅和卧室之间来回踱来踱去,又是一连串的问题:“你一个人住吗?你家人呢?听你的口音,应该是本地人。看你年纪不小了,怎么还是个处男?是警队阳盛阴衰还是……你有功能障碍?”   “小姐,我才是警察。”陆遥听的头都大了。   萧雨歌撩了撩头发,又说:“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哪个女明星最漂亮?”   陆遥向来对娱乐圈不感兴趣,他能叫的出名字的明星不超过五根手指。便随手指着味精包装袋上的一个女明星,“就她吧。”   “曾茜?!你妹的,她有我美貌吗?”萧雨歌怏怏地撅起了嘴。习惯被男人跪舔吹捧的她已经好几年没这么受打击了。   陆遥不置可否,把一碗鸡蛋面条放到桌面上,解开她的手铐,让她趁热吃。   原来他在厨房忙活了半天,是给自己做吃的?萧雨歌突然有种钻心的温暖,匆匆扒了几口。热气熏得她鼻子发酸,喉头发堵。她头一次在陌生人面前卸下了心防,哽咽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想找个男人睡觉。今天,我的心情非常非常不好。我爸为了一个女人打了我。我妈要是还在世的话,哪里轮得到那个女人!”   她的眼睛红红的,讲到最后一句时,捂住脸,痛哭不已。   陆遥递上了一张纸巾。在审讯室,他听过无数女人的哭声。却没有一次,像萧雨歌这样,深深地触动了他的心。仿佛是压抑到灵魂深处的痛苦,终于得到了一点点的释放。沉闷到令人窒息,悲哀到令人无法直视。   如果这也是骗人的话,那么她的演技一定出类拔萃。   陆遥破天荒地起了恻隐之心,等她哭声渐停,带她到卧室,把房间让给了她。   “你不跟我一起睡觉吗?我是良家妇女,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不干不净的女人。”萧雨歌完全无法理解他迂腐的脑回路。现在这个浮躁的社会,手机摇一摇都能摇出一段奸~情,一夜情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而且,这件事吃亏的人其实是她啊。   “萧小姐,请你老实点。我对你没有兴趣。”陆遥关上门,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因为连日来的疲惫,一下子进入了梦乡。   等他醒来时,已经是上午七点半了。那位作风大胆的萧小姐已经离开。陆遥整理了下乱成一团的床铺,来到洗手间洗漱,一下子就愣住了。   只见镜子上用红字的签字笔写着几个英语单词——I unlike you!下面还画着一个吐着舌头的鬼脸,活灵活现,逗趣极了。   I unlike you?   我不像你?   陆遥忍不住笑了出声,应该是I dislike you(我讨厌你)才对吧。他无意识地摸了下裤袋,然后,再也笑不出来了。   他的钱包不翼而飞。失踪的,还有他的一双拖鞋。   **   四合院里。   一位小客人来造访了。   “姑姑,这位是——”淘淘歪着小脑袋瓜,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曹洛捏着她粉雕玉琢的脸蛋儿,介绍着:“淘淘,这是阿泽,快叫阿泽叔叔。”   “哦——”淘淘黑漆漆的眼珠子一转,小爪子伸过去,去摸他的手,笑嘻嘻道,“阿泽哥哥,你好,我叫曹淘。淘气的淘,可是我一点都不淘气。我今年七岁啦。”   吃完可口的午饭后,淘淘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习题本,请教阿泽一道数学问题。   曹洛凑过去一看,那哪是一年级小学生做的题目,分明就是高中生的奥数题。她大囧,在心中暗叹:淘淘,你确定你看得懂题目问的是什么吗?   阿泽思索片刻,拿起笔,洋洋洒洒地写下一串公式,然后计算出正确的答案。   淘淘高呼“阿泽哥哥好厉害”,又从书包拿出一张纸,询问上面的数字是多少。   曹洛大囧特囧,那是测试色盲用的纸啊。   淘淘的粉色书包就像哆啦A梦的肚兜,一下子拿出一个篮球,一下子又变出一只口哨。   过了一会儿,淘淘看了下粉色的KITTY猫手表,说爸爸来接她了,依依不舍地和阿泽告别。临走前,还让阿泽蹲下~身,吧唧一口亲了上去。   她钻进一辆宝蓝色的保时捷,对着驾驶座的曹澄敬了个礼,神色俨然地汇报着:“报告爸爸,据淘淘深入敌营考察,阿泽哥哥很高很帅,说话声音很好听,厨艺也棒棒的。他智商很高,没有色盲,肢体协调能力不错,肺活量也很好。”   曹澄被女儿逗乐了,用手指抚顺女儿的发丝,问:“所以,淘淘,你的结论是——”   “是男神噢。”   曹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用食指轻轻地点了点她的额头,“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个词?”   “妈妈说,爸爸是她一个人的男神。所以我想男神就是指像爸爸一样又帅又温柔的男人。”淘淘看着一脸欢喜的曹澄,笑着又说,“爸爸,不知为什么,我看到阿泽哥哥,就觉得特别的有亲切感。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吗?爸爸,我长大后可以嫁给他吗?”   曹澄囧雷囧雷的。他发誓,就算他的叔叔曹江迫切想要探知阿泽的为人,他也绝不会再让他的宝贝女儿再入险境。   **   曹洛一到医院,急诊室护士薛妙急匆匆地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曹洛,不,不得了了。那个,那个上次来找你的蛇精病,居然是丰诚娱乐公司的大老板!”   “娱乐公司?”曹洛满腹狐疑地拿过手机一看,只见百度百科上写着——   萧风颂,丰诚娱乐公司董事长。19岁从高中辍学创业,20岁成立丰诚娱乐公司,21岁推出了广受好评的电视剧《仙剑问情》。23岁建立国内最大的影视基地,25岁成功将丰诚上市,28岁策划和发行了国内第一部票房过十亿的电影。旗下现有内地第一小生聂荣呈,国民女神萧雨歌,苦情花旦孙斯悦,情歌女王赵梓艺,喜剧天王周星星,综艺大咖Law哥等等知名艺人。   现在,丰诚已与海悦、中国星并称国内的三大娱乐公司。持有丰诚四成股票的萧风颂,保守估计,身家逾三十亿。   “他居然去开娱乐公司?”曹洛一直以为,萧风颂做的是类似于高级淫媒的工作。   薛妙神秘兮兮地向曹洛传播小道消息:“据说,他和他妹妹萧雨歌,一个睡遍女明星,一个染指男明星。总之不是个良人。曹洛,你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以后别和他见面了。”   “谁想见他啊?”曹洛话音刚落,企鹅新闻跳出了一个方框,上面写着——影帝聂荣呈被爆曾当过牛郎!   ☆、第10章 天之骄子聂荣呈   随着新闻一起被爆出来的还有一张裸~照。虽然脸部和关键部位都打了马赛克,但不乏有好事人多方猜测,并有眉有眼地说曾在某家高级会所见过那时还是高级公关的聂荣呈。   丰诚娱乐公司董事长办公室。   “一群饭桶,还不快给我压下去!”萧风颂重重地把玻璃杯砸到地上,暴跳如雷地吼了出来。   公关部莫经理从未见过老板如此动怒,擦着额头上的虚汗,小心翼翼地说:“萧董,这件事一定有人在暗中策划,要不然不可能有那么多家媒体同时爆了出来。”   “在聂荣呈续约之际,爆出他的黑料,除了想挖走他的海悦,还会有谁?”萧风颂极为疲惫地揉着太阳穴,对一旁严阵以待的赖莱说,“找到荣呈了吗?”   赖莱摇了摇头。他的手机关机,经纪人和助理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在这么一个决定是生是死的关键时候,偏偏主人公还闹失踪,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萧风颂很快恢复了冷静,十指交叉,思索了一会儿,吩咐赖莱:“联系海悦的二当家鲍龙,我要和他谈条件。”   长安会馆外表朴实无华,不明真相的路人会以为这只是一家普通的私人餐馆。可内里大有乾坤。会馆实行极为严格的安保系统,是明星和政界人士聚会的地方。   萧风颂换了身正装,手工定制的黑色西装面料挺括、笔挺如刀裁。他面无表情地望着对面的鲍龙,声音低沉却极具威慑力:“鲍龙,明人不说暗话,你手上还有多少?出个价,我全部买下来。”   鲍龙理了理身上的白色POLO衫,扬起了右嘴角,“萧风颂,你知道我想要的是聂荣呈。”   “你用这么卑鄙的手段逼他就范,你以为他会乖乖呆在海悦?”萧风颂面色一沉,冷冷道。   “我总会有办法控制住他。”鲍龙脱下黑框眼镜,语气温和地说,“如果得不到他,我就宁愿毁了他。萧董,你让他好好想一想,是跟着你走向毁灭,还是跟着我一路繁荣?”   这一刻,萧风颂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一股不可遏制的怒火在胸中酝酿,即刻就要爆发出来。若不是赖莱拼命拦着,他手里的啤酒瓶已经砸到了鲍龙的头上。   鲍龙一边等待他的回答,一边慢条斯理地拿着丝巾擦拭眼镜。他说话做事从来都是优雅细致,不认识他的人还以为他是个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大学教授。   赖莱在心中无数遍地循环着:鲍龙你个斯文败类衣冠禽兽王八羔子……   鲍龙低头嗅了嗅乌龙茶的芬芳清香,满意地笑道:“萧董,我还知道很多你的私事。比如说你母亲是在你面前跳楼自杀,比如说你的前女友沈蕙心现在是你的——”   “住嘴!你妈的!”   等赖莱回过神时,萧风颂已经冲过去,和鲍龙扭成一团。   **   曹洛在赖莱的再三恳求下,向裴教授请了个假,带着急救箱,匆匆来到了皇城高级住宅小区。   冲天的酒气让她的眉头微蹙。曹洛走近,查看萧风颂的伤势。   眼角撕裂,脸上多处淤青。手背被玻璃割破,鲜血淋漓。   “这么严重,怎么不送医院?”曹洛从急救箱拿出消毒水和纱布,处理着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   赖莱在一旁帮忙递医用棉签,解释道:“因为荣哥的事,现在是敏感时期。丰诚一有风吹草动,记者们一定会大肆渲染。所以,才请曹医生你帮忙诊治下。”   曹洛抿着唇,默了默,神色严肃地询问:“赖先生,荣呈的事很严重吗?”   “毫不夸张的说,对荣哥的公众形象是致命的打击。如果和海悦那边协商不来,荣哥这九年来的努力就打水漂了。现在到处都找不到他,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做傻事?”赖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他是风少带进娱乐圈的。风少也是自责加愧疚,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好他,才喝了那么多酒。”   曹洛比任何人都清楚萧风颂和聂荣呈之间的友谊。两人的成绩都不好,之所以能上市里最好的中学,因为一个是富二代,一个是*。   作为一群学霸中的两个学渣,两人本着惺惺相惜的原则,很快就打成一片。在别人忙着学习忙着考大学时,他们两个忙着用拳头打江山,俨然就是附近学区的两个小霸王。   曹洛是通过萧风颂认识聂荣呈的。不同于萧风颂的冷淡漠视,聂荣呈就像个大哥哥关照着她,还经常请她吃烤鱿鱼串。所以曾经有一段时间,曹洛痛恨萧风颂,却无法生聂荣呈的气。   “赖先生,你好好照顾他。我得走了。”曹洛起身,正要离开时,右手腕被抓住了。萧风颂再一用力,她整个人都倒在了他的身上。   “不要走,不要走……”他含糊不清地喃喃着,把她圈在了怀中。仿佛只怕一松手她就会凭空消失,萧风颂紧紧地、用尽全身力气抱着她。   曹洛的脑中叮的一声,无数思绪此起彼伏,不断撞击。她好像想了很多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她笑自己,为什么时至今日,竟然还贪恋他的怀抱?也许真如他所说,她就是天生犯贱吧。   “蕙心,不要走。现在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啊。蕙心……”   蕙心……   那个女人蕙质兰心,笑靥如花,恬淡如菊,是个可以用世上最优美的词汇形容的人。那样美好的女人,又岂是平凡如她可以比得上的?曹洛苦笑了一下,用力挣脱萧风颂的怀抱。   “蕙心?不会是……那个蕙心吧?”赖莱睁大眼睛,完全不敢相信他听到的话。   曹洛知道他所指的是谁,默然不语。回医院的路上,她打电话给戚管家,请他帮忙查下聂荣呈的母亲现在在哪里。   **   颐年疗养院位于乡下,四面环山,矗立在一片绿意里。清澈的溪水从院前潺潺而过,院内花香草绿,静雅安宁,是个颐养天年的绝佳去处。   在负责人的领路下,曹洛经过VIP通道,进入了种满蝴蝶兰的花园里。   聂妈妈坐在轮椅上,不知在和身旁的儿子聊着什么开心的事,脸上挂满了笑容。聂荣呈憔悴不堪,眼里布满红血丝,眼下一片乌青,下巴处长出了很多青色的胡渣。看的出,他承受着巨大的心里压力。可他依旧强颜欢笑,只为不让聂妈妈担心。   “曹洛,你怎么会来这里?”聂荣呈瞧见曹洛,一脸的讶然。   “我来看望伯母。”曹洛走过去,弯下腰,把一束蝴蝶兰放到聂妈妈的手中,微微笑道,“阿姨,还记得我吗?我是小洛。以前我和风颂经常去你家趁饭吃。”   聂妈妈抱歉地摇了摇头。“荣呈,你爸快回家了,我得赶紧进去做饭。要不然他就要唠叨了。唉,他一唠叨,就没完没了。”她半是嗔怪半是欢喜,幸福之情溢于言表。   曹洛的心里却是狠狠的一酸。   一旁的护士得到聂荣呈的点头许可后,把聂妈妈推了进去。   “我爸都死了那么多年。”聂荣呈的神情显得是那么的忧伤,继续说,“曹洛,你是医生,你应该知道我妈为什么会这样。”   人都有一种鸵鸟意识,当遇到极度痛苦的事,为了保护自己,会选择性的遗忘。曹洛担心地看着他,琢磨好语气,问:“荣呈,其实我是来找你的。你没事吧?”   沉默了好一会儿,聂荣呈舔了下干涩的嘴唇,开口了,声音却是沙哑得厉害:“曹洛,你出国后没多久,我爸就被人陷害贪污。为了保护我和妈,他选择自杀。那时,我觉得天都快塌了。妈受不了打击,病倒了。以前那些巴结我们的亲戚全都不见了。而我需要很多钱来救妈。风颂那时也是债务缠身,所以我只好……”他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那样一个骄傲的天之骄子,一夜之间,一无所有。那段时光,他一定经历了地狱般的折磨。“荣呈,你别说了。我都明白。”曹洛抱着他,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以此安慰啜泣中的他。   那个阳光明媚的清晨,国内当红炸子鸡聂荣呈卸下了所有故作坚强的伪装,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萧风颂到来时,聂荣呈躺在花园的长椅上,沉沉入睡。   曹洛用眼神示意萧风颂不要叫醒他,打了个手势,走向角落的秋千,坐了上去。她轻声说道:“我知道荣呈一定会来找阿姨。因为她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荣呈家的变故我是后来听我妈说才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他……早知道的话,我一定会让我爸妈帮他的。”   萧风颂坐到曹洛身边,眼圈发红,声音暗哑:“出事后,荣呈不想拖累我。有一年的时间,他都没有联系我。经历了那段他再也不想回忆起的日子,他对女人彻底失去了兴趣。明明当初所有的知情人都拿了封口费……”萧风颂垂下头,萎靡不振。   “你也别太自责了。”曹洛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想了好半天,才憋出这句话。她抬头凝视着蔚蓝的天空,久久无言。   微风吹拂,送来了一股清甜素雅的花香,弥漫在两人之间,久久不散。   萧风颂将目光挪到她的身上。绚丽的阳光下,她大大的眼睛纯澈得让人惊叹。萧风颂在她的眼底看到了整片整片的晴空,澄净而透彻,有股让人想沉进去安睡的宁静。   以前他怎么没有意识到,那只聒噪的小苍蝇有着一双如此漂亮的眼睛。   “曹洛,我一直想问你,这十年,过的好吗?”他缓慢而清晰地问道。   曹洛荡着秋千,双脚一上一下地摆动着,漫不经心地回道:“很好。大学时我倒追了医学院的学霸,回国我还倒追了超牛逼的教授,都成功了。最后还是我把他们给甩了。厉害吧。”   她的神情是那么的不屑一顾,语气又是那么的满不在乎,仿佛前两任男友已经成了两块抹布,丢到垃圾桶了。   滴滴——   短信铃声响起。   萧风颂低头一看,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双手不受控制、不停地颤抖。   曹洛捡起落在地上的手机一看,是一张床上艳照。一个全身赤~裸的男人躺在床上。他有着一张风靡万千少女的脸,硬朗,又不失柔和。   作为启南中学的第一校草,想当初天天有外校的女生成群结队侯在校门口,只为见他一面。他的一张校服照更是被炒到了令人乍舌的高价。   可是,在这张照片里,他的双眼却是失去了焦距,涣散、茫然,仿佛已经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地狱。   他的双手被红绳捆绑住,小麦色的肌肤上印满了不正常的小红点。一个女人出现在镜头下方,嘴里似乎还含着什么。   云彩遮住了太阳,光线慢慢变暗。曹洛看清了,他的身边点着一根红蜡烛。   ☆、第11章 十年之前与之后   曹洛和萧风颂商量了下,她留下来照看聂荣呈,萧风颂出去稳住形势。   走之前,萧风颂像是对曹洛说,又像是自言自语:“荣呈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花的是别人十倍百倍的心血。以前多少难关都咬牙挺住了,我绝不能让他因为几张照片而倒下。”   曹洛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终于在他走到门口时,轻轻唤了声他的名字,“风颂。”   萧风颂顿住脚步,转过身,无声地问她怎么呢。   曹洛握紧拳头,努力扬起嘴角,柔声安慰着:“不要太担心。荣呈会没事的。”   萧风颂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边走边接起了公关部莫经理的电话。   曹洛目送他远去的背影,直至再也看不到了。她拿出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到程玮,拨了出去,开始撒娇:“舅舅,我今年的生日礼物可以提前送给我吗?我想求你一件事。你要是不想见到你可爱的外甥女两眼泪汪汪,就一定要帮我……”   **   长安会馆VIP包厢里。   萧风颂把一张空白支票放到鲍龙面前,句句清晰,字字有力:“鲍总,随你填一个数字。至于聂荣呈,我是绝对不会给你的。”   鲍龙咧嘴一笑,因为动到伤口,疼得叫了出声。他用玩味的目光打量着萧风颂,唇边挂着一丝凉薄的微笑 :“萧董果然对他是真爱。不过,我对他也是爱的深沉。一想到他在我身下承欢的样子,我就兴奋得睡不着。”   “你这个恶心的双头插!”若不是赖莱死死拉住,萧风颂差点就挥拳头了。他使劲压抑着满腔的怒火,冷冷道:“你不怕聂荣呈杀了你吗?”   “这个无需你操心。我最喜欢玩虐恋情深的剧情。”鲍龙诡异地笑了,脸上浮现出跃跃欲试的神情。他站了起来,从文件袋里拿出一叠照片,一张一张地甩到萧风颂的脸上,居高临下地问:“萧董,下一次要爆哪张照片?你真的要拿他的尊严跟我僵持下去吗?”   萧风颂面无表情地瞧着那些性虐照片,感到了强烈的愤怒、难过和无能为力的悲伤。如果当初不是忙于成立丰诚,如果对聂荣呈有再多一点的关心,那么他是不是就不会经历那些不堪的遭遇?   一股郁气顶在他的喉头,堵得他喘不过气来。萧风颂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气息,深吸一口气,吐出。再深吸一口气,吐出。   他扯了一抹极为难看的笑容,恭谦有礼、做低伏小地讨好道:“龙哥,我们都是这个圈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给小弟一点薄面。要不你开条件吧。除了荣呈,其它都好说。只要丰诚有的,小弟二话不说,都给你。”   赖莱站在一旁,低下了头。老板已经卑微到这种程度,他做助理的,心里看着难受,却爱莫能助。   “萧董,你昨天打了我,有给我薄面吗?”鲍龙斜睨了他一眼,一手夹着雪茄,一手把玩手上的打火机。   萧风颂赔着笑脸道:“太对不住了,小弟自罚三杯。”他伸手去拿桌上的酒杯。   “等等。”这几年鲍龙跟萧风颂结下了不少梁子,逮了个机会,不往死里整他就对不起自己的名字。他把雪茄没进酒杯中,一股难闻的烟雾顿时弥漫出来,“你喝这个。”   萧风颂极轻极微地拧了下眉头,黑眸瞬间闪过恼怒和阴戾,但很快又扬起唇角,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鲍龙再次点燃一根雪茄,吞云吐雾之间,又说:“听我大哥说,数年前萧董动不动就下跪求演员求投资方,不知我今天能不能看到呢?”   赖莱气得直想问候他祖宗十八代,一向胆小怕事的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站出来骂道:“鲍龙你不要太过分了!”   “赖莱,没你的事,下去!“萧风颂双手紧攥,一旁的赖莱甚至都能听到那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的身体慢慢地矮了下去,单膝正要点地时,几乎是同一秒,所有人的手机都响了。   莫经理在电话中惊喜交加地向他汇报,刚刚不久前,网络上所有关于聂荣呈当过牛郎的报导全被删除,流言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被压了下来。   “太好了!莫经理,召集公司全部员工,按照之前定的方案三行动。我不要这件事给聂荣呈带来任何的负面影响。”萧风颂拍了拍裤管,笔挺高挑地站了起来。他冷眼瞧着比他矮了一个头的鲍龙,嘴角勾起了危险的弧度。   鲍龙面如土色,听着大哥鲍虎劈头盖脸的训斥,不停地点头说是。他怎么会想到,聂荣呈的上面居然有人,而且是鲍家两兄弟绝对无法撼动的势力。   萧风颂捡起地上的那些照片,抢过鲍龙手中的打火机,点着了。咝咝的火苗中,烧了个精光。既然发生过的事情无法消除,那至少得做到毫无痕迹地消失,否则他愧对朋友这两个字。   “鲍龙,你会为今天的事付出代价。因为你,成、功、激、怒、了、一、个、疯、子。”萧风颂咬牙切齿地说完后,带着赖莱趾高气扬地离去。   “赖莱,去查查看究竟谁有这么大的能耐把事情压下来,居然连鲍虎都被镇住了。”萧风颂在心里盘算着要找私家侦探,把海悦旗下所有艺人的黑料都摸个遍,以免再次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   压在心上的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他大手大脚地倒在后座上,又问:“海悦最近有什么动静?”   赖莱熟知娱乐圈最新的边角小料,回道:“海悦的励志电影《梦想高飞》即将上映,男主角是港城的卫珂,在微博里骂内地人是蝗虫,不过又立刻删掉了。”   “这种关于民族尊严的问题,怎么能轻易放过呢?”萧风颂长眸微眯,阴恻恻地笑了。   赖莱一见这个笑容,就知道准没好事。他在心里默默地为宋珂点了根蜡烛,谁让他在这时撞上枪眼了。   “赖莱,让我们策划一场网络有史以来最盛大的骂战吧。”萧风颂爬起来,伸了伸懒腰,俨然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赖莱早已近墨者黑,近风则疯,打了鸡血似的,嚷了句“太好了耶”。他兴奋地拿出小本子,记下萧风颂所有的指示。如果他抽空照下镜子,就会发现,自己的脸上全是阴恻恻的笑。   萧风颂想起要给曹洛打个电话报平安,手指在通讯录滑动时,愣住了。   他居然没有曹洛的手机号码。   **   曹洛熬了小米粥,又煎了个鸡蛋,端出来时,对着聂荣呈笑道:“风颂已经把事情压下来了。雨过天晴啦!你也吃点东西吧。”曹洛把筷子塞到他手中,见他郁郁寡欢,伸出两根食指,扯着他的嘴角往上扬,“相信我,真的都过去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某种笃定,让人的心有了一个安全的着陆点。   聂荣呈加深了嘴角的笑意,吃了几口,感叹道:“没想到你一个千金大小姐还会煮饭。”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曹洛俏皮地伸出舌头,一脸怀念道,“阿泽煮的那才叫好吃。他会做包子,还会包饺子,尤其是他做的水晶虾饺,放到油锅一煎,外酥里嫩,好吃到爆。”   聂荣呈眯起了那双迷死人不偿命的桃花眼,“男朋友吗?”   “不是。他是我在雪地里捡到的,是我的宠物,还有,家人。”曹洛如是回道。   午后的阳光照在玻璃门上,反射出来的光线明亮又清透,一如她此时的笑容。   在如此干净的笑容面前,聂荣呈越发恶心那些肮脏的过往。他放下筷子,声音慢慢地低了下去:“曹洛,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荣呈,我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想。但只要是我曹洛认定的朋友,那就是一生一世的朋友。朋友之间,绝不会有‘看不起’这三个字存在的。”她的眼中闪着晶莹的光芒,而唇角勾勒出的笑意,是暖人心扉的温暖。   聂荣呈慢慢地弯起了嘴角,把视线投向了桌上那捧白色的蝴蝶兰。芳姿照人,气质高贵,是母亲最喜欢的花。   往事跟放电影似的,一幕幕地回放着。记忆中,每每父亲外派回来,都会送给母亲一盆蝴蝶兰。渐渐的,院中种满了五彩缤纷的蝴蝶兰。母亲平日都会花大量的时间照看这些花儿,然后听着自己瞎编的逃学理由,那时她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幸福和纯粹。   即便父亲已经冤案平反、洗刷罪名,却再也无法亲手为母亲送上蝴蝶兰。而那些拼命想要留住的时光也如同放电影一般,只能看着,却不能触摸。   一张张的翻过去,一段岁月也翻过了。   聂荣呈继续回忆道:“曹洛,还记得吗?我们学校图书馆门前的空地上开满了野生的蝴蝶兰。以前你经常拉着风颂去那里坐坐。”   曹洛模模糊糊地“嗯”了一声。她怎么会忘记,在那个地方,萧风颂第一次吻了她,也是唯一一次。   那是个乍暖还寒的三月。她和萧风颂坐在图书馆前的台阶上,一人一瓶橘子汽水,一人一根耳脉,静静地听着MP3播放的那首《十年》。   “十年之前,   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   我们还是一样,   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   走过渐渐熟悉的街头——”   那样忧伤的歌词总会让曹洛一阵唏嘘。“风颂哥哥,你觉得我们十年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她十指交缠,放在膝盖上,定定地看着他。   “路人。”萧风颂在心平气和的时候,总是惜字如金。   “太伤人了。我觉得那时我们已经结婚了,说不定孩子都生了两个。”曹洛兴奋地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萧风颂满脸黑线地看着她,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凉淡地打击道:“做梦更快点。”   曹洛怏怏地撅起了嘴,又听萧风颂语气不善地说:“曹洛,我警告你,别抱着吉他到我班上唱《老鼠爱大米》。你不要脸,我还想要呢。”   “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曹洛哼了一段,情真真意切切地又说,“这首歌是我对你的真实感受。风颂哥哥,别这么冷淡,做我男朋友好不——”   她说不出话来,因为萧风颂突然用嘴封住了她的唇。   她吓得动弹不得,余光中看到了沈蕙心,连忙推开他,站了起来,讪讪地问候着:“沈老师。”   可萧风颂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把她拉到自己怀里,在来来往往的学生面前,在自己的班主任面前,旁若无人地吻着她。   时隔十年,曹洛仍记得,少年的吻粗暴、生涩、毫无章法。他的唇间全是橘子汽水的味道,酸酸甜甜的。少女的心中汩汩地涌起了汽水泡沫,那是幸福、甜蜜和付出终得回报的激动。少女就在这些泡沫的包围中,快乐地飞到了天上。   飞的越高,摔的越重,是这场虚无缥缈的爱情给曹洛留下的教训。   如今,那个少年再次出现在面前,对着她温柔地笑了。也只有在变成路人的时候,她才能得到他这样善意的笑容。   “风颂,你好。”曹洛也友好地问候。看了下手表,她得回医院了。走到门口时,对萧风颂说,“再见。”   她的耳边突然响起了那首《十年》:   “十年之后,   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   只是那种温柔,   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   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   ☆、第12章 间歇精神病患者   清荷在夜间悄然绽放。清澈的碧波上,铺了一层可爱的粉色。夜风轻轻略过,碧波微微晃动,在明月间荡漾开来,将月光一点一点地碾碎在起伏的水波中。   在如此美好的荷塘月色中,曹洛抱着吉他,轻声浅唱:“I see trees of green, red roses too,   I see them bloom for me and you,   And I think to myself what a wonderful world——”   歌声仿若一汪剔透的溪水,缓缓地流入阿泽的心底,润泽着他心中最干涸的角落。阿泽眼中流露出钦佩和赞赏,忍不住问道:“洛洛,为什么没去当职业歌手?你完全可以的。”   曹洛把吉他放到一旁,“其实我在美国读高中时成立了一支乐队,呃,摇滚乐队。”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扰了扰头发。   阿泽表现出浓厚的兴趣,用眼神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曹洛将双脚伸入水里,在清凉舒畅中,讲诉道:“叫Pink 5。有五名成员。Jennifer和Hellen是吉他手,分别来自美国和法国。Angela是贝斯手,来自韩国。Fiona是鼓手,来自南非。我是主唱,负责所有曲词的创作。我们五个人每天都在废弃的地下仓库玩音乐,那是一段非常开心的日子。”   月光的碎片在荷叶间婉转,溢出一阵阵清香,沁人心脾。她的眼中盛满了粼粼的波光,绚烂如光明。   “Pink 5第一次正式演出是在学校的圣诞晚会。有同学把我们的视频传到itube上,然后很意外的,我们一夜爆红。我们的舞台越来越大,喜欢我们的粉丝也越来越多。到后来,唱片公司的老总亲自找到了我。”曹洛不徐不疾地说。   “然后呢?”   “Paul先生只想签我一个,可我想带着Pink 5一起前进。也不知是怎么传的,Jennifer和Fiona误会我以她们为踏板,成名后就过河拆桥。我们五人大吵了一架。Jennifer和Fiona先后退出,后来,Pink 5就解散了。现在Angela已经是韩国最当红女子组合的主唱,Hellen在法国的中学当音乐老师。至于Jennifer和Fiona,我再也没联系到了。”曹洛望着那些亭亭玉立随风起舞的荷花,思绪回到了那个拥有无数掌声的舞台,那些一起哭过一起笑过的伙伴们,还有,那个未完成的心愿。   等她回过神,才发现阿泽一直在看她。他眼中的关怀和理解让曹洛备受感动。她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难过,嘻嘻笑道:“其实我的性格不适合出道啦。我只想创作出可以感动人的音乐。”   “洛洛,你一定可以的。”阿泽放柔了声音,说。   曹洛听得心里美滋滋的,抓起他的手细细欣赏。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和他的脸一样,令人百看不厌。“阿泽,我不停的讲啊讲,你会嫌我很聒噪吗?”在得到他否定的回答后,曹洛叹了口气,有点无奈又有点心酸,“为什么我的前三任男朋友都嫌我聒噪呢?”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将头靠在阿泽的肩上,倾诉着悲催的情史:“阿泽,男人是种很奇怪的生物。我对他们越好,他们就越不把我当成一回事。我的第一任男友,算了,不说了。我的第二任男友叫Jacob,在医学院认识的。Jacob从不允许我靠近他半米之内。我纳闷啊,我又不是什么病菌,我可是他公开承认的女友。   直到有一天,我去他宿舍找他,正好撞见他和一名同性朋友在舌吻。原来他是gay。他和我在一起只不过是想堵舆论之口。后来,他们双双出柜了。我又一次成了笑话。那段时间,我走路都是低着头的。”   阿泽犹豫了下,慢慢地抬起右手,搂住了她的肩膀。灯笼暖黄的光线斜斜地映在他们的身上,洒下一片温馨。   曹洛突然笑了。那神情仿佛在讲诉一件与己无关的趣事。“一年前,他们在加州登记结婚,还邀请我去参加他们的婚礼。”   阿泽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沙沙柔柔的声线说不出的动听,“你不会真去了吧?”   曹洛嗯了一声,继续笑道:“情侣做不成,大不了做兄弟,或者姐妹。与其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还不如大方成全。况且我本身并不歧视同性恋。任何一种真挚的感情都应该获得祝福,不是吗?”   阿泽微微一笑,点头赞同。   “只是,”曹洛望着虚空处,眼神慢慢放空。她的侧脸透着萧瑟的悲伤,这种表情是无论如何都不该出现在乐观明朗的她身上。“我没想到,一而再,再而三,我第三次见证了我的男友和别人的爱情。我的第三任男友是带我的教授。交往后我才知道他的心中有了爱了七年的女人。半年前他带着他们的儿子出国了。”   意识到气氛有点沉闷,曹洛嘻嘻一笑,一脸期待地展望着未来:“我相信,真正属于我的爱情迟早会来到我的身边。不管它走的有多慢,来的有多晚,我都会等。”   阿泽摸着她的头,语气郑重,似乎还带着某种异乎寻常的坚定:“洛洛,你是个好女孩,一定会等到全心全意爱你的男人。”   阿泽微愣。曹洛一怔。   等等,像这样抚顺毛发的事情难道不是主人对宠物的特权吗?阿泽难道不是拿错了她的剧本?   三个月前,两人约法三章。阿泽在离开前,会以宠物的身份呆在她的身边,陪她解闷,听她聒噪,任她顺毛。而作为条件,她会治好他的断腿,给他安睡的小窝,提供一切必要的物资供应,还有,绝不打听他的来历。   当初曹洛提出这个条件时,自己都觉得荒唐可笑。可是没想到,阿泽想都没想,一口应承下来。   直到很久很久的以后,曹洛才明白,她一直珍视爱惜的阿泽曾经被人当成狗养了二十年。   **   周末,广场上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尹灿请身无分文的陆遥吃了顿板烧牛肉饭,看着他阴阴沉沉的脸色,落井下石道:“哎呦,我们警局之草陆遥怎么啦?不过是被艳遇的女毛贼顺手拿走了钱包,怎么气成这样?”   陆遥一听这个就来气。等忙完目前手头上的纵火案,他非得把萧雨歌揪出来,扒一层她的皮不可。   “哇,萧雨歌新拍的广告,完全女神啊!”尹灿望着对面商场悬挂着的广告画,一副沉醉其中无法自拔的神情,就差跪舔了。   陆遥听到“萧雨歌”三个字,猛地转过身,是福生珠宝的巨幅海报。在流光溢彩的灯光下,钻石项链闪烁着璀璨的光芒。而萧雨歌的笑容却比钻石更加的光彩夺目。美艳却不俗气,大气又不矫情,当真是美到了极致。   “她、到、底、是、谁?”陆遥迟缓地、机械般地问了出口。   “你开玩笑的吧?你不认识她?My God!”尹灿目瞪口呆地看着陆遥,完全不敢相信他是和自己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的人,“那是国民女神萧雨歌!”   陆遥“哦”了一声,表示自己已经get这个信息,又问:“真的是演员?”   尹灿就怕他不信,把头点的跟捣蒜似的。   陆遥又“哦”了一声,边说边往外走:“跟章队说我要出去一趟。”   ——   丰诚娱乐公司花重金在郊外建了座影视基地。一年到头,大批剧组扎根在此拍摄古装剧、抗战剧和民国剧。   一场罚跪戏结束后,萧雨歌的戏服湿答答地黏在身上。助理唐小昭一边递水给她,一边给她扇扇子,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雨姐,有个警察找你。现在在你的专用休息室里等你。”   “帅吗?”萧雨歌把男人这种生物分成两类,帅的和不帅的。帅的她见,不帅的,就从哪儿来滚哪去。   唐小昭双手都伸出大拇指,给出了答案——“AAAA级帅哥。”   “那我就勉强见见吧。”萧雨歌做出撩头发的手势,可是这梳的旗头,哪有头发给她撩。她顺势从衣襟掏出手帕,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又打听道,“是交警吗?好像我的车停错了地方。”   “不是。”   “那是治安民警吗?好像我昨天不小心把烟头放到了烟雾感应器那里,害得桑拿店的客人光着身体跑出来。”   唐小昭暴汗,雨姐你不是不小心,是故意的吧。趁机欣赏男人身材什么的,真的是够了!这点恶趣味,什么时候才能戒掉?唐小昭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说:“不是。是刑警。”   萧雨歌倒吸了一口气,吓得花容失色,“我昨天做梦拿刀砍死了曾茜,不会……是真的吧?”   唐小昭彻底无语了。您老得了健忘症吗?敢情刚才跟你对戏的那个人是阿飘小姐?   那个帅哥刑警就像猫爪似的,饶得萧雨歌心痒痒的。她三步并作两步回到休息间,见到陆遥的那一刻,得意地笑了。“原来是你啊。”她用又妩媚又坏坏的眼神睨着他,“我就知道你会找来的。警察叔叔,我没骗你吧,我是演员。”   陆遥压抑着心中的不耐,沉着声音说:“把你偷的东西还回来。”   萧雨歌眯起眼睛,欣赏着精致的护甲,漫不经心地回道:“我没偷,我只是借。”   陆遥忍了又忍,咬牙切齿道:“萧小姐,我事情很多,没空陪你磨。你要是不肯配合,我就请你去警局一趟。”   “好哇。我还没去过警局呢,正好见识下。”萧雨歌满不在乎地躺在折叠床上,那懒散的模样十足一只好吃懒做的加菲猫。   陆遥打开桌上大红色的手包,倒了出来。一阵噼里啪啦过后,包里的东西落了满地。   瓜子,薯片,香肠,话梅,口香糖,小熊饼干,旺旺仙贝……   陆遥奇了怪了,这么小的包是怎么塞进这么多零食?   还有两本花花绿绿的漫画书,封面上都是一个邪魅的男人在挑~逗一个柔弱的男孩。《我的老板是大物》,《客官不要,疼》……   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陆遥从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中找到自己的钱包,打开一看,身份证银行卡钞票统统都在,只是——   “我的全家福呢?”陆遥拉下脸,声音异常冷峻。   萧雨歌眉毛一扬,轻飘飘地回道:“哎呦,落在公寓了。下次我约你出来喝个茶,再还给你。”   “你究竟想怎么样?”   萧雨歌慵懒无力地爬了起来,扭着盈盈一握的腰肢,挪到他跟前,用纤细白皙的食指挑起他的下巴,“白天这么一看,更帅气了。嗯,是我喜欢的类型。”   陆遥差点发火了,但对方是女人,他不好动粗,只好拍掉她的手,请她自重。   “脸蛋好,身材棒,气质周正,个性耿直有原则,一根筋到底,很会害羞,还是小处男,怎么办呢?你样样都戳到了我的萌点。”萧雨歌用食指按了下自己的双唇,然后盖在陆遥的唇上,没羞没躁地宣布着,“你被我圈下了。”   “你,”陆遥忍无可忍,“你这个女人精神有病!”他从来不骂人,“精神有病”已经是他的极限。   萧雨歌置若罔闻,眼珠子一转,没心没肺道:“萧家全部都是间歇精神病患者,你不知道吗?我有病没关系,我有药。我的药就是,”萧雨歌又用那根挑~逗过陆遥两次的食指戳了戳他的心窝,“你。”   陆遥:“……”   手机响起。陆遥掏出一看,是曹洛打来的。应该是蔡记者的事。他正要接起,萧雨歌抢过他的手机,扔到了鱼缸里。   “你——”陆遥震怒,额头上有细小的青筋爆起。他扬起了手,最后还是放了下来。“人在做天在看。总有一天,你会为你的任性付出代价!神经病!”他捞出已经报废的手机,愤愤然离开了。   萧雨歌难过得把脸皱成了苦瓜菜,打开抽屉,那里躺着一部她为他准备的水果手机。   那是她买给他作为收留自己一晚的谢礼。   ☆、第13章 从天而降的男神   曹洛又试着拨打几次,还是没通。   数日前,救护车紧急送来了一个受过枪击的男人。子弹留在心脏附近,情况十分危急。   本来术后恢复是由许媛媛跟进的,后来许媛媛又把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曹洛。刚刚曹洛拿着病历本,去ICU查看监视仪的图像,发现蔡记者已经苏醒过来。蔡记者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   曹洛把耳朵凑到他唇边,听到了他虚弱的呼吸声,还有断断续续的话——   “快去友谊大厦……我把证据放在五层的卫生间……快……不要被他们先找到……”   走出ICU,曹洛立即拨打陆遥的手机。见迟迟未通,跟值班护士说了声,跑了出去。   她骑着小电驴前往友谊大厦。途中,阿泽打来电话,问她晚上想吃什么。曹洛便将自己的打算告知阿泽。   “洛洛,回来!太危险了!听我的话,不要去!”阿泽焦躁不安的声音从手机那端传了出来。   曹洛没怎么放在心上,说:“我半年前去过友谊大厦,那里有很多职工,还有保安,很安全的。我拿到蔡记者的东西就离开。没事。”她挂断电话,加快速度,十分钟后,到达友谊大厦。   她反复确定了很多遍,才敢相信眼前这栋冷清破败的楼房就是她印象中繁荣热闹的友谊大厦。   “小姑娘,大楼快要拆迁了,你进去干吗呢?”保卫室的大爷把脚翘到桌子上,吃葡萄还不吐葡萄皮。   曹洛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按照蔡记者告知的地点,来到五层的卫生间。一个个隔间打开来,终于在抽水马桶的水箱里发现了一个黑盒子。   盒子里有U盘,有相机的储存卡,还有数十张照片。蔡记者潜伏在国内某知名奶业的生产基地,偷拍到大量的双氰胺。   只要把这些证据交给警方,就足以让这家黑心奶业彻底倒闭。曹洛在这一刻,感到她手上的资料有多么的沉重。   走出洗手间时,她惊讶地发现,在离她十米远的地方,立着黑压压的一片人影。他们目露凶光,眼神不善地盯着她手里的黑盒子。   “强哥,我见过,那个姓蔡的记者从这里逃跑前手里拿的就是这个!”   话音刚落,他们朝着曹洛走了过来。   曹洛牢牢地把盒子抱在怀中,转身,拼了命地往一层跑去。   她慌乱的脚步声回荡在这栋空荡荡的大厦里。曹洛听见自己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她甚至能听见因为急速奔跑带出来的风声。   不用回头,曹洛也知道那些人紧追不舍。她跑得极为狼狈,因为体力消耗巨大,呼吸就像扯风箱似的,整个肺部都在摩擦。   终于,终于,她见到了出口处的光明。曹洛快要飞出嗓门的心稍稍缓了缓,可是,下一刻,又飞快地跳动起来。   她在光明的后面,看到了那位葡萄大爷,身后还跟着一拨人。   一只冰冷的大手,直接握紧了她那小小的心脏。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惊恐,慌不择路地往回跑去,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到一个储物仓里,合上了厚重的铁门。   震天的敲门声响起。随之传来的是他们骂咧咧的叫声。   “小姑娘,把东西交出来,我们就放过你!”   “是啊,快点交出来!哥哥我们都会很温柔的!”   曹洛不是白痴,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可能要死了。   她瑟瑟缩缩地躲在墙角,明亮的眼眸中充斥着浓烈的恐惧,苍白的嘴唇不停地哆嗦着,无助得像是只被狮群围捕的小鹿。   她拿出手机,她要报警的,可是她居然忘了这里是中国还是美国,她想不起来报警号是110还是911。空白的脑袋突然想到一个人,按了数字键“3”。   等待的每一秒都漫长的像一个世纪。曹洛听着撞门声,在心里默念:请快点接!拜托,快点接!   “洛洛,出来了没有?”熟悉的声音响起,美妙如天籁。   曹洛张了张嘴,却连一个音节都说不出来。她呜呜地啜泣着,手指抚摸着显示屏上的两个字——阿泽。如果不是到了快要死的这一刻,她不会意识到,她有多么的留恋她的宠物。   阿泽立刻就反应过来出事了,他失去了一向的沉稳冷静,大声嚷道:“洛洛,乖乖在那等我!等我!”   曹洛听着门外越发喧杂的声音,敲了敲手机,无声地回答着:“嗯。”   砰的一声巨响,门被撞开了。曹洛下意识地往后退,可是身后就是一堵冰凉的墙。   一阵阵寒意从背后涌来,她已经无路可退了。   “小姑娘,快点给我们。”葡萄大爷发出了嘲讽的笑声。   不能给啊。蔡记者用生命换来的证据,怎么能轻易交出去?否则她枉为人!曹洛从包里找出一把小刀,颤抖着把刀口对准了他们。   哈、哈、哈——   肆意的笑声像汹涌的潮水铺天盖地地向她涌来。他们在嘲笑她的弱小,她的无知,她的傻气。那种飞蛾扑火的勇气,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作死的愚蠢。   曹洛正要开口说话,腹部突然一阵抽搐般的剧痛。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被踢飞了出去。   她痛得几乎失去知觉,全身冷汗直冒,一点力气都没有。一次次地想爬起来,却又一次次地摔倒在地。因为疼痛,整个人弓成了小虾米。耳中轰鸣作响,眼前阵阵发黑。   可是,她却咬紧牙光,爬了起来。她把盒子塞到包里,双手紧拽着那把小刀。即便已经吓得连发抖都不会,即便全身都绷成一根即将断开的弦,她还是勇敢地、大无畏地把刀头对准了他们。   葡萄大爷凉笑一声,狠狠地飞起一脚,重重地落在单薄的身躯上。   右下腹又是一阵痉挛。她整个人仆倒在地上,钻心的剧痛使她身体蜷曲成一团。   她的眼前一阵黑一阵红,耳朵嗡嗡作响。她听不见他们疯狂的笑声,她甚至听不到周围的任何声音,可心底深处某个声音却越来越清晰。   他说:“洛洛,乖乖在那等我!等我!”   她很乖的,所以她等着他,等着他来救她。她固执地相信,他会像原来的那只大黄狗阿泽一样,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会不顾一切地护在她身前,替她挡去所有的伤害。   然后,她咬着牙,又站了起来,手不再颤抖,而是直直地将刀口指着他们。   那帮人已经笑不出来了,诧异地望着她。   有时候,人的信念是很神奇的东西。它会在关键时候,慢慢地凝聚成一股力量。那股力量坚不可摧,是最锋利的一个矛,可以击溃一切的防御。也是最坚固的一道盾,足以抵抗一切的攻击。   它更是一汪永不枯竭的涌泉,给人以无尽的勇气。   曹洛强撑着身体,眼前渐渐模糊。恍惚之中,她在那群人的身后,看到了一个影子——   一个男人从光明与昏暗的交界线走了出来,高大挺拔的身躯渐渐地变得清晰起来。   阳光从墙上的通风口~射进来,投下一道斜斜的光束。尘埃在灰白的光束里悬浮。他整个人沉浸在跳跃的粉尘中,那张线条明朗的脸,散发着荧荧的光。清俊洒脱,就像是从天而降的神。   阿泽,他,终于来了。   曹洛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   腹部像是被人用刀捅过,痛不可言。曹洛幽幽地醒了过来,望着眼前那个一脸焦虑的男人,嘻嘻一笑,装傻充愣:“阿江,这里是哪里啊?哎呀,我是医生,我怎么躺在病床上?”   曹江担心得连笑都笑不出来了,原本想好好地训斥一番,可是又心疼得不得了。那些在心中酝酿了许久的长篇大论,说出口的只剩下了两个字:“胡闹。”   曹洛摇晃着他的手,希望他快点消气。她瘪了瘪嘴,说:“阿江,我没事。我是医生,死不了的。”   “你再说一个死字试试?”曹江有点生气了,僵冷着声音又说,“我和阿瑛就你一个女儿。阿洛,不要让爸爸再在急诊室外等了。爸爸真的……承受不起。”说着说着,他的声音渐渐沙哑了。   曹洛自责极了,爬起来,依偎在他怀中,乖乖地道歉:“爸,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鲁莽行事了。”   病房外响起一阵喧杂声。曹江对戚管家使了使眼色。戚管家心领神会,出去了。   是明珠晚报的记者得知消息,想要采访曹洛,和护士发生了争执。戚管家板着脸,拿出一张名片,递给那位记者。   记者立即恭恭敬敬地赔着笑脸,说了声抱歉,又听戚管家冷言警告道:“曹先生不想曹医生见报,已经知会所有报社不准报导。如果贵报社多提一个字的话,就等着收律师信。”   打发走无谓的人后,戚管家一脸微笑地回到病房,给自家大小姐削苹果。   “戚叔叔,那个,和我一起的那个人,阿泽,他没事吧?”曹洛很不自然地瞄了曹江一眼,焦急地打听道。   戚管家和曹江交换了一下眼神,回道:“警察及时赶来,他没事。”   曹江咳嗽了一声,摆出一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姿态:“阿洛,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曹洛见纸包不住火,垂下眼眸,如实坦白道:“爸,我救了一个人,把他养在四合院里。不是你想的那种包养。他无处可去,我收留了他。”看着他明显不悦的脸色,曹洛连忙补充道,“这次就是阿泽救的我。爸,他是好人。你别担心。”   “阿洛,你没有看男人的眼光。爸担心你会又一次受到伤害。”曹江抚摸着曹洛的头,对女儿的疼爱和担心溢于言表。   曹洛信誓旦旦地保证着:“不会的。阿泽不会害我的。”   曹江沉吟片刻,做出了让步:“我曾经说过,只要是你喜欢的,不管是什么样的男人,哪怕身无分文,我也能接受。什么时候带来给爸爸看下吧。”   曹洛的脸微微发烫。她喜欢阿泽,非常非常地喜欢他。可是,那难道不是主人对宠物的喜欢?什么时候变成女人对男人的那种喜欢?   她想起了,她第一次遇见阿泽的情景。   时值冬末春初,S市却下起了漫天大雪。曹洛起了个大早,打开大门,四周一片灰蒙蒙。灰蒙蒙的天空,灰蒙蒙的道路,灰蒙蒙的房子。   她背上双肩包,走过香樟树,听到了若有似无的呻~吟声。曹洛猛地停住脚步,在雪地中,发现了一个男人。   她连忙跑过去,拨开覆盖在他身上厚厚的雪。他的全身快被冻僵,脸色发青,嘴唇如白纸般毫无血色。   “先生,你怎么样?”   曹洛脱下棉衣,盖在他身上。拿出手机,正要拨打120,听到他用虚弱的声音反复强调着:“我不去医院。”   曹洛无奈,叫来袁牧,两人合力把他抬了进去。   二十年前,曹洛四岁时,在雪地上捡到了一只断腿的狗。她叫它阿泽,把它带回了家。   二十年后,曹洛二十四岁,在雪地上捡到了一个断腿的男人。她唤他阿泽,也把他带回了家。   ☆、第14章 宠物背后的伤疤   曹江走之前,给曹洛留下一张支票。这世道,养宠物要钱,养男人更要钱。   曹洛让他收回去。她已经工作了,就要学会独立,不能再要父母的钱。再说她是包租婆,可以收些房租做生活费。   为了给女儿攒些零花钱,曹江把四合院翻修成迷你度假村。黄金地段,交通便利,环境优雅,设备齐全,最最少一个月月租也得五千,没想到女儿以一个月一千块的白菜价格给租出去了。   对此,曹洛的解释是:他们都是我朋友啊。朋友之间不需要计较那么多。   见他无语,曹洛还补充了一句:谈钱伤感情。   曹江揉着眉心,暗自苦恼,也不知道她大大咧咧的性格是随了谁?打开门那刻,曹江终于问了出口:“阿泽他什么时候离开?”   “等他想好接下来的人生要如何走,就会离开。”曹洛突然有种空落落的茫然,阿泽终究还是会离开自己吗?   **   护士薛妙在交班后,来到曹洛的病房,天生爱八卦的她闲聊着娱乐圈的大事件:“丰诚最近躺着也中枪。先是孙斯悦无辜被人冤枉是情~色视频女主角,再接着我的大神聂荣呈居然被眼红之人恶意PS,诬陷是牛郎。他要是牛郎我就去跳黄浦江!”   曹洛暗暗开心,看来聂荣呈的事真的雨过天晴了。   “还有还有,你知道最近娱乐圈最热门的话题是什么吗?”薛妙等不及曹洛回答,迫不及待地揭示答案,“就是那个港城的卫柯,超级恶心。来内地拍戏,圈内地人的钱,还在微博上骂内地人是蝗虫。这种人就应该永远滚出内地!现在好多明星和导演都站出来公开抵制他。网络上到处都是让卫柯滚回港城的帖子,还有正义人士呼吁大家拒绝观看《梦想高飞》。这么恶心的艺人拍出来的也是大便,脑残的人才会去看!听说昨天电影的上座率才不到百分之五,喜大普奔啊!”薛妙幸灾乐祸。   曹洛见薛妙一副还要继续臭骂宋柯的架势,赶紧转换话题:“薛妙,最近有什么好看的电影?”   薛妙掰着手指,一个个的数落过去。《我与陛下》完全搞基片,《春天来》是小三上位史,《金刚大侠》是来秀智商下限吗,《加油小菊》简直是车祸现场,惨不忍睹……   等双手十指都被掰完后,薛妙突然拍了下手掌,眼中狂冒爱心桃,叫道:“丰诚的《中国式傻子》下周就要上映了。聂大神主演的。大神要扮演傻子啊,非常极其之期待!”   这部由享誉国际的大导演孙秉指导的《中国式傻子》,讲诉的是只有七岁孩童智商的傻仔齐天佑,在风云变荡的民国末年,用自己的善良和毅力带领祈福酱园的员工挺过难关,最后却因为看不透人心的贪婪和诡诈,被至亲的弟弟齐天朗设下陷阱,死于抗战胜利的前夕。   这是丰诚的诚意兼野心之作,单单前期投入就超过一亿。除了票房之外,萧风颂还把目光瞄向了国内外的各大奖项。   他要用闪闪发光的奖杯向世人证明,他旗下的聂荣呈,是当之无愧的影帝。   **   聂荣呈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出现在医院。他见萧风颂望着某个远去的背影一脸不屑,问他是否认识那人。   “是和我并列明珠四少的曹澄。”萧风颂不喜欢他,原因很简单,因为曹澄很讨厌他。至于曹澄讨厌他的理由,萧风颂自恋地把它理解为曹澄眼红自己比他高了0.5公分。   萧风颂推开曹洛的病房,送了一束康乃馨给她。曹洛收了下来,客气地表达了谢意。   “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曹洛客气地回道。   萧风颂瞧着她苍白的脸色和微蹙的眉头,在心中吐槽:谁让你逞强啊,明明就是一拍就死的小苍蝇,还以为自己是蜇人无敌的大黄蜂。   可是看着她那难受样,心中竟跟着有点难受。   “啊,是萧董啊,”薛妙双手放在背后,连连示好道,“上次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萧董骂的极对,我回去深刻反省了。看在我们不吵不相识的份上,不知道萧董能不能帮我要到聂大神的签名呢?我好裱起来早晚膜拜,一定能保佑我消灾解难,无病无痛。”   一旁的聂荣呈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摘下帽子和口罩,拿起桌上的一把笔,微微笑道:“想要我签在哪里?”   薛妙张大嘴巴,她的眼睛本来就有点外凸,这下快要把眼珠子瞪出眼眶。“啊——”她高声尖叫着,风一般地跑了出去。   三十秒后,她又跑进来了。本来披散的头发已整整齐齐地扎好,脸上打了些粉,还上了点唇彩。   曹洛惊叹,她是怎么在短短的时间内做完这些事的?   她迈着跟本人极不搭调的小碎步,扭扭捏捏地走到聂荣呈面前,红着脸伸出了手,原本粗哑的嗓音却细腻得不像话:“聂大神,能握个爪子,不,手吗?”   聂荣呈一一满足了小粉丝的愿望。没多久,薛妙捧着有聂荣呈亲笔签名的手帕,一步一步,极为小心地走了出去,庄严得好像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萧风颂锁上门,闲扯了一会儿,聊到他让赖莱调查到底是谁在幕后帮助聂荣呈,通过层层关系,打听到了那人的名字是——   不可说。   聂荣呈一下子就想通了,坐到床头,拍了拍曹洛的脸,用口型说了两个字——“谢谢”。   曹洛无声地回了三个字——“应该的”。   貌似被无视的某人不干了,强行插了进来,不满地嚷道:“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是在说我的坏话吗?”   曹洛白了他一眼,笑话道:“是啊是啊,在说你被人砍了屁股的糗事。”   萧风颂捂住曹洛的嘴,脸上浮起两团可疑的红晕。曹洛提起两只爪子,去掐他的手腕。聂荣呈头疼于他们的孩子气,连忙把混战中的两人拉开。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同时笑了出声。这笑声仿佛穿越了漫长的时光,回到了那段青涩的岁月。那时,他们一起逃学一起喝酒一起吃烤鱿鱼,肆意地挥洒青春。   一笑泯恩仇,真好。和萧风颂的关系定位成朋友,真好。曹洛心情大好,拖长尾音,叹道:“好想啤酒烤烤鱼——”   聂荣呈要出去买,被萧风颂拦住了。   萧风颂离开后,曹洛对聂荣呈说:“风颂他变了好多。”   “娱乐圈本来就不是人呆的地方。经过多次沉浮和重创后,风颂学会了八面玲珑,可是性格中本来就有的傲慢、自负和毒舌也无限放大了。”聂荣呈顿了顿,问,“沈蕙心的事,知道吗?”   曹洛不由得冷笑一声,“我在我哥的订婚仪式上见过她,太荒谬了。当初她可是和风颂爱的轰轰烈烈,简直是可歌可泣。”   “还没放下风颂吗?”聂荣呈望着她,关切道。   “早就放下了。只是,有时候,这里,”曹洛捶了捶心脏,扯起一抹苦笑,“还会疼。”   Let it go, let it go,   Can’t hold it back any more——   手机响了。是袁牧打来的。   听着袁牧在电话那端的话,曹洛的脸色骤然一变,“不要脱他的上衣!我立刻回去!”她慌忙拔掉输液管的针头,尖细的针划破皮肤,涌出细小的血珠。   “出了什么事?”聂荣呈扶住她,着急地问道。   曹洛急得眼泪都快掉了出来,“阿泽受伤了,昏迷不醒。”   “那赶紧送医院啊。”   曹洛坚决地摇了摇头,“他的伤在背后,送医院的话,就会被看到——我必须立刻回去处理。荣呈,送我回去。”   “好。”聂荣呈戴好帽子口罩,把她抱到一辆宾利车上,火速送她回四合院。   聂荣呈要帮忙,被曹洛婉拒了。她捂着肚子,忍着疼痛,咬牙跑上楼。   阿泽倒在床上,全身缩成一团,原本就清瘦的身形显得更加的弱不禁风。   “洛洛,怎么办?他的后背还在流血,可是他不肯让我帮忙。”袁牧急的团团转。如果曹洛再不来的话,他死活都要把阿泽扛去医院。   “袁牧,你先出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要进来。”曹洛关上门,伸手去脱阿泽的T恤。   阿泽猛然清醒过来,用力握着她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表现出极大的抗拒。   “是我。”   他紧蹙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手也慢慢地放下了。曹洛脱去他的上衣,低下头,查看他后背的那道刀伤。   她尽量不去看其它地方,可是,目光所及之处,心还是狠狠的一痛。   他的背上,遍布着无数道深浅不一的鞭痕,如藤蔓般密密麻麻地交缠在一起,触目惊心。   有些是伤了很久时间,伤疤如毛毛虫般,凹凸不平,看上去丑陋不堪。还有一些则是最近的伤口,血红血红的,狰狞凶险,惨不忍睹。   究竟是多狠的心,才会把他打的皮开肉绽,背上没有一处肌肤是完整的?   曹洛记得,她第一次看到这些鞭痕时,一下子就哭了出来。即便是现在,曹洛依旧无法平复自己的心境,轻轻抚摸着那些伤疤,手在发抖,声音在发颤:“阿泽,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打你的?是谁一直在虐待你?”   阿泽没有回答。   曹洛没有追问。她细细包扎他的伤口,给他挂上消炎水,侧身躺在他的身边。   柔白的光线沿着他乌黑如墨的短发倾落,越发显得他五官清俊如画、气质卓绝不凡。   他的眉眼极为的出众,如同用工笔一笔一笔精心雕琢过。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此时正柔和但同时又很深沉地望着她,轻声问道:“洛洛,还疼吗?”   “嗯。疼死了。不过有你在我身边,好像没那么疼。”   阿泽抬起手,用五指抚顺她凌乱的刘海。在他赶至时,这个女孩全身哆嗦地将小刀指向歹徒们。明知会受到伤害,还再做无谓的坚持。   那时,脑中有根弦绷得像快要断裂似的紧。胸中隐隐作痛,似乎有一把生锈的钝刀在上面缓缓地磨,疼得他心痛不已。   那一刻,他明白了,此生他再也放不下她。他未来的人生,是她。   两人额头轻轻相抵,相视而笑,在心中同时说道:有你在我身边,真好。   ☆、第15章 你的人生我负责   下着小雨的晚上,陆遥来到四合院探望曹洛。   “对不起,遇到一个神经病,没有及时接到你的电话。”陆遥愧疚极了,对着曹洛连连道歉。   在曹洛去厨房煮咖啡期间,陆遥目光锐利地审视着阿泽,询问道:“你究竟是谁?以一敌十还能全身而退,绝不是普通人。”   阿泽唇边泛起浅笑,淡定自若地回道:“不过是有些蛮力。而且,”他耸了耸绑着绷带的左肩,“你看,我也受伤了,在床上足足躺了两天。”   “那你知道被你打的那些人至少要在床上躺两周吗?”陆遥摆出惯有的木头脸,神色严肃地发问。   阿泽靠在沙发上,双手抱胸,笑容越发的温良无害:“陆警官,我也算是见义勇为吧,对毒奶粉案件也做出了一点点贡献,可你好像把我当成了嫌疑人。”   陆遥看他的外表确实不像坏人,琢磨着等下还是得提醒曹洛小心点,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他盯着屏幕上显示的“神经病”三个字,眼里腾腾地冒起了怒火。   他挂掉。铃声再度响起。他再度挂掉,铃声又一次响起。   “陆警官,快接吧。可能有什么急事。”曹洛端来咖啡,忍不住开口了。   陆遥沉着脸走到院中的荷塘边,对着手机气急败坏地叫道:“我警告你,不要来骚扰我!我说你真的有必要去看精神医生!”   辛薇正在走廊玩塔罗牌,打量了下陆遥,自顾自地选牌,开牌,自信满满地解读着:“正位显示命中注定的爱,逆位显示宿命中的碰撞,这位先生,你的有缘人已经出现了。”   陆遥闻言,脸上飘来好几朵乌云,黑得只怕要滴墨了。   屋内。   阿泽吹了吹咖啡杯上的热气,弯着嘴角,胸有成竹地说:“陆警官遇到了很麻烦的女人。”   “你怎么知道是女人?”曹洛好奇地问。   阿泽双手十指相抵,快速翻飞着,慢悠悠地给出了答案:“男人的直觉。”   曹洛切了一声,伸手去揉他的头发。他的发质极好,柔软光泽,那种丝丝滑滑的触感让曹洛沉迷不已。   只是,好像哪里不对劲。   她左看右看,终于意识到她得带她的“宠物”去修理毛发了。   陆遥阴沉着脸走了进来。他把曹洛拉到一旁,小声告诫着:“那个阿泽不是普通人。我根本就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你小心点,别被他骗财又骗色了。”   曹洛拍了拍陆遥的肩膀,推心置腹地回道:“陆警官,你放心,这两样,我都没有。”   阿泽唇边勾起了笑意,端起马克杯,优雅地抿了一口咖啡。   噗——   他无财又无色的主人,又把砂糖和盐巴搞混了。而陆遥竟然毫无察觉地把这怪味咖啡喝的一滴不剩,末了,还赞赏曹洛手艺不错。   阿泽心想,或许,他和曹洛来自同一个星球。   **   雨后的空气清新无比,天空仿佛得到了净化,显得格外纯净,呈现出一片明丽的蔚蓝色。   曹洛把阿泽放在一家理发店,背着她心爱的吉他去乐器行换琴弦。回来时,看着理过头的阿泽,顿时傻眼了。   她哭丧着脸,找理发师傅理论:“师傅,我让你剪短点,不是让你剪成平头。现在这么短,我还怎么揉啊?”   “可是这位先生让我剪得越清爽越好。”理发师傅指着阿泽,似乎极为满意自己的劳动成果,咧嘴笑道,“你看小伙子现在多精神啊。”   短短的头发确实把他的五官衬得越发的出众,只是她的手痒症再也没有犯病的机会。   阿泽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模样,脸上浮现出几分懊恼,轻声软语地安慰道:“我的头发长的很快。再过三个月,就长长了。”   啊,啊,啊,这么说的话……   曹洛惊喜交加地叫了出声:“所以你还会再呆三个月,是吧?”   他点点头,眼底漾起的柔情的笑意,慢慢地晕染开。   曹洛此时此刻的心情就像今日的天气一样万里无云。她搂着阿泽的手臂,开开心心地走出了理发店。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次打架让他的腿伤复发,阿泽走的很是费劲。外型出众但腿脚明显不便的男人走在路上,引来不少注视。   曹洛拍了拍他的手,让他不必在意外人的眼光。经过地下人行道时,曹洛被一个拉着二胡的盲人老头吸引住了。   她停下脚步,全神贯注地聆听着这首《二泉映月》。琴声委婉悠扬,似乎在讲述他辛酸悲苦又充满坎坷的一生。随着旋律的升腾跌宕,进入了全曲的高~潮。那是从心灵深处迸发出来的呼喊声,是对命运的挣扎与反抗,也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   如月光照水,如水波映月,乐曲久久地在人行道回响,舒缓而又起伏,恬静而又激荡。   可是,在如今快节奏的都市生活中,又有多少人会像他们一样停下脚步,静下心来品味这天籁之音。   曹洛取出一张大钞,放到老人面前空空的碗里。“我妈曾说过,高手都在民间。爷爷您很厉害。”曹洛席地而坐,拿出吉他,拨弦,哼唱:   “阵阵晚风吹动着松涛,   吹响这风铃声如天籁。   站在这城市的寂静处,   让一切喧嚣走远……”   干净的声线,再配上淡淡的歌词、舒缓的旋律,如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清澈、空灵而纯净。仿若置身在幽静的森林中,丝丝阳光洒在身上。四周全是泥土散发出的独特清香,惬意又舒适。   一首终了,她的身边已经驻足了很多围观的路人。   曹洛再度拨弦,忧伤的前奏过后,在人来人往的人行道,演唱起了耳熟能详的《裂心》。   她有着得天独厚的好嗓子,发声音域宽达四个八度,可以自如地在高音和低音来回切换。极高的技巧,再加上深情的演唱,博得一阵阵喝彩声。   “在你和她的爱情中,   我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看着你们收获爱情,   原谅我无法做到祝福……”   每一个音符,每一字歌词,仿佛都生动了起来,一一唱进了人们的心中。有几个年轻的女孩甚至眼泛泪花。   热烈的掌声过后,曹洛拉着阿泽站了起来,把路人给的钱全部留给了老人。   “阿泽,告诉你一个小秘密。这首《裂心》是我写的。”到了出口处,曹洛朝他眨了眨眼,有点得瑟。   阿泽诧异得连话都说不顺畅了:“这首歌至少红了十年吧。那时你才——”   “十四岁。那是我第一次失恋,就想写点什么来记录那时的心情。我妈拿给她的学生唱,没想到□□了。”曹洛挽着他往超市前进,又感慨道,“阿泽,你真好。刚才你很自在,很坦然,一点都没觉得丢脸。曾经我带着我的初恋男友到地铁唱歌,攒钱买吉他。他是个爱面子胜过爱生命的人,站在离我十米远的地方,因为他觉得跟一个‘乞丐’在一起很掉档次。我还没唱完,他就消失了,唉。我爸曾说过,所有人都是乞丐,不管穿着破衣还是丝绸。因为我们都在渴求同样的东西,那就是幸福。”   “洛洛,你有个很好的爸爸。”阿泽的眼中流露出浓浓的羡慕。   曹洛踮起脚,习惯性地去摸他的头,却不幸被扎到了。她瘪了瘪嘴,推着购物车,边走边说:“从小我爸就教我,只要付出就会有收获。我努力练琴,别人都叫我天才。我努力学习,成绩一直不错。所以我坚信只要有付出就会有收获。直到我遇到了他。我放下了所有尊严去讨好他,可是即便后来如愿与他交往,我都觉得他根本就没有喜欢过我。那段日子,我一直自我否定。后来我想通了,其实,不过是因为他不是我命中的那个人。”   曹洛又叨叨念了好久,在睡衣专区挑选了一套浅灰色的家居服,扭过头,想要问他喜不喜欢,阿泽不见踪影。   她的心猛的一惊,把睡衣挂了回去,去找阿泽。   阿泽站在不远处的化妆品柜台前,望着海报上的超级大美女。她的手上拿着一只唇膏,还微微撅起了红润的双唇,惹人无限遐想。海报上面用醒目的字眼打着广告词——想吻我吗?   “是萧雨歌啊。”曹洛羡慕地说了一句,“我要是能像她那么漂亮就好了。说不定就不用失恋三次了。”   阿泽走到她面前,微微俯身,待视线与她持平,一字一字、说的清晰又郑重:“洛洛,你很漂亮,比她漂亮。”   曹洛愣了一下,脸上开始发烫。她知道他在说谎哄她,可是心中却犹如喝了蜜水般,甜丝丝的。   善于察言观色的售货小姐热情地拿出她家的明星产品,向曹洛推销着:“小姐,你运气真好,这款唇膏刚刚补到货。晚来的话就又断货了。你涂上的话,嘴唇就会变得和萧雨歌一样漂亮,你喜欢的人就会忍不住想亲吻你。”   “真的吗?”曹洛被说的心痒痒,背过身,查看着钱包。没剩下多少钱了,还是能省则省吧。   销售小姐瞧着她那副寒酸样,态度立刻转了一百八十度。她臭着一张脸,拒绝了曹洛索要小样的要求,凶巴巴道:“小姐,我们可是国际名牌。要是每个人都来要个小样,早就倒闭了。”   曹洛感到极为尴尬,抿着双唇,默然不语。她拉住要上前理论的阿泽,淡淡地说了声“算了”,拖着他离开。   “以后,我赚钱,我来养你。”阿泽目光深深,语气坚定,做出了一个男人的承诺,“洛洛,我不会再让你受那种屈辱。”   “不了,还是我来养你吧。”曹洛揉着他的脸,心中开满了绚烂的花,“是我介入你的人生,所以我来负责。”   ☆、第16章 花瓶与瞪眼演技   日上三竿,助理唐小昭来到别墅接萧雨歌时,萧雨歌还在赖床。   唐小昭蹲在一旁,欲哭无泪地央求着:“大小姐,小祖宗,算我求你了,快点起床吧。别让剧组等你。”   “小昭,你见过不迟到的大牌吗?”萧雨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脸困乏。   唐小昭有模有样地行了个万福,面露苦色,“小主恕罪。奴婢斗胆,请小主速速移步慈宁宫。皇上和太后还等着您。”   萧雨歌被她活灵活现的演技给逗笑了,懒懒地爬起来,伸出一只手,示意唐小昭扶着,懒懒地开口了:“来人。摆架慈宁宫。”   萧雨歌目前拍摄的是一部清宫戏——《后宫珍妃传》。剧情俗套的很:一个天真善良的蒙古格格无意间卷入皇宫中,因为得到皇帝的宠幸而遭到后宫众多女人的嫉恨和算计。经历了流产、失宠、家破人亡后,慢慢黑化,后华丽转身,与太后斗,与皇后斗,与众多妃嫔斗,与前朝大臣斗,成了圣斗士之后,还不忘给雍正戴个绿帽。   一个月前,萧雨歌拿到剧本时,才发现被萧风颂忽悠了。她想演的是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女王,而不是没了皇上就会死、还不做就会死的妃嫔。   可是,她的哥哥告诉她,这部剧一定会大红特红、红的发紫。等它在各大卫视播送完后,萧雨歌的称号就会从“国民女神”变成“国民娘娘”。萧风颂选剧的眼光一流。去年国内有七部票房过三亿的电影,其中有三部就是他投资的。   萧雨歌撇撇嘴,表达了强烈的不屑。她不觉得“国民娘娘”有多么的高端大气上档次,反正她只想做一只花瓶,美~美地拍摄广告,然后把海报贴满超市的各个角落。   某只瞎了眼的波斯猫曾经说过,他再也不想见到她了。所以萧雨歌要气死他,让他低头不见抬头见。   **   丰诚影视基地。   《后宫珍妃传》剧组。   化妆间里,化妆师正忙碌地给剧中两位女主演上妆。   《后宫珍妃传》有两大投资方。一个是萧雨歌的亲哥,一个是曾茜的干爹。萧雨歌和曾茜,就像剧中的珍常在和瑜贵妃,素来面和心不合,彼此看对方不顺眼。   曾茜长得清秀雅致,宜古宜今,因为在多部热门剧集中露脸,是最近蹿红速度最快的女演员。她刷着天涯论坛的娱乐版面,故作惊讶地叫道:“雨歌,有个网友发帖子,说你生气时瞪眼,高兴时瞪眼,惊讶时瞪眼,难过时也瞪眼,把你的演技归纳为瞪眼演技。下面居然还有一堆人点赞。见识真真浅薄!难道他们看不出瞪眼是你演技的精髓吗?”   唐小昭听着曾茜赤~裸裸的讽刺,正要反驳,萧雨歌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曾茜转过身望着萧雨歌,仿若是她的好姐妹,安慰道:“雨歌,别在意这些流言蜚语。不是所有女演员都演的了花瓶。虽然你是我们剧组的花瓶一号,可要是没有实力,怎么能演女一号呢?”   曾茜就是不服气。最初金主还在床上跟她保证,她一定是这部宫廷大制作的女一号。可是萧风颂要投资《后宫珍妃传》的消息一传出,萧雨歌就以光速顶替了她的位置,成了第一主角。   明明这个女人演技巨烂,私生活混乱,还整天端着一副高贵冷傲的姿态,可偏偏观众就是喜欢她。她出演的电影票房火爆,她参与的电视剧收视飘红,连她代言的口红也屡屡断货。   曾茜承认,她很嫉妒萧雨歌。   她熬了那么多年,经历了多少不堪回首的潜规则才混到二线,可是萧雨歌一出道就是大制作的女主角,众多大腕为她保驾护航,萧风颂更是不计回报,把最好的资源统统砸到了妹妹的身上。   哼,装什么淡定,不就是仗着自己有个好哥哥和好脸蛋吗?   萧雨歌微微蹙起了秀眉,挥散着周边的气体,一脸嫌恶地说:“曾茜,你刚才是不是喝了可乐,说话怎么一股碳酸味?其实,说实话,你要不是整容整残了,也可以当个二手花瓶。要不我把给你整容的那位医生曝光下,全宇宙追杀他?”   “你,你开什么玩笑?我可是原装的。”曾茜被戳到痛处,脸色变化得那叫一个丰富多彩。她不再恋战,戴上长长的景泰蓝护甲,出去了。   萧雨歌朝她的背影竖起了中指,冷笑道:“就这点战斗力,还想挑衅我?无聊。”   拍完了一场无聊的游园会后,萧雨歌就觉得意兴阑珊。假脸姐妹团约她去唱歌,她推掉了。大恒少东家约她参加游轮趴体,她拒绝了。经纪人约她商谈牙膏广告的代言,她推后了。   尚管家打来电话,说萧雪默不肯去法国学画画。她大发脾气,把房中所有的布娃娃都剪烂了,现在谁的话都不听。尚管家希望萧雨歌能回家劝劝她同父异母的妹妹。   “她那牛屎般的臭脾气,除了顾离谁受得了。还不赶快叫顾离回来哄她。”萧雨歌脱口而出后,愣住了。   顾离他,已经失踪三个多月了。   以前也曾有过这种情况。萧易天给他指派了根本无法完成的任务,然后一连半年都没有关于他的任何讯息。   没有人能想到,最后,顾离竟然神奇般地完成了,笑着出现在她面前,问候道:“雨歌,好久不见。”   萧雨歌白了他一眼,用她特有的的方式欢迎他:“顾离,你居然还没死?”   可顾离还是笑,笑得萧雨歌心中没谱。心烦意乱的她又听顾离说:“雨歌,我看了你演的虞姬,乌江自刎那段我还回放了好几遍。”   顾离那时并不知道,萧雨歌因为这个片段遭到了网民漫天的批判和嘲笑。因为历史上虞姬是挥剑抹脖子自杀,而不是自捅胸口三次才终于咽气。   所以顾离也不知道,为什么萧雨歌会极为生气地拿茶杯砸他。   “你竟然敢笑话我?是编剧这么写的,光我屁事!”萧雨歌吼完后,看着顾离额头上渗出的鲜血,一下子就慌了。   顾离在俄罗斯读了五年的军校,反应力比寻常人快的多。所以萧雨歌以为,他一定是躲的开的。   她想让顾离坐下,让她查看伤得重不重,偏偏又用一种很强硬的语气说:“快!别站在那里!”   顾离失望地瞧了她一眼,快速收拾着地上的碎片,转身离去。   萧雨歌打了一下自己的右手,又甩了自己一个大嘴巴,懊恼极了,再次开启自责模式:谁让你不好好说话?他还以为你怕他弄脏地板。你盼星星盼月亮盼了那么久,才把他盼回来。现在又成功地让他更加讨厌你了。萧雨歌,你做得太棒了!   **   萧雨歌回想着过去对顾离的那种傲娇样,悔得连肠子都青了。她对尚管家说自己绝不会再回萧家,挂掉电话。   她怏怏的,对所有事情都提不起劲来。   无聊,真他妈的无聊。   乏味,真你妹的乏味。   当唐小昭告诉她,晚上和陆遥有约时,萧雨歌那颗快要休止的心一下子活了过来。向来爱迟到的她破天荒地提早到达VIP包厢,等待那只爱害羞的蓝猫。   十分钟后,陆遥出现了。他今天穿着齐整的制服,蓝色的短袖衬衫、黑色的长裤,显得英气无比。“我的全家福呢?”陆遥伸手去要。   “急什么呀,会给你的。先吃饭吧。”萧雨歌向服务员打了个响指,示意他可以上菜了。   没多久,马赛鱼羹、鹅肝排、巴黎龙虾、红酒蜗牛……各式各样的美食摆满了一整桌。   萧雨歌狼吞虎咽之际,发现陆遥没有动筷。因为嘴中塞满了食物,说出的音节都是含糊不清:“警察叔叔,不怎么不吃?不喜欢法国菜吗?”   陆遥没好气地回了三个字:“没胃口。”   对着她,没胃口。   “真的不吃?”萧雨歌见他点头,把他的食物拖到自己面前,继续大快朵颐。   陆遥耐着性子,等那个大胃王吃完后,继续索要全家福。   “不急不急,你先陪我出去散散步。一不小心吃多了。”萧雨歌摸着圆鼓鼓的肚皮,心想要是被萧风颂知道她又暴饮暴食,准要挨一顿批。   陆遥的语气更加不好:“萧小姐,我的时间很宝贵,请不要再耍花招了。快点把照片还给我。”   “你知道有多少男人做梦都希望陪在我身边吗?”到底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她可是萧雨歌,国民女神萧雨歌啊,怎么会被无视成这种程度?   陆遥按捺着心中的恼怒,冷冷回道:“那你去找他们啊。”   “哼,谁要你的破照片,给你给你。”萧雨歌从包里翻出照片,递给陆遥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陆遥看着那张面目全非的全家福,全身的血液瞬间沸腾了。他的爸爸“戴”上了一副眼镜,妈妈长了山羊胡,爷爷成了红眼怪,奶奶多了副招风耳,外公小猪鼻子,外婆一口黑牙。而他自然不能幸免于难,整张脸都被涂黑了。   “你,你,”陆遥气得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指着她的那根食指不停地在颤抖,“你知道这张照片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吗?”   萧雨歌一副没事人的表情,一边补妆,一边满不在乎地说:“大不了再拍一张呗。”   “哪里还能再拍?他们,他们全死了。”陆遥拼命忍着那股不停上涌的酸气,可是,眼角还是湿润了。   他胡乱地抹去眼泪,哽咽着说:“就算你给我道歉,我也不会原谅你!”   萧雨歌有点慌乱了,她不知该如何安慰被自己气哭的陆遥,手伸到包里,刚要把一个相框拿出来,一杯冷水朝着她直直地泼了过来。   她整个人都懵了,狼狈地擦去满脸的水花,耳边听到陆遥怒到极致的痛骂声:“你这个神经病!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   待陆遥摔门离去后,萧雨歌难过得把脸皱成了苦瓜菜。她从包里拿出五个尺寸不一的相框,一一摆放在桌上。那是她请人放大的陆遥的全家福。   她忍不住在心中臭骂自己:萧雨歌,能让难得相中的男人都这么讨厌你,你真是旷世大奇葩!   ☆、第17章 盛唐婚礼遇险记   城东别墅区一栋庭院深深的古风豪宅,迎来了隆重的盛唐婚礼。   绣满祥云图案的红地毯旁,数十个“女官”和“侍女”擎着灯笼,随着清雅的琴音翩然起舞。   “嗯,不错不错。”雅韵婚礼企划公司的于总在婚礼现场踱来踱去,脸上全是满意的笑容,“尤其是那个弹古筝的男人。模样气度琴艺都无可挑剔,一下子就拉高了我们公司的格调。袁牧,你小子是从哪里找来的?”   袁牧掏出挂在腰间的汗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把内心的得瑟压抑成一个谦和的笑容,“他和我住在一个院子。如果不是我提到婚礼需要一个会弹奏古乐的人,我也不知道他会这个啊。现在还有男人会这个,真是绝了!”   青石台上,阿泽身穿素色的长衫,头戴黑色儒巾,仿若古代的儒生,专注地拨弦抚琴,弹奏着一曲《梅花三弄》。流畅动听的琴声,勾勒出最美的诗情画意。梅花洁白,傲雪凌霜。   微风拂起他的发带和衣襟,白衣飘飘,俊逸如仙,姿态不可谓不高雅,气质不可谓不卓绝。   赖莱从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群众中挤了出去,飞快地朝萧风颂跑去,上气不接下气地汇报着:“风少,里面有个闪闪发光的男人在弹古筝,把全场的焦点都抢去了。”   “男的弹古筝?跟顾离一样,娘炮!”萧风颂展开一把檀香木扇,昂首挺胸走了两步,却被身后跟着的赖莱踩到了裙裾,差点摔了个狗趴食。   “那些老板一个一个都有病,好好的婚礼不搞,非要搞这种非主流的?”萧风颂一边埋怨一边整齐着他的服饰。他身穿一袭浅紫色华服,外搭一件深紫色轻纱罩衫,把整个人衬得那叫一个雍容华贵、鹤立鸡群,就差在脸上刻上几个字——老子天生自带光环!   在这场大型古装派对中,萧风颂理所当然地把自己定位成一位高大上的王爷。身为王爷,怎么能没有随从?所以助理赖莱悲催地换上小厮的衣服,垂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风少,凯哥说他愿意带小泥巴上节目。”赖莱系紧腰带,说。   “很好。给他请个大厨,让他苦练厨艺。”萧风颂不疾不徐地解释道,“我调查了下其它四位明星爸爸,全都不会做菜。严凯就可以用厨艺脱颖而出。到时我们再找些大V推手在微博上一推,顺利的话,可以打造成新一代的男神。”   赖莱嘴里抹油,开始奉承:“风少,我对你的崇拜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少拍马屁!”萧风颂合上扇子,敲了一下他的脑门,笑着问,“雨歌最近有什么异常吗?”   赖莱嗷嗷叫疼,也笑着回道:“小昭偷偷告诉我,雨姐胖了五磅。我明天再去剧组探望下雨姐。”   “是去看小昭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她。小昭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女孩,喜欢就去追吧。”萧风颂摇着扇子,以一身明朝服饰大摇大摆地穿行于盛唐婚礼,明星架子简直要顶到赖莱的头上去。也对,他确实就是丰诚最耀眼的明星。   今天萧风颂的心情好得不得了,简直就是艳阳高照。先是海悦的鲍龙打电话臭骂萧风颂一顿。那场疯狂的网络骂战拖累了《梦想高飞》的票房,导致他几乎血本无归。   自然,鲍龙骂的越凶,萧风颂就越开心。   接着,聂荣呈正式和丰诚续约,而且一续就是十年。   而他的好心情在见到一个丫鬟装扮的女孩时,达到了史上最高值。   远远见到曹洛低着头走来,萧风颂轻手轻脚走过去,咻的一下挡住了她的去路。他合上扇子,挑起曹洛的下巴,歪着嘴,笑得一脸邪魅:“这位姑娘,脚步匆匆的,想去哪里?不如留下陪本王聊天吧。”   他的那双丹凤眼,生来就带着几分妖娆,此刻眼角上扬,更是染上了勾人的妩媚。   “萧风颂!”曹洛惊讶地看着他,双颊随即浮现出两个浅浅的梨涡,“不好意思,得去开工了,下回吧。下回我做东,请你和荣呈到四合院吃饭。”   “真小气。”萧风颂嘴角一扬,眼里闪着璀璨的笑意,“你来这里做什么?”   曹洛扬了扬手上的洞箫,回道:“吹箫。”   “吹箫?”萧风颂强忍着笑意,扫了一下她的胸,表情微妙,“同样的衣服,别人波涛汹涌,你平面图纸,居然也有人找你吹箫?”   曹洛没有多想,以为他又在嘲笑自己平胸,闷闷不乐地呛了回去:“吹箫用的是嘴,跟胸部有什么关系?”   “哦——对,是用嘴。曹洛,你嘴上的功夫厉害吗?”萧风颂长眸微眯,继续逗弄。   赖莱有点于心不忍,单纯如曹医生根本不知道萧风颂心里的龌蹉想法。他提醒萧风颂要先去祝贺主人家,把正在耍流氓的“王爷”请走了。   没多久,圆润轻柔的箫声响起,和琴声一唱一和,共奏千古名曲《高山流水》。宁静幽远,扬抑无常,如高山一望目无极,如流水迢迢尽苍茫。   “巍巍乎志在高山,洋洋乎志在流水。”赖莱想起了那对千古好基友伯牙和钟子期,沉吟道。   萧风颂再次敲了一下赖莱的头,“装你个毛线逼。听的我都想睡觉了。”其实他很想钻进人群中,看看小苍蝇吹箫的样子。腮帮子一定鼓得圆圆的,配合着她圆圆的眼睛圆圆的脸型,一定超级搞笑。   但是,他是至高尊崇的王爷,怎么能做出挤人群这般粗俗的事?   就在这时,人群发出惊叹声。在《高山流水》的收音阶段,两位乐手齐齐变奏,进入了《沧海一声笑》的副歌部分。旋律欢快,节奏明朗,把那种快意江湖的豪迈洒脱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   萧风颂听得极为入迷,唤来扮成小二的袁牧,让他把数额不小的赏钱转交给吹箫的女孩。   “曹医生的家境是不是很不好?一直在赚外快。”赖莱好奇地打听着。   “她父母常年不在家,应该是在外打工吧。以前她住的四合院里除了一个姓戚的男人,就只有一条狗了。”十几年过去了,萧风颂直到这一刻才意识到当年的那个小小少女是有多么的孤独。   没多久,袁牧回来了,把那叠红色大钞还给萧风颂,转述着曹洛的话:“她说,谢谢你喜欢她的音乐。婚庆公司给了她酬劳,除此之外,她不会收其他的钱。”   萧风颂语气凉淡地评论着:“都穷成这样了,还要坚持无谓的自尊心。活该她跟只小苍蝇似的一直跑场。”   袁牧为人极重义气,听到好友被这么开涮,血液立即嗖嗖地往上涌,生气地叫道:“跑场怎么呢?靠自己的努力赚来的钱,即便再少,不都值得尊重吗?像你这种一看就是没吃过苦的纨绔子弟,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有钱就了不起吗?”   赖莱赶紧用身体挡在两人中间,对着吹胡子瞪眼的袁牧解释道:“风少讲话向来都是没遮没拦,他其实没有恶意的。他只是心疼小苍蝇这般辛苦。”   赖来话音刚落,后脑勺又是一痛。   萧风颂用扇子底端一下一下地敲着他的头,眼中闪过恼意,训道:“我什么时候心疼她呢?还有,她有名字的,你干吗叫她小苍蝇?”   赖莱抱头鼠窜,中气不足地反驳着:“不是你这么叫她的吗?”   “我可以叫,但是你不可以。”萧风颂目光漠漠地朝赖莱打了个响指。   赖莱拖着沉重的脚步,挪到他面前,脸上呈现出视死如归的凝重神色。   啪、啪、啪——   袁牧看他又挨了好几下敲打,义愤填膺地教育着萧风颂:“谁不是人生父母养的?这位先生,你不能随随便便打人!”   赖莱连忙充当和事佬,脸上堆满笑容,向袁牧解释道:“我喜欢被他打。真的,我这人一直欠打。”   ——   金牌助理守则第四条:千万不要多惹是非。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切记!   ——   萧风颂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袁牧,仿佛在研究一*标本。他在五指间来回溜转着扇子,轻声笑道:“小二哥,你身上的圣父光芒差点闪瞎了我的眼睛。我说你不去当神父真是可惜了。”   还真被他说中了!袁牧自讨没趣,见吉时已到,换了身赞礼官的服饰,在门口朗声诵道:“关关雎鸠,在河之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古朴的钟鼓乐声中,新娘端坐凤辇,款款而至。她身着花钗青质连裳,清丽佳人,羞涩含笑。新郎则穿着大红色的麒麟补子官服,风度翩翩,翘首相盼。   在袁牧庄严肃穆的赞辞中,新郎新娘互相三揖三让,完成拜堂仪式。   另一边。曹洛和阿泽在僻静的花园,练习着今天要合奏的最后一曲——《凤求凰》。   曲声终了,两人肩并着肩坐在台阶上,欣赏着落日。   橘红色的霞光落在阿泽的身上,好似镶上了一层金边,有种朦胧而不真切的梦幻感觉,将他那张清俊的脸烘托得更为夺目。   “阿泽,为什么学古筝呢?”曹洛说出口后,才发现自己多嘴了。已经约法三章,不过问他的过去。   阿泽望着自己的双手,琥珀色的瞳孔暗沉得叫人看不出情绪,“我的养父命令我学的。”   这是阿泽第一次向她说起自己的过往。曹洛忍不住又问:“那你的父母呢?”   “我是孤儿。我在孤儿院长大的。”他抿着唇,深遂的眼神讳莫如深。   曹洛牵起他的手,什么话也没说,默默地陪着他。阿泽的嘴角绽放出一抹笑意,慢慢的,回握住她的手。   这样执手相望的时光,即便连只言片语都没有,却足以铭记一生。   啊——   远处典礼会场突然传来了惊叫声、哭泣声和吵闹声。曹洛跑过去一看,只见新娘倒在地上,腹部还插着一把匕首,鲜血染红了她的嫁衣。   “别碰她!我是医生,我来处理。”曹洛正要施行急救,被萧风颂猛然拉开了。   后知后觉的她终于发现周遭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都在后退。一侍卫装扮的男人腰上绑着一排炸弹,手里还拿着一个遥控装置,神志不清地朝新娘走过来,整个人已呈疯癫状态:“嘉仪,我追了你那么久,你居然一转身就跟别的男人结婚。你以为他爱你吗?他不过是贪恋你的美色。这世上,只有我,爱你爱到可以和你一起去死!”   新娘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呜咽着,摇了摇头。   曹洛要过去,被萧风颂死死拉住。他压低声音,似是命令又似请求:“曹洛,听话,乖乖呆在我身边。”   “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如果见死不救的话,我还是医生吗?”曹洛用力甩开他的手,慢慢地走过去,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温声劝着“侍卫”,“死有什么好的?一起活着才幸福啊。先生,你冷静点。让我先把她送到医院,好不好?我相信,经过今天的事,嘉仪小姐会知道你才是世上最爱她的人。嘉仪小姐,对不对?”曹洛向新娘子使了使眼色。   新娘子哭泣着,点了点头。   保安组织宾客们速速退场。萧风颂的双脚却像被钉子订在了地上,任赖莱如何拽如何拉,都不肯离去。他一瞬不眨地盯着不远处的曹洛。到底那只小苍蝇,知不知道“危险”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现在想想,她从来都是认死理的人。只要是她认定的,就会执着地往前走去。以前,她认定他是她的,就不顾一切地去追求他。不管他如何冷嘲热讽,如何忽视作践,她从来都没有抱怨过,也没有在他面前掉过半颗眼泪。   那只小苍蝇,有着比所有人都要强大的内心。萧风颂开始自责、懊恼,甚至有点后悔,当初他是怎么把她弄丢的?   听到新郎的报警声,“侍卫”刚刚冷静下来的表情又变得狰狞起来,他高高举起了遥控。   “曹洛!”萧风颂感觉到心脏在急速下坠,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急促空洞的呼吸声。一股排山倒海的惊痛,狠狠地朝他的心头袭来,痛得他五脏六腑几乎要开裂。   那个跟阳光一样温暖、泉水一般清澈的女孩,是要离开他了吗?   “不要!!!”萧风颂几乎是撕心裂肺地吼了出来。   砰、砰、砰——   三声清脆的枪声过后,“侍卫”轰然倒地。萧风颂扭头一看,在“侍卫”身后三百米的地方,站着一个男人。他手中稳稳地托着一把手枪,如一棵挺拔的青松站在那里,目光坚毅,沉定自若。   那个男人是——   顾离!   ☆、第18章 打造真人灰姑娘   警车和救护车同时到达。曹洛和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一起,把新娘和“侍卫”一并送去了医院。   顾离被民警铐住,可是脸上毫无惧色,淡定地回答着警方的问题。   “你哪里来的枪?”   顾离不慌不忙地回道:“巡警那里的。我看他手脚哆嗦,吓得都快晕过去,就抢过来自己开枪。”   心有余悸的巡警点头,证实他所言不假。   “你是从哪里学的枪法?”   顾离缓缓又说:“我平时喜欢去游乐园玩玩具枪。”   “你觉得我们会相信你这个理由吗?”   顾离轻叹一声,神情显得有点无奈。   陆遥走过来,跟同僚知会了声,亲自来问话。他目光如炬地盯着顾离,发问:“阿泽,这么远的距离,你还能精准地射中歹徒的右手腕、左右两踝骨,枪法比警方还好。你究竟是什么来历?”   顾离低头望着手铐,微微扯了扯嘴角,句句在理地申述:“你们警方真的很奇怪。不给我颁发个见义勇为奖就算了,还把我当成危险分子扣起来审问。我要是坏人的话,就干脆一枪射中他的心脏,还要如此麻烦地让他失去行动力吗?陆警官,如果每个见义勇为的人都像我一样被警方抓起来盘问,那么以后这个社会还有谁敢挺身而出?”他语气温和,目光柔顺,分明就是个奉公守法的良民。   陆遥思考了一会儿,道了声歉并解开他的手铐。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顾离猜到他想说什么,继续笑笑道:“陆警官你放心。我不是爱管闲事之人,如果不是洛洛有危险,我绝不会出手。”   走出大门时,顾离撞见了熟悉的身影,脸色骤变。他犹豫了一下,停住脚步,恭恭敬敬地问候着:“大少爷好。”   萧风颂特地在此等候顾离。他徐徐吐出烟圈,在淡淡的薄荷烟草味中,冷冷地开口了:“顾离,你不是精英中的精英吗?跑到这里做什么?穿成这样子,不会来当群众演员吧?”   顾离抿着唇,没有作答。   萧风颂将半支烟在垃圾桶上方的烟灰盅碾了又碾,等到烟身扭曲得不成样子,拔高音量,斥责道:“你知道雨歌和雪默都在找你吗?你没死就吱个声,这样玩失踪,知道她们有多担心你吗?”   “雨歌不是很讨厌我吗?”顾离继续说,“至于雪默,她还是个孩子,你多关心下她。过个一年半载,她就会忘记的。”   萧风颂快步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愕然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不想回去了吗?”   “哦。”顾离拍了下萧风颂的肩膀,露出真心的笑容,语气轻快却坚定,“风颂,你就当我死了吧。那个家,非常沉重。我好不容易逃出来,不会再回去了。”   萧风颂默了默,望着蓝天中自由飞翔的白鸽,羡慕道:“真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逃出去?”   **   曹洛坐在医院门口,眼神飘飘忽忽,不知道在看什么。她十指交缠,夹在双膝间,全身抑制不住地在颤抖。   直到伤者脱离生命危险,直到她走出医院,她才意识到,就在不久前,她又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要是阿江知道,一定又要骂她胡闹。要是阿瑛知道,一定又连夜从维也纳赶回来。   她长这么大了,却没有一天让父母省心过。想到这,曹洛自责极了。   已是深夜,街道上的行人屈指可数。一栋栋写字楼将长街切割得空旷冷清。早已过了下班时间,写字楼几乎一片漆黑。唯有零零落落的几个格子间仍亮着灯,越发衬得夜色寂寥。   “洛洛。”   清醇的声音如魔音一般灌入她的耳朵。曹洛猛然回过神,抬起头,视野中出现了气喘吁吁的顾离。“阿泽!”她扑入他的怀中,抱着他,终于哭了出来。   “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别怕。”顾离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待她哭个痛快后,柔声说,“洛洛,我们回家吧。”   “嗯。”   ……   曹洛被铃声吵醒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她在床上左滚右滚,终于在床头柜摸到手机,“喂——”声音含糊得已经完全变调了。   “……我还以为你怕的睡不着呢。”   这低沉的声线……   曹洛睡意全没,一骨碌坐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   “我用荣呈一张签名照向薛妙换来的。”萧风颂又说,“我在四合院外面。限你一分钟内出来。”未等曹洛回复,他直接挂断电话。   曹洛匆匆换了套家居服。也许是她的动静吵醒了隔壁房间的顾离,在她下楼时,顾离探出头,问她怎么呢。   “朋友来看我。没事,继续睡吧。”曹洛手痒症又发作,揉了揉他的……脸,跑了下去。   萧风颂坐在香樟树前,黑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裤,黑色的皮鞋,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见到曹洛,他打开一瓶罐装啤酒,递了过去,笑着说:“敬我们不怕死的女英雄。”   曹洛讪讪地接了过来,坐到他身边。啤酒冰冰凉凉地滑入食道,畅快极了。“其实我怕得要死。不过,阿泽陪了我好久,我现在没事了。”   她有爱她的父母,有她爱的阿泽,还有一大群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她可不想在如此美好的年华死去。只是,从当上医生的那一天起,她就发誓绝不能做出玷污白大褂的事。   “阿泽啊,”萧风颂想起了那只丑到天怒人怨的大黄狗,带着歉意说,“那一天,我有急事,所以没去。”   曹洛明白他指的是阿泽安乐死的事情,释然一笑。往事早已随风而逝,再去追究又有何意义?“都过去那么久了,我已经全放下了。”她话中有话地又说,“风颂,有些事情你也应该学着放下了。太过执着对谁都不好。”   萧风颂如夜色一般漆黑的眸子盯着地面,沉寂、幽黯。他沉默了许久,从裤兜里拿出两张《中国式傻子》的首映门票,送给曹洛。   “这个,昨天荣呈请客时给我了。”   萧风颂有点不满,“他跟你见面怎么没叫上我?”   “我们的关系毕竟有点尴尬。怎么说呢,可以做朋友,偶尔见一下。但也只能做到那种程度了。”曹洛实话实说。对着曾经狠狠伤过她的前前前男友,任她再洒脱,也不能毫无芥蒂地与之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萧风颂一愣,“你不想天天见到我吗?”他以为,她是喜欢见到他的。   曹洛站了起来,语气带着淡淡的疏离,“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班,早点回去休息吧。”走了几步,她又回过头,叮嘱道:“你喝了酒,别开车。找个代驾吧。”   一股挫败感弥漫在萧风颂的心中。他承认,十年后的小苍蝇虽然还是没有一点点的女人味,但是比以前可爱了一点点。和她在一起,他有那么一点点的快乐。   但是,如果她不理睬自己的话,那他的不悦就不是一点点。   萧风颂在曹洛走后,在香樟树下又坐了一个小时。夜风吹过,吹乱了他的发丝,也吹醒了他浸满酒精的大脑。   他和小苍蝇也就只能这样了吧。   真是……郁结难舒啊。   接到赖莱的紧急来电,萧风颂手中的啤酒瓶掉到了地上。冒着醉驾的风险,他十万火急地赶到了公司。   “朴立文是什么时候被抓的?”萧风颂步履匆匆地走进了电梯。   赖莱神色严肃地说:“三个小时前。是老吴透露给我的消息。”   “他那么多女人不睡,偏偏去嫖~娼?”萧风颂重重地敲了下电梯墙壁。偏偏朴立文还是《中国式傻子》的男三号,偏偏电影不日就要上映了。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员工整齐地列成两排,等待大老板的指示。他们都是大半夜被紧急召集过来的,蓬头垢面,一脸困乏,却没有任何怨言。因为公关的工作就是与时间赛跑,人为地把事态控制在最理想的范围之内。   “萧董,怎么办?”公关部莫经理走过来,询问道。   “用一切手段,先把消息打压下来。还有,为了以防万一,准备好道歉声明。”萧风颂转身看着朴立文的经纪人,高高扬起了眉毛,责问道,“朴立文最近得罪谁?”   出了这事,经纪人面上无光,诚惶诚恐地回道:“他为人我行我素,又心高气傲,得罪过的人太多了。要说影响最恶劣的,他睡了中国星老总的情妇。”   砰——   萧风颂抓起桌上的咖啡杯,重重地砸到地上。   一时间,整个办公室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萧风颂勃然大怒,呵斥着:“他脑袋被驴踢了吗?难道不知道得罪中国星,整你就是分分秒秒的事吗?”   “睡了之后才知道的。”经纪人擦了擦额前的冷汗。在老板周身凝聚的冷气压下,他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赖莱拨通中国星老总王建明的电话,递给萧风颂。萧风颂皮笑肉不笑地问了声好,一边道歉一边走到自己的办公间。   十分钟后,赖莱泡了杯咖啡,端进去时,萧风颂趴在桌上,显得极为的疲惫。“风少,谈的怎么样?”赖莱预感是谈崩了。   萧风颂熬过夜的嗓子发干,让他的声音听起来僵冷而愤懑,“他说朴立文睡了他的女人,他也要睡丰诚的女艺人。”   “那很简单啊。假脸姐妹团会抢着去献身的……他不会要雨姐吧?”除了萧雨歌,谁能让萧风颂放弃掉辛辛苦苦栽培出来的朴立文?   “明天,不,今天一早朴立文嫖~娼的新闻就会大肆报导出来。现在是扫黄严打时期,公安那边要立典型,朴立文要遗臭万年了。叫后勤部准备所有人的三餐,就算病的快死了,也得死在这里。”萧风颂坐直,下达命令。   赖莱点头,小心翼翼地问:“那《中国式傻子》要延后上映吗?”   “只能这样了。砸了那么多宣传资金,都打水漂了。电影也黄了。等等,”萧风颂拍了下桌子,眼睛一亮,激动地叫道,“朴立文扮演的不是头号坏蛋吗?黄赌嫖样样都做。现在看来,毫无违和感!《中国式傻子》还有救!”   萧风颂叫莫经理进来,让他指派几个人专门爆朴立文的黑料、泼他的脏水。他要最大程度利用朴立文的剩余价值,把《中国式傻子》炒红。   两天后。   萧风颂眼下一片乌青,从董事长办公室走了出来,召集所有熊猫眼的员工,说:“我们要转换舆论风向了。毕竟嫖~娼这事太不光彩了。”   莫经理心领神会,问:“要炒谁呢?荣哥再炒就糊了,要不女主角林如沁?不过她存在感太低,没有关注度。我们现在需要的是一个能引起媒体兴趣的话题。”   “媒体不是天天关注我的感情生活吗?”萧风颂双手抱胸,阴恻恻地笑了。   金牌经纪人May姐立刻明白了,这次萧风颂要炒自己了。她一边翻阅手头上的艺人资料,一边说:“萧董,我负责给你挑选一个听话的女艺人,配合你做戏。”   萧风颂摆了摆手,“不用。没有什么比现实版的灰姑娘更吸引眼球。”   “风少,那灰姑娘是谁?”赖来还没说完就想到了。   还能是谁?   当然是萧风颂专属的小苍蝇——曹洛!   ☆、第19章 仙人掌也会开花   曹洛一觉醒来,发现荷塘里的荷花全部开放了。花儿染着淡淡的粉色,像是蒙上了一层飘渺的轻纱,在清晨的阳光中尽显风姿绰约。   她美滋滋地想,今天一定会有好事发生。   出门前,顾离叫住她,从裤兜里摸出一个唇膏,送给她。是萧雨歌代言的那款kiss me。“昨天袁牧给了我酬劳。我就想给你买个礼物。”顾离打开橘粉色kiss me,微微俯身,轻缓又细致地涂抹在她的唇上,柔声说,“涂了这个,你喜欢的男人就会亲吻你。洛洛,你有喜欢的男人吗?”   离的太近了,曹洛都能看到他琥珀色的眼睛里那个小小的自己。她一时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才好,心跳加速,像个木偶似的,任他摆弄。   一定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她居然会对她的宠物脸红心跳?   顾离拍了拍她发烫的脸颊,似乎得到了令自己满意的答案,笑得极为开心:“今晚早点回来,我有些话想告诉你。”   “哦。”她安抚着自己还在怦怦乱跳的小心脏,去上班了。   曹洛停好车后,清洁阿姨对着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经过大门时,保安对着她也意味深长地笑了。   奇了怪了,有什么好意味深长的?   “曹医生!”一个穿着病服的小男孩脚下生风地向她跑来,送上一朵玫瑰花,脆生生地说,“萧先生他喜欢你。”   萧先生?   难道是萧风颂?   怎么可能?   还没走两步,一位老奶奶推着轮椅过来,也送上一朵玫瑰花,瘪着嘴说:“曹医生,萧风颂希望你做她的女朋友。”   开什么玩笑?这简直是曹洛这辈子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她拿着两朵莫名其妙的玫瑰花,走到楼梯口时,一个年轻女孩送上一朵玫瑰花,朝她眨了眨眼,表达了强烈的艳羡,“曹医生,萧先生他要追你哦!”   一个中年男人拄着拐杖过来了,也送上一朵玫瑰花,“曹医生,我看小伙挺靠谱的,答应他吧。”   “曹医生,和萧先生在一起吧。”   “曹医生,答应萧先生吧。”   ……   曹洛从未像今天这样,受到如此热烈的欢迎。她捧着上百朵玫瑰花,云里雾里地回到了心外科办公室。   到底萧风颂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护士薛妙从背后拍了下她的肩膀,又敏捷地窜到她面前,嘻嘻笑道:“恭喜啊。我就知道那个蛇精病,不,萧董对你有意思。   “薛妙,你帮我找找看是不是有什么隐藏的摄像头?”曹洛直觉,这是萧风颂策划的一个整人节目。   “不会啦。他一个bling bling的钻石王老五,整你一个小医生干吗?”薛妙在心中打着快乐的小算盘:把曹洛和蛇精病凑在一起,那下一步,不就是我和聂大神开启恋爱模式吗?   曹洛回到座位上,看着那些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脑袋一片混乱。萧风颂居然倒过来来追她,这是曹洛万万没有想到的。   就在这时,主治医生许媛媛的手机响了。播放的正是那首《裂心》。   “在你和她的爱情中,   我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看着你们收获爱情,   原谅我无法做到祝福。”   曹洛猛然清醒过来,在薛妙的震惊和惋惜中,把玫瑰花统统丢到了垃圾桶里。   “曹洛,为什么???”薛妙恨铁不成钢,拼命摇晃着她的肩膀,变身为琼瑶剧中的男主角,咆哮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对方可是明珠四少中的风少啊!!!以你的条件能攻下他,已经是奇迹了!!!为什么要放弃???难道你不想嫁入豪门吗???”   曹洛淡淡地回了句“不想”,拿上病历本,正要走出去时,萧风颂拿着一束玫瑰花千呼万唤始出来。   他瞧了瞧垃圾桶里的玫瑰,眉头微皱。三秒过后,他扬起了笑脸。又出现了,那种极为灿烂极为纯良极具欺骗性的笑容。   曹洛咬牙问:“萧风颂,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还不清楚吗?我在追你。”萧风颂还在笑。   曹洛大脑有点缺氧,又问:“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因为我喜欢你。曹洛,我们重新在一起,好吗?”他的声音轻柔得就像低吟而过的微风,吹得人心神俱醉。   曹洛坚定地摇了摇头。那么痛苦才走了出来,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于是,那天,心外科出现了一个奇景,一个大男人像个膏药似的黏在小曹医生的身后。她去巡房,他跟着去。她去看望在单人间养病的蔡记者,他就和蔡记者大侃特侃。她看书,他就在她身边看着她。   “《执业医师历年真题与解析》《执业医师考试大纲》《临床押题试卷与解析》……”萧风颂一本一本地翻过去,眉毛一挑,“你要考执业医师证吗?什么时候考?难吗?通过率高吗?”   “你好聒噪。”曹洛脱口而出后,完完全全愣住了。   这不是萧风颂的御用台词吗?没想到这辈子也有机会用上一次。   曹洛认真地想了想,非常理性地分析着:“风颂,我们不适合做情侣。第一,我不是很喜欢你自大狂妄的性格。第二,我姿色平平,身材也不好,而你又那么爱面子,带我出去你会丢脸的。第三,我们曾经交往过。很明显,对于双方都不是什么好的回忆。所以,”曹洛顿了下,一脸平静地给出了结论,“我们还是算了吧。”   萧风颂感到深深的挫败感,企划组设计的玫瑰花攻势足够浪漫了吧,竟然还攻不下她的心。他拿过她咬在嘴中的笔,诚意十足道:“第一,我会改的。第二,我就喜欢这样的你。第三,曹洛,你还在介意当年的事吗?我向你道歉。”   曹洛扭头望着他,语气半是无奈半是哀求:“风颂,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喜欢我,只是我不可能接受你。你走吧。”   萧风颂郁闷到快要吐血了。他是谁啊,无数女人前仆后继倒贴的萧风颂,居然还入不了小苍蝇的法眼!   一直躲在角落的赖莱见老板脸色不对,飞速跑过来,把萧风颂拉到偏僻的楼梯处,苦口婆心地劝道:“风少,曹医生不喜欢你,你就放弃吧。想要炒恋情的话还怕没对象。”   萧风颂偏偏就认死理了:“我就要那只小苍蝇。其他人,我不要!”   赖莱握着拳头,鼓足勇气,说出了心里话:“风少,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要炒作,一定会影响到曹医生的生活。她是个好女孩,你别祸害她,好吗?”见萧风颂沉默不语,赖莱拿捏好语气,又大胆地问,“风少,炒作结束后呢,你还要她当你的灰姑娘吗?你能负责到底吗?”   萧风颂点燃一根香烟,淡淡枭枭的烟雾徐徐升腾。他的眉眼在烟雾中一片模糊,唯有嘴角勾起的那抹似笑非笑的弧线,格外的清晰。   “我会给她一大笔钱。这世上,没有一份感情是靠得住的,唯有钱。”   **   曹洛一整天都在神游。裴教授的办公室里,她看着他双唇一张一合,却没有听进一个字。她的脑袋全是上午萧风颂说过的话。   他说,曹洛,我喜欢你。   他问,曹洛,我们重新在一起,好吗?   曹洛拼命地摇着头,又一次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行,不能心软,曹洛,你还想被他再伤一次吗?   “小曹,你不想去吗?”裴教授扶了扶眼镜,唉声叹气。   曹洛回过神,赔着笑脸,心虚地问:“去哪里?”   “我在S大医学院举办的胸部创伤讲座。”裴教授又叹了一声,“虽然萧先生是不错的交往对象,只是,小曹,别荒废了学业。”   曹洛惊呆了。萧风颂这魂淡闹的动静未免也太大了吧,连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裴教授都知道了。   在同事们探究的眼神和窃窃私语中,曹洛终于熬到了下班。她去停车场把小电驴推了出来,听到了嚣张的喇叭声。   一辆迈巴赫缓缓地停在她身边。萧风颂探出头,打了个手势,“上车。”   见她不理会,萧风颂打开车门,走到曹洛面前,按捺着心中的不快,询问道:“为什么不肯接受我?我可是萧风颂,我现在过的非常好——”   曹洛打断他的话,几乎是哀求道:“我知道你过的非常好。你开的是名贵的迈巴赫,穿的是市面买不到的高级定制,戴的是价值上百万的瑞士名表。而我不过是个实习医生。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我不会招惹你。所以,你就放过我吧。”她坐上电动车,只想立刻逃离这里。   萧风颂把她从车上拉了下来,一股无名怒火在胸臆中酝酿着,即刻就要烧光他的耐心。他气急败坏着嚷道:“曹洛,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不是非常喜欢我吗?”   曹洛闻言,低下头,语气已是说不出的酸涩悲凉:“对不起。”   萧风颂一怔,“嗯?”   “厚颜无耻地倒追你,对不起。不自量力地喜欢你,对不起。明知道你不喜欢,还厚着脸皮黏着你,对不起。对不起让你心烦,对不起让你厌恶。我对我喜欢过你这件事郑重地道歉,所以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再说喜欢我,不要再来扰乱我的心,就让我安安静静地过自己的人生,好吗?”她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地哽住了。   有人说,暗恋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开出一朵花。   可曹洛觉得,有时候明恋一个人,比暗恋还要卑微。她的心因为他荒芜成沙漠,能开出的也只有仙人掌了。   “曹洛。”萧风颂呢喃般地唤着她的名字,捧起了她的脸。看着她倔强含在眼中的泪水,心蓦然一痛。他低下头,吻上了。   曹洛傻愣愣地杵在原地。她原以为自己会推开他,可是,她没有。   那一年,少女屡次索吻屡次遭拒,还不甘心地跟在他身后哀求他:“风颂哥哥,你吻我嘛,就像上次在图书馆那样。感觉飘飘然的,像是要飞到天上去。我最喜欢风颂哥哥吻我了。只有在那时,我才觉得你是喜欢我的。”   虽然换来的是他的一记白眼和一句凉淡的“曹洛你还要不要脸”。   是啊,只有在他吻自己的时候,曹洛才觉得他是喜欢她的。   十年了,经历了如此漫长的时光,他终于回应了她的爱。   曹洛终于不再自欺欺人,原来这些年,她从未将他放下。她的手在空中犹豫了一下,慢慢地环住了他的脖子。踮起脚,笨拙地去回应他的吻。   原来,仙人掌也可以开出绚烂的花来。   ☆、第20章 人肉萧风颂女友   夕阳西下,夜幕尚未完全降临,正是这座城市最美的时刻。万家灯火始亮起,给这座素以国际大都市标榜的S市染上一丝温馨的气息。   顾离把三菜一汤摆到餐桌上,便去叫住在东厢房的袁牧和住在西厢房的辛薇过来吃饭。   听到刹车声,他走到门口,望着那辆熟悉的迈巴赫,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是萧风颂的车。他怎么会来这里?   顾离一个侧身,警觉地躲到门后。透过门缝,他看到了,萧风颂一手拎着一袋狗粮,一手牵着曹洛,走进四合院。   萧风颂左右张望,面带微笑:“阿泽呢?我给它准备了好吃的狗粮。”   “阿泽不是狗。”曹洛连忙解释,“阿泽是一个人。”   萧风颂霎时拉下了脸,“你不要告诉我,阿泽是一个男人。”   曹洛紧张兮兮地瞧着他的神色,然后,不安地点了点头。   “曹洛,你居然包养小白脸?”萧风颂不敢置信地瞪了曹洛一眼,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扭头一看,居然是——   顾离!   “你千万不要告诉我,他就是阿泽。”萧风颂那张脸沉得别提有多阴寒了。   曹洛心里七上八下,脸上堆满了僵硬的笑容,介绍对方给彼此认识:“阿泽,这是我的初恋,也是我现在的男友,萧风颂。风颂,这是阿泽。”   萧风颂万万没有想到,曹洛的宠物竟然就是顾离。   顾离也万万没有想到,曹洛的初恋竟然就是萧风颂。他伸出手,仿若从未认识过他,礼貌地问好:“萧先生,你好,我是阿泽。”   萧风颂有要事在身,没有心思拆穿他那假笑后的真实面目。和顾离象征性地握了下手,便催促曹洛去换身衣服,准备参加稍后举行的电影首映仪式。   等曹洛走远后,他冷眼瞅着顾离,凉笑一声:“顾离,你居然落魄到让一个女人来养。不过你怎么找了曹洛这个穷人?以你的姿色,找个富婆包养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顾离早已习惯萧家两兄妹的冷嘲热讽,也不跟他争论,神色严肃地问:“为什么和曹洛交往?据我了解,她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可我是她喜欢的类型。怎么?不开心?”萧风颂瞅着他越发紧绷的脸,加深了唇边的笑意,“喜欢上你的主人?我说对了,是吧?”   顾离沉默不语。   “顾离,我真不明白你的审美。不说雨歌,就连雪默都比曹洛漂亮多了。为什么我的两个妹妹都没瞧上,偏偏就瞧上了我的女朋友?”萧风颂扯开紫色暗条纹的领带,眸中积满了郁色。   “曹洛有多好,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不管你有什么企图,总之我警告你,不要再次伤害她。”顾离迎着萧风颂的目光,与他对峙上了。   萧风颂从鼻孔哼了一声,表示自己压根就没将他放在眼底,继续挑衅:“你有什么资格警告我?别忘了你的身份。想造反吗?”   不远处的袁牧和辛薇看着他们剑拔弩张的气势,只怕两人什么时候会话不投机打起来,都在手心捏了一把冷汗。   辛薇将两手搭在袁牧的肩上,推着腿软的他往战场走去:“袁牧,你还不快去用你神父的光芒感化他们?”   袁牧指着萧风颂,心有戚戚焉,“那个人眼睛贼毒,嘴巴贼贱,我不行的。还是你去吧。”   “怎么呢?”曹洛换好衣服,从正房走了出来,看到推推搡搡的袁牧和辛薇,疑惑地问道。   她换了一条香奈儿最新款的白色及膝连衣裙,俏皮又不失端庄典雅。细致的脚腕下是七公分高的黑色鱼嘴细跟凉鞋。为了配合整体的造型,她把齐肩短发全部盘上去,还在头顶处别了一个银色的水晶发夹。   辛薇睁大眼睛,摸了摸她拎在手上貌似是正品的爱马仕铂金包,连连叹道:“洛洛,你今天看上去就像个白富美。”   曹洛甜甜一笑,走到顾离面前,“阿泽,我把调养身体的药材放到你的书桌上,记得熬了喝。”正要再叮嘱,余光中瞄到萧风颂那张跟锅底一样黑的脸,连忙闭嘴。   车上。   曹洛凑过去,细细地帮萧风颂把领带整理好,软声细语地解释着:“风颂,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他受伤了,我照顾他。他就像我的家人一样。你别误会。”   萧风颂的脸色稍稍好转了些,问:“他受了什么伤?”   “他的右腿被人打断了。”   萧风颂没想到萧易天会对忠心耿耿的顾离下这么重的手,眉眼间闪过一丝同情。他打量了下曹洛的穿着打扮,满腹狐疑:“你这身装扮——”   “我堂嫂送给我的。她是皮鞋设计师。这鞋子还是她亲手做的。漂亮吧。”   萧风颂注意到每每曹洛提到家人的时候,神情总是那么的骄傲,带着浓浓的依恋与欢喜,那或许就是萧风颂无法理解的……   亲情。   或许,如果,假设,某一天他成了她的家人,她在说起自己时,是不是也会有这样的表情?   萧风颂趁着红灯间隙,给赖莱发了条短信——【媒体到齐了吗?】   没多久,赖莱回了——【来的比想象中还多。媒体收到风声,你会首次公开恋情,所以都很期待。】   萧风颂十指欢快地在方向盘上敲啊敲,阴恻恻地笑了。   **   辛薇一边吃晚饭,一边刷着天涯论坛。“啊,这个!”她一下子蹦了起来,对着顾离和袁牧叫道,“头条!洛洛上了娱乐新闻头条!”   帖子名为——《天啦,我没看错吧,ms萧风颂有女友了!!!》   作者:香蕉牛奶好贵|时间:201X-06-11 18:06:28   今天看病从仁和医院出来,看到了亮瞎24K钛金眼的迈巴赫,还有丰诚钻石一般的大老板≧▽≦然后,不说了,心碎了TAT   下面附的是萧风颂和曹洛拥吻以及牵手的照片。   作者:这只是一个小马甲|时间:201X-06-11 18:08:05   我擦,不是吧。。。   作者:卖萌可耻|时间:201X-06-11 18:08:34   呜呜呜呜呜呜呜……我不信!!!泪奔出去!!!   作者:小苹果0711|时间:201X-06-11 18:08:53   哇,这个女人也太好运了。我的男神萧风颂啊啊啊啊一万遍~~~~   作者:萌萌哒就是我|时间:201X-06-11 18:09:03   论长相没长相,论身材没身材,风少眼瞎了吧。。。   作者:Messi520 |时间:201X-06-11 18:09:43   嘤嘤嘤,我的风呈CP怎么办????????????   ……   在一片嫉妒羡慕恨和讽刺曹洛长相身材的留言中,网友们以惊人的速度八卦出了曹洛的名字、年龄、职业,甚至是工作地点。   辛薇在如洪水般的留言中扫到了几条评论。   作者:star_start|时间:201X-06-11 18:53:44   不敢相信,萧风颂居然放着那么多美女明星不要,找了个平凡无奇的实习医生。现实版本的灰姑娘啊。容我等大龄女青年流着口水嫉妒。   作者:想去SHI |时间:201X-06-11 19:00:13   出了朴立文嫖~娼事件,萧风颂居然还有心情恋爱。压一根香蕉,炒作无疑。   作者:一群乡巴佬|时间:201X-06-11 19:03:55   曾在音乐会见过她和她父母的人飘过。说她是灰姑娘的无知草民洗洗睡吧。坐等此贴被删。   作者:千里姻缘兜错圈|时间:201X-06-11 19:08:27   萧风颂从来没承认过女友,也只字不提自己的感情生活。不管是不是炒作,他这次估计是认真的。萧董,我挺你!   ……   辛薇和袁牧聊得热火朝天,唯有顾离安静地看着那张偷拍到的牵手照。那个女孩笑的是那么的幸福,那么的快乐。或许,那种幸福,那种快乐,他永远也给不起。萧风颂说的对,他是该注意下自己的身份。   **   电影首映仪式在大恒电影院举行。数十家新闻媒体长枪短炮地等在大门口,等待着丰诚最大明星——萧风颂的亮相。   萧风颂驱车到达之际,聂荣呈打来电话,急促地叫道:“风颂,够了,别拉曹洛下水!”   萧风颂对着后视镜,整理了下头发,漫不经心地回道:“我是真心的。”   “你的真心都被狗吃了!知道她父母是谁吗?风颂,你会把自己赔进去的——”   萧风颂挂断电话,走下车,霎那间,闪光灯大起。他没有回答记者们蜂拥而来的问题,而是绕到另一边,颇为绅士地打开车门。   曹洛把手给了他,缓缓地走了下来。   他以为曹洛会紧张、会怯场、会惊慌,可是他想错了。曹洛露出得体的微笑,落落大方地和记者们点头致意。此刻的她淡定又从容,仿佛这种大场面对于她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记者问:“曹小姐,你和萧董是在交往吗?”   “是。”曹洛看了萧风颂一眼,眼底眉梢的笑意收都收不住。看得出,她心中满满的欢喜。   记者又问:“曹小姐,你和萧董是怎么认识的?”   萧风颂抢在她前头,回答着:“她是我学妹。我去医院看病时,正好是她接诊。好了,首映式要开始了,我们进去吧。各位记者朋友们,虽然朴立文的事给电影带来了不少负面影响,但是《中国式傻子》是一部极为优秀的作品。请大家在报导时多美言几句。”他挽着曹洛的手,在闪光灯的照耀下,步入红地毯。   曹洛背脊挺直,不卑不亢,脸上的笑容刚刚好,张弛有度,不狎昵又不疏远。   萧风颂不禁看直了眼睛。这一刻,他有种错觉,身边的这个女孩其实是个名门闺秀。   ☆、第21章 重遇老师沈蕙心   辛薇一整晚抱着平板电脑,狂刷贴。在这个盖楼速度堪比火箭,国内外无数知情人齐齐爆料的热帖中,她觉得,她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曹洛。   据她的校友说,曹洛毕业于享誉全球的约翰霍普金斯医学院,在校期间,她年年都拿全额奖学金。   据在美华人说,她曾经是美国极具人气的摇滚小甜心。   据她高中学妹说,她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是当之无愧的Prom Queen(毕业舞会女王)。   据她初中音乐老师说,她有着无与伦比的音乐天赋和惊人的创作才华,十四岁时就给学校写了校歌。   据她初中隔壁班的同学说,当年她倒追学校第二男神萧风颂(第一男神为聂荣呈),关于她能不能成功追到手,一直是全校师生津津乐道的话题。   最最让辛薇惊掉眼球的是,据曹洛初中楼下的同学说,萧风颂和曹洛交往期间,劈腿了他的老师。没错,是轰轰烈烈的师生恋。最后,老师辞职,学生辍学,惊天动地,可歌可泣。   辛薇去洗澡前,网民们感慨剧情狗血,痛骂渣男,重塑三观。等她洗完澡出来后,又翻了二十页。话题已经歪到了这些年与萧风颂传过绯闻的女明星。   她划开手机屏幕,发现留言箱里躺着曹洛刚刚发来的一条短信——【帮我看看阿泽在不在。他的电话一直没人接。】   辛薇是两个月前搬来的。听袁牧提过,曹洛是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清晨把阿泽救回来的。那时,他全身冻僵,曹洛便用自己的身体去暖和他。他右腿断了,曹洛便背着他去找骨科大夫。他生活不能自理,曹洛便请了长假来照顾他。   辛薇不明白,为什么曹洛会如此关心一个陌生人?直至有一天,曹洛指着一张她和大黄狗的合照,告诉辛薇,这是前一任阿泽,它和他很像。   于是辛薇抱着那张照片研究了老半天,差点把眼睛瞪成了斗鸡眼,除了发现两任阿泽的毛发都很光泽之外,再也没有找到人与狗相似的地方。   辛薇来到正房,敲了敲阿泽的房门。门是虚掩的,阿泽不在里面。她和袁牧一起将四合院翻了个遍,才意识到阿泽不见了。   **   首映典礼结束后,一众演职人员来到锦程大饭店聚餐。萧风颂作为大老板,自然成了众人敬酒的对象。   曹洛担心他胃病复发,不停地劝他少喝点。   一旁的赖莱话中有话地对萧风颂说:“风少,你看,曹医生,不,老板娘对你多好啊。你以后少去应酬,多陪陪她。”   之前萧风颂就设计好了脱身方案,他不是大老板吗,工作忙,应酬多,没时间陪女友,所以感情慢慢就淡了,分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而脱身的时间,就定在三个月后。   萧风颂瞪了赖莱一眼,在心中暗暗骂他多嘴,又是一杯啤酒进肚。   曹洛见他喝酒如喝水,无奈极了。想让他别喝了,又怕惹他生气,只好把话题转到赖莱身上,笑道:“以前我就想说,你的助理好漂亮。”   赖莱欲哭无泪,他已经听过无数遍这样的“称赞”。他是男人,你可以夸他帅气,可以夸他英俊,就是不能夸他漂亮。因为漂亮在某种程度上是娘气的代名词。   “是啊,所以剧组要是找不到群演扮人妖,我就把他借出去。”萧风颂拿赖莱开涮完后,很是体贴地给曹洛夹菜。   坐在曹洛另一侧的聂荣呈眼神复杂地望着萧风颂,因为心中酸楚,所以笑容多少有点苦涩。就在他走神时,曹洛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咕咕哝哝:“荣呈,这次是风颂追的我。以前我追他用了一年半的时间,现在他追我只用了半天。想想还真是有点不服气。”   她的嘴角始终四十五度扬起,脸上带着小女人的羞涩,所以即便是抱怨,说出口也变成了娇嗔。   聂荣呈不敢,也不忍告知她真相。他深知,萧风颂在被沈蕙心抛弃后,已经不再相信爱情。他同情并且理解萧风颂,但是绝不认同他此次的做法。   “要不这样吧,”萧风颂微微眯起眼,提议道,“你先拒绝我,我再慢慢追,呃,一年半。”   曹洛脱口而出:“我才不要。一年半的时间我们孩子都可以生一个了。”   “曹洛,你还要不要脸?”萧风颂用食指刮了下她的脸,笑话她脸皮厚到没药治。   “到底是要脸呢?还是要你呢?”曹洛做出苦苦思索状,撇撇手,勉为其难道,“还是要你吧。”   萧风颂被她的鬼马样逗乐了,轻轻地拍着她的头,呵呵笑了出声。   赖莱“娇”躯一震,手一颤,小龙虾掉到了桌上。他不记得他有多久没有听到老板如此愉悦的笑声。不是虚伪的假笑,不是狂傲的嘲笑,不是阴恻恻的奸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笑。   或许,老板并不是完全利用曹医生,心中也是有点喜欢的吧。   手机又一次震动起来。曹洛斜眼瞄了一下,完了,还是曹江!她忐忑不安地起身,来到走廊,接了起来。   “阿江,晚饭吃了没有?”她故作轻快地说。   曹江虽生气却无奈:“阿洛,你怎么跟萧风颂在一起?上次你堂哥要和萧雨歌订婚,你是怎么说的?”曹江捏着嗓子,怪腔怪调地模仿着曹洛的声音,“萧风颂?谁呀?啊,不会是那个自大又臭屁的神经病吧?哎呀,我怎么想不起他的样子。”   曹洛忍不住打击:“阿江,你模仿的一点都不像。”   “总之我和你妈、你哥你嫂子、还有淘淘和澈澈都不同意。你赶紧和他分了。”   “澈澈还不会讲话呢。”曹洛没辙,只好嘟着嘴撒娇,“老爸,你不是说了吗?只要是我喜欢的,不管是谁,都会支持。风颂他变了,变得很——”任曹洛脸皮再厚,也无法说出“成熟”两个字,于是改口道,“与众不同。”   曹江做出让步,说会派个代表与萧风颂进行友好的聊天,又叨叨念了许久,才挂断电话。   曹洛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在回去前,上了趟洗手间。   正要走出隔间,两个女人的风言风语传到了她的耳中。   女人A:“那个曹洛,顶多就清秀吧,到底萧董看上她什么?居然还被媒体吹成什么灰姑娘。放过灰姑娘吧,人家灰姑娘可是有美貌的!”   女人B:“就是就是。你看她一勾搭上萧董,就全身名牌,一看就是冲着萧董钱去的拜金女。”   曹洛哑然失笑,她竟然也有被说成拜金女的一天。   就在这时,一个温婉空灵的声音响起:“闲时莫论人是非。”   曹洛认得这个声音,是沈蕙心!她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远去的脚步声,曹洛走了出来,没想到沈蕙心还未离去,正对着镜子整理发型。   她虽已不再年轻,可气质却越发的出众。清丽,高雅,似仙子般不染人间烟火,又似寂静空谷的一朵幽兰,遗世而独立,超凡又脱俗。   “沈老师,不,萧太太。”曹洛看着她曾经最喜欢的老师,心中百感交集。那时曹洛喜欢沈蕙心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只要沈蕙心出现,萧风颂就对她格外的好。   “曹洛,别太拘谨。说不定你还会成为我的儿媳。”沈蕙心笑道。她这一笑,如满庭兰花同时绽放,说不出的明丽动人。   曹洛无法相信沈蕙心竟然毫无嫌隙地说出这句话。儿媳?多么讽刺的词汇。她瞧着沈蕙心隆起的腹部,语气有点僵硬,“五个月了吧?”   “不愧是医生,看的真准。”沈蕙心将右手覆在腹部上,脸上洋溢着即将为人母的幸福与期盼。   曹洛没话找话:“沈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   “今天是我爸的六十大寿。易天在这里给他办了个寿宴。我得走了,出来的时间太长,易天会担心的。”沈蕙心说了声再见,撑着腰,缓缓走了出去。在门口守候的女佣连忙过来,小心翼翼地扶着太太离去。   沈蕙心无疑是幸福的,可是她的幸福背后,是多少人的眼泪?   曹洛想起了萧风颂十八岁生日的那天,下着暴雨的那晚,萧易天把萧风颂赶出家门。在四合院里,曹洛从冰箱拿出一块穆斯蛋糕,插上一根手腕那么粗的红色蜡烛,为他庆祝生日。   萧易天何曾关心过自己的儿子,而如今,却愿意为不比自己大多少的老丈人大肆张罗。   曹洛加快脚步,几乎是一路小跑地回到了座位上。她紧紧地抓着萧风颂的手,面对他询问的眼神,缓慢却坚定地保证着:“风颂,我们以后也会过的很幸福,比所有人都幸福!”   她的眼中有着水晶灯的倒影,闪闪的,就像钻石那般,晶莹剔透。而她的神情又是那样的认真、专注、笃定,仿佛说好了就一定会实现。   世界突然一片寂静。   萧风颂听到了,自己的心弦被撩拨的声音。   急促,慌乱,却悦耳,丝丝动听,犹如天籁。   他怔怔地望着她,那颗似乎死了千百万年的心,又重新跳动起来。   萧风颂差点风中凌乱了,他,居然,会、对、小、苍、蝇、心、动!   这这这……一定是错觉!   对了,是酒。酒能乱人心性,所以他才会觉得今天的曹洛特别的漂亮,漂亮到他忍不住想要去亲吻她。   这个疯狂的念头蠢蠢欲动,即将付诸行动时,却被突兀的短信铃声打断了。   曹洛看了下辛薇发来的短信,脸色一变,匆匆忙忙站了起来,对着萧风颂抱歉地说:“阿泽不见了。我得先走了。”   “坐下!”萧风颂面露愠色,当场发火。   热闹的宴客厅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等着盼着大老板这顿火气快快过去。   萧风颂心里就是不舒服,在小苍蝇心中,找顾离竟然比陪他吃饭还要重要。   萧风颂心里就是不服气,凭什么呀,就凭那个顾离比自己高一公分吗?   萧风颂心里就是不痛快,他的女朋友竟然把小魔鬼当成家人,而他,仅仅只是她的男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这场萧风颂自导自演的炒作中,他不仅赔进了他的人,还赔进他的心~   小天使们,留言不来一发吗~   ☆、第22章 离别是为了重逢   曹洛如坐针毡,每一分每一秒对她来说都是煎熬。五分钟后,她小小声地说:“风颂,导演走了,我能不能也先走?”   “不行。”萧风颂直截了当地拒绝。   “阿泽他从来不会一声不响地离去,一定是出事了。我得去找他。”曹洛试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萧风颂心中酸酸涩涩的,越想越不是滋味,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一个大男人,会出什么事?曹洛,我和阿泽,谁才是你的男朋友?”   曹洛讪讪地指了指萧风颂,随即低下了头。   又过了五分钟,终于散场。曹洛拿起包,用余光瞄了瞄萧风颂,底气不足地说:“我想去趟洗手间。”   萧风颂才不会上当,长眸微眯,“你刚才不是去了吗?”   曹洛又寻了个理由:“我困了,我想回家睡觉。”   “等下我让赖莱送你回去。你就不想和我多呆一会儿吗?”萧风颂扬起嘴角,可是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这让他的笑容显得有点阴冷可怕。   这时,赖莱从外面走了进来,把萧风颂叫到一边,转告他饭店的总经理务必要见他一面。   “曹澄?”萧风颂满腹狐疑,“他一直看我不顺眼,以前见面就打架。今天是从哪儿刮来的风?”他突然预感不妙,转身一看,那只小苍蝇果然已经飞走了。   萧风颂强忍心中的怒火,来到一层的咖啡厅。   咖啡厅装饰得极为典雅,白色天花板上一盏盏蔷薇花形的水晶吊灯华丽精美。水晶灯下,曹澄带着女儿曹淘,已经等候在此。   “叔叔,你好。”淘淘咧嘴一笑,虽然少了两颗大门牙,却愈发显得她俏皮可爱。   曹澄见她要喝水,拿过她手里的水杯,喝了一小口。他皱了皱眉,唤来服务员,让她换一杯温水过来。   “淘淘,以后不要喝凉水。”曹澄温柔又宠溺地望着自家女儿,说是有事要和萧叔叔商量,让她先去弹钢琴。   萧风颂在曹淘走远后,由衷地叹道:“你们看上去就像一对真正的父女。”   “你这话说的——”曹澄往面前的美式咖啡加了些糖,又极其肯定地说,“她姓曹,本来就是我的女儿。”   萧风颂不是爱八卦之人,但还是忍不住问道:“曹澄,你明知道她不是你亲生的女儿,为什么还对她那么好?”   “血缘不能代表一切。这世上有远比血缘重要的多的东西。”曹澄淡然一笑,企业家的那种成熟与稳重在他身上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   萧风颂回想起他们打架的情景,眉毛一挑,似笑非笑道:“曹澄,你变了。”   “男人结婚后,才会意识到身上的责任有多重。我努力工作,让我的父母安享晚年,让我的妻子没有后顾之忧去设计她喜欢的鞋子,让我的女儿淘淘健健康康地去追逐她的梦想,让我的儿子澈澈快快乐乐地成长。”曹澄放在桌上的双手一摊,话锋一转,正色道,“聊了这么久,我们进入正题吧。萧风颂,今天我是代表曹家来向你问话,你究竟对我的妹妹有多少真心?”   萧风颂一脸的问号,“你妹?曹澄,我什么时候认识你妹?”   他突然愣住了,曹澄,曹洛……   他在上流社会混了一辈子,早有耳闻,曹家的孩子全部起的是三点水的单字。   他想起聂荣呈说过的——“我见到她父母时,差点吓尿了。”   他想起以前曹洛对他说的——“我叫我爸阿江,叫我妈阿瑛。阿江和阿瑛都很忙,常年不在家,但是我知道他们非常爱我。”   他居然没有想过,曹洛说的阿江和阿瑛就是曹江和程瑛!   曹江,西江度假村董事长,赫赫有名的亿万富翁,是胡润富豪排行榜的常客。   而程瑛这个名字几乎是家喻户晓。中国民族唱法女高音歌唱家,国家一级演员,年年登上央视春晚舞台,又倾力于慈善事业,广受老百姓的爱戴。   萧风颂突然觉得,他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曹洛。   灰姑娘?   灰个毛线啊,高攀不起的那个人其实是他自己!   他颤抖着手,拿起面前的乌龙茶,大口大口地喝着,来平复他此时此刻无法言喻的心情。   曹澄站了起来,非常友好地交涉,不,警告:“萧风颂,如果被我们发现你又一次玩弄阿洛的感情,那我们曹家绝不会让你以及你的丰诚好过!”他走到淘淘身边,待她弹完一曲后,牵着她的手回家。   萧风颂一动不动地呆坐在椅子上,直到赖莱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低声说:“风少,出大事了!我们放在论坛炒作的帖子里有知情人爆料,曹医生的爸爸是曹江,妈妈是程瑛。我去调查了,是真的!我还查到了,她的外公是开国将军程训良,她的舅舅程玮更是不得了,是XX省|委|书|记!”   萧风颂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早已凉透的茶。面上仍努力维持着平静,仿若根本就不在意。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赖莱擦去额头的虚汗,两条秀气的眉毛快要拧成一条直线:“她不是灰姑娘,是超级白富美!因为剧情惊天逆转,媒体那边都沸腾了,只是碍于曹家和程家的势力,他们不敢报导。虽然那张帖子已经被删除了,可网民们还在打鸡血似的讨论,微博上你和曹医生的名字都刷屏了。风少,你现在还敢和曹医生分手吗?”   萧风颂:“……”   见老板久久不语,赖莱推心置腹地又说:“风少,你是不是想成为曹江的女婿,这样你就有了曹家和程家两个靠山?”   海悦背后有富豪撑腰,中国星又有政界的力量,而如今,萧风颂只要用一桩婚姻,就可以让丰诚凌驾于海悦和中国星,成为国内第一娱乐公司。   赖莱太了解萧风颂了,他绝对会把自己的婚姻当成筹码来换取更多的利益。正在组织语言劝老板高抬贵手放过曹洛,耳边响起了萧风颂幽幽的声音:“赖莱,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渣?”   “呃?”赖莱迟疑片刻,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我父母的婚姻是场悲剧,所以如果我不能保证给曹洛带来幸福,我是绝不会和她结婚的。”萧风颂扭头望向窗外,玻璃窗清晰地映出他此时的模样,可笑又低贱,令人生恶。   究竟是什么时候,他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   这个夜,格外的漆黑幽暗。天上没有一颗星星,就连剩下的那轮弯月,也时不时地被云朵遮住。   就像出事那晚,整个世间像是被黑暗吞噬,没有一丝丝的光亮。   那一晚,顾离拖着受伤的腿,忍着钻心的剧痛和刺骨的寒冷,在雪地上匍匐前行。他回想自己的一生,没有疼爱他的父母,没有交心的知己,也没有相爱的女朋友,简直是糟糕透顶。生无可恋的他正准备放弃,突然看到了一团朦朦胧胧的光。虽微小,却足够温暖他冰凉的心。   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顾离,别放弃,那里说不定有着把你从黑暗救赎出来的光明。   如今,那个大红灯笼依旧如记忆那般,发出暖黄的光芒。灯笼之下,坐着一个女孩,看到他,小跑过来。   “阿泽,吓死我了!你到底去哪了?”曹洛不无担心地说。   “有点事。”顾离不愿多讲,话题一转,“怎么没和萧先生约会?”   “薇薇说你不见了,我就急着回来。以后记得把手机带在身上。”曹洛想起早上出门前阿泽说的话,问,“对了,阿泽,你有什么话想告诉我?”   “……我想不起来了。”   嘟、嘟、嘟——   曹洛扭头一看,那辆招摇的迈巴赫又出现了。   红酒的后劲很大,萧风颂已经醉的不轻,从车门滚下来后,踉踉跄跄地向他们走来:“我的脑子一定进水了,要不然怎么会找了你这个劈叉女?曹洛,你是想气死我吗?你和我交往,是为了报复我吗?还有顾离,你离小苍蝇远点好不好?非要跟大少爷我抢女人吗?”   砰——   他突然失去平衡,一头栽到地上,脑袋瓜结结实实地撞到了石梯上。   萧风颂嗷呜一声,手脚并用地爬进四合院后,将身体缩成一团,像极了躲在洞中舔舐伤口的小怪兽。   曹洛:“……”   顾离:“……”   赖莱嘴角抽了抽,解释道:“风少酒品很差,不好意思。请见谅。”   曹洛连忙领路,让赖莱扶他到楼上休息。经过荷塘时,萧风颂又抽风了。“好漂亮的花!”他伸手去摘,然后……   扑通——   赖莱赶紧跳进荷塘,把老板捞了出来。   如此折腾到后半夜,萧风颂才在曹洛的床上安睡下来。   曹洛送走赖莱后,看到阿泽房间还亮着灯,便把头探了进去,“阿泽,你和风颂是认识的?你叫顾离?阿泽,你在厕所吗?”   久久没有听到他的回答,曹洛走进去,寻找一番,发现阿泽又不见了。   书桌上用鹅卵石压着一封信。曹洛心一沉,连忙打开来——   洛洛: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离开了。对不起,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因为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离去的背影。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细心照顾,说实话,有点不好意思。   一直以来,我严格按照我养父的要求生活。遇见你,是我人生的第一个意外。成为你的阿泽,是第二个意外。而离开你,是第三个意外。   今天有人来找我,请我帮他做事。我想,是时候回到我最擅长的领域工作了。希望再见时,能让你看到更好的我。   我和萧风颂从小一起长大,他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祝你们幸福。顾离留。   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到了信上。她珍爱的阿泽,终究还是离开她了。   那天,荷香缭缭,她靠在他的肩膀上,听到他说:“洛洛,你是个好女孩,一定会等到全心全意爱你的男人。”   那天,她躲在储物仓,只因为他的一句“乖乖在那等我”,她就咬牙等着他。因为她坚信,他会替她挡去所有的危险。   那天,两人躺在床上,额头相抵。他的体温是世上最好的药,让她忘记了疼痛。那时,她不禁想:有你在我身边,真好。   那天,夕阳西落,橘色的霞光笼罩在他的身上。他告诉她他是孤儿,眼中的悲伤令人心痛。她牵起他的手,执手相望的时候,世界仿佛停止了转动,唯有他,真实存在。   那天,他替她细致地涂上橘色唇膏,眼神温柔得令人沉醉,语气轻和得令人心颤:“洛洛,你有喜欢的男人吗?”   ……   那个世上独一无二的宠物,以如此伤感的方式,离开了她。   曹洛回到自己的房间,心头像是被重锤狠狠敲过,痛不可当,忍不住低声啜泣。   萧风颂被吵醒,皱着眉头,嘟嘟囔囔了一句:“怎么呢?”   曹洛给他掖了掖被单,哽咽道:“没事。”   萧风颂却是将眉头蹙得越来越紧,含糊不清地说了声“对不起”,翻过身,沉沉入睡。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到这为止,曹洛更多的是把顾离当成宠物爱护~   顾离他身上背负的太多,不可能一直留在四合院~离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因为盗文太严重了,明天我准备放防盗章,所以大家晚上八点来订阅就好了   如果前面不小心订阅,也没事,因为我的正文绝对比防盗章长   为了弥补给大家带来的不便,明晚我会双更,希望大家能够继续支持我   当然,要是顺便撒点花我会更开心的,我心情好灵感就会滚滚而来~~么么哒~~   ☆、第23章 霸道明星爱上我   萧雨歌今天非常烦躁,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处于厌氧状态。   一大早,助理唐小昭就打来电话催她起床。萧雨歌伸手去摸床柜上的手机,一个不小心,给滚到了床下。   梦游般地上厕所,发现一向不准的大姨妈居然如期来报告。   洗脸时,发现右眼皮竟然肿了。   一句话,倒霉透顶。   吃早饭时,萧风颂打来电话,请她今晚来助阵庆功宴。礼服已经帮她买好了,快递小哥即刻送到。   《中国式傻子》上映仅仅半个月,票房就破了三亿。起初人们是抱着吐槽“嫖|娼朴”的心态来看热闹的,渐渐的,讨论的话题都围绕着一波三折的剧情以及聂荣呈令人叹服的表演功力。   一时间,叫好又叫座。   而作为本片最大的投资方,萧风颂躲在大银屏后,数钱数到手软。   萧雨歌从快递小哥赖莱手上美~美地接过盒子,美~美地试穿着香槟色连衣裙,悲催地发现已经塞不进去了。她连忙去称下~体重,不过一个星期,她居然又、重、了、五、磅!   她被残酷的现实打击得瞬间蔫了,推掉萧风颂的邀约。下戏后,她开着大红色的跑车,四处溜达,不知不觉来到了陆遥上班的湖东警局。   萧雨歌从包里拿出小册子,上面记载着唐小昭调查到的信息。   中文名:陆遥   身高:184cm   体重:75kg   年龄:29   职 业:刑警   家庭成员:父亲陆晋元是刑警大队长,母亲温琳是小学教师,已双亡   婚姻情况:未婚   主要经历:22岁时以第一名的成绩从武警学院毕业。毕业后在湖东区警局工作,曾多次侦破重大犯罪案件,荣获一次团体二等功和两次个人三等功,是警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   萧雨歌在“新星”两个字旁边画了一颗星星,标上上升箭头,却见陆遥和一名秃头警察从警局走了出来。她趴在车窗旁,竖起耳朵,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秃头:“我已经跟晓雯老师约好了。今晚八点,南山咖啡馆,不见不散。”   陆遥:“章队,我——”   秃头:“小陆,你也老大不小了。晓雯老师人很乖巧,很适合你。”   原来是要去相亲。萧雨歌眼珠子一转,想到了消磨时间的好点子。   她从唐小昭那借了一套平民装备。白色圆领T恤,深蓝色牛仔裤,再加上黑色帆布鞋,低调到她快认不出自己。   当晚八点,萧雨歌戴着口罩,来到南山咖啡馆。四处张望了下,走到陆遥所在的那张餐桌,镇静自若地坐到了他的身边。   晓雯老师打量了她一眼,讶异地问:“陆警官,你认识?”   陆遥瞧见那双修长妩媚的丹凤眼,心里猜到是萧雨歌,却不想说破:“我不认识。别管她。”   晓雯老师显然很满意陆遥的长相和身材,喜滋滋地问:“听说陆警官有车,不知一年的保险费要多少?”   陆遥如实答道:“我的是摩托车,没多少保险。”   晓雯老师有点不满意了:“听说陆警官有房子,不知道一个月的物管费要多少?”   陆遥实话实说:“是郊区的自建房。没有物管费。”   这下,晓雯老师很不满意了:“不好意思,我想介绍人搞错了。明明就是一个吊丝,还夸的天花乱坠。”   萧雨歌看不下去,当场发飙:“喂,讲话客气点,谁吊丝了?你才吊丝,你全家都是吊丝!”   晓雯老师在其它顾客的注目下,面子挂不住,也大声回击:“他没房没车,就是个吊丝,我有说错吗?”   萧雨歌霍的一下站了起来,把桌子拍得震天响,振振有词道:“你别狗眼看人低。”   “你说谁是狗呢?”晓雯老师也气得站了起来。   萧雨歌净身高一米七,傲视着穿着高跟鞋还只到她肩膀的晓雯老师,御姐气场全开,冷笑道:“说的就是你!想打人吗?就你一个小陀螺,老娘我一巴掌就可以把你拍到外太空去。”   “萧小姐!”陆遥见她没玩没了,头都大了。这个女人究竟是怎么回事?简直就是麻烦制造机。   萧雨歌自信满满地睨了他一眼,让他去一旁休息。宫斗戏演多了,这种程度的争吵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入门级别的难度。她正要开启奸妃模式,突然双脚离地,回过神时,才发现被陆遥扛在肩上,强行给带走了。   街上。   陆遥揉着眉心,神情显得极为的无奈,“萧小姐,这次又是为什么找我?”   萧雨歌指了指她的座驾,随口找了个理由:“轮胎换好了。赔偿。”   “多少?”陆遥拿出了钱包。   萧雨歌摊开右手五指,“五万。”   陆遥想都没想,“好。”   见陆遥面无表情地向银行走去,萧雨歌赶紧拉住他,笑笑道:“开玩笑的。我买了保险,不用你赔。你还是留着钱娶媳妇吧。我说木头脸,你好歹笑一个吧。你天天这样板着脸,是讨不到老婆的。”   “萧小姐,这是我的私事,与你无光吧。”陆遥扫了眼她的穿着打扮,很不耐烦地说,“萧小姐,你好像很闲?”   “我拍了整整一个月,剧组才肯给我三天的假期。”她的眼睛突然闪现出喜悦期盼的光芒,“陆遥,我听说这附近的小吃一条街特别的美味,你带我去吧。”   陆遥一口回绝:“你找别人吧。”   萧雨歌完全无法理解陆遥的脑回路,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没情趣的男人?她可是国民女神萧雨歌啊!她扬起眉毛,气急败坏地叫道:“陆遥,你知道有多少男人求着我陪他吃饭吗?本小姐如此美貌,你当真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是,一点兴趣都没有。”陆遥完全无法理解萧雨歌的脑回路,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自恋的女人?   两人话不投机,再次不欢而散。   **   皎洁的月光,柔柔地普照人间,碎了一池的荷花剪影。   曹洛坐在荷塘边,继续拨打萧风颂的手机。   这一次终于通了。只是接电话的人是赖莱。“老板娘,风少在庆功宴上讲话,有事吗?”   “没事。赖莱,你让他少喝点酒。”曹洛放下手机,望着这美丽的荷塘月色,又一次想起了阿泽。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偶尔的时候会不会想起她?   在她出神时,辛薇走到她身边,关切地询问道:“这么好的夜色,怎么没和萧董约会?”   “他今晚有事。”曹洛拉她坐下,陪自己一起赏花。   “又有事?”辛薇为好友打抱不平,不自觉提高了音量,“洛洛,你们已经有五天没见面了吧。说真的,你们真的在交往吗?”   曹洛垂下眼眸,幽幽地说:“风颂投资的电影刚刚上映,所以最近他很忙。”   “忙到连陪女朋友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吗?”辛薇追问。   曹洛扯起嘴角,强颜欢笑:“他有回我短信的。”   辛薇抢过她的手机一看,在两人的对话框里,萧风颂的回答几乎都是“哦”“嗯”“等下”。   月光荡漾,雾气蒙蒙,曹洛的双眼也随之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气。她的声音低沉、沙哑,透着一股无法自抑的悲伤:“薇薇,男人真的很奇怪。先前我不理睬他,他对我非常热情。可当我认真起来,他又不见踪影。”   辛薇心疼她,握着她的手,细声细气地问:“洛洛,为什么一定要吊死在萧风颂身上?”   曹洛苦涩地笑了。他是她的执念,非常可怕的执念。可是,他的执念却不是她。   她想起萧风颂醉酒后念叨的名字,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沉重得她快要透不过气来。对于过去,她无比痛惜。对于现在,她一片茫然。对于将来,她只有深深的惶恐。   **   陆遥洗完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觉。他看着天花板,开始数数:“一只绵羊,两只绵羊,三只绵羊……”   数到第两百三十九只绵羊的时候,手机响了。他一看是“神经病”打来的,直接挂掉。   “……两百四十九只绵羊,两百五十只绵羊——”   铃声再度响起。陆遥接起来,没好气地说:“萧大明星,你能放过我吗?”   手机那端传来了断断续续的抽泣声,“陆警官,我,我……”   陆遥觉察到不对劲,一骨碌爬了起来,急促地问:“怎么呢?”   “有坏蛋溜进我的家。家里就我一个人,我好害怕!救我!快点来救我!”她的哭腔越来越重了。   陆遥一边换衣服一边说:“萧小姐,你先别慌,告诉我你在哪里。我立刻过去!”   十分钟后,陆遥火速赶到林间一栋空寂的小别墅。他握着手枪,轻手轻脚地来到了二楼。   “萧小姐,你在哪里?”陆遥压低声音问。   萧雨歌也跟对暗号似的,小小声地回道:“我在浴室。你快进来。”   陆遥没多想,打开门,氤氲的水气中,他看到了……   萧雨歌躺在浴缸里,吹了吹手上的泡沫,眼底眉梢全是戏弄的笑意。   陆遥意识到被耍了,愤愤地瞪着萧雨歌,咬牙切齿道:“坏蛋呢?”   萧雨歌用纤细的食指指了指角落,脸上总算浮现出几丝惊慌,“刚刚一只老鼠爬过去。你看看,还有没有在那里?”   陆遥的眼里腾腾地冒出了怒火:“萧小姐!”   “在!”萧雨歌用双手捧着脸,眨巴着眼睛看着他。那细长卷翘的睫毛就像蝴蝶的翅膀一样,呼哧呼哧地煽动着,纯真得犹如二八少女。   陆遥差点忘了,她是个演员。转身要走时,听到萧雨歌说:“你先等等,我有东西给你。”她又用嗲得不像话的嗓音补充着:“求你啦,警察叔叔。”   陆遥在客厅的沙发坐了一会儿,就见萧雨歌穿着黑色的V领低胸紧身裙婀婀娜娜地走了出来。她从冰箱拿出一瓶自己代言的矿泉水,旋开,递给陆遥。   萧雨歌弯下腰时,陆遥正好抬起头。她美好的胸型一览无遗地展示在他的面前。   水晶灯照耀下,她胸前的肌肤晶莹剔透,闪烁着象牙般的光泽,诱人采撷。一颗调皮的水珠,从她精致的锁骨一直滑到那细腻白皙的肌肤,然后滑到了……   陆遥不动声色地将目光移开,耳朵却无法控制地刷的一下红了。他感到口干舌燥,拿过矿泉水,仰头就喝。冰凉的液体顺着食道汩汩滑下,进入胃中,稍稍缓解了他全身莫名的燥热。   萧雨歌搬来一个小木箱子,从里面一样一样地拿出手机、相框、各种零食。“陆遥,你让我想起了一个我非常喜欢的男人。他跟你一样,对我各种无视。可是,你比他还过分。他至少还会对我假笑,可你,连个笑脸都没有。”萧雨歌又拿出一本她珍藏的《霸道总裁爱上我》,一并送给了陆遥,非常真诚地说,“我知道你等下又要发怒了,所以这本漫画先赔给你。对不起啦。”   陆遥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她的胸部,又急忙忙地别过头,在心中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这“非礼勿视”居然比数绵羊还管用,他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双更,还有一更~   ☆、第24章 放弃是一种勇气   陆遥全身乏力,费劲地抬起眼皮,白炽的水晶灯晃得他眼花缭乱。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挡,哐当一声,才发现自己的双手被手铐铐住了。   他不解地扭过头,对上了萧雨歌那双又妩媚又色~色的眼睛。   “陆警官,你终于醒了。”萧雨歌蹲在他身边,单手支着下巴,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那水,一定是那水有问题!陆遥认栽了,哑声问道:“萧小姐,你又想怎么样?”   “你不是说对我一点性趣都没有吗?我就想知道,是我魅力不够大呢,还是你有难以启齿的功能障碍?”萧雨歌低下头,在他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   那香甜微热的气息传入陆遥的耳中,酥酥麻麻的感觉快速地传遍所有的神经。陆遥全身陡然一僵,艰难地呼出一口气,问:“你究竟想干吗?”   萧雨歌眉毛高高扬起,“你猜?”   陆遥闭眼假寐,不想理她。   “要不我给你两个选项。A,我要强了你。B,我要奸了你。你选A还是B?”萧雨歌笑吟吟地用发梢扫着他的脸,那双凤眼,皆是春意。   陆遥一下子就瞪大眼睛。他试图挣扎了下,还是使不出一丁点的力气。“神经病!”他喘着粗气,把脸憋得通红,又骂了一句,“下流!”   萧雨歌全身的细胞因为这句“下流”终于从厌氧状态满血复活,她乐不可支地说:“那我就让你见识下什么是真正的下流。”   她揪住陆遥的衣领,使劲一扯,衬衫敞开了。男人宽阔的胸膛、精瘦的腰腹,呈现在她面前。   他身上的肌肤是古铜色的,肌肉修韧均匀,似乎积蓄着无尽的力量。尤其是那八块线条优美的腹肌,看得萧雨歌那叫一个血脉喷张、面红耳赤、口干舌燥。   萧雨歌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伸出爪子,抚摸着他的腹肌。在陆遥深色肌肤的映衬下,她的五指更显白嫩细腻,根根如同柔润晶莹的玉。大肆揩油了一番,萧雨歌往下,脱去他的皮带。   “你,你,无耻!”陆遥虚弱得连拳头都握不住,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丧心病狂的萧雨歌脱掉自己的裤子。   他的双腿修长,完美的轮廓和比例彰显着一个男人势不可挡的能量。然后,萧雨歌不可避免地看向某个地方。   见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关键部位,陆遥全身烫得快要着火了。“萧雨歌,够了,我会告你猥亵罪的!”陆遥恼羞成怒。堂堂一个刑警,竟被一个女人这般羞辱,就算不说出去,他的脸也差不多丢光了。   萧雨歌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她哥为她组建了最优秀的经济团队,随时准备给她擦屁股。她咬着下唇,慢慢地伸出食指,抵了抵那个地方,又触电般地缩回了手。   呃,软软的,好像还有点热。她大胆又好奇地将手覆在那上方,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这一下无疑是要了陆遥的命。“啊——”陆遥双腿紧绷,十根脚趾向内蜷了起来。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奔涌着、沸腾着。他使劲抓着身下的沙发,强忍着即将沸腾的欲~望。   陆遥的脸涨成了潮红色,眼里也布满了血丝。喘着粗气,声音破碎得就像窗前的月光,“萧雨歌,住手,别玩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因为,我喜欢你。”萧雨歌嬉皮笑脸地说完后,抚摸着他硬朗的五官,俯下~身,在他唇上印下了轻轻的一吻。   她出生在萧家,婚姻注定悲剧。她强势绝情的父亲又在筹划着把她嫁给哪个富二代,通过联姻来壮大自己的生意。而她性格又超级拧巴,从来都是错误地表达了爱意。所以即便她是国民女神,即便她已经二十六岁了,却从未像现在这样,亲一亲她喜欢的男人。   呃,除去对方的双手被铐住无法反抗这一点,其它都很完美。   而这一吻,让陆遥所有的垂死挣扎都成了无用功。他这辈子从未如此尴尬过,眼里闪过难堪痛苦愤怒想死等复杂的情绪。   萧雨歌瞧着那顶小帐篷,嘴角勾起绝美的弧度,学着剧本上的那些轻佻王爷,邪魅狂狷地笑道:“嘴上说对我一点性趣都没有,身体还是挺诚实的。”   “流氓!”陆遥又骂了一句。   萧雨歌没心没肺地笑了出来,“是是是,我下流,我无耻,我流氓。”她解开陆遥的手铐,脱去他的衬衫,又朝他眨了眨眼,“你的衬衫和裤子我就笑纳了。作为我们一夜情的证据。”   走之前,萧雨歌良心发现,告知着:“对了,我让保姆明天早上六点过来打扫卫生,如果你那时还手脚无力的话——”萧雨歌露出邪恶的笑容,大手一挥,潇洒地离去了。   于是,第二天清晨五点半,天还蒙蒙亮的时候,一个用浴巾遮掩住下半身的男人连滚带爬地跑出别墅,被躲在角落的美艳女人用DV拍了下来,成为她无聊之时最大的调剂品。   **   丰诚娱乐公司董事长办公室。   “雨歌最近怎么这么安分?”萧风颂摁掉曹洛的来电,询问赖莱。   “没闹着去找什么外星人。估计是找到了新的乐趣。”赖莱见萧风颂手机再次响起,无奈之下,替他接了起来,又一次滴水不漏地给老板圆谎,“老板娘,风少出去见《大当家》的投资方,你等下再打。”   赖莱放下手机,多嘴问道:“风少,为什么不接曹医生的电话?”   萧风颂合上手中的剧本,长叹一声:“她又变得跟以前一样聒噪,一讲就停不下来。等我忙完这段,就抽点时间陪她。”   音箱里播放着一首情歌。男人沙哑沧桑的嗓音,合着小提琴的伴奏,低低吟唱,充斥着挥之不去的忧伤。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赖莱觉得,这句歌词简直是为萧风颂写的。他打开一个小本子,里面曹洛用娟秀的字体写着十条喝酒注意事项。昨天,曹洛找到他,请他在酒宴上多多照顾嗜酒的萧风颂。   唉,老板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赖莱打开门,然后,彻底傻眼了。   曹洛拎着个保温杯,出现在门口。她也没有想到会碰到这种情况,比赖莱还要尴尬,“这是我让钟姨炖的莲子猪心汤,养血安神,你拿进去给风颂喝。”她正要离开,听到了萧风颂叫她,只好抿着唇走了进去。   “曹洛,最近我是真的有点忙。”萧风颂给了她一个心虚的微笑。   “我知道。”曹洛鼻子一酸,把汤倒在碗里,故作欢快地说,“风颂,我爸想见你一面。你什么时候有空?”   萧风颂翻了翻时间表,为难道:“这个月都排的满满的。下个月吧。”   “哦。”曹洛难掩失望,却瞬间扬起嘴角,让萧风颂趁热喝汤。   待他喝完后,曹洛坐到他身边,琢磨好语气,闲聊道:“为什么开娱乐公司?”   “那时,我表舅要转手一家快要倒闭的唱片公司,我就把它盘了下来。”萧风颂埋首翻阅剧本。   曹洛继续倾谈:“前几年一定很辛苦吧。”   萧风颂注意力全放在武侠奇幻电影的剧本上,心中规划着合适的导演和演员,就随口应了一声。   曹洛小心翼翼地又问:“我影响你工作吗?”   “你也知道啊。”萧风颂脱口而出后,才发现语气过重了。他又拿出男人堪称万金油的话,敷衍道:“这段时间我真的很忙。抱歉。”   曹洛没再说话了,望着鱼缸里游来游去的金鱼们,入神了。当萧风颂看完了厚厚的一叠剧本,发现她还盯着鱼缸,只是眼神涣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风颂,你还记得小胖吗?就是美~美杂货店那只你救过的猫。”沉默了两个小时后,曹洛终于开口了。   萧风颂看了下手表,“曹洛,我要开会了。”   曹洛似乎没听到,自顾自地又说:“如果那天老板没跟我说起你,如果那天我没留下出黑板报,如果那天我没有遇见你,会不会,现在会不会过的更幸福些?”   萧风颂终于意识到有点不对劲,走过去,呼唤着她的名字。   曹洛凄然一笑,似乎是下了好大的决心,“风颂,我们还是算了吧。”   “什么?”萧风颂难掩惊讶,大声叫道,“曹洛,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曹洛抬起头,直视着他,又说,“我们分手吧。”她神色极为平静,语气异常坚决,可见这些话已经在心里念叨过无数遍。   萧风颂张大嘴巴,震惊得说不出一个字来。   “风颂,你是真的喜欢我吗?你是真心实意想与我交往吗?”不给他回答的时间,曹洛一字一字、缓缓讲道,“风颂,你是我年少时期最大的梦想,也是最大的遗憾,所以当你说你喜欢我,我真的非常开心。我没怎么考虑就接受你,那是因为我想给我们一个可能性,我想找回那个我喜欢了半辈子的少年。我原以为十年后我们的关系会有所不同,可是我太天真了。那天过后,我们的关系又回到了从前。我唯唯诺诺,生怕惹你不开心。而你总是躲着我,就怕我吵到你。就算在你身边,我仍然觉得孤独。风颂,我已经谈了三场孤独的恋爱。这样的恋爱,不想再谈第四次。曾经我觉得勇往直前追求一个人是种勇气,现在我认为放弃更是一种勇气。”   放弃是一种勇气,所以,曹洛要放弃萧风颂。   作者有话要说:快来表扬我吧~~   其实我蛮喜欢双更的,但是,留言也会因此少了一半——!   小天使们,要多多留言,给我点动力勤快更新~~   PS:明天我要去Happy了,明晚估计不更,周日晚上八点准时更。大家记得八点来就好,因为前面我可能会放几分钟的防盗章   ☆、第25章 启南中学的回忆   萧风颂觉得一股郁气堵在喉头,上不去也下不来。他懊恼地敲了下自己的头,撒腿追了出去。   跑到门口时,曹洛刚好上了一辆出租车。萧风颂连忙也拦了辆,让司机跟上去。   他拨打曹洛的手机,曹洛挂掉。他再次拨打,曹洛直接关机。   这只敏感的小苍蝇,他什么时候说不喜欢她呢?他只是忙,只是抽不出时间来陪她,只是不知该怎么面对曹江的女儿,不知该怎么面对他自己……萧风颂心生内疚,想想自己忽冷忽热的态度,说好听点叫不负责任,说难听点就是个渣。   他想起了庆功宴结束后聂荣呈对自己说的话。   聂荣呈带着几分酒意,怪责道:“风颂,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告诉你曹洛的父母是谁吗?曹洛说她不希望别人用有色眼镜看她。可是,你的自私把她推到了舆论的中心。这些年她努力活的跟平常人一样,被你一弄,全泡汤了。我知道,曹洛一定对你说一切正常吧。她几乎不会去抱怨,尤其在你面前。”   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萧风颂认真回想,曹洛确实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抱怨过,默默地扮演着好女友的角色。   唉,那个傻丫头,怎么就懂事得让人心疼呢。   **   曹洛在凤凰路口下车,向启南中学走去。十年过去了,这条街道早已改头换面。道路两旁盖起了清一色的商品房。因为消费对象主要是学生,一层的店面几乎都是书店和快餐店。   在一家快餐店旁边,曹洛又惊又喜地看到了美~美杂货店的招牌,走了进去。   老板拉了拉宽松的沙滩裤,热情地问:“小姐,需要什么?”   “老板,还记得我吗?以前我每天都会来这里买一根波板糖。”曹洛微微笑道。   老板使劲回忆着,右手一拳拍进左掌心,激动地叫道:“波板糖女学生!后来怎么不来买了?”   “我出国了。”曹洛四处张望了下,“老板,小胖还在吗?”   “现在是老胖了。”老板喏了一声,指着角落处的一个纸箱子。   小胖就趴在那纸箱里,身形臃肿,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算算看,它这年龄可是猫族中的寿星,所以更加心安理得地享受晚年生活。   或许是察觉到有人来了,小胖扭动了下胖胖的身体,又不动了。   曹洛抚摸着它的背,拍一下它就喵一声,就是不肯睁开眼睛赏脸看她。   逗完猫后,曹洛离开美~美杂货店,继续往学校走去。学校建在凤凰山上,还没到校门口,就看到教学楼前屹立着一个类似山鸡的凤凰雕塑。   以前校长在周一的升旗仪式上最喜欢用“凤凰山上凤凰游”作为开场白,一些好事的学生就在下面起哄“山鸡飞来又一周”,每每都把校长气绿了脸。   曹洛微微扯起嘴角,走到了校门口。校门刚刚翻新过,门前的石狮焕然一新。   她回想起了,那是遇见萧风颂的第二天。一放学,少女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校门口,踩在石狮上面,往人群中张望着。   远远就看到那位鹤立鸡群外貌出挑的少年,少女整理了下头发,蹦到萧风颂的面前,嘻嘻笑道:“昨天你说不和不满十四岁的人交往。没关系的,我们可以先预备恋爱。等我十四岁时就正式恋爱。”   萧风颂冷冷扫了她一眼,拒绝道:“我不喜欢平胸女。”   “我还在发育中。以后我的胸会变的跟篮球,不,网球一样大。不信你等着瞧!”少女扬起了下巴,眼里闪着自信的光芒。   如今,十二年过去了,曹洛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胸,不禁哑然失笑。唉,别说网球了,估计就乒乓球吧。   和门卫打了声招呼,曹洛步入校园。   映入眼帘的是一颗百年榕树,枝桠互相盘结,枝繁叶茂,像是一把绿色的大雨伞,遮住了四周。   那一年,校篮球对抗赛上,少女爬到榕树上,为萧风颂加油助威。   她喊一声“风颂哥哥加油”,现场就嘘一声,萧风颂手里的篮球就掉一次。最后他忍无可忍,冲着曹洛怒吼道:“曹洛,你还要不要脸?立刻给我下来!”   “不要!站的高才能看的到!”少女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固执地坚持着。   萧风颂拍掉手里的篮球,太阳穴上青筋一跳一跳,“站在下面也看的到比赛!”   “不,站的高,你才能看到我!”少女如是回道。   那时对爱情懵懵懂懂的少女还不知道,如果对方心里没有你,就算你站在他的面前,他依然看不到你。   曹洛抚摸了下粗大的树干,向图书馆走去。聂荣呈说的没错,这里的蝴蝶兰开的更加旺盛了。   她坐在石梯上,轻哼那首《十年》。往事和现实来回穿插,一幕幕地浮现在她眼前。十年之后再做情侣,不一样的开始,还是一样的结局。   她的心口酸涩,眼睛也酸胀得厉害。吸了吸鼻子,把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狠狠地压了回去。   宣传栏的旁边是一面愿望墙,新一批的高考生在这里贴满了他们奋斗的目标。曹洛一张一张地看过去,有说不上清华不罢休,有说要戒掉网游拼一年,也有说要和男朋友一起考上省外的大学。   如果时光能倒转十年,或许还能在这里看到一位少女的豪言壮志——“我发誓长大后一定要嫁给萧风颂!”   曹洛努力扯了扯嘴角,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是曹洛吗?”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走近,肯定地点点头,“果然是你啊。”   曹洛惊喜交加,喊道:“林主任!”   在曹洛倒追萧风颂的那两年,教务处的林主任孜孜不倦地给她讲早恋的坏处,讲到自己口水都干了,讲到曹洛耳朵都长茧了。   林主任把曹洛带到办公室,给她倒了一杯茶,诉说道:“以前萧风颂天天打架闹事,他的名字简直就是我的噩梦。后来你一个三好生,居然去倒追那个坏学生。那时你们两个,还有聂荣呈的名字天天绑在一起,可把我气坏了。”林主任喝了口茶润润嗓子,继续说,“没想到啊,聂荣呈竟然成了影帝,给学校大大的长脸。百年校庆时,因为他,学校差点被挤爆了。其实我们也想请萧风颂回来,可是被他拒绝了。”   曹洛默了默,开口道:“他应该还在介意学校当初开除了沈老师。”   林主任努了努嘴,叹气道:“其实沈老师教的很好,我们都很喜欢她。可是,没想到啊,她竟然公然对学生示爱。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老师,社会影响太恶劣了。听说后来她被父母赶出了家门,跟着萧风颂租了间地下室,日子过得很糟糕。”   曹洛回想起以前,沈蕙心每逢周末,都会到萧风颂的公寓给他补课,给他做饭,甚至还给他洗衣服。曹洛那时还小,真心觉得,沈蕙心是她见过的最尽责的老师。   直至有一天,萧风颂打架受伤,沈蕙心来探望他。萧风颂却一反常态,很不耐烦地把她赶了出去,高声嚷道:“你不是有未婚夫吗?你把心思放在他身上,管我干吗?”   沈蕙心伤心极了,哭泣道:“风颂,我也不想,可是我没有办法。明知道不可能,为什么还要去寻求一个结果呢?”   那时,曹洛就敏感地意识到她的男朋友和沈蕙心很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她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   跟林主任又聊了半个小时,曹洛告辞,独自一个人来到操场。   沈蕙心在升旗仪式上的那次发言仍一字一字地刻在曹洛的心中。“我,沈蕙心,高三七班的班主任,深深地爱着我的学生萧风颂。”   两千多名学生齐齐张大嘴巴,操场一片鸦雀无声。   萧风颂跑上主席台,握着她的手,大声宣告着:“我,萧风颂,高三七班的学生,深深地爱着我的班主任沈蕙心。我要永远和沈蕙心在一起!”   操场仍是一片死寂,所有师生的眼睛齐刷刷地望着萧风颂的正牌女友——曹洛。   出乎意料,曹洛却扬起嘴角,带头鼓掌。   雷鸣般的掌声渐起,不间断地传出学生的口哨声、欢呼声和祝福声。   一旁的校长,脸又绿了。   急急散场后,所有人都在谈论这场伟大的师生恋。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失魂落魄的少女,黯然离开了学校,在接下来的十年时间,再也没有回来过。   她和萧风颂的感情就像织毛衣,建立的时候一针一线,小心而漫长,唯恐出差错。可是拆除的时候,却只需轻轻一拉,就前功尽弃。   那些深埋在心中的记忆像是打开了匣门,迫不及待地涌现出来。那股痛苦的窒息感重重地向她压了过来,令她几近崩溃。   胸口隐隐作痛,五脏六腑都在抽搐。   曹洛蹲在地上,时隔十年,第一次哭了出来。   那时,程瑛抱着她,说女儿你哭啊,哭出来就好,就雨过天晴。可是,她的心中已经干涸,没有眼泪,要怎么哭出来?   如今,她终于肯直面那一天,却是哭的撕心裂肺,哭的歇斯底里。   有人曾说过,受了伤,结痂的地方是最坚硬的皮肤。可是,为什么那结痂轻而易举地四分五裂,刺入了她的心脏?鲜血一道道渗了出来,那是无边无际的疼,那是痛彻心扉的痛。   这世上最难过的不是从未拥有,而是曾经自以为是的拥有,后来却是一场空。   “曹洛。”   萧风颂沙哑低沉的声音骤然响起。他把曹洛拉了起来,看着她糊了满脸的泪水,心像是被刀子捅过,痛不可言。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对不起!”他一边道歉,一边紧紧地把她拥入怀中。   他曾经辜负了一个世上最爱他的女孩,而如今,他愿意用下半生的时间和精力,来弥补过去所犯的错误,以及在她身上错失的一切。“以后,我保证不会让你孤独。我们会过得很幸福,比所有人都幸福。曹洛,我们好好恋爱吧。”他哽咽着,自责着,承诺着。   他暗暗发誓,再也不会让她这么哭了。萧风颂从裤兜里拿出一根草莓味的波板糖,递给曹洛。“曹洛,永远和我在一起吧!”他努力微笑,可眼角还是湿润了。   曹洛抬起手,抚摸着他的脸。过去和现在不停地叠加着,少年和男人,不属于她的,以及,终于属于她的。   往事早已随风而逝,能做的唯有珍惜眼前人。曹洛接过波板糖,用力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妄想君的爱情和泡泡的地雷,么么哒~~   说下我的更新时间,我一般是日更,但是周二晚上有事,所以休息一天   晚上八点前一定会更新正文的   ☆、第26章 维也纳快乐游记   萧风颂开车把曹洛送回四合院,让她进去拿护照。曹洛一头雾水,等着他解释。   “你爸妈不是都在维也纳吗?我已经让赖莱买好机票,我们一起去看他们。”萧风颂看着她肿得跟桃子似的眼睛,加柔了声音,又说,“以后别哭了。这么漂亮的一双眼睛,你不心疼,我还心疼。”   曹洛展颜而笑,没走多远,又转过身,见他还在原地等候,问:“你的工作怎么办?”   “推掉。”   曹洛再问:“那我的工作怎么办?”   “请假。”   曹洛不放心地又问:“你明天不是准备去S大演讲吗?”   “延期。”见曹洛面有忧色,萧风颂一字一字、直截了当地说,“没有什么比陪我的女朋友更重要。”   当天晚上,他们乘坐飞机前往维也纳。头等舱里,曹洛靠着他的肩膀,抓着他的手,温顺得像一只小猫咪。   萧风颂反倒不习惯她如此安静,起了话题:“你爸妈对我印象很不好吧?”   “哦——”曹洛坐直,瞧着他明显不好的脸色,幸灾乐祸道,“谁让你以前对我不好的?你小心点!”   “以前我们交往时你从不敢这么对我说话的。真的长大了。”萧风颂弹了下她的额头,见她喊疼,眼里闪过懊恼,轻轻地揉着,“曹洛,你说我要如何取悦我未来的岳父岳母?”   “谁说要嫁给你?”曹洛板着脸,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   萧风颂凑了过去,在她耳边低语道:“你上次不是说要用一年半的时间给我生个孩子吗?我想了想,其实一年就够了。我某方面的能力无与伦比。”   曹洛满面绯红,瘪了瘪嘴,嗔道:“萧风颂,你还要不要脸?”   萧风颂把她搂在胸前,低头亲了亲她的头发。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安宁温馨。在娱乐圈厮杀多年,他的心早已伤痕累累、不堪重负,需要怀里的这个女孩替他疗伤。   他的脑中闪回了一些片段,他记起了那日在香樟树下曹洛说过的话。   “风颂哥哥,我想当医生,心外科医生。听说心脏是人的第二大脑,最美好和最痛苦的记忆都被存放在那里。以后我要变成出色的外科医生,把风颂哥哥不好的记忆都从心里除去,那么你就只有美好的回忆。”   她居然为了堪称渣滓的他,真的去当医生了。   萧风颂鼻子发酸,眼眸发热,心中澎湃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潮。傻丫头,就是因为那些痛苦的回忆,才显得那些美好弥足珍贵。也就是因为那些卑劣自私的人,才显得你是多么美好的存在。而我,绝不会再次错失这种美好。   **   到达维也纳的时候,正好是当地时间凌晨五点整。清晨的空气无比清新,萧风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到惬意又舒畅。   坐上曹江派来的车,他难得的紧张起来。他在杂志上见过曹江,在电视上见过程瑛,可现实中的相会,还是第一次。   “我爸妈很随和的。”曹洛整理着他的领带,柔声说,“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萧风颂沉声问:“他们会介意我的学历吗?”   曹洛肯定地摇了摇头,“不会的。我爸还只有初中学历。”   “那他们会介意我没钱吗?”虽然萧风颂已经够有钱了,但是跟曹江比起来,有点不够看。   这样没自信的萧风颂真是百年难得一见。曹洛眯起了眼睛,取笑道:“你不是很拽很牛逼吗?”她双手枕着头,老神在在地念道,“名字,你老子;年龄,寿与天齐;职业,烧钱。”   萧风颂回想起他们重逢的那一幕,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车子停在一栋花园式府邸。室内装潢以白色为底色,用花朵、草茎、海浪和贝壳作为装饰的图案,显得异常的纤巧和活泼,典型的洛可可风格。   曹江就站在华丽繁杂的水晶灯下,欢迎萧风颂的到来。   “叔叔,您好。”萧风颂异常谦逊地伸出手。   曹江和他握了握手,笑道:“你好。”   “阿江,阿瑛呢?”曹洛感觉不太妙。   “你妈喉咙不舒服,我让她再睡一会儿。”说完后,曹江给曹洛使了个眼神。   曹洛心领神会,让曹江陪萧风颂聊聊,上楼去找程瑛。   程瑛躺在床上,背对着她,听到她的声音,也不想理会。曹洛钻进被窝里,抱着她,撒娇道:“妈,你宝贝女儿不远千里来看你了,都不肯看我一眼吗?”   程瑛转过身,揪着她的耳朵,直接开骂:“阿洛,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妈不同意你和萧风颂来往。”   曹洛夸张地嗷嗷大叫,在程瑛放手后,扯出一个惨兮兮的表情,努力唤醒程瑛的母爱:“妈,我是真的真的好喜欢风颂。”   程瑛见女儿又嘻嘻笑的没正经样,叹了一口气,抚摸着她头顶的发丝,不无怜爱地说:“以前是我鼓励你去追他的。努力过了,就不留遗憾。可是阿洛,这些年,我很后悔。如果知道你会伤的那么重,当初我应该阻止你的。因为他根本不值得你的付出。”   曹洛往她的怀里钻去,认真地说:“妈,我肯定他现在对我是真心的。为了我,接受他,好吗?”   没多久,曹洛挽着程瑛的手,走下楼。萧风颂正在陪曹江喝茶,见到程瑛,立刻站了起来,走过去,恭敬有礼地问候着:“阿姨,您好,我是萧风颂。”   程瑛点了点头,做了个手势,请他回到沙发上。或许因为出身军人家庭,或许又因为她自身历练出的气场,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就让萧风颂觉得周围气压骤然降低。   他束手束脚地回到位置上。曹洛来到他的身边,握住他的手。   曹江给萧风颂斟了一杯上好的君山银针,面上还是笑笑的,“不是我对娱乐圈有偏见,不过据说真的很乱。风颂,你身边都是美女。在这样的环境下,有些男人是经不起诱惑的。有流言说,某某娱乐公司的老板睡遍了旗下的女艺人。”   这句话太有针对性了。曹洛不满地叫道:“阿江,风颂不是那种男人。”   曹江给女儿使了个眼神,示意她安静。为了女儿的终生幸福,有些事他不得不问清楚。他搂着他的妻子,静静地看着萧风颂,等待他的回答。   萧风颂舔了舔有点干涩的下唇,郑重而真诚地说:“叔叔,阿姨,我不敢说我以前品性有多么纯良。但是,我以我死去的母亲的名义发誓,以后我的眼里心里只有曹洛一人。”   曹洛惊讶地看着他,他也是毫不躲避,深深地望着她。   他的眼睛深邃又清幽,如同一泓深山清潭,含着说不出的温情,就这样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而他的话,字字坚定,句句决然,仿佛是亘古不变的誓言,在这充满异域情调的大厅中缓缓流淌。   曹江和程瑛相视而笑,总算可以放心了。   吃完早饭,稍作调整后,曹洛带着萧风颂参观维也纳的市政厅,然后去了著名的霍夫堡宫欣赏这座富丽堂皇的巴洛克建筑,体味哈布斯王朝统治的盛况。   在街头的餐馆吃了美味的萨赫蛋糕后,他们来到□□,聆听程瑛的个人音乐会。   程瑛的嗓音极其嘹亮宽广、柔润流畅,加之优雅的仪态与无懈可击的音准,使之成为广受维也纳民众欢迎的中国女高音歌唱家。   一首著名的咏叹调《美好的一日》演唱完毕后,全场掌声雷动。   萧风颂终于明白了以前篮球比赛时曹洛是怎么从头喊到尾的,家族遗传的基因实在是太强大了。他突然怀念起她没玩没了的“风颂哥哥”。散场后,他拉住曹洛,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叫我一声风颂哥哥。”   “不——要——”曹洛逆着人流,走上舞台,给程瑛献花。   程瑛向指挥手介绍着曹洛和萧风颂。萧风颂的英文不是很好,但足够他听懂了程瑛介绍自己时说的那句话。   “He is my son.”   **   “皇上,请相信臣妾。臣妾怎么可能会在小格格的食物中下毒?”唐小昭对着摄像机,做出心痛的神情。   她又看了下萧雨歌的剧本,调整好表情,加快了语速,“皇上,请相信臣妾。臣妾怎么可能会在小格格的食物中下毒?”   听到轻笑声,唐小昭急忙忙转过身,看到了赖莱。她尴尬极了,讪讪地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赖莱忍着笑意,回道:“五分钟前。”   唐小昭更囧了,那拙劣的演技竟然还被他观赏了五分钟。她揪了揪头发,问:“赖莱,你今天怎么会到剧组来?”   “投资方要塞一个女演员进来,我跟导演通个气。雨姐还在休假中吧?”赖莱直勾勾地望着唐小昭。她今天不施粉黛,那张脸显得格外的素净,漂亮得令人很舒服。   “嗯,她去跟踪陆——”意识到说错话了,唐小昭立刻闭上嘴,跟赖莱道了声再见,坐车来到萧家。   她在保姆的带路下,去萧雨歌的房间拿了几本漫画书,走下楼的时候,刚好与萧易天打了个照面。   唐小昭跟着萧雨歌,阅美无数。以她半专业的眼光来看,萧易天长的真心不赖。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像是张爱玲笔下的优雅绅士,又像是李安镜头里的深沉男人。上天对他极为优待,岁月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反而沉淀出一种内敛而成熟的气质,给人一种沉稳而可靠的感觉。   虽然他抢了儿子女朋友这件事让唐小昭很是不齿,不过,唐小昭还是笑着向这位极具魅力的中年男人打了声招呼,然后离开。   萧易天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久久都回不了神。他的眼中是难以言喻的震惊、兴奋和激动,语不成调地喃喃道:“太像了,太像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相像的人?”   尚总管心里一个咯噔,预感一场腥风血雨即将来临,低眼耷眉道:“那是二小姐的助理唐小昭。”   “小昭,小昭,”萧易天念叨着,眼里露出温柔如丝帛的神色,“我终于等到你了。”   顾凡姝,你说如果有来生,一定会来找我的。你果然没有骗我。   ☆、第27章 豆浆油条的爱情   今天,对于唐小昭来说,是一个大日子。   因为她终于圆了当演员的梦想。   即便只是一个替身。   即便出现在镜头的只是一个背影。   刚刚曾茜的助理打来电话,说曾茜身体不舒服,而唐小昭的身形跟曾茜最为相似,问她可不可以当曾茜的替身。   唐小昭开心地应承下来,来到剧组,才发现要拍的是一个裸背的镜头。   尽管贴了胸贴,做好防走光的准备,但这里这么多场务人员,让她当众脱衣服,唐小昭心里还是怕极了。   “咔。NG。”副导演摔了剧本,怒骂道,“怎么回事?怎么一直发抖?唐小昭,你想浪费我多少胶片?干不了就早说!”   唐小昭连忙道歉,保证下次一定会一条就过。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走到浴池旁,缓缓脱下了内里小衫。   镜头完成后,唐小昭孤立无援地杵在原地,正要捡起小衫,突然,一件黑色外套罩了下来。   她惊讶地扭过头,看到了赖莱。不知道是不是剧组的灯光打的太亮了,他的全身竟泛起了淡淡的白芒。而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好似镶了点点的碎钻。   唐小昭第一次发现,原来赖莱长的挺漂亮的。   赖莱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扶她去更衣室。   “我真不适合当演员,早就该放弃这个梦想。”唐小昭备受打击,垂头丧气。   赖莱却鼓励道:“风少曾经对我说,所谓梦想,是要不惜一切去完成的,不然永远只是一个梦。小昭,别轻言放弃。”   “嗯。”唐小昭豁然开朗。换好衣服后,唐小昭找到副导演,再次道歉。离开剧组时,只见赖莱站在一辆本田车旁,笑着朝她挥手。   “赖莱,这几天你还挺闲的。”她已经收拾好了坏心情,打趣道,“以前我都觉得你快要化身成超级亚赛人。”   “老板去逍遥了,我就闲了。走,请你吃宵夜。”赖莱打开车门,载着她来到他最爱的一家台南小吃馆。   “赖莱,你会回台湾吗?”唐小昭边吃担仔面边问。   “我父母在我年幼时就离异了,我在台湾的亲人只有我阿嬷(奶奶),去年过世了。这里就是我的第二个故乡。我已经贷款买了房子和车,就差一个老婆了。”赖莱意味深长地看了唐小昭一眼,缓缓又说,“我很喜欢吃这里的豆浆油条,所以我希望我未来的那个她愿意陪我一起吃。”   “我也喜欢豆浆油条。”唐小昭脱口而出后,才意识到这句话太过暧昧了。她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了,开始找话题,“赖莱,你是怎么当上萧董的助理?”   “这个说起来,有点像小说耶。五年前,我带着行李只身一人从台湾来到大陆。我视力不好,眼镜又在公交车上被人踩扁了,没看到红灯就冲出马路。风少当时为了躲我,车子打弯,撞上了栏杆。那可是兰博基尼,几百万的豪车,就算去卖血我也赔不起耶。刚来大陆闯荡就闯大祸,我差点吓哭了。可风少阴恻恻地笑着说,没关系,用身体还就行了。”   赖莱回忆起来,嘴角高高上扬,“原先我还以为他有某方面的癖好,每天都怕他叫我过去侍寝。后来,我才知道,他选中我当他的助理,是因为我一米七的身高可以反衬出他的高大,我阴柔的长相可以反衬出他刚毅的男人味。”   唐小昭咯咯地笑了出声。她有种古典美,可是美得很寡淡,在美女遍野的娱乐圈,毫不起眼。   可是赖莱就是钟情这样的美丽。清淡素净,芬芳若雅。他喝了一口珍珠奶茶,继续说:“别看风少老是打我脑袋,他其实很照顾我。我阿嬷病危的时候,《西游囧记》正好上映。风少却放下繁重的工作,专程陪我去台湾。我阿嬷的身后事都是他帮忙打理的。他看上去是有点遭人厌,不过对朋友真的够义气。”   唐小昭赞同地点点头,“萧董对雨姐也是超级包容。”   赖莱把话题转到唐小昭身上,问她是怎么成为萧雨歌的助理。   氛围太好了,唐小昭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倾诉道:“我出身在农村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我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我爸是个酒鬼加赌徒,我妈是家庭主妇,被我爸打了也只会哭。为了养家,我高二还没念完,就来这座城市打工。我在剧组里跑腿,那时雨姐也在剧组拍戏,就问我要不要来她这里工作。后来,我才知道,她选中我是因为我这人不怎么爱说话,所以她的那点不为人知的小秘密在我这里很安全。”   赖莱看着她,笑道:“不会呀,我觉得你挺能说的。”   “那是因为对方是你。”唐小昭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正凝视自己,连忙又低下了头。   那晚,回公寓的路上,赖莱试着拉起她的手,被唐小昭拒绝了。她犹豫了一下,如实告知:“赖莱,我家欠了好多钱,差不多有二十万。我的弟弟妹妹都在读书,我妈身体也不好。你是个好人,我不想连累你。”   赖莱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道:“小昭,我会攒钱替你还。你弟弟妹妹的学费、你妈妈的医疗费,我都愿意担在身上。大不了以后顿顿豆浆油条。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愿意陪我吃豆浆油条吗?”   唐小昭被深深地感动了,幸福地笑了,“我愿意。”   **   萧风颂在电话中和赖莱确认国内的情况,知道一切安好后,走了进去。   《夜来香》的旋律响起,曹洛弹着钢琴,给程瑛伴奏。程瑛的歌声极其的婉转动听,颇有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的韵味。   曹江坐在沙发上,在大腿上打节拍,一副享受至极的表情。   一曲结束后,曹洛给了萧风颂一个灿烂的笑容,转过身,看着曹江,“阿江也来唱一首吧。就那个《我只在乎你》。”   “风颂在这,还是不要吧。”曹江有些为难。在程瑛的一声令下,在女儿巴巴的小眼神下,他只好开嗓亮唱了。   才唱出第一句,萧风颂就惊呆了——   这是、这是……   完全走调了啊!   然后,萧风颂见识到了史上最严重的走音王。音调忽高忽低,节奏忽快忽慢,就像一台串了线的收音机,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听众的耳膜。   在妻子和女儿的爆笑下,曹江无奈向萧风颂投以求助的眼神。萧风颂连忙跟着一起唱,帮他把调找了回来。   “任时光勿匆流去我只在乎你,   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   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   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所以我求求你别让我离开你,   除了你我不能感到一丝丝情意   ……”   热烈的掌声过后,程瑛奖励了曹江一个香吻,“老公,今天难得啊。”   曹洛也有样学样,亲了亲萧风颂的脸颊,“风颂哥哥,你唱的很棒!”   萧风颂抚摸着被亲过的脸颊,心中犹如喝了蜜水般,眸中也带出幸福的笑意。   “当初阿江就是天天在大院外唱这首歌,把阿瑛追到手的。那时阿瑛是文工团之花,阿江还是一穷二白的小老板,奇迹吧。”曹洛躺在萧风颂的腿上,讲诉老爸老妈恋爱史。   “还不就是因为他唱的这么差劲,还不嫌丢脸地每天唱,我实在没办法,就勉为其难把他收了。”程瑛用开玩笑的口吻说。当年她顶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巨大压力,和既没钱也没势的小人物走在一起。也只有那股勇往直前百折不饶的勇气,才收获一份她真正想要的爱情。   曹江搂着程瑛的肩膀,回忆着往事:“阿洛,当初爸看到你妈的第一眼,就认定她就是我要的那个人。要脸还是要她?我坚定地选择了后者。”   萧风颂算是大彻大悟,曹洛的厚脸皮也是有着深厚的家族遗传。平板电脑显示有新邮件到来,萧风颂看都不看,直接关掉了。   曹洛不解,问他怎么呢。   “工作永远都做不完。再说有赖莱这个心腹在,我可以百分百的放心。曹洛,我不想你再有被我冷落这类不好的回忆。”萧风颂心想:至少你在我身边时,我只看着你,只想着你,不会再让你孤独了。   曹江赞赏地拍了下萧风颂的肩膀,是啊,工作永远都做不完,钱也永远挣不完。如果他能早点明白这个道理,就不会让曹洛从小守着空荡荡的大房子,唯一的玩伴只有阿泽了。   当天下午,曹洛带着萧风颂在维也纳逛了一圈,回来时,别墅一片漆黑。   “停电了吗?”萧风颂刚走进大厅,突然灯火通明。   “风颂,生日快乐。”曹江和程瑛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一个生日蛋糕。   萧风颂顿时愣住了,“今天不是我生日。”   “是你农历的生日。是不是很surprise?”曹洛拉着他走过去,“我和爸妈商量好了,以后每年给你过两个生日。这些年你缺失的家庭温暖,我们双倍给你。萧风颂,现在是不是觉得和我在一起很划算?买一,还,”曹洛指着曹江和程瑛,笑眯眯地说,“送二。风颂哥哥,以后我的爸妈就是你的爸妈,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   曹江和程瑛都笑了。他们的眉眼都很亲和慈爱,那是父母对子女特有的宠溺。   吹完蜡烛后,他们吃起了热腾腾的海鲜火锅。这些食材都是曹江不远万里让人从国内运过来的,鲜味十足。   “风颂哥哥,给。”曹洛夹了一只虾到他的碗里。   “多吃点。”曹江夹了一只螃蟹放到他碗里。   “一家人别客气。”程瑛边说边捞了块银鳕鱼给他。   萧风颂看着碗里满满的食物,心里某块*的地方顿时软化了。他埋头大吃,汤料的黑椒粉特别的呛人,呛得他喉咙阻滞,鼻子酸涩,呛得他不停地咳嗽,咳了好久,后来咳得眼里布满了血丝。   曹洛见萧风颂出去好久都没回来,就去找他。他倚在墙上,手里夹了一只烟。猩红的光在黑暗中明灭不定,烟雾慢慢升起,随着夜间的微风缓缓飘散。   曹洛抢过他手中的烟,扔在地上,一脚踩灭。她抬起头,一下子就慌乱了。“风颂,你怎么哭了?你别这样,别这样。”曹洛心疼得都要哭了,踮起脚,伸手去擦他的眼泪。   他的双臂在她背后轻缓地下移,搭在她的腰间,用力收回,曹洛整个人陷入他的怀抱。他用沙哑的声音说:“谢谢。原来家是这样的,很温暖。”   “风颂,我们也会有家的。很温暖很温暖的家。”曹洛回抱住他,将脸埋在他的胸前。他的心跳得很快很有力。那里面应该有她的存在了吧。   第二天,他们先行回国。刚下飞机,萧风颂就收到赖莱的一条短信——   “不好了,雨姐和曾茜在化妆室打起来了!”   ☆、第28章 小白羊险入狼窝   萧风颂赶到《后宫珍妃传》剧组,在休息室里,看到自己的妹妹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坐在大红色的扶手椅上生闷气。   “雨歌,你必须跟我解释下是怎么回事!”萧风颂冷着脸训话。   “那个曾茜,趁我不在,就欺负小昭。让小昭裸背就算了,刚刚居然还让小昭替她滚石梯。你看小昭的额头都磕破了。”萧雨歌拉唐小昭过来,愤愤道。   一旁的唐小昭柔声细语地劝道:“雨姐,都是我自愿做的。你别再闹了,被记者拍到就不好了。”   萧雨歌从鼻孔重重地哼了一声,躲到角落,拿起摄像机。也不知看了什么好笑的视频,捧腹大笑。雨过天晴后,她走到萧风颂面前,伸出了手。   萧风颂一愣,“什么?”   “礼物啊。你和小曹丫头从维也纳回来,没给我带礼物吗?真的没带?”萧雨歌失望得撅起了嘴,数落着没良心的哥哥,“真是的,有了女友就忘了妹妹。”   “好了好了,下次带你一起去。”萧风颂从梳妆盒拿出头梳,边梳顺萧雨歌乱糟糟的毛发,边笑道,“雨歌,我过了一个非常温暖的生日,收到了一份非常珍贵的礼物。”   萧雨歌心中了然,却故意做出惊讶的表情,瞪着眼睛说:“哥,你不会把小曹丫头……给那个了吧?”   “你表演时能再走心点吗?”萧风颂敲了下萧雨歌的头,他也想啊,可是在曹家的地盘,他有贼心也没贼胆,“雨歌,虽然我一开始确实动机不良,可是现在我很认真,我想和曹洛过一辈子。是她让我重新相信爱情。”   “我知道。”萧雨歌点点头,由衷地为萧风颂感到欣慰,“因为你很久没笑的这么开心了。”   **   为了避免两位女主演再次大打出手,剧组特地把两人的对手戏推后。唐小昭陪着萧雨歌对了遍台词,忍不住打听道:“雨姐,这次有没有收获?”   萧雨歌做烟视媚行状:“我捏了他的小*。”   唐小昭惊呆了,心中对萧雨歌好生佩服,却听她无精打采地说:“这一次他是真的生气了。我估计他想掐死我。”   唐小昭拉起萧雨歌的手,像是好姐妹一样给她出主意:“雨姐,要不这样吧?我约他出来吃顿饭,你好好跟他道个歉。”   “别费心机了。他不会出来的。”萧雨歌闷闷不乐地趴在桌上,心中郁结难舒。唉,也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这时,剧组人员抱着一个系着粉色蝴蝶结的盒子进来了,说是粉丝托他送给萧雨歌。   “里面不会是吃的吧?”唐小昭说完后,一下子就注意到萧雨歌的耳朵竖得老高。她好笑极了,打开一看——   “啊!!!”   唐小昭吓得脸色苍白,两只手惊慌地按在胸前,那双秀丽的眼睛也因为惊吓蒙上了一层潋滟水光。   “怎么呢?”萧雨歌凑过去想看,被唐小昭一把拉开。唐小昭连忙把盒子盖上去,抱了出去,找到剧组人员,询问那名粉丝的情况。   剧组人员回忆道:“一个女孩子,身形很瘦小,戴着口罩,还穿着雨衣。匆匆忙忙的,没怎么注意她的长相。怎么呢?”   唐小昭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声张出去。她来到角落,看着蘸满番茄酱的毛绒小猫,琢磨着应该是黑黑们的恶作剧吧。   **   丰诚影视基地。《后宫珍妃传》正在如火如荼地拍摄中。   “皇上,请相信臣妾。臣妾怎么可能会在小格格的食物中下毒?”珍贵人(萧雨歌饰)泪眼婆娑地跪在雍正(姜茗泉饰)的面前,恳切地说。   导演喊了声“咔”,耐心地给萧雨歌说戏:“雨歌,雍正听信瑜妃的谗言,不相信你,还因此责骂你。你要表现出那种委屈、心痛,还有悲伤的心情。”   萧雨歌想起那天,萧易天因为听信沈蕙心打了她一巴掌。她点了几滴眼药水,酝酿好情绪,回到拍摄现场。   “皇上,请相信臣妾。臣妾怎么可能会在小格格的食物中下毒?”珍贵人泪眼婆娑地跪在雍正的面前,神情苦涩,带着难以言喻的疼痛,哽咽道,“皇上,臣妾曾痛失腹中孩儿,深知那种揪心之痛,又怎么可能加害小格格呢?”   “皇上——”贤嫔(李岚饰)哀嚎了一声,哭倒在雍正怀中,眼里的怨恨让人发怵:“你要为臣妾做主啊!我的月儿要不是吃了珍贵人送来的桂花糕,怎么能一命呜呼?可怜她才两岁啊。”贤嫔捶着胸口,哭得歇斯底里,哭得肝肠寸断,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珍贵人不卑不亢地跪在原地,挺直背脊,静静地望着雍正。   “咔,NG,重来。”导演把萧雨歌叫到一旁,再次耐心地给她说戏,“雨歌,你是妃子,不能瞪着皇上。你对他,想爱又不敢爱,给予真心又怕受到伤害,明白吗?”   萧雨歌点点头,回到原地。那一刻,她把雍正当成了顾离。可是,陆遥的影子却慢慢浮现出来。到最后,两个男人的身影互相叠加,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   她觉得自己真是作,作到天怒人怨。好不容易遇到喜欢的人,却每每都要把对方气到吐血。想到此,她禁不住心中的苦涩,两行清泪从眼角溢出,静悄悄地滑过脸颊。   导演暗叹今天萧雨歌真是超常发挥,露出欣喜的笑容,示意摄影师给正面。   贤嫔指着珍贵人,发了疯地叫道:“一定是这个贱蹄子怨恨我的猫不小心撞到她,害她小产,就想一命抵一命!皇上,我的月儿还那么小,那么小啊——”   雍正沉沉地叹了一声,闭上眼睛。他的神情是那么的疲惫,好像快要被这接二连三的霉事压倒似的。良久,有气无力地开口了:“这事朕会彻查。珍儿,这段时间你先呆在玉漱斋。没朕的许可,不要出门。”   “……臣妾先行告退。” 萧雨歌抿着唇,在两个贴身丫鬟如意和吉祥的搀扶下,退场了。   “O——K——”随着导演的一声令下,萧雨歌膝盖一软,倒在唐小昭的身上,由她拖着拽着,回到了休息室。   “小昭,我今天跪了多久?”萧雨歌气喘吁吁地倒在扶手椅上,累得连卸妆换衣的力气都没有了。   唐小昭取下她的旗头,“回主子,你在皇太后那里跪了五分钟,又在皇后那里跪了十分钟,然后在皇上这里又跪了十五分钟。我看了剧本,你失宠后有的你跪了。我还是给你做个‘跪的容易’。”小昭说着就跑去服装部拿材料。   萧雨歌拿起剧本,看着小昭做的记号,心拔凉拔凉的。足足十八场被欺负的戏啊。虽然现在的爽剧都是这种套路,前期被虐的越惨,后期啪啪打脸的越给力。可是她是萧雨歌啊,以前哪次演的不是高高在上万人追捧的玛丽苏角色,这次居然会憋屈成这样。   她想找萧风颂诉苦,只是最近他一有时间就跟小曹丫头甜甜蜜蜜。萧雨歌也开心他终于从沈蕙心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就没敢打扰他。背了一会儿台词,剧组人员送来了一个系着粉色蝴蝶结的纸箱子。   这么粉红的礼物盒子,估计里面不是零食就是玩偶吧?   萧雨歌乐滋滋地打开,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她皱起了眉头,凑进去一看……   **   陆遥和他的同事尹灿接到剧组的报警,来到警局管辖范围内的丰诚影视基地。   他戴上手套,检查了下那只惨被肢解的猫。伤口边缘不齐整,应该是被石头那类钝器割裂的,行凶手段极其残忍。   他在猫尸旁边发现了一张字条,上面有一行打印机打出来的字:萧雨歌,下次轮到你了!   唐小昭把上次的那只毛绒猫咪也拿了出来,忐忑不安地说:“陆警官,这是昨天收到的。我还以为只是黑黑的恶作剧。”   “应该是同一人所为。”陆遥让尹灿去剧组人员那找些线索,向受害人萧雨歌走去。   萧雨歌蜷缩在扶手椅上,身上覆着一个大毛毯。她吓得全身瑟瑟发抖,眼眸中充斥着浓烈的恐惧。   毕竟那只猫死状惨烈,肚肠全流了出来,一个女孩没有心理准备,陡然看到,吓晕也属正常。陆遥打开记事本,公事公办地问:“萧小姐,你最近有得罪谁吗?”   萧雨歌抬起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斥道:“陆遥你安慰我一句会死吗?”   陆遥缓了缓语气,安慰道:“萧小姐,别担心,我们警方会尽快破案的。你最近跟谁发生过冲突?”   萧雨歌再次低下了头,语无伦次地喃喃着:“我不知道。没有工作时,我就宅在公寓看漫画看小说。最近我已经很收敛了,没惹出什么事。除了和曾茜打架外,就是剥光你的衣服。”   陆遥虚握着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两声,再次发问:“你和曾茜有什么过节吗?”   “我虽然比她小,但是比她早出道。她还没找到金主之前,一直抱我的大腿,穿衣打扮样样都学我。现在她有出息了,就处处跟我对着干。”萧雨歌不知不觉间,拉住了陆遥的左手。   陆遥不动声色地甩开,正要找曾茜询问下,萧雨歌揪住他的衣角。   她的声音小小的,怯怯的,细得跟蚊子似的:“陆遥,我好害怕。我还这么年轻这么美貌,不想被分尸。”   陆遥转过身,收紧下巴,肃穆的气势一下子显现出来,“现在知道怕了?当初捉弄人时,怎么一点都不怕?”   萧雨歌瘪了瘪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泪水在喷发,手也没闲着,一下一下地锤着他的腹部,“你一个大男人,居然凶我一个小女子!I、 unlike 、you!”   陆遥对她的“I unlike you”哭笑不得,联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情形,一股无名火又起,“都这个时候了,你不要无理取闹。”   “我就无理取闹!”萧雨歌拿起桌上的包砸向了他,开始大发脾气,“我不要见到你!你走!”   “你这女人,简直不可理喻!”陆遥让尹灿留在剧组,他回去向章队请求换人。   这天晚上,章队把他叫到警局,郑重地交代着:“小陆,萧易天亲自打来电话,上头对这起恐吓案子非常重视。从现在开始,你一天二十四小时不离,贴身保护萧雨歌。”   “章队,我不去!”陆遥态度极为坚决。   “小子,美差啊,萧雨歌啊,队里多少兄弟想去。不过人萧雨歌说了,她只要你。”章队腹诽着:这果然是个看脸的世界。   陆遥第一次拒绝章队的安排:“章队,我真的不去!”   章队拉下一张驴脸,神色严肃道:“小陆,这是上头的命令,别让我为难。”   陆遥无奈之下,带着几套换洗的衣物,心不甘情不愿地来到萧雨歌的别墅。   “好兴奋哦,我们要同居了哦。”萧雨歌捧着脸,做出小女生花痴的神情,“陆遥哥哥,人家好怕怕,你一定要保护好我。”   陆遥无语地看着变脸跟变天的萧雨歌,没好气地说:“你不是说不想见到我吗?”   “你不知道口是心非这个词吗?”萧雨歌伸出食指,在他的胸口画圈圈,“人家做梦都想见到你。”   陆遥面无表情地拍掉她的手,锁上自己的房门,去洗澡了。   他琢磨着,萧雨歌是个疯女人,如今进了她的狼窝,一定要小心谨慎为好,搞不定她什么时候又会做出毫无下限的事。   他转过身,要拿毛巾时,只有一个反应:卧槽!!!!!!   萧雨歌出现在浴室的门口,一手拿着钥匙,一手提着一串葡萄,正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腹部以下的某个地方。   萧雨歌觉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看了,她很想学电视剧上那些小女生佯装羞涩或是捂脸尖叫,可是内心的答案是:NO!!!!!!!!!   原来陆遥洗澡不关门,原来陆遥那个地方好……   作者有话要说:撒点花吧,都快冻僵了~~   ☆、第29章 一秒钟变身禽兽   天空飘起了太阳雨,绵绵柔柔,迷迷离离。白色的薄沙轻盈落下,模糊了香樟树前的人影。   曹洛将三个红色的祈福包抛上去,十指交叉紧握,放在额头前,默默地祈求着,虔诚得就像去朝拜的圣徒。   “许了什么愿望?”萧风颂走近,自然而然地将手搭在她的腰上。   “第一个愿望,希望雨歌能够平平安安。”   萧风颂嗯了一声,扬起了嘴角。   “第二个愿望,希望阿泽一切顺利。”   萧风颂瞬间黑脸,敢情他的小女人还没忘了顾离?正要埋怨,又听曹洛说:“第三个愿望,希望我们永远在一起。”   萧风颂立刻阴转多云,欣慰地摸着她的头。她的头发上沾满了银亮的水星子,齐刘海下那双乌黑的眸子映着外头柔和的日光,清澈而明亮。   两人一起来到《后宫珍妃传》剧组,与前来探望萧雨歌的沈蕙心不期而遇。   沈蕙心看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目光一沉,脸上仍端着温婉亲和的微笑:“风颂,曹洛,恭喜你们。”   萧雨歌凉淡地笑了一声,笑声里透着打从心底的不屑,“得了,作秀完了,快滚回去吧。你肚子里的孩子要是有什么闪失,我们可担待不起。”   沈蕙心紧紧抿着嘴,似乎在强行忍耐着什么。不过她又立即恢复了笑脸,低声下气地讨好道:“雨歌,我听到你出事的消息,一整晚都没睡着。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关心你。我们母女俩什么时候才能和好呢?”   萧雨歌转过身,对着镜子细细补妆,彻底无视她。   沈蕙心脸色变得有点难看,嘴角抽搐了一下,又努力扯起一丝微笑,声音越发的卑微:“雨歌,你要处处小心,不要离开两位警官的视线范围。陆警官,金警官,我女儿就拜托你们了。”   陆遥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他莫名地对沈蕙心没好感,不愿和她多聊。   “我们会的,萧太太。”金玲被这对怪异的母女搞的如坠云雾,眼睛一直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却丝毫找不到她们相似的地方。   “好了,你可以走了,小妈。”一旁冷眼旁观的萧风颂面色冷峻地下了逐客令。   沈蕙心明显被他的那声“小妈”叫懵了,眼里闪过难以言喻的伤楚。她走到萧风颂面前,凄凄哀哀地看了他一眼,“风颂,你出来下,我有些话想单独对你说。”   萧风颂松开曹洛的手,不耐烦地跟了出去。   沈蕙心环顾四周,确定四下无人,出声询问:“风颂,为什么和曹洛交往?”   萧风颂白了她一眼,语气极为不善:“我的事用不着你来管。”   沈蕙心咬着下唇,犹豫了一会儿,又问:“风颂,你是为了报复我吗?我知道你的心里还有我。”   “你少自作多情了。”萧风颂靠在墙上,拿出一根烟,正要点燃,余光中瞄到沈蕙心的大肚子,还是放了回去。   沈蕙心露出一丝暧昧不明的笑容,情真意切地说:“我是你老师,你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你对曹洛不过是感动,外加一点点的喜欢。以前你为了气我,故意和她交往。现在还要再玩弄她吗?”   萧风颂皱着眉头,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恼意,“事到如今,你有什么立场说这些?”   “你还记得除夕的那次家宴吗?你喝醉了,呓语着我的名字,你还——”沈蕙心欲言又止,直直地凝视着他,眼里是浓的化不开的深深眷恋,“风颂,其实,当年我离开你,是有苦衷的。”   萧风颂斜睨了她一眼,冷笑道:“所以你不会想要我从萧易天那里把你抢回来吗?”   沈蕙心摇了摇头,苦笑道:“只要你过得比我幸福就好。”她的声音是那样的悲伤,神情又是那样的哀恸,仿佛她一生盼的望的也仅仅如此而已。   萧家的宋司机撑着伞向沈蕙心走了过来,恭敬地说:“太太,小心别着凉了,回去吧。”   沈蕙心深深地望了萧风颂一眼,在宋司机的搀扶下,离开了。   萧风颂一心烦,就习惯性地去摸烟盒。他含了一根烟在嘴里,正要点燃时,曹洛走过来,拿掉他的烟,没收了他的打火机。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她的脸在白茫茫的雨雾中模糊不清。她的语气带着些许不确定,说:“风颂,可以戒烟吗……为了我。”   萧风颂没有回答,搂着曹洛进去,和萧雨歌聊了一会儿,又送曹洛回医院。   似乎是觉察到曹洛有心事,萧风颂把烟盒扔出车窗,信誓旦旦地说:“曹洛,不管你听到多少,我只想跟你说一句,过去已无法改变,但我的现在和未来只属于你一人。”   **   出了这事后,剧组加派了保安。除了演职人员,其余人一概不得进入剧组。陆遥排除了曾茜的嫌疑,又找不到有用线索,只能伺机而动。   金玲是陆遥的小师妹,是陆遥以“怕惹闲话”为由向警局申请来的人手。金玲年纪小,好奇心旺盛,拿起一个步摇,左右研究,对着陆遥惊奇地说:“师兄,这好像是真银做的。”   陆遥点头,继续把目光投向萧雨歌。保护她是他的工作,所以他心安理得地看着,不,欣赏着她。   她穿着淡青色的旗装,白色的丝线在衣襟和袖口处在绣出了一朵朵小花,格外的素雅别致。   柳叶眉下一双丹凤眼微微向上飞起,说不出的妩媚动人。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   如果她不开口说话,真的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面。   可是,如果她开口,那就……   比如像现在,她用色~色又坏坏的目光瞅着陆遥,削葱似的食指抵在下唇,故作为难道:“陆警官,你被我迷住了。怎么办?我也不想的。可是谁让我生的如此美貌?”   那极度自恋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竟然……   毫无违和感。   陆遥子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面上仍是漠漠的。   “真冷淡。昨晚你不是这么对我的。”萧雨歌捂着脸,委委屈屈地抽噎着,“昨晚,你在我面前脱光了衣服。”   唐小昭和金玲目瞪口呆地看着陆遥,这么一个仪表堂堂的正人君子,怎么会一秒钟变身为禽兽?   陆遥指着萧雨歌,气得差点倒地不起,辩白道:“你别乱说。是你潜进我房间偷看我洗澡。”陆遥想起被萧雨歌看光光,耳根一下子红了。   唐小昭啧啧地摇着头,对陆遥报以十二万分的同情。这么可口的美男,恐怕迟早会成为自家小主的盘中餐。   金玲看着师兄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心想萧雨歌果然厉害,居然把一向淡定从容的陆遥弄得这般狼狈。   萧雨歌神秘兮兮地把两个女孩子叫到面前,用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个长度。   “不会吧?”金玲惊叹不已。   “真的?哇——”唐小昭捂住了嘴巴。   三个女孩心照不宣地看着陆遥……   腹部……   以下的某个地方,笑的极其诡异。   陆遥绷紧双腿,目不斜视地走了出去,身后传出女孩们的爆笑声。尤其是萧雨歌,笑得最为大声。   当天下午,拍摄的是一场罚跪戏。   珍贵人从贤嫔的寝宫走了出来,遇到了瑜妃。瑜妃无事生非,让珍贵人跪在地上。珍贵人的丫鬟如意(蔡以萱饰)为主子据理力争。瑜妃动怒,就要掌嘴,然后掌到了珍贵人的脸上。   珍贵人忍气吞声,跪到了天黑才回玉漱斋。   这出戏是全剧的关键情节,成为女主日后黑化的诱因。导演对这场戏非常重视,光说戏就说了三遍。两次排演通过后,正式开始拍摄。   陆遥对后宫戏毫无兴趣,让金玲在一旁盯着,他远远地望着。没多久,传来了喧哗声。他挤进人群中一看,只见萧雨歌捂着右脸颊,指着曾茜骂道:“你什么东西,竟然敢打我?想公报私仇吗?”   曾茜的右脸颊肿的老高,也印着一座五指山。不用想也知道,是从不吃亏的萧雨歌扇回去的。   曾茜振振有词地争辩:“我是感情完全投入,才不小心用力过度。你就不能为艺术牺牲点吗?”   “你还有理了。”萧雨歌转过身,看着导演,给导演施压,“曾茜不给我道歉我就不拍了!”   她向来说一不二,让唐小昭把折叠椅搬到小湖边的柳荫下,老神在在地躺在上面。   导演左右为难,好声好气地劝着曾茜:“你年纪大,让她一下吧。”   “凭什么都要让她?她在剧组里如何耍大牌我就不说了,导演,今天的事你一定要给出公道。”曾茜超级不服气,凭什么给萧雨歌最紧凑的拍摄日程,给她假期,甚至一个无聊的恶作剧就可以让警察来给她当保镖。   烈日当空,骄阳似火。天气闷热难当,一丝风儿都没有。空气稠乎乎的,好像凝住了。   导演来来回回地劝她们各让一步,奈何两位女主都不领他的情。他把气发在助理导演身上,坐在摄像机前,也不说话了。   两个小时后,还在僵持。   在炎热高温的炙烤下,剧组人员怨声载道。阿姨推着餐车,想进来发盒饭,也被这氛围吓得不敢前行。   陆遥看不下去,走过去,对始作俑者说:“萧小姐,大家都在等你。别任性了,好吗?”   “我任性?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任性?”萧雨歌不依不饶地嚷道。瞧见陆遥阴阴沉沉的脸色,她有点畏怕,但还是倔强地闭上了眼睛。   “去!拍!戏!”陆遥咬牙切齿,强行抱起了她。   “我!不!去!”萧雨歌极为硬气,张开嘴巴,狠狠地咬上了他的肩膀。   陆遥一个吃痛,手臂一松,想捞都来不及了。   扑通一声,萧雨歌掉到了湖里。   ☆、第30章 萤火虫下的求婚   结束今天的戏份已是凌晨时分了。萧雨歌捂着肚子,脸色苍白地坐在后座上,连眼皮都不愿抬起来。   “唐小姐,她怎么呢?”陆遥瞧着萧雨歌的神情,着实有些不对劲。   “雨姐来那个了。她体质寒,一碰水肚子就疼得厉害。刚才都是咬着牙拍完的。”唐小昭从包里拿出一颗药,旋开保温杯,让萧雨歌服药。   陆遥愧疚极了,正要道歉,萧雨歌拉过陆遥的手臂,似乎要把自己的痛转移到他身上,狠狠地咬了下去。   唐小昭:( ˉ □ ˉ)   金玲:(⊙o⊙)!!!   陆遥抿着唇,忍着疼痛,一声也不吭。   车到达公寓时,陆遥抱着奄奄一息的萧雨歌,把她放到床上。听到她哼哼唧唧的呻~吟声,问唐小昭要不要送医院。   “不要。因为这个去医院,我会被黑黑们笑死的。你们出去。”萧雨歌把头埋进被窝里。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想被外人看到自己虚弱的一面。   陆遥洗漱完毕,见金玲昏昏欲睡,赶她去睡觉。轻轻打开萧雨歌的房门,想看看她睡着了没有,却发现她疼得在床上打滚。   她额前的头发全都湿透了,一缕一缕地黏在脑门上。脸上毫无血色,苍白得犹如白纸一般。   萧雨歌松开紧紧咬着的牙关,张了张嘴,却是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陆遥自责地跑过去,急忙忙地问:“萧小姐,你怎么样?”   萧雨歌哆嗦着嘴唇,眼泪一颗一颗地滴落出来。见陆遥要走,使出最后一丝力气,挤出了两个模糊不清的字——“……好……疼——”   陆遥回头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离开了。   他竟如此讨厌自己!身体的疼痛却比不上此刻的心痛,眼泪一窜一窜的掉落。萧雨歌承认,她对陆遥是有点过分。可是这世上有那么多男人,她偏偏对他过分,他难道不该感到荣幸吗?   她想到了冷血无情的父亲,想到了早逝的母亲,想到了悲凉的遭遇,不禁自怨自艾起来,眼泪犹如决了堤的河水漫出眼眶。   即将水漫金山时,陆遥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糖水,又进来了。他让萧雨歌靠在他身上,就着他的手,慢慢地把糖水喝完。   一股暖流瞬间滋润了她的五脏六腑。“呜呜……陆遥……”感动的眼泪又噼里啪啦地掉出好大一串。   她记得那次,陆遥误会她是卖~淫~女,知道她肚子饿了,依然为她煮了一碗面条。   这个男人,真的是太好太好了。   “你呀,哭得跟小花猫似的。”陆遥抽出几张面巾纸,帮她把眼泪鼻涕统统拭去,“现在肚子舒服点了吗?”   萧雨歌躺在床上,点点头,又摇摇头。   陆遥将手放在她肚子上,轻轻地揉着。“萧小姐,过一会就不疼了,不疼了。”他的声音柔和得就像一团棉花,直叫人深深地沦陷进去。   萧雨歌竟然真的不疼了。她看着他手臂上血红的牙印,食指在牙印上摸了又摸,像是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垂着眼眸问:“疼吗?”   “……不疼。”   萧雨歌又问:“真的不疼?”   “真的。”   萧雨歌很是坚持,“一点点疼都没有?”   陆遥有点想笑,“一点点疼都没有。”   “……你真好。”   她的脸颊哭的红扑扑的,长长的睫毛上兀自挂着几滴泪珠,而她的眼睛却蕴满了笑意,如同落进湖面的星星,亮晶晶、湿漉漉。   陆遥不由得看痴了,不张牙舞爪的她是那样的美丽,还有一种别样的……可爱。   “你又被我迷住了。这可怎么样呢?”萧雨歌还是那副天生丽质难自弃的为难神情。   陆遥:“……”   肚子舒服多了,萧雨歌却没有困意,直勾勾地看着他。   陆遥觉得全身每个毛孔好像都被强光探照灯直射,微微发烫。   过了好一会儿,她还在看。   这样的目光让陆遥很不自在,正想离去,却听萧雨歌问:“陆遥,你怎么会懂这些?”   陆遥回:“以前我妈肚子不舒服时,我爸都是这么做的。”   萧雨歌拿捏好语气,轻声问:“他们是什么时候过世的?”   “我九岁生日的那天。”陆遥随即垂下了头。   萧雨歌很想很想安慰他,可是却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人。要不要按照剧本上写的“逝者已去,惟请节哀顺变”?   可是,怎么这么文绉绉?   默了一会儿,萧雨歌开口道:“我想念《逍遥上仙求放过》。你读给我听。”   陆遥从书架取出小说,翻到夹有书签的那一页,开始读道:“那一日,逍遥上仙带着他的凤瑶琴登门造访时,我正在玄冰池修炼玄冰术。这术法修行倒也不难,只是有两个不好的地方。第一,我必须除却全身衣物。第二,就是修行一旦开始,我就自动进入存思状态,全身无法动弹。换句话说,如果有敌人入侵,我只有被虐的份。   为了防止此等惨剧发生,我在洞口外加了重重封印。哪知逍遥上仙一挥手,就破了我的结界。所以他进来时,就看到我光着身子在修行。   我大囧,让他速速出去。   逍遥上仙眯着眼睛,慢慢地走近,‘哎呦,青衡上君,知道本仙要来,提早洗好身体等我。你待本仙的这番苦心,本仙又何曾不知。本仙最近寻得一古方,阳阳双修术,定能让上君你修为大增。’   说着他就跳了进来。我大喊我的小徒弟幻镜快来救我。哪知幻镜伸进头一看,啊的一声,捂住眼睛。‘师父,逍遥上仙是仙界第一美男,你就从了他吧。’幻境边跑边喊。   我顿时泪流满面,这居然是我教出来的徒弟,这背后插一刀的功夫我何时教过?”   萧雨歌听到此,哧哧笑了出声,一脸期待地看着陆遥,示意他继续读下去。   陆遥越念越不对劲,翻回封面一看,画的又是两个美男子。他原想甩书走人,但因为愧疚,就硬着头皮读下去:“逍遥上仙目光灼灼地盯着我的身下,眉毛一挑:‘听说上君曾在东海龙王的寿宴上夸过海口,说你乃凡人飞仙中第一大物,不知与本仙的比一比如何?’   我大囧,是哪个杀千刀的乱传?我明明自谦说我是凡人飞仙中第一蠢物啊啊啊——”   夜色静谧。陆遥那三声没有感情~色彩的“啊”,配合他一本正经的表情,实在是好笑极了。萧雨歌捧腹大笑,笑得肚子又疼了。   陆遥继续念道:“逍遥上仙突然眸色一暗,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眼染上了无边的春~色。他的手在我身上慢慢滑行。   一触碰到他温热的手指,我的全身就开始颤抖。我急了,让他住手。他却不听,玩味地看着我,然后将手贴在了我的小腹上。”   陆遥扫了一眼,看到“小腹紧绷”“坚硬灼热的巨物”“幽深的洞口”“刺痛”“快乐的巅峰”,那个表情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他寒着脸,甩下书。“萧小姐,你为什么老是看这种不健康的东西?”   萧雨歌实话实说:“因为我欲求不满。”   陆遥:“………………”   **   城南郊区一座小渔村里,《乡村非主流爱情》剧组即将在河边拍摄一场求婚戏。   饰演男主王宝根和女主杜娟的演员刚到剧组,却被导演告知今天不拍了。因为所有工作人员都被萧董派去抓萤火虫,并且要在两个小时后全员撤退。   萧风颂牵着曹洛的手,散步在安谧幽静的乡野小路。泥土的幽香和野草的芳香飘荡在四周,令人身心舒畅。   远处墨蓝色的天空出现了几颗星星,眨巴着眼睛,俯视着乡村夜晚的美丽景色。偶尔传来几声蛙鸣,更加衬托出乡村的宁静。   “这里好美。”曹洛有些惋惜,“要是把吉他带来就好了。”   这提醒了萧风颂一件事。他笑道:“雨歌想要你给她写一首歌。”   “好哇。”曹洛问,“是要欢快的小曲,还是悲伤的情歌?”   萧风颂弹了下她的额头,反问道:“你觉得你现在可以写出悲伤的情歌吗?”   曹洛吐了吐小舌头。也对,她每天都幸福得飘飘然。被萧风颂这么宠着惯着呵护着,她都快忘记悲伤为何物。   走到河边时,曹洛望着眼前的景色,震惊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只见漫天的萤火虫在夜空中飞舞,像是一颗颗飘渺的流星,又像是天神随手撒下的一把金砂。流萤闪烁在草丛中,河面上,忽出忽没。那些晶晶莹莹的蓝宝石,把夜色点缀得分外瑰丽。   “曹洛,你知道吗?萤火虫每晚都在等待属于自己的爱情。一生只为一个人,一个可以用生命去换取的爱人。为爱而生,也为爱而死。曹洛,我愿意做你的萤火虫,一生一世陪着你。”荧荧的蓝光落在他的眼中,诱惑如鬼魅。   曹洛低下头,嘴角慢慢上扬成一个大大的弧度,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那你给我抓一只。”   “啊?”萧风颂愣了一下,脱去鞋子,步入河中。   曹洛坐在河畔上,两条脚一前一后地摆动着,听虫声唧唧,看流萤飞飞。还有那个一而再再而三扑空的男人,正笨拙地为她抓萤火虫。   “抓到了!”萧风颂涉水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把萤火虫放到曹洛的手中。   曹洛望着手心中的蓝精灵,突然就泪盈于睫,哽咽道:“风颂,我觉得好像做梦一样。太幸福了,所以有点不真实。”   “傻丫头。”萧风颂伸手拭去她的眼泪,俯下~身,顺着她的唇形一点一点地吻过去。   时间就此定格。周围的萤火虫全都淡虚成模糊的影,唯有他,越发的清晰。这个人,就在她的面前,真实存在。碰触到的双唇,听得到的呼吸,感觉到的温暖,再也不会消失。   “现在我让你有了真实感吗?”   “嗯!”曹洛放飞了手中的萤火虫。那暗夜的小精灵,像是一盏明亮的小灯笼,翩翩起舞,在夜空里划出一道美丽的金线。   曹洛看着它越飞越高,耳边响起萧风颂温柔的声音:“曹洛,嫁给我,好吗?”   荧荧蓝光下,他的眼睛清隽如水,又热情似火。   曹洛深深地凝视着他,唇边绽放出绚烂的花朵,“好!”   ☆、第31章 与萧易天的再遇   上午八点。   北华山茶园。   这里有着漫山遍野的茶树。视野所见之处,全是盈盈的绿意。茶香芬芳,沁人心脾,似乎连空气都是绿色的。   萧雨歌一身白裙,踮起脚尖,跳起了舞。修长的双腿盈盈跳跃。纤细的手臂柔美舞动,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圆弧。   她的脸上始终带着甜甜的微笑。随着音乐,展示着芭蕾舞的优雅身姿。明丽的日光在她身上镀了一层淡淡的金,画面当真是美爆了。   陆遥不由得又看呆了。还好她在拍摄绿茶广告,不然她准会揶揄道——“瞧,你又被我迷住了。”   就在这时,萧雨歌一个重心不稳,摔倒在地。她抱着扭伤的右脚,疼得倒吸一口气。   陆遥连忙跑过去查看她的伤势。他一边让工作人员拿些冰块过来,一边用手按住她的右脚踝。   “陆遥,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是不是喜欢我呀?”萧雨歌美滋滋地在心里替他回道:是!你如此美貌,深深地把我迷住了。   陆遥:“……”   萧雨歌得寸进尺:“你不回答就是默认了。”   陆遥神色严肃地看了她一眼。萧雨歌立马就怂了,乖乖闭上嘴,不敢造次。   冷敷了几分钟,萧雨歌在陆遥的帮扶下,慢慢站了起来,向导演示意继续拍摄。   唐小昭和经纪人May姐通完电话,望着翩翩起舞的萧雨歌,惋惜地叹道:“雨姐以前是立志成为芭蕾舞演员的。只是后来出了很严重的车祸——”   一旁的金玲附和着:“我听尹灿提过,萧小姐是那之后去拍戏的吧?”   唐小昭点头:“是啊,《仙剑问情》是她拍的第一部作品。那时她还没满17岁。她也是靠这部电视剧一夜走红。”   导演收镜后,萧雨歌一屁股坐在地上,嚷嚷着脚受伤了再也走不动了。工作人员跟哈巴狗似的跑过去想扶她,被萧雨歌狠狠地瞪了回去。“陆警官。”她懒洋洋地向陆遥伸出了手。   陆遥见所有人都在看他,只好走过去,把萧雨歌抱了起来,往保姆车走去。   萧雨歌用食指在他的胸口处打圈圈,红唇轻启:“陆遥,以后你就负责抱我。大不了我吃亏点,让你吃豆腐。”   陆遥:“……”   萧雨歌又一次被无视,用拳头重重地捶了下他的胸口,“哼,木头脸!”   **   三个女孩坐在客厅里,一边等着开饭,一边嗑瓜子闲扯。   “金玲,陆遥在警局也是木头脸吗?”萧雨歌打听道。   “没啊,师兄挺会笑的。”金玲瞧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又说,“师兄挺会照顾人的。我开枪技术不好,他就手把手地教我。我犯大错被章队训话,他就帮我说好话。现在跟他一起外出执勤,他总是赶我去睡觉,自己留下来值班。”金玲笑的很甜蜜,还淡淡地带着点羞涩。   唐小昭恍然大悟,眼里闪着促狭的笑意:“哦,我知道了,你喜欢陆警官,是吧?”   金玲赶紧捂住唐小昭的嘴巴,嘘了一声,生怕被厨房中的陆遥听到。她玩弄着手指,两颊泛着质朴的高原红 :“其实,我们警局的未婚女孩都对他有点意思。可是他就是不开窍啊,对感情的事一点都不上心。天天就是案子案子。”   金玲说完后,兴冲冲地跑到厨房,“师兄,要我帮忙吗?”   陆瑶正忙着炒酸辣土豆丝,就让金玲去切洋葱。见金玲切得“泪流满面”,传授经验:“下次将洋葱对半切开后,先泡一下凉水再切,就不会流泪了。”   金玲一脸崇拜地赞叹道:“师兄你懂得真多。难怪尹灿私下叫你陆贤惠。”   这也太那个了吧……陆瑶哭笑不得,“……”   萧雨歌看着他们谈笑风生,貌似郎有情妾有意,心里像吞了一只,不,一百只苍蝇似的难受。   她趴在床上,气呼呼地翻阅着《逍遥上仙求放过》。往日她的心头爱逍遥上仙今天怎么变得这么猥琐,分明就是个看见男主就发春的大淫棍!而那个呆萌可爱的青蘅上君,说到底就是个斯德哥尔摩患者!   听到敲门声,萧雨歌扭头一看,是系着围裙的“陆贤惠”。他端着午饭进来了。   “我不吃!我不饿!”萧雨歌嘴硬道。   陆遥拿起她的*小说,耐心十足地询问着:“大明星,又怎么呢?”   萧雨歌急急寻了个理由,“我,我脚疼。”   陆遥坐在床边,把她的身体扳正。抬起她的右脚,放到自己腿上,轻轻揉着红肿的地方,问:“没有成为芭蕾舞演员,失落吗?”   一听到他那加柔了的声音,萧雨歌立即没骨气的软化了。“我妈妈小时候一直唠叨,要我成为全中国最优秀的芭蕾舞演员。我那时还小,听多了就发脾气。只是后来,我再也听不到她唠叨了。她的心愿也就成了我的梦想。”萧雨歌将手按在膝盖上,声音慢慢地低了下去,“可是,我真没用,我完成不了她的心愿。”   “你已经很棒了。相信阿姨在天有灵,会为你自豪的。”陆遥把筷子塞到她手中,让她快点吃饭。   萧雨歌双手握拳合起,放在下巴下,眨巴着眼睛看着他,还不忘嗲声嗲气地说:“陆遥哥哥,你刚才是在安慰人家吗?人家好开心哦。”   陆遥:“……说人话。”   第二天,萧雨歌神清气爽地回到了剧组,几乎没有NG,一口气拍完了好几场戏。   陆遥在不远处看着,心想要这个颐指气使的大小姐演绎一个隐忍的包子,真是难为她了。   吃完剧组的盒饭后,萧雨歌就安静地躲在角落里酝酿情绪。接下来要拍的是需要感情大爆发的戏。刺客来袭,丫鬟吉祥为她挡剑而死。   唐小昭自豪地对金玲和陆遥说:“你们等着瞧吧。哭戏是雨姐最拿手的。”   晚上七点,演员们排演了一遍后,《后宫珍妃传》第二十九集第十幕正式开拍。   “有刺客!快来人!有刺客!”如意慌乱地大叫着。   守卫们冲了进来。黑衣刺客跳窗而逃。   “吉祥,你怎么样?”玉珍儿抱着吉祥,声音扭曲而哽咽,“如意,快去找柳太医,快!吉祥,你再坚持会儿,柳太医马上就来。”她眼圈一红,眼泪顷刻掉了出来。   “小主,”吉祥气若游丝地说,“没用的。吉祥只能陪你到这里了。”   玉珍儿拼命地摇着头,眼中带着无法言语的悲痛,勉强扯起一抹苦笑,“不会的。柳太医医术高超,是再世华佗,一定可以治好你的。吉祥,你先别说话。”   “不,小主,再不说就来不及了。”吉祥剧烈地咳嗽着,喷出来的血染红了玉珍儿的衣襟。她的眼神渐渐放空,已然到了生命的尽头,“小主,吉祥永远记得你在草原策马奔腾,那时的你是那么的开心。这皇宫虽好,却像个鸟笼,困住了你。如果,可以逃出去的话,请……不要……回来了……”   一阵沉默过后,玉珍儿整个人如同石化,眼眸深处透出天地突然崩溃的死寂和绝望。   她的眼神开始失焦,木然地望着已经死去的吉祥,眼泪潸然落下。   “吉祥!”撕心裂肺的喊声过后,玉珍儿将全部礼仪丢弃,像个孩子一样号啕大哭起来。   她哭得几乎快喘不上气,只得不停地捶打胸口。整个人已经被巨大的悲痛击倒。似乎只有哭,才让她觉得她还活在这个尔虞我诈的皇宫,才让她觉得她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那种悲伤,那种痛苦,即便是铁石心肠之人,都动了恻隐之心。   剧组全体人员被她的演技感染到了,一个个都屏住了呼吸。隔了上百米,陆遥都能感受到她的悲痛与绝望,他甚至有点鼻头发酸。这一次,他彻底被萧雨歌折服了。   “O——K——”导演一声令下,现场爆发了热烈的掌声。陆遥也忍不住鼓起了掌。   唐小昭给萧雨歌戴上墨镜,扶着她回到了休息室。   陆遥尾随而来,听见萧雨歌隐忍沉闷的哭声,向唐小昭投以询问的眼神。   “雨姐她太投入了,还出不了戏。”唐小昭去外面取点热水,让陆遥帮忙安慰下萧雨歌。   陆遥走到她面前,木讷地拿出纸巾,木讷地安慰道:“萧小姐,别哭了。”   “你这个木头人!”萧雨歌呜呜着抱住他,躲在他的怀里继续哭泣。   陆遥浑身都不对劲了,心脏陡然间像是漏掉了好几拍。他想推开她,又觉得这样太不人道。只好紧绷着身躯,如临大敌。只不过短短几秒,却紧张得全身肌肉都酸痛了。   他的脑子一片混沌,呼吸全被打乱了。他清晰地感觉到,那双柔若无骨的手臂此时此刻正揽住他的腰。而她的眼泪带着热度,渗透进衬衣,一路蔓延进他的心底,烫得他胸口发热。   那香甜的,温热的,属于她的气息包围了他。   “萧小姐,”陆遥有些结巴,不,他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哑巴。他压根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她,憋了好半天,才讪讪道,“别哭了。”   “妈妈……妈妈……”萧雨歌断断续续地抽噎着。声声隐忍。可是也因为隐忍,更让人觉得好似有千万斤重的巨石,将其压倒。   陆遥猜测她代入的是自己的丧母之痛,心里像是有细针滑过,刺痛难当。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的,鬼斧神差地伸出手,轻拍她的背,如同哄一个小孩似的,低声道:“乖,雨歌,乖,不哭了。”   萧雨歌想起来小时候,每每哭泣时,母亲也是这样柔声细语地安慰自己。在陆遥的怀中,她渐渐地止住了哭泣声。唐小昭见状,欣慰地笑了,把门带了上去,顺带把想去看情况的金玲给拉走了。   至少,这种时候,萧雨歌是不愿有人打扰到他们的。   **   萧雨歌放唐小昭的假,好让她与赖莱愉快地约会。唐小昭把事情跟金玲交代好后,提早离开了。刚走出摄影棚,就见一辆劳斯莱斯迎面驰来,停在了她的身边。   尚管家从驾驶座走了出来,颇有礼貌地问:“唐小姐想去哪里?我送你去。”   “不用了。我朋友会来接我的。”唐小昭看了下手表,赖莱应该快到了。   “那可以请唐小姐上车等吗?”尚管家打开了后车门,“萧先生很担心二小姐的情况,可以和他聊聊吗?”   这是唐小昭第二次见到萧易天。他绝对是她见过的气场最强大的男人。单单只是坐在他身边,唐小昭就觉得呼吸不顺。   “唐小姐,雨歌最近还好吗?”萧易天眼神亲和,嘴角微扬,看起来很是慈眉善目。   唐小昭极为客气地回道:“因为有陆警官和金警官的保护,她没那么害怕了。”唐小昭估摸着,萧雨歌已经完全忘了这档事。   “唐小姐——”   唐小昭连忙打断他的话,“您是长辈,叫我小昭就好了。”   “小昭。”萧易天看着她,眼中蕴满了笑意。   唐小昭抬起头,看着他待自己这般慈爱,也回以微笑。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是二妹唐小怜打来的。萧易天做了个手势,示意她接起。   “小怜,怎么呢?”唐小昭侧过身,小声地问。   “大姐,不好了!爸被人骗去澳门,赌钱输了三百万!小弟把人打进医院,现在被关进看守所!妈已经气病了,你快回来!”   唐小昭听着电话那端的声音,只感觉轰的一声,脑袋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第32章 女神的两只乌龟   手机从手中滑落下去。唐小昭哆嗦着嘴唇,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小昭,怎么呢?”萧易天关切地询问着。   唐小昭六神无主,哽咽道:“萧先生,我家里出事了,我要立刻回家。我,我得去火车站!”唐小昭说着说着就去开车门。   萧易天拉住她,语气中透着浓浓的关心,“这么晚了,不好买到票。”他吩咐着尚管家,“去调动私人飞机,把小昭送回去。”   唐小昭登时睁大了眼睛,又是惊讶又是感激,“萧先生,太麻烦你了。”   萧易天把她的手放在右掌心,左手在上面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小昭,你是我女儿的好朋友,我自然是要帮你的。”   “萧先生,谢谢你!”唐小昭脑中一片混乱,坐着劳斯莱斯,离开了。后车镜里,她看到了赖莱的那辆本田车,张了张嘴,却始终没有叫停。   向萧雨歌请了几天假,唐小昭登上了机舱。萧易天的私人飞机装潢得极为高档,尽显上流社会的奢华。唐小昭无心去欣赏,她急得快要崩溃了。爸爸的100万欠债该怎么办?小弟该怎么捞出来?妈妈的病要紧吗?   “小昭,别想太多了。先睡一觉吧。”   温润的男声响起。唐小昭才发现萧易天居然也跟着她上了飞机。   “萧先生,为什么?”唐小昭讶异得连话都说不流畅了。   萧易天明知故问:“什么为什么?”   唐小昭困惑极了,“为什么陪我一起去?”   “我觉得你可能需要我的帮助。”萧易天淡淡地说完后,拿起报纸,全神贯注地浏览着财政信息。只是偶尔,他会偷偷地从报纸后面打量着唐小昭,眼中露出温柔如丝帛的神色。   **   收工后,陆遥见金玲身上大包小包的,就接过来,背在自己身上。   “师兄,谢谢哈。”金玲紧挨着他,并肩行走,脸上又浮现出两坨高原红。   陆遥微微扬起嘴角,“不过是举手之劳。”   金玲用余光瞄了他一眼,满脸娇羞地问:“师兄,你做的豆腐煲和酸辣土豆丝好好吃,可以教我吗?”   “好。改天你到我家,我教你。”陆遥话音刚落,背后突然刮来一阵冷风。回头一看,就见萧雨歌正气鼓鼓地瞪着他。   难道……   莫非……   是因为刚才他唤她雨歌,惹她不快了?   保姆车离开影视基地,往萧雨歌的公寓驰去。   “陆遥,你觉得金玲怎么样?”车上,萧雨歌冷冷发问。看得出,心情不是很好。   金玲急了,曲肘撞撞一旁的萧雨歌。   陆遥摇下车窗,回道:“挺好的。”   “那做你的女朋友怎么样?我觉得你俩还挺般配的。”萧雨歌赌气般地又说。   金玲垂下头,十根指头绞得生疼,万分紧张地等待着陆遥的回答。   陆遥自嘲地笑道:“我这人天煞孤星,还是别去祸害金玲。”他顿了会,又说,“我不打算去喜欢谁。”   金玲难过得将头低的更低了。   萧雨歌心中莫名的酸涩,生硬地问:“难道你要孤独终老吗?”   “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的。”陆遥回过头望着萧雨歌,平静地回道。这样不幸的他,又怎敢奢求一生一世一对人呢?   “停车!”萧雨歌大声叫道。   她跳下车,快步往黑森森的小路走去。   陆遥赶紧追了出去,拉住她的手,“雨歌,危险!快跟我回去!”   萧雨歌撇开他的手,直接黑脸,冲他吼道:“谁允许你叫我雨歌的?我和你很熟吗?”   陆遥简直要被她的喜怒无常给折腾疯了,做了下深呼吸,好声好气地劝道:“萧小姐,有什么事我们回车上再说,好吗?”   “不要你管我!”萧雨歌重重地推开他,迈大步往前走去。见陆遥执意要跟来,她脱去脚下的高跟鞋,朝着他的头用力砸了过去。   “啊——”陆遥吃痛,摸了摸额头。看着手上的鲜血,忍无可忍,终于发怒了:“萧雨歌,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   “是!我是无理取闹!我是没有教养!你走!我再也不要见到你!”萧雨歌拎起另一只高跟鞋,正要扔过去时,突然觉得自己真你妹的矫情。不就是生气他不喜欢自己吗?不就是难过被他一并拒绝吗?   她想道歉,又拉不下脸,只好咬着下唇,光脚走了回去。怎么办?该怎么办?陆遥好像又生气了!   她想的正出神时,突然之间,双脚离开了地面。一双孔武有力的手拦腰抱起了她。   “前面有玻璃碎片。”陆遥恢复了惯有的木头脸,解释道。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下来,一滴一滴地落到了萧雨歌的脸上。   那血温温的,腻腻的。萧雨歌一下子就哭了出声。也许是因为自己的作死,也许是因为满心的愧疚,也许是因为——   她一再做出那么过分的事,陆遥却还对她那么好!   “弄脏了你的脸,不好意思。”陆遥的声音透着无可奈何,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   ……   萧雨歌找出上回陆遥没带走的小木箱子,又在里面加了两本少女漫画。带着这些致歉礼物,萧雨歌束手束脚地来到陆遥的卧室。   陆遥在洗手间里,扫了来者一眼,继续跟刑警大队长通电话:“章队,我真的做不下去了。而且萧小姐也不愿意再看到我……尹灿愿意接手我的工作……我现在就走。”   萧雨歌连忙扔下小木箱子,抢过他的手机,大喊大叫道:“不许走!“见陆瑶决心已定,她眼疾手快地合上洗手间的门,从外面锁住了。   陆遥焦急的声音传了出来:“萧雨歌,快开门!”   “陆遥,我向你道歉还不行吗?我知道你现在在气头上,做事很冲动。你先在里面冷静下。”萧雨歌心乱如麻地离开了。半小时后,她又忐忑不安地回来了,语气诚恳地说:“陆遥,你别走好不好?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你要是走了,我都不敢睡觉了。”   陆遥:“……”   萧雨歌近乎哀求道:“你别这样。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可你好歹说句话吧。我会改的。真的,我不会再无理取闹。你相信我。”   陆遥:“……”   萧雨歌抿着唇,泫然欲涕:“你别一声不吭啊。你骂我啊。”   叮咚——   门铃响了。   尹灿穿着黑色正装,还梳了个大背头,来拯救她的女神了。一见到萧雨歌,他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笑得更是眯成一条缝。可以和国民女神同住一个屋檐,呼吸同一空气,这运气好得简直是祖坟冒青烟了!   “陆遥呢?”他四处看了看,问萧雨歌。   金玲刚从超市回来,也四处看了看,“师兄呢?”   萧雨歌闷闷不乐地回道:“我把他关在洗手间,让他冷静下。哼,他比我还大牌,都不鸟我。”   “什么?出大事了!”尹灿失声叫道。   门一打开,陆遥的身体也随之倒了出来。他脸色发白,嘴唇发青,全身不停地冒着冷汗。他的衬衣已被汗湿,湿答答地黏在了身上。   尹灿把昏迷的陆遥连扶带拖地抬到床上。金玲忙不迭去厨房拿糖水盐水。   萧雨歌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不知所措地杵在原地。“他,他怎么呢?”萧雨歌急的快要哭了。   “空间幽闭恐怖症。”尹灿脱去陆遥的上衣,又打开窗户,“萧小姐,你关了他多久?”   萧雨歌看着墙上的布谷挂钟,垂下了眸子,“大概一个小时。”   “已经超过他能克制的时间。”尹灿低声又说,“这是他的心病。花了二十年的时间,还是无法根治。”   金玲拿来糖水和盐水,在尹灿的帮助下,给陆遥灌了进去。   “他为什么会得这种病?”萧雨歌用毛巾擦拭着他全身的虚汗,心疼极了。   尹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胜唏嘘道:“当年很轰动的一场灭门案。在他九岁生日那天,他父母,外公外婆,爷爷奶奶在给他庆祝生日时,全被人杀害。当时陆遥被他父亲藏在了箱子里,才逃过一劫。但是从此就落下了这个病。”   萧雨歌突然想起了那时陆遥说的的那句——“他们全死了。”那一刻,他的眼神是那么的悲伤。那种悲伤渗透到骨髓,令人窒息。那种感觉就好像无论阳光有多么明媚,都无法照亮他心中的黑暗。无论风儿有多么的强烈,都无法吹散他心中的阴霾。   当天晚上,萧雨歌非常固执地留下来照顾陆遥。她抚摸着他额头上的伤口,俯下~身,留下了轻轻的一个吻。   **   陆遥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两只乌龟。呃,圆珠笔画的……   萧雨歌脸上的!   萧雨歌摇着他的手,百般讨好,仿若摇着尾巴讨主人欢心的小狗一般:“陆遥哥哥,对不起啦。我就是乌龟王八蛋,你别生我的气,好吗?”   “你自己画的?”陆遥爬起来,饶有兴致地打量着。   萧雨歌点了点头,见他脸色缓和,知道他已气消,用嗲死人不偿命的声音说:“陆遥哥哥,你别走嘛。人家看不到你,会心慌慌的啦。”   “……说人话。”   萧雨歌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高贵冷艳的姿态,威胁道:“你要是走,我就去警局闹个鸡犬不宁。你知道的,我说到做到。”   陆遥为难道:“萧小姐——”   “叫我雨歌。我喜欢你叫我雨歌。你这么叫我,我会觉得我的名字是世上最好听的。”她双手捧着脸,沉沉湛湛地望着他。   “……雨歌。”陆遥觉得真是见鬼了,为什么他就是无法真正生萧雨歌的气,哪怕是一次也好。   萧雨歌见他不计较,心中无尽欢喜,扮着鬼脸,往死黑自己的形象。   陆遥看着她脸上的乌龟一下子被拉伸,一下子被挤扁,终于忍不住呵呵笑了出声。往日一向冷毅严肃的脸上绽开个笑来,这笑容仿佛冰消雪融,薄冰乍破,生动了整个房间。   “你笑起来怎么那么好看?书里的逍遥上仙一定没你好看。”萧雨歌化身为他的超级粉丝,近乎花痴地凝视着她,眼里的爱意赤~裸裸到令人发指。   逍遥上仙?那个趁人之危侵犯青衡上君的流氓?陆遥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起身去厨房做早饭。   没多久,传来了萧雨歌的尖叫声。陆瑶扔掉铲子,冲进去,只见萧雨歌哭丧着脸,指着两只乌龟,可怜兮兮道:“怎么办?洗不掉了!”   陆遥揉着眉心,显得极为的无奈,“我说雨歌,你画之前没想过这个问题吗?”   “我不知道会洗不掉啊。我脑子不好的,以前考试就算作弊也是最后一名。陆遥,怎么办?”萧雨歌揪着头发,脸都皱成苦瓜菜了。   尹灿成功被雷到了,有种世界崩塌的感觉,向身边的金玲确认:“我看到的真的是国民女神萧雨歌吗?”   金玲深有同感,在他耳边低语道:“据我观察,她其实就是个逗比。”   作者有话要说:光棍节过成了剁手节,TT   接下来会努力更新的   天,我都被自己的毅力感动哭了   ☆、第33章 流逝的似水年华   三天后,唐小昭回来了。她对萧雨歌说家里的事已经顺利解决。具体是什么事,具体是谁帮忙的,她没有多说。   市里最近发生了一起连环杀人案。金玲和尹灿已经回警局参与案件的侦破工作。萧风颂派来的保镖到来时,陆遥向萧雨歌告别:“这一周风平浪静,看来只是性质比较恶劣的恶作剧。雨歌,我得走了。队里需要我。”   “我也需要你。”萧雨歌提议道,“要不你转行来当我的保镖吧。我给你双倍工资,包吃包住。而且有我这个大美女免费给你看,可以净化眼球啊。”   陆遥面色冷峻地看了萧雨歌一眼。萧雨歌立马又怂了,乖乖闭上嘴巴。   唐小昭送走陆遥后,向萧雨歌转达导演的话:“雨姐,导演夸你这一周完全超水准发挥,希望你继续保持下去。”   陆遥都走了,萧雨歌用心表演给谁看啊。她意兴阑珊地趴在桌上,脑袋里想的全是如何把陆遥抓回来。   当天下午,陆遥正在现场勘察,接到了萧雨歌的来电。她语带啜泣声,惊恐万分地说又收到了一只死猫。   陆遥急匆匆地赶到剧组。唐小昭站在门口,神色极为不自然。萧雨歌则双眼通红,苍白的脸颊上蜿蜒出几道水痕。   化妆桌上摆着一个粉色盒子,捆绑的是跟前两次一样的粉色丝带。陆遥神情严肃地打开一看,是一只毛绒玩具,身上还沾满了番茄酱。   “陆警官,变态又来了。我好害怕。你得保护我!”萧雨歌使劲抓住陆遥的胳膊,低着头,肩膀不停地抽动着。   她竭力克制住自己,不发出声音来。   “雨歌,别偷笑了。”陆遥揉了揉眉心,无奈地叹道,“把我骗来很好玩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萧雨歌脱口而出后,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她不安地玩着手指对对碰,等着挨训。   “你有个习惯,所有的东西上面都会写着‘I’s’。那只玩偶上面也有。”陆遥寒着脸,冰冰冷冷道,“雨歌,你的行为已经构成扰乱治安罪。不要再有下次了。”   萧雨歌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整个人像被针扎了的气球,瞬间瘪了。   唐小昭捏着她的肩膀,轻声细语道:“雨姐,我不是说了吗,你骗不了他的。惹他生气,自己也不好受,何必呢。”   萧雨歌扭过头,把话题转到她身上:“小美受赖莱前几天天天来找我问你的情况,说你的手机一直无法拨通。”   唐小昭眼神不自觉地往上飘,“我老家信号不好。”   “小昭,我看得出,他是真心喜欢你的。“萧雨歌顿了会,语重心长地又说,”外人都羡慕我风光无限,可是我却羡慕他们可以拥有一段平凡的爱情。没有什么比平淡相守更幸福的事了。小昭,我很羡慕你。”   唐小昭若有所思,没有作答。她默默地拿起剧本,陪萧雨歌对台词。   **   仁和医院。心外科室。   “哎呀,小曹,怎么好意思劳烦你打手术报告?”主治医师许媛媛连忙把坐在电脑前的曹洛推开,和蔼可亲道,“你好好准备执业考试。”   曹洛讪讪一笑,回到位置上。   住院医生陈真给曹洛倒了一杯咖啡,套近乎:“我全家都喜欢听程老师的歌。替我向她问声好。”   “好的,真哥。”曹洛点点头。   午饭时分,她端着餐盘,走到急诊室护士薛妙的面前,坐了下来。   “曹大小姐,怎么很不开心的样子?”薛妙用排骨跟她换了块红烧肉,用无比肯定的语气猜测着,“萧董出差好几天,想他了吧?”   “不是这个。薛妙,我科室里的人都在讨好我。我很不喜欢这样子。”曹洛用筷子挑了几颗米粒,愁眉苦脸道,“我爸妈是我爸妈,我是我。我只是曹洛,一个很平凡的实习生。”   “曹大小姐,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小人物对权势与财富的崇拜是与生俱来的。所以即便你的父母早已曝光,大家却还在关注你。”薛妙扫了一眼,就发现血液科的两位医生望着曹洛所在的方向,窃窃私语。   曹洛将视线投向窗外。花园中有只狗正伸长舌头,趴在树下乘凉。她又一次想起了阿泽。要是他在就好了。只要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她心中的浮躁之气就可以随风而逝。   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呢?刮风下雨时,腿会不会酸痛呢?背上的那些伤口是不是还隐隐作痛呢?   曹洛去病房巡视了一圈,回到科室时,沈蕙心正浅笑盈盈地等着她。曹洛知道她有话对自己说,便带着她来到医院的咖啡馆。   沈蕙心盯着曹洛无名指上的订婚戒指,咬着下唇,似乎在强行忍耐着什么,询问道:“你和风颂什么时候订婚的?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曹洛抿了一口热茶,淡淡地回道:“没有特别去办订婚仪式,只是寻常家宴。”   咖啡馆正播放充满怀旧情调的《同桌的你》。清亮的男声追忆着流逝的似水年华,歌曲间充斥着挥之不去的感伤。   “以前啊,风颂说,等他一满二十二周岁,就带我去民政局领结婚证。”沈蕙心聆听片刻后,缓缓开口了。   曹洛目光一紧,又缓缓松懈,一字一字、清晰无比地说:“萧太太,以前的事请不要再提了。”   沈蕙心仿若没有听到,继续追忆着往事:“那一年,爸妈认为我败坏家风,把我赶了出去。因为得罪了未婚夫,没有一家教育机构肯接纳我。我就只能做些翻译贴补家用。风颂那时的事业毫无起色,还欠了一大笔债。我们挤在二十平米的地下室,里面见不到半点阳光,外面全是诋毁我们的流言蜚语。不就是师生恋吗,凭什么就要受到大家的谴责?我又没有杀人放火,只不过是爱上自己的学生,凭什么要那么对待我?”   沈蕙心说到最后,声音竟渐渐哽住了。她喝了口水,平复下心境,看着曹洛,苦笑道:“曹洛,以前我就很羡慕你。你14时,我26。现在你24,正是青春无敌的时候,可我已经36了。老了。”   曹洛摇了摇玻璃杯,红茶的叶子飞速旋转,旋得她有点头晕眼花,“沈老师,你不该在风颂最艰苦的时候离开他。”   沈蕙心恼了,急促地回道:“曹洛,如果你是我,你也能拍着胸脯保证不会离开他吗?有一段时间,我们顿顿稀饭馒头,好一点就方便面。为了活下去,我去餐馆洗碗,风颂去工地挑石头。曹大小姐,你经历过社会最底层的生活吗?你有过食不果腹的经历吗?没有吧?你生来就是锦衣玉食,就是人生赢家,你知道像我这种草根想进入上流社会有多么的艰难吗?”   曹洛沉默不语。   “这时,易天出现了。他对我实在是太好了,好到我甚至觉得他可以把全世界都给我。可是,昨晚,我睡在易天的身边,却梦到了风颂,还有我们那些美好的过去。”沈蕙心又说。   “萧太太,够了!”曹洛站了起来,大声宣告着,“我不管他过去和你发生什么,请你记住,他的现在和未来是属于我的!”   沈蕙心摸着肚子,浅浅淡淡地笑了。不知是对她说,还是在自言自语:“刚刚孩子踢我了。以前啊,我一直想给风颂生个孩子,可是风颂要我再等等——”   午后的日光毒辣辣的。原本热闹的花园此刻空无一人。曹洛躲在槐树的阴影下,心中烦闷难安。她从白大褂的口袋中掏出手机,拨打了萧风颂的手机。   电话接通的瞬间,嘈杂和喧闹的噪音传了出来。不过很快,背景又安静下来。“曹洛,想我了?”他的嗓音清扬上挑,带着丝丝入扣的蛊惑,像是一张密密麻麻的网,一下子将曹洛捆绑住。   “嗯。”曹洛闭上眼睛,在心中细细描绘着他的眉眼,他的鼻子,他的嘴巴……   她那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不安和隐忧,每每在见到沈蕙心后,都要卷土重来,甚至一次比一次更甚。   “想要我快点回来吗?”萧风颂压低一个声调,那蛊惑的韵味更浓了。   服务员端着水果拼盘来到走廊,却见一个英俊潇洒的男人倚在镂花窗前。清澈的日光斑驳地洒下,他硬朗的五官柔和了几分,而他低语浅笑,眉眼中的温柔,令人沉醉。   十分钟后,萧风颂回到了包厢。聂荣呈和几位投资商正在拼酒,喝得热火朝天。见到萧风颂,众人立刻把目标转向他,开始灌他的酒。   “不好意思,我老婆规定我每天只能喝一杯。不过大家盛情难却,我就敬你们三杯。”萧风颂干了三杯酒后,拿起葡萄,神色中带着点自豪,对聂荣呈说,“曹洛教我喝完酒后要吃点葡萄,说是什么酸醇反应的。找了个学霸当老婆也是有好处的。”   聂荣呈微微扬起嘴角,问:“婚期定了吗?”   “还没。老丈人说要慢慢挑选个黄道日子。”萧风颂知道,曹江是舍不得唯一的女儿。所以萧风颂决定,婚后会陪曹洛长住曹家。   “先恭喜了。”聂荣呈由衷地祝贺。如果是其他女人,他会难过。但是对方是曹洛的话,他反而看开了。因为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像曹洛一样给予萧风颂他真正需要的东西——   家的温暖。   散场时,赖莱打来电话,让萧风颂赶紧点开目前在网上疯传的一个视频。   一个男人下半身包着浴巾,慌慌张张地从别墅跑了出来。光线昏暗,看不清他的脸。中途他的浴巾滑落到地上,只好一边扯一边跑,狼狈极了。   女人的轻笑声响起。   萧风颂一下子就听出来了,那是萧雨歌的声音。   而那个男人,是陆遥。   ☆、第34章 女神背后的男人   萧雨歌咬着右手大拇指,在公寓里急的团团转。   陆遥已经第四十九次,不,第五十次拒接她的电话。   “小昭,我也不知道摄像机是什么时候弄丢的。完了,陆遥一定以为是我干的,这次他一定恨死我了!”萧雨歌坐在沙发上,头低得都快垂到胸口。   唐小昭让萧雨歌镇定点,回想下摄像机里面有没有什么不得见人的东西。   比如,那种致命的不雅照。   “没有,哥禁止我拍那个的。”萧雨歌打开那张名叫《ms捡到萧女神的摄像机,里面居然有……》的帖子,那个发帖人还上传了很多萧雨歌的自拍照,定妆照,还有与唐小昭的合照。   一水的回复中,除了一堆跪舔的字眼外,就数“萧雨歌的男人”这六个字存在感最高。   经纪人May姐再一次打来电话,让萧雨歌打开免提,吩咐着唐小昭:“唐小昭,你立刻登录你的微博帐号,承认这摄影机是你的。至于那个男人是谁,和你是什么关系,你一概不要说。”   萧雨歌不满经纪人的做法,叫道:“可是那些人说什么内衣派对,聚众□——”   “助理就是这时候拿来挡枪眼的。她的名声跟你的名声能比吗?”May姐又说,“唐小昭,公司会给你红包的。”May姐的声音有点漫不经心,仿佛也不怎么当成一回事。确实,跟萧雨歌捅过的那些烂篓子相比,这件事还算是好解决的。   唐小昭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嵌入了掌心中,咬牙问:“多少?”   May姐和萧雨歌同时愣住了。   唐小昭又面无表情地问:“我的名声值多少?”   萧雨歌觉得这样的唐小昭实在是陌生,她大手一挥,嚷着:“May姐,算了,别为难小昭了,我直接承认是我恶作剧好了。”   “雨歌,你的脑子是被吓坏了吧?一旦从神坛走下来,再爬上去几乎是不可能。我不管你私底下怎么幼稚怎么死宅怎么腐女,在外你永远是高贵优雅的女神,Understand?”May姐的河东狮吼修炼的极为高深,差点隔空震聋了萧雨歌的耳朵。   萧雨歌掏了掏耳朵,满不在乎地说:“可是也不能一直蒙人啊。反正这女神我也当腻了。”   “雨歌你有点事业心好不好?”May姐禁不住一阵长吁短叹,挂断电话,去跟公关部商量下怎么办。   唐小昭借口肚子不舒服,向洗手间走去。   萧雨歌拦住她的去路,双手放在唐小昭的肩上,直直望着她的眼睛,不给她逃避的机会:“小昭,你有事瞒着我。”   唐小昭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掉了出来。她抱着萧雨歌,省略掉重要信息,倾诉着满腹心事:“有个男人,他帮了我非常多,是我全家的恩人。他对我非常好,好到我甚至觉得他可以把全世界都给我。我家人都让我跟着他,可是我不能!”唐小昭没敢说出他已婚,更没敢说出他就是萧易天。   萧雨歌极为难得地露出郑重的神色,像是姐姐一般告诫着唐小昭:“小昭,恩情和爱情是两码事。这件事你一定要擦亮眼睛。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说。”   唐小昭含着热泪,哽咽道:“雨姐,谢谢你。”   “你我之间客气啥。”萧雨歌拿起平板电脑,刷新了下帖子,立即瞪大了眼睛,“小昭,神逆转,快来看!”   发帖者又回复了,洋洋自得地说自己就是视频的男主角,每天和萧雨歌XXOO一万次,已经准备好接受全中国宅男的膜拜。   一石激起千层浪。什么嘛,浪费感情,原来又是一场无聊的闹剧。感到被耍的网友们送给他的砖头足够他盖一个万里长城了。   最后发帖者在一片骂声中,顶锅盖逃匿了。   于是乎,“萧雨歌的男人”一下子从热搜榜退了下来。   萧雨歌向May姐那边确认了,不是公关部出手的。那到底是谁在帮她呢?   唐小昭走到门外,拨打了萧易天的电话。仿佛就是在等待她的来电,萧易天下一秒就接听起来。   唐小昭小心翼翼地问:“萧先生,是你帮的忙吗?”   “我再不出手,估计他们就拿你当替罪羊。小昭,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如淘淘江水,如巍巍青山,又像是亘古不变的誓言,在她耳边流淌。   小昭突然感动到说不出话来,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了:“萧先生,我想见你。”   屋里。萧雨歌看着显示屏上跳动的“陆遥”两个字,做了一系列心里建设,才哆嗦着手接了起来。   “雨歌,我刚才在做凶手的画像报告,有急事吗?” 陆遥紧张地问。   啊,这么说的话……   他压根就不知道自己的糗态已经被全中国千万网民围观了。   萧雨歌心想陆遥不怎么上网,估计这辈子都不会看到了,打了个哈哈,心虚地说没事了。   而这时,电话那端传来尹灿的声音:“陆遥,快看,这个男人实在太搞笑了。居然只穿了条内裤跑出来,不会是里面有母老虎要吃掉他吧?”   啪嗒一声,萧雨歌听到了某个重物掉落的声音。一起掉落的还有她的心。   尹灿疑惑的声音又起:“陆遥,我怎么觉得这个人的身影挺像你的。”   三秒后,陆遥笃定的声音不慌不忙地响起:“怎么可能?尹灿,你该去配副眼镜了。”   没多久,再度响起陆遥僵冷的声音:“萧雨歌,解释下怎么回事?”   萧雨歌甚至都可以看到他咬牙切齿的表情。她伶牙俐齿地狡辩道:“你不是说不是你吗?”   “萧、雨、歌!”   嘟的一声,手机断线了。   **   司机载着唐小昭来到乡间一栋并不起眼的小洋楼。这栋小洋楼的建筑风格有点过时,红砖红瓦。木质的栅栏上开满了白蔷薇,看上去赏心悦目。   一走进去,就闻到了浓郁的花香。院子很大,种满了木槿树。中间的小路是鹅卵石铺成的,走上去微微有些硌脚。各种颜色的石子铺在一起形成不同的几何图案,朴拙有趣。   唐小昭由一名女佣领着,来到二楼一间北向的房间。萧易天已经等在那里,抚摸着面前的紫檀木古筝,抬头看了小昭一眼,问:“小昭,有兴趣学古筝吗?”   虽然是问句的形式,但是唐小昭从他灼热的眼神看出了他唯一想听到的答案。   唐小昭琢磨好语气,回道:“萧先生,我天天跟着雨姐,恐怕没时间学。而且,学费很贵,我负担不起。”   “小昭,以后你就住在这里,等你有空时,我亲自来教你。“萧易天轻轻地拨了几下弦,似乎沉浸在美好的记忆中,唇边荡起了微笑。   唐小昭握紧拳头,挣扎了好久,终于说了出来:“萧先生,你替我爸还债,还把我弟弟救了出来,这份恩情我真的无以为报。今生,还有来世,我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你的。虽然我书读的不多,但是我知道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所以,你的心意,我只能心领了。”唐小昭这辈子的存款从没有超过一万。十万对于她来说已是天文数字,更不用说一百万。她想过卖肾,但是从没想过卖掉自己。   萧易天不怒反笑,这样铁骨铮铮的唐小昭反倒让他刮目相看。看着她,眼中尽是温柔, “小昭,你误会了。我不是想要你做我的情妇,而是做我的知己。”   唐小昭这下是真真正正的被震住了。   “嫌我老吗?”萧易天的神色有那么一瞬间的失落。   唐小昭忙道:“萧先生,我没什么文化,见识也浅薄。”他们根本就是两个辈分的人,怎么可能聊到一起?   “小昭,你知道吗?人到了顶点,”萧易天抬手比划了一个高度,“回头一看,才发现,其实什么都没有。你拥有的只是寂寞。我这个年纪,对女人和金钱也没有多少渴望,只想找个人好好聊聊。你能明白吗?”   唐小昭明白,又有点不明白:“萧先生,为什么是我?”   “我对你一见如故。你让我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个故友。”萧易天在心中笑道,小昭,有种缘分叫做命中注定。而你,命中注定是我的。   他说的如此恳切,唐小昭要是再拒绝就太不近人情了。她想了想,说:“萧先生,最近这段时间我会很忙。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微信或QQ聊。”   “微信?QQ?”萧易天嘴角开始抽搐。   唐小昭不确定地又说:“要不短信吧?”   萧易天微笑点头。短信就短信吧。他不信,天底下还有难倒他的事。   **   萧雨歌临睡前,习惯性地打开天外来客论坛。她的论坛好友Andy给她发了一封私信。[雨歌, 独家消息,在南门山发现了疑似飞碟的不明物体。你赶快来,但是只能一个人来哦。机密!]   萧雨歌自小就狂迷外星文明,趁两名保安没注意,偷溜出去,开车前往南门山。   墨蓝色的天,像柔软的天鹅绒,镶满了璀璨如钻石的繁星。萧雨歌拿出手机拍摄星空,选取最梦幻的一张,发给陆遥。并在图片下方写了几行文字:陆遥哥哥,别生气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南门山上等待外星人的到来。然后,想你。   “雨歌。”   听到有人喊她,萧雨歌转过身。远远走来的是一个身高不足一米六的男人,穿着一身雨衣。   她突然想起了工作人员描述的那个变态,也是个头不足一米六,也是身穿雨衣,吓得心跳顿时漏了两拍。   等等,变态是个嫉妒她美貌的女人啊。   “雨歌,怎么吓成这样,我是Andy啊。”   Andy是萧雨歌很聊得来的朋友,懂得很多外空知识。因为请他帮忙买望远镜,萧雨歌无意中泄漏了自己的信息。就在一个月前,Andy向她表白了。   萧雨歌抬头望向星空,疑惑地问:“不是说有飞碟吗?怎么什么都没有?”   “不是还有我吗?雨歌,我们会度过一个很愉快的晚上。”Andy勾唇一笑。不过他这个笑容,怎么看都有点骇人。   萧雨歌才意识到根本就没有飞碟,根本就是他骗自己出来的。她预感不妙,心慌慌的,大步朝车走去。   在这个了无人烟孤立无援的地方,她得赶快离开!   刚拨打出陆遥的电话,突然背后一阵剧痛,萧雨歌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35章 再相会我的阿泽   萧雨歌醒来时,发现双手被捆绑在身后,而Andy正侧身站在她面前。清冷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他的脸一半笼罩在月色中,一半笼罩在黑暗中,看上去,极为的阴森可怕。   “雨歌,你为什么要拒绝我?我原以为你跟其他人不一样,没想到你也嫌弃我个矮貌丑!”他用刀尖指着萧雨歌,表情狰狞,连脸上的肌肉都扭曲了。   萧雨歌往后挪着身体,强装镇静道:“Andy,我今天才第一次见到你。”她真的好冤枉好倒霉啊,怎么会遇到这种心里扭曲的变态。   “那你现在看到我了,会接受我吗?”他的眼中闪过期盼的神色。   “当然不会!”萧雨歌连忙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缓了缓语气,“我已经有喜欢的人。”   “他……很好吗?”   “当然,又高大又英俊,除了性格很木之外,其它堪称完美。”萧雨歌再次秀智商下限。   “原来你也是以貌取人的女人!那我现在就画花你的脸。你成丑八怪,就不会嫌弃我了。”Andy的声音因为凶狠而几乎嘶哑。   萧雨歌怕到极致,反而不怕了,高贵冷艳道:“我一直以为貌丑心善,今天长见识了,原来貌丑心更丑。你动手吧,反正我是绝不会跟你在一起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那我就把你大卸八块,把你美丽的身体泡在福尔马林里,永永远远地陪我。”Andy握着刀柄的手因为发力而骨节分外明显,青白得像葱似的,看得萧雨歌心头一颤。   萧雨歌差点吐出来了,高声骂道:“你有种就砍死我!不过你要知道,因为你的自私,地球上消失了我如此美貌的女子!就连外星人都要鄙视你的——”   Andy目露凶光,举起刀子,正要划下去时,却听萧雨歌惊喜交加地对着他身后喊道:“陆遥哥哥!”   “别蒙我了。我知道根本就没有人——”   随着沉闷的*相撞的声音响起后,Andy被扑倒在地,还没回过神时,双手已被铐上手铐,被随后赶来的警察押进警车。   陆遥目光沉沉地拿起水果刀,解开捆绑在她身上的绳子。阴沉的脸在夜色中光影流动,带着一阵迫人的寒气。   “陆遥,还好你赶来了。否则我的脸真要花了。不过你一定不会嫌弃我吧。”萧雨歌没心没肺地笑道。   陆瑶薄唇抿成凌厉的弧线,握紧的双拳好像随时都可能打烂她的嘴巴。他拔高音量,训斥道:“你这女人脑子是怎么长的?居然去激怒犯人!你活腻了是不是?如果我没有及时赶来,你现在已经死了,知不知道?”   在警察们的注视下,萧雨歌难堪极了,正要顶嘴,对上陆遥那双燃着熊熊怒火的眼睛,乖乖闭上嘴巴。   “一个女人大半夜孤身跑出来,知不知道危险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萧雨歌,你真的是我见过的最没有脑子的女人!”陆遥继续训道,瞪着她的样子好像下一秒就要被她气得倒地不起。   他现在非常的生气。这个女人调戏自己捉弄自己时,他都没这么生气。他气她不爱惜自己的生命,他气她神奇的脑回路,更气她老是惹事,搞的自己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尹灿不忍素日高高在上的女神被训得狗血淋头,连忙说:“喂喂,陆遥,你够了吧,她还是个女孩子——”   “人家一个女孩,好怕的,呜呜,”萧雨歌干巴巴地挤出两颗眼泪,“你又凶我,你居然又凶我。”   陆遥有点手足无措,头都不回地对尹灿说:“你们先回警局,我送她。”   “你怎么知道我出事了?看来我们心有灵犀。”萧雨歌在两人独处时,立刻恢复笑脸,朝他抛了个媚眼。   陆瑶揉了揉眉心,解释道:“你的保安跟我说你失踪了。我打你电话,你挂掉,我就知道你出事了。因为你从来不会挂我的电话。”   “那是因为你极少主动给我打电话。”萧雨歌望着满天的繁星,双眼染上了淡淡的伤感,“我妈妈曾经说过,人死了以后就会飞到星星上面。每一次,有飞碟飞来的时候,我都觉得是妈妈来地球接我走。因为她知道我在地球上过的不开心。”她哽咽着,将头靠向陆遥的肩膀,小声地哭泣着。   “雨歌。”陆遥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心里也不好受。   “那一天,我爸要娶他的第二任太太。婚车到达的时候,妈妈从顶楼跳了下来。也是在那一天,我的童年结束了。”她幽幽地说出了内心深处最大的伤痛。月光荡漾,在她眼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悲伤。   一分钟过后。   萧雨歌敲了下他的胸口,生气道:“陆遥,你不会安慰我一句吗?”   “哦,雨歌,别伤心了。”   萧雨歌无奈极了,“阿姨怀你的时候,是不是吃多了木耳?”   “为什么这么问?”   “要不然你怎么这么木啊?”萧雨歌破涕为笑,突然腿一软,正要跌坐在地上时,一只手强有力地搂在她腰上,她整个人都深深地陷入了那个温暖的怀抱。   那一刻,萧雨歌心想:在外星上,我可能会过得很快乐。可是如果没有他,我到哪都不会快乐。   **   陆遥再次见到萧雨歌,是在一个月之后。   经过严密的部署,他终于抓到连环案凶手,却在逮捕时受了伤,住进了医院。   “陆遥,你上报纸了。这次你立了大功,回去后又是一通表扬。这伤,值!”尹灿帮他削了个苹果,见他看着手机发呆,推了推他,问,“咋啦?在等谁的电话?有情况是不是?”   “别瞎说。”   尹灿其实没瞎说,陆瑶确实在等电话,等萧雨歌的电话。以前她天天给自己发些微博段子。可是,那晚过后,她再也没有联系自己。   可能是那晚训她训的太过分了。陆遥好几次差点忍不住要道歉,但是想想她贵人事忙,自己不过是个小警察。她遇到别的男人,自然把他丢进记忆的垃圾桶。   这种郁闷的感觉,真是郁结难舒啊。   尹灿离开后,陆遥望着天花板,开始数绵羊:一只绵羊,两只绵羊,三只绵羊……八百九十七只绵羊——   吱呀一声,门突然开了。有人摸黑鬼鬼祟祟地溜了进来。然后,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摸上了陆遥的大腿根。   陆遥大囧,在她即将侵犯敏感部分时,揪住了她不安分的手。   “疼!”来人压低声音说,“是我,我来看你了。”   陆遥听出是萧雨歌的声音,心中暗喜,连忙开灯。她穿着灰色圆领T恤,深色牛仔裤。面色苍白,人也消瘦多了。   “我在报纸上看到你受伤了。伤哪呢?”萧雨歌紧张地问。   “右手臂。小伤。”陆遥装作漫不经心地寒暄着,“这一个月,你在忙什么?”   萧雨歌看着他绑满绷带的右手臂,心中一痛。坐到他左手边,回道:“在剧组拍戏呗。中间我还去了趟颁奖典礼。”   “我知道,你得了最受欢迎女演员奖。”   萧雨歌嘴变成了O形,惊叫道:“陆遥,你居然搜索我的新闻!”   “是尹灿说的。”陆遥打死都不会告诉萧雨歌,他不仅搜索她的新闻,还看了她的成名作《仙剑问情》。她演的小狐仙清纯无比,虽然只会木木地念着台词,眼睛控制不住的瞪来瞪去,却让陆遥觉得……   好像是“萌”这个字。   对,萌翻天了。   萧雨歌打了个哈欠,掩饰不住一脸的困乏疲惫。她侧身躺在陆瑶的身边,“困死了。让我眯一会儿。”   她的呼吸声很浅,从鼻翼呼出的气体打在陆遥的脖子上,痒痒的,酥酥的。陆遥顿时紧绷住身体,继续数绵羊:八百九十八只绵羊,八百九十九只绵羊……   一千两百三十四只绵羊——   陆遥身子一抖,因为她突然将手放在自己的腹部上。陆遥立刻拿起她的手。她嘟囔了一句,翻过身,直接趴到了他的身上。   “雨歌,下去。”陆遥脸上一烫,推了推她。   萧雨歌扭了扭身体,在他大腿内侧摩擦了好几下,呓语了一句“逍遥上仙求放过”,又躺了回去。   陆遥使劲把即将沸腾的欲~望压了下去,继续数绵羊。刚才数到多少只了?算了,重新来吧。一只绵羊,两只绵羊,三只绵羊……   第二天,陆遥醒来时,萧雨歌已经不见了。她总是这样,没有打好招呼就闯进他的人生,又一声不吭地离去。   她这样的女人,又会为谁驻足呢?   直至中午,在曹洛的提醒下,陆遥才发现脖间多了一条项链。吊坠很特别,是一只手的形状。手心里还有玻璃制的同心圆。外圈为深蓝,里圈依次是乳白、浅蓝,核心是纯黑,看上去就像蓝色的眼睛。   曹洛解释道:“陆警官,那是法蒂玛之手。在阿拉伯文化中,法蒂玛是先知黙罕黙德的女儿,是阿拉伯传说中的月女神,也是信徒们的守护女神。相传她手中有一只神奇的眼睛,可以治愈信徒们的一切疾病。所以法蒂玛之手在阿拉伯文化中是保护平安,祈求健康的一个符号。”   陆遥翻过去一看,在右下角发现了用小刀刻着的“I’s”。是萧雨歌送的。他的心情突然大好,脸上也浮现出笑容,说:“曹医生,听说你要和雨歌的哥哥结婚了。”   “嗯,到时请陆警官务必要来参加我的婚礼。”曹洛又和他闲聊了一会儿,走出了医院。   天空飘起了蒙蒙细雨,在余热未退的黄昏,带来了丝丝凉意。马路对面停着一辆黑色的宝马车,一位司机模样的中年人撑着一把黑伞,毕恭毕敬地把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迎进了后车座。   那个人身形清隽,俊朗不凡,举手投足间彰显着一种贵气。曹洛立即瞪大了眼睛,那个人是——   阿泽!   作者有话要说:呼,终于回归到主线了,萧风颂要杯具了   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我的专栏,跪求收藏!   ——————————   以下是我即将开的新文,宣传下。讲的是盲人麻麻带着小包子,努力成为设计师,最终和粑粑幸福生活的故事。急性子暴躁狂犬病男VS慢吞吞硬壳小蜗牛,又狗血又温情又虐心又甜宠又励志的小说,双C,HE~   锦绣良缘,不收藏会后悔哦   手机地址:wap.123yq.com/onebook.php?novelid=2231464   文案:   温锦言生来缺乏三样东西:童心、耐心和爱心。   遇到视觉障碍者阮清歌和她的儿子阮承光后,他每天必做三件事:   一,陪阮承光堆积木玩飞机看奥特曼。   二,回答阮承光的十万个为什么,以及,忍受阮清歌对自己的各种“无视”。   三,和阮清歌做满满的爱。(*^__^*)   ☆、第36章 当顾离成为新郎   “阿泽!阿泽!”她大声喊道。绿灯一亮,她就拔腿狂奔过去,可是车子早已驰去。   难道是因为思念而产生的幻觉吗?   阿泽他,已经离开三个月了。   曹洛拎着一袋新鲜出炉的泡芙,怅然若失地回到四合院。   “洛洛,你知道我今天在公司见到谁了吗?”辛薇抢过她手里的泡芙,迫不及待地塞到嘴里。餍足一顿后,慢悠悠地卖关子,“你跟你说过我公司那个目中无人的总裁吧?今天他亲自到楼下接从深城来的贵客。据他的秘书Cindy和他的特助Adam私底下爆料,总裁在贵客面前一下子从猛虎变成了小狗,那巴结样啊,啧啧。以前分公司的负责人来的时候,他连鸟都不鸟,把人家晾在一边——”   曹洛忍不住叫停,让她停止发散思维,说重点。   “回头说那个贵客吧。Cindy超级花痴地跟我们描述,那个人有多么多么的好看,气质有多么多么的清贵。他向自己微笑时,Cindy说有一道耀眼的白光从眼前闪过。总裁送贵客下楼时,我就假装送文件。在电梯合上时,我看到了那个贵客。洛洛,”辛薇极其肯定地说,“是阿泽。他回来了!”   这么说的话,她今天看到的就不是幻觉了。曹洛开心地追问道:“你知道他去做什么吗?”   辛薇回道:“听Cindy说,他是替深城富商徐政禹做事的,前来商讨一个大规模的融资项目。名字不清楚,但是总裁喊他顾先生。”   “他叫顾离,离别的离。”曹洛露出失落的神情,“为什么他不来找我们呢?”   “可能,很忙吧。”辛薇把泡芙一扫而光后,陪曹洛去高级婚纱店试穿礼服。   曹洛定制的这款白色婚纱在缎面上缝制了很多立体蕾丝花朵,花蕊是亮晶晶的碎钻,与层层叠叠的白纱裙摆相映生辉,显得优雅端庄又不失小女人的可爱。   “洛洛,好美!”辛薇赞叹连连。   曹洛笑盈盈地问道:“是婚纱美吧?”   “都美!快出去照镜子吧,保证会惊呆的。”辛薇催促着。   当工作人员拉开绿色天鹅绒隔帘时,映入曹洛视野的是一个闪闪发光的男人。他穿着黑色的西装礼服,剪裁得宜、笔直挺阔,彰显着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尊贵。那张脸干净俊秀,眉目深邃,清隽俊逸,绽放着如傲梅映雪的风华。   “阿泽!”曹洛兴奋地提着裙摆,向她终于归来的宠物跑了过去。   顾离唇边泛起浅笑,“洛洛,我回来了。”他知道她又开始手痒,体贴地弯下腰,“你看,我的头发又长长了。”   曹洛揉了揉他光泽的毛发,难掩心中的欢喜:“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下午我去医院找你,不过你已经不在心外科了。刚才我去四合院,袁牧说你在这里,我就来了。”顾离看着一身白纱的曹洛,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失落,“洛洛,你这样子,很美。”   曹洛对着全身镜摇了摇裙摆,不好意思地笑了。   工作人员走过来,脸上堆满笑容,恭维道:“曹小姐,你和你的未婚夫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不是不是。”曹洛摆摆手,正要解释时,从门口看到了萧风颂。他的脸色阴阴沉沉的,正朝着她的方向大步走了过来。   “风颂,你不是说有事不能来吗?”曹洛暗叹不妙,连忙挡在了顾离的身前。   萧风颂轻轻推开曹洛,对着顾离冷冷道:“顾离,脱下来!你没资格穿这身衣服。”   设计师见情况不对,连忙小跑过来,一脸歉意道:“萧董,不好意思,是这样的。这位先生说是曹小姐的朋友。我看他身材与你相仿,就让他试穿下您的礼服,好尽快做出调整。对不住了!”   萧风颂语气继续不善:“顾离,不是你的永远都不是你的。我再提醒你一次,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背上的伤已经全好了吗?”   “风颂,够了!”曹洛拍了拍顾离*的脸,抢在他开口前,柔声道,“阿泽,你先去换衣服。有我在,没事的。”   顾离欲言又止,向更衣室走去。曹洛转过身,对她的未婚夫正色道:“风颂,我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关系,总之他是我的阿泽,请你以后对他客气点。”   “‘我的阿泽?’曹洛,我们都快要结婚,你还对别的男人这么维护!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一股无名怒火在萧风颂的心中熊熊燃烧起来,烧得他几近丧失理智。   曹洛知道他在气头上,缓了缓语气,说:“他在我最寂寞的时候陪了我三个月,还救过我两次。在我心中,他总是和别的人不一样的。你理解一下我,好吗?”   萧风颂却是越听越气,瞪着曹洛的目光就像两枝冷箭,想要在她身上钻出两个窟窿似的,“和别的人不一样?难道我还不如他吗?曹洛,你的心里怎么还能有别的男人?难道你不爱我吗?”   曹洛也有点恼了,忍不住提高音量大声道:“我不爱你就不会和你结婚!萧风颂,你自己也很过分,有次你喝醉,还喊——”曹洛把快要跳出舌尖的“沈蕙心”吞回肚子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风颂,我不想和你吵架,我们先冷静一下吧。”   萧风颂愤愤地看了她一眼,离开了。   顾离从更衣室走了出来,脸上显示出歉意,“对不起。”   “不关你的事。是风颂他无理取闹。”曹洛让他稍等,进去换下婚纱。没多久,三人一起回到四合院。   已过了花期,荷叶开始枯萎,还能看到一朵晚谢的花,花瓣却已经开始脱落了。顾离回想起一池荷花朵朵绽放的盛况,在心中感叹,原来自己已经离开那么久了。   “怎么会起这么伤感的名字?”曹洛询问道。   “我一有记忆就是这个名字了。”顿了会,顾离开口询问,“大少爷有没有告诉你我的情况?”   曹洛摇头,“我没问,他也没说。阿泽,我希望有一天你能亲口告诉我。”她不想从别人那边得知顾离的事,她想要他亲口告诉她。   顾离垂下眼眸,声音听起来是这么近,又是那么远:“我的养父就是萧易天。”   “我猜到了。”   “大少爷一直对我有偏见。洛洛,我们——”   曹洛知道他想说什么,打断他的话,“阿泽,一切交给我处理。你的房间我一直给你留着,你先上去休息。”   曹洛开着辛薇的车,来到萧风颂的公寓。萧风颂又摆架子了,十分钟后,才慢悠悠地从浴室走了出来。心中明明小开心,脸上却是乌云罩顶:“你不守着你的阿泽,来这里干吗?”   “我来和好。”曹洛微微笑道,“我想了想,对于你在婚纱店的表现,只有一种原因,你吃醋了。”   萧风颂干笑两声,“开玩笑,我可是萧风颂,怎么可能吃醋?”他坐到她身边,也忍不住扬起嘴角,“好啦,我承认我看到你和别的男人亲热,就会很生气。”   “那根本不叫亲热好不好?”曹洛从厨房取了两杯水,一人一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看了一会儿综艺节目《父子一起玩》,萧风颂志满意得地说:“曹洛,我怎么觉得,我们已经是老夫老妻了。”   “这种生活不好吗?”曹洛把目光挪向他,凶巴巴地威胁道,“我警告你,以后休想出去花天酒地,一下班就得回家陪我。我是学医的,要是被我发现你出轨,我会用手术刀一刀切下你的命根子,保证切面齐整。”   “哎呦,人家好怕哦。”萧风颂搂着她的肩膀,余光中瞄到曹洛白皙细致的脚踝,不禁心猿意马起来。   他伸出爪子,摸了又摸。曹洛说痒,拍掉他的手。萧风颂干脆拉着她的脚腕,电石火光之间,把她压在了身下。   “别闹了,我还要看小泥巴。”曹洛说着就要去推他。   “小屁孩有什么好看的。看我不是更好吗?“萧风颂低下头,亲了亲她的唇,“你觉得这样子叫亲热吗?”   他的唇有点凉,从鼻翼打出的呼吸却是滚烫的。一冷一热贴上来时,曹洛的身体顿时紧绷。她的脸红扑扑的,眼神闪闪烁烁,不回答,也不去看他。   蜻蜓点水的亲吻过后,萧风颂慢慢撬开她的牙光,辗转深入地吻进去,卷了她的小舌先是轻轻一吮,然后热烈又耐心地吸吮舔舐着。   清冽的男性气息完全侵占她的口腔,热情似火,缠绵至极。曹洛被他的强烈攻势弄得头晕脑胀,整个身体都软了下去。就在这时,一个硬硬的热热的东西抵在了她的小腹上。曹洛猛然清醒过来,脸红得都快滴出血来。   “那现在这样子是亲热吗?”他的声音因为动情变得沙哑。   曹洛咬着下唇,对上他灼热的眼神,迅速别过脸,满面娇羞。   萧风颂不想再等了,顾离的出现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他要尽快要了她,好让她永远都不离开自己。   “曹洛,我因为你硬了。你要负责。” 他赤~裸裸地说出了心中的*,“今晚留下来,嗯?”   ☆、第37章 忐忑的婚礼之路   滴滴滴滴——   门突然开了。   曹洛大惊,连忙推开萧风颂,爬了起来。   沈蕙心挺着大肚子走进来,见到衣衫不整的曹洛和萧风颂,讪讪地笑了:“不好意思,我好像打扰到你们了。”   曹洛的尴尬在此时全部化成了怒气,眼中也腾腾地冒起了怒火。“萧风颂,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她会知道你公寓的密码?你们俩——”她气得浑身发抖,拿着包,飞快地跑了出去。   萧风颂连忙追了出去,在经过沈蕙心身边时,神色极为阴冷凛冽,眼底骤起的惊涛骇浪让人不寒而栗。“沈蕙心,马上给我滚!”   **   一连数日,曹洛拒接他的电话。曹江和程瑛让他带着曹洛一起回来吃饭,萧风颂也只能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老板心情不好,底下的员工全部遭殃了。赖莱已经记不得被训了多少次,推门进来时,老板雪亮的目光如飞刀般“嗖嗖”地砍了过来。   “出去!”   赖莱硬着头皮说:“风少,萧太太想见你。”   ……   萧风颂冷冷地打量着坐在他面前的沈蕙心。她面容憔悴,眼中布满红血丝,一副刚刚痛哭过的模样。   “有话快说,我非常忙!”萧风颂没好气道。   沈蕙心凄凄哀哀地看了他一眼,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易天要跟我离婚。”   萧风颂翘起二郎腿,不动声色地掩饰着自己的惊讶,“关我毛事。”   沈蕙心咬着下唇,啜泣道:“风颂,你别这样,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所以,难不成你要我当接盘侠?笑话,你觉得我会放着一个黄花闺女名门千金不要,要你这个人老珠黄的残花败柳吗?”萧风颂毫不留情地嘲讽道。   沈蕙心痴痴地望着他,眼泪一颗一颗地滚出眼眶。这个女人哭相极美,足以激发男人潜在的保护欲。“风颂,其实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沈蕙心抽抽噎噎着说。   “你还有完没完!滚出去!”萧风颂双目闭阖,睫毛微微颤动。   沈蕙心知道他已经处于暴怒的状态,没再多说,撑着沉重的身体,慢慢离开了。   宋司机打开车门,请她入座,“太太,怎么样?大少爷回心转意了吗?”   沈蕙心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太难了。”   宋司机出着主意:“要不就按之前计划的说吧。”   “再等等。小宋,载我去萧氏集团的办公大楼。”沈蕙心去了趟孕妇服装店,挑选了件紧身的裙子,好让肚子看起来更加的显眼。她补了点妆,收拾齐整后,推开了董事长办公室的大门。   “易天,我刚从医院孕检回来,医生说宝宝很健康。”沈蕙心强颜欢笑。她的笑容像水雾那般飘渺,还散发着类似中药的苦香。   萧易天连眼皮都懒得抬起来了,“出去!”   “易天,为什么突然这么对我?以前你不是很爱我吗?是不是因为我把心思都放在宝宝身上,冷落了你,所以你才这么惩罚我?”沈蕙心走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按在自己滚圆的肚子上,“我们的儿子云铮快出世了。你忍心让他没有父亲吗?”   萧易天绝情又决绝地甩开她的手,神情冷漠道:“沈蕙心,我再给你一栋别墅,一辆车还有五百万现金。我给你三天时间,主动和我提出离婚。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到时你连一分钱都拿不到。”   沈蕙心困惑,沈蕙心不甘。不久前他还为自己的父亲筹办六十大寿,对自己嘘寒问暖,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这才过了多久,他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让她从天堂跌到了地狱。   “易天,你是不是有了别的女人?”沈蕙心双眼泛着死气沉沉的灰白,除了这个,她找不出其他理由。   “沈蕙心,你不过是她的替代品。现在我终于找到她了。至于你的孩子,我已经不稀罕了。”萧易天打了个内线电话,请秘书进来送客。   豪门贵妇沈蕙心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中,狼狈地离开了萧氏办公大楼。她在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如何,她绝不会给自己贴上豪门弃妇的标签。就算是两败俱伤,她也要把自己真正爱的男人抢回来。明明那个曹洛长相身材气质样样不如自己,除了家世外一无是处。败于她之手,沈蕙心不服气!   **   太阳下山后,天黑的特别快。此时一勾弯月已悄悄爬上了天际,天色是一种将黑未黑的青黑色。   萧风颂坐在四合院的大门前,一边抽烟一边等曹洛。四个小时后,曹洛终于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个超级碍眼的顾离。   “顾离,我警告你,你离我老婆远点好不好?”萧风颂脸黑得不能再黑了。   曹洛看了顾离一眼。顾离心领神会,先行进去。   萧风颂抱着她,用下巴一下一下地点着她的头,再一次解释道:“我的密码习惯用我母亲的生日。沈蕙心知道的。曹洛,我和她早就断的一干二净了。”   “心里也断的一干二净吗?你醉酒后曾经喊过她的名字,你说‘蕙心,不要离开我。现在他能给的,我也能给。’”曹洛推开他,嘴角扯起了一抹苦笑,“人家都说酒后吐真言。风颂,你的心里一直有她。”   “不是的,我很肯定,现在在我心里的那个人是你!”萧风颂急促地嚷道。   曹洛置若罔闻,声音低低的、哑哑的,“风颂,跟你在一起我很没安全感。我好怕你什么时候就不顾一切回头去找沈蕙心,继续你们轰轰烈烈的爱情。你以前有多爱沈蕙心,我是最清楚的。跟你在一起,我总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成了炮灰。”沉默了一会儿,她艰难地开口了:“风颂,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吧。至于婚礼,我会找个理由让阿江无限期推后。”   ……   清冷的月光照在萧风颂的身上,一股冷意在四肢蔓延开来。萧风颂靠在香樟树上,点燃了一根烟。烟头明亮了一瞬,又渐渐消隐,最后融成橘色的火星,风一吹,又灭了。   他的手颤抖得厉害,最后竟是连烟都拿不稳了。   顾离走了出来,拿过他手上的打火机,替他点着。   萧风颂敛着眉头,狠狠地吸了一口烟,“你都偷听到了?”   顾离回道:“没有偷听。洛洛都告诉我了。”   萧风颂笑得极为难看:“你还真是她的好宠物。她什么话都告诉你。”   “如果你了解她,就应该知道,她是把宠物当成了家人。风颂,你曾经辜负了她对爱情的期盼和幻想。因为你把她伤的太重了,到现在她还有很严重的心结。”顾离指责道。   萧风颂双目沉痛,没有吭声。   顾离缓缓又说:“洛洛很喜欢写歌。她喜欢用歌曲来记录自己的心路历程。她写过的最出名的歌是《裂心》,你应该还不知道吧?”   萧风颂惊呆了,他知道曹洛的英文名是Loise,但是他从未将她与《裂心》的曲词创作人联系在一起。   “那是她失恋时创作的。而她开启恋爱时写的歌是什么,你还记得吗?”顾离瞧着他激动的神色,微微一笑,“解铃还需系铃人。我就帮你到这里了。”   “顾离,你不是也喜欢她吗?为什么帮我?”萧风颂在他走远时,忍不住问。   顾离顿住脚步,没有回头,“因为她现在喜欢的是你。”   所以,只要她幸福,他就替她开心,即便她的幸福不是自己给的。   **   第二天,顾离带着曹洛到外散心,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启南中学。学生们正在做早操,个个有气无力的。后排的某些男生随便比划了几下,就站在那里一动都不动了。   教务处林主任看到曹洛,眼睛一亮,连忙跑过来,把她迎了进来。早操结束后,他对着全校学生,郑重地介绍着曹洛:“这位是我们校歌《青春的诺言》的创作人,毕业于美国顶尖医学院,你们品学兼优的学姐——曹洛。”   在学弟学妹们热烈的掌声中,曹洛不好意思地笑了。   “现在我们请曹洛给大家讲话!”林主任厚厚的眼镜片闪过一道精光。   曹洛盛情难却,清了清嗓子,开口讲道:“大家好,很高兴回到母校。看到你们朝气蓬勃的脸,我想起了我的学生时代。我想对大家说的只有一句话。青春只有一次,要不留遗憾地去追求自己的梦想。祝你们成功。”   如雷般的掌声过后,歌声渐起。   “风,吹乱了我的头发,   扬起了我的裙摆,   让你住进我的心。   自从那一天遇见你,   就再也无法忘记你。   风,请把我的思念带给他。”   最后是学生们集体合唱:   “想你是我做过的最美好的事,   我愿意追寻你的脚步,   直到天涯海角——”   学生们迅速退向两边,让出一条路。萧风颂走了出来,对着舞台上的曹洛大喊道:“曹洛,我爱你!”   泪眼朦胧中,他的眉,他的眼,他的脸,全都淡虚成模糊的影。依稀还是记忆深处那个最纯粹的少年,棱角分明,眉清目秀。风一般美好的少年,却是对她喊:“曹洛,我爱你!”   那一年,她花了整个寒假的时间,做了一百个许愿包,抛上了香樟树。因为戚管家说过,对着香樟树许一百次愿望,那么你的梦想就会实现。   曹洛的梦想只有一个,就是希望有一天,风颂哥哥会对她说三个字——“我爱你!”   十年过去了,曹洛的梦想终于实现了。他唱着她为他写的歌,他深情款款地问:”曹洛,愿意嫁给我吗?“   那一刻,曹洛觉得其它都不重要了。   她跑下台阶,跑到操场正中间。那里那个少年正张开双臂等着她,等着她嫁给他。   “风颂哥哥,我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   ☆、第38章 突如其来的噩耗   丰诚影视基地。《后宫珍妃传》剧组正在如火如荼地拍摄。   唐小昭在赖莱的争取下,终于获得了一个小角色。小丫鬟品莲,刚从浣衣局调来服侍珍妃,就成了宫斗的牺牲品。   她一共就三句台词:   “娘娘,奴婢品莲,奉命前来伺候。”   “皇后娘娘,奴婢只是不小心多看了三阿哥一眼,真的没有想勾引三阿哥啊。饶命啊,皇后娘娘!”   “啊——”   唐小昭的戏份极少,一天之内就结束了拍摄。下戏时,赖莱送上了鲜花,萧雨歌笑眯眯地给她递了一瓶矿泉水。   “雨姐,我演的怎么样?”唐小昭紧张地问道。   “不错不错,看的出挺用心的。”萧雨歌回到休息室,拿起平板电脑继续玩萝卜大作战。   唐小昭一边卸妆,一边好奇地问:“雨姐,最近你很少找陆警官了。是不是有了新的目标?”   “陆遥?我早忘了这号人。“萧雨歌耸耸肩,看似无所谓,却是愤愤然地说,“上次有人骂我脑子不好,所以我得通过益智游戏来提高智商。”   唐小昭大囧,到底是多没脑子才会说出这番话。   咚咚——   敲门声响起。   唐小昭抬头看了一眼,在萧雨歌耳边低语道:“雨姐,门口有个AAAAA级美男。”   萧雨歌兴致大起,撩了撩……摸了摸脖子,优雅地转过身。震惊、喜悦、激动,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她不由得眼眸发热。   那个男人终于出现了!   她努力平复下心境,神情漠漠,语气凉淡,用她独有的方式欢迎他:“顾离,你居然还没死?”   顾离早已习惯她的冷嘲热讽,笑笑道:“雨歌,好久不见了。我看了你的唇膏广告,拍的很漂亮。”   萧雨歌臭美道:“那是。也不看是谁代言的?有没有看的心痒痒,顺便买一个送人?”   萧雨歌觉得顾离的回答一定是——“别开玩笑了。我哪有送的对象?”   可是,顾离给她的回答却是——“买了,也送了。她涂上去很好看。”   他在外流荡了几个月,竟然是跟女人风流快活去了!可恨的顾离!白瞎她担心了那么久!萧雨歌白了他一眼,冷冷道:“你这么大摇大摆地出现,不怕被我爸发现吗?”   “他要是想找我,我就算躲在天涯海角也会被他找到的。”顾离顿了顿,又说,“雨歌,我现在为徐政禹做事。”   萧雨歌扔下平板电脑,半是责备半是担忧,急促地叫道:“顾离,你疯了吗?你难道不知道我爸生平最恨的就是徐政禹吗?他培养你就是为了对付徐政禹!你会被他打死的!”   “死就死呗。”顾离脸上的笑意丝毫没减,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个色彩鲜艳的捏面人,说:“我在深城的小巷里买的。老人说这个是以你为原型捏的,有九分像,卖的可火了。”   萧雨歌看着那咧嘴傻笑的捏面人,真心不想承认这蠢货就是自己。   顾离又拿出一个穿着白裙留着齐腰长发的捏面人,“这个是雪默。雨歌,你替我送给她。跟她说我没事,让她乖乖去法国留学,以后我会去法国找她。”   顾离前脚刚走,陆遥后脚就到了。他的右手还不便行动,就用左手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水晶球。曲子是烂大街的《天空之城》。随着音乐,一个穿着芭蕾裙的女孩翩翩起舞。   “我出差,顺道经过这里。这个,项链的回礼。”陆遥撒着很不高明的谎言,耳根微微发红。他害怕萧雨歌嘲笑自己,又害怕她因为礼物廉价而拒绝,立刻消失了。   萧雨歌看了看“萧雨歌面人”,又看了看水晶球,愁眉苦脸道:“为什么全天下的美男都爱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娘亲,你何苦要把我生的如此美貌?”   唐小昭抖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又听萧雨歌吩咐道:“小昭,我不想回萧家,你把雪默的礼物拿给她。”   **   赖莱要和酒店确认婚礼的细节,把唐小昭送到萧家大宅,就离开了。   知道萧易天不在,唐小昭有些失落。她最近确实不得空,所以没有一天去红房子那学习古筝。   萧易天除了给她发问候短信,没有来打扰她。他默默地为她打点着她的家人。二妹唐小怜进入萧氏集团旗下的物流中心工作。三妹唐小盼获得交换生的名额,去了美国的哥伦比亚大学。小弟唐小乐破格录取到S市的一所大学。爸妈也被他接到了这里,安顿在环境优雅的小区里。   唐小昭非常感激他,可是心中慌乱极了。对于她这个“知己”,萧易天未免也过于热心了吧。   只是,比她年轻漂亮的女人一抓一大把,萧易天怎么也不可能看上自己吧?   这样想着的唐小昭稍稍安心了,拿着“雪默面人”,在佣人的领路人,来到了萧雪默的房间。   见到萧雪默的那刻,唐小昭实打实地被惊艳到了。十八岁,正是最美好不过的年纪。就像是晨光笼罩中含苞待放的玫瑰,即便不施粉黛也一样光彩夺目。   “萧小姐,这个是顾离顾先生托我送给你的。他希望你乖乖去法国留学。他还说以后会去法国找你。”唐小昭转述着顾离的话。   萧雪默激动得一下子就哭了,拿起宣纸,奋笔疾书。   [顾离哥哥还好吗?他现在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唐小昭为难地摇了摇头,她哪里知道顾离的下落。   萧雪默以为是顾离不愿见她,生气地拿起剪刀,要剪去自己的长发。如果不是佣人眼疾手快地拦下,她的那头齐腰秀发只怕要遭殃了。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唐小昭离开萧家,沿着别墅区的山路往前走。快要走到公交站,一辆面包车迎面驰来。从中下来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用毛巾捂住了她的嘴巴。唐小昭挣扎了一下,失去了意识。   **   萧风颂在曹家吃了顿温馨的火锅,心情愉悦地回到了公寓。他扯下领带,解开衬衫,往浴室走去。视野中蓦地出现了一个人。他顿下脚步,脸色极为不悦:“你怎么又进来了?出去!”   沈蕙心站了起来,一脸平静道:“我和萧易天离婚了。”   “想要我恭喜你吗?”萧风颂走到她面前,周身上下仿佛笼罩着一层寒气,眉梢眼角写满了赤~裸裸的嘲讽和鄙夷。   沈蕙心苦涩地扯起唇角, “风颂,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吗?我走夜路,被几个流氓包围,是你挺身救了我。”   英雄救美,永远都是武侠小说中男主角和女主角相遇的模式。   那年,沈蕙心刚刚大学毕业,被分配到一所重点中学。为了庆祝即将踏上新的旅途,沈蕙心请朋友们去KTV唱歌,回来时遇到了一位少年。少年的五官稍显有些稚嫩青涩,身上却有着男人的沉稳和魄力。   真是一个神奇的少年。沈蕙心在心里叹道。   为了感谢他,沈蕙心请他吃饭,送他礼物,陪他去游乐园玩,度过了美好的一天。两人互留联系方式,依依不舍地道别了。   沈蕙心双手交握,继续回忆着往事:“你说你十九岁,我还真信了。心想姐弟恋就姐弟恋吧。可是没想到,仅过了一天,你就被编入我的班级,成为我的学生。”   萧风颂默默地站在原地。在得知自己的班主任就是沈蕙心时,萧风颂反而觉得这是他们的缘分。只是,沈蕙心疏离的态度让自己望而止步。为了引起她的注意,萧风颂在课堂捣乱,在考试中作弊,甚至和科任老师吵架。   在一次班会上,沈蕙心点名批评了萧风颂,言语中全是对他的失望。萧风颂当即黑脸,掀翻了课桌。   情窦初开的少年表达爱意的方式就是要跟心仪的女生对着干。可是,在见到她的眼泪时,萧风颂却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几天后,他约了外校的一群坏学生打架。沈蕙心得知消息,火急火燎地赶到现场,把他救了出来。   她给他上药,给他煮饭,还把他拉到自己身边,缝补他衬衫上摇摇欲坠的扣子。   橘色的暖光打在她的脸上,温柔得一片朦胧。她的睫毛又长又卷,随着呼吸一上一下,像是猫爪似的,一下子就饶到了萧风颂的心头。   又快、又准、又狠。   在师生的暧昧中,萧风颂升入了高三年。   沈蕙心慢慢地坐了下来,追忆着流逝的时光:“我原以为可以等到你高中毕业,等到你工作。可是,父母给我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我反抗了很久,最后也只能跟教育局长的儿子订婚。”   那时,萧风颂非常生气,觉得沈蕙心背叛了他,就拉了曹洛来气她。   想起曹洛,他深感内疚,对沈蕙心冷言冷语道:“事到如今,你讲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我们的感情早就在你和萧易天搞在一起时结束了。”   沈蕙心紧抿着唇,留下了委屈的眼泪,“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吗?那时,萧易天拿到你偷税漏税的证据,威胁我离开你,否则就整垮你的公司。风颂,那时你已经有抑郁倾向,我怕你受不了要坐牢的刺激,也要跳楼自杀。只有我和萧易天在一起,你才能安全啊。”   萧风颂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又立刻恢复了冷漠的表情,“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是真的!风颂,不信你去问萧易天,或是尚总管。”   “以前的事我不想提了。出去!”萧风颂打开门,下了逐客令。   “那孩子呢?”沈蕙心抚摸着肚子,缓慢又清晰地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萧风颂蛮可怜的,别骂他了   ☆、第39章 随风而逝的婚礼   “你说什么?我的孩子?开什么玩笑,我什么时候和你上过床?”萧风颂的脸阴沉得极为可怕。   “除夕那天,你回家吃饭,还喝醉了。我给你送醒酒汤,你拉着我的手不肯放,然后我们就……那之后,我就怀孕了。风颂,这是你的孩子。”沈蕙心无比肯定地说。   萧风颂怒得只想骂脏话:“你少骗我!我喝的不省人事,难道我的老二还有自己的意识去□□?”   “风颂,我们认识十几年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那晚我们真的过了一夜。不信的话,我就去做亲子鉴定。”沈蕙心直直地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你害怕了,所以不敢是不是?你怕孩子真是你的,你无法面对曹洛,是不是?”   “谁害怕了?做就做!”萧风颂无力地靠在墙上。他内心是不信的,可是沈蕙心说的如此笃定,他不得不开始怀疑。   如果这孩子真的是他的话,那该怎么办?   不会的!不会是真的!   十分钟后,赖莱火速赶到,接过一个装有头发的塑料袋,听老板郑重地吩咐道:“赖莱,你带着沈蕙心去做亲子鉴定。全程盯紧,别让她作假。我只相信你,明白吗?”   赖莱在心中狂吐槽:卧槽,就要结婚了,还惹出这么一个大麻烦。他从萧风颂肃然的神情中知道此事非同小可,点了点头,带着沈蕙心出去了。   等待永远是最令人焦灼的事情。萧风颂从未觉得,时间会过得如同缓慢。每一秒都漫长得犹如一个世纪。那种感觉就好像他站在法庭上,等待着审判官的裁决。是生是死,完全决定在别人的手里。   在这种非人的折磨下,终于到了第二天晚上。   衣柜里的新郎礼服,笔挺崭新。胸前还别了一朵礼花。那是曹洛怕他丢三落四,提前别上去的。   萧风颂忍不住拨打曹洛的手机。在这时,他特别想听听她的声音。   是程瑛接的。程瑛笑着说:“风颂,阿洛去洗牛奶浴了。明天她要□□地当新娘子,所以洗完澡就得去睡觉。你也早点睡。阿江,快过来看看,我明天戴哪个耳环好看?别再刮胡须了,已经很干净了——”   嘟的一声,电话断线了。   屋内又是一片死寂,寂静得连钟表走动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听到按密码的声音,萧风颂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门眼。   不一会儿,赖莱和沈蕙心双双走了进来。   “结果怎样?”萧风颂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的厉害。   “风少,你自己看吧。”赖莱迟疑了一下,把密封的鉴定书交到萧风颂手中,随即不安地低下了头。   萧风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撕开封口,拿出那张至关重要的鉴定书。   他飞快地扫到鉴定结果那一行,犹如一盆凉水灌顶,一颗心全凉了。   【综合父权指数47271127.1234,父系可能性为99.9999%。】   他脸上的血液全都退下去了。他的肤色本就白皙,可是现在这白皙,变成了难看的灰白色,像极了行将就木的病人。他的手痛苦地蜷缩成拳头,因为用力,指节发白。   “风颂,你不要和曹洛结婚!不要抛弃我!不要抛弃我们的孩子!”沈蕙心哭哭啼啼道。   萧风颂看着她高高隆起的腹部,沉思良久后,终于开口了:“沈蕙心,我会承担起父亲的责任,孩子成年前我会定期给抚养费,但是我绝不会和你在一起。”   “这么说,你还是不要我们,那我还留着这个孩子干什么?”沈蕙心突然握起拳头,疯了似地砸向自己的肚子。   一拳又一拳,触目惊心。一声又一声,沉闷至极。   “啊——”她捂着肚子,痛苦地叫了出声,晕倒在萧风颂的怀中。   ……   妇产科医院。   沈蕙心面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因为痛楚,蹙起了眉头。   “风颂,不要离开我。”她有气无力地说。   萧风颂用毛巾拭去她额头上的汗水,声音遥远又模糊,好像是从另一个时空传来。“好好休息吧。”   “风颂,孩子在踢我,你摸摸看。”沈蕙心用极度渴求的眼神地望着他。   萧风颂犹豫了一下,将手覆在她的腹部上,感受着强有力的胎动。那里面是他的孩子,他和沈蕙心的孩子。   沈蕙心抬起右手,覆在萧风颂的手背上,微微笑道:“孩子好调皮,老是在我肚子里拳打脚踢。”   天空的那片鱼肚白已经完全消失,代替它的是一片橙色的彩霞。朝阳冉冉升起,没多久就跳出地平线,放射出金色的光芒。那光芒仿佛长长的流水,从万里长空倾泻而下,霎时间给大地铺上了一层金纱。   赖莱站在门口,向萧风颂使了使眼神。萧风颂心领神会,走了出去。   “风少,萧太太,不,沈女士的事,还是过后再跟老板娘交代吧。你只是无心之失,相信她会原谅你的。时间不早了,你赶快去婚礼现场。我在这里看着她。”赖莱说的极为的小心、恳切。   萧风颂嘱咐了赖莱两句,正要离开时,听到了护士惊慌的尖叫声。   他连忙冲进病房,只见沈蕙心用水果刀抵着腹部,丝丝鲜血渗了出来,染红了她的病服。   “风颂,你要是跟曹洛结婚的话,我现在就死给你看!”她的眼里一片决绝狠戾,举起刀子,作势要狠狠地捅下去。   人命关天。萧风颂顾不上其它了,连忙大声喊道:“我不结婚了!蕙心,快把刀放下!”   “真的吗?你不骗我吗?”沈蕙心扔下刀子,伤心地哭了。她哭得泣不成声,哭得全身发抖。   “风颂,我永远记得你对我说过的那句话——我,萧风颂,高三七班的学生,深深地爱着我的班主任沈蕙心,我要永远和沈蕙心在一起!风颂,我们回到过去,好不好?”   萧风颂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那双呆滞的眼中凝结着浓得化不开的悲痛和深深的遗憾。   **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曹洛就醒来了。今天是她一生之中最重要的日子,因为她要结婚了。   她推开窗户,望着满院红红的喜字,唇边浮现出浅浅的梨涡。   “阿洛,快点吃早饭,化妆师要到了。”程瑛端来了一杯热牛奶和一块三明治,摸着女儿的脸,不禁眼圈一红,哽咽道,“我的宝贝女儿今天要嫁人了。”   “妈,以后我会常常回来的。风颂也说,他不介意做上门女婿。”曹洛风卷云残地吃完,又向程瑛要了一块三明治。今天可要忙的,早上婚礼,下午派对,晚上要飞去马尔代夫蜜月,所以要多吃点保存体力。   戚管家拿了一束百合花走了进来,说是一位姓顾的先生送的,祝小姐和姑爷百年好合。   曹洛深深地闻了一下花束,感觉到身体仿佛被百合花清甜的香气填满。她的嘴角四十五度上扬,眼底眉梢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花香,所见之处都被高雅的香槟玫瑰点缀着。红地毯长的望不到尽头,衣着华丽的宾客们陆续到场。由于曹家和程家的关系,这场婚礼吸引了城中所有的富商和政客参加。又因为是丰诚大老板大婚,旗下所有的艺人几乎倾巢而出,来给萧风颂撑场面。   “辛薇,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明星,我真的不是做梦吧?”袁牧差点被熠熠的星光亮瞎了眼,连连叹道,“好像是颁奖典礼。”   “你知道今天的伴郎团有聂荣呈、严凯和周星星吗?我作为伴娘团之一压力山大。”辛薇紧张得拍了拍胸脯。她习惯性地拿出塔罗牌,闭上眼睛,选了一张牌来预测今天的运势。翻过来一看,吓得赶紧塞了回去。   袁牧一边往人群中张望,一边乐滋滋道:“拖曹洛的福,今天是雅韵婚庆公司有史以来举办的最大型的结婚典礼。老总说,要把今天的盛况拍下来,作为公司的重磅宣传。”他瞧见老总的身影,脚下抹油地跑了过去。   于总双手放在背后,四处转了下,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错。袁牧,你小子找来的可是贵客啊。”   先前两场特色婚礼都搞砸了,虽然跟曹洛没有关系,但是她已经被于总列为“婚礼不详人物”。这次,应该整不出什么幺蛾子吧。   休息室里,造型师在帮曹洛做最后的调整。门开了,萧风颂走了进来,让造型师先出去,他有话要单独对新娘说。   “风颂,你怎么还没换衣服?时辰都快到了。”曹洛看着他眉目肃然,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呢?发生了什么事?”   萧风颂知道这句话说出来后他和曹洛这辈子就再也没可能了,顿了会,艰难地开口了:“曹洛,我不能和你结婚。”   “……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曹洛紧咬下唇,眼泪已经在眼圈打转。   萧风颂垂下眼眸,声音低沉得仿佛是从心间发出来的:“蕙心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我必须对她负责……”   曹洛只觉得一个重锤狠狠地砸向了她的头,耳边嗡嗡作响,她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不想听。大脑一片浑浊,一遍一遍地回响着萧风颂说的话。   蕙心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我必须对她负责……   曹洛拼命地要自己冷静,可是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是那么的无助,那么的悲凉,那么的苦涩:“那我该怎么办呢?”   萧风颂的声音扭曲而哽咽:“曹洛,你是个坚强的女孩。可是蕙心没有我就活不下去。对不起。”   对不起……   曹洛已经从他的嘴里听过无数遍对不起,可是这一次,她深深地觉得,对不起是这个世上最苍白的话语。   “滚!你给我滚出去!滚啊!”曹洛如一脚踏空的人,茫然无措地跌落在地。他亲口许了她一个美好的未来,却在最后关头,无情粉碎。只剩她一个人,沉浸在支离破碎的梦境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此刻的她感到压抑,冰冷甚至有点窒息,像是坠入了一望无际的沼泽中。那里没有阳光,只有无尽的黑暗。她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喘不过气,透不出力,只能眼睁睁的,毫无还手之力,沉沉地、深深地陷下去。   外面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她的父母、舅舅和舅妈、堂哥和堂嫂都在招呼客人,脸上全是满满的喜悦。   宾客们都在拍照留念,一片欢声笑语。   没有人注意到,新娘子像游魂似的从后门离开了。捧花掉落在她身后,碎了一地的玫瑰花瓣。风一吹,全飘走了。   ☆、第40章 不放弃爱的勇气   吉时已到,宾客们翘首期盼婚礼仪式开始。   “萧董!”   一声惊叫中,所有人都转过身,莫名其妙地看着出现在主席台的萧风颂。   萧风颂对着全场宾客,缓缓致歉:“对不起,今天的婚礼取消。一切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现场顿时一片哗然。聂荣呈第一个冲上主席台,“风颂,这不是开玩笑的事!”他靠近一步,在他耳边低语道,“你疯了吗?你知道这样会得罪多少人吗?”   萧风颂哑声回道:“我没有开玩笑。我不能和曹洛结婚了。”   “什么理由?难道是……沈蕙心?”聂荣呈见他默认,失望极了,低声骂道,“风颂,你真是个渣!”   曹澄怒气冲冲地跑过来,重重地揍了萧风颂一拳,“你妈的!有你这么玩弄人的感情吗?现在说不结婚,你想让我妹成为全城的笑话吗?”他双眼猩红,像是极了惹怒的野兽。   曹江气得手足冰冷,目定囗呆,一个激动,晕了过去。   “老公!”程瑛抱着曹江,惊慌失措地大叫起来,“快叫救护车!还有,快把阿洛找回来!”   周围的人立即涌了上去,尖叫声、呼喊声、哭泣声,响彻了整个礼堂。   于总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完了,这是今年第三次把婚礼办砸了。   **   徐氏设在S市的高层会议上。各个股东心高气傲,一脸不屑地看着突然空降的顾离。徐政禹指定的项目负责人,居然是个新面孔,还是个年轻小伙子,这让他们非常、极其之不服气。   助理陈辰暗暗擦拳。小看他吧,等下打脸给你们看。   “现在开始福金山矿业的收购讨论会。”顾离打开文件夹,展示着PPT,沉着冷静地陈诉道,“这三个月,我的小组联合众多审计人员和律师对福金山矿业的债权、债务进行清理,并且对资产进行全面评估。预估值为15.7亿元。其中,8.7亿元用于收购福金山矿业I、II矿区,其余7亿元用于铁矿开采工程项目建设。根据此前徐氏与福金山矿业签订的《合作风险勘查协议书》,徐氏享有铬铁矿区采矿权40%权益。因此,徐氏购买该标的资产仅需支付60%的对价,即9.42亿元。”   一名骆姓大股东立即提出了异议:“受上半年船运事件的影响,徐氏下半年对外投资最高额度为5亿。虽然去年营业收入超过了40亿元,但亏损近十亿元。顾先生,你想过如此大手笔收购,会给公司的资金流通带来多大的风险。”   “风险向来与机遇并存。”顾离又缓缓道,“徐氏向来主张做大做强。现在的金融市场,只有胆大心细的人,才有可能站在最顶峰。”   另一名股东举起了手,质疑道:“顾先生,徐氏目前无法一次性拿出如此巨大的款项。”   “所以我们要进行大规模的融资。在F市的红酒山庄,停产已经超过一年了。徐氏并未有长期的投资计划,所以我主张以基准价卖掉,这里我们可以获得2亿。另外,徐氏握有鑫鑫能源一亿的股票。”   骆姓股东又说:“等等,鑫鑫能源的投资已经在去年终止开发,是完全空壳的公司。”   顾离微微一笑,“据我的渠道得到的可靠消息,鑫鑫能源在半年前秘密进军了生物质能产业,股价已经飙升。”屏幕上显示出股价图,“这是今天早上开盘的数据。所以,原本手上无用的一亿股票,已经翻了三倍,变成了三亿。”   清脆的掌声从另一个大屏幕传出。徐政禹露出满意的笑容,“顾离,这份报告做的非常精彩。好了,现在各位股东们可以进行表决。我第一个投支持票。”   股东们私下讨论了一会儿,纷纷举起了手。   顾离加深了嘴角的笑意:“全票通过。那我现在就宣布福金山矿业的收购从今天开始正式启动。”   热烈的掌声响起。股东们不禁对这位年轻的降落伞刮目相看。没有夸张的动作,没有假大空的口号,年纪轻轻的他似乎带着与生俱来的自信,三言两言就压住了全场,掌控着全局,叫人不得不信服。   陈辰和顾离一起整理文件,问:“顾先生,为什么我觉得你不是很开心?”   “我的朋友就在刚才举行了婚礼。”顾离心里很不是滋味,打开手机,看到了数十条未接来电。   他走到一侧,拨打了袁牧的手机:“袁牧,怎么呢?”   “顾离,大事不好了!洛洛不见了!我和辛薇都快急疯了!你快帮忙找!”袁牧上气不接下气,叫道。   顾离皱起了眉头,一边往外走一边问:“发生了什么事?”   “萧风颂当场拒婚了。我好怕洛洛会想不开。”袁牧担心极了。换成是他,也受不了。更何况是一个女孩子。   顾离的额头上有细微的青筋暴起。这个萧风颂,也太过分了吧!他用最快的时速,开车赶到了锦程大饭店。   宾客们早已散去。工作人员正在收拾狼藉的现场。袁牧看到顾离,就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说道:“酒店的监控显示,洛洛是在九点四十五分离开酒店。警方那也调了路面监控,洛洛最后出现的地方是江滨湖。岸边发现了她的一只婚鞋,现在警方已经派人下水搜救了。”   顾离按捺住要把萧风颂痛揍一顿的冲动,带着袁牧,来到了江滨湖。湖边已经聚集了很多人,都在焦急地望着湖面。   “阿泽哥哥!”淘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跑过去,哭得稀里哗啦,“他们说姑姑跳水自杀了,怎么办?”   “不会的。”顾离抱起淘淘,向一脸担心的曹澄走去,“曹先生,洛洛很坚强的,我想她只是躲起来了。”   曹澄把女儿抱回自己怀里,哑声请求道:“阿洛很依赖你。请帮忙找找。有消息请立刻联系我。”   曹澄的助理史文浩向他递来一张名片。顾离点点头,迈大步往前走去。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还没有黑尽的天空,像是一望无底的蓝色海洋,蓝海上漂浮着月亮和星星。   顾离坐在长椅上,啃着面包,望着天空发呆。曹洛她,该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一阵铃声把他的思绪带了回来。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喂,您好,我是顾离。请问哪位?”   “……”对方迟迟不肯应答。   顾离一个机灵,猛地站了起来,“是洛洛吗?”   “……嗯。”   顾离顿时松了一口气,“你在哪里?”   “我在清荣街角的一个帐篷里。你过来的时候,带套衣服。还有,不要告诉其他人我在哪里。我,我超丢脸。”曹洛用低哑的嗓音说。   顾离第一时间向曹澄报了平安。他到对面的女装店买了一条连衣裙和一双帆布鞋,就拔腿狂奔到清荣街道。   来到一个蓝色的废弃帐篷,轻声问:“洛洛,你在里面吗?”   “……嗯。”   顾离掀开门帘一看,一身白纱的女孩坐在垃圾堆里,像只鸵鸟似的,把头深深地埋进双膝间。   “洛洛,抬起头来。”顾离心中止不住阵阵酸楚。   曹洛摇了摇头,“不要,我好丢脸!”   顾离将双手按在她瘦小的肩膀上,柔声安慰道:“不是你的错。”   “可新郎在结婚当天不要我了!阿泽,我这辈子都没试过这么丢脸!”此刻她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这辈子再也不出来了。   顾离轻轻叹了口气,“先把衣服换了吧。出去再说。”   没多久,曹洛换了身装扮,低着头,走了出来。   “回曹家吗?”   曹洛摇了摇头。   “回四合院吗?”   曹洛再次摇了摇头。沉默了好一会儿,她开口了:“我想去唱歌。”   **   AGoGo KTV。包厢里。   曹洛仿佛成了唱歌机器,一首接着一首,毫不疲惫地唱着。   “阿泽,我要唱《青藏高原》!”   “《离歌》!”   “《背叛情歌》!”   “《我是一只小小鸟》!”   顾离帮她点好歌,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飙高音。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   想要飞呀飞却飞也飞不高——”   曹洛觉得自己就是只小小鸟,在最幸福的时候,突然被人折断了翅膀。她拼命地在空中挣扎着,却还是无能为力的,从天上狠狠地摔到地上,摔的头破血流,摔的粉身碎骨。   又过了一个小时。   “在这个宇宙我是独一无二,   没人能取代。   不管怎样,怎样都会受伤,   伤了又怎样?   至少我很坚强,我很坦荡——”   她的声音慢慢地哽住了,却还是倔强地昂起头,把即将涌出的眼泪吞了回去。拿起话筒,继续唱道:   “我不放弃爱的勇气,   我不怀疑会有真心。   我要握住一个最美的梦,   给未来的自己——”   她告诉自己有什么大不小的,不就是被男人抛弃吗?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可是她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掉了出来。   曹洛蹲在地上,眼泪如决堤的河水一般开始疯狂地坠落。   顾离点了循环播放,又把音量开到最大声,坐在她身边,把她摁进了怀里。“洛洛,这里只有我,没有其他人。哭出来。”   曹洛靠在他的肩膀上,终于放声哭了出来。她的泪水愈发汹涌,在他肩头晕开大片的湿意。   她哭得声嘶力竭,哭得歇斯底里,哭得眼前一片模糊,耳边响起了那句歌词:   “有一个人惺惺相惜,有一颗心心心相印。抛开过去我想认真去追寻,未来的自己——”   时间往前倒退十二个小时。   辛薇抽中的是一张画有骷髅头的死神牌。死神,在塔罗牌里象征结束。也只有结束,才能迎来伟大的重生。   作者有话要说:新篇章!   ☆、第41章 世间若得一个你   这里是靠海的一栋别墅,也是深城富商徐政禹的旧宅。   程瑛和曹澄在顾离的领路下,来到了卧室门口。见曹洛安然入睡,又轻轻地下楼了。   程瑛不无感激地说:“顾先生,阿洛暂时就拜托你照顾了。”在这种时候,曹洛也只愿意和她的阿泽呆在一起。   “伯母,请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不知道伯父的身体好点了吗?”顾离听袁牧提起,曹江当场被气得心脏病发作。   “已经没事了。”程瑛又交代了几句,在曹澄的搀扶下,迈着沉重的双腿,离开了。   顾离给陈辰打了通电话,让他取消明天和后天的行程。这时,吴管家走来,恭敬有礼地问:“顾先生,那位小姐是——”   顾离回:“我朋友。她会在这里住几天。”   “我明白了。”   顾离觉得吴管家根本就没明白,因为他买来了情侣睡衣、情侣毛巾,甚至情侣内衣。当看到那一打各种口味的安全套,顾离整个人都不好了。   “吴伯,我和她不是那种关系。”顾离连忙解释道。   吴管家讪讪地道了声歉,把东西都收了起来。   “等等。”顾离从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中留下了印有小熊图案的情侣睡衣。他换上了天蓝色的睡衣,然后把粉红色的那套藏到了衣柜的最里面。   ……   清晨六点半,顾离打开对面的房门。曹洛已经醒来,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如同老僧入定。   “洛洛。”顾离担心地唤了她一声。   曹洛目光呆滞地扭过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一个音节。她指着自己的喉咙,摇了摇头。经过一夜疯狂的嘶吼和痛哭,她的声音已经哑了。   “洛洛,写出来。”   曹洛拿起一旁的笔和本子,匆匆写了几个字后,展开给顾离看。   【我快饿死了!】   那潦草的字,配合她巴巴的模样,忒可怜!   顾离忍不住扬起了嘴角,让她稍等。没多久,他端来燕麦粥和三明治,在一旁看着她狼吞虎咽。   填饱肚子后,曹洛又在纸上写着——【我想写歌。把我的吉他带过来。】   顾离问:“在四合院吗?”   曹洛摇了摇头,写了个“风”字,又飞快涂掉,眼中闪过难以言喻的伤楚。   **   顾离来到萧风颂的公寓时,萧风颂正在喂沈蕙心吃小米粥。知道他的来意后,萧风颂从书房拿出吉他,满心愧疚地问:“曹洛她,还好吗?”   顾离把吉他抱在怀中,冷冷道:“大少爷,你现在还是担心你自己吧。”他很想打萧风颂一顿替曹洛出气,可想起曹洛还在等他,不做逗留,直接离开了。   刚走到小区门口,就看到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两名保镖上前,对他做出一个“请上车”的手势。   萧易天从后车座探出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顾离,你也任性够了,快跟爸回家。”   家?   那个地方何曾是自己的家?   顾离望着虚空处,满目疮痍。   “爸只是太生气了,才不小心打断你的腿。”见顾离仍不肯过来,萧易天面露愠色,训斥道,“顾离,你还记得是谁把你从贫苦的孤儿院捡回来的?是谁抚养你长大?是谁送你出国读书?”   顾离紧握着的拳头缓缓松开,向萧易天走去。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萧家大宅。   一如记忆那般,壮观、奢华。也一如记忆那般,空旷、冷清。   顾离刚打开车门,还没站稳,一个白色的身影就飞快地扑到他的怀中。   “雪默,”顾离轻轻推开她,见她满脸泪水,柔声道,“顾离哥哥没有怪你。乖,别哭了。先回房间去。”   萧雪默听话地收起眼泪,没走几步,又哭着跑回去抱住他,说什么都不肯撒手。直到萧易天厌烦的咳嗽声响起,她才恋恋不舍地上楼了。   “顾离——”   顾离知道萧易天想说什么,连忙打断他的话,语气诚恳地说:“爸,我只当雪默是妹妹,从来没有非分之想。”   萧易天寒着声音又说:“算你有自知之明。跟我进来。”   顾离默默地跟着萧易天进入书房,他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跪下。”   “脱上衣。”   他顺从地跪在坚硬的地面上,低着头,没有反抗,也没有埋怨。   唰、唰、唰——   黑色的皮鞭狠狠地落在他的背上,像条长满利齿的毒蛇,游走在他□的肌肤上。所到之处,留下一道又一道狰狞而凶狠的血条。   在不可抑制的颤抖中,顾离双手攥紧,牙齿紧咬,接受着毫无原则的鞭打。   “翅膀长硬了是不是?徐政禹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居然跑去给他做事!”伴随着那狠戾的“唰唰”声,萧易天高声怒骂着,“回答我,是谁害死你父母的?”   顾离痛的几近昏厥,却仍然倔强地挺直身子,咬牙道:“徐政禹!”   “你活着的目的是什么?”   “复仇!”   这是顾离从九岁开始就接受的“教育”。萧易天用皮鞭一次又一次地告诉他,他人生唯一的意义就是向徐政禹复仇。   鲜血顺着千沟万壑蜿蜒而下,肆虐在新的旧的伤口上。抽搐一般的疼,挫骨剜心的痛。可他仍咬牙忍下,从来没有喊过一声疼,也从来没有叫过一声痛。   他尽力地撑着身子,艰难地挺直脊背。不管是孤儿院里脏兮兮的小小顾离,还是在雪地里拖着断腿爬行的落魄阿泽,亦或是现在跪在地上任人鞭打的萧家养子,永远不变的,是骨子里那份从未泯灭的骄傲与倔强。   萧易天扔下皮鞭,气喘吁吁地坐在黑色真皮沙发上,对着顾离下着命令:“顾离,取得徐政禹的信任。我们父子俩里应外合,整的他永世不得翻身,知道吗?快回答我!”   “……是!”   尚总管在萧易天离开后,连忙把顾离扶了起来,又是责备又是心疼:“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你要是跟他讨饶,就不会受这么多折磨。每次都是你这倔强的态度,萧先生才越打越重。”   尚管家拿来医药箱,简单地给他止了血。看着顾离双唇如纸毫无血色,心中禁不住阵阵酸涩。顾离几乎是他亲手带大的,在尚管家心中,他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疼吗?”   “不疼。”顾离犹在强撑,舔了舔干涩的下唇,询问道,“尚伯,你可以告诉我我的父母究竟是谁?”   “我只知道你母亲是萧先生最要好的好朋友,”尚管家转了转手腕上的佛珠,眼神有点飘忽,“其他我也不清楚。”   顾离突然想起刚刚在萧风颂公寓见到沈蕙心,继续询问:“太太,不,沈女士究竟是怎么回事?”   尚管家如实回道:“萧先生有新欢了,让沈女士主动提出离婚。沈女士也不是简单的女人,立即就找好下家。有医院的护士给媒体爆料,沈女士说她肚子的孩子是大少爷的。”   顾离失声叫道:“什么?”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萧先生反而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媒体的回应是‘家门不幸’,把脏水全都泼到大少爷和沈女士身上,让他迎娶下一任太太的事变的理所当然。”尚管家继续说,“沈女士很有心机,不过终归还是鼠目寸光。让萧先生难堪,倒霉的还是大少爷,最后自己也捞不到多少好处。不过说不定他们就是真爱,谁清楚呢。”   休息片刻后,顾离对尚管家郑重道:“尚伯,我在深城时,曾在菩提山的寺庙住了一周。听慧觉大师讲禅,感到身心清明。等你退休了,我带你去。以后,我给你养老。”   尚伯那双浑浊的眼中泛出了泪花,“顾离,徐政禹他其实是———”他顿了顿,语重心长地说,“他其实挺有本事的。你在他身边,要好好跟他学。至于仇恨,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不应该由你来背负。”   顾离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不再多逗留,赶回了海边别墅。   曹洛拿过吉他,见顾离要走,“啊啊啊”地叫着,指着旁边的一张椅子,示意他坐在自己身边。她一边弹着吉他,一边在五线谱上画音符,还时不时地伸手去揉顾离的头发。   顾离手背在后面,绞来绞去。他疼得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就连视线都开始模糊了,眼前一阵黑一阵红,什么都看不清。   唯有耳边吉他伤感的旋律清晰地回响着。果然还是因为那个男人……   曹洛谱好曲,已经是下午了。她手痒病又犯,伸手去揉的时候,才发现顾离趴在桌上睡着了。曹洛没有叫醒他,回想着和萧风颂的点点滴滴,在五线谱下方写着:   萤火虫,亮晶晶,   飞过来,飞过去。   燃尽自己短暂的生命,   只为等待属于它的爱情。   那一晚,你和我,   说好了,在一起。   可你的承诺却像萤光,   光亮了一瞬就转眼即逝。   ……   大功告成后,曹洛看了下挂钟,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她肚子饿的咕咕叫,便推了下顾离,叫他一起去吃饭。顾离却是身子一斜,倒在了地上。   他的脸色极为苍白,额头上还冒着冷汗。曹洛连忙扶起他,让他靠在自己怀中。手中湿滑滑,温腻腻……是血!   曹洛心猛的一颤,掀开他黑色的衬衣。他的背上多了数十条新的鞭痕。此刻新伤叠着旧伤,鲜血淋漓,已经看不见原来的肤色。   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她却没有发现,还让他一直忍着疼痛陪着自己。曹洛忍不住自责外加深深的愧疚。她只顾沉溺在自己的悲伤,却忽视了身边真正关心自己的人。   想到这,曹洛重重地甩了自己一个耳光,飞快地跑下楼,找到吴管家,请他帮忙,把顾离抬到床上去。   吴管家有点慌了,“怎么这么多血?曹小姐,你别慌,我这就去叫救护车。顾先生是贵客,一定不能出事。”   曹洛阻止他打120,在纸上写道:我会给他治疗。消毒水、消炎药、绷带、还有葡萄糖,请帮我买来。要快点!   ……   深夜两点,顾离幽幽地睁开了眼睛,喉头里发出低低的闷哼声。   一旁的曹洛警觉地醒来,看他意识清醒,舒了一口气。她扯着嗓子,缓缓道歉:“对……不……起……”   “洛洛,没事,我一点都不疼。”顾离侧了侧身体,却是疼得倒吸了一口气。   曹洛瘪了瘪嘴,表示不信:“真……的……”   “有点疼。”   曹洛继续不信:“有……点……”   顾离不和她争了,终于松口:“很疼啦!”   “萧……易……天……”除了他的养父萧易天,曹洛想不出还有谁会这么虐待他。她气得把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她这一生,还没这么愤怒过。   顾离知道她在想什么,连忙说:“洛洛,这事你不要管。睡吧。”   曹洛揉着他的头发,身子一挪,将两人的额头贴到了一起。他的身体、她的心都受伤了,需要彼此给对方疗伤。   在这个世上,有这样的一个人,在你最痛苦的时候,默默地陪着你,却不愿意让你知道他的伤痛,只因为他不想你担心。   曹洛突然觉得自己其实很幸福,因为她拥有这样的一个男人。   夜已深,万籁俱寂。不远处传来海浪拍打海岸的声音,再有的就是两人轻缓的呼吸声。   一大早,曹洛收拾齐整后,神清气爽地回到曹家。她要让她的父母知道,她很好,很坚强,绝不会被击垮,因为她的身后有他们。   休息了一周后,曹洛回到了医院。想到即将面对的流言蜚语,曹洛就头疼。她深呼吸一口气,即将走到门口,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曹洛转过身,看到了顾离、辛薇、袁牧还有薛妙。   辛薇笑道:“洛洛,我们陪你走进去。”   于是乎,那天去仁和医院看病的人看到了一个奇景,一行五人昂首挺胸地走进医院,脸上全是笑意。走在最中间的女孩双眼湿润,闪着亮亮的光芒,可唇角弯弯,梨涡深深。   她并不知道,她身边的四个人身后都贴着一张纸,上面分别写着——   “闲时莫论人是非!”   “上帝保佑每一个嘴巴干净之人,阿门~~”   “只有长舌妇才乱嚼舌根凸=.=凸 ”   “要是被老娘听到谁说三道四,非撕烂你们的嘴巴不可!!!”   **   唐小昭最近心情欠佳。   那日,她醒来后,发现钱包被飞车党抢走。没过几天,又传出了萧家的丑闻。   萧雨歌化怒气为食欲,开始暴饮暴食。唐小昭劝都劝不住,也只得由着她狂吃狂喝。   她在微博上刷新着消息,看着照片上萧易天那张憔悴的脸,还有那悲伤万分的“家门不幸”,心里难受极了。离开萧雨歌的公寓后,唐小昭来到红房子。她知道,他会在这里。   萧易天看到她,微扯嘴角,笑容显得极为的苦涩。他一边喝酒,一边倾诉着:“我没想到蕙心非要和我离婚是因为这个。小昭,我以为她爱我,没想到这么多年,她的心里只有我儿子。小昭,我好失败。”他的声音渐渐哽住了。   身为萧氏集团董事局主席,在唐小昭眼中,萧易天一直都是无所不能的硬汉子。可是当他哭的时候,唐小昭的心好像被一种莫名的情绪缠住,越勒越紧。   “萧先生,你别哭啊。”唐小昭忍不住伸手去擦拭他的眼泪。   “小昭,你抱抱我好吗?”萧易天红着眼睛看她,眼中的哀求令人动容。   唐小昭情不自禁抱着他,用自己的身体去而温暖他受伤的心。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暧昧的酒气,熏得唐小昭意乱情迷。当他的吻落下来时,唐小昭竟忘了去避开……   作者有话要说:猜得出背后的四张纸分别是谁写的吗o(∩_∩)o   ☆、第42章 所谓医生的职责   一个月后。   曹洛站在全身镜前,整理着白大褂。不久前,她结束了实习生涯,正式成为一名医生。   “曹医生,好。”   “早上好,曹医生。”   曹洛对着来来往往的护士和病人点头致意,来到八号病床。躺在病床上的是一位独居的老人。老伴早逝,儿子在外地忙着做生意,是自己一个人来看病的。   曹洛把一束康乃馨插到床边的花瓶上,又一次劝道:“魏大爷,你的病不能再拖了。需要尽快动手术。”   魏大爷长叹一声,话语中透着一股悲凉和悔恨,“曹医生,就算好了,也是一个人,又有什么意思呢?以前我太强势了,要强子按照我设计好的人生之路走,把父子俩的关系弄僵了。现在他除了会定期给我寄生活费,已经好几年没来看我了。”   曹洛从病历本上找到监护人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喂,是魏强魏先生吗?我是仁和医院心外科的医生。关于你父亲的病——”   对方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我已经知道了,是冠心病。动手术是吧?我不是汇了一笔钱到他账户上吗?签字是吧?你们医院把同意书传真过来,我签好后,再传真回去。我要承包一个鱼塘,真的很忙。”   嘟的一声,电话断了。   老人垂下了头,神情显得极为颓然,“算了,曹医生,强子不会来看我的。”   曹洛圆圆的眼睛一转,突发奇想,“那我就带你去看他。”   第二天,正是曹洛难得的休假。她收拾好简易的行李,敲了敲隔壁的房门,向顾离告别。顾离穿着浅蓝色衬衣、黑色修身款休闲裤,背着个藏蓝色双肩包,也出来了。   曹洛疑惑地问道:“阿泽,你这是要去哪里?”   顾离回道:“主人去哪,我就跟去哪。”   曹洛揉着他的头发,眯起眼,笑了又笑,“不愧是我的宠物。可是你那高大上的工作该怎么办?”   “交给陈辰去做了。我顺便给自己放个假。”顾离顺手拿过她的行李,笑着说。   **   青岛,海滨之城。   仲秋的天空万里无云,蓝得明净透亮。路旁小山坡上的枫香树,都被秋风染红了。   曹洛对着地址来到了静安花园小区B栋公寓。她按了按307的房门,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来开门。   “请问你们是——”   曹洛笑眯眯道:“是魏强的家人吗?我是从仁和医院来的。我叫曹洛。”   女人讶异得张大了嘴巴,“S市来的?老公,快出来!”   曹洛带来的是魏大爷的一段视频。   “强子,爸很久没见到你了。不知道你在青岛过得好吗?我病得很重,也许熬不了多久了。以前是我太专断了,逼着你去做你不喜欢的事。我错了。爸没什么愿望,只是想看看我的孙子长什么样子。强子,你让曹医生拍下东子。”魏大爷讲到最后,禁不住老泪纵横。   魏强的眼睛有泪花在闪。一旁的小男孩奶声奶气地问道:“爸爸,他是谁呀?”   “东子,那是你爷爷。”女人抱着小男孩,劝慰道,“老公,我们带东子回去吧。不要遗憾终生。”   魏强点点头,让女人去收拾行李,千恩万谢地把曹洛和顾离送下楼。   “做成一桩好事,阿泽,你有没有觉得我整个人都是萌萌哒?”微风吹起曹洛蓬松的短发,她圆圆的脸上荡漾着甜甜的笑意。   顾离用手梳理着她凌乱的刘海,打趣道:“曹萌萌小姐,你该带你的宠物去海滨栈道玩了。”   两人在海边共度了一个愉快的周日,回到S市时,天色已经暗了。   顾离要开小会,袁牧要主持婚礼,辛薇到外地出差了,只剩下曹洛一人,在房间里开心地清洗着捡到的贝壳。   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大珠小珠轻盈地浇下,敲打着屋檐,像是在弹奏旧时的旋律。   叮咚、叮咚——   曹洛冒着小雨,跑下去开门。“沈老师——”她有点后悔没回家了。   “好久不见。”沈蕙心说的极为客气。   曹洛迟疑了一下,也客气地回道:“好久不见。”   沈蕙心又说:“能让我进去吗?”   “……进来吧。”。   气氛诡异的客厅里。   曹洛倒了杯水,放到沈蕙心的面前,请她直接说出来意。   “是我的错,是我要死要活要和风颂在一起。”沈蕙心眼圈一红,眼泪扑簌簌地掉了出来,“曹洛,你不要怪他。”   曹洛十指交叉,无奈地叹气道:“我没怪他,只怪我自己瞎了眼睛。沈老师,好像要下大雨了,可以请你立刻回去吗?要不然孩子的父亲会担心的。”   话音刚落,远处深黛的夜幕,撕开了一道极长极狭的口子。一阵闷雷轰隆隆地响起,随即,下起了倾盆大雨。   沈蕙心不安地搓着双手,又开口了:“曹洛,你可以停止对风颂的报复吗?这一个月,丰诚要上映的电影没有通过审核,电视剧也被禁止上星。旗下的艺人人心惶惶,都在另找出路。这样下去,丰诚要倒了。”   曹洛摊开双手,放在腿上,“我哪里有本事搞倒丰诚?”   “你没有,但是曹家和程家联合起来,就有!”沈蕙心苦苦哀求道,“曹洛,你忍心让风颂十年的努力全白费了吗?这都是我的错,你要恨就恨我吧。”   “我根本就没想过要恨谁。”曹洛凝视着她的眼眸,一字一字、认真地说,“不过我不可能善良到让我的家人不为我出口气。”   “我了解,了解。”沈蕙心放低姿态,赔着笑脸说,“不过已经够了吧。现在网上到处都是我和风颂的流言蜚语,压都压不下来。”   “拜你们所赐,我也经历过很多流言蜚语。唉,你们确实挺艰难的。”曹洛神情漠漠,语气淡淡,“不过,沈老师,你就把这当成是个考验吧。别再离开他了。”   “曹洛,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的。今天我就等在这里,等到你回心转意。啊——”沈蕙心捂着肚子,脸上显现出苦痛。   曹洛立即站了起来,紧张地问:“怎么呢?是不是要生了?”   “离预产期还早。刚刚孩子踢了我一脚。”沈蕙心见曹洛态度变了,凄凄然地又说,“我只是可怜这孩子,生出来就不被世人祝福。如果他听到别的小朋友骂他的父母是对奸夫淫~妇,心里会是怎么想?”   她捂着脸,伤心地呜咽了好一会儿。透过指缝,观察着曹洛的反应,继续攻其软肋,“曹洛,我知道我和风颂对不起你,不过孩子又有什么罪过?你是医生,你忍心让孩子来世间受苦?”沈蕙心说的极为凄凉。她装模作样地捂着肚子,又叫了两声,“孩子踢我,好疼。”   曹洛连忙过来,将右手放到她的腰后,顺着脊骨上下地揉搓着,“好些了没有?”   “嗯,好多了。”沈蕙心扬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一声震耳的响雷过后,暴雨从天上直泻而下,像是有千针万线,把天地密密实实地缝合在一起。外面雷鸣电闪,狂风暴雨仿佛要吞没整个人间。   “沈老师,雨下的太大了,今晚就睡在这里吧。饿了吗?”曹洛去厨房煮了碗青菜面,端到她面前。   沈蕙心说了声谢谢,吃了一口后,又放下筷子,“那晚,风颂喝醉了,他无心的。”   真的是无心吗?   一个人只有喝醉后,才会真正放纵自己,要不然怎么会有那句“酒后吐真言”呢?   曹洛想起了萧风颂醉酒时的呓语,也许,现在的萧风颂才是最幸福的。因为他终于排除万难,与自己真正爱的人在一起了。   可悲的是她,又一次见证了自己的男友和别人的爱情。言情小说总是用恶毒女配来推进男主角和女主角的爱情,曹洛自认自己并不恶毒啊,怎么回回都当了个炮灰女配?   门突然被推开了,萧风颂全身湿透地跑了进来。他眼神复杂地看了曹洛一眼,又把目光转向沈蕙心,厉声道:“蕙心,我不是让你不要过来吗?不要再利用曹洛的善良了。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风颂,我求她谅解我们。你不夸我,反而还训我?”沈蕙心恼羞成怒,提高音量,叫道,“你天天就知道窝囊地抽烟、喝酒,有用吗?公司都要倒了。我因为你,被人骂了多少年,有对你大声过吗?”   沈蕙心委委屈屈地哭了出来,当着曹洛的面数落着萧风颂的不是,比如说他不陪自己去产检,比如说他没有对着肚子给孩子问好,比如说他连孩子的名字都没有起好。   萧风颂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这气氛,这对话,还有这对准父母,真是大大的糟心!曹洛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转换话题:“你们口渴了吧?我给你倒杯水。”   萧风颂挡住她的去路,郑重地说:“曹洛,对不起。”   曹洛这才认真地瞧了他一眼。他的脸色很是不好,原本清明的眼睛布满了血丝,凹陷的眼眶下是一片乌青,下巴更是胡子拉碴 ,全然没有往日的英俊潇洒。   见曹洛久久不语,萧风颂把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蕙心,我们回去!”他拉起了沈蕙心的手。   “要回你自己回,我就呆在这里!”沈蕙心甩开他的手,重重地坐回沙发。忽然,她浑身一个颤栗,一股灼热的液体猛地冲出体内,沿着双腿间缓缓流出。   “好、痛!”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按着自己的肚子,无力地滑倒在沙发上。   曹洛掀开她的裙子一看,“不好,羊水破了,要生了!风颂,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   救护中心很快就给出答复,因为暴雨引发大堵车,救护车可能需要半小时才能赶到现场。   然而,半小时后,救护车还迟迟未来。   “还不来……要让我……痛死吗……”疼痛像一个个删节号,穿插在沈蕙心简短的话中。阵痛再次袭来,她疼得大叫起来。   曹洛戴上塑胶手套,检查了一下,“急产。宫口已经开了六指,来不及送医院了。”   萧风颂焦急地问:“那怎么办?”   曹洛看着萧风颂,眼神坚定地说:“把她抱到我的房间。我来给她接生。”   ☆、第43章 萧家狗血伦理剧   “疼死我了!”   房间里回荡着沈蕙心痛苦的呻~吟声。她的双手紧紧地抓着身下的床单,因为用力,手上青筋贲胀。   她身上的衣服全被汗水打湿,头发也已经湿透了,黏成一缕一缕的,贴在脑门上。   萧风颂用毛巾擦拭着她额头上的汗水,看着她为了生下自己的孩子经受着巨大的痛苦,心疼极了。握着她的手,忏悔道:“蕙心,对不起冷落了你。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和孩子的。加油!”   “啊——”沈蕙心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声,疼得在床上翻来滚去。混乱中,一脚踢到了曹洛的脸。   萧风颂被吓到了,担心极了:“曹洛,她会不会有事?”   “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的。”曹洛捏着出血的鼻子,又说,“我在产科实习过。相信我。”她转向沈蕙心,叮嘱着:“宫口开全了。孩子要出来了。现在听我话——来,吸气、屏气。一、二、三、用力!”   沈蕙心咬着牙光,弓起身子,憋足了气往下使劲,随即又无力地跌回床上。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又迎来了一阵撕肝裂胆般的绞痛。   “不生了!我不生了!”沈蕙心呜呜地哭了出声。   萧风颂俯身,亲吻着她的额头,鼓励道:“蕙心,别放弃。想想我们的孩子,该有多么的可爱。我和你、还有孩子一起加油好不好?”萧风颂俯身抱着她,重复着曹洛的指示,“吸气、屏气。一、二、三、用力!”   “……好疼!”沈蕙心惨叫了一声,倒在了他的怀中。密集的汗水顺着她的发丝滴下来。她抬起手,抚摸着萧风颂的脸,发出的不过是沙哑的零散的音节:“风颂,别离开我们。”   萧风颂使劲地点头,在曹洛面前对沈蕙心做出承诺:“我发誓,永远不离开你和孩子。”   曹洛想起了那时在飞机上,他开玩笑说,一年后他们就能有孩子了。他甚至给孩子起好了小名,儿子叫小蜻蜓,女儿叫小蝴蝶,陪着他们的妈妈小苍蝇,组成快乐的昆虫之家。   可是,现在,他的誓言给了另一个女人,他的温柔深情也统统给了她。此刻,他紧紧地锁起了眉头,脸上是即将为人父的兴奋和激动,还有对孩子妈妈深深的担忧、心疼以及无尽的怜爱。   曹洛的眼睛酸胀得厉害,只觉得刚才的疼痛也抵不过此刻的心痛。她努力地微笑着,即便笑容僵硬得就像戴了一个假面具:“沈老师,加油!我看到孩子的头了。”   ……   伴随着沈蕙心一声痛苦又解脱的尖叫,婴儿清亮的啼哭声随之传了出来。“恭喜你们,是个儿子。”曹洛拿起消毒过的剪刀,正要剪掉脐带时,看着萧风颂,说,“孩子爸爸来剪吧。”   萧风颂颤抖着手,剪断脐带。他从曹洛手中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抱着它就像是抱着世间珍宝,笑道:“蕙心,快看,我们的儿子!”   沈蕙心激动地爬了起来,哑着声音说:“风颂,快抱来给我看看!”   刚出生的婴儿安静地躺在沈蕙心的怀中,沈蕙心则亲昵地依偎在萧风颂的怀中,乍一看,多么温馨的三口之家。   曹洛低头收拾着狼藉的床铺,不想看,也不敢看。   这时,救护车终于赶至,救护人员上楼,把沈蕙心和孩子都带走了。萧风颂匆匆对曹洛说了声谢谢,也离开了。   曹洛疲惫地来到洗手间,看着镜子中满脸的血迹,眼中一阵酸涩。她立即用冷水泼着脸,将泪意逼了回去。   清了清嗓子,给曹澄打了电话:“哥,算了吧……我不想再和那个人有任何的牵扯……放过他,其实是放过我自己……我只是突然觉得,他根本就不是我命中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所以我没有必要再为他掉一颗眼泪。哥,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一定能找到一个全心全意爱我的男人。”   **   经过了一夜的暴雨,天空仿佛得到了净化,显得格外的纯净。远处天边,出现了一道彩虹,赤橙黄绿青蓝紫,美的耀眼且纯粹。   “雨姐,恭喜你啊,多了一个弟弟,不,是侄子。”曾茜假模假样地恭贺着,又笑道,“不过分不清楚也没关系,都是姓萧不是吗?”   萧雨歌气得牙痒痒,却也无话可说,只好装作没听到。   曾茜睥睨着她,又一字一字地刺到了萧雨歌的心头:“雨姐,你的小妈成了你的大嫂,你们萧家还真是懂得废物循环使用。”   腾的一声,萧雨歌站了起来,扬起美丽的笑颜,也一字一字地回道:“曾茜,跟导演说,我今天不拍了。”   曾茜气得摔下剧本,咬牙切齿道:“萧雨歌,你别任性,一伙人都在等你。”   “我得去探望我刚出生的弟弟,啊,不,侄子,还有我的小妈,啊,不,大嫂。”萧雨歌对着竖起耳朵偷听的工作人员大声道,“今天堵在医院的记者团一定超级壮观。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在记者面前宣传《后宫珍妃传》的。”   她拿起包,带上唐小昭,不顾导演的连连呼喊,大摇大摆地离开剧组。中途,唐小昭说身体不舒服,她就把唐小昭放到车站,一个人开车离开了。   等红绿灯间隙,萧雨歌百无聊赖地往窗外一看,一辆熟悉的劳斯莱斯从三岔路口缓缓地驰了过去。她看见了驾驶座上的萧易天。   他一手放在方向盘上,一手牵着一个女人,脸上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笑意。   那个女人正用儒慕崇拜的眼神望着萧易天。那个女人年轻、乖顺、灵秀,正是自己的助理唐小昭!   晴天一个雷劈,把萧雨歌打傻了。她呆愣在座位上,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身后喇叭声四起,才回过神。   匆匆把车停在一个偏僻的小路边,萧雨歌哆嗦着去包里翻香烟。打开烟盒,里面空空的,唯有唐小昭留在其上圆滚滚的字刺痛了萧雨歌的眼睛——   雨姐,少吸点烟,对身体不好。烦躁时就把我当出气筒吧。不要因为我是娇花而怜惜我(*^__^*)   “你妈的!”萧雨歌把烟盒扔了出去,仿佛还嫌不解气,走下车,狠狠地踩扁,对着天空大骂道:“萧易天,我操~你祖宗十八代!”   她的家族全是笑话,大公无私地奉献自己来取悦全国老百姓。萧雨歌从来没觉得像现在这样活的好累。不仅身体累,心更是累得不堪一击。   到达仁和医院时,记者们正里一圈外一圈地包围着一个女孩。   “曹小姐,给你的情敌接生是什么感受?”   “曹小姐,丰诚最近一直走霉运,与你有关吗?”   “曹小姐,说两句嘛。”   曹洛的耳边全是记者的嗡嗡声,她想走却走不了,只好开口道:“他们是真爱。我祝福他们。不好意思,我还要开会。请让让。”   “曹小姐,这么说,你不是萧董的真爱。那当初你们为什么结婚?”   “曹小姐,传闻萧董想以你为踏板,笼络曹家和程家,有这事吗?”   “曹小姐,传闻萧董与交往只是一场炒作,是真的吗?”   “曹小姐……”   萧雨歌实在是看不下去,脱去墨镜,咳嗽两声。记者们见到她,打了鸡血似的冲过来,几乎是一致地发问:   “萧小姐,弟弟变成侄子,有什么想法?”   萧雨歌耸了耸肩膀,笑笑着回道:“反正都姓萧,都是我亲爱的家人。”   “萧小姐,小妈变成大嫂,有什么想法?”   萧雨歌脸上的笑意半分没少,“反正都是萧家的女人,肥水不流外人田。”她把“废物循环利用”吞回到肚子里,在保安的协助下,顺利进入医院,来到VIP病房。   沈蕙心正在喂婴儿喝奶。萧风颂坐在一边,给沈蕙心削苹果。   “恭喜啊。”萧雨歌满面笑容地走进来,“大嫂,辛苦你了。快给我看看我的小侄子长什么样。”   沈蕙心受宠若惊,没想到最难的一关这么容易就过了。“宝贝,先让你姑姑看下。”她拉下衣服,让婴儿正面对着萧雨歌。   萧雨歌新奇地摸着他皱巴巴的脸,瞪着眼睛,笑道:“好可爱哦。几斤?”   萧风颂凑过去,温声说:“六斤三两。”   萧雨歌点点头,又继续笑道:“不过他长的跟小猴子似的,这么丑!哥,你确定他是你的种?别喜当爹了。”   沈蕙心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萧风颂黑着脸,沉声道:“雨歌,我确定是我的亲生骨肉。”   “哦——”萧雨歌拉长尾音,玩着手指甲,玩世不恭地说,“挺好的。我说大嫂,绕了个大圈圈,你还是我大嫂。当初何必去投向一个老男人的怀抱?哦,他有钱,是吧?可是他老了,某方面的能力退化了,所以你又恋恋不忘我哥这个小鲜肉。”   沈蕙心气得眼泪在眼圈打转。萧风颂脸色更加不悦,冷冷道:“雨歌,你住嘴!对你大嫂尊重些!”   萧雨歌冷哼了一声,嘴角扬起讽刺的笑容,“哥,我今天才发现你真的很薄情。我的前任大嫂刚刚还在外面替你们这对,咳咳,宠物男女说话。我要是她,在结婚当天,就先捅死你,再捅死那女人!利用完人家就甩掉,不带这样玩的!人至贱则无敌,送给你们!”   “雨歌,你疯够了没有?”萧风颂忍着满心的愤怒,压低声音道,“如果你不是我妹妹,我现在就打你。”   沈蕙心抽噎着声音哄着哭泣的婴儿,眼泪沿着她苍白的脸颊滑了下来。她凄凄楚楚地看了萧雨歌一眼,又难过地低下头,“雨歌,别说你哥了,是我的错。那晚我要是能克制住的话——”   “你能克制?啊哈哈哈哈——”萧雨歌双手叉腰,笑得花枝乱颤,“沈女士,我还记得平安夜那一晚,你和一个男人在车库里车~震。你叫的那个淫~荡啊,害我都湿了。”她瞧着沈蕙心越发惨白的脸,凉淡地哼了一声,“哥,女人三十如豺狼。你要是满足不了她,就等着戴绿帽吧。”   “我没有!”沈蕙心伤心地哭了出来,抱着婴儿的手不停在颤抖。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彻整个房间。   萧雨歌抚摸着被打的脸颊,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她加深嘴角的笑意,语气中不无嘲讽:“同父同母的妹妹也不过如此吧。哥,当初你拉开那女人,没有拉开我,害我失去了跳舞的双腿。那一刻,我才发现血缘是天底下最他妈扯淡的东西。”她看着地板,声音透着无法抑制的悲伤,“如果我没有受伤,爸就不会来医院看我。如果爸不来医院看我,就不会遇到那女人。如果没有遇到那女人……谁知道呢?萧风颂,我会记住今天这一巴掌的。”   萧雨歌戴上墨镜,走出医院的那刻,记者们又围了过来。   “萧小姐,孩子长的像你父亲,还是像你哥?”   “萧小姐,请问你父亲会不会认这个孙子?”   “萧小姐,你们萧家的狗血程度胜过任何一部电视剧,请问丰诚是否准备把它拍成家庭伦理剧呢?”   “萧小姐……”   在如洪水般的问题淹没下,萧雨歌露出了美艳绝伦的微笑,然后,优雅地……竖起了中指。   ☆、第44章 擦枪走火的男女   警局。   陆遥正把破案过程详实地录入电脑,这时,手机屏幕亮了。   一旁的尹灿眼疾手快地拿过一看,“咦,无脑女是谁?”   陆遥眼睛骤然一亮,连忙抢了过来,走到角落处,接了起来。   “顾离,我命令你立刻过来陪我!”   陆遥极为失望,提醒道:“我不是顾离。我是陆遥。”   嘟的一声,电话断线了。   陆遥自嘲地笑了笑,他到底在期待什么。这样一个特别的女人,他又有何本事让她为自己驻足呢?   整理好所有的文件,陆遥骑着摩托车回到了家。   昏暗的路灯下,一个穿着蓝色长裙的女人蹲在地上,将脑袋埋在了双膝间。   陆遥慢慢地走近,不确定地问:“雨歌吗?”   萧雨歌抬起头,精致的小脸皱成了苦瓜菜,“我哥他打我,他竟然为了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打我!”哭诉完后,她抱着陆遥的腿,不依不饶地说,“今晚你一定要陪我!”   “不是有个顾先生吗?你怎么不找他?”陆遥咳了两声,醋意十足地回道。   “我是想找他,可是不知怎么的,就按了你的号码。我想四处兜风,可是不知怎么的,就停在了你家门前。”萧雨歌把鼻涕眼泪全抹到他的裤管上,“你个混蛋,还不快点安慰我。”   “哦。雨歌,你别哭了。”陆遥把她拉了起来,双手轻轻放在她腰间,抱住了她。   十分钟后。   “雨歌,你别哭了。”陆遥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道。   “你能换一句吗?”   “……你别哭了,雨歌。”   萧雨歌用小拳头敲了下他的胸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陆遥,你怎么这么木啊?木头!木头!”萧雨歌左一声右一声地叫着,跟着他,走了进去。   陆遥从衣柜找了件格子衬衣披在她身上,又从抽屉拿了个口罩递给她。萧雨歌看得莫名其妙,问他想要干什么。   陆遥解释道:“带你出去吃东西。你不是说过心情不好时,就想吃东西吗?”   “我也说过,我心情不好时,就想找男人睡觉。”萧雨歌玩弄着胸前的那缕发丝,用又妩媚又色~色的眼神斜睨着他。   陆遥脸一烫,推了推她,“走吧。小吃一条街,你不是想去吗?”   “小吃一条街!”萧雨歌两眼狂冒精光,搂着他的胳膊,嗲声嗲气地说,“陆遥哥哥,人家爱死你啦!”   陆遥:“……说人话。”   萧雨歌伸出食指,在他的胸口处画圈圈,以一种戏谑的口吻说:“真是的,每见你一次,对你的喜欢就多一分。该怎么办呢?好想好想和你在一起。”   “别开玩笑了。快走吧。”陆遥拉着萧雨歌的衣袖,把她拽下楼。   夜晚八点的小吃一条街热闹非凡。萧雨歌负责动嘴皮,陆遥负责给钱拎食物。   “老板,给我两串章鱼烧。”   “阿婆,我要两杯烧仙草。”   “老板娘,一盒寿司。”   “小姐,海蛎饼两块。”   “老板,我要炒年糕,还有,那个紫菜包饭,还有那个烤米肠,还有那个……”   萧雨歌从街头走到街尾,又从街尾逛到街头,审视着陆遥手上大袋小袋的美食,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   “好吃!好好吃!”萧雨歌如猛虎扑食,张大嘴巴,拼命往嘴里塞东西,含糊不清地说,“陆遥,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拍古装吗?”   陆遥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章鱼烧,问:“为什么?”   “因为我一变胖就长小肚子。古装的话就可以遮住了。”萧雨歌塞了一块寿司到他嘴中,催促道,“快点吃。不然被我吃光了。”   陆遥在心中默道:快点吃完的话,你不就得走了吗?也不知道下次再见会是什么时候。   萧雨歌吃饱喝足,拍着小肚子,舒服地叹了一口气。她像只餍足一顿的猫咪,懒懒地倒在沙发上,再也不想动了。“陆遥哥哥,抱我上楼。”   陆遥一愣,“上楼干吗?”   “睡觉啊。”   陆遥忍不住腹诽:吃饱了就睡,还真是猪。他依言抱起萧雨歌,将她放在自己的床上,又觉得这个动作过于暧昧,讪讪地收回了手。   萧雨歌向他招了招手,“陆遥,你过来,坐到我旁边。”   陆遥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门眼,紧张地问:“你想干吗?”   “给我读小说的结局。”萧雨歌在床上滚了两圈,拿起放在床头柜的单肩包,掏出那本《逍遥上仙求放过》,“我一直留着不敢看,害怕是悲剧。你快念给我听。”   陆遥坐到她身边,打开最后一页,面无表情地念道:“我抱着逍遥,只觉得他身上的仙气越来越弱。我不停摇头,哭喊着他的名字。‘你个混蛋,谁要你替我挡魔君的霹雳煞气?你别死啊,你死的话,我们的孩子该怎么办?’”   萧雨歌抽了好几张纸巾,擦拭着眼泪,却听陆遥很煞风景地问:“男人和男人怎么会有孩子?”   “当然是滚床单来的。”   “那是怎么生出来的?”陆遥觉得自己真是蠢到家了,居然跟她探讨这种怪诞的话题。   萧雨歌解惑:“有很多方法啊。可以从菊花咻的一下钻出来,也可以从肚子裂开一个缝,把孩子取出来。而且啊,男人生孩子,十有八~九都难产。以后我再跟你分析。快接下去念。”   陆遥扫到结尾的坟墓祭拜,心咯噔一下,不想萧雨歌难过,就自己编了个结局:“逍遥突然坐了起来,哈哈大笑道:‘别哭了,我是骗你的。本仙何等厉害,区区一个煞气又怎能伤到我?’”   陆遥见萧雨歌笑了,也跟着笑起来,看着她那张美丽不可方物的脸,慢慢地念道:“我抱着逍遥,说,我爱你。   逍遥回道,我也爱你。   从此以后,我们一家三口永远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小说完。”   萧雨歌瘪了瘪嘴,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怜样,伤心地叫道:“你骗我!他们明明生了三胞胎,一家五口才对!逍遥上仙死了是不是?”   陆遥连忙改口:“没死没死,是一家五口,是我看错了。雨歌,乖,别哭。”   萧雨歌恶狠狠地“威胁”道:“你要是骗我,我就睡你!”   陆遥骑虎难下,硬着头皮说:“好。”   “你要是没骗我,就来睡我!”萧雨歌继续“威胁”。   “好。”陆遥脱口而出,才发现又被她绕进去了。甜美的味道突然在唇间爆发开来。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萧雨歌爬到他身上,吻上了他的唇。   陆遥呆如木鸡,任她亲着吻着啃着。暖暖的香甜,柔柔的蜜意,比他想象的更加美妙……他犹如被蛊惑一般,情难自禁地闭上眼睛,极尽温柔地回吻着她。   他的吻如丝如绢,细密绵长。萧雨歌忘情地搂着他的脖子,用尽全身力气回应着他。   唇舌丝丝入扣地缠绕、缠绵,至死方休。   陆遥分不清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如果是现实的话,为什么他能感受到萧雨歌浓浓的爱恋?可如果是梦境的话,为什么一切感受都如此真实?   就在他微微走神时,温凉的手指拨开他的衬衣,一路向下抚摸,带起了细细的酥麻之感。   一切开始失控。   他的呼吸越来越不受控制地粗重起来,强健的身体也在微微战栗,想要推开萧雨歌,突然裤头一松,一只柔若无骨的手已经摸了进去。   那里热得快要沸腾了。萧雨歌在陆遥惊慌阻止之前,紧紧地握住了。   陆遥瞬间绷直了上半身,脸上的表情半是痛苦半是满足,声音嘶哑得厉害,“雨歌——”   “陆遥,我们做吧。”萧雨歌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唇,那只手开始生涩地上下移动。   陆遥紧咬下唇,在理智完全崩溃前,抓住她不安分的手,把她从自己身上推了下来。“雨歌,不要这样!”   萧雨歌极为难堪,眼角一下子就湿润了。“为什么?你听信那些流言,觉得我很脏是不是?所以你连碰都不想碰我是不是?你知不知道我鼓足多大勇气才做到这一步!陆遥,我恨你!”萧雨歌拿起包,气冲冲地跑下楼,开车离去。   ……   “陆遥哥哥,我回来啦。快醒醒。”她在他耳边低低地唤,慵懒而魅惑。   陆遥迷迷糊糊之间,看到了一具美丽的酮体。月光之下,散发着荧荧的光芒,美得令人心颤。   那双腿,细腻白皙,莹白中染上绯红。长发随意地披散着在胸前,若有似无地遮住了关键部位。   她踮起脚尖,跳起了芭蕾舞。修长的双腿盈盈跳跃。纤细的手臂柔美舞动,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圆弧。   “陆遥哥哥,你又被我迷住了。”她俯身,往他的耳朵吹了一口气,埋怨着,“为什么不想要我?”   陆遥坦诚道:“不是不想,而是我无法对你负责。”   “木头,真是块木头!我什么时候要你负责了?”萧雨歌嘟起了嘴。   陆遥拉着她的手,坚定地说:“不,我想负责。雨歌,我原本以为这一生不会爱上谁。可是那夜,你穿着白裙子,光着脚撞进我的怀里,那时,我的心里就有了你。”   “你果然还是被我迷住了。”她咯咯地笑了,在他耳边吐气如兰,“陆遥,我爱你。”   陆遥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把她压在身下,狠狠地吻了上去。   ☆、第45章 草月夜交响曲   陆遥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该死的,他居然做起这样的梦。更该死的,他居然回忆起那细腻的触感,那动情的呻~吟,还有那双染上无边春~色的妩媚眼睛……   他望着窗外,天已经蒙蒙亮了,是时候起床早锻炼了。   可是,身体的某个部位却比他早起,现在正以一种很难看的姿势向他说Good Morning。   陆遥跑到洗手间,用冷水冲洗掉身上的那股燥热。这个无孔不入的女人,不仅跑到自己的心里,现在还跑到自己的梦中,简直防不胜防。   她只是在非常偶尔的时候才想起他,而他却无时无刻不把她放在心上。   **   丰诚影视基地。   《后宫珍妃传》剧组。   “国民女神竖中指,向国民传达愤怒。”曾茜拿着报纸,读着娱乐版面上的头条新闻,做出心痛的表情,“雨姐,现在怎么办?你的女神形象要毁了。”   “毁了就毁了呗。曾茜,你不知道吗?我的微博粉丝人数一夜翻倍,现在大家都叫我‘萧爷’。女神都是我玩剩下的,给你吧。”萧雨歌懒洋洋地起身,穿着皇贵妃的旗装,去拍戏了。   休息间隙,她打发唐小昭出去买番茄汁,趁机翻阅她的手机。   她的父亲萧易天是个作息非常规整的人,每晚十点入睡,可是却为了迁就唐小昭,经常半夜给她打电话。   他是个急功近利的人,向来觉得发短信浪费时间。可是却为了亲近唐小昭,发些网络上流行的段子,聊着他根本就没兴趣的娱乐圈话题。还有,那些贴心关怀的话,是她身为女儿从未享受过的。   萧雨歌觉得无奈、愤怒、荒谬。她已经想象到记者们尖锐的问题——   “萧小姐,你的助理成为你父亲的新欢,这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吗?”   “萧小姐,是否为了争宠,才把你的助理引荐给你的父亲呢?”   “萧小姐,你的第三任后妈比你还年轻,你叫的出口吗?”   “萧小姐……”   在唐小昭进来时,萧雨歌漫不经心地说:“小昭,刚才有个萧先生找你,我说你已经有男朋友了,让他以后别再打了。”   唐小昭脸色倏然一沉,慌忙地辩白着:“雨姐,我已经跟赖莱分手了。”   “为什么?他都愿意和你一起还债,小昭,这样好的男人你真的要放弃吗?”萧雨歌语重心长地劝道。   “前不久,我爸去赌钱,输了两百万。我弟跟人打架,把人打进医院。我想了很久,赖莱是个好人,我不能再拖累他了。”唐小昭紧紧地抿着唇,努力让自己的眼睛不被雾气弥漫。   萧雨歌按着她的肩膀,用伤感虚弱的嗓音,质问道:“你想傍个有钱人也无可厚非,我理解你。可是天底下有那么多有钱人,你为什么偏偏找他?你难道不知道他和我的关系吗?”   “你都知道了?”唐小昭眼里闪过震惊讶异,随即垂下眼眸,幽幽道,“雨姐,对不起。我知道不行,可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萧先生真的对我太好太好了。是他让我觉得,原来我不是可有可无的一个人。”   “小昭,他大你三十岁啊!”见唐小昭沉默不语,萧雨歌生气地问,“你和他睡过了吗?”   唐小昭低下头,声音细的跟蚊子似的,“雨姐,对不起。”   萧雨歌知道她已弥足深陷,心中百感交集,已是说不出的苦涩。她背过身,声音低低的、嘶哑而干涩:“唐小昭,从今天开始,你不用来上班了。你被开除了。”   唐小昭哭着收拾东西,离开了。助理导演还以为她受气了,也没理会,叫萧雨歌准备拍摄下一场戏。   “Action!”   导演一声令下,《后宫珍妃传》第六十五集第十五场正式开拍。   如妃跪在珍妃面前,不停地磕头:“娘娘,奴婢错了。你就看在我们一起长大的份上,看在我伺候你那么多年的份上,饶了奴婢这次吧。”   珍妃坐在太妃椅上,端着茶杯,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懒懒道:“如意,抬起头来。”   如妃畏畏缩缩地抬起头,看到那双修长妩媚的眼睛,又立即低下了头。   珍妃弯下腰,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如意,你自己说哪里做错了?”   如意颤颤巍巍地哆嗦着:“奴婢不该在娘娘落难时,去勾引皇上。更不该为了荣华富贵,和皇后联手来陷害娘娘。娘娘,如意知错了!”   珍妃精美的景泰蓝护甲慢慢地滑过她的脸颊,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如妃,昔日我们是主仆,今日我们平起平坐,你又何必自贱如此?当初在本宫面前的那份狂傲去哪里了?”   “娘娘,奴婢也是受人唆使的,奴婢也很冤枉,也很无辜啊。”如意声泪俱下。   “你冤枉?那芸姐姐呢?你设计毁她清白,害她自缢身亡。你无辜?那本宫的麟儿呢?他才一岁啊,你也下得了手,把他推下水,嫁祸给端嫔。”珍妃说着说着,忍不住哽咽了。她望着远方,眼神渐渐放空,“那一年,阿玛怜你孤苦,把你带回王府,让你陪我长大。我待你如亲姐妹,教你读书识字。我自认待你不薄,可我养了你那么多年,竟养了只白眼狼!”   如意瘫软在地上,悔恨的泪水汹涌而出。   珍妃眼里是不舍、难过、痛惜和怨恨。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再度睁开时,眼里一片决绝阴戾,“从今日起,我们主仆恩断义绝。”   如妃大声呼喊道:“娘娘,不要啊!”   “O——K——非常好!”导演惊叹,最近萧雨歌简直开外挂了,眼睛不乱瞪了,眼神到位,表演也有层次了。   收工后,萧雨歌独自一人回到化妆间,卸妆,换衣服。她心烦意乱,开着车,毫无目的地四处兜风。最后,还是来到了陆遥的家。   靠在大门上,一边抽烟一边等着他。   两个小时后,陆遥回来了。看着满地的烟蒂,皱起了眉头:“女孩子抽那么多烟干吗?”   萧雨歌盯着虚空处,声音沙哑得厉害,“陆遥,我们私奔吧。到外星去。那里没有痛苦,只有快乐。”   “……雨歌,你清醒点。”   “你也觉得我在开玩笑是不是?不愿意是吗?算了,那我一个人去。”萧雨歌失望地看了他一眼,离开了。   她这一走,两天都没有回来。   剧组乱套了,问唐小昭。唐小昭说了好几个她常去的地方,都寻不到她踪影。   萧风颂封锁了她失踪的消息,第一时间向警方求助。   陆遥回想着最后一次见到她时她说的奇奇怪怪的话,做出了指示:“尹灿,去查查最近有飞碟传言的在哪个地方。”   “难不成萧爷去找外星人去了?”尹灿见陆遥脸色异常的严肃,连忙闭上嘴,在电脑上查了一下,“是X市珂拉大草原。”   陆遥打电话去航空公司询问,果然有她去X市的登机记录。“金玲,你留在这里。尹灿、小康和大龙,跟我去X市。小康,跟那边警局联系下。大龙,订机票,要最快!”说完后,他从口袋中摸出一根烟,走到门外,抽了起来。   尹灿已经很久没见到陆遥这样焦虑的神情,他敏锐地觉察出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   X市警方因为暴~乱自顾不暇。陆遥申请不到搜救飞机,无奈之下,一行四人来到草原,分别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开车寻去。   珂拉大草原是著名的无人区草原。这里草丰林茂,芳草萋萋,犹如碧色地毯,一直铺展到皑皑冰雪的高山脚下。   陆遥没有赏景的心情,只想快点找到那个任性妄为的女人。夜幕渐渐降临,陆遥心中记挂的紧,没有按照计划回到集合地,而是继续前往山里面寻找萧雨歌的踪影。   一弯清冷的残月挂于夜空,淡淡的月辉洒下,映在草原上,静谧而凄美。   不远处,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孩盘腿坐在大石上方,昂着头,望着天空。月光给她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银光,乍一看,如同午夜幽灵一般吓人。   陆遥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开来。他跳下车,跑过去,对着萧雨歌大喊道:“雨歌,根本就没有外星人,你快跟我回去!”   “有的!妈妈不会骗我的!我就在这里等着,等着飞碟来接我走!”对于这一点,萧雨歌执拗得可怕。   陆遥走近,缓了缓语气,“雨歌,你等了多久?”   “两天两夜。”   “你不饿吗?”陆遥扫了一眼满地的零食袋,揉了揉眉心,跳到大石上。他拿出手机,一看,无信号。现在也只能陪她到天亮了。看她这架势,估计要等到天老地荒。   陆遥加柔了声音,问:“雨歌,如果飞碟一直不来,你会回去吗?”   “不回了。我就饿死在这里,让草原成为我的墓地。”她的语气极为笃定。陆遥深知,她不是开玩笑,而是生无可恋。   敖呜——   一声沉厚、凄厉、悠长的狼嚎声划破此刻的宁静,在草原上空回响着。此起彼伏的狼嚎声迅速回应着,将夜的宁静撕得支离破碎。   陆遥大感不妙,原来这里有狼群出没的传说是真的!拉着她要逃命时,萧雨歌撇开他的手,固执又兴奋地叫道:“你听,飞碟飞来了!”   “你有没有常识啊,这是狼来的声音。”陆遥把她扛在身上,拔腿往车狂奔。他正要启动车辆,狼群已经团团把他们包围住。   他立即熄火,抓着萧雨歌的手,屏住了呼吸。   车窗外的绿眸在夜色中越发显得碧绿,冰冰冷冷,寒光凛凛,就像曝露在白炽灯下的尖利刀刃,令人胆寒。   一股冷意直逼陆遥的心头。   他知道它们在等待,等待用它们的利齿将他们的身体撕碎,将他们的喉咙咬断,将他们的血肉吞入腹中。   “陆遥,我好怕。”萧雨歌心跳几乎要停止,嘴唇瞬间失去血色,身子抖得像是秋风中的落叶。   陆遥拿起手枪,上膛,做好应战的准备。可是仅仅只有六发子弹,他和萧雨歌能死里逃生吗?   车子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狼群开始撞车。   “我们是不是要死了?”萧雨歌终于吓得哭了出来。   陆遥把她抱到自己身上,将她的头摁在自己怀中,“我陪你一起死。”   萧雨歌终其一生都不会忘记,在那个清冷的夜晚,在摇摇晃晃的车里,在一群狼的狼视眈眈下,那个木讷的男人说出了一句世上最浪漫的情话。   他说,我陪你一起死。   在这世上,愿意和你共享人间喜乐的男人很多,可是,愿意陪你一起死的男人又有几个呢?   萧雨歌在心中对已逝的母亲说:妈妈,快看,我找到了世上最好的男人。   渐渐的,车子停止了摇晃。萧雨歌想看下情况,头还被陆遥紧摁住不放。她听到了他怦怦的心跳声,像是一首来自远古的歌谣,空灵,神圣,指引着她找到人生的终极幸福。   又过了十分钟,萧雨歌小声问道:“陆遥,它们走了吗?”   “还在附近守着。”   萧雨歌抬头看着他,他的脸色极差,额头上一直冒着虚汗。她想起来了,陆遥的空间幽闭恐惧症!萧雨歌自责极了:“都怪我!我老是让你为我受罪!”   “我喜欢。”陆遥艰难地扯起右嘴角,终于表白了,“我喜欢你让我受罪。有你在我身边,如果下一秒就会死去,我也开心。”   四目相对时,两人忘情地吻上了。   铺天盖地的吻,热情如火的吻,越缠越乱,难分难舍。她的手从他的衣角探进去,如削葱的手指滑过他结实的胸膛。   狼吼声还在耳边响起,陆遥却早已听不见了。他的手在她背后摸索着,拉下了裙子的拉链。粗糙的手在细腻的肌肤上一寸一寸地抚摸过去,点燃了彼此心中的热火。   “陆遥,要我。”萧雨歌直勾勾地望着他,没有一丝羞涩,只有无尽的虔诚。   陆遥托起她的脸,又一次虏获了她的唇瓣。舌头毫不犹豫地长驱直入,卷起她的舌,用力地舔舐吮吸,似乎要将她整个人吞噬干净。   他解开她胸衣的搭扣,扯了下来。他火热的唇顺着她扬起的脸下滑,下颚、脖颈,最后含住了她胸前的小巧。   远处,月光映着雪山,一片清幽。   近处,野狼们半蹲在地上,似是在晒月光,也似是在欣赏一出激情无限的画面。   而车内,粗喘声和轻吟声交缠在一起,奏响一出草原月夜交响曲。   作者有话要说:附送个小剧场(*^__^*)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打破了草原的宁静。   萧雨歌:陆遥,你个王八蛋,疼死我了!   陆遥:我……   萧雨歌(不满):你想说什么?   陆遥:我,我……   萧雨歌(怒吼):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遥(委委屈屈):我也疼!   ☆、第46章 一生一次的恋爱   朝阳洒下一片金色的光芒,照亮了辽阔的草原。   风吹草丛,摩挲出细腻的小曲。一望无际的碧绿和蔚蓝在天的尽头处相接,让人的心情也跟着舒爽起来。   陆遥拿着五张红色大钞,拉长脸,向坐在草丛的萧雨歌走去。“雨歌,这钱……你什么意思?”   萧雨歌一脸平静地看着前方,回道:“就当是我嫖了你。”   “你,昨晚,那个——”陆遥有些难以启齿。   萧雨歌扭过头,愤愤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吼道:“就当是我补了膜!”   陆遥抿着唇,好半天,又怯怯地开口了:“雨歌,我想对你负责。”   “我、不、需、要!”萧雨歌一撮一撮拔着身下的草。   “……那你不用对我负责吗?”   萧雨歌:“……”   这个男人占尽便宜还摆出受害者的姿态,真是矫情到让萧雨歌想暴打他一顿。   可是,他这别别扭扭的小媳妇模样,真的好可爱!   萧雨歌心中的小恶魔苏醒了,白了他一眼,冷冷地做出评价:“时间太短了,我很不满意。”   陆遥耳根一下子红了,闷声闷气地回道:“第一次……你能理解吧?”   萧雨歌在心中偷笑,继续挑剔道:“人家漫画中的美男都是长度20厘米,宽度6厘米,你好像不如他们。”   陆遥脸刷的红了,低着头,无话可说。   “还有,你的技术实在是太差劲了。我只有痛感,没有快~感!为了我今后的性福着想,强烈要求全额退货,还要你负责来回邮费!”萧雨歌使劲忍着,才没有笑出声。   面对萧雨歌句句属实的指控,陆遥脖子以上的地方全都红透了。他原本想说下次会表现的更好,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眼睛在萧雨歌那张精致淡漠的脸上流连了一会儿,把视线集中在她微肿的双唇上。   咳咳,昨晚太放纵了。   萧雨歌知道他在回想激~情无限的画面,连忙捂住嘴唇。   陆遥微微勾起嘴角,视线继续往下,停留在她的胸前,眼中是隐忍的笑意。   萧雨歌低头一看,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吻痕?呃,不止一个,是红彤彤的一片。   “陆遥,打住,别再记忆回放了!”她捂着胸口,恼羞成怒。   陆遥虚握着拳,抵在唇边笑了出声。他俯下~身,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小表情。   这样小女人模样的萧雨歌,实在是太好玩了。   “你,你别这样看我。”萧雨歌目光躲躲闪闪,就是不敢正视他。   “雨歌,你居然也会脸红。”陆遥捏着她红扑扑的脸蛋,呵呵笑道。   萧雨歌气呼呼地鼓着嘴,推开他,大步往前走去。却动到了下半身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陆遥半是心疼半是愧疚,声音柔成一团水,瞬间把她淹没了,“还疼吗?”   萧雨歌叉着双腰骂道:“你让我捅一下试试?我这朵娇嫩无比的花被你——”她的双脚突然离地,只觉得天和地都在旋转。回过神时,整个人都躺在陆遥那双结实有力的臂膀上。   陆遥凝视着她,眼里是浓得化不来的深情一片,“雨歌,我想和你谈此生唯一的一次恋爱。”他低头,在她额上留下了轻轻的一吻。   “嗯,唯一的一次恋爱。”萧雨歌搂着他的脖子,也开心地笑了。   金色的阳光柔柔地照在草地上,晶莹的露珠在微风中眨动明亮的眼睛。萧雨歌深深地嗅了一口气,感觉到身体仿佛被泥土和芳草的气息填满,清新又惬意。   她想,她会永远记住这种味道。   一种叫做幸福的味道。   **   萧风颂等在草原的出口处,见到萧雨歌时,立刻迎了上去,诚恳地道歉:“雨歌,对不起。哥不该打你的。以后别出走了。你吓死我了!”   “你不陪着你白莲花一样的老婆和你小猴子一样的儿子,来这里干吗?”萧雨歌极为的凉淡。   “我来找你。雨歌,那次我没有拉开你,是因为你离我实在太远了。对不起。我毁了你的梦想,我也很自责,所以我从来没有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打从萧雨歌出道以来,萧风颂从没安排她去参加任何应酬,也没有给她制造过任何绯闻。一年只安排她拍一部戏或电影,其余时间随她瞎玩瞎闹。哪怕她想第二天就退出娱乐圈,萧风颂也随他。   “哥,你来开车。我和陆警官很累,需要休息。”萧雨歌拉着陆遥坐进后座,躺在他大腿上,睡觉。   经过了那场从女孩到女人的蜕变后,她真的很累了。可是,即便在睡梦中,她的嘴角还在高高扬起——   真好,终于吃了他。   在机场候机时,屏幕上播放着情歌女王赵梓艺的新歌宣传视频。   伴随着如泣似诉的小提琴声,赵梓艺出现在一片萤火虫中,说:“大家好。今天我带来了我的全新单曲《萤火虫》。这是我一个非常有创作才华的小师妹写的。她说她曾经经历过一段萤火虫般的爱情。她说要用这首歌,来埋葬那段记忆,还有,那个人。”   舒缓的前奏响起,她低低吟唱道:   “萤火虫,亮晶晶,   飞过来,飞过去。   燃尽自己短暂的生命,   只为等待属于它的爱情。   那一晚,你和我,   说好了,在一起。   可你的承诺却像萤光,   光亮了一瞬就转眼即逝。”   旋律慢慢激扬,进入了副歌部分:   “再绚烂的烟火,绽放过就陨落。   再美丽的梦境,天亮了就消失。   满天的萤火,灿烂如你的笑容。   你转身的那刻,是否看到了,   萤火虫的眼泪?   萤火虫,燃烧了自己。   那一刹的光亮,照亮了谁的心?   我不该,不该奉献所有。   当黑夜再次降临时,   用什么来温暖自己?”   撕心裂肺的呐喊之后,旋律渐渐慢了下来,只剩下女声在低低诉说着:   “后来的我想起从前那个你,   那是我们都回不去的过去——”   “这首歌真感人,一定会火。”萧雨歌扭过看向她哥哥。他居然没有发表任何评论,安安静静的,仿佛怔住了,然后……   有液体从他宽大的墨镜后掉了出来。   “哥,你怎么哭了?”萧雨歌大惊失色。   萧风颂快步走到休息区的另一侧,靠在墙上,整个人无力地滑落在地板上。他死死地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的哭声。   “风少,怎么呢?”赖莱快步走了过来,关切地问道。   “那是曹洛写的歌。”萧风颂哽咽着又说,“蕙心回到我身边,我还多了个儿子,可是,我一点都不开心。”   “风少——”赖莱愧疚地低下头。   萧风颂捶了捶自己的胸口,声音低哑乏力,“这里,好像失去了什么,再也不能完整了。”   赖莱跑到洗手间里,忍不住大哭了一场——对不起,风少,是我害了你!   这段日子,他一直自我安慰,他这么做是对的。因为风少一直放不下沈蕙心,他爱的其实是沈蕙心,他和曹洛的结合不过是为了名和利,所以自己这么做其实是帮了他。   可是,直到现在,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懊恼、自责、失落、愤怒,狂躁、痛心、苦闷、不甘……种种情绪积压在赖莱的心中,胸腔涨得快要爆炸了似的。在这些情绪的迫使下,赖莱一下飞机,就找到了唐小昭。   “小昭,你必须要和我在一起。要不然所做的一切不就成了笑话吗?”赖莱恳切地求道。   唐小昭坚定地摇了摇头,说:“赖莱,我的家庭是你负担不起的。你是个好人,值得更好的女孩。我们不合适。”   向来女方分手的桥段都是:一,发张好人卡。二,轻描淡写的一句“我们不合适”。   “你知道我为了你做了什么猪狗不如的事吗?我,我——”赖莱抓起唐小昭的手,那枚亮闪闪的钻戒刺痛了他的眼睛,“怎么回事?”   唐小昭淡淡回道:“有人向我求婚了。我答应了。”   赖莱退后一大步,身体重重地撞到了墙壁上,痛得他全身都快麻痹了,声音不住地发颤:“他是谁?”   “不久你就会知道的。我要去学古筝了,再见。”唐小昭坐上一辆宾利车,离开了。   赖莱哈哈哈地苦笑了三声,眼泪再次肆无忌惮地流了下来。   **   萧家大宅。   萧易天娴熟地烫壶、温杯、置茶、洗茶,还不忘问道:“雨歌找到了吗?”   尚管家低眼耷眉地回道:“找到了。”   “这个女儿永远让人操心。那倔脾气,太像我了。”萧易天微蹙的眉头舒展开来,又问,“小昭有去学琴吗?”   尚管家又回:“有。古教授说她很认真,也很有天赋。”   “那是自然。凡姝弹得那么好,小昭当然也不会差。”萧易天看着两份亲子鉴定的文件,面无表情地问,“是我的儿子吗?”   尚管家琢磨好语气,极为谨慎地回道:“不是。”   砰的一声,茶杯砸到了地面上,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萧易天弯起唇角,笑了。他脸皮木然,眼里也无半分笑意,就像蜡像一样,十分的渗人。“那就是风颂的儿子。白养了个孙子。沈蕙心给我的耻辱,我会十倍百倍的还给她。”   尚管家又开口了:“萧先生,错了。也不是大少爷的孩子。”   ☆、第47章 闪闪发光的男人   “打扰了。”曹洛推开VIP病房,对着沈蕙心说,“听说你要出院了,所以来探望下。小宝贝——”她从沈蕙心的手中接过婴儿,笑笑道:“你可是我接生的。还认得我吗?”   沈蕙心在月嫂的帮扶下,站了起来,由衷道:“曹洛,那时真的谢谢啊。”   “谢啥?我是医生,这是我该做的。对了,起好名字了吗?”曹洛用手指点了点他的嘴唇,看着他懒懒地打哈欠,心情豁然开朗。   沈蕙心怜爱地看着儿子,回道:“四年前,我怀过一个孩子,可是没保住。那时医生说我再也不能怀孕了。这个孩子的到来简直就是上天对我的眷顾。所以叫恩铭,萧恩铭。要孩子铭记上天的恩德。”   “小恩铭,你好。”曹洛打量了下萧恩铭,没找到半点像萧风颂的地方,“沈老师,他长的更像你。以后肯定也是漂亮的男生。”   把萧恩铭交还给沈蕙心,曹洛转过身,只见萧风颂立于门口,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曹洛面带最灿烂的笑容,迈着最优雅的步伐走向他,用最悦耳的声音说:“风颂,恭喜你升级当爸爸了。”她拉起他的右手,握了握,又迅速地放开了。   萧风颂望着她潇洒远去的背影,手心里还残留她的温度,可是那个人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他现在能做的,唯有珍惜眼前人,只愿今生不再负人。   “恩铭,爸爸来带你回家。”   **   曹洛回到心外科室,看望她正式执医后负责的第一个病人。   小男生叫林之,今年十一岁,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室间隔缺损,重度肺动脉高压。病情非常严重,急需手术介入。   “林之,又在听音乐,不乖哦。”曹洛拿掉他的MP3,柔声说道,“后天就要手术了,现在抓紧时间好好休息。”   林之塞了一只耳麦到耳朵里,一副早已看透生死的模样,老气横秋地说:“说不定我后天就死在手术台上,所以现在要抓紧时间听我的生命之歌。”   曹洛想到手术成功率只有50%,心中阵阵酸涩,脸上仍是笑笑的:“不会的。给林之主刀的可是这一领域最有名的裴教授。”   “我的主治医生不是你吗?”林之好奇地问。   “是我。只是我现在还不能主刀。虽然只是助手,可别小看我哦。”曹洛拍着胸脯,保证着。   林之切了一声,把另一只耳麦塞到曹洛的耳朵里。歌者用沙哑的嗓音呐喊着——我想要怒放的生命,就象飞翔在辽阔天空。就象穿行在无边的旷野,拥有挣脱一切的力量。   林之低沉的声音也随之在曹洛耳边响起,“曹医生,我是在医院长大的。我真的恨透了这个病。我不能像别的孩子一起跑步,甚至不能正常上学。曹医生,如果我能恢复健康的话,我想去学吉他,去学摇滚,将来给大家唱出正能量的歌曲。”林之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闪着期盼渴望的光芒。   “我向你保证,这一天会到来的。”曹洛与林之碰了碰拳头,黑黑的眼珠子一转,脑子里又冒出个好主意,“想不想现在学吉他?我教你。”   一个小时后,顾离拿着吉他,迈着大长腿,向花园的小石桌跑去。   “你的男朋友闪瞎了我的眼睛!不行不行,我的眼睛要送到急诊室抢救!”林之夸张地做出一副惊呆样,又揶揄道,“曹医生,我怎么有种大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顾离用手心堵住曹洛要反驳的话,弯着嘴角,对林之说:“小朋友,我是猪,她才是白菜。”   曹洛握着他的手腕,顺势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笑着问:“林之,你有见过这么闪闪发亮的猪吗?”   她拿起吉他,弹了一段欢快的旋律后,耐心十足地教授道:“无名指、中指、食指分别放在第1、2、3弦上方,如果4、5、6弦有音的话,用大拇指弹。你试试看。”   林之非常认真地学着,神情专注而虔诚。听着从自己指尖滑出来的音符,眼泪突然落下,砸到吉他上,溅起了一小朵晶莹的水花。   “曹医生,我生来就是不良品。每天晚上我闭上眼睛的时候,就做好心理准备,也许我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我明明没做过什么坏事,为什么病魔会选中我?这就是我的命吗?”林之抱着吉他,伤心地哭了出声。   曹洛不忍,搂着他单薄瘦弱的肩膀,语气坚定地安慰道:“曹医生答应你,一定会治好你的。”   “林之,想听一个故事吗?”顾离牵起他稚嫩的双手,缓缓说,“我有个朋友,他人生的第一个记忆就是沿街乞讨。很糟糕吧?后来,人贩子被抓了,他也被送到了孤儿院。可是,那里的院长和煤老板狼狈为奸,把小孩子全送去采矿。没完成工作就没饭吃。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了四年,直到他九岁时,一个男人来领养走他。这个男人非常有钱,带他来到一座漂亮的城堡。就在他觉得好日子终于到来时,男人用鞭子狠狠地抽打他一顿。那时,他明白了,原来男人需要的是一只随打随骂的狗。”   林之被他的故事吸引,悲伤的情绪渐渐抽离,忍不住插嘴问道:“那他为什么不逃跑呢?”   顾离摸着他的头,继续笑着说:“因为比起暗无天日的矿井,那里简直就是天堂。他决心一定要出人头地。不管是在乞讨还是在挖煤,他的心中都有个声音在说,我不应该在这里的,我一定要找回自己的位置。他对所有看不起他的人微笑。他非常用功地读书,并且把养父交代的每一件事都做到尽善尽美。因为他觉得,命是失败者的借口。他要让所有人看到,总有一天,他会把被诅咒的命运踩在脚下。所以,林之,你不要相信所谓的命,你要相信这里的医生,他们会治好你的。”   林之点点头,抹去眼泪,脸上绽放出一个笑容:“前一阵子,心脏痛得快爆炸了,我就想还是死了算了。可是,那只是赌气而已。其实,我比任何人都害怕死亡。我一定要活下去!”   曹洛弹奏起林之的生命之歌,和林之一起轻声唱道:   “曾经多少次失去了方向,   曾经多少次扑灭了梦想。   如今我已不再感到迷茫,   我要我的生命得到解放   ……”   把林之送回病房,曹洛又飞快地跑下楼,叫住了医院门口的顾离。   顾离转过身,看着气喘吁吁的曹洛,眉毛一扬,无声地问她怎么呢。   “我想你需要一个拥抱。”曹洛走上前,紧紧地抱住他,“阿泽,你是我见过的最坚强的人。你已经闪闪发光了。”   顾离俯身,在她耳边轻轻说:“那你现在看到我了吗?”   “下雪的那天,我就看到你了。”曹洛道了声再见,又跑了进去。   顾离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眼底眉梢全是璀璨的笑意。   “怎么,顾离,看上曹家小姐了?”浑厚的男中音骤然响起。   顾离侧过身,在一辆路虎车旁,看到了一位满头白发的中年男人。“徐先生,你什么时候到的?”顾离毕恭毕敬地跑过去。   徐政禹心情很是不错,开起了顾离的玩笑:“我到了很久,只是某个人沉浸在温柔乡,自动无视我这个大电灯泡。”   顾离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打开车门,请他入座。   车子往海边别墅驰去。一路上,徐政禹不停地摘下眼镜,用手帕擦拭,又戴了上去。   顾离透过后视镜观察着他的表情,问:“徐先生,是近乡情怯吗?”   “顾离,我说你这人,看事情怎么这么准?”徐政禹望着道路两旁后退的梧桐树,叹道,“我已经二十五年没有回来了。慕凡出事后,我就再也没有勇气踏足这里。现在老了,突然想回来看看。”   哎,二十五年了……   车子刚停好,吴管家步履蹒跚地跑过来,老泪纵横道:“徐先生,我总算把你盼回来了。”   “小吴啊,不,都老吴了。”徐政禹看着庭院的木槿树,声音透着无法压制的悲伤,“这些都是慕凡出生前,我和我妻子一起种下的。如今还长的这么好,可是他们都不在了。”   吴管家长长地叹息道:“唉,小少爷是那么的聪明乖巧,怎么就——”   徐政禹想起不幸落海的儿子,差点就落泪了。他调整好情绪,对顾离诉说道:“我有个儿子,比你小一岁。不过三岁时就不在了。如果他还在世的话,说不定还会和你成为好朋友。”   “人死不能复生。徐先生,看开点。”顾离帮忙把他的行李抬到楼上,又说,“煤矿收购案拟定了两个补充协议,我去拿给您看。”   徐政禹摆摆手,示意不急着工作,“顾离,先带我在S市逛两圈,然后,我们一起去会会老朋友。”   **   第二天下午,顾离和徐政禹一起,来到萧家大宅。非常意外的,看到了曹洛。   她今天化了精致的妆容,穿着白色真丝衬衫、宝蓝色的A字裙,看上去特别的优雅端庄、光彩照人。   见到顾离,曹洛的神色有一丝的慌乱。她抿了口茶,再次抬起头时,眼中波澜不惊。   “徐政禹,今天是吹哪里的风,把你这稀客吹来了?”萧易天继续坐在沙发上,没有一点要招呼他的意思。   徐政禹倒也不客气,找了个座位,开门见山道:“萧易天,我想要顾离加入徐氏,开个价吧。”   萧易天闻言,拍了拍手掌,面带微笑道:“顾离,爸没想到你这么抢手啊。刚刚曹大小姐要用她名下价值五千万的温泉别苑来买你。”   顾离吃惊地看着曹洛,曹洛则不自然地别开视线。   萧易天悠然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边品茶一边说:“徐政禹,儿子大了,我也管不住他。他让你弄什么煤矿收购,这是他的强项,我也不会拦着他赚钱。只是我和他二十多年的父子感情,不是用金钱就能了断的。再说,顾离是个有良心的好孩子,是不会离开我这个爸爸的。”   曹洛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沉着冷静、毫无惧色地控诉道:“萧先生,你对顾离犯了故意伤害罪。我咨询过段律师,完全可以起诉解除领养关系。”   萧易天放下茶杯,眉毛一挑,反问道:“曹大小姐,你有证据吗?你亲眼看到我虐待他吗?”   曹洛默了默,正要豁出去要人时,蹬蹬蹬的脚步声响起。萧雪默从楼上跑下来,泪眼汪汪地扑到了顾离的怀中。   曹洛吃惊地看着顾离,顾离则不自然地别开视线。   “你们看到了,不是我不肯放人,是我小女儿太依恋他了。要不,顾离,我干脆把雪默嫁给你吧。”萧易天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在大厅中回荡着。   ☆、第48章 当宠物有他的伴   萧雪默小鸡啄米似的狂点头。她偷偷斜眼瞄了一下顾离,满面娇羞。   顾离轻轻摸着她的头,柔声道:“雪默,这是大人的事,你回房间画画。”   萧雪默撅起了嘴巴,明显不开心了。她打着手语,似乎是在投诉什么。   顾离一边打着手语,一边保证:“我不会又突然消失了。”   萧雪默再次打着手语。这下曹洛看懂了,她在向顾离要手机号码。   顾离显得有些无奈,从皮夹里掏出一张名片给她。萧雪默拿起座机,拨了上面的号码,直到顾离向她晃了晃震动中的手机,才欢天喜地地跑上楼。   “爸,我只当雪默是妹妹,以后不要在雪默面前开这种玩笑。”顾离的语气很强硬,态度很坚决。他不是不知道雪默对自己的痴恋,所以他更加不愿给雪默无谓的盼头。   “不是玩笑,”萧易天唉声叹气,俨然就是为女儿操碎心的慈父,“这一个月,她找不到你,又是绝食又是割腕。我是她父亲,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顾离,就当是为了雪默,常回家看看。”   萧易天让尚管家拿出请柬,递给徐政禹,脸上浮现出笑容:“我要结婚了。请你务必要来。会有大惊喜的。”   “四婚?不容易啊。我会捧场的。告辞。”徐政禹似笑非笑地说完后,用眼神示意顾离跟上。   曹洛亦步亦趋地跟在顾离身后,也告辞了。   ……   四合院里。   曹洛不安地摩挲着双手,索性启动撒娇模式,拖长尾音道:“你别生气,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顾离明显很是受用,却又佯装生气,沉着声音问:“你觉得你哪里做错了?”   “我不该用钱去买你,伤了你的自尊心。可是我就是不想你再跟那个施虐狂扯上关系。”曹洛垂着头,用右前脚不停地点着地,“现在他还想用女儿来诱惑你。那个三小姐真的好漂亮,对你又情深一片。阿泽,你真的只当她是妹妹吗?”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点酸溜溜的,她匆忙补充道:“我没有不开心,我知道宠物也要有个伴。我完全理解。”   只是宠物有伴后,就不会跟主人那么亲近了。   顾离微微俯身,待视线与她持平后,微微笑道:“如果宠物不想找伴,只想一直陪着主人,可以吗?”   “当!然!可!以!”曹洛心花怒放,抬起手,细细整理着他的领带,“妈今天做了好多好吃的,还给你炖了竹荪煲鸡汤。今晚早点回来。工作虽然重要,但是也要保重身体。”   和辛薇薛妙在商场扫完货后,曹洛来到了医院。林之爱不释手地摸着吉他,见到她,开心地请教着:“曹医生,你说这是Am和弦,那其它呢?”   “等你身体恢复健康,我就教你弹吉他。”曹洛收起吉他,让他躺好,又帮他把被子掖好,“明天就要手术了,早点休息。”   林之拉住她,眼睛亮晶晶的,闪着希望的光芒:“曹医生,我忘了告诉你我的梦想。我希望将来有一天,也能像曹医生一样,成为优秀的乐队主唱。”   “会有那一天的,”曹洛与他碰了碰拳头,“我保证。”   **   手术室的灯亮了起来。   “开胸。”   “引流。”   “止血。”   曹洛站到无影灯下,作为裴教授的第一助手,认真执行着他下达的每一个指示。手术过程非常的顺利,她几乎可以想象林之站在舞台上高歌的画面。   直到……   嘀、嘀、嘀——   麻醉师叫道:“血压下降了,40。”   “立即注射一安倍兴奋剂。”裴教授下着指示。   嘟——   压抑沉闷的声音回响在手术室里。   曹洛心一沉,扭头一看,心电监护仪上跳动的图线变成了一条直线。   “教授,心跳,停止了。”曹洛的声音开始发颤。   裴教授冷静地让护士拿来心脏除颤器,电击几次都无效果后,把手伸入他的胸腔内,握住心脏,进行胸内心脏按压术。   二十分钟后,他向曹洛摇了摇头,看着显示屏上的时间,宣布着:“手术失败。患者林之,死亡时间十点二十三分。曹洛,将胸腔缝好。”   “不会的!不会死的!”曹洛一下一下地按摩着林之的心脏,喃喃道,“快回来……快点回来……”   十点四十五分。   裴教授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劝慰道:“曹洛,我理解你的心情。算了,让他走吧。”   “教授,我答应过他,会教他弹吉他,教他唱歌。他的梦想还没实现,怎么能这么走呢?”她和林之碰过拳头的,怎么能让他死在自己的面前?   这里是医院,每天都上演着悲欢离合、爱恨喜怒。   这里是世上最神奇的地方,汇集了人性的最坚强与最软弱,最善良与最残忍。   这里是命运的转折点。不被幸运女神垂怜的人只有两种结局:走向天堂和步入地狱。   生老病死好像一个永不停止的陀螺,没日没夜地沿着相同的轨迹旋转。所有同事都麻木、甚至冷漠地接受这一事实,唯独曹洛还看不开。   如果说想要当一名好医生,就要看淡生死,那么曹洛宁愿这辈子都不当好医生。   十一点整。   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消毒水和血腥味,日光灯散出的冷光将林之的脸映得惨白无比。   “对不起,没能遵守约定。对不起!”   冰冷的眼泪落了下来。曹洛一边缝合胸腔,一边用哽咽的声音唱道:“我想要怒放的生命,就象矗立在彩虹之颠,就象穿行璀璨的星河,拥有超越平凡的力量——”   ……   曹洛把吉他交给林爸爸,请他把它和林之一起火化。林爸爸哭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是林之写给曹洛的。   曹医生:   当你看到我这封信时,就说明我不幸死了。很开心你是我最后一个主治医生。你教我弹吉他,陪我度过了一段非常快乐的时光。谢谢你。请不要为我感到难过。我知道天堂上也一定有吉他,我在那里会努力成为乐队主唱。   曹医生,你是个很好很好的医生。祝你幸福。还有,那个闪闪发光的男人,赶紧拿下吧。   ——   医院的天台空旷无人。往下一看,城市的繁荣尽收眼底。   “洛洛。”   听到熟悉的声音,曹洛连忙拭去眼泪,转过身,问:“阿泽,你怎么会在这里?”   “薛妙都告诉我了。我想你需要一个拥抱。”顾离张开双臂,把她拥入怀中。   曹洛将脸埋在他的胸前,声音低低的、哑哑的:“阿泽,我真的好没用。第一次当主治医生就让病人死在手术台上。我不是好医生。”   “我觉得所谓好医生,不是医术有高明,而是对患者抱有一颗无私的爱心。洛洛,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医生。”顾离摸着她的头,安慰道。   “真的吗?”曹洛任他抚顺自己的毛发,也一并抚顺了心中的难过。这段时间,她见证了死神的残酷,也亲历了新生的伟大。或许,这就是医生这份职业的独特魅力。   **   杀青宴结束后,萧雨歌带着两大袋零食,来到陆遥的家,要给陆遥大大的惊喜。门开了,就在她要狼抱她亲爱的陆遥哥哥,才发现陆遥也给了她大大的惊喜。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会有一群警察在陆遥的院子里搞烧烤?   “萧小姐,你怎么来啦?”尹灿嘴都笑歪了,立即迎了上来。   许是多年应付媒体的经验,萧雨歌反应速度非常之快,“上次陆警官不是帮了我吗?我买了些吃的,感谢他。”   “萧小姐你太客气了。这都是我们警方应该做的。”尹灿殷勤地招呼她一起坐,把烤好的小鱼丸送入她的碗里。   其他男警员都争先恐后地为萧雨歌烤食物,讨好着这位看上去很是高冷的大美女。萧雨歌面带微笑地对他们表示感谢,顺带照顾被冷落的金玲。   “萧小姐,听说你下一步会进军好莱坞,真的吗?”小康用手堵住大龙的嘴巴,抢先问道。   萧雨歌莞尔一笑,“怎么可能?我的英语不是很好。”   大龙掰开小康的手,跟打了兴奋剂似的,叫道:“萧小姐,一定一定要给我签个名!我是你的雨点!”   雨点是萧雨歌粉丝的昵称。“没问题。签在哪里?”她从包里拿出签字笔,嘴角依然挂着柔和的微笑。   若是以前,以萧雨歌的脾气,必会黑脸,拒人于千里之外。可是今天,她展示了自己最为亲民的一面。她知道,这些人是陪陆遥出生入死的伙伴,所以她绝不能让陆遥难堪。“对了,陆警官,今天怎么有兴致搞烧烤大会?”她望着一周未见的陆遥,努力将内心的激动狂喜压抑成得体的微笑。   尹灿抢在小康和大龙的前面,回道:“陆贤惠破了连环杀人案,又亲自抓到凶手,荣获个人二等功,被市长表彰了,所以请我们吃烧烤。”   萧雨歌捕捉到他话中的爆点,眯起眼睛,饶有兴致地问:“陆贤惠?”   尹灿在女神面前,简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会洗衣拖地,会煮饭,还会帮大家把衣服烫的整整齐齐,难道不是贤惠吗?他要是个女的,我一定娶她。”   噗的一声,在场的刑警们都笑翻天了。陆遥也无奈地勾起了嘴角。   萧雨歌被满院的愉悦气氛感染到,难得的开着玩笑:“可惜他是男,爱好女。”萧雨歌在心中得意地补充道:而且,只爱好我这一个女。   散伙后,尹灿神秘兮兮地把陆遥拉到一边,神色严肃地问:“陆遥,你是不是喜欢萧女神?”   陆遥含糊其辞,“你不是也喜欢她吗?”   “不一样!是美女我都喜欢。可是,陆遥,我注意到,你一直是用看情人的眼神看着萧雨歌。你醒醒吧,人家是大明星大小姐,和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见陆遥沉默不语,尹灿又句句在理地给他当头一棒,“你知道她手上的那个包多少钱吗?是你三年的工资。就算你运气爆棚被她看上,你又用什么养她?”   陆遥:“……”   送走尹灿后,陆遥心事重重地关上大门。一双柔软的手从背后抱住他,越圈越紧。陆遥抓着萧雨歌的手,问出了困扰在心中许久的问题:“雨歌,我们能有将来吗?”   ☆、第49章 小美人鱼与王子   萧雨歌刚才躲在门后,一字不漏地听到了尹灿说的话。她知道陆遥在担心什么,情真意切地说:“我没工作的时候,就宅在家里。我不喜欢应酬,不喜欢奢侈品,我只对美男和美食感兴趣。我已经有了你这个美男,我不会再看其他男人。还有还有,我不是一定要吃多贵的。小吃一条街的食物对于我来说就是山珍海味。陆遥,养我不用很多钱,真的!你不要抛弃我!”   陆遥见她说的如此卑微恳切,心头一热,转过身,把萧雨歌楼到了怀中。他嘴巴笨,不会说情话,只能用这种肢体动作来告诉她他有多么的爱她。“雨歌,萧先生会同意我们吗?我没房没车——”   萧雨歌踮起脚,吻了一下他的唇,“陆遥,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愿意养我一辈子吗?”   陆遥重重地点了点头。不管萧雨歌如何好吃懒做,如何颐指气使,如何作死傲娇,他都甘之如饴。   “那就够了。其它的事你不要管。”萧雨歌用手指在他胸口出画圈圈,声音慵懒且魅惑,“我今晚可以留下来。”   “哦。”   萧雨歌极其暧昧地朝他眨了眨眼,“那个……买了吗?”   “那个什么?”陆遥露出困惑和茫然的神情。   萧雨歌差点翻白眼了,叫道:“陆遥你个木头!套套啊。要不然我们晚上在一起干什么?”   陆遥很是认真地回道:“可以一起看月亮看星星聊三观。”   萧雨歌:“……”   三观是什么玩意?   萧雨歌彻底败给他了,伸出两根指头:“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和我在床上聊三观,二是送我回去。”   陆遥想了想,就去开门。   萧雨歌连忙拉住他,痛心疾首:“你还真准备送我回去?”可恨死她了,怎么找了这么一个没情趣的男人?   陆遥连忙回道:“不是,是去买那个。”   “不用了,我都带来了。薄荷味和草莓味,你喜欢哪种?”老祖宗教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到了萧雨歌这里,就变成了自己备套享乐无限。   ……   一场持久战结束后,陆遥大汗淋漓地倒在床边,不住地喘着粗气。   上次被嫌弃了,陆遥为了挽回男性的尊严,这回可是卯足了劲。如果……这样的……表现都不能让某个色女满意的话,陆遥真的要去撞豆腐了。   陆遥扭头一看,想撞墙了。   那个色女居然抱着本H漫,津津有味地研究着大胆露骨的画面。   “雨歌,你能别再看这些小黄书吗?难道我还不能让你满足吗?”   真的……   太伤自尊了!   萧雨歌滚到他怀中,指着某张令人血脉喷张的图,兴致高昂地提议道:“陆遥,我们试试这个姿势吧。”   陆遥揉了揉眉心,为难道:“雨歌,我们还是睡吧。我怕你明天下不了床。”   “你也太小看我了。我以前可是跳芭蕾的,体力好的很。”萧雨歌怏怏地爬下床,去冲澡了。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由于浴室是打通的,所以陆遥一侧头就看到了赤身裸~体的她。   那具身躯宛若美玉雕琢,白若莹雪的肌肤,柔滑丰腴的酥胸,盈盈一握的纤腰,还有那双修长纤细的双腿……   即便在镁光下生活多年,即便早已赤诚相见,可是被这样灼灼的目光直勾勾地打量着,萧雨歌还是hold不住。她羞赧地背过身,抱着胸,脸红扑扑的,小小声地嗫嚅道:“你别这样看人家。”   话音刚落,一阵温热的气息靠近,从背后将她笼罩住。紧接着铺天盖地的吻倾泻而下。   陆遥把萧雨歌摁在墙上,尝试了她刚才说的那个姿势……   萧雨歌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她不好意思地承认,她两腿发软,下不了床。她不该忘了,以前在武警学院,陆遥的体力测试次次都是满分。   “雨歌,起来吃饭。”   “嗯。”萧雨歌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陆遥走到另一头,温柔又宠溺地看着她,“小懒猪,起床啦。”   萧雨歌半眯着眼睛,像条水蛇似的缠上他的身体,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气味,还不忘赞赏道:“亲爱的,你昨晚表现的可真棒。”   这简直是对男人最动听的赞扬。陆遥弯着嘴角,眼里也蕴满了笑意,把萧雨歌抱到了洗手间。待她洗漱完,又抱着她坐到餐桌前。   “陆遥,等你成老头子,你还会这样抱我吗?”萧雨歌双手撑着下巴,眼都不眨地凝视着他。   陆遥把筷子放到她手中,语气坚定地回道:“雨歌,只要我还能走,我就抱你到老。”   萧雨歌双手合成拳,放在下巴处,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老公,人家爱死你啦!”她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又看了看阳台上晾晒的裙子和内衣裤,心里美滋滋的。拥有这样一个勤俭持家贤惠温柔同时在床上又勇猛无比的老公,她的运气简直爆表了。   **   黄昏的风,透着一丝浓郁的秋意。落日的余晖细密地洒下,海水波光粼粼,全是碎碎的金色。   萧易天包下了临近海湾的度假酒店,在此与他的第四任妻子唐小昭举办了隆重的婚礼。   萧风颂和萧雨歌双双缺席。萧雪默穿着白色的纱裙,到场祝贺。她来的理由无非只有一个,就是顾离会出现在这里。   一个年纪相仿的少年出现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她走到哪,少年也跟到哪,甩都甩不掉。萧雪默极少出门,更没遇过这样的情况。她说不出话来,顿时急红了眼睛。   少女的脆弱总是能激起少年的保护欲。少年的心一下子软了化了,对着飘逸若仙的柔弱少女嬉皮笑脸道:“我知道你是萧雪默,是我姐夫的小女儿。我叫唐小乐,是你新妈的弟弟。”   萧雪默瞪了他一眼,不再理睬他。唐小乐不高兴了,拽着她的手腕,强行把她拖到僻静的地方,抱住了她。   他知道她喊不了人,看着她在自己怀中做无用的挣扎,有种莫名的成就感,在她耳边轻声说:“小仙女,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萧雪默瞬间停止了挣扎,眼中带泪地看着他,食指在他的胸口上写下两个字——真的?   唐小乐捣蒜似地点点头。第一眼见到萧雪默的时候,唐小乐就被这样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孩给迷住了。   萧雪默突然就笑了。笑容绽开时,她清清冷冷的眉眼带了些许暖意,如日破乌云,异常生动。   时间仿佛就此静止。   唐小乐不由得看呆了,他这一生从来没见过如此美丽的风景。他忍不住遐想,如果她会说话的话,那么她的笑声一定像银铃那般悦耳,像风琴那般悠扬。   萧雪默将抵在他胸口的手指慢慢往下滑,滑到他的小腹,流连了一会儿,又往下,拉开了他西裤的拉链。   血气方刚的少年哪里经得住这番挑逗?唐小乐的身体比大脑更早做出了反应。他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哑声问:“小仙女,你想做什么?”   萧雪默却面露凄苦之色,眼泪一下子就掉了出来。   “小仙女,别哭,我以后会好好疼你的。”唐小乐正要替她拭去眼泪,一个拳头狠狠地砸到他的脸上。   顾离把伤心哭泣的萧雪默护在身后,看着唐小乐□支起的帐篷,怒骂道:“欺负一个不能说话的女孩子,你还是人吗?”   唐小乐拉上拉链,擦去嘴角的血丝,露出乖戾的笑容,趾高气昂道:“我知道你是谁。你不过是我姐夫养的一条狗,竟然敢打他的小舅子!我等下就去向姐夫告状,让你跪在我面前求饶。”   啪、啪、啪——   唐小乐一连挨了三个巴掌,目瞪口呆地看着萧雪默。萧雪默生气地比划着。唐小乐看不懂手语,但也知道她是因为“一条狗”而生气。   “我说狗有错吗?他就是狗!没人要的野狗!”   萧雪默抬起手,捂住顾离的耳朵,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听。顾离怜爱地拿下她的手,对唐小乐声色俱厉地警告道:“你最好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不要挑战你姐夫的极限,否则你的下场比狗还惨。”   顾离把受了惊吓的萧雪默送回萧家,坐在她床头,给她讲睡前故事。是萧雪默打小就爱听的《海的女儿》。小公主不会说话,但是她遇见了王子。萧雪默也不会说话,她也遇见了王子。   王子说她穿白色好看,她就固执地只穿白衣。王子说喜欢留长发的女孩,她就固执地不再剪头发。   她是他的向日葵,永远只绕着他一个人转。   那一晚,如果没有被萧易天发现的话,如果她能再有一点点运气的话……   **   那一晚,是萧雪默十八岁的生日。   墙壁上用油彩大面积地绘画着梵高的《星空》。月亮和星云在不安地旋转着。那翻卷缭绕、直上云端的柏树,仿若一团巨大的黑色火舌,熊熊燃烧着,吞噬着一切光明。   这里是萧雪默闲人勿进的画室。   男人粗重的喘息声越发清晰越发急促地传了出来。他艰难地侧过身,视线越过滑落在地的粉色蕾丝底裤,慢慢地往上移。   跃入视野的是一双纤细的腿,光滑白嫩,十分漂亮。   纤纤腰肢盈盈一握,惹人无限怜爱。   她的胸部还在发育中,虽小巧却骄傲地挺立着,上面两点粉红,羞答答地绽放着。   在灯光的映照下,少女晶莹剔透的肌肤闪烁着象牙般圣洁的光泽,美得像是上好的羊脂玉。   “雪默,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男人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双手紧抓身下的床单,却使不出半点力气。全身越来越热,他甚至感觉得到血液正飞快地往腹部以下的某个地方涌去,肿胀难耐。   下一秒,他认命似的叹了口气,声音透着无尽的沧桑和悲凉,“没想到连你都来耍我。我在你们看来很好玩吗?”   萧雪默不停地摇头,十根可爱的脚趾头紧张地往内蜷着。她咬着下唇,似乎是下了莫大的决心,走过去,拉起他炙热的手,按着自己微凉的胸口上。   热度从他的手心源源传来,蔓延进她的心底,烫得她心跳加速、无所适从。她的身体颤抖了下,呼吸也随之不畅,而嘴角的那抹笑容是紧张,是羞涩,更是难以抑制的激动!   “别让我恨你。”男人眉头紧蹙,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流露的是浓烈的恼怒。   萧雪默一怔,触电般地松开他的手,随即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踟躇片刻后,她用双手摆成一个爱心桃的形状。却见他双目紧闭、不理不睬,纯真稚气的眸子里顿时写满了泄气与懊恼。   她跺了跺脚,犹豫了一下,轻轻地爬到他身上。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开始解他白衬衫上的扣子。   一颗,两颗,三颗……   衬衣敞开了,男人宽阔的胸膛、精瘦的腰腹,随之呈现在她面前。   萧雪默心跳加速,头发晕,手发抖地褪去他的上衣。她小心翼翼地触摸着他坚实硬朗的胸膛,像是抚摸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样,然后大胆地俯□,在他胸口上印下了她深情的一吻……   ☆、第50章 木槿花开的幸福   徐政禹到达婚礼现场时,婚礼即将开始。他在服务员的指引下,找到了他的位置。呵,主桌!萧易天真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   《结婚进行曲》响起,一身白纱的新娘挽着父亲的手,慢慢地步入礼堂。   徐政禹噌的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抑或是因为思念过度而出现了幻觉,要不然他怎么会看到死去多年的顾凡姝?   徐政禹呼吸瞬间绷紧了,心脏脉搏急速跳动,全身无法控制地颤抖。他死死地盯着向萧易天走去的新娘,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巴……   简直就是凡姝复活过来!   他掩饰不住一脸的震惊,看着萧易天。萧易天也在看着他,脸上浮现出一种胜利者特有的笑容。   徐政禹重重地落回座位上,他听不到周围的声音,看不到周围的样子,甚至感受不到周围的温度。他的脑海里全是凡姝的一颦一笑。她说过的每一个字永永远远地刻在徐政禹的心中。   她回眸一笑,落落大方:“我叫顾凡姝,今年19岁,住在玉林路的一栋红房子里。如果你给我写情书的话,就放到门口的邮箱吧。”   她拉着他的手,恋恋不舍:“政禹,明年木槿花开的时候,不管那时你是否还是身无分文,都来娶我,好吗?”   她抱着他,泪流满面:“政禹,今年的木槿花很早就开了。在开到五千三十一朵时,我终于等到你了。”   她抚摸着腹部,笑意盈盈:“政禹,我们在院子里种木槿树吧。等慕凡出世时,就可以看到好多好多漂亮的木槿花。”   她躺在产床上,疼得死去活来:“政禹,我一定会把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来!”   她倒在他怀中,眷恋地看着用命换来的孩子,气若游丝:“政禹……我们的儿子好漂亮……和慕凡……好好活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才回过神。   “徐先生,感谢您大驾光临。”唐小昭在萧易天引荐完后,笑着向徐政禹打招呼。   徐政禹怔怔地望着那张几乎跟顾凡姝一模一样的脸,情绪骤然失控。眼泪涌出眼眶时,他激动地喊了出声:“凡姝——”   唐小昭有点莫名其妙,讪讪地回道:“徐先生,我叫唐小昭。”   徐政禹知道自己失态了,向她道了声歉,叫萧易天和自己出去一下。   花园的中心建有一个喷水池。两人走过来时,喷水池的中央刚好腾起了巨大的水柱,四周的彩灯瞬间一齐亮了起来。五彩的水花四溅,漫开光彩夺目的水雾。   萧易天瞧着徐政禹失落的神情,得意极了:“徐政禹,凡姝她终于嫁给我了。”   “她根本就不是凡姝!”徐政禹顿了会,眼中是万古都化不开的哀伤,低哑着声音说,“凡姝她,早就死了。”   萧易天闻言,一把揪住徐政禹的衣领,神情几近狰狞,脸上的肌肉都扭曲了,大声斥责道:“是你!是你害死她的!你明知道她身体不好,还让她怀孕!她要不是因为产后大出血,会死吗?”他猩红着双眼,因为满心的愤怒,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平静下来,又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不过她又回来了。徐政禹,她现在是我的妻子。”   徐政禹摇了摇头,“你疯了。”   “从你逼她嫁给你的那天起,我就疯了。”萧易天回想起顾凡姝出嫁那一天,神情突然变得伤痛而绝望。   徐政禹觉得他简直是不可理喻,“萧易天,我跟你说了很多遍,我和凡姝是真心相爱的!”   “不,她爱的是我!”萧易天对顾凡姝有着可怕到令人恐惧的执念。他抛弃原配,娶一个酒家女,只不过因为她有着跟顾凡姝一样的声音。他从儿子手里抢来沈蕙心,只不过是因为她有着跟顾凡姝一样的气质。而他毫不犹豫地抛弃沈蕙心,娶唐小昭,因为他笃定,唐小昭就是顾凡姝的转世。   徐政禹再次和萧易天不欢而散,叫上顾离,打道回府。顾离看出他心情不好,没有载他回到海边别墅,而是来到了路边的大排档。   徐政禹服了他了,“顾离,我说你眼睛怎么这么精明?你怎么知道我想喝酒?”   “我还知道你喜欢在这种地方喝酒。”顾离说完,向老板要了一瓶啤酒和一叠下酒菜。   “老吴说的吧?他老了,也变的唠叨了,都藏不住话了。”徐政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回忆着往事,“三十多年前,正赶上建材大卖。我和一帮兄弟卖完货后,就到大排档喝酒。有一次我忘了带钱,差点被留下来涮餐盘时,她替我付了酒钱。”   顾离瞬间抓到了重点:“她?”   “那时她还不是我的妻子。她的身边跟了一个保镖,就是你的养父萧易天。现在你明白他恨我的原因吧。”徐政禹想起已成萧易天妻子的“顾凡姝”,又是一杯酒下肚。   顾离几乎是脱口而出:“我的养父深深地爱你的妻子,是这样吗?”   徐政禹赞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聪明!顾离,我都有点舍不不得你。这个项目结束后,我想带你回深城。”   “我的家人在这里,我要留在这里。”顾离想起曹洛,婉拒了。他喝了一杯水,忍不住问道:“徐先生,我曾经让你的船运公司损失惨重,为什么还能这么信任我?你不怕我在背地里搞小动作吗?”   徐政禹又开了一瓶啤酒,语气染上了些许醉意,“顾离,我是真心欣赏你的能力。那时,你用了区区三千万让我损失了好几亿,我就想把你招入麾下。我老了,可是我后继无人。我是真的很想把你培养成徐氏的接班人。”   顾离从未受到如此重的认可,神情显得有点激动,想了好久才郑重回道:“徐先生,你真的高看我了。”   半小时后,顾离把喝得烂醉如泥的徐政禹送了回去。和吴管家一起,把他扶到了床上。   徐政禹睡的很不安稳,在睡梦中仍低低呓语着:“凡姝,如果不是你要我好好活下去,我早就去找你了……”   吴管家禁不住老泪纵横,对顾离唏嘘道:“太太难产而死后,徐先生就再也没娶了,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抚养小少爷。哪知小少爷三岁时在轮船上失踪了,徐先生一夜之间白了头发。”   顾离莫名地心口酸涩,眼眶酸胀。他吸了吸鼻子,把视线投向了床头柜的两张照片。   一张照片的背景是开的绚烂的木槿花。两个二十出头的年青人,笑得极为灿烂。那时的徐政禹还是一头黑发,梳成了三七开,是那个时代最为流行的郭富城头。穿着白色的的确良衬衣,把下摆扎在蓝布裤里。他搂着一个女人的腰,眼角眉梢全是飞扬的幸福。   那个女人穿着一条蓝色的碎花裙子,长的素净秀气。那模样竟然跟唐小昭有九分的相像。她抬头看着徐政禹,一双眼睛里写满了浓浓的爱意。   顾离只是看那么一眼,就知道,照片上的两人非常相爱。   另一张照片的背景是一个贴满了动物图案的儿童房间。一个约莫三岁大的男孩坐在小木马上,抬起右手,似乎在向谁招手。   小男孩留着可爱的蘑菇头,五官极为的出色。尤其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晶莹透澈得宛如两潭秋水。   这位……大概就是徐慕凡吧。   这一天,顾离想通了两件事。一是萧易天为何要娶唐小昭为妻,二是萧易天为何如何憎恨徐政禹。   但是,他心中的困惑更深了。徐政禹是否真的如萧易天所言,害死了他的父母?还是,这只是萧易天欺骗自己对付徐政禹的一个谎言?   **   萧雨歌想着萧易天和唐小昭的婚礼,心塞。看着面前的少儿读物《上下五千年》,更是心塞。   三天前,陆遥给常识匮乏的萧雨歌制定了一个学习计划,要求她每晚七点半到九点半必须呆在书房里读书。   萧雨歌看了会儿黄帝战蚩尤的故事,忍不住脑补他们相爱相杀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   “雨歌,别发呆。快看书。”坐在一旁的“班主任”陆遥凑过头,督促道。   萧雨歌硬着头皮看到了汉高祖刘邦,眼睛一亮,叫道:“这段历史我知道!我演过虞姬。”在陆遥的眼神示意下,萧雨歌清了清嗓子,开始显摆着肚子里的那点墨水,“刘邦是个吊丝,却怀着坐拥江山的梦想。他有两个好基友,一个叫韩信,一个叫萧何。和刘邦PK的是一个高富帅,叫项羽。”讲到这里,萧雨歌开始卖关子,“到底是*丝一路开外挂登上皇位,还是高富帅占得天时地利黄袍加身呢?”   陆遥好笑又带着点宠溺地看着她,让她继续往下讲。   “他们在鸿门吃了一顿饭,后来又在垓下打了一战。高富帅就打的落花流水,在军营对着虞姬做了一首诗。力拔山兮气盖世,时,时——”萧雨歌想不起来那时聂荣呈的台词,就用blabla代替了,“虞兮虞兮奈若何?”   她长长地哀叹一声,俨然化身为了虞姬,对着陆遥行了个万福,“大王,让虞姬再为你舞一曲吧。”她拿起书桌上的鸡毛掸,一边起舞,一边唱道:“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说完她把鸡毛掸对着胸口,捅了三次后,脚步不稳地走来,慢慢地倒下。   陆遥伸手抱住她,哈哈大笑起来。与萧雨歌同居的这段时间,他越发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爱了。   “以更大的政治勇气和智慧深化改革。”萧雨歌扫了一眼他的书,翻到封面一看,顿时傻眼了,敢情他一直在研究的是这本《习XX重要讲话》?   “雨歌,你知道他是谁吗?”陆遥指着习XX三个字。   萧雨歌切了一声,这陆遥还以为她是政治白痴,随口答道:“当然,大BOSS嘛。在□上指点江山,可霸气了。”   陆遥纠正道:“是中南海!”   “咦,中南海不是海吗?”   陆遥不想回答了,让她离开自己的大腿,回位子上读书。   “人家以前读书都读怕了,不想再读了。”萧雨歌不开心地嘟囔着,用食指在他胸口处画圈圈,娇滴滴地说,“陆遥哥哥,人家想和你困觉。”   “书上说,一周最好就三次床上运动。”陆遥红着脸,回道。咳咳,最近真的是太放纵了,还是克制点好。   萧雨歌在心中狂吐槽,他居然好意思这么说!也不知道昨晚是谁连要了她三次?这个衣冠楚楚的警察,脱了制服就化身为禽兽!   “那我们不去床上,就在这里吧。”萧雨歌扒掉他的上衣,直勾勾地欣赏着。直角宽阔的肩膀、一字锁骨、结实的腹肌三点全部具备,这身材真是极品了。   就在她看的出神时,密密实实的吻压了下来。陆遥抱起她,伸手扫掉桌上的书,把她放在了书桌上。   月亮偷偷地躲到了云朵后,唯有星星在调皮地眨着眼睛。   屋外月色迷人,屋内一室旖旎。   ☆、第51章 我要我们在一起(一)   天气渐渐冷了。街边那些高大的法国梧桐落叶纷纷,枯黄的树叶铺了满满的一层,踩上去沙沙做响。   曹洛紧了紧外套,哆哆嗦嗦地来到了医院。   今天是她24岁的生日。老祖宗都说本命年命运多舛,本不迷信的曹洛不得不信了。前任准老公在婚礼上当众悔婚,以及,负责的第一个病人死在了自己的面前,这样的霉运也真是够了。   她转动了下左手腕上辛薇送的转运红绳,收到了来自程瑛的一条短信。   【阿洛,生日快乐!阿江为了感激我二十四年前的今天所受的苦,今晚要和我过甜甜蜜蜜的二人世界。你和你的小伙伴们一起庆祝吧。】   曹洛无语了。老爸怎么能这么偏心?好歹她也是阿瑛辛苦出来的成品啊。   滴滴的短信铃声再度响起。是袁牧发来的。   【洛洛,生日快乐!不好意思,今晚临时要赶场婚礼,你和辛薇顾离一起庆祝吧。】   曹洛不满地撅起了嘴。短信铃声又一次响起。这回是辛薇发来的。   【洛洛,生日快乐!不好意思,无良的资本家吸血鬼临时通知要加班,你和顾离一起庆祝吧。】   曹洛整个人都蔫了。双手无力地垂了下来,头抵在桌面上,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个一个都是魂淡,大魂淡!   一年才一次的生日,说好的火锅盛宴呢?说好的全员庆祝呢?她只能自我安慰了,还好,还有个阿泽。不过他最近一直飞来飞去,也不知道有没有空陪自己过生日。   “小曹,那个——”住院医生陈真敲了敲她的桌面,显得有点为难。   曹洛抬起头,看到了陈真背后的萧风颂、沈蕙心以及抱着小恩铭的保姆。   沈蕙心忧心重重,眼里还闪着泪光。曹洛从她断断续续的话中了解到,萧恩铭满月后,就一直感冒。刚刚儿科室的医生告诉他们,最好来心脏科诊断下。   曹洛拿起听筒,听着恩铭杂乱的心音,不露形色地收起了自己的惊讶。她给萧恩铭做了超声检查,琢磨好语气,如实告知:“室间隔缺损,卵圆孔未闭,缺损面积约5x7mm。是先天性心脏病。”   沈蕙心闻言,差点昏了过去。她紧紧地抓着曹洛的双手,声泪俱下:“曹洛,你一定要救救他啊!”   萧风颂在一旁沉声问:“要手术吗?”   曹洛回道:“先观察到3岁。这种情况有20%左右能自行闭合。如果没有闭合,就要手术治疗。平时尽量不要让恩铭感冒。”见沈蕙心悲痛欲绝,曹洛柔声安慰道,“沈老师,病情不算非常严重,只要平时细心照顾,恩铭一定可以健康长大。”   沈蕙心点点头,不停地道谢:“曹洛,谢谢你!我的恩铭就拜托你了!”她抱着萧恩铭,和保姆先行出去了。   曹洛拿起萧恩铭的病历,一边记载,一边对萧风颂说:“沈老师现在情绪不稳定,你多陪着她。风颂,尽快给她们母子一个名分吧。”   萧风颂凝视着她,直到走之前,才开口了:“曹洛,生日快乐。”   曹洛假装在看书,淡淡地说:“谢谢。离开你之后,我一直都很快乐。”   下班时间已过。曹洛继续留在科室里,帮裴教授整理资料。   “洛洛。”   曹洛一听声音就知道来者是谁,开心地抬起头,冲着顾离粲然一笑。   他今天穿着一件黑色的长款修身风衣,里面搭着灰色的V领线衫,裹着黑色牛仔裤的大长腿从风衣底下伸出来。白炽灯照拂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射出深深浅浅的光影,俊朗如雕塑。   “阿泽,你今天好帅。”曹洛学着薛妙的花痴样,迈着小碎步走到他面前,斜眼瞄了他一眼,又飞快地别过脸,双手递上笔记本,“帅哥,请给我签个名。”   “哈哈——”顾离揉着她的头发,笑道,“走啦,请你吃饭。”   顾离原本想带曹洛去五星级酒店吃饭,可曹洛却坚持来到小吃一条街,排队吃这里颇具盛名的八哥酸辣粉。   “好酸!好辣!好过瘾!”曹洛吸溜吸溜吃着粉条。   “好辣!嘶——”顾离伸出舌头,用手拼命地扇着风,辣得连眼泪都掉出来了。   曹洛拿着纸巾擦拭他的眼泪,笑话道:“阿泽,你怎么一点辣都不能吃?”   几乎是同时,在隔壁桌传来了女人的轻笑声:“陆遥,你怎么一点辣都不能吃?”   曹洛扭头一看,还真的是陆警官。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长发女人,戴着鸭舌帽还有墨镜,看上去有点像……   萧雨歌!   陆遥也看到他们,神情有点不自然地点头致意。他站了起来,用眼神示意萧雨歌得走了。   “等等!”萧雨歌匆匆扒了一口,端起碗喝了口汤,才肯站起来,挽着陆遥的胳膊,小鸟依人地离开了。   曹洛张大嘴巴,简直不敢相信,连连叹道:“阿泽,陆警官和萧女神啊。萧女神看上去非常喜欢陆警官。”   顾离在心中感慨,能把张牙舞爪的二小姐制服得服服帖帖,陆遥还真是古来今往的第一人。只是,这事要是被萧易天知道,恐怕就不好办了。   “阿泽,你在想什么?”曹洛歪着头,打量着若有所思的他。   顾离说出了心中的疑惑:“我在想,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情可以修成正果吗?”   “当然!你看我爸妈,当初也是门不当户不对,现在他们多幸福啊。”曹洛又补充道,“只要两人足够相爱,就一定能在一起。”   顾离默默念叨着曹洛说的话,只要两人足够相爱,就一定能在一起。他已经足够爱曹洛了,可是曹洛爱他吗?   听到顾离说要给她生日惊喜,曹洛立马精神抖擞,狼吞虎咽完后,坐着顾离的车来到工人体育馆。   曹洛有点小失落:“你说的生日惊喜就是请我看演唱会?好吧,是谁的演唱会?”   顾离将双手放在她肩上,轻轻地推着她来到后台,笑道:“你看看就知道了。”   曹洛一肚子疑惑,当看到四位肤色不一的女孩,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   “Loise,Happy Birthday!”四人一起祝贺道。   “Jennifer!Hellen!Angela!Fiona!”曹洛一一叫唤出她们的名字,跑过去,和她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从十七岁那年乐队解散,到现在已经足足七年了。再深的误会和嫌隙,都已随着时间慢慢淡化。茫茫人海中能够重聚,便是对那段追梦时光最好的慰藉。   五个女孩又哭又笑,聊着彼此的近况。Jennifer正在伯克利音乐学院攻读硕士学位,Hellen在法国的中学当音乐老师。Angela已经是韩国最当红女子组合的主唱,而Fiona目前在英国开了一家音乐沙龙。曹洛有点汗颜,五人中只有她从事着跟音乐无光的职业。   顾离看了看手表,打断她们,用流利的英文说演出的时间快到了,让她们赶紧准备。   曹洛一头雾水:“什么演出?”   顾离微微一笑:“Pink 5的纪念演出。”   什么?!   这份惊喜来的实在是太大,曹洛久久没有回过神来。泪眼朦胧中,她看到了她的父母,她的堂哥堂嫂,看到了袁牧和辛薇,看到了薛妙,还有心外室的几位同事。   “你们……谢谢!”曹洛抹去眼泪,感动到泣不成声。   Angela拿来曹洛的演出服,叫道:“Loise,hurry up!”   向来风风火火的Jennifer把曹洛推到化妆桌前,往她的头发涂摩丝。Fiona急急给她上妆。Hellen在一旁跟其余四人确认今晚要演唱的曲目。   在舞台的出口处,Jennifer、Hellen、Angela和Fiona看着曹洛,等待队长的一声令下。   曹洛一个个地击掌过去,“It’s time for our show! Let’s go!”   灯光亮起,五人动作一致地脱去黑色的皮衣外套,露出粉红色的T恤。这是PINK 5组合开嗓前的标志动作。   曹洛对着话筒,振臂高呼:“PINK 5 back today!”   台下上万名观众伸出双手,齐齐欢呼:“Hey-Oh!Hey-Oh!Hey-Oh!”   激昂的音乐渐起,曹洛一边弹奏电吉他,一边演唱她们的成名曲《Fly,Fly,Fly》。   “Fly,fly,fly,   To the blue sky,   Over the beautiful rainbow.   Fly,fly,fly,   In the bright day,   Welcome the splendid tomorrow……”   PINK 5有着音乐一响起来就无法控制自己的热情,连续表演两个钟头还能保持高亢的兴奋,以及那种从不知疲惫的过人能量。这些使得她们的现场总是魅力四射,感染力十足。   萧风颂站在观众席后面,远望舞台中间闪闪发光的主唱,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那是欣喜、赞赏和淡淡的苦涩。   为什么在得到的时候都没有好好珍惜,失去的时候才知道她有那么的好?萧风颂自责、悔恨,为什么又一次把她给弄丢了?   赖莱小声提醒道:“风少,你的手机响了。”   萧风颂知道是沈蕙心催自己回去,神情中带着无尽的伤感,低声喃喃着:“让我再听一首,就一首。”   **   在虹桥机场送走她们,已经是凌晨了。从演唱会开始到现在,整整四个小时,曹洛的嘴角始终是四十五度上扬。她永远不会忘记,演唱会结束时万人齐喊“曹洛生日快乐”的震撼和感动。   “阿泽,Jennifer说是你亲自找到她们,邀请她们来用这样的方式给我庆生。组织这场演唱会,你花了很多心血吧。”曹洛挨着顾离,走出了机场。   顾离从一个月前就开始筹划,一一说动她们从繁忙的学习工作中抽空来中国一趟。只是Angela 所在的女子组合即将发表新的专辑,韩国的经纪公司不肯放行。顾离实在没办法,只好请萧风颂出面帮忙。至于演唱会的观众,则是程瑛动用了她的人脉找来的附近几所高校的大学生。   顾离唇边扯起一抹笑意,柔柔的、暖暖的:“洛洛,我知道PINK 5是你心中的一个遗憾,所以我想帮你实现你的心愿,让PINK 5再开一次演唱会。”   “阿泽,谢谢你。这个生日,我过得非常开心!”一阵寒风刮来,曹洛哆嗦着,抱紧了胳膊。刚刚就不该把外套留在车上,现在身上就一件单薄的T恤,活该她冻死。   突然,一双结实的手臂从背后圈住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都裹在黑色的风衣中。那熟悉的、男人的、属于他的气息瞬间包围了她。   “现在暖和了吗?”   灼热的气息吹拂在曹洛的脖子,烫得她大脑一片空白。她的心跳开始加速,砰、砰、砰,呼吸也一下子被打乱了。   “哦……有点……”她开始语无伦次,手却仿佛有自己的意识,慢慢地抓住了顾离的手。渐渐的,她将呼吸调整成和顾离一样的节奏,嘴角绽放出羞涩喜悦的笑容。   “嗯,很暖和!”   ☆、第52章 我要我们在一起(二)   南方的冬天,虽姗姗来迟,但一经到来,却寒风凛冽,冷气刺骨。   尹灿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陆遥今天的衣着打扮。灰蓝格子毛衣,外面搭着一件灰系的中长外套,下穿深色牛仔裤,一身装束简单利索又极其洋气。   “陆遥,你的穿衣品味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好?从实招来,是不是在家里养了个田螺姑娘?”尹灿露出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表情。   陆遥摆摆手,一口否认:“没有的事。”是养了个人,不过绝对不是勤劳能干的田螺姑娘,而是一只好吃懒做的猫咪小姐。   陆遥在工作间隙,写了封短信,把尹灿夸赞的话发给萧雨歌。不一会儿,萧雨歌回复了。   【男人的品格是天生的,不过嘛,品味都是女人培养出来的。陆遥哥哥,有我在,包管你的品味more and more good!】   陆遥看着她的“more and more good”,唇边泛起浅笑,又发过去:【今晚想吃什么?】   萧雨歌及时回道:【红烧狮子头,醋溜白菜还有糖醋排骨。】   【在家别老是睡,记得读点书。】陆遥编辑好短信后,抬起一看,发现同僚们都在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他,脸上还全是那种撞破别人秘密的窃喜表情。   尹灿叫道:“陆贤惠,你一定是恋爱了!”   小康起哄:“小队,啥时把嫂子拎来给我们看看?”   大龙不满:“小队,这么大的喜事还瞒着我们,太不够义气了吧!”   章队见手下闹哄哄的,咳嗽一声,示意他们安静,然后拍了拍陆遥的肩膀,也跟着笑话道:“小陆,争取明年生个小小陆吧。”   噗哧一声,所有人都笑开了,往日严肃紧张的警局成了笑声的海洋。   临近下班时分,却发生了一起入室抢劫案。等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萧雨歌闷闷不乐地坐在餐桌前,看到他,从鼻孔重重地哼了一声。   “雨歌,不好意思。肚子饿了吗?”陆遥连忙穿上围裙,去洗菜。   “你明明答应过我,今天会早点回来的!”萧雨歌拍着桌子,开始发脾气。   陆遥用毛巾擦了下湿漉漉的手,走到她面前,柔声说道:“雨歌,你理解下我的工作。”   “我理解。这一个月,你让我孤零零地睡了十个晚上,我有怪你吗?”萧雨歌抱着他,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幽幽着说,“总之我不管,你必须得每天都让我看到你。” 她晚晚都提心吊胆,怕他执勤时受伤,怕他一去不复返……   陆遥顿了顿,艰难地开口了:“章队派我去总部培训,时间是一周。雨歌,一周很快就过去了。“   萧雨歌用力推开他,生气地叫道:“陆遥,在你心中,到底是我重要,还是工作重要?你能不当警察吗?”   “雨歌,我家人过世后,我那些远房亲戚都觉得我是扫把星,拒绝抚养我,是我爸的下属们轮流照顾我。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我有空间幽闭恐惧症,本来不能当警察,可是他们从警校一路关照着我。我当警察,不仅是报答他们的恩情,我还想找出当年杀害我全家的凶手。二十年的追溯期快到了,雨歌,我做梦都想把凶手绳之以法。”说到最后,陆遥握紧拳头,眼中全是熊熊的恨意。   萧雨歌从来没见过陆遥露出这样僵冷愤懑的表情,抬手揉了揉他的脸,缓缓致歉:“对不起,我不该乱发脾气的。”   陆遥把她揽进了怀里,胳膊紧紧地圈着她的腰,越收越紧,像是要把她揉进他的胸膛似的。   许久许久……   听到了他压抑隐忍的低啜声,萧雨歌心一跳,急促地问:“陆遥,你哭了吗?”   放在她腰间的手骤然锁紧,越勒越紧,压得她胸口的柔软处生疼。他充斥哭腔的声音在她耳边断断续续地响起:“那一晚……我好怕……雨歌……我怕的要死……我很想冲出去救他们,可是我怕!我还记得那个人说,你知道的太多了……”   他的身体颤抖得就像秋风中的落叶。这是陆瑶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放下所有伪装的坚强,哭得跟泪人似的。   萧雨歌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他内心深处的恐惧。她心疼极了,拍着他的背,安慰道:“没事了,陆遥,没事了,都过去了。”   过了一会儿,陆遥渐渐平复了情绪,放开萧雨歌,去做饭了。萧雨歌坚持要陆遥教她。她想,以后要是陆遥晚归,就有一桌饭菜等着他,而不是他饿着肚子还要来伺候她。   她想要成为陆瑶的依靠,而不是他的负担、他的寄生虫。   **   清晨七点。萧家大宅。   唐小昭刚想起床,就被萧易天搂在了怀中。“再睡一会吧。我要外出两天,就不能这么抱着你睡了。”萧易天在她耳边呢喃着,露出满足的微笑。   唐小昭抬起头,看着丈夫不再年轻却依旧英俊的脸,感觉像是做梦一样。一个月前,她风风光光地嫁给了拥有百亿身家的大老板,过起了豪门富太太的生活。萧易天对她百般疼爱,亲自下厨给她煮宵夜,甚至还会端来洗脚水给她洗脚。   “小昭,说你爱我。”   唐小昭依偎在萧易天胸前,非常乖顺地说:“易天,我爱你。”   如此温存了一番,唐小昭起身,坐到梳妆台前梳理头发。   萧易天拿过她手中的木梳,一下一下地梳着,看着镜子中的老夫少妻,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不无遗憾地说:“小昭,你还这么年轻,可是我已经老了。”   唐小昭转过身,抚摸着他的脸,极为动情地说:“易天,我们会白头到老的。”   ——   “太太,早安。”佣人们看到她,都微微欠身,恭敬地问候着。   唐小昭一一向她们问好。走到三楼,敲了敲萧雪默的房门,让她下来吃早饭。   萧雪默对新来的小妈很有好感,因为这个小妈每天都会帮自己打电话给顾离,并且保证不会告诉萧易天。   “顾先生,你好。”唐小昭打开免提,看着萧雪默写在纸上的字,微微一笑,念道,“雪默问你早饭吃了吗……吃什么呢……听说《家有男神》很好看,今晚有空吗……太好了……雪默说她七点在大恒电影院门口等你,不见不散。”   萧雪默兴奋地打开衣柜,把所有的外套统统搬到床上,一件一件地往身上套去。她咨询着唐小昭的意见,最后选定了一件白色的娃娃款大衣。   当天下午,萧雪默花了三十分钟泡澡,花了一个小时化妆,花了两个小时搭配服饰,花了五分钟匆匆扒完饭后,就□□地出去和顾离约会了。   《家有男神》是时下最卖座的爱情喜剧电影。故事讲的是一对青梅竹马多年后重逢,阴错阳差下同住一栋公寓。男主是专打离婚的律师,女主是职业红娘,两人在撮合几对情侣中萌生爱意,最后皆大欢喜。   萧雪默最喜欢看青梅竹马的电影,因为她和顾离也是青梅竹马。她坚信世上所有的青梅竹马都可以像电影中那样修成正果。   散场后,顾离请她去西餐厅吃了点心,给她买了一个泰迪熊娃娃,才送她回去。   “雪默,其实青梅竹马更多的是亲情。”在萧家大宅前,顾离缓缓又说,“就比如我和你,我一直当你是妹妹,我最亲最爱的妹妹。”   可能不能开口讲话的人,总能从别人的语调和眼神里感受到更多的内容。萧雪默敏感地得知不对劲了,慌忙打着手势,告诉顾离她爱他,她从来就没有把他当成是哥哥。   “雪默,我是不会和你在一起的。”虽然这对她来说可能难以接受,但是顾离决定还是趁早说开,对彼此都好。   萧雪默急的眼泪直流,继续打着手语:你有女朋友了吗?   “没有。但是如果我有的话,就一定,而且只会是她。雪默,世上的好男人很多,顾离哥哥会帮你找到真正疼你爱你的人。”他不由的自责,如果能早点发现她对自己的感情产生了偏差,就不至于让她陷得这么深。   萧雪默哭得更加伤心了,用幽怨的眼光看了顾离一眼,捂着脸,跑了进去。   唐小乐正在大厅里喝茶,看到萧雪默哭泣,也跟了上去。“雪默,你怎么呢?是不是有谁欺负你?”唐小乐拍着门,有点担心。   就在他怏怏离去时,门开了。萧雪默冲他淡淡一笑,长长的睫毛上兀自挂着几滴眼泪。唐小乐突然想起了“梨花带雨”这个成语。对,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令人不禁心生怜爱。   萧雪默向他招了招手,待他进来后,关上了门。   她从画室里拿出画架,递给唐小乐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想画画,你可以当我的裸~体模特吗?”   “小仙女,我很愿意当你的模特。不过裸~体的话——”唐小乐再怎么娇纵成性,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少年。想到被心爱的女孩看到自己最*的地方,多少还是有点难为情。   萧雪默撅着嘴,跺了跺脚。唐小乐为了哄她开心,也只好一件一件地脱去衣服。手放在内裤边沿,犹豫着脱还是不脱。   萧雪默举起画板,上面写了个大大的“脱”。唐小乐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闭着眼睛脱了下来。   萧雪默扬起了唇角,开始作画。如瀑的长发随意披散在她身后,,光滑顺垂如同上好的丝缎。一身白裙更是衬得她飘逸如仙,超凡脱俗。唐小乐没见过仙女,不过如果这世上真有仙女的话,就一定长成她那样。   突然,砰的一声,门被踹开了。唐小乐惊慌失措地去找布遮住下半身,余光中却见萧雪默蹲在地上,全身瑟瑟发抖。   还没回过神时,他的左脸又是一痛,听到了顾离暴怒的声音:“你这个禽兽不如的混蛋!”   “雪默,别怕,顾离哥哥带你走。”顾离走到萧雪默面前,抱起她,走到楼梯时,对听到声响匆匆赶来的唐小昭严肃道,“管好你弟弟!”   **   四合院。   曹洛坐在门口,等顾离回来。她已经习惯了和他说晚安后再入睡。如果顾离没有按时回来,她就担心是不是塞车了,是不是又要加班了,是不是被萧易天刁难了……   十点多的时候,顾离回来了,回来的还有萧雪默。   “雪默她怎么呢?”曹洛看着面色苍白的萧雪默,紧张地问道。   “她受了惊吓。”顾离抱着她来到自己的房间,放到床上。萧雪默连忙拉住他,不让他走。   “雪默,别怕,顾离哥哥会保护你的。”   萧雪默默默流泪,默默打着手语——顾离哥哥,就算你只当我的哥哥也没关系,求你不要扔下我!   顾离看的一阵心酸,想起了以前那个跟在自己身后、怯生生微笑着的小女孩,点了点头。   萧雪默用手拍了拍床,示意他坐在自己身边,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顾离给她掖了掖被单,柔声细语地给她讲睡前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海里有个美丽的宫殿,住着六位美丽的公主。其中最美丽的是小公主。她很想看看大海外面的美丽世界……“   曹洛端来一杯热牛奶和一块一块抹茶口味的提拉米苏,透过门缝,看到的却是她的阿泽对着另一个女人,笑得温柔而宠溺。   橘黄的暖光打在他整齐利落的短发,镀上一层浅浅的光晕,他原本就迷人的五官更是柔和得令人心醉。   “年轻的姑娘发现了昏迷的王子,将他叫醒。王子睁开眼睛的时候,就一眼爱上了年轻的姑娘……”   曹洛的心空落落的茫然,轻轻地合上门,黯然离开。   ☆、第53章 我要我们在一起(三)   曹洛大清早就醒来了,到外面买了豆浆、馒头和油条,又怕萧雪默吃不来这些,从小吃店打包了一份鲜虾粥,赶了回来。   萧雪默乖顺地坐在顾离身边,对着袁牧和辛薇露出和善的微笑。萧雪默固执地把所有人分成两类——对顾离好的人和对顾离坏的人。对顾离好的人,她就对他们好。对顾离坏的人,她就恨死他们。   见到曹洛,萧雪默用手语跟她问好,又转身向顾离询问:是不是这位姐姐救了你?   见顾离点头,萧雪默朝曹洛走去,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下,跪了下来,向曹洛磕了一个响头。   “雪默,你别这样,快起来!”曹洛连拖带拉地扶起萧雪默,向顾离投以疑惑的眼神。   顾离一边看着萧雪默的手语,一边解释道:“雪默说,谢谢你救了我,她会永远把你当成姐姐喜欢的。”   曹洛见她如此懂得感恩,心中对她也颇为喜欢。她拉着萧雪默的手走到餐桌前,柔声道:“雪默,曹姐姐是医生,救人是我的职责。你就把这里当成是你的家,别跟我们客气。”   萧雪默乖顺地点点头,从碗柜里拿出两只晚,和顾离一起分享鲜虾粥。她把馒头掰成两半,小的给自己,大的给顾离。   袁牧看着这和谐温馨的画面,笑道:“顾离,你的妹妹和你真亲。”   萧雪默一听,急了,冲着他打着手语。顾离继续解释道:“雪默说,她和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不是真的妹妹。”   这下,连一向粗线条的袁牧都看出了两人的关系有点微妙。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曹洛一眼。   曹洛回了他一眼,示意他没有必要意味深长。不就是宠物多了个玩伴吗?她理解的。只不过这个玩伴比自己年轻,比自己漂亮,比自己更讨人怜爱,这让曹洛的心里有一点点的不好受。   在厨房洗碗时,辛薇神神秘秘地走来,对着曹洛不无担忧地说:“洛洛,那个萧雪默的眼睛都快贴到了顾离身上,简直成了顾离的跟屁虫。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曹洛揣着明白装糊涂:“担心什么?”   “担心顾离被抢走啊。我不信,你没有对他动过心。”那样好的一个男人,是个女人都心动了。要不是朋友夫不可欺,辛薇早就想拿下顾离了。   “薇薇,你开什么玩笑?阿泽只不过是我的宠物,你见过哪个主人会喜欢上自己的宠物?”曹洛嘴硬地回道。她擦了擦手,转过身时,傻眼了。   顾离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的身后。冬日的阳光斜映在他的脸上,他长长的眼睫毛被镀上一层绒绒的金圈,叫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而他整个人都沐浴在暖阳中,可却是静静的,一个字也不说。   曹洛张了张嘴。顾离却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拿走车钥匙,朝楼上唤了声雪默。他的跟屁虫立刻欢天喜地地跑下楼,搂着他的胳膊,和他一起离开了。   曹洛郁闷极了,上班间隙,她给顾离发了条短信,邀请他和雪默一起出来吃饭。破天荒的,居然石沉大海!   这是宠物要叛变的前奏吗?   曹洛从抽屉抽出小镜子,照了又照。唉,跟清丽脱俗一身仙气的萧雪默比起来,自己活脱脱就是个村姑。更不用说她才十八岁就发育得玲珑有致的身段,让曹洛看得真真汗颜。   论长相,萧雪默比不上萧雨歌,可是那种清冷孤高的气质让人过目难忘。即便淡淡的微笑都会给人距离感和疏离感,让人觉得难以接近。她的表情很少很冷,却每每对顾离露出灿烂如阳光的笑容。   曹洛一方面虚荣心膨胀,眼光怎么就这么好,养的宠物被小萝莉觊觎。一方面又垂头丧气,顾先生啊顾先生,你能别那么优秀吗?作为你的主人很有压力好不好?   午餐时分,曹洛端着餐盘坐到薛妙的身边,倾诉着满心的苦恼:“如果你是一个男人,你的面前出现了两个女人。一个五官平平身材更是平平,一个年纪很小美若天仙身材也棒对你还一往情深,你会选择谁?”   “如果我眼睛没瞎的话,肯定后者。”薛妙从曹洛的餐盘里夹走一个猪蹄,询问道,“曹大小姐,咋啦?怎么突然这么没自信?如果那个男人是顾离的话,他不早就是你的盘中餐吗?洗白、躺平、任调戏。”   曹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自从他在徐政禹手下工作,越来越高大上了。嘴里蹦出的都是我听不懂的经济词汇,做的企划书也是高深莫测。我觉得我已经掌控不住他了。”曾几何时,阿泽安静地躺在床上,任自己随意顺毛,简直乖巧到软了化了她的心。可是现在他都给别的女人顺毛了,而且还是那么乌黑那么柔顺的长发,摸起来手感一定超级好。   果然,男人还是不能有钱的。一有钱就变坏!   曹洛啃完一个鸡腿后,随口问薛妙今天怎么这么晚来吃饭。   “大白天都有人酒精中毒,抢救到现在。”薛妙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着说,“是萧风颂。你说他多能折腾人啊。”   曹洛手中握着的筷子一紧,“他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了。”薛妙看着曹洛一脸的担忧,唉声叹气道,“曹大小姐,距离你上次失恋已经三个月了,你还没走出来吗?”她又热心肠地提着建议,“忘记前任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比他强十倍百倍的男朋友。”   曹洛摇摇头,目光坚定地回道:“我不想他只是一个感情的替代品。我要真正地喜欢那个人,我才会和他在一起。”   下班时,曹洛想了想,还是去VIP病房探望萧风颂。   萧风颂躺在病床上,曾经意气风发的他变得如此苍白病态。双颊内凹,眼窝深陷,眼下一片乌青,下颚越发削瘦了。   一旁的赖莱轻声说:“风少在大恒集团少东家的生日派对上喝多了。”赖莱没有说出口的是,萧风颂是在听到《萤火虫》后开始猛灌酒的,拦都拦不住。   曹洛看着萧风颂紧蹙的眉头,叮嘱道:“他的胃本来就不好。赖莱,以后别让他这么喝了,会出事的。”   “是,老板娘。”赖莱脱口而出后,才意识到自己叫错了,连忙改口道,“曹医生。”   气氛陡然变得尴尬起来。曹洛转身离去,突然右手被人拉住了。身后传来了萧风颂低低的呓语声:“曹洛,我愿意做你的萤火虫,一生一世陪着你。”   沈蕙心匆匆赶至医院,看到的却是她的男人和前任在拉拉扯扯。   “曹洛,不要离开我……曹洛……”萧风颂像是得不到糖吃的小孩,伤心地啜泣着。   曹洛……   对于这个萧风颂睡梦中都会无意识叫出来的名字,沈蕙心感到深深的惶恐。她开始发现,一切都与她一开始设想的完全不一样。一个把自己视为唯一的丈夫,一个真心疼爱孩子的父亲,还有一个幸福圆满的家……   曹洛用力扯开萧风颂的手,看了沈蕙心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迈大步走了。   赖莱帮忙把被子盖好,对着沈蕙心冷冷道:“沈蕙心,你看明白了吗?风少心里的那个人不是你!你还要用别人的孩子绑着他吗?你觉得他幸福吗?你自己幸福吗?你是我见过的最自私的女人!”   “至少我让恩铭获得了幸福。”沈蕙心拿着毛巾擦拭萧风颂的脸,神情冷厉地警告着,“赖莱,别忘了,你也是帮凶。这件事要是让风颂知道,你会前途尽毁。”   “这件事要是让萧易天知道,你会生不如死。”赖莱寒着脸,回道。   **   陆遥一下飞机,第一时间赶回了家。橘黄色的灯光透过窗户照射出来,在寒风中一下子温暖了他的心。   这种有人在家等候的感觉真好。   “雨歌,我回来了!”陆遥把在门后等待他的萧雨歌拥在怀中,狠狠地吻了上去。他的吻,热烈又缠绵,以此告诉她他有多么的想念她。   “还没吃饭吧。快进来,我煮了很多菜。”萧雨歌微笑着拉起他的手,走到餐桌前。   虽然干饭煮成了稀饭,蛋全都煎糊了,白菜蔫了,汤里加了太多的味精,但是陆遥吃的非常的窝心。“雨歌,进步很大。”他毫不吝啬地表扬道。   萧雨歌挑了挑米粒,兴致乏乏地放下筷子,说:“陆遥,今天我去了大恒少东家的派对。厨师是从五星级酒店请来的,好吃到我连舌头都想吞进去。”   “这么好吃?”陆遥夹了一块煎蛋放进嘴里,笑道。   “是的,你这辈子都不可能煮那么好吃的给我吃。陆遥,我特别钟爱美食,可是那些美食好像都很贵。我要是跟着你,这辈子会吃到几次呢?”萧雨歌不满地嘟起了嘴巴。   今天的萧雨歌好像有点不对劲。陆遥心里咯噔一下,又听她说:“你去培训期间,我拍了个巧克力广告。宅了太久,我才发现我的工作其实挺有趣的,至少比闷在这里好玩。”   “雨歌,我没拦着你出去工作,我喜欢看你的作品。只要不是和男演员拍亲热戏——”前几天,他特地翻出萧雨歌拍的霸王别姬,发现她居然和聂荣呈有一段吻戏,这让陆遥难受了好一阵子。   “陆遥,我觉得我有点腻味这里的生活。我在娱乐圈呆了太久,虽然我厌烦里面的人跟红顶白,但是我也享受镁光灯追逐的感觉。普通人家的生活已经不适合我了。”萧雨歌说完话,静静地看着陆遥。   陆遥知道她还有更重要的话没说,忐忑不安地强调着:“雨歌,我从来没有要你为了我放弃你的事业。”   萧雨歌咬着下唇,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极为难为情地开口了:“陆遥,你知道吗?我在圈中的几个好友全都嫁给了富一代或富二代。如果被她们知道我跟了你,我挺没面子的。上午曾茜还向我炫耀她的金主给她买了一艘游艇,可是陆遥,你最多只给我买模型船。”   “我的经济情况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但是雨歌,如果我口袋里只有十块钱,我愿意掏出九块钱给你买礼物。我虽然不能天天带你去五星级酒店,但是只要你想吃小吃一条街的东西,就算再晚,我都会给你买来。”陆遥说到最后,声音渐渐哽住了。他敏感地意识到萧雨歌想要跟他说什么了。   萧雨歌突然嘻嘻一笑,用妩媚又色~色的眼神斜睨着陆遥,笑道:“陆遥哥哥,我又不是和你分手,你别那么激动。你知道的,我爱死你这副身体了。以后呢,我一个月来这里一次吧,到时你一定要把我伺候的舒舒服服。”   陆遥双手攥紧,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他努力平息着自己粗喘的气息,深吸一口气,吐出,再深吸,再吐出。   他望着自己深爱的女子,巨大的痛楚在他眼中闪过,可是他咬牙忍下。   萧雨歌玩着十指对对碰,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陆遥被她的态度激得无可避免还是发火了:“雨歌,你什么意思?当我是鸭子吗?玩腻了就扔掉?”   萧雨歌伸出食指,在他胸口出画圈圈,有点委屈又有点嘲弄地说:“我什么时候说扔掉你?陆遥,你知道的,我和你在床上非常和谐,我想没有一个男人能比你更强了。”   陆遥抓住她的手,眼角开始湿润:“雨歌,你实话告诉我,你真的爱我吗?”   “爱!当然爱!”萧雨歌伸出摸向了他的裤裆,语气魅惑又慵懒,“亲爱的,赶紧来填饱我身体的空虚。今晚要三次好不好?”   陆遥拍掉她的手,背过身,声音已是说不出的悲伤沉闷:“雨歌,我想我们两个对爱情的理解产生了偏差。也许是你的演技太好了给我一种假象,让我不自量力地以为大明星会真的爱我。你走吧,再也不要回来了,我这座小破庙供不起你这尊菩萨。”   “不上床就不上床呗,拽什么拽。”萧雨歌从鼻孔重重地哼了一口气,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蹬蹬蹬地离开了。   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光,陆遥几乎虚脱地蹲下~身。他用双手捂住了脸,热泪从指缝中溢了出来,止也止不住。   别了,我用全部去爱着的女人……   ☆、第54章 我要我们在一起(四)   陆遥前一天还暗暗发誓再也不会去找萧雨歌,没想到,第二天他们就见面了。   城市广场中心隆重开业,请了几位明星来助阵。市里怕引起混乱,就从警队里抽调几个人手去维持秩序。   陆遥便是其中的一个。   “陆遥,萧雨歌会来哦。即将见到你的女神,你的心里贼激动吧?”尹灿望着陆遥那张木头脸,用“小样才挺能装”的眼神瞅着他,“别装淡定啦。”   陆遥心中烦闷,抽出一根香烟,正要点燃时,突然,粉丝们的尖叫声就像被丧尸袭击或者被原子弹轰炸,差点把屋顶给掀翻了。   陆遥听到了执勤的命令,把香烟放了回去,连忙跑到红地毯上。一列的保安和警察用身体给即将到来的明星开辟通道。   一辆黑色的卡宴缓缓驰来,停在了红地毯前。在保镖的陪同下,萧雨歌走了出来。   她今天穿着黑色的晚礼服,秀发被高高地盘起挽成一个优雅发髻,露出如天鹅般修长白皙的脖颈。妖而不艳,魅而不邪,体态婀娜,眼波流转之际皆是风情,当真是美到了极致。   粉丝们摇晃着画有Q版雨歌的牌子,齐齐呐喊道:“雨歌,雨歌,雨点爱你!雨歌,雨歌,雨点爱你!”   萧雨歌朝通道两边轰动的雨点们抛了个飞吻。雨点们的尖叫声又高了几个分贝,差点把陆遥的耳朵震聋了。   陆遥忍受着背后粉丝们的野蛮挤推,目送着星光熠熠的萧雨歌走向剪彩处。她没有发现他,也是,平凡如他,又怎么能入的了大明星的法眼。   她,永远高高在上如天上明星。他,永远低微卑贱如地上尘埃。   陆遥不禁自嘲,要不是他多年来锻炼出的强健身体,恐怕还不能留住萧雨歌那么久。他的眼前突然一片模糊,唯有记忆深处那个人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清晰。   他永远不会忘记,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穿着一身大红的裙子,如同一朵玫瑰花,美丽妖艳。没多久,她又光着脚,一身白裙地撞进他的怀里,那么猝不及防,连声招呼都不打地撞进了他的心底。   那个时而野蛮时而乖顺,时而御姐时而卖萌,好吃懒做又好色的大小姐是什么时候成了他心中的朱砂痣、白月光?   于他,萧雨歌是此生唯一的挚爱。可对于她,陆遥只是可有可无用完即扔的玩具。   想到这,陆遥鼻子发酸,眼眶也酸胀得厉害。他吸了吸鼻子,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剪彩之前,主持人笑容可掬地问:“大家想不想知道萧小姐的择偶条件呢?”   在粉丝们的尖叫连连中,萧雨歌微微一笑,落落大方地回道:“我喜欢的男人不一定要多有钱、多英俊,但是他一定要有一颗积极进取的心,并且懂得照顾我、尊重我,有担当,能包容,并且有原则。 ”   主持人开始套话了:“不知道萧小姐遇到了这样的男人吗?”   萧雨歌轻描淡写地回道:“现在还在寻觅中。”   剪彩过后,萧雨歌在保镖的保护下沿原路回去。即将上车时,听到了一声熟悉又陌生的叫唤。   “萧小姐!”   萧雨歌顿住脚步,转过身,瞪大眼睛,看着向她走来的陆遥,又听他说:“萧小姐,可以握个手吗?”   萧雨歌呆滞地伸出手,和面无表情的陆遥握了个手。回到车上时,她摊开手心,手上多了一条项链。   那是她送给陆遥的护身符项链。   **   曹洛拎着一袋泡芙回到四合院时,顾离正在帮萧雪默把过长的头发剪短。   辛薇一边往嘴里塞泡芙,一边在她耳边提醒道:“你看顾离啥都会,以后准是二十四孝老公。洛洛,你再不出手,他就成了小萝莉的囊中之物。”   “都说了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曹洛双手撑着下巴,一脸怏怏的。她的宠物从她进门到现在都没有正眼看过她一下,简直把她当成了空气。   这种感觉何止是一个郁闷啊。唉,郁结难舒,难舒郁结啊……   “洛洛,今晚做你最喜欢吃的海鲜拉面。”顾离抬起头,对着曹洛粲然一笑。   曹洛感觉全身上下的细胞一下子鲜活了起来,在心里开心地念叨着:顾先生,原来你也知道今天冷落了我,所以来讨好我。算你还有点良心。   萧雪默拉了拉顾离,打着手语。顾离脸上显现出为难的神色,又转向曹洛,商量着:“雪默不喜欢吃海鲜拉面,换成牛肉面好吗?”   曹洛很大度地表示没关系。牛肉面就牛肉面呗,她是个宠物随便给个东西就能喂饱的善良主人   。   一旁的辛薇恨铁不成钢,这个小萝莉绝不是省油的灯,可是为什么曹洛是战五渣 ?那么她期待的两美争一男的剧情要什么时候才能上演呢?   顾离去厨房煮晚饭,曹洛帮忙招呼萧雪默。她见萧雪默满面娇羞地在绘画本上涂涂画画,好奇地问道:“雪默,能给姐姐看看你都画了些什么吗?”   萧雪默抿着唇,点了点头。   曹洛拿过来一看,愣住了。画的是一男一女在海边拥抱。画中的女孩穿着白色的大衣,留着齐腰的长发,一看就是萧雪默。而画中的男子,穿着驼色的开司米大衣和黑色的皮鞋,正是顾离今天的穿着打扮。   “你们去海边了吗?”曹洛迟缓地问道。   萧雪默再次点了点头。没多久,萧雪默递了一张纸条过来,上面写着:姐姐,和男人接吻了,就会生小孩吗?   曹洛大怔,连话都说不流畅了:“你们……两个……”   萧雪默捂着脸颊,点了点头。   曹洛觉得莫名的难过,莫名的委屈,莫名的伤心。什么还说只当是妹妹,温香暖玉在怀,还不是啃了上去!   果然,男人全都不是好东西!   原本色香味俱全的牛肉面,被曹洛吃的味同爵蜡。她时不时斜眼瞄着顾离,凌厉的眼光嗖嗖地剜在的他身上。   顾离简直是莫名其妙,向辛薇投以求助的眼神。   辛薇摊摊手,表示爱莫能助。这明摆着就是吃醋了嘛,她哪有什么办法?她在心中哀嚎:这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大的粉红泡泡差点亮瞎了她的眼睛,也能视若无睹吗?都暧昧成那样,居然还一个带回小萝莉,一个原地踏步不敢前行!   曹洛装模作样地看了眼手机,找了个借口:“我妈喊我回家一趟,先走了。”   她前脚刚踏出大门,顾离已经追了上来,拉住她的手,焦急地问道:“洛洛,我做错了什么?”   “你什么都没做错,是我不该听信男人的甜言蜜语!我就是太傻太好骗了,才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男人抛弃!”曹洛用力撇开他的手,跳上一辆出租车,气呼呼地离开了。   途中,她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给顾离发了条短信——【大魂淡!!!!!!!!!!!!!!!!!!!!!!!!!!!!!!!!!!!!!!】   ……   曹江正在客厅看报纸,见到女儿回来,打趣道:“稀客稀客。平常周末才舍得回来的曹大小姐,今晚怎么会光临寒舍?”   “阿江,你知道我医院的工作很忙。”曹洛走到他身后,给他捶肩膀。   曹江眯起眼睛,笑道:“别找借口了。你是舍不得你的阿泽吧。什么时候正式带回家拜访下我?”   “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他们是那种关系?   曹江毫不掩饰对顾离的赞赏:“顾离那孩子真是不错。细心又沉稳,一看就是干大事的。阿洛,爸很喜欢他,你呢?”他看人一向很准,只是上次显然是看走眼了,才让女儿有如此糟糕的经历,这成了曹江终生的遗憾。   曹洛一想起他和萧雪默,心里就跟吞了一百只苍蝇似的难受。“一点也不喜欢!我讨厌死他了!”她愤愤然地叫道。   “怎么?吵架了?”曹江开玩笑道,“敢惹我的宝贝女儿生气,要不爸叫人去揍他一顿?”   “你敢?”曹洛虽然生顾离的气,但是谁要是敢动她的宠物,她就跟谁拼命。   吃完宵夜后,曹洛陪曹江下了一盘象棋,因为心不在焉而大失水准,直接被曹江赶去休息了。   那天晚上,曹洛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喜欢顾离吗?顾离喜欢她吗?   本想就此作罢,但以她的性格,是不能容忍某些事情不清不楚的。于是她爬起来,编辑了一条短信,再三确认无误后,发送给顾离。   【阿泽,你喜欢我吗?不是宠物对主人的喜欢,而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如果你喜欢我,就给我发个短信或打个电话。如果你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就不要回了,当我今天什么话都没说。】   她将一只手放在心口安抚,万分紧张地等待着顾离的答案。   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人们都说,当面对两个选择时,抛硬币总能奏效,并不是因为它总能给出对的答案。而是在你把它抛在空中的那一秒里,你突然就知道,你希望的结果是什么了。   而当曹洛在焦急等待的时候,她突然明白了,自己对顾离是什么样的感情了。   原来她是喜欢着他、爱着他的。不是主人是宠物的喜欢,而是女人对男人的喜欢。   五分钟过去了,顾离没有给她发短信,也没有打电话。   十分钟过去了,手机屏幕还没亮起。   半小时,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四小时,五小时,六小时过去了,顾离还是没有回复信息。   曹洛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眼泪滑落到嘴角,苦苦的,涩涩的,一如她现在的心情。   ☆、第55章 我要我们在一起(五)   冬日的清晨,天空黯淡柔和。寒风刮过山林,吹落了枯黄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曹洛坐在餐桌前,机械般地往嘴里塞着三明治。核桃般红肿的双眼里,布满了红红的血丝。   “阿洛,怎么呢?跟顾离还没和好吗?”曹江一看就知道女儿又是为情所伤,在心中直叹气。   曹洛抿着嘴,使劲把眼泪憋了回去,哑着声音,诉苦道:“阿江,我又失恋了。阿泽他不喜欢我。”   “怎么可能?明眼人都看的出他很喜欢你。”曹江惊讶极了,追问道,“当面问清楚了吗?”   曹洛摇了摇头。她开始后悔了,昨晚有点太冲动了。或许,他对自己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心思。也许,他只想做一对普普通通的朋友。   这下好了,情侣做不了,连朋友也没戏了。   曹江放缓了声音,询问道:“阿洛,告诉爸爸,你对爱情一向是勇往直前,为什么这次缩手缩脚?”   “爸,我害怕。我害怕像上次那样弄的一身伤。”曹洛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没有接受萧风颂,后来也不会伤的如此之重。是不是只要不开始新的恋情,就不会再受伤呢?   曹江走过去,将双手按在她瘦弱的肩膀上,温声说道:“阿洛,你实话告诉爸爸,对顾离动心了吗?”   曹洛点了点头。其实,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对他动了心。如果那一天萧风颂没有向她表白,曹洛是准备去倒追顾离的。顺利的话,现在肯定在一起了。   “当初爸一直苦恼,到底要不要去追求你妈呢?她的条件那么好,我一没钱二没长相,怎么可能追到她呢?不过后来我想通了。”曹江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开解道,“爱情就像赌博,你去赌未必会赢,但是你不赌就一定会输。”   曹洛眼中不再迷茫,嘻嘻笑道:“爸,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给裴教授送去资料后,曹洛顺路来到了徐氏办公大楼。她找到了特别企划组,跟秘书说想找组长。   程辰刚好从办公室走出来,笑道:“组长带着他的小妻子出去玩了。”   曹洛一愣,“小妻子?”   “萧小姐温顺又乖巧,组长去哪她也跟去哪,不是组长的小妻子是什么?组长真是有福气啊。”这样一个漂亮的哑女,总会激起男人无限的怜爱,比如说程辰。   曹洛就像充气满满的气球,被针扎了一下,瞬间瘪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萧雪默手里拉着一个爱心桃形状的气球,跟在顾离身后,蹦蹦跳跳地走了进来。   顾离看到曹洛,很是惊喜,走过去,问:“洛洛,你今天怎么来了?”   “我想问个清楚,你是不是没有看到昨晚那条长长的短信?”曹洛心中仍存在希望,应该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顾离想起那一连串的感叹号,虽然莫名其妙,还是如实回道:“看了。”   她的心脏陡然间像是沉到了谷底,表面上却强装镇静,又问,“那你没有回的原因是——”   “难道你想让我回‘是’吗?”顾离无奈一笑,他自认自己从没对曹洛做过混蛋的事。   曹洛低着头,黯然离去。大魂淡!既然不喜欢自己,为什么又做出那么多令自己脸红心跳的事?顾先生啊顾先生,想不到你还是个调~情高手。   顾离掏出购物袋里的手套,在曹洛即将进电梯之前,拉住她。“洛洛,路上冷,戴着。”   曹洛看着那暗花图案的灰色手套,心里酸溜溜的,这算是安慰品吗?她接了过来,一脸嫌弃道:“真难看。”   “我的眼光确实不怎么好。”顾离讪讪地笑了笑。他不敢告诉曹洛,这是他千挑万选特地给她买的。   曹洛终于抬起头来,看着紧紧跟在顾离身后的萧雪默,唇边泛起了苦楚的笑意,“不,你的眼光很好。”她跳入电梯,离开了。   顾离带着萧雪默进入办公室,摸着她的头,柔声说道:“雪默,今晚你得回家。”   萧雪默拼命地摇着头,急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用手语哀求着顾离:“顾离哥哥,你让我跟着你,好吗?”   见他没有回答,萧雪默激动地又“说”:“是不是因为曹姐姐不开心,所以你赶我走?”   萧雪默知道的,顾离喜欢曹洛。她从未见过顾离用含着无尽温情的眼神看着一个人。那眼神是那样的柔和、温暖,仿若可以融化所有坚冰。   “雪默,你有梦想吗?你想去外面的世界走走吗?这个世界很精彩,你会遇到很多很多人。你让他们参与到你的人生,也让自己参与到他们的人生,你会发现,原来生活比想象中的有趣多了。”顾离放慢了语速,劝道。   一直以来,萧雪默都缩在一个乌龟壳里生活。顾离比任何人都希望,萧雪默能够大胆地走出来,看看外面的蓝天白云。   萧雪默瘪着嘴,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拿起画笔,把整张纸全部涂黑。她有梦想的,她的梦想就是嫁给顾离。她也不想爬出乌龟壳,外面的世界再好,没有他,又有什么意思?   **   华灯初上,夜幕初张,正是这座城市最美的一刻。霓虹灯交错,映衬着道路上来往急徐的车辆,衍生出一派大都市的繁荣。   辛薇站在四合院前,焦急地走来走去,见到曹洛,像是见到救星,叫道:“洛洛,萧易天来了,说要处理家事,请我出去。我觉得要出事了!”   曹洛暗叹不妙,刚走到门口,一名保镖拦住她,请她暂时回避。   “开什么玩笑?这里是我家,你们再敢拦我,我报警了。”曹洛声色俱厉地说。   保镖仍是面无表情地回道:“里面是萧天的董事长,小姐,恐怕你得罪不起。”   “我爸是曹江,我还得罪不起吗?”她重重地推开保镖,跑了进去。   萧易天拿着鞭子,狠狠地甩到顾离的背上,骂道:“我不过是没看紧,两个女儿全被人拐跑了。顾离,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吧,竟敢带走雪默!”   顾离跪在地上,一声不吭地挨着打。一旁的萧雪默被尚管家死死拉住,伤心无助地流着眼泪。   “够了,别打了!”眼见鞭子即将落下,曹洛扑过去,用身体护住了顾离。   唰——   曹洛从未经历过这样的疼痛,起初只是完全懵了般的麻木,顷刻间,那疼痛骤然从鞭痕处蔓延开。全身都是火烧一般的剧痛,疼得她差点晕厥。曹洛咬牙,抓着萧易天的鞭子,生平第一次发狠了:“萧先生,这下我亲眼见到了,你对顾离犯了故意伤害罪。你以后要是再敢打他一下,我绝对跟你没完!”   萧易天扯过鞭子,任是他再有钱有势,也不敢开罪曹洛背后的曹家和程家,便皮笑肉不笑道:“曹小姐,对一只狗,关心过度了吧。”   “他不是狗,他是我喜欢的男人。萧先生,请注意你的措辞。还有,请你立刻出去!否则我叫警察了。”曹洛挡在顾离身前,丝毫不做让步。   萧易天向尚管家使了眼神,尚管家拽着萧雪默,三人一起离去。   “阿泽,怎么样?”曹洛看着他白衬衫上的条条血痕,差点掉泪了,“你傻了吗?为什么不反抗下?”知道他从不会埋怨自己的养父半句,曹洛扶起他,带他来到自己的房间,替他处理伤口。   那漂亮的背部上,已不见原来的颜色,血蜿蜒而下,肆虐在新的旧的伤口上。在夜色里,就像狰狞的藤蔓花枝盛开。   曹洛心疼到无可复加,她只不过是受了一鞭就疼的要命,不敢也不忍想象顾离竟然在这样的凌虐中活了二十年。   “洛洛,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顾离抓着她的手,眸里有着不确定,有着紧张,有着激动。   曹洛不解地问道:“什么什么意思?”   顾离微微扬起嘴角,眼底眉梢的欢喜是止都止不住,“你说我是你喜欢的男人。”   曹洛这才想起刚才情急之下口无遮拦,两边脸颊一点一点在发热。她心一横,索性直接说了出来:“顾先生,我非常喜欢你,我想追你。”   顾离忍不住笑了出声,“没必要。”   “是因为雪默吗?”曹洛鼻子酸酸的,“也是,你和她青梅竹马。你们还接吻了——”   “等等!我什么时候——是雪默告诉你吗?”顾离终于明白了那天曹洛在生什么气,原来她是吃醋了。他提高音量,一字一句地强调着,“雪默从小就不会说话,是我照顾着她长大,我一直把她当妹妹来关怀。我们没什么的。”   “那又是为什么?”曹洛吸了吸鼻子,心有不甘,“你嫌我身材不好吗?”   顾离摇了摇头。   “那你嫌我很聒噪吗?”   顾离还是摇摇头。他的心里犹如喝了蜜水般,眼中带出了甜蜜的笑意。   曹洛望着他,越发的不解:“那你嫌我什么?还是,你有喜欢的人了?”   “我说没必要是因为我也喜欢你。洛洛,我一直一直都喜欢着你。不,爱着你。”他低下头,吻上了。   在这充满消毒水的房间里,曹洛闭上眼睛,回应着他温柔绵长的亲吻。   那是最纯粹的吻,没有身体本能的欲念与渴望,唇齿纠缠着的是最真挚的情感,对拥有的满足,以及对彼此的眷恋。   许久过后,顾离恋恋不舍地放开曹洛,弯着嘴角说:“这才是我的初吻。”   曹洛抚摸着双唇,努力压抑住内心的狂喜,板着脸质问着男友:“你和雪默真的没有——”   顾离就怕她不信,拍了拍胸脯,郑重地说:“真的没有!要不我发誓?”   “不用了,我信你。”曹洛捧着他俊朗无双的脸,亲了上去。   在这世上,再也没有比两情相悦更幸福的事了。   ☆、第56章 我要我们在一起(六)   冬日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斜斜地洒下了一室明媚。   茶香萦绕,整个大厅飘荡着一种温馨的气味。   顾离陪着曹江,从股市聊到了传统纸媒的衰退,最后又聊到了外交政策的改变对市场经济的影响。他的话并不多,却句句都能一针见血。   曹江连连赞他思维敏锐,见识广博。顾离的态度甚是谦逊,不卑不亢,进退有度,应对的十分得体。   躲在厨房偷听的程瑛差点笑歪了嘴,“阿洛,我很少见到阿江这么夸人的。那种教养,那种气度,我第一次见到顾离的时候,真的以为他是某个书香门第培养出的世家公子。”   “就是就是,很不错吧!”曹洛依偎在程瑛怀中,一样一样地念叨着他的好处,“他毕业于耶鲁大学,工商管理学硕士,高材生哦。他会做包子、水饺,做各种好吃的点心,居家好男人是不是?他还会弹古筝,还会耐心地听我讲话,从来没有对我大声过,是不是非常非常好?”   程瑛听着女儿话语中满满的幸福和喜悦,由衷地为她感到开心,问:“难道他没有缺点吗?”   “当然有哦。他最大的缺点就是太重情重义了。别人对他一分好,他就对别人百分好。”曹洛回道。   所以,即便被萧易天鞭打,他都从来没有怪责过萧易天,因为萧易天对他有养育之恩。   也正因为如此,曹洛才会打从心底地钦佩他、赞赏他、喜欢他。   午饭是曹江和顾离一起操刀的。糖醋脆皮豆腐、肉末酱烧茄子、胡萝卜炒鱿鱼、广式叉烧肉、酸菜鱼头汤,摆了满满一桌的菜肴。   “你们猜,哪些是我做的,哪些是顾离做的?”曹江难掩一脸的喜色,说道。   曹洛毫不留情面地打击道:“把菜切的歪歪扭扭的就是阿江做的。我家阿泽做的菜那可是艺术品。”她夹起一片胡萝卜,用夸张的语气赞道,“你们看,厚度均匀,边缘齐整,一看就是出自大师之手。”   顾离笑道:“那是伯父切的。”   曹洛:“……”她讪讪地放下胡萝卜,夹起一块叉烧肉,放到嘴里,“色泽肉香,油而不腻,这是阿泽最擅长的广式菜肴。”   “我从小就喜欢吃广东菜,所以上次去深城,每天都差点把肚子吃爆了,尤其是叉烧包。”顾离说完后,给曹洛夹了好几块叉烧肉,又一一给曹江和程瑛盛了一碗汤。   “那怎么没见你胖一点?”曹洛捏了捏他的脸,嫉妒羡慕恨。   “啊,疼。”顾离揉了揉脸颊,“我吃不胖。”   吃完饭后,曹洛牵着顾离的手,到后院散步。顾离从大衣的口袋拿出一个俄罗斯套娃,说是补送给曹洛的生日礼物。   与普通的俄罗斯套娃不一样,这上面画的不是女孩,而是一只青蛙。旋开来,里面是一只一模一样的青蛙。如此一个套着一个,好玩极了。   顾离说:“我在深城时做的。”   曹洛忍不住惊叹:“你连这个都会做?”   顾离又说:“我在俄罗斯读书时学会的。喜欢吗?”   “嗯!”曹洛爱不释手地摩挲着,问道,“既然是我的生日礼物,为什么现在才送?”   “你打开到最后看看。”顾离指了指青蛙。   曹洛继续旋开来,小青蛙还套着一个小小青蛙,直到最后,是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小公主。   顾离轻柔的声音在曹洛的耳边缓缓响起:“洛洛,你是公主,而我就是那只青蛙。我的心里一直有你,可是,那时你的心里是他。”   “现在在我心里的那个人是你。”曹洛的声音不大,却坚决。   **   天气越来越冷了。这天,下起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尹灿和金玲有点担忧。最近陆遥执行任务就跟拼命十三郎似的,简直是不要命了,好像是……   两人你推我我推你,最后决定石头剪刀布。尹灿败了,走到陆遥面前,支支吾吾了一会儿,开口问:“陆遥,你最近怎么了?是不是跟嫂子吵架了?”   陆遥合上档案,没好气地问:“什么嫂子?哪里来的嫂子?根本就没有嫂子!”   尹灿灰头灰脸地回到座位上,为了安抚自己受伤的小心灵,他播放着萧雨歌最新拍摄的巧克力广告。美食、美人,看的他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陆遥听着萧雨歌用甜甜的声音念着广告词,想起那夜她说的那些凉淡的话,火气一下子就冒了出来,训斥道:“尹灿,上班期间不要做与工作无关的事!”   尹灿连忙手忙脚乱地关上视频。金玲对着他幸灾乐祸地吐出了舌头,谁让他在这时撞枪口上。   没多久,陆遥接到章队的电话,神色严谨地召集全员紧急出动。   爆炸点位于建设银行的大门处,运钞车被炸损,现场已被砸出一个大坑。两名男子持枪抢走两百余万,造成3名押运员死亡、5名路人受伤,得手后成功逃离。   陆遥调来了监控,经过反复研究着,描绘着凶手画像。   他们戴的是TK-14A型的空军飞行头盔仿制品,从穿着来看,是岁数不大的军事迷。爆炸时间不合适,说明不是遥控应是自动装置,懂一点电气控制。高个男子肩胛骨有伤,另一名男子左腿有轻微残疾。   “小队,接下来怎么办?”小康询问道。   “向市里指示,请求发布悬赏通告。”陆遥拿出地图,画出了歹徒逃跑的路线。   另一边,豪华的五星级酒店里,正在举行派对。悠扬的大提琴声演奏着曼妙经典的音乐旋律。华丽璀璨的水晶灯下,衣着华丽的男男女女谈笑风生,着白色礼服的侍者举着托盘来往穿梭,尽显上流社会的奢侈。   Jessica刷着微博,突然两眼放光,对着假脸姐妹团叫道:“你们快看,这个警察好帅来着。”   萧雨歌在一旁玩《萝卜大作战》,听到熟悉的声音,立马竖起了耳朵。   是陆遥。他一身笔挺制服,摆着一张木头脸,对着镜头平静地说道:“犯罪嫌疑人作案时驾驶一辆黑色摩托车,戴白色头盔。请广大市民们积极提供相关信息,对提供线索协助破案的人员,警方将给予10万元奖励。”   Jessica注意到萧雨歌反反复复地播放着视频,打趣道:“雨姐,对10万元感兴趣吗?”   萧雨歌凝视着许久未见的陆遥,以一种开玩笑的口吻回道:“我对这个男人更感兴趣。不知道10万元能不能买来他的一夜?”   “雨姐,0元就够了,要不我们来打个赌?”Jessica带着蓝色美瞳的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一个小时后,陆遥风尘仆仆地赶到酒店,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看到萧雨歌时,他的神情有些微怔,但很快又恢复了一张木头脸。   Jessica向他招了招手,待他走近,用嗲死人不偿命的声音脆生生地说:“警官,是我报警的。我好像看到了,他们往皇城小区的方向开去。”   陆遥打开手册,询问Jessica目击到的时间。Jessica支支吾吾了一会儿,说是大致晚上六点五分。   “小姐,你确定?”陆遥见她点头,指出其中的破绽,“案发时间是五点半,案发现场离皇城小区至少一个小时的车程。”他遗憾又是一条无用的线索,正想感谢Jessica,突然听到一群锥子脸的笑声,一下子就意识到被耍了,于是板起脸,对Jessica正色道:“小姐,你故意谎报警情,干扰警方办案 ,依法要行政拘留7天。”   Jessica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心虚地狡辩道:“警官,我真的有看到。”   “有没有撒谎,你跟我回警局调查下就知道了。”陆遥的神情极为严肃,根本就不像是说着玩的。   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看热闹。Jessica快要急哭了,放□段,苦苦哀求着:“我是明星,我不能去那里。否则我就全完了。”   “公众人物更要做好表率。小姐,请吧。”陆遥心里窝火的很,断然不想让步。   这时,一个冷傲的声音响了起来。“陆遥,算了,别难为她。”   见萧雨歌替她出头,Jessica慌不择言地说:“警官,是雨姐跟我打赌十万元能不能买来你的一夜。我为了见你,才出此下策的。都是雨姐的错。”   陆遥闻言,转而将目光狠狠地瞪向萧雨歌。全身上下都散发着骇人的低气压,握紧的双拳好像随时有可能掐断她的脖子,眼里更是明明灭灭带着刻意压抑的火气。“萧雨歌,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陆遥气绝,黑着脸离去。   萧雨歌扯起一抹凉薄的笑,拿着一杯红酒,走到Jessica面前。她抬高红酒,从Jessica的头顶倒了下去,声音冒着寒气,说:“Jessica,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滚!”   那天晚上,萧雨歌给陆遥打了一封短信,想要解释其中的误会,最后还是一字一字地删去了。只要他能平安地活着,让他恨又有什么关系?   一周过后,萧雨歌刷了下“平安S市”微博,国人关注的运钞车爆炸案又有了新的消息。   【经过7个昼夜缜密侦查,周密布控,今日下午三点,S市警方在钢厂废墟成功擒获在建行门前实施爆炸的犯罪嫌疑人张志昂和邓军,并且追回了丢失的钱款。擒获过程艰难重重。嫌疑人先是手持人质,与警方对峙。湖东区一名陆姓刑警主动提出用自己交换人质,继而与嫌疑犯爆发了激烈的搏斗。嫌疑犯在被捕前一秒,引爆了事先掩埋好的炸弹。陆姓刑警在关键时刻,把同僚尹性警官扑了出去,自己却被爆炸波伤到,目前正在医院抢救,生命垂危。请大家为陆遥警官祈福。】   萧雨歌脑袋嗡的一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第57章 我要我们在一起(七)   湖东区警队全体刑警神色严肃地侯在重症病房外面,焦急地等待着陆遥的苏醒。刚刚主治医生说了,陆遥的脑部受到很强烈的震荡,今晚再不醒来恐怖就永远也醒不来了。   尹灿将十指深深地插~入头发中,痛苦地呜咽着:“都是我。是我害了他!”   众人安慰的安慰,哭泣的哭泣,唯有萧雨歌,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处,如果不是那眼珠偶尔动一下,还以为已经石化了。   “雨歌,”萧风颂走来,叹了口气,柔声劝道,“你已经在这里坐了两天。跟我走。”   萧雨歌迟缓地摇了摇头,整个人就像失了魂的木偶,低哑着说:“我要等他醒来。”   “我知道陆遥曾经救过你的命,你因为感恩关心他,我也是这么打发记者的。”萧风颂拉了拉她的手,“不过,你这次实在是太反常了,记者们会乱猜你和陆遥——”   “我爱他。”萧雨歌打断他的话,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郑重无比地说,“我爱陆遥。”   一旁的刑警们全部噤声,一脸震惊地望着萧雨歌。   萧风颂简直无法消化这个重磅消息,他按着额头,语重心长地劝道:“雨歌,你们不合适。”   萧雨歌把脸转向另一侧,没有作答。萧风颂见多说无益,摇摇头,离开了。   晚上八点时,主治医生检查完后,对众人说道:“病人没有求生意志,让他家人进来跟他说说话吧。”   小康红着眼睛回道:“小队的父母都过世了。”   主治医生又问:“那他有女朋友吗?”   众人把希望的目光全部投向了萧雨歌。尹灿激动地对萧雨歌说:“陆遥去培训前非常开心,真的,我从来没见过他那么开心过。可是回来后他就再也没有笑过。萧小姐,是不是因为你的缘故?”   萧雨歌不置可否,走到了重症病房,抓起陆遥的手,凶巴巴地威胁道:“你再不醒来的话,我就死给你看。你不是警察吗?怎么能见死不救?”   她故作平静的声音渐渐哽住了,肩膀不停地抽动着。她竭力克制住自己,不发出哭声来。过了良久,她清了清嗓子,缓慢而郑重地,用沙哑的声音说:“陆遥,只要你醒来,我愿意放弃一切来做你背后的女人。不管什么原因,我都绝不会再离开你。”   她从包里拿出法蒂玛之手,戴在了陆遥的脖子上,“这是你的平安符。它会保佑你的。陆遥,醒来,好吗?”   萧雨歌努力扯出一抹笑容,开始讲诉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讲着讲着,眼前渐渐模糊。她忍住已经在眼眶里的眼泪,仰了仰头,眼睛霎时涩得发疼。   “陆遥,我现在不会把干饭煮成稀饭,荷包蛋也煎得很漂亮,对了,我还学会了烫衣服。陆遥,只要你醒来,你就会看到,我们的未来有多么的美好……”   她讲到声嘶力竭,讲到天露出鱼肚白,讲到失去了意识……   萧雨歌做了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她拼命地向陆遥跑去,想要抓住陆遥的手,可是却怎么也跑不到,怎么也抓不住。她只能眼睁睁地、毫无办法地看着他离去,直至再也看不到了。   “不要!”萧雨歌猛地从病床上坐了起来,捂着脸,伤心地痛哭起来。   一旁照顾她的金玲连忙说:“雨姐,师兄醒来了!在你昏迷后没多久,师兄就醒来了!”   “真的吗?”萧雨歌大喜过望,跳到地上,向陆遥的病房跑去。   陆遥正在尹灿的帮忙下喝水,见到萧雨歌,神情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叫道:“我不要见到你!出去!”他的脑袋又开始一抽一抽的痛,疼得叫了出声。   尹灿连连把萧雨歌带了出去,好声好气地劝着被吓到的萧雨歌:“萧小姐,你先回家好好休息。陆遥这边,兄弟们会轮流来照顾的。他情绪不太稳定,你别放在心上。”尹灿嫉妒羡慕恨啊,国民女神怎么偏偏就对陆遥情有独钟呢?陆遥这小子怎么就桃花运爆棚了?   萧雨歌目光一沉,请尹灿好好照顾陆遥,离开了。   第二天,她带着一堆调养品又来了。小康在门口为难地对她说:“萧小姐,小队不愿见你。你请回吧。”   “就让我看一眼,一眼就好。”萧雨歌恳切地求道。   小康进去了,出来时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转达陆遥的话:“小队说他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请你不要纠缠不休。”   萧雨歌抿着唇,失落地走了。   病房内的陆遥疲惫地闭上眼睛。那一天,他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他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因公殉职是他最好的死法。   可就在他沉沉入睡不愿醒来时,为什么脑想中会浮现出与萧雨歌相亲相爱生儿育女的画面?他听到了一个女人哭着对他说:“我给孩子起好了小名,女儿就叫小雨,儿子就叫点点。雨点和他们的妈妈每天都会在家等爸爸回来,等爸爸给他们做好吃的菜,讲好听的故事。陆遥,我想做你的妻子,做你孩子的妈妈,我想给你一个很温馨的家。”   他想的正入神时,护士走了进来。她拿着病例本,一边涂涂画画,一边斜眼瞄着他。   “萧雨歌,你又想耍什么花招?”陆遥目光不善地盯着她,冷冷道。   萧雨歌摘下口罩,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陆遥本想说从她进来那一刻他就认出她了,可是又怕她误以为自己对她余情未了,于是改口道:“你扮演的护士一点都不像。出去!”   “陆遥,别赶我走,我想陪陪你。”萧雨歌死皮赖脸地要留下来。   陆遥突然间就发火了,解开病服上的纽扣,喘着气,吼道:“你想要的不就是我的身体吗?要在这里做吗?”   “陆遥你别这样。”萧雨歌抱着他,低声啜泣道,“是我爸威胁我要对付你,我才说狠话离开你。他这人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做的出来。陆遥,我是真的怕!”   陆遥冷哼一声,摆明不相信她的话:“那现在呢?你不怕他来对付我吗?”   萧雨歌掀起衣袖,露出手背上那条鲜红的刀痕,语气坚决地回道:“昨晚,我跟他说了,要是敢对付你,下次我割的就是手腕了。”   陆遥心疼加感动。尹灿跟他说过,萧雨歌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在外面守了他两天两夜。可是又想起那晚她的决绝,一时也判断不出哪个才是真的她,于是狠下心说:“我要休息了,你走吧。”   他合上眼睛,再也没有开口。   僵持了五分钟后,萧雨歌轻轻地叹了口气,离开之前,哽咽着说:“陆遥,不管你还愿不愿意接受我,这辈子我只爱你一人。”   **   冷空气南下,气温骤低。雪花如絮如羽,纷纷扬扬地飘落,将整个大地裹上一身银装。   陆遥参加完“个人一等功”的颁奖仪式后,开车回到家。就见萧雨歌穿着单薄的线衣,站在门口,不停地往手里呵着气。   “陆遥,你怎么把门锁换了?”萧雨歌冲他甜甜一笑,“快让我进去,冷死我了!”太冷了,温热的气息刚呼出去,立刻化作淡淡的白雾被冷风吹散。   “这里不是你可以来的地方,回去!”陆遥把想挤进去的萧雨歌推了出去,重重地合上了门。门外传来了萧雨歌发颤的声音:“陆遥,我会在这里一直等你!”   洗了个热水澡后,陆遥钻进被窝里,心烦意乱的他又数起了绵羊:“一只绵羊,两只绵羊,三只绵羊……”   数到两千五百七十三只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透过窗户往外一看。雪花在黑夜中连绵不绝,舞姿轻盈,仿佛在讲诉着孤单的心事。昏黄的路灯下,萧雨歌还等在那里,不停地跳着脚。   陆遥回到被窝里,继续数绵羊。数到五千四百八十三只绵羊时,他再次爬起来,往外一看。萧雨歌居然还没离去,全身缩成一团,躲在角落里。   他咬咬牙,回到被窝里,继续数绵羊。数着数着,他自己都忘了数到哪知绵羊,心里只记挂着在这样寒冷的天气,她这样吹冷风,不会出事吧。在心里挣扎了好一会儿,陆遥套上羽绒服,跑下去开门了。   “你怎么这么笨啊?不会到车里等吗?”陆遥气极了,这女人为什么总是不按常理做事?   “剧本上都是这么写的,女主使用苦肉计来恳求男主的原谅。可是,你为什么让我等了这么久?”萧雨歌瑟瑟发抖,气势却一点也不弱,反过来指责他的不是。   “雨歌,我连模型船都买不起。我什么都给不起。”所以,不要再跟着他了。即便陆遥心有不甘,但是他们真的不合适。   “我攒了很多钱,我想要的东西自己负担的起。陆遥,我跟着你不会吃苦的。”萧雨歌急切地说。   陆遥揉了揉眉心,把她拉了起来。她的手冰冰冷冷的,没有半点温度。陆遥连忙给她套上羽绒服,抱起她,快步往楼上走去。   萧雨歌在他的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仿佛是受尽委屈的小孩,哭得伤心极了。   “好了,别哭了。”陆遥把她放到被窝里,抱着她,用自己的身体来温暖她。   萧雨歌吸了吸鼻子,努力控制即将泛滥成灾的眼泪,哑声道:“陆遥,我们再也不分开,好吗?”   陆遥点点头,手顺着她脸的轮廓,一寸一寸地抚摸着,最后将手放在她发白的嘴唇上。他眸色一暗,低头,狠狠地吻了上去。   那压抑的情~欲一经点燃,就一发不可收拾。陆遥脱去她全身的衣物,用更直接的方式温暖她。   ☆、第58章 我要我们在一起(八)   下午三点,萧雨歌拎着两大袋甜点来到了湖东派出所。   尹灿、小康和大龙排成一排,对着萧雨歌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响亮无比地喊道:“嫂子!”   萧雨歌嫣然一笑,招呼他们吃点心。   “今天怎么来了?”陆遥拉着她的手,问。   “刚刚我去附近的咖啡馆做了访问,顺便来看下你,你们。”萧雨歌在那群电灯泡的炯炯目光下,也不好表示的太过亲昵。她四处张望了下,说,“你们队的章鱼哥呢?”   四位刑警想了好久才想通,章鱼哥是秃头,可不就是他们的头儿章队?尹灿他们差点笑趴在地上,真不愧是国民女神,连搞笑的功力也是令人叹服。陆遥神色严肃地教育着萧雨歌:“雨歌,很没礼貌,以后不许给人起外号。”   萧雨歌鼓着嘴,“哦”了一声,随即解释道:“你身体刚刚康复,我想让他关照下你,别派你出外景,不,外出办案。”   起哄声骤起。萧雨歌看着那三个电灯泡,面不改色地争辩道:“国民英雄不该重点保护吗?”   “是是是,重点保护。”尹灿狂点头。说完后,又和小康大龙一起群嘲陆遥。   陆遥下班后,带着全副武装的萧雨歌去超市买火锅料,听着她跟着喜鹊似的不停地念叨着:“陆遥哥哥,你知道吗?我已经给我们的孩子起好了小名。女儿就叫小雨,儿子就叫点点。在重症病房时,我就决定了,结婚后我要退出娱乐圈。我不做国民女神,我只想做你背后的小女人,为你生儿育女,为你洗手做羹汤。”   陆遥挑了一颗白菜,笑着问:“我可以指望你的羹汤吗?”   “当然!”萧雨歌往购物车里塞了好几个日本豆腐。萧雨歌对做饭的理解就是把所有食材切好,放到锅里煮熟了就好。她直勾勾地看着身边的陆遥,这样英气的男人看一辈子都不会烦。“听说生孩子是十级疼痛,不过,我愿意为你受这种疼痛。”萧雨歌以一种求表扬的口吻又说。   陆遥哑然失笑,“雨歌,我还没向你求婚呢。”   萧雨歌切了一声,自信满满地说:“你能飞过我的手掌心吗?No!Never!”萧雨歌冥思苦想,终于想出了更贴近的英语词汇,兴奋地叫道,“No door! You not think fly!”   不少购物者向她投来了注目礼,亦有几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子捂嘴偷笑。   陆遥揉了揉眉心,跟这样一个女人过一辈子还真是一件很有挑战性的事。“雨歌,你以前说你有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男人,可以告诉我是谁吗?”陆遥轻描淡写地问着,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显示他分明是介意的。   “他叫顾离,是我爸的养子。”她随口说完后,又觉得陆遥此刻心里肯定不舒服,急忙忙地给陆遥打了一剂强心针,“我是喜欢他,不过我爱你,非常非常地爱你。”   陆遥听得十分受用,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笑意,说:“原来是顾先生。”从男人的角度来看,陆遥都觉得顾离相当有魅力,也难怪向来眼高于顶的萧雨歌倾心于他。   “你认识他?”萧雨歌惊呆了,她现任男神什么时候跟前一任男神勾搭上了?   **   冷空气南下,气温骤降。呼出来的气瞬间变成白雾,一下子被寒风吹散开来。   “石头、剪刀、布——我又赢了!顾先生,你这样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家?”曹洛对着离他十步远的顾离扮鬼脸。   顾离佯装不服气,叫道:“曹小姐,你别得意的太早。先前都是我让你的。”他来回摩擦着手掌,一副要动真格的架势。   “输了就输了,还找借口。幼稚!”曹洛朝他吐出了小舌头。   暖黄的灯光下,一对热恋中的情游戏侣正在玩幼稚的游戏。谁赢了谁就走一步,看谁能最先回到家。   随着轻缓的刹车声,一辆黑色的跑车停在了四合院门口。陆遥从驾驶座下来了,向顾离和曹洛挥了挥手。   “陆警官,什么风把你吹来了?”顾离牵着曹洛的手,走了过去,见副驾驶座还坐着一个戴口罩的女人,笑道,“雨歌,好久不见了。”   萧雨歌把口罩摘了下来,跳下车,不解地问道:“顾离,我包的这么严严实实,你怎么知道是我?”   “很简单。这么晚了还和陆警官成双成对,只有他的女朋友——你。”顾离回道。   萧雨歌再次惊呆了,她虽然没准备隐瞒她和陆遥的事,可是这消息怎么会传播的这么快?正要询问时,却听曹洛说:“上次我们在八哥酸辣粉看到你们了。只是,雨姐你好像被美食迷住了,没注意到我们。”   萧雨歌呵呵地干笑了一声。太无语了,她居然无视掉闪闪发光的顾离。萧雨歌从后车座拿出一大袋食材,笑嘻嘻道:“我请你们吃火锅,庆祝你们在一起。”   陆遥在心中腹诽着:是你自己想吃吧。   在这冷得刺骨的冬夜,四人围坐在餐桌前,一边吃火锅,一边玩真心话大冒险。   轮到顾离发问了。他问出了困扰在心中许多年的问题:“雨歌,你为什么讨厌我?”   “天大的误会!”萧雨歌大声叫道,“我从十三岁起就暗恋你,你一点都没感受到我对你的爱吗?”   顾离嘴角抽了又抽,那样的恶作剧也叫□?他实在无法理解萧雨歌的脑回路,叹气道:“雨歌,那你也不应该在我的浴室安装摄像头。”那次是真真正正地气到了顾离,所以顾离一怒之下才会说出再也不想见到她的话。   “我只是想欣赏下,可惜没欣赏到就被你发现了。”萧雨歌余光中瞄到陆遥阴阴沉沉的脸色,在心中暗叹不妙,听到陆遥叫她出来,便向曹洛和顾离发出求救的眼神,可惜两位都摆出爱莫能助的表情,萧雨歌只好认命地跟在陆遥的身后出去了。   曹洛就看到陆遥不停地训着什么,萧雨歌低眼耷眉,不停地点头,完全一副小女人的模样。“陆警官好厉害啊,完全把雨姐吃的死死的。”曹洛叹道。   “雨歌需要的不是包容,而是被人征服。陆警官做到了。”顾离说完后,给曹洛夹了一个螃蟹。   曹洛郁郁寡欢地用筷子戳着螃蟹的壳,酸溜溜地说:“顾先生,知道国民女神曾经喜欢过你,请问你现在的心情是什么样?是激动呢?还是遗憾呢?”   “不管谁喜欢我都无所谓,对我来说最要紧的是洛洛你是否喜欢我。”顾离凝视着她,声音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   曹洛支起上半身,用亲吻无声地代替了她的回答。顾离,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地喜欢!   火锅的水再一次煮沸了,发出汩汩的声音。两人就像情窦初开的少年少女,完全忘我地拥吻着,在甜蜜的唇齿纠缠中诉说着彼此的爱。   这个世上,有这样的一个男人,他的吻足以让你忘掉周遭的纷纷扰扰,只顾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他就像魔法师一样,主宰着她的世界,让她欢喜让她忧。对于曹洛来说,顾离就是这样的男人。   辛薇和袁牧从外面进来,好家伙,一对男女正在庭院热烈地接吻!再将视线朝里一看,太美妙了,洛洛和顾离吻得难分难舍。   辛薇触景伤情,“为什么没有男人吻我?”话音刚落,袁牧的吻就压了下来。   许久许久……   天空下起了淅沥的小雨,大珠小珠落轻盈地浇下,敲打着窗,好像在弹奏一首温馨的旋律。六人吃完了热腾腾的火锅后,围在一起,听着曹洛弹奏吉他,即兴作曲。   “小雨小雨淅淅沥沥,大雨大雨哗啦哗啦,在雨的歌声中,我和你一起唱——”弹奏完最后一个音符,曹洛对萧雨歌说,“雨姐,我答应风颂送你一首歌,这首《雨歌》送给你好吗?”   曹洛向来是说到做到的人,虽然萧风颂对她的承诺全部成了萤火虫的光亮,一闪而逝,但是她也不愿食言。   萧雨歌不停点头,“这旋律够欢快,歌词也简单,而且没有太难的高音,很适合我。”萧雨歌又和他们闲聊了好一会儿,顺便给两个“雨点”合影六年,晚上十点时,和陆遥双双离开。   回到陆遥的家时,大门是大开的,里面房间亮着灯。萧雨歌看到那辆劳斯莱斯,脸色大变,说是萧易天来了,催促着陆遥快快驱车逃跑。   “正好,我也想着去拜会他。”陆遥拉着萧雨歌下车,牢牢牵着她的手,进去了。   萧易天坐在沙发上面,一脸严肃地望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唐小昭坐在他旁边,来来回回搓着手掌,努力掩饰着心中的惴惴不安。   “伯父,您好。”陆遥不卑不亢地问候着,将萧雨歌的手握的越来越紧。   萧易天压低声线,极具震慑力地说:“陆警官,我今天来只问你一句,你可以给我女儿什么?”   陆遥直视着他锐利的眼神,一字一字地回道:“一个幸福的家。”   “你给得起吗?房子,还是车子?”萧易天冷笑道,言语里全是对陆遥的不屑。   “伯父,房子和车子我会努力的,但是我保证,我会把雨歌放在第一位,永永远远地疼她爱她。”陆遥的神情真挚得令人动容。   萧雨歌看着萧易天越来越糟糕的脸色,知道他即将要发怒了,直接跪了下来,恳求道:“爸,我从来没有求过你,就这一次,让我和陆遥在一起吧。没有他,我生不如死。”   陆遥也跟着跪了下来,“伯父,请成全我们。”   萧易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右手即将扬起时,被唐小昭握住了。唐小昭把他的双手包在自己掌心,柔声劝道:“易天,真心是世上最难得的东西。成全他们吧。”   萧易天恍惚之间,好像看到了那个在花园种花的女子,对他嫣然一笑,说:“易天,我觉得呢,世上最难得的东西就是真心了。我想找到一个真心真意爱我的男人,与他白头到老。这就是女人最想要的幸福。”   凡姝啊凡姝……   顾凡姝是他此生唯一的软肋,她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字字刻在了萧易天的心中。萧易天沉吟片刻,叹了口气,做出了破天荒的让步:“雨歌,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随你吧。”   “爸,谢谢!”萧雨歌大喜过望,跳了起来,吧唧一口亲了上去。   萧易天先是呆愣了一下,眼里随即荡漾出喜悦的笑意。他记得,萧雨歌还小的时候,每天都会坐在门口等他下班,然后爬到他身上,亲他的脸。那时,萧易天觉得一天的疲惫都消失了。他原本觉得这辈子这个女儿都不会再和自己亲热了,没想到还能和她重归于好。   萧雨歌抿了抿唇,转身看着唐小昭,感激道:“小昭,谢谢你。”   萧易天和陆遥闲聊了几句,让他工作时别太拼命,叮嘱他照顾好女儿,就带着唐小昭离开。尚管家走之前,又折回来,对着喜上眉梢的准姑爷说:“陆先生,好好照顾二小姐。”   陆遥犹如坠入了冰窟,全身瞬间凉透了。   这个声音,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这期间得了重感冒,脑子晕晕乎乎的,写得很慢   ☆、第59章 互不相扰各自安好(一)   虽已至年末,气温难得的回暖了。   小河边,杨柳下,有三个人在垂钓。   “鱼啊鱼,你什么时候上钩呢?”曹洛拉起鱼竿,一看,还是一无所获,又不耐烦地嘟囔着,“天气这么冷,那些鱼也不愿出来活动吧。阿江,阿泽,我们还是回去吧。”   “顾离,能叫你女朋友闭上嘴吗?有鱼来也被吓跑了。”曹江不留情面地批评着。   顾离笑了笑,把难题交回给了曹江,“伯父,还是你让你女儿闭上嘴吧。她有多会讲,我可是见识到了。”顾离还记得,在前两天的家族聚会上,曹洛非常自豪地把他介绍给她全部的亲友认识,然后在他耳边,喋喋不休地讲到了聚会结束,讲到他再也撑不住,沉沉入睡。   她就是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本事,把所有有趣的事情讲成无趣,把所有无聊的事情讲成……   更无聊!   曹江拍了拍顾离的肩膀,惺惺相惜道:“我的耳朵可是深受她二十四年的毒害。”   曹洛来来回回地望着自己的老爸和男朋友,委屈极了,瞧见程瑛过来,跑过去,投诉道:“阿瑛,他们一个一个都嫌我聒噪!”   “都是没良心的家伙!”程瑛摸着女儿的头,安慰道,“阿洛,别理他们,老妈喜欢听你聒噪。”   “还是阿瑛你最爱我!”曹洛依偎在她怀里,愤愤然地朝他们飞了一记眼刀。   曹江无视女儿的不满,诚意十足地向顾离抛出了橄榄枝:“我看过你的简历,你在华尔街玩对冲基金,在国内主攻企业的并购。顾离,我想让你回归你的专业,你有没有兴趣来管理西江度假村?”   顾离有点为难:“伯父,谢谢您的赏识,只是我目前还在帮徐政禹做事。”   “徐政禹一定是出高价从萧易天手上挖走你,我就不用金钱来诱惑你,我有杀手锏的。”曹江把曹洛唤了过来,“顾离,你觉得我这个女儿值多少钱?”   顾离不假思索地回道:“洛洛是无价之宝。”   曹江微微眯起眼,意味深长地说:“我用这个无价之宝来换取你加入西江,如何?”他膝下只有一女,必须尽快培养出一个接班人,慢慢地把生意转交出去。   顾离恍然大悟,精神为之振奋:“伯父,我会努力的!”   曹洛没有细细去想其中的深意,见曹江如此满意,心中也无限欢喜。坐到他身边,将头靠在他肩膀,用求表扬的口吻说:“爸,我这次的眼光不错吧。”   “你这一生全部的眼光都用在他身上了。”曹江搂着爱女,舒服得叹了一口气,“爸年纪大了,心脏不好,上次被萧,被那么一气,元气大伤。接下来想好好休养,带你妈去环游世界。”   “那我呢?”曹洛瘪了瘪嘴。   曹江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你不是有顾离陪着吗?”   不一会儿,曹江带着程瑛去一旁的花园散步,让小情侣二人世界。顾离调整了下鱼竿,躺在草地上,望着蓝天上的朵朵白云,保证道:“洛洛,以后我一定会带你环游世界。”   曹洛躺到他怀里,心里像喝了蜜糖似的,脸上也荡漾开甜蜜的笑容,“那我可是会一直在你耳边聒噪。”   “能一直听你聒噪,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福。”顾离沉默了好一会儿,又开口了,“洛洛。”   “嗯?”   “有你在我身边,我觉得其它都不重要了。有些东西我觉得是时候放下了。”比如说,仇恨。仇恨是把双刃剑,既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顾离深深的觉得,在人生最美好的时期,他不应该将精力放在复仇身上,而是要陪着身边的这个女孩,将她捧在手心,爱她一生一世。   曹江和程瑛远远地看着,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老公,你看女儿笑得多开心啊。”程瑛笑道。   曹江点头,“是啊,阿洛终于找到她人生的另一半。老婆,我们说不定不久就要替她准备嫁妆了。”   **   在一场纷纷扬扬的小雪中,s市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平安夜。   曹洛在交班期间,从急诊室送来了一位八十多岁的老婆婆。老婆婆患有严重的右心衰,在曹洛给她量血压时,吐了好多血。   曹洛听她一个劲地说难受得要死,只好安慰她圣诞和新年就要来了,一定会好起来的,要想开点。   “小医生,我已经想的很开了,就是舍不得老头子啊。”老婆婆说完话,满带眷恋地望着一旁的老爷爷。   老人年事已高,蓬乱的白发中掺着几根不显眼的黑发,脸色蜡黄,眼窝深陷。听完徐媛媛提出的手术建议以及风险,他认真考虑了一会儿,还是拒绝了。   曹洛和顾离都看出来了,老人深知自己的妻子已经不行了,就不想再让她受苦了。   他静静地走到床边,紧紧地握着老婆婆的手。目光很柔和同时又很深情地望着已经走到人生尽头的妻子,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是老婆婆却好像听懂了他想说的话,没有再喊疼了。   “老头儿——”老婆婆还想说什么,但是疼痛让她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老人微微一笑,摇了摇头,“素芳,我都懂。”他很是费劲地弯下腰,在妻子布满皱纹的额头上落下轻轻的一吻。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无情的岁月即便夺走了青春,夺走了生命,却无法抹去这世间最伟大的情~爱。   在老婆婆睡着后,老人缓缓地讲诉着他的经历:“我和素芳结婚后没多久,我就被国~民~党拉去当壮丁了,后来又糊里糊涂当了□□的俘虏。直到新中国成立,我才回到了家。后来□□期间,被无辜打成了反动派,送去改造前我对我的妻子说一定会回来,让她等我团聚。没想到又让她等了十年。”老人望着面前的一对年轻情侣,仿佛想起了多年前的自己和素芳,意味深长地又说,“因为我们无法得知将来会发生什么,所以更要珍惜在一起的时光。”   珍惜在一起的时光。   走出医院时,曹洛在心中默默念叨着这句话,突然有种很强烈的冲动。“阿泽,我——”   “洛洛,我——”   两人愣了一下,再次异口同声:“你先说。”   顾离拉起曹洛的手,诚恳又真挚地说:“洛洛,我们结婚吧。”见曹洛显然呆愣,他又急促地补充着,“我知道很突兀,我们交往也不是很久,甚至我现在还远远配不上你。可是,洛洛,自从你救了我之后,我就想把你据为己有。而且,刚才,我,老人那么说,我特别特别想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时光,我想和你执子之手白头到老。以前我一直觉得我会孤独终老,可是我遇见了你,我觉得阳光终于照耀到我的人生——”   “我愿意。”一句话打断了顾离的喋喋不休。   “呃?”这下轮到顾离愣住了。   曹洛看着她,郑重而缓慢地又说:“顾离,我愿意嫁给你。”   爱情分为很多种,一见钟情的,细水长流的。没有猜忌,没有嫌隙,相扶相持,相知相伴,无论什么时候都不离不弃,曹洛想要的是这样的爱情。   顾离傻傻地笑了出来,眼底眉梢的笑意浓烈得遮都遮不住。幸福来的太突然,他想忍都忍不住,只能任由它如喷泉般汹涌喷薄。   这简直是他这一生收到的最美好的圣诞礼物。   终于,他把曹洛抱了起来,对着来来往往的路人高声喊道:“我们要结婚了!”   路人们纷纷顿足,看着英俊高挑的男人如此喜悦的神色,似乎都被感染到了,鼓掌欢呼祝福。   曹洛锤了一下他的胸口,挣扎着回到地面上。顾离原以为她在害羞要跑,没想到她高高扬起嘴角,对着路人们俏皮地弯腰行礼,嘻嘻笑道:“谢谢谢谢!我们会非常幸福的,谢谢!”   萧风颂刚好来医院拿体检报告,看到这一幕,身形一僵。路边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了一片阴影,他的神情晦暗不明,唯有那眼底的悲伤、落寞,还有强行压抑着的痛楚。那么浓烈的痛楚,似乎不努力压制好,稍稍一个不小心,就会让他全然崩溃。   “风少,曹医生和顾先生已经走了。”一旁的赖莱推了推萧风颂。   萧风颂苦涩的扯起唇角,“赖莱,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的话,我和曹洛现在应该会很幸福吧。我觉得老天就是在惩罚我,惩罚我以前没有好好珍惜曹洛,只是没想到这个惩罚会这么严厉,赖莱,我承受不起。”   赖莱望着一向坚强的老板,他的神情疲惫而哀痛,仿佛失去了世间至宝一般悲恸隐忍。   “风少——”赖莱哽咽着,眼前渐渐一片模糊。这一刻,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有些事情不能一错再错了。   萧风颂没有去领体检单,而是直接回到了公寓。沈蕙心哄恩铭睡觉完后,躺在他的身侧,小心翼翼地将手伸入他的睡衣下摆,正要往下,被萧风颂抓住了。   “蕙心,我很累。”他言语中的抗拒再明显不过了。   “为什么还不肯碰我?是不是因为你的心里还是别的女人?”沈蕙心呜呜地哭了起来,“我那么痛苦才生下你的儿子,为什么你还再留恋曹洛?”   萧风颂长长地叹了口气,“蕙心,我送你一件圣诞礼物吧。明天,我们去领结婚证。你和恩铭,我会负责的。”   互不相扰,各自安好。   这是曹洛对自己说过的话。   萧风颂想,互不相扰他是勉强做到了。   至于各自安好,她做到了,而他,永远也安好不了。   ☆、第60章 互不相扰各自安好(二)   早上七点多,向阳小路一家早餐店迎来了生意最为红火的时候。   一辆名贵的卡宴突兀地停在了门口,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搭,迎来了路人的频频侧目。   从车上下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子,穿着dg套装,手里还拎着一个爱马仕皮包,看上去妥妥的白富美。   “小昭,这里。”   赖莱向唐小昭招了招手。唐小昭讪讪一笑,走了进去,坐到了赖莱的对面。   “小昭,没想到你终于肯陪我吃豆浆油条。”赖莱面上在笑,只是语气多了份疏离和客气。   这是唐小昭婚后第一次与赖莱相见,多少有点尴尬。她放在膝盖上的十指交叉紧握,开口询问着:“赖莱,你说你要离开这里,怎么回事?”   “我做错了一件事情,毁了风少的一生幸福。我很愧疚,无法面对他。小昭,看到你现在生活的这么好,其实我的心情,怎么说呢,有点难过又有点快乐。人心太复杂了,我累了。阿嬷生前说过回归大自然的生活是最好的,所以我想回到桃园拉拉山。小昭,祝你幸福。”赖莱告别完后,离开了。   唐小昭看着面前的豆浆油条,想起了曾几何时有一个男人宁愿顿顿豆浆油条,也愿意扛下她家庭的债务。这个世上,可以同富贵的人何其多,但是又有多少人愿意一起共患难呢?   这样的一个好男人,唐小昭终于意识到,她是彻底失去了。   **   滴滴——   有新的微信。萧雪默打开一看,是一张雪人的半成品,下面还附着唐小乐的一行留言:雪默,下来和我一起堆雪人吧。(*^__^*)   萧雪默把手机扔到一旁,继续给她的画上颜色。   滴滴——   萧雪默烦躁极了,正要把手机丢进垃圾桶,一看是顾离发来的,立即从座位上蹦了起来。   【雪默,圣诞快乐!】   短短的六个字,一下子温暖了萧雪默的心。萧雪默想了好半天,认认真真地敲打着,反复确认无误后,发送过去。   【顾离哥哥,圣诞快乐!顺便替我祝曹姐姐圣诞快乐!对了,你们今晚有活动吗?】   没多久,顾离回了:【今晚她要值班,我要加班。】   萧雪默发了一个同情的表情,这时,唐小乐的声音骤然在身后响起:“雪默,那个顾离已经有女朋友了,你就死心吧。”   萧雪默扭过头,狠狠地瞪了唐小乐一眼。有女朋友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又没有结婚。萧雪默又安慰自己,就算结婚也可以离婚的,就像她父亲萧易天那样,换老婆跟换衣服一样方便。   “雪默,我知道你一直捉弄我,利用我,不过没关系的,因为对方是你,所以我不会介意。我现在不会再打架闹事了,我也很努力地念书,为了你,我会变得更好。雪默,你给我一次机会吧。”唐小乐在心爱的女孩面前,放下了所有的自尊心,只希望她能好好看自己一眼。   萧雪默自顾自地给画画上色,彻底无视了唐小乐。她小心翼翼地把画稿卷好,套上一件白色的斗篷大衣,下楼了。   尚管家见她要出门,拦住她,“三小姐,萧先生不许你出门找离少爷,不要让我为难。”   萧雪默从包里拿出一把小刀,作势要往自己的手腕割去。尚管家吓了一跳,连忙叫来宋司机,叮嘱让他午饭时分再把三小姐送回来。   萧雪默到达四合院时,很意外地见到了萧雨歌。她乖巧地向萧雨歌点头致意,然后笑嘻嘻地把画送给了曹洛。   画的背景是一个雪天,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一男一女手牵着手在雪地上行走,身后还留下了他们深深的脚印。曹洛一眼就看出画里的两个人就是她和顾离。她赞叹连连,上楼,把画珍藏了起来。   萧雨歌斜睨着她,冷冷道:“萧雪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最好别整出什么幺蛾子。你也看到了吧,顾离看着曹洛的眼神,温柔得都可以滴出水来。他什么时候用那种眼神看过你了?而且,顾离他求婚成功了,他不久就会和曹洛结婚。你别指望了,顾离他这辈子都不会是你的。”   萧雪默闻言,狠狠地瞪着萧雨歌,眼里一片阴戾。   萧雨歌被那种怨毒的目光吓得毛骨悚然,也毫不畏惧地,回瞪了回去。一个黄毛小丫头,她才不怕呢!   曹洛下楼时,被姐妹俩剑拔弩张的气势吓到了,连忙拿起吉他,教萧雨歌唱歌。   萧雪默很乖巧地坐到一边,静静地听着她们在唱歌,只是眼里的那份忧伤遮都遮不住。萧雪默又一次幻想着,要是她也能够唱歌就好了,说不定顾离哥哥就会喜欢上她。   萧雪默离开没多久,沈蕙心过来了。   萧雨歌一看到她就来气,破口大骂:“沈蕙心,你妹的,你这贱~人居然还有脸出现在这里!”   沈蕙心脸色一沉,声音虽不大却带着股肃然,“风颂下午要和我领证了,所以,雨歌,我是你嫂子。”   “我呸!”萧雨歌双手叉腰,抬起下巴,又骂了回去,“所以你是以胜利者的姿势来宣告吗?我告诉你,曹洛比你幸福百倍,顾离可比我哥那睁眼瞎好太多了——”   曹洛连忙打断萧雨歌的话,语气客套又疏离,“沈老师,你来有什么事情吗?”   沈蕙心冲着她微微一笑,把一个文件袋交给曹洛,“这是风颂的体检报告,我想你帮我看看有什么问题。身为他的妻子,我想好好调养下风颂的身体。”   萧雨歌气得就想冲进厨房拿刀砍人了:“沈蕙心,你是在膈应洛洛吗?你这女人,真的很不要脸……”   曹洛在萧雨歌花样百出的咒骂声中,非常淡定地看完了,然后淡淡地对沈蕙心说:“没有什么大碍的,就是胃真的得好好养一养了。”曹洛合上体检报告单,正要还给沈蕙心时,突然扫到一行字,脑袋突然有什么东西嗡的炸开了。   她把萧雨歌支开,冷然着脸,质问沈蕙心:“沈老师,恩铭真的是风颂的孩子吗?”   沈蕙心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你开什么玩笑?当然是风颂的!我做过dna鉴定!”   “风颂是ab型,而恩铭是o型血。沈老师,在医学上,ab是绝对无法生出o型血的孩子。”曹洛看着她,一字一字,说的清晰无比。   沈蕙心脸色大变,死死拉住曹洛的手,因为激动声音已经变调了:“曹洛,我求你不要说!我就要和风颂就要领证了。”   曹洛用力撇开她的手,“建立在欺骗的婚姻你觉得幸福吗?你每天都会不安,害怕被他发现真相,沈老师,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我敬你重你,是因为你是个对教学对学生负责的好老师,可是,现在你——”   扑通一声,沈蕙心跪了下来,声泪俱下地哀求道:“曹洛,你已经拥有一切,是人生的大赢家,可我只有恩铭,只有风颂了,求你不要说。求你不要说!求求你!”   曹洛轻轻叹了一声,“风颂他迟早会知道的。”长长的睫毛垂下,她眼中的神色讳莫如深,叫人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   沈蕙心惴惴不安地来到民政局,她原本是想炫耀下自己的幸福,好让曹洛再也不要和萧风颂联系,没想到却被曹洛发现了自己的秘密。   萧风颂已经等在门口,看到她,微微扯起了嘴角。   “风颂,我们快进去吧。”沈蕙心强颜欢笑着。   萧风颂推说自己口渴,去一旁的饮料店买了两杯咖啡,给了沈蕙心一杯,带着她来到附近的公园。   他坐在长椅上,抿了一口咖啡后,低下头,就是不说话。   沈蕙心敏感地意识到萧风颂有点不对劲,将视线挪到他的身上,这才发现他的肩膀在微微抖动。   “对不起。”萧风颂的声音透着浓浓的鼻腔。   沈蕙心顿时不知所措,“风颂,你怎么哭了?”   滚烫的眼泪落了下来,滴到他的手背上。“对不起把你变成这样的女人。蕙心,如果当初我不招惹你,让你平平淡淡地过自己的人生,你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萧风颂哽咽着,却是再也说不出来。   沈蕙心心里一个咯噔,急促地叫着:“风颂,你到底怎么呢?”   萧风颂擦拭掉眼泪,清了清嗓子,终于抬起头来看着沈蕙心,“今天早上,赖莱给我留下一封信就离开了。你拿唐小昭的裸~照和清白威胁赖莱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砰的一声,沈蕙心手中的咖啡落到地上,咖色的液体洒了出来,溅湿了她的高跟鞋,很烫,疼得她一张精致的脸都扭曲了。   “蕙心,除了爱情,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是我把你变成这样,是我的错。我愿意一辈子照顾你和恩铭。只是,我和你只能这样了。”萧风颂说完后,起身,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   沈蕙心连忙追过去,拉住他的手,已经哭成了泪人。“风颂,我只剩下你,你不能抛弃我和恩铭啊。”萧风颂是她人生最后一根救命草了,她除了拼命抓住,别无他法了。   萧风颂的脸色突然变得极为冷峻,全身上下都散发着骇人的低气压,眼底明明灭灭带着刻意压抑的火气。“沈蕙心,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你不要得寸进尺!”他表情森然,声音阴冷的可怕。   沈蕙心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哭着嚷道:“风颂,你要去哪里?”   “去找回我的爱!”萧风颂跑到车上,把油门踩到底,绝尘而去。   唯独剩下沈蕙心一人,呆呆地望着路面,心里只剩下无尽的酸楚和绝望。   完了!   她这一生,全完了!   ☆、第61章 可不可以不分手(一)   “jingle bells,jingle bells,   jingle all the way ,   oh what fun it is to ride……”   曹洛系紧脖子上的大红围巾,一边哼着歌一边走出了四合院。   嘟的一声,她按响车钥匙,向一辆白色奥迪车走去。这是曹江刚刚给她买的,呃,最低调的车。   她打开车门,正要钻进去时,手腕突然被拽住。然后对方一用力,她整个人都陷入了一个似曾相识的怀抱中。   “曹洛。”   这个声音低低哑哑的,是——   萧风颂用力抱住那个瘦弱的女孩,那个日思夜想的女孩,那个原本是他老婆的女孩。“恩铭不是我的儿子,我和沈蕙心已经一刀两断了。曹洛,我们重新在一起吧。”他的声音带着哀求、恳切,还有那浓的化不开的悲伤。   曹洛用力推开萧风颂,大声道:“风颂,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萧风颂眼里闪过无法言语的痛楚、不甘和愤怒,“我是被人设计的!曹洛,我真的真的很爱很爱你。回到我身边,好吗?这一次,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再负你!”   “我现在和顾离在一起。”曹洛的声音不大,但是非常坚决。   “……”萧风颂使劲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可是眼泪还是无可避免地流了出来。“那我该怎么办?我不信你已经忘了我。”   周围的空气仿佛渗了胶,一点一点地凝固起来,气氛极为的沉重、压抑。   曹洛咬着下唇,在沉默了许久后,终于开口了:“风颂,我曾经被人抛弃过四次,那种感觉真的非常不好受。每一次失恋,我就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对待我的下一任男朋友,千万不要让他尝到同样的滋味。”曹洛顿了顿,缓缓又说,“风颂,我承认我的心里还有你。可是,我不会放弃顾离。跟他在一起,我不会疑神疑鬼,不会惴惴不安。虽然平淡了点,但那才是我真正想要的生活。”   扑通一声,萧风颂跪在她的面前,抬起头,直直地望着她的双眼,郑重地说:“我知道我之前伤透你的心,曹洛,对不起。你说过喜欢一个人就要勇往直前地去追,所以,我现在诚心地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不管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能够回到我的身边。”   曹洛正要说什么,视野中突然出现了顾离。他站在不远处,逆着光,无法看清他的表情。只是那个身影太单薄了,单薄得令曹洛心疼。   曹洛绕过萧风颂,向顾离走过去,不想,右手被萧风颂牢牢箍住了。   “风颂,你别这样,好吗?就当我们有缘无份。”曹洛想扯开,可是萧风颂却是确实越握越紧。   顾离快步走过来,寒着脸厉声道:“萧风颂,她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他用力扯开两人的手,拉着曹洛坐上他的车,绝尘而去。   一路上,顾离都沉默不语。曹洛好几次都想起个话题,可是瞧见他阴沉沉的脸色,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   车子停在了医院门口。顾离在她下车前,拉住她,紧紧地把她拥在怀中。“洛洛,我很害怕。说真的,我没有自信。你不要离开我,好吗?”他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在发颤。   “傻瓜,我什么时候说要离开你?你说过要娶我的,可不要在婚礼上跑掉了。”曹洛亲了他一口,叮嘱他别累着自己注意休息,笑着离开了。   今天是圣诞节,心外科室里放了一颗圣诞树,让原本冰冷的地方多了些许暖意。曹洛查房回来后,看到萧风颂站在圣诞树前,玩弄着上面挂着的铃铛。   “萧风颂——”曹洛有点无奈了,这人怎么能这么纠缠不清?   萧风颂转过身,却是笑得一脸阳光,告知着:“曹洛,我想清楚了,我会慢慢地等,等你回心转意的那一天。”   曹洛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你爱等就等吧,不过我劝你尽早放弃。”她扔下这句话,离开了。   **   晚上八点,陆遥下班回家。“雨歌。”他唤了一声,走了进去。   萧雨歌蹲在地上,将头埋进双臂中,一副蔫蔫的样子。   “雨歌,怎么呢?”   萧雨歌抬起头,那张白皙的脸上全是黑漆漆的油烟。“老公——”她泪眼汪汪地望着他,好不可怜,“我真的很没用,我想给你做牛排的,可是油锅突然着火——”   陆遥急忙上上下下地查看着他,“你没伤着吧?”   “我没有,可是厨房——”萧雨歌欲言又止,咬着下唇,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陆遥连忙去厨房一看,妈呀,谁能告诉他这个全是泡沫一片狼藉的鬼地方是什么?   “雨歌,你——”陆遥努力扯起嘴角,缓了缓语气,“你还挺厉害嘛,居然会用灭火剂。”   得到夸奖的萧雨歌立马破涕为笑,跳了起来,揉着他的腰,笑嘻嘻道:“陆遥,我说了你别生气,我把洗衣机弄坏了。”   陆遥在心中叹了一口气,“雨歌,这些事不要你做。”   “不,我要做。我知道夫妻之间是要相互付出的。我不能什么都让你做,我要做让陆遥你骄傲的妻子,可以为你撑起半边天。”萧雨歌一字一字,说的非常认真。   陆遥突然感动到久久说不出话来,他抱着她,用下巴轻轻地磨蹭着她的发丝。只要由她陪着,一切都不重要了。   今天陆遥去找章队了解父亲死之前的情况。章队告诉他陆晋元在出事前秘密调查一宗走私案件,具体对方是谁,他一无所知。   萧雨歌享受着他的怀抱,突然委屈地投诉着:“陆遥,你最近冷落了我知道吗?你好久都没碰我,人家很饿啦。”   “饿?”陆遥松开萧雨歌,“那我给你做饭去。”   萧雨歌噗哧笑了出声,“不是那个饿,是,人家想那个了。”她用妩媚的眼睛斜睨着她,手指还不忘在他胸前画圈圈。   陆遥get了某种信息,抱起萧雨歌往楼上走去。   萧雨歌假模假式地摆摆手,“哎呀,现在不要啦,人家全身脏兮兮的。”   “那我们一起洗澡?”陆遥看着怀中他的女人,眼里全是包容和爱意。   “哎呀,你好坏啊。不过我喜欢。”萧雨歌用食指挑起他的下巴,嗯,这个男人越用越中意。   ……   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过后,萧雨歌全身疲软无力地倒在陆遥怀中,“陆遥,我觉得现在的生活非常幸福,我们一定能这样幸福下去,是不是?”   “嗯。”陆遥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怎么能因为一个相似的声音,就舍弃如天堂般的幸福?怎么能因为一个没有事实依据的猜测,就推开他用生命去爱的女人?   想到这,陆遥终于说出了那句话:“雨歌,嫁给我吧。”   萧雨歌激动得差点要蹦了起来,“好!好!好!我非常愿意!”   两人温存了一番,就下楼整理被萧雨歌破坏过的厨房。陆遥擦洗着流理台,萧雨歌整理着橱柜。她把手伸到橱柜下,摸出了一个破旧的小本子,好奇地打开一看。   “陆遥,这应该是你爸的。”萧雨歌兴奋地叫道。   陆遥拿过来,翻阅着父亲的手册。上面除了记载着一些案件的线索,还记载着生活琐事。   “儿子喜欢吃卤鸡爪,下班时一定要去买。”   “儿子考试一百分,买个玩具奖励他。”   “儿子想要看庙会,休假时带他去。”   “……”   陆遥想起了小时候,他经常坐在路晋元的肩膀上,由他带着四处乱逛。父亲是他心目中的超级大英雄,是他引以为豪的家人,更是陆遥用一生追寻的目标。   他抬起头,把已经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吞了回去,眼睛霎时涩得发疼。   萧雨歌觉察到他的悲伤,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无声地告诉他,不管什么时候,她都会陪伴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陆遥欣慰地搂着她的腰,和萧雨歌一起往下看。   “结婚纪念日,记得送花。”   “老婆痛经,买红糖。”   “老婆有点不开心,回去哄她。”   陆遥看着路晋元的字,可以感受到他对母亲深深的爱。“别看我爸是刑警大队长,在外面永远板着脸,在家里他就是妻管严。”陆遥笑着说。   萧雨歌咯咯地笑得极为爽朗,“为什么你是夫管严?”   陆遥用食指弹了下她的额头,半是无奈半是宠溺,“你呀,太任性,需要好好管教。”   在萧雨歌跳到一旁哇哇大叫时,陆遥继续往下翻。   明明开着暖气,却觉得全身每一个汗毛孔都好像张开着,寒意一点点侵入身体,让他不住地哆嗦着。   他多么希望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可是,老天爷还是跟他开了个残酷的玩笑。   手册上,陆晋元用刚劲的字体写下了萧易天走私、军火交易的信息。   而时间正好就是他出事的前一周。   ☆、第62章 可不可以不分手(二)   “陆遥,怎么呢?”萧雨歌望着突然呆掉的陆遥,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脸。   陆遥猛然清醒过来,慌慌张张地合上手册。“没什么。”他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此时此刻,他心乱如麻,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话,应该做什么事。   叮咚——   “是尚伯伯来了。我托他把我的漫画书搬过来。”萧雨歌开心地跑到大门,把尚管家带了进来。   尚管家除了带来萧雨歌心爱的漫画书,还带来了家中大厨做的一盒甜点。   “还是尚伯伯你最疼我了。”萧雨歌抓了个蜜枣糕放到嘴里,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   尚管家往四周瞧了瞧,笑着问:“二小姐,二姑爷呢?”   话音刚落,陆遥拿着一杯茶走了过来,非常镇定地请尚管家喝茶。   尚管家抿了一口后,把纸杯放到桌面上,眼角聚起的皱纹因心情舒畅而舒展开来,对陆遥交代道:“二姑爷,你什么时候有空就带着二小姐去趟萧家,正式拜访下未来的岳父。”   陆遥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嘴里噙着一抹捉摸不透的笑意。只是那笑容,看着有几分讽刺和嘲弄。他看着尚管家手上的佛珠,眉毛一扬,随口说道:“没想到尚管家还信佛。”   尚管家转了转手中的佛珠,“哦,以前睡不安稳,经常做噩梦,所以就吃斋念佛求个心安。”   陆遥眼里瞬间闪过阴戾和暴怒,可是下一秒他又笑得很是温和,“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像尚管家这么善良的人一定会有好的结局。”   尚管家一愣,随即道了声再见,离开了。   陆遥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从口袋抽出右手来。他的手心已经攒了一层又一层的薄汗,如果不是那多年训练出来的忍耐力,他早就一拳揍了过去。   他寒着脸,拿起纸杯,用透明塑料袋装了起来。正要出去时,突然听到卫生间里传出痛苦的作呕声。   他咬咬牙,假装没听到,可是下一秒,双腿不听自己的使唤停了下来。“雨歌!”他跑到洗手间,拍着她的背,“怎么呢?吃坏了肚子吗?”   萧雨歌脸色苍白地倒在他怀中,“哦,有点恶心。”   陆遥把她抱到床上,给她倒了一杯开水。见她没什么大碍,说:“雨歌,我有事回警局,你先睡吧。”   “啊!圣诞节都不陪我一起过!”萧雨歌怏怏地耷拉着脑袋瓜,不过还是很体贴地回道,“虽然有点不开心,不过亲爱的老公,你可爱又美貌的老婆会在家里乖乖等你回来。”   陆遥伸出手,想抚摸下她的脸,可是手在空中挣扎了好一会儿,还是缩回到裤袋里。   他很想提出分手两个字,可是话到嘴边,居然说不出口来。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萧易天的女儿?   **   萧易天放下手中的报纸,抬眼瞧了瞧尚管家,“调查清楚陆遥的背景了吗?”   尚管家打开文件袋,汇报着:“他是子承父业,父亲叫陆晋元,曾经是刑警队的大队长。母亲是一名小学教师,两人在早些年前都已经过世了。”   “看来身家清白。也好,穷点也没事,对雨歌好就可以了。”萧易天的脸色微变,“等等,为什么陆晋元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熟悉?”   尚管家脸刷的一下全白了,他的手抖得就像是秋风中的落叶,“是那个,那个警察!”当年那个知道了太多的刑警!   而陆遥,就是当年的那只漏网之鱼!   客厅陷入了一片死寂。   许久过后,萧易天艰难地开口了:“想办法让雨歌和他分开。要是万一被陆遥发现了这件事,雨歌会有危险。”   尚管家点点头,可是二小姐跟陆遥感情那么好,她性情又那么烈,强硬的分开只会适得其反。尚管家琢磨着,看陆遥对自己的态度,他应该根本就没起疑。要不就让他们这样快乐下去吧,也算是在某种程度上补偿当年的那笔血债。   这时,佣人走了进来,递给萧易天一封信。   尚管家犹在震惊中,耳边猛然响起了茶杯砸碎在地面上的声音。   萧易天暴怒的声音响彻了整个书房:“居然敲诈到我头上来了,当我是死猫吗?”   尚管家抬眼一看,只见桌面上散落着几张裸照。难怪萧易天会那么生气,上面的那个女人是唐小昭!   “老尚,帮我联系阿谢。他在道上混,耳目众多。看看谁居然敢向我勒索?”萧易天抓起那些照片,撕成碎片,双目一片沉痛,“不要让太太知道这件事。是我没有保护好她。”   他捧在手心里疼惜的女人,居然遭受了如此遭遇。萧易天发誓,他要挖了那些人的眼睛,跺了那些人的手,为唐小昭,不,顾凡姝报仇!   **   三天后。   曹洛看了下手表,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她去更衣室换了身衣服,离开科室时,看着门口等待的那个男人,凉凉地说:“我说萧大老板,你都不用上班吗?你手下的那么多艺人还等着你开饭。”   萧风颂露出讨好的笑容,“曹洛,你肚子饿了吧?我们一起去吃饭,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寿司店。”   “不巧,我约了我男朋友。”曹洛瞧见向自己走来的顾离,连忙跑过去,挽着他的手臂,“阿泽,我们走吧。”   顾离让她去外面等,大步走到萧风颂面前,压低声音说:“风颂,你不要再死缠烂打好不好?洛洛她现在是我女朋友。”   萧风颂心有不甘,回嘴道:“可她差点就是我老婆。”   “那你知道你的那个‘差点’让她伤透心了吗?风颂,你已经伤害过她两次了,你还想伤害她第三次第四次吗?放过她好吗?”顾离将手按在萧风颂的肩上,语气强硬地继续说,“我有自信我可以做的比你好,我可以带给她最纯粹的幸福,所以不要再来找洛洛了。”   曹洛悄悄地把身体挪过来,想要偷听他们的谈话,被顾离发现了。顾离揉了揉她的头发,捏着她的衣领,把她拎了出去。   “你和萧风颂说了什么?萧风颂的脸色很不好看。”曹洛好奇极了。   “我让他别再痴心妄想,小心我一脚把他踢出地球。”顾离说完后,自己也觉得好笑,抿着嘴笑了出声。他咳咳两声,故意做出很严肃的样子,警告道,“你别想出轨,不管是身体出轨还是精神出轨,统统都不行!”   曹洛像树袋熊一样将身体挂在他身上,嘻嘻笑道:“我的男人不管美貌还是身材都是棒棒哒,我才不会傻了吧唧去找其它的男人。”   走出医院时,一辆救护车迎面呼啸而来。急诊室的医生推着一个担架出来了,曹洛眼尖地发现了担架上的那个女人就是沈蕙心。   “她怎么呢?”   刚好这个医生和曹洛是相识的,匆匆说了“性侵”两个字就和其它医护人员跑进医院。   性侵,这可是对任何一个女人的身体和心灵都会造成强大的伤害。随便找了个餐馆填饱肚子后,曹洛在顾离的陪同下又回到了医院。   她找到主治医生,询问着沈蕙心的情况。   主治医生叹了口气,“送来时流血不止,下~体严重撕裂,现在已经止住血了。但是精神受了重创,整个人神志不清。小曹医生,等她醒来时你陪她聊聊吧,毕竟被轮~奸伤害这种不是那么容易挺过来的。”   曹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她虽然对沈蕙心有过怨恨,但是她绝对不想沈蕙心遭到如此下场。   第二天,沈蕙心还未清醒。   第三天,沈蕙心醒来了,但是整个人处于呆滞状态,一双原本漂亮的眼睛空洞无神,任凭外人跟她说什么,她都毫无反应。   第四天,警方已经介入,可是沈蕙心仍旧不肯配合。   新年将至。这天下班后,曹洛和顾离来到沈蕙心的病房,却看到护士们在急忙忙寻找沈蕙心的踪迹。   主治医生接到保安的电话,神色一变,嚷道:“她在天台想自杀!”   人命关天,曹洛和顾离同时冲了上去。空旷的天台上,沈蕙心站在护栏边,摇摇欲坠,只怕一个想不开就跳了下去。   曹洛慢慢地向她靠近,“沈老师,你别做傻事。你想想你的父母,还有你的儿子。恩铭还那么小,你狠心抛下他吗?”曹洛小心翼翼地向她伸出了手,“你先过来好不好?”   听到恩铭这个名字,沈蕙心呜呜地哭了出来,“我不该把恩铭带到这个世上的,他只是我和宋司机偷~情时不小心弄出来的。宋司机向我要了一大笔封口费,就再也不管我们母子了。”   “沈老师,没关系的,做一个单身母亲有什么不好?”曹洛继续柔声劝道,“沈老师,死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相信我,一切都会过去的。”   沈蕙心的眼睛突然闪现出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悲痛和绝望,发了疯似的失声尖叫着:“都是我咎由自取!如果我没有对唐小昭下手的话,我就不会被萧易天报复!曹洛,我什么都完了,完了!”   沈蕙心伸出脚悬在半空,即将纵身跳下时,耳边响起了恩铭的哭声。她头发半白的母亲正抱着她的儿子,老泪纵横道:“蕙心,不管出了什么事,你永远都是妈的心肝宝贝。不管你和学生谈恋爱还是和学生的家长结婚离婚,妈从来没有嫌弃过你。回来吧。做错了没关系,我们还有时间,我们可以慢慢地赎罪。主一定会宽恕我们的!蕙心,我们离开这里,去一个谁都不认识的乡下,好好过日子,好吗?”   沈蕙心终于被说动,收回脚,跑回母亲身边,抱着她放声哭泣。   曹洛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转身时,突然一个踉跄,身体失去了重心,直直地往下跌去。下沉的感觉并未出现,她被人捞住,顾离扑在边缘,死死地抓住她的手。   “别放手!”顾离半个身子悬空,因为抓得太过用力,额头青筋凸起。   “阿泽,别这样,你也会掉下来的!”因为重力,她的手在慢慢抽离,她的身体也在慢慢下坠。   曹洛万般不舍地望着顾离,别了,我的阿泽!   她落下时,却见顾离也跟着跳了下来。风声在耳边呼啸,曹洛听到了底下路人们的惊叫声,还有顾离那句清晰的句——   “不管你去哪,我都陪你!”   ☆、第63章 可不可以不分手(三)   曹洛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有人吗?”她顿了顿,改口道,“有鬼吗?”   房间一下子亮了起来。   “没有鬼,但有人。”顾离坐在床边,脚上打着石膏,眼中含着无限的柔情。   “我们……没死吗?”曹洛抓住他伸过来的手,又惊又喜。   “你敢死试试?”一旁的曹江见女儿醒来,又是生气又是心疼,“你啊,真是胡闹!怎么哪里有危险你就往哪里凑?就算你有九条命,都不够你这么玩的!”   程瑛赶紧拦住丈夫,“阿洛刚醒来,别这么大声对她说话。”程瑛抚摸着曹洛的头发,怜惜极了,“要不是院方事先在楼下铺了安全气垫,只怕妈以后就再也看不到你了。医生说你有点脑震荡,休养几天就好了。”   “嗯。”曹洛转过头去看顾离,难掩内心的震惊,“为什么要跳下来?”   “我不是说了吗?不管你去哪里,我都陪你。”顾离调整了下坐姿,将打着石膏的脚挪到一个比较舒服的位置,“洛洛,在这世上,我没有一个亲人。那天,你救了我,把我带回四合院,给了我阿泽这个名字,那时,我就把你当成是我唯一的亲人。如果你出事了,我也不想活在这世上。”   曹洛感动到久久说不出话来。曹江拍了拍顾离的肩膀,由衷地说:“顾离,你也可以把我和阿瑛当成亲人。”   程瑛也微笑着点点头。   “爸,妈,”曹洛极少会这么称呼他们,继续郑重地说,“这次大难不死,让我明白了一定要珍惜在一起的时光,所以出院后我就想和阿泽结婚。不用再搞隆重的仪式了,我的幸福是过给自己看的,不需要无关的人来见证。”   曹江和程瑛相视而笑,应允了。   **   萧家大宅。   萧风颂找到萧易天,省去一切虚假的寒暄,直入主题:“你拍了沈蕙心的视频吧?把它给我。”   “那个贱人告诉你了?”萧易天连眼皮都懒得抬起来了,“是她先惹我的?给我戴绿帽子还不够,还去找几个流氓绑了小昭。所以我就用枪逼着那几个流氓强~暴了她。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怪不了谁。”   “你!”萧风颂缓了缓语气,又说,“沈蕙心是有错在先,可是她毕竟曾经是你的女人。做人不要做的太绝!”   萧易天终于抬起头,睨了儿子一眼,凉淡地笑道:“她不也曾经是你的女人吗?怎么?还嫌绿帽子没戴够吗?”   “那你也不能找人去强了她!”萧风颂额头上有青筋暴起,“我今天终于知道了,你就是个魔鬼!”   “你身上不也流着魔鬼的血液?要不要我教你怎么把曹家小丫头抢过来?”萧易天用嘲讽的语气继续讽刺道,“连只家狗都争不过,你也太丢我的脸了。”   萧风颂不想和他起争执,摆出一副有商有量的架势,“开个价格吧。我买下你手中的那份录像。”这是萧风颂想出来的,能为沈蕙心做的最后一件事。   “哈哈——”萧易天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放声大笑,“儿子,以你的那点资产居然还敢跟老子说这话!总之沈蕙心的事你不要插手。这是她欠我的。”   萧风颂走出书房,用颤颤巍巍的手从口袋里掏出药,吞了下去。   尚管家见他精神状况极差,上前询问道:“大少爷,你这是怎么呢?”他瞧见萧风颂手中的药瓶,担心极了,“赶紧去找心理医生看下吧。”   “不就是抑郁症吗?我没事的。”萧风颂扯起一抹苦笑,离开了。   尚管家还是不放心,在电话中告知了萧雨歌。萧雨歌匆匆打包了些萧风颂爱吃的食物,赶到了萧风颂的公寓。   公寓内一片漆黑,压抑的很。萧雨歌连忙拉开窗帘,好让正午的阳关直射进来,给这冷清冰凉的房间带来些许人气。   “哥,今天的天气很好,和我一起出去走走吧。”萧雨歌望着抱膝坐在床上发呆的萧风颂,心中害怕极了。她的母亲就是因为抑郁症跳楼自杀,萧雨歌好怕萧风颂一时想不开也步了母亲的后尘。   萧风颂向萧雨歌招招手,待她坐到自己身边时,如实道:“最近我每天都在想用什么方式死,可是我不能死,我还有丰诚,我还有雨歌你。”   萧雨歌一下子就哭了出来,抱着萧风颂,说:“哥,要不我让曹洛来看看你?只要曹洛在你身边,你一定挺过去的。”   萧风颂摇了摇头,神情显得是那么的失落和无望:“那天,我看到了,顾离不要命陪她跳下楼。我输了,输的心服口服。”萧风颂又摇了摇,把话题转移到萧雨歌身上,“妹夫最近在忙什么?等下叫他出来一起吃顿晚饭吧。”   “他去集训了,连手机都不开。”萧雨歌不满地撅起了嘴,“我已经好几天都没联系到他了。”   萧风颂强力扯起一抹笑容,“想他吗?”   “才不想。我现在更想吃东西和睡觉。”萧雨歌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外套,给萧风颂穿上,死活拉着他去外面晒阳光。   小区的花园有几个小孩子在玩滑滑梯,欢声笑语不断。   萧雨歌看着那些稚嫩可爱的面容,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哥,我想淡出娱乐圈。我和陆遥要结婚了,我不想因为我的关系给他的生活和工作带来困扰。我赚的钱够我这辈子花了。婚后我想过着相夫教子的生活。陆遥三十了,我想给他生个孩子。”   萧风颂点点头,只要雨歌过得幸福,他也为她开心。“什么时候无聊了,想接个戏,跟哥说一声。”萧风颂摸摸她的头,“雨歌,你找了个好男人,妈要是在天有灵的话,会非常开心的。”   萧风颂心想,还好,虽然他这辈子与幸福无缘了,但至少雨歌得到了幸福,他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还是有点盼头的。   他让下属给他买一张去台湾的机票。赖莱已经离开了太久了。萧风颂想把他找回来。过去的事,他统统都不想追究了。此刻的萧风颂,只想把未来活的尽量舒畅些。   **   顾离回到徐氏办公大楼,整理好他所有的工作,来到董事长办公室和徐政禹告别。   徐政禹看着那封白色的辞职信和那封红色的请柬,虽然不舍还是笑笑道:“顾离,恭喜你要结婚了。我要是有女儿,也想把她嫁给你。”   顾离笑了一下,诚意十足地邀请道:“虽然婚礼一切从简,不过,还是希望徐先生你赏脸来参加。我和我的妻子会等候你的大驾光临。”   “一定去。”徐政禹又说,“顾离,虽然你结束了我这边的工作,以后我们可以多来往吗?人老了,总会有点孤独。”   “徐先生,难得你这么赏识我,我以后会经常去拜访你的。”顾离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微笑着补充着,“曹洛话很多,徐先生可别嫌吵。”   顾离离开后,徐政禹拿起办公桌上和儿子的合照,陷入了长久的回忆中。如果慕凡还在世的话,是不是也到了娶妻生子的时候?   这时,魏经理神色慌张地闯了进来,叫道:“董事长,不好了,记者爆出福金山隐瞒旷工遇难的消息,目前有关当局已经介入了,我们所有人都被顾离坑了!”   徐政禹近乎呆滞地愣在原地,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拨打顾离的手机:“顾离,枉我这么信任你,你居然背地里想整垮徐氏!”   电话那端的顾离也是刚刚得知此事,平静地回道:“我在收购时就调查到了,但是这件事不是我爆出的。”   徐政禹几乎是暴跳如雷地吼了出来:“你知道为什么不说?徐氏已经巨资收购,损失惨重!”   沉默了半响后,顾离幽幽的声音再次传来,“因为那时我想复仇。徐先生,如果你还信任我,我会帮你善后的。”   “你以为我还会再被你骗吗?”徐政禹在摔烂手机前,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喊道,“顾离,你等着,这件事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另一边。   萧易天看着报纸上的独家报告,笑得极其嚣张和得意:“顾离干的真好!我看徐政禹这次还怎么翻身?”他瞧见尚管家满脸的焦虑,“怎么?你怕徐政禹会对付顾离?顾离他现在发达了,整个s市谁敢动曹江的女婿?”   尚管家还想说什么,被敲门声打断了。唐小昭端着燕窝进来了,让萧易天喝下。   萧易天看着那张和顾凡姝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差点又失神了,“小昭,给我生个儿子吧。我们的儿子一定比顾离更出色。因为我比徐政禹更强大。”   萧易天深信,他和顾凡姝的儿子,一定比徐政禹和顾凡姝的儿子厉害。这辈子他永远无法释怀的就是,顾凡姝竟然不要他。   **   数日后。   西江集团在城南的度假村,即将举行不对外公开的婚礼。   曹洛穿着一身白纱,惴惴不安地在门口等待入场仪式。“阿江,你快找人去看下,阿泽到了没有?”经历了萧风颂的当场退婚,她对婚礼有种莫名的恐惧。   曹江好笑地拍着女儿的手,给女儿宽心:“我刚刚才看到他。放心,这次一定顺利的。”   一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后了,十分钟过去了,礼堂的大门迟迟未开。   曹洛心中的焦躁和不安飙到了最高值。她的十指紧紧地交缠在一起,祈祷着,神啊,请让我顺利地嫁出去吧。   这时,司仪匆匆跑过来,对着曹江耳语:“曹董,不好了,新郎不见了。”   曹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完了,她的婚礼又完了!   ☆、第64章 真相(一)   顾离被检察院的人给带走了,原因是徐氏控告他在收购过程中收受贿赂。老狐狸徐政禹也留了一手。顾离让他面临着破产的噩运,所以徐政禹就算死,也要拉着顾离陪葬。   s市看守所。   曹洛望着消瘦了许多的顾离,眼里噙着泪水,安慰道:“阿泽,你别担心,阿江请了最好的律师,来帮你打官司。你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顾离扬起微笑,似乎没怎么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让你一个人在婚礼,给你留下了不好的回忆,对不起。”对于此事,顾离非常的抱歉。那时她的心情一定糟糕透了。   曹洛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继续安慰道:“我爸人脉很广,这个官司稳赢的。假释的手续就很快会办好。至于徐政禹那边,我爸已经派人去沟通了。”商场上的事曹洛不懂,但是曹洛猜想,总归是赔偿的事吧。只要是钱能解决的事,都不是大事。   **   萧家大宅。   萧易天看着报纸上徐氏股票大跌的新闻,笑得极为张狂。“我看徐政禹还怎么翻身!”萧风颂已经站在了人生的巅峰,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偏偏此生最想得到的东西却被徐政禹得到。这口气,他足足憋了三十年!   如今大仇已报,萧易天心中说不出的畅快。   尚管家站在一边,焦急地询问着:“萧先生,那顾离怎么办?”   “让他们互相残杀。等顾离死了,我再告诉徐政禹真相,到时他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萧易天抿了口茶,看到急匆匆下楼的萧雪默,寒着脸叫住了她。   萧雪默急切地打着手语,见萧易天还是不懂,拿起桌上的纸和笔,写道——顾离哥哥出事了,我去看望他。   萧易天眉毛一抬,慢悠悠地询问:“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萧雪默又写——在看守所,我问过曹姐姐。   萧易天冷笑一声,给女儿泼了一桶冷水:“顾离现在已经被曹江的人接走了。曹洛骗你的!你以为她会想要你见到顾离吗?”   萧雪默睁大眼睛,有点不信,又写——那我去曹姐姐家找顾离哥哥!   萧易天在萧雪默跑远后,自信满满地对尚管家说:“顾离现在肯定失踪了。”他唇边泛起狡黠的笑意,“因为我让人把顾离的行踪告诉了徐政禹。我看顾离这次至少要被扒掉一层皮。”   尚管家的心咯噔一下,他摩挲着手腕上的佛珠,眼神突然前所未有的坚定起来。   ……   萧雪默兴冲冲地来到曹家找顾离,得到的结果却是顾离失踪了!   萧雪默生气地瞪着曹洛,在纸上写了几行字后,扔到曹洛的脸上。   ——不让我见他就说一声,不要一直骗我。顾离哥哥跟你在一起后才一直倒霉,你就是个害人精!   曹洛望着纸条,陷入了久久的失神。好像和她在一起后,顾离就没有过过几天舒适的日子。不是被黑社会打,就是和自己跳楼。   或许真的如萧雪默所说,她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害人精。   曹江看着女儿失魂落魄的模样,走到阳台边,打了通电话:“徐政禹,顾离在你那里吧……你设局陷害他还不够,还要在审讯前打他的主意吗……你开个价吧,多少钱都可以……我现在是没证据,但是一旦有证据,你休想完完整整地回到深城……徐政禹,我警告你,不要对他下手!”   曹江压抑着心中的怒气,回到屋内,见女儿哭成泪人,没有底气地安慰道:“顾离会没事的。”   曹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抽抽噎噎地问:“爸,你说我是不是害人精?”   曹江摸着女儿的头,心疼极了。为什么他的女儿情路会这么坎坷?“不是的。阿洛,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与此同时,在城北一座废弃的地下车库里。   随着砰砰*相撞的声音,传来了痛苦的闷哼声。   顾离被绑在柱子上,身上又挨了徐政禹的几个拳头。全身都是火烧一般的痛,疼得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他的视线开始模糊,眼前一阵黑一阵红。   徐政禹已经气疯了,大声吼道:“顾离,枉我这么相信你,你居然背叛我!”   顾离慢慢找回了气息,哑着声音说:“这件事真的不是我捅出来的。但是责任确实在我。如果打我你能消气的话,徐先生你就打吧。反正我从小到大最大的本事就是耐打。”   话音刚落,顾离又挨了好几下拳头。模糊的视野中,他看到了,徐政禹瘫坐在地上,像只斗败的大公鸡垂下了原本高傲的头。他的头发本就发灰发白,现在更是白的刺眼。   顾离也听见了,他低低的喃喃声——   “我妻子和儿子都死了,只剩下徐氏了。徐氏是我的命根子,现在还被整垮了。老天,你究竟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徐政禹抬起双眼瞧了顾离一眼,神情已是说不出的悲伤和绝望,“我知道你有曹江这座靠山动不了你。我也不会弄死你。顾离,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是心甘情愿为萧易天做事吗?他真的有那么大的人格魅力吗?”   顾离望着前方不知名的某一点,眼神渐渐放空。纵然萧易天有诸多的不对,可顾离仍不想在外人面前说他的坏话。毕竟他抚养过自己,还培养自己成才,这份恩情他不敢忘。   “顾离,萧易天他虐待你,为什么你还这么愚忠!”徐政禹真的无法理解,此时此刻,他的心中除了愤怒、无望,还有的就是被人背叛的不甘和心酸。   王助理走了过来,说萧家的尚管家打来电话,有急事找他。   “萧家?”徐政禹一下子就想起礼物萧易天那不可一世的嘴角,他心情已经跌到谷底了,可不想接受萧易天高高在上的嘲讽,就让王助理挂掉电话。   一分钟过后,王助理再次走过来,说萧家的尚管家有十万火急的事找他。   徐政禹不耐烦地接了起来,“有事吗?”   “徐政禹,你不要伤害顾离。他其实就是你的儿子徐慕凡!萧易天拐走他,把他扔到孤儿院并且抚养他,目的就是用你的儿子整死你……”   徐政禹听着手机那端传来的声音,只感觉轰的一声,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   尚管家缓缓放下电话。他知道这次背叛了萧易天,已经没有活路了。可是,他真的无法再眼睁睁地看着父子俩互相残杀。顾离已经吃了二十几年的苦,够了,是时候让他回到他自己的位置上,享受着原本就属于他的父爱。   保姆神色紧张地领着一群警察进来了。尚管家在这群警察中,又惊又喜地看到了陆遥。   “二姑爷。”他扬起笑脸,上前招待。   陆遥面色冷峻地看着他,向他出示了逮捕令:“尚华坤,这是法院的逮捕令。我们警方怀疑你和二十年前陆晋元被杀一案有关系,请跟我会警局一趟。”   在铐上手铐时,陆遥知道,他和萧雨歌再无可能了。   ☆、第65章 真相(二)   空气里弥漫着熏人的消毒水味,医院的日光灯散出的冷光将顾离的脸和嘴唇映的跟白纸一样苍白。   顾离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一张糊满了泪水的脸。“曹洛……曹洛!”顾离抱着扑在他身上放声大哭的曹洛,整个人恍如隔世,“我以为这次我再也回不来了!”   “洛洛,你太重了。”顾离闷哼一声。他的身体像是被脱缰的烈马来回踩踏过,痛不可当。右下腹更是一阵痉挛,疼痛让他蹙起了眉头。   “疼吗?”曹洛担心极了。她正要查探他的伤势,被曹江拉开了。曹江向她使了使眼神。曹洛心领神会,和他一起离开了病房。   徐政禹迈着沉重的步伐,向顾离走去,也不说话,只是眼神复杂地望着他。   “徐先生,造成这次的危机我真的很抱歉,是我工作的失职。”经受了这两场无妄之灾,顾离并没有怪过徐政禹。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大概就是他现在的心情吧。   又是一阵沉默。   良久,徐政禹终于开口了:“慕凡,爸对不起你。”   顾离一怔,“你叫我什么?”   “慕凡。你是我的儿子徐慕凡。”徐政禹沙哑着声音把尚管家在电话中告知的话转述给顾离听,看着顾离完全震惊的神情,继续激动地说,“你知道萧易天为什么要你学古琴吗?因为你的母亲顾凡姝希望她的孩子也能弹奏古琴。你知道萧易天为什么让你来搞垮徐政吗?因为我得到了你母亲的爱。他恨我,他要报复我,他要用你来对付你。慕凡,我真的没想到你还活着!”徐政禹说着说着,不禁老泪纵横。谢天谢地,他的儿子,徐慕凡,居然还活着!   徐政禹说的话就像重磅炸弹在顾离耳边炸开了。他的脑袋一片混乱,眼里全是不可置信。他知道徐政禹并没有骗他,只是他需要点时间来接受、来消化这件事。   他一直深信不疑,他叫顾离,他没有父母,他是个孤儿。   难怪萧易天一直要自己恨徐政禹,难怪尚伯总是吞吞吐吐要自己好好跟着徐政禹,难怪……   这一刻,顾离觉得自己的血脉在剧跳,一股不可抑制的怒火在胸中酝酿,即刻就要爆发出来。   顾离望着面前捂脸哭泣的徐政禹,心像是有钢针刺过,疼痛不已。他爬下床,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喊了声——“爸!”   “好,好,慕凡,你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徐政禹激动得声音都变调了。   病房内,两个大男人抱头痛哭。历经了二十五年的思念,这对父子终于等到了重聚的这一天。   ……   徐政禹喂着顾离吃稀饭,脸上是笑的,可眉眼间隐隐有着忧愁。   顾离愧疚的不得了:“爸,你实话告诉我,徐氏现在亏损的有多严重?”   徐政禹勉强扬起一个微笑,“儿子,你好好养身体吧。徐氏还有我,不会那么容易就倒的。大风大浪我都经历过了——”   “只是这次是最严重吧。”顾离打断他的话,“爸,都怪我,徐氏的两次危机都是我引起的。”   徐政禹放下碗,拍了下顾离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钱财已经不重要了。爸能找到你,这辈子圆满了。你妈在天有灵也会感到安慰的。”   顾离想起了酷似唐小昭的顾凡姝,眼中盛满了悲伤,“爸,我想去妈的坟墓看看她。”   徐政禹长长叹了一口气,“等解决完这次危机,爸带你回深城,回我们的家。徐氏是你的,以后你必须给徐氏卖命了。”   “爸,我会的!”顾离查看一旁的数据报告,眉心深深地蹙起,“爸,可以去银行申请贷款吗?”   徐政禹无奈地摇了摇头。徐氏目前股价大跌,那些银行都是人精,锦上添花还差不多,至于雪中送炭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时,助理跑进来,说是西江集团的曹董事长已经以私人名义借了十亿来帮助流通资金,其中的天价利息就当作给女儿的嫁妆。   徐政禹终于露出了舒心的笑容,对着顾离说:“儿子,准备好上战场了吗?”   “准备好了!”顾离粲然一笑。他知道这次的危机已经大损徐氏的元气,但是只要父子齐心,不管需要多长的时间,就一定会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   萧雨歌从萧风颂的公寓出来,抬起头,望着天空黑压压的乌云,心又开始慌慌乱跳。   最近,发生了太多太多事了。可是,值得开心的并没有几件。   萧雨歌知道顾离已经找到了亲生父亲,她由衷为他开心,却也为萧易天担忧。这事搁在谁身上,都会来找萧易天算账,更不用说那个人是徐政禹。   萧雨歌摸了摸自己的心,忍不住自嘲道,还好,良心还没有被狗吃掉,至少还知道要担心下自己的父亲。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给陆遥打了通电话。还是无人接听。虽然老公专心工作是好事,可是,怎么能大半个月都不联系她呢?   没多久,萧雨歌接到了聂荣呈的电话。她清了清嗓子,回道:“荣呈,哥他现在还好,有赖莱陪着他,应该不会出事……什么?你不是下个月才杀青吗?也好,戏份什么的不重要,你快点回来陪他吧……荣呈,我真的好怕哥他撑不过去……曹洛在照顾顾离,我不敢跟她说……”   萧雨歌开车回到了空荡荡的家。她打开冰箱,拿出鸡蛋和西红柿。她现在会把西红柿炒蛋做的非常好看,可是,却迟迟等不到陆遥来吃。   萧雨歌吃了一口后,捂着嘴跑到了洗手间。   她蹲在马桶跟前呕声连连,差点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当她喘过一口气撑着洗漱台站起来时,镜子里出现了一张惨白的面孔,连嘴唇都是白的。   萧雨歌突然想起了一件不得了的事,她匆匆从包里翻出她的小本子。粗心大意的她直到现在才发现,她已经三个月没有来月事了。   “孩子,是你吗?”萧雨歌又惊又喜地将手放在腹部上。她不知道肚子里的是小雨还是点点,但只要是陆遥的孩子,萧雨歌就一定要把它带到这个世界来。   听到了开门的声音,萧雨歌连忙探出头,是陆遥,陆遥他终于回来了!   “臣妾最近好寂寞啊。”萧雨歌本想给他脸色看,但是心中的委屈早已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给覆盖过去了。她走过去,亲昵地挽着陆遥的手,双眼亮晶晶的,闪着欣喜的光芒,“陆遥,我要告诉你一件天大的喜事!”   不想,陆遥却是冷着脸将她推开了。   萧雨歌怔住了:“陆遥,怎么呢?”   陆遥看着他,眼神锐利冰冷,声音也冒着寒气:“萧雨歌,你立刻滚出去。”   “……”萧雨歌急了,这样的陆遥好陌生好可怕。她哽咽着声音说,“陆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陆遥露出了惯有的木头表情,只是这面无表情背后是他极力压制的愤怒:“我拿尚华坤的dna跟当年留在我父亲指甲的皮屑组织比对了下,一模一样。尚华坤已经承认了,当年是他灭了我全家。尚华坤听命于谁,你不会不知道吧?萧雨歌,难道你还有脸留下来吗?”   轰隆一声,萧雨歌只觉得有一道雷电劈来。她的脑袋一片空白,呆愣在原地。等回过神时,她拼命地摇头,歇斯底里地叫了出声:“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铁证如山。我迟早会抓住萧易天,让他偿命。”陆遥握紧双拳,手背上的青筋狰狞毕现。   萧雨歌瘫坐在地上,眼眸深处透着天地突然崩塌的绝望和痛苦。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是那么的悲凉,那么的无助:“是我爸,我爸害死了公公婆婆吗?”   “你没资格这么叫他们!你给我滚,立刻给我滚!”陆遥的声音因为满心的愤怒而变了调的嘶哑。   萧雨歌膝行爬了过去,抱着陆遥的腿,哭成了泪人:“陆遥,我爱你,不要赶我走!”   陆遥再次推开她,上楼,把她的衣服、她的漫画书、她的零食全部丢了下来。   萧雨歌就坐在那堆衣物的真心,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她咬咬牙,爬上楼,抱着震怒中的陆遥,语无伦次地哀求道:“陆遥,我不想和你结束。一定会有办法的。我们之间一定会有办法的。没有你,我真的活不下去——”   “那你就去死吧。”陆遥掐着她的脖子,眼里一片阴戾狠决,“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爷居然要惩罚我爱上仇人的女儿!萧雨歌,你听好了,我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你,滚!”   萧雨歌被摔到地板上时,潜意识地用手护住了自己的腹部。她张了张嘴,她想告诉陆遥他们有孩子了,可是喉咙干涩的厉害,说不出一个字来。   最后,她深深地望了陆遥一眼,脚步深一步、浅一步地离开了。   ☆、第66章 最终章 (一)   这天,s市刮起了大风。   一时间,风卷云残,天地变色。   没多久,下起了磅礴大雨。   顾离面色紧绷地来到不久前刚刚离开的看守所,因为有曹江在中间疏通关系,才见到了陆晋元灭门案的嫌疑犯——尚管家。   “尚伯,”顾离恨其不争,“为什么要揽下所有的罪责?所有人都知道是萧——”   “是我做的。”尚管家直接打断他的话,脸上意外地浮现出轻松的神色,“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受这件事的困扰,如今这样很好,我终于可以得到应有的报应,就不用成天做噩梦。只是,”尚管家顿了顿,声音低沉了起来,“顾离,你曾经说过你去过菩提山的寺庙,你还提过听慧觉大师讲禅,身心清明。你还说等我退休给你养老。可惜现在是再也去不了了。”   顾离哽咽道:“尚伯——”   “顾离,我没有孩子,我是把你当成我的亲生儿子对待的。以后好好呆在徐政禹身边,他年纪大了,你要好好孝顺他。还有,曹小姐是个好女孩,你娶了她后要好好待人家。大少爷抑郁症犯了,虽然你们感情一直不好,但毕竟是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帮尚伯注意下。二小姐这次大受打击,你有空去劝劝她,是我毁了她和二姑爷的姻缘。还有,不要和三小姐太过接近,她对你的爱过于偏激。”   气氛一度压抑到了极致,顾离听着尚管家跟遗嘱一样的话语,禁不住泪眼模糊。他不停地点头,最后在警官的催促下,离开了。   他试着拨打萧雨歌的手机,手机关机。他又试着去拨打萧风颂的手机,一直无人接听。   从看守所出来后,顾离马不停蹄地回到了徐氏的办公楼,与公关部门开会,他要最大程度地消除这次事件给徐氏带来的负面印象。   午休时分,顾离在电话中告知了曹洛萧家的变故,对于萧风颂的近况,他没有轻描淡写,也没有着重强调。   曹洛想了想,下班之后,来到萧风颂在皇城的公寓。   是赖莱给她开门的。曹洛听着他的道歉,淡淡地说了声没事。事到如今,她不想去追究那件事了,想一次只会心痛一次。   当她走进萧风颂的房间时,他的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糟糕。身形消瘦,双眼空洞无神,胡子也很久没刮了,整个人落魄得就像街头流浪的诗人。   见到曹洛,萧风颂微微一扯嘴角,只是这笑容多么显得有些苦涩。“曹洛,你怎么来了?”   “风颂,你还好吧?”曹洛坐在他床头,担忧极了。   萧风颂也不瞒她,实话实说:“本来快好了,不过昨天见雨歌哭得伤心欲绝,现在更糟糕了。”   曹洛回想起萧雨歌与陆遥恩爱甜蜜的画面,心中又是一酸,询问着:“雨歌现在还好吗?”   “不好,很不好。现在may姐一天二十四小时看着她。曹洛,我真的怕她撑不住。”萧风颂用力扯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极为的懊恼。   曹洛连忙握住他的手腕,阻止他的自残行为。她将他的双手放在手心中,望着他的眼睛,柔声说:“风颂,如果你撑不下去的话,雨歌就更撑不下去了。你是她的哥哥,是她在世上唯一可以依靠的人,所以你一定要坚强下去。”   “我可以不坚强吗?”萧风颂抱着曹洛,突然就哭了出来。   曹洛从来没见过如此脆弱的萧风颂,若不是积压的压力太大,一向爱面子胜过生命的他绝对不会哭的这般凄惨。   曹洛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她知道这个男人从小到大承受着异于常人的煎熬,只是一直故作坚强地掩饰住心中所有的畏惧和不安。   “风颂,你可是我喜欢半辈子的的男人,不要变孬种,不要躲避,不管发生什么,我陪你一起面对好吗?”曹洛诚恳地说。   “不能再多喜欢我久一点吗?”萧风颂抽噎着说。   “风颂,我们是朋友。”曹洛的声音不大,但说的很坚定。顾离相信她,她不能对不起这份信任。“我愿意做你一辈子的朋友。只要你需要我,我一定会陪在你身边。”曹洛又保证着。   聂荣呈过来的时候,萧风颂刚好入睡。聂荣呈看着萧风颂苍老了好几岁的模样,摇了摇头,带着曹洛来到了他们年少时最喜欢去的烧烤店。   现在是晚上九点,正是店里生意最为红火的时候,一眼望去,几乎座无虚席。   聂荣呈走到老板娘为他专门保留的位置上,点了好几串烤鱿鱼。他给曹洛倒了一杯酒,叹道:风颂因为沈蕙心的事本来就快崩溃了,陆遥的事简直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你说萧易天这次会被判刑吗?”   曹洛端起酒杯,一口气喝尽,“我爸那边得到的消息是,因为尚管家把所有罪责揽在身上,警方目前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所以把萧易天请去警局问话又放了出来。”提起萧易天,曹洛就气。   “害了顾先生和陆警官一生,现在又毁了女儿的姻缘。真是禽兽不如。”聂荣呈愤愤地骂了句,想了想,“曹洛,跟风颂真的没有复合的可能吗?你最纯真和最浓烈的感情可是都给了他。他现在很爱你。这样……不遗憾吗?”   曹洛给他倒了一杯酒,回道:“谁的人生不是充满着遗憾?我有很多遗憾,尤其是我的两次失败的婚礼。每个遗憾都在提醒我要珍惜身边的人,因为不知道会不会变成下一个遗憾。荣呈,那天我差点掉下楼,顾离拉着我,那个眼神我一辈子忘不了。就算我和风颂在一起,我还是忘不了他,根本就不会开心的。”   “那跟顾先生在一起时,你就没想起风颂吗?”聂荣呈抿了一口酒,缓缓又问。   “想过。不过我会慢慢地把这份感情收好,藏在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曹洛和聂荣呈聊了许久,聂荣呈回萧风颂公寓照看他,曹洛则在一家面包坊买了数杯咖啡和甜点,拎到徐氏办公大楼看望顾离。   **   晚上十点,顾离开完了会,出来时,秘书递了咖啡过来,说是曹小姐刚刚送来的。顾离连忙跑下去追,在一层时看到已经走出大楼的曹洛。   “洛洛!”   曹洛听到了,转过身,透过一扇玻璃落地窗冲他笑。   顾离想要出去,可这时,手机又响了。是市场部来的紧急电话。他接了起来,一边处理公务一边望着曹洛。   曹洛往玻璃窗户呵了口气,用食指写了两个字“加油”,又握着拳头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顾离觉得全身的疲劳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他目送她远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了。“吴部长,对,按方案一布置下去……”   一周后。   曹洛按照顾离告知的短信,来到了一家高级西餐厅。   她到达的时候,顾离已经等待在此。今天他穿的格外的正式,白衬衫黑西装,连领带也系的一丝不苟。   “怎么?刚开完会来不及换衣服吗?”曹洛打趣道。   “有点事。”顾离朝侍应员使了个眼神,没多久,来了名乐手,拉起了小提琴。   曹洛等他拉完后,询问着:“你的手指患了腱膜炎吗?”   乐手一愣,“你怎么看出来的?”   “听出来的。”曹洛给了他五百块的小费,热心地建议着,“快去看医生吧。恶化了就不好了。”   顾离在乐手离开后,又给侍应员使了使眼神。   没多久,侍应员推着餐车来了,上面还放着一大捧火红的玫瑰花。   “啊,不好意思,我鼻窦炎还没好,暂时不能闻到花粉,请把花拿开。”曹洛赶紧说道。   顾离只好向侍应员使了使眼神,示意他拿走。   她吃了一口牛排后,看着顾离脸上哭笑不得的表情,笑着问:“今天怎么搞这些花俏的东西?”   顾离放下刀叉,凝视着曹洛的眼睛,郑重地回道:“求婚。”   曹洛扑哧笑出声,没心没肺地取笑道:“所以等下的冰激凌里藏着戒指咯。”   顾离被打击到了,扯了个有点尴尬的笑容,“其实我不太懂女孩子想要什么浪漫。这些都是程辰的建议。”顾离顿了顿,继续往下说,“上次婚礼搞砸,给你留下了不好的回忆。不过我会用一场盛大的婚礼来弥补的。洛洛,我现在不是以顾离的名义,我以徐政禹的儿子徐慕凡这个身份,请求你嫁给我。”   水晶灯下,他的双眼含着说不出的柔情,就那样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似乎要看到她的眼底,也要看到她的心里。   “不管你是顾离,还是徐慕凡,你都是我的阿泽。”曹洛站起来,双手撑在餐桌上,凑过身,在他的额头留下了轻轻的一吻。   ☆、第67章 最终章 (二)   萧雨歌穿了件宽松的外套,遮盖住自己已经微微隆起的腹部,来到了萧家。   “你为什么要杀了陆遥一家人?”萧雨歌找到还在悠闲茗茶的萧易天,斥问道。   “现在连爸都不愿叫了吗?”萧易天扬起眉毛,脸上毫无畏惧之色,“杀了陆遥一家的是尚管家,与我无关。”   萧雨歌用手指着萧易天,叫道:“尚管家还不是你指使的。谁不知道他只听你的话?”   “我曾经为他挡了一枪,他能不听话吗?”萧易天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脸上显示出浓浓的恼意,“可是他居然把顾离的身世提前透露给徐政禹,打乱了我的计划。”   “够了!你还嫌顾离被你害的不够惨吗?顾离没来捅死你已经够善良了。”萧雨歌愤愤然地骂道。   萧易天的神情仍是愉悦的,仿若天塌下来都不会眨下眼。他瞧了女儿一眼,口吻有点强硬:“坐下来吧。碧螺春泡的正是时候,陪爸喝两杯。”   “我不喝!”萧雨歌一口拒绝。   萧易天却是淡淡地笑了:“因为那个姓陆的小警察跟爸生气?改天爸帮你找个比陆遥好一百倍一千倍的,我萧易天的宝贝女儿怎么能委屈给一个小警察?”   萧雨歌越听越气,大喊大叫道:“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萧易天闻言,扯起一抹苦笑。恐怕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人比他更懂得爱情了。那种失去爱人的痛苦,那种寻遍天下只能找到替身的忧伤,那种渴望拥有两人的孩子却只能和别的女人生孩子的无力感,他已经切身体会了几十年了。   保姆步履慌乱地走了过来,苍白着脸说是有一大批警察到来。萧雨歌抬头一看,见到了走-在最前头的陆遥。   萧雨歌立即站了起来,她的“陆遥”刚要舌尖,就被他跟寒冰一样冷的眼神给生生逼了回去。   陆遥直接无视了萧雨歌,盯着萧易天,冷冷地说:“萧先生,商业犯罪科现在怀疑你涉嫌走私枪支,请跟我们回警局调查下。”   萧易天顺从地站了起来,脸上的笑意一点都没减,“我是奉公守法的良民,愿意配合警方的一切行动。”   那副无所谓的模样让陆遥的心中再一次燃烧起了熊熊怒火,他使劲忍耐着,才没有发作。   陆遥即将离去,身后传来了萧雨歌急切的叫声,按在车门的手顿了一下。   大龙低声问:“小队,要等你一下吗?”   “不用了。”陆遥合上车门,示意开车。他抬眼瞧了下后视镜,里面映出了萧雨歌单薄的身影。她往前跑了几步,然后停下来,将手放在腹部上,脸上凝结着挥之不去的哀伤。   两个小时后。   萧易天在律师的陪同下,大摇大摆地走出警局。   他顿住脚步,转过身,用挑衅的眼神看着面前的陆遥,笑得极为嚣张:“我的律师说了,你们警方掌握的资料不足以提起诉讼。陆警官,你想天天招呼我到警局喝茶,我不介意。不过你不觉得这样很浪费纳税人的钱吗?”   若不是小康和大龙死死拉住,陆遥的拳头就揍了上去。他的双眼气得发红,额头上更是青筋抱歉,咬牙切齿道:“萧易天,我陆遥用这条命发誓,我会跟你死磕到底!”   萧易天不在乎地耸耸肩,挥了挥手:“那我们下次见了,陆警官!”   萧易天没想到,第二天,他不光彩的起家史,尤其是走私的污点,被深城的媒体爆了个一清二楚。   “那个徐政禹,活腻了是吧?”萧易天气极,把报纸撕成碎片。他正要打电话给律师商量对策,律师已经登门来拜访了。   “萧先生,不好了,萧氏的股票大跌!”律师急匆匆走了过来,叮嘱着,“还有,你暂时不要露面。一堆记者们在等着采访你。”   “我一定要徐政禹付出代价的。他敢搞臭我的名声,我会让他失去他最重要的东西!”徐政禹给心腹阿谢打了通电话,眼里是狡黠又狠毒的笑意。   **   晚上九点,顾离敲了敲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得到许可后走了进去。“爸,我让公关部门发了通稿,徐氏主动承担了错误,并且承诺今后三年把矿区开采得到的利润全部用于支援贫苦山区的教育。虽然徐氏一时半会是回不到曾经的鼎盛,但是徐氏的根基还在,民众的信任还在,总有一天我们会东山再起的。”顾离走到徐政禹身后,捏着他的肩膀,柔声问,“爸,你觉得我这样做好吗?”   “很好。生意人要把目光放长远点,不要局限于一时的得失。”徐政禹赞赏道,“慕凡,其实你跟在萧易天身边,也学到了很多。你做事的风格跟他很像,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   “爸,你再说我和萧易天很像,我可要生气了。”顾离又说,“我叫了他那么多年的爸,真是脏了自己的嘴。”   徐政禹站了起来,神色有点复杂,最后是目光坚定、一字一字地说:“你记得,你永远都是我的儿子。”   “嗯。爸,我让员工们都下班了。我们父子俩到外面吃宵夜吧。”顾离收拾好他桌上的文件,父子俩手搭着肩膀,走了出去。   来到地下停车场,顾离正要取车,突然后脑勺一痛,晕了过去。   ……   顾离醒来的时候,手脚都被牢牢绑住。他的上衣早已被人脱去,背上狰狞的疤痕在强光的照射下格外刺目。   徐政禹被绑在另外一间,透过玻璃窗看着儿子背后的伤疤,手指越收越紧,手背上的鼓起的青筋令人心寒胆战。   萧易天猜到徐政禹想问什么,直接回道:“是我打的。徐政禹,我把你的儿子当成一条狗来养,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   顾离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是能看到徐政禹的胸脯在上下起伏,隔着这么长的距离他也能感觉到他此时心中积聚的暴怒。   徐政禹双目猩红,瞪着萧易天,责问道:“他可是凡姝的孩子,你死后要怎么去面对凡姝?”   “可是他身上还流着你肮脏的血液。他要怨就怨有你这个父亲吧。”萧易天向一个叫阿谢的男人打了个手势,然后一把枪抵在了顾离的头上。   “你敢?”徐政禹瞪大双目,声音因愤怒而高了八度,“警察最近都在盯着你,你敢在这节骨眼在惹事?”   萧易天还是那副无所畏惧的表情,“放心,我会把你们的尸体处理的干干净净,就算被发现,我也会找人来顶罪。我的名声已经被你弄臭了,我不介意再加上一条。至于那些无能的警察,向来只有我玩他们的份。”   徐政禹想都不想跪了下来,声泪俱下道:“萧易天,求你放过他吧!”   萧易天抿了一丝冷笑,用手示意阿谢行动。亲生儿子死在面前的那种无能为力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吧!   眼见扳机即将叩响,徐政禹几乎是吼了出来:“萧易天,不要杀他,他其实是你的儿子!”   萧易天眉头一皱,向阿谢打了个暂停的手势,然后笑了出声:“徐政禹,你这个理由太过蹩脚了吧。”   徐政禹垂下头,用无奈的口吻讲述着一段被封印在心里多年的回忆:“凡姝的身体不适宜怀孕,所以在婚前我就做了结扎手术。结婚三年,我们都没有孩子,她以为是自己的问题,非常伤心。她一直很想要个孩子。   后来,我们决定先去领养个孩子,我对外宣称凡姝怀孕了。可是,在一次游艇派对中,你这个禽~兽竟然把她□□了。没多久,凡姝怀孕了。我怕她受不了刺激,不敢告诉她真相,所以决定把凡姝肚子里的孩子当成自己亲生的来照顾。   没想到凡姝生孩子时大出血,死在了产床上。萧易天,你居然还怪我,其实是你自己害死了凡姝,你虐待你的儿子二十年,现在还想杀了他吗?”   这些话像晴天霹雳,震撼得萧易天直直跌退,后背撞在冰冷的墙壁上,脸上半点血色都没有剩下来。“你胡说,他不是我和凡姝的儿子!绝对不是!”萧易天完全无法接受。不,这不是真的!   “你难道从来没有怀疑过,为什么慕凡长的不像我,而像你吗?”徐政禹老泪纵横,不仅为已故的凡姝心酸,还为顾离的遭遇伤心,句句如利刃刺进了萧易天的心脏,“你的最大梦想不是拥有和凡姝的孩子吗?那个孩子在你身边呆了二十年,你给过他一个笑脸吗?你给过他一丁点家的温暖吗?你尽过半点当父亲的职责吗?萧易天,你把他打成那样,难道一点就没心疼过吗?”   萧易天手足冰冷,目定囗呆,泪水却不受控制地由眼角泻下。他打开门,走到顾离面前,手颤抖地伸了出去,轻轻地摸了摸顾离的头,“孩子,爸对不起你。”顾离——他和凡姝的儿子,成长的如此俊朗,如此出色,可是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自己动不动就虐打的孩子竟会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顾离呸了一声,言语里是显而易见的仇恨和唾弃,“萧易天,你迟早会遭报应的!像你这种冷血无情的人,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萧易天的心骤然一痛,他想自己早就遭到报应了。他尝到了自己亲手种下的苦果,他的眼中是难以言喻的痛楚,犹带着最后一丝希冀,干哑着声音说:“孩子,再叫我一声爸吧。”   “做梦!你最好杀了我,否则等我有了实力,我一定会跟你斗个你死我活。”顾离白了他一眼,心中对他的那点感恩也早已被仇恨磨得连渣都不剩了。   萧易天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孩子,跟着徐政禹好好活下去,以徐慕凡的名字好好活下去。爸没脸见你了。”   他让阿谢明早放了他们,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那天晚上,古筝的琴声在萧家大宅响了一整晚,忧伤悲怆,如诉如泣。   然后次日五点,一声枪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萧易天,自杀身亡。   死之前,身边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凡姝,我来找你赎罪了。 第68章 最终章 (三) 萧易天的葬礼安排在一个下着小雨的日子,由长子萧风颂主持。那天,全国的娱记几乎都出动了,拍下了萧风颂十年以来最憔悴的一张照片。 萧雨歌全程拍在萧风颂身边,脸上的表情哀恸又无助。葬礼结束后,两人互相搀扶着回到了萧家,听着律师宣布萧易天留下的遗嘱。 萧家祖宅由唐小昭继承。萧易天将名下百分之十的股份平均分成四份,由唐小昭、萧风颂、萧雨歌、萧雪默共同继承。至于剩余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还有其它的不动产,将全部由顾离继承。 萧风颂虽然感到吃惊,但并没有生气。他从来没有觊觎过萧易天的遗产。只是觉得奇怪,一向讨厌顾离的萧易天为什么把一手建立起来的地产王国送给顾离? 萧雨歌回房收拾了几件衣物。她原本觉得,萧易天死了自己肯定不会掉半滴眼泪,可是没想到,心竟会是这么的难受。 萧风颂走了进来,摸了摸萧雨歌的头,千言万语只汇成了三个字——“坚强点。” 萧雨歌点点头,哑着声音说:“哥,我好累,我想去国外休息一年。” 萧风颂觉得让雨歌出去散心未免不是一件好事,开始安排着:“我让人陪你走遍欧洲,好不好?” “走不动了。再过一个月,肚子就藏不住了。我不想被人拍到。”萧雨歌实话实说。 “什么……雨歌,你——”萧风颂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哥,我怀孕了,已经四个多月了。”萧雨歌双手放在腹部上,一字一字说的极为坚决,“哥,你别想让我打掉它。如果没有这孩子,我早就活不下去了。” 萧风颂拉着萧雨歌的手往外走,“走,我们去找陆遥说清楚。杀了他全家的是萧易天,又不是你。他是这孩子的父亲,必须得娶你,然后照顾你和孩子一生一世。” 萧雨歌撇开他的手,哽咽着说:“哥,我真的没有脸要陆遥为我负责。现在我只想平平安安地生下这个孩子。” “雨歌,孩子可以生下来,可之后你要怎么办?你可是公众人物,想公然当未婚妈妈吗?网民的口水会把你淹死的!”萧风颂比较理性,他已经想到了由这孩子引出的一系列后续问题。 萧雨歌凄然一笑,两行苦涩的泪水滑过脸颊:“哥,我已经想好了孩子的去处。” 三天后。 萧雨歌整理好行李,怀着复杂的心情来到了陆遥的家。门是大开着的,所以她毫无难度地来到了陆遥的卧室。 卧室的地板上堆满了空酒瓶。陆遥躺在床上,因为醉酒两边脸颊红得发烫。 “陆遥——”萧雨歌轻声唤了一声,见他已然入睡,与他告别,“陆遥,我要走了。去美国。遇见你,是我这一生最幸福的事。也许是我之前太坏太任性了,所以上天跟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你一家人因为我父亲而死,我知道已经没脸要你继续爱我。”萧雨歌顿了顿,吸了吸鼻子,继续说,“回来时我想送件礼物给你,你一定要收下来。好好保重。” 萧雨歌俯下身,吻了下他的唇,离开了。 直到脚步声远得再也听不见了,陆遥才睁开眼睛,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别了,他深深爱着的女人! —— 顾离不解地看着面前的文件,询问着对面的律师:“为什么萧易天要分这么多遗产给我?我只是他的养子。” 律师恭恭敬敬地回道:“这是他本人的意思。顾先生,请签名吧,我们好早点为你办好法律程序。” 顾离思考了下,又问:“我可以不要吗?” 律师从来没听过这样的回答。他纳闷极了,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难道不是开心得快疯掉了吗? “顾先生,死者为大,请你不要拒绝萧先生最后的心愿。”律师谆谆善诱。 “那我可以用我的分红来成立一个凡姝爱心基金会吗?”得到律师肯定的回答,顾离才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律师顿时舒了一口气,站起来,向顾离伸出手,笑道:“顾先生,恭喜你,从现在起,你拥有萧天最大的股份,顺位成为萧天的董事长。临时董事会将在三天后举行,由你来主持,请你准时参加。” 顾离走出咖啡厅,坐上门口的一辆路虎车,对后车座的徐政禹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徐政禹知道萧易天想用这种方式来弥补自己的错误,却不愿向顾离说出他其实是萧易天的亲生儿子。 斯人已逝,又何必给生者徒添烦扰呢? 更何况,这个真相绝对会是顾离此生无法承受之重。 离登机的时间还早,徐政禹让司机把车开到墓园,催促顾离去拜祭下萧易天。 墓地栽遍了松树,参天的树干散开经霜的针叶,幽深阴冷,在黯淡的天光下更加显得落寞萧索。 顾离看着墓碑上萧易天那张笑容可掬的脸,舔了舔干涩的下唇,在长久的沉默后,终于开口了:“萧易天,我觉得你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你会畏罪自杀。那年,你将我从那地狱般的孤儿院带回来,我真的非常感激你。在我心目中,你就是一个我需要高高仰望的英雄。我是多么想成为你真正的孩子,像雨歌那样,得到你的疼爱。可是,你一直打我。那时我还小,我还以为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所以我加倍的努力来讨好你,可是你还是继续打我。直到不久前,我才明白,原来你讨厌我是因为我的亲生父亲是徐政禹。” 又是好一阵的沉默。 顾离眼前蒙上了一层雾气,声音染上了几分暗哑,“如果我不是徐政禹的儿子,你还会那么对我吗?”他敲了敲墓碑,“爸,你说话啊——” ** s市还是寒风凛冽,深城却已经春暖花开了。 顾凡姝葬在一个开满木槿花的山坡上。顾离跪在墓碑前,抚摸着那张笑靥如花的照片,泣不成声道:“妈,慕凡回来了。对不起,离开了那么久,没有来看望你,没有好好照顾爸。萧易天死了,说要去找你赎罪。不过请放心,他应该下地狱的,你绝对不会被他打扰到。妈,从今以后,我会以徐慕凡这个名字活下去,和爸一起,幸福地活下去!” 那天晚上,顾离坐在室外游泳池边,和曹洛煲电话粥:“洛洛,你知道深城有位深城之光吗?” “是那位天才设计师温锦言吧。我见过他,看上去很高冷很禁欲,但是好像有种逗比的感觉。”曹洛呵呵笑道。 “我爸已经拜托他了,给你设计婚纱。至于伴娘的礼服,由他的妻子阮清歌来设计。”顾离继续说,“我爸说了,不能再委屈曹家的千金小姐了,一定要让她风光嫁到我们家来!” 曹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声音充满着无奈,“作为一位嫁了两次都没嫁出去的女人,只要新郎不要再跑了,我就谢天谢地了。” 顾离哈的一声笑了出来,“老婆大人,我发誓,这次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等在婚礼上。”顾离看了下手表,“我进去陪我爸喝点小酒。你在那边要乖乖的,去看望风颂可以,但是绝对不要有肢体接触,知道吗?” 曹洛笑得有点鬼,“我还以为你不介意呢?” 顾离很小心眼地回道:“哪个男人不介意?洛洛,以后不准你再看别的男人了。你这辈子的伴侣只能是我,知道吗?” “你是霸道总裁上身了吧?不过,我喜欢。”电话那端,又响起了曹洛跟银铃似的笑声。 顾离又和曹洛聊了几句,才恋恋不舍地挂断电话。他抬头望了下深城的夜空,月如明镜,光滑丰盈,不知道s市的月亮是否也是这样的圆? 人月两团圆。 顾离突然生出了一种满足感,这样全新的人生,真好! 在徐氏总部以徐氏少东家的身份接任了徐氏后,顾离又马不停蹄地回到s市召开了萧天的董事长会议。 在众位董事的目瞪口呆中,顾离宣布放弃萧天地产的经营权。但是他同时做出了承诺,只要萧天有需要他的一天,他一定会义不容辞地回来。 散会后,顾离走到唐小昭身边,客套地安慰她几句。 “我真的长的很像你妈妈吗?”唐小昭红着眼圈问道。她在心里补充着:我真的只是顾凡姝的替身吗? “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顾离看着眼前年轻的寡妇,语重心长地说,“萧易天已经死了,一切都结束了。唐小姐,这只是你人生的一段旅途,想开点,去追寻全新的人生吧。” 顾离话还没说完,萧雪默已经扑到了他的怀里。她泪眼婆娑地望着顾离,打着手语说:顾离哥哥,爸爸死了,那我该怎么办?你让我跟在你身边吧。我绝对不会打扰你和曹姐姐的。 “雪默,你当我这个哥也死了吗?”萧风颂走了过来,不由分说地把萧雪默拉走,“雪默,你就没尊严吗?难道你想当顾离的小老婆吗?” 萧雪默用力扯开他,用手语坚决地回道:当小老婆有什么不好?只要能和顾离哥哥在一起,名分什么的我都不要! 萧风颂看的头都大了,“萧雪默,你还要脸不要脸?”他吩咐身边的赖莱,给萧雪默办出国手续,他要把萧雪默送去法国学画画。 赖莱办妥后,回到丰诚办公楼给萧风颂汇报。看他埋首看剧本,担忧地问:“风少,你要不要再休息一阵子?” “丰诚都快垮了,我再颓废下去,海悦和中国星就要笑死了。”萧风颂放下剧本,“顾离说的对,这只是人生的一段旅途,要去追寻全新的人生。所以我要像男子汉一样堂堂正正地去战斗。” 赖莱又小心翼翼问:“那曹医生呢?” 萧风颂笑得有点释然,“荣呈说了,爱一个人并不是要得到她,只要她过得幸福就好。我不会再给曹洛添烦恼了。有顾离照顾她,我放心。”萧风颂拍了下赖莱的头,直接转移了话题“你说这个七重人格的悬疑电影让荣呈接不错吧……” ** 时间过的飞快,s市又迎来了冬天。 章队光荣退休后,陆遥在众望所归下成了刑警队新的大队长。 在一家酒楼,新任大队长陆遥请所有同僚吃饭。 大康敬了一杯后,起哄着:“小队,不,大队,什么时候带个嫂子给我们看?” 陆遥脸色一沉,全场顿时安静下来。尹灿给大康使了个眼神,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难道不知道陆遥的心中依然放不下那个萧雨歌吗? 哪知,陆遥却是微微一笑,回道:“快了快了。章队给我介绍了一个公务员,我会和她好好处对象的。” 酒过三巡,陆遥有点步履不稳地回到家。家中空荡荡的,再也没有一个女人一边打瞌睡一边等着他,再也没有一个女人天天缠着他求安慰求喂饱。 陆遥揉了揉发热的眼眶,走上楼。他隐隐听见婴儿的啼哭声,一度还以为自己幻听了。直到这哭声越来越清晰,而且,这声音分明是从楼上传出的。 陆遥跑上楼,打开卧室,在他的床上,他赫然发现了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 不仅是这个莫名其妙的婴儿,他的房间里还堆满了奶粉、尿片和换洗衣物。婴儿咿咿呀呀地挥舞着手,手里拽着一张纸。陆遥打开一看,全身的血液瞬间沸腾了—— 陆遥: 我萧雨歌不喜欢欠别人东西,既然我爸害死了你们全家,那我就赔你一个儿子好了。点点三个月了,好好照顾他。他很乖,你喂饱他他就会乖乖去睡觉。奶粉和尿片都放在这里了,够他用半年了。还有,不要来找我。 陆遥拔腿狂奔下楼,大声叫道:“雨歌,萧雨歌!我知道你还在附近,你出来见见我!你这样做是什么意思?点点还那么小,你就狠心不要了吗?雨歌,萧雨歌!” 可是,回答他的只有空气。 陆遥心情沉重地回到楼上,小心翼翼地把婴儿抱在怀中,“点点不哭,妈妈不要你,爸爸要你。”他低头亲了亲点点的脸蛋,眼泪再也止不住,宣泄而出。“我是爸爸啊,爸爸,你的爸爸。” 第二天,陆遥抱着点点,来到丰诚办公大楼。见到萧风颂的时候,他直接说出了来意。 萧风颂语气很坚定地回绝着:“陆遥,你回去吧,雨歌是不会见你的。” 陆遥不肯退让,继续说:“她真的不要自己的儿子吗?” “陆遥,你觉得作为一名母亲,她的心里能好过吗?她只会比你难受一百倍一千倍!”萧风颂看着陆遥哀伤的神情,缓了缓语气,“好,陆遥,我问你,你可以放下父辈的仇恨,放下心中所有的嫌隙,跟雨歌过一辈子吗?如果可以的话,我二话不说让雨歌退出娱乐圈,嫁给你为妻。” 陆遥紧紧抿着唇,不发一言,抱着儿子离开了。 萧风颂长长地叹了口气,他不知道雨歌做的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但愿这个孩子能够化解父辈的仇恨,带来一个希望吧。 他拿起桌面上的请柬,凝视着相片中的那张笑脸。嘴里弥漫着苦涩的味道,嘴角却露出笑意。 “曹洛,祝你幸福。” ** 深城的丽水居度假酒店,即将举行盛大而隆重的婚礼。 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顾离和徐政禹站在会场门口,迎接姗姗来迟的宾客们。 “雪默。”顾离远远瞧见一个穿着一身白裙的女孩,连忙迎上去,“你怎么回国呢?” 萧雪默扬起嘴角,绽放出灿然的笑意,打着手语说:不欢迎我来吗? “当然欢迎。进来吧。”顾离领着她走了进去。 不想,萧雪默拉着他走到一边,望着他,恳切地“说”:顾离哥哥,我爱你。你可不可以不要跟别的女人结婚? 顾离无奈地叹了口气,一字一字、郑重地说:“雪默,我这辈子只爱曹洛一个。而且,我已经跟她领证了。我和她已经是夫妻了。” 萧雪默眼中泛起了忧伤,说起了她最爱的童话。有位巫婆告诉美人鱼,只要杀死王子,美人鱼就可以回到海里,重新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顾离看了下时间,仪式的时间到了,他赶着要过去,萧雪默却拦住她,泪眼汪汪地要求一个离别拥抱。 …… 时辰已到。曹洛等在门口,迟迟听不到婚礼进行曲响起。她的心中又有了不详的预感,不会吧,不会又出了岔子吧? 就在这时,音乐响起,眼前豁然一亮。在圣洁的白光下,曹洛看到了,在红毯的尽头,那个英俊的男人正一脸微笑地等着他。 那个男人,是她的丈夫。 曹江挽着她的手,在热烈的掌声中,带着女儿缓缓地步入礼堂,然后把女儿郑重地交给了顾离。 司仪开始问话:“新娘曹洛,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曹洛笑着点点头:“我愿意。” 司仪又问新郎:“新郎徐慕凡,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顾离望着曹洛,眼中全是幸福的笑意:“我愿意!” 在满堂的喝彩声中,两人相视一笑,互相交换了戒指。若不是现场这么多人,曹洛真想蹦起来嗷嗷大叫——我,曹洛,终于顺利地嫁出去了! 仪式一结束,顾离就让曹洛扶着他去休息室。曹洛沉浸在幸福的喜悦中,没有多想,一路上像只快乐的麻雀,叨叨念着马尔代夫那里的海水有多么的蓝,去那里一定会度过一个此生难忘的蜜月。 “洛洛,对不起——”耳边响起顾离虚弱的声音。 曹洛一愣,“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又给你留下了不好的回忆——”顾离身体一歪,倒在地上,不醒人事。 “老公,你怎么呢?”曹洛大惊失色,这才注意到,她的手沾上了红红的、温温的、黏黏的液体。 那是……血! 鲜血透着白色的衬衫,慢慢地渗了出来。那血,无比鲜艳,刺痛了曹洛的眼睛,成了她这一生最不愿回忆起来的画面。 ———————————————————————————————————— 六年后。 阳下村的人纷纷往集市中心赶去,那里正在举办送医下乡的活动。 沈蕙心带着儿子沈恩铭排队,非常意外地见到了曹洛。她好像一点都没变,望着自己时,眼里还是那份令人动容的纯真和温暖。“你的头发都长这么长了。我还记得,以前你还是短发来着。”沈蕙心寒暄道。 “沈老师,已经过去了六年。”曹洛冲着她微微一笑。 沈蕙心在阳下村的小学教书,如今洗去铅华,穿着朴素的灰色连衣裙,却一如曹洛最初记忆的那个她,蕙质兰心,温婉和善。 “哇,恩铭都长这么大了。”曹洛捏着沈恩铭的小脸,逗趣道,“还记得阿姨我吗?你可是我接生的。” 沈恩铭仔细地回想着,然后实诚地摇了摇头,“阿姨,我好像没有见过你。” 曹洛噗哧笑了出声,查看沈蕙心递来的恩铭心脏的检查报告,叮嘱沈蕙心尽快带儿子到医院做手术。 沈蕙心紧张地问道:“手术难度很大吗?” “不会,这种手术我也做过,成功率非常高。”曹洛自信地说,那双漂亮的杏眼里神采飞扬。 沈蕙心激动地抓着她的手,恳求着:“那请你帮恩铭动手术。” “我身体不适,最近都不上手术台了。”曹洛将手覆在腹部上,抱歉地又说,“沈老师,你带恩铭来吧,医院方面我帮你打点好。” “太感谢你了!”沈蕙心注意到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由衷地为她开心,“曹洛,恭喜你要做妈妈了。” “已经是二宝了。”曹洛继续闲聊着,“家中还有一个儿子,太皮了,所以这次我和我丈夫都特别想要个闺女,贴心。” 沈蕙心好奇极了:“曹洛,你嫁的人是风颂还是顾离啊?” 曹洛朝她眨了眨眼,还是少女时期的那种灵动,反问着:“你猜?” 回去的车上,曹洛往外一看,扫到电影院外的大幅海报。是聂荣呈和萧雨歌主演的《大时代》。讲的是三十年代旧上海滩的爱恨情仇。目前票房火爆,两位主演更被视为这一届影帝影后最有力的竞争者。 曹洛扫到了出品人那一行,上面写着“萧风颂”三个字。呵呵,那个工作狂,上次还看中了她儿子,死活想拉着儿子去客串个小哪吒。 想到儿子,曹洛嘴角高高上扬。这时,手机响了。 小家伙脆生生的声音敲打着她耳膜:“洛洛,你什么时候回来?爸爸做了水晶虾饺,做了叉烧包,就等你回家了。” 曹洛故作严肃地教育着:“徐徐,我跟你说了很多次,叫我妈妈,不要叫我洛洛。” 小家伙有板有眼地顶了回去:“那你干吗叫我徐徐,听起来像要尿尿。我有大名,我叫徐哲贤。” 几秒过后,男人清醇的嗓音传了过来:“洛洛,快到家了吗?” “已经进入市区了。再等会儿。”曹洛压低声音说,“老公,你是不是想我了?” 男人还未开口,小家伙捏着鼻子,怪腔怪调地说:“老公,我要一瓶小样小乳酸,快快给我拿过来。” 两人同时笑喷了。曹洛的脸上全是柔情的笑意,“凶巴巴”地教训着:“徐徐,你竟敢学妈妈讲话!谁给你的胆子?” 电话那端,小家伙叉着双腰,抬起下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我是小样,我就这样!” (正文完) 本书由亲。叫孤陛下)为您整理制作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