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书香门第【苏飞】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腹黑》 作者:九紫   ○○一.生日宴会   顾登科目光穿过重重叠叠的娉丽身影,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那个端着餐盘眼睛幸福的眯起,慵懒的像只猫似的,安静的享受自己食物的女子,可能是感受到他的目光,她抬起头来,对他纯良一笑,露出一颗小虎牙,为那张和他一样的精致脸庞添了几分傻气。   悄悄退出人群,凝着英挺的俊眉走到这个女子身边,无奈的替她擦过嘴边的一点污渍。   女子意犹未尽的舔舔唇,朝他笑:“饿不饿?要不要来点?味道不错哦!”   顾登科的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宠溺和心疼,就着女子手中的刀叉优雅的切割餐盘中的食物,吃了几口:“就你清闲,一个人躲在这里享受美食!”   女子呵呵笑了,撒娇着说:“宴会上好吃的东西太多了,忍不住嘛!”   看顾登科三两口就吃完了,眨眨明秀的眼睛:“还要吗?今天你生日,不吃饱没力气去应酬哦!”   顾登科沉默的看着她,眼底情绪翻腾。   女子伸出纤长的手指掐上他俊秀的脸颊无良的向两边拉扯:“嘿,别这样嘛,每年的今天你都一副我欠了你八百万的样子,今天你可是寿星,笑一笑!”   对着女子没心没肺的样子,顾登科气结又无可奈何,从小到大她都这么一副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越长大越是享受这种隐形人的状态。   “嘿,阿科,你这样爷爷看到会以为我欺负你呐!唔,越来越帅了!”   她在口袋里掏啊掏,终于掏出一个手机挂件一样的小东西,随意的塞进顾登科手心:“生日快乐!”   原本还冷着脸的顾登科看到手中物品时,总算露出笑容,欣喜的说:“你绣的?”   然后又紧张的拿起女子的手,检查了一下,看看没有伤口时才放下心来,女子黑线的给了他一个真当我是笨蛋的眼神,愤愤的抽回自己的手:“第一次绣嘛,当然绣的不咋地,你也不用这么鄙视我吧?伤自尊了!”   透明的塑料框中手牵手站着Q版的一男一女,女孩露出夸张的虎牙,男孩笑的十分灿烂,没有一个字母,没有一个汉字,反面是一团乱七八糟如同打了结的蛛网线饼。   看到顾登科的笑容,女子羞恼瞪他:“不喜欢还我!”说着,伸出手要抢回来。   “哪有送出的礼物还想收回的道理?”顾登科笑着咧开一口白牙,赶紧收好物品,也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信封,灿烂的微笑:“姐,生日快乐!”   女子眼中湿润的波澜一闪而逝,眨了眨氤氲的眸子,嘿嘿傻笑,接过顾登科递来的礼物,用沾了油渍的嫣红嘴唇飞快的啄了顾登科脸颊一下,便将礼物收起来。   “你不看一下么?”顾登科不满意女子随意处置他的礼物的态度。   女子无奈的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支票,她静静的抱了抱顾登科:“谢谢!”   其实不用看她也知道是什么,从小到大,每年的今天他都会送礼物给她,小时候是零花钱,渐渐长大了就改成存折,银行卡,这一次是支票。   在她还缺了两颗门牙的那个生日时,收了满屋子生日礼物的他问安静的仿佛隐形人的她:“姐,你最喜欢什么礼物?”   “钱!”那时的她安静乖巧的不像个孩子。   顾家算是这个城市比较老的一个家族,老爷子五个儿女,五个儿女又分别生了八个女儿,虽然各个聪明美丽,终归不是男孩,能得顾老爷子欢心的很少。   在老爷子殷切的盼望中,终于盼来了一个孙子,顾登科。   上有八个漂亮大方的姐姐,下有一个出类拔萃的弟弟,女子尴尬的排行使得她在顾家安稳的当了二十年的隐形人。   可不是隐形人么,两人是双胞胎,一个是顾小九,一个叫顾登科。   女子看了顾登科一眼,眸内都是笑意,这是她弟弟,最最重要的弟弟。   她仰着头懒懒的靠在窗框上,腿贴着大片的玻璃墙,慢条斯理的将盘中的水果用餐叉送入嘴里,甜的眯起了眼睛,幸福的像只偷腥的猫。   舞池中人影绰绰,年轻的男女们穿着时尚精致的华服,旋转中,裙摆摇曳出优美的弧。今天是顾家的宝贝疙瘩顾登科的生日,这场盛大的生日party便是为他举办,来的都是这个城市有头有脸的人物,男人们西装笔挺,女子们身姿袅娜,轻轻摇晃着杯中金黄的液体,低声亲切的交谈。   顾家的八朵金花,或优雅,或知性,或活泼,或俏丽,都带着大方得体的笑容与众宾客寒暄,每朵金花都耀眼夺目,各自展现着自己迷人的风采,又恰到好处的不会夺走今天的主角顾登科的光芒。   黑色的西装将他身躯勾勒的笔挺,背部宽广,称不上健硕却也玉树临风,自若的周旋在宾客之间。   她又叉了一块水果放进嘴里,甜到心里。   唔,从小被她欺压到大的弟弟已经长大了,也越发的优秀了,难怪老爷子喜欢他,是个男孩固然让老爷子喜欢,更重要的他本身很优秀,让她这个做姐姐的骄傲啊。   安尔弥拿着酒杯站在顾家的玻璃花房内,看着顾家大厅的角落里慵懒笑着的女子,隔着质感厚实的复古碎花窗帘,正厅内的宾客们并不能看见女子,她惬意的支着脚,大喇喇的坐着,眯着眼观察厅内的人,如同一个局外人旁观者,将自己完全与他们隔离开。   翩翩起舞的公子小姐们是她眼中的风景,她又是安尔弥眼中的风景。   风景可能谈不上,只是顾家这样的宴会居然让这个女子混了进来,还和顾家太子交情匪浅,不知道让顾家那个严肃古板的老爷子看见会是什么表情。   他眸光流转,笑靥如花。   刚刚那张是支票么?有趣!   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转身往正厅行去,又是一个妄想飞上枝头做凤凰爱慕虚荣的女人。   ○○二.顾家小九   女子轻轻的将餐盘丢在这个角落,用早已备好的餐巾抹了抹嘴,无声的起身,静静的伸展着懒腰,可能是下午的阳光太过迷人,照的人浑身懒洋洋的,从骨髓中往外透着舒坦。   掀开厚实古朴的窗帘,她闲适的钻出来,目光投向喧沸热闹的舞池。   由顾登科和一个世伯的女儿开场跳了第一支舞,音乐的停止伴随着掌声的起伏,俊男美女相携着回望满场的宾客,轻盈的音乐声再度响起,顾登科目光穿过众人直达女子眼底。   她轻轻笑了一下,眸中流动的是只有他们两人才能理解的神采,顾登科安下心来,邀请下一位淑女共舞。   随手在剔透的杯沿上拨了颗樱桃放如嘴里,酸中透着甜的汁液在口腔内漫开,透着它特有的馨香,她眯起眼笑着想,在场的这些人中,能真正静下心享受这精致华丽美食的,能有几人。   “小九,你不去招呼客人在这里做什么?你这副懒散的样子被客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声音娇美带着冰冷的训斥,女子心底暗叹一声,脸上绽放出笑花,慢慢的转过身子,习惯性的左手摸摸头,讷讷的看着面前这个眉宇间透着精明干练的女子:“啊?二姐!”   眉宇间永远那样无畏的坦荡,笑容如同透过玻璃射在她身上淡黄色的阳光,慵懒而澄澈。   对面的女子不悦的蹙着眉,美丽的脸庞上画着精致的妆容,一身黑色绸缎礼服将她丰满高挑的身材和气质完成衬托出来,高贵优雅里透着精明干练。   看着女子粗鲁的舔唇角边的果汁,目光迷离呆滞不开窍的样子,顾吟心底一阵嫌恶,目光在她身上扫视了一番,淡淡的吩咐:“换身衣服下来招呼客人!”   “哦,好的!”女子乖乖点头,眉目顺和。   看着她乖巧听话的样子,顾吟皱了皱眉:“小九!”   “嗯?还有什么事吗?二姐?”女子欲走的脚步一顿,侧过身子半眯着迷蒙的眸子疑惑的看着顾吟。   “今天的宴会很重要,别给顾家丢脸!”   女子纤长的眼睫直直的垂下,将眼底情绪都覆盖住,嘴角勾出一抹清淡的笑:“哦。”   掀开眼帘,眸中华光浮动,嘴角勾起,露出一颗小虎牙,笑容纯澈:“知道了,二姐。”   这个小堂妹,不论别人怎么轻慢她,甚至拐弯抹角的讽刺她,她都只会睁大着茫然的眼睛看着你,轻轻笑开,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懂,八成是不懂的,不然顾家这个地方生长了二十年依然能拥有一双干净不世故的眼神,那这小堂妹智商还真要估量了。   顾吟眼中闪过轻视,根本没必要估量,顾家每个孩子小时候都测过智商,堂弟似乎是一百三十八,而她似乎只有九十几,跟她说话与对牛弹琴没什么区别,话不说直接了,她不明白。   扯了扯嘴角,露出的笑容优雅美丽,声音平淡:“从厨房走吧,别招呼客人了,今天宾客多,你去厨房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哦,好!”女子点头,并未露出任何奇怪惊讶的表情,依然乖巧,就这乖巧的性子让她在顾家这样地方安稳的当了二十年的隐形人,她曾听到下人聊天说,顾家唯一一个纯良的厚道人,就是那不受宠的九姑娘,那是她第一次注意到这个堂妹,随时随地都能笑的像朵花似的堂妹。   “以后有人的地方不要叫我‘二姐’!”   “啊?哦。”女子露出迷惑不解的表情,十分乖巧的的答应着,声音很有低迷,眸光瞥过顾吟身后往这边走来的男子,粲然一笑,一如往日的茫然不开窍:“我知道了……二姐……”   -------我是更新的分割线-------   穿过厨房顾小九并没有回到房间,而是坐上了公交车去了市中心一个很繁华的广场。   即使是这个时间,这个广场上依然是人头攒动,来来往往的情侣们相依着与她擦肩而过,地上还摆着几个卖包卖玩具的小摊,她现在身上穿的这些衣服鞋子都是在这些地摊上淘出来的,简单的T恤牛仔,配着一双白色板鞋。   这样一身装扮出现在那样的宴会上,也难怪和爷爷一样好面子的二姐会说那样的话,不过想到临走时二姐微蹙的眉尖和一闪而过不悦的眼神,顾小九还是忍不住浅浅的弯起唇角。   掏出口袋中的手机看了看时间,对于今天这个二人约会已经不再有期待,看着前面那座高耸入云的大厦,耸耸肩,决定逛商场,自己给自己过生日,阿科不到晚上十一点是回不来的。   才走了两步就看到一个白净的男子捧着一束玫瑰花朝她淡定的走来。   收拾好索然的心情,不冷不热的笑了笑:“杨杰,来了?”   “送给你的!”杨杰炫耀似的将一大捧红玫瑰递到顾小九面前。   他身材魁硕,上身穿着一件橙色衬衫,下面是一件深咖色的休闲裤,脚上不知是哪个牌子过时的深棕色皮质休闲鞋。   “很漂亮,谢谢!”顾小九倒是很好哄,与所有恋爱中的女子一样,马上展颜笑开,只是一只插口袋,一只手握着手机,没有接递过来的花。   “怎么?不喜欢啊?”杨杰不高兴的看着她,他的眉很浓,眼睛深凹进去,显得鼻梁十分高挺。   上上下下打量着顾小九,皱着眉的站到她身边,不经意的说:“你这件衣服上星期穿过了吧?”   看着他眼中明显的优越感与嫌弃,顾小九十分疑惑的瞅着他,纯良的问:“是啊,怎么了?”   杨杰伸手欲搂她的腰,被她轻轻跨步退开,语气依然是恋爱小女人傻兮兮的:“别闹,会痒!”   他看到她脚上的鞋子,声音明显的上调了一个高度:“你这鞋子在哪买的?”   顾小九巧笑倩兮,玉般润莹的下巴伸展出精致的线条,轻轻朝地摊扬了扬,非常干脆的回答:   “地摊!”   “多少钱?”   “一百来块吧!”她语气很漠然,突然扬起脸斜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问:“怎么?买贵了?”   “以后买好一点的鞋子穿,我那些同事们随便一双鞋子的都是一千多!”   顾小九表情有些黯然,垂下头之后又抬起头看向前方,淡淡的应了声:“哦,你们真有钱!”   不知道是不是没听出顾小九语气中的讽刺,杨杰傲气的搂过她纤细的肩,头抬的很高,很男人的指着她刚刚准备去的大厦西北方向约五百米处的一座八九层高的楼说:“我们先去吃饭,过几天有空我带你到百大里面买几件衣服!”   过几天有空?目光依然木然注视前方的顾小九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赞叹道:“百大啊?你好大方啊!”   “我带你去吃饭!”男子倒是谦虚的转移话题,很爽快的说,听得出他相当高兴。   顾小九高兴的笑弯了眼,眸光像是摔碎成无数片反射的光芒的玻璃片,耀眼之极。   仰起脸凝视着他,软糯糯的撒娇:“我还没吃过法国菜呢!”   “法国菜?”   顾小九崇拜的看着他:“你一定经常吃吧?”   他谦虚的说:“也没有经常,只是偶尔吃一下,法国菜不好吃!”   “不好吃啊!”她失望的垂下眼帘,看不到她眸底的情绪,语气很失落:“可我想吃……”   杨杰用一种‘你很任性’的眼神看着她:“那就去吃法国菜吧!”   “太好了!” 浓密的眼睫完全将明亮的眸子覆盖住,唇角勾起,露出皓齿,笑容如烟花般绽开,表情傻傻的像沉浸在恋爱甜蜜中的幸福小女人。“我知道有家法国餐厅不错!”   她笑过后,有些担忧的侧过脸,眨巴着澄澈的明眸,非常认真的问:“你钱够吗?”   ○○三.太厚道了   觉得这句话很没面子的杨杰十分不高兴的皱起眉,自傲的说:“这个你就别担心了,走吧!”   顾小九笑了笑,不语,在手机上按了几个键之后,自然的放进包里。   H市是个寸土寸金的城市,房价高,经济适用房都近万元一个平米,而南湖作为H市著名的风景区,又在市中心,附近的房价就更高,南湖附近有个黑马公寓曾拍卖到十几万一个平米。   这座餐厅就坐落在南湖旁,建筑面积很大,呈圆梯形状,餐厅的另一面是这个市最好的娱乐场所之一,里面KTV、保龄球等都俱全,下面是大型地下停车场,往南走约五百米的地方就是H市最热闹的商业街,即使离的近,这里也丝毫不觉吵闹,环境清幽宜人,来来往往的客人们脸上大都带着闲适的笑容到这里来放松。   这来到餐厅门口时,杨杰就开始不自在,表情十分僵硬,却又装作很懂的样子,镇定自若的搂着小九,走进餐厅。   门被侍者拉开的一刹那,一股清淡的幽香若有若无的萦绕在鼻尖,耳边响着低缓的钢琴曲。   里面环境更是雅致,没有喧嚣世界的精致与富丽堂皇,给你一种仿佛走进大自然的轻松感,满身的疲劳似乎瞬间就得到疏解,心灵寂静,连说话的声音也不由的放轻了。   事实上,这里面真的很安静,偶尔有客人交谈,都礼貌的用极轻的声音,笑容也都是恬静的。   杨杰有些局促,踟蹰着跨步走进去,脸上又带着仿佛常来这里的暴发户似的自傲表情!   地毯很软,周围大多是绿色藤状植物做装饰,零星的点缀着几朵蓝紫的小花,餐厅的另一边又是另一种风景,按着这风景陪着明黄色的小花,有些像春天群群绽放的迎春花。   座位之间有些隔的很远,有些只是植物墙之隔,小九微笑着静默的被杨杰领到座位之间相隔很近的区域落座。   杨杰先是东张西望了一番,然后装着不屑的样子很不满的说:“这餐厅也不怎么样嘛!”   他声音尖细,音量不高,却足以让临近座位的客人们向他们俩行注目礼,只是那么淡淡的一眼和低声的一声轻笑。   杨杰估计知道自己被人笑话了,面上表情很难看,小九傻不隆冬的什么都不懂的静默,抬眼迷茫的看着他手中不忿的力道,然后轻轻一笑,如同杉木墙上垂下的明黄色小花。   还没等侍者走过来,左右张望的杨杰很老练的就拿着做工精致质朴的菜单,用不高的声音喊了句:“服务员!”   很荣幸的,两人又沐浴了一次注目礼,小九依然浅浅的笑着看着他,不言不语,很是乖巧。   侍者是白衬衫黑马甲小领带的穿戴,十分整齐,面带微笑,没有丝毫的异样光芒,让人感到很舒服。   他有礼的将菜单打开递至杨杰面前,带着一股清隽的原木味。   他轻声问:“请问先生需要些什么?”   菜单是法文,下面用中英两种语言进行了翻译,并不会让人看不懂,后面也配有食物的照片。   杨杰吞了吞口水,将菜单左翻右翻,始终抓着不放,终于找到最便宜的那一页,很大男人的将菜单递给顾小九,笑着表现的绅士语气却干巴巴的说:“你先点吧!”   小九眨巴着透亮的明眸,笑着重新翻了一页,又翻了一页,在杨杰紧张的眼神中,慢悠悠的翻回到刚才的那一页,懂事的选择了一道价格不算高昂的菜。   这里的普通人均消费是五百到一千左右,也就是说,杨杰最少准备一千元,不过没事,现在餐厅可以刷卡!   看着巧笑倩兮的顾小九,杨杰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也点了和小九一样的。   等了半天的侍者,礼貌的问:“先生,小姐,请问需要点一些酒水吗?”   顾小九笑的明眸皓齿异常灿烂:“好啊!”不等杨杰拒绝,就对侍者说了句纯正的法语。   ================我是更新的分割线====================   侍者明显一愣,顾小九老实纯良的脸上闪过失望:“难道贵店没有吗?”   侍者礼貌的微笑点头:“请稍等!”   没了侍者当着视线,南湖怡人的景色霎时冲进顾小九的眸内。   她有些怔然的望着透明落地窗外大片的绿色。   弯曲古朴的拱桥下凌波荡漾的南湖水也在树木的倒影下显得碧绿碧绿的,绿的晃眼。   她大学的校园内也有这样一个湖,应该说池塘更贴切,里面的水也是这样绿的,只是没南湖的水这么清澈通透,校园池塘内飘着一层细碎的浮萍。   这浮萍是鱼最爱吃的,而鱼是顾小九最爱吃的。   耐心好的她总是拿着美术室内洗笔用的小红桶,扛着一根细长的钓鱼竿,爬到池塘旁粗糙高大的柳树上,放下钓线,安静的等待鱼儿上钩。   树下是宠姐姐到二十四孝弟弟顾登科和宠女朋友到二十四孝一天难得说上几句话的天子骄子秦睿。   一个人作案,两个人放风。   这两个人是相互看不顺眼的,在外面鲜少有人知道顾登科和顾小九是姐弟,即使两人都姓顾也很少有人会往上面那上面想,毕竟两个人看上去差距太大,谁都知道顾登科是开跑车上学的贵公子,而顾小九是住校的美术特招生。   更多的是认为这两人是情侣,对此顾登科从不解释,而顾小九幼时非常讨厌顾爸顾妈拿她和弟弟比较,在外面一率不认这个弟弟,久而久之两人也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   而对于秦睿的出现,顾登科是恨不得形影不离的看住自家懵懂单纯的姐姐,别被披着人皮的秦睿给占便宜了去,而秦睿冷冰冰的三棍子闷不出一个屁来,顾登科的所有挑衅在秦睿面前都是隐形,豆腐该吃的吃,女友该抱的抱,完全无视顾登科幼稚的行为,顾家姐弟被姓秦名兽的某人吃的很死。   只是对于想和女友亲热时总是不合时宜出现的顾登科,秦睿也是咬牙切齿。   其他人也都很难理解顾小九究竟是踩中了哪门子的狗屎,得到这么两个极品大帅哥的青睐。   要说漂亮,系花院花哪个不比顾小九华丽?   就她那呆头呆脑浑浑噩噩不思进取懒散成性的傻样,怎么就让学校的两大风云人物都拜在她那破板鞋下呢?只有一个解释,顾登科和秦睿都是蛤蟆糊了眼,要不就是大鱼大肉吃多了,想换点清粥小菜尝尝鲜。   而事实上大家想的没错,众人眼中只能仰望的蛤蟆糊了眼的秦睿大神确实是尝鲜,这段恋情只维持了六个月就随着他和本市恒泰电子的总裁千金,Z大金融系系花董晶晶一起去了加拿大留学攻读硕士而告终。   这也是情理之中的选择,是个正常男人都会选择金钻美女董晶晶,舍弃草根小妞顾小九。   只是就在众人都以为顾小九受此打击后会一蹶不振,从此以泪洗面以一个弃妇形象面对世人时,大家惊讶的发现,这妞的小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该吃的吃,该睡的睡,改逃的课逃,考试该过的过,男朋友该交的交,顾登科依然守着,没有丝毫变化。   呶,眼前这个都已经是四年来交的第七个男友了,只是她的眼光真的很糟糕。   只要是追求她的人她都不会拒绝,顾小九的理由是:爱情这东西总要试的,不试怎么知道他是否适合你?况且前辈们也说过,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已经一个月了,努力培养了一个月,也只培养出这德性,连个记录也没有破,她沮丧的想,看样子这次又得拜拜了。   唉,真TM忧伤!   “小九?”   “嗯?”顾小九自然的看着他,看不出半点愣神的样子,仿佛天生反应就人家一拍的样子。   杨杰不满的看着看着窗外景色发呆又看着他愣神,喊了几声都没反应的顾小九,有些犹豫的问:“你会说法语?刚刚那酒……”   顾小九眨眨澄澈的眼睛,憨然一笑,老实巴交的说:“我是在一个介绍酒的电视节目上学的,就会这么一句,还好没丢脸!”   “电视上学的?”杨杰惊呼,压低了嗓音:“那酒很名贵吧?”   “啊?”小九恍然大悟,憨憨的脸上尽是懊恼:“我忘了这茬,这可怎么办?你没钱么?那,要不,退了?”   杨杰嘴角以奇异的频率抽搐着,他看着已经推着食物与酒过来的侍者,语气有些不耐烦的逞强道:“我今天身上没带那么多现金!”   已经推着车过来的侍者适时微笑:“先生,本店可以刷卡!”   看着脸色一直呈僵硬青灰状态却故作大方的杨杰,小九笑的好不纯真,聚满了笑意的眸子氤氲的染了些湿漉漉的水汽,她熟练的拿起餐刀,惬意的切割着,杨杰怎么肯在女人面前丢脸?也学着她的样子,故作镇定的笨拙的切着餐盘中的食物。   顾小九慢条斯理的品尝着美酒,清亮的眸子笑着弯起,酒液在舌尖绕了一圈,口感不错。   唔,其实她很厚道,真的很厚道,他这么有钱,她也只厚道的选了八千人民币的Chateau des Charmes Vidal Icewine,而非价格几十万美元的名酒,太厚道了!   ○○四.路人甲兄   古语说,酒过三旬,美食好酒享用的差不多时,顾小九的手机突然响起,轻盈的铃声和着餐厅里舒缓的音乐倒也不显得突兀。   小九慢慢咽下口中食物,拾起餐巾轻轻擦拭唇边零星的油渍,对杨杰展颜一笑,轻声说:“我接个电话!”   她倒也没下座位去洗手间或别处接电话,掏出手机没怎么在意的说:“喂,你好!”   杨杰没怎么注意她的电话,心中在暗暗计算着今天这一顿得要多少钱,计算了一会儿之后虽然割肉似的心疼倒也没放在脸上,钱都花了,就好好享受一下大餐厅高消费的乐趣,以后说出去自己也一顿饭吃过几千块的,不过这女朋友也真够贵的,好在够漂亮。   心里正YY的开解自己呢,就听顾小九脸色都变了焦急的说:“什么?要七万手术费?……哪个医院?……好的,我马上过来!”   顾小九紧紧撰着手机,愧疚的看着杨杰。   杨杰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立刻善解人意的说:“快去吧,别让你朋友等急了!”   “可今天的约会……”   “没关系,你朋友要紧!”杨杰说的又快又大义。   顾小九点了点头,嫣红的唇浅浅一勾,眨了眨明净如湖水的大眼睛,笑着说:“我期待着……下次约会……”   杨杰一颤,风度十足的说:“快去吧,约会的事再说,朋友要紧!”   我也没是我朋友在,这么急着赶我走?   顾小九拿起普通的拎包,一边走一边笑着将闹铃取消,闲适的将手机放入包内,忽然觉得空气是如此新鲜,阳光是如此灿烂,心情突然如此的畅快!   于是她笑容明媚了,骄傲的想:顾家乌鸦一般黑,果然,包括她在内,没一只好鸟!   感受到一股灼热的视线,顾小九就着脸上明亮如八月阳光的笑,忒纯真的朝着视线的主人露出白米粒似的小虎牙,眸光就像那一百瓦的电灯炮似的,倏然就瓦亮瓦亮的,顶呱呱的一只帅哥啊,就是眼神有那么点渗人。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无关紧要的路人甲而已。   要说顾小九这人不仅厚道,还缺心眼儿。   任谁在弟弟生日那天不在家好好招呼客人,看看有没有啥能帮上忙的,而是屁颠颠的偷偷溜出去私会情人,做出如此有异性没人性有了情郎忘了弟的大逆不道的事,回来时也知道翻墙……好吧,顾家围墙太高,安全防御太好,那也该知道从后门走吧?有这样从正门大摇大摆的回来的么?   当然,顾小九是丝毫没觉得自己‘大摇大摆’,所以她此刻正以一种绝对无辜迷茫的眼神,看着客厅内坐着的一大家子,傻笑着抓抓后脑勺,对着客厅沙发上坐的腰杆直的跟吃了扁担似的老头,不,是老人家……挥了挥白嫩嫩的小爪子笑着打招呼:“嗨,爷爷!”   要说顾老爷子在顾家绝对是一权威啊,即使已经年过八旬也依然精神矍铄,一双眼睛丝毫不见浑浊,精光内敛,透着睿智。   要说顾家有谁不怕顾老爷子,除了最受宠爱的二小姐顾吟和顾家的宝贝疙瘩肉顾登科,还有一个就是眼前这个举着爪子缺根筋,丝毫感受不到顾老爷子身上威压的与其好比避让对视的顾家幺女——顾小九。   “小九!”老爷子音量不高,却中气十足。   顾小九很乖,无视顾登科给她偷偷打来的颜色,与姐姐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悠闲表情,条件反射的抬头挺胸稍息立正:“是!”   老爷子军人出身,年轻时曾带过兵打过小鬼子,也是战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只是后来不知怎么从战场转到商场,其中艰辛虽然不说,但从顾家严谨的家风和顾家几次大起大落中可以看出,在动荡的年代带着顾家一步步的走到现在这个程度,手段得有多狠辣。   被老爷子沉若有形的目光打量了一会儿,小九心底也惴惴不安起来,眸子依然盯着老爷子看,面上傻兮兮的笑着,心中却想着今晚会怎么受罚,不过都冷了二十多年了,她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都隐形人,还能透明到北极去么?   顾老爷子皱了皱眉,沉声说:“去楼上换件衣服下来,别让客人笑话!别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这么一句大家都猜不出老爷子究竟什么意思,是生气还是就这样饶过小九,毕竟顾老爷子的严厉是众所周知,无人敢挑战他的权威。   今天是什么日子?   顾小九茫然无知的浅浅一笑,今天是顾登科的生日嘛,她怎么会忘记!   老爷子今天这么客气,难道是今天有什么重要的客人?   眸光瞥过坐在沙发上那个姿态闲适目光锐利穿着西服如出鞘的利剑一样的男人……顾小九微微一愣,笑了,这不是餐厅里目光渗人的……路人甲兄么?   ================我是瞻仰‘路人甲’兄的分割线=========================   这个时候能盯着帅哥看呆,还是明目张胆的看呆的,也就顾小九一个人了。   以往火气很大的顾老爷子今儿倒没什么火气,难道是顾登科的生日?还是……因为这个重要的客人?   二姐在老爷子面前向来庄重大气,衣服也多是偏向黑色,很少出现蕾丝之类的累赘,显得精明干练,且向来眼高于顶,今天居然特意打扮了一番,倒是别有风情。   与今天的客人有关么?   顾吟眉尖微蹙,轻轻将润泽的描着金丝的白瓷咖啡杯磕在水晶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小九,看看你今天穿的都是什么,在客人面前这么失礼,还不去换衣服?”   “哦!”顾小九回神,憨憨一笑:“知道了,二……姐!”   这一次顾吟倒是没再说什么,表情依然淡淡的,高贵的顾家二小姐的派头十足。   顾小九朝姐姐们都笑着点头,眸光掠过顾登科微微一顿,上楼去。   坐在顾老爷子身边的顾登科站起身,也朝着‘路人甲’兄客气的微笑点头,“你们聊!”   说着征询看了顾老爷子一眼,顾老爷子轻微的点头。   轻轻叩了两声就推门进入,顾小九上身衣服恰好脱的只剩一件内衣,黑色,周边用金色丝线绣了些古典的花纹,看着不花哨功能性和效果却非常棒,勾勒出迷人的线条,肌肤似雪,晶莹剔透。   顾小九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将解开的内衣扣再扣回去,抱着衣服饶过床往浴室走,懊恼瞪了顾登科一眼:“敲门懂么?”   顾登科熟稔的躺在宽大不算素净的床上,双手枕在脑后,视线由下而上望着她,语气有些沉闷:“我敲过了!”   顾小九抱着衣服,伸出白细的手指,对准顾登科麦白色脸使劲一掐,用力一拉,轻柔的说:“顾登科,我是大姑娘了。”   “大姑娘怎么了?大姑娘也是我姐!”顾登科气闷的拽下她抱在怀里的衣服:“遮掩什么?你哪里我没看过?”   顾小九气结的弹他一个脑镚儿,“这话要让我未来老公听见非得误会不可!”   顾登科有些气恼的蹦起,黑着脸进浴室给她放水,在浴室里看着她半天也不见她继续脱衣服。   两人从娘胎开始就没分开过,觉一起睡,澡一起洗,连她所有的内衣都是他一手挑的,她性子懒散,对这些琐碎的事情没有丝毫的兴趣,恨不得所有的事情给被人打点好,她只负责每天睡醒了吃,吃过了傻乐就成。   而她确实是这么过来的,安静的当一个透明的人,被他宠着,从小时候写作业,到长大后填志愿,都是他一手包办,从来没分过彼此,却不知从何时开始,她会笑着叫他进她房间前敲门,也不会在他面前脱衣服。   静静的靠在门上看着她,眉目出落的既不像父亲也不像母亲,倒有几分像爷爷,眉宇清明,眸光清澈仿佛潺潺流动的溪水,秀挺的鼻梁直的近乎无情,嘴唇肉肉的,软的像乡下红透的野柿子。   爷爷的目光内敛中透着凌厉,而她的眸光总是茫然迷惑,反应总是慢人家一拍甚至几拍,对于讽刺或吓唬她的话她总是听不明白,傻笑着将欺负她的人反气的吐血而不自知。   试了试水温,静静的走出浴室,随意的坐在她的床上,“姐,最好快点!”   看着她慢吞吞的走进去,关上磨砂的玻璃门,模糊的看到里面脱衣的动作,没一会儿耳边就响起轻轻的水声。   “怎么回事?”她声音依然慢慢的,懒懒的,一点也不急。   “好像是陆家要跟我们家联姻,也不知道爷爷怎么想的!”顾登科慢慢的解释,目光牢牢锁住浴室内的模糊的人影,皱了皱眉说:“陆家的主要产业在海外,爷爷可能想通过陆家打开海外市场!”   “二姐好像对那男人很感兴趣。”   “我看是对陆家海外的势力更感兴趣!”   “难怪跟打了鸡血似的!”她声音慵懒的像只打瞌睡的猫咪,很轻,很淡:“上面那么多优秀的姐姐,况且又是顾家霸王花看中的人,唔,反正没我什么事!”   ○○五.陆氏金龟   说是打瞌睡,过了一会儿浴室里果然没了熙熙攘攘掬水的声音,只剩调节水温的自动循环器低低的鸣着。   静静在淡紫色雅致的大床上躺了一会儿,熟门熟路的打开衣柜拿出一条大浴巾,打开浴室的门。   浴室内布置十分简洁,奶般光泽的白瓷洗漱橱柜线条圆润流畅,配着淡紫条纹花色板砖,防滑的地板上放着一双大红色拖鞋,鞋上双心相接,一只鞋上绣着‘相亲’,一只鞋上绣着‘相爱’,这鞋子也是他特意挑选的,当时她嘟着嘴巴懒懒的抱怨这些看着太过喜庆,像是人家结婚时新娘子穿的。   离鞋两尺远的地方就近两米长的浴池,浴池的一头由上而下汩汩的冒着气泡,一只白嫩脚丫子懒散的搭在气管口享受着气泡的按摩,纤细的腿肚往上都被一条淡紫色的浴巾覆盖着,露出圆润的肩头和白玉般的双臂。   水没至她精致的锁骨,她头仰靠浴池的皮质仰枕上,小巧的下巴微微扬起,颈部线条优美的伸展着,挂着些水珠。   眼睫上也停留着水珠,不像其她姐姐那样精致卷翘,她的眼睫并没有打理过,长的有些杂乱,锋利的像出鞘的宝剑一般,斜指向下,将眼睑下的眸子完全的覆盖住,只留浅浅的笑意。   此刻她眉尖舒展,没了平日里呆愣纯净的傻笑,安静的躺着在水纹荡漾的浴池里,如初生在蚌腹中流光溢彩的明珠。   顾登科将手中的浴巾放在木质阁中,修长的手指反复的搓洗之后,用脚移动着软皮圆凳来到浴池的一头坐下,轻轻按压着她的太阳穴与头部。   已经习惯了她随时随地都能睡着的性子,她心里什么事都没有,天大地大睡觉吃饭最大,总能轻松自在的活着,连爷爷的话也可以当着耳旁风,这样若无其事的睡过去。   顾登科眼底满满的笑意,她也只是在他在的时候能这样毫无防备!   而且不论她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总会有人给她找借口,她用了二十多年的借口。   客厅的气氛很轻松,顾家金花们个个聪慧能干,适时的调节气氛,一时间客厅氛围极其融洽。   管家婆婆恭敬的走到顾老爷子身边:“老爷,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顾老爷子轻微的点了下头,沉声道:“去叫少爷下来!”   ‘路人甲’看起来斯文俊美,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似滴了墨汁的眸子里聚满了笑,如质地细腻的墨砚一般闪着温润的光泽。   他单薄的唇轻轻一抿,嘴角引体向上般勾起性感的弧度:“不等九小姐了?”   这个问题本来算是突兀的,可配着他疑惑带着笑意的眼神,却生生让你觉得是和相熟多年的老朋友说话一般,使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在顾家同样排行不上不下性子却活泼开朗的老八顾蓝立马笑起来,声音甜美的就像九月里紫透的葡萄汁:“小九可是我们家出了名的大老摸!”   顾吟淡淡瞥了眼顾澄,顾澄吓得吐了吐舌,调皮的缩了缩头。   ‘路人甲’好奇的挑眉,有些不解其意:“大老摸?”   顾澄看过老爷子和顾吟的脸色后,笑着解释:“小九不仅性子慢,做事也慢,她换件衣服你要不催她,她能慢吞吞的磨蹭一个小时,听她说话你都能急死!”   说完她压低了声音强调:“我真一点都不夸张!呶,你看她换套衣服,快一个小时了吧?”   接着她还朝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管家眨了眨眼,问:“有一个小时吗?”   管家婆婆尽责的回答:“回八小姐,已经超过一个小时了!”   顾澄递给‘路人甲’一个‘呶,我没夸张吧!’的眼神,‘路人甲’浅浅的笑出声来,声音低沉清润,似山涧里流动的泉水一般。   在顾家,一般老七老八说话时则表示气愤轻松,老爷子和顾吟说话时其他人都自动噤声,或矜持的轻声交谈,不会打扰到他们谈‘正事’。   顾吟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在公司里面对下属都十分严厉强势,活脱脱一个商场铁娘子。   此刻听顾澄这么一说,眸色霎时寒了几分,她优雅的朝管家扬起下巴,淡淡的吩咐:“去把小九叫下来!”语气里却是不容拒绝的命令,而这一点正是顾老爷子所喜欢的。   ===============我是腹黑的分割线==================   其实在顾登科冰凉的手指碰到她的那一刹那她就醒了,却不愿睁开眼。   她很贪,她贪恋这样的舒适与安静,仿佛全身的疲劳都能透过那轻轻按动的指尖弥散。   她就这样躺在那不动,像个撒娇的婴儿一样,享受着轻柔的安抚。   指尖来到润湿的脸上,掬了几把水浇灌,轻细的搓揉着。   “真不想起来!”顾小九半眯半阖着眼睑,慵懒的撒娇。   “那就再睡会儿!”顾登科纵容道。   “一会儿该有人叫了,我还是乖点吧!”   顾小九用水中湿漉漉的毛巾将身体裹住站起身,毛巾沾了水显得湿重,紧紧的贴在肌肤上,将身体的线条毫无遗漏的展现出来。   顾登科皱了皱眉,有些想将那碍事的浴巾扯下的冲动,总觉得这浴巾隔住了什么,他们一起被孕育出来,从来不分彼此,这条浴巾此刻就像一堵墙,该死的碍眼。   她望着有些呆愣随即静默着走到原木格子前,背对着她抖开手中淡紫色绣着魏紫图案浴巾的顾登科,轻声道:“唔,我穿衣服!”   顾登科将展开的浴巾披到她身上后将里面那条湿漉漉的浴巾拽下,在顾小九傻眼随即好笑的表情中将它扔在浴池旁,闷闷的走出浴室。   片刻后,他拿着一叠衣服放在格子里,转身出去。   顾小九已经废柴到,沐浴的衣服都忘记拿的程度,顾登科若不在她也用不着拿,洗完之后换上轻便的睡衣直接躺床上会周公,小日子过的悠闲胜老鼠。   顾登科若像今天这样在的话,她也不会想起自己去拿,她知道顾登科会帮她安排的妥帖,不用她自己动脑子。   顾小九的衣服大多是自己设计,以舒适为主,线条简洁,款式简单,怎么舒服怎么来。   观人穿衣就能看出一个人大致的性格,比如顾吟一看就是强势的御姐,又称女强人,而顾小九一看就是胸无大志贪图小乐子的废柴。   才穿戴好,敲门声便响起,小九投给顾登科一个‘呶,没说错吧’的眼神,懒洋洋的应道:“来了!”   与顾家其他几朵金花的相比,顾小九的装扮就显得随意的多,简约雅致的淡色及膝短裙,绸缎般细滑的发丝被顾登科简单的束起,几绺发丝不规则的垂在颊边,简单又不会失礼,倒是她和顾老爷子、顾登科看着真正像招呼客人的悠闲自在的主人,姐姐们却隆重的像是参加宴会的客人。   顾家金花们当然不会是客人,而顾小九也不敢抢她们的风头的,她很乖巧,很安静,很自觉的坐到末座上,盯着老爷子,等老爷子开动之后马上埋头苦吃!   顾家餐桌上的座位也是有讲究的,可以参考欧洲皇家宴会上群臣的坐席,这就是家中人口过多的杯具,吃个饭都跟开会似的。   党教育我们,想致富,少生孩子多种树。没错!   餐桌估计有三米长,因为今天是顾家宝贝疙瘩顾登科的生日,人到的还挺齐,除了几个忙碌的大家长,小辈们几乎全到。   首座坐的是顾家权威,正对面就是今天的贵客‘路人甲’。   左边依次是顾家几个父辈,右边往下是顾家几个母辈,父辈往下是顾登科,顾登科对面坐的是顾吟,而排到顾小九时,刚好坐在‘路人甲’旁边。   ‘路人甲’突然对她浅浅一笑。   顾小九立刻背脊一寒,好……好渗人的笑容……立马回他一个天真纯洁无暇的……呆脸,外加一颗小虎牙……   如此重要的晚宴上,顾小九自然不会给顾家丢脸。“爷爷!二姐!陆先生!”她吟吟(淫淫?)浅笑的向大家打过招呼后坐到自己座位上,望着色香味俱佳的美食咽了咽口水,眸光炙热的投向顾老爷子。   可能顾小九的眼神实在太过丢脸,顾老爷子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生意人喜欢在饭桌上谈生意,觥筹交错间气氛霎时热切的让顾小九怀疑,这帮子人是否真的是同她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二十多年,看着她年纪小常常冷嘲热讽的顾家金花们。   不过这些都不关她的事,眼前这个金龟婿估计已经被金花们调查的烂了,就不知道最后会‘龟’落谁家!   要是别的事,她敢打赌,最后肯定归霸王花顾吟,不过感情的事么,虽然她强势,不过……   她低垂着洁白的颈项,嘴角浅浅的上扬,这只金龟看着斯文俊朗,鼻梁上的无框眼镜更是给他添了几分书生气,只是双眸子跟暗潭似的深不着底,面对老爷子依然气度沉稳谈笑自若,又岂是几个姐姐门掌控的了的?   淡淡瞥过高贵矜持的顾吟,顾小九微微眯起眼,也是,如果陆金龟真是怂人,也不会被霸王花看上了!   笑着夹起一块红烧排骨放入嘴里,柔嫩多汁,唔,这些复杂的事不需要她来烦恼。   “小九?”   唔唔,好吃!   “小九?”音量陡然拔高了两度,身后的佣人悄悄在她背上戳了戳。   “嗯?”她茫然抬头,吞咽下嘴里的排骨,无辜的看着大家:“都看着我做什么?”   顾小九估计顾吟的眼刀子快要将她射穿了。   顾老爷子分外有威严的看着小九吩咐道:“陆先生西服上沾了一点酒渍,你带陆先生下去换套新的!”   “啊?”顾小九不解,这么多佣人在为什么是她?这样的问题她当然不会问出口,在她看见‘陆金龟’对她露出衣冠禽兽般斯文俊逸的笑容时,她就已经乖乖的点头:“哦!知道了!”   ○○六.以吻封缄   纤长的睫毛呆滞的掀起,木讷的将眸光转向‘路人甲’,憨然一笑:“陆先生,请跟我来!”   通透的镜片上划过一道微光,路人甲唇角浅浅的上扬,斯文有礼的说:“有劳九小姐。”   这个时候天不算很黑,流泻曳地的华贵大气的宫廷式绸缎窗帘被拉开,墨青色的天空,像被一支笔肚含水,笔尖蘸满了墨汁的软毫,在柔白的宣纸上淡淡扫过,映着巨大的玻璃窗高处天花板上悬挂着的几盏琉璃灯,给人一种自甘堕落的恍惚。   任谁在这样奢靡的环境里都会泥泞成墨黑色,可顾家这个最不受宠的九姑娘的眸子却少有的明净,泛着黑珍珠般的色泽,流光溢彩。   陆涫澜瞧着沉默的走在前面的女子,动作随性自然不扭捏,丝绒般的发丝被一支镶钻的发卡简单的别住,脸上总是带有几分没睡醒不知身在何方的茫然和懒散,以及,毫不在意。   他有趣的笑了,笑声如流水溅玉般清朗动听。   顾小九听着有些恍惚,心中暗叹这人真是得上天宠爱,不仅给了他这么一副斯文俊美的好皮相,还送了一副磁性迷人的好嗓子,听的人大脑都仿佛昏了一昏!   这样的人最该防着,看着他们顾家十个,哪个不是一等一的好皮相?可没一只好鸟,眼前这个长的人模狗样的,还不知道怀着怎样一颗算计人的黑心肠呢。   想到自己幼时因年纪小,常常被姐姐们欺负的事,顾小九心头的那点漪念早消失的一干二净,对帅哥更是提不起半点心思,慢吞吞的领着路人甲到客房,拿出一套早有准备的纯手工制作的黑色西装递给他。   顾小九不论做什么都给人一种欠揍的漫不经心感,因为实在是慢又不会给人敷衍的感觉,可那动作神态无一不透着百无聊赖。   路人甲换衣服,顾小九礼貌的回避,不想他竟淡淡说了句:“在这待着!”   语气竟是少有的凌厉!   顾小九从小到大阳奉阴违的事多了,顾老爷子她都敢不当回事,况且是这个不知道会不会成为未来姐夫的路人甲?   不过看到他拖了外套后,透过深灰色衬衫窥视到那精壮的身体时,顾小九就不动了,没所谓的耸了耸肩,悠闲自在的坐在棕色真皮沙发上,身体斜斜的倚在沙发靠垫上,换套西服而已,又不是把衣服扒光了一 丝 不 挂,况且作为一个服装设计师,她多少模特的裸 体没看过?   当然,她看的大多是女模特。   一只手的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有节奏的拍子,一只手支着精致小巧的下巴,纤美如玉般,一副漫不经心的姿态,愈发衬得她眸光慵懒,。   倒是幅赏心悦目的美人图,如果这美人不是一副估量物品价值的眼光对着他的身体隐隐扫视,还露出那么炙热的目光的话,或许会更加沉静些,看着倒像幅精美的油画。   与中午见到的时候相比,她此刻多一抹精致,少了一丝慧黠。   就像从一个灵气十足的人,转变成没了生命的摆放在商场内待售的精美玩具,一个洋娃娃!   流溢着灵动的眸子此刻半开半阖着,嘴唇莹润如清晨刚刚摘下还就着露水的玫瑰花瓣。   ‘路人甲’薄唇轻轻往上一勾,笑道:“九小姐不过来帮我整理整齐吗?”   声音很轻,像是夏日风扬过满田的稻花,怎么看怎么舒服,丝毫不显孟浪突兀。   顾小九闻言身子慢慢动起来,她慢悠悠的将拖在下巴上的手指放下,‘路人甲’还以为她起身过来帮他整理衣衫,谁知她身体又往另一边斜去,优雅的翘起了二郎腿,身体三十度角倚倒在沙发上,右手划出一道美丽的弧,又支着粉嫩的脸颊,半阖着呆滞的眼神,慢吞吞的看着他,竟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   他眸光微动,墨黑如琉璃盏般的眸子里闪着细碎的芒光,不似刚才的儒雅有礼,竟像一把破碎的玻璃渣,透射着凌厉的光芒,嘴角的弧度也拉的大些。   顾小九看的微微一呆,心中暗暗感叹,家中不知哪个姐姐确实有这等艳福,这男人帅成这样,都一点不显得女气,浑身散发着一股内敛的阳刚味,记忆中也就秦睿还能和这人比比肩,可他较这男人少了三分天生的锐利和尊贵,那种深入到骨髓里的上位者的气势,即使他是笑着和你讲话,也仿佛在命令你,不得不从!   这世上竟然还有这等人物,要知道,有钱的一般长的都不帅,长的还能看的又是二世祖,不是二世祖大多是花花公子,难得一个专情的还是个GAY,这个男人表面上看着倒还干净。   她开始期待看到未来小侄子的出生了,不知道会长成什么样,这样的俊男美女组合,生出的儿子一定跟面团似的,捏着一定又软又舒服。   几个姐姐是人精,看着她不受宠年纪又小就欺负她,她欺负不了你们,就拿你们儿子撒气还不成么?侄子侄女们呐,别怪你小姨以后手下不留情啊,保证不把你们捏坏就是!   路人甲看着她听了他的话跟没听见似的,不仅没搭理,还神游天外。   他眼眸微眯,又笑开了,顾家这个九小姐倒也有趣,看着乖巧听话,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样,可掩饰的再好也抑制不住那骨子懒散味,从骨子里透出的漫不经心与敷衍。   他笑了一笑,客气的说:“能不能请九小姐过来帮我看看后面可还整齐?”   这样说着,身体却不转过来,明显是要等着顾小九起身过来帮他整理。   顾小九暗嗤了声假仙,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好啊!”   站起身向他走去,两眼放光,赞叹的看着这身材。   这套西服本是帮顾登科设计的,剪裁十分简洁,袖口和领下手工刺绣了些云纹,透着低调的华丽,没想到此刻穿在他身上倒像是为他量身订做一般,精敛奢华。   自己的作品如此完美的被诠释出来,顾小九也不由的拉开了笑脸,露出真心的笑容,两只眼睛弯起亮如点燃的琉璃盏,流溢着莹亮的神采,嘴角也浅浅拉开,明眸皓齿,当真存了几分动人的傻气,眸中满满的喜悦。   想来这个才是真正的顾小九。   ‘路人甲’单薄的唇向一方斜斜勾起,眨了下墨黑的凤眸,轻轻一笑,手指拖住顾小九白瓷般润泽精致的下巴,对着那嫣红丰润的唇瓣压了下去。   刚压上去,‘路人甲’便觉得自己尾椎处顿时感到一股难耐的酥麻,滋味甜美的不可思议,让他舍不得也无法放开。   看顾小九睁大了明眸怔愣的看着他,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他眸中笑意更甚,恶意的在她唇上轻咬。   顾小九吃痛,轻忽一声,眼睛一瞪,冒出火似的,晶亮的眸子明艳艳的。   他被她瞪的心脏猛然一跳,脑中竟出现一瞬间的空白,灵活的舌仿佛有生命般,趁机灵巧的撬开她的牙关,长驱直入,他托起她的后脑,更加紧密的压住她柔润香泽的唇,闭上眼睛在她唇上反复私磨辗转,吸吮舔舐,浑身□舒畅,有种男女之间正鱼水之欢的那种放松感,让他一时眸光晦暗几分,身体发热,竟生出难以抑制的欲望来。   他暗哑的嗓子里溢出舒服的叹息,不舍的松开面色潮红迷迷糊糊的顾小九,双颊嫣红,媚眼如丝,身体柔若无骨的攀附在他身上,身体的重量几乎都靠着他放在她腰间的手支撑着。   只见她缓缓睁开水光潋滟的眸子,伸出粉嫩的舌细细舔了舔娇嫩的唇瓣,眯着眼回味似的粲然一笑:“感觉不错哎!堪比牛郎了!”   ○○七.五行缺水   陆涫澜好看的眸子霎时如阴云密布般黯沉,只一瞬间就勾起薄唇笑了,“九小姐过奖了,照九小姐这么说,我是不是还要收费?”   他镇定自若的放开顾小九,手在离开那柔软腰肢的一刹那,心中生出几分难耐的寂寥感。   顾小九一愣,眨了眨明若溪水的眸子,讶然道:“诶?还要钱啊?我当是免费的呢!”   “怎么?九小姐没备着?”他嘴角向一边斜着勾起,含笑中隐隐透着一分讥诮,姿态闲适的像是跟相熟已久的朋友闲聊。   “你早说啊!”顾小九懊恼的嗔了他一眼,用割肉般的表情在口袋掏啊掏,半天才掏出一张满是折痕的十圆人民币,不舍的放在白嫩温热的手掌中,眼巴巴的看着他,老实巴交的问:“有的找吗?”   他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般,嘴角的弧度拉的更开,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这一笑仿佛如烟花三月风吹杨柳枝,说不出的和煦,可那如墨染的眸子却是像没有星辰的夜一般暗沉,给人以沉重的压抑。   “就这么点?”他毫不客气的将那十元钱收进口袋里,同样不紧不慢的说,“那以后九小姐可有的还了!”   顾小九大脑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他就已经转身率先离开,她没所谓的耸耸肩,紧步跟上。   顾小九在顾家表现出来的形象就像夹杂一群大人中间不懂事的孩子。   就她此刻表情来说,就像一个还在象牙塔内未有过任何社会经历的学生,自然随性中还有几分不知人情世故的天真。   她始终排除在那种奢靡尔虞的气场之外,你要跟她说什么话,她一律拿着无辜迷茫的眼神瞅着你,瞅的你十分无语,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就像此刻,众人又将眼神对准了她,她后知后觉的从食物中抬起头,茫然的看着大家,不解的问:“都看着我做什么?”   接着很狗血的伸出纤美细长的手指摸摸脸,看看有没有饭米,十足的傻二愣的动作。   顾家在座的其它几朵金花恨不得一巴掌拍上她那欠揍的猪头,将她塞到桌缝中去。   顾家老八顾蓝笑着说:“我们家小妹从小与我们关注的东西就不一样!”眼神意有所指的看向顾小九盘中快消灭一半的美食。   众人随着她眼神看向顾小九的餐盘,都不约而同的笑起来。   顾小九暗暗翻了个白眼,撇撇嘴,我就是个吃货,怎么?不行啊?某个伟人还说过呢,民以食为天,打扰人家吃饭的都要遭雷劈!   低下头,继续吃!   顾登科眸中始终含着纵容的笑,看顾小九现在这傻样,有些忍俊不禁的将头低了下去,暗暗给顾小九使了个收敛的眼神,嘴角向顾老爷子撇了撇。   这两人的互动不过一个瞬间就完成,那种心有灵犀不需要语言的默契。   埋头苦吃的顾小九倒是没所谓,抬起头就对着顾登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靥,干净明澈。   “九小姐就叫小九吗?”某人声音动听的像大提琴拉出的浅乐,隐隐透着愉悦的笑。   顾小九笑容一敛,心中恨恨,这厮是成心不让人吃好饭是吧?得,咱也有了翻身的一天,成为了众星眼中的焦点。   只是顾家的焦点向来是备受老爷子宠爱的霸王花顾吟,顾小九还不想也不能抢她风头成为众的之矢的。   不吭气,继续吃!   可气氛为毛这么诡异?为毛还看着她?好吧,再不识相就是不给老爷子的面子,不给老爷子的面子后果很严重!   她抬起明艳艳粉嫩嫩的脸,细细咀嚼嘴里的食物,慢慢吞咽,慢条斯理的放下餐叉,用餐巾轻轻拭去唇边零星的油渍,才朝气场诡异沉默的众人灿然一笑,点了点头,慢三拍的回答:   “啊,我叫顾小九!”然后漫不经心的偏过头,对披着俊美人皮的极品禽兽路人甲同志随意的问了一句:“你呢?”   算不上急性子做起事来却是雷厉风行的顾吟沉重的喝了一声:“小九!”   “嗯?”顾小九无辜迷惑的转过脸望着顾吟,扑扇了两扇纤长的睫毛,乖巧听话不解的问:“二姐,有事吗?”   顾吟只是皱了皱眉,看都没看这个她从小就没关注过的九妹,修长的手指优雅晃动着透明高脚杯中金黄的液体,艳红的唇瓣轻轻就着薄薄的玻璃杯抿了一口,目不斜视。   忽视顾小九跟你鸡同鸭讲说不通的无力感,这是对她最好的方法。   可惜了,顾小九永远都是顾小九,智商摆在那儿,你别指望她哪天会开窍,对她用暗示等于白说。   本来顾小九已经很好的化解了自己的危急,那只见鬼的陆色狼偏偏见不得她好:   “小九难得天真率直!”   他薄唇浅浅一勾,十分自觉的转变了称呼,语气里带着一种强调的干脆:“我叫陆涫澜!”   顾小九很想问,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率直了?跟你非亲非故的,表套近乎!   非奸即盗!   当然,她就是再傻也不会给顾老爷子和金花们难堪的,她只要继续做无伤大雅的顾小九就成了,所以她转过脸瞅着他,终于了然似的说:   “灌篮?”她兽血沸腾般的灼热眼神直直的从他俊逸的面庞转而向下,像是能透过这层华丽的皮囊看到里面的筋骨,神情由恍然大悟到寻到知己般粲然笑开:“我喜欢科比!好名字!”   她故意忽略掉他语气里不经意的强势,太极都打了二十多年了,渗入骨髓!   众人也不知道她是在夸陆涫澜的名字,还是在夸科比的名字,而且她夸人的方式……   顾吟再次蹙起眉尖,美丽精明的眸子里闪过一道鄙夷……   “是涫澜,非灌篮!”陆涫澜却魂不在意她语气里不经意的轻慢,风度很好的笑着纠正:“倒是我多年没回国,发音不标准,让九小姐见笑了。”   “观澜?”顾小九眨着明丽的美眸,悟道:“陆先生的祖籍一定是深圳吧?”   “怎么说?”   “观澜是深圳有名的风景区,谁不知道?”顾小九说的很随意,在这张餐桌说,也只有她能这样不掺任何杂质的坦然闲聊。   “‘涫涫纷纷,孰知其形’的涫!‘天下安澜’的澜!”此刻陆涫澜完全显出他绅士般的风度与好脾气。   “哦,懂了!”顾小九点点头,净澈的眸子终于呈现出明了的星光。   在众人感叹顾小九终于开窍的时候,她展颜一笑:“唔,五行缺水!”   ○○八.生日快乐   陆涫澜只是抿着单薄的唇,唇角上扬,露出一丝诡谲的笑,渗得顾小九一身的鸡皮疙瘩。   之后就没顾小九什么事了,顾老爷子和陆涫澜你来我往相谈甚欢,看的出老爷子非常喜欢这个未来女婿,很高兴将自己最疼爱的孙女顾吟嫁给他。   而不动情的小龙女霸王花也难得对他殷勤备至,干练不失娇柔,偶尔露出的一丝小女儿风情,让看惯了顾吟雷厉风行御姐气场的九姑娘不时像被雷劈中打着哆嗦。   原来二姐也是会发嗲的,这只披着画皮的禽兽同志魅力还是相当大的。   顾小九的退场很安静,简单的说了句:“我先下去了。”   顾老爷子轻不可察的颔了下首,她就走了,无声无息。   回到房间她将自己重重的摔进被窝里,将脸捂在被窝里,直到顾登科拎着蛋糕上来,将她被子拉开,她才露出明亮的眸子和灿烂的笑脸。   松开紧抓的软绵的被褥,抱着他的手臂,爱娇的蹭了蹭,嗓音软糯糯的:“我最爱吃的巧克力蛋糕!”   顾登科宠溺的任她撒娇,缓缓的将蛋糕盒打开。   蛋糕制作的精美小巧,暗黑色密密麻麻的像细密的钢丝卷绕而成,看似杂乱如鸟巢一般,实则精致的如同艺术品,周围微微的隆起,形成一个圆形的弧,弧上点缀着几颗新鲜的水果,两片大小不一的扇形涂着黑色丝线的白巧克力,相交转折处放着一颗椰蓉杏仁酥球。   顾小九毫不客气的将杏仁酥球塞进嘴里,甜美的蜜津淌入喉中,她幸福的眯起眼,甜甜的朝顾登科傻笑,眸茶般的眼睛弯弯的,闪着细碎的笑意。   顾登科将蜡烛插在蛋糕上点燃,窈窕的火焰微微跳动着,音乐声响起,两人相视一笑,顾小九轻声哼唱:“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   第二遍时,他们默契的转变为:“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唱完生日歌,顾小九就迫不及待的许愿。   纤长的眼睫轻轻覆住明丽的眸子,表情虔诚认真,双手合十叠放在胸前,愿望一直在心中默念了三遍才睁开眼来,飞快的瞥了顾登科一眼,轻轻将烛火吹灭。   蛋糕上面的‘顾小九顾登科生日快乐’十个字都被顾小九吃光。   因为她能吃,小时候他戏称她的肚子是无底洞,怎么填都填不满。   顾小九笑着嗔他:“如果有天填满了,就说明我死了!”   那时他们还小,顾登科紧张的牵着她的手,小小年纪说话就带有几分戏文中的豪气:“那就永远也不要填满,我们一起吃遍天下的美食!”   也因为能吃,而脑子又不怎么开窍,幼时的她总是被姐姐们喊作猪,一只只吃不长肉的猪。   顾小九幼时体弱多病,不论吃什么都不会胖,依然瘦的白骨精似的,全脂奶粉都不管用。   她在电视里见过猪,在书中看到过关于猪的描述,她认为那是在夸她,便拉开大大的笑脸对嘲笑她的姐姐们纯良的说:“谢谢!”O(∩_∩)O   顾登科躺在那张硕大柔软的床上,静静的凝视着坐在古朴的原木梳妆镜前卸妆的顾小九。   其实顾小九的妆很淡,用可以卸除淡妆的洗面奶就可以洗去,可眼部的妆还是要专门的卸妆水。   等顾小九洗好脸从浴室出来,轻轻拍打脸上的水渍时,他起身去洗净了手,倒了些薰衣草精油在手心,力道适中的缓缓按捏着她的太阳穴及光洁的额头。   他手指修长关节分明,指甲修剪的很干净,与指尖的嫩肉齐平,舒缓的音乐低吟浅唱,配合着顾登科的动作,仿佛情人的爱抚般让人舒适的昏然欲睡。   顾小九坐倚在奢华的欧洲宫廷式的软椅上,闭目养神,薰衣草精油本身就有安眠的功能,此刻身体放松之下,眼皮沉重的像是睁不开,一种宁静祥和的幸福感。   人生最幸福的事,对顾小九来说莫过于吃的好睡的香,没有任何负担的每天睡到自然醒。   她是个既自私又任性的人,既然想睡,就没什么顾虑的闭着眼睛沉沉坠入梦乡。   顾登科见她睡着,唇畔溢出一丝疼宠的笑,动作也轻柔起来,如天空中悠然飘荡的云彩。   他轻轻将她外袍褪下,在她白嫩细滑的肌肤上轻轻涂抹了些护肤乳液,从额头到脚尖,都抹的很是细致。   看着她睡的完全没感觉,顾登科抿着唇轻笑,整理好她的外袍后将她轻然抱起,温柔的抱放在柔软的大床上,俯身凑近她耳边,沙糖桔般澄红的唇合动着:“姐,生日快乐!”   顾登科喊她姐的次数不多,一般都直接喊她小九或九。   他外表健硕魁梧,一八六的纯身高和一五零的纯体重丝毫不显胖,顾小九站在他身边就如同偎依的小鸟般娇小,十个人有十个人看到他们俩,若说是一母同胞的,都肯定以为顾登科是哥哥,顾小九是妹妹。   她总是娇嗔着嘟起嘴巴,狠狠掐捏着顾登科的脸颊,向向两边轻扯,“一定是你把我的营养都抢走了!”   而事实上没错,顾小九生下时只有四斤多,而顾登科却近六斤。   顾小九从出生开始就很乖,很少哭闹,而顾登科恰好相反,非常会折腾,哭声洪亮,长的像团面娃娃,谁看着都打心眼里疼,上学后又是个小霸王,十分调皮。   或许真的是会哭闹会打滚的孩子有糖吃。   顾家长辈们姐姐们所有人的目光都投诸在顾登科身上,鲜少有人注意到她,哪怕在幼儿园时,老师也曾夸她聪明能干,可不论她怎么努力也依然是个隐形人,没有人能看到她的努力。   上面八个姐姐虽然性格迥异却个个是天之骄女,她成绩好是本分,成绩不好……也不会有人骂她,只会得到几个姐姐的讥诮和时常的欺负。   即使成绩好也没人会关注,时常被老师夸赞聪明,脑子灵活机敏的她,上课时老师稍微说一说她就能懂,并且举一反三,胆子大,也不怕人,连老师办公室的游戏都敢玩,被抓住之后就笑嘻嘻的看着你,笑容里有几丝不安和倔强,格外惹人怜爱。   顾父顾母工作忙,一年才回家几次,在顾小九的记忆里,父母的印象是模糊的,甚至说是没有的。   顾登科不一样,不论走到哪里,顾父顾母总是带着他,心肝宝贝一样疼爱着。   给顾小九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他们六岁那年,好像是到了该学习的时候了,顾老爷子不准顾父顾母再将顾登科带出去,只得忍痛分开,后来顾母回来,看到顾登科时眼眶都红了,一把抱住他,紧紧的拥在怀里,像是要揉进骨血里一般,不停的亲着他。   那时她安静的站在一旁不解的看着,露出羡慕又迷惑的神采。   小时候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没有父母的,姐姐们跟她说她是捡来的,虽然伤心却从没怀疑过。   她不知道那对男女其实就是她的爸爸妈妈,她甚至很奇怪,为什么大家都有爸爸妈妈,只有她没有?   顾登科心疼的抚过她秀丽的眉眼,依然记得那年伯伯们训斥她怎么看到爸爸妈妈不叫人,他被母亲抱着,高高的看着睁大黑亮眸子的姐姐,那样黑而亮的眼睛,跟墨泼过似的,漆黑漆黑的,黑的没有边际。   她仰着小脸歪着小脑袋,认真的看着抱着他的母亲和严肃的父亲,直长的睫毛扑扇了两扇,声音很清脆如春日里雨后拔出的席笋:“他们才不是我的爸爸妈妈,我没有爸爸妈妈!”   “混账!”他记得当时爷爷很生气,父亲和母亲也生气,狠狠的甩了她一个巴掌。   顾登科只觉脸上细细痛了一下,她白嫩的小脸上霎时就多出五个触目惊心的红掌印。   她眼眶通红,明澈墨黑的眸子满是水雾,隐隐闪动却没有划出眼眶。   她委屈又不解看着他们,声音很响亮:“如果是我爸爸妈妈,为什么只带阿科出去玩不带我出去玩?”   ○○九.老总回国   金色的光线透过落地窗射穿米白色的碎花窗帘,倾洒在顾小九细嫩润泽的肌肤上,她将头埋在软绵的被褥中轻轻蹭蹭了,发出一声舒服的低吟,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眼帘缓缓掀开,眸中带着一丝刚睡醒的迷蒙。   她像好动的婴儿那样四肢像中央蜷缩着爬起,动作姿势慢吞的像只春日里爬上岸晒太阳的小乌龟,说不出的懒散与悠闲。   爬起后她并没有马上去盥洗室洗漱,而是抱着柔软的被子手搭放在腿上,表情纯净如婴儿般,眼眸半阖着,嫣红的唇瓣微微嘟起,大约坐了五分钟左右,才慢吞吞的掀开被子半闭着眼睛赤着脚挪下床。   修长莹润的双腿在清晨的阳光下恍若透明,玉般小巧玲珑的脚丫子踩在浅棕色的地板上,慢悠悠的游荡似的进了浴室。   哗哗的水声响起,出来时已经打理清爽,简单的涂了些护肤品之后,脱下睡袍穿上简单舒适的休闲服下楼。   她下楼时,恰巧看见打扮时尚干练的顾吟拎着包出门,看也没看她一眼。   早餐已经结束,餐桌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顾登科也早早去了公司。   他将来是要继承顾家的,早早的进了公司历练。   佣人将早餐端上之后,简单的吃了些,便背着包直接出门。   这个时候已经过了上班早高峰,公交车上并不拥挤,穿过繁华的市中心在一座耸入云端的写字楼前停下,大脑思考着用什么理由来解释今天的迟到。   推开厚实的玻璃门,意外的看到了平时上班比她来的还迟的主设计师常璃,看着所有人的眼神都向她投来,顾小九迷茫的看着表情淡然的同事们,然后抿嘴轻轻一笑,神色坦然的朝里面衣着光鲜时尚表情严肃,略微有些虚胖的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喊了声:“总监,早上好!”   在外面的顾小九身上透着一股淡淡的潇洒劲,并不像在顾家时那样小心翼翼。   “早?”总监眉头皱起,指着钟说:“快吃午饭了!”   顾小九眨着明亮的眸子,微微一笑,赞同的点头:“唔,逛了一个早上的市场,是饿了!”   总监狐疑的盯着她,“任务都完成了?”   顾小九点点头,拿出包里事先准备好的米白色方形小册,递给总监,态度谦逊,轻快的笑着说:“今天早上特意去市场上去选材,基本上都确定了!”   “那就好!”总监接过去,里面都是一些剪裁大约巴掌的小布块,随意的翻了翻,他板着的晚娘脸终于柔和了一点。“总裁回国,虽然不一定会来巡查我们这里,但你们都要打起精神,这段时间我不希望再有人迟到,另外明年秋季的时装都快点准备!”   “好的。”顾小九点点头,这句话明显是对她说的。   顾小九所在的公司并不是顾家产业,而是几年前新崛起的一家公司,新公司的好处就是敢于创新,敢于拼搏,正适合她这样刚刚毕业满脑子灵感敢于尝试的新人。   这几年公司也算打出了自己的名气,从本市内的直营店,开始慢慢走向全国,也迎来了越来越多的加盟商,不得不说,公司的老总很有一套,不论是对市场的洞察力还是魄力、手腕都让她佩服,听说,这家公司的老总是白手起家。   不过这些都不关她的事,她只是一个设计师,只要做好她的本份就成。   虽说不是这里的主设计师,却也是继主设计师常璃之下每季度订单最多的设计师,算是一棵摇钱树,已经有好几个公司在挖,若没有什么特别大的错,对于顾小九迟到早退的现象,经理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况且作为一名服装设计师本来就不会整天闷在办公室里写写画画,而是要出去看,寻找灵感。   只是顾小九每天来的比主设计师还迟,还是无意的得罪了一些人,比如今天设计总监来巡查的事就没人通知她。   目光投向常璃,只见尖细的下巴不屑的向上抬起,从鼻腔里轻哼了一声,一双涂着炫彩的眼睛浅浅翻过,白了顾小九一眼,骄傲的眸中带了些炫耀与得意。   这样的事情在办公室内时常发生,很正常,从争夺打板师到助理,顾小九早已习惯了,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很纯良无害的朝着她露齿一笑。   常璃轻哼一声,腰部轻轻扭转,继续和总监说话。   这个时候其她人是没有插话的余地的,也算是能这样证明她在公司的地位高她们很多吧!   她手上拿着几张设计图纸,双臂抱在胸前,细腻的胸骨凸起,锁骨高翘,吊着一根细细的铂金项链,越发显得她形骨消瘦,身上的衣服更是将现在流行的骨感美元素展现的十足。   常璃今天也是难得起了个早,听说公司的老总早几年在国外留学,近期就要回国,这个公司也是总裁还是学生的时候和朋友合伙办的,投入了很多精力,打出市场之后他毅然的将公司交给总监打理,投身去了国外,由此可以推算出,总裁的年龄应该不会比总监大。   她今年已经二十八了,在这个业界也算是知名人士,素有才名,毕业于国家数一数二的高等美术学府,获得过不少国内知名奖项,人也漂亮,向来眼高于顶,好强要面子,以至于她至今单身。   跟顾小九一样,也是这家公司两只有名的老油条,基本上是没有一天不迟到的,顾小九还稍微好点,她毕竟年轻,资历浅,也没那么张扬狂妄,公司里人人都知道她有好吃贪睡的坏习惯,再加上她每个季度的订单成绩摆在那,即使有人不服,也只会将矛头直指比她还张扬嚣张的常璃,至少每天下班的卡她还都打的,而常璃就差和总经理平起平坐了。   这些常璃都知道,不过她性子高傲,别人的眼色她根本不屑一顾,或许这就是玩艺术的人骨子里的清高作祟,对那些不善的眼神她享受其中并不在意,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宵小对她来说都不过是映衬她实力的提现罢了。   而当这样的地位受到威胁时,人们反射的选择攻击。   办公室里就这样,尤其是一群女孩子,在一起勾心斗角十分有趣。   顾小九大学还未毕业就来这家公司实习,开始是当助理,也就是打杂的,这里的每个设计师都可以使唤她,可谁也想不到,不到一年的时间,她就跟他们一样成为了这家公司的设计师,还配有自己的助理。   这家公司设计师总共有五名,除了主设计师常璃外,包括顾小九在内其她三位都是普通设计师,其中有名长的雌雄莫辩的男设计师,还有一位是实习设计师。   常璃也算是业界知名人士了,光是助理就有两个,顾小九和那男设计师也各有一位。   不要以为在这个娘子军的战场上出现一位男设计师就会成为众人手里的香饽饽,争得大家头破血流,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句话在这里行不通,他身高才一米六五,体重九十几斤,穿的衣服都很中性,也就是说,他和这群娘子军们站在一起时,基本上没有人会认为他是男人。   而现在这个美丽娇小的男人正拿出一叠资料交给顾小九,淡淡的说:“这是你的!”   “哦,谢谢!”她一愣,眸中划过一道了然的光。   总裁回国的事顾小九并没有放在心上,甚至左耳进去,转眼右耳就出去了,她是个服装设计师,要关注的事情只有一件,如何设计出能够大卖的衣服。   将数码相机中的照片全部上传到电脑上,里面人物清一色是没头没脚衣着华丽时尚的年轻男女,认真细致的看了会儿,她闭上眼睛凝神思考,不一会儿,抽出笔盒里修削尖细的2B铅笔,打开速写本,唰唰几笔,就勾勒出一个大致的样式出来。   办公室内紧张的气氛没过几天,各类八卦均已出炉。   女性本身就比较八卦,更何况是关于自己公司老总的事,更要打听清楚,才几天时间,关于总裁更多的新闻便从公司里散开。   听说他今年还不到三十岁,听说他是和女朋友一起回国的,听说他女朋友是本市某企业老总的千金。   ○○十.都市职场   听到这些的时候,顾小九久已波澜不兴的心里突然划过一道波纹,很快又淡寂下去归于平静。   她摇了摇头专注于自己手边的事,笔尖飞快的在纸上唰唰划过,每一笔都潇洒飘逸。   刚学画画时她信誓旦旦的说:以后学会画人物了,第一个画的一定是顾登科,然后画秦睿。   顾登科当时的表情就像初春里刚刚长出嫩芽儿的芳草,阳光和期盼交织在一起,仿佛在说:姐,我没白疼你。   总是冷凝着表情的秦睿翻了一下书页,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抽出手帕纸将她脸上的一点水粉给细细的擦去,拖着她的下巴端详了一阵,似乎是确定她脸上是否还有没拭去的颜料,内敛的眸子里像是蕴着二月里细细杨柳枝条微微拂过的春风,依然有着寒气,却无端的多出几分暖暖的柔和来,隐隐有笑意。   然后回到原来老僧入定般端坐的那块石头上,继续翻阅着他的资料。   后来的无数次,顾小九的素描本里满满的都是他的速写。   顾登科看姐姐如此,就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挡在秦睿身前,吃醋般很不爽的说:“画他做什么?这家伙没什么事就是喜欢冷着脸装B。”   秦睿淡淡的翻了一页,不轻不重的说:“很遗憾,小九的男朋友是我!”   顾登科也不屑的笑着冷哼:“可她最重要的男人是我!”   那时候的顾小九头顶上飘浮着几朵悠闲自在的白云和大片湛蓝的天空,光线柔和舒适的叫她闲逸的弯了眼,笔尖与洁白的素描纸之间摩擦出唰唰声,将两人斗牛似的表情都画在纸上,笑眯眯的建议:“你们去打一架,谁赢了我画谁!”   秦睿转过脸,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顾小九,仿佛漫不经心的问:“谁是你男朋友?”   她两眼一弯,放下笔直扑到秦睿怀中,将他手中的书抛向天空,落地之前捧着他的脸重重的亲一口,神情飞扬的大声宣布:“当然是你!”   顾登科用一种女生外向被养了许久的闺女抛弃了的神情哀怨的瞅着她,十分受伤。顾小九抱着秦睿大乐,朝他做鬼脸。   不知不觉跃然于纸上的不再是精细的服饰,而是三个神采飞扬的年轻人。   后来画的第一个人物像既不是顾登科,也不是秦睿,而是班里请来的模特。   很久之后,久到秦睿出国顾小九也没给他们俩正式画过人物像,后来放弃了油画专业改攻设计。   了了数笔,三个鲜活的人物跃然纸上,张扬而放肆。   画纸被撕下来,随意的揉了揉扔到垃圾桶里,眉宇间不经意的洒脱中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   女孩们总向往传说中的灰姑娘的爱情,希望有天有位开着宝马敞篷的王子飞驰而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接走穿着圣洁婚纱光彩夺目的自己。   可现实生活中是不存在那样的童话的,没有几个人能爱你胜过爱自己。   这样一想,她突然想到顾登科,唇畔不由浅浅漾起一抹笑痕,眸子也随之弯起,光彩夺目。   正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她被突如其来的敲击桌面的声音震醒,抬眸看向办公室里唯一的男设计师古月,笑容明亮的她说话时声音也不由柔了八度,洋溢着蓬勃的朝气:“有事吗?”   她笑时纤长的眼睫会在眼眸下投出一层淡淡的剪影,眸子像幽黯的山涧里溪水长期冲洗的石子,隐晦中透着点点光亮。   “顾小九,GONES秋季新款已经出来了,早上总监说让大家去商场里看看寻找一下感觉。”古月的声音像是春天刚刚冒芽儿的尖细竹笋被淘气的幼童摘下发出的菶菶声,虽然少了男人该有的粗犷沙哑,倒也十分温和,并不让人感到娘娘腔。   顾小九茫茫的抓抓后脑勺,傻傻的嘿嘿笑了两声,憨厚的亮出洁白的小虎牙:“谢谢啊,我早上迟到,总监的指示咱一句没听见!”   古月向来不与人热乎,表情和语气依然是淡淡的,只是唇边略微的存了些许的笑:“嗯,总监叫常璃通知我们的,我是看你在这画了一天了。”他目光投向顾小九扔画的垃圾桶,然后抬眸继续看着她说:“没灵感的话出去看看。”   顾小九垮下脸,声音压低了不平的嘟囔:“她都没通知我。”   “或许她只是忘了,你也知道她很忙。”   目光投向空无一人的主设计师办公室,顾小九重重的点头:“啊,真忙!”她也常常这样‘忙’呢,忙着偷懒!   朝着古月心照不宣的笑了笑,右手食指指着办公室透明的玻璃门,眨眨泼了湖水般的眸子:“那……我去‘忙’了?要一起么?”   古月清秀的脸庞倏然愣住,面无表情的摇摇头,“我看过了,你去吧!”   顾小九也不客气,胡乱的将数码相机塞进包包里大摇大摆的出去‘忙’。   职业的关系,她逛的都是H市最为繁华的几条街道和商场,这里人多,行人大多穿着时尚,时常能带给你意想不到的收获。   她坐在H大厦咖啡厅内靠窗的位置,细细呷着香醇的咖啡,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遇到让人耳目一新的装扮或衣服或衣服上某个细节时,眸光顿时亮如午夜星辰,拿起早已调好焦距的照相机,就像抓人隐私的狗仔队般对着下面猛拍。   可这样偷懒也不是个事儿,待品尝完了当午饭的甜品之后,抹抹嘴,将相机收入包内,散漫而悠闲的逛街。   这样的商场内是禁止拍照的,所以此刻就只能用眼睛看这件衣服的整体设计与吸引你的亮点。   她慢悠悠的晃荡,目光并不一定放在GONES的新款上,而事实上,这些新款一上市,顾小九的衣橱里都出现它们的身影,平时上班甚少穿不是因为想掩饰身份什么的,而是潜意识里不想让人知道她是顾家的隐形人,一个可有可无的……小九。   顾家在她这一代取名都是按颜色来命名的,比如她的大堂姐叫顾净(金),二堂姐叫顾吟,然后顾虹、顾澄……一直到顾家老八顾蓝。   顾小九不止一次的想,为什么到她就是顾小九,而非顾紫?   顾紫!固执!   也可能是因为爷爷觉得这个名字的谐音不好听,女孩子长大后固执不好,才会换成顾小九的吧!   总不会是因为小时候被大家叫着小名小九小九……然后就随意取个名字叫顾小九的。   仿若蒙着晨露的眸子闪过笑意,为自己大脑无意识的钻这样的牛角尖而失笑。   白皙的手指从细滑的丝质锦缎上缓缓滑过,退后一步细细打量衣服的袖口、衣领、肩、腰、摆等几处,笑着点头,不亏是世界级大师设计出的作品。   逛了一天的街此刻她也有些累了,看了看时间,离下班还早,就想找个安静清幽的地方将脑中的一些想法画出来。   将衣服挂回去之后轻轻赞叹一声,双手插进口袋,转过身出门的瞬间貌似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眸中划过一道趣味的光芒,神色自若的跨出GONES,伸出头,惊喜的对搂着丰腴女人逛街的杨杰扬起一只白嫩嫩的小爪子,好不天真的笑着打招呼:“嗨,杨杰!”   杨杰一愣,脸上飞快的闪过不自然,眉头瞬间皱起,不悦的问:“小九?你怎么在这里?”语气因过快过恼而显得尖细,十足的质问口气。   此刻他穿着橘黄色棉质T恤,咖啡色休闲裤,人看上去相当帅气,紧搂在身边矮他一头身着黑色紧身衣的身形丰满的椭圆橄榄形女子,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松了一松,还是搭在女子肩上没有放下。   她虽然长的没有顾小九漂亮,却在H市的一家知名企业工作,父母承包了XX区XX镇新农村建设中所有公路的树栽,年收入上百万,家中有房有车,只要他入赘过去,她母亲就送他一辆福特福克斯两厢。   他神色复杂的看了眼笑的青春明媚的顾小九,依旧是简单的看不出来牌子的衣衫,刚出学校的新人类,即使是名牌大学毕业,工作比起在身边这个女子肯定差的远。   人毕竟要现实一点,漂亮不能当饭吃,还是个保守到只给抱不给上的单纯女孩。   他毕竟是男人,一个二十六岁有着正常需要的男人!   顾小九看着他,纤细白皙的胳膊指着身后的店随意的说:“随便逛逛,你……”   她话还没说玩,就被依在杨杰怀中高昂着肉感十足的小下巴,表情带着盛气凌人的优越感的黑衣女子打断:“杰,她是谁啊?”   她表情淡然,声音轻柔。身高约一米六几,穿着一双粗跟尖鞋身的高跟鞋,笔直的黑色宽松直筒裤,将腰间赘肉勒出两道杠的黑色时装,外面套着一件黑色外套,都是名牌!   头发并没有染色,挽了个花髻松散的斜盘在后面,配着肉感十足的小下巴显得十分贵气。   杨杰看着她停了一下,目光闪烁的看向顾小九,又飞快的瞥回来,凝视怀中的女子不在意的说:“我妹妹的同学!”   黑衣女子明显很满意杨杰的回答,樱桃小口微微的翘着,得意的看着顾小九。   顾小九当下就乐了,她原本还想着如果杨杰还没死心就继续敲他一笔让他主动提出分手,可离上次分开还没几天他就和别的女人如胶似漆,也太快了点吧?   她像是听懂了杨杰的‘暗示’般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乖巧礼貌的对黑衣女子甜笑点头强调着说:“你好,我是他妹妹的同学!”   接着语气亲密的对杨杰心照不宣的笑着说:“杨杰,你继续陪你阿姨逛街吧,我不会说出我是你女朋友的!”说完,还自作聪明般朝杨杰眨眨闪着异常明亮光芒的眸子。   ○十一.轻佻男子   黑衣女子面色一僵,脸色霎时难看起来。还不等杨杰解释她就抛给他一个‘我明白’的眼神,挥挥手笑的天真绚烂的潇洒转身。   动作笑容无一不洒脱到让杨杰与黑衣女子有火发不出,可前提是顾小九身后没有杵着一只男人,一只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看热闹的美丽男人。   顾小九撞的闷哼一声,愤恨的揉着鼻子茫茫然仰起脸,一双黑亮的眸子像是着了火般愤怒的瞪着抱着她的腰的笑容轻佻的男子。   男子低声一笑,声音醇如大提琴拉出的乐曲,“亲爱的,这么迫不及待投怀送抱?”   顾小九眸中闪过一丝惊艳,清亮的眸子仿若蒙了一层冥冥薄雾,目光迷离的瞅着男子抽搐的唇角。   她心里懊恼,为毛此刻手里没有一杯咖啡或其它饮料什么的,哪怕奶茶也好,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涂在这个男子昂贵的衬衫上,也就不必用她这廉价的休闲鞋亲吻私磨他的脚趾头。   她遗憾的想,今天穿的是高跟鞋改多好啊!   此男子可能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那一类,潋滟的眸底闪过一抹意外之后居然笑得异常灿烂,扶在她腰间温热的手不仅没有放开还暧昧的捏了捏。   顾小九当然不会客气,膝盖朝上猛然一顶。   出师不利!   也没见男子怎么动作,居然就将她修长的腿夹着在他两腿之间,在旁观者看来这个姿势极其暧昧,好像顾小九在大庭广众之下伸腿撩拨该男子一般,气的杨杰脸色通红,伸手过来拽她,却被男子以一个华美的姿势轻轻避开将顾小九整个人都搂在怀中。   顾小九挣了一下,那男子也不勉强,唇有意无意的扫过她的脸颊,暧昧的松开。   看着四周停驻的路人,顾小九赶紧扯扯男子的衣袖撒娇:“哥哥,杨杰只是陪阿姨出来逛街,没有劈腿,你就别生气了!”   她无视黑衣女子铁青的面孔,神情天真焦急中带着一丝不确定地催杨杰:“杨杰,你快跟哥哥说啊,她是你阿姨对不对?”   黑衣女子挽着杨杰的胳膊紧紧靠在他怀里,抬高肉肉的小下巴,高姿态得冷哼:“杰,你跟她说我是谁?”   安尔弥有趣地看着女子表演,可惜杨杰并不按她的剧本来演,为难的看看女子又看看怀里的黑衣女子,犹豫不决。   顾小九露出受伤的表情,捂着嘴巴,悲伤地瞥了他一眼,飞快转身撒丫子跑走,背影决绝!   转到没人看得见的地方,放下手脸上哪见半点悲伤?可能是想到刚才的举动太过无聊,心情突然有点低落。   回公司打下班卡时,公司内只剩下古月一人,她倒也不奇怪,这个人看着瘦弱得像女孩子,却是出了名的工作狂。   收拾东西时,发现脚边的垃圾袋已经被人换过,有些意外,抬起头询望,恰好与古月眼神对上。   古月对她抿唇一笑,低下头继续工作。   “你换的?谢谢!”顾小九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还不走啊?”   “嗯,加班!”他声音清清润润的,雌雄莫辩。   “公司有你真是福气!”   “还好啦!”他说着,有些害羞的低下头。   顾小九意外于古月的羞涩,发现他其实没有平时看上去那样冷淡孤僻。想到他不仅帮自己扔了垃圾还换了垃圾袋。她蹙眉,不喜欢无故呈人家情。   耸耸肩,没去在意便回顾宅,大不了以后还他就是了。   今天的意外似乎特别多,生日过去才没几天路人甲同志居然再次登门拜访,看来阿科的估计是对的,他真要在顾家找媳妇。而看霸王花的上心劲儿,这人选非她莫属了。   “爷爷!二姐!”顾小九恭敬地叫了声端坐在沙发上表情难得趋于柔和的顾老爷子和巧笑嫣然的顾吟,神情木讷。   顾老爷子只是微微地颔首,顾吟神情冷淡,看样子似乎挺满意顾小九对她的恭敬。   陆涫澜看到顾小九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唇角上扬客气地点头:“九小姐。”   顾小九点点头,正要上楼,顾老爷子却突然沉肃地说:“小九,你也过来坐!”   “哦。”她几乎没有停顿的就答应了,表情木然。   她并没有如大家想象的那样屁颠颠的过去杵在他们之间当木桩子,而是在三人的目光下慢吞吞的上楼换了身衣服。   顾家祖孙与陆涫澜相谈甚欢。   顾老爷子就不用说了,陆涫澜将来可能是要继承陆家的,而顾吟也是被老爷子重点培养,见解不凡。三人在一起话题自是少不了这次两家的合作。   这些顾小九都听不懂,只有安静地坐着,一如既往地当她的隐形人。   不得不说陆涫澜确实是个优秀的男人,与顾老爷子同坐气势却丝毫不弱于老爷子,唇角一直都含着笑,神情自若。   也难怪顾吟会看上他。   顾老爷子是极疼顾吟的,言语之间少不得会说几句顾吟小时候的事,顾吟难得红了脸,撒娇地嗔着老爷子,气氛一时融洽的真仿若一家人。   而顾小九始终是局外人,冷眼看着。   陆涫澜靠着雕花椅背,目光突然转向顾小九,笑着问了句:“九小姐呢?”   笑声嘎然而止,有种诡异的静默。   顾小九突然有些想笑,爷爷和二姐还能记住有她这么个人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记得她小时候的事?   “我什么都不会!”她回答得很干脆,气氛持续静默,唯陆涫澜兴致很高,薄唇扬起。   “九小姐倒是好福气!”   “是啊!”顾小九毫无羞愧之色:“姐姐们个个能干,我只要负责开心就够了。”   她说得极为认真,仿佛打从心底就是这样想的。   顾吟微微一愣,看了她一眼便瞥过头去。顾老爷子头一次认真审视这个不起眼的小孙女。   与其她姐妹不同。眉宇之间是他们顾家少有的明净,眸光清澈,像冬日山涧中潺潺流出的溪水,略有清冷之色。   她也不避着,目光直直的迎向顾老爷子。   记忆中,唯有这个小孙女敢与他这样对视,一直这样。很难想象拥有这样目光的她智商只有九十几。   陆涫澜笑容加深,意味深长地问:“假若顾家需要你呢?”   需要她?需要她什么?他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即使联姻上面也有八朵金花,轮不到她。   她微微一笑,答得极为爽快:“自然义不容辞。”   这个答案果然让在座几人都十分满意,顾老爷子难得对顾小九露出柔和的表情。   她不解的是,为毛陆涫澜的表情让她有种入了套的错觉?   ○十二.黄金剩女   晚上桃子打电话给她,邀她出来一起吃饭。   打车去了一个H大附近的一个乡村土菜馆。里面装修透着股田园味,白色地板砖拖的很干净,清一色刷了清漆的木质桌藤花椅,一张桌子能坐四人,里面开着闷气的空调,店面不大,故而一进去便能看到早早坐落在哪里的桃子和她哥杨杰。   这个店她和杨桃、安宁常来,三人住同一寝室,总嫌食堂的饭菜不够味来这里打牙祭。   安宁是个天然呆,第一次来这里吃饭时点了一盘螺蛳,桃子说这家螺蛳烧的很地道,安宁便问:“这螺蛳里面的东西都能吃吗?”   桃子以为她开玩笑,一本正经的点头:“嗯,能吃!”   当时顾小九也以为她开玩笑,安宁是油画专业,画具都不菲,穿戴却同顾小九一样,没什么特色,直到有一天吃饭时,她吐出的螺蛳壳在桌上发出空心的声响顾小九才觉得奇怪,看了看,她居然真的将螺蛳里面的东西吃光。   杨桃是个非常贤惠的姑娘,大家常常开玩笑着说,以后如果谁娶到她便是那个男人的福气。   顾小九和安宁都是惫懒的,窝很少打理。而桃子总是将寝室打扫的一层不染,书桌箱包擦的油光发亮,她和安宁若是谁生病都千叮咛万嘱咐催着你吃药,然后说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做,连生理期喝板蓝根都是要被骂的,如果说她和安宁胆敢背着她做一些‘不好’的事,她就沉着脸说:   “反正身体是你们自己的咩,我说了你们也不听咩,我是随便你们的咩,女人要对自己好咩,现在不好好保护身体以后要痛的咩……”一直念叨的你耳根发软,心里是又好笑又感动。   即使毕业三人依然住在一起,住的房子是顾小九贷款来的,她大学时的愿望就是有天能有一栋自己的房子,哪怕不大,却是她用自己的血汗挣得。   安宁每次都对顾小九这个愿望嗤之以鼻,桃子则兽血沸腾激情澎湃用崇拜的眼神看着顾小九,然后嚷着也要当房奴。   顾小九现在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房奴,一个小日子过的既充实又快乐的房奴。   每日辛苦工作攒钱买房,除了房子她还想买辆车子,她是顾家是个孩子里面唯一一个没有车子的人。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二十多年,她就是不学骑自行车。   虽已如夜,天气依然是干燥的,菜馆里凉意让她舒坦了些,可厨房透过隔离皮穿来的油烟味还是让这个清凉的小店内带来一股灼热。   桃子正对着店门口,看顾小九推门进来,便挥了挥手,叫:“小九,这里。”   声音叫的大,却也没有食客们侧目。这样的餐馆都这样,带着一份乡土味浓郁的热闹,饭桌上都是客气不断的,若遇到一些豪爽的中年男子则更热闹,说话都是用喊的。   顾小九笑着点了点径直向他们走去在杨桃身旁的座位上坐下。   桌上已经点了两道菜,一道是她们每次来都必点的酱爆螺蛳,一道是顾小九每次必点的番茄炒蛋,她刚落座,年轻的老板娘又上了一道香菇青菜。   这里的饭菜用桃子的话说就是:“既经济又实惠!乃居家聚会最佳聚集点。”   有时候点的少,一顿饭也要不了五十块钱,三四人平摊,一个才十块多一点。   杨杰沉默着不时用内疚的眼神瞟着顾小九,而顾小九与往常一样微笑着听桃子说学校里的事,又抱怨她怎么好久都没回窝了,她和安宁都想她了等等。   然后她说:“小九,你和我哥哥是不是吵架了?”   “情侣嘛,吵吵架是很正常地咩,感情越吵越深地咩……”   顾小九就一直笑着听她说,安静的吃饭,不语。杨杰突然重重的咳嗽一声,朝顾小九解释说:“小九,我年龄也不小了,在H市混了几年,到了考虑买房成家的时候了!”   顾小九点点头:“嗯,你考虑的对!”   杨桃也开心的笑开:“哥,你说的对,我们要在H市扎根!”   杨杰的表情带着些社会底层阶级的黯然又有上层公子优越,“H市的房价有多高你应该知道,就我们这样一辈子都买不了一套房子!”他顿了顿,凝视顾小九的表情挺深情:“如果你愿意,我们就不分手!”   杨桃一听傻了,“哥,你怎么这样子滴咩!”   她是一个对爱情充满美好向往的女孩,所做的一切梦都是美的,此刻听到她哥这样说一时非常生气,脸都红了。   这是老板娘又端上来一盘红烧鲫鱼,一阵馥郁的鱼香沁出鼻腔,顾小九也不答话,夹了筷鱼肚子上的肉摸摸扒着饭。   这家店是一对年轻夫妇开的,老板自家妹子当的服务员,老板娘收银,东西弄的倒也干净。   杨杰见顾小九不说话急着为自己解释:“小九,我们都不是小孩子,谈了这么久我们还……男人的爱情是建立在一定条件基础上的!”他说的理直气壮,目光咄咄逼人。   嗯,快到三个月了,是该分了,省的耽误他,毕竟是好友的哥哥,她还是留着面子的。   她咽下口中嚼细的米饭,望着他:“我懂了。”   杨杰被她突然锐利的眼神看的发慌不知所措,杨桃生气的问:“哥,你这是为什么咩?你怎么会出轨咩?”   杨杰看着妹妹时表情稍微好看了些,色厉内荏:“你还小懂什么?”然后声音小了下去说:“人家有车有房!”   “那小九也有房了咩!”   杨杰不说话,顾小九刚好吃完了,抹了抹嘴站起来笑着杨桃说:“桃子,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她看着杨杰笑了笑,将那顿饭钱给付了。   安宁给她打电话时听说顾小九今天居然这么大方,十分惊讶,用狼毫画笔的一头挠挠头皮,不解的问:“你不觉得这样他会更难受吗?”   顾小九点头:“嗯,就是这样!”   安宁没什么反应,连句安慰都没有直接说:“你不回来的话房间就给我当画室吧?”   “除非你那些宝贝想进垃圾桶!”顾小九笑嘻嘻的说。   今天杨杰的话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一直以来都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是顾家的女儿,可就想杨杰说的,没有人不是凡夫俗子,都是吃五谷杂粮长大,会不会是她太过执着,如果当初秦睿知道她背后的家族,杨杰知道她是顾家人他们是不是就不会分手?   她对自己说,再等等,到了二十八岁还这样的话,就自己生个孩子养,自己养自己。她想生个土生土长的儿子,在然后在一个干净空气清新的环境中长大,她会带着自家宝贝去游乐园,再忙也去开家长会,成绩不好也没关系,要是打架就让她(他)学武术不让欺负,教她(他)怎么打架才打的疼又不会将人打坏,欺负了一定要去找人家家长。   假如还有人说自家娃是没人要的怎么办?算了,还是给她(他)找个爹吧!   这样一想心底的大石倏然放下,轻松了不少,灵感也霎时如源源不断的泉水飞奔而来,拿起铅笔在素描纸上画出构想。   昨晚熬的太晚,疲懒的她昨天才听过总监的训话今日又迟到,这次总监倒没说什么,将五个设计师叫到办公室与她们说公司准备派一个人到法国某知名设计室进修学习的事,一时间五个人都非常激动,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学习机会,回来后有可能直接升为主设计师,这也是公司给她们施加压力提高动力的一种手段,机会均等,看下一期大家的业绩。   常璃轻哼一声便笑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她是公司的主设计师,这个过去名额铁板钉钉是她的,现在却不一定,后面有古月和顾小九。三人各有特色,走的品牌路线,常璃这个人就已经成了一个牌子,很多顾客都认定了她设计的衣服,价格相较于这个品牌来说相当贵。   古月走的低端路线,属于大众化,虽然价钱一般,关键在于销量多,每次订单都直逼常璃。   顾小九与古月完全相反,走的是高端路线,也就是说,顾小九设计出的衣服在几人中订单最少,但价格最高。   她设计的衣服鲜少追求个性与非主流,讲究华丽大气,深受名门淑媛们的喜爱,脸顾家八金花衣柜里都有她设计的衣服,虽然不多,用她们的话说就是‘天赋’,她是个很有天赋的设计师。   一时间办公室内有种硝烟弥漫的感觉。   走出总监的办公室,古月清隽的脸庞上露出浅浅的笑:“紧张吗?”   “不会!”顾小九也笑问:“你呢?”   他声音鲜嫩如笋:“我无所谓。”   顾小九笑了笑没再说话,也没给自己什么压力,依然懒懒散散的,倒不是她多脱俗,而是她压根儿就是个懒鬼,没啥大志向,就这么浑浑噩噩不愁吃穿的过就挺满足,她对这些倒也不是很追求,她也不知道该去追求什么,茫茫然的。   有灵感了就来几笔,没灵感她也能糊弄糊弄过去,只要把握好主流的方向不歪就成,心里总是有那么点底的。   这几日顾家二小姐每天与陆金龟同进同出的,俨然一对金童玉女,看来顾家好事近了,她也为这二姐高兴,顾家这个黄金剩女终于找到金龟婿。   想了想,顾小九又觉得自己想错了,顾吟应该是黄金圣女,而非剩女。   事情超出她意料之外的是,每天与陆涫澜甜甜蜜蜜恩恩爱爱仿若一对情侣的两人,在顾家私宴上提出联姻时,陆涫澜居然不知哪根筋搭错指名要她:“顾小九!”   顾小九立时将嘴里的饭喷了出来,不停的咳嗽。   望着霸王花怒气腾腾仿若受了她侮辱般的表情及像要将她鞭尸的冷锐眼神,顾小九打了个寒噤,朝霸王花无辜的安抚一笑,狠狠瞪了眼薄唇浅勾唯恐天下不乱不的陆涫澜。   这人成心不让人好好吃饭是不?   ○十三.我不愿意   顾小九直觉的是自己听错了,她和陆涫澜总共没说过三句话没见过三次面,怎么就指名要和她订婚了?心里咯噔一声之后也就装着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反正她装傻也不是一年两年了。   不光是顾小九惊了,满桌子的人都惊了,只是大家都是聪明人,此刻都沉默着,也有抱着看霸王花好戏的神色,平常不满霸王花的笑容也都微讽的。一时间霸王花从一个自视甚高的天之骄女沦为顾家其他人眼里的笑话,况且旁边还站着这么些个佣人,她脸色自不好看。   顾吟眸光冷冷的环视一周,唇角噙了丝骄傲的冷笑,虽然没有明摆着摆出一副高姿态来,可天生就有股不将别人放在眼里的气场,顾小九知道这个二姐是不将其她姐姐放在眼里的,不光是因为她得老爷子的宠,更因为她的父亲,也是就是顾小九的二伯还是当官的,在H市当着不小的官,   在这个家里算是有头有脸身份很足的人物,再加上她本身就很优秀,气势与个性上自然傲上三分,显得不一般来。   她指甲都快掐进肉里了,面上却仍然带着笑容,表情淡淡的带着几分凌人的味道望向顾小九:“小九呢?你怎么说?”   顾小九倒是佩服她这个二姐了,这个时候居然丝毫不慌乱还能冷静自持的问她的意思。虽然是咬着牙问的,那眼神也仿若找了火要将她烧成灰烬一般,好在这朵霸王花压得住那高傲的性子。   既然被点了名,顾小九自知是躲不过去的,抬起脸睁着黑白分明的名字迷茫的扫着大家,然后将头垂了下去:“……我还没吃饱。”在这样一个重要宴会上说这样的话怎么能当的上陆家主母?   以后即使不管公司的事至少还得管家吧?顾小九这样一说完全就是没长大且上不了台面的小女孩,即使陆涫澜不知被哪个蛤蟆糊了眼有此意,陆家其他人知道了顾小九今天的表现也定是不答应的。而她话音刚落,不出意外的在几个姐姐眼中不一而同的都看到了鄙视,那表情,应该是觉得她丢脸吧?   倒是陆涫澜,不仅没有生气,反倒笑了。   顾小九每次看到他那笑容就特没底气,有种不论做什么都钻进他套中的感觉,那笑容看着也越发的碍眼了。   陆涫澜对着顾老爷子笑说:“小九性子单纯鲁莽,顾公别生气!”   他话一出,顾家几人脸色齐齐变化,顾登科更是着急。他这已经明摆着将顾小九当成他的人了,语气间都开始透着亲密了。   顾登科沉着脸不悦的问:“那陆先生这段时间和我二姐同进同出又是怎么回事?”话外的意思也就是‘当我顾家好欺负的么?’明显的质问了。   “顾二小姐巾帼不让须眉,我与二小姐对合作的事情很多观点都不谋而合,未来倒是很好的伙伴了!”陆涫澜含笑凝望顾登科又将视线坦然的转向顾吟不疾不徐地说。   这句话说的通俗点就是‘你很好,只是我爱的不是你’。   顾吟的眸色更深了几分,面色难看的厉害,她向来强势,现在即使是装也不愿装的跟没事人,而是将强势的一面发挥的淋漓尽致。今天本是件高兴的喜事,她特意不与往常一样穿着一身黑,而是选了件上面银米色低V字领,胸下一只黑色大气的领结,下面是丝绸的桃红色裙摆,有点蕾丝与蓬蓬味道的吊带小礼服,既端庄大气又不会显得轻佻,还带着丝喜气,红色裙摆更能显得她气色红润眼带桃花。   此下一生气,英气的眉目里霎时多了几分锐利来,竟像具现化的实压一样朝顾小九直扑而来,顾家其她几姐们脸上表情都稍微收敛了些。   顾吟不愧是顾老爷子看中的,一点都没表现出‘弃妇’或伤心的模样,俨然一个高贵的公主,不屑的含笑用眼角瞥向顾小九。   顾小九心中暗叹一声。   女人有很多东西都不能与人分享,拖鞋牙刷内裤这些跟男人比算个啥啊,还是被自家最瞧不起的妹妹给直接那啥的,这梁子结大发了。此下真恨不得突然来场地震将她给卖了,没有地震就是地洞也好,至少不用面对这么一圈不怀好意的目光,渗得慌。   顾吟直接看向陆涫澜,傲气的问:“不知我哪点不如她?”她目光灼灼,像是要将顾小九烧着一般。   与其说她爱上陆涫澜倒不如说是伤了自尊,还是在这样的场合。顾小九也暗骂陆涫澜这事做的不地道。   TNN滴个熊,拿劳资当炮灰。   “二小姐是天之骄女,小九年少简单,怎么能和二小姐比?”陆涫澜笑的跟个没事人似的,手拿盛着酒液的高脚杯,穿着一身深色西装,头发不长,但也不是平头那样非常简短的,面上修刮的十分干净,面入刀削,用古人看面相的话说就是长着一副薄情相,此刻正是验证了。   这话说白了就是看上顾小九在顾家不受宠一清二白的身份了,结婚之后不会对陆家有影响,这一点顾吟自然是做不到的,可偏偏这厮说的好听,既搔到顾吟痒处,又貌似夸了顾小九。   顾小九再次靠TNN滴个熊,直接说劳资天真无邪白璧无瑕得了,夸劳资还是骂劳资呢!   顾吟自信一笑,脸上虽然不动声色,眸子里却是极自负的,她向来是个好强的人,事事争第一,哪容得下这样的侮辱。这句话对她虽然受用,事情却不会就这么完了。   而其她金花们看向顾小九幸灾乐祸中又带了那么几分明显的复杂和意外,这个向来隐形的让人找不到什么存在感的顾小九今天居然如此‘风头’了一回。   陆涫澜却像是不曾注意的顾家几姐妹之间的暗潮汹涌,闲庭若步的向顾老爷子举杯,嘴角一勾:“涫澜情倾九小姐,还请顾公成全!”   顾登科面色不渝:“顾家上面还有五个姐姐尚未订婚,哪有我姐先订婚的道理?”   大家族是讲这些虚礼的,但顾老爷子年轻时是兵匪起家,哪会真的在乎这些东西,这些虚礼不过是关键时刻用来利用罢了。   陆涫澜眼眸微微眯起,闲适的笑着说:“顾少爷能对小九如此维护更证明小九是个值得我疼爱的女孩。”   顾老爷子也明白他就是想娶个对陆家没有威胁的人,他最疼爱最看重的自然是顾吟,此刻表情虽然也好不到哪去。但他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孙女失去这么好的一次合作的机会,况且陆涫澜本是顾吟看中的人,这样说来还是便宜的顾小九,自然不会考虑顾小九会不会答应了。   而事实上这一群人各怀心思。   顾老爷子面色微沉,严肃的问:“涫澜倒是看上我家小九了?”   老爷子虽然已过古稀那双瞿硕的眼眸却依然精光暗藏,那是一种身经百战的内敛的威压,就是顾吟在这样的目光下也会收起性子,陆涫澜目光一凛,依旧谈笑自若的回视顾老爷子:“是!请顾公成全!”   两人的对视不过电光火石般的几秒钟却偏偏给人一种经历一场无声的硝烟的战争的错觉,让看的人都屏蔽了呼吸,心头惊出冷汗。   陆涫澜心中暗道,难怪顾老爷子在H市甚至周边省市都威望甚高,确实是宝刀未老。   顾吟和顾登科却是一惊,看顾老神色……   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听老爷子爽朗的哈哈一笑:“那就小九吧!”   顾老爷子话落众人神色各异,顾登科是极其反对的,顾吟美丽精致的面上划过一道不敢置信和伤心,面色彻底沉了下来,悲伤的望着顾老爷子。   其他人都沉默的看着,紧接着各怀心思的上来恭喜顾小九。   从头到尾没有一个问过她的意见,问她愿不愿意。   虽然知道他们不会考虑到她,可心底还是会微微有些失落,接着对自己微讽一笑,对这群人还抱着什么幻想么?二十多年了,还不了解这群人是怎样的么?   陆涫澜笑着将眸光投向顾小九,看着她目光清冷的仿若外人般注视着这群人,唇畔凝着丝冷笑。   笑容淡了些,他凝神认真问:“不知小九的意思呢?”   “我不愿意!”顾小九环视顾家老老少少的一家子,头一次表现的不再像过去那样胆怯和懦弱,重重的说:“我不愿意!”   ○十四.小九订婚   安静,很安静!   几个姐姐的表情是想笑吧?其实没什么,想笑就笑呗!哪怕是嘲笑也是真实情绪不是?   陆涫澜有趣的一笑,不紧不慢的说:“小九不是说为了顾家赴汤蹈火再所不辞吗?”   顾小九顿时噎住,她当然不能反驳说自己不是那样说的。   对于自己不愿意或无法回答的问题,她早已学会了转移话题,眨着天真的眸子歪着头问:“你爱我吗?”   这个问题果然很傻很天真,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这么问。   陆涫澜并不恼,嘴角一勾,将透明的高脚酒杯放在铺着白色桌巾的桌面上,放松的靠在椅背上的身体前倾,带着一丝压迫性,双手交叉闲适的放在桌上笑着说:“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   他说的很真诚,可他们相互并不了解谈什么真诚?如果不是天性使然也就是说,这个人心机已经深到随时随地的演戏,演到他的每一个表情动作眼神都是含着诚意的。   “如果这次合作的不是我们顾家而是别人,你也这么说吗?”顾小九眼底含愤,十足的一个对爱情满是憧憬的小女生。   “和我结婚的只会是你!”陆涫澜目光如炽的凝视顾小九。   “你并不爱我,我不愿意!”顾小九微微皱了皱眉,嘟着嘴说:“我不要做拆开你和二姐的第三者,我不要当第三者!”   陆涫澜可能也没想到顾小九会突然这么说,深棕色的眸中里闪过一丝意外,随之笑着说:“小九误会了,我和二小姐只是商业上合作的伙伴,什么都没有,你不是第三者!”   可顾小九就是咬住了这一条不松口:“你分明和二姐在谈恋爱,我明明看到的,我坚决不做第三者!”   顾老爷子沉声喝道:“小九!”   “爷爷,姐姐这样的性子根本不适合嫁到陆家!”顾登科不顾老爷子沉暗的脸色反对到底。   顾家老八顾蓝欢快的说:“阿科,这是喜事,你该为小九感到高兴才是啊!”   顾登科冷冷的扫了她一眼,“我姐说了不愿意!”   顾老爷子利眼扫过顾登科,和陆涫澜亲切的谈起订婚仪式的事。   看着这群幸灾乐祸的姐姐们和脸色越来越差的顾吟,顾小九红了眼眶,任性的喊道:“不愿意不愿意就是不愿意,我就是不当第三者!”说着哭着跑回房间。   回到自己的房间静静的靠着门站了会儿,片刻后吁了口气,慢步挪到床上四脚朝天的躺着,目光所及之处尽是奢华。   再不走光是霸王花的眼神都能将她杀死,她也明白这个婚是一定会订的,根本没有她说不的权利,顾老爷子什么时候让人忤逆过他,他随便动点手段都能饿死她,她怎么会不明白,刚刚那一段不过是演给顾吟看的而已,希望以后霸王花别太过针对她。   转念又想,陆涫澜看着不错,倒是个不错的孩子他爸的人选。   她霍然一惊,甩甩头,将脑中邪恶的念头甩去,如果是他这个孩子她就别想要了,陆家是什么人?她这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小丫头凭什么跟他争,到时候自己养个娃被他抢去哭都没地方哭。   她笑了笑,并不担心。陆涫澜接触虽然不多却也能看出是个极强势的男人,这样的人会甘心婚姻受别人摆布?只怕到时候要解除婚约的不是她而是陆涫澜,她只要温顺一点粘腻一点天真一点当好她的顾小九就成了,后面的事根本用不着她操心。到时候还可以用这个理由来离家出走,老爷子和顾吟肯定都给她找点苦吃,定不会拦着,让她求着回来找他们,即使不回来也逃不掉他们手心去,给她穿几双小鞋,她照样得回来。   不过顾小九不得不说陆涫澜这算盘打的精,要是顾家霸王花到时候哪是那么好退婚的?以顾吟的霸道好强的性格两人以后的生活恐怕会比战争更精彩。事关他的婚姻,顾家女子他肯定全部调查过,爹不疼娘不爱的她是订婚的最好人选,日后退了就退了,只要安排的好,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这样的两个人订婚有意思么?小孩过家家而已!   顾小九离去后顾蓝目光笑着掠过顾吟,声音清脆甜美的对陆涫澜调皮的喊:“妹夫!”说不出的娇憨可爱。   毕竟是喜事,气氛一时又欢快起来,脸色僵硬的唯有顾吟和顾登科二人而已。   顾登科知道他现在还不够影响老爷子的决定,可这次事关小九。他望着朝老爷子举杯始终含笑气势凌人的陆涫澜,也不过比他大个六七岁而已,气势上完全不一样,这使得他更加迫切的想要得到实权。   狠狠一拳砸在水面上,为自己的没用。   所谓关心则乱,其它方面顾登科确实另顾老爷子骄傲,可事关顾小九时顾登科反而想不到那么多,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心理,就是不愿姐姐被当做商品一样拿去联姻。   他推开顾小九的房门,轻轻走进去,黑色皮鞋在原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扣扣声,如同主人的心情。   顾小九此刻四平八稳的躺在床上,脸上没有半点急色,顾登科心疼的同时又有些气愤,敢情就他一人在着急。他走过去将她打横着抱起往边上挪了挪,脱了外套也在她身边躺下,本来浮躁的心情突然就静了下来。   他恨恨的扯上顾小九柔美的脸颊,手上滑腻的触感让人忍不住流连。将头埋进顾小九颈窝里,柔软的发丝轻拂着她的下颔,闷声问:“你就一点不着急?”   他的头发非常的细软,浅棕色的天然卷,像一朵漂浮的云,顾小九总笑他的发型是懒洋洋发型,忠犬的性格,他委屈的瞅着你时黑亮的眸子仿若蒙了一层水雾,湿漉漉的像某种大型犬类。   顾小九‘嗯’了一声,依旧闭着眼睛:“该着急的不是我!”   她这样稍微一点,顾登科就明白了,可表情依然沉闷,紧紧抱着她不松开。   “如果到时候陆涫澜不放手呢?”   “那将错就错嫁了吧,不是挺好么!”顾小九说的很没所谓,却让顾登科的心情轻松起来。   他的姐姐向来是惫懒的,喜欢简单直接的东西,习惯用简单直接的方法解决问题,不愿意动脑筋,性子得过且过,是个任性的家伙。   就像小时候智商测试时他在认真答题,她戴着耳麦在认真看《狮子王辛巴》一样。   他却喜欢姐姐的这份任性,羡慕她的任性,那些姐姐究竟是瞧不起她的多还是嫉妒她的多恐怕她们自己都分不清吧。   第二天顾家气氛依然诡异着,顾小九依然是那个懒懒散散烂泥扶不上墙的她,只是今天的她哪里都让别人瞧不顺眼,可了劲的挑刺。   她穿好衣服下楼来,顾吟淡淡的吩咐佣人,语气很不好:“早餐都过多久了,这些东西怎么还没撤?”   佣人明白着这是二小姐找九小姐麻烦呢,只是顾吟在这个家里的地位让她们不敢不听,连忙将顾登科吩咐好给顾小九煲的粥给退下去。   “哎哎,张嫂等等,给我留点!”顾小九脸皮厚的跟二百五似的,完全过滤掉顾吟铁青的脸色,傻兮兮的截过张嫂手中的早餐,丝毫不觉的跟顾吟打招呼:“二姐,早!”   “早?”顾吟凝着眉看她,纤细的眉挑着一股凌厉:“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不知道哎。”顾小九慢悠悠喝着粥缓缓摇头。   “张嫂,什么时候了!”顾吟面色沉跟磁石似的   张嫂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二小姐的脸色,心里感叹九小姐怎么就傻成这样,恭敬的答道:“十点。”   顾小九诧异的抬头:“诶?二姐今天怎么也这么晚?”   顾吟气的脸一抽,精致的面容淡定的气质尽数破坏,眉拧起:“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过问了?”   顾小九突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那般跳起来:“啊?十点了?完蛋了完蛋了,shi定了!”她,一口气将粥喝完,随手包了两个其它早点在顾吟发作之前急冲冲的说:“啊啊啊,二姐,我迟到了,要走了,拜拜!”说完急冲冲的拎着包就奔了出去,留下顾吟在那气的啪一下将手中的一叠分析表摔在苍山白大理石的桌上,脸上凝着青霜。   人都得罪了,顾小九也不在乎多得罪一次,眼不见心不烦。   公交车摇摇晃晃的开着,一路上红灯很多,她也不急,闭着眼睛养神。   下车时一辆黑色奥迪从身边平稳滑过,顾小九身子侧了侧,进入高耸入云的大楼。   到了公司,所有人都看着她笑,古月声音清雅的笑着打招呼:“又这么晚?”   “发生了什么事吗?”古月居然也开起玩笑了?   古月摇了摇头:“老板回来你不知道?刚刚离开。”   顾小九哀叹:“那我不是完蛋啦?”   年轻的制版师神秘兮兮的凑过来扭着腰:“老板长的超帅啊,而且好酷哦!”   顾小九正色:“同志,表笑的这么淫 荡!YY老板是不对滴!”   古月尴尬的咳嗽一声,笑了笑转过头继续工作,制版师伤心的大叫:“小九,你太坏了,怎么可以这么说人家嘛~”   顾小九笑着没说话,开始工作。   制版师又八卦兮兮的说:“内幕消息,听说COP亚洲区总裁要订婚了!”   顾小九呛了一下,“谁?”   古月从桌面上拿出一本杂志递给她:“就是封面上这个人,陆涫澜!”   “天啊,听说他是COP不动产控股的太子爷,要是订婚的那个人是我,死也愿意啊!”   顾小九狐疑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的?”   制版师无语的翻个白眼:“就你不知道了吧?今天早上媒体公布的,与顾氏联姻,她怎么那么好命啊,这么个大帅哥就即将被顾家的刁蛮女给糟蹋了,姐姐还没蹂躏过呢!”说着她装模作样的拿起纸巾擦了擦眼角没有半点湿润的泪水。   “你又没见过顾家小姐,怎么知道她刁蛮?”顾小九好奇的问。   制版师伸出纤长的食指在顾小九脑门上戳戳戳:“你也不想想顾家是什么样的家族,那个顾吟,在电视杂志上见过几次,那个拽啊傲的,你以为每个姓顾的都像你这个傻帽呢!”   她可惜的上下打量顾小九啧啧嘴哀叹:“都是姓顾的,你长的也不差,怎么命运就相差这么多呢?算了,姐们儿,咱还是安安分分的YY咱家老板吧,至少离的近不是?陆涫澜……那都是浮云啊……”   ○十五.浮云浮云   还浮云呢,她马上就要跟浮云订婚了,想到这些乌七八糟的事顾小九就不禁哀叹,拎着包干脆不回家了,回到她的老窝。   老窝在地铁站附近,是个新建不久的小区,开始时房价还不算贵,后来地铁从这里通过时,这一区的房价翻了一翻,幸亏她当时买的早,不然半辈子就当个房奴了,以后给孩子买奶粉钱都没有。   回答老窝的时候桃子正在做饭,安宁在摆筷子,见顾小九回来打趣说:“就你鼻子尖,桃子刚做好饭你就回来了!”   顾小九得意:“我是顾大仙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学校那会儿,她们宿舍四个人玩的很疯,尤其是顾小九鬼点子很多,安宁是个喜欢凑热闹的,杨桃有点害羞但对这类非主流的事情还是挺好奇。有段时间顾小九迷上了五行八卦周易面相之类的东西,浴室心血来潮,铺开一张白色粗麻布,用蘸满了墨的毛笔挥笔写下‘每日三挂,愿者上钩’的字样。待干了之后杨桃用两根一尺长的细竹竿绑上,形成一个大的卷轴,后面还有一个碧青的嫩竹竿撑着,展开看就是一个古代卖狗皮膏药的江湖郎中的牌子。   顾小九脸皮厚似城墙,弄个长两尺宽一尺的小桌子,带着画室里可收放的布椅子,找个人流量多的天桥,往那一坐,一本正经的当她的算命先生,且说好每日三挂就三卦,绝不多算。   这事后来不知怎么被一校友知道,居然拍了很多照片,还录了一段顾小九装神弄鬼糊弄人的视频放在了校园网上,一时间寝室四个女生名声大震,再加上这四人中有一个是院花,一个是系花,剩下两位也都是清秀美人,那帖子居然连续热了一个多月,点击量空前火爆。由此‘顾大仙’的名字也在Z大里传了出来。   想到那时的事,安宁也笑起来,突然想到了什么,沉下了脸停住了笑。顾小九也想到了什么,笑着看了安宁一眼,换了鞋子和衣服坐到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给自己削苹果,啃的汁水淋漓咔咔作响。   杨桃端着汤出来,空气中弥漫着顾小九喜欢的番茄蛋汤的香味。她见顾小九饭都没吃直接空腹吃苹果,皱了皱眉不赞同的说:“你还没吃饭咩,怎么吃苹果咩,这样对胃不好咩,饭马上就好了咩,你身体不好还这么不注意会胃疼的咩,你胃疼我不管你的咩,药买好了放在那了咩……”   顾小九满头黑线,安宁赶紧应和着说:“桃子说的对,胃坏了之后就很难好了,胃是要养的!”说到这她顿了顿,看着杨桃说:“不过……就一个苹果又没什么!”   杨桃朝她丢去一个白眼:“没关系!胃痛的时候就有关系了,你身体壮的跟牛一样咩!”她瞪了顾小九一眼,自顾自的说:“也不知道谁胃疼直抽气在那哭咩!”   顾小九头顶上一群乌鸦飞过满脸:“我那不是哭,是疼的没办法生理上掉眼泪好不好?”   “那还不是哭咩~”杨桃在这一方面非常厉害,能说到你无力最后她说什么你听什么。   说到这个安宁就笑的上气不接下气,那是顾小九一生的污点啊。   话说顾小九这人贪吃,胃不好偏偏嗜辣,无辣不欢,可惜没生了好身体,冷的冰的辣的这些东西偏偏一吃就出事。不知哪个同学听说顾小九喜欢吃辣的,特意给顾小九带了他家乡的泡椒凤爪。   要说泡椒凤爪哪里都有,关键是那男孩家乡的泡椒,辣的人直抽。   那凤爪确实好吃,偏生顾小九是个吃货,吃完凤爪后意犹未尽竟打起泡椒的主意,吃了第一颗还没什么感觉,第二颗第三颗第四颗的时候,后劲上来了。   顾小九先是面色发白直喘气,然后开始叫疼,再到后面已经疼的眼泪止都止不住就差没在地上打滚,话都说不出来,就一直哭,吓坏了寝室里其她三个女孩,安宁赶紧给她倒了杯冰水,杨桃也不制止了,她都疼成这样了。顾小九将冰水灌下之后还不行,胃火烧火燎的疼,后来又是热水又是胃药又是止疼药的才好,谁知胃不疼后她又发烧,挂了好几瓶吊水,搞的像打仗一样,那时她们才知道一向看着没心没肺嘻嘻傻乐的顾小九身体有多差,平时这丫活蹦乱跳的一点都看不出来。   也是从那之后顾小九就再没吃过泡椒,连见到凤爪都要得瑟一下胃直抽直抽的,事后把几个人笑的不行,有事没事的就拿这件事来取笑她。   杨桃放下汤,泡了蜂蜜水恨恨的递给顾小九,顾小九赶紧对她龇牙笑,跟顾登科一样眨着水蒙蒙的眸子像某种动物一样盯着她看,就差没把头凑进杨桃手心蹭一蹭了。杨桃哆嗦了下,赶紧闪人。   喝完蜂蜜水后又喝了碗汤,基本上不用吃饭了,饱了。杨桃又说:“你属鸟的咩~麻雀胃都比你的大咩!饭不吃哦,你晚上饿了我不管咩~”   说是不管,可每次微波炉里都放好了食物给顾小九准备的,同住了四年,大家都知道她是少食多餐型动物。   实在被杨桃说的受不了,顾小九很热情的将菜直往杨桃碗里夹:“桃子辛苦了,多吃点多吃点,啊,几天没回来桃子你的手艺有增进了!”   “你又拍马屁咩!”   “怎么是拍马屁,拍马屁是要好处的,我拍你马屁有什么好处,这年头,真话都没人听了!”顾小九委屈的感叹。   安宁大笑,杨桃脸红的絮絮叨叨收拾碗筷。   突然震动声响起,安宁大叫:“啊,我的电话!”然后满世界的找电话。   看着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蹦的安宁,顾小九黑线的从沙发垫下摸出电话扔给她,“听声音你也能找到啊!”   安宁对着顾小九嘿嘿淫笑着,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使她面色一僵。顾小九进去跟杨桃一起洗碗。   挂了电话之后安宁就一直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满腹心事的模样。   杨桃洗完碗出来用毛巾擦着手上的水,顾小九掐着兰花指将手上的水对着杨桃做‘弹指神通’状,发现安宁面色不对,遂问:“宁,你没事吧?你哥叫你回家相亲的?”   安宁神色复杂看着顾小九,想了想还是说:“晶晶回来了,约我们出去聚聚!”   顾小九一愣,往沙发上一坐,拿着遥控器打开电视看模特时尚走秀,懒洋洋的说:“你们去吧,我不去!”   可能是看顾小九脸色不对,杨桃担忧的问:“小九,你还没放下秦睿吗?”   “没有啦!”顾小九大咧咧的回头朝她一笑:“演戏很累!”   ○十六.月黑风高   眼睛看着电视,脑中出现的却是那个张扬自信的女子。   董晶晶不仅家庭条件好还是院花,从小到大都长在蜜罐里的,人人哄着捧着,身上带着显而易见的优越感,尤其是身边还有三个家世与长相都不如她的女孩陪衬着。可能是她和安宁不像其他人那样对她用羡慕的眼神,对她价格高昂的鞋子衣服礼物等等没表现出特别的兴奋劲,没拍过她马屁,所以才得她另眼相看吧。   尤其是对顾小九,也不知道为什么董晶晶对她特别投缘,四个人当中她对顾小九真有那么几分像对待亲妹妹那样,有什么好玩的都第一个想到她,平常只要别人有什么礼物的,定也有顾小九的,四个人当中究竟是她和安宁感情最好还是董晶晶感情最好,有时候连她自己也分不清,那时候谁都想不到董晶晶有天会和她的男朋友不声不响的一起出国留学了。   见顾小九不说话,安宁进入画室画画,杨桃轻手轻脚的将几根一米长铁质的空心杆拿出来,又拎了一大包衣服放在小推车里,往门口推。   顾小九放下关掉电视过去帮杨桃,两人一起将推车推着进入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上,电梯慢慢往下降。   杨桃轻声问:“小九,你和我哥……真的一点都没可能了吗?”   她是圆圆的鹅蛋脸,头发很黑很直,一丝不苟在后面扎个马尾,格子短袖连衣裙,下面是一双帆布鞋,看着十分朴素。   顾小九抬起眼望着她笑笑,真诚道:“桃子,谢谢你!”   如此一说杨桃也明白了顾小九的意思,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每当顾小九不正面回答别人的问题或对你微笑不语时,就表示她在拒绝你!同住五年,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从小区出来往夜市大约要走七八分钟的路,这个时候天还没黑的彻底,但路灯都已经亮了,不少小商贩都像她们那样拿着货物往架子上面放。   杨桃的手脚很麻利,不一会就将拆装的衣架组装好,将衣服从包里拿出来一件一件的挂上去。地上扑了一块厚实的布,上面堆了一堆廉价的衣服。   顾小九是设计师,公司常常有一些库存或劣质的服装就低价打包回来给杨桃,杨桃拿到夜市上来赚外快。平常批发什么衣服也方便,跟着顾小九去市场上逛就成了,总能批发到这个季最流行的服装。   夜市的后面就是这一块最繁华的公园,晚上的时候总是积聚着许多中老年人在里面唱歌跳舞,十分热闹。   这个时候生意还不是很忙碌,顾小九双手插进裤子口袋里,进了公园,找了僻静的角落坐下,抬头仰望天空。即使是夏夜H市的天空星星依然是少的,只有零星的四五颗。夜风夹着夜晚的喧闹送来一阵清冷的凉意。   她下意识的抱紧了胳膊,玩着手机,恰巧这时顾登科打来电话,她心情立时雀跃起来,唇角含了淡淡的笑。   “九!”电话那头传来阳光的声音,温温润润的像按钢琴师敲打琴键发出的乐符,暖暖的,仿佛带着馥郁的香气。   两人之间即使不说话也流动着一股温馨的暖流。   “今天怎么没回家?”   “回去是找死!”顾小九闷闷的说。   “看了今天的报纸杂志?”   “嗯,看了!”顾小九点点头,然后就乐了,声音轻快的说:“COP的亚洲区总裁陆涫澜要订婚,新娘是本市望族顾家的女儿顾吟,还附上一张两人笑容甜蜜的照片!”   接着无力的垂下肩:“顾吟这次估计要气死了,我是最好的炮灰,这个时候回家简直就是找虐!”   “九!”听出顾小九话语里的自嘲和无力顾登科言语里都是心痛。   “臭小子,叫姐!”顾小九笑骂,心情一会儿高一会儿低的。   “你在哪?我来接你!”   “头有点痛,想早点休息!”顾小九揉揉太阳穴,有气无力。   “你现在在哪?我马上过来!”电话那头的声音立刻紧张起来。顾小九有点懊恼自己说了这样的话,明知道他会担心却总是不由自主的放下一切戒心,想到什么说什么。   “没事啦,可能是大姨妈要来了!”顾小九随口说。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面包还有吗?我去买!”   = =# 顾小九青筋凸出,感觉头更痛了。“这里有超市,我会自己买!”   “……好,不舒服就跟我说!”顾登科声音里依然透着担忧。顾小九沉默,两人同时想到了秦睿。   秦睿是那种不会说什么,却会闷不吭声的将所有事情都做好的那类人。顾小九和秦睿在一起时顾登科虽然泛着酸液,却没有反对过,原因就是秦睿对顾小九的爱并不下于他。   顾小九性子出奇的懒,尤其是信任的人爱的人的面前更是如此,像猫一样整日半眯着眼懒洋洋的窝在丝绒毛毯内撒娇。秦睿对顾小九宠溺到连‘面包片’都会帮她准备的程度,很多细节顾登科都想不到,顾登科那时取笑秦睿说:“你这么宠着她,以后你遇到歹徒都不用担心了!”   秦睿墨黑的眸子里露出不解的神色,顾登科看着顾小九愤怒的表情解释说:“听个故事你就明白了,从前有对懒夫妻,整天不洗衣服不洗澡,有天遇到歹徒被捅了一刀,没捅进去!”   看着臊红着脸抓狂的顾小九和挑着眉眸露温和笑意的秦睿,顾登科继续说:“原因就是那男人身上的衣服污垢上堆污垢,太厚了!”   顾小九气的拎起小画桶里的水就往顾登科身上泼,秦睿不动声色的安抚下女友的情绪,一点也不欣赏顾登科的冷幽默,淡然的说:“那些我会洗!”   顾登科脸色一僵,重重的哼了声:“你不工作养她了?她刁着呢!”心下却是服气的,再也找不到比他更疼小九的姐夫了吧!   顾小九知道生活中少不了保姆,可还是高兴的哈哈大笑,飞扑在秦睿身上大叫:“秦睿……秦睿……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衣服壳子结着壳子的!我每天帮你把衣服熨的整整齐齐的出门,叫阿科眼红去!”然后趴在秦睿背上恨恨的朝顾登科做鬼脸:“顾登科,叫你揭我的短!”   谁都想不到后面会发生那样的事。也正因为如此,那时表面上无所谓的顾小九其实内心有多伤,顾登科有时候都能身受的感同到,是以杨桃才会撮合她和杨杰,希望她走出秦睿给她设置的魔障。   安尔弥看着蜷缩着双腿坐在冰凉石凳上缩着脖子的女子,下巴轻轻磕在膝盖上,越发显得脖子优雅细长,微卷的栗色发丝在夜色下呈现出细腻的墨黑色,在夜风的吹动下轻拂过颈脖出白皙的肌肤,让人忍不住想去抚摸那缕青丝看是不是如想象的那样柔软。   他走上前去,好整以暇的站在她身后,听她声音软绵的像情人之间的呢喃:“阿科,别担心,我回去睡了!”   顾小九挂了电话转身,“啊!”被身后的人吓了一跳的她猛的向后急退两步,止不住的轻呼出声!火气顿起:“你干嘛?”   刚刚离的太近,这里又是个僻静的地,让顾小九不得不多想。   安尔弥看她这副紧张的模样觉得好笑,又发现她好似完全不记得他了,便萌生逗逗她的想法。   再见她只几秒的功夫就定下神来表现出色厉内荏的样子,且立刻找好最佳逃跑路线,不由的有些意外,就从这个小小的细节上就能看出眼前这个女孩是个心思深的,再联想到她在顾家宴会上与顾登科的互动和那日在商场内与那名叫杨杰男子的纠缠,还有刚刚的电话,心底不由产生些许奇怪的怒气,起了轻慢的心思。   他妹妹也是个极伶俐的人,可看起来远不如眼前这个女孩心思深,也是,他妹妹虽然聪明却是个极单纯的。   安尔弥随意的换了个站姿,恰到好处的化解了她刚刚拟定好的逃跑路线,只这么随便的站着却让顾小九有种不论从哪个方向逃都没把握跑出眼前这男子最佳攻击范围的感觉。   是感觉,不是错觉!   顾小九蹙起眉,觉得眼前这人有些眼熟,一时却也想不起来,手指悄悄按下手机上安宁的快捷键,先发制人的大声说:“这里可是人流量多的大开公园,后门虽然僻静,人也不少!你要问路的话找对附近熟悉的人吧!我不熟!”   安宁从小练的童子功,也是除了杨桃离她这里最近的人!   ○十七.我叫程紫   安尔弥笑着看她手上的动作,也不阻止,慢悠悠的向前逼近。   他也只是吓唬她,也不知存了怎样的心思突然就冒出想要逗弄她的想法。   安宁在家里不停的找一直在叫的手机,过了一会儿铃声挺了,她更找不到,但她手机号也就那么几个人知道,既然打电话肯定是有事,才被杨桃整理好的房间,霎时间又被翻的一团乱。   顾小九不动声色,心中不定。   眼前这男子双眼上挑,眉峰细长却不显女气,朦胧的月色下看不清脸色,只觉他五官精致如女子,身量很高,穿着一身深色西服,里面是光亮的绯红色衬衫,衬得他身材颀长,只是简单的站着就隐隐传来一股压力,看着轻佻,气质上却很沉稳,嘴角的带有几分玩味的笑意。关键是,那套西服明显价格不菲,里面的衬衫即使没去摸过,也知道是今年OP的新款。这样的人会是夜晚调戏女子的色狼?他还需要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来强迫女子?但这种事她哪里敢赌,只想着赶紧离开。   既然前左右都不是最佳逃跑路线,那就只有往后面走了。当下也不迟疑,目不斜视若无其事的转身就走。这里光线太暗,路灯离这里较远,身后两米处是围墙,旁边种植了很多树叶茂盛的桂花树,深暗的树叶在地面上投下大片的阴影,让这一块看起来更加森冷,正是杀人越货的最佳地点。   想到这里顾小九心中也打起鼓,只因这男子轻笑一声说:“小美人儿,别这么急着走啊,陪哥哥聊聊天。”十足的地痞流氓的语气。= =#   顾小九青筋凸显,不知道安宁没接到电话,心下念着安宁怎么还没来,暗自焦急。   她脸色越发的冷:“你认错人了!”此刻她既不能示弱也不能说出一些伤人自尊的话来刺激对方,谁知道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心理阴暗,只能气势冷凝的不示弱。   看她在这个时候丝毫不显慌乱,甚至能在气势上薄发压住对方,光是这份冷静就令他意外了,只是不知她和顾登科有什么交易,顾老头油盐不进,或许可以从顾吟顾登科身上寻找突破口。   不过看起来这也是个精明的丫头,还是别吓着她才好。   这样想着当下便笑着说:“这样吧,你告诉我你的名字,看看我有没有认错?”   他身姿放松下来,闲适的往那一站,夜风拂过送来馥郁的桂花香。   顾小九沉默不语的与他对视,他也不急,就这么不咸不淡的看着她。   见他铁定了心思要知道自己的名字,咬咬牙不情不愿的说:“程紫!”   “程紫?”安尔弥好笑的勾起唇角,看着这个当着他面撒谎的小女子,看着娇娇弱弱的胆子不小气势不小,这心思更是不小。“我怎么记得你叫……小九?”   顾小九心猛的一跳,眸色深了几分,有些不确定他究竟知道多少,也难以猜测他的身份。心底大惊,面上却纹丝不动的解释说:“那是我小名!”   安尔弥心中突然一动,狭长的眸子隐隐跳动着光泽,漫不经心的笑问:“家中行九?”   顾小九是极讨厌别人问她这个问题的,便胡乱吹道:“嗯,我妈生了我们兄弟姐妹十九个,我是老九!”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假的,安尔弥好笑的看着这个满嘴谎话的女人,眼中没有丝毫笑意。   顾小九原意只为拖时间,见安宁还没来,也想到原因,手下又悄悄按下桃子的快捷键,却被男子拿过手机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果断的掐断了通话,笑着挑开了凤眼,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动作。   摁完之后就听另一个电话铃声响起。他执起她月光下如温玉一般的手,将手机递放在她手里,眸光灼热又恰到好处的不会让你产生违和感,情场老手。   又见他目光灼热的凝视她的眼睛:“记住,我叫安尔弥!”   顾小九像被蛊惑一般,傻傻的点头。待安尔弥离开之后她才将手机卡内的号码转到手机里,拨下手机卡毫不犹豫的扔到垃圾桶里,低声嘟哝:“姑奶奶只听说过安尔乐!”   这段插曲除了让顾小九心底有点不舒服外并没有其它想法,心中愤愤脑子空空的向杨桃打了声招呼就回去了,回去后安宁不在家,想是有什么事出去了。她和安宁都属于非常独立的那类人,对于个人私事对方不说是从来不会主动问的,可想到刚刚的情形,还是给她发了个短信叫她早点回来,路上注意安全。   从柜子里拿过衣服洗了个淋浴,出来时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见是安宁,她也没问什么。   安宁抱着两大包东西笑的合不拢嘴,看到顾小九囔囔说:“小九,快来看我哥哥给我带什么好东西来了!”说着动作很潇洒的拉来包的拉链。   一包是绘画工具,都是知名品牌,这些东西虽然平常人也买的起却不会像她这么若无其事的。顾小九想着安宁家庭状况肯定不错,从来不为生计发愁,平时的吃穿用虽然随意却也精致。另一包是吃的,各种各样的零食。女孩子都爱零食,这三个人也不例外。零食多为罐装食品,从罐上文字来看应该是从国外带回来的特产。   顾小九笑着打趣:“你哥哥可真疼你!”   安宁一说到哥哥脸上立马乐开了花,嘴上却不以为然:“切,他哪里疼我啊?他疼他的那些女朋友!”   “吃醋了?”顾小九取笑她。   安宁立刻炸毛:“切,我吃什么醋?谁知道那些女人图我哥什么?”   顾小九好笑道:“哟,我们家宁莫不是微服的公主?”   “去!”安宁啐她,眼珠忽然一转:“肥水不流外人田,我把我哥介绍给你吧,保证你看到我哥之后从此除却巫山不是云了。”   顾小九‘噗哧’笑出声:“你这是什么比喻!”   “不要转移话题,我哥介绍给你绝对不亏,帅的一塌糊涂,怎么样?”安宁好歹也跟顾小九认识了几年,对她的小把戏一眼就看穿。   “不要!”见转移话题不成,顾小九干脆的回道。   “为什么啊?我哥真的不错,绝对三高!”安宁看似大大咧咧实则机灵通透,马上想到秦睿,也很无奈。却见顾小九弯着眼睛一笑:   “因为你是安宁啊!”   安宁一愣,用胳膊角轻轻拐向她,也笑道:“德 性!”   两人相视一笑,这件事也就没再提过。   杨桃自己开了个格子铺,一大早就做好早餐将她和安宁都叫了起来。这天顾小九倒是罕见的没有迟到,来得早公司里人不多,大家见面点头微笑,拿着面包淡淡的道声早安,倒是平时独来独往的古月对顾小九露出了一个还算热络的笑容:“今天这么早?”   “啊。”顾小九轻应一声,也笑着说:“你也很早!”   “我每天都这样!”古月声音很是好听,不若一般男子的磁性,而是如春雨滴落在树枝间发出的清润的声音,像音乐。   “嗯,你是劳模!   这句话让古月有些不好意思,随口问着:“你见到老板了吗?”   顾小九摇摇头失笑,语气颇为惋惜:“没看到,可惜了,听说是大帅哥!”   “那也没什么,过些天就是订货会,应该还能看到!”古月笨拙的安慰。   “订货会,我每次订单都在你和常璃之下!”顾小九笑着恭维,谁都爱听好听的话,她已经习惯了相互灌迷魂汤的说话方式,也不介意将自己摆在两人之下,况且那本就是事实。   古月显然很清醒,并没有被迷魂汤灌醉,事实求是的说:“你的作品走高端路线,我的作品适应主流市场需求,无法比较的。”顿了顿,他认真建议:“其实你可以加一些主流元素在里面,这样订货量会更大。”   顾小九见他说的这么实在,点点头。“谢谢!”   他说的是事实,可如果这样的话就失去了自己的风格,很多客户来订单时为的就是顾小九的名字,她设计的那几款衣服,为的就是那份款式的不同。   其实顾小九走的也是国际主流,只是喜欢添加一些中国古典元素,且对细节要求十分高,多采用手工刺绣,色彩时而单一时而鲜明,低调中的奢华。如果她放下自己的风格可能订单会增多,但一个公司内有一个常璃就够了,她就是以时尚大胆敢于创新著称,那是常璃的领域。   见顾小九没兴趣,古月也识趣的笑着说:“不客气!”   在自己的窝里住了几天倒也清静,每天除了逛街、跑面料市场就是在公司与制版师修改出款,下两个季度的订货会就要开始,也算忙了起来。作为设计师来说,每个季度的订货会这段时间都是最忙的时候,为了工作也是为了生活中的一些琐事,顾小九催眠似的不让自己去想去问即将发生的事情,但COP太子爷和本市顾家联姻的事,就像平民向往贵族生活的一则童话和笑话成为别人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可惜这些娱乐并没有缓解顾小九的疲惫,因为她也是被众人娱的一员。   顾小九转着铅笔,扭扭酸疼的脖子,卷起图册敲打肩部,动作突然一缓,恍然间肩上仿佛传来秦睿有力的按捏,动作温柔。她晃了晃头,即使回忆再贴心也不过是回忆,没有什么是抛不开的。   ○十八.我在大大   H市是一线省会城市,世界第三大城市S市相邻,四周围绕几座重工业城市,是以十分繁荣。   顾小九的公司并不在H市中心位置,而是坐落在它的东部。   公司不大,前面是一个吧台,坐着前厅接待,后面的空间被一面暗灰色的墙隔着,墙上贴着黑亮的‘JONES’字样,右边是暗黑色铁质楼梯,往上是常璃和总监办公室。楼梯的旁边用玻璃隔出来的两间不大面积的小房间就是顾小九和古月的办公室,从玻璃们中可以看到里面办公桌上大片凌乱的图纸和厚厚两叠服装图册,显得相当凌乱。   顾小九推门进去,将包放在下面的柜子里锁上,对面古月对她一笑,她回以笑容,拿起修剪用的小剪刀往外走去。   吧台的右边是一块与天花板相连接的四方体镜子,镜子里面的人精神萎靡,她挺直身子让自己看的清爽些,再往里走是八张相互隔开的办公桌,另外两个设计师和四位助理都是在这里办公,办公桌大约一米远又隔出两间玻璃房,一间是样衣室,里面放置着模特和样衣,一间是制版师们工作的地方。此刻助理们动作麻利的绞缝着各家设计师的样衣。   这次的订货会大家都卯足了劲的努力,几人同助理一起彻夜修款赶工,一丝一毫的不肯马虎,毕竟像他们这样已经成了型的设计师想再有什么上升空间的话,必须要有机遇和更开阔的视野,所以对于去时尚之都法国进修学习的事情即使是主设计师常璃也十分在意,顾小九也不例外,毕竟她取得的成绩越好,离开顾氏独立自主的机会就越大。   静下心来之后她也开始考虑古月今天提出的问题,是否有必要改变风格。   笔尖在纸上滑动,几笔之后就出来一个大致的雏形,经过她反复休改,将一些细节更趋向主流消费人群,修改了几次之后她将设计图撕下扔去垃圾桶,想了想她又拾起来摊放整齐夹放在图册里,专心攻向自己所擅长的,确定面料后和制版师手工讨论如何出款,做成样衣之后细节方面再仔细修改。   设计师在某些方面来说都是很龟毛的,对自己的作品要求极高,一点点小瑕疵都不能有,常璃脾气火爆,一点点小瑕疵都不能出现。古月性格古怪,不常说话,只要一说话就能毒死你,丝毫不留情面,他这样的性子也使得他在这个阴盛阳衰的地方并没有多少人气。就连平时最好说话的顾小九在这个时候也严肃起来,纽扣、口眼、线头等细节方面无一不做到精致,龟毛程度并不亚于上面两位,在与公司人员的合作上顾小九却更得人心一些,她擅于给别人面子,比如她的助理就从没被骂过。   “小九,这样可以吗?”助理按照顾小九所说将样衣的细节改过之后,动作麻利的穿到塑料模特身上。   样衣出来后就有其他设计师过来看,心中暗自评论学习。   见古月也走过来看着思索,助理问:“古月,你觉得怎么样?”   “还行,再添加一些今年的流行元素就好了!”古月点点头,中肯的说。和他相处久之后就知道他这人十分清高,眼光也十分高,我行我素不怕得罪人,嘴巴狠毒。   平常如果有人问他她设计的样衣款式怎么样,如果他觉得不错就说:“还行!”如果他看不上眼就直接一句:“丑死了!”然后说这里不对那里要改,不知得罪了多少人,连长相精致的模特们在他眼里都没一个能看的。   公司里目前也就常璃和顾小九没有被他这样评价过外,其她主动来问他的设计师都被这样那样的打击过,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不敢再问他意见,他也从不在意,全心投在工作上。   助理点点头,目光看向顾小九:“小九,你觉得呢?”   顾小九仔细思考之后,在便签纸上专注的画着,片刻之后将便签纸盖在桌面上,凝神看样衣。   突然灵光一闪,她将模特身上的衣袖给卷起,再给模特穿上裤子,接着又在纸上快速的画着,思考着或许可以设计一个系列的时装。   对于灵感这回事古月自己也清楚,就不再打扰顾小九,自己忙自己的去,助理也忙着做其它的事情,过了很久之后她才满意的翻着自己的图纸感叹:“我觉得……很好!”周围人额上都掉下一排黑线,心中暗叹她的反应真不是普通的慢!   而事实上,顾小九的这句话不过是说给自己听而已,这种给人反应慢的印象几乎已经成了她的一个习惯,比如再顾家时遇到不想面对或姐姐们故意为难的问题时,她就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来回避或者转移,通常你问她一个问题她可能过了五分钟之后才回你一个:“啊?”或者十分无辜的问:“姐,你刚刚在跟我说话吗?”   很多时候姐姐们气的青筋直跳:“不是跟你说话还能跟谁说?”   她则很干脆很乖巧的看着你认真的说:“不知道哎!”气的你言语不能。   当她在公司因订货会的事忙的团团转借机躲开顾吟时,她没想到顾家老八顾蓝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她,顾小九看着手机一直响,抓抓头无奈的接起电话:“八姐(八戒)!”   “= =#小九,跟你说过很多次不要这样叫我!”顾蓝气急败坏的大吼。   “好的,八戒!”顾小九此时唇边才露了一丝笑,眸子晶亮。   = =###   “小九,恭喜你了!”顾蓝调整好语调,像欢快活泼的音符在跳跃。有时候她也会想,这个小九是不是故意气她的,可一个人没道理从小到大都这样听不懂人话,最后只能归结于她反应迟钝。   “谢谢八戒!”   “= = # 小九,你知道我恭喜你什么事吗?”顾蓝平缓自己的语气,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和善。   “不知道哎!”顾小九又快又干脆的回答,给助理使了个颜色,下巴对模特其它几件尚未完工的样衣扬了扬,助理会意,笑着对她比了个OK的收拾。她点点头,转过身面无表情的拿着铅笔和便签纸走到往外走。   她现在所在的位置就是东部九堡一栋写字楼九楼的洗手间。   洗手间内光线十分明亮,视线透过八片玻璃组成的巨大落地窗向下看,整个九堡都尽收眼底,一眼望去成片的灰色厂房间零星的露出几点浓郁的绿色,绿的没有生气,让这个繁华喧闹的城市呈现出压抑浮躁的死寂。整个世界安静的仿佛只能听见太阳暴晒瓦片声和顾小九笔尖与纸张间的摩擦声。   细长的高跟鞋在光亮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咔咔声在耳边响起,常璃打开门从隔壁出来对着镜子拢着自己暗棕色□浪卷发,淡淡的睨了顾小九一眼走到墙边抽出两张厚厚的手纸擦着手上的水,一边踩着她十公分高的高跟鞋昂着下巴咔咔离去,顾小九也不以为意关上门厮下几张纸放在马桶上驾着二郎腿坐着,笔在纸上滑动。   见电话这头的顾小九又习惯性的发呆,顾蓝直奔主题:“你的订婚日期定下来了!”顾蓝的语气有着意味不明的愉悦和真诚,关心的问:“你知道陆涫澜为什么指名要和你订婚吗?”   顾小九笔下不停,过了一会儿才慢吞吞的回答:“不知道哎,难道他脑袋被马桶盖夹了?”   电话那头静默十秒钟,顾蓝语气沉下夹杂着飞溅的火星子突然问:“顾小九,你在干嘛?”   “唔?”顾小九嘴角一勾,漫不经心的笑着说:“我在大大啊!”   “(╰_╯)#顾小九!!!”   “什么事啊八戒?”   “都快订婚了别在外面疯了,尽快回来!……顾小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八戒,我很忙!”有事快说,有P快放!   “爷爷叫你回家住!”   这事自然有管家告诉我,你这么好心?   “知道了!”顾小九声音有些颓靡,接着开心的笑道:“谢谢……八戒!”O(∩_∩)O~   ○十九.没你无聊   挂了电话之后顾小九向助理交代了一些琐碎的事情就回了顾宅,事情总要面对,逃避不是问题,只是没想到她的准未婚夫也在。她在想,究竟是她太倒霉,还是太凑巧还是陆涫澜太闲。不过显然不是他太闲,因为顾吟也在。   在她的记忆里,这个强悍的二姐几乎是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的,所有的时间都放在努力奋斗上,琴棋书画一样不落的。顾小九很佩服她,为了梦想可以做的那种程度。这也是顾家其她八姐妹不如顾吟的原因,你付出多少之后再谈得到多少。   这样说并不表示其她人的努力就比顾吟少,而是……想到顾蓝给她的那个电话,不由笑笑,聪明劲想的从来不是从老爷子欣赏的角度去取得关注,从小就喜欢使这些不入流的手段来打压顾吟,这只会让顾吟更加不屑她,如何不落得下乘?光是眼界顾吟比其她姐姐就不知高了多少!   一个有着更高更大的追求和野心,一个却像个小女孩似的争宠,只知道勾心斗角的打压,这个时候还只是想着如何利用她这把刀子去刺伤顾吟,先不提顾吟的另一重身份,光是这样的心眼她就远远不能和顾吟想比!这样拿她当枪使,即使她是傻子,其他人也是傻子么?   她乖巧的走过去,略微憨厚的轻轻一笑:“二姐!”眉宇开阔神情自然。   顾吟纤长白皙的手指稳稳的拖着光泽晶莹的英国骨瓷咖啡杯,缓缓的放在黑色沙发前的水晶茶几上,动作说不出的典雅。放下咖啡杯后她目光转向顾小九,目光凌厉却只是非常轻微的颔了下首,眸光再次转向陆涫澜,精致严肃的唇角稍微含了丝笑意,礼貌高贵。   顾小九暗自松了口气,以顾吟骄傲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在陆涫澜表示和妹妹订婚后眸子里还带有迷恋的,只是陆涫澜是她近三十年来唯一一次公开表示感兴趣甚至倒追的男人,即便自制力再强,眼底深处隐隐的光芒也依然遮掩不住。   两姐妹争夫,好大一盆狗血,偏偏她还是两狗血女主角之一。   她放下包递给随之走过来的张嫂,懒懒散散漫不经心的对陆涫澜打招呼:“陆先生。”   见顾小九欲往楼上走,陆涫澜语气霸道又不失亲昵:“小九,过来一起坐!”他轻轻一笑,对顾小九表现出了莫大的兴趣,“这几日都没看到小九,小九最近很忙?”   顾小九心一跳,果然,顾吟不满的眼神又射了过来,他们订婚这件事基本上就是铁板定钉的事,订婚前期顾小九数日夜不归宿流连在外在,顾家是决不允许闲言碎语出现的。   她慢吞吞的做到沙发上,拿起蛋糕懒散的往沙发里一窝,看着他说:“是啊,最近工作很忙!”解释完后便不管不顾吃起蛋糕来,任顾吟眼神再锋锐她自不动如山。   陆涫澜看着她咬牙切齿的嚼蛋糕的样子嘴角笑意更深,伸手将他面前的蛋糕往前一推,身体随之闲适的往前一探,单薄的唇角勾着,语气略含宠溺的说:“别急,还有!”   骨节分明如细竹般的手指拿起洁白的餐巾,长臂一伸,还没等顾小九反应过来,已经态度亲昵的将她唇瓣上的蛋糕沫给拭去。   顾小九没有忽视顾吟的眸底霎时掠过一道寒意,条件反射的向后仰去,虽不及避开陆涫澜的动作,但表情里的排斥和反感却丝毫没有掩饰。手背粗鲁的从唇上擦过,低着头垂着眼睑:“我自己来就行了!”   也不管身边诡异的气氛继续埋头吃东西,上了一天的班,她确实饿了。   “小九很喜欢吃蛋糕?”陆涫澜高大的身体挺直的靠在绣着暗金色花纹的沙发靠背上,修长的双腿交叠着,双手呈交叉状搭放在腿上,一派安然舒适的表情。   顾小九满头黑线的吐槽:这不是你家啊,表摆着一副你是主人我是客人的嘴脸好不?嘴里却含糊的说着:“还好。”   有着上次被下套的经验之后顾小九懂得跟眼前这男人说话万万不能说的太死,不然怎么被坑的都不知道,她那点小聪明在真正的高人面前还是收起来比较好,中庸王道。   陆涫澜又笑道:“小九似乎对吃特别钟情?”   “……还好。”   “明晚在凯宾斯酒店有个宴会!”他饶有兴趣的看着顾小九反抗的态度:“大厨LABTER做的甜点十分有名!”   “哦。”关我什么事?   不好意思,你说的太深奥了,弦外之音我听不懂!继续吃!   “我初回国认识的人不多,还请小九明天当我的女伴!”陆涫澜丝毫不受影响的说,唇角含笑,目光却是极强势霸道不用置疑。   顾小九笑开怀,放下手中的蛋糕,看着他和顾吟抹抹嘴角眸子晶亮晶亮的泛着憨愚的期待:“是不是我不愿意,就可以不去了?”   陆涫澜极具亲和力的一笑,非常干脆:“当然不可以!”他用极强势的语气陈述道:“你即将是我未婚妻,而我对国内环境并不熟悉!”   骗鬼,你不熟悉?不调查个烂熟你会找顾家合作?你会先接近霸王花,再合作条件谈的差不多时提出和她这个顾家隐形人订婚?真当霸王花是摆设呢!   她看了眼顾吟,无奈的叹气,再强悍精明的女人在爱情面前智商与魄力都要降上三分,哪怕这个人是霸王花。而这个人居然能被霸王花看上,且在提出要与顾小九订婚之后霸王花和老爷子都没发作,光是这一点就让顾小九心神一凛,不敢放肆!这样的男人岂是她能随意挑衅的。她虽对家族事业不懂,光是见到他和老爷子几次看似闲聊中就发现,他每一次都在笑着很笃定,仿佛什么事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对,就是这个笑容,很少有人在面对老爷子时能那么沉着,气势内敛,至始至终神色都没有变过。   既然与顾家合作,他也没道理没见过她的大伯,霸王花的父亲H市市长顾震关。   “即将啊……不就还什么关系都没有么?”她喃喃自语,棕黑色眸子霎时亮了起来闪着天真的笑意:“我也不熟悉呐!”她笑意更深:“而且宴会上的说话跟你一样无聊!”   “啊,不是!”她惶恐不安的捂住嘴巴:“他们没你无聊!”   “我是说,你比他们无聊!”   ……好冷。   “顾小九!你是故意的?”顾吟霍然将咖啡杯磕在象牙白的骨瓷杯垫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啊,不愧是上等骨瓷,声音就是悦耳!   “哈哈哈,不好笑么?”顾小九傻笑着抓抓后脑勺站起身,明亮的眸子认真的看着衣冠楚楚的坐着的两人:“可是二姐,……真的很无聊啊!”   ==============我是更新的分割线===========   陆涫澜签好一份文件随意合上放在黑色沉木桌的一变,身体惬意坐在黑色真皮沙发椅上,目光投向助理TOM:“你怎么看顾小九?”   他这人即使不笑,摆着很严肃的表情,那天生上扬的唇角都仿佛噙着一丝讥讽的弧度。助理想到顾家的那个存在感不高的女孩,皱了下眉,语气里有丝不确定:“……大智若愚!”   “哦?怎么说?”陆涫澜露出有兴趣的表情。   助理看了陆涫澜一眼,像在做会议报告似的说:“看似无厘头的愚笨却多次有意无意的化解了引到她身上的战火!”   “顾家所有人都认为她天真愚钝。”陆涫澜笑了一下:“我看最狡猾的就是她了!”   他用的词是狡猾而非聪明。   助理平心静气的站着,脸上微微露出一丝好奇的表情,等待上司说下去。   “顾小九可是顾老爷子唯一放纵她随心所欲做自己喜欢事情的人啊!”他语气似感慨,表情十分放松:“顾登科是顾家太子的话,那顾吟就是顾老爷子为巩固太子势力而培养出来的手持战戟的将军,强势、果断,适合在前面冲锋陷阵!”   “作为太子的顾登科能自由到哪里去?最得宠身上的压力也是最多的一个。其她金花基本都是巩固顾家势力用来与友邦联姻的政治牺牲品,但外界却完全不知道顾家还有个顾小九!”这时他敛了笑容,目光深邃如渊:“以顾家在H市的势力本不用使用联姻一途,但那么好的外部环境在那顾家就是想不趁机壮大都不行!顾家女儿也没几个安份的!”   “这个顾小九能利用上面几个姐姐的光芒,将本身对自己不利的外部环境转换为随心所欲的做自己事利因,说话做事完全凭着自己的一股性子,即使我们陆家也没这样的人。”即使有,也没她这样的心,不是每个人都能抵御外界诱惑的。   他眼前突然闪出顾小九一脸认真的对着顾吟向他含沙射影的说出‘真的很无聊啊’这样的话,立刻将自己的立场转变过来,间接的告诉顾吟,她也不过是一粒捏在他们手中的棋子,订婚非她所愿,将顾吟对她的怨气无形中化解为怒气,而这怒气针对的却是顾小九一如既往的懒散不会说话的语言,那句‘无聊’。   “能简单一句话就将被动转为主动,这样还是‘愚钝’的话!”陆涫澜眸光在幽黯的冷色调下熠熠闪过。   见向来做事周密心思缜密的助理真的露出疑惑的表情,陆涫澜笑着说:“可惜她一开始就露出了狐狸尾巴。还记得第一次拜访陆家么?”   助理默不作声的点头。   陆涫澜眸光似深幽的黑潭,表面上一点波纹也没有,里面激流暗涌:“如果顾小九真如她表现出的无所事事天真单纯的人,就不会在没有任何介绍的情况下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脱口而出‘陆先生’!”   他眸内芒光闪过:“顾家其他人能脱口而出‘陆先生’可能是之前已经系统的学习过,但通过之后所了解的顾小九……”他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老板,也可能是顾登科事前跟她说过!”助理面无表情的说。   “不是可能,而是确定!”陆涫澜整个人都隐藏在昏暗的阴影里,露出老鹰捕捉猎物时的表情:“关键是顾登科为什么会跟她讨论呢?”   细节往往最能体现出事情的真相。   ○二十.募捐晚会   从衣帽间拿出一套深咖色西服换上,镜中的陆涫澜身材高大身姿笔挺如军人般,五官深邃立体,嘴唇紧紧抿着,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他身后站着一位六十岁左右头发金黄态度恭敬帮他整理衣服的男人,整理好后他往后小退了两步,光亮的皮鞋没有在地板上发出半点声响。   他声音平淡的说:“少爷,顾家二小姐很适合当陆家主母。”   陆涫澜看了他一眼,眸光深似寒潭仿佛能将人吸进去似的,习惯性的勾起唇角笑着说:“亚叔,你该知道我为什么接近顾吟,还是说你希望我娶个相敬如冰的老婆回来摆着?”   “那少爷是意属顾家九小姐?”管家亚威继续平淡的问。   “顾小九?”陆涫澜笑容更明朗,转过身走近酒架,倒了杯红酒,轻呷了口香醇的美酒:“不,我谁都不会娶!”接近顾吟不过是因为她父亲是H市市长,和顾小九联姻是因为她最好摆脱!   “少爷……”管家直视陆涫澜:“顾家的势力对我们很有利!”想要摆脱不容易!   陆涫澜轻松的翻开黑木桌上的一叠文件,他从文件中拿出几张照片笑看着:“没想到这顾小九是秦睿的女朋友!”   “少爷,是前女朋友!”   “不管是前女朋友还是现女朋友,只要能利用就是好信息!”陆涫澜目光柔和的像灯盏上昏暗的光,不时的有危险跳动,语气很自信:“有弱点就不怕到时候摆脱不了!”   “少爷,要公开顾小九的身份么?”管家尽责的问。   “暂时不用!”陆涫澜挥挥手:“礼服送过去了吗?”   “送去了!”管家恭敬的说。   顾登科帮着顾小九将西绳系好,健康有力的麦色臂膀圈过她的腰,不满的皱眉:“又瘦了?”   顾小九眼睛一弯,拍开他的手臂乐不可支的问:“顾登科,你当你是皮尺么?这样都能测出来?”   顾登科不高兴的抱着她将头埋在颈间嘟囔:“这段时间你都不在家,肯定没照顾好自己!”   “瞎说!”顾小九没好气的嗔他一眼,得意的仰起脸:“桃子就差把我当猪养了!”   这话说着是抱怨,表情却高兴的像什么似的,顾登科知道她每次说到这两个朋友就得瑟要将尾巴翘到天上去,吃醋的说:“她们再疼你也比不过我,我们可是从胚胎开始就在一起的!”   顾小九眉眼弯弯,露出一小排皓白的牙齿,乐的直说:“是是是,阿科最疼我了,谁能比得上阿科啊!”   顾登科看着她这没心没肺的样子就无奈,英挺的眉佯装皱起:“你知道就好,别人家对你好就将弟弟忘了!”   “哪能啊!”顾小九顽皮纤细的手指爬上他的脸,用力往两边扯:“你可是掉进醋缸的顾登科!”   顾登科皱眉:“又转移话题!”   “啊?我有吗?”顾小九很无辜,继而无奈的笑:“好啦,过几天就是订货会,这段时间忙了点。我保证,这段时间一过,我立刻将体重增回来!”   顾登科抱着她,明快的气氛突然沉下,声音低暗:“姐,别让我担心。”   顾小九笑着揉乱他的头发:“知道啦,不会的。”她语气一直很轻松,眸光异常明亮:“阿科,如果有什么地方需要我不要瞒着,我只有你一个弟弟,我只有你,不管你需要什么帮助,我都尽力为你办到!”   她始终笑着,仿若春风吹拂杨柳那般轻轻柔柔的。身为顾家继承人并没有外界看上去的那样轻松风光,顾登科每天要学习很多东西,不论学什么都难免的拿去跟优秀的二姐比,为此他小时候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不停的学习,所有玩乐的都由顾小九代替,所有的任性都有顾小九代替。   很早的时候顾登科的课业并没有很忙,她的所有作业都由顾登科来做,到了后来众人都以为顾小九是在陪顾登科看书,其实是帮着他一起做一起看,有不懂的一起讨论。顾小九很是任性自私,可以说自私到了骨子里,她将一切都抛开只顾自己开心,好在还有一个顾登科能让她不计一切的付出。   顾登科搂紧她凶狠的说:“这是你说的,你可不能食言,你要敢食言……”姐,我会需要你,一直需要你!   “傻子,当然不会食言!你是顾登科啊!”顾小九伸出手恶意的将他整理好的发型尽数揉乱,偷着乐。   阿科,能有个让自己不计一切付出的人,感觉真的很好,至少让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多余的不被人需要的人!所以不论什么都可以,只要你需要!   唔,联姻也没所谓,只要你开心就好,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了。   她看着他,已经长这么高了,再过几年,他有了自己的女朋友有了自己的家,或许就不再需要她了。   她笑起来,眸光似蒙上了氤氲的温泉水雾,看不真切,只笑的十分开心。   “不会食言就好,以后不许说这些了,突然这么文艺真不像你!”   “太无聊了偶尔扮扮文艺小青年调剂生活嘛!”顾小九笑着转动着身体,曳地长裙随之摇曳出一道优美的弧。她揪揪他的脸,老气横秋的说:“要有幽默感啊年轻人!”   顾登科无奈的拍下她的手,将她拉到梳妆镜前做好拿过梳子帮她重新梳好揉乱的发丝。   可能是刚刚笑的太开心的缘故,镜中的她双颊嫣红面若桃花,黑亮的眸子似被泉水浸湿过,细长的眼睫掀起如同树林里的松树阵密密垂下,在眼下透出一层浅色剪影。   她的眼睛是内双,本该显得深邃的,却偏偏多了几丝茫然呆滞,让人看着不由的就卸下几分防备。   她身上的礼服准未婚夫陆涫澜请人为她特意定做的,田园式淡黄色礼服,胸前用西绳交叉缠线,裙身采用古希腊西顿袍设计如水泻般曳地,将顾小九原本木讷不甚灵动的表情自然的转化为清纯可人,玲珑的曲线勾勒的袅娜多姿。   听到陆涫澜的敲门声,笑声嘎然而止,顾小九捻着裙角站起身,嘴角扯了个无声的弧度。   安宁曾说:“小九,除了在我们五个面前你是真实的,其余的时候我总感觉你很假!”   那时顾小九先是一愣,然后爆笑,接着追着她呼她痒痒大叫着:“宁,即使是事实你也别说出来啊,太打击人了,哪有这样说自己好朋友的?”   安宁赶紧拿出涂着颜料的油画笔挡在身前认真的说:“正因为是好朋友我才这么直接的说,人家我才不说呢!”   顾小九也很认真:“真的很假?”   “嗯,很假,很不喜欢那样的你!”   顾小九那一刻的表情很苦恼很无助:“可是习惯了啊!”   说完她便释然:“安宁,我不可能对待每个人都像对待你一样!”   或许离开那个地方就不用在这样了,就可以完完全全的当自己了。时间过了这么久,久到连她自己都快忘了她为什么一直在装傻,为什么那么强烈的想要离开顾家!事实上,在那次她差点淹死之后就没有人虐待过她!或许……之前也没有吧!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不和谐声音的一刹那,她本能的收敛起所有情绪武装起来,可能是陆涫澜真的给她造成太大压力,本能的感受到危险。   她打开门,看到陆涫澜背着光,整个人都掩藏在昏暗的阴影当中,叫人瞧不真切,如同隐藏在暗处时刻准备伺机而动的猎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舒适又隐隐觉得危险的爆发力。   “不错!”他看着顾小九点点头赞叹,目光里恰到好处的惊艳。   顾小九也不客气:“谢谢!”   他今天穿着一套深咖色西服,乍看之下以为是纯色,仔细观察却是由无数细小格纹排列而成,在视觉上跟军装类的迷彩服有同样功效,可以迷幻人的视觉,被称为欧普风格,顾小九极不喜欢用这种风格来设计服装。不过能如此恰到好处的利用抽象的线条、色块配合陆涫澜的气质及军人般笔挺的站姿设计出如此完美的西服,这个设计师绝对是个天才。   “走吧!”陆涫澜笑着上前欲搂住顾小九,伸手可及的女子却在下一刻被另一双手捞了去。   他很自然的缩回手,没有半分尴尬,看着顾小九笑容有些意味不明。   “登科!”他语言亲切,态度亲和。   “陆先生!”顾登科淡淡的打招呼,牵着顾小九的手下楼。陆涫澜一笑,并没有表示什么,最终顾小九还是要交到他手上的不是?   这个夜晚光华璀璨。   衣冠楚楚的商贾政客们聚集一堂,或寒暄或谈论,在陆涫澜进入晚会的现场时众人齐齐将目光转向他。   安尔弥意外的瞧着陆涫澜身边的女子,眼底闪过一道惊艳,有些意外的笑了,这个女人有点本事,不仅跟顾登科有点关系,还能傍上陆涫澜,并被他公然带到这样的宴会上来,他倒有点好奇顾吟那女人看到这两人时的表情了。   到了晚会现场之后顾小九便在陆涫澜应酬商政时溜到一边,即使再不问世事,也知道今晚的主角是市长夫人,也就是她的大妈和二堂姐顾吟,当然,少不了陆涫澜,这个时候她如果不识时务简直就是自己往枪口上撞了,关系才缓和了没一天。   由于不熟悉,也不能随意的找人聊天,只好往人多的地方去,静静倾听她们的聊天,不是的应和两句,当话题到她身上时轻巧的转到表现欲最强的女孩身上,倒也没什么人注意到她。   安尔弥再次挑眉,没想到上次那个与顾家宴会格格不入的女子此刻应付这样的宴会驾轻就熟,再次让他意外之下更加确定这个女孩心思颇深的想法,没有一定的急智和应变能力不可能在自己不熟悉的领域应对的这么妥当。   目光看到一个绯红色身影,他有趣的一笑,在侍应手上端了杯酒走到顾小九身旁,痞痞的笑开:“程小姐,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   “安尔……弥?”顾小九不确定的问。   “程小姐还记得我?”安尔弥语气里带着几分惊喜,丝毫不显做作。他确实有几分惊喜。   “安先生风度翩翩玉树临风人比花娇让人想不记住都难啊!”她笑的非常灿烂,却在看到顾吟的下一秒将那放肆的笑容收在脸上。   对于顾吟她也是有几分顾忌的。   顾吟今日穿着一身红色简约主义风格的礼服剪裁合体,富有光泽的面料配着视觉享受的酒红色仿佛人体的第二层皮肤,将她窈窕婀娜的身材勾勒异常火辣,身上没有佩戴任何首饰,虽不是黑色,也依然是顾吟一贯的穿衣风格。   顾吟就是一道天然的发光体,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她看到顾小九,脸上的笑容敛了几分,略显英气眉微微蹙起:“小九!”   顾小九呐呐的举着爪子:“嗨,二……”她突然想到顾吟说在公众场合不许叫她二姐的话,于是很识时务的改口:“……二小姐!”   二十一.让您贱笑   顾小九呐呐的笑开,举着爪子打招呼:“二……”她突然想到顾吟说在公众场合不许叫她二姐的话,很识时务的叫道:“……二小姐!”   顾吟眉头一皱,看着她语气里一点讨好脸上小心翼翼的表情及如此若无其事的憨笑着叫她‘二小姐’,心中不仅没觉得快慰反而一阵烦闷,像中暑时的感受。   顾小九自是不知道顾吟的想法,见她皱眉暗想她果然不想看到自己,也就识趣弯起眼眸露出洁白的小虎牙笑着说:“二……小姐,没什么事的话,我先离开了!”   顾吟目光晦暗不明看不出,眸光一闪,气质冷凝:“程小姐?”   顾小九被问的窘迫,垂下头,习惯性的摸摸后脑勺,呐呐的轻声说:“嗯,禾呈程!”说完抬头朝她大咧咧的一笑。   顾吟知道她母亲姓程,对于那个女人她也没多少好感。对她为什么称就不再多问。对顾小九身后的安尔弥笑着颔首:“安先生!”   “这么久不见,顾小姐还是这么光彩照人!”安尔弥十分绅士的牵起顾吟的手,笑的勾人。   顾吟对这种恭维的话不可知否的笑笑,举杯。两人很客套的寒暄了几句之后,顾吟就很优雅的转身朝市长夫人走去。   安尔弥轻佻的眯缝着狭长的眼眸笑望着顾小九,现在才算确定她真叫程紫。   顾小九狠狠瞪了他一眼,与刚刚顾吟在时的呆滞完全不同,十指芊芊的捻起裙摆行了个欧式宫廷礼,声音轻柔笑靥如花:“安先生,少陪了!”   宴会主角市长夫人、顾吟、陆涫澜三人终于站到一起,作为女伴的她除了跟他一起进来,其它时间都是一个人,呃,还有一位一直在她耳边惹她烦的安尔弥。   安尔弥见她面无表情的望着台上的灯光下宛若金童玉女般的两人,在她耳边轻吹一口气:“嫉妒?”   顾小九转过脸看着他那桃花朵朵开的眸子,勾起嘴角很明媚的笑开,握着透明高脚杯的手微微抬起将杯口举至嫣红的唇瓣边,胳膊猛然发力向他从身侧紧贴她的胸膛捣去,安尔弥抬臂快速格挡身体向前顺势将顾小九搂入怀中,性感温热的嘴唇贴在她雪白的颈项,依稀可以感受到它的柔软和韧性。   安尔弥笑容突然僵持在脸上,身下一阵清凉渗入,低下头看着顾小九手中的酒渍在他深色西裤裆部缓慢晕开。   “你……”安尔弥青筋直跳,咬牙切齿。   “啊,真是不好意思!”她眨着明若秋水的眸子无辜的瞅着他:“我是故意的!”   “啧啧,真是可惜了!”看着他滴水的裆部惋惜的摇摇头:“这要是白色西裤就更完美了!你说是么?”   安尔弥眸色倏然沉下变的异常黝黯,顾小九只觉腰间的手倏尔缩紧像是要将她纤细的腰给折断一般。只瞬间他就恢复了如花的笑容,腰上的力道却没有丝毫的松散。他的唇暧昧的凑在她耳边笑着说:“可真调皮。既然敢做就要有为自己行为负责的心理准备,你说是吗?”   顾小九勾起唇角,眼里没有半点笑意:“当然不是。你也说我在嫉妒,要知道嫉妒的女人是没有任何理智可言的!”   “被挑逗的男人也是没有任何理智可言的!”安尔弥危险的微笑,身体的某处紧紧抵在她圆润的臀上。   顾小九微微一笑,身体急速一转膝盖狠狠向上顶去,而这只是虚晃一招,在被他挡住之时穿着尖细高跟鞋的脚倏然转变攻势,用力向他的脚跺去。   然而上次就已经在这一招下吃过亏的安尔弥早就看穿这个狡猾的女子声东击西的招式,白皙的腿在空中被阻,宛若深情舞蹈的情侣般,身体霍然被抛开在旋转了一圈半之后,倏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了回来狠狠撞进结实如铁的胸膛内,脚被抬起,腰身向后仰去,经典的舞蹈动作造型。   顾小九懵了,他这个时候要是松手的话,她屁股开花式摔跤更经典。   为毛这男人反应这么快?莫非跟安宁一样是个练家子?   还有,刚刚这情形好像曾经在哪发生过,只是那一次她的高跟鞋狠狠亲吻了那人的脚尖,这一次却被鸟啄了眼,攻击不成反被缚。   “如果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的话……”安尔弥在她耳边笑着吹气,笑的像只狐狸,危险的朝陆涫澜的方向看了一眼:“你就动动看!”   小女子——能-屈-能-伸!   安尔弥看着恨恨瞪着他眼中仿若冒出火来的顾小九,亲密的抱着她耳鬓厮磨的走出凯宾斯酒店,她的身体恰好挡住了他被酒水浸湿的地方,顾小九可以感受到顾吟犹如实质的冰刀般的眼神。   在准未婚夫面前跟别的男人搂抱在一起,确实很不庄重,外人虽然不知道她是顾家人,但她顾吟知道。   顾小九只知道顾吟眼神凌厉对她很不满意,却不知道她内心复杂。陆涫澜的眼神里有兴味有算计,唯独没有一个准未婚夫该有的表情,顾吟心底酸涩却也欣喜,这至少表示,陆涫澜是不喜欢顾小九的,他们只是纯粹的利益关系。   并非他们订婚她就会放手,只要他们还没结婚,她就会争取。   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长的如花似玉的色狼,抱到地下停车场内的一辆银色跑车前塞进车内。   车内饰物不多,后视镜上挂着一块碧绿的翡翠,看上去有些年代了,大约是作为平安符,前面放着一瓶散发着奢靡香味的金黄色香水,下面插着几本杂志,顾小九随意瞟了瞟,有汽车杂志金融杂志还有时尚类的杂志。   安尔弥若无其事的从后备箱内重新拿出一套衣服,毫不避嫌的当着她的面从容的换上,恬不知耻的对她抛个媚眼:“我身材不错吧?”   望着他衣服下看似单薄的身材实则柔韧潜藏着爆发力的身子,顾小九不动声色的转开视线不屑的咕哝:“难民!”   看着她粉透的脸上浅浅渡上一层晕红,缓缓向耳际扩散,耳垂仿佛上好的鸡血石般晶莹润泽,淡淡的霞光轻轻向颈以下脖晕染,安尔弥直接下腹升起一股灼热,凑近她调笑:“你脸红了!”   嗓音异常沙哑。   顾小九身体迅速向后仰去,手脚本能的呈防备的姿势,掩饰自己的不安般语气很冲:“我酒喝多了不行吗?”   安尔弥非常愉悦的笑出声来:“行,怎么不行?我车上还有酒,要不要再来点?免费供应!”   “我要下车!”顾小九忍着怒火淡淡陈述   “你住哪?”安尔弥踩下油门,转头问她,显然很满意她此刻的安静乖巧。   “不知道!”可能是陌生人的缘故,顾小九与平时的她完全不一样,语气很差。   安尔弥也不介意她的坏脾气,伸出细长如玉手指态度轻佻的抚上她光洁的额:“也不傻啊!”他打开音乐,转着方向盘将车开出车库很轻松暧昧的笑着说:“既然不知道家在哪就去我那吧!”   顾小九脸一黑,僵硬的说:“大开路,左岸花园!”   左岸花园?安尔弥眼眸微眯,嘴下很是得意的吹了声口哨,上了高架后时速加到八十码车子开的很稳。他很随意的闲聊:“你知道顾吟吧?这样还敢勾搭陆涫澜?”   “……”   安尔弥如相恋多年的情人般温柔的笑问:“非暴力不合作?”   顾小九小声咕哝:“……关你屁事。”   安尔弥露出欣赏的笑容,表扬她:“有骨气!”   下了高架他突然踩刹车,在顾小九还没反应过来时猛地覆上她柔嫩的唇,在她的挣扎中舌尖灵巧的侵入反复蹂躏,在夺走她所有氧气之后松开,粗糙温热的手指抚上被他啃咬的微微红肿的唇,眯着狭长的眸子笑着说:“真甜,难怪能勾搭上顾登科和陆涫澜!”   顾小九目光十分平静,安尔弥却已经大致捕捉到这个小女子的行为模式,一般她有什么攻击性的行动前都是用这个表情来迷惑你,然后突然袭击。   果然不出他所料,顾小九身体快速前倾作势要咬上他的肩膀,安尔弥岂会让她得逞?身体不慌不忙的后仰,孰知这只是虚招而已,顾小九身体一得空迅速抽出车上的一本厚实的汽车杂志,狠狠向他俊逸的脸抽去。   安尔弥眸底危茫闪烁,早知她有后招,心底对她大脑快速的计算能力给予肯定,笑着扣住她暴力的手。   只是他脸上轻松的笑容在下一秒随着一声响亮的肉与肉的亲密接触发出的‘啪’声下,表情突然黑如夏日暴风雨来临前夕的天空,清晰的印着五个红手指的俊脸上乌云密布。   安尔弥面色铁青的盯着顾小九另一只没有被扣牢的反手,目光像是要将她吞下去一般。   前面那么凌厉的两式居然都是为掩饰这一巴掌所设的虚招,他倒是好奇,如果刚刚连这一巴掌都被截住,她后面是不是还有其它方案?而这一切发生的过程时间不超过三秒钟,也就是说,在不到一秒钟内她就计算好一切,快速拟定了一个方案,并且实施。   虽然这个方案只是为了扇他一耳光而已,但这智商若是用在其它地方的话……他已经有些能理解为什么像陆涫澜和顾登科那样的人都能被她勾搭上了。今天已经在她手下栽了两次,终日打雁,今天居然被雁啄瞎了眼。   顾小九摸摸刚才用力之下抽的发疼的手背,嘴角扬起:“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人脾气不大好,让您贱笑了!” 二十二.关你屁事   安尔弥此刻的表情就像一只怒极的野兽,紧紧捏着她的手腕看着她毫不示弱的与他争锋相对的瞪视。      他有些搞不懂这个女孩,第一次见面那伪装出的美好,第二次面对劈腿男友所表现出的慧黠,第三次以为他是色狼时的镇定与智慧,刚进入宴会时的惊艳,此时的真实。      真实,这个发现让他心情奇异的雀跃起来,手上的力道也不由松了松,脸色却依然沉着:“为什么关机?”      嗯?顾小九一时没反应过来。   安尔弥眼底闪过一道笑意,她此时疑惑的表情就像傻憨憨的犬类,乌溜溜的眼眸瞪得圆圆的微微歪着头瞅着你。      “为什么关机?”他身体又向下压了几分,带着迫人的气势。   这时顾小九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可这种质问性的语气让她打从心底的厌恶,语气也不由的更坏了几分,冷冷道:“关你屁事?放开我!”      安尔弥眸光划过一道危险,脸色又挂上那种痞痞的笑容,身体突然下压,在她的挣扎中狡猾的笑着摸出一款黑色蓝纹的直板触屏手机,待他笑嘻嘻的用这个手机打自己电话时看到所显示出与上次完全不一样的号码时脸又黑了:“你换了号码?”      顾小九挥手夺过手机下车时还不忘冷冷的甩下一句:“莫名其妙!”      安尔弥火气又升起来,从来没有女孩这样甩过他的脸,狠狠一踩油门绝尘而去。      开了几分钟之后又想到她下车地方交通不便而且是比较乱的新农村附近,还是穿着宴会晚礼服,身上好像也没有现金,他烦躁的转了方向盘飞快的赶回来就看到她站在路边打车,气愤的走过去不顾她的冷漠将她打横的抱起在她的惊呼声中把她塞进车内疾驰而去。      “安尔弥,你有毛病是不是?我根本不认识你!”   安尔弥此时也火着,淡淡的威胁:“你再叫我不介意开到郊外强X你!”      顾小九脸色一白,果然安静了,只一双眼睛警惕的瞪着他。她已经确定他练过武术的,她在他面前就像猫和老鼠,没有半点反击之力,人还是识点时务为好。      过了一会儿,她轻声细语的客气说:“安先生,我住在大开路,麻烦你了!”   安尔弥瞥了已经淡定下来的她一眼,心里有些意外:“以后不准换号码!”   顾小九嘴巴一扁,忍着怒气不甘不愿的说:“知道了。”   安尔弥神采飞扬的上挑着丹凤眼,眸光流转的从后视镜里睨她一眼:“好女孩!”      顾小九脸色依然不动声色,睁大着眼睛看着窗外!      下车后她紧紧捏着手里的手机,专注的抠啊抠。这是诺基亚新款,样式虽然普通关键是经摔。但此刻她恨不得将手中手机砸了,因为手机卡是从机身侧面插进去的,放进去很方便,可要是拔下来的话就需要借助工具,圆珠笔尖或发卡稍微撬一下就成,可此时她哪里找这些东西去?      可能是穿着清凉的缘故,路上回头率之高让她很不自在,踩着尖细的高跟鞋啪嗒啪嗒的上楼。      家里没人,这也在顾小九意料之中,杨桃此刻正在摆夜市,而安宁玩心很重,此刻可能去哪里玩了。      卸妆、洗澡、换衣。快速的将这一切都搞定之后换上平时穿的衣服再打车回到顾宅。      顾吟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二点钟,顾小九早已睡了,佣人打了很长时间的电话才将她叫醒,说二小姐有事叫她过去一趟。      顾小九揉揉眼睛,感觉枕头就跟吸铁石似的,将她的脑袋吸得紧紧的,抬都抬不起来,可却不敢耽搁,心里一直默念着快起床快起床,大约磨蹭了五分钟,终于迷迷糊糊的爬了起来,半阖着睡眼惺忪的眸子慢吞吞的移到顾吟的房门前,轻轻叩了两声。      顾家建筑面积虽大,却不会富丽堂皇的夸张,只是内里物品摆设精致一些罢了。      顾吟打开门,可能是夜晚的缘故,卸了妆的她棱角微微收拢着不是那么凌厉比白日里稍微真实温和一些。      顾小九揉揉眼睛,强打起精神来:“二姐,你叫我?”      即使是夜晚,顾吟看上去依然精神很好,她看着顾小九迷糊慵懒的样子微微蹙眉,淡淡道:“进来吧!”      “哦。”顾小九在门口脱了鞋赤着脚走进去。   秋老虎还未过去,依然算的上炎热,脚上的肌肤与细腻的木地板接触,十分舒服。      顾吟房间很大,却也简洁,浅褐色地板,浅褐色大壁橱,浅褐色办公桌,黑色办公椅,一张黑色真皮沙发,硕大的木质床上整齐的铺着玫瑰红的丝绸被子,她身上穿着绯红色泛着光亮的绸缎吊带睡裙,坐在黑色沙发上浅呷着香醇的葡萄酒,神色淡淡的。      顾吟很有耐性,在她的地盘上就是光这样沉默着都能给你很大的压力,顾小九就一直那么站着,上下两眼皮打架。      她的时间作息十分规律,早上十点起床,晚上十点睡觉,一天十二个小时睡眠。   “今天酒宴上的安尔弥是怎么回事?”顾吟声音不大,却让顾小九一凛。   她有些怯怯的看着顾吟,声音很轻:“我不小心将酒水倒在他身上了。”      这一点顾吟倒也不怀疑,也听说这个妹妹从小到大手脚都很笨,这样的事情时常发生。   “你认识他?”顾吟优雅的抿了酒液,语气听不出喜怒。   顾小九很干脆的摇头:“不认识!”      顾吟抬起眸子扫了她一眼,竟锋锐的像刀一般让顾小九霎时清醒过来。“在外面你代表的就是顾家,别忘了你姓顾!”   “是!”   “这个期间不要让外面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哦!”顾小九知道她指的是记者,只是记者盯的都是顾吟谁记得她:“二姐,我能不能不参加这样的宴会?……我应付不来!”      顾吟只转动着透明的酒杯晃动着里面的酒液,静静的看着她,像是要将她看穿一般。      顾小九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低垂着眼睫像睡着一般,过了一会儿动作很大打了个哈欠。      “回去吧!记住我说的话!”   “嗯。”顾小九胡乱的点点头,梦游似的出了她的房间。      才出来就看到穿着整齐的顾登科焦急的靠着墙壁等在外面,看到她出来立刻松了口气她好笑的勾起唇角咕哝:   “二姐不是老虎,我也不是绵羊!”可心底依然暖暖的像阳光晒过一般。   “说了什么?”顾登科将她的身体接过轻声问。      顾小九整个人靠在他的身上闻着他身上阳光的香味,蹭蹭了闭目睡觉。   顾登科无奈的看着任性的她,动作很轻的将她打横抱回了房间。      给她盖好被子之后温热的唇轻唇她润洁的脸颊:“晚安!”   “嗯,你也别太晚了,对身体不好!”      顾登科凝视着她猪宝宝般的睡颜又帮她牵了被角,脸颊轻碰她的脸颊。   只有她会对他说,太晚睡觉对身体不好!      昨晚本来就睡的不好,早上一大早就被电话吵醒,在挂了三次电话之后顾小九迷迷糊糊的带着火气说:“喂?”      安尔弥精神倍儿棒的刮着青色胡渣,对着镜子摸着光溜溜的下巴问:“你还没起床?”      顾小九一听是他,脾气像一点就炸的气球般坏起来,对着电话没好气的说:“关你屁事!”      安尔弥像是感受到她下一步要做什么似的,飞快的说:“你敢挂电话试试!”      嘟……嘟……嘟……   回应他的是一阵忙音……      再打时电话已经关机,安尔弥想到她果断的换号码的事,心底升起一股闷燥,除了这个号码和名字他没有她任何信息。      这个认知让他更加郁闷,眸光一闪,或许可以问问顾吟,虽然不熟,但以此为借口突破的话,一来二去也就熟了。      他对着镜子吹了声口哨,哼着小曲继续刮胡子。      这几日为了不撞顾吟枪口,顾小九还算谨慎,每天尽量避开与顾吟见面。      她突然想到前几日总监递给她的那叠资料还没看,便顺手打开看了看,里面居然有一张表格,一个在法国举行的国际设计比赛,想到那几张改变风格的设计图,她犹豫着要不要投去看看。      其实这一类的设计比赛都是有内幕的,都是一些知名设计师与家底丰厚的设计师参加,这样的比赛是与平民设计师无缘的,你没有那么多钱去打点评委。      她将资料随手放在了桌上,古月走过来看到惊讶的问:“你要参加?”   “看看而已,你呢?”顾小九抬起头随口说,她此刻正在准备着走秀时要讲解的资料,一会儿就要交了。   “这样的比赛我才不会参加呢,浪费时间!”古月的语气颇为不屑还带有一点愤青,在这个圈子里稍微有些才能的设计师都带有这样的傲气。      顾小九笑笑不语。      “你还没写完呢!每次都最后!”跟顾小九熟起来之后古月就没过去那样礼貌了,语言中直率的一面也表现出来。   “嗯,睡过头了。”她不好意思的笑笑。“你写好了?”   “我老早写好了,准备一会儿让助理交给常璃!”      这是一间写字楼,公司的办公室都是用一厘米厚的玻璃墙面隔开,上面没有封顶,空出四分之一来,大家说话都能听的一清二楚,由于是玻璃墙,每个人做什么有没有偷懒也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常璃刚好从洗手间回来,路过古月和顾小九的办公室门口,敲敲门:“给我吧!”   古月也不客气:“刚好,省的再上去了!”      顾小九一笑,其实常璃这个人不错,只是太傲了,她跟古月两个人算是公司里的独行侠。一个是Z国美术学院的高材生天之骄女;一个是初中毕业后不甘于平淡自学成才;一个傲慢刚硬;一个挑剔尖刻。或许这就是天才和怪才吧!      古月的办公室跟她只有一墙之隔,常璃本来没打算进去,却被他桌上一副画吸引,画中三人一个是顾小九,另外两个男人怎么这么像……      她眉尖蹙起,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认真写着讲解资料的顾小九。      古月翻找了一下,在一本图册内找到他的讲解资料递给常璃,然后将桌面上乱七八糟的图纸都收拾整齐,那幅画也被无意的收到画册中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一男一女俩学生吵架。 问明原因之后,我和风细雨的对男学生说: “XX,你是男孩子,要有绅士风度,要让着女孩子,知道吗?” 男学生不服气的撇撇嘴:“她又不是我老婆,我为什么要让着她?” = =# 掀桌!这些都是谁教的!!!!! 不好意思,昨天没时间,所以积分今天才送,请亲们查收。(问一句,亲们在登录状态吧?) PS:系统是二十五字以上才有分送的,所以有几位童鞋没收到的话,不是俺没送,是送不起来! 二十三.恶灵退散   顾小九将讲解资料交上去时常璃眼神有些怪。   回到自己办公室时,对面的古月隔着玻璃随意地闲聊:“明天很忙,都准备好了?”      “嗯!”顾小九笑着点头,纤长细密的眼睫垂下,眉眼弯起看不起眸内情绪。她将狐疑压在心底,古月这人向来孤僻,同事几年很少有交集,最近突然热络起来,常璃性格高傲对旁人的事情不屑一顾。她虽然说不上孤僻,在公司人缘也还过得去,但也是与谁都是泛泛之交。      她笑着摇头,是不是顾家人都生的敏感一些。      安宁和杨桃都知道顾小九是本市人,每月都要回去住个两天,其它却是一无所知,因为她从不曾在她们面前说过家里,即使听她们说起,她也只是安静地听着,两弯明丽的眸子含着清水般的笑意淡淡地凝望着。      杨桃打电话问顾小九今晚回不回去吃饭。她想了想,笑着点头说:“嗯!”      每每与她们俩说话时,顾小九嘴角都是噙着愉悦静谧的笑容。不过这两人是深知这只是表象,顾小九生起气来六亲不认,沉着脸静静地看着你,直看着你心底生怯。      杨桃问:“番茄炒蛋咩?”   “嗯。”   “你这个月都很少回来咩,再烧个丝瓜炒蛋吧?”   顾小九眼眶一热,心底暖烘烘的,肉麻兮兮的说:“桃子,我爱你!”      杨桃立马很开心地笑起来不停的碎碎念:“我可不敢要咩,你爱你老公好了咩,要不然安宁又要吃醋了咩~”顾小九好不容易感性起来的神经被杨桃唠叨的半点不剩,也没听杨桃后面没说完话,赶紧告饶说还有事挂了电话。      每天下午五六钟时都是下班高峰期,车上人挤人肉贴肉,气味难闻,顾小九舍了公交拦了辆的士,即使如此也堵十多分钟。人前顾小九大都笑容可掬,即使不笑的时候也带有很纯净的憨态,看着就是刚毕业走上社会的大学生,浑身上下都是净澈的阳光味。人后的她却完全两个样子,面无表情满身的疲惫,仿佛总也睡不好的样子。堵车期间她一直靠在软垫上紧闭着眼睛似陷入沉沉的睡眠之中,待到了地点不用司机提醒自己就会醒来,眸子清亮中带着股锐气。      轻轻在门上叩了两声,里面没有像往常传来笑着的“你是谁”的问话来,门直接被打开,入眼是非常漂亮俏丽的容颜,在看到顾小九的刹那间脸上迅速升起灿烂惊喜的笑容,眸子里仿佛蒙着晨雾一般,用带着好听的异域腔调动情地说:“九,我回来了!”      说着热情地张开白皙的上臂上前抱顾小九,手臂挥动间卷起清雅的香气。      顾小九看似随意的弯下身子拿鞋架上的拖鞋,恰好避开了她的拥抱。她面无表情的换上鞋子,再将换下的鞋子放在鞋架上,才抬头对看向她,表情淡淡的,十分客气地勾了勾唇角点点头。      “九,好久不见了!”董晶晶笑容举止都很大方,又带着一股优越的娇贵之气,举手投足都是大家闺秀的典雅贤淑。      “嗯。”顾小九径直越过她直接走到屋子里,表情疲惫的喊:“饭好了没?快饿死了!”      “好了好了!”杨桃从容地将锅内食物盛到象牙白的餐盘里边对着客厅喊:“九,给你煲了点汤,喝完再吃饭!”      转头一看,顾小九已经进了厨房,她轻声说:“我也不知道她要来,菜不够,我再多烧两个!”      顾小九点点头,专注地做着自己的事,不应声。   安宁在客厅看着尴尬的站在那的董晶晶说:“她什么脾气你知道!”   董晶晶又是大方的一笑,无奈地走到椅子边坐下,目光从厨房处转回来,对着安宁苦笑道:“没事,我都知道!”      吃饭的时候顾小九一直都没什么表情,吃饭慢条斯理的,吃完后放下碗:“你们慢慢吃!”   “我也吃饱了!”董晶晶很是可人地放下碗,对杨桃笑着说:“几年不见桃子手艺涨了不少!”      杨桃笑了笑,看了看起身进自己房间的顾小九没有说话,董晶晶优雅起身也跟着去。      顾小九将手搭在门框上,笑着对董晶晶说:“这几天很忙,没时间接待客人,董小姐见谅!”她抬头对着客厅的安宁和杨桃说:“你们接待一下客人吧,我最近忙死了!”也不等她们回答,啪一声就关了房门。      董晶晶尴尬的站在门外,表情苦涩。坐了一会儿,电话响起,她接过电话之后温婉的笑着说:“我还有点事先走了,有时间一起出去喝茶!”说完目光又投向顾小九的房间,表情有些灰暗却强打起精神。      安宁也客气的说:“谢谢,我不喝茶!”   杨桃也点点:“女孩子喝绿茶不好!”   董晶晶表情苦涩:“连你们也不理我了吗?”      安宁没出声。杨桃赶紧解释说:“你要来我们随时欢迎咩~”   董晶晶眯着眸子矜贵一笑:“谢谢!”      安宁和杨桃对视一眼,想到过去的事都唏嘘不已。      她们四人都是相对独立的性子,都各自忙各自的,本来关系都十分淡漠才对。可不知为什么安宁和顾小九十分投缘,脾气、性格、爱好、对事物的看法等等观念出奇的相似,很快就亲近起来。      董晶晶则带有几分娇侈矜贵,处处显着大家小姐的派头,和杨桃合不来,安宁又是一副对谁都爱理不理的样子,顾小九相对的就容易相处得多。于是四人中,安宁和顾小九最好,杨桃跟顾小九最有话聊,董晶晶对顾小九最好!那时候对顾小九好的就跟亲姐妹似的,什么事都想着她。只是没想到最后还是发生了那样的事,一个是自己的男友,一个是最好的朋友,恐怕没有人能够不介怀!      安宁也有些奇怪,顾小九的性子有些吃软不吃硬,这点董晶晶不会不了解,她要真想和小九和好的话,对于当初的事居然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还是对她来说,对自己好朋友做了那样的事是理所当然不需要道歉的?      顾小九说不出现在什么感觉,她无法将过去的事当做没发生过,只能将一切放精力放到工作中去。      走秀现场人潮涌动,后台灯光师摄影师模特都忙得团团转。      顾小九同样没闲着,不时的检查服装有没有纰漏,有没有没完善的地方。一会儿还要忙着向客户介绍本次设计的服装,客户再下单、订货、签合同等等,都需要提前准备好,在打仗时才不会显得忙乱。走秀还没开始,就已经有不少老客户订单了,其中款式最多是顾小九,金额最多的是常璃,古月数量最多,光是其中一个款式就上千件。      走秀快开始时,客户们都到前台去。   一切准备就绪后,顾小九找了个空闲给自己倒了杯水,一边用稿纸扇风,一边喝水。      常璃风情万种的从楼上办公室下来,棕色大|波浪长发被她用发卡利落的夹在脑后,少了几分妩媚多了几分干练。从早上开始就忙的脚不沾地的她也终于歇了口气,助理极有眼色的倒了杯水递给她,她表情严厉地吩咐道:“你们过去看看前台都准备好了没有!”      助理们点点头,都知道每个季度的今天都是最不能出差错的时候,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看的就是今天的订单。      常璃审视顾小九,下巴微微抬着。      顾小九淡然自若,像是完全感受不到她的目光似的,耐性十足的等着她开口。从送资料那一刻开始就感觉常璃像是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常璃不是个能藏住话的人。      “你认识老板?”   顾小九一愣,笑着摇头,“还没见过呢!”      她还以为常璃想说什么。不过想想也能理解,常璃性格高傲,若凭真本事和她竞争会极其兴奋的将你当做假想敌,正大光明地打败你。若使用旁门左道……      她想到三年前的一次设计大赛,因为没有收买评委而遭到淘汰时,常璃所表现出的女王气场,当着所有电视观众的面将那些评委狠狠羞辱了一顿。那件事不仅没让她被封杀反而一举成名。      她这样问是怀疑自己走后门?确实,她是这个公司最年轻的主设,即使常璃在她这个年龄的时候也没有她现在这样的成绩。      只是她奇怪为什么常璃这样问。      “真不认识?”常璃又问一句。   “不认识!”回答这一句时顾小九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常璃傲慢的颔首,掀开幕帘就要走,身体突然顿住,头也不回的说:“老板来了,公司里就你没有见过老板了,在办公室!”      顾小九却是看着看前台的人愣住,完全没有听清常璃说什么!   安尔弥似乎察觉到什么,也跟着回头,就像命定的回合一般视线恰巧撞在一起,心脏不知怎么猛地一跳,像被一块实心的木桩狠狠击中。      他目露惊诧,继而惊喜莫名,原本严肃认真的看着T台的眉眼再次露出顾小九所熟悉的笑容,轻佻无赖极为灿烂。      待常璃放下幕帘走出去之后,顾小九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才出现诧异诧异。      她快速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架后虔诚地轻声默念:“恶灵退散恶灵退散恶灵退散……”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酥麻,温热的气息离得很近,声音恍若一根轻柔的羽毛拂过:“你在说什么?”有点愉悦,又有点咬牙切齿。      顾小九吓了一跳,急忙睁开眸子向后急退一步,飞快的回答:“没什么!”      安尔弥凑近她耳边调笑道:“我怎么听着有人在说‘恶灵退散’?”      “谁说‘恶灵退散’?”顾小九非常严肃的看着他:“明明是‘阴魂不散’!”      安尔弥不知怎么,这几日的烦躁忽然得到疏解,心情变得快活起来,正准备上前逗她,却发现她生动的表情骤然僵住,手中一叠稿纸哗一下散了一地。      他看着她僵硬无比的低下头垂下眸子弯腰下去一张一张地拾着散落在地的稿纸,听着身后越来越沉的脚步声,也蹲下身去,却想不到有个身影比他更快。他微微皱眉,侧身像突然冒出来的程咬金望去,是一个穿着深蓝色西服整齐的如他人一样一丝不苟的男人。      他冰冷的侧面似刀刻一般刚毅,此时薄毅的唇紧紧抿着,与顾小九之间的互动熟练的仿若做过无数遍一样自然,动作温柔的将稿纸都拿在自己手里。      顾小九却固执的要将稿纸拿回来般与他僵持着。      那男人适才瞬间爆发出的狂喜黝黑的眸底痛色一闪而逝,片刻便化为无奈,每一个动作都含着看的见温柔递给她。      安尔弥慌乱一闪而过之后,看到那男人身后目光深沉的穿着一身夏奈尔新款秋装的女人,眸中划过一道光亮。      走过去亲昵的站在顾小九身边,看着浑身僵硬的她心底蓦然一痛。牵起她的手,替她接过男人手中的稿纸,笑着点头:“谢谢!”      JONSE总监快速走上前来,展开笑容对两人介绍道:“这位是我们JONSE的总裁秦睿先生!”又指着已经走到秦睿身边站定宛若玉女般的女子说:“这位是恒泰电子总裁的千金董晶晶小姐!”      “秦总,这位是安氏的总经理安尔弥先生!“      对顾小九的介绍就比较轻描淡写了,只一句:“我们公司的两位主设之一……”      总监话还没说完便被一个明快的声音打断:      “九,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董晶晶笑容温婉气质绰约,带着几分亲昵与激动。      手上传来的热度与力道让顾小九渐渐放松,恢复到平日的没心没肺。      她看着光彩照人的董晶晶和神色态度与四年前没有丝毫变化的秦睿,唇角浅浅勾起,客气的点头:“秦总、董小姐,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们,码了一个通宵,终于更新,已经连续三天日更了哦,很勤快吧?O(∩_∩)O~ 打滚,要表扬啦~ 揉眼睛,好困,我先去睡觉了,上章的积分我今天下班回来再送好不?爱你们,亲一下,嗯嘛~ PS:鲜花评送分哦,鸭蛋的童鞋换朵花啦~O(∩_∩)O~ 我的专栏,收下收下收下嘛~~ 二十四.超级奶爸   顾小九疏离的眼神和这句客套的‘秦总’就像一把生了锈的钝刀狠狠插在秦睿胸口,痛的他呼吸蓦然一窒。看到她和眼前面容美丽却丝毫不显阴柔的男子亲密地牵手,这一幕刺红了他的眼,眸底闪过痛苦仿佛要将人淹没了一般,那瞬间的感伤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会掉下泪来。可他是秦睿,刚刚那一刻不过是众人的错觉,他依然面容严肃如冰身体直的似僵硬了的男子,只片刻间他便恢复了思考。      他是了解顾小九的,知道想让她原谅他很困难,而当下,是绝无可能。他已经四年没见过她,看见她的第一眼心脏猛然收缩,痛的尖锐,只想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只想抱她。      安尔弥看着眼前眼神如死了娘的男人,心理突然防备起来,莫名地产生危机感。这种从未曾体验过的感觉让他本能地上前跨了一步,将顾小九护在身后,他也不知道他在紧张什么,可他的直觉让他如此做,并收起了吊儿郎当的笑容,眯起狭长的丹凤眼戒备打量眼前的……这对男女,唇边突然就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容,将手中的稿纸放到顾小九手中,如法国上层最优雅的绅士那般将空余出来的手伸出:      “秦总,你好,我是安尔弥!”笑容十分优雅迷人,仿若雄性动物为求偶向另一雄性动物发出挑衅的讯息想较量一番。      “秦睿!”秦睿依然惜字如金,只简单点了点头,便面无表情地掠过他,高大的身躯突然蹲下。      JONSE的其他员工听说大BOSS来公司了,此时都聚集过来,之间他们的大BOSS神色平静,仿佛做过几千遍几万遍那样熟稔地蹲下魁硕的身躯表情专注给他们主设之一的顾小九系鞋带。原来是顾小九的白色板鞋的鞋带松散了。      安尔弥只觉握着的细软的手霍然一紧,紧的仿佛要将她那剪得与指肉齐平的指甲掐进他掌心一般,甚至能感受到她急促的颤抖与……愤怒!      当初和董晶晶离开的是他,现在做出如此姿态的也是他,当初既然做了选择,又何必露出这样的神色?如此惺惺作态,让顾小九恨的只想拿刀子在他身上砍上一百遍啊一百遍,本来已经愈合的心口那些尘封的记忆,像是突然砸开了一个血淋淋的大口,血浆崩裂,鲜血淋漓,痛的她差点落下泪来。      他不是擅言辞的人,和顾小九之间与其说有什么山盟海誓,倒不如说全部是生活中行动上一点一滴累积下来的如涓涓溪流般的感情。      顾小九任性,喜欢享受被他宠着的感觉,很多时候都是任性而爱娇的,下雨天不喜欢带伞,眼巴巴地等着秦睿给她送伞来,为她撑起一片无雨的空间,那时她便笑的跟偷了腥的猫似的,抱着他魁梧的腰大叫着‘秦睿秦睿!秦睿最好了!秦睿最棒了!我最爱秦睿!’,他冰毅唇角总是挂着一抹宠溺的笑,任她在他身上折腾,眼神柔的仿若五月春风。      她体弱,大病没有小毛病不断,而她自己又是惫懒的人,平时又不大注意,秦睿别的也不掬着她,但一日三餐必须要按时吃的,每天傍晚都带她去打会儿网球或是陪着她骑着自行车在校园内或江边转转。生病时也不愿吃药,待秦睿帮她将药准备好水也送到她手上时,她才笑嘻嘻的安份的将药吃了,然后将头埋进他胸膛拱啊拱的,带着一脸心虚和幸福,叫着‘阿睿阿睿,我们结婚吧,我马上就嫁给你,我们马上就结婚你好不好?’。      他那时候也像刚刚那样会蹲下身子给她系鞋带,会因为她想吃什么东西而买书回来做,会在她使小性子时安静地抱着她,眸中尽是宠溺的笑。顾登科总是捻着酸很不屑喊他‘奶爸’,后来仿佛实在受不了秦睿这么宠着顾小九,就喊他‘超级奶爸’。      可即使这样他还是走了,跟她有钱的好朋友董晶晶一起走了。      她深吸一口气,镇定了一下,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一步,可那鞋带已经在他有着薄茧的灵巧大掌下挽成了结。她睁大着眼睛,看到一直站在秦睿身边温婉漂亮的董晶晶眼中闪过一丝恼色,见顾小九直愣愣的看着她时,尴尬的默不作声的将头转到一边。      四年前董晶晶跟顾小九说过的,第一次是在寝室,她开玩笑似的跟顾小九说:“九,我看上秦睿了!”      顾小九先是一愣,认真的喊道:“晶晶!”      “嗯!”董晶晶很认真的答应了一声,她以为顾小九下一句会问:“是真的么?”或不敢置信的大声的对她吼一句:“你怎么可以这样?”或骂她!      谁知她身体一转背过身屁股一扭,扭头对她笑的十分捉狭地唱道:“你是一只狗屁精呀咿呀咿呀哟!”      见董晶晶被耍之后哭笑不得的表情,抱着肚子大乐,董晶晶拎着香软的抱枕就要砸她,她赶紧笑着跑出寝室,一出寝室顾小九便敛了笑容,隔着门站立的董晶晶也知道,因为顾小九的笑声是很清脆的,咯咯咯像风铃那般快活,像春天那般生动。      顾小九用这样的方式跟她说:“晶晶,别跟我开玩笑了,这个笑话不好笑!”      其实顾小九这种傻傻的很快乐的笑声是跟《狮子王》里面的辛巴学的,她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辛巴,她觉得那笑声十分动听便从小就学辛巴,咯咯咯的又有趣又快乐。这一部动画片看了一遍又一遍都不厌倦,姐姐们也笑话她‘童心未泯’,都上高中了,还整天抱着动画片看。      还有一次便是在他们出国的前一天了,她请顾小九到一家在她看来顾小九永远都不会进的一个咖啡厅内,跟她说:“九,我要出国了,手续都办好了!”      顾小九一愣,潇洒地举起咖啡,笑着说:“祝一路顺风,前程似锦!”      董晶晶歉意地望着她,美丽的杏眼内满是有不舍有内疚也有下定决心的坚定:“和秦睿一起!”      顾小九笑容凝滞了半秒钟笑着嗔道:“骗人!秦睿怎么没和我说?”端起骨瓷的咖啡杯垂下眸子抿了口咖啡,味道苦的很纯正。      董晶晶郑重的看着她:“九,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不想瞒着你,也不想欺骗你,你这么聪明应该清楚的感受到秦睿这段时间的变化!”      顾小九放下描着象牙白烤着金边的咖啡杯,拖着莹润的下巴,笑盈盈的看着她,眸子一如既往的澄澈。很干净,像夏日里雨后的天空。      董晶晶被她这样看着心烦意乱起来,心底多了浮躁,语气也隐隐透着僵硬:“九,你知道秦睿要什么,他不会瞒着现在的小打小闹,他需要更广阔的空间,需要一个可以供给他更大平台。”她的语气里充满自信:“只有我可以帮他!”      顾小九当时的表情让她很有压力很陌生。她眼神冷凝,语气似闲聊般轻松,嘴角还噙了丝笑容说:“我以为我知道他要什么!”      董晶晶被她逼得身体向后仰,倏然坐直了身子,气势凌人:“九,有些东西是天生的,就比如你生来就是你,我生来就是我!”她笑容里带着一贯的自信和优越:“这就是命!”她优雅矜贵的拨弄柔卷的发丝笑道:“虽然我不信这东西,可有时候它就是这么令人无法抗拒,无法改变!”      “我不信命!”顾小九直直的看着她,脸上没了半点笑容:“我只信自己是不是努力过,是不是足够努力了!”      她和顾登科虽是孪生子外貌同样精致,却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既不像父也不像母,倒是像足了顾家主事人顾老爷子,就连板起脸来那股子慑人的煞气也像足了八分,董晶晶想不到一直笑嘻嘻不与人结怨的顾小九也有如此强硬的一面。但就像她说的,有些事并不是你强势就可以的,秦睿还是走了,跟董晶晶走了,顾小九的那番话如今想来就好比一个笑话!      董晶晶当时看着的表情十分僵硬,一如她现在的神色。      此时秦睿已经站了起来,身体刚好挡在她和安尔弥中间,挤断了他们牵在一起的手。      安尔弥心底生出一种陌生的慌乱,赶紧侧过身子往顾小九身边一站,两人宛如金童玉女般的一对璧人。      JONSE总监也瞧出几人之间尴尬的气氛来,笑着打圆场:“原来老板、董小姐和小九是旧识啊,是老同学吗?这可是难得的缘份啊,刚好订货会结束大家也放松一下,不如今天下班之后我做东,大家一起去聚聚怎么样?”      几个有眼色的员工立刻附和叫好。      董晶晶大大方方的朝大家娇笑说:“那敢情好,难得今天老朋友见面,大家也有兴致。不过怎么好意思让张总监破费,怎么说也该是我和……睿做东啊!”      总监有意解围,一时间场面又热络起来,只是顾小九、安尔弥、秦睿、董晶晶四人之间仿佛出现了一个真空地带,使周围的热流凝聚在外怎么也无法突破这片冷凝地带。      这世上没有最冷,只有更冷。      秦睿突然冷着脸莫名对董晶晶的扔下两个字:“秦睿!”      董晶晶面色一僵,摆出小女儿娇态来笑着嗔怪:“好啦,知道你公私分明~”撒娇般的语气,言语之间的亲昵是谁都能感受到的。      站在顾小九身边的安尔弥倏尔笑了,牵起顾小九的手凝视她,突然抬头揶揄:“哎哟哟,董小姐对秦总的感情真是羡煞旁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打滚~更新了,终于可以安心去看亲们的评论了O(∩_∩)O~ 谢谢阿葱的长评,俺滴第二个唉,好激动,抱住蹭蹭~\(≧▽≦)/ 二十五.学会转身   兜兜转转没想到还是聚在了一起。      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让完全没有联系的两个人再在同一个城市相遇还是不容易的,本以为是过客的人。      这时常璃踩着六寸高的高跟鞋风情万种的走到前面来爽朗的笑问:“走秀就要开始了,秦总是在后台观看呢还是去前台?”她将眼神投向总监,总监将眼神意味深长的看向顾小九。      这里的暗潮汹涌都与顾小九无关了。她笑了笑,转过身去做自己的事。      一个微笑,一个转身,其实没那么难。人还有点自尊比较好,不用每次都等别人转身。      后台又热闹起来,模特都各就各位,不明所以的人们都开始为接下来的战斗忙碌。      美妙而又韵律十足的动感音乐,身姿妙曼的模特们,助理的吆喝声,这一切的一切都仿佛静下来成为了慢镜头,至少在顾小九看来如此。      之后订货开始,顾小九忙的□乏术,她从来没有那样热情地工作过,仿佛将全身的火焰一次性燃烧殆尽。      这个过程中很多客户问起顾小九的设计,她忙不过来的时候幸亏有古月帮着向客户介绍。   很意外,她的订单居然超过了常璃和古月,因为多了一个大客户董晶晶。      顾小九也不客气,全单照收。这下子,她去巴黎进修的事简直就是铁板订钉。晚上大家去happy,顾小九歪着身子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看着大家摆摆手:“你们去吧!”      “我还有事,也不去了!”古月声音一直温温润润的,像水滴溅在玉盘上发出的空响。      众人不意外,顾小九鲜少参加公司活动,古月向来是不合群的,我行我素的样子。倒是从来不屑于参加这些活动的常璃今天显得兴致勃勃。      董晶晶笑着打趣顾小九:“这么久了你还是这么任性呢!不过我们喜欢的就是你这份任性,既然累了就回去休息吧!”      顾小九眸中含着狡黠的笑,脸上有种力气透支的疲惫,看上去一本正经的客气,说:“你别这么说,我想吐!”      众人的脸色很精彩,常璃挑高了描画的精致的眉,也有几分意外。      顾小九给她的印象一直都是低调息事宁人的,很少会说出得罪人或尖锐的话,更别说像今天这样丝毫不给人面子了。她一直觉得顾小九是个聪明而又危险的人,平时看着很好说话,一旦触碰到她的逆鳞,她会笑着不声不响地给你下绊子且半点余地都不会留的那种人。      而后来的事也证明她的直觉不错,顾小九确实是这样的人。      她想不到这样的顾小九也有这样直接的时候。可即使是说着这样尖锐的语言,她的表情也依然一如既往的温和虚弱没有任何危险性,摸滚打爬这么些年,如果还像刚出炉的小女孩那样浑身都是棱角的话,她也不会是JONSE的首席了,她知道什么样的人要避开。      董晶晶很了解顾小九,可被她这样说还是不可避免的感到难堪,她沉下脸,静静的凝视她的眼睛:“九,你还是这么任性!”大棒之后她又温柔亲昵的微笑,漂亮的脸上有着大家闺秀标志性的表情:“不过谁让你是我们之中最小的呢?都是我们将你宠坏了!睿,你说是不是?”      秦睿冷冷地扫视董晶晶一眼,她帮了她很多,却不表示他会容忍她暗地里做一些小动作。      他走到新设计出的样衣旁,从模特身上解下一件材质柔软做工细致的样衣动作熟稔的给顾小九披上,又去倒了杯温热水:“先喝杯水,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九,你看睿对你比对我还好,我都要吃醋了!”董晶晶面色难看的嗔怪,依然是笑意盈盈的样子。“张总监,我和睿一会儿要送九回去,她身体虚弱。本来还想和你们一起去热闹一下,现在看来是去不成了。这样吧,你们玩,今晚的一切消费我来买单。”      这几天加班忙的脚不沾地,忙过之后大家都有种疲惫过后的轻松感,除了一些经历旺盛的年轻人想再出去玩其余人都想回去泡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顾小九同样不例外,但被董晶晶这么一说,顾小九疲惫的神色倒成了病歪歪的林妹妹了。      顾小九勾起唇角一笑,弯着眼睛看向董晶晶,语气也有几分开玩笑的意味,对张总监说:“总监,这次忙过了你可得给我们休假啊,你看你把我压榨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得了绝症!”      张总监看气氛实在僵到不行,笑着打圆场:“那明天就给你们放一天假,争取下个季度再破记录!”      办公室内顿时一片哀嚎:“总监,才一天假啊!”      张总监圆润的脸上笑眯眯的:“怎么?不想要?”眼睛却是看向秦睿的,观察他的表情,这个公司一直都是他在管,公司也有他的股份。      “当然要!”打板师和制衣师们笑着叫,她们多是结了婚的年轻妇人,她们这个行业本身就很忙,平时只有单休,难得多了一天休息哪有说不要的。      顾小九也笑着点点头挥手道:“加班了这么多天,累死了,各位玩的开心,我先走了!”   这时安尔弥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露出一口灿烂的白牙:“我送你!”   “你还没走?”顾小九意外地看着他,没去接秦睿递过来的水。      安尔弥眯着丹凤眼吊儿郎当的笑:“老佛爷都没走,我哪里敢走?”说着迎上前去,很自觉地接过她手上的包,恰到好处的和她保持不会过份亲密又不会惹人讨厌的距离并肩笑着往外走。      顾小九看着这个表情温柔绅士,动作和眼神却带有三分强势的男人,客气的说:“谢谢!”   安尔弥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当下就笑的很欠揍,脸凑过来问:“怎么谢?”那句‘以身相许怎么样’的话还是放在嘴巴里没吐出来。      顾小九淡淡的望着他,不语。   安尔弥看的心一慌,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安尔弥又找话题:“没想到你是JONSE的设计师!”还是主设!      他并不是JONSE的客户而是这次T台设计的创意总监,订货会的成功除了设计师们自己的设计外,公关和舞台效果同样很重要。虽然没看她的名牌,但从她一系列的服装讲解中可以看出她是主设之一。      JONSE和其它同行公司差不多,一个首席,两个主设,两个副设。首席要把风格定位,然后主设把握风格,不要走偏,主设设计系列,副设配合主设做事,只能设计单品。而主设又得听首席指挥,所以作为设计师来说,一般目标都是首席,包括古月,包括顾小九。      只从现场和报幕上就分析出顾小九在JONSE职位的安尔弥,倒没发现她其实姓顾。      经过上次慈善晚宴的事,顾小九岂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毫不客气道:“不然呢?你以为我是职业狐狸精?”      安尔弥又有些讪讪的,他所向披靡的男人魅力在她这总是撞墙!他不由收起轻慢的心思重新审视顾小九。      他也说不出对她是什么感觉,开始只觉得她有趣,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攀龙附凤’勾搭上顾登科和陆涫澜他会很不爽,想去破坏!      当然,他想去就去了!      她倒也能耐,从顾登科到陆涫澜,再到今天的秦睿,招惹到的每个男人都是极品。只是陆涫澜即将和顾家联姻,顾登科是顾家未来继承人,顾老爷子雷霆的手段他也有所耳闻,基本上不可能容的下她,这样想来就剩一个秦睿了。      他眯着丹凤眼笑眯眯的算计,却没注意自己已经将秦睿放在了情敌的位置上。      这样一想他心情更好,连顾小九的坏脾气在他看来也成了亲近的一种表现,至少她对其他人都是客气而疏离的。      见安尔弥没说话顾小九便知道她的猜想是正确的,心底多了几丝烦闷,也没心思跟他多说什么,看到古月跟着出来后,拿回自己的包,朝古月招了招手:“一起打车回去吧!”      “好!”古月笑着应。      两人走在一起身高差不多,古月身材看上去竟比顾小九还要单薄几分,不像一男一女倒像姐妹花。      安尔弥看着古月皱了皱眉,明白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也没勉强。      坐上车之后在公司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古月突然笑着说:“很少看你发火。”      “我有吗?”顾小九也笑:“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大概就是脾气好了,只要不把我惹急的话!”      司机在前面开车,车厢内静静流淌着轻柔的音乐,窗外的景色急速向后面跑去,车厢内充溢着静谧!      “如果将你惹急了呢?”古月好奇的问。      顾小九弯着眸子灿烂一笑,带着几分慧黠开口:“我有一个姐姐,比我大一岁,小时候常常欺负我。”      管家走过来对顾老爷子轻声说了什么,顾老爷子慢声对佣人慢慢吩咐:“去给九小姐准备热汤。”      依照顾蓝喜欢争吵性格此刻肯定是要说上几句的,却静默着什么也没说。顾吟虽有几分意外却不会去想这些问题。      顾家人自小就学防身术,唯独顾小九没有学,唯一会的一种运动就是游泳,她的泳池是顾老爷子的温泉。      热汤,又叫温泉。那一次的经历叫顾蓝至今畏水!      “后来?”古月脸上依然是清浅的笑。      “她学了这些东西之后对着我练习!”顾小九慵懒的倚靠在椅背上,语调不疾不徐:“我打不过她,便在她们日常训练中观察她动作中的漏洞,在她再次欺负我时将她引到一个不高的楼梯口,寻了个机会让她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顾蓝看着二楼链接处的楼梯,台阶不多,不到十个阶梯,铺着一层棕红色地毯,她当时从上面摔下去首先感受到的是怒火。      比她整整小一岁的顾小九顶着张单纯稚嫩的脸慢悠悠地走下来,在安全距离外眨巴着黑溜溜的大眼睛问她:“八戒,疼吗?”      由于选的是最短的楼梯顾蓝除了脚扭到受了些惊吓外并没有其它伤,依然生龙活虎的对她跋扈地挥舞着拳头:“顾小九!你敢推我?”      顾小九摇摇头:“我没有,是你推我没推到自己滚下去的!”   “还不快过来扶我!”年幼的顾蓝气急败坏的命令!      顾小九只是静静的打量她,在转身离去之前轻声自言自语:“看来这楼梯太矮了!”    作者有话要说:俺更新了……要留言哦O(∩_∩)O~ 二十六.过去现在   “后来呢?”古月脸上的笑容不知什么时候隐了去:“后来她还欺负你吗?”      “嗯呢!”顾小九笑着点头,漫不经心的说:“那时候我们都很小,我并不懂什么叫‘只有将欺负你的人一次性整怕了以后就不会再敢欺负你!’。而我的姐姐,她也处于对教训过耳就忘的年龄,所以这件事不仅没给她带来教训,反而让她变本加厉的欺负我!”      古月看着她的表情,慵懒的,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他也琢磨不透这个欺负到底是什么程度,只能想象一个体弱的小女孩被另一个嚣张的姐姐拿着当练拳靶子的情景。而她说:“变本加厉?”      “嗯。”她眯着眼笑开,露出可爱的小虎牙:“变本加厉!那次的事件成了她正大光明的欺负我的理由!”      “呐,我那时候很要强的,以另一个优秀的姐姐为目标。而这一个姐姐除了她的爸妈比我父母更疼她,她更会撒娇外,几乎什么东西都比不过我。”她眼睛笑弯成月牙状:“而我们只差一岁,难免会被放在一起比较!”      她看着表情逐渐严肃的古月笑的很无辜:“而她之后也学聪明了,我很少有再次设计她的机会。”      古月看着她的笑容心头突然冒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她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如同……示警!      “我那时候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如何一劳永逸的解决她,我想让家里所有人都知道姐姐欺负我,让所有人看到她可爱面孔下的真面目。”她仿佛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般忍俊不禁,为自己曾经天真的想法:“可惜她性子张扬又兼年龄小做事还不懂得隐秘,有次在家人都在的情况下又欺负我。前面我也说了,那时候年纪小,做事把握不好分寸。我见上次她半点教训也没得到,当时家里与客厅相连的最长得阶梯离我最近,我想,这下她应该能收到教训以后不敢欺负我了。”      “想想我那时候真呆啊,就想不到用别的方法!”她看着古月惊愕的脸,轻描淡写地补充一句:“这次是没地毯的!”      “我那时虽然不懂什么叫惯性,但也知道使出的力道收不住身体就会不稳。我跑的很快,她追过来一巴掌扇了过来!”      “扇到了吗?”      ‘啪’!      顾小九捂着脸惊愕地看着母亲,紧紧抿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很长时间,即使她强忍着不让它们掉下来,可那眼泪太过炙热,烫的她眼睛生疼,竟掉的止也止不住。      尖叫声、吵闹声都停下,围观的人都静静地看着,只余下年轻的二伯母保持着优雅贵妇的姿态尖锐地谩骂,和顾蓝的哭闹。      “姐姐没有推她!”顾登科呆愣了之后站到顾小九前面,将她当在身后仰着头看着母亲:“明明是八姐欺负姐姐自己摔下去的,三姐四姐也有看到,不信你问!”      “小九,向姐姐和二伯母道歉!”记忆中母亲的声音一直很严厉,虚张声势的严厉。      “姐姐没有推她!为什么道歉?”顾登科拦在顾小九身前,只比她高半个头的身子仿若一道高墙将她牢牢护在身后。      那时候大家都是小孩子,总以为世界是公平的,固执地向大人们讨一个说法,顾登科如此,顾小九如此,在巴掌面前依然倔强地抿着唇高昂着头。      她以为她的努力母亲能看见的,得了教训之后才知道,公平只存在于童话世界,现实世界众人首先想到的是交代,如何给护短强势的二伯母一个交代。      牺牲次要的,成全强势的,其它什么的,什么都不是。      顾蓝眸光投向雕花木质楼梯扶手,现在这楼梯上都铺上了地毯,那时的疼痛她已经记不得了,但她那时的惨状却记忆犹新,她在家足足休息了半年才敢去学校上学。      那时候是小孩子犯错是要罚跪的,虽然她的母亲从来都没叫她跪过。      她在门外听着小婶婶在房间内用尖厉的声音训斥着叫她跪下,她生气小婶婶为什么不打她,她把她害成这样只受了两个巴掌太便宜她了。她气愤的推开门,望着小婶婶随手拿起一本书向站地直挺挺的顾小九砸了过去,她看到她就像她床上的布娃娃般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那时恨恨的想,最好将这个捡回来的妹妹关进大牢里去,一百天不给她饭吃。      “你姐姐怎么样?没事吧?”古月问。   “唔……”顾小九歪着头沉吟,眼睛半阖着,仿佛陷入回忆之中:“我记得有一个星期她都只能用吸管喝流食!”      看着古月惊愕的脸她咯咯笑起来,颇有几分恶作剧得逞的意味:“你以为把她肠胃摔坏了?”其实她那时也很害怕,不仅是大人的眼神,还有姐姐的哭声。她声音低下来有点压抑:“她整张脸都肿了起来,就像……《西游记》里的猪八戒。看过《东成西就》么?我姐姐的嘴巴比梁朝伟中毒的那个嘴巴好不了多少!”她又笑起来,语气轻快了不少,像恶作剧成功的调皮小孩儿,八戒那个称呼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你呢?”见顾小九一时没反应过来古月又问了一声:“那你呢?”      “我?”顾小九一愣,很少会有人问到她怎么样。她耸了耸肩,“平平安安长这么大!”      对啊,平平安安长这么大了,但想要离开顾家的念头从来没有消失过!      顾蓝是个非常活泼的小姑娘,被娇宠惯了总以为世界围着她转,用漏风的声音含糊不清的向顾老爷子告状:“小婶婶叫她跪下她偏不跪!”      顾老爷子听后沉吟不语。几天之后顾小九被送到寄宿制女子学校读书,那年她八岁!顾蓝九岁!   “自那之后姐姐虽然常常说一些不动听的话,但很长一段时间她不敢在欺负了。”她眉眼弯弯,眸中笑的莹莹亮亮:“但你知道,孩子嘛,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顾蓝确实安份了很长时间,却一直记得哪天要报复回来。      “我那时候很乖,真的很乖呐!”顾小九夸自己的时候脸不红气不喘。      寄宿学校也算是贵族学校,常规抓的很严,老师因为要管好每个学生并保证他们不会因为他们打打闹闹磕着碰着,平日里并不像在家长面前表现的那么温柔可亲,再加上很多老师年轻,在生活起居方面都是大家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保育的阿姨也很凶,有时候会不耐烦。      好在顾小九很乖,真的很乖,从那之后就一直很乖。除了和顾登科在一起时,其它时间她都是一副安静乖巧甚至怯懦的样子,她以为事情这样就过去了。      “我们家有个非常大的……池塘!”顾小九慢吞吞的说:“大家会在里面游泳。我很羡慕。常常在一旁看着!”      “你掉下去了?”古月差不多能猜到接下来的事情。      “嗯呢!”      顾家泳池里有专门的儿童区。顾小九掉的那是浅水区,但对于不会游泳又个子很小的顾小九来说却是和深水区没什么两样的,等大人发现她时顾小九已经奄奄一息,之后发了一夜的烧。      顾小九醒来后害怕的看着母亲、二伯母以及其他几个姐姐,眨巴着净透的眼瑟缩地轻声保证:      “我不会说是八姐推我下去的!”   从那之后顾蓝不论耍什么手段都没得老爷子宠过,一直只有顾吟和顾登科!   顾小九也在那之后才学会的游泳,泳池就是老爷子的温泉。      出租车先到古月的住处,顾小九到此便笑着停下没再说别的,只是笑意盈盈的跟古月说再见。   回到家的顾小九难得对这个一心想逃开的顾宅产生了一丝归属感,连爷爷那张严肃威严的面孔也亲切起来。      “爷爷!”顾小九淡淡的问候。“二姐!八姐!”   “一会儿来我书房!”顾老爷子慢声命令。   “嗯。”顾小九点头上楼。      回到房间后佣人过来敲门,说是老爷子吩咐准备了热汤。      顾小九有几分惊讶,淡淡应下之后便也没多想,她现在只想在消除一身疲惫之后好好的睡一觉。   换好衣服,吃了点东西,她缓缓走到书房前,轻轻叩了两声,听到带有命令性的简洁有力的声音:“进来!”      她推开厚实的雕琢着祥瑞的黑木门,入眼是浅棕色的地板,书房很大,布置复古典雅,色彩深重带着几分大气,雕琢云纹和囍字式红木书架,厚重的书桌旁古朴贵气的落地灯上罩着山水国画丝绸灯罩,顾老爷子便站在灯罩后面的落地窗前向下眺望。      “过来坐!”老爷子转过身走到太师椅边坐下,示意她坐在另一边,中间隔个四十寸左右的方形木质茶几。      “爷爷,找我什么事?”顾小九开门见山的问。   “对于和陆氏联姻,你有什么想法?”顾老爷子说得很随意,如果不是目光太过锐利的话真像爷孙俩茶后闲聊。      顾小九一愣,随即笑问:“我有什么想法重要么?”很轻快的反问句,黑亮的眸子里看不到半点讥讽。      老爷子的目光深沉的她看不懂也不想懂。她清楚的东西老爷子未必就老糊涂,在商场纵横了几十年的人不可能想不到陆涫澜的心思。      “爷爷。”顾小九唇角上扬,轻描淡写的说:“如果联姻能帮上阿科的话……我没所谓!”       作者有话要说:哦哦,终于满八万字了,真高兴!^ ^ 亲爱的,为了你的长评,我双更了哦! 扭扭,大家表拍我,银家真的很稀罕嘛~~(@^_^@)~ 对了,这两章更的比较匆忙,BUG还没修过,很多亲的JF也没送过,我回头再送,亲亲大家,嗯嘛~╭(╯3╰)╮ 二十七.高尔夫球   老爷子的目光似乎是能改变重力的磁场,让人觉得背上突然被压了一个巨大的重物,顾小九身体后仰向后退了一步脊背绷的笔直。   “你下去吧,订婚日期定在一周之后!”   “嗯。”她点点头。      顾小九觉得老爷子今天的沉默有些莫名其妙,你们都谈好了,现在来问她的意见不是显得多余么?还是想体现自己的民主?      得到确切时间之后她反而放松下来,心中郁结的闷气也随之消散,很快就进入了睡眠。      她梦到自己结婚了,只眨眼的功夫就挺了个大肚子,很大,梦中的她脾气非常坏,她看到顾登科悄声问她老公:“我姐脾气这么坏你怎么受的了?”      梦中老公表情无奈声音却温柔,一看就知道是很爱她的:“怀孕的女人情绪都这样!”      她听后心底就像埋了一颗种子悄悄破土发芽,心脏仿佛被酥麻的温热气体包围着洗蒸气浴,又仿佛漫天星辉。她想过去抱抱老公,就被恼人的铃声吵醒。      掀开眼睑,她眨着迷蒙的眸子怔怔地望着色调清爽的天花板,心脏中清晰的幸福感和现实的残酷狠狠聚在一起碰撞,她闭上眼睛想再回到梦中去,心脏跳动很清晰。      她接起电话,嗓音绵软无力:“喂……”   “……九。”安尔弥说话习惯性带着一些卷卷的尾音,性感多情。   顾小九心头一阵恍惚,几乎是喟叹般地呢喃:“老公……”   安尔弥心尖一颤,浑身酥麻。      再要说话,电话那头已经是嘟嘟嘟的忙音,他怀疑是自己的幻觉,也可能因为顾小九声音太轻太柔以至于他听错,可心脏要跳出胸膛的感觉无比的真实。      秋日的阳光就像田野间熟透的稻谷般金黄,美的恍若梦中。顾小九就笼罩在这样一片金色之中,整个人恍惚的仿佛随时都能透明羽化而去,耳边有清脆的鸟鸣,鼻尖是清浅的香味若有若无的萦绕。      这是顾小九所熟悉的香味,放在空调中净化空气的一种高级香料,几乎是从小闻到大,她知道这是现实,梦已经醒了。      她一直躺在床上睁大漂亮的眸子,噙着温柔的笑意望着天花板上柔和简洁的图案,一遍一遍回味心脏中剩余的幸福感。她觉得有些可惜,没有看清梦中人长什么模样。      今天休息,她难得起了个早,做完瑜伽后她吸着棉绒的红色拖鞋下楼吃早餐。早餐是香稠的白粥,上面飘着几朵淡黄色蛋花,色彩柔雅。对于粥,她似乎有着特殊的偏爱,怎么吃也不会厌。      顾小九表情和顺的朝顾家姐妹都打过招呼,弯着仿佛会溢出水来的眸子,一点一点享受着这个早晨。      可能是这个早晨难得宁静,亦或是顾小九今天异常的顺和乖巧,顾家姐妹也都安然的静默着。   其实顾小九一直都是这样乖巧安静的,众人总觉得今天顾小九有些不同,又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      顾吟是西式早餐,一举一动都优雅规矩的像旧时代的大家长,她淡淡地瞥了老幺一眼,今天她的表情看着很顺眼很……真实。      顾登科从楼上下来,一身淡色休闲服将他年轻的气质完全衬托出来,耀眼的仿若一米阳光。      他身材颀长,充满着张力,走路带风似的,步子迈的很大,眸光先是漠然忽而溢出浓的化不开的温柔,细长的眼睫在下眼睑处投下几根浅色阴影,愈发显得眸子灿若星辰,唇色是淡淡的沙糖桔的颜色,唇角是微微上翘的,唇瓣不厚不薄,贴在顾小九颊上如蜻蜓点水般,她能感受到它的温度和柔软的韧度。      “姐,早。”   顾小九一笑,小虎牙也跟着露出来:“早,阿科。”      这样温馨的一幕让顾家姐妹都觉得刺眼,她们都不是亲姐妹,从小到大都没感受过这种感觉。      顾登科称呼她们都是公式性的叫‘大姐’‘二姐’‘三姐’,唯有对顾小九时,只单单一个字:“姐!”平时说话都是‘大姐怎么样二姐怎么样’,唯独说到顾小九时是‘我姐怎么样’会理直气壮的说:“她是我姐,我不宠着她还能宠着谁?”      接着他对顾吟笑着打招呼:“二姐早。”对其他姐姐只是轻微点点头。   顾吟淡淡地瞥他一眼:“早。”      她自小就表现出与众不同的聪慧与好强,老爷子的宠爱、父亲的身份、自身的优秀、所接触到的东西,使她自小就是同龄孩子眼中高不可攀的公主,她一直很努力,不论是行为举止还是行事从未出过差错,如果用个什么词来形容她的话,就是完美。   可能是长时间跟着老爷子的缘故,表情性格都受老爷子影响,从小就严肃的像个大人,眉眼之间自有一股威严。      众人都说,若论长相,顾家十姐弟中顾小九最随老爷子,若论个性,顾吟简直就是老爷子的翻版,严肃、严谨、帝王般的强势。      这样的她从来没有感受过姐妹之间的那种友爱,亲人之间的亲情。母亲与她的相处模式仿佛上司对待下属,对爷爷更多的是敬畏和崇拜,在父亲面前时倒是会有小女儿该有的一丝娇态,但父亲工作忙的有时近乎一个月都难以见到一次。      顾蓝不高兴的撅起嘴,佯怪地嗔道:“登科,我呢?”      顾登科没理,她正要发作,管家快速走过来,先是看了顾吟一眼,然后声音放轻恭敬道:“九小姐,陆先生约您出去,车子已经到了,在外面等候!”      她一愣,反射性的小心翼翼地将眼神投向顾吟,观察她的神色。      顾小九的眸色很浅,浅褐色,像琥珀。      这样的眼神不知怎么突然另顾吟心中一软,她第一次发现,这个隐形的幺妹眼神并不呆滞,清澈透明中带有一丝不安。知道她在不安什么,顾吟喝了一口清水,放下手中透明的玻璃杯,慢声说:“没事的话就去吧,不用看我。”      顾小九一愣,眸中闪过疑惑,诧异地盯着顾吟。她一直避免在顾吟面前提到陆涫澜,就是担心她报复,她知道这个二姐手段强硬的程度不亚于爷爷。      “小九和妹夫感情发展的很好啊!”顾蓝的笑容仿若一团跳跃的火焰,用崇拜的目光对顾吟意有所指地说:“二姐不愧是二姐!”      顾吟和顾小九同时将眼神射向顾蓝,一个带着不容反抗的威压,一个是噙着温柔的笑意。      顾蓝头皮一麻,闭上嘴不再说话。      顾吟第一次发现这个一直被她忽略的幺妹眼神并不呆滞,甚至可以说是干净明澈的,刚才那笑容不仅没觉憨傻怯懦反而嗅到浓郁的危险在里面。      听说这个妹妹幼时跟她一样好强,十分优秀,可惜在九岁时出了意外将脑子烧坏,后来就一直平庸。如果不是这次与陆氏联姻,她根本就不会注意到这个在顾家仿若隐形人的妹妹。      一边思索,顾吟一边拉开暗棕色木质皮椅起身离开。即使是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下,她身姿依然犀利的像一把出鞘宝剑,周身似罩有有银色剑芒。      顾小九自觉有些小聪明,但大智慧跟霸王花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魑魅魍魉们一切算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不过是笑话而已,顾家姐妹再会勾心斗角也都撼动不了顾吟半分,就像蚂蚁和大象,前者根本就没被后者放在眼里。      顾小九今天感受到一丝不同,不论是老爷子的变化,还是自己的变化,疑惑是顾吟的变化,都让她有几分轻松,这样的轻松使她在见到陆涫澜之后也一直保持着。      她被司机带到一座休闲庄园的高尔夫球场内,刚进会所就见到穿着黑色高尔夫衬衫的陆涫澜。这衬衫显然是特意订制,低调内敛不失精致舒适,与往常正统如军装的穿着不同,绣着暗金色花纹的领口处的两粒纽扣被随意的揭开,平添了几分潇洒的男性魅力,下面是不失庄重的灰色休闲裤,见她过来他拎起球袋,和身边的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福态男人亲切交谈。      陆涫澜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   福态男人精明的眼内聚着些笑,打量道:“这位小姐是……”   陆涫澜勾唇一笑:“顾老爷子的孙女,正是在下的小未婚妻!”   顾小九在自家宴会上曾见过这男人,知道他是某行政高官,大方的笑着奉承:“王XX,您好,久仰了!”      王XX是见过顾市长的女儿顾吟的,心中虽疑惑脸上却是立即堆满笑,态度亲切仿若对自家晚辈一般:“原来是顾小姐,果然是青春可人啊!”      三人相互吹捧间坐上高尔夫球车,往大片的绿茵地上缓缓驶去,围网的另一边似乎已经有人,他们在高级贵宾区停下。      顾小九自小与运动无缘,却有两样十分精通,台球和高尔夫……      不过她这人习惯性低调,到球场只象征性的陪玩了一会儿,就乖巧的坐在露天休息处喝果汁,笑眯眯的看着场内两人挥杆。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继续请亲们收藏~~ 二十八.暴露本性【大修】   运动能使人快乐。这句话是不错的。      在运动的时候人们总会不由自主地绽放出自己最火热激情的一面,顾小九也一样。   陆涫澜总觉得今天的顾小九很不一样,很真实,很……迷人。      刚开始玩的时候她还内敛谨慎,在他提出比赛并邀请她一起参加的时候,她眸子突然爆发出火焰一般耀眼的光芒。      前面几杆还看不出她球技如何,却无声息的哄得王XX眉开眼笑,也不知是故意还有有意。不过后面几球来看,十成是有意的,他也想不到这个向来低调的恨不得将自己埋到土里去的女孩居然有这样好的球技。      球台上的顾小九迅速挥杆,动作如行云流水般的漂亮。      她今天是一身白色休闲服,带着一顶白色棒球帽,长长的帽檐使得她眉眼都笼在阴影里,却挡不住她那璨若骄阳的笑容。      她今天的笑容不是以往无声的微笑,而是放声大笑,笑声清脆悦耳,具有很强的穿透力和感染力,使得听的人也能感受到她的快乐,快活的笑起来。      运动果然能使人快乐。   陆涫澜心底突然生出以后要常带她出来散心的念头。      他细细琢磨着这两个字,以后……他想着,反正都要娶老婆,娶个自己有兴趣并看着舒服的似乎也不错!      他看着阳光下渐渐张扬肆意,会挑着眉用生动的表情向他挑衅的顾小九,心底滋生出一丝微妙的感觉。      “这丫头厉害啊!”才两个小时的功夫,王XX对顾小九的称呼就由顾小姐转为‘丫头’了,明显亲近了不少,他爽朗地笑着,语气里带着赢球的得意:“我可是差一点就输给这丫头了!”      顾小九也不谦虚,同样笑的很直爽,马屁拍的蹦蹦响:“是王伯伯球技高超!”      陆涫澜自是很满意顾小九的表现,他今天带她来就是让她输球的,而顾小九不仅输球,还输的非常有技巧,给人一种与王XX球技相差不大玩得十分尽兴的感觉,先是不着痕迹地拍马屁,再是正大光明地恭维。      他笑了笑,牵过顾小九的手,心中对她的认识又多了几分。   这姑娘隐忍到几乎自虐的程度。也不知是心疼还是什么,使他将顾小九的手完全包裹在掌心中。      他的手很大,指节分明,结实有力,掌心有几颗薄茧,并不粗糙。和顾小九嫩白的手牵在一起有种很唯美的视觉享受。      顾小九很温顺,如缩了爪子的小猫。秦睿牵着她时会给她一种仿佛喝醉酒的感觉。   陆涫澜的手很凉,她的手倒显得热起来,仿佛他的右手被她的左手温暖着似的。      “饿了吧,我们去吃饭!”陆涫澜这样说着,行为却是不用置疑的强势。   顾小九觉得陆涫澜对她的态度特然变了,以前都是像一个潜伏在暗处的狩猎者看着猎物蹦跶的,现在似乎将猎物放到自己身边当宠物养着了。      她挣了挣,试着抽回手,却被握的更紧。陆涫澜依然笑着,面色不变。   他先是带她去换了身衣服,再来到露天的餐厅。   餐厅面积不大,带着浓郁的田园乡土味,年轻漂亮的服务员穿着汉服,笑容甜美。      餐厅人不多,所以显得非常安静,王XX已经落座,不过看情形似乎是遇到了熟人,座位上多了一男一女,刚好背对着顾小九,从年龄上看,男人大约和王XX差不多的年纪,女子显然要年轻时尚的多,从后面看,只能看出她头发打理的很精细,身上衣服也是刚出来的新款,听说话声音……      陆涫澜见顾小九脚步突然顿住,刚才愉快的笑容瞬间从脸上消失,看着那边不请自来的两个人深邃的眸子沉了几分,低声问:“怎么了?”      “没事。”   这是王XX也看到了这两人,亲切地招手:“丫头,过来坐!”   那一男一女闻声带着笑容回头,董晶晶霎时一愣,脸上飞快地闪过不可置信,诧异地问:“九?你怎么会在这里?”      王XX略感惊讶地看向恒泰电子的总裁千金,想不到他们这样的二流企业也认识顾家人,听语气还很熟悉,当下不动声色问:“你们认识?”      过去也遇到这样的情况,董晶晶像朋友们介绍顾小九时都是像可亲的姐姐:“这是我室友,不要欺负她哦!”      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甜美一笑:“嗯,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美眸转向顾小九,笑容温婉,语气中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喜:“九,没想到在这遇见你!”      顾小九客气地淡笑:“董小姐。”      董晶晶看向陆涫澜时眼中爆发出异常热烈的神采,伸出洁白细长的妙手,形容举止落落大方却抑制不住声音里透出的惊喜:“陆先生你好,我是九的好朋友董晶晶!”      她看到陆涫澜和顾小九牵在一起的手,美眸里划过惊疑。   陆涫澜看也不看她一眼,任她玉臂尴尬地伸在半空中,径直走过去替顾小九拉开座椅,落座后笑着对等在一旁的侍者说:“这是我订的座位没错吧?”      侍者人精,对晾在一边的董晶晶和还没开口说话的恒泰电子总裁歉意地说:“先生,小姐,真是不好意思,这里已经被陆先生提前预订了!”      董晶晶脸上羞恼之色一闪而过,想来她长这么大还没受到过如此待遇,看着顾小九的美眸里射出怨憎的神色。很快她脸上绽放出得体的笑容,优雅起身,“陆先生,王伯伯,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们和小九约会了。”表情自然和谐,没有丝毫不妥之处,手挽着恒泰电子的总裁,客气的说了几句讪讪离开。      陆涫澜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勾着唇角颇有趣味地笑问顾小九,“你不生气?”   顾小九表情没了打高尔夫时的神采飞扬,淡淡地撇嘴:“气什么,厚黑而已。”   陆涫澜被她这孩子气表情逗笑得很愉悦:“可惜,厚得太露骨,黑得太露骨。”      “那是。”顾小九十分赞同地点头,认真地说:“若论厚黑,谁能比得过陆先生……”你呢?      “嗯?”陆涫澜露出很感兴趣的表情,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顾小九纯真一笑,非常老实地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的未婚妻我呢?”      陆涫澜的笑容更深,显然很满意顾小九的答案,亲昵地捏捏她柔嫩的脸颊,戏谑道:“果然够厚!”      他们调笑的功夫,王XX镇定自若地看酒单点酒:“XO!”   陆涫澜笑着吩咐:“苏打水。”接着朝顾小九微扬下巴:“给她牛奶就可以了。”   侍者见两人之间明显先生当家作主,顾小九俨然一个被吃得死死的,没半点发言权的小媳妇,也不再征求顾小九意见,笑着点头:“请稍等。”      对于陆涫澜的安排顾小九倒是没有一点疑议,后面一直表现得像被贴了标准符号的大家闺秀,不会给陆涫澜丢脸,一时间倒也其乐融融。      餐后顾小九去洗手间,出来时恰巧遇到董晶晶在洗手间补妆,顾小九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走过,却被她叫住:“九,你今天过份了!”      顾小九身子顿了顿,转过身:“董小姐,我们之间没这么熟。”   董晶晶今天显然是被顾小九气到,良好的修养使她还在维持着一个富家千金该有的风度:“顾小九,自从我回来你就没给过我一个好脸色,我对你真是够容忍的了!”      “嗯。”顾小九没魂似的完全不感兴趣的应了一声。      董晶晶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处着力,心中更加气闷委屈:“即使我和秦睿有什么,你们男未婚女未嫁,我难道就没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么?之前我对你怎么样你不清楚?如果你真对秦睿就像你表现的那样深情会和陆涫澜在这里牵扯不清?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你知道这四年里秦睿……”      “董晶晶。”顾小九打断她,笑着说:“你无耻!”      董晶晶面色一白,眸中浮现戾色。      顾小九嗤笑一声:“你看,才一句呢,不是暴露本性了?其实这些话该我问你才对!董小姐,你想让我怎么样?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还想回到过去装好姐妹?你是为难我还是为难你自己?”说着也不理她转身离去。      =================我是更新的分割线==============      吃过午饭之后,陆涫澜又带顾小九在一个非常僻静之处悠闲地睡了午觉,顾小九玩得畅快,睡得也仿佛没有半点戒心,很是香甜。      大约睡了有一个小时,她被叫醒,去此处温泉沐浴一番之后陆涫澜早已吩咐好的下午茶由穿着典雅汉服的年轻侍者送来,下午茶尽是针对顾小九体弱虚补的食疗方子,每一环都安排的体贴入微。顾小九自然是不知道陆涫澜心底生出娶她当老婆的想法,在享受陆涫澜细心照顾的时候,暗暗感叹他如此年轻便坐上COP亚太区总裁的位置不是没有他的道理,手腕不说,从这些细节上就能看出他心思有多细密,做事有多周密。      一天时间,他没和她说到半点公事,也没跟她招呼说对王XX怎样,却始终主导着事情的发展。      她看着他们俩结合在一起的手,整整一天,陆涫澜不管到哪都这样牵着她,不紧却扣得十分牢固,叫她挣脱几次都挣脱不掉。他好像突然对她的手产生了兴趣,捏着软绵绵的,掌心温热肌肤细腻,十指纤纤,素白的近乎雅净。      “听说你是油画专业?”陆涫澜不经意地问,像闲聊。      顾小九呼吸蓦然一窒,轻应了一声:“嗯。”然后笑道:“丢下很久了。”      “怎么不画了?”陆涫澜问得很随意。   “不喜欢。”顾小九抿嘴一笑,专注于手中的球杆,对这个话题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陆涫澜却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张素描纸来,上面是顾小九不知何时信手涂鸦的一幅速写。      画纸已经有些旧了,布满了褶皱,有些边角处已经残破,却被陆涫澜理的得十分平整。      他指节分明有力,指甲修剪得十分整齐干净。      这副画寥寥数笔,有着阳光笑容的男孩长眉舒展,随性的坐在草地上仰头望着前方,表情别扭。      气质冷锐的男子一手托着书,一手护着趴在他身上的爱娇女子防止她摔下,深若寒潭的眸子静静凝视女子,藏不尽的温柔缱绻。      简洁的线条几笔勾勒出的女子正趴在冷锐男子身上,似刚刚对坐在草地上男孩做过鬼脸,此刻正仰着脸开怀大笑,小巧的下巴扬着,眸子是半阖的,虽只是速写,画中却充斥着化不开的浓浓的幸福。      指腹轻拂过满是信任和依赖的眸子,陆涫澜看着僵硬着表情的顾小九笑着说:“改天给我也画一张吧。”      之前一直一杆清球的顾小九突然滑了杆,白球连子球都没撞到就无声地滚到一边。      陆涫澜勾着唇角静静凝视她,一如既往的悠闲。      顾小九懊恼地睨他一眼,表情淡淡的,“画板、画夹都丢了。”   陆涫澜收好这张皱了吧唧的素描纸,笑着起身。      他身量颀长精干,穿着一件纯黑色做工精致的衬衫,领口处依然开了两粒纽扣,外面套着一件单薄的暗灰色线衣,线衣只最下面两粒纽扣扣起,上面呈V字型,十分休闲。他不像秦睿的魁硕,却也不显消瘦,像一柄秦朝皇族所用的青铜宽剑,透着低敛锐利的奢华。      他轻笑一声,声音很轻,低的似水银在石磨上缓缓流过。身体缓缓下浮,动作犀利的近乎优雅,在顾小九一杆失利之后再没给她任何机会,一杆清了桌面上所有的球。      直起身体时总是勾唇微笑的陆涫澜目光仿若杀气凛凛的战剑,似能听见锋嗜血锐的剑鸣,给人一种居高临下散杀气腾腾的错觉。      只一瞬间他就收敛了周身的气势,他什么也没说,笑得可以说是温和地执起她的手,脚步不急不慢地牵着她下楼。      他的动作,仿若一种宣告般的强势。   他绅士地替她打开一尘不染的白色车门,接着自己坐上车。      这个过程中他始终是笑着,称得上是愉悦甚至是宠溺的微笑。这样的陆涫澜让顾小九十分不安,想不清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车子缓缓滑动,不疾不徐,就如他人一样,很稳。   被他一路牵着到顾家,看到顾吟时也没有松开,完全适应了未婚夫的角色,亲密体贴。      顾小九觉得陆涫澜是个让女人完全抗拒的男人,比如他对你好时,会有种真正将你当成他的爱人,把你当成眼珠子护着的宝贝,十分专注地宠着你。      这也难怪能擒下顾吟,可这一点却叫顾小九愈发得冷静,对这样的男人动一点心就是四五葬身之地,如同现在得顾吟。      顾吟自看到他们俩牵在一起的手后表情就格外冷凝,顾小九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待陆涫澜走后,她转身对顾吟轻声说:“二姐,你随时解散这桩婚约。我没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对于没及时更,对不起。 这章改了,原来的内容看着不满意,修整过,如果给大家带来不便,很抱歉! 二十九.非奸即盗   小九说完也不等顾吟的回答就回了房,她的意思是表达清楚了,顾吟这么聪明的人自然也明白她说的是什么。至于顾吟会怎么做,这都与她无关了,阴谋阳谋啥的都是浑水,她懒得淌,也不愿意去趟。      小九细细咀嚼着‘陆涫澜’三个字,越想越是警惕更升几分,这样的男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整个下午再没碰上董晶晶,即使有了中午那个插曲,顾小九依然玩得非常愉快,有种精疲力竭的酣畅,。      她赤着脚盘腿坐在绵软的床上,见时间还早,随手从矮柜上抽出一本书,放在腿上慢慢翻看。      她看书比较细,一段文字就能够让她收获很多东西。可今天思考的时间委实长了点,一直盯着那一页想了很久,然后歪着身子将红木矮柜里的一本文件夹给抽了出来。      文件夹是非常常见的淡蓝色塑质皮封,大约有三厘米厚,除了前后两个硬壳之外,里面都是透明且非常薄的塑料膜,膜里放着一张白纸,白纸的两边不规则地摆放着各种画作的照片、人物速写等。各种材质的画都有,有的是随手画在报纸上被剪切下来,有的是画在白色纸巾上,每幅画下面都用铅笔写着小小的‘小九在XX地画於XX年XX月XX日’,稍微正式一些的画作旁边都写有被画的人名字,里面每一幅画都排列得非常精致,可以看得出画册主人在收藏这些画时有多么用心。      看了一会儿,可能是她觉得太过无趣,又可能是真的玩得太累了,她微微仰起头,将简易的画册随手盖在脸上,身体大咧咧的向后倒,重重的摔在床上。画册恰好挡住傍晚彤红的光线,闭着眼睛安然休憩,周身浅浅渡着一层金红的光晕。      顾登科明显能感受到姐姐今日心情的波动,现下见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表情慵懒得像只撒开四肢敞开肚皮晒着太阳的肥猫。      感受到顾登科回来,顾小九眼睛也没睁开,蹙起地眉头微微舒展了些,唇畔也露出一丝笑容来,柔嫩的脸颊在他温热的掌心蹭了蹭,含糊地说了句什么继续睡。      顾登科听出是叫他的名字,伸出手拨开她脸上凌乱的发丝,她细嫩的肌肤在温和的夕阳下如暖玉般剔透,有着温和健康的光泽,眉目如画。      淡蓝色的文件夹已经歪向一边,边角被顾小九枕在脸下,散开的那一面正是她原本寝室里其他三人的速写,被压的那张画正是秦睿。      他轻轻抽出画册,捏着画册的手紧得发白,清亮的眸中寒光闪过。      她原本正仰着的脸此刻侧贴着床面,光洁修长的腿不安份地搭在一本粉色封皮的书上。      他舒展的长眉微不可见地皱了皱,若有所思地将画册合上,轻轻抽出那本被压着的书放到一边去。      见书沿将她细嫩的皮肤搁下一道红印,拿过散发木瓜清香透明药膏给她细细抹上。掀起毯子搭在她上半身,顾登科沐浴之后将文件拿过来放在床边的木质矮几上,轻手轻脚地坐在她身边身体倚靠在柔软的床栏上看文件。      顾小九醒时很安静,两人之间是不需要太多言语交流的,相识一笑后,便各做各的。顾登科看文件看得专注,顾小九由侧着改为趴着,拿着原本没看完的书继续看。      顾登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用胳膊碰碰她的腿:“坐起来看,对眼睛不好!”   顾小九动都没动一下,嘴里咕哝一句:“老头子。”      白皙滑腻的小腿还抗议地翘起甩了甩,表示不满。      见顾小九不听话,顾登科干脆放好靠枕直接将她拉起来跟他并排坐好,然后继续看文件。顾小九头一歪,软骨头似的很懒散无赖地倚在他肩上。      顾登科调整了一下坐姿,让她靠得更舒服。房间内一时很温馨静谧。      不知什么时候顾登科已经将文件放置在一旁,手臂大幅度地环过顾小九,凝视着蓝皮封面的文件夹轻声问:“今天见到董晶晶了?”      “嗯。”顾小九视线还在书本上,看似心不在焉地应着。   得到她的肯定答复,顾登科似盛了碎钻的眸子里骤然闪过锐光。他轻轻抱着她,将下巴轻搁在顾小九肩上。      顾小九不舒服地动了动,说:“我没在意。”恰好看到书上一句台词,便读道:“她没生我,我没生她,没那么深的感情。”      顾登科知道姐姐是完全放下,估计除了气愤外也没了别的情绪,只是小心眼的他见姐姐被气到自然有些计较,也恰好看到书中男主角的一段太子,便用脸颊蹭蹭她耳际的鬓发,捧着她的手就着书上的句子声情并茂地念着:“如果全世界都背叛你,我会站在你身后背叛全世界!”      虽然只是书中台词,但顾登科语气中维护让顾小九心里一热,拇指和食指爬上他阳光帅气的脸颊,轻轻一扯,眸中含着细碎地笑:“阿科,咱俩可以去演话剧了!”      顾登科拿下她的手,表情佯装沮丧,“听到这样煽情的对白,怎么就没有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顾小九表情不变手下霍然用力:“嗯?”      顾登科赶紧讨饶,暗暗嘀咕,才一天时间就把陆涫澜那套学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了,虽然很少,但我速度就这样了,还在码~ 这章我很不满意,但脑子实在太涨,只能等清醒后再修了。我爱你们,亲亲大家,我继续下去~ 对了,很抱歉跟大家说了日更,却迟到,以后不说了,这周会保持日更,熬夜也会补上,只希望亲们不要着急,如果没等到就不要等了,早点睡觉,第二天早上起床就有了~O(∩_∩)O~ 第30章 姐弟俩笑闹了一会儿就听佣人敲门说晚餐准备好下去吃晚餐。顾登科收拾东西离开,顺便换身衣服。      顾小九打开衣帽间,长长一排,多以休闲舒适为主,正装与礼服都分开,除了顾登科给她买的衣服,自己设计的衣服外,还有专门去巴黎Rue du Faubourg Saint-Honoré订做,这条街道是世界上著名的皇后区,衣服以精致闻名,没有任何牌子,而真正上流的名媛们鲜少穿名牌,平时连首饰都很少戴。      顾家有专门的裁缝师,需要时他们都会上门为顾家小姐们量身设计订做,并不是每个顾家人都有机会去Rue du Faubourg Saint-Honoré订做奢侈品的,但每年顾小九的衣橱里都有那么几件,这一点就是顾蓝也眼红,治家非常严格的老爷子在这点上却从没掬着顾小九,倒也奇怪。      这样的想法在顾小九心里也只是一闪而过,换上衣服之后就下楼吃晚餐。      吃完晚餐后老爷子随意问:“今天和涫澜出去玩什么了?”      顾老爷子本是一句关心的话,无奈表情太过严肃倒显得像例行公事的质问。      顾小九毕恭毕敬:“高尔夫,台球。”      许是心态不一样,老爷子古板威严的表情此刻在顾小九看来不知怎么就生出几分亲近,嘴角不由地就噙了丝笑意,老爷子表情也难得柔和。      想到顾小九今天跟她说过的话,顾吟看着顾小九脸上的笑容若有所思。      陆涫澜轻抚手中质感很强的钢笔,自从在调查中得知顾小九和秦睿的那段过往,那次慈善晚宴之后他就打电话告诉秦睿这个意外收获,不出所料,秦睿果然回国,速度超乎他意料的快。      原本是打算利用秦睿将来好摆脱顾小九,谁知会生了这样的心思。      说到顾小九,他还真不知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不过既然是他未来妻子是共度一生的人,他自然不会再让旁人欺负她。      他没注意到,此刻他唇角的笑是多么温柔。      他在座机上按了一下,吩咐道:“订束花,明天送到她公司。”   “是。”管家亚威红润的脸上露出笑容,看看时间,已是凌晨。      忙碌之后休息了一天,公司同事们都显得神采奕奕,都聚在一起聊八卦,顾小九一来,她们立刻停下,看向她的眼神却是极暧昧的。      公司内职场勾心斗角有,但电视中吃醋嫉妒啥的在这里倒是少见,一是这里阴气太甚,唯一的男人古月外表上看倒是比女孩子也不逊色。二是因为除了几个设计师和助理,这里大多是已婚少妇。      她们这样的公司忙时脚不沾地,闲时就像现在这样,找些八卦打发时间,秦睿和顾小九之间的暧昧,还有和董晶晶三人之间是怎样的恩怨情仇,让这群无聊的人们血液沸腾,恨不得立刻扒出个所以然来,此刻顾小九一到公司,立刻享受到众人眼神火热的欢迎。      年轻的助理今天非常懂事,不仅整理好顾小九的办工作,还给她倒了杯水。看着放下水杯后就一直立在那没出去的助理,顾小九也不问什么事,慢悠悠地做自己的事,等她开口。      助理刚从大学毕业不久,不是个能藏得住事的,对着顾小九有的没的巴拉巴拉一会儿就沉不住气了:“小九,老板搬到这边来了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顾小九回答的倒是干脆。      她到现在都想不清秦睿四年前究竟为何离开,之前猜测是和董晶晶,现在看他们相处模式也不像,至始至终都是董晶晶在自导自演,秦睿对她一直冷淡疏离。      订货会刚刚结束,此时并不忙秦睿搬到这边来办公倒是顾小九没有想到的,所以今天一大早公司除了顾小九外人就到齐。顾小九进公司时,同事的表情都有些不对,暧昧的,意味深长的,讨好的,都有。      顾小九想也知道那天的事情给大家留下无限遐想空间。      见助理还想问,顾小九笑得异常亲切:“我需要一件0X年的冬款样衣,你去仓库帮我找一下。”   助理一听脸就垮下来了。仓库里杂乱无章,除了样衣、模特模型,还有很多库存服装和走秀时服装搭配的饰品等等,全部堆放在一起,从哪里找0X年冬季样衣去?还是指定哪一年的。      只是公司里人人都知道顾小九是个好脾气的,看她笑意盈盈的样子还真不像是故意为难,她也知道设计师常常需要一些旧款来找灵感,只是她不知道,这些只要顾小九想要,网上多少旧款没有?      仓库内物品杂乱地摆放的满地都是,无从找起,公司里的同事都知道顾小九常常收集一些公司库存的服装,她是顾小九助理自然更加清楚,至于是去卖还是去做其它什么大家就不得而知了,多半是用来赚外快的。大家见顾小九就是以年薪计算,工资高她们几倍不止,还如此节俭,加上公司里的女孩子们都喜欢穿名牌,可顾小九都是穿着色彩低调的没牌子的衣服,说不定还是她自己做的,都以为顾小九家境困难。      她本想从网上下载图片给顾小九,可想到顾小九指名是要‘样衣’,犯了难。      现在又知道她和老板关系不一般,这次的订货会又大卖,到法国进修的事基本上也已经确认,说不定她会升为首席,看到这批库存服饰,叫了几个同事过来,将这一期库存的衣服都打包好放到公司铁质楼梯下。      只是库存可以打包,样衣却是不会卖的,定然还在仓库。顾小九向同事说了谢谢,眸子里盈着细碎的笑意淡淡地瞧了助理一眼,转身到财务部结算。      助理用手摁住心脏,悄悄对古月的助理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小九刚刚那一眼吓了我一跳,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古月助理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要不咱俩换换?”      助理立刻不说话了,古月和常璃的脾气那是除了名的坏,就像刚刚叫她找一件样衣,她没找到顾小九只是淡笑着望了她一眼,要是古月那毒舌,两句话就能气得你二佛升天,而常璃的话,即使翻遍整个仓库,你也要将她所要的找来,没任何转圜的余地。      在财务部结算之后顾小九打电话给杨桃,叫她来将这一批库存服装拿走。又去收拾了一些资料拿好照相机,等杨桃来后就准备去逛街,顺便去面料市场看看,她上次画的一些设计图还没有完善,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灵感。      不一会儿杨桃就来了,顾小九本来打算请人搬到楼下去的,没想到这次杨桃居然来了帮手过来,而这个帮手居然是顾小九的前男友杨杰和他喜欢着性感黑衣的女朋友。      杨杰咋一看到顾小九也有些呆愣,看看自己身边的现任女友还有点尴尬。她女朋友身量不高,穿着粗厚鞋跟的黑色皮质高跟鞋,拎着一款黑色手提包,身上包着一件黑色蕾丝小衣,外面套着一件米色长款大衣,小巧的下巴仰着,有种优越的傲气,只是这种傲气更像是一种不自信的表现,看到顾小九时她神色更是有些倨傲像宣示所有物般往杨杰身边偎依,以胜利者的姿态。      顾小九却是看也没看这两人,只对杨桃笑笑:“今天被人打包好了,在这边。”      杨桃是个没什么心肺的单纯的丫头,真正是纯良,她只听顾小九说这次库存的有些多,又恰好和哥哥在一起,就叫他们一起过来帮忙了。      杨杰看着地上摆放一堆的库存服饰皱眉:“怎么买这些?都是过了季的衣服,还不如去批发市场批发新款!”      他这一说倒是将JONSE的员工得罪了光,JONSE虽算不得什么世界品牌中国名牌,但在H市还是相当有知名度的,况且有常璃坐镇,在业内说是JONSE的员工头都抬的高些,这些衣服若不是因为顾小九哪里轮得上他们,现在居然还被嫌弃,原本想上来帮忙的人脸色都冷了下来,只是毕竟是顾小九的朋友,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      杨桃不高兴地说:“哥,你怎么这样说咩?虽然卖的便宜点,可这是JONSE牌子咩~质量都很好的咩~”      常璃的助理脾气倒是和常璃有些像,见杨杰穿着的也都是过季的打折商品,居然在JONSE说这样的话,走到他身边声音不大不小地跟样衣工说:“切,也没见他穿的多好嘛!”      杨杰皮肤本身就比旁人白些,像女子一样白里透红,此刻涨红了脸就看着更加明显,常璃助理这句话正好说到他心底最自卑的事情上,他五官长的帅气,再加上好皮肤本该是很奶油的一张脸,偏偏脸上故意留着青黑一片的胡渣,不仅没填男人味,反而有些不伦不类。      穿着很时尚的助理走过来客气地问顾小九:“小九,要帮忙么?”   她们也只是客气一下,顾小九岂能不知?淡淡摇头。   杨杰见JONSE里的员工对顾小九这么客气,狐疑地问:“你跟她们好像挺熟啊!”   他女朋友表情不屑有种看不起这类下等事的高傲,夹着酸意冷淡地开口:“这种事情她做多了肯定熟了!”      谁知她身后响起一个比她更加傲气轻慢的声音:“当然熟了,人家可是我们JONSE的首席设计师!”      顾小九看着倚在楼梯口风情万种的常璃满头黑线地嘀咕:JONSE的首席设计师是你吧?      常璃这人算不上嫉恶如仇,却性子火爆,极为护短,所以她即使脾气坏,也只是让人气过就算,很少有人真正讨厌她,这一点算是和古月不同。      杨杰极为惊诧,身量拔高,更加尖细:“什么?她是你们首席设计师?”   也算是顾小九平日在公司人缘不错,众人都拿‘怎么?你有意见?’的眼神不屑地看这杨杰。   杨杰像丝毫未觉一样,非常不高兴地质问:“你怎么没和我说过?”      从知道常璃说出那句话之后杨杰女朋友脸色便很不好看,此刻听杨杰语气里折射出的意思,脸色完全黑了下来。      杨桃也诧异:“哥,小九没跟你说过咩?”她看向顾小九,却见顾小九露出‘我以为你早跟你哥说过的表情’。      杨桃很无辜地看看哥哥,又看看好友:“我以为你自己会说咩~”      看到这边气氛诡异的波动,助理好奇地问顾小九:“小九,他是你什么人啊?”   顾小九瞥着面前涨红脸的男子,语调平淡:“前男友。”      助理轻声对常璃助理说:“不是小九瞎了眼就是这男的瞎了眼!”      常璃助理伸出两根手指头,‘小’声说:“两种可能:一、他们俩都瞎了眼。二、那胖女人是富婆!”      顾小九眉尖直抽,看来她平时实在太温和了,居然说她瞎了眼,还让她听见。      恰好这时有人捧了一大束鲜花推开JONSE的玻璃门,在门口喊道:“请问谁是顾小九小姐?”      顾小九一愣:“我是!”      “您的花,请签收!”      同事们多是年轻人,见顾小九收到鲜花,又见杨杰表情,都‘哗——’暧昧地叫出声来。      顾小九捧着这包装骚包华丽的九十九朵玫瑰猜测这花是谁送的呢,就听身后响起一个声音:“请问谁是小九小姐?”      众人又是整齐一声‘哗——’   顾小九转过身,入目又是一束鲜花。   签收之后她就想个傻子一样抱着两束花。      她倒也淡定,随手就将鲜花放助理手上,“麻烦你帮我处理一下!”      助理捧着鲜花晃悠悠地从杨杰面前走过,苦着脸哀叹:“命苦啊,连上司的桃花运都要帮着处理。”      “你常收到花?”杨杰问。   顾小九淡淡地应了一句,杨杰眼底怒气……腾腾?“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顾小九闻言倒是好奇了,“为什么跟你说?”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为过渡和伏笔章节,小伏笔,大腹黑……奸笑IHG…… 看到二十九章鸦的建议,今天已经改了,不知道有没有稍微好点……谢谢鸦O(∩_∩)O~ 第31章 要说顾小九对杨杰有什么感觉,那就是完全没有任何感觉,与任何一个路人甲都一样,倒真没有为难杨或羞辱杨杰的意思。      可看在同事眼底就不一样了,想不到顾小九平时笑眯眯的原来这样记仇。尤其是见到顾小九用非常平淡的语气问已经快吐血的杨杰:“这些你搬得动吗?搬不动就直说……”      同事们心底大叫:任何一个男人被美女这样问了都会说搬得动好伐?      腹黑!顾小九是腹黑!   顾小九(纯良状):我真不是腹黑!      上午的这个小插曲只是给大家枯燥的办公室生活带来一丝乐趣而已,众人好奇这两束花究竟是谁送的,居然都没有署名。      想到送花的人说的两句话,只一字之差而已。突然想到什么,她心中微微一动,垂眸若有所思。      面对众人好奇八卦的眼神,顾小九缓缓掀开眼帘,茶色眼眸弯成月牙状,笑容和煦如五月春风,亲切可人。      众人忽然感到一阵寒冷,抖抖鸡皮疙瘩,赶紧装模做样的各忙各的。      古月的助理凑到顾小九的助理身边悄声说:“我也有你说的那种感觉了,难怪这么年轻就能当上JONSE主设,我跟你说,这个人绝对不能惹,首席之位这次有的争了!”      顾小九的助理大学毕业不久,对办公室内的勾心斗角感受还不是很深刻,上司顾小九为人亲和,很少与人为难,但听同事这样一说也心有余悸地点头,说出自己的看法:“我看不一定,小九成绩虽好但资历不够,常首席可是业内知名的设计师。”      古月助理也赞同:“这次进修名额肯定在顾小九和常璃之间产生了,古月的设计走的是平民路线,国内还行,可总上不了大台面,常璃和顾小九就不一样了。她可真厉害!”      这个‘她’说的自然是顾小九,助理沮丧地将头耷拉在高高叠成一度的公司新宽画册上:“是啊,她是我学姐,高我两届,以前在学校就很有名,她本身就是美术特长生,拿一等奖学金……”说到此,她突然想到什么,噤声顿住没再说下去。      “你说她以前就是出了名的天才?”      “她出名倒不是因为这个,不过系展厅里有她的画,我们也临摹过,非常大气每一笔触都带有很随性自然的大气!”助理回忆看到的几幅画,并非什么绝世名品,但将画的很精致的画作放在她的画做对比就能看到区别。      指导老师曾经拿顾小九的画当范品与其它几幅画做比较,问他们她的画好在哪。指导老师将画板敲的砰碰响,说:“她的画给人第一感觉就是大气,作画大胆,心到手到,你们看看这色彩,亮处基本上都是纯暖色,暗处都是纯冷色,(那时喜欢模仿梵高来着)还有整个画面的感觉一气呵成。细节处处理得非常到位,精致又不会小家子气!”      “指导老师对她评价非常高!”她语气里隐隐带着些崇拜。      古月的助理看她这样笑着打趣:“这年头最多的就是天才了,你在路上大喊一声‘天才’,十个人中有八个会回头。听说古月才初中毕业,以前只是个做服装的,他见公司设计师设计出的衣服也就那样,自己也画,没想到被老板看中买了他的设计图,还让他去X大进修两年。后来被我们总监高薪挖过来的。”      “那他跳槽他老板不是气死了,也算是他知遇的吧?”      “你傻啊?这年头还有什么知遇之恩?当然是哪家工资高跳哪家了!”古月的助理白了她一眼,突然问:“顾小九和BOSS的事你知不知道?”      助理摇摇头:“我只知道她以前有个非常相爱的男友,后来跟富家女跑了,这都是听学姐们说的,不清楚!”      古月的助理拍拍她肩膀,以前辈教育后辈的过来人口吻说:“看吧,这年头人都是这么现实!”      “你声音轻点。”      古月的助理撇撇嘴:“又没关系,我又不是说人家什么坏话,再说她们都在上面开会呢,好像是说去法国的事!”      “之前只跟你们说去法国进修的事。”身材微微发福的总监圆润脸上细小的眼睛精明地眯着,仿佛在想着如何压榨他们最大劳动力。他语调放缓,卖关子似地说:“事实上,还有别的内幕!”      他慢悠悠地环视大家一圈,才从办公桌上拿起一叠资料:“进修的员工将代表JONSE参加业内国际交流会,这次交流会是世界级的,到时会有很多世界一流的设计师参加,我们老板恰好从法国回来,只是名额实在有限,你们自己说说推荐谁去?”      他这样一说下面几个人都露出渴望的神色,大家都明白这次交流会的分量,也知道这将意味着什么,只是这样的机会公司定是要给一直留在公司效力的人,五人中无疑常璃资格最老,又是首席。      他微胖的身体悠闲地依靠在黑色皮椅的椅背上,双手抱臂,翘着唇角好整以暇地看着下面的五个人。      见五个人都沉默地等着他发话,他满意地笑起:“既然你们都不说,那我就说了。订货会之前我就说过,这次订货会的成绩将直接关系着这次出国进修的名额。”      他说得慢条斯理,两个副设已经露出焦急的神色,古月/常璃/顾小九三人依然不动声色地等着他继续说。      “你们三人的订单数量都差不了多少,但订单金额却是顾小九第一。不过……”他又顿住:“论资历常璃最高,又是首席!”到此,他笑眯眯地问大家:“你们觉得呢?”|      顾小九黑线,什么都让你说完了,还让我们说什么?      倒是副设比主设还积极:“我觉得这关系到公司未来的发展方向和风格定位,不能看一次成绩,而是看平时综合成绩!”      总监笑的像只狐狸:“可综合成绩也是他们三人最高,最稳定!”      “我支持常首席。”另一位副设也很积极:“总监也说了,论资历论成绩没有人能比得过常首席,她最合适!”      “我觉得应该给顾小九!”古月涓涓如清泉的温润嗓音含笑响起:“她这次订单最高,风格又是走国际高端路线,平时成绩也非常稳定!她资历是比常首席浅一点,可她天赋高,发展潜力是我们这里几个谁也比不上的。”      一个主设的意见大于两个副设的意见,毕竟古月也是竞争者之一,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没想到他会主动放弃改支持顾小九。 作者有话要说:电脑又坏了,我现在在网吧,内牛…… 那个……我日更,霸王倒是更多了,欺负银,好伤心…… 三十二. 放弃你了   顾小九心里咯噔一声,古月这段话看着是支持她,句句都在夸她,可事实上句句都在刺激常璃,常璃多骄傲的一个人,况且她年纪轻,不说常璃,即使是其他两位副设听古月这么说脸上也不由露出不屑的神色。      这哪是夸她?分明就是将她立于风头浪尖成为众人的箭靶,依照常理推断,众人对她不屑,她心底必然愤恨在心,尤其是对……      “有天赋不努力的话也只会是庸才!”常璃冷冷地接道。      顾小九脸色一沉,果然……      常璃这句话针对的不一定是她,所说的却也是事实,顾小九平日里确实较为散漫,不过被人这么说恐怕没几个人心里能痛快。      常璃也意识到自己说了重话,却不屑于解释将头一偏,重重地哼了一声,这个表现更容易让人误会。      顾小九眼眸微眯,重新审视古月。     订货会刚刚结束,设计师们要马上忙于修改每个款式的设计细节、简化设计点以及修正一些不必要的设计元素。同时还要补充客户提出的设计意见,与样衣工和版型师讨论板型风格和板型处理等等各种问题,并不是完完全全的没事做了,坐等下一季度的订货会。实际上,他们需要忙的还有很多,在第一波产品的出产裁断阶段他们仍然不能有任何放松怠慢。      如果这个时候她和常璃因为这个问题斗起来,从而影响产品研发的准确的话,那唯一得利的就只有古月了。   这算是借常璃这把刀来杀人?还是……坐山观虎斗呢?看来之前并不是自己多想。      她垂下眼帘时眸底划过一道冷芒,不论是哪一种可能他都不会得逞,常璃在业界摸滚打爬这么多年,坐上如今这个位置怎么可能还是当年在银幕前让评委下不来台的小姑娘?恰好这时古月转头对她真诚地一笑,如山涧清泉,顾小九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些。      两位副设倒不会像常璃那样明显地用语言得罪顾小九,但听到常璃这样说之后脸上都露出‘就是如此’的表情。这里年龄最大的也不超过三十岁,即使实力在那,心底多少还是不服气别人这么说的。      她笑看着古月:“要论努力、论成绩、论资质,你们俩可都在我之上。常璃说的对,天才不努力也只会是庸才,要说天赋常璃是我们JONSE最年轻的首席,古月你还是自学成才。”她笑了笑,漫不经心地补充一句:“再说产品还没上生产线呢,现在松口气是不是还早了一点!”   说完转着自己手中的铅笔,看着乐见他们竞争但笑不语的总监,明白他心里有其它想法,也没再说别的。      见顾小九避重就轻,三言两语就抬了常璃,缓和了气氛,将自己从被敌视的境地拉了出来,还不动声色地压了古月,将他也扯入这场战争,同时提醒常璃不要中计,总监小眼睛内精光闪烁,如同坐等猎物入瓮的老狐狸般笑眯眯地发话:“顾小九,对名额的事你有什么看法?”   你既然有了打算何必问我?顾小九心底吐槽,嘴上却识时务地说一些现实同时是自己竞争弱项上的问题:“订货会刚刚结束,未免误及工期,现在首要问题是以最快的速度下单生产,还有一些客户的订货保证金没有交纳。”      其中一个客户就是董晶晶。   总监沉思一会儿,对顾小九说:“她合作的意向比较大,订单也已经下来,你一定要把这个客户谈下来!况且她和你是老朋友又是老板的朋友,小九,这个问题对你来说应该不大。”   明白他指的是订货会那天她丝毫不给董晶晶面子的事,顾小九微微一笑,眸光透亮:“我明白。”   明白,却不一定会去做。   “小九,这次订货会你的订单数量胜在董小姐这一客户上,这直接关系着你以后的发展,该怎么做你心底明白,相信就不用我多说了是吗?”不到四十岁的总监说的语重心长,如果不是笑地眯起来的小眼睛里闪过狡猾的光芒,倒真让人感动一把,兴许真是为你好。      顾小九只是微笑不说话,这种沉默更像一种温和无声的反驳。   萝卜之后总监沉下脸来再大棒伺候:“这次国际上的业内交流会正在筹备阶段,你们还有时间准备,具体名额等你们客户具体订单保证金都交纳之后才能出来,这样也会更公平一些!”他转向顾小九,笑着问大家:“你们有意见吗?”      几人都没有说话,顾小九微笑;常璃纤长白皙的颈脖高昂着,骄傲自信;古月笑着摇摇头,表示没有,这时已经没副设什么事,她们沉默着没说话。      会议结束已到吃饭时间,众人各怀心思地起身,两位副设挽着顾小九胳膊笑着商量一起去吃饭,好像刚刚会议上的暗潮涌动都不曾发生似的。   古、常两位依然是独行侠,走在最前面,顾小九电话响起,笑着脱开被两位美女挽着的手臂,落在了后面。   两位副设笑着起哄道:“哟~帅哥有约哦~”   众人都笑,一时气氛又和谐起来。      “喂,你好!”顾小九无声地瞪她们,接起电话。   “花收到没?”安尔弥的声线很华丽,尾音微微卷起,仿若被清风拂过的鸢尾,性感迷人。   “你说哪束?”顾小九跟在众人后面往外走,拉开会议室的门,恰好见大BOSS秦睿朝这边走过来,像是特意等着他们散会,又似乎是恰巧往这边走来。   常璃脸上恰到好处的妩媚,笑得很性感:“秦总!”   古月也笑着点头,声音不高不低不谄媚:“秦总。”   两位年轻的副设比较活泼,娇笑着上前颇为俏皮地喊:“老板~”   秦睿只朝他们轻微地点头,径直走到正在巧笑嫣然地打电话的顾小九面前,静静地等她打完电话。   其他几人对视一眼,眼中神色莫辩。      “你脾气这么坏,除了我还有谁给你送花?”电话那头的声音轻快,带着浓浓的笑意。“中午一起吃饭?”   “好啊,在哪?”顾小九答的干脆,眉眼笑的温柔。   安尔弥得意地吹了声口哨,笑得很骚包:“我来接你!”      挂完电话,顾小九笑容还没收敛便抬起头,撞进秦睿冷清的目光里。      他表情复杂似有话要说的样子,嗓音低沉:“一起去吃饭。”   顾小九退后一步,客气地笑:“不好意思,秦总,我有约了!”      =========我是更新的分割线================   “九,我们谈谈。”秦睿站在那,身姿如松柏般笔挺,似凝了墨的眼眸里温柔缱绻,华光浮动。      顾小九好似读到了他眼中的四个字:相思刻骨。     顾小九见他这样心倏然一痛,狠狠地闭了下眼,再次睁开眼唇角已经噙着冷笑,语气更加冷漠:“很抱歉秦总,我没空。”   几个原本要去吃饭的人这时也走到不远的拐角处停下,神色复杂地偷听着这边的动静。更有人直接打电话叫外卖,然后装模作样地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貌似在做什么,实际上竖起耳朵听着。      每个人都是人精。     顾小九说完转身越过秦睿,却被秦睿长臂一捞,带回怀中揽进了会议室,临进去之前眼神锐利地朝几人偷听的方向看了一眼,众人心底一寒,好冷的眼神。      一进会议室顾小九就重重地甩开他,站到了一边。      这是他们过去的一个习惯,情侣之间没有不吵架的,他们自然也不例外,每次顾小九闹别扭就将门窗都关好对秦睿发脾气,她不想让自己成为别人的娱乐,秦睿自然对她千依百顺。   而现在这个动作就仿若一把刀子狠狠捅进顾小九的心脏,痛的她眼眶都红了,止不住的红了,如被开水烫过一般,疼得厉害。      见顾小九这个样子,秦睿心底就像被沸腾的油滚过一般,只想紧紧抱住她,狠狠吻住她。   “你要跟我谈什么?”顾小九坐到会议室的椅子上,抬眸看他,嘴角含笑语气轻柔。“你离开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你跟董晶晶根本没什么?你四年间对我守身如玉?”      三个反问句说的顾小九自己都要笑起来,她只是好笑的将眼神从透明的窗户投向鳞次栉比的城市建筑,她担心她只要一笑眼泪就会掉出来,却没想到秦睿认真的回了她三个字:      “是。”   “是。”   “是。”      顾小九仿佛听到了世纪初最大笑话,都快笑不出来了。      她声音柔得都快能滴出水来:“秦睿,那你知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东西叫电话!叫邮件!叫MSN?”      “你当初一声不吭的就和我好友一起去国外,四年间没有一点消息,现在在我生活平静的时候突然回来告诉我你有苦衷?你在说笑话吗?”   秦睿此时就像个在前线打仗战败的将军,孤零零的一个人立在那,眼前的人离他只有一臂之隔,又仿佛隔了一道万里城墙,城墙外人影萧条。      他身体微微前倾,想要上前抱住顾小九,却只是艰难地吐出四个字:“你相信我。”      顾小九胸口堵着一块千斤重的巨石,很沉,很重,压的她喘不过起来。   她缓缓低下头,纤长浓密的眼睫垂下覆住因水光而更加明亮的眸子,声音如清泉流入细密粗糙的沙石般低哑:     “我相信你,一直相信你,不论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秦睿,我就是太相信你了。”      他突然出国,了解他的顾小九在伤心之余更多的是担心,她相信秦睿不会这样丢下她,她在等他办完事情后跟她解释,她担心他出了什么事。      秦睿的父母是中学教师,就在他高考那几天出车祸双双去世,留下的只有一栋一百平米的房子、一些存款还有近百万元的保险。他就是靠着这些在大学期间自己创业。      他是个孤儿,顾小九知道他已经没了一个亲人,如果还有什么事能让秦睿一句话不留的远走国外,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事!   重要到,比她还重要。      从伤心,到担心,再到失望,绝望,放弃。      “秦睿,我放弃你了。”   “秦睿,不论你当初离去的原因是什么,我放弃你了!” 第33章 过去现在  “我已经注意你很久了,能告诉我你的号码吗?”   “长号短号?”   “手机号!最好什么号都告诉我!”   “1-5-0-******99。1-5-0……”   “你说一遍我就能记住了!谢谢你说两遍,还说得这么慢!O(∩_∩)O~”      “我叫顾小九,你叫什么名字?”   “秦睿。”   “秦睿,你打篮球耍酷的时候好帅哦!”   “= =||| 没耍酷,没人看的时候我也是这样打的。”   “那么多人,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你身体素质真好,对抗赛时第一颗球就是你进的!”   “^=^”   “投篮时在半空中三百六十度转身,动作真华丽,我只在NBA中看到过!”   “^=^”   “当时你前方一个人都没呢!O(∩_∩)O~”      “秦睿,我想约你吃饭,你有空吗?”   “你一个人来。”   “你会不会卖了我?”   “不会。”   “我相信你!O(∩_∩)O~”      “秦睿,你已经带我走四条街了,你是不是迷路了?”   “……= =”   “这是传说中的压马路吗?”   “嗯。”   “我一直觉得这是一件特傻的事,可我发现跟你做挺浪漫的!”   “^=^”   “可为什么你走马路外面我走马路里面?你是不是看小说了?”   “……注意安全。”   “秦睿,我不想压马路了,我想压你!秦睿,你背我走!O(∩_∩)O~”      “秦睿,你低下头,我看看你眼睛大不大。”   “啵!!!嘿嘿,是初吻吧?得逞了……唔……唔唔…呼呼…秦睿……我快喘不过来气了!!!!”      “秦睿,我喜欢你!”   “……”   “秦睿!我说我喜欢你!”   “……”   “秦睿!!!”   “我爱你!”   “香一个,嘿嘿……秦睿!我也爱你!~(@^_^@)~”      “秦睿!你太过份了!”   “?”   “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好?我完全没有免疫力怎么办?你要负责!”   “嗯。”      “阿睿,当我老公好不好?”   “好,毕业就结婚。”      “阿睿阿睿,我们结婚吧!不等毕业了,我们现在就去结婚吧!”   “好。”      “我相信你,一直相信你,不论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可问题是,你什么都没跟我说。”   “秦睿,我放弃你了。”   “秦睿,不论你当初离去的原因是什么,我放弃你了!”      不是不爱了,而是放弃了。      顾小九拉开会议室的门,恰好看到与同事们相处融洽如鹤立鸡群的董晶晶。      董晶晶听到声音,笑容明丽地回过头,看到顾小九紧紧抿地发白的唇微微一愣,她只有异常难过的时候才会有这样倔强的表情。      董晶晶脸上贤淑典雅的笑容微微收敛了一些,拎着精致便当的纤白玉手紧了紧,只抬了一个微小的弧度:“我带了便当,一起吃吗?”      刚刚还笑闹如春花盛开的办公室内,突然出现了短暂的静默,时间仿佛定格在那一瞬间,直到一个如海浪拍打暗礁般不羁的声音穿进来,才打破那片刻时间地凝固。      “九已经提前跟我约好,怎么能再赏董小姐的脸?”浓浓的尾音卷起像是挑逗着人的末梢神经,带来一股异常战栗的同时,精实的胳膊已经越过董晶晶揽住顾小九的腰,眼睛狭长,眼尾像狐狸一样微微上挑,精致魅惑的脸上挂着一丝痞痞的笑意,低头深情暧昧地凝视冷着脸的顾小九:      “九,我们走吧!”      他眸光掠过透着寒意盯着他手的秦睿,微眯的狐狸眼笑得非常热情,艳羡地道:“秦总好福气,有这么贤惠的女朋友,我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吃到女友亲手做的便当啊!”他无视秦睿寒的仿若零下的脸,亲密地笑着低头凑在顾小九耳边温柔地问:“九,你说是吧!”      他眸光潋滟,似洒了一地星辉。      顾小九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目光浅浅投向他搂在她腰的手,笑意盈盈。      安尔弥只觉的心底某处被一根鹅毛不轻不重地撩拨了一下,从尾椎骨到心脏都透着酥麻的颤动。   他表情先是笑如千万朵桃花同时盛开,晶晶簇簇,突然脸色一变,粉色桃花转为洁白剔透的梨花,揽着顾小九离开的同时,咬牙切齿却甜蜜异常地在轻声笑骂:“你这悍妇!”      JONSE内部像是突然被腊月寒风袭过,压抑的近乎死寂。原本偷听看热闹的人都静悄悄地退出去,吃饭的吃饭,做事的做事,表情乖巧勤恳,就是没有一个人发出一点声音。      才走出JONSE,顾小九就轻柔地问:“安尔弥,可以放开了吗?”      安尔弥笑眯眯地低下头,如被抛弃的小媳妇似的控诉地说:“你这女人好没良心,才利用完就想把我抛弃!”手却非常尊重地松开,与她保持一拳的距离。      顾小九转过脸问他:“你怎么这样快?”她指的是怎么这么快就到JONSE。      安尔弥一笑,挑起眉头意外地说:“你也有好奇心?”却没正面回答顾小九的问题,他怎么可能对顾小九说,他想到她时,行动已经更快一步坐上车了,着了魔般,看到她时心情突然就快活起来。      他帮顾小九打开车门,绅士地请她入内,那表情仿佛顾小九是最尊贵的公主。      顾小九却没什么其它想法,只觉他这类行为异常老道,想来对每个女子都这样,心里不仅没有受宠若惊幡然心动的感觉,反而更加清醒理智。      安尔弥要是知道此刻顾小九心中所想恐怕会吐血三升,不过顾小九想的没错,安尔弥确实对每个女友都如此绅士,给她们公主般的享受,只是他耐心极少,所以换女友的速度很快,是他们那个圈子里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大众情人!      安尔弥带她去的地方并非什么非常昂贵的餐厅,却是本市已有百年以上的老店。      在顾老爷子年轻的时代,来这里吃饭就相当于将军得到肩章那样荣耀,H市人习惯亲切地称这里为‘老墨’。      餐厅内部布置非常大气,由六棵二人合抱的金色巨柱鼎立而成,面积很大,来这里用餐的人多,桌与桌之间距离又不会使人感到拥挤压抑,用餐之人说话轻声细语,整个感觉是一种历史的厚重和安寂。      顾小九是第一次来这里,顾家人是不会来这里吃饭的,而顾小九是从来没机会跟大家一起来这里,这个地方,还是最亲密的一家人在一起吃饭才更有感觉吧?      年轻的侍者将菜单打开,在安尔弥和顾小九面前各放一份,轻声介绍里面的特色菜。      安尔弥含笑凝视顾小九。      此时她嘴角噙着松快的笑意认真而专注地听侍者介绍,莹润白皙的胳膊支在厚重的乌木桌上,纤细的手指轻轻翻着菜单,眸子在光与影的转换间仿佛有抹亮色在隐隐闪动,仿佛画家笔下的水墨画活了一般,又好似本身就是一幅融进了墨色中的画。      她表情只有欣喜,没有半点拘束,就像在自己家一样,对母亲做的饭菜浅笑着挑食。      顾小九点完菜之后,安尔弥也点好菜,跟着加了两道吃了对女孩子有好处的药膳。      顾小九好笑地勾起唇瓣,表情揶揄地看他,好似在说:你对女孩子这些倒是很熟悉。      安尔弥知道她误会,脸上的笑容含了几分宠溺:“我家妹子跟你一样,非常挑食!”      顾小九摇头,表情认真:“我不挑食!”      脑中却突然想到安宁,她挑食到了彪悍的地步,常常被杨桃碎碎念。不过她有一样,很喜欢吃鱼,他哥哥时常去国外出差,给她带世界各种鱼罐头回来。想到她每次提到她哥哥女朋友时气愤不已的表情,还有被杨桃念念碎时快要崩溃的表情,顾小九唇角的笑容一下子拉大了很多。      见她不知想到谁突然笑的很真实愉悦,安尔弥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泛起一股酸涩的味道,轻笑着问:“想到什么,让你笑的这样开心?”      顾小九眼眸弯起,抿唇浅笑:“我的一个朋友,也跟你妹妹一样也非常挑食。”   “女孩子?”安尔弥笑着问,不动声色地帮她摆弄餐具。   “嗯。”顾小九笑着点头。      安尔弥的心情像坐游乐园的海盗船,高高低低起起伏伏,一会儿酸涩,一会儿又雀跃起来,只觉得心里的某个东西像是在清水里润过似的,格外舒服。      不一会儿侍者便推着餐车过来,轻轻将食物呈上。      灯光昏黄,温馨典雅。      顾小九吃东西非常随性,悠闲的仿佛在野外用餐,又仿佛只是一桌家常小菜,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没得丝毫被西式礼仪拘束紧绷的样子,甚至是用手随意的拿起。      安尔弥有几分惊讶,过去跟他一起过来吃饭的女子,无一不是把用餐礼仪规范到精致的程度,仿佛在欧式皇家宴会上,不出一丝差错。      可她这样随意也没半点失礼的感觉,仿佛她这样才是正确的用餐礼仪,正确的用餐就该是这样!      “看着我做什么?”顾小九瞪他一眼,用餐巾拭拭唇角。   “没什么。”      她的一些习惯像极了他所在的那个圈子。       第34章 请将激将  吃完饭后安尔弥就送顾小九就回了公司,其间他神色一直若有所思,顾小九趁着那一小段时间闭目休憩,回到公司又有的忙了。      安尔弥转过脸看了看浅睡的她,不知是阳光的缘故还是心底有事,眉间微蹙着,透着说不出是疲惫还是什么的味道,他知道那是因为秦睿。      他轻轻放下遮阳镜,替她挡住脸部光线,她表情没变,眉宇并不见舒展。他突然生出几分心疼,也对她的身份生出几分猜测。      习惯性思维之下,首先想到的是去调查一番,可直觉却告诉他不要这样做,一切顺其自然的好,前些天想到向顾吟打听她事情的心思也放下了。      他将车速放缓,开的更沉稳些,尽量让她睡的舒服。      到了她所在公司的楼下时,他本打算让她睡会儿再叫醒她,可车刚停下,她眼睑就动了动缓缓睁开,迷茫似的睁着她那双葡萄似的双眼愣愣的望着熟悉的车库,大约过了三秒中之后,才很轻地吐出一句:“到了。”      也不知是说给安尔弥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安尔弥本是要送她上去,却被她先笑语嫣然地堵住:“谢谢你的午餐,很棒。我先上去了,再见!”      想到中午JONSE内部所见景象,安尔弥笑着地点头:“有事给我电话,随叫随到!”      顾小九只点了下头,一点也不客气,安尔弥低声咕哝一句:“真冷淡啊!”直到她身影进入大厦再看不见时,才笑着打着方向盘驱车离开。      推开那扇光鉴照人的双开透明玻璃门,便听到里面隐约传来冷锐的讽刺声:“首席又怎么样?还不是拿资历压人?这一行不是靠资历吃饭是靠实力吃饭的,这次的名额说好谁的订单多是谁的,哼,还不是被某些人的资历给搅黄了!”      然后便是常璃不屑的冷哼声:“不论我用什么方法都光明正大,这名额不论是谁的,都不可能会是你古月!”      “难道会是你?”古月神定气闲,尾音稍微拉高,带着浓浓的讽刺。      若论吵架,古月胡搅蛮缠的功夫非常厉害,黑白颠倒是非不分,歪的、不合逻辑的东西在他说来十分理直气壮,气死人不偿命。      他有随手乱放东西的习惯,有次用完熨斗之后他随手就放过道中间,大家忙时哪会注意过道中间放着这么个小东西,他助理一脚就给踢翻。      踢坏之后自然是要赔的,虽然价钱不多,她助理心里还是不大快活,抱怨地对古月说:“这些东西用过尽量放在墙边或角落,别放在路中间。”      古月立刻理直气壮的回她一句:“放在路中间了你都看不到,能踢坏,要是放在角落你不是更能踢了?”      一阵强词夺理噎的小助理言语不能。      “先不说小九的成绩和实力,光是她和老板、董小姐的关系,就连我们的合作伙伴安尔弥都会帮她,你不会以为一场订货会需要的就只有款式吧?这些东西你能比的过顾小九吗?趁早将首席之位交出来,省的到时候丢脸丢大了!”      古月这一席话确实指东打西,明着是夸人可怎么听怎么别扭,但他说的又是事实,当初常璃无意间在古月办公桌上看到那幅画时心底就隐隐有些不快,以为顾小九当初在学校时能进JONSE实习靠的就是关系,后来升职飞快,后来想到这一行本来就凭实力说话,顾小九成绩摆在那,这件事业就被她埋在了心底。      她冷哼一声,立即反问:“想要首席之位的人是你吧?有本事就来争。别自己心思龌龊就把所有人想的跟你一样!”      常璃这样说恰好掉进古月设计的语言圈套之中,他一如既往的淡定,大大方方的承认:“那是,没有一个设计师不想当首席!”意思是顾小九自然跟他一样觊觎这位置很久了,而她坐了这位置很久,久到一直没有升职。      古月吃定了常璃经不得激的火爆脾气,两人吵架是没有一次能吵赢他的,这次也不例外。      常璃恰巧看到顾小九冷凝着脸走进公司,她火辣的身材挺的非常直,双手抱臂,下巴高昂,如同下战书般对古月和顾小九盛气凌人地说:“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来当首席!”      说完十分傲慢的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咔嚓咔嚓离去。      古月没想到顾小九会在这个时候回来,本以为她下午会去面料市场。看到顾小九他脸上闪过不自然,却因顾小九脸色迷惑茫然的神色而安下心来。      顾小九看着常璃离去的背影皱皱眉:“你们又吵架了?”   “嗯。”古月笑着轻应一声。“你呢?怎么没去面料市场?”   “不是还有做货面料(期货面料)吗?”顾小九边说着边走进自己办公室,语气有些不大好。      公司今天异常压抑,全面低气压爆发,每个人都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点燃了炸弹。      被众人推出来打听消息的助理期期艾艾地走过来问顾小九:“学姐,老板……就是学长吧?”   正在修改设计细节的顾小九闻言抬头,淡淡地看着助理,助理赶紧摆手:“我什么都没问,我马上去工作!”      “等等!”顾小九唇角一勾:“对于各部门的意见综合一下给我,动手修改提炼分析之后再给我!”      助理一愣,这个工作每次都是样师和版衣师在做:“哦,好!”   顾小九笑道:“要精益求精哦!”   “是!”助理苦着脸出门,别看顾小九平日懒散,对于该做的工作半点不马虎,你要做的不好,她就会笑的异常亲切温和地问你:“要我将你的工作一起做完吗?”      这次的事情可能是个导火索,原本就是呈三国鼎立之势的古月、常璃、顾小九三人为争国际交流会的事正式开战。      晚饭是和陆涫澜一起吃的,与中午和安尔弥在一起时的温馨不同,与陆涫澜在一起顾小九总是全身神经都紧绷着,完全不像即将订婚的情侣,反而更像合作伙伴。      不过陆涫澜显然不这样认为,他完全进入角色,对顾小九的态度已经转为真正的未婚夫。      顾小九看着他心底感慨,这厮不去混娱乐圈绝对是浪费人才,随时随地的演戏,也不嫌累。      晚餐是在陆涫澜住处的客厅吃的,十分精致,搭配着桔黄色的灯光,金属感很强的墨色桌面,黑色皮椅,乌木色地板,巨大的落地窗,漆黑的夜色以及夜色中星星点点的都市灯光,别有一番情调,仿佛将两人都隐藏在这样的暗色中,如一对窥视猎物的猎人。      是一对!   陆涫澜将顾小九也拉入了他的世界。      陆涫澜并不会像秦睿那样,事事帮顾小九做好,哪怕是吃鱼,他都会事先将刺都跳出来,不会给她被鱼刺卡住的可能。他是强势的,像放养宠物,又像在培养一个足够与他并肩的伙伴。      顾小九不知道怎么就想到动物园里的猎豹,秦睿完全将她圈养起来,陆涫澜却将她放到野外训练她野性嗜杀的本能。      顾小九客气而疏离,陆涫澜则完全不将自己当外人,说话也没那么多拐弯抹角:“订婚的日期老爷子应该跟你说过了!”      “嗯!”顾小九完全像在听别人的事。      “订婚仪式在法国举行,你还有三天时间忙自己的事!”陆涫澜慢慢举杯,动作优雅地饮了口金黄色液体。      “嗯。”顾小九点头,也就是说原本七天的工作量现在必须三天完成,在老爷子跟她说这个事的时候她就做好加班的觉悟了。      不过……法国?   昏暗中她眸内闪过一道光,犀利明亮。      捕捉到这抹神采的陆涫澜勾起单薄的唇角:“请帖已经发出去了!”   “你们安排就好!”顾小九专注于美食,头也不抬!      陆涫澜动作悠闲,语言缓慢:“我给秦睿也发了一份!”      顾小九手上的动作一顿,慢慢抬起头,眼眸微眯:“你调查我?”      “我是你的未婚夫,我们应该互相了解,你不觉得这个方法最快吗?”陆涫澜薄唇轻抿着,微微上翘,动作熟稔地切割着盘中七分熟的牛排,高贵的挑不出丝毫瑕疵。      “相互了解?”顾小九气急反笑了:“那我是不是也要调查一下你?”她为难的说道:“可我想深入了解你的话,很多东西根本调查不到!“      “你想了解我什么?”陆涫澜笑容中带有几分蛊惑。“我很乐意为你解答!”      “额……”顾小九支着头认真地瞅着他,沉思半响之后严肃地问:“譬如,你多大才不尿床的?”    35 睚毗必报  陆涫澜老神在在的笑容一僵,上挑的唇角可疑地抽了两抽,接而笑容拉的更开。他放下手上的刀叉,拿起洁白的餐巾优雅地拭了拭唇,深邃幽暗的眸子似笑非笑地回望过去,悠闲地反问:“你呢?”      他是混血儿,五官立体如顾小九初学画时放在静物台上的石膏像大卫,头发很短,给人迎面而来一种刚硬的煞气,像沙漠。      刚刚那一笑,就像是傍晚时分注满了紫红色夕阳的沙漠,紫的发黄,黄中透着沉重的金色,大片大片的金色,一望无际,那样的美丽,撼人心魄。      让顾小九大脑有片刻空白,呆愣地看着他:“我?我什么?”      陆涫澜的笑容更深,竟显得开怀了,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顾小九还是头一次看到他这样的笑容,仿佛重似万斤的沙漠经过浓墨冰冷的黑夜的侵蚀,迎来了东方发白,鱼肚的白色,那双总是冰冷涔寒的眸子里像是洒满了碎银,就像那晨曦之光给沙漠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银片,大气磅礴。   陆涫澜和秦睿同样很冷,但总是不一样的。      秦睿表面很冷,内心却是像地底随时会迸发的岩浆,暗箱流动,越流越急,爆发时烫的她心底都能疼起来,那样恣意的快活。      可陆涫澜的笑容,与其说那是笑容倒不如说是面具,一道精钢混着凝土筑成的面具,像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没有任何人能走的进去,顾小就直觉的想,是不是墙那头的心脏都跟平常人不同,不是血肉生成,而是晶刚石。      而挂着这么一副引人犯罪表情的陆涫澜向她亲切招手时,想的入神的他恍惚间像被蛊惑一般,身体竟不由地向前倾了倾,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霍然一惊,接着镇定自若地拿起餐桌上盛着乳白色液体的高脚杯,轻轻抿了口杯中酸甜腻滑的牛奶,垂着眼睑平复乱跳的心脏,慢悠悠地说:“你牙真白,用的是黑妹吧?”      “嗯?”陆涫澜显然没听懂她的冷幽默,却从她的表情里瞧出她急于掩饰什么,于是更加悠然的笑起来,慢悠悠的晃动着杯中琥珀色的酒液。      顾小九有种错觉,仿佛夜又凉了几分,带着一股彻骨的寒意,冷的人鸡皮疙瘩都颗颗竖起。      她可以想象以后俩人要是结了婚,相处时都是一种什么状态,绝对是现在这样鸡同鸭讲寒风嗖嗖。      想到这她抬起头,笑容中带着她一贯的真诚与憨实,“我突然有几分期待起我们的婚后生活!”      “哦?”陆涫澜星眸一闪,薄毅的唇挑起一抹趣味的笑,缓缓的,像在仔细的咀嚼这几个字:“婚后生活?”似带了几分期待。      顾小就看着他的眸子迟疑地想,这男人实在好看的有些过份。      他的眸子很深,与他手中的酒液一样,呈琥珀色,是一种很深的琥珀色,仿佛透明,又仿佛经过了岁月的沉淀,深深的沉了下去,叫人看不通透。      她只好继续装傻,并不回答他后面的话题,而是接着自己的冷笑话:“我们俩制冷的程度省下一笔空调费,再努力努力说不定连冰箱都能省下。”      “小九还没过门就这样为我精打细算,倒是会过日子的好妻子。”也不知他是真夸还是假夸,隐隐仿佛带着几分讽刺。“我也很期待。”      顾小九轻轻一笑,笑容就如同这秋季的夜晚,丝丝染染的绕着清冷的凉。      当初也有人跟她说过类似的话。      那时候青春年少,大家谈起理想时,都带着一股那个年纪所特有的方刚的血气,充满激情与希望,自信的仿佛自己无所不能。      顾小九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傻乎乎地微笑,说:“我的理想就是买套一百多平的房子,一辈子当个安稳的房奴。”   安宁、杨桃、董晶晶三人齐齐鄙视她:“也太没追求了!”      顾小就窝在秦睿怀里只是笑,小狗般蹭着他棉质的T恤,闻着他身上特有的阳光的香味,很踏实,很安心。      董晶晶无奈地笑着打趣她:“九,你怎么尽追求一些老头老太太才会追求的东西!”      顾小九大笑着说:“我倒是想追求‘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啊’啊,可你也不想想现在房价多贵,我就爱守着我们家秦睿住住小房,开开小车,逛逛小街,压压小巷,我就不爱他太累,我就爱这么小滋小润地过日子,秦睿,你说对不对?”      秦睿的眸子就像那年花圃里开满的粉色蔷薇,满满得都是那样温暖的颜色,仿佛能溺得出水来,就那样宠溺的笑着,揉着她的头发。      他总是很安静,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静谧的温馨,是别人闯也闯不进去的温馨,不需多言,一个眼神就已经足够。      安宁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手中他哥哥空运过来的画笔:“夫管严。”   “对啊,还没结婚呢,就这么护着咩。”杨桃也笑,脸上总有几分拘束的怯怯的,像艺术楼下面小池子里婉转盛开的睡莲。      顾小九的表情十分认真,声音轻轻的,坚定得像誓言,又像是相守了一生的人浅浅溢出的喟叹:“他是我外子,我不护着他护着谁?”      众人一愣,接着大笑起来,直笑的她臊红了脸,依然定定地望着大家,眸中的光芒明亮的仿佛橱窗中最恒久的钻石,那样认真坚定。      安宁取笑:“原来顾小九也会脸红,奇迹啊奇迹!”   顾小九那时神采飞扬,拿着空的矿泉水瓶砸她:“你这是嫉妒!”      她总是将自己内心的想法大声地宣布出来,像是向全世界人宣布她爱秦睿,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能溢出那满满的幸福。      在那样铺满了阳光的笑声里,董晶晶问:“顾登科呢?”   众人霎时都安静下来,齐齐将眼神投向她,又看向秦睿。      顾小就仍旧是笑,大咧咧地笑着嗔她:“他是我弟!”      董晶晶也笑了:“顾登科倒不知从哪里冒出你这么个姐姐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比你大!”   顾小九抱着胳膊,斜睨着她,学着杨桃的语气:“咩?我有弟弟你不服气咩?你没看我们都姓顾么?”      姓顾的人多了去了,并不是姓顾的人都是一家人,所以并没有人将顾小九的话当一回事,因为外界没有任何关于顾家小九的信息,圈内也只知道有八朵金花。      她就像是烟囱内袅袅升起的炊烟,明明真实的存在着,却恍若透明,恍若隐形,恍若从来没有存在过。那一刻她心脏突然痛的发慌,一阵阵痉挛般的干涩绞痛,痛的她似乎能流出泪来,直到一只干燥温热的大手捂在她胃上轻声问:“饿了?”      她霎时笑靥如花,灿烂的像那日正午的阳光,抱着秦睿如猫般温顺地蹭道:“嗯,饿了!”      她紧紧抱着秦睿,像抱住了全世界。      顾小九弯着晶亮的眸子笑,眼角涩然。   如今只有她一个人还在坚持着那可笑的理想,买个一百多平米的房子,当个安稳的房奴。      “小九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   顾小九眨了眨眼,细细地瞅着陆涫澜,将话题转移,“你怎么生的这样好看,我都看呆了。”      回到故宅时,管家说裁缝已经等了她很久,是过来给她量身做订婚礼服的。   她走到房间门口几近木然地点了下头:“我马上就来。”      看着橱柜里的那件设计简单的婚纱,那是她自己做的,在四年前。   老裁缝熟练地为她量体,就像以往订做每一件礼服。      一旁看着的顾蓝天真地问:“二姐,小九自己不是设计师吗?自己设计订婚礼服不是更有纪念意义?”      顾吟一双眼睛凌厉的射向她,如同带着倒刺的铁钩一般扎进顾蓝的肉里,慢慢地道:“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也不知是说顾蓝,还是说顾小九设计的那些‘玩物’上不得台面。      顾小九就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却训的顾蓝面色涨红,不敢反驳,只能恨恨地看着顾吟离开,恨得将手都掐进暗红色丝绒沙发里,她知道二姐从来都是看不起她,从小到大都是。      愤怒之下她朝没势的顾小九任性地吼道:“得意什么?还不是抢了顾吟老公的小三!你以为顾吟会放过你吗?”      顾小九笑容倏然收敛,阴沉沉地看着她,瞬间又恢复了若无其事的表情,嘴角隐隐含着一抹笑,表情乖巧面色平静地看着她身后。      顾蓝眼皮一跳,仿佛又听到那清脆的骨裂声,以及八岁的顾小九面无表情地盯着她,转身对着楼梯自言自语:“看来这里还不够高!”      就见顾小九语气恭敬地说: “爷爷,您回来了。”      顾蓝身体陡然僵住,生硬地转过脸看向后面,脸霎时涨的通红。后面哪里有人?      她愤怒地转过头来瞪向顾小九,咬牙切齿:“顾小九!”      却见她已经闲闲地后退了几步,站在楼梯边欲上楼,半侧着身子若无其事地俯视坐在沙发上的她,笑着说:“别太激动,跟你开个玩笑而已!”O(∩_∩)O~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没上网了,要不是朋友跟我说被刷负还不知道呢,这么久没更新是我不对,今天下午去买电脑,明天搬家。O(∩_∩)O~ 谢谢大家,谢谢路人,别的不多说了,更新王道 36 职场风波 顾蓝气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修长尖利的指甲死死地抠进沙发里,她突然发现这个‘捡回来’的妹妹看着她的笑容也是带着轻蔑的。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猫,她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尖锐如刺,直直地刺进肉里,疼的她想连根拔除。      顾小九突然回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轻勾了一下唇瓣,却如一盆冰水当头泼下,浇的她透心凉,凉的发寒!顾小九平静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笑意,沉沉的,意味深长,仿佛自己的心思全被她看透,无所遁形,直到顾小九缓缓上楼,那咔哒咔哒的声音就像一记记重锤缓缓敲在她心头,叫她发慌。      顾小九上楼后洗了澡出来,穿着白色棉质长裤,上身简单地套了一件白色棉质T恤,打开了床上方的壁灯,从壁灯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一叠设计图纸和几方硬壳塑册,懒散地爬上床,拿过一旁巨大胖乎乎的圆形抱枕胡乱地抱在怀中,盘着腿凝眉思索,不时地用笔涂改,一会儿又翻开一方硬壳塑册,只见里面整齐划一地排放着各种颜色的布料,都是三寸大小的小方块,用图钉固定着。      她对照着那些布料的编号,将设计图上每个地方用什么样的布料,什么颜色都一一记好,一直到顾登科进来抽走她手中的笔,才讪笑着发现时间不知不觉溜走,已是半夜。      顾登科恼她不注意身体,这么晚还在修改设计图,她心疼顾登科每天都要忙到这么晚,跳下床要给他放洗澡水,顾登科只是轻轻抱着她。      顾登科有轻微的洁癖,身上的味道总是清爽干净的,今天却有些淡淡的烟草混合着辛辣的酒味,清俊的下巴也冒出了一些淡青色胡渣。      顾小九推开他,“身上好臭,赶紧洗澡去!”   “姐,好累,给我抱会儿。”顾登科脸上浮现撒娇的笑意,耍赖似的不肯起来。      “你去酒吧了吧,臭死了臭死了!”顾小九仍然笑着推开他,光着脚跳到地板上,将他往门外推。      顾登科拿过拖鞋给顾小九穿上,笑着在顾小九脸上啄了一下,“早点睡。”   “嗯,晚安!”顾小九挥挥小爪子,这才结束了纷杂的一天,滚到床上闭了眼睡觉。      她想到小时候是那样厌恶顾这个姓,厌恶顾家幺女这个身份,而除了这个,有时想想自己还真不知道叫什么,姓什么,以至于更多时候她都有种没有归宿的漂浮感,总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而过了这么多年,甚至已经渐渐不知道自己当初那样的执念是因为什么了,好像什么都无所谓了,好像满身的棱角都渐渐被打磨的圆润光滑了,像一颗经过长时间溪水冲洗的圆溜溜的鹅卵石,转眼间就要订婚了。      想着想着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说是说七天的工作量压成三天,实则是三十天的工作量压成三天,因为直到上生产线,没有三十天的时间是出不来的,将款式该修改的地方修改之后,后面出款等方面都直接交接给样衣师和制版师他们了,为此,她这几天都要赶工,今儿一大早她就来到公司,公司锁虚搭在玻璃门上,里面却没人。      她伸手推开其中一扇,身后便传来哒哒的响声,在这个清冷的早晨显得异常清脆空灵,像缓缓鸣奏的踢踏鞋舞步即将落幕。      她回头一看,是古月。      他穿着一件白色翻领衬衫,上面两粒纽扣开着,外面套着银蓝色马甲,露出两道精致纤细的锁骨,更衬得他身材消瘦,下巴尖的叫人吃惊,长而卷的橘黄色鬓发贴在他脸颊上,越发显得他五官瘦小精致。      “早。”古月抬头朝她一笑,宽阔的唇角微扬着,身上仿佛披着暖暖的晨光。      顾小九看着门上挂着的锁笑着说:“还以为自己是第一个呢!”      古月笑笑不语,走到自己办公桌前拿出一叠设计图面料等物,低头在各款式之间认真冥想修饰。      顾小九对于他这么早来到公司也不奇怪,这个脾气奇怪的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也没有女朋友,曾有次在订货会现场谈到T台上的那些模样精致的模特时,助理艳羡她们的五官美丽,尤其在摄影师的镜头中,更耀眼如星。      古月听后语气不屑:“她们也叫好看?一个个长的丑死了!你没看那些外国模特才叫好看!”   助理悻悻地回他一句:“你是没看到外国人满脸的斑!”      古月对于国内很多东西总是看不顺眼,讽刺不屑是常有的事。作为设计师来说,去国外出差是常有的事,尤其是X黎、X尔等一些时尚之都,每次出国回来总赞叹国外这里好那里好,再对比一下国内的一些污垢,眼里满满对自己国家某些地方的不屑与鄙夷,将他看不顺眼的一些东西贬得一文不值。      顾小九打了卡之后回到自己办公室开始整理凌乱的资料,埋首设计图中古月突然抬头问她:“今天怎么这么早?”紧接着又打趣着补充了一句:“难得十点之前在公司见到你。”      顾小九扬了扬手中的文件夹:“我勤劳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你怎么才知道?”      古月失笑。      她认真时效率很高,很快将版型风格处理及搭配的一些问题腾出来,放置一边,再继续解决其它问题。投产大货之前,单款样衣封样、修改、制作达十五之二十次之多,样衣师与制版师来公司后,顾小九赶紧去找他们讨论、确定、再修改。      一直到这些完成,顾小九才松了口气,去总经理办公室说了要请假的事。      秦睿沉默了许久,迟迟不说话,办公室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重的呼吸都困难起来。      顾小九一笑,声音不高不低:“秦总,我请婚假!”      就像一块巨大的玻璃,被人用铁榔头从中间狠狠砸下,支离破碎,散落成无数的碎片,那碎片仿佛要从秦睿眼里迸出眼眶外面来,钻进顾小九心里。      顾小九申请的假条上印着深深的两个字,转折时仿若刀刻一般,笔力穿透洁白的便签纸,留下一道裂痕,似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她拿过假条转身离开,脚步平稳,面带微笑,那笑容却像是僵在了脸上一般,生硬无比。      她没看到秦睿眼底迅速蔓延的刻骨的疼痛,像被乌蓝深黝无边无际的大海所淹没,无力挣扎。      顾小九回来时听到常璃阴沉着脸在公司大发雷霆,她本来不打算理,径直往自己办公室走,常璃却满面怒容的朝顾小九厉声道:“顾小九,过来一下!”      她身体微微顿了顿,转过身子静静地看着常璃,见设计部门的人都在那里战战兢兢地沉默着,将疑惑压在心头,不解地走了过去,助理小声地说:“仓库里的样衣都不见了!”      顾小九一惊。      常璃毫不客气,直接开口古月:“古月,今天你第一个来公司吧?”      古月沉默了一下,将眼神投向顾小九,长而卷的眼睫在眸子里投下浅浅的阴影,仿若柳荫下的湖面,看不真切的清澈。      见古月看顾小九不说话,大家都将眼神看向顾小九。      常璃皱了皱眉,将公司上下班时间卡摊开呈扇状,凌厉地问顾小九:“今天你第一个来公司?”      顾小九笑了一下,拉过椅子坐了下来,直直地看着常璃,没说话。      常璃被看的有些恼怒,厉声问:“仓库里库存的服装都是你打包带走的?”      话说的不明不白,意思却很明显,这是说顾小九贪小便宜将公司新款样衣顺手牵羊一起带走了。      不等顾小九说话,常璃目光转向顾小九的助理箫小怪,“听说是你打包的?“      箫小怪脸色煞白:“不…不是…我…”      “不是你?”常璃细长的眉锋微挑,带着浓浓的讽刺。   “是我打包的,可是我没有…”      “后勤部有仓管在,什么时候轮到你去打包?自己的工作做完了吗?”   “……”这个时候忙的脚步占地,工作怎么可能做完?箫小怪垂着头不说话,首次遇到这样的事,她急的都快要哭出来。      顾小九购买公司库存服装的事,公司里人人皆知,但顾小九每次都会去财务部结清,从来没账目上一清二楚,这件事顾小九算不到她头上,可偏偏这次打包库存服装的是她的助理,即使常璃没说她任何不是,她却难逃关系,而更不巧的是,上班卡上显示顾小九今天早上第一个来公司,早的不正常。      JONSE内仿佛弥漫着昏黄滚滚的硝烟,鼻腔内充斥着硝石的味道,压抑不堪。      顾小九睁着茶色的眸子,淡淡地望着常璃,沉默地吃下了这颗沉闷硌人的哑巴亏,没做任何辩解。      她眼波流转,眸光似微风乍起时吹皱的湖面,带着粼粼的波光,亮晶晶的,似笑非笑地看了始终面带微笑的古月一眼。    三十七.微不足道 常璃动不了顾小九,但这件事必须要承担责任,她向来手段狠辣不留情面,再加上这段时间公司气氛诡异,仓管与箫小怪当做公司很多员工的面被狠狠批了一顿,骂的是他们,实际上却是说给顾小九听!批了一顿的同时,本月奖金全扣。   顾小九走出去时,仓管狠狠剜了她一眼。对于这次的事情大家心知肚明,但依然免不了要怨怼顾小九,箫小怪和仓管不过是公司三巨头斗争的殃及的池鱼而已。    第一回合交手,顾小九完败!常璃威风如女王,古月云淡风轻。  晚上顾小九加班,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晚上不会回去。   主设加班,助理也跟着加班,本以为大家下班后都回去的,却没想到今天大家都非常有默契,除了古月、顾小九、助理三人之外,常璃居然也留了下来。 对于懒惰的顾小九和公私分的很清的常璃来说,主动加班到这么晚简直就是天下红雨太阳打西边出来那样难得,难得他们三人如此竞争白热化的同时加班,。四个助理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一声不吭,璀璨的华灯在夜幕闪烁着幽暗的光芒,JONSE里越发显得安静,只听得见铅笔在纸上唰唰的摩擦声。   细细的高跟鞋与铁质楼梯之间传来亲密接触的咔咔声,如同寺庙里的馨钟,一下一下地敲着,将这个静谧如死水的夜幕撕出一个个裂洞。  顾小九抬头看了看电脑上的时间,十一点三十一分,她揉了揉酸痛的脖子,转过头看向声音源处,妆容精致的常璃虚扶着楼梯扶手袅袅婷婷地从楼上下来。  她今天穿着黑色一步短裙,上身是紫蓝色时装,拎着一只黑色小皮包,长而卷的大波浪性感地散落在她肌肤细腻的胸前,踩着十公分高跟鞋,行走间袅娜多姿。   饶是如此,依然掩不掉她脸上的疲惫。  她看着顾小九桌面上今天又收到的鲜花,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昂着雪白如天鹅般纤细的颈脖骄傲地离开。   常璃前脚刚走,两位副设也赶紧收拾东西离开,她的两个助理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也下了班。 顾小九转向箫小怪:“你赶紧下班吧,太晚了。”   “你呢?”她有些犹豫的问。她刚从学校毕业不久,身上洋溢着学生特有的单纯和热情。  顾小九朝她笑了一下,“我还有些工作没做完,你先回去吧!”  “嗯,好的!”她点点头,简单地整理了一些东西,确定没纰漏之后才长长地吁了口气,“你也早点下班,别太晚!”   顾小九点点头,拿着铅笔的手随意地挥了一下,“路上小心点!”  “嗯,知道!”至被训之后,她才算是露出了灿烂的笑脸,没什么忧虑!   古月抬头也对他的助理淡淡地说:“你也下班吧!”   他助理紧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收拾了一番,生硬地走出去。   古月不知道想到什么,笑了一下,将一些重要的资料放到他棕色大包里之后,朝顾小九打招呼:“我也要走了,一起吗?”   顾小九头也没抬,“你先去吧!”   “嗯,那我走了!”古月笑了一下,大眼睛弯了弯,声音如雨滴落在空心竹筒里,空灵动听。   顾小九没应。    古月也没在意,背着包包慢慢地走出JONSE大门,顾小九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他瘦弱的背影,,脑中飞快地闪过一道光,垂下眼睑继续工作。     桌上幽蜜淡雅的玫瑰花香味静静地流淌着,丝丝密密地缠绕在顾小九鼻尖,在这个安静的只剩下她一个人的空间内愈发显得浓郁。  她用淡淡地散发着馨香的铅笔头上的橘黄色橡皮揉了揉微蹙的眉尖,凝着眉仿若出神般呆呆地瞅着红中透着黑的玫瑰花思索。几十只鲜花紧紧地靠拢在一起,每一朵都灼灼绽放,艳丽无双。抽出一朵花在手中,抚摸着柔嫩的花瓣细细摩挲,她想起她上次尝试改变风格随手涂鸦的那些设计图,心底有了一丝想法,或许可行。  想的出神,竟没注意到玫瑰花的花刺,手上传来一阵刺痛,陡然一惊,手指上已经覆上温热的唇,她甚至能感受到唇上熟悉的韧度,像找了迷受了蛊惑一般,她傻傻地看着秦睿用唾液帮她消毒,将仅有的一滴米粒大小的血液舔舐干净。   如触电般她飞快的抽出自己的手,快速慌张地倒退两步,厉声喝道:“你干什么?”   仿佛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拢了拢心绪,“秦总。”她以为秦睿早已经下班了,没想到居然一直在上面。   秦睿静默地看着她,高大魁硕的身躯将顾小九拢在阴影里,面上表情背着光看不清楚,语调很平静,“太晚了,该下班了。”  见顾小九没动,他转过身将公司里的灯都关了,只剩下走廊上昏昏暗暗的两盏发着幽蓝的光芒。   顾小九突然有些好笑,曾经那样亲密的两人,如今剩下的只是相对无言。   她简单整理了一下桌面上的东西,叠放在一起之后塞到抽屉里锁上,拿着包下班,甚至能若无其事的朝秦睿笑笑,就像一个在普通不过的朋友,从他身边擦身过去,秦睿跟着出来。      顾小九转过身子,身体靠在贴着瓷砖的冰凉墙面上,姿态潇洒的就差再风情万种地叼着一根烟了。   她笑了笑,神色淡淡的,“秦睿,你不用这样,我快订婚了,就在下个月。”   秦睿看着她,泼了墨般的眸子闪过复杂,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我知道。”   顾小九更好笑了,半阖着眼眸上下打量他。   与记忆中的人相比更加沉着稳重,眉宇间更加冷冽,像一座冷冻了千年了冰山,从内冷到外。其它还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呢?  顾小九歪着头想,好像,看到他心不再像四年前那样仿佛放在油锅里反复煎炸般的难受了。   “你知道啊!”顾小九点点头,想到陆涫澜说过给他也发了份请帖,不知他有没有看到请帖上顾小九三个字,她倒是有些好奇秦睿看到那三字时,脸上究竟会有什么表情,不过这个无趣的男人最大的表情恐怕就是像现在这样没有表情了。   年少时曾为了这男人露出一抹笑而激动的大喊大叫,笔尖曾记录下很多个那样的瞬间,那时他的笑容是她最大的幸福,只是那些青春终究成了成长路上的一道风景线,很多我们以为会是一辈子的事一辈子的人,其实都不过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没人会爱你胜过爱他自己。   只有自己最爱自己。   那些曾经放不下的,不能原谅的,一直斤斤计较的,以为会是一辈子的伤口的,在这一刻突然都消散了,如一缕青烟。   顾小九霎时轻松起来,笑着问:“要一起去吃夜宵么?” 秦睿突然有种无处着力的感觉,好像真的,永远失去了什么,永远也走不进顾小九的心里,恐慌像凶猛的潮水猛烈地将秦睿淹没。      他突然想,如果四年前没有应那个人话出国,他和顾小九现在会不会已经结婚,甚至有了孩子。   曾看过这样一句话:爱情只是一种感觉,而这感觉会随时日、心境而改变。   顾小九微微侧着头看着秦睿,心底的遗憾慢慢淡去。或许过去那样执着那样难过只是因为不甘,也或许是过度的夸大了自己的悲伤,仿佛活生生的从自己身上撕开了另一半去,血淋淋的。   若干年后再见到,才发现,过去好像无法承受的痛苦都是那么微不足道。   只是心底微微有些遗憾,恐怕此生再不会像那样去爱一个人了,就像燃尽了勇气。她低垂着头,露出纤长白皙的颈脖,淡淡的香气萦绕在秦睿鼻间。   有人说,当一个人学会了低头,说明他长大了。不知从何时起,那个恣意飞扬的女孩,已经收拢了自己满身的利刺,好似学会了对生活妥协。   那不是顾小九。  秦睿紧握住了拳,痛意仿佛从神经慢慢的渗出皮肤。   “怎么了?”顾小九侧过脸笑看着与她并肩走着的秦睿,神情有些疑惑,却再没有记忆中的心疼和焦急,只是像普通朋友那样淡淡的地问候一句,客气而随意。   “九。”秦睿突然急切地想要解释,想要告诉她离开的原因,“四年前我是因为……”   “嗯?啊,那个啊…”顾小九有些心不在焉,接而笑着摇摇头:“不用说了,已经不重要了。” 三十八.你来我往   秦睿除了瞳孔猛地收缩了几分外,到底没有解释什么。   顾小九心里不是不失望的,婚姻毕竟不比爱情,两人之间除却爱之外,最重要的是沟通,缺少沟通,他们之间问题迟早会出现,倒不如早点发现,快刀斩乱麻,理智和感情总是不一样的,不然当初就不会那样撕心裂肺。这样想,唇角不由多了一丝苦涩。   她似倦极,掩口打了哈欠,“秦睿,不好意思,我实在太累了,先走了。”  实在太累了,身体疲劳,精神也疲劳。   “我送你!”秦睿声音很低,眸光暗淡,几乎同这漆黑的夜色融在一起,几近低迷。.;   顾小九招了招手,轻松地道:“不用了,我打车很快。”   曾经想知道秦睿知道她身份后的脸色,现在所有的不甘报复顷刻间化为了沙粒散在了空气中,其实那些本就是无所谓的,即使知道了又怎么样?自己本来就是个不受宠的,就算他当初为了董晶晶离开她,现在也都无关紧要了。   不过显然有人不这么认为。   第二天一早,左岸花园小区马路对面就有辆红色宝马停在那等她。   这一夜顾小九只睡了四个小时,早上起来喝完杨桃现榨的豆浆,便没了胃口,用很快的速度吃完早餐下楼往公司赶,没跑几步就被缓缓驶来的车给截住,顾小九挑了挑眉,沉着脸望着渐渐放下来的车窗玻璃,和玻璃后一张亮丽精致的面孔。   “小九,我们谈谈!”董晶晶眉尖微蹙,表情很诚恳。  “不好意思,我赶时间!”顾小九越过她,径直在路边拦车。   董晶晶轻轻一笑,用无奈的口气强硬道:“你要在这儿谈?”   顾小九皱了皱眉,实在是不耐烦,面对她时几乎所有的耐心都会被磨尽,而她却好像丝毫看不懂别人脸色一样。   顾小九以小人之心想,莫非她是故意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不痛快?如果是这样,那她成功了。   TMD老子现在非常不痛快!顾小九恨恨地磨牙。   这样的想法也只是一闪而逝,如此损人不利己的事以董晶晶之贤能,应该不会做。   顾小九有种将她这辆7系宝马一脚踹成破烂的冲动,不过这样的事只适合意淫,所以她乖乖上了车。   “说吧,什么事。”语气完完全全的不耐。   “早餐吃过了没?”董晶晶扁小精致的唇角扬起,从后视镜里望向顾小九,悠然地询问。* p2   “董小姐,你要是来找我闲聊的,很抱歉,我没空!”顾小九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冷静。   董晶晶又是无奈一笑,仿佛对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知道了!”   她这样的做派反而让顾小九冷静下来,睡眠不足而造成的起床气也消失不少。她冷笑着望着董晶晶贤良淑德仿若邻家大姐姐的笑脸,眸中满满的讥诮。   顾小九这样的表情让董晶晶眼中戾色一闪而逝,将车停在了一家餐厅前。   此刻来这里的客人都是吃早餐,虽然简单,倒也丰富。   两人落座在一个偏僻的靠窗位置,厚重的窗帘直直垂下,几缕璎珞在晨光下呈暗金色,为早晨的宁静带来一份活泼的生气。   “没来过这里吧?”董晶晶坐下后拿起菜单笑着问。   顾小九笑,“来过怎么样?没来过又怎么样?”   其实顾小九想说得是:你是白痴吗?   董晶晶微讪,继而矜持地笑起来,眉目间藏不尽的优越感。   她仪态万千地拢了拢打理的一丝不苟的棕发,姿态优雅地打开菜单,说话声音虽然和风细雨,高昂的尖细下巴却透露出她的傲慢,点餐时对侍者说话完全是一个上等人对下等人的矜贵,总觉得高人一等,可能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这一点。   她点了一碗粥,然后问顾小九,“你要什么自己点吧!”   顾小九看也没看菜单便笑容灿烂地对侍者牛气哄哄地说:“将你们这里所有最贵的都给我来一份!”   侍者和董晶晶都一愣。   顾小九挑眉笑看侍者,“怎么?担心这位大小姐买不起单?”   侍者也笑起来,语调轻快,“请稍等。”   董晶晶勉力维持着得体优雅的笑容,“点这么多你吃的完吗?”   顾小九递给她一个‘你是白痴’的眼神,“你难道不知道这世上有个词语叫‘打包’?”   无视董晶晶抽搐的唇角和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跟众人说不认识她的表情,顾小九轻抿了口茶,笑意盎然地问:“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找我什么事?”   董晶晶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平复下想将顾小九扔出去暴打一顿的冲动。  她总是有办法将人最现实的一面□裸的展现在外面,不留给你一点面子。过去是,现在也是。   她不明白她是怎么爬上JONSE主设这个位置的,如此毒舌任性。   她扯开抽搐的嘴角朝顾小九灿然一笑,脸上完全是一副为你好的表情,调整好情绪,正准备开口说话,就见顾小九翻了白眼,不耐烦地说:“不想笑就别笑,你哪一面我没看过?真丑!”   董晶晶莹白如玉的美手紧紧捏着青花瓷茶杯,显然也被惹怒了,咬牙切齿:“顾小九!”   顾小九耐心显然耗尽了,语气很冲:“你说不说啊?不说我走了!”  这可能就是兵法中所说的:敌弱我强;敌强,我更强!董晶晶刚刚冒起的怒气又瞬间湮灭了下去,恢复成贵妇般的表情,一副不与她计较的样子,还有几分无奈。  “小九,你何必这么恼我,你现在……不也与其他人好上了,可见你对秦睿感情并没有那么深!”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顾小九立刻发飙。恰好此时侍者推着车将顾小九点的所谓的‘所有最贵的餐点’推过来。   “麻烦你,用最快的速度,全部打包!”   见这位客人气成这样还不忘打包这些食物,侍者又笑了,声音轻柔,“请稍后。”分明带着忍俊不禁的揶揄。   董晶晶恐怕长这么大都没这么丢脸过,黑着脸扬着笑容尴尬地笑,等侍者离开后,朝顾小九厉声道:“顾小九,你能不能消停点?”   “究竟是你不消停还是我不消停?你明知道我不耐烦看到你,你还三番两次的到我面前来恶心我,你是何居心?”顾小九挑着眉反问。   她才说完,不知怎么就想到《狼和小羊》里面的一句经典对话。狼说:你把我喝的水弄脏了,你安的什么心?   顾小九笑意更浓,敢情自己现在就是一匹狼!  董晶晶总算明白什么叫鸡同鸭讲讲不通了,当下也不再跟顾小九废话,直接进入主题:“小九,我知道你傍上了陆涫澜才跟我这么横!”她冷笑一声,幸灾乐祸地说:“你还不知道吧?陆涫澜就要订婚了,订婚的对象是本市最大望族顾市长的女儿顾吟!”   顾小九有些错愕,“你从哪里听来的?”   董晶晶以为她乍听到此消息惊慌失措,很享受地看着她惊愕的面孔,心底多了几分快意,昂起下巴慢吞吞地搅拌着她手下的粥,嘴角多了几分不屑,语气偏偏是很关心很亲密地:“这件事在我这个圈子内根本不算秘密,也只有你还被蒙在谷里吧!”   顾小九用手支着下巴翻了个白眼。   董晶晶故作惊讶地笑着问:“这么重要的事陆涫澜都没告诉你?”   顾小九冷着脸漫不经心地说:“董晶晶,你非得把我隔夜饭都吐出来你才开心是不是?”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噗嗤’的笑声,好像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赶紧用早餐堵住嘴,又传来被呛到的咳嗽声。   但这次董晶晶并没有被顾小九气的吐血,而是端庄地抿唇一笑,表情娴雅,声音淡柔:“是!”   这次又有被呛到的咳嗽声。   顾小九轻声一笑,用一种很怪异的眼神盯着董晶晶的粥看。   董晶晶看看顾小九,再看看碗里的粥,突然有种这是她吐出来的秽物的感觉,顿时胃口全失几欲作呕,嫌恶地将粥往桌子中间推了推,沉着脸按铃叫侍者过来撤下去。   两个曾经的好朋友你来我往,这才算是真正交手。  董晶晶对顾小九的耐心也用尽,冷着脸问:“你有什么打算?”   “我有什么打算为什么要告诉你?”顾小九一副你很莫名其妙的表情瞅她。   董晶晶轻笑,不予计较顾小九的失礼,“我知道,以你的性格是绝不会给人做小三的,顾吟也绝不会容许丈夫在外养情人!” .  她不屑地扫视了顾小九一眼,看看她身上俱是叫不出牌子的简单服饰,再对比一下自己浑身上下通身名牌,下巴仰的更高,动作优雅高贵,一举一动都堪称大家闺秀的典范,与顾小九的随性懒散产生鲜明的对比。   却听顾小九顺着她的话语懒懒地道: “我知道,以你的性格绝对会给人做小三的。”./   被顾小九戳到痛处,董晶晶面色铁青,说话也毫不留情起来,“顾小九,你真以为傍上陆涫澜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你可知道顾吟是什么人?她可是……”   “年纪轻轻就得老年痴呆症是不是?你刚刚才说她是顾市长的女儿。”顾小九撇嘴。   董晶晶呼吸呼吸再呼吸,猛地站起来,玉手狠狠拍在沉木桌面上,一双妆容精致的眼睛仿佛能喷出火来。   “淡定,淡定,你可是名媛哎~”顾小九对她的发飙眉头都没皱一下,笑嘻嘻地讽刺,无视她青黑的脸色,挑了挑眉诧异地问:“听你的语气……好像跟顾吟很熟啊?”   “我爸爸跟顾伯伯是老交情了!”董晶晶傲然道。   顾小九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眸光潋滟地斜睨着她,“老交情?”接而忍俊不禁地抿了口茶,点着头笑:“嗯,老交情!那这么说陆涫澜的订婚宴会你一定受邀了哦?”   董晶晶抚了抚棕色卷发,没有回答,脸上的表情却分明带着自得,反问道:“你想去?”   “不想!”顾小九轻摇头,回答的斩钉截铁:“我在想你这么好心的请我吃饭难道就是善心大发来告诉我这件事?”   董晶晶沉默了片刻,轻呷了口茶,眉宇间有些怀念和感叹,“我们认识八年了吧?”   顾小九轻笑,“喂,你不是找我来叙旧的吧?我赶时间呢!”   “顾小九,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根本不可能原谅秦睿。”董晶晶正色。   知道正题来了,顾小九轻轻一笑,挑眉问道:“然后?”   “我知道你是孤儿,这些年的梦想就是拥有一套自己的房子,这么多年你也没放弃过努力!”董晶晶说的感性,顾小九却是听的嘴角直抽。   她好奇地问:“谁跟你说我是孤儿的?”   “你瞒得了别人瞒不过我。”董晶晶一双美眸闪着智慧的光芒,仿佛能将顾小九看透一般,胸有成竹地问:“听说你们公司有个去法国进修的名额?”   见顾小九不语,她自得地笑笑,不以为意,从包里拿出一叠资料和一串钥匙放在桌上看着她。   这次顾小九好奇了,很感性趣地笑望着她。   “这是南湖附近的一套公寓!”   “就是那个拍了十几万一个平方的黑马公寓?”   “对!我可以助你拿到那个名额去法国,条件是永远不要在回来!”   顾小九惊诧了,“你有病吧?我永远都不回来,收了这套公寓后我给鬼住啊?”   董晶晶倒是好修养,依然只是笑笑,“好吧,十年!我要你十年之内不再踏入Z国一步!”   “我用三个字评价你!”顾小九笑嘻嘻地说,伸出三根手指头,一字一顿:“神-经-病!” 三十九.草鸡凤凰   董晶晶就是再好的涵养也经不住顾小九这样一再的侮辱挑衅,脸寒的跟冰箱里刚拿出来似的:“顾小九,你这是要跟我挑战?”   “我哪敢?”顾小九笑意盎然:“董大小姐社交名媛法力无边,放个屁H市都要抖三抖,我这等市井小民挑战你不是找死吗?”   “你……”董晶晶捏着茶杯的指关节泛白泛青,都快跟杯沿上的青花一个颜色了,黑着脸故作优雅地抿了口茶,可能是被气狠了,居然呛住,剧烈咳嗽之下半响说不出话来。   咳,顾小九可以改名叫顾毒舌了,董晶晶到现在还没被气的破口大骂真的是好修养!   “顾小九!”她咬牙,“你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选择!”   “法国进修名额加黑马公寓的一套房子双重利诱,你为秦睿这次可是下了血本啊,花了不少钱吧?”   董晶晶冷笑,“别告诉我你一点不动心!”   “哪能呢?对我可是相当大的诱惑力!”顾小九笑,突然语气一转:“可我如果傍上秦睿,得到的肯定不止这么一点吧?他好歹也是我们公司老总,身价千万的钻石王老五……”  “人要懂得知足常乐,太贪心的结果通常是什么也得不到!”董晶晶冷凝着脸威胁,像是已经完全将顾小九掌握在手上那般笃定。   顾小九脸色又是一变:“你在恐吓我!”   “我只是告诉你怎样做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董晶晶,你我都明白,你该下功夫的不是我!”   董晶晶精致的脸上划过一道狼狈和黯然,偏过头去,“只要你离开秦睿。”   顾小九嗤笑一声,“如果我不呢?”   “那你很快就知道答案!”董晶晶整张脸都映在晨光下,偏僻给人一种阴测测的感觉。“顾小九,我已经给了你选择的机会,是你逼我的!”   顾小九正色,“我是不是要感谢你给我这样的机会,圣母小姐?”   两人就这样看着对方,笑容都从脸上褪尽,在这样诡异的静默中,突然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来,手心中放着一款智能手机。两人一愣,同时看向手的主人。  安尔弥坏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往顾小九身边一坐,手很自然地搭在她肩上,亲密地对顾小九邀功似地说:“一不小心我就将她刚刚说的话录下来了!要吗?”.   顾小九瞥了眼肩上霸道有力的手,有趣地笑着说:“要,怎么不要?这录音要是出现在秦睿的办公室,那可就热闹了!”   “小九,你的候补不少啊!”董晶晶看着他们俩,轻笑一声,“前一个陆涫澜后一个顾登科,现在还有一个……”她顿了一下,语气更加讽刺尖锐:“这些都还不够,还巴着秦睿!”她冷哼一声:“将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的原则,顾小九,你发挥的可真好啊!”   “你就差说荡|妇二字了!” 顾小九大笑:“董晶晶,装贤良淑德这么长时间终于不再装下去了?不知让报社记者拍到董大小姐这一面会是什么表情啊,一定很精彩,你说对吧?”   “小九,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嘴硬、倔强、得理不饶人,你说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要不是看着我们多年好朋友的份上,你以为我会来这一趟吗?你可能还不了解我圈内的潜规则,其实只要我愿意,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根本不用我出面,你明白吗?”董晶晶低垂着眉,轻声细语,带有几分劝慰无果的无奈,“你知道,我不想对你出手的,我不想我们之间变成这样!”   顾小九本想再讽刺,却什么也没说。两人之间相互沉默。  董晶晶家境富裕,人也聪明漂亮,从小到大身边全部是鲜花和掌声,如众星捧月般长大,人难免骄横,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得到,即使使用一些在常人看来卑鄙的手段,在顾小九看来人性格不同而已,只要不超过一个度也都无可厚非。 .  只是叫她不能原谅的是,背叛。   不论什么原因。   所以她才会对她如此尖锐,对董晶晶丝毫不留面子。   “既然你不肯离开”董晶晶冷笑一声,站起身拿起桌上的房产资料和钥匙,昂着下巴俯视顾小九,面带微笑,声音轻柔:“那我们就走着瞧,你要是后悔可以来找我,我随时恭候!”.   放下狠话,董晶晶头高昂着,像只高傲美丽的白天鹅。 .  “董小姐!”   “怎么?安先生心疼了?”董晶晶傲慢地笑,带有几分讥讽。   “不!”安尔弥笑着说:“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从来不知道顾家还有个姓董的亲朋好友,更不知道顾家哪位伯伯和你父亲是老交情。当然,也可能有而我不知道,毕竟我和顾家并不是很熟,但至少你父亲还入不了顾家的眼,更别提老交情了。”   “笑话,你都说你跟顾家不是很熟了!”董晶晶面色一僵,一阵红一阵白地喝斥。   “顾老爷子只有两个儿子,我恰好跟顾市长认识,相信令尊和顾市长不是老交情吧?老爷子的小儿子和儿媳妇常年定居国外,每年也只回国一次,相信令尊更没有与他成为老交情的可能吧?”  他轻松随意地笑了笑,朝顾小九眨了眨眼:“顾小九,你说是吗?”   顾小九一愣,将头偏过去,“我怎么知道!”   安尔弥露出玩世不恭的表情,桃花眼中意味不明:“听说你和顾家继承人顾登科很熟,我以为你知道!”他眸光微闪:“恰好你也姓顾,我还以为……你会知道的更多才对!”   董晶晶不屑地嗤笑一声:“那安先生可要失望了,小九是个孤儿呢!况且,草鸡永远都是草鸡,变不了凤凰!”   “你说的对,董小姐,我很赞同你的话!”他笑着将头转向董晶晶,笑容如艳丽的桃花朵朵盛开:“真正上流社会的淑女都是很低调的,有教养的,包容宽厚的,不会将‘我们那个圈子怎样怎样’挂在嘴边,不会满身名牌,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没钱。如果你真想装社会名媛,至少先将你身上的那几件首饰摘下,名门淑女除特殊场合外,平常都是不戴首饰的!”   说完他还朝顾小九笑问:“九,你说是吗?”   “我怎么知道!”顾小九将头偏到一边平淡地说,一点都不领情。   “安先生可问错人了!”董晶晶冷笑,踩着白色高跟鞋身姿袅娜地离去。她前脚离开,顾小九后脚就拍开肩上的狼爪:“看戏看够了吧?”   “怎么会够呢?顾小九?嗯?”安尔弥笑的堪比花娇,语调温柔,眸中却分明冒着火气。这小妮子居然一直在骗他,而他居然相信了,“我该是叫你程紫呢?还是顾小九?”   顾小九哪里有耐心理会他,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随意!”   安尔弥脸上笑容尽褪,潋滟的眸子里噼里啪啦地冒着火气,“你居然敢骗我?”  “安公子严重了!”顾小九本就不耐烦,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偏偏安尔弥撞在枪口上,“我为什么要对一个可能是匪徒的人说实话?别忘了我们是在什么场合见面的,你做了什么事!”   安尔弥一讪,那时在半夜十一点钟在漆黑偏僻无人的公园角落,而他在调戏她,事后几次见面貌似都在调戏她。   “安公子想起来了?”顾小九讥讽地勾起唇角,起身走人。   看到她用这样的语气和表情跟他说话,向来好脾气的安尔弥不知怎么心底一把火像是霍然浇了油般熊熊燃烧起来,整张脸都寒了下来,眼睛像是能喷出火星子,手紧紧地攥住顾小九纤细的手腕。   两人都一愣,安尔弥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动作。   顾小九眉皱的死紧,“放手!”   “你叫我放我就放?”一顿之下,安尔弥又面带笑容,可说的话却像是找喜欢的人麻烦的别扭小男孩。此刻没心情欣赏他的这份幽默,只是平静不带任何表情地看着他。   明明生气的人该是他才对,可看着顾小九这表情,总感觉好像是他错了似的,好像是他在无理取闹,这样的感觉让他心底烦燥。   窗外金色晨光倾洒而下,仿佛给树木镀上一层黄金,世界一片宁静。   安尔弥的手松了松,顾小九猛地使力挣开,白皙的手腕上红红的一圈指印。他眼中闪过一道懊恼,轻松地靠在木质雕花椅背上,笑着调侃,“想不到你爪子尖利,牙齿一样厉害啊!”   顾小九轻扯唇角:“关你屁事?”头也不回地离开。   安尔弥看着她离开,咬牙切齿:“真是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不论遇到什么事都镇定自若的他一碰到顾小九就方寸大乱,明明很想见她,却每次都不欢而散,安大公子心中烦躁不安,恨恨嘀咕一声:“我怎么会喜欢上她?一定是太久没有女人的缘故!” ○四十.腹黑反击 顾小九刚到公司,安尔弥的电话便打来,看都没看她就直接按掉电话。安尔弥握着电话,气的牙直痒痒,就想马上跑到顾小九面前……做什么他也不知道,只是很生气,想冲到她面前! 手机一直响,公司员工都望着顾小九。 “小九,你怎么不接电话?”助理箫小怪好奇地问顾小九,待看到她黑沉沉的脸色之后,立马摆手:“当我什么也没问!” 顾小九接下电话,“你到底有什么事?要想玩游戏的话请找其他人,不好意思,我很忙!” 安尔弥还没说话,电话那头顾小九已经挂了电话,安尔弥再打电话时,电话里出现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小九……”箫小怪看看被顾小九转卖的鲜花,八卦兮兮地凑过来,“又是追你的人吧?” 顾小九一抬头,递给她一叠图纸,“工作都做完了吧?刚好,这个做了吧!”接着面无表情的垂下头,专注在样衣上,心底却烦乱如几十头猪崽在哼哼唧唧四处乱跑,静不下来。也不知是因为董晶晶的话还是安尔弥的电话。 她侧过脸看看已经不再响的手机,想了想,又将他的号码从黑名单里调出来,直接删了! 安尔弥常年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对待女孩子非常有一套,身边从不缺少女朋友,这一方面与他妖孽般的长相有关系,另一方面也在于他出手大方,也从不强求不喜欢自己的女孩子一定要喜欢自己,他才女朋友都是对他感兴趣的。这次却屡在顾小九这里提到铁板,刚刚的行为幼稚到仿佛跟喜欢很长时间的女孩杠上的小男孩。 他扒了扒头发,觉得自己可能要冷静一段时间,想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恰好法国有个设计比赛,需要他去一趟,趁着这个时间他要想清楚。 这样想好之后心底依然烦躁难忍,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心里空落落的。他狠狠往嘴里灌了一杯酒,嘴里涩然辛辣的滋味如一道西线划入喉咙。 顾小九一进公司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只是这些天她也习惯了,每天气氛都这么诡异着,好像从去法国的事情出来之后,又像是秦睿回来之后。 箫小怪轻声跟她打招呼,眨了眨眼,“小九,你来了?” 她走到人群中去,直接问常璃:“怎么回事?” 常璃却将眼神直直地射向古月:“昨晚谁是最后一个离开公司的?” 古月愣了一下,常璃这问题明显是针对他。 他轻笑,看向顾小九。 常璃皱了皱眉:“是你?” 这话问的蹊跷,究竟是你最后一个离开,还是这件事是你做的? “我想我首先要知道的事,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顾小九冷下脸淡淡道。 “公司一批新的服装配饰不见了,只剩下搭配的包包和鞋子!”常璃眼睛紧紧地盯着她。 顾小九眼眸微微眯了眯,冷哼一声:“那是不是还要问问今天来公司最早的人是谁?” “是我!”古月清隽淡雅的声音响起,很好听:“我是男孩子,对女人的饰书用不到!” 他话音刚落,就听一个小声嘀咕:“谁知道你是不是男人?”接着有人噗嗤一笑。 叫顾小九佩服的是,古月脸上没有半点变化,像没听见一般,神情自若。 所有人看着顾小九。 这本是件小事,再买就行了,但性质非常严重。 顾小九讥诮地看着众人从满脸正义像讨伐小怪兽般的表情到惊愕,然后笑了笑:“昨天晚上我和老板一起离开的,我想你们还可以去查问一下老板!” 不知是古月多心还是看错,顾小九似乎朝他投来警告的一瞥。他想起顾小九跟他说过的那个故事。 “小九和老板关系很好?”古月跟朋友闲聊似的随意地问出所有人想知道的事。 顾小九笑着打趣道:“古月,没想到你也开始八卦了哦!”八婆! 古月笑了笑没说话,看着常璃和公司里大半女孩着了火般的眼神,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在JONSE这个娘子军团里,秦睿就像物书稀少的大熊猫一样,还是极书大熊猫。长的和杂志封面模特似的,又是钻石王老五,秦睿虽然冷若冰山,却对公司里任何人都一视同仁,再与年近四十弥勒佛似的张总监和比女人还要娇气刻薄三分的古月做比较,秦睿简直就是天上的云,他们都是地底的泥,公司里不论结婚的没结婚的都成了老板的粉,闲暇时最爱谈的就是秦睿的八卦,明恋暗恋的妙龄美女一打,常璃就是其中一位。 常璃与秦睿同岁,借着工作之便约过秦睿几次,都被秦睿以公司的事情直接找张总监讨论为由被拒绝。 她向来骄傲,自然不会去向秦睿取证,将所有怒火都对向了顾小九,再加上竞争白热化,顾小九又是她最大的竞争对手,处处挑刺挑衅,使得顾小九最近工作上很不顺。 事情似乎就这样不了了之,又似乎坐实了是顾小九所做,因她和秦睿关系不一般,众人都不敢说什么,只在私下里谈论她和秦睿、董晶晶是什么关系,更多人愿意将顾小九想成破坏老板与董晶晶之间的第三者,即使她对秦睿客气有加,在他人眼里也是手段高超欲擒故纵。 再加上顾小九除了不喜欢掉眼泪之外,长相完全符合电视里悲情女主角。 她用手支着头,铅笔笔尖在纸上刷刷画着,只要她一停下脑中就是和董晶晶秦睿刚是认识时的情景,烦乱之下,她干脆将笔扔下,去洗手间洗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下。 “难怪才二十四岁就坐上公司主设之位!” “你嫉妒吧?她成绩摆在那里呢!” “哼,谁知道中间有没有水分!” 她站在洗手间外,听着里面的对话,笑了一下,看来自己真的沉默太久,让人骑到头上来欺负了! 她镇定自若地走进去,里面的两位一看到顾小九面色一白,其中一位是副设,紧张中涨红着脸匆匆地跑开。 顾小九看着她们的背影一笑,老师说过:要么不出手,既然出手就一次性将敌人给打怕了,让她再也不敢再欺负你。嗯……她更崇尚让敌人再也没有能力再欺负你! 这就是董晶晶所说的‘走着瞧’?用名利来利诱古月?无非就是那个名额和首席之位!挑拨她与公司内所有人的关系,将自己鼓励,再利用常璃来对付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 果然是好计! 游戏总需要人配合才能玩的起来,你们既然这么投入,我怎么能不给面子呢? 顾小九倒也没什么紧张感,说实话她没有任何感觉,因为没有在乎的东西,没有任何能让别人威胁到的东西,所以她丝毫不会担心。 就这一点说,她很感谢老爷子将她藏在顾家这么多年无人知。 顾家树大招风,不论上商场还是政治上,肯定得罪过不少人,而那些人无时无刻不想着扳倒顾家,还有一些想要得到好处的,顾吟幼时就遭过绑架,那时她还是婴儿,这件事只听大人们偶尔谈起过。因为无人知,所以她不用担心被绑架,拖顾登科后腿,她几乎没有任何弱点可以供人利用。 现在想来,她其实没有资本像姐姐们一样,展现身上华丽的羽毛,她没有学过任何防身术,面对危险和危机如何脱身等等,即使学了,也都是纸上功夫,没有一个好的身体配合大脑的反应能力,一切都是惘然。 她站在镜子面前,望着镜子里面的人,内双稍显深邃的眼,此刻流动着异样的光彩,俏挺的鼻梁,润泽的红唇真的跟樱桃一般,皮肤是白瓷般细腻的颜色,看上去很软,捏上去也很软,垂眸时我见犹怜仿若林妹妹。 睁开眼,似利剑般直而长的眼睫掀开,带着一股锋锐的气息。柔软丰润的唇总是抿着,眸光丝毫不见娇弱,反而是清冷的倔强。 可总不能因为我长的弱就认为我好欺负吧? 清凉的水让她清醒了三分,她调整比较快,也没有任何时间去想别的有的没的,回到办公室泡了杯咖啡,一会儿功夫就全身心投入到工作里面。 副设战战兢兢地看了顾小九一眼,发现她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像没听到那些话一般,心下稍安。 顾小九喝咖啡提神时,后知后觉发现咖啡已经被换成红茶,她抬头凝着眉看着杯子,眸色仿佛和茶叶融在一起,透明的仿若温柔,细看,却依然是一片漠然。 “不是我换的,是老板!”箫小怪指指玻璃墙外走过去的挺拔的深色身影,赶紧撇清关系,深怕触到顾小九霉头,又招来一堆工作。 这几日秦睿对顾小九无微不至,小至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比如开会时,秦睿会在不影响任何会议流程的情况下不声不响地给顾小九倒杯温开水,然后继续开会。会在下雨时给她准备伞。在她上班时间过度时强制她休息。每天晚上陪她加班到最晚。好像那四年从来没有空白过。 老板是个很安静冷酷的人,除工作之外,几乎不能听到他说任何事情,总是没有任何表情。唯一一次发火是顾小九不按时吃饭,胃痛。 公司每个人都看的清清楚楚,一时吃不准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留言却悄悄在公司里四起。向来人缘不错的顾小九这几日工作都不是很顺,也总能听到一些带刺的话。 每天定时送来鲜花也在顾小九不在时被人扔到垃圾桶、卫生间,甚至被践踏。 “顾小九,你上来一下!”电话铃声响起,传来常璃女王般压抑着火气的声音。 她揉揉额,将图纸简单地收拾一下放入文件中合上。 “什么事?” “顾小九,公司每次投产大货都要修改近二十次,你居然就这样讲货书上生产线?你在拿公司信誉开玩笑吗?” 顾小九疑惑的看着她:“这些好像轮不到你管吧?” “我是首席,风格都是由我制定,你这样影响到我甚至整个公司的信誉,不要以为你和老板关系好就可以这样为所欲为!” 顾小九眼眸眯起,盯视常璃片刻,笑:“常璃,你以为我这段时间如此加班是为什么?” 常璃冷哼,反问:“不是为了去法国进修和我这个位子吗?” “我休了年假,二十天!”顾小九淡淡地说:“我加班是因为我必须将三十天的工作压缩到十五天完成!” 看着常璃意外的表情,她顿了顿,补充一句,“是婚假!” “本来这些都是我个人的事情,我不打算跟任何人说的,不过你似乎受到了影响,这次回单你好像最低!”她朝常璃笑着眨了下眼,语气带有几分趣味的顽皮:“这件事除了老板也只有你知道,希望你能替我保密,你知道,现在流行隐婚!” 四十一.来到法国 顾小九坐在飞机上闭目养神,身边坐着仍然精神奕奕地看着文件的陆涫澜。 看了一会儿,陆涫澜将东西都合上,拿起她手放在手心把玩。 顾小九有一瞬间的僵硬,接而便放松下来,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陆涫澜满意地翘了下唇角。 这还是他首次认真看女孩子的手,很小,十指芊芊的,像玉竹,指甲不像他以往接触过的女人,涂着色彩艳丽的花纹,而是修剪的很平整,指甲像他们庄园里的野生蔷薇花瓣,粉粉的非常饱满,食指与中指之间有一些细薄的茧,整体上手感很好,被他这样一握就完全掌握在手心,一片滑腻。 他又笑了笑,只是这手的主人却不好掌握,不过没关系,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不是么? 说到一辈子,她好像还在想着订婚之后还退婚啊?他眸中闪着猎人般危险的光芒,在那之后可就由不得你了。 顾小九就如同被瞄上的猎物,突然感到一阵寒冷,手倏地一下被捏紧,疼的她向后一缩,睁开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竟惹得他哈哈大笑,笑声从胸腔中震出来。 他爱极了她这猫一样慵懒爱娇的一面,像挥出尖利的爪子色厉内荏的警告,眼神妩媚勾人。平日里她总是倔强的,做什么都是淡淡的,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一个……没有**的人,这样的人是他最不喜欢的,却也像罂粟,让他情不自禁地就吸了沦陷了,可他怎么会甘心只让他一个人沦陷,她怎么也得陪着他不是? 顾小九被他笑的有点发毛,就像小时候故事里专门骗小孩的怪叔叔,她用一种很诡异的眼神打量他,他该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吧?也不一定,当代社会大多数人都无法承受工作家庭等各方面施加而来的高压力而多多少少都有些心理疾病,像陆涫澜这样年纪轻轻就坐上高位,又是世家继承人的人,心理变态也说不定的,这不是威严耸听,也不是自己吓自己,而是见多了身边这样的例子。 她细细地吸了一口气,再次闭上眼睛假寐,手上的触感就像跗骨之蛆,怎么都无法忽略掉。顾小九决定面对。 她睁开眼,笑了笑,问:“你平时都有什么消遣?” 看着她小鹿一样小心翼翼的眼神,陆涫澜顿觉有趣,忍不住在她脸上啄了一下,气息暧昧地喷在她耳边,“对我感兴趣了?” 顾小九只觉耳边一阵酥麻,猛地向后瑟缩了一下,“你是我未婚夫嘛!” 陆涫澜眸色深沉。她刚刚那反应可不像害羞,而是……害怕!不知道他的小未婚妻脑子里又在想些什么,不过他倒是很满意她这声未婚夫的叫法,便回答道:“海钓,赛马,打猎……”他眸光流转,尽是笑意,“怎么?要陪我去?” 还不等顾小九拒绝他就满意地勾着唇角在她唇边吻了一下:“那以后就跟着吧!” 谁想跟着啊?又不是狗! 这句话只是顾小九心里腹诽而已,她才不会说出来,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很好的回答。 只是……她看着这架私人飞机,顾家已经算是望族了,虽然只是六大世家中会稽顾家分支,也因发展的好,已经被本家注意到,这些年也多为扶持,大富大贵。可这些跟陆家一比,依然差很多。顾小九默,越发放心,她和陆涫澜根本不可能结婚的,如果是本家,或许还有点可能。 这些外界都不知道,就是在顾家孙辈,也只有顾吟和顾登科知道,她也是听顾登科说的。 她突然想起来,这些也算是顾家的秘密,老爷子肯定知道顾登科会跟她说,只是她挺奇怪为什么老爷子从来没有喝斥过她什么,从小到大武的方面她虽然一点都没学,但顾登科要学的她也必然能学到,从没有例外。 她苦笑,可见老爷子是多么喜欢这个孙子,只要是阿科所求,他即使肃着脸看不出内心所想,也必然是应的,或许是希望她以后能帮助到他孙子吧! 想到顾登科,顾小九唇角不由自主就翘起柔和的弧度,闭着的眼也轻轻弯了起来,像月芽儿。 唇上忽然一疼,居然被一个温柔濡湿的东西咬住,顾小九闷哼一声,嘴已经被陆观澜灵活的舌撬开,夹着风暴般的怒气像惩罚般在肆虐地啃噬她。 顾小九身上绑了安全带,两只手被陆涫澜压住,她睁大着眼看着他,额头突然狠狠向前一撞,碰的一声撞在陆涫澜头上,撞得她头晕目眩,唇上肆意的疯狂却并未停止下来,带着一股霸气的掠夺,掠过她口腔的每个角落,就在顾小九赶紧都快窒息的时候,他才放开她,清冷的眸子泛着朦胧的□,嗓音嘶哑地命令:“以后只能想我!”他拇指指腹意犹未尽地摩挲着她的殷红的唇,笑:“嗯?” 顾小九看着她,泥人的火气倏地被勾起,两眼亮晶晶地,像傍晚被火烧着的云彩一般,熊艳艳地,良久才嘴巴一张:“啊?” 她知道怎么样才能将人气到内伤,不是与他们对着干,也不是阴奉阳违,而是让他们觉得鸡同鸭讲,一拳打到棉花上去,到处使不上力。 不过她显然低估了陆涫澜,毕竟他不是顾蓝,顾蓝有太多弱点,而陆涫澜……他的弱点顾小九一个都不知道。 于是在她唇瓣红肿并泛着麻麻的疼的时候,她才知道,好女不吃眼前亏,忍一时风平浪静,女子报仇十年不晚。 某些人是狼柴虎豹,得顺毛!!!! 陆涫澜却仿佛欺负她上瘾了,可能是啄出味道来了,时不时地过来亲一下,看顾小九从一开始的僵硬、怒视,到后面的顺从、安静,再到后面如同小狗般眨着明眸茶似的亮晶晶的眸子,用能让人掉鸡皮疙瘩的声音婉转地娇声:“味道真好~我还要~” 陆涫澜没被恶心到,顾小九自己反倒被恶心的半死,而且惊悚地发现那厮非常享受她的……蹦跶,好像不论她做什么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不仅不惊讶,反而像逗小狗似的,越逗越开心。 顾小九发现,有些人是不能理的,你越理他他越带劲,对待这种人最好的方式是……无视! 无视王道! 不过……这好像也不行,陆涫澜生冷不忌软硬不吃,顾小九摸摸自己红肿的唇,悲哀地发现,她对他毫无办法!他简直就是她的克星! 未婚妻,去他的未婚妻! 飞机降落在一座很有田园风情的私人庄园。 顾小九才下飞机,就有人恭敬地递上大衣来,整个人被陆涫澜以一种极其强势的姿态裹进大衣里。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很温顺。 面对陌生人的打量和隐隐露出的好奇的目光,她一律当做没看见,陆家的内务管家是一位大约六十岁左右的法国老太太,圆圆的身子圆圆的脸,脸上的笑容很很温和亲切,像庄园外的风,吹的人舒舒服服的。 来这里几天,除了庄园里的佣人外并没有见到陆家其他人,连陆涫澜也很少见到。 顾小九并不急,事实上,这样她更自在些,陆涫澜的一些举动让她深觉困扰,有种她无法把握的很不安的感觉弥散在她和陆涫澜的周围,让她本能地想要躲避。 她并没有被限制外出的自由,只是不论去哪里都有人跟着,说是为了保护她。 她能理解,她的二姐顾吟从小就是到哪都有人跟着,她却因为尴尬的身份和不受父母老爷子宠爱而每天自由自在的当她的隐形人,真是没想到她有一天也会有这样的待遇,这样的待遇……非常不好! 她发现,她对逃离顾家的执念没那么深了,她似乎有种错觉,似乎有什么人在用他的方式在保护她。 她首先想到的是任性自由的父亲,那个将毕生热情都投注在美术上的男人,她立马否定掉这个想法,在那个男人眼里除了画就是她的母亲。 她又想到她的母亲,再次摇头,可能是任何人,也绝不可能是眼里只有利益,一心想在顾家站稳脚跟的母亲。 她母亲肚子争气,生下顾家唯一继承人,可惜家世不好,她父亲也不成器,对继承家业毫无兴趣,顾家又有老爷子在,否则以那女人对权利金钱的渴望以及手段……她冷笑,说不定还真能成气候。 她靠在汽车椅背上,闭上眼睛。 她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小时候那个被人欺负被人打着耳光却无法还手的病秧子了! 车子缓缓驶入巴X城直达一栋大厦前停下,她拿着一只银色文件夹,身后总是不偏不倚地跟着离她一步左右的法国年轻时尚的男孩,男孩东张西望,英俊的脸上满是青春和朝气,不停滴用法语同顾小九说着什么,神采飞扬。 乘电梯直直而上,门叮地一声打开,入眼是很多时尚男女坐在一起亲切探讨,也有独自沉思的,手上大多数都与顾小九一样,拿着笔和纸,有些人显得信心十足,有些人面露紧张,却都是兴奋盎然的样子,一看到顾小九这个亚洲面孔,众人只是微微侧目,注意力便没放过来,也有人友好地朝她笑了笑。 顾小九知道这些人跟她一样是来参加巴黎的这次国际时装比赛的,她之前也没有这个打算的,但在她的那些图纸进入粉碎机的那一瞬间,她脑中突然冒出个念头,或许事情会变得很有趣。 她笑了笑,将资料递给前台一位年轻甜美的姑娘:“你好,这是我的资料!” 四十二.野狗先生 看着递过去的一叠资料,顾小九脑海里突然浮起那日从洗手间回来看到自己准备的下季度的设计稿大半截进入碎纸机的情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血在刹那间化为碎片,就像一部慢动作电影。 她眸光倏然一寒,回到自己办公室,发现碎纸机上粉碎的确实是自己下季度的初步设计稿,而办公桌上文件夹里放着的却是她让助理小怪去粉碎的图纸。 可能是她的眼神太过奇怪,箫小怪先是朝她笑笑,表示工作已经做好,然后疑惑地问:“怎么了?” 顾小九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你刚刚是不是离开过办公室?” “嗯,样板师问我一个问题,你不在我就去了!” 顾小九笑了笑没说话,箫小怪从脚底心冒出一丝寒意,与她共事了近一年,确定她一定有事,便问:“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 “以后工作细致点,在做一项工作前最好检查一下。”她扬了扬被换了图纸的文件夹:“比如有没有什么东西被人调换过!” 助理箫小怪面色一白,如果是设计图纸被换,这是一件很严重的问题,还是出自……她之手。 她一下子记得眼眶都红了,如果再出现这样的纰漏,她也别想在JONSE待下去了,毕竟对于刚从学校毕业的人来说,能来到像JONSE这样的工作室不容易,工资待遇还是其次,更重要的是你能学到很多东西,毕竟没有人会愿意当一辈子的助理。 她看着眼前的这份资料……生活在顾家,幼时时常作业被与她差不多大的顾蓝故意藏起来或毁掉,让她习惯了凡事留个备份,连设计稿都不忘记。 她从美丽的接待女孩手中拿过报名表填好后签上自己的名字,笑着放在柜台上,向前推了推。 这次服装设计大赛分为四个阶段,顾小九现在报名的就是第一阶段的初步构思阶段,将报名表和构思草图或参赛作书样衣照片发给大赛组织方,进行初步评选,第一步过了的话再去参加初赛。 顾小九是这场大赛的唯一亚裔华人。 在等待的过程中顾小九为初赛做准备,有时会去巴X的一些知名展馆看看四处游玩。偶尔陆涫澜也会过来陪着她去逛逛,他们是像相处多年的老夫老妻般,没有半点不自在,哪怕是不说话各做各的,也没的半点拘束。 当然,这是从表面看上去,至少顾小九是镇定的,面对陆涫澜时不时的调戏,无力反抗的她内心是怎样的风起云涌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此刻她正将阿Q精神发挥到最大,努力无视,对于这种最好的方式就是无视,可……可有时候是可忍孰不可忍! 顾小九青筋直跳,忍着快爆发的怒火,笑的跟多风中乱颤的花似的咬牙切齿地问:“陆涫澜,你亲上瘾了是不是?” 陆涫澜笑着啄了一下她的红唇:“我们是未婚夫妻,小九觉得我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吗?” 他倒是绅士,说话时慢条斯理的,一双眸子里盛满了笑意。 顾小九感觉自己遇到了流氓,是秀才遇到了兵,除了满满的无力还是满满的无力,“陆先生,容我提醒你一句,是即将成为未婚夫妻!”她严肃地说,“我是一个很传统的中国人,不习惯在婚前亲亲我我,陆先生有什么需要我不介意你去找其他女人!” 这个理由她自己都觉得很扯,更何况是说服披着绅士外衣的流氓陆涫澜,他眸光倏然沉暗,眯着琥珀色的眸子逼近顾小九,捏着她的下巴,拇指重重地摩挲着,嘴角仍是上扬的,语气里却听不到半分笑意,眸中更是有股寒气:“和秦睿这样亲亲我我就可以是吗?” 顾小九愣了愣,低垂了眼眸,扯出一抹讥讽的笑:“如果陆先生是处男再决定我要不要回答你!” 她如此回答,陆涫澜不仅没生气反而笑了,把玩着她水嫩白皙的手,抚着她修剪的干净整齐的指甲,“小野猫终于露出爪子了?” 顾小九恶寒了一下,笑的灿烂:“我怎么敢呢?野狗先生!” 车厢很大,隔音效果也很好,陆涫澜将手放在她腰上,倒也没特别的动作,却让顾小九痒的身子僵住。他好脾气地教她:“你得尽快习惯!” 温热的大掌竟又是握住顾小九的手,十指相扣,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 车子一路缓行,路边的风景就像电影中的岁月,飞快的刷过去,快的让人有点措手不及,又仿佛本该就如此,如做梦一般,在你还没任何心理准备时就到达一个重量级的场景。 她实在不懂得该如何与长辈打交道,见到陆家人时,只得垂眸敛目,态度恭敬,像对待老爷子那样应付陆涫澜的家人。陆父是个很亲切微微有些发福的男人,有着长者的慈爱,要不是眼中光芒太过睿智,仿佛能将人看透,还真让人容易卸下心房。 陆母是法国贵族,优雅美丽,陆涫澜几乎有着跟她一模一样的眼睛,只是前者像是溪水浸润过的琥珀石,后者则像是被原始森林里的枯叶埋藏了几千年甚至上万年的琥珀。 其实应付的也只有两个,陆涫澜的父亲母亲。 或许是见顾小九有些紧张,他握了握她的手,“累了吧?先上去休息。” 陆父深深地看了眼陆涫澜,满意地笑了,对顾小九慈爱地说:“不要拘束,当自己家一样!” 她乖巧地点头,非常有礼貌。 才出陆家两位大家长的视线,顾小九便轻轻吁了口气,身后传来陆涫澜揶揄的笑声,低低的,像湖面上的涟漪,在胸腔中震颤着一圈圈地散开。 她瞪了他一眼,带着一抹灼灼的艳色,“笑什么?” 他眸光倏地一热,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耳垂,轻松地笑问:“你也会紧张?” “我也是正常人好不好?”顾小九翻了个白眼,有点凶悍,“何况是在一个自己不熟悉的国度面对不熟悉的人!” 陆涫澜又握住她的手,颇为愉悦地牵着她向前走,“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顾小九挣了挣,很不服气地说:“喂喂喂,别说的好像我们很熟的样子好不好?” “顾小九。”陆涫澜突然喊她名字。 “嗯?”她疑惑地望着他,想到安宁。 每次安宁在画板面前发呆时,总会很突然的开口叫她名字,等她应了,安宁便说:“没什么,就是想叫叫你!” 顾小九有时也会叫她们的名字,有时是安宁,有时是杨桃,有时是董晶晶,只要她们一答应,她的下一句定然是:“你是一只狗屁精呀咿呀咿呀哟!”气的这三人满头黑线言语不能。 尤其是董晶晶,非常不能接受她这样的玩笑。她是一个很要面子,让人事事以她为主的一个女孩,开不得玩笑,几乎每次都会生气。 她在想陆涫澜会说什么的时候,陆涫澜性感的薄唇里滑出流利的中文:“你会爱上我的!” 这男人……太自恋了!==||| 她突然有点惊慌,有点生气,为他如此笃定的语气。 她甩开他的手大步向前走去,却怎么都无法甩开他紧紧跟随的脚步,就像有个人,永远待在那里,不远不近,不快不慢,就在你身后,只要你回头就能看到,只要你伸手就能够着。 她忽然停住脚步,陆涫澜不紧不慢地跟着停下。 她气急反笑急促地转过身,目光轻佻无礼地上下打量他,不屑地冷哼:“难怪如此自恋,确实有几分自恋的本钱!” 回应她的是陆涫澜更加低沉愉悦的笑声,像大提琴鸣奏曲。 她被他笑得恼羞成怒,脸涨得通红,像大白云滚过了桃红沾了饱满的水在雪白的宣纸上浅浅地晕染了一层,娇美如画。 她到底是比陆涫澜小了六岁,看着聪慧,有时候的表现当真是个小孩子,愤怒的,娇嗔的,恶作剧的,各种各样的她在陆涫澜面前组成了一个鲜活真实的她。 她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太过于幼稚了,却无法淡然平静,心底就像触到了暗礁,翻涌着巨浪。 即使不愿,她还是正色回应了陆涫澜:“我绝对不会爱上你!” 像是说给他听,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她是自私的人,首先想到的是保护自己,所以她绝不容许自己再那样投入全部地去爱一个人。 陆涫澜也不逼着她,亲自将她送回房间,又吩咐了家中佣人几句,就去做自己的事,随着订婚宴会时间的接近,过些天,顾家人都会过来。 即便是顾小九不想承认,可心里还是烦乱了。每次心情郁卒之时,只要拿起画笔她便能平静下来,可此刻在陆家,在陌生的房间,什么都没有。 她有些郁闷地滚在床上,用蕾丝软枕捂着头,不一会儿翻过身平静地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想着是不是要去找本书看。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传来纯正优美的法语。 顾小九打开门,见是陆家的老管家吩咐人将她的行李送了过来。 “小姐,是少爷吩咐我给您送来的!”老管家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 “谢谢!”她一愣,礼貌的道谢,神色有些复杂。 四十三.遇安尔弥 安尔弥反复翻看着手中的资料,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在上万份资料当中一下子就能看到她的,就好像冥冥中注定般,一下子就被那张几寸大的小照片摄住了心神。 本来这次来法国当评委,就是因为自己不了解对她究竟什么心思,是她的拒绝让他起了征服欲,还是他……爱上了她。 爱?他倏尔一笑,年少时也爱过,只是这个字眼已经很多年没碰了。 没想到这次过来散心,她也跟了来,这是你送上门来的,逃不过,就顺从心意吧! 他看着照片中的人,目光近乎贪婪。 这些天他越是让自己不去想她,脑中却偏偏都是她,她发怒的样子,平静的样子,笑的样子,慧黠的样子,就像重复播放的影片一样,一遍一遍地在他脑海中播放,如同犯了毒瘾。 谁能想到,花花大少安公子现在居然对女人失去了兴趣,已经当了几个月的和尚。他突然一愣,这才想起他真的很久没有过女人了,即使抱着女人也只是逢场作戏,竟提不起一点劲。 他眼尾上挑,眼眸微微眯起,流光溢彩。陆家似乎和顾家联姻,订婚宴会就是这几日。而她居然也恰好出现在此,这究竟是巧合,还是…… 种种迹象都在表明她与顾家有关,她的身份似乎呼之欲出。 想调查她的**才一出现就再次被他压了下去,他有种强烈的直觉,她不喜被人调查。 焦急地等待了几天总算等到了初赛,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出现那天他居然鬼使神差地搂着一个身材火辣美艳妖娆的金发女郎。 人群中,他一眼就看到了她,像一道光。 她似乎极喜欢穿棉质的衣服,总是那样简简单单地,棉质直筒淡色休闲裤,长长的裤脚将整个脚背都盖了起来,只能看到一点雪白的鞋底,上身是白色棉质衬衫,尖领,将本是休闲气息很浓的休闲服穿出白领的味道,背上还挂着一个松松垮垮的米色大包,除了那头乌黑柔顺的头发,整个人都是淡的,仿佛与阳光融在了一起,恍若透明。 她静静地站在前台接待那里,一只腿微微弯着,一只脚脚尖磕在白色地砖上,整个人给人感觉十分放松。她认真地检查着黏贴在白纸板上的小型样衣,乌黑的发丝随着她低头的动作散落在她两颊旁,遮住了她的表情。 顾小九早为初赛做好准备,将设计图和小型样衣用黏胶在白纸板上粘好,正面背面,面料颜色等等都注明,仔细检查没有遗漏之后再放入资料盒中,交给眼前扎着马尾辫的年轻法国女孩,笑着礼貌地与她轻声交谈。 这次出门她没有带保镖,也没有穿陆涫澜为她在皇后区所订做的衣服,而是自己所设计制作的简单便服,很普通,也很安全。 现场设计师很多,有些人带着自己的助手,像顾小九这样孤身一人前来的人也有几个,但大多数都有亲朋陪同。 大家都是揣着梦想而来,每个设计师脸上都带着自信的笑容,即使已经入冬,天气转凉,也依然给人一种蓬勃的朝气,顾小九喜欢这种感觉! 她转过头去,看向窗外,阳光让她的表情稍显朦胧,眸子里隐隐透出一些笑容,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安尔弥心脏陡然一跳,痒痒的,麻麻的,像是瞬间被触动了某根神经,微微有些战栗。 他有些紧张,担心她忽然看过来,而他还没想好要跟她说什么。 像是听到安尔弥内心的渴望,顾小九忽然回过头朝他直直地看来,一下子望进了他眼眸深处,直达他才心脏。 他突然感到有些烫手,竟有种将手中搂着的美女塞到砖缝中的冲动,面上却依然是那样风流倜傥潇洒不羁的,一双狭长的眸子像桃花朵朵绽开一般朝顾小九看来,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微笑。 顾小九像是没看到他一般,淡淡地将眼神错过,缓缓地转过头去,连眼神都没变一下。 安尔弥看着顾小九完全不在意仿若陌生人般的表情,突然从心底冒出一阵邪火,这邪火越烧越旺,在他意识到自己做什么时,已经揽着手中的美女走到了她的面前,赌气或炫耀一般。 “顾小九?嗯?” 顾小九没想到他会过来,看着他怀中搂着的美女,眸中有几分兴味,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居然觉得这个出了名的花花大少此刻表情有几分不自在。 她朝他淡淡地点头,看了看腕上的表,错身走开,竟是一句话也没说。 人生三大喜事之中有个他乡遇故知,在顾小九看来,安尔弥不过是个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罢了,况且那几次见面都不大愉快。 安尔弥眸中闪过气恼,侧身挡在顾小九身前。 “有事吗?”顾小九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安尔弥笑着问:“顾小九,你不觉得欠我一个解释吗?” 她淡定从容地摇头,“不觉得。” 安尔弥嘴角一抽,差点维持不住那颠倒众生的笑容。 他本想直接问她跟顾家是什么关系,这次的订婚宴会……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你不会追我追到法国来了吧?”他极其暧昧地调笑。 顾小九从牙齿缝里蹦出一句,“你想太多了!” 此人脸皮厚实的程度可媲美防弹衣了,自恋到如此程度也算是一种境界! 她看着攀附在他身上笑的极其妖娆的衣服看好戏状态的金发女郎,唇角含了三分讥诮,转身走人。 好不容易见到顾小九,安尔弥哪里肯放她离开。 他对着怀中的美女用法语说了几句什么,在美人儿的娇笑声中放开她,急忙跑到顾小九身边,如老朋友般笑着问:“你是来参加这个比赛的?” 顾小九冷笑,讽刺道:“放心,反正不是来看你的!” “哟,火气很大啊,走吧,我带你去降降火气!”安尔弥对她的冷眼丝毫不以为意。 她眉尖抽搐,敢情这人属牛的,牛皮糖! “九,你这样可伤我心了,好歹也是老朋友了,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吧?”安尔弥又缠上来。 顾小九抚抚额,停下来,转过身,“请问我为什么给你面子?” 通常她这么有礼貌时就表示她已经在爆发边沿。 安尔弥笑眯眯地凑到她跟前,墨玉般的眸子波光潋滟:“我正是这次比赛的评省之一,你不贿赂贿赂我吗?” 顾小九活了二十四岁都没见过这么难缠的人,她无奈地问:“安尔弥,你到底想干嘛?” 其实她想问的是:安尔弥,你怎么阴魂不散啊! 安尔弥笑的愈发灿烂,“你说……以我们俩之间的恩怨,我要不要趁机报复呢?你那一巴掌可是让我好几天都不敢出去见人啊!导致我现在一看到你就有抱……报复你的冲动!” 他如此威胁顾小九原本是丝毫不在乎的,她向来不受任何人威胁。 让安尔弥意外的是,这次的威胁居然凑效了。 只见顾小九瞳孔一缩,冷冷地问:“那你是想打回来?” 她想到古月,想到进入碎纸机后如雪花般的碎片,想到董晶晶,这次的比赛是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如果这次比赛无法顺利进行,那之前的功课都白做了! 安尔弥被她看得有些发毛,摸了摸鼻子。 她的沉默让他有些吃不准她的想法,虽然接触不多,但他就是有种直觉,这小妮子不会接受任何人对她的威胁,即使暂时接受了,以她睚眦必报的性子,有机会一定会狠狠报复回来。 安尔弥笑着将脸往前一凑,“给我亲一下怎么样?” 顾小九眼眸危险地眯起,直而长的眼睫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将眸底的神色尽数掩盖。 她眸光黝黯,语气轻柔:“安尔弥,您要是闲着没事做,就先去刷牙成么?” 四十四.夫妻吵架 看着他瞬间僵硬的脸,顾小九话一说完心底就生出一股懊恼,觉得自己说话太过于尖锐了。 她看着他,解释了一句:“我不习惯跟陌生人拉拉扯扯黏黏糊糊!” “陌生人?”安尔弥咬牙,眼底闪过一丝受伤,“我在你眼里就是陌生人?” 顾小九好笑了,反问:“难道不是?” 安尔弥一把拉住顾小九,用力往怀里一带,狠狠地堵住她的唇反复吸吮,就像进入沙漠里久未饮水的旅人那般饥渴,重重地咬着她,声音粗噶道:“你跟陌生人会这样吗……” 他话音才落,‘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截断了他下面要说的话,顾小九眼里像是能喷出火来,眸子里如火烧云一般明亮。 “我是不会!但是你会!安尔弥下次再乱发情的话,就不是这一巴掌了!”她说这话的时候语调极其平静,就像在谈论中午该吃中餐还是西餐一样。 “你…你好……”安尔弥断不会想到顾小九脾气如此爆烈,三句话没说,说动手就动手,还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饶是他身手不错也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掌。 他铁青的脸上霎时冒出五个形状分明的红指印,清脆的响声使得路人纷纷观望。 相比较顾小九的平静,他脸黑似锅底,拉不下脸来的他朝路人恼羞成怒的吼道:“看什么看?没看过小夫妻吵架啊?” 路人一阵哄笑,顾小九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死缠烂打极不要脸的人,这人脸皮已经不是地球人能比拟的了。 “谁跟你是小夫妻?谁吻你了?你无不无聊?” “顾小九,你吻也吻了,打也打了,你就想这么不负责任的就走吗?”他用流利的法语说,语气带有几分忿恨,再配着他脸上的巴掌印,真有几分妻管严的怨夫味道。 法国是个浪漫的国度,路人看着他们暧昧地笑,只当他们是情侣吵架。 “你再这样纠缠我就报警了!” 安尔弥一脸哀怨地妥协:“要不我吃点亏让你吻回来?” “流氓!” 安尔弥惊悚:“你想对我耍流氓?”他支吾了一会儿:“好吧,只要你能原谅我,你想耍流氓就耍吧!”说着还一副良家妇女即将遭恶霸蹂躏视死如归的神态。 顾小九气的牙根直痒痒,恨不得再一巴掌将这张如花似玉的俊脸煽成大饼,最后只低低来了句:“我草!” 这是安尔弥第一次听到她说脏话,大感有趣,极其暧昧凑在她身边,脸红红(被打的)地说:“你要想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牺牲的!”还含有几分小女儿那样的娇态,看的顾小九鸡皮疙瘩直竖,眉头一挑,淡淡地问:“你今天忘吃药了吧?” “亲爱的!”安尔弥就势搂住她:“你这样说太叫我伤心了!” 她是明白了,这人是给点阳光就灿烂行,不给阳光……他照样灿烂! “安尔弥,我建议你去医院检查一下,我严重怀疑你有被虐倾向!” “顾小九,我只被你虐过!”安尔弥眼底突然多了几缕深情,不到一秒种又立刻变得很不正经的样子笑嘻嘻地说:“你也太不怜香惜玉了!” “你是香么?你是玉么?”她几乎咬牙切齿了! “好好好,我不是,你是香你是玉!”安尔弥像哄无理取闹的女友那样哄! ==###顾小九估计长这么大都这一刻如此想揍一个人过,她发现自己其实也是有潜在的暴力倾向的,不对,应该是任何一个正常人遇到安尔弥都会有暴力倾向,这人实在欠抽! 接下来几日,她几乎每天都能碰到安尔弥,他不安牌理出牌,她的冷言冷语对他半点作用都没有。 结果几天下来,两人就这样争锋相对地将这个城市的大部分地方玩了个遍。 总算是有个伴吧,顾小九这些天有安尔弥这个牛皮到跟着倒也不寂寞,他去的地方多,见识广博,哪怕是一副小小的画他都能说个二三四五六来,也不知他是特意做过功课,还是真的跟她兴趣很像。 对于订婚宴,从来到法国开始她就一直在忙着自己的事,没有过问过半句,仿佛她不是宴会主角之一。 也的确不是她,她不过是个龙套而已,在导演需要的时候,露一下面,过一下场,履行一下职责也就成了,剩下的便是交给导演和主角们去折腾,她专心当着自己的主角就好了。 可就是有人看不惯她的清闲,这些天陆涫澜也不知道突然抽了什么风,只要是关于订婚宴的事,到哪都要拖着她一起,让她知道并参与里面的细节。这厮向来看不惯她的漫不经心,喜欢拉她下水。 不止顾小九不解,顾家人也非常不解,他们对自家少爷了解不是一星半点,既然如此上心,十有**这个女孩以后就是陆家的当家少奶奶,不会变的,伴随着陆涫澜态度的转变,陆家也对顾小九从原本的轻慢到现在的热情,对于这些改变,早已经习惯的顾小九只是耸耸肩,不可置否地笑笑。 不说在陆家,即使是顾家,佣人们对她与对顾蓝顾吟等八个姐姐也是不一样的,毕竟她没有爸爸妈妈给她撑着,老爷子也是对她放养,从来不管她的。好在顾家家风甚严,哪怕再忽视顾小九,也断没有让自家孙女给佣人欺负的道理,况且顾小九也从不是个任人欺负的性子,而那些看她年幼好欺,为讨好顾蓝私下里当她不懂事也嘲笑她轻慢她的人,都被她借顾蓝的手报复之后给一一除去了,即使碎了一个花瓶,也足够让欺负她的人付出一些代价。 书房里很安静,只能听到陆涫澜的钢笔与纸张沙沙的摩擦声。到了他这个位置,每天除了开会也就是签字了。他的名字写的龙飞凤舞的丝毫不显飘逸,反而像铁笔银钩般每一笔都刚劲有力,如刀刻在纸上。 顾小九就坐在一旁的软沙发上软趴趴地用手支着头,无聊地看着他认真的侧脸,背景晦暗,像在观赏一副精美绝伦的油画。这几天相处下来她才看到陆涫澜的另一面,竟是那样冷酷的,就像此刻,他脸上没有半分笑容,眼底的光就像啐了毒的暗器毛刺,湛蓝湛蓝的,很是幽深,这让顾小九本能地感觉到危险,不知不觉就安静不少。 再好看的人时间看长了也会审美疲劳,况且是陆涫澜这样有着尖利獠牙的美人,一个不小心就万劫不复,被啃的连骨头都不剩,还是少招惹为好,他要是有什么事定会叫她,犯不着这么精神处在高度紧张状态地防备着。 这样想着,她也放松下来,歪在沙发上浅浅地睡了过去。 他的气场太过变态,在加上这书房钢锐的暗灰色调,真是少有人在陆涫澜面前还能这么惬意地睡觉的。 陆涫澜看着松散如身在她自己房间的顾小九,将文件轻轻放置一边,静静地凝视她的睡颜,单薄的唇角又浅浅地勾着,表情也随之柔和下来。 这些日子的努力总算见了些成效,顾小九面对他时已经不再那么紧张,也不会如临大敌似的时时防备着他。两人以后的路还长着,要是一直那样过着也累。 他没有多少时间跟她慢慢培养感情,只有时时带在身边,让她习惯他的存在,像空气,慢慢渗透进她生活中去,成为她每天必须的一部分。 他又是一笑,带有几分讥讽的味道。 他的情敌可不少,除了要应付那个有恋姐情节的顾登科之外,还有两个…… 想到那天接她时所看到的事,他眸光又寒了几分,起身走到她身边,目光牢牢地锁在她丰润娇嫩的唇上。 幸好这丫头是个没心肝的,倒让他省了不少事,不必费神地去赶苍蝇。 他想到秦睿,心底生出一种立刻与她结婚将她绑在身上的冲动。对于秦睿舍弃明珠选择茅坑里的石头,陆涫澜眸底晦暗不明,最终笑容加深了几分,谁知道呢?在他眼里顾小九是明珠,秦睿现在在顾小九眼里也就是那茅坑里的石头。 现在麻烦的是那个安尔弥,得将他彻底解决了才行,他眸光一闪,心底飞快地算计开。 顾小九幼时曾养过一只狗,那时候她就觉得自己养的狗怎么看都比顾蓝的那只据说血统很纯正的长毛犬有范儿,那是一只大狼狗,英竣威武、神气,怎么看怎么帅,怎么看怎么爱,在那个家里除了顾登科,她就跟那只大狼狗最亲近了,以至于在顾蓝趁顾小九不在时将它打死之后,顾小九曾经沧海就再没养过宠物了。 现在陆涫澜就是这样,心底打定了主意娶她当老婆,也是怎么看怎么好,怎么看怎么可爱,就这眉毛眼睛鼻子瞅着都比别的女人要耐看。 他目光停留在她小巧红润的唇上,身体渐渐热了起来。 他轻轻将她抱起,放到书房后面休息室的床上。 四十五.防不胜防 陆涫澜眸子深深地眯起,泛着琥珀色的光泽,亮的像湖面上粼粼波光,风乍起,那眸子里的笑意像是夹着柳絮的五月春风,将这冬天的寒意吹散了去。 顾小九动作优雅,但又很快,像脱兔一般跳起,动作飞快地跑向洗手间,啪一下关上门。陆涫澜的笑声开始时还是低低的,像湖水一样向四周蔓延,接着胸腔震动,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最后竟开怀大笑起来,笑的顾小九面色通红。 她看着镜中的面上含羞眸光似水的女子,懊恼地将头低下,掬了把水在脸上,暗恨地想:在这个人身边,真是一刻钟都不能放松。 冰凉的水终于让她霎时冷静下来,眸光清亮。 缓缓地打开洗手间的门,她警觉地盯着陆涫澜,讪讪地笑。 “舍得出来了?”陆涫澜眸中尚有未散去的笑意,见她出来笑容越发地浓了,“我以为小九……在洗手间内睡着了!” 他姿态随意地坐在低矮的沙发椅上,修长的双腿交叠,手中轻轻摇晃着盛着金黄色液体的酒杯朝她若无其事地举杯示意,唇角浅浅地勾着,越发显得他慵懒性感,像只吃饱喝足正打着盹的雄狮,看着被自己抓来的猎物有趣地在自己手中挣扎。 顾小九被他这样一说,脸又不争气地涨红了,摇了摇头,表情极其单纯良善:“没有,我只是在里面看看有没有女性用书!” 陆涫澜倒是一愣,没想到顾小九会这样说,随即兴味地抿了抿唇,唇角向上挑起一个优雅的弧:“那小九可有什么收获?” “没有!”顾小九正色道:“这说明你私生活很好,我喜欢,继续保持!” 陆涫澜再次大笑,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身体前倾:“那小九可是要给我什么奖励?” 这样一个不经意的动作给陆涫澜做起来却显得极有攻击性,叫顾小九原本向前的脚步骤然一顿,“你知道,我是个非常传统的中国人,您的调戏对我来说是一种侮辱,请尊重您未来的妻子!” 顾小九说的道貌岸然,却不想对面的人表情真的柔和下来,身体靠在椅背上,眸光柔柔地看着她。 他朝她招招手,“过来!” 顾小九迟疑地向后退了一步,“陆涫澜,别当我不是成年人,请收起您那大灰狼欺骗小白兔的笑容!” 本来因为顾小九相反的动作而有些不悦的陆涫澜听了她的话再次大笑,片刻之后才无奈而宠溺地说:“过来,想必你的家人已经到了!” 管家站在书房外,听着从门缝里传出来爽朗的大笑声,心中微诧,大少爷已经很多年没这么笑过了,他苍老但保养得宜的脸上也浅浅露出一丝笑容,这个看起来文弱的顾家幺女也许真的比顾家那强势的二女更适合做当家主母也说不定,少爷的婚姻注定要成为笼络权利的工具,能找个他自己喜欢的实在是上帝保佑。 他敛了面上的笑容,欣慰地敲了敲门:“少爷,顾家人已经到了!” 听到家人到来,顾小九的表情越发的沉静,低眉顺眼地走到陆涫澜身边。 陆涫澜替她将颊边凌乱的发丝整理到而后,再细细一打量,确定没有失礼之处时,笑着执起她的手,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牵着她下楼。 陆涫澜身材高大健硕,里面穿着黑色绣着银色图案的衬衫,外面套着一件灰色针织开衫,下面是做工精致形状简单的休闲裤;顾小九也是一身居家休闲服,两人这样一战,倒真像主人听到有客人来,相携下楼迎接客人了。 以至于顾吟看到两人这样的出场方式,竟绝刺目,像午后的烈日一般刺的她睁不开眼,即使倔强地看着,装作若无其事,眼睛也依然痛的差点流出泪来。 顾家以顾老爷子为首,两侧站着顾登科和顾吟,顾吟旁边是顾蓝。 他们是做私人飞机过来,刚下飞机,陆涫澜和顾小九下来时他们刚走到陆宅的大门口,由于他们背着光,顾小九并不能真切地看到他们的表情,只觉得他们背后的光亮的灼目。 顾老爷子尚未说话,年轻活泼的顾蓝就惊讶地笑起来,笑容灿若夏花,夹杂着几分暧昧:“小九,看样子和妹夫相处的不错啊!” 感受到顾吟身边沉沉的气场,顾小九唇角翘了翘,在陆涫澜和老爷子寒暄之后,恭敬老实地叫道:“爷爷,二姐!”接着朝顾登科眨了眨眼,笑容才真实了几分,欣喜地开口:“阿科!” 虽只有两个字,却有着他们两个人能懂的安心。 陆家在法国立足已有百年,当家主母又是法国贵族,家中礼仪不少,顾小九提前独自一人先来学习陆家及婚宴上的规矩,虽然来到这里之后发现陆家规矩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但在顾小九心里更愿意认为陆涫澜根本无心与她结婚,才觉得她没必要去学那些所谓的礼仪规矩。 在陌生的国家,面对陌生的人,心中的不安与惶惑在看到顾登科时霎时静了下来,仿佛漂浮不定的浮萍找到了同伴找到了根。 顾登科总是精神奕奕的,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的疲惫在见到顾小九之后瞬间化为了喜悦,墨染似的长眉舒展,说话声音明显高了几个调,难掩激动和担忧地喊:“姐!” 顾蓝是个凡事喜欢以她为中心的性子,说的通俗点就是受不得冷落,这一点倒与董晶晶颇为相似,见顾小九与其他人都打过招呼,唯独漏了她,想到自己在家中地位不如顾吟和顾登科,敏感地认为是顾小九故意轻视她,打她的脸,又看到在家谁都客气淡然的顾登科对顾小九这么殷勤,酸溜溜地朝陆涫澜天真地打趣:“阿科对你这个姐姐可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想必小九也一样,现在见到了都把我这个姐姐都丢到一边了,可真叫人伤心!” 她一说话,场面立时冷了下来。 顾小九也当听不懂她含沙射影的话,笑盈盈地朝她微微点头:“八姐(八戒)言重了!”然后不管顾蓝黑青的脸色,悄悄朝顾登科眨眨眼,眼观鼻,鼻观心,端坐在一旁。 顾蓝继续开着玩笑:“我倒是没什么!”她眼尾扫向陆涫澜,接着掩嘴娇笑:“就怕以后妹夫吃醋,影响你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就不好了!”她转向顾吟。“二姐,你说是吧?” 陆涫澜与顾吟等就像没听见一般完全不理会她,老爷子拄着龙头拐杖,在地上轻轻一敲,顾蓝一凛,不甘不愿地闭上嘴,静坐在一旁,狠狠地瞪了顾小九一眼,可惜顾小九根本就没在看她。 陆涫澜见顾老爷子钢铁般的面容上微微露出些疲色,吩咐管家带他们下去休息。 顾小九对于老爷子会亲自过来参加她的订婚仪式有几分吃惊,但想到是为了顾陆两家合作的事,她不过是他行程中顺带的而已,也便释然了。 她在想陆家人看到她的亲人们不知道会怎么想,顾家小姐订婚却不见父母到场,光是这一点,即使她以后与陆涫澜结婚,也会被陆家人看低一层吧? 老爷子休息过后才与陆氏家长见面,顾小九打从心里面就没把自己当成陆家媳妇,自然不会紧张,该干嘛干嘛,从容淡定,大方得体,这一点倒是让陆家两位大家长刮目相看,对顾小九虽不说亲近如女儿,在表情上也是非常欢喜的,明显不同于顾吟顾蓝的客套,这让顾吟心情异常酸涩。 她向来是看不上这个幺妹的,性子懦弱可欺,上不得台面,没想到她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待人处世丝毫不见怯场。 虽说两人都姓顾,确切地说,顾小九只是她的表妹而已,虽然顾家孙辈都称她父亲为大伯父,而事实上,她的母亲才是顾家次女,她父亲很早之前入赘于顾家,谁能想到那样一个平凡没有任何特点的男人最后会位居高官,成为H市市长,虽然这之间少不了老爷子的扶持,但更多的……她想到她看上去非常实诚可亲的父亲,现在想来,这个幺妹与父亲的性格在某些方面何其相似。 她父亲总是不动声色,积蓄着力量蛰伏在那里,在不知不觉间跨过他一个又一个政敌,慢慢地一步一步地爬到现如今这个位置。 她不明白她过去怎么会将这个妹妹忽视的那样彻底的,如果她从小就懂得隐藏锋芒,在没有父母庇护的顾家装傻低调,那么这个妹妹的心思…… 她眸光霎时一寒,冰冷彻骨。 她深思地打量她,有可能吗?那时候,她也不过**岁吧? 她突然想到,她也是六岁之后爷爷才关注到她,被顾家所重视的,她六岁被绑架时,就已经懂得用暗语给家人和警方提供线索来自救,她这个妹妹自小被欺,又被顾蓝推到泳池里在死神手中走过一遭,若这样她还不懂得自保,那才是真正的傻子。 很显然,这个妹妹比自己想象中要聪明的多。 那她蛰伏的原因只是自保,还是像她父亲一样对权力充满野心? 这样的人,防不胜防! 感受到顾吟若有所思的眼神,顾小九背脊陡生寒意,疑惑地看向她,却被她那椎刀般的眼神看得手心冒出细汗。 她摸摸自己的脸,茫然地问顾吟:“二姐,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顾吟优雅一笑,“小九,你不想知道秦睿当年离开的真相吗?”   四十六.本章全修【大修】   顾小九一愣,看向顾吟的眼神更加警惕,表情有些诧异,随即黯然地垂下眼帘,声音很低沉:“知道也没意义了!”   连她这个顾家隐形人当年的一点小破事她都知道,不愧是享有天才之名的顾家霸王花。   她敛住眸内所有情绪,心脏剧烈地跳动。   她忍住往老爷子那里看的欲望,再次抬起头看向顾吟,目光诚挚:“二姐,我还是那句话,随时等着你解除婚约。”   她从不认为陆涫澜是认真的,就像她自己从来没把这场订婚宴会当回事。   一切都不过是交易。   即使以后两人都找不到自己的爱人,也不可能就这样将就一辈子,她不会为陆涫澜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去得罪霸王花,从而使自己难过,阿科需要她的帮助,她在顾氏的影响力是她和其他七个姐姐怎么也无法比得上的。   以后跟谁在一起,跟谁结婚她都不会在意,是谁都一样,爱情这个东西本身就只是传说中才能遇见的,或许它本身就是一种传说。她笑了笑。还不如选择一个对阿科有帮助的。   “你真的不想嫁给陆涫澜?”顾吟目光犀利地射过来,试探地问,“以他的条件……”   “是啊,在二姐眼里,他是谪仙一样的人物,完美无缺!”顾小九看向不远处与陆氏二老顾老爷子坐在一起寒暄的陆涫澜,笑了笑,又将眼神转回来注视顾吟,“可是二姐,你们不是一直都说我傻吗?我不傻,只是我们追求的东西不一样而已,对我来说,跟谁结婚都没什么两样,都是联姻!”   顾吟看向顾小九的目光里带着了然,隐约的,似乎还有羡慕和感慨,语气不如以往的凌厉,“你知道你要什么吗?”   “不知道!”顾小九回答的很干脆,笑容有点满不在乎的味道:“可我知道肯定不是陆涫澜!”   两人相视而笑。   顾小九的笑容是解决了一件事情之后的轻松,她可以无所顾忌地戏弄顾蓝,却不能得罪顾吟。   顾吟的笑容很满意,目光一转,想着如何在顾小九订婚之前,告诉她秦睿的事,这件事不能她来说,要么让她自己撞见,要么让爷爷亲口对她说。   双方家长见面之后,订婚的事也算是铁板钉钉了,看着满柜的礼服,顾小九一时有些恍然。   可能是陆涫澜给了她足够的时间让她来适应新的身份,除了恍惚,她倒没有别的措手不及或心理上难以接受的情绪,反而能客观地想,如果是她来设计这些礼服,她该怎么设计。   摸着这些精致华丽的美服,顾小九感叹,不愧是出自世界一流的设计大师之手。   初赛复赛都已经过了,她的作品已经走在了巴黎最顶级的时尚T台上,决赛要等很久之后了。   这次的巴黎之行收获颇丰,至少自己在这次设计比赛中遇到很多人,不同的设计理念,不同设计风格,不同国家的设计师等等。   她将这趟巴黎之行当做是一次免费的旅游,在陆涫澜等人的放任下,心安理得地做着自己的事。直到安宁给她打电话,她才生出心虚的情绪来。   “宁,你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啦?”紫蝶论坛她用汉奸狗腿般的强调讨好道。   “你以为我像你啊,出差这么久连报个平安都不会!”安宁颇为不满,随即收了口,想到顾小九似乎一直都是一个人,没有向谁报平安的习惯,因为没人在乎。   顾小九干笑,“宁,怎么一段时间没见,你把桃子的那一招学会了?”   电话那头突然出现温柔还带有几分童声的声音,“咩?你这是嫌我啰嗦咩?”   顾小九大汗,“哪里哪里呀?桃子也在啊,哈哈,哈哈!”   安宁和杨桃在那头不给面子的死笑,顾小九怒吼:“安宁!”   “咩?说我坏话还有理咩?”杨桃可着劲儿的欺负小九,直说的她一点声音都没有,讨好地干笑着。   安宁在那头解气地大笑:“顾小九,你也就在我面前横一横了,一遇上桃子就跟瘪猫一样,哈哈哈哈哈!”   “你要是像桃子这么温柔可人善解人意,我也在你面前像猫!”顾小九毫不留情地吐槽。   “好了好了,你们俩别吵了!”杨桃打断两人:“小九,你这次出差好久咩,什么时候回来咩?”   “对哦,九,你这次出差时间也太长了吧?老实交代,是不是有什么艳遇,被哪个男人绊住脚了?”   安宁这样一说,杨桃又担心起来:“小九,外面坏人很多咩!你要保护好自己咩!交男朋友可以,别被骗了咩,最好还是带回来给我们看看咩,我们会帮你把关咩~”   一阵‘咩’下来,咩的顾小九头昏脑胀,两眼犯晕,直说:“好好好,一定一定,是的是的,嗯嗯嗯!”   安宁和杨桃齐声惊呼:“九,你在外面真有男人了?(咩?)”   顾小九抚抚额,我怎么会遇到这两个问题儿童!= =|||   “我们家的政策跟国家政策是统一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九,老实交代!”安宁嘿嘿奸笑,手中不知拿着什么,打的噼里啪啦地响着。   “安宁,快把皮带收起来,这动作是女孩子做地咩?很不雅咩?”   “桃子,主题,主题,我们在审问九呢!”   顾小九估计安宁的语气在她妈面前都没这么乖过。   “桃花倒是有一朵!”在她们两人淫|荡的惊呼声中,调足她们的胃口的顾小九才慢吞吞地说:“不过是支超级无敌烂桃花!”   “诶?怎么是烂桃花咩?”   “什么叫烂桃花?快说快说!”   “就是说!”顾小九重重地一顿:“那个人是个超级自恋自以为是自我感觉超级好,以为全世界女人都逃不过他那双桃花眼的大傻猪!”   “啊?世上还有这样地人咩?”   “顾小九!别跟我来虚的,说仔细点!”   “宁,你也学学桃子好不好?这么凶悍,当心以后嫁不掉,当老姑婆!”顾小九不留情面地毒舌。   “嫁不出去我就赖上你了!”安宁恶狠狠地说:“顾小九,言归正传,别想转移话题!”   杨桃也好奇地问:“对哦,为什么是朵烂桃花咩?”   “你想想,你跟你男人走在大街上,回头率百分之百!”   “那很好咩~”   “是很好!”顾小九点头:“百分之八十是女人,全部是看他的!”   “啊?他长的这么好看咩?”   “这还不算!”顾小九没好气地说:“剩下那百分之二十是男人。”   “看你地咩?我就知道我们家小九长的好看!”杨桃在那头冒着粉红泡泡得瑟。   “错!”   “九,你别告诉我也是看他的啊?”   “安宁,你总算聪明了一回!”顾小九正色地吐槽:“说起来五百年前,还跟你是一家呢!”   “少来,别以为天下姓安都出自一家子!”   “小九,快说说叫什么名字咩?”   “跟某种卫生巾的品牌名字很相似,你们猜猜?”   “是安尔乐咩?”   “……安尔弥!”   “对对对,就是安尔……宁,你怎么知道他……你们不会真认识吧?”顾小九满头大汗,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安宁手望桌上用力一拍,河东狮吼:“什么卫生巾品牌?顾小九!那是我哥!!!!!!!”   “啊?宁,息怒,息怒啊,我先挂了啊,桃子救火啊!”   “不是吧?天下间居然有这么巧的事?安尔弥居然是安宁的老哥?”顾小九用枕头捂着头哀号:“还好对安尔弥不来电,安宁那个有恋兄情节的家伙要是知道我扇了她老哥几个大耳刮子,还不得拿鞭子抽死我啊?”   顾小九抱着被子坐起身:“他们兄妹到底怎么长的?一点都不像!”一会儿又捂着被子大叫,“难怪,难怪,难怪安宁这么凶悍,兄妹俩居然都是练家子!”   “像什么?”被子突然被掀开,陆涫澜低沉的异域腔调从顾小九头顶上方传来。   顾小九吓的一个激灵,身体僵住不动,好半天才慢慢爬起,裹着被子坐到床的另一头:“陆先生,半夜三更进女子闺房是一件非常不礼貌的事!”   陆涫澜声音低低地一笑:“还没说像什么?”   “像西红柿!”顾小九扒了扒凌乱的头发,将头发捋顺了才无比镇定地说:“我在害羞!”   “害羞?”陆涫澜一挑眉,说不出的性感。   “是啊,一想到即将成为你的未婚妻子,我就激动不能自已,害羞的像个西红柿!”她睁着眼睛说瞎话。   陆涫澜倒也不点破她,唇角一勾,笑的意味深长:“最好是这样!”   “额,你这么晚过来有事吗?”顾小九又不动声色地往床边挪了挪。   陆涫澜眸光闪烁,在壁灯的照耀下似有无数星子洒落。   他闭上眼睛,靠在床栏上,淡淡地说:“头有点痛,过来给我揉揉!”   顾小九看着仿佛与浓重的夜色融在一起他,支吾地说,“头痛应该看医生,你还是叫医生来看看吧?”   半天没见响动,也没有声音,顾小九也就这样坐着静静地等着,片刻之后小心翼翼地凑过去一看,陆涫澜这厮居然就这么靠着她的床栏睡觉了。   房间内只有一盏暗淡的壁灯是亮着的,昏黄的灯光照在陆涫澜的刚毅的脸上,出奇的温暖柔和,与白天的他完全不一样,白天的他,像个机器人,永远的笑容,命令式语气,直的仿若刀刻的身姿,还有那紧紧抿着的唇角。   现在,这唇角的弧度还是向上的,看上去却很柔软,他的唇着实有些薄的过份,如一道精致的弧线,下巴及喉咙那里的线条又满是阳刚的气息,每一个线条的转折处都似乎棱角分明,光是这些就足够让让人想到这个身体的主人是怎样的强硬与霸道。   她在想,要是按照小说中的情节发展,她是不是该趁他睡觉亲上去,趁他不备,占她便宜。   可惜,她不是真的那般粗线条的女子,她现在想的是,该如何将这个人给扔出去,她既没那么大的力气,也没那么大的胆子。   这男人可是个危险品,远离王道!   她就这么瞪大了眼,跟斗鸡似的一直警惕地望着他,后来实在抵不住周公的召唤,将所有被子都自私地裹在自己一个人身上,头歪在床栏上睡着。   梦里似乎有些冷,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天气里,顾蓝抢她的衣服,她条件反射的护卫,她打不过顾蓝,跑也跑不动,好像有什么将自己捆住一般,后来顾登科出现,将自己衣服脱下给她穿上,抱着她,她身体才渐渐暖和起来。   在顾登科身边,她总是能这样安心。   她笑着蹭了蹭顾登科,靠近了热源,安然地睡的香甜。   四十七.秦睿番外   我已经注意她很久了。这也是后来顾小九跟秦睿说的第一句话。   Z大的篮球场夹在排球场和网球场之间,开始注意到她是每次傍晚她都会坐到第六篮球场休息处,披着霞光静静地看学校风云人物顾登科打球,两人就像一起生活了多年的老夫老妻,总是能在人群中准确的搜索到对方,相视一笑,她所有神采皆为他而动,在那时,他竟生生嫉妒起那个只打过几次球的男孩。   后来打球时都会不由自主地去寻找他,跟他一起打球,他知道只要那个男孩在,她一定在休息处静静地看着,那眼神,成了他在那段阴霾的日子里唯一的光亮。   每次打球时,球友们都像打了鸡血似的兴奋,恨不得将全身力气爆发出来,展现在美人面前。   不光是为她,还为她的三个室友。   他们称呼她们为Z大的四大美人,听说的最多的是其中一个骄傲如天鹅般的女孩儿,好像叫董晶晶,好像是某院的院花,平时来校时都是坐着宝马,有次她父亲开车来送她,坐的是悍马。   不过这些都是他听说而已,那时候,他满心满眼里都是那个总是静静坐在一旁的女孩。   渐渐地,她好似也发现了他,看向顾登科的眼神火一般在他身上燃烧起来,同天边的晚霞一般赤红。   直到那天,两人似乎起了争执,总是同她一起来打球的男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高兴地偏过头去,那女孩带着怯怯的笑容,小心翼翼地走过来问他:“我已经注意你很久了,能告诉我你的号码吗?”   “长号短号?”他按捺下心中翻滚的波涛,平静地问她。   他不停地旋转着手中的球,借此掩饰内心的紧张,球啪地一下掉到地上,他看到她霎时绽开忍俊不禁的笑容,温暖如西下的阳光,又比这阳光要灿烂几分。   那天的天气似乎格外的热,热的他浑身发烫,衣襟被汗浸湿。   “手机号!”她热切地说,眸子亮晶晶的:“最好什么号都能告诉我!”   “1-3-9******9-9”秦睿担心她记不住,所以特意放缓了语调,想了想,又报了一遍!   “你说一遍我就能记住了!”她笑了的眉眼都沾满了阳光,“谢谢你说两遍!”她诚恳地道谢:“还说的这么慢~”   那一刻,沉寂已久的心就像在骤然间驻进了阳光,冲的四肢百骸都像在温水里徜徉着似的。   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知道号码之后就故作镇定地拉着那个面色不愉的男孩走了。   晚上紫蝶论坛,秦睿坐在电脑前不时地看看放在眼前的手机,内心的期待就像冲刷着沙滩的海水,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在焦急不安的等待中,它终于响起。   “我叫顾小九,你叫什么名字?”   顾小九,他心中默念着,唇齿间流溢出的竟是异常亲切的感觉,像是已经喊过千百遍那样熟悉,心脏止不住地悸动,不觉间就笑了出来,回了过去:“秦睿!”   “秦睿,你打篮球的时候好帅哦!”   他对着手机失笑,眼前仿佛出现那个女孩对着手机谄笑的模样。   正高兴间,她又发过来信息:“你耍酷的时候也好帅哦!O(∩_∩)O~”   他突然有种被看破心思的慌张,赶紧解释:“没耍酷,没人看的时候我也是这样打的!”   之后又觉得,她似乎并不如表面上看的那样乖巧,他隐隐约约地觉得,他似乎接触到她另外不为人知的一面。   “那么多人,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在看你?”   果然如他所想,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孩,真的不似看上去的那样乖顺,比他想象中还要灵动。   他都能想象电话那头是怎样一个无辜的表情和眸子里闪烁的调皮的光芒,定似那漫天繁星。   他就像长时间徘徊在黑夜中的迷路者,紧紧地抓着这唯一一丝光亮。   两人之间并不是闹过矛盾,闹矛盾的原因,却是她怪他对她太好,总喜欢将事情埋在心里一个人扛着。   很多次,她说:“秦睿,爱情不是一个人的事,更不是谁一味的付出,谁一味的接受,而是相互的!”   她会在过马路时牵着他走在他前面,并回头对他笑着说:“别害怕,我在你前面!”   我在你前面,这样如果有车驶过来,先撞上的就一定是我!   走路时她会走在他的左边,她说:“这样如果出什么事的话,有我挡着!”   她总是将这些视为理所当然,每每顾登科气的吃醋,跟她闹别扭,她也只是像看一个闹脾气的孩子一样,张扬地笑着说:“秦睿是我未来老公,我不疼他疼谁?”   “哼,你也不害臊!”顾登科对她又是生气又是无奈,最后只能妥协:“你就不能矜持点?男人不能宠的!”   “那我不是宠了你二十年?”她得意地大笑。   “我跟别人能一样吗?”顾登科的笑容跟她一样的神采飞扬恣意明亮,他笑着,朝秦睿投去示威的一瞥。   她护着秦睿冲顾登科皱皱鼻子:“秦睿不是别人!”   她知道他是孤儿,会在每一个节日里陪他,带着他做很多原本在她看来是很傻的事。   她说:“秦睿,我以前觉得情侣俩手牵手压马路是这世界上最傻X的事,可我发现,如果是跟你,其实还挺浪漫的!”她凝视他:“秦睿,你说N年之后你还会不会这样牵着我的手压马路?”   “会!”他不善言辞,甚至有些轻微的失语症,很简单的话,却能让她笑的很开心。   她紧紧抓着他的手说:“秦睿,只要你不先松开我的手,我就绝不会说放弃!”她又说:“书上说,这世上最悲剧的事情莫过于牵手,因为牵手的下一件事必定是放手!”   他心紧紧一抽,竟有种窒息的感觉。   她凝视着他,“简直是放P,说这话的人绝对是吃饱了撑的整日没事做就知道伤春悲秋。放手不会再牵手吗?暂时的放开就是为永远的牵手,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天天牵时时牵,我们要忙的事情有很多,我们还要买房子当房奴呢!”   “好,我们当房奴!”他看着她轻轻笑开,笑容很浅,融在金黄色的霞光里,夕阳下,两人的影子拉的老长,长到以为没有尽头。   有时候,人生就是在为了一个看得见的梦在奋斗,梦里美好让人忽略现实,可她总是将现实看的太过透彻,提前打好预防针,避免一切破坏幸福的可能性,她相信幸福是要自己去争取的。   “秦睿,通常相爱的情侣之间会分手,不过以下几种原因。”她十分理智地分析:“第一,感情生变。你以后要是喜欢上了别人,你只要告诉我一声就成了,我绝不会纠缠。”   就像有只蛮横的大手,狠狠勒住了他的脖子,叫他透不过气来。   “我不会!”   “我是说假如!”   “我不会!”他再次强调!   “我都说了是假如,毕竟未来的事谁都料不准!”她颇有些固执。   “我也说了我不会!”他急切而肯定:“你呢?你会吗?”   “我?”她用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接着笑弯了眼,表情从茫然到笃定,说的斩钉截铁,“我当然不会!我可没有勇气再去追谁!”   他狠狠抱住她,像生怕她会跑了:“那好,这个假设不存在!”   想了想他又问:“那如果别人追你呢?”   她假装思考了一会儿,接着笑着点点头:“这个倒是可以考虑!   “不准考虑!”秦睿对感情的处理像个要糖果的孩子,有些霸道蛮横,表情很别扭。   顾小九大笑:“这个我可不敢保证,我只能说,只要你不负我,我就绝不负你!”   “那第二种可能呢?”秦睿紧紧牵着她的手,神色安定下来。   “第二种便是为事业,比如毕业后两人在不同的城市工作,或为了工作为了钱抛弃对方等等!这种例子太多了,大多数人都是因为这个原因分手的。”她大大地叹了口气:“唉,前途堪忧啊!”   秦睿凝视她,沉默地向前走,忽而问道:“那顾登科呢?”   “阿科?”她倏地笑了,贼兮兮的:“睿,你在吃醋对不对?快说,你在吃醋对不对?”   秦睿这次没有回避,而是直接地告诉她:“是,我在吃醋!”   “她是我弟弟,亲弟弟!”她抱着他:“他原本是我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唔,现在还有你!”   “秦睿”她面露忧色:“我要说的第三点就是家庭的原因,家里人反对的话,也会给对方造成很大影响,尤其是我的家人!”   她深深地看着他:“秦睿,你知道两个人之间最重要的是什么吗?”不等他回答,她就站到他对面,直视他,郑重其事地说:“是沟通!秦睿,我就担心以后发生什么事你都自己扛着,不跟我说,要知道,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不可能知道你在想什么,所以你要是有什么想法或其它的事,一定要跟我说。”   秦睿以为她所指的是顾登科,谁知却另有所指,而她的担忧到紫蝶论坛后面也一一被现实验证。   现实总存在变数,并不是你预防了就能避免。   小九不知道的是,她的好朋友,那个看上去很有教养的温婉女孩,私下找过他,告诉他,“我知道你联合几个师兄自己开了公司,发展前景还不错,但对你来说远远不够吧?你的才华可以有更大的发展空间,我可以请我爸爸帮你!只要你愿意跟我一起出国!”   那女孩端坐在那里,像个贵妇般高昂着下巴,言语里是强大的自信和对小九身份的不屑,“秦睿,你不会真为了她放弃你大好的前程吧?你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你懂得怎样选择!”   “跟你出国就有大好前程?”秦睿冷凝的眸子沉如墨汁。   “至少我可以帮你,我自认自己各个方面都不必她差!”她自信地说:“她是个孤儿,她无法帮你!你和她,门不当户不对!”   他冷冷地看着眉宇间透着优越感的她,皱了皱眉,有些不耐:“那正好,我也是孤儿!门当户对!”   门当户对这个自古就有,在没见过顾老爷子之前他不懂,后来懂了,它就像王母娘娘头上的那根银簪,轻轻一划,便是一条无法越过的银河,从此两人站在大洋的两端,两地遥望。   他没跟她说他离开的原因,失去双亲的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家人的重要性,而小九,嘴里总是说着不在意,其实心里,比任何人都在意她的家人! 四十八.失节是小 醒来时陆涫澜不知何时已经离去,站在床边凝视她的是顾登科,又是一身白色西装,熨帖合体,衬得他身材颀长,面若美玉。 此刻他正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顾小九朦朦胧胧地躺了好一会儿,才绽开一抹笑容道:“在钻什么牛角尖呢?” 顾登科帮她拿好衣服放在床头:“没有,该起床了,我给你梳头!” 顾小九噗嗤笑出来:“就我这头发,头屑去无踪,秀发很出众,都不用打理,直接用梳子刮两下就好了!” 她坐起身,靠在床栏上,又闭上眼睛,不愿起床。 冬天总是这样好睡,虽然只是初冬,但法国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让人忍不住贪恋被窝的温暖。 顾登科无奈地笑,阳光帅气的脸庞霎时年轻生动起来,“姐,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他走过来,用手指梳理着她乌黑柔软的发丝,又将她刘海拨将整齐,指尖滑过她饱满的额,秀直的鼻梁,气氛突然有些伤感。 “啊,你不说我倒是忘了!”顾小九喃喃地说,霍然睁开眼睛笑盈盈地看着他:“阿科,你猜我昨晚梦到什么了?” “什么?” “我梦到下雪了!”她头歪在床栏上,懒懒地看着窗外:“居然真的下雪了。阿科,我还梦到在雪地里很冷,八戒抢我的衣服,阿科,你知道我那一刻在想什么吗?” “什么?” “我在想,真遗憾,明天为什么只是订婚而不是结婚呢?这样我就可以离开顾家了!”她将头转过来,浅浅地笑:“阿科,很遗憾,我总是有这样自私的想法。” 她的表情很恬静,唇角挂着笑,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似的屋内如洒了黄金粉般的通透,她半张脸在金色阳光下,美得近乎圣洁,半张脸隐藏在阴影里,极大的光与影的反差,和华美精致的房间布置,使得她整个人此刻看上去就如同一幅精美绝伦的画。 可一下秒,她捶着被子闷笑起来,笑声由低向高,如山涧泉水叮咚,渐渐清晰。 倏地,她伸出爪子,在顾登科脸上使劲一掐,“阿科,你这表情好……那啥啊!”她摸摸了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别这么一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表情好不好?不知道的人以为你在嫁女儿呢!” 她捂着肚子踢着被子可着劲儿的乐,顾登科恼羞成怒,将衣服往她床上一放,“起来换衣服!” “好好好!”顾小九将被子全部踢开,高兴地说:“今天真是大捷啊,我已经半只脚跨出顾家了啊!” “你就这么讨厌顾家?”顾登科背着光,暗沉着脸问她。 “当然,你这不是知道的么?”一边往浴室走一边回答他。 “一定要离开吗?” “阿科!”顾小九停下,转过头:“在顾家,会让我感觉自己是多余的,我找不到自己的价值。你知道,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她叹口气,“或许象牙塔外面的生活并不如我想象中的美好,可能我以后会遇到很多困难,但路是我自己选的,我自己以后的路要我自己走的,我不拼一拼不试一试,我永远不会甘心!” 除了亲情的温暖外,顾家并不曾亏待她,锦衣玉食,她一样不少,这些年她也不曾在顾蓝手中吃过什么亏,可她……她也不知道,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总想离开,或许这是小时候的愿望,又或许,顾家没有给她一种归属感吧! 吃过午饭之后,顾小九就被很多人围住,造型师、化妆师等各种人物聚齐在化妆间里,折腾了三四个小时,终于一切都弄好。 此刻宾客已经陆陆续续地到齐了,陆家大厅里政界高官商界显贵名流豪绅相聚一堂,厅堂内衣香鬓影,人人手持香槟,或轻声交谈,或笑语连连。 订婚宴并不大,请的也多为华侨和法国上层人士,顾家来的也都是近亲好友。 顾小九站在窗前,静静聆听着下面缓缓传来的音乐声以及名媛的浅笑声。 她看着透明的落地窗中折射出来的妆容高贵淡雅身姿袅娜的女子,被曳地长裙遮盖的修长双腿,纤细的仿佛不堪一握的腰肢,高高耸起的酥胸…… 靠,谁设计的礼服啊?快勒死老子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这哪是订婚,简直是作孽。 不知道的人以为是哪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下凡尘呢,要知道当仙女是要付出代价的,午饭过后被折腾了这么久什么东西都没吃过,连水都不能喝,不过是订婚而已,这还不是结婚呢!还是自己的衣服穿着舒服,还好就这么一天,要是天天这么穿,不是要人命啊? “在想什么?” 巨大的落地窗中出现另一个身姿挺拔的身影,陆涫澜西装革履,唇角含笑,看上去春风得意,颇有古代学子金榜题名时的劲头。 顾小九手扶着玻璃窗,抚着玻璃中的倒影,眉尖轻蹙,无聊地撇嘴:“在顾影自怜呢!” 一声轻笑,像大提琴的丝弦被拉奏,声音低沉动听。 他看着她,眸中是毫不掩饰的惊艳与欣赏。 顾小九被窘迫,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故作娇羞地朝他一笑,含羞带怯,“你看的我不好意思了!” “一说话什么意境都没了!”陆涫澜轻笑,语气中颇为宠溺。他慢慢走过来,揽住她的腰肢,让她身体的整个重量都支撑在他身上,在她耳边轻轻调笑:“原本看着还像幅画!” 他在她耳际磨蹭,眸光像狼一样,越来越烫,炙热的身体向她压来。 顾小九死死地推他,都快哭了,“妆会花的……” 她可不想再画几个小时,人都会被折腾死! “那今天就放过你!”陆涫澜笑着说,很愉悦的样子,手却还是紧紧揽着她,没有丝毫放松的样子。 “谢谢您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感激不尽!”顾小九双手抵在他胸前,脸涨的通红,“陆涫澜,能请你先放开我吗?我都快被你悬起来了!” 顾小九整个人被他揽在怀里,身体紧紧贴在一起。都说男人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这里一个人都没有,谁知道他会不会兽性大发,把她给先啥后啥,啥完再啥? 失节是小,要重新化妆是大! 陆涫澜笑的一脸惬意,顾小九不知道怎么就觉得凉飕飕的,看看窗户是关好的,也不知这冷气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习惯装傻,不代表她真是傻子,明显感受到陆涫澜气场不对,赶紧问:“怎么了?” 他却将她拎起,让她的脚踩在他的脚上,脸上的笑容也敛了去,逼人的压迫朝她铺天盖地地袭来,随即又笑道:“小九就这么讨厌和我订婚?宁可光着脚让自己生病也不愿穿上鞋子?”他笑得特轻柔,那叫一个蛊惑英俊,就跟诱惑女唐僧的妖精似的,迷的顾小九七荤八素两眼冒星之际,他眸子倏然眯起,泛着危险的光泽:“还是……在想着别的什么人?嗯?” 这声‘嗯?’嗯的顾小九小心肝一颤,赶紧道:“哪能啊!难怪人都说上位者多疑,你也不例外!” 顾小九这句话变相的在拍马屁呢,她心中暗暗鄙视自己,但没办法,在陆涫澜面前她还是收起那些小聪明,乖点的好。 “那怎么不穿鞋子?”陆涫澜唇角一勾,依然是一副闲适的表情,显然不会简单让她糊弄过去。 她又撇撇嘴,被化妆师画的精美的大眼睛星星闪闪的,带了些桀骜,“你跟我换身衣服穿试试?我都快被勒死了,中午到现在还没吃过任何东西呢,好饿!” 说道后面她语气了多了些委屈,不就是订个婚嘛,那个造型师把她往死里勒。 顾小九身高不低,可陆涫澜硬是整整比她高上一个头。她本身就属于骨骼纤细身材饱满型,被造型师那么一勒,显得她胸部鼓胀饱满,本来被礼服掩住倒也看不见,但此刻陆涫澜与她离得近,又呈居高临下之态,当然是看的一清二楚。 他不动声色地见目光转开,将她打横着抱起,放到沙发上坐好,握起她冷得跟冰块似的脚丫子,用自己手心的体温来温暖它。 一股暖流从脚底流向全身,仿佛全身都徜徉在阳光里,那样的舒适。 陆涫澜眸底的光已经渐渐散了去,又恢复成轻松自在浅笑着的模样,问她:“这样你就受不住了?应该早就习惯了吧?” “你不会连这都没调查清楚吧?跟你订婚的是顾家老幺顾小九。”顾小九垂下眼睑表情冷淡下来。 陆涫澜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缓缓地说:“身在豪门却还不习惯穿这样的礼服,果然是顾家最受疼爱的幺女!” 顾小九霍然抬头,瞠大了双目看着他,表情愕然。 良久,她才低下头,黯然地说:“你想多了。” 四十九.两个十三 “好了。”陆涫澜站起身,拍拍她的头:“我去给你拿点吃的,别乱跑。” “别拍,拍乱了要你负责!”她挥挥手,用怒目而视来掩饰心底的慌乱。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将自己最脆弱的部分暴露在这个危险的男人面前。 顾家什么的,她早已不在乎了,她已经长大了,不是那个渴求家人关爱的小女孩了。 陆涫澜得寸进尺地捏了捏柔嫩的脸颊,站起身笑了笑,“好,我负责!” 顾小九在心底冷哼,现在人都把甜言蜜语承诺什么的挂在嘴边,反正说说不要钱,你要是认真,你就输了! 陆涫澜向后退了两步,噙着笑看她,眼神灼热的仿佛能将顾小九身上的衣服焚尽,呼吸却半点不显粗重。 他神态悠闲地转过身,表情骄傲的像是在逛自己后花园的森林之王。 这里确实是他家‘花园’。看着他离去,顾小九也顾不得许多了,毫无形象地仰倒在沙发上,偌大的休息室内又只剩她一人。 NND,这世上最悲剧的人估计就是新娘子了。我这还只是半个新娘子呢,就折腾成这样,那帮没姐妹情的家伙,没一个过来给她送吃的! 下辈子,不要再当新娘了,老子一定要翻身农奴……当新郎! 下辈子的事情下辈子再说,下次结婚,礼服一定要自己设计,设计出穿着最舒适的结婚礼服,羡慕死那帮没良心的。 她失笑,她和顾吟顾蓝向来不亲厚,本来就谈不上什么良心! 她想到陆涫澜刚刚说的那句话,有些好笑,怕是要让他失望了,如果她受宠,小时候就不会那样被姐姐们欺负而没人管。 半天没等到陆涫澜返回,她也不生气,都习惯了自食其力,习惯了独立自主,习惯了不去依靠任何人。 她站起身,穿上鞋子,拎起裙角,深吸一口气,缓缓拉开休息室的大门。 舒缓的音乐声从前厅传来,夹杂着含糊不清的欢声笑语。 她迈着淑女的小碎步,曳地的长裙流泻在地上,从光鉴照人的银色墙面上,看到里面模糊的人影,像英国女王召见贵客似的,下巴微台,面含微笑,就差礼服里面多一裙衬,手上再多一把小扇子蒲扇蒲扇了,要多装十三就有多装十三。 看到迎面而来的端着食物的佣人,顾小九叫人送来了银盘,拿了一些在盘中,还不忘拿杯香槟,晃进没人的后花园旁的长廊边,望着后花园享受美食。 此间宾客不多,零星地遇到几乎都十分有礼貌的点头,这些淑媛们,走路都一点声音都没有,像鬼一样,当然,她们不是鬼,只是因为地上铺了华丽的地毯。 可总有意外,这个意外的脚步声不是顾小九发出,她有几分庆幸,幸好不是自己,不然被顾吟听到定被批死,被顾蓝看到要被挤兑死。 让顾小九注意到她的不仅是隔着厚厚的地毯,依然发出的鞋跟与地板之间沉闷撞击声。 看着向她越走越近的火红的声音,她狠狠咽下已经嚼烂的果肉,又塞了一块进去,口腔内汁水淋漓。 与这个人相比,顾小九看上去简直就像个奔丧的,谁叫她穿的是一袭白色礼服,头发看上去也只是简单地挽了一下,相比较起来,眼前这个高贵优雅仿佛一团火一样的美丽动人的女人才像今天宴会的女主角。 火红的长礼服勾勒的她身姿妙曼无比,头发一丝不苟地高高盘成现在最流行的发型,纤细白皙的颈间一条布满碎钻的项链…… 顾小九流口水,这条项链价格不菲吧?她真的舍得花钱啊! 她半眯着眼,笑盈盈地又叉了块水果放嘴里,果汁的香气弥漫了整个口腔。 她这时也看到了顾小九,惊呼了一声:“小九?你怎么也在这里?” 这话是我问的才对吧?她也很奇怪,为什么董晶晶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她笑着反问。 董晶晶有些无奈地笑了,上下打量着顾小九,下巴微抬,端庄如英国首相夫人:“小九,我们还真是有缘份!” “嗯,孽缘!”顾小九也点头承认,她还真说不好对董晶晶什么感觉,反正,不喜欢就对了。 “真是受不了你!”董晶晶忍俊不禁,妩媚妖娆地白了她一眼,看顾小九像看个孩子,抿了口香槟闲聊似的问:“顾登科带你来的?” 见顾小九不语,她笑看向顾小九的礼服,“你这身礼服倒是不错,改天也帮我设计一件吧!”她笑看着顾小九光溜溜的颈脖,惋惜地说,“你要是来这样的宴会应该提前跟我说声,至少我会给你准备一件像样的首饰,真可惜了你这身漂亮的礼服!” 她斜眼看顾小九,温婉地笑着:“真没想到你跟顾登科这么多年都没断,不过他也真是的,居然这么不细心!你手上这是什么?”她看着顾小九浑身上下唯一的首饰,一颗祖母绿宝石戒指娇笑,“不会又在哪个地摊上淘来的吧?” 顾小九想,如果站在她面前的是安宁,估计肺都给她气炸了。 “他怎么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董晶晶美眸含笑,像劝多年老朋友似的说:“顾登科倒也是个不错的人选,你也别太犟了,要知道,是你的,始终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没用!” 顾小九满头黑线,“董晶晶,你究竟是在说我还是说你?” 董晶晶一顿,浅浅抿唇一笑,说不出的美艳动人,又带有几分落寞,“既是说给你听,也是说给我自己听!” 她长的确实漂亮,这样一打扮更是美艳不可方物,美眸流转间倾泻出傲然和不屑,说:“小九,不知怎么回事,你这么快就认输,居然真的不声不响的就离开JONSE来到法国,我很失望!”她弹了弹酒杯,发出空灵的响声,眨着美眸含笑望着顾小九,“我以为你会和我反抗到底的!” 顾小九无语了。 “对了,秦睿也来法国了你知道吗?”董晶晶眸光亮的像装了十几个灯泡似的。 “我跟他早八百年前的事了,别一有他的消息就跟我说好不好?你烦不烦?”顾小九不耐烦了,“靠,这叫什么事!” 董晶晶端庄地掩嘴笑,伸出涂着豆蔻的食指指着顾小九笑说:“你呀,既然来到这里就装的像点,不要满嘴脏话!” “敢情这你是心得,难怪装的这么像!” 董晶晶被刺的一噎,脸色也寒了下来,冷冷道:“我是好心提醒你,别一副不知好歹谁都欠了你八百万的样子,这里多的是国际友人,别给我一起丢脸!” “好吧,我谢谢你的提醒!”顾小九满不在乎的笑着吃东西,倏尔抬头满是好奇地地瞅着她,“我记得这是家宴,请的人多是名流,你是怎么进来的?” 她这表情别提有多诚恳了,她是真的很好奇! “我记得你以前很关注一个华裔画家。”她摆出胜利的表情,炫耀地看着顾小九,唇畔洋溢着灿烂的笑,“我今天是画坛大师Guy的女伴!” “咳咳咳咳……”顾小九突然被呛到,巨咳不止,好半天才瞠目结舌地问她:“你说谁?” “Guy!”她唇角翘起一个完美的弧度:“不必这么惊讶,我现在是他的助理,你要想认识他我可以帮你引荐!”她顿了顿,“我知道他是你最喜欢的画家!” “你居然认识他?”顾小九瞠目结舌喃喃自语。 董晶晶很高兴,笑容愈加的明媚:“我在法国呆了四年,有什么不可能的?”她很满意顾小九此刻的震惊,骄傲地笑道:“别忘了,我任何方面都不输于你!” 却没想到顾小九竟然呆呆地看着她傻乎乎地问:“他居然也来了?那他夫人呢?” 董晶晶不悦地皱眉,冷哼一声:“GUY大师可是收到陆涫澜亲自下的请帖,当然会来了!他夫人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喜欢秦睿吗?”顾小九抬头看她,是董晶晶看不懂的神色。 董晶晶沉下脸,阴郁地问顾小九:“我追他四年,可他的心里全是你,顾小九,你其实很得意吧?” 顾小九显然还处在震惊状态,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说:“都分手了,我得意个P!” 董晶晶望着顾小九目露鄙夷,却突然间闪过一丝惊讶,看着顾小九身后笑靥如花娇艳异常,用知性的嗓音热情地道:“GUY老师,您怎么也来到这后花园了?” 接着响起一个柔和中透着孤傲的声音:“来这里透透气!” 顾小九的背脊有一瞬间的僵硬,紧紧抿着唇,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董晶晶谦恭地越过顾小九走到身后,穿着深色西装气质儒雅丝毫不见艺术家的颓废气息的男人面前,恭敬地说:“GUY老师,我刚刚没看到您,就到后面来看看,没想到您真在这!” 她看了看顾小九,微不可查地哼了声介绍道:“GUY老师,这位是……我大学的校友顾小九!” 顾小九僵直着身体表情淡漠地转过身。 董晶晶皱了皱眉,不满顾小九的失礼,居然背对着他们,想来可能是顾小九忽然见到当今画坛著名的华裔画家激动之故,话语间不由又多了三分轻视,笑了笑冷淡地说:“小九,这是我刚刚跟你说过的当代著名画坛大师GUY老师!” GUY大师虽已是四十多岁,依然卓尔不凡,平静的目光在看到顾小九时泛了些激动和喜悦的涟漪,还有‘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在里面。 顾小九面无表情看着这男人,良久之后才客气地开口:“父亲!” ○五十.自私第一【修过】 “小…小九,你刚刚…叫GUY老师什么?”董晶晶一下子懵了,精美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小九。”中年男子温文地笑着,不见了刚才的孤傲,又有些情怯想靠近却不知如何靠近的感觉。 “父亲!”顾小九礼貌地颔首:“谢谢您能来参加今天的订婚晚宴!” 一句话,让气氛陡然转冷,父女俩一时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董晶晶脸色僵硬地看着客套寒暄的两人,精致的面庞像涨成猪肝似的。片刻之后干笑道:“真没想到GUY老师居然是小九的父亲,那…那小九你是…你不是……?” “父亲现在是否去爷爷那里?”顾小九凝眉敛母,气质沉静,哪有前一刻那懒散的模样?这样的她是董晶晶从来没有见过的,就像是两人的距离骤然拉开,一个在天上平视一个在地下仰望,就像有些东西并不是你装就能装出来的,好像天生的,融入骨子里的,这让董晶晶心里无端生出自卑的情绪来,她跟在他们俩身后,下巴不由抬的更高,像是这样就能挽回自己的信心似的…… “不了,你陪我走走吧!”中年男子与顾小九并肩走在一起,轻声交谈。突然转身朝董晶晶说:“晶晶,我要和小九待一会儿!” “?”董晶晶沉浸在自己思绪里面,乍一会儿没反应过来,但她毕竟聪慧,马上就善解人意地笑道:“那好,我先去前厅,小九,你不用担心我,陪GUY老师多聊会儿吧!” 顾小九看看董晶晶,生硬地问GUY:“父亲,母亲还好吗?” GUY淡淡地扫了董晶晶一眼,聪明的她立马会意,笑着退下去。GUY才说:“她很好,不用担心!”顿了顿,“她非常想念你!” “嗯。”顾小九看着前方目不斜视:“谢谢。”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顾小九沉吟许久,斟酌着问:“怎么没见母亲?”想了想又赶紧补上一句:“我以为你们今晚不会来的!” 好像赶紧到自己有些欲盖弥彰的在解释什么,顾小九将头转过去,透过落地窗看着窗外。 顾父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些年……是我们忽略你了!” 对着父亲,顾小九所有讽刺的话都说不出,像是被剪掉了舌头。 沉默很久之后她才扯开唇角淡淡地朝顾父笑了笑:“没关系,我不在意了。”她客气地安抚,“我知道你们忙。” 面对女儿,顾父没了一点孤高,只有对女儿的无奈:“转眼间你都这么大了。” “嗯,是啊!” “你怪我们吗?我和你母亲……” 顾小九摇摇头,始终淡淡的:“你们有你们的事业和梦想,我不会成为你们追求梦想的绊脚石,你们也不用这样,你今天能来!”她笑容灿烂了些:“我已经很高兴了!” “你小时候很喜欢画画,后来怎么放弃了?” “唔。”顾小九找到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坐下来,转头对父亲真真假假地笑着说:“为了赚钱啊!” 顾父呼吸一窒,不解地问:“赚钱?” 顾小九玩着自己的手,轻快地说:“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像父亲这样抛弃一切去追求梦想。况且……我也不是很喜欢画画!” 她弯起眉眼,笑了笑。 她喜欢画画,只是因为父亲喜欢画画,她以为这样,父亲就会多看她一眼。 她以为像二姐那样成绩好,母亲就会喜欢她。她小时候的愿望是,既当画家也要赚很多很多钱,这样爸爸妈妈都会喜欢她。 “你参加了一个服装设计比赛?” “嗯。”两个人的交流和谐了些。 “怎么样?” “应该会进入决赛吧!”顾小九没所谓地说,显得不是很在意。 顾父突然觉得,女儿似乎对什么都不在意,不知道她要什么该给她什么,一种深深的无力围绕着他,不知道如何与女儿沟通。 “我有个画展,你要不要去看看?” 顾小九站起身,两手习惯性地往口袋里插,却发现没有口袋,两手顺势在空中地划了个微小的弧,自然地耸了耸肩:“再说吧,时间不早了,估计陆涫澜在找我了!” 她看着父亲,向后退了几步,慢慢地转身离去,心里却酸涩的像是涨满了咬开的青柿子,涩的心脏揪紧。 她走到长廊的尽头,董晶晶面色阴沉地走出来,拦在顾小九面前,质问道:“顾小九,你为什么骗我们说你是孤儿?” 顾小九皱了皱眉,“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孤儿?” 董晶晶一愣,是啊,她从没说过这句话,一切都是她们自己臆测的,只是顾小九从来没有辩解纠正她们罢了。 “秦睿知道你的身份吗?” “身份就这么重要?” “哼!”董晶晶面上的苍白散去恢复了自信,她冷冷地哼了一声,鄙夷地笑道:“身份不重要吗?如果真的不重要你真像你表现出来的那么不在意,你为什么要像我们隐瞒你的身份呢?”她得意地笑,“顾小九,你……其实是GUY老师的私生女,对不对?” 她像是发现顾小九最不可告人的秘密般:“我说嘛,为什么你一直不肯说你家里的事情,真没想到啊,你这么会装,谁能想到对什么都不屑一顾假清高的顾小九竟然是别人的私生女呢?你说是不是?” 顾小九懒得理她,越过她准备走人。 董晶晶袅袅婷婷地走到她面前,伸出修长的胳膊拦住她:“九,你说……秦睿要是知道他心心念念爱了近五年的人居然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你说他会是什么表情?他还会像现在这样爱你吗?你想嫁进顾家也是万万不可能了吧?毕竟像这样的豪门最注重的就是门第!” “董晶晶!”顾小九实在是受不了她,大吼出来:“你去说啊,你不是说秦睿也来到法国了吗?你现在就去说啊!” “哟,恼羞成怒了?”董晶晶咯咯娇笑起来:“野鸡就是野鸡,永远可不能变成凤凰!” “董晶晶!我也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一直针对我,你要是喜欢秦睿,我和他早就玩完了,你为什么还阴魂不散?你到底想干嘛?” “你不明白?”董晶晶脸上的笑容尽褪,满脸不甘:“你说,我哪点不强过你?身世?我父亲是H市的新一代企业家!长相?当年追我的人从我入学起前仆后继从来没断过!学历?我是硕士,你呢?可为什么顾登科和秦睿就是喜欢你?你告诉我,你有什么地方值得他们那样对你!” 顾小九一愣,“这关阿科什么事?” “阿科阿科,叫的好亲热!”她冷嘲热讽眼中含恨,步步紧逼顾小九:“秦睿那么喜欢你,你却一点都不懂得珍惜,吃着碗里想着锅里,还和顾登科黏黏糊糊!顾小九,你好手段!口口声声说你爱秦睿,这就是你的爱吗?你根本就是铁石心肠,你不配拥有秦睿的爱!” 顾小九怔住,“我和顾登科黏黏糊糊,所以不配拥有秦睿的爱?我……好吧,你配!” “怀里抱着一个,还留一个备胎!”董晶晶冷冷地讥讽:“顾小九,实话告诉你吧,我爱的,根本就不是秦睿,我就是看不惯你那样!说什么爱秦睿,其实你心里想的是有一天嫁进顾家吧?所以留着秦睿这个备胎。”她笑的分外温柔,“我就想知道,如果秦睿走了,顾登科到底会不会娶你!可惜呢,如我所料,以他顾氏继承人的身份,怎么会娶一个一无所有的孤儿,不,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女为妻!” “你有病,我懒得跟你我……” “我有病?其实是你得了妄想症才对吧?现在感觉怎么样?鸡飞蛋打什么也得不到的时候,又攀上陆涫澜了,我有时候对你的手段佩服的五体投地!” 顾小九突然侧目问她:“四年前你跟我说的那些话……” “秦睿连对你都不会说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对我说?”董晶晶笑意盈盈:“不过是他喝醉了我从他口里知道了一点而已,恰好我也想出国留学!其实,与其说我爱上的是秦睿,还不如说……我爱上的是秦睿对你的爱!我太了解你的性子了!要说自私,顾小九,你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你要知道秦睿跟别的女人为金钱抛弃你,一抛弃就是四年,你是肯定不会再接受他。” “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顾小九不解:“难道你曾经对我的那些……都是假的?” “怎么会?当然是真的!只是我也不明白,一无所有的你为什么对我拥有的一切不屑一顾。” “我没有不屑一顾,你不是不知道我就这鬼脾气,不过这些都与你无关了。董晶晶,你的好胜心已经强到病态的地步,建议你去看一下心理医生。” “与我无关?”董晶晶冷嗤:“那与顾登科与秦睿呢?你不是最在意这两个人吗?我挺好奇他们要是知道你的身份,会是什么表情?” 顾小九笑,“去吧,我支持你!” 董晶晶看着她一贯的懒散雷打不动的表情,继续道:“你说如果我再告诉顾吟,你是她未婚夫的情妇你说她会怎么对付你?” “秦睿、顾登科、安尔弥、陆涫澜。周旋在他们四个极书男人之间,将他们玩弄于鼓掌之中,以他们的骄傲,你说,他们会放过你吗?”董晶晶笑的越发的温柔。 “我明白了!”顾小九淡淡地陈述:“你一直在拿我当假想敌!” 董晶晶像是一记重拳砸在棉花上,气的脸色发青,她以为自己这次稳胜,没想到结局与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声音不由尖锐高昂起来,她恼羞成怒地吼道:“我会拿你当假想敌?顾小九,不要太看得起自己,与你站在一起,都会降低了我的格调!” “那成,可以请你不要再拦着我了吗?我赶时间!” 她说话的当口,不知从哪里冒出的管家恭敬地走过来对她微微弯腰:“顾小姐,晚宴快开始了,涫澜少爷请你马上去前厅!” 顾小九朝管家颔首:“就来!” 五十一.我爱秦睿 没再理会董晶晶怎么想,顾小九自行离去。 只是心情很低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董晶晶的那句要论自私你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的话,像一记闷拳,砸在她胸口。 这件事她早就意识到了,最早说这句话的人不是她,是杨桃。 那时跟杨桃有个比较要好的同学恋爱,情途坎坷,很多人都劝那女孩放弃那男孩,只有顾小九依然故我,什么都没说,杨桃问起她时,她跟桃子说,她已经满十八周岁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有自己的判断力,作为朋友道义,你们该劝的劝了,该说的道理也说了,毕竟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她不论什么决定我都尊重她,不会干涉。 杨桃当时就说,小九,你真自私。 顾小九当时特郁闷,她真不知道自己哪里自私了。因为从小到大她都是一个人这样过来的,九岁起就一个人上寄宿制学校,一周回家一次,一直到大学都是这个样子,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想办法做决定,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习惯考虑事情只考虑自己。 刚认识安宁时,安宁也很受不了她,比如两人逛街,逛着逛着顾小九不见了,原来是饿了,被食物吸引过去,人就后知后觉地去了,完全想不到身边还有个朋友,出门在外从想不到要给谁报平安,安宁和杨桃从老家回来或放假回家,顾小九从想不到送,在她看来,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她就是这么一直过来的。 她与安宁十分投缘,相处方式也极其怪异。 顾小九身高腿长走路快,安宁则差一些,两人一起走路时,从来都像陌生人,一个人在前,一个人在后,待顾小九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时,在停下来等等,从来不会迁就着谁并肩走。 两人逛超市,也都是各逛各的,约好几点钟某点集合,再一起回家。要是杨桃在,一定要拉着三人一起逛的。 这些,在杨桃用五六年的碎碎念和影响下一点一点的将她改了过来。 有次安宁杨桃在外玩的忘了时间,过了十一点还没回家,电话也打不通,顾小九急的满世界找她们,她知道杨桃是个做事细心周全的人,也从来没有在十点之前还不回家,以为她们出了什么事。 后来安宁开机,看着几十个未接电话十分诧异,她怎么也不到,对什么事都淡漠无所谓的顾小九会因为她们俩一次意外的晚归而大发脾气,狠狠地骂了她们一顿。 那是她们第一次看到顾小九失态,脸上出现冷漠意外的惊慌失措的表情。 顾小九也常笑着跟她们俩打趣,“我从一个独居动物被你们带成了群居动物,你们要负责。” 如果有一天,她又变回了独居状态,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适应。 因为知道伤口很痛,所以将自己包裹的跟碉堡一样,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不去接受,所以不会受伤。 二十四年,唯一一次鼓足勇气争取,就是秦睿,全身心的放纵自己,毫无保留的去相信。 安宁后来问顾小九,恨不恨秦睿。 顾小九说,不恨,相反,我很感谢他,人总要这样刮骨割肉般的痛一次,人生才会圆满。 她笑着说,这是一次很好的经历。 她知道自己很自私,这种自私已经融入到了她的骨血里,成为她身上的一部分,她不知道怎么样才能不自私。 可这样被人真真切切地说出来,她还是很难受,针扎一样的难受。 晚宴上宾客觥筹交错,都满含喜庆。陆涫澜见她过来,迎上去牵起她的手,“刚刚去找你怎么不在?” “我去觅食了!”她垂眸。 陆涫澜微顿。她简单的五个字中可以透露出很多信息,例如她不信任他,也不在意他。 很平淡的一句话,没有任何埋怨,只是简单地陈述,她没等到他,就自己觅食了,根本不会想到再等一会儿,他会来。她打从心眼里就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她不相信他。 “吃饱了?”陆涫澜执起她的手缓缓向前走,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也不想去看。 “没呢,才吃了几口就被人打断了。”顾小九轻叹一声,随口说:“礼服好紧,我也不敢吃太多,下次结婚我一定穿自己设计的礼服!” 陆涫澜薄唇微扬,“在场的都是不相干的人,你只要露个面不失礼就好,不用紧张。” “我明白!”顾小九点头,朝他感激地浅笑。 快到前厅入口时,陆涫澜松开握着的手,将它放到自己的胳膊处,让顾小九挽着,两人在璀璨的灯光和齐齐鸣奏的音乐中缓缓走出。 大厅中灯光骤灭,聚光灯啪的一声打在场中两位新人的身上,新娘新郎面带浅笑回应所有的闪光灯。 灯光之后,场面安静下来,音乐声起,陆涫澜领着仪态万千的顾小九缓缓走向舞池,开始跳今晚的第一支舞。 陆家大厅灯火辉煌美轮美奂,此时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舞池中翩翩飞舞的两人身上。 舞毕之后,陆父致词,伴随着掌声,敬酒声,音乐声再度响起,衣着光鲜亮丽的男女们都相携着步入舞池,宛若琼瑶盛宴。 顾小九目光四下搜寻,待看到顾登科之后才安下心来。 自从来到法国之后顾登科的状态就一直有些不对,此刻他坐在顾老爷子身边,向来威严不苟言笑的顾老爷子在这样需要应酬的场合,笑容爽朗大气,笑声浑厚,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般,与几位宾客相谈甚欢,顾小九明白,那些都是以后对顾氏有助益的人,即使没有助益,要想在欧洲发展,与这些人认识也没有任何外出,想必那些人也是同样想法。 顾吟也展现出她高超的交际手腕, 唯有顾登科,不知在心神恍惚什么,穿过重重人影,直直地看向舞池中的她。 这样的场景很熟悉,一直以来都是她坐在角落里看他,这次反了。 董晶晶站在人群中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地看着舞池中的顾小九,一直以来她不是没怀疑过她和顾登科之间的关系,但要说他们是兄妹,任谁也不会信的,谁都知道顾登科喜欢的人是顾小九,令人妒忌的喜欢。 也不知是出于何种心理,每每有些怀疑两人是不是亲戚时,总被她自己给推翻这种可能性,不愿意承认这种猜测,直到刚才,她还在想她肯定是无法见光的私生女,只是如何也想不到,与陆涫澜订婚的人不是顾吟,而是顾小九。 她以为她顶多就是灰姑娘而已。 想到这,她看向身边满脸欣慰的GUY老师,他既然是顾小九的父亲,那他的身份…… 她苦笑,是不是所有的身在上层的人都喜欢隐藏自己的身份。 她突然感到很狼狈,像是被人当众狠狠甩了一个耳光! 现在想来,秦睿可能就是知道了她的身份才被迫离开,这可能也和顾家有关,当初她还和秦睿说什么门当户对的话,现在想想是多么的讽刺。 秦睿在法国的发展很顺,以他目前的资产,她估计和她父亲差不多了。 可他就是再有能力也只是一个人,她再怎么帮他,所能帮到的也非常有限,如果背后没有其它人的帮助支持,秦睿怎么可能在陌生的异国他乡,在没有人脉本金的情况下打出那么大的一片天。 董晶晶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只是在顾小九的问题上钻了牛角尖而已,现在联系顾小九的身份,当初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似乎也都能解释的通了。 她是喜欢秦睿的,追了两年多,开始可能是因为不甘心,因为争强好胜,可是后来……却也真的心疼他吧! 秦睿除了必要的应酬之外的其它时间几乎是不说话的,沉默的仿若自闭,平日没事都是去他贷款买来的房子里呆着,有时候一天都不会出门。 那是一间很普通的房子,在秦睿一次醉酒时她不放心他,跟着过去看过,一百多个平方,三室一厅,装饰简洁,一看就知道是顾小九喜欢的风格,装饰房间的物书也都是秦睿亲自挑选,她曾多次看到他买这些物书,开始以为是送给她的,却一次没见着,没想到在那房间里全见着了。 她看到他拿钥匙打开门,像在外工作了一天满身疲惫的丈夫回到家,朝屋里面喊了声:“九,我回来了。” 她当时一惊,随即明白他是喝醉了。 她看着秦睿换了拖鞋,跌跌撞撞地走进去,一遍一遍地喊着:小九,我回来了。小九,我回来了…… 最后倒在主卧室里,呜咽的像只受了伤的狼…… 她从没像那一刻那样恨过顾小九,她也恨自己,曾经妄想替代顾小九。 也是在那一次,她才收了所有的心思,将秦睿当成了朋友,尽她最大可能地帮助秦睿。 这点秦睿也看出来了,才会在JONSE最大程度上容忍了她的胡闹,没当众甩了她面子。 她就是看不惯顾小九事事都不在意没心没肺的样子,她就是想刺激顾小九,看她发怒失控! 很可惜,顾小九让她失望了。 五十二.好久不见 一直知道陆涫澜霸道,今天才知道他还有超强的占有欲,从舞会开始他就一直领着她跳舞,即使不跳也带着她去见什么叔叔伯伯,没有片刻让她落单。 “还受得了么?”又见完一群伯伯之后,陆涫澜揽着她低声耳语。 顾小九倒是实在,眨着洒满了碎钻般的眸子,说话半点不掩饰:“我觉得我现在是一只美人鱼。” “嗯?怎么说?” “每走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顾小九面无表情地说,待看宾客时又露出十分装B,不,是含蓄的笑容。 陆涫澜皱眉,看着她脚下几寸高的高跟鞋,“没穿习惯?” 顾小九比比自己的个头:“我只要穿上高跟鞋往那一站,周围雄性估计都绝迹了,为了不打击你们男人的自尊,我通常都是穿平底鞋!” 顾小九净身高一六六,鞋店里稍微好看点的鞋子都有两个特点,一是鞋跟细,二是鞋跟高,她穿上高跟鞋身高就一米七多了,在这个男人大多一米七多的世界里,确实是个杯具。 她当初看上秦睿很大不一部分原因,可能就是他身高够高,让她有足够的安全感。 她突然想起,今天秦睿也会过来。 “在找谁?”陆涫澜像是一眼就能看透她的想法,眯着好看的眸子慢悠悠地问。 顾小九看向他,摇头道:“没什么,我去阿科那里看看!”却被陆涫澜一把揽住,整个人都被捞在他怀里,紧紧箍住动弹不得。 “说的是,我们是该一起去敬小舅子一杯!” “什么小舅子,我们这只是订婚,又不是结婚。”顾小九嘟囔。 “一步一步来!”陆涫澜声音总是不轻不重不疾不徐的,含着戏谑:“你要是等不及了,我可以现在就和顾老爷子说,尽快将婚礼也办了!” 顾小九背脊一僵,“你开什么玩笑?” “你是我的未婚妻,和我结婚怎么是开玩笑,嗯?”陆涫澜轻轻捏着她的下巴,拇指摩挲着她细嫩的肌肤,唇角上扬,眸子里寒星点点。 顾小九瞬间感受到极大的压力,强道:“那也没这么快,我还不想那么快结婚。” “可我已经等不及了!”陆涫澜身体微微向前倾斜,铺天盖地的威压从四面八方扑向顾小九。他笑了笑,“我有没有说你今天很漂亮?唔,很香!” “多谢夸奖,这样显而易见的事实相信人人都知道。”顾小九说的脸不红气不喘:“陆先生喜欢这香味的话,改天我送陆先生一瓶!” “唔,我更喜欢你身上的香味!” “非常荣幸。可是你能先放开我吗?你要知道,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很丢脸。”顾小九只能跟他来软的。 陆涫澜非常愉快的松开她,再牵着她的手向顾登科走去,这让顾小九觉得非常别扭。 她挣了挣,却换来陆涫澜危险的一瞥。 顾小九只好叫自己淡定。 “九!”见顾小九过来,顾登科立刻站起身,视线像一把锁紧紧锁在她身上。他笑着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迎上去要拥抱顾小九,却被陆涫澜笑着举杯拦住,喊了声:“小舅子!” 霎时,这对双胞胎都十分无语。 顾登科根本不理他,径直走到顾小九身边,墨染的长眉舒展开:“今天很漂亮。” 他穿着一身白色西服,与顾小九站在一起竟像金童玉女般出奇的登对,两人之间的那种气场将外界牢牢地排斥在外,任何人都进不去。 不,以前有人进去过,是秦睿。 现在…… 陆涫澜向前走一步,轻轻挤进两人之间,带着顾小九侧身一步,悠闲地举杯致敬。 顾小九笑笑,满脸无奈:“叫姐~” 她甚少在那个圈子里出现,外界很多人都不认识她,更不知道她与顾登科的关系。一次顾登科和朋友在外面玩,后来有人打电话说他喝醉,顾小九去接他,进包厢之后他朋友大笑: “登科,你媳妇来了!” “登科你太不够意思,有媳妇都不告诉我们啊!” “难怪在外面不沾女色,我当你是卫道士呢,没想到藏了这么漂亮的一媳妇儿啊!” 顾小九只得解释:“我是他姐!” 众人一阵怪叫:“哦~~~是~~~姐~~~啊~~~了解,了解~” 两人出门,几乎从来都被误认为是情侣的。 有次去普罗旺斯看母亲,与母亲要好的一个夫人看到顾小九,笑着问:“这是你媳妇吧?” 解释多了,后来两人也都一笑了之,任人家误会,不再去解释。 其实两人从上幼儿园开始,被人误认为是一对,只因俩娃娃形影不离,好到过份,幼儿园老师都喜欢这样逗他们俩。 从小学到高中顾小九都是住校的,每周五的下午顾登科都会去她们学校门口等顾小九回家,十多年风雨不变,以导致在那个早恋泛滥的青葱岁月里,顾小九始终无人问津,谁都知道她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小竹马。 而顾登科,看似随和,如他父亲一样,实则强势,极有主见,除了老爷子的命令,也只听顾小九一个人的话而已。 不论是她依赖他,还是他依赖她,顾小九都没想过其它,两人是双胞胎,从娘胎开始就在一起,是这世上与她最亲最信任最无法割舍的人,也是她唯一想要守护的人。 陆涫澜和顾登科比起来,两人无法比,不成比例。她自不会让一个外人欺负自家弟弟。 当然,这也算不上欺负。 顾登科总是阳光灿烂毫无阴霾的眸中闪过一丝受伤,顾小九又无奈了,算了,叫名字就叫名字吧,又不是叫一天两天了,便不再去纠正他。 陆涫澜看着两人互动,单薄的唇轻抿成一条弧线,忽地一笑,说:“小九来这里这么长时间,非常想念家人,你陪她多聊一会儿吧!” 说完举杯示意,去应酬另一个宾客了。 陆涫澜一走,顾小九立刻松了口气,在这厮面前神经都要绷得紧紧的,万事都被他压着,她想着是不是要按照中国的风俗,回去将陆涫澜的鞋子踩几脚,这样他以后就会被她压着。 顾小九发呆的功夫,顾登科已经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块蛋糕来递给她,顺便将她手中的酒杯接过来,过程自然流畅无比。 “先吃点东西,胃难不难受?” 接过蛋糕,顾小九有种窝心的暖意,“还是知道阿科疼我,之前吃了点东西,可惜才吃几口就被程咬金打断了,唔,好饿!” 顾登科将她拦在自己身后,笑着说:“你放开吃,我给你挡着!” 顾小九咧嘴一笑,眸子灿若星辉,“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阿科也!” 顾登科递给她一杯饮料,“别噎着。” “知道知道,陆涫澜那厮一会儿要是来了我就没机会吃了。” 不一会儿,一小块蛋糕就进了顾小九的肚子。 “还要吗?” “差不多了,饿过头了。” 顾登科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姐,我带你回家吧?” 顾小九愣了一下,突然站直了身子扬起了明媚的笑容:“阿科,别胡闹哟!(∩_∩)”接着朝他身后礼貌地笑着点头:“秦睿,好久不见。” 五十三.恨意陡生 顾小九这二十四年最擅长的一件事不是装傻,而是装孙子,垂眸敛目低调含蓄,说好听点是淑女实在点就是一孙子。 不过很准确的说是,她像穿上铠甲进入战斗状态士兵似的,精神特抖擞,雄赳赳气昂昂的,端的是贵气优雅不失含蓄。 陆涫澜捏了捏她的手好笑地说:“带你去见两个朋友而已,你怎么像上战场一样?” “你陆大人带我见的还能是什么好人不成?”顾小九气势沉着如女王,目不斜视地淡淡反问,惹得陆涫澜又笑的咧出一口白牙,跟做牙膏广告似的,让顾小九脸很不争气地红了一下。 四下环顾,不少眼刀子从四面八方朝她唰唰唰地甩来,想来今天来这里的名门淑媛们也挺奇怪,法国本土这么多好看的美女他都没看上,偏偏看中一个干巴巴没几两肉的亚洲妞,不得不让人怀疑他奇特的书味。 况且那亚洲妞真没见有什么好的,那笑容跟做戏似的,总是六颗牙齿露在外面,特假。 不过顾小九今天是打定主意装B装到底,一路上,陆涫澜领着她见过认识的不认识的有恶意的没恶意的吃飞醋的等等,她一律微笑以对,完全将他们的过滤,没人规定中国妞一定得听懂法国话嘛,你们说什么针对陆涫澜去,我听不懂! 也是今天才知道明恋暗恋陆涫澜的妞有多少,还一个个都是贵妇精英的气场,顾小九那小模样扔在里面简直就像小白兔扔进狼窝,表面上是只有被啃的份,可一圈下来,她依然安然无恙,面带微笑。 “你说的特殊的朋友就是你这一群知己红颜?”顾小九目不斜视颇具兴致笑眯眯地问。 “让你失望了?” 顾小九一本正经,“太幼稚了!” “那你想见到谁?”陆涫澜给逗弄猫似的。 被这句话一问,顾小九又沉默了,静默着不说话,微笑着履行她的职责与义务。 对,职责与义务,对每个人微笑,尽责地当好一个人的未婚妻,代表一个家族。 陆涫澜也不急,至始至终都牵着她,两个心脏离得很远的人,身体偏偏离得很近,就像两个心脏离得很近的人,身体偏偏隔着人群走不到一块去,就像永远都隔着千山万水。 在看到秦睿的那一瞬间,顾小九突然发现有一种痛叫锐不可当,痛的五脏六腑都抽搐纠结在一起。 那一瞬间眼泪忽然就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是站在所有人面前,被陆涫澜牵着面对所有人,以堂而皇之正大光明的姿态向宾客记者媒体们宣布,这个被他牵着手的女孩是他的未婚妻,也将是他的妻子。 “我很幸运,认识了她。”陆涫澜无比真诚地说着谎话,与所有宾客一起笑了起来,将宴会推向高|潮。秦睿就在宾客中站着,恍若梦游。 她甚至看不下去秦睿的表情,仿佛平静的,镇定的,眼神却如同世界塌下来一般天崩地裂。 陆涫澜紧紧捏着她的手,几乎要将她手骨都捏碎才使她从恍惚中醒来,笑着对下面窃窃私语的宾客说:“我很高兴,一直的梦想就是和爱的人组建一个家庭……” 她似乎是对着全场宾客说的,又似乎眼中只有秦睿一人,“今天终于离自己的梦想只有一步之遥,爱人……” 她顿了顿,笑容拉大了些,“还是一位如此英俊优雅的绅士。相信不少淑女的眼刀子都往我这飞来了!” 台下轰然而笑,有不少人已经接受这个幽默的亚洲女孩,为她突然迸发的激烈的情感,几乎抑制不住的叫嚣的情感弥漫整个大厅,所有人都看着她,笑着,泪流满面,最后在舒缓的音乐声中埋首于陆涫澜的怀中,任他如呵护深海明珠般轻轻拥着。 过了很久之后,宾客们的注意力又被各自所需要的利益给带走。 陆涫澜始终抱着她,透过重重宾客看向仿佛石化了的秦睿,没问她:“跟我订婚就这么让你难受?” 这个问题,他从秦睿身上就能知道答案。 他以为秦睿是GAY,那样平静的,冷漠的,隔离了所有人。 “她很漂亮?”他也曾好奇地问他。 一向冷漠如霜的秦睿漠然的眸子里居然隐隐溢出笑意,想了想,表情很认真,“嗯。” 那句‘嗯’不知怎么让陆涫澜开怀大笑,也十分好奇那个她究竟有多漂亮,才会将一个男人迷恋的让别人误以为他有隐疾。 空气中霎时充斥着悲伤,如同沙粒,堵得人呼吸困难。 当他查出秦睿眼中很漂亮的女孩就是她时,一下子觉得很有趣,事情似乎出其意料的顺利,立刻打电话给秦睿,告诉他顾小九的行踪,她所在公司,居然是秦睿名下的。 他一点也不担心以后会摆脱不掉顾小九,有秦睿在,她一定会心甘情愿地离开,他可以继续与顾氏合作。 他千般算计万般经营,一切所能利用的信息都在他掌握之中,就是没有算进自己的感情,他没有料到自己会对顾小九产生兴趣。 要说多爱她,那也没有的,只是兴趣。 可刚刚那一刻,他才知道不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嫉妒的发狂。 她的眼泪就像一条坚韧的细绳丝,透过他身上裁剪得体的黑色西服,缓缓渗进他的心脏,缩紧,勒出血痕。 顾小九被他拥着退场,精致的妆容都糊在他手工西服上,“能给我倒杯温水吗?” 她紧咬着牙困难地问,满面的胭脂也遮盖不住她苍白的脸色,身体微微发抖。 陆涫澜平静地站起身倒了杯水给她,“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胃痛。”她虚弱着摇摇头,一口将水咕咚下去,趴在那里不动。 陆涫澜触手处是冰凉的冷汗,赶紧打电话叫家庭医生,顾小九只说,“老毛病了,喝点水就没事了!” 陆涫澜抹着她脸上的泪,“都疼成这样了还叫没事?乖乖躺着。” 她几乎疼的直不起腰来,医生检查后说是:“神经性胃炎!” “神经性?”陆涫澜勾着唇角缓缓吐出这三个字,晦暗不明地看着躺在他床上面色苍白咬着牙隐忍疼痛的女孩。 “长时间的抑郁,积郁于胸。” 他早就说过,她有时候隐忍的近乎自虐。 有人过来给顾小九卸了妆,换了衣服,她躺在陆涫澜的床上休息。 “不好意思……”给你们惹麻烦了。临睡前她歉意地说。 她真的很抱歉,从小到大她都一直很注意,不惹事,不给家里惹麻烦,在学校当个老好人,不打架不吵架不骂人,很乖,从读寄宿学校开始,老师没请过一次家长,一次没有,永远理智的选择最正确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在那样的青春岁月里,她从来没有冲动过。 从小到大唯一的一次任性是秦睿。 她始终对陆涫澜保持着距离,对每个人都保持着距离,唯独对秦睿,每次都是在吵架。 只有情侣间才会吵架,对陆涫澜,只会客气,虚与委蛇。 她生气,她愤怒,她绝望,她任性,她所有的情绪只会对秦睿。 很多年不曾生病,这一次却病的厉害,夜里的时候就开始发烧,一直折腾到天明,盐水挂了好几天,都以为是着凉加上水土不服造成的。 顾登科一直不眠不休地照顾她,她一直昏昏沉沉地半梦半醒地睡着,醒来也是不声不响地看着,很乖,该吃药时吃药,该打针时打针,十分配合,不曾有半点任性。 “就一定要他吗?”顾登科轻声问她,他知道可以是任何人,也不会是他,他只是她弟弟。 “我给过自己机会再爱上别人,很多次机会,可再没有人,会像秦睿那样让我信任。阿科,我无法信任任何人,只有秦睿。我已经很努力地给自己机会,不曾放过每一次机会,不曾放弃过努力。可是阿科,再没人像秦睿那样……” “……那就去找他!” “阿科,我害怕……”害怕再一次被抛下,仿佛一座大山轰然砸下,那样的重量,几乎要将她压垮,她无法再承受第二次。“阿科,我恨他!” 她在顾登科面前眼泪再次奔涌而出,“阿科,我恨他。” 顾小九其实很胆小很懦弱,甚至自卑,那样的勇气,此生恐怕都不会再有第二次! 五十四.回到公司 顾小九最擅长的自我疗伤法就是忽视和逃避,她将所有情绪都埋在心底的最深处,将全部精力都投到比赛中去,让自己忙碌起来。 可能是心绪不佳,她并没有拿到一个好的名次,不过这些对她来说并不重要,最后她被顾登科拖着去看了一次父亲的画展。 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梦想的权利,她不怪父亲,却也亲近不起来。此刻看到这些画,才发现父亲是多么有才华,强势如爷爷都成全了他,全力培养起阿科。 可能是察觉到顾小九情绪上的变化,安尔弥前所未有的绅士起来,顾小九依然和以往一样,每天笑眯眯的,心情仿佛比以往更加开朗了,在陆涫澜面前也没过去那样谨慎,仿佛建立了革命友情般嘻嘻哈哈起来,有时候实在不行就耍赖,她发现这一招挺好用,基本上陆涫澜都会依着她。 反正她不图陆涫澜什么,也就不想着有天会失去什么。 这样的情况着实诡异,有天顾登科忍不住问她:“你……没事了?” 顾小九一怔,“没事了!”然后很不好意思的笑起来,捂着肚子乐,“我一直很郁闷,可是想哭又哭不出来,就一直那样干憋着,那天终于哭出来了,感觉好舒服!”她长长地舒服地呼了口气,拿着包包接着问:“对了,有时间么?我们什么时候去打高尔夫?” “那秦睿呢?”顾登科很直接地问。 顾小九呼吸一窒,“你以为我们还有可能吗?”她又笑了,“别傻了,其实我过去一直放不开不过是自己不放过自己,不甘心钻了牛角尖罢了,对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哪有那么深的感情?” 这世上有谁会真的离不开谁呢?不过是自己不放过自己。 “再说……我们的性格不适合,出问题是早晚的事。”她低垂着眼睑说。 “好了,回国了,还有事情没做呢!”顾小九顶着陆涫澜未婚妻的头衔,本想像小时候那样揉揉他柔软的头发,想想还是笑了笑,像后退了一步。“玩了这么久该工作了,我在想,这一季度的事情完成之后我是不是要递上辞职信了。” “也好!”顾登科沉思了一下,认真点头。“来公司吧,帮我!” “再说吧,或许我会去旅游!”她笑的眉眼弯弯,“把房子卖了,去环游世界哟!” 顾登科伸出修长的手臂,手在她头上揉了揉,“卖了也好,以后我们一起住在家里。” “唔唔~”她笑着摇头,“再说吧!事情一步一步的计划。” 一趟法国之行,顾小九还是顾小九,没有变成顾紫,也没有变成别人,还是整体懒懒散散,做什么事头提不起劲,仿佛几天几夜没睡觉似的死样子。 当时她将半月年假全休,还请了半月假,后来过时也没回来,只打了个电话给总监,将设计稿寄回来给总监过目,放开了手去狠狠玩了一段时间,走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地方,心情也开阔不少,现在订货会开始,她背着行囊回来,只是原本白皙的她,黑了不少,笑容也更加灿烂了一些。 回国之后顾小九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转卖房子,安宁不知道她犯了什么神经,以为她缺钱,便将房子转下来,一百多万竟一次付清,乐的顾小九抱着她大叫:“有钱人啊有钱人,安宁,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居然这么有钱啊!” 安宁笑着睨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我也不知道某人居然是……”她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一顿,眼中闪过歉意,“不说了!” 顾小九立刻反应过来,贼笑,“你也以为我是顾家的私生女?” 安宁摇摇头,只说,“有什么关系,只要你是顾小九就行了。” 顾小九愣了愣,接而笑着扑到她,压在床上使劲儿揉:“宁,你好煽情哦~” “顾小九,你又皮痒了是不是?”安宁被压的四处逃,顾小九却像是玩疯了一般,追着她挠她痒痒,两个女孩闹成一团。 顾小九突然停下来,表情严肃且认真:“宁!” “干嘛?”安宁被她突如其来的严肃弄的也肃穆起来。 “我爱你。” 安宁一愣,有些不自在地转过头,“切~” “我在向你告白,你这是什么反应啊?” “向你老公告白去,我可不玩蕾丝!”安宁大笑着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好嘛好嘛,谁让我打不过你呢?只好恶心你了!”顾小九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气的安宁牙痒痒的大吼:“顾小九,我看你是皮卡丘弟弟皮太痒!” 而卖房这件事,也只有她们俩知道,连杨桃都还以为这房子还是顾小九的。 玩闹了一阵,两人头对头躺在床上。 “九,你是要离开了对吗?” “嗯。” 两人一下子变得非常伤感,安宁望着天花板:“我知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没想到这么快,!常回来。” 顾小九特郁闷,“我只是出去转一圈,又不是去死,再说我辞去工作加交接,还有段时间呢?你这么文艺干嘛?真不习惯。”她搓了搓手臂,“鸡皮疙瘩掉一地。” 以前秦睿的东西,她也没有寄回去给他,而是一股脑儿地捐了,她站在慈善机构的门口,一直站着,站了好长时间,脚上像是灌了铅,像是拴着两只大铁球,动也不能动,之后将这些东西放在大门口,转身逃似的离去。 不能捐的全部都丢进了垃圾箱,站在楼上,一直到天明时,眼睁睁地看着收垃圾的人将里面的东西装进垃圾车。 等她能动时,泪水不由自主的爬满了双眼,她狠狠地抹干了脸上的泪,起身将房间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再打电话请风水师来改变了一下房间布局。 原本杂乱温馨的房间,现在除了一张双人床、一张书桌、桌上放着一台笔记本、地上一把矮小的软椅、一面挂衣服的壁橱之外,再不见多余的东西,就像是将心底累极的所有垃圾都一下子清除般,清爽、干净。 想了想,她又去楼下,买了一只水晶瓶一束常青竹和几朵百合花苞插在书桌上,绿色的,充满生机和希望的,配着白色墙面,简单的就像一幅画。 生活原本就是这样简单,只是我们都将它复杂化了,于是我们会突然觉得自己活的很累。 秦睿对于顾小九来说,两个选择: 一、不放;那就什么都不管了,去追回来,不要这样拖拖拉拉的,两边都痛苦。 二、放;既然是放,那就彻彻底底的放,不再去想,好好生活。 人总要向前看不是,生活中除了爱情还有许多值得我们珍惜的美好。 晚上杨桃从店里回来,惊讶地叫:“小九,你今天RP爆发了咩?居然主动打扫起卫生了?” 顾小九得意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满不高兴地白了杨桃一眼:“你这是什么话?我平常也很勤快的好不好?” 杨桃嘀咕一声:“见鬼了咩?” 安宁不给面子的爆笑,顾小九郁闷。 将这一切都准备好后,顾小九才回到公司上班,公司新添了两位新同事,一位是副设,一位主设古月的助理,他与首席常璃一样,现在都有两位助理,如今他们三人之中,只有顾小九只有一位助理了,也难怪,顾小九这一次休息的时间太长了,原本三国鼎立的状态已经被打破,呈古月与常璃争雄。 对于这个结果,顾小九一点也不例外,这是必然的。 古月有心计;常璃为人正直,职场经验丰富,顾小九不在,常璃可以全心应战古月,不用担心她渔翁得利,古月一时自然也讨不了好去,只是古月有董晶晶相帮,胜算可能会大些。 只是这种事怎么说呢?不光是靠心计,还得有成绩,在绝对的成绩面前,一切阴谋算计都无用。 古月看到顾小九,清隽的面庞上与以往一样,淡淡地笑,声如清泉:“回来啦?” “嗯!”顾小九也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略微晒黑了的脸庞上浮上浅笑。 “黑了一些,不过更好看了。”古月有几分春风得意的自信,笑着夸赞。 顾小九颇为意外了,睁大了眼,“你居然在夸我?受宠若惊啊,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吗?”她明知故问。 古月笑着转移话题,“你这段时间不在公司,有很多工作肯定难接上,有什么不明白的过来问我。” 顾小九意味不明地笑着说:“好啊,那就麻烦你了。” 她才将包放下,助理箫小怪就过来悄声说,“小九,听说你结婚了?” “听谁说的?”她笑眯眯地反问,漫不经心地。 箫小怪突然打了寒战,八卦的表情立刻缩回去,“没谁,就是常首席叫你上去!” 顾小九笑着点头,“知道了,你去将这段时间的工作内容整理一下,一会儿都拿来给我!” “嗯,马上去准备。”箫小怪高兴的蹦出去。 这段时间顾小九不在,她所要做的工作就是四处打打杂,一会儿帮古月做什么什么什么,一会儿替常璃做什么什么什么,夹在两人之间难做人,此刻顾小九回来,她终于不用被两大BOSS呼来唤去。 到楼上,楼上正第一个办公室就是财务室,财务室的左边是总监办公室,右边是常璃的办公室,秦睿的办公室就在常璃的对面。 顾小九轻轻叩了叩门,里面穿出低吟干练的:“进来!” 常璃从样衣中抬起头,透过玻璃可以看出她骄傲的面庞上疲惫严肃了不少,气势沉稳,眼眶上那幅水红色框的眼镜给她添了几分艳丽。 她将眼镜摘下放在布料上,肃然的脸上露出笑容,有点感慨地说:“恋爱中的女人果然容光焕发!” “你也是,越来越稳了!”顾小九客气地说:“我一会儿还要去总监那一下。” 常璃笑笑,从抽屉里拿出一叠透明文件夹夹着的几张图,“这是这一季度的大致风格走向,你看一下。” 顾小九随手翻了翻,“谢谢!” 常璃笑了笑没说话,埋下头继续工作。 这个时候是最忙的,顾小九也没再打扰她,便离开去总监办公室。 两人难免的说了一些客套话,再进入正题。 总监沉吟了片刻,凝着眉从桌子下面拿出几张照片给顾小九:“你自己看一下!” 顾小九看到那些样衣照片吃了一惊,倏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总监,“总监,这是……?” “你的那些设计图我已经叫人给做成样衣了,小九,你的那些设计图怎么和古月之前交给我设计图的基本上一样?我看了一下,古月的设计图要更精致一些,你们连所用的材料都基本相似!你是上周才发给我的。”他敲敲桌上的照片,“这些古月半月之前就给我看过了!” 五十五.辞职报告 “而这份设计图,我也不知道要相信你们俩谁。”总监头痛地揉了揉额,坦白地陈述:“里面所用的元素基本上是将你们俩的设计风格完美的融合了,当然,你的要差一些,相比较而已,古月的更加完美,转型的非常漂亮,如果这是他现在所突破的实力,那么就单凭他这组设计图,法国的名额非他莫属。” 顾小九看着眼前的几张设计图及小样衣,赞同地点头:“确实,比我精致多了,古月很有才。” 她的态度让总监露出疑惑的表情,严肃地说:“这件事不论你们俩是怎么回事,古月先将这份设计图发出来是肯定的,而你这一段时间都在休假,已经很久没回公司,更谈不上他会抄袭你,当然,你也不会抄袭他。”他伤脑筋地说:“可问题确实出现了。” 他静静地看着她。 顾小九明白他的意思,他这是要弃车保帅,毕竟古月是他花高新从别的公司挖过来的,而顾小九是从一个小小的实习助理一步一步的成长起来,可以这样说吧,JONSE对她有‘恩’。 她也不辩驳,只说:“总监,希望这件事你暂时保密,我会很快重新交一组设计图上来,只是时间上可能赶了一些,希望能赶上订货会,只是这几天就要麻烦其它工作人员加班赶制了。” “你明白就好。”总监淡漠地点头,很满意顾小九的识相:“另外,在公司我希望你能维持公司形象,不要将私事带到公司来。”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张总监明显带了个人情绪,对顾小九十分不满。 “我理解。”顾小九点头:“总监,我已经订婚了。另外,”她拿出一份报告来递给胖乎乎笑容有些像弥勒佛眼里却闪着精光的张总监:“这是我的辞职报告,我会在尽快的时间内做好交接工作,也就是说,最迟订货会结束产书上生产线,我就会离开!” 张总监小小的眼睛眯了迷:“顾小九,如果是因为这次设计图的事,你不必这样……” “不是。”她笑笑,摇了摇头,“总监,在没发生这件事之前我就已经写好辞职报告,你应该知道不是因为这件事。”她垂下眼睑,又掀开,直直地望着他,“总监,你应该懂的。” 张总监似乎没想到顾小九会这样决绝,笑着将辞职报告推回去,“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谢谢总监!”顾小九笑开,却是波澜不惊的样子,朝外面侧了侧脸,淡淡地道:“我离开的时候会将所有事情都解决好的,总监不用担心!”她真诚地说:“很感谢您这几年的照顾。” 感受到顾小九的坚决,张总监无奈地说:“你再考虑考虑吧!” “总监,我刚回来,还有很多事情要解决,先下去了。”顾小九没有正面回应,只是笑着。 “去吧,辞职的事你要考虑清楚……”张总监是生意人,自然不希望为了古月失去另一樽摇钱树,他原本的目的只是为了保证公司的声誉,以公司的利益为先解决事情,而不是逼顾小九离开:“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的。” 顾小九含笑点了点头,客气地退下。 这件事就好像没发生过一样,被顾小九一带而去,公司里的其他人也不知道。顾小九这几天都在赶图,重新赶出来的效果跟古月和常璃的相比差得很远,几个月之前常璃将主要精力都放在针对顾小九上面去了,导致工作上落后于古月与顾小九,顾小九走后,她将精力完全放在如何与古月的竞争上,效率突飞猛进,古月的突破也是对她一大刺激,在设计上更加要求尽善尽美,这样一比较,顾小九赶出来的设计图相对的就要粗糙不少,可她自己却完全没有着急的感觉,依然不紧不慢,胸有成竹,仿佛对这一切都不在意,又仿佛自信自己一定能做好,几个助理都不明白这个年轻的设计师自信心究竟是从何而来,或许这就是一路顺风顺水没受过挫折所谓的天才的特权吧?不狠狠跌倒一次,她自我膨胀的厉害。 副设们在抱着一种等着看她笑话的同时,又不得不服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按照首席给出的风格设计出几个系列的服装,居然丝毫不比她们的差,不得不说,顾小九能当上主设还有有她的实力的。 只是,当你比差很多时,你会羡慕她,当你只比她差一点时,心中难免生出嫉妒或不平衡的心里,总希望你倒霉,然后上来踩你几脚,以显示自己比她要高上一筹。 再加上这个人还是老板所喜欢的对象,人难免会想的更加龌龊一点,或许是借身体上位也说不定,毕竟这么年轻,长的也不差。 新来的设计师对顾小九过去的成绩不了解,听到一些传言之后,又看安尔弥三番四次的过来等她下班,便对她更加不服气,确定她是利用不正当关系。而顾小九对安尔弥的客气与拒绝在旁人看来也成了欲擒故纵。 安尔弥总结过去失败的经验,对顾小九再没强迫过,每一次都像朋友一样,耐心地等待,对于她的拒绝也不生气,反而笑着像打太极一样,既不前进也不后退,又利用工作之便时常来JONSE处理一些事,借故请她吃饭等等,为此顾小九倒不好再拒绝,人家没表面着追你,你要表现的太矫情,倒显得自己自作多情了。 顾小九就像童话里的灰姑娘,有两个极书的白马王子追着,一个是秦睿,一个是安尔弥。 大家私下里讨论,顾小九除了年轻点,长的还算漂亮,真不知道身上有什么优点让这两人死心塌地的对待,不光他们不解,连顾小九自己也不解。 她不解,想躲又躲不掉,自从知道她是安宁口中的好友之后,安尔弥便成了她们家的常客,况且现在那房子是安宁的,顾小九没有任何理由赶走安尔弥,他又没有骚扰她。 今天又来看她,不,是看他妹妹安宁,还带了一大包零食,给她们……三个人的,大多数都是顾小九喜欢吃的东西,因为不值什么钱,顾小九即使想推都推不掉,要说她不喜欢吃吧?杨桃很不解地看着她:“小九,这些不都是你爱吃的么?怎么说不喜欢咩?昨天你还很喜欢咩~” “苹果太大了,咬起来麻烦,”顾小九一囧,随口找个借口。 安尔弥很自然地拿过水果刀,将皮削干净,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放在盘子里,也不说是给谁切的,就那么放着。杨桃看见之后就推给顾小九:“九,你再不吃它就黄掉了咩?” 顾小九特郁闷地看着她:“我不饿~” “诶?你刚刚回家时不是还在喊饿吗?怎么这么一会儿就不饿了?”杨桃很天真很单纯地问。 安宁赶紧接上:“她回来后吃铁了,所以不饿!” 顾小九郁闷,“我饿过头了不行啊?”她气的站起身,对杨桃道:“我去帮你做饭!” 杨桃高兴地说,“好啊,你去帮我将土豆切成丝咩~” 安尔弥眯缝着桃花眼,气质慵懒:“我也会做菜,不如今天我来做?” 看到帅哥就没有抵抗力的杨桃立马被迷的晕头转向,将围裙递给他,傻乎乎地看着他进入厨房,于是厨房内只剩下他,和顾小九。 这种软绵绵的,如同打在拳头上使不上力的感觉让顾小九很闷,切出的土豆丝也十分的……“有创意!很有艺术气息。”安尔弥拿着锅铲,笑的分外妖娆:“你说这是炒丝呢?还是做土豆块?” “土豆泥!”顾小九继续剁,消极怠工。 安尔弥浅浅地勾了勾唇角,眸子里流溢着笑。他跟顾小九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距离,不会让她感到不自在。他非常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菜刀,拿起被她切的丝不像丝块不像块的土豆切将起来,动作说不上娴熟,刀工也不算多好,可那动作却像是表演武术一样精美。 他十指修长,操弄着不锈钢的菜刀,认真的像在做一件艺术书,顾小九一时看的有些呆,她没想到这样大少居然做起菜来有模有样。 “你将青菜放在水里泡一下吧!”他很随意地对顾小九说。 顾小九默了一下,将袋子里装的菜放进塑料盆里,装满水。只听他继续说:“这些蔬菜大部分打过农药,你将米淘一下,用淘米水泡上十分钟。” 顾小九惊讶:“这你也知道?” 他漂亮的眼睛眯起,笑的眼尾上挑,“我每次回家都要给我妈打下手,她跟我说起这些,听多了也就知道了!” 他打开火,倒上油,身体将顾小九挤开藏到背后,转过头朝她道:“站远点,当心油会溅到。” 顾小九愣了愣,“哦!”看着他,如木偶般像后退了几步,才反应过来,他不是秦睿,他是安尔弥。 五十六.电梯惊魂   那天整晚顾小九都在失神的状态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之后又将精力投到工作上去,似乎急切地想要离开,想要避开,也不知道是想避开秦睿,还是安尔弥。   这次的舞台策划同样是由安尔弥所在的公司负责,本来不需要他这样勤快地往JONSE跑,可他工作起来异常认真负责,所有细节都是亲临现场,再顺便地去看看顾小九,俨然将JONSE当成了自己的公司,跑的乐此不疲。   当然,他有时候也担心她对他产生审美疲劳会有事情‘出差’两天,但这一招对她完全不起作用,有他没他她照样忙碌,甚至在他消失了两天之后,他向她打招呼给她带礼物,她疑惑地看着他:“怎么突然送我礼物?”   “去出差看到这个适合你,便买了。”安尔弥浅浅一笑,说不出的迷人。   她茫然:“你去出差了?什么时候?”   有时候她很忙,他也不打扰,端了杯咖啡坐在那里,或跟公司的几个小MM聊聊天,一见她空了,便找借口蹭上去,不论什么时候他总是理由充足的说公事,夹杂着几句仿佛顺带的关心。   她也不去管他,不过是魅力无边的他三十年来未曾踢到过铁板,非凡的魅力偶尔在顾小九这里无效,自尊心受损,来挽回面子,或者说为证明自己依然魅力无穷罢了,所以她并不放在心上,至少在她看来,她身上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能够让人一见钟情再见倾城的。   除去他牛皮糖的特质,他没有给她工作上带来任何不便,有时给他提出的意见让她惊喜不已,这个花花大少除了会讨女孩子欢心之外,肚子里也还装了不少营养,这让顾小九对他挂母相看,越是接触越是发现他知识的广泛,对很多问题都有独到的见解,让顾小九受益匪浅。   人与人相处,总喜欢与比自己强的人在一起,这样可以从对方身上学到很多自己所没有的东西,这就是所谓的益友,顾小九与安尔弥渐渐也相处的十分开心,他不在做些暧昧的动作说些暧昧的话语之后,顾小九反而和他成为了朋友。   这朋友只是普通朋友。   顾小九的心就像包了一层铁皮,任你糖衣炮弹我自岿然不动,实在不行转移话题,装傻,脸一板表示再开这样的玩笑她会生气,甚至有夫之妇的名头都给她拿了出来。   工作忙碌的同时,娱乐同样少不了,尤其是三个女孩之间有了安尔弥之后,三天两头的被拖去参加什么聚会唱歌等活动,如果她不去,就会被安尔弥用糖衣炮弹及美色收买的杨桃念叨死,他带她们去的很多地方是杨桃过去想都想不到的,自然很想去见识,这就苦了顾小九了,得加班熬夜。   偏偏她又是个好强的,做事,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公司里常常都只剩两个人加班到很晚,她离开了,上面那盏等也就熄灭了,两人在同一个公司上班,却很少遇到。   生活就像海啸之后的海面,再多的波涛汹涌,最后也都会归于平静,大家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安尔弥担心顾小九一个人回家不安全,每天晚上都会等在下面接她回去,理由是受安宁之托,叫她别自作多情,只是顺便而已,每天晚上都顺便送一下。   安尔弥的车厢内有宁神的薰衣草精油,顾小九放下包,坐到副驾驶上。每次坐上他的车很快就在舒缓轻柔的音乐声中浅浅睡去,等到了家,安尔弥再会轻轻将她摇醒,有时甚至直接将她抱上去。   他看着她熟睡的脸,心底也常常疑惑对她到底是什么感觉,是否如她所说,只是对她起了征服欲,要是以前,他对她不论何种心思,他都不会去思考这个问题,但关键是,她是安宁最好的朋友,他不得不要思考很多。   每一次在她的拒绝下,理智和男性尊严告诉他应该离开,但似乎总是行动快于理智,在他还在想怎么做时,行动已经率先透露出他真实的想法。   或许这就是一物降一物。他无奈地笑了笑,在她身上感到了深深的挫败,她是个太极高手,你对她用强硬的手段,她比你更犟,你对她用软的,她不折不扣的一一打包奉还。   或许是他到了要结婚的年龄,想要找个人结婚,而顾小九恰好是他愿意心甘情愿付出被压榨被奴役的那个人,他喜欢在她身边,哪怕只是看着她,什么也不说。   有种说不出的宁静安然,像是胸口涨满了一种说不出的东西,有种奇妙的满足感。   手才一碰到她,她就醒了。揉了揉眼睛拍拍额头,迷迷糊糊地说:“到啦?谢谢啊!”   打开车门下车,很随性地向他摆摆手,“晚安~”   “晚安~”车厢内安尔弥看着她慢悠悠地上楼,悠然地点了一支烟,烟雾缭绕。听安宁说,她极不喜欢吸烟的人,在她面前,他从没吸过烟,甚至身上都不允许留有烟味,或许现在多了一个戒烟的理由。他将燃到一半的烟头掐灭,待她走进楼里身影再看不见,才缓缓发动车子,消失在浓浓的夜色里。   顾小九走进去之后就一直没有声音,安静地看着眼前的人。   她该装作什么都没看到般停也不停地走的,可脚步就是迈不开,被人点了穴道一般。等反应过来时,就已经被秦睿吻住,狂风暴雨般铺天盖地的压来。   顾小九几乎是本能地回应,满口的酒味。   顾小九这辈子只对两个人全心全意的好过,一个是顾登科,一个是秦睿。   秦睿是她见过自制力最强的男人,从小到大都是冷酷的乖乖牌学生,乖到近乎僧侣般的生活,无喜无悲三点一线,每天重复着同样的事情,认真,从不感到厌倦。   在男孩子认为不抽烟不是男子汉的年龄里,他能拒绝诱惑,虽然偶尔会和室友们一起喝点啤酒,却从不曾喝醉过,他总是点到为止,时刻保持着清醒。在十**岁,人人都有恋慕的女孩开始初恋时,他明确地知道自己要什么,并心无旁骛地为他的目标和计划奋斗,未来都在他的计划中。   他曾对顾小九说,他的计划已经做到五十岁以后,其中包括多什么时候完成学业,什么时候自己创业,什么时候找女朋友,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要孩子,什么时候退休等等都有精密的计算,从小到大他唯一失算的只有两件事,一是父母的去世,一是顾小九的出现。   前一个意外不仅将他满盘的计划全部摧毁,也摧毁了他整个世界,后一个意外让他燃起重新计划人生的斗志,只是计划全部提前了。   过去是三十岁结婚,后来改成顾小九一毕业两人就结婚。   他的精于计算与陆涫澜的精于算计是不一样的,陆涫澜是一个上位者,他只是个专注于自己梦想的普通人。   而这个普通人,此刻就像一只困兽,要将怀中的人吞到肚子里。   这样一个自制力超强的人,居然失控到这种程度,两人唇间弥漫着血腥味和泪水的咸涩。   对感情,他生涩的像个幼稚园的小朋友,几近莽撞的前行。   无论顾小九怎么催眠自己,无论她怎么告诉自己放开,只要遇到秦睿,她所筑的坚固的城墙在这一刻全部土崩瓦解,。可秦睿就像是她的魔障,就像她的劫,或许永不相见,她能够避开,可只要将潘多拉的盒子打开,内心压抑的情感就像魔兽,奔逃肆虐。   有些事情,并不是理智所能控制,并不是你想忘,你说忘,然后就忘了。   但有那么一种人,固执到,转身了,就再也不会回头。   狭小封闭的电梯内充斥着顾小九决绝的嘶喊声:“秦睿,你到底发什么疯?”   这么长时间的调整和努力,在遇到秦睿时,尽数崩溃,全部失效,这让她的愤怒达到顶点。   像只刺猬般,她喃喃地嘶吼:“我们都分手四年了,你还这样惺惺作态是什么意思?表现你的情深吗?断就断的干脆点,别让我瞧不起你!!!!”   顾小九说出这句话时已经带着恨意。   “你辞职了。”秦睿面对顾小九的质问痛苦却不解释,只单说这一句。   “秦睿,我辞职不是为了你,而是为我自己,四年,在多的感情都磨完了。”她深吸一口气:“秦睿,我们已经完了。“   这两个人,面对问题,一个不问,一个不说,走到这一步是必然的。   顾小九双唇红肿,秦睿唇角还有血渍,不知是被她咬的,还是他自己疯狂中咬破的。   电梯叮一声打开,门外站着的是手拿顾小九包包去而复返的安尔弥。   安尔弥愣了一下,靠在电梯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懒然地摸出一根烟,慢悠悠地点燃,不走也不动。   电梯内的两人都很狼狈,顾小九冷静了一下,抹去脸上的泪水:“我已经订婚了,以后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   连她自己都无法用这个理由来说服自己,何况秦睿?   他们都知道,那个订婚,不过是家族里联姻的一种方式,他们还没努力就放弃了吗?   “你真的放弃了?还没努力就放弃了?你不会遗憾吗?”   秦睿站在电梯内,用陈述的语气问她,声音嘶哑的像两片砂纸相互摩擦那般难听。   “是的我放弃了!”她紧紧地盯着他,语调逐渐激昂,“我没有努力?这些年一直消失的人是谁啊?你走,可以,你TMD总要给我个信息跟我说一声吧?让我干等四年,现在突然回来告诉我没努力放弃是不是遗憾?”她嘲讽地问:“你觉得还会有遗憾吗?”   这一次,她没有低下头,而是如平常一样,昂首挺胸的走出电梯,背脊挺直。   一直静默在那里的安尔弥忽然动了,他伸出手触碰她的脸,见到她瑟缩地扭头避开,眸光微闪,并没有放过她,手指微伸,抹了一手的泪水。   他优雅地将烟头掐灭,扔进垃圾桶里,霍然转身一拳冲在秦睿脸上,秦睿措不及防之下,狠狠撞在电梯的墙,发出巨大的声响,仿佛要将电梯震塌了似的,嘴角流出血来,脸上顿时青肿了一片。   秦睿对待顾小九就像只木讷的忠犬,对待敌人却是毫不手软,立刻就握拳回了过去。   安尔弥从小就是打架的好手,本来不会这样简单被秦睿打中,可电梯内空间空间狭小,避无可避,饶是他身手了得,也不免挨了几拳。   两人就像野兽,用这种原始的方式赢取雌性的青睐。   电梯并不会停在这里任他们打,不停地升升降降,门再一次被打开时,两人都是鼻青脸肿,安尔弥靠在墙上抽烟,伤成这样还不忘摆酷。   他狠狠吸了口烟,指着狼狈的秦睿对顾小九挑了下眉:“这么怂的人你都能看得上?” 57、五十七.再次告白 ...      顾小九嘴角抽了抽,“你不是一样!”      “我哪里不好?”他颇为自负地问。      她一阵烦躁,“安尔弥,我哪里好?你看上我哪里,我改还不成吗?”      “不成。”他倒干脆,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认真地问,“真没看出你哪里好。”      顾小九无语地朝天翻了白眼:“真被您说对了,我这人又自私又无情又薄幸,真没什么好,您赶紧找好的去成么?”      “顾小九,正因为知道你所有的缺点,可我还是义无反顾的爱上了你!”他低垂着眼望着她,认真而又郑重地说,那语气叫顾小九心头一紧,差点就相信了去。      “我操,这句话太有杀伤力了。”她自嘲地嘀咕了句,抬起眸子望着他嗤笑一声,“这么简单就爱上一个人,你的爱真廉价!”      安尔弥眉头紧皱,神色骤然冷了下去,脸上出现颓色,仿佛所有力气都被人抽干了似的,叹了口气说:“我要早知道会遇到你,过去二十八年我TM当和尚都愿意,也不至于现在被你这样糟践!”      “安尔弥,你是安宁的哥哥,我不想因为你使得我和安宁之间有什么嫌隙。”      “你可以答应我的追求。”他淡定的像个狩猎者,“这样你和安宁更能成为姑嫂,不是更好吗?还是说,你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      “激将法对我没有用!”她已经被他缠的半点脾气都没了,无力地说:“安尔弥,我已经订婚了,我和你之间完全不可能!”      “你怕爱上我。”安尔弥笑了,语气很笃定,讥讽道:“胆小鬼。”      怎么还有人自恋到这种程度?她快要抓狂了,“好吧,你赢了,你魅力非凡无与伦比,我怕爱你爱的死去活来活来死去,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他毫不在意她的讽刺,走出电梯,深情地说:“好女孩,终于承认爱上我了,我不会负你的。”      不知怎么,在耍无赖的安尔弥面前,她竟觉得轻松起来,嘴巴贫道:“您老还是负了我吧,我受不起。”      “负你?这么说你承认我是你男友了?”他一笑,一双桃花眼如同溢了光似的,神采飞扬。      她无语。      古人有言:烈女怕缠郎,也不是没有道理      现代也有这么一句话:只有不用心的男人,没有追不到的女生。      顾小九就感觉自己的心墙在一步一步被他瓦解,这让她很不安,只想尽快逃离这里,可……她瞅瞅地上躺着秦睿,长出了口气问:“他怎么样?”      安尔弥轻描淡写地勾了勾唇角,“昏过去了而已。心疼了?”      她瞪了他一眼,按开电梯门,叫了辆车,要将秦睿送到医院。      原本还淡定装B的安尔弥见她对秦睿这么关心,只觉得心头很不是滋味,阴着脸拽住她胳膊咬牙切齿地问:“你真心疼了?”心底酸的要命,又不敢逼她太狠惹她反感,只得把气都撒在秦睿身上。      “我跟你一起去。”挫败地将秦睿狠狠塞入自己车的后备箱,不容拒绝。      他将秦睿直接扔在医院里,这样一番折腾,昏迷中的秦睿都没有醒,顾小九看了安尔弥一眼,皱了皱眉想说什么,终究什么都没说,按铃叫来护士。      安尔弥一看她那眼神心底就一肚子气,忍不住拈酸吃醋:“你就这么喜欢他?”   顾小九瞥了他一眼,没回答,漠然地帮秦睿办理好住院手续。      安尔弥生气地看着她,恨恨地在墙上捶了一下,低声说:“打轻了,我应该在那活儿上再补上几脚,最好是叫他永远不举!”      这话他当然不敢叫顾小九听见,看到护士一来,他马上牵着她的手走人,还找了个很好的理由,“太晚了,你该回去休息了,女人太晚睡不好。”      “你懂的倒多。”她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      他发动汽车,理所当然地说:“你是我女朋友,关心你是应该的!”      “这句话对不少女人说过吧?”她好笑地问。      安尔弥一听,乐了,胳膊搭在方向盘上,兴致盎然地侧过身子,戏谑地看着她:“吃醋了?”见她不答,他高兴地解释:“放心,我只对你说过,以后也只对你一个人说。”      顾小九轻笑,“好话谁都会说,又不要钱。”眉眼间尽是当笑话听的神色。      安尔弥非常不喜欢她这种不愠不火似笑非笑的表情,只觉满腔的热情送出去对方一个四两拨千斤便送了回来,弃之如履。      他恨恨地瞪着她,几个深呼吸之下,才缓缓吐出一句:“顾小九,这话是你说的,你就等着!说我光说不做是吧,我就做给你看!”      话音刚落他就一个猛虎扑兔,另一只搭在座椅上的长臂往她后颈一捞,整个将她按进自己怀里,对着她的嘴巴就压了下去,任顾小九怎么挣扎反抗就是不松手,灵巧的舌尖更是撬开她的牙齿长驱直入,只一个回合便将顾小九拿下。      安尔弥吻过的女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都是带有□的吻,仿佛都是为了做某种事才接吻,从没有过这种打从心底出现的满足感,水乳交融一般。      直吻到她快断气了,才松开她,无奈地在她耳边低笑出声:“笨蛋,呼吸。”      顾小九当然知道要呼吸,过去她又不是跟秦睿没吻过,只是这么突如其来的被安尔弥一吻,惊吓之余一时憋住了气,忘记了呼吸,差点被一个吻憋死,被安尔弥这么一提醒,满脸通红的同时,又觉丢脸,心下恼怒,不高兴地瞪他。      可大家知道,接吻的时候人眼睛都不由自主地闭着的,再次睁开眼绝对是双眼迷蒙含情,她这么一瞪倒不像生气,反像是撒娇了,一时挠的安尔弥心似鹅毛拂过,柔软如棉,涨满了幸福感。      他轻轻地啄着她的唇角,这一次他不再如刚刚那般惩罚般深入,而是缓缓地,慢慢地品尝美酒一般,浅浅地啄,而顾小九竟也沉迷在这一刻的温情当中,不可自拔。      如果把女人比作城池,那么女人分两种,一种是外面竖起高高坚硬的城墙,而一旦攻下这座城墙,进城后里面一马平川任君驰骋,属于外表冷漠内热如火;还有一种是看似容易征服,进城之后才发现里面地雷地道陷阱很多,看似随和热情,实则漠然如冰。      顾小九看似是第二种人,实则是第一种人,看着随和,但真正能进入她心里的人极少,可一旦进入她的内心,便是一马平川,没有半点反抗的能力。      知道很久之后,两人才分开。   他轻轻将她拥在怀里,慢慢地说:“你信我,我们谈场永不分离的恋爱。”      这句话简直就是个魔咒,崩塌了顾小九内心的半壁城墙。 五十八.敢不敢赌 ...   安尔弥是个彻头彻尾的行动派,在订货会这段忙碌的期间,他几乎每天都会借工作之由来她公司,中午一起吃饭,鲜花不断,她一空,他马上就给她打电话,也不管她的冷淡,他自是热情不减。而他所做的一切又恰到好处,不会让人觉得烦或黏人,给了她足够的私人空间。      一时间公司上下所有人都知道,顾小九麻雀变凤凰,被英俊多金的富二代安总监看上了,众人不由感叹,天下间的狗屎怎么尽往顾小九头上掉。      公司实习生不少,老员工也不少,过去跟她关系一般的同事突然对她关心起来,告诫她安尔弥有多花心,他交过多少多少女朋友,每一任女朋友最长记录是多少,简直比狗子队知道的还详细,所说内容之细致就如同亲身经历一般。      一些跟顾小九关系一直不错的几个同事,也是同样的话,劝慰她不要当真,把持着一点,考验考验安尔弥,并出了一堆爱情秘籍的‘馊主意’,若他是真心自然能通过这些考验,若是假意,你今后也不会痛苦。      顾小九微笑点头,“顺其自然吧!”      几个员工也点头:“也对,顺其自然也好,总不能让我们家小九一辈子单身下去啊!”      语落,众人又是一阵调侃的轻笑,她无奈摇头,也是淡笑不语,低头做手上的工作。      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或许真如那几个同事所说‘考验考验’他,看他所谓的喜欢能坚持几天。她知道自己冷淡的性情,这么点时间都过不了的话,谈一辈子更是笑话。      陆涫澜作为一个陆氏集团在亚洲区的掌舵人,对于在儿女情长上花的时间少的可怜,两人虽说是未婚夫妻,真正见面的时间却比她和秦睿还要少。      想到秦睿,她摇了摇头,烦乱地收拾好东西,拎着包打卡出去。      才出办公楼的大门,就远远看到台阶下一辆耀眼淡蓝色跑车张扬的停在那里。      可能是见到她出来,车上那帅的有些骚包的男人捧着一束鲜花,噙着一抹坏笑向她走来。      她条件反射就想转身离开,装作不认识这骚包。      可惜没人家腿长,思想还没化行动,就已经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此刻又是下班高峰,来来往往的人都偷瞥着她和他窃窃私语,无非又是时尚圈子里的某平民设计师勾搭上了某小开,借此上位,这是圈子里的斯通见惯的事。      顾小九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咬牙切齿:“安尔弥,你还能更高调一点吗?”      “行啊!”安尔弥倒是干脆,十分爽气地道,“你当我女朋友,以后不论有什么吩咐,只要吱一声!”      “你!”顾小九气的扭头就走,咬牙低骂:“无赖!”      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被安尔弥听到。      他无奈地摸了摸鼻子,看着手中没被接过去的花,嘴角苦笑一闪而逝,低声自语:“对你大小姐不耍无赖行么?”      说完赶紧追了上去,献媚地笑着将车开到她面前,“上车!”      眼看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被人当小丑观赏向来不是顾小九会做的事,只能恨恨地败下阵来,剜了他一眼坐上车。      “晚上想吃什么?”安尔弥怡然自得地吹了个口哨,乐颠颠地问。惹顾大小姐生气他怎么就这么开心呢?向来只有在淡定腹黑的顾小九面前吃亏的他,此刻看着气嘟嘟冷着脸的顾小九,居然怎么看怎么可爱。      或许是瞥到他欠扁的笑脸,刚才还在生气的她居然已经平复好心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轻声问:“真要请我吃饭?”      “那还能有假?想吃什么?中餐西餐?泰国菜日本菜?”      顾小九灿然一笑,指着路边的大排档说:“就那吧!”      安尔弥突然梗了一下。      这里正是高教区,附近好几所大学,来来往往学生很多,大排档也是人满为患。而此刻一辆跑车停在这里,顿时很惹人瞩目。      顾小九倒是老神在在,十分熟稔的找了个位子坐下。      这里以前她和秦睿常来。以前这里只是三两家这样的排挡,经过几年的发展,这里已经成了规模,形成一个热闹繁华的夜市。      她也不知道什么心情,在车子经过这里时,突然就想过来。      自从秦睿出国以后,这里她就再没来过。      好多跟秦睿有着共同回忆的地方她都没再去过,因为走到哪,都摆脱不了秦睿的影子。      “怎么不吃?”安尔弥极其殷勤地将她的碗里堆满菜,见她失神地拨弄了两下,实在看不下去,起身拉着她的手腕:“走吧!”      若是平时顾小九少不了要讽刺两句,可此时却一言不发地任着他拉着。      这厮也顺杆往上,顺溜地牵起她的手,十指交叉相握。      顾小九怔怔地看着握在一起的两只手,一时有些发愣,竟忘了挣扎。      耳边的一切一切都归于了平静,寂静到这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这紧紧交握的两只手。      她眨了眨眼,突然有些迷蒙地看着安尔弥,问:“你会对我好么?”      “你会对我好么?”总是笑的胸有成竹仿若小狐狸的顾小九突然拉住秦睿,脸上是不同以往的认真。      “嗯。”男孩耳后蓦然染上一层粉色,轻声应着。      “会一直好么?”她执拗地继续问,仿佛只有这样才会安心似的。      男孩唇畔溢出一抹温暖的笑,点头:“嗯。”      女孩终于满意,很灿烂地笑着宣布:“那好,秦睿,只要你对我好,我就一直对你好!”      “嗯。”男孩的声音随着傍晚的风远远飘来:“我会一直对你好!”      我会一直对你好……      还不等安尔弥回答,顾小九就轻轻挣开手,却不料被他握的更紧,总是玩世不恭的眸子难得正经地凝视她:“我会一直对你好!”      顾小九闻言望了他许久,摇了摇头,轻声说:“我不信。”      安尔弥居然也不恼怒,只回视她问:“敢不敢赌?”      “什么?”      “敢不敢拿一生来赌一次?就赌我这辈子都会对你好!”      安尔弥特认真地看着她,认真到另她心悸。      她慌乱地甩开他的手,逃似地向前走去,听着他在后面喊:“顾小九,你就是个胆小鬼!”      顾小九气的回头直骂:“你TM用几句话就用哄老娘用一生来赌,奸商!”      “有胆你就赌赌看啊?”安尔弥笑眯眯地挑衅。      “老娘又不是属猪的,别对我使激将法,不!管!用!”顾小九狠狠呸了他一声,转身跑开:“想让我赌?等你有了筹码再说!”      安尔弥靠在跑车上,点了根烟,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拦下一辆出租离开。      “筹码么?”他低声自语,眸子里盛着笑意,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将烟头掐灭,直到那辆出租车在视野中再看不见,才坐上车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在下棋,还能听到棋子落在棋盘上清脆的声音。      在安尔弥恭敬地叫了声爷爷之后,那头才慢慢地回了一句:“终于想到我老头子了?说吧,什么事?”      安尔弥嘿嘿一笑,立刻原形毕露:“哪能啊?这不是想您老人家了!”      “迷魂汤也不管用。”那头依然是慢条斯理的声音:“你今年要是不领个孙媳妇回来,我就当没你这个孙子,就这样了。”      安尔弥立马说:“爷爷爷爷,您孙媳妇现在是别人的未婚妻,我就是想给您领回来也不成啊!”      那头又是啪一声轻响,老人才慢悠悠地问:“认真的?”      安尔弥赶紧说,“比珍珠港还真!”      “说吧,怎么回事?”老人一只手摩挲着手中温润的黑色棋子。      “就是您那老战友顾震东的小孙女……”安尔弥除了将在顾小九手上吃亏的那一段省了外,其它事情跟老人一说,最后危言耸听道:“她现在跟陆氏集团的现任亚洲区总裁陆涫澜刚订婚,老头子,再迟点您的孙媳妇可要被姓陆的抢走了!”      “我说你这臭小子怎么想到给我这老头子打电话……”老人乐呵呵地把玩棋子,悠悠然地拿起棋子往棋盘上一放,笑问,“你媳妇要被人抢走我急什么?”      安尔弥顿时噎住。 五十九.左膀右臂 ...   顾小九本来回的三人宿舍,杨桃已经做好了饭,一见她回来,露出开心的笑容,不过马上又沉下来唠唠叨叨的责怪:“小九,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迟咩?要给我们打电话的咩~不然我们会担心的知不知道?……巴拉巴拉巴拉……”      安宁捧着书出来,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她呀,只要某人一回来,顾腹黑就变成顾白痴!”      “她本来就是白痴咩~这点不是早知道了咩~”桃子毫不客气地白了顾小九一眼。      “两位姐姐,你们就扰了我吧!”顾小九立马赔笑,为了转移话题,谄媚地夹起桌上的菜笑眯眯地道:“桃子,你做饭的水准可是越来越高了!”      杨桃忘了刚刚还在唠叨的事,得意洋洋地说:“那是地咩~你也不看看谁做的!”说罢脸一板,“一会儿你负责刷盘子!”      “是是是,小的一会儿定去刷盘子!”顾小九点头如捣蒜,非常自觉地去厨房盛了三碗饭出来:“来来来,吃饭吃饭!今天的饭菜好丰盛啊,桃子,发财啦?”      “今天是我们的散伙饭咩~当然要吃好一点了,是吧?”杨桃笑嘻嘻的看向安宁。      顾小九一愣,却见安宁点头:“嗯,我家里打电话来,叫我回去一趟!”      “干嘛?”      “相亲。”      “我没听错吧?”顾小九一口汤差点喷出来,“你不像是这么听话的人啊!”      这次安宁到没驳她,埋头喝了口汤,平静地说:“老头子七十大寿,我们能不回去嘛!”      “这跟相亲有什么关系?”杨桃还是没反应过来,疑惑不解地问。      “怎么没关系?大寿总得有个像样的party吧?Party上少不了会有名流吧?有名流自然就有各家的公子小姐吧?这些人凑在一起你以为是为了喝酒打牌呢?”安宁说罢顿了顿,淡淡瞥了顾小九一眼,漫不经心地说:“唉!这次回去,我哥肯定又要被逼婚喽!”      顾小九郁闷:你哥被逼婚,你看着我干嘛?      “你哥常被逼婚咩?”杨桃也不知是为配合安宁还是真感兴趣。      “不然我和我哥怎么会跑到H市来?”      “那你哥……”杨桃将话题引下去。      安宁喝了口汤,抬起下巴看着顾小九,“我哥这次……逃不掉喽!”      顾小九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好像有点失望,又好像微微松了一口气,自嘲:明明告诉自己别再对任何人抱有希望,怎么还会有失望的情绪呢?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啦。      她抬起眸子,吓了一跳:“逃不掉就逃不掉,你们俩都看着我干嘛?”看着她俩淡淡一笑:“爱上我就直说!”      两人一抖,一齐给她一个鄙视的眼神,异口同声斩钉截铁道:“本人,性别:女!爱好:男!”      顾小九神色诡异地看了她们一眼,喝了口汤,慢悠悠地开口:“难说!”      见安宁还要开口,她立即打断:“食不言!寝不语!”      两人齐齐鄙视她。      三人同时沉默下来,没有在嘻嘻哈哈的打闹,以往吃起来温馨无比的饭菜,此刻似乎津淡无味难以下咽。      “那你还回来吗?”顾小九好似无意地问了一句,心里很不得劲儿,空荡荡的,像是失去了什么东西。      “不一定。”安宁放下筷子,本来潇洒的面容笑了好几次也笑不出来,“我妈挺辛苦的,一直希望我回去帮她……她现在很操心我的婚事,头发都白了不少。”手又无意识的拿起筷子绞着饭粒,“再说我也老大不小了,相亲认识的人都知根知底的,门庭也相当,挺靠谱的。”她终是扯开唇角笑了笑。      门庭,过去不觉得,以为两人只要有爱就什么困难都不是困难,经过安宁的事,自己的事,随着年龄的增长,两人觉得,老祖宗传下来的那套门当户对的理论未必没有道理。      所以她才服从家里安排,与陆涫澜订婚,既然自己找不好,家里的安排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况且陆涫澜要家世有家世,要长相有长相,要能力有能力,即使夫妻恩爱做不到,至少能相敬如宾。      以后有了孩子,她也可以将全部心力都放在教育孩子身上,她此生只要一个孩子,将全部的爱就给她/他一个人,不会像她的爸爸妈妈那样偏心,对她不闻不问。      两人心里伤感,杨桃却是老大不是滋味儿,嘟哝着嘴巴小声地念叨:“你母亲辛苦那我母亲算什么?不是做牛做马了!”说着声音又大了起来,对安宁不满地说:“阿宁,我知道你没恶意,可你在我面前说这个我都想抽你,你知道我妈妈……”      顾小九吐了口心胸里的浊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放心,你婚礼的时候我一定回来!”安宁振作了下精神,强作欢笑地说。      “敢不回来!”顾小九也大声了些,笑骂。      杨桃也笑着说:“这样吧,以后你们俩生了娃就送到我这来好了,我给你们当免费保姆,反正一只羊也是带,两只羊也是赶,不差你们的两个娃!”      安宁小九同时啐她:“你愿意带我们还舍不得自个儿的娃呢!”      “你说也奇怪啊,这世上的人好像都成双成对的,就咱俩还单着似的,论长相、论条件,咱俩也不差啊?”安宁疑惑地看着顾小九。      顾小九也疑惑了,“是啊,这天下人都沉浸在爱情中不可自拔,怎么就咱俩没人要呢?”      “那叫没人要吗?你们拿是没人要吗?”杨桃抓狂了,“你知不知道你们的要求有多高?人家哪怕是一句话说的不对你们就立刻pass,有你们这样的吗?”      “拜托,还没开始呢就对我动手动脚,有这么急色的嘛?八辈子没见过女人还是怎么地?”安宁立刻反驳。      杨桃点头:“也是。”      “你也知道我是标准的吃软不吃硬,跟我说话居然用命令的语气?最起码的尊重都不懂的人我可要不起!”      杨桃点头:“嗯嗯,这个也是。”她也知道这两个好友看着随和性子其实又多骄傲:“可现在满大街的都是俗人,你们也不能要求太高啊!”      “那是最基本的好不好?”两人又是异口同声。      杨桃无语了,“你们的起点也太高了,世上完美好男人只存在传说中好不好?”      “你们家少壮就不错啊!”饭桌上的气氛不再那么压抑,顾小九重新拾起了饭筷。      杨桃一脸幸福状,得意的粉红泡泡满天飞,美滋滋地说:“那倒是!对了,我过几天要搬过去跟他一起住了!”      顾小九筷子一顿,“知道了知道了,有异性没人性!”      “嘿嘿……我会常回来看你的!”      早知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可离别真的降临到自己身上时,依然格外的痛。   安宁是个行动派,一旦做了什么决定就不会拖泥带水,前天晚上才说要离开,第二天就订好了火车票。      “你爷爷生辰不是还没到嘛,干嘛这么早就走啊,真没良心!”杨桃眼眶都红了。      顾小九也很伤感,却还是笑着说:“虽然很不舍,但不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绝对无条件的支持你,一路顺风,常联系!”      安宁头也没回,背对着她们潇洒地挥了挥手。      安宁走了之后,杨桃也收拾好行李,三人几年的同居生活导致东西一堆,她家少壮兄还特意叫了搬家公司来,没想到平时看着不多,却能整出满满一货车东西。      她俩这一搬,房子顿时空了下来,凌乱,空荡,真有几分家徒四壁的味道。      望着没了人气的房子,一时间她忽然感到无比的孤独和迷茫,窝在沙发内画了一个晚上的图纸。      可能真是有失必有得,这个晚上她灵感出奇的充沛,厚厚一本素描本,竟被她画了一小半。      她急忙感到公司,去仓库扯了布匹对着塑料模特就开始设计,古月、常璃等人一进公司就发现满地的凌乱,图纸、布匹、大头针,还有模特身上一件件精美的作品。      “天哪!”常璃奔过去围着模特身上的一件件未成品,目光中闪着惊诧的光芒:“顾小九,你不是被什么付了身吧?平时看你挺低调,今儿怎么忽然高调起来了?”      顾小九看了古月一眼,对总监说:“这些是本季订货会上我的作品。”接着她拍了拍手,对几个缝纫师和打版师说:“订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这几天就辛苦大家了,订货会之后我请大家吃饭!”      古月温润的眸中闪过一丝惊叹,看到顾小九投来的意味不明的目光笑了笑,声音不大不小地在公司内响起:“小九果然是JONSE最才华横溢的设计师,不,应该是整个时尚界才对。”      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      常璃、总监等几个人都神色莫测的看着古月。      常璃皱了皱眉,“古月,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怎么?你认为我说的不对?”古月轻巧的回望常璃,笑容不变,堵的常璃无话可说。      说对,就肯定看古月的话,说不对,可顾小九设计上的天赋摆在那里,她无法否认。      刚刚那话一出,她也后悔了,她和顾小九也什么交情,干嘛替她说话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嫉妒顾小九呢!      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句话相信聪明人都知道的,一个人再有才华,在没有背景的情况下,被人说成整个时尚界最有才华的设计师,不论真实情况怎么样,他这一句话就让顾小九得罪了时尚界的所有设计师。      设计师本来就是骄傲的群体,况且设计风格理念等不一样,所以每个人所擅长的领域也不一样,比如有些设计师主打时装,有些设计师主打礼服,有些主打内衣等等,谁敢说自己是时尚界最才华横溢的人?      更何况顾小九还是只是在时尚界刚刚起步不久的小设计师,或许有点才华,但古月这句话无疑是将她架到火上烤,她还必须得受着,光有实力没有背景,就会被人在尚未成气候的时候给扼杀。   时尚圈子本来就不是什么干净的圈子,你得有关系。      “好了好了,大家该干嘛干嘛去,这几天大家就加加班连夜将这些衣服赶出来,订货会要是成功少不了大家的奖金!”闻到空气弥漫的硝烟味,总监连忙出来打圆场:“什么最不最的?你们三个都是JONSE的左膀右臂,都是最有才华的!”      古月眸光流转,妩媚一笑:“那究竟谁是左膀谁是右臂啊?”      “你们都是,都是还不成吗!”总监张开手臂笑着推搡着古月常璃顾小九:“哎哟我的姑爷爷姑奶奶们,订货会就要开始了你们还有心思在这里斗嘴,赶紧给我工作去!”      顾小九此举在总监看来也是有几分深意的,虽说她递交了辞职报告,但毕竟她年轻,难免有些气盛,之前他把她叫过去,告诉她,她和古月的设计有多处重叠的地方,今天早上她就给他来这么一出,其目的就是告诉他,是古月抄袭了她的设计,而她现在将她的设计正大光明的让所有人都看到,看他还怎么抄!      而另一方面,可能还有赌气的成分在,你不是包庇古月吗?那我就堂堂正正的打败古月让你看看究竟谁能给你带来更多的利益。      张总监面上虽和气地笑着,心里不免觉得顾小九有些不知好歹,整这么一出明显就是在打他的脸,他私下找她也为她好,假如真在万众瞩目的秀场整出几套相同时装来,顾小九在时尚圈也没法儿混了,毕竟那些设计是古月先交上来的。      当然,这只是总监私下的猜量,至于顾小九究竟怎么想的,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顾小九心里想什么大家不知道,可古月心里想什么在公司内部员工眼里可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他对首席设计师的位置觊觎很久,当然,他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的野心,想什么,坦坦荡荡的让众人知道,从不藏着掖着,因为他有那个实力,这让很多看不惯他那女气装扮的人,对他也怀有几分敬佩。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混时尚圈的那些男设计师好像都有点娘…… ○六○.人若犯我 ...   可说到人缘,顾小九绝对比古月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古月那张嘴有多得理不饶人公司上下员工谁没见识过,一时间都向顾小九投去同情的眼神。      之前虽说古月毒舌,与顾小九之间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就为了之前那个去巴黎进修的事,争的三个主设计师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现在连表面的平和也维持不了了。      不过谁也不会为着顾小九去得罪古月,人走茶就凉,顾小九辞职信都递交了,就算以后新招了设计师,根基也不会有古月深,大家还要在古月手下工作呢,犯不着得罪他。      更有心怀嫉妒的人在这时候火上添油,酸溜溜地道:“人家现在傍上了大款呢,还没成为人家安大少的女朋友,就开始这么嚣张了!”      说是说安大少,可外界包括顾小九都不知道的是,安尔弥其实在家排行第二,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其家人都称呼他为老二。      “老二交女朋友了?还让您亲自过去提亲?”安老大冷峻的面庞上闪过喜色:“哪家的?”      “H城顾家的。”老头子永远那副不温不火不急不躁的样子,慢吞吞地说:“已经跟陆氏的那小子订婚了。”      “终日打雁终于被雁啄了眼啊,这次可栽了,也好,让他吃吃苦头!”说此话的正是安尔弥的老娘。      安尔弥小时候翻墙爬树逗猫打鸟,一肚子花花肠子,可没少给安夫人淘气,被称为京城四害之一,后来被‘流放’到法国的小乡村待了几年,谁知陌生的环境不仅没将他身上的匪气给磨平,反而在时尚圈给混出名头来了。      “小婶,二哥这次可是认真的!”安宁坐在安老爷子身边,不无担忧。      “你是说老二到现在为止还没拿下那丫头?”曾经的京城四害之首被‘流放’到部队的安老大唇角微扬。      看到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的一家人,安宁在心里为他二哥拘一把同情泪,这都什么一家人啊,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混在这么一堆墨中,二哥能不黑么!      “这小子可算是吃瘪了!”安父手拿报纸,笑呵呵地说。      安母皱了皱眉,“那姑娘怎么样?你见过没?”      “小婶,这你就放心,我跟她同吃同住同睡了六年,我要是男的,早娶了她了,她要是男的,我肯定嫁给她!”      安母点点头,“别的什么都不要求,只要能管得住老二就行。”      安宁抚额,小婶,您难道不知道二哥最讨厌被叫作‘老二’么?      现在时间紧迫,顾小九也没那么多心思跟人斗嘴,与其争执这些没有意义的,不如将精力花在值得去琢磨的事情上。      虽说一个晚上画了几副设计图,但都不是完整的,还需要再细细雕琢才行。      古月正是知道这一点才不慌不忙,如果仅凭这么点手段就想在订货会上赢过他,那么他也不碰觊觎首席之位了。      订货会订货会,看的不是你的设计多么惊采绝艳,而是订货量。      要知道,JONSE的定位可是中层阶级,这个阶层内又有多少人会买价格昂贵又穿不了几次的礼服呢?      常璃向来走的是中上阶层的圈子,顾小九走上层的圈子,古月走的是大众路线。这次古月胸有成竹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他不仅是大众路线里订单最高的,也插手了上层圈子,本来那个圈子就那么些订单,再被他横插一脚,他的胜算可想而知。      他盛气凌人之态很快感染了公司新来的几个助理,忙泡了杯咖啡殷勤的递上去。      他捧着咖啡,靠在他办公室的玻璃墙上,看着顾小九忙碌,轻轻地笑了笑,声音一如既往温和:“小九,加油啊!”      常璃站在楼梯口看着古月也是摇了摇头。      古月身上有一股韧劲,不论外界怎么评价他,他依然我行我素油盐不进,不知得罪了多少人,而他从来不怕得罪人。      别人骂他刻薄也好,娘娘腔也好,甚至臆测他是同性恋也罢,他依然故我,毫不在意,恶骂他的人肯定会被他狠狠地反击回去,人身攻击更是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处着力。      有时候常璃也在想,古月如此偏激骄傲是否正是因为他内心自卑的缘故,仿佛对每个人都竖着尖利的刺,随时可能攻击身边的假想敌。      本来顾小九是唯一同他相处两年还相安无事的人,没想到最后连这个似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她都成为他的攻击目标。      她无奈地叹口气,走到顾小九身后,观看着模特身上那件精美的礼服,上前一步将模特腰间饰品向下打斜三十度说:“这样就更完美了!”      顾小九丝毫没有自己的作品被人插手时的愤怒,也退后一步点头笑道:“确实,我总觉得哪里不对,这样一来果然是我想要的效果。”      “能完成么?”常璃抬起精致的下巴朝几具模特身上尚未完成的礼服示意。      “还行。”顾小九点头微笑,“如果能多些时间当然更好了!”      “可没那么多时间给你准备了!”常璃表情有些严肃,认真地说:“古月有一点没有说错,你确实富有才华。”      “呃……虽然是对手,不过还是谢谢夸奖。”      两人相视一笑。      “不客气!”常璃目光中难得露出赞赏,或许是为了她即将离开而感到可惜,“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设计出如此富有灵气的礼服,连我都忍不住要嫉妒了。”      常璃指的短时间是指这个季度的准备,顾小九听明白了却没有说破,只是微微一笑。      “不过我和古月都已经准备完成就等发布会的召开了而你才做准备,可不能因为恋爱而消极怠工啊!”作为首席设计师的她有责任要提醒她,自己受影响不要紧,若到秀场开始还手忙脚乱影响到她们以及公司整个季度的订单她可就不客气了。      她辞职的事目前公司也只有极少数的几个人知道,常璃恰恰是其中之一。      这几天公司每天都在加班,有时要到半夜,而原本每天准时来公司报道缠着顾小九安尔弥这几天出奇的安静,除了每天晚上下班来接她去吃宵夜之外,白天居然都不见人影,这也让原本就抱着看好戏态度的公司众女再一次有了八卦可谈,当然,对顾小九的嘲笑与同情不禁地也上了个台阶。      八卦很疯狂,主人翁很无奈。      紧锣密鼓的工作并没有给八卦太多生存的空间,秀场前灯光璀璨,记者们也早已等待在T台周围,模特们化妆换衣时脸上兴奋的表情,后台不时的传来张总监和常璃‘快快快,动作快点’的吼声,化妆箱、衣服各种工具齐飞乱成一团,唯有古月和顾小九老神在在地给各自的模特装扮,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丝毫看不出紧张情绪。      常璃看的直抚额,她是个火爆脾气,什么都风风火火的,很看不惯顾小九和古月这种温吞性子。   她无语地走到两人面前,额上青筋突突直跳,压抑道:“顾小九,古月,秀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们俩还这么磨磨蹭蹭的!”      “放心,误不了您的事!”古月满意地打量面前的模特,慢吞吞地开口:“这场秀可不是你一个人的!”      说着他略带笑意地瞥了顾小九一眼。      顾小九挥了挥手,叫模特们都去准备,看着常璃道:“我什么时候误过事?”      常璃抬起手上的表对着她直敲:“你看看时间,马上就开始了!”      顾小九无奈地朝模特们看去,“你看,都准备好了!”      “古月,你快点,你的先上,小九压轴!”常璃语速很快。      古月双手抱胸,“好吧!”他拍了拍手,“都别闲着了,开始了!”      模特们刚要往台口走,常璃面色古怪地将这些人拦下来,“怎么回事?我不是说了小九的压轴吗?”      古月一耸肩,得意地说:“不好意思,这些都是我的!”他指了指顾小九身旁衣架上零星的几件衣服:“那才是她的。”      “这是怎么回事?这些……”这些是顾小九的设计风格,古月向来是走低端路线以量取胜,怎么……      “常璃,你不会以为我会一直被你压着吧?”古月好笑地看着她,他拍拍手,“开始了,音乐!”      常璃皱了皱眉,走到顾小九身边低声问:“顾小九,这是怎么回事?”      她虽是首席,但每个季度的设计都由销售总监安排,他是做市场的,更明白市场需求。      随着音乐的开始,第一个模特已经登上秀场,顾小九笑眯眯地转过身来对古月说:“古月,我向来不是个以德报怨的,从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人若主动犯我……”她顿了下,轻笑,“通常付出的代价都是惨痛的!” ○六一.身败名裂 ...   古月脸色一沉,轻哼一声:“是吗?那我就等着看好了。”      前两位模特一上台就引起了轰动,台下交头接耳评论的人声音由前台传入后台,台下闪光灯不停,除此之外并没有引起其它骚动。      他唇角绽开一抹笑,朝顾小九投去得意的一瞥。      他也不傻,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变动的原版照着上呢?虽然大体没有变动,但一些细节的部分还是添加了他自己的元素,使得原本大气典雅的设计风格里添加了一些田园风,更适合少女们日常穿戴了。      就连顾小九也不得不承认古月确实有几分才华的,两人设计风格不同,但被他这么一融合,倒更适合中层路线。      可再怎么添加零碎的小东西,那些美丽的衣服依然是她的心血,没有人能看着自己的成果按上别人的名字后还能大度的笑着拱手的。      两位模特踩着音乐的节奏走下T台,后面模特跟着上台。      古月性子向来多疑,虽然开场火爆,但他依然谨慎的让穿着他自己设计的服装走上T台,两位模特走过,看前台没有引起什么骚动,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他才稍微有些放松。      安尔弥若有所思的看着T台上光鲜亮丽的模特们,对助手招了招手,“你去问问前两位模特身上穿的衣服是谁设计的!”      助手点头领命而去。      这次舞台整个设计都是由他一手操办,模特们前后上场的顺序张总监也打印了一份给他,所以看到开头就是顾小九的设计他有些讶异,且对顾小九的设计有一定了解的他还是发觉了模特身上衣服细微的不同。      他打开电脑,调出上次她在巴黎设计比赛上的参赛作品。      一阵平淡过后,常璃的设计再次在秀场掀起了一阵高|潮,张总监在台下接订单时笑的合不拢嘴,叫来行政部门的经理,叫她安排好晚上的庆功宴,行政经理笑看了一眼气氛火爆的秀场领命而去。      这个时候除了设计部,就数商务部最忙,不仅要签订单,还要维护好客户。      虽然秦睿是公司最大股东,但经过这几年的经营,身为总经理兼总监的他无疑才是JONSE的真正掌舵人,如果有一天他和秦睿闹翻,公司客户最少也能被他带走一大半。      常璃在秀场掀起一阵高|潮之后,秀场依然火爆。      只要是JONSE的老客户都知道,最后的压轴才是众人更加期待的。      让顾小九没想到的是,一直的常璃的秀走完,古月也没打算叫那几个模特上场。      以为他放弃了,她轻笑一声,眉尖一扬,示意其他模特先上。      果然不负人所望,模特一上场,杂志主编、媒体记者们眼前都一亮。      后面的这些通常在订货会现场就被名门淑媛们定走,只留下少量的订单交给订货商,JONSE原本计划中是准备再创造一个高端品牌,顾小九在时尚界颇受欢迎,所设计的服装向来是娱乐圈一些名门淑媛和小明星的争抢对象,公司有意识想将她重点培养成JONSE高端品牌的主设计师,到时候常璃依然是首席,顾小九主高端品牌,古月主中层路线,也算是在时尚界打开局面。      这也是顾小九辞职这么久,张总监却一直压着没有回复的原因,他压根儿没打算放顾小九离开。      不想让她离开,古月又是JONSE订单量的保证,加上顾小九在公司向来好说话,两相权衡之下,才选择‘提点’了顾小九,没想到顾小九果然没让他失望,秀场的火爆程度更甚以往。      不过他比较奇怪的是,这场秀都快结束了,古月还有几件礼服没上,而这几件礼服正是与顾小九设计重叠的那几件。      不过古月毕竟是他用高薪从竞争对手那里挖过来的人才,就在他目露疑惑时,刚开场掀起小高|潮的系列再次登上舞台,成了压轴。      今天这场秀异常成功,场上惊喜不断,相信经此一役,还有后期的宣传JONSE在时尚界的地位相信再度得到提高。      想到JONSE的未来,张总监从客户群中退出来,豪爽地对其他员工挥手:“这几天就辛苦你们了,打完这场仗少不了你们的季度奖金!”      他拍拍古月纤细的肩,笑呵呵地道:“古月,巴黎的机票我已经给准备好了!”      “谢谢总监。”古月倒是宠辱不惊,自信地微笑道:“我向你保证,有我在,JONSE的未来绝不止现在这样。”      “好!”张总监接过助理递过来的高脚酒杯,亲自拿了一杯给古月,晃动着里面金黄色酒液:“我相信这一天很快会来的!”      两人相视一笑,目光中闪烁着浓浓的野心。      仿佛为配合他们此时的默契一般,秀场灯光突然一变。      璀璨聚焦灯光有T上的模特身上赚到原本变化莫测的舞台背景上,巨大的背景屏幕突然由缤纷艳丽的水色丝绸转变成一段视频,视频中播放的也是T台走秀,只是走秀的模特都是金发碧眼的洋妞。      众人眼尖的发现,视频里模特身上穿的衣服竟跟眼下因变故而愣在T台上模特身上穿的大同小异,应该说,基本没什么变化。      屏幕下方还有一行清晰的中文翻译字幕:巴黎服装设计大赛决赛!      这场变故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惊呆了。      在后台的张总监、古月等人听见骚动顿时一惊,连忙从后台出来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刚一现身,记者们的闪光灯便噼里啪啦不停地闪烁。      古月站在T台上,任由台下灯光闪烁,自顾地看着巨大的屏幕上放着的视频,面色阴沉的仿佛滴的出水来。      突然有个记者提问道:“古月先生,你是怎么看待屏幕上这场秀的?”      第一个记者一发问,后面各种问题都如潮水般朝古月打来。      “古月先生,您是否承认抄袭了几个月前巴黎服装设计大赛中的设计?”      “古月先生,您之前的那些作品是否也是抄袭呢?”      听到抄袭二字,古月终于清醒过来,笔直地站在台上,如傲竹般清冷地说:“我没有抄袭!”      他话音刚落,立刻有记者问道:“您的意思是否是有人陷害你,故意制造了这个局呢?”      没等古月回答,看到画面上秀已经结束,评委问问题时间,这位记者又赶紧问道:“如果您没有抄袭,可否说一下您此次设计的灵感来源呢?”      古月眉尖微蹙,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倔强地立在那沉默不语。      这时候屏幕上传来评委的问话,和设计师的回答,虽然所用都是法语,可妙在屏幕下方有字幕。      “你这次设计的灵感来源是什么?”      屏幕中唯一一个亚洲女孩站在一群高挑的欧洲设计师中间,气质却丝毫不弱,她用流利的法语回道:“喷泉!”      台下只要知道顾小九的人此刻都认出屏幕中的亚洲女孩正是JONSE主设计师之一的顾小九。      接着屏幕中的她开始详细描述她的设计灵感是如何结合到她的设计中去。      常璃面色阴晴不定地看着屏幕上说着流利法语的顾小九,将手中酒液一饮而尽,“没想到你还会说法语!”她眉头深锁,“你是不是早已知道古月抄袭你的作品?”她看着眼前一片凌乱的秀场,生气地说:“只是你不该将你们的私人恩怨放到公事上面!”      她低声喃喃自语了一句:“现在要如何收场?”      说罢也不再理会顾小九,转身离开后台。      她低低一笑,本想就这样离开,倒不是说她多善良不愿痛打落水狗,而是不愿意成为八卦娱乐的话题对象罢了。      只是没像到她愿意就这样结束,但明显有人还死撑着。      她居然听到前台古月面对众多记者冷冷开口:“怎么大家都说是我抄袭她,而不是她抄袭我呢?”      记者很快抓住话题的关键:“古月先生,屏幕上的时间明显比这场秀的时间要提早几个月,这点你怎么解释?”      古月冷笑一声:“我们在同一个公司,连办公室都连在一起,几个月的时间又能说明什么?”      这句话明显在暗示顾小九抄袭了他的作品,再设了今天这个局来陷害他。      “再说……”他面色一正,目光突然锐利起来:“你们只问我这次设计的灵感来源,怎么不问问她?你们又怎么知道她所回答的不是平常和我聊天中得到的结论?”      顾小九后期的设计图都被他放入粉碎机里粉碎,如果她真的在没有人帮的情况下,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设计出如此多优秀的作品,那他就是输了也无话可说了。      他这句话一出,顿时有不少记者将目光转移到顾小九这边,他们动作迅速地奔到后台,发现此次话题的中心人物之一的顾小九,此刻正好整以暇地靠在后台的门柱上看着他们,似乎早已料到古月会有这么一出。      要知道,古月的毒舌、刻薄、善辩在整个时尚界都是很有名的,这个有名,甚至超过了他设计师这份职业的本身。      “顾小姐,你对于古月先生所指的你抄袭他的作品去异国比赛有什么看法?”      “顾小姐,是否你真的抄袭了古月先生的作品,所以才去异国参加比赛呢?您是怕在国内媒体揭穿你抄袭的真相吗?”      “顾小姐,听说你这段时间和安乐传媒的安尔弥走的很近,请问今天这场秀是不是你一手策划的呢?”      看着举着话筒争先恐后提问的记者们,顾小九微微一笑:“我今天的设计相信大家也看到了吧?”      她一句话就将所有记者封住了口,确实,那是她一贯的设计风格。      还是有记者锲而不舍地问:“顾小姐,能请您说说今天这场秀上您的设计灵感吗?”      她瞥了古月一眼,淡淡地笑着说:“你们何不先问问古月先生呢?如果这又是从他那听来的你可是再给我几张嘴也说不清了。”      眼看从顾小九这里问不出什么来,记者们再次将矛头对上古月:“古月,请问你对顾小姐这次的设计灵感怎么看?”      古月白净的面庞上首次黑的跟锅底一样,他冷笑一声:“她的设计灵感我怎么知道?”      “顾小九,古月先生表示他并不知道您的设计灵感,现在您是否可以放心说了?”一记者幽默地问。      顾小九结果话筒,看着台上清瘦如竹的古月:“古月,这次我可是先让你说了。”接着转过头面对着众记者,“这次的设计灵感是——初恋!”      “顾小姐,能跟我们详细地说说吗?”      她笑了笑,“开头出场的粉色系代表着初恋开始的甜蜜,等待的苦涩,和最后的沉寂。”      听她这么一说,众人再回想一下T台上开始时所展现出来的轻快明亮,慢慢的里面又添加了一些大胆另类的元素,到最后慢慢变成庄重典雅,众人心头不由地浮起一个女孩子在恋爱过程中缓慢的成长经历。      “顾小姐,这是你亲身的感悟吗?是不是你亲身经历过这些呢?”      “不好意思,这属于个人隐私范畴。”说话她顿了一下又回答道:“哪个女孩子没有经历过这些才成长起来的呢?” ○六二.谜底揭开【正文完结】 ...   从记者的包围圈中逃了出来,望着继续被围攻狼狈的古月,可能是他的表情太过倔强,纤瘦的背脊挺的太直,竟让她生出几分不忍的情绪来,仿佛自己真的冤枉了他,她才是罪恶的人一般。      古月一直明白一点,自古成王败寇,赢得天下,输了,身败名裂。      如同身在赌局中的赌徒,明知不可为,却经不住名与利带给他的诱惑。      即使这样一个让他身败名裂的舞台,他站在那,脸上没有任何狼狈与逃避,也没有任何理由和接口,只有接受,平静地接受。      这样一个污点,使他在时尚圈可能终其一生都再难有成就。      那个像刺猬一样将自己浑身裹满利刺的青年。      只是城门失火,殃及了常璃那条池鱼。      不过也算一次为她除掉自己和古月两大竞争对手,毕竟,他们俩在JONSE也算是要资历有资历要实力有实力。      “真是个妙人。”她低声自语,不再看人群中央那个被闪光灯和话筒淹没的瘦小青年,转身离开。      人,总要为自己的一些行为付出相应的代价。      “怎么?不说声谢谢就走?”安尔弥靠在墙上,手上还有半支没吸完的香烟,就那么笑着看着她,脚下一地的烟头。      顾小九被他吓了一跳,“你抽的什么风?”      话音一落感觉不对,语气太过熟稔,又赶紧冷冰冰地道:“我记得没有请过你去做这些!”眼睛却不由自主的扫过他手上夹着的烟蒂,微微皱了皱眉。      不知道安尔弥是察觉到她的目光还是终于觉得吸够了,将手上烟蒂扔在地上,淡淡地开口:“你就这么忘不了他?”      脚轻轻踏在烟蒂上狠狠碾碎,仿佛这不是烟蒂,而是谁谁谁的脑袋一般,带着一股狠劲。      顾小九微愣,才发觉他是在吃醋,心底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有点酸,有点涩,又像小蚂蚁爬过似的,酥酥麻麻的。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冷淡的转过身不再看他,掩饰内心的波动。      “初恋!”他自嘲般冷哼一声:“你想对天下人说你初恋爱的有多深有多念念不忘是不是?”      顾小九反射就想说没有,却别扭的撇过脸不说话,觉得他又不是她什么人,她有什么义务向他解释。      这一沉默,在安尔弥看来就像是默认一般。      他惨淡地笑起来,像是积郁了满腔的怒火想要发泄却找不到途径一般,最后伸出食指指着她,半响才说出一句话来:“顾小九!你好!很好!”      没再和顾小九说什么,如同一个在战场上惨败的将军,逃一般大步离开,背影萧瑟。      顾小九心头猛地像被针扎了一下,痛的她一个激灵。      “安尔弥!”      安尔弥身体一顿,原本死寂的桃花眼内似有光复燃,僵持着背等待着。      身后一直没再传来她的声音,他失望地闭起眼睛,头也没回地离开。      顾小九在原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好久,心中一直理不清对安尔弥究竟是一种什么情绪。      是爱吗?她不知道。      只知那一刻心脏如同被一只大手猛然揪住。      她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不用在意,却仍止不住心头那明显到让她难以忽视的锐痛。      她只能用以往疗伤的办法,将自己关在黑屋子里,闷头睡了一天两夜,直到顾登科撬开门锁叫醒她。      她迷蒙地睁开眼,看到是弟弟,笑了笑,“阿科。”将头埋在松软的枕头中继续睡。      顾登科担忧地推了推她的胳膊,“姐,别睡了!姐,不要睡了!”他眸中竟是伤痛,将她从床上捞起来,“姐,别睡了我们去吃饭!”      从小到大,只要遇到痛苦的事情,她就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长睡,会因为痛的程度不同时间不等。      最长的是得知秦睿离开的那次,她将自己关在这个房间里睡了整整三天四夜,顾登科找到她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进入到休克状态,医生说再迟来一会儿她就救不回来了。      他不知道这次是谁让她这样伤心,只知道不能让她再睡下去了。      “阿科?”她奋力睁开眼,明亮的灯光刺的低头瑟缩一下,脑袋像灌了铅一样重。      她挣扎着坐起身子,整个人软弱无力地靠在顾登科身上,“阿科,好困!”      “嗯,我知道,我们先去吃饭,吃过饭再回来睡!”顾登科哄小孩似的哄着她。      他跟她已经好几天没见过面,也不知道她睡了多久,他不敢去想,如果他没有找到她会怎么样。   此刻他眼里布满了血丝,自从四年前的那次之后,他就再没看到过她睡这么久。      他害怕地扶着她靠在床的靠背上,倒一杯水放在她嘴边喂她喝下去。      见她乖乖喝完,他从她柜子里找出一盒巧克力糖拨了一颗塞进她嘴里。      “姐,好点没?”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她笑了笑,“阿科,我没事。”      她知道四年前那一次吓到他了,除了心痛一句责怪她的话也没有。      她拿过床头摆放着三个闹钟的一个,摇了摇唇角虚弱地扬起:“我定了闹钟。”      看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就会响起。      她再也不会为了无关紧要的人让顾登科露出那样的表情,再也不会让他为她担惊受怕。      他闹钟放下,又拨了一颗巧克力给她:“姐,等我一下,我去做饭!”      这些巧克力都是他准备的,从小到大一直这样,每月他都放一盒巧克力在她床头,从没变过。      冰箱的菜还是之前杨桃买的那些,有些已经坏了,还有一些罐装类的速食品。      “姐,我出去买点菜马上就回来,你先在家看会儿电视。”他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客厅的沙发上,体贴地拿了两个抱枕,一个塞在她背后,一个塞在她怀里。      “嗯。”她笑着低低地应:“好。”      不论什么时候,只要是他叫,哪怕再困,她都会醒来,打起精神说话。      他去厨房倒了两杯温热水,一杯糖水一杯盐水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再去打开电视,将遥控器放到她手边。      随时都能昏睡过去的顾小九用力地睁着眼睛微笑,身体靠在沙发里面,面色苍白。      “阿科,好饿!”      “嗯,我马上就回来!”顾登科拿起钥匙飞快地下楼,开车到附近的超市里买了些蔬菜肉类就赶忙奔回来。      坐在沙发上又开始昏昏沉沉的顾小九听到开门声顿时清醒,“阿科,你回来了。”      “嗯,坐着,马上就好!”      他动作很快。      将水放在路上烧后,切了一小块肉后飞快地剁成肉糜,拿生粉调和,水很快沸腾,他细细地将肉糜用筷子放入锅内,切了几片生姜和蒜头放入汤锅之中,将盖子盖起,用文火再闷煮了几分钟,放了一些盐和葱花,一份简单的肉汤就出锅,都是瘦肉,没什么油腻,总共也只有一碗,先让她垫垫胃,等恢复力气了再细细做别的。      做好之后他没有马上给她端去,而是放在空调口用冷风对着吹。      “姐,还有点烫,你慢点吃。”见她如嚼蜡一般果然吃的很慢,又说:“姐,快吃!”      顾小九忍不住笑,“叫我慢吃又叫我快吃,好难为人啊!”      一时间空间里只剩下顾小九吃饭时发出的细小声音,很安静。      过了很久之后,才听顾登科缓缓地问:“是因为他吗?”      他俩都知道这个‘他’是谁。      她将嘴里的食物细细咀嚼完咽下去后,才开口道:“不是。”      她的否定加深了他的猜测,以为姐姐还是从那段旧事里没有走出来。      他知道,陆涫澜是不可能让她陷入深睡,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四年前离开,而现在又回来的——秦睿。      “姐,其实……”他看她这么痛苦,忍不住将他最近才知道的那件事情的真相给说出来。      顾小九抬眸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就说。”      顾登科沉默了好久,才慢慢开口:“姐,其实,四年前秦睿的离开,跟爷爷有关,是爷爷叫他离开的。”      本来他以为会情绪激动的顾小九竟点点头,非常淡然地说:“我知道。”      “姐,你听我说。”望着神色总是淡淡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在乎,其实什么都在乎的姐姐,顾登科心底突然生出一股怨气,明明是他的同胞姐姐,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家人都要伤害她。      顾小九放下碗,又窝在沙发中:“你说,我听着。”      “我也是前些天才偶然听到爷爷、二姐、还有秦睿在书房谈起才知道。      四年前,爷爷层找过秦睿,明确告诉他,他是不可能将孙女嫁给一个完全没能力保护你的秦睿……”      “保护?”顾小九冷哼了一声,面上尽是嘲讽之色。      “是秦睿一直不放弃努力争取,那时候爷爷正要为打开欧洲市场做准备,看中秦睿的才能,表示愿意给他四年时间,暗中扶持他在国外发展,如果他能够向他证明他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你,就不再反对你们交往,但前提是,他不能告诉你事情真相,这四年,也不得跟你联系。”      “如果你们感情真如你所说的那样深厚,四年对你们来说应该不算什么!”顾老爷子坐在黑色轿车上,目光深沉地看着秦睿。      顾小九脸上笑意更浓,嘲讽之色也更浓,冷声道:“不怪能将顾家发展成H市第一世家,老爷子打的好算盘!”      对顾小九了解甚深的顾振东知道,他这个孙女可以与秦睿同甘,也可以共苦,可眼里就是揉不了一粒沙子。      四年,足以让他重新给她安排豪门贵胄,只是他也不曾料到这个孙女的反抗是那样激烈,不吃不喝睡了三天四夜,差一点,他就要永远地失去了这个他从来不曾注意过的孙女,哪怕再晚一刻,他都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白发人送黑发人,对一个年过古稀的老人来说,哪怕是他最不起眼的孙女,他也承受不起那样的伤痛。      也是那次才让顾振东重新审视起他这个孙女,任她离开家在外买房子,任她独自在外工作,任她做一切她自己想做的事。      只是这些顾登科都不知道。      “想要开辟欧洲市场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偶然之下,使秦睿在国外认识了陆氏的太子爷陆涫澜,这无疑是让秦睿找到一条能快速回国与……在一起的捷径。他想利用陆涫澜,陆涫澜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他?”顾登科这是也忍不住冷笑:      “秦睿在与陆涫澜合作的过程中,隐晦地表示出我们顾家有在欧洲发展的打算,并多次在他面前透露陆氏的一些情况,使同样想在中国投资寻找合作者的陆涫澜将视线投到顾氏上,不过估计连秦睿自己也没想到,陆涫澜居然会舍弃二姐而选择了和你订婚,这也算是他亲手促成了你和陆涫澜的订婚吧!”      “既然他们早就认识……让我来猜猜看!”顾小九冷笑着接过话题:“陆涫澜那种想将一切东西都掌控在自己手中的人,在秦睿想要接近他时他就肯定调查过他,而恰好,他得知了我和秦睿过去这段短暂的恋爱经历,而秦睿,又是以顾家的身份来接近他,以陆涫澜的手段,不难推测出秦睿和老爷子的交易,相信也调查出我所在的JONSE竟然是秦睿名下的公司,于是他干脆将计就计,选择了我当他的联姻对象。”      说到这里,她停了两秒钟,声音有些暗哑:“他将他要与我订婚的消息告诉了秦睿,而恰好秦睿与老爷子四年约满,听到消息立即回国。”      “我说以陆涫澜强势的个性和手腕怎么可能甘心让别人来掌控他的婚姻,他是想利用秦睿和我的感情,使我主动提出解除婚约,又或者……我和秦睿发生点什么,他再将证据拿到老爷子那里,相信那时候老爷子也不得不解除婚约。”      这些顾登科眉头深锁,这些都是他没想到的,他沉重地接道:“到那时因我们顾氏理亏,即使不联姻也不会影响陆氏和顾氏的合作,还有他在大陆的发展。”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惊愕地一拳锤在茶几上:“这个陆涫澜好深的算计!”      顾小九似乎有些累了,疲倦地说:“都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秦睿为了她,也为了他自己的野心;老爷子是为了欧洲那片市场和陆氏在欧洲强大的影响力;陆涫澜是为了中国大陆的发展前景和顾氏的助力。      他们都是下棋人,而她,不过这盘棋上微不足道的一颗小棋子。      直到这一刻,压在心底的迷雾才得以真相大白。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到这里基本上完结了,文中主线和伏笔基本上全部拔出,男主也明朗,后面就剩下一些番外要放入实体书了。 停更了这么长时间,很抱歉,对不起大家。 最后,谢谢亲爱的们一路上支持和鼓励,好多次都写不下去了,甚至连留言都没有勇气去看,知道昨天,才忐忑地点开评论,一条条看,有建议,有批评,也有很多很多鼓励,谢谢你们,谢谢大家。 还有,真是很对不起,很抱歉! 谢谢大家的一路跟随,不离不弃!小九在此向大家深深鞠躬,既是歉意,也是感谢! ——网络版完—— ——出书版结局—— ○六三.肚子很黑【全文完】   “你打算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顾小九疲惫地闭上眼睛:“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不论曾经有多喜欢,那份单纯的感情都已经回不来了,那就这样过去吧,至于陆涫澜,既然他都算计好了,那就成全他,我会如他意,乖乖解除婚约的。”   可事实上,一切并没有按照顾小九所想的那样发展。   陆涫澜不知抽了哪门子的风,提出近期完婚,看来他在想什么真不是别人随便随便猜透的,包括自以为猜中的顾小九。   叫她惊讶的是,家里还来了一位来自京城且身份显赫的客人。   更叫难以置信的是,这位客人不仅是老爷子的老战友,还姓安。   他姓安。   安尔弥那天生气之下离开开车狂飙一阵后,居然鬼使神差地找到一家武馆,将武馆挑了遍之后干了一瓶白的醉死在街头。   而这货不愧是妖孽,在醉成那样之后还不忘掏出手机给安老头打电话,至于他究竟说了什么醒来后他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被路人送去了医院。   本来深受打击的他,居然在医院里碰到了上次被他揍到住院的秦睿正在一个女人殷勤的帮助下办理出院手续。   他想了想觉得不对,情侣或夫妻之间吵架是很正常的,如果他现在住院秦睿却跑去缠着她怎么办?再说那丫头心底本来就不坚定,可别还没到手的老婆就这么飞了。   可一想想那丫头那么无情,他又觉得心中冰凉,从来无往不利的他在她身上感到深深的挫败。   他明白,除了一份真情,其它不论身家长相对顾小九来说根本就不重要,所以他以往的优势在她身上根本没半点作用,而他过去的不良记录还让明显是她黑名单里的人,也难怪她对他从来都不假以辞色。   他有些颓丧的躺在病床上,一只手还是骨折的。   叫他放弃他有不甘,他自己明白,能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有多么不容易,他本来以为他可能终其一生都找不到那个人,现在他好不容易遇到了,怎么能不珍惜,怎么能放过?   心痛生气之余的安尔弥琢磨着现在可不是闹内讧的时候,如果被秦睿趁虚而入可就糟了,得赶紧回去将秦睿给阴了,实在不行就再揍一顿让他继续住院。   对了,刚刚那女的……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至于陆涫澜,就交给老头子摆平了。   脑中思考着,身体已经力行地掀开被子,一瘸一拐地离开医院。   昨天晚上喝醉之后可能被被挑的那武馆的人报复了,竟然敢对着他俊脸挥拳,他回头会让他们知道老虎头上拔胡须会是什么结果。   他脸上露出阴狠的表情,不小心扯到了脸上的伤口,嘶了一声。   要是被安家一家子看到他这副样子恐怕得笑三天三夜。   这几天H市的各大媒体全都在报道古月的事,现在连同顾小九也被卷进其中,成为话题人物,更有资深八卦人士挖掘出猛料,J*****E的前主设计师之一顾小九居然H市第一望族顾家幺女!更是前段时间H市新闻报纸上所有报道的与国外某太子订婚的神秘新娘!   J*****E内部员工无不震惊,连古月和常璃也是神色复杂地看着电视上的报道,久久不语。   难怪顾小九任何时候都能从容不迫,连古月几次陷害都不慌不忙冷静沉着应对,因为古月输不起,顾小九输得起。   古月赌的是他所有的所有全部的全部,而顾小九如果输了,对于她来说根本无关紧要。   某位伟人说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   这个绝对的实力,也包括了对手的家世。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古月知己却不知彼,难怪输的惨淡。   曾经还抱着念头想将来跟顾小九再争的古月,此刻连争的心思都提不起来了。   他们根本不是同一起跑线上的人。   当他以为能够的着时,他嫉妒她,现在发现他的那些嫉妒显得那么可笑。   他那她当对手,他对于她却什么都不是。   “我没看错吧?小九……小九居然就是顾家的幺女?”J*****E内部这样惊诧声久久不平。   而这一切,顾小九都不知道,在知道是一切老爷子四年前就开始布好的局,而她从头到尾都是一颗被利用的棋子后,她就再没打算回那个冰冷的家。   她已经对那个家彻底失望。   被当做棋子并不可怕,说明你还有被利用的价值;可怕的是,利用你的人是你的家人,你的至亲。   虽然嘴巴上,她一直不承认。   一直觉得他们没把她当家人,事实上,他们确实没拿她当过家人。   她以为对于她早已经知道的事情,她不会觉得委屈,不会哭,可她还是哭了,还是忍不住哭了,哽咽的不能自已。   她以为她已经心如铁石,却只是在心脏外包裹了一层铁石,轻轻一戳就直达心脏。   她将她的那个三室一厅的小屋重新装修了一遍,里里外外全部换成了温暖的橙色,那阳光一样的颜色,仿佛只有呆在这样的屋子里,她才不会觉得冷。   没有人爱她,她就自己爱自己,她想,这世上终有一个人是为了自己而存在的,会永远爱她,不会欺骗她,不会利用她。   可能她要终其一生去寻找,也可能终其一生她也寻找不到。   过了不久,顾登科告诉他,陆涫澜同意解除婚约。   至于原因,她不想知道。   其实用脚趾头猜也能猜到,不外乎他得到了更大的,答大到可以让他舍弃她的利益。   “姐,别伤心,还有我。”顾登科怜惜地将她搂进怀里,轻声安慰。   顾小九笑着推开他,“谁说我伤心了?跟阴谋相比,我更欣赏这种实在的阳谋。阿科,陆涫澜会是你以后路上值得学习的对手,一旦放松或者小视他,可能会被他吞的渣也不剩!”   因为他懂取舍,他知道怎样做可以为他换取最大的利益。   顾登科,太过依赖她,而她现在已经不能给他任何帮助,她已经不打算为任何人牺牲她的婚姻,那样的决定,有一次就够了。   顾小九系着围裙带着手套,平静地往墙上刷漆。屋顶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太阳,太阳脸上有个很大很大的笑脸,灯光是它的两颗眼睛,温暖而明亮。 【后续】   “岛歌,乘着风啊,把我的悲伤,也带走吧,带到你的窗前,带到你的梦里,带到你的身边,最后消失不见……”   手机上传来轻缓动听的音乐声,“喂!”   “顾小姐,快递,请您开门签收一下!”   “?”谁会给她寄快递?安宁?   她满头问号地打开门,快递人员给她递来一个文件夹,签好之后,坐到地上打开撕开快递。   里面是一叠照片,照片的主人翁有两个人——董晶晶、秦睿。   看到第一张她就没再接着看下去,而是有些顺手放入了身旁的垃圾桶里。   不知是哪个无聊的人给她寄来的。   不论是谁,她都不会再为这些起半点波澜了。   “岛歌,乘着风啊,把我的爱,也带走吧,带到你的窗前,带到你的梦里,带到你的身边,最后消失不见……”   她正要爬起当一个粉刷匠,手机铃声再度响起。   她皱了皱眉,是陌生号码,“喂?”   “顾小姐,快递,麻烦您开门签收一下!”   她有些烦躁地打开门,以为又是什么无聊的东西,谁知竟是冰柜大小的木箱,上面还有很大的一束红色蝴蝶结,也不知里面放的是什么,看着很是诡异。   “顾小姐,请签收。”   她疑惑地将签上自己的名字,请快递人员帮忙搬进来。   她东瞅瞅,西瞅瞅,就是不打开。   里面东西可能等的急了,突然动了起来,发出闷闷敲击声,吓了她一大跳。   待疑惑地打开之后,顿时哭笑不得。   里面装着的竟是被打的鼻青脸肿胳膊上打着石膏且全身被绑的的安尔弥,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塑料牌,白底上书有三个红色大字:求包养!   看他那副狼狈的样子,一直心如死水的心底竟出奇的愉悦起来,好笑地问:“这是你干的?”   安尔弥恼羞成怒的大喊:“还不快给我松绑?”   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她才从儿子那里知道,安尔弥居然由她大伯动手婆婆打包,邮寄给她的。   而她儿子,是听他据爸爸妈妈说肚子很黑的曾爷爷说的。   (全文完) 书香门第【苏飞】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